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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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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 《剑无痕》

第 一 回 玉兰双姝
事如春风了无痕。
山色依旧绿,江水依旧流。
多少英雄成青冢,多少落日向黄昏。
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十春。
旧一代的江湖往事,已随春风而去,新一代的江湖才人,又在茁壮成长。
滚滚东流长江水,后浪永远推前浪。
春寒料峭,微明时分,仍然是寒气侵人。
太湖三万六干顷,一面风浪一面平。
那是形容太湖的博大,同一座湖内,一面风起浪涌,一面水平如镜。
就在这春寒犹浓的早晨,水平如镜的湖面上,停着一艘画舫。
一个白衣如雪,长发披垂的少女,站在甲板上,望着东方天际出神。
太湖看日出。
一片鱼肚白色的天际,突然泛起一点金芒,瞬息间,金芒扩展,化成了万道金光,耀照天际。
金光幻影子水波之中,更显出日出的绮丽景色。
望着那升起的太阳,白衣少女脸上泛起了欢愉之色,道:“大姐,太阳出山了。”画舫中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人呢?”白衣少女蹙起了柳眉儿,道:“人还未见到。”
敢情,她们在等人。一艘梭形快舟,离弦之箭般,疾驰而来。船头上站着一个人。一个青衫佩剑的年轻人。操舟的是一个短髯如戟的大汉。他不但有着过人的臂力,而且也有着纯熟的操舟技术,才能把那艘快舟操纵的疾如流星。快舟掠着画舫而过,速度不减,在平静的湖水上,划成了一色的水痕。青衫人突然飞身而起,落在画舫之上。他轻功绝佳,轻如飘絮,落在画舫上,画舫连动也未动一现在,青衫人和那白衣少女,正相对而立。白衣少女目光冷厉,望着那青衫人冷冷说道:“你还很守约。”青衫人道:“姓叶的从来就没有失过约。”
白衣少女道:“你很自负。”青衫人双目中棱芒一闪,道:“叶某人对自己一支长剑。一向有信心。”白衣少女冷哼一声,缓缓说道:“谦受益,这句话你懂不吗?”青衫人道:“叶某人读的书虽然不算太多,但这句话的意思,还是明白。”白衣少女道:“我大姐最讨厌骄傲的人,你最好小心一些。”青衫人一扬剑眉,似是想说什么,但他终于忍了下去。白衣少女已转过身子,道:“请入舱中,我替你带路。”青衫人行入了舱中。画舫不太大,船舱自然也不会太宽阔。但精巧的布置,却使人不觉狭小。
一张小巧的木几,围着四张小巧的锦墩。
主位上,早已坐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和那白衣少女一样,披着一肩长发。
不知她是有心,或是无意,微微垂头,长发遮去她的半个脸儿。
不抱琵琶却遮面,借用了那一头发。这就叫人看不真切,隐见半颊透胭脂,给人一种迷蒙的美。
她的声音却如出谷黄营一般,婉转发出了一缕清音,道。“叶公子请坐。”
青衫人缓缓坐下,道:“玉兰双姝飞笺相召,叶某人如约而来。”
黑衣女笑一笑道:“正是愚姊妹奉函邀约。”
青衫人道:“哦!姑娘是……”
显然,他们过去并不相识。甚至见了面,也认不出来。
黑衣女道:“我是玉翠,舍妹兰白。”
青衫人道:“幸会,幸会,不知姑娘邀约叶某,有何吩咐?”
黑衣女不答问话,却举手互击一掌。
一个垂髯女婢,缓步行了过来,手中托着一个银盘。
银盘中,一个细瓷茶杯,茶中香茗,散发出扑鼻的清香。
女婢放下了银盘。
黑衣女道:“叶兄,请用茶。”
青衣人低头看,才发现那细瓷茶杯下面,压着一封信。
要取那封信,非得端起茶杯不可。
青衫人道:“姑娘召叶某到此,不会是要我来品茗吧?”
黑衣女道;“好酒令人醉,好茶使人雅,叶兄名满江湖,玉翠怎敢以俗人相待,请尽一杯香茗,聊尽心意。”
青衫人道;“无功不受禄。”黑衣女道:“叶兄快人快语,既然清茶不入法眼,那请叶兄看信。”
青衫人道:“这信可是给我叶某人看的?”
黑衣女子道:“正是要叶兄过目。”
青衫人突然伸出左手,按在银盘之上。银盘中的茶杯缓缓升起。青衫人右手取过信笺。
茶杯又落回原处。
那信封上,写了“机密”二字。
信未封口,青衫人微微一皱眉头,取出信笺。
只看了第一句,青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但他还是忍耐着把信看完。
看完了信,青衫人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居然把信笺折叠得很好,又放回了原处。
黑衣女道:“叶兄看完了?”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在下读书不多,但这封信,我还是看得明白。”
黑衣女道:“叶兄就是他们说的人了?”
青衫人道:“姑娘没有找错人,在下也确有一个绰号叫做七剑追魂。”
黑衣女叹息一声,道:“那是说叶兄到现在已成名江湖,还没有用过第八招杀人。”
青衫人道:“事实上,我只用过五招,第六、七两招,还没有机会用过。”
黑衣女道:“唉!十万两银子,实在是一个大数目。”
青衫人道:“确也值得试试。”
黑衣女道:“听叶兄的口气,不准备成全我们姊妹了。”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王翠姑娘要在下成全的意思,就是在下束手就戮。”
黑衣女道:“叶兄,一个人活过百岁,也是难免一死,早死与晚死几年,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只可借,在下还想多活几年。”
黑衣女嫣然一笑,道:“叶兄,死有三种,一种是自然的死一种是被人杀死,还有一种是自绝而死,叶兄正值盛年,只怕行难自然死了,余下两种死法。不知叶兄感觉到哪一种好?”
青衫人道:“两种都不好,如是玉翠姑娘一定要在下选一种我倒宁可是选择被人杀死的好。”
黑衣女道:“那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因为,我和合妹,都不太喜欢杀人,只不过,形势迫人时,只好勉强动手。”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杀人的人,必须要冒一个很大的危险,那就是也有被人杀的可能!”
黑衣女道:“叶兄的意思是想杀我们姊妹了?”
青衫人道:“刀剑本来无眼,如是动起手来,实在很难保证一个人不受伤害。”
黑衣女道:“叶兄,你是否知道,你如决定成全我们姊妹时,你会有很大的收获。”
青衫人道:“我想不出,什么收获会比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
黑衣女道:“不知道叶兄是否听说过‘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玉兰双姝,都具有人间殊色。”
她声音柔美,听起来,娇脆动人,纵然是杀人取命的事,但在她口中说起来,也是那么婉转动听。
青衫人望望一直坐在旁边的白衣少女,道:“兰白姑娘实在很美丽……”
黑衣女接道:“她可以和你对月谈情,陪你喝几杯最好的酒,她弹的一手好琵琶,也可以为你高歌一曲,她的歌喉也还不错,湖心驶舟,对月情话,那真是人间美事,叶兄何乐不为呢?”青衫人道:“只可惜兰白姑娘之美,还无法使在下陶醉到不要命的程度。”
黑衣女道:“那你为什么不仔细的看看我呢?我和舍妹有很多的不同。”
青衫人摇摇头,道:“在下实在瞧不出来。”
白衣女忽然站起身子,道:“这人冥顽不灵。不用和他谈了。”
黑衣女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妹妹,叶公子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手,真要动起手来,只怕我们都未必是他的敌手。”
青衫人道:“王翠姑娘如此谦虚,使在下觉着奇怪。”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妹说的都是肺腑之百我不喜刀来剑往的拼杀,那场面大残忍。”
青衫人看她说的十分认真,实有着啼笑皆非之感,这两个女飞函相召,把他约来太湖画舫之上,目的只是要取他的性命,分明是一场血腥搏杀,她却偏偏又把它说成了无边风月。
似乎是玉翠姑娘早已看透了青衫人心中的隐密,微微一笑,道:“叶兄,杀人,也是一种艺术,要杀得不带血腥气,要死得迅速,小妹一向反对动刀动枪的硬性搏杀,强存弱亡。”
青衫人冷笑一声:“老实说,在下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不少时候,也有不少人花钱雇请亲手,要买我叶长青一条命,不过。叶某,从却从未遇上过姑娘这样的杀人方法,玉兰双姝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现在好像是在向我叶某人求命了。”
黑衣女突然一拂垂在脸上的秀发,目光投注叶长青的脸上,一笑道:“不论叶兄如何想法,但小妹总觉着,用刀剑去杀人,实在是最不艺术的方法。”
叶长青冷冷说道:“玉翠姑娘,在下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如果你们玉兰双姝,有信心胜得过我叶某人手中之剑,那就请立刻出手,如是你们没有胜我的信心,不肯出手,区区就告辞了。”
黑衣女缓缓站起身子,道;“叶兄想走了。”
直到此刻,叶长青才算真正的看情楚那黑衣女子的模样。
她不算太美,甚至没有兰白美,但她确和兰白不同。
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媚态,尤其是那一对圆圆的大眼却似有着无限的情意。
叶长青接触到了那种目光,立刻有着莫名的奇异感觉。
只想扑上前去、把她揽入怀中。
但他忍住了。忍下了那股冲动。
叶长青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立刻警觉到那样诱惑的目光充满着吸力。
他闭上了眼睛,吸一口气,忽然间觉着咽喉之上一凉。
等他睁眼睛时,一把锋利的短刀已然逼上了他的咽喉。
现在,叶长青相信了。只可惜相信得晚了一些。
叶长青感觉那锋利的寒刃,紧贴咽喉之上。只要对方轻轻一挥,立刻可以割了他项上的人头。至少,可以割断了他的喉管。
玉翠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叶兄,这就是你所指的杀人了法了。”
叶长青道。“在下既然已经中计被擒,杀剐悉凭尊便。”
黑衣女道:“没有人要杀你,也没有人敢杀你,小妹只是想向你证明一下,你的想法,未必就是对的。”
叶长青道:“不论什么原因,总是被一刀抵在咽喉之上。”
黑衣女突然出手加电,点了叶长青两处穴道,收起了短刀,笑一笑,道:“叶兄,现在.你想怎么死?”
这艘画舫。停在湖水之中,放眼望,目力所及处,不见人踪、船影。
叶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我想请姑娘早些下手。”
黑衣女道:“你如此固执,我们之间,很难有转圈之余地,你既然急着要死,小妹只好成全你的心愿了。”
叶长青双目一闭,道:“姑娘只管出手,我叶长青认命了。”
黑衣女子笑一笑,道:“叶兄,我怕看到血,杀一个人,杀的血淋淋的,实在是一件很不艺术的事情,所以,小妹想请叶兄喝一杯毒酒如何?”
叶长青道:“毒酒?”
黑衣女子道:“一杯很毒的酒,喝下去立刻可以致命。”
面对着生死大事,叶长青还笑得出来,笑一笑,道:“只要是死亡,不论怎么样死去都好。”
他对落于两个女子之手,心中十分难过,只求一死解脱。
兰白姑娘,早已经端来了一杯酒。碧绿色的酒,有一股浓烈的扑鼻香气。
黑衣女道:“喝下去这杯酒,你会不知不觉的死去。”
叶长青道:“这杯酒清香扑鼻,似乎不像毒酒。”
玉翠笑一笑,道:“小妹一向是心怀慈悲,就算是在杀人的时候,也是杀的文文明明,使死者心中很舒眼。”
叶长青道:“我一点也不觉得舒服,我希望的死法,是拔剑而斗,如果姑娘能凭武功杀了我,在下才死的心眼口服。”
兰白已把那杯毒酒送到了叶长青的口边。
叶长青一张嘴喝下了满杯碧绿色的酒。
酒味很芬芳,但却立刻使叶长青晕了过去。
黑衣女笑一笑,道:“二妹,放出信号,叫他们来带人。”
兰白放出了信号。
那是一枚高空旗花火炮。
一道蓝烟,直冲霄汉,升高了五六丈后,突然响起了一声爆震。
响声过后不久,一艘鱼舟疾驰而至。
鱼舟紧靠着画舫,停了下来。一个身着灰布裤褂的大汉,突然跳上了画舫。
灰衣大汉回顾了一眼,举步行入舱中。
玉翠已然坐回原位,长发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兰白站在舱门处,徐来的微风,轻轻的飘起她垂肩长发。
玉翠姑娘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周总管,看看是是你们要的叶长青。”
周总管低下头去,看的很仔细,而且,伸出了右手,在叶青的脸上滑动了两下,确定他没有戴面具,点点头,道:“是他叶长青。”
玉翠道:“周总管看清楚了?”
周总管道:“看清楚了,姑娘交给在下的是货真价实的七剑迫魂。”
玉翠姑娘笑一笑,道:“幸未辱命。”
周总管道:“玉兰双姝,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好生佩服,不知在下可否把人带走。”
玉翠姑娘笑一笑,道:“周总管,带来银子没有?”
周总管道:“银子不是早已付清了吗?”
玉翠叹口气,道:“想不到周总管竟然不清楚这件事。”
周总管道:“就在下所知,咱们好像已付姑娘十万银票。”
玉翠道:“那十万银子,是叶长青的人头,但我现在给你的是一个活人,活的七剑追魂叶长青。”
周总管道:“其实,叶长青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得到他。”
玉翠笑一笑,道:“周总管,这么说,咱们这生意就很难说了。”
周总管道:“简单得很,姑娘割下叶长青的人头,交给周某人带回去就是。”
玉翠摇摇头,道:“我擒到了活的叶长青,可以多卖两万两银子,为什么要把他杀死呢?”
周总管道:“但在下来此之时,并未带钱……”
玉翠接道:“其实,那也很容易办,你回去取了银子再来。”
周总管道:“玉翠姑娘,可否先把人交给在下带走,三日之内,在下一定把银票送到?”玉翠道:“周总管的意思不错,不过两万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我不想冒这个险。”
周总管道:“冒险?难道姑娘怕在下赖帐?”
玉翠嫣然一笑,道:“这个我倒不怕,我想你周总管也不敢赖帐。”
周总管道:“世上如若有人敢赖玉兰双姝的帐,那个人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玉翠叹息一声,道:“我担心的是恐怕你周总管没有保护这位叶长青的能力。”
周总管道:“玉翠姑娘,在于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玉翠姑娘缓缓说道:“我想周总管还是拿银子来再说吧!”
周总管叹息一声,道:“玉翠姑娘,我想,这姓叶的有不少的朋友,如若把他留在这画舫之上,只怕是不太妥当。”
玉翠道:“你周总管既然知道叶长青有不少的朋友,自然也该明白,他那些朋友,一定会替他报仇?”
周总管点点头。
玉翠道:“我们邀约叶长青的事,并非隐秘,我想一定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叶长青的朋友,—定会追逼我们说出他的下落。”
周总管道:“玉翠,行有行规,咱们已付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我们之间约定,大家自然都应遵守。”
玉翠道:“是我们不守约,还是你们不守约?”
周总管呆了一呆,道:“我们要死人,割下叶长青的人头,我带走。”
说动就动,话落口,手中已多了一口锋利的匕首。
刀锋已切了下去。
一双手。雪白滑腻的手,无声无息的伸了过来。
五根纤纤的玉指,抓在周总管握力的右腕之上。
刀锋距离叶长青的颈子,还有三寸。
周总管回过头,缓缓说道:“兰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兰白道:“我们抓的是活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周总管道:“我们付了十万银子,买的是叶长青的人头。”
兰白冷笑一声道:“可是我们的约定上有一条,如是交活人要多收两万银子,为了这两万银子,我们费了不少的工夫,周总管不觉得这样大便宜了?”
周总管道:“在下既然未带银子,自然也不能沾你姑娘的光。”
玉翠笑一笑,道:“他喝了一杯五日醉,五天之内,绝对不会醒过来,去取银子。我们在这里等你们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就不等了,那时候,我们可以放了叶长青……”
周总管急道:“姑娘,你们已收过了十万银子,怎能如此不讲信约。”
玉翠道:“周总管,不守约定的是你,为什么明明一个大活人,你却当作死人收?”
兰白右手五指一收、周总管手中的刀,掉在船板上。
周总管道:“两位姑娘,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主顾。”
兰白道;“玉兰双姝,从来没有遇上你这么罗嗦的主顾。”
右手忽然加力一送,周总管身子不由自主转到舱门口处。
这艘画舫、本来不大。
兰白飞起了一脚,踢在周总管的臀部之上。
幸好,他乘来的渔舟,就在旁边、立刻被救了上去。
画舫中传出来玉翠的声音;道:“周总管,三天,由现在算,后天日落时分,你如果还不来,我们就不等了。”
周总管的后腰,痛的很厉害,兰白那一脚,实在踢得不轻。
周总管忍着痛高声说道:“两位姑娘,不论如何,三日之约,在下一定赶到,只是太湖如此广大,你们泛舟太湖,我们要到哪里去找?”
玉翠道:“你知道芦苇林吧!距离此处不远,我们在芦苇林相见。”
周总管道:“好,一言为定。”
渔舟掉过船头,急驰而去。
望着急去的渔舟,兰白缓缓说道:“大姐,咱们真的要等他吗?”
玉翠笑一笑,道:“两万银子,不是个小数字,自然要等。”
兰白道:“这姓叶的呢?难道咱们就把他摆在这画舫之上?”
玉翠道:“他喝了一杯五日醉,五日之内不会醒过来,先把他捆起来,丢在舱中……”
突然间,玉翠闭上了嘴巴!兰白也露出了很吃惊的神情。
原来,躺在舱中的叶长青,突然坐了起来,而且,顺手抓过身侧的长剑。
叶长青脸上带着微笑,道:“贵姊妹的五日醉,并不太好,所以,我很快的醒了过来。”
玉翠道:“喝了五日醉的人,不醉五天,至少也要三天,你很快醒过来,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喝下去。”
叶长青微一挺腰,忽然站了起来,笑道:“姑娘实在很聪明,你们那杯五日醉,我已经吐了出来,而且,姑娘的点穴手法也不太好,所以,我还能听到你们的谈话,其实,你们应该把我交给周总管的。”
玉翠笑一笑,道:“我也一直在奇怪,七剑迫魂怎么会这样容易对付。”
叶长青道:“其实,你们已经收过了别人十万银子,那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必又贪心多要两万银子呢?”
玉翠道:“所以,你叶大侠准备对付我们姊妹了?”
兰白冷冷道:“我们既然敢做,就不会害怕,大不了放手一拼。”
玉翠笑道:“小妹总觉得拔刀而斗,血流五步,有点匹夫之勇,不是智者所为。”
叶长青道:“你们加害我叶某人的事,我叶某人可以不追究不过”
玉翠接道:“要有条件?”
叶长青道:“不错,有条件。”
玉翠道:“希望那条件不会太困难。”
叶长青道:“对你们玉兰双姝来说,那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你们告诉我那周总管的来历。”
玉翠道:“行有行规,这一点,实在很抱歉,小妹不能泄露出雇主的机密。”
叶长青道:“那只好求其次了。”
玉翠道:“说下去。”
叶长青道:“把我交给那周总管带走。”
玉翠道:“就这样子交给他吗?”
叶长青道;“难道还要我再喝一杯五日醉?”
玉翠道:“不喝五日醉,至少,也该把你绑起来,周总管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实在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在下是望尘莫及,不过,这件事,在下是很难同意。”
王翠姑娘叹息一声,道:“叶大侠,这就使我们很为难了,总不能让我们把收到的十万银子退回去吧?”叶长青道:“那是姑娘的事了,姑娘如是一定要把在下绑起来,只怕要姑娘拿出一点真实的本领来了。”
玉翠姑娘道:“动手一战。”
叶长青笑一笑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兰白道:“大姐,这个人桀骜不驯,他还认为咱们真的怕他了。”
叶长青冷冷一笑,道:“兰白姑娘说的不错,两位姑娘如是不拿一点本领出来,只好有劳两位送在下一趟了。在下总不能长留在两位姑娘这画舫之上。”
玉翠缓缓站起身子,叹息一声,道:“叶兄一定要走,小妹只好留客了。”
突然一个转身,一指点向前胸。
叶长青挥手一封,踢出一脚。
兰白迅快的移动身子,站在舱门口处。
玉翠柳腰轻摆,欺到叶长青的身前,现手连环拍出,一连八掌。
这座画舫舱中的地方,实在很小,只适合一些小巧的工夫。
叶长青左手提着长剑,只能用右手封挡玉翠的攻势。
玉翠八掌凌厉的攻势,把叶长青逼退了两步。
退两步,已到了舱壁之前。
但他总算把玉翠的八招一气呵成的攻势给封开了。
玉翠只要再攻两招,叶长青就无可退之处,只有硬行封挡玉翠姑娘的攻势了。
但玉翠却停手来攻,反而微微一笑,道:“叶大侠,这地方方狭小了些,你虽有绝世剑术,但却无法施展,形势受了很大的限制。”
叶长青道:“这船舱虽然不大,但却未必能够真的困得住我。”
玉翠道:“至少,我也证明了一件事。”
叶长青道:“什么事?”
玉翠姑娘道:“小妹如若放开手,也可以和叶大侠一战。”
叶长青道:“姑娘认为刚才那几招占了优势?”
玉翠道:“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出手,而舍妹的武功,决不在我之下。”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玉兰双姝要倚多为胜……”
玉翠接道:“是啊!我们不但要联合出手,而且,就在这船舱之中和你动手。”
兰白道:“除非你的水中工夫,和我们一样好。”
叶长青心中一震,脸上闪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就是那一抹惊讶,已被玉翠看出于破绽,淡淡一笑,道:“叶公子可是没有学过水中工夫?”
叶长青道:“就算在下不会水中工夫,也不见得就会被水淹死,咱们现在正在一艘画舫之上。”
玉翠道:“可是船在水面上,只要这艘船破了,水就可以进入船舱中,有一句话,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两位姑娘准备沉船?”
玉翠道:“这艘画舫,值一百两银子,如果不到非沉不可的时候,小妹不会舍得沉下它。”
叶长青缓缓抽出长剑,道:“两位姑娘,请亮兵刃,如是你们仍要沉船,我会在画舫未沉之前,先杀了两位。”
兰白道:“大姐,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房了,我看,要给他一点教训才成。”
叶长青道:“二姑娘指教,在下等候。”
兰白突然一探腰际,手中已多了一双短刀。
但是,那并不是两把短刀,尖端,有一个形如鸦口的尖刺。
这对兵刃,奇怪到家,叶长青这样长年闯荡江湖的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兵刃。
玉翠道:“二妹,小心些,我去沉船。”
举步转入内舱。
叶长青大急,长剑一探,刺向玉翠的背心。
兰白右手的鸦口刀一抬,封开了长剑。左手一刀,刺了过来。
叶长青号称七剑追魂,他的剑法,自然是有独到之处。
可惜,这船舱太过狭小,长剑处处受制,真的施展不开。
兰白姑娘手中的鸦刀,只有一尺二寸左右,再加上她身躯娇小玲珑,运转灵活,施展开来,攻势极为凌厉。
可惜,叶长青空有七剑追魂之名,却是一点发挥不出。
船舱中见了水,片刻工夫,水已浸到了双脚。
兰白高声说道:“大姊,姓叶的虚有其名,我已控制了全局,再有三十招,我可以逼他弃剑,用不着放水了。”
玉翠道:“二妹,这姓叶的狡猾的很,你要小心了,别中了也诱敌之计。”
叶长青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我叶长青今日真要栽在这两个丫头手中了。”
对兰白急攻的双刀,他并未放在心上,他相信只要能冲出舱门,不受舱中的形势限制,以他凌厉的剑招,必可反击得手。
但他却很怕水。
兰白的鸦口刀,不但凌厉而且很冷酷,出手尽向叶长青致命的地方招呼,大有杀死叶长青的用心。
水深过膝,叶长青的感觉中整座画舫,似已向水中沉去。
他已感觉运转的长剑,受到了影响。
但兰白的攻势,仍然是那么的激烈,而衣袖带起的水珠,飞溅了叶长青满身满脸。
玉翠姑娘突然出现,高声说道:“住手。”
兰白收住了刀势。
玉翠脸上带着娇媚的笑意,道:“叶兄,收起你的长剑。”
叶长青道;“就算我一定要死,也死的壮烈一些。”
过膝的湖水,已使得叶长青完全失去取胜的信心。
对一个不会水的人,水给予他的威胁太大了。
玉翠道:“我们不想杀你,再说,目前你已经没有抗拒的能力,舱中的积水,如是再深一些,你必会伤在兰妹的刀下,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如果被人在脸上划几刀,总是不太好看……”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你已经完全明白事情的内情,你死了,我只不过是少收了两万银子。”
叶长青道:“两万银子,对你们玉兰双姝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玉翠道:“叶兄,你可明白留得青山在这句话吗?你只要不死,就可能有脱险的机会,不算是输定了,但如你死了,那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为了两万银子,姑娘实在是费尽了口舌。”
玉翠道:“主要的是我们姊妹,不喜欢看到流血。”
叶长青冷冷说道:“对姑娘这份虚伪,实在是叫人厌恶。”
玉翠笑一笑,道:“不论是否令你感到厌恶,但却很真实。”
叶长青道:“你们姊妹为祸江湖,我叶某人恨自己无能为江湖除害,但至少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英雄人物,大义所在,死而无憾。”
突然举剑,向脖子上抹去。
他生性刚烈,宁愿自刎一死,也不愿活着受罪。
寒光闪动,当的击在长剑上。
兰白手中的鸦口刀,飞了过去,尖厉的鸦口,竟然能够张开,咬住了叶长青手中的长剑。
现在,叶长青已失去了自绝的能力。
兰白手中的鸦口刀,带着细小的钢索,只见她右手抖了一抖,鸦口刀,重又飞回了兰白的手中。
玉翠笑道:“叶兄,愚姊妹很希望叶兄合作,不要再作无谓的争执。”
叶长青也明白,此刻已完全受制,叹息一声,松去手中的长剑,闭上双目。
兰白缓步行了过去,落指如雨,连点了叶长青八处穴道。
他似是练过移穴换位的功夫,兰白己不敢大意。
叶长青向水中倒去,兰白及时扶住了他。
玉翠道:“扶住他,我放去舱中积水。”
原来,这艘画舫,竟然是有着活动的闸门,可以放水,也可以排水。
舱中的水,很快排完,太湖的水质清纯,拭去了水痕之后,汗没有留下什么污迹。
这艘小小的画舫,竟然精密特制,可惜,叶长青已真的晕了过去,无法看到这些隐秘。
口口口
兰白脱掉了水淋淋的衣服,而且,一下子脱的很彻底。
Т〤丅郃潗 ㄒ〤ТΗ亅.COM
碧水画舫,玉体掩映,好一个秀致美丽的身体。
玉翠静静的欣赏着,兰白扭动一下腰肢,脸上泛起一股自怜自惜的神情。
玉翠抛过来一件衣眼,笑道:“丫头穿上吧!”
一件白衣,雪一般的白衣。
玉兰双姝,就是这样的人,放纵而美丽的女人。
兰白笑一笑,道:“大姊,咱们要如何处置他?”
玉翠道:“你说说?”
兰白道:“其实,咱们刚才应该把他交给周总管的。”
玉翠叹息一声,道:“幸好,咱们没有交给他,叶长青只怕很难忘记咱们生擒出卖他的仇恨,他如果杀丁周总管,定然会来找咱们。”
兰白道:“大姊,咱们是不是真的做完这一票,就洗手不干了。”
玉翠道:“是真的,二妹,咱们虽然是师姊妹,但情胜骨肉,可是做了这票生意,咱们就要分手,隐名江湖重新做人,玉兰双姝,也就从此消失于人间。”
兰白道:“大姊,这些年来,咱们旦夕相处,一旦分手,这一份相思之情,只怕是很难熬受,小妹觉得,咱们抛弃了江湖杀手生涯,却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玉翠点点头,道:“兰妹,这几年,咱们两个人做了不少震动江湖的大事,也赚够了咱们一辈子享用不尽的银子,此后半生,咱们要重新做人,如果咱们不分开,就很可能重作冯妇,再出江湖,而且,也留下了给别人追索的痕迹。”
兰白道:“玉兰双姝,一个住天南,一个住地北,就算他们找到了咱们其中一个人,也不敢肯定咱们就是玉兰双姝。”
玉翠叹息一声,道:“兰妹,咱们出道几年了?”
兰白道:“三年另十个月。”
玉翠道:“我痛悔,也惭愧,你小我三岁,三年前,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我却没有带着你学好,竞走上江湖杀手之途,师父九泉有知,一定不会放过我。”
兰白道:“大姊,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们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
玉翠接道:“傻丫头,我们把他摆布得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看着别人杀丁他,这和我们杀了他有何不同。”
兰白道:“姊姊,我记得咱们做了十票生意,九个都是因为喜爱了咱们的美色才被咱们制住的,那如何能怪咱们呢?”
玉翠望了望躺在舱中的叶长青道:“他呢?并没有被咱们的美色所醉……”
兰白接道:“其实,我不信他真能把持得住,只不过,咱们没有真正诱惑他罢了。”
玉翠道:“兰妹,别认为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这个叶长青和别人有些不同。”
兰白望着横卧在地上的叶长青一眼,道:“大姐,我瞧不出他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小妹就不相信,咱们征服不了他。”
玉翠道:“兰妹,你实在很美,上天不但给了你一张姣好的面容,也给了你一个美好的身段,所以,你几乎无往不利……”
兰白叹息一声,接道:“大姐,我心里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负担!,这几年中,我们伤害的人,不管是武林侠士,或是绿林大盗,但他们都是想侵犯我,不管咱们如何整他们,我心中都没有一点遗憾,但对这个姓叶的……”
玉翠笑一笑。道:“兰妹,做完了这一票生意,咱们就决心退隐了,何妨在心中留一点憾事?”
兰白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画舫,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橹声歙乃,行驶在平静的湖水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又是夕阳向黄昏的时刻。
波浪裂开水中天,一艘快舟,怒马奔驶般冲了过来。
划起了一道白浪,也划破了水中的彩云、蓝天:
快舟驰近芦花飞自的苇林,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长衫马褂的中年人,出现于船头,正是周总管。
只听他高声说道:“玉姑娘,周某人披星戴月,飞马急舟而也带来了约定之物,请姑娘现身一晤。”
芦苇深处,传出了水波荡漾之声。
一艘小巧的画舫,缓缓由苇林中转了出来。
仍然是那一艘画舫,仍然是那两个拥有画舫的女主人。
兰白白衣飘风,站在船头。
画舫转出芦苇林,和快舟保持了两丈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周总管一抱拳,道:“兰姑娘……”
兰白冷漠地说道:“你来的很快,早了一天。”
周总管笑一笑,道:“但在下已带来了约定之物。”
兰白道:“银票。”
周总管道:“成色十足的金叶子两千五百两,听说两位姑娘做了这一票生意之后,就要洗手归隐,敝庄主才凑足了金叶子,一手交现金,一手交人。”
兰白道:“好像多了五百两。”
周总管笑一笑,道:“两干两黄金,是应该付给两位姑娘酬劳,另外五百两是敝庄主送给两位姑娘的程仪。”
兰白道:“贵庄主想得很周到。”
周总管道:“敝庄主通情达理,知人善任,对道上朋友,一向是顾虑周详……”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不知叶长青的人是否还在?”
兰白道:“当然在。”
周总管道:“好,在下送上黄金。”
转身入舱,捧出了一只木箱。
快舟移动,接近画舫。
周总管登上画舫,直入舱中,放下了木箱,打开箱盖。
只见金光耀眼,一排排的金叶子,排列得十分整齐。
周总管看到了叶长青,静静的坐在一张锦墩上,背靠舱壁,却也不动一下。
一眼间,就可以看出来,那是被点了穴道。
玉翠一直未出面,兰白却指指叶长青,道:“人在那里,你带走吧。”
周总管背起了叶长青,行出舱门,直登快舟。
兰白叹口气,道:“大姊,我看叶长青是死定了,”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走吧!”
兰白道:“大姐,咱们要到哪里去?”
玉翠道:“画舫靠岸之后,咱们放把火,把船烧厂,然后分了银子,你就回老家去。”
兰白道:“大姐呢?”
玉翠道:“我还没有固定的地方,不过,我会慢慢的找一个理想的地方住下来……”
兰白接道:“大姐,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再住在一起吗?”
玉翠道:“兰妹,至少咱们要分开个两三年,玉兰双姝如是不拆伙,江湖的人,不会放过咱们:”
兰白道:“咱们分开了,难道他们就放心了吗?再说,分开之后,实力也大为减弱,万—再遇上了什么事情,应付起来,实力上,也要大打折扣了。”
玉翠微微一笑,道:“兰妹,咱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就会使人想起玉兰双姝,因为,玉兰双姝,究竟是两个人,咱们一走单,就算是被人看到了,也不会联想到玉兰双姝……”
语声一顿,接道:“自然,我还有一点别的布置,使他们觉得玉兰双姝,已经香消玉殒了。”
兰白道:“大姐早有计划了。”
玉翠点点头,道:“是的!所以,咱们必须要分开三年。”
兰白道:“为什么一定要三年呢?”
玉翠道:“因为,照一般江湖上的习性,玉兰双姝出事之后,必然会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一两年内.一定会有多事的人想法子找寻我们的踪迹,三年之后,这件事就会淡了下来,那时候,我会去找你。”
口口口
第二天,太湖水面上,有一艘烧残的画舫和两具尸体,从衣服和身材上看去,是名动江湖的神秘女杀手玉兰双姝。
只可惜,两个人死的很凄惨,面目已经无法辨认了。
于是,玉兰双姝被杀的事,立刻传遍子江湖。
那艘烧残的画舫上,留下了玉兰双姝的票帜。
口口口
叶长青被周总管带上快舟,舱中,早已坐了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这个人生的很瘦,如若拆下了身上的骨头,只怕剥不出五斤净肉。
但周总管对他却十分的敬重,先放下丁叶长青,一躬身,道:“夏老……”
瘦削的中年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叶长青还活着吗?”
周总管道:“活着,只是被点了穴道,可能还加了两个丫头的一杯五日醉。”
瘦削的中年人笑一笑,道:“两个丫头,是否相信我们会杀了他?”
周总管笑道:“她们一再阻止我。”
瘦削人点点头,道:“那很好,把他带入底舱,再加一道浸过油的牛筋给捆起来。”
周总管道:“夏老,这个人很急躁,万一他醒过来,发觉自己无逃脱法时,很可能会自绝而死。”
瘦削人笑一笑,道:“你放心,像叶长青这样的人,不会怕死,但他却有很重的好奇心,任何事,都希望弄个明白出来。就算他清醒过来,但心中那一股强烈的好奇,一定会想法子保下性命。”
周总管道:“夏老高见。”
瘦削人道:“用牛筋捆好之后,就解开他的穴道,让他早些清醒过来。”
周总管道:“在下这就去办。”
瘦削人道:“哦!还要替他加上一副特制的手铐。”
叶长青真的醒过来了,但他发觉,自己不但手上有一副坚牢的铐,而且全身都被坚牢的牛筋捆着。
他暗中运气试了一下,幸好,他的武功还在。
运气探动了一下,发觉捆绑的牛筋十分坚牢,手中的手铐也是不易挣脱的百炼精钢研制。
江湖上的丰富阅历,使他立刻停息下来。
他已经明白,如若没有外力的支援,自己很难脱困了。
这是一个很幽暗的地方,黑得不见五指。但叶长青仍然很快的分辨出,他的处境,是在一艘船的底舱中。
忽然,一道灯光射过来。
那是一盏孔明灯,由一面舱板的洞口中透过来。
室中明亮了,但对叶长青而言,却是毫无帮助。
灯光,逼照在他的双目上,他仍然无法看到别的景物。
一个成名的剑客,必须经过很多次生死的搏斗,这就练成了一种遇事不慌乱的镇静。
所以,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惊慌,也没有多问。
一声冷笑,传了过来:“叶长青,你很沉着啊!”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你是谁?口音很陌生,过去,咱们没有见过吧?”
那声音应道:“我姓夏,春夏秋冬的夏。”
叶长青道:“原来是夏先生,大名怎么称呼?”
夏先生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也不要紧,因为,此后咱们可能是朋友。”
叶长青道:“哦!”
夏先生道:“如果咱们不能成为朋友的时候,那就会变成人鬼殊途,阴阳有别,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必须由你自己去决定……”
重重咳了一声,接道:“我叫夏杀。”
叶长青表面上很冷静,其实。却暗中把声音牢记脑际。他无法看到夏杀的形貌,只有牢记他的声音了。
夏杀的声音,又传入耳际,道:“叶长青,你想清楚了吗?”
叶长青道:“我还不知道,咱们如何才能成为朋友。”
夏杀道:“成朋友这件事,很容易,也很困难,困难的原因是:像你叶老弟这种人,少年成名,难免气盛,不太容易接受别人的命令。”
叶长青道:“如是一个人,去命令—个人,那就不能算是朋友了。”
夏杀笑一笑道:“但命令你的不是我,所以我们还是朋友。”
叶长青道:“夏兄的意思是,你我等级一样?”
夏杀道:“不错,咱们的武功,我相信,也不会相差得很远,日后在江湖上,也许咱们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叶长青叹口气,道:“你如是和我一样的身价,又如何能做得了主。”
夏杀道:“我是奉命来此,专门处理你叶老弟的事,我拥有全权,所以,也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叶长青道:“就算我答应了你,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夏杀道:“叶老弟,你也是江湖中的成名的人物了,我想,咱们都不是容易上当的人。”
叶长青道:“难道还有什么条件?”
夏杀道:“有!只要你叶兄交出一个保证。”
叶长青道:“我孑然一身,能交出什么保证给你?”
夏杀道:“如果叶老弟实在想不起来,我倒可替叶老弟想一想。”叶长青道:“好!你说给我听听,也许真的能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夏杀道:“信任,想一个办法,让我们信任你,也就是让我觉得你不会背叛,对我个人而盲,你会永远是我的朋友。”
叶长青道:“唉!听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只怕很堆。”
夏杀道:“容易得很,只要把性命交给他们掌握,他们就不会多怀疑了。”
叶长青道:“这种事,在下从未做过,也从未想过。夏兄既然能为我借箸代筹,想来也必然为我代想一个完善的办法了。”
夏杀道:“就在下所知,服用他们交来的药物,是办法之一,那种药物,有一种定时发作的特性,不生背叛之心,那解药就会及时送到你的手中。”
叶长青道:“这办法虽然不太新奇,但实在很有效,但不知夏兄,是否也要常常服用解药。”
夏杀道:“一年之前,我还要借那些解药维持生命,但是现在不用了。”
叶长青遭:“为什么?”
夏杀道:“因为,他们已经完全的信任我,我这几年来,也表现得相当不错,所以,他们就解除了加诸在我身上的限制。”
叶长青道:“夏兄,一个人的死亡,虽然是必经之路,但人的好生恶死之念,总是难以涤除。”
夏杀道:“是啊,好死不如赖活,尤其像你叶老弟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名满江湖,来日正长,死了实在可惜。”
叶长青沉吟不语,心中却在暗作盘算:“我如不答应他.必是死定了,答应了眼下定时发作的毒药,也是很难活得下去,但武林人物,宁可死于刀、剑之下,也不能死于毒药的发作之下。”
只听夏杀说道:“叶老弟,花国取魁,章台走马,人生风演事物,多不胜数,这些,只怕你老弟都还没有经历过吧?”
叶长青道:“没有,所以我还想多活几年,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弄清楚。”
夏杀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要在下听命的是什么人?如若他还能使在下心中有点敬服,也就将就着活下去了,如若那人叫在下看不起,那就生不如死了。”
夏杀很久没有回答,而且,那照射在叶长青脸上的灯光,也突然隐去。
叶长青闭上了眼睛.尽量使自己的目光适应黑暗。
再睁开眼睛时,已然隐隐可见室中的景物。
感觉中,行直的快舟,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光线透入,底舱门开,一个黑布包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缓步行了进来。
虽然无法看出他的面貌,但叶长青仍然看出了他是周总管。
不过,叶长青并没有说出来。
那人直行到叶长青的面前,道:“阁下,请喝下这一杯酒。”
叶长青道:“什么酒?”
黑衣人道:“迷魂酒,阁下喝下去了这杯酒之后,人就立刻晕迷过去。”
叶长青明白,不喝晕这杯酒,可能会立刻召来杀身之祸,当下一张口,喝了下去。
一杯酒喝下去,叶长青立刻感觉到那是一种很强烈的迷魂药物,心中念头还来转过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叶长青再度清醒时.发觉躺在一张木床上。
这是一间布置得很雅致的客室。一厅之外,还有一间卧房,卧房内,有一张木榻。
木榻旁边,正站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人生得美丽,一身衣服,更是充满着—种动人的热情。
粉红罗衫,粉红裙,粉红色的带子,在长发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她手中还捧着一个瓷盘,盘中放着一个细瓷花杯。
望望那红衣少女,叶长青缓缓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红衣少女道:“这是一间迎候贵宾的客房,我是侍候贵宾的丫头。”
她回答的话很清楚,声音也很娇美动听,但却完全说的是废话。
一间卧房,用不着那丫头说,叶长青看得很清楚了。
叶长青缓缓坐起身子,道:“我看得出这是一座卧室,我想这地方,总应该有个地名才是?”
红衣女子道:“哦!这地方叫阴阳堡。”
叶长青道:“阴阳堡,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
红衣女字笑道:“有些地力很目有名,但却是虚名,阴阳堡虽然不怎么有名,但却是阴阳分明,是个很实际的地方。”
叶长青道:“很实际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道:“因为,这里是生死关,阴阳界,可以生,可以死,就要看你叶少侠自己的决定了。”
叶长青笑一笑道:“像姑娘这样的美丽女人,就算是很可怖的话,但如从你的口中说出采,也没有可怖的感觉了。”
红衣少女笑一笑道:“叶少侠这样英俊,说的话,又如此甜美动人,实在是叫人听了很舒服,小妹衷心希望你能活下去。”
叶长青望了望那花瓷茶杯.道:“那茶杯里面是什么?”
红衣少女道:“茶!一杯无忧茶,吃下去,你就不用再担心生死的事。”
叶长青暗中运气—试,发觉竟然无法提聚真气,暗暗叹息一声,心中明白己然被人动了手脚。
但他也明白,此刻,正是生死关头,必须保持冷静。
他尽量使声音变的很平和,道:“无忧茶,实在是很好听的名字。”
红衣女子道:“名字虽然好听,但却是一杯毒茶。”
叶长青道:“喝下去,立刻会死?”
红衣女子道:“那看你的想法了?如若你温顺一些;喝下去,就不会死了,如若你是那种很固执的人,不知道见风转舵,那就生不如死了。”
叶长青低声道:“姑娘,我如活下去,能不能提出—个要求?”
红衣女子道:“看样子,你如肯合作,会受到相当的敬重,如果不太过分的要求,也许堡主会答应你。”
叶长青道:“那就好。”伸手取过茶杯,一仰脖子,喝干了茶。
红衣女子倒是未想到他如此干净利落,不禁一呆。
叶长青已然下了床,道:“这杯茶中的毒药,几时会发作?”
红衣少女道:“至少还有三个时辰,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办完你的后事。”
叶长青笑一笑道:“我能不能很快的见到堡主。”
红衣女子道:“请到厅中坐吧!”
厅不大,但却布置得很雅致。
红衣女子伸出她纤巧的玉手,轻轻按住了叶长青的肩头,道:“不要心存妄图,那会使你死的很悲惨,而且,一点也不壮烈。”
叶长青道:“多谢姑娘指教。”
红衣女子道:“乖乖的稍坐片刻,我去请敝堡主来。”
片刻之后,红衣女子带了两个人来。
一个长眉善目,身着青绸子长袍的中年,身后,却紧随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
青衣人就在叶长青对面一张木椅-匕坐下。那瘦削人却肃立在长衣人的身后。
红衣女子冷冷说道:“叶长青,这就是你求见的堡主,他肯移驾来此看你,还不快些拜见。”
叶长青没有动,只是望着那青衣人冷冷说道:“我叫叶长青。”
青衣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七剑追魂,听说你出道江湖以来,还没有用过七剑。”
叶长青道:“这不是夸张,我杀死最高明的一个人时,只用了五剑。”
青衣人点点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杀掉你,我不想在江湖上,替自己留下一个强敌。”
叶长青道:“我已经喝下了那一杯无忧茶。”
青衣人道:“所以,你才能够见到我,而且是以真正的面目和你见面。”
叶长青道:“不过,我可否提出一个要求?”
青衣人沉吟了一阵遭:“可以,不过,要使我能够接受的要求。”
叶长青道:“我虽然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我还是希望自己会被人重视。”
青衣人道:“哦!说吧,你要求什么?”
叶长青道:“我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女人。”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么一件事,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
“她!”叶长青伸手指着那站在一侧的红衣女人。
青衣人微微一怔.道:“怡红。”
叶长青笑一笑道:“原来她叫怡红,很动人的名字。”
青衫人冷冷说道:“叶少侠似乎不是个自命风流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有了改变。”
叶长青道:“在下过去确然不是,但自从饮下了那一杯无忧茶之后,我开始有了改变。”
青衫人道:“改变得很大,一个完全不想女人的人,忽然间想起女人来了。”
叶长青道:“对!因为我已经明白,从饮下那一杯无忧茶起,我已经要开始过另一种生活。”
青衫人道:“你想得很多,不过很正确。看来,你不但武功很高,而且人也很聪明。”
叶长青道:“我能在江湖上闯出这点声誉,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了。”
青衫人点点头,道:“物竞天择,炼金火烈,一个人能在江湖上闯出名气,都有他的过人之处。”
叶长青道:“我不知那杯无忧茶,有些什么作用,但我却知道,叶长青即将消失于扛湖之中,存在江湖上的。只是七剑追魂。”
站在那青衫人身后的瘦削人,突然说道:“七剑追魂和叶长青,有什么不同?”
叶长青立刻由声音中分辨出,那人正是夏杀。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不同,不同,很大的不同,叶长青是一代大侠,七剑追魂,只是一个凌厉的剑手。”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一个侠客,除了他的剑术之外,必须还要具有优良的品德.但一个剑手,那就不用了。”
青衣人道:“嗯,食色者,性也,过去,叶少侠为了成为一名大侠,所以,你必需使自己的品德很完莫,所以,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
叶长青道:“是!”
青衣人道:“他一旦决定放弃了侠客的身分,做一个杀手时,就准备过一点放荡的生活了。”
叶长青道:“堡主观察人生,洞彻细致。果然是无所不能。”
青衣人淡线一笑,道:“所以,你一眼就看上了怡红?”
叶长青道:“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有着那种使人陶醉的艳丽。”
青衣人道:“她当然很美,因为她是从很多美女中选出来的美女。”
叶长青道:“哦!这就难怪了。”
青衣人道:“不过,你可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吗?”
叶长青道:“我只看到了她的美丽,没有想到她的身分,不过,堡主肯把她放到我的身边来,想来,不会太过重要。”
青衫人道:“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不过,我们为了争取像七剑追魂这样的杀手,我不得不表示出一点风度和牺牲”
目光专注到怡红的身上,接道:“怡红,由此刻起,你就是长青的人了。”
口气坚定,不容怡红有回绝的余地。
怡红眨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缓缓应道:“婢子遵命。”
青衣人缓缓由身上取出了一粒丹丸、道:“叶长青,这一粒药丸,可以使你保持三天的清醒,我留下怡红陪着你、你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三天、三天之后。你将去完成加入本堡后的第一个任务。”
叶长青道:“我不知道我要去做些什么?不过.我想,那一定是第一次的事情,总不会是我一个人吧?”
青衣人道:“夏杀陪你去……”
站起身子,接着:“三天的时间,不算长,你好好的享受三天吧——我会要他们送来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在享受欢乐的过程中,能珍惜自已,保留下适当的体能,能握紧你手中的剑。”
卟长青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现在不想死了,自然是希望能好好的活下去。”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对!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下美女,何止千万,又何只怡红一人。”
也不待叶长青答话,转身而去。
厅中,只余下怡红和叶长青两个人。
怡红举手理一下散披的长发,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会看上我,我只不过是一个丫环罢了。”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那不是刚好吗?我叶长青就要沦为一个杀手,杀手配丫头,那才是门当户对啊!”
怡红道:“叶长青,我这个丫头,只怕还未必愿意作你杀手的妻子。”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我也不会娶你,杀手生涯本如梦,在下也不愿多一个负担。”
目光转注到怡红的脸上,冷冷接道:“你不过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不会是贤妻,也不会是良母。”
怡红道:“叶长青,你要我留下来,只为了要羞辱我?”
叶长青道:“倒不是全然如此。”
怡红道:“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怡红姑娘,像我七剑追魂叶长青,在武林中,小有名望的人,但我竟然会沦为杀手,有些事,好像是只有认命了。”
怡红笑一笑道:“叶长青,如是我不答应呢?”叶长青道:“怡红姑娘,难道你忘了,堡主已经把你赐给了我?”怡红道:“叶长青,我不能抗拒堡主之命,难道也不能抗拒你吗?”
叶长青道:“我手中有剑,剑可以杀人,这些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我的剑下。”
怡红道:“难道你会杀我?”
叶长青道:“很可能,怡红姑娘,过去,我叶某人手中之剑,是正义之剑,不会轻易杀人……”
怡红接道:“现在呢?不是正义之剑了?”
叶长青道:“现在,叶某人手中之剑,已沦为杀手之剑,挥动我手中之剑时,似乎是用不着讲什么道理了。”
怡红道:“一个人的沦落,竟然是如此的快速。”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怡红道:“我说你沉沦得很快,只不过几天的工夫,你已经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叶长青笑遭:“怡红姑娘,这里是蛇穴狼窟,在这里,应该是弱肉强食,姑娘,你除了有一个美丽的身体之外,我实在瞧不出你还有别的什么?”
怡红突然咯咯大笑起来。
叶长青缓缓站起身子,望着大笑的怡红,内心中却泛起了对玉兰双姝的仇恨。
一股强烈的激动,由心底直泛上来。
突然,叶长青伸出了右手,劈了出去。
怡红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想闪避已自不及。
但闻砰的一声,怡红被击中一掌。很重的一击。
怡红一个身躯,打了两个旋转。但仍然无法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一跤跌摔在地上。秀丽、嫩红的脸上,立刻泛起了五条红色的指痕,嘴角间,也流出了鲜血。
她没有立刻站起来。也许这一拳打得太重了一些,使她晕了过去。
叶长青没有去搀扶,却缓缓坐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的时间,怡红缓缓站起了身子,拭拭嘴角的鲜血,理一理散乱的长发,怡红缓步行到了叶长青的身侧。
也许这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掌,打得怡红生了恐惧,打出了她女人的温柔。
她有些羞怯的行到了叶长青的身侧,低声说道:“叶少侠,这一掌打得很重。”
叶长青冷踪了一声,道:“姑娘没有晕过去吗?”
怡红道:“我还没有死,晕过去,又醒过来了。”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我的脾气不太好,所以希望你能小心一些。”
怡红道:“我已经领教了叶少侠的厉害。我的不愿再被你打一顿,好像只有变得温柔一些了。”
叶长青道:“我想不到,你怡红姑娘,竟然会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怡红道:“叶少侠,我可不可以去梳妆一下,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一些?”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我看不用了,我已经见识过你的美丽了。”
怡红道:“女为悦己者容,我这样难看,你如何能和我处上三天呢?”
叶长青道:“如果我讨厌你,你就可以立刻走了。”
怡红道:“你把我留下来。又要撵我走!我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叶长青缓缓抬起头来,望了怡红—眼,道:“你不走?”
怡红笑一笑道:“就算你打死找,我也不走。”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原来女人是如此容易征服的。”怡红道:“因为你被玉兰双姝所擒,所以,讨女人特别的怨恨。”
叶长青道:“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怡红道:“我是堡主的亲信女婢,有很多事,都是经我手处理的。”
叶长青冷冷一笑,道:“也是堡主的情人,玩物。”
怡红道:“别说的那样难听,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就像刚才你打我一样,我除了屈服之外,只有被你活活打死了。”
叶长青道:“你很怕吗?”
怡红道:“死亡对一个人最大的威胁是一切化作乌有,所以,很多人都怕死亡,倒不一定是怕生命的结束,而是很多事,都因死亡而无法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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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青呆了一呆,道:“看来,姑娘是一个很有见解的人。”
怡红道:“多谢夸奖。”
叶长青道:“堡主喜欢你,看来,并不只是因为你的美丽,怡红道:“美丽加上聪明,才能成为堡主的心腹,受到宠爱。有时,我也有错误.但宠爱会使他对我有较大的容忍。”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他实在很喜欢你了?”
怡红道:“不错,像我这样美丽又聪明的女孩子,世上实在也不多,受到一点男人的宠爱,也是应该的。”
叶长青道:“说的也是,在下想不通的是,堡主如此喜爱你,竟然会把你赐给了我。”
怡红道:“那是因为他很看重你,所以你一开口,他就答应了。”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在下忽然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怡红道:“什么不对?”
叶长青道:“如若他真的很喜欢你,怎么会前把你送给我呢?如若是我,绝对不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送给别人。”
怡红道:“所以,你永远不能做一个领导群雄的堡主,主持大局的人物,你可能成为一个名前江湖的大侠,或者做一个一流的杀手,因为,你有性格,不够阴沉。”
叶长青道:“唉!你实在很聪明、对那位堡主的帮助也一定很大。”
怡红道:“叶少侠,相处的久一点,你会发觉我有更多的优点。”
叶长青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怡红道:“我喜伺人意,体贴入微,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就能使你生活的很快乐。”
叶长青道:“你有这样多的优点,听起来,实在很动人,不过,我那一耳光,打的重了一些。”
怡红道:“我知道,男人都喜欢打扮得很雅丽的女人,我去换件衣服,梳侃头,再来陪你喝一点酒。”
她微笑着转身而去。
叶长青望着那柳腰轻扭,缓步而去的背影.才发觉,这女人不但长的很美,而且,她走路的姿势、竟也是那样的动人。
怡红很快的回来,换经了一身淡红的衣服。她的脸上。也经过了一番化妆,薄施脂粉,谈扫峨眉.掩去了脸上的伤痕。
两个女婢送上了酒菜,很丰盛的菜肴。
怡红很细心的拭过酒杯。斟满了一杯,才柔声说道:“叶少侠,请入席。”
酒菜就摆在厅中小木桌上。
怡红在对面坐下来,也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叶少侠,婢子敬你一杯。”
叶长青道:“我现在实在很后悔,竟然会出手打你。”怡红道:“不要想过去的事,过去的是是非非,已成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和明天,现在要做什么?明天该做什么?”
举杯一饮而尽。
叶长青也干了面前的酒杯,心中却暗暗忖道“这丫头,实在不简单,语词常含玄机,难道,她用心在试探我吗?”
有此一念,立刻提高了警觉。
怡红夹了一块鸡肉,而且,熟练又灵巧的除去了鸡骨,放在长青面前的瓷盘中。
鸡肉烧得很鲜美。
怡红道:“长青,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你这三天中如何安排自己,是不是都和我有关?”
她问得很技巧,也很含蓄。
叶长青道:“除了你之外,我不明白我还能如何安排自己。”
怡红笑一笑,道:“长青,你是我所见最受堡主关心的一个人。”
叶长青道:“哦!”
怡红道:“堡主替你选择了五个美女,五种不同的典型,所以,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五个美女可以选择。”
叶长青道:“我到过很多的地方,也见过很多的美女,但我看上的,只有姑娘一个人。”
怡红嫣然一笑,道:“听起来很动人,不过,我很了解自己,只是你由侠客变作一个剑手过程中的玩物。”
叶长青笑一笑,道:“姑娘怎可如此的轻钱自己。”
怡红道:“人贵自知,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的女子。堡主过去对我的宠爱。使我有点陶醉,但他今天把我送你,使我完全的清醒过来.也是我知道了自己的价值,说上天,我不过是你们心目中的玩物罢了,你们喜爱的只是我美丽!容色、姣好的身段,我想不出来我能使你们留下什么记忆.更不敢存白首偕老,终身厮守的念头。”
叶长青笑一笑道:“怡红姑娘。听起来,确实是一件悲哀的事,不过,你如想一想我们,也就心平气和了。”
怡红道:“怎么说?”
叶长青道:“一个受命杀人的亲手,他的生与死,好像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如果他真的很喜爱你了,岂不是害了你。”
怡红嫣然一笑,道:“长青,一个女人。很期望得到真实的情爱,就算是很短暂,也比没有好一些。”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怡红,不谈这些了.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可能仍是堡主的宠姬,我呢?也许已经仗剑千里,风尘仆仆,要去杀一个江湖上最有名气的人。”
怡红点点头,道:“是!也许使你不快,我本来只是一个丫头,是有些不配和人家谈这些大事。”
叶长青道:“姑娘。佳肴美酒.只宜谈风月,咱们再干一杯吧?”
叶长青喝醉了,醉的人事不醒。
醒来时,发觉卧在美人的怀中。
叶长青衣服尽去,但怡红却还穿着紧身的罗衫。
就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叶长青一睁开眼,怡红已经伸出雪白的玉臂,取过来一碗醒酒的浓茶。
已经放凉的茶。
喝下一碗茶。叶长青摇摇头,恢复了清醒的神志,道:“我醉了多久?”
怡红道:“两夜一天,现在大约是三更时分,你三天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叶长青道:“你就这样陪了我两夜?”
怡红道:“只有一夜半,因为,第一夜,你醉的太厉害,我一直在床旁守着你,这一夜,你全没有醒……”
叶长青吁一口气,接道:“好厉害的酒。”
怡红道:“那是封存了二十年的女儿红,酒味香醇,醉起来,可以醉上三天三夜,你的底子好,所以醒的早一些。”
叶长青道:“也许,堡主早已经算好了。”
怡红笑一笑,道:“初更时分,他来看过你。”叶长青道:“我如是醉上了三天三夜,那不是保全丁他的宠姬吗?”
怡红黯然说道:“唉!这和你得到我,有什么不同,罗襦半解,并枕同眠,我心底已经承认侍候过你,”叶长青道:“不!我要得到,完完全全的得到,如若只是假凤虚凰,我又何必要堡主把人赐给我呢?”
怡红点了点头,道:“现我就在你的身边,你一动手,就可以……”
叶长青摇摇头,道:“不!我要你自己脱下罗衫。”
怡红道:“你好像仍然存心在折腾我。”
口中说,双手却未停下尽除身上的衣服。
一个美丽绝伦的胴体,呈现在叶长青的面前。
她脸上有一股无可奈何的哀怨,再加上三分娇羞,使人生出一种凄楚的怜惜。
叶长青望着她,轻轻叹息一声,道:“怡红,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怡红道:“不!我没有委屈的感觉,只是,觉得你的作法太生硬,嗯,你别生气,婢子才敢直说。”
叶长青笑一笑道:“好!你说吧!”
怡红道:“你不是那种怜香惜王的人.看起来、你好像一点也不解风情。”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过去我本就不是个风流人物,所以,是有些不解风情。”
怡红逐渐的放开了自己,缓缓伸出双臂,抱住了叶长青。
叶长青一扬手,熄去了桌案的烛火。
叶长青醒来时,天已大亮,怡红已经替叶长青准备好了漱洗的水,和丰富的早餐。
没有人再来打搅他们。他们平静的生活了两天。
第三天中午时分,夏杀赶到了这座充满春意的小室。
叶长青心中明白,另一个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兄弟替你多留了半天时间,不过,咱们今夜一定要到指定的地方报到,再晚,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了。”
叶长青望望挂在壁上的长剑,道:“多谢夏兄,咱们几时动身?”
夏杀道:“现在,快马已在外面等候。”
叶长青缓缓取下壁上的长剑,回顾了怡红一眼,道:“怡红,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照顾,也抱歉。那一天打伤了你。”
怡红道:“爷,不要这样说,这几天,我没有太尽心意、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爷不要放在心上。”
叶长青笑一笑,道:“怡红,今日一别。不知咱们何日才能再见,你珍重了。”
怡红叹息一声.道:“爷,但愿再有相见日,恕婢子不送你了。”
夏杀哈哈一笑,道:“叶少侠,竟是如此多情的种子,走!办完了这档事后,想法子……”
怡红轻轻叹自一声,垂下了头。
这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叶长青这三天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座雅致的房舍,那房舍就建在林边山坡上。
在他的想像中,自己应该住在一座大堡中,那该是一片广大相连的房舍;戒备森严,但却未想到他在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孤立山坡上的小巧石屋。
夏杀带路,穿过树林,到了一条广阔的官道上。
官道上,早已有两匹备好的健马在等候。
两匹健马都没有人牵拉,两匹马却都拴在一棵小树上。
叶长青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缕很高的警觉,心中暗暗忖道:“好严密的组合,我见的那位堡主,怕也不是真的了。”
夏杀解开了拴在树上的马缰,笑道:“走吧!”
叶长青笑一笑,道:“夏兄,这两匹马是不是给咱们准备的?”
夏杀道:“不惜。”
叶长青道:“怎么不见送马的人呢?”
夏杀道:“马已经送到了,人又何必留下。”
叶长青飞身上马,道:“夏兄,咱们要到哪里去?”
夏杀道:“不太远,以这两匹健马的脚程,大约天黑这前就可以赶到了。”
叶长青点了点头,未再多问。
第 二 回 圣泉镇
两匹健马奔驰在大道上。
天到暮色时分,两人到了一座小镇。
叶长青一路留心,记下了经过的地方形势。
健马如飞,一路奔驰,竟然未曾停过。
这两匹马虽然是健壮异常,但一个下午不停的奔跑,到了小镇时,也已经大汗淋漓。
叶长青一直忍着没说话。
他心中明白,多说一句话,就可能使夏杀对自己多一分了解。
但进丁这座小镇后,叶长青实在忍不住了,吁一口气,道:“夏兄,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这里休息一下?”
夏杀道:“不用了!因为咱们已经到了。”
叶长青抬头看去,只见横在城门上的一块横匾上,写着“圣泉镇”。
叶长青心中立刻震动了一下。
这是一座小镇,一座默默无闻的小镇,但因为这里有一道圣泉,而名噪天下,天下闻名的圣泉镇。
那是一道充满着传奇的泉水,论斤计价,但却取之不易。
圣泉召来了很多的人,也替这座小镇带来了名气、繁荣。
这里本来是个只有四五家人的小村落,但却因为有了圣泉,逐渐的变成了一座小镇。
四五户的人家,也云集成三百多户的居民。
这三百多户的居民,居然有二十家客栈,四十家酒馆。
这里的客栈,不但设备很好,而且价钱也相当的好。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客栈,都不很大、每一家客栈,只有三四间客房,但每一个客房,都布置得很豪华。
每一家的酒馆也都不太大,只有一间小型的厅房,摆了两三张桌子。另外,有一间雅室。
小厅上的几张桌子是卖给一般客人吃的,那间豪华的雅室,却是布置的十分高贵。
这小镇上的人大都在厅中随便喝两杯,很少到那间雅室中去,因为,那间雅室,收费很昂贵。
这座圣泉镇,就是这么一座奇怪的小镇。
现在,圣泉镇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大部分的客栈,都还挂着灯笼。
那是在招揽顾客,至少是他们的客栈,还可以接纳客人。
四十家酒馆的生意也不太好,只有七八家的酒馆有生意。
叶长青听过圣泉镇的传说,可惜,他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酒馆和客栈的前面,都高挑着灯笼,所以,入夜之后,这座小镇街上的灯光,倒是一片辉煌。
夏杀带着叶长青,也在一间客栈前停下。
叶长青抬头看了一眼,发觉这家客栈店名叫作平安。
一个店小二迎出来,接去两匹马。
这家客不大,但设备很齐全,这样小的客栈,竟然还有马房。
叶长青和夏杀被带入两间并列的客房内。
客房相当宽大,而且檀木雕花床,白纱垂帐,还有一个很大的妆台。
叶长青发觉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他和夏杀进入客栈之后,客栈取下了灯笼,掩上了店门,他们对接下这两个客人,似是已很瞒足,不再接别的客人。
夏杀回顾了带路的店伙计一眼,道:“小二,替我们准备吃的东西。”
店小二欠身道:“客官,吃的东西倒有,不过,我们不卖酒。”
叶长青道:“有菜无酒,这是哪里的规矩?”
店小二道:“客官,这圣泉镇的规矩,和别处不同,我们这里是不卖酒,这里有四十家酒馆,我们之间,有一种协议。”
叶长青冷笑一声,正待发作,夏杀却已抢先说道:“黄泉路上奈河桥……”
店小二呆了一呆,道:“望乡台下阳关道。”
夏杀道:“我们先在这间客房里坐,去叫你们掌柜的来。”
店小二一欠身,道:“是!小的这就去。”
夏杀道:“替我们准备六个下酒的好菜,顺便找一壶酒、二十张油饼。”
店小二道:“小的这就去准备,两位请坐。”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青衫的汉子,缓步行了进来,一躬身,道:“两位找我。”
夏杀道:“你是掌柜的。”
青衫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不错,我是圣泉镇的掌柜的。”
酒菜送上来了,六个菜,一壶上好汾酒。
夏杀道:“掌柜的接到了令谕吗?”
青衫人点点头,伸手从腰中掏出一个铜牌,那铜牌只有半个,而且上面还有号码。
夏杀也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铜牌。
两块钢牌拼在一处,丝丝入扣,竟然是一块铜牌切成了两片。
对在一处,字迹宛然,铜牌上写的是十二号。
青衫人点点头,道:“我叫张珞……”目光一掠叶长青,接道:“这一位是……”
叶长青道:“七剑追魂。”
张珞怔了一怔,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不要叫我叶长青,叶长青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七剑追魂,一个杀手。”
张珞道:“好!我们也不需要叶长青,我们要的是七剑追魂。”
夏杀道:“张兄,能不能先告诉我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张珞道:“两位先喝酒,咱们慢慢的谈。”
叶长青道:“你最好先说明白。”
张珞双目盯注叶长青的脸,看了一阵才道:“七剑追魂,你应该先明白一件事情。”
叶长青道:“什么事?”
张珞道:“圣泉镇是一个充满着神秘,很有些怪规矩的地方。”
叶长青道:“哦!这地方虽然是有些诡异,不过,如果阁下能给咱们解释一下,也可以使咱们一广见闻。”
张珞道:“这里有很多的客栈,但每一家都很小,布置却又十分豪华,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叶长青点点头。
张珞道:“还有很多的小酒馆,布置的也很豪华。”
叶长青道:“对!这样的客栈、酒馆,除了圣泉镇,只恐怕别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了。”
张珞笑一笑道:“七剑追魂走过了不少的地方,大概也明白,这些情形那是因为有此需要。”
叶长青道:“什么样子的客人,才会住这样的客栈呢?”
张珞道:“武林中人,而且是各怀鬼胎的武林中人。”
叶长青道:“他们为了要保护自己的隐秘?”
张珞道:“对!到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隐秘,而且,他们这些隐秘,都不希望别的人知道。”
叶长青道:“来到这圣泉镇的人,难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些隐秘吗?”
张珞道;“至少,他们自己的感觉是如此,到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叶长青道:“就这样,造成了这地方的神秘……”
张珞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这圣水的交易,也充满着神秘;这圣水每次只出售一桶,却有很多人接到了通知。”
叶长青道:“这些人都赶到了这座小镇上来?”
张珞道:“对!他们都接到了通知,而且,大都在一个月前到了这里,那时,这座小镇才真正见到繁荣。”
叶长青道:“这圣泉镇的圣水,多久交易一次?”
张珞道:“三个月,每年四次,每次一桶,这座小镇每人有四次交易,每一次交易,可以给这个小镇带来一个多月的繁荣。”
叶长青道:“每一年,他们只做四个多月的生意?”
张珞道:“那已经很够了,他们四个月所赚到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年开销有余了,因为,来这里的人,都很有钱,他们包下整座客栈,一座酒馆。”
叶长青道:“我现在才明白,这里的客栈和酒馆,为什么那么多了。”
张珞道:“每一交易完成之后,这些人就悄然离开,他们都很富有,每一次来这里,都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希望能换到那一桶圣水。”
叶长青道:“张掌柜,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打主意劫夺那些珠宝、金银?”
张珞笑一笑,道:“不是,如只为抢劫一些珠宝,堡主不会派你们这样的高手来此。”
叶长青道:“那我们来此用意何在呢?”
张珞道:“本堡的规矩很严,我不能告诉你们太多。”
夏杀道:“要我们做些什么事,总得对我们说明白吧!”
张珞道:“要你们杀一个人!”
叶长青道:“什么人?”
张珞道:“这个你们不用问了,我替你们安排。现在,两位可以安详的住在这里,酒、女人,我都可以供应,不过,两位最好是不要离开这里。”
叶长青道:“我们这样算是被囚起来了。”
张珞道:“叶兄不要误会,你们只不过在执行一个令谕,不能暴露身份。”
叶长青笑一笑,道:“好!咱们既然是奉命而来,只有听命行事了。不过,张掌柜,来日方长,我七剑追魂只要这一次不死,我们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大家留一点日后相处的情分。”
张珞微微一笑,道:“不错,以叶兄之能,我想定然会在本组合中,争得一席之地。那时,兄弟还耍叶兄多多照顾了。”
叶长青道:“一报还一报,如果张兄真的看好我以后的成就,希望张兄现在能放点交情进去。”
张珞道:“一定,—定,若是兄弟能给两位方便的地方,绝对全力以赴。”
语声一顿,接道:“事情随时可能有变化,两位旅途劳累,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我还有事,失陪了。”
起身告退而去。
望着张珞的背影,夏杀轻轻叹一口气,道:“叶兄,我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看来,还是不如你叶兄高明。”
叶长青道:“夏兄抬举兄弟了。”
夏杀道:“兄弟是由衷之言。”
叶长青心中忖道:“我要忍辱负重的活下去,必须要和这些人多多联络一下才行。”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兄弟江湖上经验不多,脾气又不好,日后,还希望夏兄多指点。”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心中如有什么疑问,只管请说,兄弟是知无不言。”叶长青道:“既然夏兄肯把兄弟引为知己,兄弟心中几点疑问,那就斗胆出口了。”
夏杀道:“请说,请说。”
叶长青道:“夏兄干这种工作,有多少年了。”
夏杀道:“将近七年了。”
叶长青道:“七年了,七年的日子,虽然是不太长,但也不太短,夏兄的日子,过得还愉快吧?”
夏杀道:“谈不上愉快,但也没有什么烦恼,只不过生死之间,很难把握得住。”
叶长青道:“夏兄,咱们这种生活,可有什么快活的地方?”
夏杀道:“有!我们很空闲,而且,我们有一份很丰厚的薪俸,空闲的时候,我们可以喝喝酒、可以赌赌钱,也可以找女人。”
叶长青道:“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夏杀道:“对!杀人生涯本如梦,咱们这种生活就是醉生梦死的生活了。”
叶长青道:“夏兄,这些年来,过得还习惯吧?”
夏杀道:“慢慢就习惯了,在开始的时候,我也和叶兄一样,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自处。”
叶长青道:“夏兄,堡主苦心设计;不惜花去了大笔银子,找到玉兰双姝,把兄弟生擒过来,目的就在圣泉镇这一击吗?”
夏杀沉吟了一阵,道:“叶兄既然如此诚挚的相问,兄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叶长青道:“其实,咱们命运相连,夏兄也应该说实话才对。”
夏杀道:“本来,圣泉镇这一趟任务,不是仰仗叶兄的,后来,玉兰双姝把叶兄生擒过来之后,这件事就落在叶兄的头上了。”
叶长青道:“夏兄,当时,你们确实准备要杀兄弟了?”
夏杀道:“对!”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当初,是准备派哪一位来这趟圣泉镇?”
夏杀道:“叶兄,这个,就不是兄弟的身份所知晓了。”
叶长青道:“夏兄,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夏杀道:“哪一点?”
叶长青低声道:“堡主可以花去大把的银子,雇用玉兰双姝,对付兄弟,为什么不雇用玉兰双姝作圣泉镇这一击呢?”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这一点,兄弟也不了解,就兄弟猜想,这可能是一桩很隐秘的交易,玉兰双姝究竟还不是咱们的人,她们只是被雇用的杀手。”
叶长青道:“夏兄见过玉兰双姝吗?”
夏杀道:“闻名已久,直到兄弟奉派去接叶兄时,才第一次见到她们。”
叶长青道:“唉!玉兰双姝,都生得很美.但竟然混迹在江湖之中作为杀手,想起来,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了。”
夏杀道;“说起来,这两个丫头的遭遇倒也是下场凄凉,不知道是不是你叶兄的朋友找上了她们,就在她们生擒了叶兄的第二天,玉兰双姝也在太湖水域中遇害了。”
叶长青道:“怎么,玉兰双姝被人杀了?”
夏杀道:“对!两姊妹双双伏诛,沉尸船头,而且.死状甚惨。”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两个人都死了吗?”
夏杀道:“两姊妹双双伏尸。”
叶长青道:“夏兄,是不是咱们派人杀的?”
夏杀道:“不是,第一,这两个女娃儿不好对付,她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人也精明得很,咱们既然花了银子,她们交出了你叶兄,彼此之间,交易的很清楚,似乎是用不着再派人杀害她们。”
叶长青见过玉兰双姝,对她们的一切都是很熟悉,所以,他明白杀害玉兰双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玉兰双妹毕竟还是被人杀了。这两个美丽的女刺客,从此除名江湖,消失人间。
只听夏杀说道:“叶兄,想想看,是不是你的朋友下的手?”
叶长青摇摇头,道:“不是,我赴约太湖,我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去会玉兰双姝。”
夏杀道:“玉兰双姝在江湖上做的案子不算太多,不过,她们做的案子,都是大案子,我想。这一次,为了叶兄的事,她盯在大湖留居了数日之久,必然是被人发现了行踪。”
叶长青双目凝注在夏杀的脸上,笑—笑道:“夏兄,我们比起玉兰双姝。只怕还低了一等。”
夏杀默默不语。默默不语,就是承认了事实。
叶长青心中暗道:“我不能挺之过急,这夏杀心中究竟想些什么?我还不清楚。”
他明白自己的生死,还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室中突然间沉静下来,两个人对着喝闷酒。
两个人心中,都好像有很多的话说,但一时间,谁都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幸好,张珞及时而来。
他手中捧着一个五寸见方的木盒。
夏杀的脸色傲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张珞却笑一笑,道:“两位的运气不错,明天就有—个很好的下手机会,我把两位用的东西,都带来了,希望两位能一击成功。”
叶长青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张兄,我七剑追魂在江湖上也走了不少的时间,总归也有几个好朋友,万一杀的是我的朋友,那将如何是好。”
张珞道:“万一是你的朋友,那也只好把他杀了,你事先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一些,俗语说的好,不知者不罪。”
他回答的虽然十分和气,但语词之中异常坚决,叶长青心中明白,无法再问下去了。
张珞打开盒盖,笑一笑,道:“两个人每人一个。”
夏杀当先伸手,取过一个。
叶长青只好取过了另一个。张珞道:“这是一种很霸道的暗器,据说在一丈之内,没有人能够逃避得过,凶厉是够凶厉的,不过它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只能用一次。”
叶长青道:“只能用一次?”
张珞道:“对!而且制造起来十分麻烦,所以两位能够不用的时候最好不要用,可是,不容敌人逃脱,如果敌人一定要逃走的时候,或是你们难以抗拒之时,那就可以施用了。”
叶长青道:“如何用法?”
张珞道:“简单得很,圆筒两端虽都是封死的,但两面的颜色不同,一白一黑,黑的对着敌人,右手一指,用力一顶白色的一端,即可发挥妙用。”
叶长青道:“什么样子的妙用?”
张珞笑一笑,道:“我也只是听过却未见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敌人在一丈之内,绝对逃不了。”
叶长青点点头。
张珞道:“这东西很细小,一只手就可以用了,两位收起来吧!”
夏杀突然接道:“掌柜的,这东西有个名字吧?”
张珞道:“好像叫什么三绝筒,不过,它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威力。我们这种东西并不多,听说那制造的工匠已经逝去,精巧的手艺并未流传下来,用一个少一个,这一次,堡主分给两位每人一只,足见对这次的任务的重视,希望两位能够不负堡主所望……”
语声顿一顿,接道:“现在,两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打扰了。”
叶长青道:“张兄请便。”
张珞笑一笑,起身离去。
叶长青目睹张珞离去,才低声道:“夏兄,这三绝筒中,究竟是装的什么?”
夏杀道:“不知道,我听说堡主拥有一种霸道的利器,大概是这个了。”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你也是第一次施用了。”
夏杀道:“第一次看到。”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东西,备而不用,带在身边,总不妨事。”
夏杀苦笑。
叶长青道:“明天晚上,好像就是我服用解药的时间了,如果明天中午时分,我们杀不了那个人,兄弟就活不到明晚三更。”
夏杀道:“叶兄,这一点不用顾虑,咱们杀不了那个人的时候,身上是否中毒,都是一样的结果。”
叶长青道:“怎么说?”
夏杀道:“咱们杀不不了那个人,就可能被人杀死,是否中了毒,也就无关重要了。”
叶长青道:“夏兄.双方搏杀,也并非一定要死,咱们也可能有逃生的机会。”
夏杀道:“叶兄,如若合咱们两人之力还无法对付的敌人,逃走的机会,就实在不大了。”
叶长青道:“夏兄,如果我们仍杀不了对方,那会是一个什么样于的结果?”
夏杀淡淡一笑道:“杀不了对方,咱们活下去,也是无味的很。”
他说的很婉转,叶长青还是听懂了弦外之音,笑一笑,道:“夏兄,那是说,咱们如果不能狙杀了对方,也是死定了。”
夏杀道:“所以,咱们必须要全力以赴。”
叶长青未再多问,只是用目光望着夏杀。他要看夏杀的反应,想听听夏杀的意见。
夏杀却笑一笑,不再多言。
Тㄨㄒ郃磼 丅χ丅Η亅.СοM
两个人,心中似是都有某一些顾忌,不能畅所欲言。
这一夜,很安静,至少是表面上很安静。但事实上,夏杀和叶长青,都没有睡好。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
直到日升三竿时分,张珞才赶了来。
张珞带了两套衣服。两套店小二的衣服。
夏杀没有多问,立刻换上了衣服,笑一笑,道:“现在动身吗?”
叶长青也换好了衣服。
张珞道:“还有半个时辰……”
目光一掠叶长青,接道:“叶兄,你太英俊了,看来,脸上还要擦一点什么,幸好,我已替叶兄准备好了。”
张珞递给了叶长青一盒黑色的颜料.接道:“有很多的大事,常常会坏在小节的疏忽上。”
张珞带着两人,由后门出去,那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一辆篷车早巳在等候。
张珞带两人登上了篷车。
放下了垂帘,张珞缓缓说道:“祝两位一击成功。”
马车缓缓向前驰去。
叶长青道:“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张珞道:“不论杀的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但兄弟可以提供一些重要的事情给两位参考。你们要杀的对象武功很高,而且,有两个侍卫一直不寓他的左右,所以动手时,一定要我出个适当的机会,务求一击而中,因为,你们不会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夏杀道:“张兄,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张珞点头道:“他很年轻,而且长得很英俊.年纪大约有二十多岁.他喜欢穿着一身白衣,这个目标,已经很明显了。”
叶长青道:“他是否已经知道,我们要杀他?”
张珞道:“可能不知道,不过.听说他是个很机警的人。”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现在是客栈的店小二,所以,只要你们行动小心一些,能隐秘起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选择最好的出手时机,至于如何隐起你们的兵刃,要两位自己去动脑筋了。”
篷车停了下来。
张珞点点头,道;“两位可以下车了,有人会接应你们。”
这也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也是走的后门,篷车就停在门口处,门已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向两人招手。
叶长青和夏杀进了门,木门立刻关上,篷车驰走。
接应两人的似乎是一个厨师,手上还沾着油腻,低声道:“客人中午时来,这店里只有你们两个店伙计,快些去打扫一下。”
说完了,转头就走。
这是一家酒馆。
除了厨房之外,这家小巧的酒馆真的似乎冉无别人。
夏杀和叶长青只好真的代做了店小二的工作,抹桌、摆倚,然后,打开了店门。
叶长青道:“夏兄;好像是张珞已经买下了这座酒馆。”
夏杀道;“张珞一向做事缜密,是堡主很信任的人。”
叶长青道:“我对店小二的工作,实在不太熟练,所以,现在不知再做些什么?”
夏杀道:“等待,等客人上门。”
中午时分,门外果然来了客人。
这圣泉镇虽有数十家的客栈和酒馆.但绝对没有店小二在门口拉生意,愿意上哪一家客栈和酒馆,完全是客人自己的主意。
两个灰色劲装的大汉,陪着白衣长衫少年行了进来。
叶长青缓步迎了上去,一面打量那白衣长衫人一眼。
那人很年轻,一袭雪白的杭绸长衫,剑眉星目,蜂腰、猿臂。
匆匆一眼之下,叶长青忽然发觉这是有一种强烈吸引力的男人。
两个随侍左右的灰衣劲装大汉,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
叶长青行近白衣少年时,左首的灰衣大汉突然向前快行,拦住了叶长青,道:“准备酒莱。”
叶长青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夏杀站在一侧。
左首灰衣大汉的目光,转注到夏杀的身上,道:“雅室打扫好了吗?”
夏杀道:“打扫好了,恭候贵客。”
白衣少年目光突然盯注在夏杀身上,瞧了一阵,道:“你是店伙计?”
夏杀—躬身,道:“是!公子有什么吩咐?”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好好守紧门户,事成之后,我有重赏。”
事实上,夏杀根本不知道这座酒馆,正要进行些什么事?
但他们已经认出了要杀的对象,就是那白衣少年。
一眼间,就看出了这两个灰衣大汉,不是容易对付的人,那白衣少年似乎是更难对付。
每一家酒馆,都有一间密室。
那是一间布置得很高雅的房间,便利酒馆的客人交易。
白衣人在大汉的护侍下,行入了密室,而且,房门立刻被掩上。
圣泉镇的规矩,店小二,绝对不问客人的事。
夏杀和叶长青,被隔绝于密室门外。但这也给予了夏杀和叶长青很好的计议机会。
叶长青低声道:“夏兄,那白衣人就是咱们要杀的人了。”
夏杀道:“不错。”
叶长青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想不出如何下手。”
夏杀道:“乘其不备,突然下手,那是最好的时机,不过,我看这三个人,都有很高的警觉心,只怕很难有这个机会。”
叶长青道:“咱们进入那密室的机会,只有在送酒菜的时候,如若咱们不能在那时刻下手,那就只有出手硬拼一途了。”
夏杀道:“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他们离开的时候。”
叶长青道:“夏兄,我看这白衣人很有气势,实在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夏杀道:“如若是很容易对付的人,也不会派你叶兄出手。”
这个人很厉害,一开口就把责任套在叶长青的头上,好像叶长青是主力,他只是一个副手。
叶长青淡谈一笑,道:“如若咱们没有把握能杀了对方,夏兄,觉得应该如何应付?”
夏杀一直担心叶长青会翻脸相向,和敌人联手,自己就非死不可。
敌对的力量,再加上叶长青时,夏杀心中明白,自己连—招也挡不过去。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人在面对着死亡时,总应该替自己打算一下,叶兄有什么自保的高见,还望指教兄弟—二。”
叶长青低声说道:“我是担心咱们一击不中必将会招致强烈的反击,那时,咱们是否会有援手相助?”
夏杀摇摇头,道:“咱们两个人来,生也是咱们两个,死也是咱们两个。”
密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灰衣的大汉,出现在门口,道:“酒菜备好了没有?”
夏杀道:“准备好了,可要送入室中吗?”
灰衣大汉突然改变了话题,道:“现在什么时刻?”
夏杀道:“午时三刻。”
灰衣大汉道:“好!快些送上酒菜,咱们等候的客人就要到了。”
夏杀应了一声,转身行去。
灰衣大汉接道:“等一下,有两位客人来找咱们,可以放他们进来了。”
叶长青道:“是两个什么样子的客人?”
灰衣大汉道:“一个姓罗的,你们只要拦住问他们一声,就行了。”
叶长青道:“小的遵命。”
夏杀捧了酒菜。
叶长青却突然转身,行到了大门口处。
形势的变化,使得夏杀不得不硬着头皮,把酒菜送入了密室。
听到开门的声音,叶长青才回望了一眼。
夏杀尽量避免别人的疑心,放下酒菜之后,立刻转身而出。
密室的门重又关闭,夏杀却悄然行到叶长青的身侧,低声道:“叶兄,情形有些不对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
夏杀道:“兄弟发觉了,他们对咱们一直有着很深的戒心。”
叶长青道:“难道,他们已发觉了咱们的身份。”
夏杀道:“兄弟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忧。”
叶长青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已经错过了两次下手的机会,一次是他们进入酒馆的时候,一次是你送入酒菜的时候。”
夏杀道:“可惜,送酒菜的只兄弟一个人,他们虽有戒心,但那地方,仍然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叶长青道:“夏兄,现在咱们还有两个机会。”
夏杀道:“什么机会?”
叶长青道:“一个是他们客人来的时候,咱们可以混水摸鱼。”
夏杀道:“还有呢?”
叶长青道:“他们交易完成,离开的时候……”
叶长青说了很多的话,希望夏杀能说出自己的主意,但夏杀一直唯唯诺诺,说不出一个完美的计划出来。
中午过后不久,果然有两个人直向酒馆行了过来,两个穿着黑衣的人。
当先一人,年约三十左右,身材很瘦,但脸色红润,目光神采奕奕,一望即知四属于内功精深的人物。
后面一个黑衣人,戴了黑色的绒帽,整个人只显露出两只眼睛。
而且,是两只半睁半闭的眼睛。
那当先的黑衣人行到店门口处,停下脚步,道:“我姓罗,和人有约。”
夏杀道:“两位请。”
当先黑衣入笑一笑,道:“谢了。”举步向前行去。
夏杀随在第二个黑衣入的身后。
黑衣人刚到密室门口,室门却突然大开。
一个灰衣大汉缓缓行了出来,一指夏杀,道:“不用你们照顾了。”
夏杀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两个黑衣人缓缓步入密室之中。
密室的门,又急急关上。
夏杀行到了叶长青的身侧,轻轻吁一口气,道:“叶兄,我看,他们的防范很严密。”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那就只有硬拼了,夏兄经验丰富一些,你先出手如何?”
夏杀道:“叶兄,你才是这一次行动的主力,兄弟是帮忙打杂的,而且,一击不中,就要凭武功缠斗了,唉!兄弟做了不少年的杀手,这一次,是我遇上最困难的一次。”
叶长青道:“好吧!夏兄如此看重兄弟,兄弟只好勉为其难了,不过,制造兄弟出手的机会,还要夏兄费点心思了。”
夏杀道:“这个,兄弟理应筹谋。”
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密室门户突然大开,两个黑衣人匆匆而去。
密室木门,重又闭上。
两人要杀的对象,既是那白衣少年,为了怕打草惊蛇,只有眼看看那黑衣人离店而去。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他们已经完成了一笔交易?”
夏杀道:“他们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
叶长青道:“咱们现在只有一个机会了。”
夏杀道:“希望他们能早一些离开。”
叶长青道:“为什么?”
夏杀道:“因为,他们如若多喝些酒,把时间拖长了,叶兄的毒性发作,在下一人更无法应付这个局面了。”
叶长青道:“其实,用不着夏兄的提醒,我一直在想着毒性将发的事。”
夏杀道:“张掌柜应该有解药才是。”
叶长青道:“就他有解药,他也做不了主。”
两个灰衣大汉,突然行出了密室。
夏杀精神一震,道:“怎么,诸位要走了?”
左首的灰衣大汉冷笑一声,道:“看来两位都不像酒馆的伙计。”
夏杀心头一震,笑道:“难道店伙计要在头上刻个字不成?”
左首黑衣人道:“刻字倒不用,但你们管的事情太多,那就会露出马脚。”
夏杀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做一个店伙计,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困难。”
灰衣人道:“店伙计并不困难,困难是冒充店伙计的人,而且,又冒充的不太像。”
夏杀道:“咱们本来也不是干店小二的人。”
灰衣人道:“哦!两个既然不是店伙计,为什么却穿了店伙计的衣服,装作点伙计?”
夏杀道:“丁掌柜花了—些银子,要我们装作店伙计,好像是为了保护三位吧?”
白衣少年突然出现,淡淡一笑,接道:“丁掌柜还交代你们些什么?”
夏杀道:“丁掌柜说,这里可能会发生一点麻烦,希望我们能够帮你一点忙。”
白衣少年道:“丁掌柜实在是很细心的人,我们在这里花了不少的银子,总算买到了一点交情,但不知下掌柜告诉你们没有?”
夏杀怔了一怔,道:“告诉们什么?”
白衣少年道:“丁掌柜没有告诉你我是谁?我的姓名?”
夏杀遭:“没有,丁掌柜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所以,他只告诉我们帮助一个年轻人。”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
夏杀道:“对!丁掌柜是这么说的。”
白衣少年缓步行入厅中,一面说道:“丁掌柜真是这么告诉两位吗?”
叶长青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侧。
夏杀道:“不错啊!丁掌柜确然是这么说的。”
白衣少年叹息一声,道:“可惜呀!可惜!”
夏杀道:“可惜什么?”
白衣少年道:“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丁掌柜,我也是第一次到圣泉镇来。”
夏杀道:“哦!”
白衣少年道:“阁下如若能沉得住气,也许,我们还弄不清楚两位的身份,对一个杀手来说,阁下有些失之轻率了。”
夏杀面色惨白,回顾了叶长青一眼。
事情的变化,已使夏杀和叶长青完全没有了突然出手的机会。
叶长青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白衣少年,道:“杀手必有两种杀人的方法,一种是暗杀,一种是明杀。”
白衣少年道:“承教,承教。”
叶长青道:“看来,我们似乎是无法暗杀阁下了。”
白衣少年道:“其实,两位如若不是在酒菜之中下毒,暗杀和明杀,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叶长青道:“对一个江湖高手而言,出手的暗袭,未必就能伤得了他。”
白衣少年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叫叶长青?”
叶长青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又恢复镇静。最感震惊的是夏杀,想不到,对方竟然把自己弄得这样清楚。
叶长青道:“叶长青已经死了,我是七剑追魂。”
白衣少年道:“七剑追魂,是不是叶长青的外号?”
叶长青右手一扬,手中已多了一柄剑。
原来,他的剑竟然藏在袖中。
白衣少年道:“听说你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能接下你七剑。”
叶长青道:“好像如此。”
自衣少年道:“盛名得来不易,我就想不通,你为何竟然不珍惜,堂堂的叶大侠,竟然会沦为杀手。”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你最好是亮出你的兵刃,因为,我就要出手了。”
白衣少年道:“剑在你的手中,出手与否,悉听尊便了。”
有这么一个剑手在侧,使得夏杀的心情开朗了不少。
白衣少年回顾了两个灰衣人一眼,道:“你们退开去。”
两个灰衣人应了一声,退到白衣少年的身后。
白衣少年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身上,点点头,道:“追魂七剑,果然是名不虚传。”
叶长青道:“阁下可以亮出兵刃了。”
白衣少年道:“你尽管出手,该亮兵刃的时候,我自会亮出。”
叶长青道:“看来,阁下完全不把在下放在眼中了。”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我如说,你七剑追魂是武林中才俊之士,难道你就可以不杀我?”
叶长青道:“那自然不会。”
白衣少年笑道:“这就是了,既然是难免一战,在下总不能先夸赞你七剑追魂一阵吧?”
叶长青道:“不管你说什么,在下今日非要杀了你不可。”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叶长青,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
叶长青道:“我既然决心要杀你,似乎是用不着说出一番理由吧!”
突然一扬手,—剑刺出。他号称七剑追魂,攻出的剑势,自有非同小可的威势。一剑直刺白衣少年的心脏要害。
白衣少年身子微微一侧,斜退两步,避过一剑。
两个灰衣人突然山手。两把缅铁软刀,分由两侧,攻向了叶长青。
叶长青长剑—绞,手中之剑,忽然闪起了一片寒芒。
但闻锵锵两声,两柄缅铁软刀,竟然被—剑震开。
叶长青长剑反刺,刷刷两剑,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反刺过去。
剑如闪电,两个灰衣大汉,同时丢弃了手中的缅刀。
原来,两个灰衣大汉执刀的有腕,各中了一剑,鲜血淋漓而下。剑尖由手背,直透手掌,再也无法握得住缅刀。
两个灰衣人的脸色变了,夏杀的脸上,却泛起了一片笑容。
久闻追魂七剑的厉害,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
那真是闪电奔雷一般的快速剑势,以夏杀的武功,竟然未瞧出那两剑是如何刺中了两个灰衣人的右手。
果然非同凡响的剑法。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好狂。”
忽然一剑,刺向前心。
白衣少年右手一抬,竟然用右腕直迎利剑。
叶长青冷哼一声,宝剑一偏,剑侧转,削向手腕。
白衣少年的右腕,撞在剑锋之上。
但闻当的一声,长剑竟被白衣少年的右腕震开。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你……”
白衣少年举起右手,露出了衣袖,只见他手腕之上,带着一个一寸多宽的银色的护腕。
叶长青道:“这就是你的兵刃。”
白衣少年道:“勉强算得上是兵刃吧。”
叶长青道:“只怕它保不住你的命。”
白衣少年道:“叶大侠,试试看吧?”
叶长青道:“不要叫我叶大侠,叶长青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七剑追魂。”
忽然宝剑一扬,缓缓刺了过去。剑尖颤动,闪起了朵朵剑花。
白衣少年脸色突然问变的十分凝重,双手平举,交放胸前。
那本来只是一支剑,但人的目光中望去,那一支剑,却化成了千百支剑。
夺魂七剑的第一剑。
白衣少年突然双手挥出。
没有人看清楚那一招剑势变化,只觉那白灰少年整个的人,被裹在那一片剑光中了。
两股劲风,由一片剑光中飞出。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那幻起的千百剑锋,忽然间,又变回一剑,一支精钢宝剑。
白衣少年双臂上一半衣袖,已然不见,化作片片碎屑,洒落一地。
原来,那双衣袖,已被他凌厉的剑气绞碎。
白衣少年,露出了两条手臂,两条充满力量的手臂。
他的双腕之上,各带着一寸左右的白色护腕,就是那两只护腕,挡开了这一剑。
叶长青道:“再接我一剑试试。”
白衣少年神色肃然道:“七剑追魂,出道江湖以来,从来出过第七剑。”
叶长肯道:“在下只出过五剑。”
宝剑反拍而出,追魂第二剑。
闪耀的剑光,幻起一道斗大的光圈。
一点寒芒,突现于光圈的中心,射向了白衣少年的眉心。
“一轮明月照幽魂”,追魂七剑第二招。
白衣少年的双手,突然向上举起,投入了那光圈之中。
双臂忽分,光影流动中,又响起了一阵金铁相击之声。
不知那白衣少年用的什么手法,竟然又把那一剑挡开。
叶长青冷笑一声,第三剑,连绵击出。
这一剑闪烁不定,缓缓刺来,就是旁观的夏杀,也瞧不出,这一剑,要刺向何处?
“处处无家处处家”,这一剑笼罩了白衣少年全身一十三处大穴。
白衣少年也沉得住气,双目盯住在那刺来的剑身之上,双臂微曲前伸,使两手和身躯,保持了半尺的距离。
叶长青的剑势突然加快,连续七剑,分刺七处大穴。
七处,都是致命的地方。
白衣少年双手忽然化现出一十四条手臂、封开了七剑。
叶长青自出道以来;从没有遇过这样的人物,只有手腕上一对护腕,挡了追魂七剑中的三招,不禁心头一震。
这也激起了地心中的怒火。追魂第四剑,第五剑,连续攻出。
强大的剑势。卷起了一片冷厉的剑气,直压过去。
白衣少年双手化百掌,有如数十条手臂,在封挡剑招一般。
叶长青出道江湖以来.用的五剑,全数被封开了。
七剑追魂定定神,忽然发觉,自己攻出的五剑,追魂取命的五剑,竟然无法把对方逼退一步。
但那白衣少年身上的衣衫,又多了四五处裂口。剑气划破的裂口。
白衣少年吁一口气,道:“看来,阁下非要用出第六、第七招不可了。”
叶长青的睑色很奇怪,不是愤怒.不是惊奇,而是一抹微微的笑意。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白衣少年也被叶长青这奇怪的神情,引起了强烈的好奇。
叶长青终于开了口,道:“你可知道,我最后两剑使出的后果吗?”
白衣少年道:“追魂七剑.果然是一剑比一剑高明;我想你出道以来,从未用过的两剑,自然更为精厉了。”
叶长青道:“我七剑尽出;如果还杀下了你,那最后只有出第八剑了。”白衣少年道:
“原来,阁下还有第八招。”
叶长青道:“第八剑不是杀人,而是自刎,我七剑还杀不了你,也只有自绝一途可循了。”
白衣少年道;“为什么呢?你就算杀不了我,至少,还可以自保啊!何况。我能否再封开你两剑,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
叶长青道:“一叶知秋,我连出了五剑,都无法伤得了阁下,我已经无法预料了。”
白衣少年道:“阁下的战志,已经消散,这杀人的气势,也随着减弱了。”
叶长青道:“五招攻袭,竟然未能把阁下迫退一步,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事。”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一人不知一人难,我接下你五剑,本身受到的痛苦有多少,你又如何知晓?
彼此过招,都以气势凌人取胜,但这两人动口,却是彼此互相安慰,似乎是老友叙旧一股。
叶长青笑一笑道:“看来,阁下是准备和我决一死战了。”
白衣少年道:“七剑追魂,你如杀不了我,在下还可还击。”
叶长青接道:“你为什么刚才不出手抢攻。”
白衣少年道:“你追魂七剑,十分凌厉,几乎是没有我抢攻的机会。”
叶长青道:“所以,你准备在我出过七剑之后,再行反击。”
白衣少年道:“对!希望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你如把我杀了,也就算了,如果杀不了我,那就给我杀你的机会。”
叶长青双目神光一闪,道:“用完追魂七剑,仍然是杀不了你,但那并非是说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抗拒的能力了。”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自然你仍有保卫自己的能力了,不过,你如横剑自刎一死,在下岂下是没有反以的机会了。”
叶长青呆了一呆,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有这样一个劲敌,反使叶长青心中有一份莫名的快乐。
他觉着自己并非武林中第一流的人物,纵然自己死去,至少,仍有一个可以和这个杀手组合抗拒的人物。
他想把知道的隐秘,告诉这白衣少年,然后,横剑自绝。
但这白衣少年三番两次的出言相激,使得叶长青消沉的意志,忽然又勃勃而起。
他是英雄人物,预知自己死期的英雄人物。
如是这白衣少年武功平庸,叶长青确准备杀了他,保全自己。
他必须留下自己有用的生命,但见过这白衣人的武功之后,英雄应该死于刀剑之下,不能受毒发而死,叶长青自觉是英雄,所以他要横剑自绝。
但这白衣少年,三番两次的言语相激,使得叶长青由消沉中振作起来,握剑长笑,道:
“好!阁下既然想要我尽出七剑,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衣少年道:“对!人生一世,难得遇一劲敌,区区不才,有幸得遇叶兄,如果我死于追魂七剑之下,那也是一件快事,如是幸得逃过,兄弟也想以几招心得之学,向叶兄领教。”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但愿阁下能够封开我追魂七剑,也好使在下瞻仰一下阁下身怀的奇技。”
手中宝剑,缓缓扬起。
白衣少年道:“叶兄且慢。”
两人几招相交,彼此之间,已生出了惺惺相惜之心。
叶长青道:“阁下还有话说。”
白衣少年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叶兄连区区姓名也不想问问吗?”
叶长青道:“问问又如何?相逢何必曾相识,何况,你我生死未卜,留下姓名,徒乱人意。”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叶兄之名,兄弟已经知道,我如不留下姓名,岂不是太吃亏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
白衣少年笑道:“区区何寒衣。”
夏杀心中忖道:“何寒衣,这名字,却是从未听人说过。”
叶长青道:“何寒衣,看剑。”
长剑一振,直刺而出。
追魂七剑第六招“点点鬼火照人来”。
剑势化作了点点寒星,笼罩丁何寒衣,没有人知道这一剑,究竟刺向什么地方。
Т〤ㄒ閤集 ㄒ×丅Н亅.СΟM
何寒衣似乎是无法封挡这一剑,忽然向后退了三步。
这一剑,去势很缓,但却飘忽不定,使人无法捉摸。
何寒衣连续退后三次,仍然是没有办法避开这一剑。
这一剑的奇妙,就在它一直是如影随形一般,一直笼罩着人身十几处大穴,不知它刺向什么地方。
何寒衣突然双臂一振,一片寒芒,突然飞了起来。
整个的身躯,都笼罩在那片寒芒之中。
一阵金铁交鸣,爆散出一片火星。
这一次,双剑交击,双方都用出了内力。
爆散的火星、剑芒中,两个交接在一起的人,突然分开。
何寒衣脱出了那如影随形的剑芒。
但他的手中,却多了两把一尺七寸的短剑。
金柄银芒的短剑。
夏杀呆在一侧,他终于了解了这白衣少年的身份。
那两支金柄短剑,就是他的标帜——金剑飞轮何寒衣。
何寒衣的名字,江湖上知晓的人,也许不多,但金剑飞轮的大名,江湖上却是有很多人知晓。
但他的人名只是在江湖一流高手中传诵。
一般的江湖武师,并不知晓这个人。
所以,他很害怕,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何寒衣点点头,赞美地说道:“好剑法,第六剑已如此凶厉,想来那第七剑,必然更为厉害了。”
叶长青道:“试试吧!你能连封六剑,也许第七剑也伤不到你。”
何寒衣吸一口气,道:“好!叶兄赐教。”
叶长青道:“阁下小心了。”
缓缓向后退了七步,长剑斜斜举起,指向何寒衣。
叶长青并没有立刻攻向何寒衣,他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对准着何寒衣。
何寒衣的股色,却显得更为凝重。
他封开了叶长青六招攻势虽然双袖被剑锋削去,衣服上,也有条条裂口,但他的神色中却一直保持着相当的镇静。
但叶长青这一招举剑的姿态,却使他很紧张,紧张得顶门上冒出了冷汗。
叶长青也有些紧张,紧张得身体也微微有些颤动。
但他握剑的右手,仍然是那么稳。
好像那只握剑的手,和他的身体,已然分开,不受影响。
何寒衣两支金柄银剑,推离前胸半尺左右,双肘微屈,保持着双手活动的余地。
夏杀内心的紧张,实不在叶长青、何寒衣之下。
他心中明白,叶长青这一击,如果杀不了何寒衣,那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叶长青终于出剑了,人剑合一的一击。
小小的酒馆,闪动起满室森寒的剑光。
强烈的剑气,逼得夏杀和两个灰衣人,都向后退避。
闪动的强烈的光华,忽然间,敛收不见。
但现场的情形,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叶长青长剑撑地,身躯微躬,似乎是要借那宝剑之力,稳住身子。
何寒衣前胸的衣服上,又有一道口子,鲜血正由裂口中流了出来。
但他手中仍然执着双剑,神情间,还保持着一片平静。
夏杀突然一上步,扶住了叶长青,道:“叶兄,怎么样了?”
叶长青道:“快些走!何寒衣现在还没有出手的力量,再过片刻,只怕你走不成了。”
夏杀呆了一呆道:“要我走?!”
叶长青道:“对!你走,尽快的走。”
夏杀叹息一声,道:“我如何能够丢下你一个人走呢?”
叶长青道:“为什么不能?”
夏杀道:“因为,我一个人离开这里,只怕也是难免一死。”
叶长青道:“那就逃命去吧!留这里必死无疑……”
放低了声音,接道:“夏兄,我绝对没有办法接下对方的反击。”
夏杀道:“这个,这个……”
叶长青低声急促地接道:“快走!快走!”
夏杀苦笑一下,道:“叶兄,你认为我离开了此地,还能够活得下去吗?”
叶长青冷冷说道:“夏杀,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自知挡不住何寒衣的反击,你如坚持留在此地,那也只有死路—条了。”
夏杀道:“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死得光彩一些。”
叶长青道:“唉!夏兄如此的够朋友,实在叫兄弟有些感激。”
夏杀道:“感激倒不敢当,不过,兄弟这次既然跟着叶兄来了,那就只有跟着叶兄去了。”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好!夏兄既然如此有义气,兄弟也就不便说什么了。”
夏杀叹息一声,突然抽出围在腰中的软刀,道:“叶兄,我们联手挡控他的攻势,如是低挡不住。那只有一起离去了。”
叶长青道:“一起退走?”
夏杀道:“对!要走,咱们一起走。”
叶长青道:“唉!夏兄认为咱门还能走了吗?”
夏杀道:“如果咱们能够走得了,我相信,咱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叶长青道;“夏兄既然觉得还有活命的机会,为何不走?”
夏杀道:“活命的机会虽有,但必须要叶见和兄弟同行才有机会。”
叶长青道:“这又为什么呢?”
夏杀道:“叶兄,目下双方对阵,随时可能动手,实在无暇多谈,此间事了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何寒衣笑一笑,道:“不要紧,两位慢慢的谈、在下么,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夏杀道:“咱们的用心,是要杀了阁下,但阁下对我们似乎是并无恨意。”
何寒衣道:“第一,我还没有杀你们的把握。因为,叶长青的剑术,似乎不在我之下,有很强烈攻势的人,我相信,也可能有很好的防守之法;第二,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要放手一战?还是准备退走?”
夏杀道:“放手一战如何?准备退走又如何?”
何寒衣道:“放手一战吗?在下就非出手不可了,如是准备撤走,两位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怎么?你不反击了。”
何寒衣道:“我很想反击,可惜我觉着自下很困乏,不知道是否还有能力还击,我又是一个不太喜欢冒险的人。”
叶长青回顾了夏杀一眼,道:“夏兄,咱们……”
夏杀接道:“走!”
叶长青道:“很可惜,我的追魂剑法只有七招,如是能再多一招……”
何寒衣接道:“幸好你只有七招,如是再多两招,只怕在下要死于你的剑下不可了。”
夏杀道:“其实两位的剑术,都很高明,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两位今日斗一个不相上下,那该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叶长青收起长剑,举步出店。夏杀紧随在他的身后。
叶长青回顾了一眼,又发觉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圣泉镇的人,似乎是都不大关心别的人.这座小馆中打得此激烈,竟然没有一个来看热闹。
甚至,没有一个人多望他们一眼。
叶长青仰天吁一口气,道:“夏风,咱们现在要到哪里?”
夏杀道;“自然去见张珞。”
张珞似是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竟然在门口恭迎两人。
客栈中,一间华丽的客房中,已摆好了酒菜。
叶长青道:“张兄想得很周到,早已替我准备了送死宴。”
张珞笑一笑道:“恭喜叶兄……”
叶长青接道:“对!我活不过今夜三更。”
举杯连饮,一口气喝了六大杯酒。
夏杀叹息一声,道:“张掌柜,你很轻松。”
张珞笑一笑道:“这话怎么说?”
夏杀道:“根据以往的情形,我们失败之后.好像不可能再到如此的礼遇。”
张珞道:“夏兄,这要看什么人了。”
夏杀道:“哦!想来,这是看在叶兄的份上了,我夏某人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了叶兄的光了。”
张珞笑一笑道:“好说,好说,你夏兄,也是很受组织重视的一个人。”
夏杀苦笑一下道:“张掌柜,这一个,我明白,我夏杀有多少份量,我心中很清楚。”
张珞未再理会夏杀,却望着叶长青,道:“叶兄,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希望叶兄能听兄弟把话说完如何?”
叶长青又喝了一杯酒,道:“好!我在听,你说吧。”
张珞道:“叶兄虽然没有杀死那人,但已尽了全力。”
叶长青道:“哦!”
张珞道:“堡主的神目如电,洞查细微,他已经知道你对他的忠心,所以,特地派人送来了解药。”
叶长青道:“解药?”
张珞道:“对!解药,一服之后,叶兄身中之毒,就可以完全解去了。”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叶某寸功未立,堡主怎会对我如此看重?”
张珞道:“叶兄啊!人才难得,像叶兄这样的人,江湖上难得一见,堡主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舍弃叶兄呢?”
一面伸手,取出了药物,恭恭敬敬的奉了上来。
叶长青伸手接过。
那是一个精致的玉盒。
掀开盒盖,里面是一颗红色的丹丸。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粒药物,如是毒药,那必然是一粒十分强烈的毒物,服下去立刻致命。”
张珞道:“好的是,它绝不是毒药,而是一粒解毒神丹。”
叶长青道:“其实,就是烈性的毒药,我也一定要服下,追魂七剑尽出,仍然不能伤人,我活着,也是无味得很。”
张珞笑道:“叶兄,你可以放心的吃下去,在下奉到的令諭是要好好的保护阁下。”
叶长青道:“哦!”
缓缓把药物吞了下去。
叶长青又白斟自饮的干了两杯酒,盘膝坐在那里。
夏杀轻轻咳了一声,道:“堡主来了?”
张珞道:“是!堡主来了。”
夏杀道:“不知道在下是不是可以见到堡主?”
张珞道:“可以。”
夏杀道:“几时去见?”
张珞道:“等叶兄的药力行开,内腑中奇药解去之后,再去不迟。”
夏杀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叶长青很快的感觉到丹田内一股热气直向上面冲来。
强烈的药力,直透四肢百骸。
张珞道:“叶兄,你如感觉到有一股热力向四面扩展,那就想办法运气帮助药力行开。”
叶长青依言,立刻出了一身大汗。
看到叶长青顶门上,汗水淋漓而下,张珞笑一笑道:“成了,叶兄,洗一个澡,换件衣服,一起去见堡主。”
叶长青内功精湛,这一运气逼毒,立刻感到汗水中有一股淡淡腥臭之味。”
沐浴更衣之后,叶长青才轻轻吁—口气,道:“张掌柜,堡主现在何处?”
张珞道:“圣泉镇外不远。”
叶长青道:“张兄,在下和何寒衣动手时,阁下可在现场?”
张珞摇摇头,道:“兄弟不在。”
叶长青道:“那么堡主在现场了。”
张珞道:“有些事,兄弟也不明白,叶兄很快就可见到堡主了,何不当面问过?”,叶长青点点头,道:“多谢张兄指点。”
张珞回顾了夏杀一眼,道:“夏兄,要不要沐浴更衣?”
夏杀道:“这一场激烈的搏杀,都是叶兄一人应付。”
张珞道:“既然如此,咱们可以动身了。”
店外面早巳停着一辆密封的篷车,张珞带子两人直登车内。
篷车驰动,向前奔去。
叶长青无法看到车外的景物,只能凭感觉的感受测断行车的距离。
车行大约有半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
车帘启动,发觉了篷车竟然停在一座宅院之中。
下了篷车,正好可以登上进入厅中的石阶。
站在厅前石阶上迎接客人的,竟然是艳婢怡红。
几日不见,怡红似乎是出落得更美丽了。
她脸上带着微笑,微笑如花。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怡红,你怎么也来了?”
怡红道:“难道,我不应该来?”
叶长青道:“事如春风了无痕,想不到我会再见你。”
怡红幽幽说道:“痴心女子负心郎,你们男人一向薄情。”
叶长青道:“重要的是,我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活了下来,而且又见到你。”
怡红柔声说道:“我也很意外,堡主用快马把我送到这里,想不到,竟然是来接待你。”
叶长青回顾了夏杀、张珞一眼,道:“怡红,堡主呢?”
怡红笑一笑,道:“先请入厅中坐吧!”
她避开了正面的问题,却把叶长青让入大厅。
厅中的布置很豪华。
夏杀虽然是比叶长青早入这一个杀手组合。
但江湖上很现实,叶长青的武功、声誉都比夏杀高明了很多。
在这个组织中,武功愈强的人,愈受尊重。
午时一战,夏杀目睹了叶长青的武功。
名满天下的追魂七剑,那实在是很高明的剑法。
夏杀暗中算过,他自己绝对接不下三剑。
所以,叶长青虽然受到了超过自己很多的尊重,但夏杀心中绝对没有一点妒忌的感觉。
张珞也表现出了相当的拘谨。
叶长青发觉自己成了真正的贵宾。
怡红的心目中,似乎是也只有叶长青一个人。
她全心全意的照顾他,欢迎他,似乎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张珞和夏杀。
叶长青心中有些奇怪,也使他暗中提高了警觉。
两个女婢,奉上丁香茗。
怡红亲手取过一杯,放在叶长青面前的茶几上。
这时,叶长青才发觉,自己已被护拥在上位。
张珞道:“怡红姑娘,堡主的大驾,现在何处?”
怡红道:“他很快会来……”
“辛苦了,长青兄。”一个青衣人缓步行下过来,坐在叶长青的对面。
叶长青道:“堡……”
说了一个字,立刻住口不言。
他见堡主,虽然是匆匆一面,但那日子并不很久,记忆很鲜明,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见过的堡主。
不是堡主,这青衣人又是何许人物?
怡红却很恭敬的一躬身,道:“婢子见过堡主。”
青衣人没有理会怡红,却对叶长青颔首笑道:“怎么?长青兄不认识我了。”
叶长青两道目光,凝注在青衣人的脸上,缓缓说道:“你是堡主?”
青衣人道:“是不是有一点不像。”
叶长青回顾夏杀。
夏杀连连点头。
叶长青却摇头,道:“不只是有一点不像,而且是完全不像。”
青衣人道:“也许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一些,所以,你认的不太清楚。”
叶长青道:“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但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你绝对不是堡主,你如是堡主,我们第一次见到的堡主必是有人冒充。”
青衣人笑一笑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充阴阳堡的堡主……”
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停下,冷冷说道:“其实阴阳堡又在何处?阴阳堡主也不过是一个名词罢了,如若世上真有一个阴阳堡主,那个人又何必一定是我?”
叶长青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青衣人笑道:“长青兄,这意思很明白,事在人为,阴阳堡将来如能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那并不是因为阴阳堡有一个杰出的堡主……”
叶长青接道:“这又为什么?”青衣人道:“独木难支大厦,阴阳堡有什么成就,那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很健全的组织。”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如若有一个很健全的组织,不论什么人做堡主都是一样了。”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在下也有一个当堡主的机会了。”
青衣人道:“有!而且很大,所以长青兄不用怀疑我堡主的身份了。”
叶长青冷冷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你如不是阴阳堡主,在下似乎是用不着听你的高谈阔论了。”
霍然站起身子,接道:“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能够使在下听从你的怪论。”
青衣人道:“什么办法。”
叶长青伸手握住了剑柄,道:“打败了在下手中这柄剑。”
青衣人笑一笑,道:“那能证明什么?”
叶长青道:“证明你武功比我高明,在下受命行事,才能心服。”
忽然一剑,刺了过去。快如闪电的一剑。
夏杀、张珞,都站在旁侧,明看着一剑刺出,却是无法救援。
青衣人身子一仰,连人带椅子,突然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
椅子飞落到六七尺外,人仍然坐在椅子上。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叶长青一个旋身,绕过了怡红,又逼到了青衣人的身子前。
夏杀、张珞,已然双双奔到青衣人的身侧。两个人,也亮出了兵刃。
张珞却是两根不到两尺的铜棒。
夏杀道:“叶长青,你怎可对堡主如此不敬。”
张珞道:“叶长青,你只要看我们对他的尊敬上,也该瞧出来,他绝对不是冒充的。”
叶长青冷冷说道:“夏杀,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杀望望那青衣人,不敢多言。
青衣人笑一笑,道:“夏杀,告诉他,叶兄是性情中人,不给他说个明白,只怕他不会罢休。”
夏杀对那青衣人表现出无比的恭谨神态,躬身行了一礼,才回顾叶长青,笑道:“叶兄,咱们堡主有一个外号,叫作化身书生。”
叶长青道:“化身书生,兄弟倒是听人说过,被称为江湖上第一号神秘人物。”
夏杀道:“不错,咱们堡主的大名,在江湖上十分响亮,但见过他的人,却是没有几个。”
张珞接道:“事实上,就算咱们的堡主,站在他的身侧,他们也是认不出来。”
叶长青道:“这种易容术,确然高明至极,在下见过不久,但第二次相见,竟然是一点也认不出来。”
青衣人笑一笑,道:“现在,你相信了我的身份吧!”
叶长青道:“由他们恭敬神情之中,就算我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在下还有一点奇怪之处,像这种易容之术,已到了神秘无比之境,他们又怎会知道是你?”
青衣人笑一笑,道:“有很多种方法,不论我是什么样的形貌出现,他们都可以认得出来。”叶长青道:“这个方法一定很奇妙、简单,因为,我没有瞧出你打出暗记。”
青衣人笑一笑道:“一种标识,他们瞧到了那标识,就知道是我来了。”
叶长青道:“果然是很简单的办法。”
青衣人道:“叶长青,现在,你已经入选了五大剑使之一。”
叶长青接道:“在我之前,你手下有几个剑使?”
青衣人道:“五个。”
叶长青道:“我把另外一个人挤走了。”
青衣人道:“不是,五个剑使,现在还有四个……”
叶长青道:“那一个哪里去了?”
青衣人道:“死了,这一空位,一直在虚悬着,我花了很多的银子,就是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接下这一位空缺。”
叶长青道:“你的实力,比玉兰双姝强大了很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自己出手,却借用玉兰双姝的力量。”
青衣人道:“没有经过一种很惨烈的考验,我不知道你能否接下这个职位,而且,我们也不愿意留下可供人追索的痕迹。”
叶长青道:“堡主的思虑,果然十分周密。”
青衣人道:“你的追魂七剑,果然是很高明的剑法,这些成就,足以担当剑使的职位,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还在考虑。”
叶长青道:“什么问题?”
青衣人道:“你的忠诚,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叶长青道:“哦!如是堡主没有更好的办法,看来,也只有信任我了。”
青衣人道:“这就是我见你的第二件重要的事,而且,立刻就要确定。”
叶长青道:“第一件重要事是什么?”
青衣人道:“告诉你入选了五大剑使的决定,五大剑使,在我们这个组合中,是很高的职位,他不但要有很高明的武功,而且,还要有应变的才智,绝对的忠诚。”
叶长青道:“堡主,我想先知道,我们这算一个什么样子的组合?”
青衣人笑一笑,道:“我们有三件戒律,等你就任剑使之位时,自会告诉你,那时,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叶长青道:“哦!还有就任剑使的仪式。”
青衣人道:“不错,我要把另外四位剑使,和几个组合中重要的人,都给你引见认识,我们对外面是一个谜,不可解的神秘之谜,但对内,却是大部分公开。”
叶长青道:“和我今天决战的何寒衣,剑术的高明,绝对不在我之下,可惜咱们只有五大剑使,如果有六大剑使,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青衣人笑一笑道:“他本来就是五大剑使之首。”
叶长青呆住了。心中暗暗忖道:我对他暗示了不少的话,他如果是把这些话,告诉了堡主,那就勿怪他对我怀疑了。
青衣人接道:“他是我的属下、同时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你如能安心于剑使之位,以后,你也和他一样,私人之间,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金剑飞轮,在江湖上的名气,尤在我叶某人之上……”
青衣人接道:“但他却和我处得很好。”
叶长青道:“现在,我已经入选了?”
青衣人道:“不错,在我这一方面,你已经入选了,但剑使之位非同小可,所以,我们还要问一下你叶兄的意见?”
叶长青道:“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是吗?”
青衣人笑一笑,道:“也不尽然。”
叶长青道:“那是说,我可以选择?”
青衣人道:“可以,对于剑使身份的人,我们不会强迫。”
叶长青沉思了一阵,道:“我选择的尺度,有多大?”
青衣人道:“没有什么限制。”
叶长青道:“没有限制?如是我要离开这里呢?”
青衣人道:“也可以。”
叶长青道:“没有任何困难?”
青衣人道:“没有,看起来,你好像知道了不少的事,事实上,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
叶长青道:“至少,我知道了三件事,第一,化身书生是这个组织的首脑,第二,何寒衣是这个组织中五大剑使之一,第三,夏杀是这个组织中的杀手之一,第四,这里有一个艳婢怡红。”
青衣人道:“这一些,都不太重要,就算你真的讲出去,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妨害。”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叶兄,有一件事,我倒想说明白。”
叶长青道:“什么事?”
青衣人道:“你离开这里之后,你就失去了很多的好朋友,也失去了怡红。”
叶长青的目光,突然转注到怡红的身上,缓缓说道:“怡红,这是真的吗?”
怡红道:“是真的。”
叶长青道:“难道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怡红道:“不能,因为,我是属于这里的人,永远要留在这里。”
叶长青道:“为什么?”
怡红道:“因为堡主对我很关心,也很照顾,我不愿离开这里。”
叶长青道:“看来,堡主统治的手法,不但统治他们的人,而且,也统治了他们的心。”
青衣人忽然叹息一声道:“叶兄,我有很多话想说明白,不过,因为,有一些顾虑,使我无法说出口。”
叶长青道:“什么顾虑。”
青衣人道:“你还不是我们的人,我如告诉你太多,对你很不利。”
叶长青道:“如果我现在离开呢?”
青衣人道:“叶兄尽快请便,这座院落之外,已经有着三匹上了鞍的快马,你可以随便选择一匹。”
张珞道:“另外,堡主还会致送程仪黄金百两。”
叶长青心中暗暗忖道:这个组织,是怎么回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去留,但感觉中,他们对我义很重视。这莫非是装作?莫非有什么阴谋?
叶长青又仔细的打量了那青衣人一眼。
精巧的面具和易容术,掩遮了他的脸,但却无法掩遮他的眼神。
那是一对神采的眼神,似是蕴藏着无比的智慧的眼神。
叶长青以他在江湖上的阅人经验,却看不出任何邪恶。
难道这个人,并非是什么坏人?
对这么一个充满着神秘的人物,叶长青完全失去了估算。
青衣人道:“叶兄,你是不是有些犹豫了?”
叶长青道:“你花了很多的钱,原本买我一条命,如今,却又要轻轻的放我离去,损失了那么一大笔金钱,难道一点也不心疼吗?”
青衣人笑道:“叶兄,我们相识不久,完全谈不到了解,不过,至少,我们在这几天相处中,我感觉到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所以,叶兄去意既决时,我不便强留。”
叶长青道:“唉!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你一声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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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道:“我姓黄,其实,怎么称呼我都不要紧。”
叶长青道:“很奇怪,对这个充满神秘的人人事事,我忽然动了强烈的好奇。”
青衣人道:“哦!”
叶长青道:“我不知道,自己的请求,是否有些过分,我想见见何寒衣,自从我艺满离师之后,他是唯一能接下我追魂七剑的人。”
青衣人道:“由来英雄最相惜……”
回顾了怡红一眼,笑道:“就像怡红—样,自从和你叶兄相处了数日之后,小妮子竟然动了真情,终日愁眉不展,叶兄如果真的去了,你就带走了她一颗芳心。”
怡红的脸上,泛满娇羞,缓缓垂下了头,
青衣人笑一笑,道:“不过,我在内心已经作了一个决定,本来,我不想说出来,现在,我看还是早些告诉你的好。”
叶长青道:“什么决定?”
青衣人道:“宝剑赠侠士,红粉赠佳人,就像留下叶兄的事,如果留住了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留下你,又有何益?怡红既是芳心所属,我又何必强留下她?叶兄决定离去时,我会要她伴君同行,不过……”
叶长青笑一笑接道:“堡主割爱厚赐……”
青衣人接道:“不!我和怡红之间,十分清白,但她的身世堪怜,叶兄带在身侧,也只能……”
怡红黯然接道:“我知道自己,只能作一个侍妾的身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由来侠女出风尘,过去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敢情,那数日相处,怡红的婉转可人,也使得叶长青动了真情。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好一个由来侠女出风尘,红拂、李靖、虬髯客,红拂出身也只是杨府中一个歌姬……”
怡红接道:“爷,清白玷污终恨事,回头明珠曾蒙尘,残花何堪常侍君。我还是留在爷的身侧,作一个丫头的好。”
叶长青道:“怡红,你真的不愿跟我吗?”
怡红双目中流下两行清泪,道:“我出身青楼,身躯经过千人抱,朱唇曾经百客尝,你半生英名,剑艺无双,怎能要我这样一个人,常伴身侧。”
叶长青道:“堡主,能不能让我见见何寒衣,如是有碍难之处,我就带怡红立刻上路。”
青衣人道:“可以,不过,要等一日时间,我用飞鸽召他回来。”
叶长青道:“他已经离开了圣泉镇?”
青衣人道:“是!此刻,恐早巳在百里之外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行色如此匆急。”
青衣人道:“叶兄,我赶来此地会你,也是在很匆急之下赶来的,老实说,我要急着离去。”
叶长青道:“有急事?”
青衣人道:“对!十分紧急的事。”
叶长青道:“这件事,是不是和你们整个组织有关?”
青衣人道:“关系十分重大,等叶兄有一个决定之后,在下就要离开。”
叶长青道:“黄兄,在下是否就任剑使的事.可否暂行按下不谈,容我叶某人以一个朋友的立场,给我一个帮忙的机会。”
青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叶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们目前,虽然有很大的危机,但还用不到外人帮忙,叶兄,如是不愿加入我们这个组织,实在不敢有劳。”
缓缓站起身子,道:“叶兄,他们已放出飞鸽,去追何寒衣,如是没有其他的变化,我想明晨,叶兄就可以见到他了。”
青衣人一点也没有逼迫什么的意思,但这种情义上的压力,远比逼迫更为强大。
第 三 回 是是非非
叶长青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承诺出任剑使。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些年,江湖经验,使他老练了不少。
但青衣人却表现出了动人的气度,笑—笑,接道:“叶兄,怡红陪你聊聊,我先离开一下,何寒衣如果明日还无法回来,我们就不能等他厂,最迟中午之后,我也要离开这里,那时,如果叶兄还无法决定什么,你就带着怡红离开这里。”
叶长青道:“我……”
青衣人挥挥手,不让叶长青再说下去,带着夏杀和张珞而去。
小巧的厅,只余下了怡红和叶长青。
叶长青望望怡红,叹息一声,道:“黄堡主虽然有些神秘,无法和人以真面目相见,但他的气度实在叫人折服。”
怡红点点头,道:“他像云中龙,雾里花,使人有些捉摸不清,但是和他相处过的人,无不对他心生敬服。”
叶长青道:“怡红,有些话,也许我不该问……”
怡红接道:“不,你心中想什么,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
叶长青道:“其实,要谈的,只是黄堡主一个人……”
怡红接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他带我来这里,留下我离开,就是有两个用心,一个是要我照顾你,一个就是要我解答一些他不便直接回答的问题。”
叶长青道:“你对他知道的很多吗?”
怡红道:“不太多,但也不少。”
叶长青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怡红道:“你是说他个人,还是……”
叶长青接道:“还是先从他个人谈起吧。”
怡红道:“先说他对我的事,他花费重金,把我由青楼中赎出来之后,一直留我在他身侧,照顾他的生活,但他很忙,一年之中,要我照顾他的,也不过是几十天而已。”
叶长青点点头。
怡红接道:“他不拘形迹,也不为世俗礼法所缚,但他行事,却是洁身自爱,我的姿色不太坏,而且,也有献身之意,但他总是适可而止,有几次,我自己留在房中陪他,直到深夜,但他一直没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我叶某人比起黄堡主,那是有着霄壤之别了。”
怡红道:“不要这样说,我对你一片真情,才这样没有保留,什么事都告诉你。”
叶长青道:“好!说下去。”
怡红道:“我虽然追随他已快两年,这相聚的日子,并不太多,但他对我,并没有蓄意要保守什么隐秘。所以,我才知晓了不少的事情。”
叶长青道:“怡红,你见过他的真正的面目没有?”
怡红沉思了一阵,道:“应该是有,有时候,他沐浴更衣,大概总不能还带着精巧的面具吧!”
叶长青道:“那是什么样子?”
怡红道:“在我的记忆之中,有两三副面孔接近真实,老实说,我也无法肯定,哪一副是真的。”
叶长青道:“何寒衣,你认识吗?”
怡红道:“认识,私底下,他们两个确是很好的朋友,常常能清茶一壶,深宵长叙,不知东方已白。”
叶长青道:“除了何寒衣之外,你是否还见过其他的几位剑使?”
怡红道:“见过,都是江湖上一时俊彦之士,除了一位黄衫老人之外,其他几位都很年轻。”
叶长青道:“怡红,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组织呢?我有些糊涂了。”
怡红笑一笑,道:“你这么一问,我也有无从回答的感觉,就一般江湖上的门派看他们,却和别人有很多的不同,不错,他们有个明显的地方……”
叶长青道:“是不是叫作阴阳堡?”
怡红道:“是!但真正留在那里处理事务的,只是几个总管,他个人却很少留在堡中,那只是一座名义上的总寨,联络事情的地方。”
叶长青道:“怡红,他们这么匆忙,云集下这么多高手、人才,究竟在做些什么事呢?”
怡红摇摇头,道:“这个,我就说不上来,他好像有很多的产业,也有很多的生意,有取之不尽的财源,也有很多很多办事的人。”
叶长青道:“怡红,你看他们做的事,是好,是坏?”
怡红道:“看他的人,不像坏人,我曾一度沦落风尘,对事情好坏的看法,和别人有些不同,至少,我觉得,他这样的人,不会做什么坏事出来,”
叶长青道:“他手下,有五大剑使,那说明了,是一个纯江湖的门派组织。”
怡红道:“爷,对江湖中的事与人,我就知道的不多。”
叶长青点点头,道:“怡红,帮我定个主意,我应不应演留在这里?照他们掳我来此的手段、方法,十分恶毒、阴险,在未见过黄堡主之前,我对他们这个组织,一直没有好感,想不到和他一席交谈,竟然是印象大变。”
怡红笑一笑,道:“他是真的想留下你,而且,也交代过我好好的劝劝你。他说,他希望你留下来,所以他刚才说,你一定要走,你会失去很多的朋友,包括我也在内……”
叶长青接道:“但他后来,又要我带着你走!为什么他又改变了主意?”
怡红道:“长青,我不是故意帮黄爷讲话,他实在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他发觉我不能使你留恋的时候,立刻改变了主意又让你带着我离去。”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所以,我已经开始对他作了另一种估价。”
怡红道:“什么样估价。”
叶长青道:“他不但是一个武林高手,也是一位天生的领袖人物。”
怡红道:“哦!”
叶长青道:“不过,我对阴阳堡这个组织,心中还有很多的不解之处。”
怡红道:“爷,婢子知道的,我会尽量的告诉你,如是婢子不知道的,那就恕我无能了。”
叶长青笑一笑道:“你追随堡主已近两年,他又是把你救出风尘的恩人,有些话,只怕你也不方便讲。”
怡红沉吟了一阵,道:“就婢子两年见闻,黄爷并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事。”
叶长青道:“怡红,这个组织在江湖上一直保持了相当的神秘感,你可知道用心何在吗?”
怡红道:“我听黄爷说过,保持一些神秘感,行动会方便相多。”
叶长青道:“你可知晓,这些年来,他们匆匆忙忙,都是办些什么事情?”
怡红道:“办些什么事,婢子是不太清楚,不过,婢子确知他们是在办一件大事,和圣水有关。”
叶长青道:“怡红,真有圣水吗?”
怡红点点头,道:“婢子已经听他们数次提到圣水,大概不会是假的。”
叶长青道:“就算确有圣水,那也不过是一种泉水罢了,怎么会使得武林中人,如此的重视。”
怡红道:“这个,婢子就不清楚了。”
叶长青道:“除此之外呢?”
怡红道:“除此之外,婢子还听他们谈论过丐帮和少林寺。”
叶长青心头一震,道:“丐帮和少林寺,怎么样?”
怡红笑一笑道:“婢子没有听得详情内容,只听黄爷很严肃地说,兹事体大,不可莽撞行事。”
叶长青道:“怡红,他还提到些什么?”
怡红道:“黄爷和几位好友会商,都由婢子奉茶,婢子究竟是下人身份,不便站在一旁偷听,偶尔听得三五句容易记下的话,才能记在心中。”
叶长青道:“怡红,想想看,你还听到了些什么?”
怡红道:“婢子还听到他们提过一句长春宫。”
叶长青道:“长春宫,怡红,你没有听错吧?”
怡红道:“没有听错,婢子记得很清楚,他们谈过长春宫。”
叶长青低声自语,道:“长春宫,长春宫,这名字好生熟悉,江湖上好像有人提过,怎的我竟然想它不起。”
怡红道:“爷!婢子听说,那长春宫内,青春永驻。”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对!对!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记来了,长春宫,不错,那也是一处充满着神秘的地方,怡红,想想看,还听到些什么?”
怡红凝目沉思了很久,道:“爷,我真的想不出了,他们谈了很多次,我也听到过很多次,但婢子并没有心偷听,所以,只记了一些容易记的事……”
突然住口,凝目沉吟了一阵,接道:“还有几句话,婶子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也记在心中了。”
叶长青道:“什么话。”
怡红道:“狂龙、飞鹰、五鬼船。”
叶长青的脸色变了,长长嘘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激动,缓缓说道:“怡红,我还能不能见到堡主?”
怡红道:“大概会吧!他不是还要见你一面?”
叶长青道:“不!怡红,想法子,我现在就要见他。”
怡红哦了一声,道:“好!我去找找看。”快步行出大厅。
足足有一顿饭工夫,怡红回来了,但她却没有带来堡主。
怡红后面,跟着一个人进来,是张珞。
张珞的神情有些急迫。
但叶长青比他更急,沉声说道:“张兄,堡主呢?”
张珞道:“有急事先走了一步,临去吩咐在下,叶兄有什么需要,只管交代张某,程仪、快马,都为叶兄准备好了。”
叶长青道:“我不是要走。”
张珞道:“那叶兄是……”
叶长青接道:“我只想尽快见见黄堡主,我有话要说。”
张珞道:“堡主接到了—封飞鸽传书,去得很匆忙,只交代在下几句话,最重要的一点,叶兄要走时,一定要带走怡红。”叶长青搓搓双手,道:“张兄,告诉我,在下到哪里可以见到堡主?”
张珞道:“目下堡主行方不明,叶兄一定要见堡主,我看倒不如在这里等他的消息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张珞,我心急如焚,实在等不下去了。”
张珞道:“哦!叶兄如此焦急,兄弟想法子去找找看。”
叶长青道:“我只希望能早一点见到堡主。”
张珞道:“在下尽力而为。”
张珞转身行了出去,
叶长青不停地在室中走动。
焦虑之情,形诸于神色之间。
怡红缓步行了过来,无限温柔地说道:“耐心一些,我想不论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会忘记,他—定会回来见你。”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我必须要早些见到他,怡红,我心中很多的事,必须要告诉你,但最重的是要救他性命。”
怡红道:“救他性命?”
叶长青道:“对!我暗算了他。”
怡红呆了一呆,道:“你暗算丁他,这不太可能吧?”
叶长青道:“事实上,我已经暗算了他。”
怡红道:“我听说堡主的武功很高,五丈内,可以听到落叶的声音,你如何能够暗算得了他,”
叶长青道:“我原来只认为他是一个杀人组织的首脑,所以我暗算了他,而且,是一个很卑下手段的暗算。”
怡红笑一笑,道:“你不用紧张,你暗算他,他一定会知道,他没有说明白,那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叶长青冷肃地说道:“怡红,天下没有人能够避过那种暗算,我只是暗杀一个专门杀人组织首脑,所以.我不计较手段如何,刚才,我听到了你的一番话,才知道,他可能不是一个坏人,何寒衣也不像。”
怡红接道:“爷,你和他谈了那样久的话,难道就瞧不出?”
叶长青道:“瞧不出来,一点也瞧不出来,而且,江湖上有很多假冒伪善,笑里藏刀的人,我不能被他们骗过去。”
怡红道:“哦!”
叶长青道:“半个时辰之内,如果还无法追他回来,就算他再回来,我也无能为力。”
怡红也有些紧张了,叹息一声,道:“那你就快些走吧!”
叶长青道:“走!到哪里?”
怡红道:“逃命去吧!黄爷如果死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长青苦笑一笑道:“我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只是恨自己杀了一个江湖高人、侠士……”
黯然一叹,接道:“再说,我走了,他们一定迁怒到你身上。”
怡红沉吟了一阵,道:“他们会不会迁怒于我,很难说,不过,黄爷死了,我少了一个可以曲容我的人,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报复的机会,你走了,我也会了断自己。”
叶长青道:“这个更不行了,我如何能够再害你。”
怡红道:“咱们两个比起来,你比我重要多了,我不过是一个出身青楼窑子的姑娘,我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叶长青道:“怡红,如果真的错杀了黄堡主,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怡红沉吟不语。但两行泪水,却夺眶而出。
一个是她的恩人,一个是她的情人,她在这两者之间,既不能抱怨哪个,也无法深谈下去,一个女人,处此情景,除了流泪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怡红暗暗的流泪,叶长青却坐在一侧发呆。
直到张珞回到厅中,才打破了沉寂。
叶长青忽然站了起来,道:“张兄,黄堡主他……”
张珞笑一笑,接道:“叶兄,你请坐,堡主立刻就到。”
叶长青望望天色,道:“张兄,半个时辰之内,能不能赶回来?”
张珞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太阳下山以前,一定可以赶回来。”
叶长青摇摇头,道:“超过了一个时辰,只怕就来不及了。”
张珞道:“叶兄有什么事情,非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办妥不可?”
叶长青道:“张兄,如若在一个时辰之内,黄堡主还不能回来,那就很麻烦了。”
张珞道:“关系很大吗?”
叶长青道:“至少是一条人命,你想是不是重要呢?”
张珞:呆了一呆,道:“人命?!什么意思?难道有人要杀你?”
叶长青道:“死的如若是在下,也许我不会这样紧张。”
张珞道:“不是你,难道是堡主?”
叶长青道:“对!是堡主,如若他无法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回来,就算是华陀重生,扁鹊还魂,只怕也无法医得好他了。”
张珞道:“堡主怎会受到伤害?”
叶长青道:“张兄,是真的,你尽快想法子告诉他,要他赶回来。”
张珞微微一笑,道:“叶兄,你没有毛病吧?”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在下正常得很。”
张珞道:“区区倒是想不通,什么人能伤到堡主。”
叶长青道:“就是区区在下。”
张珞道:“你真的暗算了他?”
叶长青道:“是!”
张珞神色凝重起来,冷冷说道:“你用什么办法暗算了他?”
叶长青道:“天山寒铁无相针。”
张珞呆了一呆道:“你怎么会用这种歹毒之物?”
叶长青道:“说来话长,不是一时之间,就可以说得清楚的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先找回黄堡主来,救人要紧。”
张珞知道天山寒铁无相针的厉害,当下一点头,道:“好区区这就去试试。”
转身疾奔而去。
怡红叹一口气道:“爷,你看到了没有?”
叶长青道:“看到什么?”
怡红道:“看到他们对堡主的拥戴,那绝不是权力和金钱所能作到,那是出自内心的忠诚。”
叶长青道:“哦!”
怡红叹息一声,道:“你既然说明了这件事,只怕很难有机会走出去了。”
叶长青笑一笑,道:“怡红,我不会走的,黄堡主没有回来以前,就算我有最好的机会,我也不会离开。”
片刻之后,张珞重又行了回来。
他不但走得微微叹息,而且,脸上也泛起了浓重的杀机。
显然,这一段时间之中,他不但跑很多的路,而且,也有了应变的准备。
怡红回顾了张珞一眼,欲言又止。
张珞却冷笑一声,道:“叶长青,在堡主没有回来之前,阁下最好是不要离开。”
叶长青道:“我知道,在下也未打算走。”
张珞道:“叶兄,堡主对你很器重,你为什么要暗算他?”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这就是我急着要找他的原因,他如果不器重我叶某人,在下就不会管他的生死了。”
张珞道:“叶兄,不管你怎么想,有一件事,我想先告诉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叶长青道:“我洗耳恭听。”
张珞道:“这大厅外面,有四个人在守着……”
叶长青笑道:“张兄,在下如若是准备离开,也不会告诉你这件事了。”
张珞道:“叶兄,我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我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得不预防一下了。”
叶长青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要想法子找回堡主,”
张珞道:“叶兄,我只能尽力想法子,希望能尽快的找到他。”
叶长青道:“至多一个时辰,超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回来了,在下也无能为力。”
张珞未再答话。
叶长青苦笑一下,缓缓坐了下去。
厅中的人,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难过。
半个时辰的辰光,有如过了一年似的。
幸好,黄堡主及时赶了回来
他仍然穿着那一袭青衣,脸上带有微微的笑容。
张珞很恭敬的迎了上去,躬身一礼。
青衣人挥着手,道:“什么事,如此急迫的找我回来?”
张珞道:“是叶兄要找堡主。”
叶长青已经站了起来,两道目光,不停地在青衣人身上打量着。
青衣人笑一笑道:“叶兄找在下,似乎是十分急迫,”
叶长青道:“堡主,是不是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青衣人道:“没有啊?”
叶长青道:“堡主,你受了暗算,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吗?”
青衣人道:“这个,在下倒是没有感觉,什么人暗算了我?”
叶长青道:“我!所以,我自己十分清楚。”
青衣人道:“哦!但不知叶兄用的什么手段对付在下的。”
叶长青道:“天山寒铁无相针。”
青衣人道:“无相针,倒是听人说过。”
叶长青道:“那是天山千年寒铁琢磨而成,细如牛毛,不论多么好的内力,也无法抗拒。”
青衣人道:“我知道。”
叶长青道:“我用一枚寒铁无相针,刺入堡主的身上。”
青衣人道:“真的吗?”
叶长青道:“是真的,那针太过细小,刺入人身之后,随着血液运行,二个时辰之内,随着行血刺入心脏之上,那时,就算华陀重生,也无法救治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是不是这个?”
他突然伸出了手掌。
叶长青凝目望去,只见那青衣人的手心上,托着一枚细如牛毛的细小尖针,不禁一呆,道:“你早已知道我暗算你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是!幸好,我没有受伤,但叶兄这等关心之情,在下一样感激……”
挥挥手,示意张珞等离去。
怡红也转身向外行去。
青衣人却笑一笑,叫住了怡红,道:“去,做一些点心送来。”
怡红道:“爷!想吃点什么?”
青衣人道:“随便,别忘了你最拿手的冰糖莲藕就行了。”
怡红一笑而去,大厅中只余下了叶长青和青衣人。
叶长青神情很尴尬,七分惊愕混合着三分惭愧,轻轻嘘一口气,道:“堡主怎能避开这无相针的一击。”
青衣人道:“七分运气,加上三分机智,使我避开了这一击。”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我瞧到了叶兄手指轻弹时,立刻微一侧身,但仍然未能避开叶兄这一击,幸好我的衣袋之中有一块散碎的银子,是这块银子救了我的命,寒铁无相针,相当的尖厉,深入银子,如若这块银子薄一些,只怕我还是要受到伤害。”
叶长青道;“堡主知道了,但却没有问过在下。”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叶兄,你没有伤到我,而且,让我见识到了寒铁无相针的厉害,对我在江湖上的行动帮助不小,此事已成过去,不谈也罢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叶兄急急找我回来,想来,还有别的事吧!”
叶长青道:“堡主,长青闷在心中的事情,直言出口,希望堡主不要见怪。”
青衣人道:“好你只管说。”
叶长青道:“怡红告诉了我一些事。”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把她当外人看,有些事,也没有骗她,只恐她听到的,都是些一鳞半爪……”
叶长青接道:“对!她知道的是不完全,所以,长青斗胆要向堡主求证一下。”
青衣人点点头。
叶长青道:“怡红说到丐帮和少林寺的事。”
青衣人笑一笑,道:“只要在江湖上走动.只怕都很难和这一帮、一派,脱离关系。”
叶长青道:“堡主领导的组织,和他们有冲突?”
青衣人道:“你对少林、丐帮这两大帮派,知道多少?”
叶长青道:“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丐帮忠义相传,很受武林同道们敬重的两个门户。”
青衣人道:“不错,这一派一帮,都是受人敬重的武林门户,可是,他们太庞大了,人数太多,就难免龙蛇混杂,良莠不齐,听说,这一帮一派中有高人,混入了长春宫。”
叶长青道:“有这等事?”
青衣人道:“空穴自然不会来风,只不过,我们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我要他们多忍耐,不可轻举、妄动。”
叶长青道:“狂龙、飞鹰、五鬼船,堡主也知道吗?”
青衣人道:“江湖上新近崛起的三个神秘人物,叶兄,也知道吗?”
叶长青道:“听人说过,而且,也听过阴阳堡这个组织。”
青衣人笑一笑,道:“在侠义道上的人,对阴阳堡,有什么看法?”
叶长青道;“恶名甚大,但却没有什么事迹传说。”
青衣人道:“有!像掳掠你叶兄,就是事迹之一。”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若有所悟地道:“堡主,不知五大剑使的空位,是否还有?”
青衣人笑道:“一直在等待着叶兄的决定。”
叶长青道:“如是堡主觉得在下,还胜任剑使之职,兄弟倒是想就任剑使之位。”
青衣人道:“好!好极了!我立刻吩咐他们准备。”
叶长青道:“准备什么?”
青衣人道:“准备你的就任剑使大典……”
语声一顿,接道:“长青,有一件事,很抱歉!”
叶长青道;“什么事?”
青衣人道:“今夜。你就住剑使之位,但另外四位剑使,只怕有两位不能到了。”
叶长青道:“我知道,他们很忙。”
青衣人道:“长青,事实上,他们都在百里以外。”叶长青道:“何兄呢?”
青衣人道:“何寒衣会赶来,一则是因为他对叶兄有着很深厚的怀念。”
叶长青笑一笑,没有答话。
青衣人突然举手互击两掌。张珞应声而来。
青衣人道:“飞鸽快马,传令下去,就说,把事情延后两天。”
张珞应了一声,转身欲去。
青衣人道:“慢一点,要何寒衣剑使无论如何,在初更之前赶回来。”
张珞道:“属下遵命。”
怡红送上了香茗细点。
但她很识趣,送上点心,立刻退下去。
青衣人笑一笑,道:“我相信叶兄一诺千金,你心中,必然还有很多的疑问,现在,你可以问问了。”
叶长青道:“在下想先确定我对你的称呼。”
青衣人道:“随便吧!叫我堡主也好,称我黄兄也好。”
叶长青道:“不!在下既然确定了要就任剑使之位,希望能肯定在下和黄兄之间的身份、关系。”
青衣人道:“好吧!那就公事上称我堡主.私底下叫我黄兄。”
叶长青道:“堡主,咱们这个组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我们要做些什么事?有些什么特别严厉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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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点点头,道:“叶兄,首先我要说明白的是,咱们这个组织中龙蛇混杂,黑道中人物占的比率很高……”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咱们行事的方法,也颇似黑道中人?”
青衣人道:“对!这方法不但有效,而且很迅速,比起侠义道上人物,那大雨未到风先至的作法有用多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哦!”
青衣人道:“叶兄,我虽然用了不少绿林道上的人物,但我们的作为,却是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如果我们有可议之处,那就是我们的方法,在很多正派人士的眼中,有些不登大雅之堂。”
叶长青道:“黄兄,私人请教,我们如此匆忙,在对付些什么人?”
青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叶兄,目下,我也无法肯定告诉你是什么人?因为,我们只是发觉了一个问题,一个大阴谋正在江湖上进行中,我们在追查这件事,伺机破坏。”
叶长青道:“黄兄,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
青衣人道:“有!”
叶长青道:“什么样的线索?”
青衣人道:“叶兄,这件事,我实在不便说出来,因为,我们还无法肯定。我们不能轻侮一个人的声誉,何况,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实在很怕人,万一要伤了别人,不但要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而且,还会伤害别人的名节。”
叶长青道:“黄兄的意思是……”
青衣人接到:“行动,追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叶长青点点头,未再多问。
就任剑使的大典庄严,但参加的人数并不多。
典礼进行的很快速,前后只不过一刻功夫,叶长青很留心参与的人,除了黄堡主,何寒衣之外,还有两个女的,七八个中年大汉,和一个长衫老人。
叶长青在一个灯火辉煌的木台上,宣读了誓言。
强烈的灯光,使得叶和长青很难看清楚台下人的面貌,但别人,却把他看得很清楚。
叶长青步下木台时,厅中人已然大部散去。
留在大厅中的只有黄堡主,何寒衣,青衣老人,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
何寒衣伸出手去,紧握着叶长青的手,无限热情地说道:“叶兄,黄堡主终于说服了叶兄,使你就了剑使之位。”
青衣人却站起身子道:“走!雅室中,怡红亲手为叶剑使准备了一席酒席,咱们边吃边谈吧!”
叶长青原想就任剑使之后,可以了解不少的隐秘,却没有想到,就任剑使之后,心中竟留下了更多的疑问。
一间小室,一桌酒席,很精致的菜肴,很香醇的酒。
但一桌只有几个人,黄堡主,何寒衣,青衣老人,和那个穿玄衣的妇人。
叶长青虽和黄堡主谈了不少的话,但他对黄堡主并非真正的认识,他怀疑自己所看到的,只是一张戴着人皮面具,或是经过巧妙伪装的脸。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神秘。
叶长青内心中不太喜欢神秘,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都不太喜欢神秘。
神秘有时近乎诡异。
这间雅室中,叶长青真正认识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怡红,一个是何寒衣。
何寒衣仍然是一袭白衫,潇洒,英俊。
这已是入夜时分,室内的灯光很柔和。
叶长青回顾了那青衣老人一眼之后,突然呆住了。
那是一张不很好看的脸,眼上有五个铜钱般的大麻子。
那是张标志明显的脸,也是代表着罪恶的脸,事实上叶长青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听过这张脸和这个人的名字。那是江湖侠义道上,人人都想博杀的大凶手,麻面血手屠无方。
叶长青惊愕的神色,已表示他内心的不满。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是不是看到了我这张脸,心里有些不舒服。”
叶长青道:“你是麻面血手屠无方。”
屠无方哈哈一笑,道:“正是区区,我在江湖上的声誉不太好,如若不是堡主和何老弟在座,叶老弟可能已拔剑相向了。”
叶长青冷冷说道:“你也是这个组织中人?”
屠无方道:“对!五大剑使之一,叶老弟有些想不到吧?”
叶长青道:“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何寒衣笑一笑,道:“叶兄。人不可貌相……”
叶长青接到:“不是他的貌,而是他的凶名,江湖上,第一号冷血杀手。”
何穿衣微微一笑,未再多口。
黄堡主,和那玄衣妇人,都坐在一侧,微笑不言。
叶长青心中充满了气怒,长长嘘一口气道:“屠无方,咱们实在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见面。”
屠无方好修养,和他盛传于江湖上的凶名完全不同。
只见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叶老弟,我先敬你一杯,咱们再慢慢的谈。”
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
叶长青皱皱眉头。也只好干杯道:“屠无方,你究竟杀了多少人,你心中是否有个数目。”
屠无方沉吟了一阵,道:“三百二十九个,不算太多。”
叶长青道:“有些人,杀人比你多,但却没有人觉得他是凶手。”
屠无方道:“哦!”
叶长青道:“因为,他们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
屠无方点点头.道:“叶老弟说的是。”
叶长青很想发作,他觉得把自己和屠无方这个人聚集在一起,对他是一种羞辱。但屠无力仍是不给他发作的机会,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虽然是刚刚立过重誓,就任了剑使之位。但叶长青仍无法按下逐渐高升的怒火,连喝西杯酒,回顾着黄堡主,道:“堡主,如若在下要辞去这剑使之位不知应该如何?”
青衣人笑道:“只要叶兄能说出理由,立即可以离去。”
叶长青回望了屠无方一眼,道:“这个人是江湖上的有名杀手。”
黄堡主点点头,道:“其实,他杀的人也不算太多。”
叶长青道:“堡主,有些人杀不得,杀一个就会感觉到很难过,有些人杀的愈多愈好,就像麻面血手这种人。”
黄堡主笑一笑道:“叶剑使可是看到他杀人了。”
叶长青道:“我没有看过,但我听到过他的凶名。”
黄堡主道:“有些事,内情曲折,酒席上没有外人,叶兄为什么不多和屠剑使谈谈呢?”
叶长青怔了一怔,暗道:“嗜杀之人,大都凶残成性,最是受不得人的斥责,这屠无方怎会有这样好的修养。”
心中念转,口气中仍然带着冷厉,道:“屠兄,这几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啊!”
屠无方道:“哪里,其实,我还是常在江湖上出现。不过,有时为了避免些意外的麻烦,我就把自己改扮了一下。”
叶长青道:“我说呢?有很多人,要找你屠兄,却是很难见到。”
屠无方道:“你叶老弟,也是其中之一了。”
叶长青道:“对!所以我感觉咱们见的地方很不对,如果换一个地方,我想,咱们早就动上手了,”
屠无方自斟自饮的喝了两杯酒,道:“叶老弟.对我屠某人如此的不满,不知是否涉及了私人的恩怨……”
叶长青接道:“不是私人的恩怨,而是公愤,在下觉得,像你屠兄这种人活在世上,实在是有害无益。”
屠无方笑道:“如若没有私人恩怨,咱们就好谈了。”
叶长青道:“好谈了,什么意思?”
屠无方道:“叶兄觉得我屠某杀人太多了,还是觉得我杀错人了?”
叶长青道:“你杀的人虽然不少,可是也不算太多,但最重要的,你杀的人,都是不该杀的。”
屠无方道:“来!叶老弟,咱们再干一杯,我想说两件杀人的事情,给叶老弟听听。”
叶长青皱着眉头,和屠无方对干了一杯。
黄堡主,何寒衣,玄衣妇人,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事情发展。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叶老弟是否听过,我杀死七宝银号张家的事,那一次,我一夜杀了二十七个人之多。”
叶长青道:“这是一桩很有名的血案,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只怕大都知道了。”
屠无方道:“表面上,那是一座银号,但骨子里,他却是一个很会赚钱的人……”
叶长青道:“会赚钱,并没有错,将本求利是君子爱财之道。”
屠无方道:“赚钱是没有错,不过,七宝银号张家的赚钱方法不太好,赚的钱,带着血腥味。”
叶长青道:“哦!屠兄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屠无方道:“他放高利贷,而且,还养子不少打手,专以向人讨债,勾结官府,鱼肉良民。”
叶长青道:“这种事在下倒未听过,再说,就算真有了这种事,也不值得你一杀二十七条人命。”
屠无方道:“七宝银号主要的赚钱来源,是一百一十一家妓院,一百余家的妓院,遍布了江南,中原,那些可怜妓女,都是高利贷下的牺牲者,就在下所知,他们活活拆散了四五百个家庭,有一个过门三天的新娘子,也被他们逼债的人给抢了去,害得那位新郎官自绝而死。”
叶长青接道:“有这种事?”
屠无方道:“千真万确,我刚刚听到时,也不太相信,七宝银号用的是移花接木手法,自己并不出面逼债,等我夜入七宝银号,找到了帐册,证明了这件事,才找出那张大东主当面追问,但七宝银号的打手,已经赶到,双方动手的结果,就造成了二十七条人命案子。”
叶长青道:“你杀了二十七个,全都是七宝银号的人?”
屠无方道:“对!全是七宝银号的帐房打手,不过在下也有理亏的地方。”
叶长青道:“什么地方?”
屠无方道:“我取走了七宝银号的银票,珠宝。价值三百万两。”
叶长青沉吟不语。
黄堡主道:“不义之财,取不伤廉,然后,再把这些钱,用在有用的地方。”
屠无方道:“张家的妇孺,毫发无伤,而且,他们的产业,也足够余生之用,过一辈子。”
叶长青道:“如若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就是江湖上的传言失真了。”
屠无方道:“我出身绿林,刚入江湖时,确有很多错误,也有过误伤人命的事,但这些年来,我都一直很谨慎,如不是调查的证据明确,绝对不会轻易杀人。”
叶长青道:“两年前鄂州血案,寡母七女,全数被杀,听说也是你下的手。”
屠无方道:“对!”
叶长青道:“那又是为什么?难道那一母七女.也是放高利逼人为娼了。”
屠无方笑一笑道:“那倒不是,不过,她们经营了一十二家黑店,坐收厚利,过往行商,死在她们八人手中的不下一百人叶老弟,觉得她们是否该杀呢?”
叶长青道:“真有其事,那是死有余辜了。”
屠无方道:“十年以来,在下做的案子,堡主那边,都有详细的记录,叶老弟如若有暇,不妨看一遍。”
一直没有开口的何寒衣,笑一笑,道:“叶兄,屠兄虽是名动江湖,但他做事的细心,比兄弟要强十倍,在兄弟的剑下也许还有枉死之人,但屠兄不会,他每做一件事,都调查的极为详尽,然后再下手。”
叶长青道:“这样说来,江湖上的传说,完全失真了。”
黄堡主道:“那是因为,他们大都不明真相,有些是仇家故意散布的谣言,以惑人耳目。”
屠无方道:“唉!最重要的还是我出身绿林,而且,初入江湖时,年轻气盛,结仇太多。”
叶长青似乎是对屠无方的成见很深,冷笑一声,道:“所以,你就杀了很多的人。”
屠无方笑道:“叶老弟,出身不好,就被自命白道的侠义中人,有些看不起,就象你叶老弟一样对我有着很深的成见。”
叶长青道:“和你成见很深的人不是我,而是整个江湖的同道。”
屠无方笑一笑,道:“整个的江湖同道,对我屠无方有所误解,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听过我的解释,但是你叶老弟听过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呢?”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是因为在下还未被你说服。”
屠无方笑道:“对于江湖同道对我的仇恨,我倒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下初出江湖之时,确也曾犯过不少的错失,误杀过一些人,所以,自己想起来也有些不安,自然不能怪别人对我的误解……”
语声一顿,接道:“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佛家也说过回头是岸,这些年来,我自己觉得,做的好事,比过去做的坏事多过十倍,也许,我的手段太激烈了,所以这个恶名一直没法子洗刷掉。”
叶长青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发觉黄堡主,何寒衣,以及那玄衣妇人,神色都很平静,对两人的争执,表现出了一副古井不波的味道。
屠无方又道:“叶老弟,要不要我再一件一件的说下去。”
叶长青摇摇头,道:“不用了。”
屠无方道:“叶老弟,是否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
叶长青道:“这个,我还无法完全相信,所以,在下还……”
屠无方道:“还无法完全消失对我的仇视,”
叶长青道:“如若你说的都是实言,我不但不仇视屠兄,而且,对屠兄还有无限的尊敬。”
屠无方道:“这只怕还要你叶兄证实了之后才行。”
叶长青道:“对!”屠无方道:“这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行。”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叶兄相信兄弟?”
对何寒衣,叶长青确有着无限的敬重,点点头说道:“相信。”
何寒衣道:“好,我保证屠兄说的名句句真实,二十年前,屠兄做了什么?兄弟不愿担保,但近二十年,屠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日后,叶兄如若想出什么不符之处,唯兄弟是问。”
叶长青突然站起身子,对着屠无方恭敬行了一礼,道:“屠兄,兄弟少不更事,适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屠兄原谅。”
屠无方道:“原谅倒不敢当,只望叶老弟,相信我就行了。”
叶长青目光转到那玄衣妇人身上,道:“这一位是……”
玄衣妇人接道:“贱妾的恶名,只怕不在屠无方之下。”
叶长青心中一震道:“夫人是……”
玄衣妇人道:“别叫我夫人,我还未曾嫁过。”
叶长青道:“哦!”
玄衣女子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敢娶我的人,我还没有遇上。”
叶长青道:“请教名号。”
玄衣女子道:“华妙真。”黄堡主、何寒衣,甚至屠无方,都不再接口了,叶长青心中明白,又遇上了一桩麻烦事情。
叶长青点点头,道:“果然,也是一位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
玄衣女子道:“一个凶名卓著的恶人。”
叶长青道:“华姑娘也是改邪归正了。”
华妙真笑一笑道:“我看,我用口舌解说,只怕也是无效,不如找一位担保人担保一下吧?”
叶长青道:“只要何兄一句话,兄弟决定不怀疑什么。”
何寒衣道:“好!叶兄这么给兄弟面子,兄弟就胆大的承担下来,华姑娘亦非昔年的江湖杀星,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救世观音了。”
这是两个极端,一个凶名满江湖的人,变成了救世观音,叶长青实在难信。
何寒衣笑一笑,道:“兄弟如不说明,未免有些含糊笼统,只举一例,叶兄自己想想就行了。”
叶长青道:“兄弟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五年前,鲁西豫东,发生了一次瘟疫,死了十余万人……”
叶长青接道:“那真是一次大劫难,兄弟也听说过了。”
何寒衣道:“华姑娘采集了大批药物,练成丹丸,亲率四十八名助手深入疫区,救人三十万,四十八位助手中,有一半受疫毒感染不幸亡故,华姑娘亦为疫毒所侵大病一场,疗治三个月才得复元……”
轻轻嘘一声,接道:“以她深厚的内功,本来疫毒难侵,只因为了救人,劳累近月未得休息,体能大减,才使疫毒乘虚而入,但华姑娘仍然抱病施药奔走数百里,直到病势发作不支倒地,才被人救出疗治。”
叶长青道:“原来施药疫区,奔走半载,被誉为救世观音的,就是华姑娘,在下失敬了。”
华妙真笑道:“我过去杀人太多,而且是不分好坏,完全以一己的喜怒决定,那一次,虽然救活了不少,也不过稍赎前衍,而且,死了二十四位帮我忙的人,至今想来仍是不安。”
叶长青道:“华姑娘如此善举,放眼天下无人能及,这件事,就没有传出来吗?”
何寒衣道:“华姑娘为善不欲人知,所以她在奔走救人之时,一直是黑纱蒙面,身着白衣,所以才有观音降世,解疫救难的传说。”
叶长青道:“惭愧啊!惭愧。”
黄堡主道:“叶兄既能了然内情,大家都不再提这件事,咱们好好吃一顿,我还有事告诉诸位。”
何寒衣竟然站起身子,道:“禀堡主,在下只怕无暇进餐,那边事务紧急,在下这就要动身了。”
黄堡主道:“寒衣,敌势可能有变,咱们的行动,也要改变一下了。”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改变,什么改变?”
黄堡主道:“寒衣,目下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至少,我们要先摸出来他们的行踪。”
何寒衣道:“那一辆华丽的篷车,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黄堡主道:“那是金蝉脱壳之计,事实上,他们已经早把东西移往别处了。”
何寒衣道:“有这等事?”
黄堡主道:“有!而且,千真万确……”
笑一笑,接道:“不过,寒衣,他们有干变万化,我们有一定之规,天亮之前,一定有消息传来,你就放松心情,好好的吃喝一顿。”
何寒衣道:“堡主一向料事如神,想来不会有错了。”
黄堡主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表面上看去虽然十分单纯,但骨子里却是牵扯很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部分内情。”
何寒衣道:“这件事,都牵扯上些什么人?”
黄堡主道:“听说,狂龙,飞鹰都牵入了这件事中。”
何寒衣道:“这两个人,一个闭关自守,不太喜欢多管江湖中事,怎么竟会卷入这件漩涡之中。”
黄堡主道:“最重要的一戒,就是心戒……”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心戒,这倒是从未听过的戒律。”
黄堡主道:“一个人的所行所为,只要于心无愧,又何必用很多的戒律来束缚。”
叶长青道:“堡主说的也是。”
黄堡主道:“不过,我们既是一个组织,人数众多,分子庞杂,如是没有几条规戒束缚,只怕有些人难免有无所适从之感。”
叶长青道:“堡主说的是。”
何寒衣道:“叶兄,本组织的戒律很简单,只有三条,一是不能强人所难,二是不许杀伤无辜,三是行事无愧天地,这三大戎律,虽然简单,但却包罗了很多。”
华妙真笑一笑,遭:“叶兄,一个人,只要能做到以上三戒所限,就算不是大善之人,但也不会是怙恶之徒。”
屠无方道:“黄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所以戒律简明,但却执行的十分严厉,华姑娘就是执行剑使。”
华妙真道:“我执法虽严,但一向兼顾情理,明知故犯和无意之失,有着很大的差距,无意而错的人,我的处分手段就轻了很多。”
叶长青道;“执法在人,分辨出是故意还是有意.只怕要很精密的判断才对。”
何寒衣笑道:“华姑娘执法严明,组织中人,无不敬畏,一提执法剑使,无不心服口眼。”
华妙真道:“叶兄,有一件事,小妹要说明白,执法剑使的公正,叶兄日后自会知晓,不是小妹夸口,纵然有什么错失,其错也是偶有的疏忽,不过,组织中人,都知道执法剑使,却不知执法剑使就是小妹。”
何寒衣道:“叶兄,堡主刚才已经说明,我们这个组织中,人物十分混杂、有很多的绿林道上人物他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可能都不太好……”
叶长青一皱眉头,接道:“何兄,他们加入了我们这个组织之后,都变好了,能遵守三大戒律?”
何寒衣笑一笑,道:“没有,他们知道这三大戒律,那不是要他们遵守的原则。”
叶长青道:“何兄,在下是越听越糊涂下:”
伺寒衣道:“这件事,骤然间问起来,似是复杂的很,但兄弟如若解释一下,这就不是为奇了。”
叶长青道:“好!兄弟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咱们这个组织,分两种名义统率下属,一个阴阳堡,那是专门统率绿林人物的名义,群恶汇集,我们对他们的约束戒律自也不相同,其中最重要的两条,就是不得欺上,要严格执行令谕,这就是我们与别的门派不同之处。”
叶长青点点头。
何寒衣嘘了一口气,道:“还有一种,就是我们这一班人了,志同道合,肝胆相照,我们有理想也存心维护江湖道义,大家相处,道义为先。”
叶长青道:“原来那么复杂。”
黄堡主道:“长青,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必须要借重他们,这是一个过程。”
叶长青道:“堡主,你现在是真正面目呢?还是戴着面具?”
黄堡主微微一笑,道:“叶兄仔细瞧瞧,我是否戴有面具?”
只见何寒衣,华妙真,屠无方每个人都微微而笑。
似是对叶长青这个问法,感觉到十分奇怪。
叶长青猛然间感觉,这些人,不但都有着很大的度量,而且,也有着超人的胸襟,无物不容。
黄堡主突然举手在胸上一抹,顿时换了一副面容,道:“长青,仔细看看,这就是我的真面目。”
叶长青凝目望去。
那是一张轮廓很美的脸,可惜的是,脸上却交错着很多的疤痕。
叶长青呆住了,长久之后,才黯然地说道:“堡主,我……”
黄堡主接道:“我叫黄灵,这张脸,被人划了十八刀,当时我很想去死,但以后,我却勇敢地活了下来。”
叶长青道:“什么人毁了你的容貌,堡主可已经报了仇。”
黄灵道:“没有仇人,那些人,目下都还好好地活着,长青,或许你不太相信,现在,我一点也不恨他们,他们毁了我的脸,但却使灵智复明,使我由邪归正。”
化身书生,原来是一个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他太聪明了,聪明到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
他有一身绝高的武功,和人所难及的智慧及一张英俊动人的脸,和用不完的财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这样一个人,什么样的人,不喜欢他呢?什么样的女人不爱他呢?
所以,他无往不利,无论是男人,女人,都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多情,但绝不专情,他不但占有了很多少女的清白之躯,也带走了她们的心。
无数少女芳心,被他揉碎。
他虽然聪明绝顶,但夜路走得太多了,有一天终于遇上鬼了。
在一个美丽少女的闺房中,被人用药物迷倒。
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十八刀,切去了那一张使女人着迷的脸儿。
本来,他要被乱刀分尸的,还是那位被人利用设计诱他上钩的少女,舍死拼命救了他。
那位美丽的姑娘,身受四处刀伤,终于击退了强敌,用解药救醒了他,然后,在他面前自绝而死。
黄灵在这次大变之后,面对血痕斑斑的怪脸,想到了过去动人的英俊,望着横在身前的美丽少女尸体,忽然间感到了自己的罪恶,想到了过去的错失。
有些事,一个人想上三五年,也想不通,但却能在一瞬间,想通十年想不通的事。
现在,黄灵想通了,血淋淋的景象,使他想起了往事。
往事都是罪恶。
由那一天开始,黄灵变了。
他抛去私人的仇恨,决心改过向善,做一些有益于人间和江湖的事。
他凭仗无比的聪明,和劫取的财富,经营了很多的生意。
以黄灵的聪明,很快地了解到,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强,力量终属有限,真要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必要有一个组织。组合越庞大,效用也越大。
所以,他组成了阴阳堡。
为了这个组织能很快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所以他开始利用绿林道上的人物。
黑道人物的手段,虽然残酷一些,但他们效率却十分强大。
黄灵过去最喜爱女色,但他经过那次大变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戒去了好色之心。
黄灵戴上了人皮面具,笑一笑,道:“长青兄、华姑娘、屠兄,和区区在下,都有着一段不足为外人知道的往事,但也使我们抛去丁名利的枷锁,我们只求事情完美,不求闻达江湖,我们没有名门大派那些重重门规的束缚,做事的效率也十分强大。”
叶长青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们才是最可敬的人。”
何寒衣笑一笑道:“说起了黄兄的作为,那真令江湖名门大派惭愧。”
叶长青道:“也幸好江湖上有这些人物和力量存在,才保有正义之火不熄,叶某不才.愿以全力效命。”
黄灵笑道:“我们最需要叶兄这样的人才,年少有为……”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近年来,江湖上似是有几股神秘的力量,在隐隐中成长,我已经把这些消息,送入了少林、武当。”
叶长青道:“他们有些什么反应。”
黄灵道:“他们两派威望之重,实力之强,如若能早些着手追查内情,或许可以防患未然,但他们却置若罔闻。”华妙真道:“所以,我们只好自己追查了,先找出了圣水的隐秘。”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这圣水,会有什么隐秘呢?”
屠无方道:“这圣水这秘,还没有传遍江湖,也许各正大门派,还不太清楚,可是这件事,在黑道中,却已掀起了巨大的风浪了。”
叶长青心中忖道:“既称之为水,不过是地下或泉水中取得之物,纵有奇异之处,左右也不过是水罢了,怎会引起黑道人物中如此关注、争夺。”
心中念转,口中却笑一笑,道:“屠兄,那圣水有什么奇怪之处,竟能引起江湖道上如此的重视与争夺。”
屠无方道:“叶老弟,听说,那圣水出自两道奇泉之中,一种可以疗治百病,另一种可制成争霸江湖的利器。”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屠兄也没有见过圣水了?”
屠无方道:“圣水在此交易,这个小镇也因圣水而得名,不过,究竟圣水是什么样子,在下没有见过。每一年,这里有一次交易,有很多黑道人物集居于此,有时—住数月之久,只知他们在圣水镇中交易,但却一直见不到他们和何人交易。”
叶长青道:“这小小的圣水镇,竟然如此神秘。”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别小看这一座小小的圣水镇,每年在交易之期,云集了很多的黑道巨擘,不论何人,如果想在此地乱闯,势必会引起极大的纷争。”
叶长青道:“哦!这么多高人集居于圣水镇,难道这一个小小的地方,就查不出一点眉目吗?”
屠无方道:“就是查不出来,神秘处也就在此了,每年交易之期,我们固然派出了很多人在暗查访,就是那些集中于此的黑道巨擘也都派了耳目,希望能查出一点眉目来,但他们仍然每年在秘密中完成交易。”
叶长青道:“屠兄,他们既然在秘蜜中完成了交易,别人又如何知晓呢?”
屠无方道:“这个,奇怪的是,他们的交易,是那么隐秘,但事后却泄漏出来。”
叶长青道:“屠兄,他们这些交易,是不是每年都有固定的用户。”
屠无方道:“这一点,我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他们并非是卖给一个人,如是固定的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招揽这么多人到圣水镇来了。”
叶长青道:“屠兄,有一点,兄弟有些想不通,这圣水交易如此神秘,怎会有这么多人赶来呢?”
屠无方道:“这可以分两方面解说,一是,那圣水确有不同凡响的价值;二是,他们有一套很严密的交易安排,所以,虽然很多人得到通知,但却十之八九落空,而且,还没有惹起争圣水的火并。”
叶长青道:“屠兄,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子,参与这场交易。”
屠无方道:“这个,我们也试过了。”
叶长青道:“他没有通知过咱们交易的方法?”
屠无方道:“接到过一次通知,那是一份很奇怪的通知。”
叶长青道:“什么样通知。”
屠无方道:“那一份通知上说,参与之人,必须要有恒心,他们要参与三年之后,才能谈到真正的交易。”
叶长青道:“哦!还有这么多严格的限制?”
屠无方道:“我们参与此事,已经三年了,今年终于接到了一份通知。”
叶长青道:“什么通知?”
屠无方道:“一份出价的单子,要我们填上银钱数目。”
叶长青道:“哦!屠兄填了没有?”
屠无方道:“填过了,我想这就是他们秘密交易的第一步,哪一个填的数目最高,他们就可能和他接头洽商。”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咱们何妨填得多一些,这一笔钱,反正,咱们也不准备付给他。”
屠无方道:“问题是,还不能胡乱填价,因为随着那一张价目单,要附上十分之一的银票,一旦他们决定了,就要按那填上的单子付钱,如果不能付款。那十分之一的钱,就泡汤了。”
叶长青道:“哦!好辣的手段,屠兄,如是他们选不上我们呢?”
屠无方道:“选不上,他们会退回银子。”
叶长青道:“屠兄,这件事,可有要兄弟效劳的地方吗?我就不信这小小的圣水镇,难道会查不出那个交易的地方。”
屠无方道:“叶老弟,这件事,一定要借重大力。”
叶长青道:“借重倒不敢当,如是有要兄弟效劳之处,兄弟定会全力以赴。”
黄灵笑一笑,道:“长青,还有一个剑使因事缠身,不能赶到,不过,那一位,也用不着和你见面了。”
叶长青道:“他是……”
华妙真道:“天平刀万胜。”
叶长青道:“原来是万老英雄,那可是名闻大江南北的人物。”
华妙真道:“万老是江湖道上公认的一代侠士,叶兄不会对他发生误会吧!”
叶长青脸一红道:“兄弟少不更事,如有开罪各位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原谅。”
黄灵叹息一声,道:“事情如果不说个清楚,难免叶兄误会,不过,有一点,我想还要对叶兄说个明白,我们心存正义,天神可鉴,不过,我们做事的方法、手段,可和那些正大门派完全不同。”何寒衣道:“我们行事,效率第一,有些地方,难免会过激一些。”
叶长青点点头。
何寒衣道:“阴阳堡统率之下,大都是绿林道中人物,品流混杂,黄堡主心存大愿,希望把这些凶神恶煞,默化潜移成有用之人,费尽心机,想了不少办法,这些人中,也确有不少变化了气质,真是冥顽不化之人,自然也不会姑息,但阴阳堡在江湖上的声誉,却是不怎么好……”
黄灵道:“我在阴阳堡中出现,完全是堡主身份……”
笑一笑,接道:“不但气指颐使,而且,凶厉非常,有一次,我曾经下令处置了一十八个堡中的武师。”
叶长青道:“为什么?”
何寒衣笑一笑道:“自然是因为那十八个人冥顽不化,完全没有改造的机会了。”
叶长青道:“堡主下令连续处置了一十八人,那岂不是使得整座的阴阳堡为之震动。”
何寒衣道:“对!整个的阴阳堡为之震动,不过,堡主是一位很精细的人,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处置他们,绝对不会留给别人的怀疑。”
黄灵道:“阴阳堡有一种金星令牌,就代表了堡主,金星令牌一旦传出,不论何人,都必须遵守令谕,限期之内,完成令谕所示。”
华妙真道:“那是阴阳堡中,最具权威的一种令谕,若不能完成这令谕交办的事,只有一条死路可行。”
叶长青道:“帮主请恕在下斗胆直言,阴阳堡主,如是群集了黑道煞星,那些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难道就不会动疑吗?”
何寒衣道:“这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堡主在他们心目中的声望。”
华妙真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堡主难得和他们见一次面,他们心目中的堡主,十分神秘,这种神秘,在他们心目中产生出了一种莫可比拟的力量。”
叶长青点点头,道:“得诸位指点,使在下又开了不少的茅塞。”
华妙真道:“叶兄,还有什么需要问明白的地方,只管开口。”
叶长青道:“在下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的情形下,此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在下如有不解,再向诸位请教:”
黄灵点点头,道:“好!叶兄,既然心中已再无怀疑之处,由此刻起,你内心之中是否已经承认接下了剑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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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青道:“是!”
黄灵道:“现在,我要下第一道令谕给你了。”
叶长青霍然站起身子,道:“长青恭候令下。”
黄灵笑道:“你坐吧!对在座诸位,我都以朋友看待,我这份心愿,能否实现,就要仗凭诸位辛苦了。”
何寒衣道:“黄兄,我们都会尽力而为,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叶长青道:“对!堡主只要吩咐一声,我等必将全力以赴,虽死无憾。”
黄灵道:“长青,你和屠兄留在圣水镇,在这里我们也有一些部署,你和屠兄负责的,就是拦截圣水。”
叶长青道:“能不能先下手抢?”
黄灵笑道:“可以,不论用什么方法,你们的目的,就是要取得圣水。”
屠无方道:“取到圣水,最大的困难,就是不知道圣水在何处,哪一天到圣水镇,如何运送来,又如何交给人运走。”
叶长青道:“屠兄,咱们难道不会守住四门,我就不相信会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屠无方道:“困难的原因,就是我们还不能做得太露骨,破坏了圣水交易,很可能会引起圣水镇中隐藏的高手,全面攻击,那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了。”
黄灵缓缓站起身子,道:“长青,你留下和屠剑使好好的谈谈,研究出个办法来,大概十天左右我再回此地,我要先走一步了。”
何寒衣、华妙真一起站丁起来,随黄灵身后而去。
屠无方道:“圣水的隐秘,不但在堡主内心中构成了一个负担,也成了江湖上一个秘密,我们现在要作的,就是解开这个秘密,除去堡主心上的负担。”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咱们得好好的想个法子,务求一击而中。”
屠无方道:“对!我们得好好的商量一下。”
叶长青道:“屠兄,那圣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屠无方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到圣水……”
凝目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圣水,但我听到过这圣水的诸般神奇传说,而各正大门户只怕连这圣水的传说,也未曾听过。”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这圣水在江湖上的传诵,并不太广泛。”
屠无方道:“很广泛,只不过,它流传干黑道之中,叶老弟过去可曾听过这圣水的传说。”
叶长青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好像是听过一次,不过,没有太注意它。”
屠无方道:“这就是黑白两道中不同的地方,白道中人,不太喜欢过于神奇的事情,所以,他们对圣水的传说,纵然是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但黑道中人就不同了,他们最喜欢打听那些神神秘秘,稀奇古怪的事情,单是圣水这两个宇,传入他们的耳朵中,就该吸引他们了。”
叶长青道:“屠兄不但熟悉江湖上的事务,而且,也很熟悉江湖人的心理。”
屠无方道:“叶老弟,咱们这个组织,一向做事只求效率不求闻达,而且,你叶老弟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手,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恐怕你老弟还得易容一番。”
叶长青道:“好!屠兄要我作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屠无方伸手由怀中取出—个人皮面具,递了过去,道:“叶老弟,这个面具你戴上。”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早已准备了一个面具,这中间是否有一些道理呢?”
屠无方道:“有!这副面具很像—个人,这个人,过去常和我在一处。”
叶长青道:“什么人?”
屠无方道:“魔手铁飞。”
叶长青心中暗道:“血手、魔手,原奉是一对搭档,我竟然想不起来了。”
屠无方微微一笑,道:“铁飞在一场激烈的搏杀中受了重伤,临死之前,把他常带的一张人皮面具交给了我,要我找一个人代表他,他说,血手、魔手,失去一个,就好像是一个人断了一条手臂一样。”
叶长青道:“魔手铁飞当年就是这样戴着人皮面具闯荡江湖的吗?”
屠无方道:“是!”
叶长青道:“屠兄,请恕在下多问,他为什么要终生戴着人皮面具呢?”
屠无方道:“这张面具,已经不太好看,但他的脸,比这面具,更难看。”
叶长青道:“哦!”
屠无方道:“他倒不是怕难看,只是怕有些惊世骇俗。”
叶长青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屠无方道:“叶老弟,目下距离圣水交易之期,还有两个月,但十天之后,就会有各路人马,汇聚到圣水镇来……”
叶长青接道:“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屠无方道:“因为,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折冲、比价,决定圣水属谁,所以,我们还有十天好等,十天之后,很可能会接到一份通知,去谈交易。”
叶长青道:“如是没有这一份通知,那就是把我们摒弃到圣水交易之外了。”
屠无方道:“对!那就要大费周折,堡主在十日之后,要回此地一趟,大概也和此事有关,堡主似乎是已经下了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取到圣水。”
叶长青道:“屠兄身负大任,希望能替堡主分忧。”
屠无方道:“本来,我是有些惶恐,一再请求堡主,留下何寒衣或是华妙真,助我一臂,但他们两位都有大任在身无法留下,却未想到会有了你叶老弟这么一个好帮手……”
叶长青接道:“只怕在下的能力有限,对屠兄没有大助。”
屠无方道:“叶老弟不用客气,堡主看上你,何老弟和你动过手,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屠兄,我败在何寒衣的手中。”
屠无方笑道:“何老弟所,你如再多几分斗志,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叶长青默然不语。
屠无方笑道:“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到一处地方瞧瞧,见几个人。”
第二天,叶长青一直在等,等到下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屠无方才找上门来,道:“叶兄,休息好厂没有?”
叶长青道:“兄弟已恭候下大半天下。”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昨天,我倒忘记告诉你了,咱们晚上行动会方便一些。”
叶长青道:“哦!”
屠无方道:“叶老弟,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叶长青道:“好!要不要戴上魔手铁飞的面具?”
屠无方道:“最好戴上,咱们今天见的人,都是黑道中人叶老弟,铁飞在黑道中,稍具名望,千万别忘了你的身份。”
距离圣水镇七八里处,一座小茅棚内,燃着一盏油灯。
四个穿着土布衣服的中年人,围坐在一桌上。
桌上摆了四个土制的大黑碗,碗里的菜肴,却很精美。
一大碗酒,也已喝了一大半。
屠无方似乎是极受尊重,四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欠身一礼道:“见过总护法。”
原来,屠无方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五大剑使中一名剑使,在阴阳堡中,他却是总护法的身分。
叶长青目光转动,发觉四个人,他竟然认识了两个。
一个是活僵尸陈沛,一个是毒蜂彭震。
另外两个人,叶长青虽然不认识,但和陈沛、彭震在一起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幸好,叶长青戴上了人皮面具,否则立刻就会引起一场纷争江湖上,有些人与人之间形同水火,水火难并存。
这些入之间,不一定会有什么仇恨,但两种人却在江湖上代表了两个极端,只要这两种人一碰上,只有两个结果,一种是立刻火并,一种是一方逃避。
这两种人在这座茅棚中都有,一种是叶长青,一种是陈沛、彭震。
幸好,那副面具,遮住了叶长青的脸。
叶长青现在的身份是魔手铁飞,铁飞是很受黑道人物尊重的人,所以,四个黑衣人,都对铁飞很敬重,齐齐躬身作礼。
叶长青不敢开口,他根本不知道,铁飞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不开口,只好点点头,代表了答复。
屠无方大麻脸上,是一片冷肃,道:“你们探听了什么消息没有?”
彭震道:“屠老,我们今天一大早出去,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来。”
屠无方道:“奔走了一天,探听到了什么?”
彭震道:“发现了一些事,不过,是不是和圣水有关,就无法预料了。”
屠无方道:“说说看,都发现些什么事?”
彭震道:“好像有几位正大门派中人,也赶来了圣水镇。”
屠无方道:“正大门户中人,难道是少林寺中人?”
彭震道:“少林派俗家弟子,也是领袖鲁豫道上的白道首脑葛平。”
屠无方道:“葛平来了圣水镇!”
彭震道:“不但来了圣水镇,而且还带了四个人来。”
屠无方道:“哦!”
彭震嘘了一口气,道:“葛平来的很突然,而且,他好像是经过简单的易容,不过,他易容的手法很恶劣,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屠无方点点头,道:“葛平跑到了圣水镇来,用心何在呢?”
彭震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屠无方道:“你们查到他落足之处吗?”
彭震道:“葛平是个很精明的人物,属下虽然经过了改扮,但仍然很担心被他瞧出来,所以,不敢跟得太紧,只看到他们进入了圣水镇。”
屠无方道:“好!葛平的事,我会去查,还有别的事吗?”
陈沛道:“有!今晨,我们接到了—封信,要五日之后,去参与圣水比价……”
屠无方接道:“五天之后?”
陈沛道:“对!五天之后,而且是夜间,二更时分,他们来这里接人。”
屠无方道:“还有些什么限制?”
陈沛道:“有!至多不能超过两个人去。”
屠无方道:“好!明天继续暗中行动,看看还有些什么人赶来此地,葛平既然来了,只怕还有别的很多人会来。”
陈沛、彭震齐齐躬身应是。
屠无方带着叶长青离开了茅舍,
一直行出五里之外,叶长青才缓缓说道:“屠兄,陈沛、彭震这两个人也投入了阴阳堡?”
屠无方道:“不错,而且,他们都在兄弟手下听命。”
叶长青道:“这两个人的恶迹,江湖上人人皆知,不知他们是否也和屠兄一样,名恶行实?”
屠无方道:“不!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恶人,无恶不作的坏人。”
叶长青道:“兄弟两年前,曾经等了他们三个月,想不到他们投入了阴阳堡主。”
屠无力笑道:“阴阳堡中,也有一些戒律,虽然是些极恶的人,一但进入了阴阳堡,也会稍有改变……”
叶氏青接道:“难道阴阳堡中,也有清明戒律?”
屠无方道;“没有,不过,堡主会把他们派些无法为恶的工作。”
叶长青哦了一声,但神色之间。仍然有着一些困惑。
屠无方道:“这些地方,除了那些酒店之外,很少人家,就算他们想做点什么坏事,只怕这地方也不允许他们胡作非为。再说,堡主的令谕,十分森严,我的脾气也不太好,叶老弟想一想就可以明白了,他们躲在那茅棚里面喝酒,以解除心中的寂寞,这也证明了他们心中有畏惧,我们的约束还有效用。”
屠无方点点头,活题一转.道:“叶老弟,你刚才听到了吗?”
叶长青道:“听到了什么?”
屠无方道:“这圣水的交易,实在是充满着神秘,一切都在你意料之外。”
叶长青道:“小弟还是不太明白屠兄的意思?”
屠无方道:“在下曾和堡主、何老弟等,商量过这件事,想他们约晤咱们的时间,最快也该在半个月之后,但却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约我们五天之后就去见面。”
叶长青道:“这些约咱们见面的人,就是把持圣水的人了?”
屠无方道:“他们是不是把持圣水的人,在下也不清楚,不过,一定和圣水有关了。”
叶长青道:“屠兄准备带什么人去参与圣水比价?”
屠无方道:“你!叶老弟和我两个人去。”
叶长青道:“咱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准备。”
屠无力道:“对!这五天,叶老弟,希望你好好利用,而且,要保持最好的体能,因为,参与圣水之会,很可能闹出事情;说不定还要动手一战。”
叶长青道:“在下的阅历不够,这些事应该如何应付,全要看你屠兄的了。”
屠无方遭:“如何应付是我的事,不用叶老弟你费心,重要的是你要想个办法,万一动上手时,最好别用你的追魂七剑,使别人一下子就瞧出了你的身份。”
叶长青道:“真到了性命相搏的时间,只怕很难能掩饰得住。”
屠无方点点头。
叶长青接道:“不过,我会尽量小心……”
五天后初更时分,屠无方带着叶长青又到了那茅棚之中。
陈沛、彭震,早巳在茅舍中等候。
二更时分,一辆篷车驰到了茅舍外面:
赶车的穿着一身黑衣,戴了—顶黑帽子,由头顶自垂到下颚的帽子。
除了两只眼睛之外,整个的头脸都在那帽子的掩遮之下。
只见他转过脸来,打量了屠无方等—阵,道:“你们只能去两个人。”
屠无方道:“好!”一面拉叶长青登上了篷车;叶长青现在是魔手铁飞,穿着铁飞喜爱的衣眼,也带了铁飞常用的兵刃。
篷车中的布置,说不上豪华,但却很实用、舒适。
黑衣车夫放下了垂帘,篷车立刻向前驰去,一面说道:“两位,到了地方我自会招呼两位下车,如若你们在途中向外探视,或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两位要立刻下车,也不用去谈什么交易了。”
屠无方道:“如果你在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许咱们瞧着吗?”
赶车的道:“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我自会招呼你们。”叶长青道:“阁下的意思是,咱们听不到招呼,就算阁下死了,也用不着咱们插手了?”
赶车的道:“对!如我没有招呼你们,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不用瞧。”
篷车开始跳动,似乎正驰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这时,叶长青忽然发觉了这篷车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它很坚牢,如果普通的篷车,这等行驰之法,车子可能早已经被震散了。
篷车突然停了下来,静止未动。
叶长青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为什么停了下来了?”
赶车人冷冷说道:“稍安勿躁,也许两位很快就可以下车了。”
只听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得对贵宾无礼”
紧接着车帘启动,一道灯光照射过来。
一个穿着天蓝长衫,手中高举灯笼,面也带着微笑的中年人站在篷车前面。
灯光照着屠无方的大麻脸,照着蓝衫人一身细皮白肉。
这个人是属于那种天生可亲的人物,胖胖的身材,细细的长眉,带着一片祥和之气。
屠无方道:“现在,咱们可以下车了?”蓝衫人道:“可以,可以,小道崎岖,车子跳动的厉害,只怕两位很辛苦啊!”
屠无方当先下了篷车,道:“还好,还好,反正,我们也不是纸扎的人,这一点辛苦还承受得住。”
蓝衣人笑道:“先苦后甘,咱们替两位准备了酒菜,去喝一杯,消消疲劳,在下给两位带路。”
转身向前行去。
叶长青目光转动,四下打量了一阵,发觉篷车正停在一片树林的旁边,一面靠山,一面倚林。
夜色浓黑,山风呼啸,那蓝衣人执灯带路,顺着一条小径向林中行去。
树林中更是黑暗,如没有那一盏带路的灯笼,黑得已经到了伸手难见五指。
林中树木茂密,曲径通幽,叶长青紧随在那执灯人的身后,暗中运功戒备,若事情稍有变化,立刻出手攻向那人的背心。
屠无方走在叶长青的身后,也是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应变。
那执灯人带着儿人行近子一座茅舍之外,停了下来,缓缓道:“这里就是了,两位请进吧!”
茅舍的木门,呀然而开。
蓝衣人闪身退到一侧。
叶长青回顾了一眼,缓步行入了茅舍之中。
这深林茅舍,看上去实在不起眼,但茅舍内,布置的却十分豪华。
整个茅舍,一片天蓝颜色,地上铺着白色的毛毡。
外面瞧不出来,但进了门,却发觉这茅舍相当的大。
一座宽敞的大厅中,摆着张金交椅,上面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很美丽的女人。
两个身着劲装的丫头,分别站在那女人身侧。
大厅四角,燃起了六支粗如手臂的巨烛,室中相当的亮,所以,一切景物都看的很清楚。
那女人穿着一身白颜色的衣服,在金交椅前却放着两十个坐墩。
靠在厅门后面也站着两个丫头,一个迎上来接过蓝衫人手中的灯笼。
白衣女子微微欠身,道:“两位请坐。”
屠无方和叶长青,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白衣女子两道美目,在两人脸上打量了一阵,道:“哪一位是能够做主的人?”
屠无方道:“我!”
白衣女子道:“我看到了你们出的价钱。”
屠无方道:“我们对购买圣水一事,一直很认真,所以不惜巨资。”
白衣女子道:“你们出的价钱虽大,但不是说,我们一定就卖给你们了。”
屠无方道:“哦!”
白衣女子道:“第一个原因是,有人比你们出价更高。”
屠无方道:“如果只是价钱问题,我们再提高一点。”
白衣女子道:“除了钱之外,我们还有别的条件。”
屠无方道:“还有别的条件?”
白衣女子道:“对!我们希望知道,你们买去圣水的用处为何?”
屠无方道:“这也要说明白吗?”
白衣女子道:“对!”
屠无方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买办圣水的人。”
白衣女子道:“那价钱你早知道了。”
屠无方道:“知道。”
白衣女子道:“圣水交易的规矩呢?”
屠无方道:“也知道。”
白衣女子道:“好!你还记得那个价钱么?”
屠无方道:“记得,一共是十八万六干两银子。”
白衣女子道:“不错。”
屠无方道:“现在,我们能不能正式商量一下这笔交易。”
白衣女子道:“我找两位来,就是要和你们谈谈这件事的细节。”
屠无方道:“咱们已参与了比价两年,这一次,志在必得,多花一些银钱,在所不惜。”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阁下贵姓啊!”
屠无方道:“在下屠无方。”
白衣少女道:“屠兄,好像是有一个外号,是吗?”
屠无方道:“不错,我是有一个外号。”
白衣女子道:“屠兄的外号是……”
屠无方道:“非常的难听,说出来,不好意思。”
白衣女子道:“和我们交易,有一个很重要的规矩,不知屠兄是否知道。”
屠无方道:“听是听说过一些,不过,还是不太清楚。”
白衣女子道:“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可隐瞒身份。”
屠无方道:“是!是,在下的外号叫作麻面血手。”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倒是切合你的身份啊!”
屠无方道:“不错。”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单凭麻面血手这四个字,就是一个很好的交易对象。”
目光一移叶长青,接道:“这位想来必是你的搭档魔手铁飞了。”
叶长青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早已经知道了。
只听麻面血手缓缓说道:“各位原来早巳知晓我们的身份。了。”
白衣女子道:“对交易的对象.我们不得不弄清楚。”
屠无方道:“姑娘既是早知我们的身份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
白衣女子道:“我要看你们会不会说实话。”
屠无方笑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说了实话?”
白衣女子道:“对!屠兄,这一点尚请你原宥,我们对交易对象,一向很严,如是人头不对,就算你多出了二十万两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圣水。”
屠无方道:“唉!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限制。”
白衣女子道:“不过,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了,因为,你们已经通过了。”
屠无方道:“那真要多谢姑娘帮忙了。”
白衣女子道:“我没有帮助你们,而是你们本身具有了这个条件。”
屠无主道:“姑娘,我们这笔交易,算不算成功了呢?”
白衣女子道:“还没有,你们只是通过了交易的身份。”
叶长青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道:“要到什么样了的情形之下,我们才能参与这笔交易呢?”
白衣女子道:“会有很多人被通过交易的身份,那就要看谁出的价钱高了。”
屠无方生恐叶长青忍不下胸中怒气,乱了大谋,急急接道:“姑娘,能否给我一点指示,告诉我们一个价码。”
白衣女子摇摇头,道:“有些人出价钱匪夷所思,我要给你们一个明示,可能会害了你们。”
屠无方道:“这就要各凭运气。”
白衣女子道:“好!这一点,我也许可以帮忙,不过,公开喊价,可能会把价码抬得很高,那就有些麻烦了。”
屠无方道:“姑娘,至少,互拼财力,可以使我们知道为什么买不到圣水,这一点,使在下对上边也算有一个交代。”
白衣女子道:“好吧!我试试看,我想,这个机会很大。”
屠无方左顾右盼了一阵,欲言又止。
白衣女子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屠无力道:“在下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是不是方便?”
白衣女子道:“方便,你尽管说吧!”
屠无力道:“如足姑娘能够帮忙,在下自然也不能白白劳动大驾。”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这个不必了,万一你们得不到这一批圣水文易,岂不是让你们白白花了银子。”
屠无方道:“只要姑娘能够安排公开喊价,就算帮了我们的大忙。”
白衣女广道:“好!那就等你们得到了圣水之后,再送我一点银子也不迟。”
缓缓站起身子,接道:“两位已经通过了我这一关,回去静候佳音,不过,有几件事,我要事先向二位说明一下。”
白衣女子道:“听说有几个武林道上很有名的人物,也听到了圣水的传说,带了一些人易容而来,而且,已经住入了圣水镇。”
叶长青心中暗道:原来,他们的消息也这么灵通。
屠无方故作惊讶,道:“姑娘是说,有人要阻挡圣水交易?”
白衣女子道:“他们既然来了,自然有这个用心,不过,他们是否有能力阻挡这件事情.那就又另当别沦了。”
屠无方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声,来的是什么人物?”
叶长青忖道:他明明知晓的十分清楚,却装得如此之像,看起来,这江湖上的经验,我实在差了一点。
只听那白衣女子说道:“那个人好像叫葛平。”
屠无方道:“领袖鲁、豫道上的流星刀葛平。”
白衣女子道:“嗯!就是他。”
屠无方道:“这个人在中原很有点势力,听说是出身少林的俗家弟子,刀上造诣极深。”
白衣女子道:“你对流星刀葛平这个人,还知道多少?”
屠无方道:“在下听到的,全都说出来了。”
白衣女子道:“我所知道的,葛平这个人,一直和少林寺保持很密切的关系,我想,除了他在豫南信阳州,葛家堡的实力之外,还有少林寺的老和尚撑腰。”
屠无方道:“葛平这一次还专为圣水交易而来的了。”
白衣女子道:“不!还有另外一件事,听说是追查七剑追魂叶长青的下落。”
屠无方道:“叶长青和葛平也有关连吗”
白衣女子道:“这就不太清楚了。”
屠无方道:“就我们所知,叶长青和葛平,应该没有见过。”
叶长青心中暗道:不错,我们只是彼此闻名,却是缘铿一面。
白衣女子笑道:“葛平和叶长青,不一定要有交情,他们自觉是义气相投的人。”
屠无方道:“七剑追魂这几年在江南道上,也的确出了一点风头。”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屠老兄,对叶长青失踪一事,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吗?”
屠无方道:“江湖上传说他去了太湖,就像投入在太湖中的泥沙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白衣女子道:“两个江湖上新起之秀的女杀手,也在太湖死亡,这件事,似乎是有些神秘。”
屠无方道:“你说玉兰双姝?”
白衣女子道:“不错啊!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屠无方沉吟了一阵,道:“丈二金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敝堡也正在调查这件事。”
白衣女子道:“你代表阴阳堡?”
屠无方道:“对!”
白衣女子道:“阴阳堡在江湖道上,是首屈一指的大组织,这件事,难道还能瞒住你们。”
屠无方道:“正因组织很大,所以才各有专司,区区奉命,来谈圣水交易,对叶长青的事情,知晓不多,但我知道,敝堡确在调查。”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说的也是,这些年来.江南绿林道上,对叶长青这个人,都有些头痛,他如果就此失踪,永不再出现江湖,也算少了个捣乱的人。”
屠无方站起身子,道:“姑娘说的是,敝堡也曾派人跟踪过他,但却被他摆脱了,这个人,非但剑法辛辣,而且也十分机警。”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如果别无吩咐,我们想告辞了。”
白衣女子道:“好!多则十天,少则五日,你们就会接到通知了,今年的圣水交易,也许会因葛平之来,提前一些时间。”
屠无方道:“好!我们恭候通知,”
两个人,仍坐着原来的篷车,来到了茅棚之中。
这时,天还没有亮。
陈沛、彭震,仍在茅棚中对坐喝酒。
两个人下酒的菜很简单,一盘豆干,一盘花生,和一盘卤味。
这两个人在江湖上无恶不作,整日大鱼、大肉的吃,千金买笑,挥霍无度,要他们躲在这茅棚中,吃着豆腐干下酒,对这两人实在是一种大折磨。
屠无方望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还没有休息?”
两个人齐齐的站了起来,道:“咱们在等候屠老。”
屠无方道:“这两个月来,你们很苦。”
陈沛苦笑一下,道:“这件差事,实在是很难忍受。”
彭震道:“吃的不好.睡的不好,最难过的是,两个月来未碰过女人,这味道,就像在火上烤的一样,烤的叫人难过。”
陈沛道:“屠老,你能不能帮个忙,给咱们调个差事。”
屠无方道:“两位江湖经验丰富,武功高明,才得堡主赏识调来此地,帮助完成圣水交易,怎可轻易言退。”
陈沛道:“这里的生活,还可熬受得住,但我们这些日子里,连女人都无法碰一下,实在是难过的很。”
屠无方道:“这一次,借重两位,也委屈了两位,我看,这圣水交易很快的就要成了,两位再熬受一段时间,一旦圣水交易完成,必然是大功一件,那时,堡主可以给两位几日假期,两位也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陈沛叹口气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屠无方低声道:“两位好好守在这里,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带着叶长青离开了茅棚。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看样子,他们两人确实觉得万分痛苦。”
屠无方肃然说道:“叶老弟,你不明白,这些人放荡惯了,整日和酒肉女人为伍,一旦要他们过这种村居生活,真比杀了他们还难过。”
叶长青笑道:“像陈沛、彭震这两个人放荡为恶之人,这一次几个月的安分守己,也够他们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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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回 圣水风波
叶长青就这样住了下来,他每日苦练武功。
经过了这一番挫折,他知道江湖上的高人实在很多。
怡红一直陪着他,剑气美人,红袖添香,日子过得实在很舒适。
但舒适的日子,一向都不会太久。
第八天,屠无方来了。
屠无方本来也住这里,但很少回来过,这八天中,只回来过一次,那是黄昏时分,晚餐的时刻。
这一次,却是中午。
果然,屠无方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圣水的比价时刻,已经决定了,就在今夜二更。
两个人正在午饭,叶长青却立刻放下了碗筷,道:“什么地方?”
屠无方道:“不知道。”
望望天色接道:“初更时我带你去那个地方,现在还有大半天时间,我们得休息一下。”
叶长青道:“如果他们再晚两天,堡主也许会回来了。”
屠无方道:“世上事,总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这一次,圣水交易要仗凭你叶老弟很多。”
叶长青道:“屠兄,我会全力以赴。”
屠无方道:“我相信,我们机会很大,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忍耐,我想不出,他们如何安排圣水交易,但一定有很多人参与,一个不好,很可能会造成众矢之的。”
初更时分,屠无方和叶长青都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衫。
那是圣水交易指定的穿着的衣服。
叶长青无法带上惯用的长剑,只得易了一把短剑,暗藏在身上。
屠无方手中提了一今描金小木箱子。
两个人没有行向镇中的酒店,却到了镇外郊野。
那是一处浅山坡下。
屠无方似乎早已胸有成竹,行到一株大榕树下。
两个人刚刚停下脚步,榕树上已飘下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两位是阴阳堡的?”
屠无方道:“是!在下屠无方。”
树上人道:“带有银钱吗?”
屠无方道:“都在这木箱之中。”
树上人道:“这里有两顶特制帽子,两位可以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圣水交易,一向秘密,两位要小心了。”
果然,树上丢下来两顶帽子。
那是很厚的黑布做成的帽子。
屠无方和叶长青,都依言戴上,
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来,主持圣水交易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单是这分诡秘,就不像正当人物。
这本是一种买卖,不知何故,竟然安排得如此奇秘、诡异。
只听树上人说道:“为了保持你们的身份,由现在开始,你们要记着一个代号,两位的代号是十七。”
屠无方道:“两个人,都是十七号吗?”
树上人道:“我们不管人数,十七号就是贵堡的代号。”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你们由此往南走,看到一座农舍时,自会有人招呼你们。”
屠无方道:“夜色幽暗,不会走错了路吧?”
树上人道:“只有—条小径可经农舍,你们直走过去就是。”
两人依言向南行去。
果然只有一条小径,两侧都是水田。
行约一里,夜色中,果然矗立着一座农舍。
距农舍还有丈许,一个冷冷的声音,已传了过来,道:“停步,报上编号。”
屠无方道:“十七号。”
那冷冷的声音道:“这茅舍之前的庭院之中,有一辆等候诸位的篷车,你们上车去吧!”
屠无方依言行去,果见茅舍前面的小广场上,停了一辆篷车。
这时,那篷车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那是经过特别设计的篷车,车上共有十个座位,现在已经坐了八个。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装束,黑色的衣服,罩着头睑的帽子。
每个人,都只露出两只眼睛。
屠无方、叶长青,登上了篷车之后,篷车立刻向前行驰而去。
车门关上了,车中一片黑。
除了可见二十只闪光的眼睛之外,听不到一点声息。
轮声辘辘,划破了沉寂,也划破了夜色的幽秘。
篷车终于停了下来。
但坐在车内的人,都很沉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似乎是一切都在等待对方的招呼。
果然,一盏热茶工夫之后,篷车的门户大开。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下车,请入大厅。”
这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和一般的民房大致类似,只是大一些。
浮云掩空,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马车就停在院中。
叶长青运足目力看去,发觉院中一共停了三辆篷车。
正厅的木门,早已大开,但厅中一片漆黑,不见灯光。
那清冷的声音,又从大厅中传了出来,道:“诸位请进来吧!”
屠无方等人,大概是最后一车。
叶长青一直紧随在屠无方的身后,不敢稍有距离。
因为,所有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帽子,甚至连手中提的箱子,都差不多。
如是稍不小心,再想找到屠无方,实在不太容易。
十个黑衣人,鱼贯行入厅中。
每一组两个人,同样的心理,都担心和同伴走散了,举步都很谨慎。
几人行入厅中之后,厅门突然关了起来。
然后,大厅中突然闪起一道火光,紧接着大放光明。
四盏高灯,六只火烛,一起燃了起来。
叶长青目光转动,看清楚了厅中的布置。
只见上首一张长形的木案,木案后面,坐着三个人,另外有十二张小形方桌,上面都摆好了号牌。
叶长青、屠无方,行向了十七号桌位。
事情虽然很神秘,如冷静的观察,仍有脉络可寻。
十二张小桌子上,都坐了人。而且,每一张小木桌上,都是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提着木箱,说明了,有十二个组织,参与了今年的圣水交易。
有一点使叶长青不明白,明明只有十二张桌子,为什么会有十七个编号。
但叶长青很快又了解下个中的内情。
原来那十二张桌子上的编号,并非由一至十二,而是编号不同,最后一个号码,竟然是二十九号。
那是说,参与这场生意的,至少有二十九个人,但却从二十九人中选择了十二个。
这时,坐在那长桌后面的三个黑衣人居中的一个突然说道:“诸位,这一次圣水交易,有十二家入选,就是在座列位,圣水两桶,一黑一白,每一桶有六十斤,是历来数量最多的—次,为了求得公平,我们把诸位十二个组织的代表,全都请到了此地,由诸位公开出阶。”
叶长青心中震动一下,暗暗忖道:每两个人代表一个黑道组织,单是在座的就有一十二个之多,连同剔除的组织,至少有二十九个之多,怎的我常在江湖上走动,竟然未曾听过。
九号桌位上的一个黑衣人,突然站了起来,道:“我们出价二十万,银票在下已经带来,或由现值的珠宝抵价都好。”
上首居中的黑衣人,笑一笑,道:“银票也好,现值珠宝抵价也好,我们从来没有吃过倒帐,你付银票,我们必须银票兑现之后,才会交出圣水,你如是付珠宝,也必须等我们鉴定过之后,才会交出圣水。”
九号黑衣人笑一笑,道:“阁下说的是,圣水交易,在下相信,也不会有人使用诈术。”
这时,十二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突然站起,说道:“十二号出价二十五万。”
十五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缓缓站起身子,道:“十五号出价三十万。”
屠无方站了起来,道:“十七号出价三十五万。”
廿九号桌位上的黑衣人,道:“二十九号出价四十万。”
叶长青大为震动,忖道:这些人,怎会如此的有钱,想想几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字,他们说来,竟然是如此的轻松。
一下子把价钱哄抬如此之高,厅中立时沉寂下来。
居中黑衣人道:“如是没有人再出高价,圣水就是廿九号的了。”
屠无方一咬牙道:“十七号出价四十五万。”
这一下,全场都为之鸦雀无声了,四十五万银子,是个很大的数目。
叶长青嘘了一口气,心想:四十五万银子卖了两桶圣水,那圣水究竟能做什么用呢?
居中黑衣人高声说道:“还有人再加银子吗?”
二十九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站起来,再坐了下去。
显然,他很想再加,也许是财力不足,也可能是权力不够。
居中黑衣中突然站起身子,道:“好,既然无人再加价,圣水成交了。”
但坐在大厅中的人,没有散去,也没有人站起身子。
似乎是,这些人对圣水成交一事,有些不服。
居中黑衣人又道:“十七号,你带的银票,还是珠宝。”
屠无方道:“你们要银票,还是要珠宝?”
居中黑衣人道:“什么都行,你交出银票或珠宝,三日之后,我们才能交出圣水。”
屠无方道:“这个,四十五万银子,数目很大,万一圣水不能如期交贷,敝上决不会原谅我。”
居中黑衣人冷冷说道:“圣水交易,从未失过约,你必须信任我们。”
屠无方道:“在下现在付款,但不知几时可以收到圣水。”
居中黑衣人道:“现在付款,三日后可以收到圣水。”
屠无方道:“三日之后,在下到哪里去取圣水。”
居中黑衣人道:“付款之后,你可以得到锦囊一只,这锦囊之内,会说明交货地方,取贷方法,圣水交易,有一定的秘密方法,也有一套很完整的办法,这个办法,是经过了我们很长时间研究出来的办法,万无一失。”
屠无方道:“你们是要银票呢?还是珠宝。”
一面说话,一面准备打开木箱。
可是居中黑衣人摇摇手,拦阻了屠无方,道:“慢着,财不露白,且不可拿出财物……”
语声一顿,提高了声音,接道:“交易已完,如是没有别的事,诸位可以先走一步了。”
大部分的人,都缓缓站起了身。
由他们懒散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对这次未取得圣水的失望。
这时,廿九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突然又站下起来,道:“且慢,在下还有话说。”
居中黑衣人道:“什么事。”
廿九号道:“在下愿出五十万银子,取得圣水。”
叶长青心中暗道:“好啊!搅局的来了,且看他们如何处置。”
只听那居中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交易已成,阁下既然出得起五十万银子,为什么不早一些喊价。”
二十九号道:“那是因为在下随身所带银两不足。”
居中黑衣人道:“现在就够了吗?”
二十九号道:“够了,在下刚刚借得十万银票”
居中黑衣人摇摇头,道:“很可惜,圣水已经成交了,明年请早吧!”
二十九号道:“不行,在下奉命,必须取得圣水,否则提头复命。”
居中黑衣人道:“朋友确有碍难之处,不过,我们不能出尔反尔,也不能改变已成的交易,我们必须维持信用,就算阁下肯出百万银子,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二十九号道:“我如取不到圣水,回去难免一死。”
居中黑衣人道:“那是你个人之事,我们爱莫能助。”
二十九号道:“今年圣水交易.突变得大异往昔,所以,也不能全怪我们。”
居中黑衣人道:“朋友,要反对这种交易办法,应该入场之后就提出反对,现在是不是太迟!”
二十九号道:“阁下如肯帮忙,时犹未晚,但如阁下不肯帮忙,那就是把在下置于死地了。”
居中黑衣人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交易有交易的规矩,岂可因一已之私,破坏大局。”
二十九号叹息一声,道:“我不能取回圣水,难免一死,那不如现在死了算。”
居中黑衣人道:“阁下说这些话,那是诚心威胁我们了。”
二十九号道:“如若在下能够商请十七号转让,这就和圣水交易无关了。”
居中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这倒可以,不过,不能用强。”
二十九号突然举步行到屠无方的身前,抱拳一个长揖,道:“这位兄台,区区苦衷,谅已知晓,但不知阁下是否肯体谅,转让圣水,区区愿以五万银子酬谢。”
屠无方道:“我的处境,和你相似,对圣水也是志在必得。”
二十九号道:“你如不得圣水,总不至于要了性命吧?”
屠无方道:“彼此,彼此,我如不得圣水,也很难交差。”
二十九号脸上有黑布掩遮,但可从他目光中发觉他的焦虑和愤怒,但他仍极力地忍耐着,道:“离此之后,在下当专程拜访酬谢大恩,而且,日后必有一报。”
屠无方道:“我如救你,谁又能救我呢?阁下之请,恕难应命。”
二十九号怒道:“朋友如此不通情理,今日交易,只怕很难成功了。”
居中黑衣人突然接了口,道:“我已说过,不许威胁,别人既然不同意,你似乎用不着再说了。”
二十九号似是已无法控制,厉声说道:“圣水已经卖出,那己和阁下无关,用不着你再多口舌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二十九号,你是诚心来捣蛋了。”
二十九号道:“笑话,我带了数十万张真实的银票,岂是来捣蛋的不成?”
居中黑衣人道:“像阁下这种不通情理的人,我已见过很多,不用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了。”
二十九号缓缓转过了身子,直对那长桌行去,口中说道:“你们如此相逼,在下也只好放手一拼了。”
居中黑衣人道:“好!你要打架,我就找个人陪你打一次。”
叶长青已准备出手,只要那黑衣人再向屠无方逼近一步。
但那主持圣水的黑衣人,却把这件事揽了过去。
既然,事情岔了道,叶长青自己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这时,参与圣水交易的人,大都还未离去,眼看有了麻烦,立刻都停了下来。
叶长青暗中数了一下,留在这里的,还有九组,每组二人,二九一十八,加上出售圣水一方的三个人,合计有二十一人。
人数虽然不太多,但能参与圣水交易的人物,都不是易与之辈。
这二十几个人,如是真的要放手打了起来,必是一场江湖上极为少见的搏杀。
叶长青虽然希望圣水交易能够顺利的成功,见识一下,那圣水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他也希望这几个人打了起来,闹个天翻地覆,大家撕下那脸上黑布,瞧瞧看,都是些什么人物?
这两种心理,相互矛盾,也相互冲突。
居中的黑衣人,冷冷说道:“你是准备私人和我打一架?”
二十九号道:“好!这次圣水交易不成,在下这条命,八成是保不住了,能和阁下放手一战,死亦无憾。”
两个人说打就打,立刻动上了手。
而且,一动手,就是拼命的打法。
但见拳影点点,双方打斗得十分激烈。
叶长青冷眼旁观,发觉双方举手投足之间,凌厉中,含有着极为精奥的变化,不禁一呆,暗道:看起来这两人,也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了。
双方恶斗了百招左右,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叶长青回顾了屠无方一眼,屠无方示意他不可插手。
这实在是一场很激烈的搏斗。
但双方都还有相当的抑制,因为,到目前为止,双方都还没有亮出兵刃。
忽然间,响起了两声大震。
原来两个人久战不下,都打得性起,突然间硬接了两招。
这两招硬接,双方各自被震退了两步。
仍然是一个半斤八两之局。
两人脸上,都有着黑布遮住,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
但只见两人眼中,仍然神光炯炯,似乎是都没有受到伤害。
至少,两个人还有再战之能力。
事实上,两个人未再动手。
只是四日交投,相互凝望着,两个人内心中,都有着震动的感觉。
这百招恶斗,和两掌硬拼之后,双方心中都有了数。
再打下去,两个人,也不是三两百招内,可以分出胜负。
除非有一种特殊的武功,施展出来,一举克敌。
达两个人没有什么仇恨,真要以命相拼时,心中反而都有些犹豫起来。
尤其那主持圣水买卖的黑衣人,更无拼命之心。
自然,他们脸上戴的黑色帽子掩去了本来面目,也使他们有着隐蔽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用为了保护自己的名气,舍命一拼了。
心中先有了撤退的打算,目光中的神光,也立刻敛失。
但那二十九号的黑衣人,仍有旺盛的斗志,目中神光连连闪动,道:“阁下很高明,不过,咱们非得分个胜负不可……”
只听那居中的黑衣人.冷冷接道:“今口是圣水交易之期,在下不愿意闹出流血之事,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二十九号淡淡一笑,道:“事实上,在下已不准备生离此地了。”
居中黑衣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算了,生意不成仁义在,你们今年买不到圣水,明年可能买成,今天,就算你拼了命,血溅于此,对圣水交易,也是于事无补了。”
二十九号道:“不管是否于事有补,在下的遭遇都是一样。”
居中黑衣人道:“圣水交易和整个武林有关,你这么一闹,岂不把整个圣水交易,都闹垮了吗?”
二十九号冷笑一声,道:“就算把这件事闹个天翻地覆,在下也是在所不惜了。”
只听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道:“你这人太过无礼了。”
随着那呼叫之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缓步行了出来。
叶长青记得那女子的声音,正是那曾和他们两人见面的白衣少女。
她仍穿着那一身白衣,只是脸上多了一个黑色的面罩。但她的声音,仍然可以听得出来。
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来,这女人的身份,在这个组织中,还不太低。
白衣女子面对二十九号行了过去,一面接道:“圣水交易不允许破坏,不论你有多少理由,多少委屈,我们不接受任何威胁,也不愿杀人,但如在两者之间一定要我们选择一样时,我宁可选择杀人。”
二十九号冷笑一声,道:“姑娘,如果圣水交易真有严格规定,姑娘是第一个违犯规定的人。”
白衣女子道:“哦!我犯了什么规定?”
二十九号道:“就在下所知,除了参与圣水交易的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白衣女子道:“你错了,那是对你们的限制,对我们并没有这个规定,何况……”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何况什么?”
白衣女子道:“何况,我的身份是监督圣水交易。”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如若你听到了我说的话,你该明白,我已经是死定的人了。”
白衣女子道:“这就是威胁?”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不是威胁,是事实。”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是要我杀了你,还是大家放手一搏?”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大家放手一搏。”
白衣女子道:“你不是想死,只是想撤赖……”
提高了声音,接道:“在场诸位,都是我们的顾客,小妹实在不愿对诸位无礼,不过我们为了要维护圣水交易的尊严,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二十九号黑衣人双目神光一闪,道:“姑娘放心,他们不会帮助我,我也不需要他们帮助,甚至和我同来的人,也不会出手,姑娘只要杀了我,他会带着我的尸体和银票离去。”
白衣女子道:“如此就好,你请出手吧,我让你先机。”
二十号黑衣人似乎是早就等不及了,一听白衣女子的话,立刻出手,一拳捣了过来。
白衣女子一侧身,避过一击。
二十九号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双掌连环拍出,急急抢攻而来。
白衣女子立刻反击,指点肘撞,硬把对方的攻势给封住。
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那白衣女子身材娇小,但出掌,飞足,迅如雷火。
二十九号黑衣人,接过了二十招之后,就有些应付不暇了。
忽然间,白衣女子掌指流动,幻起了指形。
没有人看清楚,她如何用出这奇厉如幻的一招。
但却听得那二十九号黑衣人大叫一声,疾快地向后退去。
他双手抚面,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随来的黑衣人吃了一惊,急步行了过去,道:“老大你……”
二十九号黑衣人接道:“我被她刺瞎了两只眼睛,不可为我报仇,快些逃去吧!”
随来黑衣人怔了一怔,道:“老大,我……”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我已成了瞎子,快些去吧!别为我担心,我会自作了断。”
这时,站在一侧看热闹的人,立刻纷纷转身而去,片刻之间,走散了大部分,只余下随来的黑衣人,和屠无方及叶长青。
原来,大家都担心,这二十九号的黑衣人,如若被杀了,可能会引起全场凶厉的斗争,但却没有想到,白衣女子这一击,竟然会把在场中所有的人,给惊退而去。
叶长青心中暗道:黑道中人,和白道中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在这个地方了。
白道中人,如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大家道义相共,绝对不会这么弃之不顾而去。
这时,那随来的黑衣人提了小木箱,转身而去。
但闻那白衣女子喝道:“站住。”
立时有人关上了大门,拦在门前。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放他走!”
白衣女子冷冷说道:“晚了,刚才你们不走,现在想走也不成了。”
二十九号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们如此不讲道义,此后,谁还敢参加圣水交易。”
白衣女子道:“你错了,除非你自杀,我们不会杀你,我要找你们这个组织的头目来问个清楚,要他来带你们离开。”
突然出手点了二十九号黑衣人的穴道,道:“替他疗伤止血。”
目光转到那随来黑衣人的身上,接道:“你自己留下呢?还是要我动手。”
黑衣人道:“你们如要一个人通风报信,我回去岂不是正好。”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想的很好,我不会要你回去,你回去,可以随便说,对吗?”
黑衣人道:“我!我…”
白衣女子突然欺身而上,点出一指。
那黑衣人自知不是敌手,反抗徒招羞辱,所以根本就没有反抗,也未闪避,任凭白衣女子一指,点中了穴道。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识时务才为俊杰。”
屠无方、叶长青一直冷眼旁观,没有接口。
白衣女子目光一掠屠无方道:“你们是十七号。”
屠无方道:“是!也是这一次标中圣水的人。”
白衣女子道:“圣水交易.继续进行,你们该办什么,可以办了。”
屠无方打开木箱,道:“这里有银票,也有珠宝,不知诸位要什么?”
那居中的黑衣人道:“银票。”
屠无方取出一叠银票,点了一点,道:“这是四十五万,阁下请点一点。”
居中黑衣人接过银票,数了一下,道:“好!三日之后,我们会通知际接收圣水的地点。”
屠无方合上木箱,向后退了两步,并未离开现场。
他要看那白衣女子,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白衣女子也没有招呼两人离去,冷冷说道:“二十九号,要我取上你脸上的面纱呢?还是就这样回答我的问话。”
二十九号双目被刺瞎,已有人为他止血了,但他戴的护头帽子,并未除去。
显然,这里很尊重个人的隐秘。
二十九号道:“唉!我双目已瞎,不在乎你是否认出我是谁了,不过,你如能尊重我们约定,最好还是这样问话。”
白衣女子道:“我们如何和你代表的组织联系,要他们派人来此接你们离开?”
二十九号道:“你派人到圣水镇,桃花酒馆,通知一声就行了。”
白衣女子道:“好!我们会派人去,要贵组织派入接两位。”
二十九号叹息一声,来再答话。
白衣女子回顾屠无方一眼道:“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屠无方道:“姑娘,我们对圣水交易的尊严,已经有了信心,现在,可以告辞了。”
白衣女子道:“两位可以放心,圣水的交易,并非是今年做完了就不再做,我们的技巧越来越熟,产量也越来越大.所以我希望明年的交易更顺利一些,对于任何破坏圣水交易的人,我们都不能忍受。”
屠无方道:“能有姑娘这几句话,咱们就更放心了,咱们恭候通知了。”
白衣女子道:“两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这时,夜色已深,但大厅外面,仍然停着一辆篷车。
广大的庭中,已不见有黑衣人。
屠无方未多问话,匆匆登上了篷车。
两人还未坐好,篷车已向前驰去。
行约大半个时辰左右,篷车停了下来。
耳际间,响起了赶车人的声音,道:“两位可以下车了,那两顶掩遮的帽子,请两位脱下来放在车上。”
屠无方、叶长青,一切都照着吩咐行事,脱了帽子,下车而去。
屠无方略一辨识,已认出了立身之地,又回到了圣泉镇外。
叶长青嘘一口气,低声道:“屠兄,不知他们是否有盯梢的人。”
屠无方道:“就算有吧!咱们也不用担心,咱们的住处,早日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
叶长青道:“有这等事!”
屠无方道:“不过,叶兄可以放心,他们只是知道了咱们的住处,却没有侵入宅内,主持圣水交易的这一批人物,也不是简单人物,虽然是故作神秘,但却极尽曲折、玲珑之妙,领导这一个组织的人,必是一个狡诈、多变的人物。”
叶长青回头瞧丁一阵,低声说道:“屠兄,咱们此刻要作何打算?”
屠无方道:“希望堡主能够及时赶回来亲自领导处置此事,如果不能,咱们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叶长青道:“屠兄,咱们的用心,只是取到圣水呢?还是取回银票。”
屠无方道:“堡主的意思是先要取到圣水,然而在下觉得花了几十万银子,买了两桶圣水来,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叶长青道:“我本来一直对圣水交易,存着怀疑,几十万两银,用车拉,也要十几辆车,但见了今夜的交易场面,倒是不容你不信了。”
屠无方道:“老实说,我也是在今夜的见识之下,才发觉圣水真的如此抢手。”
叶长青低声道:“屠兄,那圣水,究竟有什么用处,竟然贵得如此骇人?”
屠无方摇摇头,道:“叶老弟,我实在也不太清楚圣水有些什么用处?”
叶长青道:“咱们花了这么多钱,买下两桶圣水,既然不知道它的用处也不知道它的真假,天下之冤事.莫过如此了。”
屠无方道:“叶老弟,这圣水的价值,目下已经确定了,既然有这么多人肯花去大把银子来买这圣水,想来,这圣水自有珍贵之处了,只可惜,咱们不知道它的用处何在了。”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屠兄,小弟虽然不知道这圣水的作用,但我相信这圣水一定和武林的局势有关,所以,才会掀起如此激烈的竞争,不惜花费大量金钱。”
谈话之间,已然行入了庄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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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还没有睡,这位美丽可人的姑娘,替两人准备好了宵夜,也准备了酒。
雅室的灯光很柔和,屠无方和叶长青对坐小酌。
屠无方回顾了怡红一眼,笑道:“姑娘,这里的守护如何?”
怡红道:“我已经加派了很多人手,相信比昨天严密多了。”
屠无方道:“好!辛苦你了。”
怡红很识相,叶长青既没有留她小坐,立刻悄然退了出去。
屠无方干了一杯酒,笑道:“叶老弟,对圣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就算比你多一点,也属有限。”
叶长青道:“这圣水已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我能多知道一点,就想多知道一些。”
屠无方道:“听说,黑道上争取圣水,确和武林霸权有关,不过究竟有多大关系,就无法知晓了。”
叶长青道:“屠兄,看样子圣水的产量,每年在增加,如果圣水和武林的霸权有关,那问题岂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屠无方道:“这就是堡主不惜代价,要得到圣水的主要原因。”
叶长青道:“今年咱们购得圣水,但明年呢?是不是仍有把握得到,就算能得到,也要花数十万两银子,阴阳堡的财力,能够负担吗?”
屠无方道:“像这样每年买卖圣水,阴阳堡再如何富有,也无法负担这笔费用,堡主究竟要作何处置,大概还没有决定,我想,堡主的用心,大概是先要知道这圣水究竟有些什么用处,然后,再作决定。”
叶长青道:“哦!”
屠无方道:“我想今天这个局面,大概是圣水交易以来最坏的局面了,所以我很担心他们会抢。”
叶长青道:“什么人会抢?”
屠无方道:“在场参与交易的人,都可能会下手。”
叶长青道:“屠兄的意思是……”
屠无方道:“有备无患,咱们要把人手重新调配一下,万一有了什么变化,也好应付。”
叶长青道:“不错,不过,这方面兄弟只怕帮不上忙。”
屠无力道:“老弟,你是主力。”
叶长青道:“我会全力以赴,屠兄但请放心,”
屠无方道:“堡主临去之际,交代在下,有事情咱们商量着办,我想先把这里的实力给叶老弟说明一下。”
叶长青道:“屠兄如是看重区区,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屠无方道:“在这圣水镇中,咱们大约有六十个人,其中算得高手的,大约有十五个人,其余的,虽然拼命以赴,但也别指望他们能派大用场。”
叶长青道:“屠兄,准备怎么布置呢?”
屠无方道:“天色不早,叶老弟也该休息一下,等我想出了一个布置的方法,再和叶老弟仔细的商量。”
叶长青回到卧室,怡红早已在室中恭候,笑道:“爷,跑了整个一夜,可查出一点眉目了?”
叶长青道:“一切事务,都有屠兄主持,我不过是跟着跑跑腿罢了。”
怡红微微一笑道:“爷,很累吗?要不要我留下来。”
叶长青道:“这两天随时就可能出动,你不用留这里了,回去休息一下,注意人家派来的暗探。”
怡红道:“我知道,这里有不少的防卫人手,他们的武功,虽然不如爷,但他们也不是庸手,不论来人的武功如何高明,但他们至少可以挡他们一阵,和传出警讯。”
转身向外行去。
很平安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之后,屠无方带来了他的布置计划。
计划很详明,也说得很清楚。
叶长青想提一点修正的意见,但想来想去,竟然想不出破绽。
太阳下山的时分,毒蜂彭震,送来了一份密简。
自然,那密简上,也说明了要去的地方。
屠无方看完密简,挥挥手,对彭震说道:“去召集所有人,集中那茅棚中等侯,初更时分,一定要人手齐全。”
彭震望望天色,转身而去。
屠无方望着彭震去远,才苦笑一下,道:“来得好快,看来,是等不及堡主回来了,叶老弟,这件事要靠你了。”
叶长青道:“屠兄的经验、武功,都在兄弟之上,兄弟一切听命。”
屠无方又召来怡红,吩咐她准备的事情,然后,带着叶长青离去。
到了圣水镇外的茅棚所在,彭震果然已召来了不少的人手。
叶长青暗中一数,包括活僵尸陈沛在内,有十三个人。
屠无方道:“人数都齐了吗?”
彭震道:“差两个人。”
屠无方道:“为什么差两个人?”
彭震道:“他们死丁。”
屠无方道:“死在人暗算还是兵刃之下?”
彭震到:“死在一种内家掌力之下。”
屠无方道:“什么人杀的呢?”
彭震道:“现在,还没有找出头绪。”
屠无方沉吟了一阵,低声吩咐丁彭震和陈沛几句,两个人应了一声,率人而去,叶长青低声道:“屠兄,咱们还是在这儿等他们来接吗?”
屠无方道:“等一会,他们会派人来跟咱们联络。”
叶长青点点头,未再多言。
大约二更过后,一阵步履之声,由远而近,直向几人停身之处行来。
屠无方凝目望去,还未看到人影,但那步履之声,却是响得十分清晰。
叶长青心中一震,忖道:这是什么武功,人还未看到,但却听到了脚步之声。
屠无方也是流目四顾,但却一直见不到人影: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但他终于忍耐不住了,高声说道:“那一位高人,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观身出来。”
步履之声,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两位请过来吧!”
屠无方道:“你在哪里。”
那冷冷的声音,道:“向正南方行五百步,就可以看到我了。”
叶长青呆了一呆,低声道:“屠兄,他至少在五百步之外了。”
屠无方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现在去吧!”
两人向正南方行了五百步,果然见一个黑衣人,挺直的站在荒野之中。
那是个全身黑衣的中年人,留着很长的胡子,但却有一块黑纱遮住了脸。
屠无方行近了黑衣人一拱手道:“朋友,刚才可是你招呼我们。”
黑衣人道:“不错,你们可是得了圣水的人?”
屠无方道:“不错。”
黑衣人道:“两位就是接收圣水的人了?”
屠无方道:“不错。”
黑衣人道:“好!你们跟我来。”
屠无方点点头。
黑衣人举步向前行去。
叶长青、屠无方,紧随在那人身后,快步向前行去。
又行约一顿饭工夫之久,到了一棵大树之下。
那里站着八个灰衣人,手中全执着兵刃。
黑衣人指指那两个放在树下的密封木桶,道:“这就是圣水。”
屠无方哦了一声,快步行向前去,低头查看。
只见两个木桶,都加上了黄蜡密封,每个木桶,就和一般的水桶相若。
屠无方道:“哦!这两桶圣水,我们可不可以打开瞧。”
黑衣人道:“你们签了收条之后,随便处置。”
屠无方道:“朋友,谈判圣水交易时,出了点麻烦,不知朋友是否知晓。”
一面双目神凝,不停在那黑衣人的身上打量,希望能找出他的特征。
这人的特别之处,就是胡子。
很美很美的五绺长髯。
黑衣人开了口,冷冷地说道:“老夫只管押运圣水,谈交易和我无关。”
屠无方道:“哦!如果这圣水被人抢走了呢?”
黑衣人道:“在你们没有签收之前,这圣水如有点滴损失,那就归我们赔价,如是你们签收了,这圣水就算全部失去了,与我们也没有关系。”
屠无方苦笑一下,道:“你们交易倒是干脆得很,完全没有一点人情味。”
黑衣人伸手取出一张白笺,道:“朋友,在上面划押吧!”
屠无方瞧了—眼,只见上面写道:
“收到两桶密封圣水。”
下面是组织和人名。
黑衣人接道:“你如能写字,最好是写上了你们的组织名称,如是不能写字,那就在上面划个押算了。”
屠无方道:“我看,在下还是划个押吧!”
一个灰衣人,立刻递上了一支笔来。
屠无方划了押。
黑衣人接过条据,谢也未说一声,一挥手,守在四周的灰衣人立刻向外逸去,眨眼之间,走得人踪顿杳。
叶长青道:“好现实的交易。”
屠无方道:“长青,也不能怪他们,事实上,这些黑道组织,根本谈不上什么人情道义。”
这时,四周出现了幢幢人影,围了上来。
屠无方道:“什么人?”
“我,”陈沛急步行了过来。
屠无方轻轻嘘一口气,道:“都来了。”
陈沛道:“我们敬遵令谕,不敢逼得太近,远远的追迹而来。”
屠无方道:“陈沛,找两个人带着木桶。”
叶长青心中一动,忖道:“他不肯说明圣水,只说是两个木桶,显然这取得圣水一事,还是一桩秘密。”
除了具有某种等级身份的人,其他的人,并不知晓。
陈沛点点头,招手唤过来六个大汉。道:“张六、王九,你们两个各抱一个木桶,其余四个人,只管保护人和木桶,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许离开这两个木桶,桶在人在,桶失人亡。”
六个人应了一声,行了过去,其中两个人,各自抱起一个木桶。
另外四个人,却突然刷的一声,亮出了兵刃。
两个人用刀,一个手执着判官笔,一个手执着极少见的外门兵刃,青钢轮。
屠无方点点头,道:“走!把东西送到万家大院。”
叶长青知道万家大院,那就是怡红住守的地方,这地方本是一家姓万的人家所有,被阴阳堡买了过来,作为一个分舵。
这本是不重要的分舵,但因圣水交易,使它的身价大增。
这座万家宅院,变成了阴阳堡的重要分舵了。彭震、陈沛当先带路,另外还有五个人,分散在两侧。
屠无方和叶长青,走在后面。
张六、王九,抱着圣水,在四个手执兵刃的大汉围绕下,走在中间。
出人意外的顺利,一路上风平浪静,到达了万家大院。
恰红早已在门口处恭候,同时,万家大院中的人,也有了很严密的戒备。
屠无方带人行入大厅,放下圣水,才对陈沛、彭震说道:“这几个月来,两位最是辛苦,今日总算大事完成,两位本来应该好好休息,可是,堡主大驾还未赶到……”
陈沛接道:“怎么?堡主要来?”
屠无方道:“对!堡主要带一批新的人手来替换你们,也好让你们休息一下。”
彭震道:“堡主还能想到我们辛苦,那实在是叫人感激得很。”
屠无方道:“堡主对我们都极关注……”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在堡主未到之前,两位还要多多费心一些。”
陈沛道:“那是应该的了。”
屠无方道:“咱们堡中两位武士失踪,那是说明了一场大风暴的前奏已经开始,他们没有在路上动手,大概是发现了咱们实力相当强大,知难而退,但他们绝对不会放手,我想,可能在调集人手,一旦对万家大院发动了攻击,必然是势道凌厉无匹。”
彭震道:“总护法的意思,可是让我们仍然各回原位……”
屠无方接道:“不是!咱们东西已经到手,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保护这批东西,诸位由现在开始,就留在万家大院中。”
怡红道:“我已经替诸位准备好了酒菜、衣服,诸位请饱餐一顿,沐浴更衣,然后再好好的休息一下:”
屠无方笑道:“这万家大院中原有一部分人手,都归怡红姑娘率领,诸位可以安心吃喝一顿,我想他们就是下手,也不会在今天下午。”
三日后,夜间二更。
叶长青刚刚坐息醒来。
这几天,整个的万家大院,都在森严的戒备之中。
屠无方下了一道令谕,白昼只要几个人警戒,了望,重要戒备以晚上为主。
叶长青出来巡视,行过大厅,正听到陈沛和彭震在谈女儿叶长青正想悄然而退,突然一声喝叱传下过来。
陈沛当先飞出大厅。
彭震一口吹息了灯火,跟着赶了出来。
叶长青一吸气,身子飘然而起,全身贴在廊檐下的阴暗之处。
只听一阵兵刃交击,紧接着响起一声惨叫。
果然有人摸进了万家大院,而且,来人的武功还相当高。
静夜中,一声喝叱,一声惨叫,惊动了整座的万家大院,有几处原本亮着灯火的地方,此时立刻熄去。
万家大院中的戒备,早已安排,虽然发现了敌迹,但却一丝不乱。
今夜无月,但亦无云,星光闪烁,景物隐隐可见。
叶长青凝目望去,只见陈沛、彭震轻轻向两侧移动,分别站在厅前两处屋角所在。
那一声惨叫之后;也未见敌人攻入。
显然,来的人也很沉着。
双方对峙了大约一盏热茶工夫,陈沛才缓步行了出来,道:“朋友,请现身相见,咱们已恭候多时了。”
只听一声冷笑,道:“我还认为,万家大院中只有一个守门的,原来,还有人窝在里面。”
陈沛冷冷说道:“你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说不出一句人话,你有种,给我站出来,咱们一个拼一个。”
“好,你说话可要算数。”
随着语声,飞起一条人影,天马行空一般,由门楼上疾飞而落,一掠四丈多远,落在了陈沛的面前。
只看眼前形势,叶长青也明白,守在大门楼上的暗桩,给人拔了。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劲装,脸上戴着黑色的套头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陈沛打量了黑衣人一眼,道:“朋友,有种来万家大院,怎么不敢露出本来面目。”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没有工夫跟你磨牙,看掌。”
呼的一声,劈了过来。
这黑衣人掌势十分强大,一掌劈来,带着强劲的呼啸之声。
陈沛这人十分剩悍,右手一招,竟然硬接下一掌。
双掌接实,响起一声大震。
一击之下,双方立时分出了强弱。
那黑衣人纹风未动,但陈沛却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人武功不弱。
正待飘身而下,突见人影闪动,彭震以迅若电火的速度,冲入了场中。
叶长青又停了下来。
黑衣人冷冷说道:“怎么?你们准备群殴。”
彭震道:“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
黑衣人哈哈一笑,遭:“彭震,这万家大院中,不至于只有你们两个人吧!”
彭震呆了一呆,道:“你认识我。”
黑衣人道:“我不但认识你,而且,也认识他,他叫活僵尸陈沛,对吗?”
陈沛道:“不错,我叫陈沛,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你们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姓名。”
陈沛道:“有这等事?”
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彭震和陈沛两个人,已经搭档多年,陈沛一脚踢出,彭震立时迎面击出一拳。
黑衣人冷笑一声,左手横格,封住了陈沛一脚,右手一抬,迎向彭震的拳势。
陈沛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彭震却是硬碰硬的和黑衣人拼了一拳。
只觉这一拳有如撞上了铁板一样,一阵骨疼如裂,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陈沛退又上,脚拳齐施,攻了上去。
彭震一咬牙,忍着右掌的疼苦,配合着陈沛的攻势。
黑衣人大喝一声,身如陀螺一转.双拳齐飞,迎向了两人的攻势。
三个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二十个回合之后,黑衣人已经控制了全局。
彭震、陈沛的攻势,完全受制于黑衣人,两个人拳、脚攻势,全由对方拳、脚所诱导,看上去十分狼狈。
事实上,黑衣人已经随时可以制服两人,但是他却一直不肯下手,像猫耍老鼠一样,逗着两人玩耍玩耍。
叶长青隐身之处,和斗场不远,借隐隐星光,看得十分清楚。
他心中十分震惊这黑衣人武功之高,但又恨陈沛、彭震这两人的心地坏毒,心中暗作盘算,这两人如若被那黑衣人杀了,自己再现身替他们报仇,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黑衣人分明有能力击毙两人,却迟迟不肯下手。
叶长青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正待飘身而下,突闻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破空而至。
直待对方落着实地,叶长青才看清楚来人是屠无方。
那黑衣人眼看对方援手已到,双掌突然一紧,陈沛闷哼一声,跌飞了出去。
彭震却身子速闪,避开了一掌。
屠无方冷笑一声,欺身而上,双方拳掌相接,硬碰硬的接了四招。
这四招一接,就显出了屠无方和陈沛、彭震,有着很大的不同。
硬碰四掌,屠无方纹风未动,倒是那黑衣人,反而被掌力震退了一步。
这时,隐身在暗中的叶长青,虽然想下来,反而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现身,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藏身不动。
黑衣人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神光,盯在屠无方身上,冷冷说道:“血手之名,果不虚传。”
屠无方冷冷说道:“朋友,既然认识屠某,为何不以真正面目相见。”
黑衣人道:“在下既然蒙面而来,就未打算和你以真正面目相见了。”
屠无方道:“如此说来,我们只有在武功上分个高下了……”
语声一顿,接道:“阁下既然不愿表明身分,也不愿以真正面目相见,但来此用心总该说个明白吧?”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屠无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屠无方道:“可是为了圣水吗?”
黑衣人道:“不错,不是圣水,咱们也犯不着招惹你麻面血手。”
屠无方道:“圣水确在万家大院之中,不过.要诸位凭本领才能取去了。”
黑衣人点点头,道:“咱们既然来了,若是没有一点把握,也不会白费工夫了。”
屠无方右手一挥,拍出一掌,道:“阁下先胜了屠某人,再谈不迟。”
双手连挥,一连攻出了八掌。
黑衣人接下了八掌,向后退了三步。
但一退即上,立刻展开了反击。
双方这一动上手情势就火暴异常,两人的掌势,都带着强烈的劲道,暗劲,震飘起远立在一丈外的陈沛和彭震的衣袂?
双方不但掌力雄浑,拼斗激烈,而且,都向对方致命的地方下手。
那黑衣人的武功,似乎是稍逊一筹,但他拼斗的意志十分强烈,一直苦缠不舍。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黑衣人不知是什么人物,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转眼之间,两人已然拼到了百招以上。
屠无方功力深厚,百招之后,逐渐取得优势。
黑衣人又勉强支持了二十招,屠无方突展绝学,一把扣住黑衣人右腕,左手一抬,取下了黑衣人的黑色面罩。
星光下,屠无方看清楚了对方的面貌,立刻松开了那黑衣的右腕,骇然向后退丁三步,道:“是你?”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屠兄想不到吧!”
屠无方道:“想不到,咱们二十余年来见面了,晤面时刻竟然是生死相搏的局面。”
黑衣人道:“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我奉命而来,必须要取得圣水。”
屠无方冷哼一声,道:“二十余年来,乔贤弟虽然有了不少的进境,但小兄也没有闲着,咱们已经动过手了,你还非小兄之敌,故交情深,我也不愿意伤害你,你请便吧。”
黑衣人道:“唉,屠兄,目下我们之间,只有两个办法解决了。”
屠无方遭:“什么办法?”
黑衣人道:“一个是你交出圣水,一个是你把兄弟杀了。”
屠无方遭:“为什么一定要如此?”
黑衣人道:“因为,你如不交出圣水,我也很难活得下去屠兄也不会好过。”
屠无方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屠兄应该想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小弟我只是一个马前卒,大人物都在后面……”
屠无方冷笑一声,接道:“乔贤弟,你在威胁我吗?”
黑衣人道:“不是威胁,是事实,屠兄,小弟根惭愧,所以希望你杀了我。”
屠无方道:“杀了你,能够阻止他们来吗?”
黑衣人道:“不能。”
屠无方道:“既然不能,杀你何益?”
黑衣人道:“杀了我,小弟至少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也不至于看屠兄,为了保护圣水,溅血万家大院了。”
屠无方脸上泛起了怒容,但很快又平息了下来,道:“乔贤弟,能不能告诉我,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也许我可以对付,你就留在这里,咱们兄弟在一起。”
黑衣人道:“投入阴阳堡?”
屠无方道:“投入阴阳堡有什么不好。”
黑衣人道:“阴阳堡在江湖上的声誉,并非很好,”
屠无方道:“你们那个组织,能动手来抢别人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圣水,也不是什么正当的组织。”
黑衣人道:“不错,这是黑吃黑的火并,屠兄,而你们却是全无胜算。”
屠无方沉吟了一阵,道:“听你口气.似乎是今晚来到万家大院的人,吃定了我们。”
黑衣人道:“不错,屠兄,我只提两个人,你心中就有数了。”
屠无方道:“好!小兄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追风叟和弯月刀,这两个人,屠兄听过吗?”
屠无方呆住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他们也来了。”
黑衣人道:“是!他们就在万家大院外面,等小弟的回音。”
屠无方道:“这两个人,怎会来抢别人的东西。”
黑衣人道:“他们和小弟一样,也是身不由己。”
屠无方更震动了,道:“你是说他们,不是自愿来的。”
黑衣人道:“这两个人,不太爱钱,如果吃不住他们的人,很难使他们就范。”
屠无方道:“唉!乔贤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对待愚兄。”
黑衣人道:“所以,我要你杀了我,一死百了,看不到你的惨烈搏杀,再不然,识时务一些,交出圣水,免去这一场搏杀。”
这时叶长青已飘身落地,由暗影中行丁出来,站在屠无方的身后。
他脸上仍然带着魔手铁飞留下来的面具。
那黑衣人目光一转,看到叶长青,骇然叫道:“铁兄,你没有死。”
这一逼,逼得叶长青不能不开口了,冷冷说道:“不错,我还没有死!”
黑衣人道:“铁兄在此,事情就好办多了,请劝劝屠兄,交出圣水算了,单是追风叟和弯月刀,已经非你们所能对付,何况,还有别的高手。”
叶长青故意别着声音,道:“可惜,我不会劝屠兄答应。”
黑衣人道:“铁兄,你和屠兄的交情过命,难道你要看着屠兄送了这一条老命。”
叶长青虽然和人谈了很多话,但却一直不知那人是谁。
不过,他由屠无方的口中,知道他姓乔。
当下冷哼一声,道:“乔兄也是屠兄的好友,但却带了人来抢他的圣水。”
黑衣人叹息一声,还未来得及答话,一声阴森的冷笑,传了过来,道:“乔一龙,你是和故友叙旧呢?还是来谈圣水的事。”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朋友既然敢打阴阳堡的主意,为什么不敢现身一见。”
暗影中又是一声阴森森的冷笑,缓步行出一个白髯垂胸的老者。
屠无方道:“追风叟。”
追风叟道:“不错,正是老夫。”
屠无方道:“阁下和阴阳堡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抢阴阳堡的圣水!”
追风叟道:“阴阳堡不是什么正大组织,咱们吃了贵堡,也没有什么惭愧之处,阁下假如不交出圣水,老夫今宵只好大开杀戒了,”
乔一龙道:“屠兄,你纵然拼丁老命,仍无法保护住圣水,屠兄三思。”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咱们是换过金兰谱的朋友,你如还认我这个兄长,就立刻退出万家大院,至于你带人来此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你请吧!”
追风叟淡淡一笑,道:“乔一龙,你也该作一个决定了,不过,老夫绝对不勉强你,你觉着应该帮谁?留下来,还是就此离去。”
乔一龙道:“这个,这个……唉!屠兄,咱们虽属金兰之交,不过,这些年来,小弟一直是依附别人麾下,这一点屠兄想来定能鉴谅了。”
屠无方道:“乔贤弟,敌我一定得分明,你如真有苦衷,咱们只好拔了香头,划地绝交。”
乔一龙道:“屠兄坚决如此,兄弟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乔一龙明知你这位屠大哥在此主事,却带了人来此,劫取圣水,这哪里还有什么兄弟之情,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屠无方道:“不管如何,我这个敝大哥的,总不能先行绝情斩义,我要他亲口说出来,我们是敌是友。”
乔—龙道:“屠老大,话不能这么说,小弟既是另一个组织中人,就该对那个组织忠实,就像你屠大哥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表示了你对阴阳堡的忠诚,这是各为其主,如何能怪小弟不义。”
屠无方道:“乔贤弟,我没有怪你,只是,事已逼到头上,咱们不得不把话说个清楚。”
乔一龙道:“屠老大,我告诉你,追风叟、弯月刀,两位高手,都已来此,也是想一尽兄弟情义,话已说的很明白了,你屠老大作何区处,那是你的事了。”
屠无方冷冷一笑,道:“乔贤弟,这中间,有一点不同,是你乔贤弟带着人找上万家大院的,既是忠义难两全,咱们也只好断了义气,兄弟们翻脸成仇,大家在武功上见个高下了。”
追风叟纵声大笑,道:“好!好!乔一龙,你既然已表明了心志,老夫也不会为难你了,对付屠无方用不着你出手……”
目光一转注到屠无方的身上,接道:“你是要交出圣水呢?还是要放手一战。”
屠无方淡淡一笑,道:“阁下觉着,你这样就可以迫使在下交出圣水了?”
追风叟点点头,道:“屠无方,老夫只不过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屠无方道:“追风叟,以阁下在江湖上的声誉地位,屠某人心中十分敬重,但如说阴阳堡怕了你,老实说,那倒未必见得。”
追风叟道:“屠无方,你好狂的口气。”
屠无方道:“不论你怎么想,我觉着,在下要说的话,还是应该说出来。”
追风叟道:“就凭你们阴阳堡中几根葱,还能对老夫构成什么威胁吗?”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如果阁下自觉身份很高,技压群伦,咱们应该束手听命,咱们就谈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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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叟点点头,道:“屠无方,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老夫已经给了你机会,先礼后兵,日后传言到江湖之上,也不能说老夫欺侮你了。”
忽然一举步,人已跨前两三尺远,伸手一把,抓向屠无方。
他举止潇洒,看上去轻描淡写,不像一般江湖人物动手之前,有一股肃煞之气。
但那挥手一抓,却是快速至极。
在屠无方的感受之中,发觉他一举手间,五指已经笼罩丁自己身上七八处大穴。
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闪避,才能逃过对方这一招。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威胁,也感觉到了强大压力。
这是屠无方出道江湖以来,第一次遇上了如此强大的敌势。
只觉对方蓄劲未发,随时可以攻来,但却又料不准对方攻向何处。
忽然间,寒光一闪,一支长剑伸了过来,剑花耀目,封住了追风叟的攻势。
出手的是叶长青。
他仍然戴着魔手铁飞的面具,不应该动剑。
但他看到了追风叟的武功,那是江湖上极少见的真正高手。
自己的特长是剑法,如若舍剑对敌,那是以己之短,对人之长。
所以,他亮了剑。
追风叟被那一剑把攻势给逼住,心中亦不禁有些骇然。
他们已经把万家大院中底细给摸清楚了,这地方武功最高的是屠无方。
但却未料到,忽然间冒出这么一个人来。
追风叟双目凝神逼视住叶长青,道:“你是谁?”
乔一龙道:“他是魔手铁飞。”
追风叟道:“他不是,魔手铁飞不用剑。”
叶长青遣:“不论我是谁,似乎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中这一支剑,是否能对付你。”
追风叟纵声大笑道:“你可是觉着能和老夫一战了。”
叶长青道:“不错,我对自己剑上造诣的信心,一向很强。”
追风叟冷哼一声,道:“你这般英雄豪杰,那就该报上真实姓名,取下你脸上面具,让老夫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长青哈哈一笑,道:“我看这也用不着了,你如能杀了我,又何用管我是什么人?阁下如杀不了我,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追风叟呆了一呆,道:“你这小子胡扯什么?老夫手下,不死无名之卒。”
叶长青一挥剑,刺了过去,冷冷说道:“胜了我再夸口不迟。”
适木追风叟和屠无方动手的情形,叶长青看的十分仔细,追风叟的武功极高,屠无方就是在对方抢了先机,一招就逼得手忙脚乱,自己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两人在谈话的时候,叶长青就一直暗作戒备,随时,准备抢先出手。
他已感觉到这一战,无法避免了,立刻挥剑攻出。
叶长青的剑法,本来以迅快见长,一剑攻出之后,这时连绵不绝的连环击出,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着着逼进。
追风叟竟被叶长青一轮急剑快攻,闹得手忙脚乱,一连退后了七八步,才把阵势稳住。
叶长青攻出了第二十八剑时,追风曼才展开了反击。
只见他指点、掌劈,不到十招已把叶长青攻势给挡住。
叶长青只觉对方攻来的掌、指之上,带着一股强大的暗劲、潜力,逼住剑势,使得手中剑招,无法发挥出威力。
他的剑法,本以快速见称。
但追风叟似乎是比他更快。
叶长青原本抢得的先机,也被追风叟反击逼得逐渐失去。
只听追风叟哈哈一笑,道,“你小于口气很大,我还道真有几下于玩艺的,想不到竟然只是一张嘴巴。”
叶长青也正在暗自盘算,这样打下去,不但难有胜算,而且很快会败在对方手中。
是不是应该施展出追魂七剑。
天下会此剑招的,只有他叶长青师徒两人,
以追风叟的武功造诣,和江湖上的渊博见识,追魂七剑一出手,必然会被对方看出来历。
心中正在犹豫不决,再被迫风叟拿活一激,剑招立刻一变。
追魂七剑第一招,立刻出手。
追风叟已完全掌握了主动,眼看胜算已经在握,却不料对方突出奇招。
剑凝冷霜,寒芒打闪,冲破了追风叟护身的真气,直逼前胸要害。
追风叟心头骇然,一吸气,飘退了七尺?厉声喝道:“叶长青。”
叶长青怔了一怔,取下脸上的面具,道:“不错,是我。”
追风叟道:“想不到啊?”
叶长青道:“什么事情想不到。”
追风叟道:“想不到你竟然沦入了阴阳堡中,讧湖上盛传你在太湖遇害,原来是金蝉脱壳之计。”
叶长青只觉此中很多的事情无法解说,也不能解说,只好淡淡一笑道:“阁下对我的事,好像十分关心,但在下的记忆之中,我们似乎是没有见过。”
追风叟道:“老夫关心的不是你,我是关心磨剑老人,他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没有出息,替他丢人的徒弟。”
叶长青道:“老前辈和家师……”
追风叟接道:“我们是五十年的老朋友。”
叶长青道:“晚辈追随家师十年,却没有见过老前辈。”
追风叟道:“我们见面的机会是不多,但却友谊长青,三年前,老夫在南荒遇上他,他还托我照顾你,哼!想不到…”
叶长青接道:“他老人家的身体好吧?”
追风叟道:“身体很好,不过,他的徒弟太不争气,竟然投入了阴阳堡中。”
叶长青回顾了屠无方一眼,屠无方却默然不语。
事实上,屠无方也无法帮得上忙。
他的声誉,一向不好。
叶长青轻轻嘘一口气道:“老前辈,你是家师的朋友,自然知晓家师的为人了。”
追风叟冷冷说道:“所以,我对他追魂七剑,熟悉的很,当你用出来第一剑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叶长青道:“晚辈的意思是,家师为人很方正。”
追风叟道:“磨剑老人他一生耿直,江湖上人人崇敬,真想不到他的弟子却破坏了他在江湖上的耿直。”
叶长青道:“那倒未必,叶长青是磨剑老人的弟子,我不会丢他老人家的人。”
追风叟厉声喝道:“叶长青,你可知道,阴阳堡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吗?麻面血手,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吗?”
叶长青道:“老前辈,撇开家师不谈,老前辈率领人手,来抢别人的圣水,难道就是正大光明的事吗?”
追风叟道:“少不更事,你可知道,这一批圣水,如是落在阴阳堡的手中,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吗?会替江湖制造多大的麻烦吗?”
叶长青道:“老前辈,这圣水已有很多年了,如果圣水会在江湖上掀起很大的风波,圣水已经流入江湖不少。”
追风叟厉声喝道:“叶长青,你这般袒护阴阳堡,似是对他们十分忠诚了。”
叶长青道:“这件事,在下自有解释,如果老前辈和家师真是知已之交,日后,在下自会对家师有个交代,还望老前辈看在家师的份上,撒手今夜之事。”
追风叟道:“你要老夫撒手不管。”
叶长青道:“不错。”
追风叟道:“老夫受人之托而来,岂能中途罢手。”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老前辈可曾参加过圣水交易。”
追风叟道:“没有。”
叶长青道:“晚辈参加过。”
追风叟道:“那又怎样?”
叶长青道:“凡是参与圣水交易的人,全不是什么好人,老前辈不查群情,很可能是被人家利用了。”
追风叟哈哈一笑,道:“老夫这一把年纪,岂会轻易被人利用的。”
叶长青沉默了,他已感觉到无法再说下去。
如果强行解释下去,很可能要泄漏了阴阳堡中大部分的秘密。
他忽然想到,善为人见,非善也,一个真正的侠客,不求名利,不求闻达,只是默默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他要做一个真正的侠客。
口舌上隐约的暗示,已然无效,除非把事情摊明了讲,很难有解决的办法了。
追风叟神情冷肃地接道:“叶长青,你怎么对老夫交代。”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交代了,就算在下承认你是家师的朋友,但也无法对你交代什么。”
追风叟轻轻叹息一声,道:“娃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叶长青道:“晚辈并未感觉到自己在苦海之中,倒是老前辈在江湖上的身份、声望,夤夜之中,带人到此地来,抢人之物,未免有辱清誉了。”
追风叟怒道:“执大义不拘小节,老夫这举动,纵然在礼数上是有亏损之处.但心中坦荡,又何伤之有。”
叶长青道:“看法上见仁见智,各有不同,还望老前辈看在和家师相识一场份上,赏给晚辈一个薄面。”
追风叟道:“赏你什么面子?”
叶长青道:“高抬贵手,退出万家大院。”
追风叟道:“好啊!这是倒打一钉耙,老夫还未把你劝服,你倒反劝老夫子,看来,今夜老夫非得好好的教训你一顿,纵然因此开罪了磨剑老人,也是在所不惜。”
叶长青道:“者前辈如此执着,晚辈却负有守卫这万家大院之责,这相处之间,很难有完美的机会了。”
追风叟道:“完美的机会?你小子这样执迷不悟,我应该给你一次好好的教训。”
叶长青道:“老前辈,晚辈职司在身,老前辈若定要出手,晚辈就只好还击了。”
追风叟双目一瞪,胡子也吹起老高,道:“好,好!你小子敢还手,老夫也算对磨剑老人有个交代了。”
突然一伸右手,疾向叶长青右腕抓了过去。
叶长青右手一沉,避开一击,长剑忽翻,疾如星光,点向追风叟的前胸。
果然是一招也不相让。
追风叟长笑一声,掌势忽然一变,潜力随着掌势,涌了出来,逼住了叶长青的剑势。
叶长青和不少高手过招,但却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压力,强大的暗劲、潜力,简直逼的人有些施展不开。
追风叟大约是对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也有一些顾虑,所以,双掌力道,愈打愈猛,强大的潜力、暗劲,完全把叶长青的剑路封死。
手中空有利刃,但却有些施展不开。
这时,突然间火光闪动,两盏灯笼,突然亮起。
灯笼分执在两个穿着青衣的女婢手中,引导着怡红,缓步行了过来。
在怡红的身后,跟着两个黑衣大汉。
两个大汉抬着一座软榻。软榻上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好像有病,盖着一床被子,连头都蒙在被子中。
怡红启动樱唇,高声喝道:“住手。”
叶长青全力挥出一剑,一阻追风叟的攻势,向后跃退七尺。
追风叟目光一掠屠无方,冷冷说道:“怎么?连妇人、孺子也要出动了。”
怡红道:“这位老前辈是什么人,怎么说话如此无礼。”
追风叟道:“老夫追风叟。”
怡红道:“很有名气的大人物,但说话,却似是一个不解礼仪的粗人。”
骂的时机恰当,而且尖酸、刻薄。
追风叟一张老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后面。
怡红淡淡一笑,道:“追风老前辈很看不起我们这妇道人家了?”
叶长青心中暗道:“私室床笫之间,这怡红有着无比的温柔,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利口如刀。”
只听追风叟大声吼道:“你这毛丫头,不看你是个女娃儿,老夫就一掌劈了你。”
怡红道:“说的也是,我只不过是一个丫头,不配和你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动手,那就只好请别人出手了。”
右手轻轻一挥。
两个抬着软榻的大汉,突然快步向前,把拾的软榻,连同榻上的人,一起放下。
那软榻就在追风叟的面前。
这一下,追风叟愣住了,望了那软榻一眼,道:“这是什么?”
怡红道:“人。”
追风叟道:“是死人还是活人?”
怡红道:“活人。”
追风叟道:“既然还活着,那就快些给我滚远一些,惹起老夫怒火,一样劈了你。”
软榻上躺着的人,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我老人家病了这么多年,就是咽不一下最后一口气,你老小子,何不劈出一掌试试?”
追风叟气得全身直抖,怒道:“好!好!你可认为老夫不敢。”
忽然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他含愤出手,凝聚了全身功力,掌势的奇厉威猛,直如排山倒海一样。
这一掌,可以使十个年轻小伙子联手难支,但却没有打倒病榻上病人。
其实,连病榻也没有碰到。
原来,追风叟掌势拍出的同时,那软榻突然飞了起来。
单是这一手,已经使人惊骇不已。
一个人躺着不动飞起来,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要把一张软榻拖起来,实在是困难万分。
追风叟自觉就无法办到。
所以,他扬起了掌势,就未再劈出。
他被对方的武功震住了。
这时,万家大院门外,又行进来六个黑衣蒙面人。
这六个人,手中都拿着兵刃,一色的长剑。
这六人一入场中,立刻挥剑掩杀过来。
怡红轻声喝道:“都给我退下来。”
包括叶长青和屠无方在内,都准备挥剑迎上去,听得怡红一叫,突然向后退去。
恰红突然转动娇躯,双手一扬。
六个黑衣执剑人,突然倒了下去。
叶长青微微—怔,暗道:好恶毒的暗器,无声无息,见血封喉。
追风叟道:“好狠的丫头。”
怡红道:“对于应该尊敬的人,我十分尊敬,但该杀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追风叟道:“你用的什么暗器杀了他们。”
怡红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追风叟为之语塞。
他虽然目光过人,也只看到一片银芒,一闪而没。
屠无方突然一抱拳,道:“追风叟,你可以去了。”
怡红接道:“为了保护圣水,我们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如是还有人不信,不妨试试。”
追风叟突然一踩脚,道:“是你,老病鬼,还不站起,盖着被子,装什么狗熊。”
哪知躺在软榻上的人,既不回答,也没有站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把追风叟的话听在耳中。
追风叟顿时觉得有着无法下台的感觉,暗中提聚真气,冷冷说道:“老病鬼,你这么装糊涂,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突然一扬手,劈空掌力,疾击而出。
一股强大的暗劲直涌过去。
一只手,突然由覆盖的棉被中伸了出来,接下了追风叟击出的暗劲,道:“老小子,不错啊!劈空掌,又加几分火候。”
一个满面病容的老人,忽然由软榻上坐了起来。
追风叟道:“果然是你,老病鬼,你还没有死。”
那人理一理头上的乱发,笑道:“武兄不死,兄弟怎敢先死。”
追风叟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找一个清静地方,好好养病,竟然投入了阴阳堡中。”
软榻老人突然一正病容,道:“老武,咱们几十年不见了,你还能一下子认出我老病鬼,足见你对我还有一份怀念交情。”
追风叟接道:“就算你死了,我也能一眼认得出来。”
软榻老人道:“所以,我要劝你几句话,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犯不着拼老命,现在,又不是咱们老哥俩杯酒叙旧的时刻,听我一句话,早些离去吧!”
追风叟道:“你又为什么不走!”
软榻老人道:“我老人家一身病,行动不便,如何能走得了,再说这地方正是我养病之处,你说要到哪里去呢?”
追风叟道:“你既然不能,为什么要我走。”
软榻老人冷冷道:“武兄,你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总不至于老糊涂吧!你们来了不少的人,却要你一个人出面,别人都暂时躲着不出来……”
追风叟接道:“谁说的,你们不是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吗?”
软榻老人叹息一声,遭:“武兄执迷不悟,兄弟也实在没有法子了,不过,你要知道你如一定不走,今晚上,咱们老哥俩,就要有一个人躺下去了。”
追风叟道:“老病鬼,刚才你炫露了一手轻功,也和我对了一掌,你老病鬼确有些进步,不过,真要拼起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软榻老人叹息一声,道:“武兄,你真的要想拼一场吗?”
追风叟道:“这要看你了,老夫既然来了,总要对人家有个交代。”
怡红突然说道:“暮鼓晨钟,惊不醒他南柯之梦,你已经尽了心力,不用再抱愧自疚了。”
软榻老人点点头,缓缓下了软榻,向追风叟行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只移动半尺左右,活似一个病榻上折磨了很久的人,体力勉强负荷着身重,走得是那样艰苦。
但他枯瘦犹带病容的脸上,却是一片严肃。
两道炯炯的目光,暴射出冷厉的寒芒。
追风叟忽然间内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道:“老病鬼,你真要拼命吗?”
这时叶长青悄然行到了屠无方的身侧,低声道:“屠兄,这一脸病容的老人是谁?”
屠无方道:“病叟周纶。”
灯光下,只见他脸色苍白,配着一身嶙峋瘦骨,给人一种支离人样的感觉。
但目光如电,冷肃的神情中,散发着浓烈的杀气,每向前行一步,这杀气就增强了几分。
只听病叟周纶轻轻叹息一声,道:“武兄,好友翻目,生死一战,这大概是人生最大的惨事之一,武兄执著己见不肯离去,咱们老哥俩,今夜必有一个人要溅血横尸于万家大院了。”
追风叟吸一口气,大声喝道:“死的未必就是我武志远?”
周纶淡淡一笑,道:“不管是武兄杀了兄弟,或是兄弟伤了武兄,都是人间惨事。”
追风叟道:“你既知如此,又何必一定要出手呢?”
病叟周纶叹息一声,道:“武兄,别忘了,是你带入侵犯万家大院,兄弟却正在这里养病:”
他走得虽然很慢,但双方的距离很近,说完了几句话,彼此已经对面而立了。
追风叟武志远冷冷说道:“老病鬼,你可以出手了。”
周纶道:“武兄是客人,还是请武兄先出手吧!”
事情挤上了头,追风叟就算不想动手,也已经没有法子下台。
既是这场架非打不可,为什么不抢先机.当下冷笑一声道:“周兄如此相让,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忽然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虽然随随便便的劈出了一掌,但强猛的掌力,挟起了一股强烈的啸风之声。
好凌厉的一掌。
病叟周纶竟然不闪不避,右手一抬,硬碰硬的接了一掌。
砰然—声,双掌接实。
表面上看去,两个人都纹风未动,是一个平分秋色之局。
但追风叟却感觉到对方掌势的反弹之力,震得手臂微微麻木。
只听周纶说道:“武兄也接兄弟一掌。”
双掌连环,先后劈出。
追风叟自是不甘示弱,左右双手,连环迎击。
砰砰两声,又是两掌碰拼。
掌势接实,强猛的劲风,四下溢荡。
叶长青低声道:“屠兄,这三招硬拼,招招力逾千斤,看样子,兄弟一掌也接不下来。”
屠无方道:“他们都是上一代江湖上成名的有数高手,在功力上,自非咱们能望其项背。”
只见追风叟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乔一龙伸手扶着了追风叟,道:“老前辈,伤势如何?”
追风叟道:“震动了内腑。”
病叟周纶轻轻嘘一口气,道:“武兄,承让了。”
追风叟突然推开了乔一龙,冷冷说道:“老病鬼,我虽然内腑受伤,但还有再战之能。”
大步向前行了过来。
周纶叹口气道:“武兄,咱们几十年的朋友,难道一定要把老命拼了吗?”
追风叟道:“不错,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纶道:“武兄,咱们两个拼了,未必就会把问题解决了,你明白吗?”
追风叟道:“我们死了,自然无法再管这些事了。”
周纶道:“老武,你倒说说看,咱们既然解决不了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拼个死活出来呢?”
追风叟道:“至少,可以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周纶脸上有了怒容,道:“老武,你这是无理取闹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和你有多厚的交情,你竟然不惜一战,硬要和老朋友拼命?”
追风叟道:“找我的人,不是我很好的朋友,也和我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不希望看着阴阳堡拥有那么多的圣水。”
病叟周纶道:“圣水落入了阴阳堡,和落人别处,有什么不同,再说,圣水交易又非自今年始,你如追查圣水,就该想法子阻止这种交易,但你舍本逐末,却找阴阳堡的麻烦,单是这一桩,就不足言公平二字。”
追风叟道:“不错,过去有圣水交易.但我不知道,我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就是想阻止这一次的圣水交易,想不到,我竟然晚到了一步,圣水交易,已经完成了,圣水已然落入了你们手中。”
周纶道:“所以,你就要追我们交出圣水了。”
追风叟道:“老病鬼,你知道阴阳堡是个什么样子的组织吗?”
周纶道:“什么样子的组织?”
追风叟道:“一个阴险、毒辣的黑道组织,这批圣水,如若落在了他们的手中,整个江湖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老夫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什么呢?”
周纶道:“武兄,你也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想不到,你竟然十分糊涂。”
追风叟道:“糊涂的是你老病鬼,你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声誉并不坏,我却想不到,你老了之后,竟然是如此的没有骨气,投身在阴阳堡中。”
周纶怒道:“老武,如若阴阳堡如你所言,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武兄,不要为他们挑拨所伤。”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条人影,疾飞而至,飘落在追风叟的身前。
来人身着青色长衫,留着五绺长髯,身材瘦长,方面大耳,像貌堂堂。
叶长青只觉此人十分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至少,也听人说过这个人。
那青衣人回顾了追风叟一眼,道:“武兄,你受伤了。”
伸手取出一粒丹丸,接道:“吞下去。”
追风叟对这青衣人,似乎是十分敬重,也不问什么药物,接着就吞了下去。
周纶皱皱眉头,道:“原来是高大侠,失敬了。”
青衣长髯人微微一笑,道:“病叟周纶,周大侠,抱病行道江湖,在下心慕已经很久了,今日有幸得晤。”
周纶微微一笑,道:“高大侠望重江湖,老病鬼今天能得一句赞美,当真是死而无憾的事。”
叶长青低声说道:“屠兄,这位青衫人可是高天健高大侠。”
屠无方道:“不错,是他,中州第一刀高天健,他是江湖上最受人敬重的大侠,听说,武林道上的朋友,一经高大侠的品评,立刻身价百倍,这个人广得江湖同道信任,据说,连少林、武当的掌门人,都对他敬重异常。”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叶老弟,江湖上的事,不可纯以外貌取舍,这位高大侠确实名动四海,一度连我也对他生出了极度的敬佩……”
叶子青接道:“想不到,今晚,我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了我最心慕的人。”
屠无方道:“叶老弟,堡主过去也很敬佩高大侠。”
叶长青道:“现在呢?”
屠无方道:“现在,堡主觉着他很可疑……”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可疑,可疑什么?”
屠无方道:“可疑什么?在下不太清楚,等日后见着堡主时,你再问问,不过,我要奉劝你老弟一句活、有些事,不可抱太高的希望。”
他说的很含蓄,但叶长青却听得心中一片紊乱。
他明白屠无方语中的含意,但他绝对不愿相信这些事。
只听病叟周纶说道:“高大侠夜来万家大院,不知有何指教。”
高天健道:“听说,贵组织得到了一批圣水?”
周纶道:“不错。”
高天健道:“周兄可知道,那圣水的用途吗?”
周纶道:“不太清楚。”
高天健道:“这就难怪了,周兄如是知晓了那圣水的用途定然不会那么全心保护它了。”
周纶笑一笑,道:“高大侠知晓那圣水的用途了。”
高天健道:“略知一二。”
周纶道:“高大侠,可否见示呢?”
高天健道:“就在下所知道的,所谓圣水,只是出自地下的特殊矿物,经过了一种特殊的秘方调制之后,可以成为一种锐利的杀人武器,就在下所知,当今之世,还没有一种武功,可以阻止它。”
周纶道:“高大侠是追取这批圣水而来了?”
高天健道:“不错。”
周纶道:“高大侠.可知道圣水交易,已经有了很多年?”
高天健道:“知道,不过、知道的晚了一些。”
周纶道:“圣水交易数年,已有不少流入江湖,就算高大侠追回这一批圣水,只怕也是没有办法阻止圣水为害江湖,再说,高大侠单单取走我们花了数十万银子,买得的圣水,也很难使人信服,众口铄金,高大侠难道就不怕有伤清誉吗?”
高天健道:“高某如若不知道这件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子,既然让我知道了,总不能够坐视不理,周大侠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很好,想来还不至于为此事和高某作对了。”
语词听起来很柔和,但话中的含意却是极尽冷厉,那无疑是说,你周纶如是要和高某人作对,无疑就是阴阳堡中一丘之貉。
在场之人,心中波动最大的自然是叶长青了,追风叟、高天健的突然出现,使他对阴阳堡这个组织的信任,开始了动摇,高天健在江湖上的信用太好了,好到代表了江湖上的正义标帜,只要和高天健有过冲突的人,绝对不是好人。
高天健一向也很珍惜他的金字招牌,他从下轻易出手,也很少向人兴师问罪。
他从来没有为个人的恩怨,向人寻过仇,每一次,都是为了武林的正义。
神秘的圣水交易,终于引起了他的关心。
高天健终于出面了。
对这位享名江湖,心仪已久的大侠客,叶长青内心之中,实有着无比崇敬。
但黄灵和他的一夕长谈,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现在,叶长青有些迷惑了。
他心中暗作盘算道:不是黄灵欺骗了他,就是这位高大侠不明内情。
事实上,阴阳堡在江湖上,本来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地方。
但黄灵那么坦然相告,实在不像是欺骗之意。
尤其是何寒衣,那是百分之百的好人,他又怎能甘愿助纣为虐,为黄灵卖命呢?
但高天健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叶长青迷惑了。
周纶叹息一声,道:“高大侠,堡主不在此地,不过,三两天,就回来,高大侠一定要追出圣水的厂落,那就晚几天再来吧!”
高天健笑一笑,道:“周大快,那一位是麻面血手屠无方。”
周纶道:“是他。”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那两位可是活僵尸陈沛,毒蜂彭震。”
周纶苦笑一下,道:“不错。”
高天健道:“周大侠在江湖上,可也是有很大名望的人,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唉……在下早听说过阴阳堡这个地方,充满着神秘,但却没有想到,这一个组织,竟然是专门收罗江洋大盗,和亡命匪徒,这三大恶人,虽然是两个等级,但却都被收在阴阳堡中。”
周纶苦笑一下,道:“一个人敝了几件坏事,并不能说他们一辈子就是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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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周大侠,你和这些声名狼藉的人,日久相处,不觉着很难过吗?”
周纶道:“在下倒没有这种感觉。”
高天健道:“周兄,高某一向不愿出口伤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暮鼓晨钟,惊不醒梦中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周纶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不过,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我觉着阴阳堡倒不是外传的那么丑恶。”
高天健道:“周大侠,单是阴阳堡这个名字,已经够坏了,想不到,还收罗丁这么多的恶人,唉!周大侠,蛇、鼠云集之穴,还能容得下龙潜虎藏吗?”
周纶沉吟不语。
高天健接道:“周大侠,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
周纶接道:“我明白,不过,人各有志,勉强不得,高大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在下巳尽了心,周大侠如何选择,那是你的事了。”
周纶点点头,道:“高大侠,有些事者朽不便做主,过几天你再来,我相信堡主回来之后,定会对你高大侠有个满意的交代。”
高天健嘘一口气,道:“谁是阴阳堡主。”
周纶道:“高大侠何不等三五天后,见着他当面问过。”
高天健道:“好!那我再请教一件事。”
周纶道:“什么事?”
高天健道:“你可知道,圣水是不是在这万家大院之中。”
周纶道:“这个,这个……”
追风叟接道:“这个,不用问了,我知道,圣水就放在万家大院之中。”
高天健道:“周大侠,请退一边,我要他们交出来。”
周纶道:“高大侠,你大仁大义,江湖上无不称道,我老病鬼向你保证,迟则三日,多则五天.我要堡主在此地恭候大驾,那时高大侠再作决定也是一样。”
高天健道:“不行,我不能信任阴阳堡中人。”
周纶道:“我老病鬼呢?”
高天健道;:“周大侠在江湖上说什么,人人都会相信,不过,你现在投入了阴阳堡,阴阳堡中人,无法使江湖上任何人相信。”
他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冷肃,双目中也泛出了浓重的杀机,缓步逼近了周纶,道:“周纶,我已十年没有出刀,不要逼我出刀。”
周纶苦笑一下,道:“高大侠、江湖中人,都不愿和你为敌,阴阳堡也是一样。”
高天建道:“至少,我要带走圣水。”
突然转身逼近彭震、陈沛道:“你们说,圣水存在哪里?”
陈沛、彭震摇摇头,道:“不知道。”
高天健突然—抬手,拍拍两声,陈沛和彭震每个人脸上,都被打了一个耳括子。
这两个人凶悍成性,这两掌,打出了两人的怒火,大喝一声,各持兵刃,挨向了高天健。
高天建冷笑一声,突然把刀一挥,
没有看清楚这一刀的来龙去脉,看到的只是两具没有人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两颗人头,飞起很高。
高天健出刀快,收刀更快。
两具尸体还未倒下,刀已还鞘,人已到了病鬼周纶的身前。
才出第一刀,果然石破天惊,震骇人心。
周纶轻轻嘘一口气,道:“你杀了他们。”
高天健道:“周纶,交出圣水,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叶长青看到了那一刀,奇幻莫测的一刀。
周纶摇摇有,道:“高大侠,你就杀了区区,我也不能交圣水。”
高天健道:“好!你决心如此,那就亮兵刃吧!”
叶长青呆丁一呆,低声说道:“屠兄,高大侠如果定要出手咱们……”
屠无方接道:“病电周纶也许可以接下他几招。”
哪知周纶双手一抱。道:“高大侠请快动手。”
高天健道:“周纶,这等苦肉计,少在我面前施用,我已说的很清楚了,为了圣水,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他说杀就杀,刀光一闪,病鬼周纶生生被斩作了两段。
这一刀杀得快速如电,也杀得人心生寒意。
追风叟怔了一怔,道:“高大侠。”
高天健手中执着七星宝刀,望着被他一刀拦腰斩断的尸体,呆了一呆,道:“他应该可以避开这一刀的,为什么不闪避。”
屠无方冷冷接道:“因为他没有想到高大侠真的会杀他。”
高天健怒道:“屠无方,你……”
屠无方接道:“他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高大侠,竟然会说就杀,话未说完,刀已出手,因为,这不像一个大侠做的事情。”
高天健道:“我是误杀了周纶,但如杀了你屠无方,那就不算误杀了。”
屠无方道:“如高大侠第一次对我屠某人,用出这等手段我相信,在下也会死在高大侠的快刀之下,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看到了你高大侠的手段。”
高天健道:“屠无方,高某人既然开了杀戒,出了刀,今夜就必须把事情弄一个水落石出,你屠无方是死定了。”
屠无方道:“高大侠,你表现出来的侠气、英风,我们已经领教了,若江湖道上的侠义人物,都和高大侠一样,咱们宁为绿林中一名盗匪,也不为侠义门中人。”
追风叟道:“高大侠,老病鬼投入了阴阳堡中,想必有他的苦衷,至少,他罪不至死。”
高天健道:“我无意杀他,他的死,要怪他太过自信……”
追风叟道:“太过自信,这是什么意思?”
屠无万道:“病叟周纶自信高大侠不会对池施毒手,他全无方备,所以,高大侠才能一击得手。”
高天健举步直对屠无方行了过去。
他手中仍提着七星宝刀。
屠无方吸一口气.严作戒备。
叶长青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屠兄,多小心啊!”
屠无方道:“我会全力戒备。”
高天健逼近到屠无方身前四五尺处,停了下来。
这时追风叟已然迟后了八步,静静的站着。
两道目光望着病叟周纶尸体出神。
屠无方手中执着一根一尺八寸的银棒。
那就是屠无方的兵刃,叫做如意银棒。
这根如意棒跟随着屠无方,数十年来,会过不少武林高手。它内藏机簧,可伸可缩,长能到五尺四寸,短能到一尺八寸。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出手。”
高天健道:“屠无方,你真要找死!”
屠无方道:“病叟周纶并未找死,但他还是死在了你的七星刀下。”
高天健冷哼一声,突然出刀。
今夜他已出了两次刀,一次,杀死了陈沛、彭震,第二次,杀死了病叟周纶。
但第三次出刀,却没有杀死屠无方。
并非他的刀下留情,而是屠无方—直谨慎的戒备。
当的一声,如意棒突然伸长三尺,在咽喉前面三寸处,封住了高天健的刀势。
高天健的刀法,实在很快。
屠无方数十年来,何止身经百战,这是他第一次遇上了如此凌厉、快速的刀法。
高天健一击落空,七星刀倏然收回,刀随势动,又退回了六尺,哈哈一笑,道:“好!
看来麻面血手,果然是名不虚传,你能封住我第一刀.比病叟周纶.似是尤强过几分了。”
屠无方道:“在下比周纶相差十分的多,只不过,在下已经知道高大侠出刀如暗箭,防备的十分小心,而周纶却忽略了这一点,周纶之死,如若说是死在你高大侠的快刀之下,倒不如说他是死在你的侠名之下。”
高天健冷冷说道:“屠无方,再接我几刀试试。”
突然挥刀劈出。
但见刀光闪闪,连攻四刀。
说是四刀,事实上只是一招中,四个变化。
屠无方封开了三刀,但却无法封开第四刀。
森森的寒芒,已然逼到了屠无方的前胸。
一支剑斜里伸了过来。封住了第四刀。
叶长青的剑,快如闪电的一剑。
高天健的攻势中,从来不让人有还手的机会,当他的攻势受阻时,立刻收刀而退。
现在,高天健又收刀退后了八尺。
屠无方轻轻嘘一口气,低声道:“谢了,兄弟。”
叶长青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如此快速的刀法,屠兄能按他三刀,在下只怕连这三刀也接不下。”
屠无方道:“他的盛名,比他的刀法更可怕,传说中,中州第一刀,杀人不出第三刀,最多只有二刀,但我接了他两招四变之后,心中反而有了另一种感受。”
叶长青道:“什么感受?”
屠无方道:“他的刀尖,全是攻势,如若咱们不给他攻入的机会呢?”
叶长青道:“这倒不妨—试。”
屠无方右手一震,手中如意棒伸长到五尺四寸,道:“高大侠小心,屠某人还击了。”
双手挥棒,横里扫去。
高天健七星刀刀背横架,当的—声,封来—棒。
这时,屠无方的中门,应该是门户大开。高天健可以挥刀直攻。
以他刀法之快,任何人只要给了他这一机会,就会死于刀下。
但屠元方早有思虑,如意棒一转,另—面呼的向上挑来。
他发动很快,事先早已想好,两个动作.有如连环的—招一样。
高天健被这一挑的攻势,封住进攻的机会。
屠无方—招顺手,如意棒幻起了一片棒影,连攻—十八棒。
高天健确是不凡,这一十八捧,并没有把他迫退一步。
只见他手中七星宝刀,左横右竖,也幻起了一片刀影。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封开了屠无方十八棒。
一十八棒攻完,屠无方也疾快的向后退了八步。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好棒法,好棒法,不过,在下有些奇怪?”
屠无方身经百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一个人,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面对的敌人。是如此可怕,—座憾不动的山。
但他尽量使自己保持着平静,冷冷一笑道:“奇怪什么?”
高天健道:“你号称血手,听说在双手上练有一种赤煞掌,想不到,你觉用铁棒对敌。”
屠无方道:“不错,在下练过赤煞掌,你只要能够逼得不得不用时,在下自会出手。”
高天健笑一笑,道:“好!屠无方,你一生为恶,杀人不少,今天我杀了你,也是为江湖除害了。”
右手一挥,忽然一刀劈了过去。
这是一招很普通的“力劈泰山”,但在屠无方的感觉中,这一刀却有着很多的变化。
他对敌经验丰富,想到这可能是一式虚招,所以,一直凝劲不发,准备应变。
直待那一刀距离头顶不远时,屠无方才突然一横手中如意棒,横里架去。
高天健的刀势、掠着铁棒,突然向下滑落,刀上柔若无力。
屠无方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刀法?”
高天健道:“不是什么刀法,只是一种功力运用。”
刀已划上了屠无方的前胸。
又是那一支剑,斜里伸了过来,架住了七星刀。
屠无方疾快的向后退,前胸的衣服,已经破来了一道口子。鲜血由那道口子中,渗了出来。
如不是叶长青这一剑够迅快,屠无方势必已死在了高天健的刀下。
屠无方道:“老弟,谢谢你,两度求了我的老命。”
叶长青道:“他能把刀道化若柔丝,使刀势滑落、在下也是初次见到,屠兄的伤势如何?”
屠无方笑一笑道:“老弟的剑势够快,所以,我伤的还不太重。”
叶长青道:“还能不能动手?”屠无方道:“可以,这一点皮肉之伤,我还可以撑得住。”
叶长青道:“他的刀法大深奥,一个人决非其敌,咱们两个联手。”
高天健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脸上,道:“又是你救了他。”
叶长青道:“在下一直在旁边等待,自然出手方便了些。”
高天健道:“你叫叶长青。”
叶长青道:“是!”
高天健道:“听说你是磨剑老人的徒弟。”
叶长青道:“他是家师。”
高天健道:“磨剑老人一生耿直,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
叶长青道:“我有什么不好?至少,我行事为人,于心无愧。”
高天健道:“你和阴阳堡这一批凶神恶势,牛鬼蛇神,混在一起,还能问心无愧吗?”
叶长青道:“高大侠,今宵之前,在下对你高大侠的确十分敬慕,不过,由现在开始,对你高大侠么?在下内心中有了一点疑问。”
高天健道:“什么疑问?”
叶长青道:“我看到了你的杀人手法。”
高天健接道:“如是那个人该死,我怎么杀他,似乎是并不重要。”
叶长青道:“至少病叟周纶,死得很冤枉。”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死的是冤了一些,那一刀地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
叶长青道:“他太信任你的身分,想不到你会突然出手,所以,你才能一刀杀了他。”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叶长青,就算周纶不该死,但这个血手屠无方呢?他该不该死?”
叶长青道:“他也不该死……”
高天健怒道:“你这小子,不分皂白,不分是非,磨剑老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日后,我再见他之时,定要问他一个教徒不严之罪。”
叶长青道:“我已离师,在下在江湖上的作为,都由我自己承担。”
高天健道:“叶长青,你闯出七剑追魂,这点侠名得之不易,不要自己毁了它,”
叶长青道:“我虽有七剑追魂之名,但杀人也和你有所不同。”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好言好语,劝不醒你这梦中之人,看来,我也只有成全你了……”
突然回头,望了追风叟一眼,接道:“武兄,你都看到了,听到了,日后见着磨剑老人时,也好给兄弟做个证人。”
追风叟没有答话,只微微点头。
头点的很勉强,显然内心之中并不是很同意。
高天健却哈哈一笑,道:“好,武兄愿意做证,兄弟也算有个交代了。”
叶长青长剑一举,平胸而立,屠无方也平举手中如意棒。
为了和叶长青配合方便,屠无方又把手中的如意棒缩成三尺左右。
屠无方胸前的伤势,实在并不轻,鲜血仍然不断的流出来。
血水,湿透半身的衣衫。
但他却浑如不觉,只是全神贯注在高天健的身上。
高天健目光一掠叶长青,道:“小心了。”
突然一刀,刺了出去。
刀至中途,忽然一转,劈向了屠无方。
屠无方如意棒斜斜一封,当的一声,封住了刀势。
叶长青大喝一事,一剑刺出。
一动手,就用出了追魂七剑。
强厉的剑风.带起丁金刃破空之声。
高天健七星宝刀一转,忽然间,幻起了一片刀影。
刀剑相触,叶长青突然间,感觉到手中一震,长剑几乎被那一刀震飞。
屠无方如意棒一缩一伸,点了过去。
力道强猛,一连串金铁大震声中,竟然冲破了高天健的护身刀芒。
哪知高天健刀势突然一转,挟一片凌厉的刀风,竟然欺入了两人之间。
但见他七星刀左转右击,片刻之间,连攻了四刀。
四刀分袭两个人,把两人都迫得句后退了一步。
叶长青的追魂七剑,本是一种很霸道的剑势,施展开时,有着招招追魂,剑剑取命的气势。
但他和屠无方联手合攻时,却有着施展不开的感觉,生恐那扩展攻敌的剑势,伤到了屠无方。
高天健把两人分为开,反而帮了叶长青的忙。
叶长青心中没有了顾虑,展开了追魂七剑。
但见寒芒如电,剑影重重,波翻浪涌一般,直卷过去。
高天健虽然有—身绝世的武功,但也无法破解这凌厉绝伦的追魂七剑。
但高天健实在有着过人之能,宝刀连挥,刀光护身,刷的一声,竟然冲破了剑芒而出。
这一来,叶长青的凌厉剑势,全都指向下屠无方。
幸好,屠无方也有了很严密的戒备,棒影护身,封开了两剑。
叶长青及时收住了右手。
但这一瞬功夫,却给高天健可乘之机。
论功力,也许屠无方会比叶长青深厚,封敌的经验,也比叶长青丰富。
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实在很难对付。
高天健决心先杀了叶长青。
他的刀,有如魔刀一样,就在叶长青一收剑势,已到了叶长青的前胸。
叶长青的剑势,已被封到了门外,再想收回,已自不及。
幸好屠无方的如意棒,快点了过去,点向高天健的右肩。
高天健的一刀,可能活劈了叶长青,但却没有机会再避开这一棒。
他要用一条右臂,换取叶长青的一条命。
高天健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杀死叶长青而损伤—臂,甚至掉一根手指,他也不干,他有信心,可以再制造出杀死叶长青的机会。
所以,他收刀而退,一退就是一丈多远。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好刀法,简直像魔术一样,忽然间,就到了致命的地方。”
屠无方道:“我们就算联手,也没有办法打下去,也许亦老弟的迫魂七剑可以挡他一阵,但却开法和他长期持战下去。”
叶长青道:“为什么?”
屠无方道:“他的刀法,已到心刀合一之境,我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刀法,但却听人说过。”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好!屠无方,你倒也有些见识。”
叶长青道:“他练的什么刀法,竟有如此之威?”
屠无方道:“他的刀法已到招随念生的境界,无招无式,无形无相,随手挥刀,就有着杀人取命的力量。”
叶长青道:“就算如此,咱们也得拼命一战,今宵万家大院之中,只有你我两人,可以支撑几个回合了。”
高天健冷冷一笑,道:“我已经十年不用刀了,十年未杀人,今宵宝刀出了鞘,也杀了人,多杀两人,又有何妨,十个回合之内,必取你两人之命。”
叶长青道:“以你刀法的凌厉.这也不算吹牛,屠兄,请暂退下,我先独拼一阵。”
屠无方道:“咱们两人联手,尚且非他之敌,你一人如何是他敌手。”
叶长青道:“追魂七剑,亦有所长,小弟一人独拼,可把剑招之威,发挥到极致,就算死在他的刀下,也可以削他一块皮肉下来。”
屠无方是老江湖,老江湖一点就透,他已听出了叶长青的弦外之音。
那是说,他的剑法之中,另有奇招,也许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也许可以伤了对方。
屠无方苦笑一下,道:“叶老弟,说的也是,你支剑独拼中洲第一刀,死而何憾。”
叶长青豪壮一笑,道:“好!屠兄替我掠阵。”
长剑一挥,洒出一片剑花,平护胸前。
追魂七剑,本应抢先机攻敌,但这一次,却采取的守势,横剑不出。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令师磨剑老人.三十年前曾和我品茗论剑,四十招后,他自甘服输,我记得,他曾用过—招‘诱敌深入’,好像就是你这么一个架式。”
叶长青道:“家师生平只败过两次,一次竟然是败在你的手中!”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那一次,我们是口述比招,虽然是战云密布,但却不会伤人,这一次,真刀真剑,可是有性命之危的搏斗。”
叶长青道:“晚进心中战志昂扬,阁下尽管出刀。”
高天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于,我适才手下留情,完全是看在磨剑老人的份上,你如执意找死,那就别怪我刀下绝情了。”
叶长青道:“你杀机早生,用不着假慈悲,满口仁义了。”
高天健扬了一扬浓眉,泛起丁满脸杀机,道:“好!接刀。”
右手轻挥,七星刀化一屡寒芒,横里扫去。
他刀上造诣已至绝境,随手挥洒皆成文章,只见闪动刀光中,波波重重寒影,犹如十数把刀一齐攻来一般。
叶长青的剑贯注了他全部的功力,敌不动我不动,敌已动,我先动,本是剑中奇学,可惜,他遇上了高天健。
所以,叶长青虽然极快的发出一剑,但仍无法抢到先机。
剑如流星,但却没入那波动重重的刀光之中。
当的一声,金铁交呜,叶长青疾向后退了一步。
高天健心中一动,暗道:不错,这小子竟能化解去我这一刀,看来,磨剑老人的剑法,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叶长青非退不可,在他的感觉中,全身都要被那重重的刀光淹没,就要被围拢的刀光所伤。
但他毕竟还是退出来了。
高天健故作平淡,收刀一笑,道:“小娃儿,如若让我先出刀,你连三刀也撑不到,老夫让你先机,纵然斩你于老夫的宝刀之下,也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叶长青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挥剑击出。
身随剑走,剑化青虹,连人带剑的直冲过去。
很气派的一剑,充满杀机的一剑。
高天健举刀一挥,忽然间在身前涌起了一片刀光。
叶长青就撞在那刀光之中。
又是一声金铁相击。
叶长青忽然间拥滚而出,直滚二丈以外,才站起了身子,他的头发散了,前胸上的衣服破了,右腿的裤子裂了,胸前和腿上,两处伤痕,不停的涌出鲜血。
屠无方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叶老弟,咱们还是联手拒敌吧!”
怡红突然尖心声叫道:“你们都给我闪开。”
高天健又目中奇光暴射.冷冷说道:“老夫宝刀之下,—向不杀妇人孺子,但如你施用暗器,那就又当别论了。”
怡红道:“你能杀周纶,还有什么人你不能杀的?我用不用暗器,都是一样,你只要有杀我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我。”
高天健冷哼一声,道:“不知进退的丫头。”
怡红道:“你也可能不杀我,不过,那并非你心存怜悯,对我慈悲,而是要做给活的人看。”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看来,仁慈并不能使恶人回头,既然老夫无法度化你们,那只有以杀止杀,斩草除根了,”
怡红轻轻嘘一口气,道:“我手中是机簧控制的毒针,力劲很强,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歹毒暗器”
高天健道:“你试试看吧!能不能伤了老夫,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刀横右手,缓步向前行来。
这时,突然传过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道:“怡红不可。”
屠无方道:“帮主回来了。”
怡红收起了手中的钉筒。
但见两条人影,疾奔而至。
当先一人身着青衫,正是阴阳堡主黄灵。
紧随着黄灵身后一人,劲装佩剑,英俊潇洒,乃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中的何寒衣。
高天健还刀入鞘,背手而立,道:“来的可是阴阳堡主。”
黄灵道:“正是在下,高大侠……”
突然发现了周纶的尸体,双目中立时暴射出两道神光,冷冷接道:“什么人杀了周纶?”
屠无方一躬身道:“高天健。”
黄灵目光一掠陈沛、彭震道:“他们两个,也是死在高大侠刀下了。”
屠无方道:“是。”
黄灵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杀陈沛、彭震,情有可说,高大侠刀劈周纶,不觉着太过分吗?”
高天健道:“他本可躲过那一刀的,但他竟然不肯闪避。”
黄灵道:“中州第一刀,刀势已到了刀随心动的境界,你如无杀他之心,岂会收不住手。”
屠无方叹息道:“周纶一直不相信高大侠会杀他,所以,全无戒备。”
黄灵点点头道:“高大侠,是这样吗?”
高天健哈哈一笑,遭:“阴阳堡主,你敢质问老夫!”
黄灵道:“为什么不敢,周纶是阴阳堡中的人,我是阴阳堡的堡主,堡中属下被人家杀了,我岂能不闻不问?”
高天健道:“你能问得了吗?”
黄灵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中州第一刀,并非天下第一刀。”
高天健脸色一变,道:“你领导阴阳堡,搞得江湖上乌烟瘴气,却又隐身幕后,掩藏住真正面目,你究竟是什么人?”
黄灵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高天健手中的七星宝刀,如果把我给杀了,我是谁,都是一样,你若是杀不了我,我是谁你也不必问了。”
高天健纵声而笑,道:“墙无百口不透风,世上岂真有绝对隐秘的事,你认为,你故作神秘,造成烟幕,就真的能掩盖天下的耳目吗?其实,知你身份的,江湖又何止老夫一人?”
黄灵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何用多问?”
高天健道:“你是化身书生,七年前江湖侠义门中,大举围攻的采花大盗黄灵。”
黄灵点点头道:“高大侠真是有心人,你这一说,倒使在下明白了江湖上不少隐秘、内情。”
高天健道:“你明白什么隐秘、内情,都和老夫无关,我一生行的端,立的正,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倒是今天,你暴露了身分,老夫可以放心的大开杀戒了。”
黄灵道:“高大侠不但刀法精绝,心机的深沉,也非常人能及,不错,我是黄灵,过去,我确有嗜色之癖,不论我自己的看法如何,但我确实伤了很多少女的心,不过,我也得到了报应,你们砍了我数十刀,又毁了我的容貌,但我一点也不会记恨你们……”
高天健接道:“胡说,你如没有报复之意,为啥会成立阴阳堡,收罗江洋大盗,招募亡命之徒,用心何在?”
黄灵道:“高天健,我黄灵做什么,只要自觉问心无愧,用不着向谁解释,但事情既然挑明了,我倒要和你辨个是非黑白出来……”
语声一顿,接道:“阴阳堡成立了很多年,而且,也在江湖上闯出了相当的字号,但我向什么人报复过?昔年围杀我的人,我知道十之八九,病叟周纶、追风叟、和你高大侠,都是昔日参与围杀我的人,但周纶现在是我的朋友,他且死在你的刀下,追风叟陷身在大巴川东三凶手中时.在下暗伸援手,救他出险,连姓名也未留下……”
追风叟接道:“三年前在大巴是阁下的援手?”
高天健道:“善于人知,不是真善,如说行侠仗义,济困扶危,老夫这数十年何至数百件,但老夫从未在人前提过。”
追风叟道:“高大侠,大巴山我误中了川东三凶的诡计,陷身火窟,人巳快被浓烟薰倒,那人冒险冲入火海,携我而出,为救我而衣衫尽燃。高大侠,这是救命恩人,情同再造,咱们在江湖上走动之人,这等大恩,岂可不报?何况,我还是昔年伤害他的仇人。”
黄灵道:“武兄,我说出此事,只是想在高大侠的面前,证实我没有报复仇恨之心,而武兄又是在场的最好证人,至于周纶如何和我黄灵交上了朋友,这中间内情不说也罢。”
高天健道:“武兄,执大义不拘小节,就算是黄灵真的救过你,但他只救你一条命,他在江湖上造成的祸害,却损伤到千百万人,咱们身为侠义中人,总不能因一己之恩情,累及众生。”
黄灵叹息一声,道:“今宵,我才真的领教了你的厉害,你手中宝刀锋利,但还不及你的口舌,你满口的仁义、道德,但你的所作所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口是心非,加在你高大侠身上,真是丝丝入扣……”
高天健纵声而笑,道:“黄灵,这不是你我口舌上的争辩,就可以定论的事,这要天下公论,这要事实证明。”
黄灵淡淡一笑,道:“高天健,这些年来,你千方百计在挖我的根,我也在摸你的底子,你知道我是黄灵,我也找出了你不少劣迹……”
高天健道:“你说,老夫有什么劣迹?”
黄灵道:“表面上,你是中原第一大侠,就是当代少林、武当的掌门人,丐帮帮主,也都对你敬畏几分,事实上,你暗中统辖了九个黑道组织,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你的势力,已经延伸到江南,塞上以四家镖局为掩护,真是聪明绝伦的办法,思虑的周密,实在叫人佩服。”
高天健道:“老夫如要开设一家镖局。以维持商旅安全,那也没有什么错,只可惜老夫还不屑为之呢。”
追风叟道:“黄堡主,这几句话,老朽也不敢苟同,高大侠如要支持镖局,只要支持一家就行,那才能做独门生意,为什么要一下子支持四家呢?”
黄灵道:“君子欺之以方,武兄是君子、所以想不到高天健的布局。”
追风叟道:“愿闻黄堡主的高论!”
黄灵道:“高天健如只支撑一家镖局.使这一家镖局无往不利,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会引起武林同道的注意。但四家就不同了,四家互相竞争,各有成就,这中间的道理,极尽曲径通幽之妙。试想南七北六—十三省,何止数百家镖局.除了高天健支持四家之外,其他的,都被高大侠统领九个黑道组织劫去镖银,长此下去,数百家镖局,都要关门,天下的保镖生意,都落在了那四家镖局手中,日后,他们只要划区分保,就变成了独家生意,那时他们就可以予取予求了。至于那些武功高强的镖师,高大侠也会礼聘他们分别的加入那四家镖局,四家镖局,一个主人,局里的镖师,也就成了高大侠的属下了,除了保镖之外,还可以替高大侠办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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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叟叹口气,道:“这办法实在高明:”
高天健的神色阴晴不定,但他并未发作,微微一笑,道:“黄灵,你说老夫操纵四家镖局,是哪四家?”
黄灵道:“我如果连这一点也未查出来,岂不是含血喷人了,那四家镖局子的名字,起的很妙,名字也互不关连,任何人,单从名字上看,谁也瞧不出忆们有关系;这四家就是八方、振武、雄风、神威。”
追风叟道:“嗯,这四家镖局子,崛起不过五六年,但生意都很兴隆,而且都开设了不少分局。”
高天健冷冷地看了追风叟一眼,道:“黄灵,这四家镖局子,你硬把他们和老夫扯了关系。但你有什么证明?”
黄灵道:“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我不能要你去毁灭证据。”
高天健道:“哦!什么时候,才是你说出来的时候呢?”
黄灵道:“明年二月二日,南岳衡山迥峰上,天下英雄大会,各大门派的重要人物都要参与,你高大侠自然是大会贵宾,那时,我自会拿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黄灵,可惜你今夜非说不可,否则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黄灵道:“高大侠可是想杀人灭口?”
高天健道:“我为武林除害。”
他的举止很潇洒,并来为黄灵的言语所激动,手握七星刀柄,缓缓向前地去。
何寒衣突然一上步,拦在了黄灵的身前,道:“高大侠,认识区区在下吗?”
高天健打量了何寒衣一阵,摇摇头,笑道:“不认识。”
何寒衣笑一笑,道:“高大侠不认识在下也好。”
高天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寒衣道:“高大侠认不认识在下,都是一样,你要杀的人,不论你是否认识,都要杀。”
高天健道:“高某刀下横尸的人,都是武林败类,江湖盗匪,从来不杀公正、清明的武林同道。”
何寒衣笑一笑,道:“至少,病叟周纶不是武林中公认败类,他号称大侠,在江湖同道的心目中,决不是武林败类,但你高大侠想杀他,还不是一刀杀了。”
高天健道:“兵刃无眼,难免误伤,他投入阴阳堡,也有该死之道,一个人晚节不保,遭此报应,虽然不无遗憾,但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何寒衣道:“高大侠终于露出你真正面目了,也说出了你要说的话,这些年,咱们一直在追寻江湖上的乱源何在?费了数年苦心,才查出了一点眉目……”
高天健冷冷说道:“老夫无暇和你们多费口舌,你一个无名小卒,老夫不愿杀你,请让开一步,老夫要杀黄灵,以慰周纶之灵。”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高天健,想杀黄灵,至少先得杀了在下。”
黄灵叹息一声,道:“寒衣,你闪开,他志在杀我,如若不让他试试,只怕他永不甘心。”
何寒衣道:“他的刀,听说已到了无招无式,随心所欲之境。”
黄灵道:“我知道,他杀不了我,他会食不甘味,席不安枕,因为,我那几句话,触痛了他的心,高大侠要利也要名,他要广聚天下的财富,他要统治江湖,号令武林,也要保持他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如若我在来年二月二日的衡山英雄大会上揭穿了高大侠的隐秘,那岂不是大杀风景的事么,他如不杀了我,岂能安得下心。”
高天健突然纵声而笑,道:“黄灵,阴阳堡主,你不觉着太过高抬自己了吗?”
黄灵道:“高大侠,我黄灵劫后余生,决心要把后半世的性命,投注在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上,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被我找出了这二十年来江湖上的真正乱源了,我黄灵就算为此而死,也死得瞑目了。”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黄灵,你认为你这一番唱做俱佳的表演,真能使江湖朋友们相信吗?”
黄灵道:“事实俱在,他们为什么不相信。”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我如今夜之中,坚持杀你,使别人误认我高某人真的怕你在二月二日的英雄大会之上,揭穿我什么隐秘;真金不怕火,就算你们有什么设计好的诬陷,我不信,凭你黄灵就能双手遮天!不过,明年二月二日,你一定得到衡山英雄大会上去,老夫要和你当面对质。”
黄灵道:“好!希望你高大侠届时能够如约而至。”
高天健道:“一言为定。”
回顾了追风叟一眼,道:“咱们走!”
黄灵轻轻嘘一口气,道:“高大侠好走!”
高天健道:“黄堡主不用做作了。”
黄灵未再多言,目睹高天健大步而去。
何寒衣道:“堡主,在下觉着,刚才,要属下接他两招刀法,再放他离开才是。”
黄灵淡淡一笑,道:“寒衣,我们虽然可以和他一战,但完全没有把握的事,做起来,不但没有意义,而且,也很容易破坏自己的计划。”
何寒衣道:“如果刚才高天健一定要挥刀一战呢?”
黄灵道:“那他就不是高天健了。”
叶长青道:“堡主和何兄未到之前,高天健似乎是已动了杀害我们的用心。”
黄灵道:“对!那时刻,他有着必胜的把握,但我和寒衣现身之后,他忽然感觉到没有把握了,高天健绝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叶长青道:“高天健如果担心堡主会在来年二月二日,揭穿了他的隐秘,这一年之内,必然会想办法,对付咱们了。”
黄灵道:“这才是要计划防备的事情,我们回去商量吧!”
叶长青由沉睡中醒来,身边的伤疼,已经好了十之八九,缓缓坐起身子时,发觉怡红在床侧坐着,脸上泛着微微的笑意,道:“爷,你清醒过来了。”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怡红,堡主呢?”
怡红道:“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走了?”
怡红道:“是!他们看公子睡得十分香甜,不便惊扰,所以,先走了一步。”
叶长青道:“我呢?怎么能把我留下来。”
怡红道:“爷不用焦急,堡主已经交代过了你的去处。”
叶长青道:“哦!我到哪里?”
怡红道:“公子,再躺一会,接你的人,大概要到晚上才来。”
叶长青道:“晚上,还有人来接我?”
怡红道:“是!堡主估算过了他的药力.也许算过你的伤势,大概到天色入夜的时分,才能完全收口。”
叶长青道:“何剑使呢?”
怡红道:“跟堡主一起走了。”
叶长青道:“屠剑使呢?”
怡红道:“屠剑使伤势比你还重些,大概还要个两三天才能复元。”
叶长青缓缓站起身子,来回走动了一阵,道:“怡红,屠剑使在哪里?”
怡红道:“你要见见他?”
叶长青忽然对怡红动了怀疑,觉着很多事应该保留一些。笑道:“是!咱们去看看他。”
怡红微微一笑,道:“好!我给爷带路。”
屠无方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仍然静静的躺在床上。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伤得很重吗?”
屠无方道:“好多了,兄弟的伤势全好了吗?”
叶长青道:“好了十之八九,屠兄,堡主和何兄都走了。”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你心中有很多的疑问?”
叶长青道:“是!屠兄,兄弟心中,确有很多不解之处。”
屠无方微微一笑,接道:“堡主早已想到了,老弟,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我,他要我告诉你。”
叶长青道“屠兄,堡主到哪里去了。”
屠无方道:“为了对付高天健,早作布置去了。”
叶长青道:“屠兄呢?”
屑无方遭:“堡主已经分派了兄弟的工作,阴阳堡由此刻起,要由明入暗。”
叶长青道:“哦!那么兄弟要干什么呢?”
屠无方道:“老弟,堡主很看重你,这一次,听说分派你老弟一个很重要的职司。”
叶长青道:“屠兄,可知道堡主派给兄弟的职司吗?”
屠无方道:“详细的情形,在下就不很清楚了,不过,何老弟隐隐约约透露过,好像要你老弟领导一批人手。”
叶长青道:“哦!屠兄,可知道要兄弟领导一批什么样的人么?”
屠无方道:“老弟,堡主才气纵横,有一些布置,咱们很难完全猜到,而且,他不把事情讲得很清楚,想必有他的道理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
屠无方道:“叶兄心中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在下。”
叶长青道:“我在想,咱们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屠无方哈哈一笑,道:“老弟心中可是对堡主有了怀疑。”
叶长青道:“我是在想咱们取得那些圣水,到底能做什么用?”
屠无方道:“老弟,堡主留过话,他说,你如对他失去了信任,这里绝不强留下你,好在来年二月二日,真象即可大白,那时叶老弟可以明白真象了。”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屠兄,你对咱们阴阳堡的作法,是否有些怀疑呢?”
屠无方道:“不!在下对堡主绝对的信任。”
叶长青道:“好!对堡主,在下了并非不信任,只是觉着有些事,咱们应该明白内情,应对举措之间,也好早些有个准备。”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阴阳堡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堡主必须要作很多应变措施,所以,他无法留下来等你,所以先走了一步,不过,我想近日之内,大事忙完,定会和你老弟碰个面,你心中有什么疑问,可以当面问问他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语声一顿,接道:“听怡红说,我今夜就要动身了,我一走,这万家大院之内,只余下你屠兄一个人了,万一有什么人找上万家大院来,那将如何是好?”
屠无方笑道:“这一点,你老弟可以放心,我对堡主有着绝对的信心,堡主一向是对属下顾虑周到,他说三日内没有危险,必然已经过了很精密的算计。”
叶长青道:“屠兄对堡主信心如此之强,在下倒是没有话说了。”
屠无方道:“老弟尽管先走,希望你能听堡主的安排。”
经过这一番谈话,叶长青的心中安静了不少。
怡红早巳替叶长青准备好了几盘精致的小菜,相一壶好酒,而且陪着叶长青吃。
她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有一种说不出的娴静、温柔。
但叶长青内心之中,却很佩服她的冷静,心中暗道:这丫头难道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再仔细的想一事情经过,黄灵离去
之后,怡红才是这万家大院的首脑人物。
想不通的是她怎会轻易对自己献身。
两个人相对而坐,低斟浅酌,但却一直都未交谈。
叶长青来再多问,怡红也未再解说。
直到叶长青酒足、饭饱才嘘一口气,道:“怡红,我今夜要动身了。”
怡红道:“是,二更时分,有人来接你。”
叶长青遭:“你呢?还要留在万家大院?”
怡红道:“我要等屠剑使离开的时候,才能走。”
叶长青道:“怡红,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不担心。”
怡红道:“我从死亡中回来,所以,对死亡我已经没有畏惧。”叶长青道:“了不起,怡红,现在,我才发觉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怡红道:“爷太夸奖了,我只是心情比别人平静一些。”
叶长青道:“一个人,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大都是因为他对本身的艺业,有着很充分的自信,但你说过,你不会武功。”
怡红道:“我扎基太晚,虽然常和你们这些第一流人物相处,但却难获教益,不过,我有很利害的暗器,对这暗器,我下了不少的功夫,还有一点,就是我有着随时处置自己的能力。”
叶长青道:“怡红,这话什么意思?”
怡红笑一笑道:“爷,我随时携带着一颗毒药,随时可以把它吞下去,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毒药,吞下去立刻致命。”
叶长青道:“原来,姑娘已经勘破了生死之关。”
怡红笑一笑道:“爷,这不算什么。堡主拯我出风尘时,我已经有了这种决心,好好的休息罢!二更时分你就要离开了。”
叶长青忽然间感觉着自己竟然不如怡红,她一个女孩于,但她遇事的镇静,坚强,却强过自己十倍。
怡红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道:“爷,把这粒丹丸吃下去。”
叶长青笑一笑,把丹九吞了下去。
怡红嫣然一笑,道:“爷,躺一躺,二更时分,我再来叫你。”
叶长青点点头躺了下去。
他有着认命的感觉,依言躺了下去。
怡红轻轻嘘一口气,替叶长青盖上棉被,悄然而去。
叶长青眼下那粒丹药之后,忽然觉着丹田有一股热力在流动。
他内功基础很深厚,立刻打坐调息,只觉热力被真气引动,散行四肢百骸,不觉之间,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醒来之后,只见怡红站在身侧,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道:“爷,怎么样?”
叶长青道:“刚才那粒丹药,是什么药物?”
怡红笑一笑,道:“益神补气丹.听说.对你们练武的人,有很大的帮助,现在,你感觉如何?”
叶长肯道:“感觉精神很好。”
怡红笑一笑,道:“起来吧!接你的人.已经到了门外。”
叶长青站起身子,取过宝剑,道:“在什么地方?”
怡红道:“他们已经在厅中恭候你了。”
大厅中坐着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两个黑衣人对怡红,似乎是十分敬重,齐齐躬身怍礼,道:“见过姑娘。”
怡红点点头,道:“这一位就是叶剑使,你们带他去吧!”
两个黑衣人回身对叶长青躬身一礼,道:“见过剑使。”
叶长青目光转动,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左首黑衣人道:“在下丁峰。”
右首黑衣人道:“我叫马良。”
丁峰道:“我们是剑使的近卫。”
马良道:“由此刻开始,我们要保护叶剑使,任何人,只要想伤害到剑使,必须先把我们两个人给杀掉。”
叶长青仔细扫打量了两人一眼,发觉两人都生的端端壮壮,不像是什么坏人。
而且,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那是说,他们在江湖上是两个默默无闻的人。
叶长青轻轻嘘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有你们两个跟我吗?”
丁峰道:“不!咱们是剑使近身侍卫,除了我们两个人外,还有一批人手,依靠剑使的领导。”
叶长青道:“哦!一共有多少人?”
丁峰道:“不过三十余人,但如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调动更多的人相助。”
叶长青道:“你很熟悉。”
丁峰道:“小的追随剑使,除了保护剑使之外,还要备询,所以,对如何求援,如何联络的事,都已准备的十分详尽。”
叶长青道:“丁峰,咱们有没有一个目的?”
丁峰沉吟了一阵,道:“没有固定的目的,只不过阴阳堡已经散去,这些人,分成了很多批,在江湖上行走,一则,可以机动对敌,但最重要的是保存下这些实力。”
叶长青道:“防备高天健?”
丁峰道:“防备什么人,小的就不知道了。”
叶长青道:“现在,咱们要到哪里去?”
丁峰道:“他们都已经集合在万家大院之外,恭候剑使,也等待剑使决定行止。”
叶长青突然间觉得肩上加了一个担子。
这担子,又是他从未担起过的责任,顿有着压力千钧之感。
一下子,叶长青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回顾了怡红一眼,道:“我去了。”
恰红道:“放心的去吧!堡主会随时和你们联络。”
万家大院之外,果然云集了一群人,站的很有秩序,而且静得不闻一点声息。
丁峰替群豪引见了叶长青。
这些人,对叶长青都表现了十分恭敬,齐齐躬身作礼。
丁峰道:“属下的意思是,咱们到太湖。”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到太湖,干什么?”
丁峰道:“有一段公案,剑使一定十分关心。”
叶长青道:“什么公案?”
丁峰道:“听说死在太湖的玉兰双姝,近日忽然又活了。”
叶长青接道:“怎么会呢?”
丁峰道:“她们由剑使的身上赚了十万银子,然后装作死亡,这瞒天过海之计,本来是天衣无缝.连我们都相信了,因为,在两人沉尸之处,还发现了两片金叶子,那正是打有我们暗记之物,看上去,就像玉兰双姝怀璧其罪,被人抢了财物,然后杀死沉尸湖中,但却没有料到,这两个女杀手,忽然又在太湖出现了。”
叶长青道:“她们有什么作用呢?”
丁峰道:“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事了。”
叶长青道:“丁峰,她们的用心,会不会引我出现?”
丁峰沉吟了一阵,道:“很有可能,不过,我们这一次接近她们,用的方法不同。”
叶长青道:“哦!”
丁峰道:“过去,她们在暗中,剑使在明处,这一次,我们要在暗中现身,她们在明处,咱们可以查查她们的目的了。”
叶长青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赶到太湖去吧!”
丁峰接道:“属下之意,咱们最好是想法子分成数批,彼此行动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叶长青点点头,道:“咱们分成三批行动,你和马良,各自率领一批。”
马良一躬身,道:“属下遵命,不过,属下有一点浅见,还望剑使卓裁。”
叶长青道:“什么事,你请说。”
马良道:“属下觉着,我们的行动既是要隐秘身份,最好能够改扮一下。”
叶长青道:“好吧!”
马良道:“他们一共有三十二人,分成四组,每组八个,每组有一个领队,都有着很丰富的江湖经验,而且因时因地,会经常改变他们的身份。”
叶长青道:“那很好。”
马良道:“至于我和丁峰,负责侍候剑使,不能和他们一起行动,必须追随在剑使的身旁,也好随时效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好。”
第 五 回 狂龙与飞鹰
叶长青第二度进入了太湖,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同。
他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脸上涂上了一种药物,显得有些苍白,虚弱,再加上衣服上的改变,看上去就完全换了一个人样,
丁峰换上了长衫,略经改变容貌,扮作了一个随行的文案。
马良一副长随的装扮。
他们雇了一艘画舫——太湖最豪华的游船之一,船上有两个船家女,一个老妈子,一个厨师,和一个掌舵的船夫。
丁峰三五句话,把叶长青的身份,立刻托衬得十分尊贵。
船家都知道金陵的一位贵公子来此游湖,不计船租金,但却需侍候公子心中舒服。
这就忙坏了两位船家姑娘。
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上热毛巾。
偏是这位公子的身体不太好,一直躲在内舱中的床上。
丁峰吩咐两位船家姑娘,不可入内舱打搅公子。
这一来,两位船家女,虽然是忙的利害,但她们却很少看得到公子。
天色近午上船,直到日落西山,叶长青一直躲在内舱中没有出来过。
事实上,躲在内舱的叶长青并未躺在床上休息,他支起了舱中一扇窗子,留心着四周的景物。
叶长青凭窗眺望,发觉那些浩瀚湖面上,似乎是几艘游船隐隐间,追随在莲花号的左右。
自然,如是完全不明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些游船是有意的追随莲花号。
忽然间,舱门呀然,丁峰缓步行了进来。
叶长青回顾了丁峰一眼,道:“有事情?”
丁峰一直保持着恭谨的态度,一躬身,道:“玉兰双姝乘坐的画舫,停在北湖芦苇林边,如果咱们的方向不变,晚上,就可以和她们碰上了。”
叶长青道:“好!接近她们之后,先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埋伏,布置。”
丁峰道:“属下遵命。”
口 口 口
日落西山时分,晚霞在湖面上泛起了万道光彩。
叶长青凭窗而望,已可见一片广大的芦苇林。
也看到了一艘很精致的画舫,泊在芦苇林旁。
这时,叶长青忽然间感觉到一个组织力量的强大。
只有结合了很多的力量,才能使耳目灵敏,安排的如此自然,顺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转眼间,绚烂的晚霞,已被四合的暮色吞没。湖面上也逐渐地暗了下来。
船家开了晚餐。
叶长青离开了内舱。
两个船家女,终于有机会看清楚了她们渴望一见的金陵贵公子。
看到了她们立刻有着失望的感觉。
因为,那张脸,不是女孩子喜欢的脸。一张姜黄的脸。
两个船家女,虽然有些失望,这位贵公子和她们想的不一样,但他仍然受到相当的敬重。
他是有身份的人,有钱,有势,而且,除了他的脸色之外,身材,举止,都很标准,潇洒。
莱不多,但很精致,尤其那一道清蒸鱼,是刚由太湖中捞出来的活鱼,味道特别鲜美。
丁峰没有同桌进餐,只是垂手站在叶长青的身后,这就更衬托出他的身份的尊贵。
两个船家女,也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添饭,布菜,无微不至。
口 口 口
下弦月,照亮了平静的湖面。
天色已经是二更时分。
叶长青换过了一身劲装,悄然行出舱门,行上甲板。
那精巧的画舫距离叶长青的游船,大约有七八丈远,叶长青估算自己的轻功,无论如何,很难一下跃登上对方的船上。
忽然间,人影一闪,丁峰悄然行了过来,低声道: “剑使,可是要过去瞧瞧。” 叶长青道: “是!如果咱们要了解她们的用心,那就只有过去看看了。”
丁峰道: “这四周属下已经查过了,不见有埋伏之人,唯一可以设下埋伏的,就是靠近芦苇林中一面。”
叶长青道:“还有,玉兰双姝的画舫之中。”
丁峰道:“剑使明鉴。”
叶长青道: “玉兰双姝,重出江湖必然有目的,既然沉舟隐踪,这一次重行出山,未必是出于她们的本心,”
丁峰道:“目下江湖上,可能有一股或者很多股的力量在寻访咱们,咱们早晚都会和他们撞上,问题在避重就轻,他们力量弱小的时候,咱们就一鼓作气把他们歼灭,击溃,如是对方强大时,咱们就想法子避开,不和他们直接的冲突。”
叶长青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还是过去瞧瞧的好。”
丁峰道:“要不要属下和马良相随?”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你跟我过去,马良留在这里。”
丁峰道:“属下遵命……”
语声一顿,接道:“这游船上两艘小舟,属下已放下了水。”
叶长青小船靠近画舫时,画舫上仍然不见动静。
他一点没有大意,他明白,以玉兰双姝的耳目,一定早巳听到小舟划动的水声。
果然,叶长青跃登上甲板时,舱中已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道;“哪一位江湖朋友,夤夜登舟,有何见教?”
叶长青道:“故人来访,不知可否入舱一叙?”
舱中人有些意外,道:“你是叶少侠?”
叶长青道:“好厉害的姑娘,你是兰白,还是玉翠?”
“小妹兰白”,舱门突然大开,兰白也出现在舱门口处。
她根本没有睡,衣着整齐,还带着兵刃。
似乎是,她们一直在舱中坐着等人。
兰白打量了叶长青一眼,道: “叶少侠戴了面具还是脸上涂了药物?”
叶长青道:“江湖险恶,在下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内舱中传过来玉翠的声音,道:“妹妹,贵客登舟,怎不请人入舱小坐,全不知待客礼数。”
兰白道: “叶少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怕他不敢领受姊姊的盛情。” 叶长青道: “兰白姑娘用不着使用激将之法,我既然来了,就算龙潭虎穴,在下也要再试一次。”
玉翠道:“叶少侠请放心,小舟中无埋伏。”
叶长青道: “就算有埋伏,叶某人也只有认了,兰白姑娘请让让路吧!” 叶长青运足了目力,紧随在兰白的身后而入。
舱中未点灯火,但玉翠却拉开了窗帷, 月光由窗中透射进来。 以叶长青超过常人的目力, 可以看清楚舱中的景物。 玉翠凭窗而坐,面前一张小茶几上放着一杯香茗。
兰白紧依在玉翠的身侧坐下。
玉翠指指对面一张木椅,道:“叶少侠,请坐吧!”
叶长青未立刻坐下,很仔细的看过那张木椅之后,才缓缓落座,道:“玉兰双姝杀人方法很多,在下吃过一次亏,不得不谨慎一些。”
玉翠笑一笑,道:“这一次,叶兄不是一个人来吧?”
叶长青道:“不错,在下还有接应,所以贵姊妹就算有什么布置,只怕也未必能伤得住在下。”
玉翠道: “这一次,叶少侠深夜来访,就是炫耀你的实力了。” 叶长青道:“最重要的是在下希望贵姊妹对区区有个交代。”
玉翠道:“我们出卖你的事?”
叶长青道:“好在区区的运气不错,否则, 岂不是要死在你们的手下。” 玉翠道:“但你没有死。”
叶长青道:“所以,在下才能找到贵姊妹,问个明白。”
玉翠道:“你是要报复,或是来要求补偿?”
叶长青道: “这要看姑娘的答复了,如若姑娘的答复,能使在下满意,这报复的事,可以免了。”
玉翠道:“如果不能满足你呢?”
叶长青道:“姑娘,别太过分了,在下是受害人,我希望你有个交代。”
玉翠道:“叶少侠,事情已经很明显,我们还能有什么交代,我们姊妹两个人是杀手,受人雇用,我们对你也是一样,阴阳堡花了十万银子买你一条命,但我们卖给他一个活人.多嫌了两万银子,有了这笔钱,我们姊妹本来想洗手不干了……”
叶长青道: “但你们为什么重出江湖,而且,又到子太湖中来?”
玉翠道:“很简单,我们在等人……”
叶长青接道:“等我?”
玉翠道:“那倒不是,你的出现,对我们而言,有些意外。”
叶长青道:“哦!”
玉翠道:“告诉你叶少侠几句真实的话,我们这一次重出江湖并非本意。”
叶长青道:“受人胁迫?”
玉翠点点头。
叶长青道:“我想这中间一定有曲折的内情,但那无关紧要,我想知道胁迫你们的是些什么人?”
玉翠苦笑一下,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叶长青道:“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玉翠淡淡一笑,道: “叶少侠确有能力帮助我们,只是不知道叶少侠,愿不愿意付出这些牺牲?”
叶长青道:“嗯!什么样的牺牲?”
玉翠道: “叶少侠大概不肯束手就缚,让我们再把你生擒一次吧!”
叶长青冷冷一笑道:“厉害呀!玉翠姑娘,在下是问罪而来,想不到,你姑娘竟然去反客为主,先倒打一耙。”
玉翠道: “我知道叶少侠不会同意,所以,我们姊妹也未作太如意的想法,不过,叶少使问了,咱们倒不能不说。”
叶长青心中暗道: “这丫头口齿伶俐,诡计多端,倒是不能 心中念转,口中却接道: “姑娘,在下深夜造访,用心在要贵姊妹给我一个交代。”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 “如是叶少侠对前嫌记恨不深,报复手段不太激烈,我们姊妹愿束手就缚,不予还手。”
叶长青道:“什么手段才算不激烈在下倒是被姑娘难住了。”
玉翠道:“这不是什么很难划分的事,譬如你要钱,咱们姊妹出卖你叶少侠的十万银子还在, 可以还给你。”
叶长青道: “那银子虽然和我有关,但它究竟不是我的东西。” 玉翠道:“不要钱,要人也行,舍妹兰白,还是清白儿女之身,要她奉侍枕席,以作补偿。”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这个在下承受不起。”
玉翠道:“不要钱,不要人,那是要命了?”
“如是要命,姑娘又作何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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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翠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们姊妹还不想死,叶少侠如果非要咱们姊妹的性命不可,说不定咱们要奋起一战了。”
叶长青叹息道: “贵姊妹姿色,才智,都属上选,如只想谋一口平安饭吃,何处不可立足,为什么要作杀手呢?”
玉翠道:“叶少侠这番话是好意,只可惜太晚广—些,咱们姊妹,本来已准备退出江湖,但仍然被人家给逼了出来。”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才引入正题了。生恐正面相问,玉翠又避开正题,只好旁敲侧击地说道: “玉翠姑娘,老实说,在下对两位的加害之事,并未太计较,仇恨之心也不很深,也许你们玉兰双姝给人的印象,并不太坏。”
玉翠叹口气,道: “也有人这么说过,他们满怀仇恨而来, 但见到了我们姊妹之后,这仇视之心,忽然间淡了下来。”
叶长青道:“人之常情,也是人的缺点。对美丽的女人,多少都有容忍之意。”
脸色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缓缓接道;“姑娘,过往之事,在下可以不追,不过,两位再行出现江湖的用心,在下就不能不查个明白了。”
玉翠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姊妹是被人逼出来的,在此作饵。”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你们两姊妹必需要作一个抉择了。”
玉翠道:“抉择什么?”
叶长青道:“和在下合作,还是和在下敌对。”
玉翠道: “我们很想和你合作,但可惜,我们已身难自主了。” 叶长青道:“怎么?你们难道……”
玉翠道:“一种奇怪的药,十二个时辰内必须服用一次解药,我们姊妹就守在此地,他们按时送上解药,他们不用给我们什么约束,我们也不会跑,因为他们拴住了我们姊妹的命,他们交代了几件事,我们只好照着做。”
叶长青道:“不知什么人发明用毒,竟然在江湖上形成了一种专门的毒技, 日有进境,大有凌却武功之上的用途。”
玉翠苦笑一下道: “这就是我们姊妹的遭遇,如若他们断绝了解药的供应,明日午时,我们就毒发死亡。”
叶长青道:“玉翠,你是否知道,什么人控制着你们?”
玉翠道: “不知道,我只晓得,他们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我一直在猜想,会不会是阴阳堡?”
叶长青道:“我可以告沂你,不是阴阳堡。”
玉翠道:“哦! 你现在是阴阳堡中的人了。” 叶长青道: “不错,我是阴阳堡中的人这还是贵姊妹的帮忙。” 玉翠道: “大名鼎鼎的追魂七剑,在阴阳堡中,定然是身份不低了。” 叶长青道:“还过得去……”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贵姊妹现在作何打算呢?”
玉翠道:“我们可以活下去,那就是照他们的吩咐办事,我现在把内情都告诉了你,那就是没有准备照他们的吩咐办事了。”
叶长青道:“这不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吗?”
玉翠道:“冥冥之中,也许真有一种报应的力量存在,我们姊妹,年纪不大,出道江湖不久。但却没有做一件好事,我原想在几年内,捞够了一生所需之钱财,从头做起,积修一些善功,以补偿我们的罪过,想不到上天竟然不给我们这机会,我觉得很完美的计划,倒会百密一疏,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落此下场。”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在下很感激你这番坦诚相告,不过,我总觉得你说的还缺乏重点。”
玉翠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操纵我们的是一个什么佯的组织,他们的领头是谁,可是这些我都不知道,不过,他们不为钱,我们姊妹的所有的财物,他们都没有动,这艘船也是他们的,我们原来那艘船,早已沉在太湖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姑娘,这件事暂且不谈,在下倒想和姑娘谈谈生死大事了。” 玉翠道:“我们只有一日好活,还有什么谈的?”
叶长青道:“在下想,姑娘应该有一个生存的机会才是。”
玉翠道:“没有……”
叶长青接道:“有的,你仔细想想看,譬如咱们合作……”
玉翠道:“合作?”
叶长青道:“对!我和你合作,是不是有一个求生之道呢?”
玉翠道:“如若叶公子真肯和我们合作。倒是有—个可以求生的办法。”
叶长青道:“嗯!说说看。”
玉翠道:“你也是他们指定要我们生擒的人之一,如若你肯留在这里,也许我们还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
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 “其实,这机会不大,你们的耳目虽然很灵敏,但他们也不弱,你会找到这里的事,他们早都知道了。”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 “早知道了,你是说,他们早就料定我要来了。” 玉翠点点头,道: “对!他们也早就料定……所以,如说算计他们决不在你之下。”
叶长青道:“就算是没有办法,你们也最好试一试了。”
玉翠道: “叶少侠的好意,我们很感激,不论成败,我们都试试运气,而且,也可以使叶少侠看个结果出来。”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你好象一直对我有着很深的成见。”
玉翠道:“叶少侠最好不要误会,我说的都是很真实的话。”
叶长青点点头,道:“好!我去招呼他们一声。”
转身出舱而去。
重回舱中之时,兰白已回入内舱,舱中只余下玉翠一个人。
举手理一理披散在肩后的长发,玉翠凄凉一笑,道: “兰白在内舱,去陪陪她吧!”
叶长青道:“这是补偿?”
玉翠道: “不完全是,老实说,我们希望你能有一点情意,明天替我们收尸,再说,她人间走一遭,来去之间,总应留下些什么?”
叶长青道: “老实说, 你们姊妹,花朵一样的人儿,人见人爱,但这是乘人之危,我叶某不能做这种事,再说,明天只要他们有人来,我保证你们姊妹不会毒发死亡。”
玉翠道:“他们不见得会交出解药。”
叶长青道: “咱们可以抢,只要他们带的有,我相信他带不走。” 玉翠道:“就算你说的不错,那也不过是多活一天罢了。”
叶长青道: “那要看他们身上带有多少解药了,如若够多,你们也许就有保命机会了。”
玉翠摇摇头,道: “不可能,不过,叶少侠要尽人事,咱们姊妹只好听命行事了。” 叶长青心中不禁为之黯然,想想这玉兰双姝,本是江湖有名的杀手,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如此的凄凉,也算是报应临头了。
一个人明明知晓死期,但却又无可奈何,那份痛苦,实在是相当的深刻了。
聪明灵活,美丽果敢的玉翠,此刻好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软弱的女人。
不知她是真的要在临死之前,回顾—下人生呢,还是真的要补偿什么?嘘一口气道:
“叶少侠, 你不愿玷污了兰白的清白,那是侠义行径,我也不便多劝你了,但你如不嫌我残花败柳,我可以陪你。”
叶长青道: “不不不,在下觉着, 咱们部应该留些精神,应付明天的大事。”
玉翠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叶少侠请到内舱休息,我招呼二妹出来。” 叶长青道: “岂可喧宾夺主,玉翠姑娘请入内舱休息,在下 在外舱打坐一阵就行了。”
玉翠道:“这个,不太好吧!”
叶长青微微—笑道:“姑娘请!”
玉翠道:“叶兄既如此说,小妹也不客气了。”
站起身子向内舱行去。
口 口 口
第二天中午时分,果然有一艘小舟行近了画舫。
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人,登上了画舫,缓步行入舱中。
叶长青坐在一张木椅上,只不过身上加了一条绳索。
明白点说,他是被捆在椅子上。
玉翠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但兰白仍然穿着一身劲装,而且,佩带着她很特别的兵刃,鸦口刀。
玉翠轻轻嘘一口气,道:“你才来,我的药性快要发作了。”
青衣人道:“在下一向对时刻把握得很准。”
玉翠道:“哦!”
青衣人望望叶长青道:“这个人是谁?”
玉翠道:“叶长青。”
兰白道:“拿来吧!”
青衣人道:“什么?”
玉翠道: “解药,你知道么,再过片刻,我的毒性就要发作了。” 青衣人道:“伸手入怀,取出两粒丹丸,”交给了兰白。
兰白自己吞下一粒,把另一粒交给了玉翠。
玉翠却把那粒丹药收了起来,没有吃下。
青衣人道:“你怎么不吃下去。”
玉翠道: “我要试试看,我们身中之毒,要几时发作,我现在觉得很好,等毒性发作之时再吃下去也不迟。”
青衣人笑一笑道:“希望姑娘能够赶及。”
玉翠笑一笑道:“唉!这解药太珍贵了,我们每天都要等待,实在也是一件很苦的事。”
青衣人道:“只要两位合作,我们一定会按时送上解药。”
玉翠道: “现在情势有所不同,这叶长青既然到了此地,我想一定有很多人会继续追过来。”
青衣人道:“这个自然了。”
玉翠道:“所以,我们姊妹一直担心你被他们杀了。”
青衣人道:“哦!”
玉翠道:“因此,我们希望你能多给我们几粒解药。”
青衣人道;“姑娘,解药不在我的身上。”
玉翠道:“这么说来,阁下只是个传达令谕的人了。”
青衣人道:“不错,在下只不过跑跑路罢了。”
玉翠淡淡一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只有一天盼一天了。这日子过的不是太痛苦了吗?”
青衣人道:“先苦后甘,只要两位姑娘能够履行约定,把他们引上画舫,咱们不但会解了两位姑娘的身中之毒,而且,还有一笔厚赠。”
玉翠道: “唉!对付一个叶长青, 已使得我们姊妹付了很大的代价,你知道吗?”
青衣人道:“七剑追魂,不是好与人物,贵姊妹自然是辛苦一些了。”
玉翠道;“若以武功硬拼,就算是我们姊妹一齐出手,也不会是他敌手。”
青衣人道:“我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王兰双蛛,娇艳如花,对付那些英雄人物,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玉翠冷笑一声,道: “看来, 你们利用我们的, 也就是这些了。” 青衣人道: “两位的身手,虽然不错, 但要凭此闯荡江湖,打开一番局面,只怕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玉翠苦笑一下道:“其实,我们的武功,也不算太差。”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可是不相信自己中了毒。”
玉翠道:“我正在求证。”
青衣人道:“好!咱们总得让姑娘证实了, 才能谈下去了。” 双方的交谈停下。
画舫中一片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忽然,玉翠感觉腹中微微作痛,勺红的脸儿上,也泛起了一股黑气。
这是毒性发作之征。
玉翠急急吞下了手中的药丸。
青衣人笑一笑,道:“姑娘证实了。”
玉翠道:“好像是真中了毒。”
青衣人道:“好极了,姑娘可以把这叶长青交给在下了。”
玉翠道:“可以,我已点了他几处穴,你可以带走。”
青衣人缓步向叶长青行了过去,一面小心戒备。
行近叶长青时,又突然出手,点了他两处穴道。
解了捆绑叶长青身上的索绳,道: “叶长青我先带走,明天中午,我再送药来。” 很少说话的兰白,突然接口说道: “我们这样诚心给你们做事,你们似乎是仍然不肯信任我们。”
一面说话,一面缓步向前行去。
玉翠配合得很好,也举步行了过来,接道:“你替我们送了不少次的药了,我们还不知道老兄怎么称呼。”
移动的身躯,正好遮去了青衣人的视线。
兰白迅快出手,推活了叶长青的穴道,人也缓步行了过来。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当真的很关心在下吗?”
玉翠道: “唉!我们姊妹如若是不想死,还真要和你老兄拉上交情才行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 “玉姑娘如不开口,在下倒也不便毛遂自荐了。” 玉翠道: “我们内舱中,存了不少金银珠宝,老兄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 “我虽然不算有钱,但总可保个衣食无忧,而且,咱们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不会把钱看得很重。”
玉翠道: “这么说来,老兄是不爱钱了,但不知你喜欢什么?” 青衣人道:“除了钱之外, 你们还有什么?”
玉翠道:“除了钱,只有我们姊妹两个人了。”
青衣人道:“好!那我就要人吧!”
玉翠撇嘴一笑,道: “老兄, 你好沉得住气,既然想要人,为什么不早一些说呢?”
青衣人道:“这件事,在下觉着有很多不便开口之处,如贵姊妹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在下就算是开了口,还不是一样要碰钉子。”
玉翠道:“说的也是啊!这种事,要两相情愿才好……”
青衣人笑一笑,道:“但不知两位姑娘几时可以让在下一亲芳泽。”
玉翠道:“现在就行。”
青衣人怔了一怔,道:“现在……”
目光一掠叶长青,接道:“现在,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玉翠道:“色胆包天,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这句话。”
青衣人略一沉吟,道:“可惜还有一位同伴在船上等我。”
玉翠低声道:“那就不方便,你能不能晚上来:”
青衣人笑道:“晚上,行,晚上什么时间?”
玉翠道:“看你的方便。”
青衣人道:“二更时分如何?”
玉翠道:“我们姊妹恭候大驾。”
青衣人道:“好!叶长青先放在这里,二更时分我再来。”
玉翠道:“良宵苦短,温柔情长,阁下来,希望能给我们带来欢乐。”
青衣人道:“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下会尽力而为。”
转身一跃,离了画舫。
兰白冷哼一声道:“该死的家伙,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你看他晚上是不是真的会来。”
叶长青道:“看样子他已经吞下了饵,大概是不会变卦了。”
兰白道:“不知他能带来多少解药?”
叶长青道:“那就要看他有多大的权力了。”
玉翠道: “他会带一些来,但绝对不会太多,他是个很小心的人。” 兰白道: “姐姐,我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若不让他占到便宜,只怕他不肯交出解药。”
玉翠笑道: “这件事由姊姊来应付,你不用担心,委曲了叶少侠,你好好的陪陪他吧!”
叶长青站起身子,伸展一下双臂,缓缓说道:“不用了,你们姊妹好好谈谈,在下要坐息一下了。”
玉翠沉吟了一阵,道:“叶少侠,你随来的人手,会不会在四周监视。”
叶长青道:“他们都是很擅于掩藏自己的人。”
玉翠道: “叶少侠,我觉着他答应得太爽快,其中可能有诈。” 叶长青道:“不论是否有诈,我们都要准备一下。”
玉翠道:“对!有备无患。”
兰白道:“可是叶兄不能出去,要如何传出讯息。”
叶长青道: “这个,在下自有方法,不劳两位费心,姑娘可有红白色的绸布。” 兰白道:“绸布倒是没有,但有绢帕衣物,可否适用?”
叶长青道:“可以。”
兰白取来绢帕衣物,红白均有。
玉翠道: “叶兄,把这些布挂出去,你的人固然可以看到,他们岂不是一样可以看到吗?”
叶长青笑一笑道: “那倒不用,咱们就布置在画舫之内就可以了。” 玉翠点点头。
叶长青很快的面挂好了。
兰白轻轻嘘一口气,道: “你摆在这里,别人如何能够看得到呢?”
叶长青笑一笑,道:“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果然,不大工夫,一艘小型渔舟,突然加快了速度而去。
叶长青笑一笑,收起了红布白绢。
玉翠没有多问。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再多问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口 口 口
二更时分,今夜无月,天色特别的黑暗。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玉翠姑娘,睡了没有?”
是那青衣人的声音。
玉翠故意装作未听出来,低声道:“你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勾通,和姑娘约好了今夜二更相见。”
玉翠道:“原来是你呀!你一直不肯说名道姓, 小妹怎知你是勾通……” 语声一顿,接道:“勾兄是一个人来的吗?”
勾通道:“是啊!”
玉翠道:“快请上船,听说叶长青也带了人来,船上不便点灯。”
勾通上了画舫;
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劲装,背上还插了一把单刀。
玉翠是袭白纱长衫,起身笑道:“勾兄还带了兵刃。”
勾通道:“本会中,有很多高手,要到天明时刻,才能赶到,但敌人却已有人今夜赶到,在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玉翠道:“你们是什么会呀?”
勾通道:“金龙会。”
玉翠道:“金龙会,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呀。”
勾通道: “我们是个隐密的组织,势力很大,但江湖上却很少人知道。” 一面转目四顾。
玉翠道:“你看什么?”
勾通道:“叶长青呢?”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很怕他?”
勾通笑一笑道:“怕不怕他,倒是另外一件事了,此时此刻,留这么一个人在船上,总是有些不大对劲。”
玉翠笑道: “你放心,他已被我点了睡穴,跟死了差不多……”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勾兄,我们姊妹在江湖上,虽然是干的杀手工作,但并不随便和男人交往, 目下情景,我们哪会有心情和你谈情说爱,重要的是我们要合作,我们姊妹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但我们要用解药来交换,总是—没错。”
勾通笑一笑道: “姑娘话说的很明白丁,事实上,在下心中也很明白我勾某人的身份、财富,大概也都还不足以使贵姊妹动心。”
又道:“解药总归要带一点来,否则,也不好交代。”
玉翠道:“带多少?”
勾通道: “解药不是在下所能控制,但我为了贵姊妹,做了一件很冒险的事。” 玉翠道:“什么事?”
勾通道:“偷了解药。”
玉翠道: “这才算表现出一点多情的地方,但不知偷了多少?”
勾通道:“我随手一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玉翠道:“那一把抓,总该有个四五十粒了。”
勾通道:“那整个药瓶内,好像也没有四五十粒。”
兰白道:“究竟是多少嘛?”
勾通道:“兰白姑娘,说出来,要你们两姊妹失望,大概只有四五粒。”
兰白道:“哼!胆小鬼,既然偷了,为什么不多偷一些。”
勾通道:“我还不想被他们发觉。”
玉翠道:“那也算聊胜于无了。”
兰白道:“解药呢?拿来给我。”
勾通笑道: “不要表现得太叫在下伤心,解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兰白道:“不是现在,那要什么时刻?”
勾通道:“兰白姑娘,大概没,忘记, 令姊要在下来此的用心了。” 玉翠道:“没有,不过,我想先看看解药。”
勾通摇摇头道: “看来,咱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在下告辞了。 ”
转身向外行去。
他出了舱门,立刻心头一震。
原来,他乘坐而来的小舟,却已不知去向。
霍然间转过身子,勾通的右手, 已握住了刀柄之上,冷冷说道:“原来,这只是一个圈套,我的小舟呢?”
玉翠淡淡一笑,道: “会不会被风吹走了, 如若是我们动的手脚,你至少也应听到一点声息。”
勾通道:“不会,我记得,把小舟系在了画舫之上。”
玉翠冷冷说道:“勾通,你仔细瞧瞧,这周围没有什么船只,除非你来时不小心,被你们自己人给跟上了。他们弄走了你的小船?”
勾通呆了一呆忖道:这倒也有可能。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叶长青呢?”
兰白伸手一指,道:“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勾通凝聚目力看去,果然发觉,那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上,盖着棉被。
勾通缓步行人舱中,道:“玉翠姑娘,如若真是在下被人盯上了,驰走小船,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呢?”
玉翠道:“你是他们组织中人,应该知道的.比我们更多。”
勾通道:“如若他再查出,我偷了解药,那就……”
玉翠接道: “所以,你最好把解药交给我们,贵上留下我们不杀,用心十分明显,要我们为贵组织效力,至少,我们现在还有相当的价值,我们维护你,你的生存机会就很大。”
勾通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绢包,接道:“我相信玉翠的话。”
玉翠笑一笑,接过绢包,打开看去,只见那里面,包了十一粒药丸,不禁一皱眉头。
勾通接道: “希望他们没有发觉我盗取药物,明天午时,在下可以连续送药物来。” 玉翠把药物交给了兰白,道: “你瞧瞧,这是不是咱们吃的药丸。” 兰白道:“看上去是很像。”
玉翠道:“收起来吧!”
勾通奸笑着说道:“两位姑娘的解药也到手中了,答应在下的事,……”
玉翠接道:“唉!你的小船,都被从事偷跑了,难道心中一点也不焦急吗?”
勾通苦笑一下道:“在下是死定了,我想也只有在你这里讨取一点什么了。”
玉翠摆摆手,笑道: “勾兄,留得青山在, 岂怕没柴烧,今日你心中不安,我们也受了影响,何不换一个时间。”
勾通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不过, 你们玉兰双姝.也是有字有号的人物,想不到说话竟然不算数。”
玉翠道:“勾兄,别忘了,我们是女人……”
勾通怒道:“女人难道不是人?”
玉翠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如山,可没有包括女人在内。” 勾通道:“这么说来,你们是耍了勾大爷?”
玉翠道:“事实上,也不是耍你。”
勾通道:“你们把解药骗到了手中之后,就翻脸不认人,难道还不是耍我吗?”
玉翠道: “第一,你带来的解药太少, 只够我们姊妹五天服用。老实说,这一点,我们相当的不满意……”
勾通接道:“我如拿的解药多一些,那义如何?”
玉翠道: “解药多一些,那就不同了,如你真能解下我们姊妹身上之毒,我们就可以走了。”
勾通道:“走那里去?”
玉翠道: “天地如此辽阔,我们只要找—席安身之地,就行了。如果中原道上,没有我们的存身之地。我们可以出关。”
勾通道:“出关干什么?”
玉翠道: “我们姊妹,都准备嫁给你、我们蓄存了一大笔银子,这笔钱,足够我们逍逍遥遥的过—辈子了。”
勾通叹息—声,道: “听起来,妤像是十分动人,不过,我不是三岁孩子,你们这做法,看来像是哄孩子—样。”
玉翠道:“我说的很认真,信不信在你了。”
勾通突然笑一笑,道: “好吧!现在, 你们姊妹准备怎么办?”
玉翠道:“小妹的意思是,勾兄现在可以回去了。”
勾通道: “对!我已经交出了解药,留在这里,也是无味得很。”
玉翠道:“好!你休息片刻。二妹,去替勾兄找一艘小船。”
兰白应了一声,道:“好!小妹这就去找。”
出舱一瞥,立刻回来,笑一笑道: “勾兄,那艘船只不过向后飘了一点,勾兄只要稍微用一点心,就可以看到了。”
勾通道:“在下实在太大意了一些……”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可以把叶长青交给我了。”
玉翠道:“好!你过去带走吧!”
勾通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道:“我看,这件事,还是缓一缓吧。”
转身向外行去。
但闻橹声歙乃,小船划水而去。
叶长青忽然挺身而起,笑道: “玉翠姑娘,处理的高明至极。” 玉翠道:“你看,他回去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叶长青道: “这个人很有城府,而且,能屈能伸,我相信,他回去会有一番交代。” 玉翠点点头: “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希望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叶长青点点头,道: “我们如不先动手,明天,事情可能就会有些变化了。” 兰白道:“什么变化?”
叶长青道: “什么变化在下无法断言,不过,我不动,敌必动。” 玉翠道:“那你准备怎么打算?”
叶长青道:“目下希望能先找他们的存身之地,查出他们的实力,然后,再决定对付他们的办法。”
兰白道:“叶少侠,都安排好了吗?”
叶长青道:“安排好了。”
兰白道:“这么看来,阴阳堡是一个很有效率的组合。”
叶长青道: “是,贵姊妹若有意进入阴阳堡,在下倒可以代为引荐。” 玉翠道:“算啦!反正,我们也活不了几天啦,用不着再麻烦你了。”
叶长青道: “可惜,在下无法见到敝堡主,如若他在此地,必有解救贵姊妹的办法。” 突然挺身而起,抓起长剑,道:“什么人?”
“何寒衣。”
叶长青一怔,道:“是何兄。”
何寒衣低声笑道:“兄弟没有打搅三位吧?”
叶长青已迎了出去,道:“何兄快请进来。”
何寒衣缓步入舱,四顾了一眼,拱手笑道: “这两位姑娘,就是名动江湖的玉兰双姝了?”
叶长青道:“不错。”
对何寒衣这个名字,玉兰双姝并不太熟。两人只是望着何寒衣微笑。
叶长青笑一笑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剑飞轮。”
对金剑飞轮,玉兰双姝是久闻其名了,齐齐躬身,道:“幸会何兄。”
何寒衣笑一笑,道: “兄弟早已到了,听丁峰告诉我,你们已放线钓鱼,不便过来惊扰,适才见小舟已去,才冒昧造访,如惊扰到好梦,那就十分抱歉。”
兰白脸一红,道:“我们一直坐着议事。”
何寒衣点点头,道: “叶兄,实因要事紧急,不便延误,才在深夜中不速而至。” 叶长青道:“这一点,兄弟也想得到,玉兰双姝此番和兄弟合作,倒是一片真情,何兄有什么事,尽管请说。”
何寒衣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兄的行踪,早已被人盯上了。”
叶长青道:“有这等事,兄弟已经相当小心了。”
何寒衣道: “唉!咱们的敌手太强, 自然不能怪叶兄了,幸好堡主早有准备,兄弟奉命赶来,果然发觉了敌人已有布置。”
玉翠点点头,道: “我说呢,他们把我们两姊妹摆在这里,竟然一直不闻不问了。” 叶长青简略的说明了经过情形,道:“何兄,可曾查出了他们计划?”
何寒衣道: “详细内情,无法了解,只能从他们的布置上,推断出一些他们的准备。” 叶长青道:“他们如何布置的?”
何寒衣道: “四艘大船,停泊在七八里外,另有一十二艘小舟,分别盯着叶兄属下之船。”
叶长青道:“他们也扮成游湖的客人。”
何寒衣道: “还有鱼舟,而且,他们布置很早,叶兄和属下一入太湖,他们就盯上了,不过,那四艘大船, 日落之前,才急驰而来。” 叶长青点点头,道:“何兄,对方究竟是何许人物?”
何寒衣道: “当今武林之中,除了高天健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实力。” 叶长青道:“咱们既然身落陷阱,应如何应付?”
何寒衣笑道: “叶兄放心,堡主布下了十二条疑兵之计,分散了他们很多实力,但他们集在太湖这一股力量,似乎是不小。”
叶长青道:“咱们既然被围,恐怕是很难脱困而出了。”
何寒衣点点头,道:“恐怕是难免一场激战,不过,决战的地方,咱们可以选择。”
叶长青道:“听何兄口气,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何寒衣道:“这也是堡主的安排……”
语声一顿,接道: “东行十余里,有一小岛,名叫小积山,浅滩乎阔数十丈,是一处搏杀的好战场呢。”
叶长青道:“何兄准备在那地方,和他们一决死战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堡主的令谕是,能够一举把敌人这一股势力消灭,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敌势太强,不许咱们硬拚,总之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以保存实力为上,我先去布置一下,叶兄也该下令丁峰,要他通令贵属,向小积山会集,小积山北面是一片芦苇林,断崖突起,西南处,一片平坦,叶兄如何调配,悉听尊便,兄弟先走一步了。”
玉翠道:“何兄,连杯茶也不喝吗?”
何寒衣道:“时间不多,不敢有劳,欢迎贵姊妹和叶兄同往。”
玉翠道: “一则,我们已无处可去,二则,我们已没有几天好活,自当追随叶兄,略尽绵力。”
何寒衣道:“好,咱们等一会儿见。”
双肩一晃,人已穿出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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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在甲板上略一借力,返向外湖中射去。
原来,他乘来梭形快舟,停在两丈以外,虽然夜色沉沉,仍然飞跃登舟,只听木桨拨水,小舟已如飞而去。
叶长青行出舱门,小舟已到了五丈之外。
但画舫的旁侧,另外停着一艘小船,丁峰、马良,正肃立候命。
叶长青道:“立刻传令,所有的人手,集中向小帜山。”
丁峰一躬身,道:“属下立刻传令,剑使是否要回船上。”
叶长青道: “不用了,这艘画舫,最引他们注意,我就在这艘船上吧!”
丁峰轻轻一跃,飞上画舫甲板,道: “马兄去传剑使令谕,我留此伺候剑使,最好,再派两个擅于操舟的人来。”
马良点点头,飞舟而去。
玉兰双姝看得怔住了。
她们第一次见到了一个江湖组合的行动,如此的严密、迅速。
不过一顿饭工夫,马良的快舟又驰近画舫,两个精壮黑衣大汉,登上了甲板。一躬身,道:“属下蔡光、李烈,见过剑使。”
叶长青道:“不用多礼,两位请入舱中坐吧!”
蔡光、李烈,口中称谢,人却行向索舵,摇橹的船尾。
马良道:“属下已传下剑使令谕,集中小积山。”
叶长青道: “好!你乘大船,带他们立刻启行,我和丁峰断后。”
马良道:“这个……”
叶长青一挥手,接道:“快些去吧!”
马良道:“丁峰,保护剑使。”
丁峰点点头,道:“叫他们快一些。”
马良应一声,掉舟而去。
莲花号豪华游船上,高挑起两盏灯号,首先起锚而行。
叶长青手中握着长剑,全神注视湖面。
他第一次,领导着属下对敌,不希望有什么损失,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眼看群船启行,排成一行疾驰,才吁一口气,道: “丁峰,好像少了二艘游船。” 丁峰道: “剑使明察,咱们一共九艘游船,两艘上的人手,已经集中在莲花号上,以增强莲花号上实力。”
叶长青道:“调配的很好。”
这时,数百丈外,突然也亮起了灯号,四艘快舟,急驰追来。
叶长青道:“那些船,不是咱们的了?”
丁峰道:“灯号不同。”
叶长青道:“好!驰过去,截查那四艘快舟。”
丁峰低声说道:“剑使,你要统帅全局,不可涉险。”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丁峰,我觉着,这些朋友既然跟着我,我应该照顾他们,也应该身先士卒。”
丁峰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叶长青道:“蔡光、李烈,把船驰过去。”
蔡光应了一声,画舫突然向前飞驰而去。
这两个人操船的技术,高明异常,而且臂力奇大,那画舫虽非小舟,但在两人合力操纵之下,仍然十分灵活。
画舫很快的拦在四艘快舟的前面。
丁峰急行两步,挡在了叶长青的身前。
四艘小舟,行速极大,当先一艘,直向画舫撞了过来。
双方的操舟技术,都很熟练,就在双舟将要接的一瞬间,小舟突然一偏头,想从画舫的一侧滑过去。
但那画舫却似是有意的和小舟撞上,以大吃小,船尾急摆,横了过来。
砰然一声大震,传入耳际。
但撞上的不是两艘船,而是李烈抄起了画舫上的竹篙,猛力的点在了梭形小舟之上。
李烈用力奇猛,啪的一声,竹篙折断。
但那梭形快舟的船身,却被刺了一个大洞。
小舟上操船人的技术,虽然高明,但山无法承受如此的重击。
不但小舟被撞破了,而且,整个的船也失去了控制,在水面.打了两个旋转。
砰然一声,另一艘小舟,转变不及,撞了上来。
但另外两艘快舟,却偏头滑过,仍然向前追去。
叶长青低声道:“拦住他们。”
飞身而起,落在小舟之上。
就在叶长青发动的同时,另外一条人影,却突然间疾如流星一般,也飞向另一艘小舟。
那是兰白。
叶长青双足一着甲板,右手一探,一股强大的掌力,劈了出去,击向一个摇橹的黑衣大汉。
那黑衣大汉就算不理会也不行了,只好一扬右手,接下一掌。
叶长青全力发掌,那大汉被一掌逼得身子一晃,栽入了湖中。
画舫及时驰到,叶长青翻身落入画舫。
兰白也同时飞跃上画舫。
叶长青道:“怎么样?”
兰白道:“快舟上只有一个人,被我杀了。”
玉翠一掠鬓角,道:“船呢?”
兰白道:“船?什么船?”
玉翠道: “那只小舟呀?没有人操舟了,漂走了吗?应该弄沉啊?”
丁峰道:“姑娘不必担心,水底下我们也有人,对方的无人小舟我们会安排的。”
玉翠看了看丁峰,笑了笑,道: “叶少侠,他们都很会办事。” 叶长青笑道:“过奖了!”
画舫行驶甚速,眨眼之间, 已驰出十丈有余,兰白回顾适才截舟之处,对方四艘小舟,早已没了踪影,忍不住笑道:“好快的动作,当真全都凿沉了?”
丁峰道:“姑娘,,小舟只沉下两只。”
兰白道:“还有那另外的两只呢?”
丁峰道:“我们的人已经代替了对方的舟子了。”
兰白似是有些不信,看看叶长青,道: “叶少侠, 你看到水面上有船吗?”
叶长青举目四看,摇了摇头道:“没有。”
丁峰道:“剑使,小舟上灯号已灭,距离已远,所以看不见了。”
兰白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湖面上除了阴阳堡船只的灯光之外,似乎再也瞧不到别的灯火了。
叶长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刚才对方四艘快舟突然出现的情形而论,他们不会只派出四人四舟就此罢手,很显然,对方必然另有诡计。
丁峰神情肃穆地站在叶长青身前,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湖面上的一切动静,并且不时向李烈、蔡光二人打着手势,玉翠和兰白仿佛有些耐不住这一阵子沉闷的压力,双双走到船尾,不时向来路的水面张望。
沉寂的时光并不太久,画舫走了不到五里,湖面上忽然之间,亮起了一圈灯火。
这一圈灯光,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条发光的绳索,环绕在画舫的左侧前后,双方相距,不足百丈。
叶长青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来了!”
玉兰双姝似是对这环绕在画舫外围的灯火,极感兴趣,瞪大了眼,呆呆地瞧着。
丁峰却神色紧张地向叶长青低声道: “剑使,他们围过来了。” 叶长青道:“我知道!”
丁峰道:“他们似乎要逼我们改变行进方向。”
叶长青道:“嗯!”
丁峰道:“右侧舷外,是马积山,那是湖中的一座大岛。”
叶长青叹了口气道:“小积山离马积山多远?”
丁峰道:“不足十里。”
叶长青道:“丁峰,我们此刻离马积山多远?”
丁峰道:“约莫十二里。”
叶长青看了看那圈灯光,笑了笑,接道:“我们离小积山是不是还有四里?”
丁峰道:“四里不到。”
叶长青略一沉吟道;“如果维持目前行驶的速度,半个时辰赶得到吗?”
丁峰道:“赶得到……”语音一顿,又道:“剑使,对方的船只如果拦阻,那就不易赶到了。”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 “莲花号在哪儿?能不能跟马良联络?”
丁峰道:“莲花号此刻按预定的行程,应该在我们的右前方两里左右,剑使若要跟马良联络,属下可派人前去。”
叶长青道:“很好,你叫他们划一只小艇过来。”
丁峰应了一声,走向船尾,打出了一个灯号。
眨眼之间,一只梭形快艇,如飞驶至。
丁峰道:“剑使,小舟已到……”
叶长青道: “丁峰,要他去告诉马良,立即把莲花号掉头,跟我们会合。” 丁峰略一迟疑,但却没有多问什么,低声向小艇上操舟的壮汉交代了几句,那艘小舟,运浆如飞,迅速地没入水雾之中。
玉兰双姝,早已到了叶长青身后,她们一直想静静地听着叶长青吩咐丁峰办事,直到这时,玉翠才笑道: “叶少侠,好像不想集中全力,与对方一搏?”
叶长青摇了摇头道:“玉翠,你认为对方还会使刚才那四条小舟,不堪一击吗?”
玉翠道:“当然不会!”
兰白接道:“只怕眼前这一圈小艇,不下百只之多,就算我们大大小小的九条船是铁打的,要硬拼恐怕也不易获胜。”
叶长青道:“不错!”
兰白笑了笑道:“叶少侠,你们像明明知道寡不敌众嘛!”
叶长青道:“本来就是!”
兰白道:“叶少侠调回莲花号,为什么?”
“混乱对方的视听。”
说话之间,对方那百来只小艇,已逐渐逼近,双方距离已缩短了只有几十丈。
丁峰喘了一口气道:“剑使,原来他们的船速比我们快。”
叶长青道:“船轻人少,当然比我们快!不过,照目前的速度,他要追到我们十丈之内,你能不能算出还要多少时光?”
丁峰道:“最快也得半个时辰。”
叶长青笑了。
丁峰没有笑,低声接道:“剑使,据属下所知,对方目前的划舟速度,并未尽全力。”
叶长青一怔道:“未尽全力?”
丁峰道:“这种梭形快艇,如是两人划桨,速度可比眼下增加一倍。”
兰白的笑容僵在脸上,冷冷地道: “叶少侠,既然逃不了,何不一拼?”
玉翠道:“叶兄,你的属下之中,有多少人能在水中作战?”
叶长青看看丁峰。
丁峰道:“三十二人,人人皆可出入波涛。”
玉翠道;“那很好,你们之中,只有叶兄一个是早鸭子,我想,咱们脱困的机会很大。”
丁峰忽然接道:“剑使,莲花号来了。”
叶长青道;“传令下去,莲花号上的人,都过来。”
丁峰道: “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一侧身,走向右舷, 纵身一跳,跃上两丈外的一只小舟。
玉翠笑了一笑道:“叶兄,你要牺牲莲花号?”
叶长青道;“不一定,是否牺牲,还得看对方的手段。”
兰白看了看二人一眼道: “你们打什么哑谜?说明白不行吗?”
叶长青道:“兰白姑娘,我是在想,那些敌方的小船,一旦挡在前面,我们就很难冲出重围,所以,能够分散一下他们的目标,我们就有机会了。”
兰白道: “怎么分散他们?叶少侠,他们如果只跟定我们呢?”
叶长青道:“不可能。”
兰白道:“为什么?他们不是瞎子!”
叶长青笑道:“不错,他们不是瞎子,可是,我们可以要他们变成瞎子!”
兰白有些不解,玉翠笑了笑道:“兰妹,夜色已深,要他们变成瞎子,并不困难。”
兰白哦了一声道:“是不是熄去灯光?”
叶长青道:“兰白姑娘,这似乎是目下唯一可行之法了。”
兰白道:“他们不会也熄去灯火吗?到时候,大家不是都变成瞎子了吗?”
叶长青笑道:“这更好了,我们宁可瞎撞,也不能在亮光下被围。”
这时,丁峰、马良已和莲花号上的四名壮汉,一同走了过来。
马良恭敬地一抱拳,道: “剑使召唤属下,属下已将画舫上的兄弟带来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马良,我须要两名死士,不过,他们也许不会必死。”
马良道:“剑使只管指定他们中任何两名。”
叶长青笑道:“马良,我对他们了解得不多,所以,这种比较危险的任务,必得要选出两个机警一点的人,希望你能代我选定。”
马良笑了笑,转身看了看四个人,道: “剑使的话, 你们听到了?”
四人同时应声道:“听到了。”
马良沉声道:“你们哪两个愿意冒死担此重任?”
四人竟然同时应声道:“属下愿往。”
丁峰道:“马兄,他们个个视死如归,要他们冒险犯难,自然是个个争先,不甘人后了!
我看,还是你指定两名吧。”
叶长青颇为感动,点头道: “不错,马良,你指定两个人最好。” 马良道: “是。”他转身向其中两名。一指道: “张陵、黄安,你们两个出来。”
张、黄二人应声而出。
马良道:“剑使,请指示任务。”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 “张陵、黄安,你们驾驶莲花号画舫熄去灯火,向相反方向行去,只要敌方小舟分散追赶之后,你们立即弃船,泅水跳上接应你们的小舟,到小积山会合。”
张、黄两人抱拳应了声: “是!”双双转身,跃向莲花号画舫。
叶长青看看丁峰道:“调派两条小舟接应他们。”
丁峰道:“属下这就去办。”大步走向船尾。
叶长青向马良一挥手,接道: “马良,你和他们两人,就留在这艘画舫上,帮助我们催舟疾驰。”
马良道:“是!”略一迟疑,又道:“剑使,本船是否也要熄去灯火?”
叶长青道: “暂时不必,等莲花号引开对方一半船只之后,再行熄灯疾驰。” 马良微露笑容,抱拳道:“属下遵命。”率领那两名属下,也向船尾走了过去。
玉翠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时方嫣然一笑道:“叶兄指挥若定,不失大将风度。”
叶长青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道:“形势逼人,在下也是勉为其难,倒叫姑娘见笑了。”
兰白淡淡地笑道:“叶少侠,我姊姊没说错,你这份镇定功夫,就非常人所及。敌我实力,不啻十与一之比,你能从容不追的分配人手,制敌机先,本来就称得上大将风范嘛。”
叶长青感激的一笑,道;“谢谢玉兰双姝的夸赞,看来,咱们脱围到小积山之行,该有一半成功的机会了……”语音未落,忽然变色说道: “丁峰没有说错,对方的船速果然加快了一倍了。”
就这盏茶时光,原本是八十丈的距离,已缩短到四十丈不到,片片小舟,点点灯火,巳在左舷外形成了一堵灯墙。
不过,莲花号这时已掉头而行,向来路疾驰。
对方的船队,似是没有料到莲花号会忽然掉头,并且熄去灯火,一时之间,船队半圆形的灯墙有了片刻的凌乱。
玉翠瞧着微微一笑道:“叶兄,你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叶长青对自己的这条诱敌之计,并无绝对把握,一见对方船队突然凌乱,心中不由得暗暗一喜,但他口中却接道: “玉翠,敌船未见行动,只怕……” 语音未已,兰白已咯咯笑道: “瞧,他们真的拨了一半船只去追莲花号了。” 叶长青笑了笑,向已经回来守在自己身后的丁峰一挥手道:“丁峰,要我们的船只全部熄去灯火,猛力打桨,向小积山集中。”
丁峰道:“是!”
只见他从衣襟下掏出一根小小竹哨,曲指一弹,竹哨凌空飞去,带起一阵尖啸之声。
叶长青凝目望去,竹哨破空之声甫起,自己身边的灯光忽然熄去,而散布在湖面上的几只阴阳堡的小舟上的灯火,也同时不见。
玉翠喘了一口气,道:“叶兄,他们只怕又要手忙脚乱了。”
叶长青道:“不一定,据刚才何寒衣所言,对方乃是谋定而来,必是计划十分周密,咱们要想趁黑脱出重围,只怕不易。”丁峰笑道:“剑使不必耽心了,就属下所知,湖上海夜二更过后,常常起雾,再有片刻,湖面雾浓,他们纵然点起火把,却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叶长青道:“但愿如此……”
这时马良疾行而来,抱拳道: “剑使,张陵、黄安已依令弃船,安全上了小舟。” 叶长青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很好!”
丁峰目光一转,向马良道:“马兄,小积山的地形易守难攻,马兄可否先驾小舟抢先登入,以免对方发现我们的企图,阻断我们的去路?”
马良道;“丁兄好好保护剑使……”转身步向船尾。跳入一只小舟,打桨而去。
叶长青皱眉道:“丁峰,马良去过小积山吗?”
丁峰道:“去过。”
叶长青道:“小积山有没有居民?”
丁峰道:“没有。那只是湖中的一处小山,面积不大,三面都是峭壁,只有向南的一面是百丈平滩所以易守难攻。”
叶长青道:“你也去过吗?”
丁峰道;“属下只去过一次。”回头一望,接道:“剑使,对方的船队已经分散了。”
兰白道:“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只有化整为零的截击啦。
叶长青道:“到小积山还有多远?”
丁峰因眼见叶长青指挥若定,对于转进到小积山行动已大有信心,故而脸上已不似先前严肃,笑了笑道: “回剑使,小积山的山影已在前面,在对方小船追上我们之前,一定可以赶到。”
玉翠笑道;“叶兄,你看,那不就是吗?”
叶长青举目望去,果然不远处已隐隐的露出一座小山的黑影,不由得心中暗喜。
兰白却忽然失声道:“那是什么?”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湖面之上忽然燃起一片大火,照得湖面十分明亮。
玉翠皱眉道:“是一条船失火了。”
叶长青目光闪动,低声道:“丁峰,那是不是我们的船?好像是莲花号吧?”
原来那火光升起的方向,正是莲花号行驶的方位。
丁峰道:“回剑使,那条船大概是莲花号。”
叶长青道:“他们既然能火焚莲花号,必然也不会放过我们这条船……”
丁峰脸色一变,道: “剑使,属厂去帮他们摇橹。”一转身,奔向船尾。 叶长青看了看四周,向玉兰双姝道:“你们快到舱里去。”
玉翠一笑道: “不必了,叶兄,如果他们赶来放火,在舱里面可逃不了被烧死啊。” 兰白接道: “叶少侠,我们在舱面上容易跳入水中, 你不会水,我跟姊姊在你身边,至少可以在水里面托着你呀。”
叶长青皱眉道:“你们本来不必为我涉险的……”
玉翠幽幽一笑道: “反正我们也活不久了,早死,迟死,也不过是五六天的事,叶兄,你别为我们耽心。”
兰白也笑道:“是啊,我们要是能救了你,至少也可以赎回上次出卖你的罪孽吧!”
叶长青正想说话,一只小舟,忽然冲了过来。
兰白脸色一变,冷笑道:“他们找死来了……”
鸦口刀一扬,正要出手,叶长青已看清了船上站着的那人乃是引着自己进入阴阳堡的杀手夏杀。
他来不及喝阻,只得一伸手抓住兰白的手腕,低声道:“是我们的人。”
兰白这时也看出来人是谁,低声道: “是他?我跟姐姐见过他一面。”
夏杀在这眨眼之间,已到了画舫的右舷。
丁峰这时由船尾走了过来,道:“夏兄也赶来了吗?”
夏杀道: “何剑使要我来告诉叶剑使,他在明天天亮以前,才赶得回来。” 叶长青道:“夏兄,何寒衣现在何处?”
夏杀道:“在岸上,可能是遇上了高天健那一伙人。”
叶长青心中一惊,道:“高天健?”
夏杀此刻已上了画舫,应声道:“何剑使只是这样猜测的。”
叶长青环顾了一下那些散布在湖上隐隐约约的小舟,接道:“丁峰,你看我们能赶到小积山吗?”
丁峰道:“能。”
他答得十分肯定,玉兰双姝不由得笑了一笑。
叶长青深觉自己初次对敌,就陷身重围,若是不能平安出险,岂不是有负黄堡主重托之任吗?是故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幸好对方火焚连花号之后,大部分小船都围在莲花号四周,查看莲花号上的人是否会跳水逃生。
这一来,叶长青这条画舫却能平安抵达小积山的南面沙滩。
叶长青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道:“丁峰,立即清查我们的船只,设法让他们平安上岸。”
丁峰道: “属下这就去办,剑使请和两位姑娘先到岸上吧。我要马良来替剑使引路。” 叶长青道:“好。”
当下和玉兰双姝,下船上岸。
马良立即随着他们上岸了。
画舫在丁峰指挥下,很快的向东边的山凹驶去。
口 口 口
小积山的面积不大,除了南面的百丈沙滩,其他三面都是山岩峭壁。
叶长青、玉兰双姝在马良引导下,越过了一座小山,正深入小积山的主峰。
敢情,这座小积山如是由侧面来看,颇似一只倒放水上的葫芦,顶部是那片沙滩,尾部就是主峰。
四人在浓雾渐起的夜色中,披荆斩棘,攀行在岩石草木之间,若非马良引路,叶长青倒不会觉得什么,玉兰双姝可就要吃苦了。
至少,她们那一身罗衫就无法保持完整。
越过一处断岩,就到了主峰。
叶长青稍一打量峰顶上的不足丈许的一块平整巨石,道:“马良,这儿平时有没有渔民停留?”
马良道:“没有。”
湖上浓雾已四面升起,对方的小舟上灯火,已变得昏暗、迷朦、若隐若现了。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 “马良,浓雾已起,我们的人会不会在湖上迷途?”
马良道, “不会。”略一迟疑,接道: “剑使,山顶上雾浓,属下记得在前峰的半山,有一处草棚可以勉强暂避露水湿气。”
玉翠接道:“我的头发都湿了,有个草棚挡挡露水,也是好的。”
叶长青看了玉兰双姝一眼,笑了一笑。心想:女人永远是女人,在困难中,仍然忘不了爱美的天性。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只向马良点了点头道: “丁峰他们知道那个草棚?”
马良道:“知道,那座草棚,是他派人搭的。”
叶长青转身向二女道:“两位姑娘请啊!”
兰白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
在马良的引导之下,他们循着原路下了主峰,迈过前峰,终于来到了一间依着山岩搭成的小草棚。
草棚的后面,是峭壁作墙,左右两边,各挂了一片油布。
向着那沙滩的一面,却是空着的,坐在草棚之中,可以展望那沙滩的一切。
此刻因为浓雾满天,故而他们并未觉得这草棚搭在此处的重要。
四人刚刚进入草棚,丁峰就匆匆的领着四名大汉,把画舫上的食用之物,送了进来。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们想得真周到。”
兰白接道:“叶少侠,你这些手下,真会办事。”
叶长青道:“他们训练有素,能有今天这等成就,全是黄堡主的才智。”
丁峰指挥四名大汉放下食物,等他们出了草棚,这才低声道;“回剑使,连夏杀划来的船,我们一共有八条小船,已全部到了小积山,只是……”迟疑了一下没往下说。
叶长青道:“丁峰,有什么话,只管说。”
丁峰道: “八只小船的四艘, 已经在脱围时撞得有了裂痕,目下已是半沉半浮,不能再用了。”
叶长青道:“眼下我们还要用吗?”
丁峰道:“损坏了小舟,乃是属下疏忽之罪。”
叶长青道:“不妨,水上脱围,人员能够无伤,已经不容易了。”
语音一顿,又道:“对方的船呢?有没有跟过来?”
丁峰道:“没有,不过黎明之前,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
玉翠笑道:“画舫呢?那是一个很大的目标。”丁峰道: “画舫已藏在山岩的峭壁之下,加了草木伪装,他们不到近前,发现不了。”
叶长青道:“那很好……”目光一转,接道:“丁峰,既然画舫可以伪装,对方怎么发现我们行踪?”
丁峰道:“属下相信,对方也会上岸来查探,小积山方圆不过两里,所以……屑下才有这等想法。”
兰白一笑道:“他们敢上岸吗?我们也不是死人,等着他的上来找。”
丁峰道:“敌势强大,姑娘,一旦动手,必然伤亡很重。”
兰白一怔道:“你是说,我们最好不跟他们动手?”
叶长青接道: “丁峰,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是吗?”
丁峰道: “属下不敢隐瞒剑使,夏杀来此之时,曾经发现,对方除了小舟之外,还有两艘双桅船。”
叶长青道:“哦?船上的人是谁?夏杀知道吗?”
丁峰道:“夏杀说,可能是狂龙、飞鹰……”
叶长青听得一怔道:“狂龙、飞鹰?”
丁峰道:“夏杀曾看到那两艘船上,各有一个标识……”
玉翠道:“是龙?还是鹰?”
丁峰道:“一条是龙,一只是鹰。”
叶长青道:“如此看来,大概是不会错了,狂龙、飞鹰出现在太湖,实在是……想不到。”
玉翠道:“叶兄,对方若是狂龙、飞鹰,咱们可得好好布置一下了。”
叶长青道:“不错。”
他看了看丁峰、马良,接道:“我们一共有多少人?”
丁峰道:“连两位姑娘算上,只有十六个人。”
玉翠道:“叶兄,人多人少,不是问题……”她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接道:“不是我小看了叶兄,七剑追魂,只怕不容易胜得了狂龙、飞鹰。”
叶长青道:“玉翠,我叶某人能活到今天,就是尚有自知之明。一个狂龙,或是一个飞鹰,也许我还能有机会一拼,两人全来的话,事情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马良道:“剑使,何剑使会赶来的。”
叶长青道:“问题是何寒衣赶到之前,他们如果发动攻势呢?”
丁峰道:“我们会全力一战,就算我们战死,也要保护剑使的安全。”
叶长青感激的笑了一笑。
马良接道:“剑使放心,阴阳堡的人,并不怕死。。”
叶长青道:“你们一片忠心,我很感激。重要的是,我不能眼看着大家战死此地。”
他语音一顿,又道:“丁峰,你传令下去,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出手对敌。”
丁峰一怔道:“这……”
叶长青道:“我要他们躲起来。”
丁峰道;“剑使,他们……”
叶长青道: “我知道他们没有人怕死,不过,遇到了狂龙、飞鹰,拼死是没有用的。” 丁峰道:“是。”
叶长青知道丁峰口中虽然应了是,但心中明明不愿,笑一笑,接道:“丁峰,不但是你们不能出手,何寒衣赶到之前,连我也不愿露面,堡主要我带你们到太湖,我要你们每个人都能丝毫无伤的回去呀。”
丁峰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叶长青道:“画舫靠在山脚下,很稳当吗?”
丁峰道:“掩藏得很好。”
叶长青回顾玉兰双姝道:“画舫的舱房,设有床榻,你们最好能到画舫中休息。”
兰白笑道:“你呢?”
叶长青道:“我留在此处。”
玉翠微微一笑道:“妹妹,我们走吧!”
叶长青道;“丁峰,你送两位姑娘上船去。”
丁峰道:“是!” 向二女道:“请!”
玉兰双姝缓缓举步,随着丁峰行去。
叶长青目送丁峰等离去之后,立即和马良步向沙滩之上。
举目所见,湖上小舟的灯光,也越发的稀少,仿佛对方已放弃了追寻叶长青等人的企图。
但是,敌方用心究竟是什么呢?叶长青可不敢托大,只因夏杀所见到狂龙、飞鹰的标志,像一块千斤重石压在叶长青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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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些小舟是狂龙、飞鹰的手下,他们决不会就此罢手的。
狂龙、飞鹰在江湖上的声誉,叶长青心里有数,这两个人可是像天才般的疯子。
除非他们不想去做一件事,否则,玩掉了小命,也不会退缩。
是以,叶长青才会觉得那些小舟井未逼近小积山,殊为出人意料。
一念至此,叶长青不禁叹了一口气道: “希望夏杀真的看错了才好。” 马良走在叶长青身后,闻言接道: “剑使,夏杀素来机智,也甚为谨慎,如果他说是狂龙、飞鹰,十之七八是不会错的了。”
叶长青道:“马良,我也知道夏杀不会看错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要丁峰传令,不许我们人出手?”
马良道:“剑使关爱部属,我们……都很感激。”语音一顿,接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叶长青道:“坐以待毙?”
马良道:“小积山没有储备食用之物,十六个人怎么过下去呢?”
叶长青笑道:“不妨,天下没有饿死的人……”
语音未已,只见丁峰匆匆赶了过来。
蒙蒙夜色之中,叶长青发觉丁峰脸色甚为怪异,心中暗暗一惊,脱口道:“丁峰,出了什么事情吗?”
丁峰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属下发现了敌人踪迹。”
叶长青也皱了皱眉道:“你见到了他们?”
丁峰摇头道:“属下并未见到他们,不过……两名留在剑使那草棚外的暗桩,却被人点了穴道…”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那两名暗桩何在,对方的点穴手法如何?”
丁峰道; “点穴的手法极为高明,属下没敢移动,特来告剑使。” 叶长青冷冷笑道:“走!”
三人迅速的奔向那草棚,只见两名阴阳堡的弟子,分别躺在棚外地上,昏迷不醒。
叶长青小心的检查了一下两人,低头沉吟不语。
丁峰、马良全神戒备,防着有人突袭。
叶长青忽然一伸手,在左面的那名阴阳堡弟子玉枕穴上一拍,口中却道:“好高明的拂穴手法……”
那名弟子,应手发出一声叹息。
叶长青如法施为,将右面躺着的那名弟子穴道,也同时解开。
丁峰、马良互相看了一眼,傲有笑意。
敢情,丁峰曾经试过了三种手法,都解不开这两名弟子的穴道,叶长青却能一拍而解,使得丁、马二人对叶长青的武功,增加了八成信心。
叶长青缓缓的站起身子,看看那两名已然清醒却依然无法起立的弟子,挥了挥手道:
“丁峰,将他们抬入画舫休息,再有两个时辰,就可以恢复了。”
丁峰道:“是!”
只见他向外作了个手势,立即有四名阴阳堡弟子疾行而来,将两名躺在地上的弟子抬走。
青看的暗暗点头,知道在草棚附近,丁峰一定安排不少人,护卫着自己的安全。当下目光一转,接道: “丁峰,别的地方有没有动静?”
丁峰道:“属下尚未接获发现敌踪的报告。”
叶长青略一沉吟,步入草棚。
丁峰、马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草棚里面,一切如旧,但叶长青却觉得,有些事儿不大对劲。
回顾了丁峰一眼,道: “丁峰,你把那些食用之物,又藏起来了吗?”
丁峰摇摇头道:“没有啊!剑使跟马兄没有吃吗?”
马良道:“剑使跟兄弟在你们离开之后,就去了滩头啊!”
丁峰怔了一怔道:“会是什么人拿走了这些酒菜呢?”
马良看了叶长青一眼道: “剑使,会不会是那些下手暗算本堡弟子的人拿走了?”
叶长青道:“你认为下手点了本堡弟子穴道的人,只是为了拿走这些食用之物吗?”
马良道:“属下只是觉得奇怪……除了那下手之人以外,还有什么人能拿走这些食物?”
丁峰道:“也许,对方想拿走食物,饿得我们无力应战。”
叶长青笑道:“湖中多的是鱼虾水产,想饿得我们无力应战,怎么可能?”
丁、马二人互望了一眼,也觉得叶长青说的有理,以来人武功之高,不会想不到湖中的水产可以果腹。
显然,此人拿走了食物,必是另有原因。
叶长青这时已迅快的在草棚中各处检查了一遍。
丁峰和马良,也走到草棚之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留下。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马良,这小积山,你知道的多不多?” 马良道:“属下以前来过两次。”
丁峰道:“属下也来过一次。”
叶长青道:“你们确实知道这儿没有人住吗?”马良道:“全山每一个地方都勘查过,平时除了偶然有避风的渔舟之外,山上人夜后从来没有人留住过。”
叶长青道:“哦?全山每一处都查过了吗?”
马良道:“查过……”
他忽然语音一顿,迟疑了一下,接道:“除了……除了……”叶长青道;“除了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你们没有查到外
马良道:“回剑使,小积山凡是人迹可到之处,我们都去过了!只有后山面湖的那片百丈峭壁,无法登攀.没有去过。”丁峰道:“属下曾划着小舟,到过那面峭壁之下,那儿悬崖回立,寸草不生,不可能有人停留。”
叶长青道:“这么看来,必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潜入这小积山了。”
丁峰道:“属下这就去搜查。”马良道:“丁兄,我们分头查,你去后山,我去停舟之处。”
叶长青道:“不必分开行动,你们跟我一道走。此人武功不弱,聚在一起,也好有点照应。”
丁、马二人心中明白,叶长青是怕二人对付不了那个来犯之人,才故意要他们跟着他聚在一起,以免二人遇上了对方,受到伤害。
丁峰、马良十分感激地应声道:“剑使关爱属下,属下等自当遵命。”
叶长青微微一笑,当先走出草棚, 口中却道:“我们先去看看玉兰双姝。” 口 口 口
玉兰双姝离开了草棚回到画舫之后,由于衣履尽湿,两人匆匆的换下长衫,取下了珠饰,披散了长发,略事梳冼之后,本来是打算稍作休息,养养精神,以便应付强敌。
不料,四名大汉在夏杀指挥下,抬来了两名被人暗算的阴阳堡弟子,放在前舱。
遇上了这等事,玉兰双姝哪里还能安心休养。
她们盘问了夏杀,却问不出任何头绪。
夏杀根本就不明内情。
兰白的性子比较急,拖着玉翠,要去草棚找叶长青问。
玉翠也觉着此事有些蹊跷,笑了一笑道: “妹妹,我们就这么走去吗?”
兰白道:“不这么走去,怎么去?姐姐,你还要人用四抬大轿来抬你吗?”
玉翠一掠垂肩长发道:“至少,我们得簪起头发,别让叶兄瞧了你笑啊。”
兰白闻言看看玉翠,不禁笑道:“姐姐,我忘了我们……”
一转身,钻入了内舱。
玉翠瞧着兰白的背影,笑了一笑,正要举步入舱,只听得兰自在舱内发出了惊叫之声。
玉翠脸色一变,闪身跨入舱内。
顿时,玉翠也怔住了。
敢情,兰白正站在床前发呆。
玉翠皱眉道:“怎么啦?”
兰白指着床上道:“姐姐,咱们的衣服不见了。”
玉翠呆了一呆,走了过去。
她们姐妹脱下的外衫,原本放在床上,这时果然是不见了。
玉翠一转身,再看看那小小的妆台,不禁脸上神情又是一变。
兰白这时也转过身来,目光射向妆台,脱口道:“姐姐,咱们这珠翠、铁环呢?”
玉翠道:“有人来过了。”
兰白道:“可是……我们怎会不知道?姐姐、我们就在前舱呀?”
玉翠皱眉道;“兰白,如果这个人能在这一刹那拿走了东西,我们却没发现,这个人一定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兰白一怔道;“高手?”
玉翠道:“如果不是高手,他能拿得走这些东西?玉兰双姝的名号,真的那么不值钱吗?”
兰白沉吟道:“姐姐,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玉翠道;“哪一点?”
兰白道:“倘若这个人有这么高的武功,他跑来拿走我们的衣服首饰,又为的什么?”
玉翠苦笑道:“这……我也是想不通。……”
兰白笑了笑接道:“姐姐,这个人会不会还躲在船上?”
玉翠被兰白一言提醒,失笑道:“你瞧;咱们只想到来人是个高手,却忘了先查查看了……”
话音一落,两人分头在舱内寻找。
这间舱房不大,要躲一个人.也只有床下面,可是,床下面却是空空如也。
玉翠苦笑了一声,道:“走了。”
兰白正靠在窗子一边,接道:“这窗栏上还留有水渍,姐姐,这个人是由窗子爬进来的。”玉翠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去找叶少侠吧!”兰白走过来,接道:“我得梳梳头……”忽然又是一怔,道:“姐姐,梳子呢?你……放在那儿?”
兰白两手一摊,道:“可不?”
玉翠沉吟了一下,道: “奇怪!这个人……怎么会连梳子也拿走了?”
兰白淡淡一笑道:“据说当小偷的最忌讳是身入人家,空手而返,也许,这个小偷只好拿把梳子充数……”
玉翠失笑道:“除了梳子,还有我们的首饰跟衣服呢?他怎么会空手而返?”
兰白笑道:“姐姐,这种事,大概只有抓到那个小偷才能问明白了。”
玉翠一掠长发的鬓角,吁一口气道: “总算他来得早,如果是等我们入睡以后……唉,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兰白笑道:“会杀了我们?”
玉翠看了兰白一眼,接道: “兰白,姐姐我倒无所谓,对你……总是不好啊!”
兰白微微一笑,接道:“姐姐,玉兰双姝,在江湖上声名不好,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大概只有姐姐你一个人……”
玉翠摇头道:“不!还有一个人!”
兰白道:“谁?”
玉翠道:“叶长青。”
兰白忽然低下头去,久久不语。
叶长青,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对兰白究竟还有着一些别的意味。
哪个少女不怀春?兰白浪迹江湖,成为人人闻名丧胆的女杀手,但她仍然是人,是个清白纯真的女人。
她看过的男人多如牛毛,但是,能像叶长青这样被自己出卖了,而依然能宽恕她们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兰白从身入太湖,被别人当作了诱饵来引叶长青的那一瞬起,她心中就忽然对叶长青升起了一份浓浓的歉意。
不过,那只是歉意。
现在,不然了。
玉翠的一句话,勾醒了她心中的情思,猛然间,她发现叶长青三个字,在她心中沉重的有如千斤。兰白幽幽地拍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滚动着泪珠,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姐……”
玉翠搂着兰白,默默地摇着兰白双肩,半晌方道:“走,我们先去看看叶长青!”
兰白想说什么,但却没说。
玉翠拉着她,一同走出舱门。
夏杀还在为那两名阴阳堡的弟子推拿,看样子,已比刚才好多了。
玉兰双姝跨到船头,正要上岸,只见远处人影飞驰,叶长青在丁峰、马良的护卫之下,疾奔而来。
玉翠一拉兰白,笑道:“他来了。”
兰白叹了口气道;“不错。”
眨眼之间,叶长青已跃上了画舫。
他一眼瞧见玉兰双姝,只穿着紧身衣衫,立于船头,不禁心中一惊,脱口道:“两位姑娘怎么不安歇?”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你想想,我们能够睡得着吗?”
叶长青略一打量眼前景象,笑了一笑道: “敝堡两名弟子,被入点了穴道,都是在下无能……打扰姑娘们不能安歇,在下深感歉疚。”
玉翠笑道:“叶兄,如今我们可是患难与共,同仇敌忾,你还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叶长青笑道;“本是在下顾虑不周,才会……”
兰白忽然接道:“叶少侠,我们这儿也出了点小事呢!”
叶长青一怔道:“哦?”
丁峰、马良互望了一眼,心中大为不安。
马良忍不住脱口问道:“姑娘,这儿……出了什么事啊?”
兰白道:“丢了东西。”
叶长青道:“丢了东西?怎么会?”
兰白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丢的嘛?”
叶长青看了玉翠一眼,接道:“玉翠,是你们的东西丢了?”
玉翠笑道:“可不是?你瞧,咱们姊妹脱下来的衣服,被人偷走了。”
衣服被偷,大大出乎叶长青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衣服?只偷了你们的衣服?”
玉翠道:“还有,我们打头上松下来的首饰和梳头用的梳子,也都丢了。”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首饰丢了……还有道理,这梳子又能值几何?”
兰白嫣然一笑道:“叶少侠,就算连首饰算在内,也值不了多少钱呀……”
丁峰接道:“两位姑娘的东西,是几时失落的?”
兰白道:“刚刚才丢的。”
丁峰听得一怔。
马良脱口道:“两位姑娘……刚才不在船上吗?”
玉翠道:“在!”
马良看了叶长青一眼,没有说话。
叶长青皱眉道: “玉翠,你是说……有人在你们身边,拿走了你们的东西,你们居然不知道?”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姐姐正在舱外跟夏杀他们说话,有人偷偷的进了内舱,把东西拿走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似是有些不信。
丁峰接道: “玉兰双姝,名震江湖,有人能在两位姑娘不及十步之处,拿走了东西,这件事……”
兰白抢先笑道: “我们已经找到了有人潜入的痕迹,自然不会错了。” 丁峰接道:“姑娘,痕迹何在?”
兰白道:“窗子上,水渍。”
叶长青忽然一盲不发,疾步进入内舱。
丁峰、马良紧紧跟在叶长青身后。
玉兰双姝和夏杀也走了过来。
叶长青扫视了舱内一眼,移步走到窗前,发现窗上果然还留有水渍,不由得皱眉道:
“是这扇窗子吗?”
玉翠道:“不错!”
叶长青探头窗外,看看暗黑的湖水,长叹道: “湖水茫茫,哪儿有踪迹可找?”
兰白接道:“叶少侠,如是有什么踪迹可循,我们也不会等在这儿了。”
叶长青缓缓走回舱内,沉吟了一下,接道:“丁峰,立即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丁峰应声道:“属下遵命。”
转身直向舱外行去。
叶长青看了马良一眼,道:“马良,能不能派两个兄弟,下水去查查?”
马良道:“剑使的意思,只有画舫附近吗?”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打算亲自率人下水查看。”
叶长青道:“很好!”
马良双手抱拳一礼,举步走到夏杀身边,低声道: “夏兄,小心保护剑使。” 夏杀道:“马兄放心!”
马良身形一闪,出舱而去。
口 口 口
画舫的船身之下,马良率领了张陵、黄安,正在水中查看。
马良知道叶长青的意思,并不是要他们下水追踪盗物之人。
要在水里面去找什么痕迹,那是决不可能。
叶长青岂是那等笨人?
因此,马良和张、黄二人,在水下面要查的,是看看有没有在舱底施展什么手脚。
船身水线以下,长满了绿苔,爬满了螺丝。
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在找,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的查看了三遍。
还好,没有丝毫破坏的迹象。
马良招呼了张、黄二人,升出水面。
叶长青一见马良出水,立即问道:“有什么可疑之处?”
马良腾身一跃,上了画舫,摇头道:“没有。”
兰白微微一笑道:“叶少侠,其实,你大可不必要他们下水去看的。”
叶长青道:“哦?”
兰白道:“那个人如果真想弄沉画舫,只怕不等我们由岸上回来以前,他就凿沉了这条船了呀。”
叶长青不由笑了一笑道:“兰白,你很聪明。”
兰白被他称赞了一句,不禁心中泛起一股甜甜的羞意,低声道:“多谢叶少侠夸奖……”
玉翠嫣然一笑,接道:“叶兄,眼前这件事,我看你也用不着再烦心了……”
叶长青摇头道: “玉翠,你们丢了东西, 阴阳堡又伤了人……而且……”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接道:“不瞒你们说,那草棚之内跟这儿一样,也丢了一点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这件事要是不查明白,在下怎能不心烦?”
玉翠怔了一怔道:“草棚里也丢了东西吗?”
叶长青道:“所有的食物,全都不见了。”
兰白哦了一声道:“吃的东西,全都丢了吗?”
叶长青苦笑道:“可不,连一块饼都没有留下。”
兰白失声笑道:“我看,我们遇到野人了。”
马良接道:“小积山上上下下,敝堡已然派人查明,从来无人居住。”
兰白道:“正因为没有人居住,才会是野人嘛!不然,又怎么会叫野人呢?”
她说的振振有词,马良倒一时为之语塞。
兰白道:“叶少侠,我看……不论是野人也好,不是野人也好,这小积山上另外有一个人,大概是不会错的了。”
叶长肯道:“不错。”
兰白道: “因此,为今之计,咱们似乎是先可以确定的是,找出这个人,是最重要的事。”
叶长青笑道:“那还用说吗?”语音顿了一顿,接道:“问题是,咱们怎么找?那儿去找?”
玉翠笑道:“叶兄,我觉得……这个人他……”
叶长青道:“这个人怎么样?”
玉翠道:“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叶长青沉吟不语。
马良道:“玉翠姑娘,此人偷走了两位的衣饰,又伤了阴阳堡的两名弟子,怎会没有敌意?”
玉翠道:“如果此人真有敌意,马兄,阴阳堡的两名弟子只怕不止于穴道被制吧!还有,他来偷取衣饰之时,我和兰白、夏杀及受制穴道的人都在舱面之上,他要暗中想置我等于死地,老实说,实是易如反掌啊!”
马良怔了怔道:“姑娘分析的有理,在下……见不及此!”
叶长青道:“玉翠,倘若此人不是狂龙、飞鹰手下,他似是不必伤我阴阳堡门下兄弟啊!”
玉翠道:“他要盗取食物,不伤人,只怕进不去草棚吧?”她略一顿了顿,接道:“丁峰、马良的安排,一定十分精密,任何人想接近草棚,必在贵堡属下监视之内……”
叶长青看了看马良。
马良道:“姑娘说的不错,任何人要进草棚,必须通过两个本堡弟子的监视。”
马良略一停顿,又接道:“剑使,此人能一举点下两人穴道,而避过另外两名弟子的监视,武功之高,只怕……只怕……”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往下再说。
叶长青道:“只怕怎么样?”
马良犹豫了一下,道: “剑使请恕属下放肆,属下的看法,这人武功不在本堡五大剑使之下。”
叶长青笑道:“丁峰,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人点穴手法功力之强,连本座也自叹弗如……”
他吁丁一口气,接道:“小积山忽然出了这样一个高手,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兰白笑道: “他拿走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可要找他拿回来 ……叶大侠,你说了半天,打不打算去个野人找出来呀?”
叶长青道:“当然要找!”
兰白笑道:“那就走啊……”
叶长青道:“这……且等丁峰回来再说吧!”
夏杀接道:“剑使,属下去找丁峰……”
一抱拳,跃下船去。
玉翠忽然咯咯一笑道:“叶兄,趁着丁峰未来之前,你最好想一想怎么个找法?”
叶长青道:“姑娘的高见呢?”
玉翠道:“妾身有什么高见……不过,我认为既然此人武功极高,也许他藏身之处,也是别人认定不可能居住之处……。
马良脱口接道:“玉翠姑娘,你不会认为这人能住在那直立的悬崖之下吧?”
玉翠道:“为什么不能?他不是武功高绝吗?”
叶长青道:“可能!对!也许那悬崖之下,就是此人隐身之地!”
回顾马良一眼,接道: “马良,那地方由上面真的下不去吗?”
马良道:“峭壁直立,猿猴亦无法攀登。”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如有绳索呢?”
马良道:“借助绳索自然可以……不过,剑使,我们查看之时,并未见到过任何攀援的痕迹以及任何可资固定绳索之物。”
叶长青道:“哦?这是说没有人从上面下去过了?”
马良道:“正是如此。”
玉翠接道:“马兄,接近水面之处,是否也曾仔细查过?”
马良道:“查过。”
兰白笑道:“马兄,水下面呢?”
马良道:“水下也查过,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兰白道:“我不相信!”
叶长青看了马良道:“会不会漏了什么所在?”
马良道:“属下奉命行事,向来十分小心,除非不是人力所及之地,否则,小积山每一寸土地,属下等都已查明。”
玉翠忽然向马良笑道;“马兄,你们察看悬崖之时,有没有派人堕下去过?”
他顿了一顿,接道:“那片悬崖,由湖面上可以看得明白清楚……是以用不着派人堕下去看。”
兰白笑道:“这就是唯一可疑之处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 “不错,能够飞拔绝壁之人,世间并非没有,所以,这片悬岩确应重新查看……”
说话之间,丁峰、夏杀疾行回到船上。
丁峰抱拳道:“剑使唤我?”
叶长青道:“他们都已安排好了?”
丁峰道:“人人都已奉命警戒。”
叶长青道:“没有别的事故吗?”
丁峰道:“没有……”
他略一迟疑,又道: “只是,对方的船只虽然熄去了灯火,但未离去。” 叶长青沉吟道:“看来,他似是要等到天明以后,再行攻击了。”
丁峰道:“属下堡中弟子四人,砍伐本山较粗的树木,在那片滩头的浅水中打下了不少木桩。”
叶长青笑道:“很好……至少对方的小舟,不能直接拖到岸上……”
语音一顿,接道:“走!咱们到山顶上看看!”
丁峰一怔道:“剑使要去山顶吗?”
叶长青道:“伤人偷物之人,可能隐身在悬崖之中的某一处洞穴,咱们必得下崖查看。”
马良道:“剑使有意借用绳索攀下悬崖……”
丁峰点了点头。
兰白却笑道:”丁兄,我们要带几根绳子。”
丁峰道:“在下去找……剑使,属下取到绳索之后,就到山顶等侯。”
叶长青点了点头,丁峰转身而去。
马良向夏杀低声交代了一番,要他守在画舫之上,注意对方的动静。
玉翠、兰白入舱取了兵刃,这才随着叶长青下船。
马良举手熄去了画舫船头的一盏小灯,方始跃上岸去。
瞧他行事的细心,颇有独当一面的气概。
口 口 口
小积山的山顶之上。
阴阳堡的弟子们曾铲出了丈许平地,是以,几个人攀上来之后,都觉得视界一宽。
丁峰准备了四根粗大的绳索。
叶长青道:“马良,你把绳索挽在个石笋上,我亲自下去看看。”
马良一怔道:“这……”
丁峰道:“剑使,这等事应由属下等下去查看。”
叶长青道: “如果那位盗物伤人的人,真的隐身悬岩之中,你们下去,岂是他的对手?
快将绳索固定……”
丁、马两人互看一眼,拉起绳索,走向石笋。
兰白笑道:“丁兄,再挽一根,我下去看看。”
丁峰道:“姑娘……很危险……”
兰白道:“我才不怕呢!”
叶长青笑道:“兰姑娘,你们不必冒险。”
玉翠笑道:“叶兄,我也打算下去呢!反正,我跟兰白只有五天好活嘛,有什么危险,也不过是早死五天,怕什么?”
叶长青皱了皱眉,道:“这个……”
丁峰道:“剑使,两位姑娘……他们怎会只有五天好活呢?”
叶长青道:“丁峰,他们中了对方的毒手,五天后得不到解药,就要毒发身死。”
丁峰道:“哦……”
他脸色沉重的拉起两根绳索,分别挽在两个石笋之上,打好了结。
马良已把另一根捆稳。
叶长青拾起留在地上另一根绳索,绕成了卷,背在自己背上。笑道:“如果绳子不够垂到水面,我就用这一根接上。”
玉兰双姝互望了一眼,玉翠笑道:“叶兄,我们怎么办?绳子要是不够长……”
叶长青道:“两位到了途中,已经很够了,其实,如果在下料想不错,对方隐身之处,应该不会太接近水面。”
兰白道:“为什么?”
叶长青道:“太过接近水面,本堡弟子,岂会发现不了?”
兰白笑道:“说的也是……姐姐,咱们笨鸟先飞,抢在叶少侠前面一步吧!”
玉翠道;“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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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抓起一根绳索,沿着悬岩,向下攀去。
叶长青微徽一笑,道:“岩石很滑,小心些!”
玉兰双姝,人已没了影子。
敢情,她们都是同样的心思,希望在叶长青之前找到那个人。
这样的话,双方动上了手,如果对方有什么煞手,等叶长青再下来时也巳看出了名堂,可以预为防备了。
叶长青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他还要交待丁、马二人几句,是以,终于落后一步,援着绳索叶长青反着身子,向岩下跃去,
丁、马二人伏在地上,探头下窥。
这一眨眼之间,两人忽然明白,就算玉兰双姝抢先了一步,但下降的速度,却比叶长青慢的多了。
叶长青手握绳索,双足有如蜻蜒点水般向下跃去。
由于天色很暗,岩壁上究竟有没有什么藏身的洞穴,一时还真不容易找出来。
三根绳索长度,都不过是三十来丈,但悬崖的高度显然在百丈以上。
要想降到水面,叶长青虽然另外带了一根长绳,似乎也办不到。
此刻,叶长青正在把另一根绳索结在原来的那根绳子上。
玉兰双姝的绳索长度,已经到了尽头。
三人停身之处,约当离开峰顶三十丈左右。
面对悬岩,身后就是万顷河水,如果是大白天,向下看一眼,准会叫人胆颤心惊,深恐失手跌死。
但此时却是夜晚,看不清楚,使得玉兰双姝在感觉上并无身临绝壁之感。
叶长青已经又向下滑去。
兰白皱了皱眉,低声向身边不远的玉翠道:“姐姐,这石壁好像有一道沟呢。”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姐姐,能不能容人立足?”
说话之际,她已经在找寻可否让自己站稳的空隙。
玉翠道:“好像不能……”
忽然笑了一笑,接道: “有了,妹妹,你那边呢?站得住么?”
兰白双足抹来抹去,又腾出一只手摸索,只觉得触手之处,尽是平整的巨石和青苔,只好叹了口气道:“不行……”
玉翠道:“你移过来,这块巨石突出的地方很大,可以站两个人。”
兰白高兴的接道:“好。”
她双足连点,左手抓紧了绳子,稳住身子的重量,右手按着石壁,缓缓地向玉翠身边移去。
玉翠这时也伸出了右手,向兰白的右手探索。
终于,玉翠抓牢了兰白,将她拉向凹进去五尺不到的一块巨石之上。
兰白吁了一口气道:“这地方不错啊!”
敢情,她们停身的所在,宛似—个小小的山洞。
但是,由于凹进去的深度很浅,而下面的那山岩又突出来较多,因此,从湖水平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有这么一个可以立足的所在。
反过来由山顶向下看来,则因藤葛的遮掩,也发现不了。
玉翠道:“咱们先坐下歇歇,看看能不能想什么办法再向下攀援……”
兰白坐了下来,嘟着小嘴道: “有什么法子?我看,除非再有根草绳。”
玉翠笑了一笑道:“那也不错呀!”
她忽然站了起来,接道: “妹妹,你等在这儿,我攀上去,要丁峰再找两根绳子来。” 兰白忽然灵机一动,笑道: “姐姐,我上去,我看咱们身子很轻,两个人可以合用一根呀。”
玉翠已经拉着绳子要向上攀去,闻言笑道: “对,我们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身子一低,缓缓的坐下,接道: “你上去,我把这儿解开,你不妨顺着我用的这一根下来。”
兰白道:“你……坐得牢吗?”
玉翠笑道:“这么宽的地方,你还怕我摔下去吗?”
兰白道:“小心些总是好。”
身子一晃,抓牢了绳索,猿猴般的向山顶攀去。
叶长青已下降到了七十丈左右,距离水面, 已不足三十丈了。 这儿是一片很光整的石岩。
日光所及,几乎寸草不生。
叶长青手足并用,在这片光滑;悬崖石壁上,仔细的察看着,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些什么可疑的裂缝。
不过,叶长青依然失望了。
仿佛上面那一段石壁一样,他仍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之处。
绳索的长度, 已然放尽,叶长青弯着身子看看下面还有三十丈的石壁,沉吟了一下,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再向下移动。如果下面不是有着那千顷湖水的太湖,几十丈高的悬崖,并难不倒叶长青。
叶长青不识水性,因此,下面那一汪湖水,可就令他大感为难。
叶长青想了一想,居然也让他想出了跟玉二双姝相同的想法,去从她们那儿解下一根绳子来,继续往下去查看。
叶长青暗自一笑,立即援着绳子又攀了上去。
他身形快捷,眨眼间已攀上了廿丈左右。
上面十丈左右,就是玉翠独自盘坐的石洞。
叶长青双手抓着长绳,全凭两足踏着石壁向上攀援,身子一弹一弹的,颇似一只白兔在腾跃,看上去,似乎是觉不出他的双足会触及石壁。
但是,实际上是每一步都会触及石壁。
这时,叶长青忽然觉得左足伸出去的地方,没有得力,因此,有足也跟着踏不出去.整个的身子,一下子向下一沉、向下滑了七八尺。
叶长青心中一惊,双手一紧,紧紧的抓牢了绳索,才使得自己没有跌落数十丈以下的太湖之中。
叶长青暗叫了一声侥幸,稳住厂身子,这一回可不敢粗心大意,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向上攀援。
很快的,他又踏到了刚才滑落的地方,左脚这回十分小心的向岩石上踏去。
同样的,又踏了个空。
叶长青心中一动,暗道: “莫非这儿是一个石洞?不然怎么会……”
一念及此,叶长青立即挽起那拖得长长的下垂绳索,在自己的腰部缠了一个圈,把自己的身子固定好,腾出了双手,小心的在岩上摸索。
没有错,是一个方圆约在三尺见方的石洞。
刚才他由上面下来,因为仅凭双手抓着绳子,交换着向下降落,因此,岩壁上的这个被青苔和野草遮掩了的小洞,是不容易察觉到的。
叶长青双手拨开野草,抓着岩洞的边沿,仔细的望着这个石洞,不禁愣住了。
敢情,这个洞很深,深得看不到底。
叶长青探头向内张望,只觉得阵阵冷风, 由洞中向外透出。 山洞里面有风,这表示山洞还有另一个出口,否则,风力怎么对流?
叶长青略一迟疑,躬着身子解开系在身上的绳子,试着想向内爬去。
但是,他只爬了半个身子,就停上了。
洞是斜的。
向下倾斜着,如果叶长青再向洞内爬,必将弄得双手抓不到洞壁,悬空吊在洞内了。
叶长青考虑一下,就缩出洞外。
敢情,他已发现了这个洞口虽然很小,但入内以后,就像一个倒放着的漏斗,里面是空的。
很明显,这座主峰的山腹之中,无可置疑的,有一个很大的洞窟。
叶长青不再犹豫,迅捷的援绳上攀。
抵达了玉翠停身之处,叶长青并未留下来,依然猿猴般攀上山顶。
马良和兰白正在山顶等候着。
丁峰已然赶去草棚,应兰白之求,再拆下两根绳索来备用。
眼见叶长青重回山顶,马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叶长青上得山顶, 目光一转笑道: “兰姑娘,你怎么又上来了?”
兰白道: “绳子不够长嘛,我要丁峰再去取两根绳子来,叶少侠,你为什么也攀回山顶了?你找到了什么没有?”
叶长青道:“找到一个小山洞。”
兰白道:“小山洞?”
叶长青道:“洞口很小,但里面却看不出究竟有多大。”
兰白大感兴趣,接道:“里面很大吗?”
叶长青道: “很大。不过……天色太黑,根本看不出真正大小……” 马良接道:“剑使,属下去准备一根火把。”
叶长青笑道: “这……对方的船只,会不会因为燃了火把,而突然展开攻击呢?”
马良道: “剑使如果入洞再行点燃,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了!”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这就去取火把……”
转身而去。
说话间,丁峰已匆匆赶来。
他带来了两根绳索,兰白笑着接过。
丁峰见到叶长青也在山顶,不由略感意外。
丁峰回头不见马良,更是不安,脱口道:“剑使,马良呢?”
叶长青道:“我要他取火把去厂。”
丁峰道:“剑使要用火把吗?”
叶长青道: “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必须要有火把,方能入内查看。” 马良这时也匆匆的赶来:
他拿了两支很大的火把,竹筒之中,灌满了香油.显然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用以对敌照明用的。
叶长青稍作检查,带了一个火种, 并将兰白所要的两根长绳,也一并取过来缠在身上,笑道: “兰姑娘, 你跟玉翠先在那石岩上等我吧,这两根绳子,先借用一下子。”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你一道进洞去好不好?”
叶长青道:“这……”
丁峰道:“兰姑娘,剑使一个人士,别无顾忌,如果兰姑娘也去,只怕……”
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任何人都明白, 丁峰的用心良苦,在在都为叶长青的安全着想。
兰白嫣然一笑道:“丁兄, 你怕我拖累了他?”
丁峰道:“这个……”
马良接道:“兰姑娘,本门五大剑使,地位崇高、责任重大,因此,我等都奉了堡主之命,随时要保护剑使安全, 丁兄此言,纵有冒犯、也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兰白笑道:“怎么会?不去就下去吧!”
叶长青微微一笑, 拿起火把,迅速的向下攀援。 兰白向丁、马二人道: “我山到下面去,必要时我跟姐姐可以接应叶少侠。” 丁、马二人一抱拳,同时道:“多谢!”
兰白这一回并没有用自己原来那根绳子,她把这根绳子解下来,系在腰间,抓着玉翠用的那一根向岩石下面下降。
这样,她也多出了一根绳子了。
叶长青直线而下,眨眼间经过玉翠身边。
玉翠见他下来,笑道:“叶兄!”
叶长青停了一下道: “玉翠,我找到了一个石洞了,我先进去看看。” 玉翠道:“我听到你们在上面说的话了。”
叶长青道:“哦!”
玉翠笑道:“夜静更深,话声传得很远啊!”
叶长青连忙压低了声音道: “不错,我们忽略了这些……但愿对方没有听到。” 玉翠道:“叶兄放心, 你们说的话,传不了那么远的!”
叶长青道:“兰姑娘还在山顶上,玉翠, 你最好也上去吧!”
兰白降了下来,笑道:“叶少侠,我也来了!”
叶长青摇摇头道: “两位热心可感……但在下希望你们不要冒险。” 兰白已停在玉翠身边,笑道:“不会的!”
叶长青看了二女一眼,道:“我先下去看看。”
双手一滑,向下降去。
轻车熟路,不一瞬已到了洞口方位。
叶长青先将自己身子坐在洞口,然后解下挽在身上的绳子结好,拿着火把,脚在内,头在外,直向那小小的洞口爬去。
前行不到五尺,脚下就没有落脚之处了。
敢情,这儿还真是一个大漏斗形状的山洞。
上面的洞口。几乎是一个出气通风的气口。
叶长青略一寻思,打着火种,点起了火把,蒙蒙的火光,顿时照亮身边一切。
他先前预料的不错,果然下面是空的,而这个小的洞口,正是通风之用。
叶长青勾着身子向下望去。
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火把虽然很亮,但也照不出三丈之外。
他略一迟疑,右手拿着火把,左手和双腿绞着绳子,凌空向下降去。
身下山腹中究竟有些什么,他也不再去思索,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他因为只可用一只手,所以,降落的速度, 比先前慢得很多。 直到他把这一根长达三十丈的绳子降到了只剩五丈不到,脚下仍然空空荡荡。
而且,举目下望,依然没有看到底。
叶长青心中暗暗吃惊,忖道: “难道……这个山洞深过了湖面吗?”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半途而废,因此, 口含火把,把另一根长绳,重新结上,又缓缓向下降去。
直到这一根绳索只剩下十丈左右,他终于看到了下边一块巨石,由左边的山壁之间伸展出来。
叶长青双足落地,不禁吐出一口大气。
但俯看前身,依然是无底深渊。
叶长青略一喘息,忽然耳中听到了波涛撞击之声!,敢情,那深渊之下,正是太湖的湖水。
叶长青拿着火把,挽起绳子,由巨石上向前缓缓地前行。
约莫走了七步左右,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堵巨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叶长青仔细的在山壁上寻找着,因为,他自从踏上这突出的岩石之后,就已发现丁这长约八丈的巨石之上,没有丝毫青苔之类杂草。
显然,这巨石上不时有东西经过。也许是人,也许是什么野兽也不一定。
故而,叶长青可以确定,对面的山壁,应该也有一个可以进去的门户。
仗着火把的光亮,叶长青终于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山石。
这块山石大约有四尺方圆,很光滑,旁边虽然只露出了很窄的缝隙,但仍然瞒不过叶长青的观察。
叶长青暗暗一笑,将火把插在另一边山石缝中,双手运力,向石壁上推去。
一阵咯咯之声入耳,山石果然被他推得活动了,很快的露出一道小小的门户。
叶长青拿起火把,将还有丈许长的绳子,夹在石缝中以便少时退回之用,这才大步跨入门内。
门内,是一间石室,火光照处,叶长青不禁一惊。
一名长发垂肩,身子半裸的少女,正站在石室中间。
火光辉照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位很美的姑娘,秀丽的轮廓,两点寒星般的大眼睛,长发披垂腰际,一双赤裸的天足,小腹间围着一条宽不及尺,闪着鳞光的皮裙。
可惜叶长青认不出那是什么鳞皮。
少女的前胸上,也用两块手掌大小的鳞皮,遮去了双乳。
这位少女也有缺点,那就是她的肤色不够莹白,全身的肌肤,都是一片古铜颜色。
但她肌肉结实,线条均匀,身躯半裸,看上去有着特别动人的感觉。
这是女人中另外一个典型,充满着一种野性美。
一种使入迷惘的媚态。
叶长青呆呆的望着那少女,半晌说不出活。
倒是那半裸少女先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叶长青感觉失态,急道:“我,我觉着有些奇怪?”
那少女道: “咦!你跑到了我住的地方,还觉着奇怪,有什么好奇的?”
叶长青道:“姑娘,在下之意是说,你每天就这样?”
半裸少女冷冷说道:“我怎么样?”
叶长青道:“你一年四季,就只穿这点衣服吗?”
半裸少女道:“你看过水中的鱼吗?”
叶长青道:“当然见过。”
半裸少女道: “鱼在水中游走,不管天寒地冻,它们就不穿衣服。” 叶长青道:“人怎么能和鱼比?”
半裸少女笑道:“我也和它们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所以,就不用穿衣眼了。”
叶长青又呆住了。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率。
人,怎能和鱼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
那半裸少女举手理一下鬓边的长发,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很客气吗?”
叶长青摇摇头。
半裸少女道:“因为,我刚才偷吃了你们的东西,而且,又拿了她们的衣服,唉!有一次,我到集上去买东西,很多人看到我,不是吓的回头就跑,就是像你一样,瞪着眼睛看我,还有些人大喊大叫,听得我好烦,好烦,所以,我又跑了回来,一直不敢再见别人。”
叶长青道:“他们叫你什么?”
半裸少女道:“有人叫我妖怪,也有人叫我美人鱼。”
叶长青道:“哦!”
半裸少女道: “对这件事,我一直想了很久,觉着他们长的和我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只不过, 他们像你一样,穿着衣服罢了。” 叶长青道:“所以,你就偷了她们的衣服?”
半裸少女道:“她们的衣服很好看,所以,我就取来了。”
叶长青道:“你顺便也取走了她们的钗环。”
半裸少女道: “嗯!还有很多插在头上的东西, 唉!不过,我不会使用。”
叶长青道:“姑娘, 你怎么生活的?”
半裸少女道:“你是问我吃什么?”
叶长青道:“对!姑娘,这些年来,吃些什么呢?”
半裸少女道: “这湖中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吃。” 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样子,她一直生活在太湖之中,但她口齿清晰:不像一直和龟虾为伍的样子。必然还有遇合。
心中念转, 口中说道: “姑琅能够在画舫之中,轻易取走了玉兰双姝的衣服,竟使她们没有发觉,这一份身手,实在高明。”
半裸少女道:“什么高明?”
叶长青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姑娘的一身武功不错啊!”,半裸少女点点头,道:“姥姥也这么说,我的武功不错。”
叶长青道:“姥姥是谁?”
半裸少女道:“姥姥就是姥姥,她一直照顾我。”
叶长青道:“你这一身武功,也是姥姥教给你的?”
半裸少女点点头,
叶长青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半裸少女沉吟了—阵,道:“姥姥一向叫我小霞儿。”
叶长青道:“原来是小霞姑娘。”
小霞儿道:“你问了我半天,我还没有问过你呢!”
叶长青道:“姑娘要问什么?”
小霞儿道: “这本是一座很荒凉的小岛,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叶长青暗道:听她之言,并非是全不懂事,而且,还有一位姥姥,那定是一位江湖高人,对答之间倒是不能太过大意.至少不能要她们把我们看作敌人。一想一想,叹口气,道:
“咱们也是情非得已,被人逼上了这里。”
小霞儿道:“岛外面,有很多船,就是逼你们的人了。”
叶长青道:“他们人数众多,武功也高强,”
小霞儿道:“哦!”
叶长青道:“现在,夜色深浓,而且,湖上有雾,天亮之后,只怕他们会向这岛上攻击。”
小霞儿沉吟不语。
叶长青道: “姑娘,在下等纵然战死此地,那是咎由自取,但如因此被他们发觉了姑娘的存身之处惊扰到清静的生活,在下等就甚感不安了。”
小霞儿眨动了一下亮如寒星的双目,缓缓说道:“你等一等,我去问姥姥。”
突然转身一跃,消失不见。
叶长青暗暗吃惊道:好快的身法。
他没有追踪查看,只是静静的站着。
小霞儿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 只不过片刻人已回到原处。 笑道:“姥姥要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长青道:“在下叶长青。”
青字落口,小霞已踪影不见,
这位半裸的姑娘,身法之快,实已到了一去如风的境界。
叶长青心中念头还未转定小霞又飘然而至,笑一笑,道:“姥姥说她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叶长青道:“我生得晚,姑娘姥姥,自然不识。”
小霞叹息一声,道:“姥姥不认识你!但你自己总该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吧?”
叶长青道: “请姑娘上覆姥姥,就说在下行不拘礼,心存日月。” 小霞道:“哦!行不拘礼,心存日月,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叶长青道:“我想,姥姥自然了解个中之意。”
小霞点点头,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小霞去而复返,缓缓说道:“姥姥说,你可以回去了,别寄望什么,她会量情而为。”
叶长青略一沉吟,道:“在下告辞。”
小霞道:“姥姥还要我告诉你,不要说出你见到我们的事。”
叶长青笑道:“好,在下不提。”
转身行去,攀索而上。
玉兰双姝,已在洞口处等侯,叶长青只要再晚上一刻,两人便要下去查看了。
兰白道:“叶兄,看到了什么?”
叶长青笑一笑,道:“走!咱们回画舫去,再作计议。”
三人攀上峰顶,解去索绳。
丁峰、马良,早已在峰顶等候。
叶长青道:“情势可有变化?”
马良道: “咱们失散的两艘小舟,已靠岸登陆,四个人游水而上。” 叶长青道:“好!还有多少失踪人手?”
马良道: “失踪三人,但多了一个夏杀,咱们的实力并未影响。”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 “要他们好好休息—下,天亮之后,等候行使令谕。” 丁峰道:“天亮之后,敌人来攻,血战难免,剑使主持大局,不宜太过操劳,趁时间还早,剑使最好能休息一下。”
叶长青道:“你们也要保持体能,借机坐息一下。”
丁峰笑道: “那一片浅滩, 几乎就可驰上小舟, 属下准备在水上布置一些障碍……” 叶长青接道:“有困难吗?”
丁峰道: “物具不齐, 只能因陋就简,大困没有,至少可以迟延一下他们的行动。”
马良道: “咱们又回来了十几个人,实力大增, 人手较多,又在一处小角中,发现了不少翠竹、树木,属下准备制造一些简单的弓箭、擂石,在峰前各口处, 布置厂一道防守之阵,必要时,退守山下,据险以抗。” 叶长青点点头,道: “好!虽然我相信堡主必有完美的接应部署,怛咱们不能心存侥幸,尽量利用咱们的能力,准备决—死战。”
马良道:“剑使放心,属下兄弟们都有心死之心,敌势虽大,也不会生出畏惧之心。”
湖面的浓雾,帮了叶长青等很大的忙, 直到日上三竿,浓雾才逐渐散去。 他们一夜忙碌,总算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
金色的阳光,逐走了浓雾,也照亮了湖面。
叶长青带着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和夏杀,站在湖畔,望着两艘双桅巨帆、在两艘大船的四周.小舟往来将近两百艘之多。
两艘大船,距岸约在百丈之外,但见狂龙、飞鹰旗在湖风中飞舞、招展。近百艘穿梭小舟,却散布成扇面形,包围丁这个小岛。
这时,十几只小舟, 已开始向岛上划来。
丁峰低声道: “剑使,狂龙、飞鹰,都是很难对付的人物,是先要埋伏的竹箭弓手挡他们一阵,或是等两人登岸之后,集中对付他们两个人?”
叶长青道: “狂龙、飞鹰是何等人物,竹箭如何能伤得了他们。” 丁峰道: “属下早已思虑及此,所以,在那群弩箭手中:混入了一些真正的暗器高手,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只要这两个人受伤,余子碌碌,就不足挂齿了。”
叶长青道: “最好,先稳住他们,时间对咱们有利,如若一开始就是混战,敌势强大, 咱们纵有一些埋伏,只怕也无法制敌。”
丁峰道:“剑使的意思呢?”
叶长青道:“最好是我出面向他们两人之—挑战。”
丁峰道: “剑使,狂龙、飞鹰两个人,都是武林中凶名卓著的人物,各有很特殊的武功,这一战只怕是凶险万端……”
叶长青接道: “我如不能先蹈危境,如何能对得起这些跟随我们的兄弟。” 丁峰望望马良,欲言又止。
这时,十几艘小舟,已经靠近了岸,每一艘小舟上,都有三个人, 一个摇橹,两个身着劫装,佩带着兵刃。
他们在距离岸畔五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虽然,岸上的埋伏十分秘密,但匆匆部署而成,隐隐间,可见形迹。
事实上,这也是丁峰一种策略的运用。
使得对方能瞧到埋伏的痕迹,至少,可以使得敌有些顾忌。
果然,这一着,发生一些吓阻的力量。
至少,那些小船,就没有很直接的冲上来。
叶长青举步向前行去。
他这一动,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夏杀,都跟着向前行去。
叶长青已经行到了岸边。
两艘高挑狂龙、飞鹰的大旗,也驰近湖岸。
已经接近了丁峰布下的水底暗礁,大船突然停了下来。
双方的距离,也不过是三丈左右。
叶长青回顾快步追到身侧的丁峰一眼,道:“丁峰,去,请狂龙或飞鹰答话。”
丁峰应了一声,行前两步,一拱手,高声说道: “阴阳堡叶剑使,请贵方主首人员说话。”
只见两艘大船上,各自行出一个长衫中年人。
狂龙旗下的中年大汉,先开口,冷冷说道:“你是叶剑使?”
丁峰道:“原来是你常总管,但不知贵堡堡主可在?”
常总管道:“在,就在这大船之上。”
丁峰道:“好,本堡的叶剑使请他答话。”
常总管冷冷说道:“小小一个剑使,有什么身份请本堡主答话。”
丁峰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口气。”
常总管道:“何止是狂,而且是追命的阎罗,不会超过午时,你们都将血溅太湖。”
丁峰仰天大笑,道:“就凭狂龙堡那点实力吗?”
飞鹰旗船上的中年人冷然接道: “阁下别忘了,还有飞鹰堡的人手在此。” 常总管回顾了飞鹰船上的中年人一眼,接道: “对付阴阳堡中一个小小的剑使,用不着飞鹰堡中人手出动,单凭狂龙堡中人手,已经可以对付他们了。”
那中年人一皱眉头,接道:“常兄的意思是,用不着咱们飞鹰堡出手了。”
常总管道: “敝堡主的意思是,如若狂龙、飞鹰两堡联合,对付一个小小的剑使,传扬到江湖之上只怕流为笑柄,曲总管不要误会才好。”
曲总管冷哼了一声,道: “好!咱们不出手,只希望狂龙堡不要败下阵来。”
常总管道: “这一点,曲兄可以放心,狂龙堡若还对付不了阴阳中一个小小的剑使,那岂不是一场笑话吗?”
曲总管道:“希望莫要闹出笑话才好。”
不要理常总管,转身退入舱中。
同时,飞鹰旗船,也缓缓向后退去,直到四五十丈外才停下。
这两人谈话的声音很高,叶长青等都听得清清楚楚。
狂龙堡骄狂自大,飞鹰门下人,刚愎自用,忍不下这口气,对叶长青而言, 自然是再好不过,对付一个狂龙堡,总比对付两批人联手轻松。
常总管冷笑一声, 目光转注到丁峰的身上,道: “你不姓叶自然不是剑使,去叫姓叶的来说话。”
叶长青高声说道:“叶某人在此。”
常总管冷笑一声道:“敝堡主有一句话,要我转告阁下。”
叶长青道:“说!”
常总管道:“在双方还未动手之前,你们还有一个选择!”
叶长青道:“说下去。”
常总管道:“如若诸位可以放下兵刃,敝堡主可以网开一面,放诸位一条生路。”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常总管的好意,咱们心领了,阴阳堡只有战死英雄,没有惜命的懦夫,请上复贵堡主,区区不才,想和他先行一决生死。”
常总管道:“就凭你,要向敝堡主挑战。”
兰白怒道:“七剑追魂,在江湖的名气,不输狂龙,你不聋,也不瞎,难道没有听过。”
常总管道:“你是玉翠,还是兰白?”
ㄒㄨТ合集 丅XㄒΗ亅.CΟм
兰白道:“我是兰白,怎么样?”
常总管道:“你们两姐妹死定了。”
突然转身向舱中行去。
片刻之后, —个身着黑衣, 胸绣白龙的中年人, 在常总管随侍下,行上了甲板船头。 只见他略一打量四周的形势, 突然飞身而起, 跃起两丈多高,身躯斜落,轻飘飘落在叶长青身前七八尺处。
常总管紧随身后,飞落岸上。
但他却落后了四尺距离,
紧接着两个青衣劲装的大汉, 也跃落在岸上。 两人一落岸上, 立刻分别站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打量了叶长青两眼、淡然说道: “你就是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区区,阁下是狂龙堡主了。”
黑衣人道:“对,狂龙章超。”
叶长青道:“久闻大名, 今日幸会。”
狂龙章超拂髯一笑,道: “听说, 你近年已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气,为什么要投入阴阳堡中?”
叶长青道:“人各有志, 阁下不用问理由了, 事实上, 你狂龙今日和叶某人为敌,追踪到太湖而来只怕也非出于自愿了。”
章超点点头,道: “也好,既然彼此为敌, 也就不用说什么道理了。”
叶长青道: “狂龙的大名,早满江湖, 但看上去, 比贵堡总管要和气多了。” 章超道:“那要看对什么人了,你叶长青也是一个人物,在下不得不稍示谦让,你划下道来吧?”
叶长青道:“咱们对决百招,以定胜负?”
章超道:“好! 可有什么限制?”
叶庆青道:“没有,各尽所长,拳拳兵刃,随心所欲。”
狂龙章超笑一笑,道:“暗器呢?”
玉翠道;“两位都是名人,最好各凭武功;一决生死,不能使用暗器。”
原来。狂龙章超有一招“天龙抖甲”,是兵刃,暗器的混合绝技,据说、很少有人能够逃过这一招之下。
这件事, 江湖上的人知晓不多。
因为,见过那一招“天龙抖甲”的人,全部死在那一招之下。
但玉翠知道,所以,她提出了不准施用暗器的限制。
却不料叶长青说道:“既然不限制,那就连暗器也不限制了。”
玉翠道;“叶兄,你……”
章超哈哈一笑, 接道:“好!叶兄果不亏江湖上后起之秀,你亮剑吧。” 这时,常总管却突然踏上一步,道:“堡主,对付一个年轻后辈,何劳堡主亲自出手,在下就可以料理了。”
章超亦是久闻七剑追魂之名、他成名多年,得知江湖上名无幸至,能有常总管先行出手,以测虚实自然是最好不过,点点头,道:“七剑追魂,实非虚张,你要多多小心了。”
常总管道:“属下知道。”缓步行前,亮出兵刃。
马良一横身,道:“姓常的,你这个身份,还不配和我们的剑使动手,想玩吗?区区在下可以奉陪你几招。” 夏杀却忽然一侧身,快步行到了马良的身前,冷冷说道:“这一阵让给我。”
右手一松腰间的活扣,刚的一声,缅铁软刀出鞘,冷笑一声道:“常总管,你先出手,还是要让我三招?”
常总管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三招。”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直袭夏杀。
这个人,明明赤手空拳,但一抬手,却多出了一道寒芒。
那是一把宽不过二指,一面开锋,形如七星尖子的兵刃,但却很薄,很薄。
原来,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兵刃,叫做袖中刀,不用时,就藏在袖中,用时,却突然疾射而出。
不过,这种兵刃很难施用,因为它很薄,很软,非有相当的内功火候,不容易得心应手。
但常总管却能把袖中刀运用得十分灵活。
但见寒芒连闪,常总管一眨眼间,攻出了五刀。
这五刀攻出的形势不同,忽然舒展,忽然卷缩,忽然间,像巨浪回卷一般,拦腰卷到。
这种兵刃,江湖上不多见,它的招式变化,也和一般兵刃大不相同。
夏杀虽然是久经大敌的老手,但一上束,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常总管攻出了八招之后,夏杀才有了还手的机会,忽然劈出一刀。
只一刀,凌厉绝伦的一刀。
鲜血迸溅,那一刀斜着由常总管的左肩上划破了常总管的前胸及小腹。
夏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他的笑,未免早了一些,常总管的袖里刀,竟然由后面疾射过来。
尖利的刀锋,正对着夏杀的背心。
可是,夏杀还不知道。
当的一声,一把长剑飞了过来,击偏了那袖中软刀。
叶长青出了剑,好快的一剑。
除了叶长青的快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救了夏杀。
夏杀的笑容僵住了,回顾了叶长青一眼,脸上是一片惭愧神色。
但夏杀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砰然一声,常总管的尸体,倒摔在地上。
狂龙章超对常总管的死,并没有很激动的感觉,只冷冷的望了常总管的尸体一眼,缓缓说道:“叶长青,你不该出剑的。”
叶长青笑一笑,道:“为什么?”
章超道:“他们本来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但你出了一剑,却救了他的命,我白白赔进去了一个总管。”
叶长青道:“我的人,已给了他机会,他连攻了八招,仍然没有杀了夏杀。”
章超道:“他就是夏杀。”
叶长青道:“不错。”
章超冷笑一声,道:“夏杀,你过来!”
夏杀吸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行去。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夏杀回来。”
章超突然一扬手,道:“只怕回不去了。”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
耳际间,响起了叶长青的声音,道:“只怕未见必得。”
狂龙章超刺出了一刀,但却被叶长青一剑给封住。
夏杀又捡回了一条命。
夏杀本来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但在狂龙和叶长青的快刀快剑之下,竟然连拔刀的机会也没有。
武功的修为,有不可否认的距离,在狂龙和叶长青的面前,夏杀完全走了样,就好像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章超双目神凝,盯注着叶长青,道:“看来,你还可以和我一战。”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很愿意奋力一试。”
章超道:“你很谦虚。”
叶长青笑道:“这是一种美德,所以,阁下最好也学学。”
章超忽然飞身而起,挥刀劈来。
刀如急流奔放,只看一片刀光,却无法分辨出多少刀式,连绵于一处。
狂龙刀法,果然非同小可。
叶长青的剑,点了出去。
只听到一阵绵的金钱交响、传入耳际,无法分辨是多少次金铁相击。
刀光消退,剑气敛收.两个人又恢复了相对而立的局面。
直到此刻,丁峰、马良,才算看到了叶长青的剑法。
两个人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入选为剑使的身份, 想保护叶长青,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章超道:“好剑法。”
叶长青道:“彼此,彼此。”
章超道:“你号称七剑追魂,想来那七招剑法,定然是十分凌厉了。”
叶长青道:“我杀了不少的人,但从未用完七剑,大概不会太差吧!”
章超道:“不知道你那七剑,能不就追去我狂龙之魂。”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尽力而为。”
狂龙章超淡淡一笑,道:“叶长青,你如七剑不能杀了我,又该如何?”
叶长青道:“要打赌?”
章超道: “你出手一剑,救了夏杀,使我损失了一个总管,常总管虽然替我干了很久的总管,但他不知长进,这些年来,越来越差了。”
叶长青道:“哦!”
章超道: “和阁下适才交手一招,使我感到狂龙堡如有阁下这么一个人出任总管,那才是相得益彰。”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 “我如要进狂龙堡,希望能混个堡主身份,” 章超道: “行! 出剑吧!杀了我章超,你就可以当狂龙堡的堡主,如是你不幸败于我的刀下,那就只好屈驾为总管了。”
叶长青心中喑道:这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但还不失男儿本色,如能折服于他,倒不失一个帮手。
心中念转, 口中说道: “好!叶某人如是败于你刀下,还能留得性命,可以就任你狂龙堡总管之位了,如是叶某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呢?”
章超道:“你愿赌了?”
叶长青道: “江湖生涯,随时玩命,赌一赌运气, 也无伤大雅。”
章超道:“你如真能胜了我,我就把狂龙堡主让给你。”
叶长青道: “那倒不用,在下如若胜了堡主, 只希望你能为我效命二次;”
章超沉吟了一阵,道:“好。”
叶长青道:“大丈夫一言。”
章超道:“驷马难追。”
叶长青道:“好!小心了。”
追魂第一剑急攻出手。
剑光如闪电,分袭章超七处大穴。
一剑七星。
章超大喝一声,单刀一挥,寒芒如幕,护住了全身。
金铁交震声中,狂龙章超封开了第一剑。
叶长青第一剑被封开之后,停剑未攻,等待章超的反击。
章超却没有反击,横刀以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叶长青攻出了第一剑,章超已看出了追魂七剑的凌厉。
他见识过了叶长青的快剑,绝不在他章超的快刀之下。
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却是剑招中的奇学,章超接下了第一剑,已觉到气势不凡。
虽然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乃剑法中的奇厉之招,章超自审局势,必须全力接过他追魂七剑,才能放手和他一战。
所以,章超决定改采防守。
准备全力接下叶长青追魂七剑之后,再作反击。
叶长青不见狂龙反击,已知他心意,第二招“一轮明月照幽魂”,连绵出手。
那是一个很大的光圈,疾向狂龙章超卷了过去。
叶长青手中之剑,已失其形体,长剑化作了一圈光芒。
章超全力挥刀,一连劈出了十八刀。
十八刀构成了一片幻起的刀芒,封住了罩落的剑势。
追魂七剑第三招,“处处无家处处家”。
摇颠的剑芒,化作点点寒星,闪烁不定,分由四面八方刺来。
狂龙章超,半生江湖,身经何止百战,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的剑招。
他挥刀急斩,—刹那间,手中之刀,连变了二十八个招式。
但仍然没有完全封挡开叶长青手中的凌厉剑势。
但闻嗤嗤两声,狂龙章超的左袖被刺穿,右臂上,也被剑芒划了一道伤口。
章超呆住了。
但他总算把第三招追魂剑招封开。
叶长青大喝一声,第四、第五招,连绵出手。
但见寒芒电掣,霜刃卷雪,有如排山倒海般,直压过去。
狂龙连声大喝,刀势狂劈。
他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寒芒卷袭,只好拚命挥刀封挡。
狂龙章超的刀法,究竟是有着极深造诣,一阵猛劈急挥,仍然被封挡了过去。
叶长青吸了一口气,道: “第六招,希望阁下仍然能够封开这一招。” 一侧观战的丁峰、马良、玉兰双姝,算是大开了眼界。
看到了名动江湖的追魂七剑招,竞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马良吁一口气,低声道: “丁兄,看来,咱们是白白为剑使担心了。” 丁峰道:“七剑追魂,但狂龙已经避过了五剑。”
马良一怔,道: “他虽然避过了五剑,但第一剑,都闹得他手忙脚乱,这最后两招剑法,必是最精厉的剑法,狂龙只怕难逃这两剑之危。”
丁峰道:“但愿如此。”
夏杀突然接口说道:“就算剑使的追魂七剑,不能取狂龙之命,但那并不表示他已无再战之能,追魂七剑虽然是突出之学,但剑使的剑法,一直保持着相当的水准。”
这时,叶长青的追魂第六剑,已然出手。
“点点鬼火照人来”。
狂龙章超在叶长青挥动长剑之时, 已然刀舞龙蛇,先护住身躯。 这时。两个劲装剑士,眼看堡主有些慌乱,立即拔刀击出。
剑光、刀光,浑然一片中,迸射出两股鲜血。
他们想帮助主人的目的达到了, 但却丢了两条命。 叶长青这一招“点点鬼火照人来”。刺死了两个劲装剑手之后,余势已衰。
狂龙章超疾起一刀,当的一声,震开叶长青手中长剑。
然后,挥刀抢攻。
若不是两个剑士出手,这一招的凌厉变化, 必使狂龙章超溅血。 两个劲装剑士、 虽然死在了叶长青的剑下,但他们却救了章超。 章超发觉了追魂七剑的利害, 前五剑, 他勉强可以对付,但第六剑一定可以杀了他。
追魂七剑越来越凶厉,这第七剑想来是更具威力。
他后悔自己的骄狂, 如若他不拒绝飞鹰的联手拒敌,自然不会有这个局面。 但悔恨已迟,现在唯一的办法, 只有全力出手不让叶长青施展出追魂第七剑招。 两个剑土之死,给了他反击的机去。
狂龙手中之刀, 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一刀连一刀的连绵攻势。
叶长青暗暗—笑, 长剑挥展.改采守势。
狂龙章超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
叶长青完全接了下来、
狂龙章超刀势一顿,霍然向后退了两步,道: “叶长青。 要不要试试我的飞龙十二刀。”
他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 已无法再连续下去。 要实施飞龙十二刀,这之间,必然有一个停顿的起手。
但这一个停顿,很可能会引起叶长青的攻势,追魂第七剑。
狂龙虽狂,但他也不愿拿着自己的性命卖狂,所以,不得不用点心机,稳住了叶长青。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 “好!在下极愿见识一下章堡主的飞龙刀法绝技,不过……”
章超已缓过了一口气,不容叶长青再说下去,飞跃而起,一刀劈出去。
凶厉绝伦的一刀。
叶长青挥剑迎敌,刀剑又一次触接。
章超就借那刀剑交接之力,悬空一个倒翻,身子又向上升起八尺,由上向下刺出了第二刀。
原来他这飞龙十二刀,完全是腾空飞搏之术,身不落,借着刀剑触接之力,悬空翻转,发刀击敌。
他悬空发刀,第一刀的力道,都十分强猛,叶长青接下了三刀之后,感觉到手腕隐隐发麻。
章超发出了第四刀。
叶长青不再硬接对方的刀势,忽然间,向一侧闪避八尺。
章超劈落刀势,无处借刀,落着在实地之上。
但他落地之后,立刻挥刀急攻。
叶长青一着失措,立刻陷入了危机之中。
狂龙刀法已连绵而至。
叶长青一落下风,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刹那间,被一片刀光包围。
丁峰眼看叶长青陷入了危境,不由一皱眉头道: “马兄,剑使已无还手之力,咱们应该出手了。”
马良道:“好!咱们分左右两则攻上。”
夏杀低声说道:“两位且慢。”
丁峰道:“夏兄,你是什么意思?”
夏杀低声道:“剑使有追魂七剑,但却只用了六招,还有一招,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不用?”
丁峰道: “狂龙刀法凌厉,缠斗紧密,他已经没有时间出手了。” 夏杀摇摇头道: “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杀死狂龙,所以,不肯施出追魂第七剑。” 丁峰道:“双方相搏,剑使何以不肯求胜呢?”
夏杀道: “杀了狂龙章超,还有一个飞鹰,而且狂龙如死,必然会激起狂龙堡的全力反击,那时,咱们人数少,如若动起手来,双方势必要展开群殴,那时,咱们就吃亏很大了。”
丁峰望了场中的搏斗形势一眼,低声道: “看来剑使不止追魂七剑,就是一般剑招上的造诣,也十分高明啊!”
夏杀道: “追魂七剑只是他的招牌剑法,并非是只会追魂七剑克敌。” 原来,叶长青已逐渐适应了狂龙章超的刀法,虽然被困在刀光之内,但从有惊无险中,转变为从容应付。
这时,狂龙章超也感觉到遇上了劲敌,对方还有一招奇学不用,而章超本人已感觉到自己绝对无法杀死叶长青了。
狂龙的刀法,大开大阖,充满着阳刚之力,凶厉之极,但叶长青的长剑,却是以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劲见长。
凶厉的刀势,全被绵柔的剑劲化去。
胜负虽然还未分,但狂龙的信心已失。
叶长青虽然以柔克则,逐渐稳定了搏杀形势,但心中亦是暗暗震动。
他自出道以来,除了对高天健那一战一败涂地,和何寒衣打了个相形见拙之外,这狂龙章超是他遇上的第三个强敌。
追魂第六剑,杀了狂龙两个从属,也许那剑可以伤他,七剑去六,只有最后一剑了。
但章超的刀势不衰,最后一剑出手,能不能杀对方,还是个未知数。
除了追魂七剑之外,叶长青心中明白,自己的剑法,只能自保。
但狂龙章超的刀法是否还有奇变,仍是未可预料。
章超突然大喝一声,狂攻三刀,疾退八尺,横刀而立。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章兄,好刀法,为何不战了?”
章超道:“咱们再打下去,也是个胜败难分之局。”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久战力损,打下去,咱们总会分出胜负的!”
章超冷笑一声,道: “领教了阁下剑法,总算让我见识七剑追魂之名,果不虚传,我拥有绝大优势似乎是用不着和你苦战下去。”
叶长青道:“章兄的意思是……”
章超道:“狂龙、飞鹰联袂而来,杀你不是我一人之责。”
叶长青道: “章兄豪气干云,如若和飞鹰联手而战,不怕贻笑武林吗?”
章超道: “我虽未败,但已知杀你之难,再说,久战拖延,对我不利,我纵有舍命苦拼之心,但飞鹰却未必有此耐性。”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么说,章兄宁让英名受损,亦不愿履约决战了。”
章超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估不到你小小年龄,竟有如此成就,老实说,我心中已无胜你的把握了。”
叶长青道:“事实上,小弟业已全力施为了。”
章超道: “个人意气之争,如若影响了大局,在下就算胜得阁下,亦是得不偿失。” 叶长青道:“章兄,怎知在下没有伏兵?”
章超冷笑道: “狂龙、飞鹰两精锐,尽集于此,就算你有几个从人,决难抗拒, 只要我和飞鹰困住你叶长青,一个时辰之内,可使你全军覆没。”
这正是叶长青担心的事。
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却也知见机行事。
叶长青心中焦急,杀机顿起,长剑平举,冷冷说道: “追魂有七剑,在下只用出六招,章兄既然准备召飞鹰相助,那就得接下最后一招,才有机会。”
狂龙章超单刀横在鼻梁之前,冷冷说道: “你如确定追魂第七剑确然能够杀我,那就不妨出手一试你这最后一击,如不能取我之命,鹿死谁手,那就很难预料了;”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 “章超,追魂七剑,可以反复出手,就算你能避过第七剑,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
章超纵声而笑,道: “大丈夫战死搏杀之中,死而何憾,阁下可以出手了。” 叶长青举起了长剑。
章超神情严肃,双手握刀。
手背上,暴起了一条一条的青筋。
显然,他内心之中, 也有着无比的紧张.也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准备作生死的一搏。 飞鹰巨帆,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岸上驰来。
距离岸畔还有三十余丈时,一条人彤,陡然飞起。
没有人能够一下子飞跃三十余丈的距离, 不论那人的轻功如何高明。 他身上有两只特殊的装备,就像一只大鹰的双翼,借双翼的扇动之力轻易飞跃过三十多丈的距离。
那是不折不扣,用大鹰羽毛制成的飞翼,精巧的制作,配合着特制的衣服,用双臂的伸展之力.操纵双翼。
现在,飞鹰已落在章超身后不远的地方。
原来,飞鹰的称号,并不是让人叫着玩的,他确有像鹰一样飞翔的本领。
这虽然是一件不太复杂的事情,但一个人,能把两个鹰羽作成的飞翼,操纵的那么灵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飞鹰落着实地之后,很快的收起了双翼。
两条墨色的丝带,扣起了双翼。
收敛的双翼,只在他两肋间微微鼓起两道痕迹,看上去,绝对不会妨碍到他和人动手的灵活。
飞鹰很快的亮出了兵刃,一把长剑,和一把宽面的短刀。
兵刃出鞘的同时,人已和狂龙章超并肩而立。
看来,他一直留心着叶长青和章超的决斗情势。
所以,能在章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而来。
章超轻轻吁一口气,道:“吴兄来了。”
飞鹰吴通笑一笑,道: “我们有过很多次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章超道: “常总管已经死了,本来,我可以杀他的,但我没有出手。” 吴通道: “常总管这个人,并不是太坏,只是有些太爱面子。” 章超道: “主要的是他不会说话,竟然伤到了吴兄,所以,他应该死。” 吴通叹息一声,道:“其实,咱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兄弟也不会和他计较。”
章超笑一笑,道:“开罪吴兄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两个人,虽然在不停的交谈,但四道目光,一直盯注着叶长青。
狂龙与飞鹰似乎已准备联手接下一剑。
追魂七剑中最后的一招,最凌厉的一剑。
飞鹰是很聪明的人,他不满狂龙,但却绝对不能让狂龙死在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之下。
追魂七剑如若真能杀死章超,也很可能杀死他吴通。
飞鹰吴通很明白,两个人联手的力量,会增强很多。
这时,玉兰双姝突然联袂而出。
玉翠道:“狂龙、飞鹰,可是江湖响叮当的人物,两位如若联手对付一人,岂不叫江湖上的朋友们笑掉了大牙。”
章超冷冷说道:“只怕此事很少有机会传扬到江湖上去了。”
兰白道: “可惜,我们也不止叶长青一个人,两位哪一个有兴致和我们两个姐妹玩玩?”
吴通道:“怎么?准备群殴了?”
兰白道: “你们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合力对一人,不觉着有些汗颜吗?”
吴通纵声而笑,道: “章兄,既然这两个丫头要出手,咱们何不下令要他们攻上来,一次解决。”
叶长青道:“如是玉兰双姝不出手,就不致于发生群殴了。”
飞鹰吴通道: “如是你小子敢单独和我一决生死,那就情形不同了。” 叶长青道:“怎么一个不同法?”
吴通道:“擒贼擒王,咱们先生擒了你,然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道: “好!我和两位放手一拼,不过,两位说话算话?”
飞鹰吴通道:“怎么样?”
叶长青道:“两位是准备合力杀死我了。”
章超道:“你可以不死, 只要肯屈就我狂龙堡的总管。” 叶长青道:“我说过,我要投入狂龙堡,至少要混个堡主身份。”
吴通道:“你小子如此固执,那就死定了。”
叶长青道:“两位如此有信心取我叶某人之命,那就要先下一道令谕了。”
吴通道:“什么令谕?”
叶长青道: “两位没有杀死我叶某人之前,绝对不许属下出手。” 吴通道:“章兄,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章超道: “叶长青,就这样一言为定了,你没有断气之前,我们不会让他们出手。” 叶长青道: “唉!章兄原本和兄弟有约,但却想不到,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负,章兄已多了一个帮手,所以,兄弟觉得,两位还是先传下令谕,兄弟才能相信。”
吴通道: “兵不厌诈,越诈越好,咱们不是交朋友,谈不上什么信义二字,章兄,不要和他多费口舌了,咱们出手。”
长剑一挥,刺出了一剑。
兰白一扬手中鸦口刀,突然冲了过来。
叶长青身躯疾闪,长剑横出。
但他的剑势却不是转向吴通,而是封住了兰白的鸦口刀。
兰白道:“剑使……”
叶长青道:“兰白,退下去。”
兰白道:“狂龙、飞鹰联手攻你一人,太不公平了。”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 “江湖上,弱肉强食,哪有公平的事情。” 玉翠道: “叶兄,我和舍妹,都已经是不久于世的人了,为什么不让她在死去之前,为叶兄略效绵力。”
兰白道: “我姐姐说的是啊!如若我们毒发而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打一个血溅黄沙,叶兄,最好别阻止我。”
叶长青道:“不是我阻止你,而是我不希望展开一场群战。”
玉翠道:“你真的相信他们吗?”
叶长青道:“不相信。”
兰白道: “这就是了, 你既然不相信他们, 你万一伤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他们可以下令群攻, 你胜了, 他们一样令人一拥而上,倒不如由我舍命抵住其中之一, 你全力杀死—人, 只要狂龙、飞鹰就歼,他们人数虽多,也就不是为虑了。” 叶长青道:“兰白,你这样不是帮助我……”
兰白接道: “我和人拚命, 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如何,也没有打算帮助你。”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你可知道,你如出手的后果吗?”
兰白道:“叶兄,你顾忌的太多了, 你如早些放手杀了狂龙,此刻形势,早已是另一个局面,这位飞鹰也未必敢于出手了。”
鸦口刀突然一扬,寒芒一闪,直取飞鹰。
叶长青眼看无法阻止兰白出手, 只好挥剑攻向狂龙章超。 事实上,兰白说的也不错, 只要能杀了狂龙、飞鹰,蛇无头不行,他们虽然有很多的属下,但指挥乏人, 未必能发挥出多大的效果。 吴通冷笑一声,右手中长剑一翻,横击鸦口刀, 人却疾快的欺近了兰白,左手宽面刀疾斩右臂。
长剑封住鸦口刀,短刀攻敌, 刀剑之间,配台的各极妙用。 兰白忽然仰面向地上倒卧下去, 避开了吴通—刀。 吴通心中冷笑,忖道: “施用铁板桥的身法,也能避开吴爷一刀,岂不是太过低估我了。”
宽面刀突然收回,略一停顿,横斩过去。
时间算的是巧到好处,如若兰白用的是铁板桥, 也正好是她挺身而起的时候,这一刀正好斩中兰白。
却不料兰白身倒卧在地上之后,突然向一侧滚了过去,鸦口刀也随着她滚动的身躯,倒飞回来。
原来,那鸦口刀后面有一道很细的丝索,这鸦口刀是兰白的兵刃,也是暗器。
飞鹰吴通一击落空。
玉翠突然欺身,左手一柄银刀,右手一根金棒。
妇道人家,很少施用这种兵刃,但玉翠施用了,用这样反常的兵刃,必然有其妙用。
事实上,玉兰双姝的兵刃,都有些怪,充满着邪气。
玉翠银刀连闪,劈出三刀,笑道: “我们姐妹,两个女流之辈,对付你大名鼎鼎的飞鹰,不算是丢人吧!”
口中说话,手中金棒、银刀,却是密如狂雨般连连攻出。
兰白的鸦口刀也卷了上来,玉兰双姝,合力缠住了飞鹰。
对二女的兵刃,飞鹰有着很多的顾虑,总觉得邪里邪气,必有奇妙之用。
这就分丁他不少的心神,不能全力施展。
这也使他提高了警觉,口中连发出两声长啸。
这是传达总攻击的令谕。
只见数十艘小艇,疾快的向前冲了过来。
飞鹰属下一动,狂龙堡的人,也开始向上冲来。
这时,丁峰、马良、夏杀,也有了准备,三人向前迎了上去。
原来,丁峰布置的弓箭,在浅山坡前,那是准备敌人登陆之后,在山坡前,决一死战。
因为临时制成的竹弓,很难及远,丁峰准备把登陆的敌人,引入竹弓射程可及之处。
布置湖水中的暗璃,发生了阻敌的力量,当先几只快舟,先行撞破。
小船上的人,不是全都会水,眼见船被撞破,立刻向岸上飞跃。
夏杀飞扑而上,软刀疾斩,两个跃登在岸上的人,脚还未站稳,已被他斩毙刀下。
他学的杀手武功,对付狂龙那样高手,很难发挥出威力,但对付武功不如他的人,却是最凌厉的刀法。
丅ХТ閤集 ㄒXㄒН亅、СOM
突然,湖中起了一阵波澜,几艘小船翻沉。
狂龙、飞鹰好似吃了一惊,几声长啸,飞身跃回大船,大小船只仓惶掉头而去。
第 六 回 恩恩怨怨
望着退走的敌人,丁峰脸上泛起了笑意,道:“原本是一场殊死之战,但却没有想到,这狂龙、飞鹰,竟然会闹一个虎头蛇尾而去。”
马良道:“刚才,那一道突起的水波,一下子弄翻了几艘快舟,才是他们撤走的真正原因。”
兰白道:“是什么人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丁峰道:“不像是人。”
兰白道:“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怪物不成。”
丁峰道:“实在有些像怪物,只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怪物?”
玉翠道:“贵堡主算无遗策,是不是他布下的伏兵?”
叶长青道: “大概是吧!强敌已退,咱们该好好休息一下,由昨夜忙到现在,大家都提着一口气,这口气不能永远提着,丁峰,传谕下示,要他们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丁峰应声而去。
玉翠道:“叶兄,狂龙、飞鹰实力未损,他们会很快再来。”
叶长青道:“我知道,他们再来的时候,必然更难应付。”
玉翠接道:“这是生死之战,我不杀敌,敌便杀我,希望你以后记着这件事,再有杀死强敌的机会时,千万慈悲不得。”
叶长青苦笑一下,忖道:狂龙章超如果是那样容易杀的人,又怎会成一方霸主。
这一战,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他杀死狂龙章超的机会在追魂第六剑,但却被章超两个武士代替章超而死。
追魂七剑的变化,也许高明一些,但久战之后, 内力大损,已无法把剑势速度增快。 夏杀道: “在下的意思,咱们也该先回到画舫上休息一下,至少,狂龙、飞鹰在一个时辰内,不会再来。”
叶长青点点头。
兰白望着那浩瀚的湖水,叹息一声,道: “姊姊,错过了今日的放手一战,只怕咱们要死在毒药之下了。”
她想到了还有数日即将结束的生命,不禁黯然神伤。
那是一种自惜自怜的悲哀,像一株将要绽放的花蕾、即将吐艳、竞秀,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言,生命是那么美好。
可惜的是,这一朵未开放的蓓蕾,却即将枯萎。
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挂在兰白的双颊上。
湖风飘起了她的长发。
鸦口刀已跌落在地上,整个的人也僵立在那里。
玉翠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叹息一声,道:“妹妹,你在想什么?”
兰白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 “我在看那湖水中的艳阳,好明亮,好耀目,过去,我没有感觉到它那么可爱过。”
玉翠道:“那是因为,你知道,看到这些的机会不多了。”
兰白道:“姊姊,我该早些出手的,就算飞鹰杀了我,我也能刺中他一刀。”
玉翠道:“已经过去了,妹妹,也许,我们还有拼命的机会,走!咱们回去吧?”
夏杀悄然走了。
叶长青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向对玉翠百依百顺的兰白,此刻,却突然很固执,摇摇头,道:“回哪里去呢?哪里是我家,这里和画舫上,有什么不同呢?姊姊,让我留在这里吧!我要看黄昏时那满天晚霞,我要看夕阳残照时,那种凄幽的美丽。”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都是我这做姊姊的不好,我不能保护你,使你免于受到伤害……”
兰白接道:“翠姊,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觉着这样等死有些不值。”
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接道:“希望敝堡主这一两天能到?”
兰白道:“他来丁又能怎样?”
叶长青道: “敝堡主博学多才,也许他能医治你们身中之毒。” 兰白凄凉一笑,道;“叶大哥,这希望很渺茫,对方用的是独门配制的毒药,就算是江湖上第一流的解毒高手,一时之间,也无法配制成解毒药物出来。”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叶兄,我了解兰白,她说的是实话,她并不怕死,这些年来,我们姊妹,常常面对着死亡,只是,她一直没有好好的活过,十八岁的女孩,还没有完全体会到人生,却就要死了。”
叶长青道;“我明白,现在,还有解药维持几天,我们也许能研究出一个办法来?”
玉翠微微一笑,道:“战阵搏杀,慷慨赴死,断魂于锋镐之下,凭一股豪壮之气,并不难,但要每日坐等死亡,这日子实在很难过,别说兰白了,就是我,也有些承受不住这一股精神上的折磨。”
叶长青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能体会得这种心情。”
玉翠道:“叶兄,如果换了你,你如何度过这几天?”
叶长青道:“我会去喝酒,一醉解干愁。”
玉翠道;“可惜,兰白不能喝酒,最好的女儿红,喝到她嘴里也是苦的。”
叶长青道: “这就很难了,毒性未发作前,人是那么清醒,除了一醉之外,很难控制她不去想。”
玉翠道;“数日时光,转眼即过,但在一个等待着死亡的人,这几天却是那么悠长,兰妹无法排遣这些时间,所以,她很苦恼。”
叶长青道:“可惜,在下也无法帮忙。”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事实上,你是唯一能帮忙的人。”
叶长青道:“我……”
玉翠接道: “欢乐易过, 良宵苦短,难道你还瞧不出兰妹的心意吗?就是这几天时光,她已经没有以后,未来,叶兄,你如果愿意,你可使她这几天得到欢乐,含笑九泉。”
叶长青道:“我,真有这么大的力量?”
玉翠道:“我相信有,叶兄何不试试。”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兰姑娘娇如春花,别说要我陪她几天,就是陪她三年五载,我是求之不得,我叶某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过去可以,可是现在不行。”
玉翠默然。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我现在是阴阳堡的剑使,带着这么多的人手,何况,飞鹰,狂龙,随时会卷土重来,我怎能不顾大局,自得其乐。”
玉翠道:“我知道你的处境很难,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受煎熬,置之不理。”
这时,兰白已直向湖水中行去,水已及腰。
玉翠吃了一惊,急道:“快去,叫她上来。”
此时此情,叶长青已无法多想,急追过去,一面叫道:“兰白,你要干什么?”
他身法快速,说出口,人已追到身侧,一把抓住了兰白的右臂。
兰白回眸一笑,道:“我觉得好热好热,想在水里泡一泡。”
叶长青拖着她上了岸,道:“湖水犹带寒意,哪里会热,快回去换衣服。”
兰白摇摇头道: “我心烦,叶大哥,别管我好吗?这些年我一直听翠姊的话,她要我做什么,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为什么?现在,我快要死了,能不能让自做一次主张?”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兰白,这和你姊姊何关呢?”
兰白道:“我知道,是翠姊要你拉我上来的。”
玉翠没有跟来,人也走得踪影不见。
叶长青道: “这不关玉翠的事,兰白,不要做傻事,江湖上事,变化万千,也许我们能在你毒发之前,取到解药。”
玉翠道:“取到解药干什么?”
叶长青道:“解你们身中之毒啊!”
兰白道: “不用了,过去,我不晓得,一切都听翠姊的,这几天来,我自己开始用心去想,想了很多事,想想我和姊姊过去为银钱杀人,心里好难过,叶大哥,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件事,留给我一个美丽的回忆,好丑恶的过去,好痛苦的人生,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她说的似是而非,充满了痛悔。
想到她几日后即将毒发而死,哪里还有以后,突然住口不言。
叶长青道:“我在想一个人的生死……”
兰白笑一笑,接道:“大哥,我们不要谈生死大事,我是真的并不怕死,我的生命虽然短促一些,但我自己也觉着该死,想想看,我这点年纪,已经谋害了不少的人,天理昭彰,也该有报应了。”
叶长青道:“兰白,你有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胸襟,很叫人敬佩。”
兰白笑道: “我虽然不怕死,但我却不想等待着毒发时的痛苦。” 叶长背心中暗道:她虽然不谈生死,但毕竟是人生大事,如果说一个人能完全看开它,谈何容易。
心中念转,口里哦了一声,道:“兰姑娘的意思是……”
兰白道: “我在想,如是我早死一天,不是可以免去那毒发死亡的痛苦吗?”
叶长青道:“早死一天……”
兰白接道:“对!我要自己选择一个死亡的方法,死得干干脆脆,而且,我也希望能够翠姊姊同意我的想法,我幼失怙恃,生平无知己,只有依附翠姊姊,生前是好姊姊,死后并骨同穴,也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叶长青自己不能为她解毒,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笑一笑,道: “这倒是很新的想法.在下也觉着没有什么不对。”
兰白道:“好极啦,叶大哥也同意我的想法,我就告诉翠姊姊去,这些年来;我一切都遵照着翠姊姊的吩咐办事,想不到,我在临死之前,竟然会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叶长青道:“兰姑娘,不管怎么说, 你们姊妹中毒之事,和我有关,我心中十分不安,我又无法解去你们身中之毒,我如能稍尽绵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兰白笑一笑,道:“你要帮我忙?”
叶长青道:“在下希望能为姑娘一尽心力。”
兰白沉吟了一阵,道:“本来,我是想请你帮点忙的,不过,现在,似乎是有点不行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你说吧!”
兰白道:“我希望你能陪陪我,但在强敌当前,随时可能发生事情,这个心愿,只怕是很难得偿了。”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兰白,在可能的情形下,我尽量抽时间,现在咱们回去吧?
玉翠还在画舫上等你。”
兰白点点头,转身行去,行动之间,变得十分柔顺。
叶长青紧随身后,低声道:“兰白,你心中还想些什么?”
兰白道:“我在想,我该不该再做一件事?”
叶长青道:“唉,你想再做一件什么事?”
兰白道:“过一夜洞房花烛。”
叶长青听得一怔,道:“洞房花烛,这地方……”
兰白接道:“我不是真的要大锣大鼓的坐花轿,和人家拜堂成亲,我是在想,在我死去之前,希望心里接纳一个男人。”
兰白接道:“我两手血腥,但身体仍然是玉洁冰清,我不知,我清白来清白去,还是带一份人间的柔情再去,这问题好恼人,叶大哥,你能给我一点意见?”
叶长青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好简单,但也很深奥,是欢乐也是遗憾。”
兰白缓缓垂下头去,脸上泛起一片羞意,道;“叶大哥,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
叶长青道:“没有,对你们过去作为,我听到过很多的传言,但我见到你们之后,发觉了并不像传言那么回事,至少,你已有是非之心……”
突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兰白也有警觉,疾快回头。
只见一艘小舟,乘风破浪而来。
船头上站着一人,正是何寒衣。
叶长青高声叫道:“何兄小心……”
晚了,何寒衣的快舟,已然驰近湖畔,撞上了丁峰布下的暗礁。
砰然一声,小舟碎裂。
这时何寒衣的小舟距离湖岸,还有两丈左右,就在小舟碎裂的同时,何寒衣飞身而起轻飘的落上了湖岸。
那操舟人水里功夫不错,他不能像何寒衣飞跃登岸,但却从水中游了上来。
叶长青迎了上来,道:“何兄,受惊了。”
何寒衣道:“你们布置的暗瞧?”
叶长青道:“丁峰的杰作。”
何寒衣道:“这个人很有头脑……”
语声一顿,接道: “兄弟赴援来迟,但叶兄却击退了狂龙,飞鹰。” 叶长青道: “ 小弟不敢居功, 一是兄弟们同心合力,二来是暗有助力。” 何寒衣道:“暗有助力,什么人?”
叶长青道:“这个,兄弟也不太清楚……”
话题一转,接道:“堡主会来吗?”
叶长青道:“玉兰双姝身中奇毒,就在这几天之内发作。”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兄弟如若不是为这件事情耽误,可以早到半个时辰。”
叶长青道:“怎么?何兄已经有了解药之法。”
何寒衣笑道:“法子灵不灵,还要试过才知。”
回顾兰白一眼,道: “兰姑娘,贵姊妹是否愿意加入阴阳堡。” 兰白道:“如若我们姊妹真能留得性命, 自然可以加入阴阳堡,如是身中之毒无法解去,那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何寒衣道:“这个自然……”
目光转注叶长青的身上,接道: “叶兄,事情又有了一些变化……” 叶长青道:“什么变化?”
这时兰白远远避去。
何寒衣道: “堡主查看圣水,苦思一日夜,似乎想出了一点内情,但他还不能完全了解,决心去向两位前辈请教,我看他神色凝重,这件事只怕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 “何兄,这圣水已流入了江湖不少年,难道它的作用,还是一个神秘吗?”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其实,只要查一下,这圣水的去处,就算不能查出秘密,也可以了然十之七八。”
何寒衣道:“问题就在真正的去处很难查,很多的江湖组合,去购得圣水,但他们并非自用。”
叶长青道:“如若他们也不知道圣水的作用,那又何苦抢购圣水呢?”
何寒衣道:“转买,堡主怀疑圣水的去处,都流向一源。”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何兄,咱们为圣水拼命,但却连看也没有看到过圣水的样子。”
何寒衣笑一笑,道:“其实,圣水并不好看。”
叶长青道:“何兄看到了?”
何寒衣道:“不错,我看到了,那只是一种淡金色的水……”
放低了声音,接道:“堡主如若今夜能到,他会亲自告诉你事情的计划,这件事要借重玉兰双姝很多,还要叶兄多下点功夫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她们已经对阴阳堡有了一份默契和情感,如真有用她们的地方,我相信,她们会全力以赴,不过,最好能解去他们的毒伤。”
何寒衣道:“玉兰双姝中毒的事,我已经告诉了堡主,堡主给了我两粒药物,这两粒丹药,听说可以解去很多种毒,但能不能解得她们姊妹的身中之毒,兄弟也没有把握,不过,这种丹药,至少可以延迟毒性发作的时间。”
叶长青道:“能够延迟多久?”
何寒衣道:“七至十日。”
叶长青道:“如是药不对症,七到十日后,还会发作了?”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难道堡主也不能解决吗?”
何寒衣道:“堡主确具有多方面的才能,不过,他不是万能,真正要找出解毒药物,必须要给他时间,我想,这件事不会难住他,只是,他现在太忙了。”
何寒衣缓缓由怀中敢出两粒丹丸,道:“这两粒药丸,你拿去,交给她们,让她们先服下去,看看反应如何?堡主说,这种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也许玉兰双姝身中之毒,会被这种药物解了呢?”
叶长青道:“现在也只有先碰碰运气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 “何兄,这地方住的有人,惊退狂龙,飞鹰,她帮了很大的忙。”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什么人?”
叶长青简略的说明了经过。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 “既然她们不愿现在和我们相见,最好,暂时先别惊动她们,见过堡主之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 “何兄,咱们阴阳堡的实力,是不是可以和高天健放手一拼呢?”
何寒衣道:“好像不行,高天健羽翼已成,堡主苦思了一日夜,觉着只有一个对付他的办法。”
叶长青道:“什么办法?”
何寒衣道:“先削去他的部分实力,明显点说,就是个个击破。”
叶长青道:“和飞鹰、狂龙一战之后,我发觉了一件事。”
何寒衣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可以想法子把他们收为我用。”
何寒衣道:“英雄所见略同,堡主也正是这个意思。”
叶长青道:“何兄,那控制圣水的,也是高天健的人吗?”
何寒衣道;“这就是堡主近日耗去心血最多的地方,他们是另一股势力, 目下江湖上鼎足而立的,就是高天健,阴阳堡,和那股不可捉摸的势力。”
叶长青道:“还没有查出他们的身份由来吗?”
何寒衣道:“堡主好像已经有了点眉目,等他解开了圣水之秘,大概就可以肯定那股神秘势力的由来了。”
叶长青道;“奇怪的是,高天健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神秘势力存在呢?”
何寒衣道:“这批人只在制造圣水,和高天健还没有很直接的冲突。” -
笑一笑接道:“堡主查清楚他身份由来之后,就会想法引起他们之间的冲突。”
叶长青道:“何兄,近年来,江湖上的变化很大,我就想不遁,少林,武当,这些正派大门户,怎会坐视不管。”
何寒衣道:“唉!少林寺二十年前,发生一次内争,伤了不少的元气,这些年.还在整顿,不问江湖中事,至于武当,那就很难说了。”
叶长青道:“很难说了?什么意思?”
何寒衣道: “堡主担心的是,武当派可能已为高天健所控制。” 叶长青道:“这就难怪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的聪明,就在他能够把自己属下,变成了很多股不同的组织,有名正言顺的镖局,也有潜隐江湖的黑道组织,看上去,这些人,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除了那些组织中首脑人物之外,大都不知内情。”
何寒衣神情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 “叶兄,堡主的智略如何?”
叶长青道:“强过兄弟十倍。”
何寒衣道:“我跟了堡主不少年,不论遇上了任何的困难大事,他都能从容应付,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过为难的神色。”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 “难道,堡主遇上了什么为难的大事?”
何寒衣道: “每一次,我和他见面时,他总是充满着欢愉,但这一次,我看出了他是强颜欢笑。”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何寒衣道:“我问过他,但他不肯说。”
叶长青道:“何兄的意思呢?”
何寒衣道:“堡主不会因困难而畏缩,也不会为艰险而担心,所以,这件事,必然和他个人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你是说,他遇上的困难,是他个人的私事?”
何寒衣道:“所以,他不便用组织的力量帮助他。”
叶长青道:“咱们如何帮助他?”
何寒衣道:“叶兄;此地之事,因情势变化,似是用不着再和狂龙、飞鹰作一场激烈的恶斗,咱们如能帮上堡主的忙,最好能助他一臂之力。”
叶长青点点头,道:“这里的人手呢?”
何寒衣道:“要丁峰带着他们撤离此地,再约个会合之处。”
叶长青点点头。
回到了画舫之上,何寒衣先取出两粒解药,交给玉兰双姝,让她先行服下,再盘坐调息。
叶长青却召来了马良、丁峰,要他们暗作准备,晚上,可能要离开此地。
他有些想念霞儿,但他明白,现在,绝对不可以去看她。
这是个秘密,到目前为止,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他不想使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叶长青传下了令渝后,立刻和何寒衣一同到沙滩之上。
两个人盘膝而坐,面对着浩瀚的湖波,一面监视敌势,一面欣赏着湖光景色。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等人。
叶长青对阴阳堡黄堡主的才能,十分敬佩,但他最信服的,却是何寒衣。
他愿为阴阳堡中剑使,为黄灵效命,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也是何寒衣。
此刻,两人盘膝对坐,一面湖水,一面沙滩,数十丈内,任何一点微小情况,都不可能瞒过他们。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 “何兄,有几句话,我已在胸中藏了很久,今日想一吐为快。” 何寒衣笑道:“尽管请说。”
叶长青接道:“我心中有几个疑点,希望能得澄清,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在阴阳堡中,你何兄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你这么看得起我,兄弟如若知道的,自当竭诚奉告,如是兄弟不知道,那就要请叶兄多原谅了。”
叶长青道:“关于咱们阴阳堡的事,何兄知道多少?”
何寒衣笑道: “这方面的事,我知道的不少,阴阳堡以收罗黑道人手为主, 自然,正大门派中人,如若愿意投效,也是欢迎得很。”
叶长青道: “这就是兄弟想不通的原因之一了,既然是咱们专以和绿林道上的匪盗为敌,他们又怎肯投效呢?”
何寒衣笑道:“阴阳堡有一种很严密的制度,不论何人,只要投效入阴阳堡中之后,就被一种严密的控制所约束,他们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为阴阳堡卖命了。”
叶长青道:“何兄,堡主不会别有用心吧?”
何寒衣道:“不会,这一点,叶兄可以放心,他过去作为如何?他已自作说明,也许他还有隐藏之处,但目下的阴阳堡主,确实是一位胸怀正义,心存武林的大仁大勇之人。”
叶长青道:“有何兄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何寒衣遭:“自叶兄加入了阴阳堡之后,正赶上江湖形势有着很大的变化,所以,堡主无法和叶兄常常见面,也没有办法让叶兄对堡中的事情,多一些了解。”
叶长青道:“兄弟很相信何兄,何兄一言,兄弟心中的困惑,就一扫而空了。”
狂龙、飞鹰离去之后,竟然未再来攻。
晚霞满天, 日暮黄昏之前,阴阳堡主黄灵一叶扁舟,一件青衫,如约赶到。 这位统率阴阳堡的年轻高人,既没有前护后拥的排场,甚至连阴阳堡中的人,也很多不认识他。
他建立一套制度、方法,就用那种方法统率着阴阳堡。
阴阳堡中数百位高手,真正认识这位堡主的,也不过十个八个人而已。
叶长青对黄灵有着一分尊敬,也有一分歉疚,急急站起身子道:“堡主。”
准备大礼拜见。
黄灵急急拉住了叶长青,笑道:“不拘俗礼,这里的人,除了你和寒衣及夏杀之外,都不认识我,你这一拜,岂不是泄漏了我的身份。”
黄灵笑一笑,席地而坐道: “叶兄,那两粒丹药的效用如何?”
叶长青道:“我们在此恭候堡主,还未去查看玉兰双姝服药的效果如何。”
黄灵点点头道:“叶兄和玉兰双姝相处了一些时日,不知地她们的看法如何?”
叶长青道:“二女的本质,还算不错,只可惜沦为杀手.已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了。”
黄灵笑一笑,道:“只要有过能改,善莫大焉,叶兄是否愿意给她们一个自新的机会呢?”
叶长青道:“这要堡主决定了。”
黄灵道:“凶险江湖,不论是好人、坏人,但在江湖上所日的风险,都是一样,如若玉兰双姝愿意去完成一件艰苦任务,不但可以尽释前嫌,而且,她们还会得到武林同道相当的敬重。”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黄灵取出一个密封锦囊,道:“你仔细看过,要她们遵照行事,只是此去凶险万端.九死一生,叶兄能否说服她们,还难预料.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一步错失,要她们出于自愿才行,不可强迫她们行事。”
叶长青接过锦囊,心中暗道:此地没有外人,有什么事,讲在当面就是,怎的竟会赐了我这一个锦囊。
只听黄灵接道:“如若玉兰双姝不肯应约,叶兄也不用逼迫,而知事关重大,如非出于她们自愿,十有九必败。”
叶长青点点头道:“属下记下了。”
黄灵目光转到何寒衣的身上,笑道:“寒衣,咱们相处数年,阴阳堡中人,你对我了解的最深,目下江湖情势,正到了紧要关头,但我却为一件昔年恩怨,牵扯上身,我如万一有什么不幸,还望何兄不辞艰辛,继续领导这个组织,只要能揭开这段秘辛,江湖中人,必会振袂而起,相为支援。”
何寒衣叹息一声,接道:“堡主身肩重任,实非在下这点才具能承衣钵,还望以大事为重,至于堡主一些私人恩怨,寒衣愿代约一行。”
叶长青道:“我和何兄同行,合两人之力,就算不及堡主,也许勉可应付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两位盛情可感,但此刻并非比武拼命,两位随行,也是于事无补。”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既非比武拼命.还有什么凶险可言?”
黄灵道:“有些事。一时间也无法解释得清楚,两位不用再为此事费心。”
叶长青还要再说,却为何寒衣示意阻止。
黄灵站起身子,道:“叶兄,玉兰双姝的事、我就重托叶兄,五大剑使,虽然各有一身奇技,但真正能够领袖群伦,又能得江湖中正大门户中人谅解的,只有何兄和你,还望叶兄能够全心一意,辅佐何兄.共为江湖正义效命。”
黄灵吁一口气,道:“我要去了,两位万勿负我所托。”
叶长青忍下住了,急急说道:“堡主留步。”
黄灵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如果那两粒药物,救不了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我在锦囊中已有安排。”
叶长青道:“我若不能说服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不可用强,放她们姊妹去吧!但玉兰双姝欠你一条命,她们如是通情达理,大概会和叶兄合作。”
叶长青道:“堡主是这个组织之首,不可轻易涉险,属下愿随堡主……”
黄灵笑一笑,接道。“到哪里去?”
叶长青一怔,道:“堡主到哪里去?”
黄灵叹口气,道:“如是可以带叶兄同行,我又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何寒衣道:“叶兄,堡主胸罗玄机,手握智珠,用不着咱们替他费心。”
黄灵笑道:“两位尽管放心,我会为自己求命。”
转身跃上小舟,运桨如飞而去。
望着黄灵远去背影,叶长青道:“何兄,就这样放他去吗?”
何寒衣笑道:“自然不放他一个人去。”
叶长青道:“如若要追他,不宜再拖延时间,咱们现在要动身了。”
何寒衣道:“以堡主武功成就,咱们只要进入十丈之内,必被发觉。”
叶长青道:“难道就罢了不成?”
何寒衣道:“叶兄稍安勿躁,兄弟已有安排,现在,叶兄先看过堡主留下来的锦囊,再作道理。”
叶长青打开锦囊。
那是一封长信,还有两片枯干了的药片。
信上指点他们说服玉兰双姝的方法,也指点了玉兰双姝要做的事情,如是丹丸无法解去玉兰双姝之毒,就把两片枯叶,分别要玉兰双姝服下,丹丸能够解毒,珍藏两片枯叶,那是两片很宝贵的东西,万金难求。
叶长青道:“信上指示,十分明确,我相信可以说服玉兰双姝。”
何寒衣道:“好!你去看玉兰双姝,共把此事办妥,再下令丁峰撒走人手。”
叶长青道:“堡主的事情呢?”
何寒衣笑道:“这几年和他相处,耳满目染,学了不少的东西,现在,我也安排了一招,不过,堡主智慧过人,希望他不会看穿才好。”
叶长青道:“好吧!兄弟这就看玉兰双姝,何兄同往一行如何?”
何寒衣道:“只怕兄弟去了有不便之处,我在此等候回音。”
叶长青回到了画舫之上,先要丁峰、夏杀,准备天一黑立刻撤走人手,并且,约定了会合之处,联络暗记。
两人去后,画舫上只余下玉兰双姝。
眼下了药物之后,二女一直在打坐调息。
叶长青行入内舱,二女也正坐息醒来。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这药物好像有点效用。”
叶长青道:“不能好像,而是要确定两位身中之毒,是否已解?”
玉翠摇摇头,道:“只是症象减轻,余毒仍存。”
叶长青道:“据我所知,你们服用的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但两位中的毒,却不在其内。”
伸手由怀中取出两片枯叶,道: “玉翠、兰白,把这两片叶子吃下去。” 玉翠道;“这是什么叶子?”
叶长育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吃下去一定有用处。”
兰白当先伸手接过,一张口吃了下去。
玉翠怔了一怔,也伸手接过;一口吞下。
叶长青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叶子,但我知道,这是很名贵的东西。”
兰白道:“不错,吞入了口中之后,余味清彻肺腑。”
叶长青道:“兰白,快些运气调息一下,看看是否余毒已解,我在舱外等你。”
玉兰双姝,经过了一阵调息之后,竟然发觉身上的奇毒巳解。
兰白首先一跃而起,道:“翠姊,我身上的奇毒解了。”
玉翠缓缓睁开双目,道: “是!奇毒解了,那两片枯叶,实在是很名贵的东西,想不到叶长青竟肯把他收藏多年的宝物,给咱们食用解毒。”
不知何时,叶长青已进入舱中,接道:“不是我,我连那两片枯叶是什么都不知道。”
玉翠道:“不是你,又是谁,我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对我们两姊妹这么关心?”
叶长青道:“阴阳堡的黄堡主!”
兰白道:“是他,阴阳堡中,云集了各路人物,他却是盗中之王,匪中之首。”
叶长青道:“那是江湖上对他的误解,他才是真正的人间侠士。“玉翠冷冷接道:“他肯把收藏多年的宝物,给我们解去身中之毒,我想他必然是有要用我们的地方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确有借重两位之处,黄堡主本来是想把赠药的交情,推到了我的身上,我也知道,那会使事情顺利很多,但我叶某人不愿掠人之美,所以,据实相告。”
玉翠道:“叶兄,你很光明磊落,我们一直欠你一分情,不管授意的人是谁,但只要话从叶兄口中说出来,赴汤蹈火,我们在所不辞,要我们干什么?叶兄请吩咐吧。”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黄堡主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在下也没有这个用心。”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究竟妻我们做什么,何不先行说出来听听呢。”
叶长青道:“这件事,十分凶险,不过,也很伟大,两位是否愿意?要你们自己决定了。”
兰白道:“说吧!就算去死,我们也认了。“
叶长青道:“要两位混入高天健的身侧……”
兰白吃了一惊,接道:“中州第一刀,高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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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青道:“就是他。”
兰白道:“他誉满江湖,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大侠,阴阳堡黄堡主对付他,是非岂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叶长青道:“那是他的外貌,真正的内情,却非如此,过去,我也和两位姑娘一样,内心中对他敬慕万分,但我亲眼看着他杀了病叟。”
玉翠道:“有这种事?”
叶长青道:“高天健在我心目中所受的敬重,绝对不在别人之下,如非亲眼见他作为,传言我也不会相信。”
兰白道:“不管如何,他那么高的声望,如何会收留我们这两个杀手。”
叶长青道: “正因为你们是两个名动江湖的女杀手,才有机会使他真正信任……” 忽然一转话题,道: “两位可否先告诉我你们此刻的感受,此后准备何去何从,如是遭不同,难相为谋,我们也不便麻烦两位了。”
玉翠道:“兰白,说说你心中想的事。”
叶长青道:“要真诚的发自内心。”
兰白道:“翠姊,小妹觉着,不论什么人给我们的药物,但我们只感激叶兄。”
玉翠道:“说下去。”
兰白遣:“所以,如是叶兄要我们赴汤蹈火,我们自然是在所不辞,但我们不听别人的。”
玉翠微微一笑,道:“还有吗?”
兰白道:“没有啦,小妹就是这一点意见,不知姐姐认为如何?”
玉翠道:“很对!我也是这么想。”
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身上,接道:“叶兄听到了吗?”
叶长青点点头,道:“听到了。”
玉翠道: “我觉着兰白说的不错,也许那两片珍藏的宝叶真的是你们黄堡主给我们的,但交给我们姐妹的,是你叶兄,如若我们有一份感激,那是感激你叶兄,不会感激别人。”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这也不错。”
玉翠道:“所以,叶兄有什么要我们姐妹做的,只管吩咐。”
叶长青转眼向兰白看去,只见兰自微笑如花,心中似是十分得意,当下忖道:不管这件事如何的去办,只要办妥就好。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两位姑娘既如此说,那就算在下向两位要求的。”
兰白道: “既然是叶兄要求,我们全力以赴,姐姐咱们几时动身?”
叶长青笑一笑,道: “兰白,你要先想清楚,这桩事,十分危险。” 兰白道:“姐姐和我,都听得很清楚。”
叶长青道:“兰白,有没有什么条件?”
兰白道:“没有,你救了我们,我们欠你一条命,就算我们死了,也不过是把命还给你。”
叶长青道: “兰白,你说的话是不错,不过,我希望你把想法扩大一些,你们这一次冒险赴难,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的武林同道,为了江湖上的道义,这样想,就算是死也值得。”
兰白道:“不!那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万世立基业,为千秋留美名,我们女人不同,我们只希望找一个好男人,嫁给他,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安乐生活,就算我们沦为杀手,杀人赚钱,也是为了后半辈子的安乐着想。”
叶长青笑道:“这么说,交情全卖在我的身上了。”
兰白道:“对啊!我们冲着你嘛。”
玉翠微微一笑道: “叶兄,一个女孩子,活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难道还要她再表示清楚一些吗?”
叶长青道:“玉翠,我,我不配,兰白那么—个好姑娘……”
玉翠接道:“叶兄,你如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就别让她失望。”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好!玉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玉翠道:“娶她。”
叶长青哈哈—笑,道:“好!一句话,就烦你玉翠姑娘给我做个媒。”
玉翠欢愉中带着一点惊愕,道:“叶兄,这是真的?”
叶长青道:“千真万确,而且,现在就办,不过……”
玉翠道:“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 “我们先订下婚约, 等江湖上这段黑暗清明了,我们再行结成夫妇。”
玉翠回顾了兰白一眼,道: “妹妹, 你都听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兰白道:“姊姊,我不想勉强他。”
叶长青道:“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在下完全是出于一片至诚。”
兰白道:“姊姊看着办吧!”
玉翠道:“好!那么姊姊就替你做主了,咱们江湖儿女,不拘俗套,立刻给你们完成文定手续,只可惜,男方还缺个大媒。”
叶长青道:“要什么样的人?”
玉翠道:“自然是身份越高越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我去找何寒衣,希望他能答应。”
玉翠道:“金剑飞轮何寒衣?”
叶长青道:“这个人够不够分量?”
玉翠微徽一笑,道: “够!太够了,这证明叶兄的一片诚心。”
叶长青道:“我答应了,就会很认真。”
转身向外行去。
兰白低声道;“姊姊,你这是……”
玉翠接道;“怎么,你不同意这门亲事吗?”
兰白道:“翠姊,小妹不会作伪,我很感激你,可是姊姊你呢?你把我安排的这样好,但自己却又作何打算。”
玉翠道: “兰妹,如果说我在这个人世上,还有一位亲人,那个人就是你,只要你快乐,姊姊就心满意足了。”
叶长青带着何寒衣行入内舱。
何寒衣对兰白一拱手,道:”恭喜二姑娘了。”
兰白垂下了头,双颊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玉翠微微一笑,道:“何爷,麻烦你了。”
何寒衣道:“这是喜事,在下也要向大姑娘恭喜了。”
玉翠道:“何爷,我这个做师姊的很惭愧,在这么一个环境下,替师妹办喜事,准备不周,一切都没有安排好,连水酒也没有替大媒人准备一杯。”
何寒衣道:“不用,不用,我和叶兄,一见如故,目下情境特殊,不必为俗礼所拘。”
玉翠道: “好!何爷,你看要不要替他们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叶长青接道:“我看这个免了,当着何兄,和你玉翠姑娘之面,我们说一句话就行了。”
玉翠道:“叶兄,总不能只说一句话就算了。”
叶长青道:“此刻处境特殊, 日后可以补行大礼,好好的热闹一番。” 玉翠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当着何爷之击,我把师妹终身托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她。”
叶长青点点头,道:“我当尽力之所能,照顾兰白。”
玉翠目光突然转到何寒衣的身上,道: “何爷,这一次,我们去为黄堡主效命,可以说是十分的凶险。”
何寒衣道:“是的,玉翠姑娘,你们必需要凭仗自己的机智,保护自己。”
玉翠道:“何爷,兰妹还是一位好姑娘。”
何寒衣道:“我看得出来,她不错。”
语声一顿,接道:“兰妹和叶兄的婚事、喜讯,最好不要传出去,需知那是会影响到你们的安全。”
玉翠道:“我们几时动身?”
何寒衣道:“越快越好,不过,两位准备如何去法呢?”
玉翠道:“我也正在为此事筹划,一时间,还未想到良策。”
何寒衣道:“要他们相信,必得有些表现才行。”
玉翠点点头,低声说道:“何爷,那位高天健是不是很喜欢女色?”
何寒衣道: “据我们所知,高天健是一个很贪幕女色的人,不过,他一向讲求虚名,所以,在表面上,他一直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玉翠道:“何爷,黄堡主选中了我们姐妹两人,是不是觉着我们姐妹还有一点姿色?”
何寒衣道:“这个,我想除了两位的姿色之外,还有两位都是很富于机智的人。”
玉翠道:“叶兄已经说服了我们,舍身喂虎,我们姐妹是在所不惜,不过,我个人没有任何顾虑, 只是舍妹兰白,是不是有些可惜呢?”
何寒衣哦了一声,道:“姑娘的意思是……”
玉翠接道:“我是说,舍妹还是一位很好的姑娘,如若她被糟塌了,岂不是太便宜高天健那个老魔头了。”
何寒衣道:“这个,要请教一下叶兄了。”
叶长青的神情,有三分尴尬,七分严肃,缓缓说道;“玉翠,大义所在,有些地方,很难叫人注重小节。”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的气度,很叫人感激……”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爷,能不能让我们姐妹在这里多留一夜?”
何寒衣道:“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
玉翠道; “既然是没有问题,小妹斗胆作一个决定,今夜,要请何爷喝杯喜酒。” 何寒衣道:“这个,在下只怕是有些……”
玉翠接道:“何爷,舍妹既然已是叶兄的人了,我想尽早替他们完成洞房花烛,叶兄侠士胸襟,舍妹却是个固执的女孩,要她以清白之身周旋于高天健的身侧,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长青道:“文定之礼,如此简陋,在下已经觉得对不住兰白姑娘了!如若洞房花烛,再闹的如此简陋,在下的心中,就更难安了。”
玉翠微微一笑道:“我的好妹丈,既然把我送入了虎山之上,那已经注定了这件事不能张扬,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明月清风,浩瀚湖波,一叶画舫,行驰幽静湖波之中,那不是很有诗意的一次洞房花烛吗?”
叶长青道:“只要兰白姑娘不觉着委屈,在下倒是没有什么舌说,不只过……”
玉翠道:“只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只不过我无法确定自己几时要离开此地。”
玉翠道:“不论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能耽延一宵吗?”
何寒衣道:“叶兄,我看你就留在这里吧!”
玉翠道:“何爷也要留在这里。”
何寒衣笑一笑道: “我确实有事,但玉翠姑娘的留客盛情,在下十分感激,我只能答应尽可能留下来,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如是情况不紧急,要他们第二天再来接我,如是情况紧急,他们会找来此地叫我,那时,希望姑娘允许在下离开?如何?”
玉翠点点头。
何寒衣转身离开画舫而去。
玉翠望了叶长青一眼,道:“你要和何爷一起走?”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好吧!如是真有了很重要的事,你就和何爷一起走吧。”
叶长青只好点头。
丁峰、马良、夏杀带着阴阳堡的人手撤走。
玉翠也把画舫驰离了岸。
画舫上只有四个人。
在一处幽静的湖面上,玉翠抛下锚。
只有四盘菜,但却有一壶好茶。
四盘莱都是鱼,只是做法不同,红烧、清炖、干炒和油炸。
一壶好茶,权当酒。
画舫小桌上,围坐着四个人。
叶长青、何寒衣、玉翠、兰白。
这就是叶长青和兰白的大喜之夜。
今夜湖上无风,但蓝天却透出了一轮明月。
何寒衣和玉翠行上了甲板,两人盘膝而坐。
画舫内舱,暂作了洞房。
这一夜,过得很静,直到旭日初升,才有一艘小舟驶近了画舫,接走了何寒衣和叶长青。
望着两人乘坐的小舟去远,玉翠才像卸丰了一副重袒,长长吁一口气,回到了舱中。
兰白早已起身,而且梳洗已毕。
玉翠微微一笑,遭:“兰白,昨夜过得还好吧?”
兰白微笑不答。
玉翠道:“怎么?新娘进洞房,媒人丢过墙,连对我这个姊姊,也要保密了。”
兰白笑一笑,道:“姊姊,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说。”
玉翠道:“唉!妹妹,他对你不错吧!”
兰白道:“对我很好,不过,姊姊,我仍然是你玉洁冰清的小师妹。”
玉翠怔了一怔,道:“这又为什么?”
兰白道:“姊姊,他很体贴,也对我许下了山盟海誓,我相信他是真的,不过,我没让他碰我。”
玉翠道:“丫头,你疯了,你朝也思,暮也想,我这个做姊姊的厚着脸皮,算是把你安排了一个洞房花烛,你为什么竟然轻轻的度过。”
兰白道:“姊姊,我很感激你,不过,我也有我的想法,只要他真心对我,我就很满足了。我不会贪图那一夜之欢,弄得日后不知该如何解说?”
玉翠有些明白,但还有一点不太清楚,皱皱眉头,道:“兰妹,能不能再说清楚一些。”
兰白道:“姊姊,我要保留下清白的身子,再重逢,我要向他证明,我还是清白之身,所以,我不想让他碰我,姊姊,我如身躯玷污,日后,我纵能保持清白,也无法向他证明,对吗?”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兰白道:“我怎么糊涂呢?我自己觉着,这件事,还做得挺聪明呢!”
玉翠道;“唉!你没有听到何寒衣的话吗?”
兰白道:“他说些什么?”
玉翠道:“他说高天健,是一个很爱女色的入,笨妹妹,黄堡主不惜他收藏多年的宝物,叫叶长青救活咱们,你可知道他的用心吗?”
兰白摇摇头。
玉翠道: “他的用心很明显,要咱们去接近高天健,就是要咱们布施色身。” 兰白的脸色很庄严,摇摇头,道:“姊姊,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我宁可死,也不愿白璧玷污。”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白,你还要不要去见高天健?”
兰白道;“去!为了他,我不怕任何凶险。”
玉翠叹息一声,道:“好吧!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姊姊尽力维护你就是,如是万一维护不住,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兰白道: “好!就这么一言为定,到时间,我如白璧玷污,我就会一死以谢叶郎。”
一叶轻舟,把何寒衣和叶长青送上了湖岸,
何寒衣似是早已知晓了去处何在,带着叶长青到了一座湖畔农舍之中。
虽然是茅舍竹筒,但却打扫得十分干净。
大厅中早已经坐了三个人。
三人中两男一女,叶长青认识了其中两个。
那是麻面血手屠无方、冷手罗刹华妙真。
还有个三旬左右的青衣人,经过了何寒衣的引见,叶长青才知道那是慕名已久的天手刀万胜。
万胜和何寒衣一样,是正派门户中人,是江湖上公认的大侠。
阴阳堡中五大剑使聚齐了,会晤在这个小小的农舍之中。
华妙真望了叶长青一眼,微微一笑,道:“久违了,叶兄。”
叶长青急急抱拳,道:“久违久违。”
何寒衣年纪和叶长青在伯仲之间,在五人中可能最年轻的一个,但他却是五大剑使之首。
厅中一张八仙桌旁,早巳放了五张木椅。
何寒衣也不谦逊,就在首位上坐了下来,道:“万兄,查明了堡主的去处吗?”
万胜道:“兄弟一直派人盯着堡主,而且沿途留下了人手。”
何寒衣道:“堡主很机智,别让他发觉了。”
万胜道: “不会,为了追踪堡主的去处,兄弟这次带了三十六个人来,这些人,都是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也是兄弟万家寨的精锐,他们都很谨慎小心,而且个个干练,如若出了毛病,兄弟愿负起责任。”
华妙真道:“三十六人交替追踪,堡主纵然精明,只怕也很难发觉了。”
万胜笑一笑,道:“堡主智慧,强过咱们十倍,所以,我要他们化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想法子追踪堡主,而且,我已经交代他们,处处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
何寒衣道:“好!万兄的部署,十分完美,不知道咱们几时才能够得到消息。”
万胜道:“天色入夜之前,定会有消息传来。”
华妙真道: “何兄,常和堡主倾谈,可知道,他和什么人结的恩怨吗?” 何寒衣道: “详细内情,不太了解,但我看得出来,这在他内心之中,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华妙真道:“何兄,堡主和人约会之处,不会离此太远吧?”
何寒衣道:“应该不会太远。”
语声一顿,接道: “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已十分困乏,说不定,今夜之中,还会有一场血战,咱们何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息一下?”
华妙真道:“为了保密行踪,小妹下厨,替诸位准备好了一些吃喝之物,诸位胡乱用些,再休息如何?”
何寒衣道;“华姑娘亲手做的佳肴美味,可是难得的很,快请端出来吧。”
华妙真捧上了酒莱。
这位叱吒江湖的女罗刹,居然烧得一手好菜。
天手刀万胜的属下很守时,天近黄昏时分果然传来了消息。
那是个一身土布裤褂的中年大汉.肩上还扛着一柄铁锄。
万胜道:“堡主的大驾,现在何处?”
那布衣大汉很恭谨地应道:“堡主进了一座荒凉的宅院。”
何寒衣接道;“一座荒凉的宅院,在哪里?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 “我们已打听过了,那座荒凉的宅院,叫作韩家大院,已有二三十年没有住过人了,宅院的规模很大,但方圆三四里内,没有人家,听说那里不太平。”
华妙真道:“不太平,可是闹鬼了?”
布衣大汉道: “附近的人;是这么传说,所以,天一黑,在附近种田的人,都急急离去。”
万胜道:“你们呢?也怕鬼吗?”
布衣大汉道: “属下已在那荒园四周,按下十二处暗桩,堡主只要离开那里,都会被我们发现。”
万胜道:“很好。”
何寒衣道:“韩家废园,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不远,总在十四五里左右。”
何寒衣道:“奇怪呀!他怎么会到那么个地方呢?”
华妙真道:“也许他约了人在那里会面?他既然不想我们知道他私人的恩怨,自然约会的地方,越秘密越好。”
何寒衣道:“那韩家庭园,既然是荒凉了二十多年,自是不会有人居住了。”
叶长青道;“那是说,他约了别人在那里了?”
何寒衣点点头。
华妙真道:“我就想不通,武林之中,会有什么人能使堡主如此甘愿就范的。”
何寒衣道:“我想,堡主不是为了那人的武功就范。”
万胜道:“难道有人掌握了堡主什么缺憾不成。”
何寒衣摇摇头,道:“这个秘密,也许咱们今晚上就可以揭穿了。”
华妙真道:“现在,咱们也该去了。”
何寒衣带着四个人,赶到了韩家庭园。
果然,在韩家大院的四周,布守了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分站的方位,刚好把整座的韩家大院所有的面,完全在的监视之下,任何一个人,只要由韩家大院出来,绝对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监视。
万胜吩咐了十二个人,仍然守在原位,全面监视。
何寒衣、叶长青、屠无方、华妙真、万胜等五人却悄然行入韩家大院。
韩家大院,虽然是一片荒凉,但仍然隐隐可见昔年的规模,广大的庭院中,长满了深可及腰的荒草。
到处是残垣断壁,触目一片凄凉。
今夜有云,月被云遮。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一片幽黄的光辉。
五个人,都换上了暗色的衣服,隐在荒草中。
他们早已有了计议,决定尽量隐秘行踪。
他们了解黄灵之能,十丈之内,可分辨落叶的声音。
韩家庭园,虽然荒凉,但却很广大,五个人小心翼冀的摸进了第二重院落。
四棵高大的白杨树,三棵百年以上的白果树,把韩家庭园第二进庭院内造成了一种奇特的阴森。
这七棵大树,并没有因为韩家大院的荒凉而萎枯,仍然是蓬勃翠绿,枝叶密茂。
七棵大树,荫罩了大半个二进院落,
这就使得整个院落,显得有些阴森,黄昏的天光,清冷的夜风,使得整个二进院落中,笼罩在—种诡秘气氛中。
白杨叶在夜风中,发出一种沙沙的声音。
何寒衣闪躲在一株大树之后,运是目力向四下望去。
整个的庭院中都是及人的青草。
风吹草动,似乎是有无数的人在摇动。
何寒衣极尽目力,搜寻得十分仔细。足足花去了一刻工夫之久,何寒衣才确定这里没有人。
荒凉的韩家庭园,房舍虽然已倒塌,但厅舍的规模仍然很大,房屋虽然残缺了,但仍然有房屋的形式。
如若黄堡主在一座空房之中,那实在很难找到了,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何兄,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低声道:“咱们再向后面找找看。”
五个人的行动,更小心了,缓步慢行,点尘不惊。
第三进院落是一个花园。
花园中更荒凉。
花园中已经无花,代之的是——园荒草。
但荒凉的花园中,却有一座凉亭。
那凉亭很完好,一点也不残破。
想来,当年建筑这座韩家大院时,这座凉亭,建筑得特别坚固。
凉亭中坐着一个人。
夜风摇动着荒草,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这对何寒衣等人帮忙很大。
何寒衣等目光虽然锐利,但也看不出那亭中坐的什么人?
这样荒凉的庭院,应该不会有人来, 自然,那人十分可能就是黄灵。 何寒衣等隐身在荒草之中, 目光却投注在凉亭之上。 那人似乎是有所警觉,忽然站起了身子,四下望了一眼,道:“什么人?”
何寒衣等听出来了,那正是黄灵的声音。
几人早有计议,听到了黄灵的声音之后,立刻住了呼吸。
不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且把头低一低,伏在了深草丛中。
黄灵虽然心有所思,但他对自己的耳朵,有着强烈的自信。不闻回应之声,立时又大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娇脆脆的声音,道:“我!”
随那飘来的声音,疾如流星一般,由一重屋脊上飞落下两条人影。
好佳妙的轻功。
那屋脊距凉亭,至少有六七丈远,但这两人一个飞跃,竟然落到了凉亭外面。
何寒衣微微抬头看去,发觉是两个老人。
一男一女的两个老人。
男的白髯垂胸,大约有六旬以上。
女的白发灰袍,手中一根鸠头拐。
黄灵一抱拳道:“两位,请入凉亭一叙。”
灰衣老妇冷冷说道:“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拿命来吧!”
黄灵叹息一声,道: “今夜在下赴约而来,就准备接受任何惩罚,不过,事情总需要说个明白,长夜漫漫,现在不过初更时分.两位又何必这佯急促呢?”
灰衣老妇道: “老身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明白的, 小女因你而死,已经是不争之实,难道还要我夫妇拿出什么证明不成。”
黄灵叹息一声,道: “令爱之死,在下自是不能推卸责任,至少,在下是原因之一,只可惜,我赶到之时,两位已把令爱的尸体运走,在下一直未能看到令爱的尸体……”
灰衣老妇怒道: “姓黄的,难道我夫妇还会骗你不成,就算我们要骗你,也不会咒自己的女儿去死啊!”
黄灵道:“尚夫人……”
灰衣老妇厉喝道:“别叫我夫人,你这个禽曾不如的东西!”
那一直未开口的白发老人, 突然开了口,道: “老伴,咱们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而且, 他也来了,这次恩怨, 一定作个了断,黄灵也说得不错,我们总要把事情弄个明白才好。”
灰衣老妇年纪虽大,但脾气却是火爆得很,厉声说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髯老人也动了火,大声接道: “就算是法官问案吧?也得让人家有个说话的机会,咱们总不能出手就杀了人家吧?”
灰衣老妇人道:“我看杀了再问不迟。”
白髯老人道: “咱们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才把黄灵找到, 一旦把他杀了,又去问谁?”
灰衣老妇人呆了—呆,道: “好吧!要问你问, 老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白髯老人冷哼一声,回头对黄灵说道:“小女似是自绝的?”
黄灵道:“死于什么兵刃之下?”
白髯老人道: “她死在天绝指下,那是老夫的独门武功,除了小女之外,别人也不会这种武功。”
黄灵道:“令爱死后,可留有什么指出凶手的线索?”
灰衣老妇人已憋了半天,再也憋不住了,道:“凶手就是你你对她始乱终弃,她自觉无颜见人,所以才自绝而死。”
白髯老人道: “黄灵,答复尚天义一句话,你有没有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道:“有!不过……”
尚夫人接道: “好啊!老头子,你听听,他已经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上吧!
我要把他砸成肉泥,以雪心中之恨。”
尚天义道: “老伴儿,咱们自然要替她报仇,不过,老夫希望能多知道她一些死因。” 尚夫人道: “老头子,我已经等了六年,我恨不得立刻手刃这小子,哪能听得进他巧口狡辩。”
黄灵道: “尚夫人,我可以不承认和令爱之间,有什么情爱纠纷……” 尚夫人怒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你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
一扬手中的鸠头杖,劈了下去。
尚天义一伸手,竟然把鸠头杖给生生抓住,道:“老伴,阴阳堡的实力,是何等庞大,如若黄灵没有改过向善之心,咱们永远见不着他,更不会单人匹马到此赴约。”
尚夫人怒声喝道: “就算他有了改过向善之心,我也一样要报女儿之仇。” 尚天义道: “报仇可以,但我心中有很多疑窦,必须要当他之面,问个清楚,需知,错过今夜的机会,这些疑点,可能永成疑案了。”
尚夫人的激动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好!你问吧!不过,问明白之后,你要为女儿报仇,今夜如若走了黄灵,我和你要闹一辈子。”
尚天义道: “女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我心中不痛苦吗?”
尚夫人突然收了拐杖,流下下两行老泪,
尚天义道:“黄灵,你承认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接道: “尚老前辈,令爱是一位很开朗的人,我承认始乱终弃是事实,不过,这个结果,是令爱先行同意的!”
尚天义道:“你说什么?小女先行同意你这么做?”
黄灵道:“是的!老前辈,令爱明朗聪慧,容色绝世,她的所作所为,深远、明快,人所难及,她充满自信,她相信在下一旦想成家立业时,定然会再去找她。”
尚天义道:“哦!你动过再去找她的念头没有?”
黄灵道:“黄灵流浪江湖,认识了不少南北佳丽……”
尚夫人冷哼一声,接道: “你风流成性.武林中人人知晓,可是有名的色狼。” 尚天义道:“老婆子,你先少说两句不行么,等我们说完了,你再说不迟。”
尚夫人道: “你们说快些,我心中怒气如潮, 可没有耐心等下去。”
尚天义皱皱眉头,道:“黄灵,你说下去。”
黄灵道:“但能使在下念念难忘的,唯令爱一人而已。”
尚天义道:“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黄灵道:“在下和令爱分手不足三月,就传出了令爱的噩耗,在下匆匆赶去时,令爱尸体已被两位运走,竟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尚天义道:“她人已死了,就算你已经有了娶她之心,也已是回天乏术了。”
黄灵道:“尚老前辈心中有很多的疑窦,在下心中也有很多不解之处,只可惜,令爱死亡现场已遭破坏.尸体山被运走,纵然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也遭破坏了。”
尚天义道:“你对小女之死,何处存疑?”
黄灵道:“我怀疑她是被人杀死的,而非自绝而死。”
尚天义点点头。
尚夫人却冷冷接道: “她是被人杀死,怎会死在天绝指下放眼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会天绝指的神功?”
尚天义道: “夫人,天绝指虽然是尚家独门绝技,但恐神功早已外泄了。” 尚夫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灵本是和尚天义对面而立,闻言突然转过身子,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出。
指力指向三尺外一块坚硬的青砖之上。
黄灵伏身捡起地上青砖,双手捧上,道: “尚老前辈请过目。” 尚天义接过青砖,只见表皮上全无损伤,但青砖入手,稍—用力,立刻化作碎粉,洒落一地。
这是天绝指力神功。
尚天义呆了一呆,道:“天绝指。”
尚夫人怒道: “好!你这小子,竟然把尚家独门绝技也骗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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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灵道: “我没有骗过她,我们之间,任何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不错,在下适才施展的正是天绝指武功,这武功并非由令爱传授在下,以尚老前辈眼力,不难鉴识出来,晚辈这天绝指功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尚天义道:“至少有十年以上。”
黄灵道:“晚辈和令爱相识,还不足七载。”
尚夫人怔了一怔,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莫要看错了,尚家的独门绝技,怎会流入江湖。”
尚天义沉吟不语,似是在尽力回忆着什么?
黄灵道:“在下能得天绝指力,足证天绝指力的心心法已传入了江湖,我能练成,别人也能练成。也许已有很多人练成这种武功,只不过,还未到施用的时机,所以,两位老前辈还未发现。”
尚天义道: “黄灵,你施展出我们尚家的天绝指力,用心何在?”
黄灵道:“我只是想证明,令爱虽死于天绝指下,但却未必是自绝而死。”
尚天义道:“你的意思是,别人杀了她?”
黄灵道:“在下正是此意。”
尚天义道: “如若小女是被人所谋杀,你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自然明白,我如不施展出天绝指力,两位绝对想不出我也练成这种武功,我肯施展出来,只求证明我于心无愧。”
尚天义点点头,
黄灵道:“两位对令爱的性格,应该明白,她是个充满智慧的少女,她自信、勇敢、不畏艰苦,绝对不会自绝一死,如若非死不可,亦必有遗书给两位,她心中应该明白,她的死亡,对两位的打击有多大?”
尚天义道:“唉!说得也是,她竟然未留下片纸只字。”
尚夫人道:“黄灵,我问你, 你对小女怎会如此关心?”
黄灵道:“有一件事,我想向两位说明, 自从令爱死去之后,在下从未再接近过任何女人。”
尚夫人道:“这话当真?”
黄灵道:“皇天在上,黄灵如有不实之言,天诛地灭。”
尚夫人道:“这么说来, 你还有点良心下。” 直到此刻,何寒衣等终于知道,黄灵不接近女色的原因了尚天义道: “黄灵,照你这个说法,小女是死于别人的暗算 之下了?”
黄灵道: “尚老前辈,如若在现场看不出打斗的痕迹,那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之下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现场之中,好像未留下打斗的痕迹。”
尚天义喝了一声,道:“黄灵,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吗?”
黄灵道:“练会了天绝指的人,都可能是凶手。”
尚夫人道: “到目前为止,我老婆子只知道你是尚家之外唯一练会了天绝指力的人。” 黄灵道:“但我绝不是凶手。”
尚夫人道:“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黄灵道:“唉!夫人,如若令爱是被人杀的,当今武林之中也不过只有三五个人而已,这个人,应该是不难查出来。”
尚天义道:“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可能是凶手?”
黄灵道:“尚老前辈,这先要找出来什么人可能已经练成天绝指力。”
尚天义道:“这个,者夫实在想不出来,如若不是你今天表演出天绝指力,我根本想不到你也会这门武功。”
黄灵道:“骤然间听起来,这好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如仔细想一想,并非是全无线索,天绝指确是你们尚家独门武功,如何泄漏于江湖之上,应该有点眉目。”
尚天义道:“好!你先说,你如何学到天绝指力?”
黄灵道:“买的。”
尚天义吃了一惊,道: “买的?我尚家的独门武功,竟还会有人出卖。”
黄灵道:“不错,天绝指要一千两黄金。”
尚天义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叹息一声,道:“那出卖天绝指功的人是谁?”
黄灵道:“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我见过那个人。”
尚天义道:“他是什么样子?”黄灵道:“一个满头灰发的老人,我相信, 他经过易容,不过,有些地方,不是易容术所可以改变的。”
尚天义道:“什么地方?”
黄灵道:“眼神。”
尚天义道:“你能形容出来他的眼神吗?”
黄灵道:“他的目光冷厉,而且,左眼似是受到过伤害,视力不佳。”
尚天义沉吟不语。
黄灵道: “一种独门武功,售价千两黄金,虽然获益很大,但如与这天绝指的价值比较起来;并非很高,这个人出卖武功的用心,除了获利之外.还有别的用心。”
尚夫人道:“什么用心?”
尚天义道: “夫人,这用心还不是很明显吗?他要使得尚家的独门武功,在江湖之上,广为流传,不管天绝指的威力有好大,但如是会的人太多了,这种武功,就没有价值了。”
黄灵道: “老前辈, 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 只要找出那个人是什么人,就不难查出内情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想出来没有,那个人是谁?”
尚天义道: “我正在想, 尚家的天绝指,既然降入了江湖,为什么这种武功,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出来呢?”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倒有—点看法。”
尚天义道:“什么看法?”
黄灵道: “天绝指力,虽然是可以价购,但能够练成的人,也不会太多。” 尚天义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还在练习这种武功吗?”
黄灵道: “在下十年前,用千两黄金,买到了天绝指武功但我第二年再去时,那里已经人事全非了。”
尚天义道:“怎么样了?”
黄灵道:“屋已破毁,人也不见,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那出卖尚家天绝指力的人,已经屋焚人亡了,所以,天绝指虽然流入江湖,但学得这种武功的人,不会太多。”
尚夫人道:“在你之前,有多少入学会了这种武功,你又怎知晓?”
黄灵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要尚老前辈多多费些心思了。”
尚天义道:“如若黄灵没有说错,一定是他了!”
尚夫人道:“谁?”
尚天义道:“令弟。”
尚夫人垂首不言。
显然,黄灵说出那人的特征之后,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是谁了。
尚天义道: “千两黄金虽然不少,但会出卖一种独门武林绝技的,令弟是唯一可能的人。”
尚夫人低声道: “他武功基础不固,就算得到了天绝指的真诀,也无法练成这种绝技。”
尚天义道: “这也是他出卖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生性贪鄙,自己既然无法练成,拿来换成金银使用,正是他的为人。”
尚夫人道:“咱们都没有诀窍给他学,又怎么会呢?”
尚天义道: “哼!黄灵说的不错,我想你心中也该明白了,当年就因为他偷看我习练天绝指力,被我伤了一只左眼,逃出尚家,三年后,他又回来,苦求你收留于他,又在咱们家中住了三年……”
尚夫人接道: “那三年他表现得很好啊! 一直循规蹈矩,而且常带着云儿去玩啊!”
尚天义道:“从那时开始,他已经存心偷学天绝指下,那时,云儿正在练这种武功,而且她只有八岁.他常带云儿, 自然是更容易了解心诀,他突然不辞而别,那又为什么?”
尚夫人道:“没有证据,咱们也不能赖在他的身上啊!”
尚天义道:“证据,这还要什么证据,形貌样子像他,而且,他一走十余年,杳无消息,不是他。只有你我和死去的女儿有嫌疑了。”
黄灵由云儿的年龄暗中推算,时间十分接近。
但他没有说出来。
只听尚夫人叹息一声,道: “这些年来.咱们很少在家,也许他回去过,咱们不在,不管如河, 只要他不死,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尚天义道: “我看你是找不到他下。他也许心中只有黄金、白银,但别的人想法不同、他出了千两黄金,学得天绝指的心诀,自然不希望它在江湖广为流传,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人家杀了他,又取回千两黄金,何乐不为,其实, 一个人,有千两黄金,这一生已吃喝不尽了,他如能见好就收, 也不会落得被杀的下场了。”
尚夫人目光一掠黄灵,冷冷说道: “老头子,焉知他不是凶手!姓黄的, 你不但杀了我的女儿,也杀了我的兄弟……”
尚天义冷冷接道: “你肯定,那是你兄弟出卖咱们尚家的天绝指?”
尚夫人道:“算时间,听模样,不是他,还有谁呢?”
尚天义道:“那就不能肯定黄灵是凶手了!”
尚夫人怔了怔,道:“为什么?就是他不是杀死女儿的凶手,但女儿因他而死,那是绝不会错。”
尚天义道:“云儿死在天绝指下,她可能自绝,也可能死;黄灵手中……”
尚夫人接道:“对啊!那咱们就该替女儿报仇。”
尚天义道:“如若她是死在别人手中呢?天绝指已流入江湖除了黄灵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学会了这门武功,何况,也可能有二个、五个,他们都有可能。”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 “夫人,对令弟,我们有不少次争执,你总是百般的去袒护他,现在,你知道了,他偷了尚家天绝指不说,还害了自己的外甥女,你唯一的女儿……”
尚天义目光转注到黄灵身上,冷冷说道:“姑不论杀死小女的是什么人,但你黄灵总要负一些责任。”
黄灵道:“是!在下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尚夫人道:“那你准备如何向我们交代?”
黄灵道: “在下没有什么准备,这要看两位如何吩咐在下了。”
尚天义道: “很简单,你只要帮我们查出杀害小女的凶手那就很自然洗雪掉你的嫌疑了。”
黄灵道:“在下可以帮两位查,但还要两位合作。”
尚天义道; “我们已经很合作了,但不知还要我们如何一个合作法?”
黄灵道:“老前辈是不是已确定了那个出卖灭绝指的人?”
尚天义道:“确定了,就是拙荆之弟童器。”
黄灵道:“老前辈能够仔细的算出他离开府上的日期吗?”
尚天义道:“我记得那时小女只有十一岁,算来,应有十五年了。”
黄灵道: “我学得天绝指已有十三年,除了他准备的时间,中间只有一年相差,这时间,他应该不会传授太多人,可能只有两三个人,因为,一个人学习天绝指,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奠定好基础。”
尚天义道:“四十九天,那个人一定是个天才。”
黄灵道:“区区就是花了四十九天,学会了天绝指的人,武林中,像我黄某人这点才能的人,大概不会很少。”
尚天义道:“老夫觉着,学会天绝指法心诀,而又能练习纯熟它的窍要、方法,不论那个人如何聪明,至少也要百日时间,才能奠基。”
黄灵笑一笑,道:“传授时间愈长,学得这种绝技的人, 自然是愈少,这种绝世奇功, 自然是一次传授一人,”
尚天义道:“这么算来,他出卖天绝指的时间, 只有一年半,除非他同时传授数人之外,最多也只能传给三个人。”
黄灵道: “如若只传授三个人,那就容易找出他们的身份了。”
尚天义道:“就算学得此技的人手不多,但传授一直在隐密中进行,除非他施展出来,我们很难发觉什么人会此武功。”
黄灵道:“蛛丝马迹,并非是全无可寻,只要留心一些,我想也许会查出眉目。”
尚天义道:“黄灵,你能如约前来,足见心胸磊落,凭此一点,也许真不是杀害小女的凶手。”
黄灵苦笑不言。
尚天义道:“但放眼天下武林,你还是嫌疑最重的一个,如若找不到别的凶嫌,小女之死,你仍非偿命。”
叶长青心中暗道: “这位尚老儿,也是不讲理得很,既然知道了黄堡主不是凶手,怎么可以把杀人大罪赖在黄堡主的身上。”
只听黄灵说道: “好吧!尚前辈如若信任在下,给我一年时间,定当查出杀死令爱的凶手。”
尚天义道:“如若一年之内,你查不出杀人的凶手呢?”
黄灵道:“如是查不出来,在下愿为令爱偿命。”
尚天义道:“好!一年之后,咱们在哪里见面?”
黄灵道:“仍在此地如何?”
尚天义道:“好!明年此日,老夫在此恭候,你如不来,到就证明你是凶手了,老伴儿,咱们走吧!”
转身疾跃而去。
望着尚天义夫妇的背影逐渐远去。黄灵长长叹息一声,道:“诸位请出来吧!”
何寒衣吃了一惊,忖道。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来了。
正待站起身子、突闻脆如银铃,而又冰冷的声音,道:“尚天义为什么不杀了你!”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间残破的空房之中,缓步行出来个风姿绰约的丽人。
这时云破月现,清辉照人。
月光下,只见那丽人身着玄装,两个青衣劲服的女婢,紧随在那玄衣丽人身后而来。
两个女婢,一个执剑,一个拿着采盘。
盘上放着一些银光闪闪之物,只可惜距离太远,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玄衣丽人缓步行近了凉亭。
黄灵道:“玄娘别来无恙。”
玄娘冷笑一声,道:“我死里逃生,总算活得下来了。”
语声一顿,接道;“尚云是不是你害的?”
黄灵道:“不是,也许我只是伤到了她的心……”
玄娘道:“伤了她的心 难道还不够吗?”
黄灵道:“所以,我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玄娘道:“唉!黄灵,告诉我,你究竟伤过多少个女人的心?”
黄灵道:“很多,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再有逾越……”
玄娘接道: “黄灵,杀了一个人,不是念几句佛号就可以超度的,别的我不管,我也懒得管, 你准备对我怎么交代?”
黄灵道:“玄娘准备要在下如何交代?”
玄娘道: “欠债还钱,我没有死,所以, 用不着你偿命,但我要一条手臂,不算太过分吧?”
黄灵苦笑一下,道:“你要右臂。还是左臂?”
玄娘道: “右臂, 由肘间切断,我带你一条手臂回去,风干了,好好的供起来。”
黄灵道:“玄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玄娘接道:“不过什么?”
黄灵道:“给我一点时间。”
玄娘道:“时间,多少时间?”
黄灵道:“三年。”
玄娘摇摇头,道:“太久了,我不要放这样长时间的帐。”
黄灵道:“玄娘的意思呢,给我多少时间?”
玄娘道:“最好是,我现在就收回来,如念交情,我只能给你三个月。”
黄灵道: “玄娘,三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一些, 你知道,江湖的情势,目下十分紧张。”
玄娘叹息一声,道: “黄灵,你以一身精湛的武技和深厚的内功,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你又可以复元了。”
黄灵道:“玄娘,这惩罚,对我实在是太轻了,我很感激你的宽大,不过,我实在有太多的重要事没有办完,求求你,玄娘,给我三年吧!事实上,这三年,还不够我用。”
玄娘道:“我不会答应,黄灵,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出手抗拒。”
黄灵道:“我不会抗拒的,就算你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抗拒。”
玄娘道: “那很好!你既然决心不抗拒了,那就伸出你的右臂吧!”
她回头由一个女婢的手中,取过了长剑。
黄灵双目中是一片乞求的神光,道: “玄娘,答应我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三年?”
玄娘咬了咬牙,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斩你一条右臂,如你出手反抗,我可能会失手杀了你。”
她抽出了长剑。
暗淡的月亮,宝剑闪起了寒芒。
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宝剑。
玄娘举起了长剑。
黄灵闭上了双目。
看样子,他真的不准备抵抗了。
玄娘的长剑还没有出手,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就算黄堡主答应了,我们也不答应。”
是何寒衣和叶长青。
屠无方、万胜、华妙真仍然隐在暗中,没有出面。
何寒衣和叶长青的举动很快,一眨眼间,已到黄灵的身前。
叶长青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何寒衣却转向黄灵,脸上是一片大义凛然的神情。
但他的举止间,仍有着无比的崇敬,缓缓说道:“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你可能欠了这位玄娘姑娘一些债,但还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送上一条手臂。”
黄灵双目中闪动一抹冷芒,冷冷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玄娘冷冷说道: “黄灵,不用装作了,你早已在这地方设下了埋伏。”
何寒衣道:“不要责怪黄堡主,他确然不知道我们来,我何寒衣可以指月为誓……”
玄娘接道:“你叫什么?”
何寒衣道:“何寒衣。”
玄娘道: “我听过你的名字,但你为什么和黄灵这样的人在一起?”
何寒衣道:“我们不是在一起,而是黄灵在领导着我们。”
玄娘道:“哦!”
何寒衣道:“我不知道,你姑娘的近年之中,是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中的事,了解多少?”
玄娘道: “我休养了五年,就在他伤害尚云的同一时间,也伤害了我,尚云答应他,不找他算帐,但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我找上了他。”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 你只是要报你私人的仇恨,对吗?”
玄娘道: “对!他伤害了我,我找他报复,没有牵涉到别的人,这没有什么错失吧!”
何寒衣道: “没有,玄娘姑娘,报你的私人仇怨,别人不能置喙,不过,近年江湖形势,邪恶高张的目下,能够和这个邪恶势力抗拒的,只有黄堡主,咱们不管姑娘和黄堡主的私人恩怨,只请求姑娘答允延长几年再报你私人之恨,使黄堡主能够大展长才,领导我们,为江湖一伸正义。”
玄娘道: “黄灵能为江湖伸张正义, 何寒衣, 你没有弄错吧?”
何寒衣道:“黄堡主过去有多少罪恶,在下等不知,不敢妄论,不过,自我们识得黄堡主以后,他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使
人敬佩。”
玄娘道:“有这等事?”
何寒衣道:“他不汁名,不求利,但所作所为, 无一不是行仁卫道之事。”
玄娘道:“如若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何寒衣道:“姑娘,我们不希望和你为敌,不过,我们会全力维护堡主的安全,纵然拼死一战,也是在所不惜。”
玄娘道:“你们很多人了?”
何寒衣道:“阴阳堡五大剑使,都在此地,希望姑娘三思。”
玄娘冷笑一声,道:“何寒衣,你大概对我知道的不多了。”
何寒衣道:“在下是第一次见到姑娘。”
玄娘道:“黄灵甘心受戮剑下,除了他理亏之外,对我也是有所顾虑。”
何寒衣道: “自然,姑娘也非平常人物,但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也只有斗胆一试了。”
玄娘道:“好!你如能接十招,我就延长报仇之期,每多一招,就多延长一年,万一我在十招之内,杀了你,你也要死而无怨?”
何寒衣心中升起了一缕怒火,冷冷说道:“玄娘姑娘,你好大的口气!”
黄灵道:“寒衣,我和玄娘的事,纯属于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和阴阳堡无关,还是由我自己来应付吧!”
玄娘道:“对!何大侠,你不是受害的人,所以,你想不到我心中恨有多深。黄灵是聪明绝伦的,他会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何寒衣回顾了黄灵一眼,缓缓说道:“堡主,我们不是保护你,而是保护一个领导我们为江湖正义奋斗的人。”
黄灵心头一震,冷汗淋漓而下。
何寒衣肃然接道: “黄灵,我们敬重你,是敬重你的大义凛然,也敬佩你的才智武功,你组成了阴阳堡,把我们聚集于一处,有一个目标,有一个伟大的用心,现在江湖,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很需要有人振臂而起,挽救危局,咱们准备了很多年,现在,正是振臂而起的时候,如若你为了偿还昔年的恩怨,断去了一条右臂,我们这些年的准备, 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我们那宏大的心愿,岂不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黄灵点点头,道: “何剑使, 你们退开一步,我要给玄娘一个交代。”
何寒衣向旁边退了一步。
黄灵道:“玄娘,我不是骗你的,我真的需要一些时间,玄娘,我有太多的事没有办,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玄娘道:“我,我不能。”
黄灵道: “玄娘,你已经完全了解这个情形,我想,我用不着再给你解释了。”
玄娘道:“不用解说,我已经很清楚了。”
黄灵道:“好!玄娘,你如是一定不放过我,那是逼我拼命了。”
玄娘道: “黄灵,我已经早知道你不会就范了,所以,我也是有备而来,你可招呼你埋伏的人手出来,咱们放手一拼就是。”
黄灵摇摇头道: “玄娘,不用他们出手,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你了。” 玄娘道:“黄灵,我不会和你一对一的动手。”
黄灵道:“你们三个人一齐出手。”
玄娘道:“目下,我们只有三个人,但如招呼你的手下出手,我也可以再请帮手。”
黄灵道:“玄娘,你还带别的人手了?”
玄娘道: “你别紧张,他们现在距此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放出招请他们的信号时,他们才会赶来。”
黄灵道:“不用任何人出手, 只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你们三个了。”
玄娘道:“黄灵,别太自信,我们是有备而来。”
黄灵道:“玄娘,我已经答应你任何伤害我的方法,杀、剐悉凭尊便,我所要求的,只是要一点时间,希望你答应我。”
玄娘道: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已经忍了很多年,也苦了很多年,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黄灵道:“玄娘,我实在不愿和你动手。”
玄娘道:“可是,你已经没有办法选择,你不想死,但我却非要杀死你不可。”
黄灵苦笑一下道:“好吧!看来,我们是无法再谈下去了。”
玄娘道:“黄灵,你出手吧!”
黄灵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如是一定要兵刃相见,姑娘先请出手吧!”
玄娘道:“好!你小心了。”
突然一挥右手,一掌劈了出去。
黄灵在掌势将近身前,突然一闪,避了开去。
玄娘掌如闪电一连劈出了一十二掌。
这一十二掌的快速,连何寒衣和叶长青也看得心中震憾不已。
但黄灵却很轻巧地避过了一十二掌。
玄娘收住掌势,点点头,道: “黄灵,你也有很大的进步了。”
黄灵道: “玄娘,你杀不了我的,算了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再多等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娘道:“我也许真的杀不了你,但我要尽量试试。”
黄灵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冷冷说道:“玄娘,我不能死,并不是为了贪图生命,我愿意以我自己的鲜血,洗刷我过去造成的错失,但我不能辜负阴阳堡中很多同道对我的期望,玄娘,今夜,我们必须作一个了断。”
玄娘点点头,道:“这几年,我练成了几种武功,自觉它可以对付你。”
黄灵道:“好!你练成什么武功,不妨尽量施展,真能杀了我,我就只好认命,如是你所练成的武功,杀不了我,希望你能暂时打消报复念头。”
玄娘道:“好!如是我本身的武功,杀不了你,我就再等你三年。”
黄灵道:“不行,咱们印证之后,你不能杀我,时间和日期,就不能再由你决定了。”
玄娘淡淡一笑,道:“我如杀不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何寒衣、叶长青相对望了一眼,缓缓向后退了五步。
玄娘扬起了右手,纤巧的玉指,半屈半伸。
黄灵一皱眉头,道:“搜魂手。”
玄娘道:“哦!你认得出来。”
黄灵道:“搜魂手源出藏边,本是喇嘛教中的绝技之一,和大手印同出一门,只是一刚一柔.中原武林道上,练成大手印的人,倒常听闻,但练成搜魂手的,却是绝无仗有。”
玄娘道:“黄灵,你实在很渊博,你既能看出我施展搜魂手,但不知能不能破解得了。”
黄灵道:“玄娘,你到此多久了?”
玄娘道:“不太久。”
黄灵道:“刚才,我和尚天义的交谈,你听到多少?”
玄娘道:“不多。”
黄灵道:“尚家的天绝指,正好是搜魂手的克星。”
玄娘道:“尚云把他们尚家的独门绝技,也传给你了。”
黄灵道:“玄娘,我不想谈这些题外事,总之,我的天绝指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我如施展出来,我们之间,必有一人受伤,天绝指既是搜魂手的克星,伤的人自然是你。”
玄娘右手一收,双手交错,左脚踏前半步,一付欲作扑击之势。道:“黄灵,看看这是什么?”
黄灵道:“东海神翁的交剪掌,玄娘,想不到短短几年,你竟学会了西藏和东海两处神秘门户的奇学。”
玄娘呆了一呆道:“你也认得出来?”
黄灵道: “交剪掌,如剪绞身,是一种很奇幻的武功,当年东海神翁,进入中原,就以此神功,击伤中原武林道上二十六位高手,少林寺方丈亲身临敌,以达摩真经中‘一柱擎天’,配合无相神功,破了东海神翁的交剪掌迫他订城下之盟,退回东海,一生不再进入中原,玄娘,你是怎么学会这种武功的?”
玄娘神情激动,全身微微发抖,道: “你认得出来,但你能够破解吗?”
黄灵道:“能!”
玄娘道:“你学过少林一柱擎天?”
黄灵点点头道:“这些年我很忙,而且,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用心就在充实自己,我潜入少林藏经阁,住了三十二天,用心之一,就在寻找当年白云大师击败东海神翁的档案,那是一件江湖大事,也是少林寺中的光荣事迹之一,我想他一定会有记载,幸好,被我料中了,那上面记载的很详尽。”玄娘道: “那不可能,没有人能在少林寺藏经阁中住了三十二天,不被少林僧侣发觉。”
黄灵叹息一声,道: “江湖上,只了解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斗,也只知道掌门方丈的权,达摩院是造就少林高手的地方,罗汉阵是天下第一大阵,上座三僧,是少林寺中的高手,但却不知道,真正的有道行的高僧,却隐居在藏经阁中,和戒律院内,他们可能默默无闻,甚至,连少林寺中绝大部分的僧侣,都不知道他们的成就……”
轻轻吁一口气,道: “我相信他们早发觉了我,而且,也可能一直在监视着,但他们似乎是对我有意的容忍。”
玄娘道:“这怎么可能?”
黄灵道: “为什么不能, 他们才是真正的高僧,洞彻世情,看破了名利,我听过他们之间的两句对话,才放胆住下。”
这是一段江湖秘幸, 不但引起了何寒衣和叶长青强烈的兴趣,也引起玄娘的好奇。
三个人,都以期待的目光,凝住着黄灵。
玄娘轻轻叹息,道: “难道,那时候, 你已知道我要学东海交剪掌?”
黄灵道: “不知道,我住在藏经阁三十二天,也不是为了你。”
玄娘道:“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什么人?”
黄灵道: “玄娘,我不知道你是否在江湖上走动过,以你的聪慧,应该可以看出来, 目下江湖上表面很平静,但每隔一段时间,必然有一次很惊人的大案子发生,计划周密,未留下一点线索,一般武林中人,虽然没有瞧出什么,但少林寺中的高僧曾有警觉,只不过,他们足不涉江湖,所以,他们无法瞧出什么征象,但他们精深的修养,有一种常人难及的灵觉,这种灵觉,使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
玄娘道: “所以,他们纵容你在藏经阁中,读了三十二天的书?”
黄灵道: “对,他们没有告诉我什么,甚至连面也不和我见一次,那三十二天,使我的收获很大.他们有意的包容,使我很安心。”
玄娘道:“你声名狼藉,他们为什么要纵容你?”
黄灵道:“玄娘,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应该相信少林寺的几位高僧,你也应该信任何寒衣和叶长青。”
玄娘道:“叶长青,可是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区区在下。”
玄娘道:“黄灵,我们先求证一件事。”
黄灵道:“什么事?”
玄娘道:“先证明,你真能破了我交剪掌?”
黄灵道:“好吧!玄娘,不过,我不想用交手的方式来求证明。”
玄娘道:“什幺方式呢?”
黄灵道: “我摆出‘一柱擎天’的招式,你应该看得出来,它能不能对付交剪掌。”
玄娘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一柱擎天’,但我相信能够看得出来。”
黄灵右腿一收,左掌立胸,右手五指半屈,微微抬起。
玄娘叹息一声,道:“黄灵,看来,我永远无法报仇了,过去,我打不过你,现在也杀不了你,以后,只怕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黄灵道:“玄娘,你如果有一个杀我的心愿,我相信你会得偿的,只不过,把时间延后一些。”
玄娘道:“好吧!我等你三年,只求上天保佑你,这三年之内,不要被别人杀了。”
回顾了两个女婢一眼,接道:“咱们走吧!”
转身大步而去。
黄灵低声道:“寒衣,劝她留下来,她是个很好的帮手。”
何寒衣抬头望望已到了两丈外的玄娘,低声道:“堡主,她对你仇恨很深。”
黄灵道:“我知道。”
黄灵又道:“寒衣,女人的仇恨强烈,但不会深刻,她们改变得很快。”
何寒衣哦了一声,高声说道:“玄娘姑娘,请留步。”
玄娘已行到了三四丈外,闻言停下了脚步,道:“干什么?”
何寒衣道:“姑娘,朗朗神州, 目下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你一身绝技,何不留下来……”
玄娘接道:“留下来帮助黄灵?”
何寒衣道:“不是帮助黄堡主。”
玄娘道:“不帮他,那是帮你了?”
何寒衣道:“也不是帮我,而是为江湖上正义尽力。”
玄娘沉吟不语。
黄灵道:“玄娘,留下来,对你有好处。”
玄娘道:“我想不出,对我有什么好处!”
黄灵道:“至少,你可以看到我,是否被别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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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娘道:“就算我看别人能杀你时,总不能出手救你吧?”
黄灵道:“为什么不能呢……”
玄娘怒道:“我恨死你了,还要我救你。”
黄灵道: “你如真想亲手杀死我,总不能眼看我死在别人手中吧?”
玄娘道:“嗯!这也有理。”
黄灵道:“所以,你可以很认真的考虑一下要不要留下来。”
玄娘沉吟不语。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过去,黄堡主一定很对不起你,我们也不敢为你们排难解纷,我们拥护黄堡主,是拥护他的才慧,他的绝世武功和他的救世胸怀。”
玄娘道:“我知道,不用再解释了。”
何寒衣道:“我们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共同为江湖道义一尽心力。”
玄娘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如想通下,我自会去找你们。”
何寒衣道:“好!咱们恭候佳音。”
玄娘点点头,带着二婢离去。
黄灵回顾了叶长青和何寒衣一眼,道:“你们都来了。”
何寒衣道:“五大剑使,齐聚于斯。”
黄灵苦笑一下,说道:“在下身负旧怨、仇恨太多,连带诸位……”
只见人影闪动,华妙真、屠无方、万胜,一齐飞落到凉亭旁刨。
华妙真笑道:“屠麻子和我冷手罗刹,在江湖上的声誉,比起黄堡主,只怕远要坏上十倍,江湖上正派人士,更是对我们深恶痛绝,一旦知道了我们也和诸位相处一起,对诸位的影响更大了。 ”
黄灵道: “华姑娘,如若说昔年行为之坏,手段之毒,害人之多,在下实在不在姑娘之下。”
何寒衣接道: “屠兄、华姑娘,此时何时,我们相处数年,至少,我可以为两位作证,你们身负恶名,但你们所作所为,比起那些侠名满天下的人,强过十倍。”
屠无方笑道: “我也是这么想法,笑骂由人,只要我们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心中安然,又何必汁较身外之名呢?”
华妙真道: “小妹抗拒江湖上这股邪恶势力之心并未动摇,如是不怕我和屠麻子的恶名拖累,咱们就合作一次,如是有不便之处,小妹倒想了一件两全之策,由小妹和屠兄,分出一部分阴阳堡中人手,我们想法子独自活动。”
黄灵道:“这法子不行,这些年来,咱们苦苦摸索,如今已算找出了一点头绪,江湖上祸患根源, 已然指向了高天健,现在,咱们缺少的是,这个控制江湖的阴谋、证据,一旦能把这些事情揭发出来.我想我们不但对江湖有了一个交代,江湖同道,也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屠无方道: “堡主为了应付这场恩怨,中枢已领导乏人,虽然叶兄、何兄,能代堡主分劳不少,但究竟配合上,不能天衣无缝,老实说,整个阴阳堡的行动,已经有些忙乱了。”
黄灵叹息一声,道: “寒衣一席话,使我生出了很大的警惕之心,百里行程半九十,我不能丢下阴阳堡中事不管。”
叶长青道:“堡主振作起来,我们才能有所作为。”
黄灵缓缓由身上取出一锦囊, 只见上面写道: “玄娘,我死之后,请把此囊转交何寒衣。”
何寒衣道:“堡主,这是……”
黄灵接道:“这是我多年筹思的一个计划,我没有想到,还能活得下去,我了解玄娘,我死之后,她必然会搜我之身,也一定会把这个锦囊交到你的手中。”
何寒衣黯然说道: “堡主,放眼当今之世,除你之外, 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人,能够和高天健对抗了,想不到, 你竟会动了轻生之念。”
黄灵道: “当局者迷,我觉着阴阳堡已经有了很好的组织,我是生是死,已不会影响大局,适才听你—席话,才使我忽然清醒过来……”
华妙真接道:“好!有堡主这一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叶长青,接道:“两位都是正大门户中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出身黑道上人的痛苦,我们做好事,别人不信,做一点坏事,立刻传遍天下……”
何寒衣接道: “华姑娘,你明白吗?我们很敬重你,而且,以后,整个的武林同道,都会对你十汁敬重;”
华妙真道: “何少侠,我们出身不同,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同,你受尽了武林同道的敬重,我们却受尽了冷眼,照说,我们应该是生死之敌,像你这种身份,如若能多杀一个我们这样的人,就会多增加一点声誉,但我们却会在一起,共同在一个组织中。”
黄灵一挥手,拦住了华妙真再说下去,接道: “华姑娘,武当派还在追杀你吗?”
华妙真道:“不错,放着江湖大事,他们不管,却对我苦苦追踪不舍,半月之前,我还遇上他们,被他们追了大半天,我跑了五六十里,才把他们摆脱。”
何寒衣脸上一热,道:“华姑娘,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华妙真道: “因为,我伤了一个武当门下的弟子,听说,他师父接掌了门户,所以,下令武当的门下,对我苦苦迫杀。”
何寒衣道:“哦!”
华妙真道: “本来,我可以杀了他的,杀了他,也许就没有事了,但我却手下留情,只断了他一条手臂。”
何寒衣道: “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断了他一条手臂?”
华妙真笑一笑,道:“说起来,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他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何寒衣一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华妙真道:“何兄可是有些不信?”
何寒衣道: “不瞒华姑娘说,在下出身武当,同道有此等人物,在下理应向姑娘致歉了。”
华妙真道:“那不敢当,武当派正大门户,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他对小妹太过分了一些,我忍无可忍,才断了他一条手臂。”
何寒衣道:“断得好!”
华妙真笑一笑,道: “黑道中人,都知小妹的恶名,倒是不敢对我无礼。”
何寒衣点点头,道: “这件事,小弟一定要对华姑娘有个交代。”
华妙真笑一笑,道:“何兄,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重要的是,要对付高天健,至于小妹和武当的事,愿听何兄的安排。”
何寒衣道:“好!小弟一定尽力而为。”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 “咱们相处这些年,虽然很融洽,但有些事,大家还是有意避开,今日能这样坦然交谈,以后,就更好相处了。”
华妙真道: “堡主,我们对你的过去, 只是猜测,今夜,算是有了一些了解,你把我们聚集一处,所以, 你必先要振作起来,不论你为情、为仇,但你都不能死,就目下的情形而言,死亡是一种逃避,现在,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心愿没有?”
黄灵苦笑一下,道:“就算还有,我也不会逃避了。”
屠无方哈哈一笑,道: “好啦,堡主是咱们的头头,今夜里咱们以下犯上,完全忘了规矩。”
黄灵挥挥手,笑道:“屠兄,现在,咱们是论私交。”
一直未开口的万胜,突然开了口,道: “现在, 咱们应该谈谈公事了。”
叶长青道:“在下先向堡主请教一事。”
黄灵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 “圣水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什么用处?堡主,可否解说给咱们听听。”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 “据我所知,那是一种特殊的矿水,作什么用,我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我已经查出了大部分的圣水去处。”
何寒衣道:“到哪里去了?”
黄灵道:“高天健收去了。”
何寒衣道:“这个人什么都干,他收圣水作什么?”
黄灵道:“目前还不知道!”
华妙真道: “这么说来,那持圣水的一批人,和高天健无关了。”
黄灵道:“不错,这一批人,无意中帮了咱们很大的忙。”
叶长青道: “这批人也不简单,不但人手很多, 而且,个个武功高强。”
华妙真道:“堡主,能不能想法子,先挑拔这批人,和高天健冲突起来?”
黄灵道:“只有一个办法。”
叶长青道:“由圣水上着手。”
黄灵道:“对!”
叶长青道:“只可惜,圣水的交易时期已过。”
黄灵道:“把咱们购好的圣水交给他们。”
叶长青道:“交给谁?”
黄灵道:“高天健……”
语声一顿,接道: “本来,我是想先削弱他的实力,然后再对付他,现在,我改变计划了,先对付高天健。”
华妙真道:“对!打蛇打头,擒贼擒王。”
万胜道:“树倒猢狲散,高天健如是被咱们杀了,我想他领导的组织,就算再庞大一些,也会很快地瓦解了。”
黄灵道: “咱们阴阳堡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如由我们独立对付高天健,实力相差仍然十分悬殊,在我原来的计划中,一面和他周旋,一面搜集他的恶迹,公诸江湖,也就是一面和他动手,一面使得江湖同道觉醒,咱们以暗对暗,逃避和他们作实力对抗,如若我的计划,没有什么差错,周旋下去,我们的实力会越来越强,高天健的实力会相对减弱,但目下情形,似乎已有了改变,咱们不得不修正一下计划了……”
目光转注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兄,咱们相处数年,竟然不知你出身武当。”
何寒衣尴尬一笑,道: “在下并非有意的隐瞒身份,因为,从正统的门户规戒算,我不算武当正式的门下,所以,我也不受武当那些戒规束缚。”
黄灵道:“这些话怎么说?”
何寒衣道: “传授我剑术的,是一位武当名宿,他也是俗家弟子,他和我忘年论交,以兄弟相称,却一直不肯容许我拜在他的门下。”
华妙真道:“但你自称武当弟子……”
何寒衣接道:“我那位授艺长兄,虽是皈依三清,但他的辈份很高,在武当门中,极受敬重,我去过武当三元观,也见过掌门人,掌门人也曾要我认祖归门,作武当俗家弟子,但一直被我那位授艺长兄所阻,而且,立刻带我下山,同去见他一位好友,又传了我七绝飞轮手法。”
黄灵点点头,道:“神轮莫强?”
何寒衣道:“是!堡主认识他?”
黄灵不答,反问道:“传你剑法的可是武当名宿竹杖翁?”
何寒衣道:“堡主也认识他?”
黄灵道:“十几年前,我见过他们两位,而且,还和他们动过手,竹杖翁的剑法造诣;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莫强的七绝飞轮,更是玄妙莫测。”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 “在那一战中,堡主是胜了,还是败了?”
黄灵道:“我没有胜。”
这句话说的很含糊,没有胜, 自然是败了,但他没有明说败了。
却转过话题,道: “阴阳堡以黑道组织出现江湖,而且,行动一直十分谨慎,所以,高天健也没有太注意我们,这对我们的发展,帮助很大,但这一次圣水交易,无疑是正式揭穿了我们和高天健为敌的内情,飞鹰和狂龙,这次又在太湖挫败,这对高天健是一个很大的刺激,我想,他会把咱们看成第一号敌人,也必会集聚他的力量,先求消灭咱们, 自是不易再缓慢行动,削弱他的羽翼了,只好集中全力,作擒王—击。”
叶长青道:“堡主可已有了计划?”
黄灵道:“有!但玉兰双姝对我们的成败,有着很大的关系,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全力以赴?”
叶长青道: “我已尽力说服了她们,她们也很感激堡主的救命之恩,但她们作多少,那就很难预料了。”
何寒衣道: “堡主是不是准备集中阴阳堡的人手,作全力一击?”
黄灵道: “阴阳堡的人手, 已分散于江湖之中,除了长青带这一部分人手,可以调用之外,一时之间,要把他们集中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人数一多,行动也不方便。”
屠无方道: “就是咱们这几个人,找上高天健,以堡主的功力,再佐以何兄的飞轮、叶兄的追魂七剑,可以拼它一阵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 “咱们几个人,又太单薄了一些,我早已安排了一支伏兵,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目光转注到万胜的身上,道: “万兄,你把这几年的准备给大家说一下。”
天手刀万胜笑一笑,道: “这几年,兄弟一直很少和诸位见面,就是奉了堡主之命,在暗中训练了一批人手,因为时间太短促,要把一个新人训练成有用的人,实在不太容易,所以,选取的人手,大都是已有武功基础的人, 目下能够派上用场的,大约有五六十个人,可当大用的,只有二十四个人。”
黄灵道:“这批人现在何处?”
万胜道:“我已经把他们集中于一处隐秘所在。”
黄灵道:“好!有这二十四个人,足可以供我们调度了。”
万胜道:“好!属下立刻通知他们赶来。”
黄灵摇摇手,道: “不必了,你带着他们走,最好能够易容上路。”
万胜道:“我知道。”
黄灵道: “不用急着赶路,以隐秘行踪为要,我们在信阳州天外客栈见。”
万胜道:“属下理会得,”
对何寒衣等一抱拳,道:“兄弟先走一步。”
华妙真望着万胜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 “堡主果然是计划周密,人所难及。”
黄灵道:“高天健的耳目众多,咱们也要小心一些才行。”
何寒衣道:“堡主的意思,咱们也要易容而行了?”
黄灵道: “诸葛一生唯谨慎,这一战太重要,咱们失败不起。”
信阳在河南南部,市面繁荣,商贾云集,
天外客栈是信阳州第一等大客栈,很好找。
何寒衣和华妙真走在一处,两个人快一步,最先赶到。
金剑飞轮的名气虽大,但江湖上见过他的却是不多。
现在,他穿着一袭天蓝长衫,完全是一个游学士子的打扮。
华妙真女扮男装,白衣方巾,美娇娘化身俏书生。
天外客栈规模相当大,但客人心很多,七八个店小二,忙得团团转。
这时,正是日落西山,客人住店的时候。
两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才见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打量了两人手中牵的毛驴,道:
“两位把坐骑交给我吧!”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 “我们要住店,一路风尘,想在这儿多住两天,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幽静一点的跨院?”
店小二道:“跨院,我倒可以替两位想个法子, 只是价钱贵了一些……”
两人穿的衣服虽然很干净,但绝对不是很有钱的人,有钱人不会花几钱银子,骑—头毛驴赶路,华衣骏马,游学四方,那才是人生乐事。
何寒衣低声道:“银子我们还有一些,小二哥只管放心。”
客大吃行,行大吃客,这天外客栈的店伙计,也有一股大客栈的气势,笑一笑,道:
“两位今天早上雇的毛驴。”
何寒衣点点头。
店小二道:“这一站是八十里,包草包料,一头是八钱银子,二八一两六……”
何寒衣取出一绽银子,约莫五两,递子过去,道:“这点银子,小二哥先收着……”
店小二接过银子,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腰也弯啦,一面招呼另一个店伙计把毛驴送上槽,一面打着躬把何寒衣、华妙真,引入了一座跨院中。
这座跨院相当的宽大,除了一座主房之外,还有两间厢房,一个小巧的院落,种植了一些花草。
但最令华妙真满意的是,有一棵繁枝密叶的白果树,耸立在庭院中。
店小二送上了茶水,笑道: “两位相公,要不要准备点吃的东西?”
何寒衣道: “好!给我们备几个菜,一盘捞饼,一壶状元红。”
店小二离去之后,华妙真才微微一笑,道:“何兄,这座天外客栈,还经营毛驴生意?”
何寒衣笑道: “那倒不是,豫南几县,都有这一种生意,各行都有一定的路线,不用人跟,到站头时,他们有人收钱、接驴,有的和大客栈有来往,连路都不用问,毛驴就把你送到了客栈门口,他们早巳把价钱算好,作了个暗号,到地头收钱,分文不错。”
华妙真道: “这倒是方便的很,我在江湖上走动了不少年, 两度经过像南,却没有骑过这种的毛驴子。”
何寒衣笑道:“江湖上人,自然很少骑这种小毛驴。”
店小二送上酒菜,两个人对坐小酌。
华妙真喝了一杯酒,突然放下酒杯,道:“何兄,情形有些不对。”
何寒衣道:“什么事情?”
华妙真道:“你注意到没有?”
何寒衣道:“注意什么?”
华妙真道:“那个店小二,他实在装得很像,连我也被他瞒过去了。”
何寒衣道:“你是说那店小二有毛病?”
华妙真道:“不是毛病,是问题,你留心外面,我检查一下酒菜。”
她取出一个银簪,很仔细的检查了酒菜。
幸好,酒菜之中无毒。
华妙真冷笑一声,道:“这个人不简单,也许,他认为已骗住了咱们,也许他还在摸咱们的底。”
何寒衣沉吟不语。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何兄,看样子,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何寒衣道:“姑娘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华妙真道:“事实上,只要你留心一些,也应该看得出来。”
何寒衣笑一笑,道:“你是说,看他气度?”
华妙真道:“对,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他可以隐藏起他所有的东西,但他无法完全隐去那一对精光隐隐的眼神,他藏锋敛刃的本领,还不到家,一高兴,眼神就露了出来。”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微微颔首,仔细想起来,确然是有些可疑。
华妙真道:“好!咱们谈到这里为止,也许,我的看法,有点错误,我提醒何兄的目的,只是要你小心一些。”
何寒衣点点头。
两人用过酒饭,分别归房安歇。
这跨院中,一主一厢,何寒衣住了上房,华妙真住在厢房。
华妙真的提示,在何寒衣的内心之中,发生了很强烈的震动。
他开始回忆那店小二的一切举止,一点点也不放过。
仔细的推敲过后,果然感到那店小二有些可疑。
二更时分,何寒衣在床头布置了一番。悄然推窗而去,跃攀上庭园的大树上。
过了一个更次,跨院中仍然是那么幽静。
三夏之后,整个的天外客栈,都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繁星点点,闪烁在夜空中。
静夜,繁星,靠在大树枝叶密处的何寒衣。
四更时分了,何寒衣不禁哑然失笑。
也许是华妙真过虑了,对他也有了影响。
每一个人的举止,如若要仔细的推敲起来,鸡蛋里挑骨头,总可以找出一些毛病。
何寒衣决心回房去了,正准备跃下树去,突然间,跃落下一条人影。
忽然间,心头一震,何寒衣暗叫了两声惭愧。
忍耐的功夫,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只要早走片刻,这一夜的功夫,就算是白等了。
那人穿着一身的黑色的衣服,跃落地面,竟然是不闻一点声息。
相当高明的轻功。
何寒衣打起精神,暗暗提聚真气,准备应变。
他虽然已有准备,但华妙真没有。
这位黑衣人,是那么充满着自信的人,落地之后, 目光转动,四顾一眼,举步直向华妙真住的厢房行去。
只见他行到窗前,侧耳听了一阵.突然伸手入怀。
何寒衣心中一紧,正想跃落树下, 耳际间忽然响起了一个轻微的声音,道:“何兄,不要动。”
声音入耳,何寒衣立刻听出来了,那正是华妙真的声音。
何寒衣微一抬头,只见华妙真就端坐在他头顶以上四尺左右处,一个岔枝之上,望着他微微一笑。
何寒衣心中忖道:如论江湖经验,看来,我实在不如华妙真,我竟然不知道她早巳在大树之上。
只见那黑衣人由怀中取出一物,插入窗中。
双方距离虽然不太远.但夜暗之中,何寒衣无法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黑衣人收起那小巧之物,轻轻推窗而入。
华妙真低声道:“咱们分由两面堵住他。”
飘身而下,落着实地,
何寒衣也跟着跃落地面,堵在另一面。
但那黑衣人行入了室中之后,却既未燃灯,也未再出现,似乎是,他进入室中之后,忽然间消失。
幸好,何寒衣和华妙真,都有很好的耐心。
两个人很耐心的等了下去。
对方入室之后,忽然不闻声息,行动莫刮预测, 显然已经发觉中了诱敌之计,华妙真和何寒衣,一时间, 也不敢进入室中。
时光在沉寂中消失。
双方暗中对峙了是是有一顿饭的功夫之久。
进入室中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突然飞身一跃,直窜出来。
何寒衣耳目灵敏,对方一有举动,何寒衣已经有了警觉,早作戒备。
黑衣人穿窗而出时,何寒衣也由一旁横里飞出。
两个人悬空接了一掌,双双落着实地。
何寒衣和黑衣人对过了一掌之后,右手已握在了剑把之上。
右手一抬,长剑出鞘。
宝剑乎胸,摆出了一副出击的姿势。
黑衣人未能闯过,人反而冷静下来,冷冷说道::“好身法!”
何寒衣道:“彼此,彼此,阁下夤夜来此,不知用心何在?”
黑衣人道: “两位深夜之中,不在房里睡觉,却鬼鬼祟祟,跑到了外面做什么?”
何寒衣冷笑一声,道: “这真是喧宾夺主子,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无名小卒,用不着通名报姓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 由身后传了过来,道: “阁下既是无名小卒,咱们也不多问了。”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没有着地, 已被华妙真伸手挟起,笑道: “何兄,交给你了。”
何寒衣点点头,接过黑衣人低声道:“怎么处置他?”
华妙真道:“随便你怎么处置吧!”
何寒衣行入房中,把黑衣人放在床上,拍活他穴道,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的穴道仍然被点,除了口还能言之外,仍然不能动弹。
何寒衣道:“阁下好好想想,愿不愿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一面问话,一面除去他脸上的黑纱,
华妙真猜的不错,这人,果然正是那个端茶送水的店小二。
黑衣人长叹一声,道: “不用问我什么了,我不会回答你一句话。”
何寒衣沉吟子一阵,道:“阁下是不想活了?”
黑衣人闭上了双目。
何寒衣道:“好!在下成全你。”
右手食中二指一沉,点了下去。
黑衣人睁开双目,脸上泛起了惊怖之色。
何寒衣指锋一偏,没有点中那黑衣人的死穴。却点中那黑衣人的晕穴。
华妙真缓缓行了过来,笑道:“杀了他?”
何寒衣道: “没有,我想留下他一条命,总比杀了他好一些。”
华妙真道:“这个人的武功不错,如若在正面和他动手, 只怕需要一番苦战。”
何寒衣点点头,道:“是不是废了他的武功?”
华妙真道:“这个人如若对咱们没有什么用处了,那就杀了他算啦!”
何寒衣道: “这个人也许很坏,可是,我们不知道他有什么恶迹?”
华妙真道:“何兄,对敌人不能仁慈。”
何寒衣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否是咱们的敌人?”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本来. 我不想问你如何处置这个人,但我想一想,还是来了。”
何寒衣道:“不放心我?”
华妙真道: “你出身正大门派,虽然已经在阴阳堡历练了很久,但我仍然担心你下不了手。”
何寒衣尴尬一笑,道:“这倒是被你猜对了,虽然,我和他们敌对相处,但要我杀一个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在下实在下不了手。”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但他现在真的死了…”
何寒衣接道:“不会,我只点了他的晕穴。”
华妙真道:“也许你下手重了一些,也许他早有了自绝的准备,如何处置这一具尸体,那就偏劳何兄了,说不定,我们还用得着他的身份,何兄,想出什么妙计时,再和小妹商量。”
转身行了出去。
何寒衣掩上房门。
这一次,他变的更细心了,还加上了门栓。
回到床上,屈指一弹,解了那黑衣人的晕穴,道:“阁下如若肯说实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闭目不语。
何寒衣道:“阁下如此倔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要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右手一探,抓了过去。
手指一触黑衣人,忽然觉出不对,再探鼻息,竟已气绝而死。
何寒衣呆了一呆,看东方已透出鱼肚白色,只好暂把尸体藏入床下。
他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一想到床下放了一具尸体,总是睡不安稳。
只好和衣躺在床上。
这一夜,他完全没有合眼。
如若华妙真不是女的,他定过房和她并卧一榻。
幸好,不太久,天已大亮。
而且,店小二来的很早。
没有店伙计这样早找上客人房中的,幸好何寒衣人全无睡。
何寒衣开了房门,店小二提着一壶开水行了进来。
仍是昨天那个店小二,穿着那身衣服。
何寒衣呆住了。
难道世上真有借尸还魂的事,还是有如此相像的人。
何寒衣仔细看过那床下的尸体,就是招呼他们的店小二。
幸好店小二先开了口,道: “小妹华妙真,我现在是店小二周七。” ‘何寒衣道:“你,你……”
华妙真一面冲水,一面说道: “小心一些,找看这店里还有耳目,不过,周七好像是—个头头,可能,还有人会监视咱们。”
何寒衣哦了一声,转过身子,坐在木椅上。
华妙真接道: “床下放一具尸体.想来, 你一定睡得不好,不妨到小妹房中休息一下,大白天,大概不会出事,如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出去看朋友。”
何寒衣道:“华姑娘怎么知道,他叫周七。”
华妙真道: “昨夜,我比你早一个更次出来,换了另一个客人的身份,摸清了他的底子,也查出了他的住址。”
何寒衣道:“哦!”
华妙真道: “高天健似乎心有了准备,看来. 他们布了不少暗桩,我想借周七的身份活动,也许还能发现更多的秘密。”
何寒衣道: “ 如若他们这里还有别的人,我想他们必有联络暗记,你要小心一些。”
华妙真道:“多谢何兄关心,我会小心从事。”
何寒衣道:“床下尸体……”
华妙真道: “暂时不用管他,入夜再作打算,堡主也许今夜就可以赶到,到时间,我会通知何兄,小妹去后, 请掩上房门,由窗中出去,到小妹房里好好养息一下精神吧!”
何寒衣道:“华姑娘,在下好生惭愧。”
华妙真道: “你出身名门,不知江湖上鬼蜮伎俩,没有什么好惭愧的。”
何寒衣道:“不!在下追随黑、白两道中第一聪明人黄堡主竟然未能学得一些自卫之能。”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这不能怪你,也不表示你的聪明才智不如别人,重要的是你对事情的看法,和我不同。”
何寒衣道:“这个对料敌、断事,也有关系吗?”
华妙真道:“关系太大了,你对人对事的态度,是往好处想,听以,忽略了很多不利我们的小节,我对事情的看法,是先从坏处想,想想看,这中间有多大的距离,如若,我们能确知这地力潜伏一个敌人,凭藉智慧,把它找出来,老实说,小妹就未必如你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 “不用安慰我,不过,这件事,给我一个很大的启示,我们进了信阳州,就接触到了敌人,随时都可能有意外的变化,必须小心应付。”
华妙真笑道: “好!这个收获最大,你小心一些,我要去了。”
何寒衣道: “我会小心,其实,你的处境, 比我危险十倍,万一他们要与你联络,很可能会立刻露出马脚。”
华妙真道: “多谢关注,我想,天黑之前,堡主和叶兄、屠麻子,也都该赶到了,唉!
只要堡主赶到,很多事,都用不着咱们费心了。”
转过身子,缓步向外行去。
何寒衣掩上房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华妙真给了他很大的警惕,已使他感觉到,行藏随时可能泄露,也随时可能引起冲突,有一番激烈的搏杀之战。
他必需保持着体能,才可以对付强敌。
他内功精湛,澄清心中杂念,立刻神游物外,进入禅定之境。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一阵敲门之声,惊醒了何寒衣。
何寒衣吸一口气,打开木门, 华妙真疾快的闪身而入。
回身掩上木门,华妙真低声道: “何兄, 有三位客人住进天外客栈,小妹认识其中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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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衣道:“什么人?”
华妙真道:“狂龙、飞鹰, 和一位很年轻的小伙子。”
何寒衣心中一震,低声道: “难道高天健已经听到了什么?
也开始把人手调集回来了。”
华妙真道: “ 很可能,高天健听到了什么风声,把人手也调集回信阳州来。”
何寒衣道:“姑娘的身份,是否被发觉了。”
华妙真道:“我很小心,到目前为止,找还未被他们怀疑到。”
何寒衣道:“这么看来,天外客栈, 也是高天健的耳目了。”
华妙真道: “据我暗中调查天外客栈。大体上说,他们还是正当的生意人,高天健只是在这中间,安插了一些人手。 人都是店小二。” 何寒衣道:“也只有这些人,才能接触到住店客人……”
语声一顿,接道:“堡主呢?”
华妙真道:“还没有消息。”
何寒衣道:“会不会出事?”
华妙真道: “堡主一行,纵然出事, 他们也可以应付。小妹担心的是万兄,如若高天健听列了什么风声,天手刀和他带的一
批人,很容易被人发觉,不过……”
何寒衣接道:“不过什么?”
华妙真道:“我看狂龙、飞鹰,和那年轻人, 神态都很轻松,不像有急事的样子?”
何寒衣道: “狂龙和飞鹰到了信阳州来,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吧?”
华妙真道: “以这两个人在江湖亡的气势,行动之间,必然是仆从如云,至少,也会带两个听候他们使唤的人。”
何寒衣道:“哦!”
华妙真道: “现在,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这说明了,他们到这里来,是秘密的。”
何寒衣道:“秘密来此?”
华妙真道: “他们两个人, 可以用很多神秘方法瞒过别人混进来,但他们如果带了一大批人手来,那就无法瞒过人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似乎是在招集他属下。”
华妙真道: “可能是一次重要的会商,也可能是准备集中全力的一击。”
何寒衣道: “除了狂龙、飞鹰之外,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人到此。”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我无法知道他们集会的原因,堡主只告诉过我们,高天健领导了九个黑道组织,狂龙和飞鹰,只是九个黑道组织中的两个,还有七个组织,是什么人所领导,我们都无法知道.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无法认识他们。”
何寒衣道:“希望堡主早些赶到,也许,他能够想出办法。”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狂龙、飞鹰,为人很狂傲,如是和他们身份不等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假以辞色。”
又道: “但是那个年轻人,却和他们相处在一处,就我观察所得,狂龙、飞鹰对那个年轻人, 似乎是还有些巴结。”
何寒衣道: “对!由狂龙、飞鹰身上着手,虽不中,亦不远矣!”
华妙真道: “我去了, 你自己小心—些,我不知道这个店小二能扮到什么时候,随时可能会被揭穿身份……”
何寒衣接道: “姑娘如果被人发觉时,请避入此地, 咱们联手应敌。”
华妙真道: “到时候,看情形再作决定,我也许会避开去,也可能找你求援,但何兄,要自己作打算,万一我走了, 你要小心一些。”
她双目中,忽然泛现出无限关切之情,疾快的转身而去。
留给了何寒衣一片茫然。
她出身黑道,但却极具才慧,她有着成熟的美,和冷厉外表,何寒衣自和她相识以来,从没有发觉她关切过别人,就算她帮助别人时,也是那股冷冷的味道, 她好象只是在执行一种工作,绝不带私人感情。
但现在,何寒衣竟然发觉了她的关切。
轻轻吁一口气,何寒衣带上了房门,缓缓步入厅中。
天外客栈,除了有客房之外,还兼营着酒饭生意。
这时,已近午时。
天外客栈的大厅中,已上了五成座。
他有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希望看到华妙真。
很可惜,华妙真并未在大厅十招呼客人。
一个店小二行了过来。
何寒衣点厂四样菜, 一壶酒。
他选择的位置,是大厅一角处,—张小桌子,最不起眼的地方。
但坐那里,却可看见到大厅中每一个角落。
店小二送上酒菜,何寒衣自斟自饮,一面打量厅中的人物,华妙真一直未出现,厅中也没有看到狂龙、飞鹰和那年轻人。
没有发现狂龙、飞鹰,不足为奇,这些人,可以躲在房间中叫酒莱食用,但华妙真的人不出现,使得何寒衣有些担心。
时已正午。
客人突然增多,本来只有五成座的大厅片刻间坐满了客人。
稍晚一点的客人,已经没有了座位。
这时,突然有两个客人,直对何寒衣的座位上行了过来。
这是一张小桌子,何寒衣叫了四个菜, 已经摆满了大半个桌面。
但那两个客人,却望也不望何寒衣,就坐了下去。
何寒衣心中不悦,但却忍下了没有发作。
他已明白,忍耐,是一种很高的修养。
两个客人,都穿着长衫,带着毡帽。
其中一人突然脱下毡帽,放在桌子上,借毡帽掩遮,右手指、中无名三指,半屈半伸,手心微微向上。
这正是黄灵规定的联络信号。
何寒衣低声道:“我住在一座跨院中。”
那打出暗号的客人接道: “这位兄台,这里生意太好,大家挤一挤,与人方便,咱们吃点东西就走了。”
声音很陌生,何寒衣听不出是什么人。
何寒衣招过店小二,结过帐,起身而去。
他现在,只知道有阴阳堡的人,到了天外客栈,那人不是黄灵,也不是叶长青和屠无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只是示意何寒衣尽快离开大厅。
何寒衣离开了大厅,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回到他住的跨院房里。
跨院中,仍然保持了相当的幽静,他相信,华妙真如若在此,一定会很容易解决了这件事,至少,她会提出一个很具体的结论。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加上丰富的江湖经验。
可惜,华妙真没出现。
何寒衣取过茶杯,倒一杯茶,喝下去。
茶入腹中,立刻感觉到不对。
可惜,太晚了。
因为,他立刻感觉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毒药,而且,效果立竿见影。
何寒衣立刻感觉到,真气不继,好像忽然间失去了二十年苦练的武功。
这时,关闭的木门,突然推开了。
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行了进来。
那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很讽刺的笑意。
年轻人穿着一件青绸子长衫,腰中束下一条雪白的带子。
何寒衣尽量保持平静,希望能掩去中毒的征象。
青衣年轻人,两道冷厉的眼光,打量了何寒衣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何寒衣故作镇静地淡淡一笑,道:“你笑什么?”
青衣人道:“你叫何寒衣,对吗?”
何寒衣道:“嗯!”
青衣人道:“金剑飞轮何寒衣,出身武当,不错吧?”
何寒衣缓缓站起了身子,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何寒衣,你出身正大门户,可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
何寒衣道:“哦……”
青衣人接道: “你杀了一个店小二,尸体就在你的床下,我要把你送交官府治罪。”
何寒衣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见告吗?”
青衣人笑道:“我是谁,很重要吗?”
何寒衣道:“在下应该了解,你有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何寒衣,现在,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和你说话,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和你动手了,因为,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人,也可以和你打一架,而且,一定可以打得过你。”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我服的是什么药物?”
青衣人道:“软骨消功散。”
何寒衣道:“很恶毒的名字。”
青衣人道: “而且,也很实用,一个人食下这种药物之后,真的是骨软功消。”
何寒衣冷冷说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不容羞辱。”
青衣人朗朗一笑道;“何寒衣,你很怕羞辱。”
何寒衣道:“杀剐任凭处置,阁下可以出手了。”
他暗中运气相试,已确知真气难提,无法和人再动手了。
青衣人摇摇头,道: “何寒衣,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吗?”
何寒衣冷冷说道:“你、你……”
青衣年轻人,冷冷说道:“何寒衣,你不用瞪眼,你现在是砧上之肉,我高兴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你。”
何寒衣垂下头去。
他心中充满了激愤、痛恨,但他却无法发作。
他已暗自试过,就算想自绝,也是有所不能了。
青衣年轻人好整以暇地在何寒衣对面坐下,道: “你听着,何寒衣,你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逃避死亡。”
何寒衣道:“我不怕死!”
青衣人道:“但我会羞辱你,使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何寒衣厉声大喝道:“不行……”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行,给我跪下。”
右手微微一带,左手沉腕横切,何寒衣身不自主的跪了下去。
何寒衣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顿有着生不如死之感。
咬咬牙站了起来,用尽所有的气力,向墙壁上撞去。
只觉衣领被人抓住,用力一带,生生被拉了回来。
是的,他连取死的能力,也已经没有了,不觉英雄泪下,滚落两腮。
谁说英雄不弹泪,只缘未到伤心处c
青衣人左右开弓,乒乓乒乓两记耳光,打得何寒衣口角涌血,冷笑一声,道: “何寒衣,你听着,就算我不拉你, 你也撞不死,一个服用下软骨消功散的人,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他对痛苦的忍受,也有着很大的改变, 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金剑飞轮,你对痛苦的忍受力, 几乎不如一个普通人,你是死不了,我们也不让你死,你要活着答复我们的问话。”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谢谢指教。”
缓缓闭上双目。
那淡淡的笑容, 含有着强烈的漠视与轻藐, 也有一股自我讥嘲味道。
勘破生死的一笑,笑得是那么凄迷,那么怆凉和无奈。
青衣人有些愤怒地叫道: “何寒衣,听清楚, 你们有几个人到了这里,你那位冒充死者的同伴哪里去了。”
何寒衣暗暗忖道:还好,华妙真已经逃出了险地.至少,没有落在他们手中。
青衣人冷冷说道:“你听到没有?”
何寒衣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道: “我体会到了死亡味道,你有什么恶毒的手法,尽管施展,我不会回答你—句活。”
青衣人道:“有种。”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 “你们的手段很阴险,但你却很胆小。”
青衣人一抬手,轻轻一掌,把何寒衣打得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上,怒道:“你说清楚一些,我哪里胆小了。”
何寒衣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爬得很吃力,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笑道: “你可以折磨我,但你却不敢把姓名告诉我?”
青衣人道:“好!告诉你,我姓高……”
何寒衣接道:“高天健的儿子?”
青衣人道:“不错,高飞虹。”
何寒衣道:“很好听的名字,一表人才,只可惜和你爹一样,表里不一,以外貌的彩丽,掩遮了内在丑恶。”
高飞虹扬起了右掌,但他没有劈下去,却冷笑一声,道:“何寒衣,是不是想激怒我,一掌把仿;劈死。”
何寒衣道:“我虽然不怕死,但还想活下去。”
高飞虹道:“哦!”
何寒衣道:“我要看到你们报应临头。”
高飞虹道: “别说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纵然可能,只怕你也看不到了。” “谁说的!”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由高飞虹的身后,传了过来。
高飞虹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长袍的人,就站在身后不远处。
以高飞虹的耳目之灵,竟然不知人家何时进入了室中。
脸上闪掠过一丝惊讶,但立刻又恢复了镇静,道: “你是谁?”
三个字的声音很高。
黑衣人道:“高公子,他们不会来了,你不用多费心机。”
高飞虹呆了一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何寒衣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笑一笑,道: “高公子,六月债,还得快,你刚才对我何某人的神气。哪里去了。”
高飞虹怒道: “何寒衣, 你如敢再从中插口,我就一掌活劈了你。”
黑衣人道: “高公子, 你没有这种机会,希望你别太冲动了!”
高飞虹冷冷接道: “就算你们制服了狂龙、飞鹰, 也未必能对付本公子。”
黑衣人道:“好!高公子愿意试,不妨出手。”
高飞虹沉吟了一阵,道:“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道: “高公子, 也许你很自负,不过,我们确实没有把你看在眼里,我们要对付的人,是你老子,交出解药,就放你离开。”
高飞虹冷笑一声,道:“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 “你不肯自动交出解药.我们只有下手抢夺下。”
高飞虹道:“下手抢夺,解药一定会在我的身边吗?你有把握抢得去吗?”
黑衣人道:“是否抢得去,你何不用心想一想,狂龙、飞鹰是何等人物,但我们已经完全把两人制服了。”
这一点,高飞虹倒是信了,如若狂龙、 飞鹰没有受制,他们早应该赶来援助了。
黑衣人突然一闪身躯,不知怎的竟然挡在了何寒衣的身前。
这固然是为了保护何寒衣,生恐高飞虹以何寒衣的生命,作为要挟,但也等于露了—手。
高飞虹心中也正在盘算,应该如何对付.眼看着黑衣人忽然让开了去路,立时一个箭步,向外窜了去。
但闻一声冷笑,道:“回去。”一股强劲无匹的潜力,迎面击来。
原来门外之人早已有了埋伏。
高飞虹右手一抬,接下了一掌。
门外的掌力雄浑,高飞虹竟被那一掌给逼退了三步,门口处,立刻又出现了另一个黑衣人。
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颜色一样,款式也一样,脸上不见一点血色。
高飞虹的江湖经验虽然不多,但也看得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个黑衣人都戴着人皮面具。
高飞虹感觉到事态严重了。
他刚才和第二个黑衣人对了一掌, 已感觉到那黑衣人的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但他直觉的感受中,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武功更高明一些。
第二个黑衣人,缓缓撩起了黑衫的衣襟,手中立刻多了一柄长剑。
寒光一闪,长剑指向了高飞虹。
高飞虹自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浓重的杀机,和感觉到对方出剑的霜气。
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上来。
“亮兵刃,在下不愿杀一个手中不握刀剑的人。”
第二个黑衣人冷厉的声音,传入耳际。
第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 “你唯一自救的办法,就是交出解药。”
高飞虹打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势,缓缓说道: “交出解药之后呢?”
黑衣人道: “放你离去,高天健要你出来走动一番,不过是要你稍微长长见识.但你却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使你扬眉吐气了。”
高飞虹道:“什么秘密?”
黑衣人道:“我们。”
高飞虹道: “何寒衣带人到这天外客栈时,我们已经发觉了他的身份!”
黑衣人道:“他们是两个人同来,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
高飞虹道:“那个是谁,并不重要,我们既然发觉了何寒衣,就会找到他了。”
黑衣人道:“找到了吗?”
高飞虹道:“这还没有。”
黑衣人道: “你找不到的,就算你找到了, 你也无法知晓他的身份。”
高飞虹道:“但我制住了何寒衣,那已经够了。”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这确实是我们的—个疏忽,事实上,我们也想不到堂堂中州第—刀的大公子,竟然会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害人!”
高飞虹脸卜一热,道: “兵不厌诈,我们既然是敌对相处,那自然用不着什么客气了。”
黑衣人冷冷说道: “好,高公子既如此,咱们只好照着你自已的意思办事了!”
高飞虹道:“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 “咱们把你高公子生擒活捉了,不怕高天健不交出解药。”
高飞虹沉吟了一阵,道: “你是什么人;我如何能相信你们的话?”
黑衣人道: “高天健传了你不少的武功,就算你少不更事,但你也应该知道生死利害。”
高飞虹道: “这一点,我很清楚,但如在下受到什么伤害,何寒衣也要陪在下死亡。”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 “高公子, 你太嫩了,如若在下推算的不错,那解药就带在你的身上,就算不在,你老子也会拿出解药,换你一条性命。”
执剑黑衣人,右手微一加力,森寒的剑尖,刺入高飞虹的咽喉,只是刺破一点表皮。
但那已经使得高飞虹心胆皆裂了。
他想闪避,但他身后还有敌人,如果他随便击出一掌,就可以取他性命。
所以,他不敢动。
他没有说什么,但却因行动表现出了他的畏惧。
他取出了一个玉瓶,说道:“这瓶中有两粒解药,服用一粒,就可以化去毒性,我已经交出解药,就要看你们讲不讲信用了。”
剑尖仍然刺在高飞虹的咽喉上。
身后黑衣人道: “高公子,我要先试试这玉瓶中的解药真假。”
高飞虹道:“对症之药立刻见效,只希望你的试验快一些。”
原来那执剑黑衣人, 已把高飞虹逼到了一处墙角之上。
剑尖刺入咽喉的肌肤之中,高飞虹就算有反抗的能力,也不敢冒这个险。
何寒衣服了解药,果然很快的恢复了武功。
黑衣人喝了一声,道:“高公子果然没有骗我们。”
高飞虹道:“我已经交出了解药,应该放我走了。”
黑衣人道:“高公子,我们会放你走的。”
高飞虹道:“什么时候?”
黑衣人道:“很快,在下答应的事,一定兑现,不过,我希望你高公子还为我们做一件事。”
高飞虹道:“什么事?”
黑衣人笑道:“带一点东西回去。”
高飞虹道:“好!什么东西?拿给我!”
黑衣人道:“一粒药丸,高公子请张开嘴吧!”
高飞虹呆了一呆道:“什么药?”
黑衣人道:“毒药!”
高飞虹道:“你们答应放我的,怎能言而无信。”
黑衣人道:“吃过了这一颗毒药,高公子就可以走了。”
高飞虹道:“让我服下毒药,毒发而死,和死在你们的剑下,有什么不同?”
黑衣人道:“高公子,张开嘴吧!只要高公子肯和我们合作,在下保证不会伤害到高公子。”
高飞虹看到了咽喉上流下来的鲜血, 只好张开了嘴巴,一粒药丸飞了过来,投入了高飞虹口中。
手法奇准,高飞虹不自主吞了下去。
黑衣人笑道:“高公子,这是一粒强烈,但却是发作很慢的毒药,不过,一旦发作了,那就无法救治,高公子,我知道高天健手下有不少高明人物,但他们无法解你身中之毒。”
高飞虹道:“这么说,我是死定了。”
黑衣人道:“高公子家产万贯,年纪轻轻.死了,岂不是可惜的很。”
高飞虹道:“我不懂。”
黑衣人道:“后天晚上,三更时分,请高公子在第一堡外五里处大柳树下等我们,咱们想进人第一堡中看看……”
高飞虹吃了一惊,接道:“看看,看什么?”
黑衣人道: “看看贵堡的形势,不过,高公子,咱们绝不会在贵堡中闹事。”
高飞虹道:“不在堡中闹事, 你们去干什么?”
黑衣人道: “高公子,你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而是回答我们的问话。”
高飞虹闭口不言。
黑衣人道: “高公子,希望你别告诉令尊,因为,你服用的毒药,是混合之毒,就算贵府中养有很多名医,但也没有办法找出是什么毒药混合的毒性,他们总不能把你的肚子割开,事实上就算割开了,也无法找出毒药,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信不信,是你高公子的事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高飞虹道:“我眼下的这种毒药,几天可以发作。”
黑衣人道:“三天。”
高飞虹道:“逼在我身上的长剑,可以拿开了吧?”
前面的黑衣人,突然间收回了长剑。
高飞虹举步向前行去。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多谢堡主相助。”
那当先黑衣人伸手轻轻一抹,取下人皮面具。
正是阴阳堡主黄灵。
第二个进来的黑衣人,也取下了人皮面具,竟是叶长青。
叶长青道:“堡主,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黄灵笑一笑,道:“这位高公于,没有什么大用,唯一的能力,就是他姓高。高天健可以不关心天下所有的人,但他没有办法不关心他的儿子。”
叶长青道: “如若高天健真的很喜欢他的儿子,咱们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作为人质。”
黄灵道:“这就要从高天健的性格上去分析了,这个人阴沉成性,如若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那就不同了,他可能会连他的儿子也牺牲了。”
叶长青道:“这个人如此恶毒吗?”
黄灵道:“虎毒不食子,但高天健这个人,可是很难说了。”
叶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 “堡主,你看他会不会告诉高天健。”
黄灵道: “这位高公子很怕死,但他一直在其父亲的蔽荫下长大,所以,他对父亲,也有着很强烈的信心,他是否告诉高天健,机会各占一半。”
叶长青道: “如若他告诉了高天健,咱们是不是还要到第一堡去?”
黄灵道:“去!就算他告诉了高天健,我们还是要去。”
叶长青道:“为什么?”
黄灵道: “高天健知道了,也—样无法救他,高飞虹在他手里,他如无法救治,对他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伤害,所以,他必须尽力,他没有办法下手,那就只好求我们了。”
何寒衣道:“我看,高天健不是这样的人。”
黄灵道: “对别人,高天健不会有任何顾虑,但高飞虹究竟是他的儿子,除非他自觉已经完全不能控制情势,高天健一定有壮士断腕的精神,可是,高飞虹在他身边,在他的感觉中,他一直能控制着局势,这就是他的弱点。”
何寒衣点点头,道: “最重要的时刻,才发觉了堡主的才慧是那么清澈,堡主处事,是那么镇静,想来,真叫属下觉着惭愧。”
黄灵道: “不用自责,他们准备得太充分了,别说你的江湖经验还不够丰富,就算是江湖上经验最丰富的人,只怕也一样会着了道儿。”
何寒衣道: “堡主,这一次,事情虽然有惊无险, 以堡主的才慧,救了属下,不但是得到了一个教训,而且, 也使得属下认识了一个人!”
黄灵道:“哦!认识了什么人?”
何寒衣道:“华妙真。”
黄灵道:“华剑使,她怎么样了?”
何寒衣道: “看到了华剑使的能力,真使在下觉得惭愧得很。”
叶长青道:“华剑使怎么样?”
何寒衣道: “不是华剑使,也许在下早已受到了那店小二的暗算了。”
语声一顿,接道:“华剑使呢?”
黄灵道:“她很平安,也许就快回来了。”
“见过堡主。”
华妙真缓步行进了来,她仍然是穿着店小二的衣服。
何寒衣道:“华姑娘……”
华妙真微微一笑,接道: “我见到了堡主,所以,很放心你的安全。”
何寒衣道: “在下果然着了道儿,如若不是堡主及时赶来,只怕在此刻,已经死于他们手中了。”
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接道:“在下追踪那人,发觉他进了大通当铺。”
黄灵沉吟了,道:“寒衣,收拾一下,咱们走!”
何寒衣道:“到哪里去?”
黄灵微微一笑,道: “这里已经不能住了,咱们到一处安全地方去。”
第 七 回 深入第一堡
原来,黄灵早已在信阳州安排了一座分舵。
那是一处做酒的作坊。
平常,这是一处真正的卖酒地方,除了主持作坊的掌柜和帐房先生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是真正的做酒工人。
黄灵严令他们不得有任何活动,第一堡耳目遍布的地方,他们一直十分谨慎小心。
这是黄灵准备的最隐秘分舵, 一直没有被人发觉。 除了黄灵之外,阴阳堡中,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作房的规模很大,黄灵等被引入了密室。
那是藏酒的地窖。
但这座地窖中,却没有藏酒,布置得很雅致。
狂龙、飞鹰,也在这里,看守两人的,是这里的帐房先生和天手刀万胜。
万胜带的八个人,先赶到了作坊。
何寒衣、叶长青都很佩服黄灵思虑的周密。
狂龙、 飞鹰被装入了两个特制的大酒篓中,送入了作坊。 因为,天外客栈也买这座信阳作坊的酒。
黄灵、何寒衣、华妙真、叶长青鱼贯行入了酒窖。
进入作坊之后,大都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只有黄灵,戴上了人皮面具。 他本来,就是个神秘的人物。
狂龙和飞鹰似是已经被点了穴道, 因为两人身上既无枷锁,却一直静坐未动。 叶长青笑一笑,道: “两位,咱们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狂龙两道冷厉的目光,凝注在叶长青的身上,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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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青道:“两位还记得我?”
狂龙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阁下是……”
“何寒衣。”
飞鹰冷冷接道:“金剑飞轮。”
何寒衣道:“正是区区。”
狂龙哈哈一笑,道: “七剑追魂、天手刀、金剑飞轮,都是江湖上素著侠名的人,想不到,竟然都是阴阳堡中人。”
黄灵道:“两位,阴阳堡有什么不好?”
狂龙道: “江湖上有谁不知,阴阳堡是一个很凶残、卑下的黑道组合。” 黄灵淡淡一笑,道: “阴阳堡在江湖上的声誉,的确是不太好。” 狂龙道: “但谁会想到,江湖上盛名素著的三位大侠,竟然是阴阳堡中的人。” 黄灵叹息一声,道:“阴阳堡的名誉是不太好,不过,咱们做了什么坏事,还望诸位指出一二。”
狂龙、飞鹰沉吟不语。
两个人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阴阳堡做了什么坏事。
黄灵笑一笑,道:“第一堡是武林中景仰的地方,也代表了正义,你们也是第一堡中的人,但你们做了什么有益于江湖的事?”
狂龙呆了一呆,道:“你是谁?”
黄灵道:“阴阳堡主。”
狂龙怔了怔,道:“你是阴阳堡主?”
黄灵道:“不错。”
狂龙道: “何寒衣、叶长青、万胜,都是你罗致进入阴阳堡中?”
黄灵道:“不错,如是两位愿意,阴阳堡同样欢迎两位。”
飞鹰道:“你们赶来信阳州,可是专以对付第一堡吗?”
黄灵道: “第一堡做了什么事,两位应该很明白了, 你们是第一堡的人,这些年来,你们做了什么事?”
飞鹰冷冷说道: “不论我们做了什么事,江湖同道,都可以容忍。” 黄灵道: “狂龙、飞鹰,都是江湖中一方豪雄,但不知为什么,竟然甘愿为高天健的爪牙,也许, 你们在精密策划、互相掩护之下,所作所为,很难为别人发觉,但在你们生活得快乐吗?”
狂龙呆了一呆,道:“你……”
黄灵淡淡一笑,接道: “我知道你无法回答, 人可以欺骗天下的人,但却无法欺骗自己。”
狂龙、飞鹰,相互望了一眼,默默不语。
黄灵道: “我知道两位在江湖上的声誉。不算好人,但也不太坏……” 狂龙冷冷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黄灵道:“我没有什么意思, 只是要两位多想想。” 狂龙沉吟不语。
黄灵道: “本来,我可以放了两位,不过,我们对现在的安身所在,还不便泄漏出去,只好暂时委屈两位了。”
狂龙苦笑道:“在下想奉劝堡主一言。”
黄灵道:“我洗耳恭听。”
狂龙道:“天下没有人能胜过高天健,武林中,也没有任何一个组合.可以和第一堡强大的实力抗拒,所以……”
黄灵接道:“所以,你们屈服在了高天健的压力之下。”
狂龙默默不语。
华妙真道:“两位也是道上的顶尖人物,怎会甘愿做高天健的爪牙?”
飞鹰冷笑一声,道: “放眼当今江湖,有几个组织,未和第一堡扯上关系?”
黄灵道:“阴阳堡就没有!”
狂龙道:“所以,你们很快就会倒下去。”
黄灵微微一笑道: “你们受到的影响太大,受到的伤害太深。” 狂龙道: “影响太大,还可解说,伤害太大,在下就有些想不通了。” 黄灵道:“在下相信两位投入第一堡,必然有一些原因。”
狂龙道:“什么原因?”
黄灵低声道: “两位有什么痛苦,被高天健所掌握,何妨坦然说出来,也许,我们能代为效力。”
狂龙冷笑道:“我们都很好。”
华妙真道: “小妹实在想不出,两位竟然对高天健,如此的忠诚。” 飞鹰道:“两位,不用多费唇舌,咱们既已被擒,唯死而已,如想从咱们的口中,探听到什么,那是白费心机了。”
言罢,闭上双目。
狂龙也表现出了同样决绝。
华妙真道: “堡主,这两位如此固执,看来,非得费一番手脚不可了。” 黄灵摇摇头道: “不!这两人虽是黑道中人,但恶迹不多,如若咱们用手段,迫他们就范,和高天健又有何异?”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堡主说的是。”
狂龙冷冷接道: “这种假仁假义,故示大方的做法,在下见得多了,如果就这样,想要咱们心存感激,那真是异想天开了。”
黄灵道: “你们不用感激什么,咱们也未存借重两位之意,只不过,现在我们不能释放两位, 只好先委屈两位几天,多则十天,少则七日,自然会放两位离开。” 狂龙、飞鹰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黄灵回顾了那帐房先生一眼,道: “于四,记着,对这两位贵宾,不可稍有怠慢,以后也不许再问他什么。”
于四躬身应道:“属下领命。”
黄灵道: “两位,咱们很可能和高天健,会有冲突, 也许没有机会再来探望两位了,咱们就此别过,该释放两位的时间,于四自会解开两位穴道。”
也不待狂龙、飞鹰回答,转身向外行去。何寒衣、叶长青、万胜,华妙真等相继离去。
狂龙、飞鹰对视一眼, 见室中只余下于四一人。 狂龙道: “于老兄,第一堡中人只怕即将追查到此,何不放了我们,以免玉石俱焚。” 于四道: “第一堡追查到此,在下自然是非死不可。可是,那是第一堡中人查出来才行,如果第一堡中人查不出来呢?”
狂龙道:“第一堡中入耳目众多,岂有查不出的道理。”
于四道:“就算能查出来吧?那也要几天的时间,对吧?”
狂龙道:“绝对不会超过三日。”
于四道: “可是,我要放了你们, 只怕掌柜的立刻就会要我的命。”
狂龙道:“狂龙堡还缺少一个总管, 你老兄如肯屈就……” 于四接道:“狂龙堡的局面,比这座作坊如何?”
狂龙道:“至少要大十倍。”
于四道:“贵堡有没有副堡主?”
狂龙脸色一寒,但立刻换上笑容,道: “对,对,我们狂龙堡中,还缺一个副堡主,我看你于兄,就是很适合的一个人选。”
于四道:“真是诱惑的很啊。”
狂龙道:“副堡主的身分,在狂龙堡数干人中,只在堡主一人之下,于兄可否就任呢?”
于四道:“我心中想得很啊!”
狂龙道:“那很好,咱们一言为定,放了我和飞鹰之后,你就是狂龙堡中的副堡主了。”
于四道:“可惜,我担心……”
狂龙道;“我一向言而有信,你还担的什么心事?”
于四道:“我不是担心堡主骗我,我是担心我放了两位之后他们会杀了我。”
狂龙道:“放了我们之后,你就和我们一起离开此地,怎么找得到你?”
于四道:“这里好手很多,放丁你,恐怕我们离不开这座作坊。”
狂龙道:“你这人胆小得很哪?”
于四道:“我在想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命,不管如何,就算有 大批的金银财富,又有什么用处?”
飞鹰冷笑一声,道:“龙兄,你还没有清醒吗?”
狂龙道;“我清醒得很。”
飞鹰道:“那你难道还没有瞧出来?”
狂龙道:“你是说这姓于的小子,可能在骗我们?”
飞鹰道:“比骗还要坏一些,他根本是在逗着你玩的。”
狂龙道:“于四,这话当真吗?”
于四道:“假的。”
狂龙道:“那就放了我们。”
于四道:“好!”
站起身子,一连在狂龙身上拍了十余掌。
这十掌落势很重。
狂龙被这十余掌,打得骨肌酸疼,但他的穴道仍然没有解开。
狂龙一皱眉头,冷冷说道:“你可以住手了。”
于四停下手,道:“这是一种很特殊的点穴手法,在下恐怕没有办法解开了。”
狂龙回顾了飞鹰一眼,道:“看来,他倒是一片真心。”
飞鹰道:“也许是在下多虑了,不过,他无法解开咱们穴道,那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于四道:“在下很惭愧。”
狂龙道:“于副堡主你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于四沉吟了一阵,道:“法子倒有一个,只是有些冒险。”
狂龙道:“快说出来听听。”
于四道:“在这作坊之中有一位高手,和在下相处的很融洽,他的武功十分高强,也许他能够解开两位身上的穴道。”
狂龙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人物,贵堡主为什么不重用他呢?”
于四道:“这就是阴阳堡的疏漏之处了。”
飞鹰道:“哦!这是什么意思?”
于四道:“那人深藏不露,为了逃避几个仇家,所以隐居在作坊之内,但他和我却相处得很好,所以,我知道他的很多事。”
狂龙笑一笑,道:“好,不管他是谁,只要他能够救了我们,我们就能担负他的安全责任。”
于四道:“好!诸位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狂龙道:“好!你尽快回来。”
于四道:“在下这就去了。”
转身快步而去。
这里自然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物,于四见是阴阳堡主黄灵。
黄灵笑一笑,道:“他们怎么样?”
于四道:“他们很急,而且,要我立刻找那个人去。”
黄灵微微一笑,道:“好!你带他去。”
原来,竟然是黄灵和于四早已研究好的计划。
于四低声说道:“堡主,你难道真的要放走两个人吗?”
黄灵道: “不错,不过,不是今天,要三天之后,才能放他们走。” 于四道:“他们要立刻走,拖延三天,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黄灵道: “这就要你们两个人的配合了,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能使人相信。” 于四道:“这要堡主指点了。”
回顾了一眼,接道:“那个人现在何处?我要和他先商量一下才好。”
黄灵伸手互击一掌,一个身着黑布短衫、长裤的大汉快步行了过来。
这人穿一身工作衣服,身上还有着浓重的酒精气,那是真正的工人衣服。
于四打量了那大汉一阵道:“兄台是……”
黑衣人接道:“林飞。”
于四道:“原来是林兄,失敬、失敬。”
林飞道:“不用客气,于兄有什么指教,但请吩咐。”
于四淡淡一笑,道: “指教不敢当,不过,咱们要研究出一个方案来,才能使说法一致,而使人相信。”
林飞道:“于兄可已有什么腹案。”
于四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林飞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黄灵看他们商量好办法,才缓缓说道: “记着,要使他们信任你们。” 于四道:“堡主放心,在下全力施为,狂龙、飞鹰迫急之情已溢于言表之间了。”
黄灵道:“好!你们去吧。”
于四应了一声,带着林飞快步而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黄灵才召出五大剑使,笑道: “你们是否觉着,我这样做事,似乎是太过分了些。”
何寒衣道:“对付高天健这种人, 自然也不用什么君子手段了,不过,在下想不通,放了这两个人的作用何在?”
黄灵叹息一声,道:“高天健的实力太过强大了,如若不能引起他们自相残杀,只怕很难使他们瓦解……”
笑一笑,接道:“我已别作安排,使高天健对狂龙、飞鹰生出了怀疑,但查无实据,不会立刻对两人下手,但两人的内心中已感觉到危险,会随时发生……”
何寒衣道:“就算狂龙和飞鹰想背叛高天健了,他又如何和我们联络呢?”
黄灵道:“所以,我要派两个人跟着他。”
华妙真道:“堡主,狂龙、飞鹰离开了此地之后,就很可能杀了他。”
黄灵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于四和林飞都不是简单的人,狂龙和飞鹰想要杀他,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华妙真道:“他们如是杀不了于四、林飞,那只有带着他们去了。”
黄灵笑一笑道:“狂龙和飞鹰杀不了于四和林飞, 自己也感觉到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他们不会说出去, 自然,也不会告诉高天健,真正的情形,经过一次人为掩遮之后,就会隐藏去很多秘密,不用于四和林飞想理由,他们就会和于四等商量出一个办法出来。”
华妙真笑道:“堡主的设想,果然是天衣无缝,但不知于四和林飞,是否真的能够抵抗狂龙和飞鹰呢,这两人默默无名,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过。”
黄灵笑一笑,道: “这一点,华剑使倒可以放心,两个人的武功,我十分清楚,他们有很强大的韧力,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因为,他们的武功,都是我在暗中所传授的,除了他们两人和我之外,今天又多了你们五位知道这些内情。”
叶长青道:“堡主,咱们现在做些什么呢?”
黄灵道:“大家休息两天,后天早上,咱们要夜探第一堡。”
何寒衣道:“堡主不是和高飞虹有约吗?”
黄灵道: “对!我们两路进兵,我由高飞虹带入高府,你们由另一面进入第一堡。”
何寒衣道:“全部进去吗?”
黄灵道:“不!少者一人,多则两个,余下三个人,在外接应。”
伺寒衣道: “哪两个人进入第一堡,哪两个人在外面接应,堡主最好事先分配一下,免得到时间,大家争执不下。”
黄灵沉吟了一下,笑道: “我也无法分配,如果你们觉着这两件事分量不同,我在调度上就有些困难了。”
华妙真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堡主分派工作,从来没有一个人反对过堡主的分派。”
黄灵道: “那不同,你们各有绝艺,都是独当一面的大才,很少集中一处,去做一件事情,现在,你们五个人,同时出动,那就有些不同了,而且,要我当面调度,就算你们都同意,我也不便说什么。不过,我倒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到时,由何剑使主持,你们抽笺决定如何?”
叶长青道:“好办法。”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 “堡主顾虑的周到,实非我们能及了。” 叶长青道:“还有一件事,请教堡主。”
黄灵道:“你说吧。”
叶长青道: “进入第一堡的人,如若被敌人发觉了,应该如何?”
黄灵道:“非要出手,不妨出手,不过,不要恋战,今晚上,我要先去勘查一下第一堡的形势,然后,把万胜带来的人手,埋伏在那里,作为最后的接应。”
万胜道:“如是我们能搏杀对方,是不是一定要把他们引入埋伏。”
何寒衣道:“那倒不用了,你们如若能够对付他们,最好生擒,必要时,予以搏杀。”
黄灵道: “埋伏是最后一道伏兵,非不得已时,咱们不要动用。” 伺寒衣道:“堡主,属下心中有一些怀疑,不知道是否可以说出来?”
黄灵道:“你说吧!”
何寒衣道:“我担心那位高公子,不会守秘。”
黄灵道:“嗯?”
何寒衣道:“所以,堡主夜探第一堡,处境很危险。”
黄灵道:“我知道,就算咱们明夜进入了第一堡,也是一样有危险,我今夜去探第一堡的目的,就是要查明白,咱们有多大的危险。”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堡主一人涉险,何不带属下同往?”
黄灵道:“有一件事,不知何兄是否知道?”
何寒衣道:“什么事?”
黄灵道:“玉兰双姝,也在第一堡中。”
语声一顿,接道:“高天健有一位女儿,和一位义女,武功都十分高明,成就强过高公子十倍。”
何寒衣道:“堡主对第一堡的事,似是十分清楚。”
黄灵道:“我花了很多年的工夫,才探出了第一堡一些内情,尤其是他那位义女,练的是一种很邪门的武功。”
华妙真道:“可知道她的名字?”
黄灵道:“不知道,高府上下,都叫她大小姐。”
何寒衣道:“她练的什么武功呢?”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似乎是由天竺传来的武功。”
何寒衣道:“我听门中一位长辈说过,百年前,一位天竺奇人,到过中原一次,用一种很奇怪的武功,在中原武林道上,掀起了一场风波,幸好,他留在中原时间不久,很快离去了。”
黄灵点点头,道:“不错,江湖上确有这么一个传说,听说,那人到中原道上来,是为了抓一个叛徒,抓到了那叛徒就离去了。”
何寒衣道:“听说那人并没有回到天竺去。”
黄灵道:“对!他抓到叛徒,在路上遇到了绿林道上的高手伏击,但他还是把那位叛徒重毙了,并且,杀了伏击他的全部人手。”
何寒衣道:“这件事,很真实了?”
黄灵道:“这件事,距此已有八九十年了,武林中事,没有正式的记载,是不是很真实,就很难说了。”
何寒衣道:“自那次事件之后,从未再听说过天竺国有人到过中原,高天健那位义女,怎学到天竺武功呢?”
黄灵道: “这件事,江湖上尚无传闻,我只是打听出来这么一点消息,是否真实,也无法证明。”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 “不管如何,我要先去见识一下那两位姑娘。” 何寒衣道:“高天健那位女儿,又有些什么特殊的地方?”
黄灵道:“她用七色剑……”
叶长青接道:“七色剑,那是说,是一柄剑上,有七种颜色了?”
黄灵道:“七种颜色,七把剑,每一柄剑都有特殊的作用。”
叶长青道:“一个人用七柄剑和人过招,倒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黄灵道:“我也没有见识过,所以准备去开开眼界。”
叶长青道:“第一堡高手如云,高府中两位姑娘,如若真是各负绝技,堡主一个人去,未免是太过草率了。”
黄灵道:“去的人,对我一定要有帮助,假若要我回头来照顾他,那岂不是越帮越忙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在下自知武功难和堡主匹敌,但自信还可自保,就算帮不上忙,也不会坏了堡主的事。”
黄灵道:“何兄的武功,足可以去得,不过,你如心里有太多的束缚,那就很难施展了。”
何寒衣道:“堡主所说束缚的意思,在下还不太明白。”
黄灵道:“意思是说,高天健那位义女,武功很邪,做事也不按正规,她很怜才,一套量才的标准,就在下听到的消息,何兄很适合她那标准。”
何寒衣道: “这些年来,在下追随堡主,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黄灵道:“哦!”
何寒衣道:“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拔剑而起,战死何憾,但非要用些手段不可,也要找一个适合的人才好,我推荐叶兄。”
黄灵道:“有一点,我必须说明的,也就是量才的尺度,掌握在别人手中。”
何寒衣道:“如若帮主同意在下同往,在下自然遵命行事。”
黄灵道:“好!今夜中,咱们两个人去。”
叶长青、华妙真齐声接道:“咱们也跟去瞧瞧如何?”
黄灵摇摇头,道: “不行,咱们不是去拼命的,去人太多,有害无益,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何兄,好好的坐息一下,今夜二更时分,咱们走一趟第一堡。”
华妙真竟然微微一笑,道:“堡主,小妹有一得之愚,奉上堡主。”
华妙真道:“最好堡主在第一堡外,安排下接应的人。”
黄灵道:“好!这件事就请华姑娘多费心了。”
华妙真笑一笑,道:“我看如若要安排人手接应,那就要全力以赴,如若堡主真的被人迫了出来,只怕会有一场激烈之战,胜负之分,对双方都有很大的关系。”
黄灵道:“华剑使指挥埋伏,安排人物。”
华妙真道:“叶兄,万兄,屠兄和我,全数出动,另外,四个暗器高手随行。”
屠无方道:“华姑娘,这不像埋伏,好像要决战似的。”
华妙真道:“本来就是一场很严重的搏战,希望用不着我们出手,如是很不幸的出了手,那就是一场决战。”
万胜道:“华剑使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华妙真道:“第一堡的高天健,刀法卓绝,人称中州第一刀,但他并不是最可怕的人。”
万胜道: “难道第一堡中,还有比高天健更厉害的人物不成?”
华妙真道:“对!”
叶长青道:“什么人?”
华妙真道:“吴双女,也就是高天健那位义女,第一堡的大小姐,她本姓吴,名双女,认在高天健膝下之后,改名叫作高无双。”
屠无方道:“吴双女?这名字从未听过。”
华妙真道:“她还有一个外号,你麻子一定听过。”
屠无方道:“说说看。”
华妙真道:“五年前,像一道闪电般掠过江湖的天女,那位姑娘你该知道吧?”
屠无方道:“会是她?”
华妙真道:“对,就是她,高天健费尽了心机,才把她收入第一堡中。”
语气一顿,接道:“堡主的消息很灵通,也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只是,得到的消息,不够完整。第一堡中第二个可怕的人物,是高天健真正的女儿。”
黄灵道:“看起来,华剑使知道的事情,似是比我还多一些。”
华妙真道: “对!因为,我有一个侄女在第一堡中作丫头,就是那位真正高姑娘的近身丫头。”
黄灵道:“那就无怪了,关于高天健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华妙真道: “堡主的消息不错,她是用的七色剑,七把剑,七种颜色,七种作用,她才是第一堡中,第二个可怕的人物。”
屠无方道:“大名鼎鼎的高天健,难道只是第一堡中第三号人物?”
华妙真道: “那倒不是,第一堡的权力仍握在高天健手中,吴双女、高幽兰都很听高天健的话。”
屠无方道:“想不到,高天健这么一个伪君子,偏会有这么一个女儿。”
华妙真道:“如果追出来的是高幽兰或吴双女,那都免不了一场大战。”
屠无方道:“合阴阳堡五大剑使之力,斗斗吴双女,或是高幽兰,大概总是可以吧?”
华妙真沉吟不语。
屠无方道:“说话呀!你对她们很清楚,为什么不多说给我们一些资料呢?”
华妙真道: “因为,我觉着,咱们五个人合力对她们,只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黄灵笑一笑道:“如若把我也算上去呢?”
华妙真道:“堡主的武功,高深难测,不过,最多也只能对付她们一个。”
黄灵一笑道: “你们还是高估了我,老实说,对付吴双女,我没把握,对付高幽兰也一样没把握。”
华妙真笑一笑,道:“堡主,这是不是太谦虚了。”
黄灵道:“那倒不是,我碰上吴双女,十有九必败,如若碰上七色剑,也十分麻烦,武功一道,虽然十分博杂,但七色剑,你们哪个见过?”
叶长青道: “一个人用七把剑,有七种作用,可是从未听过的事,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武功,我连想也想不出来。”
华妙真笑一笑道: “关于七色剑武功,我倒是听到一些,不过,是不是正确,我却不敢担保,诸位要不要听一听。”
何寒衣道:“好啊!纵是道听途说,也比完全不知道的好一些。”
华妙真道: “也不完全是道听途说,我那位侄女看到的,给我透露了点内容,不过,高幽兰练剑之时,非常秘密,纵然是贴身女婢,也不能窥伺,但我那位侄女,追随她五六年,一向被她视作心腹,也只见过她一次练剑,听说,七色剑可以同时在她的身侧飞舞。”
叶长青道: “怎么可能呢?两只手,最多能用四支剑,那已经不得了啦,七支剑,又如何一个用法呢?”
华妙真道: “这一点,当时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事后我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推敲之后,想出了一个可能。”
叶长青道:“愿闻其详。”
华妙真道:“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操纵七支剑的变化,实在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七支剑,都不致脱离掌握,那就在七剑之后,系一根细索。”
叶长青道:“不错,不错,除此之外,绝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办法了。”
华妙真道: “咱们就算想出了其中原因,但我一直想不出对付的方法。” 黄灵道:“如若世上真有对付七色剑的办法,也要看过她施展之度,才能想个办法出来。”
何寒衣道:“华姑娘,对那吴双女,你又知道多少?”
华妙真道:“我只是听人说的,希望诸位听了,不要影响到你们的心理才好。”
黄灵道:“不要紧,你说吧!在场之人,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物,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就算听到了什么恐怖、震惊的事,也不至于吓得全无斗志。”
华妙真道:“事实上,我自己亦不相信这件事。”
黄灵道;“吴双女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华妙真道:“听说她练成了一种掌力,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掌力,中人之后,不见伤痕,但内部却开始腐坏。”
在场之人,全都听得一怔。
叶长青道:“这是什么武功。”
华妙真道:“好像叫什么消魂摧心掌。”
黄灵道:“我想不出,中原武学门派中,有这么一种武功。”
华妙真道:“吴双女的武功,非得自中原门派之内,这一点,大概可以肯定了。而且,她一身诡异的武功中,也确有几种可怕的武功。”
她似是盲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
华妙真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还有一处地方,进入第一堡的人,不可不知。”
黄灵道:“神刀堂。”
华妙真道:“对!神刀堂,那是高天健亲自控制的实力,但不知堡主对神刀堂,又知道多少?”
黄灵道:“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却不知详情。”
华妙真道:“我也知道有限得很,因为,神刀堂才是第一堡中唯一神秘的地方。”
黄灵道:“华姑娘知晓多少,就说多少吧。”
华妙真道:“那是第一堡中一处隐秘之地,里面住了一些年青人,这些人,都是高天健亲自调教出来的用刀高手。”
何寒衣道;“只有这些?”
华妙真道:“神秘处,是他们训练的方法,第一堡统治的江湖组合,已经十分庞大,所以,神刀堂的人,一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有多大的成就。”
何寒衣道:“第一堡中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无怪江湖上,一直没有人能轻入第一堡了。”
黄灵道:“也许有不少人去过,只不过,他们已经无法把见到的事物,泄露于江湖之上了。”
一直很少说话的万胜,忽然开了口,道:“高飞虹被迫服毒,狂龙和飞鹰失踪,这些事,第一堡中岂会不知?”
黄灵道:“就算高飞虹怕毒发而死,不敢说出去,高天健也应该知道了,咱们只有一点幸运的机会,那就是高天健不在堡中,群龙无首,一时之间,他们无法有所措施。”
华妙真道:“最好,咱们祈求高天健在第一堡中。”
屠无方道:“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华妙真道: “因为,高天健不在第一堡中,管理第一堡中的事务大权,就落在了吴双女的身上,高天健虽然智谋百出,但在咱们的心目中,还有轨迹可寻,吴双女那就全不是那回事了,她要如何措施了,咱们完全无法猜测,而且,在她手中出了事,她必会全力以赴,一旦发现了什么,必然苦追不舍。”
黄灵道:“倒也有理。”
万胜道:“为今之计,先想法子,把吴双女和高幽兰制服。”
华妙真道:“说说简单,但要制服这两个丫头, 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刀胜道: “咱们将计就计,把两个丫头引出来,合咱们几人之力,予以搏杀。” 黄灵道: “吴双女为什么甘为高天健所困,这中间,必有原因。” 华妙真道:“自从踏入第一堡后,她好像消失的云烟,不在再江湖露面,高天健用什么方法,竟然使她甘愿蛰伏第一堡中?”
黄灵道: “只要咱们找出这个原因,就能使吴双女脱离第一堡……” 何寒衣道:“不管如何,咱们先去第一堡看看,照咱们的应变准备。”
黄灵道:“好!就这么决定了,我和何剑使如若在五更时分,还未出来,你们就不用等了,阴阳堡中事务,此后就归华剑使率领,大家休息一下吧。”
华妙真道:“堡主,我强煞了也是一个女流之辈,我看……”
黄灵挥挥手,道:“当仁不让,华剑使不用多说了。”
二更时分,黄灵和何寒衣换了一身夜行衣,带了兵刃、暗器,直扑第一堡。
就在两人去后不久,叶长青、华妙真、屠无方、万胜,带了十个剑手,也离开了作坊。
他们早已经有了很精密的计划,所以行动起来,十分快速。
第一堡占地很大,有一部分建筑在山坡上,堡前松竹环绕,但却经过了很精密的修整,雅致中,不妨碍辽阔的视线。
宽约三丈的护堡河,引山泉汇成了一股深过两丈的清流。三丈六尺高青砖修筑的堡墙,外面光滑异常。
就算第一流的轻功;也无法在三丈外拔身而起,越过护堡河,再窜升三丈六尺,登上城堡。
第一堡的正门处有一座两丈多宽的木桥,桥上高挑四盏气死风灯,方圆数丈内,亮如白昼。
堡门两侧,就青砖堡墙上,建了两座突起的碉楼,高过堡墙两丈。
那是第一堡的两只眼睛,如在白天,站在这两座碉楼上,极尽目力,大约可看到十里之内的车马行人。
幸好是夜晚,今夜又无月。
黄灵和何寒衣藏身在松竹林内,窥伺了不短的时间,但两人一直想不出进入第一堡的法子。
何寒衣叹口气,道:“看来,我们进入第一堡的机会,实在不大。”
何寒衣道:“总不能就这样退回去。”
黄灵道:“我在想咱们由桥上走过去,是机会之一。”何寒衣道: “那四盏很明亮的灯,可以照清楚桥上飞过去的一只小鸟,倒不如绕到后面看看,也许,那一片依山建筑的地方,会留下机会。”
黄灵道: “高天健是何等人物,我想容易混进去的地方,戒备得更为森严。”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看来,咱们只好回去了。”
黄灵道:“你会不会水?”
何寒衣道:“游过去?”
黄灵道:“游过去,用壁虎功,爬上三四丈的砖墙,也许咱们都可以做到。”
何寒衣道:“那青砖筑成的墙壁很光滑,不过,我想总可以试试。”
黄灵道:“我担心的是,以高天健的阴沉,这护城河的水中,是不是会有古怪。”
何寒衣道:“高天健老谋深算,这一点倒是不可不防。”
黄灵忽然身躯滚动,尘土末扬的人已到了河边。
只见右手一扬,一物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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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光,掠着水面平飞,波的一声,钉入青砖壁中。
青砖很坚牢,但黄灵打的小巧银梭也很锐利。
银梭后面,带了一条很细的丝索。
丝索虽细,却很坚牢。
黄灵拉紧丝索,那索绳只高出水面两三寸,举手一招,何寒衣紧随着翻滚过来,虽然未见戒备,但两人仍然极端小心。
黄灵低声道: “这条线索,可以负重在二十斤左右,何兄大概可以过去了。” 何寒衣道:“大概可以。”
黄灵点点头,道:“好,你先过,渡过护堡河之后,就以壁虎功上堡墙,小心堡墙上的巡守。”
何寒衣点点头,挺身而起,一提丹田真气,踏索而过。
黄灵随后而至。
黄灵在竹子上打的是活结,微微用力,扭开了索绳。
当真是羚羊挂角,不留一点痕迹。
收回了银梭,立刻施展壁虎功,上了堡墙。
堡墙上面相当空阔,四五个人并排走,不会有挤的感觉。
堡墙上,未见巡卫。
也许,第一堡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了,大到没有人敢轻捋虎须,堡中的防卫,也逐渐松懈下来。
伏首下望,只见堡内大部分地方,都一片黑暗,只有三四处地方,点有灯光。
何寒衣轻轻呈了一口气,道:“堡主,好象全无防卫。”
黄灵道:“这才使人有无法下手的感觉。”
何寒衣道:“咱们是不是先到有灯光的地方去瞧瞧?”
黄灵道:“先找一个人问问,了解一下堡中防卫的形势,你在这里等候,我下去找个人问问。”
黄灵身法轻捷,夜色中,有如一头巨鹤。
三丈多高堡墙,落地之后,竟然不闻声息。
但见他的身躯闪丁闪,已经没入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黄灵出现堡墙之上,举手相招。
何寒衣飞下城堡,低声道;“查出了什么没有?”
黄灵道:“咱们来的时间很好!”
何寒衣道:“什么意思?”
黄灵道:“原来,这第一堡的巡守,由三更时分开始,一旦开始,就严密异常,现在已快接近三更了,咱们可以看到第一堡防守的情形了。”
何寒衣道: “这倒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事,三更时,才开始巡守!”
黄灵接道; “一般夜行人的习性,大都是三更时分才出动,三更到五更之间,大体上说来,是一般人睡得最熟的时刻了。”
何寒衣道:“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黄灵道: “我已经找到了个很好的藏身地方,咱们先看看他们防卫之后的情形,然后,再找出下手的办法。”
那是一座小庭院,院中有一株高大的白杨。
黄灵、何寒衣爬上了高大的白杨树上。
何寒衣心中一动,道:“堡主,那个泄密给你的人呢?”
黄灵道:“他睡得很甜,不到明日午时,大概不会醒过来。”
何寒衣道: “咱们今夜中被人发现了行踪,那人是死是活,反而不太重要了,如是今夜咱们避过敌锋了,那他明午醒来,岂不是要泄漏咱们的底子了?”
黄灵道:“好!好!何兄的顾虑越来越周到了,这就是江湖经验。”
何寒衣笑一笑道:“我想堡主早已想到了。”
黄灵点点头,还未来得及答话,突闻一声急促的鼓声,传了过来。
不知那是什么做成的鼓,声音沉重,响彻全堡。
三通鼓过,第一堡中,突然同时亮起了七处火把。
每一处火把,计在十支左右,七处火把立刻使得第一堡中,有着明亮的感觉。
紧接着,城堡上,各处要道街口,都有火把亮起。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沉卧在夜色中的第一堡,忽然间一片明亮。
火把向全堡蔓延,到处都是提刀执枪的劲装人在奔走。
真是一瞬之间刁斗森严,如果没有充分准备的人,进入第一堡后,势非立刻被人发现不可。
黄灵、何寒衣,藏身的白杨树下,也有—队巡守的堡丁经过。
他们一行三人,一个人手执火把,腰悬长剑,另外两个左右随行,一人提抢,一人提刀。
这是很严密的编组,小组中每一个人,运用的兵刃,都经过很细心的调配。
巡行的路线,似乎都经过了严密的安排。
但见火把流动,很快地伸延全堡。
只要有人在堡中行动,绝对无法避过这严密的搜寻。
幸好,黄灵和何寒衣是在白杨树上,而这株白杨树,又在座小庭院中。
何寒衣低声道:“堡主,这不像是一般的巡守,好像他们在找什么人。”
黄灵也发觉情势有些不对了,皱皱眉头,低声道:“好像是在追查什么。”
满布全堡的火把,大部分静止下来,只有少数在活动。
黄灵、何寒衣藏身的白杨树下不远处,就有一支火把停下一组人守在那里。
距离白杨树,也不过三四丈远。
何寒衣心中道:“好严密的搜查。”
两个青衣佩剑的女婢,引导着一个身着淡绿劲装的少女,行了过来。
守在岔道上的人物,似乎是对绿衣少女极为崇敬,肃立垂首,望也不敢望一眼。
绿衣少女目光一掠那执火把的黑衣大汉,道:“你们是那—堂的手下?”
黑衣大汉道:“神刀堂下,第四十七组。”
绿衣少女道:“你看过这附近的形势了?”
黑衣大汉道:“看过了。”
绿衣少女道:“你觉得哪里最可疑?”
黑衣大汉道:“可能隐藏敌人的地方属下都不会放过。”
绿衣少女道:“我如果是潜入堡中的敌人,我就会隐藏在那株白杨树上。”
何寒衣心头一震。
绿衣少女的目光,突然投注在白杨树上,道:“那里居高临下,可以看清楚堡中景物的一切。”
黑衣大汉道:“是! 属下会仔细的搜查。” 绿衣少女打量了白杨树良久,带着女婢离去。
她在停留时,何寒衣不敢说话,直待她离去之后,才低声问道:“这人是吴双女,还是高幽兰?”
黄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尚未见她配带兵刃,吴双女的成份似乎是大些。”
这时,只见在道旁守护的一组人,不停地把目光投注在高大的白杨树上。
似乎,他们已怀疑到大树上藏的有人。
黄灵道:“似乎他们已经发觉了大树上藏的有人。”又接着道;“只是怀疑,还未肯定,不过,他们早晚会搜查这棵大树的。”
何寒衣道:“要不要先离开这里,换一个藏身的地方?”
黄灵道:“等他们不注意时刻,咱们躲到小庭院中。”
何寒衣首先飞跃下大树。
黄灵紧随着飞身而下。
两个人的轻功,都已到了极高的竟界,落地无声。
那是个小小的三合庭院,一座主房,两座厢房。
何寒衣道:“咱们在房中躲一躲。”
伸手一推,正厅木门,竟然应手而开。
何寒衣举步跨了进去。
同时,暗中提聚真气,凝聚功力,只要这房中有人,即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出手一击。
但房中无人。夜色正浓,房中更是黑暗。
黄灵凝目听了一阵,才缓步行人房中。
何寒衣道:“房中无人?”
厅角一处暗影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两位才来吗?”
何寒衣抬手一掌,击向发声之处。
一股劲力,像投入大海中的沙石,不闻任何反应。
何寒衣心头大震。
黄灵没有出手,只是暗中提气戒备。
两扇木门,突然关上,暗室一角中,火光突然一闪,亮起了一支火烛。
只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冷冷的站在大厅一角。
在她的身边,站着两位身着青衣的女婢。
绿衣少女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两位是……”
黄灵接道:“区区黄灵。”
绿衣少女道:“是阴阳堡的堡主?”
黄灵道:“不错。”
绿衣少女淡淡一笑,道:“黄堡主今天光临敝堡,不知是何用心?”
黄灵道:“姑娘是不是吴双女?”
绿衣少女冷冷说道:“我是第一堡中人,不管是谁都是一样,都可以杀了你。”
黄灵叹口气,道:“好厉害的姑娘!”
绿衣少女冷冷说道:“黄灵,听说你是个色狼,有不少姑娘死在你的手中。”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
绿衣少女道:“我的意思是你这种人,不该活在世上。”
她貌美如花,但出言锐利,口气也是恶毒得很。
黄灵倒是表现得出奇的静,淡淡一笑,道:“姑娘真准备杀了在下?”
绿衣少女道:“夜入第一堡,已经该死,何况,你的名声也坏得很,更是死有余辜。
黄灵道:“姑娘要杀在下一个呢,还是两个人一起杀?”
绿衣少女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道:“你是什么人?”
何寒衣道:“在下何寒衣。”
绿衣少女略一沉思道: “你出身武当门下,是竹杖翁的弟子?”
何寒衣道:“不错,姑娘对在下知道得这样清楚?”
绿衣少女道:“第一堡中有天下各种武林人物的资料,你何寒衣也算是武林中的名人,第一堡自然有你的资料啦!”
何寒衣道:“想不到在下竟然有这样的名气。”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你还有个外号,叫做金剑飞轮吧?”
何寒衣道:“对。”
绿衣少女道: “你出身正大门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恶迹,但你私闯第一堡,却犯了死罪。”
何寒衣道:“那是说,姑娘连在下也要一起杀了?”
绿衣少女道:“我们不杀好人,你既然没有恶迹,可以免去死罪,死罪虽可免,但活罪却不能恕,所以,我要把你下入水牢之中,关你半年。”
何寒衣道:“关我半年?”
绿衣少女道: “对!这是我们第一堡惩治外人最低的刑法了。”
何寒衣道:“姑娘准备怎么关我呢?”
绿衣少女道:“自然是把你活捉之后关进去。”
何寒衣道:“姑娘可是想要我们束手就缚吗?”
绿衣少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好的事,不过,你们动不动手都一样。”
黄灵似是有意的要何寒衣处理这件事,所以,闭口不多言。
何寒衣望了黄灵一眼,缓缓说道: “姑娘的意思是,你有把握生擒区区了?”
绿衣少女道:“举手之劳而已。”
何寒衣道:“哦!”
绿衣少女冷冷接道:“你可是不相信?”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姑娘能有这么大的口气,定然是有些本领了?”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看来,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何寒衣实在忍不住了,冷冷说道:“虽然在下很相信姑娘的话,不过,如若在下不试,也实在放心不下。”
绿衣少女点点头,道:“江湖上人,都有这个习性,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出剑吧。”
何寒衣轻轻的抽出了长剑,举在胸前,道: “姑娘,在下还想请教一件事。” 绿衣少女道:“什么事?”
何寒衣道:“姑娘的姓名。”
绿衣少女道:“这个关系很大吗?”
何寒衣笑道: “如若在下失手被擒,那时再问姑娘的姓名,岂不是太晚了吗?”
绿衣少女道:“嗯!何也有理,我是高无双。”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高无双,高堡主的千金。”
绿衣少女道:“义女。”
何寒衣道:“姑娘的本姓是吴,对吗?”
绿衣少女道: “你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我就是吴双女才行?”
何寒衣笑一笑,道:“因为在下听人说过,第一堡中最可怕的人物,并不是高天健。”
吴双女道:“哦!那是谁?”
何寒衣道:“吴双女。”
吴双女淡淡一笑道: “很不幸,你进入第一堡,就碰到了她。” 何寒衣道:“人背时,什么事都遇得上,在下不想的就是遇上姑娘,但偏偏遇到了,第一堡中这么多高手,竟然遇上了你,在下真的是何其不幸也。”
吴双女笑一笑,道:“别太灰心,也许,我不是传说中那么厉害,说不定,我是一个冒充的人呢?出剑吧!”
何寒衣道:“好吧!在下献丑了。”
突然一剑刺了过去,
剑至中途,右手一震,闪起五朵剑花,分取吴双女的五大穴。
吴双女道:“好剑。”右手一抬,硬向剑迎去。
何寒衣忽然收了长剑退了两步。
就在收剑的同时,感觉到一股潜力逼了过来,不禁心中一惊。
吴双女道:“你怎么收住剑势了?”
何寒衣道: “姑娘用手接在下的剑势,难道不怕伤了玉手吗?”
吴双女道:“那是我的事,如若伤了我的手,你就赢了这一场。”
何寒衣心中在暗自盘算,自己若留在这里,至少要想个办法使黄灵离开此地。
他已经下了决心,不惜留在第一堡,以便黄灵脱身。
困难在,如何才能使黄灵领受自己的心意。
他以目光示意黄灵。
黄灵也以目光回答。
何寒衣道:“在下若胜了姑娘……”
吴双女接道:“若胜了我,就放你们离开此地。”
何寒衣道:“我的意思是除了在下以外,还有黄堡主。”
吴双女道:“对!你们两个人。”
何寒衣道:“听说第一堡门规森严,姑娘放走了我们,就不怕高堡主怪罪吗?”
吴双女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费心。”
她脸上泛起微微的笑意,似乎对何寒衣如此地关心一个敌人,感觉到有些好笑。
黄灵放心了,他已看出来,何寒衣对吴双女的印象很好,表现出来的关心,一半是手段,一半也是发自内心。
何寒衣早巳在暗中戒备,全力攻出了一剑。
一道闪起的寒光,闪电般飞射过去。
剑上,闪起了一片剑花。
分刺上吴双女的数处大穴。
吴双女双手齐扬,十指中透出了强烈的潜力,逼住了剑势。
黄灵借机发动,大喝一声,忽然飞跃而起,直冲屋顶。
但闻砰然一声,砖瓦横飞,黄灵竟从屋顶直冲而出。
两个婢女并起直追。
何寒衣全力运剑,剑如打闪,缠住了吴双女。
吴双女花了五招的时间,才把何寒衣的剑势给逼开。
但两个婢女,已先后退了回来。
何寒衣也收住了剑势。
他实在很吃惊,吴双女赤手空拳,竟然在五六招内把他逼得剑势收缩,有些施展不开。
吴双女圆圆的大眼睛中,放射出凌厉的冷芒,扫掠了何寒衣一眼,却对二婢说道;“追上了没?”
二婢齐声应道:“他轻功卓绝,婢子们无法及时赶上,三道阻截的埋伏,都未及发动,他已冲出了第一堡。”
吴双女道:“好可恶,何寒衣,你们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何寒衣道:“姑娘的看法呢?”
吴双女道:“黄灵的武功,应该比你高明些,对吗?”
何寒衣道:“所以,他才当堡主,我当他的属下。”
吴双女道:“他为什么不放手和我一战,却把你留下来。”
何寒衣道:“这我不清楚了。”
吴双女道:“看来,他是不顾你的生死了。”
何寒衣道“这件事也出乎在下的意料之外。”
吴双女道:“这么说,你们不是事先商量好了。”
何寒衣道:“没有。”
吴双女道:“那你现在,准备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现在,在下走的机会好像是不大了。”
吴双女道:“完全没有,你最好别作这样的打算。”
何寒衣道:“那只有放手一战了。”
吴双女道:“最好是放下剑,束手就缚。”
何寒衣道: “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明知道要战死,也不应该畏缩不前。” 吴双女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赢得漂亮,输得干脆,输了要认。”
何寒衣道:“不错。”
吴双女道:“好!现在,我就给你一个认输的机会。”
何寒衣满怀狂傲而来,但和吴双女动手一战之后,这股狂傲之气,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双女的武功造诣上,也许未必有极高的成就,但她怪异的武功路数,简直使人无法招架。
这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荣辱,而是关系整个江湖的大局。
所以,何寒衣已决心暂时认命。
轻轻吁了一口气,何寒衣缓缓说道:“什么样子的机会?”
吴双女道:“你号称金剑飞轮,在这一方面一定有着很深的造诣。”
何寒衣道:“似乎在姑娘之前,在下不便有所夸口了。”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一个人能承认自己失败,那个人一定有着很大的成功的机会,看来,何公子就是那样的人。”
何寒衣道:“多谢夸奖。”
吴双女道: “不过,我也明白,你们这种人心中的感觉,有点不见事实,不认输的感觉。”
何寒衣道:“姑娘的意思是……”
吴双女道: “亮出你的金剑、飞轮,展出你的看家本领,如果你能够胜了我,我就恭送你离开第一堡。”
伺寒衣道:“真的?”
吴双女笑一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要有个招数的限制。”
何寒衣道:“那是自然。”
吴双女道:“十招够不够?”
何寒衣道:“够丁!够了!” -
吴双女道: “好!那就出手十招,你可以放心施展杀手,在这十招之内,我不会反击,只有招架,所以,不会妨碍你全力的施展。”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这个,只怕不太好吧?”
吴双女道:“有什么不好。”
何寒衣道:“在下的意思是,万一不幸伤害到了姑娘,那岂不是一件很大的憾事。”
吴双女道: “如是你真的把我杀了,在你们阴阳堡中,可算得上是奇功一件,黄灵应该把那个堡主让给你。”
何寒衣默然不语。
吴双女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敢和你这样赌,总归是有八成的把握。”
话说得很客气,只说有八成的胜算。
何寒衣弃去了手中的长剑右手一探腰,金剑已入掌握。
只是一尺多长的剑势。
但吴双女并没有小看那柄短剑,一寸短,一寸险,短小的兵刃,必然有特殊的变化招数。
何寒衣道:“姑娘小心了。”
吴双女道:“不用多虑,你出手吧!”
何寒衣道:“我的飞轮,夹在金剑之中,随时会出手伤人。”
吴双女点点头,道:“好!不过,不能超过十招。”
何寒衣道:“我知道,姑娘请小心了。”
右手一扬,金剑疾如流星而出。
这把金剑,虽然比普通的剑短了很多,但在何寒衣的手中,威力却比一把长剑强大很多。
金芒电射间,闪起了一片金花。
吴双女身躯一转,忽然间闪到了何寒衣的旁侧,笑一笑,道:“这一剑很快。”
说话之间,右手一伸,纤纤玉手, 已经搭上了何寒衣的左肩之上。 何寒衣丢弃手中的金剑。
他固然没有全力闪避,但吴双女掌势袭来的快速,确使他大吃一惊。
吴双女淡淡一笑,缓缓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何寒衣道:“双方有着很大的距离,在下就算舍命一拼,也是全无机会。”
吴双女招招手,一个女婢俯身拾起地上的金剑,交给了吴双女。
吴双女缓缓的把金剑还入了何寒衣身上的剑鞘中,道: “把飞轮也收起来吧。” 何寒衣收起子飞轮,道:“这就是束手就缚了,对吗?”
吴双女道:“所以,你会享受很大的优待。”
何寒衣道:“如何的一个优待法?”
吴双女望着一个女婢,道:“把他押回彩虹楼?”
她说得很清楚,但那个青衣女婢却又问了一句,道:“姑娘,你是说彩虹楼。”
吴双女点点头,道:“是不是我说话不太清楚。”
青衣女婢急急的跪了下去,道:“不!是婢子该死。”
吴双女笑一笑,道:“起来吧!幽兰说,你是她最聪明的一个丫环。”
青衣女婢道:“其实婢子很笨。”
吴双女道:“等一会儿去告诉你们小姐。”
青衣女婢道:“婢子只是听命行事,其他的,什么都不晓得。”
吴双女道:“好!你去吧!”
突然一指,点在了何寒衣的背上,道:“何寒衣,对不住啦,你很高明,我不得不点你穴道,除了不能妄动真力,不会有别的妨害,你们去吧!”
青衣女婢带着何寒衣向外行去。
何寒衣很谨慎,一直未开口说话。
青衣女婢在第一堡中,似是人头很熟,行过几道明卡,都无人拦问。
彩虹楼,花树环绕。
在广大的第一堡中,彩虹楼独成一处格局。
穿过白石铺成的小径,进入敞厅。
何寒衣三缄其口,青衣女婢一路上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了敞厅,青衣女婢燃起了盏宫灯,才缓缓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何寒衣道:“彩虹楼。”
青衣女婢道:“彩虹楼是作什么的?”
何寒衣摇摇头,道:“不知道。”
青衣女婢道:“彩虹楼是大小姐住的地方,闲杂人等误入者,立刻格杀,看来,她对你不错,至少,第一印象很好,不过,她很难捉摸,说不定会突然杀你,不想死得轻如鸿毛,你就得好好的用点心计。”
青衣女婢又道:“你认识华妙真?”
何寒衣道:“我们同在阴阳堡中担任剑使。”
青衣女婢道:“我叫雪梅。”
何寒衣道:“雪梅傲霜,名字不错。”
雪梅道:“丫头嘛,不是梅,就是雪。”
何寒衣道:“雪梅姑娘,我想请教姑娘几件事。”
雪梅道:“什么事?”
何寒衣道:“如何应付这吴双女,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雪梅道:“吴双女的过去,我不清楚,但她自进入第一堡后,生活倒很严谨,很多人都怕她。”
何寒衣道:“都怕她?为什么?”
雪梅道:“因为她的脾气不好,惹火了她,就要动手杀人。”
何寒衣道:“有这等事。”
雪梅笑一笑,道:“你怕了,是吗?”
何寒衣道:“在下已经陷入了这个漩涡之中,就算有些害怕,也无法逃避了。”
雪梅低声说道:“你这人怎么有些想不开啊!她把你带入彩虹楼,绝对不会杀你,她是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你是男人,她把你带了进来,那就表示,她有点喜欢你,懂不懂?”
何寒衣道:“峨!”
雪梅道:“不过,据我所知,她是个很精明的人,你如应付不好,可能会立刻翻脸。”
何寒衣道:“立刻翻脸?”
雪梅点点头,道: “我想,她会问你很多事,应对之间,如何把握得恰到好处,十分重要。”
语声一顿,接道:“她大概快回来了,我到门口守着,你在厅里坐吧!”
不待何寒衣接口,转身向外行去。
何寒衣没有阻止,却在厅中坐了下来。
他忽然间想明白了,雪梅实在无法给他太多的帮助,这是他和吴双女的事,男人和女人间的事,问另外一位姑娘,岂不是问道于盲。
但雪梅告诉他的话,仍然很有价值。
那就是吴双女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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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的估算很准,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吴双女就回到了彩虹楼。
吴双女独自行入大厅,笑一笑,道:“两个丫头,都去休息了,折腾了大半夜,她们也有一点累了?”
何寒衣道:“大小姐可是也有一些累了?”
吴双女道: “我还支撑得住,我练的武功,和一般人不同,不太容易疲劳。” 何寒衣暗中琢磨了一阵,才想到吴双女的意思,那无疑是说,目下这彩虹楼,只有咱们两个人。
果然,吴双女又作了一点说明,道:“这是我住的地方,虽然看不到什么防守,却不太有人敢来此地了。”
何寒衣道:“哦!”
一时之间,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措词回答吴双女的话。
吴双女笑道:“何兄,你在江湖上声誉很好……”
何寒衣找到了话,急急接道;“姑娘夸奖。”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没有听说你做过什么坏事,但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加入了阴阳堡?”
何寒衣道:“我,我……”
吴双女接道:“是不是被黄灵用什么手段给拉过去的?”
第 八 回 彩虹楼
何寒衣道:“黄堡主很喜欢朋友,在下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彼此相处得不错。”
吴双女道:“只是这样吗?”
何寒衣道:“别的没有什么了。”
吴双女道:“这么说来,你和黄灵的渊源,并非很深?”
何寒衣道:“我们交往得很投机。”
吴双女道: “听说黄灵很有手段,罗致了不少高人,好像,他有一位很美丽,又善解人意的丫头,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何寒衣道:“姑娘说的可是怡红?”
吴双女道:“她叫怡红,很美的名字啊!”
何寒衣道:“因为,就在下所知,黄堡主的身侧,只有这么一个丫头。”
吴双女道:“她很美?”
何寒衣道:“嗯!”
吴双女道: “听说,黄灵常常用她来拉拢人,以使那些人对他忠实。” 何寒衣道:“不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也有女人。”
吴双女道:“你是说怡红只是黄灵的女人。”
何寒衣道:“就在下所知,黄灵和怡红之间,一直十分清白,怡红很敬重她的主人。”
吴双女道:“你呢?”
何寒衣道:“我怎么样?”
吴双女道:“你和怡红之间,是不是也很清白呢?”
何寒衣道:“清白,绝对清白。”
吴双女道:“难道没有人和怡红很亲近。”
何寒衣道:“有。”
吴双女道:“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何寒衣道:“这是别人的事,我为什么要论长说短。”
吴双女:“我答应你这件事,绝不说出去。”
何寒衣道:“怡红出身妓院,但她自追随黄堡主之后,一直还能洁身自爱,她和叶剑使有过一段情谊的……”
吴双女接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何寒衣道: “不错,是叶长青,不过,他们之间无人撮合,是出自两人的内心,发乎于情。”
吴双女道:“黄灵知道这件事吗?”
何寒衣道:“知道,但他没有阻止,他尊重别人的感情。”
吴双女道:“黄灵的名声很坏,过去,他偷了不少女人心。”
何寒衣道:“不错,他的过去,充满着罪恶,但他改过之后,却是比我见过的好人更好。”
吴双女道:“看来,黄灵待你们的方法很成功。”
何寒衣道:“他以身作则。”
吴双女笑一笑,道: “所以,才不惜身陷虎穴,还想尽办法助他逃走。” 何寒衣道:“姑娘又为何为高天健抽用呢?”
吴双女道:“那不同,他是我的义父。”
何寒衣道:“义父、义女,和朋友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人为的因素在内。”
吴双女道:“何寒衣,你是不是想说服我?”
何寒衣道:“我能吗?”
吴双女道:“不能。”
何寒衣道:“幸好,在下还没有这个打算。”
吴双女笑一笑,道:“你有些什么打算呢?”
何寒衣道:“最好的打算,是你能放了我。”
吴双女道:“你认为,我放了你之后,你还能生离此地吗?”
何寒衣道: “我的武功,还不算太坏吧?第一堡中除了你姑娘之外,拦住我的人,不会太多。”
吴双女道:“至少有四五个。”
何寒衣道:“高天健之外,在下还想不出有什么人?”
吴双女道: “你太低估第一堡了,低估敌人,往往是最大的错误。” 何寒衣道:“你说,还有谁?”
吴双女道:“你知道我,也该知道高幽兰,神刀堂主,和三位副堡主,你算算看有几个人。”
三位副堡主,确实是何寒衣所不知道的,呆一呆,道:“三位副堡主,也能拦得住我?”
吴双女道: “不错,三个副堡主都不是简单人物,不是我低估你何大侠,第一堡三位副堡主,哪一个都可以胜你一筹。”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在下真是不成材得很啊。”
吴双女:“那也不用妄自菲薄,第一堡有千余人,半数都算得上是高手,胜你的人,也不过十余个人罢了。”
何寒衣沉吟不语。
吴双女笑一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何寒衣道“姑娘要在下说什么呢?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吴双女道:“何寒衣,走江湖,难免会遇上一些挫折,再说,你年纪还轻,如能刻意向武功上求进,我相信,你会更上一层楼。”
何寒衣道:“多谢姑娘。”
吴双女道:“谈过了很多闲话,我想应该谈谈正经事?”
何寒衣道:“姑娘请说。”
吴双女道:“你准备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在下还有什么自由呢?”
吴双女神情一变,冷冷说道:“你还没有死,除非,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该想办法求生。”
何寒衣道:“想办法求生?”
吴双女道: “对!一个人, 自己如有强烈的求生之心, 自会想出求生的办法,假若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想活了,就算别人想帮助他,也是无从着手。”
何寒衣道:“我又能选择些什么呢?”
吴双女道:“生与死,荣与辱。”
何寒衣沉吟不语。
吴双女道:“想什么?”
何寒衣道:“生与死,荣与辱,任何人就字面上想, 自然可以想出一个内情来,不过,同一个字的解释,有很多的不同,我想,最好姑娘解说一下,江湖人,生死也不是什么大事。”
吴双女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在乎生死了。”
何寒衣道:“如果在下一定要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吴双女道:“你假如非死不可,那就不会给你选择了。”
何寒衣道:“如若我选择不死,一定有些条件了。”
吴双女道:“选择嘛,自然有正有反,对人一面有利,另一面,自然会吃亏一些。”
何寒衣道:“我能不能先听听不死的条件?”
吴双女道:“其实,条件很简单, 只要你留在第一堡中就行了。” 何寒衣道:“背叛阴阳堡?”
吴双女道: “对!阴阳堡既然不能保护你,离开那个组织有何不可。”
何寒衣道:“我在那个组织中是剑使的身份。”
吴双女道:“你们有很多剑使。”
何寒衣道:“五个。”
吴双女道:“你也不过是五个人中的一个,对吗?”
何寒衣道: “虽然有五个剑使,但我们的身份,只在堡主一人之下。” 吴双女道: “你的意思是,如要投入第一堡,必须也得爬上一个副堡主的位置。” 何寒衣道:“在下总不能太委屈。”
吴双女道:“何寒衣,你可知道,人怕出名,就算你干上了副堡主,但你行事无权,徒拥虚名,而且也很可能会因为这个虚名,身涉危险。”
何寒衣道:“姑娘的意思呢?”
吴双女道:“务实一些,不受虚名困扰,补一个一等武士身份。”
何寒衣道:“什么是一等武士?”
吴双女道:“这里的武士,分了很多等级,一等武士,是这里等级最好的一种武士。”
何寒衣道:“一共几等。”
吴双女道:“四等,一等武士的身份,极受重视。”
何寒衣道:“以后呢?”
吴双女说“你是说,当了一等武士之后?”
何寒衣道:“是啊!”
吴双女道: “一等武士的工作,可以因人派职,你想干什么呢?”
何寒衣道:“我想,我想……”
吴双女接道:“说啊!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你不过是堡主的义女,就算姑娘愿意帮忙,只怕也有碍难之处。”
吴双女道:“哦!你不会是想当第一堡的堡主吧?”
何寒衣道:“一等武士的身份,距离堡主还相当遥远吧?”
吴双女笑一笑,道: “你只要不是想当堡主之位,说说看,我也许能帮助你。” 何寒衣道:“我也不想当什么一等武士。”
吴双女道:“那你要干什么?”
何寒衣环顾了四周一眼,道: “这彩虹楼中不知道是不是有男人的职伺?”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你想留在彩虹楼?”
何寒衣道:“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吴双女道:“彩虹楼用男人的职位,倒有一个,只不过……”
何寒衣接道:“不过什么?”
吴双女道:“只不过,他是四等武士。”
何寒衣笑道: “四等武士也好,八等武上, 只要能留在彩虹楼就行。”
吴双女道:“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
何寒衣道:“本来就不多。”
吴双女道:“既然了解不多,怎能冒冒失失的留在彩虹楼?”
何寒衣道:“姑娘可否指示一二呢?”
吴双女道;“我的脾气不好,第一堡中人,最怕的不是堡主,而是我。”
何寒衣道: “在下的感觉中, 你一直很和气, 怎么会很厉害?”
吴双女道:“或许我对你的脾气特别好一些,事实上,他们都很怕我。”
何寒衣道:“在下怎的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吴双女道:“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看过我发脾气,你如很不幸见了一次,那就……”
何寒衣接道:“把我杀了。”
吴双女道:“那倒不会,只怕会使你终身难忘。”
何寒衣道:“只要不杀人,就是再厉害的脾气,我也不怕。”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你真的不怕我?”
何寒衣道:“除非,你故意要使我害怕,否则,我为什么要怕你?”
吴双女突然叹息一声,道:“下去休息,咱们明天再谈。”
她没有发脾气,但神色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何寒衣心中暗道,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得很,连喜怒哀乐,神情变化,似乎是都能控制自如了。
只听吴双女大声叫道:“雪梅!”
雪梅急步奔入,吴双女道:“带他到客房中休息。”
何寒衣不待对方多问,立刻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雪梅抢先一步,带路而行。
吴双女冷泠说道:“何寒衣。”
何寒衣回过身子,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吴双女道:“好好休息,别妄动逃走的念头,否则丢了性命,不要怪我。”
何寒衣道:“在下记下了。”
吴双女道:“你去吧!”
雪梅并没有把何寒衣带出彩虹楼的围墙,出了大厅,右转弯,进入了一座花树环绕的雅室之中。
彩虹楼很高大,所以,这一间雅室看上去未免相形见绌。
小小两间瓦舍,实在布置得很精巧,绿绫幔壁,一房一厅,厅中有书厨,有壁炉。
壁炉中早已点起了薪火,房中洋溢着一股暖意。
雪梅低声说道:“这地方不错吧?”
何寒衣道:“不是不错,而是很好。”
雪梅道:“你就住在这里,这是大小姐私人的客房,据我所知,还没有住过男人。”
何寒衣道:“雪梅姑娘,我想请教一件事。”
雪梅忽然间有了甜甜一笑,道:“什么事?”
何寒衣道:“她让我住在这里,是何居心?”
雪梅低声道:“这个,兆头不错,我想,你可能已被……”
又笑笑,道:“我虽然是女人,但我对女人,也不能算了解,也许你还比我了解得多一些,我只能告诉你,这地方,你好像是第一个被留居住的男人,洗个澡,休息吧! 你不能创造,只有等待了。”
转身行去,带上木门。
这座小巧的客房,不但布置得雅致而且十分舒适。
不知不觉得,何寒衣竟然睡熟了过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了耳际,惊醒了何寒衣。
看床前木案红烛已残,这一觉睡了不少时间。
拉开窗帘,日光耀目。
原来,这窗上的垂帘很厚,遮住了阳光透入。
门外,又响起了卜卜叩门之声。
何寒衣吁一口气。道:“什么人?”
“我是雪梅。”
何寒衣道:“请稍候片刻。”
急急浴洗,穿好衣服,才打开木门。
门口处,站着两个人。
除了雪梅外,还有吴双女。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我不知道姑娘也来了。”
吴双女道:“不要紧,昨夜睡得很甜吧?”
何寒衣道:“睡得很熟。”
吴双女回头对雪梅说道: “去告诉二小姐,就说,何先生很快就到了。” 雪梅道:“婢子遵命。”转身而去。
吴双女却步入雅室,笑道:“你知道二小姐是谁吗?”
何寒衣道:“你的妹妹。”
吴双女道;“义妹,高堡主的亲生女儿。”
她今天穿丁一件鹅黄色的衫裙,鹅黄缎面绣花鞋,长发也用一根鹅黄色带束起,一大半散垂后肩。
何寒衣道:“她找我干什么?”
吴双女道:“她是第一堡中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不能找你?”
何寒衣道:“哦!”
吴双女道:“可能会问你很多事。”
何寒衣道:“能说的,我会说出来。”
吴双女道:“还有不能说的呢?”
何寒衣道:“在下决不会说。”
吴双女道:“我义妹是一个很冷厉的人,惹了她,有得你苦头好吃。”
何寒衣道:“姑娘,你有没有想到,男子汉大丈夫,如若受到了羞辱,那岂不是比死还难过。”
吴双女道:“生命很可贵,岂可轻易抛,你去见她吧!如若有什么事无法回答时,不妨推到我的身上。”
何寒衣道:“那不太好吧!”
吴双女道:“不要紧,总比你死了强一些。”
何寒衣道:“被人羞辱与死亡之间,如若要在下有个选择时,我宁可选择死亡。”
吴双女道:“忍耐;不但是一种涵养,也是一种美德,适度的忍耐,对一个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接道:“希望你能忍耐一些,走吧!去大厅中见见她,她虽然行事的手段冷酷一些,但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
广敞的大厅之中,很气派,也很雅致。
厅中摆了十几盆盛放的海棠,使得整座大厅中,都有种淡淡的花香气味。
一个身着浅蓝劲装的少女,端坐在大厅中一张太师椅上。
剪裁合身的劲服,衬托出她玲珑的曲线。
吴双女说的不错,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秀丽的轮廓,白里透红的嫩脸,只是脸上有一股冷冷的味道,是一个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人。
雪梅就站在她的身侧。
吴双女笑一笑,道:“二妹,就是他了。”
蓝衣少女打量了何寒衣一阵,道;“你叫何寒衣?”
何寒衣道: “不错,我来自阴阳堡,阴阳堡中有五大剑使,我就是五大剑使之一。” 蓝衣少女点点头,道;“你夜入第一堡,用心何在?”
何寒衣道:“探听虚实。”
蓝衣少女道:“探听到什么没有?”
何寒衣道: “就算是探听到什么,似乎也是无法传递出去了。” 蓝衣少女道:“你很坦白。”
何寒衣心中已经有了底子,胆子壮了不少,笑一笑道: “在下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吴姑娘了。”
蓝衣少女道:“哦!”
回顾了吴双女一眼,道: “大姊,这是你住的地方,我看, 还是把他带到小妹那里去,问个清楚。”
吴双女道:“二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请问。”
蓝衣少女微微一呆,道:“大姊,你准备怎样处置他?”
吴双女道:“现在,我还没有决定。”
蓝衣少女道:“何不交给小妹呢?姊姊也好少了一些麻烦。”
吴双女道:“二妹,等我决定了,再通知你,如何?”
蓝衣少女皱皱眉头,道:“大姊,他是犯人。”
吴双女道:“我知道。”
蓝衣少女道:“那么,大姊为什么不把他交给小妹呢?”
吴双女笑一笑,道:“二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等我决定了,我就会通知你。”
蓝衣少女道:“大姊既然不愿小妹把他带走,可否把他交入刑堂呢?”
吴双女道:“幽兰,你难道对大姊不太放心吗?”
她就是高幽兰。
何寒衣打量了高幽兰一眼,发觉她赤手空拳,并未佩带七色剑。
高幽兰站起身子,笑一笑,道: “小妹怎么敢呢?我告辞了。”
吴双女道:“二妹好走,恕我不迭。”
高幽兰道:“不敢有劳大姊。”
吴双女道:“雪梅,送送你们小姐。”
雪梅还感尴尬,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个场面,站在那里发愣。
吴双女这句话,给她解了围,一躬身,道:“婢子遵命。”
快步行了出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吴双女笑一笑,道:“何寒衣,好像我被你拖下水了。”
何寒衣道:“姑娘的意思是……”
吴双女接道:“我的意思是,高幽兰好像对我生出了误会。”
何寒衣道:“她准备带我进刑堂,然后,想法子逼供?”
吴双女道:“对!”
何寒衣道:“多谢姑娘的呵护。”
吴双女突然长长的叹息一声,坐了下去,道:“你也坐吧!”
何寒衣依言坐了下去。
只见吴双女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何寒衣也只好静静的坐着。
他想说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吴双女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何寒衣,这件事可大可小。”
何寒衣道:“如何一个大小法呢?”
吴双女道: “高幽兰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堡主,你可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何寒衣道:“姑娘的感觉呢?”
吴双女道:“我义父一定会逼着我把你交出去,交给了刑堂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那就很难说下。”
何寒衣道:“最坏会是个什么局面呢?”
吴双女道:“折磨你,打得你遍体鳞伤.逼出你胸中的每一句话。”
何寒衣道:“那么严重?”
吴双女道:“刑罚如炉,任你是钢铁汉子,也一样无法承受,何况,他们会先废了你的武功,使你连抗拒的机会,也完全消失了。”
何寒衣沉吟不语。
他不敢想像,失去武功之后,如何抗拒那加诸在身上的残酷刑罚。
吴双女道: “我如坚持不把你交出去,连我也会被拖进漩涡。” 何寒衣道:“他们难道会对姑娘用武?”
吴双女道:“会。”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姑娘把在下交给他们吧!”
吴双女道:“你自信能撑酷刑折磨?”
何寒衣道:“不知道,在下不敢有太强的自信,只求姑娘能解除在下身上的禁制,使我有一个反抗的机会。”
吴双女两道冷厉的目光,缓缓的转注到何寒衣的脸上,凝注了良久,叹道:“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了,但又很难找到保护你的藉口……”
雪梅缓缓行了进来,行近吴双女,低声道:“大小姐……”
吴双女慢慢地转过头,冷冷地说道:“什么事?”
雪梅道: “二小姐说,她招惹了大小姐生气,心中十分不安。” 吴双女冷哼一声。
雪梅道:“二小姐说,今天晚上,她准备一桌酒菜,请大小姐喝一杯,消消气。”
吴双女道:“那倒不敢。”
雪梅笑一笑,道:“主客除了大小姐外,还有何公子。”
吴双女道:“何公子?”
雪梅道:“是,啊!”
吴双女道:“幽兰有没有弄错,何寒衣只是一个犯人啊!”
雪梅道: “二小姐说,他留在大小姐的彩虹楼,就是大小姐的贵宾。” 吴双女道:“哼!她可是在讥笑我?”
雪梅道:“二小姐说,大小姐一向公正,主持堡中大事,人人敬畏,既然不肯把何公子移交刑堂, 自然是非亲即故,所以,二小姐说,她自觉太鲁莽了一些。” 吴双女道:“哦!”
雪梅把目光转注到何寒衣身上,道: “何公子,你意下如何?”
何寒衣道:“我……我想,还是由大小姐决定吧!”
吴双女又沉吟了一阵,道:“好!去告诉二小姐,我们是好姊妹,她这番好意,我如不领受下来,只怕她心里难受,今天晚上,我们一定去的。”
雪梅道:“婢子这就去告诉二小姐,好让她心中快乐一些。”
转身急步而去。
何寒衣道:“姑娘,咱们今夜真去赴约?”
吴双女道:“为什么不去呢?”
何寒衣心中暗道:这两人是第一堡中主力,假若能够使得她们翻脸,对我们就大有帮助。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你说幽兰姑娘会不会……”
吴双女脸上现出犹豫之色道:“你是说,她会不会在酒莱之中下毒?”
何寒衣道:“在下正是此意。”
吴双女道:“这一点,我无法肯定,不过,我想她不敢。”
何寒衣道:“为什么呢?”
吴双女道:“她心中应该明白,我们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一旦被我们发觉,她如何下台呢?”
何寒衣道:“她可以说出一百种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
吴双女道:“一件事实,胜过百句雄辩,那时,不论她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听了。”
她一直使用我们,不用我字,似是把何寒衣也带进去了。
何寒衣道:“如若证实我们已经中了毒,似是,她也用不着再解释什么了。”
吴双女道:“何兄,试毒的方法很多,咱们似乎是用不着以身相试。”
何寒衣沉吟不语。
吴双女是个很聪明的人,何寒衣如若再说得露骨一些,恐怕会引起吴双女的怀疑。
望望何寒衣的神情,吴双女缓缓说道:“你在想什么?”
何寒衣等的就是这句话,笑一笑,道:“姑娘,在下不便说了,万一再说下去,似乎是要引起误会了。”
吴双女道:“你说吧!不用担心,说错了也不要紧。”
何寒衣道:“就在下所知,江湖上,有很多配制高明的毒药,就算银簪象牙,也试不出来。”
吴双女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何寒衣道:“这等事,在江湖上,亦是极为普通了。”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 “何寒衣,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自己? ”
何寒衣道:“我关心姑娘,也关心自己。”
吴双女道:“何寒衣,我在想,我们应该和他们谈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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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衣心中明白了,但却故作不明白,道:“谈什么?”
吴双女道:“我们之间,应该有一点什么关系,才能和他们谈谈,对吗?”
何寒衣道:“姑娘,你看咱们拉一点什么关系呢?”
吴双女道:“你想想看。”
何寒衣道:“一表三千里,就说我是你表哥如何?”
吴双女摇摇头,道:“不好。”
何寒衣道:“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如何?”
吴双女道:“天下武林同道,有谁不知你是出身武当门下的弟子,我和武当门下不但没有渊源,而且么,还有一点纠纷。”
何寒衣道:“这倒也是。”
吴双女道:“所以,你再想想看。”
何寒衣道:“我!我想不出什么?”
吴双女道:“男女之间,除了亲戚之外,还有什么关系呢?”
何寒衣道:“朋友。”
吴双女道:“不够亲密。”
何寒衣不能再装糊涂了,道: “除了亲戚、师兄妹、朋友之外,只有夫妻一伦了。” 吴双女道:“夫妻,那怎么行呢!”
何寒衣道:“如若夫妻也不行,在下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吴双女道:“如若要用夫妻名份,那只能未婚夫妻。”
何寒衣道:“这不是太委屈姑娘了吗?”
吴双女道:“唉!有什么办法呢?若是我们想平平安安的应忖过去这件事,必需要找一个可以应付的理由。”
何寒衣道:“这岂不会使姑娘的清名玷污吗?”
吴双女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语声一顿,接道:“你这么一提,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了,我想问问你,你准备怎么应付这件事情?”
何寒衣道:“应付什么?”
吴双女道:“我谎言说过以后,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次风波,你准备怎么办?”
何寒衣摇摇头,道:“在下也正为此事发愁。”
吴双女道: “只是发愁也不能解决问题, 你要想个主意才行。”
何寒衣道: “姑娘才慧,胜我十倍,如若姑娘想不出办法,在下又如何能想出办法呢?”
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只要何寒衣大胆说出来就行了,但何寒衣偏偏不说。
吴双女皱皱眉头,道: “以你之能,也许早已想出办法了,有些事,纵然我能想到,但也不便说出口来。”
这已经说得无法再明显了。
何寒衣也警觉得到,再要装糊涂下去,很可能会使事情砸了。
何寒衣道:“如若姑娘要保持清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就是嫁给我……”
吴双女仍然装出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沉吟了一阵,道:“这是不是叫逼上梁山。”
何寒衣道:“不错,但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吴双女道:“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真的敢娶我?”
何寒衣自然是早已想过了这个问题,吴双女长得很美,而且,也并非传说那样坏,至少,在何寒衣这些时间的观察中,她还是个很知分寸的人。
当下说道:“只要姑娘不弃,在下是求之不得。”
吴双女道:“别答应得太快,你可知道我的过去?”
何寒衣道;“怎么?你的过去不太好?”
吴双女道:“何止是不太好,而且是很坏,很坏。”
何寒衣道:“哦!坏到什么程度呢?”
吴双女道:“坏到江湖上人闻名丧胆。”
何寒衣道:“那是很有名气了。”
吴双女道:“对!我过去有个外号,叫做天魔女。”
何寒衣故作吃惊,道:“天魔女?”。
吴双女微微一笑,笑得十分娇媚。
何寒衣第一次看到吴双女娇媚的笑容了。
她本来很美,但却太冷,这一次,化去了外层的冷厉,也更显出她的女人味。
只见她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道:“怎么样?你害怕了。”
何寒衣摇摇头,道:“不是,但我听过天魔女的事,像一道彩虹,但却很快消失了。”
吴双女道:“你听到的只是这些了?”
叹口气接道:“太美了,但天魔女不是那么样的传说,她像一阵雷雨,一阵强烈的暴风雨,虽很短暂,但却给了江湖上很深
的记忆,很坏的名声。”
何寒衣道:“也给人很深的怀念,很深的向往。”
吴双女突然站起身子,缓步行了过来,道:“你好像是有为而来。”
何寒衣心中警觉,笑一笑,道: “姑娘可是对在下有了怀疑。” 吴双女道:“一开始就怀疑,不过,现在,我更明白了。”
何寒衣心头一震,道:“你明白了什么?”
吴双女道:“我明白你们的用心。”
何寒衣道:“什么用心?”
吴双女道:“周郎妙计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
何寒衣道:“哦!”
吴双女道:“世上,有美人计,你们是不是在耍美男计啊!”
何寒衣道:“在下只怕担受不起。”
吴双女道:“不是更好,真要是美男计,我也很佩服你们黄堡主的智慧。”
何寒衣道:“这又怎么解释?”
吴双女遣: “他为什么选中你,而且, 你又能使我怦然动心?”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姑娘,好像,我变成了玩具了。”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不要妄自菲薄,告诉我真话,是不是真的不怕我?”
何寒衣点点头。
吴双女道:“也不计较我的过去?”
何寒衣道:“往事如云烟,缥缈于虚无之间,我又如何计较呢?”
吴双女道: “何寒衣,我不愿被人欺骗,所以,你有什么?
我们就说清楚。”
何寒衣道:“好!姑娘请说,在下一定据实回答。”
吴双女道:“你是不是真的会娶我。”
何寒衣道:“千真万确。”
吴双女道:“如若你已发觉……我已经不是一个好女孩呢?”
何寒衣道:“往事不计较,我说过。”
吴双女道:“这是由衷之言?”
何寒衣道:“是。”
吴双女道: “我报答你的是以后,以后,我会洗手做羹汤,尽量作一个好妻子。” 何寒衣笑一笑,道:“也希望你由今日起,立地成佛。”
吴双女道:“我明白,我会尽力帮助自己的丈夫。”
何寒衣突然伸出手,拦住了吴双女的柳腰。
吴双女微微的一怔,缓缓偎入了何寒衣的怀中。
原本这只是一种计谋。
但何寒衣却真的有点动了情。
一则是,吴双女长得很美,冷艳中有一种娇媚,再者,她不像传说中那么坏。
最重要的一点是,雪梅在暗中帮了忙,告诉了吴双女在第一堡中的严谨生活。
软玉温得抱满怀,何寒衣渐渐的有点把持不住了。
他的手开始了不规矩的活动了。
吴双女扭动一下偎入在何寒衣怀中的娇躯。
但她并没有拒绝。
不知何时,四瓣嘴唇,交合在一起。
无法分辨出,是何寒衣低首轻吻,还是吴双女迎了上来。
吴双女的双颊,泛起了浓重的艳红。
不是羞红,而是何寒衣的胆大带动,挑起了她的欲焰。
像一条蛇样,吴双女紧紧的缠住了何寒衣的身子。
何寒衣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忽然站了起来,抱起了吴双女的身子,直向楼上行去。
他没有上过彩虹楼,但他却很轻易的找到了吴双女的闺房。
却是一间布置得很精致的卧室。
不知是吴双女早有准备,或是她特别喜爱幽静,彩虹楼上,竟然不见一个丫头。
带着一身火,何寒衣没有仔细的欣赏闺房的布置,直奔那锦帐低垂处。
何寒衣胆大的撕下了吴双女身上的衣裙。
吴双女似乎是突然醒了过来,忽然间一滚身,到大床的一角。
用手拉起了被撕裂的衣服,掩遮雪白的前胸,双目中无限的情意,道:“何郎,你……”
两行情泪,顺着眼角流下。
泪水浇灭了何寒衣燃起的欲火。
他忽然停了下来,缓缓在床边坐下,道:“你哭了。”
吴双女缓缓睁开眼睛,两颗莹晶的泪水,夺眶而出,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被称作天魔女吗?”
何寒衣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吴双女道:“因为,我杀了很多人,而且,大都是男人。”
何寒衣道:“你恨男人。”
吴双女道:“当时,我实在恨他们,但我杀过了很多人之后,恨意渐渐的消退了。”
何寒衣道:“为什么?”
吴双女道:“八年前,我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但我已练成一身很邪异的武功,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就算有一身的武功,但也未必能保护自己。”
何寒衣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双女道: “我遇上了一个男人,一个表面很和善的男人, 我少不更事,虽然很顽皮,但一点也不成熟,仗着一身的武功,全无防范之心,那个人和我同行了十余日,一直保持着君子风度,我对他全无防范了,我们年龄相差得很悬殊,我把他当作长辈看待,但他用酒灌醉了我,那一夜,他占有了我,夺去了我的童贞。”
何寒衣暗叫了两声惭愧,道;“以后呢?”
吴双女道: “以后,我清醒了,出手杀了他,由那时开始, 我也由一位纯洁的少女,变成了小妇人了,我好像忽然间老了十,也成熟了很多,我开始放浪形骸,也开始随便杀人,就这样,得到天魔女这个外号。”
何寒衣道:“怎会和高天健攀上了关系呢?”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显然是在筹思措词,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杀了不少人之后,内心之中的仇恨,也消退了很多,再加上义父的声望,一番苦口劝说,终于使我有了很大的改变。”
何寒衣道:“天魔女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就是因为你进入了第一堡?”
吴双女点点头,道:“是!我进入了第一堡,这时间,我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我尽量的想恢复我个人的尊严,但天魔女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太轻佻,所以,我只好变得冷若冰霜,以严酷代替了轻佻,希望把留在人心中的印象扭转过来。”
何寒衣点点头。
吴双女道:“这就是我简单的过去。”
何寒衣道:“你恨得太深,也难怪你变得冷厉了。”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 “何郎,我的恨意消退了,想不到,会遇上你。” 何寒衣望望那横榻上的玉体,缓缓说道:“我又惹起你潜藏在心中的恨意?”
吴双女摇摇头,道;“不知道,你竟使我栝井般的心情,重起了波澜,熄去的火焰重燃。”
何寒衣道:“我很惭愧。”
吴双女道:“不用惭愧,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只是要你了解,我已非完璧,我说的也都是很真实的经过情形,你现在如想毁去这个婚约,还来得及,不过,何郎,就算你毁了婚约,我还帮助你,至少么,我可以使你安全的离开此地。”
何寒衣笑一笑,道:“如是我不愿意毁去这门婚约呢?”
吴双女道:“难道,你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作为妻子?”
何寒衣道:“本来,我已经决定了,现在……”
吴双女接道:“现在,你想变卦了,是吗?”
何寒衣道:“现在,更坚定了,我希望, 你也能把过去摆开,不要使它成为一种压力。”
吴双女突然笑了,笑得很娇媚,缓缓说道: “那要看你了,能不能解开我心中这个结?”
何寒衣道:“我为什么不行,现在,我要证明我的诚意。”
伸手抱过来吴双女。
这一次,吴双女未再反抗,而且,十分顺从。
天地交泰,阴阳对流。
吴双女完全失去了英风、豪气、婉转呻吟,是痛苦、是欢悦,很难分辨。
良久之后,才突然静止下来。
吴双女虽非初试云情,但她心理上,却是第一次接纳一个男人。
除了那一次酒后被强暴之外,以后,放荡的天魔女也只是一个外形。
所谓接触过她的男人,也只是碰碰她的手、她的身躯。
她心中对男人充满着痛恨、厌恶,不肯让任何男人真碰到她。
但何寒衣却轻易的叩开了她的心门,心里接纳这个男人,意外的是,出身正大门户的何寒衣,竟然也敢脱了她的衣服。
春潮初退,羞意犹存。
两个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但却不知道如何善后。
想了一阵,吴双女忽然挺身而起,站起来,才发觉自己身无寸缕,急急的抓过了一件衣服披上,理一理蓬乱的秀发……
吴双女忽然间变得无限的温柔,温柔如春水。
她拿着象牙梳子,替何寒衣理好了乱发,笑一笑,道:“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生是何家人,死是何家鬼,你要是丢了我,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何寒衣道:“杀了我。”
吴双女道: “我虽是魔女,但也不忍心杀害自己的丈夫,但我会自绝。” 何寒衣突然把吴双女揽入怀中,道:“谁说你是魔女,我看你是位仙女,仙女思凡,小谪人间。”
吴双女把脸偎入了何寒衣的胸中,道:“我会尽量做个好妻子,我不会再犯一点错误。”
何寒衣道:“我知道,过去的别再想它了,也别再提它。”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谢谢你,何郎,我好快乐,好幸运,你使我恢复了自我,也使我拾回了欢笑,那一点遗憾,我会补偿你。”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补偿我,什么意思?”
吴双女笑道:“现在不告诉你,到时候,我自会说个明白。”
何寒衣道:“双女,别想得太多,我何某人说出的话,句句出自肺腑,我们虽然是一见钟情,但这情感很真实。”
吴双女接道:“别误会,何郎,我知道做一个好妻子,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不惹丈夫生气,有些事,无法先说明白,说明白,就会减低了它的价值,而且,时机不至,说了也是白说。”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我义父是个很深沉的人, 你在堡中,他早知道了,我把你带上了彩虹楼,但他为何没有反应?神刀堂中,很多第一流的高手,咱们不能不小心点。”
何寒衣道:“你是说,为了我, 你不惜与高天健翻脸。”吴双女道:“我当然要保护自己的丈夫,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他们伤害到你。” 何寒衣点点头,道:“你付出的代价不是太大了吗?”
吴双女道: “夫妻情,海样深,生同罗帏,死同穴,还谈什么代价呢?” 何寒衣道: “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能保护你.要你保护我。” 吴双女道:“何郎,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妻子和丈夫,还有什么你我之分。”
何寒衣道:“好吧!一切事,都由你来决定,”
吴双女道:“不!我们商量着办,我可以出主意,但要你来决定。”
何寒衣道:“这个,我们商量着办吧!”
吴双女道:“好!别忘了,我会永远听你的。”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 “想不到啊!做了丈夫会这么有权威。”
吴双女笑一笑,道:“饿不饿,我去替你煮碗面吃。”
何寒衣道:“你自己去煮?”
吴双女道:“对!第一,我煮的面很好吃,第二,我也不想要别人去煮。”
何寒衣笑一笑,道:“别忘了,咱们还要去赴约。”
吴双女道:“高幽兰的酒量很好,所以,咱们要先吃点东西,空腹喝酒,最易醉人。”
微微一顿,接道:“何郎,记着,高幽兰敬你喝酒时要看我的眼色。”
何寒衣道:“怎么?她会在酒中下毒么?”
吴双女道: “很难说,高幽兰这个人,很深沉,也很难测,我们不能不防备一下。” 那碗面实在煮得不错。
吴双女静静坐在一侧,脸上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喜悦。
何寒衣吃完了以后,放下碗筷道: “想不到,你还会烹饪之术。” 吴双女道:“我烧得一手好菜,以后,我会一样一样的做给你,走,上楼去,休息一会,我还要和你研究两招武功。”
何寒衣道:“什么武功?”
吴双女道:“两招剑法,虽不很正宗,但却很实用。”
她表现深深的情意,谦虚的美德,虽然是明明要传何寒衣两招剑法,但她却说的那么委婉。
花去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吴双女才和何寒衣研究好了两招剑法。
天色已快到了掌灯的时辰。
吴双女先替何寒衣整理好了衣服,才整理一下乱发横钗,道:“咱们该走了。”
两个人下了彩虹楼,雪梅早已在门口处等。
识相的丫头,守在门口处,一直没有登上彩虹楼。
雪梅一躬身,道:“见过大小姐。”
吴双女笑一笑,道:“雪梅,你实在很聪明,勿怪幽兰那么喜欢你。”
雪梅道:“婢子只是在尽职而已,怎敢当大小姐的夸奖。”
吴双女道:“雪梅,我想向幽兰把你要过来,你同不同意?”
雪梅道:“婢子跟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一样,大小姐如肯提携,婢于是感激不尽的。”
吴双女笑一笑道:“狡猾的小丫头,给我带路吧!”
雪梅笑一笑,道:“二小姐说,想改变……”
吴双女接道:“怎么?不想请了?”
雪梅道:“二小姐说,这几天堡中事务多,恐怕有什么突发事件,扰了你大小姐的雅兴,所以,想换个地方,不知大小姐是否同意?”
吴双女道:“换在什么地方?”
雪梅道:“咱们第一堡中最幽静的地方,就是荷花池,所以,二小姐想请大小姐和何公子,到荷花池望月亭中一叙,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吴双女道: “好吧!你先回去禀报二小姐,我们直接到望月亭去。”
雪梅一躬身,道:“婢子遵命。” 转身急奔而去。 吴双女回顾了何寒衣一眼,道:“都听到下。”
何寒衣点点头,道:“为什么必到望月亭去。”
吴双女道:“那里很幽静,四面荷花,望月亭就在荷花池中间。”
何寒衣道:“是不是高幽兰别有什么打算?”
吴双女笑一笑,道:“不!她是在表白自己,证明她没有别的打算。”
何寒衣道:“哦!”吴双女道:“她住的地方很大,到处都可以设下埋伏,但望月亭不行,因为望月亭四面空旷,不论什么埋伏, 一眼就可以看穿了。” 何寒衣道:“原来如此。”
荷花池相当大,何寒衣约略估计一下,占地至少在百亩以上,而且,相当深。
水波荡漾,看上去,就像一座天然的大湖。
荷池四面,花畦成行,分植了十几种不同的花树。
一座九曲朱桥,由假山亭相通荷花池中的望月亭上。
望月亭,现在,点燃了一片灯火。
照亮了望月亭,也照亮了四面荷池。
九曲朱桥上,站着个白衣丽人,长发任晚风飘动,莲步轻盈的迎了过来。
是高幽兰。
她似是经过了一番刻意的修饰,白衣如雪,粉颊泛红,清逸中带着一股飘逸的气质。
吴双女笑一笑,道:“二妹,好漂亮,女为悦己者容,今晚上打扮得这么好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高幽兰道:“为了大姊啊!”
吴双女道:“我?”
高幽兰道:“姐姐不信?”
吴双女道:“咱们相识有年了,你几时为我如此修饰过?”
高幽兰道: “我有了一个娇艳如花的姐姐,我这做妹妹的,总不能太难看,虽然丽质要天生,但打扮也有三分用,在姐姐的贵宾面前,小妹总不能乱发横钗,失了姐姐的面子。”
吴双女道: “好一个为我而容,瞧瞧你这张嘴里有多少蜜糖。” 高幽兰笑道: “大姐,亭中坐吧!小妹已备好了几样小菜,一壶美酒,咱们一面喝酒、一面谈。”
吴双女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高幽兰笑一笑,道: “何公子,我和大姐,虽非一母同胞,但却情同骨肉,我应该叫你什么?”
何寒衣道:“随便叫什么都可以……”
高幽兰接道:“没规矩不成方圆,应该叫什么?总得叫啊!”
何寒衣道:“这个,这个……”
吴双女突然回头,道:“叫姐夫。”
高幽兰笑一笑,道:“是啊!还是姐姐大方。”
吴双女笑一笑,道:“兰妹,今夜之会, 你一直不停给姐姐我戴高帽子,想来,定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了?”
高幽兰道:“大姊说的哪里的话,小妹一向对大姊不错啊!”
吴双女道:“这倒也是,咱们姊妹两个,一向是情投意合。”
谈话之间,已进入了望月亭。
亭中的一张白玉作成的桌子上,早已排好了六盘菜、一壶酒,雪梅伸出纤纤的玉手,挽起了酒壶,斟满了酒杯。
高幽兰道:“小妹先向大姊恭喜。”
吴双女笑一笑,道:“兰妹,我想知道实在的情形。”
高幽兰道:“小妹本身,确然如此。”
吴双女笑一笑,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的意思?”
高幽兰道:“你是说堡主?”
吴双女道:“义父的看法,最为重要,但除了义父之外,还有几位堂主的意见。”
高幽兰道: “几位堂主的意下如何,我不知道,但爹和我见过面了。” 吴双女道:“这才是正题,二妹,说吧!爹有什么看法?”
高幽兰道:“爹的意思,是想知道你的目的。”
吴双女道:“哦!那是说,义父他老人家,不太赞成这件事了?”
高幽兰道:“我想,爹不是不太赞成这件事,而是希望了解姊姊的心愿。”
吴双女道:“一定要我说吗?”
高幽兰道:“大姊,平心而论,爹对你真的不错,每一件事大都会很依从你,难道,你忍心伤害他吗?”
她语意婉转充满着感情,吴双女愣住了,沉吟了一阵,道:“义父没有告诉你,他的看法吗?”
高幽兰道:“爹对这件事,没有说出他的看法,不过,却说出了他的心愿。”
吴双女道:“什么心愿?”
高幽兰道:“爹会尽量遵照你的意见,如若姊姊愿意和姊夫近日中举行大礼,爹也愿意出面为你主持婚礼。”
高幽兰回顾了雪梅一眼,道:“去守在亭子外面,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望月亭中。”
雪梅道:“如若来人是堡主呢?”
高幽兰怔了一怔,道:“那就想法子通知我们一声。”
雪梅道:“婢子遵命。”
转身急步而去。
高幽兰举起酒杯,道:“何兄,我现在该叫你一声姐夫了。”
何寒衣双颊倏地胀红,举杯说道:“兰姑娘有什么吩咐?”
高幽兰道:“姐夫,小妹敬你一杯酒。”
这一下,梗住了,何寒衣本来说好的,要看吴双女脸色行事,但现在.他似乎是没有机会了,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幽兰也干了杯。
如若这酒中有毒,那一声姊夫,就是他催命的无常。
吴双女一皱眉头,道:“幽兰,咱们姊妹这些年来,实在相处得很好,你如有什么事,请只管说出来。”
高幽兰道:“大姊的意思是……”
吴双女接道:“譬如说,你对姊姊和何寒衣这件事,有什么不满意,不妨说出来。”
高幽兰道: “姊姊,你和何兄想来是早就认识的,以姊姊的明智,我相信不会在短短的一天内,决定了自己的终身。”
吴双女道: “兰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就不刚多问了,我想知道的是,兰妹对这件事的看法。”
高幽兰道:“爹说,你如举行婚礼,他要大张旗鼓,好好的热闹一下,广邀天下英雄,造成一场盛会。”
吴双女道:“义父这样对我……”
高幽兰接道:“说实在的,大姊,爹对你,比对我更好。”
吴双女的神情有些木然,高天健和高幽兰这等动之以情的作法,使她心中有些难过,也有些不安。
轻轻叹息一声,道:“幽兰,你知不知道, 你姊夫是阴阳堡的人?”
高幽兰道: “我知道,爹也知道,不过, 爹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姊夫肯脱离阴阳堡,第一堡给他的职位,绝对不会低过阴阳堡。”
吴双女目注何寒衣,低声道:“寒衣, 你都听到了?”
何寒衣点点头道:“都听到了。”
吴双女道:“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兰接道:“姐夫,大胆的说,我和大姊,无话不谈。”
何寒衣道:“高姑娘一定要我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高幽兰道:“小妹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在下不可能脱离阴阳堡。”
像巨石投入水潭一般,使得原本很和气的场面,一下子僵住了。
高幽兰脸上的笑容,忽然间消失了。
吴双女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带着三分羞怯的何寒衣,却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谈。道:“我不愿欺骗高姑娘,我说的话都是心中的话,我无法摆脱阴阳堡,并不是因为阴阳堡有什么力量约束我,而是,我对是非标准看法,有自己的意见。”
高幽兰道:“姊夫的意思,是说阴阳堡是一个好的组织?”
何寒衣道:“姑娘的看法呢?”
高幽兰道:“它很不好,在江湖上,是一个很坏的组织。”
何寒衣道:“这是姑娘的看法,在下的看法就不同了。”
高幽兰道:“姐夫的看法是……”
何寒衣道: “阴阳堡在江湖上的声誉,虽然不太好,但所作所为,却都是仰不愧天、俯不怍地的事,所以,我心中很平安。”
高幽兰笑一笑,道: “姊夫,至少,我们第一堡的声誉,比阴阳堡好一点吧?”
何寒衣道:“在江湖上的声誉,第一堡确然高过阴阳堡很多,只是……”
高幽兰道:“实际情形呢?”
何寒衣道:“实际情形,在下不便说了。”
高幽兰道:“你尽管直说吧!不要紧。”
何寒衣道:“高姑娘对贵堡中之事,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高幽兰道:“自然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内中情形,对江湖上的传说,我却是不太了解,除了我,还有大姊,没有外人,就算你听到了对第一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也不妨说出来。”
何寒衣回顾了吴双女一眼,道:“我应不应该据实而言呢?”
高幽兰道:“姊姊,让他说吧!说出他心中所有的话。”
吴双女道:“妹妹,他如果说错了,你真不怪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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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幽兰道:“我怎敢呢?他是姊夫啊!”
吴双女笑一笑,道: “好!寒衣,你说吧,我知道兰妹的性格,一诺千金,就算你说错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尽管吴双女也在催促,但有关第一堡中的事,总是有些碍难说明之处,被形势一逼,想起了圣水,当下说道: “两位可听说过圣水之事?”
吴双女微微颔首,高幽兰却接道: “知道,为这件事,江湖上有几个组织,对家父都很不满。”
何寒衣暗道: “好厉害的丫头,果然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了一钉耙。”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 “令尊收集了很多圣水,不知姑娘是否知晓?”
高幽兰微微一怔,道:“收集了很多圣水?”
何寒衣道: “对!可以说,整个圣水的交易,大部控制在第一堡中。”
高幽兰沉吟不语。
何寒衣轻轻叹息一声,道: “不过,在下自知对圣水的认识不够,所以,还无法了解圣水的用途为何?”
高幽兰道:“姐夫,我想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第一堡,绝对没有储藏圣水的地方,老实说,对这件事,我也了解的不深,姐夫说,第一堡直接干涉圣水的交易,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
何寒衣道:“姑娘,第一堡的势力, 已经深入江湖各处,除了四大镖局之外,还有几个实力很大的组织,也在第一堡的控制之下。”
高幽兰道: “爹和大姊及我, 以谈到过江湖上的事情,他曾经讲过如真想使江湖上平定下来,单纯的只杀几个恶人,那收效并不太大,必须把他们完全纳入一个组织之下,统一管理,才会使整个局面改观。”
吴双女道:“义父的愿望实现了吗?”
高幽兰道: “这没有听爹说过,但他一生做事,素所坚毅,只要他想到的事情,他一定会全力促其实现。”
吴双女点点头。
她实在不便说什么,只好点头。
高幽兰接道: “不过,我对在江湖的上事情,也知晓不多除了他告诉我们一些之外,我并没有问过,姐夫,如听到了第—堡有什么错失之处,尽管请讲,我会去问明白这件事,会给你—个交代。”
何寒衣道:“姑娘,在下对令尊了解的不多,不过,我想他既然不肯告诉你,只怕,你很难问明真象。”
高幽兰道:“我们父女无话不谈。”
何寒衣道: “令尊可以告诉你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告诉你。” 高幽兰点点头,道:“这也有理,我爹若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他也真的不会告诉我。”
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姊姊有什么高见?”
吴双女道:“我没什么高见,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查明真象。”
高幽兰道: “大姊,如若爹和姐夫之间,要作一个选择,姊姊准备选择什么?”
何寒衣接道:“高姑娘,不要选择什么人,只要选择真理。”
高幽兰道:“姐夫,如若我爹就是不肯说实话,你凭什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话呢?”
何寒衣道:“姑娘,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而要找出真凭实据。”
吴双女道:“幽兰,说吧!你究竟用心何在?”
高幽兰道:“大姐,我不愿大姐和爹失和,也不愿你离开第一堡。”
这些年来,吴双女和高幽兰相处得确然有深厚的感情,几句话,顿然使得吴双女有着黯然神伤的感受,幽幽说道: “幽兰,我在第一堡,这些年,你我相处得十分融洽,老实说,我也舍不得离开第一堡了。”
高幽兰道:“大姐,劝姐夫留下来,我知道你们是一见钟情,这件事,爹和我都会容忍,我们不要姐夫和他的朋友为敌,只要他答应留在第一堡。”
吴双女望了何寒衣一眼,默然不语。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高姑娘,我不能留下来。”
高幽兰道:“姐夫,你可知道,你如坚持离开,那就等于活生生的拆散我们姐妹,因为,你如坚持要走,姐姐绝对不会一个人留下来。”
吴双女道: “幽兰,我想,这件事,让我慢慢地和他谈,我现在想知道,爹对这件事的态度?”
高幽兰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吴双女也就不再掩遮。
轻轻一颦柳眉儿,高幽兰缓缓说道: “爹表示,你喜欢什么人,他不干涉,但希望姐姐能顾念父女情意,不要坚持离去。”
吴双女道:“姐姐很为难……”
只听雪梅的声音传了过去,道:“堡主请!”
吴双女霍然站起身子,道:“义父来了。”
高幽兰脸上掠过一抹讶异神色,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有何寒衣还坐着未动,
高天健缓步行入了望月亭。
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带着一脸慈爱的笑容。
高幽兰道:“爹。”
吴双女躬身一礼,道:“见过义父。”
高天健挥挥手,道:“不用多礼了,你们坐下吧!”
目光一掠何寒衣道:“你是何少侠吧!”
吴双女接道:“他叫何寒衣。”
高天健道:“我们见过。”
何寒衣道:“是……在下见过高堡主。”
高天健道:“老夫倒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何寒衣道: “在下还记得,那是今年圣水交易后两日,在一座大宅院,堡主以刀法卓绝,一刀劈死了病叟。”
高天健呵呵大笑,道: “不错,不错,你这一提,老夫也想起来了。” 何寒衣道:“不知老前辈是否已经取得了圣水?”
高天健道: “没有,圣水下落不明,只怕会为江湖构成一危害了。” 何寒衣对圣水的用处,一直无法了解,听那高天健的口气似乎是他很清楚,忍不住说道:
“高堡主如此说,那圣水是一种很恶毒之物了。”
高天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圣水的本身,并无罪恶,要看施用人对它的用法,用在好处,对人有益,如是用在坏处,那就对人损害很大了。”
何寒衣虽然明知道不该问,但仍忍不住问道: “什么是用在坏处?什么是用在好处呢?”
高天健笑道:“这么说来,何少侠对圣水,了解不多。”
何寒衣道:“是的,在下对圣水实在了解的不多。”
高天健道:“何少侠,是否想对圣水有一些了解呢?”
何寒衣道:“在下确有此心。”
高天健道: “好!何少侠有此用心,那就请留在第一堡中,我想,有个三五天,你就可以完全了解了。”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高天健道: “不错,花三五天的时间,能了解到这些事,已经是极有天才了。” 何寒衣道:“这就很为难了。”
高天健道:“何少侠的意思是……”
何寒衣接道:“在下只怕没有三五天的时间,留在这里。”
高天健笑道:“何少侠准备几时离开第一堡呢?”
何寒衣道:“这个……”
高幽兰接道:“爹,何兄已经和大姊订了婚约,你不用和他客气了。”
高天健道:“哦!双女,有这样的事吗?”
吴双女道:“请义父原谅,双女没有先行禀明。”
高天健道:“不要紧,对这位义女婿初度的印象,我这个做义父的也十分满意。”
吴双女笑一笑道:“这么说来,女儿的眼光不错。”
高天健道:“不是不错,而是很好。”
吴双女道:“义父不反对,女儿很感激。”
高天健道:“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像寒衣这等人才,如若不于重用.未免是有些埋没他了。”
吴双女笑一笑,道:“义父的意思是……”
高天健接道:“这要靠你来帮忙了。”
吴双女道:“义父吩咐?”
高天健道: “第一堡,缺少一位总护院,不知寒衣能否屈就?” 何寒衣道: “这个不行,在下已经先向堡主禀明了, 只怕无法留在第一堡。”
吴双女笑一笑,道:“义父,看来,只怕女儿无法帮忙了。”
高天健道:“这真是一件憾事。”
吴双女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寒衣如不能留下来,女儿只怕也无法在此地长住下来了。”
高天健有些黯然地点了头,道:“双女,你说,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留下来。”
吴双女道:“女儿想不出来。”
高幽兰道:“爹,这不是很明显吗?只要你老人家能把姐夫留住,大姊就不会走了。”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 “对!对!对!你看,我已经有些急糊涂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接道: “寒衣,你说,怎么样,才能把你留在第一堡中,只要你能开出条件,义父一定办到。”
何寒衣心中暗道: “他这般热情、慈和,实在叫人有些为难了。” 高幽兰道: “姐夫,爹是一片诚意,你留下来,也可以对第一堡多一些了解,和你在江湖听到的传说,是不是一样的。”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兰接道: “这样吧!你留下来,不用担任任何职司,先住十天,假如不习惯,再走如何?”
高天健道:“寒衣,双女虽然: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待她和幽兰,完全一样,你忍心拆散我们父女吗?”
句句亲情,流现出无比的慈爱之心。
何寒衣茫然了。
这样一位慈和的长者,怎会是阴险的坏人呢?
高天健道: “幽兰说的也对,咱们就这样的决定,以十日为期,你如无法习惯于这种生活,那时,再走不迟。”
何寒衣无法推辞,只好答允。
他心中的高天健,本是十足的伪君子,但在这不太长的时光中,何寒衣似是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高天健的目光转移到吴双女的身上,道: “双女你觉着如何?”
吴双女道: “女儿没有意见,只要他肯留下,女儿也自然留下了。” 高天健黯然一笑,道: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幽兰,我看,你也要找个婆家了。”
高幽兰道:“至少,也该先让大姐嫁了,才该到我。”
高天健道:“对!双女,我看何公子已经答允留在这里十天了,何不借这十天之内,办了喜事。”
吴双女道:“这个,这个……”
高天健接道:“孩子,不论你将来能不能留在第一堡,但咱们结了这场父女缘,我总要尽心,不是吗?”
吴双女很感动,眼睛也湿润了,道:“女儿好难过。”
高天健道:“不,你总要嫁人的,早晚都要离开这里。孩子,不谈这件事了,有一点,也使义父觉着抱歉,那就是如此仓促,只怕无法给你办得很满意……”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我的原意是,希望给你办得光彩一些,遍邀九大门派中人,和天下英雄,这件事,要办得天下皆知,但这若没有半年的时间,只怕是很难办出个所以然来。”
吴双女道:“义父,女儿觉得就算是举行婚礼,也是自己人的事情,似乎是用不着麻烦别的人。”
高天健道:“孩子,那不是太委屈了吗?”
吴双女道:“义父,这件事,我们自己办了算啦!”
高天健道: “好吧!你既然不怕委屈,我这个做义父的,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高幽兰道:“大姊答应了,姐夫也不反对,这件事,我们就快点着手办吧!”
高天健道:“好!幽兰,这件事, 你来安排你大姐和姐夫的时间,我也去准备一下了。” 高幽兰笑一笑,道:“大姐,你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吴双女道:“我看由义父决定吧!”
高天健道: “明天就动手筹备,既然不铺张,那就越快越好。” 站起身子,转头而去。
望着高天健的背影,吴双女缓缓说道: “幽兰,现在,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高幽兰道:“大姊还有什么事?”
吴双女道:“如若没有别的事,我想回去了。”
高幽兰道:“大姊,酒还未喝,就要走了。”
吴双女道: “喝不下啦!老实说,姊姊的内心中,也有一点紧张。” 高幽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留大姊了,小妹今晚上策划一下,明天,我去和姊姊谈谈。”
吴双女道: “那好!那么姊姊先告辞了。”站起身子举步而去。
何寒衣紧跟着她站了起来,举步而去。
高幽兰低声道: “大姐夫,新婚之宴上,别忘了我这个小姨子,要多敬我两杯酒。” 她笑容如花,一张嫩红的脸,几乎撞到了何寒衣的鼻子。
说完了适,又轻轻吹出一口气,如兰如桂,直吹入了何寒衣的鼻孔之中。
何寒衣急急说道: “忘不了,忘不了,一定要好好敬你几杯。” 加快脚步,追上了吴双女。
何寒衣吁一口气,道:“好厉害的高姑娘。”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高幽兰对你的印象不错吧!”
何寒衣道:“她好像有点轻浮。”
吴双女笑一笑,道: “我告诉你,幽兰一点也不轻浮,这些年,我没有见过她对任何一个男人,假以辞色。”
何寒衣道:“哦!”
吴双女道:“我很满意自己的眼光了。”
何寒衣道:“双女,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双女道;“我选择的丈夫,高幽兰竟然也看上了。”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双女,你在开什么玩笑了?”
吴双女道:“不是开玩笑,她真的看上了你。”
何寒衣道:“也许是真的,不过,在下之心,唯天可表……”
吴双女接道:“何郎,别误会,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告诉你,她不是个轻浮的女孩子。”
何寒衣笑一笑,道:“我知道了。”
吴双女道: “何郎,说了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误会,我确实有这个意思。” 何寒衣道:“什么意思?”
吴双女道:“替你做媒,幽兰对你的印象不错,而且我相信她会答应。”
何寒衣摇摇头,道:“不行。”
吴双女奇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第一,她是高天健的女儿,我们这个组织,和高天健是势难两立。”
吴双女道: “你说,高天健恶迹甚多,暗中统率黑道组织,这件事可是真的?”
何寒衣道:“是真的。”
吴双女道:“可有什么凭证?”
何寒衣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但要拿出凭证,那可是有些困难了。”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你看呢?他们怎样才会说出来?”
何寒衣道:“高天健无法杀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说出来。”
吴双女道:“阴阳堡来了多少人?”
何寒衣道:“黄堡主和五大剑使,尽都集中于此。”
吴双女道:“是阴阳堡中的精锐,但人数太少了一些,”
何寒衣道:“高天健的耳目众多,而且对我们展开了全面的打击,阴阳堡的人, 已无法集中力量了。”
吴双女道: “我也有耳闻阴阳堡的大名,义父在有意无意之间,常常提到阴阳堡这个组织,以我性格,早就请带一部人手,赶往阴阳堡去,会会你们那位黄堡主子,想不到,这一次,我竟未多问此事,也幸好没有多问……”
娇柔笑一笑,道:“这是不是早有灵犀一点通?”
何寒衣道:“有些事,大背常情,那只有归诸命运之说。”
吴双女道:“我的命运,还不太坏。”
何寒衣道: “却也未必很好,因为,你认识了我,阴阳堡和第一堡,迟早总有一场血战。”
吴双女道:“你对这一仗的看法如何?”
何寒衣道:“我对第一堡还不太了解其实力。”
吴双女道:“我可以很详尽的告诉你,不过,那并没有用。”
何寒衣道:“怎么说?”
吴双女道: “就算你们了解第一堡的实力,也没有取胜的机会。” 何寒衣道:“第一堡下有四大镖局和……”
吴双女接道: “不算他们,我说的只是第一堡中现成的力量。” 何寒衣道:“如此强大吗?”
吴双女道: “对!单是一个神刀堂,就足抗拒江湖任何一个门派。”
何寒衣道:“哦!”
吴双女道:“除了神刀堂外,关键在高幽兰身上了。”
何寒衣道:“她难道会强过高天健不成。”
吴双女道:“别小看她,动上手,她比高天健只强不弱。”
何寒衣道:“这样厉害?”
脸上,是一片不大相信的神情。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 “我说的很真实,也许高幽兰在内力修为上,不如父亲,但她杀人的手法,却是强过父亲十倍。”
何寒衣脸色一变,道:“真的那么厉害?”吴双女道: “我和她一起动过手,看到她出手的凌厉速度,地出手七剑杀了七个人。”
何寒衣道:“一剑—个?”
吴双女道:“那些被杀的人,都不是一般的江湖武师,有几个还是个很有名望的人。”
何寒衣道“他们是什么人?”
吴双女道:“我只记得其中一个人的外号,叫铁剪刀。”
何寒衣道:“什么?铁剪刀林丹。”
吴双女道:“对!好像是叫林丹。”
何寒衣道:“他封不住高幽兰一剑?”
吴双女道:“对!高幽兰一剑就杀了他。”
何寒衣道:“双女,真的只有一剑吗?”
吴双女道:“不错,我亲眼看到了她出手, 只一剑,就杀死了铁剪刀。” 何寒衣道: “如若高幽兰和你动起手来, 你们两个谁占优势?”
吴双女道:“真要动上了手,自然是我会胜她一筹。”
何寒衣笑一笑,道:“这么说来,对高幽兰的快剑, 你有对付之法了?”
吴双女道:“没有很好的办法,我胜她,因为我的武功比她高明一些,不过……”
何寒衣接道:“不过什么?”
吴双女接道: “我没有一种直接的武功对付高幽兰的剑法,我传你两招剑法,大概可以抵抗一下。”
何寒衣道:“能破解她的剑法?”
吴双女道:“不能。只能封挡住她的攻势,使她伤不了你。”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在下倒可以和高幽兰放手一战了。”
吴双女道:“不行,那太冒险了,那两招剑法,对付高幽兰,只能用做保命。”
何寒衣道:“听说她用的是七色剑。”
吴双女道:“七种颜色,七种剑法、七种致命的奇招。”
何寒衣道:“江湖之上,从来没听到过七色剑的传说。”
吴双女道:“没有,就像我的武功一样,师承的门户,不算正宗,所以,很难找出一种脉络。”
何寒衣道:“你只是武功诡异,但七色剑却是一种兵刃。”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高幽兰虽然尽量的避开我,不让我看出她的剑路,但我举一反三。想出她到法中的剑路,但不能肯定。”
何寒衣道:“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我们谈谈现在,现在,我们该如何?”
吴双女道:“何郎,你可不可能留下来?”
何寒衣道:“留在第一堡?”
吴双女道:“对!留在第一堡。”
望着何寒衣,又问道;“高堡主在江湖上真的是恶迹昭彰吗?”
何寒衣道:“只从外面去听,他不但没有恶迹,而且,名声很好,实际上,他确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吴双女想了想道:“寒衣,你既然决定要走。是否还要他们替我们……”
何寒衣笑道:“完成婚事?”
吴双女点点头。
何寒衣道:“双女,你看呢?你如想完成了婚事,我们就留下来几天!” 吴双女道:
“若你不反对,我是希望你留下来。”
何寒衣道:“好!就照你的意思。”
吴双女道:“要不要通知他们呢?”
何寒衣道:“通知谁?”
吴双女道:“黄堡主啊!你不是说阴阳堡中的精锐,他们全部都在这里吗?”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是应该通知他们一声,免得他们悬念这件事。”
吴双女道:“何郎,你想到了没有,这消息如让高堡主知道,会有些什么危险?”
何寒衣道:“我们隐秘一些,他们又怎会知道?”
吴双女道:“不要低估了高堡主,第一堡中的防备,严密得很。”
何寒衣道:“如果是由姑娘代在下发出讯息呢?”
吴双女道:“看来,你还是低估了第一堡中人的能力。”
何寒衣道:“怎么说?”
吴双女道:“高堡主虽然把我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但他对我仍然不放心得很,尤其是现在,对我监视的严密,绝不会在你之下……”
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接道:“若他心中有恨,恨我之心,只怕比你还深些。”
何寒衣道:“哦!”
吴双女道:“何郎,除非你答应在第一堡,他已经把咱们当作了敌人看待,所以, 由现在开始,咱们要随时防备暗算。”
何寒衣道:“连你也会算计?”
吴双女道:“如我猜的不错的话,我才是他的第一目标。”
何寒衣忽然站起身子来,道: “这么说来, 他们也会摸上彩虹楼了。”
吴双女道: “这点请你放心,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会作得这么露骨。” 何寒衣道:“他们对你,是不是有着很大的顾忌?”
吴双女道:“对!有着很大的顾忌。”
何寒衣道: “双女,唉!真是抱歉,我想不到,竟把你也拖入漩涡之中。”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 “是我自愿的,夫妻之情,生同罗帏,死同穴,还有什么你我之分。”
语声一顿,接道:“寒衣,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何寒衣道:“什么事?”
吴双女道:“支持第一堡屹立江湖的有两大支柱,你只要把这两支大柱拆了,第一堡就立刻会垮台了。”
何寒衣道:“你是其中之一?”
吴双女道:“我和高幽兰算是一个,另一个,就是神刀堂。”
何寒衣道:“神刀堂有那么大的实力?”
吴双女道:“神刀堂只是个总名称,下面高手极多,我只知道十分庞大,详细情形连我也不知道了。”
何寒衣道:“说说看如何对付神刀堂。”
吴双女摇摇头,道:“没有办法,神刀堂坚固得很,根本无法插手。”
何寒衣道:“那要对付什么人呢?”
吴双女道: “第一堡有两大支柱,你只拆了一个支柱的一半。” 何寒衣道:“你的意思是……”
吴双女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把高幽兰也拉过来。”
何寒衣道:“拉高幽兰过来?”
吴双女道:“不错,我看她对你不错,何妨一试。”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怎么试?”
吴双女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只要答应了,我们再来想办法。”
何寒衣道:“不用想办法了,这件事,我看不行。”
吴双女笑一笑道:“寒衣,高幽兰是个好女孩。”
何寒衣道:“你要我怎样拉拢她?”
吴双女道:“只要你答应娶她……”
何寒衣接道:“什么!我们还未完成婚礼,我又要娶小老婆。”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何郎,有些事,咱们不能不先安排一下,高幽兰这个人,我很了解。”
何寒衣道:“她怎么样?”
吴双女道:“她和我的性格差不多,都是有点自负的人。”
何寒衣道:“哦!”
吴双女道:“你今天看到她的随和,不停的娇喊娇叫,实在是很少有的事,平常日子里,只要有男人在座,难得看到她有一次笑容,冷若冰霜这句话,对她实在是很恰当的形容。言为心声,今天她讲了那么多话,一口一个姐夫,叫得震天般响,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寒衣道:“难道她还有什么用心吗?”
吴双女道:“自然是别有用心,因为她心中喜欢你。”
何寒衣道:“你……”
吴双女接道:“我说的是真话,她对你的亲切情形,是我第一次见到的。”
何寒衣道:“还不是你的面子。”
吴双女道:“如是看在我的面子,不会很亲切,而是对你尊敬。”
何寒衣道:“唉!这真是叫我有些糊涂了。”
吴双女接道:“寒衣,我觉得幽兰很好,但是我绝对没有逼你的意思,不过幽兰的事,你可以好好的想想,寒衣,没有一个妻子不爱自己的丈夫,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把心爱的丈夫向外推,推向别人的怀抱,老实说,难道我心里不疼吗?我是替你想……”
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缓缓接道:“寒衣,刚才我想了很多事,我觉着,幽兰对我们很重要,不但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的朋友。”
何寒衣呆一了呆,道:“为了我的朋友?”
吴双女道: “对!现在,你不用答复,你晚上好好的想想,明天再告诉我。”
何寒衣道: “好!让我好好想想,然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吴双女点点头,道:“慢慢的想吧,一定要想仔细一些。”
何寒衣道;“我会好好的想一想。”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好,现在,咱们谈谈你如何传出消息之事。”
何寒衣道:“我们有一种联络的方法,只要把这种方法传出去,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吴双女道:“把方法说出来,看看我有没有机会传出去。”
何寒衣说明了联络的信号。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方法不错,我试试看吧!”
站起身子,接道:“走,休息去吧,你睡在我的房中。”
何寒衣道:“你呢?”
吴双女笑一笑,道:“我可以陪陪你,不过,咱们还未正式成亲,总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住在一起吧!”
何寒衣突然站起身子,一伸手,把吴双女揽入了怀中。
第一堡中开始筹备何寒衣与吴双女的婚事了,到处张灯结彩。
第一堡中,到处洋溢着一片喜气。
但吴双女和何寒衣反而受到了很大拘束。
第一堡中的人,只要一看到吴大小姐,都会恭恭敬敬的说一句恭喜大小姐。
这使吴双女不好意思在第一堡中到处走动。
何寒衣更惨,根本没办法离开彩虹楼。
足足有五天,何寒衣足不出户。
何寒衣能够看到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吴双女,一个是雪梅。
高幽兰偶尔也会来一次,每一次来时,穿的服饰都不一样,有浓妆、有淡抹。
如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高幽兰就是这样一个人,浓妆有浓妆的娇丽,淡抹有淡抹的清秀。
这日黄昏时分,高幽兰一身白衣裙,面带微笑,行入了彩虹楼。
吴双女不在,雪梅也不在。
敞大的彩虹楼,只有何寒衣一个人在。
高幽兰脸上带着微笑,笑得如花盛放。
何寒衣就坐在大厅中。
高幽兰笑一笑,道:“姐夫,大姐呢?”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刚刚出去。”
高幽兰道: “后天就是你和大姐的大喜日子,爹费了不少的心血,整个的第一堡,到处洋溢着一片喜气,姐夫怎么不出去走走呢?”
何寒衣道: “唉!第一堡的人,都对我太客气了,客气得使我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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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幽兰道: “你是新人嘛!以后,大家熟悉了,就不会这样多礼了。”
何寒衣心中忖道:以后,哪里还有以后,婚礼完成,我就要离开了。
高幽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姐夫,能不能留在第一堡?”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兰接道:“我知道你很为难,只要姐夫肯留下来,我想,所有的难处,都可以克服。”
何寒衣道:“这个么……幽兰,我很难决定,让我慢慢的想一想好吗?”
高幽兰睁大眼睛,道:“你叫我什么?是不是幽兰?”
何寒衣道:“是不是太失礼了?”
高幽兰急急摇摇头,道:“不!你叫我幽兰,我心中好快乐,这样,不是很亲切吗?”
何寒衣道:“你不见怪就行了。”
高幽兰道:“姐夫,别这样说,我喜欢大姐,也喜欢你,但你却很快的要离开这里,姐夫,只要你肯留下来,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会答应你。”
何寒衣道:“你能够做得了主吗?”
高幽兰道:“能!爹很尊重我的意见。”
何寒衣道:“唉!幽兰,有些话,是很难启齿。”
高幽兰道:“不要紧,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无论什么话,你尽管请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何寒衣道:“以我们彼此的立场而言,我们是对立的……”
高幽兰接道:“为了你,也为了大姐,我们可以化敌为友。”
何寒衣道:“这样简单吗?”
高幽兰道: “姐夫,我不信天下有做不到的事情,只要全力以赴。” 口气之间,隐隐显出她的倔强、任性。
何寒衣笑一笑道:“幽兰你能改变自己的父亲吗?”
高幽兰道: “爹很爱惜我,我自己觉得也算得上是一位孝顺的女儿,在家庭,爹是很慈爱的父亲,大姐的倔强、任性,超过我十倍,但她在第一堡中居然住了下来,一住数年之久,就凭这一点,就证明爹是个仁慈、讲理的人。”
何寒衣道:“高堡主是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和气的长者,可惜的是,他在江湖上的作为,却不是个很仁慈的人。”
暗中却一直留心着高幽兰的神情变化。
高幽兰没有生气的样子,笑一笑,道:“我知道哥哥不争气,有些胡作非为,但爹对他的管束很严格……”
语声一顿,接道: “爹太爱朋友,也许交的人中,有些良莠不齐,只要你肯说出来,我保证让爹改正过来。”
她能使自己的父亲,天下第一堡的堡主改变,这是多么大的口气。
但高幽兰却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
这是个充满自信的女孩子。
何寒衣感觉得到,她在极力地抑制自己的性情,使刚烈、变成温柔。
何寒衣轻轻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有些事,在下不应该说出来,但事实上,却又无法不说明白了。”
高幽兰道:“你请说,我会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 “令尊除了第一堡庞大的实力外,还领导了四大镖局,和很多个黑道的组织。”
高幽兰道:“是真的?”
何寒衣道:“真的。”
高幽兰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姐夫的话。”
何寒衣接道:“为什么呢?姑娘不求证一下?”
高幽兰道:“因为,你所说都是实话。”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还知道什么?”
高幽兰道:“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爹和姐夫之间的仇恨,能不能化解?”
何寒衣道:“我和高堡主之间,没有个人的仇恨。”
高幽兰道:“难道在江湖上,你们非要对立不可?”
何寒衣忽然警觉,暗忖道:如若这样交谈下去,我会不知不觉的把心事说出来。
心中念转.笑一笑,道: “姑娘,有些事,在下只是听到一些风声,但却不能说出全部的内情,也无法举出证明,姑娘是聪明人,何不自己去求证一下呢?”
高幽兰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爹常年在外,究竟做了什么事,我也不明白,我应该去了解一下了。”
语声一顿,道:“大姐呢?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何寒衣道:“我和她从来没有谈过这些事。”
这时,吴双女缓步行了进来。
高幽兰站起身子,道: “大姐,小妹有点事特来向姐夫请教。” 吴双女笑道:“好!你们应该好好的聊聊才是,寒衣一个人,在这里也是寂寞得很。”
高幽兰笑一笑,道:“我向姐夫请教来的,小妹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有着坐井观天的感觉,特地向姐夫请教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何寒衣道: “可惜,在下的阅历也不丰富。能够告诉你的,实在太少了。” 高幽兰道:“姐夫客气,小妹已经获益不浅了。”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幽兰,再陪陪你姐夫聊聊,我去办点事情。”
高幽兰道:“不!我还得去替你们安排一点事情呢。”
举步向外走去。
吴双女也没有坚持留她。
目睹高幽兰离去之后,吴双女才微微一笑,道: “寒衣,她和你说些什么?”
何寒衣道:“问过高堡主的事。”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没有提到别的吗?”
何寒衣道:“有,她劝我留下来。”
吴双女道:“你答应了没有?”
何寒衣道:“没有。”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 “何郎,这两天好好休息,婚礼只不过是一个形式,我们已有了名份也有了夫妻之实, 你既然坚持要走,我也不想再劝你留下了。” 何寒衣道: “高堡主不是已经答应咱们,行过婚礼之后,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吴双女道:“唉!何郎,咱们今晚上走。”
何寒衣道:“今晚上走,为什么?”
吴双女道:“你认为高堡主真的会放咱们走吗?”
何寒衣道:“怎么?难道他说了不算?”
吴双女笑一笑,道: “不能怪他,别忘了, 你进了第一堡,带了他一个女儿跑,而且这女儿又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
何寒衣道: “你是说,高堡主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吗?” 吴双女道:“咱们不能不防,我知道义父的为人,也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我留在第一堡他会真的很宠我,但我离开了第一堡,他会除了我。”
何寒衣道: “难道,高天健这些习性,高幽兰真的不知道么?”
吴双女道:“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因为,高天健隐藏得很好,高幽兰艺成之后,就帮她父亲处理第一堡的事务,她绝顶聪明,又多智略,唯一缺乏的是江湖经验。”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 “高幽兰如果知道她父亲的为人呢?”
吴双女道:“高堡主是个好父亲,高幽兰也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真要临到兵刃相见,只怕她们父女,还是会合手一处呢。”
何寒衣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高幽兰会全力助父为恶了。” 吴双女道:“对付高幽兰,只有一个办法,很可惜,你却不听我的话。”
何寒衣道:“什么办法?”
吴双女道: “娶了她,她就会像我一样,服服贴贴的跟着你。” 何寒衣道:“你可知道,我已经是个使君有妇。”
吴双女笑一笑,道:“可是,我同意你再娶个老婆呀!”
何寒衣道:“只怕我无福消受。”
吴双女道:“何郎,我是诚心诚意的,一方面,算我对你的补偿,第二,高幽兰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但我也不愿为此事,使我们之间有太强烈的争执。”
何寒衣轻轻叹息一声,道:“双女,高幽兰真的很重要吗?”
吴双女道:“以后,会有证明?……”
语声一顿,接道:“休息一下吧!二更时,我们动身。”
何寒衣道:“都准备好了。”
吴双女道:“何郎,不要想得太如意,我们离开,不会很顺利。”
何寒衣道:“你是说,高天健会截杀我们?”
吴双女道:“但愿我的推想不对。”
何寒衣心中一动,道:“若我答应他们留在第一堡呢?”
吴双女道:“他们会把咱们待如上宾。”
何寒衣道:“现在,如用点权术,改变主意呢?”
吴双女道:“来不及,那不但会被人拆穿,而且,还有损你的英名。”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论江湖上的阅历、经验,在下实在是太差了一些。”
吴双女道:“何郎,不要自责,高天健这么做,连我也想不到。”
何寒衣道:“哦!”
吴双女道:“刚开始,我也是认为他是真的要替我们办喜事,所以,我也没有戒备,刚才,才发觉情势不对。”
何寒衣道:“你发觉了什么?”
吴双女道:“神刀堂中人,出动了很多。”
何寒衣道:“他们要怎样?”
吴双女道:“神刀堂中人出动,除了对付我们之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事了。”
—顿又道:“他们在隐秘中行事,我本来也未注意,是雪梅那丫头点了我—下。”
何寒衣心头一震,忖道:雪梅的身份,万万不能暴露。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雪梅会帮我们?”
吴双女道:“也许她是无意,但她确实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何寒衣道:“会不会是有意呢?”
吴双女道:“不太可能,她是高幽兰的心腹。”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咱们倒是不能害她了。”
吴双女道: “自然不能害她,她帮了咱们的忙,咱们应该感激她。” 何寒衣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把她牵进去。”
吴双女点点头。
何寒衣道:“我去坐息一阵,你也该休息一下,如是你推断的不错,只怕晚上还要有一场血战。”
吴双女笑一笑,道: “最好再复习一下我传你那两招剑法,说不定会遇上高幽兰。”
第 九 回 神刀堂
天到初更。
今夜无月,但亦无云,满天繁星闪烁。
吴双女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劲装。
何寒衣也穿着疾服,带上了金剑,飞轮。
吴双女走在前面,何寒衣相随身后,两个人保持了五尺以上的距离。
她在堡中住了数年,对堡中地形和防卫情事,十分了解,避开了岗哨而行。
一口气行到城堡前面,都未遇上阻袭。
何寒衣低声道:“看来,他们没有什么防备。”
语声刚落,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大小姐,出堡吗?”
何寒衣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蓝长袍的人,带着四个黑衣大汉,—排横立。
吴双女很沉着,招招手,要何寒衣行到她的身侧,然后,才打量发话人一阵,道:“原来是郑总管。”
蓝袍人道:“郑飞见过大小姐。”
吴双女道:“大总管带头拦此,是何用心。”
郑总管道:“在下奉堡主之命,严守门户,不准奸细混入。”
吴双女道:“我不是奸细吧?”
郑飞道:“大小姐说笑了。”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那你就闪开些,我要出堡。”
郑飞道:“大小姐,只怕很困难。”
吴双女脸上闪掠一抹杀机,冷冷说道:“你说什么?”
郑飞道:“我说,只怕很困难?”
吴双女道:“郑飞你是不想活了。”
郑飞道:“在下如若不想活了,也不会拦阻大小姐了。”
吴双女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郑飞道: “一句话可以解说清楚,我是奉命而来,大小姐若要杀我,在下也只有认了。”
吴双女道:“就凭你郑总管那点成就,就能拦得住我?”
郑飞道:“在下自知非敌。”
吴双女道: “你如不肯让路,除了杀你之外,我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郑飞道:“姑娘应该看到了?”
吴双女道:“不错,看到了,就是那些穿黑衣的人。”
郑飞道:“他们来自神刀堂。”
吴双女道:“好!你让开。”
郑飞这一次,倒是听话的很,依言闪到旁侧。
四个黑衣人,忽然一抬右手,亮出四把不同的刀。
一支细长,形如柳月的柳叶刀,一把长不过五尺的宽面刀。
一把怪形怪状的双刃刀。一把形如秋月,四面都是锋刃的圆面刀。
四把怪刀,四个黑衣人分站成四个不同的方位。
何寒衣暗作戒备,右手已握住了金剑的剑柄。
但吴双女却没有要他出手的意思。
何寒衣只好静静的站着。
望了四个黑衣人一眼,冷冷说道:“我听说过神刀堂创出了百刀奇招,现在,我才见到四种刀。”
她明显的是希望用话来引诱四个人中任何一个开口。
但他很失望,四个人只是静静的站着。
四个黑衣人,大部分的目光,都投注在四个人手中的刀上,只有一小部分的注意力,分注吴双女的身上。
四个黑衣人的脸上,泛现出无比的虔诚。
好象手中之刀,是他们的妻儿,是他们的生命。
那是学刀人极高的成就。把自己的精力和手中的刀,可溶于一处。
吴双女忽然有所警觉。叫道:“向后退。”
喝声中,人已向后飞跃而退。
何寒衣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闻声向后暴退一丈。
四个黑衣人仍然注视着刀,
何寒衣低声道:“双女,怎么回事?”
吴双女道:“神刀堂中的死士。”
何寒衣道:“怎么解释。”
吴双女道: “神刀堂如何训练出这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我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布出浓重的杀气,只要他们操刀一击,就会有石破天惊的力量。”
何寒衣道:“你也无法破解?”
吴双女道: “他们很可能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在那一刀上,如若要硬接他们的刀势,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寒衣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吴双女道:“最好不和他们近身相搏。”
何寒衣道:“他们来了。”
果然,四个黑衣人,都扬起了手中之刀,缓缓向两人逼了过来。
吴双女道:“快向后退。”
何寒衣依言向后退去。
但吴双女却未后退,反向前面迎了上来。
四个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八道目光,凝注在吴双女身上。
吴双女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你们认识我吗?”
四个黑衣人摇摇头。
吴双女道:“郑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郑飞道:“大小姐,我真的不清楚,第一堡中的人,都认识大小姐,也都对大小姐十分敬畏,在下……”
吴双女冷冷接道: “废话太多了,我问你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认识我。” 郑飞道:“大小姐,第一堡中的人,我不认识的很少,但这四个人,我却不认识。”
吴双女道:“但你却带着他们来杀我。”
郑飞对吴双女,似乎有着极端的畏惧,虽然是敌对相处,但仍然对她保持十分的尊敬。
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奉命行事……”
吴双女接道: “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是什么人下令给你?是不是堡主?”
郑飞摇摇头。
吴双女道:“那是高幽兰了?”
郑飞摇摇头,道:“也不是二小姐。”
吴双女道:“不是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人?”
郑飞道:“神刀堂主。”
她一面和郑飞交谈,一面留心那四个黑衣人的举动。
发觉了四个执刀黑衣人,并没有出手向她攻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吴双女很快的想通了。
这四个黑衣刀手的目的,只是阻拦她离开第一堡。
如若她现在返回彩虹楼,退到了一定的限距之内,这四个人就不会再盯注她。她是大行家,一眼之间,就瞧出来,这四个黑衣汉,不但刀法奇幻,练武有成,也完全走的是诡异路子。
她也看出来了,这四个人受过特殊的禁制,那会使他们在武功上,有着极高的成就,但在智慧上,却有了很大的损伤。
吴双女对这种武功,有着很多的了解,她明白这四个黑衣人,出刀一击,很可能石破天惊。
她担心自己接不下这一刀,更分心于何寒衣无能承受这一击。
吴双女望望郑飞,道;“他们为什么不出手?”
郑飞道;“大小姐认为我能指挥他们吗?”
吴双女突然一扬右手,一缕指风,疾快的射出去。
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
另外三个黑衣人怔了一怔, 目光转注到吴双女的身上。 吴双女冷冷说道:“三位可以出手了。”
忽然之间,躬身向前冲去。
三个黑衣人的反应,似乎是十分迟顿,吴双女冲了过去,三个人竟没有举动。
吴双女一掠而过,又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余下两个黑衣人,仍然有些犹豫,但吴双女却下手无情,只见她双手一挥,两个黑衣人又倒子下去。
这么样简简单单的解决了四个黑衣人,连吴双女也有着意外的感觉,呆了一呆,道:
“郑飞,他们是怎么回事?”
郑飞摇摇头。
吴双女望望四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道: “我只点了他们的穴道,四个时辰之后,他们应该清醒过来。”
郑飞点点头。
吴双女道:“郑飞,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力拦阻我们?”
郑飞道:“没有。”
吴双女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郑飞道:“大小姐请吧。”
吴双女举步向前行去。
何寒衣加快了脚步,急急的追在吴双女的身后。
郑飞果然没有动。
吴双女行不过两丈,耳际间, 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声音来自身后,何寒衣第一个转过身子。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什么人?”
“神刀堂主。”
一个身着黑色丝袍的中年人,缓步行了过来。
这人的衣着十分讲究,一件黑色丝袍,闪闪生光,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鸦雀巾,留着五绺长发,浓眉入鬓, 目如铜铃。
这个人,看起来很威武,只是一个鼻子生的太坏。
鹰钩鼻子,看起来,有一股特别阴沉的味道。
吴双女望望地上躺着的四个黑衣人,道: “这些人,是你的?”
黑衣人道:“是,他们可是伤在你的手下?”
吴双女道:“我点了他们的穴道。”
黑衣人道:“他们似乎是并没有伤害你的用心。”
吴双女道:“至少,他们拦着我的去路。”
黑衣人道: “他们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如果他们放手一战,大小姐想伤他们,怕不是容易的事。”
吴双女道:“我看得出来。”
黑衣人道:“那很好,大小姐,伤了人就准备这样走了?”
吴双女笑了,笑得娇娇甜甜的,但口气却是异常冷漠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好象姓雷……”
黑袍人接道:“雷无影,大小姐的记忆实在不错。”
吴双女道:“雷堂主可是准备要拦阻我?”
雷无影道: “大小姐言重了,区区不过是一个堂主的身份,怎么敢对大小姐无礼。” 吴双女道:“堂主既然没有拦阻我的意思,那我们就走了。”
雷无影道:“大小姐要走也可以,不过,希望你留下句话。”
吴双女道:“好!留下一句什么话?”
雷无影道:“你大小姐,还是不是第一堡中的人?”
吴双女道:“这句话有语病,要我怎么样回答你?”
雷无影道:“据实而言。”
吴双女道:“我现在还是第一堡中人。”
雷无影道:“以后呢?”
吴双女道:“以后咱们再见面,也许会敌对相处?”
雷无影道:“雷某敬重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是第一堡的大小姐……”
吴双女接道:“撇开大小姐的身份不谈,你准备对付我?”
雷无影笑一笑,道:“如果撇开你大小姐的身份, 你至少要对我有个交代。” 吴双女道:“交代什么?”
雷无影道:“神刀堂四个人被你伤了,你总该有个交代吧?”
吴双女道:“雷堂主,你这是故意找麻烦了?”
雷无影道: “你如果要脱离第一堡,那就失去了大小姐的身份,在下就没有什么顾虑的了。”
吴双女道:“哦!”
雷无影道:“如若你还是第一堡的大小姐,别说你伤了四个神刀堂夫,就是杀了他们,雷某人也只好认了。”
吴双女道:“第一堡大小姐的身份,竟然是如此重要么?”
雷无影道:“确然如此。”
吴双女暗中一提气,冷冷说道: “雷无影,现在,咱们不用 谈了。”
雷无影道:“姑娘吩咐。”
吴双女道:“我是吴双女,和第一堡全无关系的吴双女,你雷堂主准备如何对付我?”
雷无影纵声大笑,道: “这么说来,大小姐已经正式说明,脱离第一堡了?”
吴双女道:“嗯。”
雷无影脸色一变,道:“吴双女,你伤了本堡四个人,必须随本座到神刀堂去。”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可以,只不过,你雷堂主要想法子带我去。”
雷无影道: “最好是合作,但如姑娘一定不合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吴双女冷笑说道:“寒衣,咱们走!”
何寒衣应声行了过去,越过了吴双女。
吴双女道:“雷堂主,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雷无影冷冷一笑,举手互击两掌。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雷堂主带了不少的帮手。”
雷无影道:“姑娘武功高强,大概不会把神刀堂中人放在眼中了。”
吴双女道: “神刀堂是第一堡的主力,也是最神秘的地方, 能有机会见识一下,也好开开眼界。”
雷无影道:“姑娘立刻就见到了。”
四个劲装黑衣人,缓步行了过来。
神刀堂中的人,似乎是对黑色有一种偏爱,也许他们用黑色作为一种标志。
他们虽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但在设计上,却花了不少的心血。
因为,服装的颜色虽然一样,但格式的设计,却是完全不同,一眼之间,就能给人一处明白的分辨。
除了他们都穿黑色的衣服之外,吴双女还发觉了神刀堂的人,每一次,都是四个人一组。
四个人,四种完全不同的刀,想来,每个人的刀法,都要和他手中的奇形怪刀配合。
吴双女回顾了何寒衣一眼道: “寒衣,不要帮忙,不论我遇上什么凶险,甚至受了伤,都不许出手帮忙。”
何寒衣道: “为什么呢?咱们是夫妇啊!夫妻之间,难道能见死不救吗?”
吴双女笑道: “你放心,他们杀不了我,我担心的是,他们这些人的手法一定很奇怪,万一,我被闹得手忙脚乱,你突然出手,那不但对我帮不上忙,而且,还会扰乱了我的心神。”
何寒衣道:“双女,我……”
吴双女接道:“寒衣,让我放心,我才能专心一意的对敌。”
何寒衣叹口气,道:“好吧!我们等一个结果出来,你应该明白,你如果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何郎,我们会安全出了第一堡。”
雷无影冷冷说道:“两位的生死诀别,完了没有?”
吴双女道:“完了,你要他们出手吧!”
忽然一侧娇躯,拍出一掌。
那一掌快如闪电,黑衣人还未举起手中之刀,吴双女的一掌,已然拍在了一个执刀黑衣人的右臂之上。
听不到砰然大震的掌声。
但那中掌的黑衣人,却像一堆烂泥一般,忽然间倒了下去。
立刻间,刀光闪转,另外三个黑衣人,三把怪刀,同时出手。
刀刀快如闪电。
一侧观战的何寒衣,只看得心头大震,因为这三刀,不但迅快无比,而且,还自然构成了一片绵密的刀网。
封住了可以闪避的方位。
吴双女在刀光中忽然向下倒去,像一支弩箭般射了出去。
刀光过去,斩下了吴双女身上数处衣服。
也划破了吴双女的左腿。
细嫩的大腿上,开了一道血口。
鲜血飞溅而出。
但仍然脱离了三刀全击的刀网。
就在她身躯疾射而出的同时,双腿忽然飞起。
飞快的一脚,点在了两个黑衣人的背心之上。
两个黑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中仍然紧握着刀。
雷无影冷冷赞道:“好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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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女鲤鱼打挺,人已站了起来。
何寒衣急急问道:“腿伤如何?”
吴双女道:“没有伤到筋骨,神刀堂中的刀手,刀法实在够快。”
雷无影道: “姑娘这一招在避敌攻袭中,仍然不忘记伤敌,不是中原腿法。” 吴双女道:“我的武功很特别,愈是在险恶之中,愈能发挥出威力,而且,我的手法也很重,他们三个人,都已经断了生机。”
雷无影道:“三招交接,你已连伤我神刀堂三名刀手。”
吴双女道: “所以,你最好别让他们出手了,阁下自己和我放手一战。” 雷无影笑一笑道:“还不到我出手的时间。”
吴双女道:“你还有人手。”
雷无影发出了一声低啸。
暗影中,立刻又行出了四个黑衣人。
四个装束一样的黑衣人。
不过,这一次,四个人手中的兵刃,是四把长过三尺八的柳叶形长刀。
严格的说,这四把刀,已完全脱离了刀的形态,说它是剑,还接近一些。
但它确实是刀,一面刀背,一面刀刃。
四个人仍然是分站了四个方位,又把吴双女围了起来。
何寒衣快步行了上来。
吴双女摇摇头,道: “寒衣,退回去,我不许你帮忙,你已经答应了。” 何寒衣道:“你为什么不亮兵刃。”
吴双女笑一笑道:“有你这几句话就行了,就像是灵丹妙药一样,我的伤,已经不疼了。”
何寒衣叹息一声,只好向后退了回去。
吴双女吸一口气,道:“雷无影,你还带了多少人?”
雷无影道:“你先对付了他们四个人之后,我会再让你开一次眼界。”
不知道雷无影发了一句什么样子的暗号.四把柳叶长刀,一齐出手,同时横里削出。
四把刀方位不同,削出的刀势,又构成了一片交叉的刀网。
四人合击的刀法,如此凶险的招数,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四个人手中的刀都很长,交叉横劈,固然可以组成一组绵密的刀网,但如那人一闪避开去,很可能伤到自己人。
这是充满着凶险的一招。
何寒衣只看的大为震动。
这一击的凶厉,实在不易克服。
除了以直接上腾的身法,向上飞跃之外,几乎没有办法避过那一刀。
何寒衣看了实在担心,就他自己的武功造诣而言,绝对无法逃过这一刀。
但吴双女竟然逃过了。
她没有施用向上飞腾的身法,而是直欺入了一个用刀者的怀中。
那是一种快速,诡奇的身法,在间不容发中,欺入了那人怀中,同时摇动他手中的长刀。
这四柄长刀的合击之势,本来是一种很精密的配合,刀与刀之间的距离,也只不过是毫厘之差。
任何轻微移动,都会造成混乱,何况,吴双女摇动的幅度又相当的大。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四柄长刀因一刀错乱,交触在一处。
吴双女的武功,是一种具有灵敏效能的武功,人欺入对方怀中之后,左手已先行点出了一指,一股强大的暗劲,应手飞出,点中了那刀手的穴道。四刀撞击之后,立刻接住了那刀手被震脱手的长刀。
她仍然没亮兵刃,但却在第二回合一招之下,抢到了一把柳叶长刀,那失刀大汉却被吴双女借势一带,直向另外三人的刀口撞了过去。
接刀,抢刀,以人撞刀,一气呵成,其间,只有刹那之感。
吴双女表现出了武功上极端的成就,一种惊人的成就。
但神刀堂的刀手,却也是第一流的高手,在极端快速变化中,那三个人仍然及时收回了手中长刀,闪避开去。
失刀大汉,却砰然一声倒摔在地上。
第一流的刀手,也是残酷的杀手,三个人中没有一个去照顾同伴,三把长刀,争取第二次攻势。
但在三刀攻上的瞬间,却又突然收刀而退。
他们不是自愿退下,神刀堂的刀手,都是不要命的刀手。
但他们退开的原因,却是奉到了退开的令谕。
令谕出自神刀堂主雷无影的秘密指令,三个人同时收刀,退开了八尺。
她看到了高幽兰。
高幽兰就站在雷无影的身边, 自然,雷无影下令停手,明显的是受了高幽兰的影响。 “大姊!”高幽兰缓缓行了过来,神态有些黯然地接道:“你受了伤?”
吴双女笑一笑,笑得有点尴尬,弃了手中的柳叶刀,缓缓说道:“兰妹,多谢你的关心,这只是一些皮肉之伤。”
高幽兰道:“大姊为什么与他们动上了手?”
显然是明知故问。
但吴双女又不能不作答复,点点头,道“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拦阻我,不准我离开第一堡。”
高幽兰道:“大姊要走了?”
吴双女点点头。
高幽兰目光投注在何寒衣的身上,道; “何公子, 你也要走?”
本是甜甜的姐夫,突然间,会变成了何公子,听起来,忽然间,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何寒衣道:“幽兰姑娘,抱歉得很, 你大姊也是受了我的影响,是我要走,幽兰,你如若要恨一个人,那就应该是我。”
高幽兰道:“我不恨你们,只是有些悲伤。”
吴双女道:“哦!”
高幽兰道:“你们要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吴双女苦笑一声,道: “兰妹,不要追问什么了,如若说大姊有点遗憾,那就算我们对不起你吧。”
高幽兰长长叹息一声,道:“大姊,要不要见爹?”
吴双女道:“我看不了,见了义父,岂不伤感情吗?”
高幽兰道:“那是不愿见了?”
吴双女道:“见面徒作伤悲,对彼此都无好处了。”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 “大姊,听你的口气,父女,姊妹,大家相处的数年情意,你一点也不留恋了?”
吴双女道:“幽兰,不论你心目中如何恨我,但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我们决心要走了。”
高幽兰冷冷接道:“好吧!两位一定要走,那就请便吧!”
吴双女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何寒衣却快步行了过去,一抱拳,道: “幽兰,我们很惭愧。” 高幽兰低声道:“快走吧!别让我改变了心意。”
何寒衣道:“幽兰,我……”
高幽兰突然一闭双目,两行泪夺眶而出,高声说道:“快些走,快些走!”
她情绪激动,声音也很高,似乎整个人已失去了控制。
吴双女低声道:“寒衣,咱们走吧。”
何寒衣点点头。
吴双女道:“你先走,我断后。”
高幽兰突然提高声音,道:“放他们离开,任何人不得拦阻,违令者杀!”
她的声音,清脆高昂,黑夜中传出了很远。
她的话,有着很大的权威,吴双女、何寒衣行近堡门时,堡门立时大开,而且放下了吊桥。
两人很顺利的离开了第一堡。
原来灯火通明的第一堡,忽然间熄了灯火。
第一堡的重重阁楼,已经隐失在夜色中。
吴双女回顾了居留数年的旧地一眼,有些黯然说道:“寒衣,你发觉了没有?”
何寒衣道:“发觉什么?”
吴双女道:“真正要拦劫我们的人,埋伏在城堡两侧。”
何寒衣道:“也是神刀堂中的人?”
吴双女道: “大概是吧!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神刀堂的人,但我知道,咱们逃过了一次死亡的劫难。”
何寒衣亲眼看到了吴双女的身手,那是属于炉火纯青的成就,尤其是,那变化玄奇的招式,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不禁皱皱眉头,道:“那是一种什么埋伏?”
吴双女叹口气,道:“水火无情!”
何寒衣道:“水火无情,是兵刃,还是人?”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是经过一种特殊设计的兵刃,也是暗器,一种杀人的利器。”
何寒衣道:“你见过那种兵刃?”
吴双女道:“那是第一堡极端机密的武器,还未在江湖上试用过,我只是听过,兵刃中能够喷出水、火,水是毒水,火是毒火,任何人沾上一点,就很难有救。”
何寒衣大吃一惊,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兵刃?”
吴双女道:“是的!两年前, 已经打造了出来,而且,高堡主特地训练了一批人手,他们穿着一种特制的衣服。”
何寒衣道:“你看到了?”
吴双女道:“看到了,他们就靠在城堡的墙壁上。”
何寒衣道:“如若他们出手呢?”
吴双女道:“咱们生存的机会,就不会太大了。”
何寒衣道:“他们埋伏在那里,本来是准备出手的,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了呢?”
吴双女道: “因为高幽兰。高幽兰下了一道很严厉的令谕,任何人,只要出手,就可能会遭处死。”
何寒衣道:“如若没有,高幽兰这一道令渝呢?”
吴双女道:“十之八九,我们已经伏尸在第一堡外。”
何寒衣道:“这么说,她是真的救了我们了。”
吴双女道:“如若截杀咱们,是高堡主的安排,高幽兰这作法,只怕还要受到高堡主的责备。”
何寒衣道:“高幽兰为了咱们,受了委屈……”
吴双女道:“所以,以后,你要想法子补偿她。”
何寒衣道:“日后,咱们如若真能帮上她的忙,自然会全力以赴。”
吴双女点点头,道:“这件事,你记在心中就好,不要辜负了她。”
何寒衣点点头。
这时,两人已离开第一堡十里之外。
夜色中,只见两个人站在路中。
吴双女冷冷说道:“什么?”
右手一抬,一股暗劲已逼丁过去。
左边一个身着蓝衫人,突然一上步,右手一抬,接下那股暗劲。
但何寒衣已然看清楚了来人是谁,急急叫道: “快些住手,自己人。” 他的话,仍然晚了一步。
蓝衫人已接下吴双女遥遥击出的一股掌力,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一步。
吴双女击出一掌之后,人已欺身而上,听得何寒衣喝叫一声,立刻住手。
何寒衣快步奔了过去,道:“叶兄、万兄。”
来人竟是叶长青和万胜。
叶长青道:“咱们奉了堡主之命,特来接迎何兄。”
何寒衣道:“你们收到我传出的消息了?”
叶长青点点头, 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 “这位姑娘好深厚的功力,何兄怎不替我们引见一下?”
吴双女笑一笑,道: “吴双女,你是大名鼎鼎的七剑追魂了?”
刚才,两人对了一掌,叶长青已尝试到了吴双女的厉害,笑一笑,道:“不敢,不敢,何兄多承吴姑娘照顾。”
万胜道:“两位很辛苦吧!堡主正在恭候大驾。”
吴双女道:“诸位怎知我们今夜离开第一堡?”
叶长青道:“本来是不知道,但半个时辰之前,我们接到了堡主的令谕,来此接应两位。”
何寒衣道:“堡主已经知道我们离开第一堡?”
万胜点点头。
吴双女道:“贵堡主现在何处?”
叶长青道:“在此不远,在下替两位带路。”
吴双女回顾了一眼,道:“第一堡可能有人盯下来……”
叶长青接道:“姑娘放心,咱们在路上,也设有埋伏,至少,会阻止他们追踪的人。”
这是一片紧依山坡的杂林,林中有茅舍数楹。
居中一间,灯光隐隐,而且,房门早已大开。
一身玄衣的黄灵,早已在门口等候。
“寒衣,辛苦了。”
黄灵快步迎了上来,紧握着何寒衣的手。道: “我们都一直为你担心。” “谢谢堡主。”何寒衣回顾了吴双女一眼,缓缓说道:“过来,见过黄堡主。”
吴双女前行几步,躬身作礼,道: “何门吴双女,见过堡主。” 一句话,明显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黄灵笑一笑,道:“寒衣得你照顾,我们都很感谢。”
吴双女道:“堡主过奖,贱妾理当为夫效命。”
屠无方、华妙真,行了出来。
何寒衣立刻替吴双女引见。
华妙真笑一笑,道:“姑娘,还记得贱妾吗?”
吴双女道:“冷手罗刹?”
华妙真道:“正是贱妾的匪号。”
吴双女道:“你现在是阴阳堡中的什么身份?”
华妙真道:“剑使。”
吴双女道:“五大剑使之一?”
华妙真道:“不错,倒叫姑娘见笑了。”
黄灵道:“吴姑娘,咱们今后该如何称呼姑娘?”
吴双女脸上忽然一红,道:“随诸位之意好了,叫我吴双女也好,何吴氏也好。”
黄灵哈哈一笑,道;“咱们还未吃过姑娘和寒衣的喜酒,以后,咱们还是称呼你一声吴姑娘吧,此间事了阴阳堡将大办一场喜事,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兄弟也好借此机会洗手,江湖就不再有阴阳堡了。”
吴双女道: “这么说来,黄堡主成立阴阳堡,是专门为了对付第一堡了?”
黄灵一抱拳,道:“姑娘请进入茅舍中坐吧。”
吴双女被让入室中。
两支火烛,照得茅舍中一片通明。
黄灵让吴双女就上席,吴双女却坚持不肯,让了一番,吴双女才坐上了客位。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酒菜。
黄灵神情肃然地说道:“第一堡所以会生出了霸统江湖的野心,是因为它太强大了,强大到放眼江湖,已经全无敌手,所以才生出了唯吾独尊之心,千百年来,无数的前鉴、教训,但却一直无法平息代有枭雄的野心。”
吴双女道:“第一堡是真的强大,实在也无法责怪高天健有此野心。”
黄灵道:“吴姑娘在第一堡中住了很久,对第一堡中事,想必已知晓很多了?”
吴双女道:“我是知道很多,不过,并非是完全知道,因为,第一堡中有一个神刀堂,那才是第一堡中真正实力所在。”
黄灵道:“姑娘不知道神刀堂吗?”
吴双女道:“神刀堂很神秘,我知道的实在很少。”
何寒衣道:“今夜,我们离开第一堡时,就遇到了神刀堂中的刀手拦截。”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黄堡主,除了神刀堂之外,第一堡中还有两个最可怕的人。”
黄灵道:“姑娘能够见言吗?”
吴双女道:“如果我不肯说,就不会提出来……”
语声一顿,接道:“就是高天健和高幽兰。”
黄灵道:“高天健被称作中州第一刀,那确实是很难对付的一个敌手,阴阳堡中,还是想不出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和他对手一战。”
吴双女道:“除了高天健外,还有高幽兰。”
黄灵道:“对高幽兰我们完全不了解,这方面,还望姑娘多多提供一些资料。”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你们知道高天健的武功过人,是一个很可怕的劲敌,那高幽兰的杀人手法,更是强过十倍。”
黄灵呆了一呆,道: “姑娘,你是说,高幽兰的武功,比高天健还要高明十倍?”
吴双女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杀人手法高明并不代表武功高强,问题是,你们必须强胜过她。”
屠无方道:“姑娘,这些话,老夫还是有些听不明白。”
黄灵道:“吴姑娘的意思十分明显,那是说,除非你武功强过高幽兰很多。否则,无法阻止她快速的七色剑法。”
吴双女道:“黄堡主的解说,也只算对一半,贱妾不得不说得清楚一些了,高幽兰的七色剑,说它是一种剑术,不能算错,但如说它是一种专门杀人的招术,应该更恰当些,就算武功和她在伯仲之间,除非你能了解她的剑路,否则,也无法逃过她凌厉的招数。”
黄灵道:“如此可怕吗?”
吴双女道:“很真实的转述,除非她手下有意留情……”
回顾了一眼,突然住口。
黄灵道:“姑娘请说,咱们是百无禁忌。”
吴双女道:“不是我危言耸听,堡主手下包括寒衣在内的五大剑使,一日遇上高幽兰,都很难是三招之敌。”
叶长青道:“这么厉害?”
吴双女道:“我如有失言之处,还望诸位多多的担待。”
屠无方道:“如若姑娘和高幽兰动手呢?”
吴双女道:“我若能接下她五招,就有胜她的机会。”
黄灵道;“五招之前,你的胜面很少?”
吴双女道: “完全没有,高幽兰一旦出手,五招之内,我不会有还手的机会。” 黄灵道:“这的确是一个劲敌。”
吴双女道:“对于神刀堂,我只能提供一些听到的传说。”
黄灵道:“弥足珍贵。”
吴双女道:“神刀堂是第一堡真正实力所在,堂主雷无影也是个很神秘的人物,他不但武功绝高,而且也有着邪异的暗器,只是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说明那是什么东西。”
万胜道:“姑娘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吴双女道:“不能,因为,我实在也不了解真实情形,”
黄灵道:“姑娘可曾看到过他发射出去的暗器?”
吴双女道:“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听说过。”
黄灵道:“姑娘能不能转述一下?”
吴双女道:“不知是什么暗器,一旦出手,便发出不停的呜叫之声,而且,能自返还入手,再次发出。”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有这样的暗器?”
吴双女道:“不错,此事千真万确。”
黄灵道:“多承姑娘见告,在下等获益非浅,两位冲出第一堡重重拦截,想必已有些累了,请用点酒饭,早点休息吧。”
吴双女道: “这几日中,诸位就一直住在这林中茅舍之内吗?”
黄灵笑道:“第一堡中的人, 已经和我们接触过两次,奇怪的是,他们每一次和我接触之后,就不战而退。”
吴双女哦了一声,道:“没有动过手?”
黄灵道:“没有。”
吴双女道:“高堡主不是有耐心的人,高幽兰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们这样做,可能是别有原因。”
黄灵道:“什么原因呢?”
吴双女回顾何寒衣一眼,道: “是不是高幽兰阻止了这场冲突呢?”
何寒衣道:“她又为什么拦阻这一场冲突呢?”
吴双女道:“她不愿婚礼受到什么惊扰,所以,阻拦住这一场冲突。”
何寒衣道:“如若真的是她,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吴双女道:“哦!哪里可怕?”
何寒衣道:“今天下午,他还和咱们见面,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吴双女笑一笑,道:“高幽兰心中能藏干军万马,但她仍然能保持绝对的镇静,这就是高幽兰。”
何寒衣道:“她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了?”
吴双女道:“和她的武功一样,使人莫可预测。”
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接道:“黄堡主,我有几句话,说出来,也许有些越权,不过,事关重大,我如不说出来,心中不安得很。”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话,请当面讲。”
吴双女道:“如若你们真要瓦解第一堡,只有一个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吴双女道:“想法子把高幽兰接过来。”
黄灵点点头,道:“多谢指教,姑娘请入内室休息吧。”
华妙真道:“我替姑娘带路。”
何寒衣没有离开。
因为,黄灵留下了他。
在吴双女面前,黄灵有很多话不便出口,现在,则没有忌惮了。
喝干了面前一杯酒,黄灵笑一笑,道: “寒衣,有些问题,咱们只有向你求证一下。” 何寒衣有些头痛,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说道:“你吩咐。”
黄灵道:“你见过高幽兰?”
何寒衣点点头。黄灵道:“吴姑娘只告诉了咱们原则,我不明白,咱们如何把她拉过来。”
何寒衣道:“这个么……这个,高幽兰是一位姑娘,只要她心有所属,就行了。”
黄灵道:“办法原来是如此简单。”
何寒衣道:“对!办法很简单,只要找个人就行了。”
黄灵道:“越简单的办法,行起来也越是困难。”
何寒衣道:“对!对!叶兄最适合这个职位。”
黄灵笑一笑,道:“可惜,叶兄已有了玉兰双姝。”
何寒衣道:“那堡主的意思呢?”
黄灵道:“吴姑娘没有明着说,但她的意思,却是隐有所指了。”
何寒衣道:“哦!那人是谁呢?”
黄灵道:“自然是指你何兄了。”
何寒衣徽微一笑,道:“堡主,只怕我不太适合吧?”
黄灵道:“不!吴姑娘已同意了这件事,别的还会有什么人反对呢?”
何寒衣道:“我,堡主,我和吴双女还未正式结婚,已经要移情别恋了。”
黄灵道:“这是吴姑娘与众不同之处,她不是普通女子,所以,不能以世俗的眼光去看她……”
何寒衣道:“你没有见过高幽兰……”
黄灵接道:“我不用去见她,吴姑娘已经描述的很清楚了。”
何寒衣沉吟不语。
黄灵低声道:“何兄,你必须同意了,我们才能着手。”
何寒衣吃了一惊,道:“着手?着什么手?”
黄灵道:“我虽不明白详细的经过,但已隐隐知道了,你对她伤害很深。”
何寒衣道:“没有。”
黄灵笑一笑,道:“不管我们计划的如何周密,但这不是我们一面的事,必须还要试探一下高姑娘的反应。”
何寒衣道: “堡主想过没有,高天健积恶如山,高幽兰能会不管自己的父亲吗?”
黄灵道:“这是另外一件事了,我们不奢望高幽兰帮助我们对付她的父亲,但我们却希望她不会直接和我们为敌。”
何寒衣道:“亲情重如山……”
黄灵接道: “我知道,但主要的原因,还是高天健的本身,高幽兰如是明白是非的人,她不会赞成父亲为非作歹。”
语声一顿,接道:“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我这就安排叫他们下手。”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堡主这是下令了。”
黄灵道:“如若非我下令不可,就算我这是下令了。”
何寒衣未再发言,起身而去。
望着何寒衣消失的背影,叶长青低声笑道: “何兄很固执,对这件事,他好像还有些不太愿意。”
黄灵道:“择善固执,这也是吴双女能一下爱他的原因,他英俊、潇洒,但却不风流,能够专情,那就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气质。”
黄灵即席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叶长青、万胜、屠无方,都分配了工作。
第二天,忽然下起了雨,雨不大,但雾气很浓,黄灵等停身林中,都被一重雾气笼罩。
吴双女被招待在第二幢茅舍中,距离黄灵等住的第一幢茅舍,有十丈左右。
华妙真一直在陪着她。
这片杂林,背依高峰,广袤十里。
林中本无房舍,这二幢茅舍,还是黄灵等临时搭建而成。
阴阳堡的人手,已陆续到了不少。
但都被黄灵遣布在四周,化整为零,而且,他们都经过了很仔细的改装,扮成了农人,樵夫等山居村民。
只有万胜带来的二十名刀手,布守在林中,
已是近午时间,但浓重的雾气,使得林内的景物视界不明,二丈以外的景物,都有些看不清楚。
黄灵、何寒衣、叶长青、屠无方、万胜,聚居在第一幢茅舍中。
现在,五人围坐在一张木桌上,正商量如何对付第一堡的办法。
经过了长时间的说服,何寒衣已接受了黄灵的令谕。
答允了高幽兰的事情。
雨势渐大,雾气更重,天地间一片昏暗。
雨打树叶,发出一种急骤的沙沙之声。
忽然间,一声形似鸟鸣的怪叫,夹在雨中传了进来。
黄灵霍然站起了身子,道:“有人来了。”
其实,万胜、屠无方、叶长青,听到了那一声鸟叫,都不禁站了起来。
只有何寒衣一片茫然。
这是他们规定的传警讯号。
叶长青道:“要不要迎上去。”黄灵道:“不用了,他们既然已经找上了这个地方,这地方已不算隐秘,接待过这次访客,咱们也该乔迁了。”
一条人影,在大雨中出现。
他步履很潇洒,而且,手中还撑着一把伞。
几乎是直对着茅舍行过来。
黄灵等也很镇静,静静的坐在室中,望着来人。
来人,直行到茅舍前面,才停了下来。
一晃油布雨伞,才瞧出来是一三十左右的中年人。
蓝衫人探首向茅舍中望了一阵,笑一笑,道: “雨势很大,在下可否入室一避雨势。” 黄灵冷笑一声,道:“阁下既然是有备而来,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蓝衫人放下了手中的雨伞,忽然间一跨步,行入了室中。
叶长青身躯微移,正挡在蓝衫人面前。
右手巳握在了剑柄之前,蓝衫人稍有举动,叶长青即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出一剑。
但蓝衫人却一直规规矩矩站着。
黄灵道:“朋友贵姓?”
蓝衫人道:“宋通。”
黄灵道:“宋兄是来自第一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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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通道:“不错。”
叶长青道;“你是不是神刀堂中的人?”
宋通道:“不是。”
黄灵道:“好!那就说说宋兄来此的用心?”
宋通道: “这地方一点也不隐秘,七天前,第一堡的人已经发觉了。” 黄灵道:“嗯!”
宋通笑一笑,道:“其实,你们的举动,也一直在第一堡监视之下。”
黄灵道: “第一堡对我们很客气了,发觉了我们很久,一直没派人来对付我们。” 宋通笑一笑,道:“所以,在下很轻易的找到这个地方,诸位也不用觉着惊奇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咱们一点也不惊奇,只是觉着有些不解。”
宋通道:“也许在下可以代作解说。”黄灵道:“贵堡中人,既然早已知了咱们在此,竟然不对咱们攻袭,想来,这中间必有缘故了。”
宋通道:“事实上,这件事一点也不复杂,因为,有一个人,阻止了第一堡对诸位发动入袭。”
黄灵道:“那个人是不是高姑娘?”
宋通笑一笑,道:“这不是一件秘密,因为,高姑娘下令阻止对诸位攻袭的事,第一堡中人无不知晓。”
黄灵道:“好!现在,阁下你可以谈谈来此的用心了。”
宋通道:“在下带了一封信来。”
黄灵道:“什么人的信?”
宋通道:“二小姐,幽兰姑娘的信。”
黄灵道:“信在何处?”
宋通道:“在下的身上。”
一面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黄灵接过信封,只见上面写着“书呈黄堡主亲拆”。
黄灵道:“高姑娘写的好一手挺秀的字。”
宋通道:“能者无所不能,二小姐本来是一位文武全才。”
黄灵拆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书上黄堡主,贱妾不愿和贵堡正式冲突,但第一堡的附近,亦不容贵堡中人常居,希望贵堡中人,能在三日内,撤离此地,否则引起双方冲突,别怪贱妾未先行奉告也。”
黄灵淡淡一笑道:“二姑娘的信,在下看到了,请转告高姑娘,就说在下不及修书回复。”
宋通笑一笑道:“我明白了,在下告辞。”
这个人实在相当聪明,颇有举一反三之能。
黄灵道:“阁下明白什么?”
宋通道:“三日之内,诸位也许会撤走,也许不会撤走?”
黄灵道:“嗯?”
宋通道:“阁下撤离了此地之后,自然双方平安无事,如是阁下不肯撤走,那就只有敌对相处,准备和敝堡一决胜负了。”
黄灵道:“第一堡势力庞大,敝堡自知难以匹敌,不过,咱们几个人,都还有一把硬骨头,真要和第一堡对上了咱们也不会逃避。”
宋通笑一笑道:“好!黄堡主,二小姐的信我已经带到,走不走,是你们的事,在下却该走了。”
说走就走,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宋通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黄灵嘴角间泛起了一种冷冷的笑意,道:“高幽兰果然不凡,先礼后兵。”
叶长青道:“这封信,很像一封挑战书。”
屠无方道:“堡主,作何打算呢?”
叶长青道: “咱们不能逃避,七色剑,只不过是七种颜色而已,我不信它真会有什么奇幻之处。”
黄灵沉吟不语。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第一堡中,都把高幽兰形容得如天神下降,咱们该战该走,也该早有打算啊!”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我要会会她,收服她。”
黄灵等没有离开,第四天,天一亮,黄灵就带着四大剑使,坐在茅舍外面等待。
四大剑使是,屠无方、何寒衣、叶长青、万胜,华妙真仍然停在第一进茅舍,陪伴着吴双女。
双方面既然都已经叫明了,似乎是谁也用不着躲避什么?
黄灵带着人大大方方的等。
对方也是明目张胆的来。
来的是四个年青人,白衣佩剑。
四个白衣人后面,是两个青衣女婢,两个女婢各捧着一个剑架,上面放着七支宝剑,只从那飘动的剑穗上看, 已可看出来,那是七种颜色,红、黄、蓝、白、黑、绿、紫。二个女婢,共带了一十四支剑,每一个人带七支。
高幽兰也穿着一身白衣,长发高高挽起一个宫髻。
身后面紧跟着蓝色劲装的雪梅。
雪梅也佩着一支长剑。
高幽兰轻轻一挥手,四个白衣人让到两侧。
高幽兰缓步行了过来。
何寒衣低声道:“她就是高幽兰。”
高幽兰神情很冷淡,目光投注在何寒衣的身上,道:“姐夫,大姐呢?”
何寒衣道:“不在这里。”
高幽兰哦了一声,道;“小妹已尽到了心力。”
何寒衣道:“我知道,我们心中都很感激。”
高幽兰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道:“你是黄灵?”
黄灵道:“不错。”
高幽兰道:“接到我的信了?”
黄灵道:“接到了姑娘的大函。”
高幽兰道:“三天的时间很充分,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黄灵道:“因为他。”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
高幽兰脸色一变,道:“他不要走?”
黄灵道:“是啊!他要留下来,我们只好留下来。”
高幽兰道:“你是一堡之主,为什么不自己做主?”
黄灵道:“我虽然是一堡之主,但对手下的五大剑使,一向是十分敬重。”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何寒衣,是不是你坚持要留下来?”
何寒衣道:“我……我是说过。”
高幽兰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因为,因为,我……我想……”
想了半天,脸也红了,却仍然是说不下去。
高幽兰皱皱眉头,道:“什么事,怎么不说了?”
叶长青突然接口,道:“因为,他想再见高姑娘。”
高幽兰脸色一变,道:“你是谁?”
叶长青道:“在下姓叶……”
高幽兰接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叶某。”
高幽兰脸上泛现出一股羞红,但她却用冷厉的神色掩饰过去,道:“姐夫,他说的可是真话?”
何寒衣道:“是真的。“
高幽兰道:“好!你要见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
高幽兰接道:“不要急,慢慢的说。”
何寒衣突然想起一番措词,道: “我想和你谈谈第一堡的事。” 高幽兰点点头,道:“好!我先和黄堡主谈好之后,咱们再谈吧!”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高幽兰道:“我想知道黄堡主的决定。”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
高幽兰接道:“我和姐夫说什么,是私情,第一堡和阴阳堡的事,是公事,我要黄堡主答复我一句话,要不要离开这里?”
黄灵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丫头,先把问题提出来,再慢慢去解决,自己先站得稳稳的,进则可以攻,退则可以守。”
心中转念,口中缓缓说道: “姑娘,兹事体大,在下还要再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高幽兰道: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的时间,你应该作个决定了。” 黄灵道:“姑娘,我们先私后公吧,你先和何剑使谈谈,也许,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不要立刻撵我们走。”
高幽兰道:“走不走是你们决定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们能够走。”
黄灵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私谊上说,你们都是姐夫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如若留下来,就会受到伤害了。”
高幽兰道:“对!都会受到狙杀。”
黄灵道:“姑娘,我们至少可以保持着反击的力量吧?”
高幽兰道:“对!你们可以保持反击,不过,你们反击的成效不会太大。”黄灵道:
“阴阳堡和第一堡已经有过于很多次的冲突,但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高幽兰道: “这一次不同,你们也许会遇上很激烈的阵仗,可能会遇上暗杀。”
黄灵道:“暗杀?第一堡中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高幽兰道:“会!他们是专门暗杀的人,他们在江湖上藉藉无名,也不在乎人家怎么批评。”
黄灵道:“他们一定有一种特别的杀人技术了。”
高幽兰道:“对!有一种特别的杀人技术,而且,百发百中,很少有人能够避过他们的狙杀。”
四顾了一眼,接道:“你们在这四周布置了不少人手,他们的命运,都会很悲惨。”
黄灵道:“怎样一个悲惨法。”
高幽兰道:“他们会连对手的面也没有见到,人就会倒了下去。”
黄灵淡淡一笑,道:“我相信姑娘的话。”
高幽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灵道:“我们会很认真讨论一下高姑娘给我们的警告。”
高幽兰道:“我的话,已经传到了,怎么一个作法,那是你们的事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姑娘还有什么公事要谈吗?”
高幽兰道:“就是这一件事,听不听在你了。”
黄灵道:“公事既已谈完,现在,你可以谈谈私情了。”
转身行入茅舍。
屠无方、叶长青等,都随着转了回去。
场中只余下了何寒衣一人。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说吧!姐夫,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何寒衣道:“我确是想见见姑娘!”
高幽兰道:“现在见到了,可以说个明白,见我有什么事?”
何寒衣道:“我想请教姑娘一件事?”
高幽兰道:“姐夫,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事,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
何寒衣道:“我想和你谈谈高堡主的事。”
高幽兰道:“你要说我爹什么事,只管说吧!”
何寒衣四顾了一眼,道: “幽兰,有些话,不宜太多的人听到。” 高幽兰道:“你要和我单独谈谈。”
何寒衣道:“是!”
高幽兰挥挥手,对随来的随从说道:“你们都退开去。”
包括雪梅在内的从人,立刻向后退去。
片刻工夫,那些人,都退入了树林之中不见。
高幽兰道:“现在,可以说下吧!”
她艺高胆大,一人赤手空拳的留下来,连替她捧剑的丫头,也退入了林中。
何寒衣道:“幽兰,如若我们能证明,令尊确然作了很多有悖公义、见不得人的事,你是否还要维护他?”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说:“你有证据?”
何寒衣道: “有很多的证人可以证明,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查,可以求证。” 高幽兰道:“姐夫,公义的尺度,是否有一定的标准,是一个问题,但在江湖上爹的名誉很好,难道别人都是瞎子,都不会分辨出黑白,好坏?”
何寒衣道: “幽兰,我说的都是真话,高堡主的声誉,和他的行事方法,完全是两面人!”
高幽兰道:“你只有这些事吗?”
何寒衣道:“不,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谈。”
高幽兰脸上闪掠一抹惊喜之色,道:“好!小妹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双女对你很推崇。”
高幽兰道:“大姐都说我些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你如肯帮助我们,事情就好解决了。”
高幽兰道:“要我帮助你们?”
何寒衣道:“对!听说,高堡主对你十分看重, 你如劝劝他,很可能会使他熄去争霸江湖的雄心、企图。”
高幽兰道:“大姐只说了这些吗?”
何寒衣道:“还说,还说了些……”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姐夫,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还顾虑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她说要我……唉!完全是胡说八道。”
高幽兰道:“姐夫,你究竟是什么事啊!”
何寒衣笑一笑,道:“幽兰,我们都希望请你过来。”
高幽兰道:“过到哪里?”
何寒衣道:“过到我们这边来。”
高幽兰道:“他是我爹,你们是我什么人?”
何寒衣很仔细端详了高幽兰,发觉她实在很美,美得和吴双女有些不同,吴双女如若像一株娇艳欲滴的牡丹,高幽兰就像一株盛放的春兰。
兰花多娇嫩,高幽兰比起吴双女多了一股娇嫩的味道。
沉思了好一阵,何寒衣终于想出了一句话,道:“父女情意,与生俱来,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建立起来。”
高幽兰道:“你说呢!你准备怎样和我建立关系?”
何寒衣道:“幽兰,你一定要我当面说清楚吗?”
高幽兰道:“不错,我想不出,世界上有一种什么感情,可以使父女的感情破裂。”
何寒衣道:“幽兰,夫妇的情意,是不是很重?”
高幽兰道:“很重,但还要加上一种东西,才更够份量。”
何寒衣道:“加上什么?”
高幽兰道:“大义……”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姐夫,现在,你要我嫁给哪一个?”
何寒衣道:“三大剑使中,有两个都不错!”
高幽兰道:“哪两位?”
何寒衣道:“叶长青和万胜。”
高幽兰脸色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笑容,道:“要不要我批评他们两位几句!”
何寒衣道:“好!在下倒还未瞧出他们有什么缺点?”
高幽兰道;“叶长青很清秀,秀而俊,但却缺少那一股沉稳之气,有些飘浮,就像他的追魂七剑一样,虽然够凶狠,但却不是剑道正宗。”
何寒衣道:“哦!”
高幽兰道:“再说万胜吧,他确有一股很沉稳的气势,但却少了那一种秀俊之气,一般来说,两个人都算不上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何寒衣笑一笑,道: “幽兰,一个人,如要十分完美,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高幽兰道:“你想知道么?我们第一堡中,有很多的人,比他们两个还好一些,用不着你来替我做媒了。”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我们阴阳堡中,没有人……”
高幽兰接道:“只有一个,我有些喜欢,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是使君有妇了。”
何寒衣道:“那人是谁?”
高幽兰道:“你若装糊涂,我就只有说明白了,那个人就是你。”
何寒衣道:“幽兰,你……”
高幽兰接道:“现在,咱们要谈的事,是不是已经谈完了。”
何寒衣道:“幽兰,你要我说什么呢?”
高幽兰道:“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已经说了很多的话……”
语声一顿,接道:“吴双女呢,为什么不见她露面?”
何寒衣道:“是不是要见见她?”
高幽兰道: “我来是客人,她既然不肯见我,那就不用见了。” 只听一阵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道: “二妹,可是怪姊姊没有接你?”
随着笑声,吴双女缓步行了过来。
高幽兰道:“大姊,妹妹来此的用心,你是否明白了?”
吴双女道:“明白。”
高幽兰道:“大姊多原谅。”
吴双女道:“不要紧,目前,你还是第一堡中人,阴阳堡却是第一堡的敌人。”
高幽兰道:“大姊,他们是暗袭,杀不完阴阳堡人,不会停手。”
吴双女道:“神刀堂的杀手?”
高幽兰道:“不!是水火无情。”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幽兰,你真的准备要大开杀戒了?”
高幽兰道:“不是我,是爹决定的。”
吴双女道:“二妹,你没有劝过爹吗?”
高幽兰道: “大姊,我已经尽了心力,早已经通知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撤走。”
吴双女道:“二妹,现在爹在何处?”
高幽兰道:“爹没有来。”
吴双女道:“那就算了……”
语声一顿,接道: “幽兰,咱们姊妹应该好好的谈谈,是么?”
高幽兰道:“谈什么呢?
吴双女道“谈你、我、他。”
高幽兰道:“他又是谁?”
吴双女笑一笑,道:“他是何寒衣。”
高幽兰道:“我的姐夫。”
吴双女道:“二妹,姐夫和小姨之间,总该有一点情意吧。”
高幽兰道:“小妹如是全无情意之人,也不会通知你们,要你们早些离开了。”
吴双女道:“幽兰,咱们不谈这件事。”
高幽兰道:“好,你说谈什么?”
吴双女道:“咱们姐妹相处得不错。”
高幽兰道:“本来是情同手足,但大姊却离我们而去。”
吴双女道: “二妹,在家从父母,出嫁从丈夫,咱们女人,就是这点吃亏。” 高幽兰道:“大姊,你从夫却反了爹。”
吴双女道:“二妹,我好想你过来。”
高幽兰道:“要我到哪里去?”
吴双女举步向高幽兰行了过去,一面低声说道: “二妹,娥皇、女英的事,你觉得如何?”
高幽兰道:“大姊,你明说吧,不用绕圈子了。”
吴双女道:“好!咱们共事一夫,你愿不愿意?”
高幽兰道:“要我作何寒衣的妾?”
吴双女道:“你我姐妹,还分什么妻妾、大小。”
高幽兰道:“大姐,何寒衣是不错,老实说,他在我心目中,也有很重的份量,自我懂事以来,我心中第一次闯进来的男人,就是他。”
两个人边说边走,离茅舍也越来越远,谈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别人已经无法听到了。
吴双女道:“咱们姐妹是心有灵犀,我也早感觉到了。”
高幽兰道:“可是,他已为你所有,小妹也不愿再插一脚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咱们是好姐妹又何苦为一个男人去争呢?”
吴双女道:“幽兰,是不是你觉得太委屈了?”
高幽兰道:“何寒衣是不错,但大姐是天人, 你配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小妹么,也不敢妄自菲薄,我也配得上他,但如咱们姐妹配他一个,那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姐姐吃亏,我也委屈。”
吴双女道:“但却有一个人,占了很大的便宜!”
高幽兰道:“谁?”
吴双女道:“何寒衣呀!”
高幽兰道:“为什么要他占便宜?”
吴双女道:“因为,他闯入了我们的心灵。”
—顿,又道:“幽兰,这些年来,你见过很多的男人,但你看上几个?”
高幽兰道:“大姐,实在说,我没有很用心去看过一个男人,想不到……”
吴双女接道:“想不到,你却看上了寒衣。”
高幽兰道:“大姐,你说,这是孽债呢?还是缘份?”
吴双女道:“你的看法呢?”
高幽兰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大姐啊!”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要我说么,咱们都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现在,我还没有欠他,欠他的是你!”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幽兰,咱们姐妹相处,表面上,我很刚强,但骨子里,你却是比我还要刚强一些。”
高幽兰道:“大姐,在第一堡中时,我哪里不让着你,但现在,我好像不能再让你了,是吗?”
吴双女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因为,过去,你是大姐……”
吴双女接道:“现在,我就不是吗?”
高幽兰道:“现在应该不是了,你已经离开了第一堡,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兵戎相见,那时,还有什么姐妹的情分呢?”
吴双女道:“幽兰,不瞒你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高幽兰道:“什么问题?”
吴双女道:“如若我们真形成了敌对之势,只怕我们碰头的机会很大。”
高幽兰道:“今日之事,如无法善终,只怕这场火并,无法逃避。”
吴双女道:“倔强的妹妹,你心中早有这种打算了,是吗?”
高幽兰道: “大姐,放眼当今江湖,能使小妹视作劲敌的,也不过三五个人而已。” 吴双女道:“我是其中之一?”
高幽兰道:“对!大姐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劲敌。”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妹妹,你这么推崇我吗?”
高幽兰道:“大姐,小妹是不是你心目中第一号敌人?”
吴双女道:“二妹,我没有把你当敌人看,不论在人前人后,都很推崇你。”
高幽兰道:“这么说来,小妹是太小气了?”
吴双女道:“幽兰,不论你心中怎么想,我都不希望咱们有火并的一天。”
高幽兰道:“为什么?”
吴双女道: “因为,咱们一旦动上手, 只怕会形成不死不停的局面。”
高幽兰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一笑,道: “大姐可是怕伤了小妹?”
吴双女道:“你也可能伤了大姐。”
高幽兰沉吟不语。
两个未再多言,就这样并肩向前行去。
直入杂林深处。
忽然,又下起了雨。
两个人,躲在一棵大树之下。
高幽兰紧紧闭着嘴巴。
吴双女忍耐了许久,才轻轻吁一口气,道: “二妹决定了没有?”
高幽兰道:“决定了。”
吴双女微微一怔,道:“能不能告诉大姐。”
高幽兰道:“就算大姐不问,我也会告诉你我的的决定。”
吴双女道:“大姐洗耳恭听。”
高幽兰道: “我立刻走,最好,大姐和姐夫离开阴阳堡,坦白说,我有些喜欢姐夫,但我不能伤害大姐,夹在你们之间。”
吴双女有些意外,沉吟了一阵,道:“二妹,这恐怕不太好吧。”
高幽兰道:“大姐,我想过了,告诉姐夫,我很抱歉。”
笑一笑,转身而去。
吴双女望着高幽兰的背影,脸上是一片凝重之色。
黄灵的神情也很凝重,缓缓说道:“吴姑娘,有没有办法挽回?”
吴双女道:“很难,很难,也许还有一个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吴双女道:“要何剑使帮忙了。”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我……我……”
吴双女接道:“只有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挽回她的芳心”。
何寒衣道: “双女,你知道我不能,你们情同骨肉,都不能说服她,我有什么办法呢?”
吴双女道: “现在,情况不同了,除你之外,别人建议的机会也没有了。” 黄灵道: “何兄,不要你去说服,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可以送给她吗?”
何寒衣道:“可以。”
黄灵取出一个封简,道:“拿去给她吧!”
何寒衣接过书信,立刻转身而去。
望着何寒衣消失的背影,黄灵低声说道: “吴姑娘,靠得住吗?”
吴双女道:“照我的看法、判断,她应该不会伤害寒衣,但我的判断,已经发生了一次错误。”
黄灵道:“什么错误?”
吴双女道: “她心中很喜欢寒衣,但她竟然能忍受着,不表达出来,而且,很决绝的推拒我的请求。”
叶长青道: “堡主,她既然非要对咱们下手不可,我看那只有兵来将挡,和她周旋一番了。”
吴双女神情肃然地说道: “有一件事,诸位必须记着,高幽兰的七色剑,确是凶恶霸道,一般的武功,很难逃得过。”
黄灵道: “除了高幽兰的七色剑之外,还有什么可怕的人物?”
吴双女道: “神刀堂中的杀手,也很难对付,但最可怕的,还是‘水火无情’。” 黄灵道:“‘水火无情’,是不是一种暗器?”
叶长青道: “‘水火无情’,顾名思议,那是一种和水火有关的暗器。” 吴双女道:“好像如此。”
黄灵道:“姑娘也没有见过吗?”
吴双女道:“没有,不过,我听说过这些暗器。”
黄灵道:“什么样子?”
吴双女道:“听说,那只是一个长形的金筒,里面能够射出毒水毒火,不论水火,只要触及到人身一点立刻就会溃烂而死。”
黄灵道:“哦!”
吴双女道:“堡主,那是一种火焰、毒水,而且,喷射的力道很强,除非能够事先制止它,否则,就很难躲得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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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灵道:“如若他们真有这样的暗器,那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了。”
吴双女道:“我想到一个克制之法,但不知现在是否还来得及准备?”
黄灵道:“姑娘快说出来,我想,也许能赶制得及。”
吴双女道:“我画一个图案,你去照图制造。”
事实上,吴双女早巳画好了那副图案。
而且,图案上也早已经说明了制造的材料。
黄灵看了一眼,道:“上面已解说的很清楚,不过,材料方面我是否可改变一些?”
吴双女道:“可以。”
黄灵取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道:“无方,这个,交给你办了。”
吴双女道:“堡主,先赶制七八套来……”
黄灵接道:“我不知道, 日夜赶工,大概两天内可以赶制十套,不过,难处在消息要绝对秘密。”
吴双女道:“不能泄露出去,高幽兰很聪明,只要她听到消息,就会想出改造水火无情的方法。”
黄灵道: “如若有人想法子,把‘水火无情’偷一支出来瞧瞧,也许能找出一个很好的应付办法。”
吴双女道: “水火无情,是第一堡中高度的机密之一,我虽然知道有这种暗器,但却没见过,我看真正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高幽兰和高堡主两个人。”
黄灵道:“听说,吴姑娘在第一堡中,很受尊重。”
吴双女道:“不错,我是很受尊重。”
黄灵道:“姑娘既是很受尊重的人,难道就没有参与机密的机会吗?”
吴双女道: “我参与很多的机密,不过,那不是太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事情,却没有让我参与。”
黄灵道:“那是说,他们一开始,就对姑娘存有不信任的心理了。”
吴双女道:“所以,我内心中对第一堡的惭疚,相对的减低了不少。”
黄灵点点头,道:“好!咱们现在,该商量一下,如何接应何剑使了。”
吴双女道:“不用去接应。”
黄灵道:“不去接应?”
吴双女道:“对!高幽兰是个很小心的人,我想她一定在路上设有埋伏,咱们如若接应何寒衣,必定会引起冲突,那不但致何寒衣于险地,而且,还会造成高幽兰的仇视。”
黄灵一皱眉头,道:“姑娘,难道咱们就不管了?”
吴双女道: “最好不管,最多高幽兰一个钉子把他碰回来, 绝不会杀了他,如若咱们接近下去,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黄灵未再坚持。
他明白,吴双女比他更了解高幽兰。
一个时辰过去了。
吴双女眉宇间的忧愁,已然明显的露了出来,再无法安坐得住,站起身子,向外面行去。
黄灵忽然站起身子,道:“但愿是寒衣回来了。”
果然是何寒衣,急急奔入茅舍。
吴双女暗暗吁一口气,脸上也泛起了笑容,道: “见过高幽兰没有?”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 “见是见过了, 只可惜,对咱们没有一点帮助。”
吴双女道:“她都说些什么。”
何寒衣道:“说得很难听。”
吴双女道:“不要紧,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要我转告你和堡主,过了午时,她就可能下令动手了。”
吴双女道:“动手的意思,就是要用‘水火无情’对付我们了?”
何寒衣道:“好像如此。”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黄堡主对此事看法如何?”
黄灵道:“听口气,她似是已经铁石心肠,不会再和我们心存和意了。”
吴双女道:“寒衣,她是否说过,你也要退出去?”
何寒衣道:“好像说过。”
吴双女道:“堡主,看来这一场搏杀,似乎是已经无法避免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能够说服高姑娘的,还有些什么人?”
吴双女道:“你,不过,机会不大。”
黄灵道:“只要有机会,就应该试试,非到绝望不得已,我不愿和她为敌。”
华妙真道:“堡主且慢。”
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姑娘,请看贱妾如何?”
吴双女道:“什么事?”
华妙真道:“说服能力,我觉得强过堡主。”
吴双女笑道:“冒险太大了。”
华妙真道:“怎么说?”
吴双女道:“她心中可能有很多的怨恨,也可能会发到了你身上。”
华妙真道:“大有可能,不过,我自信能使他剑下留人。”
吴双女道:“既然如此自信,那就去吧!”
华妙真道:”有劳何兄送我一程。”
何寒衣道: “华剑使,我看她不会答允什么,不用去此一趟。” 华妙真道:“多拖延上一天,对我们就有很大用处,何剑使,请带路吧。”
两人离开了茅舍。
行出了树林之外,华妙真突然停下脚步,道: “何兄,请回答我两句话。” 何寒衣道:“华剑使请说。”
华妙真道:“你是不是喜欢高幽兰?”
何寒衣道:“我已有了妻室。”
华妙真道: “吴姑娘似乎十分诚意,为了你,也为了整个江湖。” 何寒衣道:“这个,你要我怎么说呢?”
华妙真道:“说出你心中想的就行。”
何寒衣道:“如若说我不喜欢幽兰,那不是心中之话。”
华妙真道:“这就够了……”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件事, 你记着,我有权代表你答应什么,除非,你不管我的死活。”
何寒衣道:“好吧。”
华妙真道: “我答应了,你要履行.不能陷干我不信不义之境。” 何寒衣道:“你要代表我答应些什么?”
华妙真道:“很多,很多,包括高幽兰的婚约在内。”
何寒衣道:“这一个,她怎么会听你的呢?”
华妙真道:“那是我的事,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答允。”
保寒衣道:“好吧!如若你能说服她,我就答允你的要求。”
华妙真道:“好!何剑使,你要变,也变不过来了。”
转身一跃,人踪顿杳。
望着华妙真的背影,黄灵低声语道: “吴姑娘,华剑使去,合适吗?”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也许可以,我忽然觉得,早该派她去了。”
何寒衣叹口气,道:“不该再派人去的。”
黄灵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事实上,高幽兰已经完全拒绝了和解的可能。”
黄灵道:“我们根本不是和解。”
何寒衣道:“那是什么?”
黄灵道:“我们把她由第一堡中拉过来。”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这机会不大。”
黄灵站起身子,道: “诸位,不论华剑使此行的结果如何?我们还要有应变的准备。”
吴双女道:“准备什么?”
黄灵道:“对付高幽兰的突袭。”
吴双女道:“堡主,你准备和他们在此一决死战了。”
黄灵道:“姑娘,不管如何,咱们总不能被他们吓跑啊!”
吴双女道:“贱妾的看法不然。”
黄灵道:“姑娘有何高见。”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是暗器中的奇技,贱妾之意,不宜在这里和他们动手。”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打算?”
吴双女道:“至少,我们应该选择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地形。”
黄灵么一笑,道:“对!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诸位也该去休息一下了。”
华妙真很顺利的见到了高幽兰。
那也是一座茅舍,一座打扫得很干净的茅舍。
华妙真被带入茅舍大厅之中。
守卫的十分森严。
高幽兰的神情,十分冷漠,缓缓说道:“你叫华妙真。”
华妙真道:“不错,我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之一。”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我见过了你们堡主。”
华妙真道:“我知道。”
高幽兰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华妙真四顾了一眼道:“这里耳目太多。”
高幽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们听到了也不要紧。”
华妙真道:“我和姑娘说的不是公事。”
高幽兰道:“说私事?”
华妙真道:“对!是私事。”
高幽兰道: “我和你素不相识,从无来往,有什么私事好说。” 华妙真道:“姑娘认识吴双女。”
高幽兰道:“吴双女又怎么样?”
华妙真道:“姑娘屏退左右之后,咱们再说。”
高幽兰挥挥手,左右退下。
但七色剑却摆在了她面前木桌上。
华妙真道:“何寒衣很痛苦……”
高幽兰道:“他是你们阴阳堡的剑使,关我什么事?”
华妙真道:“但他的痛苦,却和姑娘有关。”
高幽兰道:“不许说这件事情,我不愿意听。”
华妙真道:“姑娘可以不听,但贱妾一定要说。”
高幽兰道:“哼!你怎么如此强人所难。”
华妙真道:“我佛说法,地涌莲花,听者得道……”
高幽兰冷冷接道:“不听的人,那就不会得道了?”
华妙真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不听,贱妾说完了,回头就走。”
高幽兰道: “好吧!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什么名堂出来。”
华妙真道: “人生机会不在,放过了眼前的机遇,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像我华妙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高幽兰道:“你是什么意思?”
华妙真道:“我只是想说明一下,我华妙真的往事罢了,”
高幽兰道:“痴心女子负心汉,谁要你那么多情呢?”
华妙真道:“我如多情,哪会有今天凄凉的下场。”
高幽兰道:“你很凄凉吗?”
华妙真道:“难道你觉得,我很快乐?”
高幽兰道:“至少,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凄凉的地方。”
华妙真道: “我今年三十七岁,小姑居处犹无郎,你说我是不是很凄凉呢?”
高幽兰道: “你虽名声不太好,但你长得也当得美人之称,定然是眼光过高,才不肯轻易适人。”
华妙真道:“贱妾不敢和你及吴大小姐相比,但我也是个颇为自负的人。”
高幽兰轻吁一口气道: “这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华妙真道:“将人比己,可以发掘出很多的真理。”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哦!说下去吧!”
显然,华妙真的说服之力,已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华妙真淡淡一笑,说道: “高姑娘,贱妾何幸,出道不久,就遇上那样一个男人,又何不幸,会遇上他。”
高幽兰道:“他怎么样了?”
华妙真道:“他不算很英俊,但却很有性格,竟被他闯入我的心中。”
高幽兰道:“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嫁给他?”
华妙真道:“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女人。”
高幽兰怔了一怔,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华妙真道:“你说,应该杀了他吗?”
高幽兰道:“我,我不知道。”
华妙真道:“我没有杀他,但却杀了那个女人。”
高幽兰道:“那也没有错啊!”
华妙真道:“那个女人,是他的师妹,他师父临死之前,把她托付给师兄照顾,他并不爱她,但我杀了那女人之后,他却感觉到愧对师父,所以,就拔刀自刎死了。”
叹口气接道: “我好后悔,好悲痛,对自己的鲁莽,感到十分的不安。” 高幽兰道:“你真的是太鲁莽,怎么事先不问清楚呢?”
华妙真道:“妒火中烧,哪里还会问得许多。”
高幽兰道:“以后呢?”
华妙真道: “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才落了个罗刹的匪号。”
高幽兰道:“哦!以后, 你是否还喜欢过别的男人?” 华妙真道:“好像有过,但我却一直抹不掉心上那片阴影。”
高幽兰道: “唉!你既对他喜欢得那么深刻,为什么不早作思量?”
华妙真道: “可悲的是,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对他喜爱的竟是如此之深。” 高幽兰呆住了。
沉吟丁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华妙真道:“他死了之后。”
高幽兰道:“他未死之前, 你为什么不知道?” 华妙真道:“能够常见到的东西,想不到他的可贵。”
高幽兰道: “世上有如此众多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取代他留在你心中的地位?”
华妙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
高幽兰道: “不是云,对吗?哼!完全胡说八道,巫山云和华山的云,有什么不同?”
华妙真道:“很多的地方不同.姑娘到过巫山吗?”
高幽兰摇摇头。
华妙真道:“姑娘到过华山了?”
高幽兰又摇摇头。
华妙真道:“我到过华山,也到过巫山十二峰。”
高幽兰道:“哦!”
华妙真道: “华山的云,雄浑、奇幻,看上去深远、宏伟,十分壮观.巫山的云,纤巧、瑰丽,看去,充满诗情、画意。”
高幽兰轻轻叹息一声,道: “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经验是很可贵的。” 华妙真笑一笑,道:“姑娘,我的故事说完了。”
高幽兰道:“我也听完了。”
华妙真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高幽兰道:“我不知道。”
华妙真道:“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高幽兰道:“我看不用了。”
华妙真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 “有些事,我还没有想明白,想明白了之后,我希望再见见你。” 华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大概,很快就可以想明白了。”
高幽兰道:“也许一夜,也许三五天,才能想清楚。”
华妙真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高幽兰道:“不!希望你能多留一会儿。”
华妙真道:“姑娘,我觉着,你有些事,可以明白的和我商量一下。”
高幽兰道:“不是商量,我是想问你。”
华妙真道:“好吧!高姑娘要问些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高幽兰道:“你要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来意。”
华妙真道:“高姑娘秀丽若花,在下不希望你红颜薄命。”
高幽兰道:“你越来越胆大了,口无遮拦。”
词锋虽然锐利,但口气却十分缓和。
华妙真笑一笑,道: “我说的是由衷之言,姑娘如若不信,贱妾只好告辞。” 高幽兰道:“你在拿乔。”
华妙真道:“贱妾不敢。”
高幽兰道:“那就回答我的问话。”
华妙真道:“姑娘请说?”
高幽兰道:“先告诉我,你到这里来,是受人之托而来,还是奉命而来。”
华妙真道:“姑娘,这个很重要吗?”
高幽兰道:“很重要,所以你要据实回答我的话。”
华妙真沉吟了一阵,道:“半是受人之托、半是自愿而来。”
高幽兰道:“这话说得好滑头?说是受人之托,怎会又是自愿而来。”
华妙真道:“那人没有叫我来,但他却说明了这件事情。”
高幽兰道:“你听到了, 自己来见我。”
华妙真道:“是!他没有要求我什么,贱妾自己找了来。”
高幽兰道:“那个人是谁?”
华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只要猜一猜,我想一定会猜到了。”
高幽兰道:“我不要猜,我要你告诉我。”
华妙真道:“好!我告诉你,他就是何寒衣。”
高幽兰道:“哼!何寒衣离开这里不久。”
华妙真道:“他给我说这样一件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高幽兰道:“他告诉你这件事时,还有些什么人在场?”
华妙真道:“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是谎言。
但华妙真感觉到,此时此刻,必须要说些谎言不可了。
高幽兰低下头去,低声道:“告诉他,今晚上我去看他,要他在林口等我。”
华妙真道:“要他一个人来吗?”
高幽兰道:“可以告诉吴双女,不过,要他一个人赴约。”
华妙真道:“好!这个信,我一定带到,而且我相信他定会准时赴约,告辞了。”
高幽兰道:“你好心急,我还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刻。”
华妙真道:“我想天一黑,他就会在那里恭候芳驾。”
高幽兰道:“那倒不用了,告诉他二更时分,我会赶到。”
华妙真起身而去。
回到茅舍时,黄灵还在等候。
华妙真说明了会晤高幽兰的经过情形。
黄灵沉思不语。
华妙真道:“堡主在想什么?”
黄灵道:“华剑使,你看,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华妙真道:“堡主的意思是,我们布置一个陷阱,还是对方设计的陷阱。”
黄灵道:“都有可能。”
华妙真道:“高幽兰很精明,我相信,她会有所准备。”
黄灵道:“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情,你已经激起她的情波爱浪,我怕她不择手段施为。”
华妙真道:“你说她会掳走了何寒衣?”
黄灵道:“大有可能。”
华妙真道: “这个险值得冒,她了解吴双女,大概还不会激起吴双女拼命之心。” 黄灵低声道:“如若我们安排一下。把高幽兰掳过来呢?”
华妙真道:“据我观察所得,高幽兰对何寒衣,似乎是一片真情。”
黄灵道: “华剑使,兵不厌诈,至少,咱们也应该有些准备。” 华妙真道:“堡主,我想,这件事,最好别用诈术。”
黄灵道:“怎么说?”
华妙真道: “咱们和第一堡之间,似是已经到了水火难容,非有一场拼杀不可,不论鹿死谁手, 阴阳堡中人,都会在堡主领导之下,全力以赴,死而无怨,但对高幽兰这件事,属下却有不同的看法。”
黄灵叹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华妙真道:“也许我的看法不对……”
黄灵接道:“对的!去告诉何剑使吧!告诉他,这件事对整个的江湖大局都很重要,希望他能为武林同道—尽心力。”
华妙真道:“我明白。”
二更时分,何寒衣如约赶到。
意外的是却有人早在等侯。
那人不是高幽兰,竟是丫头雪梅,
浮云掩月,星光黯淡,但何寒衣仍然看清楚了雪悔。
雪梅有意侧身而立,不让何寒衣看清她的身份,但何寒衣却看得十分清楚.笑一笑,道: “雪梅,二小姐投有来吗?”
雪梅道:“何爷好锐利的目光。”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我来晚了。”
雪梅道:“不!天色刚到二更,姑娘正在候驾,小婢给何爷带路。”
高幽兰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每件事都经过仔细的思量,精密的布置。
距离相当远,何寒衣快速疾行,仍走了顿饭工夫。
何寒衣没有看到布守在路上的埋伏,但他却感觉到,沿途都有埋伏人手。
有座小亭,亭中石案上铺着雪白的布单,上面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石墩已被移开,换上的是两个锦墩。
一身玄色劲装的高幽兰,突然行了进来,在一张锦墩上坐下。
亭中只有两个锦墩,雪梅只好悄然离去。
高幽兰笑一笑道:“请坐。”
何寒衣在对面坐下。
高幽兰道: “茶是最好的雀舌,点心也是我吩咐他们做的,相当精致,随便吃一点吧!”
何寒衣道:“多谢姑娘。”
高幽兰先喝了一口茶,尝了几样点心。
何寒衣明白,那是表示出茶和点心,都没有下毒。
也只好跟着食用。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喝茶吃点心,相对默然。
时间,过去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
高幽兰吁一口气,道:“你很沉着,样样都要占先,对吗?”
何寒衣道:“不!在下很想开口,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高幽兰道:“华妙真见过我了。”
何寒衣点点道:“我知道。”
高幽兰道:“可是你要她来的?”
何寒衣道:“是她自愿来的。”
高幽兰道:“何寒衣,你看看,第一堡如和阴阳堡动上手了,那一面的胜算大呢?”
何寒衣道:“幽兰,我不想作评断,我是阴阳堡中一个剑使,只怕很难对这件事,作个评论。”
高幽兰道:“何寒衣,看来,我很难把你拉入第一堡了。”
何寒衣道:“我如想劝姑娘脱离第一堡呢?”
高幽兰道:“你……你,凭什么劝我离开第一堡?”
何寒衣道:“我……我劝劝你,总是不错吧?”
高幽兰道:“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
何寒衣道:“什么事?”
高幽兰道: “只要我一声令下,阴阳堡中的精锐,都会在三五天内,埋骨此地。” 何寒衣道:“姑娘,也许阴阳堡,真的不如第一堡强大,但如说你一道令谕,就能把阴阳堡中尽歼于此,这一点,在下很难相信。”
高幽兰淡淡一笑,道:“不相信,那就不妨试试看?”
何寒衣道:“这个……”
高幽兰接道:“今天,我先下令杀了你们布守在四周防守之人,你可以跟我去开开眼界。”
她变了,变得气势霸凌,咄咄逼人。
何寒衣很想起身离去,但他还是终于忍下了。
他知道如是起身一走,那就永无和好的机会了。
何寒衣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起了一句话,道: “幽兰,你变了,变得好凶,好凶。”
高幽兰道:“我很凶?”
何寒衣道:“对!和过去的温柔,完全的不同了。”
高幽兰道:“我一直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何寒衣道:“不!你过去很温柔,可是现在……”
高幽兰接道:“现在不温柔了。”
何寒衣道:“口气咄咄逼人,气势也很凶霸。”
高幽兰道:“你害怕了?”
何寒衣道:“唉!幽兰,你这样的逼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
高幽兰沉吟丁一阵,道: “你要我怎么说?又要我说些什么?”
何寒衣道:“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敢说。”
高幽兰道:“不用害怕,不敢说的话,也尽管请说吧。”
何寒衣道:“你一定要我说吗?”
高幽兰道: “嗯!说,就算你骂我一顿,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何寒衣道:“你离开第一堡,别再管第一堡的事。”
高幽兰呆了一呆,道:“就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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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衣道:“是啊!”
高幽兰道:“第一堡的堡主,是我爹,你知道吗?”
何寒衣道:“我知道。”
高幽兰道:“我不帮爹的忙,去帮他的仇人?”
何寒衣道:“不是帮仇人,是帮你的……”
高幽兰瞪着两只眼睛,望着何寒衣,脸上是一片很奇怪的表情。
何寒衣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道:“帮你丈夫的忙。”
高幽兰道:“我还待字闺中。”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幽兰,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还要我如何表示?”
高幽兰道:“你是说,你要娶我?”
何寒衣道:“是!”
高幽兰格格一笑,道: “何寒衣,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救你那些同伴的性命呢?”
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法,顿然使得何寒衣有着无法回答的感觉。
高幽兰吁一口气,冷冷说道: “何寒衣, 你不觉着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一个女孩子,太过卑下吗?”
何寒衣急道: “幽兰, 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呢?我是一片诚意。”
高幽兰道: “诚意?刚刚娶了一个吴双女,立刻又有胃口,又要娶我高幽兰了。”
何寒衣道:“唉!你这说法,不怕太过伤人吗?”
高幽兰道:“但却很真实,你也真有这样的打算?”
何寒衣道:“我有什么打算?”
高幽兰道:“他们用你作饵,想把我的过去,但你也情甘效命,被他们利用,对吗?”
何寒衣道:“幽兰,你和她有着很大的不同;”
高幽兰道:“她是谁?”
“吴双女。”何寒衣微笑着说。
高幽兰道:“她很美,也很贤慧,不像我这样泼辣,对吗?”
何寒衣道:“不对!她常常在我面前夸奖你,说你美丽、贤慧,要我……”
高幽兰接道:“要你娶小老婆,这小老婆不但长得还过得去,而且,一身武功也可以帮助丈夫。”
何寒衣怒道:“高幽兰,你说话好刻薄。”
霍然站了起来。
高幽兰从来没有见过何寒衣发脾气,看他脸也红了,眼睛也圆了,眉宇间一片怒色,不禁一呆,道:“你,你真的生气了?”
何寒衣道:“叫我如何能不生气,她在背后,对你推崇备至,讲你聪慧,讲你武功高强,但你却处处诬蔑她,你们同样的美貌如花,但为什么你们的心地,竟然是如此的不同。”
高幽兰扬起了柳眉儿,似是想要发作,但她却强忍了下去,黯然叹息一声道:“何寒衣,不要生气嘛,就算我说错了。”
她微微闭着星目,裹身劲装,显露出玲珑的曲线。
她显然极力在忍着内心的委屈,高耸的前胸双峰,微微的颤动着。
何寒衣暗暗的忖道:弓不能拉得太紧,这时间,千万不能耍性格,万一把事情弄砸了,不是我个人的生死之事,关系着整个江湖大局,我要忍耐。
心中念转,人又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幽兰,我不敢要求你们效娥皇女英先贤往事,但我只求了解一下你的心意。”
高幽兰道:“你要了解什么?”
何寒衣道:“我想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
高幽兰道:“我心中想的和我做的,完全不一样。”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幽兰,撇开我的私情不谈,你对令尊的所作所为,可有什么意见。”
高幽兰道: “不管我爹要做什么,你说,我这个做女儿的,应不应该帮助他。” 何寒衣道:“亲情固然是五伦之一,但大义可以灭亲。”
高幽兰道:“姐夫,你可曾放眼看过江湖的情形?”
何寒衣道:“我知道第一堡很强大。”
高幽兰道;“阴阳堡之外, 目下江湖上,完全没有一个组合,敢和第一堡为敌。” 何寒衣道: “我不懂,令尊在江湖上已经受尽了武林同道的尊敬,为什么还要阴谋征服江湖?”
高幽兰道:“寒衣,我可以想法子劝劝我爹好吗?”何寒衣道:“他会听吗?”
高幽兰道:“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去试试看,不过……”
何寒衣道:“不过什么?”
高幽兰道:“你要替我想个说词。”
何寒衣道: “我和你同回第一堡去,见你爹,看看能否说服他。” 高幽兰道:“不行,你跟我同回第一堡,我怕太危险。”
何寒衣道:“就算很危险吧,也是值得。”
高幽兰眨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道:“值得?什么值得?”
何寒衣道:“我说的意思是,就算是我为你送了性命,也是值得。”
高幽兰道:“你真的这样想?”
何寒衣道:“由衷之言。”
高幽兰叹息一声道:“寒衣,你对我真的这么好?”
何寒衣心中一动,道:“幽兰,你好像一直在怀疑什么?”
高幽兰道: “嗯!我是有一些怀疑,怀疑他们利用你来骗我。”
何寒衣心头一震,忖道:这丫头果然精明得厉害。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幽兰,天下事,都可以骗,只有一个情字,不能骗。”
高幽兰道:“痴情女子负心汉,这人世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受到男人的骗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没有存心骗你的,我也不会骗你。”
高幽兰道:“过去,我一直这样想,但现在,我相信你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希望,我们能说服令尊,第一堡虽然很强大,但也很难完成统治江湖的心愿。”
高幽兰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 “古往今来,历代有枭雄,每个人,都会觉着有种充分的机会,完成江湖霸业,但又有几个人成功呢?”
高幽兰默然不语。
何寒衣道:“幽兰,现在时犹未晚,希望你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力。”
高幽兰道:“寒衣,你认为我爹是一个很容易说服的人吗?”
何寒衣道:“我想,这是一件很难的事。”
高幽兰道:“对,爹对我很慈和,而且,我要做的事,他都会依我,但那些事,都是些小事,我知道,他对原则很坚持,我无法了解, 自己能对他影响多少。” 何寒衣道: “不管对他的影响有多少,我们都应当尽力而为。” 高幽兰道:“寒衣,你要想一个理由来。我们如何才可以开口。”
何寒衣道:“这不困难,我知道很多的事实,必要时,我可以说出来。”
高幽兰道:“我的意思是,第一句,我应该说些什么?”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这个,我想应该直接了当的说吧!”
高幽兰道:“爹要问我一句话,我就没有办法答复了。”
何寒衣道:“什么话?”
高幽兰道:“他问我,怎会突然间想到了这些事来?”
何寒衣道:“这事简单,我就在你的旁边,你可以说,听我说的。”
高幽兰道:“唉!为什么我要相信你的话?”
何寒衣道:“第一,这是事实,第二,我是你的丈夫。”
高幽兰道:“真的要这么说?”
何寒衣道:“为什么不这么说,难道你不敢承认?”
高幽兰道:“爹知道,你已是我的姐夫。”何寒衣轻轻叹息一声,道: “幽兰,这已经是一件事实,无法改变了,你何不坦然告诉你爹呢?”
高幽兰道:“说我好喜欢你,离开了,我就不能活啦,所以,薄命怜卿甘作妾。”
何寒衣道:“说,我喜欢你也是一样。”
高幽兰道:“爹如问你,为什么不先向我求亲呢?”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 “幽兰,这样说法,咱们再谈一百年,也谈不出一个结果来。” 只见高幽兰咬咬牙,道:“我看,咱们不用商量了,到时候,我说什么,你承认就行。”
何寒衣只好点头。
高幽兰道: “还有一件事,如是我爹翻了脸,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道:“你说吧,咱们是反抗,还是束手就戮?” 高幽兰沉吟了良久,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
何寒衣道: “车到山前自有路,既然想不出办法, 咱们就不用想了,到时候再作打算。”
高幽兰道:“你来这里,大姐知道吗?”
何寒衣道:“我没有对她说,不过,我相信她知道。”
高幽兰道:“去告诉她我们的决定,看看她怎么说?”
何寒衣道:“告诉她?”
高幽兰道: “对!大姐对爹的影响力, 不会比我小,所以,最好要她也去。” 何寒衣道:“我们三个人一同去?”
高幽兰道:“对!告诉你的朋友.我们如果在一日之内,不见回音,要他们立刻撤走。”
何寒衣道:“他们都是很有义气的人, 只怕不会离开了。” 高幽兰道: “必须离开,寒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没有人能逃过‘水火无情’的暗袭。”
何寒衣道:“你呢?”
高幽兰道: “我不能,大姐也不能,我想你们的堡主也不行。” 何寒衣道: “幽兰,要双女同去,会不会闹成立刻间拔刀相向?”
高幽兰道:“我不知道,不过,大姐去了,至少会对你有些帮助。”
何寒衣道:“对我有帮助?”
高幽兰道:“对!有大姐,也许会使爹有一点顾忌。”
何寒衣有点明白了,笑一笑,道:“幽兰,别担心我的安危,事情应该如何办,最为重要,你觉着双女去合适吗?”
高幽兰道:“夫妻同命,她是你的妻子,如若是有什么危险,她应该和你守在一起,对吗?”
何寒衣道:“如若令尊要杀我,双女同去了,也未必能够挽救。”
高幽兰道: “听我的话,我们一同去见大姐,问了她的意见如何?”
语声一顿,接道:“不说这些了,明天,咱们见着大姐时再谈。”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高幽兰淡淡一笑,道:“何寒衣,你来此干什么?”
何寒衣道:“说服你。”
高幽兰道:“现在,你可是已经说服我了?”
何寒衣道: “幽兰,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明天,我们见面。”
高幽兰道:“说好了也会变,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但女孩子承诺的事,就不一定会兑现了。”
何寒衣道:“你,你……怎可……”
高幽兰接道: “你要我向爹证明什么?应该让他相信, 爹是很精明的人,我们骗不过他。”
何寒衣有点明白了,缓缓向高幽兰行过去。
他的手有点抖,但还是伸了出去。
他轻轻的拥抱住高幽兰时,高幽兰却有了很大胆和强烈的反应。
何寒衣只是轻轻揽住了她的柳腰,但高幽兰却像蛇一样缠在何寒衣的身上。
事情有开始,就有结束的时候。
开始在那黝暗的凉亭中,但结果却在一间充满着温馨似的小茅舍中。
竹壁、茅舍,但却是锦被罗帏。
高姑娘是一位很会享受的人。
天已黎明,高幽兰温柔地替何寒衣穿好衣服。
每一个扣子,都不许何寒衣自己动。
她表现过冷厉,也表现出了春水一样的温柔。
穿好了何寒衣的衣裤,又动手替他穿好鞋袜。
无限温柔、无限愁,声音带着黯然,道:“何郎,告诉大姐,今夜中发生的事。”
何寒衣道:“她一直希望能和你相处得很好。”
高幽兰道:“君子不夺人之爱,我却偷了她心爱的丈夫。”
何寒衣道:“不会的,幽兰,她一直在想,想和你……”
高幽兰叹口气,接道: “娥皇女英的事能够流传这些年,为人称羡,想来,那一定是一件很难的事,大姐也许真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但我担心……”
何寒衣道:“担心什么?”
高幽兰道:“担心我能不能容得了她。”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高幽兰嫣然一笑,道:“放心吧!大姐不是省油灯,看你急成那样子,一定很偏心,快回去吧!留这里大半夜,只怕大姐一夜来眼睛也未合过,别让她太挂念。”
何寒衣点点头转身而去。
高幽兰目注何寒衣的背影远去,才缓缓回到了茅舍。
半宵缠绵,留给她无限的甜蜜,也改变了她整个的人生。
高幽兰擦一擦放在木桌上的铜镜。
顾影自怜,依然是玉容如花。
想到昨宵的胆大和疯狂,还不觉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何寒衣来得很快。
原因是,吴双女不但一夜未合过眼睛,而且一直在山林外面等着。
看到何寒衣匆匆归来,吴双女有些莫名心酸。
夜未合过的眼睛,仍然是那么明亮,盯注在何寒衣的脸上,轻轻吁一口气,道:“昨夜还好吧!”
有三分惭愧,七分不安,何寒衣声音,也变得很低沉了,缓缓说道:“双女,我……”
吴双女接道: “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知道,高幽兰是不是有了改变。” 何寒衣点点头,道:“她要你和我,一起去见高堡主。”
吴双女道:“幽兰很深沉,你相信她的话吗?”
何寒衣道:“相信。”
吴双女道:“好吧!我们去见见她。”
两人见到高幽兰时,高幽兰仍在望着镜子发呆。
看到了吴双女,高幽兰有些羞惭,低垂螓首,道: “大姐,寒衣告诉你了?”
吴双女道:“他只告诉我, 你决定了帮助他,而且,要带他去见堡主。” 高幽兰道:“大姐的看法呢?”
吴双女道:“你觉得该不该去见堡主呢?”
高幽兰道: “大姐,就算我们父女相向,我们也无法抗拒第一堡,如若能够说服爹,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吴双女道:“幽兰,这件事,只怕不太容易。”
高幽兰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也要有应变的准备,”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大姐,爹对你有三分顾虑,所以,我要你同去,你我都在场,我想爹可能被我们说动。”
吴双女道:“好!这件事,要不要和黄堡主商量一下。”
高幽兰道: “他是首脑人物, 自然要他同意,大姐, 你们安排应变的准备,不用跟我商量。”
吴双女道:“唉!兰妹,我们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你。”
高幽兰道:“不成,至少我不能要求人家黄堡主这么做。”
何寒衣道:“幽兰如此说,也有道理,这件事,咱们听听黄堡主的意见。”
吴双女道:“那些埋伏的杀手呢?”
高幽兰道:“我已经要他们撤走了。”
吴双女道:“咱们几时回到第一堡去?”
高幽兰道:“大姐,我在想这件事,最好别回第一堡去。”
吴双女道:“把义父约出来?”
高幽兰道:“最好是如此。”
吴双女道:“只怕,爹不会来。”
高幽兰道:“有一个很好的人质在这里,还怕爹不就范吗?”
吴双女道:“你……”
高幽兰接道:“对!是我,告诉爹,要他到指定的地方见面,逾时不去,就杀了我,措词不妨严厉一些,爹为了要救他的女儿,只有屈驾一行了。”
吴双女道:“办法是好,只是太委屈你了。”
高幽兰道:“大姐,还说什么委屈……”
望了何寒衣一眼,有些羞怯地接道: “大姐,他不告诉你,我也要说明白,我们情同骨肉,小妹妹如是做错了什么,大姐也会原谅我。”
吴双女回顾了一眼,笑道:“什么事,你说吧。”
高幽兰道:“以大姐的聪明,你是早知道了,既然要我明说出来,小妹也只好遵命,我……我……”
她虽然大方,但一个大姑娘家,要坦坦白白说出口,实感无法启齿,所以,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吴双女笑道:“你决心嫁给他了?”
这倒给了高幽兰一个接口的机会,道:“是,现在,不嫁他不行了,我心中好抱咎,竟然去抢了自己的姐夫。”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话说明白了最好,只不过是我们都太吃亏,便宜让他一个人占完了。”
望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是如此的和睦相处,何寒衣不自觉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吴双女和高幽兰,得一人,就可以终身无憾,他何寒衣竟然二女并侍,这是何等的艳福。
高幽兰目光一掠何寒衣道:“大姐,你瞧到没有?”
吴双女点点头。
高幽兰道:“你看他那种眉飞色舞的样子,和那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以后,大姐要管束他一些,他要野惯了,再搭上一个来,那可是搅了局啦。”
何寒衣道:“这怎么会呢……我……”
高幽兰接道:“怎么不会,我看那个华妙真就对你不错。”
何寒衣急道:“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
吴双女笑道:“兰妹是逗着你玩的,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倒真有些像做贼心虚了。”
何寒衣心中更急,脸红耳赤地叫道:“双女,你也这样怀疑,难道你们要逼我起誓了。”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们是逗着你玩的啊!”
吴双女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脸冷肃之色,缓缓说道:“幽兰,你说,爹会不会跟咱们翻脸。”
她表现出天魔女的性格,刚才还笑容满脸,立刻间,冰冷的脸上可以刮下一层霜来。
高幽兰皱一下眉头,道: “大姊,我觉着,这件事,有很多的困难,希望合你我的力量,能够说服爹。”
吴双女道:“你准备在哪里和义父见面。”
高幽兰道:“书画楼。”
吴双女道:“好地方,义父会不会来呢?”
高幽兰道:“试试看,明天日落时分,我们在书画楼见。”
吴双女道:“好!我和寒衣先行告辞了。”
高幽兰道:“小妹不送,不过,我希望大姊也要给我一个保证。”
吴双女道:“你说吧!”
高幽兰道:“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双方暂停敌对,不许阴阳堡中人暗里加害,施袭。”
何寒衣道: “这一个,我保证,如若阴阳堡中,有人暗算,施袭,在下第一个就先和他们拼命。”
高幽兰道:“好,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妹先行告辞。”
站起身子,举步而去。
又是落日向黄昏。
书画楼里得月厅,已经燃起了四支儿臂粗细的巨烛。
熊熊火光,照得满室通明。
宽敞的大厅中,只摆了一张桌子。
何寒衣、吴双女已然坐在厅中。
两个穿着长衫的体面伙计,垂手站在门侧。
高天健带着一脸笑容,行入了大厅中。
他身后紧随一身粉红色劲装的高幽兰。
吴双女、何寒衣双双站起了身子,快步行了上去,吴双女盈盈跪倒,道:“见过义父。”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双女,快些起来。”
吴双女道:“女儿不孝……”
高天健接道:“过去的,不要后悔,来日方长,起来好谈话,幽兰,快扶起你大姊。”
高幽兰扶起了吴双女。
何寒衣一个抱拳长揖,道;“给老前辈见礼。”
高天健道: “我应该怎样称呼你?贤侄、女婿,还是何老弟?”
何寒衣道:“晚辈……晚辈……”
“坐下再谈。”高天健把两人让入席位。
一张很大的桌子,分坐着四个人。
两个伙计,替四人斟满了酒。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端起酒杯,道:“我先敬堡主一杯,”
高天健一饮而尽,笑道:“不行,你带跑我花朵一般的大女儿,怎能只敬一杯?来,咱们先喝三杯。”
何寒衣只好喝三杯。
高幽兰挥挥手,示意两个店伙计退出去,说道:“爹,别喝多了,我们还有大事商谈。”
高天健道:“兰儿,你要我来这里,我已经知道有大事商谈了,说吧!什么事?”
高幽兰道:“爹,你是不是同意大姐嫁给何寒衣。”
高天健道:“傻丫头,我不同意行吗?”
高幽兰道:“我呢?”
高天健呆了一呆,道:“你, 你怎么样了?”
高幽兰道:“我也想嫁给何寒衣。”
高天健听得很清楚,但他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话.道: “兰儿,你说什么?”
高幽兰道: “我说,我也想嫁给何寒衣,爹不反对大姐,想来,也不会反对我了,” “荒唐,荒唐,这玩笑能和老子开的。”高天健微笑着说。
高幽兰道:“爹,我说的是真话。”
高天健皱皱眉头,道:“兰儿, 你大姐、姐夫,都在此地,这玩笑,可不能开得过分。”
高幽兰道:“女儿说的是真话,而且……而且……”
高天健脸色一变,接道:“而且……什么?”
他心中显然有极度的震怒,虽然极力想保持镇睁,但已无法控制那颤抖的声音。
高幽兰道:“爹,你不赞成.是吗?”
高天健道: “兰儿,武林中儿女,虽不像普通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不能过分放荡。”
高幽兰缓缓站起身子,对着高天健跪了下去,道: “爹爹原谅,女儿有非何寒衣不嫁的苦衷。”
高天健霍然站起身子,道:“兰儿,咱们走啦!”
高幽兰仍然跪在地上未动,接道:“爹.原谅女儿。”
满脸怒容的高天健,突然微微一笑,道: “好!兰儿,不论你犯了什么大错,爹都不会怪你,咱们走吧!”
高幽兰道:“爹,女儿要想把事情说清楚。”
高天健微微一怔后,笑道:“好吧!你一定要说,为父的也只好听了。”
他忽然之间,有了极大的改变,由一脸怒色,改变成了一脸笑容。
高幽兰道:“女儿,女儿已经……”
高天健回顾了何寒衣一眼,接道:“兰儿,说下去。”
高幽兰道: “女儿已失身何寒衣,今生一世,非何郎不嫁了。”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何寒衣,你好大的胆子,骗走我的义女,又欺悔了幽兰。”
何寒衣扑身跪倒,道:“晚辈知错了。”
高幽兰道:“不能怪他,是女儿同意的。”
高天健长长吁一口气,道:“兰儿,你怎么对大姐交代。”
高幽兰道:“女儿,女儿……”
吴双女接道:“义父,我和幽兰情同骨肉,好希望她能够和我常聚一处。”
高天健挥挥手,道:“幽兰,你先起来。”
高幽兰站起了身子。
望望吴双女,又望望高幽兰和何寒衣,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好啊!你们是摆好了圈套,让我往里面跳了。”
吴双女、高幽兰齐声说道:“女儿不敢。”
高天健道:“你们都坐下吧!”
原来,吴双女、高幽兰虽然站了起来,但却垂手而立。
看三人入坐席位,高天健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道:“何寒衣,我两朵花似的女儿,都被你骗到了手中,你准备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老前辈指教。”
高天健道“好吧!我先让你做第一堡的总巡查, 日后,我退休了,你就接我堡主之位。” 何寒衣道;“这个,这个恕难从命。”
高天健哦了一声,道:“难道,现在你就想任堡主。”
何寒衣道:“晚辈不敢。”
高天健道:“那你就自己说吧?你想干什么?”
何寒衣道:“请求老前辈打消了霸统江湖的念头。”
高天健突然大笑起来。
何寒衣呆呆的望着高天健。
停住了大笑之声,高天健才缓缓说道:“这是从何说起啊!”
何寒衣道: “老前辈统率了九个黑道组合,四大镖局,这是千真万确的了。” 高天健道: “四大镖局的总镖头,来第一堡探望过我,倒是不错,但如说老夫统率了九个黑道组合不知是从何说起。”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老前辈,狂龙、飞鹰是否和第一堡有关呢?”
高天健道:“有!他们都是老夫的贵宾,到信阳第一堡探望我。”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老前辈的声誉, 已达极限,江湖上人,提到你老人家,无不十分的敬重……”
高天健道:“不!也有不敬重老夫的人。”
何寒衣道:“什么人?”
高天健道:“你!阴阳堡中人,都对老夫不够敬重。”
何寒衣道:“老前辈……”
高天健阻止了何寒衣说下去,接道:“何寒衣,对你的人品,老夫内心已然十分痛恨了,想不到,你竟还别有用心……”
何寒衣接道:“晚辈用心,天日可鉴。”
高天健道:“一个人,拐去我两个女儿,还能算个好人吗?”
何寒衣叹口气,垂下了头。
这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何寒衣,别人说老夫些什么,都还没有证明,但你拐了老夫两个女儿,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了,只此一桩,老夫就可以毙了你。”
何寒衣道:“论晚辈之罪,确实如此,不过,老前辈……”
高天健怒道:“不要叫我老前辈,我也没有你这种……”
吴双女接道: “义父,要责备,只管骂我和幽兰,这件事,不能只怪寒衣一个人。” 高天健道:“你们两人也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高幽兰道:“爹,你骂吧!我和大姐,都会受教……”
高天健接道:“受教有什么用?事实已成……”
高幽兰接道:“爹既知事实已成,那就原谅女儿们吧。”
高天健道:“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对我不忠不敬的人吧!”
高天健霍然站起身了道:“兰儿,咱们走!”
高幽兰道:“爹,这是你的机会。”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 “兰儿,你把爹说糊涂了,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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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幽兰道: “爹!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难道认为,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吗?”
高天健道:“你知道什么?说出来!”
高幽兰道:“现在,大错还未铸成,回头还来得及。”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我真想不到,我自己的女儿,竟会来陷害我。”
冷哼一声,举步向外行去。
高幽兰道:“爹,你要三思啊!”
高天健道:“要我三思什么?”
高幽兰道:“爹如执迷不悟,就会失去……”
高天健道:“失去性命。”
高幽兰道:“不!失去两个女儿。”
高天健道:“这样不孝的女儿,我宁可失去算了。”
高幽兰突然飞身一跃,拦去了高天健,道:“爹!听我说。”
高天健微微一皱眉头,道:“好吧!你要爹怎么做。”
高幽兰道:“毁了‘水火无情’,遣散神刀堂的杀手。”
高天健道:“神刀堂没有杀手,只有武士。”
高幽兰道:“那就遣散武士。”
高天健道: “我一生过问江湖中闲事太多,遣散了神刀堂中人,谁来保护爹呢?”
高幽兰道:“我!”
吴双女道:“还有我。”
何寒衣道: “如若老前辈愿意晚辈留在身边,晚辈也算一个。”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这话当真吗?”
何寒衣、吴双女齐声说道:“千真万确。”
高幽兰道:“我们承欢膝下,孝敬您一生。”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 “你们真能如此,我倒可以考虑一下了。” 何寒衣道:“晚辈一片至诚,”
高天健道:“你能离开阴阳堡?”
何寒衣道:“堡主如若能消去了争霸江湖的念头,江湖上恢复了平静,阴阳堡也该解散了。”
高天健点点头,道: “好!阴阳堡如能解散,老夫也遣散神刀堂。”
吴双女道: “义父,这批人,如是安置不好,被他们流入江湖之上,必成流毒。” 高天健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呢?”
吴双女道:“我……我……”
一时间,想不出适当的处置良策,竟然答不上话。
高天健道:“是不是要我杀了他们?”
吴双女道:“不是。”
高天健道:“不是就好,他们追随我很多年,我不能谋害他们。”
语声一顿,目注何寒衣,道: “何公子,我倒有一个问题请教你了?”
何寒衣道:“请问吧!晚辈是知无不言。”
高天健道:“你准备如何安排我这两个女儿呢?”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这个,老前辈有何见教?”
高天健道:“老夫纵有意见,你也不会听了。”
何寒衣道:“晚辈全力以赴。”
高天健道:“双女已经受尽了委屈,你还要委屈幽兰吗?”
高幽兰道:“爹,女儿自愿的,不能怪在寒衣的头上。”
高天健道:“我知道,事已至此,我如一力反对,也不过徒增纷扰罢了,至少,在面上,要过得去。”
何寒衣道:“老前辈吩咐。”
高天健道:“三日之内,你带着聘礼,到第一堡中提亲,老夫立刻给你们完成洞房花烛,然后,老夫依约遣散神刀堂中人手。”
何寒衣道:“晚辈遵命。”
高天健道:“幽兰,咱们走!”
突然伸手抓住了高幽兰,起身面去。
望着两人背影,何寒衣呆呆出神。
这样一个结果,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措施。
吴双女轻轻叹息一声,道:“寒衣,回去吧!此事关系重大,咱们得和黄堡主商量一下。”
何寒衣道:“高天健真的会遣散神刀堂吗?”
吴双女道:“高天健对幽兰十分宠爱,至于高幽兰会不会和父亲联手合作,对付我们,那就要看你的了。”
何寒衣道:“看我的?”
吴双女道: “对!如若高幽兰对你是一片真情,那就绝对不加害我们,而且,她还会想法子通知我们一声。”
何寒衣道:“唉!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吴双女奇怪道:“她对你是真情,是假意,你都不知道吗?”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这里牵扯父女之情,夫妇之爱,在下一时之间,实在也无法分辨出,她是真是假了。”
吴双女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何寒衣道:“高天健拉住幽兰。”
吴双女道:“如若我没有看错,高天健一把扣住了高幽兰的脉穴。”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真的?”
吴双女道:“我无法证实这件事, 只有高天健和高幽兰才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 何寒衣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注意。”
沉吟了一阵,接道:“我想幽兰不至于出卖我们。”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 “就算高姑娘全心全意地偏重我们,但咱们也不能不作准备。”
口音很熟,但身上却穿着一套店伙计的衣服。
是黄灵。
吴双女道:“堡主。”
黄灵笑一笑,道:“高天健并非是全然无备而来,随行一十人位高手,分布在这书画楼前后左右,待月楼的四周,也布有人手。”
何寒衣道:“这些情形高幽兰也知道吗?”
黄灵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据在下的看法,高幽兰似乎是不知道。” 吴双女道:“高天健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他有一种自动伸缩的保卫组织,就我所见,高幽兰事先不会知道。”
何寒衣道:“堡主看到他们父女了?”
黄灵道: “看是看到了,不过,距离相当远,我无法看得很清楚。” 吴双女道:“这么说来,堡主一直没有接近书画楼了。”
黄灵道:“是啊,除了华妙真混进来之外,连我们也被隔在书画楼外。”
吴双女道:“那是说,他们布守得很严密了。”
黄灵道:“对!连书画楼的茶房,也不能接近待月楼。”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寒衣,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道:“这要堡主决定了。”
黄灵道:“你和高天健谈些什么?”
吴双女仔细地说明了经过。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 “不论事情如何,我们都要尽力而为。” 何寒衣道:“堡主的意思是……”
黄灵道: “明天,我们就准备一份优厚的聘礼,到第一堡去。” 何寒衣道:“堡主也要去么?”
黄灵道: “去!不过,去的人不是阴阳堡主黄灵,而是一个陪送聘礼的工人。”
何寒衣道:“这怎行。”
黄灵道: “为什么不行, 不但我要去,而且五大剑使都要去。”
何寒衣道:“这个,万一被高天健查出来呢?”
黄灵道:“不要紧,我相信,我的化妆术足可以瞒过他们。”
吴双女道:“堡主可有计划?”
黄灵道:“有!我要把本堡中所有的人手,一齐集中到第一堡中,一旦有变,只好放手一战。”
何寒衣道:“如何才能把咱们的人手,运入第一堡中呢?”
黄灵道: “这个办法很多,我们可以假扮从人,跟随诸位进入堡中。” 吴双女道:“这个办法不好。”
黄灵道:“以在下的易容手法,就算高堡主神目如电,也未必能瞧得出来。”
吴双女道: “以高天健的智慧,用不着看出什么毛病, 只要他感觉到可疑,他就会出手对付你们。”
黄灵道:“那是说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吴双女道:“对!行不通。”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姑娘有什么办法呢?”
吴双女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们能够化装成第一堡中人,而又使他们不发觉。”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好!这一点,我相信不会太难,二位只管放心入堡,我们会想办法,进入第一堡去:”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 “黄堡主, 你可曾想到进入了第一堡的后果吗?”
黄灵道:“难道你认为高天健真的会给你们三个人,完成洞房花烛吗?”
吴双女道:“对我,他可能不会,但我不相信,他还会加害幽兰,幽兰一直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黄灵道:“亲情如能打动了高天健的铁石心肠,他也不会陷溺如此之深了。”
吴双女道:“这个,这个……”
黄灵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面对的是天下第一伪君子,到目前为止,江湖上绝大部份的人还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就算受过他算计的人,也未必知道是他在幕后操纵。”
吴双女吁一口气,道:“你知道第一堡的实力吗?”
黄灵道:“我知道很强大,不过,现在除了狂龙、飞鹰之外,其他的人,都还未调入堡中。”
吴双女道:“真正的强大实力,不在堡外,而在第一堡中。”
黄灵道:“神刀堂。”
吴双女道: “不错,神刀堂非常广大,容纳了上百位的高手。” 黄灵哦了一声,道:“除了神刀堂之外,还有些什么人物”
吴双女道: “大总管、二总管,都是不好惹的人,还有高幽兰率领的十二飞燕。” 黄灵道:“十二飞燕,是怎么样的人物?”
吴双女道: “十二位少女,一般大小的年龄,是高幽兰亲自调教出的女高手。” 黄灵道:“高幽兰年纪不大,调教这些人不会太久吧!”
吴双女道: “这些女孩子,本是神刀堂中的女杀手,被高幽兰选择了一部分,再加训练,她们已经有着很好的武功基础。”
黄灵道:“哦!她们为什么称十二飞燕呢?”
吴双女道: “因为,她们剑法快如闪电,飞跃如燕,所以称作十二飞燕。又称十二女将。”
何寒衣道:“你见过十二飞燕了?”
吴双女道: “十二飞燕的实力如何,不但我不十分了解,只怕高天健也不太了解。” 何寒衣道:“高幽兰是何用心呢?”
吴双女道: “不知道,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姑娘,我冷眼旁观很多年,一直到现在还不太了解她。”
何寒衣道: “那是说,十二飞燕一直在高幽兰的掌握之中了。” 吴双女道:“对!十飞燕现在被高幽兰藏了起来。”
何寒衣道:“藏起来?”
吴双女道:“藏的意思,就是把十二飞燕安排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何寒衣道: “第一堡虽然很大,但十二飞燕是十二个人,高幽兰如何能够把她们藏起来,而不让人知道呢?”
吴双女道: “自然是有人知道,不过,那地方被高小姐划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那里就成了—个隐秘之地了。”
何寒衣道:“原来如此。”
吴双女道: “高姑娘究竟想些什么东西, 整个第一堡中人,都不太了解。”
何寒衣道: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她这做法,高天健会答应她么?”
吴双女道:“也许是高堡主有意怂恿。”
黄灵道:“这么说来,高天健是允许第一堡中,各别建立势力了?”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 “父女亲情,高天健对她,总是难免有些纵容。” 黄灵笑一笑,道: “我看,这是高天健别有用心, 父女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
吴双女叹口气,道:“很有可能。”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高幽兰也完全靠不住了。”
吴双女道: “过去,我是这么想,但现在,我对她的看法,稍有变化了。” 何寒衣道:“怎么说呢?”
吴双女道: “如若她对你全无情意,她不会把清白女儿之身交给你。” 黄灵道:“真的吗?寒衣。”
何寒衣点点头。
吴双女道: “黄堡主不要见笑,我们现在讨论的江湖大计,儿女私情的事,请恕我不顾羞耻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只要题目堂堂正正,不用顾忌太多。”
吴双女道: “高幽兰有洁僻,别人用过的东西,她就不肯再用,何况肯让你接近她的身子,除非对你情爱太深。”
黄灵道:“吴姑娘,事已如此,咱们似乎是有进无退了。”
吴双女道: “不错啊!不论高天健安排了什么天罗地网,咱们也得闯一闯了。”
黄灵沉思了一阵,道:“两位依约行事,我们会混入第一堡中接应。”转身大步而去。
吴双女回顾了何寒衣一眼,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第一堡目下的实力之强,除了窝里反之外,也没有可行之路了。”
何寒衣点点头,道:“情势如此,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何寒衣再到第一堡时,受到了很隆重的欢迎。
高天健亲自迎了出来。
就像迎接新贵一样,一条很长的红毯,由第一堡大门口处,直铺到大厅前面。
大厅中摆好了一桌酒席。
吴双女也来了,就随在何寒衣的身后。
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那就是,除了高天健之外,吴双女没有再看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似乎整个第一堡中人,完全都换过一样。
高天健把两人让入了客位, 自己在主位上相陪。 豪华、广大的客厅,除了伺候酒菜的四个女婢、四个童子之外,只有他们三个人。
两个客人,一个主人。
吴双女回顾了一眼,道:“义父, 只有我们两个人。” 高天健道:“加上为父的,咱们一共有三个人。”
吴双女道:“幽兰呢?”
高天健道: “现在,她不好意思现身,不过,我想等一会,她会出来的。” 吴双女道:“堡中的几位总管呢?”
高天健道:“双女,你想想看,我还要谁参加呢?”
吴双女道:“至少.两位堂主应该来呀!”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这件事,要热闹,咱们就惊动天下,办一场武林中从未有的大喜宴。”
吴双女道:“义父,为什么又改变丁主意呢?”
高天健苦笑一下,道: “幽兰的意思,她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要惊动别人。” 吴双女道:“义父同意了她的说法?”
高天健道:“我不同意,也不行啊!”
吴双女淡淡一笑,道:“义父, 女儿山决定了一件大事。” 高天健道:“哦!什么大事?”
吴双女道:“我想,让幽兰和寒衣共同成亲。”
高天健道:“这怎么行, 你是大姐, 而且你和何寒衣先有了婚约,怎么能喧宾夺主?”
吴双女道: “义父,幽兰叫了我很多年的大姊,我这个做姊姊的,总应该让她一二。” 高天健道: “双女, 你也算我的女儿,我这个做义父的,也应该公平一些。”
吴双女道:“义父,就算我年纪大一些么,我也应让让她。”
高天健道:“你们姊妹间的感情如此之好,叫我这做义父的,也很惭愧了。”
吴双女道: “不,义父,你对我们,平常已经十分爱护了,如今遇上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们做女儿的,也应该为你分分忧,尽点孝心啊!”
高天健道:“唉!你们这么说,我这做义父的,也不便说什么了。”
吴双女道:“义父,这件事你同意了,不知第一堡中的人看法如何?”
高天健道:“我没有和他们谈过。”
吴双女道:“义父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们?”
高天健道:“本来,我想找他们商量一下,不找他们的原因,也是幽兰的意思。”
吴双女道:“幽兰怎么说?”
高天健道:“她说,这是我们父女的事,和别人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同意了爹也同意了,为什么还要和别的人商量呢?”
吴双女道:“幽兰的话,倒也有理。”
良久之后,高天健望着何寒衣道:“寒衣,你有什么意见?”
何寒衣道:“我,没有什么意见。”
高天健道:“双女刚才说的话,你也同意么?”
何寒衣道:“她们两位同意的事,在下也只有同意了。”
高天健道:“好!好!寒衣,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
何寒衣只有苦笑。
双方又沉默下来。
高天健也想不出什么话说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何寒衣回顾吴双女一眼,低声道:“高堡主睡着了。”
吴双女吁一口气,道:“义父,咱们还要等什么?”
高天健睁开眼睛,望了吴双女,道:“等幽兰啊!”
吴双女道:“她几时来?”
高天健道:“快了,快了。”
说完话,又闭上了眼睛。
吴双女一扬眉柳儿,道:“义父, 你很疲累吗?”
高天健道:“对!这一天一夜,我都没有睡过.我在想这件事。”
吴双女笑一笑,道: “义父,我们已经进了第一堡, 你准备怎么办,也该作个决定了。”
高天健笑一笑,道:“双女, 你可是在逼我?”
吴双女道: “义父,现在,好像已经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高天健道:“好!你们先见见幽兰。”
高幽兰出现了,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眼,粉红罗裙粉红衫。
高幽兰变了,而且,变得很多, 目光痴呆,脸色苍白,缓缓行了过来。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幽兰,幽兰!”
高幽兰似是仍然有着相当的视听能力,停下脚步,痴呆的目光,缓缓转到了吴双女的身上。
何寒衣突然间有着心疼的感觉,霍然站起身子,道: “高姑娘。”举步冲了过去。 吴双女一伸手,抓住了何寒衣,道: “镇静些,她未必是真的高幽兰。” 何寒衣心中一宽,停了下来。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 “如假包换的高幽兰,我的亲生女儿。” 吴双女道: “虎毒不食子,义父这样对付幽兰,不觉着手段太过恶毒吗?”
高天健道: “你可以背叛我,你究竟不是我的女儿,你身上没有高家的血。” 吴双女道: “很好,义父这几句话,无疑是断了咱们一场父女之情。” 高天健道:“你本来是个魔女,永远不登大雅之堂的魔女。”
吴双女道:“哦!”
高天健道: “你既无法走上正道,只有再沦入魔道,和阴阳堡那批人混在一起了。” 吴双女淡淡一笑,道:“义父……”
高天健冷冷接道:“不许叫我义父。”
吴双女道:“好!高堡主,你这样一意孤行,难道……”
高天健冷冷接道: “那只怪你们坐井观天,对江湖上的事,知道得太少了。” 吴双女按耐下心中泛起的怒火,缓缓说道:“可否让我和幽兰说几句话?”
高天健道:“我知道,你只是想证明一下她是不是真的高幽兰?”
吴双女:“不错,到现在为止,我还不太相信,她是真的高幽兰,唉!你一直对她很宠爱……”
高天健接道:“我宠爱她,但却绝对不允许她背叛我。”
吴双女未再理会高天健,暗中紧提真气,行近了高幽兰。
她缓缓伸出手去,抓住了高幽兰的右腕。
高幽兰没有回应,只用痴呆的目光看着她。
吴双女很仔细的看了一阵,那是真真正正的高幽兰,不禁一呆。
高天健淡然一笑,道:“你相信了吧?”
吴双女道:“确然是高幽兰,你好毒辣的手段啊!”
高天健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吴双女道:“包括你最爱的女儿。”
高天健道:“不错!”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来人啊!”
四个人,鱼贯行入了大厅。
当先一人,正是神刀堂主雷无影。
第二个是大总管郑飞。
紧接着是狂龙、飞鹰。
何寒衣道:“高堡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高天健道:“你们不是客人。”
雷无影道:“禀告堡主,二十四名神刀手, 已在大厅外面戒备。” 高天健道:“哦!”
郑飞道:“禀告堡主,全堡都已进入了戒备。”
高天健道:“好!献上丸药。”
郑飞道:“是!”由袖内取出一个玉瓶.放在桌子上。
高天健道:“玉瓶是两粒失心九,服下之后,就和现在的幽兰一样了。”
何寒衣冷冷接道:“你知道我们会服吗?”
高天健道:“不服下失心丹, 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死’!”
何寒衣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 “何寒衣,别太抬高自己,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老夫如此安排,是为了对付吴双女。”
吴双女道:“对付我?”
高天健道:“对!我一直没有轻视过你。”
吴双女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在你高堡主的心目中有这样重的份量。”
高天健道: “就算阴阳堡中的人,全部加上,也不如你吴双女在我心目中的份量。” 吴双女道:“高堡主这么重视我,那是非要杀我不可了?”
高天健道:“除了死亡之外,好像,还有两个可行的办法。”
吴双女道:“请教高堡主。”
高天健道:“第一个是服下失心丹,第二个是诚心诚意的再投入第一堡来。”
吴双女道:“怎么样才算诚心诚意?”
高天健道:“目下有一个最好的证明,那就是杀了何寒衣。”
吴双女道:“你要我杀自己的丈夫?”
高天健道: “你号称天魔女,什么事做不出来,你第一个男人,不也是被你杀了吗?”
吴双女的脸色变了,娇艳的双颊上,泛起子一片铁青之色。
她的身躯,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回头望去,只见何寒衣的脸上,一片平静,不禁苦笑一下,道:“寒衣!你都听到了?”
何寒衣道: “我听到了他在放屁!他能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毒手,这个人,还有什么事不能做,什么话说不出口?”
吴双女道:“对这样的人,咱们就不应该生气。”
何寒衣道:“他的用心就在激怒咱们。”
吴双女道:“现在,我一点也不生气了。”
目光转注到高天健的身上,道: “高堡主,你自诩为中州第一刀,可惜,我不太相信。”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吴双女,你想说服我什么?”
吴双女道:“和我一决死战。”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白费心机了。”
吴双女道:“你不敢?”
高天健笑一笑,道:“不是不敢,而是用不着。”
高幽兰本来是背对高天健而坐,此刻,竟然微微动一下,使她的坐势更为正确。
吴双女看到了她口齿微微的启动,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幸好,她说的很简单。
只用口势连续的表达,吴双女终于明白了内情。
那句话是说“拖延时间”。
吴双女很谨慎,她明白了,但未告诉何寒衣。
抓住了高幽兰的双手,缓缓说道:“高堡主,眼下了失心丹,是不是就和幽兰一样。”
高天健道: “她正在药力发作时刻,等药力行遍了全身,完全改变了一个人以后,她就会恢复正常。”
吴双女道:“唉!我看幽兰很痛苦。”
高天健道:“一个人的思想,智慧,面临着一种改变时,总难免会很痛苦。”
吴双女道:“哦!”
高天健道:“这种痛苦,不过是两三天罢了,两三天过去之后,一切都会复元了。”
吴双女道:“高幽兰服用于多久?”
高天健道:“今天是第二天,过了今夜子时,她就完全复元了。”
吴双女道:“此话当真吗?”
高天健道:“不信,你可以看着。”
吴双女就是要他讲这一句话,轻轻吁一口气,道: “过了子时之后,她的武功,也同样失去了。”
高天健道: “不会,她的武功,可能会比过去更高强了一些。” 吴双女道:“我只有亲眼看到了才会相信。”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 “丫头,你问了这么多的话,用心何在?”
吴双女道:“我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有所选择?”
高天健道:“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吴双女道:“但我也有条件。”
高天健道:“你说。”
吴双女道:“第一,我还要住在彩虹楼。”
高天健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住处, 自然应该你住。” 吴双女道:“第二件事,我们三个人要住在一处。”
高天健哈哈一笑,双目盯注在吴双女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好!这个老夫也答应你。”
吴双女道:“还有第三个条件。”
高天健道:“好!请说。”
吴双女道: “服下这失心丹之后,只对你一人忠实,但我们的智慧却遭受了蒙蔽,我们还认不认识自己的亲人?”
高天健沉吟了一阵,道:“大概还认识吧,就像幽兰还认识我,也认识你一样。”
吴双女道: “哪一个地方,你觉着安全,现在,就把我们送去。” 高天健道:“那倒不用了,你和寒衣服下失心丹就行了。”
吴双女道:“我要看看幽兰药力消失后的情形。”
高天健道:“过了今夜子时。”
吴双女道:“所以.我请你选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逃不走,你可以放心了。”
高天健道:“只有神刀堂的中间石牢,最为安全。”
吴双女道:“那就把我们三个人送入神刀堂的石牢去。”
高天健有些意外,望了雷无影一眼,道:“雷堂主,石牢有空吗?”
雷无影道:“有!三、五号石牢,都在空着,只是,把他们三个人关在一起……”
高天健接道:“怕他们破牢而出吗?”
雷无影道: “那倒不会,石牢坚固,防守森严.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会越牢而出。”
高天健道:“那你担心什么?”
雷无影道:“把这三个人关在一处,怕他们会闹出什么花样来。”
高天健道:“有什么花样可闹呢?他们无法解去失心丹的毒性,也无法破牢而出……”
雷无影道:“如若他们有什么举动呢?”
高天健道:“格杀勿论。”
雷无影道:“有堡主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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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大小姐,……”
吴双女冷笑一下,接道: “不用假惺惺了,我现在不是第一堡的大小姐,而是第一堡中阶下囚了。”
雷无影道:“你既然这么说,在下也不客气了,吴姑娘能想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办法能够让在下相信, 你能很安静的到神刀堂的石牢中呢?”
吴双女道: “就算我能想出来, 只怕你雷堂主也不会相信,何不由你说个办法?”
雷无影接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只不过是想证明一下,二小姐药性过去之后的情形,对吗?”
吴双女道:“不错。”
雷无影道:“那和武功无关,所以,你可废去武功。”
吴双女身如电击,几乎要暴跳而起。
望望身侧的高幽兰竟又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 “这个办法自然很好,只是雷堂主忘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雷无影哦了一笑,道: “什么重要的事,在下倒是想不起来了。” 吴双女道:“我怕死,但更怕痛苦,所以,我要证明服下失心丹的痛苦有多久,如若长期的痛苦和死亡,要我来作一个选择,我宁可选择死亡。”
雷无影道:“姑娘的意思,是不许废去武功了。”
吴双女道:“如要废去我的武功,倒不如拼命一战了。”
雷无影道:“姑娘,你可知道,就算放手一战,也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吴双女道;“我留下武功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服下了失心丹之后,我还要为第一堡效力。”
雷无影道:“有道理,不过,姑娘总不能就这样跟到石牢中去吧!”
高天健道:“雷堂主,给她加上百斤重枷,进入石牢之后再把铁枷取下。”
雷无影道:“吴姑娘,堡主的令谕姑娘听到了吗?”
吴双女道:“听到了,你们取枷来罢。”
两只百斤铁枷,和八名刀手,在雷无影亲自监督之下,何寒衣、吴双女、高幽兰被送入神刀堂五号石牢之中。
雷无影也很守信诺,在他们进入石牢之时,取下了何寒衣和吴双女身上的百斤铁枷,却留下两粒失心丹。
石牢深处地下,四周都是坚硬的青石,而且,还十分的光滑。
雷无影关上了牢门,哈哈大笑,道:“吴姑娘,你好好的想想,雷某对你有一个很美好的回忆,这地方坚牢无比,就算姑娘会七十二变,也无法逃出。”
笑声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闻。
何寒衣回顾了一眼,才发觉这个地方只不过一丈方圆。
吴双女一皱眉头,低声道: “幽兰,你叫我们忍,我们忍下来了,现在怎么办。” 高幽兰突然低声说道:“大姊,稍微忍耐一些,我全部的功力,都用来和毒性抗拒,好好休息,过了子夜再说。”
吴双女道:“幽兰,你究竟有没有服下失心丹?”
高幽兰道: “服下了,如若没有服下失心丹,怎么成这个局面?”
吴双女道: “听说那失心丹服下之后,一个人,会变成痴痴呆呆,而且,全无解药,你……”
高幽兰接道: “现在距离子夜,似是已经不太远了,为什么不多忍耐一刻。” 吴双女只好忍耐下去。
子夜临降的时候,石室中仍然是那么静悄悄的。
何寒衣打量了石室一眼,发觉这是一个很恶劣的地方。
吃、睡,都在这座小石室不说,而且,有一种很难闻的气味。
那是两个小小的木桶,很难闻的气味,就由那木桶散发出来。
那是便溺用的木桶。
吴双女素有洁癖,委屈在这样一间小室中,真有着寸阴如年的感觉。
不管光阴多难过,但也必须要过下去。
子时过后,高幽兰缓缓睁开了双目。
这石牢构造得不但很坚固,而且,两个壁角处,留着两个很小的孔洞,孔洞处有灯光透入进来。
不过灯光很微弱。
但以三人的功力,有这点微弱的灯光,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高幽兰四顾一眼,道: “你们听着,我服食的失心丹药力很强,而且,失心丹也确有迷失心志的力量。”
何寒衣道:“现在,你的心志是否已经迷失了。”
高幽兰道: “我一直在和药力搏斗,现在,危险和痛苦已经过去了。” 何寒衣道:“难道,失心丹的药力也可以解去吗?”
高幽兰道: “谈话的声音尽量的小,我相信会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 吴双女道:“幽兰,你如何解去了失心丹的药性。”
高幽兰苦笑一下,道:“我早已经有了准备。”
吴双女道:“哦!难道你已经服下了解药。”
高幽兰道: “不错,我早服下解毒药物,虽然药不对证,但那是可解百毒之药,阻止了失心丹的毒性,所以,我才能艰苦的逼出奇毒。”
何寒衣道:“现在,你身中之毒,是否已经完全的解了?”
高幽兰道:“完全复元了。”
吴双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高幽兰道:“没有人能逃出这个石牢,只有一个办法,希望他们把我们带出去。”
吴双女道:“好!带出去。”
高幽兰道:“对!你们服下了失心丹,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吴双女道:“也预先服下解药……”
高幽兰道:“不!那太冒险,你们假装服下去。”
吴双女道:“雷无影很精明,能够骗得过他吗?”
高幽兰道:“服下失心丹的人,有一种很特别的情况。”
吴双女道:“什么特别情况?”
高幽兰道: “我中毒不深,事前有计划、预防,所以,对这个过程,我有记忆,那是先哭后笑,然后,再进入痛苦的过程。”
吴双女道:“先哭后笑,那不是疯子吗?”
高幽兰道:“是疯子,一个正常的人,变得不正常,必须先要经过一个疯的过程,对吗?”
吴双女道:“那些痛苦,又是什么呢?”
高幽兰道:“没有办法很具体的把它说出来,大体而言,头开始疼,记忆力逐渐的消退,对过去留在脑际的印象,也开始模糊,但还未使我意识全无。”
又道:“此时,茶饭不思,人渐麻木,我虽早有准备,亦几乎被药力所侵,见到大姊时,我已稍感安定了,才阻止你和堡主冲突。”
她不称父亲,改称堡主,已可见内心的转变了。
吴双女道; “幽兰,眼过失心丹,经过一段痛苦过程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高幽兰道:“听说事过之后,一个人表面上又完全恢复了正常,不过,那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吴双女道:“怎么?连意识、思想也没有了?”
高幽兰道,“完全没有了, 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感觉的人。” 吴双女道:“哦!”
高幽兰道:“那时,他会对某一个人绝对忠诚。”
吴双女道:“那个人,就是高天健高堡主了。”
高幽兰道:“大概是他了。”
何寒衣道:“两位,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高幽兰道:“毁去失心丹,假装中毒,他们自会进来。”
吴双女道:“你呢?”
高幽兰道: “我承受了药力发作过程的痛苦,但药性过后,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了,我只能去猜想。”
吴双女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只有试一试了。”
高幽兰道: “一开始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应变了,记着,对你所作所为,全被药力控制,哭要发自内心,哭的很悲伤,笑也发自内心,笑的很畅快。”
吴双女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几时服下这失心丹。”
高幽兰道:“现在,要装出服用的样子。”
吴双女道:“不!我看应该先告诉他们。”
何寒衣打开瓶盖,倒出了一粒失心丹,看了一眼,道:“双女,咱们要当着他们的面,把失心丹服下。”
吴双女道:“嗯!”
何寒衣道: “我身上有一粒丹药,形态颇似失心丹,有止疼疗伤之效。” 高幽兰道:“快些换过,装入瓶中,当他之面把瓶盖打开。”
他说话之时,一直低头而坐,声音很低,也只使两个人刚刚听到。
三个人的一切举动都很小心。
一切准备妥当了,吴双女忽然偎入了何寒衣的怀中,道:“何郎,你决定了?”
何寒衣道:“决定了。”
这两句话,虽然也说的声音很低,但是石室回音,足可把声音传送出去。
如若暗中有窥伺之人,他们会听得十分清楚。
吴双女道:“何郎,如若服下了这种药物,咱们都变成傻瓜,你是不是还认识我呢?”
何寒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吴双女道:“要是那样,我们岂不是变得更痛苦了。”
只听雷无影的声音传了过来,道: “不会的,那时,你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了。 吴双女道:“你是雷无影。”
雷无影道:“不错,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吴双女道:“我要和义父谈谈。”
雷无影道:“和我谈也是一样,堡主已经交代了在下。”
吴双女道:“堡主授给多大的权力。”
雷无影道:“可以控制你们的生死。”
吴双女道:“这么说来,这座石牢,就是我们埋骨之地了。”
雷无影道:“那要看你姑娘怎么处理了。”
吴双女道:“你能不能说清楚—些。”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我要亲自看着你们服下失心丹。”
吴双女道: “我要算算看,我们困死此地,和服下失心丹那一种划算。” 雷无影道:“自然是眼下失心丹划算。”
吴双女道:“你可知道,我不怕死。”
雷无影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像你这等天姿国色的人,死了实在可惜的很。” 吴双女道: “我们看到了结果,高幽兰,现在已没有什么痛苦。” 雷无影道:“我知道,她在安安静静的坐着,对吗?”
吴双女道:“原来,你也看得到。”
雷无影道:“她已经给了你们很好证明了。”
吴双女道: “但她好像已经变成了哑巴!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雷无影冷冷一笑,道: “她服用的药力, 已经过去,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你会看到她有说有笑的情形。”
吴双女道:“你真的要逼我服下失心丹吗?”
雷无影道:“千真万确,除了你服下失心丹之外, 已经别无他途可循了。” 吴双女道:“唉!想不到我吴双女竟然栽在你的手中。”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大小姐,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就算不发生这件事,你也是会栽倒在我的手中。”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雷无影道:“现在,告诉你也不怕你大小姐生气了。”
吴双女道:“好,你说吧?现在,我想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雷无影道:“有一件事,只怕你大小姐还不知道。”
吴双女道:“小妹洗耳恭听。”
雷无影道:“一年前,堡主已经答应了我一件事。”
吴双女道:“什么事?”
雷无影道:“把你嫁给我。”
吴双女只觉心中一股怒火,冒了起来,但却忍下没有发作,笑一笑,道:“这件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雷无影道:“因为,堡主答应了,但却不许我说出去。”
吴双女道:“因为,怕我不同意?”
雷无影道:“对!怕你不同意。”
吴双女道:“现在,你却逼我服下失心丹。”
雷无影道:“抱歉万分,你必需多多原谅。”
吴双女道: “我服下了失心丹之后,会变成一个呆子,感情麻木,不解风情,你希望要那么一个人,是吗?”
雷无影道:“你说什么?”
吴双女道:“我说过了,不会再说一遍。”
雷无影道: “其实,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在适当的时机中,让你恢复神智。”
吴双女道:“可能吗?”
雷无影道: “有解药,随时可以使你神志清明,不过,这权力操之在我。” 吴双女道:“那是说,不管如何,我要服下失心丹了。”
雷无影道:“对!以后,要看你的表现,能不能恢复神志。”
吴双女道: “我服下失心丹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我作些什么事,怎会知道?”
雷无影道;“这不用你担心,快些服下失心丹吧!”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好吧!何郎,我对不住你了。”
打开瓶盖,倒出一粒丹丸,用纤巧的食中二指,轻轻捏了起来,放入口中。
何寒衣道:“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也把失心丹吞了下去。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好极,好极,等一会儿,我会接你们出来。”
高幽兰低声道; “不要出声,我要你们哭的时候,就开始哭。” 大约过一顿饭工夫之后,高幽兰低声说道:“开始哭。”
何寒衣、吴双女放声哭了起来。
两个人,哭得很厉害。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神志清明的人,要放声大哭,实在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两个却用出全力哭,空室回音,哭得哀哀欲绝。
不知道哭了多久,两个人的嗓子,也哭哑了,而且,也哭出了满身大汗。
最难忍受的是那空室回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幸好,高幽兰说话了,低声说道:“停止吧!”
两个人,停了下来。
一阵沉寂过后。
高幽兰低声说道:“开始笑。”
两个人又开始大笑起来。
笑得声震石室。
又过了一顿饭工地之后,两个人已快无法再笑下去。
高幽兰又低声道:“停下来。”
两个人停住笑声。
高幽兰道: “由现在开始,两位要变得痴痴呆呆,不要说话。” 事实上,两个也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
高幽兰道:“现在,咱们要等下去,等候变化!”
何寒衣道:“咱们等下去,要不要吃东西。”
高幽兰道:“我很饿,但必须忍下去,现在,诸位要运气调息,使功力复元,也许,在咱们离开之后,就会有一场恶战。”
何寒衣低声道:“出门就打吗?”
高幽兰道:“如若被他们瞧了出来,那只有立刻动手了。”
吴双女道:“他们如是瞧不出来,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高幽兰道:“我们会被送入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可能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吴双女道:“都是服用过失心丹的人?”
高幽兰道:“大概是吧!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吴双女道:“什么问题?”
高幽兰道:“这些人,都是第一堡的忠心杀手,绝不会生出叛离之心。”
穷苦间,一连串脚步声,传了过来。
高幽兰低声道:“有人来了,两位别忘了,你们是服用了失心丹的人,现在,正在一种激烈、茫然的痛苦之中。”
紧接着,一阵轧轧之声,传了过来。
石室的门户,突然大开。
雷无影当先出现。
他身后紧随着一个黑衣人,手中执着一支火把。
火把高举,照得一室通明。
雷无影高声叫道:“二小姐。”
声音很大,满室回音,绕得耳际不绝。
高幽兰静静的坐着,没有抬头。
吴双女、何寒衣,也呆呆的坐着,对那呼喝之声,充耳不闻。
雷无影轻轻吁一口气,道: “这失心丹当真就如此的厉害吗?”
忽然拍手一掌,括向吴双女的脸上。
这一掌打得很重,吴双女坐着未动,被一掌打得翻倒在地上。
粉颊上,泛现出五个清晰的指痕。
吴双女昔年纵横江湖,号称天魔女,脾气暴躁,出手就要杀人。
但现在,她竟然忍了下去,
雷无影全神戒备着,冷冷地看着吴双女。
他绝对不相信,吴双女能忍受这一记耳光,除非地服用了失心丹。
吴双女缓缓的坐了起来,望了雷无影一眼。
她的目光没有仇恨,也没有受憎,脸上的神情,也只是一片痴呆。
雷无影叹息一声道:“对不住,双女,我一定要证明你是不是真的服下了失心丹。”
回顾门口,接道:“来人啊!把他们带出去。”
何寒衣、高幽兰,被带入了另一个地下大厅。
那里分成了很多个小房间,何寒衣、高幽兰被送入了两个不同的房中。
里面布置很简单,除了一榻、一桌、一张木椅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何寒衣走的慢了一些,看到了高幽兰被送到了隔壁一间小房子中。
这大厅中的小房间,有如蜂巢一般,一眼间,也看不清楚有多少间。
现在,何寒衣担心的一件事,是吴双女的下落,他们被分开了,吴双女不知道被送到何处?
吴双女被送到了一间美丽的房间中。
那里锦帐绣被、妆台、铜镜,设备的豪华,不输彩虹楼。
吴双女被一个黑衣人送了进去,那人轻轻带上了房门而去。
吴双女感觉到自己处境的危险。
她已明白了雷无影的用心,但却想不到,事情会如此之快发生。
雷无影可能会随时冲入房间,所以,她必须有所决定,如何来应付这一场残酷的事实。
她念头还未转,雷无影巳带着满脸笑容行了进来。
吴双女没有忘记自己是服过失心丹的人,立刻一吸气,变得十分痴呆。
以雷无影阅历的丰富,这举止,应该可以看出来。
但雷无影却没有发觉,也许是兴奋,使他有些忽略。
直到雷无影走到了吴双女坐的木榻前面,吴双女才感觉着一股强烈的扑鼻酒气。
一个人,身上发出那样强烈的酒气,至少应该有七分酒意。
有些人借酒壮胆,有些人借酒装疯。
雷无影突然伸出两只手,捧起了吴双女的脸儿,笑一笑,道:“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能够得偿了心愿。”
来得太快了,吴双女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做,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服下毒药的人。
雷无影的动作,就像闪电一般,一张大嘴,亲上吴双女的樱唇。
吴双女心中好火,也有些儿羞急,但她忍下了没有动。
这是一场冒险,不但关系着个人的生死,也关系着高幽兰和何寒衣。
幸好,她是个呆子,对那火般的热情,可以不作任何反应。
不错,眼前是活生生的吴双女,是雷无影梦寐以求的人,但可惜,她竟似木雕石刻一样。
雷无影放开了吴双女,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吴双女,缓缓说道:
“你可知道, 你就变成我雷无影的人了,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是多么的深刻, 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过的,我用了多大的克制力,压制下去了泛滥的情欲……”
他自说自话,面对着吴双女表白出内心的情意,蕴藏的痛苦。
吴双女心中好苦,她听得很清楚,但却不能回答,甚至也不能表达一点内心中的反应。
她好担心,担心雷无影再有什么暴烈的举动。
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决定如何应付这件事。
幸好,雷无影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他有着很浓烈的酒意,但还没有醉到理智全失。
他忽然行到了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闭上双目。
吴双女无法肯定他是闭目养息,还是已沉沉的睡去。
如若他是睡着了,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此刻如突然出手,制住雷无影并非难事。
吴双女有着蠹蠢欲动的想法。
但这时刻,紧闭着的木门,却响起了—阵剥啄之声。
雷无影忽然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冷冷说道:“什么人?”
“是我。”
雷无影一皱眉头,道:“进来。”
一个全身劲装,鹰鼻、鹞眼,三十四五的黑衣劲装大汉,推门行了进来。
敢情,两扇门并未加栓。
雷无影有些愤怒,两道目光中,可以看得出来,冷厉的说道:“什么事?”
黑衣人道:“少堡主来了。”
雷无影的酒意似是忽然间,消退了一半,道:“什么,少堡主来了?”
黑衣人道:“是!而且,人已经进了神刀堂。”
有些不满也有些惊奇,雷无影沉吟了一阵,道:“他来作什么?”
黑衣人道:“他说,有要事,请见堂主。”
雷无影道:“好!我在大厅中见他。”
只听朗朗笑声,道:“不用了,我已到雅室门外。”
呀然一声,木门被推开,高飞虹身着青衫,缓步行了进来。
他曾被黄灵逼着吞服混合之毒,但高天健仍然能把他的毒性解去。
第一堡中藏龙卧虎,实在有不少高明人物。
这位高大少爷,在第一堡中,连父亲也不太怕,最怕的两个人,都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义妹吴双女,一个是高幽兰。
雷无影心中想呕,呕得酒意醒了不少,站起身子,道:“高公子。”
高飞虹笑一笑,道:“雷堂主,那木榻上坐的可是吴双女?”
雷无影道:“不错呀!正是令妹……”
高飞虹接道: “现在,她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了。家父已和她切断了义父女的情意。” 雷无影道:“哦!”
高飞虹道:“雷堂主,当年家父把她引入咱们第一堡中的用心,雷堂主可曾知晓?”
雷无影摇摇头,道:“不知道。”
高飞虹道:“她本是家父为我选的媳妇……”
雷无影接道:“怎么会变成了大小姐,成了你的妹妹?”
高飞虹道: “都怪幽兰,说我有很多的缺点,所以,她就决心不嫁给我了。” 雷无影道:“所以,被高堡主收作义女。”
高飞虹道:“大概这么回事吧!”
雷无影道:“少堡主,就只有这件事告诉我吗?”
高飞虹道:“这是前因,还有后果。”
雷无影道:“在下洗耳恭听。”
高飞虹一指吴双女,道:“我要把她带走。”
雷无影道:“把她带走?”
高飞虹道:“对!”
雷无影道:“少堡主可知道,她已经服用过失心丹了。”
高飞虹道:“我知道,但失心丹有药可解。”
雷无影道:“这可是令尊的令谕?”
高飞虹道:“就算我爹知道了, 他也不会反对,因为,他一直想要讨她作为儿媳妇。” 雷无影道:“少堡主可知道,令尊答应过我一件事!”
高飞虹道:“什么事?”
雷无影道:“把高大小姐吴双女,送给在下。”
高飞虹笑道:“这件事,我不知道,不过你雷堂主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要吴双女这样年轻的姑娘呢?再说,第一堡中美女很多,你又何必一定要她呢?”
雷无影道:“第一堡中的美女虽然不少,但被我雷某人瞧上的只有她一个了。”
高飞虹笑道:“至少,还有一个人的美貌,不在她之下。”
雷无影道:“什么人?”
高飞虹道:“高幽兰。”
雷无影吓了一跳,道:“少堡主,你说什么?”
高飞虹道:“我说高幽兰啊!”
雷无影道:“二小姐,你的亲妹妹,高堡主的爱女。”
高飞虹笑道:“我爹如若还很爱她,怎会给她服下失心丹。”
雷无影道: “少堡主,正如你所说,失心丹有药可解,堡主给二小姐服下失心丹,只不过想使她受点痛苦,过几天,还不是需要把她救出来,岂会真要她,沦作无知杀手。”
高飞虹道:“不可能的事,我爹不会再救她了,除非能使她忘了过去……”
指指吴双女,接道:“这个人,我要带走,你敢不敢要高幽兰,那是你的事情。”
雷无影回顾了吴双女一眼,道: “少堡主一定想要吴双女,只有一个办法。” 高飞虹道: “我已经为她梦魂萦绕多年,一定要得到手,你说什么办法?”
雷无影道:“只要令尊下一道令谕,少堡主就可以带走吴双女了。”
高飞虹笑一笑,道:“雷叔叔,怎么和我如此认真呢?”
雷无影冷冷说道:“不是认真,而是非如此不可。”
高飞虹笑道:“其实,我相信爹绝不会反对,只要你把吴双女交给我就行了。”
雷无影道:“不行。”
高飞虹脸色一变,道:“雷堂主,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少堡主,令尊已把吴双女赐给我了,我不信他会出尔反尔。”
高飞虹道:“我妹幽兰,容色绝不在吴双女之下。”
雷无影道:“那是你的亲妹妹,堡主的真正女儿,我雷无影,还没有这个胆子开口。”
高飞虹道:“我爹能让幽兰服下失心丹,那说明,早已完全和她断了情意,只要你肯让出吴双女,雷堂主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对爹说。”
雷无影道: “在下很知足,不敢存非分之想,少堡主请回吧。” 高飞虹道:“雷堂主,有一件事,不知你想到了没有。”
雷无影道:“阁下请说?”
高飞虹道:“你不能使她永远不清醒,对吗?”
雷无影道:“嗯!”
高飞虹道:“一旦她神志清明过来,你如此对她,不怕她报复吗?”
雷无影道:“少堡主难道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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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虹道:“在下自有妙计。”
雷无影道:“区区也有良策,不劳少堡主费心。”
吴双女的神志很清醒,把两人的交谈,字字听入耳中。
表面上她垂首而坐,神情木然,内心中却是千回百转,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她还未想好办法,所以,很希望他们再纠缠下去。
但雷无影十分决绝,大有不惜翻脸之势。
高飞虹虽然是少堡主的身份,但他武功上的成就,却是不堪雷无影出手一击,绝不致和雷无影当面翻脸。
吴双女暗忖目前的局势,高飞虹只要一退走,雷无影就可能有非分的举动。
除非甘心忍受雷无影加诸的蹂躏之外,那只有出手一战。
目前,虽已身在石牢之外,但何寒衣、高幽兰的下落不明,一出手,必然会把两人也拖入了漩涡之中,两人不知秘密已泄,可能会遭暗算。
前思后想,一直想不出一个完美之策。
只听高飞虹冷冷说道:“雷堂主,何不再仔细想想,在下之意,实是两全其美。”
雷无影道:“不用想了,少堡主请吧。”
高飞虹冷冷的瞪了雷无影一眼,道: “一定要我爹传下令谕吗?”
雷无影道:“不错!”
高飞虹道:“好!你等着,我去告诉我父亲,不过,在下要和雷堂主先来个君子协定。”
雷无影道:“什么协定?”
高飞虹道:“我爹未下令谕之前,雷常主不许对吴双女有什么无礼举动。”
这正好揭穿了雷无影的心意,不禁脸色大变,冷笑一声,道:“少堡主,去找令尊吧!
堡主令谕来到之前,我会做些什么事,那是我的事。”
高飞虹心中明白,再谈下去,可能自讨没趣,冷笑一声,道:“雷堂主,我立刻去找我爹。”
转过身子,疾奔而去。
望着高飞虹的背影,沉吟了一阵,突然转身掩上了房门。
吴双女暗暗吸一口气,纳入丹田,忖道:看来,只有不惜挑明,动手一战了。
她把头垂得更低一些,头上的长发散披了下来,掩遮去了脸上的神色。
事实上,不论是雷无影,或是高飞虹,只要他们留心一些,都会看出一些可疑之处。
但他们都没有留心。
他们对失心丹的毒性,有着强烈的信心。
雷无影伸手抓住了吴双女。
吴双女只抬头望了雷无影一眼,并无挣动。
她心中明白,很快的,雷无影会有进一步的举动,她要选择最有利的时机,作致命的一击。
在极端为难的情形下,吴双女终于暗自作了一个决定。
杀死雷无影,一掌毙敌,然后,换上他的衣服,再去寻找何寒衣和高幽兰。
雷无影突然低下头去,一张大嘴,吻上了吴双女的樱唇。
吴双女没有躲避,也无法躲避。
她一直记着高幽兰的话,服过失心丹的人,是一个白痴。
白痴不会懂亲吻,也不会逃避别人的亲吻。
所以,吴双女没有逃避,只有紧紧的闭着樱唇。
雷无影心慕吴双女的美丽早已梦魂萦绕,此刻能得一吻,自是大大的一慰相思之苦。
只可惜,佳人服药,有如木雕石刻一般,没有一点反应。
雷无影自己过了一阵干瘾之后,才缓缓站正了身子。
她虽然形态痴呆,但身上幽香仍存,肌肤光滑,有如羊脂。
雷无影贪婪的又在吴双女的颊上亲了一下,抓起了吴双女的右手。
只见五指纤长,柔若无骨,顿生爱不忍释之感。
忽然间,心中一动,忖道:如此之美女,如若真被那高飞虹抢了过去,实在是终身大憾、大恨的事情,
但如高天健听信了高飞虹的求告之言,传下了令渝,要我交出吴双女,那时,就有些为难了。
如若不交,违抗了令谕,以堡主的阴沉,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违抗他令谕的人。
想到为难之处,本是一脸洋洋喜气,立刻间,变得无限忧苦。
雷无影武功卓绝,领袖第一堡神刀堂,训练了很多武功卓绝的杀手,第一堡能有今天,雷无影立功最大。
但雷无影也明白高天健的为人,他可以允许你有一百件功劳,但却不允许你有一件错误。
雷无影对高天健十分忠心,但现在,他忽然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真的为一个女人,背叛了第一堡不成?”
这本是他心中的话,但一急之下,竟然说出了口。
吴双女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女人的美丽,竟然有如此的重要。
一个女人,除了武功之外,还有别的威力,很大的威力。
怪不得,过去的书上,有过美人计的述说。
尽管过去的历史上,有很多的美人倾国的故事,有很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传说,但男人,尤其是有点自负的男人,遇上自己喜爱的美女时,仍是情难自禁。
英雄难过美人关。
雷无影来回在室中走动。
他开始在想,思索如何应付这件事情。
高天健只有那一个独子,平常时日,对他十分骄纵。
一旦他苦苦哀求,高天健很可能会答应他。
高飞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在找高天健。
吴双女也一直在暗暗担心,她担心雷无影会作更过分的事情。
但她已经暗中作了一个决定,如若雷无影再有超越一步进犯,她已决心抗拒,不惜暴露伪装。
第 十 回 反目成仇
高天健正在一座高楼上面喝酒。
在他的旁边,坐了两个很美的女人,风情万种的美女。
是玉翠、兰白。
两个人投入了第一堡中。
很精密的设计,而且,兰白也为此受了点伤。高天健虽然多疑,但他对两人却一点也不怀疑。
自然,玉翠、兰白的表演逼真使他相信,最重要的还是两人很美。
这是一座很高的楼,一共有七层,在那个时代,建筑七层楼,实在是一个很不容易的技术。
这座高楼建筑得很坚牢,都是用青石砌成的。
高天健喝酒的地方,在第七层楼上。
布置的豪华,四面的窗子上,都有着很厚的帷幕,遮住楼上的灯火、春色。
这是高天健行乐的地方,防备得很森严,也很机密,机密到连他的儿子高飞虹也不知道这是饮酒取乐之处。
过去的高幽兰和吴双女,都不知道。
但第一堡中,都知道这座高楼,但他们只知道这是禁区,是第一堡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除了高天健之外,任何人未得允准之前,都不许进入禁区一步。
这地方,也实在不能来,因为四、五、六楼,住的都是美女,南北佳丽,燕瘦环肥,虽然比不上皇宫内三宫六院,和七十二妃那么多人,但这三层楼内,也分住了十几个美女。
她们有着很好的享受,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唯一的禁忌是,她们不能离开住的地方。
但高天健享乐的地方,却是在第七层楼上。
他想要哪一个美女时,就把她召上第七层楼。
四、五、六、七层,充满着春色、柔情,但一、二、三楼,确是步步杀机。
这里一共住了十八个高天健的心腹、死士, 日夜不断在这高楼禁区之内巡视。 除了十八个心腹死士之外,还有十二只异种虎獒,这些獒犬耳目灵敏,禁区内任何声息都瞒不住它们。
但最厉害的,是四个火器高手,他们居庄在第三层上,除了一身不错的武功之外,都有一身火器。
这些人,组成了一道坚强无比的防围,使人难越雷池一步。
凡是高天健不太喜欢的女人,就赏给了这些属下。
这里已无廉耻可言,但他们的生活却很悠哉。
高飞虹找遍了第一堡中大部分地方,终于想起了这座高楼。
这座高楼,有一个很抽象,但却很雅致的名字,叫作“烟锁楼”。
烟锁的意思,就是看不清楚, 你可以去猜, 你怎么去猜都行。
高飞虹想到了“烟锁楼”。
自然,第一堡的机密地方很多,但大都在神刀堂内,神刀堂之外,只有烟锁楼,最为机密。
但高飞虹料定了父亲不在神刀堂内,因为,他如在神刀堂中,雷无影一定要陪侍身边。
这个人,没有大才大能,但小聪明,还有一些。
高飞虹终于找上“烟锁楼”。黑夜中,高楼耸立,看不到任何灯火。
高飞虹行入了禁区,先听一声犬吠,一只高大的虎獒,突然出现。
这只是禁区的围墙门口。
隔着一道铁栅,虎獒的双目中,闪动淡红的光芒。
一个黑衣劲装,身佩长剑的武士,突然出现在铁栅门内。
黑衣人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高飞虹道:“你认不认识我?”
黑衣人摇摇头。
高飞虹道:“我叫高飞虹,这里少堡主,你总知道吧?”
黑衣人又摇摇头。
高飞虹火了,怒声喝道:“你们是不是第一堡的人?”
黑衣人笑道:“阁下,这里是,‘烟锁楼’,烟锁云封,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阁下也用不着生气。”
高飞虹道:“不是什么楼,不管烟和云,你们总知道高堡主吧?”
黑衣人道:“嗯!知道又怎么样?”
高飞虹道:“知道就好,我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黑衣人道:“不论是谁,也无法进入这烟锁楼。”
高飞虹道:“哼!你这个人开不开窍。”
黑衣人冷冷说道:“我奉命守此,什么人擅入一步,我们就会取他性命。”
高飞虹道:“你们奉谁之命?”
黑衣人道:“高堡主。”
高飞虹道:“高堡主是我爹,你知不知道?”
黑衣人道:“不知道。”
高飞虹道:“好,现在我告诉你,你总该知道了吧?闪开路,让我进去。”
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行,这里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出入。”
高飞虹道:“我不是任何人,我是少堡主,堡主能到的地方,我都能到。”
黑衣人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冷冷说道: “不管你是谁,除非你有腰牌,或是我们奉到了令谕,不然的话,天王老子到这里,我们一样也要杀。”
高飞虹心中一动,忖道:“难道这烟锁楼中,真有什么秘密,除了我爹,别人不能见到。”
心中转念,口中说道: “好吧!既是我不能进去,那就有劳你老兄帮个忙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 “阁下想得太天真了,咱们不会替你通报。” 高飞虹忍了又忍,道: “你小子记着, 你这样留难我,咱们日后再算账。”
黑衣人正要发作,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接道:“既然他自称是,堡主的儿子,那就替他通报一声。”
挡在门口的黑衣人道:“好!你去通报吧,我在这里守护。”
一个黑衣人转身而去。
高飞虹道:“我有重要大事禀报。”
挡在门口的黑衣人道: “我们只管通报,能不能见你,还是未知数。” 高飞虹回顾了一眼,道:“我可不可以进去坐坐。”
黑衣人未再理会他,只是冷冷的站着。
高飞虹口中尽管狠,但却不敢再向前逼进一步。
等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
高飞虹不停在门口处走动。
高天健突然出现, 冷冷说道:“什么事?” 口气冷肃,脸上也是一片不悦之色。
高飞虹道:“爹,有一件重大的事。”
高天健道:“先回去吧,不论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高飞虹道:“不行,能等到明天,我也不用找爹了。”
高天健道:“哦!什么事?”
高飞虹道:“吴双女……”
高天健果然心中一惊,急急接道:“吴双女怎么样了?”
高飞虹道:“被雷无影带出了地下石牢。”
高天健松丁一口气,道:“我还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高飞虹道: “眼看他就要得手了,孩儿去见他,求他放人,他不但不肯,反而把孩儿给骂了回来。”
高天健道:“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谈。”
高飞虹道:“爹,不行啊,明天就来不及了。”
事实上,高天健心中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却装作不明白,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飞虹道:“爹不是希望孩儿能娶个好媳妇吗?”
高天健道:“是啊!”
高飞虹道:“最好是能把吴双女给娶到手。”
高天健道:“嗯!虎父犬子,你娶不到手,我有什么办法?”
高飞虹道:“现在,要爹帮一个忙,我一定能娶到吴双女。”
高天健道:“说吧!要我怎样帮你。”
高飞虹道:“只要能下一道令谕,就行了。”
高天健虽然感觉此子,没有什么出息,但儿子究竟是自已的,笑一笑,道:“飞虹,不要再想吴双女的事了,天下佳丽无数,十步中必有芳草,你何必一定要想她呢?”
高飞虹呆了一呆,道:“爹,你可知道雷无影把吴双女弄出石牢的用心何在吗?”
高天健道:“这个,总不会放了她吧?”
高飞虹道:“他要占有吴双女。”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 “由他去罢,他为第一堡出力很大,吴双女背叛了咱们,他要怎么处置吴双女,也就不重要了。”
高飞虹叹息一声道: “爹,孩儿,孩儿,对吴双女还是念念难忘。” 高天健道:“就算吴双女嫁给你,你也无法驾驭,不用再想这件事了,爹答应你,替你选一个容色绝世的媳妇就是。”
高飞虹道:“不!我一定要吴双女。”
高天健一皱眉头,道:“不行,这件事,由不得你。”
高飞虹道:“爹,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啊!”
高天健道:“所以,我把你给宠坏了,齐大非偶,不要痴心妄想了,去休息吧!”
高飞虹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了高天健脸上的怒色,只好咬咬牙忍了下去。
缓缓转身而去。
他明白,这件事很困难,但却未想到高天健会完全的拒绝,这使高飞虹很伤心。
高天健却重回到烟锁楼上。
兰白似是已力不胜酒,坐在红漆大木椅子上,人已睡着。
玉翠却是精神饱满,娇态横生,而且,胆大的脱了上衣,只穿着紧身短袖的白绫衫,隐隐可见里面的红肚儿。
望着玉翠那股娇情媚态,高天健轻轻吁一口气,道:“兰白喝醉了。”
他是老吃老做的大奸巨魔,对已经到口的肉,绝对不会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他要细嚼慢咽,品出那股滋味来。
玉翠也是阅人多矣!年纪虽然不太,但却是见多识广。
她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女杀手,美色诱杀,是她的绝招之一。
但她明白高天健,那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过分热情,冷若冰霜,都会使他动疑,要收敛得恰到好处,自自然然,才能使他消除顾虑之心。
这件事,不容易。
但玉翠却做得很好。
回顾了兰白一眼,道:“她一直练不出酒量来,平常也不多喝,被你灌了几杯,就原形毕露了。”
高天健笑道:“小妮子如此的无量吗?”
玉翠笑一笑道:“她本不善酒,但初次和堡主共饮,又不便推拒,所以,就喝醉了。”
高天健双目盯注在兰白的脸上,双目中泛起了情态的火焰。
玉翠心头一震,暗道:糟了,莫要被他瞧出了什么破绽,装醉反而装出毛病来了,她誓死要保持清白之身,万一被高天健对
她动手,她绝对不会依从,那岂不是立刻要露出马脚了吗?”
只听高天健说道:“玉翠,看上去,令妹还似是一个处子之身?”
玉翠道:“高堡主,你开玩笑了,我们流落江湖,身为杀手手,就算我们想洁身自爱,只恐也有所不能了。”
高天健道:“这么说来,是在下看走眼了。”
玉翠笑道:“不知是因为丫头醉了呢?还是高爷喝酒多了。”
高天健笑道:“老夫的酒量, 自信再喝个三五斤下去,也醉不了。” 玉翠娇媚一笑道:“堡主你可知道,玉兰双姝,一向是大小有序吗?”
高天健怔了一怔,突然放声大笑道:“怎么?你还吃妹妹的醋?”玉翠道: “不是贱妾吃醋,而是她一向很尊重我,不肯占先。” 高天健道: “哦!令妹还有这个美德,那真是更可爰了,玉翠,今晚就由你这个做姐姐的先陪陪我吧?”
高天健拥住了玉翠,笑道:“还要再喝下去吗?”
玉翠道:“贱妾的酒量,已经尽量了。”
高天健道:“那很好,明天,咱们再喝吧!”
玉翠道:“悉凭堡主吩咐。”
高天健道:“玉翠,今夜,你留在这里陪我。”
玉翠道:“堡主如不嫌弃贱花败柳,贱妾自当从命。”
高天健道:“好极,好极,你很善解人意。”
玉翠道:“舍妹呢?”
高天健道:“这烟锁楼上,可以再多住几位佳丽。”
哈哈一笑,接道:“来人啊!”
两个女婢,应声行了过来。
高天健望了望倒在坐椅上的兰白,道:“把二小姐扶下去。”
两个女婢伸手扶住了兰白,向外行去。
高天健接道:“要她住在牡丹阁中。”
左首一个女婢应道:“牡丹阁不是住有七夫人吗?”
高天健道:“要她搬一搬。”
女婢应了一声,扶着兰白下楼而去。
玉翠道:“七夫人是什么人?”
高天健道:“一个女人。”
玉翠道:“贱妾想问的是她的出身?”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 “进入这烟锁楼中的人,不管她的出身如何?受宠爱的程度,要看她的美貌标准。”
玉翠道: “牡丹阁是最好的地方,也是你最宠爱的人,住的地方?”
高天健道:“那倒不是,烟锁楼上的牡丹阁,并不是最好的地方。”
玉翠道:“什么人住的地方最好?”
高天健道: “哦!这第七层楼上,有一间金碧辉煌的卧室那才是烟锁楼上最好的地方,今晚上,你就住在这里。”
玉翠忽然长叹息一声,道: “为了舍妹,你逐走了七夫人今夜我留在此地,明夜,不知此室又换了什么样的女人?”
高天健笑一笑道:“玉翠,讧湖上说你杀人无数,是当今江湖上最杰出的女杀手,想不到,你竟也是儿女情长。”
玉翠道:“高堡主别忘了,我也是女人啊!”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 “好!好!江湖上第一流的女杀手,对我高某人动了真情,可真叫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玉翠道:“这么说来,我在你高堡主的心中,还有一点份量啦!”
高天健道:“哦!重要的很啊!”
玉翠道: “你可知道,要一个女人付出真情,男人应该如何?”
高天健道:“这个么?你还真把我问住了。”
玉翠道:“唉!人心换人心,也许,女人真的不太适合在江湖上走动,不过三四年,我已经有些厌倦了。”
高天健道:“这些年,你们两姊妹赚了不少的钱啊!”
玉翠道:“不错,我们是存了一些银子,不过,不够多,比起你高堡主,那实是九牛一毛。”
高天健干了一杯酒,笑道:“你的心倒不小,想发我这样的大财,可知道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玉翠道:“我知道那很困难,所以,我要洗手了。”
高天健道:“你很聪明,急流勇退,保留了你的青春,其实,一个女人的美丽,才是最大的本钱,又何苦要去拚命呢?”
玉翠道:“所以,我才投入天下最安全,最有威势的第一堡来。”
高天健道:“我有些不明白,就为了要贪我第一堡锦衣玉食,贵姊妹才投入第一堡来?”
玉翠道:“那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高天健道:“还有什么内在的原因呢?”
玉翠道:“我们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高天健道:“什么人?”
玉翠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幸好你说了实话。”
玉翠道:“我……”
高天健道:“你如只想花言巧语,想骗过我,我会对你们姊妹生出怀疑。”
玉翠道:“生出怀疑之后呢?”
高天健道:“你们永远不能离开这烟锁楼下。”
玉翠道:“杀了我们?”
高天健笑一笑,道:“我爱护对我忠心不二的人,但也会对付欺骗我的人。”
玉翠叹息一声,道: “看来,在你的面前,真要老实一些,一两句玩笑之言,也可能招来了杀身之祸。”
高天健笑一笑,道:“玉翠,时候不早了。”
玉翠道:“我们是不是应该休息了。”
高天健道:“希望一夜的缠绵之后,你会喜欢这里。”
玉翠道:“好像,我们也别无法去处了。”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如若你们两姊妹只想找一个安乐窝,似乎是你们找对了。”
玉翠道:“高堡主,我们在被迫逃亡的时候,确然只想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安乐窝,但我现在,又想到了一件事,一旦过了平静的日子之后,会不会故态复萌,又想在江湖上闯荡了。”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玉翠姑娘,女人本来是关在笼中的鸟儿,但有些鸟儿却是不适合被关在笼中,有些人也不适合永远住在家中。”
玉翠道:“我们两姊妹,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高天健道:“不错啊!在女人中,你们应该是很出色的人物,美丽、聪明,再加上一身武功,但你们选错了行业,竟然做了杀手。”
玉翠道:“高堡主,觉着我们应该干哪一行才对呢?”
高天健道:“这个么?你们可以隐于市井,嫁一个富贵人家,深藏了自己一身武功,非不得已时,不轻易施用出来。”
玉翠道:“可惜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两姊妹已经是一个杀手了。”
高天健道:“不过,还不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们现在还没有嫁人。”
玉翠叹息一声,道:“嫁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要我们的,我们未必会嫁,我们想嫁的人,人家未必会要,这实在是一件根困难的事。”
高天健笑道:“问题是你已干过杀手,今后,已经无法再安于室。”
玉翠道:“说的是,正如你堡主所说,我们是聪明人,我们已经无法再善尽一个女人的责任了。所以,我们才来投奔高堡主。”
高天健道:“没有错啊!这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
玉翠道:“我很担心,我们一旦再有重出江湖之想,会不会引起你高堡主的怒火。”
高天健道:“不会,我是很明道理的男人。”
玉翠微微一笑道:“我看,你这烟锁楼上的重重布置,只怕很难允许人重出江湖。”
高天健道:“这只是对付一般女人,像你们姊妹,应该不受这种约束。”
玉翠道:“哦!我们很特殊?”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不错,你们是美女,需要闺房中的柔情蜜意,但你们更需要江湖上纵横来去,这就不是任何男人可以办到了。”
玉翠道:“你能办到?”
高天健道: “能,你们是我的红粉蜜友,但也是我第一堡中的杀手,第一堡将会支持你们重出江湖的。”
玉翠道: “别人,我们姊妹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怕七剑追魂叶长青不会放过我们。” 高天健笑道:“叶长青是很难对付的人,也的确可怕,听说他已剑不留命,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今后不用再怕他了。”
玉翠道:“为什么呢?”
高天健道: “过去,只是你们姊妹两个, 自然是无法对付他了,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在你们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第一堡。”
玉翠笑一笑,道: “堡主,江湖上强的组织很多,第一堡又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呢?”
高天健笑道:“放眼当今江湖之上,能够和第一堡抗拒的高手,只怕很难找得出来。”
玉翠道:“少林寺呢?”
高天健道:“不足为敌。”
玉翠道:“听说有一个阴阳堡,实力非常强大。”
高天健道: “不错,你的消息很灵通,放眼江湖,那阴阳堡是唯一可和我颉颃一下的组织,但也将成过去了。”
玉翠道:“这话怎么说?”
高天健道:“现在,老夫还在对付他们,快则三五日,迟则半月,我就会把这个组织完全击溃,并且,杀了他们的主脑人物。”
玉翠微微一笑道:“真的吗?”
高天健道:“老夫是何等人物,怎能信口开河。”
玉翠道:“听说,七剑追魂也在阴阳堡中?”
高天健道:“对,他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之一。”
玉翠道:“杀了叶长青,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高天健道: “这不过是三五天中的事,你可以等侯好消息了。” 玉翠心中暗道: “幸好只我一人在场,如是兰白也在此地,必将脸色大变。” 只听高天健接道: “这件事,说到此处,我倒想起一件事,明天,我将开始要忙碌几天,只怕不能看你们了。”
玉翠心中忖道;看起来,兰白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口中却说道:“你要在外留停多久?”
高天健道:“不会太久,三两天总是要的。”
玉翠道:“一定是很重大的事?”
高天健道:“对,重大到关系到你的生死,老夫的成败。”
玉翠道:“高堡主,如若第一堡实力和阴阳堡难分轻重呢?”
高健道:“我告诉你,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语声一顿,接道:“春宵一刻值干金,咱们该睡了。”
玉翠早已经准备牺牲,所以,闻言微微一笑,道: “好吧!希望高堡主不要嫌弃我残花败柳。”
玉翠施出了浑身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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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健虽然是花业老手,也被玉翠摆布的服服贴贴。
直到日升三竿,高飞虹象竹竿似的,直直树立在铁栅门外。
高天健呆子一呆,道:“飞虹,你一夜没有睡。”
高飞虹道:“我睡不着。”
这个人,倒是执着得很。
高天健道:“飞虹,爹给你选一个媳妇,保证是姿容绝世。”
高飞虹接道:“不,我只要吴双女。”
高天健皱皱眉头,道:“你先回去歇着,我去看看她。”
高飞虹道:“雷无影不会放过到口中的一块肥肉,爹如昨夜肯去,就不会……”
高天健神色冷峻,接道:“飞虹,你一定要吴双女,爹可以去和雷堂主商量一下……”
高飞虹接道: “和他商量?爹只要下一道令谕,他还敢不故人吗?”
碰上这样宝贝的儿子,高天健也实在没有法子,只好耐着性子,叹口气,道: “我是有这个权威,只要我下一道令谕,我相信他会放人,不过,孩子,爹已经答应过雷无影,把吴双女赏赐给他,难道你要爹出尔反尔,说了不算吗?”
高飞虹道:“爹,你对雷无影如此的优渥、宠信,难道就不怕他势力胀大了之后,会背叛你吗?”
高天健听得一呆。
高飞虹这小子挑拨的手段,倒是十分到家。
有些人,没有成事之能,却有着很大的败事之能。
高飞虹就是这样的人。
高天健出了一阵子的神,道: “孩子,你的话也有道理,不过,目下咱们第一堡正在用人之际,无论如何,不能横生枝节。”
高飞虹道:“爹,你过去对吴双女,施恩甚深,如若爹肯放纵,她早就变成了你的媳妇了。”
高天健冷冷说道: “你认为你能得到吴双女,哼!不是老爹这个面子抗住,只怕你早已死在她手中了。”
高飞虹道:“我知道,我不是她的敌手,不过,我可以用手段。”
高天健道:“手段,什么手段?”高飞虹道:“迷药,吴双女想不到我会用迷药迷她。”
高天健道:“哼!她醒来之后,还不是可以杀你。”
高飞虹道: “爹,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女人,她醒来之后,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她心中恨我,也不会杀了我。日后,我再用一点水磨的功夫,还怕她不乖乖做你的儿媳妇了吗?”
高天健道:“这个,这个……”
高飞虹接道:“只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高天健道: “为父也在担心,雷无影不肯答应,那又该如何?”
高飞虹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我不敢说出来。”
高天健道:“还有你不敢说的事吗?”
高飞虹道:“爹一定要我说,说出来,希望你不要生气。”
高天健道:“哦!不要紧,你只管说吧!”
高飞虹道:“雷无影除了喜欢吴双女之外,还喜欢一个人。”
高天健道:“谁?”
高飞虹道:“是幽兰妹妹。”
高天健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高飞虹道:“我说幽兰妹妹。”
高天健道:“畜生,这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高飞虹道:“爹,你能给她吃下失心丹,为什么不能把她嫁给雷无影,这可以使得雷无影对你更忠心。”
高天健原本有些激动,但很快的,他的情绪就平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孩子,你想的很如意,可是这中间,有一个最大问题,你想通了没有?”
高飞虹道:“什么问题?”
高天健道:“你愿意要一个失去心志的女人吗?”
高飞虹道:“雷无影也不愿意。”
高天健道: “这就是了,她们两个人, 只要清醒过来,必然会找你们拚命。”
高飞虹道:“爹无所不能,可以暂时废了她们武功。”
高天健沉吟了一阵,道: “飞虹,倒亏你想出这样的办法,不过,这件事行不通。” 高飞虹道:“为什么?”
高天健道: “他们两个人的武功,十分高强,是两个最好的杀手,废了她们的武功, 岂不是可惜得很!”
高飞虹道: “你在神刀堂,安排了不少的杀手,难道还会把两个人放在心上。” 高天健道:“这件事,让我慢慢的想想再说;”
高飞虹道: “不能慢慢想了,吴双女已经落到了雷无影的手中,爹,再不想办法,她可能就变成了雷夫人。”
高天健道: “孩子,如若她要变成雷夫人, 只怕早已经变成了。”
这一句话,对高飞虹有着很大的刺激,忍不住高声说道:“爹,快去把吴双女带出来。”
高天健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这毕竟是他亲生的骨肉,唯一的儿子,高天健虽然残暴、阴险,但也不忍对高飞虹太过冷厉,吁一口气,道:“好吧!你先回去,我去神刀堂看看。”
高飞虹神情肃然地说道: “爹,我等你,得不到吴双女,我会活不下去。” 转身大步而去。
高天健望着高飞虹的背影, 出了一阵子神, 又轻轻叹一口气,举步行向神刀堂。
雷无影正坐在神刀堂大厅中发呆。
到口的肥肉会跑,煮熟的鸭子会飞。
他想占有吴双女,想不到竟会在最重要的时间,出了岔子。
事实上,事情十分简单,吴双女根本神志清醒,自然不会让他得手。
雷无影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吴双女未曾服下失心丹。
他下令封锁了神刀堂,派出了四个亲信,守在神刀堂的大门口处,不论什么人,都不许进来。
高飞虹惊扰了他的好事,他不希望再来一次搅局。
这也给了吴双女很好的机会,当他色态薰心,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时,吴双女却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雷无影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很响,如若在平时,一定会有人听到,但现在,雷无影却遣走了守在室外的人。
吴双女辣手逼供,迫使雷无影说出了何寒衣和高幽兰的住处,然后,用雷无影的随身金牌,救出了何寒衣和高幽兰。
很奇怪的事情,往往在过程中十分简单,何寒衣和高幽兰,都也神志清醒,就算有些守卫,也挡他们不住,为了准备他们做杀手,所以,三个人的兵刃就放大厅中的兵器架上。
离开神刀堂之前,吴双女强迫雷无影服下一粒药,告诉他,那是七日断魂散,毒性不发时,和常人无异,一旦发作,立刻断魂,约好了第六天夜晚子时,在第一堡外,一处双柏树下见面,吴双女给他解毒药,但雷无影自己用一些条件交换。
三个人,又利用令牌,黎明时分离开了神刀堂。
吴双女、高幽兰都是在第一堡中长大的人,除了神刀堂内她们很少来之外,第一堡内,她们比雷无影还熟。
第一堡太大了,想要找三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自然,三个人也可能连夜离开了第一堡。
雷无影在三人离去之后,自行运气冲穴,花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才算把穴道冲开。
神智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吴双女、高幽兰、何寒衣,逃离了神刀堂,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事情,竟然是发生了。
雷无影有些奇怪,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解去了身上的失心丹毒性。
他立刻撤回了守卫在大门口的亲信。
一个人坐在厅中出神。
他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临了。
高天健缓步行人了大厅中。
雷无影倒还沉得住气,除了把守卫那间地下室的人,收押起来之外,还没有把这件事,宣布出去。
高天健一脚踏入了厅门,雷无影立刻迎了上去。
高天健打量了雷无影一眼,笑道:“你怎么样了?”
雷无影道:“属下惶恐不安的很。”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雷堂主,不要和飞虹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孩子。”
雷无影道: “其实,属下如若听从了少堡主的话,也就好了。” 高天健道:“不要放在心上……”
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这话有语病。”
他有极高的警惕之心,立时口气一变,道: “怎么?出了什么事?”
雷无影道:“他们逃走了。”
有如突然被人在前胸上,重重的打了几拳般,高天健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是说高幽兰和吴双女逃走了。”
雷无影道:“还有何寒衣。”
高天健怔了一怔,道:“这怎么可能?”
雷无影道:“是的,属下也是百思莫解。”
高天健双目中神光暴射,盯注在雷无影的脸上,冷冷说道:“他们服过失心丹啊?”
雷无影道:“所以,属下的戒备才不够森严,使他们借机而遁。”
高天健道:“你知道失心丹的神效,不服解药,绝对不可能恢复体能。”
雷无影道:“属下也这么想。”
高天健道:“吴双女和何寒衣,是否真的服下了失心丹?”
雷无影道:“属下看到他们服下,也看到药性发作,才把他们移离石牢,送入密室。”
高天健道:“谁给了他们的解药?”
雷无影道:“失心丹的解药,一向由堡主亲自控制,非得堡主令谕,谁也无法取到。”
高天健冷冷说道: “我实在想不通,这解药怎会流落出来,难道幽兰那丫头,早有了安排?”
雷无影道:“他们服下过失心丹,至少,高幽兰是堡主看过她服用下去的,堡主何不查查看?”
高天健道:“这件事,非要查个明白不可。”
雷无影道:“他们制服了我,取走了我身上令牌。”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 “不如此,他们也不会逃出神刀堂了。” 雷无影道:“属下无能,属下惭愧。”
高天健道:“他们是怎么逃的?”
雷无影道:“高幽兰和何寒衣先逃出来,接应吴双女……”
高天健接道:“那时,吴双女在什么地方?”
雷无影道:“在属下的卧室之中。”
这一点倒是据实而言。
高天健道:“你得到了她的身体?”
雷无影道: “还没有,不过属下确有此意,只是被少堡主搅了局,属下心愿未达,吴双女也好像没有中毒,高幽兰突然出现,属下正要动手擒她时,吴双女却突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
高天健道:“你和她单独相处很久,竟然不知她神志清醒?”
雷无影道: “他们装得很好,如若我知道,早就把她制服了。” 高天健道:“这么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服下失心丹了。”
雷无影道:“堡主,高幽兰不是装的吧!”
高天健道:“她不是,我亲眼看到她服下去的。”
雷无影道: “奇怪的也就在此了,属下也是看他们服下去的。”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 “我不明白,眼下了失心丹的人,就算手中有解药,也不会吃下去啊!”
雷无影道:“不管如何,属下无能,愿领责罚。”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 “无影, 你说的什么话,这也许不是你的错,领的什么责罚。”
雷无影道:“属下没有尽到职责,而且,犯了色戒。”
高天健道: “色如有戒,天下美女, 岂不都会有红颜薄命的感觉了……”
语声一顿,接道: “雷堂主,你听着,我来这里,主要是告诉你一件事情。” 雷无影道:“属下洗耳恭听。”
高天健道: “我答应把吴双女赏给你,话是我说的,绝不更改,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和你争。”
雷无影道:“多谢堡主。”
高天健道:“这许诺也永远有效,现在,你想办法,找她们回来。”
雷无影道:“哦!”
高天健道:“再抓到她们时,那就想法子把她们的武功废去,要她们规规矩矩,做一个依附男人的小妇人。”
他口口声声,说她们二字,显然是,也包括了高幽兰,但却不知道,高天健要把高幽兰赐给何人?
雷无影没有问,高天健也没有再解释。只一躬身,道:“属下立刻下令。”
高天健道:“好!全力寻找,无论如何,都得把她们找到。”
雷无影低声说道:“属下全力以赴……”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堡主,如若她们反抗呢?”
高天健道:“无影,那就格杀无论,生擒固然是好,但如不能生擒时,那就杀了她。”
雷无影道:“属下遵命。”
高天健道:“你去安排一下吧!把训练已成的十头花豹,也带出来,顺便通知狂龙、飞鹰一声,要他们也参与搜寻,并且把他们的最大的能力,也用出来。”
雷无影一欠身,道:“属下立刻通知他们。”
大贤大恶,都有异于常人之处,他们忍人所不能忍,也能为人所不能为。
高天健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心中有着激愤之火,但他却咬牙忍下了。他明白目下的处境。雷无影这个人,绝对不能开罪。
望着雷无影远去的背影,高天健脸上闪掠过一抹狞笑。
他必须忍耐,把愤怒深埋心底。
这样一个结果,大出了雷无影的意料之外,兹事体大,原想会受一番责备,但却未料到,高天健竟然没有发作。
自然,雷无影也是久走江湖的人了,对高天健的手段,也知之甚深。
他心中既有着知遇的感恩之想,也有些怀疑的不安。
但目下,总算是没有事了。
在一位驯兽异人训练下的十头花豹,是高天健准备逐鹿江湖时,用以追杀强敌之时用的,此刻,竟然不惜用来对付高幽兰和吴双女。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高天健已经下了决心,非要把两个人找出来不可。
似乎是,高天健对吴双女和高幽兰,已经恨到了极点。
高天健缓步行出了神刀堂。
高飞虹就站在神刀堂的门口。
看到了这个宝贝儿子,高天健也不禁有些头疼。一皱眉头,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飞虹道:“等人。”
高天健道:“等什么人?”
高飞虹道:“等爹和吴姑娘。”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还在做白日梦。”
高飞虹呆了一呆,道:“爹,发生了什么事?”
高天健忍下心头一股怒火道:“吴双女跑了。”
高飞虹怔了一怔,道:“这不可能啊!”
高天健道:“哦!你倒说说看,怎么不可能?”
高飞虹道:“神刀堂防守得这么森严,她怎么能跑得了?”
高天健道:“这就是你的看法?”
高飞虹道:“这是事实。”
高天健道:“不错,神刀堂的防守,是十分森严,不过,她点了雷无影的穴道,取了他的腰牌,神刀堂,就可能通行无阻,了。”
高飞虹道:“她们不是已经服过了失心丹吗?”
高天健道: “这大概是一个千古疑案了,我就想不明白,服过了失心丹的人,为什么还能出手点人穴道?”
高飞虹道:“爹是否看到她们服下了失心丹呢?”
高天健道:“这倒没有。”
高飞虹道:“那只有两个答案了,一个是,她们根本没有服下失心丹,另一个是,雷无影给了她们解药。”
高天健道:“不可能偷到失心丹的解药。”
高飞虹道:“那就是她们根本没有服下。”
高天健道:“但,高幽兰服下了。”
高飞虹道:“高幽兰也逃走了?”
高天健道:“不错,所以,我不能怀疑雷无影。”
高飞虹沉吟了一阵,道:“爹,现在,你要怎么办呢?”
高天健道:“全力搜寻她们,找到为止,格杀勿论。”
高飞虹道:“妹妹和吴双女,都有很高明的武功,找到了她们,只怕也难免会有一阵火并了。”
高天健道:“她们武功虽高,但我自信能搏杀她们。”
高飞虹道:“爹,你在对付吴双女时,手下留情,反正,她已经无法再为我们所用,就废了她的武功,嫁给我有何不可?”
高天健冷哼一声,道:“别再打吴双女的主意了。”
高飞虹怔了一怔,道:“爹,你变卦了。”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听着,吴双女如若被我们发现了,我想她不会留下性命等我们羞辱。”
高飞虹道:“这要看爹的做法了。”
高天健挥挥手,道:“你去吧!”
高飞虹转身而去。
十头花豹,和雷无影等,展开了搜索。
吴双女等也真的未离开第一堡。
而且,仍住在彩虹楼。
自然吴双女离去之后,彩虹楼就锁了起来。
高天健有一个很如意的算盘,那就是希望有一天,吴双女还能回来。
所以,彩虹楼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彩虹楼上,加了一把铁锁;
吴双女、高幽兰,并没有打开铁锁,他们由一扇窗子行了进去。
他们集中在吴双女的卧室中。
吴双女望望微明的天色,笑一笑,道: “何郎,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想那是一场血战,不知你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好像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选择了。”
吴双女道:“何郎,你该作一个明朗的决定。”
何寒衣道:“决一死战。”
吴双女道:“三人同命。”
高幽兰道: “生同罗帏,死同穴,姊姊,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妹妹?”
吴双女道:“认,从此之后,咱们三人一体,妹妹、我和何郎,已经有了夫妇之实。”
高幽兰道:“小妹惭愧,也献身何郎了。”
吴双女微微一道,笑: “咱们和何郎之间,还缺少一点什么?” 高幽兰道:“夫妇之名。”
吴双女道:“咱们现在,何不拜个天地,以正名份。”
高幽兰道:“好啊!你们两位行礼吧!”
吴双女道:“幽兰,别忘了咱们是三位一体啊!”
彩虹楼外,风云紧急,十二头花豹,和无数高手,在搜寻三人。
但他们三个却布置于一个简单的礼堂,竟然拜起天地来。
一男二女同堂拜堂,除了三个当事人之外,没有一个贺客,没有主婚大媒,也算一件人间奇事了。
行过大礼之后,高幽兰的心中也落实,感觉中,她已真真正正是何寒衣的妻子了。人也开朗了起来,笑一笑,道: “大姊,你当年的武功是否都搁下了?”
吴双女道:“没有啊!”
高幽兰道:“不瞒姊姊说,小妹这近年来,自觉着精进不少,第一堡中,能和咱们放手一拚的,也没有几个。”
吴双女道: “只怕他们不会真刀真枪的和我们拚个生死出来。” 高幽兰道: “我知道,他们会施用暗算,但咱们可以利用彩虹楼的形势,抗拒他们。” 吴双女道:“幽兰,你是堡主的亲生女儿,一旦到了面对面,真枪真刀拼命的时候,你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高幽兰道:“大姊,有一件事,你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吴双女道:“什么事?”
高幽兰道:“高堡主对高飞虹和对我有些什么不同?”
吴双女道:“对高飞虹表面严厉,实则纵容……”
高幽兰叹一口气,接道:“一个生身之父,会把失心丹,迫他的女儿服下吗?”
何寒衣道:“对!这中间,确也有很多可以商榷的地方。”
高幽兰道:“我和高飞虹的性格,是那么不同,根本无法相信是一母同胞。”
吴双女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了,令堂呢?我进入第一堡之后,就没有见到过高夫人。”
高幽兰道: “高天健的说法是,生下我之后,母亲就死了,有一次,我要到母亲坟上拜祭,高天健竟发了一顿脾气,还打了我一顿。”
吴双女道:“以后呢?”
高幽兰道:“儿时情景记忆依稀,那时,我大概只有四岁吧!以后,我就从师学艺去了,一去就十二年。”
吴双女道:“回到第一堡三年多了。”
高幽兰点点头,道:“我练成绝艺,高堡主对我也客气多了,渐渐的,连高飞虹也有些怕我了,这你都知道了,自然不用再说了。”
何寒衣道:“听你说这些往事,确实有很多的可疑之处。”
高幽兰道: “这些事, 已在心中打了结,但他给我眼下失心丹,却使我怀疑得更深,我一直在想,为人父者,会不会对女儿如此的毒辣。”
何寒衣道:“应该不会。”
呆双女道:“除非,那不是他亲生的女儿。”
高幽兰道: “也许天下真有这样的父亲,不过,那个人,不是高天健,他对高飞虹的溺爱,可以得到证明,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是他的亲生女儿,又怎会如此对我。”
吴双女吁一口气,道:“听说,你训练了一批人手,……”
高幽兰接道: “现在,我们是生死同命, 自然也用不着对你保有什么秘密了,我训练了十二个女子,称为十二飞燕,这也是高堡主的意思,用以牵制神刀堂的雷堂主,我想高堡主迫我服下失心丹,这也是原因之一。”
她是个倔强的人,心中的疑问没有澄清之前,已不再承认高天健是她父亲。
但仍然保持着相当的尊重。
如以冷静和处事而言,高幽兰比何寒衣和吴双女都高了一筹。
吴双女道:“幽兰,谈谈眼前的事, 你对十二飞燕有多大的影响力量。” 高幽兰道:“不知道,我很严厉,她们都很怕我,没有存在任何私心,所以,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私人的感情。”
何寒衣道:“她们的神智呢?”
高幽兰道:“完全正常。”
何寒衣道:“那很好……”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什么很好?”
何寒衣道:“你去和她们谈谈看?”
高幽兰道:“我会去试试,不过,不是现在。”
何寒衣道:“那要什么时候?”
高幽兰道:“应付第一波的攻势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去见她们。”
何寒衣道:“好吧!我看这件事,由你决定吧。”
高幽兰道:“贱妾遵命。”
忽然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金铁相触之声,这声音十分轻微,如非耳目特别灵敏的人,根本就听不出来。
吴双女道:“哼!他们来了。”
高幽兰道:“大姊,不要冲动,我们迎上去瞧瞧。”
吴双女道: “妹妹,咱们相处了很多年,但却彼此都未见过对方出手。” 高幽兰道:“听说,大姊的手法很高明。”
吴双女道:“幽兰,你的杀人手法,也很高明啊!”
三个人,行出了卧室。
来人已登上了二楼。
吴双女的卧室,就在二楼上。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你们来了?”
来的竟是雷无影。
雷无影道:“二小姐……”
高幽兰冷笑一声,接道: “我不是二小姐,我已经不是第一堡的人了。” 雷无影道:“但你还是第一堡中的二小姐。”
高幽兰道:“你真的还把我当二小姐看。”
雷无影道:“不错。”
高幽兰道:“那我打你, 你也不会还手了。” 雷无影道:“这个,这个……”
只听—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 “现在不会,因为,我不会纵容自己的儿女去伤害我的属下。”
说话的竟然是高天健。
他也找上了彩虹楼,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高堡主也来下。”
高天健冷哼一声,道:“吴双女, 你叫我什么?”
吴双女道:“高堡主,高天健,那里不对了?”
高天健道:“怎么?高天健也是你叫的吗?”
吴双女道:“我想不山,我应该叫你什么?”
高天健道:“你过去叫我什么?”
吴双女道:“如若咱们还有—点父女之情,也被你那一颗失心丹,把它毒光了。”
雷无影接道: “这也是在下不解之处, 为什么你大小姐服下了失心丹后,竟然能够很快地复元?”
吴双女道:“你很想知道吗?”
雷无影道:“在下洗耳恭听。”
吴双女道: “雷堂主老谋深算,是不是担心,有一天,高堡主,也会给你下了毒,使你也服下失心丹。”
雷无影道:“在下对堡主忠心不二,生死不渝。”
高幽兰道:“那是条狗……”
雷无影脸邑一变,道:“二小姐,你……”
高幽兰接道: “是不是感觉到,我踢在你的痛处了.骂在你的伤心处了。” 高天健怒声喝道: “幽兰,你如此放肆,眼睛中,还有我这个老子吗?”
二女口齿尖利,何寒衣倒反落得轻松了。
高幽兰道:“你是……”
高天健接道:“我是你爹。”
高幽兰苦笑一下,道: “古往今来,我还没有听过父亲对女儿下毒的?”
高天健道: “那对你是一种惩罚,惩罚你以后不要胡作非为。”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在没有找出证据之前,我希望,你我之间,暂时不要冲突,你已毒害过我一次,那是比死还要重的
惩罚,如是我们之间,有一点养育恩情,也被你这一粒丹药,毒得没有了。”
高天健道:“哦!”
高幽兰道: “我不会向你侵犯,但也不允许你再对我无礼,任何对我的攻势,我都会展开无情的反击。”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读圣贤书,可知道父要子死,子不死即谓不孝。”
高幽兰道:“你可懂古圣先贤说过的一句话,父慈子孝,我对第一堡有不少的贡献,我不喜欢你处事方法,但我还是尽量屈
从你,但你竟害我服下失心丹,要不是我被人解去毒性………”
高天健接道:“什么人解了你的毒性?”
高幽兰望了雷无影一眼,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一眼像一把利剑一样,刺伤了雷无影,也刺伤了高天健。
好厉害的一眼。
高天健道:“这么说来,咱们之间全无父女之情了。”
高幽兰道:“我的父亲,不会毒害他亲生女儿,所以,你不是我的父亲……”
高天健冷冷说道:“丫头,老父在此,你竟敢目无尊长。”
高幽兰淡淡一笑,道: “如若我真是你的女儿,那也被你毒死了。” 高天健道: “那是一个不肯听话的女儿.她活着,也不过是一个不孝的女儿。” 高幽兰道: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管你是什么人,和我之间,有些什么仇恨,但在我还没有找出证明之前,我不会向你问罪,你毒了我,也毒去留在我心中的一点情意,所以,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的容忍,你如对我攻击,我会全力反击。”
高天健道: “幽兰,你认为, 你那七色剑,真是世间第一杀人利器吗?”
高幽兰道: “希望你不要试,第一堡中有很多的杀手,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试试,我不希望我第一次七剑全出时,是对付你。”
高天健道: “除非你能改变心意,回到第一堡来,咱们父女之间,总会有一次搏杀……”
目光一掠雷无影接道:“多派高手,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如不就范,就格杀勿论。”
雷无影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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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女冷笑一声,道: “雷无影,咱们就在这彩虹楼上分个生死出来!”
雷无影冷笑一声道:“大小姐, 可觉着吃定我了。” 吴双女道: “雷无影,你给了我很多的羞辱,咱们之间总要有个了断。” 高幽兰道: “这地方太小了一点,彩虹楼下,是一片广大的草地,那地方,可以放手一战。”
吴双女道: “听说高堡主的刀法,一直领袖武林,今天,我也许能有机会,领教一下高堡主的刀法了。”
高幽兰道: “听说,雷堂主一身横练工夫已经到了刀枪不入之境,小妹这七色剑,不知道能不能应敌。”
高天健、雷无影迅速地行出了彩虹楼。
何寒衣、吴双女、高幽兰也跟了下来。
天已大亮,东方天际,泛起了万道霞光。
彩虹楼外的草坪上,横立着一排人。
十二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都佩着长剑。
吴双女目光转动,打量了十二个黑衣人一眼,道:“雷无影,他们都是你神刀堂的杀手?”
雷无影道:“十二剑士。”
高幽兰道:“是不是第一流的杀手?”
雷无影道:“不是。”
高幽兰道: “他们不是敌手,去召集你手下第一流杀手来吧!”
雷无影道:“至少,他们可以应付一阵。”
高幽兰道:“江湖人有一个通病,不到黄河不死心,雷堂主大概是觉着我杀不了他们,是吧?”
高天健冷冷站着没有动。
他虽然是和高幽兰相处很久,而且,花尽了心血,把高幽兰送入了魔姑门下,练成了七色剑绝技,但他本人,也未看过七色剑的威力。
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看过七色剑,因为,看过七色剑的人都已经死了。
七色剑一向单传,而且限定女性,这些人,大都很孤僻,离群独居,所以,也没有看到她们练剑。
高幽兰是唯一身怀七色剑绝技而未离群独居的人。
但别人只看到了她佩带的七色剑,却没有人看到她练。
高天健曾经费尽心机想看到她练剑的情形。
他自觉看到了。
但他仔细想一想时,又觉着什么都没有看到。
原来,他看到的,只是高幽兰在练习一支剑。
高天健偷看了三次,三次,都是同一颜色的剑。
那是一支白色的剑。
剑法很凌厉,但只有一支剑,
如若一个人,用两支剑时,他的剑法、变化,一定和一支不同。
何况.高幽兰用的是七支剑,七支颜色不同的剑。
吴双女也没有看过。她看的,也是一支剑。七色剑,就是这么一个神秘的门户。
高幽兰目光一掠高天健和雷无影,笑一笑,道: “两位站着不动,想来,是准备要牺牲这十二个人,看看我的剑法了?”
吴双女道:“幽兰,大胆出手,我会叫他看不清楚。”
高幽兰道:“哦!你会障眼法?”
吴双女道: “那倒没有,不过,我会让他们看不到,诸位不信,立刻可见分晓。” 高幽兰道: “大姊,我知道你有办法,不用费事,七色剑如是很容易叫人看清楚, 早就在江湖上传开了。”
吴双女道:“好!我相信你的话。”
事实上,不但是高天健和雷无影,就是吴双女和何寒衣,也安耐不下心中的好奇,希望见识一下七色剑法。
高幽兰缓缓行了两步,道:“雷无影,要他们出手吧!”
雷无影道: “他们不会先出手, 因为,我不相信,有人能一举手间,杀死一十二个剑士……”
高幽兰接道: “我知道, 你不过是想用十二个剑士的性命,引诱我用七色剑法,雷无影,我会让你看见的.不过,你还是无法了解。”
口中虽对雷无影说话,目光却一掠站在一丈开外的高天健。
其实,高天健选择的才是最好的地方,那位置、那距离,正是看清楚全场最佳的位置。
十二个黑衣剑士,缓缓散开,他们已经布了合击之势,但却一直没有出手。
显然,他们在等待,等待着高幽兰出手。
先行出手的人,剑势上的变化, 自然让人很容易看得清楚。 双方相持了良久,雷无影忍不住了,道: “二小姐,怎的还不出手,咱们还在等待一开眼界呢。”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雷堂主,耐心一些,像七色剑这样的剑法,岂是能够轻易看到的吗?”
雷无影道:“我想不出,像这样等待下去,对你姑娘,会有什么好处?”
高幽兰道:“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
雷无影道:“二小姐,可是想等待阴阳堡的援手赶来么?”
高幽兰道:“第一堡铜墙一样,阴阳堡中人,只怕是很难进得来。”
雷无影道:“那么姑娘在等什么呢?”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雷堂主,用七色剑的人,还有一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忍耐,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雷无影哦了一声,道:“好!三、四号剑士出手。”
但见两个黑衣剑士,忽然间向前冲来,手中的长剑,随着向前奔动的身躯,有如两道电光一般,疾射而至。
高幽兰忽然一转娇躯,一红一白两道剑光闪起。
没有听到金铁交鸣之声,只见到剑芒交错,两个向前奔冲的黑衣剑士,人已经倒了下去。
不知何时,高幽兰已经还剑入鞘,静静的站在原地。
鲜血,疾射而出。
两个黑衣人,都被一剑洞透前胸心脏要害而死。
高幽兰笑一笑,道:“雷堂主,看清楚了吗?”
雷无影脸色一变,道:“很高明的剑法。”
高幽兰道:“雷堂主,是否愿意自己出手一试。”
雷无影回顾了高天健一眼。
他已被高幽兰摆布得有些心中不安。
高天健是个很多疑的人,雷无影很明白自己处境的尴尬。
七色剑法奇幻、深奥,莫可预测,但也不至于使雷无影心中害怕。
他担心的是高天健对自己的怀疑。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 “雷堂主,不要激动,不用出手,你是第一堡的柱石,几句挑拨之言,还无法使我中计,下令召来‘水火无情’,三人一体格杀。”
雷无影脸上泛起了笑容,道: “堡主明察, 二小姐, 你还有什么花招要耍?”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 “雷堂主, 只要你给我一点机会,我就会取你性命。”
吴双女突然接道: “高堡主, 你的刀法天下无双,我想领教几招,不知可否赐教?”
“水火无情”太可怕了,高幽兰、吴双女,都没有信心对付这样的暗器,吴双女很快的作了决定,直接向高天健挑战。
以他第一堡主的身份,应该不会退缩。
却不料高天健哈哈一笑,道:“你要向老夫挑战?”
吴双女道:“不错,你敢不敢应战。”
高天健道:“不是敢不敢,而是老夫不用出手。”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你害怕。”
高天健哈哈大笑,道:“放眼当今江湖,老夫怕过什么人?”
吴双女道:“你不怕,为什么不和我放手一战。”
高天健道:“因为,你们在第一堡中,用不着老夫出手。”
吴双女冷冷地说道:“高天健,总有一天,我会和你一决生死的……”
回顾高幽兰和何寒衣一眼,道:“咱们与其等到‘水火无情’暗器袭来,何不现在冲出去。”
高幽兰道:“大姊,听说你行走江湖之时,有很多取人性命的暗器……”
吴双女接道:“不错,我进入第一堡之后,就觉着这些东西太过歹毒,所以,我就没有再用过,这一次,我带你们两个人,重回彩虹楼的用心,就在重整这些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会,我会让他们见识一下。”
高幽兰道:“好!小妹开道,你们跟着我闯。”
话落口,剑已出鞘,直向正北方面冲出。
吴双女紧随而起,何寒衣追在吴双女的身后。
守在正北方的,有四个黑衣剑士。
四个黑衣人,四把长剑,在高幽兰一动的时间, 已然举了起来。 四把剑,布成了一片剑幕。
四个黑衣人,一开始,就用的守势。
高幽兰挥剑飞击, 只见一道白芒,但近了四个黑衣剑士之后,忽然间,幻化出黑红白三道奇光。
三色光芒,耀眼生花。
但真正取命,却是另一道紫色的剑光。
紫色的剑光,由下盘扫过,切开了四个武士的小腹。
肠肚外流,鲜血喷涌。
好厉害的七色剑,好残酷的杀人手法。
站在一侧观战的高天健,也看得为之一呆。
七色剑,一招杀人,果然不假,
这是一套奇幻的剑法,不讲究剑势变化,讲究的是出剑的手法。
真正的剑法、变化,只在一柄剑上,余下的六色剑,都是杀招。
吴双女并未帮助高幽兰,但她却阻挡住了东、西两面的合击武士。
一支剑,封挡住东方攻来的两个黑衣剑士,两道青芒,射倒了西面方位上冲来的人。
也不知她射出什么暗器,两个武士,立刻倒了下去。
别人不认识,但高天健认识,厉声喝道:“天魔针。”
吴双女道:“不错,对付你高堡主这种人,不择手段。”
何寒衣也同时挡住了南方攻来的两个武士,金剑疾出,封开了两个黑衣人的剑势,两个飞轮,随着金剑飞出。
剑轮配合佳妙,夺魂取命,两个黑衣武士被飞轮划破了咽喉而死。
成名武林的高手,果非凡响。
十二个黑衣剑士,片刻间,只余下两个活的。
两个人,实在已没有能力阻止这三个高手。
除非高天健和雷无影也出手。
但两个人一直站着未动。
七色剑具有强大的威力,那几招已经不是剑法,而是一种冷厉的杀人手法。
连高天健和雷无影这样的高手,都为七色剑所震动。
但他们仍然未瞧出来一点门道。
高天健叹口气.道:“无影,七色剑的威力如何?”
雷无影道: “出人意料的强大,几乎不是一种剑法,出必伤人,老实说,我一直没有看清楚,她是如何出剑的。”
高天健道:“七种耀目的彩色,使人目迷神眩,她如何出剑,别人就很难看得清楚了。”
雷无影道:“堡主,她有七支剑,只有两只手,如何出剑能使七把剑,在不同的角度之内,可以一齐攻击?”
高天健道:“这就是七色剑最高明之处,我刚才看仔细,但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她出剑的手法,不过,这只是一种技巧手法,我相信只要我们再看两次,就可以看出她的出剑手法了。” 雷无影道:“看来,至少还要牺牲两批人手,才可以瞧出她出剑的手法。” 高天健道:“能找出破解七色剑的办法,就算多牺牲一批刀手,也很值得。”
雷无影道:“用‘水火无情’,杀死了他们,七色剑岂不是就此消失了吗?”
高天健道:“无影,我觉着,吴双女和幽兰,是两个很好的杀手。”
雷无影道:“堡主,属下有一些顾虑,不取她们之命,只怕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高天健道:“不给她们这个机会,就杀了她们。”
雷无影道:“堡主决定了,属下只好遵命行事了。”
高天健道:“好!你去准备一下,多调集一些高手来,最好捉活的,万一有问题,咱们就只好把她俩杀了。”
雷无影道:“堡主,她们现在到哪里去?”
高天健道:“大概去了铁花院。”
雷无影道:“铁花院?”
高天健道:“对!那里住了十二个女子,都是她训练的人。”
雷无影道:“高幽兰对她们的影响力如何?”
高天健道:“不会太大。”
雷无影道:“堡主有把握吗?”
高天健道:“有! 十二飞燕,都在两个正副领队的控制之下,她们听命于我。” 雷无影道:“高幽兰知道吗?”
高天健道: “她很聪明,大概有点明白,不过,不会太清楚。” 雷无影道:“所以,堡主故意不理会她们了?”
高天健笑道: “我了解她们的去处,所以,让她们投入铁花院去。” 雷无影道:“自投罗网?”
高天健道:“对!去准备吧!”
雷无影道:“属下这就去调集人手。”
转身大步而去。
高天健道: “雷堂主,记着我说过的话.生擒了吴双女,她仍然是你的妻子。” 雷无影道:“多谢堡主。”
高幽兰带着何寒衣和吴双女行入了铁花院中。
铁花院就在第一堡花园西北方位上。
那是一座宁静的院落,很宽敞的庭院,很高的围墙。
第一堡依山而筑,占地广大,但却有很多的围墙,把它割成了一个一个单元,每一个单元中,都充满着神秘。
铁花院内的建筑,事实上, 十分简单,除了院子广大之外,只有一座小厅,两侧几间厢房,就是十二飞燕的宿住之处。
现在,高幽兰就坐在厅中的一张太师椅上。
那也是她常坐的地方,十二飞燕,本是地一手训练的属下。
十二个女将,分成两队,每一队六个人,分穿两种绝对不同的衣服,一队红裳,一队绿衫。
吴双女仔细打量了十二个女子一眼,发觉她们的年龄,完全不同,最大的似乎有三十多岁,年轻的也有二十三四岁。
高幽兰开始训练她们,只有三年时间。
但是这些人,在未被高幽兰训练之前,已有了武功基础。
红衣领队的叫红花,绿衣领队的叫绿叶。
自然,这不是她们的真实名字,而是高幽兰给她们取的。
每,一个女将的身上,都佩着三支剑。
七色剑,她们已经练成了三种。
厅中的气氛很严肃,高幽兰神情冷峻地说道: “你们听着,第一堡神刀堂中的人要杀我,你们是否愿为我效命,愿意的话,我很感激,不愿意,我也不会责怪,你们想一下再告诉我。”
十个女将的目光,分别投注在红花、绿叶的身上,似乎是等待这两人的决定。
显然,这两个人在众女将的心目中,很有权威。
沉默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红花才缓缓说道: “姑娘,为什么会与神刀堂冲突起来,这件事,堡主知道吗?”
高幽兰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红花口气,立刻胸中了然。
点点头,柔声说道: “我也无意要拖你们卷入了这场纠纷之中。” 红花道;“姑娘如是和神刀堂冲突,咱们也许可以帮忙,如若是违抗了堡主之命,我们就无法插手了。”
高幽兰点点头,道:“说得也是,你们究竟还是第一堡的人啊!”
红花微微一笑,道: “姑娘如此明白事理,属下等好生感激。” 高幽兰道:“那倒不用了……”
目光转注到绿叶的身上,接道: “绿叶, 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
绿叶道:“这个小婢倒没有意见。”
高幽兰道:“绿叶,没有意见的意思是……”
绿叶接道:“姑娘要我们做什么,请吩咐一声就是。”
高幽兰道:“好!我想请大家公决一下。”
十二个女将在她常年的积威之下, 已养成了一种畏惧心理,就是红花、绿叶,早已被高天健暗中控制, 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她。 十二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高幽兰脸上带着笑容,缓缓说道: “你们听着,我已被堡主解去了管理你们的职务,现在,第一堡中的人,要追杀我, 你们愿不愿帮我一个忙?”
绿叶望了红花一眼.道:“姊姊, 你看,咱们应该如何?”
高幽兰道:“绿叶,不要商量, 你们要自己作个决定。” 红花道: “姑娘,我仍是第一堡的人, 至少,我们不能够违抗高堡主,这件事,要听堡土吩咐。”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 “大概你还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现在,要追杀我的人,就是高堡主。”
红花道:“这个,这个,就叫属下为难了,”
高幽兰道: “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你无法帮我的忙,那就请便吧。”
红花一怔,道:“姑娘,我是一组之长.要我到哪里去呢?”
高幽兰道:“离开铁花院,这里很不适合你。”
红花道:“好!属下遵命,不过,我要带她们一起走。”
高幽兰道: “红花,你错了,第一堡的高堡主,可以把我赶出第一堡,但我可以把你赶出铁花院,难道你不觉着,我对你已经很宽大?”
红花道:“我不把她们带走,她们留在这里要谁照颐?”
高幽兰道:“我!或是绿叶……”
红花接道:“绿叶,她一样不可以。”
高幽兰道:“红花,绿叶的事,你能够做主吗?”
红花道:“我,我,我想她会和我一样。”
高幽兰道:“红花,我在传授你们剑法时,等于是你们的师父,你知不知道师伦大道这件事情?”
红花道:“知道。”
高幽兰道:“我对你们十二个人,是一样的传授办法,你虽然是一组之长,但你并不是一个很出色的剑手,在你的一组中,你也并非很杰出。”
红花道:“但她们会听我的。”
高幽兰道:“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试试,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她们带走。”
红花道:“姑娘只要不阻止,我相信她们都会听我之命。”
高幽兰道:“我当然要阻止,不过,不是强行拦阻,而且是一种劝说,她们愿去愿留,由她们自己决定。”
红花道:“姑娘,只怕你会很失望。”
高幽兰道:“你怎么知道呢?”
红花道:“姑娘虽然传授她们武功,但她们究竟还是跟我接过。”
高幽兰道:“这么说来,你是早有计算了?”
红花道:“姑娘不要误会。”
高幽兰道:“我也想证明一下,我花了几年工夫训练出来的弟子,对于我这个做老师的有多少的珍重……”
语声一顿,提高了声音,道:“愿意跟红花走的,请你们退后三步。”
五个红衣女剑手,有两个向后退了三步。
加上红花,共有三人。
这是一半之数。
绿叶本来已抬起子脚,但见红花只能影响两个人,忽然改变了心意,也站着未动。
十二个女将中,六个绿衣剑手,一直站着未动。
红衣剑手,一半一半。
高幽兰对自己有着如此重大的影响力量,有些意外,心中十分激动,笑,笑,道:“谢谢诸位好姊妹。”
红花却有些下不了台,高声说道: “绿叶,你留下来找死么?” 绿叶道:“我……我……我……”
高幽兰尽量使自己的心情,保持平和,道: “红花,你这什么意思?”
红花道:“高堡主召见过我们两个人。”
高幽兰道:“哦!他说些什么?”
红花道: “他说,你只负责传授我们的武功,其他的事,我们直接听命于他。” 高幽兰笑一笑,道:“过去,他说的没有错,但现在,情形有些不同了。”
红花道:“怎么不同?”
高幽兰道: “我现在,是和他敌对相处,他要杀我,我不愿意死,只好和他对抗了。” 红花道:“哦!”
高幽兰道:“现在,你明白了?”
红花点点头。
高幽兰道: “红花, 目下的情势, 已经很明显, 你必须在我和高堡主之间,选择一个效忠的人。”
红花道: “如若我们选择了高堡主,姑娘是不是现在就杀我们?”
高幽兰道: “不会,我会放你们走! 你可以带着对你忠实的属下离开这里。” 红花道:“是真的?”
高幽兰道: “绝对真实,我如若欺骗了你,留在这里的人也不会再信任我,划明敌友,我要以我这些传授你的武功,使你们内心之中,产生出对我的尊敬和情感,由你们自由抉择。”
绿叶道:“红花,我觉着高姑娘说得对,这些年来,她传授我们武功,虽然要求得很严格,但那是希望我们把武功练好,这些年的相处,大家内心之中都已早有情感,只不过高姑娘没有向我们表达过,我们对她太敬畏,也不敢向她表达出来,但那并不是说,这几年的相处全无情感。”
红花点点头。
绿叶道:“我不喜欢高堡主的作法,他要二小姐传我们武功,却又让我们直接听命于他。”
红花道:“讲情、论理,咱们都应追随高小姐。”
绿叶道:“对!她是我们的授艺恩师,也算是我们的主人。”
红花道:“绿叶,你可知道;如若我们不听高堡主的话,他会杀了我们。”
绿叶道: “我知道,不过,我们听了他的话,他也会要我们去杀人,我们杀不了人的后果是什么?你可明白?”
红花道:“什么后果?”
绿叶道:“被杀。”
红花苦笑一下道:“我好彷徨,不知该如何抉择。”
高幽兰道:“红花,我说过不勉强你,你自己决定吧。”
这时,铁花院已被围了起来。
高天健、雷无影,带着二十四个人行了进来。
那二十四个人,十二个穿着白衣,腰中佩刀。
神刀堂中最精锐的杀手,白衣刀客。
十二个黑衣人,手中执剑,但身上,却背了一个黑色的铁筒。
“水火无情”执行手,是第一堡仗凭争霸武林的精锐。
最厉害的武士。
二十四个人,面色都很肃然.冷冷的面孔,看不出一点表情。
任何人只要看他们一眼,都会看出来,他们是无情的杀手。
是那种只知道执行令谕,不问是非的人。
高天健吁一口气,道:“高幽兰,你不应该到这里来的。”
高幽兰道:“为什么?”
高天健道:“十二飞燕不会帮助你的。”
高幽兰道:“你认为,我们只有战死一途了?”
高天健道:“还有一条可行之路,那就是弃剑投降。”
高幽兰道: “在我死去之前,有一事,向你请教,不知道你敢不敢据实回答?” 高天健笑一笑,道:“你说吧!”
高幽兰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现在何处?”
高天健呆了一呆,突然放声大笑,道: “你找到了什么证据?”
高幽兰道:“你承认了?”
高天健道: “我承认不承认,似乎是不太重要,问题在你,你找到了什么?”
高幽兰道:“其实,现在我已经什么也不用找了。”
高天健道:“对!这问题,你已无法再弄得很清楚了。”
高幽兰道:“我对自己茫然了十几年,现在总算有底了。”
高天健笑一笑,道: “就算你明白了一些什么,我想,对你也无所帮助了。”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 “你调动了十二支,‘水火无情’对付我们,看来,对我们很是看重了。”
高天健道: “没有法子的事,我不能再有疏忽,这些年来,我因为疏忽和仁慈,已经造成了很大的错误。”
吴双女道:“十二只‘水火无情’,就一定能杀了我们吗?”
高天健道:“没有人能逃过这种暗器,你们也不能。”
哈哈一笑,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及时回头,我想,三位对第一堡还有价值。”
吴双女道:“希望我们变成一个白痴杀手。”
高天健道:“事实上,你们已经无处可去,唯一不死的办法,就是作第一堡的杀手。”
雷无影突然接道:“两位小姐容色绝世,如非必要,咱们也不希望施下毒手。”
高天健道:“我说你们无处可去,也许你们还不太相信,现在,我想给你们一个证明,幽兰,这十二女将,都是你亲手训练的人,你对她们有多少的信心?”
高幽兰缓步向厅中行去,一面说: “难道你早已收卖了她们?”
高天健道:“我会给你一个证明。”
语声一顿道:“红花、绿叶,带着你们的手下过来。”
红花回顾了绿叶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堡主,只怕你失望了。”
高天健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红花道:“她们不会听我们的。”
高天健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绿叶道:“是真的,她们这些年来,跟着二小姐学剑,内心之中,早已把二小姐视作师尊。”
高天健哦了一声道:“你们两位呢?”
红花道:“我们分成两组,每一组人手,都具有相当强大的威力,如若分散了,那就会形成了单打独斗的局面,我们个人的成就,就有限了。”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 “那她们只有死亡一途, 你们两个过来吧!”
事实上,高幽兰对红花、绿叶的心意如何,亦是全无把握,所以,一直没有出言阻止。
但吴双女却有了准备,暗中扣了一把天魔针,二女只要有背离的举动,立时将迅速出手,取两人之命。
幸好,红花、绿叶,并没有背离的举动。
两个人同时摇摇头,红花开口说道: “堡主,我们的价值是带着她们过去,如若无法说动这些人,我们会了解自己,我们就算过去了,也不会受到重视。”
高天健道:“这不能怪你们,你们请过来吧!”
红花道:“不行!”
高幽兰道:“全部退入大厅!”
十二女将的动作很快,闻声倒跃入厅。
吴双女三人也跃入厅中。
高幽兰笑一笑,道:“堡主,人都会分辨是非,她们可以被你欺骗一时,不会永远被你欺骗,她们现在是你的属下,等到了解你的阴险、残忍时,她们就会离你而去了。”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好!那就连她们一齐格杀!”
高幽兰道: “‘水火无情’虽然厉害,但它只是一种暗器,虽然有强大的杀伤力,还要靠人运用。”
高天健道: “十二筒水火无情,我不信杀取不了你们的性命。” 高幽兰道: “‘水火无情’可以杀人,但这地方,并不太适合他们。” 吴双女道: “我们借这些厅房掩蔽,‘水火无情’的威力将很难发挥……” 提高了声音,接道: “当你们看到我时,要小心我的天魔针。” 何寒衣道:“可惜,我的飞环少了一些。”
高幽兰道:“高堡主,你如一见面就用‘水火无情’,我们就很难逃过今日之劫,可惜,你没有下令施用,现在,机会似是已经过去了。”
高天健道:“五十步与百步而已,就算‘水火无情’,一时间无法伤到你们,但你们要如何生离此地?”
高幽兰道:“不用堡主费心。”
语声一顿,接道: “红花、绿叶,和诸位姊妹,你们听着,所谓‘水火无情’,是一种溶着火焰、毒针的暗器。含有强烈的毒,性,不能用兵刃阻挡,唯一的办法,就是闪避,但它喷洒出的范围很大,远及两三丈笼罩有五尺方圆,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物体阻拦,如是一旦不幸,被毒水沾上身体,要有壮士断腕的精神,用手中兵刃削去那一片肌肤,如是被毒火沾燃,迅速斩去衣服,和削去火毒烧伤之处,它的毒性散布很快,不可稍有犹豫。”
红花道:“多谢姑娘指点。”
吴双女低声道: “你们去取一些棉被来,用水浸湿,水火无情虽然厉害,但它却没有穿透之力,只要是一件物品,都可以抗拒得住。”
高幽兰道: “屋中器具,都可应用,能作成盾牌的,不妨取来应用。” 十二女将,在高幽兰训练了数年之下,第一次对敌,就遇上了天下最恶毒的暗器,心情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在红花、绿叶率领之下,立时展开了部署。
十余条棉被,被水浸湿,放在木案上,准备拒敌。
高幽兰回顾何寒衣一眼,道:“寒衣,听着,这不是武林中指名较技,而是一种歹毒的拼杀,不要手下留情,尤其对施用‘水火无情’的人,更是不要留情,能够用喑器,就用暗器。”
吴双女道:“暗器的意思,就是不用出言的招呼。”
何寒衣道:“我知道。”
取过几个大瓷碗来,十分小心地把它们敲碎,然后,收入袋中。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 “红花、绿叶, 你们还记着我传过你们的一招剑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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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道:“什么剑法?”
高幽兰低声道:“甩手剑,”
红花道:“知道,这一招很奇怪。 大家都用心练过。” 高幽兰道: “那很好,捡一些重量适中之物, 拿在手上,看到施用‘水火无情’的人,就用甩手剑的方法,把它打出去。”
红花,绿叶,齐齐应了一声, 下令手下十女,各自选取适用之物。 大厅虽然忙碌,但高幽兰和吴双女, 一直很用心的监视着厅外面的举动。 高天建也传下了令谕,十二个白衣刀手,配合着十二个黑衣‘水火无情’的杀手,也开始了行动。
黑衣人已取下了背上的铁筒,握在手中。
十二个白衣刀手,分成了四组,每给三个人,配一个身着黑衣的‘水火无情’杀手。
四组人,缓缓向大厅围上来。
吴双女回顾了高幽兰一眼,缓缓说道: “幽兰。这些刀手和黑衣杀手,神志都还清醒吧?”
高幽兰道: “神刀堂中的刀手,分为六等,这些人,是几等刀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就我所知的,那‘水火无情’,是一种很精专的暗器,施用这种暗器,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那些人,都是很精明的人。”
吴双女道:“幽兰,我要放肆施为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幽兰道:“大姊,不论你怎么做,小妹都同意。”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你把她们的位置分一下,要她们分别守在门口、窗内,各有职司。”
高幽兰应了一声,召过十二女将,低声吩咐她们的防守之位。
吴双女探手由怀中摸出了一把天魔针,缓步行到了大门口处,高声说道:“雷无影,你有没有走了?”
雷无影的声音传了进来,道: “区区在此,姑娘有什么吩咐?”
吴双女道: “你这十二个白衣刀手,是神刀堂中的第几等刀手?”
雷无影道:“不管几等刀手,他们都会给你一点威胁。”
吴双女道:“什么样的威胁?”
雷无影道:“他们已经开始向你们攻袭了,姑娘很快就可以知道他们的虚实了。”
吴双女道:“你觉着你这个神刀堂的位置很稳吗?”
雷无影道:“姑娘准备挑拨离间?”
吴双女道:“那倒不是,我希望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雷无影道:“嗯!姑娘请说?”
吴双女道:“唇亡齿寒,高天健可以对付我和高幽兰,难道他们不会对付你吗?”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很动听的挑拨,不过,在下很相信高堡主。”
吴双女道:“雷无影,你真的相信高堡主吗?”
雷无影道:“自然是千真万确了。”
吴双女道:“你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了?”
雷无影叹息一声,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吴双女道:“雷无影,咱们谈好的事情,你不准备履行了。”
雷无影道:“吴姑娘,咱们之间,有些什么协定,我倒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吴双女道:“高堡主现在此地,当面说出来,方便吗?”
雷无影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姑娘只管请说。”
吴双女道: “雷无影,你如真的这样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高天健突然接了口,冷冷说道:“吴双女,没有用的,我很信任雷无影,纵然他真的对你表示了什么,我相信,那也是为了对我效忠,何况,你这种挑拨的手段,很低俗。”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 “高天健,第一堡会有很多人要背叛于你,我、高幽兰、雷无影之外,还有他人。”
高天健回顾了雷无影一眼,淡淡一笑,道: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很明白,还是彻头彻尾的挑拨离间。”
吴双女道: “高天健,你口中虽然说的大方,但你的心中想的,谁知道呢?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敌人。”
这时,第一组的人手,已经到了大厅门前。
一个白衣刀手,突然扬起一脚踢在了厅门之上。
这一脚的力量—十分强大,砰然大震声中,木门裂开了两道长痕。
看样子,只要再踢一脚,木门就要裂开。
吴双女负责大门的守卫,不禁脸色一变,道:“好狂。”
伸手拉开了木栓。
高幽兰低声说道:“大姊,他们是杀手,不能和他们斗气。”
吴双女道:“我知道。”
白衣刀手第二脚又踢了过来。
大门突然大开。
料不到会有这样的变化,那白衣刀手身不由己的撞入门内。
但见白芒一闪,吴双女斩出了一剑。
这一剑快如电光石火,那白衣刀手一颗脑袋,突然滚了出去。
对方牺牲了一个人,但厅门被打开了。
在吴双女示意之下,红花和她率领的二个女将,一直隐身在木门后面,没有露出头来。
雷无影虽然问心无愧,但他对高天健这个人,却是深怀戒心。
所以,只有用英勇的表现,来表达他的忠诚。
厅门已开,立时高声说道:“冲进去。”
两个白衣刀手,突然向前冲进来。
三个黑衣人也紧随而入。
红花飞跃而出,两柄剑迅如电光一般,分向两个白衣刀手刺去。
但见两个白衣刀手右手一扬,两柄刀迅快出手。
但闻当当两声,红花攻出的两剑,被封挡开去。
这些白衣刀手,和彩虹楼前的黑衣剑手,武功有着很大的不同。
至少,要比他们高出两等。
三个黑衣人,被两个白衣刀手和红花的恶斗给挡在了门口。
他们手中已举起了“水火无情”,却不便施放出来。
吴双女一直全神贯注着双方搏杀形势,突然一抬手,六枚天魔针电射而出。
六枚天魔针,分向三个黑衣人射了过去。
天魔针是一种很歹毒的暗器,发出无声无息,三个黑衣人又一直把精神贯注打斗的场中。
他们急于表现出“水火无情”的威力,希望能尽快发射出去。
但红花的剑招很诡异凌厉,她身上有三支剑,左右双手,各执一剑,不停的攻向两人,两个白衣刀手,虽然刀沉势猛,但一时间,竟然也无法制眼强敌。
事实上红花也了解自己处境的险恶,她看到了三具“水火无情”,正对着她,除了利用两个白衣刀手阻挡敌人的攻势之外,别无可行之策,所以,她出手的剑招, 只求封挡,并无杀人之意。
两个白衣刀手,一直被逼得挡在她的身前,挡住了三个“水火无情”。
吴双女的天魔针,像一楼轻烟一般,疾射而至。
三个黑衣人全为射中。
两个身中要害,一声不响的倒了下去、
左首一人,心生警觉,急切移动下一下身体。
两枚天魔针,一中右肩,一枚射中了前胸。
虽然不是要害,但天魔针上奇毒,立刻使他的全身发麻。
急切间,按动机钮,砰然一声,发出了“水火无情”。
一道强烈的火焰疾射而出。
夹杂着一阵阵的黑色毒汁。
像雨滴一般的毒汁。
按动了机钮之后,人也倒了下去。
他已经无法瞄准,大部分的火焰毒水,射向了屋顶。
一部分却击中了两个白衣人。
两个挥刀猛攻红花的白衣刀手,突然发出了惨叫之声。
顾不得再挥刀攻向强敌。
高幽兰娇声喝道:“红花,快过来。”
红花应声飞落到高幽兰的身侧。
两个白衣刀手身上的衣服, 已经燃烧起来, 一个白衣刀手,左颊上被毒水击中,立刻开始溃烂。
一阵像受伤怒兽般的怪吼之声,不停地传来
两个白衣刀手,突然转身奔出室外,向地上滚去。
雷无影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两道寒芒,疾射而出,击毙了两个白衣刀手。
人虽然死了,但他们身上沾染的毒火,仍然不停的燃烧。
这当儿,一条人影;快如飘风般,落到了厅门口处,俯身捡起了两筒水火无情。
是何寒衣。
他目睹了“水火无情”的威力,忽发奇想,把跌落厅门口处的两筒“水火无情”给捡回来。
一语不发的突然行动。
吴双女、高幽兰都看到了个郎以身涉险。
阻止已来不及,又不敢出声喝叫,那无疑是告诉敌人。
可惜的是雷无影也看到了。
来不及招呼属下用“水火无情”对付,一扬手,发出了两枚飞刀。这两枚飞刀,也许伤不了何寒衣,但雷无影的用心,只在迟缓一下何寒衣的举动。
只要何寒衣分心对付飞刀,另一筒水火无情,就有对他发射的机会。
却不料吴双女也打出了两道寒芒,迎向雷无影的飞刀击去。
第一流的手法,果非凡响,在何寒衣身前七八尺处,撞在了一处,何寒衣已捡起了两筒“水火无情”跃落到高幽兰的身侧。
高幽兰吁一口气,白了何寒衣一眼,却转向红花问道: “红花,受伤了没有?”
红花摇摇头道:“好厉害的‘水火无情’,如非那两个白衣刀手,只怕小婢要死在那一筒‘水火无情’之下了。”
高幽兰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这种暗器发射,心中暗暗震惊。
估算那水火无情笼罩的地方,就算是第一流轻功,也不易闪避。
除非有一个可以遮蔽身躯的地方,在三丈之内的人,非死在它的威力之下不可。
心中念转,高声说道: “对抗‘水火无情’时,需要有着隐蔽身子的地方。” 抬头看去,只见屋顶沾染的毒火,仍然发着蓝色的火焰,不停的燃烧。
那毒火的可怕,就在它燃烧的能量很强,而且很难将它熄灭。
幸好,这座大厅,都是砖石建造,木料不多,那毒火沾染的地方,也是那几片砖石之中,火焰虽然不熄, 一时间,还不会烧了房子。 但那两具白衣刀手的尸体,就不同下,熊熊火焰,在尸体上燃烧起来。
只听高天健的声音,传了过来,道: “你们听着,我给你们一顿饭的时间想想,如若还不肯弃剑就缚,我要下令烧了铁花院。”
何寒衣回顾一眼,道: “他们真要烧了这座铁花院,那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高幽兰道:“这个能做得到,不容怀疑,不过.这是他最后手段,现在,还不会施用出来。”
再看红花和绿叶,率领的十二女将,一个个神情镇静,对于高天健要烧毁铁花院的事,毫无惊慌的感觉。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娇叱,一个红衣少女,连人带剑飞跃而起,撞向了一扇窗子之上。
紧接着一声惨叫,和几声金铁之鸣。
那飞跃而起的红衣女子,突然摔了下来。
事实上,响起的声音很杂,只不过事情发生得太过快速,一时间,使人有着目不暇接的感受。
在场之人的目力,都超异常人很多,说他们完全未看清楚,自然不是,只不过,事情变化的超过了他们目力所见之后,一时还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
现在,他们看清楚了。
因为那红衣女剑手,已经燃烧起来了。
敢情她中了一筒“水火无情”。但红衣女子身上佩着的三支剑,少了两支。
一幕惨剧。
原来,红衣女剑手,两支剑分别插入一个白衣刀手,和一个手执“水火无情”的杀手身上。
两个人本想击破木窗,跃入室中,但却被守在窗内的红衣女将发觉,跃起出剑。
两个人,也刚好准备破窗而入。
两柄剑,分别插入了两个杀手的要害,两个人摔了下去。
但那红衣女将,也被一筒“水火无情”完全射中。
只是距离太近了,“水火无情”的威力,反而不能发挥。
毒火、毒水,完全射在了那红衣女将的身上。
她人立刻死亡,但却救了很多的同伴、友人。
红花眼看自己辖下的一个姊妹惨死,内心之中,悲痛莫名。
这些年来,长久相处,十二人都已有了相当深厚的情意。
高幽兰传给她们剑法,虽然邪门得很,但对她们的态度,却是很正常。
所以,这些人的感情、性格,都和常人无异。
忽然间,吴双女一扬手,响起了一声吼叫,紧接扑通一声,有人摔了下去。
原来,另一个白衣剑手,准备飞跃而入,却被吴双女一把天魔针,给打中要害而死。
天魔针,本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歹毒暗器,吴双女自投入第一堡后,就未再用过。
但她并没放下这门工夫,反而常在彩虹楼中,暗中练习。
这就使她的天魔针,更为出神入化,快如闪电。
此情此景之下,天魔针却是发挥了极大的威力。
砰然一声大震,一块大石飞了进来,东面的一扇木窗,又被砸破。
那块石头相当的大,砸破的地方,足以飞入一个人来。
防守那面窗子的是绿叶的属下。
绿叶正要飞身查看。
但却被高幽兰拦阻,道:“我们要防备‘水火无情’。”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很凶残,诸位姊妹多小心。”
高幽兰低声道: “大家可以隐入弯角处,用暗器对付他们,除了他们已冲入大厅之外,不用拼命, 咱们人数少,经不起伤亡。”
这时,红花已拿来一条湿水的棉被,盖在死了属下尸体上。
因为那红衣女将的尸体,仍然在熊熊地燃烧着。
何寒衣冷静地观察着大厅中的形势,敌众我寡,而且那红衣女将的死状奇惨,何寒衣很担心,那会影响到其余女将的斗志。
出人意外的是,余下的人,神情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激动,也没有流现出畏惧。
几年的苦学,初度临敌的兴奋, 似乎是掩遮了恐惧。 十二女将,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高手队伍,虽处逆境,仍能保持镇静。
但这分激昂的战志,能够保持多久,何寒衣的内心中,实在有些怀疑。
在“水火无情”的控制之下,任何突围而出的计划,都没有机会,但这地方,也不能长期死守。
如若高天健真的下令放火,这地方自然无法守得住。
自从高幽兰展示七色剑的威力之后,何寒衣相信,这两个女人,确然是武林中第一流顶尖高手,她们的武功、剑招,又诡异绝伦,但凭实力,闯出第一堡似非难事。
想不到的是世间竟有如此凶恶的暗器,第一流的高手,竟然被困在暗器之下。
在未遇到“水火无情”这样的暗器之前,江湖虽然也有很多歹毒的暗器,像淬毒梅花针、子母弹等,但暗器在江湖上,一直形不成一股主流,只是武功上的一种补助。
很多人,对暗器上的施用法,花去了不少的工夫,消耗了不少的精力,但对一个真正的武功高手,它却一直无法构成绝对的威胁。
因为,学武的人,也把对付暗器,算成子一门必修之课。
但这“水火无情”,却为暗器开辟成了一股主流。
它成了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
凶残、霸道,兼而有之。
成了一种绝对的杀人利器。
何寒衣想起了手中的飞轮。
这也是一种特殊的暗器,用特殊的手法打出的暗器。
他号称金刚飞轮,飞轮也是他成名江湖的绝技之一。
和水火无情不同的是,飞轮本身并非凶残霸道,变化是在它运用的手法之上。
何寒衣缓缓褪下了腕上两只金环飞轮,握在手中,悄然移动脚步,找到了一处视界良好的位置。
高幽兰悄然行了过来,低声道: “何郎,不要冒险,我们都不怕死,但我不愿你先死,要死时,大家死在一起。”
吴双女低声笑道:“对!生同罗帏死同穴,咱们三个是一体啊!”
不知何时,她也行了过来。
显然两个人对这位心上情郎,有着极度的关心。
何寒衣笑一笑,道:“放心,两位不同意,我还舍不得死呢。那些白衣刀手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最可怕的是‘水火无情’,算算他们来了十二个,好像已经死去了四个,我如能再伤他们两个,可以去咱们不少的压力。”
高幽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咱们不能死守此地,等天色入夜,我们会突围而出。”
吴双女道:“你要如何伤他们两个‘水火无情’的杀手?”
何寒衣道:“用飞轮。”
高幽兰道:“用飞轮可以,但却不能以身涉险。”
吴双女道: “听到没有,兰妹的军令一向森严, 你要小心一些。”
高幽兰低声道:“他要真受了伤, 只怕大姊比我还要心疼。” 此时此情,三人低声逗笑,洋溢闺房情趣,冲淡了不少紧张心情。
何寒衣低声说道:“两位小心一些,别要他们冲下进来。”
高幽兰道: “你要小心一些,当知你如看到敌人时,敌人就可能会看到你,你如能射中敌人时,敌人也可以射中你了。”
何寒衣道:“我会小心。”
吴双女道:“不要冒险。”
何寒衣道:“我会珍惜自己。”
吴双女、高幽兰悄然分向两侧行去。
何寒衣缓缓移动着身躯, 目光凝注在大厅外面; 忽然双手一扬,两枚金环飞轮脱手而出。
两枚金环飞轮是直接的飞了出去,但出了大厅的门户之外,突然向左右分了开去。
紧接着两声惨叫,传了过来。
两枚金环飞轮突然打了两个转,竟然又飞了回来。
敢情,这飞轮会转弯。
两个飞轮去而复返,又回到了何寒衣的手中。
何寒衣看看手中飞轮,带有血迹,心知已经伤了人。
但伤了什么人,何寒衣却无法了解。
绿叶就站在何寒衣的身侧,微微一笑,道: “何大侠,你这暗器,还会转弯吗?”
何寒衣道:“这没有什么稀奇,只是一种回旋之力。”
吴双女道: “那也不容易,需要很适当的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才能收发随心。” 何寒衣道:“我伤了两个人,只可惜不知道是伤了两个什么样子的人,唉!希望是伤了两个施用‘水火无情’的人。”
突听红花高声喝道:“小心!”
飞身一跃,直冲过去。
人一动,手中闪起了两道红、白剑光,直卷过去。
原来,这时正有一个白衣刀手, 向一个红衣女剑手身后攻去。 江湖上生死相搏,武功第一,但事实上,也需要一点运气。
何寒衣、高幽兰的运气还算不错。
如若悄然进来的,是一个手执“水火无情”的杀手,屋内之人,都会死伤得很惨。
偏巧的是,进来的竟是一个白衣刀手。
现在,他和红花打在了一起。
在十二女将中,红花是最杰出的一个, 同样的学习一种剑法,但她的成就,却是超越了同伴。
不但在剑术上,她有了很特别的成就,就是在耳目行动上,她也有着超过别人的反应。
这白衣刀手,不是在高幽兰监视的门窗之中进来。
这就是使得高幽兰、吴双女讶然不已。
吴双女四下打量很久,才发觉了一个秘密:
原来,这白衣刀客是在屋顶和墙壁结合之处,打破了一个洞潜了进来。
吴双女发觉的原因,就是那墙壁上,有一片灰土,正自上面缓缓向下落下。
一个人,正由那里向里面钻进来。
可以看到黑色的衣服。
穿黑衣的人,就是“水火无情”杀手。
吴双女一抬手,几枚天魔针,疾射而出。
那黑衣人完全无法闪避,连看也没有看到。
就那样,死在了那壁间空隙之中。
高幽兰道:“这样,咱们连那壁洞也不用封闭了。”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他们可以在一处地方开洞而入,就可以在十处地方开洞而入。”
绿叶道: “不会的,只有那一处地方最脆弱,这座大厅,修筑得很坚固,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破开的。”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 “绿叶, 如若他们放火烧这座大厅,只怕也不太容易吧?”
绿叶道: “很难烧得起来,但并非不能烧,最可怕的就是浓烟薰人, 人就很难抗了。”
突听一阵惨叫,那白衣刀子倒下去。
红花杀了那白衣刀手。
不过,不是红花一个人。
红花在和他动手的时候,两个红衣女将,悄然而上,三人合击,十合之内,杀死了白衣刀手。
神刀堂的人手,折损很重。
双方的暗器都很厉害,一时间,彼此部掩蔽了起来。
吴双女几次想出去瞧瞧,但却被高幽兰劝阻。
一场暗袭搏杀之后,突然间静了下来。
静得有着死寂的感觉。
吴双女第一个受不了这个幽寂,但幸好高幽兰劝阻了她。
十二个水火无情杀手,已经死了六个。
高天健很心疼,把余下的六个,调了回来,藏身在花树之后,监视着铁花院,只要有人出头,再用暗器阻挡。
神刀堂的白衣刀手,五死一伤。
雷无影也很心疼。
不过,他们看不到厅中形势,想像中十二女将也有了很大的伤亡。
如若他知道十二女将,只折损一个人时,他会更痛苦。
双方成了一种僵持之局。
雷无影低声道:“堡主,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对付这件事?”
高天健的内心之中,也有些茫然的感觉,想不到吴双女、高幽兰,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安排好好的十二女将,竟又会临阵倒戈,重回到高幽兰的掌握之中。
在武功的成就上,高天健自负超人,但此刻,他已无信心,一对一的和吴双女展开一场搏杀。
高幽兰在默默中培养出的感望,也出了高天健的意料。
但最可怕的,还是吴双女、高幽兰挑明了很多的内情。
任何在场的人,都已感觉到,高幽兰不是高天健的女儿。
而这件事,在第一堡中是最大的机密,除了高天健之外,再无别人知道。
他纵横黑白两道,本是个极会装作的人,但这一次,他竟然隐隐的承认了高幽兰的指责。
他这大半生中,无往不利,名声动江湖,但却又一手遮住了天下人的耳目。
他从没有像这么懊丧过。
一代枭雄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但他究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定一下神, 回头对雷无影,道:“现在,咱们不用再硬拼下去了。”
雷无影低声道:“堡主,可是真准备放火烧了这铁花院吗?”
高天健回顾了雷无影一眼,忽然觉着这个人,不可十分信任。
但他神态之上,却表现得更为柔和,道: “雷堂主的意思呢?”
雷无影道:“属下之意,如非必要,不用放火!”
高天健道:“哦!为什么?”
雷无影道:“阴阳堡中的人,还在第一堡外,如若放火一烧,岂不是告诉他们,第一堡内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 “对!对!也许,他们已经混入了第一堡中。”
雷无影道:“不可能吧!第一堡中各处防卫,都未传警。”
高天健叹口气,道:“也许第一堡太老迈了,这些年养尊处优,他们可能都已有了松懈之心。”
雷无影道:“此事过去以后,咱们应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高天健道:“希望,我们能够过了这一关。”
雷无影道:“堡主,这一关很难过吗?”
高天健微微一怔,暗生警惕,缓缓说道:“以咱们第一堡的实力,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也难与咱们抗拒, 只不过,这么多事来,他们生活得太安逸了,可能疏忽了很多事情。” 雷无影道:“堡主说得是,属下要他们准备桐油、木柴去。”
高天健道:“干什么?”
雷无影道: “属下想了一下,堡主说得对,御外必先攘内,先把吴双女和高幽兰给消灭了再说。”
一场暗袭搏杀之后,突然间静了下来。
静得有着死寂的感觉。
吴双女第一个受不了这个幽寂,但幸好高幽兰劝阻了她。
十二个水火无情杀手,已经死了六个。
高天健很心疼,把余下的六个,调了回来,藏身在花树之后,监视着铁花院,只要有人出头,再用暗器阻挡。
神刀堂的白衣刀手,五死一伤。
雷无影也很心疼。
不过,他们看不到厅中形势,想像中十二女将也有了很大的伤亡。
如若他知道十二女将,只折损一个人时,他会更痛苦。
双方成了一种僵持之局。
雷无影低声道:“堡主,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对付这件事?”
高天健的内心之中,也有些茫然的感觉,想不到吴双女、高幽兰,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安排好好的十二女将,竟又会临阵倒戈,重回到高幽兰的掌握之中。
在武功的成就上,高天健自负超人,但此刻,他已无信心,一对一的和吴双女展开一场搏杀。
高幽兰在默默中培养出的感望,也出了高天健的意料。
但最可怕的,还是吴双女、高幽兰挑明了很多的内情。
任何在场的人,都已感觉到,高幽兰不是高天健的女儿。
而这件事,在第一堡中是最大的机密,除了高天健之外,再无别人知道。
他纵横黑白两道,本是个极会装作的人,但这一次,他竟然隐隐的承认了高幽兰的指责。
他这大半生中,无往不利,名声动江湖,但却又一手遮住了天下人的耳目。
他从没有像这么懊丧过。
一代枭雄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但他究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定一下神, 回头对雷无影,道:“现在,咱们不用再硬拼下去了。”
雷无影低声道:“堡主,可是真准备放火烧了这铁花院吗?”
高天健回顾了雷无影一眼,忽然觉着这个人,不可十分信任。
但他神态之上,却表现得更为柔和,道: “雷堂主的意思呢?”
雷无影道:“属下之意,如非必要,不用放火!”
高天健道:“哦!为什么?”
雷无影道:“阴阳堡中的人,还在第一堡外,如若放火一烧,岂不是告诉他们,第一堡内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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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健微微一笑道: “对!对!也许,他们已经混入了第一堡中。”
雷无影道:“不可能吧!第一堡中各处防卫,都未传警。”
高天健叹口气,道:“也许第一堡太老迈了,这些年养尊处优,他们可能都已有了松懈之心。”
雷无影道:“此事过去以后,咱们应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高天健道:“希望,我们能够过了这一关。”
雷无影道:“堡主,这一关很难过吗?”
高天健微微一怔,暗生警惕,缓缓说道:“以咱们第一堡的实力,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也难与咱们抗拒, 只不过,这么多事来,他们生活得太安逸了,可能疏忽了很多事情。” 雷无影道:“堡主说得是,属下要他们准备桐油、木柴去。”
高天健道:“干什么?”
雷无影道: “属下想了一下,堡主说得对,御外必先攘内,先把吴双女和高幽兰给消灭了再说。”
高天健摇摇头,道: “暂时不用了,天色已晚,一把火可能逼得她们全力突围而逃,高幽兰、吴双女对这里十分熟悉,一旦被她们兔脱而走,那就很难再把她们抓回来了。”
雷无影道:“堡主的意思是……”
高天健接道:“再去调集一批人手来,紧密围困,等天亮之后,再用火攻。”
雷无影道:“堡主去休息一下吧!此地由属下监督,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了。”
高天健昨夜和玉翠缠绵通宵,实在也需要休息一下,点点头,道:“好吧!多加人手,不许逃走一人。”
雷无影道:“堡主放心。”
高天健转身而去。
雷无影心中明白,此刻有不得任何一点大意,那会使高天健心中生疑。所以,又从神刀堂调出了一批精锐的刀手。
高天健也果然传下了令谕,八个近卫高手,带了四只花豹赶来助战。
花豹灵敏过入的嗅觉,对高幽兰等突围的打算,实在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这一次,雷无影也聪明了,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人手都安排在距离铁花院相当的距离,不再向厅中攻袭。
如何对付铁花院,留待明天高天健来决定。
因夜交二更。
高幽兰、吴双女、何寒衣,已决定了冲破包围而出。
因不见任何的攻袭动静,反而使三人犹豫起来。
吴双女叹口气,道:“幽兰,我们该如何行动,你该有个打算了。”
高幽兰道: “我本有突围的打算,但现在,我想改变主意了。” 吴双女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 “太静了,静得可怕,我想,他们定有什么安排。” 何寒衣道:“我先出去瞧瞧。”
高幽兰道: “不行,你出去,不如我出去,这里你一点也不熟。” 红花一拉绿叶,道:“二小姐……”
高幽兰摇摇头,道:“别这样叫我,我已经不是二小姐。”
红花道:“是,叫惯了,一时之间,很难改口……”
语声一顿,接道: “我和绿叶,对此地最为熟悉,由我们两个人,出去瞧瞧。”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不行,还是由我出去瞧瞧。”
吴双女道: “幽兰, 目下情形, 你是主持全局的人物,怎可涉险,还是由我去看看吧!”
高幽兰道:“小妹在这里,传艺数年之久,这院中的一草一本,我都十分熟悉,他们纵有埋伏, 也无法骗得过我,姊姊就涉险很大了。”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道:“谁都不能去。”
高幽兰吃了一惊,道:“什么人。”
“我!诸位别用暗青子招呼我,在下进来了。”
人影一闪,进来了一人。
那人穿着白衣,手执长刀,分明是神刀堂中的刀手。
吴双女一扬手,正待发出天魔针, 何寒衣已听出了来人是谁,低声道:“是堡主。” “区区是黄灵。”
“哦!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吴双女对几乎发出天魔针一事,十分抱歉。
黄灵笑道:“五大剑使,留一个在第一堡,另外四位,如何放得下心,所以全都来了。”
何寒衣道:“堡主怎能冲过‘水火无情’的防守呢?”
黄灵笑一笑,道:“布置这里的人,都已被制住,六筒‘水火无情’,也落在了我们的手中。”
何寒衣道:“雷无影呢?”
黄灵道:“雷无影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回神刀堂调集人手了。”
何寒衣道:“目下情势,无法多谈,咱们先离开此地如何?”
黄灵道:“不用了,在下已经想过了,在这里和第一堡决战,比其他的地方更好。”
吴双女道:“只有你阴阳堡中的五大剑使。”
黄灵道:“还有几位武林前辈,也都赶来了此地,整个的江湖,都已经觉醒了。”
高幽兰神情肃然地说道:“黄堡主,现在,布守在铁花院的人手……”
黄灵接道:“已经完全换成了我们的人,而且,都穿着神刀堂白衣刀手的衣服,几筒‘水火无情’,也落在了我们的手中。”
高幽兰道:“你们进来了多少人?”
黄灵道: “我和四大剑使,加上了六个刀手,一共十一个人。” 吴双女道:“那是说,现在布守在铁花院四周的人,都是你的人了。”
黄灵道:“唉!姑娘对令尊,有什么看法呢?”
高幽兰道:“这一点,黄堡主可以放心,高天健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
黄灵道:“哦!有这等事?”
高幽兰道:“不用顾虑我什么,我和高堡主之间的一点情意也早已经恩尽义绝了。”
黄灵道:“那很好,这么说来,我就有点放心了。”
高幽兰道:“不过,贱妾还担心一件事。”
黄灵道:“姑娘担心什么?”
高幽兰道: “我担心,你们全都进入了第一堡来,有没有把握再离开此地。” 黄灵道: “这一点,姑娘可以放心了,我们进来之后,就不会再担心生死的事。” 高幽兰道: “生死之事,固然可不放在心上,不过,成败,却能不管。” 黄灵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出真象,希望能找出高天健在江湖上所做的恶迹……”
高幽兰道:“找到了没有?”
黄灵道: “找到了,而且,江湖上很多的门派, 已经承认了这件事情。”
高幽兰道:“就算承认了,但阻力还是很大。”
黄灵道: “我知道,第一堡的对象是整个的江湖同道,整个江湖实力,他们都已经算计上了。”
高幽兰道: “你们既有了准备,我也不多说了,现在,堡主准备作如何打算?”
黄灵微微一笑,道: “姑娘,我们混入第一堡来,已经和他们交了两次手了。” 高幽兰道:“嗯!发觉他们如何?”
黄灵道:“很顽强,不过,两次,我们都绝对胜利。”
高幽兰道:“绝对胜利的意思是……”
黄灵道: “绝对胜利的意思就是,他们全都伤在了我们的手中,才能保持了消息没有外泄。”
高幽兰道:“你们可有伤亡。”
黄灵道:“有!我们随来的武士,死了三个。”
高幽兰道:“这一次的袭击很成功,我们没有听到一点声息,你们就解决了那些刀手。”
黄灵笑一笑,道: “这一次,全是暗袭,一举成功,我们穿了他们同样的衣服,同时找上了他们,他们完全没有防备。说起来,这手段也有些不太光明,不过,事情紧急,也只好从权了。”
高幽兰点点头,道:“兵不厌诈,越诈越好。”
黄灵道:“姑娘在第一堡居住有年,对此地的人人事事,都很了解,不知何以教我?”
高幽兰道: “不敢当,贱妾觉着,就咱们这些人而言,和第一堡正面冲突,实力未免过弱一些。”
黄灵道:“事已至此,也只好尽力而为了。”
何寒衣道: “堡主,除了我们的人手之外,还有些什么人赶来。” 黄灵道:“我想,会有很多人来,但却未必赶得上我们和第一堡这场决战。”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我们的实力,是单薄了一些。”
黄灵笑一笑,道:“寒衣,也许我们的人手,和第一堡相差的很多,不过,我相信,我们的战斗意志,定然十分坚强。”
何寒衣道:“这个我知道。”
黄灵道:“对!只要我们有信心,这一战,就可以放手一拼了。”
吴双女道:“重要的是胜负的机会?”
黄灵道:“姑娘有何高见。”
吴双女道:“不能低估第一堡的力量,我们拼命一战,但却未必能赢。”
黄灵道:“我知道,我不想把可能的力量都算上,我们能掌握的,才是真正的力量,他们赶来了,我们会多一份胜利的机会,如是他们不肯赶来,我们也不会失望。”
高幽兰道: “黄堡主说的对,大约堡主心中, 已经有了对抗第一堡的打算,要我们做些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黄灵道:“在下的构想之中,确有一个和第一堡决战的打算,不过,还得向两位请教一些事。”
吴双女道:“堡主吩咐。”
黄灵道: “高天健的刀法, 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自是第一号强敌,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较为可怕。”
吴双女道: “雷无影,这个人练的是外门功力,但他的成就之高,放眼当今江湖之上,不作第二人想。”
黄灵点点头,道:“还有呢?”
吴双女道:“神刀堂的刀手,也十分可怕。”
黄灵道:“有没有特别杰出,需要我们全神招呼的人?”
吴双女道: “神刀堂中,除雷无影之外,还有很多人,规模相当的庞大,我想会有不少高手。”
黄灵道: “除了‘水火无情’之外,第一堡还有什么可怕的暗器。” 高幽兰道: “没有了,贱妾担心的,也就是‘水火无情’这一点子,听说,第一堡训练了不少这样的人手。”
黄灵道:“能不能有一个详细的数字?”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听说有八十一个人。”
黄灵道:“八十一个人,刚才,他们折损了十二个……”
吴双女接道: “还有五十九个,不过,按我所知,高天健处决了三个,还有五十六人。”
黄灵道:“两位姑娘,可知道他们的住处?”
吴双女道:“我知道。”
黄灵道:“姑娘,现在能不能带我们去?”
黄灵道:“偷袭。”
吴双女道:“如何偷袭法?”
黄灵道:“水火无情。”
吴双女道:“很好的主意,什么人跟我去。”
黄灵道:“我!六个敢死的剑手。”
何寒衣道;“不!你是一军主帅,怎可轻易涉险。”
黄灵笑道;“我已胸有成竹,你不用和我争了。”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事实上,用不着两位去,交给我就行了。”
黄灵道:“姑娘可以去,不过,一定要在下领队……”
目光一掠高幽兰,接道:“此地的事,就交给姑娘了。”
高幽兰道:“堡主,一个不情之求。”
黄灵道:“说。”
高幽兰道,“我和吴双女掉过来。”
黄灵道;“为什么?”
高幽兰道:“姐姐的武功比我高,但我七色剑的杀人手法却比她更为有效,袭击‘水火无情’杀手,就要一举搏杀。”
吴双女道:“不!我有天魔针为助,杀人速度,绝不在你之下,何况,堡主离去,此地靠你撑持大局。”
黄灵回顾了一眼,道:“十二女将出自你一手训练,你留此,指挥运用上,也方便一些……”
仰首叹息一声,接道: “诸位,在第一堡中任何一处地方,都充满着凶险,高姑娘不用争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接道:“这地方,就交给你们了。”
何寒衣道:“堡主,四位剑使,会不会留在这里?”
黄灵道:“万胜,华妙真,留下来,他们统着六个刀手,留在这里帮助你们。”
回顾了吴双女一眼,道:“有劳姑娘带路。”
吴双女回眸一笑,大步而去。
望着吴双女远去的背影,高幽兰低声道: “寒衣,咱们也去安排一下吧?” 何寒衣道:“我替你引见一下万胜、华妙真两位剑使。”
大厅外传进来华妙真的声音,道:“不用了,雷无影的人手,可能就要到了,能活过这场浩劫,再向两位道贺,吃你一杯水酒。”
高幽兰道:“华大姐,我们非得见面不可。”
华妙真道:“哦!”
高幽兰道: “十二女将,要和你们的人手配合,总要有一个协商才行。” 华妙真道:“既然如此.小妹来了。”
人影一闪。
一个白衣刀手,飞入厅中。
她全身都掩在一件白色的长袍之中,如非早巳知道,绝难分辨出,她是华妙真。
高幽兰仍还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就是华大姐。”
“是我。”毕妙真揭开了掩遮住脸儿的白纱。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华大姐,准备如何迎击敌人。”
华妙真道:“以搏杀为主,我们隐在暗处,向敌施袭。”
高幽兰道: “此策借夜色掩护可行,如若在大白天.只怕很难如愿。” 华妙真道:“雷无影会不会今晚来袭。”
高幽兰道: “来的机会不大,他受了很大的挫败,不会再冒险了。” 华妙真道:“姑娘的意思呢?”
高幽兰道: “小妹准备以十—位女剑手,配合大姐所有的属下,双方自成单元,相互为用,彼此切实支援。”
高幽兰道: “但愿堡主的暗袭成功,我们已有了八筒‘水火无情’,专以用作对付他们,只要不给他们在适当距离内施放的机会,可减少很大的威力。”
两人低声计议子对敌之策。
这一谈,华妙真不能不对高幽兰佩服了。
这位姑娘的才慧之高,绝不在黄灵之下。
忽然间,一粒砂石,飞入大厅。
华妙真道:“敌人来了。”
高幽兰急急说道: “红花、绿叶,跟我出去,寒衣,留几个女将给你,要好好的指导她们。”
话说完,人已出了大厅。
红花、绿叶,如影随形般,追了出去。
何寒衣想说话,但高幽兰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留给了他一个难题。
幸好,红、绿两组的女将们,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每个人都望着他微笑。
那是一种友善的表示。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姑娘,这大厅四面的刀手,虽都已被阴阳堡黄堡主带人给肃清了,但咱们不能大意,红花组防守大厅,绿叶组跟我准备接应内外。”
五个绿衣女将,都行到了何寒衣的身侧。
何寒衣回顾了绿衣五女微微一笑,道: “你们留这里,我出去瞧瞧。” 年纪最大的一个绿衣女子,微微一笑道: “何公子,不用去。” 何寒衣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绿衣女笑道: “需要我们出去时,绿叶姑娘自然会下令我们出手。” 何寒衣回顾了绿衣女子一眼,道:“请问姑娘芳名?”
绿衣女子笑一笑,道:“我叫绿萍,何爷有什么吩咐?”
何寒衣事实上,没有什么话好说,但绿萍既然问了,只好没事找事,无话找话地说道:
“你叫绿萍吗?”
绿萍道:“对!绿叶组的人,都用绿字排名。”
何寒衣道:“红花组的人,都是用红字排名了?”
绿萍点点头,道:“是啊!”
何寒衣道:“你们原来没有姓名吗?”
绿萍道: “自然是有,不过,我们进入铁花院学剑时,都立下了重誓.连名字也改了,以示永远效忠第一堡。”
何寒衣道:“现在呢?”
绿萍道:“现在,我们还是效忠高姑娘啊!”
何寒衣笑一笑,道: “你们看到了同伴惨死,心中是不是很难过?” 绿萍道:“不难过!”
何寒衣道怔了一怔,道:“不难过?”
绿萍道: “是啊!我们学的杀人剑法,我们要杀人,别人也要杀我们,死了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的啦。”
何寒衣暗忖道:“高幽兰这个人,实在不简单,他训练的人,不但把她们训练成了第一流的剑手, 以把他们精神训练成了第一流战志,漠视生死,勇悍绝伦。 只听绿叶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出来。”
绿萍应了一声,飞身而出。
绿萍一动,所有的绿衣女子,连绵飞了出去。
何寒衣也缓步行了出来。
抬头看,只见红花和高幽兰隐身在一株花树之后。
绿叶带着他的五个属下,藏在一片花丛之后,除了可见高幽兰带来的人手之外,阴阳堡的人,都隐藏的十分秘密。
高幽兰突然回过了头,望着何寒衣,不停摇挥着右手。
何寒衣明白那是让他退回大厅的意思,但他却装作不明白,反而躬身冲到了高幽兰身侧,道:“什么事?”
高幽兰道:“我要你回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何寒衣道:“哦!要我回去干什么?”
高幽兰道:“那里还有四个女孩子,要你照顾。”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你不但把他们训练成了第一流的剑手,而且,也训练了她们有着铁一般的意志。”
高幽兰道:“但她们还是要人照顾,你在那里,会对她们有着很大的鼓舞。”
何寒衣道:“她们和我相处不久,对我全无信心,我怎会对他们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高幽兰道:“我说有就是有,快些回去吧。”
何寒衣黯然一叹,道:“幽兰,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希望我躲在大厅里,因为那里很安全,是不是?”
高幽兰道:“不是,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何寒衣道: “我说的是真话,你心中也明白,幽兰,其实你想错了。” 高幽兰道:“哪里错了。”
何寒衣道:“你和双女,都在冒险,我却躲在大厅,要我的心神,如何能安,再说,你们两个人,如若有什么错失,我又能如何活得下去。”
高幽兰有些感动的道:“唉!我们三个人,分也应该分一个在后面,对吧?”
何寒衣道:“就算应该分一个,那个人,也不该是我。”
高幽兰道:“那你说,应该是谁。”
何寒衣道:“你!你是被我们硬拖下水的。”
高幽兰的眼睛有些润湿,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 “何郎,你要多保重,需知,你如有什么不测,我和大姐.都活不下去。”
何寒衣道: “我们三位一体,谁都不能死,谁都不能受伤害。” 高幽兰道: “我练的剑法,是专以杀人用的,我相信有很强烈的制敌力量,不过,我希望能专心对敌,才有很好的效果。”
何寒衣道:“那和我有何关系,难道我会搅乱你的心神。”
高幽兰道: “对,看到了你,我的心会乱,而且,那会影响我出手的速度。” 何寒衣道:“我有这么坏?”
高幽兰道:“不是坏,是关心。”
何寒衣道:“好啦,不用说了,我不怕危险的地方,也不能躲在最安全的地方。”
突然,传过来一声惨叫。
那是一个人,在遇上了最大的痛苦时,响起的惨叫之声。
高幽兰轻轻一挥手,道:“散开,听不到我的令谕,不许出手。”
绿叶带着五个女将忽然散布花草丛中。
何寒衣道:“我前面看看。”
高幽兰想阻止,但却又忍了下来。
何寒衣借花丛掩护,冲到了铁花院最前的围墙边缘。
只见四个白衣刀手,分布一丈左右的距离之内,一个白衣刀手,缓步行了过来。
那白衣刀手一面走,一面说道:“何兄,小心,一部分敌人已到了围墙外面。”
他开了口,何寒衣才听出是万胜的声音。
这时,天已快亮,但黎明前的一段黑暗,使敌我双方,都无法看到一丈外的景物,也都不敢贸然出手向前攻进。
双方形成了一种对峙,一种凶险的对峙。
何寒衣道:“要不要过去瞧瞧。”
万胜摇摇头,道; “不行,我想他和我们一样,已经有了很完整的部署,只要露出一个脑袋,都可能会遭到对方的攻袭。”
何寒衣道:“咱们这边呢?”
万胜道:“我相信也很严密,只要对方稍有动静,也会遭到猛烈的攻袭。”
忽然间,连绵不绝的金铁相击之声传了过来。
何寒衣低声道: “万兄,堡主已和他们动上了手,咱们也该出手了。” 也不待万胜回答,身子一起,贴着墙翻了过去。
这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色,景物清晰可见。
万胜忽然间飞跃而起,越过短墙。
紧接着是高幽兰。
她一直在注意何寒衣的举止,看到他飞越短墙而过,立刻紧随着跃了过去。
雷无影带来了神刀堂中最精锐的杀手,二十四个铁甲武士。
可惜的是,“水火无情”杀手,由高天健直接控制,雷无影无法调动,这时,他如有“水火无情”杀手, 只怕何寒衣、高幽兰、万胜,都要伤在“水火无情”之下。 但二十四名铁甲武士,也不是好对付的敌人。
但他们却被那遥遥传来的打斗之声,分去了很多的精神。
直到高幽兰也跃过丁围墙,雷无影才霍然警觉。
二十四名铁甲武士,也展开了对三人的包围。
看到了三面合围之势,高幽兰反而心中一宽,道: “诸位小心,这是神刀堂中最精锐的杀手,不可力敌,把力量集中起来。”
她宽心的是,雷无影未带“水火无情”杀手。
一面说话,一面向何寒衣靠了过去。
万胜心中有点不服,暗道:我刀沉势猛,我不信他们不怕。
他站着未动。
一个铁甲武士,冲到了万胜的面前。
万胜一挥手中的大刀,直劈过去。
刀势如风,迎头斩下。
那铁甲武士,竟然不顾那一刀的凶厉,突然一扬手中三棱刀,刺了过来。
但闻砰然一声,砍在了铁甲武士的头上。
火星迸冒。
这一刀,竟然没有伤得那铁甲武士。
原来,那铁甲武士,头上戴了一顶帽子,竟然是精铁铸成。
这完全出了万胜的意料之外。
所以,对那刺来的一刀,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身躯连连后退,但仍然被三棱刀锋所伤。
刀划在左臂上,裂开了一道三寸长的血口。
鲜血由臂上冒了出来。
何寒衣疾跃而至封开了另一把刺来的三棱刀。
高幽兰随后赶上,三剑齐出,割了一个铁甲武士的咽喉。
何寒衣抓住了万胜退到墙边。
万胜呆了一呆道:“好厉害的铁甲武士。”
高幽兰道: “这些铁甲武士,身上披有甲胄,一般的方法,很难伤到他们。” 眼看一个铁甲武士倒了下去,另外的人,仍然围了上来。
何寒衣急道:“快说,幽兰,他们的致命处在什么地方。”
高幽兰道:“脖子,没有护守的地方,双膝关节处,和两条手臂。”
何寒衣右手一指,道:“万兄过去,转告咱们的人。”
暗运内力,向上一送,把万胜送过了围墙。
就这一瞬工夫,高幽兰、何寒衣,已经被围了起来。
何寒衣双手一伸,两柄金剑,已握到了手中。
金剑到手,两柄三棱刀,已疾攻而至。
高幽兰一剑飞出,挡开一刀。
何寒衣双剑交错,封开了另一把刀。
高幽兰低声道:“寒衣回去。”
何寒衣也感觉到这些铁甲武士,刀势沉猛,不可力敌。
听到高幽兰的招呼,何寒衣立刻飞身而起,跃上围墙。
高幽兰也飞身而上。
但见光芒交错,闪了几闪,响起了一声惨叫,和砰然一震。
高幽兰出了四把剑,四种不同的颜色。
每多一把剑,就多了一份威力。
一个铁甲武士,倒了下去。
咽喉中冒出了鲜血。
另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痛得他抱着伤处蹲了下去。
何寒衣站在围墙上,看得十分清楚。
但他却看不出剑势变化,七色剑,似乎是专门为了杀人创出来的剑招。
高幽兰使对方一死一伤之后,双足未落实地,半空中挺身一跃,一个转身,人到了围墙之上,道:“咱们下去,他们身上的铁甲笨重,不能飞跃。”
一拉何寒衣,跃下围墙。
何寒衣低声道:“幽兰,最重要的是,咱们要想法子去接应堡主。”
高幽兰点点头,道:“我知道。”
何寒衣道:“那是说,咱们必须要想办法冲过这些铁甲武士的拦堵才行。”
高幽兰道:“那不太容易,你应该感觉到,他们一开始,就是群殴,任何人,只要陷入了铁甲武士的包围之中,便很难脱围而出。”
何寒衣道:“咱们总不能不想办法出去啊?”
高幽兰道: “我现在正在找他们的缺点,而且,已经找出了缺点。” 何寒衣道:“什么缺点?”
高幽兰道: “他们身穿铁甲,无法飞跃,这是他们的致命缺点之一。” 何寒衣道:“现在,咱们要如何对付这些人?”
高幽兰道:“绕过去。”
何寒衣道:“对,绕过去。”
高幽兰低声道: “寒衣,在绕过去之前,咱们要想个办法,先告诉他们,应如何对付铁甲武士的办法。”
何寒衣道:“告诉什么人?”
高幽兰道: “你和万剑使谈谈,我也和红花、绿叶交待几句话。” 这时,万胜的伤口已经包扎完好,快步行了过来。
何寒衣低声道:“万兄,伤势的情形如何?”
万胜道:“还好,只是一点肌肉之伤,还没有伤到筋骨。”
何寒衣道:“还可以动手吗?”
万胜道:“可以。”
何寒衣道:“对付铁甲武士的办法,万兄可能成算?”
刀胜道: “我刚才也想了一下.总觉着办法还不理想,不知何兄,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何寒衣道:“他们唯一的缺点,就是运用不很灵活。”
万胜道:“我们还有‘水火无情’,准备对付他们。”
何寒衣略一沉吟道: “好!他们善于集中围击,用‘水火无情’对付他们,应该是很有效用。”
万胜道:“我知道,这几筒‘水火无情’,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不会轻易施用。”
何寒衣道:“对!这几筒‘水火无情’,也是咱们对付第一堡的一股力量,铁甲武士运转不灵,只要不让他们围住,就可以和他们游斗了。”
万胜道:“我会交代他们。”
这时,高幽兰也行了过来,道:“万兄,九个女将也交给你了,我也告诉了她们对付铁甲武士的办法,如若她们配合得很好,我想可以对付他们。”
高幽兰接道:“我带红花、绿叶,准备去接应黄堡主,防守铁花院的责任,就由万兄承担了。”
万胜笑一笑,道:“我带来这些属下,武功上,我不敢保证,但他们可以为我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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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幽兰道:“我这些女将,也都是死士,不管如何凶险,她们都不会退缩。”
万胜道:“两位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
但闻砰砰大震,围墙被撞了一个缺口。
万胜已吃过了这些铁甲武士的苦头,心知不可力敌,立刻高声说道:“不可力拼。”
闪身到一处大树后面,藏起了身子。
二十个铁甲武士,行了进来。
好在这铁花院中,有很多的花树,万胜和他的刀手,可以借以藏身。
这些铁甲武士,虽然身披重甲,行动不便,便他们并非傻子。
大约雷无影也告诫了他们,所以,这些铁甲武士,一进入了铁花院之后,立刻散布开去。
万胜夺得了六筒水火无情,也已埋伏了起来,等待最适当的时机,发射出去。
这一次,黄灵带来的人手,都是万胜训练出来的剑手,选拔出来的精锐。
这些人,和万胜长年相处,由万胜宋指挥,更是得心应手。
雷无影一直没有出现,但进入铁花院的铁甲武士,却已分布成一个弧形的大圈,向前围攻过去。
很显然的,他们以铁花大厅为目标,缓缓向前迫进。
这时,一个铁甲武士,急步挺进,直向大厅冲去。
他们似已有防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保持了七八尺远。
那已超过了“水火无情”威力笼罩的半径。
一筒“水火无情”,只能伤到他们一个。
万胜看那急行冲向大厅的铁甲武士,除了右手的三棱刀之外,身边还带一个木盒。
虽然万胜无法料知那木盒中藏的什么,但想到必有作用,不禁一皱眉头,正想现身拦阻他,一个刀子却已抢先而出。
他身着白衣,手中宽面刀,一语不发,一刀削,铁甲武士手中的三棱刀,忽然一挥,当的一声,封开了宽面刀,左肩一沉,直撞过来。
白衣人未料到,他会以肩相撞,闪避已来不及,身子一侧,避开要穴,身子不退反进。
铁甲武士三棱刀一收刺出,穿向前胸。
三棱刀像一支利箭,穿胸而过。
白衣人手中的宽面刀, 也同时划向了对方的咽喉。 两个人同时倒下去。
都伤在要害地方,谁也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息。
高幽兰低声道:“万剑使,他们很勇敢,那一刀也很奇幻。”
万胜道:“这一招‘玉石俱焚’先有必死之心, 才能施展。” 高幽兰道:“万剑使偏劳,我们走了。”
带着红花、绿叶、何寒衣,由厅后而去。
绿萍受命,领导了九员女将。
当年高天健下令要高幽兰组训十二女将,用心就在牵制神刀堂太过膨胀的势力,这一批人手选择里,花了不少的心血,不但资质好,而且,都还要有相当的武功基础。
高幽兰把她们训练成第一流的女剑手。
她们学会了天下最恶毒的剑法。
绿萍行了过来,低声道:“万剑使,我叫绿萍,奉高姑娘之命,听候你的令谕。”
万胜道:“姑娘不用客气,咱们要全力保住铁花院,牵制雷无影。”
绿萍道:“加上我,我们还有九个人,一个拼一个,也无法把他们全数拼完。”
万胜道:“神刀堂不只这二十几个铁甲武士,不能和他们拼命,非必要,最好能保全实力。”
绿萍道:“好!我和九位姊妹,对付九个铁甲武士。”
万胜道:“好!余下的我来对付。”
绿萍飞身一跃,向一个铁甲武士扑去。
人还未到,半空中剑光乱闪。
一阵金铁交鸣过后,重又恢复了平静。
九女将攻出的剑势,没有伤到一个铁甲武士。
九女一击未中,又立刻飞跃回来。
双方都无损失。
但万胜却看得心头一动,暗道: “我苦心训练数年的刀手,比起第一堡中的十二女将,似乎是还稍有逊色了。”
绿萍的动作最快,落回原位之后,立刻又飞跃而起,扑了上去。
双手各执一剑,分刺一个铁甲武士的双目。
那铁甲武士,三棱刀忽然一挥,绿萍手中两支剑,一齐被挡震开去。
但另一道剑光,突然飞出。
绿萍用了第三把剑。
剑尖一闪,划过了铁甲武士的咽喉。
红光进射,铁武士又倒下去一个。
余下的铁甲武士,仍然不停的向前行去,
除非把他们全数杀光,似乎是没有办法能阻止他们前进。
铁甲武士还有十九个人。
万胜巳明白了,这铁甲武士,绝对无法力敌,只有智取一途。
沉思之间,突闻一声惨叫传来,一个铁甲武士,和一个红衣女将,一齐倒了下去。
又是一对同归于尽。
这时,两个绿衣女将,站起身子步步向前行去。
万胜心中明白,这又是一幕同归于尽的惨剧。
她们找出了铁甲武士的弱点,但却无法凭武功杀了他们,玉石俱焚的打法,却可使双方偕亡。
勇敢的女人,万胜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的赞赏。
绿萍突然大声喝道:“回来。”
两个女子一怔,两个铁甲武士的三棱刀已疾刺了过来,由前胸直透后背。
绿萍呆住了。
万胜低声道:“绿萍姑娘,双方都是高手,在动手时,不能轻易喝叫她们,那会使她分神。”
人影飞起,两个红衣女子,突然迎向两个铁甲武士。
砰然一声,火焰飞射,毒汁四溅,
不知何人发射了一筒“水火无情”。
这些铁甲武士虽然不畏刀剑,但在毒火、毒汁之下,却对他们发生极大的威胁。
但闻两声惨叫,两个铁甲武士倒了下去。
这时,万胜的属下,和绿衣的女将们,一齐冲了出来。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这地方很不适合铁甲武士,因为庭院中长满了花树。
万胜带来的刀手很神勇,也许这些女孩的勇敢,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这是悲烈的一战。
所有铁甲武士,都被撂倒了,但绿萍率领的红、绿女将,也只余下两个,加上她,三个人,万胜的白衣刀手,也只余下了四个。
算起来,拼倒三个铁甲武士,他们也有两个人倒了下。
像万胜这样的刀手,也看得为之心酸。不自禁滴下两行泪水。
绿萍没有流泪,只是静静的站着。
她们本就是高天健准备牵制神刀堂的一支伏兵,仍然是用来对付了神刀堂的铁甲武士。
雷无影一直没有出现。
也许,他下令铁甲武士展开攻势之后,人就退了出去。
经过一种严格的训练之后,女人,似是并不比男人怯弱。
神刀堂并没有第二批刀手赶来,刀光剑影、血肉溅飞的大战之后,恢复了一段暂时的平静。
绿萍轻轻吁一口气,道:“万剑使,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她们接受奇幻剑训练,冷酷的杀人手法,但她们却没有学过如何处理事情。
万胜道:“带她们好好坐息一下,也许,我们很快又要有一场搏杀。”
残将、残兵,一时间,万胜也无法决定该如何行动。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等下去。
景物凄凉,尸体横陈,激烈的搏杀生死瞬息,使人感觉到时间很长,其实,还不过辰时光景。
幸好,黄灵出现了, 紧接着, 几人都受了伤,虽然已经包扎但仍然被鲜血染透。
万胜迎了上去,低声道:“堡主,屠剑使呢?”
黄灵道: “死了,死得很壮烈,一个人冲上去,堵住了三筒‘水火无情’,要不然,我们都会死在那三筒‘水火无情’的暗袭之下。”
苦笑一下,接道:“万兄,你训练的刀手,全死了?”
高万胜道:“他们很勇敢,像幽兰姑娘的十二女将一样,火拼了铁甲武士,我这里还余下四个人。
高幽兰道:“她们全数战死了?”
万胜道:“还有三个,我要她们在调息。”
高幽兰道: “红花、绿叶,两组剑手还没有发挥真正的威力出来,十二女将,已经死去了七个。”
华妙真道: “我身经百战,从没经历如此刺激的搏杀,也没有见过像幽兰姑娘那样凌厉的杀人之剑法。”
高幽兰道:“大姊的快剑、暗器,比我还要高明一些。”
吴双女道: “幽兰,这才是开始,不是结束,神刀堂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杀手,幸好,咱们毁了‘水火无情’”
黄灵道:“这一战,两位出力最大。”
高幽兰道: “事实上,堡主身手最矫健,每一次都当先冒险。” 华妙真道: “这一战,咱们伤亡虽大,但总算惨胜了,但不知神刀堂中还有多少可怕的杀手。”
何寒衣道:“奇怪的是,高天健竟未出现。”
高幽兰道:“据我所知,他还直接控制着一批高手。”
黄灵道:“咱们需要休息一下……”
只见人影闪动,红花飞奔而入,道:“姑娘,有人来了。”
高幽兰道:“什么人?”
红花道:“不认识。”
高幽兰道:“什么样子?”
红花道:“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夫人,还有一个玄衣丽人。”
黄灵道:“玄衣丽人,可有女婢相随?”
红花道:“我还没有看到,绿叶守在那里,我来传讯。”
黄灵道:“哦!告诉绿叶,不可轻易出手。”
高幽兰道:“你认识她们?”
黄灵道:“我想可能认识。”
高幽兰点点头,道:“去告诉绿叶,不可随便出手,让他们进来。”
黄灵道;“诸位先各找一处地方,隐起戒备,也许在下判断有误。”
红花转身而去。
三个人缓步行入了铁花院。
黄灵果然是认识。
活着的四大剑使,也都认识。
他们是尚天义夫妇和玄娘。
这三个人,都是黄灵的生死对头,且都存有了杀死黄灵之心。
黄灵望了三人一眼,只好若笑。
尚天义加脚步,行近黄灵,道:“你是不是感觉到很意外。”
黄灵道:“你们受第一堡之邀,赶来此地助拳。”
尚天义道:“对!同时,我们也收到了少林掌门人的邀请。”
尚夫人接道:“两张请贴,一个会面的地点。”
黄灵道:“哦!两位是否已有抉择了。”
尚夫人道:“对!我们已经有所决定了。”
黄灵目光转到玄娘身上,接道:“你呢?”
玄娘道:“我只接到了一个邀约。”
黄灵道:“什么人的?”
玄娘道:“第一堡堡主高天健。”
黄灵道:“这事情就很明显了。”
玄娘道: “你的麻烦太多,这些年来, 你恩怨纠缠,情孽绕身,先决定了你和尚老前辈的事,我们再作决定如何?”
黄灵点点头,道: “尚前辈,有什么打算,可以吩咐下来了。” 尚天义四顾了一眼道:“你的人手呢?”
原来,所有的人,都藏了起来。
黄灵道:“我们的伤亡很惨重。”
尚天义望望四下横陈的尸体,道: “我看得出来,这搏杀很惨烈。” 尚夫人道:“你好像很孤单。”
黄灵道:“高天健第一堡中的实力太过强大,强大到出人意料之外。”
尚天义道:“幸好,我们夫妇赶来了。”
黄灵叹息一声,道:“两位老前辈的盛情,黄灵感激不尽。”
玄娘道: “好!谈完了你的第一件麻烦事,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我的事了。”
黄灵道:“我洗耳恭听。”
玄娘道: “我发觉了一件事, 你似乎是很认真在为江湖同道尽力。”
黄灵道:“玄娘的意思是……?”
玄娘接道:“你进入了第一堡中,而且,也和他们正式冲突,这个豪壮之气,使我心折,黄灵还是和过去一样,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黄灵道:“谢谢你,玄娘,有你这几句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玄娘道:“我想了很久,才下了决心来,助你一臂之力。”
黄灵道:“我真的很感激,不过,玄娘,这实在太危险,我完全没有把握。”
玄娘道:“有一个消息告诉你,老实说,我也不敢说是好是坏?”
黄灵道:“什么消息?”
玄娘道:“别寄望你的援手会到,但他们也替你阻挡了援助第一堡的强敌。”
黄灵道:“你是说,第一堡已召集了属下回聚于此。”
玄娘道:“四大镖局外,还有多数的江湖人物,都已开始向此地集中。”
黄灵道:“哦!”
玄娘道:“所以,别希望会有很多人来助你,也许,只有我们四个人。”
黄灵哈哈一笑道: “好,初度接触,我们已消灭了最可怕的‘水火无情’。” 望望玄娘身边的丫头,接道:“玄娘,这位小姑娘……”
玄娘接道:“她跟着我,也是我的好帮手,我们两个算是一组。”
黄灵道:“两位老前辈,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说。”
尚天义道:“没有,入境随俗,你是这群人中的主帅,咱们一切听候吩咐。”
黄灵道:“目下第一堡中的情况,我们还不太了解,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会开始攻袭,两位老前辈就算是总接应吧,那里需要援手时,两位就到哪里。”
尚夫人笑一笑,道:“好啊!你这么看得起我们。”
黄灵道:“尚老夫人言重了。”
玄娘道:“我呢?你也派个职司吧。”
黄灵道: “这里没有特定的职司,敌人如何来,我们如何挡。”玄娘微微一笑,道:
“那也好,我们自己决定行动。”
黄灵道:“此间事了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玄娘道:“你有把握活下去?”
黄灵道:“没有。”
玄娘:“这就是了。”
黄灵道:“在下只要有一口气在,我都会履行诺言。”
玄娘道:“如是我死了呢?”
黄灵道:“这个,这个……”
在第一堡中这个地方,黄灵实不敢说,大家有几分活命的希望。
咬咬牙,黄灵缓缓说道:“不幸你死了,如是我还活着,我也会给你个交代,让你死得瞑目九泉之下。”
玄娘淡淡一笑,道:“可要听我的条件?”
黄灵道:“好,你说。”
玄娘道:“先承诺,我说了,就不会改变。”
黄灵道:“只有一件事不能答应,现在,我不能死。”
玄娘道:“可以。”
黄灵道:“除此之外,在下无不从命。”
玄娘道: “你听着,第一、如是这一战中,你没被人杀死,那就不许死,江湖上,还有很多事等你去做,第二、我如也没有死,你要用花轿把我娶过去,而且,我现在就要两个大媒人。”
尚天义道:“老夫如何?”
玄娘道:“多谢。”
尚夫人道:“老头子,我看,咱们不能做媒人?”
尚天义道:“为什么?”
尚夫人道:“咱们的年龄,应该作泰山,泰水了。”
尚天义哈哈一笑道:“好啊!玄娘,你可愿认在老夫的膝下往后,如是黄灵再喜新厌旧,你也多一个兴师问罪的人。”
玄娘道;“义父母在上,受女儿一拜。”
盈盈拜了下去。
这时,四大剑使,吴双女、高幽兰,一齐出现,抱拳作礼道:“恭喜三位。”
华妙真道:“玄娘,我的声誉在江湖上不太好,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做媒人?”
玄娘道:“不行,你要跟我一齐嫁过去。”
华妙真一呆,道:“你说什么?”
玄娘道:“跟我一起,嫁给黄灵,我义父母,也多了一个干女儿。”
华妙真道:“玄娘,你在说什么事?他是堡主,也是我的上司。”
玄娘道:“我知道,但他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对?”
华妙真道:“这不是对不对的事,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玄娘道: “华大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我原来很恨他,我苦练各种武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他,现在,不但不杀他了,而且,还准备嫁给他,你说这有什么不对。”
华妙真道:“没有什么不对?“
玄娘道:“好!世事变幻,莫可预测,昨是今非,全在心念之间,所以,我希望华大姊,不用坚持了。”
华妙真道:“玄娘,这完全是在胡闹。”
玄娘道:“不!一点也不胡闹,我只是在想清你帮助我。”
华妙真道: “有什么需要小妹帮忙之处,你只要吩咐一声,小妹无不全力以赴,像这种玩笑,开的未免也有些过火了。”
玄娘道:“不是玩笑,而是说得很认真,我要你帮忙的,也就是这些了。”
华妙真道:“你倒说说看,这算什么帮忙呢?”
玄娘道:“第一,黄灵风流成性,虽说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但谁敢保证他不会故态复萌而又色起来了呢?”
华妙真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能帮些什么忙?“玄娘道: “如华大姊和我合力同心管制他,今后,他如敢再胡闹,咱们两个就合力把他杀了。”
华妙真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玄娘。”
黄灵皱着眉头说道: “华姑娘,你就别再争执了,这时刻,咱们随时可以拚命,老实说,卷入了这一场纠纷的人,只怕很少有人能够活着离开了。”
华妙真叹口气,不再多言。
玄娘却逼注着,说道: “华大姊,你不争执,那就表示,你已经答应了。” 华妙真笑一笑道:“随你的便吧!你摆布我,现在,只好认了。”
玄娘道: “那是说你心有不甘,过了今天之后,准备和小妹算账了。” 华妙真叹息一声,道:“玄娘,够了,别再逼我啦。”
玄娘笑一笑,却转望着黄灵说道:“黄灵,你怎么说?”
黄灵道:“我听你吩咐。”
玄娘道: “那你是答应了,不论你想什么办法,此间事了,如若我们都还活着,那你就必须娶到华大姊。”
黄灵道:“好吧!”
玄娘苦苦相逼,要黄灵娶到花妙真,连黄灵也弄不太清楚她何以如此。
何寒衣也有着莫名其妙之感。
只有高幽兰却似心神领会,脸上泛现出微微笑意。
争执总算停了下来。
红花、绿叶,双双退入了铁花院。
紧随在红花之后,是雷无影。
雷无影不是一个人来,他身后跟着四五十个人。
这些人,虽然分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但他们面色肃冷,带着浓重的杀气。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神刀堂的精锐,全部出动了。”
雷无影道: “你们如若再能胜了这一批人,神刀堂的精锐,真有十之七八,死在你们手中了。”
黄灵道:“还有十之一二,为什么不带来?”
雷无影淡淡一笑,道: “那是我们的事了,阁下不觉着管的太多了吗?”
黄灵冷笑一声,道: “雷无影,有几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
雷无影道:“什么事?”
黄灵道: “在下这些年来,一直在设法揭发第一堡的阴谋,过程很艰苦,但工夫未白费, 目下已经使得江湖上各大门派,知道了一件事。” 雷无影表面上对这些话十分冷漠,但骨子里却是关心得很。
黄灵打量了雷无影一眼,接道:“目下江湖上,已经觉醒了,而且,高天健也放出了传书飞鸽,通知他领导的四大镖局,九个黑道组合,回救第一堡,但已被我们截下,而且,他们都会被截拦于适当的地方,很难到第一堡驰援了。”
雷无影道:“就算没有外援,凭借第一堡强大的实力,也足以和诸位周旋抗拒了。”
黄灵冷冷一笑道:“雷堂主,何不抬头看看。”
雷无影道:“看什么?”
其实,雷无影早就看到了。
看到了尚天义夫妇和玄娘。
黄灵道;“咱们的援手,却早已经源源的赶到了第一堡。”
尚天义冷哼一声,道:“雷无影,难道你不认识老夫吗?”
雷无影道:“尚老爷子贤夫妇,在下怎会不认识。”
尚天义道:“既然认得老夫,怎的如此无礼。”
雷无影冷然一笑,道; “就凭你们一对过时的老人,就是阴阳堡主的援手吗?”
尚天义、尚夫人,同时怒喝一声,向前冲去
但却被黄灵所拦住,低声说道: “两位老前辈,暂请息怒,大敌当前,咱们不能乱了阵脚。”
尚天义夫妇人虽退了下来,但两道怒目,却望着雷无影,道:“雷无影,老夫记下这笔账了。”
黄灵却一挥手,道: “雷无影,看来咱们是很难谈出个结果了。”雷无影道: “你们太低估第一堡了,就凭你们这几个人,绝无法生离此地。”
高幽兰接口说道: “雷无影,就我们这几个,消灭了最可怕的‘水火无情’,而且也消灭了最精锐的铁甲武士。”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 “二小姐, 你的十二女将呢?也死得差不多了吧!神刀堂虽然不小,但他们在整个第一堡中的分量,并不算很重,可是你的十二女将,却会是你的全部实力。”
高幽兰道: “我们也有伤亡,但伤亡比起来,我们很小,十二女将有损失,但还余下一半……”
雷无影接道:“我不相信。”
高幽兰道: “不相信,也得相信,她们都在那里休息,我立刻可以把她们召出来,让你看看。”
看到了绿叶、红花,就站在高幽兰的身后,雷无影的信心动摇了。
至少,十二女将中,还余下两个人。
高幽兰接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训练十二女将吗?”
雷无影闭口不言。
闭口不言,那就是说,他也知道了一些内情。
高幽兰笑一笑,道:“高天健要我防备你,防备你神刀堂的实力太大,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雷无影道:“在下一直对堡主忠诚不二,真金不怕火。”
高幽兰道:“你的忠诚,却未必换得到他的信任。”
雷无影沉吟了一阵,道:“二小姐,不管情势如何,我们之间总是一个势难两立的局面。”
高幽兰道:“哦!”
雷无影叹息一声,道:“就目下实力而言,你们还处在劣势之下,高堡主自己还保有着一批强大的实力。”
高幽兰道: “我们一直处在劣势之下,但我们消灭了‘水火无情’这个组合,现在,拥有这些绝毒暗器的,不是你们,而是在我们手中。”
雷无影脸色大变。
高幽兰接道:“你率领这些属下,都可能会死伤在那绝毒暗器之下。”
雷无影道:“别低估堡主,也别看低神刀堂,在下来此之前,也想到了这件事,你们可能已拥有一些‘水火无情’。”
高幽兰低声道:“雷堂主,你真的如此固执吗?”
雷无影道:“你的意思是……”
高幽兰接道:“不要再助纣为虐,这些年来,你作些什么事难道你自己不明白吗?”雷无影道: “我明白,所以,我才了解无法脱离第一堡,这里才是可以立足的地方。” 他的神情,突然间转变的很冷肃,盯注在吴双女的身上,低声道:“二小姐,可是要在下倒反第一堡吗?”
高幽兰接道: “那是为你好! 你难道还瞧不出来,第一堡已将覆亡。” 雷无影冷冷一笑,道: “二小姐是咱们第一堡很有名的聪明人,难道,只瞧出了这些。”
吴双女扬扬柳眉儿,道: “幽兰,别和他扯了,大不了放手一战。” 雷无影淡淡一笑,道:“两位姑娘可曾计算过,这一战,你们有多少取胜的机会。”
他的目光已说明了他的条件,那是说,他可以倒戈相向,但却有一个重要的条件,那条件和吴双女有关。
高幽兰心中早明白了。
吴双女也经感觉到。
事实上,何寒衣、黄灵,都也瞧了出来。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说出来。
黄灵突然开了口,道:“雷无影,认识区区在下吗?”
雷无影仔细的打量了黄灵一阵,道:“你是……”
黄灵接道:“黄灵。”
雷无影道:“你就是阴阳堡主?”
黄灵道: “对!我就是阴阳堡主,记不记得,十年前你和我之间的一个约定?”
敢情,这两个人,竟然早已相识。
雷无影道:“你不太像他。”
黄灵冷冷说道:“事实上,你心中早已认定是我。”
雷无影笑一笑,道:“你现在是一堡之主,这些人,都是你的属下。”
黄灵道:“不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
雷无影道:“我所认识的黄灵,并不是善男、信女……”
黄灵接道: “雷无影,我不想和你争辩,我只要问你两件事?” 雷无影道:“请说。”
黄灵道:“十年前,你答应过我,只要你没有死,这一生中,你会为我效力一次,可还记得。”
雷无影点点头。
他想赖,可是说不出口。
雷无影究竟是一个江湖人,而且,很有名气的人,真真实实的事,要他硬不承认,还是做不出来。
黄灵道:“现在,你应该兑现这句话了,为我效力一次。”
雷无影道:“这时刻,只怕在下很难有履行承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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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灵道:“你可是想要赖吗?”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黄灵,你难道还想不通,咱们这一战,是生死之搏吗?”
黄灵道:“我知道。”
雷无影道: “知道就好了,咱们在这一战之中,如若阁下被杀了,似乎在下也用不着对阁下履行承诺了,如若阁下还活着,
那在下必死无疑了,也用不着再履行咱们的约定。”
吴双女冷冷说道:“你错了!”
雷无影道呆了一呆道:“错了?”
吴双女道:“对!”
雷无影道:“什么意思?”
吴双女道:“你战死了,那是应该,就算你胜了,你还是活不下去。”
雷无影道:“什么意思?”
吴双女道: “意思很明白,高天健已经对你有了怀疑,幽兰和我的弃暗投明,给了他更多的警惕. 你想想, 他还会留下你吗?”
高幽兰道: “鸟尽弓藏,兔死拘烹, 你不过是一个工具,一旦我们都毁灭了, 留下你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他一个心腹大患罢
了。”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雷无影,你是不是相信。”
对吴双女这个人,雷无影内心中,有一股炽烈的爱意,但也一股失去的妒恨,还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她这么一质问,顿然使得雷无影有着哑口无言之感。
呆了一呆,雷无影才缓缓说道:“姑娘的意思是……”
吴双女接道: “良禽择木而栖,现在, 你还来得及选择自己该走的路。”
雷无影沉吟不语。
忖思之间,忽见雷无影右手一挥道:“上。”
立时有八个手执青钢轮的黑衣大汉,快步的冲来。
青钢轮,属于外门兵刃,施用的人不太多。
黄灵一皱眉头,还未决定何人出手,高幽兰已带着红花、绿叶迎了上去。
何寒衣金剑一摆,冲了上去。
高幽兰心中有着很大的怒火,三种颜色不相同的剑,一齐出鞘。
红花、绿叶,也是三剑同出。
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不知如何能够同时用三种剑,和人对敌。
所以,场中之人,都看得很仔细。
只见剑光飞闪,轮影纵横,双方面打的十分激烈。
三个人手中握着不同颜色的剑,纵穿轮影之中。
黄灵全神贯注,终于看的十分清楚了。
第三支剑,并不在她们手中握着而是忽现忽隐,好像是用一种细索连结在手腕之上。
用腕力,操纵着另一支剑。
八个施用青钢轮的黑衣人,轮法非常精奇,虽然是两人合战一个,但进退之间,隐隐有八人配合之势。
何寒衣也以全力抢攻,金剑奇招连出。
但八个施轮的黑衣大汉,武功十分高强、何寒衣独战两人,虽然全力施为,也只能保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黄灵一直很冷静地看着搏杀的情形。
他发觉黑衣人的武功,确然十分高明。和阴阳堡下五大剑使相比,武功虽然稍逊一筹,但也相差有限。
但现在,他们两个人合打一个,那就情势有些不同了。
红花、绿叶首先有些抵挡不住,露出了败象。
但高幽兰却突然大发神威,只听她娇叱一声,“杀。”
刹那间,漫天剑影流动。
好厉害的剑法。
没有人看清楚,他发出了几剑,但却响起了一阵连绵不绝的惨叫之声。
剑光敛收后,地上躺下了六具尸体。
六个施用青钢轮的黑衣大汉。
现场中,还个三人在搏杀。
何寒衣和两个黑衣大汉,二支金剑苦斗两只青钢轮。
高幽兰一举间,杀了六个人,但不知何以没有杀到两个和何寒衣搏斗的人。
何寒衣金剑虽然变化奇妙,也不过是个堪堪自保之局。
黄灵一皱眉头,正待下令叶长青出手,忽听何寒衣大喝—声,右手金剑一震,电射而出。
金剑脱手,双腕上的飞轮也随着疾射而出。
金光随着剑气疾射,发出了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每人的前胸之上,中了一枚飞轮。
黄灵轻轻叹息一声.道:“何兄,好精奇的飞轮。”
何寒衣笑一笑,道:“侥幸得很。”
黄灵道:“就在下记忆之中,从未看到何兄打出过飞轮。”
何寒衣道:“这种手法太歹毒,非至重要关头,在下不愿施用。”
一面说话,一面由两个黑衣大汉身上取下两枚飞轮,拭去了血迹,又戴在手腕上。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 “雷无影,这八个人,在你的神刀堂下,是个什么样子的身份。”
雷无影道:“他们很好,不过,并不是太精锐的人手。”
黄灵道:“这么说来,你是有意牺牲他们了。”
雷无影道: “因为他们并不重要,由于他们之死,使我看出了七色剑法的奥妙,那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黄灵道:“八条人命,只是给你作一个测验。”
高幽兰冷冷说道:“雷无影,你又看出了什么?”
雷无影道:“七色剑法不是一种剑法。”
高幽兰道:“是什么?”
雷无影道:“一种纯杀人的技术。”
高幽兰道:“很好,雷堂主可是看出了什么诀窍?”
雷无影道:“快了。”
高幽兰道: “快了的意思,就是雷堂主还没有看的很清楚,准备再出手一试了。” 雷无影道:“对!”
黄灵道:“这方面,只怕要你雷堂主很失望了。”
雷无影道:“什么意思了。”
黄灵道:“因为下一次,高姑娘不一定出手了,我们还有很多人,也有很多的奇技,准备一试。”
雷无影笑道: “好在,区区的人手很多,就算你们每一个都杀了他们两个,我想,在下还有再战之力。”
黄灵道:“雷无影,你不但是一个寡信小人,而且,也是冷血屠夫。”
雷无影道:“要杀他们的不是我。”
黄灵道:“但却是你让他们送死。”
高幽兰道: “雷无影,你如果敢自己出手,那我就让你再见识一下七色剑法,咱们一对一,不死不休。”
雷无影笑了一笑,道:“二小姐向我挑战。”
高幽兰道:“事实上,我知道你不敢答应。”
雷无影笑一笑,道:“不是敢不敢答应,而是要不要答应?”
高幽兰道:“雷堂主要不要呢?”
雷无影道:“不要。”
黄灵暗中数计,发觉雷无影身后还有三十九个人,当下冷笑一声,道:“雷堡主这些属下,如若是全都战死了,大概就非要自己出手不可了。”
雷无影道:“如若你们真能把神刀堂这些精锐人手,全数杀死,也不过只消灭了第一堡中一部分力量而已。”
黄灵道:“雷无影,别忘了你在这一群人中。”
尚天义道:“黄灵,口舌之争,似乎是已经很难使顽石点头了,咱们动手吧!”
他年纪虽然最大,但火气也大的很,说打就打,身子一侧,向前冲去。
玄娘一伸手,拦住了尚天义,低声道: “义父,请忍耐一下。” 尚天义道: “怎么?眼下情形,除了动手一战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玄娘道: “义父,黄灵搏杀的经验丰富,他去选择一个很适合的时间出手,义父不用担心。”
尚天义低声道: “孩子,我就是想不明白,现在还不出手.咱们要等待什么?”
玄娘笑一笑,低声道: “义父, 你虽然德高望重,但他是一方的主帅,就让他来决定吧!”
尚天义呆了一呆,笑道:“女心外向,看来是千古皆然了。”
玄娘道:“义父,人家是说的真话嘛。”
尚天义本来一肚子怒火,被这个义女一撒娇, —肚子气,顿然消退了,微微一笑,道:
“老父我也没有说假话呀!”
只听黄灵冷冷说道:“雷无影,你现在何不再算一算?”
雷无影道:“算什么?”
黄灵道:“算算看,你现在抽腿,还来得及。”
雷无影道:“抽腿的意思,就是要在下跑了。”
黄灵道:“还有一个意思是,你现在投效到我们这一边来。”
雷无影道:“哦!”
黄灵道: “第一堡已经是一座将倾的大厦了, 你就算忠心耿耿,也无法支撑得住,何况,高天健早已对你不信任了。”
雷无影道:“这个么?在下,在下……”
显然,他的内心之中,心经有了很大的动摇。
黄灵道: “雷堂主,当着这多人的面前,在下向你保证一句话,如若你真能弃暗投明,在下愿意负责你的安全。”
雷无影冷冷说道: “那倒不用,我不是山穷水尽已无路的处境,我还统驭着很多的高手,任何人,如是想对付我,我就会不惜和他放手一战。”
黄灵微微一笑,道: “雷兄,也许是兄弟说话不当,不过,在下是一片诚意。” 雷无影点点头,道:“这样吧!我可以率领人手,两面不帮,你们和高天健动手分个胜负。”
尚天义道:“你在旁边看,也好坐收渔利对吗?”
雷无影道:“高天健还有一股力量,现在我们可以合而为一,如若我袖手旁观,看你们把他击败了,我再出手,那岂不是太愚了一些。”
黄灵道:“好!就这么一言为定,我们去找高天健。”
雷无影道:“他在烟锁楼。”
黄灵道:“能不能派人带我们去。”
雷无影道:“吴双女、高幽兰,都知道烟锁楼在哪里。”
一抱拳,接道:“在下告退了。”转身大步而去。他身后数十人,果然都跟在他身后走了。
尚天义道:“这小子,未安好心,他想趁咱们和高天健拼到紧要关头时,他再出手,一举间,把咱们全数歼灭。”
高幽兰道:“老前辈,不要难过,他太低估高天健了,有得他的苦头好吃。”
黄灵道: “幽兰姑娘,高天健真的早已安排了对付他的人么?”
高幽兰目光转注到尚天义的身上,接道:“老前辈,雷无影也许还不太明白,高天健早就对他有防备了,他暗中营私结党,树植自己的势力,他还认为高天健不知道,事实上,高天健早明白了。”
黄灵道:“幽兰姑娘,你看这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呢?”
高幽兰道:“我看,结果最惨的是雷无影,不过,咱们要给高天健一个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如此,如此。”
黄灵微微一笑,道: “姑娘的见解、安排,叫在下好生佩服。” 高幽兰道:“堡主夸奖,只不过,因为我常年住在第一堡中,对他们很了解,所以,能提出一得之愚。”
黄灵道:“现在,我们立刻开始准备。”
高幽兰道: “带上那几筒‘水火无情’,这种暗器,在江湖上虽然藉藉无名,但在第一堡,却是人人害怕,雷无影这个人很不可靠,也许,他会改变心意,在途中暗算咱们,带几个‘水火无情’,对他有很大的震骇作用。”
黄灵点点头,立刻分配了职司,开始行动。
受伤的人,经过了包扎之后,一起行动,完全放弃了铁花院。
高幽兰熟悉地形,当先带路,追奔烟锁楼。
烟锁楼栅门紧闭。
高幽兰带他们一直行到了铁栅门外。
两声犬吠,一只虎獒,出现在栅门内。
四个佩刀武士,也一排横列在栅门之内。
黄灵挥挥手,道:“去通报高堡主,就说区区找上门来。”
左首佩刀武士,道:“你是什么人?”
黄灵道:“在下黄灵。”
左首佩刀人冷冷一笑,道:“没有听人说过的无名小卒。”
黄灵道:“就算我是个无名小卒,阁下还是应该通报一声才对。”
左首刀手道:“还不行。”
黄灵道:“又为什么?”
刀客道:“像你这种默默无名的人,如何能见堡主。”
叶长青怒道:“不要和他罗嗦了,咱们冲进就是。”
四个佩刀人齐声说道:“何不进来试试。”
叶长青一提气,正想跃过围墙,却被黄灵拦住,道: “不可躁进。” 目光转过铁栅之内,道:“高天健在这里吗?”
左首,佩刀人冷冷说道:“不知道。”
黄灵道: “好!阁下不说,我立刻下令,运木柴来烧了这里。”
佩刀人道:“这里面很辽阔、广大、空旷,用火烧,也不容易!”
黄灵道:“不容易,并非是不能啊!”
何寒衣突然向前一步,金剑出手,劈向栅门内栓。
他的金剑,并非宝刃,便却很坚利。
他想打开铁栓,自然就可以行入烟锁楼中。
四个人突然向前一跃,四把刀同时出鞘。
攻向何寒衣。
刀长剑短,中间又隔着一道铁栅。何寒衣非向后退不可。
但黄灵却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双手各抓住了一把刀。
叶长青右手挥动,隔着铁栅刺出了三剑,逼退了两个刀手。
黄灵暗运功力,紧握两刀,笑道:“两位如若只是这点成就,恐怕不是他们手下三合之敌。”突然放手,再加内力一送,两个刀手直向后面跌去。
这一下,也看出了黄灵真正的功力。
两个刀手,后退了七八尺后,仍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吴双女和高幽兰站在一起,两人还不打算立刻露面,带着红花、绿叶与四个十二女将中人,隐在一处转角后面。
高幽兰低声道:“守护在烟锁楼的人,不是庸手。”
吴双女道:“黄灵的功力很惊人。”
高幽兰道:“也许比我们更胜一筹。”
吴双女笑一笑,道:“黄灵能统治阴阳堡,确实比几个剑使高明一些。”
高幽兰道:“大姊,不只高明一些.我看他是高明很多。”
吴双女道:“不知他和高堡主比起来,哪一个高明?”
高幽兰道: “我看两个人打起来,黄灵不会是高堡主的敌手?” 吴双女道:“看下去吧!必要时,咱们也只好出手了。”
高幽兰道:“已经无法逃避了。”
这时,烟锁楼外,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黄灵露了一手精湛的内功、手法,发生了很大的震骇作用。
那些刀手,竟然不敢再对黄灵无礼。
但消息立刻传入了烟锁楼。
高天健出现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平时很少出现,吴双女和高幽兰都不认识。
一个是白发萧萧,脸上皱纹堆累的老太太,一个是羽扇纶巾,身着八卦袍的中年文士。
这位穿得像个道士,纶巾上绣了很多花,看上去,就不伦不类了。
他的举止,行动,也没有一点道士的样子,留着长髯,羽扇轻摇而来。
高天健冷然一笑,缓缓说道:“黄堡主,这么快又见面了。”
黄灵道: “不同的是,上一次, 你在区区的小庄院内,这一次,咱们是在第一堡中。”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觉着,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了。”
黄灵道:“至少,很难得吧?”
高天健道: “倒也不错,第一堡成立迄今,来的都是朋友,从来没有一个敌人找上门过。”
黄灵目光很快扫掠过那老妇人和道装书生的脸上,他想看出两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以他见识的广博,竟然是认不出来这两个人。
只听高天健冷笑一声,道:“更难得的是,你们还活着。”
黄灵笑一笑,道:“高堡主,是不是觉着很意外。”
高天健道:“的确是有点意外。”
黄灵道:“哦!”
高天健道:“神刀堂没有留住你们。”
黄灵道:“我们很平安的到了烟锁偻,他自然是没有挡住。”
高天健道:“雷无影呢?”
黄堡主道:“希望我告诉你吗?”
高天健道:“就算你不讲,我很快也会知道的。”
黄灵道:“那很好,高堡主等着慢慢去知道吧,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你把铁栅打开让我们进去呢?还是你高堡主自己
出来,你该明白,这一道铁栅和这些围墙,拦不住我们。”
高天健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回荡,响彻了整个的庄院。
这啸声,是一种暗号。
也表现了他深厚的功力。
黄灵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个人不但刀法绝伦,内功竟然也如此的深厚。
高天健长啸之后,站着没有动,黄灵也站着没有动。
双方面,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一刻工夫之久,仍然没有动静。
高天健的脸色变了,他绝对不相信,神刀堂的实力已经完全遭受了消灭。
黄灵淡淡一笑,道:“高堡主,可是准备召请雷无影来吗?”
高天健道:“我不信,你们能击溃神刀堂的主力。”
黄灵道:“你可以不信,所以,尽量想法子召请他来。”
高天健冷冷一笑,道:“他背叛了我,对吗?”黄灵道: “我不会告诉你什么?你高堡主是聪明人,为什么不会去想?”
高天健道:“我已经想过了。”
黄灵道:“高堡主想通了,也应该有个决定了。”
高天健道:“决定什么?”
黄灵道: “你出来,还是我们进去, 好像我们之间只有放手一战了。”
高天健冷冷说道:“只有你们这几个人?”
黄灵道:“你慢慢的发觉,我们的人会越打越多。”
高天健道:“告诉我,雷无影是不是已经背叛了我。”
黄灵道:“事已如此,现在, 你还求证这些事情干什么。” 高天健道:“我要了解真象。”
黄灵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了解了。”
高天健道:“就算我已经了解了,我也要你亲口告诉我。”
黄灵道:“高堡主,只怕,你会很失望。”
高天健道:“不肯说。”
黄灵道:“对!我们不会告诉你什么?”高天健道: “黄灵,老夫跟你商量一件事,这件事,对你们大大有利。”
黄灵道:“说吧。”
高天健道: “让我先去找雷无影,把我们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咱们再解决你我的事。”
黄灵道:“这个,这个……”
高天健接道: “雷无影不是好相与的人,我不相信你们能够完全消灭神刀堂的实力,所以, 他一定和你们谈好了条件?”
黄灵道:“哦!”
高天健道:“他让我们火并之后,他好坐收渔利。”
黄灵冷冷说道:“高天健,只怕我们很难答应你。”
高天健道:“因为你们已经答应了雷无影,是吗?不过……”
黄灵笑一笑,接道:“不过什么?”
高天健道:“老夫如若在江湖上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但雷无影是一个更为可怕的人物了。”
黄灵道:“高堡主的意思是——”
高天健接道:“让我先找雷无影,我们这一场拚下来,不沦谁胜都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黄灵道:“这个,你又如何能找到雷无影呢?”
高天健道:“只要你同意,老夫这就派人去找他来。”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只要你高天健不离开,你可以派人去找他。”
高天健高声道:“乔宝何在?”
一个劲装大汉,应声而出,道:“属下在。”
高天健低言数语,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去叫雷无影来。”
乔宝应了一声,大步向外行去。
高天健道:“黄堡主,我派人去找雷无影来,希望你们会放他过去。”
黄灵一时之间,心中倒也是拿不定主意,暗暗忖道:“如若他真的把雷无影找了回来,这雷无影会有什么变化,那是很难说的一件事了。”
忖思之间,乔宝已以飞快的速度疾驰而过。
高天健冷冷说道:“看来,阁下似是很沉得住气,想必早和那雷无影有什么约定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堡主既然要见雷无影,在下如是横加阻扰,那岂不是徒增堡主烦恼吗?”
高天健道:“哼,我倒要瞧瞧他雷无影有多大胆子,竟敢背叛了我。”
黄灵笑一笑,未再多言。
双方静静的对峙下去。
乔宝带来了雷无影。
雷无影带着八个人,四个穿着白衣,身佩长剑的人。
衣白人也白,脸上白得不见一点血色,像一块透明的玉。
四个黑衣人佩刀。
衣服黑,但脸上却是红的,红得像一团火。
黄灵仔细的观察了八个人。
他们的脸色白和红,都那么不自然。
显然,那是练功练出来的颜色。
高天健脸色铁青,冷冷地望了雷无影一眼,道:“雷堂主。”
雷无影淡淡一笑,道:”堡主找我?”
高天健道:“神刀堂还有没有可战之人?”
雷无影道:“堡主的看法呢?”
高天健道:“我看,你是有意的保存实力。”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我保存实力,堡主才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高天健道:“雷无影,第一堡还是好好的,既然垮不了,不着东山再起。”
雷无影道:“哦!”
高天健道:“现在,好像还来得及。”
雷无影道:“什么事来得及。”
高天健道:“调出来你神刀堂下的人手,对付黄灵。”
雷无影回顾了黄灵一眼,道: “我们伤亡很重,铁甲武士和八英九保,都已经完全伤亡了。”
高天健道:“还不到你神刀堂一半人手?”
雷无影道:“堡主的意思是说,要神刀堂战到了一兵一卒时还要支撑下去。
高天健道:“现在,你的实力还是强大得很。”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堡主驭下太严了,所以,他们感觉不到有什么恩义可言了。”
高天健冷冷说道:“雷无影,你这话用心何在?”
雷无影道:“堡主是何等聪明的人物,难道还听不懂在下说的什么?”
高天健怒道:“雷无影,你好大的胆子?”
雷无影道:“在下胆子再小一些,只怕也无法使得堡主对在下的信任,既然委曲无法求全,在下也不用太委屈自己了。”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在下过去对你太严厉了一些。”
雷无影道:“难道堡主不觉着如此。”
高天健道:“在下一直觉着,我对你不算太坏吧!饮水思源,你今天能统率如此众多高手,是什么人培养你的。”
雷无影原想激他发怒,双方借机闹翻,想不到高天健竟是一直没有发作。
但雷无影心中明白,经此一番争论之后,每一时刻,高天健都可能杀了他。
事实已经无示再挽回了,那就只有闹一个明白的结果出来。
心中念转,冷笑一声,道:“堡主对在下不信任,在下为了自保,也只有一途可循了。”
高天健道:“好!你说吧?”
雷无影道:“第一,在下已无法再和堡主处下去;第二,你和阴阳堡的搏杀,在下不再插手。”
高天健道:“还有吗?”
雷无影道:“没有了。”
高天健道:“你记得你是第一堡中人吗?”
雷无影道:“记得,高堡主,你的为人很失败,你的两个女儿,都离你而去,何况别人……”
高天健接道:“她们都不是我的女儿。”
雷无影道: “那更坏,她们可能就在附近,你这句话被她们听到了,老实说,她们更可以放手对付你。”
高天健咬牙说道:“雷无影,可知道老夫仍有杀你的能力。”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你看到我带的这些人吗?”
高天健道:“看到了,又怎么样,他们难道还敢对我出手?”
雷无影道: “敢!他们效忠的只是对我一个人而已,他们只有我这个神刀堂主;却不会承认你这个堡主。”
高天健道:“这么看来,你是早有了谋反之心。”
雷无影道:“好吧!就算我已有此心,堡主又能如何?”
有此一言,双方无疑是正式的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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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健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怒火,望着雷无影道:“雷无影,你记住,我要先杀了你。”
雷无影道:“堡主别忘了黄灵也在此地。”
在高天健过去的常年积威之下,雷无影看他真的火了,心中还是有一点畏惧的感觉。
黄灵突然接口,道: “对!高堡主, 已经求得所知,也该作个决定了。” 这几句话很含糊,若有所指。
高天健道:“黄灵,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我要先把这个叛徒杀了,咱们再作了断。”
黄灵回顾了雷无影一眼,道: “这件事,在下只怕无法决定?”
高天健道:“你不能决定,那要什么人才能决定呢?”
黄灵笑一笑,道:“这件事,只怕要问雷无影了。”
高天健道:“问雷无影?”
雷无影心中暗暗骂道: “好啊!我已经表现得很合作了,想不到,你竟然还要往我的头上套个死结。”
但他目下处境,有如船行江心,已经无法再回头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堡主,是不是觉着很惊奇?”
事情已经完全地明朗了,高天健反而冷静了下来,淡淡一笑,道:“我说呢?你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原来已经投降了黄灵。”
黄灵道:“高堡主不要误会,雷堂主和咱们只有是合作。”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我早该杀了他的!”
雷无影道: “你早该杀的很多,像吴双女、高幽兰,都该杀的,但你却没有杀她们。” 高天健道:“黄灵,我想先解决我们内部的纷争,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黄灵道:“我们对合作人一向尊重,这件事,还要雷堂主自已决定。”
高天健道:“雷无影,你有什么话说。”
雷无影低声道: “黄灵,高天健向雷某挑战,阁下作何打算?”
黄灵道:“如若雷堂主不敌时,咱们决不坐视。”
这句话说得很死,如若黄灵要是说,由他决定时,雷无影就大有文章好作了,但黄灵却只答应他如不敌,愿作支援。
三方对面,这件事,不能面作商量,雷无影既然无法向后退了,只好强自振作,道:
“高天健,雷无影如不和别人合作,高兄也早有杀我之心了,对吗?”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是作贼心虚,我待你不薄,你竟背叛了我,雷无影,你手染的血腥、罪恶,不比我少……”
雷无影接道:“所以,高堡主对在下记恨甚深。”
高天健道:“所以,我要先杀了你。”
雷无影叹息一声,道:“堡主,能够杀得了吗?”
高天健道: “你试试看, 你如能接下我二十招,我就不再动你。”
雷无影冷冷说道: “高堡主,神刀堂有多少实力, 你心中明白,这些人,都在我的严密控制之下,他们会为我效死。”
高天健道:“如若你没有这一批实力,黄灵也不会和你合作,你也不致背叛我了。”
雷无影道:“高堡主还没有太明白我的意思。”
高天健道:“哦!”
雷无影道:“我不会和你动手,除非,我已无可用之人。”
突然一挥手,道:“四剑合壁。”
四个白衣剑手,突然向前上了几步,拦在了雷无影的身前,布成了一个斜形阵势。
高天健双目中神芒闪动,打量了四个白衣剑手一眼,道:“你们认识我吗?”
四个白衣剑手点点头。
高天健道:“好!我是第一堡的堡主,雷无影背叛了第一堡,你们把他杀死,谁下的手,准就可以任神刀堂主。”
四个人面面相觑。
高天健的条件,使他们动心,但他们却又不敢对雷无影出手。
雷无影看到四个白衣剑手们的神情,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看来高天健对这些人,还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如若他再多说几句,这些人可能会被他说动。
他本想采取守势,让高天健先和黄灵等冲突,但看情形,却已无法守得下去了,只好一咬牙,变了主意。
高天健眼看四个白衣剑手,为之动容,心中暗喜,忖道:“能说动这批剑手,也许可以说动其他的人了。”当下冷笑一声,又道:“雷无影,别忘了,他们都是第一堡中的人,我是第一堡中的堡主,他们心目中,早已有了轻重是非之念,如若阁下想仗他们来对付我,那就错了。”
雷无影突然一挥手,道:“杀!”
四个白衣剑手,怔了一怔,仍然站着未动。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雷无影,你当真是至死不悟了。”
雷无影的脸色变了,如若他无法指挥这些剑手,那就完全丧失了本钱。
但那四个白衣剑手,怔了一怔之间,却自行排出了一个方形阵势,两前两后。
这一下,高天健呆住了。
雷无影却长长吁一口气,道:“堡主对我雷某人的控制能力低估了。”
高天健伸手摸住了刀柄。
他心中的忿愤,惊愕,交织成了一片怒火。
这时,那白发萧萧的老娘,突然一晃身躯,跃落在高天健的身前,淡淡一笑,道:“堡主,这些人是不是都该死?”
高天健道:“该死。”
白发者妪道: “好!既然该死,老身就替堡主,处置了他们。”
右手一探,向右边一个白衣剑手抓去。
她的身躯又黑又瘦,却留着一寸长短的指甲。
这样的手,几乎已经不像一只手,像一只鸟爪。
她的人,也灵巧得像一只鸟。
整个的身躯,随着那伸出的右手,忽然间向前冲去。
寒光闪动,白衣人手中的长剑,疾快的斩了过去。
一剑发动,三剑随进,原本缓缓而行的四个白衣人,忽然间,把那白发老妪围了起来。
双方的动作,都极为快速,快得人目不暇接。
剑光闪动,鲜血进射。
一个白衣剑手,倒了下去。他死在自己人的剑下。
原来,那白发老妪一出手,就抓住了一个白衣人,向剑上迎去。
只闻她一阵喋喋怪笑,双手齐出,竟然抓住下两柄长剑。
锋利的剑刃,竟然无法伤到她枯瘦的手指。
这四个白衣剑士,本来是有着很好的默契,但却在一照面间,就死了一个,而且是死在自己同伴的剑下。
这就使三人一呆。
白发老妪就在三人一呆间,出手抓住了左右两柄长剑。
还有一支剑,就是杀死自己同伴的那支剑,带着血光,疾射过来。
白发老妪突然一张口,射出了一缕寒芒。
正中的白衣人,立刻倒了下去。
一张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层黑气,
一枚蓝汪汪的钢针,正钉在他顶门上,白衣人的剑势还未到白发老妪的前胸,好毒的一针。
这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左右两个白衣人,正在转手中长剑,将腕向后收去。
却不料白发者妪突然一放双手,双袖中寒芒闪动, 又射出两缕银芒,两个白衣人又倒了下去。
又是毒针,这白发老妪的身上,似是到处都有毒针,实叫人防不胜防。
四个第一流的剑手,就在这两三个回合中,倒了下去。
见多识广的黄灵,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禁失声而叫,道:“千针万芒,巫婆婆。”
白发老妪突然哈哈大笑,道: “想不到啊!江湖上还有知晓老身的人。”
黄灵道: “想不到,你息隐了四十年后,竟然又会在江湖上出现。” 巫婆婆道:“是不是你们都觉着我老婆子死了?”
尚天义道:“你早该死了,可是你竟然还活着。”
巫婆婆冷笑一声,道: “你是什么人?敢对老婆子如此无礼。”
尚天义道:“老夫尚天义。”
巫婆婆道:“黄山尚天义。”
尚天义道:“正是老夫。”
巫婆婆道:“好!你出来,别人怕你们黄山天绝指,老婆子不怕。”
尚天义道:“哼哼,千针万芒,也未必能伤得了老夫。”
缓步向外行去。
高天健突然开了口,道:“慢着。”
尚天义停下脚步,道:“高天健,你要出手。”
高天健道:“我和黄灵有约,等我们办完了清理本堡的内奸大事之后,再谈我们的事。”
目光一掠雷无影,指道:“叛徒,乱臣,你出来。”
雷无影一挥手,道:“该我出手的时候,我自会出手。”
四个黑衣刀手,一齐拔刀向前。
巫婆婆道:“好!看你们有多少不怕死的人。”
这时,那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文士,缓步行了出来,道:“千针万芒已见高明,这第二阵,让给我吧!”
大步行了出来。
巫婆婆道:“假道士,你要抢生意?”
道袍文士哈哈一笑,道:“总不能让你婆婆专美于前。”
四个黑衣刀手,已把巫婆婆围住。
但那道袍文士,身子闪了一闪,人已经到了巫婆婆的身前,道:“你们四位认得我吗?”
四个黑衣刀手摇摇头。
道袍文士微微一笑道:“我叫贾似道。”
敢情,这假道士真的姓贾,而名叫似道,这姓名,很合他的身份。
因为,他本来不像道士,却偏又穿了一件八卦道袍。
贾似道面对着四个黑衣刀手,冷冷说道: “现在,你们可以出手。” 雷无影道:“小心中毒。”
四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向前冲去。
四柄刀闪出四道寒芒,分向贾似道劈了过去。
好迅快的一刀。
贾似道忽然一扬手中的折扇,扇柄张开。
但闻一阵劈劈啪啪之声,连绵而来。
四柄长刀,尽为震开。
接下了一招之后,贾似道未行施袭,但四黑衣刀手,却突然倒下了。
黄灵怔了一怔,道:“你如何伤了他们?”
贾似道道:“我不是伤了他们,而是杀了他们。”
黄灵道:“哦!杀人偿命。”
贾似道道:“什么人敢替他们出头呢?”
黄灵吁一口气,道:“我!”
雷无影神情很紧张,低声道:“黄堡主,他们怎么死的?”
黄灵道:“死在折扇中的毒粉之下。”
雷无影道:“黄堡主,我在江湖上时日不短,从未见过这个人。”
黄灵淡淡的一笑,道: “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所以,我怀疑他用的不是真正姓名。”
口中说话,人却大步行了过去。
只听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黄堡主留步。”
吴双女和高幽兰,缓步行了过来。
喝叫的人,正是吴双女。
对高幽兰的智慧,黄灵早已暗中心折,低声说道: “两位,有什么吩咐?”
吴双女道:“这个假老道的折扇传毒手法,我略知一二,所以,请堡主把这一阵让给我。”
高幽兰道:“这个假老道传毒手法高明,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所以,我要帮大姊杀了他。”
高天健冷冷说道: “你们要以二对一,不怕坏了江湖规矩,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心中明白,这两位姑娘联手出战,天下只怕很少人能接得下。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你行事从来不按规矩,所以,咱们用不着守规矩,我们本来是无名小卒,也不用着怕坏了名声。”
吴双女神情肃然,在一丈外就停了下来,一指贾似道,道:“认识我吗?”
贾似道摇摇头。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 “但我却认识你,脱下那层假面具吧。” 她口中才说话,两道眼神却盯在对方的折扇之上,双手蓄势待发。
高幽兰站在吴双女身后右侧八尺处,双手都握住了剑柄。
她们狂傲,自负,但绝不大意。
贾似道淡淡一笑,道:“咱们素昧平生,姑娘……”
吴双女冷冷接道:“毒手公子,你化成了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只听贾似道哈哈一笑道: “天魔女,想不到你竟对我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口中说话,人却后退了一丈多远,脱下道袍.取下下人皮面具,露出了鹰鼻的本来的面目,果然是大名鼎鼎的毒手公子。
贾似道没有人知道,但毒手公子,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时,玄娘,尚天义夫妇,红花、绿叶、华妙真等,都已经现身出来,逼向了场中。
这些人一现身,顿使得黄灵一方声势大增。
高天健原想在雷无影围攻铁花院那一场搏杀之中,第一堡虽然伤亡很大,阴阳堡亦必是精锐尽失。
但出人意外的是,阴阳堡中,大部分的主脑,都未损伤。
冷手罗刹华妙真似是早和玄娘商量好了,两个人并肩而行,堵住了千针万芒巫婆婆。
高幽兰道:“毒手公子,你过来吧!”
原来,毒手公子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之后,就一直停在原地,未再向前行进。
高天健忽然间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
他叱咤风云,威震江湖,想不到,就在自己亲手建造的第一堡中,数日之间,竟闹得众叛亲离。
千针万芒,毒手公子,两个人的气势,似是都已被对方压了下来。
高天健心中明白,此刻勉强出手, 已在心理上先输了一筹。 当机立断,立刻大喝一声,道:“退回烟锁楼中。”
但见人影闪动,片刻间,走的一个不剩。
黄灵回顾了雷无影一眼,道: “雷兄,这烟锁楼内,是不是有很多的埋伏?”
雷无影道:“这个地方,一直是堡主的私人地方,在下没有进去过。”
高幽兰道: “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地方,防范很森严。” 黄灵道:“现在,我们应该如何?”
高幽兰道:“进,烟锁楼中也许有埋伏,不过,他躲到里面,那说明了,他已经山穷水尽,别无去处了。”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千针万芒如果躲在房中打出的暗器,更为凌厉一些。”
高幽兰道:“除此之外,也许还有些别的埋伏,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躲进去,难道,他真的准备要以死守烟锁楼,和我们抗拒吗?”
黄灵道:“哦!这一点,很可疑吗?”
高幽兰道:“不错,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他还有很多的机会可以逃走。”
雷无影道:“对!为什么不走呢?”
高幽兰道:“两个原因,一个是烟锁楼中有他无法丢弃的东西,一个是他有信心,利用烟锁楼中的埋伏,可以和我们一决生死。”
雷无影点点头。
黄灵道:“雷堂主,你准备如何打算?”
雷无影道:“阁下的意思是……”
黄灵道:“我的意思很明显,雷堂主准备如何对付此事?”
雷无影道:“黄堡主的意思,可是要兄弟回去,再找一部分人来,代你打头阵。”
黄灵道:“兄弟倒不是这个意思,这一阵由在下带路,彼此之间既然合作了,我总应该知道雷堂主的动向如何?”
雷无影道:“黄堡主如是要区区留下,我就留在此地,如果要兄弟走,我就立刻告辞。”
黄灵道:“当然是阁下留在这里最好。”
雷无影道:“兄弟从命。”
黄灵道:“诸位,高幽兰姑娘说的不错,高天健躲入这个烟锁楼中,必然有所仗恃,这里面可能是步步凶险,所以,不能争先恐后,咱们进去时,由我带路。”
何寒衣道: “不可以,你是一堡之主.也是首脑人物,怎可轻身涉险。” 黄灵微微一笑,道:“寒衣,现在事情已经完全明朗了,从此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阴阳堡了,哪里还堡主。”
何寒衣道:“就算如此吧!小弟年轻几岁,也该走在前面。”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位不要争了, 兄弟开道。” 飞身一跃,人已翻入了铁栅之内。
第十一回 剑不留痕人有情
栅门本已大开,围墙内,是一片广大的空地,足足有十亩大小。
但烟锁楼占地,也不过亩许左右。
流目四顾,看不到一个人。
似乎所有的人,都躲入了楼中。
主楼是用青砖和岩石砌成,给人一种坚固无比的感觉。
黄灵高声道:“长青快退下来,让我开道。”
叶长青道: “堡主请随我身后吧!你要和我争,那我就只好不计一切冲向烟锁楼了。”
黄灵叹息一声,道:“长青,咱们不怕死,不过,也不能轻言死,死有轻于鸿毛,重如泰山,你如果冒冒失失地丢了生命,那就是轻如鸿毛的死法了。”
叶长青道:“我知道。”
黄灵道:“知道就好,咱们一起过去吧?”
叶长青笑一笑道: “如果前面没有什么危险,我走在前面,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不幸遇了什么危险,死了我叶长青,保存下堡主,也是一件功德,在下死而何憾。”
黄灵道:“好!你小心一些。”
叶长青向前行去。
黄灵追随在叶长青的身后,大约有一丈多远。
这是叶长青的要求。
这也是一件很明显的用心,叶长青一旦遇上了什么危险,黄灵也好有充分的应变准备。
叶长青接近了烟锁楼。
路上很平静,烟锁楼上,也是一片幽寂。
神秘的碉楼上,窗门紧闭。
叶长青行近楼门,用长剑轻轻一击,发觉竟然是一座铁门。
各处的窗门上,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幕,而且,也装着很粗的铁栅。
叶长青回顾了黄灵一眼,道:“看来,所有的埋伏,都在楼内,目前咱们如何攻入楼中?”
高幽兰接道:“那窗幕之后,可能有很恶毒的诡计。”
黄灵哦了一声,道:“用暗器偷袭。”
高幽兰道:“他收集了很多的圣水,但却都不知道它在何处,现在想来它可能存在烟锁楼下。”
黄灵心头一震,道: “姑娘,那圣水有何作用,姑娘明白吗?”
高幽兰道:“不知道,很惭愧,我连圣水何种颜色,都未见过。”
何寒衣道:“奇怪呀!他为什么要把圣水,存在这里?”
高幽兰道:“也许,那圣水可以杀人。”
“杀人!不会吧!”何寒衣表现其怀疑。
黄灵道:“我见过圣水,圣水本身绝不会杀人,但如经过了一些加工之后,那就很难说了。”
高幽兰道:“单就那圣水而言,它的作用如何?”
黄灵道:“圣水有些什么特殊作用,在下没有试过,就在下个人的看法中,它好像很容易燃烧。”
高幽兰道:“容易燃烧?”
黄灵道:“对!”
高幽兰望着烟锁楼说道: “烟锁楼,烟锁的意思,就是不让 别人看的很清楚,因为,充满着神秘,充满着危机。”
吴双女道: “幽兰,充满着危机的意思,是说这座楼中的埋伏,使人防不胜防了。” 高幽兰道:“我忽然想到高天健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他是一代英雄,他一生中羞辱过很多人,但他不让人羞辱他。”
吴双女道:“哦!那是说,不会让人生擒了。”
黄灵道:“他造的孽太多了,他知道一旦遭到报复时,那会十分悲惨。”
高幽兰道:“嗯!所以,我想到了这座楼,可能会在一种安排下,整座爆毁。”
吴双女呆一呆,道:“因此,他想把我们全部诱入楼中。”
高幽兰道:“然后,爆了它,化作飞灰。”
黄灵点点头,道:“大有可能,这座楼虽然建得很牢固但并非险要可守。”
高幽兰道:“黄堡主有什么好办法,攻下这座烟锁楼。”
黄灵道:“这里面,也许有着可怖的埋伏,不过,咱们宁可和他同归于尽,也不能临危退缩。”
高幽兰回顾了一眼,道:“贱妾有一得之愚,不知堡主是否同意?”
黄灵道:“姑娘请说。”
高幽兰道: “咱们先选几个人,强行攻击一下试试看,其余的人,退远一点,免得受到波及。”
黄灵道:“好主意。”
高幽兰道:“贱妾算一个。”
何寒衣、吴双女、叶长青、华妙真、万胜、玄娘,个个要争取第一次攻袭的任务。
黄灵笑一笑,道:“这样吧,第一次试攻,有四个人也就够了。”
何寒衣道:“在下一定要算一个。”
黄灵道:“诸位个个争先恐后,只怕很难理出个头绪,所以,这四个人,由我来选。”
目光一掠高幽兰,接道: ”高幽兰一个,在下一个,叶兄一个,第四个人,在下希望雷兄帮忙。”
雷无影怔了一怔,道:“我!”
黄灵道: “对!高姑娘和你都是第一堡中人,我和叶长青,来自堡外,这样的分配,是不是很公平呢?”
高幽兰道:“我觉得很公平,雷堂主有何高见!”
雷无影道:“就算有高见,好像也不行了。”
高幽兰道:“这么说来,雷堂主是同意了。”
雷无影道:“看来,我不同意也不行了。”
高幽兰道: “好!雷堂主,咱们是第一堡的人,应该先打前锋,走!”
当先向前行去。
事已至此,雷无影实已无法再推辞了, 只好向前行去。 黄灵道:“长青,咱们也上去吧!其余的人。请再退三丈。”
何寒衣、吴双女等无可奈何,只好向后退去。
这时,高幽兰一马当先, 已经到了楼门前面。 雷无影虽然走得很慢,但终于还是走了。
高幽兰道:“雷堂主,咱们应该如何下手。”
雷无影伸手一拍楼门,摇摇头,道:“是铁门,想撞破铁门,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长青伸手在铁门上击了两下道: “这铁门坚牢的很,攻破不易,我看,倒不如由窗子试试。”
突然飞身而起,双臂抖动, 人已向上升起了一丈七八尺高,左手一探,抓住了窗上的铁栅。
右手长剑已然出鞘,护住了面门。
但那厚厚的帷子中,竟然没有反应,没有暗器,也没有兵刃。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长剑探入铁栅之内,用力一搅,立刻把窗内的窗布搅碎。
这是烟锁楼的第二层楼。
楼内布置得很华丽,但却被分隔成很多房间。
叶长青能够看到的,只是一段小小的厅房。
那一片空旷的地方,大约有一丈方圆。
但却静静的不见人迹。
黄灵很担心叶长青的安危,但他不敢出声呼叫,生恐分了他的心神,受敌暗算。
叶长青用力拉了一下铁栅,发觉铁栅坚硬异常。
这也许就是他们放心的地方。
黄灵突然纵身一跃,抓住铁栅,向窗内瞧了一眼,立生警觉,道:“长青,快些松手。”
只听一阵阴森的冷笑,传了过来,道: “只怕来不及了,这铁栅上,涂有奇毒,只要触及铁栅,毒性便侵了肌肤,虽然毒性发作的不太快,不过却十分顽强,很难抗拒,除了我的独门解药,再无可以解救的药物。”
黄灵淡淡一笑道:“那倒未必。”
一扇房门突然大开,高天健缓步而出,接道:“黄灵,我没有想到钓到你这条鱼,毒性在半个时辰后,开始发作,先是手臂
麻木,很快扩及全身,子不过午,午不见子,十二个时辰内,毒发而死,六个时辰之内,毒性还可以解去,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
黄灵、叶长青飘落实地。
细看左手,只觉触及铁栅之处,一片青紫。
叶长青突然一挥长剑,斩向左臂。
但却被黄灵出手拦住,道:“长青,如若高天健说的是实话,斩下这一条左臂,也无法阻止侵入体内的毒性了。”
叶长青道:“堡主,难道咱们就这样认命了吗?”
黄灵道:“咱们还有时间,试试看有没有解毒之法。”
高幽兰道:“我早该想到了。”
这时,华妙真、玄娘已快步行了过来:
望望黄灵的左手,玄娘缓缓说道:“中了毒?”
黄灵苦笑一下,点点头。
华妙真道:“我看看,能不能解掉。”
高幽兰道:“咱们先退下去。”
事实上,他们停身之地,就在烟锁楼下,如若对方射出了暗器,抵挡十分不易。
华妙真仔细查看过两人伤势后, 叹口气,道: “瞧不出是什么毒,我身上有一种解毒药物,要不要服用一下试试。”
高幽兰道:“最好不要。”
玄娘道:“哦!”
高幽兰道: “他们不肯借机杀人,对付叶兄,我想,必有用心。” 华妙真道:“嗯!只是想不出他们的用心何在。”
雷无影道:“这一点,在下也许可以猜到。”
黄灵道:“雷兄请说。”
雷无影道: “高天健一向不喜自走绝路,必然会和黄堡主谈谈条件。” 华妙真道:“对!他现在也只余下烟锁楼这一注本钱了。”
这时.那紧闭的铁门,突然一启,一个美丽的少女,缓缓行了出来,是兰白。
兰白四顾了一眼,缓步向前行了过来。
叶长青一下子跳了起来,准备迎上前去,但却被黄灵拦住。
高幽兰道:“堡主认识她?”
黄灵点点头。
兰白行到了几人停身之处,道: “楼上有人监视我,他听不 到我的说话,但能看见我的举止。”
黄灵哦了一声,道:“要不要避开他们?”
兰白道: “不用,在他们监视之下,反而会出他们意料之外。” 黄灵道:“姑娘奉命来此。”
兰白道:“是!你们哪位中了毒?”
叶长青道:“我!而且,拖累了黄堡主。”
兰白道:“很重吗?”
叶长青道:“轻重都是一样,过不了十二时辰。”
兰白叹息一声,道:“想不到中毒的竟然会是你。”
叶长青道: “无论谁中毒,都是一样,高天健派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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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白道:“要我带堡主进入烟锁楼中。”
黄灵道:“好!咱们走。”
叶长青道:“我也去。”
兰白道:“他只让我带黄堡主一个人进去……”
黄灵笑一笑,道: “长青,这不是争执的时候,她做不了主。” 叶长青急道: “兰白,去告诉高天健,我们两个人中了毒为什么只准一个人去?”
兰白道:“他这么吩咐的,你如一定要去,必要他同意,二楼窗口处,埋伏了很多的暗器,他如不同意,你们根本进不了烟
锁楼。”
高幽兰道: “姑娘,告诉高天健,我们有办法,进入烟锁楼。” 兰白道:“哦!什么办法?”
高幽兰道:“放火烧,他可以不下烟锁楼,我们也不会进去,大家耗在这里,烟锁楼上,存了多少粮食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总有吃完的一天。”
兰白点点头,道:“我会告诉他的。”
略一沉吟,道: “你们两位跟我来吧!不过,一丈开外,等我说明了之后,看他会不会同意。”
黄灵站起身子,道:“咱们走吧!”
兰白当先而行,黄灵和叶长青,远远的跟在身后,两人在距离楼前一丈左右处,就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兰白重又行了出来,道: “两位可以进去了,不过,不能带兵刃。” 叶长青回顾了黄灵一眼。
黄灵道:“放下长剑吧!”
叶长青只好放下了长剑。
在兰白的带路之下,黄灵和叶长青行进了铁门之内。
高天健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另外两张大木椅摆在高天健的对面,木案上,早已摆好了香茗。
高天健肃客入座,笑一笑,道: “两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不敢喝这杯茶了。”
一面说话,一面自行取过茶杯,喝了一口。
黄灵道:“高堡主请咱们来,只为了喝一杯茶吗?”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阁下,还是很倔强啊!”
黄灵道: “中毒的只是黄某和叶长青两个人,我想,不致使咱们向你高堡主求饶吧?”
高天健道: “不用,但两位想治疗好身中之毒,那就必须和高某合作。” 黄灵道:“哦!”
高天健道:“合作的办法,自然是双方互惠。”
黄灵道:“愿闻高见。”
高天健道:“我奉赠各位一半解药。”
黄灵道:“为什么只奉送一半?”
高天健道:“另一半,我派人送到第一堡外。”
黄灵道:“那是说,要我们退出第一堡了。”
高天健道:“这条件不算太苛吧!”
黄灵道: “堡主可曾想到,咱们退出第一堡之后还可以再进来。” 高天健道:“那当然,两位退出之后,只要在堡外停留一天,然后,可以再入第一堡。”
黄灵道:“高堡主会不会立刻交出解药。”
高天健笑一笑,道:“黄堡主担心在撤走人手以后,在下不肯交出解药吗?”
黄灵道:“高堡主是否也担心,交出了解药之后,黄灵不肯撤出烟锁楼。”
高天健道:“所以,咱们最好能研商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叶长青突然开口,道:“在下,倒有一个办法。”
高天健道:“请教?”
叶长青道:“高堡主交出一份解药,我叶某人留这里作为人质,如若黄堡主不守信的,你可以杀了我。”
高天健笑一笑,道:“叶兄在江湖上的声誉,虽很响亮,但还不够作为人质的份量。”
黄灵道;“换一个人质呢?”
高天健道:“谁?”
“我!”黄灵笑一笑道:“给叶长青两份解药,一份由叶兄当场试验,确是解去他身中之毒,另一份,由他带走,我们的人手,撤出了第一堡之后,高堡主再放区区离开如何?”
高天健道:“好!就这么办!”
黄灵道:“一言为定。”
高天健起身离去。
黄灵明知解毒药物可能就在他的身上,但也不点破。
足足等侯了一刻工夫之后,高天健才缓步而入.道:“黄灵,你还有动手的能力吗?”
黄灵道: “在下是否还有动手之能力,高堡主应该很清楚了。” 高天健道:“所以,我要点了你几处穴道。”
黄灵道:“但请出手。”
高天健出手如风,点了黄灵四处穴道,才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两粒丹丸,交给了叶长青,道:“服下一粒.立刻运气调息,然后,告诉黄堡主。”
事已至此,叶长青也不再多言,接过药丸,立刻眼下一粒,然后,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高天健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叶长青。
黄灵由于四处穴道受制,全身都已无法行动,但他的神智很清楚,目力也未受影响。
叶长青花去了半个时辰之久,才缓缓睁开双目,点点头,道:“是真的解药.属下身上的奇毒已解了。”
黄灵道:“好!你带着解药回去吧!”
叶长青道:“转达堡主之命,全数撤出第一堡。”
黄灵点点头。
高天健一直盯着两人,任何一个人细小的动作,都注意得很清楚。
叶长青收好丹丸,道:“堡主保重,长青告退了。”
高天健道:“你不告诉黄堡主,在那里会合吗?”
叶长青道:“咱们会在第一堡的堡门外,等候堡主。”
一切都按照双方谈好的条件进行。
高天健在烟锁楼上, 目睹着何寒衣、吴双女等离开了烟锁楼。 日将落山的时分,高天健也送出了黄灵。
出人意料的是,他亲自送人而来。
而且,只带了一个总管郑飞。
尚天义、尚夫人、玄娘、华妙真四个人,一排横立,接下黄灵。
高幽兰、何寒衣、吴双女等,都远远的站在五丈之外。
玄娘接过,黄灵解开了他身上穴道。
黄灵吁了一口气,道:“高天健,你冒了很大的险。”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老夫这一生之中,从未如此地信任过一个人,希望这一次,你们不会使我失望。”
黄灵道: “你放心去,明日午时之后,我们还会赶到烟锁楼。” 高天健道:“一夜工夫,老夫会重整好第一堡,再进入第一堡时,你会见识第一堡真正的强大实力。”
黄灵道:“希望明天咱们能放手一战。”
高天健道:“只要你再找上烟锁楼,老夫会舍命奉陪,告退了。”
带着郑飞,转身而去。
望着高天健的背影,黄灵神情冷肃地说道: “谁作了撤出第一堡的决定。” 玄娘道:“我!”
黄灵叹息一声,道:“你这是何苦呢?”
玄娘道:“我们商量过了,不想你死。”
黄灵道: “入了网的鱼儿,你们却网开一面,这是纵虎归山。” 这时,高幽兰等一行人,也行了过来:
吴双女接道:“你是领军的主帅,我们不希望你身遭不测。”
高幽兰道:“更重要的一件事,是那里不适合作舍命一战。”
黄灵道:“为什么?他已无路可走,我们可以逼他出手。”
高幽兰道:“整座的烟锁楼,会爆炸成一片飞灰……”
黄灵呆了一呆,接道:“是真的吗?”
高幽兰道: “真的,雷无影和我商量了很久,才找出一个破绽。” 黄灵道:“雷无影呢?”
高幽兰道:“这一次他变得很勇敢了,竟然留在神刀堂。”
吴双女道: “如果我们不守信用,现在就进入第一堡去,还可以替雷无影打个接应。” 黄灵道:“不行,这一点信用,咱们一定要守。”
吴双女笑一笑,道: “男人嘛,创业江湖,应该是有信用,不过,高天健上交出解药的原因,就希望有是够的时间,对付雷无影。”
黄灵道:“雷无影说些什么?”
高幽兰道: “雷无影充满着自信, 他告诉我, 只要我们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赶到那里,他自信还可撑得下去。”
黄灵道: “雷无影也不会作没有把握的事,看来,就算咱们不胁迫他,他也决定反叛高天健了。”
高幽兰道:“神刀堂的实力太大,高天健早就有了防范之心,要我训练十二女将,就是准备对付雷无影的。”
黄灵道: “这么说来,雷无影对神刀堂的控制力,要超过高天健。” 高幽兰道:“好像是雷无影早已有了安排。”
黄灵微微一笑,道:“高姑娘,我们目前应该如何?”
高幽兰道:“事情已经发展的在我们理想之中,高天健有信心对付雷无影,雷无影也似是有信心对付高天健,双方面,必将有一场火并,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黄灵道:“这一夜,第一堡中,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自相残杀了。”
高幽兰道:“应该是这个样子。”
黄灵道:“好吧!事已如此,咱们只有坐以待变了。”
高幽兰道:“好!咱们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坐息一下,明天中午再进第一堡中去瞧瞧吧。”
第二天中午过后,黄灵等又进入了第一堡。
这一次,黄灵当先而行,叶长青、何寒衣,紧随左右。第一堡中,竟然不见一个迎击之人。
广大的第一堡中,竟然是一片寂静。
叶长青一皱眉头,道:“怎么回事?”
黄灵内心也有着重重的疑问。
昨夜他听得很用心,但却一直未听出第一堡内有兵刃相击之声。
回顾了高幽兰一眼,缓缓说道:“高姑娘,情势是不是有些很奇怪?”
高幽兰道:“嗯,昨夜,好像很平静?”
黄灵道:“他们是不是谈和了?”
叶长青道: “很可能,高天健,雷无影,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两个人,利害相关时,就会促在一块儿。”
高幽兰微微一笑:“他们很难合作,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有野心,目下雷无影占了极为优越的条件,高天健也决不会向他低头。”
黄灵道:“如若他们有一场搏杀,那搏杀应该十分激烈,但咱们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高幽兰道:“现在,咱们只有到神刀堂瞧瞧了。”
神刀堂门禁一向森严,但现在,竟然是双门大开。
高幽兰突然加快了脚步,抢在前面。
她一动,红花、绿叶也疾快地跟了上去,
黄灵大行两步,和高幽兰并肩而立,低声道: “姑娘,不像有过激烈搏杀的样子。” 原来,大门内庭院之中,竟然不见一点搏杀痕迹。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 “黄堡主,请留下一步,贱妾进入厅中瞧瞧。” 黄灵道:“不!还是我进去吧!姑娘留在大厅外面;”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 “堡主,不用争啦,对付突击,七色剑绝不在堡主之下。” 黄灵道:“那么,姑娘小心了。”
高幽兰点点头,示意红花、绿叶退下,举步行向大厅。
这座大厅很广大,此刻,却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高幽兰双手都握在剑柄之上,缓步向前行去。
直行在大厅中间,才停了下来,高声说道: “雷无影,雷堂主……” 连呼数声,却一直未闻有人相应。
高幽兰提高了声音,道: “雷无影,不管是敌是友,你都该有一个交代啊!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如此的没有气慨。”
声音刚落,突闻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传了出来,雷无影缓步由厅中行了出来。
高幽兰道:“你竟然还活着?”
雷无影一皱眉头,道: “高姑娘,不要词锋如刀,别忘了,咱们是合伙人。” 高幽兰道: “你还记得咱们是合伙人,那还为什么如此的鬼鬼祟祟。” 雷无影神情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又突然忍了下去。
高幽兰接道:“高堡主呢?”
雷无影道:“仍在烟锁楼中。”
高幽兰道:“你们又谈和了?”
雷无影道:“那倒没有,高天健恨不得食我之肉,喝我之血,怎么和我谈和呢?”
高幽兰道:“高天健把我们逼出第一堡的用心,你可明白?”
雷无影道:“姑娘呢?”
高幽兰道:“他要争取一夜时间,对付你雷无影。”
雷无影道:“你们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退出去。”
高幽兰道:“事关黄堡主的生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雷无影道:“我知道,所以,我和高天健之间,昨夜才未作拼死一搏。”
高幽兰道:“这话什么意思?”
雷无影道: “意思很明显,高天健感觉着我不是他的敌手,所以,他把实力留下来,准备对付你们的。”
高幽兰道:“哦!你们妥协了。”
雷无影道: “唉!高天健不攻神刀堂,我总不能勉强出手吧?”
高幽兰道:“你想坐收渔利?”
雷无影道:“姑娘一定如此说,在下也无法解释了。”
高幽兰道:“不用解释。”
雷无影道:“总不能你们先攻打我这神刀堂吧?”
高幽兰道: “如果你雷堂主可以改变主意,我们难道不可以改变主意吗?”
雷无影道:“自然可以,不过,我不会和你们直接搏杀,我会利用这里的优势地形,和你们作消耗性的对抗。”
黄灵行了进来,道:“雷无影,你好像很有把握。”
雷无影道: “不错,高天健是第一堡的创始人,他算过了这笔账,他如全力攻入这座神刀堂,至少要花费三天以上的时间,而且,他也无法确定在这场对抗中, 一定能够胜过我。”
黄灵既然接了口,高幽兰反而不便再说什么了,缓缓退到了黄灵的身后。
她是个很有分寸的女人。
黄灵淡淡一笑道:“雷兄还没有很确切的说出你的心愿。”
雷无影道: “我守住神刀堂, 你们攻打烟锁楼,我已经答应过高天健,两边我都不插手,希望你黄堡主, 也能谅解在下这点苦衷,不管如何,我和高堡主相处了二十几年,他这一点请求,并不过分。”
黄灵哦了一声,道: “雷兄可曾想到,我们和高天健这一场搏杀之中,谁胜谁负,可曾想到,我们如若不幸的失败了,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局面。”
雷无影道: “我算过了你们双方的实力,如若你黄堡主能够挡住高天健,你们的胜算,就占了大部分。”
黄灵道: “就算我们胜了,你准备和我们之间.如何相处下去。” 雷无影道:“在下没有高天健的野心,无意争雄江湖,所以,我相信可以和诸位好好地相处下去的:”
黄灵道:“如果是高天健胜了,是不是也会放过你?”
雷无影道: “不会,高天健野心勃勃,志在江湖,他如果胜了,绝对不放过我。” 黄灵道:“你总算还很清醒。”
雷无影道:“我一直不太糊涂。”
黄灵道:“但你却算盘打的太如意。”
雷无影道: “黄灵,现在,我占了天时地利, 你准备如何对付我,你们总不能不顾高天健,对付我雷无影吧?”
黄灵冷冷说道:“雷无影,难道我们不会和高天健联合吗?”
雷无影呆了一呆,道:“和高天健联合,这个,你们不觉着冒险太大吗?”
黄灵道:“如若你做的太过分,那就是逼我们先行对付你了,老实说,我黄某人说话,在高天健的面前,还有一点信用,但你雷兄,却是全无信用可言了。”
雷无影呆了一呆,道:“堡主!最好别走极端,那是把我逼过去了。”
黄灵叹息一声,道: “本来是对你很有利的事,但只怕会被你弄糟了。” 雷无影沉吟了一阵,道: “烟锁楼中,正在增加了很多的布置,高天健把你们支走,并非是为了我的关系。”
高幽兰道:“他布置什么?”
雷无影道:“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面安排了什么埋伏,但我看他全无忧惧之色,似是充满着信心。”
高幽兰道:“所以,你害怕了。”
雷无影道:“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如若没有什么把握,他不会那么沉着。”
高幽兰道:“多谢指教,堡主,咱们走吧。”
转身向外行去。
雷无影急道:“高姑娘,黄堡主,请留步片刻。”
高幽兰步履迅快,人已出了大厅,黄灵到了厅门口处,停步回身,缓缓说道:“雷兄,还有什么见教?”
雷无影道:“如若黄堡主能给在下一个保证,雷某还会和黄兄合作!”
黄灵淡淡一笑,道:“雷兄要什么样子的保证呢?”
雷无影道:“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一旦消灭了高天健以后,在下希望能够接收第一堡。”
黄灵道:“哦!”
雷无影道:“在下没有逐鹿武林的念头,只要安安稳稳的经营第一堡,黄兄保证第一堡不被武林同道的侵犯就行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雷兄的想法,实在不算过分。”
雷无影道: “在下比不上高天健的雄才大略,但却十分守分。” 黄灵道: “好!我会很仔细的想想这件事情,然后,再回复雷兄如何?”
雷无影道:“怎么不能立刻决定。”
黄灵道: “区区在下,在江湖上这点声誉, 只怕也无法作得了主。”
雷无影轻轻吁一口气,道: “黄兄,有一点,在下必须提醒黄兄的,那就是高天健不只第一堡这点实力,昨夜,他已传出了令谕,召集各路的人手,回救第一堡。”
黄灵道: “我知道,第一堡之下有四大镖局,和几个黑道组合,不过,这些已经不是秘密了。”
雷无影道: “黄堡主消息灵通,这一点在下倒是疏忽了,不过四大镖局,和几个组合的实力,黄堡主知道吗?”
黄灵道:“略知一二!”
雷无影道: “那几家镖局,和黑道组合,任何一处的实力,都可算上半个第一堡,如若他们联手而来,黄兄这些人手,只怕是很难应付得了。”
黄灵笑一笑,道:“有一件事,只怕雷兄还不知道?”
雷无影道:“什么事?”
黄灵道:“阴阳堡这点小小的实力,如何能够对付第一堡。”
雷无影道:“这么说来,黄堡主还有后援了。”
黄灵道: “少林、武当,和很多江湖—上的门户,都已经派人到此,大概可以对付得了四大镖局和几个组合。”
雷无影怔了一怔,道: “原来如此。不过,第一堡也有了主力。” 黄灵道:“是不是狂龙和飞鹰?”
雷无影道:“对!他们早到了第一堡中。”
黄灵道: “是啊!这两个人,也早该出现了,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雷无影道:“他们带领了一批人手,隐伏在第一堡中。”
黄灵道:“烟锁楼中?”
雷无影道:“不是。”
高幽兰突然道: “除了你神刀堂这股力量外,第一堡还有什么实力呢?”
雷无影道:“有! 只不过,那股力量,姑娘不知道罢了。” 高幽兰道:“你呢?知道吗?”
雷无影道:“自然是知道了。”
高幽兰道:“请教。”
雷无影道:“姑娘该知道去年高堡主的大寿宴会上,有两个面目冷峻的黑衣人吗?”
高幽兰道:“宴会上的人很多,穿黑衣的人也不少,我倒记不得了。”
雷无影道:“那两个人很特殊,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我想起来了,确有这么两个人。”
雷无影微微一笑,道:“就是那两个人,领导有一股颇大的实力。”
高幽兰道:“远水难救近火,这些人,只要不在第一堡,就很难发挥出作用。”
雷无影道:“但他们就在第一堡中。”
高幽兰道:“除了烟锁楼之外,就是你这神刀堂了,除了这两处地方,第一堡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雷无影道: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一股力量藏在何处,但他们确在第一堡中。”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 “雷无影,昨夜高天健是说服了你,还是买通了你?”
雷无影道:“都不是,高天健只泄漏了这一点机密给我。”
吴双女道,“你就真的相信了?”
雷无影道:“对!我相信了!”
吴双女道:“哼!我看,你是被他唬住了。”
雷无影道: “大小姐,你看我雷无影是好唬的人吗?高天健总要告诉一些使我相信的事实才行。”
高幽兰道:“第一堡中的机要,我自信知道的比你要多一些,但我想不出第一堡中,会真有这股力量。”
雷无影沉吟了一阵,道: “半年前,第一堡中,闹过一次捉贼的事,姑娘还记得吧?”
高幽兰点点头,道:“有这回事,我记得你雷堂主,还带了人手,搜查了大半夜。”
雷无影道:“以后,堡主下令,不让再搜查了,对吗?”
高幽兰点点头。
雷无影道:“姑娘是否还记得,那一次闹贼的结果吗?”
高幽兰道:“记得,第一堡死了三个武士。”
雷无影道: “那三个人,都是我神刀堂的人,他们是第一流的刀手,只可惜呀,可惜……”
高幽兰接道:“可惜什么?”
雷无影道:“可惜姑娘没有看过那三个人的死亡情形。”
高幽兰道:“这很重要吗?”
雷无影道:“很重要,一剑穿心,一击而死,那些人就算遇上你高姑娘这样的人物,也未必能一剑杀死他们。”
黄灵道:“雷兄,有什么看法?”
雷无影道:“那才是真正的杀手,高天健亲自率领的人。”
黄灵道:“如果第一堡真有这样的人,那高天健为什么还不派他们出手,现在,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如还有一批赌注,他应该用出来。”
雷无影道: “会的,这一批人,很快就会出现,和你我对抗。” 吴双女道:“和我们对抗,不是和你对抗。”
雷无影道:“不论和谁对抗,这些人,都很可怕,我想,他们不会正面出手和你们对抗,而是在暗中向你们施袭,也许他们隐藏一面墙壁的转角处、暗影中,选择了最有利的时机,会突然刺出一剑.那是致命的一剑。”
高幽兰道:“你看这些人,可能隐藏在什么地方呢?”
雷无影道:“不管他们藏在何处,但绝对不在烟锁楼。”
高幽兰道:“可有所本?”
雷无影道:“烟锁楼只是一片禁地,可能隐藏有很神秘的东西,但它并不算机密,我们都知道,那是高天健饮酒取乐的地方,有一些保护的人,但那些人是他的心腹武士,不是杀手。”
高幽兰思索了一阵,道:“难道他们会藏在那里?”
吴双女道:“什么地方?”
高幽兰道:“我想没有留心的地方,就是养残院。”
黄灵道:“养残院,这是个什么地方?”
高幽兰道:“第一堡中有一个很好的安排,那就是第一堡的武士,因搏杀而伤残时,就可以送到养残院中,那里有很好的照顾,直到死去为止。”
黄灵道:“如若他们要离开时,是否可以呢?”
高幽兰道:“可以,养残院中有一个规定,养好了伤势的人,愿意离开时,可以随便离开,而且,有一笔很丰厚的养老金可拿。”
黄灵道:“哦!”
高幽兰道: “不过,在我的记忆之中,好像没有人离开过养残院。” 黄灵道:“为什么呢?他们都很愿意留在那里了。”
高幽兰道:“这就是破绽,不过,当时没有注意罢了。”
黄灵道:“养残院中的人,可都是残废?”
高幽兰道:“都是残废。”
黄灵道:“姑娘觉着可疑吗?”
高幽兰点点头,道: “第一,第一堡我很熟,除了神刀堂和烟锁楼之外,所有地方,我都知悉清楚,但养残院,我却忽略了;第二,如若有一批人,要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那里是个很好的地方。”
黄灵道:“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养残院中瞧瞧。”
高幽兰道:“好!咱们先去瞧瞧吧。”
雷无影冷笑一声,转身行去。
高幽兰一皱眉头,道:“你笑什么?”
雷无影道:“如若诸位在养残院中再作一场搏斗,只怕难免有些伤亡。”
高幽兰道:“哦!”
雷无影道: “如是伤亡很惨重,你们再回头对高天健时,只旧实力上,会有很大的折损。”
高幽兰道:“雷堂主告诉我们这些事.用心何在呢?”
雷无影道:“在不只是提醒诸位一声。”
高幽兰道:“现在,你已经提醒我们了。”
雷无影道: “在下和诸位合作丁一场,奉告诸位几句,算是稍尽了一些心意。” 高幽兰道:“多谢了。”
雷无影道:“那倒不用了。”
高幽兰道:“雷堂主的意思,现在和我们完全无关了。”
雷无影道:“不能把在下说得如此无情、寡义。”
突然转身,大步而去。
高幽兰手握剑柄,几次想拔剑投出,但却忍了下去。
黄灵等退出神刀堂。
高幽兰道: “黄堡主,如若雷无影没有骗咱们,只怕这一路到烟锁楼,都会有人伏杀。”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呢?”
高幽兰道: “先到烟锁楼去,堡主,雷无影既然有了变化,咱们也不能一成不变, 目下,这第一堡中有三个力量。高天健、雷无影,和我们,谁要能先挑起另外两方面动手,那人就操了必然胜算。”
黄灵点点头,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不过,现在再联合雷无影,已经有些不可能了。”
高幽兰道:“对!所以,试试高天健。”
黄灵道:“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高幽兰道: “这里有两只虎,咱们既不能同时打两只老虎,那只有想办法,先让二虎相斗。”
黄灵道:“说来容易,但办起来,只怕是困难得很。”
高幽兰道:“黄堡主,我知道很困难,但总要试试才好……”
语声一顿,接道:“红花、绿叶,跟我开道。”
红花,绿叶应了一声,大步向前行去,两人一左一右,随在高幽兰的身后。
高幽兰低声道:“你们小心一些,谨防突袭。”
红花、绿叶点点头,手握剑柄,目注两侧。
高幽兰的决断、果敢,无形中已成为黄灵之外的另一个领袖人物。
望着高幽兰的背影,黄灵心中暗暗叹道:幸好她是一个女人,也幸好她爱上了何寒衣,也幸好何寒衣是一个很正派的人.是我的朋友,也幸好,高天健毒了她一下, 这位姑娘的武功如何,不去管它,就是这一份果敢的行动,须眉难及。
没有人问高幽兰目的何处,大家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高幽兰走向了烟锁楼。
烟锁楼栅门紧闭,却不见防守之人。
高幽兰没有冲进去,提高了声音,道:“有没有当值的人?”
“有,”栅门后,小屋中,行出了一个穿着劲装的剑士。
高幽兰道:“你一个人在防守。”
劲装大汉道:“不是防守,是在守门。”
一面打开了栅门。
高幽兰看他虽着劲装,但却未带兵刀,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劲装大汉道:“在下奉了堡主之命,在此等侯。”
高幽兰道:“等候什么人?”
劲装大汉道:“等侯诸位。”
高幽兰道:“他又安排了什么诡计?”
劲装大汉摇摇头,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高幽兰道:“我想,这座栅门之后,早已布满了毒药。”
黄灵道:“姑娘有何高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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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幽兰道: “烟锁楼这样大一座空旷的院子,就算咱们放火烧,只怕也无法烧到那座烟锁楼。”
黄灵道:“那是无可奈何了?”
高幽兰低声道:“堡主和他答话吧,要他找高天健来。”
黄灵点点头,举步直入栅门。
玄娘高声叫道: “小心,别再中了毒,害我又要退出第一堡。” 黄灵笑一笑,道:“我会小心。”
口说小心,人却直向栅门行去。
仔细打量了一阵,道:“去找高天健来。”
劲装大汉道: “堡主吩咐过了,你要见高堡主,可以不用通报,他在烟锁楼中恭候大驾。”
黄灵道:“去告诉他,我们不进去啦,要他出来见面。”
守门人行约四丈,突然回过身子,高声说道: “堡主料到了诸位不会进来,你们如是无胆进入烟锁楼,只怕很难见到他了。”
黄灵未理会那人,却回头对高幽兰等说道:“我看,他总不会在整座的庭院中布毒。”
玄娘道:“不要冒险,高天健缩头不出,显然是到了穷途末路。”
黄灵道:“玄娘,咱们如不能一鼓作气,把他歼灭,只怕会夜长梦多。”
玄娘微微一笑,道:“不入烟锁楼,难道就无法对付他吗?”
黄灵微微一笑,道:“玄娘有何高见?”
玄娘道:“这里不适合用火,为何不改用水?”
黄灵道:“用水。”
玄娘道:“对!用水。”
黄灵道:“水在哪里?”
玄娘道:“第一堡荷池中有水,引自山上,如若想法子把水引入此地,淹了烟锁楼。”
黄灵道:“把水引入此地,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幽兰道:“玄娘说的不错,还件事不会太难。”
黄灵道:“哦!不会太难。”
高幽兰道:“对引入荷池的水,是山上引下来的,只要开出一个水口,把水引入这个方向,就可以水困烟锁楼了。”
黄灵道:“这座楼相当的高,淹了它,只怕很难。”
玄娘道:“你没有听懂高姑娘的话吗?”
黄灵道:“高姑娘的意思是……”
玄娘接道:“是水困烟锁楼,不是水淹烟锁楼。”
语声一顿,接道:“看你和叶兄中毒的情形,举一反三,想来,高天健很可能也是个用毒的高手,至少在烟锁楼中,有一个很善于用毒的人。”
黄灵点点头。
玄娘接道: “烟锁楼栅门大开,咱们却不敢进去,咱们怕什么呢?”
黄灵道:“怕他布毒。”
玄娘道: “毒怕水,大水一冲,纵有什么奇毒,也会被大水冲走。” 黄灵笑一笑,道:“这倒也是,”
高幽兰道: “引出那里的水源,并非是一件难事,我立刻去办。” 黄灵道:“慢一点,高姑娘不能一个人去,雷无影的话,我们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高幽兰道:“堡主的意思是……”
黄灵接道:“带两个人同去,一旦遇变,也好有个接应,反正高天健一时之间,不敢出来,也不会有事情。”
何寒衣道:“我去。”
黄灵道:“带着红花、绿叶一起。”
高幽兰望了吴双女一眼.道:“大姊,要不要—起去。”
吴双女道:“不用了,你们小心一些吧!”
高幽兰举步向前行去。
红花、绿叶紧随在高幽兰两侧。
何寒衣继后而行。
玄娘低声道: “黄灵,咱们要想法子,堵上这个栅门,用这片围墙蓄水。” 黄灵道: “咱们这就动手,烟锁楼上,可以看到咱们行动,以高天健的聪明,必然会理解我们的用心何在?那时,他也许会有所反应。”
玄娘道:“还要留心何兄和高姑娘。”
果然,几人一动手,烟锁楼上,立刻有了反应。
高天健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道:“黄堡主,你在打什么主意。”
黄灵道:“高堡主,能够看到区区吗?”
高天健道:“我看得很清楚。”
黄灵道:“那很好,我们准备堵上这座栅门。”
高天健道:“你们想引水困住烟锁楼。”
黄灵道:“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高天健冷冷说道: “黄灵,就算引来水源,堵上栅门,也一样淹不了我。”黄灵道:
“这样谈话太费力,高堡主,何不出来一谈。”
高天健道:“我在烟锁楼候驾,黄兄请进来吧。”
黄灵不再理会高天健,却动手封闭栅门。
第一堡到处都是可用的材料。
很快,把栅门堵了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山坡上,已可看到一股翻滚的流瀑,卷泄而至。
水流极快,片刻间, 已经冲近了围墙。
这围墙高过一丈,而且很坚实,但却被何寒衣在墙上撞开一个大洞,洪水就从那洞中涌入。
水势愈来愈大,一会儿工夫,整座烟锁楼的庭院中,都看到了积水。
何寒衣、高幽兰、红花、绿叶,都飞身上了围墙,转到栅门前面。
黄灵望望急涌而来的水势,笑道: “这座庭院虽大,要水满围墙,只需要半日功夫了。”
高幽兰道: “看来,高天健很沉得住气,似乎准备死在烟锁搂了。” 玄娘笑一笑,道: “这一股大水,可以破坏高天健很多的计划,使他的布置被冲,使他的援手受阻,咱们可以全心全意对付他。”
黄灵道: “以目下咱们这些人手,对付高天健,是一个胜负难料的局面,怕的是雷无影出手相助,咱们就胜算不大了。”
玄娘冷肃地说道:“高天健诡计多端,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下,贱妾的看法是先杀了高天健,再回头对付雷无影,会收功倍事半之效。”
黄灵道: “细算:烟锁楼中人物,就咱们已知道的人手中,除了高天健之外,两个最扎手的人物,就是千针万芒巫婆婆,和毒手公子。”
高幽兰道:“我帮你,二十招内可以杀了他。”
吴双女道:“这个人,绝不能留。”
尚天义道:“我们老夫妻,对付千针万芒巫婆婆。”
黄灵道:“好!我对付高天健。”
华妙真道:“我和叶兄、何兄、万兄对付其他的人。”
这时,水势已涨到三尺多深。
但烟锁楼上,仍无动静。
玄娘回顾了一眼,道: “等水势再涨两尺,咱们就可以扒去这栅门上的阻挡之物了,放走这股洪水,然后找上烟锁楼去。”
黄灵道:“洪水冲去了奇毒。”
尚天义道:“情形有些不对。”
玄娘道:“哪里不对?”
黄灵道:“高天健似是有恃无恐,完全不在乎这股洪流。”
玄娘道:“放水的用心,在冲去庭院布下的奇毒,真正要困他们,绝非易事。”
水势漫过了一楼,整座的大庭院中,也变成了一片汪洋。
这时,突然有几只信鸽, 由烟锁楼上,飞了起来,破空而去。 吴双女道:“幽兰,原来他和各种人手联络的地方,也在烟锁楼。”
高幽兰道:“那他为什么施放信鸽呢?”
高幽兰道:“召唤他附近的人手。”
黄灵道:“姑娘,咱们一路上,一直未遭到任何袭击。”
高幽兰道:“雷无影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高天健最恨背叛他的人,竟然能够忍下了心中的怒火放弃杀死雷无影计划,这种痛苦,在高天健而言是一种极端的痛苦,他竟然吞了下去。”
黄灵道:“为什么呢?”
高幽兰道: “雷无影掌握了相当多的实力,是顾虑之一,但他最大的顾虑,是你和雷无影之间的选择。”
黄灵道:“哦!”
高幽兰道: “雷无影虽然掌握了实力,但高天健想了一想,觉得对付你,还是比对付雷无影重要。”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觉得对付我,比对付雷无影还要重要了。”
高幽兰笑一笑,道:“只有这一个理由,才使得雷无影变了主意。”
黄灵点点头,道: “现在,咱们全力对付高天健,会不会使雷无影坐收渔利。” 高幽兰回顾吴双女一眼,道:“大姊,你对雷无影这个人的看法如何?”
吴双女道:“雷无影并不傻,他对这件事,也明白得很,我想,他明白高天健如若在这一场搏杀之中获胜的后果,比我们获胜了还要严重十倍。”
吴双女道: “不会,但这个人,也不能相信.如若他觉着在咱们消灭了高天健这一股力量之后,有把握能把咱们一举歼灭,他就会突然出手。”
黄灵道: “等咱们消灭了高天健之后,他再出手,那时间,咱们再回头对付他,虽然很吃力,但我相信可以应付,怕的是,咱们正在对付高天健时,他暗放冷箭,突然出手,那就有些麻烦了。”
玄娘道:“这一点,我想应该有个办法对付。”
黄灵道:“有什么办法?”
玄娘道:“经过这一场大水,这里纵然布有奇毒,也被大水冲去了,就算这里埋伏有地雷火炮,也会失去效用,所以,我们可以放心的把决战安排在烟锁楼上。”
高幽兰道: “好办法,只要雷无影看不到明显的结果,就不会出手。” 这时,积水已越了围墙。
水越过墙,流了出来。
玄娘道:“现在,可以打开堵塞栅门的东西了。”
那流入庭院中的水洞,只不过三尺左右。
栅门上的堵塞之物一开,不过顿饭功夫,积水已完全泄去了,黄灵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玄娘当先冲了进去。
玄娘奔行的速度奇快,黄灵追上她时,已到了烟锁楼外。
高天健率领群豪也已经到了门口。
黄灵叹息一声,道: “高天健,我也有相同的心愿,咱们何不放手一战。” 高天健道:“你要和我单打独斗?”
黄灵道:“咱们放手一搏,不死不休。”
高天健道:“除非咱们这一战的生死,代表双方的负胜之分,我不会和你打一场独斗之约。”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 “这烟锁楼上,有着重重的机关,诸位能上来,至少会有相当的伤亡,那时我再对付你们岂不事半功倍。”
玄娘微微一笑,道: “哦!既然如此,何不打开楼门,让我们上去。”
高天健道: “楼门紧闭,也是机关之一,诸位有能力,自己上来吧!”
玄娘微微一笑道:“好,咱们总会上去的。”
这时,万胜突然飞身而起,手中大砍刀抡动,但闻锵锵两声金铁交鸣,窗上的铁栅,竟被万胜大刀砍断。
他的刀,并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但刀重力猛,窗上铁栅,被这强猛的一刀,斩断了数条。
万胜一连三个飞跃,金背大砍刀,连劈三次,已被他斩出了一个可以容人出入的大缺口来。
万胜跃起斩断窗上铁栅的时候,吴双女和高幽兰,都在全神戒备,担心那铁窗内飞出的突袭。
但对方竟无反应。
高天健冷冷一笑,道: “黄灵,铁窗已破,你们可以进来了。” 不再理会黄灵等。
高幽兰道:“咱们攻进去吧!”
叶长青道:“在下先上。”
一弯腰,准备跃身而起。
但却被黄灵一伸手,按住了肩头,道:“慢着。”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堡主……”
黄灵肃然说道:“现在,不是争先恐后的时候,高天健有恃无恐,想来这烟锁楼上,定然有着很厉害的埋伏,咱们必需要有很严肃的纪律,这一点,希望诸位要听命行事。”
叶长青道:“属下从命。”
黄灵道:“玄娘,咱们先上。”
玄娘道:“贱妾遵命,我打头阵。”
黄灵道: “别慌,高姑娘和吴姑娘随后,余下的人,听我们招呼再冲上去。” 何寒衣道:“堡主,属下觉得……”
黄灵接道: “不用再说下去了,就这样决定啦!玄娘,跟我身后。”
飞身而起,穿窗而入。
刚到窗口,迎头一片寒芒,罩了下来。
黄灵早已有备,双手一层,两把断剑飞出,护住了身子。
原来,黄灵不用兵刃,但他却能用各种兵刃,技艺不但博杂,而且都很精湛,他练过铁剪手,指力特别的强劲。
这两截断剑,是他在和人动手的时候,借机试验铁剪手,扭断了两柄断剑,藏入怀中。
现在,黄灵就用这两柄断剑,挡住了两柄长剑的攻击。
黄灵拨开了两支长剑之后,双腕一震,两截断剑脱手而出。
断剑如流星,当作暗器一般,射向了两个执剑的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挥剑接挡,震开了黄灵的断剑。
但黄灵已经落下了身子。
玄娘像飞鸟一样,穿窗而入。
人还未落实,双手已发出了几缕寒光。
两个黑衣人举剑封挡,但长剑举起时,却被黄灵双手抓住。
铁剪手,手指扣在剑上,有如铁钳钳住一般的坚牢。
两个人呆了一呆,玄娘寒芒已经穿入了两人前胸。
是两枚小巧的银梭。
银梭的后面,带有丝绳,系在玄娘的手腕上,一挫腕,竟把两枚银梭收了回去。
这一层楼上,有一半辟作一间大厅,对面是一排隔间的小房。
敞厅的两侧,是一排房间,大厅两侧,有两座放兵刃的架子。
看来,这座大厅上,是平常练武的地方。
高幽兰和吴双女,也穿窗而入。
黄灵望望对面的一排隔立小房间,和紧闭的木门,轻轻叹息—声,道:“高天健到底闹的什么把戏,他已知道了咱们会破窗而入,为什么只派了两个人守在这里。”
高幽兰道:“问题在对面的房间中……”
语声未停,一排房门突然大开。
六间房门口处,出现了六个人。
两只连珠匣弩,两筒梅花针,和两个圆形铁筒。
匣弩发动,连珠弩箭疾射而出。
两筒梅花针,射出了数十枚银针。
两个圆筒中,一筒喷出了毒烟,一筒喷出毒水。
弩箭、梅花针、毒烟、毒水,笼罩了整个敞厅的空间,可怕的暗器,佳妙的调配,布成了一片死亡陷阱。
黄灵等也想到丁这里很凶险,但却未想到,构成凶险的内容是什么?
吴双女应变的手法最快,在六扇房门打开时,她已经解开了腰间的汗巾,同时,脱下了身上外衣。
就在发出弩箭、毒烟、毒水、梅花针时,吴双女已飞掠到黄灵身前,衣衫挥动,舞起了一片衣幕,一面叫道:“诸位,快请退下,这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黄灵道:“走!”
当先穿窗而去。
他心中明白,他如不走,别的人未必肯走,
高幽兰也未逞强,一拉玄娘,紧随着穿窗而出。
只留下吴双女独撑危局。
她全力施为,一件上衣,化成一片布幕,强大的内力,带起了疾劲的暗劲。
挡住了弩箭,毒水、梅花针,连喷出的毒烟,也被暂时挡住。
黄灵等落着实地,何寒衣急急迎了上来,道:“幽兰……”
高幽兰道:“脱下你身上衣服,我去帮大姊。”
黄灵也在脱下衣衫,准备去助吴双女一臂之力。
幸好,吴双女很快的也飞跃而下,落在了地上。
她外衫脱去,只留一件贴身的白绸短衫,隐隐间,可见衣服的红色肚儿、肌肤。
落着实地,立时抖开衣服,准备穿上.但却被高幽兰一把抢过,低声道:“衣服上已沾毒水,不能穿了。”
华妙真已先行送过来一件长外衫。
这位老江湖一切都准备了,竟然穿了两件长衫。
穿上衣服,吴双女才摇了两摇,向地上倒去。
何寒衣一把抱住了她,急急叫道:“双女,怎么啦!”
吴双女发乱钗横,摇摇头,苦笑道: “我吸入了一点毒烟,不要紧,一会就好了。” 尚夫人大步行了过来,道: “吴姑娘吃下去黄山的地黄解毒丸,除了特殊调配的毒药之外,对解毒,还有一点功效。”
吴双女接过药丸,吞了下去,道: “多谢夫人,寒衣,扶我到一处可避弩箭的地方去,让我坐息一下。”
五楼窗口大开,又伸出了高天健的脑袋,同时,也响起了高天健的大笑之声,道:
“黄灵,烟锁楼布置一番,我相信,说它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黄灵冷冷笑道:“本来我们还不想施下毒手,现在只有放手施用了。”
高天健道:“你引水冲淹,手段已无所不用其极,还有什么手段可用。”
黄灵道:“火烧,高天健,我准备和你就这样相持下去,雷无影不会帮我,但也不会帮你,我会用火攻,慢慢的烧了你这座烟锁楼。”
高天健道:“青砖岩石,就算你用火攻,也未必就能烧得了这座楼。”
黄灵道:“没有任何武功,能够长期抗拒火烧,我会在你这楼下四布满木柴,烧你个三天三夜,别说这烟锁楼只是砖石建成,就算是铁打铜浇,我也要把它烧成溶水。”
高天健道:“黄灵,今天入夜之后,你就会感觉到你自己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黄灵接道:“这是威吓。”
高天健道:“我高天健如只是第一堡这点实力,也不会君临江湖三十年。”
黄灵道:“对付你的,也不只是我黄灵这一批人手,想等握手赶来,只怕你会完全失望。”
高天健冷冷笑道:“这一个,老夫早已知道了,不过,老夫有老夫的打算,老夫有老夫的计划,黄灵,至少目前咱们还是个胜负未分的局面。”
黄灵道:“这么说来,你高堡主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高天健道:“我高某人纵横江湖三十年,博得天下英雄一同钦敬,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黄灵道: “唉!高天健, 你是穷途末路,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人可以救你。” 高天健道:“黄灵,你等着看吧。”
黄灵冷冷说道: “高天健,不论你是否真有援手,但你已身陷危境,纵有援手,也难挽救你的垂危命运。”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黄灵,很快咱们就会证明了。”
砰然一声,关上窗门。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个人,看来是很难醒悟了。”
高幽兰道: “他不是威胁,也不是信口开河, 他说的很真实。”
黄灵道: “这说来,高天健真还有一批人手,埋伏在这仙女门中了。” 高幽兰道: “不错,我了解高天健这个人.心中如若不很踏实,他会早和你谈和解的事了。”
黄灵道:“姑娘,我想,我们也应该行动了。”
高幽兰道:“如何一个行动?”
黄灵道:“堆积干柴,至少摆出一副放火烧的样子。”
高幽兰道:“不用摆样子,咱们就真真正正的准备烧吧!”
十二女将中,除了红花、绿叶之外,还有四个受伤的,除一个伤势很重之外,三个人,已经大致复元,万胜带来的武士。进入第一堡中的人, 已死亡殆尽,除此之外, 万胜却布下了—支伏兵,十五个刀手,隐藏在第一堡内。
这一批人手,本是万胜准备不幸落败时,作为退出第—堡的救应之用,现在,也把它调出来了。
这一批新锐出现,不但增加了工作上的效率, 而且,对高天健心理上的威胁很大。 叶长青、何寒衣,亲自带着十五个武士,动手堆积木薪在烟锁楼外。
黄灵、高幽兰,却借机在楼外调息,一面防止高天健实施袭击。
神刀堂的雷无影,一直没有动静,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东西。
天色入夜时光,已经在烟锁楼外,堆积百担木柴。
高天健没有再出现过烟锁楼上。
神刀堂的雷无影,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好象真的已置身事外,把所有的人手阻止于神刀堂内,不让他们出现在神刀堂外。
夜幕低垂时分,黄灵立刻下令,召回十五个刀手和红花、绿叶,要他们布守在烟锁楼外,一面运气调息,一面摆成一个拒敌方阵,四面警戒。
高天健招请的人手,还未现身,也许根本没有这一批人手。
但黄灵不能不防。
这一批人手,如若真的突然出现,借夜色掩护,暗中施袭,很可能会造成黄灵等很大的伤亡。
尽管黄灵心中焦急,但他表面上,不得不装出镇静。
双方形成了一个幽静的对峙局面。天到初更时分。
新月如钩,升上柳梢头。
第一堡已不复当年气势,处处灯火,巡更不绝。
现在一片沉寂。
整座第一堡不见灯火。
烟锁楼上,也不见灯火。
高天健终于沉不住气了,冷冷说道: “黄灵,你准备和我对峙下去了。” 黄灵哈哈一笑,道: “是啊!反正,我现在也不太急,慢慢的熬下去吧!我们已有新的援手赶到,大家撑下去吧,看看结果如何?”
高天健冷冷说道: “黄灵,那些人,我都看到了,他们只是阴阳堡中的武士,绝对不是各门派中的高手。”
黄灵道: “不论他们是什么人,但他们是我们的援手不错,你高堡主的援手呢?”
高天健道: “他们会到的,不会超过三更时分,等他们到了之后,你们会受到两面夹攻。”
黄灵道: “希望他们会早些出现,在下已经安排好了抗拒他们的准备,也想到了烟锁楼中会接应他们。”
高天健忽然叹息一声,道:“黄灵,你不过江湖上一个浪子,不论你的声誉、地位,都不很好,也不被江湖上尊仰,你为什么却对我苦苦相逼,你究竟在追求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双方面互不相见,烟锁楼的窗门,也没有打开。
但双方面的对答之言,彼此间部听得清清楚楚。
黄灵吁一口气,道: “不错,我只是一个浪子, 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不贪图什么好处,也不要求别人尊敬,我只是做我觉着应该做的事。”
高天健道: “我不明白,黄灵, 一个人做事,都应该有他的目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黄灵道:“我没有目的,我只是想为江湖做一件事。”
高天健冷冷说道:“黄灵,你简直是有些冥顽不化。”
黄灵笑一笑,道:“高堡主言重了。”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 “黄灵,我有无数的黄金,我掌握了天下很多的枢纽,你为什么不和我合作,共图天下霸权。”
黄灵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在此了。”
高天健道:“黄灵,现在,你还有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高天健道: “老夫愿和你平分天下,平分财富,平分老夫拥有的一切……” 黄灵大笑道:“阁下怎的会如此大方了。”
高天健道:“因为,老夫发觉一件事。”
黄灵道:“什么事?”
高天健道: “咱们两个人若能合作,我想,放眼天下,就再无我们的敌手了。” 黄灵道:“高天健,事到如今,你竟还执迷不悟……”
突然响起了吴双女的声音,道:“什么人?”
高天健接道: “他们出现了,现在,你如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虽然月色明朗,但总不如白天看得清楚。
黄灵不愿属下受到损失,所以,他把人手,集中在一处。
月光下,只见一群黑影,缓缓向烟锁楼前集中过来。
来人分作两路,看上去,每一路,大约有七八个人。
两路加起来,竟有十五六人之多。
如此庞大的一批人手,使得黄灵也有些心头震动。
高幽兰低声道:“堡主,快些下令,把人手集中起来。”
黄灵道: “撤回各处人手,咱们就无法看到烟锁楼上的景物了。” 高幽兰道:“高天健要守在烟锁楼上,比他离开烟锁楼还要有利一些。”
黄灵对高幽兰的意见,十分重视,笑一笑,道:“我立刻召集他们过来。”
十五个精锐的刀手,加上红花、绿叶和三个女将,使得一座五方阵,更显得严密。
原来十五个刀手的七个,被派到烟锁楼三个不同的方向,监视着烟锁楼。
现在,黄灵把他们召集于一处。
蓝天如洗,月光明媚。
两面行来的人,终于接近了方阵。
高幽兰吁一口气,道:“不错,是住在养残院中的人。”
两队的人,都穿着灰色的衣服, 手中的长剑,在前段的剑身上,有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骤看上去,那是一把残缺的剑。
但每一个人的剑上,都有着残缺的裂口,这就证明了,残缺并非是因为碰撞。
这是人为的残缺,且铸造这把剑时,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缺口。
不知道这缺口的用意何在,但它必有作用。
黄灵道: “这把剑,故意留下了这么一个缺口,必有它的作用了。” 高幽兰摇摇头。
她很聪明,不明白的事,绝对不胡乱发言:
尚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 “听说,距今百年之前,江湖上有一个门派,用的残缺剑法,能在搏杀中,带起尖厉哨声,使人心神受制,但这个奇怪的剑派,有如昙花一现般,很快又在江湖上消失了,老夫这把年纪,也没有见这个剑派。”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 “老前辈,这种剑法,如早已在江湖中消失了,今夜,又怎会在第一堡中出现。”
尚天义道:“这就是老夫不解的地方了。”
黄灵道: “好!万胜兄,传话下去,对方的剑上缺口,可能会带起了啸风之风,不要为对方所惑,影响了战志,乱了心神。”
万胜道: “尚老前辈,残缺剑法,除了乱人心神之外,还有什么可怕之处。” 黄灵道:“我不清楚这套剑法,但它却很有威力。”
万胜点点头,高声说道: “你们如若自知无法抗拒对方的剑法时,那就要特别小心了,不求伤敌,先以自保为主。”
这些刀手,都是他辛苦训练出来的人手, 已经有了大半的伤亡。 这十五个人,是他训练的人手中,最后的一批了。
万胜对他们的牺牲,实在有些心疼。
言语间,流露出无比的关心。
尚天义突然说道: “黄灵,既是双方非要有一场搏杀不可,为什么定要他们先出手呢?”
黄灵道:“好,那这一阵就由何兄和长青出马。”
叶长青道: “我们先对付西方人手,诸位留心东面的攻过来。” 举步向前行去。
何寒衣紧随在叶长青的身后。
由西方行来的灰衣人,共有八个,八个人,分成了两排,前三后五。
叶长青打量过他们手中的剑,有四尺二寸以上,比起一般的宝剑,要长出六七寸。
那缺口,就在剑尖处两寸左右。
叶长青行近了敌人,低声道:“我先出手,你在后面接应。”
何寒衣道: “看样子,他们布置得很像一包围的队形,希望你要小心一些别让他们围过来。”
叶长青点点头,突然一剑刺向前排居中之人的前胸。
那人长剑一扬,竟然是硬打硬接的招术,硬封叶长青的剑势。
同时,左右两侧的剑手,有如常山之蛇,忽然间卷了过来。
两支残缺长剑,直刺过来。
剑法不见精妙,但他们动作配合的快速,却形成了一种奇大的威力。
何寒衣及时出手,金剑疾出,封住了左面一剑。
这就使三人合围之势,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叶长青突然间使出了追魂七剑,快如星火的攻出了两招。
这等追魂夺命的剑式,果然非凡,逼得那居中的人连退了三步。
但快剑疾攻,也逼出了对方的快速还击,但见残缺长剑流动,响起了一片剌耳的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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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一种奇异的剑法。
尚天义虽然先有了说明,但叶长青,仍然有着心神不安的感觉。
那不是一般兵刃的金风破空之声,而是一种奇厉的啸声。
那柄长剑的缺口,想来也并非只是一种缺口,个中还有巧妙的构造。
叶长青心神一震,追魂七剑的威力就大大的打了折扣。
幸好何寒衣双剑齐出,封住了左右两翼的合同之势。
叶长青收剑疾退。
八个灰衣人, 又布成了前三后五的阵势。
黄灵道:“两位请退回来吧!”
两位应声而退。
尚天义道:“果然是残缺门派,这—派剑法,简称残剑门。”
高幽兰低声接道: “老前辈,那响声很刺耳,为什么用剑之人,不会为尖厉啸声所动呢?”
尚天义道:“这一点,老夫也想不通:”
高幽兰沉吟不语。
抬头看去,只见残剑门的人,分布于东西两面,各自布成了前三后五的阵势。
南面是烟锁楼,只有北面一个空隙。
月光下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每一个残剑门的人,神色凝重,目光如炬,只是神情上,有些呆痴。
黄灵把手下的女将,布成一个方阵,可以同时抗拒四方面的攻势。
但黄灵也约束下属下的武士们出手。
残剑门的人,也未出手,双方面,保持了一个对峙的局势。
烟锁楼上,仍然一片静,不见行动。
高幽兰仔细的打量了残剑门中人,突然心中一动,道:“哦!我明白了,明白了。”
何寒衣道:“你明白什么?”
高幽兰道:“残剑门的人,为什么不受剑上的奇啸影响了。”
何寒衣道:“什么原因呢?”
高幽兰道:“因为他们都是聋子,根本听不到啸声。”
何寒衣道: “天生残缺的人,一向就比较迟呆,能学会这等恶毒的剑法,实在有些出人意外。”
高幽兰道: “高天健无法改变一个人的资质,但他却可以把一个好人弄成聋子。” 黄灵道: “对!高天健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会选择好资质,把他们弄聋。”
高幽兰道:“残剑门的人,剑残人也残。”
尚天义道: “为了学成一种绝技, 自残躯体,这种人,倒也是够狠心了。”
高幽兰道:“他们不是自残躯体,而是被残躯体。”
尚天义道:“高天健这个人,可箅得是心狠手辣了。”
高幽兰点点头,道: “我想起来了,养残院中住一些受伤的武士,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作用,是在那里训练残剑杀手。”
尚天义道:“黄堡主,和残剑门中人动手相搏,绝对不能有丝毫仁慈之心,残剑的凶狠,刚才你们已经见识过了,他们杀人的手法,也很恶毒。
高幽兰道: “最重要的是,他们耳朵听不列,你纵然有很多的道理,也无法使他们明白。”
黄灵道:“这么说来,这批人是非要杀掉不可了。”
尚天义道: “就算不取他们的性命,也要把他们制服,使他们没有反抗之力。” 黄灵点点头道:“困难在对付这批残剑手,不大容易,”
高幽兰道: “现在. 他们有十六人,我想率领红花、绿叶先去对付东面的敌人。”
吴双女道:“我们一起去。”
高幽兰道:“大姊肯帮忙, 小妹就更多儿分把握了。” 黄灵道:“我去对付西方敌人。”
玄娘道:“我也去。”
黄灵道:“咱们两个人, 只怕应付不来,寒衣、长青、万胜、华姑娘, 再加上你.可以放手一战了, 方阵之中,就麻烦尚前辈和夫人主持了。” 吴双女和高幽兰先行行动,带着红花、绿叶,向东面方位上的残剑杀手迎了上去。
抬头看去,只见吴双女等与布守东方的残剑手, 已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玄娘当先行出了方阵,道:“我先上。”
尚夫人道: “玄娘,记着,一出手,就别留情, 他们的剑法恶毒,我们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不愿再失去一个义女。”
玄娘道:“娘,我会爱惜自己。”
烟锁楼上,传出来高天健的大笑之声,道: “黄灵,你看到了吗?”
黄灵道:“残剑杀手?”
高天健道: “对!他们是我所有人手的一部份. 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可以调集到更多的人手。”
黄灵道:“这是你高堡主隐藏的人手。”
高天健道:“不错,我要你明白一件事,第一堡不是一个可以轻侮的地方,悬崖勒马,江岸回头,现在,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尚天义冷笑一声,道:“狡兔三窟,你比狡兔还狡猾。”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听看,雷无影不可靠,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黄灵接道:“我知道,他想坐收鱼利?”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除了等这个机会之外,他还在观望一件事,一旦他发觉了我还有很强的实力,他会突然间率人手冲过来。”
黄灵道:“哦!高堡主的意思呢?”
高天健道:“我的意思是旧事重提,你我可以合作……”
黄灵笑一笑,道:“合作为恶。”
高天健道:“那是看法上的距离。黄堡主为什么不想想,你我合作,可以减少很多的冲突。”
黄灵冷冷说道:“高天健,你可曾想过,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人物,却无法掩去他本质上的光采,你在江湖上的地位,早已经受尽了别人的敬重,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会出生称霸江湖之心。”
高天健道:“本来,我已经大功将成,却未料到,竟然坏在你的手里,而你是江湖上名声最坏的一个人。”
黄灵道: “不论世人对我有些什么批评,但我黄灵只求心安。” 高天健道:“我不明白,你黄灵这个人,究竟是用心何在?”
黄灵道:“我们不同的是就是我没有用心,我不会喜欢你所作所为,才反对你。”
高天健道:“黄灵,就算你的反对成功了,对你有些什么好处?”
黄灵道:“对我是没有好处,而且,我相信,你高天健倒下去之后,还会有别人起来,再一次搏战过后,江湖上又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江湖上,就是这么一个循环不绝的环境。”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 “黄灵, 你就是那一批自谓的正义力量?”
黄灵道: “每一代,总要有一些人牺牲,我们就是这些牺牲的人。” 高天健道: “我不明白,牺牲有一个目的, 你这些牺牲,还有些什么意思呢?”
黄灵道: “高天健,这件事情,不会有什么结论的,因为,这些事, 已经历了几千年,一直找不出一个结果来。”
高天健道:“黄灵,现在,咱们找出一个结果来如何?”
黄灵冷冷说道: “不可能,唯一的结果,就是你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时犹未晚。” 高天健道:“你所谓时犹未晚的意思是……”
黄灵道:“放弃你的荣耀,放弃你的地位,带着你两个亲信,喜爱的妻妾,离开这里吧!”
高天健道:“这是老夫建立的基业,你要我到哪里去。”
黄灵道: “不管到哪里去,从此别再在江湖上出现,我是回头的浪子,我明白一个改过向善的人, 想找一条向善之路的困难,所以,我愿意尽我之力,保护你的安全。” 高天健纵声大笑三声,道: “黄灵,我看咱们谈不下去了,听完你这些话,我才发觉了咱们是两个誓不两立的人。”
黄灵笑一笑,道: “你太顺利了, 一出道,就是江湖上非常受敬重的人,你这一生中几乎是无往不利,一手遮尽天下人的耳目。”
高天健道:“老夫能有今天这点儿声誉, 也不是凭空捡来的,花费了不少的心血,才打出今日的局面。”
黄灵道: “这一点,倒是不能不叫人佩服阁下的聪明,有些人,做了很多的好事,但江湖之上,竟然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些人做了数十百件的坏事,武林中竟然也无人知晓。”
高天健目光一掠四周的形势,哈哈一笑,道: “黄灵,四面楚歌,这句话的意思,你懂吗?”
黄灵道:“高天健,有一种人,无往不利,数十年中,都在成功,但他却禁不起一次失败,因为,他一旦失败了.就成了众矢之的。”
高天健道:“你是说老夫吗?”
黄灵道:“我说了半天,就是在说阁下。”
高天健道:“到目前为止,除了你黄灵之外,老夫还未发觉有别的人,跟老夫作对……”
语音一顿,接道:“黄灵,你自己觉着,你代表了正义,替武林除害,但你可曾想到,老夫如若一旦离开了此地,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使你这一番心血、心力,白费了,而且你很快会变成众矢的之。”
尚天义冷冷说道:“有老夫在此,岂容你信口雌黄。”
高天健道:“你认为,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江湖上的老朽人物罢了。”
尚天义怒道:“高天健,老夫要活活的杀了你。”
高天健道:“你有这份能力吗?”
尚天义道:“总有一天,我会活活的劈了你。”
高天健道:“尚天义,这一生中,你没有这么一个机会,也没有这个能力。”
尚天义气得全身发抖,道:“你等着,高天健,这一天不会太远。”
玄娘低声道:“义父,他已如困兽,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
尚天义道:“这个人……”
黄灵突然提高了声音,道:“高天健,现在, 你是否决定了和我出手一战?”
高天健道: “会的,我们早晚都免不了一场拼战,不过不是现在,我应该出战的时候,我会选择时间。”
黄灵冷冷说道:“你认为这是威胁吗?”
尚天义道:“黄灵,不用和他谈了,烟锁楼中事,交给我了,你们先消灭了残剑门中的剑手再说。”
整个方阵,缓缓向前杀去,堵住了烟锁楼的门口。
黄灵转向了西面的残剑杀手。
高天健提高了声音,道:“黄灵,你也许有这份能力,不过,你们将会遭受到很大的伤亡。”
黄灵道:“不用你担心了,反正他们已经死定了。”
高天健道:“我会随时带领人手出去,接应他们。”
黄灵道:“我们会恭候那一时刻。”
高幽兰和东面的残剑门中剑手,仍然是保持了一个对峙之势。
双方都出奇的冷静,相对而立,目光交投。
但却无人出手。
黄灵行近了西面的剑手,黄灵说道: “诸位,能够听到我说的话吗?”
站在前排居中而立的剑手,竟然点点头。
黄灵笑一笑,道: “那很好,在咱们没有动手之前,我想请教一件事。” 这些人是真的聋子,黄灵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他们似乎是都听不到了。
黄灵把声音,溶入内力,接道: “你们不是天生的聋子,而是高天健为了要你们学习这种残剑门的剑法,所以,才把他们变
成了聋子。”
他相信对面的敌人,一定听到了他的谈话,只不过对方却没有什么表示。
黄灵很用心的观察了他们,但却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反应。
玄娘低声叹道: “我看你是白费心机了,如若高天健没有把 握控制他们,也不会用他们出面拒敌。”
黄灵点点头,道:“看来,想说服他们,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只听到高天健的声音,由烟锁楼上传了下来,道:“黄堡主,他是我亲自控制的人手,如若你想说服他们,只怕会很失望。”
尚天义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若他们无法体会到黄堡主的心,那就只好杀了他们。”
高天健未再理会尚天义,全场中突然间静下来。
这种沉默充满着紧张。
明月在天,光华铺地,这是个很美很美的月夜。
但这美丽的月夜,却被一种浓烈的杀气掩遮。
双方面成了剑拔弩张之局。
玄娘道:“我先出手。”
忽然间一挫柳腰,直冲过去。
何寒衣亮出了金剑。
华妙真突然说道:“慢着。”
突然把一块绢帕扯开,接道: “把耳朵塞起来,也许可以减少一些残剑厉啸的威胁。” 这件事情很简单,但却竟然是没有人想得起来。
好好的一个人,骤然间把耳朵堵起来,立刻就有着不太习惯的感觉。
叶长青道:“上!刀长剑一探,刺向了右面一人。
万胜和何寒衣同衬发动,攻了上去。
用绢帕把耳朵塞了起来,果然减少了敌人剑啸上很大的威胁。
残剑门中的剑法,就算没有那刺耳的剑啸声的威胁,但它的变化,也十分凌厉。
但减少了那种凄厉声的威胁,对何寒衣等,也是一种很大的帮助。
六人的剧斗,十分激烈。
十二个照面过后,双方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事情的发展,果在何寒衣的预料之中,双方动手到五十合之后,五个站在后面的人,开始由两面包围过来。
黄灵一直在观察着双方动手的情形。
他长年在江湖上走,一度曾是浪子,但也是个天才,他胸罗博杂,身负十余种绝技。
默察对方剑势的变化,希望能找出一个办法来,但他很失望,只觉对方的剑法,变化诡异,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破解之法。
眼看那身后的五个人由两翼包抄过来,立时右手一挥,道:“上吧!”
剑啸声划空而起,立刻间,一片森寒的剑光,挡住了玄娘的攻势。
那不是一柄剑所舞出的剑芒,而是三柄剑,合作而成的剑幕。
尖厉的啸声,划破了静夜,传出很远。
玄娘连施展三种绝技,仍然冲不破那三支残剑组成的绵密剑幕,无功而退。
月光下,只见她脸色微微发白,而且,还有些轻微的喘息。
黄灵低声说道: “玄娘,为什么不亮兵刃,对付这些人,用不着客气。” 玄娘道:“我有‘弹指神通’,混合着铁剪手,对付过不少一流剑手、刀客,但他们三剑配合的太严密,我没有办法冲过去。”
叶长青道: “最讨厌的是那剑上发出的啸声,尖厉刺耳,对一个剑手来说,影响心神很大。”
何寒衣道: “叶兄,万兄,咱们三个人一齐出手试试,每一个人对付一个,使他很难相顾,无法配合。”
叶长青道:“好!咱们试试看,万兄攻左翼,我攻右翼,何兄居中,”
明明知道,他们聋的很彻底,叶长青和何寒衣的交谈,也未避讳对方。
万胜已经亮出了刀,横向左翼。
叶氏青道:“何兄你下令出手,咱们务求一击成功。”
何寒衣道: “先求自保,他们后面还有五个人,他们布的这个阵势,很普通,但却很奇怪,但万变不离其宗,我想他们一定由两翼包抄,在未了解残剑上真正的威力之前,我想,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不可隐入了对方的包围之中。”
黄灵道:“我和玄娘、妙真会接应你们,放心出手吧!”
华妙真、玄娘,立刻迎了上去。
两个人堵截的包抄,每一个人,抵挡两支残剑。
两支残剑的压力强大,玄娘、华妙真虽然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两支残剑的威力,十分强大的玄娘和华妙真的双剑夹击之下,招架十分困难,但两人却咬牙苦撑,施展出了全身的解数。
黄灵一皱眉头,大声喝道:“玄娘,尽你全力拒敌,我先助妙真拒敌。”
他冷眼旁观,发觉了玄娘和华妙真虽然在拒敌之时,都十分吃力,但玄娘身负多种奇技,每遇险招之时,都用一招奇学,破解去危难。
华妙真却凭借本身的功力,硬行抗拒。
她本来有一身暗器功夫,但却一直无法施展。
对方的压力强大,华妙真已无法空出手来,施展暗器。
两事权衡,黄灵觉着应该先助华妙真一臂之力。
他一连攻出了十四五招,但竟然未能伤得了对方。
这使得黄灵心中大为震惊。
这些残剑杀手,竟然是如此的难对付。
但高幽兰和吴双女那一面,却已得到了极大的优势。
七色创,是天下最奇幻的剑法,它不算最好的武功,但却是最好的杀人剑法。
在红花、绿叶的配合之下,七色剑发挥出了极致的威力。
吴双女等的精密合作,不到十招, 已杀了四个残剑手。 虽然只剩余下了四个人,但四个人的抗拒之力仍然十分强大。
他们很顽强,虽然已经死了四个人,但余下的四个人,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仍然是挥剑苦战。
高幽兰冷冷喝道: “你们如此顽冥不化,别怪我施下毒手了。” 喝声中七剑并出。
月光下,七色剑,闪起子七道光华。
但闻几声惨叫,连绵而起。
四个人,又倒了下去。
高幽兰第一次用出了七色剑。
七剑齐出,果然是威力非凡。
高幽兰杀了一批残剑门中人, 回头发觉了黄灵等人,仍然陷入苦战。 这时,黄灵业已改变了战法,何寒衣、玄娘、华妙真、叶长青、万胜,集中一处。
残剑门的八个剑手,把几人团团的围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之下,双方面,反而变成了半斤八两之局。
八个残剑手,剑光交织,已成了一片剑幕。
高幽兰回顾了黄灵等一眼,低声道:“大姊,咱们去助黄堡主一臂,先把这些残剑手给消灭了。”
吴双女道: “好!杀光这一批人,看看高天健还有什么实力?”
高幽兰转向西方的残剑手时,烟锁楼上也有了反应。
铁门突然大开,高天健带着一批人手,冲了出来。尚天义、尚夫人,带着一批刀手,立刻一拥而上,堵在了大门处,尚夫人的拐杖,配合着十几把交替攻出的快刀,紧紧地把门口封住。尚天义连续发出三招天绝指,逼得他们冲出来的人,又退了回去。
尚夫人的打法是先求无过,所以,直逼到楼门口处。
这一下,高天健率领的人手,全被堵在了楼门口处。
对方的人手,虽有不少,但他却无法冲出来。
整个门口,被尚夫人的拐杖和刀光堵死,再配上了尚天义的天绝指,一个人想冲出来,实非易事。
高天健突然大喝一声,道: “尚天义,你们夫妇一定要和老夫作对吗?”
尚天义道:“高天健,咱们已经和你作对了。”
高天健怒道:“好!那老夫就先杀了你们。”
右手突然一挥,刀光一闪,直劈了过来。
尚夫人挥拐一架,但闻当的一声,竟被弹震开去。
尚天义一扬手,一缕指风袭了过去,四把长刀,也同时卷了过去。
万胜花了很大功夫,训练出来的刀法,果然非同凡响。
他们那逐层分波的攻势,连绵成一片刀网,把烟锁楼的门口完全封住。
使得楼中人,无法冲到门外,隔绝了楼内楼外的关连。
可惜,他们拦不住高天健。
中州第一刀,不是浪得虚名,只见他刀光纵横,有如巨浪排空一般,片刻工夫,强厉的刀势,竟把围堵在楼门口的刀手,迫向两侧。
尚天义连发两记天指绝,尚夫人急攻五掌,但却无法阻拦住高天健的攻势。
高天健冲出了烟锁楼。
四个刀手,伤在了高天健的刀下。
尚夫人也被削去了头上一绺白发。
高天健冲出了烟锁楼,用心在接应残剑手。
但他晚了一步,十六名残剑手, 已全数授首。 一大半死在高幽兰的七色剑下。
也许七色剑并不是天下最精奇的剑法,也不是最深奥的剑法。
但却是最凌厉、最残酷、最奇幻的剑法。
七剑并飞,耀眼生花,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人已死在剑下。 就连身负十余种绝技的黄灵,也看得目呆神痴。
没有人能想出,七剑临头时,如何一个抗拒之法。
玄娘埋首十年,苦研武功,不惜花费了生平的积蓄,自信已很有成就,她原要凭仗十年苦学来杀死黄灵,但了解了黄灵之后,反而旧情复燃,满腔怨恨,又化成一缕柔情。
在对残剑杀手过程中,玄娘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黄灵的武功,比她还高明很多。
再练十年,也未必是黄灵的敌手。
对七色剑的威力,玄娘更是初次见到,
只觉那耀眼生花的剑光,根本使人有着看不清楚的感觉。
玄娘低声叹一口气,道: “黄灵,我学了大半生的武功,看来,也接不下高姑娘一剑。”
黄灵微微一笑,道:“那一招七剑并飞,只怕也花去了高姑娘不少的时间。”
高幽兰缓步行过来,低声道:“这不是真功夫,碰上了第一流的高手之后,立刻就失去了作用。”
玄娘道:“姑娘客气,这是我看到剑法中,最凌厉的剑法。”
何寒衣道:“咱们何不接着杀上烟锁楼。”
高天健冲破了对封烟锁楼的刀阵,但却自行停了下来。
因为,他已经发觉了残剑手已全部被杀。
他冲出来的目的,就是要接应这批剑手,现在,他只好停了下来。
呆呆的站在烟锁楼外,望着那些倒下去的尸体出神。
尚天义、尚夫人,未再出手抢攻。
他们已经领教了第一刀的厉害。
这个人,刀法上造诣之高,放眼天下,实不作第二人想。
黄灵喝退了刀手,缓步行了过来,道; “高天健,现在,咱们该一分胜负了。” 高天健神情木然,道:“你们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黄灵道:“不错,他们大部分死于高姑娘的七色剑下。”
高天健道:“唉!我早该杀了她的。”
黄灵冷冷笑一声,道:“现在,阁下后悔了?”
高天健轻轻叹息一声,道:“如今悔恨已迟。”
“不迟。”高幽兰缓步行了过来。“我还活着,你可以替他们报仇,杀了我。”
高天健道:“你可是觉着,七色剑,真的天下无敌了吗?”
高幽兰道:“我只知道它杀人的力量十分强大,残剑手,有不少死在了我的剑下。”
高天健道:“你认为,也能杀了我。”
高幽兰道: “不管能不能杀了你,我们总要有一场激烈的搏杀。” 高天健道:“好! 你试试看, 七色剑能不能杀了老夫。”
高幽兰道:“不错,我会试验,不过,在我们没有动手之间,我有几件不解之处,请教阁下。”
高天健道:“什么事?”
高幽兰道:“我根本就不姓高,对吗?”
高天健道:“你早知道了?”
高幽兰道:“嗯!我姓什么?”
高天健道:“老夫也不知道。”
高幽兰道:“是不是你杀了他们,”
高天健道:“没有。”
高幽兰道:“事已如此,难道你还不敢承认吗?”
高天健说: “我高天健敢做敢当,我如杀了你的父母,为什么不敢承认。” 高幽兰道:“你把我收入第一堡中的经过呢?”
高天健道: “你只是孤儿,老夫把你带入第一堡时,你还不是两岁。” 高幽兰道:“你把我养大了。”
高天健道:“但我十几年来,却自己养了一个敌人。”
高幽兰道:“只可惜,经不起一点考验,你就忍心对我下毒,几乎害得我万劫不复。”
高天健道: “你勾结何寒衣,我不杀你,就是对你手下留情了。” 高幽兰道: “事情本不会如你想的那么恶化,但你却把它搞坏了。” 高天健冷冷说道: “我不信,我不对你下毒,你就不会背叛我。”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你为什么不试试,你没有勇气尝试,你不敢冒一点险,你要把别人置于死地,掌握别人一切契机,对吗?”
高天健道:“不错,老夫确然如此。”
高幽兰缓缓握住了剑柄,冷冷说道:“现在,咱们可以一决生死了。”
高天健道:“好!你先出剑。”
高幽兰双手握住了四把剑。
她的手不停的发抖,似乎是忽然间,握不稳了宝剑。
忽然间,放开了剑柄,道:“高天健,答复我一句真话,你有没有杀了我的父母?”
高天健道:“没有。”
高幽兰冷冷说道:“是真的?”
高天健道:“老夫杀了几百人之多,还在乎多承认一个罪名吗?”
高幽兰突然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想到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实在无力出手。
但高天健却看到了最好的机会。
忽然一扬手,一道寒芒,疾飞而去。
一把飞刀。
不知道高天健用的什么手法,这一刀竟然是无声无息。
高幽兰无全所觉。
但黄灵却突然拔剑扫出,当的一声击落飞刀。
高幽兰霍然回身,冷冷地望了高天健一眼,道: “这一刀,断去了你对我十几年养育之情,我已不再欠你什么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 “好!姑娘既然已经不欠他什么,可以心平气和了,不过,这第一阵,还是让给我黄某吧?”
高幽兰点点头,道:“黄堡主,多多小心。”
何寒衣、叶长青、万胜、华妙真,全都围了上来。
高天健已经失去了镇静,冷笑一声,道: “你们准备一齐上呢?还是车轮大战。”
何寒衣道:“车轮大战也好,一齐围攻也好,反正,对你这种人,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了。”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好!你们哪一个先上。”
何寒衣冷笑一声,道:“我!”
金剑一振,向上扑去。
但黄灵比他更快,右手一抬,一道寒光,由袖中射出,口中说道:“何兄,先请退下。”
何寒衣没有退下。
但却被高天健一刀给封挡开去。
高天健一刀封挡开两个人的攻势。
何寒衣的一对金剑,黄灵一把软剑。
借势还击,刀光一闪,攻向了黄灵。
何寒衣疾退七尺,正准备再攻上,却被叶长青拦住。低声道:“何兄,让堡主和他单打独斗一阵再说。”
两人这一阵说话的工夫,高天健和黄灵已经交手十余招。
这一场江湖上罕闻罕见的打斗,双方都是以快打快。
但见刀剑闪光,双方的变化,已不是目光所能看得清楚。
这是一场抢制先机的快攻。
玄娘圆睁星目,全神贯注在双方的决斗之上,一面蓄势戒备。
但她仍然无法看得清楚双方搏斗的情形。
因为,两人的刀剑变化太快了。
月光下,只见刀光、剑影,却不见人踪。
偶尔响起了一声刀剑交触的声音,划破了月夜静寂。
双方都屏息凝神观战。
一顿饭时间过去了,双方仍然是一个缠斗难分之局。
叶长青吁一口气,低声道: “何兄,看来黄堡主实在比我们高明很多。” 何寒衣道:“现在,咱们终于见到他真正的武功了。”
忽然间,响起两声厉喝、怒叱,缠斗在一处的高天健和黄灵,霍然分开。
月光下,只见黄灵长发散披,前胸衣物破裂,鲜血流出。
他的束武士巾,已被高天健削去。
前胸处受了伤,而且,正流着鲜血。
玄娘疾奔过去,急道:“伤的很重吗?”
黄灵道:“还好。”
玄娘拉开了黄灵的衣服,但见他前胸处一道血口,足足有五寸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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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有多深,但见鲜血涌流之势,伤的不会太深。
就在玄娘奔向黄灵的同时,何寒衣和叶长青已拦在了黄灵的前身。
高天健冷冷说道:“黄灵,还敢和老夫再战三合吗?”
黄灵苦笑一下,道: “中州第一刀,果然非凡,但你没有杀了我。” 高天健道:“你如敢和老夫再动手,我保证在百招之内取你之命。”
何寒衣冷冷说道:“高天健,你永不会有这个机会。”
华妙真、玄娘, 已把黄灵扶了下去,替他敷药,和包扎伤势。 玄娘轻轻叹息一声,道:“为什么不早退下来……”
黄灵道:“高天健的刀法如蛛丝一般,被他缠上了很难脱开,要他感觉到不支时,立刻招呼别人帮忙,不可逞强。”
事实上,他说的声音已经很大,用不着玄娘再转述了。
吴双女、高幽兰缓步行了过来。
夫妻同命,对何寒衣,她们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关心。
高天健已和何寒衣、叶氏青动了上手。
他无声无息的攻出一刀,刀势如网,一下子把何寒衣和叶长青,全部圈入了一片刀芒之中。
吴双女原想替下何寒衣,但却晚了一步。
何寒衣一双金剑,全力施展出武当正宗剑法。
叶长青却尽量配合何寒衣的剑法,封空堵隙,使何寒衣的剑法,变的更为严密。
他没有施展追魂七剑,那是绝对攻势的剑法,现在,他们完全是守势。
高天健一语不发,全力运用,两人的剑尖,完全被包围在一片刀光之中。
万胜吁一口气,缓缓举起了数十斤重的大刀。
他已凝聚了全神,力贯刀身,等着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就全力攻出一刀。
高天健的刀网太密了,密的万胜寻不出空隙,无法下手。
万胜足足等候了一刻工夫之久,仍然是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高幽兰一皱眉头,道:“大姐,情形有些不对?”
吴双女道:“什么不对?”
高幽兰道:“我看,高天健已动了杀机。”
吴双女道:“你怎么知道?”
高幽兰道: “他全力运刀,一语不发,分明是想施下毒手,杀了何寒衣。” 吴双女道: “不错,这群人中, 他心中最恨的,恐怕就是何寒衣。”
高幽兰道:“咱们不能让他得手。”
吴双女道: “他刀法绵密, 刀剑已卷入在一处,咱们就算想插手,也是有所不便了。”
高幽兰道:“你叫他,我准备……”
吴双女忽有羞意,道:“叫他的名字吗?”
高幽兰道:“随便你叫什么,要他听到就是。”
吴双女道:“说什么呢?”
高幽兰道:“要他全力反击一招,给我一个出手的机会。”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回顾了华妙真一眼。
华妙真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微微一笑,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何剑使,对付高天健这种人,也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 “何兄,反击他两剑,咱们加入进去,助你一臂之力。” 何寒衣果然大喝一声,金剑疾快的反击了三招。
这三剑威力十分猛烈,三剑连绵于一处,果然把高天健的刀势封开。
那只是一点点的空隙,但已经够了。
一支剑,快如闪电一般伸了进来。
那是很巧妙的一剑,正好封住了高天健下一刀的变化。
高天健虽然刀速猛快,力量强大,但他这一刀距离剑速,力道反而有些不能发挥。
这一来,反而使他的刀法一空。
就这一瞬工夫,叶长青已展开了攻势,追魂七剑,绵绵而出。
这七式名震江湖的剑势,果然是凶霸绝伦,以高天健这等的武功,也被迫得连连向后退去。
这使得何寒衣也有暇展开了反攻之势。
另外插进来的一支剑,不是准备出手的高幽兰,而是吴双女。
吴双女也用剑,一把软剑,三尺八寸长的软剑。
很少见吴双女亮过她这把软剑,她在第—堡中,住了这么久,就一直没有用过兵刃。
在凌厉的追魂七剑之下,再加上何寒衣和吴双女,两个严实的配合,高天健被迫得向后退了两三步远。
但高天健确非凡响,仍然应付下了三个人合手的猛攻。
叶长青七招剑式用完,竟然没有伤到对方。
高天健却展开了反击,刀光如雪,攻下上来。
吴双女的一把软剑很奇怪,在叶长青的攻击中,她没有发挥出什么威力,但叶长青攻势完毕之后,高天健展开了猛烈的反击之后,吴双女这柄软剑,却反而发挥了极大的威力。
她的招数奇异,常常由不太可能的角度中,攻出一招。
那一剑常常把高天健的凌厉攻势,化解于无形之中。
最妙的是,吴双女那把剑柔柔软软的, 似乎是已经无力驾驭,完全不是正规的剑路变化,这反而使得高大健在应付上,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但三人联手的威力,仍然无法击败高天健, 只不过是阻止了他凌厉的攻势而已。 华妙真回顾了黄灵一眼,低声道:“堡主,伤势如何?”
原来,黄灵已包扎好了伤势之后,仍然没有离开,仍在场中观战。
高灵道: “吴姑娘剑路奇幻,而且,剑上全是阴柔之力,柔能克刚,似乎已阻上了高天健的攻势。”
华妙真道:“我的意思,咱们应该有什么行动?”
黄灵道:“你是说,再加上几个人手,合攻高天健?”
华妙真道: “他背对烟锁楼, 咱们只要无法绕过去, 已无法再多加人手攻势,我是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借机会攻入烟锁楼去。”
黄灵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高天健才是关键人物。”
华妙真道:“哦!”
黄灵道:“借机会击败他,或伤了他,烟锁楼中纵然还有很多高手,但他们已经没有再战之志。”
这时,高幽兰突然娇叱一声,道: “你们退开,让我试试看。” 吴双女右手疾挥,软剑快如流星一般,疾攻了三招。
这三剑,变化诡异,迫得高天健连攻了五刀,才算把三剑封挡开去。
何寒衣和叶长青却借机退了下去。
高幽兰双剑齐下,攻出了一招。
高天健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
吴双女也借机会向后退开。
高幽兰冷冷说道:“高天健,我们应该分个胜负了。”
高天健道:“七色剑虽然是剑术中的奇技,但却未必能够伤得了我。”
高幽兰道:“试试看吧!”
两人谈话之间,高幽兰的手中,又多了两柄剑。
红、黄、蓝、白四支剑。
高天健突然吁一口气,道: “你是不是真想知道你的出身吗?”
高幽兰道:“我不信我是一个孤儿。”
高天健道:“哦!”
高幽兰道: “我认定,你一定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所以,我不想再问详细的情形了。”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详细的情形呢?”
高幽兰道:“你如愿说,我不过是姑妄听之,你如是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高天健道: “不错,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孤儿,你的父母,确是被人杀害的。” 高幽兰忍耐着胸中的激动之情,道:“你是凶手。”
高天健冷冷说道:“我是收养你的人,不是凶手……”
语音一顿,接道:“你可想知道凶手是谁?”
高幽兰道:“你可以随便说一个凶手出来,是吗?”
高天健道:“老夫自然握有证据。”
高幽兰道:“什么证据。”
高天健道:“你母亲的血书。”
高幽兰怔了一怔道:“我母亲的血书。”
高天健道:“对!”
高幽兰道:“我不明白,先母的血书,怎会落在你的手中。”
高天健道:“令堂交给我的。”
高幽兰尽量按耐下心中的激动之情,缓缓说道: “血书现在何处?”
高天健道: “现在老夫身上,只要你能为我做一件事,立刻可以交给你。” 高幽兰道:“什么事?”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 “杀了吴双女,老夫立刻可以交出血书。” 高幽兰叹息一声,道: “堡主,这等低劣的挑拨手段,你也能做得出来吗?”
高天健道: “如若老夫把令堂留下的血书毁去,你这一生之中,也无法了解你的身世了。”
高幽兰冷冷说道: “高天健,你可曾想到,我还有一个取得血书的办法吗?”
高天健道:“杀了我。”
高幽兰道:“嗯!这也是办法之一。”
吴双女低声道: “妹妹,这个人故意拖延时间,不知道在施展什么诡计。” 高幽兰道: “他已黔驴技穷,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了,我们就看个明白吧。” 事实上,残剑手被消灭之后,整座烟锁楼的庭院,已经完全落入了黄灵控制之下。
但高天健一夫当关,烟锁楼的大门虽然开了,但黄灵等仍然无法冲进去。
高幽兰实在是一个很具有韬略的女孩子,当她挺身而出,和高天健动手的时候,已经作了安排。
何寒衣、叶长青、万胜、华妙真,都已有备。高幽兰缓缓说道:“高堡主,念在十几年相处的情意之上,让你先机,你可以出手了。”
高天健冷冷说道:“你不要看看你母亲留下的血书吗?”
高幽兰道: “血书虽在你的身上,但这不会对我构成任何的诱惑力量,也无法使我对你减低任何的戒备和敌意。”
高天健道:“看来,你对你的出身家事,并非十分关心?”
高幽兰说道: “血书如若在你身上,杀了你,我自然可以取得到……” 高天健接道:“如是老夫杀了你呢?”
高幽兰叹息一声,道: “如若我不幸被杀了,就算你留下血书,对我也没有用了。” 高天健缓缓举起了手中七星宝刀,沉声说道: “你一定要逼老夫一拼吗?”
高幽兰道:“今日之局,除了放手一战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高天健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黄绫封套,道: “拿去,看看吧!”
左手一扬,直向高幽兰抛了过去。
高幽兰并未伸手去接,左手双剑一挥,剑锋穿过黄袋。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 “小丫头, 多疑得很,对你娘留下的血书,竟然是姐此的不敬。”
口中说话, 人已还刀入鞘, 向后退厂三步,高幽兰冷冷望了高天健一眼,右手双剑一挥,取过黄色的袋子。
黄袋之内,果然有一张白绫写的血书,上面的血迹已成干痕,显然,已收藏了很久的时间。
高幽兰打开了血书, 只见上面写道:“尺绢留痕, 血书洗冤,神龙叙情,青石补天。”
四句似诗非诗的偈语:
高幽兰虽然是充满着智慧的人, 也看的莫名其妙,不禁一呆。 高天健望望呆呆出神的高幽兰,冷笑一声。道: “看完了吗?”
高幽兰道:“我看不懂这上面说的什么?”
高天健突然纵声大笑,道: “你很精明,但仍然为老夫算计了。” 高幽兰急急抛去血书。
高天健道:“晚了,那白绢上的奇毒,早已沾你的手上了。”
高幽兰道:“你好卑鄙。”
高天健冷冷说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去你身上之毒。”
高幽兰答非所问地道: “只要能压制半个时辰,我就可以和你拼出个生死出来。” 高天健道:“你只要一提真气,立刻就引发毒性。”
吴双女缓步行了过来,道: “什么办法,可以解去她身中之毒。” 高天健道:“七粒解毒金丹,每日服用一粒,七日内,奇毒可解,老夫准备这个锦囊,准备对付能和老夫颉颃的高手,但却想不到,竟然用在了这个小丫头身上。”
吴双女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掌理第一堡门户,本来有足够实力,可以完成你的基业,但你太冷酷,太残忍了,才弄得众叛亲离。”
高天健道:“老夫只承认犯了两个错误。”
吴双女道:“哦!”
高天健道:“第一个是,老夫过于低估了你们两个丫头,所以,没有早在你们身上,暗下禁制,只想用恩情笼络你们;第二是,老夫不能防患未然,早一点杀了何寒衣,致养虎成患,不过,老夫还是胜了这最重要的一关。”
吴双女道:“就算高幽兰毒发不能再战,别忘了还有我。”
高天健道: “高幽兰中毒,黄灵受伤,就算你能和我一战,你们也全无胜算了。” 吴双女道:“那倒未必,阴阳堡还有四大剑使,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高天健纵声大笑,道: “吴双女,你明白么,高幽兰的七色剑,大约是天下最奇怪的剑法了,任何人,抗拒这种剑法,都会有着奇突之感,所以,老夫没有把握胜她。黄灵的武功,确实不错,但他已伤。至于你,也许可以和我动手一搏,至于四大剑使,我相信巫婆婆和贾似道可以应付得了,何况,我这烟锁楼上,还有数十位死士,他们都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于我,这一战胜负之分,你心中该有数了。”
吴双女道: “高天健,至少,咱们之间这一战,还很难料定胜负?”
高天健道: “听说你习有魔功,但你在第一堡中,从未用过。” 吴双女道:“对!没有用过。”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你准备对我施用了。”
吴双女道:“我很多年,没有施展魔功,但那并非是说,我已经不会,相反的,我精心苦练,这些我们可以各尽所能的放手一搏了。”
高天健呆了一呆,色厉内荏地道: “这些年,你还没有把魔功放下。”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不错……”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郎,你要听清楚,我很愿意变一个娴静的女孩子,这些年我也没有施展过魔功,但目前情势不同,我如不全力施展,完全没有胜算,不过,天魔门武功,一旦施展出来,有些不堪入目,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何寒衣道: “不论什么武功, 只要是除暴安良,都是好武功。”
吴双女道:“你如此大量,我就放心施为了:”
高幽兰忽然叹息一声,道:“大姊,你觉着,一定要施展魔功,才能一搏吗?”
吴双女点点头,道: “是的,幽兰,他武功的高强,刀法的精厉,实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你的七色剑,是剑法中的奇绝之技,不能以常情测度,也不能用以和别人的武功相比。”
高幽兰道:“大姊,小妹的意思,想请大姊助我一臂之力。”
吴双女道: “只要我能力所及的, 自然会答应你,你说吧,什么事?”
高幽兰道: “听说,你们天魔门中,有一种手法,可以激起一个人生命中的潜力?”
吴双女道:“不错。”
高幽兰道:“那很好,姊姊助我一臂之力,激发我生命中的潜力,对抗毒性,由小妹亲手报仇。”
吴双女道: “也许,我们这手段,确可以抗拒毒性的发作,幽兰,你可知道后果吗?”
高幽兰道:“我知道……”
吴双女双一怔,道:“你知道?”
高幽兰道: “对!是不是在激发出生命的潜力之后,那令人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吴双女苦笑一下,道:“很大的伤害,那是一般的情形下而言,以你目下的处境,不仅是受到了伤害,而且是丢了性命。”
高幽兰笑一笑,道:“我暗中运气试过了,高天健没有说谎,我确中了毒,这是他第二次对我下毒了。”
吴双女道:“幽兰,我只要胜了他,一定会逼他交出解药。”
高幽兰道:“不论你是否胜了他,但我的日子都不好过,如若我的推想不错,我的生身父母,可能是他杀的,如不是我那位固僻的师父,看上了我,非要我承继起七色剑的衣钵不可,我是什么命运,那就很难说了。”
高天健冷哼一声,道:“对!不是那老道姑看上你,你早已经……”
早已如何?他没有再说下去。
高幽兰道:“我早已沦为你的姬妾,烟锁楼上的玩物了。”
高天健没有否认。
高幽兰道:“大姊,我心中充满着仇恨之火,我要为父报仇,我要亲手杀了他。”
吴双女道:“幽兰抱歉,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我不忍心做,也做不出来。”
高幽兰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寒衣,帮我求求大姊,要她帮我这个忙。”
何寒衣缓步行了过去,低声道:“幽兰,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高幽兰道: “毒性还未发作,但我已不能提气用剑了,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何郎,如若我的生命中.能给你们留下一些纪念,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呢?”
何寒衣道:“好吧!我去跟她商量一下。”
高天健目光炯炯,环视全场,似是正在等待着一个出手一击的机会。
何寒衣突然出手一指,点了高幽兰的穴道:“幽兰,对不起,我不希望你死。”
高幽兰圆睁秀目,望着何寒衣。
吴双女脱下外衣,露出一件紧裹身躯的红色内衣。
这内衣没有袖子,露出了两个粉嫩浑圆的手臂。
每一条手臂上套着两枚金环,
吴双女本是长的很美;这时刻看上去,更是充满着诱惑。
高天健双目怒睁,瞪着吴双女,道: “老夫养了你很多年,难道就全无一点情意吗?” 吴双女道:“没有情意的是你,你两度对幽兰下毒……”
吴双女突抬右手,道: “小心了,我不会和你作口舌上的争论。” 说话声中,右手突然一沉,指向了高天健。
高天健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很大的压力,直通上来,急急挥刀一斩。
人也同时向旁侧,闪避而去。
玄娘一直守在黄灵的身侧,低声说道: “你这样全神贯注,不怕累着吗?” 黄灵道;“不会的.我的伤势并不太重, 老实说,我还有再战之能。” 玄娘道:“黄灵,你伤的很重,不能随便出手!”黄灵笑一笑,道:“玄娘别提醒我,这一次,我们如不能消
灭了高天健,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玄娘道:“哦!”
黄灵道:“玄娘,如若吴双女战不下,关键时,我要出手。”
玄娘道:“不行,我去助她。”
黄灵道:“你,华妙真,我,一起出手,不论如何,不能让高天健再逃入烟锁楼中。”
玄娘道: “我和华妙真,可以出手一战,但你的伤势严重,最好不要妄动。” 黄灵道:“玄娘,这些年来,你虽然学会了不少的武功,但你和妙真的联手,也不是他的敌手。”
玄娘道:“如若加上你呢?”
黄灵道:“加上我,至少可以和他一拼。”
玄娘道:“胜负之分,你也全无把握吗?”
黄灵道:“没有把握,这个人,刀法造诣之深,已经到了神与刀会的境界,幽兰姑娘的七色剑法,是剑中从未有过的奇技,对高天健,确然构成一种威胁,所以,他有些怕,把幽兰姑娘看成了第一劲敌。”
玄娘道:“吴双女呢?”
颟道: “吴双女以天魔功和他动手相搏,胜负很难预料, 咱们准备作接迎,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对付的办法,去叫妙真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玄娘招呼过华妙真,三个人低声计议。
吴双女和高天健已展开激烈的搏杀。
高天健刀光纵横,攻势猛烈异常。
吴双女未用兵刀空手迎敌,但她美妒的姿态,翩翩身法,有如舞步一般,在纵横刀光中穿梭行走。
高天健刀法很急,但却一时无法劈中吴双女。
看上去,这一场搏斗,吴双女完全陷入在危急之中,高天健随时一刀,就可以取得吴双女的性命。
但数十招过去了,吴双女仍然在刀光中穿梭行走,好好的活着。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金铁之声。
她左臂上带了两个金环,已经被斩断了一个。
金环碎成了数块,两块钉在了高天健的脸上。
高幽兰虽然不会说话,但她却以目示意。
红花、绿叶一声不响,六支剑突然飞出。
六支剑,三种不同的彩光,卷向了高天健。
高天健疾快的挥手,七星宝刀忽然间,闪起子一片刀光。
金铁交鸣,剑气和刀光齐敛。
攻向高天健的红花、绿叶,手中的六支彩剑,都已变了半截,二女缓缓倒下去。
尸体倒下去,才见二女顶门上流出了鲜血。
好快的刀法。
但六截断剑,却也有三截,插在了高天健的身上。
两截插在双肩上,一截插在了前脸之上。
高天健脸色很冷肃,横刀而立,仍然是神威凛凛。
他身上,连受了五处伤,三支断剑,两片碎了的金环。
但却仍然不见一点鲜血。
但见人影闪动,华妙真和玄娘,匆匆围了上来。
黄灵大步而行,直遇到高天健的身前,道: “高堡主,还有再战之能吗?”
高天健双目放光,不发一语。
黄灵冷笑一声,道:“高天健,是不是伤势太重了,重得不能说话。”
高天健轻轻吁了一口气,忽然举手一刀劈了过来。
这一刀,刀势奇幻变化,黄灵吸入一口气,忽然间向后退开五步。
但华妙真和玄娘,却由两侧疾攻而上。
两支剑分左右攻了出去。
华妙真除了长剑之外,还带了两枚子午追魂的暗器?
高天健刀光如轮,忽然间,展布成一片刀幕。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耳际,兵刃和鲜血齐飞。
一切都恢复平静。
凝目望去,只见玄娘一条左臂,齐肘而断,鲜血狂喷而出。
华妙真没有断臂,但左肩一刀,直划到前胸,衣衫分裂,血流半身。
看上去,她的伤不会比玄娘轻。
高天健又多了两处伤。
玄娘的断臂,钉在高天健小腿之上。
原来,玄娘施展天绝指,乘虚而入,这一指,本来是要点中向高天健的太阳穴之上,但却被高天健一刀震偏了方位。
天绝指力已发,穿石透木。
高天健一刀斩了左臂,但却斩不断天绝指力。
指锐如箭,刺入了高天健的小腹。
华妙真的一刀,也没有自拔,她的两枚子午透骨针,也钉在了高天健前胸之上。
尚天义、尚夫人疾奔而来,扶下了玄娘和华妙真。
这时,烟锁楼内疾冲出十个武士。
但却被万胜和十二刀手,拚命挡住,双方激战凶厉,伤亡很大,但万胜苦战不退,对方也无法冲出来。
黄灵突然由高天健的刀法领悟出了高天健的处境。
他已经身受重伤,身躯的移动,已然不灵,不过,他凶厉的刀法仍在。
当下哈哈一笑,道:“高天健,你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下去了。”
忽然间,伸手搬起身侧一块巨石,大喝一声,全力砸了过去。
高天健果然无法闪避。但他还能运刀。
七星宝刀一闪,迎向巨石斩去。
刀石相击,砰然大震声中,巨石被宝刀劈成了两半,黄灵却借势扑了上去,飞起一脚,踢中了高天健的小腹。
高天健身子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一个高天健,连受如此重伤;身子落地之后,竟然又站了起来。
尚夫人大喝一声,铁拐迎头劈下。
高天健还能运刀,宝刀一举当的一声,把铁拐架开。
吴双女咬牙出手,右手扬挥,手臂上两枚金环,脱飞而出。
金环划起丁两道冷芒,疾快如电。
高天健想举刀封架,但他来不及了,金环分中东西两面太阳穴上,深入一寸多深。
绵连的重伤已使他无法再支撑下去,张嘴喷出了两口鲜血,倒了下去。
他张大嘴巴,似乎是有很多话要说.但他伤势太重了,重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代英雄,刀王,就是这样死去了,连—句遗言,也没有说出来。
全身都嵌满了兵刃,暗器。但阴阳堡这面的伤亡,也很重大,红花、绿叶战死,玄娘断臂,黄灵、华妙真、吴双女,都受了伤而且都伤的不轻。
最叫人烦恼的是高幽兰。
这一个天下第一奇剑高手,身中奇毒,高天健这一死,真不知如何去解她身中之毒。
事实上,烟锁楼外的战斗,并未终止,只不过,高天健死了,
万胜率领的刀手,仍然堵住了烟锁楼门,双方激战搏杀,也是凶厉绝伦,万胜最精锐的刀手,也只余下了九个人,其他的,大都战死。
因为,这些刀手,十分勇敢,受伤亦不肯后退,唯求战死而已。
几名骁勇善战的女将,也在一场激烈的搏杀中,死亡殆尽。
但他们成功的堵住了烟锁楼中人,他们无法向外驰援,但也无法关闭上楼门。
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随高天健之后,黄灵方面,也有大部分精锐,丧失了战斗力。
目下能够战斗的,阴阳堡方面,只有叶长青、何寒衣、尚天义夫妇。
这些人,都有关心的人受了重伤。
先替伤者包扎好之后,由尚夫人照顾他们休息,何寒衣、叶长青、尚天义,又投入了战斗。
黄灵在重伤之后,又全力出手,使得伤口进裂,鲜血染湿了半个身子。
但他却强忍伤疼,移到了高幽兰的身侧,解开了高幽兰身上被点的几处穴道。低声道:
“姑娘,你看出咱们的危机没有?”
高幽兰道:“你担心雷无影?”
黄灵道:“对!如若雷无影率领了人手,向咱们攻击,咱们势必全军覆没了。”
高幽兰道:“我知道。”
黄灵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能解去身中之毒。”
高幽兰道:“堡主,要多少时间,能再和人动手?”
黄灵道: “我,玄娘,华妙真,真要拚命,也没有办法和人缠战,一两招,求个同归于尽,真要恢复战斗能力,至少要三两天以上的养息。”
高幽兰道:“大姊呢?”
黄灵道:“吴姑娘也不会轻,我看,和我们差不多。”
吴双女在闭目养息,闻声忽然睁开眼睛,道:“我只要六个时辰,就可以恢复大部分战斗能力。”
高幽兰道: “雷无影如要出手, 他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大姊,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雷无影不幸来临,你就用你的魔手,激发我生命中的潜力,这是唯一的拒敌办法。”
吴双女点点头,道: “我们都不怕死,如若情势到了非死不足以解决问题的时间,我们都会挺身而出,我会酌量情形,没有别的选择时,我会用魔手助你,使你为江湖正义,尽一分心力。”
高幽兰苦笑一下,道: “如若我身中之毒,真有解药,也会被高天健藏的很隐秘,大姊,如若要我死于药物毒性的摧残之下,那还不如要我死于轰轰烈烈的搏战之中。”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 “兰妹,你放心,我这只魔手,一定会帮助你得偿心愿,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到了绝无办法可想的时候。”
高幽兰道:“总希望不可太迟了。”
这时,黄灵突然挣扎而起。
华妙真吃了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黄灵笑一笑道:“我支撑得住,我要去赌赌运气。”
华妙真欲言又止。
黄灵行近了高天健的尸体。
吴双女低声道: “兰妹,我不想你死,何郎更不想你死,所以,你要争取每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高幽兰道: “事实上,我自己有一种很惭愧的感觉,大姊,我不该夺你所爱,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头。”
吴双女冷冷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要死吗?”
高幽兰道:“这个……”
吴双女接道:“幽兰,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我们现在是三位一体。”
华妙真闭上眼睛,耳朵却竖起来,听得却仔细,心中也很多感慨。
她久年在江湖上走动,阅历的事物、人情,超过常人很多,她对情字一关,仍然是勘它不破。
她从来没有对黄灵有过什么想法,但玄娘这个人,忽然间,把她拖入了黄灵这个漩涡之中,在她的心灵之中,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块。
这使她三十年多平静的心情,忽然间,起了一种涟漪。
不自觉,她开始对黄灵产生了一种私人的情意,关切。
华妙真有一-件一直想不通的事,那就是玄娘为什么要拖住她。
照理说,男女之间都不希望会有另外一个人,介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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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娘,为什么要故意拉一个人进来。
华妙真想不通这件事。
但她听到了吴双女和高幽兰的交谈之后,心中立刻引起了一种微妙的关怀。
表面上,她闭着眼睛,其实,全神贯注听两人的谈话。
她们伤势不轻。但她们都有着很好的内功基础。
她们承受痛苦的韧性比一般人强大,克制痛苦的能力,也异于常人。
黄灵行到了高天健前面,蹲下身子,在尸体上搜查起来。
他找到了不少的东西,有很多玉瓶盛装的药物,黄灵带着那些药物,缓步行了回来。
行到了高幽兰的身前,低声说道:“姑娘,这里有五瓶药物,你看看。”
高幽兰道:“堡主,这些药物……”
黄灵接道: “高天健这个人很难测,他真正相信的人,我看就是他自己,所以,最重要的东西,就必定放在他的身上。”
高幽兰道:“堡主的意思是……”
黄灵道: “也许这几瓶药物之中,就有一瓶是解你身上之毒的药。” 高幽兰道:“就算是有,咱们也没有办法选出来。”
黄灵道:“有办法,我也带来了那份血书。”
吴双女道:“血书……”
黄灵接道: “对!血书, 有血书,咱们就可以试出这些药物中,有没有解药了。”
高幽兰道:“要谁试验呢?”
月光下,一角暗影中,缓步行出了一个少女,道:“我来。”
是雪梅。
吴双女怔了一怔,道:“你怎么来了?”
雪梅道: “小婢来了一阵子, 见诸位搏杀激烈,小婢自知无法抗拒,所以,没有现身,现在,这试毒的事,小婢正好效力。”
华妙真道: “这要会武功的人,才能正确试验, 你不会武功。”
雪梅道: “小婢跟着幽兰姑娘,也学得了一些调息之术,自信能当此任。” 黄灵道:“好!这也是你一片救主忠心,你过来吧!”
雪梅缓步行了过去。
黄灵低声道:“你能够运气吗?”
雪梅点点头。
黄灵道:“你伸出左手,捏捏这张血书。”
雪梅依言施为。
片刻之后,黄灵又道:“放开手,运气试试?”
雪梅依言施为。
黄灵道:“说出来你的感觉。”
雪梅道:“好像一种力量,控制着四肢。”
黄灵道:“幽兰姑娘,是不是这种感觉。”
高幽兰点点头。
这时,贾似道出现在楼门口处,拒挡住了何寒衣和叶长青的猛攻。
黄灵心中暗道:“看情形,如若无高手加入战斗,攻人烟锁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雪梅,你面前有五种药物,一种一种的试验吧,吃一种药物,就运气。”
雪梅很听话,一种种的试验,到了第三种药物时,雪梅突然脸色大变,道:“姑娘,第三种药物不能吃,这是毒物。”
雪梅吃下第四种药物,毒性仍然发作。
但她却吞下了第五种药物。
奇迹出现了。
雪梅身上的毒性,竟然解去了。
黄灵忽然笑一笑,道: “是了,是一种混毒解药,以毒攻毒。” 雪梅因轻吁一口气,道:“前面两种,不知是什么药物,吃起来,没有什么作用?”
黄灵道:“雪梅,服侍幽兰姑娘吃下后面三种药物。”
高幽兰吃下了三种药物。
运气一试,身中之毒竟真解去。
黄灵微微一笑,道:“幽兰姑娘,由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主持了。”
说完话,突然,倒了下去。
幸妙真急道:“堡主,你……”
高幽兰接道:“不要紧,他为了救我,耗心劳力,强自支持,现下事情有了结果,心神一懈,晕了过去,我会帮他醒过来。”
扶起黄灵,助以内力,待黄灵醒了之后,缓缓说道:“堡主,好好运气调息,别再想任何的事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了。”
黄灵笑一笑,闭目调息。
望望天色,已到了玉兔西沉,天色将明的时刻。
高幽兰并未立刻行动,运气调息一阵.俟功力完全恢复,才站起身子,伸展一下双臂,整整七色宝剑,低声对雪梅说道:“照顾伤者,注视来路,如有人来这里,立刻叫我。”
举步行向烟锁楼。
烟锁楼门外的战事,仍然十分激烈,何寒衣、叶长青,已替代了大批刀手,使他们有一个休息的机会。
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和何寒衣的一支金剑,具有很强大的威力。
两个人,凌厉的剑法,配合施展,封死了烟锁楼的大门。
千针万芒和贾似道,都已现身,但两个人的斗志,却因高天健之死,受了很大的影响。
何寒衣一直没有施展飞轮绝技,因为,他一直还没有遇上什么危急。
高幽兰行到了楼门口处,娇声说: “叶兄、何郎,两位请退下来吧!”
两人联手急攻了三剑,向后退了三步。
烟锁楼中的指挥大权,似是已落在了贾似道的手中。
何寒衣回顾高幽兰一眼,道:“幽兰,你好了?”
高幽兰道: “是,黄堡主以无上智慧,帮我解去了身中之毒。” 何寒衣道:“完全复原了。”
口气中,流露出无限的关怀。
高幽兰道:“我现在不但功力尽复,而且,还精神很好,不用挂心了。”
何寒衣点点头,道:“你要出手?”
高幽兰道:“你们很累了,该休息一会儿,让我来试试吧!”
何寒衣道:“你要多多小心。”
高幽兰道:“我知道。”缓步向前行去。
目光一掠贾似道,冷冷说道:“贾似道,我想你已经很早潜伏在第一堡了?”
贾似道淡淡一笑,道:“不错,在下在第一堡住些时间了。”
高幽兰道: “你应该心中明白,现在,你应该没有什么希望了。” 贾似道笑一笑,道:“姑娘的意思是……”
高幽兰道:“你应该投降了。”
贾似道:“投降的意思是……”
高幽兰道:“放下兵刃,听黄堡主的处置。”
贾似道冷笑一声,道;“如若是黄堡主要杀了我?”
高幽兰道:“我保证不会杀你,但我不能保证你不受一点惩罚。”
贾似道摇摇头,道:“姑娘,你们虽然杀了高天健,你们也有了很大的伤亡,在下冷眼旁观,还能再战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高幽兰道:“现在不同了!”
贾似道:“有什么不同?”
高幽兰道: “因为,我还好好的,高天健在我身上下了毒,但他没有把我毒得倒下去。”
贾似道沉吟了一阵,道: “这也是我们肯和你谈判的原因,因为,你姑娘还好好的活着。”
高幽兰冷冷说道:“贾似道,你如不愿束手就缚,那就放手一战吧。”
贾似道道: “姑娘,我们已见识过七色剑的厉害,我们不会和你动手。” 高幽兰道:“贾似道,这只怕由不得你了。”
贾似道道:“至少,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决战的地点。”
高幽兰道: “你们已经无法离开烟锁楼了,难道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贾似道笑一笑,道: “我们至少可以选择在这烟锁楼内和你动手。” 高幽兰道: “好吧, 你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姑娘也没有办法了。”
突然向前行了两步,一剑刺了出去。
那是十分凌厉的一剑。
贾似道身经百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剑法,不禁一呆。
他的剑已封了出去,势已无法收回, 只好一吸气,连人带剑,向后退了五步,避开一剑。
但是高幽兰一上步,忽又刺出一剑。
第一剑是白色的;第二剑却是一支黑色的长剑。
第三剑,是一道绿色的剑光。
不同颜色的长剑,不同的刺出手法。
使得人眼花缭乱。
贾似道被迫得连连后退。
但高幽兰手中之剑,却如影随形一般,忽然间,又多出了一道红色的剑光。
贾似道顿有着无法闪避之感。
高幽兰只有两只手,但却能同时用了四柄长剑。
但见她玉手扬挥,剑光交炽,彩色缤纷,实在叫人有着目迷五色,应接不暇之感。
贾似道在感觉之中,似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应付的办法。
千针万芒巫婆婆,及时出手,十几缕银线般的毒针,直射过来。
巫婆婆的暗器,不具先声夺人的威势,但却是阴毒的很。
这一把银针,逼得高幽兰不得不全神应付。
也帮了贾似道一个大忙。
高幽兰剑上的彩光迸射,击落了银针,但贾似道也脱离了被困之险。
疾快的后退了两步,高幽兰冷冷说道:“巫婆婆,你也一起上吧!”
巫婆婆淡淡一笑,道: “姑娘,我们免不了放手一搏,对吗?”
这时,叶长青、何寒衣、万胜带着仅有的六个刀手,也跟着行了进来。
事实上,贾似道等,也好像准备要放弃这个地方,大部分的人手,都已经撤退上二楼。
高幽兰道:“巫婆婆,这是困兽之斗。”
巫婆婆道:“那倒未必,高天健在这烟锁楼上,埋伏了很多的机关,也布成很多的死士……”
高幽兰冷冷接道:“你们别忘了,他已经死了。”
贾似道道:“但他布置下的埋伏,仍然存在。”
巫婆婆道:“高天健还告诉我一件事情。”
高幽兰道:“教你们如何运用楼上的埋伏。”
巫婆婆道:“他说,如若他不幸战死了,要我们把死亡消息,传入神刀堂去。”
高幽兰道: “哼!告诉雷无影有什么用,他已经背叛了高天健。”
巫婆婆道: “有些什么作用,老身不知道,二姑娘常住第—堡, 自然比我们要清楚多了。”
高幽兰道:“你们把消息传出去了没有?”
巫婆婆道:“还没有。”
高幽兰道:“为什么不遵照高堡主的遗命办事?”
巫婆婆淡淡一笑道:“我们还没有完全确定它利弊得失之前,我们不想传出这个消息。”
高幽兰忽然回顾了何寒衣、叶长青一眼,道: “咱们退出烟锁楼去。” 何寒衣低声道:“天已大亮,而且,咱们的人手也冲了进来。何不一鼓作气,扫平烟锁楼。”
高幽兰道:“不,咱们退出去。”
她说话虽然十分温柔,但态度却十分坚定。
何寒衣没有作争辩,退出了烟锁楼。
高幽兰目注贾似道微微一笑道:“贾似道,你认真的想一想,午时之前,希望你有个决定。”
贾似道望望天色,道: “好吧!午时之前,在下会给姑娘一个答复。”
高幽兰道: “在午时之前,我们不会对烟锁楼再有任何攻击。” 贾似道点点头,道:“好吧!在午时之前,我们一定给姑娘一个答复。”
高幽兰退出之后,直行到何寒衣的身侧,低声道: “何郎,是不是很不满意我的强横?”
何寒衣道: “不是,我是觉着,咱们退出烟锁楼,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你有这样的想法?”
何寒衣道:“所以,我才反对。”
高幽兰叹息一声,道:“何郎应该先和你商量一下的,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何寒衣道:“其实,我向你提出了意见之后,,我心中也有点后悔了。”
高幽兰道:“别要这样想,我是你妻子,有些事,本来就应该由你做主的……”
语音一顿,接道:“何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请说出来,也许,我的想法错了。”
何寒衣道: “咱们已经攻入烟锁楼,而且,时间,对咱们也是有害无利,为什么不一口气作成,把他们解决了呢?”
高幽兰道: “我看过了烟锁楼中的形势,适宜于近身相搏,而我,七色剑最凌厉的杀手,却需要较大的空间,才能够施展。”
何寒衣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高幽兰道:“在烟锁楼中,和敌人动手,那是以已之短,对人之长了。”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现在,我明白了。”
高幽兰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会逼他们泄露出高天健死讯。”
何寒衣道:“这件事很重要吗?”
高幽兰道:“很重要,如若雷无影知道高天健已经死了,必然会全力对付咱们,现在,我们的交战能力,已受了很大的损伤,很难再和雷无影抗拒了。”
何寒衣道:“哦!”
高幽兰道:“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如何?但非不得已,不会传出高天健的死讯。”
何寒衣道;“这又为什么呢?”
高幽兰道:“我的想法是雷无影来了,对我们是绝对的不利但对他们,也未必有益。”
何寒衣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高幽兰道;“是的,但利害不同,他们是高天健的真正心腹但却未必会对雷无影忠心,雷无影对他们也不会很信任,雷无影若是胜了,他不会留下这些人。”
何寒衣道:“对!姑娘这么一说,想想却也如此。”
高幽兰道: “但我们如若逼的太紧了,就可能迫他们不顾后果的传出死讯。” 何寒衣点点头,低声道: “幽兰,你看,午时之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语声一顿,接道: “不过,他现在刚刚睡过去,让他醒过来再说吧!” 何寒衣突然一皱眉头,道:“糟了,糟了!”
高幽兰一怔,道:“什么事?”
何寒衣道:“雷无影会不会派人在暗中监视咱们呢?”
高幽兰道: “这个人不可信任,我想他一定会派人在暗中监视。” 何寒衣道:“那么高天健的死讯,他可能早已经知道了。”
高幽兰道: “我想他现在还不知道,雷无影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虽然派人监视,也必然会相距很远, 月光之下,视界不明,高天健虽然死了,但他们却未必就看得到,咱们不愿一鼓作气攻下了烟锁楼,也有这一个作用,双方暂时保持某一种相峙.至少,不会引起雷无影的出动,如若他确如我们已经完全得胜,说不定会逼他出手。”
何寒衣道:“这个人,好阴险。”
高幽兰道; “江湖之上,除了妻子同命,兄弟连心,父子情深之外,只有一种情况之下,才能真正的结合一处,”
何寒衣道:“幽兰,你对神刀堂究竟了解多少?”
高幽兰道:“我了解的不多,不过,我知道,以我们目下残缺的阵容,绝对无法对付他们。”
何寒衣道: “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了。” 高幽兰道:“最好的办法,是现在我们退出去,等黄堡主等人,伤势好了之后,再作道理。”
何寒衣道:“我们退得了吗?”
高幽兰道:“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学问了,如若我们不能退走,那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何寒衣道: “目下,有放手一战之能,还有叶长青、万胜、我、你,尚老前辈夫妇,其他的……”
高幽兰接道:“其他的人,还需要我们保护,我看过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还有四位刀手,论实力也不算少,但痛苦处,我们必需要保护这些伤者,这要分去我们大部分的精神。”
何寒衣道:“既不能战,又不能退,那该如何呢?”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大姊好像正在入定,等她醒来之后,和她商量一下,我心中倒也有一个计划,只是不知道是否能行得通。”
何寒衣道:“双女的伤势不是也很重吗?”
高幽兰道:“她的伤势不算轻,但比起其他的人,她就算是最轻的了。”
何寒衣道:“我看过她的伤势,至少,不能和人动手,那会使伤口进裂,再多失血。”
高幽兰道:“别担心大姊,她练的武功,和别人不同。”
何寒衣道:“魔功?”
高幽兰道:“对!大姊的武功很特殊,她有一种抗拒痛苦的能力,我看到,她用一柄金刀,插入了左臂之上,洞穿而过,竟然不见流血……”
何寒衣听得大感兴趣,道:“以后呢?”
高幽兰道:“以后,她拔下了金刀……”
何寒衣接道: “那应该留下一个伤口啊!我怎么没有瞧到过。”
高幽兰低声道:“不害臊,你那么留心大姊的玉体啊!”
何寒衣脸一热道:“我,我……”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第二天中午时分,我去看她时,就不见了那个伤口。”
何寒衣道:“有,这等事?”
高幽兰道:“说起来有些玄,但这却是很真的事。”
何寒衣道:“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高幽兰道: “大姊有五口九寸长的金刀,一直带在身边,却一直没有见她用过,所以,我想那可能是一种奇绝之技。”
何寒衣道:“那五口金刀现在何处?”
高幽兰道:“这要问问大姊了,我也不清楚。”
何寒衣道:“她;睡的很好,让她好好睡一下吧!”
高幽兰道: “别说受伤的人了,就算是不受伤的,也是疲累得很。” 何寒衣道:“事实上,我也很需要休息。”
忽然一个轻轻的声音,在何寒衣的身边响起,道:“你们谈我什么?”
是吴双女。
不知她何时醒了过来,而且,已经到了何寒衣的身边。
回顾了高幽兰一眼,高幽兰微笑不语。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双女,听说,你有五把金刀,”
吴双女点点头,道:“对!”
何寒衣道:“那五把金刀,现在何处?”
吴双女道:“在我的身上。”
何寒衣道:“是兵刃,还是暗器?”
吴双女道:“很难说,算兵刃,也算暗器,不过, 目下的情景,都是不适用,我想,永远不再用它了。”
何寒衣道:“那是怎么回事呢?”
吴双女道:“那是魔功,天魔门中的武功,它很不适宜用来对敌。”
何寒衣道:“为什么呢?”
吴双女道:“你一定要知道,只好讲给你听了,那是一种纯邪的魔功,我虽然练过这种武功 但我一生中,只用过一次,自从认识了幽兰之后,那就更不能用了。” 何寒衣道:“为什么?”
吴双女皱皱眉头道:“那要赤身裸体,才能发挥的武功。”
何寒衣哦了一声,道:“想不通啊!想不通。”
吴双女道:“哪里想不通?”
何寒衣道:“为什么一定要赤身裸体呢?”
吴双女道:“所以,它称之谓魔了。”
何寒衣道:“男人能不能用?”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你要学?”
何寒衣道:“我常听说,江湖上有一种天魔功, 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 吴双女道: “唉!那不是正当人学的武功,何郎,我已经准备忘了它,永远的忘了它。”
高幽兰道:“大姊,你的伤势如何?”
吴双女道:“我练的武功很特殊,伤势特别容易好转。”
高幽兰道:“现在,能不能和人动手?”
吴双女道:“应该可以。”
高幽兰道:“你那五口金刀,现在投有丢掉吧?”
吴双女道:“还没有,此间事了,我就准备丢了它。”
语声一顿,接道:“幽兰,你—直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高幽兰道: “大姊,你放眼看看目下的情形.能够和人动手的,只有我们几个了。” 吴双女道: “尚老前辈夫妇、你、何郎和叶长青兄、万胜六人。” 高幽兰道: “还有几个刀手,但都已是疲累之身,必须要一段休息时间。” 吴双女点点头。
高幽兰道: “但我们的敌人呢?除了烟锁楼中的千针万芒之外,还有雷无影,大姊,我知道你不愿用天魔功对敌,甚至对高天健,你也没有真正施展,但如我们到了危亡关头时,总应该甩来救命吧?”
何寒衣道: “双女,别顾忌什么,你是我的妻子,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变化,我知道你出身天魔门,但我从没有过任何感觉,老实说,我自己对天魔门的武功,还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
吴双女接道: “为什么不保住那个强烈的好奇呢?为什么不保留一份,你那种好奇的幻想呢?”
何寒衣道: “双女,就算今天, 你不表现出天魔门的武功,有一天,我也会求你表演的。”
吴双女道:“为什么呢?难道你一定要迫我出丑?”
何寒衣道:“双女,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世上既然有这么一门武功,应该开开眼界,对吗?”
吴双女道:“在我练习这门武功之时,倒也不觉得什么?自从, 自从……” 高幽兰接道:“自从见到了何郎之后, 你就不愿再用天魔门的武功对敌了,是么?” 吴双女道:“事实上,我进入了第一堡之后,就没有再用过天魔门的武功了。”
何寒衣道:“目下情势迫人,也用不着计较小节了。”
吴双女笑一笑,道: “真到了非要拼命不可的时候,我也只有出丑了。” 高幽兰突然放低了声音,道: “大姊,你是不是有一些疗伤的药物,具有奇效?”
吴双女道: “幽兰,看来,你对我的底细,了解的十分清楚。” 高幽兰道:“那倒不是,只是小妹觉着大姊有很多特异的地方,那是人所难及……”
吴双女接道:“我身上是有一些药物,不过,那都是天魔门中的东西,对疗伤方面,却有很神奇、迅速的效用,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些药物可能会有不良的后果。”
何寒衣道: “怎么会呢?一种治疗的药物,会有什么样子不良的后果呢?”
吴双女道: “天魔门是一个很诡异的门户,武功诡异,手法诡异,用的药物也和别的人不同,他们没有练习过天魔门的武功,这种药物,是否能够适用,我没有把握,所以,我一直不太敢提起这件事情的。”
何寒衣道:“你用过了,如若有什么不良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了。”
吴双女道:“我自己倒没有很特殊的感觉,我只是觉着,这种药物敷在伤口上,会忽然有着口渴、头晕的感觉,全身有些飘飘荡蔼的感受。”
何寒衣道:“这种感受的时间,有多久?”
吴双女道:“不太久,大约只有半个时辰左右。”
何寒衣道:“以后呢?”
吴双女道:“用天魔门的一种特殊坐息之法,配合起来,伤势会很快的好转……”
何寒衣道: “你的困难是,不能把天魔门坐息之法,传授给他们。” 吴双女道:“不全是如此,我担心这种药物,会使一个人的性格转变。”
何寒衣道:“有这种事,倒是闻所未闻的事了。”
吴双女道:“何郎,这些人,都是你的好友,一旦用过这些药物之后,发生了不良的后果,你要如何对他们交代。”
何寒衣道:“这个,这个,我想不出会有些什么后果。”
高幽兰道:“大姊,你是否知道这些药物是什么制造的?”
吴双女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只是收存了一些。”
高幽兰道: “不管如何,必要时只好用这些药物,先使他们的伤势止痛,好转,然后如若真有什么后遗症,再想办法解决了。”
吴双女道:“我先把话说清楚,如若你们都觉着应该用,那就施用吧。”
高幽兰道:“大姐,有些事,也无须顾虑的太多。”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是不是现在就用?”
何寒衣道:“这个,这个……”
高幽兰接道:“大姐,我总觉着,雷无影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随时会带领人手出现,我们还有烟锁楼一场搏杀,千针万芒巫婆婆和贾似道结合起烟锁楼中一批武士,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们要攻下烟锁楼,恐怕也要付出很大代价,如若天色大亮,雷无影在暗中监视咱们的人,大概可以看得很清楚了,所以,咱们必须早作打算……”
这时,闭目养息的黄灵,突然睁开了眼睛,道: “幽兰姑娘说的不错,雷无影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会出现,不论吴姑娘的药物,服用之后,有什么样子的后果,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咱们要迅速恢复我们的战力。”
高幽兰叹息一声,道:“大姐,现在,先救眼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黄灵道: “吴姑娘,别顾虑任何后果,我们进入第一堡时,都抱了必死之心,所以,生死之事,我们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吴双女道:“好吧!你们既然都不害怕,贱妾只好用药了。”
黄灵道:“吴姑娘,还要你传出天魔门的心法,这件事,对你而言,实在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
吴双女道: “这倒不太重要,家师传了我天魔门武功之后,曾告诉我一件事,她决心离开中原,西行昆仑,天魔门是否还在中原发展,要我自己决定。”
高幽兰道:“那是天魔门的武功,由大姊独身承担,今后如何绝续存亡,也由大姐决定了。”
吴双女道:“是这么一个意思,但我已作了决定。”
何寒衣道:“你如何决定的?”
吴双女道:“天魔门在中原,至我而绝,我不会再把这种武功传出去。”
何寒衣道:“你这么决定,岂不使天魔门,永远在江湖上绝迹了。”
吴双女道:“除非家师重又收了弟子,我绝对不会再把天魔门的武功传出去,我死了之后,江湖上就永远不会再有天魔门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双女,这么说,要见识一下天魔门的武功,非你不可了。”
吴双女道: “寒衣,你真的希望你自己的妻子,脱了衣服,赤身裸体的给人看吗?”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兰微微一笑,接道:“大姐,我作证,是他逼着你表演的。”
吴双女道:“幽兰,你不要推波助澜,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么,情势必要时,我会全力施展。”
她开始取药物,分敷在各人的伤处。
然后,开始传授他们各种的内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药物,敷上了之后,立刻有一种如饮醇酒的感觉,连头脑,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感受。
敷药人,也立刻遵照着吴双女传授的内功施为。
玄娘没有敷用这些药物。
因为,她断去了一支左臂,没有一段较长时间的适应之后,运用起来,十分不便。
药物的反应,果如吴双女所说,使人有着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高幽兰很担心。
但担心的事情,偏偏就会发生了。
雷无影真的来了。
不过,雷无影带来的人不多,连他,也不过三个人。
两个从人,穿着银灰的劲装,身佩长剑。
高幽兰低声道:“大姐,药性还要多少时间,才能过去。”
吴双女道:“快了,想法子,拖它一拖。”
高幽兰缓缓站起身子。
何寒衣、叶长青、万胜都已暗作戒备。
尚天义夫妇,雪梅,和四个没有受伤的刀手,奉命以保护伤者为主。
高幽兰缓缓站起了身子,迎向雷无影。
雷无影被阻止在两丈开外。
他很识相,也了解高幽兰的用心, 自动停下下来。 高幽兰淡淡一笑,缓缓说道:“雷堡主想来帮忙么?”
雷无影道:“看诸位的伤亡很重,不知道成就如何了。”
高幽兰道:“成就不太好,高天健顽强不屈。”
雷无影回顾了烟锁楼一眼,道:“二小姐,高天健还在么?”
高幽兰道:“在烟锁楼上。”
雷无影道:“他是不是受了伤?”
高幽兰道:“好像是受了伤。”
雷无影道:“伤得很重吗?”
高幽兰沉吟了一阵,道: “详细的伤势,我没有看得很清楚。” 雷无影道:“唉!姑娘,你和高天健动过手了。”
高幽兰道:“大杀一场!!”
雷无影道:“姑娘和高堡主,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情意吗?”
高幽兰道: “他杀害了我的父母,两次对我用毒,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雷无影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在下想知道,你们几时可以攻下烟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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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幽兰道: “很难说, 目下黄堡主和两位剑使,都已受伤,正在养息,我想,他们伤得不太重,休息上两三个时辰,就可以恢复战力了。”
雷无影道:“姑娘的意思是……”
高幽兰接道: “我想,不会超过明天中午,一定可以攻下烟锁楼。” 雷无影神情冷肃的沉吟了一阵,道:“要不要在下帮忙呢?”
高幽兰淡淡一笑,道:“我看不用了,雷堡主现在应该保有实力。”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高幽兰道:“意思很简单,我们打下烟锁楼,杀了高天健之后,雷堂主可以再作决定。”
雷无影道:“要我决定什么?”
高幽兰道:“决定是否和我们合作,那时,雷堂主的实力越强,谈判的身份就越高了。”
雷无影道:“哦!”
高幽兰道:“事实上,雷堂主一直在作这种打算,认为我们不知道吗?”
雷无影没有再说话,目光一直在那些受伤人的身上打量。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雷堂主,你想看什么?”
雷无影道:“他们的伤势,好像有人断去了一条手臂?”
高幽兰道: “那是玄娘,她虽然断了一臂,但可能拼了高天健一只眼睛。” 雷无影道:“高天健瞎了一只眼?”
高幽兰道:“只是可能。”
雷无影道:“姑娘和高天健动手打了几个合?”
高幽兰道:“三十个回合,总应该有。”
雷无影道:“你没有受伤?”
高幽兰道:“没有。”
雷无影道:“平分秋色。”
高幽兰道:“很惭愧。”
雷无影道:“不错了,放眼天下能够和高天健动手,打上三十个回合的人,屈指可数。”
高幽兰道:“黄灵可以,我想雷堂主大概也可以吧?”
雷无影道:“那要看什么情况,如若高天健伤的很重,我想,在下也许可以。”
高幽兰道:“雷堂主很谦虚。”
雷无影道:“人贵自知,在下一向不是逞强好胜的人。”
高幽兰道: “哦!雷堂主心中的疑问,大概已经问的很明白了。”
雷无影道:“不错,都知道了。”
高幽兰道:“是不是准备帮我们一点忙?”
雷无影道:“如若幽兰姑娘是向雷某人求助,神刀堂倒是可以派几个人来效力。”
高幽兰道:“我不会向你求助,你如觉着应该对付烟锁楼那你就派人来吧。”
雷无影道:“由在下亲自率领人手动手呢?还是在下派几个人来,由你姑娘动手?”
高幽兰道:“这个,我看要由你来决定了。”
雷无影笑一笑,道:“姑娘很大方啊!”
高幽兰道: “雷无影,你究竟是何用心,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雷无影突然变了脸色,冷冷说道:“在下希望能够了解一下你们双方厮杀的情形。”
高幽兰道:“现在,你已经了解了。”
雷无影道:“对!我已经了解了,不过,还不算很明白。”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你想来看看,是不是能坐收渔利?”
雷无影道:“幽兰姑娘,目前,最好别树在下这个敌人。”
高幽兰道:“哦!”
雷无影道:“目前,你们应该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吴双女缓缓站起身子,接道: “雷无影,你来看看的目的,是想抢个便宜了。” 雷无影道:“大小姐的伤势如何?”
吴双女道:“不太轻,不过,对付你雷无影,我相信还可以应付。”
雷无影道:“哦!大小姐的口气,还是很大啊!”
吴双女道:“哼!雷无影,不论你耍出什么花招,都别想瞒得过我。”
雷无影笑一笑道:“大小姐,你不能说得那么难听,如若在下的看法不错,你们现在最需要帮助,”
吴双女道:“住口,我宁可战死烟锁楼,也用不着你帮忙。”
雷无影道:“吴双女,别太冲动,不管你的想法如何,我的话总要说完,:我可以帮助你,不论高天健的伤势如何,以我神刀堂的实力,都可以吃定了烟锁楼……”
高幽兰接道:“什么条件?”
雷无影道:“在下对大小姐的恋幕之情,确实出于一片诚心,只要她肯答应我。不用诸位出手.在下包打烟锁楼,而且,日落之前。一定把烟锁楼打下。”
高幽兰道:“哦!你要她答应什么?”
雷无影道:“婚姻!”
高幽兰笑一笑,道:“你可知道,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雷无影道:“这些事,在下也不计较,只要大小姐肯答应就行了。”
吴双女道:“雷无影,你好大的胆子!”
雷无影道:“色胆包天,在下这做法,应该是最温和的了。”
吴双女正想发作,却被高幽兰挡了下来,道: “雷堂主,这就是你来的目的了。” 语声一顿,道:“好吧!这件事,让我们商量一下,雷堂主,两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雷无影道:“为什么要等两个时辰。这件事,应该很快就可以决定了。”
高幽兰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了。”
雷无影道:“商量,和什么人商量?”
高幽兰道: “除了说服大姐之外,还要和何公子商量一下,对吗?”
雷无影道:“哦!好吧!两个时辰之后,我会来听消息。”
高幽兰道:“好吧!两个时辰之后,咱们再见。”
雷无影又望了现场一眼,才转身而去。
目睹雷无影背影消失之后,吴双女神情冷肃地说道:“寒衣,你是不是希望看看天魔门的武功吗?等一会,你们可以见到了。”
高幽兰道:“你要干什么?”
吴双女道:“杀雷无影,我要用天魔门的武功,杀了他。”
高幽兰笑一笑,道:“大姊,你要杀了他吗?”
吴双女道:“这个人该死,我要不择手段的杀了他。”
高幽兰道: “照他的行为,不用大姊吩咐,我也要杀了他,不过,衡量目前的情形,利用他一下,比杀了他,更为有利。”
吴双女道:“利用他?这种人,如何一个利用法?”
高幽兰道:“寒衣,我看,这件事,要你和大姊说了。”
吴双女道:“他说什么呢?幽兰,你不要捉弄我。”
高幽兰道:“小妹不敢。”
何寒衣道:“其实,就算幽兰不要我说,我也想说几句话。”
高幽兰道:“大姐,听听寒衣的意见嘛。”
吴双女道:“好!让他说吧!”
何寒衣舔舔嘴唇,缓缓说道:“双女,我是大处着眼,如若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希望你原谅。”
高幽兰笑一笑,道:“大姐,看看他多客气啊!”
吴双女道:“幽兰,你不但很会计算,而且,嘴巴也很甜。”
何寒衣接道:“我想, 目下咱们很难再受得起一次挫败,如若,雷无影真的精锐尽出,和我们拼了,那将是一个很悲惨的局面。”
吴双女道:“我有把握杀死雷无影,大约不会超过三十招。”
何寒衣道:“雷无影如若要来,绝对不会一个人来,你杀了他,也无法解去全体之危,再说,他也未必和你动手。”
吴双女道:“你的意思呢?”
何寒衣为难地说道:“用点心机。”
吴双女道:“哦!”
何寒衣道:“我想,咱们应该,应该……”
吴双女接道:“应该怎么样?”
何寒衣道:“我想,对雷无影应该虚与委蛇。”
吴双女笑一笑,道: “你要自己的妻子,去和另外的男人,虚与委蛇?你一点也不会吃醋吗?”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 “我可以挺身而出。血流五步,保护你,但现在情形不同,因为,这不是为了我个人。”
吴双女道:“为别人?”
何寒衣道: “现在黄堡主,和这些朋友,也为了江湖大局和正义。双女,一个人, 为自己,可以堂堂正正,有时候为了别人,却应该付出点牺牲。”
吴双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
何寒衣道: “对你来说,这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我也明白,你内心之中,一万个不愿意……”
吴双女道:“既然知道我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勉强我。”
何寒衣道:“所以,我才求你……”
语音一顿,接道:“我看过他们的伤势,每个人,都相当的重,就算你的药物很有效,但如这一场搏杀下来,他们的伤重之躯,又能支撑多久呢?”
吴双女沉默不语。
何寒衣道: “双女,一个人活在世上,不一定完全为了自己。” 吴双女长长呼一口气,道: “我明白了, 你说吧!要我如何做。”
何寒衣叹口气,道: “双女,事实上,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办法,我只是觉着,应该选择对咱们最有利的办法。”
吴双女道;“什么才是最有利的办法呢?”
何寒衣道:“我只是求你同意,什么办法,耍咱们仔细的商量了。”
口中说话,目光却转望着高幽兰。
高幽兰笑一笑,道:“大姊,有两个办法,你看哪一个好?”
语声一顿,道:“第一,雷无影再来时,口头上应付,想法子接近他,出其不意的一刀杀了他……”
吴双女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后果呢?”
高幽兰道: “后果不会很严重,但一阵激烈,短暂的搏杀,势所难免,问题是在要一击必中,不能有一点错失,如若一击杀不了他,那就会造成一个很大的麻烦。”
吴双女道:“给我三十回合时间,我相信,我杀得了他,但突然出手一招,能不能杀了他,我自已是毫无把握。”
高幽兰笑一笑,道:“最好有把握……”
吴双女接道:“他如果全无戒备,成算很大,如是他有了戒备……”
高幽兰接道:“他一定会有戒备,只是他警惕心的高低罢了,将人比己,如是雷无影突然接近咱们时,你是不是也要有所戒备呢?”
吴双女道:“自然会有。”
高幽兰道;“那就是了,雷无影那种人岂是简单人物。”
吴双女道:“幽兰,第一个办法行不通,第二个办法又是什么呢?”
高幽兰道:“第二个办法要靠大姊的表演了。”
吴双女道:“我?表演什么呢?”
高幽兰道:“目的使他为我们所用,至少,可以拖延一下他对付我们的时间,我知道大姊长于适应,真要拉下脸来,我想你会做的很好。”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 “好!我尽力而为,不过,我要说明的是,我不能接受他任何一点轻薄举止。”
高幽兰道: “他不敢,大姊。他视你如天人, 你只要口角春风,给他一点甜美之感,他就会如饮醇酒,陶然欲醉了。”
吴双女道:“但愿如此,否则,我只有出手一拼了。”
高幽兰道: “最好不要造成如此尴尬的局面,如实在必要,你要想法子先通知我一声,然后,咱们一起出手。”
吴双女点点头。
黄灵听到了三人的谈话,但他一直没有开口。
他明白,这时刻插嘴,左右为难, 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要一个女人,而且是有夫之妇的女人,用她的美色,来拯救很多人的性命,包括他黄灵自己在内,实在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
黄灵一生纵横江湖,谈笑于生死之中,一直没有使朋友如此的为难过。
这一次,他没有办法阻止,因为,受伤的有很多人,玄娘、华妙真,都在内。
他可以轻淡自己的生死,但不能不管别人。
其实,华妙真和玄娘,也听到了三人的谈话,吴双女只知道自己身上携带的药物,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因为这药物可能有很强的后遗症,而且必须以天魔门的武功,才能引发这些药物的作用,天魔门的武功,根本的练法.和一般的武功不同,吴双女不愿把天魔门的武功,再传入江湖之上,所以不愿把药物轻易给人。
不管这些药物用后有什么后遗症,但天魔内功引发了药力之后,受伤的人立刻感觉到伤疼大减。
广场中恢复了一片静寂,静得听任何一点声息。
没有人再说话,但每个人的心头,却很沉重。
两个时辰,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觉。
有些人觉着很长,有些人感觉着弹指即过。
但不管别人的感觉如何,两个时辰,还是很快的过去了。
雷无影很准时,刚刚到两个时辰,雷无影就出现在高幽兰的身前。
高幽兰冷冷说道:“你来得很准时啊!”
雷无影道:“在下言而有信。”
高幽兰道:“好!说说你如此守信的用心吧?”
雷无影道: “一定要说得明明白白吗?在下就直说了,在下等候吴姑娘的回音。”
吴双女忽然站了近来。
雷无影竟然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吴双女道:“等我答复。”
雷无影道:“对!等你的答复。”
吴双女道:“我很厌恶你,不过我可以为了别的人,牺牲自己,所以,这件事,我们可以谈谈。”
雷无影道:“姑娘有些什么吩咐?”
吴双女道:“你想表现一些什么?”
雷无影道:“表现?”
吴双女道:“对!先修正一下你留给我的印象。”
雷无影道:“有条件,想当然矣,姑娘请吩咐下来吧!只要在下能够做到,绝不推辞。”
吴双女道:“替我攻下烟锁楼来。”
雷无影道:“可以,在下负责攻下它,不过,不是现在。”
吴双女道:“什么时候?”
雷无影道: “姑娘能够使在下心中感觉到什么?手中抓到一些什么的时候。”
吴双女道:“你要什么?”
雷无影道:“姑娘能给我什么?”
吴双女道:“我不知道。”
雷无影道:“那是说,你们之间,还没有什么结论。”
吴双女道:“那也不是,我们已经……”
已经怎么样?她没有再说下去。
雷无影道:“我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吴双女道:“我想,你先把烟锁楼打开再说。”
雷无影道:“姑娘,这条件太苛刻一些吧!”
吴双女道:“就是这个样子, 你愿意答应就谈,不答应,咱们就不用再谈下去了。” 雷无影道:“不用再谈了?姑娘,难道不替在下想一想吗?”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雷无影,你听着,我对你的印象很坏,也很讨厌你,所以,我肯答应你,只为了一个原因,救我这些朋友……”
雷无影接道:“怎么?他们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了。”
吴双女冷冷接道: “他们都还有很强烈的战斗力,只不过,我不愿使他们再受到伤害。
事,告诉你你也不懂,一个人去为别人牺牲,像你这个人,哪里会懂,”
雷无影道: “我会懂,不过,我们对处理事件的方法,可能不同。” 高幽兰淡淡一笑,道:“雷堂主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雷无影道: “事实很明白,这里,除了你们和高天健两股力量之外,还有股很强大的力量。”
高幽兰道:“那股力量就是你。”
雷无影道:“我能运用和指挥那一股力量,而且,这一股力量,是目下唯一的强大力量,如若我帮助高天健,我想,诸位很难逃过这一场生死之劫。”
高幽兰道:“威胁。”
高无影道:“把话说明了,我们相处的形势,我占绝对的优势,所以,诸位如若想和在下说什么条件,应该先了解自己的处境才好。”
吴双女道:“雷无影,你敢得寸进尺。”
雷无影道:“形势比人强,姑娘对这一点,不会反对吧?”
吴双女道:“我现在发觉你这个人,更讨厌,更可恶了。”
雷无影道:“大小姐,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你不会对我生出任何一点感情,在下也明白,不论我雷某人奉献出任何忠诚,也不会使姑娘动心。”
吴双女接道:“哼!你倒有自知之明。”
雷无影道:“所以,在下只好用方法对付阁下了。”
吴双女道:“好吧!咱们就谈谈条件吧!”
雷无影道:“好!姑娘说吧。”
吴双女道:“你,先攻下烟锁楼……”
雷无影接道:“以后呢?”
吴双女道:“我跟你走。”
雷无影冷笑一声,道:“大小姐,这是搏命的事,我希望明确的答复。”
吴双女道:“已经很明确了,我跟你走。”
雷无影摇摇头,道:“姑娘,这不够。”
吴双女已经被逼得无法忍耐下去,早已要发作出来,但她回头望了高幽兰一眼,又强自忍下去。
雷无影道:“我可以保留下实力,不插手这场纷争,你们双方的伤亡越多,对我越是有利,在下所以赶来插手此事,完全是为了姑娘。”
这时,闭目而坐的黄灵,突然站起子身子,道: “雷无影,不用再迫害吴姑娘了。” 雷无影道:“哦!”
黄灵冷冷说道: “你觉着,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雷无影道:“黄灵,你犯了第一个错误,是低估了我雷无影,第二个错误是,完全不了解神刀堂的实力。”
黄灵点点头,道: “雷无影, 你这个乘人之危的下流人物,现在,我们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实一下。”
雷无影道:“证实什么?”
黄灵道:“证实一下我的实力。”
雷无影望望烟锁楼,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可知道,一动上手,黄堡主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雷无影, 你是很卑鄙的人,你这种人,不可信任,也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就算吴姑娘愿意嫁给你,你一阵不会放过我们。”
雷无影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非有一战不可了……”
黄灵道: “雷无影,很可悲的是, 你已经错过了杀死我们的机会,我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体能,别人也是一样,我们希望你看到高天健的下场,能有所警惕改过自新。想不到你怙恶不悛,企图乘人之危,像你这种人,实在留你不得了。”
雷无影呆了一呆,道: “高天健的下场,这话什么意思,就算高天健受了伤,但以他收藏的灵丹妙药之多,绝对不会在你们之下,你们的伤势能好,他也会很快的痊愈。”
黄灵冷笑一声,道:“你认为高天健真的还活着吗?”
雷无影道:“怎么?难道他……”
黄灵接道:“他已经死了。”
雷无影呆了一呆道:“死了?”
黄灵道:“不错,雷无影,你自己想一想,你能比过高天健么?连高天健都失败了,何况是你雷无影了。”
雷无影神情肃然,冷冷说道:“如若高天健是真的死了,这件事,就更为迫急了。”
高幽兰道:“什么事?”
雷无影道:“在下和诸位,必需要早作一个了断。”
高幽兰道:“哦!因为,高天健死了。”
雷无影道:“对!”
突然回身向外奔去。
人影闪动,两个人并肩而立,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何寒衣和华妙真。
华妙真一直在闭目养伤,但她利用双方交谈的时间,悄悄移动身子,绕到了雷无影的身后。
同时,还暗中招呼了何寒衣。
何寒衣已经亮出了两柄金剑。
雷无影似是无心恋战,一语不发,对着华妙真劈出一拳。
他看到了华妙真的伤势很重,希望能一举逼退了华妙真,冲开一条去路。
但华妙真很勇敢,不但未闪避雷无影的攻势,反而一挺,硬迎了上去。
右手中寒光闪烁,执着一柄三棱短剑。
这真是江湖上很少见的兵刃。
似兵刃,也像暗器。
华妙真是江湖上很名的暗器能手。
雷无影击出快速的一掌,暗藏着两个变化,华妙真如若一闪避,雷无影立刻可变掌势横切,化作急拳追袭。
但华妙真既未让避,也未退开,却是一剑迎了上来。
雷无影这一掌,可以击中华妙真,但却无法避开华妙真的反击一剑。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同归于尽的硬拼。
雷无影很不愿意受到伤害,所以,一吸气,退后五步。
何寒衣的双剑,却已借势攻上,急如星火。
叶长青、高幽兰缠住了雷无影的两个人。
高幽兰剑势凌厉,不足十招已经杀死丁对手。
叶长青连出追魂七剑,把敌手刺死。
雷无影已被何寒衣、华妙真缠住苦斗。
何寒衣金剑施为,接下了雷无影大部分反击的拳掌。
雷无影很急于脱身,但何寒衣缠得太紧,竟然无法摆脱。
二十回合后,高幽兰、吴双女、黄灵,都围了上来。
雷无影心中大急,口中连发长啸。
这长啸之声,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激起自己的豪气,一个招请援手。
黄灵哈哈一笑,加入战圈,道: “雷无影,希望在你招呼的援手未到之前先杀了你。” 手中长剑挥动,攻了上去。
他出剑的神情十分潇洒,有着漫不经意的感觉。
但雷无影却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只觉黄灵攻来的剑势,无一不是必救的地方。
何寒衣的双剑,也攻的是致命的所在。
这就闹得雷无影手忙脚乱。
幸好,华妙真退了下去。
雷无影武功虽然很高强,但他比起高天健还差了很远。
就算黄灵,也比他高出一筹。
何寒衣未必能胜他,也和他相差不多,
雷无影又发出一声长啸。
但却被黄灵一连三剑,迫得他连连退后。
这三剑攻的地方很妙,一直是他的鼻尖和嘴巴。
雷无影已经无暇再发出啸声,全力运剑,封挡黄灵的剑势。
高幽兰、吴双女、尚天义、尚夫人,已不在场中。
五丈外,传来了兵刃相击的声音。
雷无影招请的援手赶了来,但却被高幽兰、吴双女挡于五丈之外。
黄灵长剑一紧,连环刺出三剑。
雷无影封住黄灵的长剑,但很不幸,何寒衣的金剑,却缠住了他的双腕。
他眼看到一剑刺向咽喉,但却无法闪避。
这一剑,不算很快,但却很诡异。
雷无影叫出了一个字,剑尖已刺入了咽喉。
也许,他还想说什么,可惜,却已无法开口。
圆睁双目,望着黄灵。
黄灵缓缓说道: “雷无影,我们给了你多少的机会,但却无法使你改变,所以,不得不杀你。”
缓缓拔出了长剑。
一股血箭,喷出了五六尺远。
“锁上生死……门……”
雷无影用了最后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话。
他咽喉中剑,语气已含糊不清,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而且,黄灵等,也听得很清楚。
高幽兰、吴双女,施展出杀手。
七色剑和天魔指,是独步江湖的绝技。
也是凌厉的杀人手法。
雷无影招来了八个援手,如下了四对。
华妙真一直在想雷无影临死前的一句话,这句话,一定有很大的使用,但她一直没有说出来。
事实上,黄灵、何寒衣,都在想,这句话,究有什幺意思。
华妙真是经验很奉富的人,她明白,唯一可能知道这句话内情的是高幽兰。
所以,高幽兰回来的时候,华妙真立刻问道: “幽兰姑娘,第一堡,是不是有一座生死门?”
高幽兰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黄灵道:“生死门,是不是在神刀堂中。”
高幽兰点点头。
华妙真道:“雷无影死前说了一句话。”
高幽兰道:“他说什么?”
华妙真道:“锁上生死门。”
高幽兰道:“锁上生死门,为什么?”
华妙真道:“这就是咱们要请教姑娘的事了。”
高幽兰沉吟不语。
吴双女皱皱眉头,道: “幽兰,我好像山听说过生死门,但是听过就算了,却不知道它详细的内情?”
高幽兰道: “大姊,我比你知道的多一些,我知道生死门,是神刀堂中一个地下密室的门户。”
吴双女道:“你去过生死门吗?”
高幽兰道:“没有。”
黄灵道:“幽兰姑娘,不管雷无影这句话,是不是阴谋诡计,但我觉着,我们都不应该忽视。”
高幽兰道:“堡主的意思呢?”
黄灵道: “烟锁楼的事, 已近尾声,就算高天健还有最后一计,也是在烟锁楼上设下埋伏,咱们不攻入烟锁楼,那埋伏就没有用,所以,我想, 只要留下几个能够对付千针万芒和贾似道的人,应付他们的突袭就行了。”
高幽兰道:“堡主的意思是……”
黄灵接道:“进入神刀堂去瞧瞧,看看里面有没有一座生死门,真有那座门,就把它锁起来。”
高幽兰道:“也许他若有所指,瞧瞧也好,但什么人去,什么人留下来,要堡主分配了。”
黄灵道:“幽兰姑娘和吴姑娘,是一定要去的人,因为,神刀堂的危险,要超过此地十倍。”
何寒衣道:“我也去。”
黄灵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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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何寒衣的意思,如若吴双女和高幽兰都发生危险,何寒衣已表达出了不愿独生的情意。
二女相互望了一眼,都觉着心头有些甜甜的感觉。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还有我……”
玄娘接道:“我也去。”
黄灵道:“断臂之伤,虽可忍受,但一旦动手时,却有着不便之感,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叶长青道:“我看由在下陪何兄去吧!此地还要堡主主持大局。”
黄灵道:“不管如何,我一定得去。”
华妙真道:“我和堡主同去,叶兄留下来,对付贾似道。”
叶长青道:“你伤势很重,神刀堂内,可能会有一场……”
华妙真道:“我知道,可能有一场生死之战,但这里也一样危险,千针万芒、贾似道,都是不好对付的人,吴姑娘、幽兰姑娘都去了,这里才需要几个勇猛善战的人。”
黄灵道:“叶剑使就留下来吧!”
叶长青一欠身,道:“属下遵命。”
黄灵笑一笑,道:“华姑娘,伤势如何?”
华妙真道:“吴姑娘的伤药很好,我已经好多了。”
黄灵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吧!”
回顾叶长青和万胜一眼,接道: “我们会尽快回来,在我们没有回来以前,不要进入烟锁楼去。”
叶长青点点头,道:“我们遵命行事。”
高幽兰当先带路,进入了神刀堂。
神刀堂占地很广大。
除了地面上,盖得房子之外,这里有很多处地下密室。
生死门,神刀堂最后一座院落里。
其实,高幽兰这里很熟悉,所以,他们很快的找到了那里。
三个白色的字,写着生死门。
黑色的墙壁,黑色的门,两扇黑色的大门开着。
这是一座地下密室。
外面黑,里面更黑。
似乎是整座的地下室,都用黑色的石板做成。
所以,这些黑,黑的有些恐怖,有些可悲,连黄灵、何寒衣区等高手,都有着不敢直行而入的感觉,但他们还是走了进去。
何寒衣和黄灵,带上了两扇铁门。
锁门的大铁锁,就挂在门上。
锁上了生死门,每个人都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何寒衣忽然伸手抹去了头上一抹冷汗,缓缓说道:“想一想,这地方,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但为什么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觉。”
黄灵肃然说道: “这扇铁门,在没有关起之前,里面透出了一股浓重的杀气,那才是我们畏惧的原因。”
何寒衣道:“哦!这就对了,在下也一直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压力,还是堡主一语道破了。”
高幽兰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黄灵道:“杀手。”
高幽兰道:“杀手也是人了?”
黄灵道:“像那等黑暗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人, 自然不会只是一般的人。” 高幽兰道:“黄堡主见多识广,难道这世上真有和我们不同的人吗?”
黄灵道:“幽兰姑娘,就算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但住在这地方太久了,也会有些改变。”
高幽兰道:“改变,那也只是一种武功的成就,难道,人还会变不成。”
黄灵道: “人也会变,住在那样的黑暗中,要如何去适应, 能适应,才能有成就,就刚才我们感受到杀气的凄烈,那里住的人,都一定会有成就了。”
高幽兰道:“黄堡主,咱们应不应该下去看看呢?”
黄灵道:“应该,不过,不是现在!”
高幽兰道:“什么时候?”
黄灵道: “扫平了烟锁楼,咱们养好了伤后,再进生死门,揭开这个秘密。” 华妙真叹息一声,道:“想不到,这第一堡中,竟有着如此多的古怪,聋子剑手,神刀堂,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生死门,实在有些叫人想不明白。”
黄灵叹息一声,道:“第一堡中,如若没有这么多花巧,也许高天健还不会妄动霸主江湖之念。”
目光一掠高幽兰道:“什么事?”
高幽兰道:“这里还有人。”
黄灵道:“神刀堂有人?”
高幽兰点点头。
黄灵道:“奇怪的是,他们为何不向我们攻袭?”
高幽兰道:“神刀堂本来就是个充满诡异、神秘的地方,对这个地方,我知道的不多。”
华妙真道:“这地方像是放置宝刀、宝剑的宝库。”
高幽兰道:“哦!”
华妙真道:“不管如何锋利的宝刀,它也不会自己去杀人。”
高幽兰若有所悟地道:“高天健不会真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就连雷无影,也是不肯相信,雷无影虽然是神刀堂主,但他对此地的内情,并不能完全掌握。”
高幽兰道: “所以,雷无影虽然早有背叛之心,但却一直不敢付诸行动。” 吴双女道: “雷无影真正能够掌握的, 只是这里那些刀手,但神刀堂真正的主力,却不是他们。”
高幽兰道:“真正的主力,藏在生死门内。”
何寒衣道: “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向我们攻袭?我们不是高天健,也不是雷无影。”
高幽兰道: “因为高天健死了, 已经没有人.再向他们下达攻袭的令谕。”
黄灵道:“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认识你是二小姐。”
高幽兰道:“他们记忆很简单,记的事情,不箅太多,所以,也不会忘记。”
黄灵轻吁一口气道: “神刀堂,还有很多的人,但却躲了起来。” 华妙真道: “第一堡如此之大,他们真要躲了起来,还真的不太容易找到他们。” 高幽兰道:“我们走吧!高天健死了,雷无影死了,这些人,已经不足为患。”
黄灵道:“对!没有用的宝刀,永远不会伤人。”
几人匆匆离去。何寒衣暗中留心,确然发现一些人,这些人不是呆呆的坐着,就是静静的站着,对于黄灵等一行,似乎是没有看到一样,没有人问,也没有人阻拦:但他们的目光,却都投注在高幽兰的身上。
吴双女虽然也在第一堡住了很久,但她却很少管堡内的事物。
高幽兰就不同了,她是高天健认为的真正心腹,也一直伪装出一个慈爱的父亲,他常常外出,离开第一堡,高幽兰就代他掌理了堡中的事情。
她常来神刀堂,所以,堡中的人,大都认识她。
但高幽兰也并未完全了解第一堡中所有的一切。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开始思索这第一堡中所有的事务,隐秘。
这些潜藏的诡奇隐秘,必须要彻底找出来……
一行人,回到烟锁楼外。
叶长青、尚天义夫妻,万胜等,都一直保持高度的警觉,守在烟锁楼外。
目睹黄灵等一行无恙,才暗暗的松一口气。
黄灵低声道:“可有什么行动?”
叶长青摇摇头,道:“没有,太静了,静的有些叫人不安。”
黄灵道:“哦!”
尚天义道:“老夫也觉着有些奇怪;大半个时辰了,没有人伸头向外面瞧一下。”
高幽兰道:“有这等事,诸位没有进去瞧瞧吗?”
万胜摇摇头,道: “没有,不过,叶兄早就想进去看看,但尚老前辈力主慎重,等堡主回来再作决定。”
高幽兰道:“好!咱们可以进去了。”
说进就进,举步向前行走。
黄灵道:“慢一点。”
高幽兰停了下来,道: “他们不肯出来,咱们只有进去瞧瞧了。” 她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
但烟锁楼上,仍不见动静。
叶长青道:“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高幽兰道:“这地方大水淹过,就算高天健在这里筑有地道只怕也不能立刻使用了。”
叶长青道:“堡主,在下进去瞧瞧吧!”
他心中挂念着玉翠、兰白的安危。
黄灵道:“好!幽兰姑娘和叶兄开道。”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来了,道:“不用进来了……”
随着那说话之声,缓步行出了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
是兰白。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兰白。”
兰白黯然说道:“姊姊在酒饭中下了毒,但巫婆婆中毒后回身反击,重伤姊姊。”
叶长青道:“玉翠她伤势如何?”
兰白道:“很重,只余下一口气了。”
叶长青举步向前冲去。兰白一伸手,拦住了叶长青,道:“我给她服下了一些迷神药物,现在还未清醒。”
叶长青急道: “丢下她一个人在烟锁楼上, 岂不十分危险为什么不抱她下来?”
兰白道: “除了我之外,烟锁楼上, 已经没有可以行动的了。”
叶长青道:“把他们全毒死了?”
兰白道:“我用的是迷魂药物,不过,药性很强,两个时之内,他们不会醒过来……”
轻轻吁一口气,道:“楼上的机关布置,很厉害,但最可的是,这座楼会爆成飞灰……”
黄灵接道:“埋了炸药?”
兰白道:“我不知道详情,姊姊才明白。”
黄灵道:“叶兄弟,快上去,把玉翠姑娘抱下来。”
叶长青放腿向上奔去。
但又被兰白拦阻,道: “我看着姊姊只余下一口气了,如若是能把她抱下来,这烟锁楼上, 已经没有能拦住我的人了,我早把她抱下来了。” 叶长青道:“玉翠的意思是……”
兰白道:“她服下药物之前,告诉我几句话,他说人死之前,回光返照,定会有一段时间的清醒,但她不知道这种清醒能维持多久时间,她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希望能尽吐胸中之秘,死而无憾,请求上楼等她。”
叶长青道:“应该的。”
兰白黯然一笑,道: “叶大哥,不知能不能请你和黄堡主一起上去。” 黄灵道:“好!在下也正想看看玉翠姑娘。”
兰白道:“那就好了,姊姊这最后的心愿,我总算替她完成了。”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兰白姑娘,令姊,还有什么指教吗?”
兰白摇摇头,道:“没有了,烟锁楼上的人,都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可以先把他们擒住再说。”
兰白没有说错,烟锁楼上,还有不少的人,而且,很强大的实力,和重重机关,真要攻上烟锁楼,只怕还要付出很重大的牺牲。
玉翠却轻易的解决了这些问题。
但她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她承受了巫婆婆、贾似道药性发作时的反击,身中十枚毒针,和贾似道致命的一剑。
现在,她静静的躺在一张檀木雕花的大木床上,盖着粉红色的棉被,头枕白缎绣花的鸳鸯枕上。
此刻,有三个人静静地站在木榻前面。
是黄灵、兰白、叶长青。
三个人神情严肃,六道目光,静静地投注在玉翠的脸上。
只不过,他们都坐在厅中,未入卧室。
吴双女进来过,也查看过玉翠的伤势。
她发觉了,纵然不惜以天魔门下的药物,为玉翠疗伤,但没法挽回玉翠的性命,她已油尽灯枯无法习练天魔门的内功。
药医不死病,再好的灵丹、妙药,只能疗伤、保命,但却法为人续命。
但吴双女仍然留给了兰白一粒丹丸,那是提神的药物。
不过,她告诉了兰白,这粒丹丸,服下之后,可以提神,必需在她清醒之后,才能服下,未醒之前,眼下这粒药物将有无益。
兰白轻轻吁一口气,低声道: “叶大哥,要不要她早些清过来?”
叶长青道:“怎么样她才能清醒过来呢?”
兰白道:“不知道。”
叶长青道:“兰白,不管玉翠的伤势如何,但我们都要尽最大的力量去救她。”
黄灵低声道:“叶兄弟,我很赞成你的用心,不过,事实,救活她的机会不大,时间拖下去,对她未必有利。”
叶长青黯然一叹,道:“堡主的意思呢?”
黄灵道: “我的意思是,最好先让她把心中的事情说出来, 我们仔细地看过她的伤势,老实说,救活她的希望不大。”
兰白道:“叶大哥,姊姊也说过,不要勉强救她,那反而害了她,也害了我们。”
叶长青沉吟不语。
兰白道:“叶大哥,姊姊最大的心愿,是把她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先让她完成了第一个心愿,然后咱们再想办法救她,我不知道什么事,能不能让她醒过来?”
兰白用一碗清水,喷在玉翠的脸上。
她脸色苍白,目光中不见一点神采。
她想开口,但却有一种软弱无力的样子,好像已经无力张开嘴巴!
兰白急急把药物送入了姊姊的口中,道: “姊姊,把这粒丸药吞下去。” 玉翠吞下了药物。
天魔门的药物,果然有着魔法一样的效力,玉翠立刻振奋起来。
她的脸色也泛起了一抹轻红,淡淡一笑,道:“叶兄……”
叶长青探出身子,低声,道:“我在此地……”
玉翠接道:“我已如风前烛火,随时会熄去,留心听我说的话。”
叶长青道:“在下洗耳恭听。”
玉翠道:“很多事,我没有告诉兰白,我怕她沉不住气,露出破绽。”
兰自流下泪来,道:“姊姊,我知道,你很爱护我。”
玉翠苦笑一下,道:“黄堡主,答应我一件事,照顾兰白。”
黄灵道:“我答应,我会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泛现出一抹悲怆又带安慰的笑意,玉翠泛泛说道: “叶兄,兰白为你保留下了清白的身子……”
兰白凄泣道:“这都是姊姊的设计救了我。”
叶长青道:“你为她吃了很多的苦。”
玉翠道:“答应我娶她为妻,一生善待她,她虽然是个杀手,但她心地很纯良,我们过去的一切罪恶,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叶长青道:“好!我答应你。”
黄灵道: “我会请两个最适合的媒人,并以义兄的身分主持他们的婚礼。” 玉翠点点头,道:“谢谢你……”
语声一顿,接道:“第一堡中有两个大秘密,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黄灵道: “第一堡很多神秘,除了高天健之外,只怕很少人能全盘了解。” 玉翠道:“这里有一道生死门,那个门绝不能开。”
黄灵道:“门开过,但又关闭了,那里面是什么?”
玉翠道:“疯子,带着怪病的疯子,他们虽疯,又有着怪病但武功却高强得很。”
黄灵道:“哦!他们……”
玉翠接道: “听我说,我没有见过他们,也未进过生死门但是这些消息,却是高天健亲口告诉过的。”
黄灵道: “玉翠姑娘,这确有一个生死门,那扇门一度打开了,但却又被关上。” 玉翠道:“这么说来,他没有骗我了。”
叶长青道:“玉翠,两个大秘密,还有一个是什么?”
玉翠道;“这座烟锁楼下,埋有火药,只要点燃药信,立刻会爆成飞灰……”
叶长青接道:“那一场大水,也许早巳把火药湿了。”
玉翠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早已有了防备,这场大水湿不了火药引信。”
叶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玉翠,你已经说明了要说的话现在,应该疗治你的伤势了。”
玉翠微微一笑,道: “是真的,我现在好轻松,这些年来我都没有这么快乐过,兰白有了归宿,我心中也没有挂虑,叶郎,抱抱我吧!我好想嫁给你,但我知道自己不配……”
叶长青激动地说道:“玉翠,撑下去,我们会尽最大的心力,想办法医好你。”
玉翠道: “不要想救活我,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不要想救我了。” 叶长青道:“玉翠,振作起来. 我们会尽力想办法,但你必须要有活下去的勇气。” 玉翠道:“如若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现在早已经气绝多时了。”
叶长青道:“玉翠,只要你能坚持下去,我相信,我们有救活你的机会。”
玉翠冷冷说道: “叶兄,听我说,我要害中剑,穴脉中针,最要命的是,贾似道那狠命的一掌,那一掌,震碎了我的内腑,灵药可以疗病,可以救人,但不能续命,我现在,精神能够这么好,连我自己都觉着奇怪。”
兰白道: “吴姑娘给我一粒药,那粒药物,使你的精神振奋。” 玉翠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叶兄,把爱我那一份情意,转过在兰白身上,好好的呵护她,我要去了。”
缓缓闭上了双目。
兰白急道:“姊姊,姊姊,你不能走!”
玉翠似是听到了,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叶长青道:“看看她的伤……”
忽然掀开了绫被。
只见满床都是鲜血,胸口处,一处剑伤,直入心脏。
黄灵摇摇头,道:“不用多费心了,她已经无药可救……”
兰白伸手一摸,玉翠竟已气绝。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玉翠,放心去吧!我全心全意地照顾兰白。”
兰白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转身伏在叶长青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叶长青让她哭了一阵,才拍拍兰白,道: “别哭了,把玉翠尸体带走吧!这地方不宜久留。”
黄灵道:“对!她们都已经走了。”
叶长青回头望一望,只见楼上只余下黄灵一人。
兰白忽然警觉,道:“这里会爆成飞灰……”
黄灵接道:“不一定会爆炸,但咱们不能不准备。”
兰白不再多言,抱起玉翠的尸体,向外奔去。
叶长青奔下了二层,发觉黄灵并未随来.心中大奇,只好,身又行了上去。
只见黄灵端坐在一张木椅上,闭目沉思。
叶长青道:“堡主怎不走?”
黄灵道:“我在想,这点燃火药的引信,必然在这层楼上。”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堡主要引爆这座烟锁楼?”
黄灵道:“是啊!如若这座烟锁楼下,真的埋有很多的火药留下它,实在是一大害。”
叶长青道: “堡主,咱们的伤亡很重,势必还要留在这里休息一阵,找寻那药引的事,倒也不用急在一时了。”
黄灵道:“长青,高天健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玉翠,也可告诉别人。”
叶长青点点头。
黄灵道:“除了生死门中的秘密之外,还有一桩很大的隐秘事,未听她谈起过。”
叶长青道:“什么事?”
黄灵道:“圣水,高天健弄到了很多的圣水,就我所知,这些圣水,都存在第一堡中,存在何处?用处为何?”
叶长青道:“这和引爆烟锁楼,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灵笑一笑道:“这里是高天健私人的藏娇之所,也是高天健收藏绝对隐秘的地方,在这里很可能找出圣水,也可能查出它的作用。”
叶长青道:“找出圣水,也许有可能,但如想找出它的作用,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
颟道:“就算高天健知晓此秘,但他事情太忙,未必能处理圣水的事情,因此,必有一个人,代他执行。”
只觉他的分析,入情合理,不得不让人心生敬服。
叶长青点点头,道:“堡主说的有理,不过,此刻,堡主的伤势未愈,不宜再劳累了。”
黄灵笑一笑道:“叶兄不用为我担心,陪兰白去吧!我要在这里仔细的看一看。”
叶长青点点头,道:“堡主如此吩咐,属下就不打扰了。”
转身向外行去。
黄灵突然低声说道:“长青。”
叶长青回过身子,缓步行到了黄灵的身侧,道;“堡主还有什么吩咐?”
黄灵低声道:“通知吴姑娘和幽兰姑娘,要他们两个暗中留心逃出烟锁楼的人。”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这里还有人?”
黄灵道:“我只是这样椎想,心中没有把握,所以要你们暗中通知她们,这件事不宜张扬出去。”
叶长青点点头,道:“属下明白,堡主小心……”
说完了话,仍然站着未动。
黄灵接道:“长青,还有事吗?”
叶长青道:“属下几时来接应堡主,”
黄灵笑一笑,道: “听我的招呼吧!我如应付不了,或遇上了什么凶险,会啸声招呼你们。”
叶长青转身而去,
直等叶长青离去良久,黄灵才轻轻吁一口气,道: “阁下可以出来了。” 楼中一片沉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黄灵道:“我已经发觉了你。”
仍然无回声之应。
黄灵缓缓站起身子,道: “阁下如是真的不肯出来,在下只有出手拉你出来了。” 只听一声轻轻叹息,道:“你真的发觉了我。”
声音来自窗外。
黄灵道:“你忽略了一件事,倒影会映在窗上,那声音缓缓说道:“看来,你不是虚张声势了,唉!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
黄灵道:“夸奖,夸奖。”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你是不是一定要见见我呢?”
黄灵道:“不错,在下留在这里不走,就是希望见阁下了。”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道:“见了我, 只怕你会很失望。” 黄灵道:“哦!在下不会失望。”
那声音道:“我好像听到你有一个阴谋……”
黄灵接道:“谈不上阴谋,在下只是有一个准备罢了。”
那声音道:“什么样的准备?”
黄灵道:“我们在烟锁楼下,有一点小小的布置。”
那声音道:“监视我,不让我离开此地。”
黄灵道:“正是如此。”
那声音哈哈一笑道:“你可知道,高天健死了之后,我是唯一知道那火药引信安排在什么地方的人了。”
黄灵道:“哦!”
那声音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必须了解这一点,咱们就好谈了。”
黄员道:“我很了解了,阁下可以现在出来,咱们面对面的谈谈吧?”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好!在下来了。”
紧闭的窗门,突然大开。
一个细小的人影,由窗口中翻了过来。
黄灵看清楚了那个人之后,不禁为之一呆。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墨色的衣服,身不过五尺,身躯娇小、玲珑,脸色微现苍白,一方黑巾,包住了一头长发。
长发露出了黑巾一半。
以黄灵见识之广,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看清楚他到底是男是女。
那黑衣人目睹黄灵的发呆神情,不禁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一笑之下,露出了一口细小的白牙。
黄灵道:“对!在下觉着很奇怪,第一个奇怪是,我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黑衣人道:“我是男人,一个矮小的男人。”
黄灵道:“阁下贵姓?”
黑衣人道:“黎虹。”
黄灵点点道:“原来是黎兄。”
黎虹笑一笑,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不妨事,尽管问吧。”
黄灵道:“好!黎兄过去,是否常在江湖上走动?”
黎虹道:“我如常常在江湖上走动,以我这副形貌,和我这像女人的声音,定然是早已经名满江湖了。”
黄灵道:“如此说来,黎兄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黎虹道:“也不尽然,我常在江湖上走动,不过,我太平凡了,如若我再改装一下,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了。”
黄灵道:“所以,在下对黎兄一点也不了解,不过,能得高天健赏识的人,绝对不是平常的人。”
黎虹道: “那是因为高天健活着的时候,我是个不能独立的人,我是他的影子。” 黄灵道:“哦!很奇怪的说法,在下第一次听到。”
黎虹道: “我就像影子一样,附在他的身上,我没有自我,也几乎没有实体存在,所以,他活着我就等于一个没有生命的人。”
黄灵道:“这是表示出了,你对他的忠实了。”
黎虹道:“这些情形很复杂,说我对他的忠实,没有错,因为我为他活着,这些年我一直听他的吩咐,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只有一次我没有照他的吩咐去做……”
黄灵道:“哪一次?”
黎虹道:“这一次,所以,你们杀死了他。”
黄灵不解。
伸手摸摸下颚,轻叹了一声,道: “黎兄,这一次你没有用他的吩咐去做,我才杀了高天健?”
黎虹道:“是啊!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黄灵道:“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明白。”
黎虹道:“这件事,很容易明示,我是他的影子,他活着时,我看似不存在,当他危急的时间,我会及时的出现救他。”
黄灵道:“你救他,凭你的武功,还是有什么奇术?”
黎虹道:“自然是凭我的武功。”
黄灵笑一笑,道: “这么说, 你的武功, 比起高天健还要高明了。” 黎虹道: “那倒不是,但我的出现,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刻,最需要的地方。” 黄灵道:“听起来,近乎玄虚。”
黎虹道:“你不是高天健,自不知个中的玄奥。”
黄灵道:“能不能证明一下,让我开开眼界呢?”
黎虹沉吟了一阵,道:“可以,不是现在,那必须要有一个搏命的场面。”
黄灵道:“好吧!这一点,咱们以后再说,在下请教,你怎么会突然间,不肯帮助他了。”
黎虹道:“那是因为我忽然间发现了自我的存在,不过,他死了之后,我又后悔。”
黄灵忽然间发觉,他的每句话中,都含有着一种玄奥道理。
黎虹有些伤神的望着窗外,黯然地说道:“他死了,我就好像失去了一个依托,一个可支持的依托,我觉着好空虚,在空茫中飘浮。”
黄灵道:“你不是鬼魂,不管怎么样,你和高天健,总是两个实在的人,怎会有这种感觉呢?”
黎虹道;“我好像一个寄生人,寄在高天健的身上,本体失去了,我就有着茫然无依的飘浮,这就像一个做了数十年奴才的人,忽然间要我去做主一件什么事,很难拿定主意。”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这道理很深奥,但不难理解。”
黎虹道:“唉!你能明白就好。”
黄灵道:“现在,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
黎虹道:“嗯!我们之间,有些什么事好谈呢?”
黄灵道:“很多,很多,譬如说,你现在作何打算?”
黎虹道: “没有,我现在,甚至想不出, 自己应该到哪里去。”
黄灵笑一笑道:“跟我走……”
黎虹呆了一呆,道:“跟你走,到哪里去呢?”
黄灵道:“天地如此之大,何处不可安身立命。”
黎虹道:“我有一条命,但我想不出如何安身。”
黄灵忽然间发觉了一件事,这个人,并非傻子,但他却真是那种无法安排自己的人。
他要依附。
多少年来,他都没有自立过,一旦要他自立了,他有着不知如何活下去的感觉。
Т〤丅峆磼 丅ХТΗ亅、COм
黄灵突然伸出手去,抓向黎虹。
黎虹一闪身,像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飘出了窗外。
黄灵看得一呆。
这等快速、轻灵的身法,不但黄灵自叹弗如.而且,黄灵感觉中,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飘忽的身法。
轻轻吁一口气,黄灵高声说道:“黎虹,你进来。”
黎虹道:“不行,我不想和人打架。”
黄灵道:“我不和你打架。”
黎虹道:“哦!你不是刚刚出手打我吗?”
黄灵道:“不是,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法。”
黎虹道: “我不知道自己的本领有多大,我从来没有单独的和人动过手。” 黄灵道: “你的武功很高,单以你的手法,身法而论,绝对不会在高天健之下。“ 黎虹道:“不!我没有那么高的武功。”
黄灵道:“黎虹,我们好好谈谈。”
黎虹道:“可以,但你不能对我出手。”
黄灵道:“好!我答应你,不对你出手。”
但见人影一闪,黎虹重又回到室中。
黄灵笑一笑,道:“黎虹,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帮助高天健和人动手的?”
黎虹道:“可以。”
黄灵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黎虹道:”他和人动手时,我一直在他的左近,当他需要我时,我就出手了,不过,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黄灵道:“你没有杀过人?”
黎虹道:“对!我没有杀过人。”
黄灵道:“那你又如何帮助高天健呢?”
黎虹道:“我只是点了那个人的穴道,或是阻碍一下他的攻势,然后,高天健就杀了他。”
黄灵道:“嗯!以高天健的武功,如若有一丝可乘之机,他就可取人性命。”
黎虹道:“哦!”
黄灵道:“现在,你作何打算?”
黎虹道:“我没有打算,我只是在想,今后要到哪里去?”
黄灵道:“黎虹,你知不知道,这烟锁楼中人都死了。”
黎虹道:“我知道,只有两个人活着。”
黄灵道:“至少,这里你不能再住下去了。”
黎虹道:“所以,我很烦恼,我不知今后如何生活下去。”
黄灵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有第一流的武功,天下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得。”
黎虹道:“我只是一个影子,失去了本体的影子,如何独自活下去。”
黄灵心头震动。
黎虹笑一笑,道:“看来,我只有再找一个地方了?”
黄灵道:“找一个什么地方?”
黎虹道:“找一个可以让我依附的地方。”
黄灵道:“你是说,找一个可以使你依附的本体。”
黎虹沉吟了一阵,道: “好像是吧!我总不能独自的生活下去。”
黄灵心中暗道:“这个人言谈正常,不傻不呆,但他却看上去,是那么怪怪的,该不该让他活下去?”
黄灵的经验广博,见过了各色各样的江湖怪人,但却从未想到过,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只听到黎虹叹息一声,道:“我要走了。”
黄灵道:“慢着,你要到哪里去?”
以他的身手,要杀他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黄灵哈哈一笑,道: “黎虹,你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你有武功,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不自立起来呢?”
黎虹道:“自立?”
黄灵道:“对啊!和别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
黎虹道:“我不知道,我想不出要如何才能自立?”
黄灵道: “黎虹,高天健死了,使你觉着无处可以依附,但也给了你自由,你可以发现自我,可以想法子过独立的生活。”
黎虹苦笑一下,道: “我正在尽力尝试.希望我能过自己的生活。” 黄灵道:“黎虹,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黎虹道:“什么事!”
黄灵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不肯帮助高天健了。”
黎虹道:“我,我……”
黄灵笑一笑,接道: “你是不是发觉了高天健做的事情不对。” 黎虹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帮助他杀害那两位姑娘。” 黄灵道:“哦!”
黎虹道:“所以,当他召我出手时,我没有出手。”
黄灵道:“你如出手了,是不是能够杀了她们两位姑娘呢?”
黎虹道:“我如出手,至少,高天健可以不死。”
黄灵道:“黎虹,你这样做,可有什么原因吗?”
黎虹道:“我不知道,我是觉着那两个姑娘很好看,如若她们死了,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是大出意料之外的一个理由,听得黄灵呆了一呆。
这个影子人黎虹,竟然能分辨出女人的美丑。
他没有明显的是非观念,但却有分辨美、丑的能力。
黄灵心中暗暗分析这个人。
经过了一番交谈之后,他发觉了黎虹这个人,不是个很愚蠢的人。
使黄灵想不通的是,这个人怎么会没有独立的想法。
难道世上真有这种人,必须要依附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才能够生存吗?
黄灵有很多的事情,想不明白。
但目下的情形,却不允许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想。
摆在目前的问题,必须要解决黎虹。
以黎虹表现出的轻功身法,如若和他的武功配合,就算黄灵施展出全力一搏,也未必能够胜得过黎虹。
这是完全使人无法了解的人。
因为他自己只承认是一个影子,一个依附在别人身上生存的影子。
但他的谈话和举止,却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黎虹,你,愿不愿和我们合作?”
黎虹道:“合作,我也能和人合作吗?”
黄灵道:“不错!”
黎虹道:“我们怎么一个合作法呢?”
黄灵道:“黎虹,希望你能相信我,跟我们一起离开。”
黎虹道:“离开,到哪里?”
黄灵道: “你常和高天健在江湖上走动,想来对江湖上十分熟悉了。” 黎虹摇摇头,道:“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黄灵道:“你既然是高天健的影子,难道就没有跟着他们?”
黎虹道: “我很少跟着他走,纵然我跟着他时,也只是坐在一辆篷车之上。” 黄灵笑一笑,道: “这证明了你们还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个体。” 黎虹沉吟不语。
黄灵道:“黎虹,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黎虹奇道:“见什么?”
黄灵道:“很多人,包括你看到的那两个女的。”
黎虹似有动心的感觉,但沉吟了一阵之后, 又摇摇头,道:“我不能去,我要走了。” 身影一闪,人又穿窗而去。
黄灵望着窗外,出了一阵子神,缓步行下了烟锁楼。
烟锁楼下,早已有了严密的布置。
何寒衣、高幽兰等分别布守在烟锁楼的四周。
任何一个方位、角度, 只要有人下来,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何寒衣迎了上,低声道:“堡主,真的还有人吗?”
兰白快步行了过来。
烟锁楼上是否有人,她是最关心了。
她暗中数过烟锁楼上的人,事后,也清点过死亡的人数,一共二十九个人,一个不少。
对玉翠的死亡,兰白十分伤心,现在,她一直在流着泪。
现在,她仍然带着满脸的泪痕。
她坎坷的身世,凄凉的往事,使她有一种超越她年龄的坚强。
虽然玉翠不是亲姊妹,但玉翠给予她的爱护,超过了亲姊姊的情感。
尤其是在烟锁楼上这一段日子,玉翠想尽了办法,用出了混身解数,保全了她的清白。
高天健像一只狼,玉翠、兰白就像两块摆在狼口前的肉。
高天健随时可以把她吞下去。
而兰白也早已暗下了决心,一旦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候,就以身相殉。
她为此不洗澡,任它蓬首垢面,而且,一直暗中藏着一把匕首,但玉翠总在事情将要发生时,解救了她的危机。
这份深挚的忙意,像烙铁一样,烙在兰白的身上。
她快步行了过来,站在叶长青的身侧,很用心的听着,不断的泪珠儿,顺着两腮滚下来。
黄灵的神情很严肃,缓缓说道:“还有一个人……”
兰白接道:“真的有人?”
黄灵道: “我无法确定,他算不算一个人,但他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吴双女一扬柳眉儿,道:“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灵道: “他自称是一个影子,一个寄托在高天健身上的影子,高天健死去了之后,他就失去依附游荡在烟锁楼上。”
吴双女道: “天魔门中,有一种血影分身奇术,但那是两个不同的人,经过一种奇术的控制,可以把它变成另一个人的形象,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失去了他自己的意志。难道高天健也会此术。”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有一点,但又不安全相同。”
高幽兰道:“说说看,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黄灵道:“他有极高明的轻功身法,行动如风,保持了相当的清醒,说话亦有条理。”
高幽兰道:“有这等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黄灵道: “这也许是高天健一个绝大的机密,知道的人,不会太多,他一向战无不胜,得这个影子的助力很大,”
吴双女道:“他现在烟锁楼上。”
黄灵道:“不错!”
吴双女道:“咱们去找他出来。”
黄灵道:“我和他谈了很久。”
吴双女道:“他不愿下来,也不愿见我们。”
黄灵道: “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 他说, 他没有帮助高天健杀你们两个。” 吴双女道:“哦!”
高幽兰道:“他背叛了高天健?”
黄灵道:“不错。”
高幽兰道:“堡主可曾问过他,为什么?”
黄灵道:“唉!说来很简单, 只为了你们很好看。” 高幽兰眨动了一下眼睛,道:“这个人,好奇怪,”
轻叹了一声,黄灵缓缓说道: “他本来是一个很完好的人,一个正常的人,而且,也有七情六欲,分辨美丑的能力,拒绝高天健的招呼,那说明了, 他也有充分的自主能力,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竟然觉着自己是一个影子。”
吴双女道: “这和我们天魔门血影分身奇术不同,他具有一个完美的条件。” 高幽兰道: “堡主,对于这样一个人, 咱们应该如何的处置。”
黄灵道:“我一直无法确定该怎么办,所以才和诸位商量。”
高幽兰回顾了何寒衣一眼,希望他说话。
她忽然发觉自已说话太多了,应该多尊重丈夫一些,听听他的意见。
何寒衣道: “这个人很奇怪,最好能把他生擒住,问个明白。” 高幽兰笑一笑,道:“对!这种想法不错,不要伤害他,只把他生擒了就算啦。”
黄灵摇摇头,道: “单以他的轻身功夫而言,只怕不在你我之下。” 高幽兰道:“他的武功呢?”
黄灵道:“他没有和我动过手,但我突然伸手一抓,没有抓得住他。”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想抓他,还要大费一番手脚了。”
黄灵道: “除非咱们全力施为,抓他不太容易,不过,这个人本身虽然无害,但他如依托非人,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杀手了。”
何寒衣道: “无心为恶,却血腥两手,这个人,没有目标,没有思想,必须要想法子收服了他。”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 “咱们分成两批,一批人,上楼去,一批人手在楼下,希望能一举成功。”
何寒衣道:“这要请堡主分配一下了。”
黄灵点点头,道: “你,高姑娘,我,咱们三个上去,吴姑娘和叶兄弟、尚老前辈留在楼下,全力拦截。”
吴双女道:“堡主,能不能伤他?”
黄灵道:“最好是生擒他,比他跑了好一些。”
吴双女点点头。
黄灵当先而行,重登上烟锁楼。
高幽兰、何寒衣,都已暗作戒备。
回顾了玉翠的房中,黄灵高声说道: “黎虹,我们又来看你了。” 没有人回答。
黄灵接道: “黎虹,我和你仍在这里谈,高姑娘来看你,只有一个用心,希望你和我们谈谈。”
出了黄灵的意料之外,黎虹忽然现出身来。
何寒衣、高幽兰只觉眼前一花,—个瘦瘦的、矮矮的人,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高幽兰身上。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你叫黎虹?”
黎虹点点头。
高幽兰道:“黄堡主把你的事,全部告诉了我们。”
黎虹道:“唉!我知道,他一定会说给你听的。”
高幽兰道: “黎虹,我们希望你真正成了一个人,一个完全独立的人。” 黎虹道: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也不愿你们太关心我。” 高幽兰冷笑一声,道: “黎虹, 你背叛了高天健,那已说明你已自己可以做主了,你已经杀过了不少的人,手沾血腥,论你的恶行,就该杀了你,但念你是无心为恶,可以饶你不死,但希望你能从此不再杀人。”
黎虹道:“我没有杀过人,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黄灵道: “黎虹,过去的, 已经过去了,此后,我们不愿你再做影子。”
黎虹叹一声,道:“我不做影子要到哪里去。”
高幽兰道:“跟我走。”
黎虹道:“不!”
高幽兰忽然一个转身,疾如飘风般,拦在了窗前,冷冷说道:“黎虹,只怕由不得你了。”
黎虹道:“你们要杀我?”
黄灵道:“不要反抗,我们不会加害你,只希望改变你。”
何寒衣道:“你如若一定要依附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选择黄堡主。”
黎虹摇摇头,突然飞身而去,像一只箭般,射向了黄灵。
黄灵右手一挥,拍出一掌。
黎虹向前奔冲的身子,忽然间向一侧转去,冲向何寒衣。
何寒衣双手齐探,抓了过去。
他旨在生擒对方,所以,希望能扣住黎虹臂、腕关节。
但黎虹滑的像一只泥鳅似的,轻轻一闪,竟然闪避开去。
烟锁楼共有七层,现在,他们在第七层上。
第七层,相当的高。
就算有很高明的轻功,但在如此高的楼上,也很难保持功力的平衡。
高幽兰疾快的冲到窗子前面。
向下看去,早已不见了黎虹的踪影。
看不到黎虹,但有一点高幽兰可以肯定的是,黎虹没有摔到楼下。
黄灵缓步行了过来,道:“不见了他。”
高幽兰道:“这个人的轻功,实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生擒他的机会,只怕不大。”
黄灵道:“杀他,也不太容易。”
高幽兰道:“这一躲, 只怕他不会再和咱们见面了。” 何寒衣目望楼顶;
可能的是,黎虹冲出窗子之后,翻身登上楼顶上面。
高幽兰一声不响,忽然跃出窗外,一个倒翻,人已跃上屋面。
凝目望去,哪里还有黎虹的影子。
回顾了一阵,又翻下屋中。
摇摇头,高幽兰缓缓脱道:“没有看到他。”
黄灵道: “这里有七层楼,他可以随便躲入哪里,以他身躯之矮小,轻功之奥妙,只怕是很难找到他了。”
何寒衣道: “堡主,这人没有恶念, 但他却能做出最可怕的事情。”
黄灵道: “眼下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他知道这烟锁楼上的秘密。” 高幽兰道:“这里有些什么秘密呢;”
黄灵道:“好像他知道高天健留下的药引所存。”
何寒衣道:“如是他燃起药引,这座楼就爆成了飞灰。”
黄灵道:“正是如此。”
何寒衣道: “堡主,总不能咱们为了黎虹,大家都把性命赌在这里。” 黄灵道:“自然不宜如此。”
突然放低了声音,低言数语。
三个人,下了烟锁楼。
高幽兰道: “我虽然常住第一堡,但我对很多地方,是否有机关埋伏,也不太清楚,但有一个地方我知道,那里绝无埋伏。”
吴双女道:“什么地方?”
高幽兰道:“兰花居。”
吴双女道:“你住的地方?”
高幽兰道: “对!高天健生前曾经派人在我那里埋设机关,但却被我恒绝了, 以后, 又被我发现一次,我就杀了两个人,才真正安静下来。”
何寒衣道:“你可知道,他要埋些什么机关。”
高幽兰道:“祥细情形,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生前能暗中控制第一堡每一个地方。”
何寒衣道:“这个人,果然厉害。”
高幽兰道:“他生前,实在很信任我,有很多秘密,我都知道,他并非有意告诉我,只是有些事,没有瞒我而已。”
吴双女突然道:“高飞虹呢,这个人,怎么忽然消失了。”
高幽兰道:“我知道他在哪里,这个人很坏,很可恶,但却不足为敌,没有什么用处。”
吴双女道:“留下他?”
高幽兰道:“不能留下他,他积恶很深,留下他,不知要有多少女孩子遭殃了。”
黄灵叹息一声,道:“幽兰,照你这么说来,这第一堡都在控制之下,随时都可以毁灭任何一个区域。”
高幽兰道:“是!”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整个第一堡充满着危机了。”
高幽兰道:“所以,第一堡不能久留。”
何寒衣道:“幽兰,你住的地方,一定安全吗?”
高幽兰道:“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一行人到了兰花居。
这时刻,大家才真正的安下了心。
在兰花居中,高幽兰还有八个贴身的女婢,这些人,都学得一身武功。
但第一堡中的人,都不太知道,高幽兰是个极富心计的人。
八个女婢,是她一支伏兵。
八个女婢,分守在各处要道,保障了兰花居的安全。
受伤的人,开始了真正的疗伤、休息。
初更过后,兰花居悄然走出去了四个人。
黄灵、何寒衣、吴双女、高幽兰。
这四个人,有一项秘密的商谈,觉着影子黎虹,不是可以留下来的人,如是不能收服,必予铲除。
他没有心机,没有恶念,但却是一个有强烈能力助纣为虐的人。
四个人,借夜色掩护,又悄然到了烟锁楼下。
黄灵和吴双女,登上了烟锁楼,何寒衣和高幽兰,留在了烟锁楼下。
天色很暗,烟锁楼中无灯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以黄灵和吴双女精纯内功,也在登楼之后,闭上双目休息了一阵,才能看清楚楼上的景物。
两人的轻功,都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一口气行上了七楼,当真是不闻一点声息。 两人的行动,虽然已极尽小心谨慎,但仍然无法瞒过黎虹。
所以,两人登上七楼时,黎虹已生出了警觉,道: “什么人?”
黄灵怔了怔,道:“我!黄灵。”
黎虹道: “深更半夜,你来此作甚,何况,我们白天还见过了面。” 黄灵道: “白天,咱们没有说出一个结果,所以,在下深夜来访。” 黎虹道:“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
黄灵道:“除了我,还有别的人。”
黎虹道:“这么看来,高天健告诉我的话是不错了。”
黄灵道:“哦!高天健告诉你些什么?”
黎虹道: “他告诉我说,如若他死之后,一定会有人杀害我。” 黄灵道:“所以,你相信他了。”
黎虹道:“我本来不太相信的,现在,我只好相信了。”
黄灵道:“黎虹,你无心为恶,但你却杀害了不少的人。”
黎虹道:“我没有杀过人。”
黄灵道:“你帮高天健杀过人。”
黎虹道:“我只是帮他一点忙,杀人都是他杀的。”
黄灵道: “对!表面上是如此,如若你不帮他,他是否能够杀得了那些人呢?”
黎虹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黄灵道: “黎虹,高天健死了,有一天,你可能会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黎虹道:“是的,我想不出有更好的生存办法。”
黄灵道:“如若你将来依附的人,和高天健一样的喜欢杀人,那岂不是又成了一个帮凶。”
黎虹沉吟不语。
黄灵道:“黎虹,我们一定要彻底的谈谈。”
黎虹道:“好吧!我能和你谈些什么呢?”
黄灵道:“谈谈你以后的事,我们不希望你成为一个第一号帮凶。”
黎虹道:“我不要见你们,希望你们能让我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黄灵道: “黎虹,烟锁楼中,除你之外,所有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你不能长时间留这里。”
黎虹道:“我知道,我现在就觉得很饿,我要吃东西。”
黄灵、吴双女对望了一眼,心中暗忖道:“这个人,有些事,虽然说的很有条理,但有些事,他却表现的十分幼稚。
黄灵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黎虹,现在,我带你去吃些东西,然后,咱们再仔细的谈谈。”
黎虹道:“好吧! 你们进来吧!不过,你们不许伤害我,你们要杀我时,我会反抗。”
黄灵道:“黎虹,你要明白,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举步向里行去。
忽然间,一缕指风,疾袭而来。
黄灵吃了一惊,疾向旁侧闪去。
但第二道指风,却快逾闪电而至:
黄灵避开第一指,竟然无法避开第二指,被点中了穴道。
同时, 一把锋利的尖刀, 已然指在了黄灵的咽喉之上。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黎虹,你……”
黎虹接道:“你不要乱动, 你一动,我就会杀了他。” 黄灵冷冷说道:“你真是恶性不改吗?”
黎虹道:“不是,我不希望你们杀了我。”
吴双女道:“我们没有杀你的用心。”
黎虹道:“但我不能不防备。”
吴双女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黎虹道:“我要保护自己。”
黄灵道: “现在,你已经保护住下自己,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了。” 黎虹沉吟不语。
吴双女心中焦急,但又不感表现的太急躁,心中大感为难。
倒是黄灵却还沉得住气,暗中估算了形势、处境,这影子黎虹如若真要杀他,只是举手之劳。
黄灵身经百战,一生中经历了不少次的凶险,但真正陷入了全无反击能力的机会,并不太多。
这一次,他确陷入了真正的危机中。
轻轻咳了一声,黄灵缓缓说道: “黎虹,杀了我,并不能改变什么。” 黎虹道:“我不会杀你,但如你们逼的太紧,那就很难说了,我要随时保持着杀你的能力。“
黄灵道:“你的想法,已经实现了。”
吴双女温柔地说道:“你有什么打算,现在可以说了。”
黎虹叹息一声,道:“困难的是,我不知道,和你们谈些什么?”
吴双女道:“不要紧,你心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黎虹道:“好吧!我现在肚子很饿,很想吃东西。”
实在叫人想不到,在这等紧要的关口之中,他竟会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吴双女暗叹口气,道:“好!我去替你取些东西来。”
缓步向外行去。
她的举止尽量保持了平和、温柔,不带一点火气。
室中,只余下了黄灵和黎虹两个人。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 “黎虹,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话,可以放心说了。”
黎虹道:“真的,我不知道,该和你谈些什么?”
黄灵苦笑一下,暗暗忖道:他的想法很单纯,单纯到没有办法对他用一点心机。
其实,有很多简单的问题,反而很难处置,它的答案简单,完全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黄灵的处境,就是如此。
黎虹太单纯了,单纯到江湖上没有一件可以使他动心的事。
以黄灵的机智,也感到计穷词竭了,想不出该和他说些什么?
黎虹这个人只是单纯,但却不傻,他在武功上的深厚造诣,更是莫测高深。
黄灵心中数作盘算,唯一的脱身机会,只有吴双女送来食物的时候。
室中静了下来,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黄灵微闭双目,暗中观察黎虹。
立刻发觉,黎虹两道炯炯的目光,也盯注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眼神充沛,似乎是有着无穷的精力。
他很饿,饿的要讨东西吃,但却没有一点饥饿的疲乏。
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划破了沉寂。
吴双女手捧着一个木盘,行了过来。
这是玉翠的卧房,很宽大,但却没有桌椅。
吴双女放下食物之后,缓缓说道:“深夜之中,只有一些余下的饭菜,你就将就一些吧。”
黎虹司光凝注在吴双女的脸上,瞧了良久,道:“我能不能做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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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女呆了一呆,道: “我!男女有别, 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黎虹道:“你出去吧!离开烟锁楼。”
吴双女道:“黄堡主呢?”
黎虹道:“他留在这里。”
吴双女道:“为什么不放了他?”
黎虹摇摇头,道:“你走开,不许在楼上停留。”
吴双女只好离去。
高幽兰、何寒衣,就等在烟锁楼下。
何寒衣匆匆迎了上去,道:“黄堡主呢?”
吴双女道:“仍在他控制之下。”
何寒衣道:“我上去瞧瞧。”
举步行去。
吴双女一伸手抓住了何寒衣,低声道: “不可造次,黎虹不容易对付,他表现的武功,绝不在你我之下。”
高幽兰道:“寒衣,他一出手,就把黄堡主制住了,这人的武功,实在是不可轻视。”
吴双女道:“他的思想很单纯,我们完全无法预测他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不能动以利害,也无法动之以情。”
何寒衣道:“难道咱们就不救黄堡主了。”
吴双女道:“要救,但要想一个很好的办法。”
何寒衣道:“双女,一定要救他出来,不惜任何牺牲。”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寒衣,别焦急,我知道这件事很严重,不论咱们付出多大的牺牲,都要救他……”
高幽兰道:“困难处,在咱们没有一个下手的地方。”
吴双女道:“黎虹是一个完全没有方法可以引诱的人,咱们不能了解……”
突然住口不言,凝目沉思起来。
何寒衣想追问,但却被高幽兰挡住,不让他打断了吴双女的思路。
吴双女缓缓抬起头来,道:“幽兰,他好像对我们两个还不错。”
高幽兰道:“对我们两个不错,这话什么意思?”
吴双女笑一笑,道: “高天健招呼他出手时,他不肯出手,就是不愿意伤害我们两个。”
高幽兰道:“这家伙,难道还有什么非分之想?”
吴双女道:“男女相悦天经地义,那也不能说他有什么不对,这也是咱们能发现他的唯一缺点。”
高幽兰道: “大姊,他是不是早知道咱们都已经是何门的人了。” 吴双女道:“这一点,我想他还是不太清楚,纵然是知道一点风声,他也不会想的那么深远,我在江湖上,行走了一些时日,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人,他跟随高天健那样久的时间,总该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才对。”
她说的很含蓄,但高幽兰却听得明白,立刻接道: “大姊,不管如何,咱们要救黄堡主,黎虹既然对咱们的印象不错,咱们至少要想办法接近他试试?”
吴双女道: “刚才,他把我撵走下来,这说明了,他对保护自己安全的事,也很重视。”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咱们束手无策了。”
高幽兰道:“尽力而为?,我上去试试。”
吴双女欲言又止。
高幽兰缓步向楼上行去。
吴双女轻轻吁丁一口气,道: “寒衣,不用担心,如若幽兰失败了,我会想法子对付他。”
何寒衣道:“什么办法?”
吴双女道:“天魔舞。”
何寒衣哦了一声,未再多问:
高幽兰登上了七楼,高声说道; “黎虹,吃完了没有,我来收回碗筷。” 黎虹道:“你进来吧。”
高幽兰缓步入门。
黎虹的短刀,已经不架在黄灵的咽间,而是握在手中。
但黄灵却仰卧在床上。
高幽兰心头震动了一下,道:“黎虹,你杀了他?”
黎虹摇摇头,道:“没有,但我点了他身上一十八处穴道。”
高幽兰道:“他还能不能说话?”
黎虹道:“不能,十八处穴道中,包括千哑穴在内。”
高幽兰微微一笑,道:“你很聪明啊;”
黎虹道:“咳!我没有地方去, 只好留住这甲了。” 高幽兰道:“永远留在这里?”
黎虹道: “对啊!你们每天部给我送饭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高幽兰心头一震,暗道:他要把黄堡主常留此地,作为人质。
但心中也稍有宽慰,看样子黎虹暂时并没有杀害黄堡主的用心。
心中念转, 口中说道: “黎虹,现在,你已经占尽了上风,你想做什么?可以说出来了。”
黎虹道:“说了你也不会答应?”
高幽兰一阵热心跳,但仍然问道:“你说说看啊?”
黎虹道:“你们不是很想救他吗?你如能留下来,我就放走他。”
高幽兰吃了一惊;道:“我留下来,干什么?”
黎虹道: “我不知道,但你留下来,可以把这位黄堡主换去。” 他的目光中突然,充满—种邪念,一种饥渴。
高幽兰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好吧!我留下来,你放了黄堡主。”
黎虹道:“我要点了你的穴道。”
高幽兰点点头,微微闭上双目,心中却暗自忖道:只要你离开黄灵,我们确知能保护他的安全时,就立刻动手。
自从她发现了黎虹目光中的邪念之后,高幽兰已确知这个人不能再留下来。
长年地追随高天健,他已经沾染了高天健很多的邪恶意念。
这种邪恶,潜伏在他的意识中,一旦遇上了他有利的机会,那股潜意识里的邪恶,立刻就发作起来。
这个人无心为恶,但他的行为,却比恶人更可怕。
可惜的是,高幽兰无法把心中想的事,告诉何寒衣。
黎虹缓步行了过来,右手的短刀,仍然指在黄灵的咽喉之上。
左手却轻轻的招动,道:“过来,你过来。”
高幽兰缓缓睁开了眼睛,道:“是叫我吗?”
黎虹道:“是!你过来。”
高幽兰缓步行了过去。
黎虹道:“我要点了你几处穴道。
左手挥动,点了高幽兰三处穴道。
高幽兰没有动,她看得出,任何行动,都可能使黄灵丧命刀下。
他只不过是一个影子,但他却相当老练。
不论多高明的人,但如被他点了几处穴道,就不能再保有他灵活的身手。
高幽兰也不能。
黎虹轻轻一拉,高幽兰倒在了木榻之上。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黎虹右手中的短刀,移到了高幽兰的咽喉之上时,才高声说道:“过来,把姓黄的带走。”
何寒衣的血脉偾张,胸中一股怨气,几乎要爆炸开来。
但他咬牙强行忍住了没有发作。
带着黄灵行出了房外,何寒衣拍活了黄灵穴道。
黄灵不能动,不能说话,但他却看的很清楚。
何寒衣解开他被点穴道时,立刻转回身向上奔去。
他不能让高幽兰为他涉险。
何寒衣飞身一跃,抓住了黄灵,低声道:“堡主。”
黄灵道:“你好糊涂,怎么把幽兰姑娘留下来呢?”
何寒衣道: “黎虹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已沾染了高天健的邪恶,却没有高天健那种思想。”
黄灵道:“寒衣,不能让幽兰姑娘受到伤害。”
何寒衣道: “堡主,他的耳朵很灵敏,我跟幽兰上去时;已然极尽小心,但好像仍然被他发觉了。”
黄灵道:“你的意思,不救幽兰姑娘了。”
何寒衣道:“自然要救,所以,咱们要冷静,去和吴双女商量一下。”
黄灵苦笑一下,道:“她有什么办法。”
何寒衣道:“她告诉我,可以用天魔舞对付他。”
黄灵略一沉吟,道:“好吧! 你去找她,我上去瞧瞧,不能让幽兰姑娘受到任何一点委屈、伤害。”
何寒衣低声道: “堡主,黎虹也许真的心无恶念,但他却有恶行,而且其行必果,因为他没有瞻前顾后的思想,所以,心无顾忌,出手如电,小心他真的杀了幽兰。”
黄灵心头动了一下,道:“这个,我会小心。”
何寒衣疾快的奔了下去。
黄灵提一口气,缓步向前奔去。
对黎虹的武功,黄灵也有着莫测高深的感觉。
这一次,黄灵极尽小心,一直行到了黎虹停身的门口,仍然没有被人发觉。
黎虹跟着高天健学到了很多江湖上的经验、诡计,但却他忽略了一些小节。
那是他没有关上大门。
所以,黄灵登上七楼已经可以看到了室中的情景。
只见黎虹呆呆的坐在床沿上,望着躺在床上的高幽兰出神。
他的心神专注,连黄灵行近了门口,仍无所觉。
高幽兰也瞪大着眼睛,四目交投。
高幽兰的脸上,满是恐惧,黎虹的眼中,却是一片邪恶。
黄灵想冲进去,但他却发觉了黎虹的手中,仍握着那把短刀。
黄灵估算距离,心中实在没有把握,能否解得了高幽兰之危。
无法在他一刀刺出之前,救下高幽兰,
他必须等待,等待一个更有利的时机。
黎虹放下了短刀,伸出双手,不停地在高幽兰身上抚摸。
一种全无情调的挑逗。
但黎虹却是十分陶醉,微闭双目,抚摸的双手动作,也越来越快。
那是可以碰歪人鼻子的动作。
这小子,实在不解温柔。
他已了解黎虹的武功,不敢轻举妄动,必要有把握一击成功时,才能出手。
忽然间,黎虹停下了双手,缓缓探下头去,胆大地亲在高幽兰的樱唇之上。
黄灵已提聚了真力,运气如珠,凝劲若钢,但却没有一下子直扑过去,反而缓缓向前去。
他落足小心,当真是不闻一点声息。
黎虹耳目的灵敏,常人实在难及,就在黄灵将近木榻时,竟然被发觉了。
他的动作很快,左手突然拍出一掌,拍向黄灵,右手已抓起短刀,挡开高幽兰的咽喉。
黎虹的目光,望着黄灵,但他右手刺出的一刀,确是极为准确,直刺向高幽兰的咽喉。
黄灵心中大急,只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刺向这一刀。
如若黎虹没有拍出这一掌,他相信以自己的速度,也许能救下高幽兰。
但现在,他却感觉到自己无能为力:
千钧一发的时刻。
没有人再能阻止黎虹刺出这一刀,也没有人能够救高幽兰。
黄灵咬牙出掌,拍向黎虹。
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黎虹的刀已到了高幽兰的咽喉之上,但却被这疾如迅电的一掌,震得身躯微微一震,向一侧偏去。
刺向咽喉的一刀,也因为这一偏错开了一寸。
刀刃划过了高幽兰的颈子,鲜血淋漓。
黄灵脚落实地,立刻的飞跃而起,又一脚踢了过去。
黎虹的身子忽然飘起,向后退开。
黄灵一脚来中,人已跨过了木榻,拦在了高幽兰的身前。
匆忙间,目光一掠,发觉了高幽兰颈间满是鲜血。
但已无暇查看,高幽兰是否已死。
这一生中,黄灵遇上过多次的危险,但却从来没有这一次悲呛、恼怒,冷冷说道:“黎虹,你该死了。”
黎虹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他说的不错,一旦他死了,江湖中人,也不会放过我。”
黄灵有着啼笑皆非的感觉。
黄灵强忍心中一口怒气,缓缓说道:“谁说的?”
黎虹道:“高天健。”
黄灵道: “你无心为恶,但你做出来的事情,确是可怕的很。” 黎虹道:“我!做了什么事?”
黄灵道:“禽兽不如,该杀。”
黎虹道:“你不该到这地方来。”
黄灵道:“恨我不该来,为什么不杀了我。”
黎虹道:“我……也要杀你。”
忽然间,挺刀刺来。
黄灵身经百战,见识过无数的高手,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刀法。
一时间,竟然被闹得手忙脚乱。
黎虹的刀法,却越来越是凌厉,配合他佳妙的身法,当真是有着神鬼难测之机。
黄灵虽然有一身卓绝的武功,但却被逼得有些施展不开,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
这人武功之高,绝对不在高天健之下。
幸好,吴双女、何寒衣及时而至。
何寒衣金剑一振,疾攻而上,替下了黄灵。
黎虹的短刀忽然间一变,疾攻了三刀,迫得何寒衣向后退了两步,飞身而起,直向窗外飞去。
几人停身在七楼之上,距地有八九丈高,再好的轻功,摔下去,不死也要重伤。
但黎虹却直窜了过去。
奔到窗口,向外望去。
只见黎虹的身子,落在了第五层楼时,不知用的什么力量,像打秋千一般,落回到五楼窗前,消失不见。
何寒衣、吴双女无暇追敌,伸手扶起了高幽兰。
黎虹虽然点了她三处穴道,但他点穴的手法并不特殊。
吴双女解开了高幽兰的穴道。
何寒衣取出金疮药,替高幽兰敷上。
高幽兰睁开了双目,看何寒衣的紧张神情,忍不住微微一笑,道: “你不用急,这一刀,看上去很危险,但却偏了一些,我伤得不重。”
听她说话,十分正常,何寒衣、:吴双女才放下了心。吴双女低声道:“兰妹,幸好你伤得不重,你不知道他刚才那副焦急的样子。”
高幽兰道:“我看到了,他好像很镇静嘛?”
何寒衣叹口气,低下了头。
高幽兰道:“怎么?我说错了。”
何寒衣轻轻叹息一声,道:“幽兰,你的伤并不轻,流了很多的血。”
高幽兰忽然挺身坐了起来。何寒衣吓了一跳,道:“这是干什么?还不躺着休息,当心震动了伤口。”
高幽兰伸手取出了一方白色的绢帕, 自己把伤口包了起来,道:“我不要紧了,这个人必需要早些铲除,留下他,只怕是一大祸患。”
这时,黄灵已经悄然离去。
室中只余下了夫妻三人。
吴双女道: “黄堡主已经追下去了,兰妹,你如能够行动,咱们也要离开了,听说这里面埋有火药随时可以爆炸。”
高幽兰跃下木榻,道: “走!这点伤不会妨碍到我的行动,只不过要留下一个伤疤,大姊,我担心会因此失去何郎的欢心。”
吴双女道:“这话不错,男人家见异思迁自然是靠不住了。”
何寒衣心中很急,但越急越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只听黄灵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黎虹,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是自寻死路了。”
吴双女奔近窗口,向下望下去,夜色中,只见两个人相对而芷。
不知黄灵用的什么办法,已把黎虹逼下了烟锁楼。
吴双女道:“咱们下去吧!”
高幽兰道:“分成三面,悄然掩过去,把他堵住,一旦动上了手,都不要手下留情。”
三人立刻行动,迅速的奔下楼去。
黄灵发觉了影子黎虹的武功太高,心知一个人想制服他,并非易事。
所以,出声招呼,用心也就是想知会吴双女和高幽兰等合手黎虹手中仍握着那柄短刀,冷冷地望着黄灵,他的神情不怒,不火,但目光中,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味道。
高幽兰、吴双女、何寒衣,同时由二个方位出现。
四个人,已组成了合围之势。
高幽兰道:“黎虹, 你很坏,也很毒, 已不能留你。”
黎虹的目光转动,环视了四人一眼,道: “至少,死了可以不吃东西,这件事,使我很烦恼。”
一般人觉着最简单的事,吃饭,但对黎虹而言,却是饱受这件事的威胁。
这是最直接的威胁,也是他最强烈真实的感受。
他已受过了饥饿的痛苦.但没有尝试过死亡。
所以,他不怕死亡。
如若人有分等,这黎虹应该是下愚中人,
但他的武功却是第一流的身手:
吴双女道: “黎虹,放下你手中乒刃,我们不杀你,而且,每日会让你有很好的东西吃。”
黎虹眨动了一下眼睛,道:“真的?”
吴双女道:“是真的。”
黎虹望望黄灵、何寒衣、高幽兰,沉吟不语。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是那种莫可预测的人,一般人的智慧,完全无法想到他会做些什么?
唯一的办法, 只有注意他的目光,神情反应,以作预防。 高幽兰一直极力的忍耐着,但还是忍耐不住.叹口气,道:“大姊,这个人罪恶深重,更可怕的是他为恶不知, 留下他,只怕会贻害无穷,为什么不杀了他。” 黎虹的反应是,双日中神光炯炯,投注在高幽兰的脸上。
高幽兰双手执剑,运气戒备,已可随时出手。
吴双女淡淡一笑,道:“兰妹,以他的为恶,虽然死有余辜,但他在最重要的时刻,未助高天健,帮了咱们一次大忙,他如真肯弃刀受降,何不放他一条生路。”
黎虹突然间有了一个古怪的反应,冲着吴双女,微微一笑,有两道邪恶的目光,盯注在吴双女的身上。
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他双颊上,却泛起了一阵阵红晕。
吴双女心神一震。
她感受到黎虹心中的欲念和那目光的邪气。
“这个人,不可救药了。”
吴双女也泛起了杀机。
但黎虹却抢先发动,刀芒一闪,快如闪电一般,刺向了吴双女,刀光指袭之处,竟是她胸腹之下。
谁会料到呢,黎虹竟然会先攻向为他救命的人。
吴双女羞愤交集,一吸气,向后退开了八尺。
但黎虹竟然如影随形一般,附身而上。
他的速度快,快得连吴双女无法亮出兵刃。
在围住黎虹的四个人中,吴双女是最无戒备的一个人,脸上的神情也最为温和,带着微微的笑意。
黎虹却为她的笑容温和而出刀。
幸好黄灵及时攻出了一剑,剑气如虹,阻拦住了黎虹的攻势。
吴双女缓开手脚,亮出了兵刃,疾扑向黎虹, 口中大声叫道:“不错,兰妹,他不是人,他该死,不能留下他。”
就在说话的工夫,已攻出了二十一剑。
剑剑凌厉,取魂夺魄。
吴双女确已动了怒火。
黄灵道: “他本来不是人.只是一个影子,他无是非之心,好恶之念,高天健留给他太多的邪恶意识,这些,已在他心中生根。”
高幽兰已亮出了五把剑。
她心中已充满恨意,准备一举扑杀黎虹。
场中之人,都已动了除去黎虹的用心。
但黄灵、何寒衣、高幽兰,都在曲手旁观。
吴双女的剑法太凌厉,周围一丈内,都充满着凌厉的剑风。
三人纵然想助拳,却有着无法下手之感。
可惜那样凌厉剑法,竟然无法伤到黎虹。
这人的轻功造诣, 已到了虚无飘渺之境,像一团柔轻的飘絮,进退自如,随着剑势移动。
他手中只有一把短刀,但在吴双女纵横的剑势中,仍然有守有攻。
黎虹刀势的凶厉,也许不如高天健,但诡变奇幻,绝不在高天健之下,如论轻功造诣,闪避之妙,那是高天健亦难及得了。
高幽兰伤在颈间,每次说话,都有些隐隐作痛。
但却忍不住叫道: “大姊,逼他出你的剑势之外,他武功特殊,缠斗下去,徒然浪费气力。”
吴双女突然缩小了剑圈,以守代攻。
果然,黎虹被逼出了剑势之外。
高幽兰刷刷两剑,逼得黎虹身躯向旁侧偏去。
黄灵迎头痛击,一剑“泰山压顶”劈了过去。
剑势不快,招数普通,但剑上却含蕴了黄灵九成功力。
对付武功刁钻的黎虹,黄灵不得不用点心机了。
黎虹果然不明内情,短刀一撩,向上格去。
他出刀如电,黄灵虽先出剑,但黎虹的刀光后发先至,在顶头一尺处,架住了长剑,身子也同时向前欺去,左手扬起,击向黄灵前胸。
刀剑相触,剑上蕴藏的内劲,突然进发,力逾千斤,直压下来。
黎虹再想抽刀闪避,已来不及。
他的特长是轻功卓绝,来去如风,出手诡异迅疾,这一次,被黄灵剑势逼住,不得不运气抗拒。
吴双女冷笑一声,欺身而上,一剑刺去。
黎虹忽然弃刀倒地。
黄灵剑势疾沉,劈了下去。
黎虹翻滚如风,堪堪避过了向下击落的一剑。
金芒一闪,何寒衣飞奔而至。
这些高手,交互攻击,看来缓慢,实则快如星火。
黎虹在四大高手合击之下,忽然一抖两臂,冲天而起。
这一式“潜龙升天”,直冲起了四丈多高。
连黄灵一身深厚造诣的人,也看得为之一呆, 自忖难及。 六道剑光冲天而起。
高幽兰七色剑,飞出了六支。
六色剑,漫空展布幻化出一片绮丽的剑幕。
还未到七剑出手,但六剑已经够惊人了。
影子黎虹,被交错的剑光一绞,化作了一蓬血雨,纷纷落下。
黄灵算是真正的看到了七色剑的厉害,不禁一呆。
高幽兰收了七色剑,笑一笑,道: “黄堡主,是不是觉得它太恶毒。” 黄灵道:“但也很难练成。”
高幽兰道:“是,练到七剑并出的境界,不但要下一番功夫,和良师指点,还要有极佳的禀赋才行,有些人,穷其一生精力,也只能练到五剑齐飞。”
黄灵道:“姑娘练到了何等境界?”
高幽兰道: “勉强可以飞出七剑,但却不如六剑运用纯熟,得心应手了。” 黄灵道:“哦!”
高幽兰道: “双剑拒敌,三剑克敌,用四剑,足可以在江湖闯荡,用五剑,可列入武林高手, 用六剑登堂入室,可能用七剑,谓登峰造极,称绝天下,五剑之后,每多一剑.威力增强何止十倍。”
黄灵道: “七色剑,江湖上一向不多见,今天在下真算开了眼界。” 高幽兰道:“七色剑一向单传,我不会让它流毒江湖:”
黄灵点点头,道: “天魔门,七色剑,江湖上两大奇技,全入了何兄弟你的掌握,今后,何兄,你是任重道远了。”
何寒衣急得脸色通红,道:“堡主,在下、在下……”
高幽兰道:“也不会再有七色剑。”
黄灵苦笑一下,道: “江湖上的绝技,不容失传,就算你有此心,但如到生死之际,亦常会改变主意,录成笔记,留给有缘,这办法很冒险,万一,遇合非人,就会造成大害,所以,在下的看法,事先的严格挑选,倒也有把握一些。”
高幽兰点点头道: “堡主说的有理,我们会好好的想想这件事情……” 语声一顿,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道: “何郎,目下大局已定,我和大姊,已经暗里商量了两次啦,现在,要你做个决定了。”
何寒衣道:“事情好像是很严重啦?”
高幽兰道: “这是看法上的不同了,我和大姊,都觉得它很严重,但不知你的看法如何?”
何寒衣道;“说说看吧?”
高幽兰道:“我和大姊,都是第一堡的人,一旦和正大明户中相见,必会成众矢之的,被他们逼问很多事情,有些事,我很难启齿。”
何寒衣道:“那就不用和他们见面了。”
高幽兰道:“这自然是很容易,我们可以一走了之,但你能吗?”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兰道:“我知道你有困难,你是武当门下的弟子,总要晋见师长,说明经过,所以,我们不便勉强你。”
黄灵认为他们夫妻,有事秘商,本想借故离开,但越听越觉不对,只好停了下来。
何寒衣越听越觉得情形不对,不禁心中大急,道:“你……”
吴双女接道:“幽兰,别吓他啦,你看他已经发急了。”
高幽兰叹息一声,道: “大姊,不是吓他,我说的很真实,我们必须有所抉择,咱们是第一堡的余孽,一旦和他们见了面,很可能会招惹上无比的麻烦,说不定,还会引起一场血腥风波。”
何寒衣道:“这样严重吗?”
高幽兰道:“何郎,你可曾想到,天下英雄,各派掌门,齐集于第一堡后,倘若忽然有一个人,提出了斩草需除根的意见,而又得到大多数的附和,你要如何应付?”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他们怎会如此混淆不清,如此的不讲理,这一次,对付第一堡,你们出力最大……”
高幽兰接道:“你认为能够解说得清楚吗?”
何寒衣道:“为什么不能,这是事实,又不是谎言。”
高幽兰道:“如若他们不听,你能够和他们翻脸吗?别忘了,那些人中,有你的同门师兄弟,也有你的师长。”
何寒衣道:“至少,黄堡主可以作证。”
黄灵道:“不错,我可以作证,但我的证言,有多大的力量,老实说,我自己也很怀疑,你是奉命到阴阳堡中潜伏,我们经过了很长久的一段时间相处,你才对我产生真正的了解。”
何寒衣叹息道;“可怕呀!误会、误会。”
黄灵道: “我已被误解害了很多年,解释明白一件很深的误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寒衣道:“那要如何呢?”
高幽兰道: “何郎,不用为难,我和大姊, 已经商量好一个办法。”
何寒衣道:“什么办法?”
高幽兰道: “我和大姊先离开。一个月后,我们在黄鹤楼下等你三天,你可以在这段时间中,好好的想一想,作个抉择,三天后,你如不去,我们离开中原西行、南往,还未作最后决定,但我们决不在中原停留了,不是西隐大漠,就是远走南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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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衣接道:“幽兰,我要去的,咱们夫妻情深,三人同命,我不会离开你们。”
吴双女、高幽兰,都很感动,泪水盈睫,但高幽兰仍然说道:“何郎,不管作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你愿意和我们作一个平凡夫妻,我和大姊,都会善尽妻道,会使你生活尽量快乐,你代表了江湖上侠义一面,这次剿了第一堡,会使你立刻成名,老实说,你的成就光辉,会超过黄堡主。”
何寒衣道:“那怎么行,我会说明实情。”
黄灵哈哈一笑,道: “寒衣,一切荣誉,都会为你所有,我 已和玄娘、妙真有了约定,此间事一了立刻隐去。”
何寒衣道:“那怎么行……”
黄灵接道:“江湖上恩怨纠缠, 一直很难分辨清楚,我觉着上天已对我够厚爱的了,玄娘、华妙真都是人间奇女子,她们肯不计旧恶,跟我啸傲山林,做一对神仙眷属,我还会有什么不满足呢?”
何寒衣突然咬牙,道:“堡主,我要先走。”
黄灵道:“你,你……”
何寒衣拥着高幽兰,行近吴双女,牵起吴双女的右手,道:
“我有了两个如花娇妻,上天待我, 岂不优过堡主,什么江湖名望,什么门派宗主,都是过眼云烟,高天健一代之雄也,而今安在?我要陪她们遍游名山、胜水,过一过神仙生活。黄堡主,这里的善后事务,都偏劳你了。”
黄灵道:“义不容辞,不过,我有个条件。”
何寒衣道:“堡主吩吩?”
黄灵道:“此后,每隔三年,咱们要聚会一次。”
高幽兰道:“我们会找到你的。”
黄灵道:“好!三位请吧!恕我不送了。”
高幽兰道:“黄堡主,别忘了生死门,会齐了天下英雄之后,就把门封堵起来,别逞能打开。”
黄灵点点头。
高幽兰道:“高飞虹藏在第二进院落中一个地下密室内,如何处置请黄堡主决定吧!”
黄灵道:“我尽量仁慈,给他一条生路。”
高幽兰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高天健卧室一个夹壁藏了一本帐册,记下了他一生的恩怨,和有关圣水机密的资料,圣水就存在烟锁楼,但经水一淹,不知是否还有用,我们拜别了。”
夜色中,二女一男,联袂而去。
黄灵望着三人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 自言自语地说道: “剑过无痕,人不留名,你们选择了江湖上一条最好的路。”
(全书完·秋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