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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洞彻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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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 《剑气洞彻九重天》

第 一 回 誓同心探秘洛阳居
纷扰不息的江湖,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而且,平静了二十年,这真是一段安闲的岁月,也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宁静日子……那是三位身负绝世武功,心怀大愿的高人,策划了三年,又说动了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全力相助,才在一次武林同道的大聚会中,一举铲除了江湖上最恶毒的四大凶煞和十二邪神,也镇住了胸怀野心的各方豪雄,订立了一分严格的约定。一体遵守,不得逾越。
大会上,没有推举主持武林事务的盟主,因为,他们发觉了,设定的武林盟主之位,会引发很多江湖豪雄心中的不平,生出取代之心,反成为江湖上祸乱之源。
因此,各门派都维护了原有的形貌,这使每个门派首脑人物的心中,都获得了一份平静。
大会在九华山举行,这份订下的约定,就称谓“九华盟约”。“九华盟约”竟然维持了江猢上二十年的安静岁月。
但那三位策划武林同道大会的高人,却在大会之后失踪了。
多少仰慕他们的武林后起之秀,踏遍了千山万水,希望能一睹风采。求教绝学。但三位高人像是滴入大海的水珠,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也许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于是。江湖上开始了纷坛的传说。
最合乎情理,而又流行最广的传说有三个。
第一个是:他们虽然搏杀了四大凶煞、十二邪神。但他们三个人。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当场以内功逼住伤势,不使发作。大会之后,伤发而亡。
第二个传说是:他们开拓了江湖上从未有过的清平世界。心愿已了,归隐于深山大泽,追求仙缘大道,不再理会尘世上的纷争。
第三个是:他们决心要维护“九华盟约”,不准有人背弃。
易容改装,巡行天下,暗里查访违约背盟的人,出手歼灭……可能是第三个传说的震骇,使整个江湖上平静了二十年。
但,江湖上真正的平静了吗?雪封大地,一片银白,西风如剪,刺骨生寒。
鄂西摩天岭绝峰之顶,寒风的凛烈,尤强十倍,深涧奇峰的景物,也全为大雪覆盖,除了偶而可见的一两只苍鹰掠空而过外,连走兽飞禽,也都躲在巢穴中。
奇怪的是摩天岭的峰顶上,竟然站了很多的人,两排相对。各有十人。
他们虽然都穿着棉袄。棉裤,但都尽量扎结的贴身利落,衣服的颜色,也清楚分明,一方浅蓝、一方银白。
但都已被飘落的雪花掩遮去十之七八,寒风吹飞起身上一片积雪,立刻又带来另一片雪花补上。
远远望去。似是被堆起的雪人。
他们佩着兵刃、蓝衣的佩剑,白衣的佩刀,看上去似都是武林中人。
是的!
他们都是武林中人,而且,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如若不是有深厚的武功基础,就算穿着重裘,也耐不住这山顶寒风,早就被冻僵而死了。
但这些人。都还笔直的挺立着。
一声冷笑过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胡兄,该是过午的时刻了?”
“嗯!也该脱下衣服了?”
喝!竟然还有两个,他们盘膝而坐,大雪掩去大部分的身躯。
这两个年龄都已是四十几岁了,胸前飘动着长髯。
第一个说话的人,霍然站起,抖落一身积雪,露出一身银白衣服,哈哈一笑,道:“胡兄久居北国,不畏风雪,可是认为兄弟和门下子弟,挡不住这点风雪之寒吗?”
“段兄,言重了,胡某相信段兄和门下弟子,个个内功精深。区区一点风雪,岂能伤到他们?”
“不错,这就要胡兄开开眼界了,儿郎们!脱下衣服.看看摩天岭上的寒风大雪,能不能冻死南刀门下的人。”
他口中说看话,人却是领头行动,双手挥动,解带宽衣,片刻之间衣裤尽除,只留下一条短裤,和脚上的靴子。
十个白衣人,仿效行动,脱下棉祆、棉裤,上身裸光,但却抓起佩带的长刀,提在手中。
对面站立的蓝衣人,也开始解去衣带,脱去上衣棉裤,也抓起了佩带的长剑。
老少二十二个人,一般模样,光着上身,裸着双腿,站立在风雪中。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在冻死人的大风雪中站了半天,还嫌不过瘾竟然脱下了衣服、迎着刺骨寒风,鹅毛大雪。
两个老的更绝,拂拭一下长髯上的积雪,竟然盘膝坐了下去,坐在盈尺的大雪上。
乖乖,只那么一刻工夫,这些人的身上,已布满了雪片。
说他们不冷,很难叫人相信。
因为,他们的身躯微微的颤动着,嘴唇也冻的发青,但他们能忍耐,没有一个倒下去,也没有一个人叫出一个冷字。
他们抵抗寒冷的办法只有一个,提聚丹田真气,运集功力。
和酷寒抗拒。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对决。
南刀、北剑,各选十名门下武功最高的弟子,作这场疯狂的对决。
他们佩带刀剑,却不用刀、剑搏杀,要在腊月的大风雪中,奘天岭绝峰之顶,脱光衣服,比赛忍耐寒冷的本领。
刀、剑可以杀人,冻死的滋味,绝下比刀、剑杀死好过。
人!蠢起来,实在可怕,绝不比一般动物聪明!
可是,人能想到,人会析磨别人,也会折磨自己。
不过,人也会想出很多理由解释他们的愚蠢行为,他们破坏了别人的幸福。美好。却又能说出一番动听的理由。
南刀段九,北剑胡萍,就是这佯的人。
他们千里迢迢的跑上摩天岭,来比赛忍受大自然孕育出来的酷寒风雪。
凛冽的寒风,像刺骨的钢针,裂肤的利刃。来自江南的南刀门弟子,终是比不过成长在风雪中的北剑门人,两个人倒下去了,激起一片飞雪。
南刀段九睁开微闭的双目.看了一眼,又缓缨闭上了眼睛。
没有一语慰问,也没有一声呗息。
胡萍谈淡一笑,道:“段兄,胜负乃兵家常事,认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南刀门下无降兵,胡兄,别忘了熬过这一阵风雪之苦,段某人也有一番玩命的安排!”
“玩命!哈哈,段兄,别忘了‘九华盟约’第一戒,不准出勺杀人哪!拔刀杀人者死!
难道段兄要背弃盟约,来一场刀、剑拼搏。”
“段某是何等人物,岂肯背弃天下武林同道,一体遵守的盟约,段某如是背盟弃约的人,也不会让我这些生长在杏花江南的弟子们,承受这些寒风透肌之苦了。”
“说的也是。不过,北剑门下弟子。可也是血肉之躯,一样侵裂着他们的肌肤。”
“哼!胡兄,用不着说风凉话了,你想出这种比试的办法。
够高明,也够歹毒,就算南刀门下弟子冻死光了,我也要撑过这一阵。第二阵,兄弟作主。胡兄,有你好瞧的了。”
“胡某人实在想不出来,不动刀、剑搏命,你段兄会有什么办法能使胡某和门下弟子们认输。”
“段某的办法,可以让你胡兄拔剑,当然,我也可以抽刀。
不过,不是用它杀人!”
“拔剑,抽刀,不是用来搏杀拼命?胡某人就想不通做什么了?”
“胡兄慢慢的想吧!兄弟暂时不会告诉你。”
但闻蓬蓬蓬三声轻震,又有三个人倒了下去。
两个是南刀门下。一个是北剑弟子。
虽然,他们选的都是门下武功最好的弟子,毕竟是艺业有深浅,功夫有高低,北剑门下,一样有难熬酷塞的人。
南刀段九轻轻吁一口气。道:“两个时辰到了吧?”
胡萍目光扫掠了一门下弟子一眼,发现那飘落在他们身上的雪花受到体温的蒸发,外为寒凤逼迫,已然结成了一层薄冰,如若这冰层再加厚一些,结满全身。任何人都无法支撑下去。
再看段九全身冒出白气。雪花都被逼离开去。偶有落在身上。也会化作水气流失。内功的精湛,似已到寒气难侵的境界。
如是再苦拼下去。南刀门下弟子,故难幸兔,只怕自己门中子弟,也将有大部僵毙之虞。
但最使胡萍不安的,十名北剑门人中。有一个是他的独子胡何况,天鱼已暗了下来,两个时辰的约定是该到了。
绝峰之上,没有漏斗流沙计时,只能凭仗估算了。
暗中盘算过场中情势,胡萍干笑了一声,道:“既然段兄认为约定的时限已到,就算是到了吧!”
段九忍下一口气,喝令门下穿上衣服。
但能够遵照行动的,只有两个人,余下四人,虽未倒摔下去,也已被冻的全身僵硬。无法行动。
回顾北剑门下,九个人中,有六人能够自己取衣穿着,另外两个虽然手脚不听使唤,但身子还可扭动。
这一阵比试,南刀门下败的很惨。
段九沉不住气了,双手齐出,逼出内力,分助四人,但也只有两人借助了内力,缓开了手脚。另外两个,却倒了下去。
先穿好衣服的两个弟子,施展了一阵拳脚,活开血脉,才帮助同门穿上衣服。
段九咬牙出声,冷冷说道:“郭天同,他们伤势如何?”
“七师弟、九师弟,还有气息,五、六、八,十四位师弟。
似是被冻死了。”
“给他们吃下一颗护心丹,他们冻僵了,未必就会冻死!送他们到蓬帐中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带来。”
“是!”郭天同是南刀门下的太弟子,指挥三十还能活动的弟子,背起两个气息犹存的师弟,又挟起另外四人,奔向蓬帐。
“段兄不用难过……”胡萍微笑着说:“胡某门下,也冻伤了两个……”
胡萍,等一下,希望你远能笑得出来!段九的脸上。泛现出一片狠酷之色。
胡萍知道段九搭起了一座蓬帐,绝不是为了防寒之用,因为,段九根本就想不到,他胡萍会想出了这么一个比试的办法。
胡萍很得意这份出人意外的聪明设计,果然是大获全胜。
如果,段九救不活冻僵的六个弟子,南刀门的实力,将消退一半,他们都是南刀手下的精英。
但胡萍也猜不透段九的设计,他要用什么出奇方法对付北剑门。
使胡萍安心的是,目下段九实力大损,不管怎么比试,北剑门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但见南刀门下首徒郭天同,带着一位师弟各举一个很大的棉被围遮之物,大步行了过来。
另外两个还可行动的南刀门中弟子,留下照顾六个,冻僵的同门。
胡萍瞧不出拿来的是什么东西,立刻以手势下令门下弟子戒备。
段九却哈哈一笑,道:“怎么?胡兄可是害怕了?”
胡萍没有回答段九之言,两道目光,却凝注在棉被掩遮的事物之上。
段九一手揭开棉被,胡萍立刻大放宽心。
原来,那是两个很大的乌笼,各装着一只巨大的褐色苍鹰。
“怎么?段兄要用这两只大鹰对付我?”
段九冷冷说道:“这是产自十万大山中的巨鹰,爪利力强。
有飞行千里之能,喜食毒蛇,故而口内爪上,皆有剧毒,但这摩天岭上,寒风如剪,它们在这样的天气下能飞多远,兄弟就不敢论断了……”
胡萍心中奇道:“苍鹰能飞多远,和比试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比试骑鹰不成?”
仔细看去,只见鸟笼上有两条丝索。系在苍鹰的腿上。鹰颈之间,还套了一个钢环。
任是胡萍有看丰富的江湖阅历,一时间也看不懂这些安排。
作用何在?但闻段九说道:“胡兄,这一次不用门下弟子参加.由兄弟和胡兄一决胜负,不知胡兄的意下如何?”
胡萍干笑一声,道:“只要段兄划下的道儿公平,胡某舍命奉陪。”
“好!大夫一言,驷马难追,希望胡兄不要后悔才好。”
“段兄放心,胡某人说出口的话,如板上钉钉,不过,这公平二字,却是最为重要!”
“放心,绝对公平,这对苍鹰,都是雄鹰,但为让胡兄安心。你先选一只。”
胡萍忽然间变得小心起来,仔细看了两只苍鹰,果然一般神骏,连大小也几乎一样。
但他并未立刻决定,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吧!段兄先把比试的布署安排妥当,兄弟再选不迟。”
“好!天同,打开鹰笼,系鹰缰。”
“是!”郭天同双手挥动,熟练地开了鹰笼,又在鹰颈的铁环上,系了一条三丈长短的丝索。
囚鹰的大木笼,经过了特别的设计,打开之后。变成了两个两尺多高木篮子。
“胡兄,看明白了吧?”
胡萍仔细打量了一阵,心中似有所悟,但又不是完全了解。
他是个谨慎的人,不完全了解,就不肯硬充英雄、笑一笑。
道:“段兄这布置,看来复杂新奇,最好是解说一下。”
“其实很简单,以胡兄之能,恐是早已了然于心,但既要段某解说,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长吁一口气,接道:“这木篮,系在双鹰的腿上,你我站在篮中。惊飞苍鹰,然后。
各出兵刃。斩断对方的系篮丝索,迫使对方跌摔下去,至于跌落在什么地方。是生是死,那就各凭天命了……”
胡萍点点头,道:“那系在苍鹰颈上的一条丝索呢?”
“更简单。段某的鹰颈丝索。交在胡兄手中,胡兄亦然,所以对方的苍鹰无法飞离太远,当然,胡兄可用手中之剑,斩断丝索。那就双鹰分飞,各不相关。生死亦是各凭运气了。”
“操纵苍鹰的升降。全在颈间丝索之上,丝索断去,人的生死。就由鹰作主了?”胡萍低声的问。
“胡兄能举一反三。果然是识见非凡。最好是能把对方手中丝索夺了过来。能控制自己苍鹰的升降,不过,双方手中都有兵刃,你斩索,我封挡。夺过来。只怕是不太容易,因为,咱们要遵从‘九华盟约’。刀、剑只能斩割对方的丝索,不许攻击人身。”
胡萍点点头,道:“能不能斩伤对方的木篮呢?”
“可以,除人之外,都可以斩割、破坏,只要胡兄觉着对自己有利就行。”
“好!胡某人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漠北的大鹏。燕山的鹞鹰,胡某见过不少,但这南蛮大山中的产物。兄弟还是初见。
不知这对苍鹰受惊之后,反应如何?”
“胡兄果然细心得很。这种大鹰受到惊骇。性向是全力高飞。不过,人重过鹰,它们能飞多高,段某也无法预料,如是胡兄没有别的问题。咱们可以开始了。”
胡萍点点头。佩好长剑,回头对围守身侧的弟子道:“我和段兄乘鹰遨游。不管生死。
都不许你们插手,苍鹰飞起,你们就离开这里,回到燕山黄叶谷去。如若三个月内,为师仍不返回燕山。一切都听你们师娘作主。”
“师父、这……”
北剑门下十个弟子,九个都还是活蹦乱跳的人,一个受到冻伤,亦可行动、正在活动血脉,看样子,也无大碍了。
“不许多说……”胡萍冷厉地喝止住门下的弟子,回头对段九说道:“段兄,可有什么话吩咐门下?”
段九点点头,道:“大同,立刻率领你师弟们,回到苏州段家堡去,一切向你们师叔请示、听命行事……”
“师父、弟子想……”
“不许多想,滞你师弟们下山去吧!冻伤的立刻就医,实在数不活,把尸体运回江南。
厚予埋葬。每人致送纹银三千两,安抚他们的家属。”
“是!”
南刀、北剑门下弟子。虽然个个颔百领命,但却肃立在原地不动。
段九哈哈一笑,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胡兄,请啊!”
这就是江湖豪杰,草莽性格,生死尽付谈笑中!
胡萍默察片刻,跨入木篮。段九也紧随着跳入篮中。
两个人同时抓住了对方系在鹰头上的索绳。
段九把索绳迅快的系紧腰间。
胡萍立刻照样跟进。
段九大喝一声,拍出双掌,巨鹰受惊,展翼起飞,但木篮沉重,一飞不起,向前跳跃了一阵,才飞离峰顶。
这对待别选捉的巨鹰,力量果然强大、起飞之后,很快把两人带入了百丈高空。
凛冽的西风,把两只系在鹰身之下的木篮,吹得东飘西荡,随时可以完全地翻转过来,逼迫着两个人一手抓住木篮,一手抓住维系木篮的索绳,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兔于跌落之危。
这两大武林高手,却无法腾出一只手来,拔出刀、剑斩割对方的索绳。
单是维持那木篮的隐定,就够他们全力应付了。
他们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
升空之后,威力似是增强了很多倍,挟带的寒气,也似是更强大了。
胡萍、段九突然都有一种感觉,有着身陷冰窖的寒意……应付这种自然变化的能力,似乎是人不如鹰。
其实,两只巨鹰飞得也很吃力,但它们却有着顺应自然的本能,随着风势旋转变化,以节省体力。
两个人似是已没有袭击对方的打算,把所有的应变能力集中在维护自身的安全上。
这真是疯狂的对决,但过程却又完全出了人意料之外。
原本,他们都觉着自己很强大,数十年苦练的武功,他们自信已能生裂虎豹,力敌百人,但现在,却有着不如一只飞鹰的感觉,只不过升离陆地一百多丈,就完全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
向下看去,一片皑皑白雪,强风吹飘过来的雪花,打在脸上,竟然隐隐作痛。
胡萍突然叹息了一声,道:“段九。你想出了这等奇怪的财决方法,想必是早已深思熟虑,计划周详,有什么对付胡某人的办法,可以施展了,就算你动刀杀了我,也下会有人知道啊!”
“兄弟萌有一些算计,只可惜少算了一件事,摩天岭上的风力,竟是如此强大,兄弟只能全力自保,连拔刀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了……}“你这算什么设计,连自己也坑进来了?
哈哈,等一下。我跌下木篮摔死了,你段兄一个人,驭驾双鹰,在空中好好游玩一番吧?”
“说真的,胡兄,我倒是不希望你摔下去了……”
“这……这是为什么?”
“你死了,段某一个人在这大雪封锁的深山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岂不是寂寞得很?”
“说了也是啊!咱们天南地北,相隔数千里,当真是井水不犯河水,想想这一番相约财决。实在是无味的很。”
忽然间,飘荡不停的木篮,双鹰的飞速,也大为减缓。
原来,他们飞行到一座高峰背后,高峰挡住了凛冽的风势。
“胡兄。我看这两只巨鹰气力将尽,很难再向前飞了……”
“是啊!也真难为它们了,带着比它们还重的两个人,迎看风雪,飞了几十里远,不知几时。才会降落下去。”
“这种巨鹰,生性坚强,除非咱们跌摔下去,还它们自由,让它们带春如此沉重之物。
它们不会认输的,必会飞到力尽坠毙……”
“看来,段兄,对这两只大苍鹰,倒是十分了解啊!”
“兄弟,化了半年多的工夫,请教了不少了解这类巨鹰的人。与其待它们力尽之后,直坠而下,把咱们摔死,何不自己降落下去。”
“好是好啊!可是这种扁毛飞禽,听不懂人话,胡某又不会鸟语,如何能让它们落地呢?”
“那倒不难。胡兄只要牵动系在巨鹰颈上的索绳,它们就会向下降落,不过,不能太过用力,要是勒得太紧,它们呼吸不畅,无力展动双翼,跌落下去。那就……”
胡萍大笑接道:“可是。兄弟牵的是你段兄的鹰啊!”
“这就要咱们合作了。”
两人同时开始,小心翼翼地收紧索绳,果然,双鹰同时下降。距地还有数丈,已难控制,直坠而下。
落着实地。两人才发觉那是一座深谷之中。地上积雪数尺,两侧绝壁峙立,前后虽不见山壁阻挡,但目力所及,不见边际。
两人跃出木篮,伸展一下手脚,同时长长吁一口气。
那两只巨鹰双腿上系着重物,似是伤害很重。落在地上,已难站立,全身扑伏在雪中,羽毛颤动,好像十分痛苦。
段九苦笑一下,道:“咱们只可惜失去了尝试一次。由百丈高空摔下来的滋味!”,胡萍看看地上的积雪,笑道:“积雪很厚,大概不会摔死!”不知哪一刻开始,横梗在两人之间的仇视,已在无形中化解了。段九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道:“以雪代水,大概可以活个十天半月,如能找一处山洞躲避风雪侵袭,就不会活的太苦了。”
“不错,只是饿了如此之久。体能消退,一旦遇上猛兽,岂不成了它们口中之物。”
“胡兄可以放心,兄弟带有食物,咱门省吃俭用,真的遇上虎。豹之类的猛兽、倒是可以供咱们充做口粮了!”
“怎么?段兄带有干粮?”
“风干的牛肉粉,数量虽然不多,在这等大雪封山的深谷中,也算是上等美味了。”
“可惜,少了一坛老酒……”胡萍叹息一声,道:“段兄,兄弟心中有不少疑问?不知愿否见告?”
“彼此。彼此,段某也有很多不解的事物,想请胡兄解说。
咱们先找一处可以容身之地。再作详谈如何?”
花费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一座山洞。洞虽不大,但亦足够两人栖身之用。
两人也带了腿上受到创伤的苍鹰入洞。
段九已有养鹰的经验,细查伤势,尚幸腿骨未折,拔刀斩断双鹰腿上索绳,扭断颈间铁环,在伤处敷了药物,轻抚着鹰背,道:“两位食量惊人。此地无物可供,你们的束缚尽去,又可翱翔长空,还我自由,养息一会,自己去吧!”
把两只苍鹰移放洞口。
胡萍一直静静的坐着,看段九直到忙完坐下休息,才低声说道:“段兄,可要燃堆火来,逐逐寒意?”
原来,胡萍已把两只木篮拆开,堆在一侧。
段九道:“那就好、这点寒冷,兄弟还可承受。此刻,大雪满山备,寻找干薪不易,“不如暂存起来,以应急需,不过,咱们在离此之前,要抱它完全焚烧,不能留下痕迹……”
语声稍顿,接道:“想不到,南刀、北剑一场疯狂对决,落了这么一个好的下场,唯一使段某不安的,门下十个最杰出的弟子,竟有六个人冻死,对段家堡的实力,是一个很大的挫伤……”
“这一点,段兄不用担心,我看他们内功都已有了相当的基础,十二个时辰之内,灌上一碗姜汤,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复原了,如得大夫处方下药,复原更快。”
“真的……”段九惊喜他说:“他们如依原路下山,估算六个时辰,可以到达一处集镇,立刻就医,六个人都可得救了。”
“胡某可以担保,也许,下了摩天岭,以他们优越的体质。
自己就会醒过来、连大夫都不用看了。”
“多谢胡兄指教,这就使兄弟安心多了。”
两人由僵峙的对决,突然间转变成了朋友,彼此谦让关怀。
简直是相敬如宾了。
但闻羽翼扇风,两只苍鹰,已悄然行出洞外,展翼而去。
望看破空而去的双鹰,段九低声说:“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看来,它们比我段某人自由多了。”
胡萍心中一动,道:“段兄准备几时回苏州段家堡去?”
“只怕段某有家归不得了,胡兄呢?准备几时离开?”
胡萍哈哈一笑,道:“回不去了,燕山黄叶谷的北剑门.早已非兄弟所有……”
段九并无惊奇之鱼,微微一笑,道:“落入了什么人的手中?”
“老婆……”胡萍脸上微现忿怒之色,说:“段兄想不到吧?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老婆,竟是谋霸我北剑门的元凶,段兄呢?“好不到哪里去!我的师弟,忽然露出真正面目,一举尽夺南刀门的实权,我段某人两年之前,已经是个挂名的掌门人了。
就连这一次约会胡兄,也是奉命行事。”
“兄弟也是一样,老婆一声令下,兄弟就带人上路,原想摩天岭这个地方,距武当不远,也是武当门下弟子出没之处,我们对决之前,必有武当弟子出面阻止,想不到老杂毛们竟然全部冬眠了,不见一个出来。”
段九点点头,道:“胡兄果是有心人,这里距武当三元观。
不过二百里,正是武当弟子们巡戈之区,兄弟来此赴约时,还一路招摇,仍未惊动武当弟子,是不是有些可疑呢?”
胡萍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武当派和咱们一样,掌门人早被架空了。”
“不错,段某那位师弟,虽然聪明绝顶,但他在武功的修为上,应该和兄弟远有一段距离,但双方动上手,我竟然接不下他十招,刀法之奇,内力之强,胜我十倍,而且,都不是南刀门中刀法,所以,兄弟觉得他们背后,必有一股支持的神秘力量/。”
“正是如此,我那老婆虽也习过武功,但绝非胡某之敌。谁知一动上手,我就招架不住,不到十招,就被她击落长剑。迫我交出实权,自是艺有所宗,但胡某费尽心机,却查不出一点痕迹。”
段九道:“胡兄作何打算呢?”
“查!查不到水落石出,胡某死不瞑目。”
“段某亦有此心。我设计这飞鹰对决,就存了借机隐身的打算,倒也天从人愿。再得胡兄合作,使兄弟信心大增。”
“好!咱们易容改扮,游行江湖,追它个水落石出。”
“北剑、南刀。携手同心,查明这股江湖逆流中潜伏的阴谋。
段某就死而无憾了。”
“对!胡某舍命奉陪。但得留名江溯,何惧重重险阻,明天,咱们就准备下山。”
南刀、北剑,对决摩天岭的事,在江湖上哄传开了。
胡萍、段九乘鹰升空,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震动武林人心的一个消息,紧接着传入了江湖,二十年前主持“九华盟约”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突然宣布关闭门户,不再理会江湖中事,也不再收录弟子。
除非昔年策动九华聚会的三位商人。重现江猢,登高一呼。
重振盟约精神,“九华盟约”似是已消散飘零,受到了彻底的破坏,江湖上大乱萌始,又将开始了血雨腥风的争斗……暗流在江湖上光涌,虽然表面还保持相当的平静,可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绷紧了各门派首脑人物的心弦。
寒风仍然地吹,大雪依旧地飘,关洛道上车马稀。长安街头行人少……但寒风大雪却阻不住涌往“洛阳居”的人潮。
“洛阳居”不在洛阳,而在长安。
长安!多少人向往的地方。那里曾经是冠盖云集,名利汇聚之地,虽然宋代时国都东移,但长安的市面繁华依旧,夜夜笙歌到处闻。
“洛阳居”开业不过半年,但已抢尽了长安市面的繁华风光……“洛阳居”的建筑宏大、精巧,布置也清雅宜人,分隔出歌坛、赌场、饭庄,各具特色的建筑,又把它串连成一个整体。
这里的饭庄中有最好的酒菜,也云集了各地名厨。所以,这里是长安城中最贵的一家饭庄,也是最好的一家饭庄。
赌场中。设有最齐全的赌具。
就算你不会赌博。也不喜欢喝酒和品尝佳肴美味,行走一番,也让你心旷神恰了。
总之,这里建筑华丽。又极尽园林之胜。
但最使人留恋忘返的,还是这里的歌坛“洛阳楼”。
洛阳楼建筑在丛花环围之中,是洛阳居中花费最少的地方。
但一个人坐上个把时辰,也够一个节俭的人半月开销。
洛阳楼中也设有特别的雅座,垂帘间隔,有专门侍侯的美丽丫头。价钱就贵的吓人了。
这里本来就是长安城中的销金窟。
但洛阳楼中一千多个座位却是座无虚席。
因为,这里有最好的歌姬演唱。
演唱的歌姬,有南国佳丽,也有北地胭脂.个个都有着秀丽的姿色。歌声好。人也漂亮。
但最红的一位歌姬,名叫青凤。据说是来自洛阳。
人已经漂亮得拘魂勾魂了。们们歌声又婉转动人,叫你听得如痴如醉。
你来听听流行在长安城中的一首歌谣。
洛阳女儿长安游。
一曲销人万古愁。
歌罢百花失颜色。
余音犹绕钟鼓楼。
钟鼓楼,是长安城中一座古老的建筑。晨钟暮鼓,全城可闻。
接踵擦肩的人潮,涌入了洛阳居。十之八九是为了来看看青凤之美,听听那销人愁苦的歌声。
没有看过青凤的人,没有听过青凤歌声的人,不惜卖了三分地,也要去听一次,这就是迷恋!被青凤的人和歌给迷住了。
这样一个桑吃、赌、声、鱼之娱的的地方,当然会常常引发争执,但很快就平息下去,很难闹到大打出手的境地,因为,这里有保镖。
他们不会和客人冲突,但却保护客人安全;两个人一旦动手、他们就出现在中间。
当然。也会遇上一些存心闹事,软硬不吃的人,大吼大叫,踢桌子砸碗,他们也不会和你对打对骂,最多是把你架离现场。
这里的保镖,不是摆样子的,他们是真的要介入客人之间的冲突纠纷中,以维安宁。
他们穿着便服.形同客人,混在人群中,很难看得出来。
茶房、堂官,似乎也负责保镖的工作。
江湖道上的人物好客。朋友往来,自然要盛大的招待一番,“洛阳居”这种地方最为适合,豪华雅致,应有尽有,吃上一餐饭,会使人终身难忘,在关洛道上,找不出第二家来。
今晚上,饭庄部的贵宾厅,布置的特别辉煌,厅中的八盏垂苏宫灯,也完全点起,照的一片通明,花树上也挂了燃起的风灯。
四个青衣少女,守在厅中司酒,每个人都拿个酒壶,客人一干杯。就立刻替你斟上。
这里的一切,都尽量的讲求完美,最好的酒菜,最好的陈设、让客人有着最好的享受。
你如仔细看一下那四个侍酒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动手灵巧,连个头都相差不多。
她们一般的巧笑倩兮,娇媚动人,斟酒时,举止轻柔,动作熟巧。
但现在,贵宾厅吃酒的四个客人,就摆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一点不为四个侍酒美女的娇柔所动,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反而是四个客人的冷肃神情,感染了四位侍酒的美女,竟然也变的严肃起来。
但这四个神情僵木的客人,却是既会享受,又极会挑剔的客人,四个人喝了四种不同的酒,有的要热烫,有的要冷饮,所队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专司侍酒的美女。
可是他们的僵木和冷漠,却又深深刺伤了四位姑娘职业上的尊严,因为,她们施出了全身的本领,竟无法博取到客人一抹笑意,极尽娇柔,也无法获得一下青睐,这就使四个姑娘感觉到索然无比懒洋洋的站在一侧……。
这时,坐在南首的客人,突然开了金口,道:“四位姑娘今年贵庚啊?”
说话的声音,虽然冷若冰霜,但总算开了口。
四个侍酒的少女,竟然不约而同齐声回答,道:“十八岁。”
“好!好!四位是同年了,都是十八岁?十八的姑娘一朵花。
青春年华,艳色照人,老夫为四位姑娘浮一大白。”
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四女目光交转,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笑,心中却是暗暗忖道:“我还认为你们真是铁打、铜浇的人,原来,也一样能感受到艳色照人那就好!只要你们开启了一扇心扉,就要际们跌入温柔陷井,尝试一下春花四婢的厉害……”
四女不禁精神一振,嫣然一笑,同时挽起酒壶,替四人斟满酒杯。
但闻坐在北首的客人说道:“四位姑娘娇媚可人,却又身手不凡,不知是那位名师,调教出如此出色的高徒?”
语气平和,似是那颗坚冷之心,已为温柔软化。
但见秋波流转,分站在南、北、西方位上,三位姑娘的目光,齐齐投注到东面少女身上,似是等待她的决定?显然的,站在东首的少女,是四女中的领头人物。
“婢子桃花……”在三女目光逼视之下,桃花无法不开口了,轻启樱唇,婉转出一缕娇甜的声音,道:“春花四婢,只习歌舞,不会武功,大爷只怕是看走眼了?”
“说的也是……”坐在东面,桃花身旁的客人笑道:“四位步履轻盈,对歌舞一道,必然下过一番工夫。”
“大爷夸奖……”桃花道:“侍酒奉客,卖笑厅堂,这个婢字,岂不是更适合我们的身份。”
“卖笑厅堂,这是表明了卖笑不卖身了?”接口是坐在南面的客人,语声中已没有那股冷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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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春花直人,春风解冻,四个冷厉、僵木的人,似已逐渐融化在四女的温柔之中。
“大爷以为呢?……”桃花语气暧昧的笑一笑,道:“弱女可欺。如是遇上了财大气粗,不择手段的爷门.婢子们真还不知道如何去抗拒那沉重的压力呢?……”
这番后曲折有致,但桃花立刻叉接了下去,道:“幸好婢子们还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四个客人齐齐点头,似是很欣赏桃花这番辩解,齐齐端起酒杯,道:“说得好!四位请尽此杯,以表示我等人敬意。”
四女也不推辞,接过酒杯,一口喝下。
东首客人笑道:“桃花姑娘,有春必有夏,继之秋、冬,春风四花为首,另必有夏、秋冬三季花魁了。”
桃花道:“不错,只不过,春花四婢,夏、秋二女,说到冬嘛?那就只有一位了。”
“这是怎么一个说法……”西首的客人问道:“桃花姑娘能不能详为说明一下?”
桃花道:“婢子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春花有四婢,夏、秋各有两位姑娘,冬花魁首。只有一人。梅傲霜雪。再无别的花,可在澈骨寒冷中和它竟艳了。……”
但闻木门轻响,突地被人推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也带进来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人。
春花四婢看了来人一眼,身子震颤了一下,急急拘起酒壶,为四位客人斟酒。
黑衣掩上木门.转身行近桌前,躬身说道:“四位大爷还要加添点酒菜吗?”
东首客人看看四女脸上的惊恐神色,站起身子,道:“不用了。酒已八分,再喝就醉了,结帐吧?”
桃花急急说道:“四位大爷刚刚引起谈兴,怎么就要走了呢?”
东首客人探手入怀,取出一锭黄金。道:“这十两黄金,大概够这一餐之费了吧!”
黑袍人笑一笑,道:“用不了。还要找回一些银两。”
“那就送给春花四女买点胭脂花粉。”举步向外行去。
另外三位客人鱼贯相随,离开了贵宾厅。
黑袍人神情冷峻的看着四人远去,才掩上厅门,冷笑一声,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呢?”
“远没有问出来,副总管就到了……”
黑袍人打断了桃花未完之言。接道:“我如再不来,只怕你们胸中所知,全要被人掏走了。”
桃花道:“四个人全像顽石雕成的人,一直冷冰冰的喝闷酒,我和三位妹妹,施出了混身解数,他们竟然不为所动,磨菇了一个多时辰,刚刚让他们打开活匣子,远未引入正题……”
黑袍人接道:“听口气。你似是心中有些不服气,是吗?”
“如若再给我们一个时辰,婢子相信。能套问出他们的身份来历/机花低声回答。
“桃花!不用强嘴。也不要不服气、你们都习练过摄魂大法、花了一个时辰。还无法使人家拜倒在石榴裙下,畅述出身份来历,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言不语的坐着喝闷酒吗?”
“难道,难道……”桃花道:“他们在运功抗拒我们的摄魂大法?”
“对!他们在运功抗拒,而且已经战胜了你们,他们看到了你们筋疲力尽。兴致索然的神情……”
黑袍人缓缓说道:“才展开反击,套间你们胸中之秘,如若我再不现身,只怕你们要尽吐所知了。”
春花四婢齐齐一呆。道:“这……”
“你们还是不相信?是吗,好!我再问你们一件事。那四个人长相如何?如果他们换了衣服。再见面时,你们是否能认得出来?”
春花四婢细想四位客人形貌,个个脸色冷硬,神情僵木,竟然没有一点表情,没有一点可心记忆的地方,不禁为之一呆。
黑袍人接道:“他们在脸上涂了一层很厚的药物,你们看到的,不是他们本来的面目.自然无法记下他们脸形、神情。”
桃花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黑袍人道:“本来希望你们用摄魂大法,套问出他们的身份……”
桃花突然跪了下去,道:“副总管明察。婢子们已尽全力。”
另外三女,紧随桃花,也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黑袍人道:“我如没有帮你们一把的意思,也不会大煞风景的闯进来了。”伸手扶起桃花,和另外三个女婢。
“副总管恩情如山,春花四婢感戴莫名,日后如有机缘,定当报答。”桃花无限惊恐他说。
桃花流下泪夹,道:“今天的事……”
“不用再提三我会向总管说明,就说他们发觉抗拒不住摄魂大法时藉故离去。”
“可是,总管会相信吗?……”桃花不放心地问。
“我会替你们担待,回去休息吧!”
四女又深深一揖,才转身离去。
荒凉的大殿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点燃起一截腊烛。大殿中的景物,清晰可见。
四个人围烛而坐。正是那四个喝酒的客人。
北首一人脱下丝棉长袍,取下假发头套,露出一头灰白折蓬发,和一身百袖大褂,道:
“叫化子充员外,可真是打鸭子上架。
说不出这个难过,喂!酒肉和尚,你那颗风吹日丽惯了的光脑袋,戴上假发,能习惯吗?”
“不行,我和尚早就想拿下来了……”取下假发,露出了——个光秃秃的脑袋,双手一揉,搓下了脸上涂的药物,露出本来面目。果然是个和尚。
另外两人也除去脸上药物,竟是南刀段九、北剑胡萍。
“好厉害摄魂大法……”南刀段九叹口气道:“如非早得七宝大师指点,凝神运功抗拒,今晚上一定会栽在那四个丫头的手中。”
“要谢也该谢谢老叫化子,我和尚不敢掠美,这消息是老叫化挖出来的,我和尚只是受他之许,转告两位……”
胡萍接道:“虽是早已有了戒备,但胡某人还是差一点把持不住,说来惭愧得很,如非神丐钱老早握智珠,深明内情,今晚上就被人家摆平在洛阳居了。”
“老叫化十年前就觉着江湖上情形不对,但却又瞧不出哪里不对,但老叫化却感觉得到一股汹涌的暗流在江湖翻腾,所以。
我潜踪隐形,消失江湖,希望在暗中能查一点眉目。可悲的是老叫化走遍了大江南北,花费了七八年的工夫,却找不出一点可资追查的线索……”
目光一掠七宝和尚,接道:“直到有一天,遇到了酒肉和尚,一个人躲九华山中……”
七室和尚接道:“我和尚在山中每日吃肉饮酒,好不快乐,却被你老叫化又拖入红尘之中,重受人间疾苦,唉!我尚不知那一次念错了经文,才交了你这个既穷又老的叫化子,真是交友不慎啊!”
“老叫化虽然名叫钱缺,可是钱缺德不缺……”
段九接道:“两位不用为银子忧虑,段某人心中早有准备,离家时带了一些银票,足够咱们四个人数年用度了。”
“胡某人也带了数万两银票,可以补段兄之不足……”
钱缺道:“好!有钱好办事,……”
目光一惊七宝和尚、段九、胡萍,接道:“老叫化把酒肉和尚拖下了九华山,查访这一股光涌暗流的源头,是老叫化知道和尚的为人,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表面是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野和尚,但他胸怀的救世心愿,却是常人难及万一,否则,天下大山万千,他为什么要躲在九华山中,他就是希望能遇到一些什么?”
“老叫化找上他,却没有一套明显的作法,因为,老叫化一直找不出江湖病源何在,我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暗中摸索,但现在情势不同了,有了你们两个一门首脑加盟,这就得把事情说个清楚才行了。”
胡萍苦笑一下,道:“北剑门在我手中失去,夺去我掌门之权的,是我同床共杭二十年的妻子,我实在想不出北剑门中还有几个人能听我的命令,所以,钱老计算人手时,只能算我胡某一个人。”
“段某人也和胡兄一样,我个人赴汤蹈火,生死不计,但南刀门中,恐怕已经没有肯听我命令的人了。”
“唉!可怕处,也就在此了,千百年来,江湖上纷争不息。
但却从没有一次像这样的诡秘难测。……”
钱缺叹息一声,接道:“少林、武当也宣布闭关自守,不再理江湖中事,放眼当今武林之世,还有什么人能出面主事……”
七宝和尚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别想的那么坏,和尚的看法是,目下正是揭穿这件席卷江湖大阴谋的一个契机,过去是一股暗流,现在,已经可以见到面上的溪水了,胡、段两位掌门人,就是一个好例子,我相信,觉醒的武林同道。已是大有人在,吾道不孤,后继有人,何况,我们已经发现一条重要线索,我和尚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咱们四个人,要研讨一下进行的计划和准备工作。”
“对!这一点,老叫化早已想好了一个腹案,请三位指教一下……”
“什么辰光了,还卖关子,……”七宝和尚不耐的说道:“快把你肚子里所有的杂碎全掏出来,看看那些有用?”
钱缺微微一笑,道:“咱们四个人是星星之人,能不能一烧燎原,今晚上那席酒,喝的我胆颤心惊,对手之强,出人意料,那位黑衣人的年纪不大,但一身修为之精,老叫化就甘拜下风,说不定一朝火拚,就弄的老命不保,七分运气靠天命,三分本领在人为,老叫化的意思,由此刻起,咱们四个人各出压箱底的本领,互相传授研究。
南刀有北剑之长,北剑有南刀之威,老叫伦有酒肉和尚的七宝。和尚会老叫化的把式,集四家绝技于一身,大家不得藏私……”
“好办法!胡某北剑门中只有燕云三剑算得绝技。”
“南刀门的反手一刀。为败中求胜之学。会此一刀者。只有段某一人。”
“我和尚的七宝拳,江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学过。”
“好!老叫化的‘棒打哮天犬’,也算是不传之秘。”
七宝和尚笑道:“妙啊!妙啊!老叫化会用剑,酒肉和尚会用刀,这才是庙后面有个洞,庙(妙)透了。”
钱缺道:“说干就干,咱们立刻开始吧!”
段九道:“大师,段某想先请教一件事?”
“别叫大师,你要尊称我,去了酒肉两个字,叫我和尚就是。”
段九微微一笑,道:“你说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不知可否再说得明白一些。”
“摄魂大法。源出于小西天雷音寺……”六宝和尚说:“那是魔教中邪门武功,那些侍酒的丫头们,都学会了这门邪功,看来和魔教中人,脱不了关系!”
胡萍道:“摄魂大法。技止于此。倒是算不得什么魔教神功了。”
钱缺道:“不能低估魔功,那几个丫头的功力尚浅,威力不大,所以。她们要借用那飞扬的秀发扫在受术者面颊之上,以助摄魂术的威力,长安秦八公功力何等深厚。就栽在了那些小丫头的手中……”
“秦八公也栽在‘洛阳居’了……”胡萍大吃一惊他说:“那我们能邀过这一劫,真是幸运极了。”
“所以,他们才能在长安纵横自如……”钱缺说:“关洛江湖道上,已无人敢出面干预,老叫化由秦八公那里探得消息,才要诸位在脸上涂了一层很厚的药物。”
胡萍道:“原来如此。”
七宝和尚接道:“咱们坐息一阵。就开始互传技艺,尽一月之功,学练纯熟,再到‘洛阳成’去探听消息。“这四个天南地北,互不相干的武林人物,因为有着同一的目的,彼此肝胆相照。开始互相传授绝技。
洛阳居的生意越来越好,青凤也越来越红,那荡气回肠的歌声,威力已远播于长安四邻,方圆百里之内,都在谈论青凤。
那个时代,配唱的是洞萧、二胡、三弦、琵琶。
青凤歌声动人之外,也弹的一手好琵琶,集姿色才艺于一身。
唱的有新谱词曲,也有流行在关洛一带人人都能哼几句的小调,她声音甜润,花腔婉转。
长安城中人说它是歌,城外乡下人,却叫它为戏。
为听青凤戏,多跑十里地。
听到青凤喊。再跑十里也不远。
洛阳居独占了长安风月,别人呢?受不了啦!狗急跳墙。人一急就豁出去了,何况,能经营这种风月生意的有几个是规矩人,几十家店东主暗中聚会合计了一番,觉着坐等关门不是办法,大家咬咬牙,集聚了一笔大银子。一场风暴。开始酝酿。
负责收集银子的人名叫周强,周强不是经营风月的店东主。
但却是出主意对付洛阳居的谋士,顶着个落第秀才的名衔,到处点风煽火,从中谋利。
但洛阳居扎硬的名声,早已传扬长安,周强心中明白。青皮小混混动不了洛阳居,他的目标是秦八公,周强虽不算是江湖人物,但他常年在酒肆、茶楼中走动,也听过秦八公的威名。关洛道上的秦八公跺跺脚,长安城就会晃动,所以,他舌烂莲花、说服了几十个风月场中店东主来次大出血,凑足了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是叫人眼红的大数目,秦八公岂会不为所动?料不到的是。秦八公两个月前托病谢客,任何人都不接见,周秀才连去三次秦府。都被挡驾,周强这才感觉到事情棘手了。
但上马容易下马难,办不好这档子事,那些掏出银子的店东主,未必会饶过他,但最重要是他舍不得一万两银子酬谢。何况,办成事,还可以弄一成回扣进入荷包,周强算过这笔帐,做成这一笔生意,下半生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过着享乐日子。
想了几天之后,周强决定到别处请人,远来的和尚会念经。
近来的道士会打钟,希望能请到几个厉害人物,把洛阳居给砸了,当然,面对面地讨价还价,也可以少付些费用,自己多赚一票。
绝技就是绝技,难学难练,胡萍、段九、钱缺、七宝和尚。
虽然都有着根深厚的武功基础,彼此也都尽心相授,但仍然花费了四十五天时间,才学习纯熟。
四个人都觉得大有收获,但四刚老骨头,一连折腾了四十五天,也都有腰酸背疼,疲累不堪的感觉,决心坐息两天。再会洛阳居一探究竟。
四个人不但仔细地欢扮了一番,而且,还分两批行走,胡萍和段九扮成了两个生意人,长袍马褂,老叫化和七宝和尚,却穿春一身粗布棉袄,黑色毡帽,一副乡巴佬的装扮。
这一次,他们不是去吃饭喝酒,而是去见识一下名动长安的青凤。
洛阳楼的生意太好了,四个人等了半天,才排上座位。
胡萍、段九坐的是十个银子一个人的包厢,有香茗细点供应,还有年轻的小姑娘,不时送上热烫的手中把子。
钱缺和七宝和尚却坐的五钱银子的大众坐位。只供应一杯香茶。
四个人都是老江溯了,再加上谨慎小心地仔细观察,立刻发觉场中的情势不时。
那是三个穿羊皮袄的中年人,他们就坐在七宝和尚,老叫化的前面。
他们的举止,也很小心,只是那六道眼神太过凌厉,冷电一般。四下打量。
老叫化低声道:“这几个家伙一旦和洛阳居的人动上手咱们要不要暗中帮他们一把?”
“最好不要……”七宝和尚道:“看他们那个神色,是早已有了准备,定然还有接应的人,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查看洛阳居的反应?”
坐在包厢里的胡萍、段九,也暗中商量定案。他们的决定是看钱缺和六宝和尚的反应,再决定是否插手。
一阵急管繁弦之后,青风出现在簿台上,婉转出一缕清音,全场中立刻静了下来。
胡萍、段九坐的包厢居高临下,视界广阔,只是距离青凤的歌合远了一些,只好暗中运气。凝聚目力,希望看清楚这个风靡长安的尤物,究竟如何一个美法。
只见她体态轻盈。手势、表情都随着歌声转变。看了那么一阵。胡萍立刻感觉到被一股魅力吸住似的,不禁心神一震,赴忙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一阵,才恢复清醒。
转头看去,只见段九也正缓缓睁开双眼,低声道:“厉害呀!
人还没有瞧清楚,就差点一共栽了下去。”
“我也一样……”胡萍说:“咱门护住心神,再试试看。”
段九道:“你再试试,我替你护法,留心周围的变化。”
胡萍再一次凝神查看,果然不再为青凤的魅力所动,只觉她身材修长玲珑,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只是脸上的脂粉太浓了一些,胡萍无法瞧清楚她真正的面目。
全场中人,大都看得如痴如醉,瞪着眼睛,投向歌合。
胡萍知道,绝大部分的人,是看不清楚的,看到的只是她大幅摆动的肢体,配合歌声演出的表情……就这样,青凤以动人的歌声配合肢体语言。控制了全场观众……。
但最使人意外是那三个穿着看皮祆的大汉。竟然没有一点意外举动,直到青凤唱完了最后一曲,转回后台,他们仍然静静的坐着没动,想是也被青凤神韵歌声所迷。
这是白天最后一场,接下来是夜场,要一番时间准备,十几个年轻人,进入洛阳楼中,准备打扫场地,点燃灯火。
老叫化不相信会看走眼,故意留在后面,看到三个大汉起身离去,才缓缓步出洛阳楼。
这天,是正月初六,原来。四人苦练武功,连过年这等大事,竟也忘去。
但长安城中挂灯结彩,到处充满着过罕的气息。
洛阳居更是布置的彩楼灯山,各处已开始点起灯火。
落雪六七日,今天,赶上个晴朗的日子,落日晚霞和各种灯光相映成辉,再加上彩楼掩映,置身其间,直似误入天台。
老叫化也不禁暗暗赞叹,付道:“这里确是有很多人才,单是瞧瞧这番布置。就该值五钱银子了。”
胡萍、段九缓步行来,胡萍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再听一场歌,他们大概要在晚上动手,其他的约定如前……”老叫化说:“定好位置就各处逛逛。”
两人擦肩而过,说话的声音很低,就算站在身侧的人,也很难听到,话说完,已相距了三四尺远。
段九一直在利用身体的侧转,掩护胡萍的行动。
两个人也都很满意自己的谨慎设计,胡萍说道:“青凤之名。
果不虚传,咱们再听一场如何?”
“行!兄弟也有着意犹未尽之感……”段九一面回答,一面折人一条碎石小在之中。
只听一个低微又清楚的声音,钻入了耳中,道:“小心些逛逛可以,千万别惹麻烦,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插手。记住,把我的话告诉老叫化和酒肉和尚,明天下午我有空,如果诸位想和我碰个面,城东灞桥之旁有家风雪小馆。我在那里候驾。”
声音中断,景物依旧,流目四顾,不见人迹。
胡萍轻轻吁一口气,道:“段兄,你听到什么没有?”
“有人约我们到风雪小馆碰面,去不去呢?”
“当然要去,灞桥风雪,乃长安八景之一……”胡萍说:“咱们去通知他们一声。”
“我还认为我们改扮的天衣无缝!”段九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早已被人家给盯上了。”
胡萍苦笑一下,道:“听口气,好像并无恶意,也许,我们又遇上了一个志同道合的高人。”
“但愿如此了……”段九说:“他说的很明白,今晚上这里会出事情。也许。那些同事的人和我们存心一样,想借机测探一下洛阳居的深浅,万一他们遇上了危险?咱们是不是真的不闻不问呢?”
胡萍道:“兄弟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很难作个决定?我看丢给老叫化去伤脑筋吧?”
两人花费了相当的时间,才找到了老叫化和酒肉和尚,干脆拉两人退出洛阳居。找个小馆吃晚饭,说出了经过情形。
老叫化和七宝和尚,都听得相当的吃惊,沉吟了良久,钱缺才低声说道:“看样子,咱们早波人家监视了,恐怕连咱们在那破庙中互传武功的事,也已经落入了人家眼中,……”
老叫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于今晚上的事,大概是指那三个穿羊皮袄的大汉了,老叫化仔细地瞧过他们,脸上的纹路清晰,没有经过易容,但老叫化却不认识他们。……”
七宝和尚接道:“看他们那股凶悍之气,大概不是什么好人?就衣着而论,似是来自关外,这件事,我主张慎重应付,不能毛燥。”
“能不出手,最好忍下……”老叫化说:“借机会看看洛阳居中人的身手?是武林中正派人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胡萍道:“好!就这么决定,我和段兄以钱兄的行动为准。”
四人计议停当,又赶回了洛阳楼。
果然。那三个穿羊皮袄的大汉早已在座。
这一次。他门坐在最前面的一排座位上,也就是距青凤歌台最近的地方。
但洛阳楼并没有特别的戒备。至少瞧不出来,四个穿着黑棉袄的伙计,端着大木盘,分别把茶碗送到客人的座位上。
胡萍、段九仍然买的是包厢位置,可俯瞰全场形势。
一阵急彭快弦,青凤一身葱绿的衣裙,姗姗步上歌台。
这一次唱的是长安流行小调,一曲歌罢,暴起了如雷的掌声。
三条人影,突然由前排坐位上飞起,像三条飞鹰般轻巧的落上歌台。
不锗,就是那三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
两个人左右阻截,先封住了青凤的退路,居中一人,却直向青凤逼去。
青凤一对大眼睛左右转动,打量三个大汉,脸上却一片平静,全无惊慌之色,连那乐师们,竟然也见怪不怪,虽然停下了弦管,却都静坐在原位上下动。
倒是台下的观众发出了喝叱惊叫之声。
一声清脆娇甜声音响起,道:“三位大爷有什么指教。可否先让青凤唱完这一场……”
“我看不用再唱了,想唱嘛,跟大爷到房间里唱……”居中大汉道:“唱个十八摸,给大爷我一个人听。”
右手扬起,五根粗壮的手指,有如五只钢钩一般,抓向青凤的左肩。
娇柔的青凤如何能随受得住这大汉五指的扣拿。台下观众暴出粗口怒骂。
青凤呢?大概是吓晕了。曰中嘤咛一声,向后倒去,适时地避开了大汉的擒拿。
三条人影闪动。飞上歌台。
胡萍凝神注视,竟是捧盘送茶的伙计。
他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但动作却灵巧快速,身子闪动中,竟从三个大汉中间空隙穿入,拦在青凤身前。
单是这一手灵巧的轻功,就比那三千大汉高明。
他们护住青凤,却未对三个大汉出手,反面,不停作揖打躬。道:“三位大爷,有话好说,那里不满意,小的们立刻改进。”
三个大汉一看情形,心中明白,要带走青凤,非得先打发这三个黑衣少年不可。
居中大汉冷冷说道:“不关你们的事。我们找的是青凤,三位请自求多福吧!”
“唉!大爷……”面对居中大汉的年轻人说:“这话就不对板了。青凤是小的们的衣食父母,大爷抓走青凤,或是杀了青凤。
我们以后的生活,如何维持?”
居中大爷怒道:“你是强要出头了?”
“没法子。为了生话,只好帮帮青凤姑娘了。”
大汉扬手一掌,拍了出去。
年轻人居然未还手,也未闪避。只是身子微侧,避开了要害,硬碰硬地挨了一掌。
蓬然响露中,黑衣年轻人被打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掌力道显然很重。
年轻人竟然能承受得住,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土,笑道:“大爷,这一掌好重啊!
至少有三百斤的气力,小的打也挨了,骂也受了,你老也该消消气了。”
居中大汉脸色一变,道:“你……你没有事?”
“我知道你老是大人不见小人怪,手下留情、给小的一条活路,我这里多谢大恩大德。”
说罢,躬身一个长揖。
这时,青凤也爬站起来,竟然没有避走,仍站在原地发楞。
说她发愣,是瞪着一时水汪汪的眼睛,瞧着那居中大汉,脸上是一股自怜自惜的神色,动人极了。
那居中大汉忽然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转身跳下歌台,快步而去。
青凤秋彼一转,扫掠了另外两个穿羊皮袄的大汉一眼,两个人也全似没了火气,翻身下台,匆匆而去。
这不是掳入打架。彻头彻尾似是一场闹剧,但却看得老叫化和酒肉和尚心中震动不已,青凤表现的摄魂大法,比起那侍酒的春花四婢,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那黑衣年轻人的挨打功夫,也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所能比拟,重重的一掌,竟对他全无伤害。
没有人追赶那三个闹事的大汉,跳上歌台三个侍茶伙计。也跟着下了歌台。
于是,青凤的悠美歌声,又自响起。
暴闹喝骂的观众,也寂静下来,又聚精会神的听青凤的歌唱。
正当青凤唱的起劲,观众听得过瘾时,楼上的包厢中却突然飞射出三道细小的寒芒,直向歌台。
第 二 回 巧妆扮险闯菊花厅
青凤歌声突然中断,右手掩住左胸,蹲了下去。这不是做作,是真正地受了伤。
突然飞出的暗器,在她全神歌唱时,射中了她的前胸。台下又是一阵喝叫大乱。
但楼上的包厢中却响起了两声手掌相击的声音,紧接着一条人影飞跃而出,飞向洛阳楼外。
这一次,有人追了,三四条人影,飞奔追去。
胡萍暗暗嘘一口气,付道:“打出暗器的人。就在左近。如果不是早有严密的监视,真还不易找得出来。”
事情又出了老叫他的意外,既没有瞧出闹事人什么身份,也没机会看看洛阳居中的人武功路数,只好随着人潮,退出了洛阳居。
钱缺、六宝和尚,杂在争相走避的客人群中,暗里观察四周形势。
他们发觉了混乱的情形,只限青凤献唱的洛阳楼这个区域。其他的饭庄、赌场。都未受波及,仍然保持着相当的平静。
而且,争逐挤逃的客人,也很快的静了下来。
那是因为洛阳楼中奉茶、侍客的人员,都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是一片亲切的笑容,他们不阻止观众奔走,只是微笑着向客人颔首、招呼,他们的沉着、稳健,使慌急的客人情绪,逐渐的恢复了正常……。
这哪里像奉侍客人的男仆、女侍,简直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年轻高手……。
老叫化心头震骇极了,打消停下来仔细观察的念头。低声对七宝和尚道:“通知段九、胡萍,咱们在客栈中碰头。”
那是一家很小的客栈,僻处在一条小巷之中,后院紧靠城墙,四个人包下了后院里四间客房。
老叫化要店伙计备了酒菜,四个人围坐小酌。
四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显得心事重重。
七宝和尚干了第三杯酒,才叹息一声,道:“三位。怎么都不说话呀?”
老叫化吁一口气,苦笑道:“我走了近五十年的江湖,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也见识过少林。武当大门大派的架势。但那只能表现出一种威武气概,给人的印象是严肃、壮大,但洛阳居中那些仆役、侍女,却让老叫化心中生出畏惧的感觉……”
“不错。……”七宝和尚道:“他们那份沉着、练达。似是经过了千锤百练,个个都能处变不惊,满脸笑容的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像是一根根的紧牢柱石,稳稳的撑住了洛阳楼,……”
目光一惊段九、胡萍,接道:“两位都是一门的首脑人物,你们的看法如何呢?”
胡萍摇摇头道:“北剑门中弟子,绝没有那份定力,胡某也无法把他们训练成那种面对混乱,仍能微笑如常的气度。”
“我也不能……”段九说:“南刀门的弟子,可以操刀拒敌。血流五步,但他们没有那份视混乱若无睹的修养。事实上段某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他们训练出那份沉潜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我想不能让他们怀疑到我们,所以匆匆离开。”
“这洛阳居绝对可疑,但他们防备如铁桶一般。实在很难查出什么……”胡萍说:“除咱们准备放开手闹他一场。”
“对!好歹也该揭下他们一层神秘外衣……”段九说:“否则。……”
“揭得开吗?就算不惜放手打一架,也很难有什么收获?如若老叫化的推想不错,咱们面对的敌手。也就是那些男仆、女侍……”
“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出面吗?……”段九说:“就算他们的主脑人物不露面咱们也可以借机会抓他们一个出来,问明内憎,把它公诸武林,使武林同道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强敌,咱们四个人餐风露宿,隐形改扮,忍气吞声。不就是为的这个目的吗?”
“段老弟……”钱缺喝干了面前一杯酒,道:“如是他不肯招出来呢?……”
“江湖上逼供的手法,虽不足取,但事急从权。我相信他无法忍受那些分筋错骨的痛苦……”
“他们不可能知道真正的机密,就算你能逼问出口供,也一样无法证明什么?……”钱缺语重心长的说:“何况,所谓武林同道,大概是江湖上各大门派,可是少林、武当两大主脉,已宣布闭关自守,不再问江湖中事,长安大豪秦八公,托病谢客,已经不肯再和江湖朋友见面,段老弟不妨想想看,你是南刀门的掌门人,你现在连南刀门中的弟于。也没有信心调动,……”
段九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钱兄说的不错,我们目下,已无外援,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力量行动了……”胡萍说:
“其实,这些。我们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感受上还无法完全适应。”
段九叹口气,道:“是啊!忽然间,完全的孤立于江湖之上。放眼大江南北,只有我们四个人,……”
“那倒不会,我和尚相信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在暗中摸索敌情,找寻志同道合的朋友,就像老叫化找到了和尚,一变为二,我们又遇上了两位,合而为四,也许,咱们很快就结合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胡萍突然接道:“对!那位暗中传话示警的人。可能是一个新的朋友……”
“不错。”段九接道:“我们不能忘了灞桥之间风雪小馆之约……。”灞桥懂跨灞水两岸,环有七十二孔,风景如画,亦是唐人送别时.折柳唱阳关三叠之处。
果然在灞桥之侧,急劲的西北风中,飘扬着一方“风雪小馆”的酒招。
胡萍当先而行,推开木门。
只见厅中摆着四张小桌子,八张竹椅。果然是名符其实的小馆。
段九轻轻咳了一声,道:“有人吗?”
一个身着青衣的半老徐娘,由一座影壁后面转出来、但却一语下发。圆睁着一对眼睛。
不停的在四人身上打量。
“瞧什么?我们脸上可没有雕花刻字,……”老叫化说:“咱们是来吃杯酒逐逐寒意。”
青衣妇人道:“四位请稍候一下……”突然行出室外.取下酒招,回头又把木门拴上,接道:“四位请把伪装除下如何?”
一眼就看穿了四人不是本来面目。
七宝和尚道:“好厉害的眼睛,……”取下假发,露出光头。
“和尚,……”青衣妇人道:“叫化子、南刀段九、北剑胡萍,你们这些易容改妆的技术太差了。只要稍微细心一点的人。
就可以瞧出破绽……。”
段九一撩长袍,刀已在手,冷冷说道:“夫人知道的太多了。
需知怀壁其罪,才露伤寿……”
青衣徐娘打断了段九的话,道:“噢!想杀我灭口,也该等我替你治好了酒菜,再动手不迟。”
四个人都为青衣徐娘的奇突举止所动。此时此情,身份绝对不能泄露,杀人灭口,也是在所不惜了,四个人一般心意。暗中已布成包围之势。
“不错,咱们是赴约而来,那位……”老叫化呆了一呆,接不下去了。
那人是老是少。是高是矮。四个人全无印象,连人都没有见过,如何叫得出名字?幸好青衣徐娘接了口,道:“那位恭候多时了,四位跟我来吧!”
绕过影壁。是一条狭窄的小道。仅可容一人通过。青衣妇人打开墙角一扇暗门,瞄了四人一眼,道:“请啊!”
钱缺微微一笑,当先进入暗门。
那是青砖砌成的一条地道。斜向下面通去。
青砖阶梯,十二级转一个弯,三次折转,景物一变。
只见一座宽敞的厅堂上,早摆了一张方桌,两盏吊在屋顶上的精致宫灯。早已燃起。照得一室通明。
曲径通幽,风雪小馆之下,竟有这么一处隐密、豪华所在。
老叫化见多识广,四下打量一眼,心中忖道:“长安周围。
多居窑洞,亦有地窖之设,但这座洞府,筑建精致,灞桥之侧,届民不多,如此豪华的地下窑洞,当是前人所建,上以风雪小馆覆遮,倒是十分隐密的所在。”
这时,那中年妇人赤步入厅中,笑道:“这里冬暖夏凉,不怕声达室外,诸位可以宽衣落坐,畅所欲言。”
不错,钱缺、段九等。都已有热的感觉。
胡萍四顾了一眼。道:“那位约我们的朋友呢?……”
“急什么?姑娘我还没去烧菜……”
她就算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五六岁了。这样的年龄。自称姑娘,老叫化等都听得忍不住微微一笑。
“笑什么?女人只要没有嫁人,都该称之姑娘。再说。比起四位,我可是年轻多了?”
“说的是啊!老则化今年六十有八,比起你姑娘,那可是大得多了?”
青衣妇人也忍不住一笑,齿如编贝。梨涡深陷,徐娘风韵,另有一番撩人风情。
六宝和尚重重咳了一声、道:“大姑娘,请教芳名啊?”
青衣妇人冷冷说道:“你这酒肉不戒的野和尚,还有整天混吃混喝的老叫化于,你们两个人,都自诩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了,但看了这么久,还瞧不出本姑娘的身份吗?”
这一下,老叫化和七宝和尚,面子有点挂不注了,四只眼睛。盯在青衣妇人脸上看。
因为,听口气,那青衣妇人分明是认识他们,把两个人的身份、绰号随口叫了出来,但两人却认不出对方是谁?青衣妇人叹息一声,道:“不用枉费心机了,刚好借机会给你们一点教训,易容术是一种技艺,也是一门学问,淡淡几笔,就能把一个人的面型、肤色完全改变,像你们这种用药物在脸糊了厚厚的一层,那里还像一张人脸、别说是阅历丰富的江湖人了,就是稍为肯留心的人,都能瞧出毛病……”
“这么说来,姑娘这张脸,也经过易容了……”七宝和尚神情肃然他说:“易花手张四姑是姑炯的什么人?”
“不错啊!看来七宝和尚比叫化子稍稍高明一些?能想到易花手张四姑,为什么还不敢肯定我的身份?”
“难道你就是张四姑……”
“怎么?我可是长的不像……”突然举手在脸上轻轻拂过,一张脸立刻有了变化,似是突然间老了三十年,脸上皱纹堆累,接道:“这样呢?像不便易花手张四姑?”
“当真是穷极变化之妙,我和尚今这是大开眼界了。”
何至是七宝和尚,钱缺、胡萍、段九,全看得呆住了。
“江湖上传说,你已死去多年,老叫化还叹息绝技失传呢!
但你竟然还好好地活着……”
“你老叫化子能活下来,我怎么会死?何况,我还年轻得很啊!”右手又在脸上拂过,累累皱纹顿消,又恢复一张姣好的容貌,只是看上较刚才更为年轻一些。
“神哪!神哪!神极了……”段九忍不往大声说道:“段某听说过易花手的易容绝技,独步江猢,前无古人,但想不到竟是如此的神奇法。”
“诸位见识了她的易容手法,等一下再品尝她的烹任手艺,保管诸位会赞不绝口。”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厅中已多了一个蓝衫少年。
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明显的五官,高细的身材,清明的双目,形如菱角的双唇,给人一种坚毅、冷静、又善机变的感觉。
胡萍一抱拳,道:“在下胡萍,洛阳居中多承传言指点,使我们能置身事外……”
“也幸好诸位能悬崖勒马,才未被卷入漩涡,四位的身份,虽未被他们了解,但四位易吝出入洛阳居的事,早已在他监视之下……”
段九接道:“这一点段某人不敢苟同、那些男仆、女侍虽然精明,但段某人肯定的说一句,他们绝没有在暗中监视我们。”
蓝衫客淡淡一笑、道:“他们只是奉茶端水的侍应、不负监视可疑人物责任,四位是洛阳居列入大敌的人物,所以,监视四位的举止,也十分小心,他们也扮作客人的身份,就坐在诸位身侧……”
“这真是防下胜防了……”老叫化道:“洛阳居中。究竟有多少专司其责的人手呢?”
蓝衫人道:“约四位前辈到此,晚辈已准备把洛阳居中的事,尽量的说出来,四位前辈先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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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坐了东、西客位,蓝衫人坐了北方的主位,南面空了出来,想是留给易花手张四姑的坐位。
“专司监视的人手下多,就晚辈所知,大概只有二十四个。
他们分成六班,每班四人,在赌场、歌台中巡行,当然,如若发现了可疑人物,那就另调专人暗中盯住,像四位这样的大人物。
就是派专人盯稍了。”
“老叫化自信我们的举动十分小心。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呢?”“易容术……”蓝衫人微笑说道:“诸位的举止,确实小心谨慎,但脸上涂了一层很厚的药物。变成了一张死板板的面孔,和四位灵活的眼神,完全不能配合,看上去是不是很怪异呢?洛阳居中的镖手,发现了四位经过易容,而且,也可能有着相当不错的武功,就派出了四位镖手。监视着四位,所幸四位没有任何行动,他们也不知道四位真正的身份,所以、四位离开洛阳居,他们就不再谊踪监视了。”
“少兄是什么身份?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呢?”段九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其实,我们见过面了……”
“那不能算见面,那是你在暗中监视我们,不能算是见面……”七宝和尚说:“见面是双方碰头,彼此寒暄几句,至少,也该相互看上两眼,才算得上是见面。”
这时,张四姑已端上四大盘下酒的菜,和两壶汾酒。
“张前辈,也请入座吧……”
“不!和尚嘴刁,老则化更是贪吃美味,我再去烧几个菜。
免得还要落他们请客不让吃饱的话柄。”
蓝衫人不再谦让,举起筷子,道:“易花手,不但易容的手法独步江湖,调味烹任的技艺,也可当得是盏世无双,诸位请品评一下,在下是否言过其实。”
莱肴下桌。那股香味已然引诱得七宝和尚、老叫化两人馋涎欲滴,蓝衫人举筷一让。两人立刻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
胡萍、段九虽然不是吃客,但两人尝了一口之后,也觉香透肺腑,味入肝肠,果然是从未吃过的佳肴、美味。
菜是普通的青菜、萝卜,肉是一般的牛羊猪肉,味道鲜美。
全出在配料恰当。调味入菜。
也许是美味开胃。四个人竟然吃得忘其所以,片刻功夫,四个大盘,竟被吃得点滴不遗。
钱缺放下筷于,道:“痛快!痛快!今日得尝佳肴,实有不虚此生之感……”目光一掠蓝衫人,道:“恕老叫化子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了,你倒说说看,咱们在哪里见过?”
“四位在洛阳居中饭庄部的贵宾厅里,以精湛内功,深厚的定力。击败了春花四婢……”
“那是取巧,我们避开了她们的发丝拂击。才侥幸胜得一阵……”七宝和尚说:“说起来惭愧得很。”“如果,摄魂大法还需要借头发梢上的药物,才生效用。那也是下乘功夫了!”
“怎么?她们发梢之上。还有药物……”老叫化吃了一惊。
道:“那是说不用摄魂大法,只要加强药力,一样也可以制服人了?”
蓝衫人有问必答地说:“应该如此,不过发梢上浸沾的药力太强,也可能伤了自己。就在下所知,春花四婢的功力还浅,才有此一着,发丝拂面,用心在分散客人的精神。除非对手太强时,她们才加上药物,不过,她们对付四位,已经尽出八宝……”
“那是说,春花四嫂,也对我们用过药物了?”胡萍插口问了一句。
“是!她门已经黔驴技穷,反被四位乘虚而入,掏取出她们胸中的秘密……”
“所以,你老弟就及时现身……”老叫化道:“帮她们一臂之力。”
“老前辈看晚辈像吗?”
“这一点,老叫化本来是想不通的,但见识了易花手无所不能的易容技巧,老叫化才解开心结,你老弟就是那位闯入贵宾厅的剐总管。咱们确实见过面,是吧?”
“不错,前辈完全说对了!春花四婢不能败得太惨,那可能会要了她们的命,再说,她们知道得太有限了,就算全部被你们挖出来。也没有什么大用,所以,我就及时救了她们。”
“好!好!……”段九说:“江湖上还有这么多心怀大仁的武林同道,看来,稍假时日,我们不难聚合成一股庞大的实力了。”
“段掌门不要想得太好,在下很留心江猢上的事情变化……”
蓝衫少年说:“我花了两年的工夫,才遇四位这样真正心存是非,不计生死,全力追查祸源,揭发这场阴谋的人,绝大部分的武林同道,是心怀畏惧,龟缩不出,胆小怕事,当然,一些强大的门户。不是首脑被制服就是被架空了权势,换人以代……”
胡萍、段九只听得脸上一热,暗道了两声惭愧,如非门户有变,被人逼上绝路,两人只怕也根难有这种坦荡胸怀,仁侠气度。
但听那蓝衣少年继续说道:“这就形成了目下的江湖情势,表面上风平浪静,骨子里早已溃烂腐朽,最可笑的是,少林、武当两大门派,溃倒在即.还死要面子,宣布闭关自守,暂不问江湖事务……”
七宝和尚接道:“这么说来,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真的已经被魔教控制了。”
“至少他们的主脑人物,已被控制,这两大门派,规戒素严,唯掌门人之命是从……”
蓝衫人叹息一声,道:“这就给人以可乘之机,只要使三两个主脑人物受制,千百位门人弟子的庞大实力,也随着被人掌握……”
“西方魔教,曾经两度入侵,都被各大门派联手合力,逐出中原……”老叫化道:“这一次,他们改变方法,找出了中原武林道上尊师重道的传统,暗施算计,先制服门户的首脑人物。
嗯!这办法够阴狠。也够高明,勿怪老叫化查了十多年。查不出一点头绪。魔教手段。
果然恶毒。”
蓝衣人吁一口气,道:“西方魔教武功。虽然诡奇,术法也自成一宗,但如没有中原武林人的引导配合,很难侵入中原……”
七宝和尚接道:“小施主的意思是。中原武林道上,有人勾结魔教、引狼入室、安排下这一场江湖劫难?”
“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蓝衣人道:“就在下的看法,事情还不是如此简单,中间情节,可能十分复杂,区区一人的力量,实有着难窥全豹之苦,希望能找几个心意相投的人,通力合作,追查祸乱之源,那知千万人中,竟是一土难求,实叫在下心灰意懒,幸好,及时遇上了易花手张四姑,借重她丰富的江湖经验,才在错综万端中。理出了一个头绪,目下江湖上既无可用之兵,只好寄身在洛阳居中,借以安身立命……”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接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你尽收一些女孩子,不怕她们争风吃酯吗?”
张四姑手中托看一个大木盘,又送了上五大盘佳肴。
“没有办法……”蓝衣人接道:“我这个副总管,管理饭庄部,除了春、夏、秋、冬四季花婢九个女主角之外,还有二十四个侍酒的姑娘,全由我管理调配,我只能和她们搭关系了。”
胡萍道:“少兄三十三个女部下,是不是都会摄魂大法?”
“不是!只有九个花婢学过摄魂大法,习过武功,另外二十四个侍酒姑娘,全是重金选购的酒女,歌姬,她们和江湖上的事务全无关系。”
张四姑未再离去,拉张木椅。在一旁坐下,接道:“就我观察,这个组合十分庞大,洛阳居只不过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争霸江湖,逐鹿中原,满怀雄心壮志……”胡萍说:“竟然又沾手酒色,经营赌台风月,难道不怕伤害到他们清名么?”
“这就是他们厉害的地方了,因为,他们早已了解,争雄武林,最重要的一件事,必须要有大量的金钱,而且要源源不绝的供应……”
蓝衫人叹口气,道:“不管多么英雄的人物,没有钱,就很难风光起来,江沏逐鹿,更是非钱莫办,如是衣食不周,那还能全心全意的去学武功,但有很多精湛的技艺,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有所成就,中国武林传统作师父的常会隐技自珍,不能让徒弟武功超过师父,传授弟子时,就留了一手,代代如此,就这样。很多绝技失传了……”
蓝衫人似有意著无意的看了四人一眼。四个人都不禁脸上一热……。
老叫化等四人,在江湖上,称得上是正派人士,义侠肝胆,但他门也有着留一手的心态,所谓不传之秘,就是师父会。徒弟不会。
但闻蓝衣少年接道:“侠以武犯禁,让精奇的武功代代失传也好,需知载舟之水,亦可覆舟,学会武功的人,几乎有半数凭仗武功为言人间,说起来不算是大害,但气势凌人,出言不逊。
三句话说不对,就出手揍人,如是大家都不会武功,这世间是不是平静多了呢?”
他年纪轻轻,说的在情入理,小事憎、大学问,听得钱缺、胡萍、段九,个个凝神倾注,就连跳出三界外的七宝和尚。也听得光脑袋不停的点动。
他们心中本有很多事要问的,现在却听入神,连问的事情,也暂时忘了。
蓝衫人似是自己也说得感慨万端,长长吁一口气,又道:“真的留一手,让它随着死亡,也就罢了,但他垂老暮年时。忽然又动了留名武林的念头,所以,把那些不肯传给徒弟了武功。
用笔写了下来,什么剑法补录,什么掌法奇学,所以。江湖上不时会发现前辈高手留世的武学秘籍,这就引起江湖人的偷觑,又造成了一番争夺、搏杀,当然,这些人必须是名动一时的江湖高人,秘籍上记述的武功,也确有独到之处,可是,他活的时候为什么不传给别人呢?至少,他可以找一个心地善良,才智、品格,都适合学习那种武功的人,岂不是相得益彰,留下一本书,什么人得到它,好像和他无关了,可能得到的人。不识字,拿来用作引火的纸煤了。也可能被撕下包东西了……”
“有道理。……”张四姑接道:“我只道你武功高明。想不到还有一肚子学问,兄弟,文武全才嘛!”
“唉!他们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培养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含恨九泉……”
这几句话,没头没脑,听得在场之人,全都为之一怔。
“兄弟,他们是谁呀?”
“我的师父、义父、干娘,他们招希望全部寄托在我的身上、这于斤重担,压得我……”
突然改口,笑道:“大姐,我请你收个女徒弟,传授你的易容绝艺,大姐收了没有呢?”
“收了,收了。你刚才骂了半天,敢情是骂大姐我呀!……”
张四姑说:“本来,我是下准备收徒弟的,我也不会把易容手法写成书,我只想到后人提到张四姑的易容绝技,前无古人……”
“你也想后无来者,是吗?……”
“现在,已经泡汤了,位你两句米汤灌得我一迷糊,就答应你收徒弟了……”张四姑叹口气,道:“江湖上你争我夺,大姐我早就厌倦了,所以,我才躲起来。谁想到,会碰上了你,真是命中注定啊!……”
“大姐虽以易容术享誉武林,但你那一身武功,放眼江湖,也难有几个敌手,我要大姐帮助我。不止是易容手法,必要时,还得大姐亲自出马,……”
“行了,我答应了你,就一切认命,大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兄弟,你今二十二三岁吧!”
“是!小弟二十三岁。”
“你这点年纪,如是大姐我早一点嫁人……”嫣然一笑,改口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又怎能找上我住的地方?”
“师父给我一个小本子。记述了当代江湖高人的形貌,和他们的特殊才能。当然。也说明了他可能隐居的地方。”
“这么说,你那老鬼师父,和我也是熟人了?”
她孤做自负,言语之间,直来直往,从不注重礼数。
蓝衫人似是也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大概是吧!师父记述大姐,特别地详尽,所以,小弟一下子就找到了你。”
“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那老鬼师父,大概也不是简单人物了,他究竟是谁呀?”
蓝衫人笑道:“大姐,这一点,小弟现在还不便说,……”
目光一掠老叫化等四人,也算是给了四人一个答复,这件事,暂时别问。
“说不说都没关系,我答应重出江湖,全是被你的甜言蜜语吃出来的,还帮你烧饭、煮菜、洗衣服……”
“大姐,我感激。除了师父是谁,暂时不能说之外,大姐要小弟干什么?小弟绝不推辞。”
“好!你记春这句话就行了,现在,你们谈正经事。我去厨房收拾一下。”
“先谈大姐的事,你那两个女徒弟,才智如何?会不会武功?要多久时间,才能帮人易容。”
“才智过人,聪明机灵,再给我三个月,就可以听你的差遣。”
“了不起呀!大姐,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训练出来两个易容高手,真是会家不忙,忙家不会。”
“我的易容手法,看起来虽然神奇,但最重的是调配颜料、药物、知道如何下手,大姐不教,摸索十年也学不会,认真传授,三五个月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两个人的出身,大姐清楚吗?”
“她们的年华双十。貌美如花,说武功吗?应该算中上身手,这几天,我也在传授她们一些剑法,好在,她们都有十几年的内功基础,学起来不算困难。”
“大姐,我能不能见见她们……”蓝衫人道:“如果她们来历不明……”
“她们正勤于练功,暂时不能见你。”
“为什么呢?见个面,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老叫化和胡、段两位掌门人,都是正人君子,我想给你留点面子。你这么追着问,大姐就只好说清楚了,你自己拿镜子照照看。那个模样已经使女孩子怦然心动,何况你……”
蓝衫人微微垂首,闭口不言。
“何况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说出来听听,彼此多些了解,也多些照应。”
说话的竟是七宝和尚。
看蓝衫人并无胆止的意思。张四姑接道:“高明的易容术不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也要改变他的神韵,兄弟,你的举止行动,眉情目语,都把一个男人的魅力,完全的散发出来,所以。大姐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被你轻易说动了,我想了很久,这不是先天具有的力量,而是一种武功,后天习练而成,所以,我才花了很大工夫替你作了一副精致的面具,让你每天戴着,把你改变的丑一些,冷厉一些,不过,我看也不一定有多大的效用……”
“有!非常宏大,那些女孩子看到我,一个个都很害怕,原来是大姐那副面具作怪,……”
“别小看那副面具。足足化了我三个月的工夫,照着你的脸型制的,只是我在面具上加了一些纹路。看上去,整个人就变了样子,一脸冷厉、狠酷的神色。”
“现在,我每天都得戴上它。洛阳居的总管,很欣赏我那副容貌,所以,才派我作副总管。视作心腹。我每天都在担心被他看出破绽来。”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帮你制作这副人皮面具,不但精巧。
而且,和你的身体肤色。完全一样,你只要小心一些,他绝对看不出来,我不放心的,倒是那些女孩子,尤其那四季花婢,不但武功高明,也习过摄魂大法,你和他们厮缠在一起,一个失神,面具被他们抓下来。那可是不能怪我。”
“大姐放心,小弟的处事,自有分寸,老实说,目下江湖上能为我们助力的人。实在很少。只有从他们那里拉过来了,这一点。我会小心,大姐不用担心。……”
蓝衫人稍作沉思,接道:“想不到易容术中,竟有那么大的学问?大姐说的不错,小弟确习过一种武功,叫作‘移心术’。
是一种精神和意志力的运用。小弟稍有成就,谁知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功夫也是你师父教的……”
蓝衫人略一沉吟,道:“是!师长们教的。”
这句话。有很大的语病。只是大家都未留心。
“这师父的名堂真还不少。我倒真想见见他了。”
“师父推崇大姐为近代江湖中的奇人……”
哟!还有人这样捧我!其实。武林道上的人怎么称呼我。
我心中明白得很。”
“是啊!今日这番交谈,老叫化才明白什么叫做差之毫厘,缪之千里了,他们怎么可以称……”突然住口不言。
张四娘笑道:“怕什么?说下去啊!他们是不是叫我断肠娘“不错!也有叫你歇花手的。不过,我和尚的看法,倒是易花手。比较恰当一些。”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都一样。人家叫你酒肉和尚,又喝酒又吃肉的和尚,一定不是好和尚。可是谁知道你和尚心中有佛在,是真正献身救世的高僧呢?”
胡萍、段九只听得警佩不已。这些人说话直来直在,也不管别人面子是否能挂得住。但他们心中却有看明确的是非观念。率性至情,一诺千金,大仁大义所在,置生死利害于度外。
只听张四姑柔柔声音说道:“兄弟,你放心了,那两个女孩子,是我一位闺中好友的女儿.身家清白,绝无可疑,我那位朋友温柔内向,喜爱清静,又嫁了一位文武全才。喜爱山水的丈夫,夫妇两人。在大巴山一处秘谷中。结庐面居。自得其乐。只可惜我那位闺中好友。肚皮不争气。只会弄瓦,连生了两个女儿.她心中不服,准备一直生下去,直到生出个儿子为止。倒是她老公看的开,他说命中无子,何必强求,于说一个女儿是半子,两个加起来,也等于一个儿子,其实呢?他们夫妇合籍双修,精研武技,成就很高。他是怕独生女生多了。影响到她的武功进境。
两个丫头在他门夫妇调教之下,已得真传,我看过两个丫头的拳掌剑术,我真的已经没什么好传她们了,只有拿出我那点压箱底的本领,断肠三剑……”
“传给她们没有?”蓝衫人急急地问。
“传了……”张四姑道:“因为,我只有那三招剑法好传,现在,她们正在苦练那三招剑法,看她们进境之速,大概再有个三五天。就练的收发自如了,以她们的聪明才智而论。
三个月内。
应该可以学会我的快速易容手法。”
“我说张姑娘啊!既然有这么好的人才。埋没深山,岂不是太可惜了……”钱缺说:
“如能请他们夫妇……”
“我明白你的心意。邀他们下山助拳……”
“对对对!老叫化就是这个意思。”
张四姑接道:“我说不出口,他们山居二十多年,足迹就未离开过听蝉小筑十里之外,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和他们完全无关。我怎么能破坏他们那份字静呢?”
“这个……”老叫化轻轻叹息一声,道:“人生不过百年,仙道之说。迄无凭证,你张姑娘不便开口,何不给老叫化一个机会,烟封江湖,雾锁武林,他们难道真忍心坐视不问。”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老叫化,不用白费心机拿话挤我。
我不说他们的姓名、住处,就是怕你门去扰他们的清修,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觉得奇怪……”
目光转注到蓝衣少年身上,接道:“你要我找个衣钵传人,我就想到了两个丫头。我这里一开口,他们立刻答应,等我见识到了两个丫头武功。剑法,真把我吓了一跳。
想来想去,怎么三言两语,就把生长深山,未履红尘的两个心肝宝贝交给我,岂真是大姐我这易容手法,是千古绝响,两个七情不动的高山隐士,竟也会为我这雕虫小技陶醉。”
“是啊!大姐的易容独步江湖……”蓝衣人说:“就是小弟也想……”“少灌大姐米汤……”张四姑说:“这中间可能别有蹊跷……”
“有道理……”七宝和尚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以贵友夫妇的灵慧。也许早已洞察先机,二十年埋首习剑,岂是无为。”
“我也琢磨过这件事情……”张四姑说:“他们把两个女儿交给我。那是说明了他们还做不到斩情灭性,断义绝亲……”
目光又转到那蓝衫人的脸上,接道:“两个丫头太纯了……”
“大姐不是说她们很聪明吗?……”
“聪明归聪明,但她门见识太少了,除了她们的父母之外。
接触过的人,就只有我,等我把她们交给你时,你就是她们第一次接触的年轻男人,我担心……”
“大姐。不用担心,她们是帮我对付强敌,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要自己承担,大姐能够帮她们的,就是多告诉她们一些江湖中的险恶,告诉她们一些防范男人的本领。”
张四姑点点头,道:“冲着我和她们母亲那份交情,我不能不护着她们一些……”
“如果她们真的智慧过人,又有一身高明的武功,再加上大姐瞬息千变的易容手法,应该可以自保了,我只能答应大姐,我请他们作事之前,一定给她们说清楚,由她们自己决定,绝不相强。”
“谢了,兄弟,有你这么几句话,算我已经尽了心力。”
六宝和尚突然干了面前的酒杯,道:“我说副总管大人,我们四个人年纪虽然大了一些,可是我们早已把生死丢置脑后,副总管看看我们有些什么用处?”
蓝衫人急急站起,抱拳一揖,道:“正要借重四位大力,……”
“你已在暗中监视了我们很久,大概也看过我们练习武功的过程了……”老叫化说:
“你看看,我们那点技艺能担当什么差使……”
“奇怪了……”张四姑格格大笑,道:“一向自负的老叫化子,怎么变得这样谦虚起来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何况,能让你易花手张四姑服帖的人,老叫化岂能不服。”
蓝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很抱歉,晚辈确在暗中监视过诸位,也看到了诸相打破陋规,互相传授绝技,以四位目下的武功而言,足以和他们个对个放手一搏。
不过,他们训练了很多高手,而且技艺博杂,不单是武功可欲匹敌,何况,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江湖同道觉醒。咱们儿个人的力量,就算武功再高一些。也无法和他门抗拒……”
胡萍接道:“他们是不是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中人?”
“他们具有魔教邪异武功……”蓝衫人说:“那是说明了有魔教中的人参与,但他们武功的博杂,包含了中原各大门派的技艺,洛阳居只不过是他们一个聚集金钱的据点,派来的人手,也不是第一流的门人弟子,他们只是负责经营、保护洛阳居的生意。”
段九道:“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为什么那些男役女侍,都是经过训练的高手?单是那份遇事的镇静、沉着,就不是一般江湖门派弟子能及。”
“唉!在下混入了洛阳居。已有半年之久。但却一直查不出他们来历……”蓝衫人说:
“更可怕的那些男仆女侍,都是中原汉人的子弟,他们虽有魔教中速成手法帮助。但也该要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练出那等身手,这是个计划完善的大阴谋,至少他们已有十年以上的充分准备,才能有那些成就,晚辈为了隐密身份,不敢采取大胆的行动,以致于很多疑团。
无法解开?”
“老弟,老叫化先要请教一件事,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晚辈江枫……”蓝衣人笑一笑,道:“但晚辈在洛阳居的名子却叫韩霸,副总管韩霸。”
“满山枫叶红,尽是离人泪……”张四姑道:“枫红独占一季秋,这名字起的好苍绝。”
江枫吁一口气,道:“大姐,万民苍生之间。名字于人。只不过是便于称呼的符号罢了,未必就有那么深奥的意义吧!”
“但愿如此了,……”张四姑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名字是你师父取的……”
“不错……”江枫苦笑道:“师父收养我时,我还幼小,老实说,我应该是一个孤儿.是不是真的姓江。我自己也不清楚?”
胡萍心中忖道:这张四姑说话直来直往,但到了骨节眼上,竟然能文上几句。真想不到啊!
七宝和尚轻轻咳了一声,道:“如今和尚是酒足饭饱,也该听听江施主的高见了?”
“好一个酒肉和尚……”张四姑笑道:“果然是腹中有宝……”
目光转到江枫身上,接道:“说吧!大姐也想听听你的锦囊妙计。”
江枫的脸色。突然间严肃起来。缓缓说道:“这不是一般的江湖纷争,而是中原武林道上,从未有过的一场劫难,以往,解决江湖纷争的手段、方法,都已不能派上用场,我们必需先找出敌人是谁?敌人在那里,……”
“抽丝剥茧……”老叫化说:“洛阳居既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何不就在这里下手。那些男仆、女侍。都是受过多年训练的人。
抓一两个来逼问口供。至少可以找出他们在那里学习武功,什么人传授他们的艺业,循线追索下去,不难找出头绪。”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成混入了洛阳居……”江枫道:
“但就我这半年观察所得,他们所知的太有限了,他们都是被选择、抱养的儿童,以各人的资质,受不同训练,学习不同的武功,洛阳居中的男仆、女侍,都很年轻,大都是他们从小培养出来的人。他们有名有姓。但却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所以,他们的家族观念很谈。
没有亲情能影响他们。他们各学了一身本领,却没有一个固定的师父。
因此。也没有师徒相处的情分,这些管教的手段、方式,把她们训练成了断情绝亲冷酷性格,也具有了绝对的可塑性,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接受职业上的完善训练。能够不择任何手段的全力以赴……”
“这么说来,……”七宝和尚道:“他们心中是一片空白,谁能填上那片空白,就可以运用他们了?”
“问的好……”江枫笑道:“大师果然是胸怀禅机,不过,他们早已被填补了这个空隙,……”
“这话怎么说呢?……”老叫化奇道:“岂不是自相矛盾?”
张四姑接道:“兄弟,你是否已经找出了一些什么?”
“我不能肯定……”江枫道:“我只是发觉了他们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形诸于外的是一种绝对的服从,……”
段九突然接口道:“江兄,恕段某愚拙,能不能说的更清楚一些?”
江枫点点头,道:“整个的事件,就充满着一种神秘,举个例子说吧!那些人和我全无关系,但因为我是副总管,负责管理饭庄部门,在这里工作的人,都唯我之命是从,那不是因为我的武功高过她们。老实说,她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艺业修养到什么程度?她们敬畏我,只因为我占了副总管那个职位,她们的可贵之处,就在那绝对服从命令的精神……”
“江兄可是指那春花四婢而言?……”胡萍道:“但那些男、女侍役,是否也一样的敬畏你这个副总管呢?”
“四季花婢,完全一样……”江枫说:“男、女侍役,也一体听命,这就造成了一种气氛、压力,害得我对总管,也要摆出一副百依百顺的架式,更重要的是,只要有一个职位较高的人在场。立刻就形成了进退有序的团体,不论发生任何的变故,都不致乱成一团……”
“兄弟,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已被训练成一种工具……”张四姑皱起了眉头说。
“唉!看来就是如此了……”江枫苦笑之下,道:“驯服一个人绝对听从某一人的命令,并不是太难的事,但要他们能够很驯服的接受一种制度性的服从,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胡萍道:“这不是正合了中原武林道上的传承法则吗?他们利用制度性,建立了领导的权威。”
“有很大的不同……”江枫说:“他们没有明显的分级制度,他们所以绝对服从,来自一种权威力量的转嫁,用一种什么方法。能达到这个目的,才是关键所在。我希望能尽快的找出这中间原因。……”
“有一点眉目吗?……”张四姑道:“如是找不出关键原因,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钱缺急急地问道:“快些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商量一下。”
“人性……”江枫说:“他们的训练相当成功,但他们忽略了人性中的爱恨恶欲,他们受到挫败之时,需要别人的安慰,他们成功时也需要别人的赞赏。”
“这大概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和他门相处,才能办得到吧……”钱缺说。
“所以、我需要一批年轻的朋友。必要时。混入他们的组合中……”江枫说:“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选择了禀赋、品格,都是上上之选的人才,这种人学习的能力强,悟性高,具有相当的灵慧,只要启发得宜,他们很快能省悟是非……”
“可是。咱们总不能也花上十几年训练出一批人来吧?……”老叫化皱起眉头,无限忧虑地说。
“那当然来不及了,所以,咱们只能从各大门派中去寻找适当的人……”江枫道:“这就要诸位花费一番心力了。”
张四姑叹息一声,道:“兄弟,这就是你唯一的对敌之策了。”
“这只是我在洛阳居中的观察所得……”江枫道:“我想他们控制各大门派的方法。另有一套进行的手段。我们也要找出来……”
“如此个复杂法,可真叫人无从下手啊……”老叫化苦笑道:“江老弟,你可有应对之策……”
“我说过,江湖上传统解决恩怨是非的办法,已无法适应今日的局面……”江枫道:
“看起来整个武林中一片烟云,其实,只要用心的想一想,也不难找出一条可行之路。”
“愿闻高见……”胡萍说:“江少兄。能指出一条可行的办法,咱们就立刻行动。”
微微一笑,江枫缓缓说道:“就拿北剑门说吧!令夫人夺去了掌门实权,你们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了,应该了解她是不是具有野心的女人,夺去了掌门之位,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像,她不像具有野心的女人、自我们结偶以来,她一直是个贤淑的女人,忽然间变了脸,一下夺去了掌门实权,到现在我还是不太相信,她温柔贤淑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改变,想起来真是透着一般邪气,二十几年睡在一张床上,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了心?”
张四姑奇道:“胡大掌门啊!你真是笨得可以,日日相处的老婆,一下子骑到了你的头上,你竟然瞧不出一点征兆……”
胡萍一脸羞红,无限惭愧的接道:“说起来也真是丢人。怎么会弄成这么一个局面。最使我心中不服气的,是北剑门中的弟子,十之七八竟然早和内人结成一党,所以,我一败在老婆手中,北剑门就这么完全整整地被她接收了,这种叫人难以置信的家丑,就算不顾面子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胡兄,就忍下了这口气……”江枫道:“你忍得很对,你如激烈反抗、很可能造成惨剧,……”
“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老叫化说:“胡兄,不用把这件事故在心上。”
“我想过、仔细地想过。忍下这口怨气。留着有用之身。我才能把这件事查个清楚。”
“现在,胡兄,想出了原因没有……”江枫说:“只怕江湖上很多的门派,都被他们篡夺了实权,此事关系至大。胡兄能说的,请尽量说出来。”
“唉!就胡某对她的认识,是属于那种安于家室的女人,如著说她移情变心,那也是隐藏得非常深没。胡某是一点也未发觉。”
张四姑神情肃然他说道:“胡萍,我如果说错了什么?希望你能够原谅。……”
“说吧?……”胡萍笑一笑,道:“不要顾及什么?北剑门虽只是江湖上一个小小的门户,但已传了七代,在我胡某人手中失去,胡某人实有着愧对历代师长之感,下管胡某能不能重兴北剑门,但至少,我应该查出真正的原因何在?也好在九泉之下。向历代师长作个交代。”
“好!……”张四姑道:“令正夺权,也许不是她真正的心愿,只是被一种形势逼迫,但她事先竟不肯透露给你。那说明了早已陷入了一种无可挽救的泥沼中了,逼迫你胡兄和段掌门,决斗摩天岭,那已是心性大变,沦入魔道了。”
“她既然已没有夫妻之情,胡某人也不用有所顾忌,如若北剑门能够重整,我必以门规处置这次叛乱的人。”
江枫目光转注到段九的身上,道:“段兄,也没有发觉令师弟夺取掌门的阴谋吗?”
“没有,段某发觉江湖上情势可疑。一直把注意力,投注于外在因素,南刀门由五年前,就不再收录门人弟子,唉!想不到变生于肘腋之间,我从小调教长大的师弟,竟然夺去了我们的掌门实权。”
江枫道:“听两位的口气,似乎是他们谋夺两位的门户实权。
并非是早有用心,而是临时起意,所以,就地取材?”
“但北剑门中的弟子,怎会有大部分背叛我呢?”胡萍有些不服他说。
“这就是他们不可轻侮的地方……”江枫说:“我不知胡兄,是否也和段兄一样,早已注意到江湖中的情势。而且有了一些防范措施。”
“不错,胡某也和段兄一样,五年前就不再收弟子。而且督促门下勤练武功……”胡萍说:“北剑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小门派,想不到,他们竟选择了我们下手?”
“那是因为,你们早有了警觉之心。……”江枫道:“现在。
我想就先从北剑、南刀两派下手……”
“这个,老叫化看法不同……”钱缺说:“少林、武当,是当今武林中两大主脉,他们弟子众多,人才辈出,如若能解除任何一派的禁制,咱们就具有了可用的人手,据以号召武林同道,展开反击……”
段九接道:“钱兄高见,在下同意,南刀门中,弟子不过数十人,而且,大部分都被我那夺去掌门实权的师弟掌握,花费同样的气力,何如先解救少林、武当两大门户?”
“对!兄弟,应以江湖大局为重,老叫化和段九的意见,颇有可取之处。”张四姑也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江枫略一沉吟,道:“他们用什么方法,逼使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屈服,我们全然无迹可寻,而且,我相信他们防备得十分森严,何况,少林、武当退出江猢,也只能证明内部已发生了变化,还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刻……”
“那才好啊!大局未稳,内部还有争执,我们加把力。岂不是事半功倍,老叫化和少林寺达摩院的主持还有点交情,此人公正无私,我可以先去找他谈谈,江少兄以为如何?”
江枫道:“少林、武当,门户庞大,人数众多,就在下所知,有不少身怀大成的高僧、道长们,息隐于寺。他们不干与寺、观的事务,但他们不会坐视门户沦亡。在大局混浊不清中,咱们插手其中,一则极易暴露出身份,使对方生出警觉,改受方向,全力对付咱们。二则使变节的首脑,有所藉口混淆是非.倒不如等他们阴谋现形,局势明朗,……”
“这恐怕有些不妥,……”老叫化说:“拖延时间。岂不是给了他们铲除异己的机会。”
“不错,但也会完全暴露出他们内部真象,谁是主持这次阴谋的首脑,忠贞的门人弟子,也有了足够的时间,考虑如何应付变局……”江枫神情肃然他说:“这两大门户的首脑,抱残守缺,固执己见,有了这一次打击,也好让他有所改进。”
“好,好……”七宝和尚道:“和尚赞成江少兄的高见。等到局势清朗,径渭分明。咱们再和他们连络不迟、免得正邪不辨。
误踏陷井,反为所累,咱们本钱太少,经不起一次亏损,”
老叫化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对付北剑、南刀两门,就有把握吗?”
“成算很大……”江枫道:“这两个门户,弟子不多,正邪分际,容易瓣识。还有两位掌门人亲自参与,我们谨慎行事,不难一举成功。”
钱缺道:“江老弟请分配一下,咱们立刻行动。”
“急也不在一时,洛阳居的事,先要有个安排。……”
“是不是要等两个丫头配合行动,……”张四姑说:“我今天就开始传授她们的易容手法。”
“还要有一个韩霸的人。代替我副总管的身份,……”江枫笑道:“这要大姐想个办法了?”
“这就难了,……”张四姑道:“我可以改扮韩霸。但你那一群女孩子,我恐怕应付不了……”目光一掠老叫化等四人,道:
“他们四个人,身材都不太对,那位总管大人,想必是又奸又鬼,大姐能易容,但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身材,也无法使他们声音相同。”
江枫点点头,道:“大姐,可以创造出一个控制洛阳居的人……”
他说出一番计划,只听得老叫化等目瞪口呆。
那是大胆无比的计划。使得老叫化等真正的生出了悦服之心,对江枫有一番新的认识了。
洛阳居的生意,因青凤被刺,受到了相当的影响,但只不过五天的时间,青凤就伤势痊愈,重新登合,盛况也立刻恢复。
第六天中午时分,洛阳居来了一个气派奇大的中年客人。
两个青衣童子开道,一个抱刀、一个捧剑,还有两个随行的中年健仆,分挑了四个描金箱子,再加一个长衫文士随侍身侧。
一个人,却带了五个从人伺候。
洛阳居自从开张以来,从来没有人公然带着兵刃进入歌台、饭庄,虽然洛阳居没有不准客人带兵刃的规定,但到这里的人,大都是赤手空拳。
也许有人带了家伙,但都隐藏于长衫之下,或藏于包袱之中,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捧在手中,还真是第一次。
那中年客人不但气派大,而且架子也大,对一路行礼、迎接的伙计们,看都不看一眼,都由那随行长衫文士作主派赏。
客人的架子大。赏赐也多,只要店里的伙计们躬个身。行个礼.就接到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
洛阳居日进斗金。豪客不少,但像这样大方的客人还未见过,他一路行入饭庄部。还没有进入房间,已经付出了十二个银元宝。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脸色冷厉的年轻人,匆匆迎了上来,一抱拳,道:“几位客人呢?”
“一位……”长衫文士答道:“要你们洛阳居最好的宴客房间。”
黑袍人招招手,立刻有一个穿着黑色棉裤、棉袄的年轻伙计跑了过来。
“带客人到菊花厅去。”长袍人自己作了主张。
“慢着……”中年文士道:“菊花厅是不是最好的房间?”
“不是,最大的贵宾厅已经有客人定了……”黑袍人道:“菊花厅有菊花厅的特色,诸位何下去看看再说。”
中年文土冷笑一声,道:“希望敝东主能看得上。”
菊花厅的特色是,四壁挂满了彩绘的菊花。画工精细。几可乱真。
中年客人微一点头,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那中年文士立刻趋前,探身倾听那主人低言数语,转脸吩咐店伙计,道:“请几位美丽的姑娘侍酒,配八个下酒的菜。”
片刻工夫,酒菜齐上,两个绿衣绿裙的美丽少女,也缓步入厅。
中年文士打了二女一眼。冷冷说道:“叫什么名字?”
二女微一躬身,道:“秋花双婢,菊花、桂花,请大爷指教?”
坐在上位的中年豪客,打量了二女一阵,冷笑一声,道:
“名字虽然俗了一些,但人还看得过去,就留下她们两个吧!”
长衫文士加了一句好好的侍候、才打横坐下。
两个绿衣少女,长得相当的漂亮,但绿衣绿裙,却挑起了一种淡淡的萧索韵味。
她们举起了酒壶,斟满了酒杯,转动着两对大眼,行近那中年豪客,缓缓说道:“大爷用酒!”
声音中也透出几分萧萧轻愁,脸上是一股自怜自惜的神情。
有如婉转地诉说着心中委屈……。
但她们无法接近那中年豪客,因为两个捧剑、抱刀的青衣置子,分站在那豪客两侧,两个随行的健仆.挺立在豪吝身后左右,除非两个绿衣少女推开那童子、壮汉,就无法直接行到豪客身前。
但见寒芒一闪,左首青衣童子的宝剑,突然出鞘,递到桂花面前,道:“把酒杯放在剑上。”
声音清亮,婉转娇脆不如秋花双婢,但却另有一股明朗的气势。
桂花心中一动,忖道:“好脆的声音,这两个童子,是男是女?”
但见他们肤色淡黑,浓眉大眼,双鬓厚实,一副男儿气概,不禁心中暗笑,听声辨貌,竟有着雌雄难辨的误差,缓缓把酒杯放在剑上。
中年豪客伸手取过酒杯,一饮而尽。却把酒杯。抛向桂花。
去势急劲,带起一股啸风之声。
桂花吃了一惊,道:“大爷……”酒杯掠颊而过,就那么豪厘之差,没有打中。
但急,劲的酒杯,却被椎门而入的上菜伙计,一伸左手,接人了手中。
他右手高举菜盘,左手拿着酒杯,笑道:“这白玉杯莹净洁白,摔破了,实在太可惜。”
“敞东主金银若山,……”长衫文士冷冷的接道:“区区一个玉杯,又能值多少银子。”
缓缓把高举木盘中的一盘佳看,放上木桌,垂手躬身的应道:“是客人有意要打碎玉杯了?”
“不错,敞东主就爱听那种碎玉的声音……”青衫文士的声音,突转冷厉,道:“你!
却扫了敝东主的雅兴。”
“小的该死……”转身向外行去。
长衫文士突然出手,点向那伙计后背。
去势奇快,但却没有一点声息。
“大爷,他只是一个捧酒上菜的下人……”
一贝纤纤玉手,横里飞来,架住了长衫中年的右手。
直到此刻,那喝叫大爷的声音才传入耳际。
“好,好!洛阳居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侍酒的丫头,也有着如此的身手。”
长衫文士目光转动,发觉那架住右手的人,竟是桂花,右手一沉,五指上翻和拿桂花的右腕。
绿衣飘动,桂花闪退三尺,笑一笑,道:“大爷,诸位是来吃酒的。还是来打人的,我们都是侍应客人的酒女,那里禁得起大爷们的拳脚!”
长衫文士淡淡一笑,道:“说的好,好男不跟女斗,你找个男人来吧?”
独居首位的中年豪客,看了那长衫人一眼,微微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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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既然打不成、那就摔两只玉杯给我听听吧!”
长衫文士应了一声,伸手抓起两只玉杯,摔在砖地上,响起两声脆呜。
那是上好白玉,雕工也很精细,碎裂的声音也十分说耳。
菊花的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看起来,诸位不是来吃酒,而是诚心找麻烦了?”
长衫文士道:“两位姑娘如果还不知趣,那就别怪在下连女人也要打了!”
“小女子是吃麦吃饭长大的,可不是被人吓大的……”菊花冷笑一声,道:“贵客真想打人,小妹就奉陪几招吧!”
“好!你小心了……”长衫文士右手一挥,拍了过去。
菊花竟不退避,右手翻腕横切,左手“双龙取珠”点向双民两手并用,一攻一守。
那高居首位的豪客,似是真的很喜欢看人打架,竟是看得全神贯注。
两个站在身后的中年健仆,也是瞪看双目,凝神观战。
长衫文士的身躯侧转,只是那么一转,不但避开了菊花的凌厉攻势,人也闪到了菊花身后,右手拍出,击中菊花的右后肩上。
掌中含力不重,打得菊花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出两步。
两个观战的中年健仆,暗暗点头。
这一掌没有伤到菊花,却激起了菊花的怒火,反身怒叱。飞扑而上,双掌交错,展开了迅如飘风的攻势。
长衫文士施展身法,以闪避为主,偶而还击一招。
那中年豪客双目盯着看着菊花的攻势。口中喃喃自语:“这一招颇像少林的罗汉拳!辰州言家门的‘破棺手’,鹰爪门的‘锁喉三爪’……”。
菊花连出奇招,中年豪客却低声的叫出由来。
中年文士仗着灵巧身法,连连避开了菊花十几次的攻势。却也被逼得有些慌乱起来。
原来,菊花这十几招的攻势,竟然用出了十几种路数全不同的武功,每一招都是各大门派中的杀手奇学。
中年文士在菊花凌厉攻势中,似是也打出了怒火,展开反但见掌指交错,招术转化之间,完全掌握了变化的先机。立刻阻遏了菊花的恶毒攻势。
桂花一皱眉头,道:“这位大爷,你四十多岁了吧!欺侮一个女孩子,也不觉着丢人吗?”
余音还在舌尖上打转,人已飞身而上。
秋花双婢,展开了联手合击。
抱刀的青衣童子一皱眉,举步要动,却被那捧剑的童子以目光拦住。
那中年豪客和站在身后的两个中年从仆,六只眼睛,全瞪得圆圆的,看三人动手颇为神速,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片冷肃。
长衫文士力敌秋花双手,虽未露出败象,但神情间一片冷厉。显是打的并不轻松。
忽然间房门呀然,一个黑袍人缓步而入。
脸上几条纵横交错的纹路,使他看上去有着一股冷酷无情的味道,正是那位吩咐伙计带他们进入菊花厅的入。
“住手!”黑袍人冷冷喝了一声,秋花双婢,立刻飘身而退,齐齐躯身一札,道:“韩副总管。”
韩副总管,主管洛阳居饭庄部的首脑。
“你们退下去……”黑袍人低声说道。
菊花道:“这些人是诚心来找麻烦的,摔杆打人,全不讲理……”
“我知道,既是找麻烦的,闸不着你们费心了,下去休息吧!”韩副总管轻轻一挥右手。
秋花双婢不敢多留,躲身而退。
桂花似是心有未甘,人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说道:“这群人来路可疑,副总管不要放过他们。”
娇躯疾闪,消失不见。
“在下韩霸,诸位是……”放低了声音,接道:“大姐,两个丫头的武功如何?”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厉害,果然是艺业精湛,非同小可。
大姐,也几乎全力施为了……”
提高了声音,道:“我们要见洛阳居的总管。““和韩某说也是一样,如是韩某人作不了主。自会向总管请示。”
“不行,你不过一个区区的副总管,能作得几分主意,我们非见总管不可……”中年豪客改以很低的声音,接道:“乖乖,不得了啊!老叫化瞧她们用出了十几种的武功。都是中原各大门派的奇学,还有一部分,老叫化瞧不出来?”
黑袍人道:“春、夏、秋、冬,四季花婢。似是一季强过一季,但秋花二婢,能和大姐交手数十招,倒也出了我的意料之外、看来冬梅那个丫头。更有些以测高深了。也许。她们也是派驻在洛阳居主力之一……”
长衫文士接道:“今日如是一击不中,只怕难以再有机会……”
黑袍人双目中神光一变,高声接道:“既然诸位非见总管不可,请在此地稍侯,在下这就派人去请,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如是诸位擅离此厅,那就不能怪韩某人失礼了。”
“兄弟,总管的武功如何?”这一次用的本音,柔柔脆脆,竟是张四姑的声音。
“不会很差,大姐不可恋战,离此之后,请回风雪小馆,两日之内小弟定当赶往一晤。”是江枫的声音,本来嘛!江枫就是韩霸。
那张精巧绝伦的人皮面具,几道明显的交错纹路。把一个魅力四射的美男子,变得面目阴森。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室中,道:“韩副总管,什么人非要见本座不可?”
那声音似是由很远的地方飘传过来。但声落人现,一个四十多岁,身着锦袍的大汉,已缓步行入菊花厅中。
韩霸疾退两步,转过身子,恭恭敬敬的抱拳一礼,道:“属下眼拙,瞧不出来人身份……”
锦袍人嗯了一声,右手微微一摆,韩霸立刻退到锦袍人的身侧,垂手而立,状极恭顺。
这和他日前在风雪小馆之中,纵论江湖大事的豪壮气势,完全判若两人。
张四姑看得有些想笑,暗道:“江兄弟啊!你也真是太委曲自己了。”
锦袍人的两道眼神在几人脸上很仔细的瞧了一阵,道:“嗯!
诸位都没有带面具……”
站在一侧的江枫听得心头一震,忖道:“我每天戴着面具和他见面,不知他是否早已瞧了出来?”
“你还能瞧出些什么?……”中年豪客神情冷冷问道。
锦袍人一皱眉头,道:“诸位都面生的很?”
需知张四姑的易容手法,妙在颜色调合,着手处在改变一个人的神韵,淡淡几笔,画龙点睛,使一个人形貌完全改观。
“说吧!你指名要见本总管,有什么事?”
锦袍人瞧不出来人身份,改变了话题,单刀直入,逼问原因?
中年豪客微微一笑,付道:“张四姑的易容手法,果然妙绝江湖,独步武林,当之无愧,连魔眼邓飞也瞧不出一点破绽。”
口中却冷冷说道:“在下想和总管谈笔交易?”
“交易……”邓飞呵呵一声,道:“好!好!只要交易有价值,邓某人绝不会让诸位失望,说说看,什么交易?”
中年豪客略一沉吟,道:“洛阳居中有一位青凤姑娘,总管能不能代他做主?”
“洛阳居中的人,都在邓某的管辖之下……”突然住口,目光中闪动,看看四只放在那中年豪客身侧的描金箱子,接道:
“阁下可是想清青凤姑娘侍侯一段小曲码?何不到洛阳楼去。那里有雅座……”
“嗯!差的远了……”中年豪客说:“在下是想把人带走!”
“带走……”邓飞似是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仰于打个哈哈,接道:“洛阳居开张以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新鲜!
新鲜!”
“总管可能误解了敝东主的意思……”改扮长衫文士的张四姑说:“这是交易,要双方同意,我们不是掳人,是买人。”语音厚重,完全男子的声音。
“噢!……”邓飞点点头,道:“青凤姑娘一天能替洛阳居赚上三千两银子,诸位买得起吗?”
韩霸低声道:“这些人一派胡言,我去召集镖手,把他们圈起来……““他们走不了的……”邓飞微笑道。
张四姑目光转动,果然发觉了菊花厅外,人影闪动,想来。
那些就是专以对付入侵敌人的镖手了,不知这专做保镖的人,武功是否要高明一些?
那中年豪客眼看形成僵局、冷笑一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总管就算不愿交易,也不用强把我们留在洛阳居吧?”
老叫化改扮的中年豪客,目睹了秋花二婢的武功,虽然心中十分惊奇,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大不了放手一搏,冲出洛阳居,应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自魔眼邓飞现身之后,钱缺的心中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了解邓飞的为人,也知道池一身武功,高过目己很多。
尤其是那双魔眼,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论是什么武功绝执只要他看过一次,就能记在心中,寻思破解之法。
三十年前,钱缺和邓飞动过手,老叫化以“棒打哮天犬”击败邓飞。
但半个月后,邓飞找上门来,钱缺被逼得步步败退,只好再用“棒打哮天犬”一记绝招,却不料反受所制。
老叫化记忆深刻,以后就再未见过魔眼邓飞,好像邓飞突然间在江湖中消失了,想不到邓飞重现江湖,竟然是洛阳居中的总管。
往事像烙印一般,深植钱缺的心中,也使得这位风尘义侠。
生出了极大的惊骇。气势上大为减弱。
但闻邓飞笑道:“当然,当然,者位如是诚心交易而来,虽然有点冒失,但洛阳居是接待八方行旅的地方,我们绝不会得罪客人,但如诸位是诚心砸场子的,那就又当别论了。”
张四姑打量过厅外形势,目光又转注到邓飞的脸上,冷笑一声,道:“听总管的口气,似是心有所疑了。”
“不错,邓某人正在等待诸位表现出交易的诚意,……”
张四姑双目盯注在邓飞身上瞧看,似是要看清楚他身上每一个具有特色的地方,口中却淡淡的说道:“总管要我们如何表现诚意?”
“邓某想先看看诸位准备甩什么东西购买青凤?……”
“这要你总管开个价了?”张四姑说:“满天要价,就地还钱。
不过,咱们带来了相当多的一笔财富,也有诚意作成生意。”
邓飞回顾了韩霸一眼,道:“去请王副总管来。”
韩霸低声道:“总管,不是真的准备把青风姑娘卖给他们吧?
青凤姑娘可是一株摇钱树啊!……”
王副总管是主管洛阳楼和赌台的人,也是青凤的顶头上司。
“如若价钱合适,青凤姑娘又何尝不可以卖了呢?”
“这个……”韩霸犹豫了一下,转身而去。
老叫化心中明白,魔眼邓飞正在不着痕迹的集中实力,那位王副总管,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和邓飞一样早年息隐的凶人?还是他们训练出来的新秀。但不论如何?一定是一位很难缠的人物?
但见张四姑毫无警觉,心中暗暗叫苦。
局势变化成如此一个形态。完全出了老叫化意料之外,魔眼邓飞的出现。最使钱缺吃惊。
张四姑拖延时间,不作决定,也使老叫化头疼不己。
不过,最意外的还是正值重要关口,韩霸却被邓飞遣派离老实说,钱缺并不太清楚江枫武功如何?
但他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江枫能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现在。化名韩霸的江枫也走了。
老叫化感受到的压力。又增加了不少?
张四姑目睹江枫离去,也有些茫燃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处理目前这个混淆不清的场面。
两个中年健仆.是胡萍、段九改扮,这些人都有着丰富的江湖阅历,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却很少把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绝境。一旦计划在进行中有些变化,部有着一分惶惑不安。
最为沉着的倒是那两个捧剑、抱刀的童子,他旧神情壮肃,内心中也充满着跃跃欲试的斗志,形诸于外的是一各大无畏的凛然气势。
双方暂时形成了一种沉默的对峙。
但事实上却是邓飞掌握了一切主动,他要韩霸去请王副总管,也可能是去调集更多的人手来,胆又能把目下敌寡我众的现场形势,给冻结住,等待变化。
老叫化突然想到了江枫说过,中原武林中传承法则,把充满着寸华。朝气的少年子弟、压缩成方方正正的小大人,遇上了非常的变况,竟不知振起应变……。
现在。岂不就是这种局面。我们来洛阳居本有所为、怎会被邓飞拿话套住,主动地出击,却变成了被动的被困,让人家有充分的时间布置,中原武林中各大门派。大概都有这个毛病。
老叫化独来独往,没有什么门规束缚,竟然也会犯了这种错误,看起来江湖上这些长久以来的传统。已形成某种自然的约束,坐失机宜,授敌以可乘之机……。
念转至此,冷汗浃背,大喝一声,道:“打开箱子。”
喝声如醍醐灌顶,使得呆呆站立。心存惶惑的胡萍、段九,都为之精神一振,两人踏前一步,伸手打开了四只描金箱子的箱盖。
刹时间,宝光耀目,满室生辉。
敢情,那四只箱子中装的都是黄金、珠宝。
自古以来,黄金珠宝,都是最动人心之物,当真是耀眼生花,目为之夺。
邓飞也为那金光、宝华引的微微一怔。
只可惜,不容他看的仔细,那打开的箱盖已合了上去。
“这就是我们的诚意……”长衫文士也恢复了清明。冷静缓缓说道:“大总管是否能作个决定呢?”
“这个……这个……”
邓飞的主动顿失,一时间,竟下知如何回答。
他已为那黄金、珠宝心动,但又不能真的卖了青凤。
“大总管……”长衫文士说:“你慢慢的考虑吧!我们明天再来讨取回音,财已露白,实不便在此久留了。”
邓飞急道:“什么?你们要走啊!”
“不错……”中年豪客接口道:“我们可以给你大总管三天的时间,能卖青凤,立刻入货两讫,不能卖,也算交个朋友,告辞了!”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两个中年健仆,挑起了四个木箱,紧随身后。
捧剑、抱刀的两个青衣童子,抢在中年豪客之前开道。
“慢一些……”邓飞一横身,拦在门曰。
“大总管……”长衫文士笑道:“该不是想留下四箱黄金、珠宝吧!”
“那怎么会……”邓飞道:“洛阳居是长安城中的名店。”
“我想也是……”长衫文士说:“如果因为这四箱黄金、珠宝引起什么误会,只怕对贵店的声誉,是一次致命的打击了,何况,我们东主迷恋青凤至深,明天,我就来听大总管的回音。”
侧身而过,步出了菊花厅。
邓飞一时间,想不出如何才是最完美的处置,呆呆望着一行人快步离去。
双方交谈的声音很大,尤其是那长衫文士的声音,连附近的客人,都听得清楚,不少人跑到门外观望,围守在菊花厅外的镖手、侍役,更是听得清楚,大总管既然没有下令阻拦,自是不便出手。
何况,别人带了大批黄金、珠宝,确实存心交易而来,虽然,交易对象是名满长安的歌姬青凤,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公平商谈……。
韩霸带着王副总管赶到菊花厅时,那中年豪客已带着从人去远,离开了洛阳届。
“这些人来路不明……”韩霸说:“总管放他们离去,当真是便宜他们了?”
“不能坏了洛阳居的名声……”邓飞说:“他们带了满满的四箱黄金、珠宝,来买青凤……”
“那就更不能放走他们了。”王副总管道:“四箱黄金珠宝。
价值至少百万两银子以上,如能留下它,岂不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邓飞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强自忍了下去,道:“王副总管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平自无故的把客人的财物抢过来了?”
“他们大闹菊花厅,强买青凤,是诚心诚意来找麻烦的……”王副总管说:“留下他们的黄金、珠宝,济我们之需要,任凭取财,何愧之有?”
“人呢?……”韩霸口气一转,道:“他们绝不会甘心的放弃那笔庞大的财富?”
“杀!死无对证,那批财富,就没人知其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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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回 冒神医串连奏八公
韩霸突然发觉了一个秘密,这位王副总管是一位极有权势的人,似乎是没有把总管看在眼中,这和洛阳居的律例不合,不禁暗叫了两声惭愧。
总管邓飞的神情很平静,缓步行到厅门口处,举手挥动了两下,围守在厅外的镖手、侍役。俏然散去。
菊花厅的四周,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韩霸静静地站着,默查情势发展,混人了洛阳居中快半年了,今天才发觉这里竟有着两股对立的势力存在。
韩霸由镖手跳上副总管的职位,只凭总管一句话,就鱼跃龙门,所以,他一直认为,这里的一切事务,都由总管决定。
现在,王副总管却突然推翻了他半年观察组合而成的概念。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呢?韩霸平时的心力,都投注在总管和四季花婢及二十四个镖手的身上,对王副总管,并不太注意。
大家身份相同,各有专司,彼此能够和睦相处,不起冲突,已经阿弥陀佛了,但此刻,韩霸不得不仔细的看看这位王副总管了。
王副总管的年纪不大,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应该是属于和气生财型的人物,但此刻却昂然而立,双目中神光隐现,显露一股坚毅不屈的神情。
喝!真的是看轻他了,韩霸暗叫了两声惭愧!
邓飞缓缓转过身子,慢慢行到厅中,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看得出来,他是藉着缓慢的动作,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我想……”邓飞尽量使声音平静他说:“在洛阳居中和客人冲突,杀伤人命,有背我们经营的声誉。是下下之策……”
王副总管接道:“只怕还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摸清楚他们的底子吧?”
“当今武林之中,能逃过我这一双眼睛的人,相信不会太多,不过,他们确实面生得很……”邓飞道:“难道王副总管已知晓了他们的来历?”
“这也就是我主张留下他们的原因……”王副总管说:“青凤被刺……”
“但凶手已被迫杀,长安城中的几十个经营歌坛、妓院的店东主,为了生存,集资雇请杀手,对付青凤,只是出于生意上的竞争……”邓飞说:“这件,不是早已结束了么?难道我们要大开杀戒,把那几十个集资东主,全都处死不成?”
“一叶知秋,江湖上还有人敢持虎须,而我们却摸不清别人的底细,……”
“住口……”邓飞忍不住了,脸色一变,道:“刺杀青凤。只是江猢中突然事件,和武林大局无关,那不是有组织的反抗,参与的人,也都是无名小卒。”
“这一次呢?能携带百万价值的珠宝、黄金,绝不是突发事件了。”王副总管冷冷他说:“他们是有备而来……”
“只为了买去青凤……”邓飞道:“再说,我瞧不出他们的身份来历,就可以判定他们绝不是武林道上的有名人物。”
“来人已去,王某也不愿再和总管争执了,在下告退。”
“慢着……”邓飞冷冷的喝道。
王副总管双眉耸扬,停下脚步,道:“总管还有什么吩咐?”“我想今天借此机会,把你我之间的身份、权位。弄个清楚……”邓飞道:“免得今后再有拒抗令谕,擅作主张的事情发生。”
“总管的意思是大家拉下脸来说个明白了……”王副总管说。“这只怕对总管不是一件好事?”
邓飞微一摆头,韩霸立刻行动,关上了两扇厅门。
化名韩霸的江枫,迅快地作了决定,不论王副总管的实际权势如何?他已决定站在邓飞这边。
如若一举击杀王副总管,邓飞和他利害一致,必然会商讨应对之策。至少,可以对这个组合有多一层的了解。
王副总管神色非常镇静,两道目光随着韩霸的身子转动,嘴角问浮动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邓飞这些处措。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邓飞也很沉着,当然,韩霸也保持着相当的冷静。
这三个人,似乎都充满着自信心。
“老韩……”王副总管淡淡一笑,道:“你把两扇门关起来。用心何在?”
“我是听命行事……”韩霸冷冷他说:“总管大人,要在下关上厅门,我就只好关上了。”
“说的也是……”王副总管举手互击三掌,笑道:“总管想干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三掌互击的声音,非常响亮。任何人想一下都会明白,那是一种预先约定的暗号。
这证明了洛阳居确有两股力量存在,总管邓飞站在明处,王副总管的一股力量隐于暗中。
但韩霸想不通的是,王副总管这股力量隐藏于何处?大概魔眼邓飞也有同样的困惑,所以,虽明知王副总管在招请伏兵,却静静地坐着不动。希望看看出现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没有人破门而入,但菊花厅外的情形,却因门窗关闭,无法瞧得清楚!
“王龙,你请的人到了没有?”邓飞冷冷他说道:“希望他们有能力保护你!”
王龙淡淡一笑,道”他们来了,只不过,还没有现身出来,总管,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我希望你多想想,我王龙才是真正管理洛阳居的人,你只是应聘的挂名总管……”
“邓某人从未做过这种窝囊的事,我受命出掌洛阳居时,也没有人告诉我,你是这里的真正总管?”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王龙缓缓由衣袋中摸出一面竹符,道:“总管识得这面竹符吧?”
邓飞仔细的看了一阵,脸色大变。
王龙道:“”符令所至,一体遵从,邓飞,还不跪下听命。”邓飞身驱颤抖,双目凝注在竹符上,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左手一撩锦袍,似是就要跪下。
韩霸心中一动,忖道:“他如真的跪了下去,那就是抛去尊严,完全屈服在竹符的权威之下,只怕很难再激起他反抗的勇气了。”
心中念转,沉声喝道:“总管,跪不得!”
邓飞已曲弯双膝,韩霸及时喝止,邓飞双腿一挺,又直直的站好,道:“老夫是总管身份,岂有身受副总管要挟之理?”
韩霸低声道:“目前处境,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了。”
身子一侧,突然欺身而上,右手直扣王龙右腕脉穴。
出手一击,快如电光石火,不但王龙有着招架不及之感、就是邓飞也看得呆了一呆,暗道:“好快的一招擒拿手法。”
那知念头还未转完,突闻韩霸闷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三步。王龙哈哈一笑,道:“老韩哪!刚出手时,果然吓人。只可惜呀!这后劲变化,就大大地不对板了。”
原来,韩霸掌指已搭上王龙右腕时,心中突然一动,忖道:“我如表现的锋芒太露,只怕会引起邓飞的怀疑。”
心中念转,去势一缓。
王龙右手扬起一挥。切向韩霸右腕,掌缘触及了韩霸手背。
韩霸失声而退。
“伤得重吗?……”邓飞流露出无限关切之情,望着韩霸。
“属下还好。总管不用担心……”
“那就好,看老夫替你出气……”邓飞身子一侧,疾如飘风般,欺身而上,右掌扬起,还未劈下,王龙又举起了竹符,道:“邓总管,你该知道,抗拒这竹符令的后果,王某人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听命。”
邓飞扬起的右手,又级缓放下,双目凝注在那竹符上……。
韩霸大吃一惊,暗道:“这竹符代表了什么?怎么有如此的权威。邓飞在拒抗过一次之后,仍然无法具有抗拒第二次的力量。”
立刻高声说道:“那只是一块竹片罢了,我没有看到什么符令?”“对!我也没有看到……”邓飞道:“符令在哪里?在哪里?”韩霸突然欺进三步,捣出一拳,这就逼得王龙不得不出手还击。
韩霸冷笑一声,双手连环击出,都攻向玉龙右腕,很明显,是想抢王龙手中的竹符。
邓飞也劈出一掌,击向王龙后背。
掌风呼啸。带起了一股强大的潜力。
王龙冷哼一声,身躯半转,竟用左手迎向了邓飞的右掌。
但闻蓬然一声,双掌接实,玉龙身躯一晃,足下红砖碎了两块,但邓飞却一连后退了四步,才拿桩站稳。
邓飞已年近花甲,王龙不过二十六七,如论内功修为,邓飞要强过王龙甚多才对。
但这一掌硬拼,王龙是显然的占了上风。
韩霸心中付道:“不能让邓飞失去了信心。”闪电欺上,拍出一掌。
王龙冷笑一声道:“老韩,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你却自要寻死……”推出的掌势,已迎上了韩霸的右掌,心头大大一震,活也接下下去了。
邓飞随着向前奔冲的身子,一拳击了过来。
王龙眼看看巨拳近身,就是无法闪避。
原来。他和韩霸触接的右掌,似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不但右掌无法抽动,连全身似乎都无法移动了。
眼看着那一拳击向左额,竟然抽不着手去抵拒,而且连闪避也无法做到。似是全身都被一种强大、奇异的力道定住。
王龙眼看着那铁锤一般的大拳击中了左额,感觉中也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韩霸迅快的收回右掌,王龙尸体栽倒。
邓飞凝目望去,只见王龙的左额整个的深陷下去,那是非死不可的重伤。
韩霸道:“总管好重的一拳,王副总管只怕是活不成了。”“王龙死不足惜!只是这一拳,他怎会闪避不开呢?”
邓飞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我想……”韩霸低声道:“他正在和属下比拼内力,那里还有能力避开这一拳呢?”
邓飞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目光凝注在韩霸的脸上接道:“韩副总管觉着这王龙的武功如何?”
“很高明,总管也许可以和他打个平分秋色?如一定要分出胜负,恐怕要五百招以上了,但属下绝非其敌,适才比拼内力,韩某已感觉不支,如非总管及时一拳,击毙了他,只怕现在我已伤在他的手下了?”
魔眼邓飞长长吁一口气,道:“王龙一直收敛着自己,今天怎会突然间以竹符令要挟本座,难道……难道他们已开始排除异已了……”
韩霸心中一动,付道:排除异己,这么说来,这个神秘组合之中,还有不少存活于世的武林高手了……。
心中念转,人却伸手取过仍然紧握在王龙手中的竹符令,道:“咱们都没有看到什么竹符令,属下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双手一合,揉搓了一下,整个的竹符,化作碎粉,洒落地上。
邓飞一怔之后,哈哈大笑,道:“好!人证死了,物证消失。
至少,我们可以说得十分明白。”
韩霸低声道:“但王龙召集的人手,还未现身。他们可能就隐藏在这厅外四周?”
“就算是吧!我们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召人这菊花厅中……”
韩霸微微一怔,忖道:看来,他这个总管,果然是徒具虚名,连王龙如何招集人手,他也弄不清楚?“总管,请恕韩某多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总管如若知晓那些人在洛阳居的身份,韩某就可以想办法除去他们?”
“我也觉着奇怪,洛阳居中的四季花婢。二十四位镖手。人十四个捧茶上酒的伙计,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邓飞沉吟了一下,道:“这些人应该不会是他的帮手才对,但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人呢?”
韩霸心中暗道:“这方面我的估算,倒是差距不大。但不知二十四位镖手的武功,比起那秋花双婢如何?”
他见识到秋花双婢的武功,应列入武林中一流高手,如论技艺的博杂,尤为难得……。
但闻邓飞说道:“难道这洛阳居外,还市下了一支伏兵不成?”
“不可能吧……”韩霸低声说道:“属下遁出厅外去查看一下,但王龙的尸体……”
“这个,由我处理,遇上他们时,最好不要动手,先回来告诉我,再决定如何应付?”
“如若韩某遇上的,都是洛阳居中的人呢?”
“那你就更要小心观察了,他们对你是否还像过去的尊重。
是否有敌视之心?”
“是!韩某去去就来!”闪身破窗而出。
邓飞望看韩霸的背影,沉吟不语。
他号称魔眼,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眼之下,能把一个人的面形、特点,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一般的易容手法,人皮面具,都很难逃得过他锐利的目光。
韩霸虽然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武功,但仍然无法逃过邓飞魔眼的观察。
他发觉了韩霸的武功,比他预作的估算,高出很多,但此时此刻却又是个更好的帮手……韩霸回入厅中时,王龙的尸体已化作了一滩黄水,消失不见。
“菊花厅外没有埋伏的人手,也没有围上来的陌生人……”
韩霸说:“王龙只是在虚张声势。”
邓飞摇摇头,道:“下会的,一定有一批人手,藏在洛阳居中。”
“难道会是饭庄、赌场中的客人……”
邓飞接道:“当然不会,不过,王龙也不会虚言恐吓,一定有一批只有他才能指挥的人手,埋伏在左近。”
韩霸心中一动,付道:难道王龙另有一套方法,能使这洛阳居的人手,在突然之间,能听他一个人的命令,这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安排了……。一念及此,顿觉背脊上冒起一股寒意。
但他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他要隐藏武功,也要隐藏智慧。
魔眼虽然能洞察细微,但韩霸精巧的人皮面具,掩去了脸上的神鱼变化。
“韩霸,看来你对老夫真的是十分忠诚了……”邓飞微笑道:“你难道和他们出身不同……”
“不敢欺瞒总管,在下是混进来的。”
这是震撼的回答。邓飞也听得一怔,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怎么混进来的?”
“韩某被师门长辈迫害,不得不孤身出走,为暂寄萍踪,混入了镖手群中。”
邓飞冷冷接道:“我们组织严密,岂是随便混进来的。”
“真的韩霸已被我杀掉!”
邓飞呆了一呆,道:“你也算心狠手辣了?”
“无毒不丈夫。像今日之事,如不是总管断然处措,只怕现在我等已是阶下之囚了?”
邓飞两道目光盯在韩霸脸上,道:“这是韩霸形貌,还是你的面目?”
“是在下的面目。”
邓飞点点头,道:“你的姓名呢?”
“本名江枫。”
“好!想来那韩霸也是他们收用的江湖人物了?”
“是!江某人问的很清楚,韩霸不是他们训练的子弟。”
邓飞突然叹息一声,道:“你可知道,咱们闯下了杀身的大祸吗?”
“总管如是指王副总管的事,咱们给他个死不认帐,我们廉洁一致,也许可以应付过去?”
“看来你对洛阳居的了解,实在是有限得很……”邓飞道:“这里的组织精细严密,任何一处受到破坏,他们很快就查觉得到?”
“所以、这方面要总管多多指点,属下才能配合得好?”
邓飞点点头,道:“幸好老夫了解的够多,但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
“江枫一切听从总管吩咐?”
邓飞道:“好!第一,还用你韩霸的名字,……”
江枫道:“是!”
“第二,好好掌握四季花婢,明天,你兼管洛阳楼,摸摸青凤的底子,至于赌场的事,由老夫亲自兼理。”
江枫心头大大地一震,忖道:青凤竟然是另树一帜,连总管也摸不清底细?但闻邓飞接道:“至于王副总管的事,就说他和老夫言语冲撞,对了一掌后,破窗而去。”
江枫点点头,道:“总管,咱们人手太少,各方面都照顾不周,何不约请几个人,进入洛阳居中,作为臂助?”
邓飞略一沉吟,道:“你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么?”
“可以信任的朋友,现有几个,不过,我得先和他们说明白,同意了江某再向总管报告,由总管裁决?”
他虽然是引进自己的人。但语意婉转,听得邓飞心中十分舒畅,笑一笑,道:“好!你去找人吧?只要他们艺有专精,又肯忠心效命,我来想办法安插他们。”
“是!……”江枫低声道:“长安秦八公,领导一股很强大的实力,如若我们能把他引入掌握。关洛道上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了。”
邓飞点点头,道:“听说其人自视甚高,岂甘为我们效力吗?”
“秦八公老谋深算。武功精湛,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江枫微笑道:“性喜渔色。见不得绝鱼美女……”
邓飞道:“他来这里吃过饭……”
“不错,也中了春花四婢的暗算,怕他事后报复,来找麻烦,所以,属下又暗中点了他奇经脉穴。”
邓飞道:“现在呢?”
“唉!如若于拖延十天,不解他奇经伤脉,秦八公就可能终身残废了?”
“这一点,他知道吗?”邓飞道:“这些成名人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除非是老命不保,我看他很难会和我们合作?”
“总管放心,属下用的手法是武当派中的绝技,截脉震穴法,受伤的人。不会有大的感觉,但脉穴伤势,却是越来越重,三个月后,伤脉枯萎,伤穴也将因长久缺血枯死,就算大罗仙,也无汉医治了。”
“武当派有这么一种绝技。老夫怎会未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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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不是用来决生死的武功,没有人会注意,练起来,又要耗费相当的时间。所以,各代弟子,都不肯下工夫,现在,也只有两位门中长老会了,……”江枫叹口气,道:
“武当门中本代弟子,恐只有属下一个人会了!”
邓飞的魔眼中碧光闪动,淡淡一笑,道:“你真是武当门一弟子?”
江枫道:“总管可是不相信吗?”
“当今江湖上各大门户,如论武功博大,技艺精湛,当以少林、武当为主,……”邓飞道:“但这两个大门派,每一代都有数百名弟子入门,却很少有杰出的人才出现江猢,我想是他们教授的方法有问题了……”
“不错,不错,总管一语道中,他们不知因材施教,不知道选择技艺,进度慢,也使才华卓绝的弟子们,提不起兴致,属下就是因此事和两位传艺师叔起了冲突,被他们多方设计陷害,逼得我亡命天涯。”
“你自觉才华卓绝,是吗?……”邓飞干笑两声,道:“不论你出身那一门派?但确是一个胸怀韬略、机智多变的人物,老夫这双魔眼,能看穿江湖上各种胸怀机诈的人心,易容药物。人皮面具,都无法逃过我一眼的鉴定,你竟然蒙蔽了老夫数月之久。
反把你视作心腹……”
“总管。江某人知恩图报,早已自认是总管心腹了,今日之事。总管一日了然,当知江某所言不虚?”
“现在,我们已是风雨同舟,你放开手去准备吧!老夫自会全力支援,至于,这个神秘组合中的事,看似简明,实则深远莫测,老夫也无法说得清楚,以后,我会把知道的内情、资料,都告诉你。”
“多谢总管厚爱,属下这就去和几位友人商量,顺便说服秦八公。……”
“如是他不肯答应呢?”
“那就只好先杀了他……”江枫说:“总管请小心一些。属下会尽快商请朋友们进入洛阳居来,一有消息。立刻向总管报告。”
“放心去吧!三五日内,他们还不会找上我,再说,狡兔三窟。何况人乎!老夫数十年江湖历练,岂会全无准备?”
什么样的准备,邓飞没有说,江枫也没有问,彼此之间,虽然各有保留。但同心拒敌这件事上,却取得了一致的识见。
风雪小馆的酒招。已被收起,小小的瓦屋。紧闭着双门。
但地下那座宽敞的大厅中围坐着那批离开洛阳居的中年豪客,和一行从人。
当然,那箱中的黄金、珠宝只有上面一层是真的。
此时,室中人都已除去了易容药物,恢复了本来面目。
老叫化喝了一口茶,道:“魔眼邓飞,有过目不忘之能,老叫化子和他见过了好几次面,只怕他早已认出我了……”
“不会吧!……”段九低声说道:“邓飞如若早已瞧出你的身份,为什么不当面揭穿?”
江枫一脸无奈的神鱼,缀步而入。
他仍然是韩副总管的装扮,两人寒光闪闪的长剑,分抵在他后颈和左肋之上。
敢情江枫是被人押进来的?押解江枫的却是两个清秀绝伦的少女,一身淡青衣裤,青帕包发,虽然衣着有点朴素、老气,但却掩不住那股娴雅,肖纯的灵秀之气。
“张姨,他说认识你?……”左侧的少女望着张四姑说:“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押着他进来见你!”
张四姑右手轻挥,拦住了老叫化等三人,望着有点狼狈的江枫,笑道:“哟!这不是洛阳居中的韩副总管吗?”
江枫接道:“大姐,她们剑上凝聚的很强的内力。稍一不慎,就要粑小弟内腑洞穿!你说她们心中纯洁、善良,我看不是那么回事了?”
张四姑笑道:“这就是我这些日子里的教诲成功了,咦!兄弟,要她们出手狠一点,不要留给人反击的余地,还是你兄弟给我的宝贵意见哪!”
“不错!但那是对敌人、不是对我呀!”
二女已由两人对话中听出了一点眉目。清秀的脸上,微展笑意,但两柄剑却仍然紧抵在江枫的要害上。
江枫感觉到那剑尖上透出的冷利剑气,浸入肌肤。心中暗暗佩服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竟已有如此成就,以真功实学而言,二女的成就,已肯定的超越过四季花婢。
当然,四季花婢具有的博杂技艺,也许就非二女能及了。
张四姑目光一掠二女,笑道:“丫头。收剑吧!你们早知道他是谁了?”
二女还剑入鞘,齐齐躬身一礼,道:“对不住江叔叔?”
江枫怔了一征、道:“怎么?你们早知道我是谁了?”
右边一个稍矮一点的少女,笑道:“知道是有点知道,不过,张姨告诉我们人心难测,洛阳居中的人更是变化莫恻,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有道理,江湖险恶,不能不防人一着,你们表现的机智、冷静。已足可担当大任了……”江枫说:“看来要两位……”
“慢来,慢来……”张四姑说:“先把你脸上那张面具拿下来、让她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再谈别的。”
“大姐说的是……”江枫小心翼翼的取下人皮面具折好,放入怀中。
二女仔细看了江枫一眼,脸上立刻泛现出一股甜美的笑意。
左首少女道:“江大哥如此年轻,我们叫他江叔叔,岂不是大吃亏了。”
右首少女,道:“张姨,你就同意雪姐一次嘛!我也赞成雪姐的意见。”
张四姑心中暗暗叹息,口中却说道:“他叫张姨大姐。你们叫他江大哥,这个辈份怎么论法呢?”
二女似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件麻烦。不禁微微一呆,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湖交往,道义为先,大家各支各的就是……”老叫化说:“我看江老弟这个模样,要雪、霜二位侄女,叫他叔叔,也大委屈两位丫头了。”
“是嘛!……”左首的少女接道:“就算我们叫他江大叔,他也不好意思答应。大家年龄差不多吗?”
“喂!江大哥,你自己说吧!……”右首少女叫道:“要我们叫你江大叔呢?还是叫你江大哥?”
江枫微微一笑,道:“大叔、大哥,都不重要,你们自己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张四姑道:“好了,这件事不用争啦!我也懒得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目光转到江枫脸上,指着左首少女,道:“姐姐吟雪,那边是妹妹吟霜。”
江枫对二女点点头,道:“现在,情势有变,我特地赶来和诸位商量一下。”
他心中很急,不待人问,就仔细的说出了事情经过。
老叫化道:“魔眼邓飞不是等闭人物,有他帮我们,增加了不少实力。”
张四姑冷冷说道:“别打如意算盘,邓飞不是帮我们,而是自求多福,现在,我们要如何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对!如能先控制住洛阳屠,效用非常之大,只可惜,我们人手太少,很难分配……”
江枫道:“只怕大姐和雪、霜两位姑娘,也得出动了。”
“好啊!……”吟雪说:“昨天,我们扮成两个开道重子,玩的很过瘾,……”
看看张四姑,突然住口不言。
张四姑道:“我们大伙儿全进入洛阳居,也是不足分配,何况,这里不能投人坐守……”
“所以,小弟也在为难,……”
段九接道:“江老弟,别把我跟胡兄,看成一派掌门人的身份,只要能用得着我们地方,什么样的身份,我们都乐于效命。”
江枫道:“多谢两位……”
张四姑举手按唇,道:“有人来了。”
雪、霜二女身子一闪,人已穿出厅去。
江枫神情凝重,低声道:“大姐,来人至少三个?”
“会不会是追着你来的……”张四姑道:“邓飞这个人,阴得很,不能太相信他?”
只见人影一闪,吟霜已穿入厅中,道:“张姨,和尚伯伯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来。”
胡萍心中一动,付道:江枫好灵的耳目.他竟然听得出有三个人来。
张四姑道:“霜儿.和尚带的两个人,年纪如何?”
吟霜侧着脸儿.望着江枫,笑一笑,道:“比江大哥大一些,比段叔叔们都年轻多了。”
但闻七宝和尚大声叫道:“累死和尚了,我这一来一往,跑了一千多里,只不过五六天啊!你们算算看,和尚要每天跑三百里,算不算是功碌奔波呢?”
随着呼喝声,酒肉和尚行入了大厅。
紧随和尚身后的,是两个年轻人,竟是南刀门下的大弟子郭天同,和北剑门的胡元。
两人一眼看到胡萍和段九。立时大叫一声:“师父。”
扑在而人身前跪下。
胡萍、段九扶起两人,同时问道:“怎么会是你……”
七宝和尚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回燕山黄叶谷,苏州段家堡,他们留在摩天岭追觅你们两人的下落。”
胡元接道:“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要留下来寻找爹爹,九位师兄全都同意,他们也答应孩儿,告诉现在的掌门人,也就是孩儿的母亲,孩儿为追觅父亲行踪,跌下了深谷,生死不明……”
“你是说,你九位师兄都愿意帮你说谎?……”胡萍有些惊奇说:“怎么会呢?他们都是你娘的心腹。”
“也许,他们是同情孩儿一番孝心吧!他们确实都亲口答应了我。”
胡萍点点头,望看段九和郭天同。
他心中明白,郭天同和胡元的每一句话,都关系重大,所以,胡萍在垂询胡元时,段九即停下等待。
看胡萍父子停下,段九才冷冷接道:“说吧!天同,要简单明了,叫人听得清楚!”
“是!那些受了冻伤的师弟们,在山下养息了两三天,就大都痊愈,我要他们先回苏州段家堡去,我要留下来,追查师父的行踪……”
“你是首座弟子……”段九说:“如不能带队回去,要他们如何向师叔交代?”
“师弟们都知道我入门最久,当然也知道我对师父的敬慕最深,……”郭天同道:“所以,他们没有劝我,反而替我想好了应付掌门师叔的办法,说我追觅师父,跌下悬崖,……”
段九点点头,接道:“你们怎么遇上七宝大师呢?”
“先遇上胡兄弟,……”郭天同微微一笑,道:“虽然彼此尚有故意,但因追觅师父的心意相同,彼此结伴而行。不料,因为一点误会……就……就……”
七宝和尚接道:“不要为难。下面的由我和尚说吧!这两个楞小子,就在摩天岭下面一座山谷中。动手打了起来。好像要让南刀、北剑的武功,在他们手中分个胜负出来,幸好和尚已学过你们剑法、刀招,一看就认了出来。看他们打得很认真。和尚连架也忘记劝了,就来个坐山观虎斗,眼看天色人夜,这西个小子,突然停了下来,两人竟然打起商量来了……”“喝!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面拼命,一面还能交朋友……”
老叫化说:“他们都谈些什么?”
“对!看起来,江老弟说的不错,下一代中有点才华的年轻人,如果者一代别把他们丢在酱缸里。他们会发展的更好一些。
他们商量在子夜之后,于比试一百回合。如若仍然不分胜负,就暂时停手。合力寻找师父下落。以一个月为期。如若找不出线索,大家就各凭本领,在摩天岭上拼个生死,那一战将是不死不休。”
胡萍、段九,都未开口,但两人内心之中,对门下弟子的表现。似是颇感满意。
只听七宝和尚接道:“等他们商量完了、和尚就现身相见,两个小子对和尚存了很大戒心,大有联手合击之意,直到和尚说出你们两位。他们寸算相信了和尚……”
胡萍、段九,相视一笑,齐声说道:“多谢大师……”
“来的好!来的及时……”江枫打断了胡萍、段九未完之音,接道:“和尚,你说他们的武功,比他们的师父如何?”
郭天同,胡元听得呆了一呆,忖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口中没大没小的,徒弟武功,怎么能比师父?”
“火候是差一点了……”七宝和尚说:“但拼起来,却是又猛又狠,所以,和尚就在路上传了他们一些武功,胡元学了‘燕云三剑’.郭天同也学了‘反手一刀’,都是他们本门的武功。”
江枫道:“大和尚应该多传他们一些武功才是……”
“传了……”七宝和尚笑道:“和尚自从听了你一席高论,顿悟前非,所以,我传了他们七宝拳……”
对七宝和尚,郭天同和胡元,似有春无比地敬重,躬身应道:“弟子们愚笨,七宝拳尚未能练的纯熟……”
“这不能怪你们,路上急走紧赶,也没练拳的时间。”
江枫看了胡元、郭天同一眼,道:“两位,大概要几天才能把七宝拳学的应用自如?”
郭天同和胡元都是很聪明、机警的人,两人经过这一阵观察,发觉江枫的年纪虽轻,但却是很受尊重,顿然收敛起轻视之心,济声应道:“七宝拳虽然只有七招,但却是化繁为简的绝学,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习练纯熟。”
“只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两位加把劲,三天把它学会……”
江枫目光转注到酒肉和尚的身上。接道:“大师,也请费点心力。
三天之内,一定要督促他们学的纯熟,七宝拳含盖了拳势变化的精要,不但每一招可以独立拒敌。学到熟能生巧时,可以因时制宜,自创变化,是拳法中难得的奇学。”
胡萍、段九、老叫化,都早把七宝拳学会了,但他们都不知道这套拳法,竟是如此的神奇。
但见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高明啊!老弟,就是才慧绝世的人,不练上三五年七宝拳,也体会不出它的神妙之处,你老弟怎会看得出来。而且,一语道破?”
江枫笑道:“我会猜,现在。我们先来研究一下洛阳居中的事情,……”目注七宝和尚,道:“这一次,要劳你和尚了,带着胡老弟和魔眼邓飞打次交道……”
“什么?魔眼在洛阳居中……”
“酒肉和尚,这一次有你好玩的了……”老叫化笑道:“洛阳居的总管大人,就是魔眼邓飞。”
“好!我和尚是比葫芦画瓢,江老弟,你要先顶示一条明路。”
江枫接道:“洛阳居组合的复杂,连总管邓飞,也一样弄不清楚,四季花婢独树一帜。
尤其是冬婢梅花,孤傲自负,表面上对我敬重,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中,……”
张四姑格格一笑,接道:“好啊!这才叫吃瘪呀!你在洛阳居混了几个月,连一个花婢也没搭上啊?”
“大姐给我这副人皮面具,使小弟这副尊容,看上去一脸的冷酷、寡绝,女孩子们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小弟辛苦了儿个月,只和春花四婢建立起一些交情,所以,现在,要重新布置、探查……”
老叫化接道:“怎么一个布置法?”
“大师带着胡元,胡萍和段九易容更名,由兄弟引入洛阳居张四姑道:“我呢?”
“带着吟雪、吟霜坐镇风雪小馆,也许,你那位闺中好友,近日内会来探望两位女儿……”
张四姑道:“我明白,顺便督促她们学习快速易容手法……”“我老叫化呢?”
“咱们一起去说服秦八公,我要解了他的受伤穴道,再拖下去。他就要终身残废了……”
“以后呢?老叫化是否要留在秦八公那里?”
“不错……”江枫道:“帮助他重整关洛道上的江湖实力,看看有多少可用的人?收集武林道上的传言、消息,当然,也要相机争取人才,随时和大姐联络,非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不要把他引人风雪小馆。”
“老叫化明白了,我会全力以赴。”
郭天同看看段九,又看看七宝和尚,才低声说道:“江兄,不知道郭某能不能……”
钱缺哈哈一笑,道:“你跟着老叫化吧!”
“不行,郭兄要担当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江枫目光转注到张四姑的脸上,接道:
“大姐要再作一副韩霸的面具。”
“要他扮成韩副总管……”张四姑奇道:“你呢?”
“我要腾出身子,去见秦八公,也要阔气一番,到洛阳居会会冬婢梅花,不过,最重要的是去查查青凤的底子,这丫头在洛阳居身份独特,连邓飞也不知道她的来路……”
“真把我听糊涂了……”张四姑说:“洛阳居究竟有没有一个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事实上,何止是张四姑,连胡萍、段九、老叫化这等老江湖,也听得头脑发胀,郭天同和胡元、吟雪、吟霜,更是听得全神贯注,生恐听漏了一句活,下面就听不懂了。
江枫叹息一声,道:“就表面上看,一切由总管邓飞作主。
兄弟也一直这么认为,今天你们放手一同,才又揭开了一层外衣,秋花双婢的武功之高,大出了我意料之外,管理赌场的副总管玉龙,为你们带去的一批财宝和总管起了冲突,突然自暴身份,好像他才是真正主持洛阳居的首脑,眼看邓飞就要屈服他取出的竹符令下,兄弟只好出手,诱使邓飞杀了王龙,毁去竹符令才知道洛阳居中是那么复杂,但青凤和梅花,似是两个重要的人物……”
“果然是烟封雾锁,不到尽头,难见真相,说吧!要大姐怎么支援你?”
“先香郭天同做剧面具,现在,我和钱老去见秦八公。”
秦八公在一座雅致的小厅中接见了两人。
破例见客,故然是因为栈缺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但更重要的是老叫化在拜帖上说明带了一位神医同来,点到为止。
老叫化并来说明带个神医来干什么?神医就是江枫,他未带面具,但却加了三缕长髯,蓝袍修躯,看上去真还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
秦八公锦袍福履,衣春光鲜,但却掩不住眉字间的愁苦和憔悴神色。
钱缺喝了一口茶,望望守在门口的两个劲装少年,笑道:“要不要他们下去……”
秦八公接道:“好!你们两个去守住庭院前后,不准闲人接近。”
两个劲装少年一躬身,退了出去,秦八公才轻轻叹息一声,道:“钱兄,有话可以说了?”
“我看你神色不对……”老叫化说:“是不是病势转重了?”
秦八公点点头,道:“不错,长安城中五大名医都看过了,也都留下了药方子,但都说不出病情原因,这几天,兄弟已觉着不对,似乎有一处经脉枯萎,已无法运气行动,看样子,兄弟这条命,恐怕是拖不久了。”
钱缺微微一笑,道:“秦兄也不用难过,让这位高兄弟给你瞧瞧,他虽然没有挂牌,但却是一位医术精湛的高手。”
江枫早已和老叫化计议好了,他说出病源之后,由老叫化出手疗冶。当然,江枫早已把这种独门的解穴手法,传给了钱缺。
装着二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江枫替秦八公诊了脉象,叹息一声。道:“秦老自己说的不错,你有一处经脉不通,再不救治,大概拖不过半个月,就伤脉枯死,不会要你的命,但你却终身残废。这已经不是药物可以救治,在下不会武功,帮不上忙,先行告辞了。”
他说走就走,起身就向外行去。
秦八公急道:“大夫一开口说出病源,足见高明,必有良方救治,请留步……”
一伸手拦住了秦八公,钱缺微笑说道:“留不住的,他没有把握治好人家的病时,连口水都不肯喝,他起身而去,是无法下药了。”
秦八公大感捻的道:“这么说来,老夫是死定了。”
“不会死啊!最多是落个残废,失去武功……”老叫化道:“你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活的悠悠闲闲,过你的快活日子。”
“失去武功,终身残废,那还不如死掉的好……”秦八公望看钱缺,冷冷他说:“你是在幸灾乐祸?”
“秦兄不要误会……”老叫化说:“他会医病,能着手回春,也会治一般的刀、剑外伤,但他却不会治疗这等经穴内伤?”
“这不是白说么?……”秦八公道:“不能治的病,是绝症,不能医的伤,是……”
“他不能医。并不是说天下就无人能医……”
打断了老叫化的话,秦八公接道:“谁能医呢?”
“我呀!……”老叫化道:“早知你是受人暗算受了内伤,也不用千里迢迢去把他请来了……”
“你能医……”秦八公一脸怀疑他说道:“你可知道伤我的不是一般的点穴、截脉手法,少林、武当的人都无法下手,你……”
他似是自知失言,急急住口。
钱缺心中吃了一惊,暗道:幸好我还没有大吹法螺,说这震脉手出自武当,否则,只怕要当场出丑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种事不能胡吹,灵不灵一试便知?”
“钱兄。没有把握,最好别试,这些时日内,已有三位高手试过……”秦八公道:“你累得一身大汗,我又多受一次活罪。”
言下之意,完全不相信钱缺会有解去独门点穴手法的能力。
老叫化心中明白,先洽好秦八公的伤势,才能赢得秦八公的敬重、信任。
当下哈哈一笑。道:“老叫化白白蓄你疗伤,分文不收,我如没有把握,大老远地跑来干什么?也罢,为了使你相信,老叫化就跟你赌一下吧?”
秦八公证了一怔,道:“赌一下,赌什么呢?”
“老叫化如果一下子医好你的伤,而且是手到伤好,马上要你恢复如常,鲜蹦活跳的,你准备如何谢我老叫化子?”
“你真有那么一个神法,兄弟兄奉上一万两银子酬谢……”
秦八公道:“如是钱兄不满意,兄弟可以再加一万两。问题是有赢就要有输、钱兄准备……”
“老叫化如是拿人头作赌注,你秦兄大概会说老叫化讹诈你,这么办吧?如是我医不好你的伤势,老叫化就爬着出你的秦府大门……”
“这个太严重了吧!钱兄,我想……”
“就这么决定了,告诉我你伤在那里?”
秦八公道:“现在就要动手吗?可要准备些什么?”
“疗治内伤,全凭一双手劲,什么也不用准备,只要把受伤的地方告诉我就行了!”
伤在那里,如何救治,江枫早已清楚的告诉了钱缺,秦八公不说明,他也会出手推穴,但秦八公却说的十分仔细。
老叫化暗中运气,突然吐气出声,一口气连点了秦八公五处穴道。
秦八公随着那落下的掌指,失声大叫。
但见人影闪动,四个劲装年轻人闪电般急奔而来,冲入小厅。
目睹老叫化满头大汗在帮秦八公推宫过穴,四个人呆了一呆,躬身一礼.悄然退到门外。
但他们并来离去,四个人八只眼睛望着钱缺和秦八公,似是在等待秦八公的反应。
钱缺停下手,秦八公长长吁一口气,道:“钱兄,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怪叫,立刻一跃而起,向外奔去。
四个守候在门口的年轻人,吃了一惊,紧追身后。
但闻秦八公骂道:“你们四个王八羔子,跟着我干什么?莫不是还要在茅房里站岗不成。”
四个人楞了一下,秦八公已急急奔入茅房中。
这一切反应,都在江枫的预言之中,老叫化心中笃定了,自己提壶,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着。
好一阵工夫,秦八公回到小厅中,立刻回头盯着跟在后面的四个人,骂道:“你们全都瞎了是不是,放着贵宾坐在小厅里,你们连茶也不倒,烟也不上,真给我漏气丢脸……”
他这一骂,四个年轻人慌起来了,两个人抢着倒茶,两个人抢着上烟,老叫化接下两杯茶,也接下两管水烟袋,笑道:“别太忙和,慢慢来,就会有条不紊了。……”
秦八公一看不像话,接下老叫化一管水烟袋,叫道:“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叫厨下准备一桌上好酒席,把和尚、道士都请来,今天,我要喝它个不醉不休。”
四个年轻人,目光盯在秦八公的脸上看,心中充满疑云!
不错,秦八公完全复原了,四个年轻人离开之后。秦八公立刻对钱缺兜头一个长揖,道:“钱兄,你可真是大慈大悲的救世罗汉,就那么三几下。我这拖了几个月的太伤,忽然好了……”
“你是经穴被封,这经穴已解,自然就病痛全消了,……”
老叫化道:“这不是病,也不是折骨、断筋的大伤。”
“唉!这真是忙家下会,会家不忙啊!听你说的这么轻松,兄弟真是惭愧极了,放看你钱兄这救命歉苦的金刚、罗汉不拜。
到处去求医续命……”秦八公道,“兄弟只怪自己有眼不识金山玉,白白受了儿个月的罪,钱兄,你也真是忍心得很啊!眼看着兄弟我受苦受难,你就是坐视不理……”老叫化心中暗叫了两声惭愧,口中却辩道:“你一直说你是生了病,要是早知道你是受了伤,老叫化也不会到处跑着帮你找大夫了。”
秦八公大为感动地道:“钱兄,疾风知草劲,病榻见真情,秦某人在钱兄心中有如此份量,我一点都不知道,从今天起,你钱兄只要不嫌弃,咱们就是生死至交。”
“老叫化早就想交你这个朋友了,不过秦兄,目下江湖情势诡异。此后,一切的行动,都要小心一些才行。”
秦八公沉吟了一阵。道:“钱兄,这件事恼人得很,老实说,兄弟正在追查,只可惜我这个伤,害得我把事情拖了下来,大家为了兄弟,都只好停下不动……”
“慢来,慢来,我听得不太明白……”老叫化说:“你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一些。”
秦八公道:“好!我说清楚,不过,你明白了。就要作个决定,至少,要答应我严守秘密。钱兄,我可以赌上自己一条命,但他们为了大局,只怕不会放过你了?”
“听起来很严重啊!……”老叫化道:“我答应你,不能决走时,我一定保守秘密。”
秦八公低声道:“整个武林,都被一股莫名由来的邪恶力量控制了,少林、武当,那等誉满江猢的太门派,也是招架不住。
所以,他们各派出了一位长老,找上兄弟,现在,就住在兄弟的家中,只等兄弟伤势好,大家就展开一些追查的行动,想不到兄弟的伤势,却越来越重,如非钱兄疗治好兄弟的伤势。这个计划,只怕要尽付流水,至少,兄弟是无能参与了。”
钱缺神憎严肃他说道:“秦兄,那些人都靠得住吗?”
“靠得住,至少,大部分的人靠得住……”
“好极了,老叫化也联合了几位朋友,在追查这件事情。大家合起来吧!”
秦八公道:“行,行,兄弟立刻给你引见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后。咱们就开始行动,追查下去……”
“行动……”老叫化道:“从哪里下手?”
“就是兄弟受伤的地方,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美的像花朵似的,下手杀人,却是面不改色,那地方叫治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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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回 迎宾阁意外来高人
江枫来到了洛阳居,完全是本来面目,天蓝长袍,白色的着毛围巾,一副公子哥儿的打扮,只是头上缺了一顶武生巾,却把头发盘在头上,看上去有点怪异,但却很新颖,增多了不少帅气。
这时刻,不过是刚刚上灯的时分。
江枫一路逛进了洛阳居,直奔梅花厅。
一个黑裤、黑袄的店伙计,刚刚点上两盏垂苏宫灯,一回头就见江枫站在门口,看他那新奇的发型,微微一笑,道:“早啊!大少爷。”
江枫道:“配六个最好的下酒菜,请梅花姑娘陪酒。”
店伙计道:“大少爷,没有来过吧!”
“没有,你怎么知道呢?”
“我是专责照顾梅花厅的,一直没有见过你……”店伙计笑道:”但你却好像很熟一样?”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专责照顾梅花厅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看来,他们是私下约定,梅花这个人果不简单。口中应道:“是听朋友说的,洛阳居的花婢中,以梅花最出色。”
“话是不错,不过,梅花最冷……”双目盯注在江枫身上,打量了一阵,接道:“我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不是能让梅花姑娘喜欢,不过,今晚上梅花姑娘已有了两处主宴的地方,……”
“你是说,梅花姑娘今晚上没有空……”
“就算有空,也不过是应个卯就走……”店伙计说:“你花了很多钱,大半时间在一个人吃闷酒,我看,改个日子于来吧!”
“不行,我是下江人,明天不上路,后天来不及……”江枫道,“梅花姑娘之美貌,我是慕名久矣!只要能见一面,也就心满意足啦!”
“好吧!我去请请看,也许,梅花姑娘可以陪你一阵,可是价钱很贵呀!”店伙计脸上泛起无奈的神色。
江枫忖道:“年轻人果然还有纯情,是非还分得清楚,对这等以美色讹诈客人的事,心中还有份惭愧的感觉。”
取出一绽黄金,笑道:“这个够不够?”
“如果是十两一锭,大概可以够了……”店伙计笑道:“你要六个好菜,那就没准了,你给来个熊掌、天鹅肉丝炒虾浆,这十两金子,就不定够了,我看这么办吧!菜我替你叫,只有你和梅花姑娘,六个莱太多了……”
“那就麻烦小哥了。”江枫把黄金递了过去。
店伙计接过黄金,笑道:“我看你很顺眼,才帮你这个忙,这地方一掷千金,不是我们这种年轻人该来的地方……”
他半同情、半责备地说了江枫一阵,才转身快步而去。
江枫心中忖道:“一个人一餐饭,十两黄金还要计算着花用,这消费之高,只伯是天下第一了,梅花小妮子,有什么能耐,能叫人如此着迷花费……”
忖思之间,不觉间激起了强烈的好胜之心。
店伙计送上了四盘大菜和一壶加热的汾酒,低声道:“你先自己喝吧!梅花姑娘在换衣服,只怕要等一下才到。”
“不要紧,我等她……”江枫表现出款款深情。
店伙计一笑而去,这种事,他见的太多了。
梅花厅相当的小巧,是所有厅房中最小的一间,但也是布置得最雅致的一间。
木门呀然而开,寒风送过来一阵幽香,寒风被阻门外,人却娉娉婷婷的走过来。
不错,梅花姑娘,江枫早已经记得很熟。只是经过了一番刻意的妆扮之后,看上去更觉娇柔、动人。梅花姑娘表现的美,不是娇艳、诱惑,而是一种动人怜惜的柔媚……
她的衣着、举止,全走的统一格调,莲步姗姗行过来,走近了江枫时却突然有着弱不胜力的样子,左手却按在了桌面上,稳住向下倒去的身子。
这就逼得江枫不得不伸出手去,扶住了她,也顺势握住了她一只纤纤垂手。
那是一只美丽绝伦的手,白嫩、纤巧,柔若无骨。
转脸看梅花,江枫也不禁心头一跳。
只见她,雪白的玉齿,脸上是一片柔柔的媚态,盈盈目光,盯住江枫的脸上,那模样,叫男人怦然心动,恨不得紧紧的抱过来,亲她个够。
江枫有把梅花抱来,他暗中运气,双目暴射出两股火势的情焰,脸上横溢着一片情爱。
梅花似是身不由已的,缓缓向江枫怀中投去……。
但她却突然神色一整,挣扎着站直了身子,抽出了被握的右手。低声道;“你好坏!那么力,手都被你握疼了。”
江枫暗叫两声厉害,这梅花姑娘的功力之深,远远超过春花四婢。
口中却低声说道:“你那两道眼神,一脸媚劲,不知道有多么的迷人……”
“可是,没有迷住你呀!你清醒得很?……”梅花媚眼流波地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成家了没有?”
“迷住我了……”江枫道,“我好想把你抱过来亲一下……”
“为什么?不亲我呢?”
“我不敢……”江枫道,“我怕你生气,但我又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所以,捏疼了你的手。”
“没关系,你是花钱的大爷,我只是拿银子陪酒的小酒女罢了……”梅花无限委屈地说,“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叫我陪酒啊!”
江枫心中忖道:“咱们就对着装下去吧!看看谁先捂不住。”提高了声音,道:“不对呀!这里贵得很,我刚才拿出十两黄金,店伙计告诉我还不一定够,我叫六个菜,他给我改成四个菜,像你梅花姑娘这样的身价,天下有多少人能常常来,招你陪酒呢?”
“你呢?是不是也花不起?”
“老实说,十天半月来一次,我也许可以撑过去,要是天天来,三个月我就得卖房子、田地……”江枫道,“一餐饭十两黄金啊!贵的吓人?”
梅花微微一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的话……”
“哦!我是杭州人,来长安贩卖绸缎,生意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江枫说,“应该成家了,可是还是光棍一条!”
“你年纪很轻嘛!父母呢?”
“父母双亡,记得妈死时,我只有十六岁……”
“这么说,这片天下是你自己闯出来的……”梅花说,“我要听实话,不许骗我。”
”父亲本来就做贩卖绸缎生意……”江枫道,“我只算于承父业,多亏父亲几个生前好友提携,总算混入这一行了。”
“一个人,既有钱,又英俊,漂亮的大姑娘,应该穿成一串送上门,为什么不成亲呢?”
“大概是……缘分不到吧!我又不愿凑合,就这么拖下来了?”
“啊!是眼光太高,你看上了什么人?”
“你!梅花姑娘……”
“真是吓我一跳,说谎话也该动点脑筋啊!如果,我的记忆不错,……”梅花说,“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怎会看上了我呢?”
“不错,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我说的可全是实话。……”江枫伸手由怀中取出一方折叠的白绢,道:“不相信,你看这个?”
梅花接过白绢,缓缓展开,却真的吓了一跳。
敢情那是一副绢画,上面画的就是她梅花的画像。
想想铜镜中自己的容貌,画的还真有八九分像。 “这是怎么回事?……”梅花说,“什么人画了这幅画像?” “我请入画的,他们形容了你的美丽,我听得悠然神往……”
江枫说,“就请了一个最好的画师,不过,修改了十几次,才成目前这个样子。”
“画师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在杭州,姑娘愿意去,在下奉陪,而且负担往返费用,车马兼程,三个月应该够了?”
“太远了……”梅花轻轻叹息一声,道,“我那有这样多的自由。”
突然间,梅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说的话十分平实,也合情合理,但却没有办法查证,他讲出了很多的事,但只能听过就算了。
“你贵姓啊!大名怎称呼?”梅花突然问一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两道目光,却紧盯在江枫的脸上。
“我叫田玉,为了要见姑娘一面,特在此多留了一天……”
“原来是田公子、今夜幸会,我敬你一杯……”梅花举起酒杯,脸上媚笑迎人。
急急举起酒杯,江枫急急说道:“不敢当啊!不敢当,我敬梅花姑娘……”
梅花执杯的右手,突然放手松杯,点出一指,正中江枫的“软麻穴”,出手的那份快劲,当真是已到了目不暇接的境界。
因为她点中江枫穴道的右手收回来,竟从容的接住了向下跌落的杯子,酒杯中余酒仍在。
江枫手中的杯子跌落了,入也向一侧倒去。
梅花的左手一探,抱住了江枫的身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冷冷的说道:“你给我听着,你满口谎言,胡说八道,希望你好好地想想,现在,你先乖乖的躺一会,等一会希望你能说出实话。”
站起身子,单臂一收,竟把江枫给挟了起来。
看她那纤纤柳腰,柔弱娇躯,挟起江枫这么一条大汉,竟是行若无事,走到了壁角之处,用手一推,墙壁间竟然裂现出一座门户。
江枫双目微闭,任凭摆布。
那是一处很小的密室,有一张木榻和两张木倚。
梅花把江枫放在木榻,突然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是个令人动心的男人,希望你没有骗我,你不是很想亲亲我吗?”
伏下身子,轻启樱唇,竟然送上了一个长吻。
可惜江枫穴道被点,美女投怀,香唇送吻,他却一点也无法享受。
良久,梅花才缓缓站起身子,低声说道:“田玉,好好的睡一会,我会尽快来看你的。”掩上密室之门,快步而去。
这那里是风月迷人的销金窟,简直是一座要人命的黑店,到处都布有密室、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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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挺身坐了起来,摇摇头叹口气,忖道:“我在洛阳居中是管理饭庄的副总管,竟然不知道这梅花厅中有这么一间密室,在这里,她们可以不露痕迹的为所欲为,梅花厅中有,那菊花厅、荷花厅、桃花厅,是不是一样呢?”
惭愧啊!惭愧,我江枫一向认为自己是相当聪明的人,但来了几个月,竟对四季花婢一无所知。”
他站起身子,伸动一下手脚,盘坐在木榻上闭目调息。
他虽然及时用“移穴换位”的上乘内功,移开了穴道,但梅花那一指力量相当的重大,被指力点中之处,竟然隐隐作疼。
四季花婢中属梅花最美,但也属她下手最狠,心地最毒,迷惑人心的魔功最深,也许,这丫头才是真正统率洛阳居的首脑人物……”
忽然间,江枫想到了青凤,那个风靡长安的歌女,以她造成的轰动来说,是强过梅花千百倍了……。
难道,她才是统治洛阳居的首脑。
江枫有点后悔了,过去,竟然忽略了青凤……。
事实上,也忽略了四季花婢……。
江枫摇摇头,忖道:“幸好是发觉及时,否则,七宝和尚等一行人,就算能避过邓飞观察,却又如何能逃过这四季花婢的暗算。
以今夜梅花的行事方法而盲,她们都是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她们狠毒、明快,行事迅速,完全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作风……。
江枫心中大大地一震,忖道:“难道这些人,也兼任杀手的工作不成……”
可怕呀!灯红酒绿的洛阳居。
可怕呀!娇娇美女蛇蝎心……。
江枫思绪如潮,无法再运气调息。
一番深长的思虑之后,也坚定了以激烈手段对抗四季花婢的决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江枫听到了步履声息,急急的躺在床上,闭上双目。
暗室门被打开,梅花姑娘轻柔地行了进来。
火光闪动,暗室中竟然亮起了一支火烛。
梅花娇艳的脸上,带着五分酒意,五掌轻挥,解开了江枫被点的穴道。
江枫睁开双目,挺身坐了起来。
他装作得很好,一向心细的梅花,竟然没有瞧出破绽。
“田玉……”梅花温柔的说道:“说实话吧!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唉!你会点穴法,我知道那是一种很高深的武功……”田玉叹息一声,接道:“我也跟张师父练过几年武功,只可惜他不会点穴法,没有传给我们。”
梅花微微一笑,道:“谁是张师父?”
“杭州大山武馆的张师父很有名气……”田玉道:“我跟他学了三年,练过大洪拳、小洪拳,三两个年轻人,也近不了身,我只有这些本领,现在,全部都说出来了。”
江枫不知道杭州是不是真有一座大山武馆?但梅花也不知道,所以,梅花相信了他说的话。
他虽然装的有些幼稚,但他魅力四射的男人气质,更加强烈。
那是先天的条件,加上后天的训练,培养出来特别气质。
所谓后天的训练,就是一种武功,一种把本身魅力完全发挥的武功,它不算正派的武学,但却是一种非常有效,实用的工夫“惑心术”。
它具有对抗“迷魂大法”和“内媚术”的力量。
而梅花姑娘就是习过内媚术和“迷魂大法”,很有成就的漂亮女人。
所以,梅花姑娘在洛阳居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她发觉的可疑男人,就很难逃过她的媚力迷惑,不是吐露真言,就是拜服在石榴裙下……
但梅花姑娘是冷酷的,恶毒而多情的,被她征服的男人,不是被暗中处决,就是被悄然送走……。
那些人都是武林中的人物,至于一般的商旅客人,除了慕名指定梅花姑娘陪酒之外,梅花是尽量逃避,逃避不了,也摆出了一幅冷若冰霜的面孔,使人很难亲近,顶多能敬敬酒,碰碰手,说几句俏皮话,过过干瘾……。
但遇上了江枫,梅花竟然有点把持不住。
当然,这就像两个大老千碰上了头,大家各凭道行出千,输的一方,一定会尽出所有,输得很惨。
梅花感觉到情形有点不对,因为,她在陪客人喝酒时,竟然心神不定,偏巧今夜的客人,又是官府中人,也是他们不能开罪的人。
她被客人纠缠,却又一脑子田玉的影像在晃动,无法冷静的应付,这就便宜了那位客人,搂搂抱抱,上下其手,大大被折腾了一阵,梅花逆来顺受,只好闭上双目,把对方幻想成田玉,任其轻浮。
这就羡煞了旁观的客人,认为梅花今晚上冰河解冻,刘师爷的艳福不浅。
刘师爷是长安府的刑名文案,在长安也算是很有权势的人物。
梅花用了最大的耐力,忍受到酒宴终了。立刻如渴鹦奔泉,回到梅花厅中,掩上房门,行入密室,点起灯火,解开了田玉的穴道。
“我相信你……”悔花伸出纤巧的玉手,握住了田玉左手,柔媚地笑道,“你只是听他们说起我,就能画出了那幅很像我的画像,真的叫人感动……”缓缓偎入了田玉的怀中。
田玉似是很胆小,美人入怀,他竟然不敢用手去抱,反倒是梅花的右手,伸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田玉的肩头。
“田玉,你不是很喜欢我么?为什么不抱住我……”
“我不敢,我不知道还要多少黄金……”
梅花娇媚一笑,道:“田玉,你真是傻得可爱,梅花姑娘的身体,岂是黄金能买得到的?”
“黄金也不成啊!那要……”
“唉!田玉,你是真的不懂呢?还是在故意装作……”梅花尽量使声音变得温柔。
“我被你吓怕了……”田玉说,“你可以出手点我的睡穴,也可以出手点我的死穴……”
“原来你担心我会杀了你……梅花娇媚一笑,道,“不会的,现在,就是你骗了我,我也舍不得杀你了。”
她虽有强者的姿态,但内心中却已经彻底的溃败,她已完全屈服在江枫的魅力下。
江枫开始反击,梅花已完全失去了自制的能力,她宽衣解带,全力奉献了自己。
梅花迷失了,十几年修炼的内媚术,也完全失去了作用,就在密室的小床上,睡熟了过去……。
醒来时,已腊烛成灰,开启的密室木门,隐隐透入了天光。
敢情天色已亮。
梅花震惊极子,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急急一跃下床,才发觉全身未着寸缕。
她忽然发觉了自己的胴体,竟是如此的美丽,曲线玲珑,冰肤玉肌,不禁生出了一股自惜自怜的心情……。
脑际间又泛现出田玉的影子,那带着稚气的英挺男人,一宵情丝,竟然深深的盘居在她的心里。
她缓缓穿上衣服,掩上密室,步出了梅花厅。
这里是她迎客陪酒的地方,那座密室,是她逼问口供,处置敌人的所在,不是她的卧室。
梅花从没有在那密室中休息过,昨夜,也是第一次,睡那张小小的木床。
晨风拂面,随时都花香浮动,只是清晨的花气,更觉逼人……”
梅花伸展了一双臂,摆动一下柳腰,顿觉精神一爽。
“是梅花姑娘么?”梅花心神一震,转头看去,只见总管邓飞正缓步行了过来,一对碧光闪动的魔眼,不停的上下打量,似是要从梅花的身上,捕捉住一些什么?
“总管早啊!……”梅花镇静一下心神,挤出一脸笑容,道,“小婢昨夜侍客,多饮了几杯酒,竟在梅花厅中睡熟,刚刚醒来,正准备回房休息。”
“你吃醉酒了……”邓飞低声说道:“四季花婢中,属你的成就最高、怎会被人灌醉呢?”
梅花神色一冷,道:“总管对我了解多少呢?偶而放量,多饮了几杯酒,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邓飞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看来,我这个总管,实在是管不了什么?你们平常对我的敬畏,全都是装出来的,是吗?”
梅花道:“总管既是如此来想,小婢也是无可奈何了!”
神情冷淡,确然没有把总管看在眼中。
“梅花,你好大的胆子……”韩霸突然出现,大步行了过来,道,“顶撞总管,该当何罪?”
梅花抬头瞧瞧韩霸,冷然一笑,道:“韩副总管,是专门管理我们的顶头上司了?”
韩霸道:“你们连总管都不放在眼中,那里还会把我这个副总管摆在心上。”
“我们听命行事,可是也要有一个限度……”梅花道,“事实上,你们只是保护我们的人,你们的责任,是维护洛阳居的安全,使客人往来,都能平安无事,使这里能顺利营业,至于管理我们四季花婢,老实说,你们还不够这个身份!”
“看来,这里复杂得很……”邓飞说,“我受命为洛阳居总管时,授有全权,负责洛阳居中的事务,当然,也包括管理所有的人。”
“不错,洛阳居的人,是由你总管指挥,那些人包括了男、女侍应,镖手、工人,但你却管不到四季花婢……”
梅花微微一笑又道:“我们来自内宫,根本是另一个系统,我们来这里,是帮你们的忙,应该是贵宾的身份,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不过,总管可以请示啊!你会很快得到答复。”
韩霸心中一动,忖道:“这个组合果然各有系统,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一个阶层合而为一……。”
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冷冷说道:“梅花,也许,我和总管都是后期投效的人物,不是你们正统弟子,但洛阳居是一个单位,总该有一个领导人物,所谓天无二日,如若都像你梅花姑娘一样,超然于外,独树一帜,成何体统?”
梅花点点头,道:“说的有理,所以,我们已尽量和你们配合,平日我们对总管和你韩副总管表现的敬意,大概还过得去吧!此刻,没有外人,把彼此的身份说个明白、以后,大家才能处的更为和睦。”
韩霸无法作主了,回头望着邓飞。
邓飞叹口气,道:“我会问明白这件事情,早知这洛阳居中的总管,是这样一个窝囊的角色,邓某人也不会接受这个工作了。”
“总管也不用妄自菲薄,那些镖手,都是优秀的正统弟子,……”梅花说,“那些侍应伙计,也都有着相当高明的身手,这些力量,足可以抵上武林中一个中等门户。”
“你年纪不大,对江湖中的事务倒是知道的很多啊!……”韩霸冷厉的脸上,泛起难得一见的笑容,接道:“此后,还望姑娘多多合作。”
“我会的……”梅花微笑道:“像过去一样,保证使你韩副总管满意。”
“好!姑娘请去休息吧!……”韩霸转向总管邓飞说道:“屑下回来时,天还未亮,却发现一个年轻人在这里走来走去,屑下把他抓住了。”
邓飞道:“问清楚他的身份?如无可疑,就放了他,如是可疑,就把他暗中处决掉了。”
“是!”
韩霸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邓飞道:“等一下,咱们一起早餐。”
“属下遵命。”
韩霸表现出了无比地恭谨。
邓飞转身而去。
韩霸也举步向前行去。
但觉微风飒然,梅花突然出现韩霸的身前。
“姑娘好高明的身手,在下自叹弗如了?”
“副总管言重了……”梅花陪上一脸微笑,道,“副总管抓了一个年轻人?”
“是啊!他天不亮就在这里转来转去,形迹十分可疑?”
“他叫什么名字?”梅花低声的问。
“我还没空问他……”韩霸奇道:“梅花姑娘怎会关心这等小事?”
“只是随便问问,……”梅花道,“他长的什么样子?”
“好像很年轻,老实说,我一下就点了他的穴道,根本还没有仔细的看他一眼……”
“现在何处?”梅花急急地问。
“被我关起来了……”韩霸道,“等一下,我会去问问他,如果不是江湖中人,我就立刻放了他。”
“副总管,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这样吧!早餐之后,我派人把他送到你那里去,如果姑娘不认识,再交还给我处决他。”
“如是我认识呢?”梅花泛上了两颊羞红,垂下眼帘,不敢看向韩霸。
“那当然由姑娘发落了……”韩霸微笑说,“姑娘是我们洛阳居中的贵宾啊!”
“韩副总管,不管他是不是我认识的人,梅花都会记着你这份情意,日后,我必以千倍的恩情报偿。”
“小事一桩,在下和总管一起吃过早餐后,立刻就把人送去,包管他毫发无伤。”
梅花口齿启动,欲言又止,躬身一礼,转身行去。
情这东西,直叫人生死相许,像梅花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人物,一旦动了情,竟也和一般的少女一样,羞羞答答,欲语又止。
韩霸赶到邓飞的住处,邓飞已摆上了早点等候。
“韩某约请的几位朋友,都已答允来此助总管一臂之力。”
邓飞点点头,道:“都是些什么人?”
“七宝和尚……”韩霸轻轻叹息一声,道,“想不到他竟然一口答应。”
邓飞似是被火烧了一下,突然跳了起来,道:“这个,不太好吧!道不同怎相为谋?七宝和尚是方方正正的人物,愿意来洛阳居,只怕是别具用心?”
“至少,他会全力和我们合作,唯总管之命是从……”韩霸说,“这些年江湖人早已经忘却本来,黑、白两道,也已经混淆不清,七宝和尚答应易容改扮,掩去和尚的身份,显然是,他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总管不妨仔细的想想,洛阳居中有那一股力量可为我们所用!搬着指头数一数,只有我们两个人,七宝和尚和他的几位朋友,愿意投效总管,至少我们在洛阳居中,可以占得稳一些,总管也有可以派上用场的心腹人了。”
“还有些什么人?”
“我没有仔细地问,不过,七宝和尚说的很明白,他们都有相当的身份,也不便以真面目投入洛阳居中,所以,他们都经过易容,或是戴上人皮面具,但他们得对总管绝对忠诚……”韩霸说,“我告诉他们说要请示总管才能决定,他们还在等我回音?不过……”
“不过什么?……”邓飞低声问道,“他们是不是附有条件?”
“条件倒是没有,但他们明白不论如何易容,也逃不过总管一双神目,他们都知道总管有过目不忘之能,有洞穿易容改扮的眼力,……”韩霸也低声回答,“他们准备和总管见面之后,自白身份。”
这顶高帽子不着痕迹,听得邓飞心中舒但至极,笑一笑,道:“这话倒是不错,天下最好的易容手法,也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韩霸道:“总管是不是同意了呢?”
“万一引狼入室,日后要我如何交代……”邓飞说,”我看这件事,还得慎重的想想。”
“杀王龙已种下大祸之因……”韩霸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力量,今日梅花姑娘那番话,总管当还记忆清楚,洛阳居小小一个据点,系统庞杂,各自为政,你真正能管的,只有我韩某一人,我对内情知道不多,但总管也好像知道的有限,我们随时有被解职拘押的可能,……”
邓飞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韩霸道:“我不知道总管作何打算,我是绝不甘束手就缚,到了要命的时刻,我会全力反击,能走就走,走不了,也要拼搏至死,一旦被擒,那就生不如死了!”
“嗯!……”邓飞道:“说的有理,宁可战死,不能被擒,我知道他们对待叛逆的手段,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韩霸说,“投靠总管的人,能和我们全力合作,最为重要。”
“好吧!你带他们来,我们尽力掩护他们,但也作作最坏的打算……”
“是!……”韩霸站起身子道,“今晚上,我就带他们来见总管。”
邓飞点点头,韩霸告辞而去。
韩霸取下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带三分惊怯容色,推开了梅花的房门。
梅花住的地方不大,只有一房一厅,厅中小桌上,已摆好两份点心,梅花正呆呆的坐着出神,抬头见田玉面呈惊怯地的缓步行来,立刻一跃而起,先探首向门外四下瞧瞧,才顺手掩上房门,拉着田玉在木桌旁坐下。
先限惜怜的说:“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受苦了没有?”
田玉摇摇头,遭:“没有,我早晨出去散散步,不想被人一下子点中了穴道,我真是太没用了。”
“唉!你连什么人点了你的穴道,都没有瞧清楚吗?”
“他点的晕穴,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那里还瞧到什么人点我的穴道,不过,送我来这里的人,自称姓韩,他说是你的朋友,你要他救我出来。”
梅花点点头,道:“这么看来,他还是真够朋友,饿了吧!快些吃点东西,我得想想看怎么安置你?”
田玉摇扔头,道:“不用费心了,吃过东西,我就走!”
“走!”梅花呆了一呆道,“到哪里去,你要就这样离开我吗?”
自名田玉的江枫见梅花一脸惊诧之色,亦为之心中一动,忖道:“看样子这丫头真的一头栽了进去,她习过迷魂大法,怎的定力竟如此之差,还是这‘惑心术’太过霸道?”
“我要回到客栈,整理行装,我不能永远留在长安。梅花……”田玉说,“嫁给我吧!
跟我回杭州去,我们在西湖岸边,盖一幢房子,那里风光明媚,尤胜长安。”
前面两句话说的似甚决绝,但后面又深情款款,梅花姑娘听得是又气又急,娇声嗔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如何能去杭州?”
“那该怎么办呢?……”田玉叹口气道,“总不能让我留在这里吧?”
“为什么不能?既是无法分开,我又不能跟你南下杭州,你只有留在长安了。”
“这里太危险,随时都可能被人一下杀死,我知道你可以保护我,但你总不能时时都守在我的身边吧!”
田玉流露出无限的畏惧、哀伤。
梅花两道冷厉的眼神,盯注在田玉的脸上,凝视了良久,冷厉的目光,变化出无限柔情,叹息一声,道:“唉!你怎么这样窝囊,没一点丈夫气概……”
“我只是一个贩卖绸缎的商人……”田玉说,“不是闯荡江湖的绿林好汉,但你们这洛阳居却不像一般的歌坛饭庄,好像很多人都会点穴手法,那是第一流的武功,就说你吧,看上去娇弱温柔,但你却一身好武功,把我这个大男人全不放在眼中,一拍手、一投足,就能要了我的命……”
梅花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呀!你还好意思自称是大男人啊……”
田玉微微一怔,道:“我不是大男人,是什么?”
“是……是处处要人怜惜,照顾的小丈夫……”梅花忽然纵体入怀,紧紧抱住了田玉,接道:“我不让你走!我舍不得离开你,我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爱上了你这绸缎贩子,而且,动了真情,田玉,留下来陪我,我受不了离别的相思痛苦……”
“那就跟我走啊!梅花,你是我见到过最好女人……”
“只是漂亮吗?”……”梅花在田玉怀中仰起了脸儿,娇媚横溢,动人极了,田玉也不禁心神一荡,赶忙吸口气,镇定下心神。
“当然,你还有很多动人之处,别的女孩子,难及万一……”田玉说,“所以,我真的希望带你回去……”梅花接道:“我真有那么多好处吗?但我总觉得抓不住你的心……”
“可能是我心里有些畏惧,有点怕你,所以,有些话,我不敢说出来……”
“你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梅花说,“我好希望你坚强起来,你可以骂我,甚至出手打我,我都不会怪你,我会学着顺从,作个要丈夫怜爱的小媳妇……”
“那就跟我走吧……”田玉果然振作了起来,接道:“他们要多少银子,我可以凄凑看,如若不够,我回去把田产房子一起卖了,只要能赎你之身,我是不惜所有。”
梅花有点感动地笑一笑,道:“傻哥哥,不是多少银子的事,而是我根本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呢?……”田玉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离开这里,我们都不能活下去……”
梅花默然说道:“会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追杀我们,只恐怕还没有回到杭州,我们已经没有命了?”
“你武功那么好?还有人能杀了你……”田玉道,“那些人是不是洛阳居的保镖?”
梅花缓缓站起身子,理一下鬓边散发,冷然一笑,道:“洛阳居中人,能够杀我的,大概还没有,唯一的可能人是洛阳楼的青凤……”
“她!那个轰动长安的歌女,也是那么娇娇柔柔的,这怎么可能吗?……”
梅花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能力杀我,她只是唯一的可能人选,我怕的是别人……”
她真的跌入了爱情的漩涡中,无意中透露出很多的隐秘。
“我就不懂了,除了洛阳居外,还有什么人会追杀我们,和他们全无关连啊!”田玉满脸不解的神情。
“江湖中事,你懂得太少了……”梅花叹息一声又道:“像我这样—身高明武功的人,怎会沦落在风尘中,陪酒卖笑,任人轻浮呢?我今年十九岁,却学了十二年的武功,难道作一个卖笑酒女,还要下如此大的本钱吗?”
田玉摇摇头,道:“是啊!我这里真有些想不明白呢?”
“人生难得糊涂,不要太明白,但我说的却是句句真实,我一人打不过他们,也许还能逃走!但你却是没有一点生存的机会……”梅花苦笑一下又道:“我真的爱上了你,怎能忍心害你,但我又不甘心就这样分手……”
她真的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双眉愁锁,凝神静思。
田玉道:“我也有些舍不得离开你了,这样吧!我先回客栈去,料理一下事情,明天中午我再来看你?也许,那时,我们已经想出了解决事情的好办法?”
梅花心中明白,田玉实不宜在此停留,点点头,道:“好吧!但你一定要来啊!”
“绝不会超过明日午时……”
田玉缓缓站起了身子。
“等一下……”梅花拉开妆台的抽屉,取出一叠银票,道:“这是我存的私房钱,你拿去,明天来这里,不要太小气,能在洛阳居中,找梅花姑娘陪酒的人,都是一掷千金的豪客。”
田玉呆了一呆,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不行……”
“心都被你偷去了,还分的什么你我,金银财富,都是身外之物,再说,我留着这些钱,也没有什么用处,……”
梅花拉起田玉的手,把银票交到田玉的手中,接道:“带着吧!这里的花费太大,不是你负担得起,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你明白,梅花的情爱,身体,不是用金钱能够买得到的。”
田玉数了一下,十三张银票,加起来有五万三干多两银子,真是吓人一跳的大数字。愣了一下,道:“这么多,我……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好好的想想看,如何的留在长安,能让我每天看到你,快些走吧!这里不宜多留……”
梅花推着田玉离开,顺手掩上了房门。
原来,她听到传来的步履声,有人正向这边行来。
风雪小馆的地下密室中,坐满了人,七室和尚、胡萍、段九、胡元、郭天同、张四姑、吟雪、吟霜、钱缺、江枫,围坐在一张大圆桌的周围。
江枫神情肃然,目光如电的环顾了群豪一眼,道:“今晚上,我就带诸位进入洛阳居,一切按预定的计划行事,邓飞杀了王龙之后,已感受到人孤势单的压力,我相信他会接受我们的安排。”
钱缺接道:“邓飞不是平庸之辈,洛阳居中,仍有着无法估算的实力,一旦他翻脸变卦,你们岂不是陷身重围之中。”
“所以,我决定提前行动,如没有邓飞的合作,我们很难在洛阳居中立足,但也有应变的打算,如若邓飞不肯合作,那就立刻行动,杀了他取而代之……”江枫双目神光湛然,冷厉的接道:“冬婢梅花,武功之高,大出意外,可能是洛阳居中最难对付的高手之一……”
“梅花的武功,比起秋花双婢如何?”张四姑道,“咱们要谋定而后动,先要安排好对付她的办法。”
“高过秋花双婢很多,真要形成敌对之势,先要除去她……”江枫道,“不过,他们派系纷杂,所以,王龙被杀一事,到现在还无人追查,诸位混入洛阳居后,先要了解情势,定出应变策略,最好是因势利导,不要硬拼,但如,一旦动手,就要一击中的。”
“江老弟,梅花只是高手之一,即是说还有更难对付的人了,老叫化想知道,那一位是什么人物,是不是魔眼邓飞?”
“不是!钱兄身兼数家之长,邓飞已非敌手,小弟说的是歌女青凤!”
“青凤……”张四姑道:“比梅花如何?”
“还没有探出她的底于,不过,她至少应该是梅花同一级的身手,也可能更为高明。奇怪的是,青凤和四季花婢,又非同一系统的人,各自为政……”江枫苦笑一下,道:“这个组合,当真是复杂得很啊?”
七宝和尚道:“山有尽处,水有源头,他们这等作法,看上去百花耀眼目迷五色,但他给了我们很多可乘之机,以后的事,只有随机应变了,好在,大家在一起,随时可以商量。”
“对!变化难测,也无法定出尽善之策,……”江枫目光转注郭天同的身上,接道:
“韩霸的口音、举止,郭兄都熟悉了吧?”
“在下已尽了心力……”郭天同道:“只恐怕还无法学到维妙维肖。”
“大姐的人皮面具,是否已经完成?”
“你提前了两天,只有现在加工赶一下了。”张四姑笑道,“大概不会有违方命吧?”
“大姐辛苦……”江枫目光转注到钱缺的身上,接道:“秦八公是否愿意合作?”
“出入意外的顺利,老叫化发觉了江湖中人心未死,他们早有了准备,隐藏了一批很大的实力,少林、武当,都有高手参与,秦八公是领导人物之一!老叫化疗治好他的伤势,他也把老叫化引为知己,尽吐胸中之密。”
“好极了……”江枫有些振奋地道,“关洛道上如此,想来别处亦有心怀忠义的江湖同道,在暗中结合成反抗力量,吾道不孤矣!只要顺利地掌握了洛阳居,咱们就有反击的机会了,至少,可以揭开他们一层神秘外衣。”
张四姑道:“兄弟,你再把分派各人的工作说明一下,大家再作一些准备,就可以行动了,我先告退,把你要的面具赶出来。”
“大姐,小弟的心中感激,区……”
“感激我,摆在心里就好,倒是大姐有件事没有帮你办好……”张四姑叹息一声又道:
“吟雪、吟霜的快速易容手法,尚未学好……”
“张姨!好像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大概可以派上用场了……”吟雪说:“妹妹比我还聪明,应该比我学得更好些。”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差一点就会破绽百出,颜色调错,就是使脸色和肤色大不相同,一眼就可以看出毛病……”
江枫接道:“大姐说的是,雪、霜两位姑娘,暂留大姐身侧,坐镇风雪小馆,接应八方,大姐,这又是一件很艰苦的任务啊!”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事情办不好,大姐会拿性命顶上……”张四姑的语气很平静,但字字如金玉撞击,豪气干云,听得老叫化、段九等心神震动,只觉她侠肝义胆,尤胜须眉。
但江枫明白,张四姑这番肝胆相照的豪语,包含了无尽的情爱,这位一生未侍男人的奇女子,在年过四十,青春将尽时,却遇上了江枫这个习练异术的男人,搅乱了她的心,也引燃了她深藏心底的情焰,烧的她重出江湖,情甘效命。
“大姐……”扛枫的心中有三分惭愧,七分不安地说:“这是一场豪赌,武林命脉能否延续下去,全在我们这一击之中,小弟不知道,这一战,要死伤多少的英雄豪杰,留下多少悲伤憾事……”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江老弟,人生一世,草长一秋,生死等闲事,当付笑谈中,老弟,世无百岁英雄,大丈夫当留一份去思……”
“老叫化说的对,血泪酬知已,伤情付流水,夕阳无限好,何苦愁黄昏,你们坐坐,我要下厨去,作几道拿手的好菜,让诸位尽一餐之欢。”
张四姑转身而去,双目中浮动莹晶的泪珠。
这位江湖奇女子,也终于忍不住了,幽幽愁怀,无限情伤!
人生啊!竟是如此惆怅无奈。
吟雪、吟霜,看看江枫,同时站起,道:“张姨!我们帮你。”
“好啊!丫头,来学学张姨的烹饪手法,只要得我十之六七,保证能把男人拴住。”
吟雪、吟霜本是纯洁无邪的少女,但这些时日之中,张四姑却告诉了她们太多的事,使两位冰雪聪明的小姑娘了解到江湖的险恶,也使她们开始留心去观察身边的事务。
她们发觉了江枫。
江枫不是那种面如敷粉的俊俏人物,但他那股刚毅的神韵和英挺之气,形成了一种特有的男人魅力。
两个小姑娘一遇上江枫,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听说学好了烹饪术,能把男人拴住,二女同时回头看了江枫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
张四姑却瞧的心头一震。
平心而论,江枫并没有施展惑心术引诱二女,以利用她们全心效命,相反的还有点逃避的用心,从不单独和二女相处。
说二女动了情,也未免言过其实,她们纯洁的心灵中,只感到江大哥很有英雄气概,江大哥很可爱,很想和江大哥相处一起。
两个小丫头慢慢地步入情网,但她们却全不自知。
江枫没有留心二女,也没有看到她们临去秋波的回眸一笑,却转向七宝和尚,研商混入洛阳居的细节。
酒肉和尚是大智若愚的人,江枫的计划,他很快的全盘领悟,点点头,道:“和尚想不出好主意,却保证能执行你江老弟的计划,不过,和尚有一点想不出明白,郭天同易名韩霸,取代你的副总管,你老弟随时可以离开洛阳居,和老叫化子见面,身外化身,里外兼顾,办法是十分高明。
不过,你回到洛阳居,再以韩霸身份出现时,郭老弟又往那里去呢?邓飞很精明,四季花婢也非等闭人物……”
“这一点,我早有计较了……”
江枫说:“我的住处有一间堆放衣物的房间,我已经布置妥当,里面可以住一个人,外面杂物遮掩,如果,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大概不会有人搜查,只是地方太小了一些,要委屈郭兄弟了。”
“只要有一席之地,能让我容身足矣……”郭天同道,“只是进出之间,是否方便吗?”
“那倒不用担心,就在我住的房内,我们身材相差不多,我已准备好了很多相同的衣服。”
“这就好,郭某人会全力以赴。”
七宝和尚哈哈一笑,道:“江老弟,你不但胸有成竹,而且,早已有了准备,好!咱们吃过易花手的精美佳肴,就易容动身。”
老叫化突然说道:“江老弟,你要不要见秦八公?”
“当然要见……”江枫道,“而且,还要说服他假意和邓飞合作,互通声息!”
“可是,你已经见过他了……”老叫化道,“秦八公的气量不大,如果他认为你我勾结耍了他,只怕心中会有芥蒂?”
江枫点点头,道:“所以,我见他时,会以韩霸的身份出现,邓飞不是任我们玩弄于掌股之上的人物,他不和秦八公当面谈过,绝不会听我一面之词。”
“这么说来,老叫化也得改扮一下了?”
“那倒不用……”江枫笑一笑又道:“正要用你老前辈的威名,才能让邓飞信眼,这中间大费思量的是,不能让邓飞完全了解我们人实力,也不能空口说白话,不让他看到一些斤两,他不会相信,这中间得用些心机才行。”
“这件事,由老叫化和秦八公商量一下,选几个有一定分量的人物和你们见面。”
“好!去说服秦八公,我等你的回音,明天晚上,希望能把消息传入风雪小馆,四姑有一套连络方法,不用人现身,一样能传递消息。”
“唉!老叫化应该立刻走的,但错过易花手这顿饭,我会遗憾终身!”
“吃过再走嘛!……”江枫道,“急也不在吃顿饭的时间,我耽心的是秦八公对你生出误会,来个翻脸不认人……”
七宝和尚接道:“只怕他们会杀人灭口,老叫化,现在的江湖情势,和过去大不相同了,大家都在暗中行事,勾心斗角,不像过去那种光明磊落的行动,你要当心!他们如若真对你起怀疑,那就会不计手段的杀了你。”
“对!看起来,最安全的地方,反会最为危险……”江枫转眼看着七宝和尚又道:“大师有何高见?可保钱前辈的平安?”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诸位提醒了我,老叫化自有应付之道,两位不用为钱某安危担心。”
“但我们关心江湖大局的变化……”江枫道,“我知道老前辈视死如归,但你可曾想过,你死了,谁能顶上你那份工作,我们需要的是成功的英雄,不需要豪壮的烈士,前辈要珍重自己。”
“是是是……”钱缺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羞惭又道:“我会小心应付,会和易花手张姑娘研究一下。”
”对!有备无患,洛阳居中的情势稳定下来,我就到风雪小馆来恭候佳音。”
“需要帮助时,我会向张四姑提出要求,不过,老叫化将尽量动之以诚,希望能取得秦八公的信任。”
“行了……”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老叫化只要把暴躁脾气压一下,办事能力,绝对可以信赖。”
老叫化听得心头一震,暗道:“原来他们是怕我脾气毛躁,误了大事。”
吟雪、吟霜,送上了精美的酒莱,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笑意迎人,一点没有捧酒、送菜的委屈感觉,大家赞佳肴可口,两个小姑娘也跟着叫好,而且,还说在厨房早已偷吃了很多。
果然是心中无贵贱,贫富皆一般的纯洁少女。
邓飞要江枫带七宝和尚在住处见面,那是一幢青砖砌成的三合院,江枫也未到过的地方。
七宝和尚打量了小客厅一眼,不见外人,突然取下包头的黑中、假发笑道:“我是七宝和尚,久闻邓兄大名,今日有幸一会。”
邓飞额首微笑,江枫暗暗赞赏道:“好一个胸藏锦绣的大和尚,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引入正题。”
“江老弟告诉我……不对,不对……他现在应该是叫韩霸……”七宝和尚有些失措地说。
“不要紧……”邓飞低声安慰着七宝和尚,道:“江枫已经告诉我他杀了韩霸冒名顶替的事,江老弟和我是同一在条船上的人……”
“这就好,这就好……”七宝和尚道,“他告诉我说,你邓总管需要几个忠心效命的人,武功要好,胆子要大,整天有酒喝,月月有钱拿,和尚虽然跳出三界外,但却未戒酒肉……”
“好!你带了多少人来?”
“连和尚算上,一共四个人。”
邓飞点点头,道:“我想他们也都是江湖中有名望的人,我不问他们的身份了,我相信江老弟……”
江枫接道:“总管放心,时机适当时,他们自己会告诉你。”
邓飞微微一笑,目注七宝和尚道:“大师,为了掩入耳目,还是戴上假发……”
“这个,和尚早就想好了,我法号七宝,俗姓干脆姓齐,和尚出家时,排行第四,就叫齐四如何?”
“成!就依大师的安排……”邓飞道,“随来的三位,也由大师率领,算是洛阳居中一组镖手,不过,直接由我和韩副总管指挥,你每月支俸银二百两,随来的三位,每人月支一百五十两,不知道够不够用?”
“够了!够了!……”七宝和尚道:“我能不能带着他们四下走动走动,了解这洛阳居中的形势,一旦总管有所差遣,应变上就方便不少。”
“可以,我马上发给你们镖手的腰牌,不过,有两个地方,不要太接近……”邓飞道,“西北角的栖凤楼,和西南角的迎宾阁。”
“这两个地方是……”七宝和尚一脸茫然的问了一句。
对他的装作功夫,江枫心中佩服极了。
“栖风楼住的歌姬青凤,迎宾阁经常有贵客借宿……”邓飞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了。”
“是是是!完全明白了。”七宝和尚连声应着。
邓飞接道:“我已交代他们为四位备好了下榻之处,你们去看看,合不合意?”
举掌一击,一个二十四五的黑衣精悍少年,出现厅中。
七宝和尚已戴好假发,道:“齐某告退。”胞着那黑衣少年离去。
目睹七宝和尚背影远去,邓飞苦笑一下,道:“江老弟,这些人靠得住吗?”
“应该靠得住的……”江枫道,“他们的处境,非常艰困,老实说,江湖虽大,他们已很难找到一席立足之地,总管提供给他们安乐之居,高俸、美食,他们为总管效命,正是各得其所。”
“他们是被人追杀吗?……”邓飞苦笑一声又道:“如果当时能忍一口气,不杀王龙,也不会闹成今日这种局面了!”
江枫心中暗道:“他不是正统弟子,但却能有今日这种身份,必有特殊的原因,他知道的内情,定然很多……”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也许那王龙早有除去总管的打算……”
邓飞呆了一呆,道:“他们早想除了我?”
江枫道:“如果没有人授意,王龙怎敢对总管有所不敬,至少,也会保持个表面的敬意。”
邓飞道:“唉!事已至此,也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关于七宝和尚等一批人,怎会无立足之地,他们被什么人所追杀?”
这一次江枫没法子打马虎了,沉吟了一阵,道:“好像是一批组合严密的杀手,武功博杂,身份诡密,因为属下不敢追问下去……”
“为什么不问个清清楚楚呢?”邓飞道,“七宝和尚是极受白道敬重的人物,形迹可疑!”
“属下担心追杀他们的就是我们这个组合中人……”江枫道,“一旦问到关键处,属下不知如何接口了……”
语气一顿,又道:“属下斗胆,请教总管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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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飞道:“好!你说。”
“如果杀王龙的事发,我们这个组合,会不会追杀总管?”
江枫这几句话问的很大胆,也正击中了邓飞的疼处,邓飞脸色沉重地说道:“希望不会,但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
“对!七宝和尚这几个人,就是我们反抗的力量,……”江枫道:“如不甘心束手就戮,那就放手一战!”
“你认为这一点微未的力量,能够抵抗么?……”邓飞苦笑一下又道:“那是莹火之光和日月争明,不堪一击。”
“总管也不用太过自谦,我们就算打不过,可以逃吧!……”江枫放低了声音又道:
“七宝和尚等逃过追杀,总管绝不会输给他们,再说他们已有逃避追杀的经验,可以用作借镜。”
邓飞似是被说服了,竟然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打不过,可以逃,逃不掉,就拼个死活,绝不能被生擒活捉。”
江枫道:“总管,这洛阳居中的镖手,人数不少,武功也不错,他们年轻敢拼,是一股相当大的力量,如果收为我用,再加上总管的绝世身手,或可保住洛阳居。”
“不错,他们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但不会被我们收用,说不定,也就是对付我们的主要力量……”邓飞道,“表面上,他们非常听从我这个总管指挥,骨干里却另有一种指挥系统,那人一旦现身,他们就不再理会我了。”
“这个人,可能就是王龙,但已为总管除去了……”江枫说,“属下仔细地想过,再没有可疑的人了。”
邓飞摇扔头,道:“不会,那么简单,他们一定另有首脑人物!”
“会是谁呢?……”江枫道,“找出那个人,大把他争取过来,再不然就用对付王龙的办法杀了他!”
“我不知道,可就是青凤,也可能是梅花,也许是镖手之中的一个,……”邓飞说,“他们可能被一种令牌控制,也可能被一种暗语号令。”
江枫接道:“这么说来,这批人,完全不受控制了……”
“那倒不是……”邓飞道:“只要我洛阳居这个总管职位不动,他们就会遵从令渝,但如我一旦去职,他们就不再认我。”
江枫道:“那就想办法保住这个洛阳居总管的位置。”
邓飞道:“怎么保?”
“不接受去职的令谕……”江枫笑道,“耍赖的办法,不离开这个职位,也不允许新总管进入洛阳居来。”
邓飞道:“听起来很难啊……”
“反正他们决定免去你总管这个职位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们用什么办法对抗,那就是我们的事了。”
邓飞道:“现在,还未见什么反应,也许他们的方法很缓和……”
“有事情,尽早通知我……”江枫起身抱拳一礼道,“属下告退了。”
邓飞没有挽留,也没有问起秦八公的事,这倒出了江枫的意外。
回头看去,只见邓飞仰脸望着屋顶,呆呆出神,似是正在想着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江枫心申明白,邓飞心中还有很多的秘密,这个老江湖能够在十分复杂的环境中,钻到洛阳居总管位职,当然不是个简单人物,不能操之过急,因为一旦引起了地心中的怀疑,可能会弄巧成拙,前功尽弃。
到目前为止,邓飞一切的反应,都在江枫的计算之中,他的预想中安顿好七宝和尚等四人之后,邓飞会立刻问起秦八公,那是唯一的外援力量,邓飞应该十分重视。
但邓飞不理不问,使江枫有着一种很大的挫折感。
他转身赶到了七宝和尚的下榻之处,大和尚似是早已在等候一般,立刻一挥手,胡元闪身而出。
显然是在外面放哨、戒备。
看他举止小心,江枫心中大悦,暗道:“这个酒肉和尚,确实可以担当大任的人……”
赞美的念头还未转完,酒肉和尚已开了口,道:“江老弟,情形有些不对!”
江枫心头一震,道:“那里不对了?”
“和尚到迎宾阁的附近打个转,发觉那里似是有人在暗中戒备,显然有重要人物到此。”
“看到了,还是推想出来的?……”江枫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马虎从事。”
“没有看到人,但却发觉迎宾阁四周都有人在秘密的警戒着,……”七宝和尚道,“他们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瞒不过我和尚,他们那锐利的眼神,不停向四周搜寻,最糟的是我和尚发觉那些人,不是洛阳居中的镖手……”
“你看得很清楚吗?”……”江枫道,“那些人不是洛阳居中的人?”
“绝错不了……”酒肉和尚道,“他们的衣着不同,年龄也有很大的差距。”
但闻嗤的一声,一节枯枝,穿窗而入。
江枫冷笑一声,似要行动。
七宝和尚低声说道:“胡元传入的讯息,有人来了,而且,来人身份很高,可能就是魔眼邓飞。”
“来得好,……”江枫道,“正好把发现的事情告诉他,用不着咱们再花费精神了。”
酒肉和尚的推断不错,果然是邓飞快步而入。目睹江枫微微一笑,道:“你果然在这里,……”
江枫接道:“属下是接到急报迎宾阁中情形异常,特地赶来。” “有这等事,说说看,那方面情形异常?” 七宝和尚道:“不少人在四外戒备……” “是不是洛阳居中的镖手?……”邓飞道,“那些人衣着、形貌如何?”
七宝和尚道:“我不知道洛阳居中的镖手,是否也要负责迎宾阁的戒备,但那些人绝不是我们的镖手,他们衣着不同,年龄也在三十以上,所以,在下才向韩副总管报告。”喝!
两人你言我语,配合得天衣无缝。
邓飞皱起眉头,来回在房中走动,道:“昨天才来了两个,准道今天又有人来,如果有随行的专人在住处戒备,那至少也该是护法以上的身份……”
他自言自语,江枫和七宝和尚却肃立一侧,不言不语。
这等关键时刻,江枫感觉到,多言插口,不如静以待变的好。
果然,邓飞停下身子,回顾了江枫一眼,道,“这么说,迎宾阁又来了客人?”
“是!重要的客人。”江枫道,“迎宾阁,不对外营业,能够上进去的,都该是自己人才对。”
邓飞道:“过去,身份在护法级以上的人,住入迎宾阁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通知我,由我安排他们的食、色生活,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
江枫道:“也许,这一次住入迎宾阁的人,都是护法级以下的人。”
“不对!只有护法级以上的人,才会有长随侍从,在住处戒备……”邓飞道,但这等大事,为什么竟没有人通报于我呢?”
“总管,此时此情,总管也不用保留什么了,有什么都该说出来。”
“好!我知无不言,你想知道什么?”
“迎宾阁是接待自己人的地方,但它受不受总管的节制呢?”
“洛阳居应该以我为首……”
“这就够了,他们不肯呈报总管,咱们可以自己去瞧瞧啊……”江枫说,“总管也该重振雄风,办几个不听令谕的人,再树权威。”
“如果,住入迎宾阁人身份很高,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不会!总管掌握了主动,如何接待那人由总管临场决定……”江枫道,“一切操之在我,如果来人早就对我们有了不利的准备,那就……”
“当场翻脸,闹个不欢而散……”
“不会那么轻松吧!总管大人,拉下了脸,就来个兵刃相见……”江枫道,“等他们开始行动,还不是一样结果,为什么不争取这一点主动,先机?”
邓飞道:“我要带什么人呢?”
显然,他已被江枫说动。
“属下这个副总管一定得去,齐四带的三个帮手,也可以随行,这可以考验一下他的忠实程度,也可以测验一下他们的武功!”
“两位放心……”酒肉和尚说,“我们全力以赴,只要总管一声令下,就算对方是铁打的金刚,我们也刮下它三斤铁屑。”
“好!咱们现在就去瞧瞧!”邓飞似是也被两人激起了豪气。
“总管……”江枫低声道,“再选两个镖手带上,测试一下他们是否还听从你的令谕。”
“对!……”邓飞双目暴射出碧绿的光焰,接道:“如果真闹起来,就闹它个结果出来!”
迎宾阁建在洛阳居西南一角,是一处独立的庭院,整个洛阳居,只有这里有竹子。
邓飞当先而行,直奔到迎宾阁的大门口处。
四个散布在阁外四周的中年大汉,也迅快集中在迎宾阁的大门外面,而且,动作奇快。
四个人一字排开,挡在门口,也拦住了邓飞等一行人的去路。
邓飞打量四人,年纪在三十上下,衣服的颜色虽然不同,但却是一式的长袍,面目陌生,都不认识。
“四位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
四个长袍人最左首的一个,指指身后的“迎宾阁”金字木匾,双目盯注在邓飞的脸上,摇摇头。
江枫冷笑一声,道:“四位如是不肯让路,那就叫迎宾阁的掌柜出来。”
“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人,缓步行出,一抱拳,道:
“迎宾阁掌柜王胜,见过总管。”
这时,四个拦住去路的人已闪到两侧,但其中一人,却转身向内行去,另外三人,六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邓飞,颇有看热闹的意味。
“王掌柜眼中还有我这个总管吗?”
“总管言重了……”王胜道,“我想不出哪里轻藐了总管?”
“这迎宾阁中来了贵宾,为什么不向本总管通报一声?”
王胜道:“总管这是欲加之罪了,住入迎宾阁中人,愿不愿通知总管,悉由他们自己决定!迎宾阁从来不加过问。”
“那要你这个掌柜的做什么?……”江枫冷冷道,”知情不报,使总管的耳目失灵,就是一条不可饶恕的大罪。”
“阁下是……”王胜眯着一双眼,瞧着江枫,脸上是一片不屑之色。
“副总管韩霸。”
“没听说过……”王胜冷笑一声又道:“我这个迎宾阁的掌柜,也不是洛阳居中总管派的。”
江枫道:“洛阳居中的总管,节制洛阳居范围以内的人人事事,当然,也包括了你这个迎宾阁的掌柜了。”
“那不过是名义上的廉洁,事实上,迎宾阁的人人事事,都由王某作主。”
“你是说总管管不住你……”江枫道,“更不把我这个副总管看在眼中了?”
王胜冷然一笑,道:“好像不错吧!”
邓飞大声喝道:“王胜,你好大的胆子!”
“玉某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邓飞怒道:“你该死……”
江枫应声出掌,快如电光石火,邓飞下面的话,还未出口,王胜已惨哼一声,跌摔在地上,七窃血涌,命绝而逝。
邓飞呆丁一呆,看着地上的尸体,道:“你杀了他?”
“是!他既然该死,留他作甚……”
只听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好快的一掌,邓老弟,你罗致了这样的人才,也不向堂口呈报一下。”
那声音细细弱弱,但却让每个人听得清楚,他只赞江枫的掌快,却不提王胜之死。显然并无责斥邓飞的意思。
但邓飞却被弱细声音吓坏了,抱拳过顶,躬下身子,道:“是副总堂主吗?邓飞叩见你老的金安。”
他说叩见,竟然是真的跪了下去。
这就害苦了江枫和七宝和尚,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江枫的修养再好,但年少气盛的毛病还有,要跪一个不相识的人,实在是一件极不情愿的事,心中犹豫不决,幸好,耳际响起了七宝和尚的声音,道:“老弟,咱们是演戏,装龙像龙,这装羊也要像羊,快跪下去,那老小于目光锐利,别让他瞧到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江枫的膝盖着地,耳际也响起了竹杖触地之声,一个身着浅蓝长衫的老者,手执青竹杖,缓步而来。
那位跑回去的中年人,紧随在老者身后。
“不知副总堂主驾临,邓飞有失远迎,祈万老恕罪。”
江枫微抬目光,发觉来人果然很老,白髯雪发,连两条垂目长眉,也一片银白,脸色倒是一片红润,只是太瘦了,瘦的全身刮不下两斤净肉来!
但握杖的右手支很大,手臂奇长,是个生具异相的老人,可惜,江枫认不出他的身份来。
“你们都起来……”
声音是有气无力,但却宇字清楚。
邓飞站起身子,但江枫却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显是内心中的惊恐,已至无法控制。
七宝和尚亦认出来人是谁,心头亦觉震动,但他却仍能神色自若。
随来的胡萍、段九,也认出来人身份,心头跳动不已。
胡元不识来者,倒和江枫一般镇静如恒,这就叫聋子不怕雷。
邓飞带来的两名年轻镖手,也保着镇静冷漠,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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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回 江少侠智惑青凤情
“邓老弟,你带了这多人来,可是早就存心杀人了……。”
白发老者的细弱声音中,有一股阴冷的味道。
“我……我……”
邓飞心中惊恐过甚,舌头打结,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枫却接了口,道:“迎宾阁的王胜,轻侮总管,知情不报,致使副总堂主大驾光临,总管亦无所知,杀王胜整肃纪刚,有何不对?”
邓飞吃惊地道:“韩副总管少不更事,请万老恕他无知。”
白发老者沉吟了一阵,道:“邓老弟,韩副总管叫什么名字?”
他一口一个邓老弟,叫的十分亲近,但不明白邓飞为什么那样害怕,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道:“他……他叫韩霸!”
“果然有几分霸气……”白发老者脸上泛现起一个微笑又道:“韩霸,你那一掌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掌……”江枫道:“只不过出手快了一些,王胜想不到我会出手,就这样一掌把他打死了。”
这翻话全无敬意,邓飞已想不出如何再替江枫求情、掩饰,就是七宝和尚,也觉着江枫说的太冲。
但江枫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如若这位万副总堂主翻睑杀人,那就一不作二不休,放手把他搏杀在迎宾阁中。
所以,他双目盯注在白发老人的脸上,口气中,也没有敬重的委婉,大不了是放手一战。
白发老老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事情,沉吟了一阵,道:“对!
无招胜有招,那一掌如是早有准备,王胜必有感觉,那一击,也杀不了他,王胜的武功不弱,而且是一个非常小心的人。”
邓飞大概逐渐地定下了心,低声说道:“属下恭候副总堂主的裁示!”
“王胜不服从你的令谕,该死!”白发老人淡淡一笑,道:“你是洛阳居的总管,应该有整饬纪律的权力,……”目光一掠身侧从人,接道:“把王胜尸体抬走,不要留下痕迹。”
两个长袍人应声出手、抬走了王胜的尸体。
江枫看得心中一动,忖道:“看邓飞的畏惧,显然,这老者是一位非常杰出的人物,而且,凶名卓著,杀人于谈笑之中,但看他对邓飞的神情,却又有着庇佑的用心,莫非这老人就是邓飞的靠山……。”
但闻那老者接道:“邓飞……”
“属下在……”
“听说你在洛阳居搞得不好,已经有两张状子靠到了堂口,总堂主特地派我来查看一下……”白发老人说,“是我不让王胜通报过去的,就事论事,他倒是死的冤枉。”
“是是是……”邓飞急急接道:“属下粗心,以后全力改进,务求谨慎……”
“不能责怪总管……”江枫又开口了,“王胜取死之道,怪他目无法纪,人是韩某杀的,如有失误领责之处,也和总管无关,韩某愿一力承担。”
邓飞怒声叱道:“韩霸,有我在此,那有你说话的份,退下去,闭上你那张嘴……”
“是是是……”
江枫表现出无比地尊敬,退后三步,垂手而立。
原来,江枫一直存心挑起白发老人的怒火,准备一试身手,但那老人却一直没动杀机,邓飞一再介入,维护之情,显然可见,江枫只好改变了主意,消退去好胜之心,对邓飞表现出绝对恭顺。
“好!好……”白发老人连叫了两个好字,接道:“这小子倒有几分傲骨,二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我不敬,和我顶撞……”
“韩某不是顶憧,是和副总堂主说理、请罪……”
“你还敢多嘴,退下去……”邓飞怒声大吼。
江枫又退三步,垂首肃立。
“邓老弟,不要怪他,这小子的味道,倒和老夫当年初入江湖时,有些神似……”白发老人道:“老夫倒是想和他多聊几句。”
邓飞微微一呆,连应两个是字。
江枫心中暗道:“我肩负大任,不计毁誉,行事虽然不择手段,但存心可鉴天日,怎会和你神似……”
但闻自发老人接道:“韩霸,你武功不在邓飞之下,怎肯屈就这副总管的位置?”
老狐狸果然多疑。
“提拔之恩不可忘,在下诚心追随,邓总管任职一天,韩某决不他去。”
“你如此忠心耿耿,老夫倒是不便强你了……”白发老人道:“老夫本有意调你为我长随,现在,此想只好作罢……”
目光转注到邓飞身上,接道:“你和内宫系统的人,搞的不太好吧?”
“是!……”邓飞回头挥手,示意七宝和尚两个镖手等全退开去,只让江枫留在身侧,接道:“他们自认出身正宗,完全不把咱们江湖出身的堂口中人放在眼中,所以,引起了几次冲突。”
白发老人一皱眉头,道:“说下去啊!你究竟作了什么事?”
“杀死了副总管王龙……”邓飞道:“他要属下交出总管职位,束手就缚,属下忍无可忍,出手杀死了他!”
“你……能一击杀死王龙……”白发老人不太相信的接道:“没有别人帮忙……”
“他正在和韩霸动手,两人相持不下……”
“嗯!又是韩霸帮忙……”白发老人点点头,接道:“韩霸,你和王龙之战,胜负如何?”
“韩某人可能略逊一筹,幸得总管出手,一击毙敌。”
邓飞接道:“王胜是堂口中人,但竟也不把我放在眼中,如不大力整饬,这洛阳居只有交给他们接管了。”
白发老人沉吟了一阵,道:“你准备如何应付……”
“不敢隐瞒万老,王龙的尸体,已用化骨粉化去,死不留痕。”
“如是内宫派人来查,你要如何应付……”
“属下一口回绝,不知他下落何处!”
“你自己呈报上口,老夫带回去你的呈报文书,不过,日期要写三天之前,那时,老夫还未动身来此,文中只说不见王龙归来,不知他行踪何处,不要把事情说的很严重……”白发老人道:“至于王胜之死,老夫亲自所见,死有应该,你自己选派个人,接掌迎宾阁的掌柜职位。”
“多谢副总堂主的成全,殊恩深重,没齿不忘……”
邓飞一揖到地,无限感激地说。
“堂口上人和来自内宫的人,已有多次冲突,但各地互相较劲,大都是我们吃亏,洛阳居是唯一的大获全胜的地方……”白发者者说,“不过,我想内宫中人,必有反击,总堂不便派人支援,这要你自己设法应付了。”
“是!属下会全力以赴,万老能留多久,属下也好安排一下,稍尽孝敬之心?”
“不用了……”白发老人说,“我立刻就走,和堂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一些帮助;你回去吧!”
“这个……”
邓飞还待请求,白发老人已连连挥手,邓飞不敢再说,转身行去。
江枫紧随身后,人已行出了迎宾阁。
那白发老人突然说道:“等一下。”
邓飞急步奔回。
这一次,江枫没有随行跟入,站在门外,但却暗运内功,凝神倾听。
他内功精湛,已到了五丈内可闻落叶着地之声,他也明白,白发者人不肯一口气说完心中的话,在邓飞离开迎宾阁后,又召他回去,显然是另有机密要谈。
果然,只听白发老人用极低声音说道:“我看你带来的大部分从人,都非堂口上人,可都是你自己找到的人吗?”
“是!洛阳居的花婢、镖手,似都是内宫弟子,属下只好另辟蹊径,自找人手,以为助力!”
“韩霸这个人靠得住吗?”
“他对我非常忠实……”邓飞说,“这一点属下也曾仔细的想过,目下江湖上情势,已大部分入我们的掌握,纵有一个人的反抗存在,但三五人的组合,也无法成事,何况,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找不到该向何人反击,真正重要事,倒是目前这内斗的凶险激烈,内宫一系的人,好像已不愿等待,准备拿我们开刀了!”
“这是迟早的事了,总堂主也看到了这一步,所以,也不愿再作退让、忍耐,这就是不撤换你这个总管的原因……”白发老人说,“老夫尽量去说服总堂主,给你一些实力上的支援,不过,你也不要寄望太大……”
“邓飞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白发老人叹道:“老夫再告诉你一件机密,所谓内宫中人,也有两股实力存在,其中一股,和总堂暗斗很烈,另一股势力却按兵未动。”
“这是怎么回事呢?……”邓飞道:“还请万老指示机宜。”
“老实说,我也不是太清楚……”白发老人道:“就算总堂主也不见得真能了解,你这里是目前最重要的据点,日进斗金,但也是最复杂的一个地方,但你如能仔细地观察,定有发现,你去吧!”
他们并没有施用传音之术交谈。
因为,他们判断江枫不可能听到十丈外的低声谈话,除非江枫已练成天视地听的上乘武功,才有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但江枫却听得字字入耳。
邓飞心中一欢愉,对江枫和七宝和尚,也十分客气起来,亲自奉上了两杯香茗,笑道:
“两位坐啊!”
这是邓飞住处的雅致小厅,此刻厅中只有三个人,所以邓飞要亲自动手倒茶。
“这里有四个人照顾我的生活,也负责保护这里的安全,现在,他们都分守这座宅院四周,只要有人接近这座宅院十丈之内,他们就会传入警讯,所以,咱们可以放心的交谈。两位有什么高见,尽管请说?”
邓飞说完,碧绿的目光,缓缓从两人脸上扫过,脸上是一片欣然自得的神情。
“我留心观察了这里的镖手、侍应,他们的年纪木大,但武功都有着相当的基础,一对一,我相信足可应付。但如他一涌而上,我们四五个人的力量,就很难对付了。”七宝和尚提出了问题。
“韩霸,你说秦八公手下有一批可用的人……”邓飞说,“不知他现在病情如何了?”
“秦八公有多少实力,属下不太清楚,至于他的病情……”
江枫沉吟了一阵,接道:“大概还是个不死不活的局面吧!”
邓飞笑一笑道:“你去医好他的伤穴,要他召集人手,就在长安组合成一股力量……。”
江枫心中忖道:“天空任鸟飞,由他们在外面自由发展,当可聚集起更为强大的力量。”
七宝和尚听得心头一动,接道:“不把秦八公召入洛阳居中,如何能掌握他们的力量?”
“现在情势有了变化……”邓飞说,“总堂对我邓某人十分支持,不但可以保住这个洛阳居的总管位置,还要派人暗作支援,我相信那暗中支援的力量,必会很快到来,至于秦八公这股力量,只是一种准备。”
“我相信秦八公也找不到什么杰出的高手,……”江枫道:“既然用不着他们,那就用不着和秦八公接触商谈了。”
“韩霸……”邓飞微微一笑,道:“秦八公也许不足为害,但他如真的聚集了一股力量,为什么不把他们置入掌握之中?”
“对!掌握住他们那股力量,可为我用……”江枫低声道:“必要时,也可以把他们引入埋伏,一举歼灭。”
邓飞夫作正面答复,缓缓说道:“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
我暂时不和他们见面了。”
韩霸道:“是!属下这就去见见秦八公……。”
离开了邓飞的居处,七宝和尚把江枫引入下榻之处,胡萍、段九,早已房中等候。
胡元一直自动担负起劳务的工作,在室外警戒。
“江老弟,认识那位万副总堂主吗?……”七宝和尚低声问道。
“不认识,不过,想来,一定是一位很难缠的人物……”江枫说:“三位对他很了解吧!”
七宝和尚叹息一声,道:“一掌招魂万方这个人,老弟可曾听师长提过?”
看七宝和尚的凝重神色,江枫心知那枯瘦有如病夫一般的人,定是江湖上一位极有份量的人物。
但搜索枯杨,却记不得那位师长提过,只好摇摇头,道:“没有……”
“也难怪,这个万方好像有四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七宝和尚道:“当年九华山的英雄大会,也没有见他出席,传说中他是被主持九华盟约的三大高人之一,天狐夫人重剑而死,想不到,他竟然还活在世上。”
“他伤在天狐夫人之手……”
“是啊!天狐夫人,江少兄,大概听说过吧?”
江枫道:“听过她老人家的大名,不过,详细情形就不太清楚了?”
七宝和尚淡淡一笑,道:“我和尚也想不通,江湖中人,怎会送她个天狐的外号,大概为她武功奇幻变化如天际之狐吧??”
胡萍接道:“她的妖媚也是被称作天狐的原因之一,据说天狐夫人有一笑倾城的姿色,传说她闯荡江湖时,用不着和人动手,只要冲着对方笑一笑,对方就弃械就缚了!”
“天狐之笑,如花盛放,确有这种魅力,所以,中年之后,她就很少笑了,她的武功自成一家,极尽变化之妙……”七宝和尚说,“被称谓武林三仙之一,实非幸至。”
江枫点点头,道:“那是说天狐的称呼,只是颂赞她的美丽了?”
“不全是如此”段九突然插口说道:“就在下所知,武林三仙中以天狐夫人的武功最是怪异,也最邪气,她一生未婚,自号夫人,本来,武林中人,称她为天狐仙子,她却改号夫人,传说中有几位当世高手,都曾作过她裙下之臣。”
“她号称天狐,不论武功,为人,都带点狐性,她也从不掩饰自己,据说当面称她天狐夫人,她也一笑置之……”七宝和尚道:“不过,瑕不掩瑜,她在武林中的作为,却是顶天立地,大是大非之处,把握得非常严紧,传说中她有二伤心爱的男友,因劫色伤命,被她亲手处死,然后,又亲手殓葬,在坟前哭了三日三夜,泪尽血流,显见情爱是何等的深厚?但她却能亲手杀之,她的独特异行,实是性情中人,以和尚的看法,她是个非常可敬的人物。”
江枫道:“率性以行,表现出了人性一个真字……”语声一顿,转过话题又道:“万方号称一掌招魂,必有特殊的武功了?”
“不错!和尚听到的传说是,他举手之间,能取人性命,因为他练成了一种很霸道的武功‘摧心掌’,四十年来只怕他这种霸道的武功,更具火候了。
和尚急着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是要你早有防备,免得骤不及防,伤在他的手下。”
江枫沉吟了一阵,道:“多谢大师,不过,诸位也要当心,尽量避开可能受到的伤害,见面之时,尽量离他远一些……”
七宝和尚接道:“在迎宾阁中,你多次顶撞那老魔头,和尚一直担心触动他的杀机!”
“现在,我知道了……”江枫道:“如果情势逼人,那就只好先杀掉他了。”
这句话豪气冲天,却听得胡萍、段九等怔在当场。
胡萍暗暗付道:“这年轻人的口气,实在是太大了,万方是何等人物?岂是轻易能杀得了的。”
段九也在暗作忖思:“江老弟的武功、才慧,确都高过我们很多,但如想一举杀掉万方,那就大夸张了,年轻人啊!总是有一点华而不实的毛病。”
七宝和尚也不相信江枫能搏杀万方,下过,他却不像段九、胡萍那样神色明显的愣在那里,笑一笑,道:“江老弟,和尚要紧的话,都说完了,你可要去看看老叫化?”
江枫也瞧出了三人不信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三位都见过了江某人的真正面目,如若在洛阳居中见到了,千万要装着不识,不可露出破绽……”说完话,大步离去。
目睹江枫的背影消失,胡萍吁了一口气,道:“这……这是从何说起啊?他要以真面目来洛阳居中办事,又何如以韩副总管的身份活动方便?”
“说的也是啊……”段九道:“天天改扮他,只是方便他悄然外出,他如有时间在洛阳居中,又何用天天冒险?”
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不用多费思量了,江老弟的神出鬼没,必有其精妙的设计,他不肯事先说明,必有原因!”
“江老弟的智慧、武功,无疑问高出我们很多……”胡萍说,“但他能搏杀一掌招魂万方,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大师的看法呢?”
“和尚也不能作个论断,不过,以江老弟的性格而言,应该不是轻言夸大的人,这件事,咱们听入耳中,记在心里就是。”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阅历广多的人,都不会随风飘摇,人云亦云。
江枫会见了郭天同,这几日来,郭天同全心在揣摸韩霸这个人的性格,果然是大有进境,不论是举止行动、口气、性格,都已有九成神似。
当然,江枫也仔细的说明了韩霸和洛阳居中各方人物的关系,说复杂,是很难应对的恰到好处。洛阳居中人手虽多,但江枫真正要对付的只有总管邓飞和四季花婢。
郭天同提出了和四季花婢应对的态度语气,江枫也详作解说,然后,江枫就悄然的离开了洛阳居,直奔风雪小馆。
张四姑为情动性,全力投入工作,江枫单独来访,也颇有一慰芳心的用意,只可恨雪、霜二女跟个寸步不离,张四姑根本没有和江枫单独相处的机会,张四姑只有含情苦笑,江枫却一本正经的说出了洛阳居中的变化。
“江湖广阔,五湖四海……”张四站说,“想不到洛阳居这座销金窟,竟成了揭发阴谋的关键所在,两个丫头的快速易容手法,已有成就,再有个七八天,就可以去帮助你了……”
“啊!还要七八天哪!……”吟雪说:“涨姨,我发觉已经完全会了,今天,就可以跟着江大哥走了。”
“不行!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张四姑说,“你们要全神贯注,大概七八天才能出师。如是心神恍忽,说不定还要三两个月!”
二女一伸舌头,果然不敢再说。
江枫起身告辞,张四站送到门口,看二女没有限来,才叹息一声,道:“兄弟,我是春蚕作茧自缚,丝尽蚕死,但我幻想着会化只彩蝶而去,但雪、霜二女,却让我耽心不已,你……”
“我不知道,江湖阴霾露曙光,小弟正全力以赴,对方以极为阴毒的手法,征服江湖,必需以毒攻毒,或可力挽狂澜,小弟亦知道用的方法不太正大,但几位恩师传了我这些术艺,我必须要完成他们心愿……”
张四姑接道:“你有很多师父?”
“是的!小弟这一身博杂技艺,岂是一个师父能够传授……”
“我有些明白了,你那几位师父可是……”
“别说出来,你说错了,我不愿将错就错,予以默认,说对了,我现在又不能承认……”江枫道:“大姐,我会告诉你我几位师长姓名的,不过,时机还不到……”
“兄弟,大姐就不明白了,你师父是谁?说出来,会有什么关系,他们收留你,传你武功,难满不愿承认你这个徒弟!”
“这个关系大了……”江枫苦笑一下,道:“我现在的行事方法,有点邪气,如若能扫除了江湖上的邪魔妖氛,大家也许能够谅解,至少可以说行事虽不择手段,但却心存武林大义,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但如不能成功,别人如何污蔑我,那就很难预估了,不知几位师长姓名,罪在我江枫一人,如若连累到他们的清誉受损,那就非我之愿了?”
“兄弟相识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你表现儒家的大道,……”
“这也算大道吗?”
“怎么不是,尊师重道啊!”张四姑笑一笑又道:“你有这种独任毁谤的气概,叫人敬重,但你那股带点邪气的放荡,却叫人爱煞了……”张四姑缓缓行了过来,目中情焰如火。
江枫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住张四姑,低声道:“大姐,真的苦了你啦!”
“我愿意,你如能忙中偷闲,给大姐一点温存,我就更满足了。”
江枫抱紧了张四姑的娇躯,张四姑送上了两片樱唇……
陶醉在温柔中的张四姑似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急急推开了江枫。
江枫借势一个转身,飞跃而去。
张四姑镇静一下心神,回头看去,只见吟雪、吟霜,缓缓行了过来,脸上是一片微微的笑意。
张四姑脸上泛起了一片羞红,低声道:“你们来多久了?”
“刚刚到……”吟雪笑道:“我们先叫你,然后才走过来。”
“张姨……”吟霜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句话,画蛇添足,张四姑只好转过话题,道:“回去吧!
我要督促你们尽快学好易容术,去帮江枫一把。”
“真的!江大哥是不是很需要我们……”吟雪道:“他一个人要对付很多敌人,实在也很可怜哪!”
“张姨想通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该说的张姨都说过了,你们能不能逃去劫数,全在你们自己了。不过,话说前头,张姨可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妈妈。”
叶雪嫣然一笑,道:“张姨,我们犯了什么错吗?”
张四姑微微一怔道:“那倒没有。”
叶雪道:“那张姨要告诉妈妈什么?”
张四姑愣住了。
吟雪问的很尖锐,张四姑一时间真还想不出如何回答。
吟霜却笑一笑,道:“哎呀!姐,你真的很笨啊!张姨告诉妈的,一定是江大哥的事情。”
“霜丫头,说下去,江大哥什么事情?”
“我知道……”吟霜说,“张姨一定感觉到,我们很喜欢江大哥,是吗?”
张四姑心中忖道:“这两个丫头聪明绝伦,也到了少女怀春的年龄,和她们明锣明鼓的说个清楚也好……
她们完全明白了,以后的事,就由她们自己决定吧!
我这把岁数了,就把持不住自己……
何况,这两个情窦初开的丫头,把这件事告诉她们母亲,干脆把她们带回山上,那就一了百了。”
有了这层想法,张四姑决心和二女谈个清楚,隐隐暗示,已无法应付眼下的情势发展了。
“你们是不是很喜欢江大哥呢?”
“是!……”吟霜答复的很明确:“我喜欢,姐姐也喜欢,张姨不是要我们全力帮助江大哥吗?我们喜欢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
简洁明朗,字字有力,张四姑反不知如何回答了。
“我们明白张姨的苦衷!所以,尽管告诉妈妈,我们不会怪张姨的……”吟雪说,“妈妈来了,就是张姨不说,我们也会对妈妈说的,爹妈既然答应了让我行人江湖,就应该承受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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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张姨……”吟霜说,“种植在青山翠谷的松竹,必须要面对着风雨的侵袭,我们也很想知道爹和妈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把他一双女儿保护住,不受风吹雨打。”
这番话似是而非,但却显示二女强烈的自我意愿。
张四姑苦笑二下,道:“我早该和你们谈谈的,你们过去的生活是一片纯洁,但张姨忽略了越纯净的生活,越难应付生活中突来的变化,就像一块洁白的绢布,沾上的色彩也越显的明艳。
真的,张姨已经感觉到心力交瘁了,也许你妈妈有能解开你们这个死结。”
吟霜蹙起了秀眉儿,道:“张姨,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怕……”张四姑神色肃然地说,“我怕你们身陷情网,作茧自缚,要张姨日后如何向你们爹娘交代?”
吟霜脸上是一片似懂非懂的神色,摇摇头,说道:“张姨!
不用为难,妈妈已传来讯息,这几天就到长安。张姨想说什么?
就明明白白告诉妈妈吧了也许——我们真的有了什么过错?只是,我和姐姐一直想不明白,错在哪里?”
“你们没有错,张姨是防患未然,江枫修习的武功太博杂了,所以,他具有了强烈的男人魅力,但他不是个可托终身的人!也不是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
“噢!江大哥是这么坏的一个人吗?……”吟霸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帮助他?”
“他不是坏……”张四姑说,“只是他肩负了太沉重的责任,他必需要完成它,所以,行事只求成功,不择手段,他心中只有奋进,没有私人情感,任何人对他动了情,就会受到伤害。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可以共事,不能寄情在他的身上。”
“噢!我们明白了……”吟雪说,“妈妈几时可到长安?”
“明天!我就去接她……”张四姑说:“她说这两天到,最迟后夭吧!你们一定可以见到妈妈了。”
“爹呢?是不是跟妈一起来?……”吟霜叹息一声,道:“唉!我问的好蠢啊!爹娘一向是寸步不离,妈来了,爹自然跟着来了!”
张四姑抓住了机会说道:“你爹娘才是人间最幸福的人,恩爱数十年,相看两不厌,当世之中,也很难找得出几对来?”
吟雪、吟霜相视一笑,未再多言。
张四姑心中一动,忖道:“这两个丫头笑的好生怪异,难道……”
难道如何?张四姑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二女父母,是她心目中的神仙眷属,她不愿意破坏这个美好的印象。
江枫更换了一身高雅的衣服,缓步行入了洛阳居。
他这番刻意的装扮,果然引起了洛阳居中伙计的敬重,接待的十分客气、亲切。
他没奔赴梅花的约会,却摇摇摆摆的进入了洛阳楼。
这正是中午时分,距离青凤第一次演唱,还有一个时辰。
江枫招来了一个店伙计,提出一个从未有过的要求,他要包下楼上第一排四个相连的包厢,还要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开在四个相连的包厢中,撤出四个包厢之间的隔阻壁板,使它成了一个特大的包厢。
店伙计面有难色,这里的生意是坐无虚席,江枫提出的要求,更使他们为难,但江枫愿意付出五千两银子的高价,使洛阳楼的领班高大斗怦然心动,他心中算过这个帐,四个包厢的售价,不过是四十两银子,加上一百两银子的一席酒宴,算上天也不过是一百四十两银子。
高大斗的年纪不大,但处事果决,迳自作了决定,立刻拆出壁板,已定了包厢的客人,加倍退钱,而且,再免费送下一场的厢位。
一场可能引起纠纷的麻烦,就在高大斗的明快处置下,完全解决。
江枫终于看到了他们处事的能力,也发觉内宫系统中的弟子,的确有不少人才。
但江枫收获更大的是发觉了各处的伙计领班,才是具有一方权势的人物,每一处的店伙计对领班是唯命是从。
洛阳楼数十个男女侍应,是清一色的年轻人,邓飞的势力,全被阻绝。
高大斗是这里可当家作主的人,但绝非真正的领导人物,也许青凤才是真正的首脑……。
他想起了万方的话和梅花的推测,青风似是另一股势力中人,如果,了解了青凤,也许,整个神秘组合的形态,就可以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江枫付出了五千两银票之后,悄然离去,以极上乘的轻功身法,在众多的客人中,闪入了花树丛中。
果然发觉了高大斗拿着银票,奔行入青凤楼中。
这座长安最大的销金窟中,充满着歌声欢笑,也有着斗争杀机。
青凤登台演唱了,目光投注在那四合一的大包厢中,但见酒菜罗列,两个年轻女婢怔怔的站在那里,却不见花了五千两银子摆下这大排场的主人。
心头闪掠过一种奇怪地感觉,几首唱腔走板,赶忙吸口气定下心神。
就在她心神稍定时,江枫掀开垂帘,缓步行入了包厢。
这就引起了青凤强烈的好奇心念,双目凝神,望向江枫。
江枫感受到两道凌厉的眼神,虽相距数丈之远,也有着洞察细微的能力,那是精深内功的征象。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梅花的推断不错,青凤已被江枫的设计,引现出实力。
江枫面对着青凤,微微颔首,潇洒一笑,“惑心术”的魅力,也完力发挥出来。
四目交注,青凤忽党心头一荡,但她立刻警觉,转过睑去。
“好厉害的丫头……”江风心中暗赞,“成就之高,果然在梅花之上……”
两个侍应的女婢,行了过来,把江枫牵入正中坐椅上,斟酒奉菜,照顾的无微不至。
两个女婢,倒是全心在照应客人,她们感觉到,这是她们见到最动人的男人,最受欢迎的客人,应该以最温柔的方针,讨取他的欢心才对……。
两个女婢争相以全力奉献自己,尽量把娇躯靠近江枫。
但江枫却浑如不觉,他没有推拒二女的献媚,也未拒二女侍酒敬菜,只是端坐椅中,目不斜视,望也未望二女一眼……。
突然间,歌声一变,宛转清音中,透出了柔媚的无比的诱惑。
这是青凤从未唱出过的歌声,靡靡之音,却听得人惊心动魄。
场中听众有福了,青风展现了另一种迷人的音韵……。
乖乖,听得人发出了沉重的呼息之声。
江枫长长吁一口气,忖道:“这等蚀骨动心的魔音,一般人如何能承得了……。”
只听清音高拔,如上云霄,如痴如醉的观众,突然清醒过来。
余音绕耳中,青凤已转身下台。
暴起的如雷的掌声,历久不绝。
高大斗缓步行入包厢,目光到处,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像话呀!两个照顾贵宾的女婢,双须绯红,几乎是瘫伏在客人的身上。
高大斗重重的咳了一声,二女如梦初醒,急急站直身子。
“下去吧!”高大斗并未责备二女,青凤那一阵震颤人心的歌声,能有多少人把持得住。
他心中奇怪的是江枫竟然会若无其事,这个似乎是完全未受到青凤那动人的歌声侵扰,二女在怀,竟然能无动于衷。
高大斗深知青凤那歌声中透出的动人魅力,身侧如有美女,那是绝对无法控制的。
两个侍应的丫头,虽非天姿国色,但她们也都是百中选一的美女,年龄都在十六八岁,正是花儿吐蕊的年龄。
十八无丑女,何况,她们本就不丑。
但更令高大斗吃惊的是,青凤发出的靡靡魔音,还对着江枫,十之八九的威力,被内力束音成线,直攻江枫,其他的听众、客人,只是被边缘的裙带所及,但已几乎闹成全场疯狂,如非青凤那一声高拔清音,如雷贯耳,唤醒全场观众的痴迷,现在,只怕已全场大乱……。
但正主儿,却是全然不受影响。
深深吸一口气,高大斗抱拳一礼,道:“阁下好定力。”
江枫没有回答,甚至连看也没有看高大斗一眼,高大斗自进入这间特大的包厢,叱退二女,江枫好像全无感觉一般。
高大斗有点火了,冷笑一声,道:“朋友,你好大的架子啊!”
右手一伸,抓向江枫。
目光及处,发觉江枫双目圆睁,直直的盯住台上的青凤。
原来,青凤又换了一身银红色绣花的夹袄罗裙,重回到台上献唱。
高大斗右手已然将触及江枫,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觉了青凤两道明亮的眼神,也正瞧向这里。
两人四目相触,如磁吸铁。
江枫双目发直,瞪得又大又圆,似是中了邪般。
青风却是微笑如花,脸上洋溢着无限欢愉神情。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高大斗看着江枫心中暗暗忖道:“可是已经被青凤那传来的魔音,勾去了魂魄,早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转头看去,只见青凤右手挥动,似是要高大斗去后台见她。
再看江枫,仍然是目瞪口呆的望着青凤出神。
高大斗心中忖道:“原来这小子被青凤姑娘的魔音招去了魂魄,弄得人事不知,我还以为遇上高人呢?”
没有再招呼江枫,高大斗悄然退了出去。
青凤唱完了最后一曲,客人纷纷散去,高大斗再回到特大的包厢中,只见江枫伏案而睡,似是不知道已经散场,不禁微微一笑,暗道:“这小子倒有一副好德性,如痴如醉,却也不叫不闹。”
行近木案,轻轻拍了江枫一下,道:“客官,醒醒吧!已经散场了。”
江枫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看看高大斗,站起身子,伸个懒腰,道:“好累呀!好累……”
高大斗笑道:“客官,青凤姑娘的歌声不错吧?”
“好!好!好!”江枫连叫了三个好字,叹息一声,道:“只可惜相距了数丈距离,有如雾中赏花,无法看得真切,诚然是美中不足。”
“阁下可是想见青凤姑娘?”
“是啊!只可惜……”
“不用可惜了……”高大斗说,“洛阳居开业以来,你是唯一可以在歌台下面见到青凤姑娘的客人……”
“我……”江枫茫然不解的说,“怎么会呢?”
“人走运,马走膘啊!你不但可以见到青凤姑娘……”高大斗说,“而且青凤姑娘还要请你老兄喝一杯!”
“这真是受宠若惊了……”江枫笑一笑又道:“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的事,不过要等今夜散场……”高大斗道:“今夜亥末子初时分,我在洛阳楼门口等你……”突然放低了声音:“此事千万不可张扬出去,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放心,放心,在下是守口如瓶……”江枫由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了高大斗,接道:“万事拜托,区区谢意,敬请等纳。”转身大步而去。
目睹江枫的背影消失,高大斗才展开手中的银票,目光及远,不禁一呆,乖乖,是三千两的巨额银票,就这么随手赏给人了。
当真是一掷千金,面无吝色,这小子真是豪情万丈,一场歌听了八千两银子,勿怪连青凤姑娘也对他另眼看待了。
钱花在刀口上,使高大斗也不自觉中对江枫生出了一种敬服之心。
不论高大斗一身武功如何精湛,三千赏银,在高大斗是做梦也不想到的事情。
江枫离开了洛阳居,找一座很小的客栈,要了一个房间,静坐调息,他要养好精神,对付青凤。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投注在青凤的身上,今夜一会,一定要分出个胜负出来,这是关键性的一场较量,一旦落败,他在洛阳居的苦心布署,很可能彻底瓦解。
江枫的为人是冷厉的,他是武林中几位最有成就的高人全力培养的人才,一身兼得了数家之长,他也担负了江湖中人从未有过的艰苦之责,在万里阴霾中找出一条光明之路,以恢复武林生机……。
他冷静、坚毅、沉着、锐利,没有任何门规、戒律的约束,有天使之心,用魔鬼手法,以毒攻毒,以挽救江湖大劫。
亥末时分,江枫如约赶到洛阳楼外。
这时,洛阳居的赌场,仍然灯火辉煌,饭菜部仍有人夜饮未散,最热闹的洛阳楼却已灯火阑珊。
高大斗站在楼外一株花树下,一见江枫,立刻快步迎上,低声道:“跟我来!”
江枫点点头,紧随在高大斗的身后。
高大斗走的很谨慎,一直在阴暗的树丛中穿行。
江枫心中暗暗忖道:“看来青凤果然是另外一股势力的首脑,和四季花婢,不是同出一系。”
高大斗停下脚步时,已到了栖凤楼前。
一个身全黑衣的中年妇人,早已等候门外,只见她全身黑衣,躲在门内阴暗处,有如落在夜色中,不走到跟前很难发觉。
“高大斗……”黑衣妇人低声说:“选八个精干手下,巡行四周,十丈内不准任何人接近,违令者杀。”
“如果是洛阳居中的巡行镖手呢?……”高大斗问:“是不是也不准他们进入十丈之内?”
“是!包括邓总管的韩副总管!”
“这个……”高大斗面有难色。黑衣妇人道:“这样吧!如果他们要强行接近,你自知应付不了,那就通报过来。”
“是!”高大斗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进来吧!”
黑衣妇人目光一掠江枫,让到一侧。
江枫进入大门,大门立刻掩上,黑衣妇人抢前一步,道:“我带路。”当先行去。
“有劳大姐……”江枫的嘴巴很甜。
黑衣妇人停步转身,双目盯注在江枫的脸上,打量了很久,才点点头,道:“叫我王嬷!”
“是!王嬷,在下姓田……”王嬷笑一笑,转身带路。
栖凤楼是幢青砖砌成的二楼,玉婉带江枫直登二楼,进入了一个雅致的小厅中。
厅中只点着一双红烛,灯光不是很亮,但景物可见,一张小型的圆桌上,早已摆好了六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两副杯筷,摆明了只有两个人对饮小酌。
但见垂帘启动,青凤一身粉袄长裤,莲步姗姗地走了出来,轻挥玉手,低声说道:“王嬷!你退下去吧!”
王嬷应了一声,轻步退出,顺手带上了厅门。
这是青凤起居室,连接着青凤的卧房,比起梅花的住处,气派大多了,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公子请坐……”
青凤一面伸手让客,自己却先行坐下。
江枫缓缓落坐,他低声说道:“多谢姑娘的召宴,田某人感激不尽。”
“田公子颇具巧思,那份动人的气势,一下就引起了贱妾的注意……”青凤微笑着挽起酒壶,先替自己倒满酒杯,才替江枫敬酒,然后,端起酒杯笑道:“酒中无毒,田兄可以放心饮用,贱妾先干为敬。”
玉杯就唇,一饮而尽。
江枫暗中运气戒备,笑道:“我的酒量不好……”
品了一下酒味,也干了一杯。
青凤微微一笑,举起筷子,在每样菜上吃了一口,道:“菜也没有问题,田公子可以放心食用。”
江枫心中暗道:“看来,她已经心存戒备,把我当作了敌人看待。”
微微一笑,道:“姑娘盛情邀约,在下幸何如之,怎敢心存疑虑。”
双目盯注在青凤的脸上打量。
第 六 回 青凤楼盟姻结患难
这时,她已卸去浓妆,脂粉未施,完全是本来的面目,秀丽轮廓,嫩红肌肤,论姿色绝不在梅花之下,只不过她的神情含蕴了一股凌历的气势,双目中神光清澈,如利刃一般,似是要透人心胸。
青凤没有躲避江枫的眼光,反而凝神回视,仔细的打量着江枫。
“青凤姑娘卸去浓妆,反而倍增清丽,田某人今夜不虚此行。”
“你花了五千两银子,摆出了奇大的架势,不就是要我注意到你吗……”青凤微笑道:
“不敢有违雅意,特备薄酒,邀君一叙,此地不会有人惊扰,田兄有话,也可以畅所欲言了。”
“凤姑娘艳色动人,田某是希望一亲芳泽。”
“只是这一点小小心愿吗?”
“当然,田某还希望能得姑娘垂顾,使在下……”
使在下怎么样?江枫没有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反而更具艺术。
当然也留给了自己争辩的余地。
青凤轻轻叹息一声,道:“四兄,咱们彼此都不用施展奇术,好好的谈谈如何?”
江枫心中忖道:“看来,她已完全清楚,那番交手,我虽装作不支,但已泄底,倒也不用装作了,这个青凤果然比梅花厉害。”
心中定了主意,微微一笑,道:“好!凤姑娘的吩咐,在下自当从命。”
“那就先说说你来洛阳楼的目的?……”青凤说,“别找借口,是为我美色所动,我要听真话!”
“如是凤姑娘的美色,无法叫我动心,在下也不会花五千两银子,引起姑娘的注意了……”
江枫笑道:“我如不堪一击,凤姑娘也不会有今晚的邀宴了。”
“我很惊异你的成就……”青凤苦笑一下又道:“今日下午那场对抗,竟然是平分秋色……”
“不!在下败了。”
“用不着谦虚,胜负之间,我们心中都该有数……”
青凤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接道:“使我吃惊的是,你的武功修为,不似中原各大门派的路数,是一种邪门的武艺……”
“中原武功,博大精深,何况武功一道,也没有正邪可分……”
青凤笑道:“违心之论,田公子,我是大行家,练过移魂大法,也精于内外媚术,你心中明白,一个人的音韵歌声,不论天赋如何高超,也无法使人如痴如狂,历久不衰,我能如此的歌动长安,那是因为我在歌声中混入了武功,是一种动人的媚术,才使听众如饮醇酒,醉迷其间。
你能抗拒了我的音韵媚功,岂是正派的武功,就中原各门户的武功而言,贱妾实在想不通,它出于哪个门户?”
江枫心中大大的一震,忖道:“她不但智略过人,看起来武艺上的成就,大概也高过梅花很多,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对江湖上形势了解很深,看样子对各大门派的武功也很熟知,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一个文武全才的敌人。”
“中原武林,百艺杂陈,茅山、排教都精通各种异术,四川唐门的用毒技艺,自成一家,湘西僵尸门,武功更是独特,少林七十二种绝技,亦有旁门技艺,在下这点武功,实也算不得什么!”
江枫说:“凤姑娘既然熟知中原各门派的武功,当知在下所言非虚了。”
青凤笑道:“茅山派以符咒骗人,用药物和障眼法辅助它的奇效,根本算不上奇术、武功。也许他们在解厄逐邪上,真有点神通,但那只是些雕虫小技而已。
排教倒是有一点奇异的技艺,但也变不到上乘之学,你田兄表现出来的异术,却是上乘奇学。”
江枫淡淡一笑,道:“凤姑娘请我叙会,就是想追根究底,了解我的出身来历。”
“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之—……”青凤说:“你是我第一个在闺房中接待的男人,这里面自然含有私情,明白点说,你是个叫女人动心的男人,尤其是自负才华的女人,美丽出众的女人,青凤姑娘的闺房,岂是轻易让男人踏入的地方。”
江枫道:“受此赞语,倒是有愧了,凤姑娘觉着我有一身精深武功,在下却没有这种自负感受……”
“这么说来,田兄是不肯把师承出身说出来了?”
“凤姑娘肯不肯把师承来历告诉我呢?”江枫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当然,如果风姑娘以真诚相待,肯把出身来历说明,在下自当予以回报,尽吐胸中之密。”
“这一点我恐怕很难做到……”青凤黯然一笑又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希望田兄谅解我。”
“那好,咱们就不谈这些恼人的事,今夜只谈风月如何?”
“田兄,长夜漫漫,风月无边,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小妹接待你进入闺房,夜聚小饮,已准备扫榻待客,不过,小妹至少应该先了解田兄到此的用心何在……”
“凤姑娘想得太多了……”江枫笑道:“如果,你把我看成一个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客人,那就不会如此多疑了?”
“我很想你是!可惜你不是。田兄,如果说你为小妹的姿色所迷,情不自禁,连小妹自己就不相信,习过媚术的人,克制力也特别强大,所以,我认为田兄是有为而来。”
江枫心头震动,青凤思虑之周,意志之强,实非小可,高出梅花,不知多少了,这样一个敌手,必要时时提高警觉,稍有疏忽,就可为她所乘。
“凤姑娘究竟在怀疑什么呢?”
“我就是想不出来,才单刀直入地向田兄请教。”
“这就很难答复了,我是为姑娘姿色而来,但凤姑娘却不肯相信,看来聚散离合,果然有缘分存在,有缘相聚,无缘自分。”
青凤淡淡一笑,道:“好!就算田兄为小妹姿色所惑,不惜一掷数千金,引起小妹的注意,单是这份巧思,就很动人了,小妹能不上钩吗?当然,你本身这个饵,也叫小妹动心,现在,田兄可以说出来了,希望小妹为你作些什么?”
这一下,反把江枫问住了,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凤姑娘,有些事说出来,就变得很俗气了,一下子,会破坏了美好的印象……”
青凤接道:“看田兄行事的大胆、积极,不像瞻前顾后的人啊!”
“这件事却有些不同,如果我说希望今夜留宿在青凤姑娘的闺房,是不是有些唐突佳人?”
“还是说出来了,田兄,我不是名门闺秀,大家千金,严格点说,连良家妇女也算不上,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只是一人卖唱的歌妓罢了,所以,这种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倒也不觉唐突。”
好一张利口,江枫心中暗暗忖道:“她说了半天,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那是同了意?还是婉拒在下的要求呢?”
“田兄刚才只是打个比方,难道是真情流露,言出肺腑么?”
“如果是真心之言呢?”江枫感觉到,对答之间,自己已被迫落在下风。
“这不能如果,田兄如真为小妹的姿色所醉,连一句肯定的话也不肯说?”
江枫暗道:“好厉害的丫头,步步迫逼,硬要我出丑,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我江枫不是只要面子的人,这种中原武林的传统,在我江某人的眼里,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笑,说道:“在下是诚心诚意,企求一亲芳泽,不知凤姑娘是否愿交下愚?”
“大谦虚了……”青凤笑容如花地说,“你是下愚,我就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一个上智的男人了。”
“那是说,凤姑娘同意了?”
“同意什么?”
江枫心中冷笑,口里却说道:“让在下留宿一宵?”
“唉!能与君共渡良夜,实贱妾心中之愿,只是初度会晤,就留君深闺,妾身与妓何异?田兄,也不忍心让小妹有此遗憾吧!”
“对!说的有理,在下失态之处,还望姑娘大度包容……”
江枫见风转舵地说,“今夜,在下就锁住心孩意马,杯酒谈心……”
“锁住心猿意马!你说的好可冷啊!让小妹听得心疼。”
江枫心中微生怒意,但脸上却表现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下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嫣然一笑,青凤的脸上,泛现出万种风情,媚眼如丝的说道:“男女有别,田兄难道要小妹强你不成?”
这句话很露骨,配合她睑上的诱人风情,只瞧的江枫心中怦然而动。
好家伙!说过彼此不用媚术的,你倒先背弃诺言了。
江枫心中忖思,但人却已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大有立刻扑向青凤的意愿。
青凤的笑容更娇媚了,脸儿绯红,双目中喷射出万缕情焰,强烈的吸引着江枫。
江枫心中明白,只要按不住这一刻的冲动,就将沦入魔劫,被青凤控制,再想反击,那就困难万分了。
因为,那时,江枫将失去自我意志。
暗中吸一口气,便站起的身子,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青凤震惊极了,她攻其不备,突展媚术,想先夺其神,再点他的穴道,慢慢的逼他吐露真正心意……。
她心中也实在喜欢这个男人,不忍突下杀手。
如若江枫在受制刹那间,青凤紧随出手,江枫就很难闪避了。
就是这一刹那犹豫,给了江枫机会。
青凤绝未想到,江枫竟然能悬崖勒马,在岌岌可危中,控制住自己。
她凝神戒备,准备迎接江枫的反击。
但江枫并未反击,长长吁一口气,道:“凤姑娘,在下已情甘认输,你又何必背弃进言,突施迷魂大法呢?”
“小妹是无意的……”青凤幽幽地说道:“我只是有些忍耐不住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想再试一次江兄的定力。”
“现在,凤姑娘是否满意了呢?”
“唉!小妹佩服极了,也愿意为这次背弃诺言付出代价……”
“嗯!凤姑娘准备如何补偿呢?”
“田兄想要的,小妹都会答应……”
江枫心中暗道:“这丫头的狡诈,超过梅花十倍,当真得步步提防才成!”口里却说道:“凤姑娘的意思是准许我留宿在此了?”
“如若这是田兄的唯一要求,小妹自当勉为其难,留君一宵……”
江枫仔细的观察,竟然发现青凤眉宇间浮起一片幽怨,清澈如水的目光中,隐含着畏惧……。
这不是媚术,也不是装作,而是内心中流现的真正感受。
这位名动长安的歌姬,正在一种痛苦中挣扎……。
虽然,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这些内心的感受,流露出来……。
但她隐藏的不够完美,仍被江枫锐利的观察力发觉了它。
“姑娘,如确有碍难之处,在下绝不会借机要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苦哀?在下力能所及,必将全力以赴,助姑娘一臂之力。”
青凤感觉到是一种柔细的声音,钻入耳中,心知对方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就算有人守在身侧,也是无法听到,心中忖恩:
“这个人精明的很,我内心中的隐密,竟也被他看穿,他是个强劲的敌人,也是个有用的朋友。”
凝目望去,只见江枫满脸关切之情,目光清明,是一种出自内心人关爱,果然未借机施术反击。
“田兄,我不是自由之身,王嬷、李嬷照顾我的生活,也监视我的行动,看起来是这座凤楼的主人,其实呢?我只是一只被国在笼中的画眉鸟儿。”
她用的也是传音之术,显然是怕人听到。
这确让江枫大大地吃了一惊,原想青凤是镇守一方的首脑人物,指挥群雄,威风八面,却料不到,她竟是个被囚于凤楼的囚女……,一时间呆在那里。
“很意外吧!……”青凤苦笑一下,仍用传音之术,道:“王嬷、李嬷的武功,非同小可,她们非常忠于职责。平常对我倒也敬重,但她们绝不允许有人占有我的身体,我花了很多口舌,才说服她们,引你到这里来,原准备一击得手,慢慢逼间你的口供,想不到你的功力深厚,尤胜我一筹,你如要留宿在此,会有三个结果。田兄,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应该如何?”
但闻房门呀然,王嬷棒着一壶酒,行了进来,见两人仍然对坐小酌,一张冷厉的脸上,立刻挂上笑容,道:“给两位送酒来了。”
青凤点点头,道:“好!放下吧!”
王嬷放下酒,悄然退去。
“她们耳目灵敏,已练成了绝佳的听力,咱们虽然小声交谈,她们附壁倾听,亦可字字入耳,但这一阵,她们听不到声息,才破门而入,想捉……”
捉什么?青风没有再说下去,脸上微现羞意,似是正在想入非非……。
江枫接道:“幸好!咱们是君子、淑女,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看她进门后冷厉的脸上,突然换上笑容,虽然很勉强,但总是笑容……”
“那是因为咱们衣履整齐,对坐小饮,举止规矩……”青凤说,“咱们连手都未拉过一下,大大的出了她们的意料之外,和她内心听想法,完全相反。”
“她们是捉奸不成了……”江枫笑一笑又道:“如是不幸被她们抓到了把柄,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刚才,小妹也想到了三个结果,田兄,是不是想听听呢?”
“正要恭听雅教,却被王嬷冲进来打扰乱了情绪。”江枫道:“现在,我这厢洗耳以待了。”
“不用施展你的诱惑、魅力,小妹也已动心……”青凤说,“你的举止之间,已带着少见的男人韵味,像尖锥一般,刺入了女人心中,尤其自负才艺的女人,我相信是天赋加后天的修为,因为,我一直不太相信你具有的魅力,真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媚功之最,以天狐夫人的‘惑心术’最强,小妹习练的‘迷魂大法’,就列入次级媚术了,但你不可能和天狐夫人有所关连啊!她不会收个男人作徒弟,所以,小妹认为你是个天赋极高的人,才骨傲世,但也修习过媚惑女人的异术?”
江枫心中暗暗震动,这青凤识见之广,的是可怕,此情景和她拼斗内功异术,倒不如动之以诚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接道:“什么人,能把你这位才艺双绝的美女,不许他人染指……”
“你可以冒险一试,但第一关会遇上王嬷、李嬷的联手攻击,那是天惊地动的猛烈攻打……”
青凤不再用传音之术说话,好像这些交谈,有意让人听到。
江枫会意一笑,道:“闯过了这一关,还有第二关吗?”
“有……”青凤眨眨眼睛,道:“贱妾已败在君的手下,反抗无力,你可能得偿心愿,但一宵春尽,凤去楼空,此后,再也无法相见了。”
“噢!那是说,姑娘会被人杀死了?”江枫高声问道。
“没有人杀我,但贱妾也无颜偷生人世了!”
“还有一个结果呢?”江枫高声问道。
“天下虽大,此后,将无你立足之地,你会遭到无数的高手追杀……”青凤说,“何况,你连第一关也未必闯得过去!一夜春宵,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田兄想一想,是否值得呢?”
江枫剑眉耸动,俊目放光,大有放手一试之意。
“委曲才能求全……”青风改用传音之术,道:“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我会找出时间去看你,那时,再畅叙欢娱。”
江枫点头会意,以手沾酒,在桌子上写一个地址,订以联络方法,口外却故意叹息一声,道:“如此凶险的男女相悦,其强烈的刺激性固可令人亢奋,但却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在下只好敬谢,凤姑娘多多保重,区区告辞。”
站起身子,准备离去。
虚掩的房门再开,两个全身黑衣的中年妇人,并肩而立,挡住了去路。
江枫呆在当地。
这突然的变化,也大出了青凤的意料之外。
王嬷微微一笑,道:“田公子,用不着我介绍了,凤姑娘已对你说的很清楚,我姓嬷,她姓李,我们都是侍候凤姑娘的老妈子。”
江枫肃然而立,凝神戒备,两道目光,很仔细的打量这两个中年妇人。
她们约有三十五六的年纪,倒也风韵有致,只是这时刻,她们都拉长了一张睑,看上去,就不那么柔和可亲了。
江枫心中打转,想着该如何处置这种事情,全力搏杀?或是破围而去?一时之间,无法定下主意。
青凤一颦柳眉几道:“王嬷、李嬷,你们是什么意思?”
“凤姑娘,不能让他走……”王嬷说,“我和李姐已经商量好了,这些年来,凤姑娘待我们情义深厚,我们一直没有机会报答……”
“我们看得出来,凤姑娘是真心的喜欢他……”李嬷接道:“唉!这些年来,你日夜登台高歌,风靡了长安,可是,你却是春闺深锁一室愁,过着寂寞的日子……”
“我……我很好啊!”青凤说,“主上垂顾,青睐有加,又有你们这两大高手,保护我的安全,锦衣玉食,凤楼幽雅,王妃千金,也不过如此生活吧?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凤姑娘,青凤楼门禁森严,除了主上之外从无一个三尺童子,得入半步,今朝你闺房置酒,接待佳宾,难道真的是神女无情吗?……”王嬷说,“我知道,你顾忌我们,不敢纵情恣放……”
“我……你们……王嬷!李嬷!放他去吧!……”青凤似是突然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有些语无伦次的接道:“留下他,有什么好,一厢情缘,我怕……”
“不要怕!……”李嬷接道:“有我和王嬷帮你掩遮,主上不会知道。”
青凤举手拭去,夺眶而去的两行泪水,长长吸一口气,人已冷静下来,缓缓说道:“我很感激两位嬷嬷的爱顾,可是……”
“凤姑娘……”王嬷接道:“我们是真心的,不要再心存疑虑,你知道,我和李嬷练的是灭绝神功,早已消去了色欲之念,英俊郎君,潇洒公子,在我们眼中是一文不值,但这小子却也搅起了我们早已冻结成冰的那点温情,我们同情凤姑娘,也喜欢这小子,也动了促成你们一双俩好的心愿,当时,我还认为自己有点想入非非,那知和李嬷一商量,她竟然也有这份心愿。”
江枫心中忖道:“难道我修习这‘惑心术’除了可抗拒令人迷醉的媚功之外,还可以唤回人性中的温情,这王嬷、李嬷,本是受命监视青凤的人,怎么发了疯似的硬要作牵线红娘。真是邪呀!”
但李嬷说道:“田公子,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但不能害了青凤姑娘就是,唉!她真要为此自绝,我岂不成了谋害她的凶手。”
“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李嬷叹息一声又道:“世上事,就是这么的怪异不平,别人千金求见,想和凤姑娘说几句话,就难如所愿,你小子却是桃花照命,眼高于顶的凤姑娘,竟然会宴客深闺,最是奇怪的是我和王嬷,无端插上一腿,你们好好谈吧!我们告退了。”
李嬷、王嬷,互望一眼,齐声说道:“小子,别忘了我们这份情意!”双双退出室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青凤呆了一阵,才低声说道:“你站这里,不要乱动……”
轻轻拉开木门,娇躯一闪而没。
江枫果然站着未动。
但他心中正千回百转,重新对自己作欢评估,今晚上的事件变化,是早已设计好了的阴谋、圈套,还是自已修习的奇术,真有春风化雨的能力……。
但闻微风飒然,青凤已重回室中,掩上房门,低声说道:“她们真的已不在暗中监视、偷听,双双巡行这座宅院的四周,看样子,确是存心要作成这次大媒呢?”
“她们受命追随在你的左右,暗中监视你的行动,自是贵主上的心腹之臣,怎会发生这种自愿倒戈的事情?”
江枫道:“你看,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青凤沉思了一阵,道:“我不知道,不过,主上已经有三个月未到长安了,就算这是她们设计的阴谋,也是出自两人的计划,田兄观察入微,可看出什么破绽?”
江枫全神贯注在青凤的神情变化上,他要找出青凤是否和两人串通一气?但地却看不出青风有作伪的样子。
“是不是也怀疑我……”青凤幽幽说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目的何在?”
“看来,凤姑娘也对在下动疑了……”江枫道:“当今武林之中似是早为一股神秘的力量统治了,只不过区区是一个漏网之鱼。”
江枫单刀直入的试探,希望把事件引入正题。
“我知道你不会为我的姿色所迷,果然是有为而来,可悲的是妾身却已自蹈入情网之中,说吧!你想从这里得到什么?趁她们未在偷听,我也许能提供一些内情。”
江枫道:“好!那我就直言求教了!”
青凤点点头。
“姑娘就是那股统治江湖的神秘组合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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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像江湖中各大门派,都已入我们的掌握中了,武林道上,已经没有强大的力量反抗我们,你一个人,又能成什么大事?……”青凤说,“我佩眼你技艺上的成就,但独木,又何能撑起将倾的大厦呢?”
“我很孤独,所以,很需要像凤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帮助我……”
“你是说,已把我视作知已的好友……”
“是呀!……”叹息一声又道:“相识满天下,知已有几人?
凤姑娘,我们相逢的时机不好,但能一见如故。”
“你不是在骗我吧?……”青凤说,“知己二字,岂可轻相许诺。”
“我说的字字真实,……”
“我相信……”青凤接道:“你如借机反击,我早已沦入败亡,时间不多,先谈重要的事情。”
“对!……”江枫道:“你们的主上,可就是统率那股神秘力量的首脑吗?”
“他只是很有权势首脑之一,……”青凤说,“但却不是唯一的首脑人物。”
江枫点点头,道:“姑娘在组合之中,也算是重要人物了?”
“我只是众多的女弟子之一,只因稍具姿色、才慧,被选入金花级弟子之中,学到了较深奥的武功,不知是幸运或是不幸,我被主上看中了,受到更多的照顾,但却献上了少女的清白身子……”
“我相信你没有选择的自由……”江枫多情地说,“青凤,不要为过去悔恨,想想看今后该做些什么?你们那个以诡异、暴力统治的组合,任何一个女弟子,都没有能力抗拒被主上占有的能力。”
“内宫一系出身的女弟子,也许好些。因为统率她们的人,都是女人,……”青凤说,“这座洛阳居中的四季花婢,全是内宫一系中人……”
“她们要陪酒、待客,应付各种不同的男人,比起你这个差事,辛苦多了。”江枫微笑着说。
“你早就来过洛阳居了……”
“是!而且,还召过春花四婢陪酒,论才慧、姿色,她们绝无法和你相比……”
“你找错人了……”青凤说,“四季花婢中超等人物是梅花姑娘,她才是四季花婢中的魁首,你应该去见识一下……”
“为什么?”
“因为她美色夺人,媚术精湛,她存心去抓住一个男人,那男人绝无法逃过……”青凤斜睐看江枫,接道:“这样的花魁、美女,你不会见识一下,岂不是虚此长安一行。”
江枫不愿多说梅花,口气一变;道:“姑娘不是内宫系中人?”
“我不是……”青凤道:“我是属于天王门下的弟子……”
“又是天王、又是内宫,这哪里像江湖上的组合,……”江枫道:“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种称呼罢了,叫起来又别一般江湖组合,田兄,我知道的只限于此,但就我观察所得,似乎天王不至一个,应该还有一种力量控制着他们,……”青凤说,“这些事,我只能听,不能问,那会引起他的怀疑。”
“内宫弟子和天王门下,是不是处的不大融洽……”江枫道:“你和四季花婢,也没有往来?”
“何至是不太融洽,简直是冰炭不能同炉,现在还能维持个和睦相和的局面,那就是我们奉到了一种严格的命令,不得同室操戈,违者处死,我相信这道令偷,不是天王的意思,令谕是天王和宫主会衔颁下,逼他们颁下这道令谕的人,才是最有权势的人……”青凤确有尽吐所知的用心,笑一笑,接道:“说起来,有些可笑,天王和宫主原本是一对夫妻,如今却各成一系,互不相容,不过,他们两个人见面时,还能保持一定风度,彼此间谈笑风生。”
江枫道:“这洛阳居中,那一方面的实力大些?”
“这里就更复杂了……”青凤说:“内宫一系中,以梅花为首,天王门下,由贱妾担纲,但天正担心我行为逾越,派了李嬷、王嬷来暗中监视我的行动,两人除了使我个人私生活上,无法自由外,公事上,却是大好帮手,她们武功精奇、机警无比,洛阳楼的侍应男女,以高大斗为首,共有十八个人,这就是天王门下的实力,好像不如内宫一系的人手众多,但我相信,我们人手虽少,但却精锐过之,除此之外,表面上,我们都由这里的总管统率,他是天马总堂中派来的人,也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天马堂又是怎么回事呢?我都会尽我所知的告诉你,”
青凤说,“天马堂是真正江湖人物聚集的组合,近百年来的江湖上的凶神、恶煞,大都集中那里,天马总堂的堂主,更是江湖上第一凶人,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天王好像提过,但当时我没有留心记下来……”
“天马堂……”江枫沉思了一阵接道:“好像没有听过这个组合。”
“他们的活动,也是暗中进行,就因为它具有了神秘外衣,所以,实力扩展的很快,五年之前,我们尚在苦练武功的时候,所有的行动,都透过天马总堂,……”青凤说,“直到我们一、二、三,三届弟子出师,才独立门户。”
“好沉深的城府,……”江枫道:“单是这份忍耐的工夫,就非常人能及了,但他未料到,这种分化实力的策略,虽然便于统率,但却易生对立,虽夫妇亦所难免,你们天王门下和内宫一系,就是个最好证明了。”
“据我所知,他们夫妇失和,别有原因……”青凤古怪的笑一笑又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天马堂吗?这名号不但没有霸气,也缺少气势?”
“你知道?”江枫笑道:“以你的身份地位而言,知道的真还不少?”
“别忘了我是天王的小情人……”青凤苦涩一笑,接道:“他为人虽然谨慎,但也难免酒后失言,我知道这么多事情,都是无意中说出来的。”
“好!那你就说说,天马堂的来历吧?他们为什么不取一个有气势的名字?”
“天马渡危……”青凤说,“天马总堂中人,有很多都是被武林中各大门派围剿的恶魔凶煞,在危急中被人解救,乘天马飞驰而去,渡过死亡危难……”
“好计谋……”江枫道:“这些人以后就苦为所困了。”
“不错,所以,天马总堂集聚了三山五岳的人物,五湖四海的凶煞……”青凤道:“他们组合成你所谓神秘力量的初期主力。”
江枫长长吁一口气,道:“果然是了不起的设计……”
皱眉沉吟,良久不语。
只见他满脸凝重,似是在集中全神,思索一件重大的问题。
这时刻,青凤如若突然出手,十之八九有点中江枫穴道的可能。
念头在青凤心中掠过,暗中运气,突然双手并出,点中了江枫四处穴道。
江枫千思万虑,也没有想到青凤竟是如此奸诈的一个女人,完全无法预防,竟被一下子点中了穴道。
不禁一呆,道:“凤姑娘,好高明的装作,区区佩服极了。”
“我告诉你的全是实话……”青凤嫣然一笑又道:“像你田兄这么聪明的人物,不说实话,如何能取信于你。”
“那是说凤姑娘早就有出手袭击我的计划了……”江枫道:“只是在等待这一个适当的时侯。”
“不是……”青风说,“出手点你穴道,只是一时起意,在小妹的感觉中,田兄住何方面的成就,都可能高过小妹很多,所以,我不能再冒险了,我已经两度败在了田兄的手中,使我感觉到‘迷魂大法’已不可恃,所以,只好赶到这个机会点你穴道的了。”
江枫笑道:“果然一击得手,现在,凤姑娘准备如何处置在下呢?”
他内功精深,口中虽然说话,但仍能暗中运气冲穴。对这种自救的武功,江枫下过了一番苦功,别人要一个时辰的时光,他只要一刻工夫。
“你说呢……”青凤笑意盈盈的回答着,人却开始行动,内劲透指而出,又点了江枫六处大穴。
江枫暗暗叹息一声,放弃了挣扎的念头,这六处大穴受制,使江枫无法再提聚内功,全身受制,只由任人宰割的份了。
“现在,该小妹妹问问你了……”青凤说,“先告诉我你真实的姓名?”
江枫苦笑一下,闭目不语。
青凤摇摇头,笑道:“看来,你和一般人并无太大的不同?”
江枫霍然睁开双目,道:“这话从何说起?”
“一般武林中人,被擒之后,也和田兄一样,闭目等死,好像颇有一副英雄气概……”
青凤笑道:“我如咬咬牙杀了你……”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不论你用什么手段制服了我,但你总是赢了,区区败的不甘,但也只好认命……”江枫道:“杀剐任凭,但如要区区向姑娘求恕饶命,那就要你失望了。”
“杀你吗?不过是举手之劳……”青凤道:“就算我不忍下手,也可以要人代劳,可是,你胸中的抱负、理想,岂不要尽付流水,人啊!不管如何强壮,精悍,死了就变成一场空幻,你可相信你真能化为历鬼,找我索命,所以,你应该改变一下……”
“改变……”
“是啊!至少,也该对我虚以委婉,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青凤轻轻在江枫的睑上亲了一下,接道:“像我一样,半真半假的说出你的目的、用心,找机会施于反击,也许,你还可以反败为胜?”
江枫听得心头泛生起阵阵的寒意,忖道:“我自觉机警,心中也一直存在以毒攻毒的念头,临敌之时,竟是心存了妇人之仁……”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想问什么呢?”
“先说你的真实姓名吧!”
“好!我姓江,单名一个枫字。”
青凤点点头,道:“姓名不错,再说你来洛阳居的用心吧?”
“想查出你们的来历,在下刚才问你的事,就是我来此地的目的!”
青凤笑道:“我相信你不是一个人的独脚大盗吧?……”青凤突然扑向江枫,紧紧拥抱,一阵狂吻之后,才低声接上:“对不起,我应该说是独行大侠才对!”
“你不怕你的主上发觉你如此轻狂,会把你依规处置……”
江枫道:“那时,凤姑娘的际遇,只怕比我江某人还要不如了!”
“情不自禁啊!江枫,你难道一点也不清楚自己,是一个令女人发狂的男人……”青凤把睑儿紧贴在江枫的脸上,接道:
“看到你身受禁制,真叫人心疼得很。”
她说的真情流露,真叫人难分真假。
江枫道:“这么说来,凤姑娘还有点喜欢在下了?”
“何至是喜欢……”青凤道:“简直是爱得发狂,江枫,我知道你修习过异术,因为不管如何英俊,多才的男人,也无法在很短的时间中,用一缕情丝,如此紧紧在女人的心上,我相信愈接近你,隔入愈深,就像我现在一样,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我要耍点花样,请江兄多多原谅。”
江枫心头一跳,道:“什么花样?”
青凤想到就做,而且,动作奇快,探手由怀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绢帕,起身拿过一只笔,一盒朱砂,在白绢上画了一个鬼脸,笑道:“小孩子的玩意,不过,可能很有用。”
把白绢蒙在江枫脸上,笑道:“我把你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给遮起来,江兄,这样也许我就可以克制自己了。”
江枫没有动,那方绢帕,只是轻覆在脸上,只要吹口气,就可以把它吹走。
但吹掉绢帕,还不知道青凤会耍出别的什么花样,江枫内心之中,实在有点畏惧。
他心中明白,现在是无法反抗,任何激怒青凤的动作,都是自取其辱。
但闻青凤娇媚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江兄,小妹的画艺不佳,这张睑实在是画得太难看了,不过,小妹倒是轻松多了。”
江枫道:“凤姑娘,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把我杀了,永绝后患,如果,凤姑娘对我江某人真有一点好感,最好不要想尽办法羞辱我!”
“言重了……”青凤急急说道:“小妹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好吧!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凤姑娘准备如何处置江某人也可以下手了。”
“江兄,可是想听听小妹的想法。如是江兄不满意,咱们可以商量修订。”
口气婉转,声音甜美,有如深闺私语,极尽娇柔,那里像和敌人在谈论生死大事。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听她的声音之中渗入内力,又想施展‘迷魂术’对付我了,我如装作为她迷魂大法所制,不知会是怎样一个局面?只怕,我几处要穴受制,无法运功自卫,会不会真的沦入魔道,为她所制,成为青凤裙下的不二之臣……”
此时此情,江枫第二希望是,怎生把被擒的消息传入七宝和尚耳中,这个酒肉不戒的大和尚,游戏风尘,胸怀禅机,实叫人难测高深,江枫深信,只要有一点示警,大和淌就全力探究,设法救援。
如果,能把这消息传给梅花,这个已为自己异术征眼,陷身情网的姑娘,又会有什么行动呢?
江枫想到了很多传出消息的方法,但无法在青凤的闺房中施用……。
在江枫的睑上,覆盖了一张朱砂画的鬼睑,青凤固然可以逃避开江枫一双眼神,但她一样看不到江枫的神色、表情,无法揣知他心中的反应。
对江枫这样一个胸藏锦绣,无法捉摸的人,青凤的一切举止,都极尽小心之能事。
她站起身子,又点了江枫两处穴道,才格格一笑,道:“第一个办法,是把江兄解天王处置,他们杀你、剐你,小妹是限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办法,江兄是否同意呢?”
江枫又被点了两处,心中怒火如烧,这女人的谨慎、恶毒,实是点滴不漏,想来,传出讯息的打算,只怕也完全绝望了。
“江兄不讲话,大概是不同意第一个办法了……”青凤娇声说道:“第二个办法,那就简单多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江枫冷冷说道:“生死由命,姑娘请出手吧!”
“真是天大的误会啊!……”青凤道:“我要杀你,又何用和你多费唇舌呢?”
“江某认命了,你高兴怎么折磨我,尽管请便!”
“看起来,你对小妹的误会很深,你为什么不往好处想想呢?
我是在打算放了你!”
“放了我?”
“是啊!只要你能使我相信,不对我报复,今生一世,永不和我为敌,我就立刻放了你!”
“在下的保证,凤姑娘肯相信吗?”
“本来,江湖上一诺千金,小妹应该相信,不过,小妹一身邪气,你江兄也不是正人君子,男奸女诈,只用嘴巴说说,叫小妹如何相信?”
“凤姑娘的意思呢?”
“我要你写下文书……”青凤道:“白纸黑字,再加上人证,你赖也赖不掉了……”
“好!你解开我右手穴道,我就写份契约给你……”
青凤伸手取下蒙在江枫脸上的白绢,神情肃然的道:“你听着,还有下文呢?”
“说下去,情势迫人,能够答应的,我都答应。”
“娶我为妻,而且,要写在文书上,还要你一个朋友作证人……”青风说,“我要他参加婚礼,看着你我拜天地,当然,也请他喝杯喜酒……”
“这个……”江枫大感为难。
“不愿意是不是?……”青凤冷笑一声又道:“我知道,你嫌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妓女都可以从良,何况,我青凤只交过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被他恃势逼好,难道你一点都不可怜我……”
“我是说……”江枫苦笑一下,道:“你是天王的宠妾,他怎么会放了你?”
“你如是娶了我,我就是你的妻子,绝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我一下。”
“你要背叛天王……”江枫道:“他会派人追杀你!”
“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你才行,你总不能眼看着妻子被杀,袖手不管吧!……”青凤道:“再说,天涯辽阔,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一,我不一定是天王的敌手……”江枫说,“更无法和你遁迹山林,“我明白了……”青凤笑一笑又道:“你胸怀大志,要在江湖上闯番事业,那就更需要我的帮助了!”
江枫心中有苦难言,有些事,无法说的太明显,只好叹息一声,道:“青凤,你的姿色、才慧,都是人间极品,整个的长安城,被你引诱的如痴如狂,他们只要能一亲芳泽,大概要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会答应。”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答应了……”青凤说,“你要在江湖上有番作为,必需要闯过天马堂和我们这个组合两大关口,我对你的帮助,那就不是我的姿色能够比拟了,江兄,你如何决定?小妹正等待答复呢?”
“我答复你……”江枫道:“我是一个浪子,所以,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清白的身子,我由衷的接纳你,也愿意承认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写个字据给你,我们两个人,也可以行礼如仪,进入洞房,但要免去我朋友观礼这件事,目下的情势,我们不能招摇,你如果相信我,咱们就一言为定,如是不肯相信我,青凤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是很有度量的人,一旦脱困,我们报复手段,十分恶毒……”
“看来,你真的十分为难,文书也不用写了,只要起个誓,我立刻解你穴道……”
“我也有下文,你听着,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但不能干预我和别的女人往来,当然,有一天,江湖安静了,我们都还活着……”江枫说,“那时,我带着你息隐山林。”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青凤说,“你可以有大堆妾婢,也可有数不完的女人,只要她们不取代我正室的地位,我都可以容忍……”
“青凤,我说的整个过程,我要和很多女人接触,尤其是你们那个组合中,女人特多……”江枫说,“我必须和她们周旋。”
“就算是江湖平静了,你也可以弄几个爱妾……”青凤道:“养一群歌姬,我不会吃醋,更不会干涉你。”
“这……青凤,我有点怀疑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江枫道:“世上会有如此大方的妻子吗?”
“唉!有一个正室的名分,我已经很满足了……”青凤笑道:“这是补偿你呀!因为,你娶的老婆已非完壁,她将用最大的容忍,作一个最柔顺的妻子,现在,我们都没有奇术迷惑对方,说的话,字字出自真情,肺腑,江枫,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五个月,我就会丢了性命,现在,我解你穴道。”
果然,侧身而上,解开了江枫八处要穴。
江枫也重信诺,竟然真的起了重誓,把青凤视若唯一的妻子。
但江枫也表现了世无其匹的男人风度,他要青凤仍留下来,共同为挽救江湖大劫尽份心力。
但青凤却发了愁,说:“我如留在青凤搂,一旦天王到此,我要如何应付?”
“像过去一样,青凤,我们的婚约,摆在心里,……”江枫道:“等大事底定,我们再诏告江湖,正式举行婚札……”
“不行啊!你怎么能让全江湖中人都知道,你娶了我这样的人……”
“你很好!歌声动长安,使百万人为你风靡,我江枫娶了这么一个老婆,谁心中不羡慕呢?”
“人家说真的,你却在开玩笑……”青凤愁眉苦脸的说。
“婚约已定,我又起了重警,你可不能变卦呀!青凤,我说的也是真话,……”江枫道:“字字出自衷诚。”
“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眼前最重要的是,我要如何应付天王……”
“我说过,像过去一样啊!……”
“不可以,江枫,我可以死,不能让他再碰我……”青风神情坚决,大有不惜一死之势。
江枫察颜观色,心知此刻不宜再动,略一沉吟,道:“咱们都想想看,能不能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青凤突然扑入江枫怀里,低声哭泣起来,一面幽幽说道:“江枫,十九年来,我从没有真正的快乐过,完全活在怨恨和悲痛之中,现在,我才觉着自己是个人,江郎,你要好好的惜爱我!”
“我会的,青凤,我会全力以赴……”江枫道:“以后,我们会常相见,不过,王嬷、李嬷那边,你多用一点工夫。”
“她们不是纵容我……”青凤说,“因为她们是天王的心腹,我不知道你是否对她们用过‘迷心之术’,她们竟然全心在撮合这件事情,你可小心啊!她们是为了你,……”
“这个……”江枫是真的有些怕了,低声说道:“小凤,我看,咱们得换个地方见了?”
“不用太担心……”青凤道:“她们练的灭绝魔功,整个人练的没有了性欲,她们可能真是是喜欢你,但也只是喜欢罢了,不会有别的要求,她们要的是心理上的慰藉,你嘴巴甜一点,让她们拍拍摸摸,顶多吧!抱你一下。……”
“这像话吗!”江枫道:“那我算是什么人哪?”
“没有法子啊!江郎,做大事,不拘小节,再说,这样做也是帮我的忙,如果,王嬷、李嬷不配合,三日之内,天王就会赶到长安,何况,她们武功奇高,把她们争取过来,对你的帮助也很大。”
江枫苦笑一下,道:“当年师长传我‘惑心术’时,告诉我,能使所有接近我的女人,都会为我陶醉,我自己还有点飘飘然的感觉,想起今世美女,都系我一缕情丝,前无古人,却想不到,我竟因习此术,行如男……”
青凤突然伸手,掩住了江枫的嘴巴,道:“别自负太深,你如未习此术,又如何能抗拒我的迷魂大法,也不会得到王嬷、李嬷重顾,你可能被人杀了……”
“说的也是,有利有弊,也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近百年来‘惑心术’只有天狐夫人的最为精湛,江郎可是跟天狐夫人学的?”
“是!她是我师长之—……”
“这就难怪了……”青凤说,“当年,我们修习此术时,传艺师长,也曾经提醒过我们,‘迷瑰大法’不能抗拒‘惑心术’,不过天狐夫人是女的,怎会收你这个小男生作徒弟。”
“小凤,天狐夫人是至情至性的人,一笑之下,力能颠倒众生,所以,她以后就永不再笑,你想想看,一个要忍住数十年不笑,是多么困难的事。”
“是!她是天狐仙子,我是小妖女,成了吧!我是无意的,你不要生气啊!”
“唉!我怎会生气,我只是告诉你她的伟大,小凤,我们要学她老人家……”江枫说,“术无邪正,用之正道则正。”
“知道了,夫君,为妻帮你提水洗澡,算罚我不敬之罪,好吗?”
她没有再施异术,却完完全全是个少女的娇俏活泼,江枫为之心动。
她极尽人妇之道,为江枫宽衣解带,脱靴擦背,伺候的无微不至。
春宵干金,罗帐情深,青凤施展出混身解数,鱼龙漫衍,极尽娇柔……。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两人起床针对清洗之后,王嬷、李嬷早已经备好早点,入室相请。
喝!这两个中年妇人,竟然也刻意的修饰一番,黑发油光,脂粉薄施,两张白透红的脸上,一直挂着迷人的笑意。
奇怪呀!别人成其好事,也不知道她们高兴个什么劲头。
看得出两个人对江枫特别殷勤,就像两个慈母迎接到万里归来的爱子一般。
不对呀!妈妈对儿子,不像这种态度,行止间有点暖味,摸一把,碰一下,就差没有抱过来亲一下。
江枫昨夜枕畔,受了密教,要应酬这两个中年妇人,所以,江枫忍受着她们的折腾,还要面带笑容,敬谨接受。
吃过早餐,江枫告辞离去,青凤却突然扑到在地,跪在王嬷、李嬷面前,掩面低泣。
两个老妈子呆了一呆,同时伸手,扶起了青凤,王嬷道:“凤姑娘,折杀我们了,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下来就是,我们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王嬷、李嬷虽是受命监视青凤,但究竟是主仆的名分,青凤这一招厉害无比,把两个老的折腾的手忙脚乱。
青凤一面哭,一面说道:“两位嬷嬷,视凤儿有如自己的女儿一般,受顾情深,凤儿也把两位当娘亲一看待。”
好一顶高帽,重逾干斤,压得两个绝情断义的老妈子,摇摇欲倒,却又心头舒坦。
“凤姑娘……”李嬷说,“不要哭,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和王嬷。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行,就算天塌了,有我们两个先顶着,乖凤儿,别哭了,你这么一哭,我们也是难过的很哪!”
“两位嬷嬷,凤儿受命,不敢违背,昨夜留他一宵,但我越想越怕呀!”
厉害呀!厉害,把这偷人留客的大帽子,一古脑全扣到两个老妈子的头上。
王嬷、李嬷,相互看了一眼,道:“我们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口气很大,但却泥足深陷,欲拔不能了。
“凤儿是担心,这件事如若被天王知道了,他不把凤儿千刀万剐才怪?”
王嬷点点头,道:“知道了,是有点麻烦,不过,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他又不会阴阳八卦,算出来昨夜事?”
“是啊!我三个人都不说,他又怎会知道呢?”李嬷说,“这种事,你不认帐,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就听到什么闲话,也是查无实据啊!”
“可是……可是,以后……”
青凤鸣咽着说不下去。
“凤姑娘,你一向说话,简单明了……”王嬷说,“乃一方领袖之才,今日怎么吞吞吐吐,真把老身急死了。”
“怕什么?我们三人一心,其利断金,不用顾虑什么?……”
李嬷道:“有话就明白说啊!”
“凤儿是说,别让他再来了……”
“你是指江公子啊!……”王婚沉声的说。
原来,江枫已告诉两人自己真正姓名。
青凤点点头。
“你舍得啊!凤姑娘……”李嬷说,“真能忍住不想他!”
“想是想,可是性命要紧啊!……”青凤说,“凤儿死不足惜,只怕连累了两位嬷嬷,我就万死莫赎了。”
王嬷沉吟不语,脸上的神情,不停的变化,显然,她内心之中,正在作激烈的挣扎。
良久之后,王嬷突然一咬牙,道:“李嬷你怎么说?”
“我听你的!”李嬷答复的很干脆。
“凤姑娘……”
“别叫我姑娘,由今日起,我就拜在两位膝下,今后,咱们以母女相称。”
王嬷呆了一呆,道:“这个老身如何敢当!”
打铁趁热,青凤立刻拜了下去,道:“义母、姨娘,请受女儿一拜。”
青凤立刻分别对两人行了大礼。
王嬷、李嬷,心中是又高兴,又是紧张,糊糊涂徐的肩上了千斤重担。
扶起青凤,王嬷面带愁苦的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公子只此一遭,老身相信是绝不会有什么风声漏出去,但如此常相往来,那就难以掩人耳目……”
“总不能让他们两地相思……”李嬷说,“那咱们不是给凤儿帮忙,是害了她了。”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王嬷说,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唉!义母,姨娘如此的煞费苦心,凤儿一定要告诉江郎,要他好好的孝顺两位。”
王嬷、李嬷,两人脸上都泛起满意的笑容。
青凤望着王嬷道:“义母,天王的脾气你很清楚,他可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可疑的人,只要他听到风声,他一定会对我下手。”
“不错,那时……”李嬷说,“只怕连我们也不可放过。”
“对!”王嬷道:“这件事,咱们要早些准备。”
“怎么准备呢?”青凤望着李嬷道:“姨娘可有高见?”
李嬷道:“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让我跟你义母合计合计再说,总会找出一个方法出来。”
“好!姨娘和义母商量商量,凤儿不打扰了,我也要仔细的想一想……”青凤说,“看看能不能想出善策。”
“凤儿……”王嬷说,“不要大劳神了,今天还要登台。”
“凤儿知道!”深深一礼,转身而去。
江枫离开了青凤楼,直奔一家客栈之中,那是他告诉梅花的住处。
店伙计迎上来,低声道:“客官,你可回来,一位大姑娘已经来了两次找你……”
江枫嗯了一声,道:“人呢?”
“刚走了,天不亮就跑来,直等到刚刚才走!”
店伙计说的声音不大,但眉眼齐动。
看样子,他心中高兴的很。
江枫低声道:“大姑娘长的什么样子?”
店伙计道:“甭说有多漂亮了,我活了四十多年,见过女客人少说点,也有个万儿八千的,就是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人,我的妈呀!那不是人哪!简直是月宫嫦娥迷了路,跑到我们客栈里来!”
“噢!只是很美吗?”
“美的冒泡,我是三生有幸啊!为她送了杯茶,而且,出手大方,一赏就是十两银子,我三月的工资加起来,也凑不齐这个整数啊!”店伙计口沫横飞的说。
“我知道了……”江枫道:“那位姑娘可有什么交代?”
“她说有要紧的事,必需和田大爷当面商量。”
“还有呢?”
“她说冬雪留香,田大爷就知道了,她在家里等你,要你最迟今晚上一定要去,田大爷,她是说今天晚上啊!”
店伙计特别把今天晚上重复了一句。
江枫取出一块碎银子,大概有三两多重,赏给店伙计,笑道:“她是千金小姐,有钱的很,我就不如她了,伙计,将就着收下吧!”
店伙计接过银子,连作了两个长揖,道:“田爷,谢谢你的厚赐。”
江枫挥挥手,店伙计退了下去。
掩上房门,江枫在木榻上盘膝而坐,准备好好的调息一下,存足精神,去见梅花。
昨夜和青凤交手的演变,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几乎命丧在青凤楼中。
这场惊险的往事,虽然已成过去,但留在他内心中的警惕,却如烙印一般,深印在心上。
仔细推敲那夜沦落下风的关键时刻,就是那一瞬间的忘去戒备。
如是昨夜中青凤一击不中,江枫的反击,必将是强悍无比。
当然,局势发展到双方不以武功拼搏,不会有昨夜那番醉人如酒的温馨时光……青凤楼刀光、剑影,贱血楼头,如今的洛阳居,只怕已人仰马翻,天下大乱。
有些事,忍理之忿,反会把一场凶险的场面,变作和悦之局,使干戈化作玉帛。
这番凶险的历练,使江枫体会到那个已统治了江湖的神秘组合中,充满着矛盾,只要能把握机会,就可以分散他们的力量。
当然,一个最重要的基本条件,是本身技艺修为,具有接受考验的能力。
江枫对本身具有的潜能力量,也有愈来愈强的信心。
但也体会到对敌用术之间,不能有任何大意、松懈,也许第二次再被人制住了穴道,就不可能有昨夜同样的幸运。
这一番深思、长虑,使江枫增长了不少对敌的智略,举一反三,也多了不少的江湖经验。
不过,这一番用心深思,已无法再安静下来,索性站起身子,换身衣眼,直奔风雪小馆。
张四姑迎入江枫,笑道:“你来的正好,雪、霜二女的父母,刚刚赶到。”
“好极了……”江枫说:“小弟也想向他们请教一些事情。”
张四姑停下脚步,道:“怎么?你认识他们?”
“没有见过,”江枫道:“但我听说过他们的大名。”
“胡扯……”张四姑微笑道:“你骗人,骗到大姐的头上了,他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从不和武林同道来往,他们籍籍无名,你怎会知道他们?”
“大姐,精明啊!”江枫道:“小弟一跟斗翻个十万八千里,也逃不过大姐的手掌心了。”
“少灌迷汤了,大姐不吃这个,”张四姑道:“说实话。”
“唉!是几位师长告诉我的……”江枫道:“他们隐居天山,也是受他们之命,在那里苦练剑术。”
“我有些明白了……”张四姑道:“他们是布下的棋子之一。”
江枫点点头。
“我呢?……”张国姑幽幽说道:“也是你几位师长布下的棋子了?”
“大姐是一代奇人……”江枫道:“对恢复武林清风、明月的关系至大,小弟确实是得到了师长的指点,去求大姐相助。”
“嗯!……”张四姑苦涩的说,“也是他们要你施展奇术诱惑我了,让我一跟头栽倒你的掌握中,死心蹋地的为你效命?”
“大姐,言重了,小弟确实对大姐施展过奇术,不过,小弟对大姐之情,却是一片真情。”
“我知道,……”张四姑幽幽一叹接道:“除了第一次之外,你确来再用过奇术迷惑我,可是,我已经栽进去了……”
江枫神情肃然的说:“但小弟深挂心上的却是江湖重光的大事,大姐要小弟如何交代,江湖底定之后,小弟无不遵办。”
“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论你日后有多少红粉知己,但你内心中一定要为大姐留一席存身之地。”
“是!小弟绝不敢辜负大姐。”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情缘易尽,孽缘难了,大姐这一辈子,看来是被你吃定了,走吧!别又让两个丫头疑神疑鬼的。”
第 七 回 窝里啃血溅洛阳居
大厅分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男的四十左右,一袭青袍,五绺长髯,面如满月,目似朗星,有一股飘然出尘的仙风,想是久年山居,不染俗气的关系。
至于中年妇人,除了一身月白衣服,是中年妇人穿着颜色,别的却不像中年人的样子。
吟雪、吟霜,依偎身侧,有如三个姐妹花,深山幽谷能孕育出奇花、异鸟,也能培养出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人物。
“你就是江枫,”青施中年微笑道:“果然是一个肩承劫难,背负重托的干里驹。”
“过奖了,小弟心仪已久,今日有幸拜识。”深深一揖,撩起衣襟,就要拜倒。
“不成,不成,”青袍人拦住了江枫忙道:“你就是主帅,我们是受命受你指挥的人,怎能本未倒置。”
“是啊!兄弟,我们已经等了你十八年。”中年夫人微笑着说。
“娘啊!你怎么能叫他兄弟,”吟雪说,“江大哥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呀!”
中年妇人回顾了吟雪一眼,道:“江少侠胸罗万有,武艺绝世,你们怎能比万—……”
“娘,姐姐是说江大哥的年龄啊!又不是说他的本领。”
吟霜接道:“江大哥的本领大,我们知道,张姨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以后,我们要追随在他的身侧,一定要磨着他传些绝技给我们。”
够了,以青袍人夫妇的聪慧,那里听不出一对女儿的心愿,夫妇相视一笑,竟似完全不放心上。
江枫却听得头皮发炸,转向青袍人道:“如若小弟没有记错,大哥是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昭字。
“好记性……”欧阳昭笑道:“我们彼此记在心里二十年,今年总算见面了。”
“是,如非大姐的安排,还真不容易找到欧阳兄长夫妇呢!”
江枫看了张四姑一眼,满脸感激神色。
“江兄弟,”欧阳夫人道:“知道嫂嫂我的名字么?”
“知道……”江枫道:“嫂夫人姓罗,闺讳一个兰字,不知兄弟是否记惜了?”
“娘,他真的知道啊!”吟雪道:“张姨说江大哥无所不知,她怎么连娘的闺名也知道呢?”
这对在山野久居的夫妇,对女儿的教育,全无迂腐之气,使她们充分的保有了少女的天真。
倒是罗兰被女儿间的脸上一热,道:“你爹和娘,就是为了他,才常住深山,苦修剑术,二十年未履江湖。”
看来,她似是一个外向的性格,这二十年深山幽居,心中还闷了一口无奈之气。
“是啊!江兄弟,你大嫂,为了山居中的寂寞。还和我呕了很久的气……”欧阳昭大笑,道:“有一年的时间,连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有这种事,”张四姑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江枫一个长揖,道:“真是亏负嫂夫人了,都是小弟之错。”
“听他胡说八道,”罗兰说:“当年山居习剑,我也事先同意的,怎会和他争执……”
白了丈夫一眼,接道:“吵架是有,不过,不是为了山居寂寞……”
“如是你们吵架的事,和小弟无关……”江枫道:“小弟就心安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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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和你无关,”欧阳昭道:“我们这二十年来,完全是为了你在活着,所以,我们夫妇的事,样样都和你有关!”
“这个……”江枫望着罗兰,见罗兰双颊绯红,心中突然想到了张四姑说起的一件事情。
罗兰要生个儿子,丈夫却要她习武第一,不肯答应,想来,定然为了此事争吵,下禁失声一笑。
那知罗兰敏感的很,看江枫笑的暖昧,不禁一瞪眼,道:“你笑什么?”
“没有啊!”江枫急急否认。
幸好张四姑插口了,道:“罗兰,你们一家人都在这里,江枫也是你们神交了二十年的朋友,我心中有几句话,要当你们夫妇之面说清楚了。”
“四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金兰姐妹,什么话都可以说……”罗兰道:“说错了,也不会有人怪你!”
“你们对江枫的了解,”张四姑道:“看样子是比我还深了,我们可知道他一身武功很博杂,也习练过迷惑人心的奇术……”
江枫觉睑上发热,羞红满面,却又无可奈何!
“我担心两个小侄女,跟在他身侧帮忙……”张四姑有些说不下去了,改了口气,道:
“是不是不大方便呢?”
罗兰目光转动,发觉一对女儿,四只双眼睛,正凝望着她。
她们没有否认张四姑的话,自然是默认了。
罗兰大感为难,一时之间,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喂了一声,道:“你听到没有?
四始已经提出问题?你这作爹的,该拿个主意呀!”
“我没有主意呀,”欧阳昭道:“女儿大了,有她们自己的看法、想法……”
江枫越想越不对,站起身子,道:“诸位,我告个便!”
“用不着逃避,”欧阳昭道:“你也是当事人,最好也坐在这里,听个明白,如果是我们处置有错,你也可以提出高见啊!”
“这个……”江枫长叹一声,道:“目前江湖上控制局面的是一批身怀异术的人,他们来自西方魔教,和江湖上一些息隐的魔头,结合成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小弟受命于大局晦暗,阴霾遍布的时刻,为挽救武林劫难,确实修习了一些不为正道人士所喜的奇术。
我无法预期是否能让武林重光,只有尽力而为,死而后已,所以,我无法保证什么。
欧阳兄如是觉着雪、霜两位姑娘,不宜在污浊的江湖中走动,何不把她们送入一片清净的环境中成长,让她们盛放出清香之花……”
“不要……”吟雪突然开了口,道:“白莲花盛开于污泥中,无损于它的清白,何况,我也不想自己成为一株白莲花……”
“丫头,”欧阳昭道:“那你想成为什么?”
“桃也好,李也罢……”吟雪道:“我只要结出甜美的果实,要人们吃的口舌生津……”
哈哈一笑,欧阳昭道:“我佛害割肉饲鹰,我儿可真有这番豪气吗?”
“江大哥身犯万难,此后遭遇的凶险,必将是惊心动魄,”
吟雪壮烈地说道:“女儿愿陪他赴汤蹈火,万死不惜。”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个在深山幽谷中长大的少女,怎会忽然间,性格大变。
“吟雪,听爹娘的安排……”江枫道:“他们为挽救武林劫难,已奉献了自己!”
“爹、娘把最宝贵的青春,消磨在深山,剑技之中……”吟雪接道:“为的是要助你一臂之力,他们的女儿岂能躲避凶险……”
“好了!有女如此与儿何异。”欧阳昭道:“傲啸风月,逃避生劫,静则静矣!但其与草木何异,罗兰,怎么说?”
“自然是妻从夫意,你能勘破世俗,让他们燃烧自己,我也只有同意了。”
“吟雪,近火易焚……”欧阳昭说,“江枫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不会承诺什么,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可都要自己承担后果,别指望爹娘会给你们什么帮助。”
“是!”叶雪道:“张姨告诉我们的,比爹说的还要明显,这件事,我和霜妹也商量过很多次。”
“什么?霜丫头也和你有着一样的想法?”罗兰有些吃惊的说。
“是啊!娘如没有让我们逐鹿江湖的心愿,怎肯让张姨带我们下山……”吟霜说,“既然人已跳进了水里,那就不用担心雨水打湿衣服了。”
罗兰苦笑一下,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一天老虎伤了你们,可不要叫妈!”
“不会的,”吟霜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淹死总比枯死好,娘放心吧!我和姐,都会承担起火焚身的痛苦,帮助江大哥照亮江湖。”
“好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江老弟,”欧阳昭道:“两个丫头交给你了。”
江枫恭恭敬敬抱拳一揖,道:“小弟尽力保护。”
“我不担心两个丫头会拼战而死,怕的是她们无能自己,灭顶于情海之中,……”罗兰说,“但我答应过天狐夫人,欧阳一家人,都将应劫江湖,不会逃避责任。”
“所以,她才传了你青春常驻之术,……”欧阳昭笑道:“如果这一次大难不死,我将发苍苍,视茫茫,老态龙钟,你却仍是艳光照人……”
“艳色不褪,青春常驻……”罗兰说,“总比鸡皮鹤发好看些,也免得你留恋春色,充我于不顾,再说术虽能驻颜,却不会长生,有一天,你真的老病而死,我自会刎颈灵前,随你泉下,放心吧!娇妻虽艳丽,但此心已永为君所有了。”
“你听听,江老弟,你大嫂这份甜蜜的深情,怎不叫老哥哥永拜裙下,终身不渝呢!……”
欧阳昭拂髯大笑,内心中的快乐,表露无遗。
江枫心中一动,暗道:“看来,人生真正的幸福,还是一夫一妻,相敬相爱,才能培养出生死一体,互击心灵的深情,我江枫这一生,只怕是永无这个机会了。”
眼看江枫低头沉思,神色凄伤,欧阳昭站起身子,拍拍江枫,道:“各有因缘莫羡人,老弟,你才是天下男人妒恨、羡慕的对象啊!”
江枫苦笑一下,道:“小弟一直不提几位师长的名号,生恐画虎不成,伤害到他们的清誉,至于江某个人的生死,早置度外,就算落下个千古骂名,也无怨言,但我担心的是敌势强大!
小弟一直无法了解几位师长,在暗中布下了多少人手?欧阳兄有赐教吗?”
“这个要你失望了,”欧阳昭说,“除了我们夫妇之外,在下也不知几位前辈布有多少伏兵。”
“我知道,”罗兰说,“为了秘密,完全没有伏兵这个计划,我们夫妇只是个巧合。所以,天狐夫人以交换的条件,安排下我们夫妇作为援手,我们是你唯一的后援,江兄弟,天狐夫人对我有传艺之恩,说起来,咱们也算有同门之谊,据我所知,他们把全部的心血投注在你的身上,你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这……”江枫神情肃然地说:“我愿全力一战,但小弟一人……”
“谁说你一个人?”罗兰目光一掠张四姑,接道:“易花手千变万化,一人可当一大高手用,我们夫妇息隐于大巴山中,她们的年纪不大,但剑术上的造诣,却已登堂入室,天狐夫人传了我不少的技艺,我也传给了两个丫头,你早该发觉了,她们都带了一点狐性,深山大泽中长大的姑娘,那会有如此的不畏人生的放纵……”
听到此处,江枫忍不住回头望了二女一眼。
吟雪笑一笑,道:“江大哥,我们是深藏不露啊!是不是有点意外?”
“主要的是我们和娘打赌,”吟霜说,“如若江大哥瞧不出我们的底细,就算我们赢了,允许我们追随左右,所以,我们把自己掩饰了起来。”
“罗兰,你们娘三个,可把我给冤苦了,”张四姑道:“害得我日夜替她们担心。”
“唉!我也很担心,”罗兰说,“天狐夫人传授我的技艺,我自己很少习练,大都传授给两个丫头了……”
看了大夫一眼,接道:“所以,雪、霜两个丫头的狐性,比我深多了,在没有见到江枫之前,我担心这两个丫头,自负技艺,不会把江枫看在眼中,现在我又担心两个丫头这点道行,一跟斗栽下去,不克自拔!”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欧阳昭道:“她们习练过狐媚之术,恐怕已无法建立起一个正常的家庭,那个人娶了她们,只怕要被她们折腾天翻地覆了,何不由她们去吧!反正你已经对天狐夫人许下承诺,欧阳一家人,都将应劫江湖!”
罗兰微微一笑,道:“好!你想的比我还开,人倒没有担心的了,由此刻起,你们两个丫头,就可以跟江枫走了!”
“谢谢娘……”
吟雪、吟霜同声说,也同时躬身对罗兰一礼。显见她们心中十分快乐。
“慢一点,娘的话还未说完。”
二女同时一呆,挚着罗兰,目光中满是乞求之色,她们已经忍耐了很久,十几年的苦学苦练,急欲一现身手。
江枫望着雪、霜二女,心中却是暗暗佩服,她们习过天狐夫人的武功,但在外形上她们竟控制得很好,一点也瞧不出来,端庄纯洁,全无狐媚之气。
但闻罗兰接道:“天狐夫人的武功,虽然诡奇绝伦,但你们功力还浅,而且,面对的敌人,又是凶狡无比,如无张姨的易容神技,你们绝难逃过敌人的追杀,更不要说帮江枫的忙了……”
“我们已学到了张姨的快速易容手法……”吟雪说,“紧急应变,已可应付。”
“你们张姨是最杰出的易容高手,数百年来,此中高手无出其右……”罗兰说,“你们是否已有应变的能力,要张姨决定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望着雪,霜二女,道:“你们跟我来……”
目光一掠江枫,接道:“你也来,我把移花接木和五行潜术,传给你们。”
叶雪、吟霜、江枫,鱼贯追随在张四姑身后而去。
“谢谢你,兰儿,”欧阳昭低声道:“你竟然放弃了习练天狐夫人的武功,我知道,是为了我……”
“知道就好,”罗兰道:“天狐武功,变化奇幻,我不敢练它,是怕练出一身邪气,那就不知道一天要吵上几次架了。”
欧阳昭行近罗兰,一下子把罗兰拥入怀中,道:“我欧阳昭娶到了你这样一个天仙化人的妻子,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罗兰推开了丈夫吻上来的嘴巴,笑道:“我没练天狐武功,你到沾上了不少的狐气,大白天的就这样色胆包天,要是被四姑和两个女儿看到了,你要怎么交代……”
欧阳昭尴尬一笑,放开了娇妻,道:“四姑要传授移花接木和五行潜术给江枫和两个丫头,那是什么武功啊?我怎么没有听过?”
“是四姑真正的绝艺,‘移花接木’是易容手法中最高明的嫁祸技术,在极短的时间中,能使人敌友莫辨……”罗兰说:“易容术和传接法的交相运用,使人物和景物能快速转变,至于五行潜术,好像是一种色彩运用的绝招,详细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了,那是四姑毕生的绝技。”
“想不到啊!张四姑竟然是一位身负如此高级艺能的人物……”欧阳昭道:“看来世人对她的了解,真不及十一了?”
“天狐夫人也推崇过她的技艺……”罗兰说,“江枫一出道就找上她,岂是无因,不过她好像告诉过我,一种潜隐秘术,将随她永埋泉下,想不到,竟然会改变心意,肯把它传下来了!”
欧阳昭道:“情之为物,真叫人生死相许,张四姑改变心意毁弃誓言,是不是为情所累,迷恋上了江枫……”
“江枫修习天狐功,已有了相当深的火候。四姑迷恋他,应属常情,”罗兰道:“但她肯把绝技传给两个丫头,那可是看在我跟她交谊的情分之上。”
“我看她也是为了江枫,”欧阳昭道:“咱们破除了世俗之见,让两个宝贝女儿应劫江湖,助江枫一臂之力,四姑爱屋及乌,传艺酬情……”
“也许你说的有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那些技艺,也有点邪气,……”罗兰说,“她可以早些传给江枫的,但她没有,那是因为江枫不能承继她的衣钵,她不能把师门绝技,随便的拱手送人,她带两个丫头下山时,已视为衣钵弟子,隐技不传,大约是不愿两个丫头沾邪气,我看她是听到我们两个宝贝女儿早已习过天狐夫人的武功,才下定了传艺之心,已经泡在了水里的人,不会再感觉到雨滴是湿的了。”
“这么说来,四姑对两个丫头的爱护之心,不在我们夫妇之下了。”欧阳昭有些感慨的说。
“有过之而无不及,”罗兰目光转注在丈夫的脸上,道:“我们已过了二十几年的甜蜜生活,此番下山,履行我们当年的承诺,全力帮助江枫,一旦和敌人对上了,只怕我就没闲暇余情来照顾你了,可不许胡思乱想,……”
“我知道……”欧阳昭哈哈一笑又道:“连两个心肝宝贝女儿都舍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由此刻起,我们一家为武林大局生,也为武林大局而死,兰儿,放心吧!你尽你所能的去帮助江枫,我也会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罗兰缓缓偎入了丈夫的怀中,泪水汩汩而出。
奇怪,像欧阳昭这种英雄气概的人物,竟然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但两人的眉宇间,却洋溢着一种舍身锄魔的侠义气慨,诞生出求仁救世的圣洁光辉……
张四姑果然倾囊相授,把移花接木和五行潜术,作了一番仔细的解说,那是一种利用色彩效果和转替方法,结合成的技艺,当把高强的武功溶入这门技艺中,会产生更好的效果。
她详细解说技巧法门,以江枫和吟雪、吟霜的聪明,很快领悟了个中要诀。
三个人都有着天抓夫人的武功基础,那是充满着机变诡诈的武功,带着三分邪气,将声、色表情全溶入了武功变化之内,有了这些基础,学习旁门技艺,就有着得心应手,特别快速的感觉。
因为,张四姑这些技艺,也属于旁门左道之学。
晚餐这后,江枫洗个澡换过衣服,准备离开风雪小馆,但却被吟雪、吟霜拦住了去路。
“江大哥,还记得我娘说过的话么?”吟雪不再刻意掩饰,笑容中透出娇媚之态,道:
“娘已经把我们交给你了!”
“我知道,”江枫道:“但我要去安排一下,过一天,我再带你们离开这里!”
“江大哥,我和姐都不会于预你什么。……”吟霜道:“我们的眼睛不好,也有些耳背,不该看到的,就算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也看不到,不该听到的,就算如雷贯耳,我们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个……”江枫怔了一怔,道:“你们已经练过了天狐忘情……”
“功夫还没有到家,还要你江大哥指点指点了。”叶雪笑道:“凝神归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惑心术呢……”江枫道:“练过没有?”
“那是天狐绝技之一,岂可不练……”吟霜笑道:“不过,娘一直笑我们缺少这方面的天才,练的不成气候,一直缺少狐媚之气。”
“千万不可对我施展,”江枫急道:“我……”
“为什么呢?……”吟雪道:“我们这一门武功火候最差,正要向江大哥讨教讨教……”
“不行,不行……”江枫急道:“我已破了身戒,只怕定力不够,无法抗拒,一旦施术反击,那就天下大乱了!”
叶雪嫣然一笑,道:“那会怎么样呢?”
江枫正容说道:“后果不只可怕,而且可悲,千万不可尝试,你们如是不肯应允,我只有敬谢两位援手之情了。”
二女相互望了一眼。
吟霜接道:“好吧!你说的如此严重,我们记下就是。”
江枫吁一口气,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两天之内,我来接你们!”
“现在跟你一起走不行吗?……”叶雪道:“我们有着照顾自己的能力,对你只有帮助,不会拖累。”
“今天不行,我还是洛阳居中的副总管,”江枫道:“带你们回去,很难解说清楚,一定得稍作安排。”
二女顺从地点点头,齐声道:“我们等你两天,江大哥不会失信吧?”
果然是狐性已显,狐性多疑!
“不会,两天内,我一定来。”
摆脱了二女,江枫急急赶回洛阳居,只见七宝和尚身着锦袍,头戴方巾,紧随郭天同的身侧,正在各处巡视。
郭天同行动自然,一脸冷漠,果然已把韩霸模仿得十分神似。
七宝和尚明明看到了江枫,但却视而不见,连望也未多望江枫一眼。
好厉害的酒肉和尚,镇静的工夫,已到油盐不浸的境界。
他不但自己神色不动,而且,巧妙地一个转身,遮住了郭天同的视线。
以江枫之能,竟然无法判断出郭天同是否看到了他,如若是看到了,这年轻人的镇静工夫,也列入了上乘身手。
江枫很满意这几个师徒、父子们的表现,他们在强敌环伺的洛阳居中,表现的恰如其分。
目前这平静的洛阳居,已被江枫点起了几处火头,不论那一处火势冒出来,立刻就掀起一阵惊风骇浪……。
但使江枫不解的是何以王龙之死,竟然被压了下去,一个副总管身份的人,死了竟无人追查。
梅花这条线该引出一些什么样的风波,江枫无法估算?
这是出道以来,第一次成功的施展出“惑心术”,梅花陷入多深,能否自拔,江枫都无法估计,这两天故意避开梅花,用以求证效果。
现在,江枫正行向梅花厅。
江枫原想由欧阳昭夫妇口中探索出,几位师长替他布下的后援力量,有多少可用的人,但却使江枫非常的失望,竟然只有欧阳昭一家四口。
当然,江枫心中明白,这四个人力量十分强大。
欧阳昭夫妇的武功造诣,足可和当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对抗,最意外是雪、霜二女,竟然是习练了天狐夫人的武功,这初期反击行动中,倒是真应了以毒攻毒的策划,邪术大对决。
忖思之间,已行近梅花厅外。
今夜梅花厅中有宴会,厅中灯火辉煌,透出了紧闭的门窗之外。
什么人会在梅花厅中宴客?
因为,那是一座小巧的厅堂,客人不会太多,超过四个客人,就会有着拥挤的感觉。
但这里价格却又特别昂贵,不是~般人能够负担得起。
江枫缓步向梅花厅中行,还有一丈左右时,花树丛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全身黑衣的店伙计。
黑衣人年纪很轻,但身法奇快,人影一闪,已拦在江枫的身前,低声说道:“你是田公子?”
江枫点点头,道:“不错,我是应梅花姑娘邀约而来。”
“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黑衣人道:“跟我来吧!先到菊花厅中坐坐。”
“可是,我……”
总不能空入宝山而回,江枫想问出一点消息。
黑衣人一把抓住了江枫的右腕,拖入花树林中,道:“梅花姑娘忙得很,现在不能见你,特别交代我在这里等你,我已经在冷风中站了半个时辰。”
“对不住啦!”江枫没有反抗,微带歉意地说道:“在下见到梅花姑娘之后,一定要她谢谢老兄。”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是说,梅花姑娘会听你的话吗?”
江枫心中一动,立时提高了警觉,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唉!风月场中的甜言蜜语,确也当不得真。”
“不过,梅花姑娘对你还是不错……”黑衣人道:“她约你捧场,因无暇见你,竟为你安排了菊花厅中的小宴,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听到捧场两字,江枫心中的疑虑尽消,这个黑衣人,把他看成了梅花石榴裙下之臣……”
但这也说明了梅花的举止十分小心,绝不轻易把心中之秘泄漏给人。
“去看看秋花双婢也好,在洛阳居中能和青凤相抗的,大概以秋、冬花婢为首了……”
江枫心中暗暗忖道:“如能把秋花双婢也争取过来,大概可以控制洛阳居中十之七八的实力了。”
菊花厅中只燃着一只红烛,光亮有些暗淡,空无他人。
“你坐一会吧!我要走了……”
黑衣人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
江枫仔细地打量那黑衣人,竟是从未见过的人。
这又使江枫发现了一椿隐密,这洛阳居中,还隐藏着一些看、不见的力量。
黑衣人脸上有些不耐的神情,道:“还有什么事啊?”
“在下一个人坐在这里方便吗?……这只高燃的红烛,是表示已经有人定了这个房间……,”黑衣人道:“这个人就是你,菊花、桂花都在忙,她们腾出身子,自会过来招呼你,老兄,你身上只要带了足够的银子,包你是平安无事。
如果是没有钱,那就很难说了,这里是长安的销金窟啊!这里有最美的姑娘,最好的酒菜,可要黄金、白银铺成路,才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说的也是啊!在下和梅花姑娘,只不过见了三次面……”
江枫有些心疼地说:“已经花去了我带来的一半银子。”
银子似是引起了黑衣人的兴趣,笑道:“你的一半银子是多少?”
“三万两吧!那可是立可兑现的银票啊!”江枫皱起了眉头说。
黑衣人笑一笑,道:“这就难怪梅花姑娘会对你另眼看待了……”转身一跃,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江枫暗道:“这家伙不像一般应付人员那样拘谨,而且身手相当高明,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江湖经验。”
但闻娇笑之声,传入耳际,也打断了江枫心中思绪。
转头看去,只见菊花、桂花,鱼贯相随着行入了厅中。
江枫对二女,早已耳熟能详,但秋花双婢都是第一次见到江枫真正面目,四只眼睛盯在江枫的身上打量。
厅中的灯光虽不明亮,但秋花双婢目光过人,自然把江枫由头到脚,看个清清楚楚。
江枫隐藏了一切,构成魅力的特质。
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身材瘦削,五官清秀的男人。
菊花、桂花,似是都喝了不少的酒,脸色鲜红,酒气逼人。
只听桂花叹息一声,道:“我还认为长了两个鼻子呢?想不通啊!梅花怎会要我们照顾他呢?”
“至少,他不难看啊!……”菊花微笑着说,“那张脸有点灵气,眼睛也不错,好像瘦弱一点……”
“说他是白面书生吧!皮肤却又不白……”桂花道:“这种人,随手就抓一大把,梅花怎会……”
“别胡说,”菊花截住了桂花的话,接道:“也许人家腹有诗书,胸藏锦绣呢?”
桂花笑一笑,道:“喂!你就是田公子吧!”
“是!在下田玉。”
“梅花要我们招待你,”桂花拉开一张椅子,在身旁坐下,道:“说吧!想吃什么酒?”
“田某不会喝酒。”
“想吃什么呢?”桂花道:“总不能连东西也不会吃吧!”
江枫被评头论足,冷讽热嘲,闹的心头火起,但他却强自忍下,他想试验一下,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枫,会给人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桂花叹息一声,提高了声音,道:“亮灯,上菜。”
一个黑衣人迅快奔来,晃燃一枚火捂子,点起灯火,他动作熟练,片刻之间,四盏垂苏宫灯,尽被点燃,菊花厅中,立刻大放光明。
黑衣人退出厅外,顺手带上房门。
江枫早知这些送酒菜的黑衣人,身手矫健,平常隐身室外,未经招唤,不会进入厅中,也是一批训练有素的人,但他却不知道秋花双婢和冬婢梅花,手下另有专门差遣的近侍。
今夜,终于被江枫发觉了。
这些人,江枫都未见过。
江枫一直留心着洛阳居中每一个人,二十四个镖手,八十四个店伙计,每个人的形貌,他都记在心中,虽然不知名号,但一见都能认得出来。
但今夜上见的两个黑衣人,江枫已肯定过去没有见过,心者及此,不禁心头一震。忖道:“难道新来的人,突然之间,有为多高手赶来此地,是不是准备要有所行动了?他们要对付什么人呢?邓飞和七宝?还是钱缺和案八公那一批人?……”
想到此处,江枫的心神乱了。
厅门被人推开,两个年轻的店伙计送上酒菜。
江枫仔细看了两人一眼,认出是洛阳居中原有的人。
桂花斟满了三只酒杯,看也不看江枫一眼,端起一杯酒,道:“田公子,我敬你一杯,……”
也不管江枫是否已端起杯子,自己先一饮而尽。
这个文弱的男人,实在没有看头,这杯酒,只是表示了对梅花的敬重和友谊。
江枫被桂花一声田公子惊醒,但却并未被桂花的冷漠、轻视激怒,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这场酒喝得乏味至极,桂花表现的冷淡、轻藐,任何人都很难承受。
亮起了灯火之后,桂花就来再看过江枫一眼,她心中一直在为梅花不值,怎么会看上了这一个文弱,畏怯的男人。
桂花的两道目光一直看着厅门,她希望梅花早些来,也好交差了事。
但菊花却发觉了江枫的可爱。
原来,江枫心有所思,担心今夜就会有一场搏杀,心中一直在盘算,一旦冲突展开,如何要保护住七宝和尚等人的安全?
又如何才能探听出他们行动的消息,无心再掩饰自己,顿然神光充莹,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可惜,桂花未再看他一眼,但菊花却在细细品评,看的痴了……
梅花姑娘来势如箭,几乎是飞跃而入。
她一向举止优雅,看上去,是那种温柔、烟静的的姑娘,这种破空而来的架势,立刻就给人一种十万火急的感觉。
桂花心中暗暗冷笑,忖道:“这种男人,长安街头上到处都是,还怕我们吃了他不成,看你那付猴急的样子,梅花呀!梅花,你样样强过我们,这一次是阴沟里翻了船,……”口中却笑道:“梅花姐姐,我们可是照着你吩咐办事,全心全意地接待他。”
“谢啦!”梅花神色严肃看看菊花,桂花一眼,道:“有急事,子时行动,去把荷花、菱花找来。”
果然是领袖人物,江枫心中暗道:“大概内宫一系派住在长安的首脑人物,就是她了。”
娇柔的梅花姑娘,一下子把脸拉了下来,竟然有一种令人畏惧的冷凛。菊花、桂花竟然一齐站了起来。
“去啊!把菱花、荷花找来。”梅花传出了令渝。
“我去!”
桂花一闪身,出了厅门。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梅花仍然无法忘情江枫,伸出纤纤玉手,拉住江枫,温柔地说道:“对不住啦!今夜很忙,只怕没法子招呼你了!”
江枫唤了一声,道:“什么事啊?”
“和外人无关的事!……”梅花道:“突然发生的,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
梅花没有再说下去,江枫自然是不便追问。
“要把田公子安排一下才行……”菊花开了口,也不知是讨好梅花,还是真的关心田公子,声音温柔,无限关怀地说,“一旦刀剑出鞘,玩上了命,只怕很难有时间来照顾他了!”
“说的是啊!……”梅花道:“今夜的行动,恐怕波及全场,那里是安全的地方,很难划定,洛阳楼那面会有些什么反应,完全无法预料,我……”
“这样吧!我还是回到客栈中去……”江枫望着梅花,双目中满是情意的接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用来了……”梅花说,“如果是我还活着,明天初更时分,我会去见你一面,唉!
二更之后,还不见我,你就不用再留在长安了。”
“可是,我……”
江枫装作出无限的依恋,双眉愁锁的痛苦神情倒也入木三分。
“不用为我难过……”
梅花不再避忌菊花,偎入了江枫的怀中。
江枫感觉那依偎入怀的力量很大,恨不得把整个的身体,都深入了江枫的身体里……。
一向玩男人于掌股之上的梅花姑娘,一旦动了真情,竟然是如此的深切,如此的无法自拨。
梅花紧偎着江枫,行出了菊花厅,行入了阴暗的花树丛中。
“我去找过你很多次,……”梅花说,“可是,你都不在旅馆中。”
“来了一个长辈,逼着我回杭州去……”江枫说,“我们谈了很久……”
“我不是怪你……”梅花说,“只是想念你……”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桂花带着荷花、菱花,飞跃入菊花厅中。
“快些亲亲我,离开这里……”梅花说,“记着,明晚上初更时分在客舍中等我!”
江枫本想再套出一些内情,但已被梅花的小巧樱唇堵上了嘴巴。
推开江枫,梅花长长喘一口气,道:“快些走吧!”
反身一跃,人已飞入菊花厅中。
江枫举步行去,这里他路径很熟,绕过两道树墙,行入了小径上。
但见灯光闪动,耳际间响起了送客之声,想是各方都已奉到了令谕,尽快把客人劝走,因为,这时间,正是酒客云集,华灯高照的营业高峰。
一个高大黑衣人,突然由一束花树后,行了出来,迎上江枫,说道:“快些回卧室去,邓飞正召集紧急会议,酒馆来的几桌客人,看上去十分可疑!雨欲来风满搂,看来,这洛阳居今晚上,要发生居变,郭天同绝对应付不了,快些去恢复韩霸身份,应付大变……”
是七宝和尚的声音,这位空门奇人,果然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洛阳居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江枫赶回卧室,郭天同准备出门,一见江枫,急急说道:“总管已派人催了两次,大师父一直示意我拖延时间,现在已经拖不下去了,幸好你及时回来……”
“我知道,你恢复本来面目,换上了夜行装束……”江枫说,“但不要乱跑,留在这里,要你出动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
口中吩咐郭天同,人也开始要换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挥手熄去室中灯火。
江枫带上了房门,直奔邓飞的住处,立时由暗影中闪出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但看清了来人之后,立时闪让到一侧,道:“总管已经候驾多时了。”
江枫举步前行,心中却暗暗忖道:“这洛阳居种满了各色花树,白间极为悦目,但在夜幕之下,大家都穿着黑色的农服,混战起来,实是难分敌我……。”
忖思之间,人已踏入了客厅。
室中点燃着两只红烛,但可清楚的直到各人面目。
邓飞高居首位,左首以七宝和尚为首,坐着北剑胡萍、南刀、段九、胡元三人,右首排坐着四个灰衣人,第一个白髯垂胸,身材高大,睑红如火,斜背了一只黄布袋子,也不知藏的什么兵刃。
依序而坐的三个灰衣人,年纪也都在五十上下,身上佩带了不同的兵刃。
江枫不认识四人,但推想四人必是天马总堂派来的人。
看起来,天马总堂的耳目也是十分灵敏,内宫一系中的行动,并未逃过天马总堂的监视。
邓飞神情冷肃,但对江枫仍保持了相当的客气,拍拍身侧的坐位,道:“坐吧!副总管,大家都在等你。”
“属下发觉了一些可疑的变化……”江枫说,“忍不住去追查一下,所以,晚来了一步,请总管饶恕。”
把拳一个长揖,表现的恭谨,把邓飞心中积存的一点怒火,也完全给压熄下去。
留心观察的七宝和尚,瞧的心中直乐,暗道:“这才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啊!乱世英雄,风尘奇人,以毒抑毒的高手……”
“这就难怪了,”邓飞道:“副总管发现了什么样的可疑变化?”
“我发现了一些不属洛阳居的人,却穿着类似侍应的衣服,出现在洛阳居中……”江枫说,“他们的年纪很轻,而且每个人都似具有了相当的武功……”
“一共有多少人?”邓飞说,“他们都出现在什么地方?”
“多少人,属下未查清楚,”江枫道:“出现的地方在梅花、菊花两厅之间,同时,属下也发现了荷花、菱花、菊花、桂花、梅花五个花婢,会聚在菊花厅中,似是在商量什么?”
“嗯!……”邓飞点点头,道:“这大概不会错了……”目光转到那白髯老人的身上,接道:“看来,这里的首脑人物,大概是梅花姑娘了,丁老得到的消息是……”
“老朽已一余年未踏入江湖了,对那些后生晚进的人了解不多,”丁老一捋长髯,接道:“堂主命老朽率领三位护法赶来洛阳居,为邓总管助拳,老朽一切唯邓总管之命是从,至于敌人是男是女?何等身份,老朽不愿知道,也不想多问!”
这是个软钉子,碰得邓飞愣住了,竟不知如何接言。
震于丁老昔年的威名,邓飞不敢出言顶撞,也不敢回绝丁老人的援助,更不便太过示弱,当真是轻不得,重不得,不知如何才能应付的恰到好处。
幸好江枫开了口,笑一笑,起身说道:“丁老言重了,以丁老的赫赫威名,本应该主持大局,调兵、遣将,应付变化,但丁老是洛阳居中的贵宾,实在不敢有劳,韩某人代总管先向丁老致谢……”恭恭敬敬,对丁老人抱拳一礼。
丁老人一挥手,冷冷道:“不用客气。”
江枫微微一笑,对老人的轻藐冷漠,完全不放心上,转对三个灰衣人,抱拳笑道:“洛阳居副总管韩霸,见过三位护法。”
三个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大概是被韩霸谦恭的态度感动,微微欠身,算是还了一礼,齐声说道:“副总管请坐下说话。”
口气虽然不小,但用词还算客气。
胡萍、段九、胡元,六只眼睛瞪着江枫,心中却暗暗想道:“这个人的处事方法,已完全脱离了江湖人的气质,不争名,不争气,能忍人所不能忍,已达到行略代谋的上乘境界了。”
但闻江枫笑道:“多谢三位护法,也感激总堂对洛阳居的关心,眼下的情形十分明显,是我们这个组合的内部之争,只是本堂中人处落下风,一切操之在人,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幸得丁老和三位护法大驾亲临,使我们实力大增,至于今夜中的情势变化,我们处于守势,只有坐以待变,待敌势临头,再由丁老和三位护法酌情裁决,如果非打不可,自由洛阳居的人,先行迎战,我们支持不住时,再由丁老和三位护法援手,是否可行,还请四位指点?”
邓飞没有出言干预,显然是对江枫的处置,深表赞同。
事实上,江枫完全不认识这四个人,但他侃侃而谈,好像早已闻得四人的大名,语气中倍极推崇。
丁老人点点头,道:“这样安排很好,能够不伤和气,把事情摆平下来,才是上上之策。”
口气之中,竟似对敌人有所偏但。
江枫心中忖道:“任你好似鬼,也要把你拖下水。”人却转身对着邓飞道:“丁老德高望重,照着丁老的意思办事,绝不会吃亏,总管是否同意属下的意见?”
“很好,很好……”邓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又见江枫频频以目光示意,只好说道:
“多臂神魔丁西山老前辈,三十年前已名震江湖,见多识广,今日之事,自该以丁老前辈的马首是瞻。”
江枫心中忖道:“看来,邓飞是有意地点出丁老人的名号了,只可借,他未把另外三个人也说出……”
七宝和尚保持了相当的平静,但胡萍、段九,却听得心头震动不已,久闻大名,未曾一晤的老魔头,竟然在这么一个亦敌亦友的局面下见面,此人凶名久着,已在江湖上消失十年以上,想不到竟也投入了这个神秘的组合之中。
丁西山对邓飞话中有褒有贬,显然是大感不满,冷哼一声,道:“宾不压主,如若邓总管不以老朽之言为是,老朽立刻告退。”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江枫道:“总管点出丁老的名号,丁老英名盖世,晚进这厢,早已经大感振奋了……”
“好一番花言巧语……”丁西山接道:“纵然是满口谎言,也听得人心头舒但,过了今夜这场风雨,老朽倒是指点你两手功夫,以示奖励。”
“多谢丁老的爱护,但愿今夜在丁老的神威笼罩之下,能够平安渡过。”江枫苦笑一下,住口不言。
“你倒是说下去啊!……”丁西山道:“难道几十个晚生后进的小伙子,娇滴滴的大姑娘,还真能移山倒海,闹翻这洛阳居不成?”
敢情他不是偏但敌人,而是轻视敌手?
“丁老,”江枫神情严肃地说,“堂口上人和内宫一系争逐权势,已非一日,咱们在各地都被迫落下风,洛阳居日进斗金,为目下堂口上最重要的据点,内宫中人,久存霸主之心,今宵之争,恐难善了!”
“你是说,他们会真刀真枪硬干了……”丁西山脸色泛起了怒意,道:“老夫既然来了,岂容他们得逞。”
江枫眼看已激起了丁西山的火气,心知不宜再火上加油,这个燃爆火药的事,留给梅花们去点吧!
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说得也是,也许仗凭丁老和三大护法的威望,真能使他们知难而退呢?”
他没有忘记,给三大护法,也戴上一顶高帽子。
果然,三张冷冰冰的睑上,都泛现出了笑容。
七宝和尚只看得暗叫过瘾,几乎忍不住鼓掌叫好,江枫这小子虽然没什么江湖阅历,但却把准了江湖人物的性格,一番话挑拨起他们的好胜之心,离间既成,却又抽出涉足……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乖乖,这小子身负着高深难测的武功,胸藏了千般奸谋狡计,一个可当得十万雄兵,…
是个极可握的对手,但愿他会是个可爱的朋友……。
大和尚正想的入神,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急奔而入,说道:“禀总管,梅花姑娘带着春、夏、秋八位花女和一批黑衣人已到了大门外面。”
江枫低声说道:“总管,别忘了向丁老请示!”
邓飞吁一口气,道:“丁老,他们已找上了门!请丁老裁夺。”
“好!让他们进来,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都生了三头六臂。”丁西山不再自谦,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式,但也承担了这场劫杀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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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奸巨滑的丁西山,终于入了圈套,只他一出面和梅花答上了话,就要承担胜负生杀的大贵重任。
但邓飞却有着大权旁落的感觉,一挥手,道:“去,叫他们进来。”
江枫侧转身躯,施展传音之术,道:“总管,解决了这场纷争,丁老也不会留在洛阳居,内宫一系有备而来,咱们几个人,应付不了。”
一语提醒梦中人,邓飞暗叫了两声惭愧,立刻改换一副笑容。
就是这一阵工夫,梅花已带着春、夏、秋,三季花女行了进来。
但梅花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全身劲装的大汉。
江枫打量四个劲装大汉,年纪要比洛阳居的镖手、侍应大一些,都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四个人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兵刃,背插一把弯月刀,斜挂一具革囊。
春花四女佩的长剑,荷花、菱花各佩双刀,桂花、菊花,手中提一只三尺长短的黑色棒子。
梅花却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四季花婢,用的兵刃不同,也证明了她们在武功修为上各有所长,她们本身的艺业,似是都各依本身禀赋习练,这是中原各大门派有所不及之处。
“邓总管,”梅花娇面上一片冷历,道:“杀死王副总管的事,你还记得吧!”两道目光由丁西山和三个灰衣老者的脸上掠过,盯注在邓飞的睑上。
邓飞淡淡一笑,道:“当然记得,王龙副总管以下犯上,不遵令谕,已为本总管下令除去,这件事已呈报总堂。
“杀人偿命,总管该听人说过吧?”梅花道:“今夜梅花奉命,来讨取这笔血债。”
“大胆,”江枫冷冷地喝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对总管如此无礼?”
梅花斜腮着江枫,微微一笑,道:“韩副总管,没你的事,乖乖的退一边去,我欠了你一份情,你也许还能保住这个副总管的位置,反正你也作不了总管,何必跟着邓飞躺这次混水呢?”
邓飞一皱眉,忖道:“怪了,江枫这小子一睑冷厉,怎会有这么好的人缘呢?”
“梅花姑娘,你错了,”江枫冷冷地接道:“这洛阳居中的总管,为洛阳居中首脑,综理一切事务……”
“韩霸,我记得,我已告诉过你,我们到洛阳居来,是客卿身份,是来帮你们的忙……”梅花粉面上如罩寒霜,语气也转的
十分阴寒又道:“我已经劝过你了,尽到了心意,听不听,你自拿主意吧!”
江枫来再接口,却转睑望着丁西山,一副恭候裁决的神态。
丁西山两道目光,一直盯在梅花的身上打量。
敢情他已为梅花的娇美的容色吸引住了。
“原来是有了后援……”梅花神情冷峻的说,“想来是天马总堂派来的高手了?”
江枫心中暗暗打鼓,付道:“这几个老家伙如果为四季花婢的美色迷住,今晚上这场戏就无法唱得完美了,干算万算,竟然未算出这个大大的漏洞。”
“你叫梅花?”丁西山开了口。
“不错,姑娘叫梅花,”打断了了西山的话又接道:“天马总堂中人,最好不要介入这件事情,否则我们也只好向宫主请援了!”
“老夫认为,彼此之间,尚未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如果能及时悬崖勒马,”丁西山道:“可避免不少伤亡……”
“可以,”梅花说,“只要把杀死王副总管的凶手交出来,我们立刻撤走!”
江枫心中忖道:“丁西山早已怒火满胸膛,现在却温的像团棉花,难道他心中很畏惧内直实力吗?”
但闻邓飞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本总管下令杀死了抗命的王副总管,姑娘一切冲着我来就是。”
他承担起责任,但也说明了杀人的并不是他。
“好啊!那就由总管抵命吧!”
打蛇顺棍上,不找凶手了,只找总管,这不是报仇,是明摆着的夺权,目光一掠桂花、菊花。
不用下令,只是一个眼色,桂花、菊花,已向前冲来。
江枫一横身,迎向二女,七宝和尚、胡萍、段九,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闻丁西山冷冷喝道:“都给我站住……”
江枫依言停下,但二女却未理会,桂花右手一挥,抓向江枫。
她们手中明明提着兵刃,但却收起不用。
江枫凝立不动,桂花纤巧的手指,快搭上了江枫的肩头,江枫仍未间避。
这份镇静的工夫,连桂花也心生敬服。
当然,江枫不是善男信女,有着任人宰割的气度,他在等,准备等到最后关键,再施反击。
果然,丁西山动了,右手拍出一股强劲的掌风,击向桂花,力道雄浑,迫的桂花不得不收回已搭上江枫左肩的右手,疾退三步。
江枫暗暗吁一口气,忖道:“这头老狐狸果然是狡诈百出,让人无法猜测出他下一步的行动。”
桂花淡淡一笑,道:“你终于忍不住了?”
“老夫既然来了,岂能眼看你们行凶、伤人。”丁西山拂髯一笑又道:“内宫一系,都是你们这种小姑娘吗?有没有能够作得主意的人,出来和老夫说几句话?”
梅花冷笑一声,道:“我就是能作主的人,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吧!”
丁西山道:“好吧!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下出头……”
“老匹夫,好大的口气……”
也许是梅花存心激怒丁西山,也许是她自负成就,真没有把丁西山看在眼中。
但一句老匹夫,确已激起了丁西山的杀机,怒声喝道:“小戏人,我活劈了你……”
挥掌下击,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这一掌,力道奇强。
梅花竟然不闪避,右手食、中指二指一并,迎向了西山的掌心点去。
一股锐风,像锥尖一般刺了出去。
丁西山感受到掌风被那股锐利的尖锥穿过,大大吃了一惊,迫的他收掌闪避,也激起了更强烈的怒火,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展开一轮猛攻。
强猛的掌风,震得厅中物具摇动,也飘扬起厅中人的衣袂。
一代魔头,内力雄浑,果非小可。
但见梅花娇小、玲珑的身躯,在掌风交击中回转,指点、掌切,全用的斩脉突穴手法,竟然把丁西山一轮强猛的攻势挡住,而且还常常迫的丁西山收臂缩拳,闪避反击。
邓飞只看的双眼发直,他原认为丁西山的精湛功力,赫赫威名,三五招就可以收拾了梅花,那知两人缠斗数十合,竟然是秋色平分。
表面上看,丁西山似是占了优势,梅花一直在丁西山强猛的掌风中回旋转动。
一开始就是这样,数十回合之后,仍是如此,丁西山的掌力不见衰竭,梅花的身法仍然是那么灵动。
但看的最吃惊却是胡萍、段九,想不到年纪轻轻,又有点娇弱的梅花,竟是一位如此难缠的对手……。
丁西山久战不下,胸中怒火高烧,但对梅花灵巧反击,心中又有些戒惧……。
这两种情绪混合成一种临敌时少有的犹豫,一直盘算着是否该全力出手,施展绝招置敌于死。
但如一击不中,也可招来梅花的拼命反击和对方全力群攻。
丁西山估不透江枫和七宝和尚技艺如何?只能把三位随行的护法作为算计的实力。
以梅花作为标准,三名护法,也只各抵一人,优劣之势,已约略可见,是个敌众我寡的局面,刚才的自负和一股怜香惜玉之心,顿然消失。
但同梅花一声娇笑,道:“天马堂的高手,也不过如此而已,当心,姑娘我要反击了。”
掌法一变,易守为攻,刹那间指、掌幻起,环绕在丁西山大穴、要害之间。
果然是,立刻搬回了劣势,迫的丁西山,有点手忙脚乱,应付不暇。
江枫冷眼旁观,发现了梅花有如附身影子一般,紧随在了西山的身形四周,完全是近身肉搏。
丁西山不及梅花灵巧,近身之搏,先已吃了大亏,空有一身深厚的内功,雄浑的掌力,却无法发挥出来。
这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梅花以智慧选择了对已有利的打法。
江枫正想开口,提醒了西山,只要把梅花逼出三尺以外,这场搏斗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但如像这样的打下去,肯定了西山非败不可……。
用不着梅花伤他,单是一个累字,也要把丁西山拖倒。
但话将出口时,江枫心中一动,又改变了主意闭口不言。
梅花是敌人,但天马堂中的丁西山,也是敌人,一旦丁西山毁在了梅花手中,天马堂可能有更激烈的反应,这座洛阳居,就成了他们互相争夺的重点,内宫一系中人,如若败了,自是也不甘心,亦必造派高手增援。
这洛阳居日进斗金,谁也不愿意毁了它,谁也不愿退出去!
这座小小的地方,岂不是成了内宫和天马堂的高手搏命之处,惨烈的血战,在暗中进行,谁都不愿张扬。
我江枫只要在中间维持一具微妙的平衡,不让他们任何一方获得绝对优势,恶战就会持续下去,对内宫和天马堂的实力,大作消耗……”
江枫想到了得意之处,忍不住嘴角间泛起笑意。
但邓飞一直在暗中留神着江枫,经过了今夜的一番冲突,邓飞对这位属下的才智,又作了一次评估,只觉他不但武功难测,用间行谋,无不高人二等,这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拉住。
看场中搏斗,丁西山由盛而衰,已处劣势,江枫却泛起笑意,忍不住低声说道:“副总管,你看这场仗再打下去,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江枫心生警觉,转过身子,低声说道:“丁老以己之短,对人之长,吃亏太大了。”
邓飞道:“这开始一战双方都是主脑对搏,如若丁老不幸落败,咱们就十去七人,再想挽回大局,只怕是不太容易,那时,我们这总管和副总管的职位,不但要拱手让人,能不能保住性命,也很难说了!”
江枫心中暗道:“看起来,邓飞是真有些急了,这个人对我越来越信任了,由他坐主总管的位置,对我们的活动,倒是方便不少……。”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以属下的看法,丁老不应该败,只要他把搏斗的方法修正一下,也许就可以扳回劣势!”
“要如何修正呢?”
“总管可以提醒丁老一下,要他把梅花逼开三尺……”江枫说:“然后,丁老就可发挥出深厚的功力,以强猛的掌力,压制敌人的灵巧变化,使梅花无法尽展所长。”
“对!我也是这个看法……”邓飞接道:“梅花如此顽强、难缠,实出一人的意料之外,但不知其他的八位花女武功如何?”
“以属下的看法,梅花是四季花女之魁,花女中没有人强得过她。”江枫道:“倒是那四个身佩弯刀的年轻人,都是杀手型的人物,刀法上必然有出人意表的变化,不可轻视。”
邓飞点点头,道:“那是说丁老这一仗,绝对不能败了……”
“对!总管快提醒一下丁老,再这样打下去,他已经支撑不了好久,就要伤在梅花手中。”
“丁老!用不着和一个小丫比试招术、身法……”邓飞提高声音,道:“以丁老深厚的内功,以泰山压顶之势,强打力攻力克强敌,就胜数可期了……”
这番话说的十分明显,丁西山自然明白,突然退后三步,疾快的劈出了两掌。
两掌合一,汇集成一股强力的暗劲,挡住了梅花的攻势。
梅花被掌力逼近了三步,正想欺身再上,但丁西山已不容她再施故技,长拳、快掌,一轮猛击,果然,把梅花逼挡在三尺之外。
这一下,轮到梅花吃苦头了,她被逼在三尺之外,掌、指都无法近敌之身,完全无法对了西山构成威协:倒是丁西山可以从容的运掌出击,逼得梅花纵跃闪避。
这当儿,突有一个黑衣人,大步行出,道:“把这个老匹夫交给属下吧!”
他口中说话,弯刀已经出鞘,话说完,一溜寒光,已攻向了丁西山。
但闻一阵刺刀破风之声,一把鬼头刀横里飞来,架住了弯刀,道:“你小子想打,就由老夫啥你玩几招。”
一个灰衣护法,人随刀至,挡住了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手起刀落,喇喇喇!连攻了三刀,三刀如一,串成一片寒光。
灰衣老者手中的鬼头刀,如涌起的一围光圈,硬把三刀接了下来,道:“说说看,你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老夫刀下不斩无名之卒。”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是——”
“天马总掌护法刘清。”
“弯刀十三号,你拿命来吧!”
弯刀一转,突然由一个怪异的角度中刺了过来。
刘清心中一惊,他刀封四路,卸料不到弯刀的攻势,竟从一种极不可能的角度攻了出来。
这就斗得刘清有点手忙脚乱,快退两步,才把一刀架住。
弯刀十三号,冷漠一笑,道:“你死定了!”
陡然以身护刀,直向刘清扑来。
刘清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这种打法,人在前,刀在后,这不是诚心送命吗?
就在他心中一犹豫间,锋利的弯刀,深入内腑。
剧烈的疼痛,反使得刘清的神志忽然清明。
不用查看伤势,刘清已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一刀切开了心、肝要害,暗中提聚了数十年修练的一口真元之气,鬼头刀一式横斩,寒芒流动,生生把那黑衣人腰斩两断。
刘清全力挥出一刀之后,前胸开裂,鲜血狂喷,身躯倒地,气绝而逝。
好惨烈的一战,交手两招,一刀一命。
丁西山急劈两掌,逼退梅花,望着刘清的尸体,长长吁一口气,道:“同归于尽……”
“不错,”梅花冷冷接道:“他们修习的就是一击夺命的武功,只求一击杀敌,自身的安危,从不计较,这就是死士,那一位愿意再试一次……”
江枫也被那一刀所动,目光转注到三个黑衣人的身上,只见他们神色冷静,对同伴之死,完全无动于衷,那股轻谈生死的冷漠,看的人心生寒意,心中忖道:“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只不知他们是为药物控制神志,还是经由一种特殊方法训练出来的死士,很可惜,刚才未能全神贯注,看清楚他的出刀方法,是否有破解的办法?”
这时,一个黑衣武士,已经步行了出来,缓缓拔出弯月刀,说道:“弯刀十二号,那一位不怕死的,请来一试。”
这些人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数字代号,表示出他的身份,这说明了,他们不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一种争霸江湖的工具、杀手……。
这些人能把刀法练到诡奇莫测的境界,一刀取命,必具有相当的天份,这样的人,又怎肯舍命为人,甘作杀手,看他们神智清明,又不似被药物控制的人,问题必然出在训练的方法上,找出个中的隐密,才能解去这些人的束缚。
江枫想到了关键之处,暗中下定决心,集中全力找出个中的神秘原因。
但闻梅花冷笑一声,道:“诸位既然没有胆敢迎战的人,那就束手投降吧!我们只要惩处元凶首恶,不会多作杀戮……”
江枫收摄心神,转眼看去,只见两个灰衣护法和丁西山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神情十分尴尬、怪异。
那是心中既不甘受梅花言语讽激,又不敢出面迎战,愧恨交织而成的感觉,形成的怪异神色……。
第 八 回 洛阳居风静暗流涌
但整座大厅中脸色最为难看的,要算是邓飞了,他心中明白,梅花口中的元凶、首恶,就是指他而言。
如果,丁西山决心罢战退走,只有他必须放手一战,因为,他心中很明白,战死虽然可怕,但被擒将更为悲惨,那将是求活不能,求死不成的悲惨局面。
心中凛怀畏惧,使得邓飞竟然不敢妄插一言,生恐多言招祸,使得丁西山借机下台。
因为,邓飞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主丁西山击败梅花的一战上。
江枫默查场中情势,心知无法激起丁西山的斗志,想保住洛阳居这个据点,只有挺身迎战了。
但这个据点,决不能失去,挺身而战,也是最坏的打算,心中盘算了一阵,缓缓说道:
“丁老,弯月刀的武士,似乎是专业杀手,他们以自己的性命,争取杀人的机会,只要能避开他致命的一击,他们就任凭宰割了。”
“有道理啊……”丁西山说道:“你们洛阳居的人,也该有人出面,试试这些杀手的威力了。”
“说的也是,洛阳居中的人,应该出面了,”江枫道:“那就由在下先挡这一刀试试,不过,丁老和两位护法要看仔细,韩某人以命犯险,给三位一个审查敌势的机会,但如要保住洛阳居这个据点,还要靠三位之力了。”
“好!老夫答应你,”丁西山说,“只要你出面接下这一击,不论你是生是死,以后的事,由老夫和两位护法承担起来,拼上我们几条老命就是。”
“有丁老这个话,在下死而无憾……”江枫目光转注到两个灰衣老者身上,接道:“两位护法,怎么说?”
“我们唯丁老之命是从,”两个灰衣老者,齐声说道:“韩副总管舍命试刀,老夫等相信,必可找出破解那一刀之法。”
江讽道:“好!诸位一言如山,韩某人信得过……”举步向前行去。
“韩霸,你为洛阳居舍命就义,邓某人绝不会忘记你一番忠心豪情。”邓飞认定,江枫必死于那一刀之下。
“在下受总管爱顾、提携,理应舍命报效。”
“副总管,让齐某人代你接这一刀……”七宝和尚大步而出。
这就是正邪之间的不同之处,邪以利害为主,正以义理为先,七宝和尚感觉到江枫是主持大局的人,不应以身涉险,就抱着牺牲自己的心情,冒险出战。
胡萍、段九争先恐后的行了出来,但却被江枫挥手拦住,笑道:“退回去,好好保护邓总管……”举步行近黑衣人,伏身捡起了地上的弯月刀,接道:“来吧!在下就以这柄弯月刀,接你一招。”
梅花冷冷的注视了江枫一眼,值:“副总管果然是忠心护主啊!”
江枫道:“大不了一条命嘛!这就叫人死留名啊!”
弯刀十二号回顾了梅花一眼,似是在请示机宜。
这些杀手,悍不畏死,但却又具有了绝对服从的精神,江枫也不得不佩服,这是极为成功的训练了。
“杀!”梅花神情冷肃地下达了令渝。
杀字出口,人影飞起,弯月刀化成了一道寒芒,斩向江枫。
江枫手中的弯月刀向上撩起,刀光幻化出一圈银光,护住胸腹要害。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弯刀十二号攻出的凌厉一刀,竟被江枫接下。
丁西山和两个灰衣护法,都全神贯注看江枫接这一刀,江枫接下了,而且平安无事。
“哼!韩副总管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梅花冷冷说道:“我倒是看走眼了!”
“过奖,过奖……”江枫道:“区区只是全力运刀,把防守的刀势集中于尺许方圆之处,勉强接下一击罢了。”
人的感受很奇怪,刘清被弯月刀十三号武土,发刀取命,使丁西山、邓飞等个个胆颤心惊,但眼看江枫竟能接下这一记弯月刀,立刻又有着不过如此之感,气势为之一振。
江枫不但接下了一刀,也简明的说出了他接下这一刀的方法。
那是全力运刀,定战迎击,护住胸腹要害。
丁西山微微一笑,道:“老夫几乎被这一刀唬住了。”目光转注到左首灰衣老者身上,接道:“周护法,洛阳居的韩副总管虽能接一刀,只可惜他已无反击之力,周兄去接这一阵,不用手下留情了。”
言下之意,仍极轻视江枫。
“是!周某人全力以赴。”缓步行出,同时抽出了兵刃。
那是一面彩色艳丽的长形八卦牌,周边锋刃如刀,柄长一尺五寸,牌长两尺八寸,横宽也在两尺以上,这种外门兵刃,不在二十八般兵刃之内,最大的特色是,具有盾牌的作用,防守面很大。
丁西山要他出战,显然是心中早有计算了。
灰衣老者走的很慢,步履也十分沉重,显然是一面走,一面在运集功力,人至厅中,右手突然在牌柄之中,又抽出一把柳叶形的尖细长刀,左手八卦平举胸前,柳叶刀隐于牌手,冷然说道:“周源候教!”
人影闪动,十四号武士突然直冲而上,硬向八卦牌上撞去。
这不是拼斗,简直是送命,只见人影冲了上来,却不见刀光所在。
但周源却是一点也不敢轻敌,一收入卦牌,护在身前,右手内柳叶刀直刺而出。
刀如闪电,由黑衣人的左胸直穿而入,直透后背。
但那黑衣武士被刀沿穿的身躯,仍然向冲去,周源左手的八卦牌向前推出,以拒挡那黑衣人向前飞冲的身躯。
突然间弯刀飞出,一抹冷芒,由侧面攻入,周源一条执牌的左臂,被齐肘切断,但那向前推进的八卦牌,却未停止,撞击在黑衣十四号武土的身上,强大的互撞之力,击碎了黑衣武士的头颅,人也推掉到八尺外。
黑衣武士是活不成了,但周源断了一条左臂,血如泉涌,人也疼出了一身大汗。
丁西山运指如风,连点了周源三处穴道,止住流血,低声道:“周兄,挺得住么?”
“还好,总算保住了这条老命……”周源痛苦的说:“这是真正的死土,防不胜防!”
丁西山取出一粒丹丸,投入周源口中,接道:“周兄,快请坐息一下。”
周源吞下丹丸,缓步退下。
弯刀武士不畏死亡的悍勇,再一次震骇了人心,他们只求伤、敌,不顾安危的打法,连丁西山这等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心头也泛起寒意,想不出他们下一次动手时,又用什么样的花招伤人。
回顾了江枫一眼,丁西山心中忖道:“这小子,怎会接下一刀,安然无恙,难道他,他们在洛阳居中长日相处,有了交往,彼此手下留情……”
想到此处,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笑道:“韩霸,下一阵,又该你们洛阳居的人接战了。”
“这个……,”江枫心中暗暗骂道:“为老不尊,反复无常,你耍老奸,那就别怪我笑里藏刀了。”
“这个,那个,于事无补,”丁西山道:“老夫只是觉着有些……”
“是了!丁老准备毁弃诺言?”江枫接道:“咱们早已说好的,在下接过一刀,以后,有丁老和几位护法应付,言犹在耳,丁老就忘情了么?”
“胡说……”丁西山怒道:“老夫只是觉着奇怪,以你那点微米之技,怎会接下发刀,毫发无伤,刘、周两位护法,武功胜你胜十倍,竟然一死一伤,老夫心中,自然要有些怀疑了!”
梅花看他们窝里反,自起争执,也示意暂停行动,冷眼旁观,最好是他们自己打起来,以收渔人之利。
“丁老怀疑什么?韩某人接下一刀,除了我本身的技艺之艺外,还运用了我的智慧,封住了他刀势的变化,以丁老之能,只要用心想一下,应该不难明白了。”
丁西山想了一下,倒也不错,如果周源的八卦牌能早一点推出,或是向左移动半尺,弯月刀就无法斩到他的左臂了。
但对方这拼去性命的打法,几乎是一定可以找出敌人的破绽,因为,任何一招武功,都无法完美无暇。
但闻江枫接道:“在下再提醒丁老一声,这些杀手,能提住一口真气,使生命中的潜能,作了高度的发挥,重伤垂死之际,仍有反击之能,稍一大意,就能上当,丁老和护法,亦请千万小心。”
丁西山点点头,道:“说的有理,你是个很精明的人,不过,这一阵还是要洛阳居的人出手,老夫再观察一下他们的刀法。”
江枫回顾了邓飞一眼,想请示一下,他觉着这一阵独断独行,有些喧宾夺主。
那知邓飞一转头,看见装作没看见,故意回避了江枫的目光。
江枫暗暗一笑,忖道:“也好!你既有心回避,我就放手大干一场了。”
心意暗定,冷笑一声,道:“丁老既是心中怀疑,借口毁约,晚辈们百日莫辩,只好认了,现在,请丁老吩咐清楚,要晚辈们如何作为?韩某人这厢洗耳恭听了!”
这番话软里带刺,听得丁西山大感窝囊,但江枫占了一个理字,而且强敌当前,也不是翻脸的时刻,强按下心头怒火,道:“不要罗罗瞟嗟,你们再接一阵,以后的事,由老夫接下,不过,老夫带的人手不多,如若对方下一阵展开群攻,大家也只有全部卯上干了。”
“好!丁老吩咐下来了,韩某人只有遵从。”缓步而出,接道:“梅花姑娘,韩某人再接一阵!”
“韩霸,”梅花神情肃煞地道:“人贵自知,你该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你已经逃过了一次劫难,难道非要溅血厅堂,你才甘心吗?”
“唉!没有法子啊!我当了洛阳居这个副总管,总得听命行事,”韩霸道:“就算人生如戏吧!也得唱什么像什么呀!”
他戴的面具,形象冷厉,是属于那使人畏惧、讨厌的一形,这番充满无奈的言语,虽是委婉,却是一点也不能博得同情。梅花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菱花,去杀了他,不用手下留情。”
派一个花婢出战,倒是完全出了人的意外。
菱花应了一声,飞身而出,就在身形飞跃的同时,双刀已然出鞘,两道寒芒,同时攻出,形如利剪。
江枫手中仍然握着柄弯月刀,弯刀摇动,挡开了双刀,低声道:“菱花,我是副总管的身份,你这样以下犯上……”
“犯你个大头鬼呀!你去死……”菱花双刀一紧,攻势更见猛厉,刀光幻起一片寒芒,直压下来。
江枫被困在一片刀光之中,看上去,处境十分凶险,胡萍、段九形色紧张,手握剑把、刀柄,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江枫之危。
但七宝和尚却是一片宁静。
事实上,江枫的武功如何?大和尚也不是真的知道,只不过他外拙内秀,头脑慎密,武功造诣,也高过了胡萍、段九甚多,目光锐利,洞查细微,发觉了江枫防守的圈子虽小,但运刀从容,慌而不乱,明明露出了很大的破绽,但却总是能及时堵塞……。
那是有意的装作,困难的程序,比一击取命,要难上十倍。
因为,江枫要蒙骗的人,是大行家,丁西山和邓飞及梅花姑娘。
这是一场很奇妙的打斗,江枫在险象环生中,接下了菱花一百多刀。
在菱花的感觉中,刀刀都可以杀了江枫,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被江枫及时用刀架住,或是闪避开去。
丁西山看的皱起眉头,大声喝道:“住手。”
声音十分宏大,但菱花却恍若未闻,双刀攻势,更见凶恶,刀刀攻势取向江枫要害。
“菱花,退下来,时间很长,不用急在一时。”梅花的声音很小,但菱花一收双刀,退了两步,看看江枫,冷冷说道:“韩霸,你平时很神气端着副总管的架子,到处呼来喝去,我还认为你真有几下子,想不到竟是个绣花荷包,中看下中吃啊!”
江枫木然的脸上,七情不动,看不出菱花这番锐利的激讽之言,是否伤到了他的心?
其实,江枫心中正自暗笑,对自己这番装作,甚感满意,忖道:“鬼丫头,我江枫那里得罪你了,你竟这么恨我,咱们记在帐本上,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捉弄你一番才行……”
“韩副总管,你还好吧?”丁西山的声音很冷漠,叫人弄不清是关心?还是讽刺?
“丁老的命令,韩某人只有全力以赴,是生是死,也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丁西山倚老卖老地冷笑一声,道:“你虽然帮忙不大,未毙一敌,但你还有勇气出战,”目光一掠邓飞和七宝和尚等,话锋忽转,接道:“不过,我心中仍然有很多的疑虑未失,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是!丁老心中既有疑虑,应该查个清楚。”江枫回答的不亢不卑,若无其事,丁西山微微一怔,道:“很好!很好!希望你们都是清白的,是老夫过虑了。”
梅花突然冷笑一声,接道:“邓飞老迈昏庸,韩霸只是个不入流的江湖人物,就算他们诚心归服,我也会把他们退回天马总堂,洛阳居不会用他们,你用不着担心我们会拉拢他们!”
“听你的口气,似是挑明了跟天马总堂作对了,”了西山道:“这可是贵宫主的意思?”
“你不是天马总堂的长老吗?”梅花说,“带了三名护法,明目张胆的帮助邓飞,不是摆着向内宫挑战吗?哼!掩耳盗铃,一点也没有男子汉的气慨!”
丁西山被骂的老睑一热,道:“小丫头别太嚣张,今日胜负还未定局……”
“能够挺身一战的,只有你一个人了,”梅花冷笑道:“勉强算上那个活着的护法,也只能算上半个人,我随便派个人,就算杀不了他,也可以把他缠住,洛阳居中这批人,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是个配搭,自下的情势,已不是众寡悬殊可以比喻,你是个老江湖,应该看的很清楚,识时务的,立刻撤走,我允许你把邓飞、韩霸等一批人,一起带走,怎么样?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了,同不同意一句话?我已经没有耐性和你磨菇下去了!”
她年纪轻轻,但口气老练,似乎是久历江湖的人物。
丁西山看看邓飞、韩霸,道:“你们两位听到了吗?我想听听两位的意见?”
邓飞缓缓站起身子,就算他装聋作哑,但这等指名叫姓的问话,也无法再装作下去了。
这一阵他冷眼旁观,也很用心听了双方的谈话,对情势发展,十分了解,丁西山虽是列名江湖高手的人物,但独木难支。
今日之局,胜算极微,江枫虽使人莫测高深,但适才对菱花一战,只是个勉强自保之局。
洛阳居中的镖手、侍应,都是内宫一系中人,算起来,都是梅花的助力,敌强我弱,一目了然。
江枫虽曾说过,长安城中,另有奥援,只可惜,总堂答允派人相助之后,未再和他们接触,这个时刻,未便找他们来,纵使找他们来了,也未必是梅花之敌?
他是积年老贼,盘算过胜负得失之后,决定了走为上策,他要保留下韩霸、齐四等一批心腹,助他突围,今夜决战,绝不能牺牲这些人,只有推出了丁西山和一位还受伤的护法挡灾,解危了。
心念已定,才一抱拳,道:“丁老不耻下问,邓某就斗胆陈言了,今夜之战,唯丁老马首是瞻,可战则战,如是无法致胜,则暂避锋芒,亦无不可,以丁老识见之广,威望之重,任何决定,我们都唯命是从。”
这番话,除了词意婉转之外,就是替丁西山又戴了一顶高帽子,说到内容,却是说了等于没说,不但没有一点主见,连一点建议也未提出。
丁西山点头微笑一下之后,突然呆住,他也是老狐狸了,陶醉一下,立刻清醒,道:
“邓飞,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邓飞道:“今夜既有丁老主持全局,咱们全听你的了!”
丁西山长长吁一口气,道:“邓飞,老夫只是来此助拳,可不便独断独行,该走该战,得要你拿主意了。”
江枫心中忖道:“丁西山分明已有怯战之意,只是拉不下这张老脸,想借邓飞之口,找个台阶下来,他是天马总堂中长老,身份不低,今夜把他坑陷于此,总堂很难忍下这口气了……”
正想煽风点火,引诱梅花下令出手,那知梅花意已动了杀机,突然一挥手,身后两个黑衣杀手,像两支离弦管一般,激射而出,冲向丁西山。
发动的突然来势如电,丁西山连话也来不及说了,双掌齐出,迎击两人。
为了保全老命,丁西山是全力出手,双掌聚集了毕生的功力,果然是威力惊人,两个向前冲来的黑衣人,被那股强猛的掌风击中,同时跌摔在地。
丁西山一击得手,心神大定,哈哈一笑,道:“老夫还认为他们铜打铁铸的人,算能挡得住千钧掌力……”
但见寒光飞闪,两柄弯刀,疾射而出,来势快速已极。
丁西山微微一笑,双刀已透胸而过。
敢情那弯刀之后,有一条极细的索绳,系在两人的手腕之上,他们向前飞冲之时,已全力运刀,用身体硬接下掌力,卸去掌上的劲道,弯刀才脱手飞出。
当真是以性命换取这脱手一刀。
丁西山上半个身体,已被两柄弯刀切开,就算是华伦重生,也无法救活地了,但他却仗一口真元之气,支撑着身躯不倒,圆睁着双目,瞪着江枫。
也许他突有所悟,发觉了江枫才是真正身怀绝技的高人,他一直被玩弄于掌股之上,也许他希望江枫对他有所交代。
“丁老,我说过,他们垂死之前,定有凌厉的反击,十分可怕,现在,我要修正一下,他们是故意迎向死亡,以制造杀人的机会,丁老,两命换一命,他们也被你震碎内腑而死了。”
丁西山双目一闭,尸体栽倒。
梅花两道清澈,冷厉的目光,凝注着江枫,道:“韩霸,还看出什么?”
“这些杀手,为什么一出手,就形同疯狂,”江枫答非所问地说,“自绝生路,只求凌厉的一击,如是一击不中呢?”
“我也是觉着奇怪,你怎么能避开他们的一刀,而无损伤?
……”梅花道:“告诉我,我就解答你心中的疑问。”
江枫叹口气,道:“也许我出手气势软弱,没有还击,只求自保,全采守势,他们感受不到威协,消去了誓不两立的感觉,刀势就不那么凶狠了。”
梅花皱起柳眉儿,想了一下,道:“也许是有些道理,但不会全然如此,你的防守紧严,他们看不出搏命一击的机会、破绽,无法全力出手……”
“也可能是我手中借用的这柄弯刀,是他们常用的兵刃,爱屋及乌,手下留情……”
“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梅花接道:“韩霸,我有些估不透你了,告诉我,愿不愿意留下来?”
“姑娘的意思是——”
“留在洛阳居,还作你的副总管,”梅花说:“我给你的权限,绝不会低于邓飞。”
说的很明白了,邓飞这个总管,已被开革,但却把江枫留下来。
江枫回头看去,只见邓飞瞪着一双闪动绿光的魔眼,看着自己,心中暗自盘算道:“天马堂大概认为丁西山和三个护法,足以抗拒强敌,暂时不会再有援手赶来,今夜如要保全邓飞,恐将放手一战,他们对我已然动疑,打胜了这一战,势必要引起他们对我的注意,混入洛阳居这番心血,恐将尽付流水,如不理邓飞的生死,投入内宫一系,天马总堂失去了这个据点之后,说不定会忍下这口怨气,那就不知道要拖延到几时,才能再找到引起双方火拼的机会。”
这是个非常困难的决定,江枫沉思了良久,仍无法作出决定。
但闻梅花说道:“韩霸,你对邓飞的一片愚忠,也该清醒一下了,他不是真的对你了,刚才还要你以身涉险,难道你还不觉悟么?”
邓飞道:“事关各位的生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邓某人不相信你梅花姑娘杀了韩霸之后,会放过老夫。”
“对!你是祸首,非死不可,”梅花冷厉地说:“韩霸,你如拖延不作决定,那就连你也杀了……”
“我不能背叛总管。”江枫终作了决定。
“好!想不到韩副总管,还是个满怀忠义的人。”声音娇甜,清脆动人。
抬头看去,只见青凤在王嬷、李嬷,左右护从之下,缓步行入厅堂。
“是你,青凤……”梅花愕然色变。
“是我,梅花姑娘是不是有些意外?”青凤打断了梅花的话,接道:“三足鼎立,各有专司,保持了洛阳居的和平局面,所以,我不喜欢被人破坏,何况,这里是日进斗金的花国乐园,一旦造成血腥杀戮,可能使这里变得门可罗雀,……”举手一招,洛阳搂的侍应领班高大斗,带着六个黑衣人决步而入。
“把这些尸体抬走,掩埋起来,不能留下痕迹,不许传出风声。”
高大斗应了一声,立刻动手,抬走了厅中尸体。
“梅花姐姐,”青凤吩咐过高大斗后,转望着梅花,接道:“小妹绝无和你为敌之心但洛阳居这个地方,花了无数名匠的心血,投入了大批的财物,一旦毁去,实在可惜,就算你今夜杀尽了这里天马堂的人,但天马总堂岂肯罢休,他们已经正式派出长老、护法出面,绝不会放弃这里的利益,彼此展开了争斗拼杀,这里就永无宁日了。”
“说的有理,不过,我已杀了天马总堂中派来一位长老、一位护法,又重创了另一护法,天马总堂恐已不肯善干罢休。”
梅花说:“何况,小妹是上命难违,青凤姐有以教我吗?”
“你们也有伤亡,……”青凤道:“双方就算扯平了,以后的事,由天马总堂和贵上去设法解决吧!如是你们双方都不肯罢手,长安郊外,旷野千里,找一处决战拼命的地方,绝非难事,又何必一定要在洛阳居中拼杀呢?”
青凤忽然出面干预,完全出了邓飞的意料之外,就是江枫也没有想到,青风为什么要躺这一池浑水,在天马堂大势已去时,才出而阻止梅花,是不是别有用心?这两个源出一门,今夜会不会也闹出一场火拼来?
“青凤姑娘的意思,是要小妹罢手了?”梅花淡淡的笑道:“看样子,小妹如是不听劝告,你我之间;也将是无法善终了!”
“洛阳居收入丰厚,我们三方面均分利润,每个月大家都有数万两银子进帐,”青凤道:“谁都没有吃亏,看在钱的份上,何不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梅花道:“如果两份均分,岂不进帐更多些?”
青凤笑道:“逐出天马堂的人,我们平分他们一分……”
“就是如此了,”梅花说,“我们迎客侍酒,青凤姐更是风靡了长安,天马堂的人,却把住了总管的位置,作威作福,我们以姿色风情换得的黄金、白银,却要分给他们一份,这难道算公平吗?”
“梅花,天马堂的人,出过大力,拼过性命,才换得今天这个局面……”青凤笑道:
“他们流过血汗,开疆拓土,立过大功,今日坐享举银,并无不当,再说,没有他们居中缓冲,贵我双方,只怕也不会平安无事,三足鼎立,总比双方对峙易较相处。”
“看来,小妹是无法说服你了,”梅花道:“这件事好叫小妹为难!”
“不用为难,据实转告贵上,”育凤神情突转严肃地说道:“大事情,你我都无权决定,闹垮了洛阳居对大家都无好处。”
“好吧!青凤姑娘如此坚持,小妹只好从命了,今夜之事到此,小妹会请示宫主裁决,届时自当先行通知青凤姑娘……”回顾桂花、荷花一眼,接道:“我们走!”
青凤道:“多谢赏脸。”
梅花回过头,道:“如是他们要出手报复,那就不能怪小妹全力还击了!”当先步出厅门。
青凤似有心若无意的望了韩霸一眼,道:“韩副总管,劝劝邓总管,以和为贵,真要动手,约到外面去,不要影响了洛阳居的生意。”
带着王嬷、李嬷,退了出去。
江枫虽然告诉了青凤不少的事,但仍然保留了大部分的隐密,他化身韩霸的事,就未告诉过青凤,但那深情款薪的一眼,却看的江枫心头发毛,忖道:“难道她已发觉了我的身份?果真如此,青凤比梅花就高明太多了。”
目睹两批人马全部离去,邓飞才回过头看看仅余的灰衣护法,道:“今夜情形,陈兄是亲眼所见,希望能回总堂帮助邓某美言几句!”
“邓兄放心,今夜兄弟亲眼看到了邓兄处境的艰辛,丁长老溅血殒命,兄弟要早些回报总堂,我想十日之内,应该会有裁示传到,邓兄请等佳音,兄弟这就告辞,连夜上路,周兄留在这里养伤,还请费心照顾……”
邓飞道:“这个当然,绝不会有所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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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陈护法,要特别说明那些弯刀杀手的事。”
陈护法点头,转身一跃,消失在夜暗中。
看他行色的匆急,显然内心比邓飞还要焦急。
“大概不会再有事情了,”江枫道:“大家休息时,别忘了小心戒备。”
七宝和尚、胡萍、段九跟着江枫回到了住处,胡元留在室外警戒,江枫唤出郭天同,围坐一桌,研商大计。
酒肉和尚先提出问题,是否还应该留在这里?留下来要不要增强实力?
江枫沉吟了一阵,道:“尽可能留下来,人在此地,才能挑起天马堂和内宫一系的人,展开拼斗,江湖可用的力量太少,天马堂却云集了大批高手。
而且,大都是绿林道上的盗匪、魔头,他们助纣为虐,帮助那个神秘组合,征服了武林中大部分的门派。
现在,要他们以鲜血赎罪,和内宫中人拼命,该是天道循环,理所当然,何况,他们早已为人列为清除的目标,非被整肃屠戮不可。
我们从旁加把劲,只不过促使这场大对抗提前爆发,拖的时间愈长,对天马堂愈是不利,他们都已是进入老迈之境,对手却都是年轻男女,趁他们还有余勇可卖时,让他们为武林大义尽份心力,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们命运早定,所以,诸位用不着心存慈悲,这就是我们留在洛阳居最大的目的。”
“好!让天马堂这批魔头们先挡锐锋,是逐虎吞狼的高招,胡某人全力拥护。”
“洛阳楼的歌女青凤,似乎是另一股力量代表,”段九说:“看样子梅花对她畏惧三分,她从中作梗,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计划……”
“今夜的情形不同,如非青凤出面,那就会逼得我们全力出手,”江枫道:“因为,邓飞已无可用之兵。”
“我和尚一直担心你江老弟被丁西山言语套住,豪气涌生,一肩承担,所幸,你总能及时回避,屈己从势,老弟,这份自我约束的忍耐工夫,我和尚是大为佩服。”
“我看梅花似是已对江老弟动了怀疑,”胡萍说,“倒要预防她追根查下去。”
“这方面,我会小心,”江枫道:“大势对我似不利,武林之中已很难聚集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堂堂正正的和敌人一决胜负,只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敌制敌的方法,让他们自相残杀
神情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接道:“所以,非万不得已,诸位不要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务求全力毙敌,以保隐密不会外泄,而且,诸位最好能经常聚集一处,必要时,合力应付危机。”
这番话弦外有音,明显的说出此情此景,不是讲面子,逞英雄的时机,对敌的手段,不用拘泥于江湖传统。
没有回答什么?
几个人同时点点头表示领教。
“我准备在洛阳居外建立一两处隐密的据点,”江枫说,“可以利用作传讯的地方,使内外勾通,和钱老前辈保持着连络,必要时也可以作为避难的地方。”
用作避难的地方?这就听得七宝和尚、胡萍、段九,睁大了眼睛看向江枫。
因为,能够避难的地方,主事人的智慧、武功,都要具有相当水准才行,必要时能出手拒挡敌人的搜查。
“可请易花手张四姑亲自主持,”七宝和尚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担负起这等沉重的任务。
“不是,我想请欧阳吟雪、吟霜两位姑娘主持……”江枫道:“四姑要坐镇风雪小馆。”
“她们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胡萍道:“年纪也太轻了一些,担承如此重大的责任,会不会太过沉重?”
他说的很含蓄,但已点出了用二女担负如此的大责重任,不很适合。
“胡前辈的顾虑甚是,一日之前,我也会有相同的看法,”
江枫笑道:“但现在,我想她们已具有应付江湖一些诡诈,多变的能力了。”
“这个……,”段九道:“江老弟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她们和父母息隐深山,一直在苦练上乘剑技,造诣甚高……”江枫笑道:“张四姑传授给她们快速的易容手法,她告诉了她们江湖上险诈人心,但更重要的是她们早已习练了天狐夫人的技艺……”
“这倒是大大出人意外了,她们纯洁清雅,如盛放在深谷中的幽兰,我和尚很留心地观察过她们,却是一点也瞧不出来!”
“是的,她们隐藏地很深、很好,连我也被瞒过了,”
江枫说,“直到她们自请出动,才露了一手给我瞧瞧,所以,诸位尽可放心,她们只要稍经历练,应变之能,绝不在梅花之下。”
七宝和尚点点头,道:“好极了!看来江老弟还有很多的伏兵、布署。”
江枫心中暗道:“就只他们一家人这点本钱,加起不过四口。”
但并未说出来,此时此情,多给人一些希望,会增加他们奋斗的勇气,所以,江枫来一个笑而不答,使人莫测高深。
胡萍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江老弟才冠江湖,手握智珠,我们一切听命行事了。”
“布署停当,我会尽快通知你们,”江枫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此地情形,诡诈多变,诸位请多珍重。”
突闻嗤的一声,一粒小石子飞入室内。
这是胡元传来的讯号。
段九低声说道:“可能是总管来了!”
江枫淡淡一笑,提高了声音,道:“情势比人强,我看劝劝总管向梅花姑娘求和才是上策……”
“最好是投效过来……”
梅花突然出现门口,缓步行了进来。
江枫霍然起立,摆出一副迎敌的姿势。
七宝和尚、胡萍、段九、郭天同,也跟着站起,拉开了架式,心中却是暗暗惊道:“这丫头来的好快,警讯传来,人就赶到。”
“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
梅花口气很大,似是根本没有把几人看在眼中。
“只是想和你谈谈。”梅花媚限转动缓缓由七宝和尚等几人脸上掠过,却仔细的打量了郭天同一阵。
幸好,郭天同是本来的面目出现。
但梅花那目光有如磁石吸铁,几人顿然感觉到心神震颤,郭天同的反应特别强烈。
江枫吃了一惊,忖道:“好恶毒的用心,竟然用出了‘迷魂大法’。”
正筹思破解之法,梅花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已转到了江枫的脸上,道:“韩霸,这些人都是你引入洛阳居的朋友?”
“是!”江枫道:“这些人都已经过总管允准。”
“我知道,邓飞在洛阳居建立起一批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梅花恢复了常态,她已感觉到这些人都无能抗拒“迷魂大法”,不足为患,随时都可以把他们拉到身边来,收为已用。
“邓飞没有能力保护你们,除非天马总堂,真的准备放手大干,再派遣高手到此,”梅花接道:“但也只是多添些战死的冤魂,拖延一段时间,终归是难逃败亡,我答应收容你们,仍留在洛阳居中,不过,你们要先行投效!”
“这个……”江枫为难地说,“可否让我们商量商量?”
梅花的目的已达,微微一笑,道:“好!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她已认定这些人不足构成威协,回答的十分大方,而且转身离去。
“怎么如此大方,”段九奇道:“好像她来此目的,只是为了劝说我们几句?”
“我看,她已经达到目的了,”七宝和尚说,“她已对我们施展过‘迷魂大法’。”
“大师高明,梅花在这方面造诣之深,春花四婢是难望项背……”江枫道:“她已自信随时都可以征服我们,用不着再多费口舌了,诸位要多加小心,梅花可能会对诸位个别施术……”
“这就麻烦了……”七宝大师道:“刚才她不过匆匆一眼,和尚虽未被她勾去魂魄,也觉得心头震动,如若她专心施术,对准我和尚下手,和尚就在劫难逃了。”
胡萍、段九、郭天同,回想刚才情景,实有心神摇荡之感,不禁睑色大变。
“世上真有这等邪门的事情,”胡萍说,“这比刀、剑加身,更为可怕,江老弟,你得想个办法才行!”
“他们能在无声无息中征服了武林各大门派,这大概是重要的手段之—……”江枫道:
“兵不刃血,使天下英雄拜服于石榴裙下,果然可怕。”
“和尚领教过春花四婢的媚力,我和胡兄、段兄大概可以抗拒,对梅花恐怕就无能为力了,要是被她飞了几个媚眼,我们就束手就缚了,这个仗那还能打得下去,我想‘迷魂大法’功力能到梅花这等境界的,绝非一人,如是找不出抗拒的办法,江老弟,能够帮你的人,那就屈指可数了!”
“像梅花这等身具媚术大成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因为,这必需先天具有媚力的人,才能达到境界……”江枫道:“梅花很适合习练这种武功!”
“江老弟呀!……”七宝大师说:“有上十个八个这样的妖女,就天下大乱了,那还需要许多?拿歌姬青凤说吧,她如习练‘迷魂大法’,成就绝不会在梅花之下,只此二人,只此一术,我们就没有办法对付了!”
“是啊!江老弟,这段日子里,我们全心投入,苦研武功,相互指点,彼此切磋,心窍大开,数月之功,胜过往昔十年的进境,”段九说,“就算遇上一流高手,自信也可放手一战呀,但如刀未出鞘,剑犹在抱,就被人几个媚笑,弄得丢盔弃甲,还手无力,反身投敌,为虎作怅,那就生不如死了!”
江枫沉吟一阵,道:“以邪制邪,必得请求修炼的深浅,恐非短期所能奏效,不过,有一种收摄心神的功夫,可以抗拒这种媚术,且有速成之效,名叫大悲真诀,只有七七四十九个字,运功时诵真诀,很快能心神宁静,大概可以拒抗‘迷魂大法’的媚力……”
“不是大概,而是一定可以……”七宝和尚说,“这是我佛抵御外魔干扰的心法真诀,佛门中失传绝学,想不到江老弟能让它重现江湖,当真是……”
“大师心中如有质疑之想,咱们以后再说……”江枫苦笑道:“现在时机迫促,咱们先学真诀。”
一向放荡不羁的七宝和尚,突一改故态,神情庄严的合掌躬身,说道:“是!和尚拜领厚赐……”缓缓跪了下去。
他这么如奉纶旨的一做作,胡萍、段九、郭天同,都跟着跪了下去。
江枫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但可从他两道目光中看出严肃的神光,授受之间,立刻被一种庄严的气氛所笼罩,江枫念出大悲真诀,众人跟着背诵,连念了十余遍,感觉到胡萍等都已记熟,才解说了配合真诀的调息方法。
江枫端端正正地站着讲,七宝和尚、胡萍、段九、郭天同神情肃然地跪着听。
这等佛门大乘无上心法真诀,会令人生出诚敬无比的感觉,脸上神情充满庄严。
“为了抗拒妖女媚术,诸位可以选择真正愿为武林大义献身的人,传授真诀神功……”
江枫严肃地说,“不过,在人选方面要留心一些,一旦传授非人,流入魔教,那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了!”
七宝和尚等敬谨受教,缓缓站起身子。
江枫一挥手道:“诸位请回去吧!”
七宝和尚、胡萍、段九,招呼了胡元,一齐离去。
郭天同一躬身,道:“在下呢?”
“你立刻恢复韩霸的身份……”江枫道:“有什么变故,立刻和七宝大师等会合,一起行动,遇到为难之处,和师商量。”
挥手熄去火烛,离开了洛阳居,勿勿赶回了客栈之中。
江枫的推断不错,刚刚脱衣上床,室外已响起了叩门的声音。
装出一副惺松睡眼,燃起了灯火,打开木门。
只见梅花一身轻装,站在门外。
“是你……”江枫揉揉眼睛,脸上是一副惊喜交集的神情,一把抱起了梅花,行入室中,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担心啊!”
“我不是好好的吗?关上门,抱我上床,真的有点累了……”
梅花帽眼流波,微带撒娇地说道:“我要躲在你的怀抱里,好好的睡一觉。”
江枫拴上室门,笑道:“只怕是睡不好了?”
“为什么?”
梅花脸上情爱横溢,无限温柔地说。
“我的瞌睡虫被你赶跑了,我现在精神饱满,饥饿难耐,好想吃了你!”江枫抱起梅花的娇躯,滚上牙床。
“刚经过一场凶险的搏杀……”梅花纤巧的五指,轻抚着江枫的脸颊,道:“洗个澡,就忍不住跑来看你,唉!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似这般难以自拔,不知如何得了啊!”
江枫缓缓放开紧抱入怀的娇躯,满脸关怀的说:“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奉命清除洛阳居中的闲杂人等……”
江枫打断了梅花的话,道:“那些人是闲杂人等?”
“怎么!你也关心洛阳居的事?”梅花双目盯注在江枫的脸上问。
“洛阳居中的人,我只关心两个,第一个当然是你……”
“第二个呢?是菊花还是桂花?”
“都不是,那个人是男的,是洛阳居中的副总管……”
“你是说韩霸?”
“对!就是他,他帮过我的忙,我欠他一份情。”
“这个人一张脸冷厉如刀……”梅花道:“但却有一份叫人感叹的愚忠,我很想放他一刀,但他却不知好歹,不过,我已经帮你交代过了。”
“你杀了他……”
江枫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梅花微微一笑,道:“没有,他虽然面目可憎,不过,倒是有点男子汉的气慨,他没有挟恩求报,也没有提过放你的事情,日后,我会留点机会给他,保全他一条性命就是。”
江枫心中忖道:“看来,不论如何的严酷训练,也无法完全抹杀去与生俱来的人性,这是他们的严重缺失,要如何去掌握运用,才能够拨乱反正……”
“你在想什么?这等入神……”梅花道:“美人在抱,也不知怜惜、享用。”
“我在想……”江枫道:“今夜的洛阳居,一定是血雨腥风,惨不忍睹,梅花,我们走吧!这种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日夜为你的安危担心,我……”
“不要耽心我……”
梅花似是大受感动,双目中竟然有泪水涌出。
江枫暗暗叹息一声,举手帮梅花拭去泪痕,心中忖道:“她真情流露,如此的缠绵相依,我真能辣手摧花,置她于死吗?”
一念动情,决心尽可能劝梅花弃暗投明,至少,也留她一条生路。
“我只是一个流浪在人间的孤女,自我记事那天算起,就被人收容在一座深山中的大宅院内……”梅花无限黯然地说道:“我不知谁是生身父母,但也养成了我的独立,坚强性格,只知一味争强,出人头地,整个的生活过程,充满着奸诈,直到遇上了你,才知道我也有软弱、温柔的一面……”
突然一整脸色,娇声笑道:“尽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是江湖中人,怎会知道江湖中事,抱紧我,田玉,让我在活着的时候,多尝些情爱滋味……”
灵活的娇躯,蛇一样缠上了江枫。
相处时极尽娇柔、缠绵,但天色一亮,梅花就立刻起身下床,穿上衣服要离去。
她虽然迷恋失控,还未到忘我之境。
江枫却一把拉着了梅花,道:‘’这般的来去匆匆,要我排遣这相思之苦……”
“我会尽量抽时间跑来看你,田玉,不过,这两天恐怕不行。”
“为什么呢?”
“因为,今天午时有重要客人要来,我担心抽不出身子,所以,偷得这半宵辰光,匆匆来去……”
“什么样的客人?是王孙公子,还是长安城中的大豪、名绅?……”
“不是那些人……”梅花虽然极尽小心,但心为情牵,不自觉间泄漏了隐密,道:“是我的师门中人,我不能有丝毫地疏忽,我知道这很委屈你,但事后,我会尽力补偿。”伏身一吻,破窗而去。
走的匆匆,连开门的时间就等不及了。
江枫已心中明白,今午有内宫一系中要人赶来,洛阳居中的火拼局面,因青凤出面制止而暂息干戈,但内宫一系中人,肯否罢手,今天才能作最后的决定。
内宫要人来的如此之快,天马总堂呢?
如果天马总堂早已派人在暗中监视内宫一系中人物的举动,用不着邓飞的飞鸽传报,也不用那位陈护法回去说明,天马总堂应该早已得到了消息,是放弃洛阳居这块在嘴的肥肉,以避免正面冲突?或是增派高手,不惜全力一战?
青凤所属的天王门一系,是否会全面卷入这场冲突?或是袖手旁观,等着坐收渔利,如果,这个组合中还有更高的人物,会不会出面阻止,从中调解……。
乖乖,好戏连台,也许这个神秘大组合中幕后人物都将插手这次的纷争,一一显露出来,至少,也该会露出一点眉目,给人追索……。
想到此处,江枫也睡不安稳了,穿好衣服,匆匆离去。
他没有回到洛阳居,却赶到了风雪小馆。
看天色尚未大亮,张四姑巳知道有要事相商,立刻叫起了欧阳昭,罗兰夫妇。
但最先进入厅中的,却是雪、霜二女。
“江大哥果然是言而有信,一大早就来接我们了。”吟雪微笑如花地说,“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吟霜接道:“只要你江大哥说一声,我们就全力以赴,绝不推托。”
不再刻意隐藏天狐技艺,两个山居十余年的纯洁少女,似乎突然间变了样子,言笑之间,媚态横生,那种撩人的娇俏,和青凤、梅花又自不同,有如幽兰送香,甜酒醉人,天狐技艺,果然更适合女子习练,看得江枫也不禁为之一呆,忖道:“这两个丫头,再经历练,放胆施为,只怕不让天狐夫人专美于前,当世英雄,能有几人不拜服在石榴裙下,那真要天下大乱了,但愿她们能收放自如,隐敛锋芒……”
只听一个矫脆的声音,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们江大哥是何等人物?竟敢班门弄斧,展现风情,不怕惹火焚身,自讨苦吃吗?”罗兰崩着一张脸,快步行入厅中。
“想不到啊!两位姑娘已得天狐夫人的真传……”江枫整肃神情,缓缓说道:“不知她们是否已到了自我敛收的境界了?”
“应该可以,她们习练天狐的武艺,已有十年以上的时间……”罗兰说,“我虽然极尽小心的转授她们的口诀,也几乎沾染了一身狐气……”
“不是几乎,而是已经有了……”欧阳昭大笑而入。
“我可是没有练过,”罗兰道:“有些武功和媚态结合,我在传授她们的时候,都是把眼睛闭起来的。”
“带三分娇媚情态,才把我整治得服服贴贴呀!……”欧阳昭笑道:“我可是从没有反对过你练天狐武功!”
“我看你倒已经是满身的狐气了……”罗兰叹道:“你以为我不想练哪!我是怕老公吃醋,天天吵个没完……”
“唉!泡在鱼池里,那能逃得过沾上腥气……”欧阳昭道:“你没有习练,但你传授两个丫头十几年天狐神功,你敢说,全都把它忘去了?”
“说的也是啊!”罗兰笑道:“天狐神功太诱人了,想忘了它,谈何容易?”
江枫转头看去,只见雪、霜二女,肃容而立,一派端庄,心中大感快慰,点点头,道:
“好!两个姑娘已能收放随心,一切就操之在己,嫂夫人果然是教导有方了。”
“老弟,天未亮就赶来风雪小馆,”欧阳昭低声道:“想必有重大事情了?”
张四姑手捧木盒,上面放着六碗冰糖燕窝汤,接道:“来!
边吃边谈吧!”
欧阳昭笑道:“江老弟,托你的福啊!一大早就吃到这种可口美昧……”当先取过一碗。
江枫微微一笑,双手取过碗匙,道:“大姐,麻烦你了!”
张四姑召过二女入座,才缓缓坐下,笑道:“罗兰,你这个老公口德不修,当心他心怀不轨呀!”
“没法子啊!狐妻狐女,我就是想端也端不起来呀!”
欧阳昭道:“江老弟,我倒想请教一下,你是天狐夫人的嫡传弟子,你们师生之间,授受武功时,是不是和一般的师徒一样,师严徒恭,肃然受教?”
江枫心中明白,欧阳昭这等放荡不羁,言笑轻浮,是在解除自己心中的压力,试想一个男人,尤其是自负英雄的男人,妻妖女媚,倾惑众生,要他平心静气地接受这个事实,心湖不波,是何等艰涩、痛苦,他在追寻各种理由,以适应这件事情,所以,问的问题,都很尖锐。
有了这个谅解,江枫很平静,笑一笑,道:“不同于一般师徒之间,因为,天狐的武功,力求美化,太严肃就格格不入了,何况,媚态撩人,巧笑情兮,也是天狐门技艺的精华,运剑于秋波一转之间,出掌于回眸一笑之中,春风俏步里蕴藏杀机,媚眼轻抛中追魂取命。我在习练这些武功时,还要学轻盈舞步,摆动腰身,那个苦就吃的大了。”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江兄弟,一个大男人,要练出春风俏步……”欧阳昭道:“可真是不容易呀!”
“好了吧!你心憋了十几年,一直想问清楚这件事情……”
罗兰道:“今日总算心愿得偿,现在,该让江兄弟谈谈正经事了。”
“对!……”欧阳昭道:“我胸中早无块垒,江老弟一番话,更使我胸怀大开,丫头们放胆施为吧!你们能风靡江湖老父也与有荣焉。”
张四姑道:“执大义,不拘小节,你能想得开,才是豪杰胸怀,江枫,说吧!你一早跑来干什么?”
“十万火急,否则,小弟也不敢一大早来惊动诸位了。”
“说的酸气冲天,全然不沾狐气,”欧阳昭道:“我们都在恭候差遣,你就不用客气!”
江枫仔细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江老弟,果然是才华非凡,短短几个月,就让他们窝里反,刀兵相见,”欧阳昭豪气手云地说,“现在,咱们是不是趁机杀出,一举击垮洛阳居?”
“洛阳居还要保存,让他们高手尽出,在那里全力对决,当然,咱们要坐中点拨,使他们欲动不能,摸清楚他们幕后首脑,再作致命一击……”江枫说道:“咱们人手太少,力量不大,无法全面反击,只有擒贼先擒王了,但敌势庞大,非同小可,所以,小弟想先做一些安排,一方面加深他们的裂痕,让他们挥戈自残,一面俟机狙杀他们的重要人物,散布疑云……”
“听起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罗兰说,“可否把计划说出来,我们全力配合?”
江枫道:“敌人实力,强我百倍,以寡敌众,智谋当先,但能否成功,小弟不敢预言,只有尽我之力,决不辜负几位师长的期望、重托,是成是败,只有委诸天命了。”说出了一番布署计划。
“好计划,雪、霜两个丫头,倒是很适合执行初步计划,你就带着她们去吧……”欧阳昭道:“我们会尽快和钱缺连络,随时候命。”
他准备一家人都全力投入这场江湖大决战中,生死荣辱,在所不计了。
江枫目光转注到张四姑的身上,道:“大姐,小弟的计划,安排布置的事,有劳你出马了……”
“好!我立刻去找个适当的所在,动手布置。”张四姑有求必应的说。
“大姐,小弟的意思是……”江枫说,“由你带领着雪、霜两位姑娘坐镇在那里,风雪小馆的事,就委托欧阳兄嫂承担了。”
“好啊!我这把年纪了,你竟然要我带着两个丫头去卖弄风情……”张四姑有些生气的说,“大姐这一生,除了你江枫之外,从没有让男人碰过一下,我……”心里一急,连藏在心里的秘密也抖出来了。
话出口,才觉着太过露骨,一张脸顿泛羞红。
江枫也不禁微现愧色,双颊飞红。
“张姨,”吟雪突然插嘴,道:“你带我们下山就是为了帮忙江大哥,如今爹和娘都同意了我们投身江湖,你怎么能打退堂鼓啊!”
“是嘛!张姨,江大哥人单势孤,你不帮助他,谁帮他呢?
……”吟霜道:“再说,我跟姐和张姨常住一起,也可研究天狐神功。”
两个丫头怕张四姑坚决拒绝,逼江枫改变计划,多日的期待,岂不化作泡影,忍不住开口劝说。
吟霜人小鬼大,许诺更具诱惑,他说研究天狐武功,其实就是传授,明白的告诉张四姑,跟我单独住在一起,我们传授你无狐武功。
天狐夫人的艺业,对女人最有引诱的力量,招数奇绝,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它能使青春常驻,张四姑怦然心动。
“四姑,我看你很适应习练天狐武功,你学的不是正统武学,和天狐技艺,颇多近似,学起事半功倍……”罗兰笑道:“天狐武功,表面上冶荡妖媚,风骚入骨,但内在的却是庄严的,不习练这种武功,无法体会……”
“罗兰,我可以练吗?”张四姑有些怀疑他说:“难道天狐门没有阻止。”
“天狐夫人传我各种口诀时,没有告诉我有什么限制,”
罗兰说,“就算是有,但我不知道,就等于没有。”
“这个……”张四姑犹豫地说:“我如不是守着师门规戒,早就把五行遁术传给吟雪、吟霜了……”
“大姐,不用考虑这件事,天狐门的技艺适人而传,大姐很适合练习天狐门的武功……”
“可恶……”张四姑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传给我?”
江枫微微一笑,道:“其实,大姐早就开始学了,只不过大姐不知道那是天狐门的武功罢了。”
张四站想了一下,突然感觉到脸上发热,但心中却有丝丝甜意,忖道:“原来他对我情义甚重,早已暗把天狐门武功传授给我,我竟是全然不知。”当下微微一笑,道:“好嘛!
去就去吧!
反正大姐这一辈子是被你吃定了。”
“罗兰,”欧阳昭开了口道:“天狐武功,既有这么多好处,你为什么不练呢?”
“我,……”罗兰惊喜地望着丈夫,道:“我能练吗?”
“为什么不能。我都同意了,谁会反对。”
“可是!我练出了一身媚态娇气,你不会生气吗?”
“那好啊!我可以大饱眼福,最好也传我几招,我们一家人都练了一身狐气,谁也不用说谁了……”欧阳昭转头望着江枫,接道:“老弟,我可学么?”
“当然可以,不过大嫂……”江枫笑道:“传授大哥天狐技艺时,可要选择一下,别要他练成了一身勾引女人的本领,那就麻烦大了。”
“我不会传他惑心术,我自己也不练它,”罗兰道:“只传他搏杀敌人武功,对抗被女人勾引的本领。”
罗兰心中明白,江枫借着说笑话的机会,暗中警告她,天狐夫人的武功,有很多是不适宜一般男人学的,立刻表白了心意。
江枫很满意罗兰的答复,回顾着欧阳昭道:“欧阳兄,你已经见过钱缺了,这坐镇风雪小馆,连络八方英豪的事,就由贤伉俪承担了。”
“放心了,”欧阳昭笑道:“我和老叫化一见如故,谈的很投机,会和他保持联系,你一道令谕下来,我们立刻出动。”
“小弟承情……”江枫目光转注到张四姑的脸上,抱拳一礼,肃然说道:“大姐,小弟欠你的太多,不知道如何报答了,只有记在心里了。”
“干什么呀?”张四站微带羞意地说:“看你正经八百的样子,简直不是江枫了,完全没有了狐气。”
“是!小弟记下了,以后不再正经就是……”语声一顿,接道:“我要告辞了,洛阳居情形随时有变,郭天同恐怕应付不了。”起身向外行去。
吟雪、吟霜双双离坐,跟了出去。
行近大门,吟雪才低声说道:“对不住了江大哥,我们一看到你就无法控制自己,忍不住嘛……”
“江大哥……”吟霜接道:“我们不是展现媚术啊!我们是真情流露。”当真是越描越黑。
江枫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出门而去。
洛阳居中一片宁静,已没有昨夜那场溅血横尸恶战的痕迹,花色依旧悦目,花香依旧袭人,……不知它是否知道,它即将化作乌有,随风而去……。
但人生呢?明知死后万事空,但活在世上时,却放不下权势的欲望,本来是充满着祥和宁静的人生,却因此掀起了腥风血雨的斗争,到处是恨、害、恶、欲……,威名赫赫的丁西山,昨天还神气活现的指使邓飞,但一夕之间,黄土埋骨,就此消失……
昔日的美人、名将,而今安在?真是大江东去,浪淘尽风浪人物……
“副总管早啊!!”声音起自今后,不过数尺之遥。
江枫大大吃了一惊,暗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我怎能如此的神不守舍,松懈警觉……。”
回头望去,只见长衫毡帽的七宝和尚,站在三尺之外。
四顾无人,七宝和尚突然踏前两步,低声道:“老弟,想心事啊!”
“我在想,布署既定,行将展开的,却是一场无情的屠杀,而且是不择手段,极尽奸诈能事……”江枫苦笑道:“人生如此,还有什么意味?”
“说的是啊!老弟,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和尚躲入空门,逃避了几十年,可惜最后还是逃不过这场劫难,只好挺身而出,这一点,我和尚实在比不过老叫化,他杀人无数,而且杀得理直气壮……”
看看江枫正在凝神静听,七宝和尚吁了口气,接道:“我和尚也曾劝过他,要他手下留情,免遭天遣,他却豪气于云的回答说,杀一人救了千百人,老叫何罪之有,如果说天道溃溃,硬要老叫化死于非命,老叫花也死的心安理得,俯仰无愧天地,当然,刀光剑影,追魂夺命,是不如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俪影双双,谈情说爱,那种气氛来的舒适……”
江枫突然深深一揖,道:“大和尚,受教了!”
七宝大师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忖道:“他是组道逐魔的主帅,如果首先动了妇人之仁,心志不坚,这个仗那能打得下去?”
心神定下,才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急急接道:“老弟,总管邓飞一早离开,此刻尚未见归来……”
“噢!四季花女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江枫道:“梅花姑娘是否也离开了洛阳居……”
“梅花姑娘在昨夜决战之后,离开了洛阳居,黎明时分归来……”七宝和尚说,“不过春、夏、秋三季花女,都已经集会于菊花厅中,不知在商讨什么?”
“大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有你这么一位思虑慎密的高手,坐镇这里,对我江某人的帮助太大了……”
“和尚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江枫只觉七宝和尚山藏海纳,叫人有些难测高深,是个可以寄以重任大将之才,当下问道:“胡、段二位掌门人的武功,进境如何?”
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彼此互以绝技相授,进境一日千里,两人的基础本极深厚,再加上肯下工夫,如若我和尚的看法不错,他们都已具有抗拒梅花的能力,技艺绝不在丁西山之下。”
“好极了……”江枫道:“我相信大师的估算。”
“胡元和郭天同,进境亦很快速,算上我和尚,虽只五个人,但勉强算得上是一支可用之兵。”
“好!张四姑且带着雪、霜二女展开布置,如果我们能在这里挑起他们全面火拼,咱们再找机会暗中狙杀,逼出他们的首脑人物,找出祸源罪魁,一举歼灭,也许可以消除江湖这场大劫数了……”江枫道:“就我所知,内宫一系中,今天有高手赶到,会不会暂息干戈,今天应该有个决定。”
“江老弟,你对青凤了解多少?”
“她是属于另一系的人马,和内宫一系中人早有心病,但也不一定会支持天马堂,这个充满神秘的大组合中,有多少派系,我不知道,就眼下所知,这洛阳居中,已有三个不同的派系,互相争逐,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里的利益……”
江枫道:“这就是他们的弱点,我们的机会,至于如何的狙杀他们,到时候,再见机而作,目前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邓飞的行踪,是否正在和天马堂来的高手碰面,二是内宫一系中来的人,是何身份?四季花婢齐聚菊化厅,那是说,他们会赶到这里商量,我回去沐浴更衣,然后就在花树丛中游走……”
七宝和尚接道:“要郭天同恢复本来面目,就由你带在身边,我会和胡、段两位掌门人,带着胡元,装作巡视,也在花树林中巡视,最好我们双方能以目视的距离内活动,以使相互照应。”
“好!就这么办……”江枫道:“记着,要他们带上兵刃、暗器……”
梅花确实会合了四季花婢,集会在菊花厅中。
但菊花厅的四周,却有着森严的戒备,二十四名镖手,有一半集中在这里,八十四个店伙计,也有二十名集中于此,三十二个人布置了一片填密的警戒网,任何人也无法接近菊花厅五丈之内,而不让他们发觉。
果然,那些年轻的镖手和赌场、饭庄中的年轻伙计,都是内宫一系中人,这些人平常迎客、送莱、上菜、奉酒,一旦有事,竟都是可以用作对敌的人手。
但七宝和尚江枫的活动,也极尽小心,他们没有闯近菊花厅,只是远远的监视。
看上去,就像布署在最外一层的守卫。
辰中时刻,果然发现了四个镖于导引着一女一男,穿越花树,直行入菊花厅中。
胡萍隐身一座花树丛中,看的甚是清楚,发觉了一对男女也都是二十四五的年轻人,比四季花婢的年龄大一些,男的手提一个黄色的布袋,女的罩着一件银狐皮的披风,腰中似是佩有兵刃,但却瞧不清楚是什么形状。
显然的,那是一种奇形的短小之物。
他们堂堂而行,毫无避忌。
胡萍心中忖道:“怎么不见最让人头疼的杀手人物?”心中反而有些失望,在胡萍的心目中,天马总堂最难抗拒的,应该是那些黑衣弯刀的杀手……
负责监视邓飞举动的七宝和尚,也匆匆行了过来,低声道:“老弟,邓飞回来了,同行四人,和尚认识了两个,一俗一道,另外两个人,和尚竟然是认不出来,不过,看他们衣着装束,似不是中原人氏。”
胡萍也带着胡元赶来,和江枫、郭天同会聚一处。
事实上,此刻洛阳居的花树林中,人影流动,江枫等一批人,也早就落入对方的眼中,但双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互相监视,未引起正面冲突而已。
“那一道一俗,是什么人物?比丁西山如何?”江枫低声问七宝和尚。
“非常难缠的两个家伙,老道人是三十年叛离武当派的天虚子,算起来,还是现代武当派掌门人的师兄……”
“什么?……”胡萍打断了七宝和尚的话,道:“天虚子,也投入了天马总堂?”
口气中,充满了惊讶。
点点头,七宝和尚接道:“那个俗装老者,曾是各大门派合力围剿,逼他跳入长江的刁鹏。”
“九头鸟刁鹏。”胡萍说,“果然是一代凶恶的魔头,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应该比丁西山高上一筹了。”
“所以,这一次如果再起冲突,那就比上一次热闹多了……”
酒肉和尚道:“江老弟,这一次,咱们是否还要帮助邓飞。”
“当然,就算我们想投入内宫一系,他们也未必会收容我们……”江枫并未为天虚子和刁鹏两人的威名震动,淡然说道:“其实,邓飞也只把我们当作聋子的耳朵,配搭,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我们也正好藉机隐藏起来,非绝不得已,不可出手,走!咱们见邓飞去。”
胡元和郭天同,留在邓飞宅院外的花树林中,江枫带着七宝和尚、胡萍、段九,直闯入厅堂之中。
“正想派人去找你,你却及时而来,”邓飞招呼江枫进入厅中,但却示意七宝和尚、胡萍等,退出厅外等候。
七宝和尚等也表现出绝对的服从,抱拳一礼,退了出去。
“这就是我对四位提过的副总管韩霸,”邓飞道:“忠心卫主,保护洛阳居。”
就借邓飞说话的机会,江枫已目光转动打量了厅中四人。
一个发髯全黑的青袍道人,背插长剑,细眉小眼,看上去有点瘦弱,一点也不起眼,想来就是天虚子了。
另一个髯发如霜,大耳阔口,右颊上有一条鲜红的刀疤,左手只余下了大、食、中三个指头,可想当年他受伤之重,这个人,大概是九头鸟刁鹏了。
另个两个,全身大红色的衣服,但皮肤很黑,年龄大约在三十至四十之间,红色的衣服上,绣了几朵金色的火焰,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四个使枫心头震动的却是那个看上去全不起眼的天虚子,他是现任武当掌门人的师兄,应该有七十以上的年纪了,但他须发未白,脸上不见皱纹,弱小的身体,却有两只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手,手背青筋暴出,一眼可见。
这些都需炉火纯青的内功修为,才能出现的徽相,尤其是那一双青筋暴起的大手,表现出了他握剑的有力、稳定,这个人的剑术造诣,不但已登堂入室,也可能已有了惊天动地的大成就,是一位可怕的剑客。
面对着印此沉潜的大行家,江枫立刻提高了警觉,神莹内潜,隐敛了双目中的神光。
果然,天虚子两只小眼睛,一合一闭,立时有如电光似的在江枫的脸上扫掠而过,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淡淡一笑,道:“邓总管很夸赞你,你有一片忠心,也就够了。”言语之间,似极轻视。
“是!韩霸受教。”
第 九 回 九头鸟惊服供天马
就是那么毫厘之差,江枫先一步,隐去目中神光,使得天虚子无法窥出虚实,对江枫也就放在心上了。
认为邓飞一直称赞他,只不过是为了表扬他的忠诚,何况,他对江枫表现出的诚惶神态,也很满意。
“邓飞说,你接下了内宫杀手一刀,……”刁鹏道:“而那些杀手击出的一刀,可以取去丁西山和刘清的性命,我怎么也瞧不出来你能逃过那一刀之危。”
“也许是属下的运气好一些,我把全身之力,凝聚在一刀之上,护住了前胸要害,那杀手一刀,正击向是处,所以,接下了一刀。”江枫尽心解说着。
“一刀能杀了丁西山,却留下你一条性命,我刁某人实在想不通了!”
“小刁……”天虚子笑道:“人的运气,很奇怪,当年,你全身重伤,跳在长江里,竟然逃了出来,是不是也算奇迹呢?”
这是习鹏一生中最大的恨事,谁要揭了他这个疮疤,立刻翻脸,可是他不敢顶撞天虚子,脸红脖子粗的,垂首不言。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天虚子一开口就揭出了九头鸟刁鹏最大的疮疤,虽然非常有效的制止九头鸟对江枫刁难,但也暴露出他为人的凉薄、尖苛,那就匆怪他虽是师兄的身份,武当上一代掌门人,也不肯传位给他了。
“道长……”邓飞急急于释去刁鹏的窘态,说道:“内宫一系中人,不知如何行动,咱们是坐以待毙呢?还是……”
还是怎么样,邓飞没说下去,他明白天虚子的性格,语气虽然温和,但如和他的心中的想法不合,一下就尖刻如刀,让你下不了台。
“禀总管,内宫中已有一男一步赶到,正和四季花婢在菊花厅会商……”江枫道:“他们辰中时刻赶到。”
“好!很详实,勿怪邓飞称赞你,连我老道也有点喜欢你了,记不记得来人有多大年纪?”
“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男的手中提了一个黄色的布袋,女的披一件银狐披风……。”江枫道:“却瞧不出他们带的什么兵刃?”
邓飞道:“这就奇怪了,怎么只有两个人来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天虚子接道:“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把一批人手,安置洛阳居外。”
“是是是……”邓飞道:“这么简单的事,属下竟然是想不起来。”
连邓飞也自称属下,显见这位天虚子,不是一般长老、护法的虚衔,当是握有实权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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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刁……”天虚子微笑道:“你的点子多,说说看,该怎么办?”
尽管刁鹏心中的羞愧怒火未消,但却不敢稍现迟疑,接道:“我看,彼此已心照不宣,用不着突施袭击了,干脆挑明了干,当面鼓,对面锣的敲打一阵,谈不好,大家约个地方对着干一场……”
“有道理……”天虚子点点头,道:“不能毁了洛阳居这棵摇钱树,邓飞……”属下在。
“你去通知他们一声,要他们领头的出来,和我老道先见个面,谈谈斤两,谈不好再豁开了干,这叫先礼后兵啊……”
“是!属下立刻就去。”
这天虚子的权威,和丁西山的完全不同,邓飞连一句推托之词也不敢说。
江枫拦住了邓飞道:“有事属下眼其劳,总管怎可轻身涉险,还是由韩某去吧!”
邓飞回头望天虚子,天虚子微笑颔首,邓飞才低声说道:“旨在传讯,不可和他们冲突……”
刁鹏冷冷的接了一句,道:“记着带他们口信回来。”
“是!”江枫当真是温良兼恭让,五德俱全,使每个人都感觉到他和睦易处,刁鹏本来对他心存成见,此刻,竟也消减了不少。
七宝和尚肃立室外,凝神倾听,暗暗感叹不已,忖道:“也真的难为他了,如此的压缩自己,非大智大勇,很难办到。”
江枫没有和七宝和尚等招呼,看也未看几人一眼,一直地奔向菊花厅。
他知道天虚子神目如电,任何一个细微小节,都无法逃过他的监视。
一路上,江枫盘算着如何开口,但人距菊花厅还有三丈多远,已被守卫的镖手给围了起来。
就在江枫离开厅堂后,天虚子微一摆头,九头鸟也突然站起了身子,双臂一抖,穿窗而出,人影一闪不见。
他外号九头鸟,果然有着飞鸟一般的身手。
这是监视,当然,也有点接应的意思。
江枫停下脚步,道:“我受命传讯而来,请见梅花姑娘。”
梅花已飞身而至,目光扫掠了江枫身后的花树一眼,道:“说吧!”
“天虚子道长,想和贵方的领头人见次面,大家谈谈……”
江枫道:“也许能化解去一场干戈。”
菊花厅中传出来一个清冷声音,道:“答应他,梅花师妹,中午时分,在迎宾阁中见面。”
梅花点点头,道:“韩副总管听到了吧!”
“是听到了……”江枫说,“找原话传报,如果没有变更,那就中午见了。”
转身直奔回邓飞的住处厅堂。
九头鸟刁鹏,却已先一步回归原坐。
江枫一抱拳,道:“他们已答允中午时分,在迎宾阁中见面。”
天虚子点点头。
江枫道:“属下告退,先到迎宾阁去安排一下。”
“韩霸,尽量避开冲突。”邓飞无限关怀地说。
他对这位属下,是越来越看重了。
江枫笑着点点头,转身出厅。
这一次,他带走了七宝和尚等人。
迎宾阁的掌柜,本是邓飞的亲信,但却因春花四婢的先到,控制了整个的局势。
在四季花婢中,江枫和春花四婢处得最好,四个花女,对他仍保有一份敬意。
“副总管,我们奉命来此,预作布置……”桃花说,“我们不希望和副总管冲突,但我们也不能就此退出去,这要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合作……”江枫说,“天马堂也派来了绝顶高手,这一次谈判失败,可能会引起一场大战,我们虽然不是主要的人物,但却未必会有上一次同样的幸运了,说不定,把我们都卷进去,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把事情闹起来,给他们布置一个很好的谈判环境,也许会使他们心情愉快,谈判顺利,免去了一场杀戮。”
“有道理啊……”桃花道:“可是我们怎么合作呢?”
“第一,都不能存有私心,设下暗算对方的布置……”江枫说,“第二,厨下酒菜,也要各派一人监视,使双方人马,能吃得安心。”
“好……”桃花点点头,道:“还有第三吗?”
“有!上菜进酒的侍应人员,都要经过搜身,不能暗带兵刃、毒药……”江枫道:“作好这三件事情,我们已算尽到了心,他们能不能谈判成功,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
春花四婢和江枫良好的合作,果然布置出了一个气氛很好的议事所在。
天虚子、九头鸟、邓飞三人与会。
内宫一系中由来的一男一女和梅花参与。
守在议场的人,是春花四婢、韩霸、胡萍、段九和七宝和尚。
真正的杀机、紧张,却是双方未参与会议的人,他们带着兵刃,守候迎宾阁外的花树林中,一旦会议闹翻,大战立即开展。
这些人包括了夏、秋四婢的荷花、菱花、菊花、桂花,和十二人精选的镖手。
天马堂以两个来的红衣人为首,加上郭天同、胡元,即邓飞四个亲信侍卫。
天虚子望望对面而坐的年轻人,笑道:“老道天虚子,是天马总堂的三位副总堂主之一,阁下是……”
“内宫宫主的首座弟子,金带武士的班头,黄龙。”
“好、好,老道相信你可以作主了。”
“在下已得宫主授权……”黄龙道:“如是谈的事超越了黄某的权限,在下会向宫主请示。”
“天马堂和内宫本是一个组合中人,合力创办了洛阳居,加上了天王门中人,三足鼎立,各有职掌,但贵宫中人,却突然向总管邓飞突袭,而且,杀了本堂中的长老丁西山和护法刘清,又重创一位周源护法……”天虚子道:“阁下可有什么解释?”
“事实上,用不着解释……”
“这话怎么说?”天虚子语气已转冷漠。
“因为,邓飞先杀了本宫派驻在此的副总管王龙……”黄龙道:“他是宫主门下的三龙之一,也是黄某人的师弟,如果一刀一剑的搏杀而死,那也罢了,但我相信,他是身遭暗算而死。”
“老道听说,王副总管是抗拒总管邓飞的令谕,出手犯上,才被杀死的。”
黄龙淡淡一笑,道:“黄某人很难相信邓总管能杀死我那位师弟。我说过,如若他是搏战而死,只怪他学艺不精,死了算啦,但如是身受暗算,那就是有计划的谋杀行为了。”
天虚子一皱眉头,道:“邓飞,王龙的尸体埋在哪里?”
“大白天运尸不便,已为药物化去……”邓飞口中回答,心中却是惊骇万分,王龙隐匿他的身份,今日才知他是内宫宫主的门下弟子,三龙之一,这么一位人物,韩霸用的什么武功,让我一掌就把人打死了。
“这就役办法查了……”天虚子道:“不知黄班头有何良策?”
“不是没有办法……”黄龙说,“让旧事重演一遍,就可以证明了!”
“旧事重演……”天虚子道:“黄班头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好!在下自任王副总管,请邓总管把那天发生事故的经过,重行演习一遍……”
“那是包括一掌击毙了……”
打断了邓飞的话,黄龙接道:“如果邓总管能一掌把我黄龙打死,那就不用追究王龙的死因了!”
“这个……这个……”邓飞有口难言。
“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难道几句话就说不清楚么?”天虚子已有不悦之色。
“回副总堂主的话,我只是传出口谕,可没有亲手杀他。”
“那是什么人下的手呢?”天虚子也有些好奇了,一掌能击毙内宫二龙之一,这个非同小可。
“我……”韩霸挺身而出,道:“王龙以下犯上,罪有应得。”
全场中人大都愣住了,天虚子、九头鸟、黄龙、梅花和那身披银狐皮披风的少女,一道眼神,全都投注在江枫的身上。
“韩霸,你不要妄图顶罪,这要真本领,硬工夫才行……”
梅花说,“你就是立刻自刎死了,也无法掩护元凶。”
“老道也有些不太相信,邓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真的,……”邓飞道:“我说该死,韩霸就一掌击出,打死了王龙。”
黄龙道:“王龙师弟的武功,虽然差我一段,但却非你能一拳击毙,何况韩霸了?”
天虚子冷冷说道:“韩霸,讲实话,如有虚饰掩遮,我要把你乱剑分尸!”
“字字真实啊!副总堂主不信,何不让旧事重演一次……”
江枫道:“那就可以完全证明了。”
“你如失手呢?……”
天虚子道:“韩霸,你一掌打不死人,怎么交待?”
“任凭副总堂主处置,……不过,我那一掌,王龙没有闪避……”江枫道:“重演旧事,扮装王龙的人,也不能闪避才行。”
天虚子点点头,道:“黄班头,你觉着韩霸的意见如何?”
黄龙两道目光盯注在江枫的脸上,看了一阵,道:“你是说,你是攻其不备?”
“王副总管有没有准备?我不知道,但我绝不是暗算他……”
江枫说,“他抗拒上命,罪不可赦,总管说他该死,我就击出一掌,倒是想不到会把他打死了!”
“不可能的,就算王师弟没有戒备,你那一掌,也未必能打中他,打中了,也未必致命,除非他已先受暗算……”黄龙道:“你小子名不见经传,那会有如此本领。”
江枫淡淡一笑,道:“阁下呢?你黄龙这个名字,韩某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黄龙脸色一变,道:“我要立刻杀了你……”双肩一晃,人已离坐飞起,落在厅中。
他实在忍不住像韩霸这样身份的人,出言污辱,激怒之下,似已乱了方寸。
天虚子微一摆头,九头鸟刁鹏站起身子,双肩一晃,又见他举步扬腿,人已飘落到江枫的身侧,道:“黄班头,咱们正在讲理,怎么忽然变了脸要出手杀人哪!
“韩副总管出言无状,我要教训他一顿,……”
“要教训韩副总管,也轮不到你出手……”刁鹏打断了黄龙的话,接道:“天马堂的副总堂主天虚子道长在此,再说刁某人以长老的身份,也可以处理韩副总管的事。”
“是啊!……”天虚子接口说,“你要旧事重演,老道同意,黄班头可是要改变主意,出尔反尔?”
“那倒不用,只是加上一点彩头?……”黄龙道:“如若韩副总管一掌取不了在下的性命,那就把他交由在下处置如何?”
天虚子瞧着刁鹏,道:“小刁,你看这个条件如何?该不该答应人家?”
他说话慢条斯理,语气也很和善,但内容却是恶毒、刻薄,只要暗中示意,却要别人说出结论,去作恶人。
“刁某的看法,如果韩霸失手挫败,咱们倒也是不便维护他了。”
江枫暗道:“这牛鼻子老道生性好生凉薄,勿怪他无法在武当派中立足,正大门户之中,岂容下这等阴险人物。”
“韩霸,你要自求多福了……”天虚子说,“黄班头说得有理,刁长老也表赞同,老道也不便维护你了。”
“……说的也是,黄班头站着不动的让我打一掌,如是我没有办法取人性命,副总堂主把韩某交给人家处置,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江枫没有哀求天虚子体念下属,予以维护,反而大加赞同天虚子的决定,这不但大出了天虚子的意料之外,连九头鸟也有点莫测高深,呆呆的望着江枫出神。
但邓飞的脸色却很难看,他明白这个后果,韩霸绝对没有办法,在黄龙全力戒备之下,一击取命,这一注是输定了,把韩霸交过去,会有些什么样的遭遇?那就不忍想下去了,定然十分悲惨。
但最震惊的却是黄龙,韩霸的反应,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视死如归的人
黄龙看到过训练杀手的方法,完全是抹杀了他们的人性、心智,才能成功的训练出一个不知道死亡可怕的杀手。
但韩霸并没有失去人性,心智迷乱,为什么会如此的沉着。
冷静?
除非他有着极强的信心,一掌毙敌,他不是已经一掌打死了王龙吗?
“黄班头……”天虚于阴阴的说道:“如是韩霸这小子一掌把你打伤了,这胜负之约,应该如何分法?”
“这个……这个……”黄龙道:“自然算是我黄某人赢了!”
“这就不太公平了……”天虚子道:“一掌打死你,我们赢了,伤不了你,我们算输,但一掌打伤你,应该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你没有败,我们也不能算胜才对。”
“这就很难论断了……”黄龙道:“真要公平,那就要界限的十分清楚才行,韩霸一掌如能打得我仆倒于地,还是暂时无法开口说话,就算你们赢了……”
“好就这么办……”天虚子道:“韩霸,你可以运集功力,准备出手了!”
“在下早已蓄势待命,只待副总堂主一声令下了。”
“好黄班头准备好了么?”天虚子急急地说。
“慢一点……”和黄龙同来的少女,缓缓站起,解去身上的狐皮披风,露出一身玄色劲装,接道:“韩霸这一掌是他个人的生死,还是代表了天马堂出战?一掌打死了黄龙,我们回头走了!洛阳居还维持现在这个局面,如是韩霸败了,贵堂准备如何表示?”
“我看韩霸和天马堂的关系不大,他身份卑微,如何能代表天马堂……”天虚子说道:
“我老道才算是天马堂中真正的代表!”
江枫虽然全力在庄缩自己,但仍被天虚子那句身份卑微的话所激怒,忖道:“他出身正大门户中人,心地的阴险恶毒,尤过绿林道上人物,出卖武当门中的机密,也必然十分彻底了,这个人留他不得……。”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黄龙,你太吃亏了,韩霸一掌能打死王龙,其掌上工夫,必然有特别的造诣,就算一掌打不死你,也可能让你受到伤害,但韩霸在天马堂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你要快意恩仇,出手杀了他就是,用不着订下这一掌之约!”
“不……”黄龙两道目光凝注在韩霸的脸上,道:“我若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所以,我要挖出他的心肝,祭奠王龙师弟,但天虚子不是易与的敌人,双方放手一战时,胜负很难预料,至少可能使韩霸有逃走的机会,何况,我一直想证实一下,王龙师弟真正的死亡原因?”
暗中提聚了功力,缓缓行入厅中,接道:“道长,韩霸交给在下的处置的承诺,不会改变吧?”
“不会……”天虚子笑道:“老道再给你个承诺,你胜了,就给你半个时辰,让你活杀韩霸,祭奠师弟,在这半个时辰之间,老道绝不出手阻扰!”
“道长这有些大过分了……”邓飞道:“何况,看着他们活杀我们的人,也有损副总堂主的面子啊!”
“邓总管多虑了……”无虚子道:“一个人决定要死了,死的方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千刀万剐和一刀毕命,都是一个死字,何况,黄龙只有半个时辰活杀韩霸的时间,韩霸一咬牙就忍过去了。”
邓飞老睑涨红,但却不敢再言。
韩霸突然转过头来,目注天虚子,古怪一笑,道:“副总堂主,有罚也该有赏,我如胜了,副总堂主要如何奖赏属下呢?”
天虚子微微一笑,道:“韩霸,老道看不出你有任何胜算的机会,你如真的胜了,老道就任你提一个条件就是!”
“道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霸道:“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副总堂主到时候,可不能借词推托,赖不认帐啊!”
“混帐,老道这一生中,也许做过不少有干天和的事,但却从没有说话不算过,所以,老道答应了让黄龙活杀你,届时绝不会出手救你。”
“知道了……”韩霸转向黄龙,道:“黄班头,这是以命赌命的事,在下会全力施为,你要好好的准备了。”
春花四婢和韩霸相处较好,此刻都流露出无限同情神色,看向韩霸。
段九低声道:“齐兄,韩副总管这一掌成吗?”
七宝和尚道:“大概可以吧!”
心中却暗暗忖道:“一掌击毙了黄龙,现露出真正武功,这个副总管,那里还能作得下去?打不死黄龙,势必引起一番恶斗,这个副总管的身份,大概也保不住了,只是不知他是否早有计划,调集了人手,要一举歼灭洛阳居的敌人。”
大和尚虽然思虑镇密,但一时间,也看不出江枫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只好暗中通知胡萍、段九,全神戒备,听江枫之命行事。
韩霸的一张睑虽然难看,但声音却出奇的平和,道:“黄班头,小心了,形势逼人,怪不得我了……”一掌拍向前胸。
黄龙全身衣服,突然鼓起,人却站着未动。
果然,准备以他深厚的内功,接下一掌。
全场中人,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江枫落掌一击上。
黄龙能以护身真气,鼓起衣服,就算是韩霸练过铁沙掌,甚至少林派的大力金钢掌,也未必能在一击之下,伤到黄龙。
邓飞因无法能保住这个对他帮助极多的属下,竟然心生惭咎,垂下头去。
九头鸟却吁口气,道:“下一场,要看黄龙如何来活杀韩霸了?”
“不自量力……”天虚子道:“就是自取死亡,怪不得别人了?……”
但问黄龙喝道:“你……”张嘴喷出一日浓血,立刻倒了下去,以他深厚的功力,竟然也只能说出一个你字。
那一掌不见快速,只是轻飘飘的落在了黄龙的前胸之上。
梅花娇躯一闪,人已落到黄龙的身侧,扶起黄龙的身子,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是怎么啦?”
纵然,事实俱在,梅花还是不太相信韩霸能一掌劈死了黄龙。
“没有救了……”那玄衣少女道:“他吐出的一口浓血中,包括了他的心肺内脏……”
“是!……”梅花缓缓收回按在黄龙后背的左手,道:“也震断了大师兄的心脉。”
“韩霸……”梅花抬头看看江枫,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武功。如此的霸道,一击之下,震断心脉,兼碎五腑,你说实话啊!你是谁呀?”
梅花心中的震骇,已到了无法自制的境界,她一直不曾放在眼中的韩霸,竟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人,失控的泪水滚滚而下。
以韩霸表现的武功来说,如有杀她梅花之心,十个梅花,也被杀死了。
玄衣少女飞落在梅花身侧,低声道:“不要哭,振起精神,准备应变!”
天虚子和九头鸟所受到的惊震,绝不在梅花之下,能一掌击散黄龙护身真气之后,又断心脉,碎去内腑,九头鸟自知绝没有这份功力……。
“副总堂主,咱们胜了……”刁鹏说,“韩副总管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我们赢得是光光彩彩。”
“邓飞,我要办你个匿隐高手的罪名……”天虚子道:“像韩霸这等身手的人,你竟然不通报总堂……”
“副总堂主,用不着扯上邓总管……”韩霸道:“我记得你答应过,韩某人如果胜了,可以向你提出一个条件?在下没有记错吧?”
“不错,不错,你要提出一个老道能够办到的条件才行?”
口气中已有变化,预留了退步。
邓飞似乎没有听到天虚子的呼叫,只是呆呆的望着韩霸出神。
“黄龙的年纪轻了一点,所以,他的内功还未到精纯的境界,……”韩霸说,“所以,属下想再找一个人试试掌力如何?”
天虚子道:“好啊!对方还有两个人……”
“她们是女人,而且,比黄龙的年纪还较……”韩霸说,“属下希望找一个修习过三十年以上内功的人。”
“你可是想拿我老道试试吗?”
“副总堂主,身份何等尊贵,韩某人岂敢动此妄念。”
“嗯!除了我老道,这大厅之上,有三十年以上功力的人,只有邓飞了,你可是想拿邓飞试手?”
“还有一位,九头鸟刁鹏刁长老。”
“不行,副总堂主千万不可答允他……”刁鹏急急说道:“这小子忽东忽西,既要对付内宫一系中人,也对付天马堂中人,我看是可疑的很……”
“说的对!小刁,也对付天马堂中人,那就由你出手抓住他,问个明白?”
天虚子下达了令谕之后,也不看刁鹏的反应,目光转住韩霸的身上,接道:“生死大事,老道不能下令让别人站在那里任你出掌,你只有凭仗武功,和习鹏一决胜负了?”
韩霸淡淡一笑,道:“属下遵命!”
转身行向九头鸟笑道:“九头鸟是天下第一凶鸟,不知你那一身武功,是否也有九头鸟的凶狠?来!韩某人让你先机,出手吧?”
刁鹏早已蓄势戒备,准备全力一击,但韩霸指明了要他先行出手,心中忽动疑惑,收住欲发的掌势,淡淡一笑,道:“韩霸,老夫和你无怨无仇,你怎么一切都冲着老夫来呢?……”
“邓飞对在下有提携之恩!……”韩霸说,“天虚子副总堂主又高高在上,在下那敢冒犯,除了你,这大厅之中,再也没有适合的人了……”
“韩霸,你搞错目标了,我是天马掌中的长老,是你的朋友啊!”刁鹏道:“眼前这迎宾阁中,还有你很多的敌人,你能把他们一一击毙,那可是大功一件,也可混上个总堂的护法干干。”
江枫心中忖道:“杀了刁鹏,暂消一时气忿,倒不如在他心中播下一些猜疑的种了,让它们发芽成长,天马总堂中云集了天下的恶人,要他们作君子行径,自是缘木求鱼。”
一念及此,心中气怒顿消,微微一笑,道:“刁长老,副总堂主已传了令谕,咱们如不动手过几招,是藐视了副总堂的权威,此后岂不是麻烦多多,为了给副总堂主一个面子,咱们只好动手一战了。”
刁鹏道:“韩兄准备怎么一个打法呢?”
口气大变,竟和韩霸称兄道弟起来,一下子,把彼此的身份距离,拉近了一倍。
“我看,咱们动手以十招为限……”
“十招,大多了吧?……”
刁鹏打断了韩霸的话,接道:“自己人哪!过手个三两招,能给副总堂主一个交代,也就够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大,有意给天虚子听了,天虚子确实听得清清楚楚,但却故作未曾所闻,微闭双目而坐。
梅花和那玄衣少女,一面低声交谈,一面注视着场中变化,看韩霸忽然向刁鹏挑战,也就按兵不动。
“十招……”韩霸固执地说,“但你攻我九招,我只还你一招,我就出口的话,一向不喜更改!”
“这个……”九头鸟心中不停的转动着,忖道:“这小子当真是狂得很哪!九招狂攻,我如还不能取他性命,不用他击那一招,我也无法再混下去了,就算是天虚子,也无法让我刁某九招,你小于是死定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韩兄的意思是,你不还手,让我攻你九掌……”
“不错!而且拳掌兵刃,任你施为……”韩霸的口气,越来越大的,说道:“你号称九头鸟,想必阴手、暗器,也是你的专长,也把它算上吧!只要你能把我杀死就行,不过,发出一次暗器,也算一招,你要记清楚了。”
这番话声音不大,但全场中人,都听得如雷贯耳,天虚子也听得霍然睁开双目,盯住在韩霸的脸上瞧着。
邓飞、梅花,等都听得呆住了。
七宝和尚暗暗念佛,忖道:“简直是太夸张了,你九招不能还手,九头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施展,十成武功,可以发挥出十倍的威力,天下高手,有谁能挡得住刁鹏全力猛攻的九招。”
倒是九头鸟刁鹏听得心中有点发毛了,又恨又怕,但也激起了他全力施展的决心,吁一口气,道:“韩兄果然英雄,刁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霸冷冷的说道:“你可以出手了,时间宝贵,我不能等你太久了。”
刁鹏冷笑一声,突然飞扑面上,一道闪电般的寒芒,飞卷而至。
乖乖,一出手就亮了家伙,一把宽面双刃刀,是一种既犀利,又阴狠的兵刃。
刀势快得如划空的闪电,飞旋的寒芒,笼罩了七尺方圆,真是夺命追魂的一击。
七宝和尚忖道:“我和尚如不还击,就无法闪避开这一刀。”
连天虚子也有着不出剑,很难抵御这一刀之威的感觉。
但韩霸却闪避开了,身子像飘起的飞絮一般,在飞转刀光中飘落在刁鹏原来的落足之处。
看上去,就像两人很快的交手换了一个位置。
九头鸟一连三刀,一刀比一刀凶狠,刀光几乎笼罩半座大厅,但就是差那么一点距离,没有伤到韩霸。
三刀已过,九头鸟气势大挫,这是他刀法中的三记绝招,一上手就全力施展出来,竟然无法伤人。
“不要气馁,刁兄,你还有暗器没有施展,不过,发暗器时,要认准位置,要是伤到了别人,人家找你讨取公道的话那就大煞风景了,何况,错伤了副总堂主,我就吃不了兜着走啦。”韩霸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老朋友话别一般。
“我看不用再玩下去了,刁某人认输就是/”
那三刀攻势,是他三大精湛技艺之一,连对方衣角都未碰到,如果抖出了压箱底的本领,一击不中,那只有束手就戮的份了。
经过一番思索,九头鸟决心放弃孤注一掷的打算。
“刁兄执意停手,韩某人不能勉强,但我这一招,可是非要还击不可。”
“只望韩兄手下留情,刁某人这厢恭候了……”言罢,闭上双目,一副情甘受死的神态。
突然来的变化,令人意外的惊骇,莫可预测的结果,使得九头鸟刁鹏这等江湖凶人,也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得不用心去想,越想越怕,就变成了完全屈眼,这就是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江湖人,失去了那股凶狠的霸气,也就丧失了再战的勇气。
韩霸果然拍出了一掌。
那是一股轻飘飘的掌力,任何人都看到出来,那掌力不会伤人。
但刁鹏却感觉到一股尖锥一般的暗劲,直透骨腑,耳际间同时传入了韩霸的声音,道:
“这是独门点穴手法,没有人能够解它,但三日内,不会发作,我会在三日内,约你见面,你如妄图解除伤穴,那就自找苦吃了。”
但闻韩霸哈哈一笑,道:“刁兄如此的谦让,霸某人怎敢相犯,这就两下拉平了。”
“对呀!天马堂中人,意能自相残杀……”天虚子一脸笑容的说道:“韩霸,老道以副总堂主的身份,指派你和内宫一系中谈判……”
“是不是具有决定和、战的全权代表?……”韩霸接道:“无权无能的代表,韩霸声东击西人可不愿干!”
天虚子微微一怔,道:“当然是决定和、战大权的代表。”
“多谢副总堂主的信任……”韩霸目光转注到梅花的脸上,接道:“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大急,梅花姑娘,天马堂下,藏龙卧虎,集天下奇人于一堂,我韩某人只是一名马前小卒罢了,能罢手时且罢手……”目光突然停在玄衣少女的脸上,冷冷的说:“你出来,我要在三招之内,取你性命!”
玄衣少女微微一怔,道:“我?”
“对!你和黄龙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才引这一场火拼、风波,不杀你无法了局……”
江枫目光中泛起杀机,接道:“再说黄龙之死,你又何忍独生?”
“我是谁?你可知道?……”玄衣少女冷笑一声又道:“黄龙是我的朋友,但我们不是情侣,你不要胡说八道。”
江枫心中忖道:“听口气,她好像不是内宫一系中人,那就更好,杀了你使问题复杂一些……”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管你是谁?但你破坏了这洛阳居中的和睦,只此一椿,就是死罪……”
“死罪,……”玄衣少女气极而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能够定我死罪,我……”
“你非死不可……”江枫扬手推出一掌。
不闻掌风呼啸,不见惊人威势,但却闻那玄衣少女唤了一声,全身一颤,七窃鲜血涌出,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梅花就站在那玄衣少女的身侧,但却没有一点感觉。
“梅花,鲜血染红了你,你稍为用一点心机,内宫就不敢动你,洛阳居仍个是花国乐园,你不犯人,我相信不会有犯你……”江枫目光转向邓飞道:“总管,这里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属下先行告退。”转身向外行去。
七宝和尚一施眼色,胡萍、段九,紧随在江枫身后而去。
一口气行回卧室,江枫才回头对七宝和尚,道:“守住房门,给我一个时辰的调息时间。”
七宝和尚一点头,吩咐了胡萍、段九守在门外,人却跟着江枫行入了内室。
江枫取下睑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色,道:“大师,我好累,人究竟是血肉之躯啊!……那一掌……”
“快些运气调息,不要说话,和尚助你一臂之力……”七宝和尚伸出右掌,抵在江枫背心上,内力源源涌入江枫体内,引动了江枫体内真气,流向四肢百骸。
迎宾阁的大厅中,天虚子和梅花等一批人,全都呆住了,没有看出韩霸那一掌是怎么回事?
那玄衣少女就那么死了。
梅花惊魂复元,轻轻叹息一声,抱起了玄衣少女的尸体,道:“四位师妹,带上大师兄的尸体,走!”
春花四婢听得梅花的吩咐,才如梦初醒一般,抱起了黄龙尸体,匆匆离去。
原本预期是一场惨烈的恶战,但却成了江枫的个人表演,技震全场。
“邓飞呀!你这个总管干的实在舒眼啊!……”天虚子道:“有了这么一位身怀绝技的副总管,可以高枕无忧了。”
邓飞搓着手,面有愧色的说:“惭愧呀!惭愧!我知道他有些深藏不露,可是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卓尔不群……。”
“副总堂主……”刁鹏说,“我看韩霸的身手,应该有总堂中长老的身份了?”
“唉!说到他武功之高,就算副总堂主的身份,也不为过,那一掌之凌厉怪异,比老万那招魂一掌还要高明,可笑万方和丁西山竟是有眼不识金山玉,当面错过了这等高人,……”天虚子微笑说,“邓总管,韩霸那一掌,叫什么名堂?”
“这个,这个,属下也……也……”
“副总堂主,不用问他了,问也是白问,……”刁鹏道:“重要的是要如何安排韩霸?”
“对!邓飞,你有什么意见?……”天虎子两道目光盯注在邓飞的脸上,看得邓飞面色如土,手心中直冒冷汗。
“我看属下应该辞去这个职位……”邓飞说,由韩霸接掌洛阳居的总管。”
“问题是,他告不肯屈就……”刁鹏说,“副总堂主慧眼识人,逼地露相,但他一举间连毙两名敌人的首脑人物,显然已不会再作蛰伏,有如大鹏展翼,要一飞冲天,怎会把洛阳居这个总管的身份,看在眼中?”
刁鹏被称九头鸟,果是人如其说,尽管心中对天虚子极为不满,但仍忘不了抓住机会就拍上一记马屁。
“小刁,你说,应该如何安排韩霸?……”刁鹏正想毛遂自荐,以便早些见到韩霸。
但邓飞已抢先说道:“对!属下和他相处的一直不错,这件事,就由属下去办,尽快向副总堂主回报!”
天虚子道:“了解韩霸的心意之后,老道再向总堂回报,小刁,去通知外面的人手,要他们暂时住在客栈中逍遥几天,不用进驻洛阳居了。”
梅花也传出令愉,随同黄龙同来的剑士、杀手,也暂时不得进入洛阳居中,一面遣人向宫主呈报洛阳居中的变化,事件重大,梅花已不敢擅作主张,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邓飞直行到韩霸的住处,大出意外的是竟被胡萍和段九挡住。
胡萍很婉转地说:“副总管正在调息,指令我们紧守门户,任何人不能擅自闯入,这一点,请总管多多鉴谅。”
如果在早一天,邓飞会立刻大发脾气,当然,胡萍、段九也会当面开销,吃一顿排头。
但现在,邓飞邓忍下去,笑一笑道:“好、好,韩副总管醒过来……”
“我们会告诉他总管来过,请他立刻去向总管报到……”段九也学会了讨好的语气。
“不!去通知我,我来看他……”邓飞说,“韩副总管是洛阳居的大功臣,也是天马堂的大功臣,你们要好好的侍候着。”
江枫恢复得很快,邓飞来的时候,他已坐息醒来,但他没有迎见邓飞,却在和七宝和尚研商大计。
这些时日相处,江枫发觉了七宝和尚不但头脑缜密、料事如神,武功的深厚,也高出了钱缺等很多,但他能深藏不露,而且,一藏数十年,江湖上都知道酒肉和尚和老叫化是一对风尘知己。
两人的武功,也在伯、仲之间,不相上下,事实上,酒肉和尚胸罗之博,武功之强,三五个老叫化也不是敌手,但江枫却发觉了这个隐密,那是酒肉和尚助他行功时,表现的深厚功力。
深诘之下,酒肉和尚才说出了心中秘密,竟是江枫师父神僧无相大师留给江枫的一个助手。
无相大师化了半年时间,指点七宝和尚的武功,但却要他游走风尘,隐匿实力,不得轻易炫露出来。半年时间,不是很长,但七宝和尚却熟记了各种要诀,二十九年来一直密练、苦修,早已登堂入室,身集大成,连当年传艺的无相大师,也没有想到这个酒肉不戒的野和尚竟能举一反三,修炼成今日的高明身手。
江枫了解了内情之后大为放心,有这么一位高手跟随身侧,帮他独挡一面,江枫就可以腾出身子,放手施为,也就把布署的计划,全都告诉了七宝和尚,而且要他大力栽培胡元、郭天同,使他们早成大器,以成为对付强敌的高手。
七宝和尚笑一笑,道:“两个孩子都不错,我和尚当尽全力教导,绝不藏私,但你也不要期望太高,我和尚的武功,得自神僧指点,那是正统武学,必须花费多年时间,才能奠定雄厚的基础,可不能和天狐夫人的技艺根比,诡奇辛辣,出人意表,我看眼前能当大任的倒是雪、霜两位姑娘,她们可能已承继了天狐真传。”
“好眼光……”江枫笑一笑,道:“她们藏真的本领,可不在你和尚之下,我几乎被她们骗过去了,现在,我已经放心的重用她们了,天狐技艺,贵在速成,两个丫头练了十几年,这方面的成就,可能已不在我之下了,数月之前,我还为独撑大局苦恼,想不到师长们恩情深重心愿,然后……”突然住四不言。
“然后,怎么样啊?……”七宝和尚听出了弦外有音,但就是想不出江枫心中痛苦之源。
这位外拙内秀的大和尚,对自己料事之能,一向颇为自负,闻弦歌而知雅意,但这一次,却是心念千转,想不出困扰江枫的原因。
“天狐技艺,在三位师长的武功中最易成就,也最邪气,对抗魔教武功,也最能发挥效用。”
“那好啊!老弟,目下江湖,遍布邪恶,以魔制魔,应该是最有效的手段了。……”七宝和尚说,“江湖义理,早已为邪恶掩遮,逐不走这一天阴暗,也无法论道说理,老弟,所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不用为此自苦。”
“我步入得太深了……”江枫痛苦地说道:“狐性过重,但又无法控制得很好……”
大和尚有点明白了,笑一笑,接道:“头悬梁、锥刺骨,红袖添香夜读书,只要能把书读好,如何一个读法,那就不用计较了,酒、色、财、气,有四大戒,我和尚三戒不空,但酒肉穿肠过,佛在我心坐,不义之财,取不伤廉,拿过来布施众生,算是替他们作功德,说到气字,如不是这股气忿难平,和尚早就找一处清静寺院,养心悟性,安安逸逸过日子了,又何苦奔波劳碌,为他人作嫁衣裳,独独一个色字,和我无缘,那要拜我这副尊容之赐了,老实说,真要有一位绝色美女,情甘布施,我和尚能不能自制得住,可是一点点也没有把握。
四大戒,我和尚犯了二戒,但我却活的心安理得,杀一人,救千百人,为什么不杀?除一恶,胜为百善,就算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和尚也认了,割肉饲虎,虎壮伤人,怎么办呢?我和尚禅功不深,这一点有些想不通?……”
江枫倒是被逗笑了,道:“你这歪理十八章,听起来,倒也是振振有词啊!”
“两情相悦,心愿得偿,死而无憾,活得甘心……”七宝和尚道:“至于别人的看法如何?又何必放在心上,目下江湖情势,正邪决战在即,执大义,不拘小节,技艺有高低,真理只一个,你肩负大任,那就只好牺牲一些了,阴阳相生也相克,你不克,那就等人克你了,何况,你输不得啊……。”
江枫脸上阴霾尽去,笑一笑,接道:“好啊!大和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放心,放心……”七宝和尚道:“我和尚和老叫化,都会在地狱里等你。”
雄风重振,江枫一跃而起,道:“说的也是,三位师长,临去时那份遗憾的神情,仍叫我惴惴难安—”
“他们品尝了慈悲的苦涩,……”七宝和尚道:“所以,只传你武功,却没有留下限制你的规戒,对吗?”
江枫点点头。
“但我和尚相信,他们给了你辨认是非的能力,他们教你武功,也让你读了很多的书,培养你这么一个人才,化了他们多少的心血?如让你出入仁途,立身庙堂,应该有更大的作为。
但却把你放人江湖,那是因为这里需要你,他们一念之仁,留下了祸患,成了茶毒武林的大害,可能他们也已受到了暗算伤害,所以,才全力培养你,要你完成他们的心耗,……”
“有一点我一直也想不明白……”江枫道:“他们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元凶首恶呢?也可省去我花费很多时间在暗中摸索。”
“这就是潜移默化,要你在不知不觉中全力投入……”七宝和尚叹一口气又道:“九华大会之后,三位老人家就潜隐不见,我想,那时候他们已自知身受暗算,无能为力,才把希望投注到你的身上。
我和尚不知道他们如何撑下来的,但我想他们一定活得很辛苦,把毕生的修为,耗消在延迟死亡的时间上,也让对方莫测高深,不敢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才勉强维持了武林一段平静岁月。”
“至于他们不肯直接告诉你首恶是谁……”七宝和尚道:“我想是怕你沉不住气,直接找上门去,逞一时豪壮之气,误了大事,那不但授敌以可乘之机,也将揭穿了他们受伤之秘,有些事必须要一段艰辛的过程,才能淬练出锋芒,凝聚成力量。”
江枫一抱拳,道:“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师兄了,多承指教啊!”
“那倒是不敢当了,无相大师兄传了我半年武功,但却未准我列入门墙……”七宝和尚笑道:“你才是正统主帅,我和尚只是恭候差遣的部将,老弟,别要妄自菲薄,消磨了你的豪壮气势。”
这时,胡萍探首向房中看了一眼,道:“九头乌刁鹏求见!”
“这个人大有用处……”江枫点点头,笑道:“我在小客厅见他。”
只是一座小小厅堂,除了一张茶几,四张木椅之外,别无陈设。
七宝和尚守在厅门口,刁鹏进入了小厅之后,和尚就立刻带上房门。
江枫早已在厅中等候,亲自倒了一杯茶,道:“刁兄,请用茶。”
刁鹏接过茶杯,四下打量了一眼,叹口气,道:“这么小一个地方,可真是委屈韩兄了,邓飞这老小子,真是小家子气……”
“没有办法啊!这里是顾客第—……”江枫道:“自己人就只好委屈一下,能有个安身的地方,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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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飞见过韩兄了……”刁鹏道:“兄弟本要请命来见韩兄,却被邓飞抢着了先鞭……”
“邓总管到此时,兄弟正在调息,彼此没有见面……”
“好极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刁鹏笑道:“这就是缘分,韩兄,兄弟已经向天虚子副总堂主提过了,洛阳居副总管这个职位,实在太委屈你了,应该另作安排。”
“天虚子的意见呢?”江枫直呼天虚子,未再加副总堂主四个字,那种傲然,冷漠的口气,似乎并未把天虚子摆在心上。
“在等你韩兄的决定……”刁鹏道:“看样子他会尊重韩兄的志愿。”
“天虚子在天马总堂有多大份量?”江枫说,“总堂主之下,有几个副总堂主?那一个最有权势?”
刁鹏沉吟了一下,道:“总堂主之下,有四位副总堂主……”
江枫接道:“一掌追魂万方,还有天虚子这位道长,我已经见过两个了,还有两位是……”
“天马行空司徒艺……”刁鹏道:“此人驯马之能,天下无双,天马渡危的天马,都由他驯练而成……”
“还有位呢?”
“金凤凰申雪君,那是一位女的了……”
江枫提出心中的疑问。
“不错,是一位巾帼英豪……”刁鹏道:“韩兄心中有何打算?希望能告诉刁某,刁某当尽我之能,说动天虚子副总堂主,以完成韩兄的心愿!”
“多谢刁兄的关顾……”江枫道:“只是韩某人已习惯于洛阳居的生活,一时之间,尚无离此的打算!”
“好吧!邓飞已有辞去总管,让由韩兄接掌之意,刁某这就去说服副总堂主,要他下令责成邓飞交出总管的职位……”
“这个使不得……”江枫道:“邓总管有提携韩某之情,我怎能忘恩负义,谋夺他总管之位,倒不如一切照常。
韩某唯的一希望是总堂能授邓总管较大的权力,允许他扩展力量,以便能和内宫一系中人,长期对抗……”
“经过了此番挫折,我看内宫一系中人,也该收敛一下了,……”刁鹏说:“短期之内,他们也许不会再有行动。”
“这个,韩某的看法不同……”江枫笑一笑,道:“我们侥幸胜了两阵,内宫对此事,必然怀恨甚深,洛阳居太赚钱了,他们不会放弃这块肥肉,如果内宫一系人马再一次发动攻势,必将是谋定而后动,
一旦发动,将是惊天动地的凶猛攻势,天马堂如不能在洛阳后布署下强大实力,势必被人全面扑杀,那时再想夺回来,只怕是困难重重了。”
刁鹏点着头,道:“高见呀!高见,我就没有想到如此深远,我立刻会见副总堂主,转达韩兄的看法,早作布署、准备……”
他说走就走,真的站起了身子。
“慢些,慢些……”江枫伸手拦住了习鹏,道:“这件事,天虚子能够作得了主吗?”
刁鹏沉吟了一阵,道:“我们来时,也带了一批人手,有四位护法,两位长老,还有十几位随行的香主,但他们都暂宿在洛阳居外,待命行动,韩兄技镇现场,也就免去了一场搏杀。
论实力,我们这一行人,算相当不错,但如内宫一系倾巢而来,或是集中了大部分力量时,就不是我们能敌了,所以,这件事,恐怕还得由总堂作主,这是大动干戈的事,天虚子只怕还不敢逾越?”
“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到,请教习兄?”
“只管吩咐,兄弟不能回答的,也必转告上去,尽量给韩兄一个答复。”
“今日之局,咱们应该算是大获全胜,韩某人离开之后,天虚子为什么不下令,一举尽屠内宫中人,独霸下洛阳居呢?这应该是个很好的机会呀?”
“不错,机会是千载难逢,只可惜天虚子副总堂主,心中有些顾虑。”刁鹏大约是发觉了韩霸还有很多话要说,只好又走回原位坐下。
江枫心中忖道:“不知道这刁鹏知晓多少秘密?但今天一定要把它全掏出来。”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顾虑?这就怪了,既有顾虑,干脆让给别人算了,天马堂中人忍下一口气,就可以少丢掉几条性命。这可是拎着脑袋打江山,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啊!”
“唉!韩兄,这中间有个很大的原因,近两年来,内宫一系中人,处处在和天马堂中人争夺权势,控制地盘。
天马堂也一直是到处退让,以避免造成了全面的大冲突,这一次洛阳居的事件,是天马堂真正开始反抗的一次!”
“为什么呢?夭马总堂中的实力不如内宫,是吗?……”江枫道:“还是别有顾忌,不敢放手一战?”
“我不知道内宫一系中的实力如何?但天马总堂却是聚集了近百年来,江湖中的精英人物,三十六位长老,七十二个护法,和数百位香主,千名以上的骑士,……”刁鹏略一思索,接道:“这些人的实力,已超中原武林任何一个门派,但仍不是天马堂真正的实力……”
江枫心头一震,忖道:“果然,江湖上的大奸巨恶,尽集在天马总堂,当真是群魔乱舞,妖氛弥天……”
“真正的实力,是总堂主和四位副总堂主了……”
“对他们五位,再加上福寿院中的六大楼主,才是天马总堂的真正实力……”
怕引起九头鸟的疑心,江枫未追问六大楼主的姓名、身份,却改口说道:“既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忍让?”
“天马堂、内宫、天王门,本就是一个组合,……”刁鹏道:“天马堂以聚集的江湖人物为主,天王门和内宫却是训练的新人掌权,大家各自发展势力,就引起这些无法避免的冲突了……”
江枫由青凤口中得到天王门的一系的讯息,比九头鸟还要丰富,所以,一转话题,接道:“看来,我们这个组合十分复杂,还位完成武林一统的霸业,自己就窝里反,相互残杀起来?”
“这时没法子的事……”刁鹏无限感慨地说:“双雄不并立,何况三足鼎,也许是四雄争霸、五强相残……”
“四雄、五强、……”江枫道:“刁兄,又是怎么回事?”
“刁某人武功,算不上江湖中顶尖高手,但我自信的观察力,有着过人的敏锐,我感觉到有一股隐在暗中的力量,操纵着这个组合……”
“这倒有理……”江枫说,“也许在天马总堂、天王门,内宫系统之上,还有个真正的首脑人物……,可是这也只有四雄啊!
那里来的五强?”
“有!另一股隐藏在暗中的力量,一直在导引着天马总堂和内宫中人的冲突……”九头鸟说,“那是一根看不到的索绳,却把天马总堂和内宫连接在一起……”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我加入这场混战,只是近半月的事,难道另外还有人在暗中导引不成……。”
心中疑虑大起,接道:“刁兄,几时发现了这件事情?”
“唉!应该有半年以上了……”刁鹏道:“只是找不出一点痕迹。”
江枫心头一松,道:“刁兄,你这么急急的来见我,是不是想要我解去你受制的穴道?”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刁鹏道:“求解伤穴,是我心愿之一……”
“噢!你还有第二个心愿了,说出来听听吧?”
“交你韩兄这个朋友……”刁鹏道:“我姓习不是好人,但却有一片结交的韩兄的诚意。”
江枫道:“好……”右掌挥动,三起三落,拍中刁鹏三处穴位,笑道:“刁兄,说服天虚子副总堂主,让我留在洛阳居,邓爷仍然是总管身份,我以副总管的身份,行事还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天马总堂要大力支持邓总管,韩某人愿为先锋和内宫人马一决胜负……”
这番话像拜托,也像命令,九头鸟竟然抱拳一礼,道:“我尽力而为。”转身大步而去。
七宝和尚推门而入,笑道:“九头鸟以诡诈闻名江湖,这一次,也翻不出你老弟的手掌心了!”
“我要他感觉到伤穴未愈,但也不会发作……”江枫微微笑道:“像一把无形的心锁,使他永远带着一份烦恼。”
“也可以试试看天虚子能不能找出他受伤的穴道?……”七宝和尚道:“但你如何对付邓飞,可已胸有成竹?”
“支持他,要他坐稳总管的位置,也要他成为天马堂中重要的人物……”
“好办法!由他顶着这个总管的位置,你就可以来去自如了……”七宝和尚笑道:“我们好好地保护他,让他声誉日隆。”
第 十 回 雪霜女情开诱江枫
邓飞和江枫经一番深谈之后,简直感动的热泪盈眶,江枫不但替他背上了杀死王龙的罪名,而且,还大力支持他洛阳居总管的职位,最重要的自愿留任副总管,不为任何利禄,名位所动,誓共进退。
所以,邓飞在晋见天虚子时,竟也能表现得不亢不卑。
天虚子早已得知九头鸟传来的消息,这老道士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韩霸为什么会对邓飞如此忠诚,拥护。
所以,在接见邓飞时,一直不停地在邓飞身上打量,似是要持穿邓飞的内腑五脏,可惜,看了很久,仍然,找不出一点可以令人敬服的地方。
但却看得邓飞心中发毛,忍不住道:“副总堂主如若认为属下才不足当此大任,当然可以调属下离开这个职位,另委贤能接任,至于韩霸愿否留任副总管,那就请副总堂主踉他当面谈了。”
“你很适任现职^”天虚子笑道:“因为,你有一个忠诚拥护你的副总管韩霸,何况,万副总堂主也对你不错,曾经面托我照顾你,不过,天马堂上是否肯放开手和内宫大于一场,我也无法作主,我看总堂主也不便擅自作主,恐怕要召集福寿院中六大楼主研商一番才会有个决定。
我这就动身回去,快则十日,迟在一个月内,定会有一个明朗的消息,也许我会再回来,说不定老万也跟着我一起来,你就等候回音吧!这段时日里,可要多多珍重。……”
这番话顿然使邓飞有些慌乱起来,急急说道:“副总堂主,我们两挫内宫中人的锐气,杀死了宫主门下三龙之二,这个仇恨已经结得很深了,如是总堂不支持洛阳居,邓某这个总管,那能干的下去?”
“有韩霸在这里,我想可以暂时撑得住场面,……”天虚子笑道:“老道只能答应你,在总堂未决定是否对抗内宫之前,你们如被逐离了此地,总堂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
“如内宫再派高手到此,我想,他们不会留下活口……”邓飞道:“撑不住,我们只就有死路一条,千祈万祷,希望副总堂主能早作决定,我们在这里恭候佳音了!”
天虚子淡淡一笑,道:“邓飞呀!走马行船三分险,何况在江湖上打滚的人,你已活了六十多岁,死而何憾?”
邓飞微微一呆,口中连应了两个是字,心中却暗暗骂道:“你出身正大门户,但你心地的险狠、生性的残酷,就算下五门出身的绿林人物,也是望尘莫及了。”
这时,坐在一侧的九头鸟突然接口说道:“副总堂主,为了使邓兄安心,属下想留下来,助邓总管一臂之力!”
“你要自愿留下来,小刁,你没有喝醉吧?”天虎子看着九头鸟,脸上是一股大感奇异的神色。
“属下滴酒未沾……”刁鹏道:“属下留下来,也是为副总堂主树立德威。”
九头鸟果然不凡,一记马屁,拍得天虚子怪异的睑上忽然绽开了笑容,道:“好吧,你有些豪气,老道就把带来的四位护法,十位香主留下来,由你指挥,至于鲁长老和你身份相若,留下来,对你反而碍手碍脚,老道带他回总堂去。”
“多谢副总堂主……”
刁鹏是真的感激,竟然一撩衣襟,跪了下去。
邓飞跟着也矮了半截。
天虚子挥挥手,让两人起来,说道:“老实说,对内宫中人那份跋扈气势,我老道也是看不下去,但我们杀了内宫宫主两个弟子,理亏在我,星火燎原,何况,你们烧起的是一把大火,闹下去,可能会造成一场大火拼,没有充分的准备之前,谁也不敢担起这个担子,就是总堂主也没有这么硬的肩胛,再说,老道还担心另外一件事,不知是否会引起另一场大风波出来……”
“什么事?……”邓飞道:“也和属下这洛阳居有关吗?”
“当然有关……”无虚子道:“你该记得,韩霸杀死那位玄衣姑娘吧?她已说明了不是内宫一系中人,但韩霸仍一掌要了她的命,这一掌威镇全场,我老道也自叹弗如,可是,为什么呢?一定要杀死她?如果,她是另一系中的人,咱们岂不是多结了一个强敌?”
他没有说的很明白,但邓飞和习鹏都听得心中有数,而话中有话,对韩霸已动了一些疑念。
他性格阴毒,表面上,事事微求别人意见,其实心中早有定规,又会随机应变,对人刻薄寡情,但对事物的观察,却又洞见细微,入骨三分,当真是老谋深算,奸滑无比。
邓飞道:“副总堂主可是怀疑韩霸故意在煽风点火,引起纷争?”
“我没有这样说呀!……”天虚子道:“也许他年纪不是太大,好胜之心还强,想在老道面前露一手,让我瞻仰瞻仰……”
“副总堂主是一语中的。……”九头鸟道:“韩霸如是个平庸之*,早就被黄龙活杀了,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实也怪不得他出手狠毒?”竟然为韩霸辩护起来。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他那两掌,说不定早已闹出个血淋淋的局面了,……”天虚子道:“不论胜败,双方都会有很大的伤亡……”
站起身子接道:“事情紧急,老道就立刻动身。”
说走就走,双肩一晃,人已如轻烟般穿窗而出了,消失不见。
是有意的炫露,一种绝顶高明的轻功。
这是迎宾阁一间大客房,邓飞探着窗外看了好一阵子,才回头叹息一声,道:“刁长老,副总管好像对韩霸动了怀疑?这就麻烦了?”
“不用担心……”刁鹏道:“天虚子副总堂主一向多疑,对谁都会存着一分怀疑。”
“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刁鹏打断了邓飞的话,接道:“邓兄,你每个月平均解缴总堂多少银两?”
“大概,两万到三万之间……”邓飞道:“刁长老……”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平辈论交,我叫你邓兄,你叫我刁兄、老刁都成,就是别再叫长老。”
“兄弟恭敬不如从命,刁兄,这件事……”
“两万多两银子,几近总堂每月开支的半数……”刁鹏接道:“总堂多处事业收入,都被内宫一系中人抢去,目下收入锐减,就上下情况而言,总堂受不了这个损失,少了洛阳居这份收入,总堂很可能入不敷出,所以,他们必需支援洛阳居……”
邓飞道:“真的……”
“当然真的,总堂也明白日后收回比现在保有困难百倍,所以,他们不会任令洛阳居再落人内宫一系手中,……”刁鹏笑道:“总堂中人几乎大都由这笔收入中,分到一些利益,他们自不会坐视不管,老实说,你一咬牙真要撤离,总堂中人,可能会比你更紧张!”
刁鹏又道:“我常住总堂,长老的身份,不高不低,也有参与机要的机会,所以,我对总堂中的情形,了解较多……”
邓飞道:“就邓某所知,总堂不是还有大笔的黄金储存吗?”
“不错,总堂还有五万两黄金存着,……”刁鹏说,“但那是老本啊!用一个少一个,非不得已,谁也不愿动用……”
“有道理……”邓飞道:“这么说来,保护洛阳居的事,用不着我担心了……”
“但你担心一下也好,至少,让天虚子副总堂主看到你的紧张,……”刁鹏放低了声音又道:“这表示你不知道他心中想法,他一向不喜欢了解他心中想法的人。”
“承教,承教……”邓飞感激的抱拳一挥,道:“如果,天虚子副总堂主面报总堂此行经过时,言语间伤到了韩霸,说他故意制造冲突,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点,更不用你多虑了,……”刁鹏笑道:“他如此批评韩霸,那无疑是自打嘴巴,他坐镇现场,指挥全局,弄出如此一个大批漏来,如何能自圆其说,所以,他会一路思索,想出一个漂亮的说法出来。”
邓飞道:“但副总堂主,提出的一些问题也对,细细的想一想,今日的事,也确有可疑之处?韩霸如果没有一掌击毙那玄衣少女,事情就不会如此复杂了?”
“怎么?总管也怀疑韩副总管?”刁鹏道:“面对强敌,还要受到自己人多方逼迫,他能忍下这口气,已经是不容易了,如果换了我们两个,具有那等高明的武功,会不会翻目相向呢?
“唉!他曾把一口怨气,发泄在刁兄身上,但刁兄对他,却又是如此的关注,”邓飞道:“韩霸知晓此事,定会对刁兄,极为感激。”
刁鹏摇摇头,道:“说起来,当真惭愧,我逼他出手伤敌,而且又出言讽激,如是换了我刁某人,绝不会留下那个人一条性命,但韩霸却放过了我,在下心中存了一份深厚的感激,所以,我要留下来,希望能对洛阳居略尽绵力……”
“这就不敢当了……”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之声传来,打断了邓飞未完之言。
“什么人?……”
邓飞霍然站起,厉声喝问。
步履声在门外停下,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属下胡七求见总管。”
“进来吧!”
胡小七就是胡元的代号,推门而入,说道:“两位风尘满身的中年人,自称是总管多年的好友,求见总管。”
“可有名帖?”
“没有,也不肯通报姓名,但他们说,只要一见面,总管就立刻可以认出他们。”
胡元说出了两人的模样。
“有这等事,……”邓飞有些茫然地说,“会有什么人呢?我到洛阳居的事,老友故旧知晓的不多!”
九头鸟也直冷冷的在观查着邓飞,看出他不似作伪,淡淡一笑,道:“邓兄,来人能找上迎宾阁来,显然已对你的行踪十分清楚,……”
“刁兄的意思是……”
“出去看看,兄弟陪你去,如若是找麻烦的,那就用不着带他们进来了……”刁鹏说,“就在迎宾阁外面,把他们撂倒。”
邓飞点点头,道:“胡小七,能不能把他们的样子,形容一下?”
胡元沉思了一阵,道:“两个人的个子,都不太高,四十到五十之间,长的有点神似,应该是一对兄弟,带着一样兵刃,是一种很奇怪的兵刃,像刀,但又不是刀……”
“月牙刀……”邓飞道:“刀的尖端,有一个形如月牙的东西,……”
“对!就是那种怪异的兵刃……”胡元说,“在下从未见过那样的兵刃!”
“老邓,可是已猜到他们是谁了……”刁鹏微微一笑道:“是朋友?还是仇人?”
“朋友!不过二十年没见面了,怎么会找来洛阳居呢?……”
邓飞放低了声音,道:“他们没有加入天马堂,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这件事有点古怪?”
“怎么?连二十几年老朋友,也不相信!……”刁鹏语意双关道:“除非他们投入了天王门,当今江湖之上,还有那个门派,敢和天马总堂为敌?”
“对!对!刁兄一言提醒梦中人,咱们去瞧瞧吧!”邓飞并未叫胡元带路,当先向迎宾阁外行去。
迎宾阁外,果然站着两个不高不矮的中年人,年约五十左右,两鬓微斑,腰中各挂着一支江湖上极少人使用的月牙刀。
但大出意料之外的是邓飞并未立刻向两人招呼。
胡元站在邓飞身后数尺,一副人微言好轻的低姿态,实则全神贯汪,留心看情势的发展。
他奉命留守迎宾阁,职司护卫邓飞,但暗中却要注意情势的发展,必要时立刻传报江枫。明明是邓飞二十年的故旧,为什么邓飞竟似全不相识。
胡元看的愣住了,暗道:“这是怎么同事?河湖诡变,果然是很难测度。”
事实上,刁鹏也看得一脸迷糊,邓飞可以装作不识二人,但两人怎的也不识邓飞呢?
原来,刁鹏和邓飞并肩而行,走在一起,两个中年汉子,四道目光分在两人脸上转动,不知在看些什么?
刁鹏脑际间灵光一闪,道:“邓兄,小心!”
邓兄两个字一出口,两个中年人突然扑向了邓飞,刀光闪动,直取要害。
两个人,两柄月牙刀,展布出的刀光,足足有十八尺方圆,完全把邓飞圈罩在一片刀光之中。
刁鹏的宽面双刃刀几乎是两人月牙刀出手的同时,也离鞘而出,闪飞起一道寒光,迎向那落向邓飞的一片刀幕,护住了邓飞。
胡元暗暗赞道:“好快的一刀,当真是凶名之下无虚士,这九头鸟果然是难缠的人物。”
他心中念转,手中的长剑也离鞘而出,杀了上去。
九头鸟那一刀具有相当的威力,封开一把月牙刀后,立时向另一个大汉攻去。
刁鹏对自己的武功,具有强烈的信心,攻敌必救,一招解危。
那知对方竟然全不理会习鹏的刀势,月牙刀仍然指向邓飞的左胸。
幸好胡元的长剑,及时而至,挡住了月牙刀。
九头鸟却看一呆,忖道:“这两个小子,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只求伤敌,算什么武功。”
就在他一怔神间,那柄被他封开的月牙刀,忽然卷地飞旋,转向邓飞双腿。
这一招变出意外,刁鹏吃了一惊,大声喝道:“老邓,快些闪避呀!……”喝声中飞身而起,头下脚下,手中双刃刀插地如桩。
金铁交鸣声中,闪起一溜火光,封住卷地如雪的月牙刀,左袖扬动,四支亮银棱,脱手而出。
四棱皆中,右首大汉,噢了一声,立刻毙命。
胡元人已从邓飞身后穿出,反手一剑,刺入了左首大汉心脏要害,当场了帐。
这一剑有如神来之笔,绘出了一片艳丽彩色之章,看的邓飞、刁鹏,都为之神色一动了。
这正是南刀门段九的反手一刀,但已被胡元运用到剑法变化之上。
“好剑法,老邓啊!你这批手下,……”刁鹏道:“个个都是高手嘛!”
“刁兄夸奖了……”邓飞在两柄月牙刀攻袭过程中,表现的镇静,确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气度。
使刁鹏心中暗生敬服,但也对邓飞这等不知死活的举止,有些不满,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奇怪呀!老邓,如若在下手中之刀,晚那么一丝丝,封不住对方的月牙刀,你那两条腿,还能够保得住吗?”
邓飞行近两个中年大汉的尸之前,伸手在两人的睑上揭下了两副人皮面具。
这时,露出两张年轻人的脸来。
敢情,来人是经过了精密的易容手法。
刁鹏凝目望去,由两人的脸上判断,来人最多在二十三四左右。
但闻邓飞说道:“也许保不住我的两条腿,不过,邓某人对刁兄的武功,很有信心……”
“少灌迷汤,刁某人不吃这个,但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能肯定我刁某人会拼上全力救你,这是拿老命开玩的事,像你邓兄这样的老江湖,怎会不分轻重?”
“这是一种判断能力……”邓飞道:“我一见他们时,已知道他们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死亡杀手改扮,他们无法肯定的认出来习兄和我的身份?如不是你那一句邓兄小心!他们还需要一段犹豫时间,但最终仍是难免一战了。
这些死亡杀手的可怕之处,就在他们认这一个目标之后,不计本身的生死,只求伤敌,也不理会别人的攻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他们奉命杀死的人!丁长老和刘清、周源两位护法,都死伤在他们的手中。”
“内宫一系中训练的杀手……”
“对!……”邓飞说,“今天,兄弟能逃过一劫,全凭刁兄相护……”
“你的护卫,也很不错……”刁鹏的目光投注在胡元的身上。
邓飞把自光凝注胡无身上,脸上是一种感激和怀疑组合而成的怪异神色,道:“是的!
你很不错。”
“多谢总管……”胡元躬身抱拳,表现出了很高的崇敬和礼貌。
“关于刁兄心中之疑,兄弟也有解释……”邓飞说,“这些死亡杀手,都有锐利的杀人眼光,只要兄弟闪避、还手,被他们瞧出了破绽所在,那就会全力攻杀,怪招连出,追魂、夺命,凶厉非凡,但如兄弟站着不动,他们找不出破绽所在,就只有向我发动一般的攻击,有刁兄在旁相护,他们又不会对你下手,以刁兄的技艺,胜算很大,所以,兄弟赌这一记,算是被我赌赢了。”
“原来如此……”刁鹏说,“他们施用的兵刃,就是这种月牙刀吗?”
“不是!是一种锋利的弯刀……”邓飞说,“兵刃的不顺手,也是他们威力减弱的原因之一。”
“看来,对事物观察方面,刁某是大大的不及邓兄了!”
“如果易地而处,我相信刁兄亦必有应付之道……”邓飞道:“现在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内宫一系中除掉我邓某之心,十分积极,明取暗袭,不择手段,兄弟也该作一些防备措施了!”
“不错!刁某可以把留在长安的四位护法,十位香主调入洛阳居来,以增强人手。”
“非不得已,不能在这里动手,这样吧!……”邓飞说,“刁兄可以把四大护法中的两位调入洛阳居,再调两三位香主进来,余下的仍留在洛阳居外,等待刁兄之命。”
“好!就这么安排,刁某亲自走一趟,把他们重新布署一下,……”大步向外行去。
目睹刁鹏去远,邓飞下令收拾现场,一面举步向花树林中行去。
胡元受命保护邓飞,只好紧随身后。
林中幽静,四顾无人,邓飞突然停下脚步,回顾着胡元,道:“你们都是韩霸引来的人,个人身手不凡,刚才那反手一剑,不但邓某人自叹弗如,就是刁鹏也看的心生敬佩,我不明白,你们这等身手高明的人物,怎肯屈就洛阳居的镖手?”
这番话很难答复,一语失错,就会露出马脚,胡元谨慎小心的思考了一下,道:“不到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呢?总管心中如有怀疑,何不去找韩副总管谈谈呢?”
“他已经告诉了我很多事……”邓飞道:“现在,我必须要了解的一件事是,你们几人的武功,是不是都很高明?”
“这个,没有一定之规,属下很难回答……”胡元说,“不过,有点可以向总管说明的,我们几人之中,在下的身手,是最差的一个了。”
邓飞点点头,道:“你也不叫胡小七了?”
“属下是姓胡……”胡元恭恭敬敬的回答。
“只要你们没有陷害我的用心,邓某人也不用多问了……”
“总管应该感觉得到,韩副总管和我们,都在尽全力保护总管。”
“好!你很明确的说出来这一点,也就够了!”邓飞果然不再多问,步出花树林,直向住处行去。
胡元紧随身后,一副全神护从的样子。
洛阳居地区广大,花树遍布,虽有多次的搏杀,但都局限一隅,再加上有意的掩遮,都未传播出去。
所以,洛阳后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依旧是客如流水马如龙。
只是梅花姑娘却请了病假,专为梅花而来的客人,无不大失所望。
江枫恢复了本来面目,亦来探视梅花,他要求证一下,“惑心术”对人的影响,能有多久。
梅花经过了连番的大挫折之后,是否还把这个一度刻骨难忘的男友,放在心上。
此刻洛阳居中的饭庄、赌场,虽然仍照常营业,但却已壁垒分明,原本分布在各处的年轻镖手,大部分集中酒客买醉的饭庄中,赌场方面,却集中了天马堂的人手,维护着场子。
洛阳楼是最安定的一个地方,青凤的身份,已经摆明了,天马堂和内宫中人,都不敢侵犯到她。
洛阳楼的事,也就没有人插手多管了,一切由青凤接管。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分配银子,原本是统收统支,盈余下来的三分均分,如今却成了三分天下,各人收到的,就归各人所有
化名田玉的江枫,步入了梅花厅中。
这里是梅花专用的宴客雅室,只见房中一片幽暗,和别处灯光辉煌不大相同。
原来,此刻,已经是掌灯的时分。
这时候的洛阳居中四季花婢的住处,早已戒备森严,倒不是防备游客误入天台,而是阻止天马堂中人前往窥伺。
七宝和尚两度遣人前往巡视,但都被内宫中严密的守卫拦下,而且态度坚决,完全没有通融的余地,摆出了不惜一战的决心。
大和尚心中明白,那列入禁地的所在,很可能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掩蔽着一些秘密。
如若内宫早已有人赶到。
那人也来的十分秘密,天马堂中人早已派了人监视了各处要道,但却没有发现有内宫中高手赶到。
四季花婢的住处,虽然不大,但却集中在一处。
平常这一群美女居住的地方,并非男人禁地,遇上了大出血的客人,也会被引入各人的闺房中小坐,但却有一个严厉的规定,绝不能在这里翻云覆雨,顶多是楼楼抱抱,温香拥满怀……。
但四季花婢也并非完全无法亲近,但那个代价可就大的吓人了。而且,每个人的行动,都十分隐密。
当然,她们别有目的时,也会主动的投怀送抱。
江枫听了七宝和尚的说明,决心一探究竟,先回到和梅花约定的客栈一趟,店小二告诉他,梅花没有来过……。
江枫就立刻赶往梅花厅中……。
也许真有高人到来,点醒了梅花,脱出了情网,也许她已然身受禁制,无能独自行动……。
“是你……”桂花缓步由黑暗的屋角中行了出来,道:“梅花身体不舒服,要休息几天,过几天再来。”
她一直没有发现到江枫的可爱,心中十分轻视,讲完话,连连挥手,示意江枫赶快离去。
桂花不在灯火辉煌处接待客人,却跑到梅花厅中黑暗一角里躲起来,用心何在?
这个秘密,引起了江枫强烈的好奇。
“桂花姑娘啊!小弟已很久没有见到梅花姑娘了……”
“多久啊?……”桂花被江枫温柔态度,引起了一份同情,目光转投在江枫的脸上。
“大概,总有两三天了吧!……”
“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桂花有些讥讽地说,“两三天你就忍不住了,田公子,我看梅花就是被你这一股磨劲给磨得受不了,才不肯再见你……”
“不!……不是啊!……”江枫装出一股陷身情海的迷惘,道:“我想再见梅花姑娘一面,告诉她一件重要的事!”
“告诉我吧!我会转告好……”
“我想离开长安了……”
“要走了?……”桂花道:“到哪里去?”
“是回家……”江枫道:“如果我生意作的顺利,明年,再来探望梅花姑娘!”转身向外行去。
“慢一点……”桂花道:“我会告诉梅花姑娘,你明天此刻再来一趟,也许梅花姑娘会抱病见你,至少,我会在这里等你,给你一个交代。”
她可以不把江枫放在眼里,但她却不敢开罪梅花。
“能不能麻烦你桂花姑娘,现在去告诉梅花一声?……”江枫说,“我就在这里等她,明天中午,有一帮客人要运货南下,小弟准备和他们同行。”
“你家也在江南?……”
“是!小地方杭州。”
“这个……”桂花沉吟子一阵,道:“好吧!你坐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多谢姑娘……”江枫缓缓在一张木椅上坐下。”
看他一副诚诚敬敬,为情惘然的样子,桂花就多瞧了两眼,这一看,顿觉着芳心一动……。
只见人低首垂目而坐,双手放在膝上,脸上是一股自怜自苦的神色,透出了无比的渴望和期盼,但却又拘谨的像一个刚拷打过的小媳妇,集凄惶愁苦于一身,是那么动人怜惜,是那么引人同情。
这就激起了桂花的侠气,和潜伏于内心深处早已被严酷训练掩遮住的女人天性——母爱。
感觉到这个男人是那么悲苦无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缓步行近江枫,伸出纤巧玉手,把江枫的头脸,拥入怀中,柔声说道:“田公子,别这样折磨自己,不论你有什么困难事情,我都会帮助你,乖乖的坐着,我去去就来。”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帮助一个天下最需要帮助的人,要当仁不让,全力以赴,内心中温柔洋溢,竟然伏下身子,送上了一个深长的香吻,才转身而去。
这是天狐夫人‘惑心术’中的苦字诀,竟然也有着如此惊心动魄的威力,当真是艺人佳境,无所不能了。
目睹桂花去远,江枫缓缓站起身子,在梅花厅中搜查了一遍,不见有人潜伏,也就肯定了桂花留在这座梅花厅的目的,是在等人!
江枫不解的是,桂花既然受命在此地等候,那个人定然十分重要,却又为什么不能直接到梅花的住处商量?
难道来人不是内宫中人?
所以,必须先在梅花厅中见面,明白了来人的用心后,再作决定。
如果不是内宫中人,来人又会是个什么身份呢?
江枫猜测不出,但可以预料的是在如此紧张时刻,梅花绝对不会有闲情逸致,去接见一个和大局全然无关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
忖思之间,微风飘然,桂花已飞跃而入,站在江枫身前,道:“田公子,事情有些变化,暂时无法把消息传给梅花,这里你不便久留,快些走吧!”
她受惑不深,这一阵奔走来去,似是已清醒不少。
江枫也明白再留无益,站起身子,准备离去,忽见红灯一闪而隐。
桂花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江枫的右腕,低声道:“走不了啦!
藏在这里吧!你自己千万小心,形迹败露,必死无疑,我也救不了你。”
不待江枫回答,牵着他走入屋角一张木几之旁。
木几上置着一只很大的花瓶,插了几支晚冬的腊梅,散发幽幽清香。
这是很好的藏身所在,置花的木几前面,有两张太师椅挡住,留下了够大的空间。
桂花就在左面那张太师椅上坐下。
江枫心中忖道:“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意外的机会,见识一下来访的神秘人物。”
但闻一阵轻微的步履传入耳际,行人了梅花厅中。
江枫凝神倾听,发觉进入厅中的人,至少有三个以上。
桂花迎了上去,低声道:“梅须逊雪三分白……”
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道:“雪却输梅一段香。”
江枫暗道:“这暗语倒也订的客气,彼此谦让一番。”
“桂花奉命迎客,阁下可否取下面纱,让贱妾拜识金面。”
“老夫老矣!羞以丑容见姑娘。”
“唉!这么说来,戏妾是无缘识荆了!”
“来日方长,姑娘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江枫忖道:“春、夏、秋、冬四季花婢,不但姿色秀丽,武功高强,似是也读了不少的诗书,才兼文武,来访之人,竟也能对答得体,不见粗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但闻桂花说道:“剑摇山河动……”
“刀映日月明,桂花姑娘,老夫不能耽误太久,劳请早些通报吧!”
“好!桂花带路。”举步向外行去。
只听衣袖挥动之声,耳际响起那低沉的声音,道:“室中有人,老夫赏他一把断魂香……”
江枫心中一动,赶忙闭住呼及,只可惜,仍是晚了一步,一味异香扑鼻,立刻晕了过去。
好霸道的迷香。
江湖上凶险万端,有些时候,虽有着绝世武功,却也无法派上用场,保全自己。
梦里不知身是客,江枫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布设简单的雅宝之中。
说简单,确实简单,这房中除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外,只有一个木制的长条桌子,两张竹椅,桌子上放置着一面铜镜。
倒是床上的锦帐绣被,颇有富豪之家的气慨。
另一个特色是房间很小,但却打扫的非常干净。
看窗外日光明亮,应该是近午时分。
想昨夜晕倒时,是华灯初上,夜幕低垂时分,这一晕竟然过去七八个时辰之久,不禁暗暗一叹,忖道:“江枫啊,江枫,你如此的大意粗心,能有几条命丢……”
“江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吟雪笑容如花,手捧一个加盍瓷碗,缓步行了进来。
江枫挺身坐起,才发觉上身光裸,吃了一惊,又急急躺了下去,目光四顾。
叶雪缓缓把手里的瓷碗,放在木桌上,顺手拉过一张竹椅,在床边坐下,道:“江大哥,你看什么呀?”
“衣服,我的衣服呢?”
“洗了……”叶雪道:“衣服、裤子,还有一双臭袜子,全都洗了……”
江枫但手一摸,连内裤也未穿着,可真是裸卧被中,寸缕未着,不禁一皱眉头,道:
“我的内衣裤……”
“连你的人都清洗了,内衣裤还会穿在身上不成,……”吟雪笑道:“江大哥,你是不是有点害羞啊!”
江枫叹息一声,道:“什么人出的主意?什么人帮我洗澡?”
“主意是张姨拿的,她说你全身脏臭,非要好好的清洗一下不可……”叶雪暖昧一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张姨下了命令,我们只好动手脱你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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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有谁呀!”
“我了……”吟霜款款莲步走进来了,接道:“好一阵刷洗呀!姐和我两个人,把你放在一个大木盆里,足足洗了半个时辰!”
“我有那么个脏法吗?”江枫道:“我记得昨天才洗过澡啊!”
“大概是残脂剩粉吧……”吟霜道:“张姨说你脏,我们就只好拼命帮你洗了,江大哥,你知道么?你的脸上、嘴上,都留着残余的胭脂。”
江枫想起昨夜桂花那深长的一吻,顿觉双颊飞红。
“是嘛!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吟雪笑接道:“应该是玉人在抱,轻爱密怜,怎么会闹的身中迷药,晕迷得不醒人事,江大哥,你和什么姹女鬼怪约会,闹出了这么一个大煞风景的结局啊!”
“当心啊!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物不算毒……”吟霜低下头去,小巧的樱唇,几乎碰在了江枫的嘴上,道:“最狠女人心哪!”
江枫急急转过脸去,道:“离远点,江大哥的嘴巴很脏!”
“幸好,昨天把你洗干净了……”吟霜笑道:“江大哥只喜欢吃胭脂,我和姐都要跟张姨学着去涂脂抹粉了。”
二女幼年习练天狐神功,全身肤色白里透红,有如三月中的桃花,动人已极,天下最好的脂粉,也调不出那么美的颜色。
“不不不……”江枫急急接道:“你们的肤色艳如春花,千万别用脂粉掩遮去珠玉丽质,国色天香。”
“江大哥的意思,可是说我们丽质天生,长的差强人意了……”吟雪道:“不知是由衷之言,还是哄我们几句,让我们听得高兴?”
江枫心中明白,狐性多疑,这几句话,似是玩笑,也是试探,如是言语中有了错失,很可能会刺伤二女的心。
天狐武学,顺情放纵,她们也许不会计较心中情郎,有多少红粉女友,但却十分重视自已在情郎心中的地位,用情深如刻骨,外表长媚,内心却专情贞洁。
他习练天狐武功,知之甚深。
江枫心中十分不愿承认二女是红粉知己,闺中腻友,但经过昨夜那一次裸身清洗,恐已经难再推托之词……。
再看二女,四道清澈的目光,凝神深注,充满着深情期待,只好叹息一声,道:“你们两个人,当真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吗?”
“不了解……”吟霜微微摇头,道:“所以,我们要江大哥给我们一个品级,使我们知道自己有多少的份量,也好……”
也好怎么样,吟霜没有说下去,但江枫却接了口,道:“如论品级,江大哥给你们定级九品……”
“啊!……连个七品的知县也轮不到啊!……”叶雪道:“勿怪我们百般的奉迎取悦,江大哥却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
“姐!九品官员,大概只是个驿长的身份,……”吟霜神情黯然地说,“过去,咱们是自作多情,今后,可要自重自爱一些,不要再惹人生厌了……”
“对!人间九品,只是个小小的驿长……”
吟霜词锋如刀的打断了江枫的话,道:“这么说,我们连人也不是了?难道是一对不修私德的小狐女?”
“你们如是一对狐女,江大哥岂不成了一只大狐狸,但我的意思是,你们确不是人,是瑶池中的九品莲花,谪下凡间的小仙女……”
“真的吗!……”吟雪的双目中泪光涌现,道:“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是真的,江大哥言出衷诚,如论你们之美,当今美女,恐已无人能够及得了。”
“是不是绝世美女,我们并不放在心上……”吟雪说,“我们习练天狐神功,知道合籍双修是天狐神功中最高的境界,听说,不但可以延年益寿,永保青春,而且,也可能攀登仙界,长生不老……”
江枫呆了一呆,道:“谁告诉你这些事情?”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叶雪道:“我和霜妹练了十几年的天狐神功,心灵上也有了这种感觉!”
“仙道无凭……”江枫道:“羽化登仙,肉体飞升,只是一种传说,江湖奇人中,以张三丰追求仙业最为具体,积极,但也没有留下可资考证的仙迹,吟雪,你如心存此念,只怕大大的失望了。”
“江大哥,我不要追求仙业!……”吟霜笑道:“我只要快乐充实的活个几十年也就够了,我要生儿育女,养两个娃娃,过过当娘的瘾头,可是,我们练的武功,隐隐有采补的技巧,那还能嫁作常人媳妇吗?……”
“只要你不存心害人,就不会伤人……”江枫道:“天狐神功虽然诡异,但却无妨,嫁了人一样可以过正常的日子……”
“那多麻烦呀!闺房私情,还要处处小心……”吟霜道:“岂不是太辛苦了,我看哪!
还是跟着你这只大狐狸比较安全,也免得失足成错,造恨人间,小狐女配上大狐狸,那就天下太平了。”
“江大哥,不要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我们开始练习狐神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是你的人了,我们见你的时日虽短,可是你已经在我们心中成长了十年,你该知道:天狐神功,会使人早熟。
娘虽然是传授我们武功的人,但她涉入不深,还体会不出狐心相印,技艺相吸的天狐武功神髓……!”
“想不到,你们已达到了这等境界,江大哥倒是失敬了。”
吟霸道:“我不信你真的瞧不出来,你只是存心逃避罢了,江大哥,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我们的爹娘不是已经给了你明确的表示吗?
张姨也不反对我们委身相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已齐备,也不算有愧伦常圣德,你就委屈点,免去洞房花烛那一道俗礼吧!”
突然掀开棉被,钻入被窝,娇躯如蛇般,缠了上去。
她豪放大胆,尤过吟雪。
吟雪看着吟霜的纵情恣放,竟然是全无顾忌,微笑如花的道:“霜妹,你怎么不用点狐媚手段,让江大哥品评一下。……”
“你瞪着一对大眼睛,看的那么入神,我纵有千百手段,也有些施不出来呀!……”吟霜道:“小妹我功力虽深,可还是头一次接近男人……”
“原来是还有点害羞……”吟雪笑道:“那就让姐姐帮你一把,江大哥,酒肉和尚把你送来这里,偏偏你又晕迷不醒,害得我们两姐妹一夜未曾合眼,为了查验你的伤势,看遍了你全身每一寸地方,想一想,我们确也无法再嫁别人,这不能怪我们,是天意,在劫难逃啊!”
她自言自语着,也钻入了被窝之中。
二女热情洋溢,极尽娇柔,把江枫折腾得热血沸烧,情欲奔放。
但二女却又紧守着最后一关,蓬门不肯为君开。
她们未经人道:男女相拥,亲吻抚摸,觉着十分好玩,但江枫这个苦,可就吃的大了,被二女撩逗的欲火难禁,却又不便强迫二女就范,当真是受尽了欲火焚身之苦,还得咬着牙克制自己……
(哈哈……)
二女都是大行家,江枫又不便施展出天狐武功,平息欲念,也不能施展异术诱对方,真是进退不得,急出了一头大汗。
也许是张四姑早已经隐身在暗中观看,也许是她这危急时刻正巧赶了回来。
只听张四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好了,丫头们,起来吧!
要懂得适可而止,再这样折腾下去,你们的江大哥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二女冷静下来,发觉了江枫红似火,全身热的烫人,不禁吃了一惊,匆匆起身下床,刚理好满头乱发和折皱的衣服,张四姑已推门而入。
看了江枫咬牙而卧的神态一眼,再看看二女形貌、神情,张四始心中一动,暗道:“三个小风流,在床上扭成一团,竟然能不及于乱,保持清白,简直是有点神乎其说,如非我亲眼看到,实难相信。”
雪、霜二女回顾了张四姑一眼,齐齐躬身一礼,道:“张姨,江大哥好像病了。”脸儿飞红的跑了出去。
绝!跑出去就算了,吟霜特别回头,一下子带上了房门。
张四姑心中忖道:“人小鬼大!……”
人却一屁股坐在江枫的床沿上,道:“你中的一步倒,那是迷魂药物中最厉害的一种,药效奇速,而且晕迷的时间又长,好像要十二个时辰才会药性消退,完全清醒,你好像提前醒了过来。”
江枫点点头,神情却十分怪异。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你们三个纠缠了近一个时辰,两个丫头,仍是完壁,这一点君子之风,大姐倒是不能不佩服了。”
伸出细巧的玉手,按在江枫的头上,道:“好烫啊!霜丫头没有骗我,兄弟,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被她们整惨了……”江枫欲言又止。
张四姑皱皱眉头,道:“说呀!怎么回事?两个丫头帮你检查伤势,裸身洗浴,就算身为人妻,也不过如此罢了,你们狐哥狐妹,一脉相承,我看,你就收了她们吧!先让她们安心工作,拒挡强敌,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她们都告诉我了,我也明白无法推拒了,所以,才被她们闹成了这个样子?”江枫苦笑一下,接道:“大姐,不要碰我,我被她引动心火,真气岔经,再闹下去,真要一命鸣呼了。”
张四姑是何等经验丰富的人,何况江枫那副被欲火焚烧的情景,立刻心中明白,叹口气,道:“你如此自苦,还不忍逼诱她们献身,大姐十分感动,这大概就叫作盗亦有道吧!
幸好大姐来的及时,我会救你的……”
江枫眼红如火,望着张四姑默然不语,但神情向却流现出无比的感激。
张四姑宽衣解带,尽去了全身的束缚。
她虽是已届中年,但仍然玉肌雪肤,曲线玲拢,胴体的完美,如二十许人。
江枫掀起了棉被,张四姑鱼一般滑入了被中……
第十一回 黑天鹅寻仇险丧命
七宝和尚在风雪小馆中见到江枫,却又是华灯初上的入夜时候。
张四姑带着吟雪、吟霜张罗出一桌子美味佳肴。
但一席客,也就只有六个人。
欧阳昭夫妇之外,就是江枫和七宝和尚,唯一的外宾是老叫化钱缺带来的秦八公。
张四姑似是忙活的很高兴,怪的是吟雪、吟霜也笑的十分开心。
罗兰拍拍旁侧的木椅子,道:“四姑坐下来吧!”
张四姑笑一笑,拉着吟雪和吟霜缓步入席,道:“老叫化,四热炒四冷盘,六个大菜,十四道全上了桌子,今天我要你的脑满肠肥顺着嘴角流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馋嘴。”
“放心!放心!老叫化保证是吃到盘子见底,这可是一生中难得遇上几次的仙会,胀破肚皮,老叫化也只好认命了。”
雪、霜二女情怀初开,狐性展露,笑的如花解语,如玉生香,使得初睹玉容的秦八公看的痴了,暗道:“世上竟有如此动人的美女,洛阳居的四季花婢,也是望尘莫及了。”
“钱叔叔,我们正在跟张姨学她的烹任手法,可不要一次吃伤了,我们学会了,会常常的请你吃的……”吟雪微笑:“钱叔叔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是大吃客,我们还要钱叔叔品评一下我们的手艺。”
“不害羞的丫头,你们张姨是易牙术的天才,加上多年试练、体会,才有今日成就……”罗兰说,“普通的青菜萝卜,到了她的手中,也会变出可口佳肴,岂是三五年能有成就的?”
“我可没有你说那大本领,调料不全,谁也无法做出来可口美味……”张四姑笑道:
“别小看吟雪、吟霜,她们的聪慧。悟性,出了人意料之外,罗兰,后生可畏呀!再过个三两个月,我就没有东西教她们了。”
江枫听得心头一跳,急急接道:“大师,我想知道: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大和尚佛法精深,坐那里七情不动,直到江枫问上他,才开口说道:“和尚一直在暗中保护,见你进入梅花厅,不见出来,就进去把你带出来,交给了张姑娘,才知道你中了江湖上最厉害的迷魂药物:‘一步倒’,如非张姑娘见多识广,瞧出药物来历,那就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了?”
“处处留心皆学问……”江枫说,“我想不到他临去之际,会突然撒出一把迷香……”
仔细的说出了事情经过,接道:“大家请用点心思想想,那神秘人物究竟是谁?我们先来喝酒,我敬诸位一杯。”
一种沉重,无形的压力,使得大家的酒兴都提不起来,佳肴美味,也无心品尝,匆匆的吃过一顿酒饭。
雪、霜二女收拾了残席、碗筷,送上一壶香茗,坐在张四姑的身后。
她们知机适变,心知此刻是研商大计的辰光,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我们夫妇久居深山大泽,对江湖中的人人事事,全不了解……”欧阳昭说,“只怕无法提供一得之愚了!”
“江湖上,还有那一个门派中的高手,有此独行其是本钱……”江枫说,“能和内宫一系中人,平行论交。”
“如是江老弟说的不错,就证明了他们早有勾结,和尚想不出那一个门派,会有这么一位人物。”
“老叫化二十年明查暗访,细数武林高人,实在找不出这位神秘客人的身份,真叫人大费思量了。”
“一步倒迷魂药物,出在巫山神女峰明月观中,……”张四姑说,“江湖中非人人可得,但能取到此药的人,却也不在少数,就目前江湖下的形势而言,能挥手撤毒,迷倒江枫这等身手的人物,应该不多,各大门派已然没落,连自保都有些力不从心,纵有几位高手,内宫一系中人,也未必会和他们合作,诸位,何不想想天马总堂中的高手呢?”
“高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内宫中人,处处和天马堂中人争夺地盘。权势……”七宝和尚道:“自是有可能和天马总堂中人,早有勾结了?”
“对!放眼江湖,已经没有了他们可以争斗的对手……”江枫道:“那就只有窝里反,自相残杀了?”
“大有可能……”老叫化说,“问题是什么人?天马总堂,群魔汇聚,倒是有不少这样的高手!”
“一般人手,也不会使内宫一系中人,折节下交,所以,那个人身份必高……”江枫道:“天马堂有三十六大长老,七十二位护法,这些人不会是内宫中人结交的对象,除此之外,还有总堂主和四位副总堂主,总堂主大权在握,自不会勾结外人,四位副总堂主……”
“江兄弟,你对天马堂的情形,似是很清楚啊!……”钱缺说,“但不知是否知道四位副总堂主的姓名?”
“一个碰巧的机会,使我对天马堂的内情,了解不少……”江枫道:“四大副总堂主是天马行空司徒艺……”
“此人精通相马,驯马之术……”钱缺接道:“武功也十分高明,但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想不到,竟然被天马总堂罗致,当了副总堂主!”
“第二位叫金凤凰申雪君……”江枫道:“听说她的绝技是十凤齐飞……”
“无人能在十凤齐飞下,全身而退……”张四姑接了口道:“称为绝技,当之无愧……”
“对!当年四大凶煞垂涎申雪君的美色,曾联手伏击,准备把她生擒回去,但却伤在了一凤齐飞之下……”七宝和尚说,“后来,四大凶煞在九华在会上伤在金丹书生的大罗掌下,这位巾帼女豪,应该是白道中人,怎会当了天马堂的副总堂主呢?”
“自那一战之后,申雪君就未在江湖上出现过,江湖多变,被罗致入天马堂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就老叫化子所知,当年申雪君单念金丹书生,好事难偕,翻目相向,两人还大打出手,拼了一场,申雪君受伤逸走,不知所终,原来,进入了天马堂中。”
江枫道:“第三位天虚子,出身武当……”
“他算是武当叛徒……”钱缺说,“但剑术上的造诣,却是一代奇才,原因是,他能把武当剑法中弃之不用的惨酷剑招,混入施展……”
“江某可以肯定,那个神秘人物不会是他,他没有那么高大的身材,何况,也能听得出他的声音,余下的一位副总堂主,叫一掌招魂万方。”
“也是一位大魔头,老叫化子认识他,这个人善恶难定,杀人全凭喜怒为之,也许就是他了!”
“不会……”七宝和尚道:“第一,万方远不够这个份量,要内宫中人和他平行论交,第二,万方到过洛阳居,对天马堂表现出一片忠心,第三,如果是他,绝对逃不过江老弟的法眼。”
江枫点点头。
“江兄弟,这四大副总堂主,你都说出来了,但总堂主是谁呢?”张四姑道:“这总用不着保密他的身份吧!”
“小弟是真不知道……”江枫道:“为了不让他们动疑,小弟没有追问,不过,这件事,应该不是太难!”
“别看的很容易,天马堂中人,都知道有一位总堂主,但知道总堂主是谁的人?就未必很多了……”张四姑微笑道:“你想想看嘛,那人能把几位副总堂主一一的说给你听,但却不提一句总堂主的姓名……”
“大姐的意思可是说,他们也不知道?……”江枫神情肃然他说。
“我是这样想,知道了,他早就说出来了,他能仔细地告诉你天马的事情,”张四姑说,“分明是在讨好你,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手段征服了他,但我可以肯定他有求于你。”
江枫愣住了。
“张姑娘的分析,应该不错,那个总堂主神秘的很……”七宝和尚笑道:“这件事很快就可能求证。”
“唉!看起来,我江枫还是太嫩了!”
“别太自谦,你可以读书万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张四姑嫣然笑道:“但江湖经验,却是要点点滴滴地累积起来,我们都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都愿以心中所知补你的不足,也愿意为你付出任何的牺牲代价,希望我这些坦然直言,不会伤害到你。”
“不会的,大姐,小弟受教良多。”
欧阳昭哈哈一笑,道:“汇涓滴而成大河,江老弟,不管那位总堂主是什么人,但他绝不会和内宫一系中人勾结!”
江枫点点头,道:“对!如果是天马堂中人,可能是福寿院中的六大楼主之一了。”
“六大楼主……”钱缺奇道:“那里又冒出来了六大楼主?”
“是的!天马总堂中有座福寿院,里面分为六大搂,各有楼主一人,所以,他们六个人和四位副总堂主才是天马堂中真正的主脑人物……”江枫说,“我不知道六大楼主是什么人物,但必然是江湖中的巨凶老魔,有些事,总堂主似是也不能独断独行,必需要召集六大楼主和四位副总堂主会商之后,才能决定。”
“这就大有可能了,……”七宝和尚道:“不管六大楼主受到如何的崇敬,身份如何尊高,但他们并无实权……”
“那就假定神秘人是六大楼主之一,咱们也用不着揭穿这件事情,……”罗兰道:“我们的目的是,挑起他们的互相杀戮,天马堂中实力如此强大,足可和内宫一系中人放手一战,有一个奸细在其中作祟,那就使内宫中人掌握一些先机!”
“用敌人的力量,打击敌人,这个策略订的高明……”张四姑说,“我们已散播罗网,希望能尽快收到效用,让他们猜忌日深,拼杀更烈,水浅鱼自现,到他们主持的人物出动,大慨就可以找出真正的首脑了,现在,该听听老叫化和秦八公有些什么收获了?”
江枫点点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向钱缺的身上。
“老叫化的消息不好,所以,不太敢提出报告,秦兄聚集的实力,近日也无法扩张,江湖大局,形如一池死水,复生之机,恐怕要全看江老弟的进展了!……”
“别说的这么无奈,此刻形势,比起三个月前,形如天壤之别……”七宝和尚道:“把你知道的据实说出来就是。”
“对!没有一番震动江湖人心的作为,就很难聚集起一股力量,……”欧阳昭道:“我们早已有决心孤军奋战,没有聚集起后援之力,并不意外,钱兄,用不着难过,也不用有所避忌,只管把事实说出来。”
“对!老叫化已尽了心力,但少林。武当,两大支持武林正义的主力,似已完全被渗透,控制,他们如派出人手助战,只怕反会是我们的敌人……”
江枫点点头,笑道:“传承的规律。授艺的法则,如不能大幅更变,中原武林,必将日趋没落,钱前辈不用为此感伤,我们这番行动,虽是为武林正义奋战,也是为一些变改催生,但不知此刻已聚集在长安的有多少人手?”
“我看这要秦兄说明了,……”钱缺道:“不过,可能会让诸位大失所望了。”
秦八公长长吁一口气,道:“包括各大门派中人,聚集在长安的,有七十九名,不过,能和钱兄并列的高手,勉强可以算出两个,一个是少林寺的铁佛大师,一个是武当门下的青鹤道长,余下七十名人手,大约有三十名可以派上用场,其他的,也只能摇旗呐喊,壮壮声势。”
“人数不少啊!钱兄,三十名可用之手,就由钱兄负责,编作三队,由铁佛大师、青鹤道长和秦兄各率一队,眼下无事可作,找一个适当的地方,要他们习练武功,……”江枫说,“如有需要时,兄弟再通知诸位行动。”
“老叫化教领台命。”
秦八公接道:“秦某人立刻带他们离开长安城内,我和钱兄早已找好一处隐密所在,暂时栖隐此地,一面候命效力,一面再设法招罗人手。”
“好!就这么决定了,……”江枫道:“钱兄、秦兄,先行请回吧!”
钱缺、秦八公站起身子,辞离而去。
七宝和尚道:“我和尚代替江兄弟送客。”紧在两人身后而去。
“勿怪江湖上听不到一点反对的风声,看来,他们这一番征服江湖的布署,十分精密,……”张四姑道:“统治得也很严谨,……”
江枫接道:“这些人用于对敌,自不可恃,但在大局形成对峙局面时,他们登高一呼,或可使为敌所用的力量,有所觉醒。”
张四姑道:“这件事,你安排得很好,目下最重要的事,是我和吟雪、吟霜,应该如何行动?我选的那个地方,距离洛阳居不远,如果开一家茶楼酒馆,我相信可以吸引不少洛阳居的客人,不过,也将会引起不断的纷争。”
“为什么?……”欧阳昭奇道:“可是怕招惹起洛阳居的注意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张四姑道:“但最重要的还是一对宝贝女儿,秦八公来此作客,就引起他两眼发直,如果要她们当炉卖酒,提壶冲茶,相信很快就会引动长安城的游蜂狂蝶,我们没有洛阳居那么大的气势,这纠纷还能少得了么?”
欧阳昭望了二女一眼,点点头,道:“四姑啊!才跟你出去三天,怎么两个丫头就变了样子?”
“父母的遗传啊!爹英俊,娘美艳,生出女儿,兼得了两人之长,再加上天狐武艺,怎会不风情万种,惹入迷惑……”张四姑道:“用不着洛阳居的人来找麻烦,我看,每天就闹得头晕脑胀了,江枫啊!你作个决定吧!这件事该怎么办?”
江枫望望二女,发觉她们眉梢、眼角间风采飘荡,那股迷人的味道:是男人都应该无法抗拒,不禁叹息一声,道:“大姐既然不愿抛头露面,我看得改变个方法了。”
罗兰也发觉了,二女媚态横生,就算敛收起天狐武功,单是这天生丽质散发出的魅力,就叫人难能抗拒了,心头亦为之震动,忖道:“两个丫头怎么了,这两三天的工夫,已情怀开动,风情飘飞,但仔细察看,发觉二女仍属完壁,这究竟是怎回事呢?”
“四姑,你真是教导有方啊!我教她们练了十几年的天狐武功,就不如你这两三天的训练,真是成就惊人啊!”罗兰有点心疼,也有佩服地说。
“怎么能怪到张姨的头上……”吟雪说,“还不是娘教导之功,过去,我们蛰伏深,每天见到的就是爹娘两个,就算已习成天狐的技艺,也是无法发挥啊!”
“是嘛!长安城中那么多红男绿女,自然会引发出我们争胜之心,……”吟霜说,“这就如山洪暴发,就一发难收了。”
罗兰淡淡一笑,道:“反正,娘不如张姨就是,早知如此,该早些把你们交给张姨,也许早成气候了。”
张四姑只有苦笑,憋了一腔怒火,一股脑儿发在了江枫的头上,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情,可没有要你改变方法,大姐认命了,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对张四姑江枫心中有一份深深的傀咎,她确实为江枫在燃烧自己,敬重过份,就变成有点怕了,点点头,道:“好!千错万错,错在小弟一人,大局平定之后,小弟以性命向大姐请罪,要我死、要我活,只凭大姐一句,小弟知道:我亏欠你的太多了。”
“怎么?你在诚心呕我吗?……”张四姑余怒未息的说。
“不!小弟言出衷诚,绝无一字虚假……”
江枫的双目中蕴含了泪光,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这不是天狐技艺,而是至情至性的流露。
“张姨!你把江大哥骂哭了,……”吟雪黯然说道:“他是身负重任的英雄,你不能这样折磨他呀。”
“张姨!你想骂人,就骂我跟姐吧!骂的不消气,打我们一顿也行,别再怪江大哥了,他好害怕你生气呀!”
张四姑怔住了,她绝未想到江枫对她用情是如此之深,心中那份感动,真到了情甘效死的境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笑道:“张姨那里是怪他,我是请命啊!他是主帅,要张姨去死,张姨也难说个不字啊。”
罗兰也有着意外的感觉,天狐传入,怎会有如此深思厚情。
这就是人性,任何精绝的技艺,也无法改变的人性。
这也使欧阳昭和罗兰对江枫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大姐,天狐武功,虽然淫荡诡异,但那只是它的外表,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反而是情真意重,倍于常人,天狐夫人的后期为人,可为佐证……”
“不要说了,看你平常潇洒不群,一副不在乎的样字,似乎是天塌了,也不关你的事,……”张四姑说,“怎知道是纸札的人,几句话就会热泪盈眶,一个大男人,也不害羞啊!以后,我再不会跟你抬杠了。”
她数说江枫,但自己的眼泪却像下雨似的滴滴嗒嗒向下滚落。
“四姑,你是女中豪杰,我是从未见你哭过,今天实在开眼界了,……”欧阳昭大笑道:“江兄弟,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可是不能哭啊。”
“既然出了丑,干脆就大哭一场吧!……”张四姑大笑起来,笑声和泪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别具情趣。
罗兰取出手帕,拭着张四姑滚落的泪水,道:“我明白你心中委屈,哭吧!哭出你心中所有的爱和恨。”
“我已经没有恨了……”张四姑说,“罗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一生中真的已再无遗憾。”
罗兰回顾了欧阳昭一眼,默然无语。
“看什么?……”欧阳昭大声说道:“你如是有了三长两短,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这句话,我想了几十年,今天总算听到了……”罗兰微笑如花地说,“你没有事就找我吵架、气我,呕我,其实,我心中很明白,你情深如海,可是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要不是江兄弟和四姑这一闹,也逼不出你这句话来,千万句甜言蜜语,也没有这句话来的踏实。”
“你呢?……”欧阳昭道:“我是说出来,……”
“问的好!你死了,我绝不独生,花容月貌,为君赏,……”罗兰笑道:“携手共青鸾。”
“这才是神仙眷属,上穷碧落下黄泉,阴阳无阻隔。”
欧阳昭放声大笑。
“爹!我们呢?”
吟雪双目深注欧阳昭。
“你们……”欧阳昭果了一呆,道:“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死?”
“我们死了,也就罢了……”吟雪道:“我是说江大哥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欧阳昭道:“这个,这个……罗兰你说呀?”
“问问江兄弟吧!”
江枫心头震动,但却又无法开口。
“要我问什么呢?江兄弟,这丫头真把我问糊涂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接道:“两个丫头的心意我清楚。”
“好!你清楚,你就说出来吧!……”欧阳昭道:“我可是瞎子摸象,摸不到头脑何在?”
“两个丫头要你一句话,……”张四姑道:“也在要江枫的承诺。”
“这个……”欧阳昭有点明白了,苦笑一下,道:“我看,就由你四姑作主了,她们也是你的徒弟,我看,我和兰儿就全权委托了。”
张四姑看看罗兰,道:“罗兰,你有什么意见?”
“我……我不知道:妻从夫意,就由你作主吧!”
张四姑吁一口气,看看吟雪、吟霜,道:“你们呢?”
“也由张姨作主。”二女齐声回答。
张四姑的目光盯注江枫的脸上,道:“兄弟,你可有什么高见?”
“只有—个……”江枫道:“大姐吩咐下来,小弟无不从命,但一切都要等江湖上大事已定之后,才能算数,如果我不幸战死了,那就一切作罢。”
“江大哥,你死了,我们也不能活下去……”吟霜道:“你活着,随便做什么,我们都不会管你,但你死了,我们希望和你并棺墓穴……”
不重生前重死后,二女用情的深刻,也不让父母专美了。
张四姑道:“好!由此刻起,你们就是江枫的人,生为武林效命,大局安定后,再论婚姻,张姨保证江枫一定堂堂正正的娶你们,但我可不保证你们是排行第几?”
“大家都知道天狐神功妖媚惑人……”吟雪道:“却不知道天狐武功邪中有正,娘只口述,没有练过,不知道一旦它情有所钟,就会终身不渝,但外在表现的仍然是烟视媚行,贞节在寸心之间。”
“好了,老子已经明白你们的心意……”欧阳昭道:“但婚嫁的日子不完,现在用不着改口称呼吧!”
“那就不是天狐弟子了……”江枫道:“天狐武功重实质,不重外表。”
只听一声重重的咳嗽,七宝和尚大步行了进来,道:“诸位的家务事,谈完了吧!”
欧阳昭笑道:“你和尚可是在背后偷听啊!”
“我和尚如说没有听到,不但你们不信,连我和尚自己也不相信……”
“你听到多少?出家人戒打诳言,可要实话实说啊……”张四姑叮上一句。
“该听到的,我和尚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和尚一转头,全都忘了。”
“那最好!大和尚,你是位有道高僧,现在,我们想听听你对敌之策。”吟雪几句话扭转了话题。
“对!和尚也正要谈谈这件事情,开酒楼茶馆这档事,就此作罢,两位姑娘绝代风华,很快会引起敌人注意。”
“大和尚有何良策……”江枫道:“我们不宜再取守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该展开一阵凌厉的攻势,使他们阵脚自乱。”
“不错!所以要展开狙杀,和尚的看法是以内宫一系中人为主,逼他们全力投入……”
七宝大师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计划。
那是一种严密的布署狙击,一波不成,一波再起,选定了对象,就非要杀死不可。
酒肉和尚的狙杀计划,虽是连环出手,层层阻绝,但投入的人力并非很多,主要的执行人是雪、霜二女。
张四姑和罗兰或前或后,猝施杀手,一击之后,立刻撤走,绝不恋战,算是第一助手,再下来,就由欧阳昭和七宝和尚联手,必杀无赦,扛枫殿后一击……。
但七宝和尚并非主张滥杀,狙杀的一定是第一流高手,先作选定,再作布置,而且由张四姑策订出多样的传达方式,选择狙杀的对象,却由江枫和七宝和尚决定。
当真是标准的以毒攻毒,以寡狙众的策略。
张四姑精湛的易容手法,可使一个人瞬息间身份改变,容貌易形,二女已是大有心得,在长安城中这等繁华人多的地方,最为适用。
二女初当大任,一副跃跃欲试的心情,吟雪娇媚一笑,道:“和尚伯伯,早一点选个狙杀对象啊!侄女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叼!我们立下功劳,就炒几样可口小莱请你喝酒……”吟霜说,“希望你每天都喝的飘飘欲仙。”
“小丫头……”欧阳昭道:“伤禽怒击,困兽反扑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的凌厉反击,愈是高手,气息愈长,反击也最可怕,你们觉着那是好玩哪!”
“令尊说的不错……”七宝和尚目注二女缓缓说道:“未确定一击能够毙敌时,更要特别小心,强敌垂死的反击,不可逞强硬接,能闪避,最好闪避,有些人受伤后,会装作诈死,引人上当。”
“那就有他们的苦头吃了……”吟雪笑道:“天狐武功中有很多惩制奸、诈的手法,专对付阴险邪恶的人……”
“怎么?狐性十疑,制敌百变,这一篇天狐技艺总纲你们也学过了?”江枫望了二女一眼,道:“精通此术,天下无处不可去得,你们……”
“我和姐天生丽质,又得了爹和娘的聪慧遗传,是天生的狐门弟子……”吟霜娇声笑道:“天狐门十疑,百变,技艺浩瀚,壮阔千里,可也得承继有人啊!姐和我当仁不让,挑起了发扬光大的重任,江哥哥,你可知道娘传了我们这一篇天狐技艺总纲之后,我们有些什么感觉?”
七宝和尚忽然发觉了吟霜说话神情语气,配合着一张樱桃小口的嘴形变化,特别突出了那红嫩的双唇之美,那一声江哥哥,更是撒出了一把娇媚,醉人若酒,连定力高强的大和尚,也生起了亲亲那张嘴,死而何憾的感觉……。
罗兰定定神,喝道:“二丫头,你在干什么?大和尚是长辈,怎可目无尊长?”
“我只是借和尚伯伯深厚的禅功、定力,试试看,我的天狐功力,到了什么境界。”吟霜道:“对不住了,和尚伯伯。过一天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
七宝和尚苦笑一下,道:“我不知道你们江大哥的感觉如何?但我和尚却真有点应付不来,虽未心神荡漾,却已绮念横生,丫头们,下不为例,大和尚这点道行,罩不住啊!”
江枫笑道:“惑心术媚波四溢,而且,能集于一点展现,让七宝大师低头,应该已登上了八成境界,真是难为你们了。”
“唉!江老弟,这怎得了啊!儿大不由爷,……”欧阳昭无限感慨地说,“这两个女儿,我可以不要,可是你以后要怎么忍受?万紫千红春无限,香风千晨引蝶飞,练武功练到了这种境界,真要一醉解干愁了。”
口气之间大为同情这位未来的女婿。
“江枫已是天狐门掌门,……”罗兰笑道:“可没有你这样的小心眼。”
“四季花婢,歌坛青凤,个个都是人间尤物……”张四姑笑道:“江枫还不是应付的头头是道,欧阳大哥,你不用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了!”
“爹!真的不用担心……”吟雪道:“武林大局,恢复了宁静之后,爹讨厌我们这种样子,我们会把武功散去,那就成了标准的深闺弱女,处处依靠丈夫的小媳妇了。”
“大丫头,这种话,不可随便出口,……”罗兰道:“习练过天狐武功的人,一旦散去功力,你可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吗?”
“知道,如鱼失水,如花凋零,会变的枯萎失色,……”吟雪黯然的说。
“这又太严重了,……”欧阳昭爱女之心,顿然高涨,接道:“荣、枯之间,竞有天壤之别,难道就没有中庸之道么?”
“没有……”江枫笑:“所以,她们不能散去功力,只有更上层楼,进入上乘境界。”
“女儿的事,由她们自拿主意吧!……”罗兰道:“老实说,她们的武功成就,早已不在你我之下,说到对敌的手段、心机,我们已有不如,你我已尽了教养的责任,用不着再为她们操心了。”
“对对对,大和尚,有没有兴致喝一杯……”
欧阳昭突然感觉到他的看法、论点,和这些年轻人的思想、作法,有着一段相当的距离。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走!喝酒去。”大和尚站起了身子。
“我去帮你们作两个下酒的小菜……”张四姑也站起来,跟着两人离去。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江枫叹口气,道:“虽然是情势逼人,但我们的行事方法,确也有一点叛经离道:勿怪欧阳前辈有些看不惯了。”
“没法子啊!北学的正宗武功,讲究的是堂堂正正的做人,一板一眼的做事……”罗兰笑道:“现在已经好多了,过去啊!那种一丝不苟的性格,像一只装满了盐水的大酱缸,不管你是山珍海味,都把你淹成酱菜。”
江枫笑一笑,目光一掠雪、霜二女,道:“说说看,你们对天狐武功总纲,已有了多少成就?”
“娘传我们天狐武功,只说不练,我们虽然已把口决心法,深印心中,但总觉缺少了一些什么?……”吟雪说,“有些技艺,必需器具辅助,才能发挥。我和霜妹研究摸索,虽然找出了一些代用器具,但却有着不够犀利的感觉。”
“不错,欲善其中,利其器……”江枫道:“现在呢?”
“自和张姨见面之后,情况大为改善……”吟霜看了母亲一眼,接道:“张姨的江湖阅历丰富,又精通各种小巧异术,和天狐百变技艺,若有一脉相通之势。经她指点,我们已打造了十几处精巧、犀利的辅助器具,已在苦练,相信可以派上用场了。”
江枫也不追问二女详情,微微一笑道:“精通百变技艺,可节省了不少气力,说到四姑的武功,却和天狐功艺相近,她的五行遁术,移花接木,更是独步江湖的奇技,你们学过没有?”
“张姨一点也不藏私,认真的倾囊相授、只是我和霜妹太笨了,练到现在。五行遁术,还没有登人室……”
“不错了……”张四姑缓步而入,打断了吟雪的话,接道:“当年张姨练了一年,还没有你们这一个月的成就大,只不过张姨这些武功,需用的器具太多,有些烦人。”
“大和尚提出的狙杀计划,只是纲领……”江枫看着张四姑,道:“细节方面,还要大姐精心策划一下。”
“我会用心思,不过,要狙杀什么人?我倒希望你多想想再作决定……”张四姑道:
“我们主要的目标,是要他们彼此猜忌,互相残杀,应该注重在挑拨、离间之上。如果发雷霆攻击,连番狙杀,会不会使他们心生警觉,消除隔阂,再作紧密的合作,全力对外。”
“大姐一语惊心,切中其弊,小弟会谨慎从事,……”语声一顿,突然施低了声音,道:“我想混入天马总堂去,实地观察一下天马堂的实力,大姐的看法如何?”
“我看暂无必要……”张四姑说,“天马总堂中虽然汇聚了江湖上的魔头凶邪,但你已知晓了大概情形,真正神秘的是天王门和内宫中人……”
“四姑说的对……”罗兰道:“你不用冒险混到天马总堂中去,真正的拼杀所在,还在长安,天王门和内宫一系中人物所以神秘,那是因为他们只有门下弟子在出面活动,如果能逼他们老一辈的人现身出来,我相信以四姑的经验之丰,必可看出他们的真正来历,树有根、水有源,我不信他们是凭空跳出来的,何况,还有七宝大师和老叫化两个见多识广的江湖通,五十年来的江湖人物,大概都逃不过他们两位的法眼。”
“有道理,就这么决定了,狙杀计划不变,我会小心决定,想办法把钱缺召回来,顺便要他带一批精明的人手同来,请大姐替他们改扮一下,我想在长安四周广布耳目。”
“这个办法不错……”张四姑道:“你现在除了了解洛阳居中变化之外,对洛阳居外的敌势消长,全不知晓,本来,我准备带着两个小美人,帮你探查洛阳居外的,现在二女以执行狙杀为主,倒是不宜再分身旁顾了。
钱缺带的这批人武功不足以担挡大任,但大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他们的观察能力,就非我和二女能及了。”
“大姐不要谦虚了,两个小美人欠缺江湖阅历,说她们能者无所不能,未免言过其实……”江枫笑道:“至于大姐你,可要能者多劳了,老叫化带来的人手,你要帮他们编组一下,然后,分派他们监视的区域,订一些注意的规戒,至于风雪小馆这个地方,除了老叫化外,暂时别让他们知道:你也不用和他们直接见面,一切都透过老叫化传达,最好把他们之间的横向连系,也予切断,由老叫化选几个武功较高,存有必死决心的人,负责串连,收集各处的见闻资料,特别重要的,大姐和我连系一下,一般性的事务,大姐就用我的名义,代我处理了。”
“好!我会谨慎从事,你的顾虑很对,不论如何小心布署,也难免百密一疏……”张四姑侃侃而谈,“我相信他们逼供的手段必是凶残绝伦,能够忍受的人,绝无仅有,心存必死的人,也要早有准备才行,一旦失手,立刻自绝……”
“四姑,真的那么可怕么?……”罗兰凝注着这位闺中好友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些准备?”
“应该有,……”张四姑神情肃然地说,“罗兰,那种匪夷所思的施刑手段,绝对超过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极限,至少,我就不相信自己能熬得过去,何况。我们女人还有更可怕的遭遇,那就是凌辱,他们加诸的暴力行为,会使人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不过,我相信以你武功上的成就,就算遇上他们最强悍的人物,也有自保的机会,至少可以逃走,自绝是最后的手段,确定了他们会对你施展残酷的刑求,凌辱时,那就以死去逃避吧!不论多美的女人,死了之后,就会失去诱人的魅力。”
“大姐,别说的那么可怕,……”江枫道:“你把罗兰和吟雪、吟用吓坏了!”
“江大哥,不要担心我和霜妹……”吟雪道:“天狐十疑,已把人性中极恶、狡诈,估算在内,制敌百变,更是有着应付各种意外的准备,真要有个人,能够把我们制住了,使我们无法反击,那个人是了不起的人才,我们只有认命了。”
这番话听起来,有着相当的自负和悲壮气势,但也表示出了强烈的自信。
“都不是,我只是想说出来,我自己的看法,……”张四姑道:“她们早已知道了你我之间的事,但她们不但没有妒恨,反而处处想给我们制造机会,大姐过去对你的风流韵事,虽然不闻不问,但有时间想起来,也会有惆然若失的难过。
可是两个丫头,却不会,她们只想取得她们的一份,心中就很快乐了,我现在,真的是心胸大开,就算你携美同游,在大姐面前摇来摆去,我也能视若不见,全无妒火,因为,我已经得到了太多,而且,是那么真挚、感人,我这些转变,老实说,都是因观察二女举止以及和她们交谈所得。”
“看来,她们真的已参透了天狐武功的上乘真谛,摆脱了世俗之见。”
“谢谢江大哥的夸奖,……”吟霜手捧茶盘,缓步而入,道:“我们只想帮助你,只想让你快乐,我和姐都愿化作春雨,使你绽开出一朵最鲜美的花,耀照武林,光辉江湖,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会阻扰你……”
“我和霜妹早就商量好了,……”吟雪提着茶壶行了进来,接道:“我们只付出,不要求任何报偿……”
“事实上,在我们付出的过程中,我们已得到了满足、快乐……”吟霜道:“我们会尽量不让姐和我带给你任何烦恼,那怕是一点点,也非我们所愿,我们要作一件事时,都考虑再三,除非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
“不要紧,我们想不到,张姨会指点我们……”吟雪笑道:“张姨传我们的易容手法,再加上五行遁术,我们潜入洛阳居,亦非难事……”
“说不定会隐藏在你的身边哪……”吟霜又接了一句。
“千万不可,千万不可……”江枫大为紧张地说,“我知道你们张姨的五行遁术的易容手法,非常高明,真要潜入洛阳居中,确实不易寻找,但此刻时机不对,不能心存游戏,误了大事!”
“好嘛!好嘛!江大哥不喜欢我们游戏误事,我们不去就是……”吟雪温柔的说道:
“但我们如是有事请命,要如何才能见你?”
“这个……”张四姑道:“我已想好了一个办法,咱们在长安城中,布置了一座居住之处,你们可以放心,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了,那地方是深宅大院,还要请一些仆从女婢侍候。”
吟霜笑:“好啊!我自懂事之后,都是自己动手,从没有要别人照顾过我,能在张姨的安排下,用个丫头,过过千金小姐的瘾头也好。”
江枫道:“好!就这么决定了,我也该回去了……”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回到洛阳居内,才知道正发生了一件不可开交的大事。
原来,梅花来拜访韩霸,但却被胡萍、段九拦在门外,梅花要入内查看,胡萍不肯,一切等韩霸回来之后再说。
和梅花同来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神情冷峻的少女,她一直静静的站在梅花身侧,没说过一句话。
但她的神情间,似早已流现出不耐,却一直用力在克制着。
刁鹏听到了消息,匆匆赶来,但看到那少女之后,立刻悄然退走。
幸好,江枫及时而归。
七宝和尚打量了那少女一眼,神色突然一变,但他已来不及向江枫说什么了!
原来,梅花已迎了上去,道:“正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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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接道:“好!我住的地方狭小,咱们到迎宾阁中谈吧!”
“不用了,何处黄土不埋骨,就在韩副总管住处谈谈吧!”
那一直沉默的少女,突然开了口,果然是出语惊人,字字如铁锤击岩一般,听得人心头震动。
“既是如此,请入内一谈吧!”
江枫向前一步,带路而行。
七宝和尚示意段九去告诉邓飞,人却紧随在侮花身后而入。
原来,那黑衣少女自和江枫对话之后,一切变的主动,人也抢在了梅花之前,紧随在江枫身后。
江枫头未回顾,但暗中却凝聚了全身的功力戒备。
那黑衣少女见到了江枫之后,身上突然散播出一股冷烈的杀气,胡萍和七宝和尚也立刻感受得到。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人,已知那黑衣少女是为江枫而来,未见江枫之前,一直隐匿起锋芒、锐处,不让杀气外露。
江枫见客的小厅,果然是既小又布置简单,七宝和尚伸手拉上房门,江枫也不再客套,冷冷说道:“看样子,梅花姑娘似是急着找我,现在,可以说了,有何见教?”
“我找你……”黑衣少女接道:“梅花只是陪我来的!”
“你是……”
“黑天鹅……”
“是绰号了……”
江枫神情也冷厉起来,冷重的杀气,也立刻散发出来。
“果然是一位高手,深藏不露,……”黑天鹅道:“我不是内宫中人……”
江枫道:“是专程来找我韩某人了。”
“不错,因为,你无缘无故的杀了我们一个人……”
“是那位玄衣姑娘了?……”江枫道:“她也是一只天鹅了,……”
“错了,她如是一只天鹅,相信你也杀不了她,……”黑天鹅道:“可惜,她只是一只喜鹊,才死在了你的手中!”
“我被搞胡涂了……”江枫道:“又是喜鹊,又是天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黑天鹅道:“你既然如此孤陋寡闻,也不用和你多费口舌了……”
江枫接道:“好!那就言归正传吧!你找我,已经找到了,准备干什么?也该说明白了。”
“杀你,替那位喜鹊报仇……”黑天鹅道:“你准备好了,我就出手!”
“早就准备好了……”江枫道:“你随时都可以出手,不过,我还是要把话说个清楚,那位喜鹊姑娘,伴随黄龙来洛阳居中找麻烦,天马堂中人已经再三忍让,我们已在各处,损失了不少的地盘,这里不能再丢了!”
“所以,就派了这扮猪吃老虎的韩霸来作副总管?”黑天鹅道:“梅花姑娘告诉我,她早声明过不是内宫一系中人,但你还是杀了她。”
“也许在下听错了,她只说不是黄龙的情侣……”江枫道:“就像你姑娘一样,说了半天,还未说出你真正的身份?天鹅、喜鹊,又是怎么样一个组合,和内宫一系中,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帮他们和天马总堂中人作对?”
黑天鹅道:“你不知道喜鹊是什么身份,出身何处?但你杀了她,我现在就为她报仇!”
右手一扬,拍向江枫。
这座狭小的客厅中,双方的距离很近,但手就可以触及到对方,这一掌拍向前胸,闪避都不容易。
但江枫没有闪避,右手一抬,五指反向黑天鹅的右腕扣去,动作奇快。
“好!……”黑天鹅微一挫腕,易掌为指,点向江枫的人中穴。
江枫突穴截脉,封闭了黑天鹅一连十二招的攻势。
这地方太小了,无法闪避,也无法飞腿攻敌,两人一番交手,全在掌指的变化上抢制先机。
一轮抢攻之后,黑天鹅攻势一缓。
但江枫却借机展开了凌厉的反击,指点掌切,把黑天鹅逼退了两步。
黑天鹅心头震惊,这个人果非小可,原本想来,杀敌不过是举手之劳,那晓得竟然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这狭小的厅房,就成了她必败的限制,因为,有很多绝技,无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施展。
江枫也暗暗称赞黑天鹅的高明,几乎被迫的要全力施展,才能够应付下来!这个女人身手绝对在梅花之上,只是不能预测,杀了这黑天鹅之后,会有些什么后果?
心中念转,变招更见快速,一招‘智珠在握’,扣住了黑天鹅右腕脉穴。
黑天鹅立刻全身受制,有如砧板上肉,听凭斩割了。
江枫左手扬起……
“你不能杀她……”站在一侧观战的梅花大声叫道:“她不是内宫中人,杀了她,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杀了一只喜鹊,仇恨已结,再杀一只天鹅,有何不可?”江枫大声的回应,目光却一瞥黑天鹅脸上神色。
他发觉黑天鹅的脸上,是一种惊愧交集的神情,似是对被扣穴生擒一事,感到意外,也没有悍不畏死的气势。
收回了左掌,江枫缓缓说道:“梅花姑娘的意思是,要我放了她?”
心中暗作决定,逼梅花说出这黑天鹅的来历。
“少杀一个人,对你有什么坏处?……”梅花说,“何况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恨。”
“放了她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江枫道:“在江湖上我就多了她一个仇人,日后,她如遇上机会,自然会出手报仇。”
梅花道:“那你是非要杀他不可了?”
江枫道:“是啊……”
“她真的不是我们的人……”梅花道:“她号称黑天鹅,天马堂中人,也该知道她的身份啊。”
但闻一阵步履声传入耳际,关闭的大门,被人推开。
邓飞当门而立,瞧了黑天鹅一眼,道:“韩霸,快些放人!”
江枫微微一怔,道:“放人?她是专程来杀我的呀?”
邓飞急道:“但你还好好的活着,毫发无饬。”
“如若属下放了她,她再找属下报仇……”江枫道:“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邓飞有些急了,高声说道:“邓某人保证不会,快些把人放了。”
江枫松开右手,放了黑天鹅。
邓飞毕恭毕敬地说,“洛阳居总管邓飞,恭送黑天鹅姑娘。”
“你这位副总管的身手不错……”黑天鹅道:“我欠了你一份情,有机会,我会报答。”
一拉梅花,大步而去。
邓飞抱拳躬身,送走了黑天鹅,道:“韩老弟真的不认识她吗?”
“不认识,……”江枫道:“还望总管指点,指点?”
“黑、白、红、黄,四天鹅……”邓飞道:“是天王门中的人,在天马堂和内宫一系中争斗日烈之际,自然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所以,咱们不能杀她,把天王门逼得和内宫一系联手。”
“放了她,她会和我们合作吗?……”江枫道:“奇怪的是,她既已进了洛阳居,为什么不和她们自己人连络呢?却找上了梅花?”
邓飞低声道:“你说她们自己的人,是指那个?”
“青凤……”江枫道:“天王门中的人,总管真的不知道么?”
邓飞点点头,道:“知道:但却无法证实,肯定。”
“青凤、黑天鹅,……凤、鹅、喜鹊,……”江枫似有所悟的道:“她们用鸟派名,分出等级,凤为百鸟之王,可能是最高的一级了!天鹅应该在凤之下,是第二级了。”
“不错,不错,天王门中最活跃的人物,就是四大天鹅了。”邓飞道:“她们既然出了面,看来,天王门,也不准备置身事外了,这件事,我应该早一些报上总堂,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江枫道:“总管的意思是天王门中人,会帮助内宫一系中人。对付我们了?”
“现在,黑天鹅已经插手了”邓飞道:“但青凤又似是偏向我们一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杀了一只喜鹊,可能是黑天鹅的手下,所以,她来找我报仇……”江枫道:“纯属私人行动……”
“不管如何,这件事,绝不能隐瞒,我得传报总堂……”
“不用总管费心了……”刁鹏快步行了进来,接道:“我已经代你效劳,呈报总堂去了。”
邓飞嗯了一声,道:“刁兄,用的什么方法呈报?”
“信鸽,而且三鸽并飞,十万火急……”刁鹏道:“黑天鹅不足为敌,但她代表的力量,就十分可怕了!”
目光转注到江枫的脸上,接道:“韩兄和黑天鹅动过手了?”
“不错,如非总管下令放人,也许,韩某人早已让她血流五步,死于此地了,不知刁兄,何以认识黑天鹅。”
“去年七月,天王访问天马总堂,四大天鹅随行保驾……”刁鹏道:“总堂中人,有很多见过她们。”
“这么说来,天王和总堂主应该有些交情了,可是,黑天鹅又为什么要帮助内宫中人……”江枫道:“那天我杀死的玄衣少女,据黑天鹅说,她是一只喜鹊,刁兄可知道:天鹅和喜鹊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只天鹅四只鹊,喜鹊是天鹅的手下,但天鹅只有四个,以服色分别……”刁鹏道:
“喜鹊有多少?如何一个分法,是天王门中的秘密,别人就不知道了。”
江枫微微一笑,道:“总管如是晚来一步,在下宰了黑天鹅,那就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局面了?”
“总堂一定会追查这件事情……”刁鹏道:“但不知者不罪呀!韩兄不认识黑天鹅,杀了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黑天鹅的武功不错,在下胜得侥幸,这地方太狭小了,她有些施展不开,天鹅嘛!总要能飞能跳的地方,才能施展开手脚。”
邓飞双目盯注在韩霸的脸上,瞧了一阵,道:“韩兄弟,你……你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界,还有多少绝招未曾施展,你的出身……”
江枫哈哈一笑,道:“总管,你问的太急了,这些事,总管想知道,我一定会详细奉告。”
“不止是我,再说,我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好副总管就行了,……”邓飞道:“但天虚子副总堂主就不同了,他限我在今夜之前,问出你的出身来历,然后,用飞鸽传报总堂。”
“好!等一下,我就写给你……”江枫又转注着刁鹏,道:“以刁兄见识之广,猜猜看他们下一步,会有如何的行动?”
“黑天鹅锐气已挫,在没有新的援手赶到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行动了……”刁鹏说,“目下最大的问题是,黑天鹅这次挫败,会在天王门中发生些什么影响?”
江枫道:“刁兄的意思,可是说,天王门会因黑天鹅这番挫败,会和内宫中人联手了?”
“这个,很难肯定了,黑天鹅在天王门中的身份品级,不是顶高,只不过,她常常追随在天王身侧,近水楼台,能和天王谈上私话,如是她加油添醋的无中生有,那就可能影响到天王的判断和决定了。”
“刁兄分析入微,十分有理……”江枫道:“但最重要的是总堂的看法和态度了!内宫一系,夺取天马堂的地盘,天王门又何当没有这份心意,只不过,远没有付诸行动罢了。”
刁鹏道:“韩兄高见,这一点,兄弟也尽快转报总堂,提供参考。”
江枫心中暗暗骂道:“人老成奸,这两个人,个个滑不溜手,连一句有担当的话,也不肯说。”当下挥挥手,道:“总管和刁兄请回吧!刚才一番恶战,兄弟实在有点累了,我要坐息一下才行。”
“可是,你的出身来历……”邓飞望着江枫,有些艰涩地说。
“等一下,我会派入送过去……”
刁鹏一抱拳,道:“好!韩兄请休息,兄弟朱告退。”
邓飞也只好离开。
七宝和尚送走了两人,回到江枫的卧室中,笑道:“是不是有些失望?”
“对!这两个人老奸巨滑,有功就抢,有过就推,……”江枫道:“看的叫人生气!”
“其实,两个人都有话要告诉你……”大和尚说,“不过,他们担心被对方抓住把柄,谁也不肯先说实话,你推我托,打起太极拳了。”
江枫笑一笑,道:“所以,我就把他们赶走,要和你研究一下,该如何行动了。”
七宝和尚低声,道:“可是想狙杀黑天鹅?”
“我想去见见青凤,探听一下天王门真的态度如何?……”江枫说,“黑天鹅武功不错,但还不到我们狙杀的水准,放手一战,我相信三十招,你可以取她性命。”
“青凤呢?是不是可以收为我用?……”
大和尚问了几句使江枫很难回答的话。
“现在,还不敢肯定。不过,下番工夫,要她投过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江枫道:
“但我的看法是,她如真肯帮我们,留在天王门,比投效过来,用处大的多了。”
“我和尚也有同感,放心去吧!这里我会安排。”
“还得请你帮个忙……”江枫笑道:“想想看,我是个什么出身,才能让天马总堂中人相信我?”
“这个,得仔细推敲一番了,你武功高强,已是人尽皆知,要具有说服力的身世,才能使人相信……”
“慢慢的想吧!……”江枫说,“想好了,就写出来,派人送给邓飞,然后,再告诉我。”
“好!此刻是紧急时刻,不要留连温柔,五更之前,一定要回来。”
江枫微微一笑,道:“保证在五更之前,……”正准备推窗而出,突然一阵乒乒乓乓之声,传了进来。
耳际间响起了梅花的声音,道:“他可以杀死我,但我一定要见他。”
江枫行出室外。
只见梅花和段九动手,双方虽然未亮兵刃,但掌劈、拳击,倒也打的十分激烈。
江枫沉声喝道:“住手!”
段九收掌而退,道:“副总管出来了,姑娘有事,自己对他说吧!”
梅花双目凝注着江枫,道:“我要和你单独的密谈一次。”
既要单独,又是密谈,那是不能让别人听到了。
大和尚识趣的笑道:“好!我替两位把风,你们好好谈吧!”
江枫微微一笑,道:“请吧!”把梅花向小厅中让去。
那知梅花一伸手,拉住了江枫,冲向江枫的卧室。
江枫的卧室,布置的也简单,除了一张宽大一些的木榻外,只有一个衣橱。
梅花拉开衣橱,很仔细的看了挂满的衣服,目光才转到江枫的脸上,道:“韩霸,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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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众豪侠暗伏迎杀手
话是一句充满着柔情蜜意的话,只是说的时机不对,气氛不对,听起来就有点突兀了,缺少了那种款款深情,撩人心态的魅力。
“这个……”江枫沉吟了一阵,道:“以梅花姑娘之美,若说在下不会动心,那是欺人之谈,不过,说韩某会为美色痴迷,那就是小看我韩某人了,在下是一个颇有自知、能够把握分寸的人,我了解自己,绝不是那种能使美女动情的男人。”
梅花道:“但你正在突显自己,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意思?”
江枫一时之间,想不透梅花的用心。
“这就使我全心全意的去注意你,终于被我发觉了?你就是那个男人!……”梅花微微一笑,但却是一个凄凉的微笑,充满着幽苦无奈的微笑。
江枫心头震动了一下,但并未承认,故作茫然的道:“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田玉……”梅花道:“你就是田玉,你可以掩遮去你的形貌,但却无法完全掩去你那种眼神……”
“梅花姑娘,这说法太玄了吧?……”江枫笑道:“不错,我一直在隐藏自己,只可惜形势迫人,逼得我动手自保……”
“是杀人?……”梅花冷冷接道:“不是自保,有些人你可以不杀的,但你还是杀了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你韩霸的威名,已很快传了出去,达到了千里之外。”
“那好啊!江湖中人,不是求一个扬名立万吗?名传千里,该是件大大的荣誉……”
“这已经不是那种群雄纷起,逐鹿武林的时代,你的强悍,会招来无数的强敌围杀,就我所知,你已被列入了必杀的对象,正有多位一流高手,赶来长安,快则明午,迟则明晚,你就会陷入了被围杀险境,我不是危盲耸听,韩霸……”梅花幽幽说道,“我只是要求证一下心中疑惑?我两次去客栈中找你,但你不在,我没有惊动店中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音讯消息,桂花告诉我你来过,但你却在中了一步倒迷香之后,突然失踪。”
韩霸轻轻叹息一声,道:“梅花,你究竟想得什么?目的何在?”
“我要证实你是不是田玉的化身……”梅花说,“那个害得我魂萦梦绕的男人,我几番深思,觉着是你,我要证实自己的想法?”
“这恐怕很难了……”江枫道:“你要如何证明呢?”
“我和他共浴戏水,肯定他没有带面具……”梅花苦笑一下,道:“所以,我请求副总管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仔细的瞧瞧你,是否戴有面具?”
她双目盯注在江枫的脸上,又道:“制作的太精巧,看不出一点破绽。”
“以你的目光、经验,全神注视之下,还瞧不出破绽,应该不会假了……”
“所以,我还有一个验明证身的办法。”梅花苦涩一笑,接道:“虽然,这件事羞于出口,但为了求证我心中之疑,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江枫心中忖道:“看来,我有不少的破绽落在了她的眼中,此后有所行动,要更加当心才是。”
“说说看吧!能够答应的,我尽量配合……”
“我不会让你副总管有吃亏的感觉,答应我的求证条件,我会补偿你。”
“补偿我……”江枫笑道,”如何补偿呢?”
梅花冷冷地说道:“我对你最大的吸引力,大概是我这一副差强人意的美丽了,只要副总管答应让我查验一下,证明你不是田玉,你就可以得到我这个身体。”
江枫皱一下眉头,道:“这个,是不是太过儿戏?”
梅花冷冷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但我绝对不会食言,你可以先点我两处穴道,当然,如果副总管希望能以别的物品,梅花能够作到,一定从命。”
江枫道:“你先说说看,要如何检查我?”
“脱下你的衣服,……”梅花说,“你背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朱砂痣。”
江枫心中一动,暗道:“四姑也告诉过我,那一点小痣,红艳欲滴,非常鲜美,我自己虽然没有看到过,但想来是不会错了。”
想到梅花床第间的温婉娇柔,不禁暗暗一叹,道:“梅花,只为了证实一下我的身份,你不觉着付的代价太大了吗?
如果我是田玉,我会轻视你,如果我不是田玉,那就更可悲了,你要陪一个自己绝不喜欢的人上床,心中必然会留下了很深的创痛?”
“不是创痛,而是一条人命……”梅花道:“我没有对他作过任何承诺,但我自己暗下决心,除他之外,绝不会再别的男人碰我的身体。”
“胡说……”韩霸冷冷说道:“你是洛阳居中四季花魁,如若情有所钟,从一而终,这个生意,那里还能作的下去,你最近很少接待酒客,已经使很多幕名而来的人,败兴而去。”
“好了,韩副总管,你们天马堂现在只管赌场,酒馆能赚多少钱?和你们完全无关了……”梅花道:“洛阳楼由青凤主持,你们不敢过问,我也希望,你们别再侵害到饭庄的收入,韩霸,你已经结下了太多的仇恨,希望你能够稍作收敛一些,至于我,我会给田玉一个交代的,你如愿意赌一下,很可能就是我这一生中最后的一个男人。”
江枫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背弃了自己许下的誓言,我不能让田玉感觉到窝囊;委屈,所以,我还他一条命!”
“你是说,你会为田玉殉情而死……”江枫心中大大的震动了,这些内宫一系中训练出来的杀手,都是千中选一的美女,她们以美色诱人,只问目的,不择手段,怎会生出为情殉身的念头,难道‘惑心术’真能够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永相追随,不再改变么?”
想到此处,江枫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张四姑女中豪杰,轻淡天下男人,和我接触时,犹是处子之身,那是说明了,她已下定了终身不嫁的决心,但却被我施术,破去她数十年的坚贞志节。
两个小狐女,犹在少女怀春的年龄,但却不求生时相依、永不分离,竟先求死后同葬一穴。
青凤只求一个妻子名份,似是心愿已足,梅花本是广布色身的杀手,竟也会生出了一身殉情之心!”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呢?是天狐技艺的魅力,还是奇术真能惑心,使她们迷失了自我,……。
梅花沉思了良久,突然说道:“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韩霸,你确有惊人的武功,我们也非常佩服你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你可能是天马总堂中全力培养出来的一个人才,把你安排在洛阳居中。
不论你是何等的英雄好汉?如何出类拔萃的武林高手?但你只是一个武夫,一个江湖豪客,你不会懂那种两情相依,相思刻骨的情怀,生死等闲事,两情何忍分的绝俗意境,那是超脱人间生死的情操,一个只知操刀杀人的武夫,那里能够明白?除非,你就是田玉的化身。”
江枫淡淡一笑,道:“梅花姑娘,如若我是田玉,岂不是成了一个可怕、可憎的骗子,骗了你的人……”
“也偷起了我的心……”梅花苦笑一下又道:“我好想你是田玉,因为我渴望见到他,也希望你不是田玉,也好放手施展,和你一决胜负。”
“这么说来,梅花姑娘对我韩某人,一直是手下留情了?”
“不管你是否相信?那都无关重要,我求的,只是我自己一个心安……”梅花闭上双目,高举双手,道:“你可以出手了,点中我两处穴道,然后,我们就开始这场赌约……”
“再说清楚一点……”江枫道:“我不是你想的田玉呢?”
“就在这里,你立刻可以得到我,我会尽力承欢,让你尝一下世间最好的风流滋味,从此梅花凋谢,世界上再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自绝而死……”讧枫道:“何苦呢?”
“我再让男人碰了我,实在有些愧对情郎,以死谢罪,我死的心安理得……”
“只怕田玉那个小子,不会有这种想法……”江枫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一定会再来看你,如是他一去不回,你死的有何价值?”
“韩霸,我们不谈这件事了……”梅花道:“我说的你不懂,你说的我听不进去,如是你一点也不喜欢我这个人,可以换个人,四季花婢,任你挑选一个,我担保能使她们自荐枕席,当然,你如果练了不能破身的武功,那就谈谈别的条件,要银子,要珠宝,我都愿尽我的能力凑出来,何况,我要求的事情,是那么简单,对你,不会有任何伤害……”
“伤害大了……”江枫笑一笑,道:“你不能肯定我是什么人?就不忍心对我下手,决定了我不是田玉化身,你就要放和我拼命,这件事,是不是很严重呢?”
“就算我求你吧!……”梅花真的急了,眼泪也夺眶而出,道:“就算证明了你不是田玉,我也没有办法说出去,你可以立刻杀了我。”
“如果是很不幸,我是田玉呢?”
梅花眨动了一下,道:“你是田玉?”
“我是说,假如我是田玉呢?姑娘是不是要杀了他?”
“不会,他求过我离开此地,和他共赴江南,常住在西湖之畔,那是何等待情画意的生活,可是我拒绝了他……”梅花道,“出手吧!韩霸,我尽快证明了这件事情。”
“不用证明了,我就是田玉……”一个转身,取下了精巧的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
梅花双目凝注在江枫的脸上瞧了良久,道:“果然是你,你好坏,好恶毒,把我整得好悲惨。”
“梅花……”江枫正容说道:“我没有伤害你,反而尽可能的手下留情,你应该明白,我有着杀死你的本领,也有很多的机会,但我没有下手!”
“为什么不下手呢?是狠不下心肠,还是旧情难忘?……”梅花道:“死在你手里,至少比别人杀了我好过一些,田玉,你接近我,骗去了我的感情,用心何在?现在,应该说个明白了?”
江枫道:“好吧!说清楚,我们都可以作个抉择,我确会为你的美色所动,我也不是一个十分专情的人,我不是天马堂培育的人,只能说,我在配合天马堂中人的行动,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全力杀我。”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代表了那个门派?用心何在?……”
梅花道:“能不能和内宫中人合作,我会全力为你作保!”
“不可能的,梅花,天马堂没有办法收罗到我,内宫一系中自然也不可能,梅花,那晚上用一步倒迷倒我的人,是不是天马堂中人?”
梅花十分为难的沉吟了一阵,终于还是点点头,缓缓向江枫行去,缓缓偎入了江枫的怀中,道,”我心目中的田玉,一直是个弱小畏怯的男人,想不到你是如此的强大,我现在,真需要你的保护!”
“可以,梅花,只要你愿意,我会尽我能力保护你。”
“可是你要我背叛内宫是吗?她们养我长大,传我武功,我……怎能背叛她们?”
“梅花,你不是背叛他们,只是选择了一个更有意义的使命……”江枫长长吁一口气又道:“整个武林,都在她们的压制下,变成了一片死寂,再也看不到充满豪情的侠士们,佩刀飞马,奔走在江湖上,再也听不到豪壮悲歌,仰天长啸的英雄气概,再说天马堂帮他们打下了天下,如今飞鸟尚没有全尽,他们已开始收拾天马堂了,至于你们,我相信,都是大汉的子民,但你们除了知授业的恩师之外,可知道身世来历,你们是有父母的,但你们见过吗?”
“没有……”梅花说,“师父说,我们都是孤儿……”
“这应该是最卑鄙的谎言了,你们都是孤儿,都长的那么美丽,这怎么可能呢?……”
江枫神情肃然地说,“梅花,你聪明绝世,应该早想到的,这一种欺骗……”
“你是说,他们杀了我们的父母……”
梅花脸色惨变,人却更紧的假在江枫怀中。
“我没有查证过这件事情,所以,我不敢给你斩钉截铁的回答,也许你们是被偷来的,当然,杀人灭口,那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你说的对!我也早怀疑过这件事情,……”梅花道:“但我们所受的训练太严酷了,几乎是有些使父母蒙羞,所以,我们不想问起父母家人,只把思念之情摆在心中,当然,心中也是有些害怕,不敢去问?就这样在那种严酷训练中长大了。”
江枫点点头,道:“我很高兴,你早有这种怀疑了,那证明我是言出衷诚,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肯不肯告诉我?”
“你说吧!……”梅花双臂伸出,搂紧了江枫,道:“别再丢弃我,什么事我都告诉你。”
她脸上泪痕尤新,但樱唇轻启,泛起了微微的笑意,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
江枫低下头去,轻轻在那半启的樱唇上亲了一下,笑道,“你们这些花婢,一个个都长的如花似玉,如何在接受严酷的训练中,而又能使美丽不受伤害。”
“这就是她们的高明之处了,……”梅花道:“当然,我们必需先天具有美女的条件,再加上她们后天中小心的培养,我们训练虽然严酷,但生活却被照顾的很好,我每三天,都要洗一个药水澡,足足要泡上两个时辰,所以,我们的肤色光滑,十六岁开始了那玷辱先祖的训练,我们把习练的媚术,真枪真刀的用在男人身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陪着一个全无感情的男人,要把他迷得昏天黑地,我们糊糊涂涂的失去了宝贵的贞操,然后,还要亲手杀了他。”
江枫轻轻一叹,道:“果然,背弃人性的训练,要灭绝你们的人性!”
梅花道:“可悲的是,要杀了三个玷过身子的男人,才算训练完成,我也杀过三个人,不过,我也许是聪明一些,除了第一次,被他夺去了贞换之外,另外两个人都未玷到我的身子,就被我杀了。”
“可怜的男人……”江枫道:“真是死不瞑目啊!”
“你难道希望有很多的男人跟我上床……”
“当然不是……”江枫道:“我是说你们选的男人,未必都是登徒子,你们选中了,他就死定了,他可能是一位孝子,是一位君子……”
“但他们如真能七情不动。忽视我们的诱惑,我们是不会杀他的……”梅花说:“他醉于美色,当然有取死之道了。”
“这标准太高了,以你们的美色,天下男人,能有几个人不受诱惑……”江枫道:“所以,你们在出道之前,至少都已是杀过三个人的凶手了!”
梅花叹息一声,道:“但我却一筋斗栽倒了你的怀中……”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你……”江枫道:“我要你为江湖上的道义效力,和我并肩作战。”
“田玉不是你的本名吧!韩霸也不是,你是谁呢?究竟要做什么?……”梅花道:“告诉我实话,我才能有所决定?”
“我叫江枫,志在恢复扛湖上的清明世界,我也有一批朋友帮助我,他们人数不是很多,但却是个个身负绝学!”
“江枫,江枫……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听师长们说过,你混入天马堂中,就是要利用天马堂中人,和我们对抗吗?”梅花轻轻汉息一声又道:“天马堂的力量的确很大,不过,他们已自腐虫蛀,有一些绝顶高手,已投效我们……。”
“他们都是积年老贼,个个都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应该知道利害得失才对,倾巢之下无完卵……”江枫道:“你们用什么方法,使他们背弃了天马堂呢?”
“女色、权利……”梅花道:“他们也许经历过很多的女人,但绝没有习练过媚术女人的厉害,可以给男人最高的享受,再行以大权得利,积年老贼也一样自甘入彀了!”
江枫道:“人性中这些弱点,恒久不变,谁又能逃过利惑色诱呢?何况是绝世的美色,再加上迷魂之术……对了,梅花,你对我用过迷魂大法没有?”
梅花摇摇头,道:“没有,我好想施展,让你如醉如痴的,依附着我,但我不忍心,我怕你会被引诱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瞎撞胡闹,丢了性命,谁知你竟是如此一个厉害人物,真是白费了我一番好心。”
江枫道:“现在,我们之间,已说的很清楚了,你准备作何打算呢?”
“还没有弄清楚,我心中还有疑问?……”梅花说,“我一向定力很强,怎么忽然间对你迷恋得如陷深渊,无法自主,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用了迷魂奇术?”
江枫微微—笑,道:“你说呢?”
“应该用过……”梅花道:“我知道不论如何俊逸的男子,也不能一下子让我以心相许,但你却害苦了我。”
“是用过……”江枫点点头,道:“我如没有习练过这些奇术,早被你迷晕头了。”
“那是什么武功?”
“惑心术……”江枫但然回答。
“这就难怪了,是迷魂大法中最高的一种武功,勿怪我落入下风……”梅花叹口气又道:“谈谈我吧!你准备如何处置我?’,
“像现在一样。你还是我的红粉知己,只不过,要帮助我对抗你们那个邪恶的组合……”江枫道:“包括天马堂的人手在内。”
“你的机会不大……”梅花说,“我接到的通知,内宫一系中巳派出六大杀手,赶来长安,专门以你为狙杀对象,江枫,你那个韩霸的外貌,早已被绘成了图像,呈入内宫,我想每一个杀手的手中,都已有了你的形貌,我看,由现在开始,可以弃去韩霸那个外貌不用了。”
“我不会弃去韩霸的身份,他们要杀韩霸,我正好用韩霸引诱他们出现……”江枫道:
“现在,似是已无法再玩捉迷藏的把戏了,各方已出动高手,也该真刀真枪的上阵了。”
“你好像很有信心?”
“是的,梅花,我如没有信心,又怎肯拉你过来,陪我牺牲。”
“唉!生死一事我倒是不在乎了,我早已经准备为你殉身,我是说,我投效过来,你是主帅身份,我还能和你像过去一样,同床共枕吗?”
“一样……”江枫道:“唯一的不同是,我认识了很多的女人,我保证她们不会妒忌你,但你也要宽容她们。”
“这个我明白……”梅花说,“验证你对我的魅力,我相信你可以逮住菱花那个丫头!”
“怎么?夏婢菱花……”扛枫奇道:“你的重要助手,不是秋花双婢吗?”
“表面上是如此,冬花为首,秋花次之,但菱花不同,她掌握了通向内宫的讯息,有些事,连我都不知道,她直接可以向宫主提出报告。”
“厉害呀!厉害,这等复式的布置,很容易把人导入歧途。”梅花道:“酬君之情甘为奴,我可以投效过来,不过,你可不能十天八天不理我,……”
“不会的,梅花,你的心投入我们,但人还要留在那里,像现在一样,……”江枫说,“彼此暗中通讯息,当然,如若你遇上了什么危险,立刻可以进来此处。”
“那个戴着假发的和尚,也是你的人吗?”
“不错,江某不在时,都由他作主,我会通知他们,……”
“我不知道,秋花双婢会不会受我的影响,……”梅花道,“我们对师门的忠诚,一向都由三宫主所掌握,所以,我们只要用人,不必怀疑他的忠诚,菱花的身份,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还是她自己来告诉我的,她是三宫主的耳目,有一套很神秘的传讯方法,可以在一日夜内,传递数千里……”
“那是信鸽了……”
“应该不是,我没有问过菱花,不该我管的事,我一向不问江枫点点头,道:“好!这件事交给我办,有事就和我的人连络,他们会尽快告诉我,也会迅速给你支援……”
“怎么?撵我走啊!……”梅花一用力,抱着江枫倒在了床上。
温存片刻,江枫低声说道:“梅花,这里不行,和尚段九,都在门外,他们会听得清清楚楚。”
梅花站起身子,理一下鬓边散发,笑道:“我也没有这个胆子,惊天动地一闹,以后怎么见他们?可是……”
“这几天我会去看你,不过,别太讨厌韩霸那张脸!”
“我要你现在的脸,它令人陶醉…”梅花突收敛起款款深情,正容说道:“别忘了,逮住菱花那个小丫头,你如能抓住了她的心,她会告诉你很多的惊人秘密。”
“我试试看吧!不一定每次都灵。”
“一定要用‘惑心术’一击必中,否则,她会把消息传入内宫,我走了,今天总算解去了我心中一个大结……”
“慢一点……”
梅花突然回过身子,一时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在江枫的脸上,道:“你还要干什么?这里不行嘛。”
“那夜,施展一步倒把我迷倒的人是谁?你见过没有?”
“见过……”梅花说,“不过,我是奉命见他……”
江枫颔首微笑,笑的有点诡密。
梅花双眼一瞪,道:“你别想歪里去了,他已经七十多岁了,须鬓如银,那会看上我们这种小丫头,他可能是三宫主布设色网下的俘虏。”
“真是上行下效啊!……”江枫笑道:“你们内宫一系,上自宫主,下至花女,全都把美色当作了兵刃施用,而且是无往不利。”
“碰到你,就算她倒帽了,我看三宫主的道行,也未必是你敌手。”梅花笑道:“三宫主是教我们习练媚术的人,据说,她迷魂大法,已人了第七重境界,一笑之下,能销人魂,日后,你要是碰上了,给我小心一些,还没有惑到别人的心,却被别人勾了魂去……”
“有这样厉害么?……”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声,菱花就是三宫主亲传的弟子之一,迷魂术之高明,我是甘拜下风。你千万不可大意。”转身下跃,去势如箭。
她不能走的太慢,一慢就不想走了。
江枫召来了段九和七宝和尚,说明了梅花投降决心,最后,却又加上一段话,道:“内宫一系,以术法控制弟子,梅花是否真能挣脱这个控制,也无法完全认定,所以,交往之间,仍要保持几分谨慎。”七宝和尚点点头,道:“现在,是否要改变一下行动,先抓菱花那个丫头?”江枫摇摇头,道:“明日过午之后,他们派来的杀手,就进入了长安,随时会展开对我的狙杀,那时,他们也会严密的监视我的行动,这个行动,不是梅花指挥,就是菱花从中操纵,那时候,就可以辨别出梅花是真心归顺,还是别有用心,也可能看出来菱花在四季花婢中的份量。”
“我们的监视网路,还没有布置起来,人家却早有安排了,我们想到接力狙杀,别人已付诸行动,我想,我们还手一击,必让它全军覆没才成……”七宝和尚道:“这里的人手,就显得不够分配了。”
“那就调他们出来吧!最好先和四姑连络一下,行动时,能有掩护,能不让敌人发现真正面目,那才是最好的行动,让他们莫测高深。”
“好!和尚立刻去找张姑娘商量,段兄也请告诉胡兄,也要天同、胡元知道,我们已经真的展开了对敌行动。”
段九点头而去。
七宝和尚目睹段九去远,才抵声说道:“这件事,你要不要和青凤商量一下,我看,双方这一交手,可能就挑明了立场……”
“最好的办法是,还把这笔帐记在天马堂中,非必要我们不要出面,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
“好办法!……”七宝和尚点点头,道:“咱们尽量保持暗来暗往,使他们互相猜忌,如能把天王门再拖进来,那就更热闹了,也更显得扑朔迷离,很难理一个头绪出来。”
“我试试看吧!”江枫道:“你和四姑最好也把我行动路线拟出来,我们不能让他们选择下手的地方。”
“对!便于他们下手,更利于我们反击,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七宝和尚道:
“他们派出的专任杀手,这狙杀的手段,必然是花招百出,令人防不胜防了。”
江枫点点头,道:“我坐息一下,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去。”
“不错,梅花留在你身上的脂粉香气,还是相当浓烈。”
大和尚笑一笑,转身离去了。
江枫却被那一笑,闹得十分不安,忖道:“这个禅门高憎,不知是轻淡我。还是在激发我,我江枫日夜在女人堆中打滚,想起来,也真是羞于见人,可是,大和尚,我并非放纵贪馋,我是不得已啊!谁要他们全用些女人呢?”
青凤楼一切如昔,但王嬷、李嬷对江枫的欢迎,却不似想象中那么亲切,甚至有点冷淡,只对江枫点点头,就避了开去。
这时,歌坛夜场已过,是二更过后的时分。
青凤已卸去了浓妆,换了一身轻便衣着,倚门而立,微笑迎客。
江枫有些紧张的,道:“她们好像不太高兴?”
“你是说王嬷、李嬷?”
“是啊!脸上不见笑容,神情十分冷淡……”
青凤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她们恨你冷淡无情,这么久,还不来一次,昨天,还听她们说,你来了就摆点脸色给你看看……”
“要是今天不来呢?……”江枫低声道:“她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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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她们就要骂你一番……”青风笑道:“明天再不来,那就问题大了。”
“怎么样呢?”
“她们会守在庭院和楼门口处,……”青凤道:“要你凭仗武功打进来。”
江枫一伸舌头,道:“今天可还算来的巧啊!”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我知你最忙的很,今夜来看我,必然是有很多事,想和我商量?”
“还有一件事,今夜我想留下来,贤妻可肯允许?”
“当然可以,既以身相许,何事不可为君付?……”青凤笑道:“不过,你那么一个忙法,怎可能抽暇应付这儿女私情呢?”
“你怎么知道我很忙……”江枫道:“这几天,我在哪里?”
“应付内宫一系中人,已够你辛苦了,何况,还有一只天鹅飞来搅和……”青凤笑一笑又道:“我相信,近日之内,必有大批高手赶来,专司对付你的工作。”
江枫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唉!我们已是夫妻,为妻怎能故弄玄虚,我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青风探首向外瞧了一眼,才低声说道:“王嬷、李嬷,都不切道我有这个本领,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千万不可泄漏出去。”
江枫呆了一呆,道:“什么本领。”
“嗅觉!我能在五丈之内,分辨出一个人身上的体香,你想想看吧!我在什么时间,知道了你的身份。”
江枫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天王门中,有如此的人才,太可怕了,任何的易术法,都在你面前失去了效用?”
“别那么自艾自怨的,妾身这一点超越他人的本领,已为丈夫所用……”青凤笑道:
“此刻,只要贱妾在君身侧,任何高明杀手,也别想潜近你五丈之内。”
“可是,你……”
“我不能长在你身侧,是吗?”
“对呀!……”
江枫想到内宫中派出六大杀手,来长安取他性命,如有青凤这个人守在身侧,随时可以侦知有人欺近身来,那才是安全的保护。
“这就只好请君自重了……”青凤笑一笑又道:“再说,我就算不计较天王门的追杀,守在你的身侧,只怕也会碍你的大事,第一个,梅花就不会罢休,她可以容忍你及拥别的女人,可不一定会容得下我,何况,影响所及,你也无法再施展奇术,去捕捉别的女人。”
江枫只听得头皮发炸,这青凤,虽然说的含蓄,但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事情一样?不禁叹息一声:道:“青凤,你好像在暗中监视了我的行动。”
“言重了,夫君,有两次在暗中保护你,……”青凤笑道,“让我发现了不少事情,不过,你放心,身为正室,我的气度,绝非一般的小妾可比,我说过不管你,绝不会中途变卦。”
江枫心中明白,再要欺骗,真可能惹恼青凤的,只好从实招来。
一直说到梅花已暗中归降,内宫派出了六大杀手来对付他,四季花婢中,菱花才是转运令谕,掌握各种讯息的人,梅花要他逮住菱花,当可侦知很多的机密消息。
青凤听得很用心,也很入神,江枫这一番详细说明,个中有一大半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真的是累坏你了……”青凤无限同情地说道:“我身为人妻,却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旁帮助你,真是一大憾事了!”
“不用,青凤,你现在的身份,给我的帮助更大,更多,……”江枫道:“问题是你。
王嬷、李嬷,肯给你多大帮助,如若你正面反抗天王,他会怎么惩罚你,你有没有机会通知我……”
“我也正在思索这件事情,老实说,三五日内天王就可能驾临长安,你如这两天还不来,我真的要去找你了,现在,我们正好研究一下如何处理这几件大事?……”青凤低声道:“王嬷、李嬷,也已卷入了这件事中,两个人武功卓绝,是两个很好的帮手,你去请她们过来,谈谈这件事情,记着,要留给我说话的时间,我会把一切的罪过,套在她们头上,至少,也要她们自觉涉足深陷,已经无法自拔了。”
“你如此推赞两人,想来,她们必有特殊的武功造诣,……”江枫站起身子,道:“好吧!我去请她们来。”
青凤一把抓住了江枫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道:“江郎,小心一些,好话多讲,多陪小心,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不论你受到任何委屈,贱妾都会补尝,为了我,把她们拉过来。”
江枫叹口气,道:“我会全力以赴,……”
青凤缓缓站起身子,把脸儿贴在了江枫的前胸上,道:“她们骂你,你也要忍下来,她们骂你一句,你可骂我十句……,”
“我懂了,她们骂,我不还口,她们打,我不还手,这总可以了吧……”江枫低声回答娇妻。
“还不够……”青风撒娇的笑着。
“还不够啊!……”江枫道:“难道要她们杀了我……”
“她们不会杀你,因为,她们好喜欢你,我要你像我对你一样。”
“怎么样啊!……”
“必要时,对她们撤个娇。……”
“什么?……”江枫像是突然被人用针刺了一下,道:“这个,我怎么会?”
“那你就施用‘惑心术’吧!总之,要把她们拉过来,她们是强敌,也是最好的助手。……”青凤道:“执大义,不拘小节,我就能睁着眼,看你和别的女人鬼混,你就不能为我忍受一点委屈吗?”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
“江郎,别说的那委屈,这件事说来说去,也还是为了你……”
“为了我……”江枫心中大感不服,忖道:“我宁可她们是我的敌人,也不愿这样的委屈自己:”
“江郎,不要心中不服,她们两个人如不合作,我绝无法逃过天王的迫害,我们已有夫妻的名份,就算你有戴顶绿帽子的涵养,我可不愿背弃了许下的誓言。”
江枫呆了一呆,道:“她们肯帮忙就没有这种危险了吗?”
看来,绿帽子的压力,十分强大,像江枫这样的人,也会放在心上,能逃避就尽量的逃避。
“当然,她们联手,至少可以拒挡天王五千招以上……”青凤道:“她们练的灭绝神掌,也可以要天王的性命。”
“即是如此,我小心从事就是。”
看江枫已被完全说服,青风才放了手,任令江枫离去。
王嬷、李嬷,正坐在房中生气,两张脸一般的冰冷难看。
江枫进门就是一个长揖,道:“晚进江枫,特来向两位嬷嬷请安。”
王嬷看了江枫一眼,冷冷的转过头去。
李嬷却连看也不看江枫一眼。
江枫僵在那里了,心中却暗暗忖道:“我如施展奇功,‘惑心术’不知道会有些什么后果,证诸侮花的情形,可能是常日想忆,有这么两个人纠缠着我,永远不要想安静下来了……”
心中盘算结果,这惑心术是万万不能施展,沉吟了一阵,接道:“晚进近日中连遇麻烦,常常闹的神魂不安,所以少来问候,还请两位嬷嬷原谅。”
王嬷冷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道,你冷落了凤儿,她虽然不说出来,可是,我知道她心中难过!”
李嬷道:“凤儿,可是我们的心肝宝贝,谁也不许伤害到她。”
“是是是!……”江枫道:“晚进知道了,以后,定当抽暇多来探望凤姑娘……”
“嗯!这还像句人话……”王嬷说,“你近日连遇麻烦,都是些什么麻烦?”
“还不是一些自负本领高强的人,找上门来……”江枫道,“不过,都被晚进给打发走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以后,再遇上这种麻烦……”李嬷道:“只要来告诉凤儿一声,她会帮你打发。”
“晚辈记下了……”江枫道:“适才凤儿和晚辈谈到了一桩很为难的事情,凤姑娘无法作主,想请两位嬷嬷过去,代她拿个主意!”
王嬷、李嬷对望了一眼,王嬷忽然叹口气,道:“那一定是一件比天还大的困难了?”
李嬷低声问道:“我们去不去呢?”
王嬷道:“不去成吗?我们练了这一身灭绝神功,这一生别指望生儿育女了,也只有靠凤儿和这小子尽点孝心了。”
“说的也是啊!就算是天塌下来,咱们也得帮他们扛一扛啊!”李嬷道:“那就过去吧!”
王嬷站起身,轻轻在江枫脸上亲了一下,道:“听到了没有,你以后要对凤儿好,可也得孝顺我们。”
江枫心里直打鼓,暗道:“这一下幸好是亲在脸上,要是被她亲在嘴上,真不知道能不能忍受得住?”
心户念转,口中应道:“是是!晚进日后,定当好好的孝敬两位。”
“纵是谎言也开心,你小子就是这一点讨人喜欢……”李嬷是有样学样,竟然也在江枫的脸上亲了一下,接道:“走吧!”
江枫不敢伸手擦脸,只好转身带路。
看到王嬷、李嬷脸上的笑容,青凤放心了,江枫并未施展惑心术,但却好言好语的把两人请了来。
青凤移动坐椅,先让两位嬷嬷坐下,又捧上两杯香茗,才陪在一旁坐下,道:“义母、姨娘、凤儿想,天王该来长安了?”
“是应该来了,……”王嬷道:“他已经忍了三个月,我看也是忍不下去了。”
李嬷道:“上次他去时说过,事务繁忙,这一次至少要三个月,才会到长安看你,搬指头算一算,再有三天,就三月期满,绝不会再拖延时间。”
“那要怎么呢?……”青凤说,“孩儿愁都愁死了!”
王嬷道,”你告诉这小子没有?”
目光凝在江枫的脸上。
青凤道:“说是说了一些,只是有些话不便开口,也不知他是不是听明白了?”
这种事,不能马虎,我得问个清楚……”李嬷目注江枫,道:“你可知道,天王到了长安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这一下,真把江枫给问住了,心中明明知晓,但却是无法回答,沉思了一阵,道:“凤姑娘说的语言不详,在下也听得似懂非懂?还得嬷嬷指教了!”
青凤心中暗笑道:“原来,你也有不能开口之苦,看来,我这个妻子身份,他是真在心中承认了。”
李嬷道:“你似懂非懂,那是懂一半了,让老婆子告诉你吧。”
青凤道:“姨娘,这种事,他知道了,怎么会受得了呢?”
“有什么受不了的……”李嬷道:“你本来就是天王的人,被这小子给横刀夺受了,他眼巴巴跑来青凤楼,抢了别人的女人,心中应该有数啊!”
这一下,江枫真的给闹一个满脸通红,但他心中明白,这可是紧要关口,发作不得,只好,哑子吃黄莲,苦在心头。
青凤道:“他也知道,凤儿已不是女儿之身,可是,他还是答应了娶我为妻。”
王嬷点点头,道:“事情的困难,就在这里了,你是不便再陪待天王了!”
“绝对不行,看来,凤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嬷、李嬷同时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江枫有一肚子的话,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此刻是话如锋镝,一开口就会伤人,为了江湖大局,江枫只有忍了。
谁要小子多风流,这就是风流罪难受!
江枫暗暗来骂自己,坐在一侧装傻。
王嬷长长吁一口气,道:“江枫,你现在应该是都明白了?”“是!完全明白了!”江枫暗中咬牙回答。
“怎么打算呢?……”王嬷盯着问了一句,只问得江枫的全身发热。
“我看,要由凤姑娘决定了,……”江枫无可奈何地说,“或是由两位嬷嬷作主了呢?”
“我的决定只有一个……”青凤道:“自绝一死!”
“不能死……”王嬷道:“我们奉命看守你,你死了我们要如何交待?”
“但如要凤儿再奉侍天王,我是宁死不从……”
“咱们慢慢商量……”李嬷说,“天王爱你至深,他说过要你扶正的话。”
“那是骗人的……”青凤道:“四大天鹅,日夕追随在他的身侧,陪侍枕席,怎可能把一颗心系在我的身上呢?”
王嬷道:“凤儿,我们也知道你深爱江枫,但眼下时机太迫急,你如能通权达变,咱们多了一些时间,再想个完善之策。”
“义母,这一点凤儿难答允,我已经是江枫的妻子了,怎能再以身侍他人?”
“那只有逃走了!”李嬷道:“天王到此时,早已人去楼空!”
“逃哪里呢?……”王嬷说,“天下虽大,可是很难找到一处存身之地。”
“在下倒有一策……”江枫豪气风发地说,“两位嬷嬷如能安排一场单打独门,晚进愿和天王一决生死。”
“好家伙!果然是色胆包天啊!……”王嬷说,“你可知道天王武功何等高强,挥手碎碑,指透金铁,一身奇功,刀枪不入,你能和他一战吗?”
江枫道:“情势迫人,就算是战死了,也可瞑目九泉!”
“看来,他还真有良心,王嬷,咱们总不能放手不管,……”李嬷说,“让他们殉情而死吧。”
王嬷苦笑一下,道:“管得了吗?”
“管不了也得管哪!……”李嬷道:“帐是一笔,但却有两种算法,凤儿死了,你认为天王会放过我们吗?”
“当然不会……”王嬷说,“但目下情势,除了我们挺身而出,保护凤儿,不借和天王一战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合我们两人之力,不知是不是天王敌手?……”李嬷说,“就算不是敌手,也可以挡他个三五十招吧?……”
“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我们该不该和天王动手?”王嬷黯然说道:“我们是出身天王门的人,他是我们的主子。”
李嬷道:“如此说来,只有坐以待毙了。”
江枫轻轻吁一口气,准备歼口,但却被青凤以目光阻止,只好忍下。
室中一片静寂,良久之后,王嬷才缓缓说道:“你们休息,再让我想一夜,看看有没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听高大斗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道:“高大斗有要事情见凤姑娘。”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青凤,王嬷、李嬷,全都听得一怔。
李嬷道:“我下去看看,这小子深更半夜的跑来打扰,如果不是重大的事,老身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青凤道:“咱们何不在厅中见他?”
王嬷道:“好!咱们下楼去。”
大厅中站着一个全身淡青装束的少女,身佩双刀,竟是四季花婢中的菱花。
青凤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因为,江枫业已说出了她是掌管令谕的人,是梅花的助手,也是监视梅花的人。
青凤有些意外之感,缓缓说道:“原来是菱花姑娘,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青凤姐……”菱花的嘴巴很甜,说,“洛阳居中连续发生大变,小妹相信以青凤姐姐之能,早已经了然于胸……”
“说我不知道,是骗人的话……”青凤道:“但如说我全知内情,点滴不遗,未免是自抬自高了,你们内宫一系中人,自成—个格局,和天王门很少来往,你们四季花女,也从未和我有所来往,就算我听到了一些风声,也不便出面查问,那一次我出面调解你们和邓飞的冲突,唯一原因。是怕你们双方闹的太厉害,会把洛阳居给闹垮了……”
“小妹知道。”菱花说,“小妹今番来此,一来是向青凤姐请安,二来是转达上命……”
“请安就不敢当了……”青凤心中忖道:“何不借机诈她—下,逼她露出一些口风,也算给江郎一点帮助了。”
立刻一沉脸色,道:“致于转达上命,我看来意就不够诚心了,据我所知,你们这里的首脑人,应该是梅花姑娘,她可是不屑来此转达上命了。”
“不是,不是……”菱花急急接道:“梅花确是我们的领头大姐,但这件事,她还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青凤接道:“梅花还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先知道了?”
“小妹是掌管传令的人……”菱花苦笑一下,她心中明白,已不宜隐瞒了,只好说道:
“我们和宫中的连系,一向都由小妹承转,再由梅花下令执行。”
她一口一个梅花,看起来,她对梅花并非十分尊重。
“原来你是掌令……”青凤笑道:“倒是失敬了,但不知你和梅花姑娘的权位,如何一个分法?”
“当然是侮花姑娘为首……”菱花道:“只不过小妹有时会接到宫中的密令,指定要小妹作一些特殊的工作,小妹就不便再向梅花姑娘转呈了。”
“那是说,你是奉派监视梅花的人了……”青凤道:“是真正握有实权的人?”
“那倒不是……”菱花解释说,“梅花姑娘的武功,高过小妹很多,才智也非小妹能及,内宫派来洛阳居中的人,也明定她为首脑,但事权太过集中,难免有所疏忽,小妹只是奉命呈报一些疏失,以便宫主能及时下令纠正。”
青凤接道:“听说除了你们九大花女之外,还有贵宫中男弟子派来这里,可有此事吗?”
“有!领头的师兄王龙,死于韩副总管手中……”菱花道,“黄龙师兄奉命追查此事,也被韩霸击杀,……”
语声一顿,接道:“贵门中一位喜鹊级的姐姐,也死在了韩霸的手中……”
“黑天鹅来此问罪,也败在了韩霸的手中……”青凤接道,“这个韩霸,实在可疑,不知菱花姑娘是否已查出了他的出身来历……”
“查不出来……”菱花道:“但据小妹推断,可能是天马堂暗中培养的一位年轻高手,他武功的博杂,出手的凶厉,绝不是一位师父所能调教出来,所以,宫主也同意了小妹的研判,决心除掉此人,一来为两位师兄报仇,也算稍慰那位喜鹊姐姐的九泉英灵了!”
青凤点点头,道:“贵上有什么要我效力之处。就请坦然相告吧!我权能所及,绝不推辞,但如非我能够作主时,那就要菱花姑娘原谅了,我也得请示决定。”
“当然,当然,绝不能让青凤姐为难……”菱花说,“小妹深夜拜访,最重要的是向青凤姐简报洛阳居中的情势,和本宫除掉韩霸的决心,希望青凤姐能够体谅,事实上,本宫中人已奉命向天王门示好,而且也有了成绩,黑天鹅姐姐,大驾亲临,和一位喜鹊级姐姐到此,应该是最好的证明了!”
青凤微微一笑,道:“一只天鹅四只鹊,四大天鹅手下,各有四只喜鹊听候遗差,她们也以追随的天鹅作姓,黑天鹅的手下,就是黑喜鹊……”
“小妹明白……”菱花展现了才慧,露出乖巧,接道:“四位黑喜鹊的身份相若,以编号代替,以便指挥。”
“不错……”青凤道:“菱花姑娘什么上谕转告吗?”
“没有了……”菱花道:“本宫派来的专任杀手,明日中午,就可以进入了长安,他们可能和小妹连络,也可能不再连络,独立执行任务,他们的心中,已印入了韩霸的形像,又是单一的任务行动。”
“听你的口气,好像来的不止一个人了……”青凤道:“他们会不会在洛阳居中下手呢?”
“我不知道他们会在那里下手……”菱花道:“但我们绝不能低估韩霸。他杀了我两位师兄,尤其是大师兄黄龙,武功之高,二代弟子中首屈一指,不能想像韩霸用什么武功?一掌能取他性命,贵门中那位喜鹊级的姐姐,也是被他一掌拍死,就小妹所知,他出掌轻淡,看不出有何威势,但一掌拍出,却是追魂取命,不但杀了我们的人,也使他们天马堂中人,惊骇不已。
所以,小妹请求宫主派最好的杀手出动,来了几个人,小妹不很清楚,但绝不止一个人?”
“有什么要我配合吗?……”青风低声问道。
“我看是不用了,小妹报告已华,就此告退。”
说走就走,转身向外行去。
青凤没有挽留,也未送客,事实上,青凤也未迎客入座,大家都是站着交谈,自是不会拖延太久。
不知道王嬷、李嬷,是否也已知道韩霸就是江枫的化身,但两人却未多问,直接回到了房中。
青凤回到闺房,随手拴上房门,低声道:“要不要我从头说一遍?”
“不用了……”江枫道:“我听得字字入耳,夜已三更,睡觉吧!”一把抱起青风,行向牙床。
“你真的这么潇洒,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青风微带忧虑地说道:“明枪明刀,我相信你能应付得过,但内宫中的专任杀手,却是专学习杀人机巧的人,他们杀人方法,花样百出,答应我,你要全神对敌,别让我未结婚就作了寡妇!”
江枫点点头,笑道:“放心,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御敌之策。倒是两位嬷嬷的事,是个麻烦,……”
江枫又道:“我担心不是那些专来对付我的敌手,而是你那位天王会突然驾到长安,……”
青凤已被放在床上,江枫正帮她宽衣解带,但却被青凤一把抓住了江枫的手,道:“我无法预计王嬷和李嬷会有些什么决定,毕竟她们是天王的心腹,也无法留下你帮助我,但我自保的环境很好,单是找个人取代我的歌声,就不太容易,那需要长时间的培养、训练,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早已准备好自绝决心,决不会使你蒙羞……”
江枫听得又感动,又有些心疼,回报的方式是轻轻推开了青凤的手。
其实,凤姑娘早已经为郎陶醉,哪还有拒绝的气力,……。
相聚的时间不多,但江枫修习的天狐神功,奋勇无双,征服女人的力量是完全征服,身和心全部占据。
青凤得到了从未经过的快乐,那种满足的感受,更坚定了情甘效死的决心。
“为什么,你让人如此的迷醉……”青凤细巧的玉指,轻抚着江枫光滑的后背,道:
“会叫人兴起了—夕情缘,死而无憾的感觉,江郎,去捕捉菱花吧!小丫头又好又刁,但却胸藏了无数的隐密……”
“我看得出来,……”江枫道:“她虽然全力在表达出一种诚意,但却忍不住挟杂上几句谎言,确是天生的奸刁胚子,这也是她被选上掌令的本钱,这种人我不想再浪费精神去应酬她,必要时,出手杀了她就是。”
青风呆了一呆,道:“可是,杀了她,你就无法得到她胸中藏有的机密了。”
“我看,那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事了……”江枫豪情风发地说,“内宫中第二代弟子,大概已经没有人能斗过我们了,如果,她们派出的专任杀手,再落个全军覆没,大概,第一代的首脑人手,就要出动了。”
“全军覆没?你好像已智珠在握,很有把握了……”青凤道,“梅花能给你多大帮助?”
“没有把她计算在内……”江枫笑道:“对付内宫专任杀手,全由我的人出手对抗……”
“你是说梅花和我,帮不上忙了……”青凤道:“你能有多少人手?除了天马堂之外,实在人手有限了!”
“倒不是你们帮不上忙,尤其是你,具有的特异能力,是对付刺客最佳技能……”江枫笑一笑,道:“但我不希望你们太早曝光,你、梅花,以现在的身份应该给我的帮助更大……”
“可是,我身陷险境啊!时时都有被迫失身的可能……”青凤道,“难道你真想我死吗?”
江枫沉吟了一阵,道:“看王嬷、李嬷的反应再说吧?她们如心存故主,对你的支持,只是一时冲动,这里就不用蹲下去了,干脆跟我们一起,挑明了干吧!”
“那岂不是把天王门逼过去,和内宫联手了……”青凤道,“伤害太大了?”
江枫道:“无可奈何呀!你一个人留这里,纵然能想到让天王不能碰你的办法,但王嬷、李嬷,随时可以抓你向天王献功,岂不是太危险了。”
青凤淡淡一笑,道:“我不过是为情忧心,希望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如真逼的我放手反抗,江郎,你的妻子,绝不是好吃的果子,就算天王出手,百招之内,也无法伤得到我,两个嬷嬷的灭绝神功虽然厉害,但一对一,她们绝非我敌手,两个人,也无法困得住我。
天王门中只有两只凤,一只留在总堂,掌管文书令牌,一只在长安卖唱歌坛,论文才我也许要输给蓝凤三分,但武功上的成就,绝不输她……”
忽然偎入江枫怀中,低声道:“你的老婆应该是天王门二代弟子中第一高手,只是她深藏不露,天王和两位嬷嬷,都不知道她真正的成就。
因为她不愿意抢了蓝凤的风采,甘居蓝凤之下,所以,我们师姐妹,才保持了相当的情意。”
“好家伙……”江枫呆了一呆,道:“两个小狐女,隐匿成就,整得我七晕八素,你这只小凤凰,竟也是深藏密封,不露锋芒,你们心机沉深,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青风狠狠的亲了江枫一下,道:“人家保存了十八九年的秘密,全都被骗了出来,我现在真正是全无隐密了,被你脱光身上的衣服,也被你挖去了心中所有秘密。……”
“那个蓝风,掌理天王门中文书、令牌,是天王门中重要人物了……”
“怎么?想双凤并收啊!……”青风笑道:“行!我找机会给你引见,现在,先告诉我两个小狐女是什么样的人物?”
糟啊!言多必失,江枫苦笑一下,道:“应该是天狐夫人的弟子,她们已练得大有成就,却一点一滴的现露出来,前两天,才算挖出了她的底子,原来,早已登堂入室,成就很高了,这一次,就由她们为主,对付行刺我的杀手。”
青凤笑道:“狐媚迷人,床第间婉转承欢工夫,必不是贱妾能及了……”
“错了……”江枫道:“她们隐居练功,和我见面不久,我们之间,仍然是清清白白。”
青凤微微一怔,道:“这就难得了,我能不能见见她们?我想知道,面对着你这样一个男人,她们如何能把自己控制的那么好?”
“当然能,但要找个适当机会,……”江枫挺身坐起,道,“我该走了。”
青凤抓起一件长袍,披在江枫身上,道:“最迟两天内要告诉避免天王近我之身的办法,走!厨下早已烧好热水,我帮你擦个澡去。”
七宝和尚、段九、胡萍、胡元,一排并坐在江枫的卧房中铺的一张大草席上。
江枫进入卧室,四个人同时站起。
敢情四个人早已接到郭天同传来的讯息,郭天同和胡元分别在室外警戒,现在正是郭天同当值时刻。
“和尚见过了张姑娘,她希望尽快见你一面……”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衡量过眼下的情势变化之后,我和尚擅自作主,把人手集中在你的住处旁侧,以便于相互照顾。”
江枫暗忖:“果然是思虑精密,防制机先。”当下点头一笑,道:“好极了,把两侧边间的墙壁打通,合成一体。”
“这个,和尚也和邓总管谈过,总管已经答允,天亮就要木工动手,我想两个时辰之内,应该可以完工。”
“一定要在午时前完工,诸位也尽量找时间坐息一下,保持体能……”江枫道:“明日午后,可能会有行动,我去见张四姑,安排一下迎敌之策。”推开窗子,破空而去。
他说的很明显,似是强敌已然压境。
张四姑已搬出了风雪小馆,住处离洛阳居只有两条街。
不过,掩护很好,前面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四海粮行,是一幢有五进的大宅子,张四姑高价租下了四五两进,而且,还允许粮行部分存粮放在原处。这里的房子有些老旧,但却非常宽大,住上三二十口人,不会拥挤,而且也不会让人注目。
江枫按图指引,找入了四海粮行,但见一片黑漆,不禁心中动疑,暗道:“四姑如若在此,定会派人引路……”
但闻暗影中传来张四姑的声音,道:“你的泰山、泰水,都在厅中候驾,两个小美人瞪着四只大眼睛,看了半夜,不见你的影子……”
“我……”
“别给我解释,想个理由告诉你那位老岳丈……”张四姑施展传音之术,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他虽然已逐渐的开通,不过,那股刚正之气,还未全消,我看,他早等出火气,你想想,怎么就才能消气化火,进去吧!”
张四姑就站在厅间口处,推开木门。
厅中灯火辉煌,景物情明,欧阳昭、罗兰、钱缺、秦八公,都在等候。
雪霜二女脸上已见笑意,江大哥,来的虽然很晚,但仍然来了。
欧阳昭脸色如冰,如果江枫不是主帅的身份,也许早已经起身吼叫了。
罗兰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不过,不像欧阳昭那么显明罢了。
江枫回顾了缓步入座的张四姑一眼,缓缓说道:“内宫中已派出了六个专任杀手,今天午时左右,可抵长安,他们狙杀的对象,是洛阳居中的副总管韩霸。……”
“韩霸……”钱缺道:“那不就是你吗?”
“对!正是江某,就我得到的消息,这六大杀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我,所以,他们不择手段,不计身份……”
“他们是不是直接找上洛阳居去……”忍不住最先接口的竟是欧阳昭,而县语声平和,心中的怒气,似是已被这个震动人心的消息,冲走了大半。
“我如守在洛阳居中不出去,……”江枫道:“他们当然会找上门去,只不过,他们是何种身份出现,那就无法预知了!”
“还有什么?……”张四姑早已预计了对付杀手的计划,所以,这件事已早在她预料之中。
“四季花婢,虽是梅花为首,……江枫说,“但真正掌理令谕的,却是夏婢菱花……”
“果然很狡猾的复式布置,首在诱敌,真正的攻击力量,却隐藏于腹、腰之中……”张四姑道:“还有吗?”
“有!更可怕敌人……”江枫道:“虽不计划中的袭击,但他突然的赶到长安,可能是全局发生变化!那就是天王门的掌门,天王,会在三天内赶来长安。”
张四姑呆了一呆,道:“这就真的不好玩了……”
“好家伙,一拥而来呀!看样子要大干一场了……”欧阳昭道:“咱们人手不多,真要好好计划一番才行。”
“所以,我忙了一夜,刚刚见到七宝大师,就匆匆赶来……”
眼看欧阳昭、罗兰,都已火消气散,江枫才适时地提出了解释。
倒是张四姑感觉到事态严重,急急说道:“江枫,天王门,还没有正式投入这拼杀,难免会涉及到天王门中人,也许,这是他们刻意的安排呢?”“江枫,此事非同小可,只靠找我们这点力量,应付不易……”“你能调动天马堂中人吗?”
“也许能,不过,没有用的……”江枫道:“天王门和几个重要属下,都和天马总堂中重要人物认识,未到生死关头,他们不会冲突,目下在洛阳居的,有一位长老,六七位护法级的人物,就算他们肯出手,也担当不起大任,当然,我也不会让他们很轻松。”
张四姑道:“老叫化带来的人,我已编组完成,共分十组,散布在长安城中。……”
钱缺接道:“张姑娘一番用心编组,果然是立竿见影,十个组,每组三人,交互支援,监视的范围,虽然不敢说遍及长安,但半个长安城,不算夸口,他们也经过简单的易容,老叫化和秦八公,也在一定区域中游走,更难得是张姑娘送了每组一筒机簧发射的梅花针,以御强敌,当然,他们也备好了自绝的药物。”
听到梅花针筒,欧阳昭突然一皱眉头,但却忍了下去,没有开口。
江枫道:“传讯的方法呢?”
“有五种之多,……”钱缺道:“我相信在一刻之间,消息就可以传到老叫化或者秦兄的耳中,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报到张姑娘那里。”
江枫点点头,道:“欧阳兄嫂,请和大姐一起坐镇此地,以便能及时驰援……”
“放心啊!……”欧阳昭笑道:“我们绝对听从四姑的调度,要我们打败仗,绝不求胜。”
“江枫啊!你既然在这里,就由你下达第一道对敌令谕吧!……”张四姑吁口气,道:
“大姐我终是女人,自己知道魄力不够。”
“大姐不用谦辞,你善于策划,精于布置,贵门中的连络手法,能在混乱中,召聚自己人手,眼下第二件大事,先清除内宫中派来的杀手,由我诱敌,雪、霜两位姑娘为主力截杀……”江枫说出了心中的计划。
钱缺站起身子,道:“好!老叫化也去调整一下布署,全力注意六大杀手行踪,看看能不能掌握住他们的行止。”
带着秦八公起身而去。
吟雪道:“江大哥,我们也要去准备一下,不能有失天狐门的面子啊!”
“姐和我,虽然充满着信心……”吟霜道:“但第一次嘛!总难免有些紧张,江大哥,不陪你了。”
二女相视一笑,牵着手离开大厅。
“等了大半夜,真还是有点累了……”欧阳昭伸个懒腰,道,“罗兰,我们也该去坐息一下,说不定午后还有一场大战呢!”
罗兰道:“好嘛!出嫁从夫,你怎么说,为妻就怎么听了。”
“江老弟,你们天狐门的武功,果然厉害……”欧阳昭道,“随手就是一碗迷魂汤,还真叫人喝的有些飘飘然呢?”
忍不住微微一笑,和罗兰联袂而去。
他笑的很开心,显是心中火气早消。
大厅中,只余下了张四姑和江枫。
“行啊!有你的……”张四姑笑道:“虽然你功力深厚,精神焕发,但我看得出来,你去风流了一夜,所以,大和尚找不到你,也不便去找,我相信罗兰也看得出来,两个丫头也许瞧不出破绽,但她们可以闻到你身上残留的脂粉香气。”
江枫暗暗忖道:“如非青凤帮我擦了一个澡,只怕大厅中人,都能闻到那些脂粉香味了。”
但闻张四姑道:“你一夜大战,也该回去休息一下了,何况,中午还要迎敌。”站起身子,转身欲去。
“大姐,小弟的事,瞒不过你,也从没有准备瞒你,……”江枫道:“现在,小弟要奉告详情。”
“不必吧!……”张四姑道:“那些床第间的卿卿我我,难道也要说给我听吗?大姐的度量再大,也会听得不舒服啊!”
“是要大姐帮忙……”
张四姑霍然转回身子,缓缓落坐,双目盯注在江枫的脸上瞧看,目光中是一片温柔和关怀交织的神色,道:“说呀!出了什么毛病?”
江枫坦然说出了一切经过。
张四姑点点头道:“想不到,你有如此大的成就,引凤上床,采花入握,那不是已经掌握了洛阳居吗?”
“但小弟觉着,让她们留在原位上,应该比投效过来的作用大些。”
“嗯!你还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张四姑道:“菱花本是一着暗棋,现在,突然冒出了头,大姐我的看法是,她可能已发觉子什么证据?梅花的地位,可能已经不稳,但严重到什么程度?要看她和菱花私人的情感如何了?菱花呈报内宫的禀文,如何编排梅花?”
江枫道:“小弟想不通,菱花如何能把消息传出去,内宫在那里?我不知道,但至少应在数百里外,我们曾仔细的搜查过,洛阳居内宫中人,没有饲养信鸽。”
“有一种猎鹰,比信鸽更有效用……”张四姑道:“她高飞入云,一日间往返千里,不但行踪难觅,而且还能捕捉信鸽,我相信天马堂的信鸽,已被捕去了不少,也掌握了天马堂不少的机密消息,但这种传讯的猎鹰驯练不易,至少也要两三年时间,才有驯练成功的希望。”
江枫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接道:“青凤的事,大姐可有良策?此事关系重大,……”
张四姑嫣然一笑,道:“你抢了人家的女人,自己却又怕戴绿帽子,……”伸出右手食指,在江枫的顶门上,重重的点了一下,道:“去告诉青风,今天中午,我去看她,只要她肯听大姐的话,我保管那位好色如命的天王不敢碰她,甚至连亲她一下的心情,也会消失。”
“那是什么方法,竟有如此的神效……”江枫忍不下心中的好奇,问道:“小弟可否先作预闻。……”
“不行,想知道,就去问问你那位准备以身相殉的贤妻吧!……”张四姑笑道:“法不传六耳,兄弟,你就忍一忍吧!”
江枫沉吟了一下,道:“大姐,小弟想在你的房中休息一下。”
“不行,你是诚心让罗兰和欧阳昭看笑话呀!何况,还有两个小狐女就住在我的隔壁,……”张四姑道:“一夜缠绵,难道还不够受用,回去洛阳居吧!对付过几个杀手之后,我会为你安排个小休假期,约两个小狐女一起陪你。”
“大姐,雪、霜二女的事,慢慢再说,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变卦,……”江枫道:“我是第一个沾你身的人,想念最多的也是你。”
“够了,兄弟,再灌我迷魂汤,会把我迷死,大姐这一生已为你而活,再也无法给你更多的东西了,……”张四姑轻轻把江枫拥入怀中,接道:“回去吧!胡萍、段九,都还在等着你遣派行动呢。”
江枫点点头,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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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长街头杀手遭血裁
事实上,七宝和尚早已经先作了安排,胡萍、段九,奉令坐息,准备作江枫的护从。接应,胡元和郭天同镇守在洛阳居中。
大和尚把握的时间很准,江枫回到住处,刁鹏也正好赶到求见韩霸。
刁鹏是积年老贼,默查了胡萍等的住处忽然移到韩霸附近,已觉到事非寻常,所以,天还未亮,就赶来查看,果然发觉了七宝和尚等还未休息,查看就变成了拜访。
刁鹏刚刚落坐,江枫已缓步行了进来。
看江枫衣着整齐,似是一夜未眠的样子,不禁微微一怔,道:“韩兄一夜未睡啊?”
“这两天是席不安枕,食难下咽,……”江枫叹息一声又道:“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刺客,已混入了长安城中,准备取代我韩霸之命,在下不得不防备一下了!”
“有这等事,刁某竟然是全然不知……”刁鹏道:“来的是那路人马?”
“内宫一系中遣派来的专任杀手……”江枫道:“刁兄来的正好,兄弟正准备遣人相请,只是不便深夜惊扰。……”
刁鹏接道:“韩兄如有差遣,尽管吩咐,兄弟是全力以赴。”
“对付刺客的事,兄弟已有计较,不劳刁兄烦心,只是洛阳居中的事,要刁兄多费心了……”江枫潇洒一笑又道:“我无法预料洛阳居中人,如何配合刺客的行动,只好把四季花婢交给刁兄监视了!”
“行!天虚子副总堂主临去之际,留下了六位护法,连刁某算上一共七个人,大概都可以派上用场,两个护法,已住进了洛阳居的宾馆中,四个人任在客栈,天一亮,兄弟就把他们全部调进洛阳居来。”
“好!我会报请邓总管和刁兄配合……”江枫沉吟了一阵,接道:“看起来,和内宫一系中人的冲突,已经无法避免,但不知总堂态度如何?天虚子副总堂主,近日中,会不会重临长安?”
“这一点,兄弟还未接到指令……”刁鹏道:“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总堂主,也不便轻率决定,但也不会再拖下去,三五日内,应该有一个明朗的指示下来。”
江枫心中一动,低声道:“刁兄,咱们的总堂主,是怎样的一个人?说来,惭愧的很,兄弟虽然加入了天马堂,还不知道总堂主的姓名呢!”
刁鹏竟然也被问得呆住了,苦笑一下,道:“除了几个副总堂主之外,大约都不知道他真的身份!”
江枫心头一震,忖道:“这世间,还真有这等怪事,一个领导着十分庞大组合的首脑,和众多的属下,相处了很多年,竟然能把姓名隐起……”
“我知道,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刁鹏望着江枫脸上的怀疑神色,接道:“但这确是个事实,有时候,我曾在想,究竟是否有总堂主这个人……”
“慢来,慢来……”江枫拦住了习鹏,招呼七宝和尚进入小厅,才掩上厅门,道:“你们齐兄(七宝和尚化名齐四),是自己人,也是韩某的心腹,刁兄以后有什么指教,找不到兄弟时,可完全告诉齐兄,……”
“好!有你韩兄这几句话,刁某人自当遵办……”转向七宝和尚一抱拳,道:“以后,还要齐兄多多关照。”
“言重,言重……”大和尚转向江枫,道:“刚刚传来的快报,第一批派来的杀手,已在长安城西二十里分开,各自混入长安,行踪非常的谨慎、诡密。”
刁鹏听得一怔,道:“怎么?你们也布有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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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我们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分配、布署的还算不错,消息也还灵通。”
这番话全是胡扯,但在七宝和尚一番用心编排下来,只听得刁鹏全无怀疑。
由袖中取出一个黄绫表皮的折子,七宝大师恭恭敬敬交给了韩霸,道:“这是副总管要的资料,已经记述整齐,恭请过目。”
由于六宝和尚这番做作,害得刁鹏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对江枫更加了几分敬畏。
“刁兄,总堂主身份尊贵,但属下众多,各种大小事情,都需要他决定,文书之上,总也有个称谓吧。”江枫得出了质疑。
“有!但都是副总堂主代为发文发行,……”刁鹏道:“以司马艺和申雪君代办决行的事务较多,不过,凡是重大的事情,先在会议上讨论过了,所以,这多年来,也从未引起过争议。”
“既是天马堂中的重要会议,他身为总堂主,应该参加吧?”
江枫低声问道。
“不错,各种会议,他都是按时参加……”刁鹏道:“只不过那是一辆四周垂着檀木珠子的四轮车椅,总堂主,就坐在轮椅之中。”
“那是说,只要有这辆轮椅出现,就能够代表总堂主了。”
“就在下晋升为长老身份之后,具有了参加会议的资格,十余年如一日,每次总堂主都参与会议,就我记忆所及,他只有一次迟到了半个时辰,会议由司马艺代为主持。”
七宝和尚突然接道:“刁兄,你能肯定那座轮椅之上,每次坐的都是同一个人吗?”
“怀疑这件事的,不是在下一人,每一位初晋长老,都会有一段怀疑时间,胆子大的,可能会找个借口探问一下,胆子小的,只有闷在心中了,……”刁鹏道:“不过,这件事过了三五个月之后,心中的怀疑,就自然的消除了。”
“为什么呢?……”江枫道:“是不是长久以来,那股神秘的力量征服了你们?”
“有点习惯了的感觉……”刁鹏道:“但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坐在木珠延绕的轮椅中,但他每次,都说了很多的话,对各种讨论的事情,作出结论,我们可以准确的听出他的声音。”
“学过变音术的人,要模仿一个人的声音,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江枫说,“就算是声音一样,可也不能认定,轮椅上坐的就是总堂主本人?”
“那他的声音很特殊,充满着诱动人心的力量,三两句话也许可以模信出来……”刁鹏道:“但不可能长篇大论的模仿成功
“刁兄的意思,可是说那声音听起来很特殊,是吗?……”
七宝和尚接道:“能不能具体的描述一下?”
“这样说吧……”刁鹏略一沉思,接道:“他的声音低沉、微带沙哑,但字字清楚,那座会议大厅很大,有时候,有二百以上的人参加会议,他的声音能够使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司马艺和申雪君也有这份能力,但可以感觉的出来,他们是在运气发声,用内功把声音送入每个人的耳中,就我习某人而言,听总堂主说话,就没有这种感觉,他的声音一直是那么平稳,但却渊源流长、延绕在大厅中,清楚自然,近身而坐,和坐在五大距离这宾,完全一样。”
七宝和尚睑色一变道:“你能肯定那传遍耳际的声音,在五丈距离之后,完全没有分别吗?”
“是的……”刁鹏思索了良久,点点头,道:“完全一样,更叫人吃惊的是,那沙哑的声音,充满着强烈的征服能力,使人心为之动,习惯那声音之后,就逐渐的被那种声音占据了心灵……”
“是不是会生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受……”七宝和尚打断了刁鹏的话,接道:“但有所命,生死从之。”
“对对对……”刁鹏道:“就是这种感受,我相信熟悉那声音之后,没有人会抗拒那声音发出的令谕。”
“只是一种声音,……”江枫道:“不论是谁,只要能发出相同的声音,你们都会绝对服从,全力以赴,对吧!”
刁鹏呆了一呆,道:“对!熟悉了那声音的人,绝不会生出反抗它的意识。”
七宝和尚看看江枫,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大概是不会错了,……”江枫自言自语地说,“他果然还活在世上,‘天马渡危’多动听的口号啊!简单一句话,就一下子深入了人们的心中,不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会运用的如此之妙……”
“那声音,虽然可以征服人,也会伤人,但刁兄的口气里,却未听到有人受伤的事,……”七宝和尚道:“刁兄,请仔细的想想看,你是否有过受伤的感觉?”
“没有,……”刁鹏道:“也没有听说过有人受伤的事。”
他是老江湖了,虽然,江枫和七宝和尚说的隐海、含糊,但仍被刁鹏听出了一些头绪来。
“那是更上层楼的精进表现,”江枫道:“不但不再伤人,而且,由霸道的压抑控制,转人了王道的缓慢征服,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控制,自甘效死!”
刁鹏忍不住了,接道:“那是什么武功?难道就是总堂主那种微带沙哑的声音?”
“蚀心魔音,刁兄可曾听过?……”七宝和尚道:“能叫人俯首听命。……”
“听过,……”刁鹏睑色冷肃,神情激动的接道:“武林中第一奇功,百年来蜚声江湖,刁某有幸,未遇到那位高人,据说魔音入耳能命敌自裁,役人效命,但受役人纵能不死,亦必心受重创,至少要卧床三月,才能复元,但这和总堂主的声音,有什么关连呢?”
目睹刁鹏激动神情,江枫也为之神肃然,接道:“刁兄,不觉着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刁鹏道:“任何人出语轻侮到总堂主,都是大逆不道的事……”
“就在这里了……”江枫一面提聚真气,准备出手,一面说道:“我们并没有提到总堂主,刁兄怎会激动的无法控制,大有出手一拼的架势……”
七宝和尚口齿启动,一缕梵音,冲入了刁鹏的耳中。
刁鹏激动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大悲梵唱……”江枫双目凝注着六宝和尚,道:“你已经练成功了……”
“十年派妇熬成婆,……”七宝和尚双目圆睁,宝相庄严地说,“二十年的苦修苦练,今日,总算功德圆满,早个十天半月,我远不敢献丑呢?”
刁鹏突然一撩衣襟的,对着六宝和尚跪了下去,道:“大梦醒来,顿悟前非,大师慈悲,请收弟子列入门墙,让我在报应临头之前,能获得一刻平静。……”
七宝和尚看看江枫,江枫微微点首,七宝和尚点点头,道:“放下屠刀,立即成佛,只是此刻情形特殊。”
“弟子明白……”刁鹏道:“在劫难逃,只求闻道再死,今生修不来,修个来世吧!”
“好!渡你入佛门,准列七宝座下,……”七宝和尚伸手摸摸刁鹏的头顶,道:“暂寄三千烦恼丝,大劫过后,再为你剃度戒斋。”
“多谢师父,一诺如山,弟子心愿已足了。”
大拜三拜,起身站在一侧。
“就是凭仗那改头换面,更上层楼的蚀心宽音,牢固的控制了天马堂中的高手……”江枫道:“他有恃无恐的稳坐着总堂主的位置,因为,有数百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为他效命,而且,忠心不二。”
“这真是太可怕了,如非恩师及时解去了我身受的控制……”
刁鹏目注七宝和尚无限崇敬地说,“当真是活的浑浑噩噩,死则糊糊涂涂。”
“天马堂总堂主的身份,总算是揭穿了,……”江枫道:“这件事,要尽早通知张四姑,要她早些准备一下,此事非同小可,他如果存心扩展实力,很可能利用他更精进的蚀心魔音,在不知不觉中已统治一了很多江湖人物。……”
“和尚也担心这件事情,天马堂很可能只是他一处明寨,一定还有不少实力,集结在暗处,所以,他对内宫一系的侵犯,才多方忍让。”
“不错……”刁鹏道:“每当天马堂受到内宫一系中人的排挤时,群情激忿,大都主张全力反击,但每次都被总堂主庄制下来,奇怪的是,只要他几句话,大家无不怒火消退,心平气和,现在想来,他在借这些事件,习练内功……”
“对!他不停的实习、修正,把一种霸道无比的魔功,练入了王道的境界,……”七宝和尚道:“他把自己藏于特制的轮车之中,除了便于安排替身,增强神秘之外,必然还有原因。”
刁鹏道:“会不会有什么残缺,不愿见人?”
“这个原因不大……”江枫道:“武功到了他那种境界,接续断肢,挖肉补疤,已非什么难事。就算有什么残缺,他也会处理的不着痕迹,实也用不着如此神秘。”
“这件事,暂且搁置……”七宝和尚道:“重头戏是先应付六大杀手……”目光一掠刁鹏又道:“大悲梵唱,尚存人间,你是第一个听到这种声音的人,不过,此事万万不可泄漏。”
“弟子明白……”刁鹏道:“师父可以放心,由此刻起,弟子已把性命握在手中,随时可以抛弃不要,我绝对不会让总堂主生擒到我……”
“那倒不必……”江枫道:“生命是宝贵的,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应该保住它,我倒希望你能明哲保身,留在天马堂中卧底。”
“是!弟子明白了……”刁鹏发觉了七宝和尚对江枫的敬重,心想自称弟子,绝对不会有错。”
七宝和尚挥挥手,道:“你去吧!记着江师叔的话,更要珍惜性命。”
“弟子记下了……”
刁鹏恭恭敬敬的对七宝和尚行了一札,转身向外行去。
江枫望望天色,正想去见见青凤,告诉她张四姑将会造访,突见一个黑衣的店伙计飞奔而来。
直跑近江枫身前五尺,江枫才心中动疑,厉声喝道:“站住?”
“凶什么?……”竟是张四姑的声音。
“真的是维纱维肖,和尚也被瞒过了。”
“可能有两个杀手,已经混入了洛阳居,……”张四姑道:“雪、霜二女撒网晚了一步,被他们先到了一步。”
“专任杀手,果然厉害……”七宝和尚有些紧张地道:“现在,要如应付,才能万无一失?”
“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张四姑目光凝注在江枫的脸上又道:“你要自己小心了,他们能混入洛阳居中,必有着很特殊的杀人方法?”
“我相信可以自保……”江枫道:“大姐尽管放心。”
“就是不放心,我才赶来……”张中姑冷冷说道:“别太大意,他们不一定用暗器、兵刃袭击你,可能用毒,也可能用蛊、蛇、虫、鸟、兽。栖凤楼用不着去了,我会去见她,雪、霜二女,虽然守在洛阳居外,但她们太关心你,很可能闯进来,你要安排好自己的人,别要自己打起来。”
“我现在就出去……”江枫道:“好像是我一离开洛阳居,就进入了二女的保护区了?”
“不错,她们确费了一番心思,锋芒初露,已见才华,绝对是两个好帮手,我走了,你多珍重。”
闪身一跃,忽然消失不见。
“好快的身法。”和尚想不佩服都不行。
“那不是轻功身法,是一种‘潜隐术’……”江枫微笑着说。
“是法术啊。”
见多识广的大和尚,也有些迷惑了。
七宝和尚接道:“兄弟,张姑娘已经示警的很清楚了,也不能轻心大意,我看,胡萍、段九,经过这一阵调息,也该恢复了,我去叫他们出来。”
“大师,我们已经候命多时了。”
两个穿着灰衣及膝大褂的人,缓步行了出来。
敢情两人早已经改扮易容好了。
穿的是长安城中的车夫装,也是早晨时长安城中活动最多的人。
因为,他们是负责清理长安街头上杂物、圾垃的人。
江枫微微一笑,心中十分安慰,他们会自己选择最有利的形势、环境。
“两个杀手已经混入了洛阳居……”七宝大师道:“由此刻起,随时可能会出现凶险场面,两位尽全力留心四外景物,别让人接近江枫……”
“最重要的是,两位也要顾及到本身的安全……”江枫道:“很可能,他们会先向两位下手。”
“江兄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完全准备……”胡萍笑道:“他们如果真的攻击我们,那真是皇天保佑,给江少兄一个反击机会。”
“大概不会有那么笨的杀手……”七宝大师道:“他们早已了解江少侠的身手,此行的目的,也在对付江少侠,大概不会笨到先攻击别人,暴露身份,留给江枫还击的机会。”
“所以,我们很放心……”段九望着七宝和尚又道:“我们全力反击,很难留下余力,也无法控制轻重……”
“不用担心失手伤人……”七宝大师道:“和尚倒希望你们能一击取命,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需知他们再度出手,可能有着同归于尽的打法,那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恶毒的手段了。”
大和尚虽然没有说明,但胡萍和段九都想到了它的可怕,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作决定,真要有敌人二度出手,不惜以身相殉,也要阻止他,不许他接近江枫。
江枫举步向行去,步履从容的走了出洛阳居。
宁可冒点险,也不希望雪、霜二女闯入这里。
青风也是一宿未睡,六大杀手,围袭江郎,她这个作妻子的那里还能睡得安稳,天已亮,立刻翻身而起,穿了一套早准备好的蓝布裤褂,希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半老徐娘,装作洛阳居中打杂的老妈子。
脸上涂了一些易容药物,还加了不少皱纹,揽镜自照,自觉着打扮的很像,才轻轻推开后窗,飞跃而下,借花树掩护,留出了栖凤楼。
“是青凤姑娘么?我奉命而来,为姑娘送一个保护清白的妙方!”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一株花树之旁。
虽是穿着男装,但却清明的是女子口音。
“奉谁之命,是什么妙方?”青凤暗中戒备的问道。
“江枫之命,可拒天王侵犯的药方!”
青风心头一跳,道:“世上真有那种高明的药方子吗?”
“有!所以,我才来,我们已动员了大批人手,保护江枫,用不着姑娘出手了。”
“你是谁?……”青凤低声说道:“他绝对安全么?”
“我叫张四姑,青凤姑娘,江湖上,能一举杀死江枫的人,本已不多,何况,在他的周围,我们已布下了坚强的防守,天王随时可能赶到,那才是可怕的强敌,他最挂虑的就是这件事情,所以,要我尽快赶来。”
“张大姐,江枫提过你,佩眼的不得了……”
“所以,我才被他骗的团团转,……”张四姑笑道:“当心啊!上了贼船,就无法全身而退,这以后,有得你的苦头吃了。”
青凤微微一笑又道:“只要他心里面给予我一席之地,小妹倒是愿为他粉身碎骨。”
“唉!又有一个痴情女子,……”张四姑笑一笑,道:“你的易容手法太差,走!回房间去,我告诉你一点易容的诀窍,也传你一个自保的药方。”
“张大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我好担心啊!六个杀手,对付他一个人,应付起来,真的不太容易!”
张四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今年几岁了?”
“刚满二十岁……”青凤说,“是不是太年轻了,少不更事?”
“不要担心他,我相信,他能应付得来,……”张四姑道:“你这点易容手法,别说瞒不过行家,就是细心一点的江湖人,一眼就可以看穿。”
说服了青凤,两人又回到了栖凤楼。
张四姑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白净面皮,清秀轮廓,说不上很美,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魅力。
青凤也洗去了脸上的药物,展现出绝世容色。
张四姑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家伙,天下的美女,都被他一下子吃干、抹净了……”
“大姐夸奖……”青凤笑一笑,道:“听说有两个小美女,姿色出众,比小妹尤胜几分,大姐,可要想办法给我引见引见?”
“别担心两个小狐女,……”张四姑道:“她们是那种弱水三千,取一瓢饮的性格,也知道江枫不是从一而终的人,所以,她们很好相处。”
“这我就放心了……”青凤道:“我一直害怕二位漂亮的小妹容不下我!”
“青凤,你只要没有独占地的用心,就不会引起烦恼……”
张四姑道:“他是乱世的英雄,中流砥柱,但却是天生的悲剧人物。
这件事,以后再谈吧!你能如此关心他,足见爱恋之深……
现在,先办你的事,大姐给你一些药物,十日内,包管那位色胆奇大的天王,也不敢碰你。”
“真的……”青风展现了妩媚的笑容,道:“真要谢谢你,你是我的救命的恩人。”
张四姑道:“这药力只有十天,用过六个时辰之后,才会有效,何时应用,你自己算清楚了。”
取出一包药物,很仔细的说出了应用之法。
青风不敢延误,立刻敷用。
张四姑看青凤一切妥当,才微微一笑,道:“六个时辰之后,会发出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这股味道将使人退避三舍。”
青凤吃了一惊,道:“大姐,这不行啊!这一来,江枫不是他不肯接近我了?”
“小妹子,这就要忍一忍了,反正只有十天,一天之后,一切形状复元,那股让人欲呕的味道,也会消失无踪了……”张四姑道:“天下事有利必有弊,那就要两害相权取其轻了的。”
“小妹知道了,大姐……”青凤神情严肃地说,“告诉江枫,要他在十天这内,别来看我,我不要他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
“好好好,我告诉他……”张四姑笑道:“大姐来看你,行不行呢?”
“当然好,……”青凤道:“我想,这几天,我一定很寂寞,大姐呀!你一定要来看我。”
碰上了张四姑这样成熟,亲切的女人,青凤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孺慕之情,张四姑已对她具有了很大的吸引力,不自觉偎入了张四姑的怀中,低声接道:“我还要登台演唱,那股难闻的味道如是太强烈,会不会被听众闻到。”
“所以,你要好好处理它,……”张四姑道:“不让那味飘散太远,不过,我有一粒药物给你,你自己可以很快适应它,我走了,记着,急着见我时,就在居顶上插一片直立的竹叶。”
“好!天王的警觉很高,武功精湛,第一流的轻身术,也无法瞒过他的耳目……”青凤道:“不见屋顶上竖立的竹叶,大姐,千万不可闯入栖凤楼来。”
江枫步出了洛阳居,太阳远未完全出来。
很多身着灰衣的人,正在整理街道。
胡萍、段九,早已混入了那些人中,以江枫目光的锐利,一时间,也无法找出他们停身何处?
江枫想到了雪、霜二女,这地方已然出了洛阳居的大门,已进入了二女的保护范围之内。
但二女呢?
江枫目光转动,四下打量,目光可及之处,全都是打扫街道,收取垃圾的灰衣人。
这座帝王之都,一直保持了美好的传统,街道上,打扫的十分干净。
一辆人拉着双轮木车,装满了垃圾,正缓缓向江枫行来。
江机没有退避,却暗中一提真气,准备迎接挑战。
他年少气盛,技艺卓绝,口中虽然强调六个专任杀手的可怕,但那是用来应付欧阳昭和罗兰用的,内心之中,并未把几个杀手放在眼中,倒是张四姑那一番强调,使江枫提高了不少的警觉。
拉板车的是个五十左右的老人,满头大汁,气息粗重,似是拉得十分吃力。
江枫目光锐利,一眼就看透了那老人不是身具武功的人,立刻消去了戒备。
板车由江枫的身前行过。
突然,垃圾飞起,一道寒芒,由垃圾中飞射而出,射向江枫。
完全出人意外的一剑,双方距离既近,那一剑又快如闪电,江枫闪避已自不及。
眼看一剑就要刺中前胸。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耳际,鲜血喷洒中,刺中江枫的长剑,脱落掉地。
一个娇甜的声音,传入了江枫的耳际,道:“江大哥,他藏在垃圾车中,我就扮成一堆垃圾。”
是吟雪的声音。
江枫差一点冲口叫出了吟雪的名字。
但见一团高飞而起的黑影,怦然一声,摔了下来。
是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头脸都包在一片黑布这中,大概是为了防止垃圾的缘故,包头的黑布和衣服连在一起。
奇怪的是死了一个人,并没有引起住何骚动。
那拉车的老人,似是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停也未停过一下,一直不停的向前行去。
吟雪也没有现身,那娇甜的声音,似是由那辆垃圾车上传了过来,似乎是叶雪仍在那辆车上。
江枫沉吟了一阵,眼看打扫街道的工人,逐渐散去,只余一辆木板车,急驰而来。
车上伸出一只手,抓起了地上尸体,拖入车中,急急驰去。
由拉车人的眼神中,江枫看出了他是段九,抓走尸体的人,自然是胡萍了。
有些事,不能拖延,江枫突然后悔,竟然没有看看那杀手的真正面目。
太阳升高了,阳光照射大地,街上行人渐多,长安街头,又一天新的开始。
江枫暗暗忖道:“张四姑赞赏二女费尽心血,展现了才华,看来果然不错。”
接近这洛阳居的杀手,果然已在她们监视、掌握之下。
杀手藏人了垃圾车中,吟雪竟和他藏于一车之内,化作一堆垃圾也许并不太难,但让对方不发觉,就有点难以想象了。
大概这就是张四姑的潜隐术,或移花接木了,小小年纪,有如此的耐心、忍性,果非小可了。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右手挽着一个竹篮子,左手扶在一个小女孩子的肩头上,缓步行了过来。
那女孩只有十一二岁,但江枫仍然生出警觉,双目凝神,盯注在那女孩子的脸上查看。
江枫智慧卓绝,但江湖上的经验,并非太多。
看上去,那只是普通的小女孩,至少,江枫瞧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行近江枫身前时,小女孩似是不胜负重,突然向地下蹲去。
江枫一吸气,身子向后疾退三尽。
他并不知道是否有人算计他,这后退三尺,只是一种本能的防御。
可惜的是,只退了三尺,距离太近了。
那中年妇人在小女孩蹲下去时,似是失去了重心,跟着仆倒在地上。
江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我是太多疑了。”
正待伸手去扶那中年妇人一把,已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却突然长身而起。
一下子长高了一倍,竟然是二十以上的少女,双手飞扬,两把淬毒银针,飞射而出,笼罩了江枫全身。
江枫吸一口气,全身衣服,立刻膨胀而起,右手挥动,拍出了一股掌风。
但真正的可怕人物,却是那中年妇人,只见她借势一滚,人已闪到了江枫背后,挺身而起,手中的竹篮子,抛向江枫。
“江大哥,不要动,……”
是吟霜的声音,而且,声音就在身侧。
江枫没有动,他相信二女,她们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保护他。
一蓬黑色的烟云,就在中边一株树身上飞起,忽然间布散开来,护住了江枫。
抛出的竹篮中,正飞出千只以上的绿头大花蝇,蜂涌向江枫。
但却被那散飞的黑色烟云挡住,烟云消散,收缩成一团。
那竟是一张黑色的丝网,操网的人也十分高明,一兜之下,上千的绿蝇,竟然无一漏网。
江枫一记强劲的掌风,击落了大部分射向面前的毒针,射向身上的毒针又被胀起的衣眼挡住,跌落在地上。
跃起施袭的少女,也被那一记强猛的暗劲,震退了三步。
但江枫同时室左耳微微一麻,忍不住伸手抓去,竟然抓入手中一枚小针,长不过半寸,细如牛毛,但全身泛起了一片蓝汪汪的颜色,一眼间,就可以辨认出是剧毒淬练之物。
江枫急急运气,闭住行血。
“快些运气逼毒,你中的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的化血毒……”
竟是张四姑的声音。
那亲切的声音,给了江枫一种极大的安定感,立刻闭上双目,运气逼毒。
他内功精湛,是江湖上极少见到的高手,片刻之间,左耳上一处细小的伤口处,突然流出一些黑血。
但闻兵刃交击之声,不远处似是正展开着一场激烈的搏杀。
一声冷厉的惨叫,起自身侧,江枫感觉到脸上似是溅上了微温的水滴,鼻息间,也闻到了淡淡的腥味。
是血。
激烈的战斗,就在江枫身边。
但江枫没有动,他明白,化血毒的厉害,如若中途分心停息,使内功迫集的毒血,散入经脉,再想把毒血回集起来,不但要大费气力,而且,成功的机会不大。
“江枫,听着,化血奇毒,一旦侵入内腑,神仙也救不了你,……”张四姑道:“不要回答我,因为,你绝对不能分心,闭上双目,全力逼毒。”
张四姑说着话,右手已取出一只锋利的小刀,看准了位置,一刀挥出。
“哎哟!张姨,你割了他一半耳朵……”吟霜的惊叫声突然顿住。
因为,一股黑色的血箭,在江枫内力逼迫下,激射而出。
“少了半个耳朵,总比要他一条命好……”张四姑冷冷的接道:“准备好棉花、药物,血色见红,立刻替他包扎起来。”
江枫确也有一股狠劲,张四姑才动手包扎左耳伤势,一面要江枫停止运气逼血,才叹口气,道:“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了,你是多么侥幸的逃过了这次劫难!”
江枫不知道这一阵运气逼毒,损失了多少鲜血,但一停下来,竟有些晕的感觉。
睁眼看去,只见那施放毒针的少女,已横尸眼前,胡萍、段九手中的刀、剑,血迹来干,想来是,两人合力出手,才击毙了强敌。
吟霜穿着一身枯树皮般的衣服,静静的站在一侧,视着一张微带歉意的娇媚脸儿,看上去有点怪,就像一截干枯的树干上,突然绽放出一朵艳丽的鲜花,给人一种极不调和的感觉。
“姐姐担负起游动保护的责任,我却选择了门口那棵大树,所以,我潜隐在树身上……”吟霜笑道:“我推判他们会选定洛阳居大门口处,作重要的一击,幸好没有选错……。”
江枫看看吟霜的衣服颜色,果然和门口忍受着隆冬风雪侵袭的老槐树,一般模样,心中又感动,又佩服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
“不要这样嘛?江大哥,姐姐躲在垃圾中,忍受着那百物杂陈臭味,比我辛苦多了……”
“我知道……”
张四姑冷冷的打断了江枫的话,道:“这一阵交手,你已经死了两次,你轻敌自负,竟然被一枚化血毒针射中,如非你内功精深,逼血快速,单是这一枚化血毒针,就要了你的性命!”
“说来惭愧,……”江枫道:“我想不到,她发出毒针时,竟然留了余力,在我掌力发出之后,又悄然弹出了一枚毒针,……”
“你那一掌,本可以取她之命,……”张四姑神色冷峻地说,“大概见对方是位姑娘,又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所以手下留情……”
“我……”
“江大哥,不要难过,怜惜弱女,应是英雄行径……”吟霜道:“英雄才能让美人动力,我和姐姐,都算是小美人啊!”
她尽量把自己投入,和江枫站一起,共同来承受各种任能、屈辱。
张四姑看了吟霜一眼,接道:“敌人来了两个,你看的很清楚,早该有防人前后夹击的打算,可是你竟然照前不能顾后,而且,也该早想到老姜辣心,后面的攻击,应该比前面恶毒一倍,可是江大少爷,你竟然把强敌给忘了……”
“那是江大哥早就发觉了我,才故意把敌人留给我来对付!”
“吟霜,要不插嘴,如若他一眼就着穿了你藏身之处,张姨的五行潜术,岂不成了骗小孩的玩艺了。”
“吟霜,不用帮我了,大姐教训的对!我确实太大意了,……”江枫苦笑一下又道:
“大姐,也一直跟着小弟了。”
“大姐是受人之托,不得不来……”张四姑道:“吟霜那一剑的快速,是我毕生仅见,她叫你不要动时,剑已经刺入那人的身上。然后,才撤出天罗丝网,网住了那批绿头毒蝇。”
江枫转头看去,只见吟霜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细丝网兜,网兜中聚满了绿头苍蝇。
那网兜收缩甚紧,网中的毒蝇;只能蠕蠕而动。
张四姑道:“六大杀手,已经死了四个,还有二个,仍未出现,他们那样沉着,必然是更厉害的人物。”
“由此刻起,小弟全心戒备,绝对不再给他们得手的机会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你一念仁慈,已经丢了半只耳朵,如再存仁心,可能会丢了一只眼睛,一条腿了,那时,你又残又瞎,再加上缺了半个耳朵,想想看,是个什么德行呢?”
“不要紧啊!江大哥瞎了跛了,我和姐姐的用处就更大了,我们可以天天陪着他,照顾他,……”吟霜道:“天下的女人,都不喜欢他了,我和姐也不会背弃他。”
这是誓言,也是盟约,赤裸裸的献出了一颗少女的心。
江枫竟然不敢多看吟霜一眼,却转望着张四姑说,“大姐,我真的少了半个耳朵?”
“怎么?你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吗?……”张四姑道:“你一身系天下安危,生死已不是你个人的事了,所以,我只好削去你半个耳朵,放尽毒血,虽然破了相,但却保住性命了。”
江枫苦笑一下,道:“幸好只是半只耳朵,如若小弟伤在手臂上,大姐也要斩断我一只手臂了?”
“毒蛇噬腕,壮士断臂,……”张四姑叹息一声又道:“为了救你一条命,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挥刀。”
江枫睑色微变,笑一笑,不再多言。
笑的很勉强,笑容中透出了无限的凄凉。
张四姑心中暗笑道:“想不到他这样洒脱的人,竟然也会很在乎自己的形貌。”
只见江枫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微,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大哥,你没事吧?”吟霜大为担心地说,“不要耽心你的耳朵,你一直就是我们心中的人,你瞎了,跛了,都不会影响你在我和姐姐心中的地位,你越需要我们,我们会更感快乐。”
“我不会耽心自己变的有多么丑怪,……”江枫道:“我耽心的是会不会影到我的武功,吟霜,我们不能失败,对敌人多一分了解,我就增多了一分惶恐,我们的敌人众多,而且,十分强大,我们就算以一挡十,也无法抗拒他们,我们需要帮手,可是已经来不及训练了,我们增强实力的唯一办法,就是从敌人那里争取过来。”
“我明白了……”吟霜道:“我会跟姐姐好好的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帮助你!”
张四姑暗暗忖道:“原来,他在担心破相之后,会影响到他的感心术?这也难怪,缺了半截耳朵的男人,究竟是一个明显的缺陷,这世上,能有多少女人?真的欣赏缺陷美呢?也会真的影响到他的惑心术了。”
“江枫!为什么不向我求助呢?……”张四姑道:“你忘了,大姐的医术,也十分高明啊!”
“是的!我知道大姐的医术和疗毒之能,举世无双。……”
“举世无双,倒不敢当,不过,一点小病小恙,倒是药到病除。”
江枫黯然说道:“大姐手术断耳,天下名医,有谁能重续断肌。”
“我能……”张四姑道:“如论你风流罪孽,缺了半截耳朵,也许可以减少你些罪恶,但你又肩负光复武林大任,偏又练了和形貌相辅为成的武功,唉!为了江湖大局,大姐只好免为其难的帮助你补上断耳了。
不过,这可是挖肉补疮的事,别人也帮不上忙,只有从你身上挖一块肉了。”
江枫真的信了,低声道:“那就顾劳大姐了。”
只听叶雪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两个人藏得很密,找不出一点痕迹。”人随声到,出现在江枫身前。
“我们先回去吧!……”江枫道:“也许,他们会停一阵再下手?”
张四姑目光一掠雪、霜二女,道:“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再来,江枫推断不错,他们暂时不会现身,出手了。”
“这一网血蝇呢?要如何处置?……”吟霜道:“我看只有用火烧了,可是,这面天蚕丝网……”
“交给我吧!……”张四姑道:“这种苗疆血蝇,培养不易,毁去未免可惜,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这血蝇很恶毒吗?……”江枫看着那一网毒蝇,只觉着惹人恶心、讨厌,却是瞧不出有什么可伯之处?
张四姑接过丝网血蝇,挥手令雪、霜二女退去,才缓步退入洛阳居中。
此时尚早,洛阳居中,还未开始上客。
江枫、段九、胡萍,紧随身后,直行入江枫宿住所在。
七宝和尚迎了出来,看了张四姑一眼,欲言又止。
“说吧!大师,没有事能瞒过大姐,……”江枫道:“再说,我江枫的事,也不用瞒她!”
“是!……”七宝和尚道:“梅花传来了信息,三宫主已到长安,几时会来洛阳居,还未确定。”
但见刁鹏快速奔了过来,道:“总堂飞鸽传书,天虚子和另一个副总堂主,率领了八位剑手赶来,看样子,准备放手一战,不再退让了!”
江枫点点头,道:“咱们房里坐吧!”
刁鹏看江枫左耳上包扎了白纱,分明是受了伤,心中十分奇怪,以他武功之强,谁能伤到了他,心中疑窦重重,却又不便多问。
忽然间,发觉了张四姑手中提网,一网毒蝇,他久走江湖,识见广博,一眼认出是苗疆毒物,心中大吃一惊,急急向身旁侧横移两步。
原来,张四姑一身黑衣,脸上也涂了药物,看上去形貌怪异,完全不像中原人氏。
几人行入厅中,分别落座。
张四姑才缓缓说道:“刁兄,认出这网中之物么?”
“血蝇,此物产于苗疆,咬人一口,毒随血行,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必死无疑,此等毒物,怎会在长安出现?莫非苗疆的老毒物,也到了长安。”刁鹏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出了毒蝇的来历。
段九看看那绿头大苍蝇,道:“不过一只苍蝇罢了,无牙无刺的,怎会伤人?”
刁鹏道:“段兄,血蝇为苗疆一大活毒之一,千万不可小觑,它不但毒性奇高,而且飞行快速,口中一根毒刺,尖如利针。……”
刁鹏起身对张四姑抱拳一礼,道:“朋友高姓大名,提了一网血蝇,必是用毒的大家,就刁某所知,血蝇口利如刀,一般的丝网,绝对无法网得住它?”
“小妹张四姑,刁见和我有过数面之缘,小妹虽然易了容,但声音没有变啊!”
“易花手……”刁鹏笑道:“失敬,失敬,想不到你也重入江湖了。”
“倾巢之下无完卵,没有法子啊!诸位小坐片刻,我去处置这些毒物……”
“我为姑娘引路……”
七宝和尚站起身子,当先向外行去。
刁鹏正欲举步随行,却被江枫叫住,道:“天虚子重回洛阳居,还有一位副堂主,是什么人?”
“传书中没有提起……”刁鹏道:“不过,绝不会是万副堂主。”
“为什么呢?”
“回师叔话……”刁鹏恭恭敬敬地说道:“如是万副总堂主要来,书中必会提起,但略而不提,就大大的有学问了,也等于说明了不是万副总堂主来……”
江枫点点头,道:“应该是他来,偏偏又不派他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另外两位副总堂主,公务繁重,很少入江湖走动,一旦出动,就说明了此事的重要,绝对不准失败,总堂中没有这个规定,但天马堂中人却会这么想!”刁鹏道:“至于那八大剑手,也必是总堂主亲自训练的剑手中拨出来的。……”
“不是总堂中的长老护法吗?”
“不是!剑手是一种特别的称呼,听说,总堂中训练了这么一批人,我们都未见过,是天马总堂中一批隐密人物这一次,竟然出动下手……”刁鹏说,“除了表示不再退让的决心之外,也有炫耀实力的意思。”
“这就热闹了,听说内宫一系中的三宫主,也到了长安……”
江枫笑道:“双方一旦冲突,虽非对王的局面,可也是将对将的大场面了。”
刁鹏微微一怔,道:“师叔,这个消息,要不要传报入天马总堂?”
“对你有利的事,当然要报上去……”江枫笑道:“他们对你越信任,你办起事来越方便。”
“好!我这就去!”
刁鹏急急地向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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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姑缓步行了出来,接道:“江枫,我看你受伤的事,他也会报入总堂了。”
“大姐的意思,可是说,这个人不能信任?……”
“那倒不是,他对你的忠实,绝对超过天马堂,但他好大喜功的生性未改,有些机密大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张四姑说,“他不会出卖你,但他会不自觉他说出来,以表示自己的见多识广,消息灵通。江湖上,这种人很多很多,也不必太过责怪刁鹏。”
“对!他一生自负好胜,总希望出人头地,手握权柄,纵横自如,费尽了心机手段,希望能成为江湖上顶尖人物,……”七宝和尚道:“但真正的一个武林高手,是需要师承、天赋、机缘等诸般巧合,再加上全力苦练,才能达成的上乘境界,目前他,……”
目光一掠江枫,接道:“刁鹏已存了必死之心,忠诚不用怀疑,只不过,他心性还不够坚定,所以,有些重大的事情,还不宜让他知道……”
“有这样一个埋在天马堂的棋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你们要好好运用,千万别伤害到他……”张国姑神情严肃地说道:“天马总堂来了两位副总堂主,内宫中也来了一位三宫主,天王门中的天王,也随时可以驾到长安,这是一场大盛会,如是一个处置不好,很可能会全军尽没,江枫,你准备如何应付?”
“我……”江枫愣了一下,道:“我想,我们的实力只能对抗一处强敌。……”
“对抗一处,也是一个很悲惨的局面,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你们没有这个本钱……”
张四姑说,“更重要的是,我们如果挺身而出,不论胜负,都会让他们找出目标,他们很可能会暂罢私斗,全力来对付我们,如果,这三股力量合于一处,天下没有人能够抗拒得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七宝和尚道:“但看样子,这次来的人,都很精明,要他们自蹈陷阱,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四姑点点头,道:“现在,最重要的一析事,是放低姿态,……”目光一掠江枫,接道:“以柔克刚,你要独任艰巨,周旋于三大势力之间,非绝对必要,不能妄动杀机,现在,我先帮你治好伤势,让你全头全脸的周旋于三大势力之间。”
江枫静静地躺在一张木床上,左耳伤口,早已愈合。
事实上,张四姑只在他左耳上开了一个较大的伤口,放出每血。
张四姑精通医术,应该留下来照顾江枫,但七宝和尚和罗兰,竟然也守在病榻前面。
“现在,他已经完全晕迷了过去,一个时辰之内,绝不会清醒过来,有什么事?现在可以放心的交谈了……”张四姑道。
“张姑娘,要他卑言屈膝,是不是太委屈他了……”七宝和尚道:“这一点说服他的希望,恐怕不大。”
“我知道,所以,我才请两位帮忙……”张四姑神情肃然地说,“我们全都把生死置之度外,跟着他放手一战,成功的机会,也只有十之一二,我们这批人,死不足惜,但武林道将沦入魔教统制,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我们愿尽全力,说服江枫,希望他能配合你的计划,……”
罗兰低声说道:“但我们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一旦,他不肯接受你的安排,你准备作何打算?”
“应该杀了他,至少,也要暂时把他囚禁起来。……”
“谁能取代他呢?……”七宝和尚打断了张四姑的话,道:“目前为止,我相信江枫还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受命监视指导他的行动,为什么又不肯直接告诉他呢?”
“他是百年中难得一见的练武人材,也是唯一能在短短二十年内,身集三大奇人绝学于一身的天才,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我们只有尽全力去维护他,帮助他,……”
张四姑道:“合我们三人之力,我相信有着很强的说服力量,万一说不服,两位请立刻点雪、霜二女的穴道,带他们离开这里。”
“你呢?……”罗兰道:“留下来?”
“是!我留下来陪他,尽我之能,帮助他,和对方决一死战。
我要让他知道,在鲜血流尽,仍然无改变江湖大局时,这就是匹夫之勇,匹夫之勇不可恃……”张四姑道:“我会用生命陪着他,让他知道,坚持错误的代价。”
“张阿姨,你和妈一起走吧!……”吟雪、吟霜,并肩行了进来,道:“我们来陪江大哥……”
“不行,你们是再传薪火之源,二十年后重光江湖的希望所系,绝不能留下来,……”
张四姑道:“令尊,已决定放手一战,不死不休,令堂亦要舍身决战,找花了无数口舌,才把令堂说服,要她带着你们离开,唉!你们这一搅局。……”
“张姨,我们如若和江大哥联手对敌,有没有突破重围的机会……”吟雪道:“何况,我们还有说服江大哥的机会,也许他会看在张姨的份上,答应你们的安排。”
“张姨,江大哥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肯开口求他,我相信他会答应,……”吟霜微笑如花地说,“如若江大哥还是拒绝了你,你还有最好一个法宝可用,我保证江大哥招架不住。”
“那是是什么法宝?……”
张四姑竟然被叶霜说的愣住了。
“哭!张姨只要肯掩面低泣,哭个伤心欲绝,我相信江大哥会答应你任何请求。”
这该是一件很天真,可笑的事,但张四姑竟然听得神情肃然,道:“为了江枫一条命,为了江湖大局,我可以哭一场,但你们要和张姨配合,不要站在一边看笑话。”
吟雪道:“张姨可要我们陪着哭吗?”
“那倒不必,但我要说明的一件事是,江枫如不肯委屈求全,洛阳居这一场血战,江枫连一分生存的机会,也没有……”
吟霜道:“张姨,能不能告诉我们,江大哥现在面对的敌人,都是些什么人物?我和姐姐全力施展,能不能挡住他们一点实力。”
“你们都是天才,你们也学得了天狐武功十之七八,再给你们三五年时间,很可能不让天狐夫人专美于前,不过,敌人实力之强,也出了我们的意外,”张四姑说,“最重要的是敌方的三大势力中的重要人物,不约而同的都到了长安,如若他们三方合作,江枫就全无胜算,你们两个加上去,顶多能多杀了几个敌人而已!”
“最重要的是,江少侠杰出的表现,会引起敌人的震动团结,……”七宝和尚接道:
“这三股力量结合起来,已经统治了江湖,如果他们再度结合起来,江枫领导我们这一批力量,绝对无法对抗……”
“大师父……”吟霜汀断了七宝和尚的话,道:“现在,对方只来了几个人,我们就罩不住了,……”
“这中间可能是有些误会,张姑娘低估了江少侠的力量,……”六宝和尚道:“如若卑打独斗,放眼天下,没有人能是江枫的敌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可以独挡天王,但如加一个三宫主,就未必能够应付得了?……”张四姑道:“何况,天马堂还来了两位副总堂主!”
“两个时辰之内,尽集天下高手于此,也未必能杀了江枫,但如让他苦战两个时辰之后,还有多少余力可用,我和尚就不敢断言了,……”
目光一掠吟雪、吟霜,接谨,“如有两位小美女从旁协助,那就如虎生双翼,给江枫一点喘息时间,他就可以撑上三五个时辰了。”
“这么说来,六个杀手找上门,我们是白白替他担心了,……”张四姑道:“这可是他自己制造紧张啊!”
“这个,我和尚就搞不清楚了,好像有一种叫作策略运用……”
“哼!他在耍我们,是嘛?……”
“不是!大姐,我没有和尚说的那么好,……”江枫挺身坐了起来又道:“否则也不会身受暗算了,但也不是大姐想的那么坏。……”
“好啊!你根本就没有被我的药迷晕过去,我们说的话,你全听到了。”
“不错,我没有晕迷过去,但大姐的药物很厉害,我运足全身功力抗拒,才把药力拼诸身外。”
江枫道:“我如没有诸们协助,武功再强一倍,也是没有用处,江湖上有些事,不是用武功能够解决,诸位都是三位师长,安排帮助我的人,今后借重之处过多,希望我们全力合作,能尽快的恢复了江湖上清平岁月。”
“世上真有你这么一个人?也被三位老人家找到了……”张四姑笑一笑又道:“看来,真是神佛有灵,武林有救。”
“是三位老人家的栽培,天知道他们花了多少心血,包括诸位在内,……”江枫道:
“二十年前,他们已在诸位身上用功夫了!”
“虽然没人告诉我,但罗兰夫妇的行径,我确实瞧出了一点迹象,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得了天狐夫人的全部真传,造就出了两个一代天娇的姐妹花,这些时日,我和雪、霜二女相处一起,才发觉她们技艺的精湛,早已非我能及,……”
张四姑目光转到七宝和尚的身上,接道:“酒肉和尚也是三位老人家摆下的一颗棋子,倒是完全出了我的意外。”
“和尚只能算半个门人,我是机缘巧合,撞上了这个机会……”
“大师,不用谦虚了,你花的工夫最深,成就绝不在江某之下,江枫何其幸运,能得到诸位的助力。”
“江大哥,我们今天露的一手,能不能看得过去……”吟雪道:“那一车垃圾,好臭、好臭,我整个人溶在一堆垃圾中,虽然闭住了呼吸,但仍然苦不堪言!”
“好极了,江大哥佩服得很……”
“张姨的五行潜术,易懂难练,……”吟霜道:“我潜陷在那棵树身之上,化去了不少的气力,几乎消去了攻击敌人警觉!”
“非常好了,……”张四姑道:“张姨来做,也不过如此罢了,看到你们的学习潜能,张姨看到了武林中的希望。”
目光转到江枫的脸上,接道:“说吧!你准备如何应付目前的形势。”
“大姐撤走的办法,我不赞成,但我们要尽量避免和他们正面冲突,最高明的手段是挑起他们的冲突。”
“说来容易,做着难,……”罗兰接了口,道:“天马总堂来了两位副总堂主,内宫一系中来了三宫主,一明一暗的赶到,如何才能挑起他们的纷争呢?”
江枫道:“先劝住欧阳兄,不可燥进,把力量集中在四海量行,我先和天马堂两位副总堂主见面,如果一切顺利,由他们向内宫中人下手。”
“不顺利呢?”张四姑道:“是不是要孤注一掷,全力出手?”
“我不会逞一时豪勇,有负三位老人家的付托,我会见机而作,如能一举刺杀一位天马堂副总堂主,嫁祸给内宫中人,那才是上上之策,……”
江枫道:“不管是否得手,如是洛阳居无法存身,小弟会赶回四海量行,会合大姐,离开这里。”
张四姑点点头,说道:“希望你言行如一,我们恭候消息,罗兰,我们会阻止欧阳兄。”
拉起罗兰,向外行去,对雪、霜二女的事,已不再多管。
罗兰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第十四回 翠玉刀勇击八剑士
“江大哥,娘和张姨已经承认我们长大了,从今之后,我们的事,由我们自己作主了,江大哥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的下令我们了,……”叶雪说的神情严肃,一改往日的少女神情。
“我知道,经过这一次考验,江大哥也感觉到你们可以独当一面了。”
“多谢江大哥,你也承认我们长大了,……”吟霜道:“张姨让我转告你一件事,凤姐绝对安全,叫你别耽心绿云压顶。”
江枫的脸上,竟然也飞起了一片羞红,但又得硬着头皮,说,“你们都知道了。……”
吟霜接道:“还有梅花姑娘的事。为了行事方便,张姨全都说给我们听了,如能得她们全力帮助,我想,对你的帮助很大。”
江枫道:“两位有何高见?”
“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们,我们就全力和你配合……”吟雪道:“狐计多端,江大哥应该明白,别为我们担心,我们长大了,就该作些大人作的事。”
“好!……”
江枫点点头,说出了一番计划。
“果然是又好又毒的好计划……”吟雪笑道:“张姨白白替你担心了,她虽然精于用兵、布署,但却少了那么一点狐气,对付天马堂这班邪魔外道中人,还是天狐门的方法管用。”
吟霜道:“我们全力配合,至少可以使你的计划成功一半,不过,我们要去见见青凤和梅花,江大哥不反对吧!”
“看起来,我反对也没有用,天狐百变的心法,你们似乎是比我更有心得,……”江枫道:“能说动她们配合,你们就全力施展吧!”
吟雪微微一笑,道:“江大哥会慢慢发现,我们不会让你失望!”
牵着吟霜一只手,双双离去。
望着二女远去的背影,七宝和尚低声说道:“是两个好帮手,我看她早已胸有成竹了。”
“过去,是有些低估她们。……”
六宝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只一次考验,就确定了她们的成就,付于大任,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是问题,也是请教?
“以吟雪之美,竟然潜隐于垃圾之中,这需要多大的忍性,吟霜的潜木术,已得四姑的神髓,她只不过练了两个月,这证明了她们的天分过人之外,又肯认真的苦学,……”江枫道:“但最重要的还是她们剑术上的成就,一击取命,正是天狐剑法的精要。”
“这真要恭喜江少兄了,……”七宝和尚道:“这些助手,大事定矣!”
“看看她们的表现吧!……”江枫道:“我希望这一次引起的火拼,有如燎原的星火,扩展去,让他们欲罢不能……”
但闻胡元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刁鹏求见。”
“请他进来。”
刁鹏一脸严肃的神情,道:“两位副总堂,已驻进了迎宾阁中,请总管和副总管立刻晋见。”
“好!你见过两位副总堂主了……”江枫道:“是什么人?”
“除了天虚子之外,另一位是十凤齐飞申雪君,真是大大的出人意外……”刁鹏恭恭敬敬的回答说。
“十凤齐飞申君……”七宝和尚有些吃惊地说,“有数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
“是!最奇怪的是,她驻入迎宾阁,茶也未喝一口,就下令召见江师叔,最后才加上邓总管,我看,邓总管只是聋子的耳朵,是个配搭,……”刁鹏道:“吉凶难测啊!我们要不要有些准备?”
“不要紧,我去见她……”江枫重新包扎了一下左耳伤势,笑道:“走!一路上告诉我申雪君的喜好、弱点,也好让我有点准备。”
“她表面端庄,神情冷肃,严格说起来,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弱点,……”刁鹏道:
“在天马总堂中,也难得见她一次,总堂主还常常主持会议,她连会议也很少出席。”
“天马堂四大副总堂主中,她是不是最具权势的一个?……”
江枫道:“天虚子和她是否相处得来?”
“天虚子虽也是副总堂主身份,但和申雪君相差一段距离,大概只有听命行事的份,谈不上是否相处得来。”
谈话之间,已到迎宾阁外。
邓飞早已在花树林外等侯,一见江枫,大步迎了上来,低声说道:“申副总堂主的脾气不好,应对之间,要小心一些。”
江枫点点头。
刁鹏当先带路,进人大厅。
只见大厅中分站着八个青衣佩剑人,腰中横束了一条红色的带子。
江枫只看刁鹏神色,已经意识到八个青衣佩剑的年轻人,就是他口中所称的剑士了。事实上,八人腰中那条鲜红的带子,已特别突出了几人的身份。
一个身穿青缎子裙衫的美丽妇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厅中央。
似乎是座位、距离,都经过了丈量,她坐的地方给人一种主宰全局的感觉,就像她穿的衣服一般,朴素、清雅中又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青衣妇人两道清澈的目光,盯住江枫的睑上,打量了一阵,突然微微一笑,道:“你叫韩霸?”
这时候的江枫,已完全恢复了韩霸的形貌,躬身一礼,道:“属下叫韩霸。”
“刁鹏……”申雪君的目光转注到九头鸟的身上,道:“你可是败在他的手中?”
“是!……”刁鹏恭谨的应道:“他手下留情,替属下保住了大部分的面子!”
申雪君点点头,道:“韩霸,杀内宫三龙之二,又杀死天王门下一只喜鹊的,也是你了?”
“是!属下为了天马堂的声誉,忍无可忍,才出手惩治他们。”
“天马堂中,还有如此忠实的部下,真是叫人失敬了……”申雪君微笑说道:“但你事先未得指示,事后也未向总堂呈报,虽然杀敌立威,但却无功……”
“韩某人不求有功……”
“过呢?”申雪君冷冷看着江枫。
“有过吗?”江枫还注着申雪君道:“纵然有过,也该不算大过,对吗?”
“过还不小,所以,我亲自赶来,要把你押解到总堂中去,听侯审讯!”
话虽说的严厉,但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她笑的十分动人,但也显现出了脸上鱼尾纹的痕迹。
不论修为何等精深的人,也无法完全抹去岁月留下的痕迹。
“副总堂主,这就有些是非不分,强人所难了!……”江枫已有些火气,冷冷的说道:
“押解两字,用的太过分了!”
“果然是一个强悍的人物……”申雪君道:“劝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有些大煞风景了!”
“既然不吃,那就绝不沾唇,申副总堂主不能为属下作主,也就罢了,但如要押解回到总堂受审,那就有些形同助敌了。”
“听你的口气,似是要抗命拒捕了……”申雪君的脸上仍有笑意,但口气却更见凌厉,接道:“邓飞,这个韩霸是什么出身?”
“这个……属下不太清楚……”邓飞道:“我们用人唯才,什么出身,就查的不严了?”
“你是说,你一点也不了解了?……”
“属下只知道他文武兼备,十分能干,洛阳居中很多难题,都由他出面摆平……”
“邓飞……”
“属下在……”
“你好大的胆子……”
她真的发怒了,但脸上仍然有着笑容。
“用不着把怒火转发到邓总管的头上,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韩某人,虽然不是江湖上的名人,但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这件事,不论有多么重大,由韩某人一个扛了,用不着再牵涉到别人身上,申副总堂主,就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的邓总管吧!”
“那是说,你愿意跟我回到总堂受审了……”申雪君道:“老实说,我们对你这个人,充满着猜疑?我们要动员很庞大的人力,查明你的底细!这才是,我要把你带回总堂的真正的原因。”
“我可以到天马总堂走一趟,但我不喜欢你的方式,我要来去自如,不受监视……”江枫道:“你可知道,内宫一系中人派来了六大杀手,取韩某的性命,幸好,韩某人命不该绝,逃脱了几次暗袭,只受了一点轻伤……”
“唉!内宫一系中派出的专任杀手,竟是如此的无能?……”
“他们不算很差了,伤了韩某人一只左朵,何况还有两个杀手,尚未现身,他们随时可能出现!……”
江枫目光转动,四下打量,好像那两个杀手,就可能隐藏在这大厅之中。
“这里绝对安全,至少,这大厅之中,不会有杀手潜入……”申雪君笑道:“不过,我看,你不是那种甘心束手就缚的人了,为了不留口实,说我以副总堂主的身份,以大压小,所以,我想展示一下武力,你可以仔细地看一下,如果你自信能够抗拒,尽管出手拒捕,如果你觉无力抗拒,那就乖乖的跟我走吧!”
看了八个剑手一眼,江枫冷冷说道:“就是这八位剑土了?”
“对!他们八个人,可以对抗八位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不要小觑他们……”申雪君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对抗他们几个,但我们先让你观摩一下他们的剑术,给你一个准备对抗他们的机会!”
“就算我韩某人想拒绝,只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事了……”江枫笑道:“副总堂主,我希望这笔帐,只算在我韩某人一个人的身上,不要再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了。”
“好!我答应你,不管我能不能把你带回总堂去受审,都不牵扯上别的人……”申雪君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邓总管,请退出大厅,此后,韩某人的事,由我一人承担,申副总堂主答应不牵扯别人,我相信她一言如山。”
邓飞看了江枫几眼,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九头鸟刁鹏低声道:“请示副总堂主,刁某人是否可以留下?”
“可以,你站到我的身边,免得那流动的剑气,伤害到你了……”申雪君笑容突敛,脸色突然十分严肃,说道:“韩霸,留心了……”
突然扬手飞出了十枚制钱。
八个剑士,十枚制钱,多了两个出来,八人各自对付一个,多的两个就成了很大的漏洞。
因为,申雪君手力强劲,飞出的制钱,分布在整个大厅范围之上。
但见八个人影,同时飞起,八道剑光,布成了一剑网,全厅移动,一枚制钱,全落在剑身之上。
这一招看不出凶厉、稀奇之处,但却是真正的功夫,八人结合,绕厅飞舞,久久不落实地,这说明了每个人的轻身功夫,都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八剑如一,结合一处,表示他们之间配合的精练、稳健。
“好!好!配合到八剑如一,果然是非同小可。希望他们杀人的手法,也能配合到这种境界?”
申雪君叹息一声,道:“你是谁?胆大包天,当之无愧,取下你的人皮面具来,给我看看好吗?”
果然是神目如电,竟然瞧出了江枫戴了人皮面具。
江枫淡淡一笑,道:“韩某人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个被人瞧破我戴了人皮面具,足见高明,不过,韩某人也有苦衷,现在内宫中人已派出了六大杀手追杀我,如若我韩某取下面具,显露出本来面目,天下杀手,全要集中一处,以取我之命为首要之务了。”
“你不但胆大包天,而且口舌如刀,……”申雪君道:“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取下人皮面具,看到你真正的面目,我不相信你叫韩霸,也不相信凭空会跳出你这么一号人物,树有根,水有源,也许我们还是昔年旧识呢?”
江枫笑一笑,道:“看来,副总堂主的误会很深,我可以告诉你,咱们绝对没有见过,所以,在下用不着亮相了,要见在下的真面目,只有一个办法,杀了我,再取下我的面具。”
“好狂的口气,杀……”申雪君真的忿怒了,这些年来,她养尊处优,哪里受过如此的戏弄?
八道剑光,暴射而起,寒芒展布,忽之间,布满了整座的大厅,似是一团光山般,压了下来。
当真是绵密如网,雀鸟难渡。
刁鹏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就没有见过如此的剑网。
江枫也看的有些惊心,一提真气,运集了全身功力,身子升起,迎向剑网,一道翠绿色的光芒,同时飞起。
八剑合一的凌厉剑芒,终于逼的江枫亮出了兵刃。
但闻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绵密的剑网,被荡开了一个大洞,江枫破网而出。
“翠玉刀……”申雪君惊道:“天狐夫人的随身兵刃,怎会到了你的手中?”
“不错,正是翠玉刀……”江枫道:“这八大剑士手中的磁力剑,能使各种兵刃失控易位,可惜,它吸不住翠玉刀。”
“他们不用磁剑的引力,照样可以取你性命!”
但见八个红带剑士,用力一推剑柄,剑身上突然脱下了一个剑套。
原来,那些剑士的实剑之上,还戴了半个剑套。
所谓的半个剑套,是套在长剑的下半截,看上去,这把剑有些怪异,但却非常实用,半截剑套上的强大磁力,在灵活的操作下,常常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妙用,引开敌人的兵刃,那虽是毫厘之差,但在高手搏斗中,就是致命的失误了。
这些剑土,不但内功深厚,技艺精湛,而且兵刃的设计,也费尽了不少心机,似乎住何一点微未小节,都在力求完善、犀利。
江枫心中重新作了一番评估,决心全力施为,一举间搏杀强敌。
不过,一番交手之后,江枫心中也明白这八个剑士,极善合搏之术,一下子杀死八人,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江枫迅速的想过了本身几招杀手、绝技,就想不出任何一招武功,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泛升在心头的杀机,突然间淡了下来,近日的江湖历练,使得江枫学会了审度敌势,三思而行,感觉到一击无法成功,立刻改变计划,准备先找出敌人剑法上的缺点后,再行反击。
但闻申雪君冷冷说道:“就算天狐夫人还魂重生,也无法逃过今日之危,翠玉刀法中以天狐七斩,最为凌厉凶悍,你可以施展出来试试?”
听口气,她对天狐夫人似是十分了解。
江枫对三位师长的往事,虽非十分了解,但却隐约知道三位师长之间,也有着一段情仇、恩怨。
但三个人都识大体,终能抛弃个人的好恶之念,合力造就出他江枫这个人,使三大奇人的绝技,集于一人之身,以避免各传衣钵,引发了彼此不服对方的心态,贻误大局。
“天狐武艺,以轻功、暗器见长……”江枫忍不住辩道:“翠玉刀法中天狐七斩,应该不列入天狐绝技之中。”
申雪君脸色一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天狐夫人的弟子吗?
她自称盗亦有道,为什么会收个大男人作衣钵传人?”
看她激动神色,江枫心中突有所悟,暗道:“莫非三位师长之间的恩怨情仇,和她有关吗?”
但闻申雪君接道:“说话呀!我也许会放你一刀,如若你默不作答,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江枫突然躬身一礼,道:“老前辈认识天狐夫人吗?”
“哼!就算她血肉化泥,尸骨化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看来,老前辈对她的恨意甚深……”
“不要叫我前辈……”申雪君接道:“天狐门中弟子,不配叫我。”
江枫叹息一声,道:“天狐夫人已逝世七年了,老前辈的积恨,也该消去一些了,……”
“她真的死了……”申雪君道:“狐计多端,谁能相信那头狡猾的恶妖狐呢?”
“老前辈,这就不厚道了……”江枫冷然说道:“晚辈说的全是实话。”
申雪群突然叹息一声,道:“老妖狐真的死了,我还真的有些难过!”
“父债子还,师欠徒还……”江枫道:“在下愿代师偿还旧债。”
申雪群两道清澈,冷厉的目光,盯注在江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真是狐门弟子?”
“是!晚辈承受了天狐夫人大部分的技艺。”
申雪君突然长叹一声,连连挥手,道:“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里的事,我替你扛下来,我保证不会有人追杀你,记着,在你师父的坟前,替我说两句话……”申雪君神情转变的十分伤,道:“我恨她,也爱她,昔日情仇一笔消,让她安心的休息吧!”
江枫听得一怔,暗道:“刚才她咬牙示恨,大有誓不两立的气概,此刻却又黯然神伤,有着痛失良友的悲苦,当真是仇中有情,情中有仇?她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仇呢?”
“还不快走!等一下,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多谢好意,在下还未领教这八位剑士的高超剑法,走的也一不甘心。”
“就凭你师父那几招天狐刀法,绝对不是他们的敌手,快些逃命去吧!”
看申雪君说的十分认真,江枫心中忖道:“那就更要除去他们了,留下他们,岂不是一大祸患。”
心中念转,突然大喝一声,翠玉刀突然攻向一个剑士。
翠玉刀化作一道碧芒,电射而出。
这一刀看似平谈,但却威力无穷,那剑土举剑一封,竟然未能封住。
碧光中射出了一道血泉。
玉刀正中咽喉。
江枫这突然一击,刁鹏有着大出意外之感,忍不住叫了一声!
申雪君却失声叫道:“穿喉一剑,你……你是金丹书生的什么人?”
“弟子,……”江枫神情肃然地说道:“老前辈也认识他了?”
“你也承继了金丹书生的衣钵……”
申雪君似是突然陷入了一种沉痛的回忆中,脸色苍白,肌肉颤动,内心之中受到的冲击,似是很大。
“不错……”江枫道:“晚进承继他们的技艺,也承继了他们的心愿。”
“他们有什么心愿,……”申雪君道:“对我报复,还是要杀掉夏天同!”
“没有,他们的晚年修养,都已进入了化境,胸中早已不记仇恨,那里还会有杀人的念头……”江枫道:“他们念念不忘的是武林正义、江湖大局,他们的心愿就是江湖重光,再见天日,老前辈是他们的故旧,希望看在两位老前辈的生前交情,助晚进一臂之力,完成他们的遗志……”
“你想的很好!我个人也有这份意愿,可惜,我不能……”申雪君道:“你几时见过,有人拿着对抗敌人的刀、剑,来杀害自己?”
“原来,你就是制造这一次江湖大劫的人?……”江枫神情冷肃地说,“有些事,踏破铁鞋无觅处,但鸿运当头时,却又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要想的太简单,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对你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了,……”申雪君道:“你必须先闯过这八个剑士困杀……”
“在下原也没有逃避的打算,……”江枫道:“你可以下令她们出手了!”
申雪君似是突然受到了一下针刺般,全身颤动了一下,右手挥出喊了一个杀字,忽然转过身子,快步而去。
江枫没有机会看清楚过程,因为七个剑土,已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以刁鹏见识之广,搏杀之多,也没有见如此凶厉的攻势,像七道暴起的闪光,七道寒芒,同时攻向江枫。
七只剑在接近江枫时,突然幻化出一片光影,光织成一片剑幕,掷向江枫。
那真是滴水不露的一击,令人眼花缭乱,莫可预测。
也是无法闪避的一次完善攻势。
江枫没有闪避,因为,没有任何一种身法能够闪避开这么绵密的一击。
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力承接下来。
江枫飞身而起,迎向剑幕。
人在飞起的同时,一道碧光绕身而起。
就是那么一跃之间,翠玉刀已和人合而为一。
但闻一阵金玉交击的脆响,有如珠走玉盘,一大片闪光的白芒环围着一碧光在门转、流动。
这那里像用刀、剑在拼斗,倒像一次极难见到的自然景观,一大一小两团滚动的光芒在冲击。
虽然刀剑都握在他们的手中,但精妙熟练的刀剑招术变化,已到了刀、剑之最高的境界,像传说中的剑仙一般,刀、剑人合而为一。
刁鹏看呆了。
申雪群也看呆住了。
这八个经过长期训练而成的剑士,在她的心目中无坚不摧,他们是精挑细选,千中寻一的学剑人才,再经训练淘汰,一百多人,入选为红带剑土的只不过一十八人,除两个成就特高,另有任务外,余下十六人分作两组,每组八人。
以他们剑术之精,实已至绝顶高手的境界,天下用剑高人,以一对一的,已然不多,能以一对八的,是绝无仅有了。
但江枫就是绝无仅有中的一个,就那么巧妙的碰上了。
事实上,这不是巧合,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双方都花了十几年的心力,在良师严厉的督促下,习练出一流的武功,要对抗的人物,也将是一流的强敌,申雪君因震于韩霸之威,才带了这第一流的剑士赶来,不惜泄露出天马总堂中隐藏的秘密实力……
当然,内宫一系中人苦苦相逼,天马堂马准备亮出一些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却不料,遇上了真正的强敌。
江枫的“穿喉一刀”能一举杀死了一个第一流的剑手,固然是金丹书生的刀法精妙,诡异多变,令人难防,但江枫如不能把刀法练入化境,也无法一击取命。
但金丹书生加上天狐刀法,也无法抗拒这七大剑士的合击。
但江枫竟然能支撑下来。
翠玉刀和七只精钢长剑,撞击了数百次后,停了下来。
双方落着实地。
江枫和六个剑士一样,面色苍白,不停的喘息。
显然,双方都耗尽了体能,无法再支撑下去,不得不停下休息。
不同的是江枫以一对七。
如若江枫有机会一对一的和这些剑土动手,相信没有人能避开金丹书生留传的三大绝技之一“穿喉一刀”。
申雪君脸上闪动起杀机,冷冷说道:“现在,你还能接我一击吗?”
“申大姑娘,这时刻,你出手对付一个晚进,不怕落人话柄吗?”
大厅门口处,出现了一个红光满面的青袍大汉,接道:“如若申大姑娘一定要出手,只由区区舍命牵陪了。”
申雪君冷厉的目光,盯住在青袍大汉的脸上,道:“你是谁?”
显然,她认不出这大汉的身份。
但江枫已听出来,他是七宝和尚装扮。
张四姑易容术果然是绝妙无方,申雪君的过人眼力,也瞧不出一点破绽。
“申姑娘最大的错误之一,是低估天狐夫人的技艺,天狐针能借风力伤人……”青袍人没有回答申雪君的问题,却自说自话的接道:“你带来七个剑士,都已经伤在天狐针,两个时辰内不施术救治,他们就死了,你一举间失去了八大剑土,要如何向总堂主交代呢?”
申雪君脸色一变,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一个红带剑士说,“我们虽中了天狐针,但仍有再战之能!”
申雪君道:“那只有加快你们死亡的速度了……”
“红带剑土,视死如归!”七个剑士,同时高声回答。
“就算你们愿意战死,我也不能让你们死,跟我走!”飞身一跃。
出了大厅。
七个剑士同时飘身而起,随后追去。
但见人影一闪,大厅一角处,突然闪出了两条人影。
竟是两个小狐女,吟雪、吟霜。
青袍人对二女点头微笑着,行入了大厅。
“果然是天狐百变,我和尚就没有瞧出来,你们的隐身所在?”
“这是张姨的潜木术……”吟雪道:“可不是天狐门的武功。”
“五行潜术,果然是神乎其技,我和尚今天是大开眼界,心里想不服也不成了。”
“和尚伯伯,有事求我们尽管什口,用小着这样灌迷汤了……”
吟霜微笑如花地说,“不过,我倒要先请教和尚伯伯一件事。”
“行!十件八件都行,和尚,”接道:“一股脑儿说出来。”
“那七个剑士的剑法如何?”
“高明无匹,剑术之精,已综合了天下剑法之长……”
“他们和江大哥交接百招,不分胜负,当然是第一流的剑手……”吟霸道:“他们多死一个,江大哥就少了一个劲敌,你知道他们中了天狐针,十二个时辰后,针随行血,插入心脏,必死无疑,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已知道,……”七宝和尚道:“何况,厅门距此,有四丈之遥,你们的江大哥,已内力耗尽,申雪君真要出手,他未必能接得下来,和尚也没有自信能及时赶到。”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吟霜立刻认错又道:“和尚伯伯要什么?吩咐一声吧!”
“和尚想学一点五行潜术,两位姑娘,能否成全呢?”
“这就奇怪了……”叶雪道:“五行潜术是张姨的独门奇术,我们只是初学乍练,和尚伯伯只要肯开口,我保证张姨会一口应允。”
“这样吧!……”吟霜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说一声,而且保证你如愿以偿。……”
江枫突然睁开了眼睛,笑道:“大和尚想学你们的五行潜术,必然有绝技回报,两位怎么忽然间狐性消失,变成了纯洁小姑娘了?”
“明白了,和尚伯伯要用什么交换呢?……”吟霜道:“我传你潜木术,是五行潜术中施用最多的一行。”
“我传你潜土木,潜水术—…、”吟雪道:“至于潜金、潜火,我们自己还未练好,那里还能传人?”
“学会了水、木、土三行潜术,巳可行遍天下,金、火二术,不练也罢,不过,和尚可没有那么多本领交换,只能传两位姑娘一段小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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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学唱歌呀!和尚伯伯,你可是真能搅和呀!……”吟霜道:“这本领,不用你传授,我们已经唱了十几年了。”
她虽是妹妹,但却一向用字尖锐,一针见血,同样一句话,兑的就比吟雪刻薄了。
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就是听到两位一副好歌喉,我才想教两位一段曲记词。”
“她们行么……”江枫神情肃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不成,……”
“是的!你是不行,但和尚观查过了,她们两个可以,不但可以,而且,可以速成,三个月,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雪、霜二女虽然不知道两人谈的什么?
但见江枫严肃的神情,已知是重大事情,立刻收敛起娇态媚笑,恢复了端壮的少女形象。
“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七宝和尚接道:“你已十得其九,总得留点缺陷美吧!”
江枫道:“这可是一件……”
“一件动人的词曲,能使人心旷神怡……”七宝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由两位天赋上佳歌喉的小姑娘唱出来,一定更为动人!”
二女绝顶聪明,心中早已有数,大和尚传授的定是惊天动地的绝技,立刻躬身一礼,道:“我们知错了,大师成全之恩,绝不忘怀。”
“这就不敢了……”七宝和尚道:“和尚痴长几岁,叫我声和尚伯伯,和尚斗胆承认了,但如叫我大师,那就有些高抬我了,论技艺,咱们平辈论交,何况,和尚教你们一段词曲,换到了三行潜术,怎么算都不吃亏。”
“好!我已大体恢复了……”江枫道:“你们去互传技艺,我该回房去好好休息下了。”
“还有两个杀手没有现身,……”吟雪道:“小心些啊!我和妹跟着大师学唱歌,暂时不能保护你了!”
“胡氏父子,段氏师徒,都已脱胎换骨,这点事,他们担得起来……”七宝和尚笑道:
“何况,还有张四姑,……”
“很不好的消息,三宫主到了长安,天王门人,也住进入洛阳居了……”张四姑一身黑衣,疾奔而入。
七宝和尚对刁鹏一挥手,刁鹏急急退了出去。
“他们是否见过申雪君?……”江枫道:“这么一个巧法,会不会三方面早已有了预约?”
“应该不会……”张四姑道:“申雪君带来了强大的实力,大概是有意要炫露一下,但她没有想到会碰上你这么一个扎手人物,闹得灰头土脸,狼狈而逃,她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尽快把消息传回天马总堂去。”
“大姐,可有了应对之策?……”
“暂不招惹天王门,只要他不找上门来生事,我们就尽量容忍,……”张四姑道:“就算找上门,也不要形成对抗,那会立刻造成他们三方联手的可能,你尽量躲起来,由大和尚来应付,我知道和尚装作、论讹的本领,唱作俱佳。”
“夸奖、夸奖,……”七宝和尚接道:“但和尚佩服高见,少了天王门从中牵线,内宫一系中人,还不便和天马堂言归于好,双方也无法交换重要的情报,这就留给了我们很大的周旋的余地,所以,对内宫一系中人,要穷追猛打……”
“大姐的意思是,要一举搏杀三宫主……”江枫道:“只不知此时是否时机恰当?”
“你已经把事情推到了悬崖边缘,……”张四姑道:“已经无法再组和下去,申雪君只要说出你师承身份,天马堂立刻会动员了全部力量对付你,而且,也会尽可能和内宫一系中人沟通,以便集中全力。”
“说来惭愧,小弟还是火候不足,忍不下那一口气,被申雪君几句话激出心中的隐密……”
“你也不用自责,老实说,骗不过她的,她对金丹书生的技艺十分熟悉,他们本是一对情人……”
张四姑似是知道说溜了嘴,突然住口不言。
“说下去啊!……”江枫道:“三位师长的情仇纠缠,我也听过一点,只不过,他们说的含蓄,我又不能追问,知道的不够详尽,目下江湖的情势,似是已和他们个人的往事情仇,纠结一处,我如不知内情,岂不是有害大局吗?”
“说的有理……”张四姑道:“个人之间的恩情是非,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天狐夫人告诉我一些,金丹书生也和我作一次长谈,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有些隐藏。”
“大姐,我想知道的,也不是全部细节,只是一个大概的情形,让我了解到他们之间的纵横关系,那就够了。”
张四姑沉吟了一下,道:“大和尚,我来说,如若有说不清楚的地方,由你来补充。……”
“这个,和尚无法从命,我没有见过金丹书生,和天狐夫人,也只有匆匆一面之缘。……”
“但你认识无相大师,……”张四姑道:“这位高僧,从来是金口难开,我见过他三次面,他对我点头微笑三次,连一句也不跟我说……”
“你可以问他呀!……”七宝和尚笑道:“找机会要他开口,在你张姑娘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我费了无数口舌,只听到一句佛号,……”张四姑转向江枫,问道:“他传你武功,应该说过不少的话,你们之间,可能是说话最多的人了?”
“师父,传我武功时,非常细心,解说也很详尽,……”江枫叹口气又道:“但他从来没有和我谈论过江湖中事,当然,也没有说过他私人的事情。”
“他如肯多说几句话,也许事情还不会闹成这样一个局面。”
“这一点,和尚不敢苟同,阴谋早已在暗中进行,九华盟约过程中,他们三位都已经受到了很重的伤害,但他强运内功,逼住伤势,不让发作,震住了夏天同等,使他们不敢妄动,但也造成了他们三位无法补救的内伤、功力损失大半。……”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胡元急奔而入。
江枫道:“有事情?”
“是!梅花姑娘有急事,请副总管到梅花厅中一叙。”
“梅花现在哪里?”
“大厅外面……”胡元道:“正在和邓总管说话。”
“大概是三宫主也到了洛阳居、要见你一面……”张四姑道:“你有什么打算?”
“先去见见她了……”江枫双目中杀机一闪,低声接道:“如果情势不利,我就出手杀了她。”
“三宫主不是等闲之辈,一击不中,……”张四妨道:“那就造成了誓不两立的局面了。”
“大姐低估小弟了……”江枫道:“如果我乘人不备,突起发难,天下难够避开我这一击的人,大概不会太多。”
“这一点我相信,但如敌人有备呢?”
江枫微微一怔。
“兄弟……”张四姑笑道:“你这个韩霸的恶名,早已传扬在外,都知道你身负一击取命的绝技,见你之前,岂会无备,为什么一定要在武功上拼出胜负呢?”
“大姐的意思是……”江枫若有所悟的问。
“换一种方式对付她……”张四姑道:“取下你的面具。……”
“我懂了……”吟霜接道:“江大哥,张姨要你施展美男计!”
江枫只听得脸上发热,幸好睑上戴了面具。
“我赞成张姨的主意……”吟雪说,“动手拼命,是最后的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张四姑接道:“‘惑心术’应该可以克制住三宫主的媚功,她是媚术造诣最深的高手之一,你如能胜过她,那就证明了‘惑心术’确为天下第一奇功。”
“如是小弟反为对方所制呢?”
“那也就证明了‘惑心术’并不可恃……”张四姑道:“我们尽快找出一种可以拒抗大敌的武功。”
江枫道:“大姐,世上真有那种武功么?”
“有!不过,练起来牺牲太大,但情势迫人,说不得只好认命了,……”张四姑神情肃然地说,“去吧!试试惑心术,如若不行,立刻出手,一举击杀她。”
“我……”
江枫欲言又止地举步向外行去。
张四姑低声对二女说道:“咱们赶去支援,如若他的惑心术制不住对方,就会被对方所制,咱们就立刻发动袭击,记住出手要狠,不可留情,一击不中,就会害了你们的江大哥。”
吟雪、吟霜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大和尚,接近梅花厅,单凭高明的轻功不行,……”张四姑道:“你不用去帮忙了,回去作番布署,作最坏的打算,把欧阳昭和罗兰,也调进来,顺便通知一声老叫化子,这一仗打不赢,就撤出长安城。”
“阿弥陀佛!但愿江少侠能胜得三宫主,他们如能唱出一名金榜乐,这一战就好打多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你和尚什么都懂吗?”
“和尚没有吃过猪肉,可是见过猪走路啊!”
张四姑微微一笑,接道:“江枫占有七成胜算,我们集中人手,希望是备而不用。……”
“我说呢!张姑娘令如山,原来是心中早有成算……”七宝和尚低声道:“他是统军主师,不能让他受到挫折,那会伤了他的信心。”
“我担心的是他自信太强,颇有目空四海的气概……”张四姑道:“我倒希望他遇到一点挫折,让他提高一些警觉,对大局,也许更有帮助。”
“唉!如论单打独斗,天下高手,能够胜过他的,确然很难找出一个来了,……”七宝和尚道:“他身兼三家之长,就算无相大师复生,金丹书生还魂,天狐夫人再现人世,也无法一对一的胜得过他。”
“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了,他一把翠玉刀,独斗八位剑土,申雪君现场目睹。……”
“是的!她本来下令出手之后,人已离去,不知何故,突然又回厅中,眼看着这场搏杀结束。……”
张四姑打断了七宝和尚的话,接道:“就各方资料研判,那位天马总堂的堂主,大概是夏天同了,这个人智计百出,心狠手辣,如若得到了申雪君的报告,必会千方百计的算计江枫。”
“对!这倒是一件大麻烦了,夏天同能一举算计了无相大师、金丹书生、天狐夫人,三位旷代奇侠,全力对付江少侠,我和尚就不知道如何去防范!才能保护到江枫的安全了?”
“所以,咱们要用心设计一番……”张四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等我自觉想的完全了,再和你仔细的商量一下。”
“好!我和尚全力配合,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张四姑一扬手,转身向一堵墙上冲去。
明明是一道墙,但张四姑撞上了墙壁,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好高明的潜土术,谁要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物,当真是觉也睡不安了……”七宝和尚心中念转,人却飞跃而起,高大的身躯,有如蝙蝎宵飞,竟由一扇半开的小窗中穿越而去。
他不愿以改扮的面目,见到邓飞,展了一次绝世轻功,胡元看的呆住了,这些人,个个身负绝技。
再说江枫行出大厅,梅花已和邓飞双双迎了上来。
“是不是三宫主的大驾到了洛阳居,……”江枫目睹梅花,道:“找我去当面问罪?”
“是三宫主的芳驾到了……”梅花道:“但是不是当面问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指名要见你,我只好来请了。”
邓飞一只碧光闪闪的魔眼中,奇光暴射,看着江枫,也不知道他心中是难过,还是怨忿,惊奇,低声说道:“老弟,你骗得我好苦啊!”
“总管心中如有疑问!等我见过三宫主回来,再详作解释如何?”
“老弟,用不着解释了,……”邓飞说,
“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是空话,只希望你老弟多多珍重,不但,洛阳居这个局面要你保全,我们几十条性命,也和你息息相关。”
江枫微微一笑,道:“我活的很好,一点想死的感觉也没有,只要我活着,就会全力保护总管。
不过,你自己也要全力求生才行,至少应该有反抗死亡的勇气。”
邓飞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你不在时,由那个穿长袍的和尚作主是吗?”
“原来总管早就瞧出来了,……”
邓飞哈哈一笑,道:“我瞧出来的事情多了,……”看了梅花一眼,接道:“不过姑娘可以放心,有些事,我可是一直摆在心里,到了我这把年纪,守口如瓶,可不是一件难事。”
“你好像在讹诈我……”梅花道:“说出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田玉那小子一口谎言,……”邓飞道:“骗了小姑娘的感情,也就罢了,连我老头子也不放过。……”
“梅花,算了,魔眼的绰号,岂是让人自叫的……”江枫道:“邓总管,我和梅花都会承你这份情,回去吧!有事情去找大和尚。”
“好!”邓飞应了一声,转向梅花,双手一抱手道:“梅花姑娘,你那里我不便去,韩老弟的一切,就全仰仗姑娘担代了。”
梅花微微点了下头,幽幽地说了声:
“总管放心。”
其实,邓飞那能放得下心,内宫的三宫主突然亲临洛阳居,正意味着很不寻常,显然是专为兴师问罪而来。
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尤其他这洛阳居总管,早已是形同虚设,连个副总管王龙都不把他当回事,在三宫主的眼里,他简直就成了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三宫主一到,就指名要见韩霸,显见来意不善。
邓飞职卑微,武功更不堪内宫的高手一击,暗对韩十分关切,也是爱莫能助。
所以,他只有寄望梅花能见机行事,全力援助韩副总管了。
目送邓飞的身影一闪而逝,江枫即道:“梅花,我们快去梅花厅吧。”
不料梅花却说,“不急,先到你屋里去。”
江枫眉头一皱道:“可是,三宫主命你来召我……”
“管她的!”梅花毫不在乎道:“反正她已经召了者半天,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嘛。”
江枫顾虑道:“不太好吧……”
梅花眼皮一翻,悻然说,“你等不及去送死?”
江枫强自一笑道:“你怎么触我霉头!”
“不是触你霉头,我是说的实话。”梅花正色道:“常言说的好,来者不善意,善者不来。
如今三宫主新自出马,出手绝不会留情。
你能活命的希望,实在微乎其微,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所以,所以……”
好连说两声“所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枫笑问:“既是活命的希望微乎其微,你还期待什么奇迹?”
梅花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道:“不是期待,而是创造奇迹。”
“哦!”江枫露出一脸惊讶之色。
梅花催促道:“事不宜迟,快到你屋里去吧。”
江枫不知这少女能“创造”出什么奇迹,当即把她带进了内室。
梅花一进房,就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练过‘惑心术’,但三宫主的‘媚术’,已进入至高境界,如果以我的那点火候跟她相比,犹如小巫见大巫,萤光之比星月,这样的强敌,你自己估计能有几分股算?”
江枫吟一下道,
“你耽心三宫主一见面就施展‘媚术’?”
梅花点点头说,“三宫主自视极高,她绝对不屑以武功亲手杀你,极可能是用‘媚术’,先使你失去抵抗能力,再命她的随从下手。”
江枫不知是对“惑心术”充满自信,认为必可压制三宫主的‘媚术’,还是对梅花的判断有所怀疑,耸耸肩道:“那么她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
梅花忧形于色道:“这很难说,因为我从未见她施展过,只是,照我估计,合你我二人之力,至多也只能抵挡她十招,最后必败无疑。”
江枫“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还指望能‘创造’出什么奇迹?”
梅花胸有成竹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三宫主是内宫三位宫主之一,一向自视极高,若非黑天鹅及一位喜鹊级的女弟子,先后丧命在你手中,她绝不会亲自出马。
身为内宫三宫主之一,她若仗武功亲手杀你,岂不成了为那两个女弟子报仇?为了这层顾忌,以免落入口实,所以我量她不致一见面就跟你以武功见真章。
但她的‘媚术’已至最高境界,可以发于无形,更何况梅花厅内外市署的,全是听使于她的人,即使明知存心施展‘媚术’,也必然视若未睹。
这样一来,她以‘媚术’先制住你,使你失去抵抗能力,再一声令下,由她带来的人出手置你于死,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就像王副总管一样,邓总管一声‘该死’,你就动手杀了他。
所以我敢打赌,本宫主绝对是安的这个心!”
江枫听她一口气说完,才笑问道:“你所谓的‘创造’奇迹,是否已有对付三宫主的锦囊妙计?”
“嗯!”梅花道:“我要使出混身解数,向你施展‘媚术’”
“哦?”江枫为之一怔,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梅花接道:“这就如同你准备宴前,我先让你尝尽天下珍品,那么你再见到山珍海味,也就毫无胃口了。”
江枫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是说……”
梅花正色道:“不要跟我争辩,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即使这一着失算,情况完全出我意料之外,那么此刻就算我们今生的最后相聚吧!”
言下之意,万一三宫主见韩霸就出手,梅花也已抱定必死决心。
江枫轻叹一声,来不及劝阻,梅花已双手齐动,宽衣解带,将全身衣物尽褪。
顿时,呈现在江枫眼前的,是个千娇百媚,曲体玲珑的赤裸少女!
梅花双颊泛红,益增几分娇艳,娇声道:“看着我,但千万不可以‘惑心术’,或是任何其它力量抗拒,否则我就枉费心机了。”
江枫依言望着梅花。
只见这赤裸的少女,烟视媚行地走近江枫,全身并且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照理说,江枫与梅花已春风数度,有过肌肤之亲,对这少女的胴体,不但早已遍览无遗,上下其手,更且真个销魂,不致如此着迷。
但梅花此刻的迷人之处,并非是她裸露的诱人购体,而是那撩人心弦的情态,尤其是那勾魂摄魄的眼神!
江枫没有施展‘惑心术’,更没有抗拒她的意念。
逐渐地,他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眼前的梅花,都是若即若离,仿佛是个虚忽飘渺的幻影,始终只在江枫面前晃来晃去,搔首弄姿的,极尽引逗之能事,并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这是故意吊江枫的胃口?
江枫已被她挑逗得欲火上升,再也按捺不住,失控地突向梅花扑去。
梅花并未闪避,被他双臂一张,抱了个正着。
江枫形同疯狂,将梅花楼进怀里狂吻不已。
梅花心知时机已经成熟,娇声说,“快抱我到床上去……”
江枫如奉懿旨,忙不迭将梅花抱上床,让她平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向她遍体狂吻。
梅花此刻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只听她不断发出放浪形骸的笑声,如同一个狼虎之年的荡妇。
只听她浪笑道:“江郎,妾身早已身心都属于你了,尽情地享受吧!哈哈……”
江枫更觉欲人难禁,霍地撑起身子,正待脱去衣物上爬,展开翻云覆雨的肉搏之际,忽听七宝和尚以‘传音入密’之声发出警告:
“梅花厅派人来催驾啦!”
江枫从迷乱中突然清醒。
梅花却紧紧搂住他身子不放:“不要理会,与其死在三宫主手中,不如死在你怀里……”
江枫给了她一个热吻,当机立断道:“快起来,我们去见三宫主!”
梅花顿觉怅然若失,情不自禁泪水夺眶而出。
第十四回 翠玉刀勇击八剑士
“江大哥,娘和张姨已经承认我们长大了,从今之后,我们的事,由我们自己作主了,江大哥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的下令我们了,……”叶雪说的神情严肃,一改往日的少女神情。
“我知道,经过这一次考验,江大哥也感觉到你们可以独当一面了。”
“多谢江大哥,你也承认我们长大了,……”吟霜道:“张姨让我转告你一件事,凤姐绝对安全,叫你别耽心绿云压顶。”
江枫的脸上,竟然也飞起了一片羞红,但又得硬着头皮,说,“你们都知道了。……”
吟霜接道:“还有梅花姑娘的事。为了行事方便,张姨全都说给我们听了,如能得她们全力帮助,我想,对你的帮助很大。”
江枫道:“两位有何高见?”
“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们,我们就全力和你配合……”吟雪道:“狐计多端,江大哥应该明白,别为我们担心,我们长大了,就该作些大人作的事。”
“好!……”
江枫点点头,说出了一番计划。
“果然是又好又毒的好计划……”吟雪笑道:“张姨白白替你担心了,她虽然精于用兵、布署,但却少了那么一点狐气,对付天马堂这班邪魔外道中人,还是天狐门的方法管用。”
吟霜道:“我们全力配合,至少可以使你的计划成功一半,不过,我们要去见见青凤和梅花,江大哥不反对吧!”
“看起来,我反对也没有用,天狐百变的心法,你们似乎是比我更有心得,……”江枫道:“能说动她们配合,你们就全力施展吧!”
吟雪微微一笑,道:“江大哥会慢慢发现,我们不会让你失望!”
牵着吟霜一只手,双双离去。
望着二女远去的背影,七宝和尚低声说道:“是两个好帮手,我看她早已胸有成竹了。”
“过去,是有些低估她们。……”
六宝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只一次考验,就确定了她们的成就,付于大任,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是问题,也是请教?
“以吟雪之美,竟然潜隐于垃圾之中,这需要多大的忍性,吟霜的潜木术,已得四姑的神髓,她只不过练了两个月,这证明了她们的天分过人之外,又肯认真的苦学,……”江枫道:“但最重要的还是她们剑术上的成就,一击取命,正是天狐剑法的精要。”
“这真要恭喜江少兄了,……”七宝和尚道:“这些助手,大事定矣!”
“看看她们的表现吧!……”江枫道:“我希望这一次引起的火拼,有如燎原的星火,扩展去,让他们欲罢不能……”
但闻胡元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刁鹏求见。”
“请他进来。”
刁鹏一脸严肃的神情,道:“两位副总堂,已驻进了迎宾阁中,请总管和副总管立刻晋见。”
“好!你见过两位副总堂主了……”江枫道:“是什么人?”
“除了天虚子之外,另一位是十凤齐飞申雪君,真是大大的出人意外……”刁鹏恭恭敬敬的回答说。
“十凤齐飞申君……”七宝和尚有些吃惊地说,“有数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
“是!最奇怪的是,她驻入迎宾阁,茶也未喝一口,就下令召见江师叔,最后才加上邓总管,我看,邓总管只是聋子的耳朵,是个配搭,……”刁鹏道:“吉凶难测啊!我们要不要有些准备?”
“不要紧,我去见她……”江枫重新包扎了一下左耳伤势,笑道:“走!一路上告诉我申雪君的喜好、弱点,也好让我有点准备。”
“她表面端庄,神情冷肃,严格说起来,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弱点,……”刁鹏道:
“在天马总堂中,也难得见她一次,总堂主还常常主持会议,她连会议也很少出席。”
“天马堂四大副总堂主中,她是不是最具权势的一个?……”
江枫道:“天虚子和她是否相处得来?”
“天虚子虽也是副总堂主身份,但和申雪君相差一段距离,大概只有听命行事的份,谈不上是否相处得来。”
谈话之间,已到迎宾阁外。
邓飞早已在花树林外等侯,一见江枫,大步迎了上来,低声说道:“申副总堂主的脾气不好,应对之间,要小心一些。”
江枫点点头。
刁鹏当先带路,进人大厅。
只见大厅中分站着八个青衣佩剑人,腰中横束了一条红色的带子。
江枫只看刁鹏神色,已经意识到八个青衣佩剑的年轻人,就是他口中所称的剑士了。事实上,八人腰中那条鲜红的带子,已特别突出了几人的身份。
一个身穿青缎子裙衫的美丽妇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厅中央。
似乎是座位、距离,都经过了丈量,她坐的地方给人一种主宰全局的感觉,就像她穿的衣服一般,朴素、清雅中又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青衣妇人两道清澈的目光,盯住江枫的睑上,打量了一阵,突然微微一笑,道:“你叫韩霸?”
这时候的江枫,已完全恢复了韩霸的形貌,躬身一礼,道:“属下叫韩霸。”
“刁鹏……”申雪君的目光转注到九头鸟的身上,道:“你可是败在他的手中?”
“是!……”刁鹏恭谨的应道:“他手下留情,替属下保住了大部分的面子!”
申雪君点点头,道:“韩霸,杀内宫三龙之二,又杀死天王门下一只喜鹊的,也是你了?”
“是!属下为了天马堂的声誉,忍无可忍,才出手惩治他们。”
“天马堂中,还有如此忠实的部下,真是叫人失敬了……”申雪君微笑说道:“但你事先未得指示,事后也未向总堂呈报,虽然杀敌立威,但却无功……”
“韩某人不求有功……”
“过呢?”申雪君冷冷看着江枫。
“有过吗?”江枫还注着申雪君道:“纵然有过,也该不算大过,对吗?”
“过还不小,所以,我亲自赶来,要把你押解到总堂中去,听侯审讯!”
话虽说的严厉,但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她笑的十分动人,但也显现出了脸上鱼尾纹的痕迹。
不论修为何等精深的人,也无法完全抹去岁月留下的痕迹。
“副总堂主,这就有些是非不分,强人所难了!……”江枫已有些火气,冷冷的说道:
“押解两字,用的太过分了!”
“果然是一个强悍的人物……”申雪君道:“劝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有些大煞风景了!”
“既然不吃,那就绝不沾唇,申副总堂主不能为属下作主,也就罢了,但如要押解回到总堂受审,那就有些形同助敌了。”
“听你的口气,似是要抗命拒捕了……”申雪君的脸上仍有笑意,但口气却更见凌厉,接道:“邓飞,这个韩霸是什么出身?”
“这个……属下不太清楚……”邓飞道:“我们用人唯才,什么出身,就查的不严了?”
“你是说,你一点也不了解了?……”
“属下只知道他文武兼备,十分能干,洛阳居中很多难题,都由他出面摆平……”
“邓飞……”
“属下在……”
“你好大的胆子……”
她真的发怒了,但脸上仍然有着笑容。
“用不着把怒火转发到邓总管的头上,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韩某人,虽然不是江湖上的名人,但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这件事,不论有多么重大,由韩某人一个扛了,用不着再牵涉到别人身上,申副总堂主,就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的邓总管吧!”
“那是说,你愿意跟我回到总堂受审了……”申雪君道:“老实说,我们对你这个人,充满着猜疑?我们要动员很庞大的人力,查明你的底细!这才是,我要把你带回总堂的真正的原因。”
“我可以到天马总堂走一趟,但我不喜欢你的方式,我要来去自如,不受监视……”江枫道:“你可知道,内宫一系中人派来了六大杀手,取韩某的性命,幸好,韩某人命不该绝,逃脱了几次暗袭,只受了一点轻伤……”
“唉!内宫一系中派出的专任杀手,竟是如此的无能?……”
“他们不算很差了,伤了韩某人一只左朵,何况还有两个杀手,尚未现身,他们随时可能出现!……”
江枫目光转动,四下打量,好像那两个杀手,就可能隐藏在这大厅之中。
“这里绝对安全,至少,这大厅之中,不会有杀手潜入……”申雪君笑道:“不过,我看,你不是那种甘心束手就缚的人了,为了不留口实,说我以副总堂主的身份,以大压小,所以,我想展示一下武力,你可以仔细地看一下,如果你自信能够抗拒,尽管出手拒捕,如果你觉无力抗拒,那就乖乖的跟我走吧!”
看了八个剑手一眼,江枫冷冷说道:“就是这八位剑土了?”
“对!他们八个人,可以对抗八位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不要小觑他们……”申雪君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对抗他们几个,但我们先让你观摩一下他们的剑术,给你一个准备对抗他们的机会!”
“就算我韩某人想拒绝,只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事了……”江枫笑道:“副总堂主,我希望这笔帐,只算在我韩某人一个人的身上,不要再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了。”
“好!我答应你,不管我能不能把你带回总堂去受审,都不牵扯上别的人……”申雪君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邓总管,请退出大厅,此后,韩某人的事,由我一人承担,申副总堂主答应不牵扯别人,我相信她一言如山。”
邓飞看了江枫几眼,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九头鸟刁鹏低声道:“请示副总堂主,刁某人是否可以留下?”
“可以,你站到我的身边,免得那流动的剑气,伤害到你了……”申雪君笑容突敛,脸色突然十分严肃,说道:“韩霸,留心了……”
突然扬手飞出了十枚制钱。
八个剑士,十枚制钱,多了两个出来,八人各自对付一个,多的两个就成了很大的漏洞。
因为,申雪君手力强劲,飞出的制钱,分布在整个大厅范围之上。
但见八个人影,同时飞起,八道剑光,布成了一剑网,全厅移动,一枚制钱,全落在剑身之上。
这一招看不出凶厉、稀奇之处,但却是真正的功夫,八人结合,绕厅飞舞,久久不落实地,这说明了每个人的轻身功夫,都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八剑如一,结合一处,表示他们之间配合的精练、稳健。
“好!好!配合到八剑如一,果然是非同小可。希望他们杀人的手法,也能配合到这种境界?”
申雪君叹息一声,道:“你是谁?胆大包天,当之无愧,取下你的人皮面具来,给我看看好吗?”
果然是神目如电,竟然瞧出了江枫戴了人皮面具。
江枫淡淡一笑,道:“韩某人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个被人瞧破我戴了人皮面具,足见高明,不过,韩某人也有苦衷,现在内宫中人已派出了六大杀手追杀我,如若我韩某取下面具,显露出本来面目,天下杀手,全要集中一处,以取我之命为首要之务了。”
“你不但胆大包天,而且口舌如刀,……”申雪君道:“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取下人皮面具,看到你真正的面目,我不相信你叫韩霸,也不相信凭空会跳出你这么一号人物,树有根,水有源,也许我们还是昔年旧识呢?”
江枫笑一笑,道:“看来,副总堂主的误会很深,我可以告诉你,咱们绝对没有见过,所以,在下用不着亮相了,要见在下的真面目,只有一个办法,杀了我,再取下我的面具。”
“好狂的口气,杀……”申雪君真的忿怒了,这些年来,她养尊处优,哪里受过如此的戏弄?
八道剑光,暴射而起,寒芒展布,忽之间,布满了整座的大厅,似是一团光山般,压了下来。
当真是绵密如网,雀鸟难渡。
刁鹏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就没有见过如此的剑网。
江枫也看的有些惊心,一提真气,运集了全身功力,身子升起,迎向剑网,一道翠绿色的光芒,同时飞起。
八剑合一的凌厉剑芒,终于逼的江枫亮出了兵刃。
但闻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绵密的剑网,被荡开了一个大洞,江枫破网而出。
“翠玉刀……”申雪君惊道:“天狐夫人的随身兵刃,怎会到了你的手中?”
“不错,正是翠玉刀……”江枫道:“这八大剑士手中的磁力剑,能使各种兵刃失控易位,可惜,它吸不住翠玉刀。”
“他们不用磁剑的引力,照样可以取你性命!”
但见八个红带剑士,用力一推剑柄,剑身上突然脱下了一个剑套。
原来,那些剑士的实剑之上,还戴了半个剑套。
所谓的半个剑套,是套在长剑的下半截,看上去,这把剑有些怪异,但却非常实用,半截剑套上的强大磁力,在灵活的操作下,常常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妙用,引开敌人的兵刃,那虽是毫厘之差,但在高手搏斗中,就是致命的失误了。
这些剑土,不但内功深厚,技艺精湛,而且兵刃的设计,也费尽了不少心机,似乎住何一点微未小节,都在力求完善、犀利。
江枫心中重新作了一番评估,决心全力施为,一举间搏杀强敌。
不过,一番交手之后,江枫心中也明白这八个剑士,极善合搏之术,一下子杀死八人,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江枫迅速的想过了本身几招杀手、绝技,就想不出任何一招武功,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泛升在心头的杀机,突然间淡了下来,近日的江湖历练,使得江枫学会了审度敌势,三思而行,感觉到一击无法成功,立刻改变计划,准备先找出敌人剑法上的缺点后,再行反击。
但闻申雪君冷冷说道:“就算天狐夫人还魂重生,也无法逃过今日之危,翠玉刀法中以天狐七斩,最为凌厉凶悍,你可以施展出来试试?”
听口气,她对天狐夫人似是十分了解。
江枫对三位师长的往事,虽非十分了解,但却隐约知道三位师长之间,也有着一段情仇、恩怨。
但三个人都识大体,终能抛弃个人的好恶之念,合力造就出他江枫这个人,使三大奇人的绝技,集于一人之身,以避免各传衣钵,引发了彼此不服对方的心态,贻误大局。
“天狐武艺,以轻功、暗器见长……”江枫忍不住辩道:“翠玉刀法中天狐七斩,应该不列入天狐绝技之中。”
申雪君脸色一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天狐夫人的弟子吗?
她自称盗亦有道,为什么会收个大男人作衣钵传人?”
看她激动神色,江枫心中突有所悟,暗道:“莫非三位师长之间的恩怨情仇,和她有关吗?”
但闻申雪君接道:“说话呀!我也许会放你一刀,如若你默不作答,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江枫突然躬身一礼,道:“老前辈认识天狐夫人吗?”
“哼!就算她血肉化泥,尸骨化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看来,老前辈对她的恨意甚深……”
“不要叫我前辈……”申雪君接道:“天狐门中弟子,不配叫我。”
江枫叹息一声,道:“天狐夫人已逝世七年了,老前辈的积恨,也该消去一些了,……”
“她真的死了……”申雪君道:“狐计多端,谁能相信那头狡猾的恶妖狐呢?”
“老前辈,这就不厚道了……”江枫冷然说道:“晚辈说的全是实话。”
申雪群突然叹息一声,道:“老妖狐真的死了,我还真的有些难过!”
“父债子还,师欠徒还……”江枫道:“在下愿代师偿还旧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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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雪群两道清澈,冷厉的目光,盯注在江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真是狐门弟子?”
“是!晚辈承受了天狐夫人大部分的技艺。”
申雪君突然长叹一声,连连挥手,道:“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里的事,我替你扛下来,我保证不会有人追杀你,记着,在你师父的坟前,替我说两句话……”申雪君神情转变的十分伤,道:“我恨她,也爱她,昔日情仇一笔消,让她安心的休息吧!”
江枫听得一怔,暗道:“刚才她咬牙示恨,大有誓不两立的气概,此刻却又黯然神伤,有着痛失良友的悲苦,当真是仇中有情,情中有仇?她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仇呢?”
“还不快走!等一下,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多谢好意,在下还未领教这八位剑士的高超剑法,走的也一不甘心。”
“就凭你师父那几招天狐刀法,绝对不是他们的敌手,快些逃命去吧!”
看申雪君说的十分认真,江枫心中忖道:“那就更要除去他们了,留下他们,岂不是一大祸患。”
心中念转,突然大喝一声,翠玉刀突然攻向一个剑士。
翠玉刀化作一道碧芒,电射而出。
这一刀看似平谈,但却威力无穷,那剑土举剑一封,竟然未能封住。
碧光中射出了一道血泉。
玉刀正中咽喉。
江枫这突然一击,刁鹏有着大出意外之感,忍不住叫了一声!
申雪君却失声叫道:“穿喉一剑,你……你是金丹书生的什么人?”
“弟子,……”江枫神情肃然地说道:“老前辈也认识他了?”
“你也承继了金丹书生的衣钵……”
申雪君似是突然陷入了一种沉痛的回忆中,脸色苍白,肌肉颤动,内心之中受到的冲击,似是很大。
“不错……”江枫道:“晚进承继他们的技艺,也承继了他们的心愿。”
“他们有什么心愿,……”申雪君道:“对我报复,还是要杀掉夏天同!”
“没有,他们的晚年修养,都已进入了化境,胸中早已不记仇恨,那里还会有杀人的念头……”江枫道:“他们念念不忘的是武林正义、江湖大局,他们的心愿就是江湖重光,再见天日,老前辈是他们的故旧,希望看在两位老前辈的生前交情,助晚进一臂之力,完成他们的遗志……”
“你想的很好!我个人也有这份意愿,可惜,我不能……”申雪君道:“你几时见过,有人拿着对抗敌人的刀、剑,来杀害自己?”
“原来,你就是制造这一次江湖大劫的人?……”江枫神情冷肃地说,“有些事,踏破铁鞋无觅处,但鸿运当头时,却又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要想的太简单,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对你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了,……”申雪君道:“你必须先闯过这八个剑士困杀……”
“在下原也没有逃避的打算,……”江枫道:“你可以下令她们出手了!”
申雪君似是突然受到了一下针刺般,全身颤动了一下,右手挥出喊了一个杀字,忽然转过身子,快步而去。
江枫没有机会看清楚过程,因为七个剑土,已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以刁鹏见识之广,搏杀之多,也没有见如此凶厉的攻势,像七道暴起的闪光,七道寒芒,同时攻向江枫。
七只剑在接近江枫时,突然幻化出一片光影,光织成一片剑幕,掷向江枫。
那真是滴水不露的一击,令人眼花缭乱,莫可预测。
也是无法闪避的一次完善攻势。
江枫没有闪避,因为,没有任何一种身法能够闪避开这么绵密的一击。
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力承接下来。
江枫飞身而起,迎向剑幕。
人在飞起的同时,一道碧光绕身而起。
就是那么一跃之间,翠玉刀已和人合而为一。
但闻一阵金玉交击的脆响,有如珠走玉盘,一大片闪光的白芒环围着一碧光在门转、流动。
这那里像用刀、剑在拼斗,倒像一次极难见到的自然景观,一大一小两团滚动的光芒在冲击。
虽然刀剑都握在他们的手中,但精妙熟练的刀剑招术变化,已到了刀、剑之最高的境界,像传说中的剑仙一般,刀、剑人合而为一。
刁鹏看呆了。
申雪群也看呆住了。
这八个经过长期训练而成的剑士,在她的心目中无坚不摧,他们是精挑细选,千中寻一的学剑人才,再经训练淘汰,一百多人,入选为红带剑土的只不过一十八人,除两个成就特高,另有任务外,余下十六人分作两组,每组八人。
以他们剑术之精,实已至绝顶高手的境界,天下用剑高人,以一对一的,已然不多,能以一对八的,是绝无仅有了。
但江枫就是绝无仅有中的一个,就那么巧妙的碰上了。
事实上,这不是巧合,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双方都花了十几年的心力,在良师严厉的督促下,习练出一流的武功,要对抗的人物,也将是一流的强敌,申雪君因震于韩霸之威,才带了这第一流的剑士赶来,不惜泄露出天马总堂中隐藏的秘密实力……
当然,内宫一系中人苦苦相逼,天马堂马准备亮出一些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却不料,遇上了真正的强敌。
江枫的“穿喉一刀”能一举杀死了一个第一流的剑手,固然是金丹书生的刀法精妙,诡异多变,令人难防,但江枫如不能把刀法练入化境,也无法一击取命。
但金丹书生加上天狐刀法,也无法抗拒这七大剑士的合击。
但江枫竟然能支撑下来。
翠玉刀和七只精钢长剑,撞击了数百次后,停了下来。
双方落着实地。
江枫和六个剑士一样,面色苍白,不停的喘息。
显然,双方都耗尽了体能,无法再支撑下去,不得不停下休息。
不同的是江枫以一对七。
如若江枫有机会一对一的和这些剑土动手,相信没有人能避开金丹书生留传的三大绝技之一“穿喉一刀”。
申雪君脸上闪动起杀机,冷冷说道:“现在,你还能接我一击吗?”
“申大姑娘,这时刻,你出手对付一个晚进,不怕落人话柄吗?”
大厅门口处,出现了一个红光满面的青袍大汉,接道:“如若申大姑娘一定要出手,只由区区舍命牵陪了。”
申雪君冷厉的目光,盯住在青袍大汉的脸上,道:“你是谁?”
显然,她认不出这大汉的身份。
但江枫已听出来,他是七宝和尚装扮。
张四姑易容术果然是绝妙无方,申雪君的过人眼力,也瞧不出一点破绽。
“申姑娘最大的错误之一,是低估天狐夫人的技艺,天狐针能借风力伤人……”青袍人没有回答申雪君的问题,却自说自话的接道:“你带来七个剑士,都已经伤在天狐针,两个时辰内不施术救治,他们就死了,你一举间失去了八大剑土,要如何向总堂主交代呢?”
申雪君脸色一变,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一个红带剑士说,“我们虽中了天狐针,但仍有再战之能!”
申雪君道:“那只有加快你们死亡的速度了……”
“红带剑土,视死如归!”七个剑士,同时高声回答。
“就算你们愿意战死,我也不能让你们死,跟我走!”飞身一跃。
出了大厅。
七个剑士同时飘身而起,随后追去。
但见人影一闪,大厅一角处,突然闪出了两条人影。
竟是两个小狐女,吟雪、吟霜。
青袍人对二女点头微笑着,行入了大厅。
“果然是天狐百变,我和尚就没有瞧出来,你们的隐身所在?”
“这是张姨的潜木术……”吟雪道:“可不是天狐门的武功。”
“五行潜术,果然是神乎其技,我和尚今天是大开眼界,心里想不服也不成了。”
“和尚伯伯,有事求我们尽管什口,用小着这样灌迷汤了……”
吟霜微笑如花地说,“不过,我倒要先请教和尚伯伯一件事。”
“行!十件八件都行,和尚,”接道:“一股脑儿说出来。”
“那七个剑士的剑法如何?”
“高明无匹,剑术之精,已综合了天下剑法之长……”
“他们和江大哥交接百招,不分胜负,当然是第一流的剑手……”吟霸道:“他们多死一个,江大哥就少了一个劲敌,你知道他们中了天狐针,十二个时辰后,针随行血,插入心脏,必死无疑,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已知道,……”七宝和尚道:“何况,厅门距此,有四丈之遥,你们的江大哥,已内力耗尽,申雪君真要出手,他未必能接得下来,和尚也没有自信能及时赶到。”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吟霜立刻认错又道:“和尚伯伯要什么?吩咐一声吧!”
“和尚想学一点五行潜术,两位姑娘,能否成全呢?”
“这就奇怪了……”叶雪道:“五行潜术是张姨的独门奇术,我们只是初学乍练,和尚伯伯只要肯开口,我保证张姨会一口应允。”
“这样吧!……”吟霜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说一声,而且保证你如愿以偿。……”
江枫突然睁开了眼睛,笑道:“大和尚想学你们的五行潜术,必然有绝技回报,两位怎么忽然间狐性消失,变成了纯洁小姑娘了?”
“明白了,和尚伯伯要用什么交换呢?……”吟霜道:“我传你潜木术,是五行潜术中施用最多的一行。”
“我传你潜土木,潜水术—…、”吟雪道:“至于潜金、潜火,我们自己还未练好,那里还能传人?”
“学会了水、木、土三行潜术,巳可行遍天下,金、火二术,不练也罢,不过,和尚可没有那么多本领交换,只能传两位姑娘一段小曲儿了……”
“什么?学唱歌呀!和尚伯伯,你可是真能搅和呀!……”吟霜道:“这本领,不用你传授,我们已经唱了十几年了。”
她虽是妹妹,但却一向用字尖锐,一针见血,同样一句话,兑的就比吟雪刻薄了。
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就是听到两位一副好歌喉,我才想教两位一段曲记词。”
“她们行么……”江枫神情肃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不成,……”
“是的!你是不行,但和尚观查过了,她们两个可以,不但可以,而且,可以速成,三个月,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雪、霜二女虽然不知道两人谈的什么?
但见江枫严肃的神情,已知是重大事情,立刻收敛起娇态媚笑,恢复了端壮的少女形象。
“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七宝和尚接道:“你已十得其九,总得留点缺陷美吧!”
江枫道:“这可是一件……”
“一件动人的词曲,能使人心旷神怡……”七宝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由两位天赋上佳歌喉的小姑娘唱出来,一定更为动人!”
二女绝顶聪明,心中早已有数,大和尚传授的定是惊天动地的绝技,立刻躬身一礼,道:“我们知错了,大师成全之恩,绝不忘怀。”
“这就不敢了……”七宝和尚道:“和尚痴长几岁,叫我声和尚伯伯,和尚斗胆承认了,但如叫我大师,那就有些高抬我了,论技艺,咱们平辈论交,何况,和尚教你们一段词曲,换到了三行潜术,怎么算都不吃亏。”
“好!我已大体恢复了……”江枫道:“你们去互传技艺,我该回房去好好休息下了。”
“还有两个杀手没有现身,……”吟雪道:“小心些啊!我和妹跟着大师学唱歌,暂时不能保护你了!”
“胡氏父子,段氏师徒,都已脱胎换骨,这点事,他们担得起来……”七宝和尚笑道:
“何况,还有张四姑,……”
“很不好的消息,三宫主到了长安,天王门人,也住进入洛阳居了……”张四姑一身黑衣,疾奔而入。
七宝和尚对刁鹏一挥手,刁鹏急急退了出去。
“他们是否见过申雪君?……”江枫道:“这么一个巧法,会不会三方面早已有了预约?”
“应该不会……”张四姑道:“申雪君带来了强大的实力,大概是有意要炫露一下,但她没有想到会碰上你这么一个扎手人物,闹得灰头土脸,狼狈而逃,她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尽快把消息传回天马总堂去。”
“大姐,可有了应对之策?……”
“暂不招惹天王门,只要他不找上门来生事,我们就尽量容忍,……”张四姑道:“就算找上门,也不要形成对抗,那会立刻造成他们三方联手的可能,你尽量躲起来,由大和尚来应付,我知道和尚装作、论讹的本领,唱作俱佳。”
“夸奖、夸奖,……”七宝和尚接道:“但和尚佩服高见,少了天王门从中牵线,内宫一系中人,还不便和天马堂言归于好,双方也无法交换重要的情报,这就留给了我们很大的周旋的余地,所以,对内宫一系中人,要穷追猛打……”
“大姐的意思是,要一举搏杀三宫主……”江枫道:“只不知此时是否时机恰当?”
“你已经把事情推到了悬崖边缘,……”张四姑道:“已经无法再组和下去,申雪君只要说出你师承身份,天马堂立刻会动员了全部力量对付你,而且,也会尽可能和内宫一系中人沟通,以便集中全力。”
“说来惭愧,小弟还是火候不足,忍不下那一口气,被申雪君几句话激出心中的隐密……”
“你也不用自责,老实说,骗不过她的,她对金丹书生的技艺十分熟悉,他们本是一对情人……”
张四姑似是知道说溜了嘴,突然住口不言。
“说下去啊!……”江枫道:“三位师长的情仇纠缠,我也听过一点,只不过,他们说的含蓄,我又不能追问,知道的不够详尽,目下江湖的情势,似是已和他们个人的往事情仇,纠结一处,我如不知内情,岂不是有害大局吗?”
“说的有理……”张四姑道:“个人之间的恩情是非,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天狐夫人告诉我一些,金丹书生也和我作一次长谈,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有些隐藏。”
“大姐,我想知道的,也不是全部细节,只是一个大概的情形,让我了解到他们之间的纵横关系,那就够了。”
张四姑沉吟了一下,道:“大和尚,我来说,如若有说不清楚的地方,由你来补充。……”
“这个,和尚无法从命,我没有见过金丹书生,和天狐夫人,也只有匆匆一面之缘。……”
“但你认识无相大师,……”张四姑道:“这位高僧,从来是金口难开,我见过他三次面,他对我点头微笑三次,连一句也不跟我说……”
“你可以问他呀!……”七宝和尚笑道:“找机会要他开口,在你张姑娘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我费了无数口舌,只听到一句佛号,……”张四姑转向江枫,问道:“他传你武功,应该说过不少的话,你们之间,可能是说话最多的人了?”
“师父,传我武功时,非常细心,解说也很详尽,……”江枫叹口气又道:“但他从来没有和我谈论过江湖中事,当然,也没有说过他私人的事情。”
“他如肯多说几句话,也许事情还不会闹成这样一个局面。”
“这一点,和尚不敢苟同,阴谋早已在暗中进行,九华盟约过程中,他们三位都已经受到了很重的伤害,但他强运内功,逼住伤势,不让发作,震住了夏天同等,使他们不敢妄动,但也造成了他们三位无法补救的内伤、功力损失大半。……”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胡元急奔而入。
江枫道:“有事情?”
“是!梅花姑娘有急事,请副总管到梅花厅中一叙。”
“梅花现在哪里?”
“大厅外面……”胡元道:“正在和邓总管说话。”
“大概是三宫主也到了洛阳居、要见你一面……”张四姑道:“你有什么打算?”
“先去见见她了……”江枫双目中杀机一闪,低声接道:“如果情势不利,我就出手杀了她。”
“三宫主不是等闲之辈,一击不中,……”张四妨道:“那就造成了誓不两立的局面了。”
“大姐低估小弟了……”江枫道:“如果我乘人不备,突起发难,天下难够避开我这一击的人,大概不会太多。”
“这一点我相信,但如敌人有备呢?”
江枫微微一怔。
“兄弟……”张四姑笑道:“你这个韩霸的恶名,早已传扬在外,都知道你身负一击取命的绝技,见你之前,岂会无备,为什么一定要在武功上拼出胜负呢?”
“大姐的意思是……”江枫若有所悟的问。
“换一种方式对付她……”张四姑道:“取下你的面具。……”
“我懂了……”吟霜接道:“江大哥,张姨要你施展美男计!”
江枫只听得脸上发热,幸好睑上戴了面具。
“我赞成张姨的主意……”吟雪说,“动手拼命,是最后的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张四姑接道:“‘惑心术’应该可以克制住三宫主的媚功,她是媚术造诣最深的高手之一,你如能胜过她,那就证明了‘惑心术’确为天下第一奇功。”
“如是小弟反为对方所制呢?”
“那也就证明了‘惑心术’并不可恃……”张四姑道:“我们尽快找出一种可以拒抗大敌的武功。”
江枫道:“大姐,世上真有那种武功么?”
“有!不过,练起来牺牲太大,但情势迫人,说不得只好认命了,……”张四姑神情肃然地说,“去吧!试试惑心术,如若不行,立刻出手,一举击杀她。”
“我……”
江枫欲言又止地举步向外行去。
张四姑低声对二女说道:“咱们赶去支援,如若他的惑心术制不住对方,就会被对方所制,咱们就立刻发动袭击,记住出手要狠,不可留情,一击不中,就会害了你们的江大哥。”
吟雪、吟霜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大和尚,接近梅花厅,单凭高明的轻功不行,……”张四姑道:“你不用去帮忙了,回去作番布署,作最坏的打算,把欧阳昭和罗兰,也调进来,顺便通知一声老叫化子,这一仗打不赢,就撤出长安城。”
“阿弥陀佛!但愿江少侠能胜得三宫主,他们如能唱出一名金榜乐,这一战就好打多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你和尚什么都懂吗?”
“和尚没有吃过猪肉,可是见过猪走路啊!”
张四姑微微一笑,接道:“江枫占有七成胜算,我们集中人手,希望是备而不用。……”
“我说呢!张姑娘令如山,原来是心中早有成算……”七宝和尚低声道:“他是统军主师,不能让他受到挫折,那会伤了他的信心。”
“我担心的是他自信太强,颇有目空四海的气概……”张四姑道:“我倒希望他遇到一点挫折,让他提高一些警觉,对大局,也许更有帮助。”
“唉!如论单打独斗,天下高手,能够胜过他的,确然很难找出一个来了,……”七宝和尚道:“他身兼三家之长,就算无相大师复生,金丹书生还魂,天狐夫人再现人世,也无法一对一的胜得过他。”
“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了,他一把翠玉刀,独斗八位剑土,申雪君现场目睹。……”
“是的!她本来下令出手之后,人已离去,不知何故,突然又回厅中,眼看着这场搏杀结束。……”
张四姑打断了七宝和尚的话,接道:“就各方资料研判,那位天马总堂的堂主,大概是夏天同了,这个人智计百出,心狠手辣,如若得到了申雪君的报告,必会千方百计的算计江枫。”
“对!这倒是一件大麻烦了,夏天同能一举算计了无相大师、金丹书生、天狐夫人,三位旷代奇侠,全力对付江少侠,我和尚就不知道如何去防范!才能保护到江枫的安全了?”
“所以,咱们要用心设计一番……”张四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等我自觉想的完全了,再和你仔细的商量一下。”
“好!我和尚全力配合,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张四姑一扬手,转身向一堵墙上冲去。
明明是一道墙,但张四姑撞上了墙壁,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好高明的潜土术,谁要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物,当真是觉也睡不安了……”七宝和尚心中念转,人却飞跃而起,高大的身躯,有如蝙蝎宵飞,竟由一扇半开的小窗中穿越而去。
他不愿以改扮的面目,见到邓飞,展了一次绝世轻功,胡元看的呆住了,这些人,个个身负绝技。
再说江枫行出大厅,梅花已和邓飞双双迎了上来。
“是不是三宫主的大驾到了洛阳居,……”江枫目睹梅花,道:“找我去当面问罪?”
“是三宫主的芳驾到了……”梅花道:“但是不是当面问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指名要见你,我只好来请了。”
邓飞一只碧光闪闪的魔眼中,奇光暴射,看着江枫,也不知道他心中是难过,还是怨忿,惊奇,低声说道:“老弟,你骗得我好苦啊!”
“总管心中如有疑问!等我见过三宫主回来,再详作解释如何?”
“老弟,用不着解释了,……”邓飞说,
“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是空话,只希望你老弟多多珍重,不但,洛阳居这个局面要你保全,我们几十条性命,也和你息息相关。”
江枫微微一笑,道:“我活的很好,一点想死的感觉也没有,只要我活着,就会全力保护总管。
不过,你自己也要全力求生才行,至少应该有反抗死亡的勇气。”
邓飞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你不在时,由那个穿长袍的和尚作主是吗?”
“原来总管早就瞧出来了,……”
邓飞哈哈一笑,道:“我瞧出来的事情多了,……”看了梅花一眼,接道:“不过姑娘可以放心,有些事,我可是一直摆在心里,到了我这把年纪,守口如瓶,可不是一件难事。”
“你好像在讹诈我……”梅花道:“说出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田玉那小子一口谎言,……”邓飞道:“骗了小姑娘的感情,也就罢了,连我老头子也不放过。……”
“梅花,算了,魔眼的绰号,岂是让人自叫的……”江枫道:“邓总管,我和梅花都会承你这份情,回去吧!有事情去找大和尚。”
“好!”邓飞应了一声,转向梅花,双手一抱手道:“梅花姑娘,你那里我不便去,韩老弟的一切,就全仰仗姑娘担代了。”
梅花微微点了下头,幽幽地说了声:
“总管放心。”
其实,邓飞那能放得下心,内宫的三宫主突然亲临洛阳居,正意味着很不寻常,显然是专为兴师问罪而来。
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尤其他这洛阳居总管,早已是形同虚设,连个副总管王龙都不把他当回事,在三宫主的眼里,他简直就成了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三宫主一到,就指名要见韩霸,显见来意不善。
邓飞职卑微,武功更不堪内宫的高手一击,暗对韩十分关切,也是爱莫能助。
所以,他只有寄望梅花能见机行事,全力援助韩副总管了。
目送邓飞的身影一闪而逝,江枫即道:“梅花,我们快去梅花厅吧。”
不料梅花却说,“不急,先到你屋里去。”
江枫眉头一皱道:“可是,三宫主命你来召我……”
“管她的!”梅花毫不在乎道:“反正她已经召了者半天,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嘛。”
江枫顾虑道:“不太好吧……”
梅花眼皮一翻,悻然说,“你等不及去送死?”
江枫强自一笑道:“你怎么触我霉头!”
“不是触你霉头,我是说的实话。”梅花正色道:“常言说的好,来者不善意,善者不来。
如今三宫主新自出马,出手绝不会留情。
你能活命的希望,实在微乎其微,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所以,所以……”
好连说两声“所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枫笑问:“既是活命的希望微乎其微,你还期待什么奇迹?”
梅花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道:“不是期待,而是创造奇迹。”
“哦!”江枫露出一脸惊讶之色。
梅花催促道:“事不宜迟,快到你屋里去吧。”
江枫不知这少女能“创造”出什么奇迹,当即把她带进了内室。
梅花一进房,就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练过‘惑心术’,但三宫主的‘媚术’,已进入至高境界,如果以我的那点火候跟她相比,犹如小巫见大巫,萤光之比星月,这样的强敌,你自己估计能有几分股算?”
江枫吟一下道,
“你耽心三宫主一见面就施展‘媚术’?”
梅花点点头说,“三宫主自视极高,她绝对不屑以武功亲手杀你,极可能是用‘媚术’,先使你失去抵抗能力,再命她的随从下手。”
江枫不知是对“惑心术”充满自信,认为必可压制三宫主的‘媚术’,还是对梅花的判断有所怀疑,耸耸肩道:“那么她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
梅花忧形于色道:“这很难说,因为我从未见她施展过,只是,照我估计,合你我二人之力,至多也只能抵挡她十招,最后必败无疑。”
江枫“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还指望能‘创造’出什么奇迹?”
梅花胸有成竹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三宫主是内宫三位宫主之一,一向自视极高,若非黑天鹅及一位喜鹊级的女弟子,先后丧命在你手中,她绝不会亲自出马。
身为内宫三宫主之一,她若仗武功亲手杀你,岂不成了为那两个女弟子报仇?为了这层顾忌,以免落入口实,所以我量她不致一见面就跟你以武功见真章。
但她的‘媚术’已至最高境界,可以发于无形,更何况梅花厅内外市署的,全是听使于她的人,即使明知存心施展‘媚术’,也必然视若未睹。
这样一来,她以‘媚术’先制住你,使你失去抵抗能力,再一声令下,由她带来的人出手置你于死,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就像王副总管一样,邓总管一声‘该死’,你就动手杀了他。
所以我敢打赌,本宫主绝对是安的这个心!”
江枫听她一口气说完,才笑问道:“你所谓的‘创造’奇迹,是否已有对付三宫主的锦囊妙计?”
“嗯!”梅花道:“我要使出混身解数,向你施展‘媚术’”
“哦?”江枫为之一怔,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梅花接道:“这就如同你准备宴前,我先让你尝尽天下珍品,那么你再见到山珍海味,也就毫无胃口了。”
江枫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是说……”
梅花正色道:“不要跟我争辩,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即使这一着失算,情况完全出我意料之外,那么此刻就算我们今生的最后相聚吧!”
言下之意,万一三宫主见韩霸就出手,梅花也已抱定必死决心。
江枫轻叹一声,来不及劝阻,梅花已双手齐动,宽衣解带,将全身衣物尽褪。
顿时,呈现在江枫眼前的,是个千娇百媚,曲体玲珑的赤裸少女!
梅花双颊泛红,益增几分娇艳,娇声道:“看着我,但千万不可以‘惑心术’,或是任何其它力量抗拒,否则我就枉费心机了。”
江枫依言望着梅花。
只见这赤裸的少女,烟视媚行地走近江枫,全身并且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照理说,江枫与梅花已春风数度,有过肌肤之亲,对这少女的胴体,不但早已遍览无遗,上下其手,更且真个销魂,不致如此着迷。
但梅花此刻的迷人之处,并非是她裸露的诱人购体,而是那撩人心弦的情态,尤其是那勾魂摄魄的眼神!
江枫没有施展‘惑心术’,更没有抗拒她的意念。
逐渐地,他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眼前的梅花,都是若即若离,仿佛是个虚忽飘渺的幻影,始终只在江枫面前晃来晃去,搔首弄姿的,极尽引逗之能事,并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这是故意吊江枫的胃口?
江枫已被她挑逗得欲火上升,再也按捺不住,失控地突向梅花扑去。
梅花并未闪避,被他双臂一张,抱了个正着。
江枫形同疯狂,将梅花楼进怀里狂吻不已。
梅花心知时机已经成熟,娇声说,“快抱我到床上去……”
江枫如奉懿旨,忙不迭将梅花抱上床,让她平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向她遍体狂吻。
梅花此刻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只听她不断发出放浪形骸的笑声,如同一个狼虎之年的荡妇。
只听她浪笑道:“江郎,妾身早已身心都属于你了,尽情地享受吧!哈哈……”
江枫更觉欲人难禁,霍地撑起身子,正待脱去衣物上爬,展开翻云覆雨的肉搏之际,忽听七宝和尚以‘传音入密’之声发出警告:
“梅花厅派人来催驾啦!”
江枫从迷乱中突然清醒。
梅花却紧紧搂住他身子不放:“不要理会,与其死在三宫主手中,不如死在你怀里……”
江枫给了她一个热吻,当机立断道:“快起来,我们去见三宫主!”
梅花顿觉怅然若失,情不自禁泪水夺眶而出。
第十六回 迎决战众侠传武艺
神、鬼双刀,更是跌在地上,双手捏诀,正在运气调息。
看上去,神、鬼双刀似是受创较重,但张四姑却瞧出了两人的脸色,似是比罗兰好些了。
看过了场中形势,三宫主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但她一动,吟雪、吟霜,已快如闪电般,抡在了罗兰身前,左手斜出食指,右手向上扬起。
三宫主是大行家,一眼瞧出,二女已练成了天狐指,别瞧那一根织织如玉的手指,却含蕴了一股伤穴取命的强大力道,微扬的右手中,也可能握了一把江湖上最霸道的暗器“天狐针”,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两个小狐女,年纪不大,似乎是已得了天狐真传,能不能接下她们一击,还真难预料?”
心中念转,口中却笑道:“干什么呀?我只是走近些瞧瞧神、鬼二老的伤势。”
“他们死不了,”吟霜冷冷地说道:“但你再往前走两步,那就很难说了,他们内功再好,现在这个情形下,也无法躲开天狐针。”
“说有的有理……,”三宫主道:“不过,令堂的伤势,也不很轻,双方都需要一段时间调息,今日之战,算是不分胜负,明天,我们再约他决一死战,怎么样?”
“好啊!……”张四姑接道:“明天什么时刻?在什么地方?”
“明天午时之前,我会派人通知,”三宫主道:“既是明刀明枪的对垒,应该找个宽广的地方。”
“好!我们恭侯通知,吟雪、吟霜,”张四姑道:“扶住你娘,走!”
张四姑挡在门口全神戒备,以防追袭,直待二女去远,才转身离开。
三宫主忽然双手疾出,分向神、鬼二老的背上拍去。
但见寒芒一闪,神、鬼二者袖中刀芒疾现,指向了三宫主的咽喉要害。
“干么呀!”三宫主冷冷说道:“我只是要助两位一臂之力,早些疗好伤势。”
“我们也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们还有余力保护自己,”鬼刀微笑道:“人老成精,疑心也重,江湖上的阴谋暗算看多了,难免会有些心神紧张。”
“是啊!”神老接道:“三宫主多多担待,你这么一声不响的扬起双手,也难怪鬼兄紧张!”
“你还不是一样,”三宫主道:“刀尖子指着我的咽喉。”
“没有法子,几十年的老习惯,就算想改……”神老道:“一下子也改不过来呀!”
“自古以来,神坐大殿,鬼隐荒郊,”鬼老笑道:“我说三宫主呀!神法总比鬼法高!”
“这我就不懂了……”王宫主道:“两位能说能笑,分明受创不重,但我看罗兰似是已气力耗尽,两位何不趁机出手,取她性命,却留下了祸根。”
“两个小狐女,似已得天狐真传。张四姑也非等闲人物,”神老收回袖中刀,接道:
“何况,那一刻辰光,我们也暂失去了攻击能力。”
“对!那片刻工夫之内,就算我们勉强出刀,也没有伤人的威力,”鬼老道:“你躲在我们身后,我们看不见你的表情,甚至不知你是否还在厅中。如若我们知道有人能接下张四姑和两个小狐女的攻势,我们在略作调息之后,绝对有杀死罗兰的机会。”
三宫主道:“这说来说去,又怪到我的头上来了?但你们和她已结下了生死之仇,这个后果,我就是想分担,也分担不来。”
“放心!放心!”神老笑道:“能把剑道练到她那种程度的人,不会记报私仇,只有公敌,倒是你三宫主要当心一些,在她堂堂正正的剑法之下,阴谋暗算,只怕很难得手。”
三宫主暗暗一咬牙,把一股怨忿吞了下去,笑道:“我已约他们明日决战,届时,两位不和罗兰动手吗?”
“少用激将法,老夫不吃这个,”神老道:“不过,今天已试出她深浅,再有机会一战,定可取她性命。”
“我们身藏五把刀,……”鬼老道:“今日只用出一把而已。”
“好!那就仍由两位对付罗兰……”三宫主道:“菊花、桂花,扶两位老人家到‘迎宾阁’中休息,好好招待,不能拒绝两位老人家任何要求。”
“我们……”
打断了桂花的话,三宫主冷冷接道:“没有你们、我们,由此刻,你们就是两位老人家的侍婢,你们有的,包括你们的身体在内,都可由两位老人家尽情享受,不得有任何违误,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是!弟子们也完全明白了……”桂花道:“我们会遵命行事。”
“很好!只要两位老人家生活的快乐,我会重奖你们。”
“多谢三师父……”秋花双婢齐齐躬身行礼。
“两位老人家,请好好的养息、享受,……”三宫主道:“我还要去约请几位助拳的朋友,晚上再去看你们,失陪了。”
转身一跃,人踪顿失。
ТХㄒ郃雧 ㄒХㄒH亅、СΟM
看看秋花双婢十分年轻美貌,拿权势套下来,还有什么味道?
“不!婢子们敬佩二位的刀法,早已心甘情愿,侍候枕席,照顾两位的生活起居。”秋花双牌,齐齐流转眼波、娇声回答。
“这一点,两位可要想清楚啊!我们已近百岁,两位才十八姑娘一朵花,……”鬼老道:“此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哪!”
“两位老人家的意思是说,有了我们之后,就不再找别的女人了……”桂花望了二老一眼,接道:“一个侍婢身份的人,可不敢有这等奢望。”
神老哈哈一笑,道:“两位姑娘如是真心侍候我们,我们绝不会叫两位失望,我们无儿无女,也没有收过弟子,此后,咱们是夫妻侣,也是师父弟子,……鬼兄啊!过去都是我神占先,这次让你先选!”
“桂花、菊花,各极其美,老实说,先后之序,真还无法分排,我看,咱们外甥打宠,照旧(舅)吧!还是由你先挑一个?”
桂花心中暗暗骂道:“两位老色鬼,把我们当货品挑啊!如此推来让去,只此一件事,就死有余事。”
心中有无限不满,脸上却堆起笑容,道:“说的是啊!两位各有神态,我和菊花姐姐,也不知道如何分配呢?咱们干脆来个瞎子摸象,各凭运气吧。”
“好玩!好玩!怎么一个摸法呢?……”鬼老道:“能不能一个人摸中两个,让另一个人打空手,那才是真正的要命刺激。”
“碘不行,如是激怒了打空的人……”桂花道:“把怨恨发在我们身上,抽刀一击,岂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说的也是啊!有道是欲火焚身,打空的人,真有一天熬不住。
说不定真会杀人……”神老道:“桂花,说说看,你睛子摸象,怎么一个玩法?”
“走!到迎宾阁去,我再告诉你们,保证是好玩的很……”
桂花伸手去扶神老。
却不料神、鬼二老突然一跃而起,道:“我们可以自己走。”
两人内功精湛、深厚,没片刻调息,已可行动如常。
江枫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眉宇间隐隐泛升起一片黑气。
精湛的内功,似是也无法压制住身中的奇毒,江枫是真的受了重伤。
他似已神智晕迷,连话也不会说了。
梅花坐在床边发呆,美目中泪水滚浇,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无声之泣,是最伤心的眼泪。
七宝和尚站在床边,不停的搓着双手。
这位阅历丰富,历经过于难万险的大和尚,似是也智穷力竭,无法救治这种毒伤。
但大和尚仍然作了缜密的防守布署。
胡萍、段九、郭天同、胡元,守在门外。
邓飞和天马堂的人,也布守在四周。
欧阳昭和神丐钱缺,也带着一批人守在洛阳居外,大和尚只要一声暗语招呼,立刻可以冲杀进来接应。
原本是三股势力合成一体的洛阳居,此刻,已呈现了明显的分裂,以洛阳楼青凤为主的一股势力,似仍保持着中立之外。
内宫和天马堂中人,已然互成敌对的局面,不但互相戒备,而已呈剑拔弩张,就差拔刀子拼杀了。
吟雪、吟霜扶着罗兰回到房中调息,张四姑却转到了江枫的病榻前面。
梅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低声道:“张姨,他回来之后,就没有清醒过。”
张四姑点点头,道:“夺魂神针本就是天下至毒的暗器,他一下中了两根,也真够他受的了。”
“张姑娘……”大和尚没有流泪,但那股焦急悲苦的神色,看上去,比哭还叫人难过,骤然叹息一声,道:“江老弟,还有没有救?”
“你说呢?……”张四姑道:“你修炼的佛门正宗心法,能为他尽点什么心力?”
七宝和尚被问得呆了一呆,道:“和尚可以为他死,佛家薪火相传之术,和尚可以一身功力转嫁于他。”
“那倒不用了……”张四姑道:“他内功已相当深厚,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去他身中之毒!”
“这个,和尚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唉!真是老虎吃刺猬,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他一向沉着、机警,冷眼旁观事物变化,常能语含禅机,一语撞破人心中疑虑!但此刻,却势如锅上的蚂蚁,不停走动着,没有片刻安静。
当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大和尚,你如此的焦虑不安,难道真的只是担心江枫的生死吗?……”张四姑道:
“梅花伤心千回!雪、霜二女,也会肝肠痛断,但他们是两心相许,终身相依的情侣,你和尚为什么这样的焦虑呢?就是兄弟情义,手足相连,也不该如此一个焦虑法呀!”
“张姑娘。”大和尚道:“和尚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早应该摆脱了人间的悲苦、爱欲,但江枫的情况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他死了,只不过人间少一个风流种子,阴间多一今年轻的鬼魂……”
张四姑道:“大和尚,以江枫的种种作为,你总不会寄望他能到西方极乐静土吧!”
“张姑娘和我谈禅了……”七宝和尚一整脸色,道:“我佛渡世,希望人间万善并臻,只可惜,道长一尺,魔长一丈,致人间鬼魔横行,江湖上尤其如是,江枫是鬼中之鬼,魔中之魔,但他却心中常有一点灵火之光,那是江湖上的希望所寄,如若这一点灵光减去,百年之内,武林道上,将沉没于黑暗之中,影响所及,那就伤害到万民苍生了,江湖人无法无天,率性而行,予取予求,天下万民,只有任其宰割了!
张姑娘,道统中断,灵火熄去,想想看,要何年何月,才会再出一个江枫,就算江山代有才人出,又往哪里去找无相大师、天狐夫人、金丹书生这样三位良师呢?
张姑娘心中明白,天狐夫人和金丹书生,都是由邪归正的高手,和群魔周旋。
在千百次的失败之后,群魔也学会了,一技不可恃的经验,他们也集聚了天下魔功大成,合而为一。
他们也许只想灭绝各大门派,以雪千年来屡遭败亡之耻,却不知流毒所及,残害了千万无辜苍生。”
“大和尚,失敬了!”张四姑深深一揖,道:“你才是胸怀大我,可佩可敬!”
七宝和尚接道:“张姑娘,如是无法救活江枫,也要他清醒一阵……”
“为什么?”张四姑奇道:“他清醒一刻,对大局又有何帮助?”
“我相信三位老人家必有后备的计划……”七宝和尚道:“这个计划,也可能只有江枫知道,让他清醒一刻,说出来……”
“就算确有其事,但也要二十年以后才能再训练出一个江枫,派上用场……”张四姑道:“大和尚,来得及吗?那时候,可能已没有九大门派,也没有武林门户之分了。”
“不错!……”七宝和尚点点头,道:“但有总比没有好,我们传出薪火,只求尽心,能有多大作用,那就不知道了。”
“和尚伯伯,不要灰心,魔道中人,败亡数十百次,但魔火不熄,造成今天大劫,江大哥是武林希望所寄,我保证他一定不会死。”
转头看去,吟雪、吟霜并肩而立,站在病榻不远处。
“二丫头,你好大的口气,”张国姑道:“你敢保证他不会死?”
“张姨,别再吓和尚伯伯了,也别害梅花姐姐伤心。………”叶雪接道:“再说,时间越久,中毒越深,不是害江大哥多受罪吗?”
张四姑查看了江枫的伤势情形,道:“要两个时辰才能动手救他。”
“这倒是从未听过的事……”七宝和尚道:“救伤治病,越早越好,为什么要拖延时间,让毒性深入,才要动手?”
“对一般的伤者,确是如此,但江枫不同,他功力深厚,重伤之后,把一股真气集中护住了心脏,功力未失……”张四姑道:“但神智已然不清,我这颗大还丹,药力又极强猛,一下子使他硬醒过来,他突然出手反击,我们要如何对付?”
“那容易呀!……”梅花道:“我们先点住他的穴道。……”
“你太低估你的江哥哥了,……”张四姑道:“三位老人家费尽心血培养他,使他具有和天下魔道高手周旋的能力,他有多高的武功,不但我们不能测度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小于又很会装作,和人动手时,只求勉强胜人一招,好像他已尽出全力,不让人家估透他,但在神智不清时,出手一击,必是全力施为,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怪招了,我们只怕谁也承受不住,万一把你们打死一个,那就麻烦大了。”
吟霜伸伸舌头,道:“张姨,真有那么厉害吗?”
“不错……”张四姑道:“算上大和尚,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接下地全力一击,魅方妙就是个例子,他在中了夺魂毒针之后,一掌震碎了方妙的五藏六腑,其实,看方妙倒下去的情形,有如一滩烂泥,我看全身经脉,有可能被他一掌震断。”
张四姑吁一口气,接道:“你们要明白,那时侯,方妙紧紧的抱住你们江大哥,两个身于贴在一处,那一掌的力道,十成只能发出四成威力,但方妙全身经肌内腑,都被震断震碎了。”
想一想,都不禁心生寒意,果然是谁也承受不住江枫全力一击。
“唉!张姑娘,大和尚甘拜下风,我去门外守着,你们好好的给他疗伤吧。”急急转身出去。
张四姑吁一口气,道:“他总算明白了,现在,咱们动手吧!”
“张姨!我不懂了,为什么和尚伯伯在这里就不能动手疗伤呢?”吟霜一脸不解的问。
张四姑道:“脱光你江大哥身上的衣服,大和尚站在这里,你敢不敢?”
吟霜一伸舌头,道:“原来如此!”
张四姑道:“当然,刚才张姨说的话也是真是,他内功太深,本能反应很快,我们也要小心一些,二丫头的话最多,就罚你脱他衣服。”
“脱就脱,这一次我倒要仔细的瞧瞧着,他身上有什么疤痕!”
梅花低声道:“吟霜妹子,我帮你……”
吟霜笑道:“好啊!姐,最好你也来,三个人动作快一些。”
三个人一齐动手,这就分出高下了。
看上去,吟雪、吟霜手脚虽快,效果却不见很好。
梅花慢条斯理,却是手法纯熟,手到处扣开、带解。
很快扒光了江枫的衣服。
看到江枫前胸处巳泛出黑气,三女也没有心情说笑了。
“把他翻过来!”张四姑低声吩咐。
翻过江枫的身子,只见后腰两块肿起的肌肤,已变成了紫黑之色。
“张姨!瞧不到针在哪里呀!……”吟雪道:“要不要先把毒针起出来?”
“要!两根毒针,插在肌肤中……”张四姑道:“任何的灵药仙丹,也没有法子治好他的伤势。”
“怎么取出来呢?瞧不到啊!”吟霜问。
“去取一瓶烈酒……”张口姑由身上取出一把小刀子。
吟霜拿到酒,张四姑随手取过本案上一只茶杯,燃起杯中烈酒,立刻间起了一片蓝色的火焰。
小刀用火酒洗过,张四姑立刻动手,切开了紫肿伤处,左手用力压下,黑色的血液飘射而出。
直到黑血流尽,张四姑才取出一个银制的夹子,再用火酒洗过,夹出了一枚一寸多长的钢针。
如法泡制,也取出另一支毒针。
吟雪恨恨的看了两枚毒针一眼,道:“我去把两枚毒对敲碎,投入烬火,要它化成碎屑……”
“不要动,……”张四姑大声喝道:“针上剧毒,不能沾手,再说,水可覆舟,亦能载舟,这两枚毒什,用千年寒铁磨制,锐利洞铁穿石,能破护身罡气,霸道的很,何不留下来。”
“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吟霜笑道:“要他们也尝尝寒铁毒针的厉害!”
张四姑叹息一声,道:“看来,我们都不是能上天堂的人,如此毒物,竟然不忍把它毁去。”
“张姨……”吟霜道:“江大哥下了地狱,我们是夫唱妇随,你一个人上了天堂,那该多寂寞呀!”
张四姑查看江枫两处伤口一眼,笑道:“说的也是啊!我替你们设计一个发射的针简,以丝连起,让它能发能收。”
“太好了,……”二女突然抱住了张四姑,分在张四姑双颊上亲了一下,接道:“有这样一枚寒铁毒针,能透金石,何疑是送我们每人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张姨真是我们的好师父啊!”
二女抱着张四姑撒娇,眼中的泪水可已夺眶而出。
真情流露,无限孺慕。
张四姑抱紧二女,眼睛中也有些湿润,心中的感受,更是复杂万端,雪、霜二女,娇媚如花,拜入门下承欢膝前。
二女聪慧绝伦,善解人意给了她不少的欢笑安慰,但想到了和江枫一段情缘,很可能为二女拔出慧剑,……江湖上重见光明之日,也将是她避情远走之时……。
她心中很明白,断绝和江枫这缕情缘,必然是无比的痛苦,能否耐得住那份相思,实无把握,也许会逼到她自刎断情,一死了之。
大和尚评论江枫是鬼中之鬼,魔中之魔,人邪心正,当真是一针见血的高论。
转头看去,只见梅花争执一个沾过火酒的棉花,全神贯注,很细心的拭着江枫伤口处的血迹。
血色鲜红,似是已挤完了毒血。
轻轻推开二女,收好毒针,张四姑低声说道:“移开木案,拿走室中的刀剑利器,我要让他服用药物了……”
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粒蜡封的药丸,接道:“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太还丹,据说世上只有三颗,另两颗下落不明,一颗在此。”
手指用力,捏碎了蜡封。
一股药香,扑鼻而至。
吟雪、吟霜移开了本案,取走了室中的兵刃利器。
梅花却低声说道:“要不要替他包扎伤口,穿上衣服。”
“不用了……”张四姑笑道:“也许药力不能逼出他身上残留的毒血,让他光着身子,可能会使他早些清醒,你们都退下去吧!”
“我留在这里陪你……”梅花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张姨如若信得过我,就让我喂他服药。”
张四姑左手捏开了江枫的牙关,右手投入大还丹,一把抓住了梅花,转身离去,却见雪、霜二女,也在榻边站着,不禁怒道:“快走。”
四个人行到室外厅中、张四姑顺手带上了房门。
罗兰正好由外面步入厅中,道:“江枫怎么样了?”
“娘!不要进卧室去,……”吟雪拦住了母亲,腼腆一笑,道:“江大哥刚服过药,让他休息一下。”
“罗兰,你的内功,似是又精进不少,”张四姑道:“看你力接神鬼双刀后的惨白脸色,似是已气力耗尽,但这一阵调息,又似已完全复元了?”
“两个老色鬼果然是厉害,”罗兰吁一口气又道:“那双刀合璧一击,有着重如泰山压顶的感觉,我凝聚的真气,也被那一击给震散了,如果他们再攻一刀,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目光转注到吟雪的脸上,冷冷接道:“大丫头,看你笑的那么蹊跷,老娘偏不受骗,我非要进去看看不可。”
吟霜一把抓住母亲道:“娘,不能看啊!姐姐那么老实的人,颇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对!你姐姐老实,可是,二丫头,你可是刁蛮得很,……”罗兰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接道:“你这么一插手,娘更是非看不可了。”
“娘,真的不能看啊!因为,江大哥……”
江大哥了半天,哥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大哥光着屁股,吟雪实无法在娘面前说得出口来。
“江大哥怎么样了?大丫头说出来呀!”
罗兰神情间流现出无比的关切。
“罗兰,他已醒过来了……”张四姑道:“现在,他正在运功疗息,受不得惊忧,所以,我们都退到了厅中。”
“噢!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两个丫头,竟然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但闻蓬然一声大震,梁柱上积尘飘落,似是一柄巨杵大锤,敲打在一面墙壁上,震得大厅晃动。
“江大哥……”
吟霜尖叫一声,推门飞跃入室。
但她仍未忘记掩上双门。
但已经够了,以罗兰耳目的灵敏,已然看到江枫站在木榻上;似是寸缕未着。
天狐技艺,保住了罗兰的青春美丽,但她已是中年妇人,这方面阅历,自非雪、霜二女能及,看见装作没有看见,若无其事般,站在门口不动。
吟霜扑入房中,江枫似已清醒过来,急急卧倒在床,拉过棉被,盖在身上。
但两处伤口,撞在了床上,鲜血泉涌而出,人也疼得一裂嘴巴!
“怕什么吗!……”吟霜低声说道:“我们已有了夫妻的名分,何况,人也被你抱过。……”
拉开棉被,翻转着江枫的身子,接道:“我先叫了一声,就是怕你慌乱,撞到伤口,想不到,你仍然这么沉不住气,真是在劫难逃啊!”
取过棉花,沾了火酒,仔细的擦拭伤口血迹。
江枫闭目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我这么大一个人,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忽然房门大开,要我怎么不慌……”
站在室外的吟雪、梅花,都急着想冲入卧房,但罗兰挡在门中不动,谁也不好推开她,只好僵在原地。
偏是吟霜沉得住气,小心翼翼的擦拭去江枫伤口血迹后,又把伤口包扎起来,取过江枫的衣服,帮他穿好。
江枫却紧闭着双目,装出一副还未清醒的神态。
吟霜忍不住嗤的一笑,低声道:“傻哥哥,你在骗我呀!还是骗自己?……”
轻轻在江枫脸上亲了一下,接道:“继续的装下去吧!我去叫她们进来,装像一些呀!
我娘也来了。”
打开木门,吟雪、梅花、张四姑,相继而入,罗兰站在最前,却走在最后,心中还在忐忑,不知人小鬼大的二丫头,是否已让江枫穿好了衣服,见江枫衣着整齐,正盘坐在床上调息,才放下心中石头。
江枫也不是装作,真正的运气调息。
他心中明白,这些人个个精灵无比,任何装作,都无法逃过他们的耳目,何不借此机会,调息一番。
看他气息均匀,渐入了物我两忘之境,张四姑摆摆手,低声道:“咱们到厅中坐去,别扰了他。”
当先转身向外行去。
罗兰目光转动,看到一面墙壁上青砖裂了一条大缝,心中大觉奇怪,忖道:“刚才那声大震,定是击裂此处,可是谁有如此浑厚的功力呢?难道是江枫不成?……”
张四姑带上卧室房门,让罗兰入了坐,才微笑说道:“看样子,他身上已无余毒,这一阵坐息醒来,大概就可以完全复元了,大还丹的药效,果然是非同小可。”
“大还丹……”罗兰道:“谁给他服了大还丹?”
“当然是张姨了……”吟霜道。
“四姑,你真有大还丹……”
罗兰有些不信的问道。
“只有这么一颗,给你女婿吃了,………”张四姑叹息一声,道:“希望他以后能无灾无殃,再要受一次要命的毒伤,谁也无能救不了!”
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接道:“你们都要记者,胜败乃兵家常事,性命可只有一条,发觉不敌时,不可硬拼,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本来是敌明我暗对我们十分有利,但江枫的好胜之心,却把我们暴露了出来,此番一战,如是力有不及,我们就隐入暗中去。”
“张姨!很难再有这种机会了……”梅花说。
“三宫主带来了大批人手,听说天马堂也派了大批高手,进入长安,这一次,他们很可能暂息内争,全力对付我们。”
张四姑点点头,道:“这倒是大麻烦了,”语声一顿,接道“天王门有些什么变化?”
“有!……”梅花低声道:“菱花告诉我,天王本人已潜入长安,可能隐身在栖凤楼中……”
张四姑点点头,道:“还有吗?”
“听说天王门中掌理文书、令牌的蓝凤,率领了四大天鹅、三魔、五怪,天王门中的大部精锐,也将于近日中进入长安。”
“乖乖,准备在这里大干一场了……”神丐钱缺在七宝和尚陪同下,大步进入厅中,接道:“恕我老叫化子搅局,听说江枫受了毒伤,老叫化焦虑得很,欧阳兄挂念女婿,也是茶饭不思,所以,派我来探问一下?”
“江枫大难不死,人已康复……”张四姑道:“你来的正好,把这里的情势变化快速,传告欧阳兄,要他把藏在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吧!我看一场大决战,已迫眉睫了。”
“知夫莫若妻,这句未必对了!……”罗兰道:“我老公还藏了什么隐私,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放心啊!……”张四姑笑道:“欧阳兄对你宝贝的很,就算把天下美女,统统拿来换你,他也未必就会同意……”
对这番取笑,罗兰心中反有着甜美、踏实的感觉,脸上泛升起微微的笑意,道:“除了金屋藏娇,他不便告诉我之外,还有什么事要瞒着我呢?”
“我也是刚知道这个秘密不久……”张四姑说,“我告诉他申雪君带来了八大剑士,个个都造诣精深,欧阳兄不甘示弱,才说了一个大秘密,就在你们隐居的不远之处,他也训练了五个弟子……”
“好紧的口风……”罗兰道:“一下子训练了五个剑手,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你生了两个女儿,有好长一段时间,把精神全放在她们身上……”张四姑说,“你老公训练了五个剑手,也可解去他不少的寂寞,罗兰,除非登上了仙佛殿堂,再超凡的人,也会有情绪不稳的时侯,也会有难耐、孤寂的辰光。
何况——
你们住在那种荒山幽谷之中,风景是美极了,但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空寂,还真得要极大的耐性才能住下去,一住二十年啊!
你逗女为乐,他除了练剑之外,只有耐心的等你空下来,才能享受一刻温存……”
罗兰的脸红了,啐了一声,道:“四姑,老叫化,大和尚全在这里,还有两个丫头,你怎么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嫣然一笑,接道:“就算他训练了五个剑手,可是远在蜀东,别人又不知道五人藏身的地方,非得他自己跑一趟才成,明日之战,绝对是赶不上了。”
张四姑突然脸色一寒,冷冷接道:“罗兰,不要随便乱笑,记不记得在梅花厅笑出的毛病,你的天狐之笑,成就之高,恐尤在两个丫头之上。”
罗兰心中还有些不信,转头看去,只见神丐钱缺一脸迷惘,连梅花也看的瞪着眼睛,大和尚垂眉闭目,虽是宝相庄严,可也表示出不敢多看的神态。
“娘,你笑的太好看了……”吟雪道:“天狐媚笑,你已尽神髓,我和妹妹,都不能及。”
“可是,我没有练过呀?……”罗兰急急说道:“娘已经四十多岁了,还练的什么天狐媚笑……”
“罗兰,你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见夭狐夫人媚笑的人……”张口姑叹息一声又道:“我相信你会有难忘的记忆,你熟记了夭派武功口诀,照方抓药,传给女儿,却没有演练给她们看过,她们凭藉自己天赋,自行揣摸,但你却是真正见过天狐媚笑的人,那种深印脑际印象,尽得了传神之处,二女如何能及?”
罗兰垂下头去,没有回答。不回答,等于是承认了,已在不知不觉中,练成了最高明的天狐媚笑。
“娘!这些日子里,我们和张姨同练天狐武功……”吟霜道:“得张姨指点,获益匪浅……”
“好极了!……”罗兰道:“娘也很想和你们一同参研,但为了你爹,娘不能练天狐武功……”
“爹不是已经同意让娘练了吗?”吟霜道:“娘又为什么不练呢?”
“唉!你爹是同意了,可是,并非真的希望娘练成个一身狐气的人,再说,母女同在一处,习练这种武功,也有很多不便之处,那就很难进入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张姨肯陪你们,是最适合的人了。”
“说的也是啊!……”吟霜道:“娘刚才那一笑,给了我不少启示,我想姐姐也是一样,使我们获益很大。”
罗兰绷着脸,道:“四姑,谢谢你的指教,以后,我会警惕自己,我已了解夭狐夫人,为什么在中年之后,很少再笑了。”
张四姑突然上前一步,附在罗兰的耳边,低声说道:“这种邪门武功,有如烈酒醉人,会使人乱性,我这一生都走的偏门,但我和二个丫头练成一个月天狐武功,已感受到它的压力,邪的厉害。
所以,你要千万小心,可不能对江枫乱笑,他如展开反击,你也未必能挡得住,那就天下大乱了。”
罗兰心头一震,道:“他不是定力很强吗?两个丫头,仍保住清白身子,我相信是江枫的能力。”
“不错,他是抗拒住了雪、霜二女的诱惑,但也抗的很辛苦……”张四站道:“但你那一笑,有如夭狐重生,我很担心,他会为了自保全力反击,你自信能抗拒得住吗?”
“我……我不知……”罗兰心头发凉,冷汗满颊,道:“我不会轻易再笑,也尽量避开江帆,再谢谢你提醒我,一旦星火燎原,那真是不堪收拾了。”
但闻钱缺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叫化这就去通知欧阳兄,事情紧急,我看酒饭也不用吃了。”
他一生中最注重吃、喝两件事,本来想让张四姑饶几个小菜吃吃,再喝上两斤老酒,但罗兰那一笑,害的他失魂落魄,清醒之后,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停留,担心再看罗兰那一笑,会失去控制,当场出丑………。
“站住,……”张四姑急急喝道:“告诉欧阳兄,要他把五个弟子招来,等候我的通知,明天,有五场生死存亡得大决战,我们要全力以赴。”
“好,好,老叫化记得很清楚,绝不会漏掉一句话……”口中答应着,人已出了厅门。
七宝和尚淡淡一笑,道:“老叫化嗜酒如命,这一次,连命也顾不得了,惶恐如惊弓之鸟,漏网之鱼,看来人世上,还真有重过生命的东西。”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人心中都明白,那是指一种气节、声誉。
罗兰一躬身,道:“事出无心,大师海涵,此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大和尚合掌一笑,道:“不知者不罪,欧阳夫人言重了。”
加上了欧阳两个字,显然是提醒罗兰的身份,有夫之妇,不可放纵。
只听房门呀然,江枫缓步由卧室中行了出来,神韵清明,似是余毒尽除,伤势已完全好了。
“我佛保佑,江少侠已经完全康复……”七宝和尚双手合十,庄严的宣了一声佛号,接道:“和尚在厅外待命。”缓步退出客厅。
目睹大和尚对江枫那份敬重,张四姑、罗兰,也都变的严肃起来,对江枫欠身作礼。
江枫却恭恭敬敬的对着张四姑深深一揖,道:“大姐,又救了小弟之命。”
“张姨以仅有的一颗大还丹,给你服用……”吟雪道:“清除了你身上这之毒,……”
“大——大还丹……”
江枫神情肃穆,全身微微颤抖,心中似有着无比的激动。
“是啊!听说是一种很好的疗伤丹药,……”张四姑平淡地说道:“还真的有点效用,竟然把你的毒伤给医好了。”
“大姐,不要骗我,那不是疗伤的药物,而是仙丹,当今武林,只有三颗……”江枫道:“它可以起死回生,增长功力,是人间珍宝。”
“左右不过是一粒丹药罢了,……”张四姑笑道:“你受了毒伤,服下大还丹,毒伤痊愈,我们应该好好庆贺一下才对,干吗要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我……我……”
江枫终于忍不住双泪水滚了出来,道:“我受大姐恩泽太多,真不知如何报答了?”
“有二个报答我的方法。”
“小弟洗耳恭听,大姐尽管吩咐。”
“不许你再受伤……”张四姑说,“江湖上有很多神物利器,可以洞穿护身罡气,不可自恃武功成就,这一次,你如能谨慎一些,就不致于为人暗算了。”
“小弟记下了,……”江枫道:“大姐还有什么指教?”
“你是统帅,我应该向你报告,……”张四姑微微一笑,道:“先请教统帅江少侠,身体是不是全好了?能不能和人动手?”
“本统帅完全康复,论内力精神,似尤胜受伤之前,……”江枫一本正经地说,“请女诸葛解说一下,这是什么原因?”
“那是统帅天赋优异,内功精深。……”
“和服用大还丹是否有关呢?”
“大概有点关系吧!……”张四姑低声说道:“大战迫在眉睫,我们都心急如焚,不要尽扯些无关紧要的事!”
一个强调受恩深重,一个却不愿承认。
“好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江枫道:“大姐请说出来。”
“三宫主正面挑战,邀约明日一决胜负,你受伤还未清醒,请恕四姑擅自作主,答应了她的挑战。”
“正合吾意,确定的时间、地点呢?”
“时辰、地点,她们会在今夜通知,……”张四姑道:“我担心,他们早有准备、届时他们邀约的高手云集,我们就会吃大亏了!”
“内宫一系和天马堂争斗剧烈,……”江枫颇眉头又道:“难道他们还会合作不成?”
“可能会合作,……”张四姑道:
“意外的变化是天王门竟然出动了大部分的主力,四大天鹅、三魔、五怪,由一向坐镇巢穴的蓝凤领军。”
“天王本人呢?”江枫急急问道。
“早来了……”张四始暧昧一笑,道:“住在栖凤搂中,不过,凤染恶疾,他只能望梅止渴了。”
梅花和雪、霜二女,全都低下头,掩口偷笑,只有罗兰绷着一张脸,恍如未闻。
江枫心中明白了,原本自认还很秘密的事情,敢情别人是早知道啦。
张四姑仔细的说出了得到的敌情消息,也说出了罗兰一剑独战神鬼双刀的经过,但却没有作敌情分析。
“大姐一向调兵遣将,料敌如神,不知有何拒敌高见?”
张大姐不肯提出高见,江兄弟只好不耻下问。
“我不知道,神、鬼双刀两个老不死的怪物,突然出现,真把我赫了一跳……”张四姑道:“幸好有罗兰在场,否则,我们都不是双刀敌手,梅花厅地方局限,天狐武功和五行遁术,都不宜施展,凭藉真本领,硬功夫动手,老实说,我接不下他们二十招,雪、霜二女合起来,也难胜人,一旦拼上了,会闹成什么局面,真叫人不敢想下去,……”
回头望罗兰,江枫微一欠身,道:“多谢!”
想叫嫂夫人,觉着不对,应该叫岳母,又叫不出口,愣了半晌,才想到夫人两个字。
“不客气,……”罗兰倒是全不在意,一脸正经地说道:
“两个丫头的剑术根基应该很扎实,但她们生性太习蛮,不是练剑的材料,枉费了她们父亲一番心血。”
“娘!我们学的很用心啊。”雪、霜不服气地说。
“唉!剑术易练,剑道难学,由术入道,是另一种境界,……”罗兰目光一掠江枫和张四姑又道:“她们是天生的狐门弟子,只怕这一生也无法练入剑道中去。”
“大乘剑道,非三五十年的工夫,难入佳境,……”江枫道:“但小乘术变,却有速成的效果,天狐技艺中,有一套七情剑式,不知道夫人是否学过?”
“没有!……”罗兰道:“听都没有听过!”
她心中有所警惕,对江枫有了很大的隔阂,说话的语气,尽量冷淡之外,也尽量避开江枫的目光。
“也许是夫人练的大乘剑法,……”江枫道:“不便再以天狐七情剑式,介入其中,……”
目光转注到雪、霜二女身上,接道:“你们如果愿意练,我教你们。”
“谢谢啦!江大哥,梅花姐姐,可不可以学呢?”吟雪道:“她虽未习过天狐武功,可也是学的近似技艺,反正都不是玄门正宗。”
“当然可以学,不过、她未习天狐心法,学起来,可能进境慢一些,……”江枫道:
“事实上天狐七情剑式,就是人性中的七情六欲,把人性欲念溶入了剑招中。”
“这样的剑法,我大慨可以练……”梅花说,“我不求速成,学一招是一招了”
“大姐呢?……”江枫凝注着张四姑道:“七情剑式配上五行遁术,将是最诡异的剑法。”
“学是想学呀!……”张四姑道:“反正物以类聚嘛!不过,只怕时间来不及了,一夜之间,又能学得好多?何况,大家都要好好地坐息一阵,才能应付强敌……”
江枫道:“先让雪、霜试试。七情剑招,可以单一施用,我尽两个时辰之力,先传她们一招。”
“不要耽误了她们坐息的时间……”张四姑道:“充沛的体力,对搏杀是很重要的一个条件,我们人手太少,吟雪、吟霜是两个担当大任的人。”
江枫点点头。
“你也要休息,这一战,你和欧阳夫妇及大和尚,是最主要的力量……”张四姑语重心长地道:“我完全无法猜测出敌人有多少的高手临阵?只有尽量利用我们的特长,算是闭着眼睛打这一位,我心中好惶恐……”
“别太担心,我们虽不知彼,但却充分知己,应该有六成以上的胜算……”江枫微微一笑又道:
“小弟会在这一战中,全力施为,绝不让大姐失望。”
看江枫说的轻松,张四姑愁眉稍展,道:“要传剑法,就快些开始,二更之前,我要来带走二女,逼她们坐息养神。”
江枫点点头,带着雪、霜二女,行入房中。
“张姨,我想回房去坐息一下……”梅花道:“想想对敌之策。”
“好!梅花,我知道你的武功和才慧,在同门之中,出类拔萃……”张四姑道:“仔细的帮我策划一下,要如何才能对付他们的围攻!”
“我会尽力……”梅花道:“不过,我那些师姐、师妹,艺出同门,一对一我谁也不怕,但如她们三五人联手围攻我,我就很难招架了。”
“我们不会和他们捉对厮杀……”张四姑双目中闪出杀机,道:
“我们也采用截杀、围袭,你、我和雪、霜二女是一组,一起行动,以暗袭杀人为主,明天,我们一面对敌,一面传授你天狐武功和五行遁术,就我所知,在搏杀中传授的技艺,现学现卖,一次就可以学会,而且能尽得奥妙。”
“多谢张姨!多谢张姨!……”梅花道:“我会全力报效,死而后已。”
“不许胡说,张姨舍不得让你死,江枫更舍不得你死………”
“我……我好快乐,好高兴!我第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竟有如此的友爱、温暖……”梅花举手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但却掩不住脸上泛起的笑容。
她自懂事以来,就在孤独无依、冷酷、机诈的环境中成长,那里使她早熟,使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出卖别人的各种方法。
人与人之间,完全是口蜜腹剑,相互诈骗、利用,那里受到过如此的诚挚照顾,顿然真情激荡,孺慕弥生,恨不得扑入张四姑的怀中,放声大哭一场,把积存十几年的幽幽愁怀,发泄出来。
但她忍住了。
多年的磨炼,使她具有了异于常人的自我克制能力。
张四姑轻轻把梅花揽入怀中,慈爱的说:“梅花,我不敢保证,我们都能活下去,但只要我们都活着,我会尽力照顾你!”
“我不怕死……”侮花道:“但我不愿被他们骗死、逼死,我要心甘情愿的为武林正义战死,为江郎而死,为张姨而死!”
“我明白……”张四姑道:“我们都不怕死,吟雪、吟霜,只不过刚刚懂得人生,但她们却有舍身杀敌的决心,不过,我们不能轻易地去死。
我们要全力求生,能不死,就不要死,你们活着,才能为江枫分担责任,所以,不要逞匹夫之勇,不要争一时之气,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谢谢张姨的指教……”
梅花带着快乐的微笑,行出大厅。
看厅中再无别人,罗兰才低声道:“四姑,我很严肃吧!对他是完全不假词色!”
“对谁呀?”
“你明知故问啊!我可是全照着你的意思行事……”罗兰道:“以后,我就要以今日这种神情,对待江枫?”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太做作了,罗兰,像过去一样,只是不要对他笑就行了。”
江枫开始传授雪、霜二女的剑法。
男人施展这七情剑招,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忽怪江枫要关上房门传授了。
只要听一式剑招名称,你就明白男人很难施用这套剑法克敌,虽然,这套剑法十分有用。
第一招叫“干娇百媚勾魂来。”
这一招要莲步细碎,柳腰款摆,眼波流动,风情万种,百媚并至,千娇横生,才能使人一见惊艳,难锁心猿意马,媚态娇笑中,利剑已穿透敌人之心。
当然,这种剑法,没有习过天狐技艺的人,很难施展,就是练过大狐心法的人,也不是都能够施展出来。
所以,江枫教的很辛苦。
一个大男子,要摆出千般媚态,实在是相当困难。
但雪、霜二女学起来,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很快就青出于蓝,尤其是习练过天狐武功的美女,练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登堂入室。
吟雪掏出一方绢帕,擦拭去江枫睑上的汗水,笑道:“很容易嘛!你怎么教的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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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有专属,……”江枫吁一口气,道:“天狐门中的技艺,有很多是不适宜男人练的!”
吟霜拉着江枫一双手,道:“江大哥,坐下来,休息一下吧,看到你累出一身大汗,让我想到你受伤后的情形,我和姐姐那种食不知味的焦虑,摧肝裂心的痛苦,比你传我们剑招的辛苦,超过了何至千百万倍,张姨说的不错,你可以避过那些人袭击的,但你却受了伤,为什么呢?”
江枫呆呆的望了吟霜一阵,又转头看着吟雪,发觉四双灵活的大眼睛中,放射出炽烈的情焰,灸的让人心疼……那是由内心中点燃起的爱恋之火。
但情爱纯净,不含一丝欲念。
江枫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们只不过十五六岁呀!而且生长在深山幽谷之中,真的懂得什么是情爱吗?”
吟雪道:“应该是不懂的,可是我们练了天狐武功,难道你不知道,天狐武功,会让人早熟吗?”
“江大哥,你的形象、影子,早已印在了我闪心中,和我们一起成长,……”吟霜笑道:“你好像是我们的一部分,也许我们是你的一部分,是不是天狐武功,在我们心灵上播种了什么?不自主的主宰了我们,一见你,就好想拥抱你……”
她说抱就抱,一下子扑入了江枫的怀中。
姐姐跟着妹妹闹,一阵疯狂撒娇,江枫那里能招架得住,急急推开二女,道:“快些走了,你们的张姨就要来接你们了。”
“怎么?……”吟雪道:“只学一招剑法,如何能克敌制胜。”
“配合五行遁术,这一招剑法,就可以使不少强敌授首……”江枫道:“去向张姨讨教,如何才能把这招剑法溶入五行遁术之中。”
吟雪、吟霜开始整理衣服、乱发,这一阵嬉闹下来,二个小狐女,也弄的衣服褶皱,发乱钗横。
“江大哥……”吟雪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道:“你为什么不把菱花捉回来,她好像知道很多秘密呀?”
“师父已经出马了,菱花还会有什么价值……”江枫道:“再说,你们真的希望我找很多的女人回来吗?”
吟雪偏头想了一阵,道:“不是很希望,不过,人多了好玩,所以,也不是很反对了。”
“江大哥,你也练过天狐武功,好像天派武功中,可以使一个人心胸扩大,减少嫉忌……”吟霜道:“张姨也常常问我们,江大哥和很多女人交往,我们是不是很难过,我们告诉张姨,不难过。”
江枫点点头,心中忖道:“天狐夫人年轻时,美貌好胜,嫉心奇重,但中年之后,却又处处为人设想,收放自如,难道她真的已把化解嫉忌之心,溶入了武功之中,这两个丫头疯狂的追求欢乐,却一直不生欲念,实是大背常情……果真如此,上乘的武功心法,真的能改变人的天性了……。”
只听吟雪娇声笑道:“江大哥,不要担心,我们不会跟你争吵,我们能接纳梅花姐姐,也能接纳青凤,将来,我们盖一幢很大的房子,大家住在一起,每天争奇斗艳,博君一笑,那一定好玩的很。”
口气之间,竟似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自居。
江枫只有苦笑。
吟霜拉起姐姐一只手,道:“江大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去找张姨了。”
打开室门,携手而去。
望着二女远去的背影,江枫说不出是苦是甜。
他想见二女,她们太美了,一颦一笑,无不动人。
但他也怕见二女,她们放纵取乐,却又是点到为止,把江枫折腾的苦不堪言。
只听七宝和尚的声音,传入耳际,道:“菱花姑娘要见哪一位?”
菱花道:“不管那一位?只要能够作主都行。”
“韩副总管如何?……”大和尚道:“他是最能作主的人了。”
“韩霸就算远没有死,也该奄奄一息了……”菱花道:“见到他,有什么用?”
“好叫姑娘得知,韩副总管健康的很,……”大和尚笑道:“菱花姑娘如是不相信,何不求证一下呢?”
菱花道:“我不相信被方妙毒针刺中的人,还能活得下去?”
江枫已藉两人谈话的机会,整理好被褥,戴上了人皮面具。
七宝和尚推开房门,菱花立刻抢先而入。
只见韩霸坐在一张木椅上,双目中神光充足,果然不像受伤的样子。
菱花双目盯注在江枫睑上,瞧了一阵,道:“你真的是韩霸吗?”
“在下是不是韩霸,姑娘又如何求证呢?”
“不用求证了,你是真的韩霸……”菱花道:“我已从声音中分辨出来,虽然韩霸只是一个虚构的身份……”
“菱花姑娘……”在四季花婢中,江枫对菱花的印象最坏,冷冷接道:“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说了!”
“取下面具,让我瞧瞧你真正的面目,凭什么能把梅花迷的惰甘效死……”菱花脸上一片不屑之色,接道:“我带来了决战的地点、时间。”
“好!告诉我,你就可以走了,我不会难为你!”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菱花道:“杀了我,是你没风度,不过,在我没有说出时间、地点之前,我要一睹庐山真面目,我不相信当今之世,竟然真有迷住内宫门下女弟子的人?”
“我看不用了。……”韩霸道:“在下不屑由姑娘口中套出什么隐密。”
“你想的美呀了……”菱花冷笑一声,道:“梅花的武功强我很多,智慧也不在我之下,她输我的是那份定力,告诉你一件事,四季花在洛阳居中,唯一没有被客人沾身的,就是姑娘我一个人。”
“这么说来,姑娘还是处子之身了。”
“当然不是……”菱花道:“我们艺满出师前,都被破了身子,最难能的,也就是如此了,我虽已非完璧,但我仍然珍视自己不让人轻易得到。”
“呵弥陀佛……”大和尚突然宣了一声佛号,道:“两位慢慢谈吧!和尚要先行告退。”
走就走吧!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和尚很知趣,……”菱花道:“你的属下,倒有很多可爱之处。”
“他是有道高僧……”江枫道:“不愿意耳目受污,更重要的是纠正你一件事,他不是我的属下,是我的朋友!”
“哼!我看过很多比他有名气的者和尚,初见时一片庄严,到最后,还不是色不迷人人自迷,……”菱花道:“拿下你的面具,让我求证一下心中之疑,我立刻就走!”
“我受住方妙暗算,你应该见过我。”
“那时,你一脸黑气,五官变形,那里看得清楚。……”菱花道:“你的形貌,已非秘密,我师父记忆过人,又画的一手好画,三五天后,你阁下的尊容,就会被描绘出数一百幅出来,该认识你的人,都会人手一份,我只不过是想看一看活生生的人,会有些什么样的魅力?”
江枫取下面具,道:“普通的很。……”
“果然是你,田玉……”菱花接道:“你接近梅花时,我就主张杀了你,我不懂秋花双婢们为什么不肯下手?是被你甜言蜜语骗过了,还是怕梅花生气报复?”
“我也不太明白,你既然早有了杀我之心,为什么不肯自己下手?……”江枫道:“却叫别人行凶?”
“我是个很谨慎的人,不愿暴露我掌令身份,也不愿自己涉险……”菱花道:“能使梅花迷恋的如痴如醉,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小小年纪如此的工于心计、算计,当真是罪当诛杀!”江枫有点怒火上升。
“兵不厌诈,既然是彼此敌对,自然要各逞心机,……”菱花突然长长吁一口气,道:
“我瞧不出来,梅花怎么陷入了那么个深法,我真的瞧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动人之处,评头论足,你只不过是一个不让人讨厌的男人罢了,梅花十几年的媚人之术,当真是白练了吗?”
“菱花,你已经见过我了,说出来约定的时间、地点,你就可以走了。”
“怎么?我长的让人讨厌吗?”
“不怎么让人喜欢,所以,我不希望和你再谈下去了……”江枫道:“惹火了我,会要留下一只耳朵再走!”
菱花是真的有些害相,她知道江枫的武功,绝非自己能敌,虽然,她已在交谈中施展出迷人的媚术,但江枫垂眉闭目,望也不望她一眼。
她心中已明白,绝对无法征服这个男人了,急急说道:“明日申初,在渴桥之北万梅坪,一决胜负。”
江枫一皱眉头,忖道:“约到申时会战,冬日苦短,那已是将近夕阳落山时分,难道她们要挑灯夜战,还是准备藉夜色掩护,施展奇袭。……”
但闻菱花接道:“传讯已毕,恭候回音。”
“如期与会。”
江枫一挥手,菱花哪敢多留,急急转身而去。
她果然知机的很,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说了。
江枫正准备召请张四姑等转告上情,七宝和尚已带着张四姑、罗兰和雪、霜、梅花等三女,行入房中。
这个大和尚不但身怀绝技,智虑周详,揣摩事理,也有独到之处。
江枫说明了菱花传来的讯息。
张四姑皱起眉头,道:“毛病出在约战的时间上,万梅坪是一处赏雪的地方,长安城中有不少文人墨客,在那里赏花饮酒,可惜的是,我没有去过?”目光转向了七宝和尚。
“大和尚可是从不涉足。”七宝和尚答道:“这次住了洛阳居这地柔屋名园,可是光头跟着月亮走,占了江少侠的光了。”
“没去过,就是没去过,用不着转弯抹角的掩羞、遮丑,……”张四姑道:“看来,要我老叫化和秦八公来一趟了,……”
“我去过……”梅花接道:“年前有一位京官过境,是一个风雅人物,长安府设宴万梅坪,广邀长安名人文士与会,热闹了两天,才曲终人散。”
“两天时间,应该对那里很熟悉了,……”张四姑道:“说说看,那里有些什么景物特色?”
“腊梅盛放,清香扑鼻,一眼望去,红白相映,不见边际,万梅之称,当之无愧,……”梅花道:
“只是遍地积雪盈尺,寒气迫人,普通的赏花人,虽着重裘,也有些不胜北风透骨寒呢!”
“除了积雪遍地之外,……”张四姑道:“还有些什么?”
“梅园、竹轩,两个较大的餐馆,……”梅花一面想,一面说道:“虽称梅园、竹轩,可是用青砖砌成的房子,厚被遮窗,木门紧闭,生着多盆炭火,室内可着薄衫单衣,不觉寒意。”
“和我们这洛阳居的布设相同了……”江枫笑道:“园、轩春暖,岂不是有负了踏雪赏梅的雅意?”
“江大爷,那里酒菜昂贵,尤过洛阳居,……”梅花道:“就算吃一碗羊肉泡馍,也要你一两银子,在长安城中可以吃到二十碗,酒席之费,不在话下了,除了豪富之外,一般人大都是自带干粮,沁心梅香中,啃两口大饼,吃一口卤好的牛羊肉,倒也有几分风雅,致于那些富豪大贾,千金买笑,那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真是窗外踏雪寻梅香,室内佳人歌舞忙,天下的乌鸦一样黑,所谓的梅园、竹轩,和我们这洛阳居差不多了。”
张四始心中一动,接道:“梅花,会不会也是内宫一系中人布置的据点、陷阱?”
梅花微微一怔,道:“绝不是正经地方,如说和内宫有所关连,晚辈就不敢断言了,我一直主持内宫在洛阳居中的事务,却没有听到和梅园、竹轩中有任何的连系?”
“梅园、竹轩中,也有美女侍酒……”张四姑道:“如是内宫一系出身,你应该认识她们?”
“是!有侍女陪客,那一次晚辈和春花四婢同行,但我们却不识一人……”梅花道:
“如是内官出身,应该都是三位宫主门下弟子,至少晚辈也会认识几个。”
“这就奇怪了,……”张四姑沉吟不语。
“阿弥陀佛!会不会是天王门下呢?”
“这似是唯一的可能了……”张四姑道:“天王门在这次争斗之中,一直保持中立,为什么忽然间尽出精锐进入长安……”
“天王门中女弟子,和我们同出一源……”梅花道:“青凤成就虽高出我们很多,但万变不离其宗,仍有雷同可寻,但梅园、竹轩的女侍,却非我同源,她们会武功,也会施展媚术,晚辈虽无法看出她们武功的高低,但撒娇媚人的手段,却只是发挥出一般女人天性,没有很精深的训练。”
“会不会是天马堂中的人……”江枫突然插口道:“当今江湖之上,除了这三个串连一起的组合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别的门户了!”
张四姑点点头,道:“她们陪待客人的酒女,姿色如何?”
“那一天,大都是宫府中人,宴开十席,梅园、竹轩,各摆五桌,晚辈在竹轩侍酒,竹轩中派出了十二位姑娘侍客,姿色绝佳,年龄也都在二十左右,看上去,似是经过了各处搜寻,长时训练出来的美人,她们全凭着天赋奉迎客人,谈不上施展媚术,晚辈冷眼旁观,记忆的十分清楚。”
“应该不会错了,这一处天马堂的隐密据点,连邓飞也不知道,……”张四姑道:“看来,内宫一系和天马堂争得的天翻地覆,只是兵卒相残,作给天王门中人看着罢了,天王门以局外人的身份,尽起精锐而来,倒是值得一番深究了,唉!最可伯是他们三方面联手一气,这一战,咱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江枫道:“大姐,难道要弃战逃走不成?”
张四姑目光转动,看了室中各人一眼,道:“你数数看,咱们有多少?所以,我决定以精兵迎敌,不论敌人多少人,咱们以十二个人迎敌,而且先要决定了退走的令谕及路线,一旦令出,任何人不得恋战,不幸身受重伤无法奔走的人,只有自求多福了,以寡击众,而且不救重伤的人,听起来很残酷,但我们只有这点本钱,不能一下赌完,你是统军主师,先决定,我这个迎敌之策,是否可行?”
江枫心中忖道:“说的如此冷厉,听得叫人家心寒,要我如何决定呢?何况参战之人,又都是至亲好友……”
只听七宝和尚道:“同意张姑娘的高论,放手施为,尽展所学,而且后退有路,能不能退得走,那就各凭造化了!”
回头望着罗兰,江枫低声道:“夫人的意思呢?”
“赞成!可以放手杀敌,又不限战死沙场,这是多么仁慈的设计啊!”
江枫望望雪、霜和梅花,三女齐齐含笑点着头。
“好!就这么决定了,这撤退的令渝,由何人发出?……”江枫道:“大姐既主其事,要利用那遍地积雪和万株梅树,试试看五行遁术,究竟能不能用作大规模的对阵搏杀,真正出面迎敌的,只有江少侠率领的七个人。”
“好极了,奇、正互辅……”七室和尚道:“这一战败也不会伤害很大,胜么?那就要敌人元气大伤!”
“大和尚不要尽往好处想!需知咱们全无敌人的资料,知己不能知彼,最多只有一半的机会!……”张四姑道:“你们商量一下迎敌人手,我和三个丫头先走了。”
说走就走,两只手分牵着三女,向外行去。
雪、霜、梅花想和江大哥说几句告别的话,也没有出口的机会了。
江枫却急急叫道:“大姐,你不能为德不卒啊?”
张四姑停下脚步,道:“怎么说?”
“要我带着七个人迎敌,到底是哪七个呀?”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我只能提个建议,最后的决定要你裁酌、调度了!”
“好好好,小弟洗耳恭听。”
“大和尚、欧阳昭,武功也大有进境,要他们临阵一战,也可一泄积怨……”张四姑道:“另外两个——”
“只有胡元和郭天同了,”江枫道:“他们这些日子中苦练武功,进境不错……”
“我的看法不同,胡元、郭天同暂交给钱缺率领,有他们两个人,也可以帮老叫化一点忙……”张四站笑道:“另外两个人,可以请邓飞、刁鹏充数,他们被逼上了梁山,可能会有很多的敌情奉告呢!”
“阿弥陀佛!高啊!今天,我才是真正的眼了你张姑娘,和尚我是甘拜下风。”
江枫微微一笑,道:“大和尚可是口软心硬,要他真正服个人,可不容易,这两个人,在我身边,我为什么想不到呢?”
“江大哥,你心中记的女人太多了,所以,想不到用男人嘛!”吟霜微笑如花地说。
江枫居然耳根发热,满脸通红,不知是心中惭愧呢?还是当着罗兰之面,有些下不了台。
吟霜看的吃了一惊,她从未见过江枫如此形色,很想走过去问个明白,但已被张四姑强拉着行了出去。
目睹张四姑等去远,罗兰忽然轻轻咳了一声,道:“江枫,雪、霜两个丫头和梅花姑娘,交给张四姑,不用多管了,但余下的事,你要好好的安排一下,洛阳居的迎宾阁中住了不少的敌人,他们会不会出动偷袭,可不可防?是否要把我老公招来此地,和他研商一下,也该作个决定?”
“当然,当然,晚进正要向欧阳前辈有所请益……”江机道:“我立刻派人去请。”
“嗯!他在剑术上造诣,胜我很多,……”罗兰道:“也许还可以帮你约几个助拳的人!”
她修习天狐武功,颜若春花,娇丽动人,怎么都不像已入中年的女人,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笑,江枫很想笑,但咬着牙忍了下去。
大和尚却忍不住呵呵两声,道:“对对对,这件事交给我和尚去办,顺便把郭天同和胡元带给老叫化子,不过,邓飞和刁鹏两个人,最好先别惊动他们,明天中午请他们过来,带他们一起到万梅坪去,路上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头无路……”
“不错,船到江心回头难……”罗兰道:“逼他们作个选择!”
“好主意!就这么决定了……”江枫道:“三宫主既然挑明了约战万梅坪,大概不致于发动夜袭,但有备无患,请大师告诉胡萍、段九一声,要他们小心一些,一有警讯,立刻传报。”
“是!和尚这就去请欧阳大侠,最慢一个时辰,赶回来……”语声一顿,接道:“要不要老叫化选派几个可用的人手,先去万梅坪中埋伏,就算帮不上大忙,传个消息,作个接应,也是不无小补。”
江枫摇摇头,道:“这一战凶惨在意料之中,对方人手多我十倍,必会作很严密的布置,派他们埋桩、传讯,无异是羊入虎口,转告钱老前辈,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全面监视长安城中的敌势变化,二是要选出那一批可造之材的年轻人,全心研练刀术、剑法,那些都是我选取的精奇之学,以技巧为主,苦练上三五个月,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老叫化告诉过和尚,这些人已集中在一处隐密所在,全力苦练,不过,入选的十五个人,只余下八个人勉可适应,另外七个人已被老叫化给调派他用了。”
“能有八个人,也算差强人意了,……”江枫道:“要他们全心苦练吧!明日大战之后,我如能抽出时间,就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想出办法帮他们一把?”
“如果郭天同和胡元能和他们常处在一起,既可从中督促、指导,他们习练武功,也可对这八人的心性作番观察考核,日后这八人就由郭天同和胡元率领。”
“好!……”江枫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师跑一趟了?”
七宝和尚合掌一礼,转身而去。
举止间,对江枫表现出了相当的尊敬。
望着七宝和尚消失的背影,罗兰眨动一下大眼睛,道:“我们夫妇、母女,都是二十年前为你布下的棋子,张四姑也应该是,她盛名正着时,却突然退出了江湖,但各种技艺又突飞猛进,已入化境,这说明,她投下了十几年苦心再潜心修练。
我和她情同姐妹,她却从未透过了点口风,这次在长安见面,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觉她具有的技艺、才慧,是那么超绝、丰盈,我们夫妇除了剑术有点成就之外,不如四姑甚多。
雪、霜两个丫头,更是天生的狐门弟子,竟然,对我这作娘的,也用上了心机,两天之前,我还一直担心她们年纪大轻,难入狐道,能有四五成天狐技艺成就,就算不错了,昨天,我一番盘话,逼她们演练一些困难的技艺,给我看看,却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不是破绽大多……”江枫急急追问。
罗兰微微一笑,但笑了一半,心中突生警惕,立刻寒起一张脸,接道:“我不忍太拂逆老公心意,所以,我没有习练天狐技艺,但我熟记口诀,深印心中近二十年,看两个丫头的演练,听她的回答,我心中揣摸口诀中的窍要,竟然是青出于蓝,有些地方我还不太明白,她们却能回答的完完整整,我想这都是四姑和你的力量。
这一个月的时间,胜她们山中一年,她们开窍了,有些滞碍之处,也豁然贯通了。
狐门技艺,大概要有几分狐气,才能登堂入室,看样子,她们应该有八分以上的成就了……。”
“真是我佛有灵,上天垂怜啊!……”江枫合掌当胸,一睑虔诚地说:“看起来她们的狐门技艺,也许已经超过我了。”
“我不知道天狐夫人是否保留绝技,没有传我口诀,但就我所知的天狐技艺中,确有一些不适宜男人练习……”罗兰长长吁一口气又道:“我说了半天,也该问问你了,七宝和尚是不是三位老人家安排给你的帮手?”
“是!如果晚辈没有看错,他已得了我师父十之七八的真传……”
“你的师父是……”
“无相大师。”
“天狐夫人呢?”
“她让我叫她姨娘,但我在学艺的过程中,有一半时间,跟她生活在一起。”
“金丹书生呢?”
“是我养父……”江枫道:“事实上三位老人家,都是我的授业恩师。”
“这就难怪了,你一人兼武林三圣技艺。”
“只恐是博而不精,有负三位老人家的教导!”
罗兰神情凄苦的道:“不要骗我,江枫,三位老人家是不是真的死了?”
江枫强忍着两眼泪水,点点头,道:“晚进不敢瞒你,但此事绝不能张扬出去。”
“好!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告诉第三个人,……”罗兰道:
“大和尚如此来历,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今天不说明白,我还是看不透他的底细,他那份装痴扮呆的本领,可真是到家啦!”
“我们没有聚首之前,谁也不能泄露风声……”江枫道,“那会引起天王门、天马堂和内宫一系中人,全力的追杀,你们夫妇,隐于深山,张四姑也退出了江湖,只有大和尚在江湖上跑来跑去,他既要探查群魔的动态,又要偷练无相神功,还不能被人瞧出来,这十几年平安无事,大智若愚,实是当之无愧了”
“说的是啊!……”罗兰道:“想一想,我们都不如他,可是,这些年,我们也憋的够辛苦了,亲如夫妻,有很多话,也不能说明白,我和天狐夫人之间的秘密,到现在,还有很多没有告诉过我老公。”
“那倒不用放在心上,欧阳前辈承继了我义父的剑术精业,我相信他受过我义父的亲自指点。”
“什么?你说金丹书生亲自指点过我老公剑法,怎么,他没有告诉过我?……”
“因为,他和你一样,对金丹书生有了承诺,所以,只能传你剑法,”江枫道:“却不能告诉你他和金丹书生见面的事。”
罗兰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立刻举起衣袖,半掩玉面,道:“我们心中,都藏一份隐密,那就谁也不吃亏了,我教出两个小狐女,总算未负天狐夫人的重托,我老公也暗中收了五个弟子,也算对金丹书生有个交代了。”
“我想欧阳前辈不会自作主张收徒,……”江枫道:“他和你隐居深山,又往哪里去找五个适合习练上乘剑法的弟子呢?”
“对呀!五个人从哪里来的呢?……”罗兰道:“他从没有离开我三天以上,要找五个资质上好的练剑人才,不要一年,也得半载,还得走个三五省,到处寻觅,难道是金丹书生送去的?”
“我想是义父的授意,一下子传授五个人,必然要练一套合击的剑阵……”江枫道:
“义父内伤极重,勉强撑着活下去,恐怕没有时间帮他寻得弟子,……”
“哪会是谁呢?总不会是天狐夫人吧?”
江枫摇摇头,道:“何不猜一下呢?”
“七宝和尚……”罗兰道:“一定是他。”
“十之八九了……”江枫道:“我们的肩头上,都扛了一副沉重的担子,我们没有名利之念,也不会计较毁誉,我们只有一个目的,使武林重见光明。”
“我知道,你大伤初愈,回房去休息一下吧!……”罗兰道:“我在厅中等他们。”
江枫确有很多事要仔细的想一想,缓步行入卧室,掩上房门。
张四姑正在指点梅花遁术,万梅坪积雪未化,万株梅树成林,梅花学习的重点,也以遁木术和雪里藏身的技巧为主。
这种奇门术法,以机变、细心最重要,配合上到处藏放的道具及各种色彩的衣服,幻变出配合景色的万般形象。
梅花很聪明,学的也算是奇门武功,习性十分相近,但也练的很辛苦,临阵磨枪,自是要全力以赴,好在吟雪、吟霜给她很大的帮助,不吝指点她施展天狐身法,以适应形体上的变化。
在内宫一系的女弟子中,梅花是非常杰出的人才,但和雪、霜二女一比,梅花立刻有着相差很远的感觉,也就更用心的去体会、学习。
旁门技艺,已入窍门,学起来就进步很快,雪里藏身,多借重道具帮助,但也有着很好玩的感觉。
三更左右,梅花正学的兴致高涨,张四姑却突然叫停,要三女整理好衣物、道具、兵刃暗器,神情肃然的说道:“咱们现在就走,赶到百梅坪去,四更以前,一定要到,布置好后,就在雪中坐息,夜凉如水,寒风似刀,在雪堆中打坐调息,当然十分辛苦,必需有坚强的意志力,才能克服,我已备好了一些干粮、卤味,你们带一些在身上,如果我推断不错,天色一亮,三宫主就会派人在万梅坪安排埋伏,我们第一关是要躲过他们的搜查,藏在雪堆中,一直要等到明天申时。
这是一段很长很苦的时间,如不能善用衣物、道具,保持体温,很可能冻僵在那里,所以,要藏得隐密安全,才能放心的运功调息,保持住体能、战力,记着,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和人动手,一旦出手,也要一击取命,而且要以最快的方法藏好敌人的尸体,消除痕迹,看过现场形势之后,我再给你们一些指点。”
四个人分负着大批的衣物道具,每个人都背了六十斤以上的重量,借夜色掩护,遁出了洛阳居。
离开时,四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眼,但接近万悔坪时,四个人都已换成了白色的衣着,白布包头,白色的靴子,脸上也涂满了白色的粉料。
这一路四个人并未停下来换穿衣服。
原来张四姑的易容法之一,就是在行动中变化自己,当然,那些衣服的设计缝制,也和一般的衣服不同。
四个美丽的女人,很快消失在万梅坪的雪地中。
梅花初次行动,虽然全力以赴,也闹得手忙脚乱,但总算是差强人意,没有停下脚步来。
敢情五行遁术,施用起来,竟然是如此的辛苦。
比起张四姑和三女,江枫就舒服多了。
他现在正坐在门窗紧闭的客厅中,面前的八仙桌上有酒有菜,高吊的宫灯下,围坐着欧阳昭、罗兰和七宝和尚。
但最先开口是罗兰,她眼睛瞪着欧阳昭,道:“你的五个弟子带来了没有?”
欧阳昭微微一怔,道:“对不住啦!罗兰,这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雪、霜两个丫头和他们玩在一起,那会分了他们练剑的意志、精神。”
“哼!我还不是知道了,这些事都已过去,不谈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他们招来长安?”
“已经来了……”欧阳昭笑道:“你看不出来吧!我这个方方正正的人,也会作出如此隐密的事情?”
“别太得意,我也有很多秘密你不知道。”
欧阳昭叹息一声,道:“罗兰,别太在意,我受金丹……”
突然住口不言,望着江枫苦笑。
第十七回 众侠士神功斩魔头
“现在,什么都可以说了……”江枫道:“欧阳前辈,我们五个人已全部会齐,再没有别的帮手了。”
“大和尚装作的本领,可真是一等高手,……”欧阳昭道:“我们见过面几个月了,我是一点也瞧下出来!”
“比起你欧阳兄,和尚还棋差一着,你那五个徒弟,就住在幽谷近处,距府上不过数里之遥,但你竟然能使嫂夫人十几年没有发觉……”
欧阳昭接道:“我懂了,是你,大和尚,是你把他们送去的。”
“不错,……”七宝和尚接道:“但他们身上的书信,确是金丹书生的手笔,和尚奉命帮你寻找五个弟子,也负责把他们送给你,但他们不会记得我,一则是他们年纪太小,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何况和尚还常常点他们的睡穴,以方便行动。……”
“而且,穿的也不是和尚衣服?……”罗兰接道:“戴上一顶假发,脱去僧袍,那就一点不着痕迹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大和尚,你把我折腾惨了,五个小娃娃,闹得我手忙脚乱,要我秘密的传授他们剑术,虽妻儿也不能泄露,那个苦可真是受的大了。”
“欧阳兄,我和尚受的苦不比你小,我在那座山谷中住了半年之久,你们夫妻团聚时,我就代你受苦,照顾他们吃喝!保护他们得安全,直到他们学会照顾自己时,我才离开,每隔一两年,还要替他们送些衣服。”
“唉!我还一直认为是金丹书生前辈在暗中帮忙,原来是你和尚照顾,……”欧阳昭道:“那时侯,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夫妇的身份,为什么不肯规身相见呢?”
“和尚奉有令谕,不见江枫之面,不得泄露身份。”
“其实,大和尚和我见了面,也一直在扮痴装傻,……”江枫道:“直到我装作受伤,他以内力助我行功,才算揭露了他的来历。”
“可恶啊!你们心中早有了认同的感觉,却一直不肯坦诚相见,……”罗兰道:“为什么呢?”
“嫂夫人,你和张四姑情同姊妹,交往了二十几年,为什么也不能坦诚相告呢?和尚相信,你们之间,也早有了认知的感觉,可是感觉归感觉,但不明白的说出来,还算秘密,所以,天马堂、天王门穷搜江湖二十年,也找不到三圣的下落,也找不出我们这几个人,这就是三位老人家高明地方了,给我们严格的限制,彼此不谈,就不会有风声泄漏出去,秘密就保住了……”
目光凝注在江枫睑上,接道:“老弟,你高啊!那一次受伤是装的,还真把和尚给蒙住了。”
江枫笑一笑,道:“你装作的太认真,太高明了,我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才能测试出你的身份,只好装作真气耗损过度,不支受承,引你助我疗伤,露出底子,事实上,那番深谈,确使我获益匪浅。”
“也是在那次疗伤的过程中,和尚才肯定了你的身份,所以,和尚就剖心输诚,晋见主帅。”
“大师,不敢当,还是叫我江枫或是江老弟听得舒适,来的自然。”
“怎么称呼,虽非很重要,但和尚心中可是把你作主帅敬重,我们等了近二十年,就是等你出现江湖,为你效命。……”大和尚神色庄严地说,“所以,九成九猜到你的身份,和尚还不肯泄漏出来历身份,十成全得证实,和尚只好说明,因为,由那一刻起,我和尚已把生死交付于你,但有从命,万死不辞。”
“和尚说得对……”欧阳昭道:“我们苦练剑道、武功,就是等你出现,助你成功,我已对金丹书生作了承诺,此生绝不为个人名利打算,为君效劳,至死不渝。”
“我也对天狐夫人许下过这种誓言,……”罗兰道:“江枫,话已说明了,你怎么下令,我们就怎么去做,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计。”
“三位师兄、师姐,小弟有幸,获得了三位老人家如此的宠爱为我作了这些安排,我们有志一同,全力去完成他们的心愿……”
江枫笑一笑又道:“不过,江湖多变,小弟的识见太有限了,还要三位多多指点,我们师兄师姐弟协力同心,扫除武林中一天阴霾。”
“和尚是智慧、武勇全部出笼,绝不藏私。”
“好!我敬两位师兄和师姐一杯……”
江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和尚、欧阳昭、罗兰也陪了一个满杯。
四个又研究了一番对敌计划,才各自分头坐息。
大和尚十分沉得住气,第二天中午过后,才请来了邓飞、刁鹏。
江枫已放弃了韩霸的身份,以本来面目和两人见面。
事实上,两人心中也早知道了韩霸只是个虚托的身份,心中并无太大的惊奇。
江枫开门见山的说:“这几日,我帮了两位不少的忙,今天要两位帮助我了。”
“行!……”刁鹏回答的十分爽快,道:“干什么?你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邓飞却沉声说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什么事情?邓某也好量力而为。”
“为了洛阳居,咱们不得不奋起迎战,……”江枫道:“对方是内宫一系中人,总管不用多虑!”
“我看……”邓飞道:“这件事要向总堂请命,等候令谕,核准了,我就尽起洛阳居中的人手,和他们放手一战!”
“洛阳居中,你有什么人手好起?……”七宝和尚冷冷说道。
“酒楼、歌坛中的侍应跑堂,你管不着,赌场中那几个保镖,都是第八流的身手,三脚描的把式,上不了台盘。”
“能够拉个架式,在一边呐喊助威的,是刁鹏手下那几个护法,老实说,这洛阳居中你是唯一的一号,江少侠看得起你,才邀你同行,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是自找难看了。”
大和尚平常是和和气气,一脸笑容,这一拉下脸连骂带挖苦气得邓飞一双魔眼中,碧光乱闪。
“邓总管……”江枫仍然保持着平和的神情,道:“天马堂早己不把你放在眼里,四位副总堂主,已经有三个来过洛阳居,除了一掌招魂万方,对你稍假词色之外,申雪君、大虚子,哪一个把你当总管敬,一直对你保持敬重的是我江枫,只要你能合作,我们一定是仁尽义至,视你如伙伴兄弟。”
“我说老邓啊!……”刁鹏开了口,道:“鸭子上了架,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已经六十多了,死了也不算大寿,活的窝窝囊囊,何如死的轰轰烈烈。
跟着江少侠走,也许是道途荆棘、凶险重重,不过,我们会感觉到是个人物,活的有意义,死的有尊严,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刁兄!你……你……”邓飞道:“你也是他们一伙的?”
“你看我像吗?……”刁鹏笑道:“我这人大半生闯荡江湖,双手血腥,但晚年向佛,已拜在七宝大师之下为徒,死后就算到不了西方极乐世界,至少可以在门口看看,至于天马里,我比你清楚多了,我们只是千百颗瓦砾中的一粒,没有人真的把我们放在心上……”
“好吧!……”邓飞打断了刁鹏的话,接道:“不是江枫,我这条老命,也许早被内宫一系中人给杀了,货卖识家,江少侠既然看重老朽,邓某卖卖余勇,再握屠刀,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家伙取来,这些年安逸惯了,连兵刃也未带在身上。”
“好!我们等你顿饭时间,来也在你,不来也在你……”七宝和尚道:“我们不会再纠缠你了!”
邓飞没有回答,匆匆而去,但也回来的很快。
原本一身轻袍,已经换成了黑色短袄,还背了一把四尺长刀,衬着一双碧眼和飘胸长髯,倒也有几分凶霸的魔气。
拂髯一笑,道:“神、鬼双刀和秋花二婢刚刚离开迎宾阁,大概也是赶去赴约,我已遣走了两个亲信保镖,大和尚说的对,他们的武功差我十倍,我竟要请他们保护我的安全,想一想十分可笑,大概是为了要摆这个总管的架式,现在,魔眼邓飞,又恢复江湖人的本色,可以走啦!到什么地方赴约?”
“万梅坪……”江枫道:“距长安二十多里……”
“我知道那个地方……”邓飞拂髯一笑,道:“那里有两座外面不很起眼,里面却布置十分豪华的酒馆,一叫梅园,一叫竹轩,竹轩的大掌柜和我见过了几次面……”
“他们也是天马堂中人吗?……”江枫道:“和洛阳居是否有过连系?”
“没有!……”邓飞说,“他们也不像是天马堂个人,但竹轩的大掌柜却是个历练颇丰的江湖人物!”
“姓名呢?……”七宝和尚问道。
邓飞沉吟了一阵,道:“好像叫朱老三,但这名字不像是个真实的姓名,不过,那个三字,可能是表明一个排行,他虽然有意隐藏,但想瞒过我这双眼睛,还不太容易,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年龄在约在五十左右……”
“这就有些奇怪了……”刁鹏接道:“这样一个人物,应该是夭马堂中人了,为什么刁某从未听过呢?”
“那就不是天马堂中人了……”七宝和尚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今日与会的高手,不知凡几,朱老三大概也要自现原形……”目光一掠江枫,接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欧阳昭、罗兰、胡萍、段九,早已结束停当,在厅外等候。
自昨夜一番深谈之后,欧阳昭和罗兰也受了大和尚的感染,虽是长一辈的身份,也把江枫视作了主帅敬重。
万梅坪名符其实,万株梅树分布在广阔的雪地上。
这里本是一片丘陵起伏的地方,只不过土岭不高,看梅树高矮的差距,这里应该有浅沟溪流。
但积雪过深,一切都被掩去,看上去一片银白。
但竹轩、梅园却似筑建在一片平原上,因为,那里的梅树,高矮相若,差距不大。
江枫打量过四周形势,笑道:“踏雪赏梅,是何等风雅事,想不到,这里竟然会变成溅血搏命的所在,真是大煞风景,有辱斯文了!”
“你可是真潇洒啊!……”罗兰道:“大敌当前,胜负难料,你却是一点也不耽心!”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江枫笑道:“踏千仞如履平地,小弟的心情,确是平静的很。”
“好一个踏于仞如履平地,单是这份气势,就叫人心折……”欧阳昭目光四顾,接道:
“什么时刻啦!怎么不见一个人影,一点动静。”
“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很可能藏身在竹轩、梅园中养精蓄锐……”七宝和尚接道:“让咱们等待心火上升时,他们再现身迎敌。”
“刁兄,邓兄,这梅园、竹轩是何物筑建?”江枫道:“洒上桐油,放上一把火,能不能烧它个片瓦不存?”
“云虽未散,大雪已停,……”邓飞道:“这把火烧得起来!刁兄,走自们放火去?”
江枫的话,是运功传送出去,邓飞也提高了声音回答,别说竹轩、梅园中的人了,就是再远一些,也可以听得清楚。
但竹轩、梅园中并无动静,也无人回应,似乎是人都早已离去,这片茫茫的雪地梅林之中,只有江枫等几个人。
刁鹏大声喝道:“难道认为我们不敢放火吗?烧给他们瞧瞧。”
只听一个细微但却清晰的声音,传入了江枫耳际,道:“小情郎,烧不得,梅园、竹轩中,满布了火药、奇毒,一把火,药爆、毒散,方圆百丈内,全无生机,他们来人很多,躲在两里之外,正在看放火烧园的好戏呢!”
听说是张大姐的声音,江枫心中又甜、又惊骇,张四姑当面时有所顾忌,尤其和两个小狐女相处之后,言语行动、无不检点,不敢纵情示,这会儿施展传音入密,反正只有江枫一个人听到,心无顾忌,一声小情郎叫的是无限娇柔。
江枫没有回头望去,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提高了声音,叫道:“邓兄、刁兄,快请回来。”
敢情,两个人是真的准备放火,已向竹轩、梅园奔去。
听得江枫呼叫,两个人只好跑了回来。
刁鹏气呼呼的说道:“师父说的不错,他们明明躲在梅园、竹轩中取暖喝酒,拖延时间,故意要我们在这里迎着西北风,站在雪地里受冻,为什么不放一把火把他们给烧出来呢?”
江枫笑一笑,道:“他们约好申初,相信不会失约,放火烧屋的事,有失磊落风度,不烧也罢!”
“江少侠……”刁鹏道:“江湖中事,奸险百出,可是厚道不得!”
江枫山不解释,笑一笑,道:“咱们再等候一阵,也许还不到申时呢?”
刁鹏不敢再辩,拉长一张脸,迎风而立,似是要那如剪北风,吹消他心中的火气。
罗兰道:“我也不服气,为什么让他们在里暖和,我们在这雪里受冻?”
她那张娇嫩的脸儿,任凭寒风吹袭,欧阳昭口虽不言,但却看的有些心疼。
“刁鹏……”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如若那梅园、竹轩中藏了桐油、火药,你们放了火,引燃药信、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大和尚还未想到药中混有奇毒,可波及百丈以外。
但刁鹏已听得了一身冷汗,道:“师父教训的是!”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邓飞无限感慨他说道:“后人好险胜前人……”
立刻想到,这不是也把江枫给骂上了吗?急急住口不言。
欧阳昭叹息一声,道:“说的是啊!江湖上这些奸险设计,可真叫人防不胜防,当真小心谨慎才行。”
“好像是有人来了……”江枫望着正北的方向,道:“来人似是不少,三宫主一马当先……”
都看到了,大约由三十多人,分成了四个群体行动,每一批似一个聚集的战斗群,保待了丈余的距离。
他们走的很从容,不快不慢。
七宝和尚道:“非不得已,不要和他们展开群斗,如若他们一拥而上,分由四面八方攻来,咱们结合成一个圆阵柜敌。”
大和尚未雨绸缪,把各人的位置,分配的很清楚。
胡萍紧邻江枫,段九靠着欧阳昭,刁鹏紧旁大和尚,罗兰和邓飞一组,分对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安排好各人方位,大和尚沉声说道:“四面拒敌,相互支援,看敌势变化,圆阵转动,就可以调整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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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是对付敌人的群攻方法,也是最坏的一种战法,非必要,最好不用,最好是和他们一对一的动手,如能先胜几阵,以挫敌锐气,这一战就可以掌握胜机了。”
大和尚说的颇具自信,但邓飞却看到了天马堂个的一批人,竟然有两位副总堂主领队临阵。
那是一掌招魂万方和天虚子,随行六人,都是三十六长老中的顶尖人物,这八个人给了邓飞和刁鹏很大的震骇,因为,他们没有信心能胜过其中任何一个人!
三宫主为首的一批,除了神、鬼双刀、秋花双婢之外,还有一个手执竹杖的老翁,两个面上刺着花纹的强壮妇人。
她们体形精壮,尤过一般男人,最妙的身上衣着,似是全用蛇皮做成,长裤皮靴上的蛇鳞,更是片片耸立,看上就不像中原人物,有如巨蛇幻化成的蛇人。
第三批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手中执着一柄古形长刀,身后四佩刀大汉,都穿着黑色劲装,以装扮而言,这五个是最正常文雅的一组。
但刁鹏却瞧的心头上泛起了一股寒意,低声道:“江少侠,那白发老者是福寿院中六大楼主之一。
一品刀和四个追随他三十年的弟子,听说,他的刀法已入化境,能驭刀取敌人首级于百步之外,四大弟子,也是刀招诡奇难测少侠要多多留神。”
第四组,走在最后,竟是天王门的青凤,带着王嬷、李嬷、身侧一个穿着天蓝劲装的少女,左手抱着一面令牌,和一支长逾二尺的朱笔,身后跟着三个身高八尺面色青紫,发似朱砂的人,各捧着一柄八尺长的钢叉。
他们和前面三组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似乎是另有用心。
江枫低声道:“那个蓝衣姑娘,大概是天王门中的蓝风了,带的人应该是门下三魔,天王和四大天鹅及五怪,还未现身,当真是出动了大部精锐。”
欧阳昭道:“希望他们能守点君子风度,一时一的比个胜负。”
前面三批人手,逼近的到一大距离,才停了下来。
但蓝凤、青风却停在十丈以外,大有袖手旁观这场龙争虎斗的用心。
江枫踏前三步,突出于众人之外,一个人面对着三批扇形而立的江湖高手,冷冷一笑,道:“诸位,那一批是打头阵的?”
三宫主脸色一变,道:“江枫,你果然没有死!真是好长的命?”
“夺魂神针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江枫道:“三宫主请小心了,今天说不定你会挨一针,品尝一下针上的毒性如何?”
“在谁手中,三宫主请慢慢的猜吧!恕在下不说明了,”江枫的目光转注万方、天虚子的脸上,道:
“两位副总堂主可是赶来帮衬我们的?”
天虚子干笑两声,道:“你就是那个戴着面具,欺骗贫道和老万的韩霸了。”
“不惜,也在你副总堂主的命令之下,杀了内宫和……”
对这顶扣过来的大帽子,天虚子有着不胜负荷之感,急急接道:“你化名顶替韩霸,易容混入了洛阳居,挑拨本堂和内宫一系中人冲突,其行可以,其心可诛,还引诱本堂长老刁鹏,误入歧途,……”
目光转注到刁鹏的身上,接道:“刁鹏,回头是岸,既往不究,只要你反正归来,贫道以副总堂主的身份,担保你不受任何惩罚。”
“算了……”刁鹏冷笑一声,道“你还是花点心思,保住你这个副总堂主的位置吧!你阴险苛毒,跟过你的人,大概都被你折腾的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对江枫天虚子心中存了七分敬畏,但刁鹏在天虚子心中,可是好吃的果子,怒声喝道:
“反了,反了,忤逆犯上,罪不可赦,出来,老要把你万剑碎尸。”
凶狠冷酷,哪里有出家人的样子。
刁鹏也火了,厉声喝道:“牛鼻子老道,过去你作威作福,把刁大爷呼来喝去的、摆尽了你副总堂主的威风,现在,刁大爷不吃这一套了……”
口中就应着话,人却也向外冲去。
七宝和尚一伸手,拦住了刁鹏,同时低声说道:“江少侠,你别动,你一出阵,他就龟缩不出了,这个杂毛老道可恶的很,交给和尚收拾!”
缓缓移动脚步,行了出来,笑道:“老道士,咱们来玩两手如何?”
天虚子两道目光凝注在七宝和尚的脸上看了良久,突然哦了一声,道:“是你呀!酒肉和尚,在洛阳居中,你戴上了假发,脱去僧袍,还真把我老道给骗住了,今日原形毕露了,还敢出面叫阵,呵呵!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七宝和尚一直在江湖上走动,暗中观察形势,但却深藏不露,表面上十分窝囊,别说天虚子这等身份的人物了,就是低两级的江湖同道,像刁鹏一样的人物,也不会把七宝和尚看在眼中。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江湖上跑来跑去,未此起人的注意。
“士别三日,刮目相视……”七宝和尚笑道:“牛鼻子老道,我可是先给你一个警告,动上手,栽倒我和尚手中,可不要怨天尤人,……”
“你酒肉和尚吹牛的本领,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老道我只用一只左手,十招之内,要把你摆的平平整整……”天虚子道:“你用兵刃,老道爷我,就陪你空手过几招吧?”
七宝和尚冷冷说道:“可是玩命的事,据我所知,你在剑上造诣不错,不拔剑,你还有什么耍的?”
“对付你酒肉和尚,老道爷一只手就用不完了!”
突然踏前一步,一掌劈下。
他果然用他的左手,可也掌风呼啸,震的积雪纷飞。
“好吧!和尚让你三掌,也好使你死的顺气一些。”
无虚子大怒,左掌挥转,连劈三掌。
大和尚说让三掌,就只让三掌,第四掌就开始反击,左掌一扬架开天虚子的掌势,右拳直捣过去。
看上去平淡无奇,只是一拳打向天虚子的前胸。
大和尚挡开他那一掌,他已经觉出不对,那一股随手排出的潜力,完全把他的一条左臂封住,迎胸捣来的一拳,笼罩了胸腹七处大灾,竟不知他攻向何处。
就那么一犹豫,前胸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天虚子运功抗拒,身子站稳在原地,竟然一步也未移动。
“好精深的功力……”一掌招魂万方低声赞道:“道兄的修为之深,兄弟难及……”
忽见天虚子鼻、耳、双目中,一齐涌而出血来,嘴巴一张,吐出一大口血块。
以万方的经验,一眼就看出那是被震碎的内腑,不禁大吃一惊。
但见天虚子身子一晃,倒了下去,口中说道:“小心啊!大和尚扮猪吃……”
大慨是想说扮猪吃老虎,可惜没有说完,人就气绝而逝。
好厉害的一拳,江枫、罗兰、欧阳昭,看得大为惊异,也都有着意外的感觉,大和尚的无相神功,似已到了极高的境界,七宝拳法,也到了实而不华,大巧似拙的化境了。
邓飞和刁鹏,更是惊的呆住了,一拳能打死像天虚子这样的武林高手,可是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但它竟是事实,人已死了,血涌七窍,横尸在地。
这一拳之威,心中暗暗付道:“自己全力一拳打在天虚子的前胸,也未必能把他活活打死。”
七宝和尚呵呵一笑,道:“老道士,你太大意了,和尚可是已经再三提醒你,你不听。”目光一掠万方,道:“不知哪一位想替老道士报仇,和尚这里候教了!”
万方转脸他顾,听到装作没听到。
他虽号称一掌招魂,但心中明白,就是两掌,也招不了天虚子的魂,但天虚子却被人家一拳打死。
只听两声哇哇怪叫,两个面刺花纹,身上穿着逆鳞竖立衣着的健壮妇人,突然并肩向七宝和尚走了过来。
三宫主想阻止两人,但已晚了一步,心中暗暗骂道:“南荒蛮愚果然是全无心机,天马堂的人未死光,你们急着出头干什么呢?”
眼看耸立的鳞片上发着蓝光,分明淬有剧毒,也许它本身就是一种奇毒的蛇皮作成,江枫低声说道:“大和尚,歇一下,这一阵交给小弟!”
“最难对付的可能是一品刀,和他随来的四大弟子……”七宝和尚施展传音之术,道:
“你留点精神对付他们吧!”
江枫望了那童颜鹤发的老人一眼,未再多言。
大和尚面拙心巧,一点也不托大,看着两个妇人身上的衣服,笑道:“蛇鳞毒衣,厉害呀!厉害!血肉之躯,何能和这毒衣相抗?”
口中叫着,人却从衣袋中取出了金、银双圈,分握双手。
“金、银、铜、铁、锡……”一品刀大声叫道:“无相大师的五福照命圈,还有铜、铁、锡三圈呢?”
“二十年来在江湖上出现过了,竟然还有人认得出来……”七宝和尚笑道:“你杂毛子喊叫什么?接下了和尚的金银双圈,铜、铁、锡自会出现。”
两个逼向大和尚的粗壮妇人,虽然不认识五福照命圈,但听一品刀的大声喊叫,可也明白,是在向两人示警,要她们小心应敌。
两个人看上去粗蠢怪异,但实在不傻,立刻停下脚步,互相低声商量。
只看到她们口齿启动,咕咕噜噜,可没有人听得懂她们说些什么?
那是南荒土语,连足迹遍天下,精通各地方言语的七宝和尚,也一样听不明白。
但两个妇人的举动,表达出她们交谈的目的。
只见两人同时伸手在形如蛇鳞的衣服中,各取出两把短刀。
刀长不过一尺八寸,但对身一片蓝芒,显然是奇毒淬炼的毒刀。
大和尚叹息一声,道:“你们远在南荒,过的是何等逍遥自在,为什么跑到中原来踏淌这次浑水呢?”
言下之意,杀机已动。
江枫沉声说道:“鳞衣、毒刀,沾身取命,你尽管施下毒手,不要心存仁慈。”
两个精壮的妇人,已然怪吼一声,分左右向七宝和尚扑去。
她们两人平飞而起,鳞衣闪光,看上去,完全没人的味道,像两条怪异的飞蛇。
七宝和尚双圈一挥,突然脱手而出,金、银两圈光华,分向两人击去。
原来、五福照命圈,可以掷出伤敌。
罗兰低声问道:“老公,他双圈出手,如何收回来呢?”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了……”欧阳昭道:“你问问江枫吧!”
事实上,已经用不着问了。
只见两个健妇手中毒刀一拨,想把双圈拨开,那知刀、圈相触,金银双圈,突然一转,横里飞去,交错而过,正击在两个鳞衣怪妇的腰上,那么健壮的两个人,竟被打的横飞三尺,跌在雪地上。
七宝和尚双手一收,双圈旋飞而回。
敢情双圈上仅有一条细索,深藏袖中,大和尚以内力操纵,不知内情的人,很难看得出来。
两个精壮的健妇,跌下去,就没有再动过,看样子已经挺尸了,圈上的劲力,当真如巨锤击岩一般,看的人心凉胆颤。
好厉害的大和尚,两次出手,三人送命,一个是江湖道上的一流高手,两个是来自南荒的怪客。
“瞧不出啊!大和尚竟是如此的高明神勇,……”罗兰低声问江枫道:“他比令师无相大师如何?”
“看样子,已尽得真传,……”江枫道:“论他内力的雄厚,出手的扎实,小弟也自叹弗如了。”
大和尚收回双圈,不再理会敌人,转头走了回来,一面低声说道:“江老弟,和尚这两招用出了全力。强憋着一口气没有喘出来,再打下去就要现原形了。”
欧阳昭目睹大和尚凛凛神威,早已技痒,飞身一跃而出,横剑喝道:“区区欧阳昭,江湖中无名小卒、哪一位不吝赐教,请出来指点指点?”
他身躯修伟,声如洪钟,横剑而立,先声夺人,一时间,竟无人出面迎敌。
刁鹏低声道:“老邓啊!小弟我闯了几十年江湖,可是从没有见过那么霸道的武功?一击取命,用不着第二次出手,乖乖,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幸好过去我没有惹过他……”邓飞道:“看他杀法的利落可怕,似不在江枫之下?”
欧阳昭不见有人出阵回话,心头十分恼火,长剑一指神鬼双刀,道:“你们两个出来,我要一剑斗双刀!”
“怎么?指名挑战哪!……”神、鬼双刀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这口气忍下去,日后,哪里还能见人?
只好双双缓步而出,神刀抽出窄刀,接道:“你要一剑斗双刀?
倒是豪气干云,不知这句话可否当真?”
“老公,不能中他们的鬼计……”罗兰飞跃而出,和欧阳昭并肩而立,接道:“我们夫妻联手,二对二,才算公平啊!”
对爱妻的关怀,欧阳昭十分受用,但话已出口,盛水难受,不知如何拒绝罗兰插手。
只听鬼刀说道:“我说神兄啊!牛皮人人会吹,言犹在耳,哪厢已经改变主意了?”
欧阳昭只觉脸上发热,低声说道:“罗兰,给我点面干嘛!以后,这种话,我不再说就是!”
罗兰叹息一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逞强,两个老色鬼身上不知藏了多少刀,你要小心啊!”
“知道了……”欧阳昭道:“你退下去吧!”
罗兰只好退了丈许,但剑在手中,全神贯注,准备随时出手救援。
欧阳昭长剑一振,道:“来吧!现在是一剑斗双刀了。”
神、鬼双刀走的非常慢,但攻势却快如闪电。
罗兰退下,欧阳昭那句一剑斗双刀余音犹在,两人手中的窄刀刀经到了欧阳昭的前胸。
神、鬼双刀虽是同时出手,但他们并未分由左右夹攻,是同时由正面出手,双刀并排攻到。
欧阳昭长剑一式“长虹经天”,竟是硬封双刀。
剑走轻盈,他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大背了用剑之道。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柄窄刀,竟被一剑震开。
刀、剑之上,双方都贯注了强大的内力,一剑封双刀,一剑还稍占优势。
欧阳昭精神大振,长剑展反击,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竟把神、鬼双刀,圈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他大半生专注于练剑之上,天生神力,再加上深厚的内功,剑上劲道之强,胜妻一倍,神、鬼双刀立刻感觉到,森寒的剑气,密布四周,有如一个逐渐合拢的钢钵,八方四面,全被剑封住,心中大感震骇。
神、鬼双刀纵横江湖,除了受挫于金丹书生和天狐夫人之外,从未吃过败仗,也从未遇过如此霸道的剑法。
日前,两人合斗罗兰,虽然秋色平分,但却有三分谦让装作,一则是自保心态,不愿涉险杀敌,使自身受伤。
二则罗兰娇美姿色,也使两个老色鬼心存怜惜,当然,罗兰剑法的精妙,也使两人大感意外。
但此刻,情势不同了。
欧阳昭除了剑招精妙之外,内力也在两人之上,随手挥剑,自成文章,一上手,两人就被迫落下风。
但神、鬼双刀,被誉为一代刀法名家,亦非小可。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改变了打法,不再和欧阳昭抢争先机,双刀改采守势,相互支援。
欧阳昭剑招凌历,着着逼进,剑花错落,化出万道寒光,紧紧圈定两人。
但神、鬼双刀,守的紧严,双刀幻出一片刀幕,护住全身,剑招虽然绵密,但一时之间,却也无法突破刀网。
七宝大师经过一阵调息,元气恢复,低声说道:“神、鬼双刀果然是奸滑的很,他们以守代攻,准备久战,以消耗欧阳兄的内力。”
江枫微微一笑,道:“他们低估了欧阳师兄的剑法,他的杀着,也未出手,正等待适当的机会,作致命的一击,倒是你,可真是内力不继吗?”
言下之意,隐隐诘问,大和尚是否又在隐藏真正实力。
“和尚还有再战之能,只不过需要几口大喘气调整体能,哪会给敌人一种研判的讯息,适时而退,让他们莫测高深。”
罗兰全心注视着丈夫和神、鬼双刀的恶战,全神贯注,根本没有留意两人的谈话。
只听张四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如果天门那批高手,不加进来,看样子,你们可能已具有应付强敌的能力,倒是我们四个人,白白的窝在雪中,忍受了半夜一日的雪寒侵迫之苦。”
“天马堂一股力量,似是锐气已挫,天虚子被和尚一拳打死,万方胆气已寒,这批人手已无再战之勇,如果欧阳昭能一举击败神、鬼双刀,内宫人马,亦难再有作为,只不知他们是否还有伏兵出来?”
江枫也以传音之术回答,大和尚虽然站在身侧,却也无法听到。
“我看到了大和尚的威风……”张四姑道:“他深藏不露,连我也被他瞒住了,我知道他隐技扮懵,但却未料到他成就之高,连无相大师的看家本领五福照命圈,也被他学会了,唉!身负绝技,却能任人激讽、轻藐,付之一笑,单是这一份忍耐的工夫,就非常人能够学得。”
“我一直认为势单力孤,无法拒抗强敌,却不料三位师长,早已未雨绸缪,为我安排了如此强大的助手……”江枫道:“这种关爱之情,叫小弟倍生怀念了!”
大和尚虽然听不到两人交谈的内容,但见他口齿启动,已知他和张四姑互用传音入密之术,谈论敌情。
目光转动,四下环顾,竟是瞧不出张四姑隐身之处,心中暗暗佩服,张姑娘五遁奇术,果是人间奇技。
“大和尚已经发觉了……”张四姑道:“敌人还有伏兵未出,可能是天马堂中高手,不过,欧阳昭的五个弟子,也隐于二里之外一座农舍等候召唤,雪、霜、梅花,都藏在左近雪中,可怜三个娇滴的小美女,忍受了近十个时辰的雪寒迫体之苦。……”
“会不会冻坏她们?”江枫无限关怀的问道。
“放心吧!苦是苦一点,但还不会冻坏她们,大姐的貂皮衣套,可以使覆在她身上的积雪不化,相抗酷寒,……”张四姑道:“倒是你们,要尽快的搏杀他们一些高手,夜色已临,真正的重头戏,可能就要上场,三宫主狡猾多智,必有鬼计。咱们以埋伏对抗他们援手伏兵,虽然技高一着,但他们人手众多,我们利在速决,不跟你多说了,小情郎,用不着再隐技自珍了,拿真本领,别要大和尚专美于前。”
江枫抬头四顾,果然,夜幕已垂,欧阳昭和神、鬼双刀之战,已近两百多回合,仍未分出胜负,正想暗助欧阳昭一臂之力,忽听欧阳昭长啸一声,剑气放收,凝成一线,有如尖锥一般,刺入了浑成一体的刀光之中。
一声凄厉的尖叫,鬼刀竟被一剑穿胸,手中窄刀,亦被震飞出手。
好霸道的一剑。
但鬼刀并来后退,摆脱长剑,却一咬牙,身子身前冲来,长剑透胸而过,但他却已扑近了欧阳昭,双手前推,似是发拳击敌,但袖中却突然射出两柄刀,森森寒芒,也刺向了欧阳昭的前胸。
这等舍命还击,暗刀突出,本是极难防备,但罗兰那句他们身上藏刀无数的嘱咐,使欧阳昭早生戒心,见鬼刀任剑透体,奋勇扑上,早已右腿抬起,登出一脚。
他人高腿长,这一脚先中鬼刀小腹,鬼刀竟被蹬的倒飞出一丈多外,摔倒雪地上,但他袖中双刀突长,竟也刺入欧阳昭的前胸两分之深,皮破血流。
就是那毫厘之差,生死殊途。
但神刀却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窄刀掷出,飞刺咽喉。
欧阳昭闪避不及,人随刀仆,向后倒去。
刀掠鼻尖而过。
但神刀真正的杀着,却在双腿之上,飞身跃起,双脚踏向欧阳昭的小腹。
乖乖,双腿的裤管中,竟也弹出了两把尖刀,长逾一尺。
当真是全身藏刀,神鬼莫测,神鬼双刀之名,大约也由此而来了,全身有刀不见刀。
但欧阳昭收回的长剑,似是早已等在那里,上翘的剑尖,暴长而起,刺入了神刀的左脚脚心,剑上为道强大,生生把神刀给震飞起来、一柄长剑,沿脚心透骨而入,直没及剑柄。
原来,剑口的内力强大,无坚不摧,长剑直入,竟然未偏出大腿之外。
神刀也被推飞起一丈多高,跌摔在雪地上。
长剑由脚底直入胸中,加上那重重一摔,真气涣散,立刻气绝。
罗兰惊魂初定,飞跃在欧阳昭的身侧,道:“老公,你伤势如何?”目光却盯在欧阳昭前胸伤处。
“一点皮肉之伤……”欧阳昭挺身而起,道:“总算把神、鬼双刀给解决了,只是不像大和尚那样干脆利落。……”
“这是两件完全不能相比的事,……”大和尚道:“十个天虚子加起来,也不如神、鬼双刀,他们是真正一代刀法宗师,单是他全身藏刀那一招,就前无古人,和尚实无把握能胜得他们两人联手?”
“算了,大和尚,我可没有和你比高下的意思……”欧阳昭笑道:“只不过是一句感慨之言罢了,这神、鬼双刀,实在不好对付,我能搏杀他们,心中还真有点飘飘然呢!”
“哼!以后,最好不要再飘了……”罗兰娇嗔道:“你飘的快活,我可是揪着心在等待,难道你想我作……”
大概是想说作寡妇,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欧阳昭豪壮的说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们既入了江湖,生死事就该看开!”
“你死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罗兰低声倾诉,炫然欲泣。
这大概也是天狐技艺之一吧!
欧阳昭心中那份感动、快乐,简直无法描述,恨不得一抱过罗兰,叫它千百声老婆、爱妻。
但他咬着牙忍了下去,脸上却笑意充盈,目中神光灿然。
“那一剑由脚心透入前胸,简直是神来之笔……”江枫低声赞道:“小弟……晚进自叹弗如!”
对欧阳昭和罗兰的称呼,江枫是伤透了脑筋,既有同门师兄、师姊的事实,又有翁婿口盟的约定,也只有酌量当时的情景,适宜的称呼了。
“你不用心存顾忌……”欧阳昭低笑道:“丫头是丫头,我是我,你高兴怎么称呼都好,这也真难为你了,就适情适景地叫吧!至于那神来一剑,可是金丹书生的传授,专门对付神、鬼双刀的一招,不是我自己划出来的,那是由经验中苦思而得。”
但见人影闪动,胡萍快如疾矢一般的射出,拔出神刀脚上的长剑,退了回来,交给欧阳昭。
欧阳昭微笑接剑,颔首示谢。
也许这两阵搏杀的神勇、凌历,把对方给骇住了,没人敢再主动抗战,双方暂时形成了沉默的对峙。
但闻衣袂飘风,五个佩剑少年,在夜色中飞奔而来,五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一色有灰布裤袄,对着欧阳昭躬身一礼,肃立一侧,也不理会江枫、罗兰等人。
“别怪他们,他们幽居深山十几年,这是第一次下山……”七宝大师笑道:“他们纯朴、木讷,不会和生人招呼。”
五个灰衣少年,听到声音,一道目光一齐投注在七宝人师的脸上,打量了良久,才一齐跪了下去,道:“你是和尚伯伯,我们好想念你。”
“是啊!总有十年不见面了,我也很想念你们,快些起来……”
七宝和尚笑道:“等一下还要你们帮师父和人打架呢!”
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大概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微微一笑,恭立欧阳昭的旁侧,脸上却是一片跃跃欲试的神情。
此时情景,欧阳昭也无暇替他们引介各人,对敌要紧,低声问道:“剑阵练熟了?”
五人齐声应道:“练熟了!”唰的一声抽出上长剑,就要摆开剑阵。
欧阳昭一皱双眉,摇摇头,道:“等我令谕,再出手。”
五人还剑入鞘,又是垂手肃立。
“原来,还有伏兵,应该不止这五个年轻的剑手吧!”
“这就不劳三宫主费心了……”江枫道:“该他们出现的时侯。
他们自会现身,约我们申时会阵,似是已准备挑灯夜战了?”
“不!无灯可挑……”三宫主道:“就在这夜幕笼罩之下,一决胜负了!”
“打夜战吧,……”罗兰抽出长剑一摆,道:“三宫主,就由咱们先开始如何?”三宫主点点头,道:“好!……”缓步走了出来。
这时,夜色渐浓,天上一点星光,也被一片乌云遮住,地上虽有皑皑积雪,也无法映光生辉,视力只能见数尺外的景物,虽有精深内功,异于常人有的目力,也有着人物模糊之感。
这等情形之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无法防备到暗器的袭击。
夜,给人一种凄迷之美,也给人一种可怕之感。
两个美丽的女人,提着森寒的兵刃,相对而行,双方已互相知道一些虚实,彼此心存疑怕,谁也不敢大意,步子移动,如履薄冰手中之剑,也缓缓抬起,指向对方,准备应变。
“不对呀!……”大和尚突然说道:“如此夜战,是三宫主设计定有阴谋,不可不防。”
这一下,轮到欧阳昭担心了,大声喝道:“罗兰,退回来!”
男、女不同之处,就明确的显示了出来。
欧阳明要面子,千方百计把罗兰劝退回去。
罗兰也要面子,但却很温柔的退了回来。
三宫主没有乘机抢攻,甚至停下来,给罗兰一种安全后退的感觉。
退是退回来了,但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冷的说道:“老公!有什么吩咐?你要面子,也要里子,现在,满足了吧!老婆咬牙忍受的好胜之心。却又温柔的听你的令谕!”
大和尚硬着头皮扛了下来,笑道:“嫂夫人,和尚想到了一件事,只好让欧阳兄把你请回来。”
明知和尚背黑锅,罗兰却放起刁来,冷笑一声,道:“你大和尚连胜两阵,都是一招毙敌,连取三个,我老公也一剑斩了神、鬼双刀,我就不能和三宫主一决存亡吗?这威风杀气,都让你们男人占尽,我们女人,只配窝在家里看孩子了!”
“嫂夫人……”大和尚苦笑一下,道:“这摸黑夜战,大背常情,是出自三宫主的策划,和尚不知道她阴谋何在?但必有阴谋,当可断言,江老弟也觉着不可大意,和尚就托请欧阳兄招呼你一声,可别有所误会,嫂夫人在斗室之中,一剑斗双刀,这威风杀气,绝不会输给欧阳兄呢!”
明知是顶高帽子,罗兰还是忍不住笑了。
再看欧阳那份尴尬,也就顺风收帆,说:“这一仗总要打吧!多谢关怀,我会小心就是。”
“对!首求自保,次求克敌……”江枫道:“罗兰,你如受伤害,我们大家都会心中不安。”
“谢谢你了,小师弟,我会谨慎自保……”罗兰道:“不会让你伤心。”转身向三宫主迎了上去。
这一对宝贝夫妻,虽是身怀绝技,但却常年山居,少在江湖走动仍保有了一种赤子心情,大事不计较,口角小事却不肯服输。
事实上,他们夫妇也就以争吵伴嘴,以排遣山中的寂寞岁月,睹睹小气,早成积习。
三宫主神色平静,似是早已胸有成竹,手中宝剑举起,拉开架式,笑道:“你们师兄师妹,夫妻俩口,商量好了吧?”
罗兰脸上一热,道:“要你等候了,让你先机!”
三宫主道:“小妹就不客气了。”
长剑一探,刺向前胸。
罗兰挥剑架开,反击一剑,两人立即展开恶斗。
江枫一皱眉头,道:“和尚,三宫主的耐心客气,有些异常,你小心替罗兰掠阵。”
大和尚点点头,缓缓向前移动身躯。
这时,那位一品刀,突然带着四个弟子,向前行来,同时抽出佩刀。
江枫举步而出准备迎敌,欧阳昭已大声说道:“这一批人交给我。”举手一挥,五个弟于佩剑出鞘,随着欧阳昭迎了上去。
“当心他的脱手刀法,能在百步之内取人首级……”江枫没有争抗强敌,却点出了一品刀的精奇刀法。
他对欧阳昭充满信心,也想着看看他训练五个弟子的剑阵威力,这是金丹书生重伤之后,悟出的剑降,江枫听过,却没有学过。
刁鹏道:“老邓,咱们恐怕也闲不住了,准备一下,拼老命吧!”
“看到大和尚和欧阳昭的身手,真有点自惭形秽……”邓飞道:“不敢轻易的出手了!”
“老邓啊!这是什么时刻了,你还是这么看不开呀!……”刁鹏道:“我虽然还不能太了解他们,但我感觉到他们是一个胸怀大志的组合……”放低了声音,接道:“而且是武林三圣播下的种子,他们都好像和武林三圣有关,也都继承了武林三圣的武功。”
“不错!……”邓飞道:“九华订盟之后,盛传武林三圣身遭暗算,那时,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想来,倒是大有可能了,他们以绝世内功,压制着伤势,不让它发作,却利用剩余的生命,培养出了承继他们遗志的人才……。”
也许是这件大事是武林中都想了解、知道的第一秘密,所以,两人谈起来,竟是不忍停下。
也许是两人借这番谈论江湖往事,拖延出手的时间。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刁鹏道:“算算时间,武林三圣在身受暗算之后,至少还活了十几年,这些日子中,他们在江湖上奔走,餐风露宿,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他们还要隐密行踪,他们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刁某人,就是当年受命追觅他们行踪的人手之一。
就我所知,那一次,投入的人手,至少在五百人以上,像我这种身手的人,少说点,也该有二三十个人,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东海西域,南荒北疆,深山大泽,一找就是五年,隔一年再一次展开搜寻,规模更为庞大,又找了三年之久,才算停了下来……。”
“以后呢?……”邓飞道:“是否真的停了下来?”
“没有……”刁鹏道:“只不过由明转暗,但参与的人手,却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了,规模虽然是小多了,但搜寻的区域,却是更为深入,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搜寻了十几年,竟然未找出一点眉目,探听到一点消息,那么精密的策划,那么庞大的人力,却完全失败了,他们究竟是如何藏身呢?”
“这件事,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刁鹏道:“看来,邓兄比刁某人聪明多了,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邓飞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见到了易花手张四姑……”
“明白了……”刁鹏说,“张四姑替他们制造了一副精巧的面具,掩遮去他们本来的面目?……”
“也许是很多副精巧面具,以适合他们不同的身份……”邓飞道:“如果真是这样,你想想,就算他们站在你的身侧,你也是浑然不觉,以江少侠而论,那副面具之精巧,以我这双魔眼,竟是瞧不出一点破绽,天下武功高过我的人,不计其数,但能超过我这双眼睛透视能力的人,那就屈指可数了。”
“对!推想起来,千变万化,莫可思议,但一经点破,却不过原来如此……”刁鹏道:
“易花手张四姑制造面具的手法旷绝一代,为什么天马堂的总堂主,竟然想不到这上面去?”
“武林三圣的身份,谁又能想到他们掩去本来面目呢?……”
邓飞道:“何况,那时间,易花手也如沉在大海的泥沙,隐息未出,没有人会把以邪门技艺扬名江湖的易花手,跟武林三圣给连在一起。”
刁鹏道:“兄弟,还有一点疑问,请教邓兄,以武林三圣的威望,只要以本来面目在江湖上出现几次,也足以震慑群雄,使他们知难而退,不致于同成现在这个局面。”
“刁兄,咱们都是为这个组合效过力的人……”邓飞道:“咱们在江湖上的定位,不论是盗是寇,也算是稍有名气,但咱们对目下的江湖情势,有多少了解呢?”
刁鹏呆了一呆,道:“说的是啊?除了天马堂中长老级的人事移动、变化我稍有所知之外,其他的可算是一无所知。”
“因为,知道的事,全是在会议时听到的。现在,想一想,我能记得的江湖的诸般情事,还是当年在江湖上走动时知道的。”
邓飞道:“彼此、彼此,不过,我在洛阳居中,这样的地方,看到的应该很多,但却也和刁兄一样,对江湖中事务,一无所知,那是因为,江湖已不成为江湖了,表面上是平静无波,过去江湖上的热闹纷争,都已不见,江少侠到洛阳居来,才引起连番搏杀,也许暗中也有激流汹涌,只不过咱们无法看到,除了天马堂和内宫一系中人的争执之外,一切都是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错,天王门、天马堂,和内宫一系联手的力量,似是已完全控制了江湖中一切活动,……”刁鹏道:“少林寺的威名消退了,武当派的气势沉沦了,除了窝里翻,自己人互相斗争之外,真是已没有外力介入了。”
“但物极必反……”邓飞道:“江湖就是江湖,从来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永远控制它,使它永远平静,万劫不复。”
刁鹏道:“天马堂一直和内宫一系中人不停的争斗,为什么一下子竟会联合起来,合于一处,对付江少侠呢?”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所在了……”邓飞道:
“如若在幕后没有一股可以控制全局的力量,就不可能有这种奇怪的变化。”
“邓兄是说,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导引全局……”刁鹏道:“那又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邓飞道:“但那股力量确然存在,他的野心,似乎是不止以征服武林同道就会满足,也许有更大的阴谋在进行。”
刁鹏呆了,道:“说的是,江枫领导的这股力量,也就更不能失败了,邓兄,咱们虽只是米粒萤火之光,也要全力以赴,能活着看到究竟,故然是好,就算战死,也是心无遗憾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双方的搏杀,已经更趋激烈,不绝于耳的兵刃撞击之声,闪起了一串串的火光。
这等夜暗中的激烈搏杀,连江枫和大和尚这等绝世高手,也看得心惊、胆颤,暗暗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夜晚太暗了,暗的不见一点光亮,连满地积雪,看上去,也只是一团模糊的白影,以江枫和七宝和尚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刀、剑的挥动,看不真切刀招、剑招的变化。
第十八回 诛蛊人少侠奇少侠
搏杀中的人,也无法见及细微,要凭藉纯熟的技艺,和听力判断,挥刀出剑,封架对方的攻击势,展开还击。
好在,双方处境一般,谁也没有占到优势。
倒是那兵刃撞及时闪出火星,竟会给双方一种快速制敌的感觉,会出现快刀、疾剑的抢攻。
但那一刹而逝的光亮,只给双方一两招的进攻机会。
欧阳昭没有出手,因为一人剑阵的变化,有一定规律,欧阳昭加进去,反有着阻碍剑阵变化的感觉。
不过,这也给了五个年轻剑手表现机会,他们剑阵变化,早已练习纯熟,夜色虽暗,对合搏对敌的影响不大,五人第一次对敌,还有生涩的感觉,但搏杀一阵之后,逐渐的适应,竟把一品刀和四个弟子困入阵中,迫得一品刀和四大弟子,完全改采守势。一品刀虽是身怀绝技,但却不敢冒险施展,唯恐伤到了自己弟子:
罗兰三宫主这一对一就打得十分艰苦了,两人都有着束手缚脚的感觉,不能尽情发挥出一身所学,作一决胜负之战。
大和尚运足了全部眼神,监视三宫主和罗兰之战,准备随时出手,救援罗兰,但发觉这场夜战,表面上十分恐怖,但各人都打得十分隐健,都不敢冒险燥进,十成武功,只能发挥出五成威力,大部分的实力,都留作自保,这种打法,自然是很安全了。
大和尚轻轻吁一口气,缓缓退到江枫身侧,低声道:“现在不过初更左右,以目前这种打法,双方不会有溅血搏命的场面,但却对我们大大的不利,打下去,于敌无损。”
“我也有这种感觉,在如此黑暗的夜间动手,就算老如一品刀这种人物,大概也是初度经历……”江枫道:“所以,都有着如履薄冰的压力,那里还能施展出奇招绝技,制敌于死。”
“对!现在,我们是坐待敌人阴谋出现……”大和尚道:“是不是有些太吃亏了。”
江枫道:“乌云蔽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是不是也在三宫主的预计之内?”
“不管如何?我们都不宜在此地撑下去,……”七宝和尚道:“我们何不来个易地而战?敌人希望把我们拖在此地,我们偏偏不在这里,引他们离开,选一处决战之地。”
江枫沉吟不语,心中忖道:“此地之内,虽然有敌人阴谋布置,但我们也有理伏,张四姑和霜雪二女,加上梅花,都藏于积雪之中,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大和尚。”
“老弟……”外拙内秀的大和尚,似是已看透了江枫的心意,低声说道:“如论对敌策略,行兵布置,和尚自知不及张姑娘,这件事,何不和她商量一下……”
江枫点点头,还未及一开口,耳际间已响起了张四姑的声音,道:“不用商量了,大和尚说的不错,我看三宫主的阴谋,可能不是以伏兵为主,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无法推断,你们以十余人之力,抗拒他们三路大军,威名已立。
咱们只有这点本钱,能胜不能败,所以,不可冒险,听和尚的话,撤离此地,此后,咱们还要改变对敌的方法,过了今夜,我会找你商量,还要你好好发挥一番。”
乖乖,声音就在身侧不远处,张四姑似已在雪中潜行交手的所在。
“你呢?……”江枫也以传音之术,问道:“雪霜二女和梅花,是否能支持得住,我们走了,你们人单势孤,一旦行踪被人发现,要如何应敌?”
“两个小狐女内功精湛,在重裘护体之下,活泼如常……”张四姑道:“梅花虽然差一点,但精神还好,而且,越来越能适应,这丫头的内功,造诣亦深,放心吧!她们都好的很,更不用为我们的安危担心,我还想不出什么毒物,能深人积雪伤人,他们最好不要激怒我,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就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我也不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如果是他们用的方法太恶毒、下流,那就叫他吃次大苦了。”
江枫默然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张四姑会用什么方法,以四人之力,能抗拒敌人那么强大的实力呢?”
但闻张四姑道:“不要忧心,我在施展毒手之前,会先通告你那只小凤儿,要她避开,不会伤到她的。”
敢情张四姑想到另一面去了。
江枫正想辩解几句,耳际中,又传入张四姑的声音,道:“我也会把你关心三个丫头的话,告诉他们,保证如一盆炉火一般让她们全身温暖,快些走吧!我要四下看看去了。”
感觉身侧积雪微动,江枫的左边小腿似是被人重重的捏了一下。
江枫心知张四姑已潜雪而去,那一捏,表达出无限关心,也有点苦中作乐,打情骂俏的味道。
但使江枫讶异的,却是张四姑雪中潜行的本领,那该是一种很特别的工夫,这里积雪深浅不已,一般的爬行方法,会立刻露出破绽,被人发觉,但张四姑却如蛇行进水,不见积雪裂动,人已远去。
这个女人,身怀的异术,奇技不得不叫人心中敬眼。
以两个狐女的性格,早该跑到左近来,和江大哥胡闹一阵了,但她们却默然无声,想是雪中潜行的本领,远未练成,不敢随便行动。
江枫放心了,张四姑能在雪中潜行,自然可以随时行近雪、霜、梅花,指点她们应变之法。
只听大和尚道:“要不要离开这里,如若要决心留下来,那就要全力出手,先击毙三宫主,搏杀一品刀,彻底击溃眼下的敌人,再集中全力,以静制变。”“走!……”江枫道:
“招呼罗兰、欧阳昭,率领五大弟子先走,撤回洛阳居,那里无法群集围攻,易于对敌,此后,咱们要要变更对敌之策,要邓飞注意厨下,茶水,别要着人道儿!”
“对!顺便把洛阳居的金银财物,席卷带走……”大和尚笑道:“此后,咱们人手众多行动起来,可是要大笔银钱才行。”
江枫微微一笑,付道:“你这出家人,胸藏谋略,智计百出,手段的毒辣,可是全无出家人的慈悲心肠。”
口中却应道:“大师代我传令,由我断后阻敌。”
大和尚传出了江枫的令谕,口气坚决,给人一种不可违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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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喝上五大弟子,罗兰也迫退了三宫主,倒跃三丈,看看江枫,道:“怎么回事?”
江枫一挥手,道:“跟着大和尚走!”
神情很严肃,态度也有点冷。
罗兰是不敢再问,转身就走!
欧阳昭更是遵命行事,立刻撤退。
大和尚低声道:“诸位先回洛阳居,我留下来,接应一下江老弟。”
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武功,也没人和他争论,由魔眼邓飞带路,急奔而去。
三宫主、一品刀等,没有追击撤走的欧阳昭和罗兰,但江枫仍然是迎了上去。
对敌人突然全军撤退,三宫主有些忿恨,暗暗骂道:“见鬼啦!
你们一直占着优势,怎么会突然撤走了呢?”
“是不是有些失望,……”江枫手中的翠玉刀,指着三宫主,道:“你指示千面人魅方妙伤我,我这个人,非常没有风度,现在我要杀你,而且在十招之内。”
字字如寒冰击顶,听得三宫主心上泛升起阵阵寒意。
“你……你……杀得了我么?……”三宫主道:“我们武功在伯仲之间,就算你强我一筹吧?也不过是……”
“你可以不相信。……”江枫笑道:“那就出手试试吧?”
不知何故,三宫主心中信了,感觉到江枫确有杀她的能力。
“难道……难道……你跟那个大和尚一样?……”三宫主说,“深藏不露,扮猪吃……”
“我和大师不一样,我已经杀了不少的人……”江枫道:“一只喜鹊,两条龙和几个天马堂中的护法,也许,这些人,都不够名气,杀一不足以做百,所以,今天,要拿你三宫主开刀……”
“我……我不相信,你能……”
“那很好,……”江枫缓步向前逼进,打断了三宫主的话,接道:“你可以出手了,我可以让你先机,但我不会等下去,如果让我先出手,你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机会了!”
他语气平和,一点也不带肃杀之气,但却字字如强弓利箭,射中了三宫主的心、胆,三宫主忽然感觉到畏怕了,低声道:“我不还手,你总不会杀我吧?”
江枫提聚真气,无相神功,已遍布全身,摇摇头,道:“会杀你,内宫一系中,你是首恶,迫逼女弟子破身杀人,让她们变成冷酷的杀手,……”
“那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奉命行事……”三宫主道:“杀了我,还有别人会执行这个工作。”
她忽然发觉,自己似已变成了一个犯人,江枫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江枫要杀自己,自己就排命解释,明明是在求饶,顿觉脸红耳热,惭愧不已。
幸好夜色幽深,看不清楚。
但站在不远处的一品刀和他四个弟子,应该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那个下令的人更该死,但你也该是恶贯满盈了,三宫主,摆点气势出来,……”江枫道:“你杀人无数,为什么自己却如此的怕死……”
“江枫,不要欺人过甚,姑奶不是怕你……”
三宫主被羞辱的怒火暴起了。
“听说,你是内宫一系中,媚功最好的一个,可惜江某人无缘求教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王宫主道:“我也想试试你的惑心术,看看能不能惑我之心?”
“不必了……”江枫扬起了手中的翠玉刀,道:“出手吧!”
但闻劲风破空,一只竹杖,泰山压顶一般,打了下来。
是竹杖翁,三宫主身侧那个手握竹杖的老人。
提起竹杖翁,亦是威名赫赫,誉满江湖的人物,只可惜为老不修,竟为三宫主媚功所惑,为了能一亲芳泽,竟然屈从为三宫主的从卫。
那一技之威,展出了他一身功力成就。
只可惜江枫杀机早动,只见他身子一转,翠玉刀忽然探出。
一刀破喉,鲜血飘射而出。
人已中刀而亡,竹杖才击落在雪地上,有如豆树倒下,激起一大片积雪,弥漫了数支方圆。
竹杖翁的尸体,也随着飞起的积雪倒了下去。
三宫主震骇极了,她已完全相信江枫可以杀了她。
事实上,站在一侧的一品刀,也生出畏惧,他早已暗运功力,准备驭刀一击,杀了江枫,但竹杖翁却早了一刹发动。
看不出江枫用的什么身法,怎会那么轻巧灵动的避开了威势惊人的一杖,也看不出江枫出刀的手法,那么随手一挥,就把一个江湖声威甚着的人给宰了。
一品刀收了刀,而且惰不自禁的向后退一两步。
“江帆,我认输了,你可以走了。……”
三宫主突然想到了话有语病,急急住口。
“谢了……”江枫目光一掠竹杖翁的尸体,接道:“我知道你有很恶毒的阴谋,所以,你更该死!”
但闻张四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情郎,别杀她,让她把你得威名带回到他们的核心中去,使他们身份暴露出来。
再说,你也该和她斗斗媚功,她已心寒,你如能征服了她,也是个最好的臂助,何况,我还要看看她有些什么阴谋,也好想出个破解之法。”
江枫的刀已举起,指着三宫主,但却缓缓收了回来,冷冷说道:“好!我要试试你的媚人之术,再杀你不迟。”
忽然转身一跃,翠玉刀化成一道碧光挥出,冷锋过处,两声闷哼,一品刀四个弟子,有两个咽喉破裂,倒摔于地。
刀势一挥,四个弟子,死了两个,他们都是练刀二十几年的刀道高手,竟然无能接下一击。
那地方本是一品刀站的位置,他退了两步,刚好躲在了两个弟子的身后。
等一品刀和两个未死于刀下的弟子想到自保,抽刀出鞘时,江枫人已消失于夜色中。
三宫主暗暗吁一口气,看看一品刀两个弟子的尸体,心中反而有轻松之感,忖道:“你一品刀也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大概不会讥笑我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梁兄,那是什么刀法,怎么竹杖翁竟然接不下一招?”
“金丹书生的‘锁喉一刀’,也叫‘锁喉一剑’……”一品刀说:
“刀也罢、剑也罢,这一招用出来,就没有人能够避开,能够不死,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小妹感觉着很奇怪,既然早巳知道了有这一招取命刀法,为什么不研究出破解之道呢?”
“三宫主,大家都知道这一刀厉害,出必伤人,可是,没有人看得清楚这一招是如何变化出来的,想要研出一个破解之法,那就千难万难了!”
“唉!最可惜的是让他们跑掉了,……”三宫主道:“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却被敌人安全的撤走!”
“把时间安排在二更静夜,自难免叫人怀疑,……”一品刀冷冷说道:“稍有江湖阅历的人,也会想到,夜战不挑灯,险谋暗中行……”
“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高手,竟然是不堪一击……”三宫主道:“大名鼎鼎的天虚子,被酒肉和尚一拳打死,两个南荒毒人,也被五福照命圈,一下子击毙,神、鬼双刀也不过撑到百招,如此多的高手,如此一个败法,谁会料得到呢?”
“竹枝翁连一刀也未接下……”一品刀说。
“你那两个弟子,竟也未接下一刀……”三宫主不甘示弱地道:“这一仗实在是打的心有不甘,也打的太丢人了!”
一品刀暗中吁口气,忍了心中怒火,道:“说的也是啊!不过,梁某可否请教一下三宫主?”
“好!你说啊!我一定据实回答。”
“你究竟布置的什么克敌亡策?要我们把搏杀拖延到二更时分?……”一品刀说,“这似是已被他们看穿了,所以,提前撤走!”
三宫主沉吟了一阵,道:“我可以告诉梁兄,但你要答应我保守秘密,不得泄露出去。”
一品刀点点头,道:“好吧!梁某人答应你。”
“那就请附耳过来……”
一品刀果然伸过头去,但手中之刀,却也伸了过去,指在三宫主的小腹上。
三宫主心中一震,暗道:“这老家伙,阴的狠啊!”
装作不知,低声说道:“放蛊,夜暗之中,不论武功何等高强的人,也无法防止蛊的侵袭!”
一品刀冷冷说道:“那不是连我们也算计进去了吗?”
“当然,我会在事后奉上解药,……”三宫主道:“不会让梁兄受害!”
一品刀双目盯注在三宫主的脸上,看了良久,忽然叹息一声,道:“如是你不给我们解药,老夫岂不是也要糊糊涂徐的死了?”
“那怎么会呢!……”王宫主微笑如花地道:“你是我请来的重要帮手,我怎么会弃你不顾。……”
好家伙,说话之间,突然施展出媚术,脸上浮动出一片撩人心火的媚态。
夜色虽然幽暗,但双方距离太近了。
一品刀自力很好,竟然看的很清楚,不禁叹息一声,道:“以老夫这份定力,竟然也为之怦然心动,三宫主的媚术,果然是非同小可!”
“梁兄的定力之强,小妹是从未见过,”三宫主道:“把我视若无睹的男人,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果然,一品刀两个弟子已看的眼睛发直,那种跃跃欲动的神情,大有立刻扑过去的用心。
一品刀左手挥动,点了两个弟子的穴道,挟于双肋,道:“年轻人定力不够,老夫不能让他们出丑,两具尸体,就拜托三宫主掩埋一下了!”
说完话,转身就跑,也不管三宫主是否应允。
望着一品刀远去的背影,三宫主也不禁暗暗佩服,道:“梁老头这份定力,比他的刀法,叫人敬佩了。”
“三宫主误会了。……”
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人,突然由夜色中冒了出来。
此人既瘦又高,站在夜色中,就像在雪地上插了一根竹竿。
三宫主对这人突兀的出现,并未有惊异之感,淡淡一笑,道:“你来了多久啦?”
“不久!……”黑衣人道:“就在三宫主施展媚术的辰光,在下刚好赶上。”
“你约的人呢?”
“已经到了,……”黑衣人道:“他们已分布两侧,只等三宫主一声令下,立刻放出活蛊。”
“没有用了……”三宫主道:“敌人已经走了,约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了,现在,只有荷、菱、菊、桂四个丫头和我了。”
“三宫主不用灰心……”黑衣人低声接道:“苗疆活蛊,为蛊中之最,只要在五十丈之内放出,会自动追人潜入体内,其人的生死,就被放蛊人所控制,永作不二之臣。”
三宫主四顾了一眼,忖道:“原想夜间放蛊,使人无法预防,一举之间,尽把敌人纳入掌握,连蓝凤、青风两个丫头,也一并算计在内,却不料江枫知机而遁,天王门中双凤,似亦离去。
为今之计,只有先对江枫等人下手,如若江枫受制,其余的人大概就可以不战而降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只不知,他们肯不肯把役蛊之法,传授给我呢?”
“这个……”黑衣人道:“茶、酒、饭、菜之中下蛊,只要取得蛊毒即成,但役施活蛊,却是万蛊门中不传之密,肯不肯传授给你?在下实无把握,要和他们商量一下才成。”
三宫主笑道:“刚才,你说我误会了什么?”
“一品刀梁魁……”黑衣人道:“他早已不能人道,所以,他可以抗拒三宫主的媚术。”
“你呢?”三宫主笑道:“是不是也……”
“在下虽然瘦了一些,”黑衣人道:“但却正常的很。”
“好啊!只要你能说服万蛊门中人,肯把役施活蛊之法,传授给我……”三宫主媚笑如花地道:“小妹当设宴闺房,留你三日夜尽情之欢。……”
目光一掠身侧的荷花、菱花、菊花、桂花,接道:“夏、秋四美女,也伴我侍酒深围,五美女相陪,谭兄,那可是人世难得的艳福啊!”
“果然是动人心弦的重赏……”黑衣人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谭某人将尽我之能去试一试了。”
转身一跃,消失于夜色之中。
王宫主娇声说道:“谭兄,小妹在洛阳居中恭候佳音了。”
心中却是暗暗骂道:“瘦的全身刮不下半斤净肉,还想你姑奶奶的好事?真是马不知脸长!”
洛阳居中仍然保持了相当的平静,似是双方的人,都不愿破坏这个地方。
事实上,这座设计特殊,筑建精美的地方,罗集了江南花树,漠北铁松,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已成为长安城中第一美景。
只不过,近日双方冲突激烈,四季花婢跟着出动,使得酒馆部中的生意,清淡了不少。
邓飞亲临厨下,查看过酒肉鸡鸭,才吩咐准备几桌酒席,但人却不肯离开,亲自把守厨房,以防人下毒。
片刻之后,刁鹏、胡萍,也进入了厨房,布成了一座严密的监视网。
两个南荒鳞衣怪人出现千万梅坪战阵之间,提醒了大和尚,不得不谨慎从事,以免中毒。
双方已是生死大敌,但却仍然同住在洛阳居中,居室相接,不过数丈距离,同食一个厨房的酒饭,餐点,谁也不敢大意了。
只见荷花、菱花,也步入厨房,监视着厨子炒菜、温酒。
好在洛阳居的厨房很大,彼此各据一方,还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没有引起冲突。
一掌招魂万方,没有重回洛阳居来,他发觉率领的一股力量,连一个酒肉和尚也对付不了,召集了天马堂中人,全部撤离。
酒菜摆齐,江枫把刁鹏、邓飞、胡萍、段九,都留了来,再加上七宝和尚、欧阳昭、罗兰,一共八人同桌共餐,这就使得邓飞、刁鹏有着受宠若惊之感,就是胡萍、段九,也有着事非寻常的感觉。
果然,江枫敬过了一轮酒后,说道:“天马堂和内宫一系中人,虽然争斗激烈,双方的首脑人物,也给予了相当的支持,但一旦遇上外敌,两帮人马,立刻就合二为一,捐弃成见,合力柜敌。
这说明了他们之间,还有一股神秘的统治维系力量,天王门显然也在这一股力量统驭之下,不得不动员双凤,以为奥援。”
“对!一品刀梁魁,是天马堂福寿院中六大楼主之—……”刁鹏道:“其人最大的特点,是不近女色,绝不会受到三宫主的媚术蛊惑,出现于万梅坪中,显是受命而来。”
“福寺院中的六大楼主……”七宝和尚问道:“是不是受于总堂主的吩咐?”
“是的!……”刁鹏道:“他们都是武功精绝,对天马堂有过很大贡献的人,年纪大了,或是喜欢清静,就进入福寿院中,受天马堂的奉养。
各居一楼,有男童、女婢,专用厨子伺候,极尽享受能事,他们平常不参与堂中事务,只有总堂主才能请得动他们。”
七宝和尚点点头,道:“也算是天马堂中人了,但为什么不和天虚子、万方,两位副总堂主合于一处呢?”
“六大楼主,各有成就,论身份,他们不在副总堂主之下,武功过之……”刁鹏道:
“他们受命出动,也是独行其是,带着门下弟子,或是楼中高手,不会和天马堂中的护法、长老会集迎敌。”
“怎么?各楼主还有他们自己的人手?……”七宝和尚道:“那不是每一楼都可自成一股势力了?”
“不错!六大楼主都各拥有一股力量……”刁鹏道:“不过,也有一个限制,那就是每一楼主拥有的人手,不得超过十个,人手虽然不多,但却都是高手,也是各大楼主的亲信。”
七宝和尚对福寿院的事,似是极感兴趣,问道:“福寿院中,有没有一个领头的人呢?”
“有!福寿院的院主,就是领头的人,……”刁鹏道:“除了总堂主外,他是唯一能派动六大楼主的人了,就算是总堂主吧,也得透过他,传达令谕。”
“刁兄,可知道他的姓名……”江枫道:“出身什么门派?武功如何?”
“详细的情形,不太清楚,不过,在下倒是见过他两次……”刁鹏道:“那是个须发皆白老人,面色红润,似是已修到了那种返老还童境界,听总堂主尊称白老,大概是姓白了。”
七宝和尚、邓飞,都在凝目沉思,似是想从记忆中搜觅出什么名堂了。
胡萍、段九,也算一代门派的宗师,但如比大和尚和魔眼邓飞的经验,那就如小巫见大巫了,所以,两个人的目光投注在大和尚和邓飞的脸上,等待他们的反应。
“一点也想不起来……”大和尚道:“近三十年来,江湖上,好像没有一位姓白的高人?”
“五十年以上的事,邓某人不敢妄言,但近五十年内,江湖上应该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高手姓白……”
“但既然有了这么一个人……”罗兰道:“总不会是凭空掉下来的吧!”
“难处也就在这里了……”大和尚苦笑一下,道:“姓白的,何至千万,但近几十年中却没有一个姓白的人,在江湖上闯出响亮的名号。”
“你和尚师兄,在江湖上打滚了四十年……”罗兰有意的为难,道:“就是负责了解敌人,如今连这么一个大敌人,都一无所知,我看,你这四十年,可真是白白的虚度了。”
话说的太重,连七宝和尚这样的人,竟然也双颊飞红。
江枫扬起剑眉,似想开口,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欧阳昭却低声说道:“罗兰,大和尚是师兄的身份,你怎么口没遮拦……”
其实,看到了和尚尴尬羞愧之色,罗兰心中已感后悔,但欧阳昭一番话,又激起了罗兰善施小性子的毛病,说道:“和尚师兄一向是大慈大悲,爱背黑锅,这一次,我说的可是真情实话,一点也没有冤他啊!”
“罗兰,不要放刁……”张四姑一身青衣,突然推门而入,接道:“和尚师兄,已对你再三容忍,这里不是在你大巴山家中,任你率性胡闹,罗兰,要明白适可而止啊!”
“大姐请坐……”江枫首先站起身子,抱拳作礼。
群豪随着站起,齐齐行礼。
“折杀人了……”张四姑急急还礼,道:“诸位快请坐下,小妹有要事奉告。”
“大姐这边坐……”江枫顺手拉过一张木椅,放在身侧。
目睹小情郎诚形于外,全然不避嫌疑,张四姑心中又感动,又有点羞怩,但还是咬咬牙坐了下去。
“四姑……”罗兰抢先开了口,道:“我只是胡说惯了,大和尚是宰相肚里行舟船,哪里会跟我这小师妹一般见识。”
她熟记天狐口诀,性格多变,忽硬忽软,连自己也把持不住。
“和尚是真的惭愧,掌理福寿院的院主,应该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我竟然想不出他是什么人!”
“师父……”刁鹏道:“弟子也在江湖上走动了四十年,也一样想不出这人是谁?”
“江湖广大,纵横十万里……”江枫笑道:“不知隐居了多少大贤、巨恶,他们不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谁又能全都认识呢?”
“小妹倒想到了一个人……”张四姑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她的身上,满脸期待之色,淡淡一笑,道:“阴阳秀才白天化,各位是否记得?”
“好像四十年前,有一位姓白的秀才,在殿试中考上了头名状元,……”七室和尚道:
“但却不屑为官,弃职而去,闹的满城风雨,刑部还勒今天下各州县的捕头,追查他的下落,闹了两三年,才平静焉。”
“对!就是他……”张四姑道:“他自号阴阳秀才,能知阴阳两界中事……”
“那怎么可能呢?”罗兰道:“不管他腹有多少诗书,胸罗多少奇学,但他总是人啊!
那能管到阴间鬼魂。”
“说的对!子不语怪力乱神,鬼魂之说,并无明证,”张四姑笑道:“他自吹自擂的意思,是表示他无所不能,天文、地理,阴阳、人鬼之学,都难不倒他。”
“这个人如此托大,想必有点本领,”江枫道:“如有机会,小弟倒是想会会他了!”
邓飞双目盯注在张四姑的睑上,道:“张姑娘,老朽心中有一点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
“请问吧!”张四姑笑道:“我想邓兄心中之疑,也可能是在场所有人心中之疑。小妹答不出来,我也会据实相告,能说的小妹言无不尽。”
邓飞点点头,道:“老朽也听过白秀才弃官潜逃的事,但那时,姑娘只伯还没有出生吧!”
“邓兄说的不错,白秀才弃官潜逃时,小妹确还未生出来,小妹今年三十八岁,在阴阳秀才弃官三年后出生。”
“好啊!四姑,你还比我小啊!……”罗兰大叫道:“你一直让我叫你大姐,被你冤了这么多年,你要怎么赔给我?”
“罗兰,你自己拿镜了瞧瞧你那副尊容,……”张四姑笑道:“穿上小花袄,说你才二十出头,人人都会相信,除了实际的年龄之外,我哪里不像你的大姐?”
这番话,引得全场中人,无不失声而笑。
“我生了两个女儿……”罗兰道:“你呢?连蛋也未生过一个,以后,一定要倒过来叫,我也要过过大姐的瘾。”
“好了,罗兰,咱们是吵惯了,现在是讨论江湖大事,不能胡闹,……,”欧阳昭道:
“诸位,内人一向说笑惯了,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江枫道:“白天化的事?”
“家师留传下一本记,”张四姑道:“上面记载了近百年中七个最诡秘的人物,白天化就是其中之一,他精通星卜之理,苦研奇术,对医道,也有极特殊的成就,我以为他早已死了,想不到竟然还活在世上,而且,隐居于天马总堂……。”
及了,张四姑已转了话题,神情严肃的说:“三宫主深夜挑战,不但想一举把我们制服,连夭马堂、夭王门中人,也要置入她掌握之中。”
“这真是异想天开了……”欧阳昭道:“天虚子、神鬼双刀,也算是江湖上的高手了,把一品刀也算上吧!不过就是那么一点道行……”
“欧阳兄……”张四站接道:“如果你知道了三宫主的设计、手段,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突然住口不言。
“尽管请说,和尚已要胡元和郭天同,率领着欧阳兄的五个弟子,布守四周。”
欧阳昭道:“四姑听你的口气,三宫主埋伏的力量,很难抗拒了?”
“不是很难抗拒,而是无法抗拒,……”张四姑道:“我不知道无相神功,能不能抗拒这些毒物?”
“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罗兰道:“如此的一个可怕法?”
“蛊!……”
全场中人脸色大变。
大和尚吁口气,道:“无相神功,练到某种程度,也许可抗拒一般的刀剑伤害,能不能抗蛊毒?和尚就不知道了。”
“听说,蛊毒都下在酒菜之中……”罗兰道:“咱们又不吃他们的东西,他如何下蛊呢?”
“是盅中之最的活蛊……”张四姑道:“就我所知,它可以由耳、鼻、口中进入人体,也能咬破肌肤,潜入内腑。”
“这么说来,是完全无法预防了?……”罗兰道:“如非江枫下令及时撤退,现在,咱们岂不都已中了蛊毒。”
“大姐,真有这么厉害的活盅吗?……”江枫道:“有没有对抗的办法?”
“我没有去过苗疆,也没有见过蛊是什么样子……”张四姑道:“连中了盘毒的人,我都没有见过,我们对它一无所知,因而,绝不能让它在中原存在,万蛊门中人,已到了长安,而且,随身携带着活蛊,我准备带着雪、霜和梅花三个丫头,先把万蛊门的入给宰了。”
“这个要从长计议……”大和尚说,“三宫主如何和万蛊门搭上的,难道万蛊门也是他们组合中的一个单位……”
“万蛊门大概还未和他们串成一气,这批人是由鬼影子谭麟约请来的……”张四姑道:
“三宫主许了谭麟三日之欢,要谭麟请万蛊门中人,传授她役施活蛊之法。”
“要立刻消灭掉谭麟和万蛊门中人,……”江枫说,“不过动手的人,要调整一下……”
“我取代两个丫头……”罗兰道:“江枫,不要拒绝我。”
母女之情溢于言表。
“不要求我……,”江枫冷冷地说道:“我自己会选人,选上的不许推辞,选不上也不准自动请缨。”
江枫拉下脸来,还真有几分成严,罗兰也不敢多话了。
“张大姐、七宝僧、邓飞和我,负责追杀谭麟和万蛊门中人……”江枫道:“余下的人,由欧阳兄领头,守在洛阳居。明天中午时分,我们还不回来,就准备撤离此地,退回大巴山去。”
“江兄弟,你是主帅,不可涉险,咱们两换一下……”欧阳昭道:“四姑,你帮忙说句话呀!绝不能让他去啊!”
他心中明白,只有张四姑也许能改变江枫的决定。
“他已经有言在先,我也不敢多口啊!……”张四姑道:“何况,我觉得他选的人手不错。”
“好!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立刻行动……”
江枫已当先站了起来,向外行去。
“慢一点……”张四姑牵住了江枫的衣袖,笑道:“急也不在一时啊!我虽然不敢肯定雄黄可以避蛊,但雄黄可以使百毒回避,咱们准备些雄黄试试吧!”
“我去买。”
刁鹏站起身子,急步而去。
张四姑十分小心,不仅以雄黄酒配人清水中要大家洗了个澡,还泡了四瓶雄黄酒,要四人各带一瓶,而且,在宿住之处,也撒了很多的雄黄粉。这么一折腾,天已大亮了。
江枫迫不及待地道:“大姐,该走了,天已大亮,咱们还要找人啊!”
“去哪里找!……”张四姑笑道:“大白天对咱们有利无害,何况,蛊毒之物,还未备齐。”
“还有什么呢?……”江枫道:“大姐,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谈话之间,梅花和吟雪手中捧着缝制的护耳、口罩,一脸愁苦的行了进来。
张四姑笑一笑道:“看你们愁眉苦睑的样子,是担心师父啊!
还是担心你们的江哥哥?”
梅花低下头,没有回答。
吟雪却低声道:“张姨,让我也去好不好?”
“不行!……”接口的是江枫:“乖乖地守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他紧绷着一张睑,吟雪不敢抗辩了,却举手拭去流出的眼泪。
张四姑拍拍吟雪,取过护耳、口罩,道:“这中间都夹有雄黄粉,接近万蛊门中人时,再戴起来。”
“只不知万蛊门中人,现在何处?……”
江枫看着张四姑,希望能得到回答。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头戴毡帽的灰衣人,冲入室中,接道:“张姨,幸未辱命,长安城这么多客栈,他们不住,却窝到城北徐家墓园里,两个看墓园的老人,也被他们困了起来,……”
突然挥动小手,接道:“什么味道啊!你们喝酒了?”
“好极了,吟霜大功一件,%”张四姑道:“快去换衣服,好好睡一觉,等张姨回来……”
回来了怎么样,张四姑没有说,吟霜也没有问。
大和尚、邓飞都在场,吟霜也无法向江大哥撒娇,取下毡帽,嫣然一笑道:“我真的很饿了,两位姐姐,陪我去吃东西吧!”
牵着吟雪和梅花退了出去。
“名师出高徒啊!两个丫头,已被你在短短几月中,调教长大了……”大和尚笑道:
“咱们也该出动了吧!”
邓飞道:“我带路,徐家墓园离这里有十几里路,走慢点,到那里太阳也该出来了。”
徐家墓园,古柏森森,周围不见人家,是一处很荒凉的地方。
墓园一角,一株高大的古柏下,有两间瓦舍。
江枫、七宝和尚已潜近瓦舍窗下。
张四姑和邓飞分守在瓦舍前后。
只听室中传来了争辩之声,却听不懂说的什么。
大和尚伸出三个指头,表示室中有三个人。
江枫点点头,道:“你替我掠阵。”
戴上护耳、口罩,一脚踢开本门,闪身而入。
两个身着麻衣,面目黝黑的人,各抱着一个形如葫芦之物,鬼影子谭麟,坐在两人对面,正在争论。
三个人都有着不错的武功,反应亦快,江枫破门而人,他们已急急挺身而起。
但江枫更快,双手挥动,大道青芒,激射而出,两个麻衣人闪避不及,全中要害,手中两个葫芦,也跌落地上,蓬然作响。
谭麟本已转身攻向江枫,但却回身一扑,两双手急急按住了两个葫芦的塞子。
江枫的动作快极了,身子一侧,右手已按在谭麟的顶门之上。
“杀了我,这方圆数十里的人畜,都将遭殃……”谭麟道:“这两个铜葫芦中,有数百只活蛊,飞行快速,再好的武功,也无法阻止它用的肆虐。”
事实上,江枫并无杀他之心。
大和尚、张四姑、邓飞相继人室,看两个麻衣人,咽喉、眉心、前肩处,各中一截柏枝,全是要害所在,而且深入数寸,无怪两人连声音也未发出,就气绝而逝。
邓飞暗暗吁口气,忖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明武功,摘叶伤敌,飞花取命。”
江枫展露出真正的武功,大和尚也看的暗暗敬佩,忖道:“自己出手,绝难达到如此干净俐落的境界。”
“谭麟,要杀你,你现在早已没命……”大和尚道:“你也不会有拔掉寨子的机会。”
“这位兄台的身手,确实高明,我谭某生平仅见,不过,你们也许不知道这活蛊的厉害。”
“正要向你请教……”
江枫掌上内力突出,谭麟突觉全身无力,双手垂落,离开了葫芦。
张四姑急行一步,把两只护耳取下,套在铜葫芦口的盖子上,邓飞却一把拖过谭麟,顺手点了谭麟两处穴道。
江枫道:“邓兄,交给你了,问问他蛊毒的事。”
“是!……”邓飞冷冷说道:“谭麟,希望你合作,我不会多问!”
这时,江枫等都已取下护耳口罩。
“魔眼邓飞……”谭麟道:“你不是在洛阳居中作总管吗?难道天马堂真的和天后宫干上了?”
“天后宫、天王门、天马堂,全是天字排名……”七宝和尚道:“这一个天宇一定代表了什么?”
“天后宫就是内宫了……”江枫目注邓飞向道:“内宫的大宫主听说原是天王门门主的夫人,夫妻两人却分掌了两个门户,是不是真的闹翻了?”
“这件事诡秘难测……”邓飞道:“是真是假大概连梅花也搞不清楚?”
“先问蛊毒的事吧!……”张四姑望着江枫笑道:“想了解天后宫的事,何不向大姐请教?连梅花也不会比我知道的多。”
江枫点点头。
邓飞右手一沉,食、中二指,已按在谭麟的右眼眶上,冷冷说道:“你有种说谎,那就要说的天衣无缝,只要我们听出破绽,就先挖掉这只眼睛,你还有左眼、双手、两只脚,咱们慢慢来,你谭麟自信能忍受挖眼、断肢的痛苦,那就不用回答了。”
江枫听得心头一震,忖道:“阵前杀敌,挥刀取命,杀它个横尸遍野,我大概还不会手软,像这样挖眼断肢,大整活人的手段,我绝对下不了手。”
“三位要问什么?可以问了。”
邓飞食、中二指已压入了谭麟眼眶三分,别说当事人了,就是局外人也看得出来,这是真的下手,绝非虚声恫吓。
“知道的我一定说……”谭以也真的怕了,挖掉两只眼睛,不但人会残废,那种痛苦,也将是极难忍受。
张四姑看了谭麟一眼,道:“先说这两个铜葫芦中的活蛊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金蚕蛊,……”谭麟道:“事实上,我没有着到过,这东西,不是练蛊的人,绝不能见,名叫金蚕,实则会飞,其性凶残,见人就咬,就是猛犬飞禽,遇上了也难幸免。
据说是活蛊中最可怕的一种,因为它体型细小,飞行快速,能够钻入人体,这些都是听他们说的。”
“你们准备夜间放出,……”张四姑道:“难道本身就不怕伤害吗?”
“练蛊人自然不怕……”谭麟道:
“而且,他们有一种药物可以使飞蛊不敢近身,只不过药效只有四个时辰,过时无效。”
“是外擦还是内服……”七宝和尚道:“药物是否还在两人身上?”
“应该还在,是装在瓷瓶中的药水……”谭以道:“只要擦在身上少许,四个时辰内,飞蛊就不敢近身。”
七宝和尚立刻动手,果然在两人身上搜出了两个瓷瓶,瓶中满蓄水汁,一股淡淡的香味,由瓶中透出。
和尚倒一点在掌心瞧着,只见其色翠绿,似是由多种草药合配而成,却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摇摇头叹口气,道:“和尚是瞧不出一点名堂,张姑娘精习医卜奇术,能不能看出一点门道?”
“看不出来……”张四姑道:“我学的虽是旁门左道,但对蛊术却完全外行,这种南荒毒物,不深入其地,作长时间停留研究,只怕难明其理。”
七宝和尚合上瓶塞道:“这两瓶药物,就由张姑娘收起来,找机会试试看,对别的毒物,是否也有克制作用?”
张四姑收好两个瓷瓶后,道:“谭麟,如何才能毁去这些毒物?”
“火烧,……”谭麟道:“不过,要相当的热度,才可以使它死亡,铜瓶可以耐久,但瓶口两木塞,只怕难抗火势,一旦木塞烧毁,毒物还未死去,被蛊飞了出来,在场之人,都将难逃生。”
“我们有避毒药水,……”张四姑笑道:“死于毒蛊之口,只是你一个罢了。”
“那就请张姑娘先杀了我吧!……”谭麟道:“死于活蛊之口,其苦无比。”
“你如不想死于蛊毒之下,那就自己说出来吧!……”张四姑道:“话要简短、明确。”
“说完之后呢?……”谭麟道:“是不是就放了我?”
“你没讨价的本钱,谭麟……”
邓飞右手加力,谭麟眼眶皆裂,流出鲜血。
“我说,我说……”谭麟道:“三宫主以万两黄金的代价,约请了万蛊门中人施放蛊毒,小可因通晓南荒土语,就派任使者。”
“那是说,天后宫中人,还未和万蛊门直接交往了?……”张四姑道:“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和万蛊门中人接得上头?”
“那地方僻处深山,以各种蛊毒设防,不会南荒土语,绝难接近……”谭麟道:“事实上万蛊门中的人数不多,他们就南荒土人中选出可造之才,引进万蛊门,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投靠的。”
“有没有女弟子?……”张四姑道:“她们是不是长的和死的两个人一样难看?”
“不是,……”谭麟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万蛊门中的女弟子,个个如花似玉,肤色白里透红,男的却十之七八,都长的又黑又壮。”
张四姑道:“这么说来,你在万蛊门中,玩的一定很开心了!”
“想到她们一身是蛊,小可哪有这个胆子……”谭麟道:“娇娃有毒、玫瑰多刺,我只能饱饱眼福,就算有一亲芳泽的机会,也不敢轻易尝试!”
张四姑看了江枫一眼,道:“小心啊!就我所知,南荒确有一族水摆夷人,男人生的大都粗壮黝黑,女的却细皮白肉,娇嫩如花。分布在南荒十万大山之中,她们喜爱干净,常常脱光衣服,在涧溪中戏水作耍。
她们虽不是万蛊门中人,但俘掳情郎的手段,却很可怕,会在饮食中暗放一种蛊药,再配制一种抑制的药物,让你服用,你只要离开她们,蛊毒就会发作,那可不是一般的解毒药物能够治疗啦!”
话是说给大家听,但目光却一直在江枫脸上打转,把江枫脸都看红了。
“不错……”谭麟道:“水摆夷只是一个统称,族内又分卡钦、卡瓦等十几个族类,其中有两三个族,都会用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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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只是普通的用蛊手法,你只要小心饮食,就可以预防,但万蛊门,却是专门玩蛊的人。
他们炼制蛊药,饲养活蛊,终日和蛊毒为伍,据说炼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能把活蛊藏在身上,挥手投足,就可放蛊伤人。”
“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我虽未去过南荒,但我对万蛊门却有一些认识,你最好据实回答,不知道的,就不要勉强,随口胡诌……”张四姑道:“除了这两个人外,是否可能还有别的人跟来?”
“这倒没有,不过,这两人都是万蛊门中的役蛊高手,他们跟我进来中原,是受了门主之命……”谭麟道:“如若久不南归,万蛊门中人一定会找来此地……”
“胡说,中原如此广大,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邓兄,……”谭麟打断了邓飞的话,接道:“他们有一种很奇怪的能力,能追踪到他们的人,虽然遥隔万里,形势陌生,但他们却有追索的能力……”
“如果这些人已经死了……”七宝和尚道:“他们也能找到吗?”
“他们能万里追索,这些人是死是活,都不是很重要了……”
“把尸体烧了,……”江枫道:“他们是否还有追踪的能力?”
“这个……”谭群沉吟了一阵,道:“应该可以……”
“简直胡说八道,”邓飞冷冷接道:“间关万里,山河阻隔尸体火化成灰,他们凭什么能够找到?”
“这个,谭某人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邓飞道:“你通消息给他们,把你也给宰了,那就天下太平。”
说宰就宰,左手握拳,准备击下。
“等一等……”张四姑拦住了邓飞,道:“他们追踪的不是人。是蛊……”
“蛊也被烧死了……”江枫道:“难道烧化成灰的蛊,还能复活?”
“我该说的清楚些,……”张四姑道:“他们用蛊术追踪,至于如何一个追法,那就非我能知了!”
“大姐,这是你的揣测了?”
“我也会追踪术……”张四姑笑道:“稍动手脚,就不怕他流窜千里,不过,我的追踪能力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内追不上,那就任人逍遥了,所以,我相信他们有追索万里的能力。”
“张姑娘说的对!他们是蛊术追踪……”谭麟目光一掠两尸体,道:“他们来时,常在途中停下来,撒一些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你看到过没有……”张四姑道:“相隔多少距离?”
“我仔细的看过,但看不出什么东西……”谭麟道:“大概相距五十里左右吧,但如涉水而过时,河两岸都动手脚,好像是一种粉末,混入土中,就不见痕迹了。”
“他们也能追索敌人……”江枫道:“我杀死他们,他们的人会不会长追我呢?”
“应该不会……”谭出道:“他们连放蛊都来不及,不可能在少侠身上动什么手脚。”
张四姑笑道:“江枫,放了谭麟吧!”
江枫道:“好!大姐替他求情,小弟焉敢不准,邓飞,放了他!”
邓飞叹息一声,道:“你听听,谭麟,这就是正、邪不同之处,你小子运气实在不错。”
张四姑拍拍谭麟的肩头,道:“你可以走了。”
“我……我……”
谭麟站起身子,却没有离开。
“怎么?是不是想留下点东西再走!”邓飞冷冷地说。
“我的武功,是不是被废了?”谭麟看看江枫,道:“我现在全身无力,整个人都不对劲,放了我,我也逃不过天后宫中人的追杀!”
江枫微微一笑,右手挥动,拍了谭麟三处穴位,道:“现在可以走了。”
谭麟运气一试,果然武功尽复,立刻躬一礼,道:“小可待告退,不杀之恩,永铭肺腑,记着,在铜葫芦口处,再加一圈护铁再烧,蛊毒可怕,不可大意。”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鬼影子狡诈的很……”邓飞道:“这样放了他,我担心是纵虎归山。”
“放心吧!邓兄,我会掌握住他的行踪,……”张四姑笑道:“他如回到三宫主那里,我们再抓回来,还可以问出不少机密,那时候,再杀他不迟。”
“张姑娘之能,我和尚一真的心服了,……”提起两个铜葫芦接道:“我去处理蛊毒……”
“入土为安,我去埋了这两具尸体。”
邓飞抓起两具尸体,向外行去。
“大姐,今后,咱们该如何行动?”
江枫一把拖过张四姑,揽入怀中。
张四姑任他轻薄一阵,才推开江枫道:“你明天一早动身,赶往蒿山少林寺去。”
“为什么?……”江枫奇道:
“快刀斩乱麻,何不先把三宫主这股力量消灭?”
“我越想越不对了……”张四姑道:“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天马堂,也不是天王门和天后宫!”
“那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江枫,不用对罗兰他们解说什么,……”张四姑道:“有些事说出来徒乱人意,你只管下命令就行了,而且,你只带三个人去。”
“那三个人?”
“大和尚和两个小狐女。”
“大姐呢?……”江枫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去?”
“我和梅花还要留在长安,只是由明转暗……”张四姑道:“要欧阳昭和罗兰召集了老叫化钱缺一批人,遁入终南山中,借机会由两人传授武功,这样可以让他们责有专司,也可以使我们多一些可用的人,我会找机会和青凤连络,请她在暗中帮忙,等我长安事了,我会去找你们。”
江枫道:“第一,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少林寺?少林寺早已经被天王门、天马堂所统治,第二,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一旦有我意外变化,我要跟谁商量?”
张四姑说:“第一,我不信少林寺会被完全征眼,他们有千年传统,经过了无数的风浪,早已经有了应变的谋略,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可能会有奇遇。
因为,真正的武技精华,还是在少林寺中,单是七十二种绝技,就可以让世上最聪明的人,一辈子也学不全,……”张四姑接道:“第二,大和尚的经验、阅历,胜我十倍,他说佩服我,只是称赞我的左道技艺,如论料敌断事之能,他绝不在我之下。
第三,两个小狐女和你走在一起,脱开了我和罗兰夫妇的视线,足够你应付了,你还怕旅途寂寞吗?”
“大姐,我……”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张四姑道:“两个小狐女已经是你的人了,她们的爹娘也已允婚,何况,天狐夫人有意培养你的邪气,你很容易乱性,忍不住就吃了她们吧!”
“这……”江枫苦笑一下,道:
“姨娘传我的内功确实有点邪门,我兼习无相神功,才能勉强克制,要不然,我真的可能成了色中饿鬼,所以,我希望大姐能跟我同去。”
“不行!我要留在长安、找出真相,至少也要查出一点眉目,两个小狐女很认真的转授我天狐武功,我学的技艺和天狐武功有点类似,所以,很快发觉了,天狐武功曲径通幽,不过,天狐夫人传给罗兰的已经过滤,乱性部分,减至最低,这就是两个小狐女,能守住最后一关的原因,传给你的,大概是全盘相授了。
所以,你那么深厚的内功,却不能克制自己,‘惑心术’挑逗起别人的情焰欲火、自己也一样把持不住。
我想,这是天狐夫人有意的造就,使你的‘惑心术’能发挥的淋漓尽致,大姐不能抗拒你的魅力,大概是天下很多女人也不能够抗拒得了。
我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罗兰,她已经把天狐媚笑炼人化境,自己还认为未习天狐武功,主搏杀技巧而言她是没有练习,但却不自觉的练成了天狐媚笑,你吃了两个小狐女,会使你更加警惕。
我已经警告过罗兰,要她小心谨慎,她又有爱笑的毛病,真是冤家路窄,你也要给我留心一些才行……”
“大姐不提,小弟也不敢乱说,罗兰笑起来,真的还有些像姨娘重生,不过,小弟相信还可以克制自己……”
“别自信,小情郎,平常当然不会有事,我怕她不自觉的对你展现天狐媚笑,你又不自主以‘惑心术’和她对抗,双方较上了劲,你能自持得住么?”张四姑叹口气又道:“如果罗兰抗拒不住,投怀送抱,你怎么办?”
江枫顿觉心底处泛开出一股寒意,点点头,道:“对!一施展‘惑心术’,我的自制能力就大为减弱,一旦如此,那真是天下大乱了……”
“多少恨事,都是欲引起,罗兰心地纯真,胸无城府,一旦动情泛滥,就会率性而为,除了自绝一死,不会遏止,小情郎,你要特别小心啊!尽量避免和罗兰单独相处。”
“是是是!小弟记下了……”,江枫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大姐赐于小弟的大多了,教我作人,为我作事,我……”
“不必惭咎,不是你,大姐这一生大概也品尝不到作女人的滋味,再说,我学这一身技艺,如不施展出来,埋入黄土和草木同朽,岂不是太可惜了,……”张四姑笑一笑,道:
“听我的话,明天就动身赶往少林寺去,有大和尚运筹帷幄,我相信会有收获,遇上机缘,让两个小狐女同沐少林绝艺,日后真到决战时刻,武林三圣传授你的武功,未必有克敌致胜的把握。
小情郎,人要明白,能为你分担千钧重任的,两个小狐女是最重要的人物,天狐技艺,使她们提早开窍,十几岁的小丫头,机警灵巧,比起当年大姐我尤有过之。”
“小弟受命,明天一早动身。”
只听步履之声传来,邓飞行入瓦舍笑道:“有一个丈多深的土坑,省了我不少的手脚,我把土坑填满石土,又移植青草在上,我不相信能有人找到他们的尸体。”
“和尚找到了一个汀铁铺……”七宝大师声到人到,说:“花了五两银子,租用顿饭辰光,乖乖,可真是烈火熊熊啊!两个铜葫芦化成流汗,和尚才离开那里,就算是铁铸的活蛊,也该尸骨不存了。”
“根好,咱们回去吧!……”江枫道:“大师,明天一早,你还要跟我赶赴嵩山。”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不错!那里是武学根源,和尚不相信少林寺会被完全征眼,虎隐山岗,龙潜深渊,他们正在等你!”
“比起张姑娘,和尚自知有所不及……”
“好了,大和尚,别把我捧得太高……”张四姑道:“你们一行四个人,明天一早就走!”
“那两个可是雪、霜二女?”
张四姑点点头。
“佩眼!佩眼!……”七宝大师道:“点将用兵,无不恰到好处,上少林,本应该由你张姑娘陪江老弟去,但和尚自知担不起留下来的重来大任,只好拣点轻巧事干啦!”
江枫奇道:“你也赞成雪、霜同去?”
“是啊!放眼当今武林,除了你和老弟具有速成技艺的才能之外,还有谁能比得雪、霜两位姑娘的吸收才慧……”七宝和尚说,“张姑娘的技艺,博杂万端,两位美人,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已能登堂入室,驾轻就熟。”
江枫心中有点不服气,笑一笑,道:“大和尚,你可知道大姐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少林寺吗?”
“好像是要查明一些事情吧!至于什么事?和尚就说不上来了。”
“唉!勿怪大姐一直对你赞不绝口,你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邓飞看了江枫一眼,欲言又止。
“邓兄,不要焦虑,江枫早有了安排……”张四姑说,“明天,大家一起离开长安。”
邓飞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
“老邓啊!你这个总管,能不能带走银子?”
“大师要多少?邓某人凑凑看,三五万两,大概拿得出来。”
“不够!不够!……”大和尚笑道:“有好多,就拿走好多,以后,大家的日子,就靠这一票活下去了。”
“我明白了……”邓飞道:“回长安,我就下手,我想连偷带抢,应该有个三四十万两吧!”
“走!那就快回长安……”江枫道:“就请大师帮邓兄一把,三宫主如果发现阻止,那就大开杀戒。”
“有了江老弟这句话,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那银子了,和尚全力以赴。”
第十九回 汴京城访医得真言
大和尚戴上假发,穿了一件老羊皮的大袄,赶了一辆双套蓬车,健马快车,奔驰在东上的大道中。
江枫很舒服的躺在马车上,两个小狐女,分在他左右两侧。
两个小美人高兴极了,车中就热闹的不能看啦!
她们忽然躺下去,忽然坐起来,一会儿像扭股糖似缠在江大哥的身上,一会儿投怀送抱,撒尽娇媚……。
反正是已有名分,再说车篷低垂,既可挡风,外面的人也瞧不到。
江枫是闭着眼睛享受,暗里却默运无相神功,克制欲望,两个小美人未曾沾过雨露情,和心中情郎亲吻拥抱,耳鬓厮磨,觉着非常好玩哪,但江大哥却被挑逗的十分辛苦,当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张四姑和欧阳昭、江枫等一起出城,离城五里,分道而行,老叫化钱缺带路,以欧阳昭夫妇为首的数十人直奔终南山去。
梅花和张四姑却易容折回,重入长安。
三宫主发觉到情况怪异,江枫等已走了一个时辰。
原来,张四姑早有设计,大家分批潜离洛阳居,走的是风平浪静,草木不惊。
但最严重的是邓飞带走了洛阳居所有的银钱,包括赌场的本钱,银号的存款,连酒馆的买菜钱也未留下。
三宫主下令追索江枫等人的行踪,事实上,只是虚张声势,没有人敢认真去追查,因为真的追上了,绝对保不住性命。
少林寺,位于嵩山少室峰的北麓,建于北魏孝文帝时代,因达摩祖师住持少林寺,传留下武技精华。
现在,江枫已到了少林寺的门外面。
表面上看去,少林并没有什么改变,大门口处,仍有当值的僧侣守护,只是太静了一些,静的不见一个香客。
七宝大师穿着俗家衣着,雪、霜二妹却改着了男装,扮作江枫的随身小厮。
江枫身着锦缎长袍,大摇大摆地向寺中行去。
两个守山门的中年和尚,对江枫直闯入寺的举动,有些奇怪,好多年没有这种事了,两人移步阻拦时,江枫已进了寺门。
但二僧身法奇快,一个转身飞跃,已挡在了江枫身前,显示出相当厚实的武功基础。
江枫一抱拳,道:“两位大师父请了!……”
两个和尚,都在三十四左右,那是一般学武人的黄金时间,功力、体能都到了最佳状态,一色的灰布僧袍,显示两人身份相若,属于同一等级。
两个人本想怒声责问,但江枫彬彬有礼的神态,反使两个和尚微微一怔,还未来及质问,江枫又抢先开了口。
“本官南下公干,久闻少林寺的大名,特地抽出一日空暇来此瞻仰一番,请两位大师父,代为传报方丈,本官在此恭候回话。”
不但是官,而且是京官,南下公干,特地抽一日时间,这说明了绝不会多留,可能是大概的看看就走,话虽说的婉转,但官腔官调,软中有硬。
两个和尚心中盘算了一番,互相对望一眼,由左首灰衣僧人说道:“你是京里来的?”
“不错!”江枫道:“本官住职兵部,大师父可要看看本官的公干文件……”
“不用!不用!”两个和尚显然是没有阅历的人,似是被江枫给唬住了。
当然,江枫的气势,也颇有作官的架式,大和尚身着黑色长袍,身躯修伟,腰束紫带,还系了一把宝石镶柄的腰刀。
吟雪、吟霜已长的婷婷玉立,扮两个随身小厮,有如书中仙童,再加江枫锦袍虎啸,那份气氛,确给人一种公侯王子的感觉。
但闻左首的和尚说道:“大人请稍候片刻,小僧立刻通报方丈,但只不知要如何上禀?”
虽是没有阅历、经验,但却颇有智略。
“本官姓风,任职兵部兵马司……”
“原来是风大人,小僧去去就来……”转身快步而去。
“奇怪啊!……”七宝和尚望着留下的一个和尚,道:“这少林寺乃佛门名刹,一向香客众多,任人朝拜,怎么现在……。”
“入乡随俗……”江枫喝住了七宝和尚道:“像少林林这样的佛门圣地,自然有他们的规矩。”
“大人恕罪,小人多嘴了……”
七宝和尚一面回答,一面躬身行礼。
两个人演起戏来,还真的有模有样,两个小狐女也具演戏的天才,不但忍住了没有笑,而且,紧绷着两张睑,心中似是大感不满。
看看四人神情,灰衣僧人无法不解释了,笑一笑,道:“这位管家,……”
望着七宝和尚接道:“少林寺本来是任人出入,拜佛晋香,只是去年有批人伪装香客,大闹少林寺,伤了我们不少师兄弟,也死伤了很多无辜的香客,所以,就开始对香客稍作盘查,事实上,自那次事件之后,香客自动日渐减少。”
“原来如此……”
江枫负手四顾,不再理会灰衣僧人,心中却暗暗忖道:“看来,他们对官府中人还心存顾忌,还真被大和尚给料中了。”
但见传报的灰衣僧人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披黄色袈裟的高大和尚。
江枫端足架子,望着那黄衣和尚,却不开口。
黄衣僧人倒诚心诚意迎客,一停下就合掌当胸,道:“贫僧,知客僧司善,不知大人驾到,未能远迎。”
“不用客气……”江枫一摆手,道:
“本官久闻少林盛名,希望晋见贵寺方丈一面,如有需官方协顾。”
口气虽然温和,但却隐透身价,高不可攀。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司善急急说道:“贫僧已着人通报方丈,不会慢待大人,寺中产业,尚可糊僧群之口,不敢劳动大人,但大人这番心意,贫僧先致谢意,请入客房待茶,方丈想必会亲迎贵宾。”
“好,好,见过贵寺方文后,……”江枫道:“还请大师带路,游赏一下少林寺的风光,咳!只可惜本官公务紧急,恐不能多留在此。”
“其实,少林寺也没有动人的山水风光,……”司善道:
“千佛殿的五百罗汉像,是画圣吴道子的手笔,须眉宛然,极为工整,达摩祖师的面壁石,有缘的人,隐约可见石上祖师身影留痕,除此之外,贫僧一时间也真的想不出带大人看些什么了。”
江枫在司善请让中,一面举步前行,一面说道:“听说少林寺的藏经阁,有经书万卷,记载六十二种绝技的密本,还有‘天竺’原文经卷,都是稀世之宝啊?”
“怎么?大人也会武功?……”司善有点意外地说:“也懂‘天竺’文字?”
“我熟识战阵兵法……”江枫道:“也练过刀、弓,石的工夫,纵马疆场,冲锋陷阵,也许可以,像你们少林寺那种飞檐走壁,点穴截脉一类的武功就一窍不通了。”
“大人……”司善接道:“那只是小巧之技,不登大雅之堂,行兵布阵,运筹帷握,才是大将军的才能。”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幸好他接了口,要让我一直说下去,只怕会说漏了嘴,不是暴露身份,就是无法下台,真是言多必失啊!”
司善快行一步,推开一扇房门,道:“大人,请入客房待茶。”
只见一个小沙弥快步奔了过来,道:“司善师叔,方丈请风大人入禅房叙话。”
司善哼了一声,道:“风大人是兵部大员,方丈应该亲身迎接。”
江枫已举步跨入门内,立刻又退了出来,道:“不妨,不妨,贵寺方丈身份尊崇,本官应该登门拜会,怎敢效劳。”
“这真是委屈大人了,贫僧为大人引路。”
“不敢!不敢!由小沙弥带路就好…”
江枫伸手拦阻了司善,付道:“你终于露出马脚了,少林寺的掌门,在寺中僧群内心身份尊贵无比,你竟敢出言抱怨,绝非少林寺出身的真和尚了,看来,少林寺方丈,还是旧人……”
司善也不坚持,合掌笑道:“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丈室是一座独处于翠竹环绕的黄色砖房,幽静清雅,小沙弥回头看看两个小狐女和七宝和尚,似是想出口阻止,却又不敢,敲敲门,高声说道:“风大人请见方丈。”
“请。”禅房中传出了一个低沉声音。
小沙弥推开房门,却未跟进。
江枫步入室中,四顾了一眼,只见高大的方丈室中,陈设非常简单,壁上的挂画痕迹可见,但画已不知去向,木案上香烬犹在,却不见袅袅檀香烟气,给人一种失落的苍凉之感。
老方大盘在一张宽大的木椅上,淡淡一笑,道:“大人请坐,恕老衲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迎客。”
那种万念俱灰,生死漠然的神情,使江枫一阵心颤。
领袖天下武林的少林方丈,竟被迫害到如此境地。
七宝大师却突然疾行两步,伸手按在方丈的顶门上。
老方丈没有闪避,反而闭上双目,低声说道:“既要利用者老衲,却又不肯信任,连番遣人,易容测试,何如杀了老衲,以绝疑虑……”
已确知老方丈未带人皮面具,立刻传音说道:“弟子七宝和尚,跟随江枫少侠入寺探访方丈、”
老方丈突睁双目,神光如电,盯住在七宝僧的脸上。
大和尚已收回右手,传音接道:“江枫少侠是武林三圣造就的传人,身兼三人之长,方丈如有指点,请尽快说明,我们高声交谈,暗施传音,以乱监视人的耳目……”提高了声音,道:“方丈身体不适,大人不会见怪。”
“老销百明,愧对历代师祖,少林全寺,尽入敌人掌握,大部分忠心弟子,也都在隐忍待机………”故意高声应道:“多谢风大人鉴谅。”
江枫哈哈一笑,道:“老方丈安心静养,本官看着就走,今晚还要赶回客栈。”放低声音,道:“方丈有何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百明道:“少林寺缺山水之胜只得了古朴二字,恐是很难留下大人了。”放低声誉,接道:“敌人武功奇高,本寺中达摩、戒律两院主持,是老衲师弟,武功成就都在老衲之上,带着寺中十二位上座高僧,血战殉难,罗汉大阵,也被敌人以药物迷倒。
为了保全千位僧众性命,免各刹毁于大火,老衲不得不降,但他们仍不放心,在老衲身上加了各种禁制,少林寺情形如此,想来武当也难幸免……”
“是的,江湖上所有门派、帮会,已全入他们的掌握之中……”
七宝和尚道:“敌势遍布江湖,弟子才带领江少侠前来晋谒,求方丈指点一条明路。”
百明脸上肌肉颤抖,似是内心依强烈的斗争,“贵教佛殿中五百罗汉,个个神情不同……”江枫大声问道:“听说是出自画圣吴道子的手笔?此事是真是假?”
“寺中标记,传载甚明,自然下假了……”百明也高声回答。
口中应对,人却双目紧闭,显然内心中,仍未能作下决定。
这时,两个小狐女并未站在江大哥的身侧,却分守在禅房前后窗口处,向外探视,以防有人潜近。
如此的聪慧可人,谁能不动心惜爱。
“武林蒙难,江湖应劫,老方丈如受寺中法规缚束,弟子也不敢强求,……”七宝和尚拜伏于地,叩了三个头,道:“弟子告辞,老方丈多多珍重。”
站起身子,转身行去。
江枫心中忖道:“难道少林寺真还有高过三位师长的绝学不成,这趟恐怕是白来了?”
对百明抱拳一揖,也转身行去。
他神情平静,没有失望的感觉。
因为他本就不太相信少林寺中会有高过武林三圣的绝技,但张四姑既然说了,不能不来。
心中未抱太大希望,自然心波不起。
“回来……”
百明大师的声音虽低,但却似用尽了全身气力,连身体也有些颤抖了。
显然,他已作了重大的决定。
两人应声而回。
“老衲只有一个要求,属于少林寺的,日后要还给少林。”
江枫淡淡一笑,微微颔首,看得出,他心中根本没重视这件事情。
七宝和尚低声道:“江少侠,给方丈一个保证,一个明显的承诺。”
他说的神情庄严,江枫只好应道:“得自少林的,晚辈保证全数归还,绝不藏私。”
“武林三圣是两百年来,江湖中的超凡人物,不过,敌人太强了……”百明大师道:
“老衲偏向禅宗、佛学,习武不动,但达摩、戒律两院的院主,却是习武的奇才,他们的武功成就,也许不及三圣,但也是少林寺中近两百年来,未曾有的高手,每人都兼通了十种以上的绝技。
加上本寺十二位上座高僧,尽出本身技艺,苦战二个时辰之久,仍死伤于对方之手,对方亦是凭藉着真实本领,击败我们,未施展鬼计、暗算!”
“他们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江枫道:“大师总该知道一点吧?”
“不错,老衲只知道一点点,他们有男有女,男的是天王门主,女的是天后宫主,其他从人虽多,老衲也认识不少,不过,都未出手,出手的一共六个人,老衲只知道两个,另外四个人,老衲不认识,也未听说过。
他们尽毁少林寺两代精英,到现在为止,老衲还不知他们的姓名,只记得其中一人左手掌心中有一个红痞,手心长痞,绝无仅有。
两位日后,也许会遇到他,六个人中,两女四男,一个女的是天后宫主,另一个老衲只见她一次,心狠手辣,尤过男人!”
“晚辈记下了,……”江枫豪气风度的接道:“日后遇上那些人,晚辈绝不放过。”
两人交谈,各说各话。
百明大师隐隐暗示,武林三圣武功不足以克敌制胜,但江枫却一直未表示出对少林武技的热衷,显是不信少林有超越三圣的武功。
“老方丈,时机迫促啊!”
七宝和尚发觉了,要说服江枫相信少林密藏有绝世武艺,一时间,不大容易,只好说服老和尚了。
“少林寺有很多传继绝学的应危准备,但这一次,大都被破除、斩断,诸位来的很好……”百明方丈由贴身内衣中取出一片黄色布块,接道:“好好收藏,到汴京相国寺外,找狗皮葫芦,把这个交给他,等他验明真伪,两位要什么,就直对他说吧!”
“狗皮葫芦,是个人,还是一件东西?……”江枫道:“老方丈能否指点的详尽一些?”
“实在说,老衲也不清楚,但不定会在相国寺附近,这是上代掌门传下的一步死棋,用过就不会再用。
百多年来,从未用过,地点明确,范围有限,找起来,应该不会太难,诸位若无其事而来,还请若无其事而去,既可免被人追踪之险也替少林寺免去一些悲惨情事……”
百明大师点点头。
江枫怒容涌现,道:“可恶,可恨,大师,他们是否穿着僧袍,如何才能分辨?”
“很难分辨……”百明大师道:“他们剃光了头,穿起僧衣袈裟,不认识,也无法分辨,老衲担心的是,他们耳目广布,又极多疑,你们千万小心,目下真正少林寺中的僧侣,不能擅自行动,老衲无法派人帮你们,一切由你们自己担待了。”
“老方丈放心,弟子会小心应付……。”
百明方丈点点头,道:“你们走吧!留久了,会使他们动疑!”
七宝和尚叹息一声,道:“目睹老方丈身受苦难,弟子竟然无法援救,还请珍重,弟子告退了。”
他没有勉强江枫,但本身却对百明十分敬重,又叩了一个头,才离开禅房。
出了方丈室,行不过一丈,只见知客增司善,带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和尚,恭候路侧,合掌笑道:“贫僧特地选了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和尚,伴随侍候,大人可要先进些点心,休息片刻……”
“不用了……”江枫道:“咱们看看千佛殿,达摩面壁石,就离开这里,大师说的不错,这地方确实没有使人留恋忘返的风光。”
司善微微一怔,道:“大人,是不是本寺方丈得罪了你?”
江枫沉吟了一阵,道:“他身体不好,我们谈话不多。”
“这倒也是,老方丈一身武功,十分高明……”司善道:“可是英雄只怕病来磨,年纪一大呀!武功也不管用了,一场小病,就把老方丈给折腾的受不了啦!如有开罪之处,贫僧这厢陪礼。”
双手抱拳,深深一揖,似是忘记了和尚的身份。
江枫也不去点破,笑一笑,道:“没什么啦!老方丈身体不好,我们不便多所打忧,走吧!我们先去看看千佛殿。”
五百罗汉像,工艺精绝,但江枫也只是走马看花,倒是对达摩留影石,看得十分仔细。
游赏少林寺,只不过花了两个时辰,辞别知客司善,直奔登封寄放马车的客栈,吃点东西,连夜起程,奔向汴京。
大和尚虽然觉着,走得太急了,来免招人起疑,但他一直小心四顾,未发觉有人追踪,但仍然放心不下,沉声说道:“两位姑娘,你们要留心一些,别要人盯上了,我们还不知道?”
“很奇怪的感览……”吟霜道:“我和姐姐十分小心,但却瞧不出有人追踪,但感觉上,好像有人追踪一样。”
“我已留神四处,……”江枫道:“没有发现追踪的人。”
“吟霜,这种感觉由何而来,是天狐武功?……”大和尚道:“还是张姑娘的奇技呢?”
“都不是。可能是我多心了?我相信,真有人追踪,绝对逃不过我们的监视。”
大和尚吁一口气,道:“疑心生暗鬼,你真把我吓了一跳!”
七宝大师无法确知江枫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
但他知道少林寺达摩、戒律两院院主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对方没有倚多为胜,反而以寡击众。
六个人对付两院主持,和十二位上座高僧,这十四个人,是少林寺的真正精锐,江枫又能对付人家几十人呢?
一对一,大和尚相信江枫可以,但绝不能同时对付两个人,两个小狐女,合对起来只怕也对不了一个,这趟少林寺之行,完全打垮了大和尚的信心,苦的是满怀忧虑,还不能说出来。
一旦使江枫了解了真相,就有两个结果,第一是他根本不相信敌人武功高到那种程度,存心一试,说不定会转回少林寺去,找那暗中把持寺务的人,放手一拚。
第二是信心崩溃,觉着三位师长的培养苦心,白费了,武林三圣技艺集于一身,竟是还不如人,那就心灰意懒,再无斗志,他是武林中希望所传,一旦他志气消沉,这个仗,哪里还打得下去。
大和尚心中苦啊!“苦不堪言”,大概就是这种滋味了。
他比江枫更希望早到汴京,以揭开谜底。
所以,他计划赶路,在马力负荷的极限下,加快速度。
原来要七八天的行程,大和尚只化了三天两夜,就到了汴京。
(开封)
大和尚沉默了,一路上很少说话,但他的举止行动,仍然十分小心,先要两个小狐女溜下马车,潜伏道中,才把马车驰入一座荒林,放了健马,劈碎车辆,埋于地下,又戴上张四站给他们的人皮面具,才得出荒林。
两个小狐女似是感受到大和尚的传染,竟然不再嬉闹,一改故态,变成了端端庄在的小姑娘。
看二女沉默不言,大和尚的心中有点难过,笑一笑,道:“有没有发觉可疑的人?”
“没有……”吟雪道:“妹妹潜隐道旁,未见行人,雪儿登在一株大树顶端,五里内来见可疑人物。”
江枫道:“和尚,你好像忧心忡忡。……”
“是啊!希望能早些查出狗皮葫芦,看着少林寺隐藏的神秘武功,对武林是否真有帮助?”
“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早已记于存册之上,只恐早已被人取走了,全寺僧众,都任人宰割,无能抗拒,难道还能保护武学秘笈……”
江枫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果真如此,老方丈也用不着要我们来汴京了,我和尚担心的是狗皮葫芦,能否还活着世间,对我们有所交代?”
“他们根本没有听到狗皮葫芦这句话,如何会找上地?”吟霜道:“咱们一见面,就不再离开他,一直把事情弄清楚再走!”
“好主意,江老弟心意如何?”
大和尚借石问路,要江枫作个明确的决定。
“好!……”江枫也是聪明人,已知大和尚的苦心,叹口气,接道:“但愿少林寺神秘保存的绝艺,确有价值!”
他心中仍是不太相信,但总算答应了委屈求全。
相国寺外,是汴京有名的杂耍市场,百艺杂陈,万货云集,上至名人书画,下至花布鞋袜。
说书的、卖唱的、卖药的,你只要有时间,跑个大半天,还观赏不尽,所以,那里人潮汹涌,川流不息,也是三教九流人物的出没之处。
江枫一袭旧青衫,再加上一张人次面具,看上去极像四十左右的落第秀才。
叶雪、吟霜也衣着破旧,脸色黝黑,虽不是要饭的,可是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了。
大和尚灰布长袍,腰束白带,像个跑单帮的客人,四个人,看上去,就属他像样一些了。
雪、霜二女,从来没有见这样热闹的地方,充满着好奇,左顾右盼,看的开心极了。
地方很热闹,但范围不大,走了一圈,也没有发觉什么是狗皮葫芦?
“没有这个地方,难道狗皮葫芦是个人的名字,……”江枫道:“这恐伯要找个人打听一下?”
“我看到卖狗皮膏药的……”吟霜道:“好像可以治跌打损伤,是一家小店铺,一个人站在门口,讲的口沫横飞。”
“再走一遍看看,老方丈绝不会骗我们,……”大和尚道:“狗皮葫芦,可能是一种标帜。”
这种地方热闹好玩,只是品流复杂,扒手出没,一不小心,就会被扒去财物,大和尚就遇上了。
不过,以大和尚的精深功力,敏锐的感觉,这些扒手,自然无法得手,但大和尚故作不知,扒手摸到一块银子,却被大和尚回手一把扣住右腕,低声问:“老弟,干这行业多久了?”
扒手右手拿着银子,但右腿被扣住,全身劲力顿失,心知遇上了高人,苦笑一下,道:
“十年了,你老兄是第一次来逛相国寺吧?”
“不错,我是第一次来到贵宝地,你老弟技艺太差了,一年的历练,应该是干净俐落,怎么会失手呢?”
“我了彪是相国寺地盘上的扒手头儿,技术一流,只是有眼无球,遇上了高人,放了我,我保证你在汴京地面上,绝不会再通扒窃,这块银子还给你,而且,你老兄在这里的花销、用度,我全包了,顿顿酒肉,夜夜春宵,怎么样?交个朋友嘛!”
大和尚放开了丁彪,笑道:“交个朋友,银子你收下,有道是贼不空手啊!你在这里混了十年,想必是很熟悉了。”
两个人喁喁轻谈,就像是老朋友在叙旧一样,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熟,熟的很,你要找人,只要说出姓名,我能说出他身上有几条肋骨,找地方,我能数清楚相国寺这个地盘上,有几个老鼠的洞穴,……”丁彪大言不惭的说道:“尽管请问吧?”
“我找狗皮葫芦。”
“什么?狗皮葫芦,是人还是地名?”了彪皱起了眉头。
“就是不清楚啊?……”大和尚有点心慌了,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狗皮葫芦是什么?
可真是有点麻烦了。
“你确定他在相国寺,……”
“确定,而且,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大和尚说。
丁彪抓着头皮,沉思了良久,道:“莫非是他?”
“谁?说说看……”大和尚道:“找到了,我再付一百两银子。”
“什么话?……”丁彪道:“咱们已是朋友,还谈什么银子不银子,只是我没有把握,这档事,还真把我难住了,狗皮葫芦,不是地方,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绰号。”
“阿弥陀佛!总算有点眉目了……”大和尚心里念佛,口中说道:“大概是个绰号吧?”
“有一个卖草药的郎中,泡制一种药酒,药酒装在葫芦里,每年只卖两百葫芦,四月初一开市,卖完了就关门,明年四月初一再来,十两银一葫芦,价钱是吓人,但药酒却灵的邪气。
生意好到挤破头,开市第一天,就被抢购一光,葫芦扯到拘皮上,那是因为他除了药酒之外,还卖一种狗皮膏药,腰酸背痛,贴上就好,能散热拔毒……”丁彪说,“可惜的是膏药比葫芦酒更少,每年只卖一百张,不收定金,也不预约,四月初一去排队,挤死了是你家事。”
“据说是祖传秘方,这个人,只有开市那一天在相国寺应市,不到中午药酒、膏药,全会卖完,严格的说,一年只在这里停留两个时辰,……”
“我要找他,越快越好,……”大和尚说:
“能不能找到他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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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彪沉吟了一阵,道:“他不喜和人交往,听说是平常都在家熬药、泡酒,住哪里我不知道,我得打听一下,给我半天时间,晚饭时刻咱们碰头,就在前面的豆儿庄喝一杯,豆儿在虽然不大,但手艺精巧,一道黄河鲤鱼,烧的不输又一村,我先去定个雅座,要不然,到时候绝找不到位置。”
大和尚心里急得要命,但表面上却装作镇静,笑道:“怎么?一个小饭庄,生意就好到人挤人,相国寺可真是人多啊!”
“豆儿庄开张不一年多些,但客人却多到排队候座,手艺好是大原因,店东主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是原因之一,……”丁彪神秘一笑,道:
“老板娘掌厨,大女儿作下手,二妹、三妹跑堂,在汴京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三个女儿以豆为名,大豆、二豆、三豆,豆儿庄就是以她们姊妹为名,价钱虽然贵一点,可是值得,你老兄去看过、吃过,就知道名不虚传了。”
大和尚心中一动,道:“好,咱们晚上在豆儿庄见,你请客,我付账,怎么样,五十两银子够不够?”
“怎么?你要买人,那就少了一些,只吃一顿饭,三五两银子,就够我们拣好的吃了,……”丁彪道:
“别忘了我们已经是朋友,我请客,我付账,你只管两个肩膀抬张嘴去吃就行了。”说完话,转身就走。
七宝和尚没有拦阻,也没有示意两个小狐女暗中跟踪,作扒手的都很机警,何况,丁彪是相国寺的扒手头儿,手下兄弟众多,再好的跟踪术,也可能被发觉,所以,大和尚决定赌一下,就算丁彪失约不来,豆儿在也值得去观察一下。
此刻不过是近午时分,要近三个时辰的等待辰光,只好在相国寺逛着玩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游玩、观赏,不但雪、霜二女看得过瘤,就是江枫也是看得十分投入,他们从没有在这种地方玩过,江湖上的说、学、逗、唱,如能去细心体会,还真会增加人的见识、经验。
大和尚却是无心观赏,一面留神人群中是否有可疑人物,一面暗作盘算,找不到狗皮葫芦,就立刻赶回终南山和张四姑仔细的研商一下,究竟该何去何从?
忽然间感觉到易花手张四姑是那么重要!
她胸罗博杂,艺出旁门,心中尽是鬼点子,勿怪江枫对她倚靠极深,但最重要的还是她对江枫的影响力,大和尚已感觉到江枫的主见很重,但却对张四姑言听计从。
一切都十分正常,以七宝和尚的精明,井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收获最大的是雪、霜二女,她们不但看的开心,也有了不少心得,体会出很多过去不懂的事。
直到夕阳西下,大和尚才说出和丁彪约会的事。
有些出人意外,丁彪竟然早在豆儿在门口等候,看看江枫和两小狐女,低声问道:“这二位是你的朋友?”
“是啊!……”
“那就行,你老兄的朋友,我都欢迎……”了彪低声接道:“咱们已经是朋友,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大名啊?”
“我姓齐,齐四……”七宝和尚回头看看江枫和雪、霜二女,自己也觉着好笑,三张人皮面具,遮去了英俊、美丽的容貌,布衣陈旧,四个人中就属他大和尚穿着最像样,也难怪丁彪要问个明白了!
豆儿在仅有的一间雅房,被丁彪定了,迎客的是一位花枝招展的美姑娘。
但大和尚留心的是店东主,坐在大门口处柜台上的老先生。
事实上,店东主并不太老,五十左右的年纪,浓眉虎目,颇具气势,但衣着装扮上却故作老气。
大和尚无法从记忆中找出他的身份,但却肯定他是个具有武功的江湖人物。
难道这也是天马堂,或天王门的组合耳目?
丁彪说的不错,豆儿庄座无虚席,还有人在排队等候,迎客少女带几人行入雅房,雅房中已燃上灯,两只高台红烛,照得满室通明。
“我叫三豆,诸位先请用茶,酒菜立刻可上,我这就去端菜上酒,小店人手太少,不能招呼诸位,还请担待一二。”
倒了五杯茶,含笑而去。
“打听到消息没有?……”
“幸未辱命,狗皮葫芦。……”
大和尚打断了丁彪和话,道:“吃过饭带我们去,现在,喝酒要紧。”
了彪不太明白大和尚的心意,但他却未再多问。
酒菜都很可口,上菜的三姑娘也很庄重,事实上,江枫等四个人,也不入三姑娘的法眼。
雅宝中最英俊的人物是扒手丁彪,三姑娘一团和气,满脸笑容,大概也是职业关系,如果江枫恢复了本来面目,情景是否如此?
那就不能保证了。
江枫没有说话,雪、霜二女,更是不能开口,她们娇甜的声音,和现在的身份完全不能配合。
离开豆儿庄,大和尚抢先说道:“丁老弟,现在就带我们去!”
“他们三位呢?”
“一起去……”
“可是,狗皮葫芦不喜欢和人交往……”丁彪道:
“去这么多人,他如不肯见客……”
“这个不用你了老弟担心……”大和尚道:
“既然找上门,那就由不得他了。”
丁彪微微一怔,道:“齐兄,田大夫不是好欺侮的人……”
“老弟不要误会,我们千里赶来登门求教,不见人如何能够回去?……”大和尚道:
“这桩事,不会连累到你,带我们到田大夫的门口,你就先走一步。”
丁彪已知道大和尚是身怀武功的人,可能是有为而来,也就不再多言。
田大夫就住在离相国寺不太远的地方。
丁彪指指一座水塘旁边的瓦舍,道:“那就是了,你们去吧!我就告便了。”
大和尚取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道:“老弟,收下吧!算是老哥我一点心意,山不转路转,日后,咱们可能还有见面的机会,今天的事,要严守秘密,传出去,对你有害无益,弄不好枉送一条性命,还死的莫名其妙……”
“我懂了,你齐兄,不肯杀我灭口,足见高义,银票我收下,今晚上,我就走人,躲它三个月再回来……”丁彪道:“下次再到对京,记着找我。”
转身迈步,去势如飞,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大和尚吁一口气,道:“走自们闯进去问个明白?”
江枫四顾一眼,接道:“趁现在四下无人。”
说是登门求教,其实是越墙而入,好在这个地方三面水塘,阶无邻舍,是汴京城中最荒凉的一个地方。
“诸位夜间民宅,非好即盗,说不出原因?可别怪我施毒伤人。”宅内人相当警觉;四个人落入院中,屋内已传话出来。
“我们来自少林寺,找一位狗皮葫芦。”大和尚道:“阁下是迎客入内,还是我们自己进去面谒?”
话说的虽然客气,却是摆明了非要见人不可。
室中亮起灯火,厅门呀然而开,一个手执拐杖的黑衣人当门而立,冷冷说道:“少林寺全是和尚,四位却是俗人,……”
“我们带有证物,大夫请查验明白再说。”
取出百明方丈交给的一片黄色布块,递了过去,事实上,江枫也不明白,一片黄布,代表着什么?
但黑衣人却十分重视,弃去拐杖,双手接过,道:“请在厅外稍候,田某验证之后,再来接待。”竟然掩上厅门。
江枫没阻止,却示意雪、二女飞上屋面监视,以防田大夫由后窗离去。
等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黑衣人再度打开厅门,抱拳迎客人室。
雪、霜二女身法灵巧,无声无息的飘落实地,田大夫似未发觉。
也许他已经知道了,故作不知。
“我叫田平,也就是你们要找的狗皮葫芦,我们三代相传,恭候于此,今日总算有了用处,少林寺百年之前,传了我祖父武功、秘方,我们仗以累积了万顷家产,但也苦苦等了三代。……”
江枫接道:“大夫的家人也住在这里吗?”
他内功精湛,耳目灵敏,凝神倾听,不闻他人声息,似乎是这座宅院中,只住田平一人。
“不敢相瞒,这里只某一人,兄弟家人,早已迁移他处,这桩秘密,只传长子,少林寺传来的武功,也只传长子一人。
田家人目前只有田平一人会武,诸位再不来,我就要开始培养下一代的接班人了,我今年四十岁,五十五岁就要交给下一代接掌秘密。
老实说,这种日于不好过,虽然铜衣玉食,但却数十年不能离开此地,平常也只有一个老仆人侍候我的起居。
他每天工作完,都可以和家人欢聚,我却不能离此一日,生活的很寂寞,我能等到报效少林的机会,也算有所交待,验证无误,话也说明,诸位请说明来意吧!”
“我们要少林的绝技……”大和尚道:“如何能够取得?”
“少林绝技?”田平怔了一怔,由怀中取出两片旧的黄色布片,一片大的有两尺见方,一片小的正是江枫带来之物。
大片的中有一洞,小片的刚好补上,田平在灯下很仔细的瞧了一阵,道:“布缝密合同是百年以上的旧布,应该不会错呀?可是你们要的东西不对!”
“你保管的是一样东西?……”大和尚道:“少林寺存放于此,那就不会错了,此事传承百余年,言词之间,未必完全吻合。”
“说的有理,诸位跟我来……”田平收起布片,行入卧室,“我从未打开看过,现在交给诸位了。”
长长吁一门气,有如卸下了千斤重担。
江枫接过铁箱,挥掌劈落铁锁,打开一看,箱中放着一块羊脂白玉,三寸见方,一面光滑,一面却刻入八个字“身后无余事,碑下土三尺”,江枫念了两遍,摇摇头道:“看不懂,看不懂……”
大和尚也看不懂,但田平却听得脸上似青,道:“身后无余事,碑下土三尺,我懂了,我懂了。”
江枫道:“田大夫果是高人,还请指点指点。”
“这块玉是我家传之物,勿怪我看起来有些眼熟,……”田大夫叹口气接道:“两位不要误会,这块玉原长六寸,中分为二,一半留作我们传家之宝,一半却藏在这铁箱之中。
老实说这块白玉市值不过数十两银子,先祖指定作传之宝,竟是另有用心,大概是怕我们保不住机密……”
江枫低声道:“有人来了。”
呼一声,呼熄火烛。
“令祖的墓地在……”
大和尚几乎附在田平的耳边处说。
“城东龙王庙,家祖的墓碑后面刻了一个酒葫芦……”
“谢啦!躲起来,不关你的事了……”大和尚道:“毁掉玉牌。”
江枫捏碎玉牌,握在手中。
雪、霜二女已悄然潜出卧室,隐于厅中。
江枫步出厅外。
夜色中只见五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站在院中。
不禁一怔,忖道:“来的好快。”
居中的黑衣人一挥手,两侧四个黑衣人,四把刀,飞扑江枫。
江枫杀机早动,一扬手,一把碎玉飞洒而山,四个黑衣人全被击中,攻势一停,江枫的指风已到,取命夺魂,四个人一齐倒摔下去。
“天狐指……”居中黑衣人冷冷说道:“老妖狐还未死吗?”
江枫的答复是迎面一掌。
一股暗劲汹涌而去,表面上却又无声无息,江枫这一掌,运起了六成功力,存心把对方毙于掌下。
黑衣人冷笑一声,一扬手,迎了上去。
江枫暗道:“找死!”一提真气,又加两成内力。
双方的掌势,相距还有五尺,但内劲已先触接。
突然间,狂风卷起,沙土横飞,有如疾风掠地,好强猛的两股掌力。
黑衣人被震退了一步,江枫似是稍稍胜了一筹,但江枫心中的震惊,却是惶惶不已。
自入江湖,和人搏杀,江枫第一次用出如此强大的内力,却不料到竟也遇上了如此强悍的敌人。
“老和尚无相神功也传给了你了……”黑衣人冷冷说道:“金丹书生的大罗掌,和‘穿喉一剑’绝技,想必也传授给你。施展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吧!”
江枫没有说话,他心中震骇已极,只管全力施展,尽出十成功力。
武林三圣全力培养的弟子,果非小可,那黑衣人虽然功力深厚,技艺精湛,但在江枫全力施为之中,百招之后,仍被点中一指,黑衣人已经顾不得院中遗尸,转身一跃,飞驰而去。
江枫没有追赶,呆呆的站在庭院中,望着黑衣人的去向出神。
“好厉害的一场搏杀……”大和尚说,“昔年九华山三圣技伏群魔,厮杀数一阵,也未有今夜一战激烈,招招绝学,江湖高手,很难有人能接下十招,和尚心中估算,三十招内我将伤在江兄弟的手中。”
“但他接我百招,还有再战之能,……”江枫黯然说道;“他身体坚如铁石,我那一指,只能够使他受到惊吓,真要分出胜负,恐还要百招以上。”
大和尚低声道:“两百招可以击败他吗?”
“应该可以,不过,那时,我也将气力耗尽……”江枫道:“只怕连你的十招也接不下了。”
大和尚心中忖道:“原来,他心中早已了然我武功成就,看来,和尚是真的差他一大截了,但不知欧阳昭夫妇的成就,在他心中定位如何?欧阳兄夫妇联手能和那黑衣人分出胜败吗?”
“岳父、母,在剑术上的成就,非我能及,但武功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决死之战就要功力深浅,招术变化,综合计算了……”江枫道:“他们手中有剑,联手对敌,可拚两百招,……”
没有说出胜负,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这胜负也就不言可喻了。
“五环齐出,绕飞相助,和尚可以和他拼上一百五十招,只此一人,并不可怕,但他们……”
“最少有六个人……”江枫苦笑一下,道:“也许更多,我们集中了一起,最多能对付三个,他们出动四个这样高手,我们或可勉强应付,再多一人,我们就无法应付了……”
大和尚心中忖思,你可胜一人,我和尚可战百招以上,欧阳夫妇联手,可抵一人,还有一人谁能抵御?
世上也许没有真能力敌万夫的勇士,但此等高手,腾掠如飞,来去似风,虽千军万马,也困他不住,有谁可再相差一人呢?
江枫似已瞧出七宝和尚心中之疑,叹口气道:“张四姑和雪、霜二女联手,可抵一人,以四姑的武功,自然无法力敌,但她技艺博杂,五行遁术,能借用百物,隐现无常,雪、霜的技艺,实已得天狐真传,如论百招内有取胜敌人的机会,她们的组合是唯一的可能了。”
“承教了,和尚竟未思虑及此。”
吟雪、吟霜,隐身在厅中,并未现身,两人伸手相握,灵犀互通,她们感受到了江枫的惶然痛苦。
也听到江枫那句岳父、岳母的语声,江大哥心中已承认了她们妻子的身份,也承认了她们的武艺,十几年的苦功,果未白费,已有能相助夫婿。
“但愿少林的学,真有起死回生之力,……”江枫道:“今夜一战,我已全力施为,百明老方丈说的不错,他们凭藉的是真实武功,除非三位师长复生,我已回天无术,有负他们的寄望了。”
语意苍凉、声音凄然,大有英雄末路,壮士无颜的感慨,听得两个小狐女的心都冷了。
“江兄弟……”大和尚低声劝道:“少林寺一场血战,精锐尽失,老方丈现场目睹,如是心中没有几分把握,岂会要我等千里奔波,先去取得少林藏物,再作道理,田大夫守候三代,已然尽了心意,路上还可能遇上截击,就不用拖累他了。”
“说的有理,……”
雪、霜二女飘然而出,接道:“江大哥,我们盘算过了,那人不再现身,算是他的运气,再要现身拦截,就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联手除了他。”
“你们着到过他的身手?”七宝和尚低声说。
“和尚伯伯不相信?……”吟雪接道:“江大哥只要和他拼斗十招,我们就有机会杀了他,刚才我们不敢出手,是怕手段不太光明,意得江大哥和你和尚伯伯生气。”
“两位姑娘长大了,小嘴巴也越来越甜,江大哥后加上个和尚伯伯,大和尚想不说也不成了,以你们江大哥的功力,点中他一指,仍被他逃了。”
“和尚伯伯说的是……”吟雪说:“所以,我们说手段不太光明,不但是出手暗算,面且,用器也锐利歹毒,能穿金石,见血夺魂!”
“我明白了,张四姑能算不遗策,物尽其用,和尚佩服极了,以后,再遇上这等强敌高手,你们尽管出手,你们的江大哥如是责怪你们,你们加十倍责怪于我!”
“这数月之中,得张姨教导,使我们本身技艺,成倍数增长。”吟雪说,“张姨的五行遁术,断肠三剑和天狐武功,竟是暗相呼应,怕损了江大哥及你和尚伯伯的侠名。”
“和尚不是大侠,你们的江大哥是侠心剑胆,执大义不拘小节,两位姑娘就不用顾忌太多了。”
看了江枫一眼,吟雪微笑说道:“和尚伯伯教言如此,我和妹妹就可以放胆出手了……”
好厉害的小狐女,全套在我和尚的头上,倒像是我和尚怂恿她们暗施算计了。
“和尚伯伯,你别生气……”吟霜似是已瞧出大和尚的感慨,接道:“这几个月中,我们见识大开,胜过山居中十年,这人间的花花世界,竟是如此的纷扰复杂,我和姐姐如有寸进,也全是和向伯伯和张姨的教导之功。”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说的好,说的好,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两位机智大进,武林重光有望矣!”
“四位可以走了……”田大夫的声音,由室中传来,道:
“目睹适才一战,田某巳知凶险,那地方在城东五里,田某随行无益,反成累赘,恕我不能带路了。”
“已与大夫无关,多多珍重,和尚先行带路……”
飞身跃起,江枫和雪、霜二女,如影随行,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十回 入深山三侠练神功
城东龙王庙,筑建的高大堂皇,而且,香火鼎盛,虽在夜间,亦是烛火通明,香客未散。
数千年来,黄河经常泛滥成灾,两岸居民大都尽出所有兴建庙宇,求佑一方平安。
这龙王庙在黄河两岸最为众多,有些规模大的,年有祭祠,长达一余日。
这座城东龙王庙,就属大庙之一。
此庙兴建之后,汴京(开封)近郊二十余年未遭水患,虽已二更过后,仍有香客还愿,这倒方便了江枫等不少。
庙东土岗,有不少坟墓磊起,说是风水好,倒不如说是地势突高,洪水不易淹没。
借几分上弦月光,大和尚很快找到了墓碑后有酒葫芦的标帜,坟不大,墓碑正面只写着汴京名医田老人之墓,名字、籍贯,都不留下,显是早已预知凶险。
四人暗运内力,悄然沿墓碑下挖,果然在三尺左右处,取得一个木盒,外面已有腐朽现象。
大和尚叹息一声,道:“死后不入老坟,用木盒盛装托存之物;埋入碑下,这位田老先生,果然是位有心人了。”
吟雪四顾无人,低声道:“死后不入老坟,碑上不留名字,是怕拖累后人,但用木匣盛装少林奇学,就有些大意了,加是再晚上几年,木匣腐朽了,匣中存物。岂不也要化作灰泥?”
“这就是田老先生的过人之处了……”大和尚道:“这个柏木匣子,可在土中承受两百年的时间,超过此时,木匣和匣中之物,尽化灰烬,就算有人找到了这里,什么也见不到了,两百年还用不到,留下何益?”
这时,江枫已打开木匣,解开一层油绸子包装,只见是一本手抄的册子,上面写着:非遭遇空前大变,少林寺陷入存亡关头,不得学习册记武功,以免干违天机。
“够了,快收起来,还原积土,立好石碑,尽早离开这里。”大和尚口说话,人已率先动手。
有过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杀之后,江枫也收去了托大之念,急急收藏入怀,复还碑上原样,趁一夜淡月凉风,离开了汴京。
奔行十余里,吟雪突然停下了脚步,道:“万里飘香。”
“我也闻到了……”吟霜道:“是不是张姨到了?”
“不是,我在田老人墓前布下了香袋,……”吟雪道:“香袋已被弄破,香味随风飘来。”
大和尚用鼻子吸一口气,果然闻到了一种怪异的淡香,心中对张四姑又多一层佩服,道:“那是说敌人已找到了田者人的墓前?”
“是这样了,我们沿着顺风走,就要是万里飘香能生作用,以便警觉,……”吟雪道:
“我想不通,他们怎么会那么一个快法?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就到。”
“可能是丁彪泄露了秘密,……”大和尚道:“看来田平也凶多吉少了。”
“姐姐担心的不是这个……”吟雪道:“姐姐是担心,我们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下,那就算遁踪千里,也无法避开他们的追踪术。”
“一定要摆脱,……”大和尚有些急了,接道:“我们需要在一个隐密的所在,住些时间,以便江兄弟和两位姑娘参透绝学。”
两个小狐女中,吟雪似是不如吟霜刁钻。
但此刻,倒现出她的本领来了,只见她起秀眉儿,稍一沉吟,道:“能追踪我们的绝不是人,他们的人只在预布的定点上会合,再布置突击、狙杀,我和妹妹早已遁身查看过数次,未发现有人追踪。”
“就算是第一流的轻功高手,在我们如此严谨的防范下,要追踪我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枫说,“每次休息,我都运功查看,三十丈之内,绝无潜踪的敌人。”
“哪会是什么呢?难道他们也懂得万里飘香追踪术……”大和尚道:“他们弄出的香味不同……”
“不可能,……”吟雪道:“不管什么味道,有气味,我就能闻得出来,张姨传了我辨闻气味的方法。”
“飞鹰……”江枫道:“菱花能用飞鹰传递消息,也可能用飞鹰追踪我们。”
“大概是了……”吟霸道:“我只注意到飞鸽追踪,加未想到他们利用飞鹰,它们高飞数百丈,目光犀利,很难发觉防止。”
“还有狗,一种形如野狼味觉灵敏的怪狗,我们东来汴京时,途中发现两次,鹰、犬配合,勿怪我们极尽小心也无法隐匿形迹……”
吟雪道:“既然被我们发觉了,就有办法对付了。”
大和尚心中又震惊、又快慰,急急道:“小雪儿,快说呀!什么办法?”
“第一,先断绝他们的设计,譬如他们预计我们会西返长安,和张姨会合,我们偏偏不去,想我们会返少林,赶上武当,我们也不去。
因为,只要我们在他们设定的路线上活动,就永远无法避开他们的鹰、犬追踪法,……”吟雪道:“第二,入水上船,以绝灵犬嗅觉;第三,深夜登岸,以绝飞鹰的监视,我们不定目标,哪里合适了,就在那里停留下来。
当然,上了船,要先看看这本册记上的武功,是否值得我们下功夫习练,不值得,就早些西下和张姨会合,研商对敌之策。”
“好办法,走!转向黄河,先躲在船上……”大和尚道:“我带路。”
“和尚伯伯……”吟雪道:“我这是第一次大胆的论事、推理,可不保险一定不错,要是想错了,你可要保证江枫哥不会怪我。”
未待大和尚开口,江枫已行近吟雪,握住她一只小手,道:“你推理分明,我心中佩服极了。”
“可是,我怕错了……”吟雪道:“要怎么办?”
“错了也不怪你……”江枫道:“大姐要你们跟我来,巳经早知道你们有这些机智、能力了。”
吟雪道:“错了,你不怪我们,我和妹妹就敢出主意了。”
“对!有主意尽管说出来……”大和尚笑道:“和尚伯伯已经感觉你们青出于蓝,胜我十倍了。”
行近黄河岸畔,不过四更多些,找了一条船,大和尚出手就是两百两银子,船老大眼睛也看直了,自然是一切照办,木船划入河心,就让它顺流而下。
天色一亮,江枫等就躲入舱中,这条船不大,只有一个舱,四个人全躲在舱中,有些挤的感觉。
当然,两个小狐女,也无法缠在江大哥的身上撒娇了。
江枫取出册记,细看封面上几个字,心中暗震动,这里面记载的什么武功,竟然会干违天机。
那是说,人不应该练这种武力,一日练了,干违天机,就是会破坏了自然运行的天道了。
两个小狐已洗尽脸上的灰土,虽然衣着仍是男装,但两张苹果似的脸蛋儿,配着四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江枫微笑。
江枫执着书册沉吟,二女也不言语,她们不该管的事,绝不开口。
“打开吧!就算是看过了人会发疯,你己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了……”大和尚沉声的鼓励江枫。
江枫点点头,道:“说的是,昨夜一战,使我想到过往的无知,我轻藐少林绝学,我相信百明老方丈,心中也有感觉,只是他修养高深,不愿和我计较.要是赌了气,不肯赐下信物。
“我不但有负师长教诲苦心,也将误尽天下苍生,现在想来,真是冷汗淋漓,懊悔不已。”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老方丈要救少林寺,要救出天下武林同道,你是唯一可托的人。”
江枫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封册面上“干违天机,沦劫莫怨。”八个字,使人触目惊心。
两个小狐女口虽不言,但心中却如负千斤,脸上神情惊布,已然无法掩饰。
这本册记,究竟在搞什么鬼?万一江大哥受了册记中内容影响,变得无法亲近,这一生要如何生活下去?
江枫打开了封页,两个小狐女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论剑篇”江枫立刻被内容吸引,全神投注。
两个小狐女悄悄睁开眼睛,只见大和尚别过头去,竟然未看,吟霜大感气忿,冷冷说道:“和尚,你为什么不着,只要江大哥一个人去应劫吗?”
她真的火了,连伯伯两个字也省啦。
“小霜儿,和尚看不懂。”
“真的!……”吟霜奇道:“你不是很有学问吗?”
“江湖跑久了,我只是经验丰富,却读书不多。”
两人争论的声音很大,但江枫却恍如未闻。
二女忍不住,绕在江枫身后,凝目看去,立刻被册记上内容吸引,如磁吸铁,再也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论剑篇中,只有一招剑式,重要处是如何把人融入剑中,人剑合一,无招胜有招,千变万化,尽在其中了。
江枫人入书中,两个小狐女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用心思索。
只不过数千字的记述,但江枫和两个小狐女却看了两个时辰。
船老大蒸好了两尾黄河鲤鱼,端进来讨好客人。
大和尚接过蒸鱼,笑道:“你出去掌舵,有事情,我们会招呼你。”
船老大心中有些奇怪?看了江枫等一眼,道:“我在黄河走船二十年,就会烧这一道菜,趁热吃,一凉就有鱼腥气了。看书嘛!
不争这一时片刻。”
“嗯!鱼香扑鼻,我会招呼他们吃。”
船老大笑一笑,转身而去,他要的就是这句夸赞。
废寝忘食,大概就是如此了,蒸鱼确是香气扑鼻,但江枫和两个小狐女是嗅而不觉。
三人不是在看,而是神入论剑篇,开始照方练习了。
练的是运剑方法,是运剑之气。
书落舱板,人人忘我,不知何时.三个人已闭上眼睛,盘膝而坐。
夕阳西下,晚霞绚烂,反照在滔滔黄河浊流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凄迷之美,是感伤,也是追忆。
但大和尚却无心观赏,心中真的有些焦急,瞪圆了一对眼睛,看着江枫,满怀关顾情,苦无下手处!
江枫终于睁开了眼睛,小船也靠了岸,已是万家灯火的放夜时分。
回头看二女,只见她们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似是已濒临气绝。
江枫吃了一惊,双手齐出,分按住二女背心之上。
他已熟习了运气剑诀,了然关要所在,真气徐徐导引,二女渐复正常。
“好厉害啊!”吟霜睁开眼睛,道:“我快要憋死了,那一股真气,就是上不了十二重搂,卡在了那里,上不来,下不去,勿怪和尚伯伯不肯看。”
“和尚没有发觉你们的状况,否则早就出手帮你们了……”
“幸好你没有发觉,这和一般的调息运气不同……”江枫道:“你一出手,她们就永无生醒之日了。”
大和尚呆住了,忖道:“两个丫头,真死在我的手里,那可是逼我跳黄河了。”
吟雪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了,江大哥……”
缓缓伸出手去分握住江枫、吟霜,脸上情爱横溢,目中温柔万千。
江枫亦不禁心为之动,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吟霜,三人六手互牵,心融一体。
不用片语只字,许下了生死盟约。
至情动天地,大和尚也看的心酸神往,热泪盈眶,暗暗祈祷:“我佛有灵,和尚愿代他们历劫应难,保佑这三个小儿女,花好月圆,逃脱劫苦。”
船老大执着一盏油灯行入舱中,看看一锅蒸鱼未动,不禁叹一口气。
大和尚拭去流下的泪水,笑道:“火候差一分,味道全失真,你们眼了吧!老姜辣心啊!”
“什么?……”船老在急道:“我放的老姜不多啊!”
大和尚呵呵一笑,接道:“船老大,鱼凉了,拿去热热吧!有大饼、馒头,顺便送一点过来。”
“馒头倒有,只是黄河鲤鱼一回锅……”船老大道:“味道可就差的远了。”
放下灯火,端起一锅鱼,走到舱门口,又回头说:“黄河无风三尺浪,我虽是老黄河了,可也不敢夜中行舟,我把船靠岸了。”
江枫点点头。
小船上虽然局促,可是很安静,江枫决心在船上看完这本册记。
大和尚要船家买了食用之物。
小舟沿黄河顺流而下。黄河中很少行船,孤舟浊流,随水飘浮、不拘快慢,未定行止。
船老大把舵避险,倒也逍遥。
看完了全本册记,江枫才发觉是一本传真记,十二位少林高僧,易装离寺,花费了四十多年的时间,达到天竺,搜尽天下奇技,去芜存菁,冶于一炉,有至正至大的武功,也有最邪恶的技艺。
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除了达摩祖师的“一苇渡江”之外,未再列名其上,书成之,十二高僧全都呕血而亡,真本藏于少林寺中,录一本副册,藏于少林寺外,秘密只传掌门方丈一人。
少林寺的和尚,不能练传记上的武功,事实上,掌门方丈也只知道取书之法,并未看过传真记,非江湖大变,少林存亡,不得让此书面世。
江枫也发觉了传真记上的邪恶,有些记述,已介于人鬼之间,更可怕的是收集这些技艺的高僧,大专注了。
依据前人的经验,把习练的方法,选其精要,压缩简化,耗尽心智。
当时,他们都十分得意,但书成之后,才想到,一旦遇上了一个具有天分的人,再具有深厚的武功根基,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兼通百艺,世上还有谁能制他?……但又不忍毁。
见江枫合上书本,大和尚才低声问道:“江老弟,能不能对这本传真记作个评价?”
“好!我也有事正要向你请教。先说这本传真记吧……”
江枫凝神思过了一阵,接道:“这上面记述的不是少林武功,也不是武学绝学,是两百年前少林寺十二高僧,偷窃天下绝技……说搜集也可以,因为,他们不是照本抄录,而是融会百家之后,又花了自己的不少心血。
十二个人聚于一处,截长补短,研究出这本传真记,它的第一缺点是,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怎么说呢?……”和尚奇怪的问。
“这本书,武功差一点,书读的不够多的人,得到它也如看无字天书,看不懂……”江枫道:“学富五车,文采风流,不会武功,不会练,武功不到一定的境界,极易走火入魔,送掉老命,不能练……”
“像我和尚这种境界的武功,能不能练呢?”
“要我说实话,你不能……”江枫道:“你的无相神功,可能还强我三分,但你没有学过剑术,武功大刚了,刚则易折,有少数几种.称可以练,但你如看过全篇,绝不会放弃任何一种武功,两百年前,少林寺十二高僧,在研讨这本传记时,没有一个人死。
因为,他们胸怀大公,投入了全部心智,只研商方法,没有时间自己练习。
所以,他们完成了这本奇书,但书成亡后,他们已彼此沟通,这些存在脑际中的奇玄武功,印象深刻,忍不住偷练起来,一练就练去了十二条性命,就如罗兰一般,没练讨天狐武功,但却心有天狐武功,她见识过天狐媚笑、就不自觉的偷练起来。
她的天狐媚笑,优过女儿,但如果要她以天狐武功,和人一战,她就不如女儿多矣!因为,她没有真练过天狐武功。……”
“这么说来,天狐武功,可以适应,为什么雪、霜二女,会走火入魔呢?……”大和尚道:“你又为什么练的顺顺当当,无惊无险?”
“我身兼三圣之长啊!……”江枫笑一笑又道:“刚、柔之外,还通剑术,天狐武功险柔多变,本是适应性最强的武功,雪、霜也通剑术,但却全无阳刚之气,何况,我得助最多的是金丹书生的武功,他自号金丹,极善医学,把医术融入了武功中。
罗兰夫妇只学了他的剑术,却没学他独门的吐纳之法,那是一种暗合人身气血运行的内息术,对武功,看不出明显的帮助,但却能调理阴阳,适应身体上各种变化,所以,我一迈步就踏入坦途。”
大和尚点点头,道:“传真记还有第二个缺点呢?”
“有!第二缺点是诡多于正,正道难修,邪术易成,那十二位高僧,知道的奇技太多了,研商时专走捷径,只求速成,寓邪于正,我如未学过金丹书生的内息术,恐也会走火入魔!”
“听起来,这本奇书,倒似是专门为你而写,……”大和尚说,“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一种神力在主宰……”
“不!”江枫道:“当今武林之世,最少有十个以上,可以习练这传真记上的武功。
雪、霜经我以真气导引,已经可以练了,就算没有我帮她们打开生死玄关,气上十二重搂,再多三年,她们就可以自己练了,你只要练三年阴柔气功,也可以试着习练,也许不会像我这么顺当。”
“我懂了……”大和尚道:“这本书邪多于正,易于速成,留之无益,那就烧了它!”
“可是,这是少林寺的东西,我们已答应还给少林寺……”江机道:“岂能失信于老方丈?”
“少林武功,只有一招‘一苇渡江’不是……”大和尚道:“传回给少林寺就是,其他的和少林寺扯不上关系了。”
“是少林寺十二位高僧研商出来的,”江枫道:“怎能说和少林无关?”
大和尚伸手取过传真记,道:“你可是已字字记入心中?”
江枫和雪、霜二女竟然都点点头。
“你们也记的一字不漏么?……”大和尚看着二女问。
“是!……”吟霜道:“爹逼着我们读四书、五经,娘却要我们读唐诗、宋词,姐姐能一口气背出唐诗三百首,一字不漏,我比较差一点,过目不忘的本领,总是还有。”
“小霜儿,口气太大了吧!”
“和尚伯伯不相信,我就背这本传真记给你听听……”吟霜道:“漏了一个字,你就把我丢到黄河喂鱼吃……”
“免了!免了!和尚听进去心里怎么得了,你是诚心想害我呀!”举书就燃,真的把传真记给烧了,笑道:“你们都点了头,记不得不能怪我,留下它是个祸患,火烧了干净利落,不用担心老方丈,少林寺还存有正本,和尚敢烧了它,就能说服老方丈……”突然住口不言。
江枫明白他想到了是不是还有活着再见老方丈的机会?忍下去没有说出来。
经过那夜一战,江枫的性情有了很大改变。
原来认为天下很难找出一个真正的敌手,现在却是有着深山有猛虎,大泽潜蚊龙的感觉、江湖上能人众多,也许还有强过那黑衣人的高手……”
他原本轻淡少林武功,但读过传真记后,却又不能不佩眼少林僧侣献身武林的丰功、伟绩。
他们层层规律束缚,分际严谨,不但录记下技艺精华,也在武林中最需要它的时刻,展现于世,少林基业,千年不败,实非无因……
“江兄弟,你看要多少时间,能练成传真记的武功?”大和尚道:“我们要安排一个暂避敌锋的策略,深潜行踪。”
江枫吁一口气,道:“传真记上的武功,不宜全练,因为它确有干违天机之处,而且,时间也不允许,选择一两样系统去练,也许就可以对付强敌……”
“对!我们各练一两种系统……”叶雪道:“可以配合施展,就能发挥出很强大的威力。”
“你们要小心啊!”江枫道:“真要练成了传真记上的全部武功,那就脱离了人的范围,沦入魔界……”
“我知道……”吟雪道:“我和妹妹都不会追求仙业,更不愿沦入鬼域,我们要作人,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人,我们不会触犯天忌,我们只要帮助你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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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哥……”吟霜接道:“万载高山流水,千年松柏长青,仙道绝亲,佛枯肉身,我们都没有这样的大智慧,大定力,我们也不愿常生不老。”
“好!两位姑娘有此入世之念,江湖就重光可期了,”大和尚道:“但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有所成就?”
二女互望了一眼,吟雪道:“选择了两种和本身艺业相近的系统,有百日时间,应该可以入门了。”
“这样短的时间……”大和尚有些不信地说,“当真是一本武学宝典了。”
目光转注到江枫的脸上,颇有求证之意。
“吟雪说的不错,传真记只重方法,不重招式,每一种武功,只有一两招的例举……”
江枫道:“是一种心法击敌,已到招由势变的境界,进入了无招胜有招,但变化于系统之中,也无法逾越界限。
吟雪那句和本身艺业相近,已道尽个中的奥秘了,书中的奇变,全在一个‘悟’字上了,所以它不能雪中送炭。”
“和尚明白了,真是天道不溃,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适合三仕的习练呢?”
“要清静,人迹罕至的地方……”江枫道:“事实上,我们已经开始练了,也闯过了人体真气逆行的第一关,但还有几个关键所在需要时间习练,才能期有所成,不能受到惊扰,那就要你为我们护法了。”
“和尚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找张姑娘和欧阳夫妇同来为三位护法?”
“那倒不用,重要的是地方清净,……”江枫道:“不能让隐密外泄,真要被强敌闻风而至,就算四姑和罗兰夫妇都在,也无法保全我们。”
七宝和尚道:“好!明天咱们就弃舟登陆,入山寻找地方,夜行昼宿,以避鹰犬追踪。”
大和尚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招呼船老大进入舱中,道:“这艘船,市值多少银子?”
船老大怔了一怔,道:“一艘新船,十两银子应该够了,像我这条老船旧货,能卖个三五两就不错了。”
“船老大果然是个老实人,这艘船就算一百两银子吧!我买了,不过,有个不情之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已给过二百两银子,新船也可买十条、二十条了……”船老大道:“你要怎么处置这条船,吩咐一声就是,银子我是不敢再收了。”
他常年在河道行舟,见识很多,已感觉到这些人不是平常人物,平常人也不会出手那么大方。
“好!我们今晚上初更上岸……”大和尚道:“你就把这条船沉入黄河,不要留下痕迹,最好嘛你也躲个一年半载再出来。”
“我暖了,我没有见过你们,水面上也没有这条船,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身上有很多银子,正好先休息一年半载,然后再讨房媳妇,可惜的以后吃不到自网自煮的黄河鲤鱼了。”
那是说明了弃船离此后,也不再回到黄河水面。
“好极了……”大和尚把一张百两银票塞入船家手中,道:
“如果能把船沉得无迹可寻,那就更好了,他们的追踪术十分高明,天上有飞鹰,地上有灵犬。”
“我明白了……”船老大道:“诸位上了岸,我就把船移上水道,沉了船游水上岸。”
天色入夜,船也靠单。
吟雪突然说道:“船家,春寒料峭,你要小心一些,别要着了凉。”
声音甜美,有如一杯糖水,灌入了船老大的口中。
“好,好,丫头,对敌要七分霸气,作人要三分素心,你越来越圆熟了。”大和尚飞身而起,跃上河岸。
四条人影,有如蝙蝠宵飞,眨眼不见。
船老大看得呆住了。
他听说过,江湖人能飞檐走壁,但未想到过,人如鸟飞。
这时,已人山东境内,大和尚熟知地形,一夜奔行,进入了泰沂山区。
天已亮,四人就隐入了林中坐息,山区夜行,登高走低。视界不清,特别累人,两夜下来就算一般身负武功的人,也有疲乏之感。
但他们都非一般人,而是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所以,他们不会疲累,也不肯马虎从事,花了三个晚上,才找到了一处环境清幽,人迹绝少的地方。
果然似避开了飞鹰、灵犬的追踪,几人日夜留心,完全没有发现异兆。
大和尚深谋远虑,已利用机会烤制了不少的干粮。
这是泰沂山区中一处幽谷,山不高,但却十分阴恶,十丈深谷,环绕着一座石峰,四周全是磷峋怪石,杂生了一些荆棘乱草,是一座好树也长不出一棵的荒山,山谷又深过十丈以上,真是靠山无柴烧,近水无鱼食的地方,所以,方圆数里无一户人家。
但怪石林立的山峰中,却有一座天然的石窟,干燥清爽,是一处很适宜留住.而又隐密的所在。
江枫和二女在石窟中开始习练传真记上的武功。
大和尚除了准备吃、喝之物外。还别出心裁的用荆棘,杂草制了一顶大帽子,戴上它坐在山石上,就像是天成的一丛荆草。
这可以监视四野,又避过飞鹰的搜寻,深谷绕峰,流水湍急,断去了灵犬嗅觉追迹,穷山恶水,也有它可用的一面。
这地方没有名字,也没有好看的景物,留传的仙迹,所以,没有人涉入此地,是一个单调又寂寞的所在。
但江枫和雪、霜二女,却生活的十分紧张,他们习练的武功,要使气血逆行,把人体潜能的极限冲破,练的是伸卧盘坐、倒立屈腿,把身体屈转成一个圆圈,很难得比划出一两种招式出来,好像十分轻松,其实是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
三个人都练的异常辛苦,直到九十五天后,吟雪才霍然贯通,感觉到整个身体,如同经过了一番改造,可以轻松自如的,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臂肢体,可以随心所欲,作出各种相反的动作,也就是说不同的肢体和武功,可以同时用出来攻袭敌人,体能的怪异,似已到了可以分割施用的境界。
转眼看吟霜,正在盘坐调息,顶门上热气蒸腾,吟雪是过来人,明白吟霜正值紧要关头,受不得住何惊扰,悄然行至石窟门口守护。
原来,吟雪流目四顾,不见七宝和尚,想他去准备吃用之物,暂离此地。
再看江枫时,只见他仰卧石地,全身似是被一片白气笼罩着,不禁微微一笑,忖道:
“他果然超越我们很多,似是已进入了另一重境界。”
雪、霜二女资质相差不远。
吟霜稍逊姐姐一分灵慧,但却多了吟雪三分刁钻。
四个时辰之后,吟霜也挺身站起,长长吁一口气,笑道:“姐姐果然胜过小妹,……”
“我也刚刚贯通,……”吟雪接道:“咱们许下和尚伯伯的百日约期,不知是否已经超过……”
“没有,还早了五天,……”七宝和尚缓步行入石窟,道:“这些时日,你们饮食大减,尤其是最后二十天来,除了喝过几杯泉水外,很少进食,和尚正在担心呢!”
“我们是不是瘦了?”吟霜问道。
“是瘦了,不过,你们瘦的倍增清丽,和尚伯伯也觉着奇怪,消瘦几许,不见露骨,唉!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环肥燕瘦总相宜。”
“多谢和尚伯伯的夸赞,你替江大哥护法,我们要洗个澡去。”
吟霜牵着姐姐一支手,向外奔去。
大和尚想拦阻,却听到江枫声音,传入耳际,道:“让她们去吧!”
大和尚转过头,江枫已挺身坐起,接道:“她们近百日未曾淋浴,沉醉于练气之中,还可忍受,现在不要她们洗个澡?那可是千难万难的事了。”
“可是,近两日中,常见飞鹰低掠而过,和尚虽然藉荆丛隐身,极尽小心,但鹰目犀利,可不敢保证是否已被发现?
也无法确定那些飞鹰是否和敌人有关?万一和尚不幸猜中,两位姑娘会不会因沐浴暴露行踪?”
“只怕你猜中了……”江枫笑道:“深谷环绕,孤峰隔绝,这里蛇鸟绝迹,因为无可食之物,飞鹰低掠,可能已发现形迹,只是灵犬未至,他们还无法确定,还未搜寻过来。……”
“这么说来,是我隐匿不好,被飞鹰发现了,……”大和尚有些自责他说,“我已十分小心……”
“不用自责,……”江枫道:“他们确有高手在暗中策划,判断出我们的去向,也可能想到了我们隐匿行踪,旨在秘密练武,但他们想不到世上会有传真记这样一本宝典,也想不到书上面有速成绝技的方法,所以,没有全力搜觅,……”
“可是,雪、霜二女……”
“不要紧,我相信,二女早也想到了这个情况,……”江枫道:“只是,现在不用怕他们了。他们找上门来,正好一试我们练成的身手!”
大和尚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咱们只要离开此地,也无法逃过他们的迫踪,和尚倒是想的痴了……”语声一顿,接道:“你们三位练的武功,有没有辟谷术?”
“没有,不过,气血逆行,会使人的胃口不好……”江枫道,“所以,近日中我们很少进食,但这可能是暂时现象,身体逐渐适应之后,也许就恢复食欲了。”
二女沐浴罢归来,娇容焕发。
吟霜颦起秀眉儿,道:“江大哥,离开这里,我们可不可以换回女装,适才见水中倒影,这身衣服,难看死了!”
“当然可以,我也希望看你们穿着女装的婀娜多姿。”江枫道:“这些时日,真是难为你们了!”
“最大的苦楚是不能开口,……”叶雪道:“男装女音,别人听的奇怪,自己也说的别扭。”
江枫点点头,步出石窟。
吟霜低声道:“姐,江大哥,要去那里?”
“他也要洗个澡吧!”吟雪笑道:“我们难过,江大哥也不怎么舒服。几个月不洗澡啊!想想看,非吐不可,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练气练的头昏脑胀。……”吟霜笑道:“大概想不到这码子事了,……”
转望着七宝大师,接道:“和尚伯泊,咱们几时离开这里?”
“等你们的江大哥回来就走,这一片穷山恶水,不见一支走兽,和尚百日未喝点滴的酒,恐怕连酒虫都饿死了?”
“不见走兽,……”吟雪心中一动,道:“那是见过飞禽了?”
“对!近日中,倒有几支飞鹰掠过……”
“可是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行踪?……”吟霜道:“有没有人找上来?”
“还没有……”大和尚笑道:“两位及时功行圆满,就算他们找上来,也无所畏惧了!”
第二十一回 豆儿庄江枫引高手
“嗯!这里穷山幽静,恶水惊心,倒是一处,很好的杀戮战场……”吟霜娇靥泛威,冷厉地说,“能在这里先除去他们一两个绝顶高手,对日后决战,不无助益……”
“小霜儿,由现在起,随时都可能遇到强敌,展开一场恶战……”大和尚道:“诛凶斩恶的大责重任,全凭仗你们小夫妻三个人了。”
两个小狐女虽然大方,但骤然间听到小夫妻三个字,也不禁脸上一热,双颊泛羞。
“和尚伯伯,我们会尽全力……”吟雪道,
“只是我们对敌经验不足,遇上强敌,还要伯伯从中点拨、点拨,还有些分寸之间,我们也无法把握,先请伯伯指教!”
“好一碗又香又甜的迷汤,你说吧!什么事?和尚是知无不言。”
“杀人……”吟雪道:“天狐武功配上张姨的五行遁术,诡在出手伤人,一旦我们杀人过多,会不会使江大哥厌恶我们?”
“是嘛!小女人要温温柔柔,清清纯纯,才能讨人喜爱……”吟霜道:“一旦我们弄得两手血腥,岂不能成为追魂夺命的恶婆娘,把未婚夫婿给吓跑了?”
“你们听着……”大和尚神情严肃地说道:“江枫肩承了武林三圣遗志,江湖是否能重见光明,是他的责住,也是他的心愿,你们帮助他,他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厌恶你们……”
“说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来了……”吟雪道:“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诡异的出没隐现,招招夺命的手法,看我了谁都会心生厌恶,要是,不如此,又不足帮他的忙,真的是好难、好难啊……”
“不用为难……”江枫飘然而入,接道:“那夜在田府一战,我已经动了杀机,不施展霹雳手段,已无法挽救江湖,你们不用担心犹豫,我要领头带着你们大开杀戒。”
二女微微一笑,忧心尽去。
“走吧!咱们找个市镇,做几件漂亮衣眼,好好的吃喝一顿……”江枫道:“雇一辆豪华、舒适的大马车,安安逸逸的坐车西下,等着他们沿途追踪送死,见一个就杀一个……”
“江大哥,有些武功不高的人……”吟雪道:“用不着一定杀死吧!给他们一点教训,废了他们的武功,留给他们一条生路如何?”
“好!酌情下手,各作主张……”江枫笑道:“我要帮你们选几套衣料,做几套华丽合身的衣服,一对小仙女,两个大煞星,只怕不出一个月,就会扬名江湖了。”
二女听得高兴,脸上微笑如花,不是碍着大和尚,早就纵体入怀,缠着江枫撒娇了。
出了山区,大和尚立刻辨认出方向位置,放步直奔郓城,投住客栈,一切照江枫吩咐,赶做了向套衣服,又好好吃了几顿,休息了两天,才雇了一辆大篷车,乘车西下,重返开封。
这一次大和尚未作车夫,但却和车把式并坐篷车前面,为了行动方便,大和尚仍然戴着假发,身着长衫,一副大管家的气势。
一出山区,江枫等就发觉了追踪的灵犬飞鹰,却未理睬。
但住入郓城客栈第二天,又发觉了追踪的敌人出现,对方一直没有加害的行动,江枫等也故作不知。
这些小脚色,不值一击,不过,追踩踪迹的敌人出现,那是说明了敌人已准备有所行动。
叶雪拨开车后的蓬布,探看了一阵,笑道:“江大哥,追踪的敌人似是已开始集结,好像准备出手了。”
只听坐在车前大和尚嚷道:“车把式啊!前面那一片枣树林好大好大,会不会有截路的刀客啊!”
“这条路面上,还算平静,没有听过有刀客截路……”车把式道:“车过深林三分险,我可不敢保证什么?这一段路,虽比较荒僻一些,但辰光还早,前有行车,后有商旅,应该是不会有事才对!”
“会不会有人专打我们这辆马车的主意呢?……”大和尚在测试车把式。
车把式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就难说了,车里头两位姑娘……”放低声音接道:
“实在是太漂亮了,如果早被歹人盯上,这里就可能是下手的地方!唉!我说大管家呀!你如是早已心里有数,就不该雇我的车了,这不是麻子改称呼坑人哪!”
“这种事,谁想碰上呢?时来风送滕王阁,运背雷轰孝福碑……”大和尚道:“真的撞上了,也只好认命,你只管照顾好你的马车,别让它们受惊奔逃,乱了章法……”
“听口气,你大管家还练过武功啊……”车把式道:“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当人多,钱财是身外之物,用不着拿命去拼……”
“还未遇上截路刀客,咱们却自己在吓自己了,走吧!……”大和尚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车把式不再答话,却微收缰绳,放慢了车速,显然是想等后面的商旅赶上来,走在一起,人多胆壮啊!
车近枣林,车把式突然叹一口气,道:“大管家,还真的被你说中了。”
原来,枣林旁侧的大道上,早已一排横立四个人,全身黑衣,手执长刀,刀在日光下闪着寒芒。
大和尚看看车内无动静,突然飞身而起,掠落路中,一挥手,笑道:“好狗不挡路,四位请让让道吧!”
四个黑衣人四把刀同时扬起,人却分列两旁,让出了大道。
路是让出来了。
但车把式不敢走。
因为要从刀口下面走过去,那把高举的鬼头大刀,随时可以劈下来。
大和尚冷笑一声,道:“过刀阵啊!”
双手向袖中一拢,大步向前行去。
那车把式看的眼都直了,心中那份佩服,简直是不用提了。
这位大管家的胆子好大。
那高举的大刀没有新下,任凭大和尚走过去。
车把式摇摇头,仍是不敢过刀阵。
大和尚明知道这是江湖上一种迎客的规矩,但他不想勉强车把式,也不愿江枫和二女屈从这种规矩,大声喝道:“江湖上早已无道,这刀阵迎客的规矩,已经失传,用不着摆这个谱儿了。”
“说的也是”林木深处,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道:“既然不愿闯过对阵,这三杯压惊酒,老夫只好自己喝了。”
车帘启动,江枫飞身而出,道:“希望他们的刀能拿稳些,别要失了你的面子。”
大步行过刀阵,四把鬼头刀尽入江枫之手,但四个黑衣大汉,仍然站在原地,形态不变,显然已被点中了穴道。
“车把式走啊!”吟霜在车蓬内说,“他们手中无刀,人也不会动了,你还怕什么?”
车把式一提缰,马车迅速驰过。
奇怪,后面随来的七八位商旅却未跟过来。
和四个执刀大汉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但手中物品,背上包袱,却是一样不少。
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拉的两位女客,莫非是仙女不成?
人间哪有这样娇艳的姑娘。
这位大管家和年轻人,没有动手抬脚,就制住了劫路的。
车把式心中忖思:“传说的仙家会用定身法,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认定二女是仙子,胆气壮大不少,大声说道:“两位仙女,蓬车向前走呢?还是要停在这里?”
仙女如花,不能碰触,但能和她们说上几句话,也好沾点仙气。
“留这里听大管家吩咐!”吟雪低声回答。
好甜美的声音,车把式听得心花大开,连应了几个是字,抬头挺胸的坐在车辕前座上,大有仙女在车,百邪莫侵的气势。
“诸位请走,恕老朽不送了。”
林木中又传出了那沉重的声音,似是一个负重千斤的人,在极大庄力下出口说话,一句一字的读出来。
“阁下可否说出姓名……”大和尚道:“留个日后见面情谊。”
“老朽八卦门掌门张进,……”另一个清朗的声音接道:“武当白云,祝各位一路顺风。”
“原来是张掌门和白云道长,两位盛情我们记下了。”
一招手,蓬车向前驰去。
江枫撩开蓬帘入车,大和尚仍和车把式并坐车前,车轮转动,向前驰去。
“你认识他们……”江枫隔着垂帘问,“他们早已设计好的拦截,怎会中途罢手呢?”
“声直是八卦门的张掌门的声音,发音沉重,是表达他内心中的痛苦,白云道长是现在武当掌门的师弟……”大和尚道:“这两个人搭配起来,在江湖上本有一定份量,只可惜遇上了三位,只看你江老弟取刀的手法,他们已自知非敌。
吟霜姑娘的豆粒打穴手法,更使他们震惊,他们承认了失败,但也表达出了他们的希望,这些人虽在压抑下苟安偷生,心中仍存有着反抗意识,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奋起抗柜。”
“这么说来,我倒替他们担起心来,不战而退,会不会受到惩罚?……”吟雪道:“其实,只要他们早和伯伯通个消息,我们会手下留情,让他们全身而退。”
大和尚心中忖道:“奇怪?吟雪这丫头时有慈悲心肠,究竟是怎么回事,受了什么影响?”
口中却笑道:“他们已经达到目的,倒不用为他们忧心了。”
“达到了什么目的?……”吟霜道:“他们的正主儿,面也未露……”
“小霜儿,你那留在穴中的沙粒仍在,就是他们要命的依据,……”大和尚道:“需知当今江湖之上,能在数丈外,施展豆粒打穴手法,一举制眼了六七个人的高手屈指可数啊!”
“原来,和尚伯伯早知道了,……”吟霜笑道:“看来,百日苦修,还真有用,百日之前,我可没这个本领。”
“他们已知难而退,一路上不会再有小麻烦了,……”大和尚道:“但如一旦再有行动,必将是惊天动地的大举来犯,敌人已尽悉我等实力,但我们却还不知敌人主力何在,已犯兵法大忌,何况敌众我寡……”
“和尚伯伯不用担心,由我们姐妹联手,江大哥更是一柱惊天,就算敌人会聚上百位高手……”吟霜豪气干云地说,“也要杀他们个片甲不回!”
“唉!如是千位江湖人物合击呢?……”大和尚道:“群狼吞虎,万蚁吃象,何况,他们能够驱使的江湖人物,何止千数,如再加上剑阵困敌,百刀合击,三位能支撑多久呢?和尚自作估算,力战三个时辰之后,如不能稍作调息,绝无再战之能。”
“说的对,人终是血肉之躯,力能拔山举鼎,也无法持久不衰,……”江枫道:“就算铜浇铁铸的身子,也会在烈火烘炉中化作流汁。”
吟霜心中有些不眼气,道:“就算打不过他们人多,但我们至少可以跑啊!”
“吟霜姑娘,真到了要跑的时候……”大和尚道:“恐伯已经无法躲过别人追袭、拦截了。”
“伯伯说的对,可是,我们应该作些什么呢?……”吟雪道:“难不成和过去一样?化明入暗,……”
“不行,决战形势已成,我们站在明处,才能号召群雄,化解敌人实力,只是张姑娘才具有对敌策略,必须和她会会……”大和尚道:“红花更好,仍得绿叶托社,我们需要人手,我担心的是,咱们已经无法摆脱鹰、犬的监视,西返长安,旅途谣远,强敌中又有高人运筹帷幄,恐已不会再给我们聚合的机会,何况,我们先期的后援力量,仍在少林寺中。
如能清除少林寺中敌人,我相信可使少林重光,那时,再聚集人手,扫穴犁庭。”
江枫揭开篷车垂帘,道:“进来吧!大家研商一个方法,如河和四姑会合……”
大和尚移身车内,道:“和尚已经想了很久,只有三个办法可行,一个是换乘快马,直奔长安,不用隐密行迹,硬行闯关给他以措手不及,沿途虽有重重拦截只要他以无法集中大批人手,就难困我等。第二是汴京潜引行踪,故布疑阵,让他们捉摸不定,实力分散,咱们潜在长安。
第二是,先上少林寺,扑杀控制少林寺的敌人,以少林寺作基地,大张义旗,张姑娘自会闻风而来。”
“三个办法都不错……”江枫微微一笑,道:“但只能择一而行……”放低了声音,接道:“如能截长补短,分头进行,先把张四姑、罗兰夫妇率领的人手招来,再合力对付少林寺中敌人,胜算较大。
何不暗中派人,赶赴长安,招请四姑,咱们再施诱敌之法,使敌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
“好办法……”大利尚道:“派人西下长安,大概可行,问题是,他如何能找到张姑娘……”
“这倒不难……”吟雪道:“给他一个香袋,可以香传十里,张姨闻香必至,再由江大哥修书一封,取信张姨……”
商议计定,大和尚突然叹息一声,道:“这一次,只怕要杀人灭口了。”
“不必,我已用内力暗中封住了赶车的两处穴道……”江枫道:“他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大和尚笑道:“好!好!好极了!”
好什么?大和尚未说出来,心中却暗中忖道:“吟雪、江枫,果有过人的智慧,传真记上那句‘于违天机,沦劫莫怨’已使两人生出警惕,处处心存仁慈,似已在积修善功了,我要点化吟霜几句,让他也有所警惕才好。”
“江兄弟,有些变了?”
“江大哥本来就聪明啊!……”吟霸道:“只不过地缺少江湖历练,有些事情无法下评断。”
“和尚指的不是这个,……”
吟霜接道:“哪你指的是什么?”
“吟霜,你不觉得江枫的杀气消退了很多,”大和尚道:“处处心存仁念,避免杀戮,适才枣林对敌,本可杀入立威,但你的江大哥,却只取下他们手中之刀。”
吟霜眨眼一下眼睛,道:“取刀比杀人更难啊!”忽有所悟,垂首不言。
大和尚道:“我去陪车把式坐,就算料敌有准,也不能大意,这一番,我要仔细瞧瞧那些监视我们行踪的飞鹰、灵犬,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一段行程是车走官道,明目张胆,直入汴京,投了客栈,遣走车把式,进入客房,吟雪突然掩上房门,笑道:“江大哥,快些亲我一下,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这些时日之中,吟雪似已成熟,稳健了不少,这一刻,又恢复了过去娇痴天真。
江枫怔了一怔,看看大和尚和吟霜。
大和尚别过头去,吟霜却掩口而笑。
吟雪媚眼一转,道:“你不亲我,等一下,我换了衣服,也许你很久就亲不到啊!”闭上双目,送上樱唇。
江枫无可奈何,只好轻轻亲了一下,道:“说吧!什么事?”
吟雪张目微笑道:“张姨已经到了沛京,我换过衣服就去找她。”
“对呀!和尚早该想到的,张姑娘是何等人物,还等我们去找?”
“你怎么知道的?”江枫奇道:“我也很留心,却一点也瞧不出来。”
“我闻到了万里飘香……”吟雪道:“我换上男装,追香寻迹,很快就会把张姨找来。”
“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和尚要去喝一杯,庆祝,庆祝……”他借故离开。
吟霜己纵体入怀,狠狠的亲了江枫一阵,叫道:“姐,等等我,咱们一起去。”
原来,这一阵工夫,吟雪已换好男装。
二女已认定今生为江枫所有,更衣解带,早不避忌,有机会还要故卖风情,把美丽的胴体,在江枫面前半掩半遮的展露一下。
二女换好男装,遁出店外,大和尚提着一壶酒,端一大盘卤菜,行了进来,笑道:“反正我戴着假发,没有人会认出我是和尚,酒肉穿肠过……”
“佛在心中坐……”江枫接着,“我已听的会背了,今日开怀畅饮,好好的喝几杯吧!”
张四姑来的很快,两个人第二壶还未喝完,张四姑已推门而人、道:“两位很消遥啊!”
“冤枉啊!和尚受的苦,你张姑娘没有看到,那可是提心吊胆一百天啊!酒也不能喝,澡也不能洗……”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苦了你酒肉和尚……”张四姑道:“总算功德圆满。”
“吟雪,吟霜呢?”江枫道:“没有跟大姐一起回来?”
“她们在照顾罗兰……”张四姑叹口气,道:“这一次,如不是青凤帮忙,恐怕长安一别永决了,罗兰力战受伤。……”
江枫脸色一变,道:“伤势如何?”
张四姑道:“侥天之幸,保全了身躯,未成残废,但秦八公和一批武功较差的同道,大都战死……”
“老叫化呢?……”大和尚急急接道:“死了没有?”
“他还好,只受了一些皮肉之伤,……”涨四姑道,“胡萍、段九,伤势已愈,邓飞和刁鹏,也挂了彩,欧阳昭和五个弟子,发挥出剑阵威力,拒挡住一方攻势。
胡元和郭天同小伤已愈,梅花无恙,青凤武功之高,大出我意外,独战天马堂四大高手。
后来,天后宫的三宫主赶到,青凤力战不敌,王嬷、李嬷舍身救主,虽然保住了青凤,但两人却双双战死。
七十九位武林同道中,只有铁拂大师、青鹤道长,突出围困,随来汴京,我们也只剩下这些人了,其他的不是战死,就是重伤,我无法救他们出来,实在内咎,有些愧对两位了!”
“大姐,不要自责,我们全力以赴,成败就听凭天命了……”江枫道:“百日之前在沛京,我也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强敌,拼过百招,小弟才幸胜一着,敌势的壮大,能一举搏杀了少林寺两代高僧,大姐保全了这么多人突出重围,已是难能可贵了!”
“保全的又全是精锐……”大和尚道:“张姑娘,你足以自豪了。”
“青凤受伤没有?江枫低声的问。
“没有,她已战至力尽,晕倒当场……”张四姑道:“逼的我放出了南荒血蝇,伤了他们不少人,才把他们逼迟!”
“取之于敌,用之于敌,和尚一直想不通,既已陷入绝境,又能突围而出,藏奇兵于一罐之中,张姑娘果然高明,和尚还有一点想不通,毒蝇为什么不伤自己人?”
“遇敌之时,我已让他们擦上了雄黄药酒……”张四姑道:“本是上次备以御蛊未用,这次却派上了用场,而旦,毒蝇回避,十分有效,如非有此一着.只怕已全军覆没,我也见不着你们了。”
“大姐住在何处?小弟想去探望一下受伤的长亲、故友。”
“住的离此不远,他们用飞鹰、灵犬监视,我们无法逃避……”
张四姑道,我发觉他们唯一顾忌的是怕引起官府的注意,调动大军围剿,所以,我选择城内一处客栈,那地方很热闹。
不过,这两天,有些不对了。
敌人扮作商旅,任入客栈,大有立刻下手的用心,幸好你们及时赶到,就我观察所得,住入客栈的全是高手,至少有十人以上。”
“途中枣林一战,江兄弟一举夺了敌人手中之刀……”大和尚道:“这大概就是他们不再等候的原因。”
张四姑微微一笑,接道:“你们也过去住吧!但只有两个房间了,你们两个各住一间,雪、霜二女跟青凤、梅花挤一下。”
“好!我们这就过去。”江枫站起身子。
张四姑一把抓住了江枫的手,道:“不用急在一时,大白天,他们会有所避忌。何况,还有两个小狐女留在那里,这地方很清净,我们研商一下对敌之策。”
她表达出想念的神色,双目中情爱无限,一百多天不见,一旦重逢,大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大和尚识趣的很,站起身子道:“我去要几个炒菜,添两壶酒,咱们边喝边聊。”起身离去,走就走吧!顺手又带上房门。
他发觉了一向在人前矜持的张四姑,小别百日之后,竟然也无法把持自己。
“兄弟,……”张四姑道:“我很想拔慧剑新情丝,可是,我恐怕做不到了,这几日好想念你。”
“小弟也是,大姐,雪、霜二女和青凤、梅花,都无法代替大姐,不管日后情况如何,求大姐不要弃我而去。”
“这怎么得了啊?……”张四姑道:“当真是情缘能绝,孽缘难断,日后,又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
江枫道:“不管什么结果,大姐都不能离开我,吟雪、吟霜期待大姐留下的心情,绝不在我之下,青凤、梅花,我相信也需要大姐照顾……”顺手把张四姑拥入怀中。
张四姑拼上了,也不推拒,任凭江枫温存享受。
“酒菜到了……”大和尚高嚷着推门而入。
张四姑别过脸去,手理着乱发横钗,江枫也用手帕擦拭着残余在嘴上的胭脂。
大和尚已到了四大皆空的境界,手捧木盘,盘中是四样炒菜、两壶酒,视而不见的放上桌子,又摆上一副杯筷,道:“喝酒啊!”
张四姑微现羞态,道:“大和尚,你等着四样菜一齐炒好,自己拿过来?”
“君子有成人之美啊!我和尚眼睛有毛病,应该看不到的,能视而不见,店小二怕就没有和尚这个本领了。”
“大姐!”江枫道:“大和尚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他心中明白的很。”
“其实,罗兰也知道,……”张四姑羞怩一笑,道:“她竟然劝我陪着两个小狐女和你一起生活,还想出一番道理说,两个丫头少不更事,我应该留你身边,管教她们。
天狐武功,真有点邪气,天下竟有这样的丈母娘,我真的不明白,她是讽刺我,还是怕少了我这个朋友?”
“和尚敢保证,她出自衷诚,我是旁观者清,不过,江老弟把‘惑心术’用于对敌之上,这种花团锦簇,美女环绕的结果,早已种因,天狐夫人在传授他这种奇术时,已经注定,问题在如何了局……”
大和尚笑一笑,接道:“难道真的要建一座大宫院,容纳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我也想过这件事……”张四姑道:“问题出在‘惑心术’不是一般的媚功、碰上他的女子,一旦沾身,就矢志难忘,只求克敌致胜,诱敌我用,不想结果,也就罢了。
一旦想起来,就烦恼的很,除了雪、霜两个丫头心无欲念之外,别的人,都是情欲兼有,眼下这几个人,也许可平安无事,再多了,就不好相处了,一旦打翻醋坛子,那就会引起无穷的风波了。”
“就百明老方丈的传告……”江机道:“真正强敌,至少有六个人,当时,小弟心中还有些不倍,老实说,田府一战之前,我是坐井观天,不相信当今武林之中,真有能和我打上十个回合的高手,但那一战之后,我的心都冻了。
算计起来,敌人恐怕有一个以上能和我排过百招的高手,一旦他们两个联手,五十招内可以杀了我。
幸好,少林寺确有绝技留传,雪、霜也习艺有成,我相信可以应付了,用不着再用‘惑心术’,诱敌降服。”
“我看,你算盘打的太如意了,如果敌方有一人能和你挨过百招,”张四姑道:“这种人说不定会二三十个,当然,也会有高过他们的人,才能教出这些人来,我相信,他们还有别的准备,真能帮你的人,不会很多,就算我们能够暗施算计,也要先挡住敌势才行。我不懂大和尚为什么不练传真记上武功?”
“和尚不能练,你倒是非常适合,不妨要二女传你,不过,和尚也不希望大多人练这些武功。
一旦它进入大成境界,心情稍变,就成武林大患,和尚相信,一对一,天下已无人能胜江枫。
我们怕的是对方车轮大战,江兄弟一个人,能撑多久?就算任、督二脉已通,冲过十二重楼,内功循环不息,在招招搏命之下,也要休息。
何况,对方武功脉路阴柔多于阳刚,女子高手应该很多,这‘惑心术’不用就白不用了。”
“好吧!你和尚就准备化缘,募款建筑一座大宫院……”张四姑道:“江枫在洛阳居,如果放手施为,四季花婢恐已尽入掌握,那位三宫主也难逃过,现在,就无法开锁了。”
“唉!江兄弟如能把住情关,‘惑心术’只是对敌手段。……”
“那只有一个办法,……”张四姑道:“杀了她们,失去价值,就一刀两段,……”
江枫呆了一呆,接道:“这个,小弟恐怕下不了手啊!”
“让她们思念成疾,发狂发疯,就更不人道了,……”张四姑叹口气又道:“兄弟,我已身受其害,放眼天下,定力超过我的人,不会很多,你如此多情,不忍下手,恐难有两全之策了。”
“奇怪呀!这种邪门武功,怎会培养出一个多情种子来……”
大和尚道:“我想不通,这是不是有背天狐夫人,志复武林的原意呢?”
“别怪他,我练了天狐武功,才知道天狐武功邪中寓情,男人会怜香惜玉,女人会定情一人……”张四姑道:“江枫厌恶菱花,杀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他却不肯下手,我想,这也是天狐夫人,手刃她情人之后,情操不移的原因。
两个小狐女已尽得天狐武功,你和尚也该看得出来,她们无欲无求,对江枫只是一片纯情,江枫如有个三长两短,她们绝难活得下去。”
“你呢?”大和尚瞪着张四姑问。
“说实话,我也把持不住,这百日小别之后,我也逐渐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定力……”张四姑道:“你和尚如见到梅花,青凤那种思念情郎,暗中悲泣,哀伤欲绝的神情,你也会黯然神伤,‘惑心术’占有了她们的身体,也带走了她们的心。
青凤、蓝凤,师姐妹相处十余年,情同骨肉,竟然为江枫,当面翻脸。蓝凤倒是有点情义,争吵一番后,带四大天鹅、三魔、五怪离去,要是她们合力出手,我绝没有放出毒蝇的机会。”
大和尚推落了假发,一掌拍在脑壳上,道:“这就麻烦大了,江兄弟,你不忍她们,能不能点住她们穴道呢?”
江枫道:“这个大概可以。”
“好!那就由我和尚和老叫化子下手……”
江枫和张四姑听得怔住了,看着大和尚出神。
“不要怀疑!和尚取老叫化江湖跑的太久了,我们对善、恶的看法,和两位不同,杀一人救百人,和尚是认为行善,老叫化早有了除恶务尽之心。
纵然她千娇百媚,花容月貌,我们也一样下得了手,但‘惑心术’不能不用!”
江枫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大和尚自认识江枫以来,一向是和善、服从,第一次如此的独断专行。
“大和尚……”
七宝大师冷冷接道:“张姑娘,除非你想出了更好的办法,那就不要反对,入地狱,轮六畜,是我和尚的事!
个个心存慈悲,这个仗要如何打法?
武林三圣,一念仁慈,留下了今日的祸害残局。
少林寺两代精锐,尽化灰泥,各大门派死亡的高手,何至数百,你要阻止我辣手除魔,那是逼我自绝……”
他说的很从真,脸上是一片凛然难犯的神色。
张四姑苦笑一下,道:“能不能让我再想几天?不管想出什么办法?一定会使大师同意。”
“行!和尚不是嗜杀成性的人,你张姑娘的办法高明,和尚定会同意。”
“是!想不出好办法,就依大师,四姑绝不反对。”
大和尚睑上又现笑容,道:“张姑娘,你看,第一场决战之地,该选在什么地方?”
“少林寺的僧群们,如肯作后援,最好选在少林寺……”
“和尚也有此意,张姑娘策划行动,和尚愿出面说服少林僧众。”
张四姑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先要查明白,少林僧众们是否已身受禁制?否则就会一举害死他们全寺僧众了。”
“还是张姑娘高明,和尚竟没有想到这些,佩服!佩服!”
“就这么决定了,少林僧众们如受禁制,无法帮手,咱们又无法解除,再作他途……”
张四姑道:“现在,咱们回京华大客栈去,看情形,先除了他们潜入客栈的高手才行。”
江枫和张四姑站起身子,准备离去。
大和尚却摇着头,道:“慢走一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决定就对之策?”
“什么事?”
张四姑也被问的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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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我们的飞鹰、灵犬,是否有法子除去,否则,永远无法避过他们的耳目,我们任何行动,都不能逃过监视。”
“对!购制一些强弓长箭,射杀鹰犬,我相信他们有一位能指挥鹰犬的奇人在暗中主持,……”张四姑道:“我不知是否真有昔年公冶长这种能通鸟语的人,但我可以肯定那人和灵犬、飞鹰之间,定然有一种沟通的方法,使飞鹰、灵犬可以表达出它们所见的事物。
所以,不用人随行指挥,就把我们闹得手足无措,我费尽心机布署,以隐密行踪,但他们很快就找上我们。
我花费一日夜的工夫潜踪侦察,才发觉毛病出在飞鹰、灵犬身上,后由青凤口中得到证实,这个秘密,连梅花都不知道。”
“那是说,施放、指挥飞鹰、灵犬的人,不是天马堂,也不是天王门和天后宫的人了?”大和尚有些惊异的说。
“对!真正的幕后人物,似乎已正式参与、介入了,”张四姑道:“这好像己不是一般江湖人物的纷争,他们似另有重大的目的,一旦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力量全入他们的掌握,可能就有惊天动地的变化了。
所以,他们一发现我们这一股抗拒的力量,就集中了全力追杀,天后宫和天马堂的互斗,也完全停止下来,我想这不是天马堂和天后宫能够主宰的算了。”
“唉!只是不知道他们训练了多少可用的飞鹰、灵犬,我们要如何才能尽除它们,……”大和尚道:“张姑娘仔细的看过那些鹰犬,和一般的有何不同?”
“飞鹰似属西北大山中的猛禽黑雕的品种,灵光也似是青狼一类……”
“能把这些凶残暴野的禽兽,驯服到听人指挥,真不是容易的事……”大和尚道:“这个人的才能,实在叫人佩服。”
“我说似属的意思,是因为它们和大原野中的黑雕、青狼不尽相同,……”张四姑道:
“它们野性化去了不少,体型也小了一些,我认为这是人工培育出来的鹰、犬,数量应该不会太多,从小由人驯养,才会受人的控制指挥。
如果,我们精密设计,全面扑杀,纵然不能尽除祸源,也能使它们大量减少,这些已具灵性的鹰、犬驯养不易,在我们不断猎杀下,至少会减轻对我们的威胁。”
“就这么决定了,和尚去订制二十把强弓,一千支特别的长箭,使射程尽量的及远。”
“二十张强弓应该够用了,长箭随时可以补充,不过,弓力要分三种,不能以你大和尚的臂力为准,弓太强,我们不能弓拉满月,那就力有不逮了。”张四姑笑道:“欧阳昭、江枫,你大和尚,要用一级的十石强弓,有三把就够了,老叫化、胡萍、段九、邓飞用五石弓,其他的三石弓就行了。”
“好!我和尚这就去计制弓箭,咱们在客栈碰头,那座客栈叫……”
“京华客栈!”
张四姑包下了京华客栈中两座相连的跨院,把人手集中一处,以备应变。
虽居闹市,但张四姑仍然不敢大意,日夜都有防范。
这已是午后时刻,正是老叫化钱缺和铁拂大师当值。
两人分守在院内、门外,江枫已入客栈大门。
老叫化已迎了上去,道:“江少侠,大厅中不能坐,这几天已混进来不少魔子、魔孙,他们预付的订金,房间一有空,他们的人就补了进来,……”
放低了声音,接道:“张姑娘上午出门不久,他们又住进来一批人,其中有一个是在终南山围攻我们的高手之一,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却记得他的模样,他似是也认识老叫化子。”
“几个人?”
“五个……”老叫化道:“其中有两个人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张四姑加快脚步,行入跨院,才回头间道:“那两个人怪在哪里?”
“第一,老叫化看不出他的年龄?这是很少有的事,看上去人在中年,但老叫化却感觉他至少在古稀以上?……”
“还有第二吗?……”江枫也被引动兴致。
“全身似被一股云气围着,有点看不出真切,透出了一种寒气逼人的讯息,老叫化阅人多矣!这种怪异之征,还是初次见到。”
江枫突然停了脚步,道:“你仔细想想看,确实如此吗?”
“错不了,所以,老叫化才指说他们有点怪异。”
“老前辈,代我传个消息,要我们的人,由此刻起,全力戒备,最好全都集中在一处,……”江枫道:“大姐,我们先去看看罗兰的伤势!”
“老叫化这就去通知他们。”
他心中似是早感到事态严重,急急转身而去。
张四姑行到正厅门前,轻叩木门,开门的竟是青凤。
也许早已由两个小狐女口中得知讯息,所以,青凤脸上并未有大多的惊喜,目注江枫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张四姑当先跨入厅门,直入内室,江枫却握住了青凤一只手,道:“谢谢你,在最重要的时候,你帮了大忙。”
青凤缓缓抽回左手,道:“快去看你岳母的伤势。”
江枫怔一怔,接道:“你你……”
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雪、霜二位妹子,是下滴凡尘的仙女,我好喜欢她们,梅花和我一样,身世堪怜……”青民道:“张姨说你命犯桃花,在劫难逃,弱水二千,我只取一瓢饮,不要喜新厌旧,我就很满足了。”
掩上房门,转身带路。
明知梅花也在罗兰的房中,江枫突有着举步维艰之感,那扇木门,竟使这位一代豪客勇气尽消,不敢跨入。
吟霜闪身而出,低声道:“江大哥,怎么不进去啊!”
“我……我……有点……”
“是害羞,还是害怕?”吟霜嫣然一笑,道:“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青凤和梅花在张姨安排下,都拜在我娘膝下,变成一家人了。”
牵着江枫一双手,行入室中。
罗兰靠在床头上,半坐半卧,容色依旧是那么娇艳。
看江枫一脸微带惭愧的古怪神色,罗兰很想笑,但又想到张四姑的警告,只好强自忍住,那种要笑不笑的神情,其古怪处实不在江枫之下。
吟霜看看江枫,又看看母亲,忍不住格格大笑起来。
低着头削梨子的梅花,抬头看了江枫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也在笑,只是笑的隐密。
张四姑道:“二丫头,别笑了,超级强敌已住入客栈,危机迫在眉睫,你江大哥愁的要死,你还笑得出来。”
罗兰掀被而起,跳下床来,道:“江枫,是不是真的?”
天狐武功的另一个特色,是驻颜也驻心,让女人不失纯真。
“是真的!罗兰,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江枫看着罗兰左臂右腿上,仍包扎着白色绷带。
“臂上的刀伤已结疤,右腿也好的差不多了,……”罗兰道:“大概可以动剑了。”
“不要逞强,来人的武功可能很邪气……”
“江大哥……”吟雪打断了江枫的话,道:“能不能看出来,他练的是那一类的武功?”
“我没有见过,”江枫道:“据钱缺告诉我,他们周身如有云气环绕,透发着冷寒迫人的讯息!”
“那是一种寒阴之气凝聚之征,……”叶雪道:“能形于外,这人的功力很深厚了。”
“不错,我们不能大意,我已请老叫化通知所有的人,在厅中会聚,……”江枫道:
“不能让他们后援赶到,我要争取主动。”
“对了先下手为强,我和妹去求证一下。”
吟雪牵着吟霜一双手,破窗而去。
张四姑道:“青凤、梅花,你们遁身庭院,监视四外,最好不让任何人看到你们。”
“是!我们会尽力而为。”
二女应了一声,人也穿窗而去。
“大姐又收了一个弟子?”
“青凤的基础扎实,聪慧尤过梅花,……”张四姑低声道:“学起五行遁术,领悟极快,这世上的灵慧少女,都被你给欺负了……”
“四姑,这话就不公平了……”罗兰竟然接了口,道:“我对江枫越来越佩服了,……”
“罗兰,好好的坐息,说不定一入夜,就要展开一场恶战……”
张四姑牵一下江枫衣袖,急急退出。
江枫低声道:“大姐,罗兰佩服我什么?”
“两个小狐女仍保有着处子之身,是吗?”
江枫点点头。
张四姑道:“你如要占有她们,她们不会拒绝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试过。”江枫道:“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罗兰佩服你就是这一点了,两个小狐女天仙化人,又每天缠在你身上,耳鬓厮磨,你能食指不动,连大姐也有点佩服了,你外面放荡,内心君子,罗兰要说的就是这个,你们的关系不同,我不想她说的太露骨。”
“大姐说的是!”
但闻步履声动,老叫化带着群豪大步而入。
欧阳昭走在最后,五个弟子脸上汗水隐现,想是在另一座跨院中习练剑阵。
北剑父子,南刀师徒,邓飞,刁鹏、铁拂大师、青鹤道长,加上欧阳昭师徒六人和老叫化子一共十五个人,把一座小厅快挤满了。
桌椅不够,大家就席地而坐。
江枫一抱拳,道:“诸位前辈,兄弟,终南山一战,损失了我们大部分的同道,江枫一分悲痛!”
“江兄弟,武林蒙尘,江湖沦劫……”老叫化接道:“他们为武林重光大业而战,死而何憾?如今强敌又追踪而来,大有斩尽杀绝之心,现在如何拒敌,才是要研商的事情。”
没有人反对,看来活下来似是更为重要。
“搏杀强敌一事,江枫全力以赴,但面阵用兵之策,还要麻烦张大姐了。”
张四姑黯然叹口气,道:“敌人以飞鹰、灵光觅踪,我们避无可避,只有挺身而战一途,诸位随身携带衣物,今夜一战之后,我们可能撤离开封,避免实力太过分散。
诸位分组埋伏,测试敌人实力之后,如能一举获胜,就把他们诱入荒郊,一举歼灭,此战之策,以杀敌为主……”
张四姑划分各组的人手后,群豪离开小厅,各去准备。
但欧阳昭没有离去,这位以正道自许,端在自持的人物,身经终南山一场血战之后,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对江枫笑一笑,道:“罗兰又收了两个干女儿,也同时拜入了张四站的门下,这倒省了不少事,四个女儿一次出嫁,也算是前所未有的一段佳话了。”
江枫无法回答,只好连声应是。
“去看看罗兰吧!你老婆已经准备更衣应战……”张四姑道:“她腿伤还未全好,不宜舞刀、弄剑,但我们劝不住她……”
“胡闹!胡闹!她腿伤还来收口,四姑,你可不能派任务给她……”欧阳昭真的急了。
“可以!但她生性好强,自己提剑上阵,我可是没有法子拦阻……”张四姑道:“一场苦战下来,如花似玉的老婆,跋了一条腿,那就美中不足了。”
欧阳昭不再答话,冲入了罗兰的房中。
“去看看两个小狐女,怎么这样久还未回来?”张四姑道:“会不会有什么闪失?”
“不会……”江枫道:“她们两个真的被人留下了,我去了也没有用。”
“江大哥好谦虚啊!”吟霜道:“我和姐都明白,两个人加起来,还是不如江大哥。”
两姐妹牵着手,穿窗而入。
“奇怪,为什么不走厅门……”张四姑道:“是不是穿窗越墙,已成习惯?”
“不是!”吟霜道:“青凤和梅花姐姐,施展遁术,隐在庭院中,我们不能看到她们。”
“究竟是看到没有?”
“没有!”吟雪道:“张姨,我们没有经过庭院,自然是看不到了!”
“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到,我们怎么能看到呢?……”吟霜道:“行过庭院,步入厅门,张姨要是问我们看到两位姐姐没有,要我们怎么回答呢?”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果然厉害,已经青出于蓝了!”
“名师高徒啊!”江枫笑道:“她们论事判敌,已确有大姐的慧能。”
“说吧!……”张四姑道:“敌势如何?是否已有了柜敌之策?”
吟雪看着吟霜,吟霜却摇摇头,道:“你说吧!姐。我想的不很周全。”
“是两个真正的高手,玄阴气功,已至登峰造极……”吟雪放低声音,道:“一对一,爹也未必是人敌手,但最使我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们还练了什么毒功?
所以,我想把他们诱入荒郊,请江大哥和他们放手一战。
一来,可测试一下江大哥的成就。
二来,也让对方暴露出他们的恶毒武功,使我们有所防范,不知张姨的意下如何?”
“想的很周到,我们选择一个地点,引他们入伏,只是谁人作饵呢?”
“自然是江大哥了……”吟雪笑道:“他们最大的目的,就是杀了江大哥,江大哥是最好的饵,他们决不会放手。”
“是不是要我诈败?”
“对!但你不能让他们瞧出了破绽,最好是你能稍胜一人,让他们联手合击,你再诈败。”吟雪道:“荒郊夜战,再全力施为,五十招内,还不能力毙两敌,我和妹就施下毒手取他们的性命。”
“以一人,力敌两个高人联合出手?……”张四姑有些担心起来,说,“江枫能应付吗?”
“应该可以……”吟雪道:“至少他可以逃掉,张姨,放心了,我怎能谋杀亲夫……”
“姐,我也有点担心啊!”吟霜道:“不能让江大哥二人涉险。”
“那你就遁身潜踪,一旁观战,必要时出手相助……”吟雪道:“但不可露出马脚……”
“不用了,吟霜,吟雪说的对,打不过,我可以跑啊!你隐身一侧,我反而心有所虑,做不到恰如其分,敌人有高手,也有智者,错一步,就坐失诱杀良机。”
“好吧!我应该对江大哥寄于信心……”
吟霜说的很委屈,眼眶中见了泪水。
江枫不敢多看,急急说道:“我去看看和尚,大姐费心安排地点,布置埋伏。”急步行了出去。
吟雪呆呆的望着江枫消失的背景,道:“张姨,我是不是错了?”
“没有错,骑马行船三分险,何况是对敌作战……”张四姑道:“决定了就这么办。”
“妹,你说呢?我心里好不安。”
当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三个女人心中,都深深地印着江郎,以他作饵,再好谋略,也有些不敢放手。
“照说,江大哥能够胜任,我只是担心万一……”吟霜道:“万一他受了伤,你不心疼啊?”
“唉!江大哥,哪里受伤,姐就把哪里割下来补给他。”
“姐,不要这样嘛!江大哥,胜过我们十倍,他不会受伤的,我只是瞎胡说呀!”
“他只有十之一二的危险,一是敌人另有高手隐藏,展开合击,二是敌人练成了莫可测度的武功,一出手就施展出来,……”吟雪道:“江大哥措手不及!”
听到二女交谈,张四姑倒是放了心,笑一笑,道:“这样子瞻前顾后,哪里能成就大事,我会交代他小心应敌,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来!我们研商一下设埋地点!”
江枫找到了大和尚,那是在相国寺外的豆儿庄,大和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自斟自饮,正喝的不亦乐乎,江枫却突然进门。
大和尚怔了一怔,笑道:“我忘了,你是胸有锦绣,和尚躲不过。”一面眨动眼睛,示意江枫,这里有问题,不可大意。
果然,二豆姑娘,很快的冲了进来,打量了江枫一阵,笑道:“原来两位是朋友啊!我去拿杯筷。”
“兄弟,逗逗她吧!”大和尚用的是传音之术,道:“丫头耳目聪敏,武功不错,小河里,可能潜藏了一条大鱼。”
“我……”
“你抓到了我和尚的把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今天就索性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好啊!两位尽管喝,这里有好酒、好菜,保君满意,而且距晚餐上客还早。”二豆的话,明显地没有说完,但她却住口不言。
这大概就是少女的矜持了。
“酒菜都不错,就是少两个陪酒的美女,和尚是没有这个毛病,我这位兄弟,可就无女不欢了,怎么样,二豆姑娘,能破例让和尚躲在房里喝酒、吃肉,能不能破例找一位姑娘陪酒。”
“我们店面小,从未遇过这种事,我去问问妈,该怎么办?”
二豆说完话,转身而去。
“兄弟,和尚已拉开场子,以后看你的了。”
“大和尚,强敌已找上京华客栈,……”江枫也用传音之术,道:“四姑已安排今晚的大战布署,喝两杯,我们一起回去。”
大和尚微微一怔,道:“桥归桥,路归路,等一下,和尚先走,你掏掏看,两个丫头肚子里有些什么宝?
不要心存仁慈,她们是敌人,你不下手,别人着了先鞭,来个阴构里翻船,可别怪我!”
大和尚说对了,一来就来了两个,二豆牵着三豆手,并着肩儿行进来。
“我妈说,小饭店不兴这个,实在无法找姑娘陪酒,我陪两位喝几杯,妈又不放心,要我带着妹妹一起来……”
二豆说的很自然,有如背书一般。
大和尚眯着眼睛打量二豆、三豆,竟还是真的有看头,虽然比不上两个小狐女,也稍逊梅花、青凤,但也算娇若春花。
她们穿着蓝布衣裙,迎客上菜,也没有擦粉、抹胭脂,全是天生的丽质,姿色。
“好!好!和尚虽是假和尚,跑的码头可不少,饭菜叫的陪酒姑娘,两位是拔尖的漂亮。
再说说我这个朋友吧!我是不伯家中失火,只怕在外面摔一跤,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家徒四壁,食无存粮。
但他会盯稍,抓了我和尚不少把柄,一向是我请客,今天也不例外,银子在这里,你们陪他喝,钱不够就脱他的衣裳,我和尚不奉陪了。”
掏出一块一两重银子丢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江枫暗暗忖道:“大和尚要起来,还真有点叫人招架不住,算了,已出现狮子、老虎,犯不着招惹这两个小白兔,早些走吧!”心中定了主意,缓缓站起身子。
却不料二豆一把抓住了右手,笑道:“放心了,和尚付的银子,还可以让你喝两壶,坐坐嘛!我和妹从来陪着客人喝酒,今天可是头一回,那和尚说了你半城的坏话,却瞧不出你有一样好处?”
“有什么好处?”
“让女人一见动心……”
三豆送上一杯酒,接道:“二姐说的不错,公子请饮此杯,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江枫似是被吸引了,心中忖道:“如此粗俗的手段,也能使人上钩,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把戏?”
岂知秘方医大病,酒入口江枫已觉出不对,不禁心头冒火,如在百日之前,这口酒就能要了江枫的命,但现在的江枫,已非毒酒能伤,咬咬牙,硬把一杯毒酒喝下去,道:“说吧!什么秘密?”
“你叫江枫,对不对?”三豆叹口气,说,“为什么会傻到一口把酒喝下去?听说你身负绝世武功,也该机智过人啊?”
“不喝这杯毒酒,你们就能放过江某?”
“我们知道留不住你,但又不能不留你,因为,不留你舵主会杀了我们,你可以发顿脾气,打我和姐姐两个耳光,回头就走……”三豆道:“可借,你竟然喝下这杯毒酒!”
“喝了又会怎么样?”
“喝了会立刻晕过去,……”三豆怔了一怔,道:“不对呀!你早该晕过去了?”
“如果一杯毒酒,就能叫我束手就缚,江某哪里还能和你们为敌,说!你们是天马堂的人?还是天后宫的人?”
“都不是,我们是天王门的人,青凤是我们师姐,我们也知道她现在汴京,……”三豆苦笑一下又道:“杀了我们吧!我们自知不是你的敌手,也不愿和你动手。”
“你们怎么会一眼就看出我是江枫?说了,我也许不会杀你们。”
“天后宫传出了你的画像,江湖上你已是寸步难行。”三豆说道:“杀了我们快些走!
舵主已亲自飞身传报,再等一会,就会有高手赶到!”
“可惜的是,这游戏无法玩下去,我有事,不能奉陪,看在青凤的面上,我不杀你们,我点你们穴道,等你们舵主来救你们吧!”
二女点头微笑。
“舵主就是那位掌柜先生。”
“也是我们名义上的父亲……”
江枫冷冷接道:“严肃点,装出吃惊的样子。”
二女一怔。
江枫已经及时出手,点了二女大道,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豆儿在,回到了京华客栈。
江枫诱敌很成功,力战了五十招后,回身就走!
放步夜奔,快如闪电,这就如沙中淘金一般,到了张四姑预设埋仗的地点,只有那两个绝顶高手紧追赶到。
江枫停下脚步,回头笑道:“两位,别的人没有跟下来。”
两个人一着黑袍,一着青衫,一眼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人,老叫化子描述的一点不错。
“他们跟上来,也帮不了忙……”黑袍人冷冷说道:“你未出全力,诈败诱敌,就是要我们追来此地了。”
江枫暗暗吃了一惊,忖道:“他们早知道了,果然是技艺精绝,好恶并俱的高手。”
“我相信这地方早有埋伏?但我想不出谁能帮上你的忙?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带着两个小美人,潜隐练武,但只有一百多天,能有多大长进?
终南山的刀下游魂,只有欧阳昭夫妇和五个弟子的剑阵,可堪一战,易花手张四姑只有那一罐血蝇,一次用完,早已黔驴技穷,再难耍出新花样了?”
江枫点点头,道:“是有些低估你们了,你们不是天马堂的人吧?”
“江枫,你如一直潜隐不出,也许还能保存下武林三圣那些武功,我们的疏忽,留给你一线生机……”黑袍人道:“想不到你竟破壳而出,这是你的失策,你确实是一位武林奇葩,早十三十年,必能一举成名,但也会早些死亡。
生逢此辰,那就是更大的不幸了,无法成名江湖,就要进入鬼域。”
“两位呢?”江枫心中忖思:“何不诱他们多说出一点秘密。”高声接道:“苦练了一身阴毒武功,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
“你是鼠目寸光,区区江湖,有什么好争的……”黑袍人说到此处,突然住口。
“我明白了,诸位是在造反,聚集武林中人,夺取天下,还未见前例,需知大军掩杀,有如山崩堤裂,三五十个高手,能挡得多少军马?……”江枫道:“战策兵略,武林中有几人读过,龙潜于渊,虎藏深山,江湖人就是江湖人,争霸盟主,快意恩仇,也许可以,争王位、窃国土,那就是非非之想了。
你骂我鼠目寸光,你们才是坐并观天,痴人梦想……”声音转为严厉接道:“既然志下在江湖争霸,更不该杀戮江湖中人,一步错,全盘输,你们错的离谱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进行的都很顺利……”黑袍人道:“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杀了你,我们就可以办正事了。”
果然是目无余子,只把江枫一个人看作敌手!
“我能杀你们,易花手张四姑的技艺,更是神出鬼没,不是你们培养出的鹰、犬灵巧,早就摸上你们的老巢,除尽元凶了,今夜,我要放手一搏,五十招内我杀不了你们,……”
“怎么样……”青衫人道:“弃刀归顺,日后,不难位列封侯。”
“师长遗愿,岂可不顾,五十招杀不了你们,你们就会见识到易花手张姑娘的厉害。”
“江枫,你真是冥顽不灵啊!……”
青衣人话犹未完,江枫掌风已至,右手的翠玉刀也攻向黑衣人。
他存心测试成就,一出手就引起两人合击。
突然,火光一闪,亮起两支火把,张四姑、七宝大师、欧阳昭、老叫化、胡萍、段九、邓飞、刁鹏、铁拂、青鹤等,全都现身出来,胡元和郭天同,高举两支火把,但吟雪、吟霜、青凤、梅花,仍是隐身未现。
夜暗中,突现火把,光亮更见明澈。
江枫独战两大高手的凌厉搏杀,也清晰可见。
翠玉刀幻起了一片青芒,滚滚流动,掌风如啸,劲气四溢,站在三丈之外的观战群豪,都感受到掌力逼人。
第二十二回 入虎穴双探天马堂
忽然间,传播出一阵阴寒之气,如寒冬冷风,侵体透肌,两支火把,更是火焰摇颤。
张四姑高声说道:“诸位请退后一些,运气抗拒,别让阴寒侵体。”
但闻江枫纵声长啸,道:“两位伎俩,已尽于此,我领教过了,诸位,请看江某人为终南山中伤亡同道复仇,诛此双凶。”
说杀就杀,身体突然飘飞而起,在黑袍人和青衫人的掌力交错中,直投而入。
没有人着清楚,江枫如何杀了两人,但突然间,一切归于沉寂,两具尸体,倒卧在荒野中。
江机身侧一丛草,突然飞起,两个美女,由草中幻化而出。
是吟雪、吟霜。
她们把青草连在衣服上,巧妙的坐卧姿势,像极了一丛青草,连江枫也未发觉。
“江大哥,你真的突破了体能极限,……”吟雪高兴的跳起来抱住了江枫,接道:“我好担心,会出差错,现在才放下了心中千钧重担。”
较远处,另一丛草,也分化开来,是青凤、梅花,快步的奔了过来。
事实,所有的在场群豪,全都围了上来。
吟雪低声在江枫的耳边说道:“看样子!先公后私了。”
一松双手,落着实地。
“两个丫头,你们帮忙没有?”张四姑道:“说实话,不诈骗我。”
“没有啊!张姨,不信你问江大哥嘛!”吟霜微笑着说。
“张姨!”吟雪道:“不到五十招啊!第四十七招上,江大哥杀了他们,事实上,可以更早一些杀他们,多拖了一几招,只是想多经历一下玄阴气功的威力。”
张四姑道:“江枫,你如一开始就下辣手,能不能一举杀了他们?”
“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一下子就用出那种身法,……”江枫解释道:“至少要十招以上,才能把气血、关节……”
“我懂了,……”张四姑挥挥手,高声说道:
“诸位都是亲眼看到了,我们已有能力反击,只不过,我们的人手太少,所以,我们还得拖些时间,才能展开反击。”
“强弓、长箭,都已备妥……”七宝和尚道:“张姑娘要不要点收一下?”
“这么快呀?”
“有钱好办事啊!……”大和尚笑道:“十几家铁铺,全停下别人的工作,全力帮我们赶工。”
“好极了,这些地方,四姑不及大师多矣!”
“今夜之战,布局奇巧,陷强敌于必死之地……”大和尚道:“实在高明极了。”
“不能掠美,全是雪丫头的布局安排,我也有点佩服呢!”
“什么?四姑,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是大丫头的布局?”欧阳昭道:“你让她占尽光采,那可是害了她。”
“于真万确,指挥全局……”张四姑道:“她不敢指挥老爹,只好由我转告,由头到尾,我没有参加过任何意见,只给她几句鼓励的话,难道你没有看到,她那份欢欣快乐的样子。”
欧阳昭瞪着吟雪看,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样。
“是真的,欧阳兄,老叫化就是听大小姐命令行事。”
“干爹,不要怀疑吟雪妹子的能力,我们都是听从她的安排布置。”青凤、梅花异口同声的说。
“真是家有一宝不自知,你行,大丫头,以后,有事遣派爹爹,我也一样听命行事。”
“我可不敢啊!……”吟雪一伸舌头,笑道:“这次,安排江大哥,诱敌作饵,差一点被吟霜骂死!”
“姐,我给你道过歉了嘛!还记在心里呀!”
“怎么会呢?”目光一掠青凤、梅花,接道:“一旦出了差错,两位干姐姐,也不会放过我呀!”
青凤、梅花微微一笑,也不辩驳。
“如果这策失算,让老爹受到伤害,……”吟雪道:“娘非要把我吞回去不可!”
欧阳昭没有生气,摇摇头笑:“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心中却是十分欣慰,母女连心,吟雪的话,表达出罗兰的心中深情。
四周群豪,也被这一番儿女情怀,闹得欢颜大开,暂时忘记了面临的步步危机。
既无法避开飞鹰、灵犬的追踪,张四姑安排了猎杀计划,自己带领了大和尚、吟雪、吟霜、青凤、梅花为一组。
欧阳昭、罗兰带着五个弟子为一组。
其余的人,由江枫统率,各组中均有十石强弓一张。
三组人手,互相掩护、埋伏,诱杀飞鹰、灵犬。
原来,鹰、犬若有灵性,损伤了几支之后,就飞的更高,离的更远。
三天之后,再无收获,但却未脱离它们的监视。
张四姑俟三姐人手会齐之后,道:“不行,我们射杀了六条狗、四只飞鹰,就难再得手,但却无法摆脱他们的追踪监视!”
“张姨,猎杀灵犬还不太难,……”吟霜道:“我和三位妞姐,潜踪隐身,围杀灵犬,我相信不难断绝它们的追踪,但鹰飞太高,就难想出办法了?”
“吟雪,你的看法呢?”张四姑问。
那夜一战歼敌两大高手,江枫的武功,固使群豪敬佩,但吟雪的陷敌绝境布置,也使群豪倾心,大都全神贯注,倾听她的高论。
吟雪忽现羞态,道:“张姨,我说错了,你要纠正我啊!”
“说吧!大丫头,娘也在用心听呢?说错了打什么紧,你还小啊!”罗兰心直口诀,一下子说出了吟雪心中的压力。
“张姨,现在不能分兵作战,以猎杀鹰、犬为主了……”
“说下去吧!”张四姑道:“第一句话,已经切中要害,张姨真有点吃惊了!”
吟雪似得到了很大的鼓舞,侃侃而谈,道:“鹰、犬虽具一些灵怀,但却不能辨识环境不相同的危机!
但人能,我觉得指挥它们的人,已经赶来,而且,距我们不会很远,敌人的行动,也在变化,一面在集中力量,一面在寻找我们的破绽,我们的分组行动,如被发觉,也可能已被发觉!
敌人正在作截击我们的布署,所以,我们不宜再分散实力,敌人怕我们的整体力量,不一定会怕我分组的力量,何况,敌人也会埋伏、暗袭。”
张四姑点点头,道:“还有吗?”
“敌人最大的苦恼是,无法确定我们的行踪,……”吟雪道:“不能集中大批人手,全力围攻江大哥,但绝不会再轻视我们,他们已全力和我们展开斗智、斗力了!”
“很好,好极了,我们又该如何呢?”张四姑道:“继续说下去!”
“张姨,你作主嘛!你心中明白得很,为什么还要我说?”
张四姑道:“说出来,看看是否和我想的一样?”
“一定要我说,那就再来一次诱杀,不是鹰犬,而是人……”吟雪道:“不过,一定要选一个对我们最有利的地方,只是不能再用草原了,我相信我们那夜的布置,已落入敌人的眼中。”
“对!就算他们没有看到,事后也已了然,……”张四姑道:“他们想围杀江枫,那就多几个江枫出现,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形貌,飞鹰没法子辨识了,再阻绝灵犬追踪,他们就只有出动人了,那就给我选敌以攻机会了。”
“张姨要用万里飘香了!”吟雪道:“反客为主,是很好办法。”
“大姐,……”江枫突然插嘴道:“青凤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十丈内能分辨出敌我身上的不同气味!”
“好极了,青凤,怎么一直没有告诉过张姨呢?”
“雕虫小技嘛!我不敢说出来呀。”
“是了不起的能力!我一直担心一件事,害怕敌人易容蒙混,接近我们,……”张四姑道,
“你有这个本领,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青凤突然一皱眉,低声道:“现在,就有两个高手,隐伏在十丈左右,已经追踪我们两天了,我偷偷告诉过江大哥,江大哥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我没有告诉张姨。”
“好啊!青凤,你一下子就掀了我的底,……”江枫道:“你给我小心,我可是有仇必报!”
青凤真的被吓着了,眨动下大眼睛,低下头去。
“江枫身为统帅,知敌不报,也不下令处理,该不该罚呢?”张四姑一脸严肃神色,环顾了群豪一眼,征询意见。
大家都认为张四姑在开玩笑,但见她脸无笑意,神情冷肃的样子,想插嘴凑热闹的人,立刻止住,面面相觑,无人接口。
“张姨,罚我吧!……”青凤幽幽地说道:“我愿接受任何的惩罚……”
“你要罚,江枫也要罚……”张四姑一副铁面无私的说,“罚你们去捉一个追踪的敌人回来,要活的。”
青风站起身子,道:“我这就去,他们还没有走。”
江枫一把抓住了青凤,低声道:“绕过去。”
两人隐踪绕林,潜草而行,距敌五六丈时,江枫牵住青凤的手,笑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捉人。”
“青凤道:“你不生气吗?我想不到张姨会一下变脸?使你下不了台。”
“傻丫头,她本来就要请我去捉人的,这一下不用请了,理直气壮的派我出动……”江枫笑道:“最重要的她要给我们一个单独相聚的机会,你不是有事,想告诉我吗?”
青凤点点头,道:“第一个要告诉你的是,这一次在长安,天王没有碰我……”
“为什么?是不是蓝凤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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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张姨的药物作怪,他不敢动我,事实上,我也下了决心……”青风道:“暗藏匕首,真要迫我上床,我就出手杀他,杀不了我就自尽,但张姨的药物救了我,让他自已避开。”
“还有呢?”
“好想念你,但我不敢像吟雪、吟霜一样,在众目睽睽下表达出心中的情爱。”青凤道:“我只有暗中悲泣,把相思深藏心底……”
“青凤,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已告诉过吟雪、吟霜,她们都甘愿退居妾位……”
“不!”青凤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和张姨相处之后,我发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那是精神上的一种契合,难道你没有看到梅花姐正在转换气质。
我也一样,雪、霜二女更是令人敬佩、感动,她们无欲无求,只是爱你,我要学她们,把胸怀开展,在栖凤楼时想念你,只想到和你在闺房中拥抱的男欢女爱,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人间还有别的情感。
现在,我懂了,我觉得,这些人都好可爱,干爹、干娘、老叫化、胡萍、段九等,连邓飞和刁鹏,都和过去不同了,江郎,我不要你再为誓言负责,我和雪、霜、梅花,是四个情同骨肉的好姐妹,没有大小,不分彼此,如果,一定要有大小之分,吟雪应该占据魁首……”
江枫很感动,伸手把青凤拥入怀中,奖赏了一个让人断气的长吻。
青凤推开江枫,道:“快呀,去抓人吧!抓不到如何对张姨交代。”
“不用有劳了,青凤姐,小妹已抓到了他们,一死一活,两位好好的谈谈吧!别忘了带人回来就是。”
“吟雪,过来呀!”青凤一脸羞态,急急呼唤,但又不敢让声音太大。
“走了,……”江枫微一笑,道:“其实,大姐,要你和我同行,至少已有三个人明白她的用心。
雪、霜之外,还有大和尚,梅花想一下也会明白,青凤,我们由敌对成为夫妻,有名有实,只差一个拜天地的仪式罢了。
你美丽、聪慧,我是真心的接纳你,终南山中一战,更表现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忠诚,事实上,所有的人,心中都对你有份感激。
张大姐赞你聪明,基础厚实,悟性很高,是难得的练武人才……”
青凤突然流下泪来,接道:“为什么?他们都对我这样好,天王门中人完全不同,除了色欲之外,就是尔虞我诈,从未有过一点真情、诚意。”
“你和蓝凤,不是情意很深?”江枫道:“终南山中一战,她如出手,就是一个很可伯的后果了!”
“在那个环境中,她是我唯一有情感的朋友,但那是我心存忍让,付出了无数心血换来的友情,终南山中,得到了她一份回报……”
突然微微一笑,住口不言。
看青凤笑的诡异,江枫若有所悟,接道:“说下去啊!怎么放刁起来!”
“贱妾不敢,本来,我已说动她,跟你见面,现在,恐怕要你失望了……”青凤道:
“这件事,我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那有妻子帮丈夫拉皮条的,我不懂,为什么会去做这件事?
看到雪、霜、梅花,好像都有这种胸怀,我觉得我们女人好可怜啊!为了讨好丈夫,真是无所不为!”
“青凤……”江枫道:“你和雪、霜、梅花,都是天下灵秀所钟的美女,得一美,已经足慰生平。何况,四美并至。
天下不会真有使你们如此深情投注的男人,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练了‘惑心术’这个邪门武功,我已暗自决定,此后,非至万不得已,不再施展此术……”
青凤玉掌一扬,掩住江枫的嘴巴,道:“别太早决定,江郎,你如不施术自保,很可能会被媚术牵心。
天后宫中人,都善媚术,蓝凤的造诣亦深,我不知道,一旦你为媚术所惑,会成什么样的局面,但一定很可怕。
至少,你要施术自保,我们不要失去你……”
江枫道:“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息了,唉!走吧!”
两个敌人都穿着农人衣着,躺在深草中,一个已死,一个被点了穴道,青凤提起活的,行回林中,道:“张姨,这个人……”
“放下吧!”张四姑打断了青凤的话,接道:“刁鹏,你去问口供,要他尽吐胸中所知。”
江机拍活那人昏睡穴,却顺手点了他双臂,双腿上四处穴道。
刁鹏行近身侧,冷冷说道:“朋友,我讲话算话,我问你答,我不会强人所难!但谎言诈语,绝难过关,你该知道好多?我心中有数。
不回答就先割左耳,接着右耳,双手、双脚,你老兄能忍受,那就不用回答什么!我也不会要你的命。
斩完你两支脚,你仍然不回一句话,算你是一条硬汉,我也不会再问了。现在,我先问第一个问题,你是属于那一个组合的人?
叫什么名字?”
那人闭目不语。
刁鹏唰的一声,抽出宽面刀,刀光一闪斩下左耳,道:“说!”
那人一犹豫,一支右耳,又被新了下来。
“这一次是左手……”刁鹏又扬起手中之刀。
“我叫马龙,是天通院中的使者,不属于天王门、天后宫,也不属天马堂,我们受过特殊的训练,能和鹰、犬沟通。”
“很好,像这样谈下去,我们都会很愉快……”刁鹏道:“天通院是怎么样一个组合?
我希望你能说得清楚一些。”
“追踪诸位的飞鹰、灵大,由天通院训练指挥,我们以飞鹰传书的方法,把消息通知天王门、天后宫、天马堂……”马龙道:“天通使者的行动,是跟踪鹰、犬供应饲养食物,这些食物,经过秘方调配,鹰、犬自小食用成习,它们已不再吃的东西,所以,它们不会逃走,也不易为人布下混合药物的诱饵毒杀。”
“厉害呀!连畜牧都用方法控制……”张四姑道:“天通使者有多少人,除了运饲食物之外,还有什么工作?”
“追踪,我们十二个神行使者,直接听命院主,……”马龙道:“我们都具有绝佳的轻功,也学习过追踪踩迹之术。”
“你们经常都是追在鹰、犬之后吗?”张四姑问。
“不!我们很少出动,但凭鹰、犬之力,已使敌人无法遁形,即使我们运供饲料,也是远落后数十里外……”
张四姑点点头,马龙已自动接民道:“但诸位用硬弓长箭,猎杀鹰、犬,使它们不敢低飞接近,所以,院主派我们追踪侦察。”
“只是这样么?……”张四姑脸色一冷。
“提供给天马堂的堂主,作为布置拒敌之用。……”马龙急急接道:“在下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你说天马堂主来了?”刁鹏道:“除了堂主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确实的内情,在下并不清楚。”马龙道:“只知道随行的人数不少,好像有副总堂主,福寿院中的楼主、院主等……”
刁鹏呆了一呆,道:“院主和六大搂主都来了吗?那是精锐尽出,倾巢来攻了。”
“大概,这一战是天马堂的总堂主夏天同为前锋指挥,……”张四姑道:“群魔集聚,但也只是人居余气,前导卒子,甘为人用,真不知他们的魔焰豪气,都到哪里去了?”
“果然是可悲得很,”江枫接道:“没有天王门,天后宫辅助作战,天马堂只有尽出精锐了。”
张四姑目转注在马龙身上,道:“答复我最后一个问题,天通院主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中原人氏?”
“金律亮,说的一口京片子,有两个女助手帮他,据说他能通鸟话,但无法证明……”
马龙道:“我们见他的机会不多。”
“好!你可以走了。”张四姑十分温和说。
但马龙却站着不动。
“老弟,让你走了,听到没有……”刁鹏冷冷说道:“难道要我们派顶八人大轿送你?”
“我一走必死无疑……”马龙道:“我无法避过鹰、犬,金院主也绝不会放过我!”
“你的意思呢?”
“张姑娘如肯留用我,马某愿意效命!如是姑娘无法相信在下,只求让马某死个痛快!”
“梅花、青凤,帮马龙敷药包扎,……”张四姑微微一笑,道:“你可以留下来,也可以随时离去,我相信你,也愿意留用你,但是却无法保障你的性命、安全,我们以寡抗众,生存的危机很大。”转身离去。”
娇美绝伦的青凤、梅花,轻于细致的替马龙包好伤势,颔首一笑,退了开去。
马龙立刻有着一种自由舒畅的感觉,这些人说以做到。
“要不要来一次诱敌伏杀?”
张四姑召集了群家商议,而且,连马龙也不避忌。
他双耳被割,纱布重裹,但仍隐隐可以听到一些内情、语声。
“和尚赞成,让他们受次大创,挫其锐气。”
“也许还可以使一些心生觉悟的同道投靠过来……”邓飞道:“像我邓某一样,心中早已了然,正自行向不归路!但却又别无去处。”
“吟雪,你有什么看法?”张四姑,“你们姐妹和江枫,是伏杀敌人的主力,岂可一语不发?”
“诱敌伏杀,计谋虽好,但敌人首脑如是不肯涉险一拼,我们就收获不大,……”吟雪道:“如能在伏杀之后,再主动出击,当可出敌意外,除掉一些天马堂中精锐和首要人物,这一股力量,纵不瓦解,也必元气大伤!”
“好极了,就这么办。现在,我们就布置伏杀,乘敌受挫之乱,直捣中枢,袭杀敌人首恼。”
张四姑似是早已成竹在胸,立刻展开布署。
这是紧邻嵩山的虎岭,山岗起伏,荆棘丛生,严格说算不上山岭,但地形复杂,胡树乱草,蔓延横生,树不高,草却很深,隐入深草丛中,虽然鹰目犀利,也难发觉。
灵犬虽然久经训练,但在熟悉情性的马龙指点之下,迫踪而来的十只灵犬,全被猎杀了。
鹰、犬追踪的消息,突然中断。
天马堂主夏天同以群豪折转的行进路线,研判江枫等一行的目的是嵩山少林寺,在要道上设伏以待,但却久久不见江枫等一行出现。
藏身在杂树草丛中,并不好过,幸好张四姑配制的雄黄药酒,发挥出极大的功能,使草丛中的蚊蝇蛇鼠走避。
张四姑带领群豪就隐藏在这一片纵横数里的荒草杂树丛中。
这些人大都是终南山中一场恶战中的虎口余生,心中明白敌势的强大,高手众多,一旦再人陷阱,老命绝对难保,耐心奇强,无蚊侵扰之苦,布好警戒,倒可分班休息,苦的是无法好好吃喝,只能以干粮充饥。
这一潜隐入伏,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但江枫和吟霜,却在潜入草原之后,就易容而出。
吟雪没有随同出动,她是留在荒原中的重要力量。
雪、霜二女,都不是藏私的人,她们已把传真记的武功,选出了一些立即可派上用场的,传授给张四姑和梅花、青凤,借这草原中几日小息,梅花、青凤都废寝忘食的苦练武功。
欧阳昭和五个弟子日夕聚于一处,商讨剑阵的演进变化。
终南山中之战,剑阵发挥出绝大的威力,有如擎天一柱,力撑危局,这就使欧阳昭受到了强大的压力,感受到在这场决战中责任重大,临阵磨枪,日夜和五个弟子,守在一起,苦练剑阵。
罗兰却是一直在默然静坐,原来熟记于心的天狐武功日决,一一在脑际闪过,面临着生死关头,罗兰已不再顾忌,开始习练起天狐武功了。
吟雪望望凝目沉吟的张四姑,低声道:“张姨,他们去了三天怎的还没有一点消息?”
“江枫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张四姑道:“会不会被人困住?如果身落陷阱,吟霜也该传出万里飘香啊?”
“应该不会,”叶雪道:“江大哥武功到了什么境界,我说不出来,但吟霜的成就,可以力斗四个时辰不用休息。”
“四个时辰之后呢?”张四姑问。
“那就需要一点时间,喘口气调息一下,”吟雪道:“有四个时辰的光景,她要杀掉多少人呢?霜妹真的光了火,全身技艺出笼,杀伤力的强大,可比江大哥还要厉害!我相信以霜妹的机灵和江大哥的成就,绝不会被敌人所困住。”
“那你还担的什么心呢?”
“情不自禁嘛!”吟雪道:“我心里藏不住秘密,想到了就说出来,青凤和梅花姐,却都焦急窝在心底!”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过了午时,如果还不见他们消息,我们就改变一下布署。”
如何改变,张四姑没有说下去,吟雪也未追问,但凝神偷听的梅花、青凤,却稍松了为郎佳虑的心情。
江枫和叶霜也正以高度耐心,花费三日夜的辰光等候到这重要的时刻到来,准备行动。
原来,两人潜山荒原之后,吟霜已具心得的易容手法,冒险直进,化装成敌人,而且两度更易身份,才混入了八十里外的敌人总部“蔡家词堂”。
一次黄河溃堤,使这规范宏大的祠堂四周田园流失,但祠堂本身因建筑牢固,地势又较高,损坏不多。
可是,祠堂四外却被洪水旋流,冲积成一片沼泽,无法重建。
这座蔡家祠堂就成一座唯一矗立在沼泽中的建筑物,也成了牛鬼蛇神联欢会所在。
事实上,一般人也不敢轻易的到祠堂来,因流沙陷阱四布,没有两把刷子的人,还真的不敢涉险。
但现在,蔡家祠堂中,却云集了很多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负责守卫的,是一色黑衣的剑土,人数竟有四十八位之多,八人一组,分成六组,两组一班。
那是说,任何时刻,都有十六位黑衣剑士,分布在蔡家祠堂内外,严密监守。
吟霜和江枫就潜身于泥沙中,凝注着蔡家祠堂。
“江大哥,害你受苦了,这地方实在找不出可以遁身所在,只好借泥沙掩身,几个时辰之久,你受得了吗?”
“全身隐入泥沙中,自然是不太好受,不过,很值得,已经有四五批人进入了蔡家祠堂,看他们飞渡沼泽的身法,竟然如履平地……”江枫道:“每个人,都已具‘登萍渡水’的绝佳轻功,天马堂中的重要魔头,似是已大举出动,尽集于此了。
今天,可能有一次重要会议?也许,来人不止是天马堂中人呢!”
“希望,他们的重要会议,入夜之后,再行开始……”吟霜道:“他们戒备严谨,大白天潜入进去,我心中实无把握,但眼看你像个泥人一样,我心中又好难过,姐姐知道了,一定很心疼。”
“你呢?吟霜,难道不难过吗?”
“张姨的五行遁术,就是要隐伏潜踪,借用万物,溶为一体,有着特别呼息之法,所以,我可以忍受。但你没有练过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忍受这些苦楚!”
江枫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我相信你可以杀他们一个剑士,换上他们的衣服,混入他们之中,而不被他们发现,但我恐怕不行……”
“吟霜,就算我有这个能力,但也不能施用,因为,无法避开他们换班时的一关,我们最重要的事,是探听他们的行动计划,确定他们的身份……”江枫道:“所以,非得借重你的方法不可,这可是命中注定的一场辛苦了。”
吟霜听得心中高兴,娇声说道:“我会报答你的,以后,不让你再忍受痛苦。”
“痛苦?……”江枫一时不能会意,奇道:“我会有什么痛苦?”
吟霜眨动一下眼睛,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其实,我和姐姐商量了好几次,看到你被我们闹得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真想不顾一切的满足你。
我推给她,她推给我,结果,都没有尝试!我想,我和青凤、梅花姐在一起时,就不有忍受这些折磨了。”
江枫终于想明白了吟霜在说什么,笑一笑,没有回答,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回答的事!只得搬转话题,道:“吟霜,刚才,你看到那个紫衣女人,带着两个丫头,可知道她是谁吗?”
“金凤凰申雪君,对吗?听说她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本领,叫作十凤齐飞!”
“你怎么这样清楚……”江枫有些大感意外的道。
“申雪君去过洛阳居,我们见过她,江大哥,你应该知道啊!我和姐都有过目不忘之能,见过一面的人,三五年内不会忘记!”
“紧追申雪君身后的人,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吟霜说,“那个穿着长衫的人,留着三架长髯的人。”
“对!知道他是谁吗?”
“是不是天马行空司徒艺,天马堂中最具权势的副总堂。”
江枫不得不佩服了,点点头,道:“对!你怎么知道的?”
“这要拜姐姐之赐了,她和张姨,研究强敌,张姨口述,姐姐绘制图像,并试图列出他们的名字,梅花、青凤来了之后,再由她们查看修正,后老叫化也加入口述,这些资料,不是很完美,……”吟霜道:“也只能用于天马堂中人,天王门和天后宫中人,就依赖青凤、梅花提供了。张姨已收藏了一本书簿,但没有把握,只能留作参考,不便拿出来。”
“唉!张大姐果然是细致的很。”
“江大哥,留下张姨好下好?我和姐都有一种感觉,江湖底定之后,张姨会悄然而去,怎么办呢?”
“这就要你和吟雪帮忙了,我也会全力求她。”
“好!过去,我一直认为自己比姐姐聪明,现在,我终于明白,很多事都是姐存心让我,……”吟霜笑道:“她是大智若愚,小事情,故意要我出风头。”
“如论机变之能,你不在吟雪之下……”江枫道:“你们各有所长,这次侦察敌情,责任何等重大,你们张姨,就请你出马了。”
“所以呀!查不出一点眉目,如何向张姨交代,拖你陪我受罪,好生不安……”吟霜道:“看他们那么多高手云集,我也感受到前途荆棘重重,这一战不能有任何失错,只不知那个总堂主夏天同是否也到了。”
“应该到了,吟霜,你是记得有一批进入祠堂的人物,有一个全身黑袍,戴一顶大毡帽,又围了一个黑色围巾,只露出一对眼睛的人,他举步如常地渡过了一片沼泽。”
“对!但他为什么故作神秘呢?在最亲近的属下面前,也要遮头掩面……”吟霜道:
“这等藏头露尾,岂不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想是另有苦衷,……”江枫道:“今夜,如是有机会,我们就揭开他的苦衷瞧瞧。”
太阳下山了,但西天浓密的云层,掩住了绚烂的晚霞。
吟霜很需要这一刻提前而到黑暗,牵起江枫,行到二里外一处积水的小溪中,跳了下去。
这时沼泽澄渗出的清流,水势不小,吟霜帮助江大哥洗去了一身泥沙,笑道:“恐怕无法生火烤干衣服了,江大哥,只好忍耐一下了!”
江枫微笑不语,看她忙得像一个小妈妈似的,几乎要失声而笑,但他忍住了。
吟霜也洗净本身的泥沙,矫丽尽复,突然低声说道:“江大哥,这里难得有一溪清流,要不要脱光衣服,好好的洗个澡。”
“不行,敌情瞬息万变.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吟霜跃登岸上,笑道:“至少除去衣服上的积水,才能行动啊!”
口中说话,双手已然动了起来。
江枫没有挣动,吟霜很顺利的剥了江枫的外衫、长裤,连靴子、袜子,也一齐脱下,用手拧干,又帮江枫一一穿好,低声道:“你帮我了望啊!我也要脱衣服了。”
江枫点点头。
吟霜更干脆,一下子全脱光了,但她动作快速,很快的把衣服、靴袜上的积水,处理完毕,低声道:“江大哥,帮帮忙啊!帮我穿衣服。”
江枫没有法子,只好动手帮忙。
小狐女的躯体,已很成熟,天狐武功,有驻颜、修身的作用,小丫头娇躯玲珑,凸凹有致,每一处都充满着少女的诱惑,一双天足,也是细腻纤巧,莹白如王。
“江大哥,你好可怜啊!青凤、梅花、雪姐和我,都是大脚丫子,没有一个是三寸金莲,我要和张姨商量,给你找个小脚女朋友,好不好?”
“吟霜,现在是什么时刻啊!你还有心情说笑?”
“苦中作乐啊!何况,我说的不是玩笑,江大哥才子风流,没有个标致的小脚娘子伺候,岂不是美中不足。”
“江大哥不是才子,也不风流,有你们几个如花美妇,日夕相伴,江大哥,早已经心满意足,怎敢还有妄念,那就天不容我了。”
吟霜玉足微挑,江枫已身不由己的跌了下去,正好跌在吟霜的娇躯上,被吟霜双臂一合,紧紧的抱住,樱唇轻送,堵上江枫的嘴巴!
真是大敌在侧,危机四布,吟霜还不忘享受这一刻温存。
一刻后,吟霜挺身而起,道:“走!咱们进祠堂去,随机应变,必要时,就杀人易装,我由左侧混入,你从右面入祠。”
江枫以绝世轻功,飞掠而入,借夜色掩护,一飞入祠,隐入一处墙角。
只见大厅中烛光辉煌,四个黑衣剑士,布守在厅门外面。
大部分人,都在庭院中两廊厢房,距离中厅,尚有一段距离。
只要厅中人声音不是太大,就听不到大厅中人的说话声音。
江枫细查形势,除了门口后窗处,各有守卫人员之外,大厅屋脊上,也有一个黑衣剑士在守护、盼望。
要避开这么多重重监视,实非易事,何况,厅中大都是绝世高手。
江枫思索了良久,决定施展豆粒打穴之技,一举制服门前的四个黑衣剑士,然后,再潜入厅前,隐身在屋椽之下。
那是一处,最好的地方,可以隐身听到厅中人的谈话声音,也可以伸头探望一下厅中人的面目。
击中这些人,并不太难,难的是要击中他们一定的穴位,使他们暂失知觉,还不能摔倒地下,发出声音。
江枫尽量潜近厅门,四粒细小的沙石,脱手飞出,人也同时飞跃而起。
他选的时机,正是那屋脊上监望敌人,转头他顾的时候。
江枫的身法奇快,一个受击的黑衣人穴道稍偏,人已向下倒去,江枫已及时而至,扶住了他的身子,暗道了一声侥幸。
在那人晕穴上补了一指,移靠在厅外的门柱之上。一提气,全身升起,横贴在大屋椽下的门楣上面。
四个黑衣剑士,仍然雄纠纠的守在厅门外面,但他们已失去知觉。
江枫探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袍,脖上围着一个宽大围巾的人,端坐在中间一张太师椅上,周围的坐位,都是长条木凳,不用费心去猜,那人的身份,定是首脑人物。
司徒艺、申雪君,一掌招魂万方,坐在右侧,一个须眉皆白的青衫老者,坐在左侧,依序坐了四位老人。
其中之一,是在长安城外,万梅坪动过一次手的一品刀梁魁,福寿院的六大楼主之一。
看上去,六大楼主似乎是少了两个。
只听那须眉皆白的老者说道:“总堂主,江枫武功,虽可能尽得三圣之长,但受年龄所限,未必能有传言中的厉害,传说嘛,总会增加几分夸张。”
“院主……”一品刀梁魁接道:“申副堂主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据老朽的看法,说的还有点保守,就老朽估算,我可能无法和他挨过五十招。”
“白院主,不要低估江枫……”说话的是金凤凰申雪君,只听她叹口气,接道:“在长安洛阳居中,他一人独抗八大剑士……”
但闻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申副堂主如肯和八大剑士联手,也许早已除掉江枫,也用不着总堂主亲率我等,赶来此地了。”
“司徒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申雪君忿怒地说,“跟我同去的八大剑士,都是总堂主亲自调教出的剑手,剑术精湛,他们……”
“他们联手合击,仍未能杀了江枫,是吗?但如申副堂施展十凤齐飞,配合他们,可能江枫尸骨早寒了?想是申副堂主仍未忘情于已死的金丹书生,移爱江枫,放了他一马吗?”
江枫探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长髯飘胸,面色红润,看上有如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但天马行空司徒艺和武林三圣为同一代中人物,就算年轻一些,至少也该有六十以上了,看上去如四十许人,其内功的精深,似已达炉火纯青境界,不知何故,对申雪君衔恨极深,一口咬住不放。
“司徒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申雪君道:“决战在一座大厅之中,环境所限,别说十凤齐飞了,就是五凤也飞不起来,你如此诬陷我,究竟用心何在?为什么这样恨我?”
最后一句话的低微凄伤,一到泫然欲泣的样子。
但最厉害的反击,也在这最后一句话了,配合上那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一下子就搬回了劣势地位,给人一种司徒艺在公报私仇的感觉。
只听那高据大师椅的黑衣人冷冷说道:“申副堂主说的不错,长安归来之后,她已向我报告过详细情形,这件事已经过去,不许再提。”
“总堂主……”那须眉皆白的老者接道:“就白某听到的消息,江枫百日之前,在开封府,夜挫四大神通使者的东方使者,这才是教主下令总堂主亲自督阵,围杀江枫的主要原因。”
宽大的围巾,遮住了黑衣人眼睛以下的部分,看不清那黑衣人面目,但他一对火红的眼睛,却使人一见难忘。
江枫心中明白,那不是天然生成,而是一种邪恶武功,登堂入室后的表征,熟读过传真记后,江枫对天下各家武功,已有了一种明确的概念。
黑衣人被称为总堂主,定然是夏天同了,但江枫想不通,在如此的环境中,他为什么还要掩掩遮遮,故弄玄虚。
“白院主……”夏天同对那老者表现出相当的尊重,道,“你号称阴阳秀才,精能术数星卜,你说说看,四大神通使者的武功,比你天化兄的武功如何?”
白天化沉吟了一阵,道:“四大神通使者,技艺诡密阴柔,以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武功为主,估算出他们有多少实力,并非易事。
可惜,老朽未见那夜一战,如能目睹江枫和东方使者之战,也许能找出一个计算的方法,衡量出他们的武功,作一定论。”
“我把诸位约集于此,是希望借重这里的地理形势,让人无法接近窃听,使我们能够畅所欲言,把心中的块垒,尽情吐露……”夏天同道,“我相信天马总堂中,早已有了潜伏的密探、奸细,但又不便放手清除,诸位是我夏天同的伙伴,也是天马堂中的主力精锐,我们如何才能自保,如何才能适应当前大局,是我们今夜讨论的重要事情,各位心中有话,尽管请说,说错了也不要紧,我们再研商决定。”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原来天马堂是如此的一个处境。倒要仔细的听听,这个神秘的组合,究竟是怎么回事?希望吟霜能耐着性子,不要露出破绽才好。”
“总堂主,也已经发觉了我们处境的危机了?”白天化道:“这一次受命围杀江枫,也正是教主的一石二鸟之计,要我们两败俱伤!
因为,江枫这一批人手,已确定为中原武林之中,最后一股反抗的力量了。”
“对!消灭了江枫这一批人,中原武林中力量,只有我们天马堂这些人了……”夏天同道:“也将是对付我们的最好时机……”
目光转注到司徒艺的脸上,双目中,问起了一片艳丽的红光,接道:“司徒总堂主,对此事有何高见?本堂主希望一聆雅教。”
话说的太客气,潜隐着一股浓烈的火药气息。
司徒艺倒是神情平静的笑一笑,道:“天后宫中弟子,多方侵犯本堂控制的地盘,似已存心引发争执,总堂主均能隐忍不发,属下也只有屈从上意,下令各地分舵,百般回避,逆来顺受,教主和总堂主之间究竟是否另有密约,属下等并不清楚,也就不敢乱出主意了,我希望能真正了解总堂主的心意,才能调整部署。修订应变谋略。”
听起来,一片忠诚,唯命是从,但却已反客为主,倒逼总堂主明白的说出心中的策略计划。
夏天同双目中的红光,更见炽烈,缓缓说道:“司徒兄一年前曾蒙教主召见,留居西域三月之久。”
“总堂主……”司徒艺脸色微变,接道:“属下东返之后,已经向总堂主报告过全部经过,因为属下精通驯马之术,被留居西域数月,是学习指挥鹰、犬追踪的方法,那地方在天山一座峡口之中,除了和三个驯练鹰、犬的人接触过之外,并未见过教主。”
“当真是难以让人信服。……”夏天同的目光转注到白天化的身上,道:“白兄以为如何呢?”
白天化沉吟了一阵,反间道:“总堂主见过教主了?”
“见过三次,但三次的人都不同,他们未易容,也不蒙面,”
夏天同道:“就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人,当时,只是觉着奇怪,但事后想来,这等简单的方法,却叫人无从捉摸,三个人,可能都不是教主。只是用不同的人传达一个讯息,要我遵照办理,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实是越想越可怕了!”
“司徒兄,一向精细,而且,有三个月的时间,和三个训练鹰、犬的人接触……”白天化道:“可曾在三人身上发现什么?”
“我仔细的观察过,那只是三个训练鹰、犬的师傅,如论武功,三个人合起来,也接不下我十招”司徒艺道:“他们除了传我指挥鹰、犬的方法之外,很少和我说话,我也曾多方诱使他们开口,但他们都回避不理,老实说,连役施鹰、犬的方法,也留了一手,只教我如何接受它们传递的讯息。
但他们低估了我,驯马练犬,大同小异,只要他们稍作指点,我已了然于心,我故意拖延学习的时间,就是希望由他们身上查出一些可疑形迹。
拖延了两个多月,仍是一无所获,我心中有些火了,就冒险测验一下他们的武功,三个人都被我推撞倒地,一个还受了不轻的伤,如不是心存顾忌,我早就施展手段逼供了,这些事都已向总堂主评作报告。”
话到此处,突然住口。
祠堂大厅中突然沉静下来,良久之后,白天化才缓缓说道:“司徒兄,他们是不是中原人氏?”
“看不出差异,一口汉语,十分流利……”司徒艺说。
“总堂主见过三个不同的教主替身,他们可有异征?”
“没有,都是汉人。……”夏天同打断白天化的话,接道:“瞧不出外族异征,我心中犯疑,仔细的查过最后一个教主的替身?也不见他有什么精深武功戌就,只是个普通的人。”
“这真是精绝无比的策略,随便找一个人,甚至不会武功,……”白天化道:“我们就全无迹象可寻了。”
“可悲的是,我们被颐指气使了十几年,竟然不知道是谁?
……”夏天同道:“我不怕敌人有奸细潜伏,施展蚀心魔音,使他心智受制,就为我所用,想不到却因此自误,反而无法查出潜伏的奸细,能抗拒我魔音控制的奸细,自会更加小心,潜隐更深了,有此一悟,我才改变方法,宣布闭关百日,下令不得和天王门、天后宫中弟于冲突,实则亲自暗中查看,终于发觉了贵院中六大楼主有两位和天后宫暗中勾结甚深”
“总堂主可已处置了他们?”白天化接道:“我也查觉到他们两个行动有异,只道是他们不安于室,出入江湖闲逛、游荡,找找乐子,福寿院毕竟只是个名位崇高,不问实务的所在,以安享余年为主,只要准时出席每年一次的研习武功大会,交出技艺心得,平常我也很少过问他们的生活情形。”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这倒是一个可心让各门武功流传的好办法,如有这样一个组合,使其展出绝技,能够传诸后世,而且更为精进,只是江湖上门派分立,各存私心,这办法,能否行得通呢?”
“我没有处置他们。事实上我已发觉了,他们早有戒备,……”
夏天同道:“他们不会束手就缚,惩处他们,必须要放手一战,那将会震动天马堂,我还未及和自兄商量,司徒艺已转上教主金印手书。要天马堂尽出全力,围杀江枫,指明由我统领出师,并说明了天主门、天后宫,由门主、宫主亲率精锐接应,教主亦将近日内亲率四大使者,全体护法,赶来助阵。”
“飞鹰传来讯息,天王门、天后宫,确已由天王、宫主,亲统高手赶来,不过……”司徒艺说,“属下遗出的侦骑密探,还未见回报。”
“如果我的推想不错,”申雪君说,“我们的密探侦骑,恐也在飞鹰灵犬的监视之下了。”
司徒艺点点头,道:“四十匹度危天马,都有日行四百里以上的脚程,巡行方圆五十里,不见回报,可能是天王、天后两路人马,都在飞鹰监巡传讯中,有意规避。”
“也可能被他们困陷、猎杀了,……”夏天同道:“江枫等一批人的行踪呢?”
“仍然隐伏在虎岭山一片草原之中,……”司徒艺道:“目下情势,已到了双方对决的时刻,我们一旦进入草原,很可能和江枫那批人接手恶战,他们人数不多,显然是准备利用深草荆丛,布局伏杀,一接手,就可能有很大伤亡,总堂主心中如何打算,必得早作决定了。”
原来,天马行空司徒艺,执掌着天马堂兵符大权,手握实力,对总堂主夏天同敬而不畏。
夏天同呼口气,道:“不错,已到必须决定的关头,司徒副总堂主的看法呢?”
“唯总堂主的马首是瞻,……”司徒艺道:“属下一片忠诚,希望总堂主不要多疑。但得一声令下,属下当为先锋。”
夏天同点点头,道:“司徒见一言释疑,使我心胸大宽……”转望着白天化,道:“白兄,素多计谋,不知有何高见?”
江枫心中忖道:“夏天同不肯独断专行,似在收揽人心。”
“这些年养尊处优,很少花费心思,梁楼主,你好像说过,……”
白天化道:“天虚子被酒肉和尚一拳就打死了?”
“不错!”一品刀梁魁接道:“天虚子副总堂主,虽然是有些轻敌大意,但那酒肉和尚能一拳取命,武功之高,内力之深,也当得一位劲敌了,何况,他能施展五福照命环,似是已尽得无相大师的传授了。”
“司徒老弟,天虚子武功究竟如何呢?”白天化道:“怎么会被人一拳就打死?”
“酒肉和尚,法号七宝,常在江湖上走动……”司徒艺道:“一向畏怯怕事,常受本堂中的护法、香主等欺侮,均能忍气吞声,想不到,竟是一个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的高人,我们如此走眼,说来十分惭愧。……”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至于天虚子副总堂主,以修习剑术为主,创法的精厉,今世剑手中,当可名列前茅!”
“这么说来,对江枫一批人,要重新估重了……”白天化道:“江枫一人能独抗八大剑士,七宝和尚一拳打死了天虚子,但就老朽所知,易花手张四姑技艺的博杂,亦是很难对付的人物。
五行遁术能借物潜形,杀人于不知觉之中,技艺代代单传,门下弟子最高限于七人,是一个极少在江湖上传扬的奇怪门户,她如破例把奇技传人,那就十分可怕了。
我们如要抗拒教主的金印手书,绝不能背腹受敌……”
这时,紧傍白天化身侧而坐的一个青袍老者,突然接口说道:“总堂主、院主,江枫是三圣的传人。
当年,我们暗算三圣,又合力重创了金丹书生,联手杀伤天狐夫人,这些仇恨,天高海深。
江枫领导的一批人,恐都和三圣有所关连,绝不能留下祸害,一旦被他们立足得势,江湖中各大门派盲从附和,那就星火燎原、不可收拾了……”
夏天同微微颔首,道:“李楼主的意思呢?”
原来说话的人,是福寿院六大楼主中的朝阳楼主李灵风。
“老朽的意思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李灵风道:“先会合天王门、天后宫中人手,一举剿灭江枫等一批人。
再集中力量自保,对抗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四使者既以小西天雷音寺魔教武功为主,那位神秘莫测的教主,大约是小西天雷音寺中人了。
数百年来,雷音寺中的魔技武功,常在中原武林中出现,但真正雷音寺的人物,却从未在中原现身过,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也许就是四大神通使者在故弄玄虚!
重要的是对江枫那批人对决之战,要尽量保存下我们的实力,让天王门、天后宫中人,先打头阵!”
白天化道:“办法不错,不知总堂主意下如何?”
“问题在天王门、天后宫中人……”夏天同说,“能不能为我们所用,先行出手攻敌!”
“只怕很难!”司徒艺道:“他们不肯现身,远躲在数十里外,已是存心逃避了。”
“司徒老弟,着就要用点心机了……”李灵风道:“移花接木,嫁祸江东,让他们无法逃避。
至于七星楼、万象楼,两位楼主,只是被天后官中女弟子媚术所诱,才甘为所用,只要使他们神志清醒,我相信他们不会背弃天马堂。
事实上,如无法防制无后宫中女弟子的媚术攻势,一旦摆明敌对态势,天马堂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落入桃花陷耕之中,被天后宫中女弟子收作裙下之臣。”
“总堂主的蚀心魔音,能让人神智受制……”白天化道:“但不知能不能抗拒媚术诱惑?”
“不知道,魔音蚀心,能让他们为我拼命杀敌,不计生死……”
夏天同道:“但能否抗拒女人媚术,无法预胖。
食色之性,是一种天赋本能,在美女巧笑,娇媚横生的诱惑下,他们有些什么反应?我全无把握,唉!我早该测试一下,看看结果才对。”
“现在测试,时犹未晚,司徒老弟,咱们来了多少人手……”白天化道:“能不能选出几个人来,试试天后官中女弟子的媚功?”
“这一次,算得上精锐尽出,除了贵院中七星、万象二位楼主,留守本堂之外,三位副总堂主全来了,三十六长老中,二死一伤,一个降了江枫,还有三十三人,来了三十个……”司徒艺道:“七十二位护法,来了六十二人,四十八名天马度危铁骑士,来了四十个人,这是天马堂中的一级情锐,另外有二百位香主,每人带了三名骑士,他们在一般江湖武师中,也算得高手之称。”
江枫吃了一惊,忖道:“二百位香主带了六百名骑士,再加上长老、护法,度危铁骑,岂不是有近千的人了,这些人有不少可列入江湖高手之材,还不算夏天同等这些绝顶高手,放眼江湖,任何门派,他无法聚集如此强大的实力。”
但听白天化道:“四位楼主,各有四至六个的从属,武功应可列入长老等级,个个都是凌厉的杀手,老朽随身四童,也都跟着来了。”
“还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是总堂主亲自凋教的剑手死士,……”司徒艺道:“属下就不知有多少位了。”
“四十八位剑土,全部到齐,被江枫杀的一个,我已补上了,……”夏天同道:“申副堂的四位女弟子,是否全来了呢?”
“全数到齐,这可能是天马总堂的关键之战,申雪君不敢藏私。”
“放眼江湖,如此强大的实力,再加上我们的私房本钱,就算四大神通使者,也未必能逃过这等阵势的围杀。”白天化道:“江枫一批人,也逃不过,就算武林三圣重生,也无所畏,问题在,我们先要确定谁是头号敌人?先对哪边动手?”
“先由司徒副总堂选派几个高手,试试天后宫中女弟子的媚术,能不能征服在蚀心魔音控制下的人?最为重要,而且要尽快得到结果。
至于对江枫等一行,我们来个围而不攻,静观其变,天王门、天后宫如不出动人手攻敌,咱们也按兵不动。”
夏天同作了最后的决定。
第二十三回 江少侠施术收蓝凤
也许是这等阵势,吓住了小狐女吟霜,她没有逞强妄动,却潜回到江枫的身侧,两个人悄然离去。
江枫退出两丈后,遥发指力,冒险解了四个黑衣剑士的穴道,原想四人可能会传出警讯,两人以最快速的身法遁走到百丈以外。
但四个剑士却未作反应。
大概是夏天同御下太严,四人担心说出内情,会遭到杀身之祸,既然未被发现,乐得隐忍不发了。
“江大哥,……”吟霜吁了一口气,道:“如若未练过传真记上武功,我可能早被他们发现了。”
“不错,我也一样逃不过他们的耳目,……”枫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巨恶大魔,真正的顶尖高手啊!”
“回去吧!此事关系重大,得和张姨,好好商量一下了。”
两人回去的很及时,因为张四姑也等的发急了,准备施放万里飘香,召唤吟霜。吟雪已三度请命,要带着梅花、青凤出动去追寻两人,大有拼死一战,以身殉夫的打算,但都被张四姑拦住。
看两人无恙归来,张四姑暗暗捏了一把冷汗,铁青着脸色,道:“说好的,绝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但你们去了多久?如果敌人大举来犯,我们战不能胜,走不能走,你们两个说说着,该怎么办?”
“不要生气嘛!张姨,……”吟霜撒娇道:“我们发现了夏天同,也带回来了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眼看张四姑仍然寒着一张脸,吟霜知道张四姑真的火了,江大哥低着头默然不语,吟霜心中明白,自己必须挑起这个责任了,一下子跪了下去,道:“张姨,我知道临敌违命,罪不可恕,但请张姨让我说完所闻所见,张姨要怎么惩罚我,霜儿绝无怨言!”
“大姐,我们潜伏在泥沼之中,四周满布敌人……”江枫开了口道:“躲了五六个时辰,因为,不到入夜时分,就算飞鸟也无法避开敌人的耳目,不过,辛苦总算没有白受,探得很重大的消息,不求赏赐,但求能将功折罪就好!”
张四姑脸上仍无笑容,但却伸手拉起了吟霜,道:“你是主帅,小霜儿自然是唯命是从,但这件事关系着我们大家的生死,希望你的解释,能让我们都听得心服口服。”
这时,大和尚、欧阳昭、罗兰、老叫化钱缺,全都围了过来,他们是担负驰援的工作,哪里有惊,哪里去,不担负警戒责任。
江枫说出了所闻所见,吟霜也作些补充。
果然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群豪都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我们已陷入了千人以上的大包围中……”张四姑微微一笑,道:“幸好霜儿没有施放出万里飘香,那股香味,绝对逃不过阴阳秀才白天化和夏天同的嗅觉,应变有术,无罪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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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霜一头偎入了张四姑的怀中,道:“张姨,刚才把我吓死了,我从未见过张姨那种沉重的神情……”
紧紧抱住吟霜,张四姑接道:“是张姨错怪你了,唉!我这把年纪了,还是沉不住气,这是个很大的教训,此后遇事,真要三思而行……”
“不能怪你,大姐,你的担子太重了,……”江枫道:“敌人如此众多,真要正面交锋,不论胜败如何?我们都难免惨重伤亡。”
“不错,面对面拼下来,也许只有你雪、霜才有破围而出的机会……”张四姑道:“何况,他们的首要人物,不会和你硬拚,这已不是以寡击众,人入拚命可行了,江枫,非常形势,要用非常手段了……”
“大姐一声令下,小弟赴汤投火,在所不惜。”
张四姑沉思了一阵,道:“好!你和青凤留下来,我们立刻遁走,连夜赶赴少林寺去,我们离开半个时辰,你们就放起一把火,烧了这座乱草荒原。”
“张姨只留下青凤姐和江大哥,不是力量太单薄么?”吟霜道:“我也留下来帮他们如何?”
“不行!”张四姑道:“你和吟雪是袭杀控制少林寺敌人的主力……”拉过青凤,附耳低言,青凤听得连连点头。
“招回各路警戒人手,咱们立刻行动,希望这场大火能烧断追踪灵犬的嗅觉,……”张四姑道:“咱们尽半夜之力,走捷径赶入少林寺中。”
吟霜还要开口,却被吟雪拉了一把,低声道:“妹妹,我们的担子,不会比江大哥轻,你如留下来,姐一个人,怎能担得起来。”
说走就走,四周警戒人手已到,张四姑立刻带着群豪出发,大和尚领先带路。
目睹张四姑等一行去远,江枫轻轻把青凤揽入怀中,道:“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你怕不怕?”
“强敌环伺,人逾千数,一旦遇上了,绝无生望,你说我怕不怕呢?”青凤反手搂住了江枫。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做的,……”江枫道:“你应该跟他们一起走……”
“他们也不轻松,据我所知,控制少林的人,很多高手,……”青凤道:“何况,他们如果解不了少林寺中僧人身上的禁制,少林寺的僧从,也是他们的敌人。”
“大姐临去前,给了你什么锦囊妙计,……”江枫道:“一股脑的告诉我,然后,我就指点你一个安全地方,躲起来,我要单刀赴会,打累了,我就跑,休息一阵,再去找他们,有个三五次,我相信可以杀他们一个胆颤心惊,至少,可以破坏了他们围袭我们的布置。”
“江郎,真要有几百人把你围上了,你能破围而出么?别忘了,一些人中,有很多是绝顶高手啊!”
江枫怔了一怔,道:“这我就不能预估了,如果,夏天同、司徒艺、申雪君、白天化和四大楼主全都在场,一量我打到感觉疲劳,能不能突破围困而出,实在说,并无把握。”
“昔年霸王项羽,何等神勇,一日夜攻破敌人百余营寨,但被困乌江时,仍难免别姬高呼,虞兮虞兮奈若何?江郎,一勇不可恃,还是听从张姨的安排吧!不要为我担心,你就是我最向往的安全所在,生死相从,死可瞑目。”
“大姐安排的什么妙计?”
“我带你去见蓝凤,这大概叫作美男计吧!……”青凤嫣然一笑又道:“要你施展‘惑心术’把她拉过来……”
“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我还没有说完呢!……”青凤道:“所谓非常手段,就是你不能选择好恶,蓝凤要拉,你最不喜欢的菱花也要拉,张姨说她城府很深,通晓役使鹰、犬之术,可能是一个非常人物,说不定她能上达天庭,整个天后宫都在她暗中监视之下,是真正的幕后首脑摆下的一颗棋子……”
“如果不是呢?”
“那你也没有什么亏吃啊?”青凤笑道:“我和雪、霜两位妹妹都认了,你就将就些、委屈点吧!”
“大丈夫落到如此境地,何如放手一战,拼个血流五步,我江枫这一身武功,拼死搏杀夏天同,应非难事!”
“问题是,你不能死,杀死夏天同,也不是你最终的目的……”
青凤道:“你要扫除妖气,重光武林,那才是三圣的心愿,你学了天狐武功‘惑心术’,就已注定了你桃花罩身的命运。
我们都甘愿雨露均沾,你又何必拘泥于喜恶之感呢?这只是一种对敌的手段。
再说,你如未练过‘惑心术’,我也未必会对你如此的倾心相依,别说雪、霜二妹那样仙子般的人物了!”
“这么说来,我江枫得你们倾心相爱,全是‘戒心术’的力量了?”
“碰上你,就立刻陷入情网,而且,至死不渝,甘为情死,倒也罢了,还甘愿帮你搓合情缘,你想想这世上真有这样让人一见钟情的男人吗?”青凤道:“就算我自甘下贱吧!但雪、霜二位妹妹呢?阅人多矣的梅花呢?非术惑人,岂能如此。
再说吧,你不施展‘惑心术’时,你周围的女人,不是都能自持分寸,和你坦然相处吗?
江郎,这都是张姨要我说的话,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个好色的人,可是,大局为重啊!”
江枫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吧!算你有理。”
青凤重重亲了江枫一下,道:“现在,我们放火,然后,去找蓝凤,只要她一入情网,三魔、五怪、四大天鹅,都会为你效命了。”
“天王呢?……”江枫道:“一旦被他发觉,岂不是害了蓝凤?”
“唉!你是当真多情,蓝凤是个很会计算的人……”青凤道:“不用担心,到了危险时刻,她可以跑来找你呀!”
江枫苦笑。
青凤取出火种,选了风向,一面放火,一面说道:“未见蓝凤之前,小心点保护我啊!
一旦我被人杀了,你这副猛药,就缺了药引了,有负张姨所托了。”
“看来,你们对大姐都很依恋?”
“不错,张姨像大姐,也像妈妈,我对她又敬又爱,早就商量过了,一定要把张姨留住……”青凤道:“非张姨之能,无法统率你的三宫六院,再说嘛!有个皇后压在你头上也好,请你心存顾忌,不敢喜新厌旧啊!”
江枫无法回答,只好帮青凤点火。
青草杂树,本不易燃,但一旦烧起,烟熏汁出,反有助长火势之力,大火四处蔓延,猛恶无比。
青凤早已看好出路,牵住江枫一双手,奔逃而出。
青凤已学会了张四姑的遁术,虽然没有带道具,但能借物隐形,一路上虽然遇上了很多天马堂中的巡骑哨桩,但两人满面尘土,衣着污垢,很像奔逃的村人、猎户,这里虽然居民很少,但猎人很多,农家也有几户。
两人留心观察,发觉巡骑往返,人影流动,这把火可能烧去了万顷荒原中杂树乱草,但也烧乱了天马堂的布置阵势。
一口气走出了四五十里,青凤才停下来,道:“果然是貌合神离,天王门没有心存帮忙的打算,所以,才躲在这么远的地方!”
“上一次万梅坪之战……”江枫道:“天王门临阵观战,袖手不管,事后,蓝凤没有受到责难吗?”
“当时,门主也在现场……”青凤道:“坐山观虎斗,是门主决定的,如果你们露出败象,我们就会全力参战,不能让天后宫独领风骚,那时,我好担心哪!幸好你们一开始就力挫强敌,天王门就见风转舵,趁黑撤走。”
“可是,终南山中一战,天王门们是十分卖力……”江枫道:“天王门、天后宫、天马堂,联手出击,听张大姐说,天王门一面的攻势最为凌厉。”
“那不同啊!终南山中之战,是由天王门负责调动全局,……”
青凤道:“所以,天后宫和天马堂并没有出动太多的高手,天王门却出动门中精锐,也逼得我不得不阵前倒戈,为夫拼命……”
“这件事,我真的十分感激……”江枫道:“这一次是夭马堂负责总其成败,所以,天马堂也是高手尽出了!”
“这次有些不同,天马堂只是前锋……”青凤道:“好像是天王门、天后宫,全都倾巢而来,大有最后一决的用心,江郎,我不知道你和雪、霜两位妹妹,练了什么高明的武功,但只有一百多天啊!
能有多大成就呢?
这一战,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全无机会,张姨虽然胸藏韬略,但也很难破围而出,只是,我不敢说出来……”
江枫微微一笑,接道:“青风,不要那么悲观,看你那副绝望神情,实在叫人心疼……”
“纵是谎言也美丽,有此一言,妾身死而无憾……”青凤道:“可惜的是,我没有机会,替你养个小宝宝了,享受一下,天伦乐趣……”
“我相信这个机会很大,所以,你要保重……”江枫道:“遇上超强的高手,打不过人家就立刻逃走,千万不可逞强……”
“张姨的武功、奇术,足以袭杀,自保为主……”青凤道:“我自信已有心得,你也要小心啊!我如战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幸而不死,我可不愿作寡妇,那种魂牵梦萦的痛苦,生而何欢,我相信梅花也有这种想法,所以,你要好好的给我活着。”
江枫点点头,道:“有机会转告梅花,就说我不准她死!”
“我会转告她,事实上,我们合作御敌,战阵之上,应是寸步不离,现在,找地方洗个脸,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见蓝凤,好好的抓住她,她是个才女,有张姨和吟雪的才能,她如果投君怀抱,甘为情牵……”青凤道:“天王门的力量,就全为我用了,天王门主嬉游成性,门中事务全由蓝凤包办,大权在握,令出如山,展君所长,好好去发挥一番吧!”
江枫感觉到脸上发烧,急急转过话题,道:“这么看起来,确有一双手,在暗中控制着三个江湖上最大的组合力量,那个人又是谁呢?”
“去问蓝凤吧!她胸中所知,多我十倍。”青凤道:“不过,她是个非常智慧、冷静的人,不要太大意了。”
青凤以天王门中的紧急信号,求见蓝凤,立刻就被人接入了一座大宅院中。
蓝凤在第三进院落内一间难室中接见两人,约略地打量了两人一眼,挥挥手,示意从卫女婢,全部退下,淡淡一笑,道:“青凤,拿下人次面具吧!移花手的技艺虽然精湛,但还无法改变你一对眼神。”
果然是厉害角色。
江枫暗暗忖道:“真要小心点应付才行。”
青凤取下人皮面具,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但不如此,很难见到你,蓝凤,我是道谢来的,不是你放了一马,我已经理骨在终南山了!”
“算了……”蓝凤道:“情同骨肉的好姐妹嘛!应该在你危难中,拉你一把,不过,那一次.已经用尽了我们之间的情分,希望你不会再使我为难。
青凤,人贵自立,我不能再帮你什么了。我们的情分已尽,你走吧!一个时辰之内,我不会下令截击,希望你跑得快一些,以你的武功,这样长时间.应该跑得很远了。”
话说的虽然婉转,但却十分决绝,似已无转变的余地。
“蓝凤,我不会再要求什么?我已心满意足,交了你这样一个好姐妹,我是带人给你……”
蓝凤的反应奇快,脸色一变,接道:“江枫……”
江枫已取下人皮面具,接道:“正是区区,青凤赞颂姑娘才高八十,学富五车,江某渴慕得很,因此,冒着千危万险而来,一睹文采姿容……”
“少逞口舌之利,……”蓝凤冷冷接道:“你们放把火烧了草原,用心在阻断灵犬追踪,只怕是白费心机了,我和青凤不同,不喜欢甜言蜜语,你想见见我,已经见过了,你也可以走了,看在青凤的面上,我放过你这一次,两位请吧!”
“不用客气……”青凤道:“拿下他是一件天大的功劳,我把人带来了,报偿你终南山网开一面之情,要杀他、剐他,任凭你作主,我说过带他见你,也算履行了诺言,我走了,蓝凤,希望我们会有缘再见。”
这一阵说话的工夫,青凤已带上了人皮面具,转身一跃,飞出房门。
“蓝凤,你应该明白,就算召齐了三魔、五怪,也未必能留得下我……”江枫语气平静地说,“我无恶意,当然,也非无为而来……”
“那是准备生擒我作人质了,告诉你,天王门中没有私人情意可言,我蓝凤在这里,大权在握,我消失了,他们再找一个人补上我的位置。
我救了青凤一次,那只是件特殊事例,何况,就算我非你之敌,但三五十招,总可以接得下来,不相信,你就动手试试?”
她神情冷艳,目光别顾,似是懒得再看江枫一眼。
“姑娘是绝世高手,当然会明白,真正杀人的武功,只是出手一击,征战数十合,过手几百招,那是以武会友的方式……”
“你是说我不堪一击了……”蓝凤道:“当真是口气托大,可恶的很,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江枫被骂人了,也激起了征服她的雄心,施展出‘惑心术’,脸上立刻浮现出迷人的笑意,道:“蓝凤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想说理,表达出一份情意……”
“不用说道理,我读过万卷书,……”蓝凤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深明道理,不过,有些地方不适用,你想表达出一份情意,更是说的荒唐,我们素无来往,有什么情意可言?
青凤说,你有叩动女人心弦的魅力,让人一见钟情,我只是觉着好奇罢了,才答应她见你一面。
我不相信世人会有这样的男人,上一次在万梅坪看到你,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一次再见你,更有着不过如此的感觉。
我要男人,可以由成千上万的男人去挑选,你哪里比别人强了,青凤是瞎了眼,竟为你这样一个男人……”
目光转注到江枫的脸上,突然为之一呆,住口不言。
她不该看这一眼的,这一看,看出了大毛病来,有如磁石遇铁,立刻被吸引住了。
只觉江枫脸上的微笑魅力四射,动人心弦,洪流奔来,莫可御之,双目中柔情如网,一下子网住了蓝凤姑娘的一寸芳心。
乖乖!这不是爱情,而是百炼精钢,无坚不摧的一把利剑,洞透五腑,捕人神魂,像沉在瓮底的百年老酒,喝一口,就要你醉卧梦乡。
蓝凤陶醉了。
“是真的!青凤没有骗我,你……你是……”
“我是江枫,大江之江,枫叶之枫。”
“满山枫叶红,尽是离人泪……”蓝凤有些茫然地说,“太伤感了,我所不取,我要薄命怜卿甘作妾,情深宁托负心人。”
她果是个才女,出口成章,而且表达出了心中的感觉。
江枫仔细的打量了蓝风一阵,论姿色,她不算是漂亮女人,不如青凤、梅花多矣!但她眉目间灵气迫人,放射出智慧之光,是一种不以姿色取胜,别具秀慧韵味的人,如青松翠竹,虽没有绚烂夺
目的采丽,却自有引人入胜的风貌。
蓝凤缓缓向江枫行去,初见时的冷厉神情,已消失净尽,代之而起的是一脸温柔,动人怜惜。
江枫微扬双臂,蓝凤已奔投入怀。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容易动情的女人啊!”
蓝凤的双目中涌现出泪水。
她在挣扎,精明于练的才华,不甘屈眼于术诱情爱之下。
江枫终于明白了“惑心术”的邪恶和霸道,如屠戮之刀,锋利伤人。
青凤没有说谎,天下没有一个男人真能具有使女人一见倾心、甘为情死的魅力,尤其是精明善算,胸藏锦绣,手握生杀大权的女人。
刻骨铭心,生死相许的男女情爱,是需要时间,慢慢培养出来的,相知相悦,两心相投,才能孕育而成,是互相许下的心愿承诺。
但“惑心术”不需要了,因为它不是真正的感情,它的恶毒在一下子就剥去了女人的矜持和骄傲。
蓝风的抗拒挣扎,很快的消失。
她紧紧的拥抱江枫,生恐他化作烟云而去。
征服梅花、青凤时,江枫是先以术诱,循序而进,过程虽有长短不同,但却无时不我予的压迫感。
这次,完全不同了,身在敌窟,形势危恶,决战迫在眉睫,无法预料下一刻的变化,天王门主随时可到。
三魔、五怪、四大天鹅,也有来此请命的可能,时机诡谲,如不能一举之间,完全征服,以后是否还有机会,无法预知。
江枫也无法肯定,只这样相拥片刻,就能使蓝凤变节降服,为我所用。
何况,蓝凤的驯服,来的很勉强。
但要江枫抱着蓝凤上床,帮她觉衣解带,江枫又做不出来。
他毕竟不是个好色的人,心中又嵌着雪、霜二女,梅花、青凤的倩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枫,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我什么?我姿色不如青凤,而且,还有点孤芳自赏的性格……”蓝凤道:“也不会很温柔的服侍男人,你会失望的!”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尽管紧抱个郎,情热如火,但心中仍有一点灵光不昧,似欲挣脱枷锁。
“蓝凤,你能给我什么?我都接受,包括你的人,和你能帮助我的力量。”江枫轻抚着蓝凤的秀发说。
他心中明白,这一刻,如不加把劲,完全占据她的身心,此行即完全失败,决战之后,就算还有机会,也没再见蓝凤的必要了。
这不是卿卿我我儿女私情,是一场影响胜负,牵扯上很多人生死的战斗。
江枫不得不施展出挑逗的攻势。
蓝凤很快的崩溃了。
心被术诱,人已投怀,还能够支持多久呢?江枫一阵轻怜蜜爱的挑逗,引起了蓝凤强烈的情欲反应。
她实在是个定力奇强的人,在激动难抑的情欲火焰中,仍然未忘记掩上厅门,才牵着江枫行人卧室。
床上的事,不说也罢,反正这不是至情至性的爱恋,双方都有点勉强,一个是抗拒不住,一个是心怀别具。
但江枫还是胜利了,他全力施为,完全征服,占据了蓝凤的身心,也击溃了蓝凤心中潜伏的一点反抗意识。
蓝风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油生出无限爱恋,望着怀抱中的男人,长长吁一口气,道:“江郎,你赢了,说吧!要我怎么做?能不能允许我在情势有变时,像青凤一样,追随在你的身侧?”
她是理智重过情感的女人,情话出口,也有着公事公办的生硬,缺少了那种缠绵动人的味道。
“随时欢迎,青凤和我,都将翘首寄望!”
蓝凤微微一笑,道:“不嫌弃我这残花败柳就好,事实上,天王门和天后宫中,超过十七岁的女弟子,也很少找出一个处子之身,我们命苦啊!但可以告慰你的是,你是第二个占有我身子的男人,最重要的是我心甘情愿,自荐枕席。”
“天王是第一个了?”
“很高兴听到你有点醋意质问,……”蓝凤道:“这表示你相当重视我,不过,不是他,他虽然有心,我却借故推拒,我是有点才气的女人,可以帮他做很多的事情,我不够亮丽,缺少点温柔,也是他没有强迫我的原因。”
江枫点点头,挺身坐起。
但却被蓝凤一把又拉倒床上,笑道:“你是不是有点怕呀?”
“一旦天王门主闯进来,或是有人来传报战情,这等相拥而卧,会不会伤了你大小姐的尊严呢?”江枫道:“我要替你想啊!”
“我的令谕很严厉,未得到我的回应时,没有人敢闯进来。”
“天王呢?他也不敢么?”
蓝凤笑一笑.道:“他是唯一可以闯进来的人,但他们今天聚会,研商大局,这一次全面动员,还有东、南、西、北四大神通使者与会,教主也可能亲临主持,大会定于今夜开始,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回来。”
江枫看看辰光还早,打蛇顺棍上的说道:“这么说来,天王、天后、天马,三大组合之上,另有一个统治的人物了。”
“对!你心中有什么疑问,尽管请问?……”蓝凤道:“我能知道的,一定回答,但我不是全盘了解,无法作一个明晰的全盘描述。”
“天后宫主,是不是天王门主的夫人?”
“是!……”蓝凤点点头,道:“但他们夫妻反目,已经分开了,所以,多了一个天后宫的组合。”
“为什么呢?……”江枫道:“分开的有点怪?”
目光转注蓝凤身上,一脸期待之色。
“江郎,这是很大的秘密,听过了,最好能埋藏心中,别说出去,一旦外泄,他们会全力追杀你,那就不是我的心愿了!”
这蓝凤果然知道很多秘密,真得要好好领教一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他们假装反日了,使天王门的势力,扩充了一倍?”
“这本是他们的计划,也算成功了,但却变了质,多了一个天后宫,天王门主却失去了一个艳丽无双的夫人……”蓝凤道:“能干的女人,接触到权势之后,就会迷恋,天王夫人黄秋氏,假戏真演,分开之后,就不准天王再登堂入室。
天后宫真的成了一个独立组合,扩大到现在的规模,眼下论实力之强,早已不在天王门之下了。”
“只是如此么?”
“还会怎样呢?……”
蓝凤脸上微笑诡秘,早已隐示出别有内情。
“秋夫人现在的秋大宫主,是不是有了新欢,……”江枫道:“才使她决绝的和天王一刀两段。”
蓝凤道:“怎么会这样想。”
光滑赤裸的身体,一下子滚入江枫怀中,笑道:“不幸的是,被你说对了,就像我一样,被你引诱失身,害得我为情分心,要如何在照顾情郎的安全下,又能让天王门不受伤害,看来是不太可能。
黄天王一生嬉戏美丽的女色之中,但他也受到两个女人最大的伤害,一个是他老婆秋离花,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女弟子蓝凤。”知她在借故述说心中的牢骚、悲痛,江枫只有紧紧抱住她玲珑的身躯。
“据说是秋离花被教主看上了,她得到最妙的武功传授,也和教主上了床,三大天系组合中的首脑,真正见过教主的,可能是只有她了,天王门主、天马总堂主,好像是都未见过真正的教主。
可笑的是,秋离花也非常看重我,她认为我不会为男人动心,几次给我说,要我到天后宫去,出任第四宫主。
但我不喜欢她们的作法,女弟子都要大力习练媚术,以取悦男人,当作武器,用于江湖,想不到我竟也是在劫难逃。
这番话,像尖刀一般,刺入江枫的心中。
大概是蓝凤也警觉到了,低声道:“江郎,别误会啊!我只是心中感慨,就顺口溜了出来。”
“唉!我在想,我以‘惑心术’对付你,是不是有欠光明?”
“说这些太晚了,我好像真的已被你惑去了心,老实说,不如此,你绝无法使我屈服,现在,我好想学一点女人的温柔,你使我找回了女人的身份!
走吧!江郎,给我个机会,让我帮你洗个澡,我学过媚术,但从未用过,今天就开张大吉吧?”
蓝凤是真的想改变自己,但江枫却一心想再揉出一些三大组合的内情,只不过,又不便追问得大急,引发蓝凤的不满反应。
这是一段痛苦相处,真情无法交流,也无法率性坦然的表达什么?好像每一句言谈和动作,都要经过三思才行。
但蓝凤却渐渐的放开了自己,勉强自己去服侍江枫过程中,逐渐体会到女性的温柔,她开始认真的交出了自己,也说出胸中所知的隐密,山艰涩到无怨无忧地付出了真正感情……。
江枫也感受到一种发自蓝凤内心的情意,传达了过来,如不能以真正的感情回应,恐难羁绊住这匹难驯的野马。
他畅开了胸怀,由心中接受蓝凤。
说也奇怪,灵犀相通之后,立刻另是一番局面,谈话流畅了,两人之间,再无滞碍。
蓝凤眉宇间浮动的一片淡怨轻愁消失了,却泛生无尽缠绵的情爱,依偎江枫怀中,幽幽说道:“我不能缠住你,再留这里,也不知道,他们会商之后,如何安排出围攻你们的策略,但我会尽力帮助你,春蚕到死丝方尽啊!江郎,我不惜为你而死……”
“不要轻言死亡,我要你活下去,希望这一战之后,我们还能够重温旧梦。”
蓝凤点点头,帮江枫穿上衣服。
江枫悄然离去。
蓝风没有相送,但星目中含着泪水,直到江枫的背影消失,泪珠儿才顺腮流下。
她坚强过人,连流泪也不愿江枫看到。
江枫赶到了和青凤约定的会合地方,待候了一刻工夫,青凤才急奔而至,道:“三魔、五怪似乎在找寻什么?在这里巡视良久,逼的我不得不远远的躲起,我担心他们已然动疑,那就使蓝凤的处境危险了。”
江枫呆了一呆,道:“要不要赶回通知蓝凤一声呢?”
“不用了,最重要的她如是真为情牵……”青凤道:“以蓝凤的冷静善谋,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只要你们不是被捉奸成双,她都有应付的办法,摆得四平八稳,现在,就要看你是否已真的占据她的芳心了?”
“你猜呢?……”江枫道,她是我所遇过最顽强的敌人,心中一直有一股抗拒的火焰不息……”
“那就麻烦了,我知道她立定了一个志愿,这一生绝不作男人玩物,也不愿依赖男人,她要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江湖上争一席之地……”
“另外有一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那就是天后宫的大宫主秋离花,曾经邀请她到天后宫,出任四宫主,但却被她婉拒了。
她是个才华洋溢的人,我看到她内心中的挣扎,惑心术生生扭曲了一个人的思想抱负,为恶之大,莫过如此。
它是人性上的枷锁,戮人意志的凶刀,除了用以反抗媚术外,惑心术绝对不能再用……”江枫道,
“此术还有个很大的缺点,施术之后,征服了对方,但你也必须以相对的投入,术法才不会失灵,常常施展它,如何得了!”
“但如别人施展媚术算计你时,你就会坐以待毙吗?据我所知,天后宫中女弟子,都是把媚术列入重头课业,她们不同于你的是,术下俘虏之臣,用过就杀!”
江枫道:“为反击媚功施展的‘惑心术’,是何结果?我还没经验过,除了反击媚术,这个工夫,绝对不能再轻易施展了!”
青凤突然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蓝凤屈服了,是吗?你担心又多了一个聪明的妻妾,江郎,这种事,张姨会帮你解决的,你就不用发愁了!”
“还有一件恐怖的事,当别人为施术所屈,全心接纳了我时,我也不自觉接纳了她,生出怜措,我真的是有些怕了!”江枫道:“这么一个鬼术法,施展下去,怎么得了,岂不变成受尽万人唾弃的色狼了!”
青凤也听得呆住了,这真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天狐“惑心术”不同于一般媚功的地方,是自己也要有很多付出,以情酬情,才能使情基稳固,这样的奇术,究竟是好是坏呢?
人为术迷,但也得到了个郎的真正爱情。
“但此行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青凤笑一笑,道:“以后事,谁又能预料呢?乱世儿女,能有段刻骨相思之情,天也不算薄我了,张姨说过,她要你真正的接纳蓝凤,你不必感到愧咎,走了,张姨还在等我们呢!”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分由四面八方传来。
青凤突然就地一滚,隐失不见。
夜色之中,遁术更能发挥出借物隐形的作用。
“好、好!诸位都来了。”
这两个好字,语意双关,赞青凤应变得好,使他无旁顾之忧,也有警告来敌,他要放手一搏的语气。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出现。
使江枫心头震动,大吃一惊的是,来人不是三魔、五怪,也不是天王天鹅,而是天马堂的人,天马堂中四个最难对付的人。
他们是阴阳秀才白天化,一品刀梁魁,天马行空司徒艺,金凤凰申雪君。
申雪君今夜的装束不同,背上似是多了一个囊袋,想来,定是她独步武林的绝技,十凤齐飞了。
“白院主果然是算无遗策,……”司徒艺抬头望着江枫,道:“你就是江枫了,长的是一表人才,他们呢?”
“他们是谁?……”江枫冷然一笑,道:“这是江某一个人,也够四位手忙脚乱了,一品刀梁楼主,应该还记万梅坪中的教训吧?”
他话巳然暗示青凤,不可随便出手。
“果然是一个狂妄小子,……”司徒艺道:“今夜纵然不要你死,也让你脱去一层皮,先让天虚子副总堂主死的稍有慰藉。”
江枫暗暗运气调息,和蓝凤大半天的缠绵恩爱,实也有一些疲累之感,不管江枫的内功多么精深,还未能逾越人的范围。
看江枫闭目不理,司徒艺心头火起,低声说道:“院主,这小子托大的很,我先给他一点教训。”
白元化微微摇首,示意司徒艺等一下。
司徒艺一皱眉头,忖道:“我问你一声,只不过是一句礼貌,我这副总堂主的身份,可不在你福寿院的管辖之下。”
正待欺身而上,突闻飒地一声,一道冷芒,飞射而起,横空旋飞。
“驭刀术”,刀光疾转如轮,罩向江枫。
久闻一品刀梁魁,飞刀能在百步内取人首级,是江湖人极为少见的神技。
今晚上,真是大开了眼界。
看刀势的飞转,已不是技巧运刀,而是以内力驭刀,和“驭剑术”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之处,剑是直击,刀是横飞。
“驭剑术”不都是人剑合一,人融入剑,有如电掣闪飞而来。
刀却是脱手飞出,旋转如轮。
司徒艺暗暗忖道:“福寿院中的六大楼主,果然都是身负绝技的人物,只此一刀,就非我所能了。”
江枫微闭的双目突然睁开,轮转而来的飞刀,已然近身。
江枫突然举步一跨,人竟登空而起,闪越刀轮,斜向一品对梁魁飞去,冷冷说道:“不够火候,你的‘驭刀术’如能再快一些,也许已经取去了我江某人的首级,只可惜啊!差那么一点点。”
口中说话,右掌已到了梁魁的前胸。
看上去,江枫一板一眼的动作,实则快速至极,逼得梁魁不得不双掌挥出,接下了江枫一击。
掌力接实,微微轻震,但梁魁却震得连退了五步。
当的一声,旋飞的钢刀,突然落地。
原来,梁魁全力运掌,控制飞刀的力道消失,已无驭刀之力。
梁魁身躯站稳,突然一张口,喷出来一股血箭,道:“这是什么掌力,摧心裂腑,院主,小心了……”
身躯倒下,口中鲜血不停涌出来。
“梁楼主,快些运气调息……”
白天化人影一闪,已挡在江枫身前。
不闻梁魁回答之声,似已气绝而逝。
白天化震惊了。
江枫一掌震退梁魁,截断了他驭刀的内劲,白天化还不太放在心上,但梁魁突然倒地死去,白天化却惊骇不已。
司徒艺也呆住了。
听说七宝和尚一掌震死天虚子,那是在天虚子全无防备之下,大意铸错。
但江枫这一击,可是在梁魁全力戒备之下。
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司徒艺一股狂做之气,陡然消失无踪,心头上泛生出强烈的畏惧之感。
生死大事啊!
一个人,只有一次的死亡机会。
白天化脸色凝重道:“江枫,你这是什么武功,如此的霸道凶残。”
“听说你有未卜先知之能,文是状元之才,武列绝世高手,……”江枫道:“猜猜看,我用的什么掌力?”
“绝不是无相神功,它阴柔、歹毒,伤人于不知不觉之中……”
白天化道:“应该是摧心掌一类的歹毒武学。”
“不是无相神功,被你猜对了……”江枫笑道:“但说它是催心掌,就十分可笑了,天马堂福寿院中六大楼主之一,接不下一记推心掌,你这作院主的,也不觉惭愧么?”
白天化双颊发热,但他心中明白,今夜遇上的是一生中从未遇过的高手,任何一个疏忽大意,都可能送了老命,暗暗吸一口气,平复下波动的心情。道:“老夫的意思是它属于阴柔一类的武功。”
第二十四回 老方丈伤愈赠神剑
江枫用出这一掌之后,也觉着心神波动,立刻觉悟到,这种贯注全力的一击,三五掌就会大喘气,疲累不堪,原想能力战三五个时辰不至筋疲力尽的想法,立刻打消,对雪、霜二女的期许,也打了一个大折扣,敌人真要有三五百人的合击,再加上十几个高手力战,绝没有突围而去的可能。
过去,把自己估计的太高了。
这种稍有疲累的感觉,绝不能让白天化等瞧出来。
主意暗定,笑一笑,道:“不是阴柔,就是刚阳,这范围太广阔了?”
藉机扯谈,暗中调息。
“老夫就承认吧!从未见过这种掌力,也未听说过这种武功……”白天化道:“江少兄能不能明白说出来,让白某一开茅塞,但白某人可以断言的,这绝不是武林三圣的武功。”
江枫全身脉穴已通,稍作调息,人已复元,笑一笑,道:“不能说,白院主如想掂出江某人的斤两,只有出手一试了,以你白院主见识之广,相信在三五招内,就可瞧出我练的什么掌力了!”
白天化呆住了,江枫心存杀机,软硬不吃,希望逼迫白天化出手,藉机除去天马堂这个最难测度的高手。
司徒艺已豪气尽消,低声说道:“申副堂主,江枫的武功奇奥难测,白院主一个人只怕应付不了,我和他联手迎敌,你施展十凤齐飞,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态度大变,完全是一种情商求助的口气。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这个人能屈能伸,本性阴险,要早些除去,以绝后患!”
江枫心中虽是暗作盘算,但却并未抢先出手。
看准敌人的缺失所在,一举间取敌之命,使敌人惶恐迷乱,已是江枫重要的对敌观念,凌厉一击,还不能取敌之命,就必需要施展出由传真记上“悟”得的武功绝技,才能摆脱缠斗。
如果动上手,十招内无法克敌致胜,陷入了鏖战的局面,很可能就落入重围,不但会减少了震撼敌人的威望,也将激起众多敌人的拼斗意志,沦入败亡的可能。
溃敌战志,才能屈敌之兵,以寡胜众。
江枫明白自己是威屈敌人战志的王者,不能沦入鏖战数百招的形势,这就是江枫不得不谨慎从事,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申雪君果然由背囊中取出了名动武林的十凤齐飞。
那是十支金黄色凤头的鸟形暗器,右翼有尾,但体型不大,说它是金凤,倒不如说它像金丝雀来的恰当。
申雪君纤巧的双手,竟然能各握四支,十凤齐飞,已然八凤在手。
江枫凝目瞧着,发觉了凤翼会动。
这就非同小可了。
双翼能够活动的暗器,已不是攻取敌人时力道的强弱了,而是它必需具有高度的特殊技巧,才能出手。
它也明显的表示出,这小小金凤的腹内,可能别藏杀机。
千面女魅方妙,淬毒的寒铁夺魂针,一击之下,几乎要了江枫的性命,武艺技艺中有承受一击的金钟罩、铁布衫等外门气功,不畏一般刀剑伤身的内家里手。
但江湖上,也有精炼尖利,细如发丝,穿石透金的锐锋暗器,这些暗器出自巧手、名匠,大部分都淬有奇毒。
江枫明白再也受不起第二次的伤害了,因为,易花手张四姑没有第二颗大还丹能解奇毒,何况,也无法赶来援救。
武林中传诵着十凤齐飞的凶绝霸道,但却没有人能说出它杀人的经过情形?
因为,见过它出手的人都已死在了十凤齐飞之下。
武林三圣中无相大师的五福照命圈,只有金、银、铜、铁、锡,五圈环飞,十凤齐飞却多了一倍。
江枫无法明白,申雪君的十凤齐飞是否也像五福照命圈一样,有一根细索在手中操纵,但它双翼会动,说明了绝不是一击不中就会跌落在地上的暗器。
猜不透个中技巧,使江枫有点紧张,传真记上艺兼百家,就是没有说明对付这种坚异暗器的办法。
江枫拔出了翠玉刀。
也许那小小金凤上全都淬了奇毒,是不能用手碰击的利器。
目睹申雪君金凤在手,司徒艺胆气一壮低声说道:“白兄,江枫武功精绝,不可小觑,咱们联手合击吧。
再加上申副总堂主的十凤齐飞相助,如是还不能胜他,就算总堂主亲身临敌,也无胜他的把握了。”
“说的有理,……”白天化道:“不过,不可燥进!”
“白兄的意思是让他先机了?”
“江枫不但武艺精绝,而且观察入微……”白天化道,“咱们一出手,就可能被他看出破绽,再作雷霆一击,他已深得以静制动之妙,可叹的是天下没有全无破绽的武功。
上乘境界的技艺,不但要比灵动、速度,也要比耐心、忍性,梁魁搂主的武功,也许不如江枫,但江枫如果看不出他的破绽所在,绝无法在一击中就取了梁楼主的性命。”
“高论,高论,……”司徒艺道:“情到深处无怨忧,艺登绝顶在一击,咱们跟他耗下去啦!”
江枫心中忖道:“白天化能一言道出我心中之秘,果然是文、武全才,只不过,他还无法估透传真记上的武功之妙,我应有十招之内,杀死他的能力,加上司徒艺,也无法拖过二十招,但可怕的是十凤齐飞啊!”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九条人影疾飞而至。
是蓝凤,带着三魔、五怪,奔驰而到。
“蓝凤姑娘,来的好!”司徒艺道:“这个人就是江枫,竟敢单人一刀,深入贵门腹地,咱们帮姑娘拦下来了!”
“既然拦住了,为什么不把他捉住呢?……”蓝凤目光转动,看看梁魁仰卧地上的尸体,接道:“擒获江枫,可是一件很大的功劳,天马堂、天后宫和本门中人,都是为他大兴干戈而来,如今人在眼前,诸位却按兵不动,是何道理?”
“姑娘……”司徒艺接道:“适才一番搏杀,我们一时大意,死了一位楼主,正准备联手合击,姑娘正好率人到此,这江枫武功之高,尤过传方,绝对不可轻敌,姑娘如肯和敝堂联手,生擒江枫就易如反掌了。”
“天王门不敢掠美,江枫既是贵堂先发现的,这件天大的功劳,就由天马堂独领风骚吧!……”蓝凤笑道:“诸位如是不敌战败,天王门再接手不迟,双方联手,功过缠夹一起,很难说得清楚了?”
司徒艺似是未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微微一怔,道:“不管生擒或是击毙江枫,大局立刻底定,余子碌碌,不足畏也。贵门和敝堂联手,过则分担,功亦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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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静静的站着,很潇洒,也很沉着,似是在等着对方谈判出一个如何杀他的结论。
蓝凤心中着急,暗暗的骂道:“蠢啊!为什么不趁机溜了呢!
他们出手迫袭,我可以掩护你呀!”
奇怪的是!郎伫立不去,却又引起她无限的绮念,那种锦帐春暖,相拥相依,缠绵难舍情爱,一阵阵泛上心头。
看到了篮风眉宇间春情荡漾,申雪君立刻警觉,道:“司徒兄,这里是天王门的腹地,蓝凤姑娘既然来了,用不着咱们再插手了,我看就交给蓝凤姑娘处理吧?”
“正当如此,……”白天化道:“喧宾岂可夺主,我们走吧!”
蓝凤己生警觉,刹那间睑色一变,如罩寒霜,道:“不用客气,三位要出手,尽管请啊!”
一挥手,带着三魔、五怪,转身走了。
妙!
申雪君、白天化,竟也缓缓退走。
江枫一个转身,飞射而逝。
司徒艺四顾一眼,抱起梁魁尸体,快步消失于夜暗中。
江机奔行百丈,停下了身子。
青凤由草丛中飞身而出,抓着江枫一双手,道:“走啦!你害得她手足无措,差一点露出马脚。”
牵着江枫向前跑去。
江枫却答非所问的道:“大姐的借物隐形术,实在高明,连我也瞧不出一点破绽,我也要学。”
“容易呀!四个老婆都可以教你……”青凤道:“最重要的是练出一口长气,包你三五天就能学会,问题是张姨不准你学。”
“为什么?”江枫道:“但我知道这不是谎话,如要我学,大姐早就该传授我了。”
“回去问张姨吧!”青凤道:“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不敢传授你,以你成就,学起来,自然很快,但如不告诉你那些秘诀,你就很难运用的得心应手。”
“我知道,这是一种高难度的技艺……”江枫道:“没有人指点,摸索一年半载,也未必会有成就。”
青凤放开了江枫的左手,也放缓了脚步,长长吁一口气,道:“你是恶作剧呀?还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
江枫耸耸肩,笑道:“什么事啊?”
“别装糊涂,蓝凤被你整惨了,申雪君、白天化都看出了形色不对……”青凤道:“他们才罢手而退,他们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天王,怎么得了啊!”
江枫无法装下去了,笑一笑,道:“我确实有意求证一下,蓝凤是否真肯为我们效力,如因此害了她,就非我所愿了,早知如此,就该出手,杀了白天化、申雪君和司徒艺,这样吧!你先去少林,会合四姑,我再潜回去,事情有变,我就救蓝凤出来……”
“不行…”青凤道:“那会坐实蓝凤的叛逆大罪,也和张姨的谋略不合,张姨要的是天王门中的力量,不是只为你再娶一个老婆。
事情还没有坏到百口莫辩的境地,以蓝凤之能,应该可以应付,她抢先退走,就是留下了辩解的余地。
一错不能再错,咱们赶往少林寺吧!我相信雪、霜两位妹子的能力,但敌人众多,高手如云,偷袭少林之战,如有闪失,那就非常严重了。”
不知何时,青凤已变得利口如刀,而且论事理智,已不是那种只求个郎多情,满足一己利欲的小女人了。
易花手张四姑果然有非常之能,潜移默化中,移转了人的气质。
“青凤,比起你,我很惭愧。”江枫有点黯然地说,“攸关兴亡的大事,我却处理的如此之糟!”
神情凄然,惶恐不已。
“不要这样,江郎,也许是我在妒忌,才出言无状……”
“我知道你不是,青凤,这一场江湖重光大战,大姐领导的巾帼女将,才是致胜的关键,我江枫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过关斩将的勇夫罢了。”
“你是真正主宰大局的统帅,……”青凤道:“江郎,不是你,我们都心无所依,包括张姨在内,雪、霜、梅花,都一心一意的为你效命,红粉小佳人,那里有逐鹿中原、争霸江湖的雄心大志,情甘付出,才衍生了我们视死如归的勇气,你可不能泄气!我们几朵小花儿,还要依附在你这棵大树上,挡风遮雨啊!……”
“这也是张大姐教的吗?……”江枫豪气一振。
“不是,”青凤笑道:“这是我由心底发出来声音,小女人为情迷醉,为郎憔悴,可也能为情爱激起了无比的勇毅,生儿育女,是何等痛苦的事,但她们前仆后继,绝不畏惧。”
那个时代,可没有现代的医术,麻醉开刀,无疼分娩,生儿女的痛苦,可真是惊天动地。
江枫听得呆了一呆,道:“说的是呀!我听到过一次孕妇生产,整整把丈夫骂了一夜,骂的淋漓尽致,入耳惊心。”
青凤嫣然一笑,道:“江郎,你敢吗?”
“大概不敢!”青凤道:“江湖重光了,我还活着,我就生一个给你瞧瞧,最多骂你三五句,绝不会骂你一夜!”
“唉!想一想,有些地方,女人实在比男人勇敢!”江枫道:“看上去娇柔无限,狠起来,天地不怕,个性之强,男人是望尘莫及了。”
“这就是女人啊!铜心铁胆,不敢,还敢!”青凤道:“想想我们要忍受的痛苦,你就该多怜惜我们一些!”
眉目传情,又恢复无限温柔。
江枫道:“我会的,我以术掳获了你们,但将以全部的情爱,作为回报,青凤,我不知道日后还会有什么变化,但我绝不再用‘惑心术’了,就算大姐逼我,我也不干了。”
看个郎阴霾尽除,青凤欢颜亦展,牵着江枫一双手,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快些走了,想想雪、霜两位妹子望穿秋水的期盼,你忍心让她们面对强敌时,还有着心怀情郎的煎熬吗?”
少林寺景物依旧,但站在寺门口的除了两个灰衣僧人之外,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少女。
是雪、霜二女和梅花姑娘。
日正当中,初夏的阳光有点热,两人兼程飞奔,江枫还瞧不出什么,青凤可是累得香汁淋漓。
但她心中充满着欢愉,拭去脸上的汗珠儿,笑道:“你们等了多久了,看样子,少林寺的事,已经解决?”
“原来想免不了一场浴血苦战,却不料吟雪、吟霜发了狠,……”梅花道:“五行遁术配合了神出鬼没的武功,再加上收发随心的寒铁夺魂针,一口气杀死二十几个强敌,真是威风凛凛,连张姨和干爹,干娘都着呆了,就别说老叫化和邓飞一批人了,脸上那股吃惊的神色,差点就流出了眼泪。
我们亮出兵刃,就已经大获全胜,死的死,跑的跑,一下子就解去了少林之危,少林寺的大师们,已把雪霜两位妹子,看成了救世解难的观音菩萨。”
“看上去娇柔无限,狠起来天地不怕,真是铜心铁胆,不敢、还敢呀!”青凤是一面说一面笑的弯下了腰。
江枫也笑的一脸诡秘。
叶雪、吟霜听不懂,想不出这几句话怎么会那样好笑。
“梅花姐!”吟霜道:“青凤说的什么呀?看她笑的花枝乱抖,我怎样一点也想不明白?”
梅花也是一脸茫然,道:“我也不懂,但江大哥笑的一睑诡秘,一定不是好话。”
吟霜有绝活,拉起青凤的衣袖,撒起娇来,道:“青凤姐姐,告诉我嘛!为什么这样好笑,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疼苦得要命,还能开心哪!……”青凤道:“去向江大哥吧!
这是他说的,也是他的错。”
“江大哥会有什么错呢?……”吟霜盯在江枫脸上看了良久,还是看不出一点头绪,摇摇头,道:“还是一样啊!江大哥一点没变。”
“妹,不要问了……”吟雪若有所悟地道:“等一会,我告诉你。”
江枫急急说道:“不关我事啊!都是青凤说的。”
“如是青凤姐姐说的,就一定不会有错了!”吟雪道:“但毛病是出在江大哥身上。”
江枫怔住了,这种事叫他如何回答。
吟雪虽聪慧绝伦,但她仍是处子之身,若有所悟,也不是完全明白。
倒是梅花想通了,也不禁微微一笑。
“我懂了,一定和蓝凤有关……”吟霜自作聪明地说,“江大哥,我猜的对不对?”
江枫道:“这个,这个……”
当着四个女人之面,江枫实在无法出口。
“有一点关系了……”青凤道:“只不过,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怎么?我们都有份哪!哪会是什么事呢?”吟霜真的是想不通了,缠着青凤,道:
“告诉我嘛!究竟是什么事情?”
两个灰衣僧人,看几个小美人,吱吱喳喳,有说有笑,声如黄莺,娇媚横溢,不敢再看了,远远避开,看多了会动凡心啊!
青凤被缠得没法子了,笑一笑,道:“真想知道就附耳过来吧!”
吟霜真的附耳过去,却听得脸色苍白,道:“真的会那么疼苦啊!有武功,难道也不能抗拒?”
“我不知道你和吟雪练的内功,能不能抗拒?”青凤道:“但我和梅花是肯定不行,有武功也不敢用啊!”
“这么说,我和姐也是不能用了!”
吟霜真的被吓坏了,粉颊上见了冷汗。
“什么事啊?……”张四姑,缓步行来,道:“进入寺中说吧!”
七宝和尚、老叫化紧随在张四姑的身后。
吟霜用衣袖拭一下粉颊汗水,道:“没有事,青凤姐在述说她和江大哥的履险经过……”
“深入敌腹,凶险可期,江枫,辛苦你了。”
“多亏青凤协助,小弟幸未辱命,只是未能及时赶回少林,助大姐一臂之力。”
“吟雪、吟霜,威风八面,术法百变,歼强敌如摧枯拉朽……”
张四姑笑道:“欧阳兄夫妇都看傻了,青出于蓝,彩丽耀目,他们几乎不相信两个丫头会是他们的女儿?现在棘手的是,少林寺老方丈被对方下了复毒,解去一毒,复为一毒,我用尽全身本领,仍是无法治愈他……”
一把拉过青凤,接道:“你累了一身汗,走!跟张姨进寺去换件衣服。”
“小弟去看看,能不能为百明老方丈略尽绵力。”
“好!我随后就到,……”张四姑道:“没有把握就不要随便出手,如今情势还未明朗,出不得一点差错。”
“小弟记下了。”
“和尚带路,先到排房中喝杯茶,喘口气,再去晋谒老方丈。”
江枫举步而行,回顾着老叫化,道:“钱兄,如果我们有幸赢了这场决战,你可要担负起串连各大门派,重复昔日江湖气势的大任了。”
“这个就不劳你江老弟再费心了……”老叫化道:“经此一役,十五年内,江湖上不会有门户之争的大风波,十五年后,老叫化就不敢担保了,唉!无娼不成码头,无纷争就不算江湖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和尚苦笑道:“没有纷争的江湖,也就不会出现仗剑卫道的侠士了。”
“明月无限好,”江枫叹息一声接道:“一样照沟渠。”
谈话中进入了一座厢房,江枫喝杯茶略作调急,换了身干净衣服,赶往方丈室中。
方丈室景物已复,佛像、字画,重新挂起,鼎炉中也升起了袅袅的檀香。
老方丈百明大师,换着了一件新的黄色袈裟,只是睑色如腊,双唇淡青,显然是中毒之征。
“大师,现在,哪里不舒服?”
“江少侠,你做得好,少林寺陷入敌手五年之久,一夕间,危难全解,老袖真该谢谢你了。”
站起身子,合掌躬身,站着身后的两个小沙弥,争行一步,挽扶着方丈。
江枫一抱拳,长揖到地,道:“大师快些请坐,折煞江某人了。”
“危机仍在眉睫,大战一触即发,”七宝和尚道:“大师身上余毒未解,礼数暂免,快请坐好,让江少侠看看,是否有可以效力的地方。”
江枫也会看病、除毒,老叫化心中是一千一万个不信,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想到江枫可能要以内力帮助百明方丈逼出体内之毒。
但七宝和尚却是别有看法,武林三圣中的金丹书生,论医道之精,绝不在易花手张四姑之下。
江枫追随甚久,必有所得,但能不能医治老方文身中的复毒,就无法预料了!
事实上,大和尚也通点医道,只不过,自知难及张四姑,就只好藏拙了。
一副郑重其重的样子,江枫先替老和尚把起脉来,而且闭目凝神,脸上神情还有变化,不时皱起眉头。
老叫化看的心中直乐,忖道:“还真有一点大夫的架势啊!”心中怀疑,忍不住低声说道:“和尚,江少侠真的会看病啊?”
“应该会的,金丹书生以炼丹术名扬天下,岂不通医道之理,……”七宝和尚道:“如若有一个人,承受了金丹书生的丹道医学,这个人就是江枫了。”
“惭愧、惭愧,老叫化竟然没有想到。”
钱缺原本带一点嘲笑的味道,看江枫为百明方丈医病的事,现在,却一脸庄重。
“大师……”江枫缓缓收回把脉的右手,道:“似是有一口真元之气,维护着心肝肺腑,还未让毒性侵入。”
“是!老衲以数十年修炼的一口元气,护住了心肺要害,只希望能暂保不死!”老方丈道:“再拖延一些时日,看到武林重光,老衲就死可瞑目了。”
“老方文如能提供一些内情,也许对解毒有些帮助……”张四姑带着吟雪、青凤,缓步而入,接道:“他们以毒制毒,使多毒相克相持,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冲,这是极高的用毒手法,老方丈功力深厚,以真元之气护住五腑,才能使奇毒相持了如此之久……”
“女施主,不用再劳费心力了,近年来煎熬于生死之间,老衲对生死的事,早已不放心上了!”
“老方丈,你不能死,武林重见天日之后,还要以你的威望重整江湖伦理、秩序……”
张四姑道:“贵地中百字一辈高手,已经死去了十之六七,少林寺也需要老方丈坐镇领导,我们愿尽力疗治老方丈的毒伤,也需要老方丈的全力配合。”
百明方丈沉吟了良久,道:“女施主说的是,老衲虽领导无方,使少林寺损失了两代精英,但如因惶愧而死,更辜负师长重托,老衲应该忍痛活下去。……”
“不错,死于当死,才是死得其时……”江枫道:“大师既知疗治复毒之法,何不说出来呢?”
“能否疗治,老衲还不敢断言,只是既萌求生之念,总要忍痛一试……”百明方丈道:
“不过,还要女施主和江少侠相助一臂之力了。”
“大师请说……”张四姑道:“力能所及,无不从命。”
“先以金针过穴之法,刺入老衲三十六大穴中……”百明大师道:“再以二十年陈醋百斤,置于大锅之中,放一竹蓖,外罩蒸笼,大火烧热陈醋后,改以文火,间以疏热之法,以能持久……”
“是否要置放草药呢?……”江枫道:“大师的身躯四周,也要以木架固定,以免灼伤。”
“对!药方老衲知道,……”百明大师道:“如若此法仍不能使老衲尽除体内之毒,诸位就不可阻止老衲自绝!”
“我明白,那种多毒交窜,流布全身的痛苦,……”张四姑道:“实非人所能忍受的。”
“最重要的是,奇毒散布全身,深入血脉、关节,武功全失,成了废人……”百明大师道:“老衲召集寺中弟子,宣布此事,选几个执事主持,参与其事,以免累及诸位,也顺便选出接任少林寺的方丈。”
江枫道:“大师思虑周详,理当如此。”
原来,少林寺中,除了方丈百明大师之外,其他身受禁制的僧众,都已解除。
四位百字辈的高僧,分守室中四个方位,十八个健壮的少林和尚,布守在一座小院落中,戒备森严。
原来,这里是少林寺中一座厨房,但已经过一番洗刷、打扫,百明老方丈坐在一口大锅上的蒸笼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光头上汗出如雨,三间大的厨房中,醋酸扑鼻。
青凤、吟雪伺火,不能让火太大,锅中的沸腾的老醋,烫伤了人,也不能火太小,让老醋不再滚动。
江枫和张四姑手执着冷水浸过的布中,一面替百明方丈拭去汗水,还要不断启动蒸笼,让热气散发一些,不能把人蒸熟了。
七宝和尚在一边打杂帮忙。
少林寺中虽然有很多的僧众可用,但张四站中仍有顾忌,就全用自己人来替代。
因为,百明和尚现在非常的脆弱,任何暗算,就可使他死亡于不知不觉之中。
突然间,梅花缓步而入,很从容的走到了张四姑的身前,声音却急促、低沉,道:“张姨,有个小男人要见青凤,但我一眼就看穿他是女扮男装,好像是蓝凤派来的?”
张四姑点点头,低声道:“你来伺火,换下吟雪、青凤,吟雪负责全局布署,准备应变,如果情势紧急,立刻传报过来!”
吟雪、青凤交待了梅花几句,立刻退出。
江枫低声道:“大姐,小弟……”
“你不能走!老方丈已将功德圆满,你要以内力帮助他运气行动……”张四姑道:“也希望蓝凤传来的消息,能再给我们一日夜的时间。”
江枫点点头,张四姑决定的事,他从不争辩。
一步踏入客房,一个蓝衣少年,立刻快步奔来,道:“小婢迎春……”突然住口不说了。
青凤挥挥手,让两个守在客房门口的两个僧人离去,掩上房门,道:“说吧!有什么紧急大事?”
迎春看看一身男装,苦笑一下,道:“姑娘说,教主和四方使者,巳然会合,天王门、天中、天马堂的精锐也都众齐,明天中午就会聚集于少林寺外,要堂堂正正的和你们决一胜负。
姑娘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阴谋、鬼计,要我尽快通知你,就是这几句话,传告已毕,青凤小姐,我这里拜别了。”
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青凤叩了三个头,起身而出。
青凤略一沉心,一把抓住迎春,道:“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有了,再有也是小婢个人的事,和小姐无关。”
“我想知道,就是你个人的事,也要说个清楚……”青凤叹口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十之八九,蓝凤要你死,是不是?”
“是!……”迎春道:“姑娘虽然吩咐过,可是小婢也觉着没有什么不对呀!死了小婢,保全姑娘,是天经地义的事!”
“过去,我也会觉着这是应该的,所以,现在我感到是个很大的错误,你是一条命,蓝凤是,天王也是……”青凤道:“你忠于蓝凤。
为她效命,当然很好.但不一定就要死啊!因为,这种牺牲没有价值,说实话,迎春,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有点怕!可是,不死又怎么办呢?”迎春一脸无奈的道。
“留下来!”
“小姐愿意收留我?……”迎春立刻拜伏于地,道:“多谢小姐,小婢愿终生侍候小姐,生死不渝。”
她很怕死,但奉命死亡却是她自己最好的一个选择,真是天下虽大,迎春却无立足无处的感觉。
扶起迎春,青凤却神情肃然的说:“蓝凤不是个嗜杀的人,只是成长那个环境里,都有着视人命如草芥的习惯,过去,我也一样,但现在,我的看法变了,我非常欢迎你留这里,也尊重你的选择,唯一的要求是,你要暂时躲在少林寺中,不能出去,我怕你露出行踪,会害了蓝凤……”
“是!小婢一切遵命。”
青凤微微一笑,道:“你去跟着张姨吧!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怎么?二小姐可是觉着我太笨了,不要用我。”迎春有些惶恐的说。
“不是!我们在这里,都是自理起居,……”青凤道:“张姨是长辈,也算是我的师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逼你去对敌打伏,你只要躲起来,少林寺这一战结束后,你想走就可以走了,那时候,天空任鸟飞,你想到哪里,就去哪里。”
迎春还无法适应这种完全的自由,想了一下,道:“好吧!小婢一切听从二小姐的安排。”
“迎春,张姨如肯收下你,那可真是你的福气……”青凤笑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太明白,以后,你就非常的感激我了。”
“现在,迎春就很感激二小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青凤明白,迎春还无法有自己的主见,她一直生活在蓝凤的权威之下,生死也由蓝凤主裁,一时间,还难有自作主意的能力。
“青凤姐……”吟雪缓步而入,道:“少林僧众已聚集于达摩院中,有二百八十六人,我没有要求他们出动对敌,他们都是自愿的。
其中有近半数习练过罗汉阵,可以排出六座十八人的罗汉阵,也可以分排成三十六人的罗汉阵三座,这要着敌人如何攻来?才能决定如何迎敌。”
“了不起,吟雪,这么短短一阵工夫,你已经把少林寺的僧众动员了……”青凤笑道:
“看你像朵花似的小人几,想不通,怎么样去指挥那么多人高马大的少林僧众。”
“简单啊!……”吟雪道:“我传告他们,敌人可能要找上门了,愿意打拼自救的留下来保护少林寺,怕死的趁还有一点逃命时间,早些走吧!”
“有没有逃走的?”青凤问。
“有啊!大概有十几个吧!”叶雪遣,“绝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到达摩院去,准备一战,我让他们自分等级,选出来二百八一个武功好的人备战,其余的,分派到四外放哨。
准备炊食、药物,救护受伤的人,四五百个和尚,片刻工夫,就把他们安排妥当,备战的人已开始在达摩院中演习阵法、武功了。”
“吟雪,勿怪张姨器重你,老叫化和邓飞等佩服你,这么困难的事,你就有办法一下子摆的四平八稳,……”青凤道:“有什么遣派我的,就请吩咐吧?”
“吟霜已离寺去刺探敌情,……”吟雪笑道:“小妹来这里是向姐姐请教,蓝凤姐传来了什么消息?”
青凤微微一怔,忖道:“好恢宏的气度,好甜蜜的嘴巴!看她那副自自然然,全无妒忌的样子,真是胸怀千里,一腔素心,怎不叫人疼爱,我是万难及她了!蓝凤啊!蓝凤,我自认灵慧过人遇上这位吟雪妹子,只怕也要逊让三分了!”
“迎春,快见过吟雪姑娘……”青凤道:“她是张姨新传弟子,也是我们的闺房班头,快把来意说出来。”
她实在是敬爱吟雪,不知该如何赞美?那句闺房班头,更是剖心示情,意思是让你作老大了。
吟雪报以微笑,也不知她是否明白了青凤的心意。
迎春虽然还不懂自作主见,但却有逢迎人的乖巧,立刻躬身行礼,道:“小婢迎春,拜见吟雪姑娘。”
“罢了,罢了,不用多礼……”吟雪没还礼,也未受礼,一闪身,笑道:“蓝凤姐有什么指示传来?”
“教主集聚了四方使者,亲率天王门、天后宫、天马堂精锐高手,明日午时可到少林寺外!”迎春道:“正式挑战。”
“好!多谢你传来的讯息。”叶雪笑道:“青凤姐,你看他们会不会改变计划?今夜偷袭?”
“蓝凤姑娘交代过,如果教主改变了计划,她会以本门中的讯号传入少林寺中!”迎春道:“二小姐一听即知。”
“这就更好了,就请青凤姐负起这个责任。……”叶雪道:“迎春姑娘如不用回去复命,暂请留在姐姐身侧作为助手。
希望老方丈早些脱出苦海,明午的大战,就可以由张姨指挥全局,唉!我真的有点害怕啊!”
“你举重若轻,才华洋溢,张姨把这样大事情交给你,自然是绝对信任你……”青凤道:“我们也都支持你,吟雪,不要畏惧嘛!”
“青凤姐,我不怕敌人,再厉害的敌人,我也不怕!……”“那你怕什么呢?”青凤奇道:“我们都拥护你,少林寺僧众们也把你看成了女菩萨。”
“我怕爹和江大哥……”吟雪道:“爹的嘴里,虽说愿意听他的宝贝女儿指挥,但心里却未必能真的接受,一旦他自行其是,置令渝于不顾,我怎么办?
至于江大哥,那就更要命了,他是战阵主力,拼杀强敌,冲锋陷阵,全要他奋不顾身,哪里危险那里去,我会心疼,怕不下了这个狠心,他是我们的未婚丈夫啊!
何况,一旦有所闪失,第一个霜妹就烧不过我,你和梅花姐也不可能原谅我,再加个蓝凤来一起恨我?
不能置情郎于死地而后生,这个仗就无法打了,你说说看,青凤姐,我能不怕吗?”
“说的也是啊!干爹义侠肝胆,要他施展诡诈,很可能不屑为之,……”青凤沉吟了一阵,道:“江郎多情,绝不会违抗你的信谕,最重要的是,你不忍让他多冒锋镝之险,心一软,就不是将帅之才了,可是张姨能下这个决心吗?”
“张姨能,张姨对江郎之情,绝不在我们之下,但她历经了江湖大变,又受了武林三圣嘱托……”吟雪道:“她对武林三圣的责任感,早已超越了她的生死,弄死了江郎,她可能以身相殉,但战阵之上,绝不会心软,我们是无法和张姨比的,难道你没有发觉吗?
大家都喜欢张姨,也都很怕张姨,包括我爹在内,绝不敢折扣张姨的命令,不管他内心中多么反对,也不会抗命。
张姨能烧出世上最可口的佳肴,但也建立起了温柔的权威,我爹怕她,我娘也有点敬怕她,至于江枫,那就不用提了,张姨一声令下,要江郎离开我们……”
“会怎样啊!”青凤道:“我和梅花,也就算了,但江郎怎舍得你和吟霜?”
“放心了,青凤姐,张姨永远不会说出这句话,就算我们离弃她,她也不会……”
“那就准备替江郎收尸,作寡妇吧!”吟雪道:“江枫绝对不会违抗张姨之命,但也不忍心离开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但张姨是以大爱和智慧服人,我们也都不愿离开她。”
“对!吟雪,你要想出个法子留住张姨,别让她功成远遁……”
青凤道:“听你一席话,我真是佩眼你了,简直是五体投地,你武能用兵,文能吟诗,想不到对人情世故,竟也是如此的洞达透澈,了解你周围所有的人,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啊?能如此的玲珑过人。”
“青凤姐,别灌我迷汤了,”吟雪笑道:“由张姨指挥大局,我还有一点私心,是为我,也为你们……”
“不要说,让我猜猜看?……”青凤道:“你不用坐镇中枢,也好和江郎并肩抗敌,对吗?”
“你也不笨啊!青凤姐,猜对了,我武功虽不如他,但千面女魅方妙的寒铁夺魂针,却是无坚不摧的利器……”吟雪笑道:“张姨高瞻远瞩,留下了这绝毒的暗器,竟成了除魔卫道的法宝,我跟在他身边,功由他享,死由我当……”
“不要!”青凤急急叫道:“我爱江郎,也一样爱你,你们谁也不能死啊!”
“不会呀!打个比喻罢了,你想想看?我在他身边,他怎么会看着我死……”叶雪道:
“为了救我,他才能发挥出体能潜力,作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吟雪,这个想法就不好……”青凤道:“不要去冒这个险。”
“唉!你还不是真的了解江大哥……”吟雪道:“不能怪你的,青凤姐,这件事只怕吟霜和张姨都不清楚,我暗中留意他,看他习练上乘的御剑术,总是半途停顿,不能一气呵成……”
“为什么呢?”青凤奇道:“是不是功力不够?”
“不是功力不够!而是信心不足……”叶雪道:“他不相信自己这点年纪,能入剑术化境,江大哥练翠玉刀,没有深入剑道之境,分心于三圣武功,自觉剑道根基不固。
现在,他胸有御剑之法,功力也入上乘,就是自己不信自己,其实照我观察,他已身入御剑之境,只可惜潜力不能完全发挥。
我听过他掷剑长叹,自言自语说,苍天啊!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一年时间。这就必需要一个极大的诱因,才能使他全力一击……”
一把抱住了叶雪,青凤急急说道:“这怎么行?吟雪不要吓我了,一定要诱因也该我去……”
“你不行……”叶雪道:“青凤姐,别生气,连吟霜也差一截,你们作诱因,绝对是送死,我却有五分生机,仗着寒铁夺魂针之助,我还可以增多一分保命机会,六对四啊!是不是机会很大呢?
别跟我争了,也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江大哥知道了,那就会弄砸了。
他心中已有准备,肯定不能施展御剑术,也不能让张姨和叶霜知道,吟霜如果暗中准备和我抢死,那就害了她,也害了我,也会害了江郎。”
青凤含泪点头,回顾迎春道:“你都听到了,不能说出去。”
“小婢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记着二小姐救了小婢一条命,小婢永铭在心,因为,我一直在门口站着。”
说完话,走出客室,站在门口。
吟雪笑道:“很可人的小丫头,只可惜太晚了……一些……”
“又是什么事啊?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青风拭去眼泪,望着吟雪。
“没有替江郎留下血脉……”吟雪道:“我们要打拼,不能怀孕,老实说,这一战凶险的很,他们堂堂正正的来挑战,是已算定了吃住我们。
我们虽应变有策,实力也会出于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不能保证会胜,也许是个同归于尽之局,如能让江郎留个儿女,那就死无憾事了!”
“现在呢?还有一夜时间,反正迎春也帮不上大忙,……”青凤道:“我叫她进来商量。”
“青凤姐,没有用的,就算迎春答应了,江郎也不会答应,……”
吟雪道:“这种事,要早作设计,让他不知不觉中步入圈套才行,我从没有这种经验,今天才想到这档子事。”
青风突然嗤的一笑,道:“真的是来不及了,这种事,没有三两个月,可能无法成功,倒不如你和吟霜试试吧!明天如是不幸战死,你们两个小美人,人事未经,可是枉到人间走一遭啊!”
“也不行,爹和娘敬重江大哥的就是这一点了……”吟雪道:“他如真想收拾我们,用不着费力的,我和妹都不会抗拒,但他没有,好难啊!玉人在抱,食指不动,柳下惠不过是坐怀不乱吧!
他可是一百多天对着我们,能够忍耐不动,何况,我们又很爱逗他,尤其是妹妹,闹起来天翻地覆,我看得出他很苦,你和梅花又不在。天啊!他怎么忍过去的,这个人真的近乎神了。”
青凤点点头,道:“真的是叫人佩服,他可是调情高手,只要稍动手脚,就会让你们自动的宽衣解带,他不动你们,是真的存心不动,……”
“我知道,他是真的疼爱我们,保留了我们的完整,让爹娘敬佩,让张姨吃惊,……”
吟雪道:“但也赢得了我和妹全部的真情,无保留的奉献。”
“了解一个人可真不容易!”青凤道:“你不知道,江郎在动我脑筋时那种风流倜傥,真是勾魂夺魄,醉人如酒,蓝风最讨厌男人,能拒抗天王近身,但也抗不住江郎的诱惑,倒是你,花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也未为君开,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吟雪微微一笑,道:“青凤姐,我已是怀春的少女了,练的又是天狐武功,那是至娇至媚的技艺啊!
要讲求一笑勾人魂,再笑取人命,上乘内功通医道,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你的吟雪妹子我,生具素心,不尚风流,才保有了处子之身。
可惜的是,一出道就遇上江郎,这一身魁惑众生的天狐技艺,无法在江湖上展现了。”
“说的也是啊!我是女人,而且也算是相当漂亮出色的女人,有时候看你笑的动人,恨不得身化男儿,抱你入怀……”
“那可不行,你是姐姐,还可以亲近一下,化作男儿……”吟雪道:“碰一下就血流五步,小妹可已是名花有主,我走了,记着我的话,别在吟露面前露了口风。”
一转身,忽然消失,好快的身法,是存心露一手,让青凤心中有数,打消去急死之念。
望着吟雪逝去的背影,青凤感慨、敬佩,交集心头,这个小美人啊!人乎?仙乎?
百明老丈终于渡过了除毒的过程,本已清瘦的老和尚,似乎更瘦了一些,几个时辰的醋热蒸腾,几乎是滤干了老和尚身体内的水分。
抬出蒸笼,老和尚全身赤红,有如蒸熟的虾子。
但他还有气息,而且,气息不弱,数十年修练的精深内功,已具有了超异常人的体能。
张四姑取下老方丈身上三十六枚金针,低声道:“助他舒通经穴,看样子体内各种奇毒,已被逼出,现在,他太虚弱,恐怕没法子自行运气调息。我去看看吟雪。”
七宝和尚低声道:“张姑娘,要不要留个人……”
“要!梅花留下来,我们去和吟雪研商对敌之策……”张四姑笑道:“江枫,老方丈调息过来,相信会有指示,你要耐心等候。”
江枫点点头,盘膝坐下,右掌抵在百明大师的背心之上,内力源源而出,先由弱始,逐渐增强。
梅花悄然移步,行到了江枫身侧。
目睹老方丈的气息渐复正常,张四姑才举步离去。
梅花转动一下灵活的大眼睛,打量了四周一眼,发觉四个原本分守在房内屋角的和尚,竟随着张四姑的身后行动,两个在门口停下守护,两个出室而去。
原来,四个百字辈的高憎,既负有保护方丈师兄的责任,也有着暗中监视张四姑的用心。
眼看方丈渡过劫难,已确定别人是真心帮忙,暗叫了一声惭愧,离开厨房。
梅花没阻止,也未多问。
她明白双方自下的关系十分微妙,既是存亡相依之局,又未建立起完全互信的友谊。
江枫功力深厚,又明白经脉气血运行之理,内力运送,恰到好处,效果非常显殊,一刻功夫之后,老方丈脸上已见血色,已可配合江枫运行真气。
讲过顿饭工夫,百明方丈忽然开口说话,道:“行了,老衲已经可以自行运气调息。”
“老方丈内功精纯,江某好生佩服。”站起身子,接道:“请自作调息,我再助大师一臂之力……”
“不!大战一触即发,江施主不宜再耗消体能,……”老方丈道:“藏经阁千手观音佛像的莲花坐下,隐藏了春秋欧冶子为越王铸造的五大名剑之一,剑名胜邪,虽然排名第三,但仍具切金断玉之利,就赠给施主作为御敌之手了。”
江枫呆了一呆,道:“越王五剑,湛卢、湛阙、胜邪、鱼肠、纯钩,相传为千古神器,江某何德何能,怎敢据有。”
“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胜邪宝剑,已埋藏于少林寺中数百年,算上老衲,已传历八代方丈,……”百明大师道:“都觉它锋刃大利,不宜出现江湖,实是明珠蒙尘,宝剑入鞘,再不让它破土而出,很可能永无再现江湖之日了。
如今武林大限关头,正是出土时机,老衲以利器相赠,助施主挽救江湖大劫,也算是为武林同道尽份心力,江少侠不用推辞了。”
江枫心中忖思:“我御剑技艺未成,虽有神器为助,只怕也难发挥出奇效功能,但至少可增强我一倍抗敌的能力,不宜推拒了。”
当下抱拳一揖,道:“我谢方丈赠剑恩情,江某警将全力赴敌,不除群魔,战死无悔。”
百明方丈淡淡一笑,道:“戒律院内横梁之上,有一嵌入的玉盒,内有十二粒丸阳神丹,虽无除毒之能,却是疗治伤势的圣品,请转交张姑娘,全权处置,她是医道高手,施用之法,用不着老衲说了。”
言罢,闭目调息。
第二十五回 大决战解体天马堂
可真是大船破了三千钉,这少林寺中的藏珍,无一不是罕世奇品,只恐还有余珍在寺,老方丈不肯再说出来了。
张四姑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嘱咐江枫助百明运气行功,还要他耐心的等候指示,存心打老方丈的主意啦!
江枫眼看老方丈已运气自如,也不多留,携梅花离开厨房。
张四姑料想到老方丈必有宝献,可也未想到大师说出要赠送一件御敌利器。
由百忍大师陪往藏经阁,在千手观音的莲花座下,起出了一把古剑,剑未出鞘,锋芒不露,就交给了江枫收藏,又往戒恃院横梁上找出玉盒,这一次,当场启开,数出十二粒九阳神丹。
少林僧众,只看到一把斑锈处处的青铜剑鞘,却不知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既是老方丈赠与江枫之物,百忍也未多问,老方丈还不能主持寺务,百忍是暂代方丈职务,办完事就赶回达摩院督促众僧演练阵法,温习武功,吟雪已传告出明日午时,强敌压境的讯息。
少林僧众,毒害解除不久,心中积忿仍存,达摩院中群僧都在埋头若练,心神专住,鸦雀无声。
天虽未黑,百忍大师已命僧侣树起火炬,已准备连夜加劲,迎接明午之战。
张四姑行回后处,才长长吁一口气,掩上房门,说道:“江枫,拔出剑来,瞧瞧看,很小时都听到这些传说,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老实说,我心中还有些不太相信呢?天山寒铁,为铁中之最,也只能练成尖锐之物,才可透穿金石,破人气功,长过三尺的锋利之剑,如有功玉削铁之能,那是神器了。”
“江湖上的宝刀、宝剑,传说很多,大姐,却从未亲眼见过,今天要大开一番眼界,也要证实一下,江湖传言,是真是假。”
江枫手按机簧,波的轻响,剑刃弹出三寸。
一股冷森的剑气,已然散布全室。
大和尚一直没有说话,但却伸长脖子看、一脸专注神色,心中的期望,绝不在张四姑之下了。
这种千古名剑的传说,听得可是多了,但是从来见过,这些事已成了武林中无法证明的公案,说它没有吧?却史书载记,传言甚广,说它是真的吧!为什么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
尤其像酒肉和尚七宝僧这样的人,走遍了江湖各地,深入西域、南荒\东海、北疆,阅历之丰,天下很少人能够及得,但他对宝剑好奇之心,竟是不在张四姑之下。
原来,大和尚心中早暗暗立志,要找一把宝刀或是宝剑,作为迎战群魔之用,如无断金、切玉的利器,要杀死夏夭同这样成就的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但他奔走数十牛,却一直是心愿难偿,他走过北京\扬州,两处全国闻名的大古董商,也看一些利器,利则利矣!可没斩断金铁的能力。
所以,大和尚的心中期望,比之张四姑,就更为热切了。只是深藏于心中,十说出口。
胜邪剑离路而出,立刻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剑气,在室中流动,带着一丝丝侵入人的寒意。
剑身上似被一层云雾迷蒙着,室中没有光源,看不到瑞气千条,金光万道的耀眼剑芒。
“是一把好剑,和尚这一生中见过最好的剑,但不知道是否真能切金断铁,无坚不摧。”
“大和尚心中有疑,何不试试看呢?”
江枫心中也有怀疑,忖道:“要以本身内力,贯注剑身之上,才能断入兵刃,这把剑,是把好剑,可就称不得为传世之宝的神器了。”
“我和尚正有此意,不过,话要先说明白,要是一旦伤了你这宝剑,被撞个缺口出来,可不要怪我莽撞?”
江枫笑一笑,道:“如是被一击打断了这把剑,可作暗器施用。
因为丢了它有些可惜,至少,它是我听见过最利的一把剑,但如和传言不符,那可能误导我受敌伤害。”
“说的是啊!好刀好剑,江湖上,可是不少,找到天山千年寒铁,请一个善于冶金的名匠,化上三两年,也不难淬制一把锋利的好刀,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外家气功,绝难抗拒。
但能不能劈开内家罡气,断去敌人的护身兵刃,那就难说了,毕竟刀剑之类,大都是百炼精钢啊!”
大和尚滔滔不绝,就是希望张四姑也同意他和江枫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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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四姑只是微笑,不肯说话。
看样子,她是同意了两人的意见,可就是不肯说出来。
“好吧!我和尚一恶到底,毁了这一把千年神器,百年之后,再向欧冶子面致歉意。”
伸手取过了一只禅杖。
这是少林寺中和尚手中的兵刃,大和尚随手取了一只,藏在了张四姑的住房屋角,作张四姑迎敌时兵刃。
张四站自然知道了,暗中称赞酒肉和尚心细如发。
因为,张四姑虽以断肠三剑驰名江湖,但大和尚却一直没有看到过张四姑的剑藏何处,但却知道她内功很深厚,顺手抄起一只禅杖拒敌,也许可收出敌不意之效。
易花手很想面致谢意,但她又担心为大和尚添致烦恼,情丝缠心啊!一旦惹动了大和尚的凡心,那就是可悲的麻烦了。
张四姑心中明白,男女相处,日久情生,一旦情动,那就没有什么是非好分了。
何况,大和尚对她已不避嫌疑,她带江枫入居室,并没有邀请大和尚来。
但大和尚跟着来了,而且是自然顺畅,全无勉强。
大和尚江湖阅历丰富,大智若愚,有些事扮懵装傻,叫人弄不清真假。
但张四姑很细心,忽然发觉有点不对了!
大和尚明知自己是江枫的情妇,情郎入房,以大和尚平日的为人,应该会留给两人一段独处时光。
也许他真的是为一睹千年的神器而来,张四姑不敢确定。
但心中已有警惕,万事就小心起来了,静静站在一侧,不言不语。
大和尚举起手中禅杖,笑道:“江少兄,你要剑劈禅杖,还要老衲,以杖击剑。”
江枫看那只禅杖,大概有鸡蛋粗细,长逾八尺,没有千斤臂力的人,很难施展,那可是精铁打造之物,薄薄一把剑,如何能够削断,运注内力于剑身之上,又无法测出神器之利了。
想了想,伸剑而出,道:“大和尚,你打吧!”
七宝僧禅杖击下,直砸剑刃。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铁禅杖立刻中断。
“果然是神物利器,和尚没有感觉到兵刀相击的感觉,哈哈,大开眼界了,大开眼界了。”
大笑声中,启开房门而去。
张四姑望着大和尚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他可能心无邪念,倒是我多虑了。”缓缓掩上房门,回头笑道:“你有什么感觉。”
江枫仍然在望着手中的宝剑出神。
张四姑莲步轻移,缓缓把江枫揽入怀中,道:“小情郎,想什么呀!”
“是一把好剑啊!我没有感觉到什么,那么粗的铁禅杖一下子就断了。”江枫道:“而且,断处平整,真是削铁如泥,古人是诚不欺我了。”
“有了这把宝剑,你增加了多少胜算?”张四姑道:“记着呀!千万不可轻生,一旦你死了,多少人会为你痛心欲绝,包括大姐在内。”
“我不会轻生,但也不愿认输,这一战,我会全力以赴,大姐,万一我有不幸,你要好好的照顾雪、霜,我没碰过她们,她们应该还有自己的人生。”
“唉!傻弟弟,你已占据了她们的心,就算她们身躯请白,可是,也无法再容纳别人,雪、霜二女,爱的最痴,而且是纯洁无瑕,……”张四姑道:“所以,你要给我好好的活着,我相信这把宝剑,会给你很大的帮助,不过……”
“小弟恭候指示,大姐卖什么关子呢?”
江枫还剑入鞘,偎入了张四姑的怀中。
雪、霜二女,青凤、梅花,都只有对他撒娇的份,他要像一只大伞般,替她们遮蔽风雨,要作出英雄气概,无惧无畏的神情,至少精神要作她们的支柱。
但张四姑就不同了。
她是大姐,是情人,也有母亲般的慈怀,容许他倾诉痛苦,也包容他的委屈、感伤,容许他依附于卵翼之下,发泄一下赤子的孺慕。
“小情郎,有悲苦就说出来,不想说就哭一场吧!我知道,你一直在压抑自己……”张四姑道:“适应环境,配合别人,你肩上担负了万钧的重责大任,却又不能表现出你的巨大气概,是吗?”
“我……我……”江枫真的流下了眼泪,道:“我明天会用出我毕生所学,我要全力搏杀,大姐,给我个机会,希望能在这一战尽歼强敌,生死的事,小弟已置之度外了,希望大姐不要再束缚我。”
张四姑点点头,道:“好!让你尽情发挥,但也有几件事,我要提醒你。”
“大姐请说。”
“两个小狐女都可能存下全力一拼的决心,你不能很快的倒下去……”张四姑道:“在你引导下,她们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潜能,记着我的话,感觉到气力不继时,就不要太勉强自己,退下来稍作调息。
你当然可以全力施为,但也要照顾到别人的生死,有些事,稍退一步,反而是致胜之机。
雪、霜的寒铁夺魂针,是杀人的利器,论恶毒,绝不在胜邪剑之下,你和她们配合起来,应该是一个无敌天下的组合。
我已经尽了心力,真要打败了,只好说天亡我们,你如战死,两个小狐女绝不会偷生,她们会疯狂杀敌,死而后已,别的人想活也活不下去。
因为,不会再有逃命的机会,血染少林山门之后,整个武林将沦入魔道,一百年内,不会再现生机,这就是你战死的江湖形势。
江枫,你一人系武林安危呀!老方丈也看出了这个情势,才八宝尽出,把胜邪宝剑也由菩萨的莲花座下搬出来了。”
“我……”
“你可以战死,大姐不会阻止,但战死不是找死!老实说,我不会因私害公,因为,你死了,我会随你而去。
事实上,那位神秘教主,也不会放过我们,但我要的是胜利!
你力战筋疲时,为什么不能退下来休息下呢?”
“好吧!明日临敌,小弟听命行事就是。”
“小情郎,忍口气吧!不要感觉很委屈,明天决战时,别太任性,决战之后,我们还活着,大姐就洗手作羹汤,帮你烧三个月的佳肴美味,作为补偿,把你弄的胖一点!”
“三个月之后呢?”
“你也该和雪、霜两个丫头成亲了,堂堂正正的花轿迎娶,洞房花烛,大姐心事全了,再无挂疑,欧阳昭也找不出一点毛病了。”
“小弟可不可以提出一个条件?”
“好啊!你说。”
“大姐需先答应我,我才能说,我知道大姐一言如山,答应了不会变卦。”
张四姑点点头。
江枫道:“如果我们还活着,我要大姐留下来陪我们。”
“狡猾的小情郎,你又哭又撒娇,就是为这个啊?世上真会有这么完美的事吗?”
江枫还想再说,逼使张四姑作正面承诺,可惜却没有机会了。
因为,罗兰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什么事啊?罗兰!”
罗兰没有回答张四姑,一对美丽的眼睛,打量江枫一阵,道:“江枫,你好像哭过了?”
“没有啊!你们聊吧!我走了。”
转身急步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罗兰一脸迷惘的望着张四姑。
“江枫有点孩子气,觉着我管的太多,约束了他的英雄气概,不能放手施为,也难怪呀!才二十三四的小伙子,又很少江湖历练……”张四姑笑道:“一身好武功,不能尽情施展,处处要让避敌锋,心里憋了一股怨气,找我来发牢骚啦!”
罗兰摇摇头,道:“真是少不更事……”
“怎么?女儿还未过门,老岳母的架势就摆出来了。”
“长幼有序啊!吟雪、吟霜嫁过去,他以后得叫我娘……”娘字出口,罗兰自己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罗兰,我正想通知你,……”
“我知道了,明日午时,大敌压境!”罗兰道:“我猜的对不对?”
“不错,告诉你老公,好好生息一下,养养精神,才到少林寺,就排练剑阵,练的怎么样了?”
“好像已经大功告成,四姑,我也在苦练天狐武功,而且,很有成就……”
“欧阳昭同意你练?”
“是他劝我练的……”罗兰笑道:“大概是看到两个丫头和江枫竟然能烈火不燃干柴,佩服的不得了!”
张四姑嗤的一笑,接道:“罗兰,你能不能选一些好听的词儿说?”
“这句话最传神了,我老公也是这么说的,他人虽古板,但很讲理……”
“好啦!罗兰,你把你们夫妇的悄悄话,全说出来了,我可不想听,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四姑,我是为大丫头来的,她不敢跟你说,只好把老娘搬出来了。”
“吟雪会有什么事?”
“她想求你,明天在战阵之上,派她和江枫联手对敌,她偷偷要求我的,连她爹也不知道,她说,战阵之上,她不敢抗命……”罗兰叹息一声,道:“所以,要拿我的老面子来扛一下了。”
张四姑接道:“本来就准备派她们姐妹和江枫联手对敌的,吟雪应该想得到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大丫还说不能让妹妹参加,要你把吟霜支派开。”
“为什么?……”张四姑有点茫然了。
“大丫头没说清楚,只请求别让吟霜瞧出破绽。”
张四姑沉了良久,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罗兰苦笑道:“我来作说客,可是,自己一点也不明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罗兰,不要问,永远放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包括你老公在内。”
罗兰点点头,道:“好吧!我们交朋友,表面上情同姐妹,可是我这个作姐姐的,骨子里一直听你支使,现在更好了,连大丫头,也把她娘装在闷葫芦里了。”
“我不是给足了你的面子吗?你讲的,我照办,小妹我,可是完全遵从你作姐姐的吩咐啊!”
罗兰嗤的一笑,道:“说的也是!你肯遵办就好,我也懒得多问了,能对大丫头有个交代,我这作娘的,岂不是挺风光吗?”
张四姑突然抓住了罗兰一只手道:“告诉欧阳昭,要他自己小心一些,先要自保,再求胜敌,不要太逞强,明日一战,虽然凶险万分,但我们的胜算很大……”
“真的有胜算哪?”
“是真的,罗兰,你也要多多保重,不要逞强硬拚。”
罗兰眉宇向问起一抹讶异,道:“你说的如此认真,大概不是骗我了?”
她早已认定,明日一战是必死之局,心中已有准备,倒也坦然听到还有胜算,反而有些惊奇起来。
“罗兰……”张四姑的眼中有湿润,道:“打累了,就想法子避到少林僧众的排的罗汉阵中喘口气,你们一家人,全都投入明日的决战之中,我心中十分不安……”
“是我们自愿的,和你无关,天狐夫人传我天狐口诀时,已经注定这个命运……”罗兰嫣然一笑,接道:“我记下了,先要自保,没把握,绝不硬拼!”
张四姑呆呆的望着罗兰,道:“你笑的真好看!”
“对不住啦!一急就忘记,你是女人,迷住你也不要紧,反正江枫也不在这里。”
“罗兰,明天你的对手,如果是男人,危急的时刻,就对他笑一笑。”
“施展天狐媚笑?”
“对……”张四姑道:“这本来就是一种武功,你承继天狐夫人衣钵,已入化境,魅力勾魂夺魄。”
“打的一身臭汗,气喘如牛,真希望那辰光,我还能笑的出来,笑得仍有魅力,如是笑的比哭还要难看,被人砍了一刀,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会的,罗兰,你已练的炉火纯青,我相信随时可以施为,天狐媚笑,倾倒众生,打不过,就对他笑吧!不过,别忘了把握机会给他一剑。”
罗兰点点头。
张四姑也观察出了心得,这天狐媚笑,成于自然,发于心机,越是没有心机的人,越易步入化境。
雪、霜二女,美丽尤胜罗兰,可惜是大聪明了,但罗兰却全无心机,暗合关要所在,得失寸心间,这种奇术,二个小狐女只怕是永远无法赶上母亲了。
要来的,终于来了。
日正当中。
少林寺外一片空阔的草地上,六座十八人的罗汉阵,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散布成一个半月形。
只看列布的阵式,似乎是采取守势。
在六座罗汉阵中间的空位上,由改穿了一身劲装的江枫,当先而立,左侧是张四姑和欧阳吟雪,右边是百明方丈和百忍大师。
欧阳昭、罗兰,带着五个剑士,七宝和尚、老叫化、刁鹏十个人,排立左后,一个少林精选出的高手,排在右后。
吟霜、梅花、青凤、胡萍、段九、邓飞等都未现身,少林僧侣也有大部分,不在现场。
但对方的阵容,就十分庞大了,而且,旗帜鲜明。
天王门、天后宫、天马堂,各成一个体系,各门首脑,分集各门旗帜之下,身后各列集大批的门下属众,以天马堂人数最多,不下三百余人。
天后宫的人数最少,也有五十余人,只有两个中年男人,余下的全是女子。
但却不见江枫最在意的神秘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低声道:“大姐,教主和四大使者不在……”
“不在最好,先击溃这三个组合……”张四姑道:“再查出他老巢,不是难事,这批爪牙溃散,他就没有能力束缚江湖了。”
“唉!敌人众多……”江枫感慨万干的道:“杀起来可真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只杀首脑、元凶,江湖已无可用之人,还要留下一些人,恢复江湖再生之机呢!”张四姑低声回答。
大约是天马堂负责了这次围杀大计,所以,他们当先的迎了卜来。
夏天同带着司徒艺、申雪君、万方三个副总堂主,缓步行了过来。
白天化紧随在夏天同的右后侧,带两个老者,和一个一头花白头发的中年妇人。
这些人各有近卫,二至十余人不等。
夏天同一人身后,就随着全身黑衣的十二位剑土。
申雪君带着四个劲装捧剑的女婢。
司徒艺也由两佩刀中年人紧随左右。
只有一掌招魂万方,光棍一条。
福寿院主白天化,由四个清秀童子相随。
两个者者,和那中年妇人,也各带二个从人。
刁鹏低声说道:“白天化身边的三个人,是六大楼主中的三个,男的是朝阳、水月楼主,那个女的是镜花楼楼主,魁元楼主梁魁已死,除了七星、万象两位楼主,不见现身外,天马堂的精锐全来了。”
江枫点点头。
原来,要刁鹏站在身侧,就是要他随时提出天马堂的形势识明。
江枫道:“大姐,应该开始了。”
举步向前迎去,吟雪紧随身后。
好家伙,真是胆大妄为,人家主从一伙,三四十个人,但准备接战的只是江枫、吟雪两个。
先不论动上手的胜败,只看两个势孤人单的影子,就给人一种独立千寻山,马啸迎西风的豪迈,带着一种苍凉无悔的勇气,看的令人敬佩、心酸。
“江枫,教而后诛之,别忘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张四姑双目涌现了泪水。
吟雪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衫,黑帕包发,中束了一条黑色的腰带,黑白分明,长衫飘风,有如迎向风雨中的一株百合花。
“阿弥陀佛,这大概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勇之气了。”百明老方丈双目中竟也有点湿润。
“是一幅好美、好美的画面……”罗兰道:“只有画中之圣吴道子重生还魂,才能画出这种凄凉之美的神韵。”
“只此气概,就能震烁千古,挫敌战志,大英雄当如是也。”欧匹昭微笑低语,目光中是无限的敬佩和羡慕。
果然,夏天同等一行,似是被震住了,至少是心中惊奇不已,停下了脚步。
直逼敌人五尺处,才停住身子,道:“我是江枫。”
夏天同穿着一件深青长衫,一条黑色的围巾,掩住了大半个面目,长长吁一口气,道:
“武林三圣的传人?”
“正是区区!”
“就算武林三圣复生,也不敢如此托大,你却只带一个小女孩子……”夏天同道:“来对抗江湖上数十位高手?”
“是啊!两个毛孩子一个还是小丫头,也敢冒读总堂主的神威……”万方冷冷接道:
“就算你们是铁打铜饶的人,也要你们化作流汁飞灰。”
江枫冷冷的看了万方一眼,没有理他。
吟雪却嫣然一笑,道:“万老头,你出言不逊,一动上手,我先杀你。”
她笑的如花盛放,魅力四射,夏天同等一般老魔头,虽然定力深厚,也不禁看的一呆。
江枫道:“夏天同,一旦动上手,就是个血肉横飞的不了之局,动手之前,我有两件事情请教!”
夏天同目光转动,见天王门、天后宫的人,并未合围上来,心知他们不会插手了,这一仗全要天马堂独力支撑。
事实上,对方只有两个人准备迎战,天马堂已人手众多,别人也不知如何插手了。
“好!你说吧!”夏天同估量过现场形势之后,道:“既是请教,老夫就不一定回答你了。”
果然是老奸的很。
江枫微微一笑,道:“先说第一件事,你一直用布巾掩住了大半个面目,究竟为了什么?今日之战,生死对决,们已用不着再掩掩遮遮,何不让我一睹庐山真面目?”
天马堂中人,很少见过夏天同的真正面目,在场之人,似乎只有申雪君见过,连司马艺和白天化,似是都未见过。
这倒是一件十分引人入胜的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夏夭同的身上。
“这真是一个非常大的秘密,连本堂中人,都不知道原因……”
夏天同道:“老夫可以给你个正确回答,这保有数十年的秘密,就立刻揭穿……”
“那就多谢夏总堂主了!”
“可是有条件!”
江枫道:“说说看?”
“老夫也有一个问题向你?但你必需要据实回答。”
“好!”
夏天同哈哈一笑,道:“最好的回答,就是老夫取下围面黑中,让你一睹庐山真面目,对吗?”
江枫点点头。
夏天同举手拉开了蒙面黑中。
申雪君没有看,别过头去,轻轻叹息一声。
江枫却看的一呆。
欧阳吟雪更是看的花容变色。
白天化、司徒艺,也都出现惊容。
那张睑说不上恐怖,只是太奇怪了,人是不可能生出那么奇怪的一张脸。
夏天同很快围好黑中,道:“算不算一个大的秘密呢?”
“是!在下连做梦也梦不到的事!”江枫道:“它不是天生的吧?”
“当然不是,这是仇恨的标帜,金丹书生这一桩罪恶,终其一生行善助人,也是挽救不来了……”夏天同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也要等老夫先问过你再说。”
“请!”
“除了武林三圣传你的武功之外,你还有什么仗恃,竟敢如此的狂妄!”夏天同道:
“以两个人的力量,敢迎战武林数十高手?”
“江某确学了武林三圣传授以外的武功,而且,包罗甚广。”
夏天同微微一怔,道:“什么人传授给你的?老夫想不通,近百年来,武林中还有什么人高过武林三圣?”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清楚……”江枫道:“总之,我一身技艺,十分博杂,杀人的手段,也非常凌厉,以你夏总堂主身份之尊,不管心中有多少仇恨,但金丹书生已死,这个仇恨,也应该消退了……”
“老夫在谈你的武功,你还未据实回答呢?”夏天同的双目中忽然泛起一冷重的深红颜色,似是要滴出血来。
“江大哥,小心啊!”吟雪娇躯微晃,人已和江枫井肩而立。
江枫原本生出的一股同情之心,顿然消失,一提真气,一身劲装,突然鼓胀起来,头顶上也泛起一片白气,冷冷说道:“武林三圣可都是死在你的手中?你这一生中又残害了多少武林同道?那位鬼鬼祟祟的教主呢?四大神通使者呢?为什么不肯现身,你如肯仔细的想一想,就该明白,你只不过是别人手一枚棋子,而且是过河卒子,有进无回……”
“问题是谁能杀了老夫?”夏天同道:“不错,老夫确实被人利用了,但他们也帮我建立起天马堂的实力,老夫并不吃亏啊!”
江枫剑眉耸动,使目放光,怒声说道:“我就能杀你,你的蚀心魔音,也无法控制这些为你效命的江湖同道,别忘了无相大师传留下的大悲梵唱,是你蚀心魔音的克星。”
“这个老夫倒不怀疑,但你没有机会施展大悲梵唱,那是集中全力施展的内功,我不信你能一面动手,一面施展大悲梵唱……”
夏天同话款说完,一缕梵音,突然传来。
声音不是很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三座少林寺的罗汉阵突然移动,分挡在七宝和尚的左、右后,三个方位,欧阳昭长剑出鞘,配合着五个弟子的身躯移转,挡在了七宝和尚的正面。
但罗兰和张四姑却同时移步,遁出阵外,罗兰和欧阳昭双剑联袂而立。
另外三座罗汉阵也在移动,分别转排于两侧。
百明、百忍大师和一位少林高僧,竟自并入了排列两侧的罗阵中,十二人分居三阵之中,并未破坏原有阵势。
阵势移动如转轮滑滚,井然有序,但看架式,却完全是采取守势。
梵音飘渺四外,七宝大师合掌而立,法像愈见庄严。
七宝大师已不是平日喜感十足的酒肉和尚,而似一尊涌现而出的罗汉,双目如定,佛光隐然。
包括夏天同、白天化在内,天堂中人,都不禁呆住了。
事实上,天王门、天后宫中的人也有着很大的感应,心中杀伐之念,渐渐消退。
只不过,天马堂中人的感应最为强烈,似是心灵上的一种无形束缚,正逐渐开始舒解,本性渐露。
老叫化和九头鸟,分立在七宝大师的两侧。
这两人大不相同,钱缺是侠肝义胆,气节凛然的江湖大侠。
刁鹏是双手血腥,作恶多端的绿林匪徒,但现在两个人一般的神色肃穆,都有着入地狱,上刀山,舍我其谁的气慨。
夏天同突然大喝一声:“杀!”右手一挥,身后十二个黑衣剑土,一齐冲了出来,围住了江枫、吟雪。
吟雪剑亦出鞘,是一把长约两尺四寸左右,比一般三尺六寸的长剑,短了一尺二寸。
但比所谓一尺二寸的短剑,却又长了一倍。
江枫站得稳如泰山,动也未动一下。
因为,十二个黑衣剑土,冲上来的速度不快,剑虽早已离鞘,但却未刺向江枫。叶雪也未动。
如是半年之前,吟雪绝无法控制的如此之稳,早已挥剑迎了上去,用不着那些黑衣剑士出手,双方早已打在了一起。
现在,已经是杀的激烈绝伦了。
可是此时的吟雪,已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能在千钧一发中控制住自己。
江枫更是早洞失机,发觉了十二剑士,身上不现杀气,心中早无杀意,人虽应命而上,长剑却未攻敌。
当然,江枫心中也充满自信,这些人就算真要出剑攻击,也无法伤得了他。
“好!大丫头沉得住气……”罗兰道:“好像比我还强上三分了。”
“吟雪造诣之高,恐已非我们能及……”欧阳昭道:“江枫料敌机先,早已瞧出他们不会出剑,心中枯井不波,连衣袂也未动荡一下,大丫头剑势欲出又止,竟也能不着痕迹,这一点别说你作到,连我也不及她……”
“哼!你是说,你比我强了……”罗兰冷冷接道:“总要有一天,我们得比个高下出来!”
“如论剑术一道,我相信比你高明……”欧阳昭道:“如果要各展绝学,拼个胜负……”
“怎么样?你也是比我强了?”
“好吧!算我甘拜下风……”欧阳昭道:“但吟雪确实胜过我们一些……”
“何止大丫头啊!……”罗兰接道:“只怕二丫头也比她们的爹娘强了,真不知道江枫怎么教出来的?”
数十年的山居和不知,使两个加起来,过了一百岁的人,都还保有童心,不管什么场合,想说什么?就冲口而出。
“好了!罗兰,算你赢了……”欧阳昭发现了场合不对,只好认输。
罗兰还要反唇相讥,已听江枫高声说道:“夏天同,他们已心无战志,也罪不该死,你们几个元凶首脑,才是罪不可赦!”
赦字出口,吟雪已飞射而出。
但见白芒一闪,耳际间已响起了万方的一声惨叫!
一掌招魂右手的青竹杖,只是刚刚举起,剑锋已透胸而过。
“我说过先杀你的!”吟雪道:“你出言不逊,罪当先死。”
这一剑深得一个快字,但最困难的不是杀人,而是脱出于十二个剑土的围困。
没有人看清楚,吟雪是如何遁身而出的,只见到白影晃动,剑已刺入了万方的前胸。
事实上,给人的感觉是,吟雪仍在围困中打转,所以,万方来不及挥杖招架。
“老公!”罗兰低声说道:“张四姑的五行遁术高吧?有时候分门左道,可比堂堂正正的剑法有用!”
“真的是四姑的五行遁术吗?”
欧阳昭心中有些怀疑?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当然啦!还要加上天狐百变身法才行……”罗兰道:“这就是红花绿叶相得益彰。”
欧阳昭点点头,倒是真的信了。
但江枫知道不是,只是性质相近,层次更高,那是载于“传真记”上的绝技“化身遁行”。
江枫没有练这种身法,因为,他没有习练过张四姑五遁身法,没有近似系统武功作基础,练起来就事倍功半了。
突然间,江枫也对吟雪有些莫测高深了?
细想传真记上的奇学,十之七八部和天狐武功及张四姑的技艺系统接近。
事实上,江枫早已看出吟雪的天狐武功基础之高,超越了吟霜很多,但她一直抑制着自己,不让锋芒太露,怕伤了妹妹的心。
今日是一场大对决,吟雪好像已准备尽出八宝,大展身手,这个灵慧钟身的少女,究竟练了多少“传真记”上武功?江枫不敢妄测了。
但江枫已体会到吟雪练的比他多,论内功精进,剑道成就,江枫自觉这短短一百多天,如同脱胎换骨,收获奇大。
事实上,江枫也一直大力投入了论剑中,审他过去所有技艺中最弱的一环。
吟雪呢?
都练成些什么?
那“化身遁形”身法,如只是她专注一项的成就?
江枫这方面自叹弗如,也就罢了,如果只是她成就之一,江枫不敢想下去了……吟雪啊!你会不会求成心切,沦入魔劫。
江枫突然间心神颤动起来,也明白了为什么吟霜没有出现,三人联手拒敌,原是早就讲好了,忽然变卦,显然有鬼。
这个鬼是吟雪捣的,借重张四姑宣布更改。
她既支开吟霜,伎俩当不只此,可惜的是估不透她涉险入魔,到了那重境界?
这本干违天机的奇书,没有害了江枫,却好像害了吟雪?江枫弃易选难,在剑道上下功夫,吟雪却仗凭了过人的才艺、悟性,全力的去追求易学速成,凶残邪恶的技艺。
不知是吟雪一剑惊敌,还是大悲梵唱的佛法无边,聚集在夏天同身后数百属众,缓缓开始散动。
忽然间——
梵音高拔,直冲云霄,余音袅袅,散入四方。
七宝和尚哈哈一笑,道:“人走人路,鬼行鬼道,各位心上禁制已解,去留就凭本性心念了,和尚已尽了心力,阿弥陀佛!”
但见人影闪动,天马堂三百多位属众,竟然散去了十之八九,余下数十人也是一脸惶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白天化、司徒艺,没有走!
申雪君带着四个女婢,缓缓向后退去,朝阳、水月、镜花三大搂主,没有走,但都皱起了眉头,似是在暗作盘算。
倒是围住江枫的十二个黑衣剑士,在梵唱停下之后,杀气渐重,大有随时出手的可能。
他们都是夏天同幼小调教而成的剑士,旁无别念,唯命是从。
“申雪君,你要走么?……”夏天同冷冷地道:“看来你心中还忘不了金丹书生。”
“总堂主,天马堂的人,已经散去了十之八九”申雪君道:“寸心已化烟云去,不死只为酬君恩,天同,够了,二十年任君轻薄,我也该还够你的恩情了,放我去吧!”
“二十年还无法管住你一缕情丝,勿怪金丹书生要把我整成这个样子?”夏天同双目中消退的红光,又涌现出来。
“不要冤我,我如嫌你貌丑,怎会留你身边二十几年……”申雪君道:“恩已远,情已尽,我该走我的路了!”
“你走不了的!”夏天同道:“他们也走不了。”
但闻惨叫之声,分由多方传来。
那是死亡的怒吼,生命尽头的悲嚎。
“是他们,我不怕!”申雪君回顾了四婢一限,道:“咱们走!”
“申姨!”江枫突然开口说道:“乐叔从未忘记过你,他姨娘是清白的,他们情同姐弟,你误会了。”
“江枫,你刚才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声!”
“申姨爱听,我可以叫你一千声,一万声……”
“谁要你叫我申姨?”
“乐叔的遗言,……”江枫道,
“世人都知道金丹书生,可是很少人知道他姓乐,乐叔在死前才告诉我他姓乐,也告诉我,他很后悔没有找你当面解释清楚。”
“他不恨我么?我也是毒害他们的凶手之一……”
“乐叔知道,他们身受暗算之后,活了十年,为了造就我,他们忍痛而活,他一直没有恨过你,也着重的交代我,不要恨你。”
申雪君泪流双颊,黯然说道:“妒恨误人……”
目光一掠吟雪,接道:“一念之错,情天难补,江枫,肯带我到他的埋骨之地去尊拜一番么?”
“是!申姨之命,怎敢不从……”江枫叹息一声又道:“乐叔阴灵有知,也会瞑目泉下。”
“谢谢你,江枫……”申雪君目光一掠十二个围住江枫的黑衣剑士,道:“退下去。”
这些黑衣剑土,转望着夏天同。
“申雪君,你认为他们还会听你之命吗?……”夏天同冷冷的说道:“你已经背叛了天马堂……”
“你要逼我用十凤齐飞对付他们了……”
“不敢有劳申姨,……”江枫道:“但确有几件事要申姨指点、指点……”
“你说吧!”
“白天化文武兼资,是一科状元之才,……”江枫道:“这个人该不该死?”
“我和他们相处了二十年,……”申雪君叹口气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懂了,申姨请在一侧休息。”
“违令者死!”吟雪娇声说道:“你们不听申姨之命,死了可不能怪我!”
她自说自话,人也开始行动。
但见白影闪动,鲜血溅飞,十二个黑衣剑士像骨牌一样,一个连一个倒了下去。
惊人的快速杀戮,也蔚然成战阵奇观。
吟雪的行动太诡奇了,那些黑衣剑土,看不到她在那里,手中之剑,全都刺向了江枫,但吟雪出剑很快,九个人来不及挥剑击出。
人已倒了下去,但还有三只剑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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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全中,刺入了江枫前胸。
吟雪是右手出剑,绕江枫身后至前,所以,最后死的三个人全在江枫的身体正面。
江枫没有动过,身中三剑,仍然站在原地。
“江枫!……”申雪君道,
“你不能倒下去啊!你还要带我去奠拜你乐叔!”
“申姨,江大哥在玩把戏……”吟雪低声道:“不用为他担心。”
其实,申雪君也动疑了,江枫身中三剑,不见一滴血出。
但闻怒吼、惨叫,和激烈的打斗之声,不停的传了过来。
倒是场外的拼战,十分激烈,原定主要的战场上,竟还未闻过兵刃撞击之声。
“申姨,拦杀天马堂离去的人,可是那位神秘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
说话的是江枫,他身上还插着三支长剑,剑身在风中颤动,那情形看上去十分诡异。
“就算他们没有亲自出手,……”申雪君道:“也是他们安排的伏兵。
“可恶,……”江枫怒道:“夏天同,你就任人屠杀你天马堂中人,坐视不理吗?”
“江枫,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们可以谈谈。”司徒艺道:“我们在杀戮还未造成之前,还有可以谈谈的机会?”
“你最该死,天马堂渡危,是你从中主持……”
江枫突然飞跃而起,扑向司徒艺。
他胸前仍然带着三支长剑,但在接近司徒艺时,三剑忽然飞出,一齐向司徒艺激射而去。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掌风激荡,蓬然互击中,江枫落着实地。
三只射向司徒艺的长剑,全被击落,江枫也被阻止于三尺之外。
原来,这一次白天化、夏天同一齐出手了。
江枫力拒两大高手、和他们硬拼了一掌。
司徒艺空出身子,挥刀击落三剑。
白天化道:“总堂主,咱们被两个年轻人耍了,他们一捧一唱,制造了杀人的机会。”
心中却是暗暗震惊,忖道:“掌力对拼,可是真功实学,一点也不能取巧,这小子竟然能接下我和夏天同联手之力,再也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说的是啊!差一点被他们唬住了。”
夏天同抢先而上,一刀劈出。
对拼一掌,夏天同心中有数,杀江枫的唯一机会,是在和白天化、司徒艺的联手合击之中,一下子亮刀而攻,是示意白天化也动兵刃。
“你们要不要脸?三个人合打一个……”申雪君伸手由一个女婢手中取过长剑,准备挺身而出,翻脸动手了。
“申姨,不用劳驾,江大哥应付得了……”吟雪笑道:“我是投机取巧,幸而得逞,江大哥是要凭仗真本领和他们对决,这三个人合力还吃不住江大哥,天后宫和天王门也会知难而退了。”
申雪君道:“江枫真能以一对三?”
吟雪目光一转,见江枫未亮胜邪宝剑,只用翠玉刀在和三人缠斗,已知江枫并未存杀死三人之心,立刻明白了江枫的用心,不愿完全暴露实力,低声道:“申姨,你注意看看,那个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是否在场?他们可能易容改装,混在天马堂的属众之内,当然,也可能潜隐在天王门、天后宫的从徒之中,他们才是莫可预测的变数。”
申雪君立刻警觉,吟雪说的不错,他们神秘教主才是万恶之源,没有人了解他真正的身份。
至少是天马堂中没有,他如缩头不出,那就留下了再度祸害江湖的火种,细想当年,对付武林三圣,虽是由夏天同出面组合,但暗中却似有着一双推动的黑手。
只可惜,那时,自己被妒恨之火烧昏了头,未能细心体会,观察,事后,又心如枯木,悔恨交作,行尸走肉般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自己也被夏天同的蚀心魔音束缚了?始才被大悲梵唱惊醒……
定是如此了,想到伤心痛绝之处,不禁潜然泪下。
“申姨,过去的别再想了,重复江湖气势,是武林三圣的心愿……”吟雪道:“江大哥,几乎是为此而生,不停的进取、奋斗,我们都在全力帮他,双方不但要比武功、斗智慧,也要比耐心、忍性。”
申雪君道:“说的是,你这点年纪,如此懂事,当年,我还大你几岁,却是一无所知,回首前尘,全是恨事……”
“看申姨之美,当是聪慧绝伦……”吟雪道:“可能是,你早就被人设计了,才会落入陷阱,那人可能不是夏天同。”
申雪君长长吁一口气,点点头,忍不住又流下眼泪,道:“对!
我是早被他们设计了,我应该不是那么妒恨迷心的人。”
尘封二十几年的情爱,一旦复清明,竟是如此之深,金丹书生在她心中的份量之重,实已到了生死相依的境界。
转头看去,只见力敌三大高手的江枫,似是只有招架之力,手中翠玉刀守多攻少。
天王门主带着蓝凤,缓缓向四人交手之处逼进,天后宫的三位宫主,也开始向前移动。
但两个组的门下从属,并未移动,她像还未动合击之心。
但申雪君已看的心急如焚,手执长剑,移向战圈。
心急的不止中雪君,欧阳昭、罗兰、七宝和尚,三个人也围了上来。
罗汉阵和少林寺僧众没有移动,双方人手众多,一旦大批人手移动、恐怕会引起混战之局。
吟雪仔细的看了一阵,低声道:“申姨,不要出手啊!江大哥没有招呼,那就是还有应战之能。”
申雪君只好点头。
吟雪转身迎向父母和七宝大师。
“怎么回事?……”罗兰已抢先说道:“你怎么不出手帮忙,让江枫以一对三,他好像快挡不住了,那可是三个一流的顶尖高手啊!”
“娘!江大哥罩得住的,真要我帮手时,他会叫我。”吟雪道:“你们不用出手帮忙。”
看吟雪确无焦急之色,大和尚恍然而悟,笑道:“欧阳兄,用不着咱们插手,站旁边看热闹就行了。”
“大和尚,你再仔细瞧瞧?我看他快顶不住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罗兰说:“他好像已累得满头汗水。”
“不错,江枫是满头汗水,但夏天同、白天化、司徒艺两把刀、一支剑,全力施为,还是没法子伤得了江枫,似乎是双方面都很吃力。
莉”不要紧,江大哥自保的能力很强一”吟雪道:“别看他累出一头汗,再撑个三五百招,还是一样。”
罗兰瞪了女儿一眼,道:“大丫头,你再看看,江枫可是你的夫婿,他被杀了,你就要守望门寡,我可不许你再嫁人。”
“娘!别咒江大哥,他死了,你也会失去两个女儿。我和霜妹不会守望门寡,会追随他于泉下,……”吟雪声音转低,道:“娘,再争吵下去,就会真的破坏他的预谋了。”
欧阳昭道:“好!我们只看不说就是。”
“对!看的神情越紧张越好!就是不要出手帮忙。”吟雪道:“一帮就乱。”转身向战圈行去。
“大丫头是怎么回事?是不有点疯了,简直是语无伦次……”
罗兰道:“有备无患,咱们也跟上去,情形不对,就出手帮江枫一把。”
大和尚叹口气,道:“罗兰,可以看,也可以骂,就是不要出手。”
“天王门、天后宫的五个首要人物,全都围了上去……”罗兰道:“至少,咱们可以拦住他们插手吧?”
“插不上手的,你看两把刀、一支剑,合击的威势,已在两丈方圆内,布满了刀剑利刃,无坚不摧,锐风如刀,……”大和尚道:“夏天同、白天化、司徒艺,部已在全力抢攻,可就是杀不了江枫,再有人插手,很可能是自己杀自己了。”
事实上,四个人搏杀的激烈,已到了无法再分敌我的境界,也没有人能预料,谁会在刀剑击撞下溅血而亡。
天工门主一皱眉头,道:“蓝凤,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很快决出胜败?”
“看不出来。”蓝凤道:“刀刀取命,剑剑夺瑰,好像是双方都用出了全力,那个一闪神,就会丢去性命。”
天王门冷冷一笑,道:“你心中希望他们那一个能活着?”这句话问的蹊跷?
蓝凤虽然心头震动,但却神色平静,从容一笑,道:“谁能活下来都是一样,留下的总是最强的敌人!”
果然是沉着冷静,应对得直,天王门主一直留心观察,却瞧不出一点破定。
“本门要如何应变?”天王门主低声道:“江枫武功很高,但最可怕的敌人,好像是那个丫头?”目光一掠吟雪。
“变数出人意外,我们掌握的敌情,全不准确。”蓝凤道:“欧阳吟雪的武功诡异,具有出手取命的锐利,欧阳吟霜和张四姑又隐而不现,是一支可怕的伏兵。
叛徒青凤,也不是本门中三魔、五怪、四大天鹅所能对付,如果我们没有高手支援,最好是不要投入战阵。
分析敌势如此,但如何裁定,还要天王作主了,因为,弟子无法了解教主有何指示?天后宫能不能和本门真正配合?”
天王门主点头,道:“好!决定投入时,我会下令给你。”
显然,他的内心之中,还是藏有隐密,没有说出来。
蓝凤十分希望能了解全盘内情?那才真能给江枫最大的帮助,制敌机先,但她没有追问,笑一笑,道:“我等候门主令谕。”
转头搏杀情形,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江枫守多攻少。
蓝凤心中一动,忖道:“吟雪岂真能强过江枫不成?江郎是在伪装欺敌?几乎被他瞒过去了,真是关己则乱!
倒是吟雪的美丽,尤胜青凤,看天王早已被撩动心神,很可能突出奇招,掠走吟雪,不知她能不能应付得了?”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尖厉啸声,传入战阵。
一直采取守势的江枫,应声反击,翠玉刀掷起一道青虹,从极不可能的角度,攻出了一刀。
一刀伤人,司徒艺当先受创,刀由前胸划过,裂开了近两尺的一道伤口。
那是致命的重伤,人虽未死,但也只留下一口气了。
“走!”
夏天同全力劈出一刀,人却疾退八尺,白天化紧随退下。
天后宫主、天王门主,走的更快,夏天同走字出口,他们已退回了原位,率着徒从离去。
朝阳、水月、镜花三大楼主断后掩护,天马堂的残兵败将,疾如飘风而退,连司徒艺这个副总堂主也不管了。
江枫根本没有追袭,他似是打的太累了,盘坐在地上休息。
大军掩来,无声无息,数百高手突然出现。
但撤退时亦如风掷落叶,一转头,就走的人影不见。
没有出现截杀,天后宫、天王门、天马堂,都撤退的十分顺利。
“江枫,你是真了不起……”申雪君道:“以一对三,三个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唉!只怕你也累坏了,不用回答我,好好的坐息一阵吧!”
“别装了,江枫,快谢谢你申姨的关心。”张四姑突然出现,身后紧随着吟霜、青凤和梅花。
江枫一下子跳起来,道:“多谢申姨。”
“你……你小子还没有用出全力……呀!”奄奄一息的司徒艺,用尽气力说了最后一句话,闭目而逝。
“好啊!四姑,你们早就商量好啦!”罗兰叫道:“可把我给冤苦了。”
“娘!我不是早说了,不用担心江大哥!”吟雪笑道:“娘就是不相信我。”
“他累得一头大汗,我怎么知道会是装的!”罗兰的娇嗔未息。
“对不住啦!我是想诱出那位大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江枫急急解释。
“没法子啊!丈母娘关心女婿,好像传了几千年啦!我可不能免俗。”罗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急急举手掩住嘴巴。
“罗兰,我没有和他商量过!”张四姑道,
“我根本不知道江枫的武功高到什么境界!只是我确定了那位教主不在,就想让他全力发挥一下,果然是不负众望。”
目光一掠吟霜,接道:“倒是清楚了吟霜的厉害,纵横敌阵,大开杀戒。”
“青凤和梅花姐姐,也是心狠手辣呀!”吟露笑道:“她们把张姨的五行遁术,展现已到极致,杀人之多,绝不在我之下。”
江枫转头看去,见三女身上衣服溅血斑斑,想来,她们确实杀伤了不少的人。
“说起来,还要谢谢吟霜妹子了……”青凤道:“你连夜传授我们三招杀法,我们是现学现卖。”
“灵的很啊!”梅花道:“出必伤人,从不落空!”
一瞥江枫,接道:“帮我和青凤谢谢吟霜吧!求她再多传我们两招。”
江枫倒是听话的很,目光转注在吟霜的脸上,道:“辛苦你了。”
吟霜心中高兴,娇声说道:“张姨要我们潜伏一侧,他们一拥而上时,我们就由侧面突袭,帮助江大哥的,出手当然要狠。
想不到没帮上江大哥的忙,却帮了天马堂散兵逃将的忙,这真是一场大混战,那些阻杀天马堂的黑衣人,个个刀法毒辣,杀了天马堂不少的人。
张姨一声令下,要我们助敌杀敌,谁知道,一下子杀红了眼,收不住手啦!”转顾了七宝大师一限,接道:“和尚伯伯,我不是存心如此……”
“那些黑衣刀手,真的该死,他们学的不是武功,”张四姑道:“而是杀人手法,天马堂中的精锐,没有人能挡过三刀,大都是一刀就死,所以,我没有阻止吟霜杀他们!”
“阿弥陀佛!我和尚没讲话呀!”
“可是,你的责任……”
七宝大师一怔,道:“我和尚有责任?”
“是啊!”张四姑道:“他们被夏天同蚀心魔音控制了十几年,你的大悲梵唱,使他们突然的解缚醒悟,还没有调整过来,就遇上截杀,否则,那些黑衣刀手,虽然凶狠,也无法如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他们,他们都是各有绝技的江湖高手啊!”
“说的有理,这笔账应该算在我和尚的头上,我佛有灵,和尚认罪了。”合掌当胸,口中念念有词。
没有人听出他念诵的什么?想来似是超度经文。
但见他神情渐入肃穆,佛光又隐隐而现。
这和尚游戏风尘,不但有一身好武功,而且是一位佛法精深的高僧。
只见少林僧众放下兵刃,合掌当胸,一齐跪了下去,口齿启动,跟着念起经来。
吟霜、梅花、青凤,缓缓移动莲步,行到了七宝大师身前,跪了下去,垂首不语。
吟雪也弃去手中之剑,行近大和尚的身侧,合掌跪下。
“孽是孽来缘是缘,慈航普渡十万冤,护法须借金钢杵,血污不染素心莲。”七宝大师两只手按在吟雪、霜的头上,哈哈一笑,道:“起来啦,丫头们。”
这一笑又复常态,少林群僧跟着捡刃而起。
吟雪、吟霜、青凤、梅花,也缓缓站起身子。
张四姑长吁一口气,道:“大和尚,你好像真有点道行啊?”
“和尚吃肉喝酒,有什么道行可言?”
“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呀!……”江枫道:“血污不染素心莲,下地狱带着我就行了。”
“和尚不敢,你是七世修得今生缘,莫登鹊桥空往返!”
“我是以术……”
“以术御道……”大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道:“一世风流三世还,三世风流还不完,至情可以感天地,兰因絮果总是缘……”
“那是说,我们下辈子还要嫁给江大哥了。”
大和尚一拍脑袋,笑道:“吟霜,你真把和尚怕给向住了,是不是真有下辈子?和尚可不敢肯定,佛曰西方有净土,世说油尽灯自灭,本无明镜,何处拭尘埃。”
江枫心结忽解,微微一笑,道:“对!咱们下山去,喝个痛快。”
百明大师缓步行来,对七宝僧合掌一礼,道:“失敬了。”
大和尚急急还礼,道:“老方丈,请回寺吧!余下的事,交给张姑娘。”
“老衲明白,张姑娘但有所命,少林寺全力以赴。”
带着少林僧众,退回寺内。
“大和尚,护法须借金钢杵,我们都是那根杵了……”张四姑道:“你和尚可也要算一份。”
“和尚本是应劫人,张姑娘一声令下,赴汤投火,万死不辞。”
欧阳昭忽然叹口气,道:“这些时,日夜苦练剑阵,又拉了半天的架式,却是一剑未出,一矢未发。”
他胸怀大义,情爱专一,松月风标,光明磊落,回首前尘无一恨事,是受感应最轻的一个人。
“欧阳兄,恶战才要开始,有得你大显身手的机会。”张四姑道:“大和尚,你带着吟雪、吟霜,立刻出动,易容迫采敌踪,至于酒嘛!
只有忙中偷闲喝两口了,胡萍、段九,师徒父子,已在山下等候。”
“和尚这就走!”
带着两个小狐女,急急离去。
“青凤!”张四姑道:“想法子和蓝凤联络,能约她跟我见一面那就更好了。”
“是!”青凤转身两个飞跃,人踪已失。
“雪君,我们人手少,你的十凤齐飞是武林一绝,……”张四姑道:“帮帮我们如何?”
“我和四婢,恭候遣差。”
“办完了这件事,我们一起去尊拜金丹书生的灵冢。”
“谢谢你,四姑,我对他的愧咎太深了!”申雪君又流下泪来。
罗兰想劝,却不知如何劝起,干脆嚷道:“喂!四姑,我要干什么呢?”
“我们陪着雪君姐,大军后行,接应四方。”张四姑声音转低道:“梅花,去带迎春来吧!跟我们一起走。”
“我想问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罗兰道:“近半年来,我是糊糊涂涂的打,每次都准备拼,但除了终南山一战之外,我们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一次,又要我干什么?”
“这一次,你想不打都不行了。”张四姑道:“罗兰,我原想借少林僧侣之力,在这里和他们作一次个死对决,事先的估计,这一战必将是凶险绝伦,打下来是个什么局面?
我根本不敢去想,意外的是你一对宝贝女儿和女婿,成就高的出奇,而且,那位神秘教主也未出现。……”
“大姐……”江枫插嘴,道:“那位教主究竟是来了没有?”
第二十六回 梅花女歼敌断香魂
“应该是来了,但我没有发现他……”张四姑道:“这一次,他们三个组合联手出动,但用心却是要天马堂中全部精锐,和我们打到两败俱伤。
天后宫、天王门的人手,不是参战来的,而是准备收拾残局,一举尽歼余敌,在那位教主的估算中,天马堂和我们这次大对决中,是一个惨胜和败亡的局面,天马堂就算胜了,也元气大伤,逃不过天后宫和天王门的联手屠戮。
何况,还有一股遵伏在侧的生力军,黑衣刀手早已奉命,截杀天马里临敌逃走的人。
有很多莫可预测的因素,使战阵发生变数,不但出了我的意外,也出了那位教主和天马堂的意外。”
“说的是啊!……”罗兰道:“昨天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连诀别的话都和老公说了,谁知道雷声大,雨点小……”
“是一阵乌云过去,也未下一滴……”张四姑道:“吟雪出剑一击,震骇全场,他们计算的对手是江枫,但吟雪却表现出了比江枫更可怕的杀人手法,江枫,告诉罗兰是怎么回事?”
“吟雪那一剑脱困杀敌,非我所能……”
“什么?……”罗兰接道:“江枫,你是说真的,还是谦虚?”
“是真的!”江枫道:“我们各选适合本身技艺系统的武功去练,谁也不干预谁,吟雪才慧卓绝,才有着那种惊人的成就,吟霜只怕也成就不凡。”
“非常的不凡!”张四姑道:“全是我没有见过的杀人手法,两个丫头似是已经突破了武学常规,杀人的技术,已到了随心所欲之境!”
江枫心头震动,忖道:“好可怕!两姐妹似乎都弃难就易,步入魔道,真到大成境界,人性会逐渐消失,不行!我要全力阻止她们,只怕还得借重大和尚的佛法帮一把了。”
他这里暗暗担心,张四姑亦颇有所感,微微的颦起了眉头。
老叫化、刁鹏、邓飞,梅花、欧阳昭、申雪君等,却都听得全神贯注,生恐漏掉了只字片语。
罗兰却是心花怒放,女儿胜娘十倍,总还是自己的女儿啊!
她是最不会掩饰自己的人,立刻喜上眉梢,洋溢出一睑欢愉,道:“江枫,你独斗三大高手,故意隐藏实力,我是早知道了,现在老实说,你真要杀他们,需要几招克敌?”
“说实话,动上手,我可以在十招内杀了他们……”江枫道:“但那是他们的策略错误,如果,他们先要属从出手,等我连斩强敌之后,他们再出手,那时,我锐气已挫,麻烦就大了。
他们任何一个人,就能和我拼个数十招,车轮大战,固可以使我挫败,三人合手,更可在百招内取我性命,我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不给我调息机会,我也会气力不继,有很多武功,也无法施展了……”
欧阳昭接道:“以守代攻,能不能借机凋息?”
“当然可能,今日之战,我就采取此策,以守代攻,所以,一直保持全力击杀敌人的体能,凡是一击敌命的杀人武功,都必需全力施展……”江枫道:“击取数十敌,当会有力尽之感,大和尚的大悲梵唱,使天马堂乱了章法,实为今日致胜首功。”
欧阳昭道:“你高啊!我遇上相当对手,要全力一击取敌,大概,一击之后,就无能再战了,你能连击数十敌,已非凡人能为了……”
“好啊!你们把弱点全说出来了……”罗兰接道:“如是被敌人听去那还得了?”
“罗兰!”欧阳昭说:“人都一样,这不是秘密,贵在临敌应变,其妙处,存乎一心了。”
“对!这一次大追杀,我们就用我们之长,采取个个击破的方法,以江枫和吟雪、吟霜为杀敌主力!”张四姑道:“其余的人,全力接应,以保证他们三个人有调息体能的机会。”
这是个小小的农庄,只有三户人家,张四姑被暗记指引而来,大和尚早已候在路侧,带几人进入了一座农舍。
“有了什么变化?”张四姑道:“雪、霜二女呢?”
“她们太高明了,能追踪敌人十丈内不被发觉,姿容百变,忽男忽女,连身上的衣服,也忽然会变颜色,有时间,她们到了我的身侧,我还没法子认出她们”
“这么说来,小妹这点微未之技,还入你大和尚的法眼了!”张四姑笑道:“现在,言归正传吧!”
“天马堂这一战完全溃散,但白天化和三大楼主,并未弃别夏天同,一行主从,还有十六个人。
他们行动的很谨慎,但和尚发觉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追踪他们的人。
雪、霜二女要和尚作主,下令袭杀他们,但和尚想一想,这可能关系很大,不敢自作主意,只好请教张姑娘了!”
张四姑沉吟了一阵,道:“看来,用不着我们下手,那位教主也不会放过他们了,和尚,发觉了追踪的飞鹰灵犬没有?”
“没有,好像是他们有避忌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雪君,要你出动了,带着四婢,去见夏天同,有些话你不便说,我请刁鹏跟你同行。
梅花,你替代一位从婢,紧随申姨身侧保护,见到雪、霜时,要她们暗中接应,不许她们轻易出手,只有你们陷入生死关头时,才能出手相救。”
“是!”梅花带一婢入室更衣。
张四姑又交待中雪君、刁鹏一些话。
“夏天同非常阴险,这个人不能留。”申雪君道。
“不会放过他的,但如让他死在那位教主的手中,是含恨而终……”张四姑道:“何况,那位教主要杀了这一行人,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好极了!四姑,武林三怪托付你主持大局……”罗兰道:“果然早有识人之明,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统帅是江枫,我只是出点子的人……”张四姑望着江枫微笑,笑中有歉意,也有温柔。
“不用客气,大姐,你是大将和用兵之才,小弟不敢自谦,是一员武勇之将。”
梅花已易容改装而出,眼前出现两个面貌完全相同的少女,连申雪君也有着无法分辨之感。
一行六个人离去之后,大和尚才笑道:“张姑娘,你看能不能逼那位教主现身?”
“可能有机会,但他必然会布下陷阱……”张四姑道:“我们还要涉险,如何把握住不再让他遁走,还要大费一番思量,也没法先谋良策,只能随机应变。”
“你看,两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大和尚,有什么事?为什么吞吞吐吐?”张四姑盯着六宝和尚问。
“乖乖,可真是祸从口出啊!和尚已半年多,没有醉过,可又怕酒后误事,所以,不敢多喝,希望能有限期,让我开怀大饮一番,醉个心满意足。”
这番遁词,如何瞒过张四姑,但她未再追问。
却不料罗兰突然细心聪明起来,摇摇头,道:“不对吧!大和尚,一定别有原因?快说实话。”
大和尚心中念佛,忖道:“就是不能说呀!你罗兰平常粗枝大叶,今日怎么如此精细,真是要和尚的老命啊!”
“有人来了……”大和尚突然站起,道:“我去看看。”
“段九师徒、胡萍父子呢?”张四姑问。
“他们埋伏在农舍四外,刚才就是段九传出警讯……”一转身,人到室外。
“大和尚一定有心病,被我拿话一逼,竟吓得神色不安。”罗兰道:“算他运气好,躲过这一劫。”
果然是有人来了,大和尚身后跟首两位大姑娘。
是青凤和蓝凤。
江枫挺身而起,道:“蓝凤,你来了。”
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蓝凤有点感动,凝注首江枫道:“天风不撼满怀悉,竟随清音入书楼。你真的没有受伤?”
“真的没有!”
江枫点头微笑。
蓝风没有扑过去,她是个矜持的女人。
“小才女,过来坐。”
张四姑拍着身侧一第空椅子。
“你是张姨?”蓝凤望着张四姑深深一礼,目光转注到欧阳昭和罗兰的身上,接道:
“两位是欧阳伯父和伯母了。”
欧阳昭点首微笑,罗兰却大声赞道:“出品成章,字字感人,好!
好极啦!蓝凤,不要回去了。”
“只怕还难了却……”蓝凤笑道:“倦鸟虽知返,夕阳未下山,我是来听张姨指命的。”
柳腰转动,对老叫化、邓飞等一一颔首作礼。
“青凤要我多点礼数,学些温柔……”蓝凤举步行近张四姑低声接道:“但我野惯了,虎帐论兵,杀伐联耳,早已经没有女人味了,张姨不要笑我。”目光一掠站在一侧,身躯微微抖动的迎春,缓缓在张四姑的身侧坐下。
但闻扑通一声,迎春已跪在蓝民身前,道:“不是婢子不敢死,是二小姐不要我死,所以,婢子偷生活下来。”
青凤没有动,张四姑也未讲话,江枫口齿启动,却也没有发出声音。
农舍间突然静下来,静得掉针可闻。
蓝凤伸手扶起迎春,微微一笑,道:“二小姐不要你死,你就跟着二小姐吧!”
迎春似是不相信蓝凤会扶她起来,着着蓝凤拘在右臂的织巧玉手,热泪盈眶,道:“大小姐真的饶恕了小婢。”
“你已是二小姐的从婢了,此后,我不会再管你的事了!”蓝凤道:“过去吧!”
“是!”
迎春快步退到青凤身侧。
张四姑笑一笑,道:“蓝凤,有什么告诉我的?”
“教主来了!”蓝凤道:“如非事关重大,晚辈也不敢亲身涉险而来……”
“那个教主,现在何处?”江枫急急追问。
“贱妾无能,抓不准他的住处……”蓝凤道:“你想杀他,他也想杀你……”
“好!那你就通知他,约一处决战所在,我们一对一,作一场生死之战。”江枫道:
“对你而言,应该不是很难的事,这个魔头不除去,武林不会安宁。”
“我……”
“蓝凤,你是不是不敢?”
“不是!我不怕他。”
“那就好!他是教主之尊,总不会不应战吧?这方法虽然简单,……”江枫道:“但可能有效。”
“好吧!你真的决定了,我就去办!”
蓝凤一脸焦虑,显然还有很多话说,但又无法在江枫这种急迫的压力下,表达出来。
张四姑心中忖道:“这丫头孤傲不群,才艺过人,具有指挥三军,虎帐为帅的气度,但被江枫一逼,却也会手足无措,看来,她已被彻底征服了,这情只一字,实在害人不浅。”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江枫,你急什么?让蓝凤把话说完好不好?”
“张姨,别怪他嘛!他就是说错了,我也要去办的……”
蓝凤一脸坚决,说的十分认真。
青凤心中暗笑道:“好啊!蓝凤,你平日颐指气使,何等威风,对男人一脸不屑,怎么一入情网,和我们一个样子,连黑白也分不清楚了?”
张四姑笑一笑,道:“蓝凤,这不是江枫一个人的事,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再斟酌办理。”
蓝凤道:“可是我……我……”
她有出口成章之能,但现在竟然言不及义,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枫低估了对蓝凤的影响力,也感觉有点言词激烈,再加上大和尚捅了他一指,才恍然大悟到蓝凤已被他话赶话,逼得喘不过气了。
“蓝凤,听大姐的,四姑才是统师之帅,……。”江枫道:“我们都听命行事。”
蓝凤突然一闭双目,长长吁一口气,心中的焦急,逐渐平复。
她有一百句、一千句要批评江枫的不对,可惜的是情怀惘惘,说不出口,为示真爱情甘死,准备打一场糊涂仗了,但又不是真愿雌伏,理智和感情,交集于心,急得连汗都出来了。
“蓝凤,说出来他们的谋略计划,……”张四姑道:“看看我们能不能应对有策?”
“是!”蓝风情绪平复,口齿顿然伶俐,侃侃而谈,道:“那一夜小楼论兵,晚辈被迫发言,谈到目前的江湖形势,一席谬论,竟使那位初度会晤的教主动容,令晚辈主盟大局,统帅全军,包括天后宫、天王门的全数部众……”
“慢慢慢!”大和尚道:“你说全数部众,是否包括天后宫三位宫主在内?”
“是!还有我师父天王门主……”蓝凤道:“再加上教主带来天魔消魂阵的九位魔女,四大神魔、三十八位黑衣刀手。”
淡淡几句话,使全场震动,人人色变,连张四姑也听得呆住了。
“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呀!”张四姑道:“这是早有准备了。”
“是!六十四位刀手,被吟霜、青凤、梅花,杀了二十六位,还有三十八人……”蓝凤道:“我见过吟雪姑娘的武功,举一反三,黑衣刀手不足畏,由吟霜主阵,佐以青凤和梅花,就可以对付他们。
但四大神魔,却是来自小西天的魔教高手,天魔消魂阵,更是专为对付江枫而来……”
目光一掠情郎,顿感委屈满腹,差一点被逼沦为传书约战的一个小卒,这一代才女的魔师统帅,立刻化作烟云,自然也无法传出讯息,真正为情郎一尽心力了。
因为,传书之后,必然被杀。
敌势不明,张四姑等也可能陷入危境,全军尽没,难怪蓝姑娘会急出一身汗水了!
“蓝凤,我们该怎么办?”
张四姑一片真诚向蓝姑娘求教。
“张姨,晚辈不敢逾越……”
“蓝凤,我是真心请教……”张四站打断了蓝凤的话,道:“你就不要客气了。”
“蓝凤,说出你的高见。”青凤道:“张姨大度雍容,量大才慧,你就是说错了,也不要紧。”
“是,多谢二妹指点。”蓝凤道:“会盟在三日之后,天后宫、天王们,要在这三天之内,围杀天马堂主要的漏网之鱼,夏天同、白天化,和三位搂主,晚辈觉着那批人还堪大用,张姨如能收服他们,也可济一时人手之急。”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张四姑已派申雪君等去了,只是不如蓝凤想得透彻,要收为己用了。
蓝凤站起身子,道:“四大神魔武功如何?天魔消魂阵有何厉害之处,晚辈还不知晓,要青凤和我保持连络,一有变化,就通知张姨,晚辈不宜多留,我走了。”
“好!”张四姑道:“江枫,去送蓝凤一程。”
蓝凤也不推拒,江枫就跟着走出室外,蓝风转入一处屋角,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送也罢!”
“你敢带我回去,我就跟着你走!”
“再有一宵缠绵,死而无憾,不过,要以大局为重,等过了这场劫难,……”蓝凤低声道:“再叙闺房之乐!那时,任郎轻薄,我会作个百依百顺的小妇人。”
“唉!蓝凤,刚才对不住啦!”江枫道:“我一心只想到杀死那位教主,口不择言,逼得你无法解说,几乎造成大错。”
“知错就好!下一次,就别太逼我,让我慢慢的说清楚,你再作决定……”蓝凤道:
“我不善表达情意,但心中许情至深,你一逼我,我就说不清楚啦。”
“不会了,今日见识了你的智略,以后,我听你的。”
蓝凤笑了,笑的好满足,道:“可是,这次也该罚你。”
“好!我认罚……”江枫道:“说吧!罚什么我都接受。”
“你逼我急的出了一身汗,罚你帮我洗澡。”蓝凤眉梢眼角荡起春情,接道:“要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容易呀!现在就洗……”江枫伸手抓住了蓝凤一只手。
“现在不行,以后让你洗个够……”蓝凤缩回手,道:“别要张姨瞧见了,说我轻浮,我不能多留,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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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子,飞跃而去。
她不善谈情说爱,那种欲拒还迎的神韵,倒也别有情趣。
江枫返回农舍,见人人一脸凝重之色,其实,他心中压力,尤过他人,传来的讯息大震动,江枫也实在潇洒下起来了。
还是张四姑先开口,道:“江枫,你作了一件最可贵的事,是那天少林寺外之战,隐藏了神剑利器,这个秘密,可能会出了他们的预计,临敌时雷霆一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几句话使江枫豪气一振,道:“小弟也有这样一个想法,宝剑出鞘,就算四大神魔联手,也未必抗拒得住,倒是那座天魔消魂阵,不知道是什么玩艺?有些估不透它!”
“天魔消魂,大概是媚术之最吧!”罗兰道:“天后宫中女弟子,个个精擅媚术,就可能来自小西天雷音寺中。”
“不得了,罗兰,你是越来越灵光了……”大和尚遣,“说的十分有理……”“大和尚,老叫化,你们对天魔消魂阵知道多少?”张四姑道:“不要有所避忌,知道的全说出来!”
“没听过这种武功,老叫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顾名思义,天魔消魂阵,绝不是正经名堂。”
“中原没有这种武功,这个阵法。”大和尚道:“邓飞,你应该听到过一点传说才对?”
“老朽倒是听过一次……”邓飞魔眼中碧光一闪,道:“只是说的人语焉不详,我们听的人也似懂非懂,我想青凤姑娘也许可以提出深入一些的说明。”
张四姑笑一笑,道:“青凤,你知道吧?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是!天魔消魂阵是小西天雷音寺中三绝之—……”青凤道:“很少被派出来,用于对敌,干娘说它是媚术之最,一语道破玄机……”
“只是如此,那就不足畏了……”江枫打断了青凤的话,道:“天狐技艺中的惑心术,应该抗拒得住,只要能给我一刻工夫,我应该能杀了她们。”
青凤静静的等着江枫把话说完,才笑一笑,接道:“蓝凤说,除了令人迷醉魔女之舞外,还可能散布很多种的奇毒。”
江枫呆了一呆,不说话了。
他有信心能抗拒各种嵋术,可不是百毒不侵之体。
“是什么样奇毒呢?”张四姑道:“九大魔女,也是人,人入魔道,只能说技艺邪恶,她们应该也无法避开奇毒侵袭。”
“是的!但她们可以先服了解药……”青凤道:“困难的是不知道她们会用什么毒?九位魔女,各擅一毒,迎敌之前,才决定用哪种毒物对敌,蓝凤只听到这些,却想不出破解之法,魔教术法,以媚术、毒技最精,但也有可怕的武功和一些不可思议邪术,蓝凤羞于无策以对,不敢向张姨报告,才要我转报张姨。”
张四姑心中忖道:“小才女果然是好胜的很。”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江枫你会的武功中,有没有抗毒的技艺?”
“有!只不过,我火候未到,只怕是难有效用……”江枫道:“但仗凭宝刃利器,以快攻敌,应该有一半致胜机会。”
张四姑点点头,道:“钱兄,你和江枫走一趟,劝阻吟雪和吟霜的杀意,也阻止申雪君的报仇之念,说服夏天同、白天化等归服过来,合力对抗那位教主。”
老叫化微微一呆,忖道:“说服人的本领,我难比酒肉和尚十之一二,为什么不派和尚去呢?
但张四姑已然传令出口,自是不能违抗,反正有江枫同行,这小子可以吃定了两个小狐女,申雪君也不会执意和他争辩。”
老叫化虽然不善说理,但吟雪却善谋能断,口齿伶俐。
心中盘算了一下,立刻应道:“是!老叫化这就出动。”和江枫联袂而去。
“邓飞,你帮助青凤,维护她和蓝凤的连络。”张四姑道:“以暗中接应为主,不要和敌人正面冲突,江河不择细流,你自己酌量着办吧!”
“邓某领命。”和青凤双双离去。
回头又看看欧阳昭道:“胡萍父子,段氏师徒,暂由你们夫妇统帅,一旦有敌来袭,能避则避。……”
罗兰接道:“要是避不开呢?”
“那就只好动手一战了,不过,敌势强大,江枫和叶雪、吟霜接应不及……”张四姑道:“他们的性命,就断送在你们夫妇手中了。”
欧阳昭微微一笑,道:“四姑放心,我不会称一时豪强,草菅人命,今日之敌,无不是当世精锐,我已审度四外形势,敌势强大,我们会遁入西方五里外一片树林中隐藏起来。”
张四姑道:“很好,我和和尚四处巡视一番。”
“这里是中军大寨,你走了如何收传军情。”罗兰急了,大声嚷道。
张四姑忖道:“果然是激将要比遣将强。”淡淡一笑道:“罗兰,我去去就来,你嚷嚷什么?别忘了照顾迎春,大和尚,我们走!”
两人行出了四五里路,到一处隐避所在,张四姑四顾无人,才缓缓说道:“告诉我,两个小狐女怎么了?”
“她们为了帮助江大哥,不约而同,选择了邪恶的武技,易学易成,威力惊人……”大和尚叹口气,道:“不过,这等技艺,陷溺太深,人也会沦入魔道,那就会失去人性,想不到沦劫的不是江枫,却是两个丫头。”
张四始点点头,道:“江枫知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和尚,但就和尚观察,他好像察觉了。”
“有没有办法挽救?”张四姑道:“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吧?”
“应该有,不过,要在她们沦魔不深,心性未变之前下手,联合江枫的力量,使她们悬崖勒马,和尚准备以七日夜不停息的方法,念出大悲梵唱,使她们成长的魔心消退。”
“以二女本质的纯净,还能撑多少时间?”
“最多三个月,这还是江枫定力高明,保留了她们清白的身体,加强了她们灵光抗力……”大和尚道:“现在,二女魔功进境,已入坦途,实有一日干里之势,吟雪还能自持,吟霜只要一杀人见血,就难自禁,现在,大概只有你和江枫,可以阻止她的杀意……”
“不!用你大和尚的无边佛法,才能唤回她们的纯良天性。”
“是不错,但和尚要念佛诵经,先变气质,才能使她们息止杀念,和尚不敢多喝酒,也是为了两个小狐女,我怕那种醉态朦胧的神情,会影响了她们对我的观感。”
“一身风流孽债的江枫,还能自持,倒是两个纯纯如水的小姑娘,竟然会沦入魔道,天啊!这真是哪里说起呢?”张四姑有些黯然道:“自小就练天狐武功,可能是助长了她们沦入魔劫的要因?”
“张姑娘,别太焦急,这时刻生死关头,你如乱了方寸,那才是最大的失策,何况,就和尚观察,天狐武功,邪而不恶,已经过天狐夫人再一番冶练。
你的遁法技艺,也非正道,但你却正而不邪,恶源出自‘传直记’,那是世上最邪恶的一本书。
但和尚相信,三个月内,还不会使两个小狐女人性沦失,再长大和尚就没有把握了,但最可怕的是吟雪的打算,她灵慧绝伦,以身涉魔,恐怕是早有计算了。”
“你和尚的意思,可是说吟雪已准备自戗……”
“不能不防啊……”大和尚道:“咱们既巳知晓,绝不能让她们再出意外。”
“这件事来的突然,老实说,我真想不出应该如何处置?”张四姑道:“这方面,要你大和尚多费心了!”
“和尚尽力而为,我会找机会和吟雪交谈,也许这位灵气逼人的小姑娘,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咱们在白白担心啦。”
“不管如何?我要两个月内击溃魔教中的高手,杀了那位教主,……”张四姑道:“我一直有个奇怪的感觉,那位教主才是发动这场江湖大变的主凶,小西天雷音寺中的魔教人物,只是帮凶。”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查明教主的真正身份,如是不能公诸于世。”大和尚道:“那就下手除去,别让事态扩大,再兴刀兵之灾!”
“看来,你和尚也有预感了?”张四姑道:“只可惜,有些想不明白!……”
“那就不要想,想多了易入幻境……”大和尚道:“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一场武林中的变乱,你受武林三圣嘱托,完成他们的遗志,倒是对二个小狐女,你有着绝对保护的责任,当然,我和尚也算一份。”
“对蓝凤,你可有什么看法?”张四姑道:“她胸藏韬略,深谙战策,是个真正的将才。”
“不错,和尚也有同感,只可惜已入情网,也难免儿女情长,但她成了决胜之战的关键,好好的笼络她,让她尽展所能,布下死局,陷敌入笼,和尚要念经求佛,别让那位教主事先瞧出了破绽。”
张四姑笑道:“蓝风很冷静,大概不会!咱们各尽心力,你去帮江枫收服夏天同那批人,顺便查看两个小狐女入魔情景?”
大和尚道:“我们这番交谈,不可泄露,尤其是罗兰,她平日粗枝大叶,但忽然精明起来,会追的人直冒冷汗,她胸无城府,口无遮拦,一高兴嚷出来,那就大煞风景了。”
张四姑点点头,无限感慨的道:“为人要有三分傻气,才能活得快乐,我真有点羡慕罗兰呢!”
“张姑娘,三分傻气之外,还得有七分自然。”大和尚打断了张四姑的话,道:“各有因缘莫羡人,想想看这番光复武林的志业完成,你在江湖上受到的尊崇,武林三圣也将有所不及,付出多少心血、牺牲,也就不用计较了。”
说完话,转身一跃,人已到三丈开外。
望着大和尚远去的背影,张口姑心中忖道:“惭愧,惭愧,过去低估他了,这个酒肉不忌的野和尚啊!实是个是佛光照人的高僧。”
申雪君双目盯注夏天同,脸上怒容涌现,道:“你不是人,设计我、利用我,让我糊涂活了二十年,现在,我清醒了,却又要满怀愧咎痛苦的活下去。……”
“雪君。”
夏天同打断了申雪君的话。
“不要叫我,我恨你,恨死你了,我竟然陪你生活了二十年,我连自己也无法原谅了,……”
申雪君泪垂双颊,面色惨白,紧咬银牙,道:“白天化,你们也想想,是不是也为夏天同蚀心魔音迷惑了?”
“我活的也很痛苦,雪君,不是你陪着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二十年前我就去死了……”夏天同道:“事实上,我也是被人利用了!你以身相许时,还有些出我意外,我相信是真的有人设计了你,但绝不是我!”
申雪君呆了一呆,道:“真的吗?”
“字字真实,一字有虚,天地不容。”夏天同遣:“千错,万错,错已成,过去的再也无法重复来过。”
“你杀了武林三圣,该是真的吧?”
“我杀不了他们的,我只是在暗中下毒……”夏天同苦笑一下又道:“现在想来,要我下毒只是要我背负上这个罪名,以金丹书生医术之精,天狐夫人的机警多疑,怎会吃下我下在茶中的毒药,江湖上又有谁能让他们全无戒心的饮下毒茶或是毒酒?
我们功力相若,蚀心魔音迷不住你,何况,我也从没有过伤你的用心。”
“总堂主说的有理…”站在申雪君身后的刁鹏,开口接道:“天马堂中人,全被人家利用了,天马渡危,只是要把我们逼集于一堂的手段,绿林道上的匪盗凶煞,全都集中一处,才容易控制,总堂主的蚀心魔音,能使人忘去自我,全心效命,才是他们捧你为总堂主的原因。”
夏天同冷冷的看了刁鹏一眼,似想发作,但又忍了下去。
过去,刁鹏见了夏天同和白天化,有如老鼠见了猫,只有全身打哆嗦的份,哪里敢讲一句话。
现在却是点尘不惊地侃侃而谈,道:“天马堂逃的人,全被预先埋伏的黑衣刀手截杀,如非欧阳吟霜二小姐,率人解救,杀了数一个黑衣刀手,只怕连十之一二也逃不走了。”
“现在呢,走了多少?”白天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逃走多少人?
刁鹏实在并不清楚,但却毫不迟疑的接道:“至少有六成以上。”
这是凭藉江湖经验估出来的数字。
“夏总堂主,为什么不杀了他……”天王门主带着四大天鹅缓步行了进来,道:“一个手下唆罗,也敢和你顶嘴,你这总堂主,真是越干越回去了。”
原来,夏天同等停身在一处荒庙的大殿之中。
“黄天王,你怎么进来的?”
“噢!你是说你那几个守在四周放哨的剑士啊?……”黄天主笑一笑,道:“对不住啦!他们被兄弟一出手就摆平了。”
“就凭你一个人,一出手就制服了我三个从卫剑土。”夏天同有些不相信,因为,四大天鹅,绝没有一招杀死他们的能力。
“黄天王一个人确无法草木不惊地一出手就摆平你三大剑土,但加上小妹我和两位妹妹,那就不同了。”
秋离花一身黄衫,带着二宫主和三宫主,紧随而入。
“好、好,天后宫三位宫主和黄天王,联袂而来,可是难得一见的盛举……”夏天同道:“必然有大事赐教了?”
“算不得什么大事,”秋离花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想请你夏总堂主去见见教主罢了!”
她已是四一多岁的半老徐娘,但看上去若二十许人,一笑之下,有如百花吐蕊,娇媚横溢。
以夏天同功力之深,也看的为之一呆,急急别过头去。
“秋离花,大殿中,只不过十几个毛人,用不着卖弄风情!”黄天王怒道:“难不成你要用裤腰带把他们捆去见教主吗?”
“下堂之妻,如水泼出,你还吃的什么飞醋?”秋离花枯井不小波地说:“本宫主要用什么手段对敌,用不着先向你请示吧?”
黄天王冷然说道:“本门中美女如云,个个年轻貌美,用不着再吃你的陈年老醋,我只是看不惯你那个风骚样子!”
秋离花柳眉耸动似想发作,却被站在身侧的二宫主轻轻一扯衣衫,低声道:“大姐,让天王几句嘛!你该明白,他心中窝了多少委屈?”
是啊!娇妻如花,移情别恋,黄天王能不拔刀相向,这份修养,已经是很不错了。
“好好好!算你英雄,这里就由你作主。”秋离花道:“你黄天王怎么说?就怎么办。”
黄天王冷哼一声,道:“夏天同,天王门、天后宫大批人手,已把这座破庙围住,你们想破围而去,可只有死路一条,乖乖的去见教主,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夏某人如果不去呢?”
“那我们就只好出手了,捉不成活的,死的也好。”
夏天同叹息一声,道:“雪君,你怎么说?”
申雪君沉吟了一阵,道:“先过今天一关,我们的帐日后再算!”
“好!人不死,债不赖……”夏天同双目中闪起一片红光,转望着黄天王,道:“敢不敢单挑独斗?你我一决生死?”
“总堂主!”白天化道:“三思而行啊!去见教主,未必就会有不测之祸?”
“算了,白院主,我刚刚想通了,这些年,我一直冤枉了司徒艺,他年少气盛,毛燥了一些,但对天马堂,可还是忠心耿耿!”夏天同苦笑一声,道:“一着错,满盘输,你能两下不帮,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么说!总堂主是怀疑我了?”白天化淡淡一笑又道:“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一些!”
“白老儿,你如果真是教主布下的一步棋,现在,可以表现一下了?”黄天王道:“先出手拿下夏天同!”
白天化呆了一呆,道:“黄天王,你说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了,可是要我再说一遍?”
“白天化,你好奸诈!”申雪君道:“夏天同对不起任何人,但对你白天化可是仁尽义至,信任有加……”
“申姑娘,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们如能活下去,白某人会告诉你全部内情,今天情形,已很明显,教主要把我们一锅煮了。”
“白老儿,狐狸终是露出了尾巴!”黄天王道:“夏天同的蚀心魔音,还真把你也给魔住了,秋离花,你说!咱们怎么分配?”
“你吩咐吧!”秋离花道:“你既然不喜欢简单的克敌之法,那就大开一次杀戒。”
“我收拾夏天同,相信不会超过五十招,四大天鹅对付申雪君和她四个丫头……”黄天王道:“这大殿中柱梁交错,申雪君的十凤齐飞受到限制,那就等于孙猴子没了金箍棒,耍不起来了。”
“好!我们三个对付白天化和三位楼主……”秋离花笑道:“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白天化亮出了长剑,笑道:“总堂主,这一次是真正的合作,生死同命,……”
回目一顾朝阳、水月、镜花三大楼主,道:“三位,愿战愿走,悉凭尊意,白某人绝不勉强。”
三位楼主的答复是亮出了兵刃。
申雪君左手握住了四只金凤,右手抽出了女婢手中的长剑,心中暗叫可惜,这座破落的大殿,确实限制了十凤齐飞的威力。
她毕生精力,都投注在这种奇异的暗器之上,确有了超凡人怪的成就,尤其在天马总堂十余年中,无所事事,每日躲在无人所在,苦练十凤齐飞,技艺之情,已入化境,只要能让十凤齐飞,她相信再强大的敌人,也不能抗拒,那锋利的尖嘴、翼刃,可能伤人,藏于腹内的毒针更是致命的利器。
申雪君以一个美貌小妇人,争得了江湖上一席之地,就是凭藉刀操纵十凤齐飞的技巧,使它能形如活物,盘旋于空,使敌人惊震败逃。
夏天同拔刀出鞘,双目中红光更烈。
黄天王也亮出了兵刃,是一把围在腰中的软剑,长过四尺八寸,其薄如纸,但精芒流动,显见十分锋利。
软剑在手,竟然伸直,只看这一股役剑的内力,已知其内功的深厚。
左手是一把形如半月的短刀,只看这两件兵刃,就不难想到他杀法的奇异,凌厉。
双方话说的都很轻松,但内心之中,可是明白的很,大家都是江湖一充高手中的顶尖人物,谁都有绝活在身,稍一大意,就会生死殊途。
所以,天后宫的三位宫主,也亮出了兵刃。
是三种极少见到的奇门兵刃,其形如轮,中有横把,不用时,可以折合起来,取出对敌时,只要用力一抖,金铁响动中,立刻张开,手在轮中,轮面却有九柄利刃,中刃最长足足有一尺五寸。
另外八刃,都在九寸左右,有如食血之齿,给人一种妖异恐怖的感觉。
这么一个怪异的兵刃,当然有特异的用法,拿在三个美如春花的女人手中,看上去,很不调和。
秋离花嫣然一笑,道:“江湖上从未出现进的兵刃,小妹就做次好人,先向各位说明一下,这兵刃称之谓轮刀,由巧匠用精钢打造而成,这兵刃变化诡异,小妹只说一种,火起来,它会飞出伤人,各位可要小心了。”
说明轮刀之威,也含有先声夺人之势。
白天化的四个剑童,排成了一个怪异的架势,四个人都半伙身躯,手中短剑前指,在白天化身后三尺左右处,作势欲扑。
三位楼主也来采联手拒敌的组合,而各成一个拒敌态势,三大楼主各有二个从人,分站两侧,自成迎战体系。
四大天鹅全穿着白色长衫,分别处在身上的腰带,三寸宽的腰带,分成了红、蓝、黑、黄,紧束柳腰,突出了身材之美,看上去也干净俐落,四个天鹅的对象是申雪君。
梅花紧傍在申雪君的右侧,另外三婢却并排而立,面对东方,看样子是准备合三人之力,挡住一个天鹅。
刀已在手,阵已布成,一场惨烈的搏杀,随时可以展开。
这座荒庙稗殿,原本很大,但二三十个拉开架势,立刻感觉到地方太小了,这等混战起来,刀剑横飞,敌我之间的回旋空间,成了很大的问题?一个不好,可能会伤到了自己的人。
黄天王手中四尺八寸的软剑,更有着难以发挥之感。
“夏天同,你想单汀独斗,咱们就到寺外一决……”黄天王道:“大家也好放手施为?”
“总堂主,不要上当,他们有备而来,可能早已在庙外设下了埋伏……”白天化道:
“大殿内虽然小了一些,也正好可以阻碍了他们的多人围攻的计划。”
申雪君倒是别有想法,十凤齐飞的威力,是要十凤全出,威力暴增到莫可御之的境界,少一风威力就减少很多。
这座大殿,能出四凤,就算很不错了。
当下淡淡一笑,道:“到寺外一决生死,未尝不可,但要去大家去!夏天同一个人,不会答允。”
“越俎代庖了,真是恋奸情热啊!”黄天王大笑道:“申雪君,你大概已经忘了同是杀死金丹书生的凶手,明明已叛离降敌,怎么?
已到生死关头,又有些旧情复炽,难舍难分了?”
申雪君的怒火烧红了双颊,挟带着心中一份羞愧,十分激动,但仍然忍耐住没有出手。
她也是老江湖了,早已历练临敌时的耐性,这等面对强敌的时刻,慌急不得,一急就乱了章法,连本身的武功,也要大打折扣,但又不知如何出口反击,激动的全身发抖。
九头鸟刁鹏开口了,冷笑一声,道:“黄天王,申姑娘不理你,是她忠厚,说不出让你一头撞死的难听话。
刁某人可不秘这个,你拿老婆换得个天王门主之位,看起来,还有点沾沾自喜,你……”
忽见寒芒一闪,黄天王手中的长剑,疾如电掣,刺向刁鹏的咽喉,快速的使刁鹏来不及拔刀拒挡。
话实在太难听了,黄天王听不下去。
申雪君竟然也来不及出剑封架。
但早已全神戒备的夏天同,刀出如风,挡住一剑。
软剑虽被封开,但黄天王左手的月形弯刀,却已到了夏天同的面前。
这一刀来势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夏天同缩身暴退,胸前衣服,仍被划破,几乎伤及皮肉。
夏天同呆住了。
但他终是久经大敌的人,惊而不乱,双目盯注在黄天王的左手月牙刀瞧了一阵,恍然而悟,道:“刀上有丝索,勿怪乎来的如此之快了。”
“就算你瞧出来了,又能怎样,……”黄天王道:“要能避得开才能保命。”软剑笔直刺了过来。
夏天同刀光撒出一片光芒,封开软剑,直欺而上。
黄天王手中软剑太长,如不能欺近身去搏杀,只在剑光外面封架,那就没有伤敌机会,全是挨打的份了。
近身三尺,黄天王的长剑,无法施展了,但他左手还有月牙刀,就是那把短刀,封住了夏天同的攻势。
黄天王的四尺八寸软剑、本还有很多的精妙变化,可惜大殿中人太多了,四大天鹅距离最近,有些绝妙招式,无法施展,怕会伤到自己人。
不过,左手短刀,也就够了。
夏天同刀光如幕,全力劈斩,黄天王仍能从容应付。
他右手拖着长剑,不但无法让刀剑配合施展,反成了极大的累赘,但夏天同猛烈的攻势,也无法伤得了他,对比之下,两人的武功显有差距,黄天王强上三分。
但黄天王也无法反守为攻,夏天同狂风暴雨般的刀势,连绵不绝,完全是一副拼命架势。
四大天鹅看了一阵,突然合围而上,攻向申雪君。
申雪君三个从婢,早已审度好敌我形势,三剑并肩而上,接下一个天鹅,梅花和申雪君联手接下另外三个。
“就这样打起来了?”秋离花笑道:“两位妹子,咱们也上吧!我对付白天化,你们联手抗拒三大楼主,下狠手给我杀!”
她美艳至极,却心如蛇蝎。
二宫主、三宫主应声而上,分向三大楼主扑去。
对秋离花白天化是闻名久矣!一点也不敢大意,全神贯注,横剑以待。
秋离花柳腰款摆,趟的是春风俏步,脸上笑意迷人,樱唇启劝,清音婉转,道:“白天化,听说你是状元之才,文武兼质、不近女色,却养了四个俊童,可是有断衲之腐?……”
“胡说八道,真是一个厚颜无耻的荡妇……”
“你吼什么?……”秋离花脸上掠过一抹杀机,冷冷说道:“他们四个摆的架式不错,不知道管不管用?”
但见寒芒一闪,一个童子已人剑并起,直射过来。
秋离花扬起轮刀,挡开一剑。
但第二个剑童已跟踪而到。
四个剑童,此落彼起,连攻三轮。
四剑童攻势密如连珠,白天化想喝止都来不及。
秋离花已看清楚四个剑童的连环攻敌的身法,淡淡一笑,轮刀突然转如风车。
但闻惨叫声起,鲜血溅飞,四个小命,瞬息而殁。
最可悲的是,牺牲了四个剑重,白天化仍没有看清楚秋离花的杀人手法。
这轮刀已甚怪异,但杀人的手法更是奇诡莫测。
“看清楚没有?”秋离花已窥出白天化的用心,要四个剑童连攻,是想找出轮刀拒敌时的破绽。
“狠、毒、阴、诡,兼而有之。”白天化心疼四个剑童之死,心情激动莫名,冷冷地说道:“老夫拚死轮刀之下,也要拖你垫背,咱们就并骨荒庙吧!”
“你想的美呀!”秋离花温柔一笑,道:“也不拿镜子照照看你那副德行,你就自己死吧!我可不想陪你一把老骨头。”
她笑的娇媚动人,但却言词如刀,捅人心腹。
白天化道:“那就由不得你了!”长剑缓缓刺出。
剑势虽慢,但剑尖颤动,罩住了秋离花七处大穴要害,秋离花瞧不出这一剑攻向何处了?
但她手中轮刀的特色,有如一个小型的盾牌,防守面很大,提挡胸前,改采守势,一双妙目,却盯注在白天化的剑尖之L,全力戒备应变。
这真是一把设计精绝的兵刃,它的攻势凶厉,幅面很大,先声夺人,不易封挡,防守时又似盾牌护身,使敌人有着无从下手之感。
现在,白天化就有着这种感觉,只觉轮对防护之能,无所不在,简直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秋离花是精细的人,感受到白天化真存了拼命之心,只要一现破绽,他就会全力一击,很可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在没有完全把握之下,也不敢轻易出手,暂时成了一个相持之局。
几声尖厉的惨叫响起,申雪君三个女婢,对抗一个天鹅,仍是难以抗柜,一合之后,两死一伤。
申雪君急痛交集,正要批出左手四只金凤,梅花却低声说道:“申姨,四大天鹅一联手、布成合击之阵,就不易杀她们了,此刻形势,又不宜施展十凤齐飞,你小心应敌,我要下毒手了。”
忽然一个仰身,随着敌人攻来的剑,倒卧于地。
申雪君吃了一惊,道:“梅花,你……”
但见梅花贴地飞旋,闪入敌人剑光之中,全身如蛇盘起,剑势却从一个极不可能的角度中攻出。
一剑杀敌,一只天鹅前胸中剑,立刻了帐。
梅花盘飞的身躯并未停下,人剑飞转,招招取命,剑过血溅,一举间,杀死了四大天鹅。
申雪君呆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种武功,这是吟霜传给梅花的三招杀法,是“传真记”上,邪恶的杀人手法。
但梅花也累的一身汗水,连脚步都站不稳了。
一道剑光飞来,由梅花后背直透前心。
是黄天王的长剑。
梅花在筋疲力竭中,自然是无能闪避,何况,黄天王的剑势又来的无声无息,申雪君也救援不及。
黄天王虽是一剑杀了梅花,但却寒意袭心,惊悸不已,他明白四大天鹅的武功,就算自己要杀四人,也非易事。
这个丫头,却能一口气撂倒了四个,一对一的搏杀,自己恐也非她敌手了,封开夏天同的刀势,疾退八尺。
他和夏天同打的激烈,根本未看到梅花杀死四大天鹅手法,看到了,也许会更觉心寒。
事实上,除了申雪君外,都没人看到梅花是如何杀了四大天鹅。
夏天同也收住了刀势,数十招拚斗下来,他已确定自己没有杀死黄天王的本领。
申雪君也看的不是真清楚,只见到一团飞旋的黑影,鬼魅般在转动、四大天鹅就倒了下去。
荒庙的大殿上,已成了触目惊心的屠场,三大楼主的六个从卫,也死在二宫主、三宫主的轮刀之下,三位楼主,虽然毫发未损,但在两柄怪异的轮刀攻击之下,也被迫采取守势了。
白天化终于出手,攻出了三剑。
秋离花也找出还击的空隙,两人交错而过,轮刀长剑,互击抢攻,只是错身而过之间,响起了十余声金铁交鸣。
白天化左臂为刀锋划伤,血染衣袖。
秋离花长发散飞,拘发的玉簪,被剑光扫断。
白天化才是天马堂中第一高手。
事实上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伤敌之法;就要靠自己的变化运用了,学问和才慧就成了极重要的条件。
如何找出攻敌的破绽、空隙,成了生死的关键,白天化的学问、才慧,是天马堂中最高的一个。
散发拂面,激起了秋离花真正的怒火、斗志,冷笑一声,道:“白天化你阴的狠啊,偷学了教主不少武功,罪不可赦,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倒未必?火到纯境色自青,教主的武功,可不是天下第一。”白天化一口否认。
“秋离花,招人进来,全力围杀,今天,绝不能放过一个人!”黄天王有些畏惧了,想到了召令属下进来助拳。
四大天鹅这一死,使他警觉到申雪君的十凤齐飞,那个夺魂取命的玩艺,一旦出手,他将是第一个目标。
但闻一连串的悲呼惨叫,分由大殿外四面传来。
那不是激烈的拼杀,而是强弱不成比例的屠杀。
叫声凄厉,是一种生命尽处的哀嚎。
黄天王、秋离花等,都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他们在少林寺前听到过。
最可怕的是那些声音听起来很多都有点熟悉。
是的,那是天王门、天后宫中带来的精锐属众,守在荒庙四周的弟子。
黄天王和天后宫三位宫主,都听得呆住了。
事实上,夏天同、白天化、申雪君,也都听得心中直冒寒气,以他们的武功修为,都听得出来,那种面对死亡的无奈呼叫,一声连一声,如一只无形之手,揪的人心都缩起来了。
大殿上的男男女女,大都是一世英豪,竟都感染到死亡正步步接近的恐惧。
声音静了下来,只见两个青帕束发的白衣少女,并肩儿出现在大殿门口,来的是那么无声无息。
是欧阳吟雪和吟霜。
鲜血染征衣,她们的白衫上全是血迹,手中二尺四寸的宝剑,仍在淌下血滴。
两张美丽绝伦的嫩脸上,迷蒙着一股妖异的冷厉,如来白云天飘缈处的仙女,来自九幽深处的妖姬,既美丽又恐怖。
江枫、大和尚、老叫化,缓缓出现在两人身后。
这三人衣履上未沾染点滴血痕,手中也没握兵刃,好像杀人的事全是两个小狐女干的。
三个人没有胜利的笑意,也没有赞许二女武功的神情,脸上反而是一种带点愁虑的严肃。
“是梅花姐姐……”吟霜突然一跃而前,扶起了梅花的尸体,双目中流出泪水。
吟霜人性展现,泪水冲走了满脸妖异的冷厉,恢复了清纯的旧时形貌,道:“申姨,是谁杀死了梅花姐姐?”
“黄天王……”申雪君叹息一声,道:“梅花一举间杀死了四大天鹅,黄天王就在梅花喘息中突然出剑,梅花应变不及。”
一只手伸了过来,慢慢的由吟霜手中接过去侮花的尸体,紧紧的拥入怀中。
是江枫,屈跪着右膝,揽尸入怀,左颊紧贴在梅花的右睑上,他没有流泪,但脸上的痛苦,却叫人一见铭心。
尸体上余温犹存,是死了,但不太久。
奇怪,梅花紧闭的樱唇,竟然,微微开启,带出了一分安慰的笑意。
是梅花阴灵有知,还是江枫抱得太紧,牵动了梅花微僵的肌肤。
“江大哥,梅花姐姐笑的好温柔!”吟霜拭一下不停滚落的泪水,道:“梅花姐姐,安息吧!江大哥好爱你,好爱你!”
江枫把梅花尸体放下,脸上哀伤深沉,道:“你就是天后宫的大宫主秋离花,梅花的师父?”
“是!梅花是很聪慧的人,是我全心培养的弟子之一,……”秋离花道:“想不到却被你抢走了。”
“我们是真情相许……”江枫叹息一声,道:“也许你不会明白,看在梅花份上,我还是费点口舌告诉你,她们习练的媚术,是下九流的技艺,以采补为主,旨在害人,当然不会投入情义,但‘惑心术’不同,梅花给我多少,我会加倍奉还,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等我替梅花报了仇,再找你算帐,她们为恶太多,不能饶恕,但我不会杀你,我要废了你的武功,不能让她们继续为恶!……”
“梅花能独杀四大天鹅……”秋离花接道:“这武功如是你传给她的,我相信,你有杀我的本领,但你废了我的武功,比杀我还要冷酷,因为,那里,谁都可以杀了我,凌辱我!”
“世上没有完美的事,她们害人时,可曾想到这些报应,你如不想死,那就不要存逃走的侥幸之心……”江枫道:“那会使你死的更快一些!”
目光转注到黄天王的脸上,道:“出剑吧!梅花的阴灵不远,她在等着我手刃杀她的凶手……”
“江大哥,让给我吧!”吟雪道:“是我害了梅花姐姐,我如不传她那几招杀敌的手法,也许她不会死!”
黄天王没有回答,他心中实已畏惧至极,大批从属,一个不见,就算未被杀光,劫后余生的,也必是逃命去了,天后宫的三位宫主虽在大殿,但似已被对方威势所折,恐亦难为助力了。
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大都是最怕死的人,他们看多了死亡,也深知那种痛苦,这种人大都是可以凌虐人的强者,但他们自己面对死亡时,心中的忧惧,却强过常人十倍。
黄天王就是这种人。
他像浮沉在四顾茫茫的大海中,就算飘来的只是一根细小的树枝,也要一把抓住它,大声叫道:“你们过来,他们杀了我之后,一样要杀她们。”声音颤抖,发音不很清楚,完全变了腔调。
第二十七回 大教主假和差蓝凤
“黄天王,可是你在哭啊?”
秋离花还很镇定,至少可以暂保性命,只不过,心中还在盘算,如是全力突围而逃,有几分成功的机会。
因为被废了武功之后,是否还能恢复呢?以教主之能,也许有几分机会,但却没有把握。就算分手了,也该有一点夫妻情意啊!
“黄天王,江湖人的脸,全被你给丢光了……”夏天同道:“死就死了,哪有你这个窝囊法?”
“杀死了梅花姐姐,一定要偿命。”
吟霜出剑了,剑光如闪电,刺向黄天王的前胸。
黄天王月牙刀横里封挡,金铁交鸣声中,竟把一剑挡开。
全场中人,都把注意力投注在两人身上,叶雪、吟霜给他们心理上的威胁大大了,他们要看清楚吟霜杀死黄天王的手法。
黄天王只守不攻,吟霜却连攻七剑,全被封开。
刀、剑交击之间,吟霜的内力显然不如黄天王的浑厚,被震的连连后退。
“不过如此啊!”
黄天王定下了心,暗自忖道:“这样的剑招、内力,如何能杀了三魔、五怪,和门下属众?看来,他们是别有方法?我可在十招内取她性命!哼哼,真是被他们给吓昏了。”
想到刚才那种嚎叫、窝囊,心中怨恨顿生,突然间改采攻势,长剑、短刀,配合反击,立刻把吟霜卷入了一片刀、剑交攻的寒芒之中。
夏天同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武功一道,实是无法投巧了,欧阳吟霜这点年纪,岂真能练成了惊人绝艺,他们直正的主力,还是在江枫一人身上,这丫头势难撑过一招,我要不要出丰帮她呢?”
心中百感交集,无法下定决心!
但闻秋离花一阵格格大笑,道:“黄天王,可要我们天后宫帮你一把吗?”
“用不着了……”黄天王道:“看我十招内杀了这个丫头,咱们再合力对付江枫!他拐跑了我门下弟子青凤,这笔帐岂可不算?”
秋离花忖道:“现在是天马堂的问题了,夏天同、白天化等如是反力助敌,围攻江枫,就不太可能了!”
“江枫……”夏天同突然开了口,道:“天马堂对付天后宫三位宫主,你们合力杀了黄天王。”
江枫道:“用不着费事了。”
秋离花心中一动,忖道:“是啊!他们双方合力,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好像是暂处劣势之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教主收拾他们吧!”
主意拿定,低声喝道:“二妹、三妹,我们走!”
轮刀一挥,向外闯去。
“走得了吗?”
吟雪不知何时,已到了秋离花的身侧。
三把轮刀,飞布出一片耀眼的刀山光幕,一齐向吟雪攻来。
“江大哥说过了,她们要逃走,就会死的更快!”吟雪道:“自趋死路,可不能怪我,更不能怪江大哥言而无信了。”
人已闪入刀山光幕之中,宝剑旋飞,金铁交响中字字清晰。
秋离花突生警觉,暗道:“这是诱杀之计啊!”想喝令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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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晚了。
吟雪的宝剑,已然划过了三人的咽喉,鲜血飙射而出。
三把轮刀布成的护身光幕,竟无法阻止那一支二尺四寸的宝剑,就好像这三个绝世高手,伸出颈子在等着挨那要命的一剑。
吟霜配合吟雪出剑,一下子就闪到了黄天王的右侧,但手中长剑,却从前胸刺入了黄天王的前心要害。
人和剑,似是完全分离了,分在两个方位上。
吟霜不知是存心卖弄,还是真不如姐姐之快,只要留心看,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杀死黄夭王的剑法。
夏天同、白天化都看清楚了,但却看的心神俱颤。
那不是一般剑法,是魔法,想杀你,就非要你性命不可。
“江大哥,是她们不听话啊!不要怪我啊!”
吟雪在笑,笑的一睑妖异。
吟霜就在黄天王的衣服上,抹去剑上血迹,道:“夏天同、白天化,你们说,我们姐妹是不是遵照着江大哥的命令办事?”
“是!”
夏天同的声音有点抖,心中余悸犹存。
“说的对啊!”白天化道:“江枫已经警告她们了,她们不肯听从,是自找死路。”
吟雪微微一笑,道:“白天化,你是文武全才,也很识时务,识时务者是俊杰吗?张姨要我们留下你们的性命,共同抗拒教主,你们一定会同意了。”
以吟雪之美,笑起来应该十分动人,但白天化却看的背脊上冒出了一股寒意,道:“姑娘说的是!”
江枫目光在二女脸上转动一阵。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她们都练成了魔影化身?”江枫没有练过,但还是瞧得出来。
“是!”吟霜道:“我和姐姐没有商量过,各练各的,不知道怎么会走上了一条路,我想,这都是为了想帮助江大哥吧!”
“说的是啊!”大和尚接上腔,道:“非两位这等罕世奇功,如何能力克强敌。”
“我们全力在帮助江大哥!”吟霜道:“但他好像是不太高兴啊?”
话是说的不错,但神情语气,和过去全不相同了。
是的!
两个小狐女已经开始变了。
吟雪笑一笑,道:“好人难做啊!霜妹,我们该怎么办呢?”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张四姑和罗兰飞跃而至。
“娘和张姨都来了!”吟霜笑道:“希望她们别和江大哥一样怪我们。”
罗兰正要大声嚷叫,而且已张开嘴巴!但却没有叫出声音。
因为,她看到了两个女儿。
只不过一两天没有看到,但罗兰似乎已不再认识她们。
吟雪、吟霜的样子,并无改变,改变的是神情,眉宇间似有着一股浮动的青气,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神色,有点倨傲,有点淡漠,有点不屑,有点忿怒……。
好像随时可以翻脸,随时会出手杀人,全身也似乎散发出逼人的寒气,整个人就裹在那种寒气之中。
罗兰看呆了,养了十几年的可爱女儿,忽然间是那么陌生。
“吟雪、吟霜,她们好怪异,娘都快不认识她们了?”
“还不是一个样子,我们没有长高,也没有变矮……”吟霜道:“只因为我们杀了一些敌人……”
“那些人,都是你们两个杀的?”罗兰打断了吟霜的话。
“是啊!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吟霜道:“既然要杀了,多少有什么不同?”
罗兰叹口气,道:“这怎么能一样呢?”
“娘!我们杀人,是为了帮助江大哥。”吟雪道:“他却一点也不快乐,冷冷的,好像还有些嫌弃我们了,直的叫人伤心。”
振振有词,歪理亦理,罗兰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如何回答。
“江枫会不高兴?”张四姑发觉这时刻不宜争辩,二女神色冷厉,心中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加上那一身染满血迹的白衫,就如血池中的莲花,鬼域中的幽灵,奇诡莫可名状,尽量放缓了语气,道:“这就是他的不对了,张姨帮你们。”
“还是张姨明理,”吟雪道:“我和霜妹,为情拖累,拚命杀敌,可是为了讨取江大哥的欢心,他坐享其成,却一点也不感激。”
事情是不错,但用句语气,却是咄咄逼人,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婉约,完全不是吟雪了。
“鬼丫头,你们是不是疯啦……”罗兰忍不住了,端起作娘的架式,道:“江枫是她们的未婚夫婿啊!”
吟霜微闭眼睛笑一笑,道:“未婚妻子为未婚的丈夫卖命,得不到一点怜惜,反遭白眼嫌弃,娘,你胳膊肘子向外弯,全不同情女儿啊!”
她一向笑的娇媚动人,但这一闭上眼睛,只露出了一口白牙,味道就全变了。
罗兰气坏了,正要大发脾气,却被张四姑拦住了。
“梅花姐姐死了,江大哥抱着尸体很久不肯放下来……”吟霜道:“我替梅花姐姐报了仇,也听不到江大哥一个谢字。”
女人的妒忌,也完全显露了出来。
张四姑心神震动,忖道:“完全变了,已不是雪、霜二女的性格,一入魔境,改变如此之速,把她们老娘也不放在心上了。”
回头看看大和尚,大和尚示意向江枫求援。
江枫一直在皱着眉头沉思,张四姑只好走过去,低声道:“雪、霜太累了,她们需要你去安慰一下。”
江枫如梦初醒般,点点头,缓步向吟霜行去,笑道:“你杀了黄天王,替梅花报了仇,梅花在九泉之下,也会十分感激。”
吟霜淡淡一笑,道:“你呢?”
“江大哥当然也很感激。”
吟霜点点头,浮动在眉宇间青气,逐渐消退。
江枫转身行近叶雪道:“一剑杀了天后宫三位宫主,江大哥恐怕已不及雪妹了。”
“我杀了很多人,你不介意?”
“不介意,动手拚命,我不杀敌,敌就杀我了。”
吟雪叹口气,道:“我在想啊!……”
看着江枫忽然微笑不语。
“想什么呢?”
江枫的声音很温柔,充满着情意。
“江湖上的高手、强者,全都倒下去了。”吟雪道:“哦们会不会打一架,分个胜负出来?”
真是晴天霹雳当头震,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听得罗兰差一点昏厥了过去。
如是欧阳昭也在现场,父女二人,立刻会当场翻脸。
江枫却是出奇地平静,笑一笑,道:“只怕江大哥不是你的敌手?”
吟雪很满意,微微颔首,脸上的冷厉,也逐渐开始消减。
大和尚心中叹息,暗道:“妒、嗔二恶,已然成形,不知她们还有多少灵智去抗拒贪、妄、痴、恨诸魔,一旦恨上心头,局势就难以收拾了。”
雪、霜逐渐的平复下来,妖异的神情尽去,如水涤污,神莹重复。
吟雪摇摇头,似是另一个境界中回过来,急道:“江大哥,梅花姐姐死了,申姨说她死的很英勇,你要节哀顺变啊!”
江枫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和吟霜,也不要太伤心啊!”
“怎么又变回来了……”罗兰低声对张四姑道:“两个丫头,好像是中了邪啦?忽好忽坏呀?”
张四姑看了罗兰一眼,点点头,行近雪、霜二女,道:“走!跟张姨去换件衣眼,吃些点心,张姨带来了,她们最喜欢吃的八宝桂花糕o”
一手一个拉着两个人离开了大殿。
两个小狐女娇柔全复,回过头,有点依恋地望着江枫,但却被张四姑牵着走了。
罗兰没有走,她觉着江枫忍受了很大的委屈,想留下来安慰江枫几句。
但见江枫神情如常,全无愠意,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也忍下来未再多言。
“夏天同、白天化,你们愿留,愿走,悉凭尊便,由此刻起,往事一笔勾销。”江枫道:“因为,我知道了,你们不是伤害武林三圣的真正凶手。”
“夏某糊涂了二十年,决定留下来看个水落石出,我知道帮不上大忙,但略尽绵力,以赎罪衍,也好死的安心,何况,我已答应了申雪君,还她旧欠,以平复她胸中积忿。”
“在下和三位楼主,已经会商决定,追随夏总堂主留下来。”白天化道:“我胸中藏有不少隐密,或可稍有奉献。”
“好!在下去安葬了梅花姑娘,咱们稍候详谈。”
江枫抱起了梅花的尸体,步出大殿。
大和尚一口气喝干了张四姑带来的一瓶老酒,苦笑一下,道“你看到情势的可怕了,‘传真记’果然是一本邪恶无比的记述,记述第一页已经提出了警告,干违天机,沦劫莫怨,想不到的是江枫没有沦入魔域,让两上小狐女陷入魔劫……”
“大和尚……”张四姑打断了七宝大师的话,道:“事已至此,急在善后,两个丫头入魔甚深,我看是拖不下去了,得早些想法子阻止才行。”
“问题是不能现在就阻止她们,老实说,对付强敌高手,吟雪、吟霜的威力,已超越了江枫,如果现在就阻止她们,即将来临的一场大战,就会全压在江枫的肩上,……”
“这也不要……”张四姑接道:“要想个两全的办法才行。”
“没有两个其美的办法,唯一之策,只有减少她们出动对敌的次数,就和尚观察所得,她们一杀入魔性立刻高涨,心中的妒、嗔之念,也随之上升,性向也开始偏激、多疑、冷傲,一副六亲不认的神态。”
张四姑点点头,道:“确是如此。”
“再下去,魔性渐深,会逐渐取代本性,等到她们恨充心头,无法控制时,很可能真的六亲不认了。
那时,她们已斩情、灭性、断义、绝亲,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们,更不允许可能的对手存在……”大和尚叹日气又道:“江枫就成了她们必杀的对象,江枫不反抗就得被杀,要反抗,就是一场爱侣相残的人间悲剧了。”
“江枫能不能制服她们呢?”
张四姑紧张的粉颊上见了汗水。
“江枫借宝刃之力,全力反击,可能杀了她们,但绝不能使她们束手就缚,如是更不幸的江枫死伤于她们手中,罗兰、欧阳昭,你张姑娘,都将难逃劫运,杀尽亲人,她们才成了真正的魔女……”大和尚也淌下了一脸汗水又道:“以后,她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和尚不能测断,但随心所欲,出手杀人,是不在话下了。”
“看到她们刚才着魔的神色,不相信,也不行了……”张四姑道:“现在,只有陪着她们宁静的生活几天,不让她们再出动对敌。”
“留她们到最后对决。她们一见鲜血,魔性立刻发作,一次比一次的时间长……”大和尚道:“宁静二字最为重要,一切顺着她们,不要她们启动嗔怒,心魔的可怕处,就是乘虚而入,你和罗兰,要负起这个责任,重要的是告诉罗兰,不要摆出老娘的架式,她们魔性已重,受不了一点刺激。”
“好!我会说服罗兰,但欧阳昭呢?”张四姑道:“他们有父女之情,能不能见面呢?”
“最好别见,欧阳昭那种磊落光明的英雄本色,就和魔性相冲,如冰炭不能同炉。”
“你的大悲梵唱,有祛魔解厄之力,为什么不为两个小丫头唱一阵呢?”张四姑道:
“至少可以使她们魔性消退一些。”
“她们入魔的快速,完全出了和尚的意外,大悲梵唱可以唤回她逐渐失去的本性,但要到准备改造她们时再用,和尚担心用多了,刽引起她们心中的排拒,现在消退她们魔性,也许不难。
可是再让她们出手抗拒教主,一番大屠杀,必使魔性重复,大悲梵唱是否再能使她们安静下来,就很难预料了,至少是效果不彰。”
“就照你和尚的吩咐,我去告诉罗兰,……”张四姑道:“别要她冒冒失失闯出祸来。”
“四姑。”
张四始转身欲去,大和尚这声四姑,喊的她心头一跳忖道:“如今的麻烦,已闹的人喘不过气。大和尚啊!你可千万别也动了凡心。”
心中念转,缓缓转过身子,道:“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话,真的是不好开口。”
张四姑心头鹿撞,吁一口气道:“难开口,就不要说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不行,此事关系重大,非得先说清楚不可!”
“乘人之危呀!”张四姑心中暗暗打鼓,道:“好就说吧!”
心中盘算着应付之策。
“千万别让江枫动了她们……”大和尚拭一下头上急出的汗水又道:“要保有她们的处子之身,以助长她们的抗魔灵慧,还有你,和江枫的亲热动作,也不能让她们看到。”
大和尚说的很吃力,他虽然一向游戏风尘,不拘小节,但这等男女间很直接的言语,可是从未说过。
张四姑更是听得脸上发烧,大和尚给她制造过多次和江枫亲热的机会,但却尽在不言中,忽然间说了出来。
张四姑也羞得脸红到耳根后面,暗道:“大和尚是有道高僧啊!
我怎么老是疑神疑鬼?”
大和尚转过头,背对着张四姑接道:“最好别让江枫和二女亲近,江枫练的武功,不忌男女之事,而且,反有助长他功力效用。
老实说,这是金丹书生和夭狐夫人联合动的手脚,期使他能把‘惑心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果,两个小狐女要见江枫呢?”张四姑的声音很低,道:“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就没有出过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大和尚道:“过去,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但出于真情至性,始终能把持住最后一关,是江枫心有所忌。
如令,二女魔性已深,动了欲火,魔生现出,主动的布施色相,你说,江枫真能够把持得住吗?
就算他把持的住,他可能引动二女杀机,突然一击,可能会要了江枫的命,因为,魔性一发动,一切就莫可预测了。”
“知道了,知道了!”张四姑道:“我会全力防范,不让他们见面。我也要示意江枫,要他避得远些。”
“就是这些了,你多辛苦!”大和尚道:“别忘了夏天同和白天化,还在大殿等你,可能会揭穿教主的身份?”
“两个小狐女的事,已经闹的我六神无主。”张四姑道:“你和江枫去吧?大和尚,你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我相信你会处理得比我更好,用不着我去了。”
“错了,张姑娘……”大和尚突然回过身子,双阿盯住在张四姑的脸上,道:“用计对敌,和尚绝不如你,我也没有你已树立起的权威、声誉。
最重要的是对付江枫,他对雪、霜有情,可以忍受她们的羞辱、嘲弄,可以憋着一肚子气,装出笑容。
但他毕竟只是个二十三四的小伙子啊。一口怨气全发在夏天同和白天化的身上,杀了他们事小,害了大局,和尚可担待不起,你张姑娘坐那里,百邪回避,江枫就火不起来,就算一腔怒火,也不敢发出来。”
“别把我捧的太高,江机真要毛燥起来,我也不一定能制得住他,他是统帅啊!”
“张姑娘……”大和尚笑一笑,道:“百里行程半九十,最后这一刻,不能有所疏失,孙悟空大闹夭宫,十万天兵天将挡不住,可就是翻不过如来佛之手掌心,你就不用谦虚了,能者多劳嘛?”
张四姑的险又红了,心中暗道:“说的也是啊!小情郎确是对我百依百顺,但也不能疏忽了他,欧阳吟雪那等绝世聪慧的可人儿,说变就变了,江枫也看过‘传真记’,别要也入了魔境才好。”
扭头看去,大和尚已不知何时离去。
荒庙大殿中,已扫扫干净,刁鹏站在殿门口四下张望,一见张四姑立刻迎了上去,道:
“江少侠还没有到。”
张四姑略一沉吟,遣:“请他们等候片刻,我去找他。”
江枫跪在一座新堆的小坟前面,一根树干削成的木牌,插在坟前,用指力写道:亡妻梅花之墓,丈夫江枫叩立。
他没有哭,只是静静的跪在坟前,但身上散出来的哀痛,竟使张四姑为之心碎。
因为,那是真正的哀思痛苦,心怀伊人去,无语问苍天。
张四姑没有惊动江枫,竟也跪了下去,暗暗祈祷:梅花,安心去吧!你的死,是张姨计划的疏失,我们都来的慢一步。
江枫缓缓回过头来,双目饱含泪水,忍着没有流下来,道:“大姐,我怎么办哪?梅花战死,雪、霜入魔,我的心好疼、好疼。”
缓缓伸出玉腕,把江枫揽入怀中,张四姑也有着无限伤感,道:“小情郎,哭吧!哭出你心中的委屈,哭出你万千哀伤,不要闷在心里。”
江枫真的哭了。
但张四姑心情反而定了下来,江枫如此多情,也无偏激的反应,大概是真的未练魔功,想来,可能是无相大师的佛门禅功,助长了他的定力,面临关头,有所抉择,雪、霜二女,就少了这份基础,受不住魔功的诡奇诱惑。
痛痛快快哭了一阵,心情平静不少,江枫收住眼泪,发觉张四姑前胸的衣衫,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大姐,我怎会有这么多的眼泪?被人知道,一定会笑话我?”
“宝贵呀!颗颗眼泪都是爱!”张四姑道:“大姐要好好收起这件衣服,但等大事底定,选一处好风水,再把梅花埋葬那里。”江枫点点头,道:“我答应白天化在大殿见面,他说,有秘密相告。”
“我们一起去。”张四姑牵起江枫,道:“雪、霜二女入魔很深,你看过‘传真记’,事情有多严重?你心中应该有数。”
“我知道,杀了那个教主,我要不惜一切的挽救她们。”江枫道“我要把她们带入深山绝域之中,不能使她们脱出魔道,我就陪她们终老深山,永不出世。”
“青凤呢?大姐呢?是要我们陪你终老深山呢?还是从此决绝,不再见面?”
江枫呆住了,忖道:“是啊!青凤不能弃,大姐更难舍,还有为情归正的蓝凤,总不能让她们也卷进去,陪入深山,一旦雪、霜发了魔性,把她们全都杀了,该怎么办?”江枫难坏了。
“大和尚的大悲梵唱,能不能使雪、霜二女脱出魔劫?”张四姑道:“传真记上,有没有摆脱魔功的法子?”
“对啊!大悲梵唱,应该有用。”江枫道:“被夏天同,蚀心魔音,束缚十几年的神志,闻声而醒,我真的急糊涂了,这个大和尚,不但承继了师父无相大师的武功,也承继了老人家的佛法禅宗,少林寺外,已使雪、霜闻声叩拜,至于‘传真记’上,却没有提到摆脱魔性的方法。”
“我在想……”张四姑道:“技艺的本身,应无邪正之分,问题在练功的方法,如能找出它弊病所在,或可从根本上解救二女,也可以保留这等神奇的技艺。”
“我不知道,是否能参悟出这种办法,但传真记上的魔功,练到极致,好像脱离了人的范围,人如鬼魁,来去如风,化身诱敌,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江枫道:“心性多疑,喜怒无常,这就是魔道了。”
“她们会不会杀你呢?”张四姑道:“如果要杀,能不能杀得了?”
“如果我触犯了她们,激起怒火,她们会杀我,因为,入魔太深时,她们无法控制自己……”江枫叹口气道:“我如全力戒备,出手封挡,自然可以阻她们杀我,但我不能时时预防,刻刻戒备,和她们长日相处,确实充满着凶险,不过,我可以尽量顺着她们。”
“那就危险了,未曾近过女色的大和尚,真是旁观者清。”
张四姑心中暗暗忖思,口中却说道:“你们在一起厮闹惯了,江山不改!日颜色,纠缠一处,就多了激怒她们的机会,还是避开她们几天,决战之后,再和她们见面,那时刻你也可全力全意去帮助她们,再以大和尚的大悲梵唱相助,也许可以使她们返璞归真,魔性消除。”
“大姐的意思,可是说,现在还不能消除她们的魔性了。”
“蓝凤传来的讯息,你都听到了,对付那位神秘教主和来自雷音寺的高手、魔女,只怕还得雪霜二女全力助你。
现在就消除她们的魔性,可能会影响到她们的身手,何况,你也分身乏术,无法照顾她们。”
“唉!大姐想的比我周到,小弟唯命是从了。”
原想阻止江枫和二女见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必得大费一番唇舌,想不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摆平了。
张四姑突然伸出手去,握住了江枫左腕,道:“小情郎,大姐一定会尽我心力,但天意难测,大和尚也保证全力以赴,万一有什么难测之变,你一定要冷静对付,你要知道,你是唯一能够在最危险时刻,能救她们的人,如是情急失常,那就全盘皆输。
此时此刻,既无法阻止她们的魔性进展,你就要完全忍受这份相思之苦。”
“小弟答应了,不管如何痛苦,小弟一定遵从大姐之命……”
“如果是她们找上你呢?”张四姑紧盯着问。
“这个,小弟就不知所措了。”
“江枫!”张四姑神情严肃地道:“万一她们找上了你,而且要以身布施,你要如何应付呢?”
“小弟不知道,过去,小弟一直能悬崖勒马,但现在,她们喜怒无法预测,她们要什么?小弟都不能拒绝,只有勉为其难了?”
“这个不行……”张四姑道:“你可知道,她们有时清醒如常,保持了一抹灵光不昧,只在不杀人,没有太大的刺激,还能纯纯如水,是什么原因吗?”
“难道这种事她们仍是与清白的身体有关?”
“不错,元阴不失,清品高千,一旦她们失去了这点自持……”
张四姑道:“很可能会随波逐流,所谓魔性淫恶,身子已破,欲念常起,找不到你时,也可能找上别人。
她们魔功到了某一种境界,情之一字,已不能束缚她们,你说吧?那会是个什么局面呢?”
这些话,只是张四姑随口编造的,她不能把大和尚的话,据实转告,依情推演,说的是半真半假。
但江枫已听出由心底泛升起一股寒意,娇妻红杏出墙,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但错又不在雪、霜二女身上,入魔太深,本性已失,火起来连亲人都可以杀了,何况是找个男人玩玩呢!
现在,她们还能不及淫乱,是因为保有了处子之身,年少不识情滋味,一旦破了身,那就不堪设想了。
江枫自作一番推论,冷汗涔涔而下,道:“大姐说的对,大敌未灭之前,我不能再见她们,我要躲开和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目睹小情郎惊慌之情,张四姑感慨很深,忖道:“男人啊!似是都很自私,把心爱的女人视若禁脔,不许他人染指,也想尽了各种办法,树立起明教、典例,把女性牢固的锁入深闺,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拈线缝衣忙,良人远行,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深闺寂寂,俏佳人只能伴孤衾寒枕,江枫是天狐门中弟子,也难免欲,不容他人染指爱侣,看他对梅花一往情深,对青凤也有着无限关爱,对两个小狐女更是爱如至宝,对我是百依百顺,江枫啊?
你能有深情几许,能分给这么多女人分享呢?”
“大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张四姑道:“如何才能使两个丫头平静下来,她们近半年,和你朝夕相处,一旦不让她们和你见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啊!大姐,一旦她们烦愁过度,也会引发魔性,所谓魔性,就是随心所欲,不管别人死活,只求一己快乐,什么礼教、首先,全不放在心上。”江枫道:“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是非,不论善恶,更别说天理、国法、人情了。”
“真的!”这一下,轮到张四姑吃惊了。
江枫点点头,道:“是真的。”
“这倒真要费番心思!走!听完白天化的秘密,我要去好好照顾她们。”
大殿上高烧着两只火烛,一张圆桌上,还铺了一块大红布,桌上摆了鸡、鸭、牛肉,虽然部是冷菜,可也肉香扑鼻,还有两坛老酒。
白天化、夏天同、三大楼主、申雪君、大和尚、老叫化,早已入座等候,刁鹏守在殿外警戒,迎春在一侧伺酒。
张四姑和江枫入座,一个人围坐一桌。
酒过三巡,张四姑目光环顾了全场一眼,道:“妾身还不知道那位神秘教主的身份,但却知道,他已邀约到小西天雷音寺四大神魔助阵,随来的九位魔女,能摆出一座天魔消魂大阵,还有三十六位黑衣刀手!”
“再加上四大神通使者,和他亲自统率的部众,实力十分强大。”江枫道:“天马堂中人,早已是他准备消灭的力量,似未计算在内,恐怕天王门、天后宫也不算他们的主力了。”
“果然是早有预谋……”白天化叹息一声又道:“江湖中人千算万计,也无法和他们熟读战策兵略的心机抗衡。”
江枫呆了一呆,道:“你是说,那位教主不是江湖中人。”
“老朽在神前立过重誓,不管在任何酷刑逼迫之下,也不能泄漏他的身份。”白天化道:“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么说,他们是朝廷中人了?”江枫道:“也是有意的消灭江湖人物?”
“原本的用心,只是要江湖中维持一个多势力的平衡局面。”白天化道:“不让武林中势力,集中于几个帮会,膨胀过大,威胁到朝廷的安危,本朝帝业创建和变迭,都和江湖中人多有关连。
朝廷也深知江湖中人的可怕,侠以武犯禁,所以,决心大力支援以平衡武林势力,也罗集了江湖高手,创研宫庭武功,那是集各大门派之长的杀人武功,不讲究武学源流,不管门户之见,只求攻势锐利,一击取命,那些黑衣刀手,都是宫庭武土。”
“那位教主,又是什么人呢?”
江枫最关心事,是教主的身份。
白天化举杯喝了一口酒,道:“我是二品大员,他是……。”
突然,身躯一阵抖颤,立刻伏案气绝。
夏天同一仲手,抓起了白天化的脑袋,只见他一张脸变成了深青之色。
“好厉害的毒药。”
张四姑目光转动,四下不停的打量。
她擅长遁术,目及细微,但仔细的看了半天,仍然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一皱眉头,道:“不是有人暗算,难道是预先下毒,计时发作,但不太可能啊?”
“大姐说的对,是下毒,但世上却没有如此的控毒高手。”江枫缓缓把目光转注迎春,道:“是你下的手,为什么只毒害白天化一个人呢?”
张四姑怔了一怔,道:“迎春,你真有下毒的胆量?”
“迎春没有,但我有。”
迎春突然打个转,一张脸全变了,身材也似乎突然长高了很多。
是个非常明亮、妖媚的女人。
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高挑的身材,修长的玉腿,嘴巴大了一些,但配着大眼、高鼻,就十分均称了。
“你不像中土的人,想是来自雷音寺了?”
张四姑立刻警觉到事态严重,一面示意刁鹏发出警讯,传告欧阳昭等戒备,一面示意江枫,不能放走妖女。
“不错,九大魔女,个个擅长用毒、易容,你们也许很奇怪,我能也身体变矮了……”
“那不算奇怪,缩身术,可不是很难练的武功。”江枫杀意已动,缓缓站起了身子,笑道:“天魔消魂大阵,少了一个魔女,阵势变化,只怕要大受影响了。”
“你笑的真好看,听蓝凤说你有诱女入怀之能,要我们别着了你的道儿,看来,不是虚言。
因为我不相信她的话先一步跑来看看,你就是蓝凤说的江枫了?”
张四姑暗施传音之术,道:“江枫,诱使她说出杀害迎春的经过,看看蓝凤是否已陷入危境?”
江枫已准备出手,听到张四姑的吩咐,立刻换上了一副更迷人的笑容,“惑心术”先一步施展出来,道:“你是九大魔女之一啊!可真是大大的失敬了,你为什么要杀了一个粗通武功的女婢?”
魔女扭动了一下柳腰,笑道:“她的运气太环,我想混入大殿,刚好看到她拿着酒行了过来,顺手就杀了她,易服而入,你们不叫她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她们叫迎春呢?”
张四姑暗暗吁一口气,忖道:“看来,只是一个巧合,蓝凤不会有事,只可惜迎春这个丫头,刚刚弃邪归正,就冤死在了这个妖女的手中。”
但见那妖女眼波欲流,脸上浮动出无限娇媚,柳腰也微微摆动,似是要应声起舞。
她身材高挑,曲线明显,全身微微扭动,那种动人的风情,就不是江南的红粉小佳人,能够及得了。
江枫的笑意也越发的迷人了,全身散发出男性的魅力,申雪君和镜花楼主为之怦然心动。
朝阳、水月两大楼主和夏天同,也都为魔女的妖媚所惑,看的眼睛发直。
乖乖,两个人较量上了,魔宫媚术,对上了天狐技艺“惑心术”,两大奇术决高低,男女魅力大对抗,却苦了大殿中的其他男女,个个心动,无法自禁。
可惜的是两个小狐女不在现场,加上雪、霜二女,想必会更见热闹。
大和尚闭着眼睛,低声在张四姑耳边唱起大悲梵音。
敢情这位女中豪杰,也有些意乱情迷了。
大悲梵唱,使她的离魂归体,暗暗呻了一声,忖道:“活见鬼呀!
被他抱着上床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定力。”
不能让申雪君当场出丑,张四姑一清醒,就把申雪君拉近大和尚,梵音入耳,神志一清。顿觉双颊发烧,看了张四姑一眼,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梵音如丝,透入夏天同和三大楼主的耳中,三人如有梦中醒来,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但大悲梵唱,并没有干扰到江枫和魔女的奇术对决,大和尚似是存心要看看江枫在这方面的成就。
天狐技艺,能否直逼魔宫媚术,能入主天魔消魂大阵的魔宫弟子,当然是拔尖的媚术高手。
张四姑打量两人形势,魔女的躯体摆动,愈见妖媚,原本就小一点的衣服,也突然片片纷裂,脱落于地。
好家伙,外衣之内,竟无亵衣,上半身完全的裸露出来。
江枫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脸上的微笑,似是由全身散展开去,可是顶门上却隐隐见了汗水。
但他还能说话,声音低沉,带着微哑的磁性,道:“说吧!大魔女,为什么要杀了白天化?”“教主的身份不能泄露……”大魔女真的回答了:“他立过誓言,所以,我才杀死他。”
“你如何下毒的?怎么?我竟然没有瞧出来?”
魔女扭动的身躯,突然静止下来,道:“他中了天魔针,你们只想到酒中有毒,却不知道,我用毒针暗算他。
那是一枚细小如牛毛的暗器,用指弹出,只要手指微动,针就射出,只可惜不能及远,份量太轻,也无法一次发出多枚,针由剧毒淬炼而成,见血封喉,死的很快……”
“那你就为他偿命吧!”江枫突然点出一指。
一指取命,大魔女口鼻间,涌出了鲜血,但她仍然拼尽余力说道:“我真的喜欢你了,蓝凤说的对,你使女人着迷,……我可以帮助你的,……你……你却忍心杀了我。”
说完心中情意,也用尽了最后一口元气,立刻倒地而逝。
场中人都无法明显的分辨出来,江枫是以术取胜呢?还是以武功杀了魔女,但一指取命,力道之强,洞碎了魔女的心脏。
江枫长长吁一口气,道:“她的媚术高明,我差一点撑不住了。”
“你是否已经征服了她……”张四姑道:“她如肯帮忙,也许可以减少了天魔阵的压力。”
“她不是真的屈服,只凭这一战,也无法使她效力。”
大家都不太明白江枫的解释?
但张四姑心中清楚,这只是第一关,如不能男女合体,江枫无法真征服她。过一天,她就会清醒过来,江枫情孽缠身,已然尝到痛苦,也不能再惹麻烦了。
天狐武功的可怕处,在以情换情,以心换心,江枫有多少情爱分舍呢?
张四姑没有追问,大家更不会问了,这种事,不是人人都能问的。
一阵尖锐的竹哨声,传入耳际,大和尚脸色微变,冲出大殿。
夏天同和三大楼主,紧随而出,申雪君十凤入手,也跟了出去。
白天化之死,有了更明白的一个启示,那位神秘教主已存了赶尽杀绝之心。
这就激起了夏天同等的拼死之心,既然已无生路,能杀一个敌人够本,杀两个算赚了。
“是!”江枫道:“九个魔女主持的天魔消魂大阵,只去其一,还有八个魔女,我恐怕抗不住啊!”
“看你笑的可爱迷人……”张四姑道:“手足不动,难道是内力比拼?”
“是!双方各以术法对抗,这中间就不是男女情爱那回事了。”
江枫道:“她以术诱我,我以术惑她,双方全力施展,就形成内力比斗,僵持不下,刚才,小弟已全力以赴,这些魔女的功力,非同小可。”
“这么说,她们如以八对一……”
“小弟准输无赢了。”
张四姑紧张了,道:“雪、霜二女帮你呢?”
“该有胜算,只不过,她们一动手,就在阵中放毒……”江枫道:“那就难作预估了。”
但见青凤急急奔入大殿,道:“张姨,蓝凤传来讯息,那位教主,已经集聚人手,准备出动……”目光一掠躺在大殿的魔女,接道:“这里有书信一封,要张姨亲自拆阅。”
青凤由贴身处,取出一封密函,交给了张四姑。
书上字迹很草,想是很急促之下写成。
内容也很简单,但却十分令人震动。
教主似是另有理伏,守口如瓶,无人知晓,晚辈尽力而为,请留心阵前变化。
果然是阴险无比。
张四姑撕碎书信,竟然,没有传阅江枫。
“信上说些什么?”江枫低声询问。
“蓝凤要我们留心阵前变化,好像是那位教主另有埋伏,连蓝凤也不清楚。”张四姑竟有点急燥了。
一个天魔消魂阵,已经无法对付,另有理伏,如何不叫指挥全军的张四姑心慌意乱。
“大姐,把人手集中这里吧?这座荒庙四周,平坦、荒凉,是一片很好的战场。”
“事实上,只怕我们也走不了啦!”张四姑道:“我去招呼欧阳昭夫妇,和雪、霜二女,稍作布置,大概,这里就是决战之地了。”
“张姨,我呢?”青凤道:“去和蓝凤会合?还是留在这里?”
张四姑沉吟了一阵,道:“留这里吧!就在大殿左右,选一处隐身的地方,发挥所长,抽冷子伤敌,不要正面出手,……”张四姑道,“青凤,多多珍重自己,梅花已经战死,雪、霜入魔,张姨再也禁不起一次的伤害了。”
青凤呆住了,雪、霜、梅花,都是她最关心的人,但此刻形势紧急,张四姑没有说,青凤也忍下未问。
历尽沧桑少女心,使青凤有着超越年龄的克制工夫。
张四姑说完话,转身离去。
望着张四姑的背影,青凤举手拭去双目中流出的泪水。
一只手伸出过来,紧紧握着了青凤的玉腕,耳际间响起了江枫的声音,道:“青凤,听大姐的话,好好的珍惜自己,为夫的,也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青凤缓缓转过身子,偎入了江枫的怀中,道:“江郎,怎么会这样呢?梅花姐姐,一心向善,上天为什么不给她一条自新之路?
雪、霜两位妹子,有如仙露明珠,是那么纯洁无邪,又怎会沦入魔道?”
“雪、霜入魔,是为了帮助我,求功心切,练了魔功,入魔道,很难自禁……”江枫道:“青凤,此时此刻,是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要我力能所及,我会全力以赴,江郎,血溅黄沙情不尽,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不要逞一时豪强,轻身涉险。青凤,你要留下性命陪我。”
青凤点点头,道:“我们要尽一切能力,把雪、霜两位妹子救出魔道,所以,江郎,你也要多多保重,你要明白,你如身有不测,这一切的生生死死,都变的没有意义了,雪、霜两位对你用情之深,已不是山盟海誓所能表达,贱妾可为江郎生,可为江郎死,但贱妾自知不如雪、霜多情!你知道吗?
吟雪为了要激发出你驭剑的潜力,曾准备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诱因,她想的,已不是郎情妾意,而是关心你,处处为你打算,默默的奉献出自己”
“我知道……”江枫痛苦他说:“所以,我没有丝毫责怪她们的意思,我只想救她们,千死……”
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被青凤一张樱桃小口,堵住又紧又密。
“对不住啦,打搅了两位,可是,我没有很多时间等下去了。”
“蓝凤!”
青凤急急脱出了江枫的怀抱,转头看去。
只见蓝凤倚门而立,低垂着螓首。
大有撞破好事,人咎甚深的感觉。
“我不要江枫说出不吉利的话来,青凤解释道:“来不及用手捂他嘴巴了!”
蓝凤抬起头来,笑一笑,道:“挥剑玩命,血雨腥风,小拥片刻,稍疏情怀,也可减少江郎一些紧张压力,没有什么不好啊!”
“双方已短兵相接,你怎会有空来此?”江枫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变化?”
“是!”蓝凤道:“张姨指示我来此见你,禀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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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突然一伸手,拉过蓝凤,拥入怀中,道:“快些说吧!我要尽快的和他们一决胜负!我不能再拖延时日了,我心中好急好急,蓝凤,快帮我想法子吧?”
他心中想着雪、霜入魔之危,要早些着手施救才好。
“是的!对方也很焦急……”蓝凤道:“天王门、天后宫逃回的弟子,说出了事情的经过,那位平日难测高深的教主,竟也有些神色震动了。
事实上,连我也听得有些吃惊,杀人的只是两个少女,美艳不可方物,却又飘忽莫可预测。
埋伏这座荒庙四周的高手,几乎被她们杀光,七八十个高手啊!没有人能够还击,连天后宫三大宫主和天王门住,也全数就戮了,她们是不是雪、霜两位妹子?”
“是啊!蓝凤,她们入魔了,我们要救她们,快想法子,杀了那位教主,再晚就麻烦了,蓝凤,你要快些想办法呀!”
江枫紧抱蓝凤,眼眶中满含泪水,心中的焦急,全溢言表,那种乞求的神色,完全是一副稚气未脱的依赖表情。
蓝凤忽然感觉紧抱自己的情郎,像个孩子,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般,是那么全心全意的依赖于自己。
这时刻,似乎已不是论兵定谋能使他平静下来。
何况,江枫这些动作激起女性潜在的一种母爱。
蓝凤心中情爱激动,取出绢帕,拭着江枫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说道:“不要哭嘛!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全力帮助你。……”
忽然间想到青凤在侧,顿觉羞意袭心。
她实在是个很保守的女人。
偷眼看去,大殿中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青凤已悄然离去。
蓝凤暗暗吁一口气,接道:“那位教主,不像是个江湖人,阴沉多疑,却又处事果决,他借酒装疯……”
江枫吃了一惊,人也忽然清醒过来,放开蓝凤问道:“他怎么样?”
蓝凤微微一笑,道:“怎么了嘛?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他是不是对你不规矩啊?”
“放心了,身心俱属江郎有,此生不作出的云…”蓝凤道:“但他说的话,却是充满着诱惑,尤其对我这样的女人。”
“他说些什么?”
“他说,我是统率大军的将才,江湖人立名杨万,组帮结盟,只能算是小局面……”蓝风道:“如能统兵十万,驰骋于疆场之上,运筹幄幄,决胜千里,纵横四海,逐鹿中原,才能真正的一展将才抱负。
这正是我昔日梦寐以求的事,我熟读战策法,希望有一天能虎帐点将,征战万里,不让巾帼前贤,专美于前,只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全被你破坏了。”蓝风道:“如今是雄心尽消,只期望退居深闺,洗手作羹汤,日日为君忙,作个缝衣煮饭的小妇人了。”
江枫神情肃然的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人果然厉害,识人有术,又能投其所好,勿怪夏天同、白天化、秋离花等江湖上的一流人物,也被他玩弄于掌股之上,但他真能给你十万大军,让你统领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多问?我已瞧出他存心不良……,”蓝凤道:“担心他计诱不成,出手动强,全付心思,都在暗作戒备。”
“他能降服夏天同,役使黄天王,制收秋离花……”江枫道:“你如何是他敌手?”
“我也许不是他的敌手,但我一定要试试,……”蓝凤道:“我是那种不到黄河不甘心的女人,就算他制服了我,江郎,也不会让他趁心如愿,沾污到你的……”
蓝凤没有说下去,她不能自己定位,江枫给她什么名份,她不知道。
“老婆!”
江枫低声说出蓝风在他心中的地位。
蓝凤微微一笑,道:“自那日被你引诱上床,我巳了悟到处身环境的凶险可怖,此机密一旦外泄,黄天王不会是杀我了事,他一定会先得到我身体。”
所以,我已先在口中藏了一颗奇毒的药物;只要咬破外层,立刻就毒发身死,轻薄我,亲我一下也让他毒性攻心。”
江枫道:“这实在太危险了,快些把它丢掉。”
“还不是时候,等那位教主就戮,武林重归宁静,再让你一睹药性之毒,这是我的保身灵符,有了这颗毒药,我才能心无所惧地和他们周旋……”举手理一下飘浮的长发,接道:
“教主阴沉的叫人无法预测,那一日,他目光中情欲奔放,见妾身冷若冰霜,竟能克制欲念,没有动强,只此一桩,就不是一般江湖人能够做到。
等到天后宫的三大宫主和黄天王的噩耗传到,他竟然派我来,和你商量,只要你肯罢手,息去这场纷争,他愿意化干戈,撤离中原。
他虽然故作镇静,但我已瞧出他心中微有惊慌,不过,这个人,不能信任。”
江枫道:“对!不一举歼灭他们,不能住手,也无法使江湖平静下来。”
“也无法安心的帮助吟雪、吟霜两位妹子脱离魔境……”蓝凤道:“但那位教主诡诈,我也无法预测天魔消魂大阵之后,他还有什么阴谋鬼计?不过,一定会有。”
“乘势一击,除去教主,不能改变,……”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出奇制胜……”蓝凤低声的说出她的计划。
江枫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第二十八回 江少侠计劝雪霜女
一处古木参天的密林,看不出任何异状。
林外是一片旷野,视野辽阔。
这时已是子夜时分,月黑风高,方圆数里之内,没有丝毫动静。
静的很出奇,更有些怪异!
倏地,一条人影疾奔而来,由远而近,身法之快,看出是个轻功已臻极高境界的年轻女子。
当年轻女子奔近林外时,立即收住奔势,朗声道:“天后宫蓝凤!”
原来,她竟是奉神秘教主之命,去见江枫传话的蓝凤呢。
就在她朗声报出身份的同时,四条人影无声无息地自林内掠出,身法之矫捷,绝不在蓝凤之下。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正是神秘教主身边的黑衣刀手!
四名黑衣刀手认清是蓝凤无讹,便齐向她一抱拳,转身又隐入林内,显然他们是负责担任警戒的。
蓝凤毫不迟疑,通行无阻地进入林内。
古木参天,林内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蓝凤内功深厚,运起夜视自力,能将眼前景物看的一清二楚。
深入十余文,只见密林深处,辟出方圆数丈的一块空地,四周树木草藤尽被清除。
空地中央,停置一顶形态特殊的黑色大轿,四周分立四名戴着面具的黑衣大汉,及八名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冶艳女子。
大轿的形式异于中原,长约一丈,宽大尺,顶高丈二,前后轿杆各长八尺。杆的前端装有锋利铁矛。
前面以黑色布帘代门,其他三面均有小窗,里面垂挂黑布帘,从内可探视四周一切。
整个大轿呈现一片黑色,大概是为了便于夜间行动吧?偏偏这八名冶艳女子,穿着却份外显眼、招摇。
坐在轿内的,想必就是那位神秘教主了!
蓝凤对教主执礼甚恭,距离一支外站定,双手一抱拳,恭声道:“属下谨向教主复行!”
轿内传出个深沉的声音,问道:“你见过江枫了?”
“回教主,属下已见过他本人。”
“他怎么说?”
蓝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向前,道:“江枫已同意,属下带回他的亲笔密函,请教主过目。”
“拿来我看。”“是!”
蓝凤刚要举步向前,一名冶艳女子已走来,从她手上接过密函,显然不让蓝凤接近大轿。
由此可见,这位神秘教主性情多疑,除了四名黑衣劲装大汉及这八名女子,连蓝凤也不大信任。
冶艳女子走回轿前,掀开轿门布帘,将密函从帘缝中递了进去。
这封密函是江枫亲笔所写,但也是蓝凤献的计。
信上虽仅寥寥数语,但简单明了,表明接受神秘教主化解干戈的建议。
轿内的神秘教主看黑密函,似乎很满意,连夸两声“很好,很好。”接着问道:“他没有为难你?”
“没有。”蓝凤恭声回答:“属下一去就表明来意,他们倒还遵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神秘教主“嗯”了一声,道:“把你去见江枫的情形说一遍,要详细些,巨细无遗。”
“是!”蓝凤唯命是从,从容不迫道:“属下去时,即被他们负责戒备的人认出截住,虽经属下表明是奉命往见江枫,仍被他们搜身后,始押入荒庙大殿。
当时一干人正在大吃大喝,由张四姑在问明属下来意后,似乎不便擅自作主,便将我带往后面的方丈室。
方丈室外戒备森严,原来江枫受了伤……”
轿内的神秘教主打断她的话,似对江枫受伤很重视,关切地问:“受的什么伤?”
蓝凤微微一怔,答道:“属下不知道,不过,看情形像是练功操之过急,有些走火入魔迹象。”
神秘教主“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
“继续说!”
“是!”蓝凤接下去说:“江枫对属下这不速之客颇觉惊讶,经张四姑向他附耳说明我的来意后,他很果断当下即毫不犹豫地一回答应。
属下见他答应的太过爽快,不免有些起疑,耽心他口是心非,便表示口说无凭,要求他亲笔函复,让我揣回复命。
想不到他竟未拒绝,立即要张四姑去取纸笔,趁着方丈室里没有第三者在场,交待了属下一番话……”
说到此处,像是有所顾忌,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神秘教主沉声喝问:“为什么不说下去?”
“这……”蓝凤迟疑了一下,郑重其事道:“江枫再三交待,此事关系重大,除了教主之外,绝不能让任何人得知。”
神秘教主不悦地冷冷一哼,道:“在场的任何一人,我都信得过,有话尽管直说,不必顾忌!”
蓝凤为难道:“可是,属下已答应江枫……”
“哼!”神秘教主怒声道:“好,你就进轿来吧!”
“是!”
蓝凤正中下怀,恭应了一声,向大轿走去。
既由教主亲口下令,守在轿前的两名黑衣劲装大汉,及四名冶艳女子均未拦阻。
否则,任何人如擅自接近天轿五尺之内,必遭截杀!
蓝凤虽有点紧张,仍能力持镇定,从容不迫地走到轿前,仲手一掀深垂的黑布帘。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蓝凤从袖管内抽出暗藏的翠玉刀,连人带刀扑进了轿内。
翠玉刀是江枫的随身兵刃,怎会交给蓝凤?
原来,这位蓝风正是江枫所乔扮!
蓝凤颇有自知之明,绝对无力一举搏杀神秘教主,即使近在咫尺也出不了手,所以她向江枫献出一计,若欲除此罪魁祸首,只有效法荆柯刺秦王,来个“图穷匕现”这个搏杀计划,不仅须冒极大危险,而且是孤注一掷,万一失手,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即使顺利得手,也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那么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想必抱定必死决心,岂不形同死士?
但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良机,错过今夜,再想诛此巨奸,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未正面与那神秘教主接触过,不知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根据蓝凤的估计,只可用“高深莫测”来形容。
在场的人之中,吟雪、吟霜最具杀伤力,而且身材与蓝凤相似,又尽得张四姑易容术的真传,应是冒充蓝凤回去复命,伺机接近神规教主,执行搏杀计划的最适当人选。
不过,江枫不愿她们以身涉险。
他所顾忌的,并非怕她们失手,而是耽心这两个少女一旦杀红了眼,凶性大发,将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除了吟雪和吟霜,青凤无此能耐,张四姑、罗兰都没有把握能一击搏杀那神秘教主,最后由江枫自告奋勇,当仁不让地向张四姑请命,自愿冒充蓝凤去见神秘教主。
江枫是昂藏六尺之躯的男子,如何能乔扮蓝凤?
这个问题难不到他,从“传真记”上习得的“缩骨术”,不但可以随心所欲改变体型,更能以“变音功”模仿蓝风的口音,而且维妙维肖,几可乱真。
加上张四姑巧夺天工的易容术,江枫就成了蓝凤。
江枫这出其不意的一击,真可说是雷霆万钧,疾如流星,任何轿内的神秘教主武功再高,也会措手不及。
不料他突袭的,竟然是一顶空轿!
江枫情知不妙,虽在极度惊异之下,反应仍然极快,立时左掌疾发,藉那一股反震之力,全身暴退而出。
几乎是在同时,轿内的上下左右和后方,弹出数十把利刃,交叉刺向中间。
如果江枫不时及时暴退出轿外,必被刺扎成肉酱。
好险!
江枫真是千钧一发下,死里逃生。
四名黑衣劲装大汉,及八名年轻女子的反应也不慢,只见人影翻飞,各据一方,已将江枫团团围住。
他们未及出手,忽听轿内发出一阵狂笑。
江枫不禁暗觉诧异不已,分明是一顶空轿,这狂笑声又是从何处传出?
但他随即明白了,轿顶高达丈二,想必顶部设有夹层,暗藏玄机,神秘教主显然是藏身在轿顶夹层内。
这一着实大出意料之外。
当然不能怪蓝凤,她哪会想到神秘教主似有先见之明,随时随地都不忘严密防范。
笑声一落,便听神秘教主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能把蓝凤乔扮得如此维妙维肖,这样的易容术确实高明。
尤其,你能具有这份胆识和身手,实在令我衷心佩服!如果不出我所料,大概你就是张四姑吧?”
江枫心里暗笑,忖道:“你这老奸巨猾,居然也看走了眼!”
这也难怪,张四姑的易容术享誉武林多年,至今无出其右。更何况,即使神秘教主怀疑这蓝凤是任何人乔扮,甚至猜到罗兰,或是雪、霜两姐妹,也绝不会想到是男扮女装的江枫。
江枫置之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默默注视着轿顶。
他已可确定,轿顶另有玄机,神秘教主就藏身其中,才逃过他致命一击。
现在江枫暗自盘算,包围的这批男女并不看在眼里,神秘教主也不足为惧,问题是,如果他再次奋不顾身飞扑一击,手中的翠玉刀是否能贯穿轿顶……
念犹未了,又听轿顶内发出神秘教主的声音,说道:“张四姑,你不用枉费心机,虽然你手执翠玉刀,无坚不摧,但要想一刀击穿这轿顶,恐怕你将大失所望了!哈哈……”
妙啊,他认定了眼前的蓝凤是张四姑乔扮!
但他能料事如神,一语道破江枫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足见也不是个省油之灯。
换言之,他有恃无恐,看准翠玉刀破不了精钢打造的轿顶,伤不了他。
江枫仍然保持沉默,眼光流转,见十二名男女严阵以待,蠢蠢欲动,只待神秘教主一声令下,立时群起而攻。
神秘教主又道:“不过我也很失望,派蓝凤去跟你们谈判,原以为江枫一定会跟踪她来此,想不到来的竟然是你!”
江枫终于开了金口:“你希望来的是江枫?”
神秘教主道:“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何必劳师动众,邀来小西天雷音寺四大神魔助阵,还动用九魔女……”
江枫接口讥道:“我好像只见到八个!”
神秘教主嘿然冷笑道:“不错,我虽损失了一名魔女,但这八人已足够江枫那小子消受了!”
江枫笑问:“如此说来,你的一切安排和布置,都是冲着江枫而来罗?”
神秘教主沉声道:“所以你不必当替死鬼!”
江枫道:“但我已经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神秘教主道:“眼前你只有两个选择,降或死!本座正值用人之际,如果张姑娘愿意屈就,天后宫,天马堂或天王门,任由你择一主持,否则嘛……”
江枫淡然一笑,道:“那就死定了?”
神秘教主表示婉惜道:“啧啧啧,张四姑的易容术,堪称独步武林,名满天下。我要置你于死地,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不须亲自动手,不过,说实在的,我真不愿你的易容妙术从此成为绝响呢。”
江枫冷冷一哼,道:“我今夜来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为武林除害,虽死何憾!”
神秘教主有恃无恐道:“问题是你杀得了我吗?”
江枫已暗自运足真力,目光环顾了全场一眼,突然双足一蹬,飞身直向轿顶射去。
只见人影翻飞,四大神魔已飞身拦截,各自凌空发掌。
四股掌力合而为一,形成一股狂飙怒飓,威力好不骇人!
江枫奋不顾身,拼着强大掌力的迎面击来,像流星般射向大轿,刀人合一,全力向轿顶一击。
翠玉刀无坚不摧,轿顶纵是精钢打造,也必将迎刃而破,藏身其中的神秘教主哪能幸免,必死无疑。
可惜江枫根本没有机会,一挥翠玉刀的锋芒,距离尚差两尺,就见轿顶四周排列整齐的小洞中,发射出无数毒针,仿佛满天飞雨,朝向江枫迎面疾射而来。
江枫大惊,急忙凌空以左掌拍出一股“无相罡气”,将迎面射来的一蓬毒针震落,同时一提真气,身形拔起两支有余,凌空一个“鹞子翻身”暴退出三丈开外,落足在众男女布成的包围圈外。
“哼!”江枫不屑道:“想不到你所仗恃的,只不过是些鬼域伎俩!”
轿内发出神秘教主的狞笑,反唇相讥道:“难道你用的诡计,妄图搏杀本座,又是什么光明正大行径?”
江枫顿时哑口无言。
对方说的没错,这种搏杀计划,本来就不登大雅,井非各凭真才实学一决生死。
神秘教主得理不饶人,哈哈一笑道:“这点雕虫小技,根本伤不到你,只不过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
否则,你要连这个都应付不了,竟敢冒充蓝凤,跑来打算行刺本座,那就未免太不自量力啦!”
江枫心念一动,用激将法道:“你既如此自负,何不现身出来,跟我一对一,各凭所学来个生死之斗!你敢吗?”
“杀鸡焉用牛刀,相座没有亲自动手的必要。”神秘教主不有所动,话锋一转道:“张四姑,无论你是自告奋勇,或是他们派你来搏杀我,想来你已抱定必死的决心。
以你享誉武林多年的声望,甘为死士,实在是大材小用,连我都为你叫屈,实在太犯不着……”
江枫冷哼道:“你不必挑拨离间!”
“我说的是事实!”神秘教主从容不迫道:“譬如说吧,我一直以天后宫,天王门和天马堂的人跟你们周旋,不到最后关头,我是绝不会轻易出动主力的。
虽然,这三方面的人马,如今几乎已伤亡殆尽,事实上,你们却帮了我个大忙,因为他们夜郎自大,我早已准备消灭这三方面的力量。”
江枫冷冷地问:“你是借刀杀人?”
“不错!”神秘教主回答的很干脆。
江枫目光一扫,见十二名男女一字排开,形成一堵人墙阻在他面前,又问:“这些人就是你所谓的主力?”
神秘教主道:“他们虽是本座的死土,但并非我的真正主力。
刚才我已说过,不到最后关头,我是绝不会轻易出动主力的。”
“你认为现在还不是最后关头?”江枫似已听出对方的话中另有玄机。
神秘教主郑重道:“不是!”
江枫“哦?”了一声,试探地问道:“那么,你所谓的最后关头是指何时?”
“王见王的时刻!”神秘教主加重了语气。
江枫笑问:“你指的是江枫?”
“不错!”神秘教主道:“江枫视我为近二十年来,暗中控制整个武林,在江湖中兴风作浪的罪魁祸首。
我却视他为当年‘武林三圣’借尸还魂,破坏我整个大局的唯一阻力,只要除掉他,其他人根本微不足道,包括你张四姑在内!”
好狂妄的口气!
但这也说明了他心目中,唯一的顾忌就是江枫。
显然,这位神秘教主似巳知道,江枫是“武林三圣”唯一的传人。
换句话说,江枫已深得“三圣”真传,而且,是集三人所长于一身,成了神秘教主真正的劲敌。
一时之间,江枫真不知该引以为傲,还是心有戚戚。
“你是意思是……”
不待江枫说完,神秘教主已接口道:“张四姑,不必把话扯远了,我的话已经说得报清楚,你是聪明人,不相信你会听不懂。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由你自行选择,究竟是生或死。”
江枫刚才本想恢复真面目,引出对方现身决一死战,但听他这一说,临时改变了主意,故意问道:“你能不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好吧!”神秘教主勉为其难道:“我的意思是说,尽管你胆识过人,勇气可嘉,但他们不过视你为死士而已。就像我有的死土一样,仅凭一股愚勇愚忠,唯命是从,不顾自己生命只求达成任务。
但我对你的看法不同,凭你张四姑的一切,不应当作一个死士来用,那何异暴珍天物。
如果你愿归顺,你不但可以发挥所长,大展雄才,而且我保证你是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口气岂不像帝王?
江枫忖道:“原来你想收买张四姑哦?那可打错了主意!”
口上却说:“如果我不接受呢?”
神秘教主冷声道:“那实在很可惜……不过,我会成全你的死志!”
江枫道:“我可以告诉你,凭眼前这批来自魔教的孽障,加上林内布置的三十名黑衣刀手,全部动手也奈何不了我,只不过是让我手中翠玉刀多沾上些血腥罢了。除非你亲自现身出手,才有与我全力一搏的机会。”
“这个不用你操心。”神秘教主狞笑道:“我知道,你跟江枫渊源极深,且有特殊交情,杀了你,不怕他不来,到时候我自会跟他一决生死的。”
江枫闻言心中一怔,暗忖道:“难道他已知道我与张四姑的不寻常关系?”
神秘教主似已不耐烦了,催问道:“张四姑,你拿定了主意没有?”
江枫心念一转,忽道:“如果江枫此刻出现呢?”
神秘教主毫不犹豫道:“本座正好领教三圣传他的绝世武学!”
“好!”
江枫一声大喝,身形暴长,将借自蓝风的那身劲装撑得破裂开来,连那伪装胸乳的两团棉花也弹出。
接着一伸手,揭去脸上人皮面具,顿时恢复了本来真面目。
“江枫!”这是发自轿内的惊呼。
显然,神秘教主做梦也未想到,乔扮蓝凤的并非张四姑,而是他心目中的正点子——江枫!
这也难怪,“缩骨术”虽能使体型缩小,但要练成随心所欲,变昂藏七尺之躯为女儿身,至少得花上一甲子的苦练,才能达到那种不可思议的至高化境。
对方女将中,虽然是武功堪与张四姑相提并论者,个个都能乔扮蓝凤,执行此一搏杀计划。
但若沦机智,胆识,尤其是巧夺天工的易容术,那就非张四姑莫属,绝不作第二人想了。
所以,神秘教主一察觉回来复命的不是蓝风,就认定了是张四姑所乔扮。
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人竟是江枫!
顿时,四男八女如临大敌,迅速移形换位,摆出了阵式,挡在轿前严阵以待。
江枫衣衫尽裂,全身仅留一条短内裤犹属完整,手握翠玉刀,昂然挑战道:“现在该你现身了!”
神秘教主稍一迟疑,便朗声下令:“雷音寺助阵的四大神魔,八魔女立即退出林外,林内的三十六刀手也不得介入,由本座与江枫一对一决一死战,违者格杀勿论!”
“是!”严阵以待的男女齐声恭应,立时撤阵退出了林外。
这一着,倒大出江枫意料之外,想不到这种神秘教主竟颇有英雄气概,似不愿仗人多势众取胜,以免落人话柄,胜之不武。
难道神秘教主有恃无恐,真有必胜的把握?
或者是另有诡计……
江枫正在揣摸对方的居心突闻一声爆响,轿顶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突然绽开,现出一个身长不及四尺的青衣老者。
如果不是白发苍苍,长须及胸,看上去就像个十来岁的儿童。
莫非始终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神秘教主,竟然是个侏儒?
江枫惊魂未定,已听神秘教主沉声道:“江枫,现在我们是一对一的局面,虽然你们的人可能又掩近林外接应,但你不必指望他们支援。
我已下令住何人不得介入,违者格杀勿论,同样也包括你们的人在内。
如果有任何人妄图闯入林来,相信四大神魔,八位魔女,以及三十六刀手,绝对有能力严格执行我的命令。
所以,今在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你我可以放手一搏了!”
两次搏杀未成,险遭轿内机关暗算,已使江枫有所警惕,哪敢掉以轻心。
尤其令他耽心的,是张四姑等人,绝不会听他的劝阻,任由他独力执行这个搏杀计划,很可能果如神秘教主所料,早已悄然跟踪而来,掩近林外伺机闯入接应。
如此一来,势必跟对方的人展开一场恶战。
小西天雷音寺的四大魔神,八位魔女,加上三十六位黑衣刀手,实力极为可观,绝不可小视。
就凭刚才四男八女拦截江枫的身手,即可窥出一般。
更何况,他们个个形同死土,只求杀敌,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
相形之下,以张四姑为首的这方面,如今加入了夏天同,三大楼主,申雪君,刁鹏等生力军,实力也不弱。尤其,欧阳吟雪、吟霜两姐妹已与杀手无异,拼斗起来的狼劲更令人咋舌。
但杀敌一千,我伤八百,却不是江枫所愿见到的。
江枫之所以同意蓝凤的献计,并且自告奋勇,决心独力前往密林搏杀那神秘教主,正是基于这层顾虑。
因此,他必须速战速决,一举解决对方,绝不能拖泥带水,使双方的人在林外展开激战。
只要解决了神秘教主,树倒猢狲散,其他人便不足为患了。
江枫主意既定,不由地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站在轿顶上干嘛?”
神秘教主道:“我在等你进攻呀!哈哈”
江枫不屑地冷冷一哼,讥道:“你是想仗恃轿内设的机关消息护身?”
神秘教主毫不隐讳道;
“不错!你怕了吗?”
此人果然老奸巨猾,非但不为所激,反而将了江枫一军。
江枫有些迟疑了。
他不是怕,而是心中起了疑念,怀疑站在轿顶上的“侏儒”,究竟是不是神秘教主本人。
根据蓝凤的描述,神秘教主的体型属于瘦长型,而眼前的这人却身高不及四尺。
即使神秘教主也练成了缩骨术,但他此刻毫无展露的必要。
除非是他不甘示弱,也露出一手给江枫瞧,或者别有居心。
所以,江枫虽有一举歼敌的杀手锏却不敢轻举妄动,以防对方有诈。万一这个人不是神秘教主,杀了他也没用,反而打草惊蛇,使真的教主有所警惕,再出手时威力虽不减,效果可能就要大打折扣了。
说不定,上前这个侏儒根本不是神秘教主本人,只不过用他为饵,诱使江枫使出杀手锏,以便冷眼旁观,思出破解之道。
双方都是当今武林绝世高手,一交手即可立判生死,先机并不重要,成败完全决于致命的一击。
念及于此,江枫不得不谨慎了。
江枫淡然一笑道:“鬼域伎俩,何足为俱!”便昂然举步向大桥走去。
现在没有任何人拦截,江枫表面上毫不在乎,其实更小心翼翼,暗自全神戒备。
当地接近大轿前时,突闻“飕飕”两声,轿杆前端的铁矛,直向他疾射而来。
江枫身形一拔而起,避开两支铁予的同时,人已飞扑向轿顶上的神秘教主。
“卟喳”一声,神秘教主的身子向下降落人轿内,绽开的四片轿顶也同时合拢,恢复了原状。
江机身在凌空,这种情势之下,必然收势不及,势必顺势连刀带人攻向轿顶。
但习自“传真记”上的武功,几乎全是不可思议的奇艺特技,完全不合常理,甚至超越了人类体能的极限。
举例来说,双方交手时,一方被逼入死角,分明绝无还击的可能,却能在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出手,攻对方个措手不及,反败为胜。
江枫一见神秘教主降入轿内,已然情知有异,左掌疾出,发出一股无形掌力,硬生生收住扑势,借那反震之力,身形冲天而起。
几乎是同时,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大轿发生了爆炸,声势好不骇人!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刹时火光冲天,方圆十丈之内的树木全倒,不是折断,就是连根拔起。
爆炸的威力确实惊人!
对方不惜以身为饵,诱使江枫攻向大轿,企图来个同归于尽。
显然是志在必得,决心置江枫于死地。
这个计谋不但够狠,够毒,也相当高明。
由此可见,神秘教主果然工于心计,诡计多端,他命蓝凤前往传话,其实只是个幌子,似有先见之明,料知江枫必会不惜冒险,跟踪复命的蓝凤回来,与他决一生死。
不料乔扮蓝凤的却是个女子。
神秘教主自作聪明,判断这女子必是张四姑,才没有掣动机关,引爆装置轿内的炸药。
当然,这座大轿是专为江枫而设,正点子未到,杀其他任何人都不必小题大做,更何况他并不想杀张四姑。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他出奇制胜的杀手铜,只能用一次。除了对付江枫,实无必要再用。
想不到乔扮蓝凤的女子,竟然是练就缩骨术的江枫。
神秘教主虽感意外和惊异,却很沉得住气,故作英雄气慨,命四男八大退出林外后,诱使江枫飞身攻近大轿,始引发爆炸,以免那十二名男女遭到池鱼之殃。
但是,为了炸死江枫,神秘教主竟不借以身相殉,这个代价来免太大了吧?
这是不太可能的。
显而易见,这株儒只是个死土,绝不可能是那神秘教主本人!
江枫可真命大,在强烈爆炸之时,仗三圣所传神功护体,被震飞出林外,仅只背部受了些的伤,竟然逃过一劫。
当他摔跌地上时,掩近林外伺机而动的张四姑等人,这时纷纷现身,一拥而上。
首先赶到的是大和尚,一见全身形同赤裸的江枫,不由地大吃一惊,忙不迭上前蹲下,扶起他急问:“江老弟,你要紧吗?”
江枫惊魂甫定,强自一笑道:“还不致于要大和尚为我超度哦。”
张四姑也赶到了近前,惊问:“怎么啦?”
江枫苦笑道:“那神秘教主确实高明,我们反而中了他的诡计!”
“哦?”张四姑闻言一怔,迫不及待地追问:“你见到他了?”
江枫道:“见到了,但不是他本人!”
大和尚惊诧道:“也是替身?”
江枫微微去了下头,急问:“你们没有见到退出林外的那批人?”
张四姑一脸困惑道:“我们掩近这里时,不知林内的情况,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只好各自隐藏身形,按兵不劝,打算必要时冲进林内接应。
可是,刚才忽见十几名男女匆匆退出,不知为什么,连散布四周的二、三十名黑衣刀手,也跟他们仓皇撤走了。
我们虽觉情况有异,但仍不便采取行动,过了一会儿,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江枫轻叹一声,道:“这次我们又失算了,我能大难不死,真算是命大!”
欧阳昭一赶来就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枫又叹了口气道:“回去再说吧。”
回到古庙,当江枫说出一切后,听得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尤其是蓝凤,忍不住泪光闪动道:“我,我真的不知情,想不到教主是利用我……”
张四姑在旁轻拍她两下肩膀,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只怪我们低估了那位诡计多端的神秘教主。”
蓝凤自责道:“可是,这个刺杀计划是我出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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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笑了笑,道:“你的主意确实不错,否则我也不会同意。就像张四姑刚才所说,问题出在我们低估了对手,那位神秘教主确实厉害,如同下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他却能看出三步。”
老叫化不禁忧形于色道:“那我们下一步棋,又该怎么走呢?”
张四姑道:“今夜虽然他们只牺牲一个替死鬼,双方都没有造成伤亡。现在的形势,是敌暗我明。除非神秘教主心有不甘,主动找上我们,我们要找他就更困难了。”
不愧是女中豪杰,颇具大将之风,虽在劣势下,仍然保持沉着冷静。
张四姑顿了一下,接着道:“如今之计,我们唯有按兵不动,静待对方找上门来,不过,可以想象到如对方没有稳操胜算的把握,绝不敢再轻举妄动。
因此,趁着双方暂时休兵的空挡,我们必须加紧练成一两样能速成的独特武功。因为下一次的遭遇,很可能就是双方生死存亡的最后决战。”
“不错!”大和尚接道:“张四姑所言极是,我们不但要加紧练功,更要加强戒备,以防对方随时突袭,甚至倾巢大举来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罗兰已为江枫背上的伤处敷上了药,道:“今夜你很辛苦,先去禅房歇歇,其他的事由我们来商议。”
江枫毫不在乎道:“这点的伤算不了什么,我还挺得住。”
“不要逞强了。”张四姑道:“你是我们的支柱,更是武林重见天日的希望,可不能倒下哦!”
江枫对张四姑言听计从,听她这么一说,果然不再坚持,先行去了后面的禅房。
灼伤不算太严重,但伤在背部,这可苦了江枫,不能仰睡,只好伏卧。
这一夜,他不但在费心机,白忙一场,而且险些把命送掉,实在很不划算。
对方只不过损失一顶大轿,及一个不知来历,甚至姓名都不详的侏儒。
也许,连蓝凤都从未见过此人。
除了三十位黑衣刀手,四大神通使者,加上神秘教主亲自统率的一批死士之外,很可能尚有一支不为人知的奇兵,像今夜伪装他的侏儒就是其中之一。
相反的,江枫他们的实力,几乎已全部亮相。唯一尚未曝光的,只是他个人未曾施展的“杀手锏”而已。
幸好今夜面对那侏儒,及时察觉形势有异,怀疑对方不是神秘教主本人,未将杀手锏使出,否则就毫无保留,必要时也拿不出制敌的本钱了。
所谓的“杀手锏”,便是剑术上至高境界的“驭剑之术”,连张四姑至今都被蒙在鼓里,不知江枫已经练成,却始终尚无机会一展绝技。
当年三圣似有先见之明,料知幕后控制天下武林的神秘人必是武功盖世,具有超人智慧,与过人心机的厉害角色,否则那能把整个江湖控制了这么多年。
因此他们再三告诫江枫,除非是面对那神秘人物决一死战时,绝不可轻易施展出驭剑之术。
江枫确实做到了,历经数次激烈恶战,他都未以驭剑之术取胜。
即使今夜到了一决生死的关头,由于突然怀疑那侏儒并非神秘教主本人,仍能及时收住去势,未以驭剑之术攻向侏儒。
此刻回想起来,当时江枫若真施展出驭剑之术,翠玉刀激发出的冷芒疾如闪电,不待那侏儒启动机括,就已引发了强烈爆炸。
而驭剑之术是人剑合一,在那种飞扑疾射的惊人快速之下,江枫绝对收势不及,根本毫无选命的机会。
他可真是命大!
念及于此,江枫不禁犹有余悸,暗叫了声:“好险啊!”
就在他暗自庆幸时,张四姑走了进来。
江枫伏在禅榻上,虽未看到进来的是谁,但他从脚步声中已能分辨出来:“是张四姑吗?”
张四姑应了一声,走到禅榻边侧身坐下,关心地问道:“很痛吗?”
江枫笑道:“痛是不太痛,只是睡觉不大方便,这样伏着比较舒服些。”
顿了顿,急切问道:“商议出结果了吗?”
张四姑微微把头一点,神情凝重道:“刚才听蓝凤说,神秘教主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连她也无法知道,而他对我们的实力却了如指掌……”
江枫接口道:“如果他以为我已被炸死呢?”
“不可能的。”张四妨判断道:“当时那神秘教主,一定藏在附近,暗中监视。
甚至伪装混迹在那批黑衣刀手中,以便就近随时发号施令,必要时紧急应变,自然看到了一切。”
“那他至少知道我受了灼伤。”江枫说。
张四姑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神秘教主视你第一号敌人,由今夜的诡计更可看出,他是不惜任何代价,非置你于死地不可,否则寝食难安。
如果他知道你未被炸死,仅只是受到灼伤,无论你的伤势是否严重,很可能趁你伤势未愈前,不顾一切大举来犯。所以我刚才把所有的人手,分为两班轮流担任戒备,以免仓促应敌措手不及。”
“对!”江枫道:“他们很可能会来个孤注一掷。不过,照今夜的情形看,蓝凤并未提到过那伪装神秘教主的侏儒,突然冒了出来,是否意味着除了蓝风知道的人之外,神秘教主尚隐藏了实力,另有一支伏兵?”
张四姑点点头道:“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据老叫化说,照你刚才所描述的形貌,今夜出现的那个侏儒,极可能是当年的关东五奇之一……”
“关东五奇?”江枫茫然问:“他们是什么人?”
张四姑道:“大约一甲子前,关东朱家寨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尤其在关东一带,更是称霸一方。
寨主姓朱名汝,人称紫面金刚,身高七尺四,名符其实是个金刚。
他仗着体型异于常人练的是外家功夫,传说曾有一拳毙虎,双手抓起活人两脚,撕裂成两片之威。
这家伙嗜酒好色,性情又暴躁,人人敬鬼神而远之,哪有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但他娶不到老婆,干脆用抢的,被他看中关内金大户的千金,央媒提亲不成,就亲自上门抢了回去成亲。
金大户慑于他的威势,敢怒而不敢言,明知告到了官府也救不回女儿,只好忍气吞声。
后来不惜重金,请了几位武功极高的江湖人出面,打算逼朱汝把他女儿放回。
结果那几个江湖人物到了朱家来,竟是肉包子打狗,落个有去无回。从此以后,金大户非但不敢再试,反而被迫交出全部家财当他女儿的嫁妆。
这一来,吓得金大户赶快变卖家产,举家连夜逃走,不幸都在途中遇到拦截,全家十余口悉遭毒手,无一幸免。
金大小姐尚不知情,日夜盼望家里派人来营救,以致积忧成疾,一病不起,不久就香消玉殒了。
朱汝好色本性不改,陆续又抢回了不少良家妇女当老婆。而且他立下个‘家法’,半年之内不怀身孕,那就格杀勿治……”
江枫忍不住愤声叫道。
“哪有这种跋扈的人!”
“他就是这种人!”张四姑接下去道:“六年之内,他一连抢回十二个老婆,偏偏没有一个老婆的肚皮挣气,所以十二个无辜的女子、全被他一一处死。
等到抢回第十三个老婆,这女子总算命不该绝,第二个月就怀了孕。朱汝喜出望外,把那女子视若皇母娘娘般看待,不惜代价大批采购天下珍药补品,甚至派人潜入皇宫,盗出皇后服用的补药,让那女子安胎补身。
那女子怀胎足足十三个月,才一举产下五个男婴。照理说,望子心切的朱汝,一胎得五子,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其实不然,大概他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产下的五个男婴,竟然全是畸形儿!”
江枫不禁笑问:“那他不是气疯了?”
张四姑道:“那还用说,朱汝一气之下,一掌击毙了五个婴儿的母亲,并且一脚踢死了接生婆,吓得一旁协助的妇人和丫环,当场都昏死了过去。
但虎毒不食子,那五个男孩虽是畸形儿,毕竟是朱汝的亲骨肉。本想把他们全摔死,以免被人背后骂他缺德事做多了,才会得到报应,却又于心不忍,只好留下五条小命,雇了奶娘回来抚养。
五个男孩虽天生畸型,其貌不扬,但却生来就是练武的材料、三岁就成天舞枪弄棒,拳打脚踢。
朱汝看在眼里,总算聊慰于心,便亲自传授他们五兄弟武功,打下了基础后,旦又重金礼聘中原的武术名家,前往关东教练。
他们真是天赋异能,无论什么武功,一学就会,通常人家要练上三五年功夫,五兄弟只须一年半载就练成,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仅仅十几年,他们就先后掏光了近百位名师的箱底看家本领,老叫化之所以知道这些,因为当年受聘去关东朱家寨的名师中,有一位是他的师叔。
朱汝这五个宝贝儿子,到了二十岁,身高仍不足四尺。在他们欢度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朱汝突告中风不治,当夜就一命归西。
从此以后,朱家寨便由五兄弟继承。
由于他们武功远超过父亲,使朱家寨的声势更盛‘关东五奇’之名也传了关来,甚至远及中原。
出其父,必有其子,关东五奇的好色,比朱汝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妙的是他们娶不到老婆,也学父亲用抢的。有一次,他们五兄弟都看中一个江湖卖艺的年轻姑娘,抢回去你争我夺,以致大打出手。
那姑娘趁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时,伺机逃之夭夭,五兄弟及时发觉追了出寨,结果却一去不返,从此不知他们五人的去向……”
江枫忽问:“大姐,老叫化有没有说,那是发生在多久前的事?”
张四姑道:“大约不到二十年吧。”
“这就是了!”江枫道:“二十年前,正是神秘教主暗中策划控制天下武林之时,说不定那江湖卖艺的姑娘,就是奉命请出那五兄弟,使他们一路进入中原,落入圈套受到控制呢。”
张四姑醍醐灌顶,失声叫道:“对啊!这一点我们竟然没有想到,如此看来,关东五奇一定全受神秘教主控制了。”
江枫笑了笑,更正道:“现在只剩四奇啦。”
张四姑正色道:“不管剩下了几奇,今夜企图跟你同归于尽的那个侏儒,应是关东五奇之一大概错不了。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被控制了近二十年,一旦派出就甘心受神秘教主驱使,不惜牺牲生命,形同死士,这种视死如归的作风,实在很可怕。
因为,对手武功再高,目的都是制敌于死,保全自己的生命。
而这种人却不顾一切,只求完成置对方于死的任务,根本不在乎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遇上这种玩命的家伙,我们不得不防,却又防不胜防,真教人好不心烦。”
江枫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好烦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话不是这么说,你大慨还没听懂我的意思。”张四姑轻叹一声,忧心忡忡道:“我所耽心的,是万一对方重施故技,下次又派出个死士冒充神秘教主,一接近你,不等交手就引发藏在身上的炸药,决心跟你同归于尽,使你连逃开的机会都没有,哪你怎么办?”
江枫沉思不语。
张四姑接着又说:“不仅是你,其他人也一样。而对方有的是人,更不乏玩命的死土,如果一个拼一个,最后不择手段把人都拼完了,他们仍有不少人。你想想看,哪又将成何局面?”
“这倒确实很麻烦……”江枫沉吟一下,问道:“大姐可想出了什么对策?”
张四姑道:“目前唯一的万全之计,只有根本不让对方的人接近我们,进入爆炸力范围之外就杀。”
江枫不以为然道:“这样一来,充其量我们只能多杀一些对方的死士,要想除掉那罪魁祸首就更难了。”
张四姑无奈地叹道:“这点我也考虑到了,可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两全之计……”
正说之间,忽见青凤匆匆走了进来,急切道:“张姨,你快去看吟雪、吟霜姐妹吧。”
张四姑一怔,惊问:“她们怎么了?”
青风神情慌张道:“她们情绪很不稳定,刚才欧阳前辈说了她们几句,她们差点跟欧阳前辈冲突起来。罗兰前辈把她们劝到客房去了,要我来请张姨,快去安抚安抚她们。”
张四姑沉吟一下,转向江枫道:“我看还是你去比较管用。”
“我?”江枫面有难色道:“大姐,我恐怕……”
张四姑笑道:“放心她们不会吃了你的。今夜在林外,她们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被我强行阻止,心里已经对我很不满了。
这会儿连她们父亲都管不住,我去能管得了用吗?所以,只有你去安抚她们几句,才能使她们的情绪稳定下来。”
“好吧!”
江枫勉为其难地起身下了禅榻,张四姑拿了件长衫为他披上,轻声叮嘱道:“记住,任何情况之下,必须使她们保持完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江枫点点头,走出禅房。
青凤还欲跟往,被张四姑一把拖住。
“你去干嘛?”
青凤顿面红耳赤,窘迫道:“我,我……”
张四姑笑着拖她到禅榻边,道:“来,我们坐下聊聊吧。”
青凤只好坐了下来。
江枫刚走近客房门外,就听两姐妹在争执。
“你也不能全怪张姨呀。”这是吟霜的声音。
吟雪驳道:“怎么不怪她?今夜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机会,她却阻止我们动手,眼睁睁地看着那批男女撤走,真不知她存的什么心!”
吟霜道:“谁教你去向她哪,要杀,我们就动手杀,杀了再说,她又能把我们怎样?”
江枫听得暗自心惊,这两个姐妹果然已杀性大发,若不及早设法挽救,很快就会愈陷愈深,终至无以自拔的地步。
他忙轻咳一声,向客房走进去。
两姐妹见他突然来到,似觉有些意外。
吟雪迎上前,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在禅房歇着?”
江枫笑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吟霜冷声道:“不是我们不欢迎你,是怕有人会不高兴!”
“谁会不高兴?”江枫故意问她。
吟霜以不屑的口吻道:“张姨!”
“她?”江枫道:“她为什么会不高兴?”吟霜冷哼一声,道:“你心里明白何必明知故问,在我们面前装糊涂!”
江枫洒然一笑道:“如果我说,是她要我来陪你们聊聊,你们相信吗?”
吟雪、吟霜异口同声道:“鬼才相信!”
江枫耸耸肩道:“信不信在于她们自己,但事实上是她要我来的。”
吟雪半信半疑地问:“为什么?”
江枫笑了笑道:“她看我的伤了背部,睡嘛不能睡,伏着又不舒服,而且坐立不安,就要我来找你们聊聊。如果我不受欢迎,那只好……”
吟霜接道:“张姨自己不能陪你聊?”
江枫轻喟一声,表情逼真道:“强敌当头,她正在苦思对策,哪有这份心情。”
吟霜道:“有什么好耽心的,他们只要不伯死就尽管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哼!”吟雪愤声道:“今夜要不是张姨阻止,我们不杀他一百,也杀他个八十!”
江枫不以为然道:“杀他一百又有什么用?我们要除的可是那神秘教主哦!”
吟雪满脸杀机道:“只要把他的手下赶尽杀绝,看他这个独脚戏怎么唱?”
江枫正色道:“当年一开始,他还不是唱的独脚戏,结果暗中招兵卖马,势力就像滚雪球似的,愈滚愈大。
这次如果不能把他一举歼灭,万一被他逃走,将来又会卷土重来,兴风作浪,后患无穷,江湖就永无宁日了。”
“话是不错,但现在发愁又有什么用?”吟雪道:“如果那神秘教主自知不敌,要逃早已逃了,我们追都来不及。
反过来说,若是他心有不甘,势必亲率大军来犯,那时我们正好来个迎头痛击,杀得他片甲不留。所以,根本用不着烦心,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就对啦。”
吟霜帮腔道:“如果不出所料,他们绝不会就此罢手,随时都可能大举来犯。”
江枫郑重其事道:“大姐和我耽心的正是这个,尤其耽心你们两姐妹!”
“耽心我们?”两姐妹不约而同地问。
江枫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所耽心的,就是你们两个!”
叶雪哼声道:“我们有什么好耽心的,是怕我们大开杀戒,杀人太多吗?”
江枫道:“问题就在这里,你们见了敌人来犯,是不是非杀不可?”
“当然杀!”两姐妹齐声叫出。
江枫又问:“怎么个杀法?”
吟雪不加思索道:“一剑一个,剑到命毙!”
江枫叹息一声,道:“那就糟了!”
“糟什么?”吟霜追问。
江枫从容不迫道:“今夜的情形你们都知道了,他们不惜以那侏儒为主,冒充那神秘教主,诱使我攻向那顶大轿,意在跟我同归于尽,将我炸死。
受神秘教主控制,像那侏儒一样的死土不在少数,如果每人身上都绑了强烈炸药。你们要杀他们,势必近身出剑,炸药一旦引爆,结果会自怎样。”
“这……”两姐妹果然暗自一惊,相顾愕然。
江枫趁机道:“他们有的是人,大不了一个拼一个,拼到最后,我们伤亡殆尽,他们却还保存着庞大实力,甚至神秘教主的面都未露呢!”
两姐妹哑口无言了。
江枫忽问:“你们听过驭剑之术吗?”
叶雪诧异道:“你问这个干嘛?”
江枫道:“驭剑之术,可以剑气取人性命于两三丈之外,练至最高境界,剑气甚至可达一丈,不须与对手短兵相接。所以我在想,如果你们……”
不等他说完,吟霜已忍不住嗤笑道:“开玩笑,要练成驭剑之术谈何容易,苦练三五十年,也未必有所成就,那时我们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啦!”
“那倒未必。”江枫笑道:“我有一套速成之法!”
吟雪急问:“真的?”
吟霜却摇着头道:“不可能的!如果真有一套速成之法,你自己怎么不练?”
“说的也是。”吟雪苦有所悟道:“那你早就应该练成传说中的剑客啦。”
江枫早已打好腹稿,笑道:“可惜这套速成法,宜女不宜男,我只能恨不生为女儿身了。”
叶雪信以为真道:“你为什么早不教我们练?”
江枫郑重道:“那本练剑秘度,我是在无意中得到的,地点是一处人烟绝迹的深山岩洞。洞内有具骷髅,仍可辨认出是女性,秘笈就在她手中。
骷髅已经风化,那女子死了至少百年以上。笈上没有署名,无法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不过封面上写了‘有缘人得之’五个字。
当时我喜出望外,认为那‘有缘人’就是我了,可惜打开第一页一看,就拨了我一头冷水,使我大失所望,原来上面注明‘此驭剑之术速成篇,宜女不宜男,慎之!慎之!’。接着后面又有两行字,写的是‘此法不谙剑术者勿练,心术不正者勿练,生性嗜杀者勿练,练必走火入魔,轻则成残,重则丧命!’。
张四姑把你们引见我时,我曾仔细观察过你们,认为你们是非常适合练驭剑之术的人选。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们的杀性太重……”
吟雪脸色一沉,冷声道:“所以你改变了初衷。”
江枫微微把头一点,正色道:“是的,如果我传了你们驭剑之术,成事不足,反而害了你们。”
吟霜质问道:“那你刚才何必提起驭剑之术,是不是存心吊我们胃口?”
“不!”江枫道:“你们的杀性太重,是因练了‘传真记’所载武功而起。所以我在想,如果你们能把那些歪门邪道的功夫抛弃,恢复纯真本性,仍然大有可为。”
吟雪苦笑道:“木已成舟,能改变得了既成的事实吗?”
江枫见计已成,心中暗喜,断然道:“能!只要你们下定决心,我可以帮助你们。”
“哦?”吟霜霍然心动,急问:“你打算怎样帮助我们,抛弃那些在我们心中已根深蒂固的武功?”
江枫不加思索道:“用我的‘感心术’一试。”
两姐妹失声叫道:“惑心术?”
江枫郑重其事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五毒足以致命,同样也可用来配药治病。我决定以‘惑心术’一试,等于是以毒攻毒哦。”
两姐妹交换一下眼色,当机立断,齐声道:“那就试试吧!”
第二十九回 古庙旁突降青松林
最近这些时日来,吟雪、吟霜两姐妹自从练了“传真记”上所载武功,性情大变,杀性愈来愈重,与过去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如此,使得大家都在心中为她们耽心,唯恐两姐妹愈陷愈深,难以自拔,终必变成两个杀人女魔。
张四姑甚至已私下征得欧阳昭夫妇同意,万不得已时,只有忍痛杀了这对姐妹,别无选择余地。
他们的决定,虽未向江枫明说,但江枫已隐约察觉出这种可怕的讯息。也许,这是一种感应或直觉吧。
实际上,到了必要的情况下,他自己也会被迫作出这个痛苦的决定,更可能出手的就是他!
因为,除了他之外,别人根本动不了这时姐妹。
江枫自然不愿真有这一天,所以他极力想挽救这对姐妹,使她们悬崖勒马,不致坠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
怎样拯救呢?
唯一的方法,便是促使她们放弃“传真记”上所学,那些歪门邪道的武功。
这事说来轻松,真要做到谈何容易。因为一旦练成“传真记”上所载武功,便已根深蒂固存在心中,如同吸毒上瘾,很难把它戒掉,毒瘤只会愈来愈大,愈陷愈深。
尤其是,江枫不能直截了当明说,非得拐弯抹角,绕着圈子诱使她们自愿放弃不可。
而且,必须找到最适当的机会。
想不到刚才临时编出的一番说词,竟使雪、霜两姐妹信以为真。
其实呢,说穿了还是一个“贪”字!
凡是练武的人,尤其是精于剑术的人,谁能对“驭剑之术”无动于衷?
毕竟,它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啊!
江枫心中暗喜,出房去交待了张四姑几句后,便匆匆回到了客房。
他已不用耽心,心知张四姑必会亲自在房外护法,严禁任何人闯入。
但他耽心一点,那就是雪、霜两姐妹已得天狐夫人“惑心术”的真传,万一不知不觉施展出来,对抗江枫的“惑心术”,稍一不慎,便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甚至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他们以“品”字形,面对面席地坐下后,江枫不得不提出警告,道:“你们心情要放松,千万不可用‘惑术术’中来对抗哦?”
雪、霜两姐妹微微点头一笑,娇媚之态毕露。
江枫不由地心神一震,惊忖道:“她们‘惑心术’的功力,恐怕已不在罗兰之下,万一我制不住她们,反而弄巧成拙,那可就糟了!”
可是,此刻已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无可奈何,江枫只得施展出“惑心术”来。
三人凝神屏息,目光流转……
“戒心术”的至高境界,不是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或是挤眉弄眼,尽情挑逗对方。而且藉潜在的魅力,配合深厚功力自然散发出来。
江枫得天独厚、具有潇洒的仪表,足以令任何怀春的为之动心。更何况,他一旦施展出“惑心术”,谁能抗拒这种天狐奇术的魅力?
连青凤,蓝凤都无法抗拒,一般女子就更无法自制了。
但雪、霜两姐妹不是一般女子。
尤其她们已尽得“惑心术”真传,再加上两女丽质天生,配合过人的领悟力,更能将天狐奇术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面对这样的“强敌”,江枫哪敢掉以轻心。
幸而两姐妹一心想练“驭剑之术”,自甘受“惑”,不敢以“惑心术”对抗,以便将“传真记”上所学邪门工夫连根拔除。
否则,江枫就更吃力了。
这时江枫已将“惑心术”,逐渐增强威力,藉眼波传向两姐妹,使她们感受到了一波波强大磁力袭来,引起内心深处一阵阵震撼。
吟雪有些把持不住了,脸颊上泛起红晕,看来益增妩媚娇艳。
只见她妖躯开始转动,同时口中不自觉地发出轻微呻吟。
再看吟霜,竟情不自禁地,以双手在自己胸前轻抚着,仿佛是在藉此聊以自慰。
江枫看在眼里,心如“惑心术”已奏效,控制了这对姐妹的心志,趁机洒然一笑道:
“来吧!”
两姐妹早已“蠢蠢欲动”,只因不知江枫打算如何为她们解除心中魔障,唯恐误犯禁忌,全功尽弃,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听江枫一声“来吧”,顿时情欲奔放,迫不及待地,向他扑去。
江枫险些被她们扑倒,急将双臂一张,把两姐妹拥入怀里。
雪、霜两姐妹春心荡漾,欲火上升,全向江枫送上热情如火的狂吻。
江枫只有一张嘴,无法兼顾两个少女的热吻,又不能厚此薄彼,只得两边应付,吻了这个又吻那个,来个雨露均沾,平分秋色。
这一来,两姐妹竟互不相让,居然争风吃醋起来。
吟雪猛将吟霜推开,喝斥道:“你不能等一下吗?”
“为什么你不能等?”
吟霜也不甘示弱。
江枫暗自一惊,想不到中毒已深,性情大变,与过去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过去她们姐妹情深,彼此互敬互爱,如今为了争献热吻,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其实,这已不足为奇,最近她们性情变得极端乖戾,动辄发火,连父母都时时起冲突,何况是姐妹。
尤其是为了争江枫!
江枫唯恐弄巧成拙,引起她们两姐妹反目,急迫:“喂喂喂,你们两个小狐女争什么,是不是想把我生吞活吃了呀?”
吟雪瞪了吟霜一眼,道:“我倒情愿被你生吞。”
吟霜也回瞪吟雪一眼,用同样语气道:“我愿让你活吃!”
江枫哪会听不出,她们所说的“生吞”“活吃”是指什么。
强自一笑,故意问:“你们要我怎样吞,怎样吃?”
吟雪风情万种地笑问:“你敢吗?”
这话充满挑逗意味,也问的非常露骨。
原因是这些时日相处,他们三人在一起时,无论怎样纠缠胡闹,始终未曾真个销魂,突破最后防线。
两姐妹早有献身心意,偏偏江枫每次部能“临危不乱”,及时悬崖勒马。所以,吟雪才会冒出“你敢吗”这一间。
其实他们早已知道,江枫并非不解风情,顽冥不化,他与张四姑,梅花,青凤蓝凤都曾上过床,有过肌肤之亲,为什么对她们“不屑一顾”。
这使她们很不能接受,也难以理解的。
虽然江枫也曾解释,为了要让欧阳昭夫妇对他另眼相看,不得不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欲,以保持两姐妹的完壁。
但是,两姐妹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甚至怀疑!
江枫不敢直接回答吟雪的问题,笑了笑,反间一句:“你认为呢?”
吟雪也笑而不答,霍地站了起来,面对着江枫,毫无顾忌地动手宽衣解带,将全身衣衫尽褪,脱了个精光。
江枫看在眼里,不禁赞道:“美!好美!”
吟霜一听,她哪甘示弱,也忙不迭起身脱了个精光赤棵,问道:“我呢?”
江枫不能厚此薄彼,笑道:“你也一样美!”
两姐妹满意地相视一笑。
“我要你生吞!”
“我让你活吃!”
两姐妹几乎同时发动,扑向了盘坐地上的江枫。
江枫被扑倒,上身向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两姐妹又互不相让,争向江枫身上扑去。
这回吟霜抢了个先,扑住江枫就凑上香唇,来了个火辣辣的热吻。
吟雪落了空,推不开紧紧抱住江枫的吟霜,只好转移目标,另辟战场,改向江枫的身体进攻。
江枫强忍住的伤的痛背,任由她们为所欲为。
他身上仅穿一条短内裤,张四姑为他披上的长衫,被两姐妹一阵拉扯,这时早已滑落下去,落在了地上。
两姐妹放浪形骸,形同疯狂,一个搂住江枫狂吻不已,另一个则在他遍身抚弄。存心要挑逗起他的欲火。
而这时在客房外,罗兰已悄然来到亲自担任护法的张四姑身边,忧挂于色地轻声道:
“四姑,这样下去,恐怕……”
张四姑转过脸道:“不用耽心,江枫会把握分寸的。”
罗兰轻叹一声,道:“可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两个丫头如此纠缠,教他如何能忍受。”
张四姑正色道:“她们自习‘传真记’武功,己中毒太深,除了用这以毒攻毒之法一试,或能奏效之外,只怕两个丫头是真的无救了。”
罗兰爱女心切,急问道:“四姑,今夜你打算让江枫为两个丫头破身?”
张四姑郑重道:“但愿江枫能自制,否则不但枉费他一番苦心,全功尽弃,连他本身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呢!”
罗兰习过“惑心术”,自然深知天狐武功的厉害,尤其雪、霜两姐妹也已尽得“惑心术”真传,万一双方各尽全力施展出来,欲火一发不可收拾,后果将不堪设想。
试想,一方施展“惑心术”,另一方已难抗拒。若是双方互攻,犹如火上加油,即将形成怎么一个局面。
最可能的结果,便是双方均被欲火焚身,同归于尽!
想到这种可能,罗兰不由地发出声轻呼:“啊!……”
张四姑劝慰道:“非常的情况,只有用非常手段,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能拯救两个丫头了。何况,纵使死马当做活马医,也总有一丝希望,总比被迫非得你们亲手杀了两个丫头强些吧。”
罗兰泪光闪动,叹息一声,黯然伤神地转身离去,似乎不敢也不忍留下,目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不幸。
张四姑很能了解罗兰此刻的心情,没有拦阻她。
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也无能为力,帮不上江枫任何忙。唯一的希望,就是江枫能保持清醒,不要忘了三圣当年所交付的重任。
同时她更暗自祈祷,但愿今夜能平安度过。
万一神秘教主方面大举来犯,雪、霜两姐妹想必争相杀敌,她们一杀红了眼,那就真的无救了。
客房里,传出了阵阵的娇吟。
张四姑暗自一惊,忍不住将右眼凑迎窗缝,向内一探望,只见三条肉虫在地上叠成了一堆。
吟雪被江枫扑住,在她遍体狂吻。
而吟霜又伏在江枫背上,双手紧紧将地搂住。
两女一男,构成一副春色无边的画面,加上吟雪的轻嘤娇吟,及吟霜放浪形骸的笑声。
使窗外的张四姑看在眼里,听入耳中,也不禁感到脸上发起烫来。
她倒并非贪看房内镣人心弦的一幕,而是耽心江枫经不起两姐妹的纠缠,万一情况危急,也只得不顾一切,甘冒雪、霜两姐妹被撞破了好事,欲火高涨下失去理性向她出手之险,闯进去来个紧急应变了。
幸好这一看,看出江枫始终控制全局,虽将两姐妹挑逗得欲火难禁,自己却能极力自制,总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实际上,江枫比跟两位绝世高手拼斗更吃力,他现在已不能仗“惑心术”控制两姐妹,全靠自己的定力支持。
要知“惑心术”的施展,主要是当双方四目相交,眼光接触的片刻之间,以眼波惑住对方心神。
譬如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或是彼此以背相对,“惑心术”便无法施展。
此刻的情形,正是如此。
不过,两姐妹已受到“惑心术”征服,触发了她们强烈的情欲,如同被催眠术控制一样,潜意识中完全依照催眠者的指示,绝对服从,无法更改,而且是有进无退。
而这股狂炽的欲火,必须使它发泄出来。
在过去相处的日子里,像此刻这种纠缠在一起的场面,他们三人早已习以为常,不足为奇。每次一了紧要关头,彼此都能悬崖勒马,守住了最后防线。
不同的是,江枫从来对她们施展过“惑心术”。
但是,此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两姐妹心神已乱,欲火不断上升,放浪形骸之情,比水性杨花的荡妇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形容她们像荡妇,一点也不为过,只见两姐妹全身赤裸,上下夹攻连短内裤都被她们扒掉的江枫,好一副若痴若狂的情态。看在窗外的张四姑眼时,不禁为之咋舌,自叹望尘莫及。
毕竟,她们只是十几岁的青春少女,从未经过人道,尚属完璧处子呀!
两姐妹形同疯狂,愈来愈冲动了。
看情形,她们继续再闹下去,江枫也将情不自禁。……
张四姑情急之下,正待不顾一切后果,闯进房去加以阻止,忽听大悲梵音响起,似从四面八方传来。
原来,罗兰黯然伤神离去时,遇上了负责各处巡视的大和尚。
大和尚察言观色,看出罗兰心有千千结,追问之下,得知情由,便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罗女侠不用耽心,此事交给贫僧好了,必要时,只好由贫僧来化解凶险了。”
罗兰谢了一声,迳自回到丈夫身边去。
大和尚则走向后禅院,一直守候在暗处。
当地惊见窗外的张四姑在将要采取行动时,情知事不宜迟,急忙以深厚内力发出大悲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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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千钧一发之际,梵音传入,顿使纠缠一起的赤裸两女一男,如同从浑浑噩噩中被唤醒。
但他们都已心力交瘁,随即又昏昏入睡……
一夜平安无事地度过。
出乎意料,神秘教主方面并未大举来犯。
甚至古庙方圆一里之内,没有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难道他们已知难而退,撤离了山东境内?
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昨夜,可说是有惊无险,要不是大和尚及时发出大悲梵音,万一张四姑情急之下,不顾一切闯进客房去,正际欲火狂炽的雪、霜两姐妹,极可能失去理性,迁怒撞破她们好事的这位张姨。
如果两姐妹同时出手,张四姑绝对抵挡不住。
在那种情势下,江枫若要抢救张四姑,只有出手杀了这形同疯狂的两姐妹!
张四姑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禁犹有余悸,一早就来向大和尚致谢。
大和尚哈哈一笑,道:“谢我倒不必,待会儿要是有人向贫僧兴师问罪,怪我昨夜坏了他们的好事,还得张姑娘多多替我担待一些才是呢。”
张四姑道:“江枫不会的。”
“我说的不是他。”大和尚道:“是那两个小狐女……”
话犹未了,已见雪、霜两姐妹站在大殿门口。
只见吟雪面罩寒霜,向吟霜冷冷地问:“好像有人在背后说我们坏话,你听见了吗?”
吟霜不屑道:“有种就当面说,背后说当他放屁!”
嘿!年纪轻轻的大姑娘,连这种话都出口了。
张四姑心知她们要找大和尚麻烦,大概是为了昨夜的事,不由地脸色一沉,正待出言相责,大和尚却抢先开了口。
“两位姑娘,早啊。”
两姐妹跨进了大殿,吟雪眼皮一翻道:“谁是姑娘?我们是小狐女!”
其实“小狐女”只是个昵称,她们从未介意,今晨显然是存心耍找大和尚的碴儿,反正他说什么都不对。
大和尚仍然笑容满面道:“对对对,你们已尽得天狐夫人武功真传,小狐女自是当之无愧。”
吟霜出言讥道:“这以说,大和尚念了这么多佛经,应该是小佛祖罗?”
大和尚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只不过是个酒肉和尚,哪敢沾辱佛祖圣名。”
“哼!”吟霸道:“出家人不沾荤腥,你这和尚却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外加杀人不眨眼,简直是佛门中的败类!”
张四姑忍无可忍,怒斥道:“吟霜,不得对大和尚无礼!”
吟霜连正眼都不看张四姑一下,冷冷说:“我们在跟这酒肉和尚说话,不干你的事!”
“哼!”
张四姑正待发作,大和尚已呵呵笑了起来。
“张姑娘,年轻人不拘小节,喜欢跟我这六根不净的出家人打成一片,你又何必跟我们凑热闹。”大和尚唯恐双方发生冲突,一施眼色:“你不是要接老叫化的班去吗?”
张四姑哪会不明白大和尚的心意,但她此刻却不能走开,让大和尚一人应对两个小狐女。
“我还要在这里等江枫。”她摆明了不走的态势。
她故意抬出江枫,用意是使两个小狐女有所顾忌,至少态度上会收敛些。
想不到提到曹操曹操就到。
“大家早啊!”
江枫右侧拱门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雪、霜两姐妹竟未加理会,逞向左侧拱门走了进去。
大殿两侧的拱门都通后面禅院,显然她们是准备回院内的客房。
这座废弃已久的古庙占地甚广,虽已是到处残垣断壁,破旧不堪,不复当年的雄伟旧貌。
但依稀仍可看出,昔日香火鼎盛时,必是信徒络绎不绝的名刹。
不说别的,仅仅后禅院供善男信女休息的两排客房,就多达十二间。
如今,正好被他们这批人加以利用。
刚才雪、霜两姐妹是从前院进入大殿,她们一早外出去了哪里?
张四姑、大和尚被她们一进来就出言找碴,以致没有想到这问题。
江枫却提了出来:“她们刚回来?”
张四姑被他一语提醒,诧异道:“咦?昨夜她们不是安安稳稳睡在客房里,没见她们出动呀!”
江枫笑迸:“大姐,她们已深得你的遁法技艺真传,要溜出去太容易了,谁也不会发觉,不然就怪你授艺不力啦。”
张四姑瞪他一眼,正色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如果大利尚不在场,江枫必一会回一句:“我没有不正经呀!”
旦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口,只是微微一笑。
张四姑接下去道:“遁法不遁法并不重要,存心要溜出去,利用夜色掩护,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能办到,并非难事。问题是,昨夜她们溜到哪里去了?去做了什么?”
江枫道:“大姐刚才怎么不间她们?你是统帅,必须掌握情况及所有人的行动,她们怎可未经大姐同意,擅自行动呢!”
张四姑苦笑道:“刚才她们一进来,就故意找大和尚麻烦,差点引起中突。我排解都来不及,哪想到这些。”
“找大和尚麻烦?”江枫的目光转向了大和尚。
大和尚呵呵笑道:“大慨是怪我昨夜多事,或者对大悲梵音不太欣赏。”
江枫当然明白大和尚指的是什么,不禁有些尴尬。
偏偏张四姑又毫不保留道:“你的‘以毒攻毒’妙方,对她们恐怕无效哦。”
江枫更窘迫了。
忽听大和尚叹道:“唉!如今她们两姐妹的魔功进境,已然步入坦途,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尤其是吟霜,只要一杀人见血,这时魔性大发,不自克制。和尚原打算以七日七夜不停息的方法,念诵出大悲梵唱,助她们使成长的魔心消退。
可是,经过昨夜的事,和尚发现她们不但对梵音有所排斥,且对和尚心存芥蒂,再要她们心甘情愿接受梵音,恐怕相当困难了。”
“我们总不能坐观不管,任由她们沉沦下去吧?”江枫真的急了,语气不免激动起来。
张四姑深深一叹,神情凝重道:“如今强敌当前,又发生她们的问题,我们真是内忧外患!”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
大殿上,气氛突然沉闷起来。
就在这时,突见欧阳昭夫妇奔入。
罗兰气急败坏,一进来就问:“看见两丫头吗?”
张四姑点了点头,道:“她们刚回来,回后禅客房去了。”
“噢。”罗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张四姑察觉出俩口子神色有异,忙问:“你们跟两个丫头一起出去的?”
罗兰点了下头,道:“昨夜两个丫头入睡后,我们仍不放心,一直守在暗中,注意她们房里的动静。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她们就溜出房,飞身越院墙而去。
当时我们没有出声阻止,决心跟去看看她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所以一路悄悄跟踪。
结果她们并没有目标,只是到处寻找敌踪,看情形是杀性大发,想找些倒媚的人杀个痛快。
偏偏搜寻了好几十里,竟然不见敌踪,不知那批人躲到了那里去,害我们疲于奔命,跟着两个丫头到处乱转,一直将到天亮,看她们杀了不少的山猪和野狼。”
欧阳昭铁青着脸,愤声道:“我看两个丫头已无可救药,与其任由她们愈陷愈深,将来变成危害天下武林的两大女魔,倒不如由我亲手……”
“杀”字刚要出口,已被罗兰以眼色制止。
欧阳昭深深叹口气,不再说下去了。
“阿弥陀佛!”大和尚喧了声怫号,走上前道:“欧阳施主,事情演变到今日地步,实非始料所及。就连少林掌门百明方丈也未想到,否则他哪会让江老弟去找了‘传真记’?
两位令媛本性纯净,天质聪慧,实为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她们之所以陷入魔境,完全是误练‘传真记’上邪术魔功而起,以致愈陷愈深,难以自拔。
如今之计,必须先息上她们的杀念,再设法从魔境中拯救出她们。所以得请张姑娘配合,近日之内,神秘教主方面着大举来犯,千万不可派她们杀敌。”
张四姑点点头道:“我会尽量不使她们杀人见血的,不过。……”
突然欲言又上起来。
罗兰怂恿道:“四姑,事到如今,不必有任何顾忌,有话尽管直说吧!”
张四姑迟疑了一下,始郑重道:“万一她们不听命,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只好出手杀了她们!”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不由地一怔,神情大变。
只见大和尚双手合什,口喧佛号:“阿弥陀佛!”
江枫俊眉一皱,茫然不知所措。
罗兰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欧阳昭则是义无反顾道:“四姑看着办吧?此事由你全权作主!”
“不!”罗兰叫道:“四姑,你可以废了两个丫头的武功,但不能杀她们!”
欧阳昭喝斥道:“兰妹,你……”
“她们是我们的女儿啊!”罗兰突向张四姑双膝跪下,泣声哀求道:“四姑,答应我不要杀她们……”
张四姑慌忙蹲下,双手要扶起她:“别,别这样……”
罗兰泪如雨下道:“不!四姑,你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
欧阳昭气得顿足道:“兰妹,你怎可如此,真令我大失望了!”
张四姑道:“有话站起来说,这样我实在担当不起啊。”
罗兰已泣不成声,连她说什么都无法听清。
江枫站在一旁傻了眼,一时不知如何劝慰这位未来的岳母。
当然,万一情势所逼,非杀害雪、霜两姐妹不可,连他这个欧阳家的乘龙快婿也当不成了。
张四姑只好委婉道:“罗兰,你是知道的,我对两个丫头的疼爱,以及对她们的感情,绝不亚于你这做母亲的。
除非万不得已,只要有一线拯救她们的希望,我绝不会轻易放弃。
刚才你们尚未回来之前,我们正在商量,决心要尽一切可能。
把两个丫头从魔境中拯救出来。
真要到了绝望的一天,为了她们,也为了天下武林着想,如果被迫非下手不可。我可以向你保证,杀了她们,我绝不会偷生,必定陪着两个丫头同赴九泉!”
说到这里,张四姑也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四姑……”
罗兰抱住了张四姑,两人把头痛哭。
一旁的江枫,大和尚及欧阳昭也为之动容。
不知什么时候,青凤已悄然进了大殿,在场的人竟浑然未觉。
她把江枫拖开一旁,轻声说了几句。
只见江帆把头微微一点,走去拍拍张四姑的肩头,道:“大姐,青凤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张四姑抬眼一看,青凤仍站在右侧拱门旁。
这会儿青凤突然来到,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事,否则她岂非大不识时务了。
张四站便向罗兰劝慰道:“罗兰,不要难过,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扶起了罗兰,她才走向青凤,两人一起走进拱门。
到了禅房,青凤放下形同虚设,又破又旧的布门帘,才郑重其事道:“张姨,其实你用不着杀雪、霜两姐妹的……”
“你都听见了?”张四姑暗自一怔。
青凤点了点头。
张四姑即问:“哪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青凤献计道:“我会配制一种药,服下之后功力全失。一旦废了武功,她们就无法杀人了。”
“不行啊!”张四姑摇头苦笑道:“现在不是功力的问题,而是她们的本性已经迷失,完全情不由已。即使废了武功,她们仍然陷入魔境,可能会想出更残酷,更极端的杀人手段。
况且‘传真记’上的武功,均属歪门邪道,一旦练成,在体内就形成了一种自然抗力。
如果服下你的药,想必水火不容,她们如何能承受得了?万一不慎,当场就可能送命,这个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青凤沉吟一下,又道:“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只不过……”好似乎说不出口,欲言又止起来。
张四姑笑道:“青凤,在张姨面前,干嘛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况且,这是为了救雪、霜两姐妹,就算你说的方法不能用,张姨也不会怪你呀。”
青凤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张姨可知道‘素女经’这部奇书?”
张四姑坦然道:“不但知道,而且看过,你问这个干嘛?”
青凤道:“素女经有两卷,一为素女秘道经,一为素女方。我们天三门的女弟子,从小就把它列为练功习武之外必修的课业,以了解男欢女爱之事。
但三位宫主却根据素女经,深入研究,创出了另一部秘经,并且身体力行。她们之所以如此,为的是要藉由彼此的爱抚,不须男人亦可达到发泄欲火的目的。
久而久之,一旦深迷此道,就如同吸毒上癌似的,对其他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三位宫主此番亲自出马,功力不大如前,很可能就是终日玩这‘磨镜之戏’,以致武功荒废。否则的话,她们绝不可能如此不济。
所以,我在想,如果能所雪、霜两位妹妹导人此途,不知是否能冲淡她们的杀气?”
“这个嘛……”张四姑沉思了片刻,问道:“三位宫主把她们的心得传授了你?”
青凤脸上一红,娇羞万状道:“天王门的众弟子中,只有我和蓝凤习过。”
张四姑神情凝重道:“我懂你的意思,是想藉此转移她们的‘兴趣’,逐渐淡化嗜杀的魔性。这个方法,与江枫昨夜用的可说是不谋而合,异曲同工。
可是,江枫昨夜险些弄巧成拙,当时我也几乎沉不住气,若不是大和尚及时传出大悲梵音,我差一点不顾一切闯进去阻止。
如果我真闯了进去,触怒两个丧失理性的丫头,首当其冲的可能就是我这张姨。现在回想起来,我仍有余悸,险肇大祸呢!”
青凤不以为然道:“张姨,你不知道三位宫主那套功夫的厉害,那比‘媚术’强过何止十倍。内宫的女弟子,包括我和蓝凤在内,当初就是被她们用这方法控制,心甘情愿受驱使,甚至为她们卖命。
刚才在大殿里,我见了张姨和罗兰前辈抱头痛哭的情形,知道你们谁也不忍向雪、霜两位妹妹下手。所以才想到,不妨废了她们武功,或用这方法一试,也许能奏效,那就不必非杀她们不可了。”
张四姑未置可否,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有把握吗?”
青凤肯定把头一点。
张四姑不由地笑斥道:“想不到你这丫头还藏了私呢!”
青凤窘道:“这种见不得人的技艺,难登大雅,那敢在张姨面前炫耀哪。”
“说的也是……”张四姑郑重道:“这事关重大,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任何第三者知道,万一不成,也免得落人笑柄。”
青凤连连应道:“我知道,我知道,张姨请放心,我会不露痕迹,见机行事的。万一情况不对,我会立刻悬崖勒马,绝不让她们看出破绽。”
张四姑微微点头:“她们回房不久,不知睡了没有,你去看看吧。”
目送青凤出了禅房,张四姑非但没有感到松了口气,反而心情更沉重起来。
因为,她对青凤的方法,实在不敢抱太大希望。
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更好的有效方法呢?
张四姑茫然了。
换班了,担任夜间警戒的一批人去休息,轮到了另一批人来接替。
这批接班的人,包括江枫,张四姑,欧阳昭夫妇,大和尚,青凤,及雪、霜两姐妹等人。
从人手的调派可以看出,张四姑仍以原来的组合为主力,夜间让大家尽量休息,养精蓄锐,以备敌人大举来犯右历力一战。
至于弃暗投明的申雪君,夏天同等那批人,张四姑对他们仍然怀有戒心,所以分派他们担任夜间警戒,并且指派老叫化负责巡视,以防万一有变。
蓝凤则是留下的一步暗棋,如今她虽巳投诚,但神秘教主尚不知情。
她是被神秘教主利用,奉命来传话,旨在诱江枫中计的。
所以,神秘教主可能以为她被抓,必要时可以将计就计,让她装成从这里逃出,逃回神秘教主那边,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呢。
由此可见,张四姑不愧是女中豪杰,确实具有运筹帷幄的大将之风。
此刻她正与江枫两人一组,在距古刹一里外方圆之内巡视。
但所经之处,并未发现敌踪。
江枫忽问:“大姐,他们会不会知难而退,昨夜早已远道了。”
张四姑摇摇头道:“不太可能!试想,你是那神秘教主的心腹之患,眼中之钉,一旦未能置你于死地,他就一日寝食难安。昨夜费尽心机,仍未把你炸死,他怎会甘心就此罢手呢。”
“可是……”江枫眉头一皱,困惑道:“他们为什么毫无动静?
至少应该有人在附近一带监视我们呀!”
张四姑耸耸肩道:“这位神秘教主,实在令人莫测高深……”
“曝了光……”
江枫接道:“连蓝凤也不能算上了。”
“不!”张四姑道:“到目前为止,神秘教主可能还搞不清,蓝凤究竟是被抓,还是被我们杀了,才由你乔扮她回去复命。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你既能找到那座密林,他一定以为蓝凤是受了酷刑,被逼供说出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江枫却持不同的看法:“难道他想不到,可能是被蓝凤出卖了?”
张四姑判断道:“不太可能,蓝凤跟青凤不同,她一向居于幕后,不像青凤抛头露面以歌女姿态出现,所以神秘教主想不到她会与你发生接触。
否则的话,昨夜他哪会派出蓝凤来传话。”
江枫点点头道:“大姐说的很有道理,关于这点,昨夜我也想到。神秘教主派蓝凤来见我们,大概算定我们必然会跟踪她,而且跟踪的人很可能就是我。所以布下陷阱,等我去自投罗网。
想不到我们不是跟踪,而是乔扮成蓝风,这点似乎出乎他意料之外。
当时他自作聪明以为乔扮蓝凤的是你,结果更出乎意料,那个蓝凤竟然是我!”
忍不住哈哈一笑,江枫接下去又说:“由此可见,他对蓝风尚未怀疑,否则就不会派她出马了。
但我有一点想不通,当时我已露出本来真面目,尚未跟那冒充神秘教主的侏儒冲突,如果他混在那批黑衣刀手中,为什么不等亲眼看到我被炸死,就率众匆匆撤走?”
张四姑笑斥道:“小情郎,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哦!”
“怎么说?”江枫怔了怔。
张四姑分析道:“你想看,在那么强烈爆炸的威力范围之内,谁能活命?所以他不必亲眼见到,已认定了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命大,竟然能死里逃生。
另一个原因,是他估计你绝不会只身涉险,林外必定有人跟来接应,既然认为你已死定了,其他人已不足为惧,为了保存实力,以免造成重大伤亡,损了他的元气,又何必急于一时跟我们硬拼呢?
也许除你之外,神秘教主对雪、霜两姐妹也有所忌惮,下一次的目标就是她们了。”
一听提到雪霜两姐妹,江枫的眉头又皱起来。
张四姑劝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太为她们耽心。”
江枫忽问:“大姐,万不得已时,你真忍心向她们下手吗?”
张四姑强自一笑道:“我也不想把命赔上啊!”
江枫不愿自寻烦恼,赶紧转移话题:“大姐,你咋夜不是说,对方很可能采用自杀式的攻击,指派一批死士每人身上绑上炸药,跟我们一个拼一个吗?”
“但是不能不防。”张四姑道:“昨夜老叫化出了个主意,我认为倒不妨一试……”
江枫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主意?”
张四姑道:“他主张由我用速成法,教会所有人几种简易遁法技艺,埋伏在古庙四周,一见敌人出现,就以远距离暗器射杀,根本不让他们任何人有机会接近我们。
这样一来,他们的敢死队就失去作用,吟雪、霜两姐妹也不必上阵出手杀敌,不是两全其美吗?”
江枫点点头,道:“这倒确实是个可行之计,不过,要阻止雪霜两姐妹出手杀敌,恐怕她们不会听……”
张四姑笑了笑,胸有成竹道:“这个心由我来操吧。”
江枫忙问:“大姐有什么妙方?”
张四姑不便泄露青凤的献计,故意卖起关子来,笑道:“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们已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距离古庙至少三里之外,到了一片竹林前。
江枫突然止步,伸手拉了张四姑一把,轻声道:“大姐,这片竹林可曾派人搜索过?”
张四姑没有答话,向竹林注视了片刻;忽道:“怪事,这一带我巡视过不止两三遍,好像不记得有这一片竹林呀!”
江枫笑道:“难道它是突然冒出来的?‘二十四孝’中,孝子只能哭出竹笋,哭不出一大片竹林哦。”
张四姑正色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此刻没有第三者在场,江枫已不必顾忌,俏皮地笑道:“我不正经了吗?”
张四姑没有心情跟他打情骂俏,瞪了他一眼,逞向竹林走去。
江枫讨了个没趣,只好尴尬地笑笑,跟着走至林前。
张四姑一向谨慎小心,不敢冒然进入林内,蹲下仔细观察了片刻,轻声惊道:“你看,这些青竹是不久前才植入土中的!”
“哦?……”
江枫不禁一怔,急忙蹲了下去。
仔细一看,竹根周围虽然埋得极平整,仍可从翻出的新土色泽,看出青竹刚植入土壤中不久。
甚至可能是昨夜才植入!
这一片竹林,高远两三丈的青竹,为数至少在千株以上。一夜之间要从别处移植过来,简直不可思议。
更令人不解的,是什么人这样做,目的何在?
江枫连看了十几株,情形完全一样,不禁惊诧道:“大姐,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张四始没有回答,站起来观察了一阵,又沉思片刻始道:“唔……看来很像是一座奇门阵!”
江枫笑道:“大姐,我对布阵虽不精通,但我义父金丹书生对此颇有研究,也曾教我奇门易数之学,可惜我志不在此,同时又要跟姨娘天狐夫人,师父无相大师学艺,以致对奇门易数、布阵之学仅学得点皮毛。
不过,至少我凭这点皮毛,也知道住何一种奇阵,都是按九宫,八卦,五行演变布设而成。
尤其是奇门五行阵,仅须一些石块及竹枝就可布成,确实玄奇无比,令人不可思议。
但无论何门何派,任何一种奇阵都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表面绝对让人看不出异状,看不透玄机,更看不出凶险。一进入阵内,立时与阵外所见情景就有天壤之别,说穿了完全是一种错觉所造成。
原来的几堆石块,几枝竹枝,突然之间变成了崇山峻岭,悬崖绝壁,以及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使人被困在其中,无法找到出路。
纵然身怀绝世武功,困在阵中也施展不出。十天八日下来,即使不被饥渴而死,恐怕也会发狂了。
而眼前这座竹林却不同,青竹何止千株,已然成林,天下哪有这种布阵之法的?”
张四姑没有打岔,一直听他一口气说完,才笑道:“小情郎,谢谢你替我上了一课,使我茅塞顿开。就算金丹书生亲自授业,大概也不过如此,可是,扮猪吃老虎这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江枫怔了怔,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张四姑道:“我这个比喻不算很恰当,但却是一针见血。就拿你来说吧!认定这片竹林不可能是个奇阵,否则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布设的。其实,对方不但是布阵行家,而且更是深诸兵法‘攻心为上’之学的高人。
诚如你所说,奇门竹石阵仅须一些石块和竹枝即能布成,不必大费周折,所以你一见这片竹林,绝不认为它是个奇阵,岂不等于被扮猪的吃了你这只老虎。”
“唔,好像有点道理……”江枫道:“但你又根据什么,认定这是个奇阵呢?”
张四姑指着竹林道:“你仔细看,这片竹林看似又密又乱,参差不齐,但其中暗藏九宫八卦玄机,利用附近其他青竹加以掩饰,使人不易察觉出来。
如果我没看走限,不信的话,我们只要一进入林内,眼前的一切立时会生变化,完全不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情景了。”
江枫眼光一扫,颔首道:“没错,尤其这片竹林的位置,正挡住了通往山谷的谷口,实在有悖常情。
照这样看来,显然是让想要进入山谷的人,势必非通过这片竹林不可。换句话说,这是个陷阱。也无异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很可能他们的人就藏在谷内!”
张四姑笑了笑,道:“你总算明白了。”
江枫想了想,问道:“大现现在我们是回去,还是人阵一探究竟?”
张四姑道:“那就得看你的了,如果你有自信,不怕被困在阵中出不来……”
不等她说完,江枫已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们为了布阵,不惜劳师动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老远移来上干株青竹,冲着这份心意,我们也不能辜负人家的盛情哪!”
两人相视一笑,小心翼翼地向竹林内走去。
他们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结果进入林内竟毫无异状,大出两人意料之外。
林内的情景,与他们在林外所见完全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枫不禁感到十分困惑,张四姑也莫名其妙。
“大姐,我们好像又估计错了。”江枫转身看着张四姑。
张四姑强自一笑道:“不是‘我们’,是我估计错了,你说对了,这根本不是个奇阵。”
“但他们为什么呢?”江枫道:“至少有个合理的解释呀!”
张四姑沉思一下,当机立断道:“走!我们既然进来了,就进山谷去找答案!”
“对!”江枫义无反顾。
两人交换一下眼色,互示关怀与警惕,随即向谷口一直走去。
尽管林内毫无异状,他们仍不敢掉以轻心,一面向前走,一面目光流转,注意任何风吹草动。
因为,这实在令人费解,也太不可思议,移植千株青竹,一夜之间布成一座竹林,可称得上工程浩大。
若是毫无目的,那他们为的是什么?
绝不会是为了美化景观,或者改变风水。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人吃得太饱没事干!
两人一路通行无阻,一直走到竹林尽头,仍未发现任何异状。
出了竹林,眼前便是谷口。
放眼看去,谷在两座山间,婉蚓向前伸展,由于谷口被山石挡住视线,不知山谷通往何处,也看不到尽头。
张四姑突觉一阵轻微眩晕,不由地以手按额,足下也有些不稳起来。
江枫急问:“大姐,你怎么了?”
张四姑强自振作一下,道:“大概整夜未睡,精神有些恍惚吧。”
江枫关切道:“那我们还是回去……”
“不!”张四姑坚决上:“既然来了,好歹也得进山谷去……”
话未说完,她已摇摇欲坠起来。
江枫暗自一惊,急忙把她扶住,同时伸手一揽她的纤腰:“大姐,不要逞强了,快回去吧。”
张四姑却摇摇头道:“不碍事的,扶我到前面石头那里,坐下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江枫拗不过她,只好扶她向前走去。
走近挡在谷口的山石,已看清谷内的情况了。
两个乍见之下,不由一惊,大声轻呼:“啊!……”
原来,他们所见到的,竟是八对赤裸裸的男女,正在谷内做着翻云覆雨之戏!
但他们的失声惊呼,并未惊动这十六名男女。
更妙的是,八对男女如同泥塑木雕,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动都不动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被人点穴所制……
定神一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八对男女是近似肉色的大理石雕成。且粘上毛发,乍看栩栩如生,几可乱真!
山谷里,哪来的这批男女的石雕?
江枫正感莫名其妙,忽觉张四姑紧紧搂住了他身体。
莫非触景生情,引起了她的欲念?
“大姐,我们走近些去看看。”江枫似对石雕发生了好奇。
张四姑未置可否,任由江枫拥着走近石雕。
十六名赤裸男女石雕,分为八组排成一圈,每一对男女,均各自作出不同的交合姿势。
不但维妙维肖,而且栩栩如生,甚至连脸上那种亢奋紧张的表情,也十分逼真传神,表露得淋漓尽致。
这不知出自什么名匠的杰作,真可称得上是“春宫图”中的珍品!
江枫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过脸急道:“大姐……”
不料却见张四姑两颊飞起红晕,双目流露无限柔情,一副春心荡漾之态。
江枫不由地暗自一惊,惊问:“大姐,你怎么了?”
张四姑双臂齐张,搂紧了江枫的脖子,仰起脸来,渴求地道:“小情郎,快抱紧大姐,吻我……”
江枫心中大骇,他与这位大姐春风已不止一度,但从未见过她如此放荡,简直如同不甘寂寞的年轻寡妇。
但他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张四姑的要求。
他低下头,吻上了她的朱唇。
张四姑迫不及待,搂紧了江枫就狂吻不已,同时将那条滑腻腻的妙舌攻入对方口中,恣意翻腾卷动起来。
江枫觉得出,张四姑的全身发热,也意识出她内心的一股欲火正在燃烧。
怎会如此呢?
江枫猛然间若有所悟,想到了问题出在那片竹林!
对方不惜劳师动众,一夜之间布成这片竹林,绝不可能是故布疑阵。
尤其是,谷内又布置了这八座男女交合石雕。
显然,竹林看似毫无异状,其实林内很可能弥漫着无色无臭的气体,吸入后足以使人意乱情迷,欲火难禁。
刚才张四姑一走出林外,便觉一阵轻微眩晕,足见受到吸入林中气体影响。
如果不出所料,那种气体应该是催情剂,或是春药之类。不同的是不必服下,吸入即可发生作用,大概可与江湖上最霸道的迷药“六里香”媲美吧!
加之目睹谷内八座男女交合石雕,便使药注加速发作,一齐不可收拾。
江枫仗着功力深厚,加上天狐夫人所传“惑心术”,更重要的是得力于无相大师,及金丹书生的通力合作,早为他打通任、瞥二脉,冲破生死玄关。
如今他已异于常人,连天后宫秘传的媚法都失效,更何况是区区迷药。
按理说,张四姑也尽得天狐夫人真传,不应如此不济才是。但她受到发自内心深爱江枫的影响,身心对这小情郎从不设防,如同门户大开,以致被那迷魂气体趁虚而入,全然丧失了自制之力。
江枫这时明知她是意乱情迷,身不由己,但却不忍拒绝她的如火热情。
狂炽的欲火,使张四姑愈来愈冲动……
江枫对这位大姐,不似对雪、霜两姐妹,不必耽心情不自禁时,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此时此地,使他更耽心的是惟恐谷内早有理伏,伺机而动。极可能趁他们意乱情迷,甚至翻云覆雨时,冷不防涌出发动突袭。
他虽暗自提高警觉,随时可以应变,但却无法兼顾神志不清的张四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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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想到,敌人万一攻来的是敢死队,身上绑了强烈炸药,决心同归于尽……
江枫不敢再往下想了。
“大姐……”
他挣脱了张四姑的狂吻,刚要向她提出警告,只见这位春情荡漾的大姐,极其妩媚的嫣然一笑,竟然不自觉地施展出“惑心术”
来。
江枫心神猛然一震,情知不妙,急叫道:“大姐!不可以……”
张四姑笑得更妖媚了,有如百花吐蕊,群芳争艳。
江枫心中大骇。
凭他的定力,即使不以“惑心术”,也足以抵制天后宫的“媚法”
侵袭。
更何况,他若施展“惑心术”对抗,必占上风。
以前属试不爽,譬如梅花,青凤,蓝凤等几位精习“媚法”的女子,便尽被他征服,获得芳心,不惜背叛神秘教主,甘为他驱使卖命。
如今的对手却是张四姑,这时又使出了“戒心术”。
江枫不敢以“惑心术”对抗,那无异火上加油,欲火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万一失控,难以自制,势必被欲火吞噬,落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情势已急,万般无奈之下,江枫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任凭这位大姐为所欲为。
这好有一比,如同狂洪决堤,既然无法阻挡,不如疏流,将泛滥的洪水导入大海,让它自然化于无形。
张四姑毫无顾忌,宽衣解带,褪尽了全身衣衫。
光天化日之下,这位大姐丰满成熟的胴体,赤裸裸地呈现在江枫眼前。
以往几度春风,几番云雨,江枫与张四姑都是在昏暗的烛光下进行,未能尽情欣赏她的体态。
此刻一览无遗,才发现这位大姐的胴体,竟然曲线玲拢,婀娜多姿。尤其一身细皮白肉,肌质晶莹,是如此的诱惑,令人一见犹怜。
张四姑裸身面对江枫,双手齐动。迫不及待地为他脱光了全身衣衫。
两人赤身相对,仿佛谷中多了一座男女交合的石雕。
但他们是有血有肉的,而且在活动……
第三十回 雪霜女力劈四侏儒
经过几番翻云覆雨,激情的肉搏后……
江枫和张四姑都精疲力尽了。
他们仍然紧紧相拥,赤裸裸地,躺在八座石雕围成的圈内,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江枫保持着清醒,也保持着警觉。翠玉刀就在他身边,伸手可及,随时可以抓起它跃身迎敌。
但是,连他都感到意外,敌人竟然毫无动静。
当他们正在翻云覆雨时,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突袭大好时机,敌人怎会没有好好把握?
江枫实在想不透。
这时张四姑的欲火已消退,娇喘了一阵,霍地挺身坐起,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不由地失声惊呼:“啊!我怎么……”
显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再一转头,见到江枫赤裸裸的躺在身边,更觉惊诧道:“你!你……”
江枫并不急着起身,笑道:“大姐,还是你比我高明,被你说中了,那片竹林果然是个奇阵。”
“哦?”
张四姑未及追间,目光一扫,发现了围成一圈的八座男女交合石雕,顿觉面红耳赤。
她忙不迭抓起一旁的衣衫,跳起来匆匆穿上,始道:“我们被困住了?”
“我指的不是这八座石雕,是谷口外的那片竹林。”
江枫边说起身,匆匆穿上衣衫,发现张四姑似乎并未注意听他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在端详石雕,很感兴趣。
张四姑充耳未闻,似在努力回想什么。
江枫见状,心知这位大姐个性很好强,不愿追问,希望凭自己的记忆,想出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尤其想知道,怎会赤裸裸地跟他躺在这里。
终于她若有所悟,失声叫道:“他们是故布疑阵!”
江枫反而糊涂了,茫然问:“此话怎讲?”
张四姑判断道:“他们不惜劳师动众,连夜在谷口外移植上千株青竹,目的是想故布疑阵,让我们以为他们藏身在谷内。其实等于声东击西,他们是藏在别处。
也许照他们的估计,认为我们绝不敢贸然闯入竹林,进到谷中来。即使进入谷中,结果却发现只有八座石雕,不见半个人影,被他们耍了一招。
可是,我们怎么躺在这里的?”
江枫呵呵一笑道:“我还以你不会问呢!”
张四姑白他一眼,顿促道:“快说嘛,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枫这才从容不迫他说出了一切。
张四姑听毕,顿时面红耳赤,窘迫万状道:“天啊!我竟一点也记不起,自己做了些什么。”
江枫道:“幸好是大姐,如果是雪、霜两姐妹跟我同来,后果真不堪设想。说不定我们会同归于尽,这里就是我和她们的葬身之地!”
张四姑听得暗自一惊,心中犹有余悸。
江枫瞥了她一眼,忽问:“大姐,你看他们故布疑阵,除下误导我们追敌的方向,还有什么其他居心?”
“唔…”张四姑沉吟一下,道:“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假定我们不敢贸然闯入竹林,势必调集所有人手,全部守在林外。这样来,我们的人就等于陷在了这里,让他们有充裕的时间准备,及重新布置一切,或者等待更强大的增援赶来,跟我们决一死战。
另一种可能,则是万一我们自恃艺高胆大,不顾一切硬闯竹林,冲进谷里来。每个人不知不觉中,吸入林内无色无嗅的气体,必然神志不清,意乱情迷。那时大家都失去理性,无法自制,岂不乱成一片。
果真如此,我们就难免一场自相残杀,尤其是雪、霜两个丫头……
唉!这事想起来实在可怕!”
江枫嘘了口气,遂道:“大姐,我们出来这么久,大家一定很耽心,不知我们出了什么意外,快回去吧。”
张四姑把头一点,两人飞身出了八座石雕,直向谷口奔去。
来到林前,江枫急道:“大姐,屏住呼吸,我们一口气穿出竹林。”
只见以大和尚为首,老叫化,欧阳昭夫妇及五弟子,刁鹏等人正在林外守着。似乎看出竹林有蹊跷,不敢贸然闯入,以致趑趄不前。
一见江枫与张四姑奔出,大和尚忙飞身迎上前,叫道:“你们果然在这里!”
老叫化也赶来,抱怨道:“唉!也不告诉我们去哪里,可把我们急坏啦!”
江枫若无其事地笑道:“急什么,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怕我们被人拐去了不成。”
“哼!你倒说的轻松……”
老叫化眼珠子一弹,正待倚老卖老,训他几句,欧阳昭已来到面前,抢着问:“山谷里可发现了什么?”
张四姑唯恐江枫说漏了嘴,那可令她无地自容,忙道:“此处不宜久留,大家回去再说吧。”
大家虽急于想知道谷内情形,但不便追问。
奔回古庙的途中罗兰故意走在张四姑身旁,轻声道:“四姑,青凤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张四姑暗自一惊,急问:“她怎么了?”
罗兰忧心忡仲道:“两个丫头回房去后,一直没有出房,我有些不放心,想跟她们好好谈一谈。刚进后禅院,就瞥见青凤溜进了她们房里。
我在房外守了半天,听不见一点动静,又不好闯进房去查看,赶紧想通知你。遇见老叫化,说是看见你和江枫去附近巡视了,可是我到处找不到你们,才回去召集了他们四处寻找,一直找到了这里来。”
张四姑心知青凤已开始行动,但不便向罗兰说明,只好笑着说:“别惊小怪,青凤只不过想我两个丫头聊聊,找机会开导她们罢了。”
罗兰不以为然道:“不是我大惊小怪,这是什么节骨眼,强敌当前,又不是以前在欢场献唱,青凤今天居然刻意打扮,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我才觉得她不太对劲哦。”
张四姑笑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何况她那么年轻,你也未免太保守了吧。”
罗兰只好不说了。
两三里路,以各人的轻功施展,只用一盏热茶的时间,便已奔回到古庙。
守在庙门外的胡元和郭天同,忙上前恭迎。
江枫等人答了礼,迳入大殿。
罗兰关心雪、霜两个女儿,不知青凤跟她们在房里干嘛,一回庙就迫不及待把张四姑拖去。
张四姑却是耽心江枫说漏嘴,将谷中情形和盘托出,遭人背后议论倒在其次。万一传进雪,霜两姐妹耳里,麻烦就更大了。
毕竟,她与江枫的不寻常关系,名既不正,言也不顺,传开了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来到后禅院,尚未走近两姐妹住的房,就听传出阵阵嬉笑声,使张四姑和罗兰不由地止步不前。
罗兰一睑茫然,低声道:“四姑,怎么回事?”
张四姑心里有数,显然青凤已获进展,至少雪、霜两姐妹并未排斥,拒青凤于千里之外。
效果如何,虽不得而知,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罗兰,她们相处得很融洽,你耽心个什么?”张四姑笑道拖了罗兰一把:“我们去大殿谈正事吧!”
罗兰绽开了欣慰的笑容。
两人到大殿,江枫的话刚说完。
从各人严肃的神情上可以看出,江枫定然是避重就轻,仅将竹林及谷内的情况说出,省略了他与张四姑那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四姑这才如释重负,舒坦的松了口气。
一连两天,神秘教主方面没有任何举动。
难道他们真的知难而退,已大军撤去,远离境内?
这种假定似乎不太可能。
首先,神秘教主花了二十年心血,功亏一篑,被江枫破坏大事,必然于心不甘,绝不会就此罢手。
其次,江枫不除,他们纵有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雄心,心腹之患仍然存在。
尽管连番元气大伤,但他们仍具有决一死战的实力,不致不战而退。
再说吧,既然决心远行,又何必劳师动众,在临走之前,连夜布下那座竹林,且在谷中设置八座男女交合的石雕?
因此,从种种迹像看来,神秘教主仍未死心。
连日毫无动静,也许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荒庙方面不敢松弛戒备和防范,他们已在两日内,由张四姑教会了各人简易速成遁法之艺,藉以掩护形藏,散布四周担任警戒。
同时,各人均备有暗器,一旦发现任何敌人,绝不容他们近身;立即以暗器出手,毙敌于两丈之外,以防对方派来的敢死队,不惜用炸药同归于尽。
一切由张四姑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分派各人任务,日夜保持备战状态,毫不松懈。
这两天江枫倒很轻松,雪、霜两姐妹居然未来纠缠,使他感到非常意外。
怎么回事?
江枫为了查明原因,趁着大家忙着赶制暗器备用,决心悄然溜至后禅院一探究竟。
不料刚跨入院门,就被从旁门出的张四姑拦住,把他拖进对面的客房。
“大姐,干嘛神秘兮兮的?”江枫莫名其妙。
张四姑按他坐下后,才笑问:“小情郎,这两日未见雪、霜两姐妹出房,是不是想她们了?”
江枫正色道:“我耽心她们躲在房里,不知又在暗中练‘传真记’什么更霸道的杀人邪功哪。”
张四姑故意道:“没错,她们练的是‘移情功’!”
“移情功?”江枫听得满头汗水,对这陌生的武功,好像从未听过。
张四姑仍然一本正经道:“这神功夫一旦练成,别说是你江枫,纵然是美男子潘安再世,她们也不屑多看一眼呢!”
江枫强自一笑道:“哦?顾名思义,这‘移情功’,想必是一种移情别恋的奇功了,但不知出自何门何派,传授她们的又是哪位名师?”
张四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小情郎,这两天她们两姐妹很安静,你也落得清闲,最好不要去骚扰她们,以免自找麻烦,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大姐之命,小弟哪敢不从!”江枫故作严肃道:“但大姐既已透露玄机,不如干脆明告,又何必吊我胃口呢?”
张四姑看看他,犹豫了一下,忽问:“你不希望大姐亲手杀她们吧?”
江枫听得暗自一惊,郑重道:“那当然,相信大姐也不愿真有这一天。”
张四姑道:“所以我要设法救她们,那怕是希望不大,也得尽力一助。”
江枫急问:“大姐,我能帮得上忙吗?”
张四姑摇摇头,道:“连我都插不上手,你能帮什么么忙,就让青凤…”发觉说溜了嘴,急忙把话止住。
江枫一证,惊诧道:“青凤!她在玩什么花样?”
张四姑既已说溜嘴,只好说出了原委。
江枫听毕,若有所悟道:“难怪这两天我也没有到青凤,原来大姐另有任务交付给她哦。”
张四姑道:“这两天两个丫头很安静,也许青凤的方法真的奏效了。”
“但愿如此!”江枫况吟一下,填:“可是,大姐可曾考虑到,一旦她们乐此不倦,将来……”
张四姑笑道:“怕她们对你不感兴趣了?”江枫尴尬道:“还有青凤啊!”
张四姑安抚道:“青凤倒不用为她耽心,她既深悉其法,当知自制,绝不会沉迷其中的。至于雪、霜两姐妹嘛,目前只求能暂时消除她们的凶杀之气,以后总会想出办法挽救。”
江枫叹道:“唉,一下子失去三个大美人,我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大姐,你打算怎样补偿我?”
张四姑自我解嘲道:“大姐虽然同情你,可惜我这半老徐娘,怎能跟你的大美人比,想补偿也未必中你的意……”
江枫出其不意地,上前抱住她就吻。
张四姑忙推拒道:“别胡闹,我们谈正事……”
江枫只好放开她,笑笑道:“还有什么事?”
张四姑整理一下衣衫,正色道:“敌人一连三天毫无动静,这情形颇有蹊跷,所以我在想,我们不能老是处于被动,困在这里等着挨打,应该采取主动才是。”
江枫望着她问:“大姐有什么主意?”
张四姑胸有成竹道:“蓝凤是我保留的一步暗棋,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哦?”江枫诧异道:“她能派上什么用场?”
张四姑道:“那夜她是奉神秘教主之命,前来传话的,虽然由你冒充她回去复命,搏杀未成,但对方至今尚不知她死活。
不过,她已落在我们手中,那是毫无疑问的。
神秘教主绝料不到,蓝凤早已归顺我们,这当然是你和青凤的功劳,他一定以为蓝风那夜被抓,受不了酷刑,被迫说出了他们的人藏身之处。
如果不出所料,神秘教主利用蓝凤来传话,又指定她回那密林去复命,目的是要诱使你去跟踪蓝凤,所以布下陷阱,等你去自投罗网。
没想到你并非跟踪,而是亲自扮成蓝凤,这一拍完全出乎对方意料之外。
这三天毫无动静,主要是他们不惜劳师动众,布下的疑阵未能诱使我们入谷一探,被迷药乱性,引起自相残杀。
也可能是在等待更强的援兵赶来,不敢轻举妄动。
由此可见,以对方目前的实力,尚无把握稳操胜算,一举将我们歼灭,才会按兵不动,只在暗中监视。
所以我在想,如果安排蓝凤装成从这里伺机逃出,逃回神秘教主那边,那么她这步死棋就又成了活棋。”
“大姐是要她继续卧底,做我们的内应?”江枫向。
张四姑点点头,道:“正是。当初我们拉她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如今神秘教主尚未对她怀疑,而我们又没有任何可以替代她的人可用,何不就地取材,把她派上用场呢。”
江枫道:“大姐这个主意是不错,但她也不知道,如今对方的大批人马在哪里呀。”
张四姑笑道:“小情郎,你最近是怎么了,脑筋好像打了结似的。对方既有人在暗中监视,蓝凤一旦逃出,他们会不发现?根本不用蓝凤去找他们,他们自会找上蓝凤。”
江枫点了点头道:“但我们一定得假戏真做,表演逼真,千万不能被暗中监视的人瞧出破绽才行。”
“那当然,否则我们就会害死蓝凤。”
于是,他们缜密计划,安排了蓝凤的逃出。
夜又来临了。
今夜月朗风高,荒庙周围显得格外宁静,凄凉。
突然间,从大殿断断续续地,传出声声凄厉的女子惨叫声,划破了夜的沉寂。
大殿的四根圆柱上,都插着松油火把。
火光摇曳下,只见蓝凤倒卧在地上,身上衣衫已被皮鞭抽得衣不蔽体,形同半裸。
站在她身边的,正是胡元和郭天同,他们手上都握着皮鞭。而端坐在供桌旁一张破椅上的,则是铁青着脸的张四姑。
江枫不在场。
大和尚与老叫化,默默分立在张四姑两旁。
从这场面可以看出,蓝风正在被鞭挞逼供。
只见张四姑一使眼色,胡元手中皮鞭一扬,狠狠抽在了蓝凤身上。
这是一幕表演逼真的逼供。
尽管并无“外人”在场,胡元可是真抽真打,手下毫不留情。
蓝凤痛得惨叫一声,泣道:“我真的不知道哦,你们打死我也没有用……”
张四姑怒形于色道:“你是天王门的才女,又是那神秘教主的亲信,怎会不知他们的藏身之处?如今你已落在我们手中,插翅难飞,放聪明些吧!免得皮肉受苦!”
蓝凤愤声大叫:“我真的不知道!”
张四姑怒斥声中,一使眼色,胡元与郭天同立时扬起皮鞭,轮流向蓝凤身上抽打。
蓝凤连声惨呼哀号,令人不忍卒闻。
大和尚终于按捺不住,日宣号道:“阿弥陀佛!姑娘还是说了吧!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胡元,郭天同并未住手,仍然一鞭鞭抽下。
蓝凤已声嘶力竭,惨呼哀号声逐渐衰弱……
老叫化也开了口:“张姑娘,我看她快挺不住了,可以歇手啦。
留她一命,总比死的有用哦。”
张四姑这才喝令道:“好了,今夜到此为止。”
胡元、郭夭同住了手。
张四姑冷哼一声,道:“把她带回后禅院去关起来,派人好好看住,明天再问,我倒要看看她能挺多久!”
胡元与郭天同齐声恭应,上前拖起躺在地上的蓝凤,把她架往后禅院去。
张四姑目送蓝凤被架出大殿,不禁轻叹一声道:“唉!真苦了这姑娘……”
老叫化道:“但愿她这顿打不是白挨的。”
大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老叫化想了想,忽道:“张姑娘,老叫化年纪实在太大了,脑筋愈来愈不管用,到现在还没完全搞懂,让蓝凤装作从我们这里逃出,究竟能起什么作用?”
大和尚代答道:“当然是抛砖引玉,诱出敌人来。”
老叫化耸耸肩道:“怎么引?她又不知道神秘教主的藏身之处,逃出去还不是没处找他。
江枫总不能疲于奔命跟踪,像个没头苍蝇似地到处乱飞呀。”
大和尚道:“别忘了,附近一带,一定有敌人在暗中监视,否则今夜这苦肉计演给谁看。”
老叫化把眉头一皱,道:“如果人家比我们更高明,来个相应不理,那蓝风的这顿皮鞭不是白挨了?”
大和尚呵呵一笑,道:“放心,我们的张姑娘是女诸葛,一向料事如神。能想出这一步棋,那就绝对错不了的。”
“大和尚,你可别把我捧得太高。”
张四姑道:“我们的敌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能在幕后发号施令,严密控制了天下武林二十年,连当年的武林三圣都斗他不过,才会煞费苦心,合力培植出一个江枫来。并且暗中布下了我们这几颗棋子,日后助江枫一屑之力,挽救整个武林的厄运。
由三圣的长远布置看来,他们才称得上是料事如神,显然早已料到,那个在幕后控制天下武林的人物,是位武功与智慧犹在他们之上的厉害角色。
所以,说实在的,我把蓝凤这步死棋当活棋用,并没有太大把握,只不过是姑且一试罢了。”
说完,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大和尚听了她这番话,也深感身负挽救天下武林的重任,压力实在很深重。
尤其如今敌踪不现,更令人莫测高深,难免感到惶恐不安。加上雪、霜两姐妹自习“传真记”武功,变得性残嗜杀,与过去的纯真无邪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万一除了神秘教主,又冒出两个更残暴的女魔……
大和尚不敢往下想了,只好言不由衷道:“张姑娘不必气馁,我们都对你充满信心!”
其实,他的信心已有些动摇了。
“谢谢你。”张四姑强自一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三人沉默了下来。
如今是内忧外患,形成两股重大压力,压得每一个人都透不过气来。仿佛随时随刻,都感到严重威胁,无法预知危机是来自敌方,或是爆发自性情突变的雪、霜两姐妹。
她们都成了危险人物,给人感受到的威胁,似乎犹胜那神秘教主。
毕竟,神秘教主是他们公认的罪魁祸首,又是第一号强敌。而雪、霜两姐妹的危险性,却是令人防不胜防,不知什么时候她们会凶性大发,如同身边温驯的小猫,突然间变成噬人的猛兽。
正在这时,罗兰气急败坏地闯进了大殿。
张四姑见她神色张惶,情知有异,忙起身迎上前,急问:“出了什么事?”
罗兰碍于大和尚及老叫化在场,似有顾忌,不方便直言,在张四姑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只见张四姑神情倏地一变,随着罗兰直奔后禅院。
匆匆赶到雪、霜两姐妹住的客房,已不见她们影踪,青凤却赤裸裸昏倒在床上!
张四姑急问:“没看到两个丫头?”
罗兰摇头道:“没有。我看她们房里老半天没有声息,赶来看,只有青凤躺在床上,像是被点了昏穴。”
原来欧阳昭夫妇的客房,就在雪、霜两姐妹的斜对面,从窗便可暗中监视。
最近两天,青凤每晚都来她们房里,甚至整夜留连不去,他跟雪、霜两姐妹相处极融洽。
虽然张四姑未便明说,罗兰也能看出,青凤负有特殊任务,的是“缠”住雪、霜两姐妹,故意引她们转移兴趣,淡忘出去找人那挡子事。
爱女心切的罗兰,自然希望两个女儿得救,不愿眼看她们走自取毁灭之途。
但她仍不放心,随时随地密切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
今夜她们的房里出奇安静,不似过去两夜不断传出媳笑声。
罗兰情知有异,赶来一看,果然出了乱子。
此刻她心中的优急,自然可想而知,忍不住连问了两声;“怎么办?怎么办?”张四姑安抚道:“先别乱,把青凤弄醒,问清了再说。”
青凤果然是被点了昏穴,一经张四姑拍开,立时醒过来。
罗兰迫不及待地问:“青凤,两个丫头呢?”
“不知道啊!”青凤如梦初醒,一脸茫然道:“我们本来在一起好好的,突然间就失去了知觉……”
张四姑不由地暗自一惊,心知雪、霜两姐妹必是被青凤“缠”了两天,好不容易使她们把杀瘾淡忘。
今夜潜伏的凶性又发,出其不意地制住青凤,又溜出去找人杀了。
急向罗兰交待道:“这里交给你了,代我通知七宝和尚他们一声,我找江枫去追她们。”
罗兰一把抓住她手臂,央求道:“四姑,答应我,不要杀她们……”
张四姑漫应一声,飞身越出院墙而去。
利用遁法掩护,藏身在不远处矮树丛内,准备守候蓝凤逃出加以跟踪的江枫,一见越墙飞出的是张四姑,忙现出身,迎了上前诧然问:“大姐,怎么是你?”
张四姑轻声道:“两个丫头制住青凤溜了,我们快去找她们!”
江枫闻言大惊,急道:“那我们原定的计划……”
张四姑情急道:“现在顾不得其他的了!”
江枫哪敢怠慢,立即随着张四姑掠身而去。
但是,不知雪、霜两姐妹的去向,上哪里去找她们。
夜色苍茫,江枫与张四姑疾奔了一阵,却未见雪霜两姐妹的影踪。
两人施展绝顶轻功,奔上一座山头。
居高临下,方圆数里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但极目远眺,毫无发现。
江枫轻叹一声道:“如果我们找到了她们,而她们不肯回去呢?”
张四姑笑了笑,道:“那就要看你的了。”
江枫问:“用‘惑心术’?”
张四姑微微点头道:“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由你施展‘戒心术’,我来出手制住她们。”
江枫耽心道:“万一她跟敌人遭遇,杀红了眼,我的‘惑心术’只怕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啦。”
张四姑道:“那正好,我们可以先助她们杀敌,杀个痛快,然后……”
“大姐!”江枫接口道:“你怎么忘了,敌人可能采取同归于尽的手段哦!”
张四姑一怔,忧形于色道:“这……”
“看!”江枫突向山下一指。
张四姑放眼看去,夜色膝陇下,遥见一条人影疾奔如飞,正是从荒庙方向奔出。
“好像是蓝凤!”江枫的眼力果然不错,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四姑道:“她已依计而行逃出了,可是你现在无法抽身去跟踪她……”
江枫笑道:“不用跟踪了,我们现在居高临下,如果真有暗中监视的人现身接应她,这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话犹未了,又出现了两条人影。
两条人影是从另一方向出现,似乎发现了疾奔的蓝凤,双双飞身赶去拦截。
忽听张四姑失声惊叫:“糟了!是雪、霜两姐妹……”
江枫这一惊非同小可,安排蓝凤佯装逃出的计划,她们两姐妹并不知情。万一拦截下蓝凤。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她,那可如何是好。
两人哪敢怠慢,急向山下冲去。
先出现的那条人影,果然是蓝凤,她依计而行,伺机出手,出其不意击倒负责看守的胡元和郭天同。
若论武功,他们相差蓝凤一大截,何况是奉张四姑之命,依计行事,假装措手不及。
蓝凤利用夜色掩护,逃出后禅院,又击倒欧阳昭的两名弟子,才得脱身。
她一路狂奔,漫无目标,只是希望能被神秘教主派在附近,暗中监视荒庙的人发现。
一口气奔出数里,突见右侧掠现两条人影,似要将她拦截下。
蓝凤不知来者是哪一方的人,为了表演逼真,见人追来或拦截就逃,才符合一般人的正常反应。
她毫不迟疑,急向左边逃去。
雪、霜两姐妹急起直追。
她们的轻功造诣,原不及蓝凤,但自习得“传真记”所载武功,功力突飞猛进,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几个起落,蓝凤已被她们迎头赶上,双双仗剑将她拦截下来。
蓝凤定神一看,乍见是雪、霜两姐妹,不由地暗自一惊,心中大感意外。
这两天她听说,两姐妹的异常“突变”,使江枫等人为她们大伤脑筋,无不视为隐忧。
尤其,在张四姑安排的逃亡计划中,并不包括这两姐妹拦截的“情节”,自然使蓝凤觉出事有跌跷。
她情知有异,但力持镇定。
雪、霜两姐妹,见拦下的是蓝凤,似乎也有些意外。
“哼!”吟霜冷声道:“你想逃吗?”
蓝凤唯恐暗中有人监视,不敢贸然答话,出其不意地双掌齐发,同时掉头就逃。
雪、霜两姐妹身形一晃,避卉蓝凤的掌力,齐喝一声:“哪里逃!”双双飞身急起直追。
蓝凤逃出不及十丈,又被她们追上了。
两姐妹不由分说,挺剑就攻。
蓝凤手无寸铁,不敢轻樱其锋,只有仗诡异灵活的身法连连闪避。
不料两姐妹的剑术更诡异,身法更灵活,竟然如影随形,使蓝凤毫无脱身的机会。
只见寒光闪动,两把利剑仿佛从四面八方攻来,蓝凤不禁心中大骇。
两姐妹突然剑法一紧,连连向蓝凤身上招呼。
但剑锋过处,蓝现竟然毫发未损,只是身上早已不足蔽体的破衣衫,刹时化作无数小布片,如同蝴蝶漫天飞舞,向四面八方以落开去。
顿时,蓝凤成了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雪、霜两姐妹像是抓住老鼠的猫,并不急于置猎物于死地,反正跑不了,决心要作弄把玩个够。
显然,她们的杀机尚未动。
但这种心态更可怕!
这时江枫和张四姑已赶到,利用遁法技艺掩近,见状不敢出声惊动她们。
张四姑急忙传音入密之声,向身旁的江枫警告:“千万不可现身,否则必会激发两个丫头杀机,那就害死了蓝风。”
江枫只好按兵不动。
其实他也知道,如果想抢救蓝风,就必出手攻向雪、霜两姐妹,那样一来,后果更不堪设想。
何况,他绝不可能力抢救蓝凤,出手杀这两姐妹!
现在她们什么都不能做,唯有作壁上观,冷眼看两姐妹如何折磨蓝风了。
只听吟霜似笑非笑道:“姐,这女人貌不惊人,身材倒挺不错的嘛。”
吟雪不屑地哼了一声,充满妒意道:“要不然江枫怎会看上她!”
江枫听得心神猛一震。
偏偏张四姑出其不意地,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一把,使他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这时又听吟霜笑道:“姐,她与青凤师出同门,那套功夫大概也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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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雪漫应一声,突以剑指蓝凤,冷声喝令:“躺下!”
蓝风暗自一怔,惊诧地问:“你们要干嘛?”
吟雪斥道:“不必多问,要想活命就照我的话做!”
“干嘛这么样子嘛?”蓝凤嫣然一笑,竟然使出了媚术。
这是天王门弟子法宝,不仅能令男人神魂颠倒,意乱情迷,必要时亦可对同性施展。
就像天狐夫人的“惑心术”一样,罗兰不自觉的妩媚一笑,就曾使在旁的张四姑心神荡漾。
不料吟雪却不为所惑,无动于衷地冷笑道:“你这一套对我们不管用,青凤试过,我们并未受惑,只不过是被她的姿色所诱,才有兴趣跟她闹着玩玩罢了。你可不行,姿色比她差多了,不必东施效颦!”
蓝凤明知自己姿色平庸,不堪与青凤相比。但女人没有不喜欢受人赞美的。一听之下,自尊心大受伤害,不由地恼羞成怒,把心一横,反唇相讥道:“你们也不见得美到哪里去,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蛇蝎美人,否则江枫怎会对你们毫无兴趣。”
江枫一听大惊,暗叫一声:“糟!……”
果见吟雪怒从心起,挺剑就向蓝凤心窝刺去。
吟霜眼急手快一剑将吟雪的剑格开,劝阻道:“姐,不要杀她!”
吟雪怒问:“为什么?”
吟霜冷声道:“杀她太便宜了,我有更好的主意。”
“哦?”吟雪似乎发生了兴趣。
吟霜两眼注视全身赤裸的蓝凤,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乖戾他说:“姐,她刚才不是想施展媚术吗?我想她一定很自信,自以为具有令人难以拒抗的魅力。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让她使了混身解数,也好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好主意!”吟雪道:“凭她这副庸俗脂粉,居然能使江枫为之心动,必有两把刷子,我们倒要好好向她讨教讨教,以后才懂得怎样迷住男人。”
江枫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他一直极力克制自己情欲,使这两姐妹保住完壁,原是为她们着想,想不到反而弄巧成拙,引起她们满怀怨尤之情。
从雪、霜两姐妹的语气和话音中,听出她们是充满妒恨与愤遵,今夜决心要发泄在蓝凤身上。
江枫暗自心惊,耳际又听张四姑以传音入密道:“两个丫头中魔太深,我们就是全心全力拯救她们,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大姐。”江枫也以传音入密道:“我们赶快现身阻止……”
张四姑警告道:“千万使不得,那样一来,立时触发她们杀机。
魔性一发,六亲不认,对你我都将反目成仇呢!”
江枫闻言大骇,哪还敢轻举妄动,只好放弃现身阻止两姐妹,抢救蓝凤的念头了。
这时叶用剑一挺,抵向蓝凤,距离不足半寸,喝令道:“躺下!”
蓝凤已豁了出去,怒问:“凭什么听你的?”
“凭这个!”
吟霜手腕一抖,剑锋向右一偏,快如电掣地向上疾挑,剑锋过处,蓝凤的左眉梢已被削去一半,皮肉却未伤及分毫。
好惊人的剑法!
“啊!……”蓝凤惊得失声叫出。
吟霜的剑又抵向她喉间,冷森林道:“下一剑我要削去你的左耳!”
蓝凤气馁了,无可奈何地躺了下来。
雪、霜两姐妹得意地展出了笑容。
她们笑得妩媚已极,但也有种逼人的邪气。
天狐夫人的“惑心术”,竟然注入了邪术魔法!
蓝凤无法抗拒,心神一阵震掘,仿佛被催眠似地,突然陷入了迷乱中。
吟雪以充满魁力的声音,命令道:“乖女孩,把你内心的欲望,热情,梦想,尽情地解救出来吧!”
蓝凤若痴若醉,唯命是从地开始扭动妖躯,同时双手齐动,在自已遍体抚弄着。
利用遁法掩藏身形的江枫和张四姑,相距不足三丈,看得一清二楚,只见蓝凤那副春心荡漾,欲火难耐的情态,真个是销魂蚀骨,连他们看了都为之心动,脸上发烫。
蓝凤已放浪形骸,愈来愈冲动……
突然间,响起一阵狂笑。
江枫定神一看,不知时,已悄然到来,赫然是四个身高不及四尺的侏儒!
莫非正是老叫化说的“关东五奇”?
由于他们来的无声无息,雪、霜两姐妹或许全神贯注在蓝凤身上,看得太入神。可是,江枫与张四姑是旁观者,竟浑然未觉,足见来人轻功身法之高,已到出神入化的至高境界,他们任何一人都望尘莫及。
雪、霜两姐妹蓦地一惊,双双转身,横剑在手。
“哪来的四个老怪物?”吟雪显然不识来人身份。
吟霜冷声道:“活得不耐烦了!”
江枫未及出声喝阻,两姐妹已双双挺剑攻去。
她们去势疾如电光石火,出手既狠又毒,毫不留情,似决心每人各挑两个,一举歼敌四命,省得多费手脚。
但她们估计错了。
四个侏儒的身法比她们更快,只见身形一晃,连江枫与张四姑都未看清,他们已避开了两姐妹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更出乎江枫意料之外的,是四个侏儒并未引爆炸药,似乎并不打算拼个同归于尽。
或许两姐妹在他们眼中,不值得小题大做吧?
另一个接道:“她们玩真的,咱们可开不得玩笑!”
最丑的一个挺身上前,双臂一张,拦住其他三人,道:“你们都不许插手,我要活捉两个丫头回去,一个替我搓背,一个替我捏腿。”
三人齐声道:“你是老大,听你的!”
雪、霜两姐妹十拿九稳的一剑攻去,居然落了个空,心中已是惊怒交加,再听最丑的老大出言无状,更是怒不可遏,杀性大发。
娇叱声中,双双挺剑向那老大攻去。
老大身形一拔三丈,凌空一翻身,成了头下脚上,直朝剑势再度走空的两姐妹当头扑下。
两姐妹举剑迎刺,竟被当头扑下的侏儒,徒手抓住两柄利剑的前端。
她们这两柄剑虽非神兵利器,亦算是精钢打造的好剑,尤其两姐妹运足真力,贯注在剑身之上,一剑刺出,势如闪电流星,力足碎石开碑,断金削玉。
想不到这侏儒竟敢以一双向掌,将两把剑抓个正着,看在江枫和张四姑眼里,不禁膛目结舌。若非亲眼目击,简直难以置信。
就在雪、霜两姐妹暗自心凉之际,其他三名侏儒趁机发难,身如流矢疾扑而来。
原来侏儒中的老大,双手戴着天茧丝编织手套,不畏刀剑,倒不是他当真练就了一双铁掌。
由于夜色朦胧,两姐妹一时不察,以致未能看出。
加上老大两手抓住双剑,身在空中倒立不坠,等于缠住了雪、霜两姐妹,正好让其他三人趁机突击,想攻她们个搭手不及。
不料两姐妹所练“传真记”武功,除了旁门邪道的奇功之外,大多是出奇制胜,或反败为胜的怪招。
她们的出手和招式,不仅快,狠,绝,更能以超越人体极限的任何角度攻敌,令人防不胜防,甚至无人防起。
只见两姐妹手中握剑不放,娇躯向上一纵,平飞而起,就在避开三名侏儒疾扑的同时,双脚已照准老大面门全力踢去。
“哇!……”
惨叫声中,老大的头被踢中,顿时脑袋开花,鲜血与脑浆迸射,倒立的身子直坠而下。
两姐妹夺回被他抓住的剑,足一落地就向扑空的三名侏儒攻去。
这一连串动作,仿佛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三名侏儒一扑空,已情知不妙,未及回身迎敌,便听老大发出惨叫,更是大吃一惊。
只怪他们看走了眼,不知两姐妹的来头,以为她们年轻可欺,以致过于轻敌。
尤其一见老大一出手,就徒手抓住两姐妹攻出的剑,更不把她们放在心上了。
此刻自责招子不亮,为时已晚。
情急之下,三人幸仗身法灵快,急向两旁闪开,接着就地一滚,急算避开了两姐妹的追杀。
三人挺身跃起,换形一晃,以“品”字形围住了雪、霜两姐妹。
他们不敢再轻敌,各自亮出了兵器。
“关东五奇”武功博杂,但以家传的外家功夫为主,练的是铁沙掌,开碑手,金刚拳之类。
像所有被神秘教主网罗的武林豪杰,江湖枭雄一样,一旦受到控制,便丧失理性与自由,必须唯命是从。
那夜在密林中,冒充神秘教主的是老么,不惜同归于尽,旨在炸毙江枫,结果却落得白白往送了一条命。
而刚才一时轻敌,惨遭两姐妹踢死的是老大,现在只剩下了三人。
他们天生畸型,人既长不高,其貌又不扬,使用的兵器更怪。
老二是一只钢制六指怪手,连有八尺极细钢索,已练得收放自如,近可贴身连攻带守,远则能取敌人性命于一丈之外。
老三用的是一把三尺巨剪,以精钢打造,刀口锋利无比,合而为的,分开则成两把单刀。
而老四的兵器更奇特,竟是一对拳头般不大的铁骷髅,状似流星锤,以钢炼代素相连,使起来威力非同小可。
仅看他们三人的兵器,已颇有先声夺人的气势。
三人各据一方,以“品”字形围住了两姐妹,却未敢抢先出手,只是严阵以待着。
江枫见状,唯恐他们是虚张声势,企图以炸药跟两姐妹拼个同归于尽,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忽听得四姑以传音入密功力,警告道:“小情郎,千万不可多事,以免两个丫头……”
话犹未了,雪、霜两姐妹已突然发难。
只见人影翻飞,金铁交鸣声大起,双方已交上了手。
寒芒暴起,便听接连几声惨叫,血光进射,随即恶斗结束。
当两姐妹敛剑站定时,三个侏儒已倒地不起。
真令人不敢相信,眨眼之间,三个武功奇高的侏儒,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便已丧命在她们的快剑之下!
江枫不禁大骇,心知她们一旦杀人见血,残暴之性必然一发不可收拾,非杀个痛快不可。
但她们转头一看,裸身躺在地上的蓝凤已不知去向。
原来蓝凤神志已清,趁着两姐妹与四个侏儒交手时,急忙爬起来逃之夭夭。
连江枫和张四姑,由于全神贯注双方,竟也忘了躺在地上的蓝凤,浑然未觉,不知她何时开溜了。
吟霜眼光一扫,手指右方叫道:“她在哪里!”
夜色苍茫下,果见一条人影疾奔如飞,已逃出数十丈外,方向正是山谷口外的那片竹林。
雪、霜两姐妹哪肯放过蓝凤,立即飞身追去。
江枫情急道:“大姐,不能让她们杀蓝凤啊!”
张四姑应了一声,两人那敢怠慢,施展轻功急起直追。
蓝凤顾不得全身赤裸,疾奔如飞,向竹林逃去。
雪、霜两姐妹已追近……
突见林内冲出十几名黑衣刀手,让开一条路使蓝凤通过,随即合拢一字排开,挡住了两姐妹的去路。
雪、霜两姐妹杀性大起,那把这批黑衣刀手看在眼里,狂喝一声,双双挥剑冲杀上前。
十几名黑衣刀手亦非弱者,个个身手矫健,狠拼善斗,又是神秘教主手下的死士。
他们哪甘示弱,阵形一变,以马蹄型包抄上来,合力向两姐妹展开围攻。
江枫大惊,老远就大声发出警告,叫道:“快退!当心他们身上藏有炸药……”
两姐妹充耳不闻,勇往直前,锐不可挡。
剑锋过处,只听连声惨叫,几名首当其冲的黑衣刀手,已然丧命在她们剑下。
出乎意料之外,双方短兵相接,并未发生惊天动地的强烈爆炸。
显然江枫估计错误,这批黑衣刀土虽是死士,却不是敢死队。
他们个个身手不弱,各凭武功,加上拼命三郎的作风,志在全力杀敌,可以奋不顾身。
但不似敢死队,全无斗志,认定对象便引爆炸药,不惜来个同归于尽。
眼看刚一交手,就有几个黑衣刀手丧命,他们虽暗自心惊,却不知难而退,反而发出了狠劲。
雪、霜两姐妹已杀红了眼,出手更见残暴,好似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
双方展开了激战,杀声震天,星月无光。
江枫见状按捺不住,急道:“大姐……”
张四姑倒沉得住气,劝阻道:“两个丫头能对付得了,我们不宜插手。”
江枫耽心道:“可是,万一她们杀性一发不可收拾,哪怎么办?”
张四姑叹了口气,神情凝重道:“反正杀的敌人,就让她们杀个痛快吧。事到如今,你我都无能为力了,只好等她们杀够了再说吧。”
江枫颇觉不以为然,悻然道:“大姐,难道你真要杀了她们?”
张四姑又深深一叹,沉默不语。
江枫再也沉不住气了,哼声道:“既然大姐无能为力,救不了她们,不如由我替她们杀几个敌人,也好替她们担代一些嗜杀的罪名!”
霍地抽出翠玉刀,正待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却被张四姑一把拖住。
“你看!”张四姑向前一指:“还轮得到你出手吗?”
江枫定神一看,十几名黑衣刀手已被她们赶尽杀绝,全部作了剑下游魂。
“唉……”江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雪、霜两姐妹居然意犹未尽,提剑准备闯入竹林。
江枫大惊,叫道:“你们不能……”
就在这时,林内又冲出十几名黑衣刀手。
他们仍是一字排歼,挡在了林前。
“姐。”吟霜振奋道:“今夜我们可以杀个过瘾了。”
吟雪笑道:“反正他们人多嘛!”
话声甫落,就见对方两名黑衣刀手挺身走出,其中一人发话道:“你们少说大话,有种一对一,我们不想仗人多势众,以多取胜,胜之不武。”
说着,也不管两姐妹是否接受挑战,便逗自向她们走来。
江枫见情况有异,未及喝阻,张四姑已出手。
只见她双手齐杨,寒芒门处,两棵鸽蛋般大小的钢珠已疾射而去。
两名黑衣刀手距离两姐妹不足两丈,冷不防被张四姑射来的钢珠击中腰部。
“啊……”
惊呼声中,突闻轰然两声巨响。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身上藏了强烈炸药。
声震天地,雪、霜两姐妹虽及时暴退,不致像两名敢死队一样,被炸得血肉模糊,肢离破碎,也被强烈爆炸力震得当场昏迷,倒地不起。
江枫惊怒交加,顾不得察看她们,冲上前就双手齐扬,连连将装在身上的钢珠射向林前那批黑衣刀手。张四姑也连连出手,不容对方任何一人扑近。
顿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起,不绝于耳,火光直冲云霄,声势好不骇人!
第三十一回 正义剑诛断乱世魔
今夜无月,荒庙的大殿上,用木板支起了四张临时的木床。
吟雪、吟霜,并榻而卧。
江枫和白天化分躺在另外两张木榻上。
白天化已经死了,但逃走的天后宫下弟子并不知道。
最奇怪的是死了的大魔女,竟也复活了,就坐在江枫的倒卧的木榻旁侧,神情间无限哀凄。
大殿中烧起四支巨烛,灯光明亮,景物清晰可见。
张四姑、罗兰,分站在雪、霜二女榻前,手中执着药碗,喂二女进食药物,大殿中药味扑鼻。
老叫化、欧阳昭和五个弟子,仁、义、礼、智、信,手执兵刃,站在殿中戒备。
胡萍、段九,守在大殿门口,胡元和郭天同,分立在两人身后,似是准备接应。
七宝和尚、刁鹏,率领十余人,分坐大殿四角,都在盘坐调息。
夏天同、申雪君和三大楼主,围绕在白天化的木榻四周,隐隐有保护之意。
这情景很明显,雪、霜二女和江枫似是都受了伤,白天化又似伤的最重。
在强敌监视之下,无法把伤者运走,这些伤的人,又都是主力人物,既要人照顾他们的伤势,又需要他们在强敌找上来时,抱伤迎战,出手克敌。
所以,张四姑把所有的人,全都集中在大殿中,准备必要时,全力反击。
夏天同突然开了口,道:“张姑娘,守在这座荒庙中,不是办法,何不带着伤者,连夜遁走。
在下的天马堂,还有部分实力,张姑娘如肯相信夏某,何不同到天马总堂去,那里形势险要,可以固守……”
“你认为,我们还能走得了吗?”
张四姑冷冷的打断了夏天同的话。
“应该走得了……”夏天同接道:“我们虽有伤亡,但教主凭仗的天后宫、天王门,也已全军尽没,秋离花等三大宫主全数被杀。
黄天王和四大天鹅,也无一人漏网,主持天魔大阵的九大魔女之一,又为江枫所获,彼此都伤了元气,咱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如果白天化说的是实话……”张四姑道:“那位教主,应该还有别的力量,咱们一上路,他们暗中截击,岂不是要被个个击破,江枫和二女虽然受伤,但以我的医术,相信三两天,就可以使他们的伤势好转,……”
“恐怕是来不及了!”
一个威重的声音,打断了张四姑的话,飘传入殿,道:“江枫和两个小妖女受了伤,你们就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啦!”
随着话声,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人,在四个黑色劲装大汉环护之下,缓步向殿中行进来。
胡萍、段九,刀、剑并出,欲阻来人,但却被张四姑阻止,道:“让他们进来,大伙全力戒备,放手一拼,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四个黑衣劲装大汉,面目冷肃,杀气四溢,但他们没有出手还击,因为胡萍、段九,在张四姑及时的喝止下,收了刀剑而退。
江枫躺在病床上,一眼之间,已瞧出四个黑衣劲装大汉,就是四大神通使者。
那夜开封一战,江枫对那位神通使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四人中,必有其一是那个人,四个人面目呆板,显然都带了面具,由四人身上散发出杀气判论,武功在伯、仲之间。
教主身侧有四大神通使者,举一反三,如此相似的四个高手,自然是四大神通使者了。
江枫也同时想通了另一件事,所谓四大神通使者,就是教主近身从卫,由他们四人传达教主的命令,自然是恰当不过。
所谓神通使者,只不过是一种惑人耳目的名称,以混淆身份,由这四人护驾,那位青衫人,可能是真的教主了?
但让江枫无法肯定的是,蓝凤还未现身,双方早已约好了,她会现身指出那位教主的身份,以免使真正罪魁祸首漏网。
蓝凤不现身,江枫只好忍下去。
“伊兰丝……”青衫人冷冷的说道:“你是掌教亲传弟子,竟敢背叛,不怕魔火焚身的教规吗?”
伊兰丝是谁?
没有人知道,但张四姑很快醒悟,是那位被杀的魔女了。
“魔教媚术,不过尔尔……”张四姑道:“并不比天抓技艺高明。”
江枫和假扮魔女的青凤,立刻被张四姑的言语点醒。
青凤不能开口,她对魔女伊兰丝知道的太少了,经不起一次盘问。
但她的反应很绝,紧紧地抓住了江枫左手,缓缓回头,望向青衫人,脸上是一片哀伤、愁苦。
这种表情,给人一种极大的困惑,不知是痛伤江枫的伤势严重呢?还是身受禁制,无法摆脱。
学过媚术的人,都善装作,表情之佳,入木三分,天后宫、天王门的媚术,都源出魔教,和魔女一脉相承,只有功力深浅之别,并无门户之见。
所以,青凤的表现,一时之间,竟使那位青衣人无法分辨真假。
“看来,你是真的背叛了本教,也犯了教规……”
青衫人突然飞身而起,直冲过来。
江枫几乎要拔剑击出,但却又勉强忍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这个人不是教主,而是真正的魔教中人。
青凤也没有动,动的是张四姑,飞身迎了上去,右手挥动,剑光打闪,连攻三剑。
断肠三剑,是张四姑的绝技之一。
青衣人右手飞射出一片金光,全身环绕,挡开三剑。
青衣人虽然封住了张四姑的断肠三剑,但扑向青凤的攻势,也被拦住。
“好!看来,除了江枫和两个小妖女之外,还有你张四姑也是一位高手。”又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在蓝凤相伴中,缓步而入。
此人一现身,四个黑衣劲装大汉,立刻微微一身作礼。
张四姑和那初现身的青衣人交手一击,只觉他手中之物反震之力,十分强大,不知用的什么兵刃,竟然能幻出一片金光,护住全身,忍不住转眼看去。
只见那人手中,执着一面铜钹,钹面有轮月大小,难怪能舞出一片金光,护住全身了。
这是江湖人很少使用的兵刃,使用者大都是僧、道身份,也必有特殊的出击手法,这人已显然不是教主,但他功力不弱,又会是什么人呢?
她胸有成竹,遇事冷静,判定第一个青衣人的身份,才转向蓝凤相伴而入的青衣人身上,道:“过奖了,你大概是那位真的教主了,哼!果然是狡猾得很,处处伪装,借用替身,你究竟是哪里见不得人啊?”
“张四姑,你如此放肆,不过是凭位江枫和两个小妖女为你撑腰罢了,……”青衣人道:“如今江枫和两个小妖女,都已受了重伤,你还有什么仗恃?听蓝凤说,你是聪明的女人,聪明人应识时务,现在,该是抉择的时候了!”
“抉择什么?我倒是真的想不通了……”张四姑道:“天马堂聚集了江湖上相当强大的实力,但却被你利用过二十年后,亲手把它毁去,你通过小西天雷音寺魔教中人,在中原武林道上,建立起天后宫,天王门这两股力量,你也把他们置于死地。
秋离花是你由黄天王手中夺来的情妇,你却是一点也不惜爱,历来内江湖人彼此侵犯、搏杀,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扩展地盘,争取收益,以养帮从,另一个是争取统一武林的盟主之位。
但你不同,扩展江湖势力,却又不像争取武林霸权,你忌恨所有的武林门户、高人,不惜勾结西方魔教,残杀中原高手,挑拨、毒杀,无所不用其极,你究竟是谁?用心何在?难道魔教中人,真的能靠得住吗?
他们在中原道上真的羽翼丰满了,一样会反噬你,吞了你,你破坏了武林传统,却又志不在武林霸业!”
青衣人点点头,道:“问的好。江湖上,有不少人怀疑我,但他们都没有你想的这样清楚。
也没有人敢当面这样质问我,老实说,我也很想把自己的看法说明一下,今天就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吧!”
青衣人凝神思索一阵,道:“所谓江湖人,只不过是一群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啸聚一处,他们要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成群结党,鱼肉乡里,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死呢?……”
“国家有法,江湖有道,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张四姑道:“何况,很多江湖人,是凭仗自己的技艺,立足于世,混口饭吃,保镖、护院,以维护道路畅通,居家安宁,这算不算正业呢?”
“聚众乱法,以武犯禁……”青衫人道:“官府的事,他们也是越俎代庖,这些人如不除根务尽,天下永无太平之日。”
张四姑心中已大致明白了他的身份,淡淡一笑,接道:“但你用的手段,也未免太过份,比江湖中人更为恶毒,而且引用魔教,东进中土,引异伐同,他们势力大了,你能制服得了吗?”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我明白了,你是利用他们,然后,一鼓而歼之……”张四姑道:“听你口音,年岁不大,绝非昔年策动江湖大变的人,那个人呢?是不是也被你杀了。”
“你尽心恶毒,挑拔离间,”青衫人忽然动了怒火,接道:“杀了她。”
蓝凤突然开了口,道:“教主,魔教中人,好像已经撤走了。”
张四姑冷冷一笑,道:“现在,阁下只有自求多福了,杀!一个也不能放走!”
夏天同、三大楼主,突然飞跃而起,攻向青衫人。
但四个黑衣劲装大汉,也一齐飞起,迎向夏天同和三大楼主。
一来一迎,快如电掣,兵刃交击声中,夏天同和三大楼主,全被震落实地。
黑衣劲装大汉,竟是四个武功绝世的高手。
“江枫,替三圣报仇,在你一击了!”张四姑低声道:“迟恐有变。”江枫应声而起,一道冷芒,飞绕大殿,殿中人都感到一股冷气,侵肤透肌,不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就是一刹那间,事情已经结束了,六大颗人头,滚落地上,两个青衫人和四个黑衣劲装大汉,无一幸免。
“恭喜江大哥,终于练成了驭剑之术。”吟雪、吟霜,白衣上血痕犹新,提着宝剑,并肩而入。
江枫回顾了并榻而卧的两个女子,道:“你们……”
“我们已替你除去了八个魔女,和四大神魔,小西天雷音寺中人,经此挫折,大概不敢再轻视中原武林了。”吟雪笑道:“床上的是替身,江大哥不会忘了我们已学会了张姨的快速易容手法,举手之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吟霜突然笑一笑,接道:“江大哥早已移情别恋,哪里还会关心到我和姐是真是假?”
“说的是啊!……”吟雪道:“江大哥又练成驭剑之术,已成当今之世中第一剑客,咱们只怕不会是他的敌手了?”
“那倒不一定啊!……”吟霜道:“他剑艺初成,我们联手一击,也许可以一击成功呢?”
她们说说笑笑,谁也难测真假?
但江枫心中明白,二女心中已伏杀机,说不定真会出手杀他。
只因此刻,二女已把他看成了唯一的敌手,是阻止她们登上江湖第一高手的最大障碍了。
“真是胡说八道……”欧阳昭忍不住了,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可是疯了?”
“你看看,爹也帮忙江大哥了,……”吟霜道:“他夺走了我们的父爱,也骗了我们的感情,真是可恼的很。”
“吟霜,我是真心的喜爱你们哪!”
江枫感觉到愈来愈不对了。
二女言语互激,一旦失控,就造成情侣自残的大悲剧了,只好委屈求全,先消除二女逐渐升高的杀机。
“真心喜欢我,还是妹妹?”吟雪笑道:“青凤呢?”
青凤抹去脸上面具、药物,道:“吟雪妹妹,我在这里!”
“唉!你还活着啊!”吟霜道:“为什么不跟梅花一起死去呢?”
“如是吟霜妹子要我死,我就立刻自刎。”青凤缓缓举起右手。
“青凤,不要动,”江枫低声道:“她们杀机充心,但又有一点灵光不昧,不要引起她们的误会。”
青凤放下了右手,双目中泪水滚落,道:“江郎,我的死,如能换得两位妹子回心转意,死而无憾!”
“说的好可怜啊!”吟雪笑一笑,道:“薄命怜卿甘作妾,江大哥就是被你这样迷住了。”
青凤呆住了,这哪里是小仙女般的吟雪妹子,那个才慧灵气,都让她五体投地的人。
张四姑也呆住了,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些变化。
事实上,战局的转变,事情的发展,已完全不在她推断之下,“传真记”改变了一切预想的困难,但也制造出一个更大的麻烦。
有所得,必有所失,天下之大,江湖之奇,不是一个人所能预判推论了。
但张四姑最大的忌讳,是怕雪、霜二女,把箭头指向她,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她和江枫的关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张四姑也有着招架不住的感觉,所以她不敢开口,是非只为多开口啊!
雪、霜二女,似是六亲不认,像转动的利刃一般,碰到谁,就刮下谁一层血肉。
连欧阳昭也感到二个女儿妖异难测,噤若寒蝉,不敢开口了。
“你是蓝凤……”吟霜转了方向,目注蓝凤,接道:“你一点也不美丽,江大哥,为什么会喜欢你?”
“是!我只是一个很庸俗的女孩子,哪里比得上两位丽质天生的妹妹……”蓝凤应付的非常好,脸上一片笑容,接道:“此后,还要两位妹子多多的指教!”
“这就不能怪你了!”吟霜道:“只怪江大哥瞎了一对眼睛,不辨美丑。”
蓝凤一笑而罢,忍受了最大的伤害。
江枫的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已被激出了怒火。
忽然间,梵音飘渺,不知何时,大和尚已开始吟出了大悲梵唱。
二女睑上的妖异、杀机,逐渐消退,似是由另一个的境界中回转过来,对望了一阵,突然弃去手中之剑,奔向江枫,道:“江大哥,我们刚寸说了什么?”
她们仍有记忆,只是有一些模糊不清。
江枫紧拥二女,道:“都已经过去了。”
蓝风拭去脸上的泪痕,低声道:“张姨,揭开教主和他四从卫脸上的面具看一下,我们也该走了。”
张四姑道:“说的是……”举步向教主行去。
大和尚走过来,突出两指,点了吟雪、吟霜的穴道,笑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是江湖恩怨的仇杀,他们以江湖身份而死,又何苦寻根究底呢?”
“是啊!”张四姑道:“我们杀了个神秘的教主,管他是谁呢?”
“蓝凤姑娘说的对!我们该走了,江湖仍然是江湖,只有一时黯淡,不会改变。”大和尚道:“江枫抱起你两个小媳妇,她们也该恢复自我了,真难为了两个小丫头,为了这场杀劫,让她们迷失了一个月。”
罗兰低声道:“四姑,真的不瞧瞧那位教主身份吗?”
“看了又如何?”张四姑道:“大和尚说的对,这只是一场江湖仇杀。”
但闻蹄声如雷,似乎有干军万马,正向这面赶来。
欧阳昭道:“走!到我大巴山的幽谷中小住几日,我要办嫁妆,一下子出嫁四个女儿,可是大喜啊!你们都要去喝杯喜酒。”
左右双手,分别抓住了青凤、蓝凤,当先向外行去。
张四姑笑一笑,道:“谁说人不会变?”
两个小狐女是否真的能恢复,往昔的娇痴无邪,世事是那么难料,“传真记”这本邪恶之书,给她们记忆太深刻了。
(全书完·秋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