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星上的大象

《海王星上的大象》
作者：迈克·雷斯尼克

正文 海王星上的大象

　　《The Elephants on Neptune》
　　发表于Asimov's科幻杂志，曾获雨果奖最佳短篇小说提名、星云奖最佳短篇小说提名。

　　作者：迈克·雷斯尼克
　　翻译：Armand

　　海王星上的大象曾经过着田园般的生活。
　　他们从来没有饥病，没有天敌，没有战争，没有偏见。他们的出生率和死亡率刚好持平。他们的皮肤和内脏可以让寄生虫尽情享用。
　　他们成群迁徙时总是照顾年幼体弱的，从来不会让病弱者掉队。
　　他们曾是一个非凡的种族，海王星上的大象。他们在和平与宁静中度过一生，从不发生争吵，年长的总是对年轻的慈爱有加。当有新成员出生时，他们举族欢庆，当有成员死亡时，整个族群一起哀悼。他们从来没有仇恨，没有狭隘的嫉妒心，也没有无法解决的争端。
　　只有一件事终结了他们的乌托邦，那是任何一头大象都永远不会忘记的事实。
　　从来不会。
　　不管他如何努力去忘记。

　　当人类终于在公元2473年登上了海王星时，大象们很担心。不过，他们还是主动接近太空船，希望发展双方的友谊和善意。
　　人类也有点担心。对海王星的每一次勘测结果都显示，海王星是个气态的巨大星球，然而他们却在坚实的陆地上着陆了。如果他们的勘测结果有误，谁知道其它方面会不会有问题呢？
　　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踏在冰冻的星球表面上，接着是第二个，然后第三个。等他们全部出现之后，人数几乎和大象一样多了。
　　“啊，真见鬼！”领头的人类说，“你们是大象！”
　　“而你是人类。”大象紧张的说。
　　“当然，”人类说，“我们宣布这个星球为地球联邦的领土。”
　　“你们现在统一了？”大象问道，感到放心多了。
　　“嗯，至少幸存者是。”人类说。
　　“你们身上带的武器有点吓人。”大象说，不安的移动着他们的四足。
　　“它们只是跟制服配套的，”人类说，“别担心，我们为什么要伤害你们呢？人类和大象可是一直都有着很深的纽带的。”
　　这和大象记忆中的可不太一样。

　　公元前326年。
　　亚力山大大帝在杰赫尔姆河上与印度国王波拉斯会战。波拉斯拥有世界上第一支战象部队，亚力山大曾亲眼目睹他们的战斗力。亚力山大研究了一下形势，然后趁夜间派兵出击，把成千支箭射向大象极其敏感的鼻子和下腹部。大象们疼痛若狂，开始攻击身边的人类，而这些人正好就是他们的驯养师和骑手。取得这场伟大的胜利之后，亚力山大屠杀了残余的大象，以免在将来的战场上面对他们。
　　公元前217年。
　　两个种群的大象之间发生的第一次冲突。托勒密四世驱使非洲象对抗安提克大帝的印度象。
　　海王星的大象们不太清楚哪一方赢了，但是他们知道谁是输家。双方没有一头大象活下来。
　　同样是公元前217年，稍晚些时候。
　　当托勒密还在叙利亚战斗时，汉尼拔带领着三十七头战象，越过了阿尔卑斯山脉赴罗马作战。十四头大象冻死，而剩下的也没活多久，在汉尼拔赢得坎尼战役那天，他们死于敌人的长矛穿刺之下。

　　“我们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谈，”人类说，“比如说，海王星的大气极其缺氧，你们是怎么呼吸的呢？”
　　“用我们的鼻子。”大象说。
　　“我问的可是个严肃的问题。”人类说，不怀好意的把玩着他们的武器。
　　“我们也不能容忍任何不严肃的事情，”大象解释说，“幽默需要让某些人成为笑柄，我们想一想都觉得太残忍了。”
　　“很好，” 人类说，他们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也许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让我们再问一个问题。我们双方是以什么机制交流的呢？你们没有佩带无线电发射器，而我们又因为头盔阻隔而听不到无线电波段之外的声音。”“我们通过心灵的联结来交流。”大象解释说。
　　“这很不科学，”人类不以为然，“你不会在说心灵感应吧？”
　　“是的，尽管结果都一样，”大象回答，“我们知道我们好像是在用英语对话。除了左边那个人，他以为我们是在说希伯来语。”
　　“在你们听来我们说话像什么？”人类问道。
　　“你们听起来好像是肠胃里发出的柔和的辘辘声。”
　　“真奇妙。”人类说，尽管他们私下里并不觉得多么奇妙，更多的是恶心。
　　“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大象回应说，“你们带来了一个犹太人。”他们发现人类没有听懂，就继续说：“我们总觉得，我们一直在和犹太人比着谁的种族将最先被灭绝。我们曾管自己叫做动物王国里的犹太人。”大象转向那位犹太裔太空人，“犹太人是否也认为，他们是人类王国中的大象呢？”
　　“经你一说，我才发觉。”犹太人说，突然发现他相当认同这些大象。

　　公元前42年。
　　罗马人把犹太人囚犯集中在亚力山大城的竞技场，然后向他们放出受惊的大象。观众们立刻群情踊跃，鼓噪着要看血腥场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大象们放弃了犹太人转而攻击观众，这件事有力的证明了厚皮类动物是多么的不可信任。
　　（尘埃落定后，犹太人认为，这天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证明了他们是上帝的选民。然而，他们可不是罗马的选民。士兵们杀光了大象之后，把他们也全部斩于剑下。）

　　“生为犹太人并不是他的错，同样，生为大象也不是你的错，”其他的人说，“我们再也不会反对你们二者了。”
　　“我们认为这很难相信。”大象说。
　　“是吗？”人类说，“那么想一想：印度人－－我是指印度那些善良的人们，而不是美洲那些邪恶的印第安人－－他们崇拜象神，一位长着大象脑袋的神明。”
　　“我们不知道这个，”大象承认道，比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更受触动，“印度人现在还崇拜象神吗？”
　　“呃，我们确信他们会的，如果当年保护殖民地时我们没有杀光他们的话，”人类说，“然而从那以后大象再也没有被用于军事目的，”他们补充说，“这是多么值得感激的啊。”

　　最后一次战斗发生于贴木尔汗对马茂德苏丹的远征。贴木尔汗把点着的树枝绑在水牛的角上，惊吓它们冲进马茂德的象群，从而赢得了战斗。这一仗有效的终结了大象作为战争机器的历史，因为水牛比大象更便宜，也更易饲养。
　　剩下的所有驯象被训练用于斗象比赛，就像斗鸡一样，只是规模更大，要大得多。在之后的三四十年间，斗象活动风靡一时，直到人们耗尽了所有的驯象。

　　“我们不仅仅崇拜你们，”人类继续说，“我们还以你们为一个国家命名－－象牙海岸。这足以证明我们的善意了。”
　　“你们才不是用我们来命名的，”大象说，“而是用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这也是你们一直屠杀我们的原因。”
　　“你真挑剔，”人类说，“我们本可以用当地的某些政治人物为它命名的，那些家伙的名字里连个元音都没有。”
　　“说起象牙海岸，”大象说，“你们知道第一批外星来客是在1833年在那里登陆地球的吗？”
　　“他们长的什么样子？”
　　“他们长着象牙质的外骨骼，”大象答道，“他们来关注屠杀的情形，然后离开了。”
　　“你确定这些不是编造的？”人类问道。
　　“为什么到了今天我还要向你们撒谎？”
　　“也许是你们的本性。”人类暗示说。
　　“哦，不，”大象说，“我们的本性是永远诚实。我们的悲剧就在于我们一直记着它。”
　　人们决定是时候休息一下了，要响应本能的召唤去吃晚饭，还要向任务控制中心汇报他们的发现。他们全都回到飞船上，只有一个人还逗留在后面。
　　所有的大象也离开了，除了一头孤单的公象。“我直觉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他说。
　　“是的，”那人回答，“你们感觉这么敏锐，那些偷猎者是怎么得手的呢？”
　　“最厉害的偷猎者是肯尼亚和乌干达的万德罗伯人。他们把我们的粪便擦在身上，以遮掩自己的气味，然后无声的接近我们。”
　　“啊，”那人点着头说，“有道理。”
　　“或许吧，”大象勉强承认，然后鼓起所有的尊严，补充道：“但是如果易地而处，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把你的粪便擦在我身上。”
　　他转过身去，加入了他的同伴。

　　在银河系的众多世界里，海王星是独一无二的。只有海王星才认同变化的必然性，并以近乎魔法的方式演绎着这个真理。
　　出于大象们无法理解的原故，海王星会促进突变的发生。不仅仅是适应，虽然没有谁会否认他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大气和气候、以及地表的动荡起伏、以及金合欢树的短缺－－还有突变。大象们心知肚明，海王星不知何故赋予了他们自由演化的能力，虽然他们一直在很谨慎的避免滥用这种天赋。
　　他们是大象，因此他们没办法记仇，他们为人类感到惋惜，因为人类无法演化到离开笨重的太空服和难看的头盔，而自由的、毫无羁绊的行走在这个最完美的星球上。

　　评论人：Armand 评论日期：2006-7-24 14:41
　　当人类从飞船里出来，大踏步的走上海王星地表前去会见大象时，大象们已等候多时了。
　　“这可真奇怪。”领头的人说。
　　“怎么了？”大象问。
　　领头的盯着他们，皱起眉头：“你们看起来变小了。”
　　”我们正想说你们变大了呢。“大象答道。
　　”这和我刚刚与任务控制中心的谈话一样愚蠢，“领头的说，“他们说海王星上一头大象也没有。”
　　“那他们认为我们是什么？”大象问。
　　“幻觉，或者太空怪物，”领头的回答，“如果你们是幻觉，我们打算忽略你们。”
　　他似乎在等着大象发问如果是后者人类打算怎么做，但是大象一旦固执起来，就和人类一样固执，这种问题大象可不想去打听。
　　人们瞪着大象没说话，足足有五分钟。大象也回瞪着他们。
　　最后那个领头的开口了。
　　“请容我告退一小会儿？”他说，“我突然特别想吃绿色食品。”
　　他转身向飞船开拔，没再说一句话。
　　剩下的人们不自在的骚动了一会儿。
　　“有什么不对劲吗？”大象们问道。
　　“我们在变大，或者你们在变小吗？”人们问。
　　“是的。”大象答道。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领头的人又回到自己人中间，面朝着大象说。
　　“你看起来是好多了，”大象们同意，“不知为啥，似乎更帅了些。”
　　“你真的这么认为？”头领问，显然很受抬举。
　　“你是我们所见过的你们种族最好的样本，”大象诚实的说，“我们特别喜欢你的耳朵。”
　　“真的吗？”他问道，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耳朵，“以前可从没有人提起。”
　　“显然是失察。”大象说。
　　“说到耳朵，”领头的说，“你们是非洲象还是印度象？今天早上我认为你们是非洲象－－它们的耳朵更大一些，对吧？－－但是现在我不敢确定了。”
　　“我们是海王星大象。”他们回答。
　　“哦。”
　　他们又愉快的聊了一小时，然后人们抬头看了看天空。
　　“太阳哪儿去了？”他们问。
　　“现在是晚上，”大象解释道，“这里的一天只有14个小时。我们有七个小时阳光，七个小时黑夜。”
　　“无论如何，太阳是没那么亮了，”其中一个人耸耸肩说，耳朵卖力的扑打着。
　　“我们的视力很差，所以我们很少注意到，”大象说，“我们依赖嗅觉和听觉。”
　　人们看上去心神不定。最后转向他们的头领。
　　“我们可以告退一小会儿吗？长官？”他们问道。
　　“为什么？”
　　“我们突然饿的要死。”人们说。
　　“我要上厕所。”其中一个人说。
　　“我也要去。”第二个人说。
　　“我也是。”另一个人附和说。
　　“你们没事吧？”头领问道，巨大的鼻子因关心而皱缩起来。
　　“我感觉好极了！”最近的那个人说，“我能吃下一匹马！”
　　其他人都做起了鬼脸。
　　“呃，其实是一小片森林。”他纠正说。
　　“批准了，”头领说。人们飞快的向飞船跑去。“给我带几个莴苣头，或者一两个苹果也行。”他追喊道。
　　“你要想和他们一起去，就去吧。”大象们说，他们正在得出结论，吃下一匹马，这个想法远不像他们曾经认为的那么恶心。
　　“不，我的工作是和外星人接触，”头领解释道，“虽然你们看顺眼了以后，并不像我们曾预计的那么象外星人。”
　　“而你和我们期望的人类一模一样。”大象答道。
　　“承蒙夸奖，”头领说，“对你们这样的传统朋友我不能期待更多了。”
　　“传统朋友？”大象重复道，他们从未想到一个人类的话还能这么令他们惊讶。
　　“当然了。即便你们不再是我们战场上的伙伴了，我们和你们仍然保持着特殊的关系。”
　　“是吗？”
　　“是啊。想想P·T·巴努姆是怎样把一头动物园大象变成一位国际巨星的。那头动物过得像个国王－－至少在它被一个火车头意外碾过之前是这样的。”
　　“我们不想表现的那么刻薄，”大象说，“但你们是怎样意外的碾过一头七十吨重的动物呢？”
　　“你算问对了，”头领说，他的脸上充满自豪，“首先要发明火车头。别的不说，你要承认，我们这个种族完全有资格为自己创造的伟大成就而夸耀：内燃机、原子分裂、登陆行星、治愈癌症。”他停顿了一下，“我不想贬低你们，不过说真的，你们有什么可以比得上这些的吗？”
　　“我们过着远离罪恶的生活，”大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们尊重彼此的信仰，不破坏我们的环境，而且从不会和别的大象打仗。”
　　“这能和心脏移植、硅芯片和三维荧光屏相提并论吗？”头领有点故作姿态的问。
　　“我们的追求和你们不一样，”大象说，“但是像你们一样，我们也为我们的英雄而自豪。”
　　“你们也有英雄？”头领问道，不能掩藏他的惊讶。
　　“当然了。”大象流利的背诵起他们的名人榜：“大象乞力马扎罗、塞勒蒙弟、马萨比特的穆罕默德。还有克鲁格庄园七贤：马范雅尼、星威兹、卡姆巴基、乔奥、佐姆伯、德鲁拉米奇和菲尔韦恩。”
　　“他们现在在海王星上吗？”头领问。他的手下们开始从飞船上回来了。
　　“不，”大象说。“你们把他们全杀光了。”
　　“我们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人类确信的说。
　　“他们什么也没做，”大象说，“但他们身上有贵重的象牙。”
　　“看吧，”人类说，“我们就知道是有原因的。”
　　大象不太喜欢这样的回答，但是他们因为太有礼貌了而不好意思说出来。在这个短暂的海王星夜晚，两个种族交流着各自的观点和一些善意的小谎言。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人类惊讶的叫出声来。
　　“瞧瞧你们！”他们说。“怎么回事？”
　　“我们用四条腿走累了，”大象说，“我们觉得直立行走更舒服些。”
　　“你们的鼻子呢？”人们问道。
　　“它们有点碍事。”
　　“好吧，这还不算糟！”人们说。然后他们互相看了看，“看吧，这才是最糟糕的，我们都快把头盔涨破了！”
　　“我们的耳朵都能拍打起来了。”头领说。
　　“我们的鼻子也变长了。”另一个人说。
　　“这太可怕了，”头领说。他停了一下，“还有，我不像昨天对你们感觉那么有敌意了。为什么呢？”
　　“我们也很困惑。”大象说，他们开始对他的牢骚有点厌烦了。
　　“是啊。”头领继续说，“但今天我觉得，宇宙里每一头大象都是我的好朋友。”
　　“很不幸，当事情本可以有所不同时你们没有这么想，”大象焦躁的说，“你知道吗，仅仅在二十世纪你们就杀了我们一千六百万同胞？”
　　“但是我们已经亡羊补牢了，”人类说，“我们建立了野生动物保护区来保护你们。”
　　“是的，”大象点头说，“但同时你们也抢走了我们的大部分栖息地。然后你们还打算筛选我们，以免耗尽保护区的食物来源。”他们颇具戏剧性的暂停了一下，“这也是外星人第二次来访的时候。外星人研究了你们的筛选理论，发现地球人简直发疯了，居然把他们没办法治愈的大象按部就班的处理掉。”
　　眼泪从人们宽大的面颊上流了下来，“那真是太可怕了。”他们哭着说。几个人用快要长得合拢起来的短粗手指擦了擦他们的眼睛。
　　“也许我们应该回到飞船上思考一下这一切了。”头领说，左顾右盼着，徒劳的想寻找大的足以擤鼻涕的东西，“另外，我还需要用一下飞船上的设施。”
　　“听起来不错，”一个人说，“我要把甘蓝菜先预定了。”
　　“伙计们？”另一个人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但是用四条腿走路要舒服多了。”
　　等所有的人类都上了飞船之后，大象们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让他们感觉怪怪的，因为在人类到来之前他们根本就无所事事。
　　“你们知道吗，”其中一头大象说，“我突然想尝尝汉堡包。”
　　“我想喝啤酒，”第二个说，然后又说：“我想知道子空间广播频道有没有足球赛。”
　　“真是奇怪了，”第三个议论说，“我有个冲动，想要对自己的老婆不忠－－可是我还没结婚呢。”
　　在不知所以然的昏乱中，他们很快陷入了烦躁不安的无梦睡眠之中。

　　Arm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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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人：Armand 评论日期：2006-7-24 14:36 海王星上的大象

　　作者：迈克·雷斯尼克
　　翻译：Armand

　　海王星上的大象曾经过着田园般的生活。
　　他们从来没有饥病，没有天敌，没有战争，没有偏见。他们的出生率和死亡率刚好持平。他们的皮肤和内脏可以让寄生虫尽情享用。
　　他们成群迁徙时总是照顾年幼体弱的，从来不会让病弱者掉队。
　　他们曾是一个非凡的种族，海王星上的大象。他们在和平与宁静中度过一生，从不发生争吵，年长的总是对年轻的慈爱有加。当有新成员出生时，他们举族欢庆，当有成员死亡时，整个族群一起哀悼。他们从来没有仇恨，没有狭隘的嫉妒心，也没有无法解决的争端。
　　只有一件事终结了他们的乌托邦，那是任何一头大象都永远不会忘记的事实。
　　从来不会。
　　不管他如何努力去忘记。

　　当人类终于在公元2473年登上了海王星时，大象们很担心。不过，他们还是主动接近太空船，希望发展双方的友谊和善意。
　　人类也有点担心。对海王星的每一次勘测结果都显示，海王星是个气态的巨大星球，然而他们却在坚实的陆地上着陆了。如果他们的勘测结果有误，谁知道其它方面会不会有问题呢？
　　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踏在冰冻的星球表面上，接着是第二个，然后第三个。等他们全部出现之后，人数几乎和大象一样多了。
　　“啊，真见鬼！”领头的人类说，“你们是大象！”
　　“而你是人类。”大象紧张的说。
　　“当然，”人类说，“我们宣布这个星球为地球联邦的领土。”
　　“你们现在统一了？”大象问道，感到放心多了。
　　“嗯，至少幸存者是。”人类说。
　　“你们身上带的武器有点吓人。”大象说，不安的移动着他们的四足。
　　“它们只是跟制服配套的，”人类说，“别担心，我们为什么要伤害你们呢？人类和大象可是一直都有着很深的纽带的。”
　　这和大象记忆中的可不太一样。

　　公元前326年。
　　亚力山大大帝在杰赫尔姆河上与印度国王波拉斯会战。波拉斯拥有世界上第一支战象部队，亚力山大曾亲眼目睹他们的战斗力。亚力山大研究了一下形势，然后趁夜间派兵出击，把成千支箭射向大象极其敏感的鼻子和下腹部。大象们疼痛若狂，开始攻击身边的人类，而这些人正好就是他们的驯养师和骑手。取得这场伟大的胜利之后，亚力山大屠杀了残余的大象，以免在将来的战场上面对他们。
　　公元前217年。
　　两个种群的大象之间发生的第一次冲突。托勒密四世驱使非洲象对抗安提克大帝的印度象。
　　海王星的大象们不太清楚哪一方赢了，但是他们知道谁是输家。双方没有一头大象活下来。
　　同样是公元前217年，稍晚些时候。
　　当托勒密还在叙利亚战斗时，汉尼拔带领着三十七头战象，越过了阿尔卑斯山脉赴罗马作战。十四头大象冻死，而剩下的也没活多久，在汉尼拔赢得坎尼战役那天，他们死于敌人的长矛穿刺之下。

　　“我们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谈，”人类说，“比如说，海王星的大气极其缺氧，你们是怎么呼吸的呢？”
　　“用我们的鼻子。”大象说。
　　“我问的可是个严肃的问题。”人类说，不怀好意的把玩着他们的武器。
　　“我们也不能容忍任何不严肃的事情，”大象解释说，“幽默需要让某些人成为笑柄，我们想一想都觉得太残忍了。”
　　“很好，” 人类说，他们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也许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让我们再问一个问题。我们双方是以什么机制交流的呢？你们没有佩带无线电发射器，而我们又因为头盔阻隔而听不到无线电波段之外的声音。”“我们通过心灵的联结来交流。”大象解释说。
　　“这很不科学，”人类不以为然，“你不会在说心灵感应吧？”
　　“是的，尽管结果都一样，”大象回答，“我们知道我们好像是在用英语对话。除了左边那个人，他以为我们是在说希伯来语。”
　　“在你们听来我们说话像什么？”人类问道。
　　“你们听起来好像是肠胃里发出的柔和的辘辘声。”
　　“真奇妙。”人类说，尽管他们私下里并不觉得多么奇妙，更多的是恶心。
　　“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大象回应说，“你们带来了一个犹太人。”他们发现人类没有听懂，就继续说：“我们总觉得，我们一直在和犹太人比着谁的种族将最先被灭绝。我们曾管自己叫做动物王国里的犹太人。”大象转向那位犹太裔太空人，“犹太人是否也认为，他们是人类王国中的大象呢？”
　　“经你一说，我才发觉。”犹太人说，突然发现他相当认同这些大象。

　　公元前42年。
　　罗马人把犹太人囚犯集中在亚力山大城的竞技场，然后向他们放出受惊的大象。观众们立刻群情踊跃，鼓噪着要看血腥场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大象们放弃了犹太人转而攻击观众，这件事有力的证明了厚皮类动物是多么的不可信任。
　　（尘埃落定后，犹太人认为，这天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证明了他们是上帝的选民。然而，他们可不是罗马的选民。士兵们杀光了大象之后，把他们也全部斩于剑下。）

　　“生为犹太人并不是他的错，同样，生为大象也不是你的错，”其他的人说，“我们再也不会反对你们二者了。”
　　“我们认为这很难相信。”大象说。
　　“是吗？”人类说，“那么想一想：印度人－－我是指印度那些善良的人们，而不是美洲那些邪恶的印第安人－－他们崇拜象神，一位长着大象脑袋的神明。”
　　“我们不知道这个，”大象承认道，比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更受触动，“印度人现在还崇拜象神吗？”
　　“呃，我们确信他们会的，如果当年保护殖民地时我们没有杀光他们的话，”人类说，“然而从那以后大象再也没有被用于军事目的，”他们补充说，“这是多么值得感激的啊。”

　　最后一次战斗发生于贴木尔汗对马茂德苏丹的远征。贴木尔汗把点着的树枝绑在水牛的角上，惊吓它们冲进马茂德的象群，从而赢得了战斗。这一仗有效的终结了大象作为战争机器的历史，因为水牛比大象更便宜，也更易饲养。
　　剩下的所有驯象被训练用于斗象比赛，就像斗鸡一样，只是规模更大，要大得多。在之后的三四十年间，斗象活动风靡一时，直到人们耗尽了所有的驯象。

　　“我们不仅仅崇拜你们，”人类继续说，“我们还以你们为一个国家命名－－象牙海岸。这足以证明我们的善意了。”
　　“你们才不是用我们来命名的，”大象说，“而是用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这也是你们一直屠杀我们的原因。”
　　“你真挑剔，”人类说，“我们本可以用当地的某些政治人物为它命名的，那些家伙的名字里连个元音都没有。”
　　“说起象牙海岸，”大象说，“你们知道第一批外星来客是在1833年在那里登陆地球的吗？”
　　“他们长的什么样子？”
　　“他们长着象牙质的外骨骼，”大象答道，“他们来关注屠杀的情形，然后离开了。”
　　“你确定这些不是编造的？”人类问道。
　　“为什么到了今天我还要向你们撒谎？”
　　“也许是你们的本性。”人类暗示说。
　　“哦，不，”大象说，“我们的本性是永远诚实。我们的悲剧就在于我们一直记着它。”
　　人们决定是时候休息一下了，要响应本能的召唤去吃晚饭，还要向任务控制中心汇报他们的发现。他们全都回到飞船上，只有一个人还逗留在后面。
　　所有的大象也离开了，除了一头孤单的公象。“我直觉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他说。
　　“是的，”那人回答，“你们感觉这么敏锐，那些偷猎者是怎么得手的呢？”
　　“最厉害的偷猎者是肯尼亚和乌干达的万德罗伯人。他们把我们的粪便擦在身上，以遮掩自己的气味，然后无声的接近我们。”
　　“啊，”那人点着头说，“有道理。”
　　“或许吧，”大象勉强承认，然后鼓起所有的尊严，补充道：“但是如果易地而处，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把你的粪便擦在我身上。”
　　他转过身去，加入了他的同伴。

　　在银河系的众多世界里，海王星是独一无二的。只有海王星才认同变化的必然性，并以近乎魔法的方式演绎着这个真理。
　　出于大象们无法理解的原故，海王星会促进突变的发生。不仅仅是适应，虽然没有谁会否认他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大气和气候、以及地表的动荡起伏、以及金合欢树的短缺－－还有突变。大象们心知肚明，海王星不知何故赋予了他们自由演化的能力，虽然他们一直在很谨慎的避免滥用这种天赋。
　　他们是大象，因此他们没办法记仇，他们为人类感到惋惜，因为人类无法演化到离开笨重的太空服和难看的头盔，而自由的、毫无羁绊的行走在这个最完美的星球上。

　　评论人：Armand 评论日期：2006-7-24 14:41
　　当人类从飞船里出来，大踏步的走上海王星地表前去会见大象时，大象们已等候多时了。
　　“这可真奇怪。”领头的人说。
　　“怎么了？”大象问。
　　领头的盯着他们，皱起眉头：“你们看起来变小了。”
　　”我们正想说你们变大了呢。“大象答道。
　　”这和我刚刚与任务控制中心的谈话一样愚蠢，“领头的说，“他们说海王星上一头大象也没有。”
　　“那他们认为我们是什么？”大象问。
　　“幻觉，或者太空怪物，”领头的回答，“如果你们是幻觉，我们打算忽略你们。”
　　他似乎在等着大象发问如果是后者人类打算怎么做，但是大象一旦固执起来，就和人类一样固执，这种问题大象可不想去打听。
　　人们瞪着大象没说话，足足有五分钟。大象也回瞪着他们。
　　最后那个领头的开口了。
　　“请容我告退一小会儿？”他说，“我突然特别想吃绿色食品。”
　　他转身向飞船开拔，没再说一句话。
　　剩下的人们不自在的骚动了一会儿。
　　“有什么不对劲吗？”大象们问道。
　　“我们在变大，或者你们在变小吗？”人们问。
　　“是的。”大象答道。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领头的人又回到自己人中间，面朝着大象说。
　　“你看起来是好多了，”大象们同意，“不知为啥，似乎更帅了些。”
　　“你真的这么认为？”头领问，显然很受抬举。
　　“你是我们所见过的你们种族最好的样本，”大象诚实的说，“我们特别喜欢你的耳朵。”
　　“真的吗？”他问道，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耳朵，“以前可从没有人提起。”
　　“显然是失察。”大象说。
　　“说到耳朵，”领头的说，“你们是非洲象还是印度象？今天早上我认为你们是非洲象－－它们的耳朵更大一些，对吧？－－但是现在我不敢确定了。”
　　“我们是海王星大象。”他们回答。
　　“哦。”
　　他们又愉快的聊了一小时，然后人们抬头看了看天空。
　　“太阳哪儿去了？”他们问。
　　“现在是晚上，”大象解释道，“这里的一天只有14个小时。我们有七个小时阳光，七个小时黑夜。”
　　“无论如何，太阳是没那么亮了，”其中一个人耸耸肩说，耳朵卖力的扑打着。
　　“我们的视力很差，所以我们很少注意到，”大象说，“我们依赖嗅觉和听觉。”
　　人们看上去心神不定。最后转向他们的头领。
　　“我们可以告退一小会儿吗？长官？”他们问道。
　　“为什么？”
　　“我们突然饿的要死。”人们说。
　　“我要上厕所。”其中一个人说。
　　“我也要去。”第二个人说。
　　“我也是。”另一个人附和说。
　　“你们没事吧？”头领问道，巨大的鼻子因关心而皱缩起来。
　　“我感觉好极了！”最近的那个人说，“我能吃下一匹马！”
　　其他人都做起了鬼脸。
　　“呃，其实是一小片森林。”他纠正说。
　　“批准了，”头领说。人们飞快的向飞船跑去。“给我带几个莴苣头，或者一两个苹果也行。”他追喊道。
　　“你要想和他们一起去，就去吧。”大象们说，他们正在得出结论，吃下一匹马，这个想法远不像他们曾经认为的那么恶心。
　　“不，我的工作是和外星人接触，”头领解释道，“虽然你们看顺眼了以后，并不像我们曾预计的那么象外星人。”
　　“而你和我们期望的人类一模一样。”大象答道。
　　“承蒙夸奖，”头领说，“对你们这样的传统朋友我不能期待更多了。”
　　“传统朋友？”大象重复道，他们从未想到一个人类的话还能这么令他们惊讶。
　　“当然了。即便你们不再是我们战场上的伙伴了，我们和你们仍然保持着特殊的关系。”
　　“是吗？”
　　“是啊。想想P·T·巴努姆是怎样把一头动物园大象变成一位国际巨星的。那头动物过得像个国王－－至少在它被一个火车头意外碾过之前是这样的。”
　　“我们不想表现的那么刻薄，”大象说，“但你们是怎样意外的碾过一头七十吨重的动物呢？”
　　“你算问对了，”头领说，他的脸上充满自豪，“首先要发明火车头。别的不说，你要承认，我们这个种族完全有资格为自己创造的伟大成就而夸耀：内燃机、原子分裂、登陆行星、治愈癌症。”他停顿了一下，“我不想贬低你们，不过说真的，你们有什么可以比得上这些的吗？”
　　“我们过着远离罪恶的生活，”大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们尊重彼此的信仰，不破坏我们的环境，而且从不会和别的大象打仗。”
　　“这能和心脏移植、硅芯片和三维荧光屏相提并论吗？”头领有点故作姿态的问。
　　“我们的追求和你们不一样，”大象说，“但是像你们一样，我们也为我们的英雄而自豪。”
　　“你们也有英雄？”头领问道，不能掩藏他的惊讶。
　　“当然了。”大象流利的背诵起他们的名人榜：“大象乞力马扎罗、塞勒蒙弟、马萨比特的穆罕默德。还有克鲁格庄园七贤：马范雅尼、星威兹、卡姆巴基、乔奥、佐姆伯、德鲁拉米奇和菲尔韦恩。”
　　“他们现在在海王星上吗？”头领问。他的手下们开始从飞船上回来了。
　　“不，”大象说。“你们把他们全杀光了。”
　　“我们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人类确信的说。
　　“他们什么也没做，”大象说，“但他们身上有贵重的象牙。”
　　“看吧，”人类说，“我们就知道是有原因的。”
　　大象不太喜欢这样的回答，但是他们因为太有礼貌了而不好意思说出来。在这个短暂的海王星夜晚，两个种族交流着各自的观点和一些善意的小谎言。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人类惊讶的叫出声来。
　　“瞧瞧你们！”他们说。“怎么回事？”
　　“我们用四条腿走累了，”大象说，“我们觉得直立行走更舒服些。”
　　“你们的鼻子呢？”人们问道。
　　“它们有点碍事。”
　　“好吧，这还不算糟！”人们说。然后他们互相看了看，“看吧，这才是最糟糕的，我们都快把头盔涨破了！”
　　“我们的耳朵都能拍打起来了。”头领说。
　　“我们的鼻子也变长了。”另一个人说。
　　“这太可怕了，”头领说。他停了一下，“还有，我不像昨天对你们感觉那么有敌意了。为什么呢？”
　　“我们也很困惑。”大象说，他们开始对他的牢骚有点厌烦了。
　　“是啊。”头领继续说，“但今天我觉得，宇宙里每一头大象都是我的好朋友。”
　　“很不幸，当事情本可以有所不同时你们没有这么想，”大象焦躁的说，“你知道吗，仅仅在二十世纪你们就杀了我们一千六百万同胞？”
　　“但是我们已经亡羊补牢了，”人类说，“我们建立了野生动物保护区来保护你们。”
　　“是的，”大象点头说，“但同时你们也抢走了我们的大部分栖息地。然后你们还打算筛选我们，以免耗尽保护区的食物来源。”他们颇具戏剧性的暂停了一下，“这也是外星人第二次来访的时候。外星人研究了你们的筛选理论，发现地球人简直发疯了，居然把他们没办法治愈的大象按部就班的处理掉。”
　　眼泪从人们宽大的面颊上流了下来，“那真是太可怕了。”他们哭着说。几个人用快要长得合拢起来的短粗手指擦了擦他们的眼睛。
　　“也许我们应该回到飞船上思考一下这一切了。”头领说，左顾右盼着，徒劳的想寻找大的足以擤鼻涕的东西，“另外，我还需要用一下飞船上的设施。”
　　“听起来不错，”一个人说，“我要把甘蓝菜先预定了。”
　　“伙计们？”另一个人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但是用四条腿走路要舒服多了。”
　　等所有的人类都上了飞船之后，大象们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让他们感觉怪怪的，因为在人类到来之前他们根本就无所事事。
　　“你们知道吗，”其中一头大象说，“我突然想尝尝汉堡包。”
　　“我想喝啤酒，”第二个说，然后又说：“我想知道子空间广播频道有没有足球赛。”
　　“真是奇怪了，”第三个议论说，“我有个冲动，想要对自己的老婆不忠－－可是我还没结婚呢。”
　　在不知所以然的昏乱中，他们很快陷入了烦躁不安的无梦睡眠之中。
　　评论人：Armand 评论日期：2006-7-24 14:42
　　歇洛克·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必然是真理。
　　约瑟夫·康拉德说，真理之花会在行将凋谢的花丛中绽放。
　　沃特·惠特曼认为，只要能使心灵得到满足，便是真理。
　　海王星肯定会让他们三个发狂的。
　　“真理是一个梦，否则我的梦就会成真。”乔治·桑塔耶那说。
　　要想在海王星上下这个结论，他要足够疯狂才行。

　　“我们一直想知道，”早上双方见面时，人们问，“地球上最后一头大象有什么样的遭遇？”
　　“他叫迦马尔，”大象回答，“有人向他开了枪。”
　　“他是否在什么地方被展示过？”
　　“他的右耳，轮廓像非洲大陆，因此被绘制成了地图，收藏在肯尼亚总统官邸。他的左耳被翻了过来－－你一定会吃惊：几个世纪来，在有人想到能把左耳翻转过来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左耳被丢弃了－－也被绘制成了一幅地图，现在挂在孟买博物馆。他的脚被做成了相应尺寸的酒吧高脚凳，目前在得克萨斯州的达拉斯王牌飞行员俱乐部。他的阴囊现在是一位苏格兰老政客手中的烟草袋。他的一只长牙陈列在大英博物馆，另一只被雕刻成艺术品收藏在北京某个商店的橱窗里。他的尾巴变成了一支苍蝇拍，现在是阿根廷某位最后一代放牧人手里的珍爱之物。”
　　“真是想不到。”人们很真诚的表示震惊。
　　“迦马尔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原谅你们。’”大象继续讲述道，“于是他的英灵一下子升上了苍穹，化为一颗星，让任何人类再也无法企及。”
　　人们仰起头观察着天空：“我们从这里能看到它吗？”他们问。
　　“我们认为不能。”
　　人们回头看着大象－－当然他们又已经变化了，事实上，所有导致他们的种族被捕猎的特征都已经消失了。长牙、耳朵、脚、尾巴，甚至阴囊，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大象看起来更像人类了，而且刚好符合太空服和头盔的尺寸。
　　另一方面，人类也已经撑破了他们的太空服和头盔（这些东西破破烂烂的扔在了地上），长出了长牙，而且发现他们正在用胃里的辘辘声来交谈。
　　“太让人困惑了，”这些不再是人类的人类说，“现在我们好像变成大象了。”接着他们又问：“也许你们可以教一教我们怎么做大象？”
　　“可以，”那些不再是大象的大象说。“在闲暇时，我们致力于在无私、宽恕和家庭观念的基础上创建新的伦理体系。我们尝试把康德、笛卡尔、斯宾诺莎、托马斯·阿奎那、以及伯克利大主教的成就综合到一个更完善、更合理的哲学体系中，而且在每一个层面都兼顾情感和美学价值。”
　　“嗯，看来相当有趣，”新的大象们恹恹的说，“我们还有别的可做吗？”
　　“噢，当然，”新的太空人确认说，抽出他们的.550硝化甘油喷射器和.475霍兰&霍兰马格南左轮手枪瞄准，“你们还可以去死。”
　　“这不可能！你们昨天还是大象呢！”
　　“是啊。可我们现在是人类了。”
　　“但是为什么要杀我们呢？”大象们问道。
　　“习惯使然。”人类说着，扣下了板机。
　　当再没有什么剩下的可杀时，这些曾经是大象的人类登上飞船，飞向太空，勇敢的探索新的生命形式去了。

　　海王星见证过许多物种的变迁。在漫长的岁月里，海王星曾经有九次自然演化出微生物；三十七次外星人来访；发生过四十三次战争，其中五次是核战争；诞生过1026个宗教，却没有一个获得过宇宙的一丁点真理。在海王星这片充满神奇预义的地面上所上演过的宏伟历史画面，远远多于银河系里其它的太阳系世界。
　　当然了，行星自己不能发表意见，如果它们能，海王星会很确定的说，它所拥有过的最有趣的生物莫过于大象了，他们温文尔雅的行为和独特的观点，鲜明的深印在它的记忆里。从某种意义上说，大象们断送在了他们自己手里，它为此而感到悲哀。
　　如果你问海王星，对于那些刚刚开始了新生活的大象和那些送了命的大象，谁才是凶手呢。这的确是个问题。
　　海王星讨厌这类问题。

《海王星上的大象》 作者：迈克·雷斯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