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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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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书记-刘小华
第1章 县委书记“双规”
  甘宁县发生了一件特大新闻,乃至震动整个南通省:县委书记熊招辉被“双规”了。
  县委书记被双规,这对于落后偏远的甘宁县来说本就是一个大新闻,而这个大新闻之所以成为特大新闻,甚至迅速传遍县城每个角落,成为甘宁县街头、村落热议的话题,是因为县委书记与该县一些女干部的几部********曝光于网上,其中以一段同时召见四位女干部陪睡的床欢视频最为惹眼,此频一经上传,就以闪电般的速度瞬间传播,激情画面,远胜于当年的“艳照门”。官方立即作出批示,关闭所有的不雅网站和视频,以防毒害未成年人。但不少视频早已被“爱好者”下载、收藏,并放在一些隐蔽的论坛和私人空间里传播、转载。
  熊书记现在不再叫熊书记,被甘宁县的百姓戏称为“雄起书记”。不管是在高档酒楼,还是嘈杂排挡,不管是人气旺盛的超市,还是人迹稀少的巷口,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在热议“雄起书记”的“一箭四雕惊艳事件”,上至高官,下至黎民。
  床欢视频是如何被曝光于网上,这个事情还处于调查之中,但人们并不关心这个话题,上头关注的是熊招辉的案子到底牵扯了多少人,从处级和科级,到底有多少干部被卷入其中,省纪检正全力以赴查处熊招辉受贿、卖官一事。
  当然,一般干部和普通百姓关注“雄起书记”的风流韵事远胜于关注“双规”一事,拍手称快的、“叫绝的”、鄙视的、看热闹的,什么人都有,但也有心惊的,胆怯的、悔恨的、后怕的。
  林若楠就属于后怕的,她从招商局交完报表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办公室去,刚才招商局几位干部的谈论话题依然萦绕于耳边,像一把利剑,无形地穿透她的心脏,她漫无目的地行走于街道边的树底下,浑浑噩噩,不知要去哪里,火球般的骄阳辉映得整个大地刺白、发亮,滚烫的热气穿透浓厚的树叶,凭借着微风一阵一阵的刮来。林若楠想起了五天前那个午后,那个被太阳烤焦的冒烟的午后,自己为了瘸腿弟弟分配到残联,违心赴约,好在那天自己多了个心眼,在干净的卫生巾上涂上从医院里抽出来的一瓶血,假装月经期,要不然自己也将成为********里又一个女主角。
  ********里的几个女主角现在成了甘宁县的唾沫星子对象,其中有一位是乡镇上任不久的女党委书记秦瑶,也是该县唯一的最年轻女书记,年纪刚过33周岁,还有一位是县房产局的副局长,一位是新分来县委办公室的大学生,还有几位是县里几个单位的副职,这几位女干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年纪都在40岁以下,长得略有几分姿色,是被甘宁县干部戏称为“优秀”而“有发展前途”的几位女干部。视频一曝光,其中三位“女主角”的丈夫立即就跟她们离了婚,还有几位暂时呆在摇摇欲坠、弥漫着“硝烟味”的婚姻城堡里。女党委书记秦瑶自动辞职,丈夫与她离婚后,她就独自一人败走他乡。
  想到县里那几位女干部凄惨的遭遇,林若楠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好在弟弟四天前就已到了残联报到、并正式上了班。
  林若楠是甘宁县团委副书记,现年32岁,林若楠25岁时,从乡镇一般干部提任为团县委副书记,一干就是7年。团委是一个出干部的地方,团委干部提拔较之其他部门都要快捷,团委以前的几任副书记都只在副书记岗位上干个两三年就被提任为正科领导或派到乡镇当副书记、乡长什么的。像林若楠这样呆了七年还没有任何人事动向的实在少见,县里一些干部戏言,林若楠刷新了甘宁县团委副书记岗位史上最长的纪录。只有林若楠自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三年前,就传闻林若楠要放到陂龙乡当乡长,但熊书记调来甘宁之后,人事调整一事就被搁置,原来的“人事盘子”也被冷冻。
  县委书记熊招辉来到甘宁县上任的第二天,就在县委办公室主任的陪同下,走访、认识县委院子里各个公办室、科室工作人员,林若楠清楚地记得,那天熊招辉握着她的手时,特别地用力,转身时还不忘在她的脸庞上多扫一眼,眼神里流露出的淫邪目光,让林若楠感到不安。
  林若楠在熊招辉回头扫视那眼时,瞧见他鼻头有一颗黑痣,据相面说法,鼻头长痣的男人,多半是****功能超强者,如果此人再长得高大粗壮,那定然是极为好色之徒,而熊招辉刚好长得高大粗壮、肥脸宽嘴,一对招风似的耳朵向外竖起。
  半个月后,甘宁团县委召开第十二届团代会,开会前两天,秦瑶对林若楠说,熊书记肯定不会来,但熊书记刚来甘宁,我们开会还是得邀请下他,以示尊重。秦瑶三年前还是甘宁县的团委书记,林若楠的直接上司。
  林若楠和秦瑶来到熊书记办公室,奉上开会邀请函,熊书记意外的答应说,只要那天没有重大接待,定然参加。这让林若楠和秦瑶都很意外,原来类似会议,县委书记基本是不参加的,一般只是分管领导参加。
  熊书记不仅参加了第十二届团代会,而且还做了一番激情澎湃、感怀山河的重要讲话,晚上还与林若楠她们一起共进晚餐。那天晚上,县委书记,两位分管领导、县委办主任,秦瑶、林若楠,县直单位几位女团支书等人一桌。俗话说:男女搭配,喝酒不累,只要有女人在,酒桌的气氛总要增添几分色彩。熊书记高昂的激情似乎未曾退却,酒桌上依然兴致盎然,酒性甚高,秦瑶也一改往日矜持喝酒作风,极尽柔媚劝酒之功,林若楠静观一旁,穿针引线为秦瑶做好陪衬帮腔工作。从六点一直喝到十点,在县委办主任几番谦恭提醒下,熊书记才带着微醺的醉意,提议散席。
  两天后,林若楠意外接到县委办主任的电话,说熊书记找她谈话,叫林若楠下午两点半到熊书记办公室去。
  林若楠放下电话,心里就犯嘀咕:县委书记找我谈话,找我谈什么呢。带着满腔的疑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林若楠走进了熊书记的办公室,当身后的铁门哐啷关上时,林若楠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林若楠惴惴不安地行走在七拐八弯的走廊里,心想道,别说老百姓找人难,就是本院干部要找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都不容易,若不是陪同秦瑶进来过几次,林若楠也会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摸不着方向。
  到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口,林若楠轻轻地敲了敲门,只听熊书记在里头应允进来,林若楠才推门而入,林若楠看见熊书记端坐于豪华办公桌前看文件,熊书记见林若楠进来,立马放下手头的文件,热情万分地说道:“小林呀,过来了呀。”
  “嗯!”林若楠谦恭的答道。
  “小林的酒量不错呀,那天你和秦瑶都把我灌醉了。”
  “哪里,领导海量,岂是我等虾米之人所能灌醉?”
  “真的,那天是喝多了,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林若楠微耸肩头,微微笑了,并不言语。
  “咦,坐呀,怎么老站在那。”熊书记示意林若楠在对面茶几的沙发上坐下。
  林若楠略为拘谨地坐下,一眼瞟见熊书记正目不转睛打量自己,眼神里透着点邪。
  林若楠坐下后,熊书记半天并不言语,只是色迷迷继续盯着,林若楠抬头巴望,看到绿光闪烁,林若楠的心怦怦直跳,惶惶不安。
  熊书记端瞧了一会,意味深长的邪笑,并立起身,走到林若楠的身边坐下,看到熊书记坐在身旁,林若楠更加不安。
  “你在团委呆了几年呀?”熊书记并不理会林若楠的神情,继续问道。
  “七年”
  “七年啊,那呆了不少日子了,有没有想过下去,或换个什么岗位?”
  “当然会想,只要组织上需要。”
  “当然需要。”熊书记说这话时,突然把手搭在了林若楠的大腿上,并意味深长的盯着林若楠的脸颊。
  林若楠不敢吱声,也不敢抬头,大腿绷紧。
  见此景,熊书记哈哈笑了,继续说道:“县里准备提拔两名女乡长,我想让你到陂龙乡去当乡长,你自己考虑一下,如果行的话,你后天晚上答复我,我在家等你。三天后,召开书记碰头会,讨论一下这次人事调整之事。” 说完熊书记加大了按压的力度,并用拇指和食指轻捏了林若楠大腿内侧,才松开了手,站起身,回到座位上,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说道:“这事,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林若楠离开熊书记办公室,深深地呼了口气,感觉有出地狱门般的轻松、惬意。
  去还是不去,林若楠深深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林若楠在团委副书记岗位上干了七年,极想换个岗位或什么的,但想到熊书记的那句话,在家等你,林若楠还是没有去。
  不久后,甘宁县进行了一次较大范围的人事调整,但调整名单没有林若楠的名字,秦瑶调到陂龙乡当乡长,另一女乡长由一女副书记提拔上来。甘宁县的团委书记现由接待科副科长张慧琴接任,年龄27岁,提任副科长刚满一年。人事调整结果宣布后,林若楠的好友,财政局纪检组长罗瑛为林若楠愤愤不平,说那个张慧琴凭什么接任团委书记的岗位,而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搁置,凭什么,论能力,论水平,你哪里比她差,真是欺人太甚,罗瑛在餐桌上振振有词时,林若楠急忙挥手示意,打断罗瑛的话,说隔墙有耳。
  林若楠没有当上陂龙乡的乡长,林若楠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尊严要比位置更重要,但让一个从资历、能力远不如自己,且年龄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张慧琴来接任团委书记,林若楠感觉自己脸颊有如被人扇耳光般的难受。
  熊书记调到甘宁县不久后,私下不少干部就传闻熊书记是个风流成性的书记。来甘宁县不久,利用职权威逼利诱不少女下属上床,正事不做,就做一些花里胡哨的表面功夫,用人方面只会“唯亲、唯钱、唯关系”,底下干部颇有微词,但因尚在其位,大多干部只把怨气埋藏心中,敢怒不敢言。几年时间,就把甘宁县搞得怨声载道、士气大降,没有干事的氛围,甘宁县的官场风气也全搞乱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因熊招辉贪婪好色、不务正事,投机取巧自然得道;勤恳敬业、正义君子反倒难挨。想做事的做不了事,不想做事的占了茅坑。
  林若楠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也就不做他想,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算了,管它鸡犬升天还是狗苟蝇营。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弟弟参加工作一事打乱了。
第2章 为报恩以身相许
  林若楠是家里的长女,手下有一个弟弟林若强,林若强小时因患小儿麻痹症,治疗不当,落得腿残,两条腿长短不一,粗细不等,父母为此没少落眼泪,唯一的命根子却是个半瘸子。好在林若强聪明好学,尽管身残,但学习成绩依然出类拔萃,高中毕业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重庆大学,原本了却心愿,但不想毕业后,因为腿残之故,在外找工作连连受挫,林若强深受打击,本来就是内向敏感之人,一度的被企业、公司拒之门外,林若强开始自卑、颓废起来,经常自暴自弃喝酒买醉,有一次在南阳一家餐厅用膳,因为小事而与服务员大打出手,被当地派出所拘留、罚款。
  林若楠陪同母亲到南阳派出所交钱领人时,母亲老泪纵横的说:“楠楠,听海俊说,残联不是要招几个人吗?你弟弟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你可不可以找找关系,想办法让你弟弟分配到残联呀。他老这样吊着,我心里悬呀--”话未完,就被一阵的呜咽声代替。
  看到母亲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林若楠心如刀绞,眼泪也刷刷地往下流。林若楠的父母都是文盲,老实巴交的,靠补鞋、缝衣、捡破烂为生,尽管如此,林若楠的父母还是省吃俭用,供林若楠两姐弟念完了大学。当时凑不到林若楠大学学费时,母亲甚至还偷偷地跑到医院卖血。想到此,林若楠心里犹如千万只蚂蚁吞噬般的难受。
  林若楠是烂尾巷子里飞出的金凤凰,烂尾巷子里的居民都这样说。烂尾巷子是甘宁县有名的穷人区,在这里居住的都是生活于社会最底层的人员。
  林若楠为了照顾家里,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外省一外企高薪聘请优越条件,而考取了甘宁县乡镇公务员。
  林若楠刚到海坑乡工作不久,立即引来不少未婚男士的青睐、追逐,尽管林若楠个子不高,但身型玲珑有致,脸蛋秀美,皮肤细腻白皙,一头垂直秀发永远披散于脑后,看起来清雅妩媚,且声音甜美,极具女人味。
  在青春光彩刚刚绽放的季节,林若楠家里却遭遇了一场巨大的事故,林若楠的父亲出了车祸,肇事车主驾车而逃,幸好林若楠的父亲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往医院抢救,林若楠一接到这个电话,顿时惊呆了,电话“砰”地掉在了桌上,只觉得天昏地暗,几乎站立不稳,恰好被站立一旁的吴海俊扶住。
  吴海俊得知情况后,迅速叫朋友开来一辆车子,陪着失神的林若楠急急地赶往县医院。
  林若楠和吴海俊赶到医院时,林若楠的父亲正在里面抢救,弟弟林若强搀扶着母亲立于抢救室外,他们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位医生出来告诉林若楠他们,她的父亲已抢救过来,性命并无大碍,但脚要做手术,否则,会落下终身残疾。
  林若楠的妈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医生的面前:“医生,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公,给我老公做手术啊!要多少钱,我们都给。”那位医生一把扶起林若楠的妈妈:“这位大婶,你别这样,救死扶伤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这样吧,你们先去把今天的费用8千元交了,回去再准备3万元,五天后做手术。”
  听到这个数字, 林若楠的妈妈差点晕过去了。她喃喃自语:“天啦!3.8万元,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多的钱啊!楠楠,我们该怎么办啊?”3.8万元手术费,这对于当时的林若楠家里来说简直是于天文数字,林若楠读大学时,家里就十分拮据,父母是东拼西凑,靠着亲朋好友的救济,以及林若楠利用双休日、寒暑假打零工才得以读完四年大学,别说存款,至今都还欠了一些债。林若楠大学刚刚毕业,月工资不过400元,林若楠的弟弟还在读高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听到这个数字,林若楠欲哭无泪,她和母亲东拼西凑,所有能借的都借遍了,只凑齐了4千元钱,连父亲目前所用的医药费都不够,更不用说那3万元的手术费了。林若楠挨个给自己的同学打电话,也只凑到4千元,还差整整3万元,而距离做手术的日子还差一天。怎么办?林若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轮椅上度过自己的后半生,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让自己读取大学,白天黑夜不辞辛苦地拼命挣钱,林若楠恨不得将自己卖了换取这三万元的手术费。看着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林若楠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若楠,给你!”吴海俊走了进来了,把一个大信封袋交给林若楠:“这是3万元,你快去把钱交了吧,好让伯父早点动手术。”
  林若楠呆呆地望着这鼓鼓的信封袋,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最关键时候,最需要帮助之时,却是本单位一位不起眼的吴海俊帮了自己。
  林若楠的父亲出院后,林若楠正式成为了吴海俊的女朋友,这让所有追求林若楠的男孩愤愤不平,秀气娇美、重点大学毕业的林若楠找了一个只有中专学历、相貌平平的吴海俊。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一度猜测林若楠一定是看中了吴海俊的家庭背景,吴海俊的父亲当时是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他们都不知道林若楠的父亲出车祸之事。
  吴海俊长林若楠3岁,个子不高,长相平平,忠厚老实,做事踏实,丢在人群中,影都找不到。吴海俊凭着父亲的关系分配在县司法局,林若楠毕业那年,正下放到海坑乡锻炼。
  林若楠来到海坑乡报到的第一天,吴海俊就被这个清秀、简朴的女孩给吸引住了,虽然心里一直很喜欢林若楠,但却不敢表达,因为他发现喜欢林若楠的男孩太多了,比自己条件优秀的男孩比比皆是,只好把对林若楠的满腔爱恋深埋于内心深处,暗暗地注视着林若楠的一举一动。
  那天,林若楠接电话时,吴海俊凑巧在办公室看报纸,看到电话从林若楠手里摔落时,吴海俊知道林若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哪知道就因为此事,吴海俊成了林若楠一家的救命恩人,也因为这事,赢得了美人心。
  那年年底,吴海俊锻炼期满,回到了司法局。年前,林若楠与吴海俊结了婚,第二年,林若楠也调回了县城,任团委副书记,林若楠知道这是吴海俊的父亲退休前提出的唯一心愿。
  “铃铃铃--”一阵悦耳的手机铃音响起,打断了林若楠游魂般地过往回忆 。林若楠从手提包里拿出了手机,看了来电,按下便说:“妈妈,什么事情呀。”
  “楠楠,下了班到家里来吃饭,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跟海俊也打了电话。”
  “嗯,好的。”挂了电话,林若楠打起精神,朝着母亲家的方向走去。
  林若楠的母亲叫孙莲英,小时家里贫穷,作为家里的长女,不到七岁就被家里作为主要劳动力开始帮家里干农活,挣工分,没有进过一天学堂,但林若楠的母亲人穷志坚,正因为自己没有进过一天学堂,才下定决心,立志要把自己的两个子女送进大学。
  林若楠的母亲家住在烂尾巷子的一栋破楼房里,林若楠到了母亲家时,母亲正准备炒菜,父亲则在摆放碗筷。灶上和桌上摆了不少切好的荤素菜。林若楠诧异地问道:“妈妈,中午还有谁来呀?怎么弄这么多菜呀?”
  “没有,就你和海俊。”
  “妈妈,不是多次跟你说过吗,自家人弄这么多菜干什么,太浪费了。”
  “你和海俊也好久没有回家里吃饭了,再说了,强强上了班,家里也还没好好庆贺下,就算全家团聚,庆贺庆贺吧。”
  中午12点,林若强准点回来,脸上绽放着少有的笑容,林若楠的心里顿感明亮,关切地问道:“刚去上班,感觉如何?”
  “很好的,单位上的人都挺和蔼可亲的,对我也颇为关照。”
  林若楠听了,很欣慰,太久没有看到弟弟这般开朗的心境了,林若强充满朝气阳光的笑容犹如冬日的暖阳,驱赶了林若楠心中连日来的阴霾和烦躁。
  “咦,姐夫呢?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呀?”
  “谁说我没有来呀,我不是到了吗?”,林若楠刚要回答时,吴海俊也一脚踏进了大门。
  吃饭时,林若楠的母亲问林若楠:“楠楠,听说,我们县里的县委书记被双规了,有这事吗?”
  “嗯,是的”,林若楠刚刚轻松了点的心情,因为母亲的话又变得有点阴郁起来。不知为何,现在只要有人提起县委书记双规一事,林若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午后的那一幕,虽说自己施计逃脱了,但实在是太侥幸了,如果县委书记不双规,自己跟着他们去外面招商,难保不出事。
  “这种人活该,太不像话了,县里那几个女的也太不要脸了,恬不知耻,真丢我们甘宁县人的脸。”吴海俊一旁义愤填膺的插嘴道。
  林若楠听了这话,感觉吞了只恶臭苍蝇般的难受,很不是滋味,林若楠虽然知道吴海俊不是说自己,但吴海俊骂得这么难听,无疑也是骂自己。林若楠从自身的体会告诉自己,那几个女的或许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不会任由县委书记拍摄dv。
  “姐,今天听单位同事议论,说县委书记被双规,牵扯了县里不少干部,他们说我们县里不久会有一次较大的人事变动,是吗?”
  “不知道,你刚去上班,少去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安安稳稳地做好你自己工作就成。”林若楠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打断了弟弟对于此事的关注。
  “楠楠,听说秦瑶已经辞职了?”吴海俊问道。
  “嗯,是的。”林若楠有点淡漠的回答道。
  “他老公是不是跟她离婚了呀?”吴海俊继续问道。
  “人家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呀,你这么关心这么三八的问题?”林若楠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吴海俊一脸愕然,林若楠的父母也有点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林若楠为什么莫名的不高兴。没有人知道林若楠为了弟弟分配到残联,到找过县委书记一事,他们只以为林若强分配到残联,是分管副县长帮忙解决的,因为分管副县长是原来海坑乡的党委书记提任上来的,林若楠刚参加工作时,他在那里当党委书记。林若楠为弟弟分配到残联之事发愁时,她一个在劳动人事局工作的同学私下告诉林若楠,她弟弟要分配到残联,只找分管县长没用,必须找县委书记,只有他点头才行。
  看到林若楠不高兴的样子,吴海俊和林若楠的家人就再也没有谈及这个话题,氛围一下变得有点沉闷,林若楠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呢,扫了一家人的高兴劲。吴海俊也默默不语,心里老大不痛快。这么多年来,吴海俊一直谦让着林若楠,只要林若楠一生气,吴海俊就只有承受的份,谁叫自己那么爱她呢。
  晚上,林若楠与吴海俊牵着女儿的手,回到了自己家里,林若楠的家有一百来平方米,虽然不像别人家装修的富丽堂皇,但也温馨典雅、干净整洁。
  林若楠有点疲乏地躺在沙发上,慵懒地对女儿说:“雯雯,进房把作业做了。”林若楠的女儿叫吴雯,现年六岁,在县中心小学读一年级。吴雯继承了林若楠身上所有的优点,头发乌黑柔细,五官纤巧精致,皮肤细腻光滑,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闪在长长的睫毛下,显得特别精灵,林若楠这么多年来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一个这么可爱俏皮的漂亮女儿。
  林若楠的女儿乖乖地走进书房。吴海俊紧挨着林若楠坐下,轻轻地搂着林若楠,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没什么。”,林若楠有点歉意,淡然苦笑。
  “看你很疲惫的样子,洗个脸,早点睡吧。”
  “嗯。”林若楠强力支撑起身子,到卫生间洗涮了一阵,就先走进卧房。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对吴海俊莫名的发火呢?吴海俊坐在大厅里看电视时,林若楠则躺在床上不停地自责。结婚这么多年来,吴海俊对林若楠总是言听计从,但林若楠却感觉他们之间似乎缺少了什么,缺少了什么,林若楠说不清楚。记得新婚的第一天,吴海俊颤抖地解开林若楠的衣服时,林若楠却异常得冷静,并不像小说里说得那样,激动万分、羞赧心跳。尤其看到吴海俊一脸的朝圣表情,林若楠反而有了一种悲哀的感觉,吴海俊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又失败了,在经过几天的努力后,吴海俊第一次真正拥有了林若楠,但林若楠却感觉钻心的疼痛,看到林若楠的表情,吴海俊草草地收场。从此以后,林若楠对夫妻之事,一直淡然得很,林若楠一直不明白别人常说的一句话,什么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林若楠却觉得自己在那方面永远是只懒羊羊,什么时候都不热烈,好在,吴海俊对于夫妻之事也不强烈。尽管如此,吴海俊却很疼爱林若楠,把她视若珍宝。
  林若楠却会时不时的陷入一种莫名的寂寞和孤独之中,她常常想,那么草率地答应嫁给吴海俊,是不是错了?但每次想到,在全家最孤立无援时,吴海俊一脸诚恳地送来救急的3万元,林若楠心里就会涌起万分的感动。只有这时,林若楠才会觉得嫁给吴海俊是应该的。
第3章 人事“换血”
  林若楠坐在办公室里百般无聊时,接到好友罗瑛的电话,罗瑛约林若楠下午一起吃晚饭。林若楠立即给吴海俊打了电话,告诉他,下午就不回家吃饭了,叫他去接下女儿。
  林若楠下班,步行向县城中心怡园会所走去,怡园会所在甘宁县来说,算是较有档次和格调的一家西餐厅,名为西餐,实际提供的主要是中式饭菜,只是摆设、装修欧式化罢了。
  林若楠一到怡园门口,就看到罗瑛穿一身紫红色的紧身短裙,远远地从另一头款款走来,十分养眼。
  罗瑛是林若楠的大学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罗瑛长得高挑、性感、肤白、眼媚,打扮得永远华丽光艳,走在哪里都引人注目。在大学时,林若楠十分欣赏罗瑛敢爱敢恨、真实率性的个性,罗瑛则喜欢林若楠坚强善良、淡定自如的品格。大学里,有同学戏称罗瑛是一朵张扬艳丽的玫瑰花,林若楠是一株宁静清幽的百合花。也许正是因为个性上的互补,林若楠却与罗瑛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罗瑛的家世很好,父亲是县人大副主任,母亲是妇保院的副院长,虽然条件优越,却不娇生惯养,尤其对林若楠特别的亲近,每个周末林若楠去给别人做钟点工时,罗瑛总会嚷嚷着要陪同林若楠一起去,并把自己打工积攒的钱一并交给林若楠。罗瑛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喜欢和林若楠在一起,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就喜欢林若楠身上那种淡淡的清幽味。
  有人戏言,大学是爱情的伊甸园,在大学里不谈恋爱的学生,不是老古董就是爱无能。但林若楠既不是老古董也不是爱无能,恰恰她是最爱幻想最渴望浪漫爱情的女孩,但林若楠在大学四年里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她知道,以她家的条件,她还没有谈恋爱的权利,她想的是哪里有事做,哪里可赚钱,怎样积攒下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当罗瑛一次又一次向她讲述自己恋爱感受时,林若楠总是淡然一笑,静静地听着。林若楠知道,罗瑛的爱情就像一阵风,随时会刮来,随时也会刮走,因为这只是青春期的必然反应。
  罗瑛历经了几场所谓的“爱情”之后,最后还是跟班上学习委员程勇平走在了一起,这大跌所有人的眼镜,因为程勇平也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穷学生,除了功课特别好外,没有其他可以打动女孩芳心的地方,但罗瑛对林若楠说,程勇平和我们都是老乡,不会劳燕分飞,感情也就不会变成无花之果,最重要的是,程勇平身上那坚强的个性,有点像你哦,逗得林若楠哈哈大笑。
  大学毕业一年后,罗瑛与程勇平结了婚,成了大学班上唯一一对恋爱成功的“标本”。
  想到这些,林若楠神情有点飘浮,感慨万千,大千世界总是那么奇妙,当你认为最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两个人时,他们偏偏就走在一起了,正如罗瑛与程勇平,自己与吴海俊。
  “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本小姐十分滴勾魂啦。”罗瑛拍了下林若楠的肩膀,开玩笑地自吹自捧道。
  “是呀,罗大小姐滴大腿真像出水的莲藕,白嫩诱人啊”,林若楠故意歪着脑袋,紧盯着罗瑛的玉腿,坏坏地邪笑 。
  “去,去,去,少给我灌迷魂汤啦,我还不知道你呀,纵然七仙女下凡,我自泰然处之,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你忌妒和眼红的,真能让你忌妒了去,我还真乐呵了去。”
  “呵呵呵,把我说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我有那么圣洁吗?”
  “圣洁?又贴金了吧,圣洁包裹下的其实都是一颗滚烫火热之心。”
  “哟,这么抬举我呀,我咋不知道呀。”
  “那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开启你那火热胸膛的钥匙。”。
  “哈哈,谁开启了你火热胸膛是吧?”林若楠挽着罗瑛的手一起上楼,一起说笑道。
  林若楠与罗瑛找了个靠窗的吊椅座位坐下。林若楠和罗瑛都喜欢怡园的环境,两人从大学毕业后,时不时地相约到这里相聚,聊聊天,喝喝茶,吃吃饭,即使都结了婚、生了小孩也一如既往。这里干净冷清,悠悠音乐弥漫,柔柔壁灯辉映,步入其中,会有一种十分安宁的感觉。
  林若楠和罗瑛落坐下来,像往常一样各自要了一份钵仔饭和一杯冷饮。看到罗瑛的脸上总是不自觉得掠过一丝甜蜜的笑容,林若楠知道罗瑛一定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林若楠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并没有探问,她知道罗瑛会抑制不住地把快乐说与她听。
  服务员端来钵仔饭和冷饮后,就自动离开了。罗瑛吃了一口饭后,兴奋地问道:“楠楠,你最近常上网吗?”
  “上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遇到让你特别心动的网友呀?”
  “哈哈,我不大挂线qq,极少聊天,怎么认识呀,我上网一般是看看文章、新闻什么的。”
  “太遗憾了,现在全民上网,大兴qq聊天,你怎么总比别人慢几拍呀。”
  “那有什么遗憾的呀,不就多交几个网友么,天南地北的也没什么意思的。”
  “你不上就不知其中乐趣了,你知道吗?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生,长得十分英俊,很像安在旭,言谈十分风趣,还是在校硕士生呢。”
  “多大呀?”
  “26岁,也快毕业了。”
  “哈哈,这么小的,你也聊上了,你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林若楠打趣道。
  “你真是土老冒,现在就流行老牛吃嫩草,牙不好,只有嫩草才啃得动嘛。”罗瑛学着时下男人的口吻,怪腔答道。
  看到那情景,林若楠乐了,好奇地问道:“你见过他?”
  “视频里见过,但现实里没有,他是海州人,远着呢,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他,我的身体就会涌动出一种说不出的澎湃感。”聊到网友,罗瑛神采飞扬,幸福溢于言表。
  “看美得你,小心走火入魔哦。”
  “哈,你太掉队了,你知道现在时代女性标准是什么吗?”
  “是什么呀?”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
  “哈哈,你这什么标准呀,这也叫时代女性?”
  “那当然,翻得了围墙,就是要有偶尔翻出墙头的勇气。你说墙内风景不好,或说没有了风景,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出墙看看呀,老憋在这窒息的城墙里,没个雨啊露的,怕是过不了两三天,我就干巴而死。”
  “你家老程不是雨啊,露啊,怎么就干巴死你了?”林若楠打趣道。
  “他,哼,别提他,一提他,我就来气。”
  “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吗?”
  “我们现在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就给气受。”
  “说说老程怎么欺负你了呀?”
  “从他当上乡长后,就变得像个将军似的,说个话总是那么呛人,好像我也是他属下似的,这不对那不对,气焰高了,人也忙了,半个月也难见回身影。我当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怎就看上他了。”
  “他那样也是为了这个家呀,你当时不是说你就看上了他那拼命三郎个性嘛,苦孩子出身,总会备感珍惜组织上的厚爱,希望有所作为呀!你以前不是说男人应该全身心扑在事业上吗?”
  “可那是以前的想法,我现在却更想活得像一个女人,而他每次都把家里当旅馆,打个点就走,我现在与守活寡也没什么区别。”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太夸张了吧?”
  “真的!他现在一、两个月也不碰我一次,当了乡长后,每次回到家,不是喝得烂醉如泥就是疲倦得像条腌鱼,偶然做一次,也是马虎的打打草稿,你说像我们这般年纪,这个样子行吗?”罗瑛懊恼的说道。
  看到罗瑛那神情,林若楠一时不知如何劝慰,但心里却想,自己怎么两个月不做也觉得正常呢,并没有像罗瑛说得身体有什么空空的感觉,相反,当吴海俊偶然提出那方面要求时,林若楠反而有一种不适的感觉。林若楠一直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就是传闻中的性冷淡,但林若楠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结论,林若楠记得,大学里看贾平凹的《废都》时,身体就曾莫名地涌动起澎湃之感,每次看类似小说,都会有生理反应,这怎么可能是性冷淡呢,但林若楠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吴海俊一进入她身体时,她就感觉疼,欲望顿时消失殆尽。林若楠虽这样想着,却没有把心理话说出来。
  “唉,不说他了,说他心情就不好。楠楠,你在院子里听说到了什么消息吗?”罗瑛转移了不愉快的话题。
  “消息?什么消息呀?”县委书记双规以后,林若楠感觉县委大院内许多部门更是无所事事了,原本县委院子里的一些单位就清闲无事,现在出了事后,不少干部就更是一盘散沙,懒散得很。
  “听说,马上要调入新的县委书记来。”
  “哦,是吗?”
  “你知道是哪里吗?”
  “不知道”
  “听我爸讲,好像是丰和县的县委书记调过来,听说才40岁,很年轻呢。”
  “哦,是吗?”林若楠淡淡一笑、并无兴趣。
  “你好像不以为然似的,你总是这样,当大家津津乐道什么事情之时,你总是超然度之事外。”罗瑛有点悻悻然。
  “难道来了一个男领导,我就要眼放绿光,到处搜索?”
  “谁叫你搜索来着,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对一些人一些事充满兴趣。”
  “我怎么就不普通呀,我不也是两只眼,一张嘴呀。”
  “但你就和大多数人不同,一般人谈及人事、八卦之事,总是兴致盎然,而你却总是不以为然,我就不知道,你将来会对什么东西不顾一切。”
  “我不喜欢聊人事之事,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是我能主宰,聊了徒添伤感,我不喜欢聊八卦之事,是因为我感觉如何生活那是人家个人私事,与旁人无关。”......
  两人一聊又聊了近四个小时,直到吴海俊几番电话催促,林若楠与罗瑛才起身回家。在怡园分手时,罗瑛对林若楠说:“我就不知道像你这般灵秀的女人怎么就找了像吴海俊那样古墓窑里出土的老古董。”
  “不是跟你说过吗?怎么又说起此事。”
  “知道,你是以身相报,只是便宜了他。”罗瑛一脸坏笑地轻捏了下林若楠的蛮腰,然后掉头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林若楠望着眼前迷离的霓虹灯火,熙攘的车流人影,突然感到几分虚幻。晃眼就过了八年,和吴海俊一起走过了八年,这八年没有什么惊涛骇浪,也没有什么心醉神怡,只是白开水一样,不喝不行,喝了又无味,是呀,自己怎么就和吴海俊走在了一起,如果没有父亲的车祸,也许一切会是另外一副样子。林若楠想不出吴海俊有什么不好,只是感觉曾经憧憬的爱情不是这般模样。
  “ 当孤单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习惯到我已经不再去想该怎么办
  就算心烦意乱
  就算没有人作伴
  自由和落寞之间怎么换算
  我独自走在街上看着天空找不到答案
  我没有答案
  天空已蔚蓝
  我会抬头看
  电影越圆满
  就越珍惜伤感
  有越多的时间
  就越习惯不安
  因为我总会孤单
  过着孤单的日子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
  林若楠独自行走在树影婆娑地街灯下,此时旁边的音响店里传来刘若英的歌曲《我想我会一直孤单》,听着这曲子,林若楠跟着喃喃自语:我想我会一直孤单,一直孤单。
  新任县委书记来了,正是丰和县的县委书记赵季阳。
  赵季阳来到甘宁县后,没有像前几任县委书记一样走访县委各个办公室,去认识一些干部,而是下到全县各个乡镇了解情况,听取有关单位汇报,深入问题单位和困难企业了解情况。
  林若楠见到新任县委书记是在一个星期后,县委下达通知:1号上午8:30全县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到县委大会议室听取报告,由新任县委书记亲自讲课。
  林若楠走进会议室,看见大会议室里黑压压地已经坐了不少人,林若楠挑了一个位处中间,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林若楠眼光向主席台扫了扫,远远的只看见一位清瘦的男子坐在主席台中间,林若楠心想,这位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吗?
  8:30,大会室里已座无虚席,嘀咕声、谈论声、哈欠声不绝于耳。会议室里的壁灯骤然亮了,刺眼的光线照亮了每位参会人员的脸庞,大家一扫萎靡不振的状态,强打起精神。
  “同志们,我想不用再介绍,大家可能已猜出了我是谁吧,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赵季阳,之前在丰和县,现在,组织上安排我到甘宁来,是对我莫大的信任,来到民风吹、纯朴的甘宁,我深感责任的重大。今天上午,我召集全县副科以上干部在此,是希望能与在座的各位一起共谋甘宁的发展,共商甘宁的未来。”赵季阳几句简短的开场白,立即让闹哄哄的会议室安静下来。赵季阳没像前任领导那样,大发空话,大喊口号,而是用极为简朴的语言作了自己的开场白。语言极富亲和力和感染力,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新任县委书记的言语给吸引住了,会议室里安静得掉了一根针都听得到。
  “我来到甘宁,先了解了一下甘宁县各方面的情况,也听取了有关部门的汇报,自己也下到一些乡镇和企业了解一下情况,我想与大家一起,先分析一下我们甘宁县的状况、优势和劣势。我们甘宁县位居南通省最东部,没通高速,没通铁路,也没水运,所处地理位置可以说不甚理想。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年财政收入不到2亿,与周边县市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工业不强,品牌不响,产业不旺、规划无序等等都是我县目前存在的问题,虽说我县是林业大县,全国绿色蔬菜示范基地,也有一些碳酸钙资源等,但据我了解,近年来,由于林木加工企业无限制的扩张,我县的林业资源优势也面临着严峻考验;蔬菜示范园的规模还不大,辐射还不广,碳酸钙企业虽然拥有不少,但却零散分布,不具规模,面对这些问题,我们必须深入思考如何找准切入点,破解发展难题,找出一条适合甘宁县经济发展、人民安康的特色路子呢?我想从三个方面谈谈我的看法:一是树立什么样的经济发展理念,二是怎样转变干部工作作风,三是如何打造美丽如画的甘宁.....”赵季阳在主席台上洋洋洒洒讲了三个多小时,连稿纸都没打,全场人员听得如痴如醉,报告掀起了与会人员的热情和信心,散会后,大家依然激动澎湃、热血沸腾。
  林若楠感觉新任县委书记的报告很振奋人心,一个星期时间,就能把甘宁县目前存在的问题和发展思路理得如此清清楚楚,有理有条。 走出大会议室,迎面夏风轻拂,林若楠略感几分凉爽,用力深呼了一口气,仰望天空,只见艳阳高照,碧空万里,白云朵朵。
  不久,县委组织部下达关于选拔正、副科级后备干部考试的通知,内容是要求每个单位推荐1至6名近三年来考核优秀的干部参考,并根据考试结果,作为干部使用和列入后备干部名选的重要评价标准。这次考试,参考人员达600多,是甘宁县有史以来最大范围的公选。
  公选笔试那天,甘宁县考点人山人海,大家怀着紧张复杂的心情鱼贯而入,林若楠淡定自如走进考场。
  开考铃响后,考生开始奋笔疾书,钢笔涂写于试卷“挲挲” 作响。林若楠轻吹了下笔尖,埋下头填写自己姓名、考号,林若楠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多久没有这样认认真真的考过呀,一种久违、亲切地感觉油然而生,监考人员来来回回在教室里踱步。
  轻轻一勾勒,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已落成,林若楠晃了下泛酸的手腕,就把笔搁放在桌上,抬头仰望窗外,异常安静,教室外面的那排水杉树都长成了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一阵热风刮来,枝干摇曳,像是婀娜多姿的少女在欢舞,林若楠想起了中学情景,自己就喜欢围绕在那几棵水杉树边与同学们追逐玩耍。
  公选考试结果出来,林若楠名列第三,县委圈定这次人事调整使用前15名考生,其后25名列为重点后备干部。
  常委会上最后敲定,林若楠和另五名考生提任到乡里当乡长,其他九名安排在县直一些空缺岗位上。林若楠被安排在陂龙乡。
  “你们赴任的几个乡镇,是全县经济较为落后的乡镇,正因为那里困难,才更需要你们这些充满朝气,充满活力的年轻领导。在座各位经过笔试、面试、考核重重关卡,突出重围,可以说是甘宁县精英代表,组织上之所以选定你们到一线,是相信你们一定有能力把工作搞好,一定能扭转当地的经济状况和面貌。希望你们上任后,多去了解本地情况,多多思考,找寻一条适合本乡发展的路子.........”上任前,赵季阳召集6名新任乡长一起座谈,林若楠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新任县委书记,她感觉新任书记目光炯炯有神,声音抑扬顿挫,内容节节有理,林若楠听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责任感。
  林若楠前往陂龙乡报到,是县委书记亲自送的,赵季阳对陂龙乡的党委书记李朝政说:“林乡长和另五位同志,我都一一亲自送的,一是希望你这个班长带好她,二是我对你们寄于深深的期望,希望陂龙乡在你们手上,能看到新的变化。”
  简短的几句话,林若楠却非常感激,她没有想到县委书记这么体恤下属。同时林若楠也深感肩上担子沉重,她知道,县委书记亲自送他们,既是感化下属,也是鼓足士气。林若楠清楚,甘宁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前任县委书记案子尚未了结,近年来,干部工作作风虚浮,士气大降,要收拾好这烂摊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她知道新任书记面临的困难更是艰险重重。
第4章 独闯论坛遭人“踢”
  赵季阳在陂龙乡吃完晚饭返回县城,林若楠和党委书记李朝政在乡政府大院门口目送小车消失于视线当中。
  “感觉怎样,要不我们到小镇上走走?”李朝政提议道。李朝政,年近五十,中等个子,身材偏胖,鼓鼓的脸庞有点像弥勒佛,一笑起来,小小的眼睛弯成细线。李朝政原是陂龙乡的乡长,在陂龙乡呆了整整六年,之前一直嚷嚷着要调走,秦瑶辞职后,陂龙乡书记的位置一直空缺,赵季阳上任后,提拔李朝政接任党委书记。
  “好啊。”林若楠随他一起向街道走去。
  陂龙乡坐落于甘宁县东部,距县城20公里,只有一条柏油路直达县里。陂龙乡街道两边房子略显陈旧,其间还夹杂着不少土坯老屋和旧体竹木楼阁,街道地面坑坑洼洼,时有积水,垃圾成堆,粪便痕迹隐约可显。时不时的有几只绿头苍蝇“嘣”地从污物里,弹飞而起,夹带着臭水沟里腐烂酸味。偶有小型货车“嘟嘟”摇晃经过,还时不时的喷出一团团浓黑烟雾。
  “陂龙乡面积不大,只有26平方公里,总人口1万2千多,这里山地多、耕地少,没有什么工业,农民主要靠种植水稻和外出务工挣点钱。圩镇面积更小,从头走到尾也不过半根烟的工夫。由于这里没有建农贸市场,这条主干道也就成了集市,每逢圩镇之日,摆摊设点,搭棚架灶的占了这条街道的半壁江山,来自四面八方的赶集人员也汇集在这条街上,逢圩之日常常是挤得水泄不通,连个小车都进不了,我们组织乡里干部对圩镇进行了一个多月的整治,但效果不佳,乡干部只要一离开,集市立即就恢复原样,我们哪能让几十名干部天天蹲在大街上呀,关键还是本质问题,没个农贸市场呀。”李朝政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啊,今天过来时,小车在街道上就堵了十几分钟才得进。”林若楠想起上午,赵季阳送她到陂龙乡时,小车卡在街道里,进出不得,十分着急,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估计他也会忍不住喷出几句脏话。
  林若楠与李朝政一边走一边聊,一直走到街道尽头。街道尽头左侧有一座石拱桥,一条清澈的江水由东向西舒缓前行。李朝政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对林若楠说道:“原本我们打算在此建一个农贸市场,但由于前面十几户居民的旧房拆迁谈不拢,此事就一直搁着。乡镇经济也十分紧张,拿不出什么钱来搞建设啊,所以这个圩镇多年来还是老样子。希望林乡长来了之后,有什么办法,搞活陂龙乡的经济,改善圩镇的面貌。”
  “李书记说笑了,我初来乍到,还请李书记多多教我。”林若楠诚恳地说道。
  “林乡长年轻,应该认识不少在省城和沿海大中城市的朋友吧。个人也好,地方发展也好,都离不开广交朋友,只有朋友多,路子才能宽,我们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难以开辟与外界交流的窗口,陂龙乡招商引资工作每年都排倒数,这是陂龙乡一直以来最头痛的问题。”
  “同学是有一些,但大多是在本省内,且和我差不多,基本都呆在机关单位和学校,在此方面,目前帮助不大,我也少有商业上的朋友。”林若楠据实的答道。
  “现在要搞活一个地方,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严重缺乏资金和技术的落后乡镇,不能在招商引资工作上有突破,经济发展就很难有什么大的进展。”
  “是啊,赵书记在报告会上阐述发展经济时,谈得最多的也是招商引资这事,县里对乡镇工作的考核也主要是看招商引资工作。”
  “赵书记今天亲自送你到陂龙,深层意义上讲也是督战呀,你我肩上担子都重啊。”
  林若楠与李朝政走上了拱桥,站在桥上远眺这座小镇和附近的村庄。夕阳染红了远山和江水,整个大地撒下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小镇和村庄环抱于群山葱翠之间,与沟壑水田相依。远处几户人家炊烟缭绕,在微风中,缓缓向空中升起。桥头右侧一大片香樟树错落江边,偶有一两只雀鸟“扑腾”穿越树梢,展翅高飞。
  林若楠与李朝政在石拱桥上站立了一会,就返回了乡政府大院,两人坐在办公室里接着叙谈陂龙乡各方面情况,一直聊到九点,李朝政说要跟家里回个电话,才先行离开了办公室。
  林若楠走出办公室,行走在院内小道上,看见外面星光闪烁,院内几栋楼房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夜里摇曳着乡村的寂寥,不远处的楼道里不时传来拖沓脚步声,哗哗倒水、洗唰声。陂龙乡干部平日都居住在大院宿舍里,只有周末才回家。办公楼前几丛翠绿青竹在晚风下吹得挲挲作响,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
  林若楠的房间安排在院内后山住宿楼里,林若楠打开房门,只见大大的书柜把房间隔成了两个房间,外面是个小会客室,布置简洁干净,一张办公桌,几张沙发椅,桌上还摆放着一台小型电脑。林若楠走进了里间的卧房,一张床,一台17英寸彩电和一个挂衣架,卧房带了一个小型卫生间。
  夜深了,林若楠全无睡意。她极想找个人倾诉自己内心的茫然和压力,和李朝政聊了一晚,都是陂龙经济如何紧张,工作难开展等问题。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笼罩着林若楠整个身心,在外人面前,林若楠不敢露出一丝怯意,但回到房间,脱下伪装的淡然面具,林若楠就像一个迷途的小孩,四下无措。虽然十点了,林若楠还是忍不住挂了罗瑛一个电话。
  “嗨,睡了吗?”
  “林大乡长啊,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呀?”罗瑛在另一头有点惊讶的问道。
  “想你呗,睡不着。”林若楠故意调侃道,以放松自己绷紧的心情。
  “得得得,打住,想我是假,有心思是真,说吧,什么事呀?”
  “你这家伙,真是我肚里蛔虫,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是不是第一天上任,太兴奋了呀?”
  “兴奋个头呀,我现在压力重重,尤其是想到招商引资这个工作更是。”
  “嗨,你这家伙,想这么多,干嘛呀?想一口吃成胖子呀,先熟悉熟悉情况再说吧。”
  “唉,不是其中人,难解其中味,我记得上次吃饭时,你跟我说过你有一个网友是海州的吧?”
  “嗯,对啊,有什么事情吗?”
  “上次赵书记在报告会上,多次谈到海州有不少密集型企业有意内迁,不知你那网友能帮忙打探到什么消息么?”
  “他能知道什么呀,他还是个在校生,想打探那里消息,不知道找几个海州网友聊聊啊。”
  “哦,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呀。”罗瑛的话让林若楠茅塞顿开,心境一下子开阔了。
  林若楠匆匆挂了罗瑛的电话,就打开了电脑,登录qq,并搜索“海州商业高级论坛聊天室”。林若楠在那以“楠楠”为名,注册新的“id”。
  林若楠通过qq验证进入了论坛聊天室,千奇百怪、各具特色网名活跃其中,聊天室里不断滚动着聊天记录,他们在里面嬉笑娇嗔,气氛甚是融洽。从聊天内容看,林若楠感觉这个聊天室的人员应该都是一个非常熟悉的群体,林若楠进入聊天室,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傻傻地看了半宿,也没有一个网友搭理她。林若楠明白,自己就是坐到天亮,也没人会注意她,她必须主动出击,一不做二不休,林若楠在发言框里敲出一行字:“我是新来成员,愿结交以诚相待商海朋友。”
  看到聊天框里出现自己敲出的蓝色字体,林若楠有种激动难言的感觉,她期待会有许多网友因为她的真诚态度而主动搭腔。
  果然,一位叫“东兄弟”的网友立即作出回应:“你是哪里的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这里都是熟悉的朋友。”
  林若楠立即作出回复:“我是南通甘宁县的。”
  “南通?老区啊,我们这个聊天室都是熟悉的朋友,没有陌生人,你是怎么进入我们聊天室的呀?” 一个叫“癫狂痴人”的网友问道。
  “我是百度搜索加入的,但愿不会唐突,”林若楠真诚的回答。
  “我们这里不是交朋结友聊天室,是生意场上兄弟姐妹洽谈交流的一个场所。跑到这里来交朋友,有点不靠谱吧,嘿嘿! ”“黑骏马”说道。
  “蓝旋风”:“哪个家伙,这么不懂规矩,都把这当牛郎会所了呀,我们这里不欢迎陌生朋友。”
  “紫烟铃”:“嬉嬉,有意思,现在有的人为了交友,可什么办法都使上了哈,呵呵!”
  林若楠看到这几位网友略带嘲讽回复,心里很不舒坦。但想到既然是自己主动找上门,也只有忍气吞声继续展现自己真诚的一面。林若楠又敲出了一行字:“朋友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多交个网友难不成还会损失什么?”
  “癫狂痴人”:“问题是交朋友首先得人家愿意交往,朋友不是你走进聊天室道一声好,胡乱侃上几句就成得了。”
  “紫烟铃”:“我们这个圈子并不是什么人都要,高素质、高雅品味这可是首要条件哦。不知朋友在哪高就?”
  林若楠看出他们有几分轻视自己的味道,想了想,还是暂不暴露自己真实情况,省得被对方嘲弄,于是撒谎说自己是南通省一所中学老师,却不想,一个网友的回复更是气得她发抖。
  “蓝旋风”:“呵呵,现在的老师可真会选地方交朋友了啊?朋友是不是想在此找男朋友啊,这里僧多粥少,然不成资源共享?哈哈哈......”
  林若楠原本热情交友的心情顿时被浇得凉凉的,但不服输的个性,让她不想这样被嘲弄出局。既然对方如此无礼,林若楠心想: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于是回击道:“原以为海州男人都心胸宽阔,没想到徒有其名,不过是一群登徒浪子,没礼貌得很。”
  “癫狂痴人”: “我们这里从来就不欢迎非法入侵者。”
  非法入侵者?林若楠看到这句话,有点恼火,不就是一个破聊天室嘛,还这么牛b?林若楠立即反唇相讥:“你以为这里皇宫大院呀,不就是个乌合之众的破论坛,有什么大不了的,路过不得,还是看不得?难不成挂羊头卖狗肉,干得都是男盗女娼勾当?”
  敲完这几行字,林若楠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感,但心里也有点迷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也会骂脏话了,林若楠心里暗笑自己,原来每个人都有双面性,自己在众人面前拼命维持娴雅形象时,也会隐匿于网上撒泼无赖个性。
  “这位朋友,太不文明了吧,居然口吐脏言?”叫“蓝旋风”的网友“怒目”道。
  “紫烟铃”:“费话少说,把她踢出去,什么人呀,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撒野 。”
  哼,踢我,林若楠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境遇,跑到一个聊天室,要被人家轰出来,但她却还想死命的维持残存的自尊,继续敲打出一行字:“我还不想呆在此呢,多呆一秒,我还怕脏了我的心境呢。”
  “癫狂痴人”:“踢之,少跟她费话。”
  “踢之”.....
  聊天室屏幕顿时关了,左下角弹出一条信息:你已被请出了海州商业高级论坛聊天室。林若楠看了,甚感窝囊,热情洋溢的跑到人家聊天室,却被人家莫名轰了出来。林若楠正当羞愤难平时,看到左下角又弹出一个好友求加信息:我是海州人,不知朋友有意加么?
  听说是海州人,林若楠火上浇油,原想删除,但想到既然有海州人撞上枪口,就先大骂一顿,再删除也不迟。这样想着,林若楠就点了同意。
  qq好友里立即跳跃着一个网名叫“闲然世人”的青蛙图像,并主动发来一个微笑、握手的图案。
  林若楠心情不好,只回应了一个眼神哼哼、不以为然qq图样。
  “怎么了?朋友不是说,想结交海州商海朋友吗?怎么又不欢迎了?”“闲然世人”问道。
  “呵,敢情你也是那个论坛聊天室的成员呀,什么东西嘛?你们海州人也太损人了吧,瞧那德性?三条腿的蛤蟆到处有,这么牛,哼!”
  “哈哈,看来朋友真生气了,没必要的,他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愿陌生人打扰而已,我们这个聊天室一直就是非常熟悉的朋友在里面,少有陌生人进入。”“闲然世人”解释道。
  “纵然不想加新朋友,也没必要那么牛b吧?”“闲然世人”的解释让林若楠心情好受了点,好在并没有取笑她刚才狼狈不堪样。
  “有些人喜欢用固定的思维来看待万事万物,他们只是怕陌生客体打搅原有的祥和罢了。”
  “什么祥和,不就是一个破聊天室吗?那你怎么又想到要加我呢?”林若楠有点不以为然。
  “说不清,我还好,我喜欢人生有些变异,而不是一成不变。换句话说,我喜欢偶然的异外。”
  “异外?我是个异外?我还是个异族呢?哼!”
  “呵呵,算是吧,我不怕异族的侵扰。”
  “那我要搅乱你的阵地,灭了你们海州男人的张狂。嘿嘿。”“闲然世人”平和、友善的语气,让林若楠愤愤不平的心情略有好转,于是跟他开起了俏皮的玩笑。
  “灭吧,我就怕找不到对手。”对方的语气自负而从容。
  “呵呵,你们海州男人不是咆哮自负,就是闷骚自负!”,从“闲然世人”淡定的语气中,林若楠感觉他有一种处变不惊,悠闲从容个性,看来网名如其人。
  “呵呵,你说呢?你是南通人,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交海州商海的朋友嘛,当然,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说不清,迷茫无助吧,你会有无助的时候吗?”“闲然世人”的真诚话语,慢慢消除了林若楠心里芥蒂,林若楠今晚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无助,工作无助,人生无助。
  “其实生命就是这样,孤独中前行,无助之时寻找一丝慰藉的火花。”“闲然世人”简短一句话,勾起了林若楠满腹感慨,是呀,哪个生命体不会陷入无助呢,纷扰世事,繁杂工作, 冷暖人情总让人深陷莫名的迷茫泥沼中。
  “我先下了,朋友呼我急事”,林若楠刚想与这个初识的网友再发几句感叹时,“闲然世人”却急匆匆地丢了一句话就下线了,看着“闲然世人”青蛙图像变身灰色,林若楠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悲怜的感叹来不及倾吐,“听众”就已跑得了无踪迹。
  看到qq好友栏里一片灰色图像,林若楠也没有了呆在网上的持续动力, 关机,下线,简单清洗了脸、脚,就一头倒在床上,拉过薄毯,左翻右转,工作上的事情,人生种种,搅得她还是难以入梦,夜至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5章 闹场风波
  海州市街道车流如织,汽笛声不绝于耳,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耀眼如柱的车灯与两边高悬街灯相辉映,把夜空装点得恍如白昼,高楼大厦包裹在五颜六色霓虹彩灯之中,或明或暗扑闪,彰显着夜色迷离,伤感、躁动音乐旋律弥漫于城市上空,起起伏伏吟唱,宣泄着城市闹腾,海州是一个不夜城,十二点,仅仅是夜生活的开始。
  “赵哥,龙仔那小子,你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吧。”车内,坐于副驾位置上一位黑瘦精干、三十多岁的男子向后转头询问,他叫巫海丰,是一家汽运有限公司的老总。
  “嗯,那小子,当年分别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听说他到青宁发展去了,几时又回来了吗?”后排座位上,一位戴着黑色墨镜男子淡然答道。他叫赵飞扬,海州金福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多年前那血雨腥风的一幕又浮现脑海,娇柔白裙倩影就这样倒在血泊里,他微闭双眼,隐隐的剧痛慢慢袭上心头,眼角有泪水轻轻滑落。
  “听说就是前年重回海州的,他现与人合伙开了一个化工厂,厂名好像叫‘龙翔化工厂’什么来着。” 巫海丰答道。
  “嘎吱--”几辆黑色小车相继在“醉梦俱乐部”大门前停下。车门打开,赵飞扬从车内钻出,尽管眼睛被厚厚的墨镜罩着,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其浓黑眉毛、高挺鼻梁,厚实嘴唇,依然可以断定这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五官彰显主人刚毅个性,高大挺拔的身姿在灯光聚焦下,更显神采飞扬。他仰望着眼前“醉梦俱乐部”几个大字,恍如隔世。其他车辆上的男子也纷纷下车,聚拢在赵飞扬周围,静默等候安排。
  “赵哥,他们在里面,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巫海丰有点焦虑的说道。
  “你在前面带路,进去吧。”赵飞扬发话。
  赵飞扬一行十二人仰首阔步迈进“醉梦俱乐部”,大厅里,空荡无人,嘈杂刺耳的混乱叫骂声从里间的一个包厢里传出。地毯上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砸碎的玻璃和残缺的桌椅,只有墙顶摇曳着几盏名贵水晶壁灯,还能映照出这里的富丽堂皇。他们不时踩到地面碎玻璃,发出“喳喳”响声,到了包厢房门口,赵飞扬直接扭开门锁,用力推开,却见一位肥脸、宽嘴的四十岁中年男子正被几名彪形男子反扭得不得动弹,看到进来的十几号人,里面的人一脸愕然,只有跟前一位瘦高精干男子尚无反应,狠狠继续挥上一拳,被反扭着手的男人嘴角立即有鲜血渗出。
  “龙仔,住手”,赵飞扬的一声怒吼,就像晴空里的一声巨雷,把包厢里的人们都震得呆若木鸡,瘦高精干男子闻声回转,一脸惊诧的望着赵飞扬,瞳孔发亮,震惊,欣喜,激动,表情因为极度的变幻而显得有点扭曲。
  “赵哥,是你?是你?你怎么来了?你还是愿见我了,你愿见我了。”叫“龙仔”的男子名叫龚小龙,多年前与赵飞扬是铁兄弟,赵飞扬的突然出现让龚小龙十分惊讶,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赵飞扬摘下墨镜,英俊五官如刀削一般,格外有形,只是眼角的一道疤痕,像细小蜈蚣直逼眼睑,让英气逼人的脸庞透着几分阴冷,他用眼角余光横扫了整个包厢,冷峻目光让人不寒而颤。
  “龙仔,你越发出息了哈,多年不见,依然威风不减。”赵飞扬一脸严肃,正色厉喝。
  “赵哥,他,他把我兄弟给打成重伤,我兄弟还趴在医院里呢。”龚小龙有点愧意的辩解。
  “先放开他,他是我这位兄弟的亲哥。”赵飞扬手指巫海丰,并拍了拍龚小龙的肩膀,转用极为平和的语气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坐下来谈,不要这样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这是最没有出息的解决方法。”
  “嗯”,龚小龙依言挥手叫手下那几名彪形汉子松开了手。
  被殴打的男子叫巫天成,巫海丰的亲哥,也是“醉梦俱乐部”的老板。因为“醉梦俱乐部”从事的主要业务是色情服务,所以龚小龙一进来砸场子,巫天成不敢报案,只打了个电话给他的弟弟巫海丰,希望他派些人来救援,而巫海丰得知闹场带头人是龚小龙时,就立即想到了新近交往甚密的一位好友赵飞扬,他知道赵飞扬多年前是龚小龙最好的兄弟,得知龚小龙一生中最为敬重的一个人就是赵飞扬。巫海丰不想把事情闹大,就飞车跑到赵飞扬家里,把坐于电脑前正乱侃瞎聊的赵飞扬拉上车,直奔“醉梦俱乐部”。
  赵飞扬好一阵调解,双方才平下气来,坐于沙发椅上。
  经过双方一番争论,赵飞扬得知事情的整个经过。几天前,程翔(与龚小龙合伙开办龙翔化工厂的兄弟)与业务上的几个朋友谈完了生意,就陪他们到“醉梦俱乐部”放松一下,并叫来了几位小姐作陪,那天兴许喝得太多,醉意甚浓,程翔没有看上叫来的小姐,却看上了在包间里服务的音响调试女生李玉晴,并强行撕扯其衣服,要她作陪,那女生不从,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并挣扎着跑了出去。程翔怒火中烧,砸了包厢内所有的音响设备、大闹起来。巫天成听说有人在他俱乐部闹事撒泼,且听闻李玉晴受到客人无礼侮辱,巫天成怒火中烧,吩咐保安狠狠下手,结果把醉酒的程翔打成重伤,幸亏被程翔一同随来的朋友及时送往医院,身体才无大碍。原来这名叫李玉晴的女生是老板巫天成的梦中情人,李玉晴第一次来到醉梦俱乐部应聘时,巫天成就有一种莫名的心动感觉,巫天成得知李玉晴是在校大学生,只因为家境贫寒交不起学费,方才委身俱乐部做事,顿生怜悯之心,安排她做音响调试,远离种种是非。龚小龙听说自己兄弟去俱乐部活动,却被俱乐部老板下令打成了重伤,气愤难平,就带着厂里的一帮兄弟来砸场,把客人和小姐吓得如受惊野兔,拼命向外逃窜,几名保安也被龚小龙一伙暴打一阵,轰出了大门。最后他们把巫天成拖进包厢,准备打个半死不残,正好赵飞扬他们及时赶到,才制止了矛盾恶化。
  “这个事情,双方都说了这么多,我也大致了解了,这个事情就点到为止,错在先的是你兄弟,虽然伤得重了点,但你现在把人家的场子砸成这样,巫兄弟也挨了你几个拳头,两方就算扯平了吧,这样,明天,我请大家吃饭,希望巫兄哥俩都给我面子,一起赏个光,我替龙仔向你们道歉。不打不相识嘛,希望你们以后不计前嫌,此事就这样化了,如何?”赵飞扬用征询的眼光望着巫海丰哥俩,巫海丰哥俩本来就不希望把此事闹大,所以一脸感激表示同意。
  “赵哥,我道歉呀?”龚小龙有点委屈的叫道
  赵飞扬瞪了龚小龙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什么事情都讲个理,不是你拳头大就代表道理,拳头之苦你还没吃够吗?”
  龚小龙听了,不再言语,有点惭愧地低下了头。
  “赵哥,不用你请吃饭,我来请吃饭,我都得感谢你呢。”巫海丰诚恳地说道,事情比他预计处理的要圆满。
  “兄弟就不要跟我争了,就这么说,明天下午六点在清风酒楼见。现在都凌晨三点多来了,回去都睡一觉吧。我也累了,海丰,我们走吧。”赵飞扬立起身,向门外走去,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起身。
  龚小龙一行人把赵飞扬他们送到俱乐部大门, “赵哥--”赵飞扬上车时,龚小龙饱含深意的轻唤一声,目光中透着丝丝留念。
  “龙仔,回去吧,既然我们又见面了,我们以后还会常相见的。前尘往事,以后慢慢再叙吧,回吧,兄弟。”赵飞扬上车前,回头向龚小龙挥了挥手,随后钻进车子。
  赵飞扬到家里时,墙头的时针正指着四点。经过一夜的闹腾,赵飞扬睡意全无,与龚小龙的再次相会,让赵飞扬的心绪又纷乱烦闷,他行至电脑前,开机,qq好友图像里一片灰暗,睡了,都睡了,那个叫“楠楠”的女孩也应该睡了吧,“楠楠”自定义头像是一位披肩长发,身穿白衣连衣裙,娴雅气韵,忧郁眼神的漂亮女孩,有点神似多年前倒在血泊里初恋女友周紫楠,赵飞扬当年就喜欢叫她“楠楠”。莫非命运安排,老天在垂怜,让他圆那抱憾终身的未了梦?当他朋友在聊天室嘲讽驱逐这个莫名闯入的网友时,赵飞扬却因为“楠楠”这两个字,生出几许温暖和感动,静静观望而不作任何言语,并默默的记下了“楠楠”的qq号,当圈内朋友一脚把“楠楠”踢出论坛聊天室时,赵飞扬却毅然决定加“楠楠”为好友,赵飞扬的qq好友栏里闪现“楠楠”自定义头像时,赵飞扬几乎都有些恍惚,一种无法言表的感动刹那间迷糊了双眼。
  赵飞扬点燃了一根烟,发呆的盯着“楠楠”自定义头像,沉静了多年的心境被搅动得汹涌澎湃,往事如烟雾慢慢缭绕,过往画面或隐或现再次浮现......
第6章 遇故人往事再现
  十五年前,赵飞扬是京都大学国际贸易系的大四学生。还有一个学期,就可走上工作岗位,以他的学业,不出意外能分配在较好的单位,从此过着衣食无忧、安定平稳的生活,但一件事的发生,却颠覆了整个人生,预计的人生轨迹因此而逆转。
  那天,正值初秋,残阳斜照,辉映得整个大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京都大学的足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紧张比赛。赵飞扬挥汗如雨、快速奔跑,抢先攻上,飞起一脚,足球如飞逝的箭弹飞进门,守门人迅速跃起也只扑了个空。
  “进了,进了,赵飞扬好样的--”
  “哦,赢了,赢了,赵飞扬,我们的无敌英雄--.”
  “飞扬,飞扬,我爱你!”场外围观的不少学生激动的弹跳起来,雷动的欢庆掌声淹没了整个球场,不时传来几声划破天际的女生尖叫。
  足球场内、场外顿时激动得炸开了锅,赵飞扬与队员们飞奔搂抱在一起,释放着无以表达的激动和喜悦。
  在最后一场冠亚军争夺赛中,国际贸易(四)班以1:0战胜了上届冠军京都大学工程系(三)班,夺得了本届足球赛的冠军。
  今夜会是一个不眠夜,不少女生又会回味着赵飞扬球场上飒爽英姿而甜蜜入睡。
  赵飞扬是京都大学里耀眼之星,不仅因为他长得高大帅气,不仅因为他学业优异,更重要的是每次赛场上都少不了他矫健的身影。力度的弹飞,潇洒的动作倾倒无数女生。每场比赛,在绝望的比分下,他却奇迹般地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赵飞扬让男生忌妒,女生爱慕。他的身影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温柔的余光追随,尽管他有一个娇俏清纯的女朋友,但依然无法阻挡女生对他的暗恋和追捧。
  赵飞扬与队员一脸兴奋相拥着走出足球场,目光努力扫寻着四下散去密密麻麻的围观观众,他在找寻一个娇俏的身影,她叫周紫楠,是她的大学女朋友,京都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
  赵飞扬甚是奇怪,昨天下午就告诉了周紫楠,今天他们比赛,她怎会没来观看呢,以前只要有赵飞扬参加的比赛,周紫楠必然要自始至终的全程陪同,今天开赛前没有看见她的身影,结束了,依旧没有看见她身影,赵飞扬正暗自纳闷,却看到周紫楠的铁姐妹吴小璎一脸慌张的表情跑过来。
  见此景,赵飞扬心里咯噔一下,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赵飞扬撇下队友们,迎向吴小璎。吴小璎在赵飞扬耳边低语了两句,赵飞扬脸色煞是惨白,刚刚还一脸灿烂,在残阳的映照下顿时凝固变形。好半天,赵飞扬才回过气来,用力甩了下手,一脸阴沉得说:“走,带我去”。
  在众队友一脸惊诧、满脸疑惑的目光中,赵飞扬没来得及作任何解释,就随着吴小璎来到了女生宿舍。
  赵飞扬推开5211女生寝室的房门,只见周紫楠一人神情呆滞地半躺在床上,目光空无,眼眶泛红,脸上有泪水滑过的痕迹。
  “楠楠,怎么了?”赵飞扬走上前,心疼地爱抚周紫楠零乱头发,关切地问道。
  周紫楠一言不发,躺在那依然一动不动,没有因为赵飞扬和吴小璎的出现而有任何表情变化。
  “她到底怎么了?”赵飞扬转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吴小璎。
  “我也不知道,昨晚,她很晚回来,几时回来,我们都不知道,早上醒来时,她就一直这样,我们说什么,她都不语,只默默的流眼泪,今天一天也没有去上课,我原本早想跟你说这事,但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场比赛,所以就等着你们比完赛。”吴小璎也是一头雾水答道。
  “楠楠,你怎么了呀?你说话呀,你这样,想让我急死吗?”赵飞扬扶起周紫楠,紧紧地拥揽在怀里。
  见此景,吴小璎识趣地离开了寝室,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楠楠,你说话呀,你不要这个样子好吗,你这样会吓死我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楠楠,你说话呀。”看见周紫楠依然不语,赵飞扬扭过周紫楠的肩膀,焦急地轻摇着她。
  “哇--”周紫楠突然双手捂眼,全身靠在赵飞扬的肩上痛苦涕淋。
  周紫楠哭了好半宿,嘤嘤呜呜道出了事情缘由,原来昨天下午赵飞扬离开女生宿舍时,王强过来了。
  王强与周紫楠是同班同学,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王强一直热烈追求周紫楠,这在京都大学是一个公开的事实。在周紫楠没有认识赵飞扬之前,所有的同学都把王强当作周紫楠的男朋友,尽管那时周紫楠的态度不够明了,但王强频频以男朋友身份自居,帮周紫楠做这做那,没有人否认王强不是周紫楠男朋友。所有人都知道王强报考京都大学,是因为周紫楠,王强还通过家里关系,把自己与周紫楠安排在同一个班级。
  直到有一天,周紫楠认识了赵飞扬,周紫楠当即向王强摊牌,她只把他当兄长和最好的朋友,并立即疏远了两人的关系。
  周紫楠认识赵飞扬是在一个初春的傍晚,那时正值春暖花开,校园里到处飘香,桃李花瓣四下纷飞,校园宿舍后的桃林山坡花瓣纷飞,一片芬芳景象。周紫楠手捧一本小说,倚靠一株桃树,坐在树底下准备翻看,突然身后传来的声响,吓得周紫楠腾地站起,惊慌得往身后张望,只见一个高大男生正气急败坏的追赶一只黑狗,那狗嘴里正咬着一件东西,冲到周紫楠跟前时,黑狗突然吐掉了嘴里咬的东西,并飞速逃窜,周紫楠仔细一看,是件灰色的背心。
  那男生看到那黑狗吐掉了嘴里咬的东西,就停止了追赶,赶到周紫楠面前时,望了一眼周紫楠,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晒衣服时,不小心把背心掉在楼下,居然让这狗给咬掉了。”
  周紫楠抬眼,微微一笑,如清泉一般的清澈眼神,让赵飞扬心间泛起别样的感受。
  赵飞扬拾起衣服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好奇地问周紫楠看什么书。
  周紫楠对于突然窜出的这名英俊男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答道:“琼瑶的《六个梦》”
  “呵呵,女生好像都喜欢看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东西。”赵飞扬有点调侃说道,眼眸里却闪现出一丝温柔。
  周紫楠并不见怪,说道:“琼瑶小说虽然不切实际,但却给了人们一个美好的憧憬和愿望。”
  “这倒是。”
  两人坐在树底下就种种类型小说叙谈起来,赵飞扬发现,自己除了不像周紫楠一样热爱琼瑶小说外,其他方面,他们对于事物的看法却惊人一致。赵飞扬虽然学国际贸易,但也爱好文学,父母都是语文老师,受影响,赵飞扬打小爱看文学书籍,与周紫楠聊起这方面话题是侃侃而谈。两人一聊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月亮钻出云层,周紫楠才惊觉自己与眼前的这位陌生男生聊得过于尽兴,出于女生的矜持,周紫楠才连忙说道,太晚了,要回寝室。
  周紫楠离开时,赵飞扬在她身后大声地说:“我叫赵飞扬,在国际贸易四班,2323寝室。你呢?”
  周紫楠这时才知道那位初识的男生原来就是众多女生暗恋的白马王子,心中甚喜。
  “我叫周紫楠,中文系三班,5211寝室。”周紫楠向后回转,莞尔一笑地答道。
  情感有时就是说不清,一个微笑,一个对视,一段谈话就能注定一段情感的始终。
  赵飞扬与周紫楠走在了一起,这让王强气急败坏,打听到赵飞扬的情况后,王强有怒气,却不敢发作,他知道打架方面自己根本不是赵飞扬的对手,赵飞扬曾代表学校参加大学跆拳道比赛获得冠军,他不光体育好,而且还有好身手,王强不敢正面向赵飞扬挑刺,但也不甘如此失败,他把这份自认为的羞辱藏于心间,暗暗发誓:周紫楠,我得不到你的人,我也要得到你的身。
  王强表面上答应,做她的哥哥,一如既往关心周紫楠,让周紫楠消除了对他的提防之心。
  在王强生日那天,王强约请周紫楠到他租住的房屋为他庆祝22岁生日,周紫楠欣然赴约,那晚,王强拼命找各种理由敬酒,周紫楠执意不过,想到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关照,也就半推半就的喝下了一杯又一杯......
  迷糊睡梦中,周紫楠感觉王强压在自己身上,想使劲推开,却又使不上劲,身体焦渴燥热,只能任由他解开衣服......
  周紫楠醒来时,突感噩梦一般,待知道发生了什么后,周紫楠痛哭流涕,狠狠地捶打着裸睡一侧的王强。王强似乎从睡梦里醒来,睁着一双不明所以的眼神,并拼命抽打自己,道歉说:“紫楠,我太爱你了,太喜欢你了,都怪我喝醉了酒,才做下这等糊涂事,你打我吧,打吧,只要你能消除怨恨。”
  周紫楠悲愤得没有言语,只怪自己毅力不强,才喝下这么多酒,以致发生这种糊涂事。周紫楠哪里知道,王强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表演给她看,王强在预先准备好的酒水里下了春药,其实王强发现周紫楠还是处女之后,兴奋得一夜没睡,他假寐醒来,只是不想让周紫楠发觉他的诡计,期盼生米煮成熟饭后,周紫楠又会与他重修于好。
  听到周紫楠说喝醉酒,并不情愿地与王强发生了关系,赵飞扬气得肺都炸了。
  赵飞扬阴着张脸,半天没有言语。好生安顿一番周紫楠后,赵飞扬一声不吭找到王强的寝室,寝室里只有王强一人在,赵飞扬怒气冲天,不由分说就把王强往死里揍,王强凄惨的鬼哭狼嚎惊动了隔壁寝室的同学,几个同学左拥右抱才把打红了眼的赵飞扬强行制止住。赵飞扬练习跆拳三年,身强力壮,再加上气愤当头,力度之狠可以想象。
  看到王强卷曲在地上痛苦呻吟,赵飞扬才扬然而去,其他同学见状连忙把他背到了大学附近的一家医院。
  第二天,赵飞扬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办公室还有两名公安干警,当校长把公安干警来意告诉赵飞扬时,赵飞扬才知道王强被打成了重伤,需住院两个月,王强的家人已向派出所报了案,并打电话到学校,强烈要求学校开除赵飞扬。赵飞扬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感五雷轰顶,他原本只是气愤难当,想教训王强一顿,当时并没有考虑到后果,现在听说自己要被学校开除,且还要承担刑事责任,实在始料不及。尽管学校方面极力想保全赵飞扬,但因影响太大,王强的父亲又在该市一重要部门担任要职,最后赵飞扬还是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并开除学籍。
  赵飞扬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高血压发作,住进了医院,赵飞扬的父亲则一夜白了头。
  赵飞扬入狱,大学里不少女生都暗暗的抹眼泪,周紫楠则后悔不已,直怪自己。
  监狱不是佛门圣地,狭小的空间,行动自由的限制,让囚犯们就像一只只发狂的困兽,总想找个排泄释放口,只要狱警走开,囚犯们总会因丁点小事,无事找事的打架斗殴,谁打得赢谁就是这里的老大。
  赵飞扬是新来囚犯,自然一进牢房就时不时的被牢房里老囚犯们呼来喝去。
  赵飞扬非常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但一切已无可挽回。赵飞扬进了监狱,就像霜打的茄子,整天焉不拉叽,老牢犯纵然无事找事的欺负、羞辱他,他也丝毫不予回击,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直到有一天,赵飞扬正准备爬到上铺午休时,伸脚一扬,不小时踢翻了旁边桌子上摆放的一瓶开水,水溅湿了下铺龚小龙的被子,龚小龙火冒三丈,把赵飞扬拖到地上,一阵拳打脚踢,其他牢犯看到“牢头老大”动怒了,也纷纷下床,对赵飞扬一阵猛烈拳击,其中一名牢犯还想解开裤链,撒尿到赵飞扬身上,赵飞扬的忍受此时已到了极限,多日来郁闷、不快此时都化作了一股愤怒之火,赵飞扬擦拭鼻翼里渗出的一丝血迹,双手握拳咯咯作响,还没等他掏出“家伙”,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跃起,一个重拳挥了过去。
  赵飞扬奋起反抗,动作之快、力度之狠,让龚小龙他们措手不及,不到两分钟,赵飞扬就以一敌四,彻底把龚小龙几人打趴地上。
  龚小龙从地上爬起时,非但没有痛恨赵飞扬,反而跪倒在地,要拜赵飞扬为大哥,龚小龙虽行事凶狠,但对于能力和身手比他强的人,却心悦诚服,甘当小弟。
  方块地,大舞台。赵飞扬做了牢房里老大。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赵飞扬出狱的那天,阳光明媚。
  跨出监狱大门,赵飞扬一眼就看到周紫楠,一身纯白长裙,清纯美丽,挽着个小巧手提包,手里提着个袋子。赵飞扬入狱,探望最勤的就是周紫楠。
  周紫楠轻抚赵飞扬胡子啦渣的脸庞,心痛不已。
  赵飞扬从周紫楠嘴里得知,班上不少同学都分配在省里重要部门上班。周紫楠分配在省经贸委上班。
  周紫楠把赵飞扬带进理发店,随后又带进浴房,赵飞扬走进浴室前,周紫楠把一个装有衣服的袋子丢给了他。
  半个小时后,赵飞扬走了出来,神采奕奕,英气逼人。
  周紫楠一脸幸福的挽着赵飞扬的手,把他带到一个公寓里,周紫楠告诉赵飞扬,这是她为他们租赁的公寓房,那天晚上,周紫楠做了赵飞扬的女人。
  不久后,赵飞扬才明白,自己成了社会游离之人,赵飞扬没有大学毕业证,档案里又有服刑一年的记录,所有的单位和公司都对他拒之门外。赵飞扬日常生活用度都靠周紫楠工资维持。这样一个事实,让赵飞扬颓废不已,直到有一天,遇上了龚小龙,那时,赵飞扬正在满大街搜寻招聘信息。龚小龙三个月前就已出狱,龚小龙直埋怨赵飞扬出来了也没找他,并告诉赵飞扬,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开办了一个赌场,目前生意还不错,就是人手不够,管理有点乱,极为希望赵飞扬加入他们队伍,和他们一起干,龚小龙说,只要赵飞扬来,老大就由他来做。
  尽管赵飞扬不想去,但目前的状况,让他无路可走,“一分钱也能压跨一个英雄汉”,想自己一个这么大的男人却靠女人来养活,说出去,实在遭人耻笑。
  赵飞扬瞒着周紫楠还是去了龚小龙开办的赌场。周紫楠知道后,伤心不已。
  赵飞扬从去赌场之后,精神慢慢振作起来,能赚钱养活自己,多少换回了一点男人的尊严,赵飞扬一扫往日颓废神情。
  见此景,周紫楠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毕竟她也不愿看到赵飞扬精神萎靡样,只好天天祈祷不要出事。周紫楠知道赌场之地事非多,各地蛇头为抢夺地盘打打杀杀之事也时有发生。
  赵飞扬告诉周紫楠,他只在那里呆一段时间,等赚到了点本金,就抽身出来,做正当生意,这话让周紫楠又略为心安了点。
  赵飞扬加入了龚小龙开办的赌场之后,场子越摆越大,在当地名气也越来越响。但是,让赵飞扬担忧的是龚小龙的脾气,逞强好斗的性子没有多大改变,这让赌场在当地迅速崛起的同时,也树敌不少,尽管赵飞扬对于龚小龙的有些行径颇有微词,但也不好过于严厉,毕竟在求职无望时,是龚小龙聘请了他,并尊称他为赌场的老大,如果龚小龙不请他,不尊称他,他什么也不是。
  赵飞扬对龚小龙说,创业之初,我们是为了资本不得不走这条路,一旦有了足够资金,我们一定要全身而退,我们以后开办高档酒楼,娱乐厅、汽运公司等,做正经生意,只有这样才是我们生存、发展的长久之计,赵飞扬反复为龚小龙他们勾画未来蓝图时,却不想发生了一件让赵飞扬追悔一生的事情。
  龚小龙在一家舞厅,因与当地一名叫“大头”的地头蛇争夺舞伴而发生了斗殴,龚小龙仗着人多,把“大头”打得皮开肉绽,掉了两颗大门牙。对于此事,赵飞扬开始并不知情。
  两天后,龚小龙神秘失踪,手机、电话都打不通,家里,赌场也没见踪迹。
  龚小龙几名手下预感到事情不妙,吞吞吐吐地告诉赵飞扬前天晚上龚小龙殴打“大头”一事。
  “混账!”,听到龚小龙他们又惹事端,赵飞扬气得牙齿咯吱响,忍不住痛骂出声。
  但赵飞扬明白,此时不是教训他们的时候,当下之计,就是要了解龚小龙是不是被“大头”绑架了。
  赵飞扬只能叫手下先去“大头”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再决定行动。
  当天夜里, 赵飞扬与周紫楠在床上酣睡时,突然手机响起,赵飞扬睁开迷糊的睡眼,拿过手机,翻开盖子,是陌生来电,接通电话,就听到对方说龚小龙在他们手上,叫赵飞扬准备200万元赎金,若不拿钱,就叫赵飞扬等着收尸。听到这话,赵飞扬睡意全无,并压低声音询问道,在哪里会面?时间?地点?
  东方郊外废品厂,后天下午四点,不允报案,你该知道道上的规矩,报案是什么下场。对方说完此话,就把电话挂了。
  赵飞扬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二百万元,不是小数目,对于他们起步不久的赌场,根本没有多少现钱和流动资金,但救出龚小龙是责无旁贷的。尽管赵飞扬很恼火龚小龙的鲁莽行为和逞强作风,但谁叫龚小龙把他当大哥呢,认了这个小弟,就是吃屎也得替他扛了。
  赵飞扬深思时,一旁的周紫楠也假寐装睡,赵飞扬手机铃响时,周紫楠其实也被吵醒了,赵飞扬与对方通话内容,周紫楠听得一清二楚。
  赵飞扬提着装有200万元箱子,带着数十名精干手下来到东方郊外废品厂,为了凑齐那两百万元,赵飞扬低价转让了赌场。
  五分钟后,远远看到两辆越野车沿着坑坑洼洼的黄泥路奔驶而来,不一会,在距离东方废品厂大门前20米前,停了下来,只见车上下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正是“大头”。
  “钱带来了没有?”大头大声说道,因为门牙空空,发出的声音有点走风,双方人马相隔不到十五米。
  赵飞扬打开了箱子,一撂撂百元钞票粉红刺眼,“大头”向身边一名手下使眼色,那名男子就走到箱子前,一捆捆全盘检验,检查完后,那名男子退回走到“大头”身边,并向“大头”点了点头。
  “大头”向后挥了挥手,只见第二辆车上由两名黑衣男子反扭着龚小龙下车,此时龚小龙一身血迹,鼻青脸肿,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皮肉之苦。
  “怎么样?”“大头”一脸得意之神。
  “公平起见,同时。”赵飞扬语气坚定。
  “好。”“大头”向那名验钞的男子驽嘴,那男子就又走到赵飞扬面前,提起了箱子。此时,“大头”的两名手下也松开了龚小龙。
  龚小龙与提箱男子慢慢向各自人马返回时,双方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空气异常紧张。
  就在龚小龙与提箱男子迎面交错时,龚小龙突然一返身,抢夺下了那男子手中的箱子,就飞速直奔赵飞扬身处。
  龚小龙的异常举动,让双方一时惊呆,待“大头”人马回过神时,立即从车上操起棍子和长刀,朝着龚小龙他们冲过来,一阵乱棍横扫,赵飞扬来不及批评龚小龙不妥做法,就喝令众人赶紧操起藏匿于地上草丛里的棍子和刀,奋起抵挡。
  双方进行激烈混战,打得不可开交,“大头”对龚小龙恨得咬牙切齿,紧紧挥着长刀追砍他,赵飞扬一边挥棍抵挡两名黑衣男子,一边还得腾出功夫来保护伤痕累累的龚小龙 。
  龚小龙在与“大头”交战中,不小心被地上一石头绊倒,“大头”抢住机会,准备向他头部砍下,龚小龙恐惧绝望时,立于身侧的赵飞扬,眼明手快,转身飞奔,迅速抢攻,挥动手中的棍子,把“大头”手中的长刀打落在地,龚小龙有惊无险,冷汗渗出,赵飞扬松下一口气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凄惨的尖叫声“飞扬哥--小心--”赵飞扬转身回头,魂魄都没了,只见周紫楠在离他身后两米处倒下了,胸前插着一把尖刀。
  原来周紫楠在那晚听到赵飞扬的电话时,害怕赵飞扬出事,在他们到来之前,就一人先躲藏在废品厂前面茂盛的树丛中偷窥,当双方打起架来后,周紫楠顾不了其他,迅速向当地公安部门的大学同学发短信报案,但因为当地公安部门距离事发地有一段路程,周紫楠半天也还没有看到警车过来,心里急得不得了。
  当赵飞扬为救龚小龙,丢下博斗的两名黑衣男子,飞奔去打落“大头”手中的长刀时,根本忘记了有一名黑衣男子也从身后提着刀来追砍,见此景,躺在树丛中周紫楠顾不得多想,以百米冲击速度,猛然从草丛中窜出,横在赵飞扬身后,当黑衣男子甩出尖刀时,正刺中周紫楠心脏。
  死了人,现场顿时混乱起来,虽说帮派争斗,但一般也不愿弄出人命来。
  正在此时,七、八辆警车开了过来,双方人员一听到警笛响,都丢了手中兵器,四处逃窜。警车里跳出几十名警察,从东方废品厂不同方向包抄逃窜人员。
  废品大门前空场地上,只剩赵飞扬和“龙仔”,赵飞扬跪伏在地上,抱着满身鲜血,尚有一丝气息的周紫楠,流泪呼叫:“楠楠--楠楠--”。
  龚小龙则失神呆望,木鸡一般没有反应。
  周紫楠缓缓的眼开眼,气若游丝的说:“飞扬哥,我总算还你了,你走到今天,我一直觉得愧疚,现在我只求你--只求你--以--以后--干点正事,不要让我担心了,好--好吗?”,说完这句时,周紫楠实在支撑不下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楠楠--”,赵飞扬痛哭大吼,声音划破了天空,音波在山涧缭绕,吓得飞过的大雁一声惊魂嘶叫。
  这次斗殴事件,警察把所有参与人员都带进了审讯室。
  “大头”和其一名手下,曾身犯命案,现又杀害周紫楠,被判无期徒刑,其他人员因没有重大违法犯罪之事,缴了些罚款,拘留了数日,随即被释放。
  周紫楠的死,让赵飞扬彻底与龚小龙绝断。从周紫楠墓地出来后,赵飞扬一脸淡漠地对龚小龙说:“龙仔,从今日起你我一刀两断,我不再是你兄弟,你也不要再叫我大哥,我希望楠楠的死能让你觉醒怎样做人,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你。”赵飞扬恨龚小龙,恨他在生死关头都要抢夺200万元,否则也不至于引来一场恶斗,更不会让周紫楠白白葬送性命。
  赵飞扬一人去了海州,通过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一份业务员的工作,海州的十几年,赵飞扬吃尽了人间极苦,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从一穷二白的业务员打拼到全国知名酒业集团的总经理。多年的打拼,让赵飞扬更加成熟、更加内敛,更具自控力。在海州,赵飞扬开创了属于自己的一份事业,并在那结交了不少铁兄弟、好朋友,他的真诚、敬业、与人为善、乐于助人的品格还赢得了海州商贾、富豪的钦佩。
  唯一让朋友想不明白的就是赵飞扬多年来一直单身,虽然身边从未间断过女性朋友,但赵飞扬一直态度不明朗,热情度不高。徘徊花丛中,片叶不留身,这是朋友对他情感现状的描述,赵飞扬听了,也只是淡然一笑,随后点燃一根烟,思绪飘得老远。
  赵飞扬在等待,等待什么,他并不明了,只期盼会有一天,遇上一个让他再次怦然心动的女人。比如今晚遇到的这个网名叫“楠楠”的女人,自定义头像是那么清雅淡然,忧郁的眼神让赵飞扬心里渐生几许感动。
  赵飞扬一直呆呆地盯着。整个书屋烟雾弥漫,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倒着长短不一烟头,赵飞扬沉湎于往事之中,终于疲乏地合上双眼,歪坐在电脑前的沙发椅上打起盹。
第7章 下乡走访
  清晨,第一缕阳光铺洒在窗帘上,辉映得整个室内瞬间光亮。林若楠睁开了迷糊的双眼,感觉有几分虚幻,自己睡在哪里,这不是家里,也不是宾馆,而是自己人生新起点站的居所。
  林若楠下了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宿舍后面是连绵青山,草木丛生,山涧传来涔涔流水声,山脚下,由四面八方山涧之水汇聚成的一条小溪由东向西缓缓流动,青山环绕的小镇透着满目葱翠的生机。
  乡村景色古朴、空气甘甜,林若楠立于窗前,感叹了一会,就折回到卫生间。
  一阵洗刷过后,林若楠就拉开了房门,行至走廊前,林若楠向右环顾,只见书记李朝政立于走廊前,正做双手向前引身舒展动作。
  “李书记,早呀,这么早就起来健身呀。”林若楠一眼望见李朝政,主动打招呼。
  “嗯,是呀,林乡长,你也早呀,昨晚睡得还好吗?”李朝政关切问道。
  “嗯,还好的,这里空气不错啊。”
  “乡村空气当然不错呀,这也是我们陂龙乡唯一可以欣慰的地方呀。林乡长,今天打算怎样安排?”
  “初来这里,我想到各个村里走走,看一看。”
  “嗯,那好呀,我呆会叫张功柱带你到各乡镇走走,柱子是陂龙乡人,在乡里呆了好多年了,对乡里各方面情况都很清楚。”
  “好啊,李书记今天呆会要去县里开会吧?”
  “嗯,是的,又是招商引资工作会呀,开起这会,我就头痛呀,压力真是大呀。”李朝政说起这话时,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
  林若楠刚吃完早饭,走出食堂大门,就看见一位中等身材,肤色偏黑的三十岁左右男子迎面走过来。
  “林乡长,上午我们先去哪个村里走呢?” 迎面男子看到林若楠,就开口问道。
  “你就叫张功柱吧?”林若楠问道。
  “嗯,是的。”
  “我们就先到最远的几个村走走吧,你们平常下乡怎样去呢?”林若楠询问道。
  “我们都是坐摩托车下乡,这里虽离县城不远,但各个村委较为分散,多数位于偏远山坑里。”
  “那好,那我就坐你摩托车去吧。”
  “林乡长,说笑了吧,您坐摩托车去呀?不是还有一辆烂吉普车吗,我们不是可以坐那车下乡吗?”张功柱不可思议的疑问道。
  林若楠看到张功柱一脸诧异的样子,淡然一笑道:“嗯,是呀,但那车是吃油的老虎,开这车去,太耗成本了,省点,我们还是坐摩托去吧。”
  张功柱听了,心里肃然起敬,从一件小事他可以感觉出,林乡长和前任女书记秦瑶虽然一样青春靓丽,但却不会像她那样喜欢摆谱,显得更加平和、朴实。
  张功柱“嘟嘟”地骑着摩托车来到林若楠面前,林若楠早已换上了一身运动休闲服。
  “林乡长,我们先去哪个村呢?”
  “哪个村最远?”
  “江口村最远,离乡15公里,但离县城最近,位于县城工业园南区西侧,这个村也是乡里经济最差的一个村。”
  “那好,我们就先去江口村吧。”说完,林若楠就侧坐于后位。
  “林乡长,我先打个电话给江口村的书记吧。”
  “不要打,我们先去一些村民家里走走,完后我们再去村里。“
  “那好。”张功柱发动了车子。
  江口村的路是一条沙子路,张功柱载着林若楠一路颠簸,一路灰尘向江口村驶去。
  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江口村。
  张功柱在进村路口一处高高山坡上,停下了摩托车。
  林若楠跳下了摩托车,站在山坡上,鸟瞰眼前这座村庄。
  群山环绕下的村庄显得静谧安宁,一排排、一栋栋并排的土坯房错落于山间,田野、空场地。一条三米来宽的河水横穿于村庄,村民的房屋不聚拢,较为分散,房前屋后总能看见三、两只鸭子,弯曲着脖子,似乎在草丛里找寻什么。村落中间有一口大大地池塘,池塘与横穿小河相连,几只白鹅栖身于池塘中央,闲然游荡,似乎在告诉来人,外面的精彩与此无关。
  “林乡长,这里就是江口村。你看不远处就是县城的南区,你看远处那一排排房子就是南区厂房呢。”张功柱手指着前方,说道。
  “是呀,这里离县城好近呀,但这个村怎么反而会很穷呢?”林若楠一脸疑惑的问道,按理说,越是靠近县城的村庄经济条件应该越好,不管是种植蔬菜还是其他农副产品,更容易输送到县城。
  “江口村地势较低,你看,四面环山,虽然山不高,但成低谷盆地,你看山那边有一个大大的水库,那水库与村庄小河相接,每到暴雨连绵的季节,这里就要涨水,所以这里常闹水灾。这里村民出去打工的不多,主要收入是靠种植水稻和农副产品,常闹水灾,导致村民收成减产,自然家庭收入就会受影响了呀。”
  “也是啊,那我们去村里走走吧。”
  林若楠和张功柱步行走进村子里,因为已近十点,年青村民大多去田里、山头干活去了,守在屋子里的都是小孩、妇女和老年人。只要屋子里有人,林若楠都会进去坐坐,与在家的村民聊聊,林若楠发现江口村有许多老弱病残者,他们倾诉最多的问题就是希望政府能给予经济上的帮助。走了一圈,林若楠总结出一个字:穷。
  绕了一圈,张功柱带林若楠来到村子中央的一栋两层结构的破旧楼房前,告诉林若楠这就是江口村的村委会,说完,张功柱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钟书记呀,你在哪里?啊,在村委会楼上呀,好,好,林乡长过来了,你下来吧。”
  张功柱挂完了电话,就对林若楠说:“林乡长,江口村钟书记他们就在楼上,我们上去吧。”
  “嗯,好。”林若楠和张功柱刚跨进这栋破旧楼房,就看到一个黑瘦高个男子咚咚的下楼。
  张功柱连忙介绍说:“钟书记,这位就是我们陂龙乡新来的林乡长。林乡长,这位就是江口村的钟书记。”
  江口村钟书记连忙伸出手来相握,谦恭地说道:“林乡长,您好,您好,欢迎你到江口来。”
  林若楠微微一笑道:“钟书记,你好。”说完就随着钟书记来到楼上。
  钟书记领着林若楠来到楼上一个办公室,办公室有80平方米,中间摆放着一张长长的开会圆桌,周边摆放了不少椅子,公室里坐着三名男子和一名妇女。看到林若楠他们进来,里面几个人连忙起身。
  钟书记连忙向林若楠介绍道:“这几位是江口村的村委成员,这位是钟主任,这位是钟会计,这位是钟连长,这位是邹小香主任,村里的妇女主任。这是我们陂龙乡新来的乡长,大家认识一下。”
  林若楠一一同办公室几个人寒暄握手后,就坐在桌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钟书记告诉林若楠,市计生半年检查开始了,他们在村委会准备相关资料。
  林若楠昨天就听李朝政讲了,大后天市里就要派出五个工作组对全市各县的计生工作进行检查。李朝政说,除了招商引资工作,再让人头痛的就是计生工作了,对于这个工作,昨晚李朝政没有与林若楠细说,只说,今后慢慢体会吧。李书记虽然没细说,但林若楠也知道计生工作的繁杂和无奈,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林若楠作为驻点干部参与过计生的迎检工作,对于这份工作的苦楚,林若楠深知无以言表。
  钟书记他们向林若楠倒了一会计生检查工作中种种苦水之后,就向林若楠介绍了村里的大致基本情况。
  江口村共有村民2300人,面积8平方公里,这里没有任何矿产资源,也没有一家村办企业,更没有形成什么产业化,这里村民以种植水稻为主要经济收入,经济状况在陂龙乡排位于最后。正因为穷,村委会楼房虽然破旧不堪,但因村里拿不出钱来修建,他们也只能将就于此办公。
  在村委会,林若楠与江口村干部交谈了近两年小时,中午,林若楠与张功柱留在钟书记家里吃饭,下午又分别走访了另两个村,那天直到晚上七点,林若楠与张功柱才返回陂龙乡政府。
  摩托车驶进大院时,天色已暗,院内几栋楼房里已是灯光闪烁,几个房间里传来打牌叫喊声,闲暇之时,乡里的干部不是缩在房间里看电视,就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打牌。
  坐了一天摩托,走了不少路,林若楠感觉有些疲惫,与张功柱道别后,就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林若楠关上门,拉上窗帘就钻进卫生间,脱衣、打开龙头,然后微闭双眼,任由雨丝般的温水撒在全身......
  林若楠用毛巾包裹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顿感全身清爽了许多,换上干净的睡衣,原本倦怠之感又跑得无影无踪。
  没有睡意,林若楠决定还是上网。
  打开电脑,林若楠像往常一样打开一些文学网站,但不知为何,林若楠却不能像往常一样静下心来看文章,林若楠不断的点击一篇篇感兴趣的文章标题,看了不过两行,又关闭,于是就登录qq,qq头像里只有昨天新加的网友“闲然世人”在线。
  百般无聊的林若楠主动发了一个微笑表情过去。万籁寂静的夜里,人们就会卸下伪装的面具,还原一个最真实的自己。不知是因为新到单位,还是今天看多了挣扎在贫困线上的无助眼神,林若楠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堵在心口。
  通过走访几个村,林若楠再一次深感肩上担子的沉重,此时的她,多么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来倾诉,哪怕眼前之人素不相识。
  “楠楠,你还好吗?”,聊天框里出现“闲然世人”亲切的问候。
  “楠楠”,多么亲切的称谓,林若楠好喜欢有人这样叫她,心里渐生几许温暖,仅仅因为一句简单的问候,林若楠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他最亲的人,林若楠的丈夫都从来没有叫过“楠楠”,只叫她“若楠”。
  “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林若楠在聊天框里立即回复道。
  “昨晚,很抱歉,有急事先下了,昨天感觉你心事重重,今天,好些了吗?”
  “没什么吧,初到一个新单位,感觉压力重重,可能是不适症状吧。”
  “哦,是嘛,那要好好调整,新环境,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慢慢来。”
  “昨天看你下线那么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呀?”林若楠想起“闲然世人”深夜凌晨居然说还有急事,甚感诧异,于是问道。
  “哦,朋友的一点事情,已解决了,没事的。”
  “那就好,你常上网吗?”林若楠想起怎么今晚一上线就又遇上了这名叫“闲然世人”的网友。
  “没有,不多,我都是今年四月才学会用qq聊天的。你呢?”
  “qq聊天,很早就会,但我原来极少登录,偶尔上线也只是和熟悉的朋友和同事聊天,少与不认识之人聊天。”
  “哦,那我算是一个异外?”
  “算是吧。”
  “那你昨晚怎么想到闯入我们那个论坛来聊天呢?”
  “咳,一言难尽呀。”林若楠想到自己原本从不与陌生网友聊天,昨晚为了能认识几个海州朋友,主动跑到人家论坛,却不想被人家一脚踢出,林若楠不想重新聊起昨晚被“踢”之事,就转移话题反问道:“你是做什么的呀,哪个行业的呀?”
  “卖酒的。”
  “哦,卖酒的呀?那你一定很会喝酒呀。”
  “没有人能让我醉,所以不喝酒了”
  林若楠看到这句话,知道对方话里藏话,感觉眼前这个“闲然世人”有点意思,好胜之心让她随即回复道:“好一个独孤求醉!找个机会,我们切磋切磋?”
  “看来有空得喝一杯,请问酒家何处?”
  “循香而入。”
  “下酒菜为何?”
  “天公作美。”
  “看来又有酒喝了,哈哈。”
  “只要你愿意”
  “极品佳酿定要品之。”
  “哈哈,说不定是缸酸酒哦。”林若楠发出这行字,又连发了几个掩嘴偷笑的表情过去。
  “酸酒养胃,滋养天年。”......
  不知为何,林若楠很喜欢与这个叫“闲然世人”的网友聊天逗趣,在“他”面前,林若楠全然没有了平日正统淑女形象,像极了一个小妖。
  这一晚,林若楠与“闲然世人”聊到深夜十二点钟才下线,林若楠第一次发现,网上聊天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却说林若楠在网线这头眉飞色舞敲打键盘时,赵飞扬也坐在电脑前面带笑意,嘴角上扬敲击着键盘,尽管赵飞扬身边从不缺少异性,但却没有遇上一个能真正聊到心坎的女子,交往大多停留于身体表层,少有心灵上的共鸣。尽管与“楠楠”刚刚认识,但赵飞扬却感觉内心的一根小火苗在慢慢复燃。
第8章 市计生检查
  林若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连续走访了其他几个村,晚上,则与计生办、财政所、民政所等站所干部交谈,通过几天的了解,对陂龙乡各方面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市计生检查前一天,李朝政提议召开一个关于做好计生迎接检查工作会,并叫林若楠在会上强调迎接检查工作要点。林若楠曾在乡镇呆过,参加过计生迎接检查工作,虽然这样的迎接检查让人不甚厌烦,但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做好迎接检查工作,你所在乡镇铁定倒数,整个乡镇都要因计生工作而一票否决,别说影响你乡长的官帽子,就是其他干部的工资、福利也深受影响,所以,每到检查时,各乡镇在迎检方法上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到这些,林若楠也只好硬着头皮疏理讲话内容。
  晚上七点,政府大楼四楼大会议室灯火通明,林若楠坐在主席台前,打量着台下五十来位乡干部,林若楠到陂龙乡后,还是第一次与全体乡干部聚集在一起。
  乡干部基本坐下后,李朝政清了清嗓子,说道:“开会啦,大家安静啦。”喧闹的会场立即肃静下来。“我想不用介绍,大家可能都已知道,我身边坐的就是我们陂龙乡新来的林乡长,原来是团委的副书记,我们林乡长是通过全县公选,提任到陂龙乡来的,在此,我们对林乡长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李朝政带头轻拍手掌,台下跟着掌声一片。林若楠连忙站立起身,向大家微笑颔首。
  “开会前,先点个名吧,为了让林乡长对大家有初步印象,我点到名的干部都请站起身来,张荣发、李素安……”
  李朝政点完了名,接着分管计生工作领导布置了迎接检查工作内容、干部分工和迎检策略等。
  “好,刚才分管领导已把工作布置得非常详细,大家就按照分管领导布置的去做,下面有请我们林乡长对计生工作做强调。”李朝政说完后,把目光投向了林若楠。
  林若楠点头示意,接过了话筒,轻轻咳嗽一下,调整自己的嗓音,然后说道:“大家好,我叫林若楠,组织安排我到陂龙乡来,与在座各位一起共事,我会珍惜这样的机会,希望能与大家一起,在李书记的带领下,共同把陂龙乡工作搞好。今天晚上开这个会,主要是迎接检查明天开始的计生检查,这工作对大家来说,可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这样反反复复的迎检工作,大家可能都有厌恶和反感情绪,这两天我也走了几个村,在与村干部交谈的过程中,大家都谈及到这个工作,心里都有一肚子的情绪和不满,但没办法,这是大势所趋。计生工作这一现状,不是我们个人能力所能扭转,局外人都以为,计外出生的反弹是因为我们乡镇为创收而放纵所致,事实上,我们都清楚,导致现在这种状况根本原因不在我们,而在于政策的弹性规定和执行力的约束。现实的计生状况根本不可能达到上面下达的指标,这不是我们这里存在的问题,这是一个全省,全国都存在的问题,但面对这种状况,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的工资、资金都与工作考核息息相关,我们都不希望因为计生工作检查得不好,而让大家的奖金被扣,所以我们只有打起精神,做好迎检工作。针对计生工作,下面我着重强调几点:一加强重视,二认真对待……”林若楠讲完后,感觉头有点嗡嗡想,原本准备好的大道理和官话一句也没讲,讲出来的全是对现状的感悟和自己一些真实想法,通过这些天的了解,林若楠知道当前计生工作造假之风愈演愈烈,上级计生部门对这一状况虽然非常明了,但却依然喜欢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林若楠讲完后,有点担忧自己这样讲话是不是会跑偏了。
  散会后,林若楠随着众人下楼时,一位年纪五十来岁的干部对林若楠说:“林乡长,你说的真好,虽然一直呆在机关单位,但你却讲出了我们乡干部的真实心声呀,现在的计生工作呀,咳,真是无奈呀。”
  开完会的第二天上午十点,林若楠接到计生办主任电话,告诉她,市计生检查组正在陂龙乡的罗铺村检查,林若楠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笑自己就这么“走运”,一来陂龙乡就“中标”?
  紧接着,县计生委主任、副主任、其他干部等都乘坐几辆小车呼啸而至。因为市检查方案有规定,市工作组人员进农户家检查时,县乡干部都不能跟同,不能露面,否则就要扣分,没办法,县计生委干部就分别呆在李朝政和林若楠办公室里研究迎检对策,并不停拨打装扮成村民模样,提前守在各个村口、农户家、小道上的乡干部,询问检查情况,这一天下来,林若楠感觉头都大了,接打电话不停,这情况那情况,感觉如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
  难怪乡村干部要抱怨什么检查都可以,就讨厌这折腾人的计生检查。一伙人坐在林若楠办公室里闹喳喳时,计生办主任进来了,他神色不安地告诉大家,市检查组查到一个计划外出生对象,并焦虑的征求应对方案。
  林若楠听了,望了望计生委过来的几位主任,她知道,如何应对,他们更有经验。一位分管业务的副主任提出办法,说:“打电话到派出所,要他们帮助把被检的对象户口全部迁出外县,作流动人口处理。”大家听了,一致同意这个办法,林若楠听了,则万分感慨应对的“天才”。
  随后,计生委主任吴江淮把林若楠拉到一边,在她耳边轻语:“要对每位检查组成员表示一下”。
  林若楠不解内行,就诚恳问道:“要表示多少?”
  吴江淮伸了两个手指头出来,林若楠以为是两百,就不确定地问道:“是两百吗?”
  吴江淮有点嘲弄地笑了,说道:“你准备倒数呀,两百,这打发叫化子呀?”
  林若楠听了,疑惑问道:“难道要两千?”
  吴江淮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林若楠则吃了一惊,有点不可置信。
  林若楠走到李朝政办公室,把县计生委的意思说与他听,李朝政沉思了一会,无奈说道:“是这样的现状,你打算怎样?”
  “不表示,乡里经济这么困难,这样搞下去搞坏社会风气。”林若楠态度明了,断然不同意,本来就对现行的计生检查有看法,全乡干部折腾了几天不说,还要让原本吃紧的乡财政再“出血”?一人两千,6人一万二,这简直就是“强奸”。
  李朝政呵呵笑了,说:“这事,你定吧。”
  市计生委检查组在陂龙乡吃完饭后,就返回了市里,林若楠不同意表示,县里几位主任都连连摇头。
  计生工作检查完后的第二天,李朝政就提议晚上七点召开班子会,研究商讨县里招商引资工作之事。
  晚上不到七点,林若楠就早早地来到二楼党委会议室,会议室里空无一人,直到七点,另几个班子成员才陆陆续续进来。
  全部班子成员到齐后,李朝政说:“今天开会的主要议题就是招商,前两天我到县里开了招商引资工作会,县里预计这个月底到海州召开招商引资签约会,并规定每个乡镇都要有一个签约项目,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有意向的签约项目,所以我们这段时间都要好好琢磨一下这事怎么弄,各位都要仔细想想,在海州有没有同学、朋友、亲戚,有的话,一定要加强与他们的联系,我们通过他们,看看能否收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么?我们也好有的放矢,针对性的与之洽谈,不管怎样,签约会那天,我们一定要有签约意向项目。新任书记对招商引资工作抓得非常紧 ……”
  接着其他班子成员都纷纷表明了自己决心和畅谈了一些想法,无非都是加强与在外朋友、同学的联系,拓宽与外界联系的渠道。林若楠最后也作了一番无关痛痒的发言,但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到底该怎样与外界沟通呢,海州自己真没有什么朋友,怎样做到有的放矢呢?
  晚上,林若楠上网,看到“闲然世人”在线,不知为何,林若楠特别兴奋,虽然与对方仅仅聊过两次,但不知是因为对方是海州人,还是因为其他。
  “嗨,你好!”,林若楠刚准备给“闲然世人”打招呼时,对方就先于自己,发了一句问候语来。
  “你好啊,几天没见。”林若楠礼貌的回复道,并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这些天忙什么呀,几天没有看到你啊。”
  哈,对方原来一直在关注自己,要不然怎会知道她这些天一直没有上线呢,林若楠看到“闲然世人”发来的这段文字,心里很高兴,没来由的。
  “初到新单位,先到各地走走,了解了解情况。”
  “看来你不是老师?”
  林若楠很惊讶,他怎么就看出自己不是老师呀,疑惑问道:“何以见得?”
  “老师的环境较为单纯,你作为一个女子,初到新单位,根本就不用弄得那么复杂。”
  “看来你是个聪明人,确实不是。”林若楠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呵呵,那是做什么的呢?”
  “行政。”
  “哦,政府官员呀,失敬,失敬。”
  “什么叫政府官员呀,按封建官吏排位,我距离九品都差得远了。”
  “哈哈,慢慢来嘛,总会混上九品的。”
  “顺其自然吧,混上哪品都是那样过,关键是要做成事。”
  “看来,你还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官员。”
  “官,谈不上,只是吃财政饭的一员罢了。吃财政饭,就得做点事,要不然何以对得起这工资呀,你商海朋友多吗?”
  “多,基本都是同道中人,你有什么事情吧?”
  “是啊,怎说呢,我们县里不久要到你们海州召开一个招商签约会,我们每个单位都要有一个签约项目。”
  “哦,具体说说,你要我做什么。”
  “是这样,你能帮我了解一下你们那里一些企业情况吗,比如有没有哪家企业有意在我们县投资,或说有没有想搬迁的企业呀。”
  “哦,这个呀,我倒可以帮你问问。”
  “那谢谢你啊。”
  “这个倒不用的,我还有一事相求呢。”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吧。”
  “能告诉你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呵呵,怎么还要查户口呀?”
  “一个大男人,做什么的还要保密吗?”,对于“闲然世人”的谨慎,林若楠也理解,在网上,不是太熟悉的网友,许多人都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林若楠却不这样认为,交友,是为工作出发,是为拓宽信息渠道,自己在网上故作神秘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有自己坦诚,对方才会消除戒心,于是又坦诚地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叫林若楠,我的电话号码是13867625320,我是甘宁县陂龙乡的乡干部,欢迎你有空到陂龙乡来做客,我会热忱欢迎。”林若楠发出这段文字之后,接着一发了一个握手的图案过去。
  赵飞扬坐在电脑前,看到网友“楠楠”的一番自我介绍,很惊讶,他没有想到,“楠楠”会是如此真诚的一个人,居然对自己没有一点芥蒂之心,赵飞扬虽然较少上网闲聊,但也知道在网上,一般人都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喜欢故作神秘的样子。赵飞扬于是也告诉了林若楠,他的姓名,联系号码和真实身份。
  林若楠得知“闲然世人”真名叫赵飞扬,且是一家上市酒业的总经理,心里非常高兴,她知道一个人的身份,也往往决定着他周边朋友的身份,不管怎样,能认识这样的朋友,对自己招商一定会有帮助的。
  “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事相求吗?是什么事情呀?”赵飞扬知道了“楠楠”真实身份后,更觉亲近,心里也有意帮她,于是主动问起这话。
  “这个月底,我们县要在你们那召开一个招商签约会,我们每个乡镇都要在那都要有一个意向性的签约项目,如果我们那时没有找到签约项目,希望你能以你公司的名义前往签约。”发出这段文字之后,林若楠心里有点惭愧。
  “可我们目前没有意向要去你们那投资呀?”
  “没关系的,签了没说要你一定就去,只是意向合同,不是正式的。”
  “呵呵,你要我配合你做假呀?”
  林若楠看到这句话,脸都红了,为自己造假心思。但林若楠也没有办法,她知道,很多工作就是这么回事,一些场面上的事情,你有时也必须应付,如签约会那天,通报所有乡镇都签订了意向合同,虽然签订的这些意向合同,有不少也是虚假合同,但你签了,至少说明你在做工作,如果只有你陂龙乡的书记、乡长傻傻地站在那里,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因为你真实而称赞你,反而会被人嘲笑“傻冒”。
  “不要说假,说不定,这会假戏真做呢。一时没有投资意向,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投资意向,事物总是不断的变化的。”林若楠为自己窘态辩解道。
  “好啊,到时,我前往就是。”
第9章 恩怨相泯一笑
  清风大酒楼雅竹大包厢里,赵飞扬端起一杯酒,立起身,全桌十几号人都跟着站立起来。
  “感谢各位朋友的赏光,早约好请各位吃饭,但因工作之故,推迟到今天才得聚,为表歉意,第一杯酒,我喝完,各位表示。”
  “谢谢赵哥的热情款待,能有赵哥这样的朋友,是我巫海丰的荣幸,这杯酒,我也干了。”润丰汽运有限公司的老总巫海丰带头说道,并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哥,你敬酒,我们不能不表示,我也干了。”龚小龙说完也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状,都跟着把杯中酒全部喝完后,才纷纷落座。
  等服务员斟满所有酒杯后,赵飞扬端起杯中酒,起身离开了座位,并绕过几个位置,走到巫天成跟前,轻碰了巫天成桌前的酒杯,说道:“巫老板,这第二杯酒店,我敬你,我先替龙仔道个歉,多有得罪,希望巫老板不计前嫌。”
  巫天成赶紧双手捧酒,站立起来,转身回望地说道:“赵总,您太见外了,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敢承受这话,赵总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巫某只要能办到,定当效劳。”
  “那我们干完这杯,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好兄弟,和你亲哥也是好兄弟。”
  “一定,一定,如果赵总不嫌弃,我以后也叫你赵哥好了。”
  “好,天成兄弟。”说完,赵飞扬与巫天成都把杯中酒喝完了。
  巫天成喝完酒落座后,赵飞扬示意服务员斟满了自己酒杯,绕到了龚小龙身边,龚小龙见状,连忙起身。
  “龙仔,这么多年了,感谢你一直还能给我面子。”赵飞扬有些感慨地说道。
  “赵哥,你可千万不要说这话,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大哥,纵然你不认我这个小弟,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德。感谢你对我的宽容,我性子太过暴躁,实在惭愧。”
  “来,干了,脾气改改吧。”赵飞扬喝完了杯中酒后,用手拍了拍龚小龙的肩膀后,无不感伤的回到了自己座位,龚小龙羞愧地低下了头。
  “龙仔和天成兄弟也是不打不相识,希望你们摒弃前嫌,成为好朋友,我一直认为,做人一定要有宽阔的心胸,不管遇上什么事情,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多交朋友,少树仇敌,这个世界,只有多结交朋友,路子才会越走越宽。”
  “赵哥说得极是,巫兄弟,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敬你,我喝三杯,你表示。”龚小龙听了赵飞扬那通话后,连忙站起身,端起酒杯,诚恳地对巫天成说道。
  巫天成见状,也立起身说道:“莫怪莫怪,我也干了。”巫天成的愤恨的心理也开始释怀。巫天成被打后的第二天,龚小龙就带着许多礼品到巫天成家登门谢罪。虽然当时巫天成看到龚小龙,表情很冷淡,但龚小龙亲自上门来谢罪,多少挽回了一点颜面。
  原来龚小龙那晚看到赵飞扬,心里也是又激动,又愧悔,因为他来海州后,知道赵飞扬也在海州发展,就非常希望能有什么机会与赵飞扬重逢,但没有想到重逢却是在那样的状况下,让赵飞扬又看到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场景,龚小龙知道,赵飞扬最讨厌的就是打架逞能之人。龚小龙闭门思过了一晚,第二天,就提着礼品到巫天成家。
  龚小龙与巫天成都喝完了三杯酒后,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就落座下来,两人间的心里疙瘩随着酒精的催化,慢慢开始化解消散,酒桌的气氛开始慢慢高涨起来,那晚,一直喝到夜里十二点,大家都喝得醉眼迷离,才散席。
  出酒店大门时,龚小龙与巫天成就像是多年的故友,相互搀扶走出酒店,好像几天前,巫天成被龚小龙打得鼻青脸肿之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见此景,跟在身后,迈着s型路线的赵飞扬和巫海丰都会意笑了。
  酒店地下停车场,巫海丰等人上车后,赵飞扬一一挥手相送,待几辆车子绝尘离开时,赵飞扬才发现,还有龚小龙没有上车,远远地站在自己的车子旁边。
  赵飞扬迎向前,惊讶地说道:“龙仔,你怎么没有上车,还在这呀?”
  “赵哥,我今晚不想回去,我想去您那蹭一宿,行吗?”
  看到龚小龙一脸的期待,赵飞扬拉开了车门,说:“行,上吧,我们也有多年没见面了。”
  赵飞扬和龚小龙上了车后,赵飞扬挥手示意司机开车。车子驶出停车场,奔驰于车流如织的夜空下。
  “刚听巫兄弟在酒桌说,赵哥,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一个人。”龚小龙说这话时,满脸自责,龚小龙与赵飞扬并排坐于后座。
  “没事,习惯了一个人单身,龙仔,你结婚了吧。”
  “恩,是的。”
  “你妻子也在海州吗?”
  “是的,随我来海州了,她是一名幼儿教师,我们小孩都有五岁多了。”
  “那好啊,嗨--”赵飞扬听说龚小龙小孩都有五岁来了,而自己却还形影单调,心里有些感叹,虽然身边的女人有不少,秘书、电视台主持、模特等,但赵飞扬却没有与她们中的哪个动过牵手成家之念,他感觉她们都太看重物欲,太现实,爱享受,赵飞扬除了对她们有本能的身体需求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当然,与她们交往,赵飞扬也是付出经济代价的,赵飞扬却感觉这样很好,至少在心理上不会有什么亏欠,每次和那些云雨后,赵飞扬都会披上衣服,点上一根烟,走到窗户前,望着朗朗星空,想起过去,想起死去的周紫楠,她是那么的纯净,那么梦幻,那么不染世俗,这样的女子再去哪里找呢?赵飞扬把眼光投向了车窗外,望着这座不夜城,尽管深夜了,依然喧嚣繁闹,灯火通明。
第10章 暗生情愫
  周末,刚吃完饭,林若楠就坐在书房里辅导女儿做作业,刚坐下没几分钟,林若楠就接到罗瑛的电话,叫她到沿江路口的怡心咖啡馆老包厢小坐一会,林若楠同丈夫打了个招呼就出门。
  林若楠打的到了怡心咖啡馆,推开2号包厢房门时,只见罗瑛穿着一件绣花绛紫连衣裙端坐于内,罗瑛一看到林若楠,就打趣道:“哎呀,林大乡长,来来来,当了乡长就是不一样啊,想请你出来喝个茶都难了啊。”
  “少跟我贫嘴啊,你罗大组长在甘宁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火着很,想请你喝茶、吃饭的都排成队了,多我一个不嫌多,少我一个不嫌少。”林若楠没好气的说道,此话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也颇为符合事实。财政局的干部,别说是副局级领导,就是科室里的科长、股长都被众多单位奉若神灵,罗瑛是财政局纪检组长,局班子成员之一,人长得又漂亮、性格活泼,官宦世家,想巴结之人自然趋之若鹜。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在我心中,你占什么位置,你不清楚么?说什么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罗瑛白了林若楠一眼。
  “得,算我嘴误,说错话了,把我们唐大小姐给得罪了,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赔不是。”林若楠端起茶杯,眨眼笑道。
  “哼,少来了,我还不知你那德性。”罗瑛故意歪着脑袋,眼神上瞟。
  林若楠笑了,罗瑛也跟着笑了。
  “说真的,新官上任什么感觉呀?作为一方诸候,是不是好不威风八面呀?”罗瑛一改嬉皮的神情,正经地问道。
  “说什么呢,我的唐大小姐,我现在头都大了,去一个新的单位,什么情况都要了解、熟悉。乡镇工作就是这样,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什么事情都必须在乡镇这级化解落实,至于你说的威风嘛,那就更谈不上了,一个人有什么可威风呀,职位的高低不代表个体生命的高低,更何况一个什么品都算不上的乡仆,现在我是彻底理解你老公呀,他也难呀!”林若楠感叹了一句。
  “得,我的林大乡长,可真有你的,上任没几天的,风向标就朝着我家老程转了啊。”
  “说真的,你和你家老程现在怎样了?”
  “还不那样”,罗瑛的脸上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随后又脸露喜气温吞的说道:“若楠,我跟你说个事情啊,你得帮我拿拿主意。”
  “什么事情呀,这般神神秘秘的。”林若楠的好奇心被罗瑛的表情吊足了。
  “他快毕业了,想拿了毕业证就过来看我。”罗瑛的脸上即喜又虑的。
  “谁啊,谁看你。”林若楠丈二摸不到头脑。
  “你这死脑筋,就是那个网友啊,上次不是与你说过吗,你怎么这么健忘啊。”罗瑛没好气地说道。
  “哦,对对对,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安--安在旭吧。”林若楠恍然大悟似得明白过来,并轻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自嘲道:“瞧我这记性呢。”
  “什么安在旭呀,是长得像安在旭,他叫程坤鹏。”
  “好,程坤鹏,程坤鹏,怎么,他要来甘宁吗?”
  “是啊,你说我见不见啊?”
  “你是想征求我意见吗?我看你是想取得我支持吧!”对于罗瑛的心事,林若楠是明白的,看神情就知她很想见这个网友,却又怕有点把握不住,所以非常希望林若楠给她再添“一根稻草”,让她顺理成章的去见。
  “知我者莫过若楠耶!”罗瑛伸出拇指,自豪地夸赞道。
  “去,少张望我了,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意见的,这事,你得自己想清楚,对于一个女人,婚姻很重要,尤其是这样的偏远县城,我可不希望你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林若楠诚恳地说道,虽然知道说这话会少了罗瑛的兴,但在她看来,却是为了罗瑛好。
  “婚姻?婚姻是为了什么,它的本质是让一个人更加幸福,如果婚姻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时,难道我们就死守在空壳的婚姻里等着老去?”罗瑛颇为不满的反问道。
  “你和你家老程也曾有过幸福吧,只是暂时被灰尘蒙住了,你没有看到而已。”
  “不提他了,提他就烦,你说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感受生命的快乐,体验人生的种种滋味吗?怎么一个人活着,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愿来活,非得去为面子、为责任、为规则而活,我觉得做人最悲哀之处不是我们没有享受到人类的文明成果,而是我们获得文明成果时,我们却活得不像人了,我们牺牲了作为一个生物体的太多乐趣,阿猫阿狗都比我们人类快乐,它们做着自己,我们人类呢,做得就不像人”。
  “好了,我们不要讨论这么深沉的话题了,过段时间,我要去海州开招商签约会呢,你家老程也要去吧?”林若楠连忙转移了话题,这样的话题深入下去总让人有种深深的悲哀感,永远探讨不出幸福的出路。
  “是啊,听他说了,过些时候就要去吧。”
  “你家老程那边弄到了签约项目吗?”
  “这我不大清楚,没问呢。”
  “哦,这样啊”。
  两人接着又聊了些县里新近发生的八卦之事。
  快十点了,林若楠与罗瑛才起身结账,走出了怡心咖啡馆,两人手挽手步行于沿江路,江岸边摆放着许多桌子,四、五成群坐成一桌,边聊边畅饮。盛夏的夜晚,沿江路的夜宵店异常热闹,当超市、商场都关门停业时,沿江路的夜宵店却喧闹沸腾,所有不甘于健康蜗居于家中的青年人,都汇集在此处纳凉、聊天,喝酒,品着美味。
  风一阵一阵吹来,林若楠略感到几分凉爽,她抬起头仰望着朗朗夜空,只见无数星星悬浮于空中,眨巴着眼睛俯瞰这颗承载了太多生物体的星球,它们肯定在好奇出没于夜色下的密嘎嘎人群是否都隐藏着一颗颗躁动的心。街灯把林若楠和罗瑛的影子拉得老长,她们手挽手,想着各自的心思,直至县城十字路口才分道扬镖,望着罗瑛远去背影,林若楠心里泛出一种难言的感觉,从咖啡馆里出来,她就一直在思考着罗瑛的一句话“阿猫阿狗都比我们幸福,它们做着真正的自己,而我们却活得最不像人。”她感觉罗瑛的这句话很深刻,她说出了人类当前生存现状,活着本来很简单,但承受了太多的规则、道德之后,就变得复杂了,人们在自建的“心灵墓场”里,用简单划一的方法禁锢了太多人性的最基本的需求。林若楠想起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幸福吗?说不上,不幸吗?也不至于,林若楠想起了当前一个流行词“鸡肋婚姻”,对,就是这样的感觉,鸡肋。
  星期一清晨,林若楠与书记李朝政一起坐车返回陂龙乡。
  车上,李朝政接到县委电话,通知后天上午在县时代广场召开招商引资出征会,参会人员为书记或乡镇长、分管招商引资领导及工作人员各一名。李朝政接到电话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向后排的林若楠说道:“林乡长,后天上午,县里就要召开招商引资出征大会,我想这次招商引资签约会就你和解乡长、小黄去吧,我与桐仁乡程乡长商谈好了,他同意我们作为合伙单位,共同与海州一家生产塑胶的企业签订意向合同,那老总是程乡长的同学,有意内迁,我们搭伙进去,至少不会在签约会上过于寒碜。”
  “哦,可以啊,那个程乡长,我反正也熟悉的。”林若楠听到落实了签约单位,心里释怀不少,且这个程乡长就是罗瑛的老公,与林若楠也是大学同班同学。
  “哦,你们熟悉那就更好,你们是同学吗?”李朝政疑惑地问道。
  “嗯,对啊,我们是大学同学,他老婆也是呢。”林若楠笑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朝政为了完成签约招商会的任务,居然找到了罗瑛的老公。
  “哦,原来这样啊,难怪,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时,我问他在海州联系到了签约项目么,他说联系到了,我开玩笑说要搭伙签,他居然很爽快的同意了,并说,也就陂龙乡他才同意,换作任何单位,就是把刀架在他头上,他也不会同意,当时我就纳闷了,这吹得是哪阵东风,原来是你林乡长的面子啊。”李朝政一副恍然明白的表情。
  “哪是我的面子呀,那是因为让我们搭一股,不会对他们单位造成竞争压力吧,再者说了,招商引资考评方案不是说,每个引进项目只认可一家牵头单位吗?我们纵然搭进去签合同,恐怕也只能解一时之急啊。”
  “是啊,这只是暂时救急的方案,我们还是要自己联系到签约项目才成,所以说我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发动所有亲戚、朋友的力量,收集有效信息,有针对性的去招商。”
  “我到有个高中同学,她给我介绍了一个海州的朋友赵飞扬,他是一家上市酒业集团的总经理,到时如果去的话,我想找下他,他也初步同意和我们签个意向合同,帮我们过了这个关,再者说了,纵然他无意到我们县里来投资,如果能帮我介绍一、两家有意内迁的企业也不错呀,提供有效信息也成,但我也还没有真正接触过他。”林若楠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李朝政,但为了不引起李朝政的猜测,她没说赵飞扬是她的网友,而说是高中同学介绍的朋友。因为在众人的眼里,网友,尤其是异性网友,多少还带着一种别样的色彩。
  “那好呀,不管成不成,多认识几个海州的商海朋友总是好的,现在是朋友时代,也是信息时代。”
  傍晚,林若楠吃完饭,就到乡政府各楼道里转了转,只要哪个办公室里有灯火,林若楠就会走进去看看,如果有干部在,她就也坐下来,与他们闲聊一会,了解他们的工作感受和家庭情况。林若楠的亲和、温善,获得了乡里众多干部的好感。
  在各办公室走走坐坐,一直到晚上九点,林若楠才回到自己房间。
  林若楠洗完澡、洗完衣服,就开启电脑,她想看看“闲然世人”是否在线,如果在,要与他好好谈谈,后来去海州之事。
  登入qq,“闲然世人”却不在线,林若楠有点失望,想到事情比较紧,林若楠决定还是发一个短信问他:你有空上网吗?
  不一会,手机“嘀嘀”响了,是短信的提示音,林若楠连忙翻开手机盖,查看收到的短信,果真是他的回复,上面写着:好,我马上就来,你等我一会,我现吃饭。
  林若楠感觉很欣慰,看来这个“闲然世人”还是挺重视她的,短信回复地如此之快,感觉他似乎很乐意林若楠的“打扰”。
  百般无聊,林若楠打开了音箱,点击播放罗瑛向她强烈推荐的一首歌《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
  说好了一起走
  风雨相伴不回头
  爱你我愿意去等候
  那怕再过几年秋
  为爱情孤军奋斗
  抛开世俗的信守
  相信真爱天长地久
  到最后却一无所有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
  爱她为何还要选择我
  注定没结果
  还许下的承诺
  让我深深陷入感情旋窝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
  分手虽然是我先来说
  又耐何躲的过心痛的折磨
  这么多年生活改变
  却依然难过…….
  当房间里飘荡着这曲子的旋律时,潜伏在林若楠心里柔情感性也一点点弥漫开来,随着缭绕的音曲,进入一种无以言表地感怀当中,林若楠尚不能明白里面的感受,但曲子渲染地那种太多地感叹和无奈,让林若楠也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一直以来,林若楠就向往那种百转千回、飞蛾扑火的爱情,但活到三十来岁,林若楠深处那根柔软的情弦却一直无人能够弹奏。
  罗瑛曾好奇地问她,若楠,我一直奇怪你这样女子啊,你到底爱过吗?
  林若楠不以为然的一笑,反问道,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爱是让你心跳,让你悸动,让你疯狂的东西。罗瑛是这样向林若楠解释的。
  林若楠摇了摇头,罗瑛也摇了摇头,林若楠摇头是一种无奈,如果一个女人三十来岁了,却还不知道什么叫心悸、心跳,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而罗瑛摇头则是不明白,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林若楠甘肠寸断呢,她感觉林若楠是没爱则已,一旦爱了,定永无回头之日。
  林若楠一边听着歌曲,一边胡思乱想,突然听到“闲然世人”上线的提示声。
  “闲然世人”头像闪了闪,就发了一个抖动窗口过来,并歉意地说:“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
  “没事的,你不在,我听听歌。”
  “听什么歌呢?”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
  “嗯,这歌我也喜欢,你今天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后天到海州来。”
  “啊,这么快呀?”
  “怎么?不欢迎?”
  “不,欢迎,热烈欢迎,来了,我请你吃饭。”
  “我不是一个人来,连司机是四个人。”
  “没事,请你们,这总行?”
  “吃穷你去。”林若楠脸上不经意地浮现笑意,随即还发了一个俏皮的表情过去。
  “就你这小家伙,还是吃不穷我滴。”
  小家伙,林若楠看到这几个字,一点都不反感,反而有点受宠之感,自己活到三十多岁了,居然会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称为小家伙,感觉挺亲热和暧昧似的。
  “我要喝茅台、五粮液。”林若楠故意夸大自己的胃口,俏皮地说道,她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没问题,你来,上最好的茅台,就是把我掏空,也绝不能亏待了你。”
  “嬉嬉,我还没见过你呢,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视频吗?我是怕到时到了海州,我俩纵然面对面,却还不能认识彼此,你总不能在胸口插束玫瑰,来接头吧?我感觉这样太土了。”林若楠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网友见面的小品,彼此拿着一个信物,在约定的地点,然后左右张望另一个手拿信物的人?林若楠虽然也是初次会见网友,但也感觉以前那种暗号接触太老土了。
  “行,没问题,你有吗?”
  林若楠没有回答,直接点了视频,对方接受了后,视频框里立即闪现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那么刚毅、那么熟悉。林若楠的心没来由的加速跳动,她敢断定,这张脸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但林若楠却感觉是如此熟悉,仿佛相识已久。
  “你好帅啊!”林若楠由衷的说道,并发了一个夸张流口水的图案过去。
  “瞧你那小样,看个脸庞就花痴成那样,看个全身,还不全身湿透。”“闲然世人”在视频里坏坏地笑着,林若楠傻笑地盯着视频里的他,有短暂的迷惑,尤其是看到他发的“全身湿透”几个字时,突感身上有一股热流喷涌而下,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生理反应,她知道这是一句****之语,但却一点不反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感。
  “讨厌啊,没正经的。”林若楠又一连发了几个羞涩的表情过去。
  “你的呢?我怎么只看到一堵白白的墙壁呀,你该不会让我看一晚白白的墙壁吧。”
  林若楠看了,笑意更深,决定还是让他看看自己的视频,省得见面,让他有生疏之感。
  林若楠把视频扭转过来,对准了自己的脸庞。
  “好雅致”,“闲然世人”夸道,满眼柔情。
  林若楠不由自主低下头,羞怯微笑。
  “那抹娇羞,恰似出水芙蓉最为动人。”“闲然世人”又紧接着发来一句夸赞语。
  “好甜的嘴,肯定一直泡在花蜜里,才能出口成章哦,身边的女子准能被你整得七荤八素找不到方向。”林若楠歪着脑袋,一副很俏皮的样子,她边敲打键盘,边盯着“闲然世人”深邃的眼睛。
  “你来吧,你来了就知道什么叫七荤八素。”连并这句话还有几个俏皮眨眼图案。
  林若楠一看,就知道他话里有话,佯装生气,发了个棒槌过去。
  “想你,楠楠”
  林若楠有如被电击,“闲然世人”干脆的一句直白的话,让她心里升腾起一处难言的酸涩幸福感。虽然咫尺天涯,隔了千里之遥,但林若楠感觉“闲然世人”似乎就坐在他的对面,脸庞触手可及,温热的气息似乎欲穿透这冰冷的屏幕,瞬间融化两颗冰冻已久的心。
  林若楠心想,自己是怎么了,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对一个才聊过数次的网友产生这种强烈的感觉,甚至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对方。
  视频后,林若楠与赵飞扬揭开了神秘的第一层面纱,关系似乎也更亲密。这一晚,林若楠与赵飞扬聊到凌晨三点,才依依不舍下线。
  林若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依然睡不着,回味着与“闲然世人”在网上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么幸福,那么陶醉;想到大后天就要见他,兴奋的又难以自禁,林若楠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荡漾在快乐的音符中。
第11章 挥师海州
  招商出征会的那天,艳阳高照,时代广场,黑压压的一片人,县委书记赵季阳在主席台上发表出征誓词。林若楠左右环顾着着人群,东张西望,也没有看到罗瑛的老公程勇平的身影。昨晚,林若楠就拨打了老同学的电话,商量到海州参加签约会之事,程勇平对林若楠说,如果林若楠他们没有找到签约项目,到时就和他们联合签约,并约好开完了出征会后,一同出发。
  正当炎夏,气温将近39度,广场参会的人们轻摇手掌,当蒲扇使用,获取一丝丝凉风,站在后面的人们,稀稀拉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你们单位找到了签约项目没有啊?”
  “找是找到了,但是是和财政局一起联合签约。”
  “你们呢?”
  “我们也是和几家单位联合签约。”
  “嗨,这项目哪有这么好找呀。”
  “是啊,听说,今年考核时,只能算一家牵头引进的任务,联合签约的不算,到时真不知怎么办。”
  “是啊,我们也正为此事发愁呢,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完成了这个签约会的任务再说吧”,……
  林若楠站在后面,听到这些谈论,颇感好笑,看来大多单位和他们一样,并没有明确眉目,想到此,又略为心安了些。
  散会后,林若楠接到程勇平的电话。程勇平告诉林若楠,他在广场南侧出口处,林若楠与分管招商引资的黄副乡长、小李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朝着广场南侧走去。
  程勇平正倚在车子旁边四处张望,看到林若楠他们迎面走来,就大声喊叫:“林若楠,这里。”
  林若楠他们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去。
  “几时出发?”程勇平征求道。
  “半个小时之后吧,我想回家捡两件衣服,你不要带东西吗?”林若楠问道。
  “我东西早捡好了,放在车里,你们就这三位去吧?”程勇平问道。
  林若楠点了点头,说:“就我们这几个。”
  “那好,你坐我的车吧,我等你,我们可以聊聊天,我叫我们单位李乡长和袁举民,坐你们的车子,让他们先走,如何?”
  想到与老同学程勇平也有一阵子没见过面,且听闻他近来与罗瑛关系紧张,便想了解他近来的心思,便不假思索地说:“好啊,我打电话叫六子开车过来,叫他们先行,我们随后就跟上。”
  六子是陂龙乡的司机的小名,听名字感觉好像是位小伙子似的,其实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六子把车开过来后,分管招商引资黄副乡长、李副乡长等人听从安排,先行坐车走了。
  林若楠坐上程勇平的车子,叫司机老邹把车开到绿鑫花园6栋楼下。
  林若楠到家收拾了两身换洗衣裙和洗涮用品,就咚咚地下楼。
  林若楠把东西搁置后备车厢里,就走到前面,拉开了后座车门,弯腰进去。林若楠一上车,程勇平就夸赞的说:“老同学的动作还是这么麻利啊,上去不过一会就收拾停当。”
  “勇平,你也太夸张了吧,收拾两件衣服,又不是新娘子出嫁,要这么长的时间吗?”林若楠边说边关上车门。司机见林若楠坐稳后,就发动了车子。
  “如果罗瑛出门,准得在车上等上她一个小时不可,一张脸总得重重叠叠涂抹个半天。”程勇平摇头不满地说道。
  “那还不是为了给你撑面子呀,你带着一个艳光四射的老婆出门,那多有脸面呀,把周围男子嫉妒的磨牙。”林若楠打趣道。
  “老同学,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虚荣的男人吗?女人漂不漂亮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太重要,我喜欢清爽自然之美,如你若楠一样。”
  “老同学果真有变化啊,当了乡长之后,夸人都不一样了啊,难怪罗瑛说你变化大着呢,这话让罗瑛听了,可会又恼了你。”
  “她在家,我也是经常这样对她的说的,我说你就不可以像若楠那样,保持自然之色,非得天天抹得红黄蓝绿的,一张脸整得面目全非得给谁看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人爱美这是人之常情,尤其是漂亮女人更甚,女人打扮不是打扮给谁看,而在于怡心,以前恋爱你可没嫌麻烦啊?现在结了婚咋就说这话了啊?”林若楠友善的笑道。
  “原来是因为没有天天在一起,她打扮的时间自然碍不到我,现在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卫生间老被她一人霸占着。你说烦人不烦人呀?”
  “难怪罗瑛要说你现在对她不闻不问了,这可是你的不对,女人娶回家是用来关心、呵护的,你应该对她多加关心,她表面看来粗枝大业,其实细腻感性的很,她千金之身,能不娇气已非常难得,你也不能太过责全。”林若楠劝解道。
  “不说她了,我们现在说到彼此就心烦,我可不想一路坏了心情。”程勇平急急地刹住此话。
  林若楠看到程勇平不愿再谈此事,也就知趣的打住了嘴,但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通过这次谈话,林若楠感觉程勇平确实有了不少变化,看来罗瑛说的不是气话。林若楠有点担心罗瑛,罗瑛是一个敢爱敢恨,敢想敢做,敢拿敢放的女人,她很有思想和个性,不拘礼仪世俗和规则,她如果感觉不到家中的温暖,一定会在外寻找属于自己的温暖。
  海州金福有限公司大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公司发展前景预测和规模扩大专题会,会上,赵飞扬慷慨陈词发表自己的言论:“我们公司要发展,不能拘限于海州这几个沿海大中城市,我们应该把视角瞄准广阔的内地市场,现在中央提出加快中西部地区的发展,这些内地二线、三线城市和县城都在紧抓机遇,加速崛起,这对于我们来说即是机遇也是挑战,现在不少大公司都开始着眼于内地二线、三线城市市场的开发,在那里建厂、办公司,谋求新的战略领地。我们也要抓住机会,转变观点,开始抢占新的制高点,如果我们固守自封,不去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我们就会面临持续发展的危机,所以我认为我们要壮大公司的规模,就一定要开始着手研究开发内地市场发展方略……”
  赵飞扬话音刚落,其中一位龚副董事就站了起来,强烈反驳道:“我不同意赵总的观点,开发内地二线、三线城市市场这是我们的将来的发展方向,但现在就研究这个话题,我认为为时过早,为什么这么说呢,主要是存在以下几大问题:一是闲余资金不多的问题,我们公司刚刚上市,目前最需要的是稳定,我们必须保证不被摘牌:二是我们的产品属于高端品牌白酒,价格不菲,内地二线、三线城市恐怕难有大的销量:三是我们还缺乏对内地市场的调查了解,如果我们只是一味的跟风,势必造成不可预计的损失。所以我的观点是,暂时以稳定为主,开发内地市场,现在还时机不够。”
  接着又有几位副董站起来支持龚副董事的观点,最后表决时,以11:2否认了赵飞扬提出开发内地市场的方案。
  散会后,在走道里,金福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石跃钟拍了拍赵飞扬的肩膀,遗憾的说:“飞扬呀,没办法呀,大多都不同意现在开发内地市场,只有你我同意,这行不通啊。”
  赵飞扬淡淡地笑了笑,毫不介意的说道:“石董,没事的,刚刚提出这个问题来,他们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很正常,但开发内地市场,是一个大形势,大规律,这个方向是没有错的,这也是大家一致认可的,现在的分歧只是开发的时间问题,既然大家不同意现在开发,那我们缓缓,等到好时机再说吧,先吹吹风,对此方案的实施也是好的。”对于董事会表决的结果,赵飞扬早有预感。在网上,赵飞扬认识了叫林若楠的女子之后,就被这名女子的大胆和敬业精神所感染,同时也深受启发,他想,内地拼命在沿海城市寻找资金、项目,沿海公司为什么不可以在内地开拓新的疆域呢?赵飞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董事长石跃钟听后,石跃钟大感兴趣,并说要召开董事会议,专门研究部署这项工作。
  “只好那样办了,哦,你那位内地朋友怎么样,什么时候到呢?到了,我们公司请他们吃饭,加强与内地人员的联系,便于及早掌握内地的政策和情况。”
  “他们今天下午到吧,但今天下午已有人安排了,我们就明天晚上请他们吃饭吧,明天我还要去参加他们的一个招商签约会,中午,他们县里安排所有参会人员用餐。”
  “那好啊,明天你去签嘛,没事的,说不定我们哪天还真去了呢,由假变真也不是不可能啊”,石跃钟哈哈笑道。
  “说的也是,世事无常。”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石跃钟刚准备推门而入时,突然转回头对赵飞扬说:“明天晚上宴请他们时,我也参加,到时记得提醒我啊。”说完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赵飞扬的肩膀,然后才走进办公室。
  董事长石跃钟进去以后,赵飞扬也折回身子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赵飞扬的办公室宽敞气派,足有100平方面积,墙面全是用法国进口欧尚乳色印花墙纸铺就而成,地面贴着欧洲进口紫红高档地板,整个办公室看起来即简法又高贵,一张大大的红木办公桌置于靠窗的位置,左边靠墙是一组由透明水质玻璃制作的大型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中间则摆放着一组褐红真皮沙发和水晶玻璃茶几,右侧摆放了数盆君子兰。
  赵飞扬深受董事长石跃钟的欣赏,石跃钟年近五十五,无儿,晚年得女,女儿现年21岁,就读于意大利一家音乐学院。可惜女儿对生意毫无兴趣,心系艺术,石跃钟只有把满腔希望寄托于赵飞扬身上,通过多年的观察,石跃钟发现赵飞扬是个非常有气魄、有胆识的男人,人品一流、胸存大志,是他心目中的接班人,他把赵飞扬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待,非常器重他。石跃钟对他的厚爱,赵飞扬也是深为感激。唯一让石跃钟牵挂地是赵飞扬婚姻之事,三十好几了,却还一直未婚,石跃钟几次欲为赵飞扬做媒,都被他婉言相拒,当赵飞扬告诉了石跃钟曾经的故事时,石跃钟为赵飞扬这份情痴所打动,在这个情感如更衣似的年代里,能这样执着一份未了的情缘守望至今,实在不容易。赵飞扬对情感如此忠贞,石跃钟感觉这方面很像自己,这让石跃钟与赵飞扬之间更有一种惜惜相怜的感觉。
  赵飞扬站于窗前感慨了一会,就从兜里掏出手机,查找到林若楠的手机号码,赵飞扬想了想,还是问候一声,看看她到了没有。
  “喂,你好,是飞扬哥吗?”电话里传来百灵鸟似的悦耳之声,赵飞扬的心为之一颤,林若楠没有叫他赵总,叫了他飞扬哥,这多么令人心荡呀。
  “楠楠吗,是我赵飞扬,你到了海州没呢?”赵飞扬关切地问道,原本赵飞扬在网上与林若楠约好,下午为他们接风洗尘,但林若楠一大早就给他发了个短信,说,下午有人安排,叫他推迟到明天下午,并提醒他明天上午10点准时到旋午飞天大楼一楼大会议室参加甘宁县的招商签约会。
  “我还没有到呢,还有半个小时进城吧,谢谢飞扬哥的惦记。明天,我会与你联系。”对方一下就把电话挂了,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赵飞扬的心里有点失望,他原本还想与她说说话,但林若楠似乎急于挂机,并不愿多聊。林若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赵飞扬不由自主的点燃了一根烟,他想起林若楠视频里含羞娇笑,眉目传情,是那么清纯可爱;想起她独闯论坛,一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样子,是那么自信豪气。凭赵飞扬的直觉,他感觉林若楠是一位非常善良、非常温柔的女子,同时也是一名非常有责任心的女干部。唯一让赵飞扬心痛的是,他知道林若楠已结了婚,赵飞扬从来没有询问过她的家庭情况,林若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但赵飞扬非常仔细地看过林若楠的空间资料,她的资料里注明了已婚。
  林若楠匆匆挂了手机,脸上还荡漾着喜悦神色。她有点意外,赵飞扬怎会在此时拨打她的电话,而她居然鬼使神差在电话里亲昵地叫他飞扬哥,这让程勇平都忍不住竖起耳朵,转身侧听林若楠的对话,看到程勇平转身,林若楠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地亲昵。
  林若楠讪笑撒谎道:“是一位高中同学的远房哥哥,开会前,我打电话给那海州的同学,问她是否认识海州的商界朋友,并与她说了一下县里招商引资的工作情况,她就热情地介绍了她这位远房表哥,这人我也没有见过,但,我同学介绍说是一位很热情的人,原本他今晚要为我们接风洗尘,但你说,你和你同学约好了,所以我就要他推到明天晚上请。”
  程勇平听了,心安了不少,并开玩笑的说道:“刚听你接电话,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是你远方情人呢?”
  林若楠听了,脸一红,并正色的说道:“勇平,这话可说不得,到时没影的事情,也被流传得有鼻子有眼。”
  “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啊。”程勇平诚恳致歉,刚听到林若楠亲切地叫什么飞扬哥时,程勇平的心里涌上酸酸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林若楠娇羞神情,林若楠永远是那么端庄,清冷,但刚才接电话那瞬间的羞涩表情,却被程勇平从反光镜里捕捉到了。刚进大学,程勇平曾暗恋过林若楠,这是一个除了本人,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结婚多年的妻子罗瑛都不知。
  大学一年级,新生第一节汉语文学课上,林若楠迈进教室大门那瞬间,程勇平就被眼前这位出水芙蓉般的女孩所震撼,虽然衣着简朴,却也难以掩饰那份独特的风姿气韵。但林若楠似乎对所有的男生都是那么淡淡的,眼神透着一点忧郁,程勇平感觉林若楠除了关注手中的书和同性朋友,似乎对所有的异性都成了绝缘体,这让班上的不少男生跺脚感叹,却又不敢窥探。而程勇平在大学时本不善多言,更加不敢向林若楠表达爱慕之心,所以一直把这份情怀深藏于内心深处。直到有一天,罗瑛突然把绣球莫名的抛到了他头上,程勇平对林若楠的那份情感才稍稍转移了些,毕竟程勇平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女孩子,青春年少,正当难解,罗瑛的几句娇嗔、几个神情,立即就让他俯倒在地。
  在大学里,程勇平与林若楠虽然同班,但交流得并不多,成了罗瑛男朋友后,与林若楠多说了几句话。
  大学毕业不久,林若楠嫁给了司法局的吴海俊,这让程勇平心里暗自酸楚了好一阵。他当时就纳闷,林若楠看中了吴海俊哪一点,直到罗瑛告诉他,吴海俊救父一事,程勇平才恍然明白,林若楠是个如此重恩情的女孩,心里是又叹气又遗憾。
  随后,程勇平与罗瑛也结了婚,结婚头几年,程勇平的心思也确实基本转移到了罗瑛身上,对她宠爱有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罗瑛那小女生娇滴模样依旧没变,依然喜欢被众多异性追捧,这让程勇平开始心生厌烦。尤其是近两年,自己当上乡长后,工作那么繁忙,而罗瑛还不懂关心丈夫,依然喜欢玩乐,这让程勇平更为恼火。每当看到罗瑛轻飘飘地虚荣样,程勇平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林若楠,想到她那股脱尘味。
  林若楠一行到了海州,先于下榻的宾馆收拾停当后,就开车直奔香格大酒店。
  林若楠他们一下车,就看到宾馆大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蓝格子衬衫的偏胖男人,他正左右张望,程勇平对身旁的林若楠说,这位就是他的高中同学陈毅丰,现在海州办了一家模具加工厂,也是我们的老乡啊。
  “陈毅丰一看到程勇平他们,就远远喊道:“勇平,你小子可来了,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不见老啊。”边说边笑脸相迎地走过来,到了跟前,与程勇平紧紧相拥。
  程勇平拥着陈毅丰的肩膀,来到林若楠跟前,热情介绍说:“来,毅丰,我为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甘宁县陂龙乡的乡长林若楠,也是你的父母官哦。”
  陈毅丰仔细打量了一眼林若楠,惊喜的说道:“啊,林乡长真是年轻有为,长得如七仙下凡。”
  林若楠笑了,自谦地说道:“陈总也太夸张了吧。”
  陈毅丰连连摆手地说道:“没有,没有,一点都不夸张。”
  林若楠惊讶地问道;“陈总是陂龙乡人吗?这我真有点意外。”
  陈毅丰解释道:“海州人,但我外婆是陂龙乡人,小时在那长大,一直读到高二呢,我外婆去世那年,我就回到海州读书了。所以也算是半个海州人吧。”
  “哦,原来如此,陈总,有机会一定要到陂龙乡走走,看看故居的变化。”
  “那是一定的。”
  随后,程勇平又为陈毅丰介绍了随行的副乡长和其他人员。
  走进包厢,很宽敞,装修得富丽堂皇,一张容纳十七、八个人大圆桌上位于其中,桌上已摆放了几道经典小菜,包厢里坐着五个人。包厢里的人看来来客,连忙都站了起来,陈毅丰为程勇平他们介绍了另几位商海中的朋友,双方一阵简单介绍后,分别落座下来。
  桌上,陈毅丰关切地问道:“甘宁县这些年有什么大的变化没有?”
  程勇平说:“这些年变化不大。”随后告诉了他,县里近年来发生的事情。
  陈毅丰有点遗憾地说道:“啊,这样啊。”
  程勇平看到陈毅丰略为失望的神情,随后宽慰道:“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换了一位新的县委书记,新任县委书记很务实,也很有魄力,他现在特别重视招商引资工作,并对全县的发展做了一个很好的规划,相信甘宁县在他的手上会有新的变化。”
  陈毅丰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甘宁县的发展环境,干部作风是否还像原来一样那么虚浮呢?我听到一些朋友的言论,他们对甘宁干部工作作风非常不满。”
  林若楠解释道:“现在好多了,那是以前,比起原来,新任县委书记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干部作风,现在干部作风务实、认真多了,这你放心。”
  陈毅丰听了心安了不少,说道:“过阵子,我会去海州一趟的,在甘宁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非常有感情的,如果合适的话,我会考虑把厂子搬迁到甘宁来。”
  程勇平说:“那好,我们随时恭候着你们!”
  “好好好,来,我先敬一下远方的贵客,竭诚欢迎你们的到来。”陈毅丰端起酒杯,站立起来。
  因为陈毅丰与程勇平久未见面,陈毅丰见了老同学,特别高兴,程勇平因为听到陈毅丰确实有意把厂子搬到甘宁县去,更加高兴,那晚,双方喝酒的兴致特别高涨,一直喝到将近十点才散席,十三个人,喝了六瓶白酒,五箱啤酒。离席时,包厢里到处弥漫着浓烈的酒味,酒瓶子横七竖八倒着。
  程勇平走出包厢大门时,醉眼迷离,脚步趄跄,见此状,黄副乡长、小李连忙搀扶上去。
  回到宾馆,林若楠他们服侍好程勇平上床后,准备返身回到自己房间休息。林若楠他们刚要出门,程勇平则倚靠在床边口语有点含糊的叫道:“若楠,你别走呢,我还有一事要对你说。”
  林若楠就止住了脚步,对身边的黄副乡长和小李他们说:“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我再坐一会。”
  黄副乡长他们出去后,林若楠拉开了房间大门,任其敞开,然后在桌子边搬了张椅子坐了过来。
  “若楠,坐这么远干什么呀,我是老虎呀?我们--我们都是老同学了,你也--也太见外了。”程勇平有点口齿不清地说道。
  林若楠听到程勇平这么说,就把椅子移近了些,关切地说道:“勇平,你喝多了,还是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说不可以吗?”
  “不,不行,我今晚喝了酒,现在特想说,一定--一定要说,你不允走。”程勇平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起赖来。
  “那好,你说吧。”林若楠心想,他可能要和自己说与罗瑛的事情,毕竟自己是罗瑛的最好朋友。
  “若楠,我喜欢你!”程勇平痴痴地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令人陌生的火花,这让林若楠十分惊讶,她与程勇平认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更没有说过一句轻佻之言,他今晚是怎么了,醉糊涂了吗?
  “程勇平,你喝醉酒了吧?你说什么糊涂话?”林若楠正色喝止。
  “我,我没有说胡话,这话,我n年前就想对你说,但我一直就没说,在大学里时,你第一次走进教室,我就喜欢上了你,那时,你是那么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敢说,也一直没说。”
  “既然一直没说,就永远不要说,你与罗瑛结了婚,你得好好待她,她各方面条件这么好,当初义无反顾的跟了你,你当珍惜才是,这会子说什么糊涂话呢。”林若楠听到程勇平的一番表白,太意外了,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有察觉程勇平喜欢她,暗恋他,她只是感觉程勇平不大敢对视她说话,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罗瑛,我对她不好吗?我曾对她很好,但她除了关心她自己那张脸和吃喝玩乐,还关心过我什么?对我只会一味索取,不懂付出。”程勇平埋怨道。
  “你怎可这样说,你现在对她心生怨气,自然看到的全是缺点,她还有许多优点,你不知道吗?她虽娇贵但不娇气,她虽爱美却也重视内在修为,她虽玩乐,却也不是毫无遏制。长相好,出身官宦之家的女子能做到这些已经非常不错了。”林若楠劝解道。
  “你和她好,你总是帮着她说话,你就不能明白我的心吗?她爱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生小孩,你们的小孩都上一年级了,我们的呢?”程勇平一脸苦色的说道。
  “我不是和她好,才帮她说话,我是客观分析,你想要小孩,你直接跟她说嘛,这事,我也做过她的工作,她并不是因为不爱你才不生孩子,她只是想过几年二人世界再生罢了。”
  “我不管她爱不爱我,但我真的曾深深地喜欢你,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你若楠的位置。”程勇平一脸真诚地说道。
  “你不要再说这话了,你这样对得起罗瑛吗?我看你是喝得太多了,早点睡吧,我也回去睡了。”说完,林若楠就立起身,毫不犹豫扭头走了,出门时,并随手带上了门。林若楠这次真的生气了,罗瑛是她最好的朋友,他怎可对她一而再地说这话呢,难怪罗瑛说他变了,至少,在思想观念上程勇平没有原来那么纯朴了,以前,程勇平是多么老实的男生呀,当了几年乡长,倒生出了几分自傲和邪念来。
  林若楠回到自己的房间,有点开始理解罗瑛了,难怪罗瑛常说一句话,看一个人本质,不要在他没钱没权时看,关键是要看他有了钱有了权时会怎样?金钱和权势是一个人的照妖镜,它能把一个人内心深处最丑陋的东西给照出来。如果一个人有权有权之后依然能本色不改,这才是真正的好男人,除此之外,全是假象。你不要相信男人信誓旦旦的话语,那是他们没有条件诱惑外界女子时的自卑保护符,一旦得势,那张嘴脸就变了不可一世,什么我只爱你,什么我一生一世只喜欢你,那都是骗人的假话。
  想到此,林若楠想起了自己的老公吴海俊,他爱自己,难道也是一种假象?林若楠常常拿吴海俊来反驳罗瑛的观点时,罗瑛反问道,如果吴海俊长得风流倜伥,又官运亨通试试?
  林若楠对镜轻抚着自己还算青春的脸庞,自问道,男人真是善变的主吗?尤其事业有成,英俊非凡的男人更善变吗?那个赵飞扬也是那样吗?林若楠带着一丝对未来的迷茫,倒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才入睡。
  第二天,林若楠睡到早上七点半,才被手机闹铃吵醒。林若楠连忙起床,在卫生间里先冲了个温水浴,并洗了个头,一阵简单洗唰之后,林若楠快速用吹风机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得半干,并撒上锗哩水,整理好头发,她又从手提包里取出化妆盒。上午十点召开签约会,赵飞扬会来,林若楠希望自己能以全新靓丽形象出现在赵飞扬面前。
  林若楠略施薄粉,轻描鹅眉,抿口彩唇之后,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异常精致、光艳的脸庞。林若楠从旅行箱子里取出新近买得那套外配白色针织短外套,内配吊带绛红丝绸套裙,换上新衣,又折回到卫生间里端详着自己,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这话一点都不假,林若楠被镜中的自己震撼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惊艳。
  林若楠正自我陶醉时,听到“咚咚咚”敲门声,林若楠连忙走出卫生间,打开房门,就看到程勇平立于房门口,乍一见到林若楠,眼神里满是惊叹,好半会才回过神来,说道:“昨天喝醉了酒,不知对你胡言乱语了什么没,如果说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的,你没说什么。”林若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还沉醉于自己装扮的喜悦里,早忘记了程勇平昨晚对他说过的话。程勇平这会子提起,林若楠才想起昨晚他醉酒一幕。喝醉酒的一大好处,就是不用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因为醉酒的人可以以意识不清否认自己的真实意图。程勇平还是一个聪明人,他意识到林若楠没有丁点接受意思,一大早就先来一番自我否定,这让以后的相处不至于太尴尬。
  “下去吃早点吧,他们都在下面等着呢。”程勇平的语气一副公式公办的样子,好像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似的,林若楠确实有点佩服程勇平的神色自如,看来几年的社会历练让他确实“成长”了不少。
  电梯里,程勇平问道:“到时,你们单位是与我们一起签,还是自己另外联系了公司?”
  “到时看吧,如果赵总过来了话,我们就和他们签。”
  吃完早点,林若楠与程勇平他们分别坐上了自己的车子直奔开会地点:旋午飞天大楼。
第12章 心悸零距离
  林若楠出现在旋午飞天大楼一楼大会议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座位上全部竖起了牌子,标明了各个单位和外商的位置。因为离开会时间还有近半个小时,他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闲聊,林若楠一路往里走时,遇到不少熟人,并微笑打着招呼,对方见到林若楠,说的第一句话多半是:“哇噻,林乡长,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对于这些惊羡、赞叹的眼光,林若楠只是微微一笑,打个招呼就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林若楠一行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后,林若楠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查找赵飞扬的号码,并拨打了过去,不一会电话接通了。
  “喂,你在哪里呢?还没到吗,现在快九点四十了。”因为会议室里较为嘈杂,林若楠用手捂着手机传声筒,轻柔地问道。
  “呵呵,不好意思,快到了,快到了,早上刚刚开了个短会,刚才路上又堵塞的厉害,耽搁了一会,还有五分钟,我就到。”赵飞扬在手机里解释道。
  “那好,我差不多就出来,在大门口处等你啊。”
  “嗯,好的,呆会见啊。”
  林若楠挂了电话,对坐于身侧的黄副乡长他们说:“赵总,他们快到了,我们出门接一下吧。”
  黄副乡长他们听了,就跟着林若楠走到了旋午飞天大楼门口得。
  林若楠在门口张望了一会,陆陆续续有车子驶入,不一会,一辆银灰色越野车驶进了大楼前面的停车场。车停稳后,一位身穿白色衬衣的男子从车里钻了出来,那男子回转头时,林若楠很惊喜,是他,就是他,赵飞扬。
  赵飞扬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过来,林若楠心里莫名的有点紧张起来,她搞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见一个男人怎么会让自己紧张呢?
  赵飞扬上台阶时,一眼瞧见了林若楠穿着一套绛红的套裙立于大门口处,个子不高,但玲珑有致,尤其是水蛇般的细腰,把胸部衬得更加坚挺丰满,外披一件白色短袖披肩,头发呈大波浪自然披散于脑后,肤如凝脂,眉呈弯月,双眸似珠,唇红齿白,巧笑盈盈,如此夺目耀眼,实在令人心荡。
  “赵总,你来了?一直在此恭候你的大驾呢?”林若楠强迫自己镇定,并连忙伸出了一只手。
  赵飞扬走到林若楠跟前,闻到一股幽幽香气扑鼻。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赵飞扬伸出手,紧紧握着林若楠的手,仔细盯着她的脸,足足看了几秒钟,直到林若楠用力抽出,并向他介绍身边的两位男子时,赵飞扬才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莫见怪。”赵飞扬讪笑道,为自己的失态。
  林若楠的脸微微有些红了,她没有想到赵飞扬在众目暌睽之下,是如此肆无忌惮盯着她。那霸气的眼神、高大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赵飞扬同黄副乡长和小李握过手后,就随林若楠走近了大会议室。赵飞扬进入会议室后,总会有人站立起来,礼貌地打句招呼:“赵总,您也亲自来了。”
  林若楠开玩笑地对赵飞扬说:“你可真了不得,来到这里,走亲戚家似的,认得这么多人。”
  “呵呵,若非你,我还真不会亲自参加这样的会议,随便派一个人来便是。那些打招呼的,我多半认不到他们,只有少数我能叫出名,我在海州呆了这么多年,自然会有不少人认识我。”
  林若楠听了,有点意外,自嘲道:“赵总亲临赏光,看来我是三生荣幸哦!”
  落座位置后,赵飞扬突然俯下身凑到林若楠耳朵小声地说道。“不,是我的荣幸,能被林乡长邀请到,今天我把自己交给了你啊,你可得负责哦。”
  赵飞扬说话时,气流喷在林若楠的耳际、脸颊,让林若楠感觉痒痒的、酥酥的。
  “赵总,提神哦,一不小心,说不定,我会把你卖到寡妇村去哦。”林若楠小声打趣道。
  “呵,我还这么值钱啊,那就免费卖给你算了。”赵飞扬小声地在林若楠耳边嘀咕
  “没正经,不要害我哦,现在开会。”林若楠不露痕迹地给赵飞扬使了个眼色,提醒他注意场合,并凑到赵飞扬脸边,十分细声地说道。
  “今天,我要做什么吗?我来此,可什么也没有带啊?”赵飞扬听懂了林若楠的弦外之音,故意转移话题。
  “不要你做什么,你本人来就行,到时就是签个意向合作合同书,这合同,我们拟好了,你先看下。”说完,林若楠叫小李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书给赵飞扬看。
  赵飞扬翻看了下合同书,笑着说道:“呵呵,拟得蛮详尽啊。”
  “不要担心,只是意向书,吃不了你的”。
  “我是不怕你吃。”赵飞扬一语双关的坏笑道。
  九点五十五,县委书记赵季阳和孙副书记、解副县长等县领导依序进入了会场,坐于主席台。
  赵飞扬低声地问道:“这是你们那的领导吗?”
  林若楠点了点头,并一个一个指点着他们,轻声介绍。
  赵季阳看到会场里的人基本坐满后,不再有人进进出出,就故意轻轻咳嗽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嗓音。
  “亲爱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同志们,大家上午好,首先对到参会的海州朋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对甘宁县工作的支持和厚爱,今天我们在海州召开这次签约会,目的在于向你们表白我们甘宁县诚挚招商之心,希望能通过这次会议,扩大我们甘宁县在海州的影响,希望越来越多的海州人们关注我们,也希望通过这次招商签约会,结识更多的海州商界精英……”
  赵季阳发表了开场白后,接着海州商界代表朱总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地演说。
  赵飞扬俯在林若楠耳边,告诉她,这位朱总就是海州电子行业的老大。
  林若楠意外地说,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我们关系还不错啊。
  最后一项会议议程,单位与外商“一对一”签订意向合同。开完会后,赵飞扬领着林若楠来到了海州电子老大朱总面前。此时朱总正和县委书记赵季阳说话。
  赵飞扬一上前,就轻拍朱总的肩膀,叫道:“朱兄!”
  朱总转回头看到是赵飞扬时,非常意外和惊喜,高兴地问道:“赵弟也来参加这个签约会啊,怎么搞得像地下工作似的?”
  赵季阳疑惑地问道:“这位老板是--?”
  林若楠刚想介绍,朱总抢先一步说道:“这位是金福酒业有限公司的赵总,金福酒业有限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拥有资产几十亿。”
  赵季阳听了,非常高兴地握着赵飞扬的手:“赵总,你好,欢迎你到我们甘宁县来考察指导工作。”
  “考察指导谈不上,有时间我一定到你们县里参观学习,我们都是本家呢。”赵飞扬谦虚地说道。
  林若楠待两人稍停片刻,谦恭地叫了一声赵书记,并向一旁的朱总微笑点头示意。
  赵季阳看到林若楠,热情地说道:“林乡长也在呀,”并随后转过身向满脸好奇地朱总介绍道:“朱总,这位是我们陂龙乡的乡长林若楠,林乡长,这位是万福电子有限公司的朱总。”
  “难怪,我们赵弟躲在下面不吭声呢,原来是因为有我们美女乡长作陪啊。”朱总开玩笑的说道,并特别扫寻了林若楠几眼,难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赵飞扬,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们赵弟的眼光可真不低啊。”
  赵飞扬跟着嘿嘿笑了,并轻捶了下朱总,丢出一句话:“你老兄--”
  中午,二楼餐厅开了十二桌,赵飞扬扭不过县委书记的热情邀请,相邀与他们坐在一个大包厢里,并把林若楠也一并留下。
  酒桌上,赵飞扬到成了主角,与县委书记热烈谈论当前国际、国内经济形势和动态。一旁的朱总不断地对县委书记夸赞道:“赵书记,你今天聊天可真找对了人啊,我们赵弟不仅博学多才,而且颇具传奇呢,他的一手文章写得那才叫绝。我们赵总在海州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哦,追他、暗恋他的女孩足有一个加强团。”
  林若楠坐于赵飞扬的身侧,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难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赵飞扬笑道:“赵书记,别听到他没正劲的瞎吹,至今为止,还光棍一个,还加强团呢。”
  赵季阳听了,很惊讶,不可置信地说道:“啊,我们赵总还没有结婚?那肯定是赵总的眼光实在是太高了,或说眼前的美女太多了,所以至今都下不了决心,绑在哪棵树上。”
  “赵书记也太抬举我了,只是没有找到合感觉的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和原因。”赵飞扬正色的解释道,他怕林若楠误会。
  林若楠听到赵飞扬说,他还没有结婚,甚感惊讶,她们在网上虽然谈过几次,却从来没有涉及到彼此家庭,更没有涉及到彼此婚姻状况。
  林若楠记得,赵飞扬告诉他,他的年纪38岁,这个年纪的男人,事业有成、风度翩翩,自然是非常抢手的,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有结婚,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花心,想多玩几年;二是身体有疾。
  不管是哪个原因,这都让林若楠难以接受,她情愿赵飞扬结过婚,也不希望他是个花心大萝卜或者有疾。
  “我们林乡长结了婚没有啊?”朱总突然盯着林若楠,询问道
  “朱总真会开玩笑,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小孩都七岁了。”
  赵飞扬听了,心里有种刺痛感,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由林若楠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心生酸意。
  “啊,那真看不出来,林乡长看起来如二十初头的姑娘家。”朱总的神色里有几分失望。朱总从看到林若楠第一眼起,就感觉她与赵飞扬在气韵和各方面十分相配,朱总懂一些相术,看相颇准。
  赵季阳连忙转移了话题,接着又介绍了一会甘宁县的招商政策,赵飞扬和朱总都信心十足地说,有机会,他们一定要到甘宁县来看看。
  吃完了饭,赵飞扬和朱总邀请县委书记赵季阳他们参观他们的公司和下设工厂。林若楠打了个电话给程勇平和黄副乡长,叫他们先行回宾馆,并告诉他们,晚饭由赵总安排吃饭。
  林若楠在参观赵飞扬他们公司时,深深地被现代企业办公条件和先进设备所叹服。林若楠虽然工作了近十年,但她只看过县里工业园区的一些企业,还从来没有参观过沿海发达城市的现代化的公司。这里的一切让人感觉到了什么叫现代气息,什么叫与国际接轨。
  快到晚餐时,赵飞扬说要宴请赵季阳他们吃饭,赵季阳连连摆手,说朱总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赵飞扬安排林若楠一行人在海州最豪华的豫园大酒楼吃饭。赵飞扬公司的董事长石跃钟也来了。
  晚宴席上,没有县领导参加,林若楠更加轻松自如。石跃钟对林若楠初次印象也非常良好,加上赵飞扬从中周旋,这一晚,林若楠喝了不少酒,一直喝得脸色绯红,才悄悄提醒赵飞扬早点散席。
  赵飞扬看了看手表,时间将近九点,就对石跃钟说:“石董,大家好像都喝得着差不多了,您老举个杯做个总结吧。”
  石跃钟很高兴地说:“好,今天我们就喝到这里,明天一大早,我要去新加坡出差 ,不能陪同各位,这两天就让赵总好好陪陪你们。”
  走出酒店,林若楠他们送石跃钟上了车才返回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林若楠正想拉开车门,赵飞扬叫道:“林乡长,你坐我的车子吧,让他们先走。”
  林若楠听了,就吩咐黄副乡长他们先行回去。
  林若楠坐上了副驾位置上,半扬起绯红脸庞不解地问道:“你司机呢,他怎么不在,而让你亲自开车?”
  赵飞扬伸手轻抚了下林若楠发烫的脸庞,爱怜地说道:“傻瓜,我叫他先行回去了。”
  “你喝了酒,开车行吗?”林若楠关切问道。
  “没事的,这点小酒难不倒我的,我说过无人让我喝醉,除非心醉。”
  借着车窗外的街灯,林若楠看到赵飞扬眼里灼热目光,心里一紧,连忙低下了头。赵飞扬暧昧的动作和语气,让林若楠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
  赵飞扬没有把车开到林若楠下榻的宾馆而是开到了海州最高的金辉大楼前,赵飞扬告诉林若楠这栋楼时亚洲第四高楼,站在金辉大楼前,可以观瞻海州这座不夜城,欣赏海州的全貌。
  赵飞扬拥着林若楠的肩膀下了车,并独自先走到收费处交了钱、手里拿着两张门票,然后拉着林若楠的手,通过检票口处,直接步入了开放似的直升电梯中。当电梯提速往空中升腾时,林若楠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也悬浮起来,被一种毫无重心的虚无感吞噬着,她连忙紧闭双眼,紧紧抓住着钢管扶手,手心里不由地渗出了汗,并害怕的低喃了一句:“有点怕。”
  赵飞扬连忙走到林若楠身后,轻轻拥搂着她的腰,把她娇小的身躯拥揽入怀,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语道:“别怕,我在,你试着打开眼睛,你会发现一座非常漂亮的现代城市展现在你面前。”
  赵飞扬身体的温热,驱赶了林若楠悬至高空中的不适感,她说:“我是第一次乘坐这种电梯,让你见笑了。”
  “没事,不用怕,速度不会很快,只是徐徐往上升,你睁开眼来,看着眼前。”
  林若楠听从赵飞扬的话,慢慢睁开了眼睛,林若楠感觉眼前一亮。
  诗中的夜空是悠远深邃的,乐曲中的夜空是美妙动人的,憧憬中的夜空是神秘虚幻的,而眼前的夜空是璀璨夺目的!
  太美啦!夜色中的海州,就像一座座光芒四射的水晶宫殿!
  夜色已浓,万家灯火高低辉映,如漫天星汉,极为瑰丽;与海为界,两江环抱,双桥相邻。江中百舸争流,流光溢彩。桥面千红万紫,宛如游龙,动静有别,有似不夜之天。以繁华区灯饰为中心,干道和桥梁华灯为纽带,万家居民灯火为背景,层见叠出,构成一片高低井然、错落有致、曲直相映、远近互衬的灯的海洋。车辆舟船流光,不停穿梭于茫茫灯海之中,且依稀飞起喇叭、汽笛、欢笑、笙歌之声,给海州平添无限动感与生机。两江波光闪闪,与彩灯相映,满天繁星似人间灯火,遍地华灯似天河群星,上下浑然一体,五彩交相辉映,俯首四顾,情境各异,如梦如幻,如诗如歌,实在撩人、动人心旌。
  林若楠完全沉醉于眼前的美景当中,她感觉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这座城市和身后这位相依男人。
  “美吗?”赵飞扬轻搂着林若楠耳语道。
  温热的气流、暧昧的夜色,让林若楠心醉神怡,林若楠点了点头,赵飞扬搂着林若楠的手更加紧紧的轻贴着她的小腹,来回爱抚,林若楠身子一颤,感觉身体里一股热流喷涌而下,一种难言的快感冲撞着她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要爆裂。林若楠感觉到了赵飞扬的身子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粗重,他正用发烫的脸颊摩梭她的细滑香颈,林若楠感觉全身酸软,在赵飞扬的搂抱下化作虚无,情不自禁止低喃了一句“飞扬哥。”
  赵飞扬控制不了自己,腾出一只手,拥抱林若楠转过身,林若楠乖顺的转过身来,面对面凝望着他,多么令人窒息的一张脸,英气逼人,双瞳里闪烁着令人心醉的火花,眼睑处的一道细小疤痕只让这张脸增添了几分刚毅、几分令人心碎的感觉,林若楠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用纤细温热的手指轻抚赵飞扬的额头,眉毛、细小疤痕,停驻在那,久久不愿离开,她想好好看清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为什么第一次相见会让自己身体如此无法自制、涌动着一种难言的酸楚快感。
  赵飞扬用双手紧紧环抱住林若楠的水蛇腰,仔细端瞧着怀中的娇小美人,那么绚目,那么娇可,让自己极想即刻拥有她,融化她。
  赵飞扬搂着林若楠细腰,让她的下腹紧紧贴着那爆胀的关键部位,缓解身体极度焦渴,林若楠的头不由自主的仰靠在透明玻璃窗口,身体热流一阵强似一阵汹涌澎湃。直升电梯缓缓地升至了最底部,围着高楼顶端慢慢环顾一圈。赵飞扬抱着林若楠,亲吻着她的香唇不松开,天旋地转,万物皆空……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直到直升电梯回落在地上,电梯门“嘣”得自动弹开,林若楠才惊觉醒悟,推开了欲火焚身的赵飞扬,快速理了理自己零乱的头发,在工作人员的催紧下,低着头狼狈离开了工作人员的视线。
  林若楠逃奔一般跑到赵飞扬的车子旁边,赵飞扬紧密跟上,并用自己庞大身体把林若楠逼靠在车窗与自己滚烫身体间动弹不得,并俯下身,用焦渴眼光凝望着她,痛楚地说道:“楠楠,我想要你。”
  林若楠全身早已瘫软,眼神却楚楚可怜,心酸的说道:“飞扬哥,不行,我不能。”尽管身心欲念令她沉迷,但残存的理智提醒她,切不可越过最后的底线。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坚持着……
  良久,赵飞扬才强力控制住自己,慢慢松开了林若楠,林若楠连忙拉开车门,钻进车内。她庆幸赵飞扬放开了她。
  赵飞扬把头靠在车窗处,困难地平熄自己强烈的欲念,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走到另一侧,拉开了车门,坐在了驾驶位置上,猛得踩了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车子飞速行驶于灯火阑珊的夜色下。
  林若楠到了住宿宾馆时,已是凌晨一点。这一夜,林若楠躺在床上辗转难入眠,被唤醒的身体欲望久久无法平息……
第13章 龙泉幽会网友
  罗瑛在丈夫出差后的第二天,还是去龙泉会见了那位长得酷似安在旭的网友程坤鹏。
  程坤鹏原本说直接到甘宁县来,但罗瑛极力反对,最后商定到附近龙泉市会合,罗瑛向单位撒了个谎,请了两天假就开车奔赴龙泉市。
  罗瑛到了龙泉时,程坤鹏早已在下榻的宾馆等候多时,一番清洗过后,程坤鹏显得更加阳光朝气,活力四射,他正立于卫生间的镜子前剃微微长出的胡须。
  程坤鹏是辽海人,在海州硕本连读,家境殷实,父母都是辽海市的权贵人物,加上长相出众,这注定他身边总有众多女人追逐,也注定他有玩乐的本钱,程坤鹏读书期间换了六任女朋友,几个月前,他又在网上认识了甘宁县一位很有风韵的女人罗瑛,罗瑛虽然年长他七岁,但别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与他过往交往的小女生不同,在调情方面,程坤鹏发现自己与罗瑛可谓棋逢对手。这让程坤鹏拿到硕士毕业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甘宁会会这个热情如火、妖娆妩媚的罗瑛。当其他毕业生都忙于四处投放简历,找工作时,程坤鹏却一点也着急此事。他的父母已安排好他的工作,回到辽海市最好的一家建筑公司任财务总监。但程坤鹏对此并无兴趣,他更想留在海州发展。
  罗瑛敲门时,程坤鹏刚刚刮好胡子,打开门的那一刹,两人都眼露惊喜,俊男熟女,彼此渴望的感觉。
  罗瑛今天穿着一件低领、吊带红色真丝紧身上衣,把胸部勾勒得傲然挺立,低低领口,乳沟隐约可显,令人浮想联翩,卡布蓝色牛仔短裤,包裹着臀部曲线分明,没有穿袜子,修长的大腿,肌肤赛雪,穿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鞋子,头发呈大波浪披散于脑后。程鹏飞顿感血液沸腾,心里乐了,这女人太撩人了,真是不虚此行。
  罗瑛也算情场高手,在认识程勇平之前,也谈过几任男朋友,但这次看到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程坤鹏还是又心动了。罗瑛一直奇怪自己当初,不知哪里昏了眼,怎么选了程勇平做自己老公。
  罗瑛总会嘲笑世事无常,情事难料,在某个人没有出现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当他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知道你需要什么,但却失去了的机会。
  “到了多久?”罗瑛一脚跨进门内,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问道。
  “有近两个小时了,就等你来。”程坤鹏关了房门,搭上保险锁。
  “饿了吗?要不要先出去吃点什么?”罗瑛已走近卧房床边
  “不要,有你就能饱。”程坤鹏身体很不争气地暴露他最原始的想法,虽然历经几任女友,但面对成熟性感罗瑛,他还是难以像原来那样自如驾驭。
  罗瑛上下打量着程坤鹏,发现了他的变化后,媚眼一抛,嘴角自信的上扬,极为风情。
  程坤鹏果敢的走向前,双手抱着罗瑛的臀部,大胆的贴着自己,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倒在床上……
  两天后,程坤鹏要说返回海州,赶去参加后天上午一家上市公司的面试。
  程坤鹏在火车上向罗瑛挥手时,罗瑛眼角里闪烁着泪光,她知道,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逢,他们在一起注定是没有约定和承诺的,他们两个是没有共同终点的交错路人,彼此在特定的路上相遇,给过彼此快乐的感觉,然后又奔赴不同的方向。
  列车开动,直到彻底看不到程坤鹏身影,罗瑛才迈开了步子,走向停车场。
  罗瑛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置,停顿片刻,就发动了车子,驶回甘宁县。
  罗瑛的脑海里依然浮现着与程坤鹏相处的每分每秒,这两天是如此的快乐,如此的幸福。
  林若楠一行人第二天准备返回甘宁县时,刚驶出海州城不久,林若楠就接到了赵飞扬的电话,赵飞扬对林若楠说,他有一个兄弟近期打算把厂子迁出海州,不知林若楠他们是否有意接触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林若楠叫司机调转了头,立即开车返回海州。
  那晚分别后,林若楠一直没敢再见赵飞扬,赵飞扬说给他们安排了第二天行程,也被林若楠婉言谢绝,她怕面对赵飞扬,林若楠觉得自己面对他是0免疫力,她怕自己招商未果,却把自己招到了别人怀里。
  但听到赵飞扬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林若楠决定还是返回海州城,并一再暗暗告诫自己,自己是来招商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把车开到赵飞扬的公司大门前时,赵飞扬早已在大门前等候多时,林若楠看到赵飞扬眼里布满红血丝时,心中颇为不忍。她知道赵飞扬肯定没有睡好,而她自己这两天又何曾睡好呢。
  赵飞扬再次看到林若楠,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她为什么就这么残忍和理智呢。
  尽管内心深处波涛汹涌,赵飞扬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邀请林若楠他们在他的接待室小坐一会。
  赵飞扬告诉林若楠他们,他有一个兄弟今天一早打他打话,说前天看到你们甘宁县在海州招商引资签约会,说你们县里非常重视外商,并给予不少政策帮扶,他想具体与你们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因为这类厂子在我们海州达不到相关规定,政府一律要求搬迁。
  林若楠问赵飞扬,他的兄弟几时会过来呢,她想见面和他洽谈,了解一下各方面的情况。
  赵飞扬叫林若楠他们稍等,中午吃饭时,他兄弟会过来。
  中午,鑫丰大酒楼里,林若楠刚下车,就看到酒店门口有一个精干的男子立于大门口处,他一看到赵飞扬,就连忙快步迎上前来,高兴叫道:“赵哥!”
  赵飞扬向走过来的林若楠介绍道:“这位是龙翔化工有限公司的龚小龙,你叫他龙仔好了。”
  林若楠伸出手,微笑说道:“龚总,你好!”
  龚小龙看到林若楠第一眼,眼神里有三秒钟的震惊,握手时,并冒出一句:“长得太像了!”
  林若楠听得一头雾水,丈二摸不到头脑,看到龚小龙一副怪异的神情时,便疑惑地问他:“像谁?”
  龚小龙却嘿嘿地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赵飞扬。
  赵飞扬看到龚小龙身边还立着一位男子,便问他:“龙仔,这位是谁,你也不介绍一下?”
  “哦,这位是我的合伙人程翔。”龚小龙连忙把程翔介绍给赵飞扬,并对程翔介绍说:“程翔,这位就是赵哥,我经常跟你提到的。”
  程翔听了介绍,非常谦恭的伸出双手,热情洋溢地说道:“赵哥,总算有机会认识你了,小龙一直对我念叨你,他说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赵飞扬拍了下程翔的肩膀,非常平和地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见外,龙仔和我也是一家人似的。”
  “是是是,看到你们兄弟又重续前缘,非常高兴,小龙一直对我说,他多年来的心愿终于已了,他说死都瞑目。”
  林若楠立于一旁,问道:“这位是龙翔化工厂的程总吗?”
  赵飞扬连忙向林若楠介绍道:“林乡长,这位是龙翔化工厂的程总。”
  程翔望着林若楠,一时不明所以,赵飞扬连忙介绍说:“这位是南通省甘宁县的陂龙乡的乡长,他们这次来海州就是专程为招商之事,呆会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龚小龙听了,非常惊讶,他没有想到今天要和他洽谈的就是眼前这位清纯美丽的年轻女子,他刚看到林若楠时,以为是赵飞扬新近认识的女性朋友,没想到却是甘宁县过来的乡镇干部。
  程翔惊讶地说道:“啊,没想到林乡长是这么清纯漂亮的女子。”
  林若楠微然一笑,说道:“太过奖了。”
  龚小龙大声地提醒道:“我们进去聊吧,边坐边聊,不要光站在日头下。”
  安排位置时,龚小龙一定要林若楠与赵飞扬坐于上座,林若楠几番推托不肯,但扭不过龚小龙的执意要求。
  服务生端菜进来时,林若楠转头对身边的龚小龙说:“龚总,你们公司主要生产什么产品呢?”
  “我们公司生产一种化工原料,如氟制冷剂,目前我们公司主要产品有r12、r22、r134a、r600a传统制冷剂,以及混配制冷剂,下午,林乡长有时间,就到我们公司里去看一看,目前我们公司拥有员工两百号人。”
  “那你们为什么想到要搬迁呢?”林若楠有点不解地问道。
  龚小龙说:“说实话,在海州,对此类化工公司要求很严,没有达到一定的规模和水准是不让我们开办的,现在海州在整顿合并这类中小型公司,我们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久,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我们不想就这样被大公司吞并或与其他公司合并,所以我们只有另求出路,我听说偏远内地县对这类企业规模并没有太多的限制,条件较为宽松,且有不少优惠政策,说实话,在与你们接触之前,你们南通省里不少县领导就找到过我们,希望我们把企业往他们那里搬迁,昨天看到新闻时,感觉你们那里既然这么重视招商工作,相信也会有好的招商政策和优惠条件。”
  林若楠于是向龚小龙详细介绍了甘宁县招商引资政策,龚小龙听了很有兴趣,说过些天把这里事情料理好了,一定亲自到甘宁县来考察。
  林若楠听了,心里很高兴,端起面前的酒杯敬龚小龙,并说道:“龚总,我代表陂龙乡热忱欢迎你的到来。”
  龚小龙连连摆手道:“林乡长,这杯酒,我一定喝了,但请你千万别龚总龚总地叫,你叫我龙仔吧,虽然你可能年纪比我还小,但赵哥一直叫我龙仔的。”
  赵飞扬在一旁听了,也插嘴说道:“林乡长,龙仔是我的好兄弟,你就叫他龙仔无妨。龚总龚总的叫着,我也听着别扭,我们这几个也算自己人,称呼上就不要太见外了。”
  林若楠见他们都这样说,也就改口叫道:“那好,龙仔,我敬你,希望早日在甘宁看到你的身影。”
  通过一晚的闲谈,龚小龙他们基本知道了甘宁县的招商政策和地方民情。
  吃完中饭,林若楠几人在赵飞扬的陪同下,参观了龚小龙他们的公司,龚小龙的公司机器设备看起来略为陈旧,但公司里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龚小龙介绍说,别看他们公司机器设备不新,但他们的生意却十分红火,利润也十分不错,他们这里200来号人,平均每位年薪收入可达8万元,这较之当地工人的平均工资要高出一倍多。
  参观完后,林若楠回到宾馆里休息时,拨打电话给书记李朝政,向他汇报了龙翔化工公司各方面的情况,并告诉李朝政,他们每年上交税收就在一千多万元。
  李朝政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叫林若楠一定要跟紧,加强与龙翔老总的沟通。林若楠听了,就决定明天上午返程,再在海州呆一个下午,并听从赵飞扬的安排,一同游览了海州一些景点,龚小龙也自始至终全程陪同,这让林若楠有点疑惑,这个龚小龙为什么这么给赵飞扬面子呢?
  林若楠不解地歪着脑袋问赵飞扬时,赵飞扬只是淡淡一笑说,以后会告诉你的。
  这更吊足了林若楠的胃口,林若楠有时向龚小龙打探时,龚小龙就会说:“赵哥,是卓越不凡的男人,我服他。”也不多言,这让林若楠更加感觉他们之间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经过一天的接触,林若楠与龚小龙的关系发展的如姐妹兄弟一样,龚小龙对林若楠非常敬仰,林若楠知道,这是因为赵飞扬的面子,但林若楠依然很开心。这次来海州还是有所收获的。龚小龙一再表明,只要把公司搬迁到甘宁县,依然能持续发展,龚小龙一定不会再做另选,并一再在林若楠耳边夸赞赵哥如何了得,如何令人信服之类话,这让林若楠对赵飞扬的痴迷更深更浓。一个人如果从别人嘴里听到对心上人的夸赞,原本的好感就会增添几分,何况林若楠本来就对赵飞扬一见倾心,这更加确定了她心中的感觉,赵飞扬就是想像中一个魅力四射、无以抵挡的男人。
  但有一事,林若楠还是想不明白,赵飞扬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婚呢?林若楠通过这几日与赵飞扬短暂接触,知道他绝对是一位专情、负责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女人迷恋上他,难道他会遇不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而只等着自己?这让林若楠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赵飞扬送林若楠他们返回到宾馆后,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把车停靠在楼下一树底下。赵飞扬打开了车棚底部,仰望着天空,此时满天繁星如无数钻石悬浮于空中发出璀璨的光芒。想到林若楠明天就要返回甘宁县,而自己与她却不能相依相偎,心里无限的感叹,他随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发条短信给她,略表心迹也好。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珍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林若楠躲在窗户后面读着赵飞扬发给他的短信,心里也很酸涩,这是范仲淹的《御街行》,十分贴切的表达了赵飞扬当前的心境感受。其实林若楠心里又何尝不是感怀万千,但这又能怎样,纵然遇到了令自己身心俱醉的另一半,也只能用强装的淡漠埋藏千年的激情。林若楠回到宾馆时,就立于窗台偷窥楼下的赵飞扬,她看到他上车,看到他打开车顶棚,看到他坐在那里落寞的神情。林若楠几次想冲下楼去,抛开一切世俗和规则,但残存的理智还是克制了她这番强烈的冲动。无可奈何,林若楠只有随即回复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站在那里,而我只能远远的相望,时空的错乱,将你我划在两个难越的世界,无可奈何,奈何难了,此情只待成追忆。
  文字是我们共谱的心曲,空气凝结着相识的味道,认识你,怎了?
  爱情与规则站在天平的两端,让我纠结于矛盾和幸福之中,丘比特,这只迟来的箭,如何穿透你和我?”赵飞扬坐在车上,默默地读完了这条短信,良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离开了林若楠下榻的宾馆,消失于灯海茫茫的夜色下。赵飞扬的车厢里回放着许嵩《庐州月》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
  宿昔不梳 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灯下闲读 红袖添香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
  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庐阳
  一缕青丝一生珍藏
  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
  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
  月也摇晃 人也彷徨
  乌蓬里传来了一曲离殇
  庐州月光 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 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庐州月光 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 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第14章 跳楼,阻止拆迁
  林若楠回到单位上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林若楠一到单位,就先到书记李朝政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此行情况,并把龚小龙与程翔合伙开办的“龙翔化工厂”的具体情况汇报给他听,李朝政听了,连拍大腿,高兴地说道:“好呀,林乡长,这次出去收获真不小啊!”,李朝政欢喜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根线了。
  但随即李朝政也告诉了林若楠一个非常令人懊丧的事情,上次市计生检查,陂龙乡被戴重点管理乡的帽子。文件刚刚下发到了各个乡镇,林若楠听了,很难过,问道:“那次检查反馈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这会子怎么又突然戴上重点管理乡的帽子呢?”
  李朝政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次谁检,谁倒霉,十一个县抽检十一个乡镇,要定九个重点管理乡镇的帽子,这种情况下能不戴吗?计生的现状,谁不清楚呀。”
  林若楠听了,心里窝得慌,虽然大家都知道靠目前这种老掉牙的检查办法只会劳民伤财,助长造假之风盛行。但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林若楠回到单位后,开始车水马龙的应付县级各个部门的半年检查。
  每次听到检查来客,林若楠就要忍不住微皱眉头,看到林若楠那无可奈何的样子,李朝政总会笑着说:“乡镇工作就是这样,每个检查的部门都是爷,你得好好地侍候着,现在的工作一大半看关系看人情,这是行情,哪里都一样。”
  林若楠苦笑道;“这种状况就不能更改一下吗?我感受我到来陂龙乡上任没多少日子,但起码有一半的日子是在应付各类检查,难道各个部门对于哪个乡镇工作搞得好坏还会不知道吗?非得每次都要下来查看才能确定?”
  李朝政说:“这你就不懂了,显现权力,就在于充分的运用权力。”
  林若楠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表情。
  李朝政安慰道:“你不要过多担心了,听说县里今年考核方案上会有大的改变,早些天,我到县里开会时,听到赵书记谈了一个观点,说有些部门考核工作根本无需下到基层,只需对照年初下发的文件,根据各单位一年来工作进展的情况就可评定,公开量分,确保公平。赵书记还是蛮体谅我们基层干部的难处,几次聊起自己在乡镇工作时应付上头的无奈。”
  林若楠听到李朝政这么说,心里也略为心安了些,这段时间的检查让她实在头痛得很,你得陪吃陪喝兼陪聊,往往是检查一小时,其他一整天,最为头痛的是陪喝了。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来者都是客,检查人员是贵客,哪个感情你能浅得?林若楠总得硬着头皮,拉开架势,陪上。
  林若楠刚到乡镇,秉着自己做人的原则,喝酒也很实在,根本不懂在酒桌上如何偷奸使滑,所以每次喝得都七荤八素。林若楠在团委上班时,应酬较少,所以对于一些社会现象有时根本理解不了,直到今天,自己走到了乡镇领导岗位上,才深切明白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人在江湖走,不能离了酒;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喝高。
  林若楠每次被酒水灌得难受之后,就会无限感慨乡镇领导干部的无奈。
  前前后后,各个部门检查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林若楠都呆在乡镇,而没有回过家里一次,只是隔天打个电话给老公,问候一下小孩的情况。
  周六,终于忙完了各部门的检查,才得空回家陪陪小孩和家人。
  林若楠一家三口吃完晚饭,就手牵手来到附近益江公园散步。
  公园新近进行了一番整修和人工雕琢,较之原来要清爽靓丽的多,往年颓败荒芜的气息早已荡然无存,现在的园子到处绿郁葱葱,充满着生机,到公园里观游、休憩、健身的人们较之原来也多了,草地、河堤岸边,亭楼、走廊,湖边,到处有人闲聊、健身、养神。河堤建了护栏,一边是绿色为主题的公园,一边是波光粼粼的甘江河。江水粼粼,直抵护河堤面,由东向西滚滚奔流,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与远处群山尽染,红霞似鳞的天际相接,构成了一副完美的图画。河堤处有一排柳树相依,丝丝柳枝垂于河堤斜坡,像一处绿丝屏帘,半掩着公园内景,似乎在遮挡着一个欲语含情的娇羞美人,让人更添几分神秘和向往。园内栽了不少的樟树、水杉、和许多不知名的常青树,一排排,一簇簇的红花和矮灌绿树,镶嵌于嫩绿青草地里,让园内时时充满着绿色生机,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把绿地和花圃勾画的错落有致。
  林若楠牵着女儿的小手,一边打量眼前的美景,一边赞叹,没有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公园里的景色早已焕然一新,看来赵书记说要把甘宁打造成一座如诗如画的小城并不是大话。
  林若楠到陂龙乡上任以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有闲情到公园里游赏。从沿江两岸和公园内景变化,林若楠相信不久的将来,甘宁的居住环境会越来越美、越来越好。
  “若楠,你上任以后,我们还是第一次出来散步,感觉我们一家三口这样出来散步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丈夫吴海俊说道。
  “是啊,我也很久没有这种惬意的感觉了,原来呆在县城不感觉什么,只有自己深入到乡镇,才知道乡镇干部的不容易,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与自己家人团聚,时间常常自己做不了主。”林若楠感叹道。
  “是啊,妈妈,你去陂龙后,我的作业都是爸爸辅导,爸爸每天为我做饭、洗衣可辛苦了。”女儿叫嚷道。
  林若楠听了,心里很愧疚,尤其是对丈夫的愧疚,想到自己在海州差点就做傻事,心有余悸,还好,最关键之时,林若楠用理智战胜了自己,虽然情感上,是多么的无奈感伤,但只要肉体上没有背叛,多少还是心安了不少。林若楠不由得想到了赵飞扬,他此时在做什么呢,林若楠回到乡镇以来,就再也没有上过网,也不知他最近忙什么,她知道,他是一个自制力极好的男人,这么久以来,他只打过她一次电话,就是告诉她,龚小龙过一阵子就会到甘宁县来考察,仅此而已。
  星期一上午,林若楠正在召开乡干部例会时,突然接到弟弟林若强的电话,他说母亲因为阻止拆迁办拆楼,而从楼上跳了下来,现被摔伤住院。
  林若楠听到这个消息,惊得魂飞魄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怎么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事情来。林若楠忙向李朝政书记请了个假,半途离开了会场,连忙叫司机开车送她到县医院。
  林若楠到了县医院住院部15号病房,只见母亲头上扎着绷带,手上挂着点滴。丈夫吴海俊立于床侧,弟弟则立于一旁抹眼泪。
  “妈妈,你怎样了,头还疼吗?”林若楠紧张地问道。
  林若楠的母亲摇了摇头,弟弟则在一旁说道:“姐,刚刚医生说了,妈妈的伤势没大碍,只是摔破头皮,流了些血就是。”
  “妈妈为什么要跳楼呀?”林若楠不解地问道
  “拆迁办今天来人,说第一个就要拆我们家的房子,因为按照合同规定,我们第一个领了那五万元补偿款,但今天拆迁办来人后,母亲却坚决不同意拆,要求增补20万元才同意,对方哪能同意呢,说早已签字画押了,岂能容许这样出尔反尔,几番争执后,拆迁办的人没有理会母亲的阻拦,继续拆除,哪知母亲一激动,就跑到楼上跳下来,当时把拆迁办的人都吓坏了,他们没有想到妈妈会来这一招,手忙脚乱把妈妈送到医院后,并急忙给我打了个电话,所以我连忙请了假赶过来,好在楼房不高,只是擦破了头皮。”林若强解释道。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不是同意拆除吗?为什么突然也跟着无理地吵闹着要这么多钱呀?”
  但母亲却别过了脸,并不看林若楠,也没有回答这一问题。
  母亲住的烂尾楼是甘宁县有名的贫民区,这里的楼房破旧不堪,地面坑坑洼洼,是甘宁县城市建设的“死角区”,前几任领导一直想规划这里,但因为谈不拢征地价格,此事就一一直搁浅,烂尾楼里居住的人们提出的征地价格超高。对此,林若楠曾多次劝说过母亲,差不多就算了,你们老这样将在那,也不是事情,天天窝在这个烂楼里有什么意思呀。但林若楠的母亲却不以为然的说,你懂什么呀,并说纵然我同意签字,其他人也不同意呀,政府想规划,同样规划不了。
  新任书记赵季阳来了后,把规划烂尾楼区作为到甘宁县的头等大事来抓。他了解了烂尾楼区的一些情况后,召开了专题会议,研究烂尾楼区居民补偿问题。会上,赵书记做出了令所有参会人员瞠目结舌的决定:一个月内签订征地合同,每户可以按照原有的面积在县城东郊区获得双倍面积的土地使用补偿,并获得建房款的补偿费:每5万元\/100平方建筑面积。这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原来几任领导的方案都是按一比一的面积进行补偿。赵书记在会上解释说,他了解了所有的住房,他们每户原有的面积都不足60平方米,且住户生活水平都挣扎于贫困线下,政府做出适当让利也是应该的。
  此方案一出,当即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效应,烂尾楼里的所有住户在一个星期之内就全部签订了合同。
  本来接下来事情进展的挺顺利,但拆迁办来拆房时,烂尾楼里的人们却又奇怪的“团结”起来,一律说不拆,条件是建房款的补偿费要增加到20万元。对于这样结局,甘宁县的其他县级领导和一些干部都很不满,说是县委无原则妥协才导致的结果,对此,县委书记也承受了很大地压力,他在会上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结果事情依然半途而废。
  林若楠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赶到母亲家里,反复劝说母亲,不要这样漫天要价,政府出这么大的价也是为了大家建造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何必得寸进尺呢?母亲却说,这不关她的事情,她是同意拆迁的。当时母亲还满口答应带头,让拆迁办第一个迁她们的房子。这又怎么会跳楼呢?
  林若楠看到母亲不语,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弟弟林若强,林若强抹了半天泪,才小声地吱声道:“姐,我们出来说会话吧。”
  走出病房,林若强声音有点哽咽的说道:“妈妈一直不让我跟你说,其实这次提出要把建房费补偿款增加到20万元,就是母亲带头提出来的。”
  林若楠更惊诧了,疑惑问道:“母亲为什么要提出这样过分要求呢?”
  “妈妈做一切,全是为了我。”
  “为了你?”林若楠更惊诧了。
  “母亲不久前,为我找了个姑娘,姑娘家提出条件,要有新房,要8万彩礼。”林若强低着头说道。
  “什么?8万彩礼?还要新房?她这是放抢呀!这是什么姑娘家呀?”林若楠听了很生气,林若强听了,则把头压得更低。
  林若楠看到弟弟那个样子,猛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刺耳了,她也清楚,弟弟因为腿有残疾一直就找不到对象,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弟弟的情感需求的忽视,心中甚感惭愧,同时也明白了母亲的做法。
  “妈妈跟你介绍了女朋友之事,怎么一直没有跟我说起呢?”林若楠有点埋怨地说道。
  “妈妈说,这事还不知成不成,所以想先不与你说,再者说了,你到陂龙乡去后,工作也挺忙的,妈妈是怕你分心做事。”
  “那女孩子怎样?是不是爱财之人呀,我是怕你以后受苦。”林若楠关切地问道。
  “其实那女孩子到老实的,是个农村姑娘,样子也不错,只是女方家里贪图一些,说一定说要新房和8万彩礼方才同意。”
  从弟弟的语气中,林若楠知道弟弟心里是挺中意这个姑娘。林若楠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想尽自己能力帮助弟弟,但母亲这种做法是绝对不妥当的。
  林若楠与丈夫从医院里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九点。林若楠坐到了丈夫身边,停顿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的说道:“海俊,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情?”,看到林若楠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吴海俊一脸诧异。
  “我想拿我们的房子做抵押,去银行贷款20万元。”
  “贷款?你贷这么多款做什么呀?”吴海俊不解地问道。
  “贷给我弟弟做房子”。
  “我不同意”,吴海俊很果断的拒绝,神情从来没有过的冷淡。吴海俊与林若楠买这套房子时只要十二万元,首付五万,吴海俊是靠家里支助才得凑齐这首付款。之后,吴海俊陆陆续续一直到前年才还清房贷,可以说,虽然房子是吴海俊与林若楠共同买的,但实际上都是吴海俊一个人出的钱,林若楠的工资这些年全部支助于娘家,根本没有往家里拿回一分钱,更别说还贷了。吴海俊看到林若楠这些年还是这样无度的接济娘家,心中本来就有点怨气,现在林若楠居然还提出要拿房子贷款给弟弟做新房,这简直太荒谬了。
  林若楠就把母亲今天跳楼的原因和弟弟谈女朋友之事说与他听,吴海俊听了,还是摇头说,暂时没这么多钱,可以缓几年建嘛,政府不是给他们拆迁房都提供了免费租房吗?再者说了,你妈妈家现在也没有欠债,可以积攒几年再做,没钱,为什么非要小脚穿大鞋呢?
  “但是我弟弟怎么办,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谈过女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子愿嫁给他,我能坐视不管吗?”林若楠有点生气了。
  “你管得会少吗?这些年,家里用度开支,你出过一分钱吗,全是我一个人工资在支撑,这个家就不是你的家?你就没有一点义务?我们自己都只能住商品房,没钱去自建,你弟家不是富裕人家,何苦充这大款建新楼呢?”吴海俊的态度也逐渐强硬起来。
  “补偿那块地,按政策:一年之内要动工,两年之内要建成,并统一按三层半的楼式进行建造,这是有规定的,难道是我妈要充大款吗?”
  “难道不能让你弟弟他们自己想办法吗?你这些年为你家人做得还少吗?为什么非得拿我们的房子抵押贷款,这房子你扪心自问,出过一分钱吗?不管怎样,我不同意拿这房子抵押贷款,这事没得商量。”吴海俊说完,愤而起身,返回到卧房里休息。
  林若楠仰望着天花板,心里很气愤,这是与吴海俊结婚以来,第一次这么激烈的冲突,一直以来,吴海俊总是让着她,但这次,他的态度是那么决然,毫无商量的余地。想到弟弟如果因为没房、送不起彩礼导致这场婚事夭折,林若楠心里别提会有多么内疚。但她一时也没有办法拿出这么多钱来,自己手里头存的私钱,还不足一万元,原本是准备送给弟弟结婚礼。但对方家庭要求的彩礼是8万元,况且建一个房子至少要近25万元,纵然收到政策5万补偿建房款,那还有20来万元的相差。林若楠知道弟弟刚参加工作,根本没有什么存款,母亲家这些年都还要靠林若楠接济,更没有剩余的闲钱。想到这些,林若楠头痛的要命,现在丈夫却不肯支持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呢?
  林若楠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良久,才走进卧房,拉开壁灯,丈夫正背对着睡于另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心里有气,知道林若楠进入房间,他也没转身搭话,林若楠看到丈夫那个样,也就换上了睡衣,无限沮丧背对着丈夫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林若楠就独自来到医院,劝母亲不要再闹了,拆迁办要拆就让他们拆,不要再去无理阻拦了。弟弟建房和彩礼之事,林若楠向母亲承诺,她会想办法解决的。林若楠的母亲听到女儿这样的一再的劝解,也只有无奈地点头。
  林若楠随即给拆迁办打了个电话,叫他们现在就去动手拆了那老房子,省得日后节外生枝。
  拆迁办人员赶到林若楠母亲家时,林若楠已在那里等候了半个多小时,她正抬头凝望着这桩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楼,无限的感慨,房子里已空无一物,东西早已搬运到政府安排的租房里。
  “林乡长,谢谢你啊,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房,我们一时半会还真拆不了。”拆迁办的主任感激地说道。
  “没什么的,原是我妈妈做得不妥,给你们添麻烦了。”林若楠也深知拆迁工作的难处。“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我们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你们拆吧,我走了,这房子住了这么多年,我想拆除前看它最后一眼。”林若楠说完,与拆迁办其他人员打过招呼,就先行离开。
  林若楠没走几步,看到一辆推土机远远的迎面开来。
  下午2点,林若楠接到县委办公室主任电话,通知她3点到县委书记办公室,赵书记找她有事,林若楠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平白无故的,县委书记找她有什么事情呢?
  2点55分,林若楠准点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她一迈进里面,就看到赵书记正埋头批阅文件。赵季阳看到林若楠来了,脸上露出了亲切和蔼的笑容,林若楠心里直打鼓,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赵书记亲自找她谈话。
  “小林,坐呀,为什么站着?”赵季阳热情的招呼着。
  林若楠随即应声坐下,并略为不安的问道:“不知赵书记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哦,没什么事情,只是随便聊聊,你们这批新任的乡镇长,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与你们交流,平日里也少见你们来汇报工作。”
  “刚到新单位,千头万绪的,许多工作还没有多大的起色。”
  “慢慢来嘛,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相信你的。”赵书记宽慰道。
  “谢谢赵书记的信任。”林若楠感激地说道。
  “哦,你妈妈情况怎样了?”赵季阳突然话锋一转,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事情的,只是擦破了点头皮,不碍事,赵书记怎就知道此事啊?”
  “拆迁办主任昨天跟我汇报了,今天的事情也跟我讲了。”
  “对不起啊,我们家给政府工作添麻烦了。”
  “说哪里话呢,我都应该感谢你才对,你这样支持县委的工作,所有的干部职工都能像你一样,我们县里的各项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这么一大摊子的事情都等着您来处理,您承受的压力肯定比别人多多了。”
  “压力是其次,只要在甘宁这几年,能给这里百姓做几件像样的事情就成了,哦,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海州金福有限公司的赵总他们大后天会到我们甘宁县来,你知道吗?”
  “哦,是吗?早些天,赵总打过我电话,说过一个龙翔化工公司的龚总会来我们县里考察,没听说他自己也会来呀。”林若楠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意外,也很震惊,她没有想到赵飞扬会亲自到海州来,上次打她电话,压根就没有表示他自己想来之意。
  “到时,先把手中事情放一放,全程陪好他们。”
  “好。”赵季阳接着询问了林若楠工作上其他一些事情,坐了大约半个小时,城建局局长进来汇报工作,林若楠看到赵书记工作繁忙,忙识趣地起身,与城建局局长打过招呼后,先行告辞。
  出了县委大院,林若楠拨打了龚小龙的电话,询问来甘宁之事,龚小龙在电话里肯定地告诉林若楠,大后天过来,并特意强调了一句,赵哥也会来。
  挂了电话,林若楠心里五味夹杂,他期盼见着赵飞扬,但又害怕看到他,他感觉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总会让她把持不住。赵飞扬,这个眼神里透着沧桑和迷离味道的男人,为什么会如此牵动着自己呢?
第15章 甘宁考察
  林若楠第二天早上一到陂龙乡,就向书记李朝政汇报了赵飞扬和龚小龙后天到甘宁来考察之事,李朝政听了,高兴得拼命拍腿,兴奋地说道:“好啊,来得好,那个农贸市场拆建问题,我们也稍过时日来讨论,现在先把这招商之事做好,希望我们今年招商工作能有新的突破。”
  晚上,乡干部们吃完了饭,没事就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打牌或闲聊,他们也忙了一段时间,需要适时的放松一下。
  林若楠各处转了转,待到月亮爬上云端,星星眨着亮光,才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洗完澡,没有什么事情,林若楠还是控制不住的开了电脑,登入qq,不知为何,得知赵飞扬会来甘宁,林若楠的心里就七上八下,即喜又怯。
  林若楠点击着“闲然世人”的图案,灰色,“闲然世人”不在线,他的个性签名里赫然写着:在劫难逃!空间里更新了一篇日志《劫》
  烟雨飘
  人惶惶
  怎叹一声寻常了
  月彷徨
  乌篷摇
  一曲离殇断人肠
  白堤柳
  泪两行
  断桥断魂独相望
  绕指柔
  徒添悲
  一袭素白隐凡尘
  转世春
  燕归榻
  为君衔来二月花
  林若楠看完了日志,叹了口气,随即在下面跟贴: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李清照的《一剪梅》,却最能表达林若楠此刻的心境。林若楠刚准备下线,却看到“闲然世人”给她发了个抖动窗口。
  “你在?”林若楠在线上问道
  “嗯,在,只不过一直隐身。”
  “听说你后天到这里来?”
  “是的,欢迎吗?”
  “当然欢迎,听说你来,我们县委书记和乡里的书记可高兴了。”
  “他们高不高兴,我不管,我只希望你会高兴,我来,只为你!”
  “你会害了我。”
  “我已被害。”
  “这是飞蛾扑火的游戏。”
  “我已扑入了熊熊烈火,焚烧是唯一的自救。你快乐吗?”
  “躯身交给了规则的社会,灵魂游荡在寂寞的梦里,梦里快乐!”
  “每个人都无奈,只有在梦中找寻片刻慰藉!”
  “你们来这里打算呆几天?”林若楠不想再继续令人沉重的话题,随即问道。
  “我只能呆两天,其实我工作上还有很多事情。”
  “难为你了!”
  “我愿意!”
  ......
  林若楠与赵飞扬就这样在网上东一搭、西一搭,聊着别后相思的无奈和各自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柔情、温馨又慢慢袭卷上来,击退了彼此掩饰的冰冷面具。这一晚林若楠和赵飞扬一直聊到凌晨一点,还兴致盎然,但林若楠考虑到明天上午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只好依依不舍挥手下线。
  赵飞扬一行人到达甘宁县时,已近中午11点。
  林若楠与李朝政站在县委宾馆大门口左右张望,李朝政有点焦急地问林若楠:“不是说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吗?现在快有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见他们人影啊?”
  “差不多吧,可能赌个车,耽搁几分钟也是可能的。李书记,你看赵书记也过来了。”林若楠手指着正前方不远处,提醒道。
  只见赵季阳在县委办主任的陪同下,面朝他们走过来。
  “赵总他们还没有到吗?”赵季阳到了跟前,询问道。
  “应该差不多到了吧,刚才通了电话,说半小时可到,现在也过了半个小时了。”林若楠边翻看手机边回答道。
  几个人正说着话时,两辆黑色宝马轿车开进了宾馆。
  李朝政忙问道:“不知是不是他们?”
  林若楠看了下两辆车子,也不敢确定,林若楠记得赵飞扬喜欢开越野车,他常说,越野车是男人的梦,它的魅力在于将人的双腿延伸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在途中让你体会到战胜自然的乐趣。
  车在宾馆门口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第一个从车里钻出来的正是赵飞扬,刺眼的日光,让他颇感不适,眉头微蹙,他一下车,就抬头四下环顾着周边的环境。随他下车的还有两个不相识之人,龚小龙、程翔从另一辆车子里钻出。
  林若楠远远的就认出了赵飞扬,说道:“赵书记、李书记,他们来了。”
  赵季阳一行人连忙向赵飞扬方向迎了上去。
  “赵总,你好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赵书记紧紧地握着赵飞扬的手,表达着自己的热忱。
  林若楠在旁边端瞧着赵飞扬,他比原来清瘦了不少,菱角更为分明,微微的上扬的嘴角,透着不经意笑意。
  “林乡长,好久不见啊!”,赵飞扬松开赵季阳的手后,主动先把手伸到了林若楠面前,并,意味深长的浅笑。
  “你好。”林若楠干脆而利落的回应,内心却已翻腾不已,不甘示弱的眼神里传递着只有一个人能看懂的柔情。
  “好吗?”
  “好!”
  不着边际的简短对白,引来赵季阳、李朝政等人侧目。
  林若楠随即向赵飞扬隆重介绍了李朝政,李朝政与赵飞扬握手的第一句话就是:“真是潘安再世,哦,不,你比潘安更男人。”林若楠听了,笑了,迅速飞瞥了一眼赵飞扬,在对视中彼此心神意会。
  双方一番简单介绍后,就步入了宾馆会客室。
  会客室干净宽敞,四周摆放着红木沙发椅,中间摆放着一组玻璃茶几和软皮沙发靠背椅。茶几上摆放了洗得干净剔透的各种水果。
  落座后,县委书记赵季阳先简单介绍了一下甘宁县各方面的情况,并着重阐述了招商政策和地方优势产业。赵飞扬告诉赵书记,其实他这次来,既是受朋友之托,也是为自己公司谋求新的发展而前来打探。赵飞扬特意向赵季阳介绍了龚小龙公司概况和意向。
  赵季阳听了,很感兴趣,说,吃完饭,就带他们到工业园南区走走。
  中午,大家正喝得兴头上时,林若楠的手机突然响了,林若楠接了个电话,脸色大变,随即神色凝重地向县委书记请假,说家里出了点事,得先告辞。林若楠不顾众人的疑惑的神情,先行离开了包厢。
  林若楠火急火燎的拨打司机的电话,叫他开车到医院里去。原来刚刚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电话里对林若楠说,她弟弟喝酒喝得胃出血,情况很严重,现在还大吐不已。
  林若楠赶至医院时,弟弟正挂着点滴。医生告诉林若楠,已灌注凝血酶,出血已止住,静养观察就是。林若楠看到弟弟躺在床上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心里实在难过。她转头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呢?
  母亲告诉林若楠,今天一大早,林若强跑到女方家,义不容辞拒绝了女方家提出一切要求,女方家大动肝火,随即退了这门亲事。林若强心情不好,就一个人跑到酒馆里喝酒买醉,林若强的身体本就是乱喝酒喝垮的,这次心情又极度恶劣,更是伤到了身体。
  林若楠看到母亲老泪纵横的脸,心痛不已。母亲自己都是刚刚从医院里出院,现在这会子又马不停蹄地照顾着弟弟。
  趁着弟弟还在病床上静养的档会,林若楠跑到统计局,把吴海俊叫了出来,并又一次提起抵押房子贷款之事,但这次林若楠老公就是不松口,林若楠最后气得咬牙切齿地说:“吴海俊,你这么冷酷,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林若楠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若强在医院里躺了三个小时才醒来,醒来后,打完了几瓶点滴,身体略为好了些,于当日下午五点就出了院,林若楠没有在母亲家吃饭,就即刻赶去工业园南区。
  林若楠拨打李朝政电话时,李朝政告诉她,赵飞扬他们还在工业园南区参观厂房。林若楠赶到时,赵飞扬他们正准备返回,赵飞扬看到林若楠,眼神里满是关切之意。
  吃饭时,林若楠的神情一直不高涨,林若楠想到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心烦意乱,弟弟那个神情,叫她如何放得下心,她又该如何帮他挽回这场婚事?林若楠的低落情绪早被赵飞扬看在眼里。他时不时的偷瞄她,心中急切想知道她到底遇上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接了电话后,一直心神不宁的。
  因为林若楠的原因,赵飞扬喝酒的兴致也不高涨,那晚,赵飞扬借口说,疲劳想早点休息,逐让赵季阳早早结束晚宴。
  赵季阳他们离开宾馆,返回自己住处时,赵飞扬拨打了林若楠的手机,叫她在宾馆大门口等她。林若楠随即叫司机停下,并对李朝政他们说:“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呆会我打的回去。”随即钻出了车子。
  车子开走后,林若楠才又返回到宾馆,好在没走多远,不过一百来米,林若楠走到大门口时,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那,赵飞扬摇下车窗,探出头,霸气地说:“楠楠,上车。”
  林若楠随即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林若楠不问去哪里,赵飞扬也不征询,只管发动车子,就飞奔前行。
  车子驶出了县城,开到了一座大桥上,赵飞扬才放慢了车速,看到林若楠一言不发,赵飞扬有种心痛的感觉。赵飞扬把车停靠在大桥的一个拐弯三角处,就刹车停下,随后伸出一只手,伏盖在林若楠的手背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看你这么郁闷。”
  林若楠想到家里新近发生的事情,丈夫连日来的态度,就再也克制不住,一股脑儿全盘倾吐出来,林若楠边说,眼泪边不争气地流下来。赵飞扬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爱怜拿过纸巾轻轻的帮林若楠擦拭泪痕。完了,赵飞扬一把把林若楠搂到怀里,心疼地说道:“傻瓜,就为这点小事,也伤心成那样,不就是二十来万钱的事情吗。我把钱打到你账号上来,你账号是多少,你告诉我,我明天就给你打过来。”
  “不要,我怎能要你的钱呢?”林若楠哽咽的说道。
  “傻家伙,我们是谁呀,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可我们什么都不是。”
  “肉体拥有不算什么,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的。”赵飞扬的语气坚定而柔情。
  林若楠与赵飞扬在车上一直坐到晚上十一点,赵飞扬才开车送林若楠回家。林若楠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半,女儿和丈夫都已早早地进入梦乡。
  第二日,因省委组织部来了几位领导,县委书记赵季阳没有随陪,他打电话给李朝政,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陪好外商。
  按照安排,赵飞扬、龚小龙一行人准备到陂龙乡江口村实地考察下,昨天他们在工业南区时,看到离工业南区不远处有一块空地,落座三面葱翠群山下,空地左侧一条三米来宽的江水穿越山谷,由南向北弯曲前行。
  到了江口村,龚小龙喜悦地说:“这地方好啊,三面环山,连接江水,好啊,是块风水宝地。”
  李朝政说:“这是陂龙乡江口村的荒地。龚总有意把厂址选在这里吗?”
  “这地好,离园区也近,不过一公里。”
  几个人正四处环绕查看地势环境时,赵飞扬突然接到公司的紧急电话,要他火速返回公司。赵飞扬对林若楠他们说:“公司有急事,我需返回去处理,龙仔,我就不再陪你们了。”说完赵飞扬叫司机连忙调转了头,上车前,赵飞扬走到林若楠身边,遗憾的说道:“我先走了,钱已打到你账上,你自己多保重。”说完,贪念的扫寻了林若楠最后一眼,就上了车。
  车子飞逝,卷起一阵尘土,林若楠远远凝望,心头涌起倜伥之感。
  李朝政和林若楠陪着龚小龙又查看了其他几个村的环境和位置之后,最后还是敲定江口村的那块空地。
  龚小龙于第二日离开,他说近期之内到那边办好手续,把公司搬迁过来。
  林若楠把赵飞扬打在她账上20万元钱,全部转存到另一张折子上,然后把那张折子交给了弟弟,郑重的说道:“这是20万元,你取出8万送与女方家,多说些好话,长辈耳朵软,自然会再同意的,这余下的钱,你就拿去建房子。”
  林若强看到这么多钱,非常吃惊,半天不肯接收,直到林若楠几番催促,林若强才犹豫着收下,并疑虑的问道:“姐,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公款吧?”
  “傻瓜,姐再怎么着,也不会挪用公款的,这钱既不是偷也不是抢,你放心用着就是,姐,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姐,等我攒足了钱,一定及时还上。”
  “谁要你还了,都一家人,还说这话,妈家就不是我家呀,快快收好。我有事,就先回去了。”林若楠把钱交给弟弟后,就连忙赶到静苑茶楼,早一会,罗瑛哭哭啼啼打她电话,说什么跟老公打架了,现正闹离婚,在电话里一时三刻也说不清楚,林若楠就叫罗瑛到静苑茶楼等她,她随后就到。
  林若楠赶到静苑茶楼2号包厢时,只见罗瑛戴着副墨镜正埋坐于皮沙发里。
  “怎么了?你跟你老公怎么打架了?”林若楠一坐下就关切地问道。
  罗瑛刚欲诉说,一名年轻女服务生进来了,并甜美地问道:“请问两位要点什么呢?”
  “跟我们上两杯柠檬水,小盘水果拼盘便是。”林若楠干脆的地答道。
  服务生出去了,罗瑛才哽咽的说道:“你们去海州招商后,程坤鹏到了这里。”
  “什么,他真来了呀?”林若楠听到这句话,十分意外。
  罗瑛点了点头,摘下了墨镜,罗瑛的眼睛肿得桃子一般,林若楠从来没有见罗瑛这般光景,心里甚是怜痛。
  罗瑛告诉林若楠,昨晚,罗瑛在洗澡时,把手机搁在大厅里的茶几上,谁知程坤鹏却在那时给他发了短信,内容大致是倾诉相思之苦,当时程勇正坐于沙发上百般无聊,看到罗瑛手机响了,就随手翻看,哪知短信的内容让他大动肝火,待罗瑛洗完澡走出浴室门时,就火冒三丈扇了她几个耳光,说她下贱,私会网友,给他戴绿帽子。罗瑛没有申辩,抚着发痛的脸,冰冷的说道:“事已做出,如果你受不了,我们就离婚。”
  程勇平听了更为恼羞成怒,与罗瑛吵闹了一晚上。清晨不到六点,程勇平摔门而去,之后就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更没见其身影。
  林若楠听完事情前因后果,语重心长地批评道:“罗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个事情,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说一下呢,那网友,你原本是对我说过,我以为只是闹腾着玩,哪知你真玩火了呀。”
  罗瑛扁了扁嘴,不以为然地说道:“程坤鹏反正未婚,我也没有生小孩,如果离婚,我就找他去。”
  林若楠强烈反对道:“这不行,你们怎能这么轻意离婚呢,那个网友,你了解他吗?你们在网上交往看到的都是对方美好的一面,现实里真切交往也许并不是那回事呀。程勇平现在怒火冲天,原本是可以理解的,你却还要火上浇油,这搁哪个男人身上受得了呀,你呀,好好冷静冷静,你让程勇平先平息了这阵怒火再说,他知道了这种事情,心里肯定会有疙瘩,一下子定会难以接受的,你要理解他啊。”
  罗瑛有点无助的哭诉道:“我该怎么办呀?我真的爱上了那个程坤鹏,我离不开他,现在我的心思也无法转移到程勇平身上来,这样勉强和他过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若楠听了,有点发急,忙宽慰道:“罗瑛啊,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做决定,先冷静几天,你们现在都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做出决断是会让自己一生后悔的,你一定要稳住啊,冷观一段时间再说。”
  罗瑛点了点头,叹道:“其实我也矛盾得很呢。”
  林若楠劝慰了罗瑛一个多小时,罗瑛才慢慢缓和下来。
  直到月上云霄,林若楠和罗瑛才手挽手从静苑茶楼结账出来,两人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才分开,望着罗瑛远去的背影,林若楠沉闷的心情依然无法释怀,想到罗瑛那梨花带雨的表情,想到她那为爱不顾一切的冲动,这让林若楠五味夹杂。林若楠又想到了程勇平,想到他在海州喝醉酒后的一阵表白,看来两人现在都是各怀心思,根本不在一条道上。这样想着时,林若楠又为罗瑛感到悲哀,守着一个爱慕别的女人的丈夫,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林若楠根本不敢告诉罗瑛,在海州,她的丈夫对她说过的话,罗瑛是位十分要强的女人,如果知道丈夫心里竟藏着这番心思,定会早拍早散,与林若楠也做不了朋友。
  街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喧闹的街市车来车往,人来人往。这样的夜里,林若楠又想到了自己,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家里的,自己身上的,搅得她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乱扑腾。刚才自己批评罗瑛做错事,自己又何尝不在进行中,爱情这东西真是让人丧失理智,莫名的情怀让你理不清、剪不乱,罗瑛充其量就是比自己勇敢,比自己敢于担当。而自己又比罗瑛好在哪里呢?明明自己现在也是手里攥着一个,心里又想着一个,却还冠冕堂皇地批评罗瑛,自己心无芥蒂接受赵飞扬的20万元钱,居然没有丝毫愧疚,凭什么?就凭两人间莫名的情怀,就坦然接受他20万元吗?
第16章 圩镇建设闹事风波
  林若楠回到陂龙乡后,开始着手圩镇建设之事,为此,陂龙乡还专门召开了一次班子专题会,研究布置相关问题。在会上,确定林若楠担任圩镇建设领导小组的组长。圩镇建设,非常繁琐复杂,涉及到方方面面,最主要的是:一资金问题,二是旧房拆迁问题,原来圩镇一直没能重新规划修建,也就因为这两个问题而一再搁置。圩镇按规划重新修建需要预计需要资金100多万元,李朝政和林若楠争取到了县委书记的大力支持,同意从财政上拨付30万元作为农贸市场的启动资金,其余的资金,林若楠与李朝政商量,通过抵押所辖水电站,向银行贷款80万元。资金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难点问题就是旧房拆迁问题。由于旧房拆迁,涉及到街道许多居民的切身利益,这个问题一直谈不拢。
  林若楠先到省里找到省里规划处的一个老同学,叫他帮他们做了一个详尽的规划图。林若楠把规划图拿到广告公司制作成一个大型喷绘图,用钢管架展示于进街路口。过往的群众看到漂亮的规划图,也都心欣向往。接着林若楠又多次召开群众代表大会,传达省、市、县加快小城镇建设的会议精神,同时也不断地表达乡里要重建圩镇的决心和信心。每次大会上,林若楠都会做一番务实而激情的报告。
  深夜里,林若楠与拆迁组工作组的人员披星戴月深入拆迁户家里,反复做工作,摆事实,讲道理。通过一段时间的氛围宣传和一对一的做工作,全乡群众都认识到圩镇建设的重要性。响应政府重建圩镇的呼声越来越高,拆迁户思想上也有所松动,不再像原来那样顽固不化,寸土必争。
  借着这股东风,林若楠与李朝政商量后,又通过召开班子会,立即作出决策:涉及到的拆迁户,在第一个星期内签订拆迁合同的,奖励2000元,一个月内,签订合同的奖励500元,一个月后签订的没有奖励。不签订的农户,其亲戚家属取消乡里各项补助和优惠政策,其旧房永不批建。
  林若楠还详细了解了所有拆迁户的具体情况,发现其中有几户涉及到本单位的干部。林若楠把这几位乡干部,一一叫到她的办公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做工作,希望他们带动支持响应乡里的决策,几位乡干部看到林若楠态度如此诚恳,如此坚决,也就纷纷表示带头签订拆迁合同。
  单位几位干部带头签订拆迁合同后,其他拆迁户也跟风似的在一个星期内全部签订了合同,虽然单位出了将近四万元的奖励资金,但林若楠却觉得这个代价值,至少开创了圩镇建设的良好开端。
  拆建旧房,修建新房,圩镇上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天,林若楠又如往常一样,一大早就与圩镇建设小组人员到街道上查看旧房拆建情况,主街上的旧房已全部拆迁完毕,现在就剩下江边路口的几桩老房子,林若楠与工作组的人员刚赶到那里,就发现拆迁公司的人员与几个男人发生争吵。林若楠和工作组的人员连忙赶了上去。
  拆迁公司的负责人看到林若楠他们,像看到救星似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林若说:“林乡长,你刚好来了,这孙--孙氏几兄弟,说什么也不允许我们推倒这旧房,说签订拆房合同没有经过他们的许可。”
  “你们是乡政府的干部吧,你们是怎样办事的?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你们就乱拆我们的房子,你们这是强盗呀?”那几个与拆迁公司人员吵架的男人也嚷嚷着走了过来,林若楠打量着眼前这几位语气蛮横的男子,其中一个脸上长痣,一个非常黑胖,一个肩膀刺青,都是一副凶悍的模样。
  林若楠到陂龙乡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连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可乱了方寸,于是心平气和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阻止拆建?”林若楠一时还摸不准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份。
  “我们是谁,我们是这几桩旧房的主人,你们当得什么干部呀,当干部就是这样做事的吗?没有程序,没有王法乱作为是吧?”其中脸上长痣的男子指着林若楠,盛气凌人地说道。
  “你放尊重点,这是我们陂龙乡的林乡长。”张功柱立于一旁大声喝止,张功柱也是城建组的工作人员。
  “我管他什么林乡长,鸟乡长!我只知道这房子祖祖辈辈是我的,我说不拆就不拆。”黑胖男子也大声喧嚷道。
  “拆建旧房也是为了整体规划,为了陂龙乡的百姓,折建了你们的房子,我们会在他处以同样面积使用土地补偿给你们,这对你们来说也不会损失什么呀,再者说了,圩镇一直破旧不堪、规划无序、杂乱不堪,对群众生产、生活极为不便,许多村民也强烈要求重建呀,我们搞建设也是为了大家好啊。”林若楠对于跟前男子的无礼,毫不计较,依然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去去去,少跟我们讲什么大道理,搞整体规划是你们政府的事情,关我们鸟事,你们要怎样弄,我不管,我就不允你们动我的旧房子。”脸上有痣的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了林若楠的话。
  “高主任,我们这些旧房拆迁户好像都领了钱吧?”林若楠向左侧头,小声地问圩镇建设办公室主任高小松。
  “都领了,当时是他们老母亲宋四娘签的,这几位是那个宋四娘的儿子。签合同时,她那几个儿子还没有回来,听说好像是昨天晚上回来的。”高小松解释道。
  林若楠听了这话,随即说道:“我们拆房,也是征求了你们母亲同意的,且你们也领了那2000元奖励吧。”
  “我母亲那么老了,她知道什么呀,2000元,你以为打发叫化子呀,2万还不多。”肩膀刺青的男子一脸的横气。
  “2万这是不可能的,2千这都是破天荒地没有的事情,陂龙乡拆了这么多旧房子,几时这样奖励过,别给好不知好的!”城建办主任宋小松气愤反驳道。
  “你这小子说什么话呢,你以为你是谁呀?敢跟老子这样说话。”肩膀刺青的男子眼露凶光,暴跳如雷的指着宋小松,神态很是哧人。
  “有什么话,好好说吗,不要这样指指点点的,难道大声嚷嚷就占理吗?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嘛,非要这样嘶吼吗?”林若楠挡开了肩膀刺青人的手,用柔和而不失坚定的语气说道。
  不知是因为那个男子看到林若楠只是一个娇柔女子之故还是因为其他,刺青男子果真垂下了筋脉喷涨的手臂。
  这一上午,林若楠一行人,好说呆说,说了三四个小时,孙氏几兄弟还是不同意拆除旧房,并放言,谁敢动手拆就砍了谁。
  拆迁的工作只好暂停下来,林若楠一行只好返回到乡政府圩镇办,商量对策。
  张功柱告诉林若楠,这几位孙氏兄弟一直在陂龙乡称王称霸,非常蛮横无理,陂龙乡圩镇几年来一直弄不了,也是他们几兄弟从中作梗,这次他们几兄弟刚好都在外地打工,只有他们老娘宋四娘在家,宋四娘倒是通情理一个人。
  林若楠于是问道:“我们可不可以去做下宋四娘的工作,让她做做那几个儿了的工作?”
  宋小松说:“没什么效果的,宋四娘还是吃不消她几个儿子的,哪做得通工作呀?”
  林若楠又问:“孙氏几兄弟是在哪里打工呢?”
  “海州。”
  “海州?”
  “是在海州什么厂子做事呢?”
  “不是什么厂子,好像是什么娱乐城当保安,其实也不是什么保安。就是当打手,你也知道现在一些娱乐城,都会花钱雇些这样的人员。”张功柱说道。
  “那此事怎么弄呢?”林若楠心里一下没了主意,她深知,搞圩镇建设是不能强行拆迁的,必须做通群众的思想工作,但有些人的思想工作就是说理不通。
  圩镇建设组的工作人员商谈了半天,也没有商谈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案。
  林若楠没办法,只好把此事汇报给了书记李朝政听,李朝政听了,就对林若楠说道,孙氏这几兄弟在陂龙乡是有名的无赖,游手好闲不说,还到处惹事,我们原想动用派出所力量来挟制他们,但他们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派出所说这些不上纲不上线的事情,没法怎样牵制。
  林若楠听到李朝政这么说,也没个具体意见,一时更是没有方向,难道圩镇建设工作就因为这几个旧房拆建不了,而停止?林若楠心有不甘,吃完晚饭后,逐又叫上张功柱、高小松,晚上到孙氏兄弟家走一趟。
  林若楠走近脸上长痣的孙氏大兄长孙道家,只见他正翘着腿,坐在大门口抽烟。孙氏几兄弟都在圩镇左街连体建了一桩三层楼的新房,靠江的几桩旧房早就没用住人,一直当牛栏、货仓使用。
  “孙道,吃饭了没?”林若楠一进到院子里,就主动招呼道。
  “吃了。”孙道见到林若楠他们进来,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句招呼坐的客套话都懒得讲。
  “听说,这两年在海州打工啦?”林若楠又关切地问道,其实林若楠就是想通过拉家常,拉近关系。
  “嗯。”孙道的语气依然淡漠,似乎不屑于林若楠的客气。
  “在海州哪里做事呢?”林若楠明知故问。
  “一个娱乐城做保安。”
  “那里收入还好吧?有多少钱一个月呢?”在甘宁县农村,如果你问别人多少钱一个月并不是打探隐私,恰是表达对对方的关心。
  “一般般吧,两、三千元一个月。”
  “哦,那真不错,金融危机时候,各地就业形势都不乐观,你们能有这么高的月收入,真不容易呀。”
  “还行吧,还行吧。”孙道见林若楠一味地关切问这问那,还不断的称赞他,心里很舒坦,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有温度了。
  这一晚,林若楠与孙道一家人拉家长一直拉到深夜十点多,才起身返回乡政府。虽然孙道在旧房拆迁上态度没变,但对林若楠他们的脸色却变了。
  林若楠深知,这是做工作的第一步,先温习情感。
  随后几天晚上,林若楠又到孙氏其他两兄弟家小坐,效果也与孙道家一样,旧房拆迁态度上没变,但与人说话的语气变温和了。
  林若楠通过闲聊,得知孙氏三兄弟是在海州“醉梦俱乐部”做事,因为最近俱乐部在翻新整修,需大半个月,所以孙氏兄弟就暂回家休息几天。
  林若楠打探到这个情况后,就主动拨打赵飞扬电话,问他知道一个“醉梦俱乐部”吗?
  赵飞扬甚感这个名字熟悉,不停地念叨:“醉梦俱乐部,醉梦俱乐部--,哦,我想起来了,这俱乐部是他一兄弟的弟弟巫天成开的。”
  林若楠听了,甚感高兴,问道,你能跟你那兄弟说下吗?叫他帮忙做工作。林若楠随即把圩镇拆迁工作上遇到的麻烦告诉了赵飞扬。赵飞扬听了,爽快的答应说,这两天一定找他那兄弟说说。
  林若楠与赵飞扬聊了一会工作上的事情,遂又问起对方生活状况。最近一段时间,林若楠和赵飞扬工作上都很忙,虽然偶然闲暇下来会想起对方,但林若楠总是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打他的电话,而赵飞扬也极力克制自己,他不希望林若楠认为给了20万元钱,就对她有什么企图,他爱她,所以更尊重她,对她,他可以毫无保留地付出和忍耐。
  三天后,林若楠带着张功柱和宋小松再到孙氏三兄弟家时,孙氏三兄弟的态度180的转变,又是端茶,又是切瓜的,这让张功柱与宋小松甚感意外,林若楠知道其中缘由,却故意不说破,并又东拉西扯的与他们几兄弟聊天,直到气氛热烈时,林若楠才又提起旧房拆迁之事,这次,孙氏几兄弟就含含糊糊地同意了。林若楠趁热打铁的说道。那好,我明天就通知拆迁公司的人员过来。
  第二天,孙氏几兄弟的旧房一阵“轰隆隆”机器声中,推成平夷。圩镇建设的第一步,旧房拆迁工作终于圆满完结。
第17章 龙翔企业入驻甘宁
  因为圩镇工作的阻力已排除,林若楠这一天心情特别高兴,晚上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时,踱来踱去,最后决定还是给赵飞扬挂个电话。
  “嘟,--”电话接通后,只听赵飞扬压低声音对林若楠说,他在开会,林若楠听了,只简短的告诉他,拆迁工作圆满完成了。就挂了电话。放下手中的电话后,林若楠暗忖:这个赵飞扬可真是自己的福星,每次自己面临困难时,他总能拨云见日地替自己解决。
  林若楠一早醒来,刚开机就接到龚小龙的电话,说他们准备这个月底进驻江口村建厂,希望林若楠他们早点弄好征地之事。林若楠接到这个电话,异常高兴,他没有想到龚小龙搬迁工作运作地这么快,就满脸欢喜地走进李朝政的办公室,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李朝政听闻此事,连忙叫来组织委员,叫他赶快通知所有的班子成员开会,立即成立帮扶小组,专门帮扶外来企业征地、办证、解除纠纷等事情。
  由于林若楠与龚小龙甚熟悉,帮扶组的组长由林若楠兼任,分管招商引资黄副乡长任副组长,临时抽调了财政所、民政所等部门的几名干部作为小组成员。
  因为那块空地是江口村的荒地,归属集体所有,所以征地之事,基本没费周折,该村的两委干部和村民又都大力支持在江口村建厂。龚小龙还在电话里向林若楠承诺,将由他出资,修建从江口村到工业南区的水泥路。
  一切审批手续办好后,林若楠打电话告知龚小龙,这里成事俱备,只欠东风。
  龚小龙于当月28号,带领原公司一班管理人员开了三辆小车过来。
  建厂奠基的这一天,江口村张灯结彩,欢庆龚小龙公司的入驻。
  新建厂房的基建队伍是林若楠从县建筑公司请来的最好施工队伍。龚小龙因为海州还有一些未尽事宜等着他去处理,就留下基建负责管人和工程技术师,自己则于奠基后的第二天返回了海州市。离开前,龚小龙找到林若楠,要她帮忙,督促工程的速度,他们将于六个月后装运机器和设备过来。
  厂房开工后,林若楠每天穿梭于陂龙乡圩镇和江口村之间。清早起来,吃完饭,就带领圩镇建设组的工作人员,到圩镇上协调处理修建工作中遇到的各类问题,如下水道问题,路灯装置问题,新楼建设整体规划问题,绿化带问题等等诸多事宜。下午每天则还要抽空到江口村查看厂房建设进展情况,建设过程中遇到一些矛盾和问题,也要林若楠他们帮助协调解决。这段时间,林若楠与工作组的人员一直早出晚归,吃住乡政府,除了必要的开会,林若楠基本没有回过家。
  每天,林若楠在街头,听到机器轰鸣,看到一桩桩新楼拔地而起,初显新城的景象,心里就会涌出无限的满足和喜悦感。
  六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江口村的荒地上竖起了一栋九层楼高的现代化办公大楼、两桩五层高的宿舍楼及四栋厂房车间,建筑占地面积约有3000平方米,楼房四周全部用蓝底砖砌成两米来高的围墙,正对着六层楼的办公大楼是公司大门,大门宽十来米,由自动铁栅栏围着,旁边设置了十来平方米的门卫室,高耸的围墙将公司与外面的世界隔开,围墙内仿佛成了一个世外桃源。公司占地面积共有8000多平方米,两桩宿舍楼之间建造了篮球场和羽毛球馆。厂区周边栽种了不少水杉、香樟、红叶等树种,一个时尚、现代、绿色、清幽的现代企业展现在人们眼前。走进办公大楼,一楼是会客大厅和吧台,地面全是仿古砖铺垫而成。墙壁上贴了两米来高的蓝色瓷砖,一盏层层叠叠锥型水晶球相扣的耀眼吊顶灯垂挂会客大厅正中央,左侧摆放着一组真皮高档蓝鸟沙发,正对着大厅门,褐红大理石铺就的楼梯由左向右弯转而上。这里融会了时尚与古朴的元素,显得简洁而气派。
  这一天,林若楠与工作组的人员又来到了江口村。因为后天是龙翔公司开业庆典的日子,他们想在开业前,再询问龚小龙还有什么工作需要他们帮忙打理。林若楠一行人刚走到公司大门,就看到龚小龙、程翔正从大楼里迎了出来。
  “林乡长,你来了,这段时间可辛苦你了。”龚小龙、程翔都感激的说道。龚小龙与程翔是今天上午刚从海州赶过来,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州,厂房建设遇到的相关问题,都是林若楠和工作组的人员帮助解决,所有建设审批手续、通水、通电、通路问题,也是工作组的人员去协调。这段时间林若楠和工作组的人都晒黑了,消瘦了。
  “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不远千里,落户在我们这个偏远的县城,推动我县经济发展不说,还可解决我们当地村民就业问题,我们应该感谢你们才对。”林若楠谦虚的说道。
  “林乡长,这段时间瘦了,也黑了啊?”
  “哈哈,我们乡干部就是这样,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能不黑瘦吗?”
  “你们乡干部还是蛮累的啊?自己单位上的事情这么多,还要派人帮我照料这里事情。”
  “后天开庆业典礼,准备工作弄得怎么样了呀?”林若楠关切地问道。
  “基本弄好了,就是县里几位领导邀请之事,还要烦请林乡长你了。”
  “这事,你不必担心,邀请函,早已帮你送了,县委书记、县长都会参加的。”
  “哦,这就太好了,只可惜赵哥来不了。”龚小龙想到此,眼神里有一丝遗憾。
  “是啊,也不知他那边公司的事情弄得怎样了?”林若楠心里也关切起来,赵飞扬自那次陪同龚小龙来过甘宁县后,就再也没有到过甘宁,这段时间,林若楠与赵飞扬隔三差五会通个电话,问候一下彼此的情况,林若楠知道赵飞扬工作上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欧洲市场的开发受阻,他这段时间正在想方设法打破僵局,疏通市场渠道。
  龙翔有限公司开业的这一天,大门内外,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县委书记、县长等十几位领导也都来了,随来的还有全县各个单位和部门的主要领导,公司围墙外摆满了小车。龙翔化工有限公司是甘宁县目前引进的最大规模的企业,龙翔化工有限公司号称投资一个多亿,预计年纳税可达1000多万元。所以县里领导也非常重视这个项目。
  这段时间,县里开会,县委书记、县长是大会小会的点名表扬陂龙乡,说陂龙乡招商引资工作做得好,有成效,希望所有的单位都向陂龙乡学习。
  九点,鸣爆,烟花响彻天空,开业典礼正式开始。江口村的百姓放下农活,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大门口处观望。
  “女士们、先生们、来宾们:
  大家好!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非常荣幸出席龙翔化工有限公司开业典礼,首先,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龙翔化工有限公司隆重开业表示衷心祝贺,向出席今天庆典活动的各位来宾表示热烈地欢迎!
  非常高兴的是,龙翔化工有限公司甘宁的诞生,是政府招商引资结出的硕果。是在“以沿海大中城市为依托,加快中部地区崛起”这样的背景下成功引进的。今年5月,我县在海州成功举办了招商引资签约会,该会影响深远,意义重大,引起了海州广大商届人士对我县的关注,海州现有不少公司企业纷纷前来我县考察、签约,现在还有像龙翔这样的大企业落户于我们甘宁,这是我们甘宁县的大喜事,它将极大推动我县的经济发展,带动我县此类产业链的延伸。像龙翔这样的企业正是我们甘宁所没有的,也是我们甘宁县所需要的。我们鼓励像龙翔这样的企业到我县投资,到我县发展。甘宁山清水秀、物产富饶,素有‘文明礼仪之邦’之美誉,民风纯朴,平和安宁。龙翔进驻我们甘宁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县委书记赵季阳正站在公司大楼红地毯上为龙翔公司开业致辞。
  林若楠则与李朝政立于台阶下笑靥如花,这一天终于盼来了。龙翔有限公司开业庆典成了甘宁县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热点新闻。
  “甘宁县委和县政府将一如既地支持龙翔有限公司的发展,发挥政府协调、服务的职能,建设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为龙翔企业在甘宁提供条件。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们期盼来年的金秋,龙翔公司结出丰硕的成果。
  最后,祝各位来宾身体健康,生活幸福!祝愿龙翔化工有限公司开业大吉,蓬勃发展,生意兴隆! 谢谢大家!”县委书记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龙翔有限公司开业典礼在县委书记热情洋溢的贺词声中拉开了序幕。连日来,甘宁县电视台对龙翔有限公司开业庆典进行不间断循环播报。甘宁县的百姓和干部都关注讨论着这一话题。
  一瞬间,李朝政和林若楠成了甘宁县的“功臣”,到处受到别人尊宠的目光。
  李朝政自我解嘲道:“我怎么有咸鱼翻身之感,原来只有羡慕别人的份,今天总算尝到了别人羡慕我们的滋味,哈哈。”
  林若楠听了,淡然的笑了,并说道:“现在还只是投产,将来还不知会怎样?”
  “投了产,相当于成功了80%,他们会把厂子搬到我们这里来,肯定也是有把握的。”李朝政信心满载地说道。
  “按理说是这样,但愿一切平和、平稳,不要出什么事情。”林若楠祈盼地说道。
  “林若楠,这个事情,你是大功臣啊,若不是你出马,我们未必拿得下这个项目啊。”
  “哪里,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岂能一个人居功。”
  “现在我们这些内地县区都集中精力在海州一带大力招商,企业最终花落谁家,靠得还是感情关系,你是真正的功臣,我已跟赵书记多次讲过,让你接我的班。”
  “李书记,我可是刚来,各项工作还在熟悉过程中,需要您多指点,您可不能撂下我。”林若楠诚恳地说道,她非常需要像李朝政这样宽厚的书记为她掌舵,这样她的心里才会更踏实。
  “我没办法老呆在乡镇啊,你嫂子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病着,需要人照顾呀。”李朝政叹了口气。
  “那你就多回家去照看下她,乡里的事情,我会关顾的,你放心吧。”
  “今天是星期四吧?”
  “对啊,是星期四,怎么了?”
  “林乡长,我想,让干部今天下午就回去,休几天假,这段时间,乡干部都忙得够呛的,尤其是墟建组和企业帮办组的工作人员更是,他们这几个月,基本都没有休息,经常因为加工加点,而取消双休。再不回去,家里都会着火了,哈哈。”李朝政开玩笑的说道。
  “李书记,不会是家里起火了吧?”林若楠打趣道。
  “跟起火差不多啦,这段时间,家里的老婆子老埋怨我,说我都把家旅馆了,难得回趟,也是打个点就走。你家小吴没报怨你啊?年轻人,火气可更重哦?”李朝政一语双关地笑道。
  “哪有李书记说得这么严重啊,我们是缓缓的溪水,悠着呢。”
  “哈哈,跟我打马虎眼,我们可也是由年轻人过来得哦。叫文书写个通知吧,今天下午开始放假。值班得留下来,等其他人员返回上班了,他们再去补休几天。”李朝政嘱咐道。
  “嗯,好,呆会我跟文书讲,乡里的干部确实也蛮辛苦的,生活也极为没规律,基本照料不到家里。”
  “是啊。”林若楠和李朝政又感叹了一会乡干部工作性质的诸多无奈。
  下午五点半,林若楠回到家,看到吴海俊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吴海俊看到林若楠回来,很意外,用嘲弄的语气说道:“还记得回来呀?”
  林若楠听到这话,感觉有点刺耳,不客气地反驳道:“这是我的家,我怎么就不记得了?”自从那次因弟弟之事,与他大吵了一顿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别扭,吴海俊不再像原来那般,娇宠着林若楠,林若楠本性要强,自然也不服软,且在她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吴海俊这次做得太绝情了。
  “明天下午,你弟弟定结婚酒,你知道吧?”吴海俊的语气依然没温度。
  “听说了,我妈前天打过我电话。”
  “今天遇见你妈,听她说,你拿了20万元出来?你哪来这么多钱呀?”吴海俊疑惑地问道
  “中奖了!行吧!”林若楠不想告诉吴海俊钱的来历,于是没好气的回答。
  吴海俊知道林若楠对于自己不同意用住房抵押贷款,一直耿耿于怀,由此也不好再去打探钱的来历,但吴海俊下意识地以为林若楠是从单位上借的钱。
  林若楠一家三口吃完饭,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此时电视画面播放的正是龙翔开业典礼场面。
  “你们陂龙乡这一下可露脸了啊。”吴海俊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讥诮。
  “难道我们陂龙乡就该一直给各单位垫底呀?”林若楠非常不满吴海俊酸不溜秋的恭维话,她想不通吴海俊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自己不同意拿房子抵押贷款也就罢了,这会子还是这种态度。
  “你以为你是撒切尔夫人呀,这么玩命?”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难听了呀?我哪得罪你了呀?难道自己老婆工作上有成就,就让你这么不舒服呀?”
  “你现在这样像一个家庭主妇吗?三过家门不入,小孩子,你关照了吗?天下人都像你这样工作,那家都可以不要了,小孩子都可以放归山林,当野猴子喂养了!”吴海俊不满地咆哮道。
  “吴海俊,我跟你说,陂龙乡这段时间因为圩镇建设和龙翔建厂之事,是比较忙,但这也是特殊情况,你身为丈夫也该理解一下吧?”林若楠听到丈夫这呛人的语气也很生气。
  “你还记得我是丈夫呀?我还当自己没老婆的人呢,这大半年来,又当爹又当娘的。”吴海俊看到林若楠动怒了,气焰又消了一半下去。
  “爸爸,你不要吵了,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跟妈妈吵架呢?”女儿雯雯睁着一双委屈的眼神不明所以地瞧着自己的父母。
  林若楠和吴海俊看到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心里一酸,都沉默不语,连忙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林若楠没有心情再坐在那里观看电视,而是气闷地走到房间里,她拉开了窗帘,眺望着窗外的小区,小区里的路灯亮了,三三两两的小孩正在休闲场所畅快地玩乐。望着眼前这些欢快的小孩,林若楠感慨不已,好端端地回来休个假,却又闹得不欢而散。原本自己打算回来,好好安抚一下家人,弥补这段时间对他们的亏欠,但丈夫那刺耳言论和讥诮神情却让她全身汗毛倒竖,本能的给予了坚决反击。
  第二天,林若楠与吴海俊牵着女儿的手来到润丰大酒店时,看到弟弟林若强正与一位长相清秀、二十来岁的女子立于酒店门口。
  林若强瞧见林若楠他们走来,就远远地叫道:“姐,姐夫,你们来了啊。”边说边拉着那名年轻的女子走向前来。
  “姐,这位就是乔琳,乔琳,这就是我姐和我姐夫。”林若强满脸喜气的介绍道。
  “姐、姐夫!”叫乔琳的女孩腼腆叫道,声音很轻柔,林若楠仔细端详了一眼,心里也很喜欢,心想道:难怪弟弟会喜欢,确实是个很乖巧的姑娘。
  林若强接着又给林若楠他们介绍了乔琳的父母,乔琳的父母,个子矮胖,眼睛咕噜转,一看就是精明人。
  酒桌上,林若楠问:“小强,你和乔琳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办酒席。”
  林若强说道:“年前等房子装修好了就办,姐,你可有一段时间没回家看了,家里做新房子,你还是打基石到过,现在都基本做起来了,就剩装修的事情,姐吃完饭有空,可以去看下我们做的新房子。”
  “嗯,到时看吧。”林若楠想起自己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娘家了,更没有去关心家里做房子之事,丢了钱,自己就忙乎单位上的事情。
  吃完饭,林若楠与吴海俊、林若强、乔琳一起打的到了新建房子处,只见县城西郊不再是一片荒凉的空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三层半高的小洋房,这里正大兴土木,进行外墙粉刷。
  林若楠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桩桩新楼,感叹道:“好快呀!”
  “是啊,这里的居住户全是原来烂尾楼里住户,还是县里政策好,知道烂尾楼里居住的居民全是经济贫困户,就出台了政策,县财政贴息,银行超低息贷款给住户建房。姐,我忘记了问你,你那钱是借哪里的,要不我们还上,省得欠人家人情,我们也可以用这房子申请低息贷款的。”林若强一旁说道。
  “你不用管这钱的事情,说过不用你操心,你好好把房子弄好,早点把婚事办了,让爸妈早点了却心愿。”
  “烂尾楼里的人们都住上洋房了啊,真是飞上凤枝了呀!”吴海俊一股酸醋味地说道,吴海俊也有大半年没有到县城西郊,他没有想到这里全部盖起了一栋栋小洋房,连林若楠娘家也住上了洋房,想着两年前,还一直靠林若楠接济,如今,人家盖起了有天有地的三层半小洋楼,而自己与林若楠却依然蜗居在十年前购买的商品房里,心里怪不是滋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别人比你落寞时,你往往会生出怜悯之心,甚至出手相援,但一旦看到原来落魄不堪的人家现在却比自己还好,心态反而又失衡。
  林若强听到姐夫奚落的语气,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的神情变得有点难堪。
  “难道烂尾楼里的人们就住不得洋房呀,难道有些人生就蜜罐里长大?其他人就得一辈子窝在苦窟里呀?”林若楠很不满意丈夫这种小市民心态,反唇相讥道。
  吴海俊被林若楠呛白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林若楠懒得理他,自顾自的要弟弟、弟妹陪同她到新楼里转悠。林若楠立于三楼的阳台处,环顾西郊城区,只见甘宁大道南面,高楼林立,瓦顶金色琉璃,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中,西面一排排低矮三层小洋楼与林若楠所处的成片洋楼相接,北面是一丛丛花圃围绕着的露天广场,广场以喷泉为界一分为二,左边绿茵亭台,右边则大理石铺就的溜冰场。
  纵横交错的公路线,构成了县城的血脉和骨架,推动着甘宁县大踏步迈向现代化进程。
  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甘宁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林若楠无限的感慨,变化真是大啊,大半年不见,西郊荒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一年前,这里还是杂草丛生的荒地,现在却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林若楠不得不感叹新任领导的新作为。
  林若楠十分欣慰,母亲、弟弟他们终于可以搬进新房了,父母受了一辈子的累,遭了一辈子的白眼,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生活了。弟弟也找到了自己的如意女友,这怎不叫她高兴呢?林若楠想到了赵飞扬,此时他在干什么呢?欧洲市场的开发,也不知怎样?如果没有他的援助,家里建房岂有今天这么顺利,弟弟的婚事说不定也早黄了。
  林若楠他们站在阳台观望了一会,就步下了楼梯,当他们返回到原地时,却没见到吴海俊的身影。
  林若强有点过意不去,担忧地说道:“姐,姐夫呢?你刚才那样抢白他,他生气了。”
  “别理他,就是这样小心眼,哪有见不得人家好啊。”林若楠没有看到吴海俊身影,知道他赌气走了,心里更来气。
  “你把姐夫说重了,可能他看到这些年,你老往家里送钱,有点不高兴吧,事实上,你的工资也全部花在这个家了,站在他的角度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林若强反替吴海俊说起话来。
  “弟弟,你真是太善良了,姐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和乔琳好好过。”林若楠说完就之,就把眼光转向了乔琳,很温柔地她说:“乔琳,我弟弟其他都好,这么多年来,看到他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也替他感到高兴,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乔琳轻声的“嗯”了一句,并点了点头。
  林若楠随与林若强、乔琳挥手告别,沿着东大道,朝着自家的方向,步行回去。
  晚上,林若楠与吴海俊背靠背的躺在床上睡觉,林若楠不知道吴海俊睡着了没有,心里涌起一阵悲哀的感觉。原以为这次回家可以同家人过一个温馨的周末,与丈夫的关系也能稍稍缓和,却没有想到这次回家,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恶化、僵冷。林若楠一直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吴海俊为什么要这样冷言冷语。
  龙翔化工公司在甘宁落户后,招工200多人,一大半是陂龙乡的村民,员工的工资都在3000至4000元之间,这让当地的许多村民都以能进龙翔公司做事引以为豪。
  林若楠在甘宁县的威望和影响迅速建立起来,县级领导对林若楠也刮目相看,认为林若楠这位干部不仅吃苦扎实,且很有气魄和能力,一到陂龙乡,就大刀阔斧开展工作,扭转了该乡落后状况,把脏乱差的圩镇整得井井有条,并成功引进了外商入驻甘宁落户投产,刷新了陂龙乡招商引资工作零的纪录。龙翔投产以来,于第二年春季就缴纳了200万元的税收,并预计当年实现税收千万元以上。
第18章 气体泄漏污染事件
  县委常委会会上,赵季阳说道:“我们今天研究的第三个问题是陂龙乡党委书记由谁接任的问题。现任书记李朝政曾多次向我要求,希望把他调到县里来工作,说要照看他的妻子,我想,既然李朝政执意要进城,我们也应该满足他这个心愿,反正房管局局长位置一直空在那里,我看就让他到房管局去当局长吧,各位是什么意见呢?”
  “我们同意赵书记的意见,李朝政也是扎根基层多年的老同志,对他,组织上应该多多关照。”
  “是啊,我们也同意。”其他常委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一致同意。
  “那好,李朝政调房管局当局长,那我们提议谁接任陂龙乡党委书记,大家都说说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我觉得桐仁乡程乡长不错,他当乡长也有两年了,在桐仁乡反映不错。”人大主任提议道。
  “我觉得林若楠刚去陂龙乡,反响不错,完全可以胜任书记一职,且有明显的政绩。”常务副县长说道。
  “林若楠虽然反响不错,但她当乡长未满一年,我认为资力还尚浅些。”组织部长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们用干部不能以资历来认定胜任的标准,而因以成绩和能力。”
  “我也同意林若楠担任陂龙乡的乡长。”
  常委会上,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都统一倾向林若楠接任党委书记一职。赵季阳听完了大家的意见,说道:“林若楠这位女干部,我关注了一段时间,非常能吃苦,责任心也强,也有能力和水平。”
  “铃铃铃--”赵季阳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季阳的手机响了。“喂,什么事情,气罐泄漏?情况严重吗?好好好,我马上到。”赵季阳的脸色马上变了,非常焦急对大家说道:“我们赶快出发,到现场看看,龙翔化工厂排气管泄漏,工厂现有数名员工晕迷,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样。快,我们都到现场去。”
  会议被迫中断,大家都急匆匆的赶赴现场。
  林若楠接到龚小龙的电话时,正在乡里开班子会,研究新农贸市场招投标之事。
  林若楠连忙向李朝政汇报了情况,并紧急散会,吩咐文书打铃,集中乡里所有干部迅速赶赴现场救援。
  自己也连忙拨打县委书记电话,汇报龙翔化工厂排气管泄漏之事。挂了电话,林若楠、李朝政带领所有班子成员及乡干部奔赴龙翔化工厂,小车,货车、摩托车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龙队呼啸奔驰,朝着江口村火速开进。
  到了江口村,只见江口村民聚集在村落空旷地,眺望着不远处的龙翔化工厂,只见龙翔化工厂上空浓烟滚滚,一团团白色的烟雾随风往江口村的方向飘移。
  林若楠见了,心里焦急,对李朝政说:“李书记,我们得赶快叫附近的村民远离龙翔化工厂两公里,都聚集在村子里,恐怕会有危险,这种废气泄露,恐怕有毒。”
  李朝政听了,马上警觉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一半乡干部,立即分赴到各家农房,迅速做好人员疏散工作。
  “李书记,龙翔化工厂,就我带圩镇工作组和帮扶组的干部去,您就与其他干部一起做好疏散工作吧,这里也需要一位领导负责就好。”林若楠预感,龙翔泄漏的气体,不能长久的吞食,否则会对人体有危害的,林若楠之所以要李朝政留下来,就是怕他年纪大,吃不消。
  李朝政没有意思到林若楠的真实涵义,只当疏散工作也很重要,也就答应了下来。
  林若楠带着圩镇工作组和帮扶组的工作人员快速抄小路奔跑到龙翔化工厂。远远地看到龚小龙迎了上来,焦急万分的说道:“林乡长,这次真是出大事了,气体泄漏,几名员工情况不大好。”
  “好,快带过去看看。”林若楠听了,心里也惊慌,跟着龚小龙来到龙翔化工厂一棵香樟树底下,只见几名四十来岁的男子,坐于树底下,脸色发紫,眼神发白,昏迷不醒的样子,龚小龙告诉林若楠,这几位是总控室里的操作人员。
  林若楠很生气、怒斥道:“龙仔,这情况,还不赶快把他们送医院。你还让他们呆在这里?”
  林若楠连忙叫龚小龙打小车司机的电话,送这几位昏迷状的工作人员去县医院,另一方面拨打县人民医院120急救电话,叫他那边赶快派急救车到路上接应。并安排两名乡干部负责护送。
  林若楠对龚小龙说,你马上下令,除了救助工作人员,其他人员全部撤离公司,在远离工厂2公里处呆着。
  “消防人员到了吗?”林若楠边向事故场地走去,边焦急地问道。
  “到了,在救火,厂子的一废品厂也着火了,那里的火现在是扑灭了,只是气体一下子还不能排完,可能还要1个多小时才能排空。”龚小龙一边回答,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秦主任吗,你用喇叭通知,除了工程技术人员外,其他工作人员全部疏散回家,通知他们到离厂两公里外呆着,不要聚集在工厂里。”
  还没到大门口,就看到整个公司上空被团团白色烟雾包围着,一股呛人的气体直冲鼻孔,大门口处,不少男男女女手捂着鼻孔朝大门口处奔涌而出,公司五楼阳台,一个男人戴着氧气面罩,拿着一个大喇叭反复大声叫喊着:“全体员工们听着,一车间正在运行的r-134a装置反应预热器(加热气体使用的装置)发生泄漏,请大家火速远离工厂两公里,不要聚集在厂内周围。”
  林若楠认真观察着烟雾的走向,一团白色的雾烟从公司后面的厂房喷薄而起,团团直冲云霄,朝东南方向飘散。林若楠立于大门口处,大声喊道:“烟雾朝东南方向飘散,大家都往西北方向撤离,这样更快,快快,往西北方向撤。”
  随行的几名乡干部,听到林若楠的号令,也连忙扯开嗓子,大声地喊道:“大家都往西北方向跑,不要朝东南方向跑,快快快,朝西北方向跑。”
  奔赴在东南方向的人群听到叫喊声,又急忙调转头,朝着西北方向奔跑。哭喊声,叫骂声混乱一团。
  “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挤,不要哭,朝着西北方向赶快撤离就是。”林若楠与乡干部一起立于门口,焦急的关注着撤离的人们,直到公司里疏散空了,林若楠才对龚小龙说:“你这里还有面罩吗?”
  “有”,龚小龙连忙从门卫室里拿出了十来个氧气面罩分发给林若楠她们。
  “好,大家都带上面罩,少说话,我们都分散到各个住宿楼、办公室和工厂查看,是否还有员工在内,我们一定要仔细查好。章主任,你就在那棵树下呆着,等会,县委领导他们差不多会到,你就在那候着他们,跟他们说,我们已在内排查情况。哦,还有一个事,章主任,你打下县医院120的电话,叫他们派一辆急救车在这候着。”林若楠吩咐道。
  “龙仔,你跟我到后面那个起烟的1号工厂查看,张功柱,卢三,你们到2号工厂查看,张荣发,李安,你们到3号工厂查看,王素方,张东,你们到4号工厂查看,吴宇枫,骆强,你们到一号宿舍楼查看,董天晟,方刚,你们到2号宿舍楼查看,其余的到办公大楼和院内查看,有什么情况打手机,给我及时汇报,大家注意自己的安全,少开口,出发!”林若楠迅速分好工,火速奔赴到不同的地方进行查看。
  林若楠到1号工厂时,看见十几名消防人员戴着氧气罩立于机器边,开着水龙头喷洒,泄漏已被制止。但烟雾还在缓缓上升,持久未散。
  “林乡长,你回去吧,这里就我一人查看就是了。”戴着面罩的龚小龙凑在林若楠耳边嗡嗡的说道。
  “别说这话,出了事,我有责任跟你一起扛,这厂子是我引来的,我要对所有人负责。”林若楠不予理会。
  厂区的烟雾在慢慢消散,林若楠把每个角落得盯得十分仔细。她生怕漏了一个地方和细节。
  走着走着,林若楠远远地发现厂房右角的地上倒着一个身影。“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是一个人呢?”林若楠惊觉道,并快速跑过去。
  仔细一瞧,果然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林若楠连忙伸手到鼻边,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看来是昏迷在地。林若楠连忙叫喊;“龙仔,快过来,把这位男子背出厂去,快!”
  龚小龙听闻林若楠的叫喊,飞奔而来,仔细一瞧,惊讶的说道:“这是技术员小蒋。”
  “快,把他背出去”,林若楠没有心思去关注是谁,只想让昏迷人员快速送往医院。
  龚小龙把地上的男子背出去后,林若楠继续环绕厂子两圈,直到确定厂区的确无人时,才返身回到公司大门口,边走边拨打其他人电话询问情况,并再三叮嘱一要查看仔细不可漏了一个角落。
  林若楠耳贴着手机走到公司大门口时,看到县委书记赵季阳他们也赶来了,正在与龚小龙他们一起把昏迷人员背上救护车。林若楠走到县委书记跟前,扯掉面罩,简明扼要汇报了事故状况和处理情况。
  赵季阳说:“走,我们分头再去查看一圈。”
  林若楠叫龚小龙又拿出了十来个面罩给县领导们,按分工再转了一圈,直到确定里面确实空无一人,才退回到大门口处的樟树下。
  一到大树底下,林若楠连忙拨打安排在医院负责的乡干部章主任的电话,询问昏迷人员情况,当得知,几名昏迷人员并无生命之忧时,林若楠的绷紧的弦才稍稍松懈了一下,于是深呼了一口气。
  林若楠一行人,与县委领导在树底下一直守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烟雾完全消散。
  厂区里没有了烟雾升腾,天空慢慢明朗起来,终于可以看到蓝天白云,林若楠对龚小龙说:“龙仔,你带几名技术员,一起过来查看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导致排气罐漏气。”
  龚小龙打了电话,叫来了两名技术人员过来。赵季阳、林若楠、龚小龙等十几个人朝着1号厂区走去。
  通过技术人员的现场仔细勘查,发现预热器的管道破裂所致。但管道泄漏,究竟是设备本身的缺陷所致,还是使用过程中腐蚀所致,需要拆卸后对这部分管道“解剖”才能得出结论。
  林若楠问道:“龙仔,这机器设备用了多少年了?”
  龚小龙含含糊糊说有些年头了,自己也是前年从别人手里转过来的旧机器。
  考虑医院里还有几位昏迷人员在院,赵季阳他们决定还是先去医院慰问一下患者和家属,再来深入分析化工厂出事故的原因。
  林若楠陪同赵季阳来到县医院时,医生告诉他们,昏迷人员送往及时,并无危险,只是轻度中毒,目前3人病情稳定,中毒症状都在逐步消失。从医生嘴里再次确定,昏迷人员并无大碍,林若楠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并打电话告诉了李朝政,汇报了这边的情况,李朝政在电话里告诉他,江口村民全部撤离了村子两公里处,并守着他们到下午五点才返回。
  这一天,林若楠一行人在医院里看望了患者和家属后,安排了几名乡干部在医院轮流负责,随后又返回到龙翔化工厂事故现场,与工厂员工一起清理废墟,一直折腾到夜里十一点,才返回家中睡觉。
第19章 群山遍野枯黄怪事
  第二天清晨,江口村的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中,经过了昨日的闹腾,大家睡得更加沉实,黎明时分显得还很安宁,一两处农家院子里间或传来公鸡的啼叫声,天色开始发亮,青烟开始在个别烟囱缭绕升起,越来越多的烟囱开始有青烟吹起。居住在江边的老钟,清早醒来,就推开门栓,打开了大门,老钟慵懒地伸着腰,提着锄头,挽着裤脚,穿着一双烂拖鞋,向自家责任田走去。但他尚未到到田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一夜间,田野禾苗由绿转枯黄,葱翠的群山如火烧般枯黄。初夏,本是绿意盎然的时候,此刻却感觉步入了深秋,满目萧瑟,一派荒凉枯萎之景。
  老张失神的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我们的禾苗全完了,全完了!”
  老张的惊恐的叫喊声,仿佛一声巨雷,把大家从酣睡中惊醒。大家都慌里慌张披着件衣服,出来看个究竟,大家立于院子门口,放眼一瞧后,都傻了眼。
  一夜之间,禾苗全部枯死?
  一夜之间,群山遍野枯黄?
  这是魔鬼的杰作?
  还是下了一场硫酸雨?
  “一定是昨天龙翔化工厂气体泄漏导致!”人群中有一个村民猛然想起什么,大叫一声。
  “对,就是龙翔泄漏所致。”
  “对,我们要去找龙翔的老板讨个说法。”
  “找老板说法有什么用处呀,我们先要找到当地政府,是当地政府引进的外资企业,我们要当地领导给个说法。”
  “对对对,我们找当地政府讨说法去。”
  “我们得先跟村书记主任说说这事,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呢”
  “对,先找书记、主任去。”
  村民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道,最后商定先找书记、主任,通报江口村发生的怪现象。
  “砰砰砰--”一伙村民都聚集在村书记院子周围,不停地敲着门。
  “钟书记,快起床呀,不好了,出大事了!”村民大声叫嚷着。
  江口村钟书记,听到外面的喧嚷声,连忙手忙脚乱的穿起外套,边扣外衣扣子边急匆匆地往外走,查看个究竟。昨晚,他们在书记李朝政一行人的带领下,疏散村民远离江口村,直到下午五点多才返回,返回后,又赶到龙翔化工厂去帮忙清理废墟,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钟书记,不好了,你看,我们禾苗一夜之间全枯死了,你快看呀。”
  钟书记顺着村民的手指方向,放眼一瞧,万分惊诧,暗道:完了,一夜间乍成这模样了?原本绿意葱绿的江口村,此刻看来像是经过了一场火的洗礼,枯黄一片。
  钟书记连忙拨打电话给林若楠汇报江口村出现的情况。
  林若楠接到江口村钟书记电话时,还在酣睡中,昨天奔波了一天,没有停顿一秒,林若楠到家疲惫得倒床便睡。
  林若楠接到电话,心里甚是吃惊,连忙给书记李朝政拨打电话,向他汇报江口村的情况。李朝政接到电话,也焦急万分,说道:“走,我们去江口村,火速!”
  林若楠连忙拨打司机的电话,叫他立即开车到小区门口,赶快。
  林若楠到卫生间“涮涮涮”简单嗽了下口,清洗了脸,披上外套,回望了一眼还在酣睡中的女儿,就“咚咚咚”地直奔楼下,出了小区门口,看到单位车子刚刚开到门口,林若楠连忙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说道:“走,接李书记去,江口村出事了。”
  司机看到林若楠神情,也知道出了大事,什么也没问,连忙掉转头,急奔李书记家。
  林若楠他们在赶往江口村的路上,接到江口村钟书记的电话,钟书记焦急的告诉林若楠,村里的村民现全部涌到乡政府大院里了,拦都拦不住。
  林若楠挂了电话,对坐于前排的李朝政说:“李书记,刚才钟书记打电话来说,江口村的村民现在全部涌到乡政府院子里去了,我们现在是去乡政府呢,还是先去江口村呀。”
  李朝政冷静地说:“我们还是先去江口村查看下现场,看看是什么情况。乡政府那边,我打电话叫黄副乡长先处理下。”说完,李朝政连忙掏出手机,拨打黄副乡长的电话。
  “喂,黄乡长吗?你在乡政府院子里没,哦,在呀,那好,呆会江口村有几百号村民会到乡政府院子里来,你先好好劝劝,不要激化矛盾,一切等我们回来处理,我和林乡长现在先去江口村查看一下现场,看了,我们马上回来。”
  车子驶进了江口村,李朝政与林若楠连忙拉开了车门,立于江口村的进村口处,放眼一瞧,只见靠近龙翔化工厂的大片田野和群山全部枯黄景,林若楠仔细了查看了枯黄的范围,基本就是昨天烟雾散布的方向。
  不用猜测,林若楠也能确定,这是昨天龙翔化工厂气体泄漏导致的结果。
  看到这一派枯黄的景象,林若楠心里倒抽了口冷气。她明白江口村村民主要是靠种植水稻和山上一些果树维持生计,如今满山遍野成了这副光景,江口村的村民断了生计的来源,不闹腾才怪呢。
  李朝政与林若楠查看了一会现场后,就连忙赶赴乡政府大院。因为刚刚黄乡长打电话来说,乡政府大院被挤得水泄不通,几百号人聚集在大院里谩骂、叫嚷,群众激动的气焰越来越难以控制。
  小车还没有驶进乡政府大院,林若楠就看到大门口处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村民,路经乡政府门口的街道居民,看到乡政府大院聚集着这么多激愤的村民,也不时的回头张望、面露疑惑。
  李朝政叫司机把车停泊门外,就和林若楠先行下车,步行进入乡政府院子。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李朝政和林若楠,叫道:“李书记和林乡长来了,我们找他俩讨说法去。”
  院内的群众听到有人说李朝政和林若楠来了,潮涌般地聚集在李朝政和林若楠周围,林若楠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绝对不可乱了阵脚。
  “李书记,林乡长,我们村里禾苗全死了,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搞的,引进的是什么企业呀?”人群中有人激愤的质问道。
  “是啊,我们的禾苗一夜间全死了,这引进的是什么企业呀,这是有毒的企业!”
  “是啊,这是有毒的企业,我们不要这样的企业建在我们江口村。”
  “你们这些领导是怎么当的,这是草菅人命呀,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吸了毒气进去。”
  “是啊,是啊,这是有毒企业,你们政府领导有推托不了的责任。”
  “一夜之间,禾苗全部死了,这是什么毒气啊?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吸入了多少毒气。”
  “这个责任得由你们政府来承担,你说,该怎么办,怎么办?”
  “把龙翔企业轰出去,轰出去。”
  “轰出去太便宜了他们,他们赚钱,把我们田地都给糟蹋了,我们要炸了这个厂子。”
  “对,炸了这个厂子。”
  ……
  村民团团围着李朝政、林若楠叫嚷着、怒骂着、指点着。
  “村民们,你们都静一静,静一静,这样几百号人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我们根本听不清你们的要求,也没法好好的协商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出了这个事情,我和李书记也非常难过,但请你们相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政府一定会勇担责任,妥善的解决这一问题。请你们相信我们,相信我们!”林若楠看到人声鼎沸,自己和李书记完全淹没其中,随即大声地喊道,她得想办法控制局面,不能让愤懑的声音持续升温,否则更加难以控制。
  “是啊,你们都静下来,你们有什么时候想法,有什么要求,可以派几个代表出来和我们谈,我们只有坐下来谈,才能找到协商解决的办法。”李朝政也大声地喊道。
  聚集的村民听到林若楠和李朝政的声音,开始慢慢静了下来,理智的思考他们的话,觉得说得在理,这样几百号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法解决问题,只会耽误工夫。
  “对,李书记和林乡长说得对,我们几百号人这样围着一起根本不利于事情的解决,我们是要派几个代表出来,与政府谈到。”围观群众中有一个人大声的响应道。
  “好,可以,我们派几个人出来商谈。“
  “派谁呀,让我们钟书记、钟主任出来谈?”
  “不行,不能派他们,他们是村干部,跟着政府转的,我们派钟轨安、李道荣他们出来。”
  “对,不能派村干部,我们选钟轨安、李道荣他们代表我们谈判。”
  江口村民一致推选村民钟轨安、李道荣,钟武明三人出来谈判。除了留下几名村干部和老党员外,其他村民,在乡干部极力劝解下,陆陆续续地离开乡政府院子,返回江口村。
  陂龙乡党委会议室,李朝政、林若楠与村民代表分坐于大会议桌两边,村干部、几名老党员、该村驻点分管领导和驻点干部坐于靠墙头的红木沙发椅上。
  李朝政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神色凝重的说道:“今早,我与林乡长一接到电话,就火速赶到了江口村查看情况,现场如你们描述一样,田野、群山一夜枯荒。这个事情我们猜测是昨天龙翔化工厂废气泄漏所致,但没有调查之前,我们也不能随意下结论,我们会去省里请专家,来调查核实,如果事故确是龙翔化工厂废气所致,我们会与该公司协商,让他们拿出钱来补偿大家。江口村村民有什么需求和想法,钟轨安,你们几位作为群众选出来的代表,也可以说说,我们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
  李朝政话音刚落,叫钟轨安的村民就激动的站立起来,抢先说道:“江口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们当领导的也不用再袒护和辩解了,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几时出过这等事情,昨天龙翔化工厂一漏气,这江口村山呀,田的就变成这个样子,这还用请专家来论证吗?”
  “我们说请专家来,并没有排除龙翔化工厂废气排放因素,之所以要走一道程序,只是要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同时也对企业负责,我们拿着专家的调查报告,我们更有充分的理由去找该企业理论啊。”林若楠看到钟轨安的村民又激动起来,连忙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钟轨安听了林若楠的解释,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去,然后又接着说道:“那好,你们请专家调查,是你们政府的事,我们村民今天来有几大要求:一、满山遍野枯荒,禾苗树苗全是枯死,我们为之赖以生存的基本口粮没有了,事故企业要做出赔偿;二、龙翔是一个污染企业,排放着有害的毒气,我们强烈要求这个企业搬出江口村;三、我们所有的村民都要进行身体体检,查看我们身体是否受到影响,如果受到影响,我们要有相应的赔偿。”
  “对,我们的要求就是这样”,其他几位村民代表也纷纷响应道。
  林若楠耐心地听完村民们提的要求,然后侧头望了一眼李朝政,此时李朝政正向她示眼神,林若楠明白,李朝政是要她来回答这几个问题,因为龙翔企业的老板龚小龙与林若楠关系甚好,对于该企业的态度,李朝政更多的是尊重林若楠的意见,而不会自己随意表态。
  林若楠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抬起头,郑重地说道:“刚才钟轨安代表江口村村民提出的三大要求,我认为提得非常合情合理,江口村田野、山岭一夜间枯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政府有责任与大家共担解决,这是我们的义不容辞的职责,你们受灾了,我们政府不可能坐视不管,在这一点上,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负起这个责任来。至于刚才提出的第一点要求,要求事故企业做出赔偿,这个只要专家过来调查,鉴定是龙翔企业废气泄漏所致,我们一定代表你们,去向龙翔索赔,这个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可以做到,即使损失不是他们企业所致,是其他原因导致,我们政府也会想方设法,向上争资,或财政上拿出钱来弥补大家的损失,作为陂龙乡乡长,我在此向大家承诺,绝不让大家饿着肚子讨饭吃。第三个问题,全民体检的事情,这个要求提得好,恰恰是我们这两天还没有考虑到的细节问题,确实,出了这个事,我认为全体村民确实应该全部到医院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这个事情,我会同县医院院长协调,检查费不要村民出一分钱,全部先由我们政府垫着,这个事情我会后就与县医院院长联系,这请大家放心。至于刚才提出来的第二个问题,要让龙翔化工厂搬出江口村,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想的,暂不先下结论,大家也知道,我们引进一个企业非常不容易,像我们这样的落后县城,经济如此欠发达,是非常需要更多的企业公司落户我们县里,这个企业建立之初,环保部门都到查看,建厂选址、治污水平都达到上级要求的,且建在离村2公里的荒山上,按理说对村民生产、生活是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这次气体泄漏事件,可以说是事故,具体什么原因导致的,我们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如果企业正常生产,不发生意外,是不会造成污染的。一个纳税上千万元的企业对于我们这样的县意味着什么,大家都非常清楚,大家都渴望改变贫穷,走上富裕的路子,但我们江口村目前除了种植水稻还是种植水稻,没有其他赚钱的途径,这样一个大厂建在我们这里,解决了我们江口村富余劳动力就业问题,在那做事的员工每月平均都有3000元-4000元之间,我们县里,目前干部工资、阳光津贴加起来也就2000元\/月的样子。这样一个好事情,我只希望大家不要先予以否决,等结论出来了以后,我们再作定论,我们会请专家充分跟踪这个企业,调查了解它是否存在潜在的危害,如果会,我也同意坚决把它迁出,但如果不会,我希望大家,慎之又慎!。我最后只想再强调一句,我们绝对不会以群众的生命健康为代价来换取流血的gdp!”林若楠越说越激动,她至诚的态度、激荡地语气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位干部、群众。
  几位村民代表听到林若楠长篇肺腑之言,也深受感触,事实上,事故没发生之前,江口村的村民都是满心欢喜。每户人家都有一位代表在龙翔做事,领着几千元一个月的工资,当时周边村庄人羡慕地的眼球都快掉下来了。
  经过双方一阵商谈,最后村民代表都同意林若楠的观点,等专家鉴定结论出来了再定。
  村民代表走了后,林若楠来到李朝政办公室,一脸歉意的说道:“李书记,刚才那通话,我未得及征求您的意见,就先代表政府做出承诺,您没意见吧?”
  “哪里会,你说得很好,那个龙翔企业,能引进来确实不容易,你不愿随意迁出,我能理解你的心思,只是现在出了这个事情,我们先与省里专家联系,让他们尽早前来调查,早日作出鉴定结果。那边等你与龚小龙也联系一下,我猜这事,八九不离十,他企业得承担责任,该对村民赔偿的,他还是要赔偿,这方面我们也不能袒护他。”
  “这肯定,呆会,我就再去龙翔化工厂一趟,与他洽谈这个问题,省里专家那边,是我来联系,还是李书记,您亲自联系。”
  “专家调查之事,就我来联系,你负责与龚小龙洽谈赔偿之事,哦,还有那个村民体检之事,如果事故是由龙翔化工厂导致的,这费用得他们承担,我们政府不能替他们出这个钱。当然没结论之前,我们垫付这没问题。”
  “哦,好,可以,我这就去打电话安排。”林若楠说完,就离开了李朝政办公室。
第20章 “6.11”群殴事件
  林若楠联系好了江口村民体检之事,就叫司机开车送她到龙翔化工厂,林若楠到那里时,龚小龙正在指挥员工清理废墟。
  林若楠待龚小龙收拾停当时,把他叫到一边,告诉了他江口村发生的事情,并告诉他清早,几百号人到乡政府院子里请命之事,龚小龙听了,哭丧着脸说:“林乡长,你也看到了,昨天着火,漏气,我起码损失了近三四百万元,投资虽然一个亿,但其中银行贷款就有一千多万元,这个时候哪能凑足赔偿的钱呀!”
  “我今天先与通个气,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这个事情已惊动县领导,即使我不出面来处理,县里也会派工作组人员来处理的,等省专家组到了这里调查、鉴定之后,自然会做出处理结论的,你这边即要收拾好自己摊子上的这档事情,也要对此事做好妥善的答复。”
  林若楠与龚小龙详细的分析了他的企业将面临的状况。
  龚小龙听了,心里更是烦躁不堪,他从海州搬到甘宁县来,原是海州市当地政府一再责令其更新设备所迫,海州是一个发达的沿海城市,对于化工企业的规模、档次都要求很高,龙翔的机器设备原是转让的别人旧机器,实际花费费用不到800万元,但龙翔公司却一致对外宣称6000万元,因为此套机器设备新购置市场价为6000万元。但到龚小龙手上时,该机器的使用期已快满,故原厂主就按折旧价转给了龚小龙和程翔。按照海州市对此类企业机器设备规格档次要求,多次给龚小龙他们下达通知,要求其更新换代,否则予以强行关闭。但更新该机器设备需要投入5000多万。龚小龙不想在此方面投入过大,当听说中、西部地区对此类化工企业没有像海州整治的这么严格时,便动了搬迁之念,想省下那笔更新设备的成本,而且他还听说在中、西部地区投资建厂,当地政府会在土地、税收方面给予大量的优惠,且这劳动力廉价,这让他的搬迁之念更加强烈。也恰在那时,甘宁县在海州召开了签约招商引资工作会,综上一切机缘,龚小龙就把厂子搬到甘宁县来了。
  原本来此后,一切顺风顺水,哪想到还不到半年,却出了气体泄漏之事。其实当时在海州时,检查团的人员就给他提过醒,他这机器设备已开始老化,生锈,使用年限一到就容易发生气体泄漏之事,没想到不到半年时间,果真应验了那专家的话。龚小龙不敢把此事告诉林若楠他们,他在把机器搬迁到甘宁县来之前,专门对所有机器喷撒了新漆,这让人在外观上看起来像是新购置不久的机器,他对当地政府号称投资一个亿,其实包含了这套旧机器虚报价格5000多万元折合而成,实际上他真正的投资是4000多万元。他没有想到当地政府如此看重他的企业,到了这个份上,他更不敢把实情告诉林若楠。既然当初欺骗了,那也只能欺骗到底。
  林若楠走后,龚小龙私下开车到江口村附近转悠了一圈,状况确实如林乡长所描述的那般,这让龚小龙心里更加发虚,他接手这个企业以来,第一次发生气体泄漏事故,原来只听闻过,现在自己亲眼所见,且是自己开办的公司所致。一夜之间,成片绿树,青青禾苗就被一阵浓烟熏成枯枝黄叶。
  第二日,江口村的村民纷纷涌向了县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均已排除了中毒的可能。
  龙翔化工厂气体泄漏事件引起了甘宁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第二日下午,县委书记赵季阳又带了相关人员赶到龙翔化工厂召开专题会议,全面部署调查这一突发的事故原因、隐患排除等,当场成立事故调查组,由质监牵头,安全监督局、环保等相关部门配合,在本周内拿出事故的调查结果;对企业压力管道、压力容器等进行全面排查;在安全条件下,帮助企业尽快恢复生产。会上还提出由县环保局牵头,对园区空气进行监测;陂龙乡政府对周边2-3公里范围内群众有无中毒情况进行排查。
  会议明确要求成翔化工厂全面停产,整改结束后,报县安全监督局。由县安全监督局组织公安、消防、质监、环保、园区管委会和相关专家联合验收后,符合安全生产条件,方可恢复生产。
  一周后,聘请的省里专家做出结论,江口村禾苗、绿树枯黄为龙翔化工厂气体泄漏所致,泄漏事故的原因是因为设备使用年限太久,本身的缺陷所致,专家提出建议,要彻底杜绝此类事故的发生,必须淘汰现有设备,机器。县委根据专家的结论,责令龙翔化工厂停产整改,直至设备更新,完全符合安全生产的需要。
  县委的停产通知,让龙翔化工厂深陷泥潭,想撤走已不可能,征地、建厂房、宿舍楼、办公楼等已投入了三千多万元,但要继续开工,必须更新设备,而更新设备必须要再投入5000多万元,龚小龙原本建房就向银行贷款了一千多万元,哪里再能集资5000多万元购置新设备。龚小龙、程翔现在是骑虎难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几千万的固定资产压在那里不能带来一分钱的效益,简直就是让他在烧钱。
  林若楠又三番五次找到他,向他追讨受灾村民的损失,按照受灾面积的预计收益进行赔偿,他要赔偿当地村民共计320万元。
  龙翔公司把资金全部压在固定资产投资上,流动资金又都积压在货品上,根本拿不出钱来进行赔偿,所以林若楠每次前来催要,龚小龙也只能以种种借口推托。推托多了,龚小龙自己都过意不去,林若楠来索要赔偿款,龚小龙无法用强硬的语气拒绝她,因为他知道赵哥喜欢她,在他的内心里,他也把林若楠当成了他的嫂子,尽管从来没有称呼过。在这种尴尬情况下,龚小龙就与程翔商量,暂避风头,讨几日安宁,于是跟副总蔡琛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连夜偷偷返回了海州。
  龚小龙、程翔离开了龙翔化工厂,手机也打不通,这让林若楠很惊诧。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结局。她承诺了江口村的村民,一定代表他们向龙翔化工厂要回赔偿款。现在,龚小龙和程翔居然不见了,问留在公司里的其他人员,他们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不知道。
  江口村的村民迟迟得不到赔偿,非常生气,现在又听说老板都跑了,更是怒不可遏,他们再也不听信当地政府的承诺,决定自行解决。由钟轨安、李道荣等领头,带领数百名村民,拿着棍子、锄头团团围住龙翔化工厂,不顾数名门卫的拦阻,强行冲撞进去。
  进了公司大厅,手持棍子,立于最前头的钟轨安怒气冲冲地问吧台处服务员:“你们老板呢?他在哪里?叫他出来,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跟着叫嚷道:“你们老板在哪里?叫他出来,再不出来,我们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我们老板不在,去海州筹款去了。”吧台处的接待服务生应变地回答道。
  “狗屁,筹款?筹他妈的鬼,我看是逃了,你在这里哄三岁小孩呀。”村民李安骂道。
  “老板不在,我们就把这砸了!看他妈的还敢办这个害人毒气厂么?”
  “对,砸了它,砸了它!”村民不断的响应,情绪越来越激动。
  “砸--”钟轨道一声喝令,其他村民们纷纷提起手中的棍子,准备打、砸。
  “谁敢砸,我费了谁!”龙翔化公司的副总经理蔡琛手持铁棍,带着四十多名手持铁棍的男子从外面飞步跨进大厅,排成两排弧形。蔡琛是龚小龙安排留在龙翔化工公司这边的负责人。当蔡琛听到门卫说,有数百名村民冲破关卡,强行闯进公司时,他连忙拨打龚小龙的单线电话,向他汇报这里的情况。龚小龙听说数百名村民冲进了他们公司,要打、砸厂房和设备,就连忙下令,要蔡琛紧急召集厂里老员工,拿出电棍与村民对抗,坚决要保护好公司里的机器、设施。
  江口村村民看到龙翔化工厂的老板不仅不出来,而且还派数十名员工手持电棍来叫阵,更是怒不可遏,村民仗着自己人多,并没有被喝制住,反而是更加喷火的怒吼道:“砸--”。村民提起棍子见东西就砸。
  蔡琛下令:“打--”。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乒乓”声、叫骂声、哭喊声、哀嚎声、嘶吼声……响彻大院。
  林若楠他们赶到时,现场正在进行激烈的混战,已有两三个人倒地痛苦抱头,卷曲在地上呻吟……
  群架很快被赶来的乡干部强行制止,受伤的村民和员工也被乡干部他们紧急送往了医院救治。
  江口村村民被龙翔化工厂的员工打伤住院,这件事情更激怒了江口村民,江口村民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纠集四、百号人,浩浩荡荡前往陂龙乡政府。
  林若楠还在睡梦中,乡干部张功柱就惊慌失措跑到林若楠住房,“咚咚咚”地敲门。
  “林乡长,不好了,江口村几百号人跑到乡政府院子里来闹事了。”
  林若楠被吵醒,惊得从床上弹起,她连忙脱掉睡衣,换上衣服,拉开了大门。
  只见院子里站着、坐着黑压压的一片村民,他们在底下喧嚷地叫骂。林若楠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乍演变成这个样子呢?
  林若楠见此景,连忙走到义愤填膺的人群当中去。江口村民看到林若楠过来了,纷纷怒斥道:“林乡长,你说龙翔化工厂污染事情怎么处理,现在他们的员工还把我们村民打伤住院,这又如何解释?”
  林若楠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乡民们,对于龙翔化工厂污染事件,我代表乡政府向你们表示深深的歉意,发生这样的意外事情,我也非常难过,请你们相信,我们正在积极想办法,请你们给我们时间,我们一定给予妥善解决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上次你说,赔偿款你们乡里会代表我们村民向公司要回,但到现在的,我们非但一个子儿也没有得到,现在我们的村民还被龙翔化工厂的员工给打伤住院,这是何道理?”人群中有人手指林若楠,怒斥道。
  “是啊,凭什么相信你,龙翔化工厂是你引进过来,你跟他们同穿一条裤子,根本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你跟龙翔化工厂是一伙的,他们跑了,这理赔款,就由乡政府来赔偿。”
  “就是,这厂子本来就是乡里引进过来了,我们理应找当地政府。”
  “林乡长,上次你是怎么对我们说的?我们是相信你,所以当时我们才没有去找龙翔化工厂的麻烦,你说?你怎么说?现在他们还把我们的人给打伤了。”
  林若楠一时语塞,几日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对村民代表说,一定会帮他们要回赔偿款的,现在非但一分钱没有要到,而且江口村的村民还被龙翔化工厂的员工给打伤了,虽然龙翔化工厂的员工只是奋起保护自己的机器和设备,但刀棍无眼,冲突混乱中,几名村民还是被打伤住院,虽然龙翔化工厂也有员工被打伤,但伤势均没有江口村村民严重。据医院那边消息反馈,江口村伤势最严重的一名村名还被打断了两根肋骨,需住院一个来月。
  呆立了一会,林若楠说道:“乡民们,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们听说龙翔化工厂的老板不见了,心里一定非常焦急,但请你们放心,老板一定不会跑了,怎么说他在此也投资了几千万资金,不可能就因为这几百万元款项而放弃,我想他们肯定是筹措资金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关机暂避几天风头的。”
  “林乡长,你哄小孩啊?这老板都出去几天了,是暂避风头吗?我听说他运过来的机器设备都是些破铜烂铁,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我看你就不用再替他遮掩了。”人群中有人不屑的反驳道。
  “龙翔化工厂的机器设备并不是破铜烂铁,只是使用期快到,一些零部件可能开始老化,没有及时更换而已,对此,我向大家道个歉,因为我们督促跟踪服务不到位,也因为我们对此问题的认识不足,导致这样意外事件的发生。”林若楠立于人群中解释道。
  人群中有一位八十来岁的老者拨开人群,来到林若楠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林乡长,其他的我不说,你是陂龙乡的乡长,你所作所为,得对得起大家,对得起当地的老百姓呀,龙翔化工厂生产什么?这样的企业是有毒的企业呀,你引进这样的企业对得起大家吗?为了所谓的财政税收,你置青山绿水于不顾吗?你自己看看,那田成什么样了,那山成什么样了?这厂子排放得是什么东西呀?啊,我问你?你是罪人啊,你是我们甘宁县的千古罪人啊!”
  “是啊,是啊,你们就知道税收税收,你们就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吗?你们这些当官的真该千刀万剐!”
  “这是什么企业呀?黑心企业,你们乡政府也是帮凶,是同犯!”
  “林乡长,我们听说这个企业是你引进来的,你引进这样的企业,真成了我们甘宁县的千古罪人,是我们甘宁县人的耻辱!”
  林若楠听到这些激烈的言辞时,心里非常难过,眼泪都要委屈了,三十多年来,林若楠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批判自己,从小到大,自己在老师、同学、家人、朋友、领导、同事眼里一直是一个品性非常良好的人,现在转眼之间就被江口村的村民骂为千古罪人。虽然村民所说的言论过于偏颇,但龙翔化工厂运来的机器设备,自己确实没有请专家们到此进行专项检测,这也说明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职,当初环保部门到厂子进行检测时也没提出异议,自己就以为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哪知道出了事后,才知道龙翔化工厂机器设备早到了该更新换代的时候。
  但林若楠还是控制着自己极度难过的情绪,耐着性子地解释道:“大家请放心,这个厂子并不是什么毒厂,这次污染事件的发生,只是一个意外,当然我们也有责任,因为我们没有督促他们早点更换设备,否则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后果,对此,我真诚地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啊?出了事情,难道说一声对不起就了事?这也太简单了吧?”
  “是啊,对不起,有什么了用啊,我们要的是结果,你乡政府到底给我们一个什么说法?现在我们还有村民被龙翔化工厂打进了医生?你们怎样主持公道?”
  “如果你们拿不出解决的方案,我们江口村的村民,会再次联合起来,把龙翔化工厂砸个粉碎!”
  “对,是要砸个粉碎,这样的厂子,我们要砸它个稀巴烂。”
  ……
  林若楠的真诚道歉,反而激起了村民的更大反感,林若楠立于人群当中,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感到非常的孤立无援。所有的村民都围攻着林若楠,手指点点指着她。
  “大家冷静点,冷静点,砸厂根本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希望遭受的损失,我们能够弥补过来,希望引进的企业没有任何污染和潜在的隐患,希望陂龙乡能够富裕起来,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们现在正在积极想方设法与龙翔老板联系,我们也希望这个问题早点得到解决,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林若楠还是试图做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但林若楠的声音很快被村民们喧嚷叫骂声给淹没,村民们不仅不回去吃饭,而且还全部涌进了乡政府食堂,他们放言说,乡政府一天不给他们拿到钱,他们就在乡政府坐、吃一天,一个月不拿到钱,就坐吃一个月。食堂里炒得饭菜,陂龙乡政府的干部没有吃到,全部都被村民给吃了。
  乡里干部见此现状都很气愤,但看到林若楠对待村民客客气气,心中有怨却也发作不得,只好无奈走到外面饭馆炒菜吃。
  食堂里的炒菜师傅见此景,担忧地问林若楠:“林乡长,食堂里天天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呀?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不要说开支,就是一天炒这么多的菜,人都会累死,这样下去不行啊。”
  林若楠说先弄了第一顿再说吧,毕竟村民们情绪这么激动,从情理上也是可以理解的。炒菜师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里直埋怨林若楠太过迁就。
  那天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多,村民们才返回了江口村。离开前,他们说,每天都会派几十来轮流静坐的,直到问题得到解决。
  几百号村民离开了乡政府院子后,其他乡干部都纷纷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林若楠跟前。此时,林若楠则站在大门口望着远去的背影发呆,江口村民闹腾腾的吵了一天,林若楠感觉头都大了,李朝政到县里开会去了,所有的事情都林若楠一个人顶着。虽然也偶有其他班子成员和乡干部出来劝架,都村民们根本不予理会,矛头依然直指林若楠,大骂她胡乱作为,为民造恶。
  “林乡长,我们对江口村村民不能太软弱了,他们这样天天吵到乡政府闹事,搞得我们怎样去工作呀,这简直是扰乱公务。”旁边的一名乡干部说道。
  “是啊,他们哪能动不动就纠集一伙人闹事的,你看他们这样群体闹事,已经是第几次了,我们对此行为再不严厉打击,他们更是无法无天了。”又有一名乡干部担忧的说道。
  “是啊,我们不能太纵容这种闹事行为了,如果我们老这样听之任之了,以后一有什么事情,他们就纠集几百号人来打闹,合理的不合理的,一并提出来,我们答应不?”
  林若楠听了,心里更加烦闷,刚刚村民吵得都已经够让她头痛,现在乡干部们又有埋怨她之意,林若楠感觉自己夹在其中,两头不是人。林若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言发不发离开了大门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拨打龚小龙的手机,但依然是关机,林若楠接着又拨打赵飞的手机,问他,龚小龚与他联系过吗?
  赵飞扬在手机里很惊讶地说道,他不是一直在甘宁县吗?他几时回了海州呀?
  林若楠在手机里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飞扬,赵飞扬听了,甚感吃惊,他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前怎么没见你打个电话过来呀。
  林若楠说自己这些天忙得是晕头转向,焦头烂额,她说知道赵飞扬公司在欧洲市场开发遇到了麻烦,就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哪知这个事情愈演愈烈,闹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最关键的是龚小龙和程翔不知去向,手机也一直联系不上。
  赵飞扬看到林若楠这头心焦万分的样子,忙安慰道,说他会在海州发动一切朋友寻找到龚小龙和程翔踪迹的。
  江口村民与龙翔打群架之事被闹到了县里,县公安部门、政法部门成立了“6.11斗殴事件”调查组,专门调查处理此次群殴事件。
  两名打伤住院的村民,谁也说不清自己究竟被谁打伤,只知道在混乱之中,不时的有棍棒落在自己身上,其他村民和龙翔化工厂员工,也各说各有理,谁是谁非,一时半会也调查不清楚,最后公安局就把双方领头蔡琛、钟轨安等人拘留起来。
  钟轨安、李道安等人被拘留了之后,江口村村民更加气愤难当了,他们集体商议,去乡政府静坐,不要一拥而上,而要讲究策略,于是他们每日派出二、三十人静坐乡政府院子门口。
  林若楠再说什么,他们也置之不听了,他们现在要的就是结果,并放言,乡里一天不给他们讨回赔偿款,他们就一天不走。你林若楠说了会帮他们要回赔偿,那好,江口村民一致要求,几时拿出320万元赔偿款,他们几时就撤。
  林若楠去哪里弄这320万元,就是砸锅卖铁也凑齐不了,更何况这赔偿款根本就是事故单位出的。
  江口村村民天天静坐乡政府院子,整整持续一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他们不停地大骂林若楠是千古罪人,引进这样破铜烂铁毒气企业,有的人还把江口村山野枯黄的景象拍了照片,文字配图片贴在各大网站上。一篇题为《毒厂!毒厂!流血的gdp!》在天涯、南通省论坛、甘宁县论坛等各大网站转载、粘贴。网络消息的瞬间传播,甘宁县人们开始纷纷关注、议论此事,龙翔化工厂打人事件也被进一步夸大、扭曲,声音完全一边倒,所有的言论都对准了龙翔化工厂、对准了陂龙乡、对准了林若楠,有人说龙翔化工厂之所以敢这样猖獗,就是因为有林若楠这把黑伞遮挡,乡里有些干部也开始有怨言,说林若楠处事太过犹豫,老板跑了,就该把厂子依法拍卖算了,省得天天这样让村民们闹腾。
  负面言论声不断地在全县范围扩大,越传越难听,措辞越来越激烈,各种难听的话都有。有的人说林若楠是为了个人政绩,不顾老百姓的健康,故意引进这样的毒厂;有的人说林若楠与龚小龙关系暧昧,才会一再的袒护;有的人说林若楠是行政乱作为,甚至有的人直接给县委书记、县长、纪检委写信,状告林若楠是甘宁县的大罪人,引进这样的污染企业,给甘宁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有的甚至举报林若楠收受了龚小龙的红包,种种言论,和举报信像雪片似的飞往省、市、县有关部门,调查组的人员也是穿梭似的来往陂龙乡,林若楠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言论和举报击溃了。
第21章 四面楚歌
  这一天上午,陂龙乡召开党政班子会议,研究起诉龙翔化工厂理赔一事。
  “我认为我们当前应该向法院起诉,向龙翔索赔赔偿款的问题。龙翔化工厂的老板走了一个多星期了,却一直没有回音,留在这里的负责同志又不能做主,我们老这样拖着根本不是事情,你看门口那几十名村民还一直静坐院子里,我们一天不给他们明确的答复,他们一天不离开,他们天天这样坐在院子里,我们还怎样开展其他工作呀!”陂龙乡葛副书记率先发言道。
  “我也同意葛书记的观点,我们不能老这样等着,如果龚小龙一个月不回来,我们就等一个月,一年不回来,我们就等一年?这样我们政府的威信何在?如何对江口村的村民交待?我也同意向法院起诉。”宣传委员也响应道。
  “是啊,我也认为,我们不能再等到,再拖了,我们不要指望龚小龙怎样,纵然他在甘宁,我们不通过法律途径也很难要到这批赔偿款的,没逃走之前,我们不是多次向他追讨过吗,结果怎样,还不是一再的找借口推托。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起诉。”
  ……
  陂龙乡的其他党政班子成员都纷纷发表自己观点,他们一致强烈要求起诉龙翔化工厂。只有李朝政和林若楠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李朝政望了一眼林若楠,林若楠眼神里流露着万分的疲惫和痛楚,李朝政知道,林若楠心里压根不愿起诉龙翔,她还在等待,她还没有放弃。但他也知道,林若楠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社会上太多不利言论已压得她喘不过气,接踵而来纪检调查,更让她身心疲惫,尽管李朝政知道那些言论根本是子虚乌有,但谎言说了一百遍,也会成真理。
  李朝政看到林若楠还是一言不发,颓丧样子,于是说道:“刚才各位班子成员的话,都非常在理,村民们一天天在这里静坐着,一天天的告状,我们也有很大的压力,但是我们是否可以再等两天,毕竟龚小龙也就是走一个多星期,他在我们这里还新建了一个几千万元的厂子,难道,他会因为这几百万元而置这个厂子于不顾吗?我想他可能是暂时遇到了一些资金上的困难,故而回避些日子吧,我的观点是再等几天。”李朝政总结性的说完这通话后,其他班子成员都没有再说什么,林若楠略为抬起了头,向李朝政瞟过一眼感激的目光,她明白,李朝政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她,她在心里非常感激这位书记,当所有的人都误解她时,只有李朝政还会宽慰她。
  刚散会,林若楠从党委会议室出来,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穿过大门口两侧静坐的村民,在院子中央嘎吱停下,车内下来了数名三、四十岁中年男子,数名男子中,其中有一位是县纪检宁副书记。
  林若楠预感这些人肯定又是为自己而来,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来者正是市纪检工作人员,因为有人写举报信到市纪检,状告林若楠收受了龙翔化工厂20万元,依据是林若楠娘家咸鱼翻身,短时间就能拿出几十万盖起一栋三层半的新楼。林若楠的弟弟刚刚参加工作就给女方送去8万元聘礼,林若强的工资加阳光津贴每月还不到1500。
  林若楠又一次向市纪检陈述,她母亲家做房子的钱,并不是龚小龙给她的,而是她的朋友赵飞扬借给他的,对于此事,林若楠提出,他们完全可以向海州的赵飞扬调查询问此事,并可以到银行查看她的存折入账账单。市纪检检查组的人员一直折腾到下午四点半才离开陂龙。林若楠与李朝政在大院门口,送市纪检检查组车子离开后,恍然发现大门口静坐的村民都不见了,这让李朝政和林若南都甚感奇怪。
  林若楠没有精力深究其中原因,她太疲惫了,她只想好好回家休息一天,什么也不管。她向李朝政请了一天假,就叫司机送她回家。
  林若楠一回到家,只见老公吴海俊一人独自闷坐于客厅沙发。林若楠没有见到女儿,强打精神的问道:“女儿呢?”
  “在我妈家。”吴海俊回答这话时,语气冰冰的,没有瞧林若楠一眼,好像推门而入的是空气。林若楠很难过,在疲惫不堪时,她多么想听到家人的宽慰话,但吴海俊不仅没有给她好脸色,继续一副战敌的神情,这让她烦躁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
  林若楠简单清洗了个脸,就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刚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就听到吴海俊冷冷地说道:“我们离婚吧!”并从包里丢出一份写满了字的信纸。
  林若楠足足盯了吴海俊有十秒之久,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难道就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冷战?林若楠与吴海俊虽然有过几次不愉快的对话,但也不至于非要闹到离婚吧?林若楠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吴海俊,狐疑地从茶几上拣起信纸,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样本如下:
  离婚协议书
  协议人:吴海俊,甘宁县城东花园区
  协议人:林若楠,甘宁县城东花园区
  协议人双方于2001年12月11 日在(结婚登记机关) 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因双方性格不合无法共同生活,夫妻感情已完全破裂,双方同意离婚并达成如下协议:
  一、双方自愿离婚。
  二、女儿吴雯归属男方吴海俊抚养,女方可随自己心意出抚养费
  三、位处甘宁县城东花园区3单元402房屋归男方所有,家中所有家具、电器也为男方的有,但男方要补偿女方7万元,一年内付清
  四、夫妻双方没有债务
  五、女方有对女儿的探视权,随时可以探视不受影响
  协议一式三份,双方各执一份,婚姻登记机关存档一份,在双方签字,并经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相应手续后生效。
  协议人:吴海俊 协议人:
  林若楠看了,很生气把它丢回到茶几上,不可思议的怒问道:“为什么?就因为前几次不愉快的对话?”
  “不是!”
  “那是为什么?”
  “那好,我问你,你跟那个海州金福有限公司的赵飞扬什么关系?”吴海俊冷冷地盯着她。
  林若楠听到赵飞扬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点发虚,虽然自己与赵飞扬什么也不做,但他们却一直没有中断过联系,彼此内心深处蕴藏着的火光,随时跳跃在一触即发的线上。
  “怎么?没话说了吗?”吴海俊一脸悲愤。
  “我和他没有什么,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仅此而已。”林若楠辩解道。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了,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他会给你送20万元吗?”吴海俊怒斥道。
  林若楠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赵飞扬给她账上打20万元,其实就是因为潜伏在彼此心中的一份难以言怀的情感。是啊,普通的朋友,谁会莫名的给你20万。
  “没什么话说吧,没什么话说,我们就离婚,如果你没有意见,就把字给签了。”吴海俊心痛地说道,林若楠一言不发的表情,等于默认了这一事实。当纪检一同学告诉吴海俊,海州一位叫赵飞扬的老板无缘无故给林若楠账上打了20万元,吴海俊当即想起了林若楠娘家做房子的钱。吴海俊原来以为是单位哪里借的,却没有想到是外商送的。吴海俊得知这一消息,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当即确定林若楠与那送钱人关系非同一般,林若楠一定给他戴了绿帽子,否则人家平白无故不可能会往她账上打入20万元。
  “我提到过家里遇到的困难,人家听了,想帮我,就暂时借了我20万元钱,你以为这钱不要还呀?20万元对于我们来说是大事,但对人家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林若楠强力掩饰内心的慌乱,故作淡然的解释道。
  “你这样说,谁信啊?一句话,人家就帮你?骗三岁小孩子去吧。”吴海俊依然怀疑道,但心里却好受了些,他实在不希望林若楠真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哪怕解释略感牵强,吴海俊也情愿相信。
  “你不相信就拉倒,这字我是不会签的,你爱怎样就怎样!”林若楠烦躁的丢了一句话,就独自返回到卧房里睡觉。她实在太疲倦,根本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这段时间,许多问题够让她纠结不清了,何况她认为自己还是有底气的,毕竟,她没有与赵飞扬上过床。
  林若楠倒在床上,不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这段时间,基本都没怎么睡觉,实在太困了。
  林若楠一早醒来时,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茶几上,那张离婚协议书还安静的躺着。
  一瞧见这张离婚协议书,林若楠心里就来气,闭上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但一睁眼,存在的问题依然还是存在。龙翔污染理赔之事的未结,甘宁县人们对她的各种不良的言论和骂声,市、县纪检穿梭似的盘问调查,还有老公那添赌的离婚协议书,种种事情,让她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林若楠想到自己为了能早日让陂龙乡的群众走向富裕的路子,独闯论坛遭人“踢”,奔走海州陷情网,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却只落得个千古罪人的骂名,心中甚感难过;想到自己从未分侵占过公家一分一厘,更没有收受过任何红包和钱物,有时为了公事,还自掏腰包,如今却被纪检部门一而再调查,胸中满腹委屈;想到结婚十年来,自己从未与其他异性有过任何交往,一直遵循妇道,纵然最近与赵飞扬暗生情愫,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那份情欲,如今丈夫却在自己最脆弱之时提出离婚,这让她感到十分悲哀。林若楠感觉自己活着是多么失败,工作失败,婚姻失败,做人失败,什么都失败,林若楠真想逃窜,逃窜到远离世人的地方,不再面对这些纷纷扰扰事情,林若楠此时方明白龚小龙为什么要选择“失踪”
第22章 峰回路转
  在街头小店吃完早点,林若楠就漫无目的游走于人行道上的香樟绿树底下,望着穿行于身旁熙熙攘攘人影,感觉他们就像一具具花花绿绿大木偶,脸上绽放着各色表情。
  阳光,穿越浓密的枫树丛叶,撒泼在林若楠淡紫衬衣肩头,如大小圆润玉珠,泛着淡淡的银光。暖暖的风拂过脸庞,吹乱了几缕细发。抬起头,瞧见一片泛黄的叶子,颤抖地粘于枝条末梢,摇曳几下,最终还是经受不住风的洗礼,不舍地离开,缓缓的坠地,翻转、纷飞……
  林若楠觉得自己就像这片叶子,是那么的无助和茫然,去哪,不去哪?没有答案。
  “嘎--”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停在林若楠面前,把游魂般的林若楠吓得够呛。
  林若楠刚想埋怨几句,但驾驶车窗里探出来的一张脸,却让林若楠十分震惊。
  “飞扬哥--”林若楠不敢置信的叫道。
  “一个人在树底下发什么呆呀,打你手机一直关机的。”赵飞扬一脸灿烂。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刚刚飞过来的。”
  “是吗?太意外了。”
  “哈哈,上车吧,小家伙。”赵飞扬的语气满怀娇宠和爱怜。
  小家伙,居然叫我小家伙,如此亲昵,林若楠心中生出几许满足感。
  林若楠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置上,一股清淡的苹果香味飘进了她的鼻孔。几个月未见,林若楠忍不住偷瞟了他一眼,却被他回望地目光逮个正着,两人都会意一笑。
  “楠楠,你这段时间好像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啊!”赵飞扬眼神里满含心痛。
  “是不是像非洲难民呀?”林若楠问道。奇迹般地在大街上遇到赵飞扬,林若楠心里涌出莫名的激动,阴郁的心情拨云见日,明朗起来。
  “像煤窑里爬出来的矿工。”赵飞扬夸张打趣道。
  “去,讨厌。”林若楠娇啧道,歪睨着漂亮的大眼睛,很不服气的样子。
  赵飞扬看到林若楠这样小女生的表情,眼神里满含笑意柔情。他伸过一只手,轻抚着林若楠,爱怜地说道:“听说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知道就好,那你好生安抚我。”林若楠撒娇地说道。
  “当然,你需要我怎样都成。”赵飞扬紧紧盯着林若楠的脸,很认真地说道。
  “好了,开玩笑了,这样子看着人家。问你正经的,你是几时到的甘宁呀?”林若楠被赵飞扬瞧得不好意思,连忙转移了话题。
  “昨天到的,昨天打了你电话,一直关机,后来我与程翔先到了村里,找到村书记和主任,要了村里账号,准备这两天把钱打到他们账号上去,这事后来跟你们书记汇报了。”
  “程翔来了?你们带了钱来,是龙翔化工厂的吗?还是哪里的?”林若楠听到这消息,血液立即沸腾起来,这些时间,林若楠天天为龙翔化工厂理赔之事烦得要命,现在突然听说问题解决了,这如何不叫人兴奋。
  “此话说来话长,那天你打过我电话之后,我就派一些朋友四下打听龙仔的下落,原来他确实返回了海州,正四下找朋友凑钱。找到他那天,我狠狠的臭骂了他一顿,他也挺委屈的把自己面临的情况告诉了我,说一时半会子没法凑到钱,而你们又天天吵着他要钱,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你们,所以就把手机关了。后来,我就与我们公司的董事长说了此事,他同意,让龚小龙他们先从我们公司借三百万,周转应急。龙仔在海州还有点事情,所以,我就与程翔先过来了。”赵飞扬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若楠如释重负,理赔事情的解决,让她的心一瞬间快乐地都要飞起来了,并高兴的说道:“走,我们去哪?”
  “你说呢?”
  “去凤凰山。”
  赵飞扬在林若楠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了凤凰山脚下。
  凤凰山离甘宁城十五公里,海拔1400米高,是甘宁县最高的群山组合,山脉相连,山脚下有一处面积约为一平方公里的湖泊,这里是甘宁县最大的淡水湖,湖上新建了鹅卵石铺面的石桥,石桥横跨两座群山间,宛如一条彩带弯曲地飘浮于水面上。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和环绕的葱翠群山。山底的最高处建了几座寺庙,从山脚到山底有一条两米来宽的沙石路环山至庙,山顶的古庙是甘宁县佛门信徒的朝圣之处,每到节假日或佛门喜事,就能看到蜿蜒而上的沙石路上有上上下下穿梭的人群,那一天,也能听到悠扬的古庙钟声,从山顶往山涧里飘荡。
  纯朴的自然风光吸引了前来甘宁的游客,甘宁县的领导也有意想开发这块天赐的风水宝地,把它打造成甘宁一流的休闲水上山庄。
  今天非节假日,凤凰山显得特别的幽静,林若楠与赵飞扬一前一后穿行于石桥上。置身于这样的山水间,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清新的空气,甘甜的暖风,涤荡人们内心深处的烦恼,让人有一种脱胎换骨、步入仙境之感。林若楠此刻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忘记了之前的种种不快,也忘记了那些负面的言论。山的厚实,水的宁静,让天地之外的一切变得渺小不堪。
  随着石桥,林若楠与赵飞扬行至湖心中央。
  林若楠扶着象牙白色栏杆,眺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赞叹道:“真美!”
  “是啊,真没有想到在甘宁这地居然还有如此美丽的世外桃源。”赵飞扬也沉醉于眼前的美景。
  “只可惜良辰美景奈何天!”林若楠感叹道。
  “楠楠,听说,纪检为那二十万元之事,到查过你,是吧?“赵飞扬突然想起了此事,关切地问道。
  “是的,他们打过你电话核实吧?”
  “是的,我跟他们说,在没有任何利益的关联下,我借钱给谁难道这也触犯了法律吗?”
  “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违背了常理,他们去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这钱,等我攒足了,就还你。”
  “楠楠,这钱我不要你还,难道我自己的钱,我还没有权支配它吗?”
  “可世人不这样看,在他们的眼里,我平白无故收你的钱肯定内有明堂。”
  “你呀,就是考虑别人的眼光,考虑世俗太多,你可不可以为自己活一回呀。”
  “我也想为自己活呀,可我身处这样偏远的县城呀,打个嗝,半个城都能听到,你以为这里是海州呀,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你跟我去海州吧!”
  “如果我是一个自由人,是单个体,我说走就走,一个女人,生了小孩,她不仅仅是女人,更多的时候,她是一位母亲。”
  “伟大的母亲,抱憾的女人!嗨!”
  “飞扬哥,纵然我们无缘走在一起,但你依然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境遇。”林若楠说这话时,转过头凝望着赵飞扬,深情的说道。
  赵飞扬伸过一只手,轻抚着林若楠的额前散乱的几缕纤细黑发,温柔地说道:“我的梦妻!”
  “飞扬哥--”
  林若楠与赵飞扬在凤凰山脚的一家酒馆里吃完晚饭,才返回了甘宁县,到了县城,林若楠对赵飞扬说,要回婆家接女儿,赵飞扬才不舍的送林若楠到了林若楠婆家的路口。林若楠下了车,直到背影消失于巷子口,赵飞扬才开车返回了龙翔化工厂。
  林若楠到了婆家时,只听婆婆说,女儿早一个小时前就被吴海俊接回了家。林若楠连忙赶回家中。
  林若楠一进家门,女儿雯雯就奔跑过来,娇声地说道:“妈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爸爸打电话来说,你会来接,但等到快六点了,都未见你回来。还是爸爸下乡赶回来接我的。”
  “对不起啊,雯雯,妈妈有点事情耽搁了。”林若楠愧意的说道,并张开双手把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女儿的话让林若楠很自责,把女儿丢在婆婆家不管,自己却与贪恋地享受与赵飞扬在一起的醉人时光。
  “吃饭了吗?”林若楠问道。
  “我们在奶奶家吃了。”女儿答道,吴海俊则坐于沙发看电视,一言不发,也没有表情,看到丈夫那个神情,林若楠愉悦的心情又变得有些阴沉,她感觉家里最近的气氛实在太闷,除了女儿天真的表情和爽朗的笑声能让自己获得短暂的幸福感时,大多时间,林若南觉得家里就像一个窒息的笼子,自己与吴海俊则成了笼子里的两只困兽。
  林若楠搞不清楚,吴海俊对她的态度怎会变成这样,一向谦让着她的丈夫,从房子抵押贷款之事起,凡事都不依不饶,以至走到今天横眉冷眼的地步,难道这就应了人家常说的一句老话,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一定会有一个优秀的女人,而一个成功的女人身后却会有一个伤透她心的男人。林若楠还算不得成功女人,充其量只是职位比丈夫高一点、影响面比丈夫大点。林若楠看到吴海俊那个神情,也失去了搭话的念头,陪女儿写完作业,玩了会游戏,就闷坐于卧房里看电视。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剧《冲出围城》,故事讲述几对中年夫妻在婚姻疲惫期徘徊于离婚边界的矛盾纠葛。现在电视、网络到处充斥着“痒婚”、“七年之痒”“八年之痛”等标题的小说和文章,现实里也到处上演着背叛与复背叛的故事。林若楠想,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呀?为什么结婚多年后都痒了呀?这是时代的通病,还是流行性“病毒感染”,自己现在也感到痒了,而且刺痒得难受。
  第二天,一大清晨,林若楠就接到李朝政的电话,叫她一起去龙翔化工厂。林若楠与李朝政来到龙翔化工厂时,看到赵飞扬、龚小龙、程翔等人正立于公司大院,他们一看到林若楠他们,连忙迎了上去。
  “李书记、林乡长,那些天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一直没有筹到钱,没意思回复你们,就把手机关了,没想到给你们添了这么大麻烦。”龚小龙一脸愧意的说道。
  “龚总啊,你回来了就好,你这一走,我们林乡长这些天可真受了些苦头,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他,但她始终坚信你会回来,一直替你顶着各方面的压力。”李朝政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林乡长,让你受累了。”龚小龙面露尴尬。
  “没事的,你回来了就好,只是上次打架那案子还一直悬而未解,我看是不是要找点关系疏通一下。”林若楠提醒道。
  “我今天找你们来也正想说这事。”
  “蔡琛还关在里面吗?”李朝政关切地问道。
  “对,他们说这次影响太大了,一定要拘留他十五天。”
  “我看这事,不必太操心,主要是做好重伤家属的抚慰工作,不管怎么样,关里面一段日子对他也有好处,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太冲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买单。”赵飞扬不以为然地说道。
  龚小龙听了,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李朝政和林若楠则大跌眼镜,他们都搞不懂了,按理说,赵飞扬作为龚小龙的最好兄弟,兄弟的员工进了号子,都是千方百计地想着怎样把人给赎出来,而赵飞扬却反其道而行。
  赵飞扬看到李朝政和林若楠奇怪的表情,随即淡然的解释道:“法律的威慑力在于每位公民的敬畏,如果我们把法律视为儿戏,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血性、野性就会无限制的扩张,法律是一个公平的尺度,它丈量着每个人行事的范围和底线,正因为它的存在,我们才避免了许多残酷纷争。如果权利人过多的运用关系去干扰,法律就会成为一个道具。”
  李朝政和林若楠听了,很愧疚,深深叹服他悲天悯人的情怀,一位商人能这样护佑法律的威严,而他们作为政府的领导却没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晚上,李朝政与林若楠留在龙翔公司吃饭。餐桌上,赵飞扬针对龚小龙公司面临的状况提出了一个方案,说龚小龙和当地政府领导是否可以找些公司和企业,让他们以入股形式,投资更新换代的资金,龙翔化工厂毕竟是一个朝阳企业,很有前景和市场,不管是从社会需求,还是从当地税源考虑,这样的企业一定要想办法重新运转起来。
  林若楠和李朝政听了,豁然开朗,说此主意甚好。
  龚小龙听了,却担心难以筹措到这么多钱,感觉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赵飞扬说,如果当地政府领导出面,一起同龚小龙去谈,效果会更好些。
  李朝政连忙说道,那我们派林乡长同龚小龙一起到海州走一趟?
  赵飞扬微微点了点头,尽管心里甚欢,但依然不动声色。
  县领导听说龙翔化工厂准备筹措资金,全盘更新设备,于是大力支持,并派了南区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前往江口村,做好江口村村民安抚工作。因为上次污染之事,江口村村民与龙翔化工厂的关系搞得甚僵,县委担心江口村民会阻碍龙翔化工厂重新开工,故在林若楠的几番请求下,派出工作组,化解当地村民的怨气。
  林若楠、赵飞扬、龚小龙几人于第三天清晨返回海州筹款。林若楠出差前,特意回了一趟家里,看望了女儿和丈夫,但吴海俊的一句话,却让她感觉吃了绿头苍蝇般难受。
  出发前一天下午,林若楠从菜市场买了菜回家,看到丈夫和女儿还没有回来,林若楠先行到厨房里弄好饭菜。当吴海俊他们回来时,林若楠正端着一碗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吴海俊推门而入,林若楠热情的说道:“饭菜弄好了,快来吃饭吧。”
  “弄这么早的晚饭,还要赶着去约会呀!”吴海俊一脸讥诮的神情。林若楠听了,顿感火冒三丈,但看到立于一旁的女儿,林若楠只有强压住怒火。她感觉吴海俊现在越来越令人看不懂了。
  去海州,林若楠搭坐赵飞扬的车,龚小龙则自己另开了一辆车。车上,赵飞扬对林若楠说:“楠楠,你一定很奇怪我前天不同意你们找关系要把蔡琛提前给放出来吧?”
  “是有点,不合常理。”林若楠据实地说道。
  “其实我那话主要是说给龚小龙听的,他有时性质太过粗暴了些。我希望他还有他的员工都能为自己的过激的行为买单。”
  “啊,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我和龚小龙十多年前就认识,你知道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吗?”
  “什么地方认识的呀?”林若楠奇怪的问道。
  “监狱里。”
  “监狱里?”
  “不可思议吧?”
  “是的,从没有听你说起过。”林若楠听说赵飞扬进过监狱,十分惊讶,她不知道赵飞扬身上蕴藏着多少故事。
  “我与他是在监狱里认识的,当时他是我们那个牢房里的老大,逞强充霸,性情暴躁,所有的牢犯对他都要毕恭毕敬,而我当时我因打伤了一位同学判刑入狱,刚刚进去时,意志十分消沉,开始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像个死人似的,后来有一次……”赵飞扬一边开着车,一边断断续续把曾经发生的故事娓娓道来,尤其是讲到前女友为救他而倒在血泊中时,赵飞扬哽噻流泪,再也讲不下去。
  重忆往事,让赵飞扬深陷悲痛之中,他突然踩了刹车脚踏板,车子“嘎吱”稳稳的停泊在路边。赵飞扬把头深深埋进方向盘上,两手环抱着方向盘。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赵飞扬却落泪了。
  林若楠轻轻的用手来回抚摸着赵飞扬的胳膊,希望能抚平他曾经的伤痛。她没有想到赵飞扬对待情感是如此的忠贞,更没有想到在他身上居然发生了如此锥心之痛的故事。
  透着前方的玻璃窗,林若楠看到路两边摇曳的杨柳树,叶子浓密而葱翠,两边是田野和连绵的群山,放眼过去,一片绿。天空蔚蓝如镜,偶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小鸟,从远处的田头,腾地而起,展翅高飞,在蓝色的天空,划出一道无影的弧形,消失于苍穹之下。路上偶有车辆穿行而过,卷起一阵尘土。
  良久,赵飞扬才把头抬起,抹了一下眼眶,凝视着远方,打起精神的说道:“都过去了,不说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活在当下,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林若楠宽慰道。
  “楠楠,谢谢你,有你这份心意,足已。太多的事情都难以圆满,现实中,人们总是抱着残缺的人生,颠沛在单行的漂泊线上。”赵飞扬转过头,凝视着林若楠,有所遗憾的说道。
  “我们是两条靠拢的平行线,无缘交错,但我们却离得最近,对方的一丝轻微的喘息,我们都能感受到。”
  “楠楠--”
  “飞扬哥--”,彼此一声柔柔的轻唤,包含着太多的千言万语,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痴痴相望。
第23章 车祸
  赵飞扬带着林若楠和龚小龙到海州一些公司、企业洽谈合作之事,因为走访的都是赵飞扬业务上的伙伴,他们与赵飞扬基本都是兄弟、铁友关系,一圈下来,较为顺利,收获也不少,各企业答应下来的入股资金汇总有3000多万元,目前还差两千万左右的资金。赵飞扬最后对龚小龙说,他已跟他们公司董事长沟通了此事,他们公司明日召开个股东大会会,专门表决入股龙翔公司一事。
  第二天上午,金福有限公司召开了股东会议,会上,赵飞扬详细地分析了龙翔化工厂的前景和企业利润情况,股东们听了,热血沸腾,纷纷表示同意,最后表决,大家一致同意与龙翔化工厂合作,入股龙翔。
  林若楠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到了甘宁县,县委领导听了十分高兴,李朝政更是眉飞色舞地对林若楠说道:“林乡长,多亏了你的坚持,要不然龙翔走不到今天。”
  林若楠真诚的说道:“是李书记的功能,没有你的鼎力支持,我哪有信心坚持到今天,是你给了我勇气,也是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力排众议支持了我。
  江口村的村民听说龙翔化工厂筹措到了资金,准备更新换代,全部购置新设备,又蠢蠢欲动想进厂。江口村原来聘任的老员工又都私下找到林若楠,要求重新进厂。林若楠为了缓和龙翔化工厂与江口村民的矛盾,就做通了龚小龙、程翔等人的工作,让他们重新招录江口村的老员工。
  三个月后,龙翔化工厂重新开工,并更名为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
  这一天,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张灯结彩,院子里人声鼎沸,县委书记赵季阳又出席了龙翔公司的重新开业,并在开业庆典大会上作了一番激情洋溢的讲话,赵飞扬代表金福有限公司,作了股东代表发言。龙翔公司重新开工庆典活动搞得异常隆重,海州几十家企业和公司都派代表参加了龙翔化工厂的开工庆典。
  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还在甘宁县的最豪华酒楼里预订了32桌酒席,宴请参会的县级四套班子、县级各部门各单位主要领导和龙翔的所有合作公司和企业,陂龙乡的全体乡干部和江口村村干部。
  赵飞扬、龚小龙、程翔代表公司,李朝政、林若楠代表当地政府频频穿梭于各大包厢里敬酒,那天中午一直喝到将近三点才散席,李朝政因为喝得过猛,中途就醉趴了,被几名乡干部扶着先行回了家。
  林若楠坚持到了最后,但也喝得有八九分醉,脚步有点打趄,最后还是由赵飞扬搀扶着,才稳当地坐进了他车里。
  车上,林若楠意志模糊地说:“喝成这样,我不回家,省得老公看了又讥讽。”
  赵飞扬看到林若楠确实喝得有点意志迷糊,就把林若楠带到了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扶她进入客房休息。
  龚小龙、程翔看到林若楠有赵飞扬照料,都悄悄地退出了客房部。林若楠醉眼迷离,脸色绯红,躺在床上,拉着赵飞扬的手,不允他离开,赵飞扬看到林若这样,又心痛又爱怜,他从来没有见过林若楠这般撒娇的模样,煞是可爱。赵飞扬拍了拍林若楠的滚烫的小脸,爱怜的说道:“宝贝,我不会离开,我给你用湿毛巾擦下脸。”
  “不,我不要擦,你--你一秒都不许离开,就坐在身边,陪着我。”
  “嗯,我会陪你的。”
  “怎么好热啊!”林若楠叫嚷道。
  “好热,是好热。”赵飞扬搞不清楚是天气闷热还是人燥热。
  此时,外面天色突然暗淡下来,极其闷热,知了藏匿于树叶下拼命的嘶叫,似乎在抗议天气的闷热。
  林若楠小孩般依恋神情,让赵飞扬十分受用,一个人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才能抛开所有的理智和规则,还原最真实的自我。没有醉酒的林若楠,一直徘徊在理智的边缘,这让他无奈又感伤。今天的林若楠却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娇媚,眼神是那么肆无忌惮,表情是那么风情万千,眸含秋水、双目澄澈、粉腮红润,实在撩人心悸。
  林若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娇媚姿态,对赵飞扬是怎样的诱惑。依然贪恋地用手指划过赵飞扬的结实胳膊,落在赵飞扬微微垂下的脸庞。林若楠痴痴凝望,用手指来来回回轻触他的额头、脸颊、鼻梁、嘴唇......
  赵飞扬在林若楠手指轻触爱抚下,身体涌动着难言的幸福和快乐,林若楠娇媚的神情无不刺激得他血脉喷涨,纤细的睫毛下,扑闪着朦胧似雾的双眼,纤秀玲珑的鼻子,微微开启的红唇,一张一翕,吐气如兰,好似无声的低吟,高高隆起的胸部,随着均匀地呼吸不停地起起伏伏,撩拨着他心中的欲望如狂潮奔涌。
  该死,赵飞扬暗骂着自己涌动的邪念,但他已无法自控,只能任由欲望牵引,慢慢俯下身子,用双手轻轻摁住林若楠的双肩,吻上了她的红唇.....
  “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林若楠和赵飞扬被意外的声响,惊恐地坐起身子,林若楠看到进来的人时,脸色立即变得惨白,酒意也清醒了一大半,口张大着却发不出声音,连衣裙的吊带被褪至****也忘记了提上。
  赵飞扬则暗责自己大意,居然忘记反锁房门,他飞速拉紧解开的衬衣,转过身子,回望来者,只见一位陌生男子正用喷火的眼神怒视着他们。
  赵飞扬恼怒地问:“你是谁?为什么闯到这里来?”
  “你问她,我是谁?”门口站着的男子指着林若楠,用吃人的语气嘶吼道。
  赵飞扬回望着林若楠,看到她失血的脸色,发抖的神情,即刻明白过来。
  事情太过突然,让赵飞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尤其是看到林若楠失魂的模样,赵飞扬更不知如何解释,他当下最担心的是林若楠。
  林若楠被吓得脸色惨白,好像在静候死神的宣判。
  万籁俱寂,时间停滞,呼吸凝固……
  “轰隆隆--”一声巨雷响,震得房子都颤动。
  “哐啷”一声,来者愤怒的地摔门而去,急急地离开了房间,转身飞速下楼梯。
  “吴海俊--”,林若楠在身后失神地尖叫。
  来者正是林若楠的丈夫吴海俊,他满世界着急地寻找林若楠,是因为他们的女儿上体育课,玩双低杠,不小心掉了下来,摔伤住院。
  学校拨打吴海俊电话后,吴海俊就拨打了林若楠的手机,但一直关机。
  事情紧急,吴海俊只有先去医院,此时女儿正昏睡着。医生说流血过多,建议输血,但因女儿是0型血,这种血型医院血库里暂时没有,吴海俊只有掘地三尺地找林若楠,吴海俊知道林若楠就是这种血型。
  吴海俊拨打陂龙乡书记李朝政的手机,但拨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后天又拨打了陂龙乡其他班子成员的手机也没有人接,直到拨打陂龙乡司机的手机,才得知,今天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开业,公司宴请各级参会领导和来宾吃饭。司机建议吴海俊去龙翔公司找找,说他先送李朝政回家的,林若楠吃完饭则有可能返回龙翔股份有限公司了。
  吴海俊得知这个消息,连忙打车到龙翔公司。
  到了龙翔公司,吴海俊直奔在大厅服务台询问,才得知林若楠在四楼的408客房里休息,吴海俊就火速地跑到408房间,扭开门锁,哪曾想到妻子此刻正与另一名男子缠绵热吻……
  吴海俊奔出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大门时,天空已是乌云密布,开始电闪雷鸣。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如水柱一般打在地面上,紧接着,大雨瓢泼而下,溅得地面立即升腾起一片水雾。不一会,石泥路面上就汇成水流,雨点不断地砸下来,击起了无数泡沫和水花,狂风又把水花吹成了尘雾,打着旋儿。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呼啸,发出妖魔般的怪叫,路旁的景观树被吹得挲挲作响,树干基本弯成了弓型,枝条乱颤、叶子狂飞。
  吴海俊忘记了自己打车而来,更忘记了自己曾叮嘱的士司机在院子里等他,他冒着暴雨狂奔在马路上。
  “海俊--,海俊--”,林若楠的哭喊声很快被狂风骤雨所淹没。她穿着高跟鞋一拐一拐地在后面远远追赶着,全身湿漉漉的,泪水、雨水模糊了整张脸。林若楠看到吴海俊一声不响摔门而去时,吓得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紧紧追赶,赵飞扬见此景,也跟着追赶出去。
  吴海俊身后一辆红色的士紧紧跟着,车上的司机摇下玻璃窗,大喊大叫,他也充耳不闻,林若楠在身后,哭喊着追赶,吴海俊满脑子浮现的都是林若楠与那男子亲密的镜头,大雨滂沱,雨雾迷茫,天空仿佛被幕布遮挡住了,有种黑色来临的感觉。视线完全被雨雾阻挡,吴海俊如一只受伤的困兽毫无目的逃窜,突然对面一辆东风客车迎面驶来,吴海俊没有来得及避开,只听“嘣”的一声巨响,吴海俊被撞飞了两米之远,身后的林若楠看到这一幕时,立即昏倒在地……
  林若楠醒来后,睁眼就看到了赵飞扬,他眼里满是关切,布满了红血丝。
  “他呢?”林若楠呆呆地问道。
  “手术室里,不用担心,他刚刚脱离了危险,没有大碍。”赵飞扬说道。
  “我去看她。”林若楠强力撑起身子,坚定地说道。
  “不要起身,你现看不到他,他还在做手术,你自己发着高烧。”赵飞扬劝解道。
  “妈妈--”林若楠低喃道,她此时才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立于病房门口,不时地张望着走道。
  “傻孩子,你们怎么回事呀?”林若楠母亲看到林若楠醒了,转回头关切地问道。
  林若楠没有言语,心里一阵酸涩,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见此景,赵飞扬忙宽慰道:“伯母,不要担心,他们之间发生了点小误会。”
  林若楠的母亲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女儿此时心情已很难过,不想再给她火上浇油。
  这时,医生推着一辆担架车过来,担架车上躺着林若楠的女儿,林若楠看到女儿头上绷着纱带,惊恐地问道:“雯雯怎么了?”
  “雯雯上体育课从高低杠上摔下来,摔破了头,流了不少血,刚才医生在你昏迷时,让你输了血给雯雯,刚刚观察完没事,就转到普通病房,跟你在一起。”林若楠母亲解释道。
  林若楠醒来后,赵飞扬告诉了她,后来发生的事情。原来吴海俊被迎面而来的货车撞飞后,司机连忙下车,与赵飞扬一道,急忙把满脸是血的吴海俊和昏倒在地的林若楠背上车内,送到医院里抢救,吴海俊刚被推入急救室时,的士司机气喘吁吁的送来手机,说吴海俊的父亲拼命拨打电话找吴海俊有急事,赵飞扬听到这个消息,谢过了的士司机,连忙接过手机,对吴海俊的父亲说,吴海俊被车不小心挂了下,现送到医院抢救。赵飞扬之所以说吴海俊被挂了,是怕老年人一下受不了。当吴海俊父亲赶到急救室门口时,正好里面有医生出来,吴海俊的父亲连忙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了?有事情么?”
  “脱离了险境,没什么大碍,现在在缝伤口。”老人听了,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问赵飞扬事情的经过,赵飞扬没有告诉老人实情,只说在路上看到他儿子被车撞,就连忙同货车司机一同把他送到医院里,并告诉他,她儿媳因受惊吓也昏迷送到医院里来了。老人听了,叫赵飞扬连忙带他去看他的儿媳,并告诉赵飞扬,孙女需要紧急输血之事。
  林若楠昏迷时,医院在征得双方长辈的同意之下,抽取了林若楠的血进行化验,检验合格后,给林若楠的女儿直接输血。
  林若楠一家三口住院,急得双方老人如热锅上蚂蚁。几位老人不停地穿梭急救室、手术室、病房之间。赵飞扬也自始至终一起帮助照料。赵飞扬知道闯进来的陌生人就是林若楠老公时,心里十分愧疚,不断地自责自己,不该乘林若楠醉酒之时动歪念,否则也不至于给林若楠一家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林若楠,不知此事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如果吴海俊接受不了此事,若肯提出与林若楠离婚,赵飞扬自然二话不说,迎娶林若楠,但他现在最怕的是林若楠老公并不提出离婚,以后却不断的从肉体和精神上折磨林若楠,这就非常糟糕,他了解林若楠,如果丈夫不逼着她离婚,她自己是绝对如何也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
  两天后,林若楠退了烧,三天后,林若楠的女儿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学院上课。
  半个月后,吴海俊也扎着绷带办了出院手续。吴海俊立于医院大门口处,异常冰冷地对赵飞扬说:“这里不需要你,请你不要假惺惺在此帮这帮那。”
  林若楠一旁也给赵飞扬打了眼色,意思支使他赶快离开。林若楠扶着吴海俊,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的士。的士停下后,林若楠连忙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吴海俊上车,随后自己也钻进了车子里。车子飞动时,林若楠看到赵飞扬呆呆地立于原处凝望着他们,满眼落寞神情。
  车子绝尘而去后,赵飞扬还立于原处一动不动,他看着林若楠扶着吴海俊进入车子,是如此小心翼翼,酸楚、忌妒、失落一起涌上心头。
第24章 扭曲的人性
  林若楠和吴海俊回到了家,林若楠扶着吴海俊坐到了大厅里的沙发椅上,并打开电视,把频道调到了央视8套,这是吴海俊最喜欢的节目频道。家里只有他们俩人,女儿被吴海俊的父母接到他们那边小住几天。
  林若楠做好这一切后,并返回到菜市场,买了几样吴海俊最喜欢吃的菜,回到家,就在厨房里忙开了,林若楠的心里一直非常愧疚,她希望能用真情感化他,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林若楠精心地炒了几个小菜,就扶着吴海俊坐到餐厅里,吴海俊依然还是铁青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表情。林若楠给吴海俊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吴海俊皱了皱眉,脸色极为难看地说道:“盛这么多,想撑死我去呀?”
  林若楠听了,感觉很委屈,连忙伸出手去,想端过他面前的碗,扒下一些饭到锅里。林若楠刚伸过手去,吴海俊却用另一只未扎绷带的手一把打掉林若楠伸过来的手,并轻蔑地说道:“拿开你的脏手,看了就恶心!”
  林若楠听了这话很难过,但还是强力按捺自己,不予回嘴。
  “铃铃铃--”林若楠的手机响了,林若楠起身到大厅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没接就直接把它按掉,林若楠刚回到餐桌边,手机又响了,林若楠又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还是那个号码,林若楠还是没有接,直接按掉。
  这个电话是赵飞扬打过来,赵飞扬回到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之后,还是非常担心林若楠,他不知道她的老公会怎样待她,所以想打个电话关心问下。
  林若楠回到餐桌边时,吴海俊用那只未扎绷带的手猛地拍了一下餐桌,怒目而视地骂道:“你还要脸不要脸啊,吃个饭都没得安宁,野男人打电话来,要接就接,装什么正经?”
  “我怎么装正经了,我这不是准备跟他彻底了断吗?”林若楠委屈地解释道。
  “一会没见,就打电话追到家里来了,这不就是你太骚,才引得臭苍蝇飞扑过来。”吴海俊一脸鄙视的表情,而且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十分贝。
  林若楠听了这话,浑身刺痛难受,难以承受这样贬低人格的侮辱。于是,气得饭也没吃,就把筷子丢在桌子上,扭身返回到大厅里,闷坐在沙发上,紧接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拼命流出来。
  “乒哩乓啷--”吴海俊看到林若楠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在他面前丢筷子,更是火冒三丈,他用力一挥手,把桌子的所有饭菜盘子横扫在地,林若楠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碗筷摔落在地的声音,边抹眼泪边扭过头,只见吴海俊正怒气冲冲地追赶到大厅,手指着林若楠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理给我甩脸子是吧?别装出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唬唬那野男人还差不多,想唬我,你死了那份心思,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下贱浪种,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吴海俊的眼光活脱脱要吃人的样子,让林若楠看了,生出几分害怕的感觉,与他结婚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见识他还有这么凶恶的目光。
  林若楠一言发不发,满脸泪痕,睁着一双眼睛呆望着他。
  “叭”林若楠脸上突然挨了吴海俊一巴掌。
  “你--你--你怎么打人?”林若楠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吴海俊居然会给她一个耳光。
  “打你怎么了,贱货!”
  “吴海俊,你太--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跟那男人在床上鬼混就不过分?”
  “我是喝醉了酒,我在医院里已经向你道歉上百次了,你还要我怎样?”林若楠很委屈,吴海俊醒来后,林若楠就一直跟他说对不起,但吴海俊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对于林若楠的道歉充耳不闻。
  “道了歉就没事啊,****就是你这样练就成的呀?”吴海俊一脸不屑的表情。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我已答应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你还要我怎样呀?”林若楠说完后,伤心得“呜呜”大哭起来。
  吴海俊对此根本不予理会,阴着一张脸,狠狠地说道:“我要让你活得比死还难看!”说完,“哐啷”一声,摔门而去。
  赵飞扬立于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六楼住宿房门前的阳台处,落寞地眺望着陂龙乡政府的位置,他想去找她,但又怕给她添麻烦,从医院里出来后,林若楠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打她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赵哥,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什么呢?”龚小龙走向前来,关切地问道。
  “没想什么,只是感叹世事弄人。”赵飞扬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想林乡长吧,想她就去找她呗。”
  “找她?说得那么容易。”
  “反正你们的事情在甘宁县都传开了,不如干脆把她抢了过来。”龚小龙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以为是件物品呀,说抢就抢,再者说抢人家东西这也是不道德的表现呀。”
  “什么叫不道德,两情相悦没有什么不道德,马克思都曾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不是你们不道德,是他们的婚姻不道德,你充其量不过是个解救者,解救自己,解救他人。”
  赵飞扬暗笑道:这个龚小龙,若让恩格斯在地下听到此话,准气得跳出来,大骂道‘我老恩的原创,几时被老马给剽取呀’?他没有打趣龚小龙张冠李戴,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说:“一个群体要文明有序的共存,要有相应的规则赖以维持,有时也必须以牺牲个体的幸福和追求为代价,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生活,我们无法改变,只能服从。”
  “那你就这样眼睁睁着独守着?我听人说,林乡长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天天愁容惨淡的,她的丈夫现在对她非常不好,那你也就这样干瞪眼?如果我是你,我就把她带走,带到海州去。”
  “有些东西,你不懂。”赵飞扬苦笑了下,他又何尝不想带着林若楠远走高飞,只要林若楠的思想没有冲出牢笼,纵然把她带走,她也只会深陷愧疚的自责中,难以在心灵深处寻觅到真正的幸福。
  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重新开工后,逐步步入正轨,赵飞扬决定返回海州,但赵飞扬放心不下林若楠。离开甘宁县的前一夜,赵飞扬决定还是约见一下她的老公吴海俊。约见地点是甘宁县避暑山庄,约见时间是晚上6点半。
  赵飞扬于六点就开车到了避暑山庄,避暑山庄位于甘宁县西郊处,离县城不到两公里。这里三面环山,地势较低,如一处深谷,山脚下有许多参天古树,还有一条由山谷里的溪水汇聚成的小河流,小河流如一条彩丝带,把山谷分割为二,一边是沙石、古树,一边是肥草绿洲。步入这里,就能感受到清新凉快之感。一位浙江外商到此考察时,看中了此处,把它开发成了甘宁县避暑休闲山庄。并在此建了几桩宾馆楼和一处休闲活动中心。
  赵飞扬坐于一棵香樟古树下的餐桌边,一边等候,一边欣赏着风景。赵飞扬是第三次来甘宁县,从他认识了林若楠后,赵飞扬就觉得甘宁这座小城好像自己的第二个故乡,这座小城到处充满着绿意和生机,风光古朴幽静、空气甘甜清香,生活在这里人们也是那么怡然自得。
  都说这里人杰地灵,难怪会出林若楠这样灵秀的女子。赵飞扬正感慨时,一眼瞟见吴海俊正从避暑山庄的大门处走过来。
  吴海俊拉开赵飞扬对面的椅子,面无表情地坐下。
  “吴局长,非常抱歉,把你约到这里来。”赵飞扬一脸愧意。
  “赵总有什么事情吗?开门见山吧?”,吴海俊神色冷淡地说道。
  “吴局长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直问了。”
  “问。”
  “你会和林若楠离婚吗?”
  “我和她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是吧?你是她什么人?情夫?管起我们来了!”吴海俊一脸讥诮地反问道。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真心喜欢林若楠,如果吴局不爱她,不妨放她一条生路。”
  “笑话,我爱不爱我老婆,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几时捆了她,绑了她,什么叫放她一条生路?”吴海俊恼羞成怒地大声说道。
  “吴局,你不要这么激动好吗,我们能否心平气和谈下。”
  “心平气和?你有什么理由要求我心平气和,泡我老婆,我还不要激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不要以为是你把我送到医院救治,我就会感激你。”
  “不,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上次那个事情,都怪我,林若楠喝醉了了,意识不清醒,不关她的事,是我看她喝得模糊就……”赵飞扬略感尴尬解释道。
  “哼,你不要替她遮掩什么,她天生就是一副浪骨样!”吴海俊发狠地说道,想到妻子在别的男人怀里一副妖媚样,就刺痛难受。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老婆?”,赵飞扬听到吴海俊这样贬责林若楠,十分生气,在他的心里,林若楠是那么的纯美、娇柔,赵飞扬一直觉得能娶到林若楠作老婆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此男人应该把她当珍宝呵护。现在听到吴海俊如此地贬低她,非常为林若楠不平,感觉是一粒价值连城的珍珠掉臭水沟里了。
  “我这样说她,说错了吗?她是我老婆,我想怎说她就怎样说她,一切犯贱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吴海俊说这句时,眼神里透着几分阴冷,这让赵飞扬心里掠过不安,心里也下定了一个主意。
  “如果你不爱她,不妨我们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和她离婚,你要多少钱,你补偿给你。”
  “做梦!”吴海俊说这话时,气得站起了身子。
  “你这样贬低她,不珍爱她,为什么又要捆着她?”赵飞扬抬起头,盯着吴海俊。
  “我会不会珍爱她,你管不着,你不要痴心妄想再沾染她,你做梦去吧!”吴海俊迈开脚步,头也不回,愤然离去。
  赵飞扬呆坐在位置上,甚感颓败。
  吴海俊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避暑山庄,他感觉赵飞扬说这话简直是他对的侮辱,他出五百万,叫他让出老婆,那他不成了甘宁县最大的笑话。吴海俊打车回到县城,并没有立即往家里赶,而是在街上找了个小酒店,点了两个菜,要了几瓶啤酒。
  吴海俊边喝边想,想起他与林若楠初识的场景,那时的林若楠是那么的清冷、高傲,他压根都没敢想过,她会成为他的老婆。自与林若楠结婚以来,吴海俊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难以释怀的自卑感,他总感觉自己配不上林若楠,她知道林若楠嫁他,并不是欣赏他,爱慕他,而仅仅是因为感恩。年青之时,吴海俊并没有多想,沉浸在一种虚荣感觉当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吴海俊发现自己越来越活得不像个男人,虽然林若楠一直很安分,并没有传出任何绯闻,但林若楠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冷,不是态度冷,而是身体冷,夫妻房事,如果吴海俊不提出要求,林若楠永远都不会作出任何表示,吴海俊勉强要求一两次时,林若楠却像要历经苦行之旅般的痛楚。这让吴海俊无比的沮丧,但上次看到林若楠与赵飞扬激情四射,媚态迷离的****样,让他简直如雷轰顶,这彻底击溃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尤其是后来看清那个男人长得气宇轩昂、俊逸非凡时,更是自卑得无处逃窜,他深切地明白,林若楠为什么对他那么冷,终归一句话,她不爱他。
  吴海俊一边喝酒,一边想着往事,越想越不自信,越想越难过,原本酒量不甚好,这一晚却喝了四瓶多的啤酒,创下了他喝酒的最高峰。吴海俊在酒店老板的几番催促下,才付钱,踩着趔趄的步子,摇摇摆摆回到家,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林若楠是我老婆,是我老婆。”。
  林若楠担心吴海俊,躺在床上一直没敢睡着,打他手机却一直不回。直到深夜十一点,林若楠才听到开锁的声音。吴海俊一脸酒气地冲进房间,扑在床上,就开始撕扯林若楠的衣服,林若楠失声叫嚷道:“吴海俊,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吴海俊不管不顾,掀开林若楠的手,继续撕扯她的衣服,并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要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你是我……我老婆,我要你尽……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林若楠看到吴海俊那个样子,知道他肯定又想到什么事情不开心,喝了闷酒,就不再反抗,任由吴海俊为之。
  但过了一会,吴海俊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翻身到了床头另一侧,呜咽地哭出声来。
  林若楠看到吴海俊那个样子,心生不忍,伏过身子,关切地问道:“海俊,怎么了?”
  “滚开,你个臭婊子,都是给你害的。”说完,吴海俊抱起床上的毯子,起身走出房间。
  吴海俊搬到隔壁房间里去睡觉,林若楠一个人呆若木鸡。看到吴海俊那个样子,林若楠更是自责不已,吴海俊此番情形,无疑应验了医生的那句话。
  吴海俊办理出院手续前,他的主治医生把林若楠单独叫到一个办公室,告诉她,她的丈夫丘脑一垂体功能的损伤,可能会对以后夫妻生活有影响。当时医生还告诫她,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她丈夫,怕影响他身体的恢复,毕竟生理问题有时还会受心理因素的干扰。当时医生告诉她这件事情时,林若楠没有太在意,直到现在看到丈夫那颓败的神情,才明白此事对丈夫打击有多大。
第25章 小城镇建设显成效
  林若楠立于陂龙乡办公大楼二楼阳台处,眺望着远方,眺望着车子远行的方向,赵飞扬走了,终于返回海州去了。
  今天一大早,赵飞扬就来找她,希望能与她说上几句话,见她最后一面。但林若楠压制自己见面的冲动,强迫自己狠点,对自己,对赵飞扬。这段时间以来,赵飞扬给她发了几条短信,希望林若楠能跟他回海州,共同开创新的生活,尽管林若楠内心深处一千万个愿意跟随他走,但想起女儿那天真烂漫的脸庞,林若楠就下不了远走他乡的决心,还有自己共处了多年的丈夫,虽然两人现在的关系已掉入冰窑,但吴海俊却未曾亏欠于她,更让她愧疚的是,车祸导致吴海俊身患隐疾,在这种情况下,林若楠岂能抛弃女儿,丢下丈夫而不顾?
  这段时间,林若楠一直后悔不已,暗暗自责。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已婚女人,不该贪念享受一份唯美浪漫的情感,正因为自己思想的放纵,才导致与赵飞扬越陷越深,居然还在醉酒的情况下,主动去挑逗人家……导致无法挽回的结局。
  吴海俊对林若楠则一直阴阳怪气或冷嘲热讽的,林若楠却只能默默地承受,她知道,他的心情极为不好,撞见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这个样,天下哪个男人受得了?且还因此遭遇车祸,导致身患隐疾。这能让他心理平复吗?林若楠只想加倍地对吴海俊好,用长久的柔情慢慢去感化他,所以,出院后,林若楠就暗下决心,斩断与赵飞扬的一切交往,他打来的电话一律不接,短信一律不回,甚至在qq上把赵飞扬拉黑,删除。
  赵飞扬开车到陂龙乡政府,林若楠狠下心,没有走出房门一步,赵飞扬发动车子前,还是不死心的给林若楠发了一条短信:楠楠,跟我走吧,不走,只怕你要受苦,我们到一个新环境,开辟新的生活,如何?
  林若楠在房间里听到车子发动的声响后,才终于给他回复了一条短信:我的港湾已经泊下了一艘先到的船,纵然无法载向幸福的彼岸,也只能搭错车船一直开往未知的终点。命中注定,有些东西我们无法更改,只能顺着既定的轨道,依次前行!
  “嘀嘀”,车子刚驶出院子,赵飞扬就收到了短信,翻开看了看,便又合上了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车子远走后,林若楠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眺望着那辆熟悉的车子飞逝在通向甘宁县的公路上,卷起一路尘灰…….
  赵飞扬走后,林若楠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陂龙乡的各项工作中去。
  陂龙乡荒山荒地较多,为了充分利用起所有的土地资源,林若楠制定了一系列开发荒山荒地奖励政策,激活广大农民创业的热情,并经常邀请一些产业专家到陂龙乡各村讲课,培训一批农村技术人员,且不断地召开乡村干部大会,村民代表大会,灌输思想,改变当地农民栽种单一作物的传统习惯,经过一段时间的宣传,陂龙乡的农民开始开荒种植经济作物,虽然还没有形成规模经营,但却尝到了种植其他经济作物的甜头。
  这天黄昏,林若楠在乡政府吃完晚饭,一人独步街上,街道两边,绿树成荫。陂龙乡的小镇尚处基建阶段,但却能看到一个漂亮小镇已成雏形。林若楠心里有了一丝小小的满足,两年前,林若楠刚上任时,街道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牛粪便迹随处可见,车子驶入街道进出不得。如今,街道路面宽敞、平整,正在兴建的各栋楼房井然有序。
  林若楠沿着街道一直走,走到了尽头,走到了那座石拱桥上。石拱桥下,江水清澈,缓缓荡漾,江边的那片香樟树林,如今更是枝繁叶茂,百鸟欢鸣。香樟树底空地上,全部栽上了大黑麦草,像是铺上了柔柔绿毯,林子里亭台楼阁错落,弯弯小路通幽。香樟林里,有不少村民三五成群坐在石椅上、亭楼里聊天、打牌,好不悠然自在的样子。
  “林乡长,过来了呀,到这里坐坐么?”香樟林里有人向她大声招呼着。
  林若楠挥了挥手,示意不打扰他们玩乐,继续观望眼前的景色。
  林若楠刚来陂龙,就对石拱桥边的这块香樟林饶有兴趣,她一直想把此处打造成陂龙乡城镇居民的一个舒适的休闲娱乐场所,但一直苦于财政吃紧,而未能如愿。自从成功引进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以后,陂龙乡的财政、税收情况慢慢开始好转,并通过盘活城镇土地,开源节流等途径,财政上终于积蓄了些钱。
  财政上有了一些存款后,林若楠拿出35万资金,依江而建这座香樟休闲林,清除了香樟林里的杂草和乱枝,并装运了几百车鹅卵石,铺在湿漉漉的泥路上,并修建了几条弯曲的鹅卵石景观路,并在路边建了几座休憩的亭子。
  林若楠在桥上观望了一会,逐又返回了乡政府院子里。
  不久后,李朝政调到县房管局任局长,林若楠接任党委书记一事被搁置,陂龙乡的工作暂由林若楠全权负责。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年。
  陂龙乡小城镇新楼基本盖起来,主道两边四层半高的楼房一致排开,外墙头全部统一为乳黄外墙漆,街道平整,两边建了20厘米高的人行道,人行道上栽种了紫荆树,每隔30米安装了一盏路灯。树底下放置了垃圾桶,整个圩镇全部按着规划图建设完备,现在的陂龙乡街貌与两年前的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陂龙乡完全是一座漂亮、干净的小镇,陂龙乡还被评为了南通省十大优美乡镇之一,获得了省、市、县各级领导的称赞,林若楠个人也频频受到省市县的表彰。
  但林若楠脸上却没有成功女人的喜悦神情,相反,她的眼神里总是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因为她的家庭已步入了窒息的深潭,近两年的时间,对于林若楠来说,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工作上,顺风顺水,政绩显著;家庭上,硝烟四起,战火不断。
  自那次出院与丈夫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后,吴海俊变本加厉地对林若楠进行讥讽和谩骂,林若楠越来越怕回到家中,越来越怕回到那窒息的屋子里,如果不是考虑到女儿的需要,林若楠只想天天呆在乡里,永远不回家。她害怕听丈夫那刺伤人心的话语,害怕看丈夫那阴冷不屑的表情,不管林若楠怎样努力,在丈夫的眼里,她永远定位成一个****下贱的女人。只要女儿和外人不在场,丈夫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伤透人心。
  丈夫常常对她念叨的一句话:“拖死你,让你知道生不如死的下场。”
  当所有乡干部都期盼周末时,只有林若楠期盼星期一。在家里,除了偶尔从女儿那里获取一丝安慰外,林若楠感受到的全是奚落嘲讽。好在女儿在场时,吴海俊还能保持理智,恢复一个正常男人的神态。林若楠最怕与吴海俊单独相处,吴海俊的眼光就像一只猎犬,盯着林若楠的一举一动,每个动作让他觉得不顺眼,他要开骂一顿,林若楠有时被他这样无理取闹折腾快疯了,就会不耐烦地驳斥道:“你这样还有完没完呀,天天这样念叨,你不觉得烦闷吗?”
  吴海俊听了,则脸形变异,用古怪的神情盯着林若楠,怪腔怪调地说道:“管你怎么了?你这样放浪的女人不加以严管,就会一天到晚跟不同的男人鬼混,你骨子里天生有浪荡性质,你不知道吗?你难道还想让我再戴一顶绿帽子吗?”
  “我怎么给你戴绿帽子了?我和他并没有怎样,那天只是喝醉了酒。”林若楠哭丧着脸解释道。
  “你俩翻滚在床上欲火焚身的样子,不叫给我戴绿帽子,叫什么?演戏?难道一定要看见你们脱光衣服才叫出轨?”
  “你不可理喻!”
  “你天生贱相!”
  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吴海俊就发彪指责林若楠,林若楠每次一反驳,只能得到更深的伤害。林若楠常常用会因此怀疑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两年前,自己在吴海俊面前还是一位冷傲的公主,两年后,自己在吴海俊面前就成了一个囚犯,随时得承受吴海俊言语的羞辱,林若楠感觉吴海俊不是两年前那个吴海俊,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神经质男人,自私、敏感、喜怒无常。
  林若楠只有通过拼命地工作来麻痹自己,林若楠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林若楠就会想起那令人窒息的婚姻。陂龙乡的干部都说林若楠是“拼命三郎”,只会工作,不会休息和放松。
  吴海俊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温存的话语,每一句话都带着刺,恨不得把她刺得鲜血淋淋,吴海俊只有从林若楠崩溃的表情中才能获得平衡,获得安慰。林若楠并不知道,吴海俊受到的真正伤害并不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精神,从吴海俊看到赵飞扬那眼起,吴海俊就再也无法自信起来,赵飞扬是那么高大帅气、气宇非凡,具有一种男人的霸气。他深深地明白,自己不管怎样做,都无法与之相比,更无法取代赵飞扬位置,自己与林若楠虽同屋却不心,同床却不同梦。吴海俊只有通过伤害林若楠,才能让林若楠深切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第26章 新农村建设
  一大清早,林若楠在乡里吃完早饭,就陪同县委农工部的领导到凤口村坑口组检查验收新农村建设情况。
  凤口村是陂龙乡人口最多的村,共有人口2600人,五个自然村小组,坑口组则是村委会所在组,这里人口聚集,占了凤口村将近一半的人数,坑口组房屋都较为聚拢,坑口组的不足之处就是环境脏乱差,村庄到处可见牛屎粪便,村庄没有地下污水处理管道,路面常有污水汇聚,通道都是泥石路,一到下雨天,泥泞难行,深一脚低一脚。村庄里的猪栏、牛栏里的粪便也会随着雨水溢到路面上来,臭气熏天。当地村民对此非常苦恼。针对此种现状,林若楠把坑口组作为新农村建设的第一个试点村。
  林若楠通过争取到县农工部、交通局、卫生局、电力公司等多个部门的支持,共同为坑口村筹措到了十一万元新农村建设的启动资金。按照村庄规划的要求,先把村庄内的牛栏、猪栏全部拆迁,移至村庄郊区,统一新建两排猪栏、牛栏,村内按照“四通一平”的要求,每户农家都安装自然水,修建水冲式厕所,所有通道修建水泥路,与此同时,进行农网改造,保证供电的通畅,并对进村路口两边进行了绿化、美化、亮化。通过大半年的时间,坑口组打造成了陂龙乡一流的村庄,现在的村庄路面平整干净、一排排农房规划有序排列,门前屋后种植了不少果树和风景树,整个坑口组焕然一新。庄园似的坑口新村吸引了陂龙乡其他村民的眼球,各村村民都自发前来参观。
  检查验收组的工作人员随着村庄环行路,绕了一圈,并到每位农户家里查看。
  检查验收组组长、农工部的张副部长赞叹地说道:“林乡长,这个村搞得不错啊,规划有序、布局漂亮,不光是你们陂龙乡的示范村,也可成为甘宁县的样板村啊。”
  “张部长过奖了,岂敢成为甘宁县的样板村,只要能用好上面资金,把江口村打造成一个宜居的舒适村庄,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不至于辜负组织上的厚望。”林若楠谦诚地说道。
  “林乡长太谦虚了,你的工作在全县是有目共睹的,成功引进了一家税收上千万的大型企业,又把陂龙圩镇打造成了全省十大优美乡镇之一,现在把坑口组打造成了我县最好的新农村建设示范点,不过两年时间,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全县有几个人能办得到呀?”张副部长由衷地敬佩道,想到一年多前,这位年轻的女乡长因龙翔化工厂污染事件差点被全县人民的唾液淹死,到今天受到全县干部、群众的交口称赞,林若楠用实际行动,成功地华丽转身。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全体乡干部、村干部的功劳,没有他们的全力支持,也就没有今天的陂龙,这一年多,乡里的干部都基本没休假,不是忙这就是忙那,连家里都顾不上,真正的功劳者是我们乡、村两级干部。”
  “想来林乡长还是一个怜惜下属的好领导,难怪陂龙乡的两级干部都这么喜欢你。”
  “哪里,作为一方地方领导,不仅要给当地百姓创建一个良好的劳动、生活环境,更要关心自己身边的干部,而这一点,却是我做得最欠缺的,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乡干部这一年多来,就如一台机器在不停地运转。”
  “是啊,乡里干部本来就辛苦,何况你们乡里这两年来做了这么多事情,那更是辛苦,不过能有今天的成绩也是值得欣慰的。”
  “这还得感谢你们部里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没有你们资金和技术上的大力扶持,哪有坑口组的今天呀。”林若楠感激地说道。
  “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难得见到像林乡长这样务实肯干的领导。林乡长差不多也要接任书记一职吧,你在这里主持工作也一年多了,又做出了这么多成绩。“
  “接不接书记,我不是太在乎,只要我在陂龙乡,能为百姓做点事情,走时,还能听到这里的百姓念叨一两句,这个林乡长是一个不错的人,就可以了,金杯银杯不如群众的口碑嘛。”
  林若楠与张副组长闲聊了一会,便又带领他们到其他几个村,查看列为明年新农村示范点村庄情况。
  检查验收小组的工作人员刚离开陂龙,林若楠意外地接到罗瑛的电话。
  电话里,罗瑛埋怨地说:“林乡长,你可比总理还忙啊,现在想见你真得望穿秋水,连我这个老朋友,你都基本都不记得了。”
  林若楠听到这话,心里甚是愧疚,想到自己这么久未曾拨打过罗瑛的电话,更不曾关心过她的近况。
  林若楠从龙翔化工厂污染事件发生后,就再也没有与罗瑛出来闲坐聊天,隔一、两个月,罗瑛会给她来个电话,偶尔会告诉她新近发生的事情,林若楠知道罗瑛与丈夫的关系一直未修复,丈夫因为那事,一直不肯原谅她,而罗瑛那个远方的网友帅弟,据说又在海州找了一个成熟貌美的女人。一年多来,罗瑛精神状态都不佳,想到此,林若楠爽口说道:“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会回来县城,下午我请你吃饭,一起坐坐,我们都快有一年没聚了。”
  “你还知道呀,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当了乡长,我这个老朋友基本被你冷冻了。”罗瑛在电话里幽怨地说道。
  “这次回来,我一定向罗大小姐负荆请罪,听凭罗大小姐的宰割。”
  “好,难得你请客,我可要磨刀霍霍好好地宰你一顿。”
  “ok,就这么说定,回来见。”林若楠搁下电话,就打电话给葛副书记,叫他这两天在乡主持工作,有什么重要事情随时向她汇报。
  林若楠来到老地方,位处县城中心的怡园会所,步入大厅时,就远远看到罗瑛背对着她坐在靠窗藤椅位置上。
  “嗨,罗大小姐!”林若楠叫道,并仔细地打量着快有一年未见的老朋友,罗瑛现在穿了一件极为简朴的淡灰色套裙,未施粉黛,脸色有些偏黄,脸庞较之原来也消瘦了不少,罗瑛此番装扮出场,让林若楠大为吃惊,一向爱漂亮的罗瑛从来不肯素装出门,看来她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啊。
  “来了啊。”罗瑛神色还是有些淡淡忧郁,没有以往那份爽朗开怀的神情。
  “罗瑛,真是对不起啊。”
  “算了,老朋友的,说什么对不起,我也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你可能比我更烦着呢。”
  “你听说了什么?”
  “还用听说,全县干部都知道,你林大乡长与丈夫关系不好,传你曾跟一个外商有染,这事我是不相信的,你林大乡长是什么人啊,你都会出墙,世界的女人都张巴着出墙了。”罗瑛说这话时,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俏皮神情。
  林若楠听了,心里很难过,虽然早有预感人家会在背后嘀嘀咕咕,但没有亲耳所闻,总会当没事一样,现在由自己最好的朋友告诉这个现状,林若楠还是有受伤的感觉。
  “呵,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也许别人所传不假呢?”林若楠无奈地苦笑道。
  “不会吧?若楠,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海州外商呀?”罗瑛一听到这话,睁大眼睛,尖叫道,因为别人对罗瑛说起此事时,罗瑛常常是断然否决,说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背后诬陷中伤,现在听到林若楠亲口默认,罗瑛十分震惊。
  “小声点,什么外商、外商的,怪难听的,他叫赵飞扬,有名有姓的。”林若楠纠正道。
  “是吗?我听他们说,那个赵什么,是个英俊酷酷的男人,他们都说气宇不凡,是真的吗?”罗瑛开始兴奋起来,全身像注射了鸡血似的。人类就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任何伤心的时候,只要一听到震惊的新鲜事,就会立马转移注意力,忘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全神贯注起新事,此时的罗瑛就是这样,在她看来,林若楠的罗曼情事可比她烦心事提神得多。
  林若楠淡然一笑,表示默认。
  罗瑛此时的眼睛都有些绿了,继续好奇地问道:“你们有没有--?”
  罗瑛不说下文,林若楠也知道她指什么,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与赵飞扬的前前后后故事告诉了罗瑛。
  “真为你们遗憾,其实你们之间最终什么都没发生,充其量只是精神抛锚,也不算什么事情呀?”罗瑛愤愤不平地说道。因为罗瑛听外界人传闻,说林若楠与那外商上过床,那外商才无条件地给了林若南20万元。因为这事,几次常委会上,县委书记提议要让林若楠接任书记一职时,都被其他常委一致否决,说林若楠与外商之事炒得沸沸扬扬,影响很不好,虽然工作上做出了不少成绩,但个人作风上有问题,所以陂龙乡的党委书记一职就一直空着。
  “那吴海俊现在对你怎样?他也怀疑你吗?”罗瑛关切地问道。
  林若楠点了点头,面露愁容的说道:“我们现在关系基本是一潭死水,我都害怕回家,如果不是因为想看女儿,我情愿天天呆在单位上。”
  “嗨,我现在跟程勇平的关系也是水深火热的,只要他在家,我们基本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他之所以不跟我提离婚之事,是因为他还想再升,再者说了,也得仰仗我父亲的关系。”罗瑛哀叹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若楠关切地说道。
  “我现在也不知道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一开始,我是很愧疚的,但他长时间的精神虐待,已让我麻木不仁,他现在再说什么,我基本都没有感觉了,只是工作静下来时,会觉得其实人生真没有意义,活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规则而活,还是应该为自己内心而活。”林若楠茫然地说道。
  “我认为应该为自己内心而活,林若楠,你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还没有爱过就步入了婚姻殿堂,易中天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他说遇上了爱情千万别错过,错过了爱情就等于错过了人生。你说我们如果只是为了一份责任而活于世间的话,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呀,我们现在生存的环境就是太强调了所谓的责任,用责任磨灭我们本性的需求。一个女人结婚了,她就失去了爱的权利,那男人呢,他们结婚了,还不照样到处寻花问柳,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要爱照爱,男人出轨了,我们女人最终都会接受,而女人出轨了呢,男人就总是不依不饶,就说你吧,你和赵什么的吧,也还没怎么样,你家老吴这么长时间里,还这样恶言恶语的,也太过分了吧,那我家那个老程呢,也是,从那事之后,我们之间除了夫妻之名就没有夫妻之实了,且我也听到他的一些传闻,说他与他们乡里一个计生办主任搞在了一起,我和他闹了吗?按理说,大家都扯平了,但他却还是这样。所以说,什么妇女解放,平等啊,我看没再个几十年,上百年,是不可能真正平等的。”罗瑛气愤难平地报怨道。
  林若楠听了这话,也很感慨。两人一直坐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各自家中。
第27章 离婚
  常委会上,赵季阳说道:“我们用干部,要看一个人的品格和实绩,林若楠在陂龙乡的两年,作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招商引资工作有成效、圩镇的变化,农村村庄的变化,当地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等等这些,这两年的考评当中,林若楠也是全票优秀。当地乡村干部都对林若楠有很高的评价,这充分说明了林若楠同志是一个品行过硬的干部,至于社会风传她与那个海州赵总事情,我看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再者说了,作为朋友,人家借几十万给林若楠家做房子,这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吧?我的意见是提任林若楠为陂龙乡的党委书记。”
  县委书记这次态度和语气都非常强硬,其他常委见了,也没有再反驳,这是县委书记第四次提出这个问题。
  一个星期后,人事调整文件下来,林若楠提任为陂龙乡的党委书记,该乡的葛副书记提任为乡长,在此次人事调整当中,罗瑛的丈夫也被提任为凤凰乡的党委书记。
  林若楠宣布为陂龙乡党委书记那一晚,林若楠的丈夫吴海俊向她提出了离婚。
  晚上九点,林若楠女儿吴雯上床睡觉后,吴海俊出奇地给坐于电视机前的林若楠端了一杯茶水,并用意外平和的语调说道;“若楠,我想跟你谈个事情。”
  对于丈夫的神情转换,林若楠十分惊讶,这么长时间以来,林若楠已经受够了他的冷嘲热讽,受够了他阴冷古怪的神情,突然看到他平和神情,反而不适应,真不知道他唱得是哪一出,随即狐疑问道;“什么事?”
  “我们这样子过,还是离婚吧。”
  “为什么?”
  “你觉得你跟着我过幸福吗?”
  林若楠没有回答,吴海俊继续说道:“跟你在一起,我一直有种深深的自卑感,我找不到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活着的尊严,你在全县可以说是一个风云人物,漂亮、能干、有作为,而我是那么不起眼的普通男人,长相刚及格,没成就,碌碌无为混日子,你和那个姓赵的,我看还是蛮登对的,这两年来不断地打击报复你,其实是我自卑心理作怪,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我们只能给彼此伤害,无法从对方哪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经过了一段深思熟虑,我决定,我们还是离婚吧。”
  吴海俊的话让林若楠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是啊,她和吴海俊在一起,都不能给彼此幸福的感觉,之所以生活这么长的时间,只因为一份责任和道义,更害世俗的压力和女儿受影响。林若楠一直无法放下这个枷锁,现在吴海俊主动要求解下这个枷锁,感到五味夹杂,即有对新生活的期待和向往,也有打破常态的恐慌和不安。
  吴海俊见林若楠一脸深思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正中她的心怀,于是继续说道:“你知道社会怎样戏言当今的婚姻现状吗?一个平庸的男人和一个平庸的女人等于结婚,一个优秀的男人和一个优秀的女人等于浪漫,一个优秀的男人和一个平庸女人等于彩旗飘飘,一个优秀的女人和一个平庸的男人等于红杏出墙,而我们很不幸,属于第四类。”
  林若楠与吴海俊经过一夜深谈,终于下定决心,离婚。
  考虑到有利于关照女儿、最后协商女儿由吴海俊抚养,房子归属吴海俊,吴海俊补偿林若楠8万元现金。
  离婚后,林若楠在县城西郊处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离婚三个月后,林若楠听说吴海俊与县医院一个护士结了婚,那护士并已搬到吴海俊家中居住。
  罗瑛约林若楠出来喝茶时,罗瑛啧啧地说:“看吧,男人的脸变得就是这么的快,不要相信他嘴里吐出的山盟海誓,什么情感忠贞,这些都是他们还没有找到猎物的幌子,他们一旦为自己觅食到了,变脸变得怕是比川剧还快。”
  林若楠还从罗瑛那里得知,与吴海俊结婚的那护士也是一个离异女,据说离婚原因是因为她前夫嫌她性冷淡。林若楠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反而宽慰了不少,也许只有那个女护士才真正适合他,能挽回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林若楠在心里衷心地祝福吴海俊幸福。
  离婚后,林若楠的母亲却天天在家里唉声叹气,说林若楠全是因为这个家才导致离婚的,林若楠总要宽慰母亲,一再解释自己离婚与家里无关,只是她与吴海俊之间的问题。罗瑛则总是鼓动林若楠去海州找赵飞扬,而林若楠却总是摇摇头。想当初,赵飞扬要她跟他走,她没有答应,而现在自己一离婚就跑去找他,这又算哪门子事情?她觉得如果他们之间有缘,一定会有意外的重逢。
  离婚后,除了偶尔回家看看女儿和父母,林若楠基本吃住在乡。这让林若楠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修路、新农村建设、农田水利设施修建、计生、财税等等工作,林若楠都事必躬亲,一件件的制订计划,核定方案,抓好落实。陂龙乡的各项工作开展地有条不紊,城村的景观不断地发生着改变。
  “同志们,又到了年关了,我们的各项工作在大家齐心努力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圩镇建设告一段落,新农村建设稳步推进,财政税收年年递增,各项工作都排在前列,我们有望在年底考评中获得综合奖。陂龙乡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与各位艰苦奋斗、辛勤付出是分不开的,在此,我对大家说声谢谢,你们辛苦了,同时也给大家拜个早年,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更加幸福、安康!”林若楠在年终会上作最后的发言,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明天开始放年假,忙了一年,工作告一段落,大家都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下楼梯时,林若楠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是龚小龙打过来的,他说公司明天搞年终聚餐,希望林若楠务必赏光,并告诉她各大股东公司都会派代表参加,听说各大股东公司都会派代表参加,林若楠心想赵飞扬明天肯定也会在场,心情就莫名激动起来,没有多想就爽快答应。
  林若楠与吴海俊离婚后,对赵飞扬的思念开始越来越强烈,几次想拨打赵飞扬的手机,最后还是矜持地放弃,这么久没有联系,不知对方是否也如自己一样思念如潮,不拨打,林若楠可以自欺的假想,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对方在思念自己,拨了,听到的如果不是热情回应,那会摧毁她心中最后的期盼,自己坚持走到这一天,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梦,林若楠情愿守着一个虚幻的梦,也不愿面对现实的残忍。
  龙翔公司年终总结酒宴上,林若楠与县委书记赵季阳、龚小龙、程翔等同坐一席。席上,赵季阳问林若楠:“林书记,你们陂龙乡什么时候放假呀?”
  “我们今天就放假。”林若楠回答道。
  “是啊,明天过小年,是要早点放假,乡里干部确实也辛苦呀,龙其是你们陂龙乡的乡村干部,这两年里做了不少事情。”赵季阳肯定道。
  “是啊,他们都很辛苦。”
  “林书记,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只会工作,我们工作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嘛,是吧?林书记比原来可瘦了不少,也黑了些。”赵季阳关心地说道。
  “谢谢领导的关心。”
  “林书记准备去哪里过年呢?是去娘家,还是一个人过呀?”
  “一个人吧。”
  “你和小吴怎么说离就离了?”赵季阳有点可惜地说道,一个月前,赵季阳与组织部长吃饭时,在闲聊中,听组织部长提及林若楠与她丈夫离婚之事,当时他就非常惊讶,因为他一直不相信社会上那些关于林若楠与外商的传闻,他一直认为只是朋友关系。偏远县城就是这样,异性之间稍稍多加接触,就会传得满城风雨,更何况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书记,那更容易激起别人浮想联翩。赵季阳一直非常欣赏林若楠,感觉她不仅灵秀、纯朴,而且执着、有能力。
  “一言难尽。”林若楠有点尴尬低下了头,她不想在桌面上谈自己的隐私问题,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关注着她与书记的每一句对话。
  赵季阳见林若楠不愿多语的表情,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公众场合问人家这样的问题,赵季阳随即举起酒杯,说道:“来,不谈这,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让我们举杯庆贺龙翔股份有限公司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吃完饭,县委领导、客人都走了,只有林若楠留了下来。
  酒店大门口,林若楠问龚小龙:“你赵哥怎么没来?”吃饭时,林若楠没有看到赵飞扬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但酒桌上,林若楠又不方便问,本来县里干部就在议论她和赵飞扬的绯闻。
  “林书记,你不知道啊?赵哥大后天结婚。”龚小龙一直以为林若楠与赵飞扬会有联系。刚才酒席上,龚小龙听到林若楠与她老公离婚了,十分惊讶,他原以为赵飞扬结婚是因为等候林若楠无望,哪知林若楠这边已离婚了。
  “结婚?他结婚?”林若楠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感到万箭穿心。
  “是啊,他要结婚了,你们没有联系吗?我以为你知道,你几时离婚的?你离婚赵哥知道吗?”龚小龙接连问道。
  林若楠难过地摇了摇头,心一瞬间沉入了低谷。
  看到林若楠那失神的表情,龚小龙随即宽慰道:“你去海州找赵哥吧,他大后天结婚,你告诉他,你离婚了,也许会有转机,我相信他是深爱着你的。”
  林若楠点了点头,就和龚小龙挥手告别。林若楠决定听从龚小龙的话,去海州找他。
  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林若楠回到自己租住的屋子。收拾好东西后,林若楠给葛乡长挂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出门几天,单位上有什么事情叫他照料着。
第28章 死人风波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若楠就乘坐一辆红色的士到达隔壁乌江县龙陵镇,甘宁县不通火车,要乘坐火车,一般要打车或乘坐短巴到龙陵镇。每天早上七点五十分,有一趟南通到达海州的火车路经龙陵,并会在龙陵停站。龙陵镇火车站充其量只是一个小站台,这里交错着几条铁轨,通往四通八达的地方,得益于交通的便捷,这个小镇几年之内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了南通省最富裕的乡镇之一。
  林若楠立于站台处,远眺着纵横交错的铁轨两侧,希望能看到火车的影子,还有二十分钟,火车才会到点,林若楠心里有一丝期盼,龚小龙最后说的那句话“我相信他是深爱着你的”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快沉于水底的她只能死死地抱着。
  风有点凛冽,站台上的人并不多,零星的散布在各处。林若楠裹着一件厚实的深蓝风衣,不断的搓手取暖。铁轨的另一侧是绵延的山峰和田野。稻田里只剩一截孤零零的禾蔸和几堆黑色烧灰相伴。入冬,万物开始步入死寂期,群山遍野都是枯黄的篙草,在冷风习习中,不停地佝偻着身,似乎在躲避着寒气的侵袭。除了偶尔刮过呼啦啦的风声,就是候车人的跺脚声。
  林若楠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火车就该到点。站台的巡视员挥着小旗帜,不停地说道:“退后,退后,退到候车线外,火车马上就要到点了。”
  林若楠似乎听到火车轰鸣渐近的声音,林若楠再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林若楠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马上就要坐车前往海州了,不久,她就可见到赵飞扬了,林若楠没有拨打赵飞扬的电话,她想给他一个惊喜,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像许多电视、电影里的播放的画面那样。
  如果赵飞扬爱她,一定会激动地控制不住飞奔向前,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转几个大圈。
  林若楠正幻想着时,手机突然响了,林若楠从手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是葛乡长打来了。
  “林书记,你在哪呀?不好了,出大事了,蓝坑村死人了,现在死者亲属上百号人要去打架。”葛乡长在手机里焦急万分地说道。
  “什么?死人?打架?你先组织乡里干部到那村里去,我马上就回。”林若楠匆忙挂了电话,就奔跑着离开站台。
  出了站台口,林若楠看见公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士,价也没问就上了车,并对司机说道:“去甘宁县陂龙乡,快!”
  司机一言不发,踩了油门,就直奔甘宁。
  到了蓝坑村,林若楠从包里丢了一张百元钞票给司机,没等他找钱,就朝村里头快速走去。
  林若楠一边走,一边拨打葛乡长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闹事的村民又聚集在哪里。
  林若楠到了葛乡长说的郝平家,郝平家大院里现聚集了上百号人,这些人正满脸怒容叫嚷着,要砸了郝平家,陂龙乡的干部正在劝解着这群提棍拿铲的激愤村民。
  看到林若楠径直走过来,村民中有人叫嚷道:“林书记来了,林书记来了!”
  围聚的人们听说林若楠来了,忙向后回转了头,并立即让出了一条道。在陂龙乡,林若楠不仅受到乡、村两级干部的拥护,而且还受到了陂龙乡村民的拥护。在陂龙乡,村民只要谈论起林若楠,都会竖起大拇指,说她是难得一见的亲民、务实的好领导。
  林若楠走到郝平院子中央,一名在地上打滚哭泣的老太婆,突然满脸泪痕地爬起来,向前拉着林若楠的手,哭喊道:“林书记呀,您可要为我作主呀,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呀,嫁到郝平家,就这样没了,呜--呜--”。
  其他人也全部围拢上来,叫嚷道:“林书记,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呀,人不能这样白死呀。”
  林若楠经过一番了解,才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原来死者叫吴菊香,现年35岁,10年前从凤口村嫁到蓝坑村郝平家,生有一儿一女,于昨天晚上喝农药自杀死亡。吴菊香为什么喝农药自杀,郝平家解释说是因为吴菊香长年有抑郁症,因思念老公,想不开而自杀。这个理由让吴菊香娘家人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坚定的认为吴菊香根本没有什么抑郁症,编出这么一个牵强的说辞一定有什么鬼名堂,所以吴菊香娘家上上下下一大家族的人,于第二天清晨,天未亮就提棍拿铲,杀气腾腾地冲到郝平家去。凤口村村干部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打电话给乡里报信。
  林若楠听了大致的经过后,面对着主事的吴方贵(吴菊香的亲哥哥),大声地说道:“出了人命,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此事交给政府来处理,你们不要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来解决问题,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原本有理的你们,会变得反而没理,朗朗天日,还有法律和政府,请你们相信,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还死者一个清白,给大家一个交待。”
  吴菊香娘家人看到林书记说得在理,开始交头接耳。林若楠转身问立于一侧的葛乡长:“葛乡长,此事报了案吗?”
  “还没呢,正忙着劝解这伙人。”葛乡长答道。
  “哦,那我们先报案,葛乡长,你现在给公安局刑侦科报案,我看此事一定要让公安局介入调查,由他们查明死者自杀的原因。”林若楠在人群中大声地说道,她要让群众明白,政府对此事一查到底的决心和态度。
  村民听到林若楠义正词严的声音,喧嚷的场面开始慢慢肃静下来。林若楠趁热打铁,对吴方贵说:“这事交由我们来处理,我们保证三天之内给你们答复,你先劝解你家人回去,这么多人聚拢在这里,根本不利于此事的调查和处理。”
  吴方贵觉得林书记说得在理,于是劝解家人回去,吴菊香娘家人刚刚听了林若楠的一番话,本来就已松软下来,现在主事人也劝他们回去,就骑驴下坡,纷纷结伴返回。
  公安局来人后,经过一番深入细致的调查,终于查明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吴菊香这四年来与丈夫郝平关系一直不好,吴菊香丈夫常年在外打工,极少回家,吴菊香就与长年在家种田的郝军(郝平的亲弟弟)渐生情愫,并经常私通在一起。郝军也因与亲嫂子的关系,至今28岁了,一直还未找对象,为此,吴菊香的公婆大为不解。前天中午,吴菊香的公公于农田做完事,提前回到家时,看到自己长媳居然与自己小儿子干着苟且之事,吴菊香的公公拿着铁锹,万分痛心地砸门骂道:“畜生!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在农村,嫂子与叔子搞在一起是伤风败德的丑行。吴菊香与小叔子私通之事被公公撞见,吴菊香本来就羞愧难当,觉得无脸见人,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郝军一声不响地就出去打工了,吴菊香这两天来,又天天受公公的辱骂,吴菊香觉得实在无脸,活得也没趣,越想越气,就从床底下拿出一瓶农药猛灌。
  吴菊香的公公、婆婆回到家时,闻到一股难闻刺鼻的农药味,就连忙冲到大儿媳的房间看,只见门口处倒放着一瓶渗流着农药水的瓶子,吴菊香卷曲在地上,瞳孔睁大,脸部变形,肢体僵硬,已断气多时。
  郝平家人之前一直没说明真相,是因为觉得嫂子与叔子搞在一起,实在是极大的丑闻,此事外传,郝家名誉扫地。
  查清了事情真相后,林若楠及时的告知吴菊香娘家人,吴菊香娘家人也觉得行径实在丢人,有伤风化,就再也没有吱声了。
  林若楠以“死者为大”原则,要求郝平家赔偿了吴菊香娘家3万元钱,对于此事的处理,双方都没有异议。
  吴菊香自杀案件持续到第二天晚上十点,才处理完结。
  吴菊香双方亲人代表、公安局人员都离开了后,林若楠对葛乡长说:“我有急事,要出去几天,家里有什么事情你料理下。”说完连夜要司机送她返回县城,林若楠还是想在赵飞扬结婚前赶到海州。
  林若楠到了海州时,已临近中午11点钟,林若楠打了一辆的士直奔海州圣母教堂。龚小龙在手机里告诉她,他们是在海州圣母教堂举办结婚仪式。
  到了圣母教堂,的士司机把车开到停车场一棵香樟树边停了下来,林若楠付钱,下车,戴着一幅咖啡色墨镜立于树底下,眺望着眼前这座高高的大楼,大楼前镶嵌着“圣母大教堂”五个金色大字,象牙白色的外墙,在冬日照耀下泛着瓷色光泽。几十层白玉石铺就的台阶更衬教堂的庄严。教堂前是一处宽阔的停车场,停车场上整齐的摆放着上百辆车子。
  林若楠远远地看到教堂大门口处陆陆续续有人涌出来,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林若楠一眼就看到赵飞扬搂着一位身穿白色婚纱的女子在众人拥簇下走下台阶。林若楠虽然是远远的立于赵飞扬的左侧,但赵飞扬那熟悉挺拔的身姿就是化作灰尘,她也能认出。林若楠一阵钻心地疼痛,傻呆呆地望着他们的身影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缓缓步下台阶。她痛得迈不开脚步,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一腔深情表白忘得一干二净,眼前喜悦欢腾场面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和期盼,她没有理由再相信赵飞扬还爱着她,曾经的幻想画面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假想。
  赵飞扬一行人步下台阶,走入停车场,此时的赵飞扬离林若楠的位置也不过二十米距离,赵飞扬似乎完全被喜悦包围,根本没有注意到离他二十米处,林若楠正立于一棵香樟树下痴痴凝望。
  赵飞扬拥着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走到一辆豪华超长车前,身边的人连忙替他拉开车门,上车前,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不经意地向后回转,林若楠此时才看清了新娘子的正面,但她震惊地发现,这位女子居然就是陂龙乡的前任书记秦瑶。林若楠不敢置信地盯着新娘子的脸庞,是她,秦瑶--自己曾经共事了多年的前任领导,满面桃红,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曝光后,林若楠听说秦瑶去外面打工了,但她不知秦瑶去了海州,更让她费解的是她怎么认识赵飞扬,还成为了他的新娘?林若楠从来没有听到赵飞扬说起过秦瑶这个人?怎么一年多没联系,赵飞扬就结婚,而且结婚的对象却是秦瑶?
  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林若楠悄悄地退缩到香樟树后,此刻的她根本不想让赵飞扬和秦瑶看到她神情落寞的样子。震惊的发现,让林若楠突感腹痛,翻江倒海不是滋味。林若楠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看着秦瑶在赵飞扬的拥搂下钻进了车子……
  噼里啪啦鞭炮声,嘀嘀呱呱小车笛鸣声,喧哗高呼欢庆声,声声入耳;满天飞舞的细碎闪光彩片,直窜云层的缤纷烟花,穿梭不息的晃动身影,呈现着一派喜庆非凡的景象。偶有一两片细小的碎片顺风飘落在林若楠肩头上、头发上,滑至林若楠的眼角,与溢出的晶莹泪水相粘,随流而下……
  直到所有的车子摆龙门阵一般消失于茫茫的车海,望不到影,林若楠才从香樟树干后移步至空旷的停车场中央,地上到处散落着烟花、鞭炮的残壳,满地狼藉,一如林若楠碎裂的心。林若楠抬头仰望,天空朗朗,没有云彩,咖啡墨镜后面两行泪水如断闸河水,汹涌而下。
  不远处的一家音响店里飘来悲伤的歌曲《狠狠哭》。
  “没有爱情遗言
  没有一句再见
  偶像剧里的情节
  竟然会真实上演
  你搂着她的肩
  对我视而不见
  这个残忍的画面
  让我痛到极点
  突然不想再看见
  你敷衍的那张脸
  不想听你说的谎言
  我狠狠哭了一整个冬天
  把你留在昨天做纪念
  一个人反反复复
  很想去沉淀
  终于了解
  爱狠狠哭完的那一天
  我也该忘记你的脸……”
第29章 建酒厂
  这一年的春天,映山红开得特别妖艳,一团团,一簇簇,红红火火,把原本葱翠的青山熏染成红色的花海。
  初春,全市新农村建设现场流动会定在陂龙乡召开。
  林若楠与市长、副市长、各县县委书记同坐一辆大巴,陪同浏览陂龙乡所有新农村建设点,大巴穿越花海夺目的群山,缓缓行驶在平坦的水泥路面上,映入眼前的是规划有序,整齐排列的一栋栋漂亮小洋房,小洋房全部三层半高,外墙漆为乳黄色,灰色琉璃瓦顶,洋房与洋房之间,用两尺来高的栅栏分开,栅栏全部为土黄色,栅栏围绕的院子里种植了一些月季、桂花、青竹、棕榈等花草树木,进村口的左侧有一个几百平方米宽的池塘,池塘里的水很清澈,宛如一面明镜,倒映着蓝天和白云。四周绿柳环绕,地面草色青青,零星盛开着红、白相间的野花。右侧则是一个休闲广场,面积约一千平方米,休闲广场主要是由一个大篮球场、一栋羽毛球馆及两座凉亭围建而成。平坦的水泥路纵横交错,把村庄勾勒得井然有序。一个时尚、现代、干净的新农村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市、县领导下了车,林若楠拿着扩音器手指着眼前的这座村庄,对跟随在身后参观的全市各级领导介绍道:“热烈欢迎各位市、县领导到陂龙乡蓝坑村指导工作,蓝坑村现有人口960人,180户人家,蓝坑村是去年开春,我们上报到县农工部,列为新农村建设点的,一年时间里,蓝坑村拆除了三十几栋破旧房子,移迁了50多栋低矮牛棚和猪棚,新建了56栋新楼房,翻新粉刷了120多栋陈旧楼房,该村新修了一条四米多宽环村水泥路、七条纵横交错三米宽的村道,新建了120座沼气池、140个水冲式新厕所……”
  蓝坑村的村民看到林若楠领着几十位着装庄重、整齐,操着普通话的客人穿行于村落之间,纷纷驻步停下,或探出头来与林若楠热情打招呼,林若楠一边微笑向蓝坑村村民挥手示意,一边继续介绍。
  市、县各级前来参观的领导看到眼前干净、漂亮的村庄,目光里满是赞叹,脸上绽放着灿烂的微笑。
  市、县各级领导参观完了陂龙乡所有新农村建设点后,在乡政府大院门口与林若楠一一握手告别,等所有领导都上了车后,县委书记赵季阳才最后握了林若楠的手,赞许说道:“林书记,干得不错啊,辛苦了。”
  “哪里,应该做的,谢谢赵书记的夸奖。”林若楠微笑道。
  “林书记,过一段时间,你又得忙了,海州有一位老板点名要到你们江口村建一个高标准酒厂。”
  “哦,海州的老板,叫什么名字?”林若楠惊诧的问道。
  “到时你会知道。”赵季阳没有再言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转身上了车。
  中巴开走后,林若楠还呆在原处咀嚼县委书记的话,海州有一位老板要到江口村建酒厂。海州,这个令人心碎的地方,海州,这个令人刺痛的字眼,听到这两字,林若楠就会想起赵飞扬拥搂着秦瑶上车情景,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
  林若楠那次从海州回来后,把前夫给她的8万元,连同自己存的几万元钱,再向罗瑛借了4万,凑足20万,到外省出差时,以匿名形式一并寄还给了赵飞扬。林若楠这样做,只为了让自己心安,又不想让他知道。做完了这件事后,林若楠感觉放下了一个包袱,随后,她又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这段时间,尽管有一些朋友和同事,会好心地给她介绍对象,但林若楠却总是微笑的回绝,林若楠情愿这样一个人孤老寂死,也不愿再守着没有爱情的婚姻,重复乏味的“过去式”。
  闲时,林若楠也偶与罗瑛小聚,并得知罗瑛的丈夫程勇平当上党委书记后,与罗瑛的关系开始变暖,最后一次与罗瑛相聚时,罗瑛告诉她,她怀孕了,心情平静,罗瑛说历经了一些事后,心态已慢慢发生改变,再也找不到年轻时的激情和冲动,现在的她已开始安心于平平淡淡地活着。
  星期一上午,林若楠刚把女儿送到小学门口,就接到县委书记的电话,叫她到县委宾馆二楼会客室。
  县委宾馆离甘宁小学不远,林若楠步行到了县委宾馆的二楼会客室。推开会客室的大门时,林若楠惊呆了,她一眼望见赵飞扬正与县委书记坐在一起欢笑畅聊,举手投足,依然是那么潇洒自如。
  林若楠推门而入时,赵飞扬也一眼瞧见了她,两年不见,林若楠依然是那么闲然淡雅,清秀的脸庞更显消瘦,这让赵飞扬心里泛起一阵酸痛的感觉。
  林若楠强力按压自己波涛汹涌心绪,保持淡然的神情招呼道:“赵书记您好,赵总,你好!”假装的平静几乎看不到任何破绽。
  赵飞扬有一种受伤的感觉,他原以为可以看到林若楠激动的神态,但她公式般的语气,若有似无的微笑,给他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好久不见。”赵飞扬酸楚地说道。刚才与甘宁县委书记交谈时,赵飞扬得知了一个令他十分惊讶的消息:林若楠离婚了,在他结婚之前就离了。
  林若楠落座后,赵季阳简单介绍金福有限公司投资建厂的规划和一些筹备工作,并给林若楠定了三项硬性任务:一是选址,二是征地,三是落实原料生产基地。
  金福有限公司投资建设的白酒厂,原料都是统一选购优质的特产稻谷,而赵飞扬已请专家实地调查过,甘宁的气候适宜栽种这种特产水稻,且这种特产水稻收购价格是普通水稻两倍,赵飞扬计划在此建厂,还要在此建立特产水稻原料基地,这就意味着,陂龙乡农业产业,可以实现产、供、销一体化,这个酒厂的建设对推动陂龙乡经济的发展将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不仅可以解决部分富余农民就业问题,而且还可“以工带农”,拉动本地农业的精细高端发展,大幅度增加农民的收入。
  林若楠听了,心里很高兴,为陂龙乡的百姓。
  林若楠与赵飞扬他们一起吃完中饭后,就返回到了陂龙乡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专门研究县委书记定的三大任务:选址、征地、划定原料生产基地。
  会上,成立了两大工作组,一是征地、建厂帮扶领导小组,二是原料生产基地领导小组。林若楠和葛乡长分别任两个领导小组的组长。会上还制定了原则,研究了方案,部署了相关工作。
  会后,林若楠和葛乡长分别带领工作组成员按照制定的方案,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
  晴朗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只有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悬浮于空中,耀得人睁不开眼。
  赵飞扬立于甘宁县最高楼--甘宁宾馆802室的窗台边,眺望着这座小城,小城较之两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变,更多的高楼拔地而起,井然有序的排列开来,街道两旁重新进行了一番绿化、美化、亮化,道路更加干净宽敞,花草树木经过人工的剪修,显得更加平整有型,靠近甘宁宾馆的抚顺河较之原来要宽阔,拓深不少,水已变得清澈,不再像原来那样混沌不堪,河两岸建了防护堤,河堤上全部栽种绿柳,丝丝柳枝垂挂于青色的草地上,绿柳之下摆放着几条水泥长椅。整座小城给人焕然一新之感,显得明媚、靓丽。
  中午吃完饭时,赵飞扬很想挽留林若楠,但林若楠那公事公办的表情,让自尊的他,怎么也开不了口,赵飞扬只能贪婪凝望着林若楠远去的身影而无限感慨。
  这次赵飞扬主动向董事长请职,要求来甘宁投资建厂,原本公司是派一位副总过来,但赵飞扬执意前往,董事长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赵飞扬要求。为此,他的新婚妻子秦瑶颇为不满,放着总经理的位置不干,偏要到甘宁去做分公司的负责人。赵飞扬所做这一切,全是因为甘宁有一个让他梦寐以求的女人--林若楠。他在想,纵然不能拥有,就是能守候其身边也不错。
  但这次来到甘宁,听到林若楠离婚之情,心绪又波动难平。林若楠离婚了,而自己却结婚了,而且最糟糕的,秦瑶怀了他的骨肉,赵飞扬虽然历经了一些女子,但却没有让谁肚子里留下自己的骨肉,只怪自己喝酒误事,意识不明的情况下与秦瑶发生了关系,并使之受孕。赵飞扬再一想,娶谁不是娶,只要不是林若楠,跟谁结婚都一样,于是在秦瑶的几番眼泪哭诉下,答应了与之结婚。
  金滩别墅区位于海州海湾处一座宽阔斜面山坡上,别墅依山而建,海岸为界,立于别墅楼里可以听到海水拍打着防护城墙的浪潮声。斜面山坡上种植了许多名贵风景树,有椰子树、香樟树、水杉树、银杏树、紫薇树等,浓密厚实的叶子填满了别墅间的空隙,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截截白墙撑起的圆锥形黄屋顶盖。蔚蓝的海水与淡蓝的天空相接,彼此映衬。一两朵厚实的白云悬浮于空中,像是给明净的天空喷涂点缀。一个巨浪打来,海面翻腾起无数细小的浪潮,在艳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如亿万只小鱼翻腾于水面,欢腾起舞。几艘白色的轮船,远远的从海口驶出,奔向无际的大海,卷起一路翻滚的浪潮。海风吹来,树叶挲挲作响,带来一股咸咸的味道。
  秦瑶腆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立于阳台处眺望着外面的风景,她希望能永远这样安怡舒适的生活在这里。
  秦瑶与赵飞扬结婚后就搬进了他的别墅楼里,并辞去了总经理助理一职,专心在家养护身体,孕育宝宝。
  几年前,秦瑶与甘宁县前任县委书记床欢视频曝光于网上后,搞得身败名裂,秦瑶无颜继续留守甘宁,与丈夫离婚后,只有独自一人败走他乡,秦瑶颠沛流离于几座城市,于两年前来到了海州,来到海州,秦瑶花钱,拖关系在新的户口本上减少四岁年龄,并办了一张民政部门出具的未婚证明。秦瑶开始在一家服装集团公司作行政助理,后来看到金福有限公司招聘总经理助理,秦瑶也报名应聘。让她甚感意外的是,几百人竞争的职位最后居然落在她的名下。后来,秦瑶从别人嘴里得知,总经理之所以破格录取她,是因为她履历表上,籍贯一栏填写的是南通甘宁。
  报到的第一天,秦瑶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时,就被赵飞扬深深吸引,眼前这位男人英俊、霸气、凌然,一举一动,一个眼神,无不透着成熟男人无穷魅力。秦瑶当即心动了,但她毕竟当过党委书记,也在行政官场上跌打爬滚这么多年,待人处事自是很有一套,尤其是如何向男人讨巧献媚更可做到不露痕迹。走马上任一个月,秦瑶就赢得了赵飞扬的充分信任,很多事情,赵飞扬都交给秦瑶去打理,重要酒席也非叫她随陪不可。再加上秦瑶是甘宁县人,赵飞扬对她更亲近几分。
  一次,
  赵飞扬宴请内蒙区一个重要客户时,因酒量不敌,最后反被客人灌趴下。
  那晚,秦瑶把赵飞扬带到了她租住的公寓。当赵飞扬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与秦瑶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后来,赵飞扬才知道这是秦瑶的香闺。事后,赵飞扬很愧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同下属发生关系。虽然赵飞扬对于偶然的性事并不会太介意,但这样毫无意识状态下与之发生关系却还是第一次。
  不久,秦瑶告诉赵飞扬,她怀孕了,眼泪攻势加柔情蜜语,让赵飞扬很快软下心来,想到自己终究要结婚,林若楠又不会离婚,和谁结还不是一样,思考了几天后,于是答应秦瑶,与之结婚。那时赵飞扬根本没想到林若楠离婚了,更没有想到林若楠会到海州找他。
  赵飞扬答应和秦瑶结婚后,秦瑶立即与前一任二十几岁的小帅哥断绝了来往,并更换了手机号码,她要好好的抓住眼前的这个成熟、多金男人。
  秦瑶的心愿如今实现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赵飞扬的,而是那个小帅哥的,赵飞扬喝醉酒那晚,并没有与之发生关系。秦瑶曾到妇产科,想去做掉肚里小孩,但医生警告她,她的身体不能做刮宫,否则会终身不孕,听到这个消息,秦瑶只好硬着肚皮,一天天等他长大,她只期盼孩子长得酷似自己才好,这样才不至于露破绽。
  现在让秦瑶最头痛的是,赵飞扬主动要求去甘宁建厂,按理说丈夫去自己家乡投资,这是何等光彩之事,但秦瑶却怕自己视频曝光的丑闻传到赵飞扬耳朵里,也因为此,秦瑶再婚没有告知甘宁任何熟人。她希望忘记甘宁,忘记曾经,做个没有历史的女人,与赵飞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赵飞扬去甘宁洽谈建厂之事,秦瑶也不敢随陪,只以怀孕为由,巧妙回避。赵飞扬也没有强求,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秦瑶随陪,她在身侧,多少会让他与林若楠相见多添干扰。
第30章 谁是孩子他爸
  选址、征地、规范原料生产基地等工作进展的非常顺利,今天的林若楠已今非昔比,她在群众中的威信越来越高,陂龙村的干部和群众都非常支持和拥护这位年轻的女书记,只要是她极力推行的工作,干部和群众都会不打折扣的完成,更何况是有利于陂龙乡群众创收的事情。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金福有限公司正式投资建厂,林若楠因担任厂房建设帮扶领导小组组长,还是经常要到工地上,帮助赵飞扬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频频的接触,林若楠感觉内心深处的情欲之火又在慢慢复燃。赵飞扬一道温柔注视的眼光,一个不经意的轻抚动作,一句暖融融的关切话语,总会让林若楠心里掠过一丝悸动。
  林若楠一再地告诫自己,不可再动情,他已结婚,自己与他终归是两条永不交错的平行线。林若楠尽管心绪奔腾,但表面上依然装出淡漠的神情,面对赵飞扬总是一正襟危坐的样子。这让赵飞扬迷惑不解,这个小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赵飞扬到海州投资建厂后,一方面加紧厂房的建设,另一方面也会通过不同的途径打听林若楠最近生活状况,因为林若楠再也不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林若楠来找他,总会带着一、两个跟班,且不离身。工作之余,他给她打电话,她总说有事,匆匆挂掉,发短信,也是有去无回,这让赵飞扬既苦恼又无奈。
  通过打听,赵飞扬知道,林若楠离婚后,一直单身,别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也一概拒之。所以赵飞扬始终相信林若楠是爱他的,而且他还从龚小龙那里得知,去年,龙翔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年会聚餐时,林若楠曾向龚小龙打听他的情况。所有的一切,让赵飞扬坚信,林若楠心里一定还装着他,但他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淡,赵飞扬永远不知道,他结婚那天,车子绝尘而去后,林若楠在停车场地上哭得是椎心泣血、天地动容……
  长时间的忙碌,加上水土不适,赵飞扬来到甘宁两个月后突然发起了高烧。但赵飞扬死活不肯去医院,坚持自己疗养。林若楠看到赵飞扬那样子,是又急又痛,再也没法装出冷淡的样,只好天天跑到厂区住宿楼里嘘寒问暖,并天天亲自给赵飞扬煎药。
  赵飞扬到甘宁后,就再也没有回到海州,这让呆在别墅楼里的秦瑶是心急如焚,每天晚上拨打赵飞扬的电话,问他几时回来时,他也总是推说工作忙,一时半刻回来不了。没办法,秦瑶豁出去了,她要偷偷地潜回甘宁,陪丈夫小住几日,凭她对男女情事的洞察,深知如果一个男人长时间不与你行夫妻之事,那意味着你离下岗的日子也不远了。
  秦瑶头戴一顶乳黄色花边圆形藤帽,鼻子上架一幅黑色墨镜,尽量遮挡住整张脸。
  秦瑶乘坐飞机到达南通机场,出机场后,她打了一辆的士直奔赵飞扬住处,秦瑶听丈夫说,他现在吃住都在厂区里。厂里已先建起了一栋宿舍楼。秦瑶来甘宁没有告诉赵飞扬,她要给他一个惊喜,随便偷偷检查一下,赵飞扬究竟是在做什么。
  这天已是赵飞扬生病的第三天,高烧基本已退,但赵飞扬依然躺在床上说浑身酸软,起不了身。林若楠没办法,只有寻遍甘宁县有名的中医,点了几包提神恢复元气的中药,并呆在工厂旁边临时搭建的厨房里,给他煎药。
  赵飞扬退烧后,精神已基本恢复正常,之所以赖在床上不起,是因为他喜欢林若楠继续服侍他的感觉,生病的这几天,赵飞扬感觉是几年来最幸福的日子,林若楠那温柔的眼光、轻柔的触摸,细心的喂药让赵飞扬非常享受。
  赵飞扬庠在身体,甜在心里。
  “熬好了药,快点起来喝吧。”林若楠温柔的说道,并把盛满中药的碗端到赵飞扬床前。
  “浑身无力,起不来,你扶我。”赵飞扬装出一副酸软无力的神情。
  林若楠听了,只好把碗搁置在床边的一个方桌上。
  林若楠伸手扶起赵飞扬,并拿过厚实的被子垫在他背后,林若楠做这一切时,赵飞扬则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林若楠的脸庞。
  林若楠被瞧得不自在,娇啧道:“我脸上长花了,这样盯着人家。”
  “你本来就是一朵花,好看的很。”赵飞扬一副坏笑的样子。
  “油嘴滑舌,哪像个生病的人啊。这药你自己端着喝了,我不喂了。”
  “你不喂,我就不喝。”赵飞扬耍起赖来。
  林若楠看到赵飞扬使起小孩脾性,甚觉可爱,她从来没有看到赵飞扬还有这一面,这激起她的母性柔情。林若楠端起碗,送到赵飞扬的唇边,一勺一勺的喂到赵飞扬的嘴里,林若楠有一种极度的骄傲和自满感,一向霸气、凌然的赵飞扬此刻像个乖顺、听话的小孩,完且服从于自己。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偶尔的角色转换,会让人感觉到意外的惊喜。
  正当林若楠一勺一勺给赵飞扬喂药时,秦瑶打的来到了厂区内,当她走进赵飞扬居住的房间时,看到一个女人端着碗,背对着她,小心翼翼给自己丈夫喂药,丈夫含情脉脉的眼神,让秦瑶妒火中烧,秦瑶和赵飞扬结婚几个月来,赵飞扬都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她,秦瑶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还有这么感性柔情的一面,如此痴深的目光。
  当林若楠刚把碗搁放在桌子上后,秦瑶怒气冲冲走向前,看也不看,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林若楠给扇懵了,她捂着生痛的右脸颊,回头转望来者,看看谁敢这样扇自己一个巴掌,林若楠喷着怒火的眼光回望时,立马惊呆了,眼前这个大肚女人居然是秦瑶,虽然戴了墨镜,但林若楠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叭”秦瑶的脸上随即也挨了赵飞扬一个耳光,“你凭什么打她?”赵飞扬迅速站立起了,怒斥道。
  秦瑶也懵了,捂着发痛的脸颊,此时,她才看清楚,被她打的女子居然会是林若楠。
  “秦瑶姐。”林若楠还是禁不住叫出声来,秦瑶目瞪口呆望着林若楠,震惊、羞愧、伤心,难过一齐涌上心头,脸上肌肉轻微的抽搐着。
  林若楠与秦瑶就这样睁大瞳孔对视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瑶,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楠楠是我们的朋友。”赵飞扬余怒未消的责备道。在他心里,林若楠比任何人都重要,他无法容忍任何人羞辱她,包括他的妻子。
  秦瑶掉转头,一手捂着生痛的脸,一手指着赵飞扬,一步步地往后退,哭腔的语调说道: “楠楠,你叫她楠楠,叫得好亲切呀,你们这般郎情妾意,是简单的朋友吗?”说完这句话,扭过头,腆着个大肚子朝大门外跑去。
  看到秦瑶腆着大肚子哭着跑出去,林若楠早已忘记了自己刚受的委屈,着急地对赵飞扬说道:“还不快追去出,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
  赵飞扬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追赶了上去,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只是秦瑶这样不打招呼的突然窜出来,并莫名其妙给林若楠一个耳光,让他着实窝火,美好感觉生生给她搅乱了不说,害得心爱之人还平白无故挨了一耳光。
  屋子里只剩下林若楠一人,秦瑶的突然出现让她感觉坠入冰窟,尤其是看到秦瑶腆着大肚子,更让她刺痛酸涩。良久,林若楠也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出了大门。
  星期一上午,林若楠正在乡政府接待参观新农村建设点邻县客人,突然接到赵飞扬的电话,电话里,赵飞扬心急如焚对她说:“楠楠,你马上到县人民医院来,好吗?秦瑶早产了,她大出血,刚刚抢救过来,现昏睡过去,小孩子早产,缺痒缺血,情况也不大妙。”
  林若楠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向客人解释,自己有紧急事情需要返回县城,并交待葛乡长好好招呼客人。
  林若楠叫司机急忙把她送到县医院,一到医院,就看到赵飞扬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对她说:“医生说,小孩子的情况需要输血,但医院里0型血告急,我记得你是0型血,所以把你叫过来。”
  “秦瑶和你,没有一个是0型血吗?”林若楠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啊,我和秦瑶都不是。”赵飞扬一脸尴尬答道。
  “怎么可能呢?你是他父亲啊?”林若楠一脸狐疑的表情。傻瓜都明白,父母亲都不是0型血,怎么可能跑出0型血的小孩呢?
  “唉,现在来不及了解真相,输血要紧。”赵飞扬懊恼地说道。
  林若楠没有再说什么,跟着赵飞扬来到急救室,作血型配备试验,但试验结果,医生遗憾地告诉他们,匹配还是不行,要再找过,最好是婴儿亲人的血液才好,因为新生儿输血要求极为严格。
  见此景,林若楠最后坦诚公布地对赵飞扬说:“你必须叫醒秦瑶,问清她,亲生父亲是谁?新生儿的这种情况很难找到匹配可输的血源。”
  赵飞扬听从了林若楠的意见,与林若楠一起来到了秦瑶的病房,赵飞扬摇醒秦瑶,大声地把婴儿的情况告诉了她。
  也许是母性的奇迹,秦瑶居然艰难地睁开了眼,并微微嚅动着嘴唇,赵飞扬连忙凑到跟前,把耳朵贴近秦瑶的唇边。秦瑶告诉了赵飞扬一组手机号码,赵飞扬边听边记录。
  按照秦瑶提供的号码,林若楠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过去,接通电话后,林若楠听到一个爽朗男孩的声音。林若楠来不及细问对方情况,就开门见山的把秦瑶和婴儿的情况告诉了他,对方初听似乎非常意外和震惊,但听到情况万分紧急还是爽朗答应,立马搭快车赶到甘宁。
  五个小时过去了,医生一再的催促小孩子的亲生父亲来了没有,林若楠在医院大门口来回走动,不断地张望着每个靠近医院的青年男人。
  林若楠正急得跺脚时,手机响了,林若楠接通电话,对方说他已到医院门口,问他们在哪?
  林若楠此时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位阳光帅气的男孩耳贴着手机,一边说话一边急冲冲地走到医院大门口。
  “是你们吗?”阳光男孩看到林若楠和赵飞扬,疑惑地问道。
  “你是秦瑶要找的那个人?”林若楠不敢置信的问道。
  那阳光男孩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林若楠也来不及多解释,就带男孩到了婴儿急救室。
  婴儿得到输血后,情况马上稳定下来。阳光男孩从手术室里出来时,脸色有些惨白,神情很疲惫的样子。
  “医生,医生,快过来,这里有人喝酒喝得吐血了。”林若楠听到这熟悉的声间,循声转回头,只见罗瑛和财政局另两位干部正背着一位男人急冲冲地跑过来。
  听到叫嚷声,急救室里走出两名医生,他们一起帮忙把那名男子背进了急救室里。
  “若楠,你怎么在这呀?”罗瑛在医院里看到林若楠,很意外,随即又看到林若楠身边的阳光男孩,失态的尖叫起来:“是你!”
  “是你!”,那名陌生男子看到罗瑛也万分惊讶。
  林若楠莫名其妙的瞧着罗瑛,又瞧了会那阳光男孩,像看到外星人似的,林若楠搞不懂,这外地男孩,罗瑛怎么认识,还是这么一副怪表情。原来这位阳光男孩正是罗瑛曾在网上结识的那位长得像安在旭的网友程坤鹏。
  程坤鹏很尴尬,罗瑛也尴尬。
  “罗瑛,你们认识呀?”林若楠惊奇地问道
  罗瑛脸色有些微红,随即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也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是一个朋友的朋友,有点急事找他。”林若楠解释道,这么复杂的关系,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
  “什么事情呀?”罗瑛听了,甚感疑惑,看了看林若楠,又看了看程坤鹏,罗瑛很奇怪,程坤鹏又不是甘宁县人,在此非新非故,有什么事情需要跑到这里来呢,当她听说程坤鹏在海州又找了一个美少妇后,立即把程坤鹏qq号拉进了黑名单,并删除,从此不再联系。
  程坤鹏轻抿着嘴唇,表情有点不自然,支吾着说有点事情。
  “以后跟你说。”林若楠说道。
  “我不跟你们多聊了,我得进去看看,一位客人今天喝多了,喝得胃出血。”罗瑛想起自己的事情。
  “嗯,进去吧。”林若楠关切的说道。
  罗瑛进去后,林若楠好奇地问程坤鹏:“你怎么认识罗瑛呀?”林若楠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程坤鹏就是罗瑛以前嘴里常念叨的那个长得像安在旭的网友。
  程坤鹏讪笑道:“偶然认识的。”
  林若楠看到程坤鹏那样子,便也不再说什么,停顿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和秦瑶是怎么回事?”
  程坤鹏略为思索了一会,还是坦然地告诉了林若楠前因后果。
  一年多前,程坤鹏在酒吧里认识了秦瑶,两人一瞟就对上了眼,交往不久后就居住到了一起,秦瑶开始在一家服装公司上班,后来跳槽到了金福酒业公司,秦瑶跳槽到新单位后,对程坤鹏开始越来越冷淡,后来还向程坤鹏提出了分手,并更换了手机号码。程坤鹏本就是个不断更新身边女人的主,更何况他还怕秦瑶向他提出结婚的要求,所以秦瑶主动离开,他也没有强求
  程坤鹏是后来才得知,秦瑶嫁给了她的上司。他没有想到秦瑶怀了他的小孩,所以林若楠打他电话时,刚开始他也惊讶,但想到人命关天,不管是从人情上,还是从道义上,他都应该前来一趟,来了确知,秦瑶生的小孩果真是他的亲骨肉。
  秦瑶重回甘宁县的事情,一下子就在甘宁传开了,旧新闻的主人公因为又有了新的故事而更受人们的关注和议论,人们竞相谈论秦瑶的新旧故事。秦瑶突然在甘宁县医院产下一个小孩,且她嫁的丈夫就是甘宁县赫赫有名的外商老板赵飞扬。赵飞扬本来就曾因与林若楠的关系而被甘宁县人们特别关注,现在又和甘宁县陂龙乡前任女党委书记、********女主角结为了夫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更甚的是,秦瑶生的小孩却不是赵飞扬播得种,这令甘宁县人们兴奋得简直想尖叫。其中的扑朔迷离,混乱纠葛,就连甘宁县的县委书记听了,都连连摇头,讶异其不可思议。
  孩子出生了,爸爸不是我。
  这样一个丑闻的曝光,让赵飞扬又气又喜,气得是丢face,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别人眼里成功多金的大男人,居然成了秦瑶这女人的一个道具,且赵飞扬此时才知道秦瑶是个离异女,且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而当时秦瑶跟他结婚时,开具的明明是未婚女的证明,活活让他让了一个二百五。喜的是,爸爸不是我,离婚是铁板钉钉之事,你秦瑶爱谁谁,与我赵飞扬毫不相干,当初答应给秦瑶一个婚礼,也就因为她怀了他的骨肉,如今所有的一切不复存在,赵飞扬也就失去了那份道义上的责任。赵飞扬甚至怀疑那晚自己喝醉酒时,是否真和秦瑶发生肉体关系?这其中可能都要打个大大问号?充其量,自己就是当了一个空壳丈夫。
  秦瑶出院后的第一天,赵飞扬就跟她摊牌谈了这个问题,小孩百日后,就办离婚手续,态度很强硬。秦瑶毕竟有愧,所以也只能点头同意,好在赵飞扬主动提出来,办手续时会支付秦瑶二十万元生活费。
  当赵飞扬告诉林若楠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林若楠心中积蓄的幽怨一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喜悦。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没有想到梦想终于成真,再过三个月,赵飞扬就可恢复自由身了。
  罗瑛得知程坤鹏后来找的美少妇就是秦瑶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再对林若楠说自己遇人不淑,怎么遇到这么一个“衰”男,到处留情。至此,真正绝了那份激情的念头。
  秦瑶出院后,赵飞扬为她租了一套公房,并给她请了个保姆,自己则一直吃住在厂房宿舍楼里。
  赵飞扬在等,小孩满百日,他与秦瑶就回海州办手续。
  林若楠也在等,她在等赵飞扬恢复自由身。
第31章 强行搬迁
  百日那天,赵飞扬和秦瑶返回了海州。
  林若楠吃完早饭,就叫司机开车到了特种水稻示范基地。
  几百亩水田栽种的都是特种水稻,绿油油一片。特种水稻长势喜人,这让林若楠很高兴。稻田上空,千万只蜻蜓低空飞翔,今天,天气异常的闷热,云朵一团团的卷曲在一起,越叠越厚,正前方不断的有浓云翻滚过来,天色开始慢慢暗沉了下来。
  “可能要下大雨了,这天热的。”司机立于一旁说道。
  “是啊,5月、6月妖魔天,说变就变。”
  “听天气预报说会下一场强暴雨。”
  “这天燥得不正常。”闷热的空气,令林若楠感觉全身起痱子般难受,心里暗咒这鬼天气。
  风开始刮起,越来越猛,好像狼群在哀嚎,稻田里的秧苗随风起舞,如浪潮,一阵一阵,远远望去,好像绿色的海洋。
  “快下大雨了,我们上车吧。”司机提醒道。
  林若楠抬头看了看,来时还算明朗的天空,此时已被浓厚的云层给盖住。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过来,把她的头发吹得狂飞乱舞。
  “上车。”意识到马上要下大雨,林若楠连忙朝路边的车子走去,还没有拉开车门,天边突然划出一道龙形的电光,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刺破了天空,震动了地面,把林若楠吓得逃窜似的钻进了车子里。刚关上车门,豆大的雨点就如冰雹似的砸了下来,地面迅速升起了蒙蒙水雾,车子只能在迷蒙的雨雾里慢慢行驶。
  到了乡政府院子里,暴雨还是这么强劲,司机把车开到办公大楼挡雨处停了下来。林若楠下了车,走到二楼办公室门的阳台处,望着眼前这场大雨。
  清晨,林若楠被“哗哗”的雨声给惊醒,林若楠睁着迷糊的双眼下了床,拉开窗帘,只见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林若楠披了一件外套,拉开房门,站在走廊上观望,地面积满了雨水,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落停的可能,林若楠连忙给文书打了个电话,叫他八点半打铃。
  吃完早饭,林若楠组织全体乡干部召开紧急会议,布置干部下村事宜:一是到各村河道、库坝查看水域情况,排除险情;二是到非新农村建设点的村子里头,排查危房、老楼、土坯房,动员居住人员迅速搬离(陂龙乡52个自然村,还有24个自然村不是新农村建设点,非新农村建设的村庄还存在不少危房、老楼、土坯房)。
  开完会,陂龙乡全体干部,兵分8个小组进驻各村,干部们撑着雨伞或穿着雨衣,骑着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冒雨前行。林若楠与葛乡长也分别带了一个组,前往村里查看情况。
  林若楠带了张功柱等三名乡干部来到江口村,江口村还有一些村民散居于各处偏远的山脚下。
  山区里,通往农户家里的黄泥路因为一天一夜的暴雨浸泡,变得泥泞难行,低洼的路面积聚着过脚踝的泥水,雨雾迷蒙, 林若楠穿着雨衣,与另几名干部高一脚底一脚地行驶在不平的山间小路上,狂风夹杂着雨珠不断地打在他们的脸上。
  “林书记,这雨下得真大啊,不知会不会停。”张功柱跟在身后说道。
  “天气预报说将持续几天强降雨吧,看这情形,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林若楠说道。
  “林书记,这大雨天的,很多村民是不肯搬呀。”江口村的钟书记说道。
  “这样持续降雨,下个不停,怕山体滑坡呀,早些年,我们县里就出现山体滑坡压死人的事情,这事我们可马虎不得,不能拿群众的生命开玩笑。”林若楠非常严肃地说道。
  “嗯,是,前面是肖玉莲的家,她家紧挨着山坡而建,要不我们去那看看。”钟书记说道。
  “走,去。”
  林若楠一伙来到肖玉莲的家,肖玉莲是一位72岁的老妇人,早年丧偶,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已外嫁,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外出打工,家里只有肖玉莲和两个孙子。
  林若楠查看了肖玉莲家房子情况,60年代末期建造的土坯房,梁木已非常陈旧,呈现乌黑色,大厅角落有雨水渗透入内,墙角开始出现崩裂口,持续的雨水浸透,让四周墙面处于一种极度湿润状态。房子位处一座高山脚下,山很陡峭,暴雨的强劲洗刷,让一堆粘附着杂草的黄泥土,随坡而下,滑落在山脚的沟底,紧紧的抵着房屋的后墙。
  林若楠围着房屋转了一圈,最后对坐于大厅中央的肖玉莲说:“肖婆婆,你这房子位处山脚下,很危险,持续的强降雨,让山上的泥土全部松动,很有山体滑坡的可能,你一定不能住在这啊。”
  肖玉莲耳朵有点背,听不大清楚,便大声地问道:“你说什么呀,我听不大清楚。”
  “你这些天,不要住在这里,很危险。”林若楠伏在肖玉莲的耳边大声地说道。
  “啊,危险啊,不会的,我在这里都住了几十年了,没事,不用担心的。”肖玉莲听清了林若楠意思之后,若无其事地答道。
  “钟书记,附近人家,有肖玉莲的亲戚吗?”林若楠问道。
  “没有,但就在前面空场地有一栋房子,这是村委会新建的祠堂,我早说过叫她这两天搬过去住,但她死活不搬,就是要赖在这破旧房子里。”钟书记无奈地摇头道。
  “不行啊,你看这房子,墙角出现了裂口,很危险,山体都有滑坡迹象,不能再住在这里的,一定要搬走的。”林若楠担忧地说道。
  “是啊,但她就是不肯搬呀。”
  林若楠就又附在肖玉莲耳边,大声阐述利害关系,但说了半天,肖玉莲思想上还是没有松动。没办法,林若楠下令道:“搬,她不动手,我们动手,我们替她把衣食住行的物品搬过去。”
  林若楠说完,就带领随同的几名乡村干部一起把肖玉莲家的电器、床、被子、桌子等,用防雨布,一件一件的罩住,冒着大雨,抬着、扛着,一件件的搬运到那栋祠堂里。肖玉莲一边叫喊着不要搬,一边拉着林若楠的衣角说:“林书记,我不搬啊,这房子我住了几十年都没事的。”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肖玉莲家的重要家具和物品都搬进了祠堂里,肖玉莲见没办法,东西都搬过去,木已成舟,只好住进了村委会新建的祠堂里。
  林若楠一行人帮肖玉莲安顿好了新住处后,又继续冒雨前行,奔走于其他农户家里,被狂风吹乱的大雨不停地打在林若楠的脸上,颈脖子上,顺流而下,浸湿了林若楠全身的衣服。
  林若楠一行人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才赶到江口村书记家里吃晚饭。
  吃晚饭时,钟书记接到肖玉莲电话,说她家的后山已塌方,房子已被压倒了,非常感谢乡干部强行让她搬出了那栋房子,要不然,自己和两个孙子哪能安然无恙。
  钟书记向林若楠等人汇报此事时,林若楠笑着说,只要是为了村民好,纵然工作方法粗暴些,群众也是会理解的。
  吃完晚饭,林若楠吩咐随来的另几位乡干部,今晚都留住在村。 林若楠安排在村妇委会主任邹小香家里借住。
  林若楠立于邹小香家的三楼阳台上远眺,一眼就瞧见了靠近江口村南边空地上,几桩厂屋已建起三米来高,那是赵飞扬在甘宁投资兴建的分厂,林若楠远远地望着这几栋在建厂房,猛然想起赵飞扬临走前曾交待,叫她有空帮他把晒在阳台上衣服给收了,并曾交与了她一串锁匙。想到厂房处离邹小香家也不过一公里多的距离,林若楠就与邹小香打了个招呼,说出去办点事情。邹小香见天快黑了,关切地说要陪她一同前往,但林若楠婉言相拒,提着个手电筒,顺着小路,独自朝那片厂房走去。
  林若楠到了厂区,厂区里空无一人,雨天,所有的建筑工程都被迫停止。林若楠看到赵飞扬悬挂在三楼阳台上的衣服还在随风狂乱飘飞,就连忙掏出了锁匙,打开了铁门,直窜三楼。
  林若楠收好了衣服,折叠放入衣柜里。赵飞扬的住宿房间还如来时那么简朴,一张床,一组衣柜,两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林若楠很佩服赵飞扬,一位上司公司的总经理为了日夜督促厂房基建工作,居然吃住工地,甘心居于如此简陋的楼房里。
  林若楠打量了房间一会,就准备出门,此时天色已暗,林若楠打开了手电筒开关,当她转身走到房门口时,远远地看到雨雾中有一辆越野车驶进了厂区,林若楠拿手电筒一照,那是赵飞扬的车子,林若楠突然狂喜起来,他怎么这么快就返回了甘宁,简直是神速。
  赵飞扬坐于车上,看见一个黑影立于房门口,拎着个手电筒照来照去,他连忙把车开到宿舍楼底下。赵飞扬心想,这么晚了,谁在那里呢?
  原本已迈出房门,林若楠又退了回来,赵飞扬下车后,三步并两步,跑到了三楼。近眼一瞧,却是林若楠,只见她穿着件宽大肥厚的雨衣,雨衣里探出一个可爱的脑袋,头发有点零乱的散布于脑后,发梢还粘附着雨滴。
  “楠楠,你怎么来了?”赵飞扬欣喜地说道。
  “你交待收衣服,此时才记得来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想早点见到你呗,小家伙。”说完,赵飞扬伸出一只手爱怜的抚摸着林若楠湿漉漉的发梢。
  “切,要来,也没预先打个电话。”林若楠歪睨着眼睛说道。
  “原本是想先到你单位找你,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但有个包箱要先放回这里,就先到这里来了。”赵飞扬说完这话时,不由分说地把林若楠抱进怀里,并紧紧贴着自己胸口。林若楠听到赵飞扬的心怦怦地跳着。
  “啊,我的雨衣还没有脱下,呆会弄湿了你的衣服。” 林若楠娇媚地说道。
  “哈,人小衣大的,都找不影儿了,快脱掉这累赘的雨衣吧。” 赵飞扬随即松开了手,并随手按下了床头开关,墙头的壁灯亮了。
  林若楠解开扣子,把雨衣脱下来,搁在旁边的椅子上,林若楠穿着一件紫红色的短袖针织上衣,牛仔紧身中长裤,白色平跟凉鞋,看起来是那么小巧玲珑,惹人怜爱。
  “楠楠,我也终于是自由身了。”赵飞扬双手搭在林若楠肩头上,深情地注视着她。
  “哈,现在我们终于扯平了!”林若楠微扬着小脑袋,一脸俏皮地说道。
  “扯平?什么意思呀?”
  “二婚男和二婚女呀,都拖着一油瓶啊!”
  赵飞扬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林若楠是打趣他平白无故给人家当了孩子他爸。
  “你这小家伙,竟敢打趣起我来了,看我怎样收拾你。”说完,赵飞扬把林若楠横空抱起。
  “啊。”林若楠失声尖叫。
  看到林若楠那模样,赵飞扬笑了,但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抱着林若楠来到了床边,并俯下身子,把她放倒在床上,然手又用双手按着她腋下,轻轻的边挠痒,边说道:“小家伙!快快向老公讨饶吧,只要你说句,老公,我错了,我就不下重手,只轻轻地惩罚你哦。”
  “孩子他爸,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好啊,你这小家伙,看来不用摧花36式,你是不会降服的。”赵飞扬加大了挠痒的力度,并压下了自己的身子。
  “啊,放开我啊,不要啊,不要啊”,林若楠故意夸张地叫道,脸上绽放着甜蜜笑容。
  “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也不会放了你的。”
  “哈哈,天没塌,床快被你弄塌了!”
  “床塌了,你也没别想逃,你就乖乖地受我凌辱吧,哈哈,我的小家伙。”
  ……
第32章 洪涝之灾
  “铃铃铃--”林若楠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要接,我们别理它。”赵飞扬涨红着脸,喘着粗气说道。
  “不行啊,晚上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林若楠歉意地说道。
  “这该死的电话,简直是让人把油窝里煎,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关键时候来。”
  “稍安勿躁,我们有的是时间。”林若楠温柔地拍拍赵飞扬的脸。
  赵飞扬沮丧地翻转身,赤裸着上身仰躺在床上,平息着强烈的欲火。
  林若楠翻身下床,随手拿了一条毛巾半掩着赤裸的身子,走到桌子边,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哪位?”林若楠礼貌的问道。
  “我们是县防汛指挥部的,接到市里紧急通知,乌江县龙盘大水库水位达到了最高紧急线,凌晨五点前,必须打开闸门泄洪,一泄洪,预计我们县里陂龙乡江口村要被淹,所以县委紧急通知,你们火速做好江口村村民撤离工作。”
  “好好好,我马上召开紧急短会,火速派干部下到这个村做好村民撤离工作。”林若楠接到县防汛指挥部的电话后,喷薄在火山口的欲望瞬间被浇灭,她歉意地对赵飞扬说:“县里紧急电话,说五点前,我们要把江口村的村民全部撤离出去,邻县一大坝要紧急泄洪,这个村的水位会迅速上升两米。我们快点穿上衣服,你开车送我到江口村口。现在已快八点钟来了。”说完,林若楠连忙从地上捡起散乱的衣服穿上。
  赵飞扬见此景,也只好下床,懊恼地从林若楠手里接过衣服,穿上。
  赵飞扬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搂着林若楠来到了车子边。送林若楠上了车,赵飞扬也立即转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踩了一脚油门,车尾冒起了一团烟雾,车子立即消失于雨雾中。
  车上,林若楠连忙拨打葛乡长的电话。叫他连忙召集乡里其他干部迅速赶到陂龙乡开紧急会议,将有重要工作布置。
  随即林若楠又给江口村的钟书记拨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召集村里两委干部集中到村委会,晚上8:30召开乡村干部紧急会议。
  赵飞扬开车送林若楠到了村委会大门口,林若楠对赵飞扬说:“飞扬哥,你先回去吧,忙完了这事,我会到厂区找你的,你开了一天的车子,也累了,早点休息,养精蓄锐等着我哦。”
  赵飞扬伸过一只手,轻掐了下林若楠光滑小脸,爱怜说道:“小样!去吧,注意安全啊,不要让我担心。”
  “放心吧,只是动员群众撤离村子,又不是打架。”林若楠说完,就想拉开车门。
  “楠楠,稍等一下。”
  林若楠好奇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有什么“新文章”。
  赵飞扬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条米色丝带系着的红玉项链。
  “楠楠,戴上它,这红雨项链是我家传之宝,据说是从我曾祖母手上流传下来的。只有我们赵家的女主人才有资格戴着它。”
  “飞扬哥,太名贵了,我--”
  “小傻瓜,东西只是情感的传递物,我们的感情才是最名贵的东西。”说着,就亲自帮林若楠系在脖子上。
  林若楠深情的凝望了一眼,不舍地说道:“飞扬哥,我真下了,许多干部都在里面等着我呢。”
  “去吧,注意安全。”
  “飞扬哥,乖乖等我,我会回来的。”说完,林若楠就拉开了车门,撑开雨伞,朝着村委会新办公楼走去。
  赵飞扬看着林若楠的身影消失于村委会的楼道里,才发动了车子,掉头返回。
  “同志们,今天召集各位到江口村开紧急会议,是因为晚上七点50,我接到县防汛办公室一个紧急电话,说乌江县龙盘大水库水位达到了最高紧急线,凌晨五点前,必须打开闸门泄洪,一泄洪,我们江口村水位预计上涨两米之高,原本我们江口村就是低洼位置,每年大暴雨就容易闹水灾,更何况还要承接龙盘大水库泄洪水,在原有基础上提升2米高的水位,这意味着江口村将要全部被淹,所以县委紧急通知,要我们火速到江口村做好村民的撤离工作,此工作关系到村民的生命安全,我们要高度重视,打好这场撤离战,江口村有2300人,390户人家,我们分七个小组下去,七位村干部,每人带一个组,一定要确保不漏一户,不漏一人把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出去。我们的原则,是动员村民自己搬,自己撤,如果村民不肯搬,不肯撤,我们就替他们强行搬,强行架人走,生命重于一切,责任重于泰山。我刚刚已同县宾馆、欣丰宾馆、甘宁中学和县车队联系了,二十分钟后,将有16辆大巴,20辆大货车停在村委会空场地接送撤离的村民和装载重要的物品,这两天所有村民都安排在县宾馆、欣丰宾馆、甘宁中学居住。所有干部都要开通手机,24小时不关机,确保联系通畅……”林若楠在江口村村委会的大会议室部署工作。
  村委会的大会议室坐满了乡、村两级干部。每个人都穿着雨衣,靴筒,手里拎着个手电筒聚精会神地聆听。
  “好,短会就开到这里,我们赶快按照刚才的分工任务,分组行动,各组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汇报。出发!”林若楠话音刚落,就起身夹起笔记本,朝着大门口走去。
  全体干部也跟着纷纷涌出了大会议室。
  村妇委会主任邹小香走到林若楠跟前,对她说道。“林书记,您就不要下去了吧,您就留在村委会坐镇指挥就是了。”
  “没事,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去,反正是在村委会这个组,有什么事情需要协调,我也来得及回来安排。”林若楠说道。
  林若楠来到村计生办公室,换上了那身宽大肥厚的雨衣,戴上雨帽,提着手电筒,就带领着几名乡干部,由邹小香带路,开始一户一户的做工作,由于事情突然,村民一时接受不过来,每到一户人家,都颇费口舌和周折。但林若楠依然耐心细致做通他们思想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走到张春理家时,张春理却打死也不搬,说淹了就淹了,这是我自家的事情,不要你们插手。林若楠一行人,对他好说歹说,张春理就是不听,顽固不化,没办法,林若楠挥了个手,下令乡干部帮着搬。
  张春理看到乡干部不由分说的跑到卧房里,把他的彩电、冰箱等贵重电器盖上防雨罩,就开始一件件地往外搬,立马急了,拉着林若楠的袖子,怒火地说道:“你们是土匪呀,这样强行搬人家的东西,我说了不搬就不搬,谁要你们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呀。”
  林若楠也动怒了,发火地说道:“老张,你怎么回事呀?跟你说了几十遍上百遍,你就是不听,说了这个村子几个小时后就要被水淹没,你自己现在到外面看看,村子里现在是不是就有半尺来高的积水,还不要说泄洪的水量,你老张就不要命了,非赖在这个屋子里等死?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呀?一个晚上不睡觉,就一家一户的给你们搬东西,我们是吃饱了撑着难受啊,还是吃错了药发神经啊,如果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不可以躲在院子里舒舒服服睡大觉呀,非得这样一夜未睡的来折腾,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你们,为了你们的安全,你可以不考虑,我们不能不考虑呀?”
  林若楠一顿咆哮,把张春理给震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娇小年轻的女书记哪来这么大的气焰。
  林若楠看到张春理不语,知道他开始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即又用非常温和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张啊,你自己看看,凌晨一点了,我们这些干部从清早到现在,就没有好好休息一刻,晚上一夜未睡地来做你们的撤离工作,这样一份苦心,难道你就看不到吗?”
  张春理被说得愧疚的低下了头,随即也自己动手,与乡干部一起把东西搬到车上去。
  从张春理家里出来,林若楠他们又继续前行,到下一家农户家中做工作。一路上,林若楠是边给村民做工作,边接打电话。
  “林书记,这里一户村民要死要活不肯撤,东西给他搬上去了,但他人就是死活不肯上车。”组织委员打电话过来询问道。
  “做不通工作,把他架到车上去,乡镇工作有时就是这样,三分理七分蛮的。”林若楠在电话里干脆地回答道。
  “林书记,这个村民说他家所有的东西都要搬到车上去。桌子、椅子也嚷嚷着要搬。”常务副乡长在电话里请示道。
  “不行,定下了一个原则,所有的农户,只搬贵重物品和电器产品,其他一律不搬,什么都搬,这搬到什么时候去呀,都给他一家装了,其他人家怎装呀,再说时间也不够,跟他讲清楚,就这样原则,其他一律不搬。”
  “林书记呀,这里有一户村民,他是养猪专业户啊,他有100头猪在圈,这怎么办呀?”
  “这个啊,特殊情况,我马上再打电话县里,叫他们再派5辆大货车来,这猪还是帮他装上车子去,尽量让他们损失降低到最低点。”
  ……
  一晚下来,林若楠说得是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喉咙都痛了。
  快到凌晨四点,各小组不断的打电话汇报,撤离工作已基本结束,林若楠在电话里一再的交待:“撤离后,你们再仔细搜寻,再排查一遍,确保一个都不落下,人命关天,务必仔细!”
  雨还在不停地下,因为排水不畅,整个村子都浸泡在一尺来深的水里,天色依然昏暗,只有借助微弱的手电筒光芒照亮前行的方向,陂龙乡干部淌着水,在迷茫雨雾里穿梭,排查遗漏情况。直到确定空无一人,各组带队组长才又向林若楠汇报情况。
  “林书记,已再查了两遍,我们这个组所有的房屋里已空无一人。”
  “好,还有半个小时,马上就要泄洪,所有人员迅速撤离,注意安全!”
  “林书记,我们这个组的村民已全部撤离,检查了三遍,屋子里都没有人了。”
  “好,撤,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汇报。”
  ......
  “林书记,各个组都撤回去了吗?”张功柱在哗啦啦地雨声里大声问道。
  “嗯,都撤回去了,我们也差不多撤吧。”林若楠沙哑着声音说道。
第33章 紧急大救援
  此时,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像挂上了一幅巨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电闪雷鸣,暴雨哗啦,像天河决了口似的凶猛地往下倒,砸在一尺来高的水面上,整个村子笼罩于黑蒙蒙的雨水里,像是威尼斯水上建筑。大雨不断地打在林若楠他们脸庞、颈脖上,一直随流而下,一夜下来,林若楠一行人全身都湿透了。
  “林书记,糟糕,不好啊,螺石组坑口处哑婆家,我们还没有去。”邹小香惊慌失措叫道。
  “什么?你怎么这么粗心啊,还漏了一户人家,走,我们快点去。”林若楠听了,又气又恨,情况紧急,现在已近四点四十了。
  “她是外地人,去年搬到我们村里来的,一户人家住在一个山窝里,那里地势更低,她家的屋子可能浸到了不少水了,她是个哑婆,儿子、媳妇都在外打工,自己带着一对双胞胎孙子在家。”
  林若楠连忙给县防汛办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防汛办吗?我是陂龙乡林若楠,你们可以和市防汛部门联系吗,再推迟半个小时开闸吗?”
  “不行啊,市里连打了几十个电话过来催,问做好了撤离工作没,说乌江水库又超越了警界线,再不立即开闸,将有倒堤的可能,后果将不堪设想,这里不能再推迟了。”
  林若楠听了,心里很焦急,情况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
  邹小香连忙宽慰道:“哑婆家房屋后面是连绵的群山,我们和哑婆可以直接撤离到那座山上。”
  “那好,我们快走。”林若楠听了,心里宽慰了不少。
  邹小香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趟着一尺来深的水路,撒开步子奔走起来,但因水的阻力,严重影响了行路速度,也看不清路面,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水,林若楠一行人不时的踩到深沟里,田地里,跌得人仰马翻,几个人又相互搀扶,迅速爬起,为了行走快些,林若楠干脆把厚重宽大的雨衣脱了,就这样冒着倾盆大雨,大步蹋水,甩手前行。其他几名干部见了,大声地喊道:“林书记,这样会淋病的。”
  “没事的,淋一晚没什么事,穿得厚厚的,跑不快。”
  其他干部看到林若楠脱了雨衣,行走得更快,也都纷纷把身上厚重的雨衣脱了下来,丢在水里,甩开膀子跑。
  “邹主任,还有多远距离呀?”林若楠气喘吁吁地大声问道。
  “不远了,快到了,林书记,你看前面那个浸了大半层楼的房子不就是那个哑婆家吗?”邹小香用手电筒照着正前方,喘着粗气回答道。
  “张功柱,你看下手机,现在几点钟了?我手机没电了!”林若楠在雨雾里大声喊道。
  “林书记,我也不知道几点了,我手机掉水里了,现在什么也看不了!”
  “邹主任,你们的呢?几点钟了?”
  “我们的手机都浸泡在水里,没一点反应了。”
  “糟糕!我们现在没法同外界联系了!”
  “我们得快点过去,要不然,我们都会被围困在洪水里,出不去。”林若楠心里越来越急,豆大的雨点还在不停地砸下来,天色依然黑蒙蒙的,电筒的光芒照了一夜,越显微弱。
  “林书记,靠近哑婆家有一座高山,呆会我们可以先撤到那座高山上去。”邹小香宽慰地说道。
  “啊,是不是到了,我看到了房子,张功柱,用你的手电筒照一下,那个房子的屋檐下是不是立了一个人呀?”林若楠兴奋地大叫道,终于走到了哑婆家。
  张功柱用手电筒照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山脚下一栋房屋浸泡在雨水里,水面环水,房屋的阳台顶楼,一位六十来岁的妇女立于上面依依呀呀惊慌尖叫,身边还有两个约摸三岁的小男孩在呜呜地哭泣。
  “走,我们过去!”林若楠大声叫道。
  “林书记,这里不能过,正前方是一条大江,现在的水可能会有两米深。”村妇委主任邹小香走上前一把拉住林若楠,大叫道。
  “那怎么办呀,四面环水,他们还困在里面,怎么过去呀。”
  “走,我们绕到他屋后的那座高山上去,那座山离她的房子只有五米宽的样子,我们到了那里再想办法”邹小香建议道。
  林若楠一行人在邹小香的带领下,快步绕到了一座山脚下。
  “林书记,就是从这里爬上去,绕个几十米山路就可到她家后屋。”邹小香说道。
  到了山脚处,终于没有看到深厚的积水,林若楠在邹小香的带领下,沿着一条陡峭、狭窄山路不断地往里走,山坡地势较高,杂草灌木丛生,林若楠他们的脸上,脚上,手上不时地被坚硬的树枝划破,但他们已顾不了这么多,继续掰开杂草、乱枝前行,山路很滑,林若楠他们不时的跌倒、爬起,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终于艰难绕到了哑婆家屋后的山坡上。
  山脚下全是汪洋的水,哑婆家的屋子就像汪洋湖水里的一座小孤岛。
  “这水不知有多深?”林若楠问道。
  “应该也有近两米深。”邹小香用手电筒观察了一会答道。
  “这么深,我们还是过去不了啊?”张功柱一旁叫道。
  “我们游过去。”林若楠坚定地说道。
  “啊,我不会游泳啊。”张功柱尴尬地说道。
  “我也不会游。”邹小香为难地说道。
  “是啊,我也不会游,怎过去啊?”另一名乡干部也说道。
  “我们叫下那哑婆,叫她到家里丢根长长的箩绳过来。”张功柱灵机一动,说道。
  “她是哑婆,不仅说不了,也听不到的。”邹小香懊恼地说道。
  “你们都拿手电筒照下前面,我游过去。”林若楠说道。
  “啊,林书记,您游过去啊,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儿身。”张功柱摇晃着头否定道。
  “不去不行啊,你看水位好像越来越高了,再不过去,晚了,这房子可能会淹了,也不知乌江那边已开闸了么?我感觉这水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不像是正常雨水聚积的。”林若楠说完,不由分说地跳到水里头。
  很久没有游泳,林若楠跳到水里时,喉咙还是被呛进了一大口水,林若楠一个鲤鱼打挺,就把头探出水面,划开双手,游到了哑婆家的阳台边,林若楠抓住阳台柱子,吃力的爬上去,鄱身跳入房屋阳台上。
  哑婆看到有人游了过来,知道是来救自己的,激动地哇哇大叫。林若楠不知道哑婆家的箩绳放在什么地方,于是走到哑婆跟前,拼命地向她比划绳子的形状,半天,哑婆才明白过来。哑婆指了指楼下,林若楠即刻明白,知道绳子放在楼下,林若楠又下到二楼的仓库里找,二楼也已浸到了两尺来高的水,林若楠在仓库里左摸右摸,才摸到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林若楠还找来了一个大簸箕,林若楠把绳子一头系着簸箕提手上,打了个死结,然后,淌水走到了三楼阳台顶处。
  “张功柱--”林若楠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大声喊道。
  “林书记,我们在这。”张功住也大声回答道。
  “我把绳子丢过来,你们接住!”
  “好,您丢过来,我们在此接着。”
  林若楠用力甩了过去,但因为有水的浮冲力,绳子另一头始终没法丢到对面山坡下,林若楠甩得精疲力竭,才无奈放弃了这个念头,于是她把绳子系在手腕上,“嘣”的一声又跳到了水里,然后游到山坡上,张功柱和邹小春连忙抓住了林若楠,把她拉上岸。林若楠把绳子替到张功柱他们手里,说:“你们紧紧抓住这一头,我再游过去,等会,我把那两个小男孩放在那大簸箕里,你们赶快拉过来,不能让这两个小男孩呛等水。我的游泳技术也不佳,不能揽着人一个一个地游过来,只有采取这种方法了。”
  “好,我们会的,林书记,你那边也要小心啊,注意安全。”张功柱他们一脸担忧的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情,你们呆会动作一定要快。”说完,林若楠又跳到了水里去,此时,水位越来越高,张功柱他们也不断地往山顶上移步。
  林若楠游到了哑婆家,此时水已经快漫到了第三层楼的楼层上来,林若楠挥手对哑婆打手势,意思要把小孩放在大簸箕里,哑婆看到水已经漫到了第三层楼面上来了,自己脚下都已经踩到了水,明白当前情况非常紧急,连连点头同意。
  林若楠和哑婆一人抱起一个小孩,把他们放进簸箕里,簸箕容量刚好装载得下,两人又合力把簸箕放入水里,因为重量过深,水立即淹没了两个小孩身子,并不停地下沉,两个小孩吓得更加厉害,林若楠决定还是先抱出一个小孩,一个一个运过去。
  抱出一个小孩子后,簸箕立马上浮出水面,只漫过了小孩的胸部,小孩还在“哇哇”的哭个不停。
  林若楠轻轻的拍着小孩的背部,哄道:“不哭啊,不哭,马上就好了,一会哦。”说完,
  林若楠向对岸大声地喊道:“这边弄好了,你们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弄好了”
  “那你们赶快拉。”林若楠说完又“嘣”地跳到水里,为了防止意外,一手扶着簸箕,一手用力的划水,借助对面的拉力,迅速把一个小孩运上了岸上。小孩一抱出簸箕,林若楠又挽着空簸箕,游到了哑婆家,并把第二个小孩子放入其中,很快,第二个小孩子也运上了对面山坡上,林若楠又挽着空簸箕,游到了哑婆家,此时水已经漫过了哑婆的裤脚,哑婆正立于那惊慌地“啊啊”大叫,林若楠打手势,叫哑婆坐到簸箕里,紧紧抓住绳子,哑婆抓住绳子一坐到簸箕里,整个簸箕就迅速沉入水里,水基本漫到了哑婆的脖子,哑婆吓得惊恐万状,手拼命乱扬,“啊啊”叫得更响。林若楠没办法,只有“嘣”地又跳起水里,腾出一只手用力往上顶起簸箕,“快--”林若楠还没有把话说完,突然一个巨浪猛得打过来,紧接着滔天般地洪水一泄而下,极大的冲击力瞬间就把林若楠包裹在滚滚浪潮中,林若楠随即被冲到湍急的江河里。
  岸上张功柱、邹小香他们看到滔天洪水奔涌而下,林书记立即被大浪打得不见踪影。吓得在岸上哭喊起来。
  “林书记--”
  “林书记--,你在哪里?”
  “不好,林书记冲走了。”
  “林书记--”
  “快,我们先把哑婆拉上来。”张功柱理智地提醒道。几个人才合力迅速把哑婆先拉上岸,哑婆浸在水里,喉咙里被呛进不少的水,到了岸,好一会都还是昏头昏脑的。当她听到几名干部还在哭喊着叫道:“林书记,林书记!”时,心里也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伤心地在岸上嘶哑着嗓音“啊啊”地哭叫。山坡上的小孩被眼前的现状吓得又“呜呜”大哭。
  大雨滂沱,模糊了人的视线,哑婆的房屋已被洪水全部淹没,山坡下面洪水奔腾,冰雹大的雨珠不断砸落在混沌的水面上,溅起一片雨雾。赵功柱他们沿着山坡,不停地朝着河水奔流的方向爬行,边跌边喊:“林书记,你在哪里?”
  “林书记--”
  “呜呜--,林书记被冲走了,怎么办呀?”
  ……
  巨浪打来后,林若楠似乎听到岸边有人哭喊着叫林书记,林若楠很快淹没在洪水里,并立即冲出了十几米远,还没反应过来,“嘣”,头部撞击在一块坚硬巨石上,身子并被湍急的河水翻转过来,冲到了十来米落差的河道里,林若楠已毫无自救能力,极度的疲惫根本无法与这奔腾的洪水抗衡,林若楠淹没在浑浑噩噩的水里,迷糊中感觉疼痛的后脑有液体不断的涌出,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来越模糊,林若楠想起了女儿,想起了她那可爱的脸庞,想到她失去妈妈会是多么可怜,心里暗自后悔,感觉自己一直亏欠女儿太多,可惜没有机会弥补了;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他们曾在大街上摆地摊时,用卑微眼神企求每位过客,如今让他们白发送黑发,又会怎样地痛哭流涕;想起了赵飞扬,那张深情英俊的脸庞,总是爱痴痴地凝望着她,叫她小家伙,可惜,阴差阳错,终是无缘,只能无奈的一声叹息……
第34章 彼岸花开
  林若楠被洪水冲走的那瞬间,赵飞扬睡在宿舍楼房里,被噩梦惊醒得出冷汗,他梦见山坡突然塌方,林若楠跌入了悬崖绝壁。
  梦醒后,赵飞扬一点睡意也没有,但清晰记得,在梦里,他与林若楠在一座漂亮的山坡平地上采花,青青的绿草地,红、橙、紫、白各色小花星罗棋遍布草地间,山坡上有许多美丽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林若楠一边温柔地叫唤着“飞扬哥”,一边欢快的追逐着美丽的彩蝶,自己则跟在林若楠身后,欣赏着林若楠娇俏欢快的身影。突然林若楠所站立地方崩裂倒蹋,林若楠立即跌入了悬崖绝壁。这样一个梦,把赵飞扬惊醒了,他此刻的感觉非常不好,他按下床头开关,拿桌上的手表看了看,正是凌晨五点四十。窗外依然是“嘀哒”雨声伴随着狂风的呼呼嚎叫声,这让赵飞扬的感觉更加不舒服,赵飞扬拿起手机,拨打林若楠手机,但语音提示:“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下雨天,按理说,林若楠是不会关机呀,赵飞扬这样想着时,心里更是不安,他穿起衣服,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瓢泼大雨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撒落在地面上,天色已开始慢慢发亮,赵飞扬于是撑着雨伞,拉开了房门,走到了五楼的阳台顶部,站在这里可以一览一公里外江口村的全景。一夜之间,江口村现已全部淹没在水里,只依稀看得见露出的楼房楼顶。远处看,江口村此时像是一个湖泊,被四面高高的群山环抱着。赵飞扬很担心林若楠的安危,于是连忙下楼开车,想到江口村那边查看下。
  距离江口村不远的一处山坡上,赵飞扬看到许多人打着雨伞站在山坡上不停地叫喊:“林书记--”
  赵飞扬突然害怕起来,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拼命的呼叫林书记,林若楠遇到了不测吗?赵飞扬扶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莫名的打颤,赵飞扬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坚持开到了那里才停下来,赵飞扬迅速拉车门,雨伞都忘记了打,跑到人群中,拉住一个面熟人的袖子,焦急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若楠怎样了?”
  那人回头一瞧,说道:“是赵总啊,林书记联系不上,她带的那个组的人员都联系不上。现在不知道情况怎样了,所有人都打手机不通,现在,我们都也急死了。”
  “怎会这样呢,那跟县里汇报了没有,要他们请示市里,看看能否派直升机全面搜寻。”赵飞扬心急如焚地说道。
  “不知请示了没,我们乡长在那里,你过去问下。”
  赵飞扬听了,奔跑到葛乡长面前,大声叫道:“葛乡长,林若楠不见了吗?有没有跟县里汇报呀?这么大的事情,可以要求市里派直升机来展开搜寻,情况很紧急,我们一秒也不能拖呀。”
  “赵总,你怎么来了呀,我们已报告了县里,他们已请示了市里派几架直升机来。可能一个小时会到。”葛乡长看到赵飞扬心慌意乱的样子,忙宽慰道,此时,他才发现,赵飞扬伞也没打,就这样光雨淋着,忙把雨伞撑到他头顶上。
  “他们手机打不通有多久了?”赵飞扬心急地问道。
  “有一个半小时了。”葛乡长的眼里也流露出不安。
  赵飞扬听了,心里更加不安,望着山坡下汪洋一片的河水,心里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似的。
  八点二十,几架直升飞机越过远处的山峰,向着江口村的方向飞行过来。市里派遣的搜寻组队长向葛乡长打来电话,说在一座山头上看到了几个人影。
  葛乡长听了,松了一口大气,欣慰地说道:“好好好,那先把他们接出来再说。”
  赵飞扬听说有一座山头上发现几个人影,心下也宽慰了不少,盼望着直升机快点把被困人员解救出来。
  直升机朝着赵飞扬他们站立山头飞驶过来,停在一处平整的空地上,直升机仓门打开,陆续有人从里面钻出来,但赵飞扬就是没有看到林若楠的身影。
  张功柱、邹小香等人刚着地,就哭着奔跑到葛乡长他们面前,万分心痛地说道:“林书记被洪水冲走了。”接着,他们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大家。
  赵飞扬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傻了眼,几乎失声痛哭起来,并不顾干部的拉阻,强行爬进停飞在平地上的直升飞机里,苦苦哀求飞行员再行起飞,带他一起去巡查。
  “楠楠--楠楠--”江口村的上空不停地飘荡着赵飞扬嘶哑地喊叫声。
  三架直升机在江口村附近方圆二十公里处来来回回往返上百次,整整一天时间,也没有看到林若楠的身影。
  甘宁县组织上千名干部,沿着江口村到甘宁河的河堤,排查了两天两夜也没有发现林若楠的身影。
  第三天,放晴,洪水开始慢慢退了,陂龙乡全体乡村干部,又进行了大排查,依然没有发现林若楠的身影。
  赵飞扬病倒了,高烧41度,被陂龙乡的干部送入了医院。
  三天来,他没有进一滴水一粒米,就这样天天沿着河堤两岸不停的找寻,他不相信,林若楠会这样离他而去,林若楠说过,让他等她,她怎么可能会没有了昵,赵飞扬接受不了这样一个事实。日夜不停地找啊找,最后终于昏倒在河堤坝上。
  赵飞扬病到的事情,在甘宁县传开了,许多人都被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男儿所感动,为这样一份执着情感所震撼!
  第四天,洪水全部已退。江口村到处都是黄泥横扫的荒凉景象。人们依然没有发现林若楠的身影,有人说她可能埯埋在黄泥底下,有人说她可能卷入了旋窝河底下,也有人说她可能冲到了哪条大江里……
  出院后的第七天,赵飞扬在江口村距离哑婆家一公里的树丫上看到了一条断了线的红玉项链,孤零零的缠绕在上,那是赵飞扬家的传家之宝,是他亲手戴在林若楠脖子上的,如今,物在人不在。赵飞扬解下了绳子,把红玉攥在手里,闭上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渗出,顺流而下……
  两年后,江口村建起了投资上亿、占地面积一万多平方米的现代化酒业公司,公司名叫南南酒业有限公司。
  公司开业那天,赵飞扬作为总公司的董事长参加了甘宁分公司南南酒业有限公司的庆典,庆典结束后,赵飞扬在分公司经理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林若楠被水冲走的地方。
  奇怪的是,河堤两岸一片红,远远望去,像血铺就的地毯。赵飞扬叫随陪人员驻步停下,自己则独自沿着田间小路,步行向前,到了跟前才看清楚,这里密密麻麻盛开了许多曼珠沙华(又名陂岸花),朵朵妖艳刺红,如火,如血,如荼。
  一位年长老农沿着田道,经过他的身边,看到赵飞扬专注的神情,主动向前告诉他,他在这村子里活了七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现象,很少开花的河堤两岸,从前年发大水后,每年的夏天,这里都会绽开这种灿烂血红的花朵。
  传说,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赵飞扬感觉此花就是林若楠留世的心语--叹息、无奈!永远在遗憾中交错。赵飞扬想起了一首短诗:
  叶生无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没有人知道
  其间经历了怎样的疼痛
  每次轮回的终结
  以为会把毕生的痴念埋葬
  以为在忘川
  再没有心灵的念牵
  来年
  曼珠沙华
  花开那一瞬
  又陷入了
  缘定的痴与迷
  在那一片红色的花海中,赵飞扬仿佛看到了林若楠那张娇美的脸庞,耳边回荡着她俏皮的话语:飞扬哥,乖乖等我,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