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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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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大传

   宋美龄大传  (何虎生、于泽俊)
  
  一、淘气的小女孩
  宋美龄出生时,宋耀如已离开卫理公会,成为上海滩上有钱有势的百万富翁、兴中会的执行秘书长。小美龄是个胖乎乎的可爱的孩子。冬天,母亲倪桂珍给她穿上厚厚的棉袄,使得本来就胖嘟嘟的美龄显得更圆了,活像一只满地滚动的大皮球。

  宋美龄聪颖灵敏,淘气好玩。倪桂珍从多方面培养子女,不但让女儿们学习识字断文,而且希望她们精通针线活。为此,她请来一个知书达理的寡妇,教女儿们学刺绣。生性好动的美龄根本就坐不住,看着老师绣花的样子就格格直笑,在她的影响下,蔼龄、庆龄也憋不住笑。刺绣老师很生气,不满地说:“再笑,我不教了!”

  三姐妹一听“不教了”,就像获得了特赦令一样,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宋家宅院后面有一个大菜园,围墙两边都栽着树,一边是风景树,一边是乡里人种的果树。正值桃树丰收,蜜桃满枝,三姐妹望着又大又鲜的蜜桃直流口水。小美龄人小胆大,二话不说,脱下鞋子,就往风景树上爬,借着风景树,她翻过围墙,又爬到墙外的桃树上,非常麻利地摘下蜜桃,扔到姐姐们的手里。蔼龄和庆龄接到桃子,坐在地上吃,小美龄顾不上下来,就在树上嚼开了。正当三姐妹吃得津津有味时,远处传来一声吆喝,果农来了。又惊又吓,小美龄坐在树上,嘴里还含着半块桃子,吓得大哭起来,蔼龄和庆龄也不知所措,幸好宋耀如及时赶来,才解了围。

  倪桂珍非常生气,训斥三个女儿不好好学女红,还出去惹事生非。宋耀如却不以为然地说,既然仅花几美元就能买到最好的刺绣,那么,用这种精工细活去损害孩子们的眼睛完全没有必要,眼睛最好用于阅读。

  三姐妹们解放了,她们走出家庭,跑遍了乡村,和周围许多小孩子成了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做游戏。
  捉迷藏是孩子们最爱玩的游戏,小美龄却不太会玩,轮到她藏的时候,她往往不知道该往哪儿藏,很快就被人家找到了。当她去找别人时,却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因而,她往往成为孩子们游戏中的小累赘,所以,孩子们都不太愿意跟她玩。

  有一次,又玩捉迷藏,大家禁不住美龄的一再哀求只得带她玩。有一个小孩想出了一个主意甩掉美龄。她对美龄说:“你站在花园里,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再找我们。”

  小美龄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眼睛,耐着性子数了起来。为了早点数到一百,她经常从二十就跳到三十甚至四十,没多一会儿,她就数到了一百。当她高兴地睁开眼睛,正准备开始找时,发现花园四周一片沉寂,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找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找到。这时她才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她们一定是跑到别处去玩了,也许还在那儿嘲笑自己呢。一种被抛弃被轻视被愚弄的委屈感顿时涌上心头,她幼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站在那里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这时,大姐蔼龄跑了过来,替她擦干了眼泪和鼻涕。美龄抽噎地问:“姐姐,我能长大吗?”“能,你一定能长成一个大人!”大姐安慰道。

  儿时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很长时间宋美龄也无法摆脱这种挫折感。类似的事件使得她很难与他人推心置腹,和睦相处。在自卑中产生的尊严,使她容易激动,盛气凌人,令人觉得她高不可攀。她在过分激动的时候,往往突然出荨麻疹,浑身上下出现许多红色肿块或疹团,这种慢性皮肤病多年来一直困扰着她。

  因为大姐蔼龄自小就帮助她、保护她,从未使她失望过,所以美龄对大姐产生了英雄般的崇拜,以后逐渐转化为深厚的爱。她对大姐几乎是言听计从。当蔼龄在家里发号施令、处理家务的时候,美龄总是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仿佛在做蔼龄的艺徒,准备将来取代姐姐的角色。

  宋美龄满5岁时,坚持要求随姐姐们去学校读书。
  美龄活泼调皮,胆大要强,从教室通往宿舍的楼梯间有一段漆黑的甬道,许多女孩子不敢走这段路,而美龄却几次从这里通过。老师鼓励其他胆小的孩子时总说:“你们为什么不像美龄一样从那里走呢?”受到老师的表扬,美龄自然十分得意,脸上笑意盈盈。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害怕走那段路,只是硬撑着罢了,每次通过时都吓出一身冷汗,睡觉时总被噩梦困扰。

  有一次,美龄躺在宿舍的床上,望着树影在窗子上晃来晃去,似鬼非鬼,吓得连连做噩梦,好容易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她睁大双眼再也不敢入睡,浑身一阵阵发颤。第二天,老师把这一情况通知给宋耀如。美龄被接回家去,由私塾先生教她,一直到几年后出国为止。

  三姊妹中,父母最宠爱的就是宋美龄。也许她占了年龄最小的优势,也许她那楚楚动人、顽皮淘气的外貌更使人喜爱。就长相而言,美龄像二姐庆龄多一点,疏眉细眼,小鼻子微微地朝上翘着,薄薄的两片小嘴唇像金鱼似的,两个小酒窝儿妩媚多姿。但她不如庆龄长得那么耐看。就性格而言,她像大姐蔼龄,庆龄比较文静、温柔,美龄则像大姐蔼龄一样显得傲气逼人,孤芳自赏。


  
  二、到美国去
  1907年夏天,宋庆龄和宋美龄跟随二姨夫温秉忠,乘坐满洲里号客轮前往美国。温秉忠在清政府任职,奉命率领教育事务团访美,顺便一路照看宋氏姊妹。
  经过半个多月的颠簸,满洲里号终于结束了横越太平洋的航行,抵达终点港旧金山。
  大姐蔼龄已经焦急地站在码头上翘望了,三姊妹相见,情深意浓。
  1909年,宋庆龄如愿以偿,考到梅肯市威斯里安女子学院文学系。宋美龄因年龄尚小,不能进入大学学习,便留在德莫雷斯特,同小伙伴们一起进入皮德蒙特学校读书,宋庆龄和大姐宋蔼龄商量后,把她安排到宋蔼龄的一个同学的母亲莫斯夫人家里。宋美龄在皮德蒙特非常愉快地度过了9个月。老师教她从语法上分析句子,结果收到成效,使她能比较准确地用英语将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她的哲学成绩也很好,平均分数为98分。但算术成绩则比较差,尤其对百分比的换算没有弄懂,据说仅能得“C等”,勉强及格。有一年圣诞节的前几天,宋美龄与另外3个同伴每人拿出25美分,总共凑成1美元,买了些土豆、牛奶、牛肉饼、苹果和橘子等,送给住在铁道边的某家穷人,并努力做到谦逊不骄,不把自己的高尚行为告诉任何人。总共9个月的学习和生活使宋美龄对这个南方小镇充满了感情,就连她的英语发音都带有浓郁的南方乡音。在美国的日子里,宋美龄也时常以南方人自居。有一次,历史老师让她叙述谢尔曼将军在南北战争中进攻南方的经历。宋美龄当时忧郁地答道:“原谅我,这个问题使我很难过,因为我也是个南方人。”

  宋美龄因为年龄太小,不够上大学读书的条件,甚至连作为“特别生”进威斯里安女子学院也不行。在她12岁时,该学院老院长格里退休了,新任院长安斯沃夫主教改变了非本院学生不得住在学院宿舍里的规定,这样宋美龄可以到宋庆龄身边来了。

  宋氏三姐妹每人都在佐治亚州呆过5年,但是美龄只有一年是正式在威斯里安女子学院念书的,其余4年都是由于打破或修改规定才收留她的。
  1912年,宋美龄终于正式成了大学一年级新生。1913年春季学期期末,宋庆龄返回中国,威斯里安女子学院只剩下宋美龄孑然一身。为了和她在哈佛大学读书的哥哥宋子文离得近些,以便得到哥哥的帮助和照顾,宋美龄当年秋天便转学到马萨诸塞州的韦尔斯利女子大学,成为该校一年级的学生。这时,宋子文正在哈佛大学读二年级,据韦尔斯利女子大学档案记载,他是宋美龄的监护人。韦尔斯利女子大学的一位音乐教师感觉到宋美龄对中国文化及其遗产有着深厚的感情,并且这种感情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发浓厚。当然,宋美龄对中国的封建礼教和旧传统是不满意的,并且怀有某种担心和恐惧。

  宋美龄是中西文化交汇点上的一个重要人物,是中国近代半封建半殖民地土壤中产生的一个中西合璧式的人物。留学美国10年,成为美国化的中国人,这对她以后数十年间,成为美国与蒋介石政权之间的穿线人物,有着重大影响。

  1909年到1917年,宋美龄在美国读完了从小学到大学的全部课程,受到了全盘的西式教育,她自己也承认:“只有我的脸像个东方人。”
  1917年,宋美龄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在美国韦尔斯利女子大学的学业,7月,她操着一口纯熟的美国南部口音的英语回到了上海。此时,宋家住在上海法租界霞飞路上一栋新买的小楼里。

  不久前,宋庆龄与孙中山的婚事曾引起了轩然大波,令宋耀如夫妇十分难堪,并为此一度长吁短叹。由于同心爱的长子、幼女久别重逢,宋家才又恢复了往日欢乐和谐的气氛。在这个家庭大团圆中,最高兴的还要数母亲倪桂珍,她不顾自己身体欠佳,坚持要亲自上灶掌勺,中西餐兼有,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以招待远归的子女。这是举家团聚的日子,全家人都陆续落座,惟有宋庆龄不在。宋美龄转向妈妈,问了一句:“二姐怎么没回来?”母亲的脸立刻阴了下来,“甭提她了,全当没有她。”很显然,倪桂珍的气还没全消。坐在宋美龄身边的大姐宋蔼龄见气氛不对,忙用手捅了捅美龄,小声对她说:“庆龄已和孙先生结婚,现在广州。”父亲宋耀如也连忙打圆场,端起酒杯说:“快端起酒,为美龄毕业平安归来干杯!”说完后,向宋美龄碰杯祝贺。在宋耀如的带动下,饭桌上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了。一家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饭后,宋耀如又邀请了一些社会名流,为女儿举行了一个接风舞会。宋家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宋美龄也深深地沉浸在家人团圆的幸福之中。

  
  三、浪漫的美国之恋
  宋耀如家族的儿女都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和自由度,宋耀如一般也不予干涉,但1915年二女儿宋庆龄和宋耀如的好朋友孙中山的婚事却在宋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宋耀如写信告诉宋美龄,说他很生气,也很伤心。

  宋美龄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中国传统的礼教习俗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从父母干涉二姐的婚姻,她联想到了自己:父母将干涉她的婚姻,以免宋家再出个宋庆龄第二!

  其实此时宋美龄在美国已经有了意中人,他就是宋子文的同班好友,名叫刘纪文。宋美龄和刘纪文的第一次相见是在1914年夏季的一个周日,哈佛大学图书馆门前。当时,宋美龄正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等哥哥宋子文。突然,从图书馆里走出来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国留学生,此人长得一表人才,气质非同凡响,宋美龄的芳心一动。此时,青年见宋美龄体态丰满、妩媚动人,不禁也是眼前一亮,激动不已。“小姐,您是子文兄的小妹吧?”那青年定了定神,凑上前来主动打招呼。

  “您认识我?”宋美龄羞怯地问,脸上带着笑意。“哦!我和子文兄是同班同学,他马上就出来了。”青年解释道。正当俩人不知所措时,宋子文走了出来,一见眼前的情景,便立即明白了,热情地说:“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同班同学刘纪文,经济系的高材生。这位是我的小妹美龄,在韦尔斯利女子大学主攻法语和音乐。小提琴和钢琴也是她的拿手好戏!”宋美龄象征性地伸出了手,刘纪文很有礼貌地握了一下宋美龄的手。宋美龄感觉像触电般,很快把手抽了出来,她的脸臊得通红,心也在怦怦地跳。宋子文连忙打圆场道:“纪文,音乐室不是有架好钢琴吗?走,让我小妹表演表演怎么样?”“刘先生喜欢听什么?”宋美龄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常态,用迷人的眼睛望着刘纪文。“命运!啊,就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吧!”这下轮到刘纪文不自然了。“钢琴是不能弹出交响曲效果的,我给你弹一首肖邦的《梦乡的绿岛》吧!”宋美龄依旧满眼含笑。

  伴着宋美龄悠扬的琴声,刘纪文完全陶醉于音乐和宋美龄的美貌之中。那天分别的时候,刘纪文恋恋不舍地问道:“什么时候还能听到美龄小姐的琴声呢?”
  “随您的便吧,什么时候想听都可以。不过,我更喜爱摄影。对了,是摄影,而不是照相!”宋美龄特意强调了一下。“啊,太好了,我早就想搞一本摄影专集,专拍风景照片,每一张照片配一首莎士比亚或歌德的小诗,柳树下、小河边、海滩上,好不好?”宋子文在一边补充道:“刘先生是个摄影迷,上次《明星报》的封面摄影就是他的大作。”“那太妙了,”宋美龄欣喜地说,“刘先生就收下我这个小妹妹做徒弟吧。”说完,又冲刘纪文妩媚地笑了笑,便拉着哥哥走了。望着宋美龄的背影,刘纪文半天才回过神来。

  1916年暑假,宋美龄决定以旅游的方式度过在美国的最后一个假期。暑假前的一天傍晚,她鼓足了勇气拨通了刘纪文的电话:“是刘纪文先生吗?我是美龄啊!明天就要放暑期了,我想利用这十几天的假期出去旅游。我们一起结伴而行,好不好呀?”电话那边,刘纪文早已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二话没说,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宋美龄的邀请。旅游生活开始了。他们先去游览了旧金山的唐人街,看到飞檐斗拱的中国式建筑,似乎又回到了中国。接着,又参观了洛杉矶的电影城,游览了美国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的黄石公园,观赏了北美奇景尼亚加拉大瀑布。在大自然中,刘纪文穿一身灰色带白线条的运动衣,晒得黑黑的脸庞容光焕发,头发有点蓬乱,看起来越发充满活力。他不失时机地按动相机快门,把宋美龄摄入一幅幅如诗如画、如梦如雾、如仙如幻的美景中。回去后,又在一张张相片上配以一首首小诗,歌颂自己心中的女神。

  爱情就这样来了,来得这样突然,又这样自然,这是宋美龄始料不及的。原本她心目中的爱情不应是这样的,在学习英国文学时,她最喜欢出现亚瑟王骑士传奇中的激烈战斗场面,当骑士捧着情人仇敌血淋淋的首级来求爱时,爱情就产生了。

  而现在,一切如此迥异,这竟也是爱情?!她心中翻起巨浪狂澜,惶惑不安。十几天的暑期周游结束了,宋美龄与刘纪文的感情由此也越来越浓,日益深厚。
  没多久,旅行中刘纪文给宋美龄拍的照片便在《明星报》上刊登了好几幅,一时间宋美龄的容貌倾国倾城了一番。宋美龄高兴,刘纪文也暗喜,然而,好景不长,一个突如其来的事件打碎了这份甜蜜。事情是这样的,宋美龄的照片在《明星报》上刊登后,引来许多求爱者,光杂志社就为她转来了好多封求爱信。刘纪文这下可沉不住气了,找到宋美龄后,当即就向宋美龄提出订婚和提前结婚的请求。宋美龄见刘纪文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又喜又气。她安慰刘纪文说:“放心吧,谁也夺不走我。我不嫁人,谁都不嫁!”“那我呢?”刘纪文一听傻了眼。


  
  四、寻找“铁腕”的丈夫
  “在上帝面前,人人是平等的。”宋美龄看了刘纪文一眼,低下了头,沉吟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认真地说:“真的,我还小,才18岁。以后的路还很长,等一段时间再说吧。”“不,我要和你正式订婚!”宋美龄的脸“唰”地一下阴了下来。刘纪文看话不投机,便闷闷不乐地走了。

  刘纪文走后,宋美龄若有所失地走进卧室,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她的心里也十分矛盾,她知道刘纪文爱她,她也爱刘纪文,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订婚,她觉得两个人相爱,多磨上一段时间没有坏处,起码可以把双方的缺点尽可能地多磨掉一些。此时宋美龄的心就像大海里航行的船只,虽说已找到了方向,但是还未靠岸,还在水中徘徊。

  正当宋美龄举棋不定之际,二姐宋庆龄的婚姻遭到全家反对的消息打破了她所有的顾虑。消息是从大姐宋蔼龄那儿传来的,大姐在信中说到了宋庆龄与孙中山结婚的事,也谈到了父母企图包办宋庆龄婚姻而没有成功的事。放下大姐的信后,宋美龄思绪万千,作为一个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宋美龄崇尚民主、自由,反对中国的包办婚姻,同时她也知道中国的封建礼教难以冲破。宋美龄沉思了许久,终于拿定主意,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要订婚,她要在离开美国之前订婚,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能避免自己成为传统封建婚姻的牺牲品。

  在哥哥宋子文的大力支持下,宋美龄拨通了刘纪文的电话。刘纪文一听宋美龄让他过去,当即二话不说,飞也似的赶到了伍德楼。望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刘纪文,宋美龄掏出手绢,温柔地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一往情深地望着刘纪文眼睛中凝聚着的熠熠光彩,轻轻地说:“纪文,你真的爱我吗?非常非常的爱我吗?爱到了什么程度?”刘纪文一下把宋美龄拉到自己胸前,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上,深深地喘了口气说:“你杀了我吧。假如我对你有二心,假如你再问这样的话,你就杀了我吧。”“那!明天当着哥哥的面,我们正式订婚,好吗?”“啊!”刘纪文简直不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他没有想到宋美龄的态度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刘纪文激动地说:“你简直救了我的命,谢谢,谢谢你!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得寸进尺。”宋美龄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在基督的面前订婚,除了你,我谁也不嫁。但我不想马上结婚,结婚对我来说是一个梦,还很遥远。你如果等不及,还可以另外选择。”“我等,我等。

  我等你一辈子!”刘纪文生怕宋美龄再变卦,一个劲儿地表白。“我也把心掏给你。
  给!这副金手镯留给你做纪念。”说着,宋美龄把一副锃光瓦亮的金手镯放在刘纪文手中。“那我送你什么呢?”刘纪文挠着脑袋说。“你不是把心送给我了吗?”

  宋美龄顽皮地一笑。刘纪文听后,含情脉脉地望着宋美龄,二人相视而笑。“等待,等待。等着我们回国的那天。”宋美龄喃喃自语着。眺望窗外,远方地平线被初升的太阳镀成了金色,一直蔓延到无边的天际。

  宋美龄将她与刘纪文感情的进展情况随时向哥哥宋子文汇报。因此宋子文对小妹的初恋了如指掌。美国是一个高度开放、高度文明的国家,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宋子文没有像传统的中国人那样干预小妹的婚姻自由,相反还做了她的高级参谋,并给予支持。他告诉小妹要自尊、自重、自强,尤其不要影响学业。以后宋美龄与刘纪文分手,宋子文也是尊重宋美龄的选择,没有进行干涉。

  1917年,宋美龄回到了阔别十年的祖国。风姿绰约,举止优雅,魅力四射的宋美龄拥有无数的追求者,在婚姻问题上,她是慎重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宋美龄不急,可急坏了父亲宋耀如。在他眼里,儿女成不了家,纵使有万贯家产,也是老子的无能。宋耀如疼爱三个女儿,希望她们都有一个好的归宿。大女儿宋蔼龄的婚事是他一手精心操办的,虽说经过几番周折,但最终他总算慧眼识真玉,为女儿找了个山西富家子弟孔祥熙。孔祥熙生财有道,且贪婪无比,一生敛积的财富可以敌国。每当看到宋蔼龄一家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景象时,宋耀如打心眼里高兴,并为自己的成功而感到自豪。然而,恰恰是这个问题在二女儿庆龄身上翻了车,也成了他终生的一块心玻按照当时中国的风俗习惯,宋美龄早已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了。上海上流社会有不少翩翩少年在疯狂地追求她,她的未婚夫刘纪文也在急切地等待着她。然而,宋美龄却迟迟不作决定,以不准备结婚为借口挡住了追求者和未婚夫。她在寻觅,她在等待,她期望能出现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能出现个“铁腕级”的英雄。

  她不想成为上流社会的一个阔太太,平平庸庸地度过一生,她要施展自己的才干,她要实现自己的抱负,这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只能借助于丈夫的力量。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位“铁腕级”英雄终于出现了,他就是蒋介石。


  
  五、蒋介石初识宋美龄
  在认识宋美龄之前,蒋介石已先后有过三次婚姻,即原配毛福梅、侧室姚冶诚、妾陈洁如。1922年,也就是蒋介石与陈洁如结婚一年后,在上海莫里哀路孙中山的寓所,蒋介石初次遇见了宋美龄。虽说才和陈洁如结婚刚一年,新婚的甜蜜还洋溢在心头,但他一见宋美龄,便决定追求她,其决心之大,意志之坚,绝非简单地倾心于宋美龄的纤细身姿和花容月貌。那是一次聚会,宋美龄那娇小的身材,娟秀的面庞,伶俐的口齿,把蒋介石惊呆了,他简直是如痴如醉。尤其是宋美龄那夺目的风采和广泛的交际关系,加上她那美国式的教养和气质,以及她背后的那个有财有势的家庭,更令蒋介石一见倾心。然而,蒋介石追求宋美龄的最主要的目的还在于他要赢得孙中山的信任,以便成为孙的继承人。要得到孙中山的信任,最好的办法是成为孙中山的亲戚,与孙中山结成连襟,蒋介石自然明白裙带关系在中国的重要性。蒋介石的目的是成为中国的统治者,这就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和雄厚的经济实力。他深知宋美龄的哥哥宋子文是理财能手,而宋美龄的姐夫孔祥熙更是有名的大财阀,若与宋家攀上千丝万缕的关系,对蒋介石的仕途将是有利的。蒋介石决心一下,便制定了追求宋美龄的长线战略,他先向孙中山扣响了敲门砖。宋美龄是孙中山的妻妹,凭借孙中山的身分和地位向宋家提亲也许是条捷径。蒋介石利用闲暇之余,向孙中山道出了藏在心底的话:“我已无妻室,请问先生,宋小姐能听您劝说与我结婚吗?”很显然,他有意隐瞒了自己的发妻、侧室和新婚夫人。孙中山对蒋介石的风流韵事也略知一二,他当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很含糊地说:“等等吧。”迟疑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这主要看美龄的心思,她心高气傲,你先耐心等一等。”当孙中山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宋庆龄时,宋庆龄气愤地说:“我宁可看到美龄死,也不愿看到她嫁给那个自称没有妻室的人!”孙中山并没有把宋庆龄拒绝的话转告给蒋介石,只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等一等吧。”孙中山的一句“等等”,让蒋介石心凉了半截,但是,他并没有灰心,一次投石探路不成,他又向宋美龄的哥哥宋子文提出这门婚事。宋子文深知蒋介石的为人,再加上他与宋美龄的未婚夫刘纪文的关系,当然就回绝了蒋介石。两次不行,也没有打消蒋介石追求宋美龄的念头,他又把目标瞄准了宋蔼龄。蒋介石选择宋蔼龄为牵线人,如同他选择宋美龄做妻子一样,具有战略眼光。

  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一书中认为:宋蔼龄始终是牵线的媒人、策划者和家庭财富的创造者。把小妹美龄嫁给这个有权势的国民党军队总司令,难道不是一个绝妙的计划吗?“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人。”她说。宋蔼龄认为这门亲事对大家有利,特别是对宋氏家族有利。对于蔼龄来说,还有什么比通过蒋宋联姻保证她在南京的影响更自然呢?于是宋蔼龄展开纵横捭阖之手段,使宋美龄相信嫁给蒋介石必能光耀门,幸福终生;使宋子文意识到若阻止这桩婚姻,他将一事无成;使母亲相信,蒋介石必将光耀宋家门庭。宋蔼龄开始为蒋宋联姻忙碌着。处理完这些棘手的事情,蒋介石把全部心思都放到向宋美龄求婚上。在此之前,蒋介石曾采取以退为进的惯用手法,于“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向国民党中央请假,到镇江焦山修身养性,并趁此机会,加深与宋美龄的感情。焦山,屹立在江苏镇江段的长江江心,江秀山青,风光绮丽。蒋介石已作好准备,邀请宋美龄与他同游焦山。1927年5月14日,蒋介石派他的卫队长到上海去恭请宋美龄。5月15日下午3时,宋美龄乘坐蒋介石派来的一列花车抵达镇江。蒋介石亲自带人到车站迎接。为了讨宋美龄的欢心,他刻意打扮了一下,没穿军装,换了一套英国花呢西装,戴了一顶巴拿马金丝草帽,足登一双白皮鞋,打扮得容光焕发,颇有绅士风度。火车进站,蒋介石立刻走上花车,与宋美龄见面,握手言欢。而后,驱车来到江边,再换乘小汽艇,直驶焦山。江风习习,吹拂着宋美龄的秀发,轻抚着她那如花似玉的面颊。她望着焦山那雄奇秀美的景色,不禁深深地陶醉其中,对身旁的蒋介石也增加了不少好感。

  以后的10天里,蒋介石一直陪伴着宋美龄畅游焦山的名胜古迹,放情于水光山色之间。这次焦山之行,使宋美龄一颗彷徨的心不再犹豫了。

  
  六、青帮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夫贵妻荣,刚当上了“第一夫人”的宋美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也正是她这一傲慢的态度、咄咄逼人的气势使她陷入了与青帮的纠纷之中。
  上海的青帮势力很大,要想在上海立足,必须找一个青帮的地头蛇作为靠山,用当时青帮的行话叫“拜老头子”。当时上海滩上有三个最有实力、最有影响的帮会头子,一个叫黄金荣,一个叫杜月笙,一个叫张啸林,他们手下徒子徒孙众多,上海的许多头面人物都让他们三分。蒋介石初到上海时,就拜杜月笙为“老头子”,因而得到了各帮各派的照顾。当然了,这些地头蛇也不会白白地照顾你,青帮有一项规定:每一个人都要给青帮付保护费。蒋介石当然也不例外,他一直向杜月笙缴纳保护费,直到当上总司令之后也从未间断过。宋美龄知道这件事后,十分气愤。

  在她看来,蒋介石身为国家的党政军首领,统率百万大军的总司令,掌握着中国数亿人的生杀大权,怎么能向那些地头蛇缴纳保护费呢?况且是蒋介石保护了那些地头蛇,缴纳人身保险费的应该是他们才对。于是,她便在枕边向蒋介石吹了风。蒋介石正值春风得意之时,经宋美龄这样一说,便飘飘然起来,也就不再坚持:“好好好,听夫人的。”

  这番夫妻间的对话被站岗的青帮士兵听到了,汇报到杜月笙那里。杜月笙得知此消息后,气急败坏,心想:“看我给她来个下马威,让这个第一夫人知道我的厉害!”

  一天清晨早饭后,蒋介石对宋美龄说:“今天上午我有约会,需要晚些时间回家。”“好的,祝你一路平安。”蒋介石匆匆驱车离去,家里只剩下宋美龄和一些仆人。

  两个小时以后,一辆豪华的罗尔斯—罗易斯轿车开了过来,戛然停在西摩路的宋家门口。宋美龄听到车响,以为丈夫回来了,便出门迎接。只见车里坐着一个司机和一个漂亮的姑娘,都是陌生的面孔。“夫人,我们是奉您大姐的旨意,来接您到她家去的。”“谢谢。等我换一下衣服可以吗?”宋美龄正闲得无聊,一听是大姐让她去,便欣然应允。“当然可以。”来人答道。宋美龄换完衣服,带着仆人和蔡妈一起坐上了汽车。一上车,她就发现了情况不妙,因为汽车只在上海市区转圈,根本没往宋蔼龄家开。宋美龄终于忍不住了,问:“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带到哪里,你还不清楚吗?”那姑娘冰冷冷地答道,“你没自由啦!”“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宋美龄恼羞成怒,“我是第一夫人,你们无权剥夺我的自由!”

  “哈哈,好大的口气,别忘了你是在上海!”司机毫不留情,冷嘲热讽地说。
  宋美龄知道与他们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静观事态变化。车子在市区绕了一阵后,终于在一幢房子前停了下来。一下汽车宋美龄就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什么?”“蒋夫人,实在对不起,这里是杜公馆,我是奉我们老板之命把你接来的,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道。”宋美龄一听到“杜老板”这三个字,就明白了一大半,她没有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杜月笙竟然敢将她堂堂总司令夫人骗到这里。正当宋美龄心中怒火中烧之时,杜月笙笑容可掬地从门口迎了出来。

  宋美龄毕竟是宋美龄,她强压怒火,问道:“杜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蒋夫人,别误会,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听说你一个人在家寂寞,特意派人将夫人接来玩玩,高攀高攀你这位总司令夫人,对你的安全我会负全部责任的。”说完,杜月笙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宋美龄正要与他争辩,只听杜月笙转身对妻子张小妹说:“夫人,快陪蒋夫人消遣消遣。”不由分说,宋美龄被杜公馆的一群女眷“请”到屋里,按在早已准备好的牌桌上。这时,站在宋美龄身后的蔡妈一声不吭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蒋介石回到家里后,不见了宋美龄,根据仆人提供的线索,他打电话到宋蔼龄家,宋蔼龄回话说宋美龄没有来。蒋介石感到事情不妙,便立即回到屋里,拿起电话,拨通了宋子文的号码。宋子文一下子就明白了蒋介石讲的事情。宋子文挂了电话,又重新拨了起来,他要了一个只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电话号码。对方说道:“子文,你放心吧。蒋夫人平安无事,不要担心。她身体很好。有人发现她只有一个姑娘陪伴,坐着汽车在上海危险的大街上穿行,考虑到无时无刻都存在危险,这样做是很不谨慎的。为了她的安全,已把她护送到一栋舒适的别墅,受到了殷勤的款待,因为她是中国的第一夫人,大家都十分尊重她。大家都极力想让她高兴,但看起来她似乎很生气,什么都不肯吃。”说到这里,电话里的人又故作埋怨状,说道:“蒋总司令结婚后也太忙了,应该给夫人安排可靠的保护。宋先生是否麻烦来一趟,对这件意外的事做出妥善安排,办些为了安全惯用的手续!”“好,我这就去!”宋子文放下电话后,便匆匆赶到杜月笙的住处。办了“手续”,交了保护费,把宋美龄和蔡妈接了出来,送回蒋府。

  宋美龄在同蒋介石结婚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嫁给了蒋介石的“家族”。直到被软禁后,她才知道杜月笙现在是她的严厉“教父”,这一不愉快的事件使她永生难忘。


  
  七、周旋于中原大战中
  1930年,在中国爆发了一场规模最大的军阀混战,史称中原大战。参加混战的有蒋介石的中央军、冯玉祥的西北军、阎锡山的晋军、李宗仁的桂军、张学良的东北军以及大大小小的地方军、杂牌军。战场波及面之广,参加人数之多,对政局影响之大,在中华民国史上是罕见的。男人在前线作战的同时,女人们也没闲着,形成了一个所谓“夫人智囊兵团”。蒋介石夫人宋美龄、冯玉祥夫人李德全、李宗仁夫人郭德洁、汪精卫夫人陈璧君、韩复榘二夫人纪甘青、吴铁成夫人杨慧珍、张学良夫人于凤至等,都在这次中原大战中“兵马未动,夫人先行”,她们与主战场上的将士们互为补充,相得益彰。其中,宋美龄在这次大战中支持蒋介石,对于他以武力统一中国起了一定作用。

  1930年,中原大战开始。从声势上看,晋军、西北军、桂张联军聚众70万,分别于津浦、陇海与鲁西南、平汉、湖南等几个战场上同时进军。他们的战略计划是:晋军为主体的第三方面军沿津浦线南下,徐永昌任前敌总指挥;沿陇海路东进的是以西北军为主体的第二方面军,鹿钟麟为前敌总指挥;以石友三部为主体的第四方面军攻占济南后,三路大军会师徐州,再进兵南京。另外,以桂张联军为主体,李宗仁为总司令的第一方面军沿粤汉路北上,与沿平汉线南下的第二方面军南北对进,夹击湖北蒋军,会师武汉,控制长江中下游,而后一举推翻南京政府。

  为了确保战略意图的实现,蒋介石在主战场上摆下的第一步棋子竟然是让宋美龄负任北上,去笼络韩复榘。
  韩复榘是老西北军的骨干,是冯玉祥把他从一个普通士兵一步步地提拔到了河南省政府主席的位置上。说起栽培之恩,韩复榘感激涕零,常对人说:“冯先生于我,如同亲生父母。”可是在蒋介石的重利诱惑下,他与石友三一起背叛了冯玉祥,使冯玉祥遭到致命的打击。那一次策反就是宋美龄出马干的。当时,宋美龄先把韩复榘与二夫人纪甘青迎到汉口,礼待有加,又是陪玩,又是宴请,还赠了几十万元的一张支票,后来她听说纪甘青从来没有到过上海,马上在上海为她准备了一栋住宅并派人专门在上海恭候,竭尽招待之能事。韩复榘禁不住诱惑,叛冯投蒋,把部队拉到郑州,宋美龄又特地赶到郑州替他洗尘,还送了大批的慰劳品。

  韩复榘平生戎马,怎见过像宋美龄这样高雅的女士?相识之初,心里已生敬意,受了礼遇,更是感激不荆每每谈及往事,他总是这样说:“蒋夫人见到我,总喊我‘常胜将军’,从不喊我的名字。可我的老上级冯先生见了我则是韩复榘长韩复榘短地训斥我,连个‘向方’(韩复榘表字)也不肯叫。”相比之下,就有了亲疏。

  虽说往事如烟,但宋美龄的情意韩复榘还是难忘的。
  中原大战开始,韩复榘与冯玉祥暗中联系,大有反蒋投冯之意,蒋介石感到情况危急,趁着在徐州召开军事会议,宋美龄与蒋介石联袂北上,马上同前来打探动静的韩复榘单独会面。乍一相逢,宋美龄满面喜色,一阵轻风软雨,料理得韩复榘受用非常,搔着头皮,光知道咧着嘴笑。当韩复榘说到他在河南实行反对蓄婢纳妾、禁止女子缠足束胸的举动时,宋美龄竟代表全国两万万妇女向他表示敬意。慌得韩复榘还礼不迭,连连表示有愧于夫人的厚爱。宋美龄见韩复榘满脸恭敬的样子,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于是话锋一转,谈到眼下的形势。她说:不管河南的革新,还是国家的建设,最最要紧的莫过于保证统一、和平的环境,现在不应该再有内战。可是阎锡山、冯玉祥他们为私利所动,挑起战端,致使中国走衰败之道,对此,希望你深明大义,千万不要受他们的拉拢。说到这里,宋美龄见韩复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点坐立不安,知道他心里发毛,马上展颜微笑了,缓和了紧张的气氛,随后满怀信任地对韩复榘说,尽管外面传闻很多,可我还是百分之百地相信将军,也一直劝委员长不要听信谣言,受人挑唆,所以这一回,不但让你担任第一军团的总指挥,还把陈调元、马鸿逵和刘珍年的部队都交给你调遣,装备上也进行了加强。

  听到这里,韩复榘已由紧张得手心冒汗转为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是表白,又是诉苦。
  宋美龄洗耳恭听,并深表理解和同情。片刻之间,原来左右摇摆的韩复榘,骤然变成了坚定的拥蒋分子,他这时惟一的要求就是不和西北军的老弟兄们正面交火。他对宋美龄说:“冯先生好比是我的亲生父母,委员长和夫人好比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不能帮着冯先生打委员长,也不能帮着委员长打冯先生。我本来主张和平,反对打仗。现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听委员长的。不过,请夫人跟委员长说说,体谅我的苦衷,就让我去打阎老西那个王八蛋吧!”宋美龄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向蒋介石转达他的心情。旋即,徐州军事会议如期举行,会上,蒋介石在进行军事部署时,果然把韩复榘的第一军团调往山东,从正面去阻击阎锡山的进攻。


  
  八、西安事变,只身救夫君
  随着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华民族的侵略日益加深,国民党政府内部的矛盾也日益加大,主张抗日的张学良、杨虎城多次力劝蒋介石放弃“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停止剿共,均遭拒绝,于是决定实行兵谏。蒋介石在骊山一个小洞穴里被活捉,遭到了囚禁。

  蒋介石被扣之后,国民党内部一片混乱,亲日派趁机争权夺利,轰炸西安,欲置蒋介石于死地。以宋美龄为首的和谈派多方设法,极力营救。
  12月13日清晨,国民党中央大员又齐集于丁字桥中央党部礼堂,召开中央临时紧急会议。会上大家议论纷纷,有的主张讨伐,有的坚决反对,渐渐地讨伐派占了上风。孙科说道:“不要紧张。有冯副委员长在此,应当请他表态。”

  何应钦不以为然,瞅了冯玉祥一眼,摇头说:“这个事情事关重大,应当仔细商量再说。不过,依我之见,应该立刻派飞机去轰炸西安,以惩叛逆,这才是上策!”

  话没说完,宋美龄等人便闯了进来。
  宋美龄当众指责何应钦道:“何总司令,一切事情我都知道了!现在我来问你,你这样做是何用意?假使发动战争,你能善其后么?你能救出委员长么?我现在老实告诉你,你这样做简直是想谋害他!”何应钦一听,脸色大变。

  “何总司令,这是你在指挥,要是别人,我一定当他是异党分子看待!”宋美龄毫不客气,板着面孔一字一句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旦出了问题,连你也跑不了!”

  何应钦也很矛盾,他既想讨伐,又怕万一不成功后担责任,只能一个劲儿搓手,冲着宋美龄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么照夫人的意思,应该如何?”
  “应该停止军事行动!”宋美龄斩钉截铁:“马上停止讨伐!”
  “夫人,”何应钦故作为难状,意在推卸自己的责任:“讨伐是会上大家通过的,不是一两个人的意思。”
  宋美龄说:“要不,你就重新召开会议,我和子文、祥熙都出席!免得让你为难。”
  “不不不,夫人不必劳驾。救出委员长是我们大家的责任。”何应钦满脸堆笑,狡猾地试探道:“但今天已经通知20个师出发了!”
  “20个师也得马上调回来!”宋美龄毫不退让:“何总司令,这种事能闹着玩吗?你以为武力讨伐真有把握吗?你未免太乐观了!好多外国朋友告诉我,为这件事一旦发动大规模的战争,西北方面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广东、广西、云南、湖南、四川、山东、河北、察哈尔、山西、绥远和宁夏等各地的军事政治负责人,眼下都在相机而动,谁愿意花气力帮你发动战争,我看到时候也许他们全会跑到张、杨那边去!”

  “这个!”何应钦答道:“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戴笠那边可以派人前往各地设法收买。”“收买?”宋美龄冷冷地说:“别做梦了!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想在这次冲突中扩充势力,谁还会等着被你收买!”

  “是的,夫人。”面对宋美龄的咄咄进逼,何应钦不得不做出让步,“那么照夫人的意思,现在我们应该先做什么呢?”“派人到西安去!”“这怎么可以?”
  何应钦假装吃惊:“那不太危险了么?而且西安附近已经开始轰炸了。”
  “我说过我要你停止一切战争措施!我明天便派端纳到洛阳,转赴西安。子文也去,我也要亲自去!”“夫人,”何应钦还不死心:“我看夫人就不必去了。那太危险了。冯焕章副委员长愿意代替委员长做人质,就让他去一趟好了。”“不!

  谁也代替不了我,我要亲自去。”宋美龄说一不二。
  “实在太危险了……”何应钦忙劝道。宋美龄打断了他的话,说:“告辞了!”
  话音一落,穿上皮大衣,戴上白手套,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会议不欢而散。
  何应钦表面上迎合宋美龄,暗地里继续向西安调兵遣将,准备向张、杨方面动武。宋美龄得知消息后,于当天夜里找到何应钦。“何总司令,你怎么又下令进攻了!你不但没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把委员长放在眼里,你这不是存心要谋害委员长么!”何应钦见宋美龄三番五次地责问,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他冲着宋美龄气哼哼地说:“你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国家大事?!”

  宋美龄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见到她像一只小绵羊一样的何应钦,此时竟敢如此无礼,她定了定神,冷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我们的何敬之先生能耍出什么花招!”说完,举起电报,话锋一转,“我实话告诉你吧,委员长并没有被共产党杀死!张学良刚才还给我发了一个电报,欢迎端纳到西安去!怎么样?他没有死,出乎你的意料吧!何先生失望了吧?”说罢,宋美龄把电报在头顶一摇,扭头就走。

  何应钦怔住了。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一个箭步冲出去,追上宋美龄的汽车。“小绵羊”又恢复了往日的面孔,强颜欢笑,朝宋美龄挥了挥手,说:“夫人,不送了。委员长很安全,这真是个好消息。”没等他说完,宋美龄的小车已经开走了。


  
  九、劝张学良放走蒋介石
  21日,在孔祥熙等人的支持下,宋美龄和宋子文同去西安,进行面对面的和平谈判。因蒋鼎文与何应钦关系较深,也同去。
  宋氏兄妹一行于22日下午飞抵洛阳中途停留,宋美龄看到机场轰炸机罗列待发,一派战争气氛。她命令各将领:“未得委员长命令,切勿派飞机飞近西安。”
  当飞机临近西安上空时,宋美龄从提包里取出一把左轮手枪,递给端纳说:“端纳先生,如果叛军乱兵失去控制,把我们也扣住之时,你要毫不犹豫地用它把我打死。”

  下午4时,他们的飞机降落在西安机常出乎宋美龄意料的是,他们一下飞机,就受到张学良和杨虎城的热情欢迎,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宋美龄这次给蒋介石带了许多吃的、用的东西,还替蒋介石带来了一副假牙。
  在张公馆稍事休息后,宋氏兄妹即在张学良的陪同下去见蒋介石。因为事前没有通报,正面壁冥思的蒋介石突然见到宋美龄出现在眼前,惊喜交加,说:“余妻真来耶?君入虎穴矣!”蒋介石在《西安半月记》中述及与宋劫后重逢的情景。

  24日晚上,张学良和杨虎城在新城大楼举行欢送宴会。宴会结束后,张学良召集王以哲、何柱国、董英斌等高级将领,宣布他要送蒋回南京,并向中央请罪,以恢复蒋的威信。大家劝张不必送,怕蒋变卦,最后建议至多送蒋至洛阳。张学良坚持要送,还嘱咐大家:“关于东北军之事,听命于于学忠;关于抗日联军总部之事,听命于杨虎城;有问题多和周恩来商量。”

  高崇民听了张学良的安排后,连夜给张学良写了一封长信,反复说明有条件放蒋的必要性和无保证放蒋的危险性。
  25日早上,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高级将领和幕僚联名给宋子文写了一封措辞强硬的信,提出撤军和在协议上签字是放蒋的前提,“否则,虽然张、杨两将军答应了,我们也誓死反对。”

  宋子文惊慌了,蒋介石、宋美龄也十分惊惧。是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的时候了,以免夜长梦多。
  来自外界各方面的压力和内心巨大的焦虑,已把张学良搞得筋疲力尽,神经过度紧张几乎难以支撑。同时,宋子文还探听到,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部分军官在得知张学良要立即放蒋后,产生了将张和蒋一同杀掉的念头。

  现在看到这封联名信,宋子文内心大感恐慌。他和宋美龄立即派人把张学良找来,要求当天就让他们回南京。
  “汉卿啊,我和委员长都是基督徒,今天是圣诞节,希望你能让我们今天回去,那将是送给我们最好的圣诞礼物。”宋美龄见到张学良就急切地要求送他们回去。
  张学良略为沉吟一阵,说:“孔院长22日也从南京来电报,说要在圣诞前后送委员长回南京,那真是圣诞老人送的最伟大的礼品。只是……”张学良望着宋美龄,迟疑了一会儿,说:“杨主任现在还有些不同意,明天我去新城再劝劝。杨主任不松口我也不好办。”

  宋美龄着急地问:“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张学良说:“实在万不得已,我们可以动用武力,但那样对你太危险了。我可以带委员长偷偷地出走,你和端纳飞往洛阳。我给委员长化装,用汽车带他出城,把他带到我的军队驻地,从那里驾车到洛阳与你们会面。”

  宋子文表示同意。但宋美龄坚决反对,她说:“委员长的身体根本忍受不了长时间的汽车颠簸。再说,与其这样偷偷摸摸地走,还不如体体面面地死在这儿。”
  张学良早有放蒋的意思,但放蒋是件大事,西安三方面意见不一致,尤其是军内将领和各方人士,几乎是一致反对的。他犹豫了一下说:“走可以,但总得准备一下,今天走,怕是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宋美龄连忙表示:“我来时坐的飞机还在西安,要走很方便。还准备什么呢?至于有人顾虑日后共事多有不便,这是多余了。你可以转告他们,委员长说了,他是绝不会计较的,尤其你们弟兄之间大仁大义,绝不抱怨。”

  张学良同意让他们今天离开,并表示:“只要委员长回南京联合抗日,学良愿意负荆请罪。”
  宋美龄说:“你不怕南京有人对你下毒手吗?”
  张学良表示:“如今是抗战第一,委员长必须抗战,为了挽回委员长的名誉威信,实现收复东北的夙愿,我个人的得失生死算得了什么!”
  12月25日上午,张学良告诉杨虎城和周恩来,他将释放蒋介石,并且亲自送他们回南京。杨虎城不同意释放,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结果不欢而散。
  25日下午3时半左右,张学良和杨虎城分别陪同蒋介石、宋子文和端纳,分乘两辆汽车,非常秘密地从玄凤桥高公馆开出,悄悄地向西郊机场驶去。走时匆忙、秘密,连周恩来都没有通知。

  1936年12月26日中午12时45分,蒋介石夫妇乘坐的波音飞机在四架战斗机的护航下从洛阳飞抵南京大校机常书香门第(www。bookhome。net)|返回|下一部分


  
  十、宋家兄弟姐妹大团圆
  1942年,宋美龄去新疆迪化视察回来后,就立即策划举行一次中秋节的家庭聚会。
  清晨,山城雾气缭绕,多了几分凉爽。宋美龄带着她从新疆带来的消暑品,驱车来到二姐宋庆龄的住宅。
  听到车鸣声,正在阅读英文报纸的宋庆龄起身迎了过来。
  “啊,我以为是谁呢,是小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小妹,宋庆龄也很高兴。
  “昨天下的飞机,今天就看你来了。”进屋后,宋美龄示意侍卫官把她带给二姐的东西呈上,“这是我从新疆特意为二姐带来的土特产品,供你尝鲜消暑吧。”
  “小妹还想着我,小妹送的东西我不能不尝。”宋庆龄满脸高兴。
  宋美龄观察着二姐的脸色,见她和往常神态不一样,马上向二姐身旁挪了挪藤椅,微笑着说:“二姐,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庆龄摇了摇头:“这些日子简直把我弄得晕头转向,尤其是你走后这几天,不是视察防空洞,就是视察孤儿院,什么日子都记不清了。”
  “告诉你吧,明天是八月十五月儿圆。”宋美龄借机又讲起了在美国求学时二姐为她们分月饼的事,说:“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二姐分了我一块,我还嫌小,抗议二姐不公哭鼻子哩。”

  “是有这么回事。”宋庆龄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三姐妹在美国留学时那无忧无虑的生活,脸上绽放出笑容。
  宋美龄见火候已到,趁热打铁地说:“二姐,有言道,月是故乡明,情是姊妹真。明天晚上,咱们兄弟姊妹也一起赏赏月吧?”
  宋庆龄沉默。
  “咱们不在外面饭店,就在自己家里,或者在你这里,或者在我那里都可以。
  亲不亲,同胞分,什么问题,只要与姊妹之情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二姐,你说是吗?”宋美龄说道。
  “小妹,要是在我这里,委员长能屈尊前来吗?”宋庆龄含蓄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宋美龄当然心领神会,上次就因为自己说蒋介石要出席,二姐拒绝了。二姐此话定是投石试探,她早有准备,说:“委员长明天要坐飞机到昆明视察,怕是想参加也难了。我看他不参加更好,免得扫了我们兄弟姊妹的兴致。”“也好。”宋庆龄终于点了点头。

  “二姐,你答应了!”宋美龄非常高兴。
  殊不知蒋介石第二天压根就没有到昆明视察的意图。为了兄弟姊妹的团圆,宋美龄故意扯了一个谎。
  “二姐,你这里屋小不方便,就到我那里吧。我要亲自掌勺,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呢。”宋美龄眉飞色舞。“也好。”宋庆龄点了点头。
  八月十五的满月非常好看。她镶嵌在青碧如海的天空,投下淡淡的银光。黄山官邸耸立在银光下面,楼前是一片白灿灿的花朵,还有山、石壁、桃树、柳树,各有各的颜色和形态。黄山官邸的宴会厅里也甚是热闹。宴会厅内的十几台大吊扇一齐开动起来,阵阵凉风送爽,宋氏兄弟姊妹六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司机、侍卫官足足摆了五大桌。十几名侍者身穿全套白色制服,有的在一旁悉心伺候,有的满头大汗地跑来跑去,忙着上菜。

  为了全家的团圆,今晚他们辞去了一切公务,在太阳落山时,相继来到了黄山官郏5个大大的餐桌上摆满了高级厨师做的名菜,还有点心、水果、冰激凌。
  宋美龄的开场白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情真意切,真挚动人,使全家人都兴奋起来,连连举杯庆贺这多年不曾有的团圆。
  兄弟姐妹间那手足情深之情在不知不觉中又被唤起来,在大姐“莫谈国事”的戒令下,兄弟姐妹们尽情开怀畅饮,倾腹吐心。以前,他们在大庭广众面前所表现的尊严,在这种场合下,已不再粉饰。在亲人的面前,都把自己的性格暴露无遗,尽情享受着这团圆的欢乐。

  酒足饭饱后,自然是尝饼赏月。坐在官邸的草坪上,银灰色的月亮挂在天空,是那样的皎洁纯美。宋氏兄弟姊妹围着圆桌,圆桌上摆着像月亮一样圆的特制枣泥馅大月饼。宋蔼龄负责把月饼切开。

  宋庆龄捅了捅席地坐在身边的美龄,说:“小妹,这次我给你挑个大块的,免得你再当面向我哭鼻子喽!”
  “你真坏,二姐。”宋美龄咯咯地笑了,去打庆龄。宋庆龄直向大姐求助:“大姐,你不管呀,小妹要打我。”
  “别闹啦,快吃完咱们去看舞会。”宋蔼龄笑着说。
  晚上9点,宋氏一家准时来到了重庆大酒家的舞厅。尽管他们没有声张,在侍者的陪同下,在舞厅旁的长椅上悄悄地坐了下来,可还是被一些敏锐的目光发现了,顿时舞厅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经过宋美龄的多次努力,宋氏兄弟姊妹们终于走到一起来了,这是可喜的,这是大革命失败之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十一、迷住美国特使
  随着抗日战争的深入,蒋介石对美国的依赖与日俱增,而与美国人打交道,正是夫人宋美龄的强项。抗日战争期间,宋美龄访问美国,呼吁立即援华,得到了美国社会民众和国会议员们的广泛同情,以致当时想先集中全力把欧洲战事了却的马歇尔也向记者惊叹说,蒋夫人是他所见到过的最难对付的说客。

  据说蒋介石的“夫人外交”也曾给他难堪与尴尬。1942年8月,美国总统特使威尔基访华。为取悦于威尔基,国民政府予以“盛情款待”,宋美龄也施展了自己的魅力。威尔基带着成年人的激情,倾倒在宋美龄的石榴裙下。为了继续他们的“友谊”,威尔基提议宋美龄对美国作一次友好访问,在与宋美龄最后一次会晤时不停地要求她“明天”同机赴美。

  据当时陪同威尔基访华的美国出版界大亨、《展望》杂志创办人迈可。考尔斯回忆,威尔基跟第一夫人宋美龄的“联系”倒真别开生面!
  迈可。考尔斯后来出了一部书,叫《迈可回望》,书中道及这一别开生面的中美“感情上的密切联系”:我们旅程的下一站是中国。宋子文那幢现代化的豪华巨宅,是我们在重庆六天的总部。

  六天的活动相当紧凑,有威尔基和蒋介石委员长——国民政府领导人之间的数次长谈;有政府官员的拜会活动;还有委员长和夫人每晚的酒宴。其中,夫人的仪态和风度,令我和威尔基两人都感到心神荡漾。

  有一晚在重庆,委员长为我们设了个盛大的招待会。在一些欢迎词之后,委员长、夫人和威尔基形成了一个接待组。大约一小时后,正当我与宾客打成一片时,一位中国副官告诉我威尔基找我。

  我找到威尔基,他小声告诉我,他和夫人将在几分钟后消失,我将代替他的地位,尽最大的努力为他们做掩护。当然,十分钟之后他们离开了。
  我像站岗似的钉在委员长旁边。每当我感到他的注意力开始游荡时,就立即慌乱地提出一连串的有关中国的问题。如此这般一小时后,他突然拍案传唤副手,准备离开。我随后也由他的副手送返宋家。

  我不知道威尔基和夫人去了哪里,我开始担心。晚餐过后不久,中庭传来一阵大的嘈杂声,委员长盛怒狂奔而入。伴随他的三名随身侍卫,每人都带了自动步枪。
  委员长压制住他的愤怒,冷漠地朝我一鞠躬,我回了礼。
  “威尔基在哪儿?”他问。
  “我不知道,他不在家。”
  “威尔基在哪儿?”他再次询问。
  “我向你保证,委员长,他不在这里,我不知道他可能在哪里。”
  我和侍卫们尾随其后,委员长搜遍了整栋房子。他检查每个房间,探头床底,翻开橱柜。最后他对两个人的确不在屋里的事实感到满意后,一个道别的字没扔下就走了。

  我真的害怕了,我见到威尔基站在一排射击手前的幻影。由于无法入眠,我起身独饮,预想着可能发生的最坏的事。凌晨四点,出现了快活的威尔基,他愉快地表示邀夫人同返华盛顿。我怒不可遏地说:“威尔基,你是个该死的大笨蛋。”

  我列举一切理由来反对他这个疯狂的念头。威尔基听了气得跺脚离去。当时我已经非常疲倦,于是倒头便睡。
  我八点醒来时,威尔基已在用餐,我们各吃各的,半句话没说。九点钟他有一个演讲。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他转身对我说:“迈可,请你去见夫人,告诉她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华盛顿。”

  “哪里可以找到她?”我问。他腼腆地说:“在市中心妇幼医院的顶层,她有一个公寓,那是她引以为自豪的慈善机构。”
  大约十一点,我到医院要求见夫人。当我被引进她客厅后,我愚钝地告诉她,她不能和威尔基先生一起回华盛顿。
  “谁说不能?”她问。
  “是我,”我说,“我告诉威尔基不能带你同行,因为从政治上来说,这是非常不理智的。”
  在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她的长指甲已经朝我的面颊使劲地抓去。她是这么地用力,以致在我脸上整整留下了一个星期的疤痕。
  在威尔基的推荐下,罗斯福总统发出欢迎宋美龄访美的邀请。蒋介石当然希望夫人能去美国拉拉关系,多争取一点援助。同时蒋介石还担心身体状况不好的宋美龄患有癌症,让她赴美检查身体。这样才有了1943年宋美龄“访美盛况”,事后蒋介石常常夸奖宋美龄的才能,说“她的能力抵得上二十个陆军师”。


  
  十二、下关惨案,罪责难逃
  1946年6月,马叙伦、陶行知、王绍鏊、许广平等知名人士联名致函蒋介石和马歇尔,强烈要求国民党当局制止爆发全面内战,要求美国政府审时度势,重新考虑援助国民党的价值和意义,从外交上帮助中国摆脱内战的阴影。与此同时,他们也给中共代表团团长周恩来写了一封信。

  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蒋介石根本不予理睬。中共代表团的周恩来、董必武、陆定一、邓颖超则联合复信给马叙伦、陶行知等,表示全力支持他们反对内战的正义行动。

  6月上旬,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决定组织上海人民反对内战大会。6月中旬,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各团体经过协商,推举9人为和平请愿代表,另由上海学生和平促进会选出两位学生代表共11人,组成上海人民团体代表团,又称和平请愿团,赴南京向国民党政府请愿。马叙伦任代表团团长。

  6月23日,上海市五六万人在火车站广场召开群众大会,欢送代表赴南京请愿。
  经过长达8个小时的艰难旅程,列车终于到达南京下关车站。代表团刚刚下车,就有3个自称是苏北流亡青年的人挤到代表身边来,要代表说明此行的目的,发表对时局的意见。代表团秘书胡子婴答复道:此行的目的无非是要向政府当局和中共呼吁停战,达到全面永久和平。

  忽然有人鸣笛,一群自称“难民”的暴徒蜂拥而来,骂声四起,一片混乱,把代表们包围起来。而两旁站立着的军警熟视无睹,听之任之。在混乱中,代表团被有计划地分割成两部分:马叙伦、雷洁琼、陈震中、陈立复被推推拉拉,进了候车室;盛丕华、蒉延芳、吴耀宗、阎宝航等则被挤进了西餐厅。

  到晚上11点多,也就是代表们被围困5个多小时后,候车室门口只剩下一个宪兵和一个警察,而围在外面伺机行凶的“难民”却有一二百人。突然,“难民”堆里一个人敲破窗户钻进候车室,于是,大批“难民”一拥而入。顿时,桌椅、汽水瓶一齐向代表们飞来。

  阎宝航和雷洁琼为了保护马叙伦,拼命以身体挡住暴徒,但挡了这面,露出那面,防不胜防,结果马叙伦还是挨了打。后来马叙伦被一个宪兵推到男厕所后面的办公室里躲起来,才免于继续挨打。学生代表陈震中被打成重伤,记者高集背部、腿部受伤,头部受伤最重,左眼球已突出。

  事件发生时,政府当局置若罔闻。迄夜12时,经民盟及中共代表数小时向孙科、邵力子、李济深、冯玉祥、马歇尔紧急呼吁,再经冯、邵及马歇尔电陈诚、俞大维等交涉,但此时已行凶完毕,代表们在宪兵“保护”下,被送入中央医院。

  在整个过程中,宋美龄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雷洁琼受伤后,躺在医院里。她曾出席过1938年宋美龄召集的庐山妇女谈话会,会上宋美龄认识了雷洁琼,因而她接见了负伤留宁的雷洁琼。雷洁琼滔滔不绝地向宋美龄列举内战造成的种种不良后果。她说:“内战使工商凋敝,内战使学业受阻,内战使人民家徒四壁,妻离子散,民不聊生,内战使国亡种灭!”

  宋美龄用耸耸肩膀来答复雷洁琼的沉痛述说,并说:“我不是政府呀,我只能转达给政府。”还说蒋介石也有困难,如果断然去处理,人家又会说蒋独裁。对此,雷洁琼回答说:“只要符合人民利益,蒋先生尽可以做,人民将是最强有力的后盾!”

  雷洁琼用愤慨的语调向宋美龄报告了上海的几家报馆将要被政府封闭的消息。
  宋美龄听后却说:“不会吧?!真的吗?”
  雷洁琼说:“我是听大家说的,你最好打电话问问吴国桢市长。”她沉痛地继续说:“假使人民连用语言文字来表达他们的意志的自由都没有,他们是会用行动来表示的。那时候,封也封不住,挡也挡不了,对政府没有好处。目前人民对各种措施普遍地表示不满意,人民迫切要求的是改革。如这一点不能达到,流血革命就将不可免!”

  宋美龄默默地听着,时而耸耸肩膀。
  雷洁琼还向宋美龄详细地诉说了下关事件的经过。宋美龄听后提出两点疑问,一、为何迟出车站?雷洁琼回答说:“是因为有行李,找不到红帽子脚夫。”二、宪兵如何从他们待的屋子里离开?对此,雷洁琼只好苦笑着说:“蒋夫人,那我就不知道了。”

  蒋介石派特务大打出手,宋美龄却在雷洁琼受伤后,只对其表示了慰问。蒋氏夫妇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演出了这一场双簧。

  
  十三、沈崇案发,亲自出马
  1946年12月24日,北京大学先修班一个女生沈崇,在东单被美国士兵皮尔逊强行奸污。消息传出,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愤怒。27日,北京大学民主墙上贴满了揭露和抗议美军暴行的文字。当日,北京大学学生召开了全校各系代表和各社团代表大会,决议30日罢课一天,举行示威游行,并成立了“北京大学学生抗议美军暴行筹备会”。

  中央社发布歪曲事实的消息,诬蔑受害女生“似非良家妇女”,并无耻地说“美军酒后失检,各国在所难免”等等。胡适把美军暴行竟说成是“纯系一法律问题”,并说什么“罢课游行似属不智”等等。打手们则撕毁墙报,抢夺会场,像疯狗一样到处乱窜。

  一天晚上,宋美龄乘一辆乌亮发光的雪弗莱轿车,驶入了金陵女子大学。不久前,沈崇刚从北平被接到这里。
  在校董务室里,她专访了受难者沈崇同学。“你是沈崇姑娘吗?”宋美龄问。
  沈崇点点头,未说话就失声痛哭起来。宋美龄掏出雪白的手帕替姑娘揩着泪水,同时安慰着对方:“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会满足你的,懂吗?”姑娘渐渐平静下来,用嘴咬着手绢抽泣着,眼含泪水望着她说:“我曾想死,以死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不,姑娘,你不能死。你想想父母养活你这么大,又供你上大学,实在是不容易呀!难道你用死来报答他们吗?我可以收你做个干女儿。”“谢谢夫人。”沈崇点点头,接着眸中放出怒光:“为了天下姐妹免遭痛苦,请您严惩皮尔逊之流。”

  “孩子,我同意你的要求,我一定同美国政府交涉,将皮尔逊绳之以法!”宋美龄说出了沈崇要说的心里话。宋美龄临出金陵女子大学时,又告诉沈崇:“你做了我的干女儿,就给干妈一点面子。我替你改了一个名字:沈筱龄,再把你转到条件更好的北平女师大,换一个环境生活,这样也许更好!”

  宋美龄的轿车驶出金陵校园,她又命令司机向远郊的特别军事囚禁所驶去。
  军事囚禁所与其说是一座牢房,倒不如说是一幢达官贵人的别墅。在接待室里,宋美龄会见了皮尔逊。
  “我的第一夫人,什么事能让你跑到这里来关心我?”皮尔逊捋了下蓬松的黄胡子,颇有点傲气十足、玩世不恭的样子。
  宋美龄的肺都快气炸了,但却忍住了。此时她认为,冷静比凶相毕露更具有威慑力。于是她笑容可掬地说:“噢,我的皮尔逊上士,看来没有给你戴上手铐,你倒过得挺痛快啊!”

  皮尔逊原以为夫人会大发雷霆的,没想到夫人却笑脸相迎,他突然预感到凶多吉少,心里便恐惧起来,试探着问道:“夫人,我可能判多少年?”
  宋美龄伸出白皙的纤手,做了个抹头的手势。皮尔逊像一只要被人砍掉脑袋的猴子,尖声怪叫起来:“不,不能按你们中国的法律办事。在我们美国,强奸罪最多判3年!我是美国人,应该按美国法律办事。”

  “哼,你太天真了。”宋美龄严肃起来,冷笑道:“你的案情不但惊动了驻华大使司徒雷登,也惊动了美国总统。”
  宋美龄不愧为外交夫人,一番犀利而又使对方无法辩驳的言辞把皮尔逊尚存的锐气和希望驳得体无完肤,统统化为乌有。在“第一夫人”宋美龄的眼里,信奉活命哲学的美国兵比信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兵容易对付。皮尔逊吓瘫了,两只呆呆的鼠眼向前面空地直视着,仿佛是坐在电椅上或刑场上尝着处以极刑的滋味儿。宋美龄见时机已到,立即以救世主的口吻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可以救你!”

  “只要夫人能救我一命,夫人要我干什么我都照办!”皮尔逊连忙向夫人求饶。宋美龄拿出一张纸,说:“只要你写一份真实的认罪书,我一定在贵国总统面前说情,最多判你15年徒刑,决不会处死你!”皮尔逊接过纸,颤抖地抓在手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1947年3月17日,美国军事法庭经过调查取证,判处皮尔逊15年徒刑。
  当月20日,美国国防部同时又发文,要求所有涉外驻军以皮尔逊为戒,严整纪律,以儆效尤。
  消息传来,蒋介石连连感谢夫人宋美龄帮忙,一是平息了国内事态,二是将皮尔逊绳之以法,可向国人作个交待。同时也感谢美国政府,不但以物资支援,道义上也尽了责任。

  这时,美国街头却出现了游行队伍,要求释放皮尔逊,停止对华援助,他们要求政府以释放皮尔逊为条件向国民党政府施加压力。
  在国民党政府收到文本、没有正式签约之前,美国单方面已将皮尔逊释放,气得蒋介石连连跺脚骂娘。
  宋美龄与蒋介石演出的这嘲双簧”剧目实在太精彩了,宋美龄的辩解能力实在也太高明了。

  
  十四、美国人不给面子
  1948年,蒋介石、宋美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陷入了内外交困的深渊。国内,国民党军队对解放区发动的全面进攻,重点进攻相继被粉碎,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始全面反攻。国外,美国朝野对蒋介石政权的腐败和无能,已公开表现出失望和不满。

  大厦将倾,蒋介石却不自知,抑或自欺欺人。他极力为自己鼓劲,表明自己并未失败,仍具有“崇高理想”,并仍在为“建设、稳定和团结”精诚奋斗。可是,无论怎样粉饰和辩护,蒋介石已无法挽回颓势。

  蒋介石万般无奈之际,明知美国的厌蒋态度,却硬着头皮给杜鲁门总统写信,名义上是祝贺他连任总统,实际上是乞求美国政府继续支持他,蒋介石只要求美国政府给予他精神支持。这一次,他不要美元,也不要武器弹药,而是希望杜鲁门政府发表一篇支持蒋介石的“坚决的宣言”。他相信这篇宣言比原子弹的威力还大,可以维持蒋介石的士气与民心,还可以加强中国政府的地位。蒋介石万万没有想到,连这点可怜的要求也被杜鲁门立即拒绝了。

  这无疑给了蒋介石当头一棒。感到万念俱灰的他,不甘心就此退出苦心经营几十年的政治舞台,而要继续执政,就必须得到美国政府的支持,其他都无济于事了。
  蒋介石冥思苦想,终于心生妙计,让善于交际又谙熟美国政界的宋美龄去大洋彼岸,施展夫人外交,乞求美国支持。
  此时的宋美龄,眼看蒋介石大势已去,忧心如焚。她的失眠症再次发作,一睡便噩梦连连。在兵败如山倒的困难时期到美国去履行如此重大的任务,宋美龄本不愿意,无奈自己的整个政治生命都押在蒋介石的前程上,加之看到蒋介石极度悲哀,连日吐血不止,常常以掌击桌,用脚踢人时,她的心就软下来了。

  1948年11月30日,宋美龄专机抵达旧金山。中国驻纽约领事游建文随行于12月1日到达华盛顿。
  12月5日,宋美龄在马歇尔夫人陪同下在医院会见马歇尔,并共进午餐。这次会见,没有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一位记者曾采访宋美龄,问她是否有收获。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有谁见到马歇尔将军而不感到有收获呢?”
  但从当时宋美龄准备发表的一份声明草稿来看,她对在医院与马歇尔的会谈“极为失望”。声明说,她来美国未经与中国或美利坚合众国的任何人商量,因为只有尽心报国,心神才安宁,“我访问的后果由我个人负责,而且只由我一个人负责。”

  虽然最终声明并未发表,但已足见当时宋美龄的失望情绪。
  后来,12月27日,宋美龄还拜会了美国代理国务卿洛维特,重申请求美国政府援华。
  在官方场合,宋美龄的到来显得特别尴尬。只有共和党、院外援华集团和卢斯等少数同意帮助蒋介石的人,对她的乞援要求表示同情,而更多的官员对此反应极为冷淡。

  1948年12月10日,杜鲁门终于打破沉默,邀请宋美龄参加一次茶话会。
  杜鲁门看上去对她很客气,实际上对她很冷淡。茶话会进行了半小时后,杜鲁门有些不耐烦了,他请宋美龄进他的书房,给她半个小时为自己的要求进行辩解。宋美龄旧话重提,要求美国:(一)发表支持南京政府反共救国的正式宣言;(二)派遣高级军事代表团来华主持反共战争之战略与供应计划的制定工作;(三)提供3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

  杜鲁门接过话题,开门见山地说:“中美友谊在历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页,但感到抱歉,因为‘美国只能付给已经承诺的援华计划的40亿美元,这种援助可以继续下去,直到耗完为止,美国不能保证无限期地支持一个无法支持的中国(政府)’。”

  但这一回,就像有人下了咒语,宋美龄的杰出口才,迷人风度全失了灵。杜鲁门根本就不为之所动,他对这类说辞,似乎认为是陈词滥调,了无新意。杜鲁门不仅当时没给宋美龄面子,而且还不客气地向报界发表了一项声明,透露美国给蒋介石的援助总额已超过38亿美元,离美国的承诺援助额很接近。

  许多观察家认为,民主党的杜鲁门之所以对蒋介石政权抱有浓厚的敌意,除了将中国大陆“变色”的账记在蒋介石身上以外,还和美国总统大选期间,蒋介石明显支持杜鲁门的对手杜威有很大干系。

  在1948年的美国大选中,蒋介石夫妇以为纽约州州长杜威会在总统选举中获胜,因而将“宝”押在他身上。为此,蒋介石忙得不亦乐乎,他特命驻美大使顾维钧向杜威授予特种“吉星勋章”。“在美养脖的孔祥熙及其子孔令杰也遵从蒋介石的旨意,为杜威的竞选四处奔走,大造舆论。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出乎蒋介石的预料,杜威被挤出局,杜鲁门蝉联美国总统。此后发生的一切真是应了这样一句话: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十五、无家可归
  1月28日是农历除夕,也是蒋介石36年来第一次在老家过年。虽然蒋经国一家都在身边,但毕竟宋美龄远在大洋彼岸,未免有些欠缺。他怎能不想到还在美国的妻子?她为了他的“事业”,将个人的声誉置之度外。在新修的蒋氏族谱中,蒋介石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蒋经国生母毛福梅写成蒋母王氏之义女,他的义姐;蒋经国和蒋纬国改在宋美龄名下为宋所出。名分已定,蒋家的人便皆大欢喜。出身寒微的姚冶诚尽管一直与蒋纬国生活在一起,但她与陈洁如一样上不了族谱。

  1950年1月10日,宋美龄飞离纽约。次日下午抵达檀香山时,对记者说:“准备付出任何代价。”这再次表达了她“反攻大陆”的野心。国民党的溃退对宋美龄是苛刻的,竟然连向家乡海南、上海、夫家溪口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给。

  13日,宋美龄风尘仆仆回到台湾,蒋介石亲临机场迎接。夫妻相见,老泪纵横。宋美龄强作笑颜与文武官员逐一握手,然后在蒋介石的陪伴下驱车直驰官郏宋美龄的台湾时代开始了。

  宋美龄回来后,士林官邸有了女主人。士林官邸位于距离台北的8英里草山士林区的一片树丛中,蒋介石初来乍到,草山有落草为寇之嫌,他决定改名,又由于自己崇尚明朝王阳明,故改名阳明山。

  这座官邸建造十分隐秘,除非在空中鸟瞰才能一睹踪迹,若在地面上,根本无法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因为官邸四周树木林阴,枝叶繁茂,无一空隙,即使人们走过附近的公路,充其量也只能看到裹得紧紧的外围树木而已。

  官邸附近的马路,看起来没有实行军事管制,但上空却是飞行禁区。这里不可能听到飞机噪音,尽管松山机场近在咫尺,可是航道不能经过士林上空,任何飞机都不能越雷池一步。至于机场的管制塔台,更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控制飞机行踪,不得有误。因为如果飞机稍稍偏离航道,就可能鸟瞰士林官邸全貌,给官邸带来威胁。在充满噪音的台北市区,士林官邸实在是一块世外桃源。

  官邸四周的活动空间相当宽阔,地上栽种着绿茸茸的高丽草,柔软苍翠,俨若铺上一块巨大的绿地毯。此外,还有丘陵假山、健行步道、泳池、篮球及高尔夫练习场,以及酷似奉化溪口的“小桥流水”等。

  官邸内部原为日式装饰,因宋美龄不喜欢日式卫生设备,曾令人修建西式卫浴,内部摆设十分典雅,有价值连城的古董、精美的中式家具、西式壁炉。据曾出入官邸的人士透露:这里每样家具都非常值钱。官邸中挂了许多画,有名画,也有宋美龄画的。

  官邸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应有尽有,这里的电讯设施比一般电信局的犹有过之,如收发报、高速传真、数字式交换机等设备样样俱全。
  宋美龄一回来,不仅士林官邸有了女主人,蒋介石在政治上也多了一位重要助手,特别是外交上,蒋介石是离不开宋美龄的。在抗战期间,靠宋美龄和美国人周旋,如今,退居台湾这个弹丸小岛,“退无死所”,只有稳住台湾,才能进而谈反攻大陆。因此,蒋介石对美国的依赖与日俱增,而与美国人打交道正是夫人宋美龄的强项。

  1948年赴美乞援是在宋美龄失去“后冠”前。这位爱权的夫人一回来,蒋介石就紧锣密鼓大搞“复职”活动。经过一番巧妙运作,请蒋介石“复职”的呼声越来越高。

  3月1日,应“非常委员会”的“要求”,蒋介石在台北复行“总统”职权。
  宋美龄身着旗袍、满面笑容地陪同蒋介石参加复职仪式。她又当上了“第一夫人”。后来由于蒋介石难改他的独裁本性,置“宪法”于不顾,一而再,再而三地“当驯为“中华民国的总统”,于是夫唱妇随,她又当了25年的“第一夫人”。

  然而,此时台湾政治权力正在发生承传变化,宋美龄无奈地意识到,她对大政方针的影响明显降低。在惆怅与失意中,宋美龄仍不忘展露余威,因此活动并没有减少。


  
  十六、退而不休,操纵妇女界
  宋美龄所受的西方教育使她养成了一种男人气质。她曾对史迪威说,她希望自己身为男子汉,因为她像男人一样爱掌权。在台湾,仅仅一个“妇联会”的会长是不能满足她的权力欲望的,她还担任“台湾省妇女代表大会”名誉会长、“国民党妇工会”指导长等职,成了“娘子军”的总头目。与她有密切关系的单位,在全盛时期达到了五个,“妇联会”、华兴保育院、振兴复康医学中心、圆山大饭店、励志社等。在众星捧月的情况下,宋美龄成为全台湾最有权势的女人。

  尽管如此,宋美龄仍然感到失落,她要的不仅是妇女工作这块阵地。然而,在维护自己政治生命的最后斗争中,她输给了继子蒋经国。血浓于水,在妻子与儿子的权力之争中,蒋介石抛弃了宋美龄,选择了蒋经国。

  1954年4月,宋美龄在华盛顿逗留了6个月,鼓动人们反对苏联等国提出的让中华人民共和国得到席位的提案。她回到台湾庆祝蒋介石67岁寿辰的时候,在松山见到了一个表明她正在失去权力的迹象,感到很苦恼。年老的、白发苍苍的蒋介石呆在候机楼里没有露面,蒋经国和他的小儿子走到飞机旁边迎接宋美龄。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礼行为。当蒋经国陪着她从一批要人和“中国妇女反侵略联盟”的一批妇女面前走过的时候,宋美龄的态度非常冷淡。她从他们面前匆匆走过,进入候机楼,向蒋介石嘟哝了一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以后,就一言不发地走向在旁边等着的轿车。

  宋美龄很希望人们尊重她,蒋介石手下的将军或官员几乎没人敢得罪她。人们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宋美龄的好友卢斯夫人的朋友谈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卢斯夫人与宋美龄乘车去购物,当她们买到东西后回到轿车旁时,彼此推让,都请对方先上车。在说过三次“不,您先请”之后,卢斯夫人没有再让,上了车。宋美龄接着进去在卢斯夫人身边坐下。在回官邸途中,宋美龄满脸不高兴,一言不发。待宋美龄高视阔步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卢斯夫人问一位秘书,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她说:“我让过三次啊!”这位秘书回答说:“你本来应该让四次。”
  这位爱权的“第一夫人”颐指气使惯了,容不得别人对她有半点反对。上世纪60年代的某一天,《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报道,说宋美龄是蒋介石的第三任夫人,不是原配。宋美龄当时正好在纽约,看到后怒不可遏,立即命令驻美官员周书楷前去交涉,要求该报更正道歉。这种事情颇令周书楷为难,因为它本身是事实,怎么好去更正呢?于是周书楷采取了拖的办法。然而,这更惹恼了她。她将这位官员召唤到寓所,斜躺在床上问周书楷为什么不遵令办事,周书楷回答说,这不是在台湾,而是在美国,让人家更正、道歉,没那么容易。她对周书楷的答话极为不满,争执之下,周书楷说了一句顶撞的话:我不是你的仆人!听到这话,宋美龄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打了周书楷一个清脆的耳光。

  自从1991年9月21日离开台湾,宋美龄一直在美国颐养天年,以练字作画自娱。虽然长期离台,但是,她对台湾妇女界的影响并未因此彻底消失。最明显的例证莫如国民党中央妇女工作会(简称“妇工会”)主任钱剑秋连任30几年主任不下台的事。

  从1955年“妇工会”第一次会议开始,自任“妇工会”指导长的宋美龄就把主任职务交给了钱剑秋。钱剑秋当“妇工会”主任,一做便是30几年。到1983年,她已79岁高龄,在整个国民党中央党部各部门中,恐怕难觅出第二个如此高寿的干部。国民党中央前秘书长马英九(39岁)、国民党“社会工作会”主任赵守博,年龄几乎只有她的一半,但她仍不为所动地屹立在“妇工会”。除非蒋夫人一句话,否则谁也动不了她。

  “妇工会”一向由宋美龄控制,钱剑秋有她撑腰,才能久居其位。据载,蒋经国在位时,国民党内部虽然也有人不满钱剑秋,认为她年龄过大,任期过长,应该换人。但蒋经国有所顾忌,迟迟未对钱下手。李登辉继位后,“钱剑秋下台”的呼声再度高涨。钱剑秋一面向宋美龄求援,一面上书李登辉,请求留任一年。碍于“第一夫人”的缘由,钱剑秋方得以再留任一年。国民党“十三大”上,钱剑秋未能当成中央委员,自然“妇工会”主任也做不成了。

  宋美龄在台湾妇女工作中的影响,并未因钱剑秋下台而彻底消除。一是宋美龄挂着“妇工会”指导长的头衔,使得“妇工会”的上下隶属关系与指挥体系有点混乱;二是“妇工会”整个人事和组织,未因主任更换而有大的变化;三是“妇工会”总干事王亚权是宋美龄的另一员大将,新主任李钟桂根本指挥不动。看来,宋美龄只要在世一日,对台湾妇女界的影响便会存在一日。


  
  十七、拉开架势,初遇挫折
  早在1956年8月,宋美龄就发动她在美国的亲朋好友以及亲台人士组织了所谓的“院外援华集团”,拉开了保卫战的序幕。这个集团鱼龙混杂,包括筹措基金的人,组织集会的人,打电话的人,外勤记者,跑腿的人,政论家,国会议员,五角大楼的将军和实业界巨头等,它是个经济实力雄厚和煽动性很强的组织,专门进行诋毁中华人民共和国声誉,阻止其进入联合国的活动,它的管理工作、方针和主要财源都不是美国政府提供的,而是由宋美龄的家庭和台湾当局支持和控制的。

  同年,在宋美龄的支持下,美国的一些反共人士又组织了“美国对华政策协会”和“援助反共中国保卫美国委员会”,这两个机构曾发表大量文件,敦促美国政府向台湾提供更多援助,对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入联合国持否定立常“援助反共中国保卫美国委员会”的理事会中有一些有势力的人物,如美国劳工联合会第二副主席戴维。杜宾斯基,可口可乐出口公司董事长、前任邮政部长詹姆斯。法利等,“美国对华政策协会”则是由进口台湾纺织品的大商人操纵的。

  宋美龄对遍地开花的反共组织还不十分满意,又亲自飞往华盛顿,充分显示其外交手腕,与她的老朋友亨利。卢斯等人创建了“中国游说团”(又称“百万人委员会”)。它的宗旨直接写明是阻挠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入联合国,后来游说团改名为“支持自由中国委员会”,直到1979年中美关系正常化后,它仍然在进行游说活动,争取民间对台湾的支持。其成员中有23位参议员,83名众议员,和一些三军将领及许多实业界巨头,有些知名的华侨、华人由于对中国共产党的误解,对孙中山的爱国情操的崇敬,对“中华民国”过去称号的依恋,加之误信了宋美龄和台湾当局的宣传,也加入了“中国游说团”,像陈纳德的妻子陈香梅女士等人,在50年代,常常进出白宫,为宋美龄出了不少力。“中国游说团”在70年代以前,在阻挠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方面确实“功勋卓著”。

  这个时期的宋美龄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看着自己的努力结出“硕果”,她喜不自禁。
  可惜“良辰美景不长在”,这种情形持续了近10年左右,风云突变。自1963年以来,许多与台湾当局有“邦交”的国家,转而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就连台湾“最要好的朋友”美国,自民主党上台以来,与台湾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国务院远东助理国务卿希尔斯曼倡言对中共“封锁而不孤立”,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团成员艾利诺。罗斯福建议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大代表中国,肯尼迪及约翰逊皆不支持蒋介石反攻大陆。一时间,风声鹤唳。蒋介石担心美中关系改善,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席位,影响他在台湾的统治地位,于是想方设法加以反对和阻挠,就将此事交宋美龄亲自督办。

  宋美龄从1965年9月抵美,到1966年10月返台,在各种场合讲话达20篇之多。她竭尽贬损中华人民共和国之能事,制造舆论,阻止美中关系改善,阻挠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

  10月上旬,宋美龄在纽约参观了世界博览会。在纽约举行的中美联谊会庆祝“双十节”的宴会上,她暗喻英国是为了40块银币出卖自己、出卖台湾的犹大。
  29日,宋美龄在内布拉斯加州林肯市卫斯里安大学讲话,进一步直接批评美国外交政策态度怯懦,以及用拖拉、侥幸的手法对待中国共产党。
  10月21日,在旧金山联邦联谊会上她发表演说,警告美国当局要“小心”,“不要走上耻辱之路”。在美国广播公司《问题与答案》电视节目记者访问她时,她一方面承认台北实际上并不代表中国大陆的大部分中国人民,但又表示不能想像一旦投票,台北便不能在安理会中享有常任席位的情况。

  总之,宋美龄此次访美与以往表现截然不同,一改过去委婉、充满溢美之词之常态,不留余地指责美国。由于她的演说内容总是些“反攻大陆”、“不能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联大席位”等陈词滥调,已经缺乏初始那种引人入胜的魅力了。连宋美龄自己都承认,她现在是一个没有号召力的唠叨的老太婆。


  
  十八、廖承志情义传鸿雁
  北京把台湾回归祖国提上议事日程后,负责台港澳事务的廖承志深感责任重大。
  他决定利用自己与蒋家的世交,采取各种形式先与台湾当局沟通,为日后两党坐下来商讨统一之事创造条件。1982年7月24日,他根据中共中央指示,提笔给蒋经国写了一封信。

  但是以蒋经国为首的台湾当局,立场顽固,认为这还是中国共产党“统战的诡秘伎俩”,一心一意地推行“三不政策”。廖承志的那封信转到蒋经国手中时,蒋经国看毕扔在地上不理。尽管如此,他还是思考怎样回复,以表明台湾当局对中共“统战阴谋”的态度。于是,台湾当局搬出宋美龄这位长辈,请她以长辈的名义给廖承志回信。

  1982年8月17日,宋美龄亲自给廖承志写了一封回信,阐述自己对祖国统一的态度,并借机攻击大陆。
  宋美龄在这封信中,首先以长辈的身分回忆她与廖仲恺、何香凝的交往,混淆作为民主革命主义者的廖、何及孙中山同蒋介石的区别,把蒋介石吹捧成孙中山“三民主义”精神的忠实信徒,并掩盖蒋、廖在黄埔时期的矛盾,说蒋介石对廖仲恺怀有深厚的感情。

  更为滑稽的是,她把抗战时期扣押廖承志,使之陷于囹圄之苦的蒋介石说成是廖承志的恩人。最后这段话,则以自以为高明的手段,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对廖承志极尽嘲弄,甚至侮辱。

  宋美龄的这封信代表了国民党内顽固守旧者的主张,仍抱着所谓“三民主义统一中国”幻想不放,这封信表明宋美龄及其所代表的那些人小聪明过头,根本就无原则、正义、理念,违背历史潮流而动。

  中国共产党人对这封信未作详说,继续为祖国统一大业奔走呼号,宋美龄原想放颗“心战”原子弹的想法并没有实现,相反,让世人更看到了她的小肚鸡肠。
  1985年,蒋经国已是满身病痛了。当时,由于发生了“江南命案”及“十信案”,台湾的国际形象跌至谷底。而大陆方面,邓小平复出,实行改革开放,并连续两年被美国《时代》杂志评为“年度风云人物”,在台湾民众中享有很高的声誉。因此,蒋经国认识到,不能不加快改革的步伐。于是就有了1986年国民党十二届三中全会作出包括解除“戒严”,开放组党,“国会”全面改造,党务革新,加强社会治安等多项重大决策。

  对于台湾当局的政策松动,大陆非常欢迎,希望以此为契机推动祖国统一大业进程。蒋经国晚年的这一开明举措实施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忽然病逝。李登辉上台。
  当李登辉就任“中华民国总统”和国民党主席时,台湾便进入了“李登辉时代”。
  宋美龄是国民党的关键人物。蒋经国去世后,她对祖国统一态度如何,直接关系到李登辉能否把蒋经国的开禁政策继续贯彻下去,为此,享有很高国际威望,曾任全国政协主席的邓颖超给宋美龄写了一封信。

  宋美龄接信不久,就给邓颖超回了一封信,与五年前宋美龄回复廖承志的信中所表达的立尝观点一样,在这封信中,宋美龄并未因台湾当局开放同胞回故里省亲政策而带来的海峡两岸和平气氛的出现,而改变她对大陆高层善意劝告的借机攻击。

  宋美龄在信中首先是歪曲历史,表现在:一是对孙中山提出的三大政策的背景避而不谈,掩盖真相。事实上,自苏俄十月革命爆发之时起,孙中山就极力欢迎,并希望中国有朝一日也实现“劳农专政”,对自己的中国国民党的状况甚为不满,“以俄为师”,吸收当时尽管人数不多,但已见其旺盛生命力的中国共产党帮助他改组国民党。三大政策并非孙中山一时突发,而是长期思考的结果。二是当年加入国民党的中共党员对孙中山是极力拥护的,拥护的倒不是孙中山本人,而是孙中山的新三民主义,因为它与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革命纲领有许多一致的地方。后来共产党人脱离国民党是因为蒋介石背叛了新三民主义,并打击、迫害,甚至屠杀共产党人。三是抗战时期,民族统一战线之所以形成,是中共方面从和平解决西安事变,义释蒋介石,到数次谈判,使蒋介石在大敌当前之际,放弃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并不是蒋介石,而是共产党“既往不咎,诚恕相待”,蒋介石倒是“以怨报德,趁火打劫”,在抗战期间数掀“反共高潮”。

  宋美龄还在邓颖超给她的信中的称谓上喋喋不休,足见其心胸之窄。
  中共方面和邓颖超本人与五年前廖承志对宋美龄的回信所作出的姿态一样,并未作任何评述。
  如果说五年前廖承志的那封信,宋美龄作如此回答,人们还会考虑到海峡两岸和平气氛刚刚开启,宋美龄和“官邸派”人士尚不适应,心存疑惑,能谅解她的话,那么时至80年代末,大陆、台湾两岸骨肉团聚,血浓于水已成大势,经贸往来与日俱增。在此大势下,宋美龄如此复信,令人疑窦顿生。

  宋美龄在这封回信中仍然以蒋介石时代的“心战”主将自居,殊不知,历史的发展已将“心战”战场移动到它的舞台背后,这发炸弹没有炸到别人,却炸伤了她自己。


  
  十九、“改造”运动
  宋美龄在国民党“七全大会”上被其夫蒋介石圈定为“评议委员”,在“十一全大会”上被选为“评议委员会主席团主席”,成为国民党诸多“评议委员”中的首席评议委员。

  “评议委员”,名位甚高,实权无有,敬之以礼,“礼之大本,以防乱也”,古人已把这个问题说透彻了。他们只是常常用来在国民党的重要会议召开期间对某一决议和人事安排做附和性的表态;或在某些重大节日抛头露面,发表些为蒋介石本人歌功颂德的讲话和文章。这还要看蒋介石、蒋经国的态度和心情如何。

  宋美龄是“评议委员”的头一名。据台湾有关官方文献解释,“评议委员”相当于外国的“元老院”中的“元老”,由国民党的总裁圈定,不是由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选举。如果这位元老失去了蒋介石的信任与好感,那么下一届“评议委员会”中就没他的份儿。而蒋介石把宋美龄列为“评议委员”的头一名,正是为了堵住元老们的口:“你们看,连她也是评议委员!”所以,国民党逃到台湾40多年来,元老们只能老老实实吃“蒋家王朝”的皇粮,拿“蒋家王朝”的长俸。

  直到蒋介石撒手而去,宋美龄及诸“评议委员”在国民党内实际上还是没有发言权。蒋介石死去不久,台北曾有传言,说为了党内团结,宋美龄可能会被推举继任国民党的“总裁”,作为元老派与少壮派之间的桥梁。

  但是,蒋介石尸骨未寒,蒋经国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中常委员会”举行临时全体会议(有“评议委员”出席),“拥护”他为一党之首,并且说“总裁”这两个字要作为追念蒋介石专用,犹如孙中山去世后,党的首脑不再称“总理”而称“总裁”一样,蒋经国当场被选为党的“主席”。

  这样,宋美龄出任党的总裁的可能性就没有了,“党主席”已被“经儿”抢去了。为掩盖争斗痕迹,蒋经国发表的《守灵一日记》,不止一次地称宋美龄为“母”。

  由此可见,蒋经国玩弄权术,并不比蒋介石差到哪里去。从此,宋美龄就没有老蒋在世时那样炙手可热了。那时,她虽然只是有职无权的“评议委员”,但是因为蒋介石在,她也曾一言九鼎,威风八面。如今,她才感到“评议委员”的头衔一无所用。需要谋求官职,不料“经儿”毫不相让,她只好以“蒋夫人”的身分,接见日渐寥落的“中外”来宾,无事可做,无话可讲。如此尴尬、寂寞、失落,在台湾生活得也了无生趣。

  对继承了父业的蒋经国而言,惟一“碍手脚的人”便是有“母后”之尊的宋美龄。虽然元老重臣们也一致拥戴蒋经国,但“夫人”若有不同意见,这批人更乐于听从。蒋经国虽然贵为“主席”,但每有重大决策,如不同宋美龄商量,在情面上也说不过去,而先与宋商量,她同意倒好办,不同意则令蒋经国难以忍受。

  不甘寂寞的宋美龄,虽然行走困难,但是回台之初仍有几次前往“妇联总会”,以重温昔日旧梦,后来便很少前往,由“妇联会”总干事王亚权每隔一两天来士林官邸向宋美龄汇报一次。蒋经国病逝前,宋美龄频繁地会见党政军高级首脑,造成台北政界相当大的震撼。宋美龄此举既未得到蒋经国的认同,也不合台湾政治体制。

  1984年1月13日,蒋经国因心脏衰竭和内脏大出血突然去世,谁来接班成为朝野瞩目的头等大事。蒋经国生前有所醒悟,彻底断绝了再传子的打算。而对结束“蒋家王朝”,宋美龄是难以接受的。作为蒋介石的夫人,蒋经国的后妈,蒋家最杰出的儿媳妇,不乏有蒋家荣誉感,她留恋“蒋家王朝”。所以,尽管她平时很少露面,但仍关心着“国事”。不到这一步,她是不会放弃争取权力之想的,最明显的例证莫过于1988年1月26日涉足“代理党主席之争”,结果没有成功。

  李登辉当上了国民党代理主席,1990年的“总统”大选中,尽管宋美龄亲自在幕后策划,兴师动众,“隆重”推出蒋纬国竞选台湾第八届“副总统”,结果美梦难圆,蒋纬国败北,台湾彻底进入了“李登辉时代”。

  据传,为蒋介石病逝14周年祭辰而专程回台的孔令侃、孔令伟兄妹,曾向宋美龄进言,让她回纽约去住,以避免岛内对蒋氏家庭批评性的翻旧账式的指责与攻讦。然而,孔家兄妹的进言未发生效力,宋美龄依然留在士林官邸,丝毫不为所动。

  1991年9月2日,台北松山军用机场戒备森严。台湾“永远的第一夫人”在蒋纬国夫妇的扶持下缓缓地登上“华航”为她改装的“专机”。在关闭机门前,孔二小姐又扶她步出舱门,向送行者挥手道别。此时此际,极目四望,机场寥寥数人,一种难言的苦楚再度涌入她的心头。百般无奈的她只能再度远离台湾,到美国“长期休养”了。台湾是宋美龄的伤心之地。她一生搏击官尝漫游宦海,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美国是她受教育,也是对她产生巨大影响的地方,然而,此时,往日的风光几乎消失殆荆此时,美国报纸已很少报道她的行踪,即使有,也已从头版转到社会新闻版,后来又转到了食物版,并且早已不再当她是“中国第一夫人”了。


  
  二十、疾病与迷信
  二十年代,宋美龄通过蒋介石而成为“第一夫人”,走上中国权力的舞台,也将随着蒋介石的去世而逐渐淡出台湾的政治舞台。
  对于宋美龄与蒋介石的结合,很多人习惯于归类为政治婚姻,似乎两大家族纯粹的政治斗争的需要使二者牵着手进入教堂。其实,宋美龄与蒋介石还是感情挺深的,尤其是西安事变时的“美人救英雄”一时传为佳话。特别是到了晚年,宋美龄本人无子嗣分心,要论对亲人的感情,当然首推蒋介石了,正是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可以说宋美龄与蒋介石的婚姻,既是政治需要,又是两人感情努力的结果。

  但是,人的生老病死的规律是不可抗拒的,风云一世的蒋介石没法让自己永远健康地活下去。
  1972年5月20日,85岁的蒋介石宣誓就任“总统”之职,当天由台湾电视公司向全岛转播蒋介石就职的实况。当播出蒋介石接受群众欢呼的画面后,摄像机转向去拍严家淦的特写镜头,此时不知是电视台出了什么故障,竟在屏幕下端打出了某电视连续剧的对白字幕:“大哥不好了!”似乎是严家淦在咒骂蒋介石的话。一些有迷信思想的国民党元老认为,这句话比宣统登基时摄政王载沣说“快了,快了,快完了!”的话语还要不吉利,联想到修中兴宾馆的事,许多人在蒋介石过世后,对蒋介石之死作了种种神秘的猜测。

  1971年以后,蒋介石的血管硬化和心脏扩大现象更严重了。1972年3月初,因前列腺肥大动了手术,但效果不佳,转成慢性前列腺炎。1972年5月20日,蒋介石在充分地“伪装”之下,还参加了第五任“总统”的就职典礼。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蒋介石就职典礼两个月零两天后,即7月22日下午,蒋介石突然昏迷了。到第二天,蒋介石仍然未苏醒,他只是梦语般地说出了一段不连贯的话,然后又人事不知了。到7月27日,当局派人赴美国请到了享誉中外的余南庚博士来台为蒋介石治病,蒋介石才渐有起色,但仍未醒来。于是,蒋介石便住进了“荣民总医院”六号病房。住了一段时间后,有关方面嫌它太小又不够新颖,另外要“荣总”单列预算,兴建一处新的“总统”病房。遗憾的是这个大型的“总统”病房还未落成,蒋介石就已经病逝了,这是后话。

  蒋介石昏迷了好长时间,这段时间,是对宋美龄这一生最大的考验之一。宋美龄的一位资深随从回忆她在蒋介石昏迷期间的生活时说:“蒋介石生病的那一阵子,宋美龄的生活有了很大的转变,为了蒋介石,宋美龄曾经做过相当大的牺牲。”他所谓的“牺牲”,包括宋美龄日常生活作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和她一向喜欢和官太太交际的习惯。

  台湾当局党政军要员在接到蒋介石病逝的通知后,于当夜赶到士林官邸,并在此举行了在蒋介石遗嘱上签字的仪式。首先是由蒋夫人宋美龄签,继之由“副总统”严家淦签。当“行政院长”蒋经国在其父遗嘱上签字时,“双手发抖,已不成书”。

  其后,“立法院长”倪文亚、“司法院长”田炯锦、“考试院长”杨亮功、“监察院长”余俊贤诸人都颤抖着提起笔在遗嘱上签了字。
  当时,蒋经国以长子身分同宋美龄商量治丧有关事宜。经商定:暂厝蒋介石灵枢于台北市南60公里外的慈湖湖畔,慈湖背依草苓山,湖水终年碧绿清澈,风景秀美,宛如江南蒋介石的故乡,浙江省奉化县的溪口镇。60年代初,蒋介石途经此地时,便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他在这里修建了一座中国四合院式的“行宫”,起名“慈湖”。蒋介石生前常来此小住,并嘱咐在他死后灵枢暂厝此地。

  蒋介石病逝后2小时零10分,“行政院”于4月6日晨2时发布经主治医师签字的医疗报告及蒋介石遗嘱。
  丧事处理完毕,国民党中央于1975年4月28日举行会议,商讨党权归属问题,会议作出三项规定:接受蒋介石遗嘱,并即具体规划,坚决执行;保留党章“总裁”一章,以表示对蒋介石“哀敬”与“永恒之纪念”;中央委员会设主席一人,推选蒋经国担任。

  在这次会议上,谷正纲曾提议让宋美龄继任总裁,但未获通过,而此时的宋美龄也早知蒋介石的传子意图,蒋经国已牢牢地将军权、政权掌握在手中,她此时再想捞取党权,确是难上加难,因此,她对当国民党总裁的兴趣也不大。

  1976年11月,国民党十一大召开时,蒋经国正式当选为国民党中央主席。
  至此,国民党最高领导人的称谓三易其名,由“总理”、“总裁”,演变为“主席”,由个人集权体制开始过渡到委员制,为日后台湾“民主改革”奠定了基矗蒋经国当选中央主席是意料中事,除了其父的精心栽培之外,也有蒋经国本人的努力,更有阿谀之徒的趋炎附势。


  
  二十一、在蒋介石政治视野中
  宋美龄在蒋介石去世半年之后,以养病为名,到美国调养。之后,她又几度到美国作短期或长期停留。
  即使到了台湾以后,宋美龄还是经常往美国跑,对外的理由总是说“治脖。
  1975年9月17日宋美龄启程赴美,行前发表书面谈话称:自己此次赴美一是因自己的同胞手足不幸过世,自己却无从诀别;二是侍候蒋介石三年,身心俱乏;三是“两年前,余亦积渐染脖,没有及时治疗,因此,这次到美国的目的是放松身心并治玻宋美龄赴美,实为争权不得之故。在蒋介石生病期间,宋美龄就在床前陪伴,一方面是尽夫妻之情,另一方面在算计着蒋介石去世后她将如何作为。蒋介石去世后,宋美龄以为这是自己作为蒋介石夫人在老头子身后政坛上发挥作用的千载难逢的时机。况且,国际上夫死妻继,妻子继承丈夫权力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加之她手下毕竟还有几个忠心的老臣,她有自己的山头,于是,宋美龄这个后母要与儿子蒋经国同分蒋介石留下的权力蛋糕,继续保持政治上的影响力,但此时的宋美龄已成为蒋经国“继位”的重大障碍,因此“太子”根本不买“母后”的账,反而步步紧逼。宋美龄深感自己多余,于是“愤而出走”。

  一生爱权的宋美龄,虽有一定的政治优势地位,但是在蒋介石严密的传子部署下,宋美龄的势力注定会逐渐遭受打击,宋美龄的争权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副总统”陈诚病逝后,蒋经国接班的格局已定,但马上继任“副总统”威望尚嫌不够,且缺乏民意与时机。1966年2月一届四次“国大”上,蒋介石精心选拔“副总统”,就是为蒋经国接班寻找最后的时机。

  一届四次“国大”上最热闹的一幕莫过于“总统”、“副总统”选举。
  “总统”择定后,“副总统”人选至关重要,因为它关系“传子”的战略部署问题。陈诚病逝后,副总统的职位一直虚悬,当一届四次“国大”来临之际,台湾舆论界一直认为副总统人选不外乎是张群、孙科、何应钦3个人之中必有其一。最后蒋介石提名时任“行政院长”的严家淦为“副总统”候选人。严家淦,字静波,又名属水,1905年10月23日生于江苏省吴县一个书香门第之家。蒋介石最喜欢严的两大长处:严家淦没有自己的班底,不拉帮结派;严家淦没有权力欲,为人颇圆融通达。

  1972年2月,正当蒋家王朝处于外交大溃决之际,6年一度的“选举”闹剧又在台湾上演,86岁高龄的蒋介石在一番推托之后,再度当寻总统”,此时蒋介石已是风烛残年,自思来日无多,遂自荐长子蒋经国出任“行政院长”,蒋经国出任“阁揆”,真可谓是受命于危难之秋。

  自蒋经国出行阁揆之日起,便宣告了蒋经国时代的来临。经过蒋介石的精心安排和扶植,国民党的政权顺利交接。
  而作为蒋介石夫人的宋美龄,在蒋介石去世前后也在积极活动,在政治舞台上谋求自己的一席之地。蒋介石生病住院期间,宋美龄亲自安排蒋介石的治疗和活动。
  宋美龄是亲美派,在她周围集聚了一帮人。在家族人情的包围内,有人提议让宋美龄多出面以增加自己的影响力,在蒋介石百年之后能继任总裁。
  宋美龄是聪明人,她深知凭着自己的这点影响力根本击败不了蒋经国,因而采取守势,以静制动,静观其变。但她也不甘寂寞,就以“行政院长”人选问题开始向蒋介石施加影响。

  1972年,严家淦“内阁”辞职风声一出,宋美龄就想向蒋介石建议,提名孔祥熙的儿子孔令侃为“行政院长”,因为在大财阀孔氏家中,只有孔令侃对政治具有十分浓厚的兴趣。借此机会,孔令侃多次在姨妈宋美龄耳边吹风,希望她能帮帮忙。

  事与愿违,由于蒋介石传子心切,他根本听不进宋美龄的话。蒋介石一心一意想让儿子继承他的事业,在关键时期,他当然不会去听从宋美龄的话。于是,严家淦辞职后,蒋经国顺利当上了“行政院长”。

  没有蒋介石的支持,宋美龄办不成任何事。从孔令侃身上,宋美龄掂量出了自己在蒋介石心目中的位置。其他人也看出了蒋介石的传子企图,而自觉地投身到太子身边,在国民党元老中,能为宋美龄说话的人真是少而又少。

  蒋介石去世后,谷正纲等人曾提出可否让宋美龄出任国民党的总裁的议案,但广大国民党元老已不再把昔日光彩照人的蒋夫人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知道,失去蒋介石的宋美龄,已经是没有任何权力可言,因此,他们舍弃了夫人,不同意宋美龄出任国民党总裁。

  随着蒋经国出任国民党中央主席及随后就任“总统”,宋美龄觉得蒋经国应放弃“行政院长”一职,此时,她又多次托人暗示能否让孔令侃组阁,但蒋经国仍然不买她的账,而是让孙运璇组阁。

  宋美龄没想到在行政院长人选上又碰了一鼻子灰。她意识到大势已去,于是,决定远走美国,去过清静的日子,除非有大事决不返台。

  
  二十二、无法再起
  1986年宋美龄回到台湾,发表了一篇《我将再起》的讲话。讲话的题目倒不新鲜,因为抗战之初,宋美龄曾写过同名作品,旨在呼吁同胞抗争,挽救民族危亡,这次讲话却是表达个人的某种愿望,颇有些令人寻味。

  至于宋美龄返台原因,主要是主持参加蒋介石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其次,如果还有别的因素,就是她在纽约太寂寞了。除了在第五大道和孔令侃、孔令仪等孔家一家人接触外,只有偶尔到得克萨斯州孔令杰的庄园里走走,每年会客不过十次。

  多数在长岛别墅里,幸好宋美龄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基督耶稣可以与她做伴,否则将何以堪?
  她这次返台,多少也有以解寂寞的意思。早在1985年6月她在长岛款待台湾各市市长夫人访问团,当来自台湾的客人一致表示欢迎老夫人回台看看时,她曾透露,明年即1986年有些可能。1986年是蒋介石百年冥诞,蒋经国一奉请母亲大人,她当然也就欣然接受了。

  蒋经国派三子蒋孝勇前来纽约恭迎老夫人,并沿途陪侍,这是最恰当的选择。
  因为蒋孝文有病在身,而蒋孝武外放新加坡,蒋纬国之子蒋孝刚远在伦敦求学,此任务非蒋孝勇莫属。
  从11月10日起到12月5日止,宋美龄在士林官邸接见台湾方面的官员,开锣戏由俞国华唱,压台戏由李国鼎唱,这中间包括“副总统”李登辉,“省主席”邱创焕、“五院院长”、各“部会首长”、台北市“议会议长”、台北高雄市“市长”;在武人方面,接见了“五虎上将”。只有两人未露面,97岁的元老张群和96岁的老将何应钦。这两将以岁龄而言,是应由宋美龄登门拜候的。

  多年以来一直冷淡宋美龄的美国报纸,此时在版面上也给她以应有的位置。《纽约时报》11月30日以“蒋的85岁的遗孀在台湾仍是一股力量”为题,刊出美联社对她的台湾之行所作的报道。只是通篇缺乏实质性的东西,仅说她对蒋经国的改革计划,既未表示支持,也未表示反对。而党外杂志暗示蒋夫人将联合元老反对改革,台湾“警备总部”迅速没收了这些杂志。不过,这篇报道指出了一点:蒋夫人的影响力被认为仅次于她的丈夫。应该补充一句,今日在台湾仅次于蒋经国。

  1986年10月31日,针对宋美龄发表的那篇文章,有些神经较敏感的人都认为她的“我将再起”和以前的“我将再起”,在意义上似乎不太一样,有着意在言外的暗示作用。那些人士因而认为,蒋经国若是看了这篇文章,心里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实际的情况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在蒋经国在世的最后的这段岁月,他对权力接班的布局虽然已作了一些安排,可是,包括宋美龄在内的人都对蒋经国未来的权力布局充满了惶恐不安的心情。那时,大多数的“宫廷派”人士对蒋经国选定的接班人李登辉了解的程度仍然相当有限。可是,他们对这位台湾的“副总统”实在是不能像对以前的“副总统”严家淦那样放心,对万一在蒋经国不幸病故后,李登辉能否当一个不恋栈权位的过渡“总统”,则充满了怀疑。这种怀疑,其实不是对李登辉怀有任何成见和敌意,而是植基于威权时代一种家天下的潜意识惯性,植基于国民党撤退来台湾第一代人士根深蒂固的“恐台心理”———怕台湾人掌权之后,尾大不掉,反过来打压外省人,发生养虎反噬的悲剧。

  “宫廷派”人士的忧虑,后来证明不是一种多虑。可是,在当初,当“宫廷派”人士包围宋美龄,对蒋经国一旦亡故,在权力结构上可能的肘腋之变不断提出警告时,宋美龄则是陷入极大无力感之中,她一再向人明白表示,“经国主政,我不便再插手干涉!”她对宫廷人士提出的看法,尽管心存图意,但是,她有什么力量能左右蒋经国呢?

  “我将再起”基本上只是一个小插曲,它没有办法改变蒋经国的权力布局,也没有办法改变政治舞台台湾人时代的潮流。当宋美龄看完《我将再起》的讲稿,并且在草稿签上自己的名字时,她的脚上已经长满了静脉瘤,她的健康虽然没有明显恶化的迹象,可是,她站起来的时候,偶尔还需要护士从旁扶持,她即使还有心“再起”,也是用颤巍巍的姿势站立在世人面前的。事实已经摆在阳光底下,宋美龄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在政治豪赌的大轮盘中,已经没有她下注的机会了。蒋经国病逝标志着蒋氏父子两代政治强人统治的结束。如果将蒋经国病逝时的台湾政情同蒋介石死时的台湾政情作一比较,即可发现蒋经国病逝时台湾政情逐渐趋向复杂与动荡。

  蒋经国病逝当晚7时,国民党中常会召开紧急会议,俞国华主持会议,会议听劝荣总”副院长、蒋经国医疗组召集人姜必宁报告蒋经国病逝经过,会上宣读了蒋经国的遗嘱,最后会议议定三件事:全体国民党员恪遵蒋经国遗嘱;由李登辉继任“总统”;立即展开治丧事宜。

  可见,机会不会等待被动的人。“宫廷派”人士对国民党权力布局的忧虑和噩梦,果然成为事实,一个新的台湾时代隐然成型,蒋家的威权就在宋美龄的弹指之间溜走了!


  
  二十三、小妹不只爱权
  关于宋氏三姐妹———蔼龄、庆龄和美龄,现在中国人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大姐爱钱,二姐爱国,小妹爱权”。这一评价随着电影《宋氏三姐妹》的播映,更是广为人知。

  二姐爱国,世人周知,无需多说。但大姐爱的仅是钱,小妹爱的仅是权的概括则有失偏颇。
  宋蔼龄受父母影响,从小就对金钱有着浓厚的兴趣,长大后敛财有方,丈夫、孩子均是钱迷,但宋蔼龄也有强烈的权欲,她深知中国人的权钱关系理论,年轻时代即表露出很强的政治进取心,只叹身为女性,且时运不济,终身未能如愿。

  热衷权势并终于如愿以偿的宋美龄,当然也并非只爱权势不爱钱。据美国作家斯特林。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中介绍的一份联邦调查局的保密文件来看,这份秘密文件的提供者熟悉该家族,他对他们的看法是:宋氏家族在中国最有影响,“实际上掌握着生杀予夺之权”。宋氏家族“总是钱迷心窍,他们的每一个行动的动机都是想捞钱”,因此,“他们玩弄巨大的阴谋,骗取中国人通常通过租借法得到的物资,并把这笔钱中相当大的一部分钱转移给宋氏家族”。

  1948年11月宋美龄前往美国时,受到了杜鲁门的冷遇。杜鲁门当时对国民党已经丧失了希望,他一直在向他的助手们坦率地谈论国民党政府中的“贪官和坏蛋”,这些“贪官和坏蛋”当然首推孔宋两家族。他们在抗战期间,大发国难财,截留美援,用来兴办自己的公司,倒卖美国援华物资,从中谋利;内战期间,又向美国人伸手,把大批的美元投入自己的企业;在大陆政权即将丧失之际,又将金钱移向国外,特别是美国,这能不让杜鲁门生气吗?

  宋美龄在那次赴美求援失败时,也匆匆忙忙地在美国处理自己的私人财产,让她的外甥孔令侃帮助管理。这笔财产有多少?现在仍是个谜。可以肯定的是:数额巨大。

  大概是受到父亲宋耀如精明的商人头脑和积聚财富手法的影响,宋美龄的一生从未停止过对金钱的爱好与追求。据宋美龄的一个侍从回忆:宋美龄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会特别好,她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了,侍从们对这种年轻人般的情绪起伏惊讶不已。她们发现,宋美龄特别开心,见到蒋介石的时候,常常是嘘寒问暖,眉开眼笑,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简直弯成了两条细线,话也讲得多了,语气也特别亲热。

  对于夫人这种周期性的态度变化,下人们自然很惊讶,于是也就分外留心,想找出个所以然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集体观察和探讨,大家不约而同地注意到:原来那几天是总管蒋介石荷包的姓周的总计长来的前后。他来的时候,总是拎着一只大包,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生怕被谁看到似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士林官邸上下早就传说蒋介石每隔一阵子就会“送钱”给宋美龄,但蒋介石不可能自己拎着钱,大包小箱地送到夫人面前,于是自然由“总统府”负责会计工作的官员来张罗此事。

  大家得出这个猜想以后,就刻意观察周总计长来的前后几天,果然宋美龄的情绪起伏和平常不太一样,和蒋介石一起吃饭或是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比较亲热,还经常是小鸟依人般地陪蒋介石散步,忽然间年轻了好多岁似的。隔不多久,周某某就会出现在官邸,按老规矩,手上提了一只手提箱,脸色木然地走进官邸,然后,宋美龄就会告诉那些随从说:“请你们暂时离开一下,我有话要和周总计长商量。”

  随从们当然听命退下。不多久周总计长出来了,就会看到宋美龄高兴地走出房间,周总计长再向她鞠躬之后便退出官邸,搭车离去。
  那几天里,宋美龄的心情就格外显得轻松,对蒋介石也相当亲热,会打破惯例,向他问东问西,关怀备至。大家就更确信,原来周总计长是送钱来了。“财神”到,夫人笑。看来千金一笑的典故在蒋介石、宋美龄夫妇间又有了新的诠释。

  蒋介石在世的时候,每两三个月就会给宋美龄这样一笔津贴。蒋经国上台后也是如此。李登辉在国民党内权力斗争最表面化的时候去士林官邸,要想取得宋美龄为代表的“宫廷派”人士的支持,对宋美龄表明其尊重的态度时,宋美龄知道李登辉有求于她,在和李登辉见面时,就打蛇随棍上地向李登辉提出要求:“你是知道的,经国在的时候,‘总统府’每月都会按时给我一笔经费,现在经国去世了,不知道你是否还会给我这笔经费?”毕竟,依照法律,宋美龄应该享有去职“总统”遗孀的待遇,诸如每月薪俸的支领问题,但这必须经过李登辉的批准。对宋美龄的要求,李登辉一般都能满足她的愿望。

  宋美龄早就拥有令人咋舌的偌大家财,但直到耄耋之年,还对此类“津贴”念念不忘,她攒的钱,自己这辈子肯定花不完了,有人说,有钱人里也是分级别的,他们的赚钱目的不同:有数十到上百万元资产的,还要为了生活得更加舒适而努力;有成千上万直至数亿元资产的,挣钱就成为一种惯性,一种乐趣;当钱多到一定程度以后,就要用它来实现精神上和名誉上的满足了。宋美龄攒钱的目的大概属于前两者,因为第三者,她的第一夫人身分及由此发挥的影响早已使她在精神上得到了满足。


  
  二十四、不仅会攒钱,还会赚钱
  宋美龄从没舍得从她的家私中捐出一部分来从事福利事业。大概因为她的权力已经够大,名声也已经够响,无须再借助金钱的效力了。就是当时在台北传为美谈,由宋美龄登高一呼兴办的岛内外知名的华兴育幼院、振兴复健医院等慈善机构,事实上也不过是当年到官邸摆龙门阵的官太太一起玩桥牌,把“财资”拿来筹措开办的。

  宋美龄都觉得无趣,其他附和的人大概也不见得能持久。所以,“妇联会”1950年4月17日成立后,一旦夫人都不想做了,大家更是有理由改变玩的花样。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玩笑话,说大家何不一起来玩桥牌,玩牌总会有输赢,输的一方就拿出钱来,把这些钱拿来做日后兴建若干慈善机构的经费。参加“妇联会”领导层工作的人本来就是一些国民党高级官员的太太,谁也不愁拿不出这点打牌钱来,而且这样“寓工作于娱乐”,让打牌还显得有点社会意义,听起来还是一件很风趣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建议于是就真的付诸行动了,日后“华兴”和“振兴”的开办基金中,就有少部分钱来自当初官夫人玩桥牌的捐献款项,而大部分还是由慈善者捐献来的。
  宋美龄对自己的家产一向是很“珍惜”的,国民党溃离大陆的前几年,国统区货币严重贬值,通货膨胀使国民经济面临崩溃,宋美龄面临着“蒋家王朝”崩溃,自己的“第一夫人”桂冠也随之丢失的危险,但她并没有舍得动用她存在外国的庞大家财来稳定国内的经济。“国事”和“家事”分得清清楚楚,而她自己又没有亲生儿女可以继承财产,人们不禁疑惑:她积存这样巨大的财产要干什么,又准备留给谁?

  这个问题随着宋美龄90年代的赴美隐居,答案渐渐明朗起来。圈内人根据种种迹象猜测,她不可能把钱交给蒋家的后人,大概会给孔家的后代,就是她的外甥孔令杰和外甥女孔令伟。

  宋美龄与孔令杰关系密切。1975年4月5日,蒋介石在一场雷阵雨中溘然长逝。宋美龄在新寡半年之后,以养病为由,到美国调养。之后,又几度到美国作短期或长期停留。她住在纽约蝗虫谷拉丁镇的一座别墅里,房子原是孔祥熙的,现归其子所有,宋美龄是客居于此。寓所门口有美国政府给她派的便衣警卫。1984年的3、4月间,美国休斯敦一家华文报纸《美南日报》刊出一则花边新闻:宋美龄有意迁往休斯敦孔令杰的寓所居祝原因是:纽约地处美国东北,冬季时间偏长而又严寒,夏天虽短却又酷热。蒋夫人几十年来多居台湾,气候温和,四季如春,对纽约天气颇感不适,而有意迁居于与台湾气温相近的休斯敦云云。这个消息在华人社会中传了一阵,其后因宋美龄改变主意没有下文而沉寂。

  但紧接着,一个更轰动的消息震惊了华人世界。孔令杰因为在休斯敦建筑一座像“七太空城”、“零零七海底城”的地下城堡,再次成为新闻人物。据说,这座神秘的地下防空洞是准备为宋美龄躲避核战争用的。

  这座地下防空洞建在一个人工湖的下面,目的是如果遭遇敌人核弹袭击时,湖水能阻滞中子的穿透力,还有两座高塔式的炮楼,大门上嵌装钢甲,可以瞄准、炮轰来犯的坦克。孔令杰自己说,他之所以要修建这样庞大的防空处所,是要在爆发核战争时,收容在美国的所有亲友。他还要建筑一个属于自己的市镇,自己的消防队和警卫队,以便充分保护这些亲友们的安全。

  孔家和宋家用金钱创造了这样一个近似“天方夜谭”的奇迹,虽令人惊叹,但也令人悲凉。凭借政治权势获得了如此难以计数的家产,究竟该用于何处,难道就只是处心积虑地设计如何保全自己的家族吗?这样的境界只像是个目光短浅的暴发户,哪里还有什么“忧国忧民”的政治家风范?在中国政坛活跃了几十年的宋氏家族,离开产生它的民族和国家,只能显得如此单薄无根!家族的命运与国家和民族牢牢联系在一起,同生共荣,恐怕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它存在的意义吧。

  宋美龄在1972年《中美联合公报》发表以后,对美国最终承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心怀怨恨,又觉得在维护台湾与美国的关系方面她已无事可做,便开始把精力转移到经营实业方面。在美国投巨资于石油、天然气产业,所获利益有多大,现在尚无人知晓。

  以往人们评论“蒋宋联姻”,往往认为是政治联姻,实际上,它也是为了经济目的的联姻,蒋介石固然是利用了宋家的财力,宋家又何尝没有利用蒋介石的权势来加速、加大聚敛的速度与程度呢?实在是一笔双方互利的好买卖。

  在“蒋家王朝”结束的年代里,宋美龄已经失去了政治影响力,只能靠商场经营来维持昔日的奢华生活,比起当年“名利双收”的风光,自然是要黯淡得多了。

  
  二十五、都装了什么
  1990年9月21日,一架“华航”专机在台北松山机场待发,这架飞机是送宋美龄赴美的“总统”座机。当时台北的《时代周刊》关于这一消息的专题报道是这样写的:带着90余箱托运行李,宋美龄女士挥别台北,直飞美国纽约。

  这一幕发生于9月21日(中秋节前夕)上午10时18分,台北松山军用机场的挥别场景,恐怕是这位九十一岁高龄的蒋家女主人一个历史性镜头。
  蒋夫人究竟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据华航人员透露,老夫人这次共有九十余件行李,大部分行李箱内装着夫人自用的“衣料”、“旗袍”、“日用器物”及“盥洗杂物”等,其中,还有一箱燕窝和月饼。

  蒋夫人雅好古玩与绘画,据信,她离开台湾,原本自家收藏的古董、字画也应有一大部分随行托运,加上老夫人十分念旧,一些容易搬动的旧式精巧木雕家具可能也有若干妥慎包装后,随机运往美国邸宅。

  这架载送宋美龄的专机是当天上午6时50分由“华航”董事长乌钺亲自坐镇指挥,从桃园中正机场飞到台北松山机场的。
  飞到台北之后,机组人员就忙着装运行李,包括宋美龄的物品在内的行李,足足有100余箱,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随员的私人物品,但是,大部分是宋美龄的行李。

  据宋美龄的老随从说,宋美龄刚回台湾的时候,三天两头就往台中跑,但宋美龄的主要兴趣还不在古董上,她一直对中国的古画有浓厚兴趣,而且当时正开始以学习国画来修身养性、消磨时光,所以她到台中的主要目的是看画,而以她的地位和权势,当然是要看什么就可以看什么。保管员一批接一批地把库中的古画搬出来,毫无保留地供宋美龄观赏。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鉴赏古物的设备比较简陋,还是保管员对宋美龄刻意“优待”,宋美龄观赏古画的时候,居然可以完全不戴手套和口罩,直接用手触摸古字画,和现在古物专家鉴赏古物时,全副武装、郑重其事的样子,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也许是受了这些“真迹”的熏陶和浸染吧,宋美龄的画技进展神速,很快就敢挂在蒋介石的办公室里对外炫耀了。

  当然,从后期士林官邸摆设的一些古玩来看,宋美龄和蒋介石对古玩的爱好,还是维持着相当高的水平的。宋美龄在台湾时期,特别是蒋介石掌权时代,喜欢逢迎拍马的大有人在,那些王公巨贾,出手阔绰,动辄以家族收藏的古董相赠,这也是常有的事。

  宋美龄财富的主要来源,除了本身的积攒之外,就是岛内外人士们自动赠与。
  古代进贡给皇帝,主要是选择重要节庆,或是新春,或是皇帝生辰,而当年岛内外人士对蒋介石夫妇的“进贡”基本上也是选择蒋介石、宋美龄过生日的时候,作为取悦他们的一个手段。

  行李中的“衣料”也有不少是别人赠送的。士林官邸有间小屋,里头堆了好几口大皮箱,这些超大尺寸的皮箱全是用来放置别人送给宋美龄的布匹的,里头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这些布匹大多数是动都未动过的,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存放在里头的布匹都是最名贵的,可是,宋美龄见得多了,根本不以为然,一大半以上的布匹,从一开始就一直摆在那儿,因为宋美龄实在用不了那么多,而且,名贵的她不一定就都喜欢,所以多少年来,许多贵重的衣料就被尘封在官邸的那间小屋里,始终得不到这位“第一夫人”的垂青。

  宋美龄的旗袍出名的多,在士林官邸,有数不清的壁橱,都是供宋美龄存放旗袍的地方。这与蒋介石的审美标准有关,他认为女人的衣服最美的就是旗袍,不然就是一般老式的长裙子,那种长度必须长过膝盖的裙子,只要露出腿,蒋介石就有意见。除了不喜欢女人穿短裙,他也讨厌女人穿长裤,他觉得穿长裤的女人没有女人味。

  受蒋介石这种观念的影响,宋美龄很少穿长裤,在她的卧房里,有两个衣橱是挂着较好的旗袍,例如她穿的黑丝绒旗袍就放在那里面。还有另一个衣橱是存放一般性衣服的。衣橱多,里面的衣服亦是不计其数,但是,宋美龄喜爱的衣服只有那几件,衣橱里面90%以上的衣服是她这辈子从来没有穿过的,或是只穿了一二次,就被永远“冷藏”在衣橱里面了。

  宋美龄“迷财”,或者说是个“财迷”,究竟财富有多少,从中国的历史和现状来看,大概永远是个“谜”。

  
  二十六、时髦女人
  宋美龄的穿着非常讲究,最早喜欢洋装,后来一直习惯穿着旗袍,她的旗袍有一个基本的特色,就是都很合身,加之她钟情三寸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举止高雅,如杨柳扶风,把她曲线优美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据载,抗战时期,宋美龄到江西、福建等山区的时候,她便收起丝制的礼服,换上宽松的裤子和结实的便鞋。当她到华北、西北等地的大城市视察时,便穿上印有鲜艳夺目的大花的华丽衣服,佩以首饰,华服艳饰,珠光宝气,令人炫目;倘若严寒季节,常常是一件貂皮类的名贵大衣在身,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大凡在公众场合亮相,宋美龄的奢华便蜚声海内外,据美国作家斯特林。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一书中引述的《痛告四万万同胞书》时说:“宋美龄每年固定从法国定购的化妆品就有400万元,她使用的由外国药物溶液处理制造的每张卫生纸就要20元。她脚上穿的一双镶有钻石的鞋值80万元,一件外衣值50万元。”

  不管这种记录的可信度有多少,总而言之,宋美龄在当时社会消费水平极低的情况下,能在享受上穷奢极侈,既因为她的特殊身分,也同她自幼的优裕生活及对生活的高标准分不开。

  老一辈宋美龄的侍从人员都知道,宋美龄早在大陆时代,便十分注意身材的保养。她对饮食很苛求,也很考究,注意节食,以免肥胖。在台湾士林官邸的卧房,她为自己准备了一台小型磅秤,每天她都要称称看自己的体重是不是增加了,如果超出她的预定标准,她立即开始控制自己的日常饮食,直到体重恢复她的标准为止。

  她若是发现自己体重略有超重,正餐往往只吃一点蔬菜沙拉,一旦体重又恢复正常值的时候,她会兴致勃勃地要官邸厨房为她上一份牛排,也许是从前留美期间养成的习惯,她对牛排始终情有独钟,对待烤鸡和猪排的兴趣则不如前者,但也经常食用。蒋介石则喜欢吃肉丝咸菜汤、干菜炒肉等。

  宋美龄和蒋介石常请客吃饭,但菜肴往往并不丰盛。在宋美龄的厨房里没有过多的酒肉,都是按少量、新鲜原则配置的。
  因为宋美龄的皮肤有荨麻疹的毛病,所以,宋美龄非常重视日常饮水。在大陆时期,因为当时各地饮水还不是那么干净,所以,宋美龄陪蒋介石到各省视察的时候,总是要随从人员为她准备一些蒸馏水,或是高品质的矿泉水,以免影响她的皮肤和健康。即使住在庐山,也要由好几个厨房的下人背上大瓶蒸馏水上山供她使用。

  宋美龄也喜欢喝柠檬汽水,在大陆时,侍卫人员随蒋介石夫妇外出,一定要备几瓶柠檬汽水,以备宋美龄口渴之需。
  官邸上下所有的银制器皿,特别是餐具之类的物品,皆一尘不染,光鲜亮洁。
  早年在大陆,宋美龄邀请一位童年的女友到她家做客,见她走进起居室,便按铃叫来一个女佣,然后环视一下房间,小声说:“灰尘!”她接着又解释道:“这些佣人简直不懂得如何打扫房间。”她叫那个女佣人看看那落满尘土的桌子,要她重新弄干净。女佣取来抹布笨拙地擦拭桌面,宋美龄则尽可能耐心地等待着,然后要过抹布,对女佣说:“不对!不能那样干!”“看着,要像这样。”她边说边麻利地擦去尘土,擦拭需要擦拭的地方,并转身对她的客人说:“不教她们,你就别指望他们懂得怎样干活。我料定,我这样做,好多人会说我丢面子。”她用一种极为轻蔑的口气补充道:“但是我顾不得考虑这些了。”

  长期受宋美龄喜好影响的人,知道她的习惯,自然就对官邸的环境格外注意保洁。因为,宋美龄不但注意自身美,更注重周围环境的优劣。
  媒介曾经一度盛传宋美龄洗的是牛奶澡,据士林官邸工作人员指证,这完全系子虚乌有,南京黄埔路官邸的服务人员也证实从来没有为宋美龄准备过牛奶洗澡水。
  也曾经有资料记载宋美龄访美期间曾强烈要求美方为其床铺更换丝质床单,但据士林官邸服务人员讲述,宋美龄每天要换一次被面,这已是官邸习惯的一部分,这与宋美龄的皮肤患荨麻疹的毛病有关系。

  虽说在洗澡问题上,宋美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但据一位跟在宋美龄身边多年的女性随从回忆,宋美龄对化妆的品位要求很高,可是,到了台湾之后,却对化妆品要求很少,甚至到了节俭的地步。有的化妆品,甚至是她叫官邸人员用土法自行制造出来的。


  
  二十七驻颜有术
  在台湾时期,士林官邸内务科的服务人员,几乎每隔一定时期,就要拿不用的废旧报纸去烧,有些初来的侍卫人员不清楚这是干什么用的,便留心观察,结果,发现夫人的随从竟然把这些旧报纸烧过的灰烬收集起来,然后再把这些报纸灰烬调成黑色膏状的液体,奉送给宋美龄。

  原来,这些纸灰是要给宋美龄文眉用的颜料。一如所有爱美的女人一样,从年轻到年老,宋美龄每天都得花上许多的时间用于“对镜贴花黄”,然而,与众不同的是,别人可以请人代劳或者上美容院,可是,宋美龄别的地方几乎全部依赖下人,惟有化妆是一定亲躬,别人绝对不得在她脸上“染指”。

  虽然宋美龄习惯自己化妆,而在她的老年时代,若发现头上长了白头发的话,就会叫郭副官到她书房去,为她把白头发拔掉。时光无情,红颜不再,纵有金钱万贯,地位至高无上,也不能阻止岁月的流逝。虽然美貌已渐渐逝水漂流,但那颗爱美的心却依然跳动。

  到了80多岁的时候,宋美龄已经明显的手脚不太灵活了,化妆时难免漏洞百出,尤其在涂抹口红时,经常偏离了嘴唇,官邸里面又偏偏没有人帮她修整,因此,就有口红抹在嘴唇外缘的情形,加之皮肤因为罹染荨麻疹,就更减弱不少姿色,哪怕再好的化妆品也回天无力了。宋美龄虽然已离开大陆50余年,她的化妆模式还是承袭过去20年代的化妆方式,柳叶眉、薄嘴唇,只是以前妇女惯见的额头前留的那撮刘海儿不见了。

  然而,宋美龄的化妆术却令现代女性叹为观止。她的化妆程序是晨起盥洗之后,抹一些LOTION之类的油在脸上,然后再画画眉、抹抹口红、梳头。通常她在化好妆以后,便开始梳她的“包包头”。她卸妆时,不是用肥皂,而是用一种油。

  她先是用那种卸妆油把脸上的妆卸掉,然后,再用一块小的白毛巾把脸上的卸妆油以及脱落的粉轻轻擦去,直到那块洁白的小毛巾布满了一层白粉,她再用温水把脸洗一遍,整个卸妆工作就完成了。

  宋美龄所受的美式教育,使她把化妆当做是一种社会礼貌,而且很严格地划分“等级”,比如若是只见些比较亲近的人,像是陈诚夫人、孔二小姐,或是几个她的副官,她是不化妆的。但如果像是蒋经国、蒋纬国或是蒋孝文等儿孙辈来了,宋美龄是一定会化妆的,其他正式场合更不用说了。

  宋美龄的外貌是比较脱俗、美丽的,她的皮肤白皙,即使到了晚年,她的皮肤依然光滑如昔。一般人,也许年过40,脚板就会长出一些茧来,哪怕再珍惜、小心,只要走路,多少会长出一些老茧或厚皮来。然而,宋美龄的侍从却称,为其按摩时,竟然发现她的脚底连一块厚皮都没有,在年过60时,依旧是冰肌玉肤。更令人不解的是,宋美龄日常喜欢穿着三寸高跟鞋,全身盛装,官邸楼上楼下到处跑。

  1969年夏天,蒋介石夫妇在阳明山上发生车祸后,医生建议她不要穿太高的高跟鞋,她才穿鞋跟稍微矮一点的鞋子。此外,人们分析,她在官邸许多时候是穿着丝质鞋面的便鞋,这对保养她的双脚有很大的作用。

  宋美龄有一口编贝皓齿,为人所羡慕。虽然宋美龄喜欢吃甜食,但是,她的牙齿保养却是一流水准。她拥有电动刷牙机,可以自动冲刷牙缝内的食物残渣。
  生活在士林官邸的宋美龄可谓锦衣玉食。她是个夜猫子,约摸上午11点钟才起床。通常宋美龄醒来并不直接起床,而是要在床上待个把钟头,才会吃早点。
  她的早餐没什么花样,一般是由厨房准备一只托盘,里面备有两片烤面包、一小片奶油,托盘内还放有一只高脚杯,里面盛有浸泡了盐水的西洋芹菜。宋美龄最爱吃的蔬菜就是这种生菜西洋芹。吃完西洋芹,再吃两片吐司,如果还有胃口的话,就再让侍从到冰箱里去拿一些点心,像是泡芙水果蛋糕之类的甜食,然后再加一杯咖啡,一顿早餐就完成了。

  这顿量不丰、质不优的早餐几乎是经年累月,而宋美龄能够乐此不疲,主要还是出于保持身材苗条的考虑,多年来她的旗袍始终很少修改过,她的体重基本保持在50公斤左右,由此可见,在保持体形上,宋美龄也是用心良苦的。

  宋美龄很尊重医生的意见,有时她节食实在节得有些过火了,就有身体虚弱的症状,医生诊断后劝告她:“夫人,您的营养可能不够,您应该多吃一点,可以吃一些牛排嘛!”宋美龄一定会按照医生的嘱咐,告诉厨房早餐时为她准备一份牛排。

  中餐的时候,她也是只吃一点,因为与蒋介石共进午餐,多少还是吃一些东西,蒋介石吃的是宁波菜,宋美龄对这些菜并不喜欢,只是吃一些青菜,像炒芹菜之类的素菜,加上一些鱼。晚饭稍有加量,但还是以精细为原则。


  
  二十八、书房·舞乐·看电影
  宋美龄的作息时间有别于常人,她是有名的夜猫子,喜欢投放精力于夜晚。白天她可以睡到上午11点钟,一到晚上则神采奕奕特别有精神。有人说她是一日之计在于夜,一点也不过分。了解宋美龄的生活,首先要从她的夜生活入手。她的大部分生活内容集中在夜间,这种独特的生活习性养成了她爱静、专心的性格。

  年轻时代的宋美龄喜欢跳舞,抗日战争前,她经常去上海小住,为的是在十里洋场的氛围中享受一下洋化情调,跳舞自然是不可缺少的内容。从小就在美国长大的宋美龄对跳舞颇有嗜好,不足惊奇。但是同浙江乡绅出身又受过日本武士道教育,生活刻板、了无情趣的蒋介石结婚后,情况就有些不同。大陆时期,宋美龄经常去参加孔祥熙公馆里举行的舞会,跳舞的人多半是自己家里的亲族和十分亲近的朋友,一般人员很难参与进来。每逢孔家举行舞会,大厅灯火辉煌,那些与孔家、宋家交往甚密的政经人士聚集于此,狂欢劲舞,间或谈政论商,真是热闹非凡,宋美龄自然而然地被捧为舞会皇后。

  有关宋美龄跳舞的传言,野史比正史多。一些报纸特别是小报的花边新闻关于宋美龄跳舞的内容特别多。那时,一些小报上公开登载宋美龄和一位美国记者跳舞的轶事。宋美龄因为喜欢跳舞,难免在跳舞的过程中结识一些出色的人物。这位记者正是与宋美龄跳舞跳出了情谊。惯于跳舞的人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与某人搭配跳舞配合默契跳出感觉后,就会“舞情”专一了。由于宋美龄较多与这位美国记者共舞,且又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难免有人看了要说闲话或望景生义。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故事的内容就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离谱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蒋介石也对此事有所耳闻,但有碍于当事的男主人公是美国人士,说不得,碰不得,加之是个记者,更不能轻易处置。让蒋介石颇费脑筋,有人说蒋介石投鼠忌器,然而,他终于想出点子把这位“红舞星”请出了中国国境。由跳舞引出的夫妻风波到台湾以后就绝对没有发生了。一方面宋美龄年过半百,对跳舞的热情不如当年;另一方面,蒋介石绝对不允许在士林官邸搞什么舞会,有关宋美龄跳舞的传闻从此销声匿迹。

  宋美龄还是一个十足的电影迷,看起电影来不管白天黑夜。50至60年代,台湾经济并不景气,电影院设备比较落后,对于一般市民来说,看电影是一项很难得的娱乐享受,能有那份闲情逸致和多余的钞票看一场电影,是很被人羡慕的事情。

  官邸的电影设施就是一张平常的小型电影银幕挂在餐厅墙上,外加普通的电影机器设备,在当时这已算是难得的家庭电影院了。只有官邸能有这种设施,普通老百姓简直连想也不敢想。

  等到晚上8点左右,蒋氏夫妇先后落座,放片师傅经蒋介石同意,就开始放映电影了。在电影放映期间,士林官邸不论官阶大小,所有人员都可以自由观看,而蒋氏夫妇的侍从人员作为陪同,理所当然更要在一旁观看。通常情况下,看电影的场面很热闹,颇有小电影院的气氛。有时,陈诚夫人陈谭祥等一些宋美龄邀请来的贵客,也会被安排在与宋美龄相邻的座位,与蒋氏夫妇一同观赏电影。宋美龄喜欢看一些外国片子,她看电影的时候聚精会神,许多外文片子没有字幕,但宋美龄的英文功夫极强,看外片如同看中片一样,理解内容毫无障碍,外国片中的情节和对话对她来说如临其境,看起电影来津津有味。蒋介石对电影的态度与宋美龄不同,电影对蒋介石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因为他看不懂洋片,听不懂英文,又没有西方生活的文化背景,因此自然没有兴趣。但是,蒋氏夫妇也有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看60年代流行的黄梅调电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七仙女》等等,乐此不疲,百看不厌。一般情况下,宋美龄看电影一定从头看到尾,很容易沉湎到影片中去,而蒋介石则到了休息时间就停止观看。通常蒋介石在晚上10点前就寝,就寝之前,还要作些晚祷,故而,蒋介石看电影只看40分钟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一小时。每次他看看时间快要9点了,便高声叫道:“好!停!”这时,放片师傅就暂时关掉放映机,随从人员立刻打开电灯。蒋介石便会对宋美龄说:“我不看了!”宋美龄知道他要上楼睡觉了,就对蒋介石摆摆手说:“你不看了呀!很好看嘛,好,那我们继续看!晚安!”蒋介石一起身,所有工作人员也都跟着起立,目送蒋介石上楼。

  等蒋介石和一班人马上楼后,宋美龄就告诉放片师傅:“好!可以再开始了!”电影便又继续放映。夫妻一起看电影有始无终,这已是多年来官邸的传统,蒋介石从来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部电影,有些他的随从人员也经常自我调侃:“陪同蒋先生,还从来没看过一部完整的影片哩!”70年代,台湾兴起电视剧,赶时髦的宋美龄自然不甘落后,当时蒋介石、宋美龄最爱看的是华视拍摄的《包公传》,每集必看,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二十九、手抓抓
  年过60时,宋美龄晚间睡觉又添了新癖好,要人为她按摩。曾服务于宋美龄的一位女士回忆:“那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夜晚。我记得,在士林官邸大门口迎接我的是官邸的一位医官,被带到二楼宋美龄的卧房后,医官开始交代我:”夫人刚吃过药,今夜就要多辛苦你了!艘换岫氽」苁碌牟搪琛晃煌獗碛行└惶⒏鲎有⒉偕虾?谝簟⒋笤迹叮八甑睦咸吡斯矗淮遥蛉似绞彼醯氖焙颍且颐俏プサ模悴灰耍灰姑凰牛鸵プィ‘我起先不懂什么’抓抓‘,后来才明白,所谓’抓抓‘其实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按摩。我就坐在床边为侍卫副官和护士特别准备的没有靠背的小板凳上,陪伴宋美龄度过漫漫长夜。然而,这一夜的经验却让我终身难忘。蔡妈交代我宋美龄’醒着‘的时候,就要为宋美龄按摩,可是,说也奇怪,宋美龄似乎始终是’醒着‘的。我从来没有帮人按摩的经验,所以,大概只按摩了半个多钟头双手就开始发酸,于是,我便本能地停下来休息片刻。但是,宋美龄似乎根本没睡着,她在发现后面的手停止了按摩动作时,便开始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让我觉得她对我猛然停止按摩的手很不耐烦。她在翻了两个身后,把背部向我靠了靠,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马上开始继续按摩。“一般初到官邸服务的护士很少有懂得按摩的,然而,为了服侍好“第一夫人”,不管会不会,都得全力去做,那些双手不停地按摩的夜晚,至今仍让从没受过这种训练的随从们胆战心惊。

  如有新来的护士当班,宋美龄便会告诉她:“小姐啊!你替我抓抓身上好不好?
  我的腿还是有些酸痛,你替我抓一下。”宋美龄发出了命令,有谁敢违抗?护士小姐先是从她在阳明山车祸中受伤的左腿开始按摩,一般病人受过外伤的肌体很容易血脉不通,按摩的确有助于血液流通。但是,按摩在宋美龄看来,不仅仅是单纯的舒筋活血,适当的按摩对她来说还是一种享受。往往护士按摩过腿后,她又要求按摩背部。于是,护士就从她背部自上而下地从每一寸肌肤开始按摩,直至最后。

  宋美龄只要让人替她按摩,就不会轻易让人停手。当时护士值班坐的椅子都是军人读训时用的那种板凳,没有靠背可以休息,一个夜班长达12个小时,护士就是这样僵直地坐在小凳子上为宋美龄按摩的。一夜下来,护士腰酸背疼,大汗淋漓已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也许宋美龄能够体会护士的辛苦,但这个时候,她却没有表现出基督教徒的慈悲为怀,护士惟一的选择只能是不停地按摩,否则,不讨宋美龄的欢心可能就要丢了饭碗。而一些人还把这种工作看做神圣的事业,毕竟,服务“第一夫人”是多么好的运气!殊不知,高处不胜寒,只有亲自体会才能品出它的真味。

  服侍宋美龄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官邸里的郭副官,丈夫原来是官邸轿夫班的轿夫,英年早逝,撇下三个小孩。孤苦伶仃的郭副官一个人无法抚育孩子和承担孩子的教育。宋美龄因为抗战时搞过儿童保育运动,听说郭的丈夫死了,孩子又小,就答应将她的3个小孩送到设在台北的华兴育幼院,享受政府津贴。郭副官受到如此厚待,便拼着老命去报答宋美龄。而宋美龄也自认对郭有恩,并且郭副官也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就把她当做一般下人对待,呵斥责备是常有的事。因为常挨骂,郭副官脸上难见笑容,整天一副悲苦的样子。郭副官每天的任务是帮宋美龄做一些按摩捶背、洗洗擦擦的差事,同时还要服侍全官邸最难侍候的孔二小姐。孔二小姐喜欢力气大的人为她按摩,当她自己的副官不在的时候,就叫郭副官去代班,于是,服务两边,累得郭副官精疲力竭,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了。年老遭弃的日子总会来临,终于有一天,郭副官在官邸做不动了,被介绍到“荣总”做工人。日积月累的疲劳使她的手都抬不起来,这就是为宋美龄和孔二小姐两人按摩留下的后遗症。官邸并没有给她多少荣光,相反,一肚子的委屈,一身的伤痛却不知向何人诉说。后来,宋美龄要去美国定居,曾经问郭副官要不要随行,郭考虑自己尚未成年的孩子,拒绝了宋美龄的邀请。郭的拒绝令宋美龄和孔二小姐大为恼火,齐声指责她“忘恩负义”。在她们眼中,郭竟敢拒绝为她们服务,简直大逆不道,因为她们只记得自己给别人的恩惠,却不会对别人的付出想到多少。由于郭抗旨,她的孩子被迫离开了宋美龄创办的华兴中学,郭从此也从她忠心服务的官邸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三十、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宋美龄与孔二小姐情同母女,对其极度疼爱、迁就,孔二小姐也敢于在老夫人面前使性子、撒娇。她们的喜怒哀乐常常表现一致。聪明干练的孔二小姐不仅是宋美龄的“灵魂”,也是其耳目,常常出来为其“伸张正义”。孔二小姐死后,宋美龄极度悲伤。因为宋美龄对孔二小姐的宠爱、娇纵,导致外人把孔二小姐视为宋美龄的亲生女儿。宋美龄对每位外甥都很疼爱,可是,对孔二小姐更有一种独特的关爱。有人认为,孔二小姐的聪明干练是招宋美龄喜欢的主要因素。

  不管怎样,孔二小姐长期跟随宋美龄,当年官邸的许多人便说,孔二小姐是宋美龄的灵魂,如果没有孔二小姐,宋美龄必然怅然若失、无精打采。有一回孔二小姐和宋美龄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几天都不去宋美龄房间请安。那一阵子,蒋介石身体状况也不好,平常下午两人出去散步、兜风的正常项目也取消了,一连好几天,宋美龄没出房门一步,宋美龄内心的寂寞真是难以排遣。宋美龄在家里巴望了孔二小姐好几天,孔二小姐还是不来,这可急坏了宋美龄。宋美龄坐不住了,就派人传话,到孔二小姐的书房看她。侍从不明就里,赶忙到孔二小姐住的招待所传信,却见孔二小姐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侍从向她报告宋美龄想见她。谁知,孔二小姐根本就不理这个茬,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头朝里一偏说:“你告诉她,今天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了。”侍从连连称是退出,回去向宋美龄汇报。宋美龄听了汇报,舒了一口气,大概隔了几分钟,她便招集随从陪同她亲往孔二小姐住的招待所探视。孔二小姐见老夫人亲自来看她,面子攒足了,心中的不平也消了,这才又和宋美龄亲昵如初。宋美龄对孔二小姐的迁就、溺爱真是让这些侍从们也感到惊讶。

  宋美龄对孔二小姐的性格、爱好是了如指掌的。孔二小姐喜欢喝酒,宋美龄有心管一管,却说服不了她。有一年在阳明山的中兴宾馆,蒋介石、宋美龄在那儿避暑,孔二小姐也陪同前往。虽是陪同,但孔二小姐还是自己做自己的事,一连好几天不与宋美龄见面。宋美龄发觉孔二小姐又不在了,就吩咐随从:“怎么好久没见令伟了,你去帮我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随从奉命到孔二小姐的房间询问,还没到孔二小姐的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原来,孔二小姐又在饮酒作乐了。

  房门没有关紧,随从轻轻敲了两下,孔二小姐应声回了一句:“谁啊!”随从回答:“老夫人派我来看望二小姐的!”她听后随意回了一句:“门没关,你自己进来!”

  随从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孔二小姐上身只穿了一件男式的薄汗背心,正坐在那儿和蒋介石医疗小组的两个医生在喝酒聊天。随从说明了来意,孔二小姐神色自若地说:“你回去告诉夫人,我在和朋友聊天,但是不准说我在喝酒!”

  随从们都知道,孔二小姐喝酒的时候就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不管。除了喝酒,她更喜欢和朋友摆龙门阵,话匣子打开,就忘乎所以了,哪怕宋美龄叫她,她也不理。随从向宋美龄汇报了孔二小姐正在和人聊天,宋美龄心领神会地说:“聊天?聊天会聊那么久,根本就是在喝酒,对不对?”宋美龄对孔二小姐的行为是非常了解的。

  收集情报,向宋美龄打小报告是孔二小姐的又一专长,也是她能在宋美龄跟前玩得转的功夫。整个士林官邸的动态,不论是个人隐私、私人丑闻还是贪赃枉法,都逃不过孔二小姐的法眼。官邸有什么风吹草动,宋美龄勿用劳动一根神经,消息马上就会传到她耳中,这都是孔二小姐的功劳。有人说她是官邸的情报局长,官邸的人犯了过错,最怕让她知道。她知道了就等于宋美龄知道了,到时候逃不掉一顿责骂。可是,孔二小姐好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官邸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监视。因此,随从们最怕孔二小姐过问工作。工作人员为了让自己能顺利过关,不论官职大小,都要在孔二小姐身上打通关节。现在许多已是名人的一些军政要员,当年都曾是孔二小姐面前的俯臣。夜深人静时,这些人便集聚在孔二小姐的房内,陪孔二小姐喝酒、聊天,竭尽奉承阿谀之能事,趁着孔二小姐酒酣耳热之际,把自己的想法要求透露给孔二小姐,以求帮忙。孔二小姐一般在晚上或者宋美龄休息前的一段时间,前来陪宋美龄摆龙门阵。宋美龄最喜欢听孔二小姐同她谈官邰圆山、“妇联会”等单位的是是非非和身边人的恩恩怨怨,听了孔二小姐的报告,宋美龄不是点头赞同,就是双眉紧锁,陷入沉思。孔二小姐和宋美龄聊天的话题大都和人有关,她的小报告为宋美龄寂寞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新鲜内容。

  孔二小姐和宋美龄虽非母女,但她们的喜怒哀乐却表现得很一致。

  
  三十一、难得风光又一回
  1995年7月26日,宋美龄不畏骄阳,进入了她人生旅程上的另一次“历史性华府之旅”。她应美国国会之邀,前往华盛顿国会山庄,出席为庆祝二次世界大战胜利50周年而为她举行的敬酒会。

  98岁的宋美龄重临旧地,风光程度虽不比1943年2月18日应邀向美国国会两院演说的“中国第一夫人”,但人们从布置在国会参议院罗素大楼的会场及双橡园的历史镜头里,仍可一睹她当年的风采。她从步出专机的那一刻起,就展现了过人的体力,在平地上她时不时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向致敬的人们招手致谢。步出户外,她在孙子蒋孝勇及外甥孔令杰之子的搀扶下,高声向美国各地侨界及台湾来的听众问安,并不时含笑挥舞手帕,还以飞吻致意。下午2时左右,宋美龄进入双橡园休憩,并进午餐。刚接受700多位侨界人士夹道欢迎的她心情特别好,胃口亦佳,吃完了一份牛排。下午5点,宋美龄在别人的扶持下步入会场,她身穿枣红黑底条纹旗袍,外罩黑白相间的披肩,胸前别着蝴蝶形翠玉,搭配翡翠耳环与手镯,神情愉快。美国参、众议员及来宾们列队向她致意。她坐定后,先由被看好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多尔趋前向她致敬。致敬会主人赛蒙在致欢迎词时表示,很荣幸能在二次大战结束50周年时,有机会向二次大战硕果仅存的重要人物致敬。他说,宋美龄的光临让大家得以重温历史旧梦。距离上次在美国国会的演说已经52年了,此次宋美龄在国会致敬会上的致词“返璞归真”,没再使用当年令美国新闻记者都得去翻字典的晦涩用语。致敬会现场的一位美联社的资深记者说:“我觉得她的腔调及咬字比撒切尔夫人的演说还要吸引人、有力。”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之女翠西亚在夫婿陪同下,也参加了致敬会。翠西亚回忆大约30年前,尼克松出任美国副总统时,宋美龄曾到她家拜访。当时她大概只有9岁,她请宋美龄在宾客签名簿上签字,宋美龄特别在上面写了“给我的小朋友翠西亚”。

  7名飞虎队成员26日也出席了国会向宋美龄的致敬会。他们个个精神饱满、兴致勃勃,曾任14航空协会会长的当年美国空军上尉副官黎满伦,在会场拿着宋美龄当年给他的中文名片献宝。他还带来了飞虎队队员给宋美龄的纪念牌。

  宋美龄在华盛顿这一天,并没有遇到任何不愉快的场面。不论在国会大楼外或是双橡园内,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敬爱她的黄埔、“妇联会”、官邸旧属及他们的下一代。傍晚,宋美龄出席国会山庄的致敬会后,再回双橡园,一向被认为很神秘、老是避开群众的宋美龄此刻又走向了群众。

  来自美国侨界的代表和台湾来的故旧们来到双橡园。许多代表都赠礼物、纪念品给宋美龄。她接过这些礼物,非常开心,直说不敢当。
  1997年11月,获得美国国家科学奖章的数学大师丘成桐曾希望宋美龄能够捐款,成立科学发展基金。丘成桐透露,他曾向诺贝尔奖获得者李远哲私下提议,希望能带美国国家科学院院长艾伯特去专程拜访宋美龄,请她向这个科学交流基金会捐款。并由美国国家科学院每年给优秀人才颁奖。然而,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丘成桐遭到了人们的嘲笑。美国和台湾的媒体说,丘成桐只知道宋美龄腰缠万贯,拥有数不清的钞票,但他不知道这位“百岁寿星”却是一个吝啬的人。

  一位熟悉宋美龄的记者说,她过去在慈善和公益事业上所花的钱,并不是从她的腰包里掏出来的,也不是从她的银行账户上提出来的。士林官邸过去的侍卫官翁元说,宋美龄是个小气的人,巧克力在冰箱里存放不知多少年后,她才对下人说:“这些糖你们拿去吃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