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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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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
作者:七月

正文 分身

  我坐在餐桌旁一个人享用三菜一汤的晚餐到一半的时候,科丽斯蒂纳不合时宜地在我惊叫起来:“天呐!”我会过头去,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并没有因为惊讶地扭曲而变得丑陋。“怎么了?”我问。
  “天呐!”她表情僵化地说。“怎么了?”我又问,她继续这样回答我:“天呐!”这时候我才看出她表情的空洞和迷茫,摇摇头,回去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鱼香肉丝。她持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天呐!”的感叹,当我数到第十五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忘掉了说明书里那句:
  “如果短时间没有响应,请耐心等待,切勿使用暴力,否则一切责任由用户承担。”的警告,猛地一推椅子站了起来,回手抓起身后的椅子,朝着科洛丽莎那漂亮的脸蛋砸了过去。
  说实话,这个机器人的正电子脑就像是我在小学的时候用的计算机安装的Windows操作系统一样,华丽但是脆弱,时不时会跳出——系统忙,请等待的提示框。另外这个东西还沾染上了一些人的劣根性——贱,非要打才会懂事。我实在无法相信,过去曾经有人预言这东西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代替人类成为地球的统治者。
  漂亮的合成树脂椅子粉身碎骨,溅落得到处都是,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之后,科洛丽莎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地神情,惊恐地尖叫着说出了那半天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少爷,您的饭里有一只苍蝇!”
  于是我在厕所里呕吐的时候,暗自决定明天早上把这个害死人不偿命的正电子机器人送给楼下那个老是在我听摇滚的时候拿拖把戳他的天花板(也就是我是地板)的那个老古董。连摇滚都会害怕的心脏经受不了像今天这样高级别的刺激。

  第二天早上,我辛辛苦苦地从文件夹里翻出了科丽斯蒂纳的产权证书,带着期期艾艾的她向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幻想着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古董会对我的“示好”有什么反应,进而想象在将来的某个时间里,急救车开过来的时候看见的那具因心肌梗塞而去世的尸体会是什么表情。
  我小心地摁了门铃,一下,再没有多摁。一分钟不到的功夫,门开了。却不是那张丑陋的桔皮脸,出乎我意料的,一张轮廓分明而充满了知性美的年轻女子的脸出现在面前。
  我整个人呆住了,有多久——六个月,一年,还是五年——我没有见过如此令人目瞪口呆的美女了?那曼妙的身姿,充满活力的线条,妍丽透着温和的面孔,让我有些恍惚不清。
  “您好,请问您是?”她张开樱桃小口问道。
  “啊?……邻居,邻居。”我缓过神来,说道:“楼上的邻居。”
  “喔,”她浅浅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美,“我是刚搬来的,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哪里哪里,”我连忙客气道,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啊?那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位老……老先生呢?”
  “搬走了,他说楼上有个很不道德的家伙,常常在半夜放摇滚,吵得他失眠,他卖了房子去海边的疗养区。”她说,“这种人也太不道德了,半夜放摇滚,我这种年轻人也受不了啊,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怎么过得下去。”
  “是啊,是啊。”我义愤填膺地说:“这种人是社会的败类,千万别让他碰到我。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个家伙晚上学会安静的,绝对不会吵到你。”
  “那就多谢了。”她对着我甜甜地笑了,突然探出头看了看我身后的机器人,说:“好漂亮的机器人啊,”然后有些暧昧地问:“你们要去……”
  “啊?是这么一回事了,因为这个机器人出了问题,我要去找公司修理一下。本来是顺便来楼下问问老先生又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去市中心办的事情。你知道,我这个人特别热心,常常帮老先生的忙。结果没想到他去搬走了,竟然也不跟我告别一声。另外啊,说到漂亮,这个愣愣的
  机器人怎么能和您比呢?”
  果然,她的脸泛起了红晕,女孩子总是喜欢听这样的话。“真是胡说了,去忙您的事情吧,有空来玩。”
  “好好,对了,你才搬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不用客气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关上了门。
  我在门口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这几分钟的谈话,让我立刻改变了原来一辈子单身的决定。老爸老妈在火星度假的时候遭遇通道破裂去世之后,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万事不愁的生活让我不希望被一个女人捆住,但是那是过去,现在,别说被捆住,就算是被她拿铁练拴起来我也愿意。
  我一直发呆到中午才想起,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开始发疯地设想怎么接近她,怎么向她表白。情书?不行,太老套了,没有新意。送花?只要是人都会想到这种办法……
  我花掉了一整天时间快速向大脑里植入各式各样的经典爱情故事,最后得到结论,最好是什么偶然事件,例如开车撞伤她,在她亲戚的葬礼上走错礼堂遇见她之类……
  我悲哀的意识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比她对我一见钟情还要小,这令我无比的失望。这个晚上即使是在催眠床的帮助下,依然做了一夜噩梦。

  第二天早上,我颇有些浑浑噩噩地爬起床晨跑(本人为数不多的好习惯之一)。像往常一样,绕着安静的街心公园林荫小道跑到那个开满了荷花的小湖的时候,我猛地再次看见了那个害我做恶梦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运动服,短衣短裤,略微淡褐色的健康皮肤和肩上的白色毛巾的对比极为鲜明。那种惊艳的感觉再次俘虏了我的神经。我加速追了过去。
  “嗨,你也晨跑?”
  她扭过头来看着我,颇有些惊喜的样子:“是你啊。”
  “对啊。”我和她并肩跑着:“昨天忘了问你的名字。”
  “雷霖纳,你呢?”她略有些气喘地说。
  “张裕民,弓长张,富裕的裕,人民的民。”
  我和她边聊边跑,一直陪她回到家门口才突然想起,应该在路上就把昨天送去修理的科丽斯蒂纳拿回来。(既然送不出去,自然只好修理了。)于是又重新下楼,往德龙机器人服务中心跑去。
  我心中充满了幸福的阳光,多得一不小心就会泄漏出去,让城市周围的太阳能电池因为负载过大而烧掉。脑子里也有些混乱和莫名,似乎一路上碰见的女性都长得和雷霖纳一个模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的幻觉似乎太过真实了。前方那个挎着肩包,站在报刊亭前面翻阅杂志的女子的背影分明就是雷霖纳。她换了一套天蓝的休闲装,我疑惑地特意绕了过去,假装买报纸,偷偷地回头望向她的脸。
  我呆住了,没错,就是她。我明明把她送回了家,她怎么会这么快地出现在这里?
  她看见了我,愉快地和我打招呼:“嗨,张裕民,真巧,又遇见你了。”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能和你聊了,我还有事要去城郊一趟,走了先。”然后急匆匆地消失在人流中。
  这令我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她刚刚回了家,就立刻出来了,和我一样?可是从翻阅杂志的样子看来,倒像是在这里很久了一样。我是跑来的,她却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一段路似乎没有公交车。我疑惑着向两条街尽头的机器人服务中心走去,有些心不在焉。
  走进了服务中心华丽的水晶玻璃大门,在服务台前交了单据,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边随手翻阅今天的报纸,一边思考那是怎么一回事,报纸上面尽是无聊的废话,看完了也不能得到任何有用的资讯;服务中心的速度依然慢得让人心烦。这时候一个推开大门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果我没有发疯的话,那个穿着紫声风衣的女子,是雷霖纳。
  她走到服务台前,用温柔动听的声音说:“我想要一款K57型家政服务机器人。”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对她说:“你好!”
  “天呐!”她转过来,惊讶地说:“我又遇到你了!我们真是很有缘。”
  如果在昨天,这句话能让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今天怪异的经历让我感到这位美女的身上有怪异。
  “我记得,我刚才在报亭遇见你的时候,你穿的是天蓝色的衣服,你说你要去城郊。”我疑惑地问。
  她愣了一下,说:“啊,对啊,可是我要先买点东西不是吗?这套衣服是在那边的服装店买的,旧衣服让他们给我送回去了。”
  理由也太过勉强,勉强得都不像是谎言。这时候服务小姐走了过来打断了我,“先生,您的机器人在五号门领取,请跟我来。”
  我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她离开,满脑子疑惑不解。
  这个雷霖纳,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带着科丽斯蒂纳回家。在一楼的电梯门口无法相信地看见雷霖纳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在自己的楼层停下来的手发疯地看见了雷霖纳管楼上的邻居老太太拉瓦借保暖毯。我站在一旁和她打了招呼,然后暗地派了科丽斯蒂纳下楼敲她的门。我在楼上盯着她的同时,她在下面问科洛丽
  莎有什么事情。我头昏眼花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晕了过去。
  天呐,谁来告诉我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我有了幻觉,可是科洛丽莎的摄影头不会啊。
  犹豫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我走了下去,决定把这一切问个清楚。
  我敲了门,她热情地把我请了进去。刚搬进来房间里还有空旷,略带凌乱。
  我坐在沙发上,接过她地给我的咖啡,问道:“你是哪一个雷霖纳?”
  突然袭击显然有了效果,她愣住了,然后有些艰难地笑了:“你这句话我听不懂。”
  “我是说,你是那个早上和我一起跑步的那位,或者是那个在报刊亭买书的要去城郊的那位,或者是在机器人服务中心里买机器人的那位,或者是在一楼电梯口我遇到的那位,要么是管拉瓦借保温毯的那位?”我说着,突然一阵灵光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你这样随便胡乱克隆自己,
  这么小一个房间住着不会很挤吧?”
  她惊讶地盯着我的表情令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是每个人都给自己克隆十个八个的分身,那这个地球还不得挤爆了呀?”
  她看着我好一会儿,笑了:“你说错了,我从来都没有克隆过自己。”
  “别不承认了。难道我今天看到的那么多都是幻觉啊?”
  “当然不是。”厨房里传出了她的声音,她——另一个雷霖纳端着一碟蛋糕走了出来,把糕点放在茶几上,在雷霖纳的身旁坐下。“请尝尝,我亲手做的。”
  第一次看见两个雷霖纳一起出现,我更感到头晕。“好吧,不管谁是谁,那这不是克隆又是什么?”
  两个雷霖纳一起笑了,其中一个伸出手拿了一块蛋糕(好像是一开始那个),很有教养的咬了一小口,另一个望着我的眼睛说:“你懂量子力学吗?”
  我立刻摇头,别的不说,我对科学一向近而远之,而量子力学据说是专门把明白人搞糊涂的。
  她想了想,说,“这就要费点儿功夫来解释了。你上中学的时候,学过光的波粒二象性吗?”
  为了不在美女面前显得太过无知,我努力地回忆,最后终于在记忆中抓住一束稻草:“一个姓杨的中国人做过的一个什么……什么……干涉实验对吧?”我堆着笑说。
  “没有什么姓杨的,不是中国那个杨,是托马斯·扬的双缝干涉实验。” 她叹了一口气:“天呐,你的中学怎么学的,考完了试都还给老师了是吧?”
  我不得不点头,然后嘿嘿地傻笑了一下,样子一定很傻。两个雷霖纳同时摇了摇头,那精确的一致吓了我一激灵。
  “一束光穿过有两条平行狭缝的隔板后,会在隔板后的屏幕上因互相干涉而形成明暗相间的条纹,这个著名的实验证明了光的波动性。”她又考虑了很久,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科学家和普通人沟通起来那么辛苦,她们觉得最基础的事实都需要向我们逐个解释,基础知识的缺陷在她们和
  我们之间筑起了一道鸿沟,为了向我说明一个她们看起来理所当然的结论,需要跨越那么多的障碍。“那光电效应你知道吗?”
  我松了一口气,大约是一两个月之前,我看了一本书,关于爱因斯坦的逸闻趣事,顺道了解最基本的相对论常识也听说了光电效应。我兴奋地想背书一样回答:“知道,知道。光照在锌板上,可能会让锌板带正电上,也可能不让。带与不带和光的强度无关,只和光的波长有关。比如
  红光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锌板带上电,因为红光的波长太长了,就算是把红光的强度足够把锌板烤化了也不能它带上正电,而相反的,紫光无论如何也会让锌板带上电,即使光弱到根本看不出来也一样,因为它的波长很短。就像是用大锤子砸也不能把布砸坏,但是用针一刺就是一个洞。因
  为波长短的光子能量大,虽然可能红光的总能量比紫光大,但是每个单位光子的能量就比不上了,要激发锌板放出电子带正电,必须每单位光子的能量够大。”
  两个雷霖纳似乎爱上了同步的游戏,一起给我鼓掌,然后用精确得引起干涉的和声问:“很对,那么,光电效应说明了什么?”
  我愣住了,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又只好傻笑。一个雷霖纳苦笑着耸了耸肩:“这说明了光不是连续的,而是由一个个独立的光子构成。”
  “我们结合两个理论,当光的强度降低到一个极限——每一次只有一个光子从光源发出,通过双缝隔板,在后面的屏幕上成像,于是自然只会形成一个像点,然而光源一个个发出光子,屏幕上的像点一个个堆积起来,最后出现的图像却又是一幅干涉图像。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我坦白地承认自己的无知,以免遭到更多的羞辱。“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吗……”
  其中一个雷霖纳摇了摇头,另一个拍着自己的脑袋。“记得干涉产生的条件是什么吗?必须是两个发出同样频率波的波源才能发生干涉。扬氏实验利用平行的双缝制造了两个这样的光源,然而当一个光子独立地通过双缝的时候——如果它真的就是一个宏观可见的物体的物体的话,它
  一个人怎么和什么东西发生干涉?不发生干涉的话,在屏幕上足够多的像点应该表现出随机分布的。事实证明干涉一定发什么,那么它是和谁发生的?”
  “和他自己。”我小声地无奈嘀咕,大量理论知识搞得我头大如斗。雷霖纳看到我的表情之后,一个笑得花枝乱颤,另一个点头说:“没错,就是和它自己。”
  “一个光子通过两条狭缝的时候,自己和自己发生的干涉……也就是说,一颗光子,同时既通过了这天狭缝。又通过了那天吓缝。它在同一时间,既在这里,又在那里。”
  我惊得跳了起来:“既在这里又在那里?那它到底在那里?”
  她黠促地笑了:“那么,你说,我到底在哪儿?”

  第二天早晨,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去跑步的习惯和睡懒觉欲望斗争着,我突然明白过来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一个跟头翻起来,敲响了楼下的房门。
  一个快活的忙碌着早餐的雷霖纳给我开了门,小声地说:“嘘,轻一点,我还在睡觉。”
  “好吧。”我问:“我想知道,你一边睡觉,一边晨跑,一边做早饭,这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为难,于是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对我说:“很难解释,就像多细胞动物很难向单细胞动物解释自己的感觉一样,我没办法向你解释。”
  “那你简单地告诉我,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惊讶地望着我说:“这句话怎么想是买东西的人问的?”
  “没错,”我坚定地说:“我决定了,我也要变成具有波粒二象性的东西,就像你一样。”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我问,“难道就只允许你享受科技带来的好处,把别人丢在一边?难道你们这些研究科学的人就不明白科学是需要推广的?难道……”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钱,如果真的有让一个人变得能干一百个人的活的简便易行的好技术我们不会推广?这在经济上不合算,把一个人变成我这样,大约需要三千万信用点,这么可是很一大笔钱……”
  “不成问题。”我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马上就可以拿出来,你不了解我的身份,我的老爸生前是明克科技的执行经理,老妈生前是著名的畅销书作者,这点钱对我根本就不成问题。”
  “可是这还需要一个尖端的实验室,一批技术人员……”
  我突然间灵光闪现,想出了我有生以来也许最有价值的点子。
  “我们来创办一家公司,专门把这种技术用来改造人类,一次手术的成本是三千万,我们每人定价五千万。”
  “你疯了。”她毫不动心说:“不可能能挣到钱的,哪里有这么多有钱人。”
  “你好象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有钱人有多少!”我兴奋地掉出世界富翁排行资料,“你看看,这里有多少有钱人,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五六千万,他们没有时间娱乐,没时间休息,甚至连工作时间都不够。他们这些人,为了多一倍时间,就算是要他们十亿,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你
  信用卡。不,我改了,手术底价五千万,那些身价超过手术费十倍的人,要动手术的费用为他们资产的十分之一。就这样决定了。明白吗,我们的公司将成为全世界最有钱的公司!我们将成了全世界最富有的夫妻!”
  “夫妻?”她诧异地看着我。
  “啊?我说什么来着?啊,那东西以后再说,首先我们把这个公司办起来。实验室的建设资金要多少钱?”我连忙岔开了话题。
  “大约7千万左右。”
  “好吧,我能够提供6千万,剩下的我们可以发行股票。”我说,“听着,说干就干,叫你的所有分身全部行动起来,我马上就把资金划到你的帐上,一周之内,我要看到实验室动工。”

  一切在繁杂而有序之中进行着,三天之后,我甚至在预定手术的名单上排了十来个人(当然都得在我后面)。
  我忙得一塌糊涂,分身众多的雷霖纳也不好过。繁忙地工作让我更加期待实验室早日完成,能够早点令我解脱。然而雷霖纳却死活不让参与实验室的建设,美其名曰:减轻我的负担。
  两周过去了,雷霖纳依然忙得昏天黑地,虽然追加了两次投资,都在一天之中被花得一干二净,然而我却还不知道实验室在哪里。
  第三周的一天晚上,也就是整个计划开始了15天之后,我是在忍受不了如此的折磨,强硬地拦住了一个正要下楼去的雷霖纳,向她询问实验室的进展情况。
  “快好了,仪器已经订购完毕了,正在向这里运送,航空应该在最近几天就会到了,实验室的地址我也决定好了……”
  “哪里?”我急忙问:“我想去看看。”
  “地址啊,就在……”她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盯着我的眼睛不说话。
  “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说啊。”
  “地址啊,就在……”
  “地址啊,就在……”
  “地址啊,就在……”
  “地址啊,就在……”

  后记:
  不少科幻小说的读者正和这里可爱的主角没有什么两样。
  科学的每一个结论,每一个假设都必须经过严格的,长期的怀疑和检验等等过程之后才可以得到承认,然而科幻是没有这样的要求的。科幻追求的是想象,是脑力的激荡。科幻小说可以还不犹豫地假设某个地方存在的外星生命,而作为科学,试图证明外星人存在的“百万频道”以及
  它的后续计划已经进行了数十年,然而没有得到可以反复检验的证据证明外星人的存在;科幻小说可以假设分子的无规则运动可以被控制,一个楼房可以整整齐齐地飞上天,但是科学证明分子无规则运动的的确确是无规则的。
  科幻作者没有义务,或者也没有能力将自己提出的“理论”严格地论证,我们只能提出可能性的假设,并不能保证这种假设的真实性。我们也不可能在每篇小说里割裂故事的完整性来警告读者这一点。如果读者要把科幻的假设当成科学的理论,那么结果就会像可爱的主角一样。
  把科幻“理论”非要当科学知识来学习,那么科幻永远无望摆脱“伪科学”的罪状。

《分身》 作者: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