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9_B_觉醒 毁灭 风暴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前言 书籍相关

　　内容简介：

　　１９９９年横行于互联网的ＣＩＨ病毒和２０００年引起全世界恐慌的“库尔尼科娃”病毒表明了网络的脆弱与不堪一击。
　　在人们的衣食住行越来越依赖于网络的今天，揭示网络技术的负面影响及思考网络将如何改变世界的命题，自然而然地成为具有超前意识的科幻作家们热衷于去做的事情。
　　本书就是这方面的一部科幻小说，它分Ａ、Ｂ两卷，共由六个中篇组成，分别是《末日》、《背叛》、《内奸》、《觉醒》、《毁灭》、《风暴》。
　　本书涉及了人类的基因重组、克隆、核废料处置方式、和地球、月亮、火星上人们的生活，特别是网络技术对人们的控制和影响，悬念迭起，紧张刺激……

　　Ｂ卷目录

　　第四部　觉　醒
　　第五部　毁　灭
　　第六部　风　暴

　　作者简介

　　约翰·皮尔（John Peel），１９５４年出生在英国的诺丁汉郡。
　　在诺丁汉大学毕业后开始写作生涯，先后为多家杂志、电视台写稿。１９８１年迁居美国，仍然为多家杂志、电视台写稿和做编辑工作。
　　他是许多畅销儿童小说的作者，多次获得青少年科幻小说和惊险类小说的奖项。他的很多作品都颇受欢迎，比如《２０９９》（２０９９）、《谁博士》（又译《时间之主》）（Dr.Who）、《外星界限》（Outer Limits）、《星际旅行》（Star Trek）、《墓碑》（Tombstones）等，其中《星际旅行》已经被拍成电影、电视剧，还被做成了颇受欢迎的电脑游戏。
　　皮尔先生现在生活在魔界外层，一个通常被人们叫做地球的星球上专事写作，他到目前为止刚好写完了第１００本书。他与他的妻子楠和许多可爱的小痘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本书出版信息：

　　书名：《２０９９·Ｂ：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美] 约翰·皮尔
　　译者：王颖 等
　　ISBN：7530725327
　　出版社：新蕾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1年01月第1版
　　页数：333
　　定价：￥12.90元
　　EXE制作：Xinty665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四部 觉醒 引子

　　（王颖 译）

　　世上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成为宇宙的主宰。现在，虽然德文已经统治了月球，但这只是他实现自己野心的一个开始，他要控制整个地球，只有从小处着手，逐步实现这个宏伟的计划。
　　德文此时正在他的指挥基地。这原先是一个旧的新闻网站，自从被德文接管之后，他就根据需要将它修葺一新。主控室里有一面墙都装上了显示屏，这样一来，通过早已在他控制之中的月球网，安全监控器可以把它所监测到的一切情况发送过来，而他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在这儿就可以了解月球上任何的风吹草动。可惜这些监控器无法像在地球上那样窥测到居民屋内的生活，这是惟一令德文感到扫兴的事。尽管如此，德文还是乐此不疲地沉溺于偷窥那些普通而平庸的百姓是如何消磨他们那既无聊又短暂的时光。因为看着他们单调乏味的生活可以使德文更能体会到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精彩而又与众不同！
　　德文在这儿所能看见的是一些通道和公共场所，这也正是阿姆斯特朗市最繁华的地区，这些地方总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突然，德文发觉好像有六名宇宙战警正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进他的指挥基地，想把他逮起来或是干掉。他们倒还挺聪明，为了不被发现，他们把隧道里的监控器破坏了，这样一来德文就无法看见他们的行踪了。然而，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万事大吉，也真太蠢了。德文不由得自个儿抿着嘴笑了起来，难道他们认为我会像他们一样傻，对此不会有丝毫察觉吗？
　　监控器一失灵，德文就立刻感到有些不妙，于是他立即启用另一架隐型传感器来证实自己的猜测。由于宇宙战警携带的钛射枪上带有一种独特的高温电子波束，高温传感器很容易就可以将它识别出来，因而他们的行踪也很快就被德文查到。德文控制着月球上氧气的供给，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能自由呼吸。而此时，传感器却显示出那六个家伙竟敢躲在通道的一个旮旯里，大口大口地偷着呼吸氧气。
　　德文的眼珠滴溜一转，好啊！说不定他们现在穿的衣服上还写有“我们一定要抓住你”的字样呢。
　　“哼！这帮蠢货罪有应得！”德文下定决心。他冷笑着，切断了通道里的电源。
　　刹那间，所有的通道门都“轰”的一声落了下来，两头的出口都被封死了。现在，该让那帮警察吃点儿苦头，担心一下自己的命运了。好吧！既然他们让我德文像在黑暗中一样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孔，现在让他们也来尝尝这滋味吧。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德文熄灭了通道里所有的灯。另外，他们竟敢未经允许就大口地呼吸氧气，看来惩罚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抽空通道里所有的氧气。其实，我德文是非常仁慈的，如果他们没太出格，只是轻微地呼吸，也是允许的。既然他们对此并不领情，我就不得不剥夺他们的这项权利了。
　　德文开始让通道里的氧气向外排放。
　　传感器立刻显示出通道里一阵狂乱。无疑，那几名宇宙战警正在拼命想法子逃出德文布下的陷阱。不幸的是他们已无路可逃，他们的钛射枪是不可能及时穿透金属隔板的，即使他们冒了险，其结果只是因火焰的燃烧提前用尽仅存的稀薄氧气。实际上他们已经快要窒息了。要想在墙壁上做文章，那更是异想天开。所有的墙壁都是由坚固的月球岩筑成的，上面还覆盖着金属丝和一些电缆什么的。
　　他们企图威胁德文，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时，德文的终端显示出通道里所有的氧气已被排空，那些宇宙战警再也无法呼吸了。德文摆弄了一会儿他的控制板，终于又可以通过监控器看见通道里的情况了。
　　那六名宇宙战警都已经瘫倒在地上，脸因缺氧而憋得通红，死前显然一直在扭曲挣扎。真是活该！

　　德文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显示屏上的画面切换到总督的办公室。当然，准确地说，应该是前任总督的办公室，因为现在德文才是这里真正的掌权者。
　　这个矮胖的总督总是一副神经紧张的样子，每次情况一开始不妙，他就会不断地冒冷汗。现在，他的额头又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这可把德文逗得咯咯直笑。
　　“你的反抗是不会得逞的，”德文不屑一顾地告诉他，同时得意扬扬地欣赏着他那局促不安的神情。接着，德文打开另一个显示屏，让总督看到通道里的那六具死尸。“你是斗不过我的，”德文慢条斯理地说，“看看这一切都是你逼我这样干的。我真是不想出于自卫而杀害更多的宇宙战警了，所以请你今后别再干这样的傻事，知道了吗？我现在已经控制了月球，而且会永远控制下去。这回就算了，我饶了你。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不再有所图谋，而是很快对我心悦诚服，那倒还真多少会令我有点儿失望。但是如果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就会连你一起惩罚，听明白了吗？”
　　“是你杀了他们。”总督有气无力地表示抗议，他此时已是虚汗淋漓了。
　　“不，”德文异常耐心地回答说，“是你自己送他们上西天的，你派他们来谋杀我。哼！我是绝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记住再别干这种蠢事了，嗯？噢，对了，我已打开了通道的门，你可以进去把他们的尸体搬走，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们葬了吧。他们把通道弄得污秽不堪。”说完，德文便关上了显示屏，他不想再听到那个白痴有什么更多的牢骚。真不知道他原先是怎么谋到总督这个职位的，他是那么懦弱而无能。而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权力又都让德文掠夺了。
　　大权在握实在是很有趣。德文兴奋地搓着手又开始研究起他最心爱的屏幕镜头。
　　他眼前的画面是阿姆斯特朗市以外的世界，可以从中欣赏到天空中一切美妙的景致，只是由于阿姆斯特朗市位于月球，所以这里总是漆黑一片。在黑暗中，冉冉升起的地球是惟一可以寻着的亮光，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湛蓝的海水和飘浮着的朵朵白云，他熟悉的各大洲就分布在那不堪一击的地表上。
　　地球是他下一个要征服的目标。一旦从管理月球的过程中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他就可以顺利地去接管地球。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显示屏上地球的画面，欣赏着那如画的风景。
　　快了，很快就要……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一章

　　塔基·希默达正坐在计算机控制中心她自己的办公室里，烦躁不安。她多么想能够放声大喊，或者砸碎点儿什么东西来宣泄一下心中的烦恼。
　　几天之前，希默达还只是警署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名警官，而且那时她似乎对此也已经很满足。然而，当那个用末日病毒几乎毁掉整个纽约城的电脑黑客出现后，她的命运整个改变了。
　　那个疯子才十多岁，名叫特瑞斯坦·康纳。希默达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搜寻到他的踪迹，并抓获了他。之后，他被判刑入狱，被关押在南极洲的最高安全监狱——极地监狱，那可是极刑犯人呆的地方。
　　这件事本应到此了结了，可偏偏又横空生出了事端。在希默达追查特瑞斯坦的时候，曾得到过一位来自“下界”的小姑娘吉尼亚的帮助。
　　“下界”位于纽约城的地底下，住着一些被人们抛弃和遗忘了的流浪者。希默达从未去过那里，可吉尼亚却从小一直生活在那儿。这个小姑娘为了生存曾一度做过电脑黑客，不过后来就是她弄到了末日病毒的样品。为此，吉尼亚受到了来自奎特斯组织的威胁，这个秘密组织一直在幕后扶植特瑞斯坦完成他毁灭整个地球网络的计划。希默达救了吉尼亚的命，并且答应要永远保护她。然而，希默达现在却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因为她的上司陈彼得下令逮捕了吉尼亚，并且把她也送进了极地监狱。希默达对此深感内疚，她让这个姑娘失望了，想必吉尼亚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陈彼得的粗暴干涉使希默达隐约感到事态的严重，在他们这支宣誓要誓死保卫人类的警察组织内部，准是出了叛徒。
　　现在名义上存在的国家数不胜数，由于不会再有外族人侵，原先各国的军队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因为这可是件劳民伤财的事。相反，原来各国的警察却联合了起来，组成了这支联合宇宙战警部队，他们成了惟一能维持和平的力量。希默达一贯把自己的誓言当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而现在很可能就有这么一个家伙，表面上宣誓说要全心全意为大众服务，并因此混入了警署，可很快又投靠了敌人。一想到这些，希默达不觉一阵恶心。虽然希默达现在已掌握了许多关于奎特斯是如何费尽心机地收买一些宇宙战警的情况，但是她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最新的消息更加糟糕。有一帮家伙袭击了极地监狱，不知他们是想要营救特瑞斯坦·康纳，还是想杀人灭口。然而其结果是特瑞斯坦和吉尼亚联手，利用监狱里的防御设备抵御了这帮家伙的偷袭，并且逃离了监狱。这实在是糟透了。除此之外，希默达对他们的其他情况一无所知，就连关于他们被偷袭和已逃离监狱的消息还是从特瑞斯坦给她发的电子邮件中获悉的。之后，警署派专人调查了此案，发现那帮偷袭者正是他们内部的人。
　　虽然这帮可恶的叛徒现在已经被囚禁到极地监狱，但这使希默达进一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首先，她不知道该去相信谁。她的上司陈彼得就被查出是替奎特斯卖命的叛徒，但是她清醒地意识到陈彼得绝对不可能是惟一的叛徒。就在她所在的部门，也一定还有叛徒，比如她对蒙塔娅法官就有一些怀疑，但是现在她手头上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她发现了许多可疑之处，可又都无法找到清晰的答案。
　　现在，惟一能让希默达完全信赖的人就是她的老朋友吉尔巴恩斯。但是仅凭她们俩的力量是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希默达需要对那些被关押在极地监狱的宇宙战警进行审讯，而且她必须确保负责审讯的是站在她这边的人。希默达认为这可能是惟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希默达小姐。”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希默达随即抬头望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范·德瑞林走进了她的办公室。他是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副主席，这样显赫的地位使他一跃成为地球上第二号人物。他现在是希默达的直接领导，也正是他把希默达提升为安全部主任的。希默达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范德瑞林真的站在她这边，而不是想把她作为一颗棋子，去实现他所精心策划的某个阴谋。希默达的秘书塔拉听说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其他同事对于她的升迁感到非常意外，当然希默达对此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希默达没有取得过什么高学历来胜任这个职位。为什么范·德瑞林对那么多资历和经验都比希默达丰富的人员视而不见，却偏偏对希默达如此青睐呢？他是这样解释的，他说自己很信任希默达，而其他人则不那么让他放心。可谁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呢？
　　猜疑就是这样，一旦你对别人的忠诚开始产生怀疑，就很难会停止。
　　“范·德瑞林先生，”希默达回应道，并立刻起身，握了握他那带着手套的手。“真高兴您能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给我。”希默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的确对德瑞林亲自过来感到很是诧异，她原以为他只会通过全息影像仪与自己会面。
　　“我想你要和我谈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德瑞林面带微笑地回答道，“另外，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一直希望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和你共进晚餐。”
　　“共进晚餐？”希默达忽然想起好像德瑞林确实曾邀请过她，不过当时她认为那只是出于礼貌而已，并未当真。“我倒是随时乐意奉陪，只是现在手头上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要处理。”
　　“我知道你的意思。”说着，德瑞林在希默达办公桌旁的一张扶椅上坐下，并用手示意让她也坐下。“你看，等你把手中的工作忙完了怎么样？要知道，我是很少有机会能让自己放松一会儿的，而且我也的确希望能增进对你的了解。当然我估计这不会是你想见我的原因，对吗？”
　　“当然不是。”希默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批准我给计算机控制中心的所有工作人员注射丘扎克，特别是警署和司法部的人员。因为在我们内部潜伏了太多的叛徒，我们必须弄清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要小心提防的。”
　　“注射丘扎克？”显然德瑞林对此感到很好笑，“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怎么会不是呢？”希默达问道，“不管怎么说，只要丘扎克的药性一发作，人们就会老老实实地说出真话。到那时，我们只需要问他们究竟是忠于计算机控制中心，还是奎特斯就行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获得我们所想要了解的情况。”
　　“但是，这样做存在两个问题，”德瑞林回答道，“首先，我看到过有关丘扎克的报告，上面说它的准确率并非百分之百。只要人们强迫自己相信一些并非真实的事情，丘扎克就对他们不起作用。此外，它可能也不会对每个人都奏效。而且还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奎特斯的人研制出一种抗丘扎克的药物。”
　　“但至少它会给我们提供一个机会，”希默达坚持道，
　　“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再说，那些报告也是会出错的呀。”
　　“当然它们可能会出错，”德瑞林表示同意，“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不可以随便强迫中心的工作人员注射丘扎克。每个人都是有人身自主权的，希默达小姐。如果我们强迫他们进行这种测试，就侵犯了他们的人权。恐怕我不能允许你这么做。”
　　“但是——”
　　“绝对不行。”德瑞林坚定地摇了摇头，“请相信，我非常能理解和体谅你的心情，对于你现在遇到的问题我也有同感。但是，践踏人权绝不是解决我们问题的出路。丘扎克只能用于那些被指控犯罪的人，甚至对那些嫌疑犯都不能使用。而按照你目前的情况看，你甚至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就要给他们每个人注射丘扎克，仅凭一种推测，这绝不可以。”
　　希默达顿时有一种受挫的感觉，要知道这可是她惟一的希望啊。她必须确定自己派去执行任务的人是可以完全信赖的，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我们还不如撤销安全部算了，”她痛苦地说，“我们根本没法确保这些宇宙战警还能否继续为我们效力。”
　　“情况还没这么糟，”德瑞林宽慰她说，“你瞧，真正投靠奎特斯的宇宙战警还不到总数的百分之一。这也就意味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宇宙战警还是忠诚尽责，值得我们信赖的。”
　　“但正是这百分之一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在我们找出他们之前，我们整个机构几乎处于瘫痪状态。”
　　“然而，我认为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找到奎特斯的人，因为他们手中一定有他们组织成员的名单。一旦我们得到了这张名单，我们就可以知道哪些人是真正可以信赖的了。”说着，德瑞林站起身来，于是希默达也不得不跟着站了起来。很显然，希默达从德瑞林那儿一无所获。他的决定的确很有策略，但并不实际，而且很显然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我对你充满信心，希默达小姐，你一定会干得很出色。”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住了。“别忘了我们的晚餐，”他又提醒了希默达一遍，“什么时候有空，请务必通知我一声。”

　　德瑞林刚一离开，塔拉就走进了希默达的办公室。希默达的这个秘书是个挺漂亮的年轻姑娘，希默达只是希望她是真的可以让自己放心的人，因为毕竟在此之前她是陈彼得的秘书。
　　“他什么忙也没帮上，是吗？”塔拉问道。
　　希默达一脸不悦之色。“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从你的脸上还看不出来？”塔拉咧着嘴笑了起来，“因为我有一个习惯，偷听这间办公室里的动静。”
　　希默达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女人竟如此厚颜无耻！“谁让你这么干的？”希默达怒吼道，她此时真是又气又窘。
　　塔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可是如果我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仅仅听上司的一面之词，我就可以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她不安地咬着下嘴唇。“你瞧，塔基，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我对你非常信赖，当然我希望你也同样能信任我。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认为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是的，我也意识到了，”希默达回答道，“接受了这个荒谬的工作。”
　　“不，更严重，”塔拉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我想你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我认为陈彼得根本就不是叛徒，他是被奸人陷害。”
　　希默达从未想到会是这样。“塔拉，陈彼得的许多罪证都是我发现的。”
　　“那是有人栽赃，”塔拉坚持道，“你瞧，过去我也常偷听陈彼得在办公室里的谈话，就像今天这样。我对他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如果他是叛徒，我早就知道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并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他确实干了，”希默达依旧固持己见，只是她被塔拉搞得有些糊涂和困惑。“至少有一件事能说明问题，当时我把囚犯特瑞斯坦·康纳从‘俯瞰’号带回来，这件事只有陈彼得一个人知道，可谁知我们在途中遭到了伏击，而只有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们。”
　　“不是这样的，”塔拉回答说，“除了他之外，还有人知道。当时你告诉他的时候，我在门外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不过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可陈彼得却把它告诉了范·德瑞林。”
　　“范·德瑞林？”希默达心里顿时有一种被猫抓过的感觉。
　　“是的。”
　　希默达沉思了一会儿。“可是在我们捉拿特瑞斯坦期间，陈彼得为什么没有发布对他的通缉令……”她突然预感到塔拉接下来会给自己怎样一个答案。
　　塔拉在希默达的计算机显示屏上输入了一个密码，荧光屏上立刻显示出了那份文件的原稿。“其实他发布了通缉令，但很快就被撤销了，你现在可以看到。”
　　一切事实都显示在屏幕上。惟一能取消陈彼得所下达的命令的人，就是比他级别更高的人——比如范·德瑞林。“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让我给中心的工作人员注射丘扎克了，”希默达喃喃地说，“他将是我在忠诚测试中所发现的第一个骗子，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挥了一下手，关上了显示屏。“这么说来，陈彼得是清白的，而范·德瑞林倒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叛徒。”
　　“的确如此。”塔拉显得很严肃，“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希默达回答道，“但是我保证，很快我就会知道该怎么办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定要抓住这幕后真正的坏蛋。”
　　希默达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范·德瑞林是最有可能从计算机控制中心委员会副主席波顿身上窃得克隆样本的人——这又是范·德瑞林的一条罪证。而且如果他是奎特斯的人，他当然会让陈彼得把吉尼亚抓起来。事情开始被一件件地穿在了一起。
　　这意味着这场阴谋远比她想像的要可怕得多……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二章

　　特瑞斯坦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感到不知所措——最近一段时间里，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次当他刚刚觉得情况可能会有点儿好转时，它们却往往会突然变得越来越糟 。自从他逃离了极地监狱——那可是一段再刺激不过的经历，他就一直和吉尼亚呆在一起。现在，他们好不容易逃脱了警察的围追，却发现他们又面临着钛射枪的威胁。只是这次要抓他的人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他以前的女友莫拉。
　　更可怕的是，莫拉似乎真的挺乐意这样做。
　　他瞥了一眼吉尼亚，她显得毫不畏惧，反而非常恼怒和愤慨。现在他们正在吉尼亚的住处，位于纽约的“下界”，他们本打算先在这儿充分休息一下，准备一些必要的武器，然后再动身继续去追查德文的下落，以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动，同时也洗清他们各自的罪名。然而，他们却没想到这正好中了莫拉设下的圈套。特瑞斯坦感到站在他眼前的莫拉是那样的陌生，他仿佛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他问莫拉。
　　“因为你毁了我的一切，特瑞斯坦·康纳！”莫拉大声吼道，“我本来一直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可这一切都让你给搅了。看看我现在这样子！我被判入‘下界’度过我的余生，我的父母也都受到株连，失去了一切。我以前的朋友肯定认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都是你造成的，因为你发疯干的那些好事。”她望着特瑞斯坦，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我过去一直以为你是值得我深爱的人，可现在我发现你压根儿就是一堆肮脏的垃圾。”然后，她又突然笑了起来，“所以，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她是当真的吗？”吉尼亚不冷不热地说，“我想她准是看多了那些肥皂剧，才会这么惟妙惟肖地说什么‘我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她的眼中流露出嘲弄的神情，“下次你要是再恐吓谁的时候，也许真可以考虑带个专门写电视剧本的人，然后说不定会写出本名叫《今日吉尼亚的住处——明日的世界？》的剧本来。”
　　“不准取笑我，”莫拉顿时怒气冲天，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钛射枪，“别忘了在这里是谁掌握着生杀大权。”说着，她指了指那帮跟着她的体格魁梧的随从。“现在，丫头，你惟一让我讨厌的就是你居然缠上了我的男朋友。真是太没品位了，不过这对我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
　　吉尼亚戏剧性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刚说过再也不想要他的呀。另外，我要声明我从没有缠住他不放或其他什么 的，我们只是在一起逃难而已。我向你保证，我和他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完全是公事公办。我可不喜欢和任何人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
　　莫拉不屑地耸耸肩：“或许你说的是实话，但这谁知道呢，反正和我也没关系，再说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说到这儿，她又狠狠地瞪了特瑞斯坦一眼。
　　“太棒了，那么我可以走了。”说着，吉尼亚就真的准备离开，但莫拉手中的钛射枪却指向了她。
　　“我只是说我不想找你。”莫拉放声大笑，“然而，我的头儿却非常想见你，他叫巴克。”
　　“巴克？”吉尼亚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特瑞斯坦清了清嗓子说：“我并不想打断你们，只是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巴克又是谁？”
　　“他是地球上最可恶的混蛋，”吉尼亚回答道，“如果你的女朋友跟他是一伙儿的，那她简直比我想像的还要愚蠢。巴克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下界’的国王，于是他组织了一支军队，全是些暴徒和白痴。”接着，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跟在莫拉旁边的那帮家伙，“他们都是些暴徒，而她则是个白痴。”
　　“小心你的舌头，”莫拉厉声呵斥道，“或许我该把它给割了。虽然巴克很想审问你，但是我相信他会很乐意用高速键盘对你进行审讯，而不是听你的胡言乱语。”
　　吉尼亚望着特瑞斯坦说：“如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话，我真不知道你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特瑞斯坦自己也对莫拉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震惊。这并不像是那个他所熟识、并且一直深爱着的莫拉。过去，她是那样的活泼可爱，和她在一起总是有一种幸福快乐的感觉，然而眼前这个莫拉却充满着愤怒和仇恨。也许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就潜藏着愤恨，只是没释放出来而已。他又想起了玛卡——莫拉的妹妹，就曾骂过莫拉是神经病。也许玛卡比他更了解她的姐姐，而他直到现在才真正开始认识到她的本来面目。

　　但是特瑞斯坦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莫拉，”他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过了一段不开心的日子，相信我，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但是你的那些痛苦绝不是我造成的。我们都是那帮混蛋的牺牲品，你的仇人不是我，而是他们。和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们一定能战胜邪恶。”
　　莫拉大笑起来，“噢，你怎么突然变成一个寻求真理和正义的十字军战士了？”她讥讽道，“难道不正是这个特瑞斯坦·康纳释放了末日病毒，差点儿毁掉整个纽约城？不也正是这个特瑞斯坦康纳正被警署通缉吗？”
　　“我没有制造过什么末日病毒，”特瑞斯坦告诉她，“那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干的，他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
　　“噢，是吗？”莫拉的眼中充满了鄙夷，“现在是谁看了太多的肥皂剧？你那可恶的兄弟会对此负责吗？特瑞斯坦，你可是独生子啊！”
　　“不是这样的。”特瑞斯坦不觉难过起来，因为他发现莫拉还是不相信自己。“按德文的话来说，我是他的克隆。我知道克隆是违法的，但仍有人在偷偷地干，我就是他们的作品。听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德文再去捣毁宇宙互联网。”
　　莫拉瞥了一眼吉尼亚，“看来我真要为我的故事弄个更好的剧本，对吗？”她用嘲讽的口吻说，“听听这一派胡言。”
　　“他说的都是实话，”吉尼亚肯定地说，“我也知道这些事。”
　　“好吧。”莫拉摇摇头，然后转身对离她最近的一个跟班儿说，“我想是该找点儿乐子的时候了，我已经不想听这两个家伙胡扯了。把他们的嘴堵上，然后把特瑞斯坦绑在那边的椅子上，该轮到他受罪了。”
　　特瑞斯坦努力反抗着，他看见吉尼亚也在拼命挣扎。但是面对屋里那六个手持钛射枪的壮汉，想逃跑是不太现实的，而且还可能会送命。他俩都被牢牢抓住，嘴巴还被贴上了磁性胶带，然后他们又用磁性胶带把特瑞斯坦绑在一张椅子上。
　　莫拉狞笑着走到他面前，用那冰冷的钛射枪管在他脸上划来划去。
　　“最近，我知道了许多以前闻所未闻的东西，”莫拉告诉特瑞斯坦，“比如，你知道钛射枪是如何在人身体上发挥效用的吗？它会电击神经，让你感到像是有人在你身上放了一把火似的，火辣辣地疼，随即你就会被击倒在地。但是如果你放松一些，反而不会有事，只是你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块烤面包。”接着，她又举起拿钛射枪的那只手，让他看了看她衣服下面的伤疤。“这伤比你所想像的或者我所描述的还要严重得多。”她面带微笑地说：“我非常想知道它是不是真有这么大威力，现在是你做出补偿的时候了……”她把枪瞄准了特瑞斯坦的胸口。
　　特瑞斯坦顿时浑身冰凉，这是一次从未有过的经历。无疑，莫拉真的会说到做到，让他一直疼到死去为止。他越想越恐惧，因为他从未尝过疼痛的滋味，要是以前他完全可以借助药物来止疼。世界上也只有莫拉会对他做这种事……
　　她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微笑。一旦他真的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她究竟会做何感受呢？

　　“够了！”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特瑞斯坦、莫拉和吉尼亚都惊讶地环顾四周，因为只有莫拉可以说话，所以她开口问道，“巴克，出了什么事？”
　　这也正是特瑞斯坦想问的话。
　　巴克是个身材高大，非常阴郁的人。他长得很特别，只要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他不好惹。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四五个彪形大汉。他瞪了一眼莫拉，显然是非常生气，这似乎令特瑞斯坦感到有点儿沮丧。
　　“我是派你来找这个女孩儿，让她说出秘密的。”巴克指着吉尼亚，只见吉尼亚那被磁性胶带封上了的嘴里不知正在嘟囔些什么，“别再折磨你以前的男朋友。”
　　莫拉无趣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想给这件事增加点儿乐趣，难道这有什么错吗？”
　　“这样做没什么好处，”巴克回答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没好处的事情，别干！”
　　“但这对我有好处！”莫拉大叫道。
　　“对，但你是在为我做事——我从一具焦尸上可什么也捞不着。”说完，他走到特瑞斯坦面前，扯下他脸上的磁性胶带。由于巴克的动作非常粗鲁，特瑞斯坦痛得叫了起来。
　　“我放了你一条生路，还没让你受更多的折磨，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呢？”
　　“我不知道，”特瑞斯坦开诚布公地说，“这完全取决于你认为什么是有价值的。整个世界，也许算吧？”
　　巴克咧嘴一笑。“这倒是一个挺不错的礼物，但我该怎么管理这个世界呢？我可能没法治理它。我是个很谦虚的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特瑞斯坦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是惟一能阻止世界毁灭的人。”吉尼亚立刻表示出强烈的抗议。“好吧，也许是我们两个人。”特瑞斯坦做了一点儿小小的让步。
　　巴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我对世界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并不感兴趣，”他坦白地说，“这个世界从未给过我什么恩惠，为什么要我去关心它的死活？”
　　“我可以理解，”特瑞斯坦说，他非常希望能感化巴克，“你曾抢劫过地球上的富人，对吗？”他曾经斥责过吉尼亚的贪婪，并劝说她克服了这一缺点，改邪归正。现在他希望巴克也能如此。
　　“完全正确，小家伙儿。”巴克已经开始显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如果让德文的计划得逞，地球上就不会再有任何富人，”特瑞斯坦解释道，“到那时，可能地球上将一无所有，那么也就没有人可以让你去抢劫，没有东西可以供你去偷盗。德文想让整个地球陷入一片混乱。在那种情况下，你又能去哪儿获得好处呢？”
　　巴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点你倒说的有点儿道理。”他勉强表示认同。
　　“他在撒谎！”莫拉咆哮道，“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德文！就是他自己企图毁灭这一切！”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特瑞斯坦绝望地问。他必须使巴克相信自己，否则一切可就全完了。
　　巴克自然也感到很奇怪，于是问道：“为什么德文要这么干，如果他真的存在？”
　　“因为他坚信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聪明能干，”特瑞斯坦回答说，“他认为自己应该成为世界的主宰，他想摧毁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这听起来可太恐怖了，”和巴克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评论道，“摧毁这一切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样一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整个世界。”特瑞斯坦回答说。其实，他所说的这些也只是根据德文的言谈所进行的猜想而已。他故意说得头头是道只是不想让他们感觉似乎连他自己都不那么确定罢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让幸存者相信他们的生死大权完全掌握在他德文手中。”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莫拉冷笑着，“巴克，他在撒谎！”
　　“不信，你们让吉尼亚说说看，”特瑞斯坦鼓动道，他感到自己在这里是多么的孤立无援。“她可是‘下界’的人啊。如果我是在撒谎，她完全没必要站在我这边，难道不是吗？”
　　“他说得对，巴克。”那女人说道。
　　巴克慢慢地点了点头，“好吧，莉丽，撕开她嘴上的封条，咱们听听她有什么要说的。”
　　于是莉丽朝吉尼亚走过去，扯下她嘴上的磁性胶带。
　　吉尼亚疼得大叫，然后还不停地咒骂，“你就不能轻点儿！”
　　莉丽耸耸肩。“噢？那么你是想说话呢，还是想把这胶带再贴回去？”
　　吉尼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有话要说，相信特瑞斯坦，他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有一个叫‘奎特斯’的组织，其目的是要征服整个世界，而德文就是他们用来实现这一目标的工具。如果他们的计划得逞，我可以担保，咱们将失去一切。”
　　莫拉走上前来。“她是特瑞斯坦的女朋友，”她赶紧反驳说，“她当然会替他圆这个谎话！”
　　“我可不像你一样，”吉尼亚挖苦地说，“你应该算是他的女朋友，对吗？究竟是什么使你变成这样一个神经失常的姑娘？是丢了件漂亮的衣服，还是错过了一顿美餐？”
　　莫拉气得咬牙切齿，抬起手来就狠狠给了吉尼亚一拳，鲜血立刻从吉尼亚的嘴角流了下来。吉尼亚微微动了一下她的下颚，显然伤得不轻。
　　“嗯，”吉尼亚说，吐了一口血沫，“不过这只说明你理屈词穷。”
　　“你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儿吗？”巴克问。
　　“当然。”吉尼亚咧着嘴笑了起来。“计算机，密码是蓝色星。”

　　突然只听吧嗒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锁住了。
　　巴克他们都惊恐地朝四下望去。特瑞斯坦虽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多少猜出是吉尼亚所为。
　　对，完全可以肯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克走近吉尼亚，厉声问道。
　　“反正我早晚都是死路一条，”吉尼亚满不在乎地回答说，“我刚才已经打开了这座房子里的自毁装置。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要么放我走，要么大家一起死。”
　　莫拉一脸狐疑，“自毁装置？”她冷笑起来，“你以为是在演科幻电影啊！”
　　吉尼亚很夸张地耸耸肩，“照顾好你自己吧，反正我早晚都要死的，我想还不如让要杀我的人和我一起去死。我无论到哪儿都最讨厌孤单，即使死后也是一样。”
　　“她在撒谎，”莉丽说，但是她的额头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特瑞斯坦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慌张。
　　“吉尼亚，”特瑞斯坦急切地说，“别这么做！我肯定可以说服他们！如果我们死了，那就没人能阻止德文的行动！”
　　“我才管不了这么多呢，”吉尼亚回答道，“也许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小家伙儿，可我不是。就我而言，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也就死了。我才不会去关心这个世界的死活呢，因为它也不关心我。”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给特瑞斯坦投以褒奖的一笑。“别再幻想从这里逃脱，你们不可能制服我的计算机。”
　　莫拉显然是被吓坏了：“我们可以逼她说出逃出去的办法！”她咆哮着，举起手中的钛射枪，“这会让她痛得要命，然后她就会乖乖地关闭自毁装置！”
　　“我相信它会管用，”吉尼亚竟然用愉悦的口吻表示赞同，“我想我可能坚持不了一个小时，不过，你们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样也救不了你们。”
　　特瑞斯坦一直盯着吉尼亚，总感觉有些不对，于是也紧张起来。他并不想死，尤其不想在现在，整个世界正面临着德文的威胁，但是他看得出来吉尼亚是非常倔强的。毫无疑问，特瑞斯坦已认定吉尼亚会真的说到做到，她宁可让大家陪她一起死，也不愿一个人孤单地死去。他忽然转头对巴克说：“她不像是在骗我们。我们一起逃出去吧！现在不要再自相残杀了，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巴克一脸怒气地问道。
　　“可这对你没好处！”特瑞斯坦大喊道。
　　想到这一点，巴克终于表示了同意：“好吧，我听你的。立刻给我把那该死的炸弹关掉。”
　　“说请我这么做。”吉尼亚要求道。
　　“快点儿！”莫拉大声尖叫起来。
　　吉尼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计算机，０１９暂停。”
　　“确定。”
　　吉尼亚瞥了巴克一眼，“我只是让计时器暂停一小会儿。如果你现在放了我和特瑞斯坦，咱们还有商量。一旦说好条件，我马上就关闭炸弹。”说到这儿，她又停住了，脸上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别想着什么等我关了炸弹就立刻把我干掉，那样你们只会死得更惨。”
　　然而，特瑞斯坦惊讶地发现巴克听了这番话，竟然会哈哈大笑。“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能打败我的手下。即使我们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和那小子也不会死的，对此我只想说，你真的很讨人喜欢，丫头，但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敲诈你。”
　　“这很公平。”吉尼亚似乎对于这种妥协方式很满意。她又扭头看了看特瑞斯坦，说道：“不管巴克人品怎样，他是会守信用的。我们可以相信他——照他说的做，没有别的办法了。”
　　莉丽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割断了绑在吉尼亚身上的磁性胶带，接着又同样替特瑞斯坦松了绑。她好奇地看了特瑞斯坦一眼，“最终咱们又站到了同一边，这世界可真奇怪，你说是不是？”
　　“知道吗，”特瑞斯坦说，“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世界有多么奇怪。”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他现在不得不与一群骗子为伍，莫名其妙地被控犯有他压根儿没犯过的罪，还居然被他以前的女朋友追杀。世上还有比这些更奇怪的事吗？他站起身来，揉了揉那被磁性胶带绑得生疼的肌肤。
　　这时，吉尼亚凑到特瑞斯坦跟前，悄声说：“幸亏你帮忙，我的谎话才没被戳穿。”
　　谎言？特瑞斯坦不觉心虚起来。为了能让他俩活命，吉尼亚一直在撒谎……这太奇妙了。现在他必须努力使巴克相信自己，然后让他也加入到追查德文的行列中来……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三章

　　这是詹姆头一次遇到这么严肃的问题。他像往常遇到烦心事那样，凝望着窗外火星上那绚丽夺目的红沙，可是这回一点儿用也没有。过去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烦恼，只要他往那窗口一坐，眺望一会儿塞尔提斯市的风景，他很快就会放松下来，忘却所有的烦恼。那亮丽的红色沙土和略带粉色的天空总是那样令人心旷神怡，然而今天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暗淡、阴沉。
　　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他发现自己其实是被父母收养的，而他们以前竟然从未向他提及过此事，一是他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说不定他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永远视他们为自己的亲生父母呢。现在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这件事。其实他仍然深爱着他现在的父母，只是心里总有那么一点儿疙疙瘩瘩的。
　　还有一件让他心烦的事就是行政长官刚刚颁布了战时法令。警察已通过武力控制了整个火星，并且开始了白色恐怖的统治，他们甚至对那些为争取工作权利而罢工的工人开枪。詹姆当时亲眼目睹了这场大屠杀，而行政长官却口口声声地说警察只是为了防止有人企图借此发动政变，才迫不得已开枪。詹姆知道这全是一派胡言，然而没人相信詹姆的话，就连他的父亲也不信。
　　不过无论如何，詹姆依然很爱他的父母。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他仍觉得有一种比血缘更紧密的情感纽带联系着他们。但现在他们却令詹姆很失望。为什么他们不把实情告诉他？为什么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他说的话？
　　现在的形势很不妙，面对火星的分崩离析，他不能无动于衷，这可是养育他的故乡。詹姆不会去在意别人的做法，至少他是不能置身事外的。这次明明是行政长官的错，如果他的父母非要和那个暴君站到一边，那么他们也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现在惟一头脑清醒的就是蒙特斯上尉，他是火星上的警察的首领。不过最近行政长官又从地球上调来一批“增援”的宇宙战警，正是这帮新来的家伙屠杀了火星上的居民，他们和蒙特斯势不两立。詹姆明白他现在只有加入蒙特斯上尉的部队，才能捍卫自己的信仰。
　　这并不是詹姆的空想，他深知自己这样做可能面临着生命的危险。可是现在行政长官控制了整个火星，凡是不服从他的人就被定为叛国罪，而且这样的人都是判死刑。詹姆是多么想能活下去，而且更希望能自由自在地活着。如果他现在继续这样举棋不定，他又怎么可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呢？目前，他首先应向父母解释清楚这一切。也许，仅仅是也许，这次他们会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毫无疑问，父母肯定正在他们的虚拟办公室里。他们总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比如现在他们就在考虑如何解决火星实行紧急宵禁后出现的一系列问题。

　　詹姆犹豫了片刻，但很快决定必须立即和父母谈一谈，因为他要说的事比他们正在干的任何事都重要——既然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在帮那个行政长官的忙。很久以前，詹姆就摆弄过他们的终端，还在上面装了几个干扰器什么的，当时只是好玩儿，并没怎么真的用过，现在这些东西可以派上用场了。
　　詹姆切断了那条连接到行政长官监控器的线路，然后又关闭了所有行政长官可能用来监听这里情况的线路。也许他这么做，实在是过于谨小慎微，堂堂一个行政长官怎么会有工夫来关心他这么一个有点儿忧郁的少年！但是如果他想保住自己那条小命，任何的疑虑都不过分。
　　他父母由于和行政长官突然失去了联系，只好摘下了他们的视听头盔。
　　詹姆耸了耸肩，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抱歉地说：“对不起，但是我这么做，真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告诉你们。”
　　父亲先是有些震惊，然后恼怒起来。“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詹姆，”他生气地说，“现在火星正陷入危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立刻把我的线路恢复。”
　　“对不起，爸爸，”詹姆回答道，“我不能这么做。你们是在替一帮坏蛋工作。”
　　“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尖声问道，“你不会是想说你要和那些叛乱者站在一边吧！他们想毁掉火星！”
　　“不，他们没有，”詹姆坚持道，“你们瞧，过去我一直想和你们谈这件事，可你们总是不愿意听。如果你们还想要我继续喊你们爸妈的话，这次就一定要听我说。”他敲了一下自己的掌上电脑。“我会把线路连好的，但是你们要先听我说完。”
　　“詹姆，”父亲咆哮道，“照我说的做，现在不是——”
　　“现在正是时候，”詹姆坚定地说，这次他再也不愿意放弃了。“所有的危机都是行政长官一手造成的，一是他大肆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压根儿就不会有什么叛乱。他简直是个疯子，你们应该想法去阻止他，而不是盲目地为他工作。”
　　“詹姆，”父亲尽量压住火气，耐心地说，“你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行政长官是个好人，他也是在为奎特斯工作，我们都希望能尽量帮助大家。”
　　“就像你们帮我一样？”詹姆问，“当奎特斯命令你们要帮助别人的时候，你们就收养了我？”他激动得连眉毛都竖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要打算和我说这些？”
　　母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就想和我们谈这件事？”她非常关切地问，“你发现自己是被我们收养的，这事是不是搅得你心烦意乱？”
　　“不，妈妈，”詹姆说，“难道你还不能领会我的意思吗？是的，我的确有点儿生你们的气，因为你们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如实告诉过我，但现在的问题并不在这儿，这只是个小问题。”
　　“我们之所以一直对你隐瞒这件事，只是因为我们认为这并不重要，”父亲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一向把你视为自己的亲生骨肉，我们只是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件让你徒增烦恼的事。当然，如果这让你觉得不愉快了——”
　　“听我说！”詹姆打断了父亲的话，“这事的确让我很心烦，但我会处理好的，好了吧？这不是主要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你们正在为一个疯子工作！”说完，他在掌上电脑上敲了一条命令，墙上的显示屏立刻亮了起来。“你们看，这是安全摄像机拍摄的那所谓叛乱的实况。”
　　母亲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亲爱的，如果你觉得这样做能使你快乐的话。”
　　他们俩都扭头去看显示屏。

　　这是原始的录像，后来的录像行政长官在其中添加了许多虚假的画面，比如游行队伍中有许多人携带钛射枪，因而他派去的宇宙战警不得不开枪扫射。
　　然而影片中的实际情况是罢工的工人中只有一人拿着钛射枪，而且还没等他来得及举枪，就被击毙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工人，这完全是场屠杀。

　　尽管当时詹姆躲在那里亲眼目睹了这一事件的前前后后，之后又看过一遍这录像，现在当他再看到这么多人无缘无故地被杀戮，他仍然有种揪心的痛。
　　屋里异常安静，这录像也让詹姆的父母沉默了，他们的注意力被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吸引住了。录像一播完，詹姆就关掉了显示屏。
　　“行政长官在录像带上动了手脚，”詹姆告诉他们，“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检查一下录像带的时间，然后再去看看行政长官播放的那盘录像带的时间。你们会发现他的录像带竟然长了四十多秒，因为他在里面插进了伪造的镜头。他欺骗了你们，欺骗了这里所有的人，是他下令让那些从地球来的宇宙战警屠杀老百姓的。”
　　“但是，为什么？”母亲问道。她已经吓得脸色灰白，两手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胳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还希望你们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詹姆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企图向宇宙战警开枪的工人曾高呼：‘奎特斯万岁！’。如果他说的是实话，又如果行政长官也是在为奎特斯效力，那我只能说你们都被欺骗了，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何在。”
　　父亲结结巴巴地想说些什么，可似乎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终于，他说了一句：“这不会是真的！”
　　詹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爸爸，接受事实吧，这是真的。行政长官和奎特斯一直把你们当白痴耍呢。你们是理想主义者，为了博得你们的信任，他们就编了一堆谎言来欺骗你们。既然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你们打算怎么办？”
　　父亲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要去质问那个魔鬼！”
　　听了这话，母亲立刻显得非常紧张，断断续续地问：“查理……你不会当真吧！”
　　“我必须这么做，”威尔逊先生固执地答道，他又转身对詹姆说，“我知道你电脑玩儿得很溜，你能把我们的终端接进行政长官的办公室吗？”
　　詹姆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就是这样搞到原始录像的。”
　　“那么等一会儿我和那家伙谈话时，你就通过终端监听我们的动静。”父亲显得非常坚定，“现在，我们需要弄清他究竟有何企图。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直接去见他，要他说出实情。不过，那个吹牛皮的大骗子是很会编谎话的，我可以猜出他会胡诌些什么来搪塞我。”
　　“他肯定会，”母亲说，“但这之后他又会怎么做呢？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样做太危险。”
　　“他可能会把我送进监狱，”父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决出来抵制任何好战分子。莉兹，我希望你能带着菲尔和詹姆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爸爸，”詹姆哽咽道，“这可能并不是个好主意。”
　　“是啊，可我只能赌一把了，”父亲回答说，“我一生中做过许多错误的决定，不过收养了你绝对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说着，他将詹姆拥入怀中，“照顾好你的母亲和妹妹。”
　　“我会的。”詹姆保证道，他感觉父亲仿佛是真的马上就要赶赴刑场一样。行政长官太疯狂，但是难道说父亲就不疯狂吗？詹姆意识到他们之间也许是很难区别的。父亲放开詹姆，吻了吻他的母亲，然后毅然地离开了家。
　　詹姆本以为母亲会失声痛哭，然而她没有，她显得异常坚定。
　　“把那些线路连上，无论发生什么都录下来，”母亲命令道，“最好设置一下你的掌上电脑，让它能接收那里的信号。我敢肯定只要你父亲和那个暴君一开始谈判，他就会立刻派警察来抓我们。”
　　“没问题。”詹姆一边向母亲保证着，一边就开始设置起来。
　　“好极了。我去找你妹妹，准备好五分钟之后咱们就离开。”她停了停，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躲到哪儿去？”
　　“去找蒙特斯上尉，”詹姆建议道，“他率领的是真正的警察，他们坚决反对那帮来自地球的所谓宇宙战警。”
　　母亲思考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这么办。”说完她就匆匆去找詹姆的小妹妹。

　　詹姆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接好了线路，然后他又抓了几件可能会派上用场的工具。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的斗争会持续多久，会有多么艰险。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五分钟过后，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还整理好一小包东西背在肩上准备出发，这时他的母亲也抱着菲尔和一包儿童用品过来了。
　　“咱们走吧。”母亲说道，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詹姆知道其实母亲也和他一样被父亲的举动吓坏了，而且也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但她把这一切都深藏在心底，只是表现出对敌人的愤恨和对斗争的大无畏。
　　他们刚一出家门，詹姆的掌上电脑就开始不断地闪烁。
　　“父亲已经到行政长官的办公室了。”詹姆报告道。
　　“打开发音器，”母亲建议说，“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边走，一边听他们的谈话。”
　　于是詹姆打开了发音器，一路上他们走得很匆忙，却一直竖直了耳朵密切地关注父亲那边的情况。

　　“你欺骗了我，行政长官先生，”这是父亲的声音，“我看过了那场被你镇压的所谓暴乱的原始录像。从地球来的那些宇宙战警开枪打死的全是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詹姆早就料到行政长官会撒谎，但他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恬不知耻，他几乎可以想像到那家伙的丑恶嘴脸。
　　“我只是迫不得已，查理，”行政长官说起谎话来想都不用想一下，“目前最重要的是我疑取高压政策统治火星上的七座城市。我看得出你一定觉得有点儿不安，但是——”
　　“不安？”父亲叫道，“你在没有任何警告和原由的情况下，大肆屠杀马帝安城的市民。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这么多人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很清楚，”行政长官回答说，“并且我对此也深表遗憾，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一丝的歉意，反而显得很是自鸣得意。“奎特斯要我们控制整个火星，很快我们的人就要到火星上来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父亲问道，“谁到火星上来？”
　　行政长官的声音一下变得生硬起来，“奎特斯。不过我看你现在头脑好像不大清楚，查理，当然我可以理解和体会到你的痛楚。但是我想你准是忘记了自己曾发誓要帮助奎特斯实现它所有的目标。现在，我显然不能再放心地让你继续去干你的工作。”
　　“我是答应过帮助奎特斯，因为我当时还真以为它是站在正义这边，”父亲痛苦地说，“我发现自己那时是多么愚蠢，竟然轻信了你们的谎言。”
　　“不，不是这样的，”行政长官回答说，“我知道目前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妙，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查理，世界的末日就要来到，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我们都是强者，我们必须坚持下去。你很快就会明白我所做的真是为大家好。但是在此之前，恐怕我不得不把你送到一个地方，在那儿你就不会干出什么于己于人都不利的傻事来。”
　　“让他们放开我！”父亲大叫着，他显然是被几个警察抓走了。詹姆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直害怕行政长官也会当场击毙他的父亲。
　　“对不起，查理，”行政长官油腔滑调地回答说，“在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之前，我不能放你。把他带走，再派一个小分队去他家，把他的家人也都抓来。他们也许会……有点儿用，如果他知道他的家人也被囚禁了。”

　　詹姆气得脸都涨红了，行政长官竟然想抓他们当人质，以左右父亲的行动！幸亏父亲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招，让他们赶紧离开家。
　　詹姆关掉了发音器，不过还让它继续录音。有这么一条连接行政长官办公室的线路，也许能帮上很多忙。他抬头看了看母亲，突然感到她是一位多么坚强的女性啊。她既担心父亲的安危，又操心他们两个孩子的命运，可她却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担忧。
　　母亲看见詹姆那忧心忡忡的样子，便报以鼓励的一笑。“别担心，”母亲庄严地说，“他一定会为他所干的每一件坏事付出代价的。我向你保证，詹姆，每一件坏事。”
　　尽管詹姆很害怕，但母亲的话给了他巨大的勇气，他相信妈妈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他现在不愿意再让母亲为他操心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通道。詹姆巧妙地利用计算机干扰器，使他们顺利地通过了警察的巡逻关卡，进入到蒙特斯上尉的地盘。
　　可是前面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呢？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四章

　　大头目叼着一根烟，坐在他的终端前，一边用手指敲着桌子，一边陷入了沉思。就在奎特斯即将实现它最终目标的这一关键时刻，许多事情却像命中注定那样又突然发生了变故。关键的最后一搏终于开始了——经过漫长的近三十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今天……可是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当然有些确实是他自己的责任。
　　德文，这个小家伙儿实在是个电脑天才，在计算机方面，他简直是出类拔萃。他具备奎特斯所需人才的一切特点聪明、干练，而且不像许多人那样满脑子装着令人讨厌的仁义道德。凭借过人的天赋，他还研制出了末日病毒，这种病毒可以进入世界上任何一台计算机，然后再摧毁它们；它还可以大肆破坏地球人所赖以生存的计算机网络。
　　然而，现在的问题恰恰也是由德文这些与生俱来的天赋所造成，导致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在一次实验中，未经奎特斯同意，擅自释放出末日病毒，结果给他们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大头目其实并不太担心计算机控制中心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虽然人们都认为计算机控制中心掌握着世界上所有电脑的运行，但实际上它不过是一个机构庞杂、办事效率低下的官僚机构罢了。而且，奎特斯已经渗透进它的领导阶层，所以说实际上只是它的内部员工还不知道罢了。已经处在奎特斯的掌控之下。
　　现在的问题是在别处。

　　首先一个问题是出在联合宇宙战警身上。这帮愚蠢的宇宙战警好几次都逢凶化吉，而且他们好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见好就收。虽然奎特斯也在他们内部安插了许多特务，然而其数量还远远不够，特别是那次为了追杀特瑞斯坦·康纳偷袭极地监狱之后，有一些特务被逮捕入狱，这真是雪上加霜，使得本来已短缺的人手，更显得不够。现在虽然奎特斯在警署中还有几十个内线，但是余下一万多名宇宙战警可都是忠于控制中心的。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特别会惹麻烦的家伙：塔基·希默达。
　　大头目一直赞成干脆干掉她，可是他的提议遭到了否决。联络官觉得给那女人调个工作就行了，于是希默达就从调查科里一名普通的警官一跃成为网络安全部主任。联络官他们认为这样一来，她必须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整日忙于应付那些官僚的繁文缛节，就省得她碍手碍脚了，料她也没法再与他们作对。大头目可不那样乐观，事实证明这个女人是一个比他们原先预料的更为强大的敌人。他仍然希望把她弄死，但他的意见却被他们弃置一边。哼，奎特斯的首脑们很快就会追悔莫及。
　　真正让大头目感到头痛的还是特瑞斯坦·康纳。他曾精心策划想要活捉或干掉这小男孩儿，而且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儿就要得手，可结果是每次都让他给溜了——他甚至能从极地监狱逃跑，这简直不可想像。现在他更是消失无影无踪，不过大头目确信这不会持续太久。一想到这男孩儿又要出现，他不禁如坐针毡。

　　还有最最糟糕的事，德文失踪了。
　　大头目又服用了一剂治头痛的镇静药，继续思考，终于他渐渐理出一点儿头绪来，很显然摆在他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找到这两个男孩儿。在他的手下追查这两个小家伙下落期间，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议明特瑞斯坦·康纳究竟是谁。
　　当年奎特斯在培育德文的时候，他们还克隆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主要是为了防止这个德文会有朝一日不听使唤——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时，另一个克隆人是被他们藏起来的，准备必要时再用他。大头目原本以为特瑞斯坦就是那个被他们藏起来的克隆人，也许他想办法逃了出来并搞了那么多破坏。然而，根据火星行政长官的报告，詹姆·威尔逊仍然呆在火星上。如果威尔逊还在火星上——那么，特瑞斯坦·康纳又是谁呢？
　　只可能有一个答案——这正是大头目一直最担心而又尽量避免发生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奎特斯将会出现比他想像的更大的麻烦。

　　他激活了自己的影像软件，这样一来，他真实的模样就被一个黑色的奇形怪状的袍子给罩住，所以别人看见的大头目就只是这个伪装。整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自己也希望这个秘密能永远保守下去。
　　他发送了信息，没一会儿他就到达了模拟目的地，这可多亏了他的全息投影仪。
　　他仿佛已置身于零点影像中心的前厅。这里自然是没有窗户的，墙面都是由缓冲金属制成，上面朦朦胧胧地映着人影。
　　气派的大厅里只摆了一张办公桌，那儿坐着的是特迪斯卡博士，这个影像中心的主任。他的头顶光秃秃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透过那厚厚的镜片他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瞅见了大头目的影像。既然任何眼疾都可以通过外科手术或基因重组的方法得以治愈，大头目知道特迪斯卡的这副眼镜准是冒牌货，专门用来吓唬那些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可它绝对唬呕了他大头目。
　　“大头目，”特迪斯卡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拼命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我今天是交了什么好运，能让您大驾光临 ？”
　　“愚蠢，”大头目回答说，“要么就是粗心。我说的是你的手下，而不是我的，管好你的那帮蠢货。另外，我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
　　特迪斯卡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恐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说。大头目看得出这位博士正绞尽了脑汁，想弄清自己到底是哪儿做得不对。
　　“我估计你也无法理解，”大头目对他的话表示同意。
　　“问题在这儿。现在，我想让你打开末日影像区，然后我们一块进去，我和你，去那里检查一下。”
　　特迪斯卡紧张得眼睛眨个不停。“但是自从十四年前那两个克隆胚胎被取走以后，那里就被封起来了，”他提出了异议，“根据奎特斯首脑会议的决定——”
　　“听我的命令，我们一起去把那门打开，”大头目咆哮道，“我相信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不至于希望让首脑们都知道吧。快走。”
　　特迪斯卡是一位出色的遗传学家，但却性格懦弱，所以大头目知道他肯定可以让这家伙屈服。
　　“好吧。”特迪斯卡同意了。他朝门口走去，大头目就让自己的全息影像跟着他走。

　　他们走进了一段不算太长的通道，这里有好几道门。穿过其中一道，他们又进入了另一条通道，走到尽头看见三扇密封的大门。
　　只见特迪斯卡朝最左边的那扇门走过去，把手伸进了门边的壁龛。
　　“计算机，”他命令道，“开启影像区。”
　　“扫描。”计算机终端一边回答，一边开始核查他的嗓音和ＤＮＡ采样。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终端说：“影像区已经开启。”
　　“明白，”特迪斯卡回答道，“我批准，打开大门。”
　　“确定。”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然后，六英寸厚的钢门在巨型液压机的带动下缓缓滑开，由于弃置了多年，所以显得挺费劲儿。
　　门刚开了一条缝儿，博士就快步踏进去，可立刻又哆嗦起来。他无比羡慕地看了一眼大头目的影像，抱怨说：“这儿可真冷。”
　　“别浪费时间了，”大头目打断道，“快检查一下放克隆人的器皿。”

　　这房间并不大，大约只有十英尺长，四英尺宽。里面除了监控设备和十二个竖着的长颈瓶外，什么也没有。每个长颈瓶都有二英尺高，外面由冰雪包裹着。每个瓶子的顶部都挂有一台监控器，上面不停地闪着红光。
　　特迪斯卡先走近第一个长颈瓶，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监控器，除去了上面的那层灰尘。“这瓶子里装的是第一个克隆胚胎，”他报告说，“现在自然是空的。”
　　“是装德文的瓶子，”大头目点点头说道，“接着往下看。”
　　特迪斯卡来到了第二个瓶子面前，照旧擦拭了一下监控器。“装第二个克隆胚胎的瓶子，也是空的。”
　　“是詹姆·威尔逊，”大头目说，“继续。”
　　特迪斯卡又朝前走了几步。“这是第三个瓶子了，”他报告说，“很正常。胚胎还在低温悬浮液中，看样子能成活。”他偷偷瞥了大头目一眼，“这个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接着往下看。”
　　特迪斯卡只得继续往前走。第四、五、六个瓶子里也都装着在德文基础上克隆出来的可以成活的胚胎。他们都静静地躺在悬浮液里，等待着获得生命的机会。
　　然而，就在第七个瓶子上出问题了。这上面没有身份标签，特迪斯卡不知所措地凝视着它。“上面没有可供阅读的标签。”
　　“我看得见，你这个白痴，”大头目大叫道，“为什么会没有标签？”
　　特迪斯卡在控制面板上键入了一条命令，希望能查出点儿什么。“机械设备短路，报告道，“好像这个瓶子里断电了。”
　　“把它打开。”
　　“但是……这里面已经有几个月，也许是几年没有电了……”大头目又大声命令了一遍：“把它打开！”
　　特迪斯卡吓得慌忙点头，并且立即去掀开瓶子上的覆盖物。费了好大的劲儿，他终于打开了瓶子。接着，他猛地朝后退了几步，摇摇晃晃地差一点儿摔倒。“好臭！”他抱怨说，还剧烈地咳嗽着，“胚胎已经死了。”
　　大头目被特迪斯卡那装腔作势的模样逗乐了，不过他也很讨厌那难闻的气味。“那还不快盖上它，你这个蠢材。只要胚胎在那儿就行，我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
　　特迪斯卡赶忙从命，迅速盖上了瓶子。大头目马上听见了空气过滤器发出的嗡嗡声，特迪斯卡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继续。”大头目执拗地命令道。
　　尽管博士显然是不想再重蹈覆辙，可他也不敢有所违抗。
　　第八、第九个瓶子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到了第十个瓶子前博士又停住了。
　　“这个瓶子是空的，”他低声禀报说，“胚胎已经被弄走了。”
　　听到这话，大头目立刻大肆咒骂起来。虽然这已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可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你能确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吗？”他问道。
　　特迪斯卡查看了一下电脑记录，之后他说：“在前两个克隆胚胎被取走以后的第二个星期。”
　　“我想知道电脑上有没有显示可能是谁打开了这瓶子？”大头目气急败坏地问。
　　“没有记录，”特迪斯卡肯定地说。“究竟是谁把这事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呢？知道这密码的只有……我一个人，”说着他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大头目，“但是，请您相信，我绝对没有——”
　　“我相信这不是你干的，”大头目说的是实话。特迪斯卡是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如果是他闯下这么大的祸，他是决不敢再有脸见他大头目的。“肯定是在搬运德文和詹姆这两个克隆胚胎时，你的密码和ＤＮＡ被盗窃了。”
　　“但是……这也就是说……”博士倒抽了一口冷气，努力想弄明白大头目的意思。
　　“这也就是说奎特斯内部有人偷偷地转移了第三个克隆胚胎，让他去为他们干事，”大头目解释说，“第三个克隆胎儿也已经长大，他的名字叫特瑞斯坦·康纳，现在他也在跟我们作对。”说到这儿，他不由得长叹一声，“我想只有仔细检查一下记录，才可能查出点儿线索。我想知道在第三个克隆胚胎被移走的当天，所有亲身到过影像区的人的名字，每一个人。然后，我们就可以查出他们当中有谁可能偷这个胚胎。”他狠狠地瞪着博士说：“我知道这样可能要费些工夫，但这却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必须查清谁是我们当中的叛徒，然后铲除他。”
　　“我明白。”特迪斯卡神情紧张地点了点头。
　　“现在，”大头目命令说，“先检查一下剩余的那几个瓶子。我们已经让一个计划外的克隆胚胎溜了出去，我可不想发现还有更多的。”
　　特迪斯卡很快走过去接着往下检查。“其余的克隆胚胎都安然无恙地躺在瓶子里，而且也都还活着。”他报告说。
　　“好。现在，把这个地区再封起来吧，我希望这里能受到严密的监视。如果有任何人想接近这里，立刻通知我。”
　　“那当然。”博士吞吞吐吐地问：“呃……您打算怎样对其他的奎特斯首脑说这件事？”
　　大头目知道博士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毕竟这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不过大头目认为，虽然博士还能派上用场，但也没必要去宽慰他，让他提心吊胆好了，这可能会让他以后做事更卖力。
　　“这就要看你的调查结果了，”大头目回答道，“如果我们能根据你的调查找出那个叛徒，我们可能还会认为你是有用的。如果不能……”他给特迪斯卡留下了这么一个充满威胁的悬念。

　　大头目坐在椅子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现在的处境真是太糟糕了。虽然他已经发现了特瑞斯坦的真实身份，但这样的结果只会使奎特斯陷入更大的麻烦。在他们内部潜伏着一个老奸巨猾的叛徒，而且此人必定身居要职，可是大头目现在却一点儿线索也没找到。在查明此人的真实身份之前，他不知道首脑们当中有谁是可以信赖的。
　　这个局面真是颇有几分嘲弄的意味：希默达想对付奎特斯，可她却遇到一个令她头痛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在警署中谁是忠诚的。而现在他大头目也遇到了同样棘手的问题。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遇到和一名警察一模一样的麻烦，然而现在他真的碰上了。
　　这实在糟透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五章

　　吉尼亚现在甭提有多开心，因为这场冲突总算是以他们的胜利而告终。
　　特瑞斯坦是个大好人，他惟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他太善良，根本不懂什么是残酷的现实。他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从小一直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料。他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住在舒适的房子里，身边还有一个可爱的女朋友。一是整个世界正面临着灾难，他根本就没必要学着去适应外面的生活。不过幸亏有她吉尼亚在他身边，可以告诉他世间的险恶。
　　另一方面，有这么一个伙伴在她身边也确实挺好，省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当然，一个人的生活也使她变得更加顽强，更能适应各种突发情况。转念间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她很清楚自己眼下拼命为之努力的并非是她所真正需要的，可她却似乎被一种奇怪的魔力深深吸引着。甚至它能让你有一种愉悦的感觉……吉尼亚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这就好像无论如何，你永远也无法获胜一样。
　　不管怎么说，特瑞斯坦这次的表现还不算太差劲儿，他最终说服了巴克给他一次机会，这可比吉尼亚原先对他的估计强多了。当然，这次他也帮了吉尼亚的大忙，就像在演那场自毁戏的关键时刻，他帮着圆了那个谎言，而且还表演得那么逼真（有些人就是会把什么都当真！）。
　　当吉尼亚正在心里盘算时，只见巴克和特瑞斯坦也在一边讨论着特瑞斯坦制定的计划中一些细节问题。
　　太棒了，战斗开始之前，她还可以有空儿复制一个芯片，这用不了多少时间。她从来就没有身份芯片，特瑞斯坦的那个身份芯片被迫摘除了，至于莫拉，自从她被送入“下界”，她也就被同化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吉尼亚看见莫拉又在恶狠狠地盯着她。莫拉是惟一对这个联盟持否定态度的人，她的脸总是板得像暴风雨前阴沉晦暗的天。不过，吉尼亚才懒得理她呢，她压根儿就不太喜欢这个女孩，特瑞斯坦竟然曾经对这样的一个女孩着迷，这实在令吉尼亚很奇怪。好，就瞧瞧莫拉那模样吧——一头短短的金发，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说她长得还算标致，但绝对比不上吉尼亚那样聪明伶俐。
　　“你在看什么？”莫拉阴沉地问道。
　　“我所遇见过的最大的傻瓜。”吉尼亚欢快地回答说。“你想要打架吗？”
　　看见莫拉一脸怒容，吉尼亚“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小丫头，”她回答说，“别跟我找茬儿。即使你有钛射枪，我也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你并没有你自己所想像的那么厉害——或者像我这样厉害。”
　　莫拉气得两眼冒火，不过她很明智地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争辩，相反，她有意识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想你一定认为自己很吸引人，对吗？抢走了我的男朋友？”
　　吉尼亚朝她翻了个白眼，叹息着说：“你可真是个死心眼儿，这个问题也太小儿科了。首先，我从不和任何人约会，这自然也包括特瑞斯坦。第二，我根本就没有抢他，是你自己不要他的。第三，你最好想清楚，你到底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呢，还是想要和他继续在一起。最后一点，他年纪太小，不适合我。”
　　莫拉虎视眈眈地瞪着吉尼亚：“你最好让自己的小脑袋瓜好好想清楚。如果你真对他不感兴趣的话，那他的年龄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吉尼亚发觉自己的脸颊一阵燥热，真不知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那个女孩太气人。于是，她弯腰去忙手中的事。“你干吗不把手伸进电源插座里去？”她细声慢语地建议道，“你在这儿一点儿用也没有。”
　　莫拉哑口无言地怒吼了两声，扭头走了。

　　吉尼亚做好了一个身份芯片，就径直走到特瑞斯坦和巴克面前，掀开自己宽大的袖口，向他们展示那个绑在她胳膊上的杰作。“都装好了，”她汇报说。
　　“我们差不多也准备好了，”巴克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的小装置，“真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和你们俩一起工作真让人感觉很奇特——当然也很有趣。”
　　“我们还在等什么？”吉尼亚问。
　　“莉丽马上就回来，”特瑞斯坦说，“原来她在被判入‘下界’以前是个医生。她弄到了一些丘扎克，但她不知道如何使用，咱们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听起来不错，”吉尼亚表示赞同，“尽管我想莫拉会用钛射枪对法官严刑逼供，从而弄到我们所需要的情报。”
　　听了吉尼亚的这番评论，特瑞斯坦显然有些不快，但他什么也没说。这时，门嘎吱一声开了，莉丽回来了，她肩上挎着一个小包。
　　她和屋里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准备好了，不过我没有搞到太多的丘扎克，所以你们恐怕只有一次机会提问题。”
　　“有一次机会就够了。”特瑞斯坦自信地说。
　　“别那么肯定，”莉丽警告他说，“要知道，丘扎克并不是魔术棒。它只是让人们说实话—』是所有的实话，记住，仅仅是你问他们问题的直接答案。他们是不会主动说出任何情况的，而且如果他们能回避的问题，他们都会尽量回避。所以，你提问题的时候要非常谨慎。”
　　特瑞斯坦点头表示领会：“我知道了。”
　　“好。”巴克满意地搓着手，“那么，咱们出发吧。我不得不承认，我非常希望下回你们俩再找出点儿什么事来让我和你们一起干，至少有你和吉尼亚在我身边，生活就不会那么单调乏味了。”

　　他们一行人走出了吉尼亚的住处。吉尼亚在出门前又重新设下了机关，现在屋里与纽约城相连的电路已经修好，各种防御设施也已恢复正常。除了莫拉，谁也不会把这儿弄得这样一塌糊涂。
　　然后，他们沿原路返回，直奔码头而去，在那儿藏着一艘气垫船，是吉尼亚和特瑞斯坦逃离极地监狱时用过的。
　　半路上，空中突然回荡起凄厉而又低沉的嗥叫声。巴克的那几个手下立刻紧紧握住钛射枪，莫拉则被吓得脸色发白。
　　“这是什么声音？”她惊恐地问。
　　“是‘塔班特’，”吉尼亚颤抖着回答道，“它又出来搜寻猎物了。”
　　“什么是‘塔班特’？”特瑞斯坦好奇地问。
　　“一种神话中的野兽，专门吃人。”巴克回答说。
　　“这不是神话，”吉尼亚更正说，“有一次我被几个奎特斯的恶棍追杀时，它突然出现了，并当场杀死了那几个混蛋，这也碰巧救了我的命。”她耸了耸肩，“不过我并不想为此感激它，我想如果下次再遇上它，我是很难幸免于难的。”
　　“那么，咱们最好走快点儿。”莉丽建议道。大家都感到这是最好的办法，于是都加快了脚步。

　　气垫船还停放在他们原先藏好的位置，那是码头上一座倒塌的建筑物。
　　到了船边，大家都停下了，没有人敢去摆弄那艘船，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因为这是一艘攻击型的船只，而且特瑞斯坦还在上面设置了防御设施。于是，特瑞斯坦先上船关掉了防御设施，大家这才跟着进了船舱。
　　吉尼亚抢先坐在了驾驶员的位子，因为上回他们乘船逃离极地监狱的时候，就是她负责驾驶的，等所有的人系好安全带，她就开动了气垫船。巴克也和吉尼亚、特瑞斯坦一起坐在驾驶舱里，而其他的人都呆在客舱里。
　　“我希望你们知道我们现在是要上哪儿？”巴克问。
　　特瑞斯坦一边敲着导航计算机，一边说：“我在计算机控制中心的主机上装了一个小检测仪，通过它我可以查到蒙塔娅法官的住址。”
　　巴克赞叹地吹了一声口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俩为我工作。”不过他的语气里含着几分请求，“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俩真是天生就是做贼的料儿，我这一生中还是头一回遇到像你们俩这样的小家伙。”
　　“多谢你的夸奖，”特瑞斯坦回答说，“但是我一贯是非常遵纪守法，而且一旦我洗清了罪名，我还是想回到我原来的生活中去。”
　　“这简直太让人遗憾了，”巴克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满怀希望地瞧着吉尼亚，“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孩子？”
　　“我是非常独立的，”她很骄傲地回答说，“我不需要有人来帮我做贼，而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与别人分享。至少，有这一次就够了。”
　　“这真是当代年轻人的可悲之处，”巴克抱怨着，“没有雄心壮志。”
　　听了这番话，特瑞斯坦不禁咯咯发笑，他转回头专心研究他们要选择的路线。
　　蒙塔娅住在位于新泽西州的泰目斯河畔的一幢大房子里，那是海滨地区，所以他们乘气垫船可以航行大部分的路途，不过这之后他们就不得不步行前进了，因为一旦进入了警署的势力范围，他们的气垫船就有可能暴露目标。那时一切将会变得格外紧张刺激。

　　事情的进展基本上和他们原先预料的差不多，只是比吉尼亚所估计的麻烦少一些。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停放好气垫船，还留下巴克的两个手下把守，其他的人都进城去了。
　　和别的小城一样，白天很少有人出城，但是他们现在必须找一个出城的人。最后，还是吉尼亚发现了一个极佳的人选——一个正出城慢跑锻炼的男人。
　　“特瑞斯坦，跟着我，”她说，“你们其他人，都躲起来别让他看见，否则他会产生怀疑。这年头没人会成群结队地出来旅游。”
　　于是，大家都按吉尼亚说的藏在了隐蔽处。
　　吉尼亚抓住特瑞斯坦的手，对他说：“假装我们是出来约会散步，他只会觉得我们有点儿怪，不会起什么疑心。”她很喜欢用这个法子让莫拉嫉妒一下，给那个蠢货一点儿颜色看看。她故意很亲密地靠近特瑞斯坦，几乎整个人都要靠在他身上了，特瑞斯坦显得有些不大自然，不过还是尽量配合着。
　　吉尼亚又装模作样地好像对特瑞斯坦的耳朵很感兴趣，她凑过去，实际上是转身观察那个慢跑者，那人正离他们越来越近。
　　“现在，假装在我耳边说几句悄悄话。”她低声说。
　　特瑞斯坦就照样做了。
　　立刻，吉尼亚脸色一变，给了特瑞斯坦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她大声质问道，同时打趣地看见特瑞斯坦羞得满脸通红——当然也不仅是因为这一记耳光。接着，她又突然转过身来装出逃离特瑞斯坦的样子，最后，像她精心策划的那样，“碰巧”撞到了那个跑步的人。
　　那人痛得几乎要摔倒，吉尼亚赶忙抓牢他的手，扶住了他。“对不起！”她气喘吁吁地说，“这都怪那个白痴……”她的身份扫描器很快读到了他的植入芯片，然后她用戒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皮肤，取了一小块他的ＤＮＡ样本。
　　“这不关你的事，”那个慢跑者说。他连看都没看吉尼亚一眼，移开她的手，就匆匆离开继续去跑步。
　　望着他的背影，吉尼亚露齿一笑：好极了！这家伙看见了一对恋人的争吵，竟如此的局促不安以至于连自己的身份代码被偷盗也不知道。
　　“也许下回最好事先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一声？”特瑞斯坦一边建议，一边摸了摸自己发红的面颊。
　　“那你还会做出这么有趣的自然反应吗？”吉尼亚天真地问道。
　　当那人刚一消失在街的拐角处，其余的那帮人就迅速从隐蔽处跑了出来。莫拉显得非常恼火，这自然令吉尼亚开心坏了。
　　“我弄到了咱们需要的东西，”吉尼亚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大家，“走吧。”
　　于是，他们快速地朝蒙塔娅法官的寓所奔去。这可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

　　吉尼亚、特瑞斯坦和莫拉的案子都是由法官蒙塔娅一个人定夺的，这也许是巧合，但吉尼亚并不这么认为。在每一起案件中，这个法官都未依法办案，而是恣意歪曲法律。吉尼亚认为这个女人准是在替奎特斯做事。
　　街道的后面就是蒙塔娅法官那豪华气派的宅院了，这里有一块精美的园圃，虽然没有太多的奇花异草，但也令人赏心悦目。毫无疑问，法官一定是有一位能干的花匠，虽然她现在并不在附近……
　　她确实不在这里，特瑞斯坦已经通过他的掌上电脑获悉了法官本人正在家里，也许因为今天是周末。她的家里是否还有其他可能会出来碍事的工人呢？他们目前还没法做出判断。
　　这所房子的周围装有金属安全网，不过这对于吉尼亚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她使用偷来的身份信息和那个慢跑者的ＤＮＡ皮肤样本在门口的计算机终端上输入“来访者”程序。而特瑞斯坦则趁机对付了安全密码，吉尼亚也不得不对他的技术赞叹不已。老实说，吉尼亚知道特瑞斯坦在某些方面是比自己强，这就是其中之一。
　　院门开了，进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可安全设备并没有向法官报警，他们悄悄地沿着小径向那栋小楼走去。
　　吉尼亚和特瑞斯坦又故伎重演，打开了小楼正厅的门。
　　现在该轮到巴克打前阵了。只见他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向跟着他的两个手下打了一个手势。那两个人点头会意，迅速冲进里屋。当大家都在厅里焦急地等待时，巴克显得极不耐烦。

　　过了一小会儿，那两个人终于回来了，半拖半拉地把蒙塔娅法官架了出来，那个女人看上去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吗？”蒙塔娅大声尖叫道。
　　这时吉尼亚迈步上前，兴高采烈地说：“嗨，还记得我吗？”
　　法官停止了挣扎，目不转睛地盯着吉尼亚，一下就把她认了出来。法官顿时一阵寒噤，吓得眼睛瞪得老大，随后目光又停到了正向她逼近的莫拉身上，只见莫拉手中的钛射枪已对准了她。
　　“还有我呢？”
　　特瑞斯坦的加入无疑又给了蒙塔娅一记重锤。“三个人都到齐了。”他说。
　　“我只是在履行公务……”法官开始辩解说。
　　吉尼亚摇了摇头，回答说：“噢，我可不这么认为。”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那两个手下立刻会意，用力把蒙塔娅推到椅子上，不准她乱动。“我想你是有意陷害我们，好让我们被奎特斯干掉。我们马上就议明这是不是真的。”
　　莉丽走了过去，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这是丘扎克，”她告诉法官，“它是不会伤害你的，但它会让你……与我们合作。”
　　“你够幸运的了，”莫拉补充道，接着又用钛射枪在那女人的脸颊上拍打了一下，“我本想用那种残暴的老式方法，那种可以看见你痛苦地惨叫的方法，可惜我的方案被否决了。”她微笑了一下，可是没有一点儿高兴的神情，“我倒宁可希望丘扎克不起作用，我想要让事实证明，我的朋友错了。”
　　显然，莫拉的这席话令法官更加恐惧，她拼命挣扎，可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巴克的手下按住她动弹不得，莉丽已经给她注射了丘扎克。
　　“现在，”莉丽欢快地说，“是可以唱歌的时候了，小鸟们。”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六章

　　特瑞斯坦看着蒙塔娅法官挣扎时的那副可怜相，感到有些不忍心。据说丘扎克还有使人镇静的作用，因此他真希望它能快点儿发挥药效。
　　一会儿，莉丽迅速地检查了一下法官的身体，满意地点了点头：“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它可以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关键是看她的抗药性如何，不过我可没有第二剂了。”
　　“会搞定的，我们不会需要第二剂。”特瑞斯坦信心十足地回答说。他走到蒙塔娅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她看上去有三十来岁，也还算端庄，但这只是她的外表而已——否则他和吉尼亚也不会被冤枉入狱了。他打开了掌上电脑的录音设备，便开始发问道：“你在为谁工作？”
　　“计算机控制中心，”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是一个法官。”特瑞斯坦只觉着胃部一阵绞痛，他害怕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吉尼亚立刻不满地抱怨说：“留神点儿，特瑞斯坦。她正用陈述事实的办法来与药物抗衡呢，你必须问她更直截了当的同题。”说完，她转身问法官：“你是不是奎特斯的成员？”
　　“是的。”
　　特瑞斯坦这才如释重负，但还有点儿窘迫，吉尼亚是对的，他必须更加小心。
　　“你为什么要加入奎特斯？”他问道。他必须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然后才知道接下去该提什么样的问题。
　　“因为我相信他们的目标。”法官回答说。
　　“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特瑞斯坦迫切地想知道，他们是他的敌人，可他却并不真正清楚其中的原由。
　　“为了重新塑造人类，”法官说，她显得非常愉快，这是她第一次详尽地阐述她的答案，“大约三十年前，奎特斯的创建人发现人类正越来越退化，人们过分地依赖于电脑、机器和一切现代化的设施，他们无论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变得柔弱无力，不再有生气和活力。实际上是机器，特别是计算机在从事着一切体力和脑力劳动。奎特斯看到了这种情况，深深感到这种情况必须改变，但这是一项长期艰巨的事业。创建者开始拟订计划，并吸纳了我们这些既能敏锐地观察到现实又能立志为改变这种面貌而无私奉献的人。由于绝大多数人都是游手好闲、自以为是，整天只想着怎样吃饱喝足和尽情享乐，所以奎特斯认为必须彻底改变人类。”
　　“通过暴力？”特瑞斯坦问道。奎特斯的目标奇怪得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对于这种不良现象，他的确也有所目睹，但他看见更多的却是这个组织干了许多非法的事情以迫使每个人接受他们的观点。
　　“通过任何必要手段。如果可能，我们首先会采用说教的形式，如果他们不听，我们只好用暴力了。为了改变整个人类，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手段。”法官似乎急切地想为他们的行为辩解，“只有那些在未开垦的处女地上生活的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意义的活着，这也就是那些生活在刚刚成为移民地的火星和月球上的人，他们不像生活在地球上的这些又胖又懒的蠢猪，只知道享用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们才是真正的人。奎特斯想进化人类，而他们则是我们的模型。”
　　“这就是你们理想中的人类的样子？”巴克恼怒地说。
　　“当然，”法官回答说，“只有具备最聪明的大脑、最强健的体魄的人才可以生存。看看痘物世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有这样人类才会强壮起来。”
　　“人可不是痘物，”莉丽强烈地指出，“无论从哪方面说。”
　　法官不屑一顾地瞅了瞅莉丽。“你就是，”法官平静地说，“‘下界’的所有人都是人类的渣滓，你们都应该死掉，这样才能使人类得到进化。”
　　莫拉举起手中的钛射枪，愤愤不平地嘟囔说：“你敢说我是渣滓？”
　　特瑞斯坦用力把她的手按住。“住手，别胡闹了，莫拉，”他命令道，“听她说，别争了。要知道，如果她是奎特斯的成员，就必定是一个狂热的盲目信奉者。我们要赶紧查出他们的行动计划，而不是在这儿浪费时间跟她讲道理。”他又转头问法官：“这是不是你们实施克隆计划的原因？为了考验并进化人类？是不是德文就是——你们心中的超人？”
　　“对。零点计划是由大头目负责的，这个计划不仅仅是克隆某一个人——尽管克隆人类是明令禁止的，但是它已经存在大约一个世纪了。这个计划是为了改变和进化人类。”
　　听到这儿，特瑞斯坦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么说来我并不单纯是某个人的克隆？”难怪当他在地球网上查询自己的ＤＮＡ时，怎么也找不到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当然不是。大头目采集了各种各样的人的ＤＮＡ样本，然后让科研人员把他们汇集在一起，他们所研制出的基因要是一个聪敏绝顶的电脑专家。我们的理想是要使他成为第一个最优秀的、经过进化的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太荒谬了！”吉尼亚尖酸地讥讽道。她看了特瑞斯坦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你是德文的克隆！”
　　“你是想说也和他一样坏吗？”特瑞斯坦嘴上说着，心里也不断地重复着问自己。如果德文仅仅被培养成了一个电脑天才，其他一无是处——那么也让特瑞斯坦感到很悲哀。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吉尼亚赶紧解释说，“你是一个正人君子——要我说，也太讲道义了。所以如果你能多为自己着想一下，但也不要像德文那样自私，那么你才真正是他们理想中的人。”
　　“我是德文的克隆吗？”特瑞斯坦问法官。
　　“不是。”她回答说。
　　特瑞斯坦意外地望着她。丘扎克还在起作用吗？还能相信她说的话吗？“可是，德文说我是他的克隆难道说他是我的克隆？”
　　“当时一共克隆了十二个像你们这样的胚胎，”法官解释说，“但只给两个赋予了生命。虽然你们有着相同的ＤＮＡ，但是你们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你们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很显然，你具备和德文一样的计算机天赋，但你却没有像他那样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由于你生长在普通人家里，你的能力有所削弱。”
　　“我认为我所得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好。”特瑞斯坦厉声说。
　　“全是些没有用的东西，”蒙塔娅纠正他说，“你生长在平庸的家庭里，所以你做事总是感情用事，缺乏理性。你应该像你的克隆兄弟那样——站在我们这边。你应该为奎特斯工作，而不是与它作对。”
　　“奎特斯企图毁掉整个人类，”特瑞斯坦坚定不移地说，“我是永远不会去帮他们实施这个目标的。”
　　“我们的目标是要挽救人类，”法官坚持道。她显然已不仅仅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试图论证自己观点的正确性。和许多狂热分子一样，她迫切地需要能被人理解。“我们所从事的工作，只是除去人类的糟粕，这部分人完全依赖于网络，从未想过去强健自身。”
　　“这可是关系到地球上的每一个人。”莫拉极为震惊地指出。
　　“对，”蒙塔娅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但这是必要的，为了纠正人类的错误。那么长时间以来，强者要抚养和照顾弱者。那又会怎样？弱者不断从强者处汲取勇气，同时也拖累了强者。现在这种状况必须停止。末日病毒将横扫世界网，彻底摧毁这个腐朽、败坏的网络，只有奎特斯和强者还将继续存在。一旦弱者被消灭，我们将重建地球。”说到这儿，她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微笑。“我们将暂时把火星作为我们的基地，等地球经历完这场浩劫，百废待兴之时，我们将会回来统治和重建地球。”
　　她说的可是要杀死绝大多数的人啊！特瑞斯坦顿时毛骨悚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吉尼亚可不会这么沉默。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她破口大骂，“任何你不满意的人都要死吗？简直太惨无人道了！”
　　“你就是一个该死的家伙，”法官得意地说，“你们都是拖人类后腿的败类，是我们不需要的人，当然也许特瑞斯坦除外。”她又注视着特瑞斯坦说，“你显示出了超乎我们想像的能力，但也给我们带来了麻烦，因为你本应该是我们中的一员，你真应该加入奎特斯。”
　　听了她的论述，特瑞斯坦感到很惊讶。“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问，“要是没有吉尼亚或者巴克、莉丽，甚至莫拉的帮助，我是不可能站在这里的。还有我的父母都很平凡，但他们教会了我什么是是非曲直，这些是你永远都无法理解的。你和你那些奎特斯的同伙们想干的就是杀人，你们所要杀害的人数之多连希特勒那种杀人狂都没敢想像过。你们是躲藏在高尚的理想、华丽的辞藻后面的一群令人恶心的施虐狂。归根结底，你们希望人们要么像你们一样，要么就死掉，这是多么荒唐！我非常庆幸并非世上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这样才会有竞争，才使生活变得更加多彩。而且，他们所有人也和你们一样有生存的权利。”
　　“现在又是谁在说教？”莫拉打断说，“我想我们扯得太远了吧。”
　　特瑞斯坦的脸刷的一下绯红，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儿跑题了。
　　“那么奎特斯有什么计划？”他接着问法官，“接管火星之后，你们下一步有何打算？”
　　“释放末日病毒。”她回答道。
　　特瑞斯坦皱起了眉头，他问：“但是我已经把它毁灭了，难道不是吗？”
　　“没有彻底毁灭。你确实阻止了它的蔓延，并把它从网络上销毁，但是大头目诱使你把末日病毒发送给了他。他虽然不像你或者德文那么精通计算机，但是他却可以把末日病毒保存起来，再让它繁殖。”
　　特瑞斯坦惊呆了：“他还要再次释放它？”
　　“是的。”
　　“难道这永远不会结束吗？”吉尼亚抱怨说，“他什么时候动手？”
　　“一旦奎特斯完全控制了火星。”
　　巴克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将要毁灭地球，还要控制火星，眼下你们有什么行动？”
　　“我们马上要发动一场革命，”蒙塔娅回答说，“火星很快就要被我们完全控制。”
　　“地球上的奎特斯成员是不是也要到火星上去？”莉丽问。
　　“是的。”
　　特瑞斯坦忧心如焚地看了看他的同伴。“可是我们现在没法阻止他们，”他焦急地说，“我们不在火星上，而且我想我们也不认识火星上的什么人。”
　　“也许我们可以向他们发出警告？”吉尼亚建议道。
　　巴克无奈地笑着说：“小家伙儿，别人都把咱们当罪犯看，有谁会信咱们的话？”
　　特瑞斯坦知道巴克说的是对的，他们甚至连同别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除非……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可是很快又被他给否决了。“好吧，我们首先要弄清还有哪些人是奎特斯的成员，必须尽可能多的阻止那些上层人物潜逃。”他看着法官，问道：“奎特斯一共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
　　她又在说真实的情况，这样就可以不与他们合作，不过她也可能真的不知道确切的人数。
　　“几百？”特瑞斯坦问，“还是几千？”
　　“几千吧。”她承认说。
　　“哦，这么多，”莫拉抱怨说，“就凭我们五个人要对付他们上千人？特瑞斯坦，你真是疯了。”
　　吉尼亚抬了抬眉毛，饶有趣味地问：“哦，那么你到现在才相信他是疯了？现在你有证据了？但是你以前并不相信他疯了！”莫拉的脸蓦地涨得通红，但特瑞斯坦呕清她这究竟是因为恼怒还是害羞。
　　吉尼亚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接着又问：“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不会再为了满足你那可怕的消遣，而要用酷刑折磨死他了？”
　　“不，”蒙塔娅回答说，“我还是想严刑拷打他。”
　　“我没跟你说话！”吉尼亚大声叫嚷着，“我在问莫拉。”
　　特瑞斯坦也很想知道莫拉会有什么表示，可这时巴克插话了。“咱们可以事后再解决你们的感情问题，趁着丘扎克还在起作用，咱们赶紧多从这个混蛋嘴里问出点儿有用的东西。”说完，他就转过去问蒙塔娅：“你知道奎特斯中那些作恶多端的头目的姓名吗？”
　　“知道，”蒙塔娅老老实实地说，“我知道像什么联络官，还有大头目啦、设计师啦、罗格啦——”
　　“我要的是他们真实的姓名，不是他们在黑道上用的诨名！”巴克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只知道一个人的真实姓名。”
　　“他叫什么？”特瑞斯坦急不可待地问。
　　“马顿·斯科特。”
　　吉尼亚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发出一声轻微短促的惊叫：“我的父亲？”
　　特瑞斯坦看出了她内心的痛楚，而蒙塔娅却压根儿没把这当回事，还接着说：“是他吗？我可不知道。”
　　特瑞斯坦摇了摇头，疑惑地说：“但他现在极地，被关在监狱里！”
　　“是的。”
　　莉丽走上前来。“既然在监狱，他怎么会是你们的人？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他认为那儿是最好的隐蔽之处，”蒙塔娅回答说，“谁会去那里找他？他负责管理那一地区和超级计算机系统，他也就是通过超级计算机系统进行工作的。他既不需要也不打算脱离人类。”
　　“我父亲……”吉尼亚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特瑞斯坦知道最让她伤心的是她的父亲是奎特斯的成员，而正是奎特斯一直要杀害她，她竟然被自己惟一的亲人出卖了。她父亲不但是在吉尼亚刚一出世的时候就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而且现在居然伙同别人要谋杀自己的亲生女儿。特瑞斯坦怜惜地望着吉尼亚，揽住她那瘦弱的肩膀，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抖。
　　“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安慰说。
　　吉尼亚推开他，怒不可遏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要杀了他！”
　　“不，”巴克说，“我们需要他活着。你不能这么感情用事。”
　　“你在说些什么？”吉尼亚怒吼道，“你没有权力谈论这件事。”
　　“现在我就是要管。”巴克又把目光移向特瑞斯坦，“你瞧，我对地球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他们大多数人并没做过什么对得起我的事，先是把我送入‘下界’，然后就对我不闻不问。但我也没有真的想要对付他们，如果一是他们这样愚蠢，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法谋生了，所以我打算参加你们这场疯狂的战斗。”
　　特瑞斯坦释然一笑，说道：“谢谢，你的加入真是让我们如虎添翼。”
　　莉丽也咕哝着说：“虽然这有悖于我的原则，但我想我还是帮着一起挽救这该死的世界吧。”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我曾盘算过怎么才能及时登上火星，不过这好像有点儿靠不住。”特瑞斯坦知道她虽然表面上装得牢骚满肚，可实际上她只是想掩盖她内心真实的情感，所以特瑞斯坦依然非常感激她。
　　然后特瑞斯坦把头转向莫拉。他曾经认为自己了解她胜于世上的其他任何人，并且她同样也是最了解自己的。然而在过去的一星期左右的时间里，经过了那么多的变故，他发现自己完全错了。现在当他再注视她的时候，觉得她是那样的陌生。她那娇媚的脸蛋曾经对他笑得那样灿烂，但现在特瑞斯坦只觉得不寒而栗。他现在看见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莫拉，他不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们不再需要她了，”吉尼亚赶紧插话说，“反正咱们又没有什么人要让她去严刑逼供，或者要她去把什么苍蝇的翅膀折断。”
　　唉！很显然这两个姑娘是冤家路窄，但现在不是她们俩自相残杀的时候。“她也是被奎特斯折磨得很惨，”特瑞斯坦说，“我想她应该有权利自己选择。”
　　莫拉耸了耸肩，说道：“我参加。至少，在得到属于我的东西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甩了我的。”
　　吉尼亚举起了拳头。“到这儿来，”她说，一副嘲弄的笑容，“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够了！”巴克大声说，“如果你们想打架，以后找个时间、地方再说。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完，他又转回身问蒙塔娅：“你还有什么别的情报可以帮助我们打败奎特斯吗？”
　　“你们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奎特斯的人就要上火星了，”蒙塔娅回答说，“到那时，你们再想救那些你们所关心的‘珍稀羊羔’就太迟了。其实，你们都是些聪明、有头脑的人，奎特斯一定会重用你们的，干吗不加入我们呢？”
　　“多谢你的美意，”特瑞斯坦厌恶地说，“但是我宁可被钛射枪打死。”
　　蒙塔娅又调头对巴克说：“那么你呢？你又不欠地球人什么，你刚才是这么说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加入获胜者的行列？等我们回来控制地球的时候，你也可以分得一些战利品。”
　　“那些战利品倒确实挺诱人，”巴克承认道。特瑞斯坦感到很是担心，这贪婪成性的家伙会不会接受呢？“问题是，我想我不可能独霸那些东西，我还要和别人分享。这个交易不成。”他转回身对特瑞斯坦说：“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能让这个老泼妇跑了，如果放了她，她马上就会把这一切报告给她那群狡诈的同伙。”
　　“我可以修理修理她。”莫拉说，她朝前迈了一步，举起了手中的钛射枪，她显得非常迫切。
　　“又有人可以让这个精神失常的孩子感到舒服了，对吗？”吉尼亚挖苦道，“也许咱们该给她吃点儿药或别的什么。她只有虐待别人的时候才会快乐。”
　　特瑞斯坦基本上也同意吉尼亚的评价，莫拉总是对折磨人表现出强烈的欲望。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莫拉没有再折磨他，但他并不想让莫拉继续这样滥施淫威，哪怕是对像蒙塔娅这样的恶人。
　　“我想我们应该报告控制中心，”他说，“我们可以向他们透露一些这次审问的内容，这就足以让他们逮捕她。”
　　吉尼亚想了一会儿。“但是有一些人是替奎特斯工作的，”她表示反对，“在极地监狱时，那帮企图谋杀我们的家伙，还记得吗？”特瑞斯坦又怎能忘记？“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我想最好的人选是希默达警官。”
　　特瑞斯坦犹豫不决，他知道吉尼亚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因为她一直认定希默达有负于她。“你确信吗？”
　　“是的，”吉尼亚虽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但很坚决。“虽然我仍然对那件她令我失望的事耿耿于怀，但我相信她是绝对诚实可靠，我敢担保她一定会秉公执法。”
　　“好，就这么定了。”特瑞斯坦一直保留着希默达的访问密码，所以要把信息发送过去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就是暂时别让她知道我父亲的事，”吉尼亚补充道，“我认为我们得先解决这件事。”
　　特瑞斯坦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吗？”
　　“当然，”吉尼亚表情严肃地说，“这不仅仅是复仇。他可能知道更多奎特斯成员的名单，而且他应该掌握比这个叛徒更多的情报，所以我们必须先抓到他。或许他还知道谁是大头目呢，况且我们也需要他帮我们找到德文。”
　　“对。”
　　巴克把他的手下招呼过来，命令说：“把这个法官绑起来，这样她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等警察来抓她了。”然后他又冲着莉丽咧嘴笑道：“咱们再搜查一下这栋房子，我敢打赌她一定藏了许多她用之不尽的财宝，反正她到极地也用不上了……”说到这儿，他兴奋地搓着手，诡秘地朝特瑞斯坦挤了挤眼睛。“咱们是要去挽救世界，但我并不认为咱们多拿点儿钱有什么不好。”
　　特瑞斯坦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他们一窝蜂地去搜刮东西。他召集来挽救世界的队伍竟是这样！一群小偷强盗！但他们都是特瑞斯坦的左膀右臂。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七章

　　塔基·希默达仔细打量着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在这些并不友善的目光中，她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当然，其中有些人是通过全息影像仪列席会议的，因为计算机控制中心委员会的很多成员都是公务繁忙得无法抽身来参加各种会议。无论会议有多么重要，都是如此，这回就是计算机控制中心委员会所召开的至关重要的一次会议。他们正面临着一场混乱，所以他们必须采取一些手段，甚至一切手段来防止这场混乱。
　　这是希默达第二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不过要是从她当上安全部主任算来，这还是头一回。上一次她坐在这里的时候只是感到紧张，而这次她感到很恐惧。
　　在出席会议的人中，希默达惟一认识的就是范·德瑞林，但她现在仍不清楚自己是否可以信任他。是不是就是他陷害陈彼得的？还是陈彼得真的有罪？
　　会议桌的四周共有十个人，这十个人也正是计算机控制中心的核心人物。
　　其中有些希默达上次在这里开会时曾见过，比如那位副主席丹尼斯·波顿。他已经有九十多岁，不过看上去至少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三十岁。希默达很想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被克隆这件事。希默达第一次遇见的克隆人就是一个根据波顿二十五岁时的模样克隆出来的。希默达一直很困惑：不知他的ＤＮＡ是被人盗用，还是他本人希望通过克隆这种方式使自己在某种意义上获得永生。
　　坐在波顿身边的是卢瑟·肖恩，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是公共关系部主任。他的脸阴沉着，不带一丝笑容，当然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是中心与外界沟通的桥梁，而最近中心出了那么多事情，使他不得不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
　　在肖恩旁边就坐的是安塔·郝瑞思，发展部主任。再过去一个是米里亚·德里格斯，软件开发部主任。希默达隐约记得在上一次的会议上她也曾做过发言。剩下的那六个人，大体上是委员会里不太吭声的成员，有的是因为年事已高，有的一贯沉默寡言。
　　安娜·弗莱德也是一位副主席。她的年纪大概和波顿相仿，不过显得老了许多，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她目光犀利，还不时玩弄着手中的那支光笔。她的边上是班迪·加德，人事部主任。他的部门负责人员的任免，希默达想知道他是否清楚在他精心挑选的人中，有的竟在为奎特斯工作。他本人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呢？
　　本·奎恩，财政部主任，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是斤斤计较的。坐在他旁边的是底比斯·考宾，技术部主任。再过去一位是威德克·卡明斯基，计划部主任。
　　在正中就坐的是主席，艾里诺·摩根斯坦。作为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她显得过于瘦小，瘦小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的话不多，但是只要她一开口，所有人都会全神贯注地去聆听。

　　范·德瑞林主持了这次会议，他先致开场白。“首先，让我们欢迎塔基·希默达的列席，”他说，“希默达小姐是新一任安全部主任，正如大家所知，这由于……陈彼得的退位。非常不幸的是自从她上任的头一天起就被卷入这么一大堆棘手的事情中，不过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在这个关头我们正面临着许多严峻的问题。”接着，他请肖恩发言，“卢瑟？”
　　肖恩清了清嗓子。“火星上的行政长官已经宣布了紧急宵禁，并且动用了战时法案，”他不安地向大家报告道，“我们已经派出了他请求支援的宇宙战警。这些宇宙战警顺利地平定了暴乱，使火星上的正常秩序得以恢复，但是塞尔提斯市与其他城市之间的贸易和正常通讯却受到了影响。”
　　“究竟有多糟糕？”米里亚德里格斯问道。
　　肖恩犹豫了片刻说：“情况很不妙。从昨晚起，我们被迫暂停了所有开往火星的宇宙飞船。另外，火星坞口工人罢工，更是雪上加霜。所有的来往飞船都无法在那里装卸货物。”
　　“那么通讯怎么会受到影响呢？”安塔·郝瑞思问。
　　“我也不知道，”肖恩回答说，“我怀疑是行政长官在报告中添油加醋。”他扫了一眼希默达，问道：“宇宙战警方面有什么消息吗？”
　　幸亏塔拉事先提醒过希默达可能会遇上的这类问题，所以她早已有备而来。“去火星的那批宇宙战警是由陈彼得派遣的，”她回答说，“而陈彼得又好像一直在秘密地替奎特斯工作，因此我不能担保他们报告的可靠性。不过，他们告诉我说已经控制了局势，并且罢工也很快就会被平息。”
　　“但是你不能保证他们说的都是实情？”波顿打断道。
　　希默达摇摇头。“我不能保证任何人都在说实话，”她一字一顿地说。“包括委员会的各位成员。”她在说这后半句话的时候，因为紧张和忧虑而显得吞吞吐吐，她知道接下来的情况不会太妙。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会场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嘘声和叽里咕噜的咒骂声。
　　卡明斯基更是怒目相向，逼问道，“你是说在我们中间可能还有叛徒？”
　　“不——我是说在我们中间肯定还有叛徒。”希默达现在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但她知道自己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最近发生的那一连串问题；奎特斯在计算机控制中心安插了帮手，并不仅仅是陈彼得一个人。想到这儿，她不敢再看范·德瑞林。“我们不能相信各位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
　　“简直是一派胡言！”肖恩怒气冲冲地说，“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我们中有谁是叛徒，那就拿出来！否则——”
　　“如果她有证据，”范·德瑞林尖锐地说，“那个罪犯早就被抓起来了，你这个蠢货。我也一直在和希默达小姐一起密切留心——”
　　“我也注意到了。”郝瑞思喃喃地说。
　　“我已经看过她的材料，”范·德瑞林继续说，毫不顾及那恶毒的评论，“我很同意她的观点：在我们委员会中至少还有一个人在偷偷地为奎特斯干活。”
　　“你的话令我们每个人都不得安生。”加德不满地说，
　　“你有什么证据？”
　　希默达把身子向前倾了倾，报告道：“蒙塔娅法官刚刚被逮捕，在丘扎克的药力作用下，她承认自己是奎特斯的人，并且声称她的上线是委员会的成员。”
　　“陈彼得，这是显而易见的，”德里格斯说，“她毕竟是陈彼得的手下。”
　　“但是正是她判陈彼得入狱的，”范·德瑞林指出，“如果陈彼得是惟一与她接头的人，她会那么做吗？”
　　“我们能相信她的供词吗？”加德问。
　　“她是在被注射了丘扎克后交代的。”范·德瑞林说。
　　“为什么在没有指控她的情况下给她注射丘扎克呢？”摩根斯坦突然问道，这是主席第一次发话，“我怎么不记得在她被捕前至少一个小时有人曾通报过我此事。”
　　希默达舔了舔嘴唇，尽力克制住自己慌张的情绪。“我们并没有给她用药，”她回答说，努力让自己的话说时显得很有底气。“我收到了一份计算机发来的文件，上面记录了她的口供。”
　　“是谁发给你的？”主席追问道。
　　“一群通缉犯。”希默达直言不讳地说。
　　“一些犯人？”郝瑞思大叫起来，“你竟然相信他们的话？”
　　“是的，”希默达倔强地说道，现在再收回刚才的话已经太迟了。“他们当中有一个叫吉尼亚的女孩，曾经帮助过我追查末日病毒的起因。虽然名义上她是个犯人，但我相信她是可靠的。”
　　“是吗？”摩根斯坦冷冷地问。“你现在可是安全部主任，希默达小姐。”她生气地瞪了范·德瑞林一眼，她显然是不赞成提升希默达的，“不过，蒙塔娅是有罪还是无罪并不是由你一人决定的，那是法院的事。”
　　“法院就是由蒙塔娅掌管，”希默达指出，“而她已承认自己是替奎特斯办事的。我认为我们不能相信她以前所判决的案子，所有经她手的案件都应该重审。”
　　“这事……根本不可能，”波顿大声叫嚷着，“那可有成百上千的案子啊！”
　　“难道你就忍心看到那些无辜的人在污秽的监狱或‘下界’受折磨吗？”范·德瑞林严肃地问，“仅仅是因为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不便？”
　　波顿尴尬得脸都红了，他不得不附和说：“当然不是，只是……在进行这么大规模的调整之前，我们必须把所有这一切都弄清楚。”
　　“我们已经很确定了，”希默达说，“我在开会之前已经派人开始复查她所审理的案件，发现其中有许多很可能是她为了效忠奎特斯而故意误判的。我个人就要为吉尼亚的案子对她的裁决提出上诉。”这也许是有点儿以权谋私。现在希默达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姑娘，告诉她又可以重获自由啦！
　　“如果这是真的，”摩根斯坦说，“那么我们要对你的行为提出褒奖。然而，我觉得这其中似乎存在一些问题，值得我们去思考。你刚才说在我们之中，至少还有一个叛徒，那么我们怎么能肯定这个人不是你呢？”
　　希默达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招。她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剂丘扎克，放在面前的桌面上。“我愿意给自己注射一针，然后回答你们所提出的任何问题，”她异常沉着地说，“它可以证明我对计算机控制中心一直是忠心耿耿，与奎特斯绝无半点瓜葛。”
　　“如果那里面真是装的丘扎克。”考宾说。
　　希默达笑了。“那么我给你注射，”她建议说，“然后我们问你同样的问题。”她又环视了一圈儿各位委员。“你们中有多少人愿意到这里来注射丘扎克，并且接受忠诚测试？”
　　范·德瑞林立刻摇了摇头。“塔基，”他温和地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能强迫任何人接受丘扎克注射，这有悖于宪法规定。”
　　“我并没有强迫任何人，”希默达回答说，“我只是让大家自愿参加。只是我相信凡是自愿接受丘扎克注射的人都是清白的，而那些拒绝接受注射的人可能会引起我的怀疑。”
　　“这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奎恩愤怒地说，“你简直是把我们当成了臭名昭著的罪犯。范·德瑞林是对的——我们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我而言，我可不愿意被人当做声名狼藉的窃贼。”
　　“没人指控你是声名狼藉的窃贼，”范·德瑞林恶毒地说，“也许，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他瞥了一眼希默达，“我想我们的新委员也许是有点儿过于激动。”
　　“也许是，”希默达固执地说，“但是要弄清究竟哪些人我们是可以信赖的，采取这种办法难道不比我们坐在这儿争论注射丘扎克是否有损于我们的人格要好得多？”
　　“你太过分了，”加德说，“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委员会的讨论，竟然敢来指控我们是叛徒，而且就单凭一个堕落的法官和一个窃贼的几句胡话？我建议立刻把她给撤了。”
　　希默达原来确实害怕有人会这么做，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要求？”她慢条斯理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加德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马上就要提出抗议。
　　“够了，”摩根斯坦冷冰冰地喝道。她用那严厉的目光瞪着希默达，希默达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强烈地预感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只要主席愿意，她什么时候都可以推翻范·德瑞林对自己的任命。“希默达小姐确实超越了自己的权限，”主席坚定地说，“但是，很显然，她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腔热诚，绝不是有什么险恶居心，所以我不同意因为这件事撤她的职。”
　　希默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席竟然会为她撑腰！
　　“不过，”摩根斯坦接着说，“我同意马丁的意见，不能强迫各位注射丘扎克并接受盘问。那只会使我们的会议变成一场乱哄哄的闹剧。”说着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注射器，“把它拿开。”
　　希默达只得从命，她的心又是一沉。摩根斯坦最终还是否定了这惟一能查出实情的办法，可至少她没有同意撤销对希默达的任命。但是她的居心何在？这实在令人难以判断。
　　摩根斯坦环视了一圈儿会场，严肃地说道：“地球已陷入危机。我并不希望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但事实确实如此。火星上的马帝安城的情况是很糟糕，但行政长官的责任不容推卸，他首先必须把自己管好。如果他要求援助，我们当然可以考虑。另外，希默达小姐可以继续复查蒙塔娅以前所审理的案件。如果再发现什么可靠证据，足以指证我们其中任何一位委员的话，我将批准在注射丘扎克的情况下，对各位进行审查。否则，我们无法证明我们每个人都是清白的，并没有卷入那个破坏团伙。鉴于以上这些情况，二十四小时之后将再次召开委员会议。现在，我宣布散会。”

　　希默达仍坐在椅子上没动，她感到非常困惑。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们都陆陆续续地准备离开，无论是亲自出席会议的人起身出门，还是通过全息影像仪参加会议的人关闭影像仪，都是悄无声息。没一会儿，会议室里就剩下希默达、范·德瑞林和摩根斯坦了。
　　“马丁，”主席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不得不坦白地说，我不大赞成你任命这个女人接替陈彼得的位子，她还显得太年轻、不够老练。”
　　范·德瑞林咧开嘴笑着说：“而我以为这正是她的优点。”
　　摩根斯坦的脸上也绽出了笑容。“也许你是对的。”她转头对希默达说：“你刚才表现得不错，尽管那招儿用丘扎克显得有点儿愚蠢。你不会真的指望有人会同意接受注射的吧？我们委员会的成员向来非常骄傲，要求别人对他们绝对尊重。”
　　“什么时候能不计较个人的尊严？”范·德瑞林喃喃地说。
　　“我原本是希望有人会同意的，”希默达老实地承认道，“我也确实很想给自己注射。”
　　“因为你还太年轻、太天真，没有太强的自尊心，”摩根斯坦毫不客气地指出，“不像我们其他人。我们委员会的成员都是世界上最有实权的人物，孩子，如果想把他们当做普通罪犯一样对待，他们会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决不会答应的。”
　　“可是，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也许是我们中，确实是罪犯。”希默达反驳道。
　　“到时候如果你真发现了谁是叛徒，你可以逮捕他们，然后随你怎么处置，”主席宽慰她说，“但不是现在。”她突然又露出了微笑，“我觉得我好像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也成为委员会的一员了，塔基。委员会以前从未如此地充满活力。”
　　希默达意识到这是在下逐客令，所以她感激地点点头，就赶紧出去了。虽然在会议上她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但至少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怀疑。她只是迫切地希望能尽快知道在其余十一位成员中，有多少人她是可以真正信赖的……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八章

　　对于德文来说，初为月球统治者的那股新鲜劲儿早已过去，现在他开始渐渐感到厌倦。尽管他胜利了，可是他发觉得到的并非是自己所真正渴望的。他所喜欢的就是战胜对手，然而一旦游戏结束，这一切对于德文而言，也就变得索然寡味。除了这些，另外一个让他产生厌烦情绪的原因就是：原来管理月球并不是那种一蹴而就的事。就目前来看，阿姆斯特朗市倒是一切正常，可要管好住在月球内部的隧道里的那帮家伙，可就不是那么省心的事了。
　　他必须找点儿事情做，也好让生活重新泛起激动人心的浪花。他曾经考虑过把手中的大权还给总督，这样他又可以重新窃得这些，但是这仅仅是重复去做一件对于他来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其中并不会真得到什么太大的乐趣。
　　“这样不公平，”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获胜应该比这有趣得多。”他定睛凝视显示屏，看着那些平民百姓重复那单调无聊的生活。
　　或许可以制造一场灾难让他消遣消遣？他可以关闭生活隧道里的氧气管，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杀死几百个人可能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但是他倒真没这么想，因为这样做对他并没有什么挑战。他希望的是能够偷窥那些居民屋内的世界，让他们所有乏味的生活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这就是他最大的嗜好。看到大多数人过着那百无聊赖的日子，他更加感叹上帝对于自己的偏爱，他拥有那么好的运气、那么高的天赋。
　　可惜与地球上不同，月球上的公寓里都没有装安全监控器，所以德文也就不可能看见那些居民室内的生活。他惟一能监视到的房间就是总督的办公室。看着那臃肿、愚蠢的老家伙动不动就吓得冒冷汗，又会有什么意思呢？德文早已经看得腻味了。
　　转念一想，既然他德文现在已控制了月球，他理所当然可以命令他们根据他的要求做任何的改变，难道不是吗？

　　“总督！”德文大声命令道，看见那个胆战心惊的小老头儿立刻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显示屏，听候吩咐，德文满意地笑了。
　　“我在这儿，”总督尖声尖气地回答说，“有什么事吗？”
　　“我决定颁布一条新的法令，”德文告诉他，“从今天起，每个人都必须在他家里至少装一台安全监控器。这些监控器必须连接到安全监测系统，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监视他们了。”
　　“呃……”总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抓耳挠腮，“这个主意恐怕不太好吧。”
　　“什么？”德文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着总督，“如果我想这么做，那么它一定是个好主意。你肯定会同意的吧？”
　　“是的，那当然，一般说来，我是同意的，”总督吓得语无伦次，“只是……”
　　“只是什么？”
　　“啊，只是月球上的居民的独立意识都非常强，”总督赶忙解释说，“当时设移民点的时候，他们就下决心坚决抵制监控器。”
　　“噢，这就是他们的强硬态度，是吗？”德文顿时火冒三丈，“我才不管在我上台以前他们有过什么样的决定呢。既然现在月球由我来统治，他们就得按我的旨意办。难道你不明白吗？”
　　“可是这会引起怨声载道。”总督提出了异议。
　　“违令者，死！”德文斩钉截铁地下令说，“实际上，这关键是看你们如何去说服劝导他们，告诉他们这完全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起见。”
　　“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总督还是不愿意。
　　“那么我就大开杀戒，直到他们相信你的话为止，好吗？”德文建议道。
　　“不，不，没有这个必要！”
　　“那么马上去办！”德文命令说，“如果明天这个时候，还不能监视到这些居民的家里的话，我就要开始挑选牺牲品了。”
　　“办这件事需要一些时间！”总督强烈要求道。
　　“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德文警告他说，“我并不是要立刻看见所有人。不过你明天最好能让我看见第一批人，剩下的必须在月底前办妥。否则的话，你就死到临头了。我听说大选很快就要开始了，你不会想落选下台吧，是吗？”
　　“这又有什么关系？”总督嘟囔着。
　　“它和我有关，”德文告诉他，“我喜欢让你为我工作。再重新训练一个仆人可能会很费事，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做的。你的小命就捏在我的手里，这你是清楚的。”
　　这时，总督办公室的门铃响了。
　　“我得去开门了。”总督颤巍巍地说。
　　“去吧，”德文点了点头。“记住，我一直在监视你，所以给我小心点儿。”
　　总督又被吓得直冒冷汗，这可把德文逗得开怀大笑。

　　只见总督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按钮，门打开了，莫斯走了进来。
　　莫斯是总督的秘书，一个右翼激进分子。他和总督可不一样，他是工人出身，有点儿头脑，总督有什么要办的事都是由他具体去处理。
　　德文早已经查过此人的文档，从中发现了许多极为有用的东西。
　　“总督，”莫斯刚一开口，忽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他惊讶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长官？你看上去非常……病得不轻。”
　　“我很好。”总督立刻强打精神，拼命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决不能透露实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地球上的计算机控制中心刚才与我们取得了联系，长官。好像火星上出事了，又是罢工，又是动乱。那里的行政长官已经宣布实行紧急宵禁。”
　　“唉，真是太遗憾了，不过这已不算什么最新消息，”总督不耐烦地回答说，“我们昨天就已经听说了。”
　　“现在局势进一步恶化，”莫斯赶忙解释道，“所有的交通运输都被迫中断，因此正在航行的宇宙飞船要绕道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可能要额外接待二十四艘飞船。其中有一些将要停在我们这儿装卸货物，另外一些稍事休息后就返回地球。”
　　“好吧，那么这事由你全权负责，”总督说着，不当回事地挥了挥手，“我对他们所遇到的麻烦深表遗憾，但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苦衷。”
　　“真的吗？”莫斯好奇地竖起了耳朵，“我们可能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呢？”
　　总督显然是想都没想就信口开河，不过他还是很沉得住气，随口就编了一堆谎话。
　　“地球发来了新的法规，”他胡诌道，“是在最近一批信息里，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全是一些有关安全的条文，总之我们现在不得不给所有的公寓装上安全监控器。”说到这里，他还故意长叹了一口气，显出一副非常迫不得已的样子，“简直是官僚主义，真让人头痛。我们还有足够的设备和人力去安装吗？”
　　“我必须去查一下，长官，”莫斯说，他显得忧心忡忡，“但是……我觉得这好像是个不大受欢迎的主意，长官。你也知道月球上的居民最讨厌被严格控制，而且这可能会断送你下一届的连任。”
　　“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吗？”总督反问道，“但是我必须遵守法规，这你也是知道的。如果大家有什么抱怨的话，替我向大家表示歉意，特别是要讲明这一情况。”
　　“好的，长官，现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莫斯看着房门，准备离开了。
　　“就这样吧。”
　　莫斯走出了办公室，他走路时那一摆一摆的怪样逗得德文咯咯直笑。

　　这家伙看起来不大可靠，像是那种爱搞阴谋诡计的人。
　　于是，德文转入到莫斯的计算机，静观其变。果不出所料，不一会儿，莫斯就开始上网查找总督的信件。
　　德文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看来这个秘书并不相信他上司的话，在查那份根本不存在的地球来的命令呢！稍思片刻，德文打算伪造一份，发到总督的文件夹里。然而他的手又在高速键盘上停下了。
　　不！这样会少了很多乐趣！就让莫斯觉得总督在撒谎。如果他找不到那份命令，那会更好玩！说不定莫斯会发动一场反对总督的运动，或者他干脆消极怠工，延缓工期。总督是知道最后期限的，而且也很清楚德文说到期不完工就要杀人，决不是虚张声势吓唬他，他德文可是说到做到的。如果莫斯真惹出这些事来，那准会让总督大发雷霆。到那时可有好戏看了！
　　实际上，就算莫斯不这么干，也许他德文本人也可以制造些事端以延误工期，然后就能看到总督将是如何的惊慌失措。这倒值得考虑一下！蓄意嫁祸总督，然后再因为他未能按期完工，严厉惩罚他……
　　一切又开始变得很有趣。
　　但实际上，莫斯很快就派人去取监控器，还派了一小队工人开始安装。由于施工的场地都设在公共场所，而那些地方早就设有录像机，所以德文在他的显示屏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名工人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他们把一些监视器和接线装进一辆小电瓶车，再拿上他们的工具箱。
　　“这不会受人欢迎的。”其中一人语气肯定地说。
　　“那又怎么样？”他的朋友回答道，“这和咱们无关。咱们只是奉命行事，他们不会责怪咱们的。反正是他们自己选了那么一个白痴当总督，当初我可没选他。我常常想他的脑袋简直比我儿子收集的月球岩还要愚笨。”
　　“是啊，瞧他现在干的这些事。”另一个人答道。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爬上车，向指定的工作地点出发了。
　　德文通过公共摄像机，跟上了他们，幸灾乐祸地瞅着他们，他敢打包票过一会儿准有麻烦。

　　正如德文所预料的那样，麻烦来了。
　　他们首先来到的是一个小户人家，男主人外出上班了，家里只有女主人和一个婴儿。
　　女主人打开房门，绷着脸对他们说：“我没有叫人来修房子。”
　　“你是没有叫人来，”块头大一些的那名工人说，“但是，根据新的法规，我们要在你们家里装一台安全摄像机。”
　　“什么？”那女人眉头一皱。“除非我死了，否则休想！”
　　如果你愿意，德文思忖着，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控制台。只要他轻轻一按，就可以把她锁在房间里，再关掉暖气，用不了多久，她和她的孩子就会被冻死。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德文无法看见他们死的场面。
　　“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太太，”偏瘦的那个工人说，“如果你让我们不好办，我们回去也没法向总督交差啊。你也知道，如果你对法规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向总督提出抗议。”
　　“我会的！”那女人暴跳如雷。她恶狠狠地冲着那两名工人叫道：“好吧，我想你们可以开始装了，至少，可以趁我投诉的时候。但是你们最好准备带着这些家伙给我一起滚！”说完，她发疯似的冲向她家的终端，想拨通总督的电话。
　　德文动了手脚，使她的电话串线到污水处理厂。听着她对一个搞错了的人又喊又叫，喋喋不休地抱怨，真是太有趣了。
　　接着她又拨了一次，德文又把她的电话接到当地新闻网站。结果记者对她的投诉很感兴趣，并且保证议个水落石出。
　　德文让她的第三个电话接通了总督的办公室。然后德文看到总督办公室里的电话铃此起彼伏地响着，似乎每个人都对这条新规定牢骚满腹，新闻网站还想揭露总督是如何地对权力贪得无厌。
　　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德文靠在椅子上，自个儿乐了起来。这次他可真是想出了一个妙招儿。可是等这个乐趣渐渐消失，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九章

　　吉尼亚坐在气垫船的后排座位上，凝神沉思。她想到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以至于现在已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感到畏惧的事情。可是最终，她又得到了什么？她自己的父亲竟然一直在参 与追杀她的行动——而且他还企图统治整个世界。
　　是的，她从未接近过自己的父亲。事实上，她只是在极地监狱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当时她总觉得父亲对自己还是有一丝牵挂，即便那只是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现在看来，恐怕那一切都只是他耍的诡计而已。吉尼亚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是铁石心肠，再没有什么事可以让自己伤心，然而她完全错了。她现在心如刀绞，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刺穿了她的心肺，太可悲了，她坐在那里禁不住暗自伤心。
　　大家都一个劲儿地宽慰她，可没有什么作用。尽管如此，大家都认为她还是需要得到别人的劝慰，只是她暂时想把自己一个人封闭起来。因此所有的人都对她很耐心，甚至就连巴克对她说话时也尽量保持和声细语，充满同情的口吻，而在一天之前他还要去洗劫她家呢。特瑞斯坦则努力表现得很坚强，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一贯显得很软弱。吉尼亚非常感激他的一番好意，但是他并不能真正体会她的感情。
　　现在，似乎连莫拉都在试图改变自己对吉尼亚的态度。莫拉，她的改变居然是最惊人的！
　　莫拉慢腾腾地挪着步子，她想去表示一下慰问，可又不知该怎么说，犹豫不决间她还是来到了吉尼亚的身旁。她在吉尼亚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并不去正视吉尼亚，而是把头冲着前方，凝视着远处。
　　“你恨我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这可太令吉尼亚感到意外了，她一时摸不着头脑，随口答道：“哼！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残暴的小巫婆，还威胁要折磨我、杀了我。见你的鬼，这可真是我所听到的最搞笑的事。”
　　“我是该受到你的责怪，”莫拉承认道，“我的表现确实很不好。”
　　“不好？”吉尼亚怒目而视，毫不留情地说，“‘不好’是你看见我打扮得像个荡妇，或者我抹的眼影和我头发的颜色不配的时候，你该对我讲的话。你所干的一切决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不好’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莫拉难过地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可是这一切也许对你来说是很容易接受的，可对我来说就很难了。”
　　吉尼亚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一脸困惑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嗯，在你这一生中，你所拥有的都是靠你自己奋斗才得到的。而我呢，却一直过着优越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用你的话说，就是娇生惯养。当我失去了这一切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时，我简直要疯了。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我真不知该怎么办。而你却可以。”
　　吉尼亚不满地瞪着她。
　　“我是想说这是你的优点。”
　　“你可真会夸奖人。”吉尼亚不高兴地说。
　　“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坚强，”莫拉答道，“这也是你最让我佩服的。我一点儿也不坚强，当我失去了过去那优越的生活时，我完全垮了。我找特瑞斯坦报仇，是因为我想找个人补偿我所失去的东西，我把一切责任一股脑儿全推到了他身上。”
　　“你现在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啦，因为这并不是他的错？”吉尼亚说，“他竭尽全力帮助所有卷入这场灾难中的人，而且永远不会放弃。尽管他们都把他当做坏蛋，要把他终生囚禁，他还是决心要挽救人类。然而你非但没有信任他、帮助他，反而出卖他，因为自己的失意责怪他。作为人类，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你知道吗？”
　　“我确实已铸成了大错，给你们带来了许多痛苦。”莫拉承认道。
　　“好吧，”吉尼亚耸了耸肩。“你知道了什么？我的问题没有刚才说你所犯的错误那么严重。我的父亲想杀我，警察要把我永远关在监狱里，现在我还得硬着头皮和你这样的傻瓜谈话。唉，不过我都能对付。至少我可不会像你那么蠢。”
　　莫拉的脸抽搐了一下。“你骂得对，我现在只希望能做点补偿。过去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真心向你表示歉意，我真想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以弥补我的过失。”
　　吉尼亚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唉，你可以用手中的钛射枪指着你的脑袋，然后‘叭’地扣一下扳机。如果你不再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莫拉咬紧下唇，几乎要绝望地问：“难道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吉尼亚“扑哧”一声笑了：“哎哟，你可真会逗人开心。也许巴克应该派你去当他的宫廷小丑什么的——你可太会搞笑了。朋友？做梦去吧，白痴！”她把身子向前倾了倾，“你知道那句关于宽恕和忘记的老话吗？”莫拉点点头。“我讨厌那句话。我永远不会宽恕别人，也永远不会忘记过去。”
　　莫拉终于被惹恼了，怒视着吉尼亚，气呼呼地回敬道：“这就是我努力想补偿自己所犯的错，而最终得到的结果吗？”
　　“你已经够幸运的了，”吉尼亚说，“要是以前，我一冲动起来，准是上去就给你一拳。好了，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继续考虑我父亲的事。”
　　莫拉站了起来。“我真不知道特瑞斯坦了解你有多少！”
　　吉尼亚哼了一声说：“可能就像我不了解他一样，小家伙儿。我们仅仅是在一起工作罢了，并不打算谈恋爱。别再整天这么争风吃醋了，好吗？如果是你想和他和好，我还可以把他当朋友，如果他真的又接受了你，他简直是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傻一千倍。相信我，他已经够蠢的了。”
　　“你憎恨所有人，是吗？”莫拉气愤地说。
　　“当然不是，”吉尼亚回答说，“我根本不认识所有人。我只是讨厌那些我认识的人。”
　　莫拉摇了摇头，猛地一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去找特瑞斯坦，向他献殷勤？很可能，吉尼亚非常想知道那是否会有用。经过了这么多事，特瑞斯坦还会再接受莫拉吗？可一想到特瑞斯坦是那么一个天真的白痴，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管他那么多呢，反正他们是好是坏与她吉尼亚又有什么关系？她除了把特瑞斯坦当做一个合作伙伴，对他别的毫不感兴趣，他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只不过有的时候，她会喜欢偷偷地瞄几眼他的背影，他是有点儿吸引人，体贴周到，还有点儿英俊……
　　她这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
　　“你想再去找罪受吗？”吉尼亚悄悄地问自己。
　　起先，世界上那么多人，她偏偏相信了一个警察！当希默达警官辜负了她时，她伤心透了。她有时可真傻，还把那人的话句句当真，以为那人真的会照顾自己。唉，说句实话，吉尼亚也明白自己被送进极地监狱并不能怪希默达，希默达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但是不管怎么说，吉尼亚还是觉得很失望。真是犯傻，她希默达又不欠你吉尼亚什么，就算她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也不知为什么，吉尼亚内心深处仍然觉得希默达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然她怎么会把关于蒙塔娅的供词和奎特斯计划的情报送交给希默达呢？吉尼亚可以肯定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希默达都会信任她，相信她所提供的情报。也许吉尼亚是在自作多情。
　　现在吉尼亚发觉自己开始有点儿喜欢上特瑞斯坦。这简直是疯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克服了那么多的困难，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坚强、勇敢和独立。她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会去关心照顾自己，早晚他们都会让她失望的。就从她父亲说起，当她得知父亲想害死她的时候，为什么她会那么震惊？她的父亲在她还没出世的时候就抛弃了她，到了现在居然还要置她于死地。为什么这会令她如此的肝肠寸断？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她越想越痛苦，对她的父亲简直恨得咬牙切齿。至于莫拉……嗨 ，实际上她并不恨那女孩，她主要还是可怜她。心里有了这么一块阴影，要再想以一颗平和的心去面对纷繁复杂的外部世界真的很难。说句实话，吉尼亚还真有点儿嫉妒莫拉呢。在过去，莫拉拥有一切，而这都是吉尼亚不曾有过的——她有幸福的家庭、众人的关爱、舒适的环境、安定的生活……和特瑞斯坦。当然，吉尼亚并不稀罕这些……但不管怎么说，拥有这些总是让人十分羡慕的。
　　过了一会儿，特瑞斯坦从驾驶舱那边过来。吉尼亚停止了沉思，她迫切地想知道刚才莫拉都对他说了些什么。她意识到自己的妒忌心正在作怪。她真要小心克制自己的情感了，它们随时都有可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我们就快到了，”特瑞斯坦一边告诉吉尼亚，一边在她身边坐下。“剩下的路由巴克负责驾驶，我们最好做些准备工作。”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真不喜欢重返极地监狱，但我们确实也别无选择了，是吗？”
　　“你总是只有一个选择，”吉尼亚答道，她头一次以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特瑞斯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做什么？”
　　“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么多和你毫不相干的人。你又不欠他们什么，仅仅因为这一切的幕后制造者是你的克隆兄弟，可这并不意味着就该由你去把他找出来。这是警察的职责，不是你的事。”
　　“他们干不了这事，”特瑞斯坦直率地说，“我是惟一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当然，还需要你的帮助。”
　　“你不用吹捧我！”吉尼亚毫不留情地打断说，“你并不需要我，这点我们都很清楚。你完全可以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制服德文。”
　　“也许我可以，”特瑞斯坦说。他显然是被吉尼亚这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评论搞得大惑不解，不过他好像并不完全赞同吉尼亚的看法。“但是我对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表示怀疑。你给了我极大的帮助——特别是你的敌意。”他憨厚地笑了笑，“它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也防止了我过于骄傲。还有，你是我这一生中所遇见的最能干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你从来都不会放弃。”
　　吉尼亚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她真呕清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差不多就要放弃了。”她坦白地说。为什么她会这样向他袒露自己的心扉？
　　“但是你不会屈服的，”特瑞斯坦坚定地说，“我知道除了你，再没有谁会为了拯救人类，而同意冒着被逮捕的危险回到那地球上最可怕的监狱。”
　　“别把我说得那么崇高，”吉尼亚发着牢骚，“我回去只是想找我父亲报仇，仅此而已。我要让他为过去的事付出代价，这次他肯定逃不了。”
　　“如果你硬是要这样认为，”特瑞斯坦亲切地说，“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并不像你所装的那样冷酷无情。”
　　“不，我是的，”吉尼亚虽然还是嘴硬，但实际上已禁不住被特瑞斯坦的肺腑之言所感动。“如果你换个角度思考，你就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或许吧。不过无论如何，别忘了，我们去极地监狱把你父亲抓出来是要审问他，而不是杀他。”
　　吉尼亚不屑地哼了一声，挖苦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那个凶残的女朋友了？我可不想杀我父亲，我要让他受尽折磨，而不是让他死得这么便宜。”
　　“从他那里弄到情报是最重要的，然后随你怎么折磨他。”特瑞斯坦说。
　　“说点儿别的什么吧，”吉尼亚说，故意换了一个话题。“你和莫拉是不是又和好如初了？”
　　这是吉尼亚最担心的事，可她故意装得事不关己的样子，尽量用那种轻松调侃的口吻问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
　　吉尼亚顿时觉得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她还是皱着眉头：“难道她没有找过你？”
　　“找过。”
　　吉尼亚睁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特瑞斯坦。“这可不像你，怎么变得这么有个性。”
　　特瑞斯坦仰头长叹。“唉，我仍然觉得莫拉还是很妩媚动人的——我想我不能无动于衷。但是……对她近来的古怪举止我感到很困惑，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她了。”他感激地拍了拍吉尼亚的手。“你真是太善良了，到现在还想着让我们重归于好，不过恐怕这已经不太可能了。”
　　吉尼亚大为撅，特瑞斯坦怎么会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当然说实话，听说特瑞斯坦没有原谅莫拉，她还是挺开心的。特瑞斯坦怎么这么傻？也许因为这就是特瑞斯坦，他总是把别人往最好处想，总以为别人也都像他一样那么无私。
　　“那么现在有什么打算？”她问道。
　　是不是希望特瑞斯坦能发现她吉尼亚的可爱之处？现实一点，吉尼亚！她给自己敲了一下警钟。
　　“我想现在我们还是要一如既往地去拯救人类。”特瑞斯坦微笑着站起身来，“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对于特瑞斯坦的这种反应，吉尼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吗？是因为他太过羞涩？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不要再沉溺于幻想了，她告诫自己，你是一个窃贼、骗子，一个从“下界”来的无名小卒，怎么可能有人会爱上你？想到这儿，吉尼亚也站了起来，跟着特瑞斯坦来到储藏室，竭力控制住自己那恍惚不定的情绪。

　　巴克已经来过这里了。自从他答应要帮助特瑞斯坦他们以来，这个江洋大盗一直挺卖力，这回他又弄来了不少日用品和武器。
　　特瑞斯坦试穿了一件防寒服，看样子是为了防备安啼克塔寒流。吉尼亚也跟着挑了一件，然后他们就开始准备一些必要的武器。
　　他们这次回极地监狱，不能再用他们上回逃跑时耍的伎俩了。警察也不是傻子，所以他们一定要确保强麻醉气这次不会再对他们构成威胁。巴克曾提议投一枚小型炸弹，以攻入监狱的堡垒，但是特瑞斯坦坚决反对，因为这样可能会伤及许多无辜的警察。巴克认为这无所谓，但吉尼亚则支持特瑞斯坦：绝不能让任何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巴克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只好让步。
　　莉丽的医学知识这回又派上了用场。他们这次不用钛射枪，而是每人都带上一支麻醉枪。她在里面加了强麻醉药，只要用它射中某人的皮肤，这个人就会立即晕倒。吉尼亚打趣地说他们的新武器是高效水枪开枪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串镇静药水。莉丽为每支枪上都配备了足够发射一百发的剂量。
　　要进入极地监狱，当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还有一部分是吉尼亚的任务，她可要露一手了，只见她把需要的器械装进了后背包里。
　　这时，巴克也过来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现在由莉丽负责驾驶，”他说。他还带了一名手下，他们俩迅速地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莉丽和莫拉呆在气垫船里，一旦咱们抓到了斯科特就迅速撤离。”
　　“莫拉不跟着我们，我感觉安全多了。”吉尼亚嘟哝着。尽管大家都听见了她的话，可谁也没有理会。
　　“咱们离大门只有一百码了，”巴克说，“吉尼亚，我只希望你带的那个干扰器能管用。”
　　“如果它不管用，我们早就被他们发现了。”吉尼亚得意地笑着，当然他们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好，那么，咱们动手吧。”说着，巴克就举起了手中的麻醉枪。

　　巴克的那名手下“叭”的一声用高压射枪打开了舱门，只见外面是狂风怒吼、漫天飞雪。他“噌”的一下就跳了下去，吉尼亚紧跟其后，特瑞斯坦也很快跟了上来，最后由巴克断后。他们就像走进了浓密的黑云之中。
　　在这纷飞的大雪中，吉尼亚什么也看不见。她不得不加快步伐，气喘吁吁地跟上前面的那个人，她一个劲儿地祈祷那人知道该往哪儿走。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吉尼亚跌跌撞撞地向前艰难地迈着步子，她几次都险些被绊倒。路上的冰又厚又滑，一是她穿着防滑靴，早就滑倒了。吉尼亚倾着身子，一步三滑地向前走着，前面的那人已几乎看不见了。又走了一会儿，极地监狱那座巨大的铁门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吉尼亚贴在墙边，暂时挡一挡那刺骨的寒风。吉尼亚从她的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可以御寒的真空密封的袋子，那里面装着她的掌上电脑。
　　吉尼亚从掌上电脑中抽出两根探针，再想办法把它们插进门锁。然后她打开解码程序，一会儿掌上电脑上就显示出了正确的登录密码。这前前后后一共只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可这是多么让人焦虑不安的两分钟啊。尽管她穿着防寒衣，她仍然感到那刺骨的寒冷，冻得她直哆嗦。
　　没多久，掌上电脑发出一阵嘟嘟的鸣叫，在这呼啸的风声中几乎都听不见了，接着门锁自动打开。
　　巴克和他那名手下相互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率先冲入，一脚踹开大门，闯了进去。吉尼亚和特瑞斯坦也很快跟了上来，特瑞斯坦还锁好了身后的大门。
　　等吉尼亚和特瑞斯坦进去的时候，两名门卫已经失去了知觉，巴克的手下打开了通往底层电梯的门。他们挤进电梯，下到底层。巴克和他的手下站在前面，手里已准备好了麻醉枪。在门徐徐打开的那一刹那，他们已击中了在门口等电梯的两名被吓得目瞪口呆的警察。那两人倒在了地上，巴克很快从第一个人身上搜出了电子钥匙。
　　“快走，”巴克催促道，“咱们的好运不会太久，他们很快就会监视到这些情况。”
　　这下该轮到特瑞斯坦上场了。他把自己的掌上电脑连接进岗哨的电脑，立刻所有的安全监控器都被关闭。一高兴起来，他又把所有的门都封死，只留下了那几扇他们用得着的门。
　　“都办妥了，”他说，“他们没法彼此联系了。”
　　“带上防毒面罩。”巴克一边命令道，一边把一个圆形面罩贴在自己的鼻子和嘴上。
　　一旦警察发现有情况，肯定会释放防暴毒气。过滤器可以保护他们不受毒气的侵扰，多亏莉丽考虑得周到。

　　他们四人经过门口，来到了囚禁犯人的地方。许多犯人已经晕倒在地上，显然是中了毒气。
　　“警察的反应还挺快，”巴克说，“咱们得在他们破译了特瑞斯坦的密码前离开。”
　　吉尼亚领着他们朝她父亲住的牢房走去，经过石子铺成的通道，他们看见更多的晕倒在地上的囚犯，看来警察似乎已无力回天了。
　　到了吉尼亚父亲的牢房，发现门是锁着的，于是巴克的手下走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打开。吉尼亚看见里面竟然是她父亲的第二任妻子——莎拉，她已经倒在门后不省人事。
　　吉尼亚一阵冲动，指着那女人嚷道：“把她也一起带走。”
　　“我们不能再增加额外的负担了。”巴克反对说。
　　“我们可以利用她来对我父亲施加压力。”吉尼亚说。
　　“有道理。”巴克弯下腰，把那女人扛到了肩上。
　　等了一会儿，巴克的那名手下也回到这间牢房，他的身上背了一个男人。
　　“等一下，”吉尼亚说道，她想确定一下这是不是她的父亲。她一把抓住那男人的头发，拉起了那家伙的头，这样她看清了这的确是马顿·斯科特那张晕死过去的脸。“对，正是这个混蛋，”吉尼亚说，“咱们走吧。”
　　由于巴克和他的手下身上都背着人，所以就由吉尼亚和特瑞斯坦开路，应付意外事件。

　　在回电梯的路上，一切都还顺利，所有的门也都还敞开着。
　　突然吉尼亚发现了什么，示意大家停下。一切似乎很平静，只是有三个宇宙战警正飞快地跑进走道……
　　三个？他们用麻醉枪只射中了两个。
　　“不好，”吉尼亚暗自叫道，然后就举枪向那三个漏网的宇宙战警射去。
　　其中一个一跃躲过了那一枪，并迅速掏出钛射枪准备反击。说时迟，那时快，吉尼亚和特瑞斯坦手中的麻醉枪已同时射中了他的脸。那人先是一脸撅，然后就失去知觉，倒在地上。另外两个还没来得及站稳，就中了麻醉枪，晕了过去。
　　吉尼亚第一个走进电梯，她用掌上电脑检查了一遍。
　　“真卑鄙，”她喃喃地说，“控制器上拴着震荡炸弹，他们真的是从以前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
　　巴克的手下把马顿往电梯里一扔，然后拽下了电梯控制器的面板，震荡炸弹露了出来。他又很迅速地去掉了雷管，接着按了一下“上”按钮。
　　电梯在急速地上升，他们四人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上面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局面。终于到了顶上，门刚一打开，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扫射。
　　吉尼亚和特瑞斯坦早就趴在地上，而巴克和他的手下则躲到了电梯门后。吉尼亚和特瑞斯坦看到警察就开枪，渐渐的钛射枪的声音消失了。巴克和他的手下跳了出来，拿着麻醉枪到大厅里搜查了一番。
　　“都消灭光了，”巴克大声宣布道。他又拎起了莎拉，而他的手下则拽起了马顿。特瑞斯坦从自己的后背包里取出两条保温毯，然后他和吉尼亚一起把那两个俘虏裹了起来，这样那两个家伙就不会被冻僵了。
　　之后特瑞斯坦先去打开出口的门，谁知这儿也埋伏了一名警察，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枪，就中了吉尼亚射来的麻醉枪，倒在了地上。特瑞斯坦朝吉尼亚点点头以示感激，然后他又赶紧把那个失去知觉的警察拖了进来。
　　就这样，他们四人离开了极地监狱，走的时候特瑞斯坦还没忘记把门重新关好。

　　在赶回气垫船的路上，大家依然是忧心忡忡：警察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气垫船，抓住了莉丽？会不会一上气垫船就被埋伏在那里的警察逮住？在这大雪天，连东南西北都难以辨认，会不会迷路？
　　又过了好一阵子，吉尼亚终于看见前方隐约有一个船的轮廓。巴克和他的手下最先冲进船去，特瑞斯坦也接着跳了进去，最后是吉尼亚跌跌撞撞地进来了，“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船里静悄悄的，北风的呼啸声被关在了门外。巴克跑进驾驶舱，吉尼亚感到了船发动时的振动。一切都很正常。现在，莉丽已开动了气垫船正载着他们离开极地。吉尼亚直到脱防寒服的时候，还感到惊魂未定，浑身在发抖。最艰难的时刻总算过去了——至少，对于现在来说。
　　吉尼亚也和特瑞斯坦、莫拉一起呆在最大的一间船舱里。莎拉和马顿被搁到了座位上，他俩还没清醒过来，莫拉用电子链条把他们绑在了位子上。吉尼亚也觉得这招挺妙，不能让这两个俘虏有逃跑的机会。
　　吉尼亚厌恶地瞥了她父亲一眼，有一种获胜的满足。他不但抛弃了吉尼亚，又想杀害她，现在终于落到了她吉尼亚的手中。等他醒了，那可真是一场难得的合家团圆啊。吉尼亚暗暗发誓：他一定会为他自己所做过的对不起我吉尼亚的事后悔。
　　一定要血债血还……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章

　　希默达站在她的办公室里，虽然本来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椅上，但她觉得也许这样站着更能让人肃然起敬。但是她现在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赢得别人的尊重，而是在仔细打量办公室里的那十二名和吉尔·巴恩斯中尉在一起的宇宙战警时，想让自己显得更干练。
　　“我本想给宇宙战警们都注射丘扎克，以查出谁是真的忠于我们，谁是在背后为奎特斯干活，但有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希默达向在座的宇宙战警解释说，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也许他们是对的。但是我仍然要鼓励自愿接受者。巴恩斯中尉告诉我说你们都愿意接受丘扎克测试，以此来证明你们是站在正义这边的。如果她弄错了，你们可以立即离开。”大家都一动也不动，希默达顿时松了一口气。“很好。我真的很抱歉向大家提这种问题，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在我们宇宙战警当中出现了很多叛徒，我绝不能把这一重要的使命交给一个我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当然，我不会要求你们去做连我本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我和巴恩斯中尉也与你们大家一起接受测试，所以你们可以完全相信我。”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席话引起了一片哗然。
　　希默达又走近了几步。“一旦你们接受了这项测试，”她说，“就可以自己挑选你们的下级。惟一的条件就是他们也必须同意接受丘扎克测试。我们虽然不能强行要求任何不愿意接受测试的人注射丘扎克——但是，同时，我们也不能信任他们。或许他们也是忠诚的，反对接受测试只是出于一种自尊，但是我无能为力。他们不能在这里参与任何实际工作。当然，你们可以和他们接触，但在任何时候都要注意对他们保密。这是我的命令，如果谁不服从的话，将立即被开除。我再重申一遍，如果谁不愿意接受丘扎克测试，现在就离开。”这次又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还是没有人动。于是，她朝秘书点头示意，命令道：“塔拉，准备注射。”
　　塔拉取出了一盒丘扎克和注射器。等她准备完毕，希默达第一个伸出了手臂，然后是吉尔·巴恩斯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都接受了注射。
　　塔拉向每个人都提了同样的一个问题：“你忠于谁，警署还是奎特斯？”
　　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也都给出了同样的一个答案：“警署。”听到这令人满意的答案，希默达的心情舒畅多了。
　　这时塔拉出人意料地给自己注射了一剂丘扎克。“你最好也问一下我这个问题，”塔拉说，“毕竟有很多事情你会来征求我的意见。”
　　当希默达问她的时候，塔拉非常坚定地回答道：“警署。”

　　“好，”希默达挥挥手，要大家放松一些，“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恪守机密，至少暂时要这样。在我们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委员会中肯定有一名叛徒。我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还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我们安全部的前任主任陈彼得被查出是叛徒，而塔拉认为他是清白的，是有人蓄意陷害。我已经看了有关证据，确实很有说服力。”
　　塔拉眉头一皱，问道：“这么说来，塔基，你是不是还不相信他是被人诬陷的？”
　　“呃，我相信指控他有罪的证据是伪造的，”希默达承认道，“只是我们不知道那是谁干的。就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陈彼得也可能是自己伪造的证据。”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塔拉大惑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希默达如实说，“但是现在我不能把什么罪状都归结于奎特斯。我想让你们看一下这盘录像带。”她打开了显示屏，上面播放的是吉尼亚发送给她的审讯蒙塔娅法官的录像。
　　片子刚一播完，巴恩斯中尉长吁了一声，“实在太糟糕了。”她感慨道。
　　“是的，”希默达表示赞同，“正是她把陈彼得送进监狱的。”希默达微微一笑，接着说：“我不能强迫别人注射丘扎克，除非他们已经被控有罪。既然陈彼得现在已经是在押的罪犯了，所以我想让各位替我去极地监狱办这件事，给陈彼得注射丘扎克，然后问他关于忠诚的问题，查一查他到底是真的为奎特斯工作，还是遭人诬陷。然后再对那帮企图谋杀或营救特瑞斯坦·康纳的宇宙战警进行审讯，查出他们的真实目的，以及是谁发展他们为奎特斯成员的等等有关情况。我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尽可能地搜寻到一切有关奎特斯的情况，包括特瑞斯坦·康纳是否在为奎特斯工作。”
　　巴恩斯眉头紧锁，问道：“你认为陈彼得会是清白的吗？”
　　“我也不知道。”希默达坦白地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很久。“毕竟他是被蒙塔娅送进监狱的。或许是因为蒙塔娅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替他辩解；也或许这样一来他反而可以得到营救，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奎特斯需要他这么做，其他的我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原因了。我过去坚信他是有罪的，但是现在我也有很多疑惑。”希默达体内的丘扎克还在发挥着药性，所以她说的绝对是实话，但是她并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她没有必要告诉每个人特瑞斯坦正和吉尼亚在一起调查奎特斯的情况。如果他是奎特斯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会不会是因为特瑞斯坦获悉了有关他那所谓的克隆兄弟德文的事？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失职，把一个无辜的孩子送进了监狱，却放走了一个真正的罪犯。
　　必须弄清真相。如果现在特瑞斯坦在她手上，她准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注射丘扎克，当然，她必须再找到他才行。这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要是没有什么机缘巧合，想再找到他真是希望渺茫。所以她应该先着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审问陈彼得和关在极地监狱里的那些宇宙战警。
　　当然，希默达并没有把这次秘密行动告诉范·德瑞林。如果他抱怨起来，她得想好该怎么应付。但是无论如何，希默达都不敢轻易相信他，因为如果陈彼得不是叛徒，那么他就是最大的嫌疑犯。不知为什么，希默达越来越相信陈彼得是清白的。
　　如果她证明了陈彼得是无罪的，那么他会不会要回自己的职位呢？希默达暗自笑了。欢迎他回来复职！她还是想回去办一些实际的案子，而不是在这儿玩弄政治游戏，像什么整天盘算着有谁是可以信赖的呀等等。她可不愿意被锁在办公室里，宁愿出去办案。
　　“好吧，”希默达说，“立刻开始行动。这次秘密审讯由巴恩斯中尉负责带队。”她真希望能亲自去做这件事，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不能离开。“当然，我已为大家准备好了通行证，到时候极地监狱的门卫也会通力合作。但是如果你们就凭这一点认为他们是我们的人的话，那就太傻了。所以要千万小心，时刻提高警惕，还要注意保密。获悉任何情报后，立即与我联系。我将为巴恩斯中尉设一条专线，二十四小时与我的计算机终端相连。现在，这是我们的头等大事。那么，祝大家好运准备出发。”
　　那十二名宇宙战警立刻起立、敬礼，然后迅速出去做准备工作。
　　希默达面带倦容地朝她的朋友微微一笑。“加倍小心，吉尔，”她提醒道，“我想奎特斯不会知道我们的这次行动，但他们可能会比我们想像的要精明、狡猾得多。尽可能地提高戒备，我就指望你了。”
　　“我知道，塔基，”巴恩斯握着希默达的手，回答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向你保证，几个小时之内，你就会得到结果。”说完，她就转身出去了。
　　塔拉在那里收拾着丘扎克针剂，“她是一名优秀的战警，”她细声细气地说，“她一定能办好这件事。”
　　希默达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希望是这样，这是我们查明真相的极好机会。不过，老实说，我真有点儿害怕知道我们所查出来的最后结果。”她用焦虑的眼神望着她的秘书，“如果真查出了谁是叛徒，我们该怎么办？”她无奈地摇着头，“我敢打赌等真相查明，真正的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一章

　　行政长官优哉游哉地坐在他的办公室，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他对自己最近所取得的成绩非常满意。他终于完全控制了火星，该是实施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只是有一件事一直令他觉得有点儿遗憾，就是他不得已囚禁了查理·威尔逊。其实这个人挺能干，但是他似乎天生有着一种可怕的道德观，真是有些美中不足。不过行政长官坚信自己是可以把这个副手拉拢过来，听从自己的命令，特别是一旦他抓到了这家伙的妻子孩子当人质。
　　另外，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等待了。他通过自己的通讯网，给奎特斯发了一份密码信号。因为信息传到地球总是要耽搁一会儿，所以他不得不耐心地等着回复，不过可以肯定自己发过去的消息一定会被大加赞赏。他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火星行政长官向罗格报告，”他录下自己的声音，“火星局势现在非常稳定，我们正期盼着奎特斯的首脑们的到来。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我们正翘首以待那一庄严时刻的到来，旧的世界秩序彻底瓦解，新秩序破壳而出。”
　　就到这里！这应该可以了。既不太华而不实，又显示出了火星人民对他们的热烈欢迎。他发送了信号，然后坐在那儿，热切地等待着奎特斯的回复。
　　他为这最终的胜利做出了这么巨大的贡献，对此他感到无比自豪。要是没有他，奎特斯永远也无法实现他们伟大的设想。等到奎特斯的首脑们抵达火星的时候，他将成为那天最荣耀的英雄。他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到时候，这些小动乱也都会被平定。
　　当他收到罗格的回复时，还沉浸在美妙的遐想中，想像着那属于他的荣誉。和以往一样，她还是通过全息影像仪向他传达指令。在这场大变革之前，没有人能看见奎特斯首脑们的真实面目。行政长官也不例外，除了那个发展他为奎特斯成员的人，他不认识其他任何人。他常常幻想着罗格会是怎样的貌若天仙，不过，等她上了火星，什么事不还都得仰仗他行政长官大人。
　　“行政长官，”她热情地说，“奎特斯对你取得的成就非常满意。尽管我们最近遇到了一点小挫折，但你已经使我们的计划步入了正轨。我很快就要召开奎特斯首脑会议，并且不久将确定我们撤离地球到你们火星的时间。再一次衷心地祝贺你，希望能尽快见到你本人。罗格口述。”
　　行政长官靠在椅子上，欣喜若狂。罗格希望能见到他！也许他的美梦果真能成为现实。到那时，不仅仅是人类得到新生，或许还有一场他的婚礼……

　　这时，办公桌上的对讲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打断了他的美妙的幻想。行政长官不得不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中来，他按了一下开关，问道：“什么事？”
　　“我是巴思特，”对讲机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是负责带队去抓威尔逊的家人的，“他们家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行政长官立刻暴跳如雷，他怒气冲冲地吼着：“还不快去找，你们这群蠢货。现在全部实行宵禁了，他们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我要你们把他们抓到，带回来。还不快去！”他气呼呼地关上对讲机。一群白痴！难道什么都要他去操心？行政长官继续忙他自己的事，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毕竟，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两个小时以后，他的助手又给他发来信号，再一次打断了他手头的工作。他极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老是来烦我，我还怎么工作？”
　　“您最好看一下您的显示屏，长官，”他的助手回答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请浏览一下公共新闻频道。”
　　行政长官眉头一皱，用威胁的口吻说：“我记得我已经下令这段时间内关闭所有的新闻网站。”如果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是的，长官，所有的新闻网站都已经关闭了，”他的助手赶紧回答道，“但您最好还是看一下这个频道。”

　　行政长官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打开了墙上的显示屏，调换到公共新闻频道。正如他的助手所说的那样，这个频道已经停播了。
　　上面出现的是蒙特斯正在发表演说。此人是当地宇宙战警的头目，但是行政长官觉得他并不太可靠，于是就分化了他的权力，命令他和从地球来的宇宙战警一起工作。行政长官揣测着：这家伙对我这样的安排会有什么不满吗？
　　“……非法行为，”蒙特斯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讲着，“他调遣地球上的宇宙战警对付我们马帝安城的市民，还无缘无故地逮捕了威尔逊副行政长官。根据他的命令，许多无辜的马帝安城的工人被杀戮，他在为火星外的一伙恶势力工作，企图把火星拱手交给他们。”
　　蒙特斯竟然敢这样反对他，行政长官这才吃惊地反应过来。蒙特斯在向公众宣布他的丑闻！行政长官像发了疯似的狠命去按蜂鸣器的按钮。
　　“行政长官背叛了火星上的人民。我们大家，还有宇宙战警绝不能袖手旁观，任他为所欲为。我们发誓要为维护火星上的民主而战斗，我们号召所有健壮的人都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共同抵御他们那些非法的、不道德的行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行政长官对他的助手大吼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要它立即停播！”
　　“我们……没法让他们停播，长官，”他的助手抱歉地说，“那些叛乱分子已闯入了计算机系统。我们的技术有限，不可能在所有地方设窃听器、干扰仪。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关闭它，但这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一小时左右？”行政长官激动地朝显示屏挥舞着胳膊，蒙特斯还在上面继续发表着他的叛乱演说，招募武装力量。“那个混蛋在号召大家起义，我要他停下，立刻！”他又捶了一下按钮，接通了从地球来的宇宙战警上尉。“蒙特斯宣布起义了！”他说。
　　“是的，”那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知道了。我想现在火星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么你将对此做出什么反应？”行政长官问，“我希望他立即住手！”
　　“我也这么想，”那个上尉说，“并且我已着手行动了。但是，难道你没有听说全城的计算机都出了故障？现在我们的侦察器也失灵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用。”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过一会儿在广播中也将会播出蒙特斯的演说，我建议你赶快准备好一份反驳演说词，严厉谴责他是个恐怖分子。当然，有些人可能会听信他的号召，参加他的部队，但他们都没有什么先进的武器，没经过良好的训练。他们是无法与我的人抗衡的。”
　　行政长官几乎要叫了出来。“你是说要发动内战！”他愤怒地嚷着：“这正是我努力防止的。我们不能让这里出现任何的内部骚乱。”
　　“现在防止已经太迟了，”那名宇宙战警上尉告诉他，“蒙特斯听说了我们的计划，决心要和我们一决高下，所以下一场战斗我们一定得赢。”
　　“那就这么办吧！”行政长官大叫着，“把他们彻底消灭。给他们一个教训，这样就没有人再敢造反了。”
　　“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上尉说，“我向你保证，我们将竭尽全力——只要我们的计算机一恢复正常运行。”
　　“如果计算机没有运行，我们怎么能通话呢？”行政长官问。
　　“因为那些叛乱分子故意让通讯线路还保持畅通，”那人回答说，“我想他们是希望大家互相联系，把叛乱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把这条线路也切断。”
　　“那我们怎样互相联系呢？”行政长官问，“你继续追查叛乱分子，彻底消灭蒙特斯的势力。火速！”他关上传话器，瘫倒在办公椅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蒙特斯是没有能力捣毁计算机系统，占领网站的。一定有人暗中帮他……一然不会在这倒霉的时候发生这种事！行政长官刚刚才报告奎特斯说这里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他们来了……
　　如果他们知道了实情，就不会再为他举行什么庆功会，说不定还会不给他穿太空服，就把他扔到太空中……
　　唉，在太空中自爆身亡也比死于奎特斯可能会对他施用的那些酷刑好得多……
　　必须把这场愚蠢的暴乱镇压下去，尽快。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二章

　　特瑞斯坦把气垫船的方向盘交给了巴克的那名手下——他还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从他们见面到现在，那人说过的话加起来总共还不到两句。说真的，也许这样也挺好，那人总是毫无任何怨言地惟命是从。所以特瑞斯坦可以完全放心地把船交给他，让他沿着原路再把船开回到纽约。
　　特瑞斯坦则独自回到了客舱，那里当然要热闹得多。
　　马顿和莎拉都已经苏醒过来，面带愠怒地瘫软在座位上，他们被电子链条捆着，动弹不得。巴克和莉丽坐在后面的座位上，静静地观望。莫拉一个人坐在船舱的一侧，眼睛半睁半闭地瞅着那两个俘虏。特瑞斯坦看得出一定又有什么事把她惹火儿了。
　　在船舱的另一侧坐着吉尼亚，她冷冷地板着脸，一副漠然的表情，竭力装出对她父亲不屑一顾的样子。有时候真的很难弄清这女孩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特瑞斯坦已经越来越能够猜透她的心思。她虽然整天口口声声地嚷着要自立，可特瑞斯坦觉察到她实际上讨厌孤独，她很羡慕甚至妒忌他们过着正常的家庭生活。
　　现在特瑞斯坦的生活也不是很正常，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他的父母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想到这儿，特瑞斯坦心里非常难过，他明白自己很想念他的父母。他曾经因为父母没有告诉他有关他被收养的事情，而对他们大发雷霆，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理解他们了。父母一直对他无微不至，可他从来没有替他们考虑过。特瑞斯坦真希望能见到父母，亲口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原谅了他们，但是警察肯定在监视他们家的终端，所以他只能想想而已。至于莫拉，特瑞斯坦估计她的父母一定会因为这一连串的不幸而陷入了绝望，他们还被留在巴克的指挥中心。简直难以想像威尔斯夫妇现在被折磨成了什么样——他们原来一直都是很和蔼可亲的，但那是在他们的生活没有发生这些波折之前。特瑞斯坦感到惟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莫拉的妹妹玛卡被送到她的一个姑姑家去了，特瑞斯坦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姑娘，当莫拉想出卖他的时候，多亏了这小家伙儿的帮忙。
　　所以，特瑞斯坦觉得吉尼亚嫉妒他和莫拉有父母、家庭，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吉尼亚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她的父亲马顿遗弃，她的母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也去世了，这迫使她从小就要自力更生。她很好地应付了这一切，只是变得非常孤僻，很难和别人相处。
　　现在，吉尼亚正想向她父亲证明，她从来就不需要他。尽管吉尼亚对于那个抛弃了自己、甚至还想杀害自己的人视而不见，特瑞斯坦仍然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出她内心的痛苦。

　　巴克抬头看见特瑞斯坦走进屋来，便对他说：“我们遇到了一点儿小问题，我们要审问这个卑鄙的家伙，可丘扎克已经用光了。”接着，他指了指莉丽说：“她建议用客客气气的方式，希望他能合作。而她——”他又指了一下莫拉，“建议对他严刑逼供。至于我嘛，我觉得这样会费太多口舌，但怎么才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吉尼亚有什么意见呢？”
　　巴克咯咯地笑了。他知道他们说的每句话马顿和莎拉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她居然头一回同意了莫拉的意见，条件是由她来拿钛射枪。”
　　特瑞斯坦叹了口气，他认为吉尼亚不会真的这么做，她这么说只是想宣泄一下心头的怒火。另一方面，他相信莫拉倒是会这么干的——她想折磨每一个人，为自己所受的痛苦报仇。尽管特瑞斯坦很鄙视马顿，但是他生性不愿意去恶意伤害任何人，无论那人干过什么。
　　于是，特瑞斯坦问：“我们为什么不试着谈一下呢？”
　　“因为那个狡猾的混蛋会骗咱们。”巴克回答道。
　　“我不这么认为，”特瑞斯坦说。他走到马顿面前，“你会说的，是吗？”
　　马顿盯着特瑞斯坦，一脸怒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不想威胁你说要让你痛得身上每根神经都扭曲。”说到这儿，特瑞斯坦指了指吉尼亚和莫拉。“她们会的。如果你不和我谈，最终就得和她们谈。”他看得出这话对马顿起作用了，马顿的眼中流露出一阵恐慌。特瑞斯坦意识到马顿其实也很懦弱，虽然这家伙曾加害过那么多人，但他自己却从没经受过痛苦。也许这也有好处。“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对，”马顿懒洋洋地说，“你是失踪的第三个克隆人。”
　　“第三个？”特瑞斯坦眨了眨眼睛，大吃一惊，“我想只有两个——我和德文。”
　　“噢？”马顿被逗乐了。“啊，你的情报早就过时了，你们一共有三个。”
　　“怎么会有这么多？”特瑞斯坦一时闹不明白。“我在地球网上查询过我的ＤＮＡ资料，只发现了我和德文。”
　　马顿叹了一口气，回答说：“因为第三个克隆人压根儿不在地球上，他在火星上。老实说，我起初还把你当成了他。”
　　“火星？”特瑞斯坦被这突兀的事实弄得目瞪口呆。他还有另一个克隆兄弟？那家伙会是什么样？邪恶，像德文一样……或者更像特瑞斯坦他自己？特瑞斯坦最担心的是那第三个克隆人也和他们一样是个电脑天才，但却是像德文那样的恶魔。如果是这样的话，特瑞斯坦的麻烦可就大了，而且情况也会更糟。想到这么可怕的命运，特瑞斯坦不禁打了个寒战。“第三个克隆人也在替你们工作吗？”
　　“我可不管他，”马顿回答说，“我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我控制着德文，仅此而已。他是我的杰作。”
　　“是你负责教授那个魔鬼的？”特瑞斯坦厌恶得简直不愿再看马顿一眼。怎么会有人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不是魔鬼，”马顿生气地说，“他是难以对付的人，这倒是真的，不过这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正是我所期望的一个有独到想法的人，具有超乎寻常的技能。”他上下打量着特瑞斯坦。“一是你长期被忽视了，你也会变得和他完全一样。”
　　“我和他一点儿也不像！”特瑞斯坦大声嚷道。
　　马顿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害怕变成那样，嗯？好吧，当初我们是要把你设计成一个天才，我很高兴看到我们终于如愿以偿了。你不应该与我们作对，特瑞斯坦——你比那些普通人要优秀得多，就像我们奎特斯的人一样。应该成为我们的一员，为我们效力，而不是反对我们。”
　　这是特瑞斯坦所听到过的最恶心、最可耻的话，他心里的这种反应刚要脱口而出，吉尼亚却把他推到了一边，自个儿站在了她父亲面前。
　　“那么我怎么样？”她问，“我在电脑方面，具有和他一样的天赋。难道你不想在你们的王国里给我留个位子？或者你还是一定要杀我？”
　　“这不是个人情感的问题，”马顿对吉尼亚说，“你只是碍了我们的事。如果你真想加入我们，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得力干将。”
　　“那么如果我不加入，我今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是吗？”吉尼亚不屑地朝马顿啐了口唾沫。“嗯，这就是我对你和你的好意的回答。”她猛地转身走得老远—』过她仍可以听见这边的谈话。
　　特瑞斯坦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一脸尴尬的马顿。他的手被绑住了，没法去抹脸上的唾沫，只得让吉尼亚的那口唾沫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我也要给你同样的回答，”特瑞斯坦直截了当地说，“但我是不会朝你脸上吐唾沫的。我宁愿看见你真的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余生。”

　　马顿之所以能这样坦白自己的罪行，可能主要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太感到自豪，还有部分原因是他意识到特瑞斯坦他们已经掌握了许多细节。要想从他嘴中再套出什么新的情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除非他觉得是他们已经知道情况。现在最困难的时候到了，因为许多只是特瑞斯坦猜测的事情，他必须说得有根有据，像真的知道似的。稍微一疏忽，马顿就可能觉察出其中有诈。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们机构的办事效率并不怎么样，”特瑞斯坦说，“我们干得要比你们好多了，至少，没像你们那样，把德文弄丢了。”
　　马顿的眼里顿时闪烁出光芒，他对此事非常感兴趣，但他竭力装得不露声色。“你在欺骗，”他说，但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迫切想更多地知道这件事。看样子，特瑞斯坦把他唬住了。
　　“你就是他们称的大头目，对吗？”特瑞斯坦问。
　　这只是一种猜测，因为蒙塔娅并不知道大头目的真实姓名，但特瑞斯坦确信自己是对的：马顿承认德文是由他控制的，而那回特瑞斯坦闯进德文在“俯瞰”号空间站的寓所时，那个控制德文的大头目曾出现过。
　　“在‘俯瞰’号空间站的时候，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德文？”特瑞斯坦摇了摇头，咧嘴一笑。“那是我，摧毁了德文的末日病毒的贮存。”
　　“你？”马顿感到十分惊愕。
　　“是我，”特瑞斯坦说，“你穿着那件奇形怪状的黑色伪装袍的模样显得更好看，可比你现在这样子更让人难忘。当然，抓我这么一个笨蛋也没什么用，对吗？你把德文弄丢了，又让我跑了，然后自己却被俘虏了。”
　　“简直是个大笨猪，”吉尼亚插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我想奎特斯一定很想把你找回去，这样他们就可以杀了你，以祭奠这一不朽的失败。”
　　这显然大大挫败了马顿的气势。“我是奎特斯的核心成员之一，”马顿咆哮道，“没有我，他们寸步难行！”
　　“对，”特瑞斯坦戏弄地说，“一个彻底失败的人？他们要你还有什么用？”
　　“末日病毒。”马顿洋洋得意地说。

　　这正是特瑞斯坦想要知道的。蒙塔娅说得对——马顿确实有末日病毒的样本！特瑞斯坦原以为末日病毒已全部被销毁，但是如果奎特斯还有……幸亏听起来似乎其他的奎特斯成员手中还没有，马顿为了证明自身的价值把它藏了起来，要毁灭它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特瑞斯坦的身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但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恐慌。
　　“那对你又有什么用呢？”他嘲讽道，“我以前摧毁过它，我还可以再摧毁它一次。我比德文聪明，同样也比你聪明。这种病毒不能再造成什么灾难了。没有德文的帮忙，你拿了它一点儿用也没有，但你已经把德文弄丢了！你对奎特斯来说，已经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废人。”
　　“这只是你的想法，”马顿怒吼道，“我对计算机程序也不是等闲之辈，这种病毒的样本是我引诱你复制的。我已经把它藏好了，准备合适的时候释放，我不再需要德文做这件事。只要奎特斯一向我的终端发信号，它就会再次释放到地球网，我甚至都不需要在场。”他准是看见特瑞斯坦脸上的震惊和恐慌，他笑得更加狂妄。“实际上，在此之前它随时都有可能释放。你想，我已经设置好了它的程序，因此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如果想访问我的文档，末日病毒将会自动释放。”他摇了摇头，“既然我已经从防暴毒气中苏醒过来，监狱里的其他人想必也醒了。你认为还要等多久就有人会去触痘我的设置呢？他们甚至可能已经开启了末日病毒。”
　　特瑞斯坦浑身颤栗。马顿显然说的是实情，因为他没有理由要编这样一个谎话，而且他的计算机是设有陷阱的……
　　吉尼亚看见特瑞斯坦面如土色，赶紧轻轻地拉了拉特瑞斯坦的手臂，安慰道：“这没什么难应付的，对吗？你的‘隐形猎狗’程序上次阻止了这种病毒，它们还会再管用。”
　　“不是这么简单，”特瑞斯坦神情呆滞地说，“我所有的‘隐形猎狗’都被病毒摧毁了。我不得不设计一些新的程序，而这要花几个小时。如果这个混蛋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没有时间了。现在可能已经太迟了。”
　　“不，还没有，”巴克肯定地说，“气垫船的导航装置是与地球网相连接的。如果网络已经崩溃，我们早知道了。”
　　“所以我们可能还有一点儿时间，”特瑞斯坦说，“我最好赶快行动。希望还有时间让我设计好‘隐形猎狗’。”他匆匆走进驾驶舱，在那里他可以登录终端，开始工作。
　　“白日做梦，小家伙儿！”马顿哈哈大笑，“你永远不会成功！不管怎么样，奎特斯胜利了！”
　　吉尼亚也过去给特瑞斯坦帮忙。“不会这么糟糕的，”她信心十足地说，“也许他只是扯谎想吓唬我们。”
　　“他不是在说谎，”特瑞斯坦深信不疑地说，“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企图称霸整个世界。他是一个可恶的大魔头。”
　　“他是我的父亲，”吉尼亚轻声地嘀咕，“我想这无疑也就是说我也是有罪的。”
　　“你就是你，和他没有关系。”特瑞斯坦安慰她说，“你曾经做过小偷，那是因为你迫不得已。而他成为一个大恶棍，完全是咎由自取。”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他的克隆兄弟——德文，甚至比马顿还要邪恶。也许本来老天也是要安排他成为一个恶棍的。如果他真的变得比吉尼亚还坏，他又怎么有脸去安慰吉尼亚呢？“不管怎么说，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我们必须返回极地，防止别人动马顿的计算机。”他命令巴克的那名手下：“让船掉头，返回极地。”
　　“不行，”巴克在他们身后嚷着。他快步走上前来，敲了一下导航阵列。“你看这儿，特瑞斯坦。从上面看，有一批宇宙战警刚刚到了极地。咱们不能回去，因为他们会立即逮捕咱们，况且咱们也不可能用相同的伎俩再混进去了。”
　　吉尼亚显然没了主意，她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既不能回去，又没有能阻止病毒蔓延的‘隐形猎狗’。难道奎特斯就这样赢了？”
　　特瑞斯坦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主意，但是他也没有。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三章

　　吉尔·巴恩斯率领着她的小分队抵达了极地，她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大门的门卫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示意让她带来的一名队员下去检查一下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的情况。
　　“中毒了，”那名队员报告说，“也不是防暴毒气，好像是一种药物。”
　　“这里遭突袭了，”巴恩斯意识到。“你们留下两个人守在这里，加强警戒，再把附近搜查一下。其余的人跟我走。”她匆匆朝电梯走去，小分队的其他成员也都紧跟其后，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突发情况。巴恩斯心急如焚，一个劲儿地怪电梯下得太慢，但她也没法让速度变得更快。到了底下，门刚一开，他们就蜂拥而出。
　　监狱里的人渐渐开始苏醒，他们显然都是在突袭中中了防暴毒气。而在外面地上的那几名门卫则是中了袭击者的埋伏，并非防暴毒气。巴恩斯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因为按照以前的经验，如果是奎特斯袭击什么地方，他们肯定会开枪杀人的。那么这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看了一眼自己掌上电脑上的地形图，就直奔陈彼得的牢房而去。他要么在牢房里面，要么就在那附近。
　　陈彼得躺在走道上，看起来很虚弱，但已经醒过来了。当巴恩斯走过来，把他扶到一张椅子上的时候，他不停地眨着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发生了什么事？”他惊讶地问。
　　“不知道什么人偷袭了这里，”巴恩斯回答道。她回头示意那几个随行的人分头去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或人员失踪。她自己则弯腰替陈彼得做了一下身体检查。“我们来得太迟了，没能阻止这件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长官？”
　　“长官？”陈彼得重复了一遍。“我是这儿的一名囚犯，中尉。难道你不知道吗？”
　　“希默达小姐认为您是被奎特斯的人所陷害，”巴恩斯解释说，“你愿不愿意注射一支丘扎克，然后接受关于您的忠诚的提问。”
　　“当然。”陈彼得听到这消息，显得很高兴，“这正是我在被审讯时所希望的，但却没有得到这个可以为我洗清罪名的机会。”
　　“蒙塔娅是奎特斯的人，”巴恩斯告诉陈彼得，“她现在也已被捕入狱了。”接着，她给陈彼得注射了一支丘扎克。
　　“你对谁效忠，警署还是奎特斯？”
　　“警署！”陈彼得坚定地回答道。
　　“欢迎您回来，长官，”巴恩斯笑着说，“我代表安全部主任宣布你获释了。”
　　“安全部主任？”陈彼得惊奇地盯着巴恩斯，“那么，是谁接替了我？”
　　“希默达小姐。”巴恩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过，我想她是非常希望你能重新回去就职的，她在你的办公室里整天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干得很出色。”陈彼得站了起来。“好吧，既然我现在在这里，就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个任务吧。我们得查出这帮袭击者的真正目的。”
　　这时，一名宇宙战警匆匆跑回来。“长官，中尉，”他报告说，“我们发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情况，有一名囚犯失踪，他的名字是马顿·斯科特。”
　　“斯科特……”巴恩斯屏住了呼吸，“他是吉尼亚的父亲。”
　　“吉尼亚？”陈彼得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就是被我送到这里来的那个小贼？”
　　“就是她。她早逃出去了，这次准是回来营救她父亲的。”
　　巴恩斯来到马顿的那间牢房，四处查看了一番，突然一套非常先进的计算机设备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一个囚犯要这样一套装置干什么？”她好奇地问。
　　“我也感到很奇怪。”陈彼得走过去，坐在凳子上，仔细研究着终端。“在这样一个地方，他不可能收到任何信息。”他把手放到了高速键盘上。“他一定和什么地方有联系，我们查一下他的文档，看看能发现点儿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毁灭》。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五部 毁灭 引子

　　（赵洪涛 译）

　　在特瑞斯坦·康纳看来，一切似乎都崩溃了。就在他认为可以解决他的全部问题的时候，一个可怕的新问题出现了。他盯着马顿 斯科特那张得意扬扬的脸，知道这个人没有撒谎，他已经为那些丧失警惕而试图登录他的计算机的人们设下了一个陷阱。这个陷阱不是别的，正是已经毁掉了大半个纽约，杀死了数以千计的无辜平民的末日病毒。
　　警方一直在追捕特瑞斯坦，因为他们认为是他制造了这种病毒。特瑞斯坦知道他只有抓住病毒的真正制造者——他的克隆兄弟德文，才能洗清他的罪名。但他不知道德文在哪儿，而且，如果病毒再次传播的话，警方一定会认为又是他干的。当德文第一次放出病毒的时候，特瑞斯坦运用自己设计的一种特殊的猎杀程序“隐形猎狗”，成功地阻止了病毒的扩散。但这一次就不行了，因为所有的“隐形猎狗”都已经被毁掉了。如果病毒再被放出来的话，那就什么也阻止不了它了。
　　特瑞斯坦扫了吉尼亚一眼。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儿是个贼，但她也是一个出色的电脑黑客，一个不错的朋友。看起来她比特瑞斯坦还要难过，这很容易理解。因为整个计划是由一个被称为奎特斯的组织制定的，目的是通过摧毁全球网络来毁灭整个人类文明。运输、购物、维生系统、住房——甚至人们的身份，这一切都储存在全球网络中由网络来控制。如果它崩溃了，人类文明也就完了。奎特斯指望通过这种手段来重建一个由他们掌权的世界。马顿不仅仅是个罪犯，叛乱者中最下流、最令人作呕的一个，而且他还是吉尼亚的父亲。吉尼亚虽然是个贼，但她被她父亲的计划吓坏了。看起来她真想把他的头在最近的一堵墙上撞成一摊肉酱。也许这真是她想做的。这不能怪她，特瑞斯坦自己也想亲手揍这个人一顿，不过特瑞斯坦从不相信暴力能够解决任何问题。
　　吉尼亚的旁边站着巴克。特瑞斯坦到现在还不太清楚他是怎么选中这个“下界”中最大的恶棍来做自己的助手的。但是巴克和他的搭档——莉丽，以一种古怪的方式证明他们是很可靠的。巴克是个专从“上界”偷窃的贼，他明白一旦奎特斯摧毁了全球网络，自己的财路也就断了。于是，他现在转而与“上界”的“天使”们并肩作战了。巴克不停地把手攥紧，又松开。显然他正在想像他的手放到马顿的脖子上会是什么样子。莉丽看起来就像一座冰雕，但是她的黑眼睛里藏着两朵火焰。
　　在一个几乎不为人注意的地方，莫拉坐了下来。她曾经是特瑞斯坦的女朋友。特瑞斯坦一直以为她爱他，信任他。但她却把他出卖给了警察，还以为她那么做是大义灭亲。从那时起，她的整个世界崩溃了。她和她的父母被判终身流放“下界”，从此只能听凭居住在那里的“野兽”摆布。为了生存，莫拉加入了巴克的团伙。她把这一切都算在特瑞斯坦的账上。她要报复他，而且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过去的几天中，她已经表现出了她性格中极其丑恶的一面。她正在等待时机。特瑞斯坦从精神上伤害她多深，她就要从肉体上伤害他多深。
　　特瑞斯坦的眼光避开了她，又移到沾沾自喜的马顿身上。
　　“我猜差不多现在世界就要完蛋了，”马顿讥讽地说，
　　“你知道警方现在已经查过了极地监狱。他们肯定会进入我的房间，当看到我的电脑终端的时候，他们就会查看里面存贮的信息。当他们这么干的时候……再见吧，世界！”
　　特瑞斯坦感到嗓子发干。他舔了舔嘴唇，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马顿是对的。这个疯子知道没人会想到去监狱里找他，于是他就在极地监狱里舒舒服服地度过了大半生。通过他的那些关系，他在牢房里搞到了一台顶级的电脑终端。警察一定会去查看上面的信息的，而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
　　“我们必须通知希默达。”特瑞斯坦最终下了决心。
　　巴克哼了一声。“好像她会相信你说的话似的。她毕竟是一个正在追捕你的警察。她还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如果你告诉她不要碰那台计算机的话，就是为了羞辱你，她也会那么干的。”
　　特瑞斯坦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巴克说的是实话。希默达根本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吉尼亚走上前来。“我来跟她谈。总的来说，作为一个警察，她不是个坏人。而且她以前欠我个情。”
　　“她会相信你吗？别忘了，你也是个罪犯。”巴克问道。
　　“我跟她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吉尼亚答道，“我想她会听我的。不管怎样，我给过她情报。她的荣誉感很强——她知道她欠我的。”
　　“我认为她对把你再抓回监狱也很感兴趣。”巴克说，“你了解警察——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人关起来。”
　　“希默达不是那种人。”但是特瑞斯坦还是发现她的声音中也有些怀疑。
　　“她信不信你并不重要，”马顿说，“反正她阻止不了警察查看我的终端。”
　　“我们总得试试。”吉尼亚答道。

　　她走到气垫船的控制台前，输入了希默达的私人联络密码。这还是她们一起工作时希默达给她的。感觉其间已经隔了一生，而实际上还不到两星期。几秒钟之后，希默达接了电话，她的脸因为困惑或是其他的什么感情而扭曲了。
　　“吉尼亚，”她轻声地说，“我一直想跟你谈谈。”
　　“我知道你会的。”吉尼亚干巴巴地答道，“但现在你没时间告诉我你对我的看法了。极地监狱现在有警方人员吗？”
　　希默达看起来很警惕。“要是有的话呢？”
　　“告诉他们不要进马顿·斯科特的牢房。他是奎特斯的成员，他在计算机上做了手脚，一旦有人试图查看文件就会下载末日病毒。”
　　希默达脸色一下变白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绑架了他！”吉尼亚回答道，“他现在在我们这里，而且他正在吹嘘他干了些什么。你必须阻止任何人碰那台机器，不然世界就完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一章

　　塔基·希默达从没想过要成为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安全部主任。这个职位是希默达揭露奎特斯的阴谋之后，她的上司范·德瑞林硬塞给她的。前任主任陈彼得已经被当做奎特斯的成员被送到极地监狱去了。但是现在，希默达相信陈彼得是被计算机控制中心中隐藏的一个真正的内奸陷害的。
　　她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范·德瑞林本人。
　　剧烈的头疼一阵接着一阵。希默达已经派她的朋友吉尔·巴恩斯中尉带领一班她可以信任的宇宙警察前去极地监狱对陈彼得注射了丘扎克针剂。结果证实了她的怀疑——陈彼得是无辜的，所有罪名都是编造的。但她也发现有人闯进了监狱带走了一个犯人——马顿·斯科特。
　　现在，如果她能相信吉尼亚的话，即使说不出原因，希默达也知道是谁带走了那个犯人。而且，如果吉尼亚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场更大的灾难就要发生了。希默达拥有天生的直觉，她几乎断定吉尼亚说的是真的。但只是几乎……她点点头，转身开始与极地监狱的警察联系。
　　随后，希默达对吉尼亚说：“别挂！我们还得谈谈。”
　　“别挂？”吉尼亚咧嘴一笑，“这样你就能追踪电话，然后逮捕我们是不是？抱歉。”她伸手去切断线路。
　　“我保证这个电话不会被追踪。”希默达急忙说道。
　　“请等一下。”她没时间去看吉尼亚是否相信她了，因为巴恩斯的面孔已经出现在她的终端上了。
　　“出了什么事？”巴恩斯问道。
　　“有人进入斯科特的牢房吗？”
　　“陈彼得在那里。里面有台终端存满了信息，他正在试着查看一下。”
　　“叫他马上停止！”希默达喊道，“那台终端已被做了手脚，如果有人摆弄它的话，它就会把末日病毒发送到全球网络上！”
　　巴恩斯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她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转身冲出了牢房。她的手下当然也紧跟着她冲了出去，简直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短跑赛。

　　陈彼得出现在屏幕上，他正在那台终端上键入命令。
　　太晚了！
　　世界就要毁灭了……
　　希默达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她感到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再也无法感觉这个世界了。汗水顺着她的脊梁流了下来。她想尖叫，想用拳头砸桌子，想……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使她站在那里动也动不了。看着终端，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蒙眬中，她知道巴恩斯正对着陈彼得大喊，要他离开那台计算机，告诉他病毒就要把一切都毁灭了……
　　全完了。绝大部分人都死定了。一旦整个世界崩溃，当然还会有几个幸存者，但数量决不会太多。

　　陈彼得正在说着什么。一开始希默达麻木的大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意思，但随后她明白了一点儿。笼罩在心头的冰冷的恐惧开始融化，她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她把身体朝前倾了倾，盯着自己的终端。它并没有熔化……
　　“你说什么？”她问道。
　　陈彼得的脸慢慢出现在她的眼前。“我说我不是傻瓜。我在查询之前已经断开了那台机器的网络连接。它不可能放出什么病毒。实际上，它根本没出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希默达感到无比欣慰。她这时才记起要呼吸。“陈，小心那东西。这些人很危险。”
　　“不用跟我说这个，”他酸溜溜地说道，“还记得吗，就是他们陷害我坐牢的。而且什么？”他一下子转过身向那台机器冲去。“系统正在崩溃！”他喊道，“病毒正在摧毁这台计算机！”
　　“没发生别的事情吗？”希默达半是鸦问半是祈祷地问。
　　“我告诉过你了，它被隔离了。”陈彼得疯狂地工作着，但很显然这台机器已经完蛋了。“该死。整台机器都熔化了，数据都丢了。”
　　“包括末日病毒吗？”
　　陈彼得点了点头。“包括病毒。一切都烧掉了。我们什么也没得到。”
　　“不要为这个太难过。重要的是病毒没有被释放出来。而且它现在也被毁掉了。”希默达忽然想起了什么。“而且奎特斯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一定以为他们还掌握着病毒。”
　　“你有什么计划？”陈彼得问道。
　　“封锁极地监狱。”希默达下达了命令，“监禁所有的犯人。斯科特不一定就是那儿惟一的奎特斯成员。我可不想有什么犯人跟外界联系。关闭监狱区域内的所有终端和电话。在得到进一步指示前封锁那个地方。我不希望奎特斯知道病毒的事情。”
　　“明白。”突然，陈彼得笑了。“那我是不是已经复职了？如果是这样，你也知道，你就不能再命令我了。”
　　“相信我，我真希望你已经复职了。如果要我离开这间办公室回到原工作岗位的话，我会很高兴的。但是我知道范 德瑞林是不会同意的。现在就暂时如此吧，好吗？”
　　他开玩笑地敬了个礼。“看来你一直干得不错，头儿。我会把这个地方封锁起来，稍后向你报告。”

　　希默达松了一口气，她把与极地监狱的通话视窗最小化，重新切换到与吉尼亚的通话视窗。
　　那个女孩儿信任她吗？她还在等着与她通话吗？不试试是不知道的。
　　有点儿出乎希默达意料的是，吉尼亚确实还在等着与她通话。
　　“病毒已经被摧毁了，”希默达告诉吉尼亚，“它没有进入全球网络。我的人在它释放之前切断了连接。毁掉的只是斯科特的终端。”
　　“好的，没有我帮忙你们警方也能做点儿正确的事情，这真不错。”那女孩儿答道。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话里带刺儿，但希默达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欣慰的表情。“不过我想以后你还是需要多帮点儿忙的，对吗？”
　　“差不多吧。”希默达感到很不舒服。“吉尼亚，我知道你怪我在陈彼得下令逮捕你的时候没拉你一把。但是，在那个时候我确实帮不上忙。”
　　“啊，这个我想得到，”吉尼亚说，“我想我不再那么恨你了，不然我根本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不是吗？”她眯起了眼睛，“那个时候——你是什么意思？”
　　“情况变了，”希默达答道，“现在我是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安全部主任。”
　　“啊，也许我该给你开个聚会庆祝一下。”
　　希默达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接着说下去：“这就是说我现在是发号施令的人了。而且我已经下了一道命令释放你。”
　　“这真是笔不错的交易，”吉尼亚嘲讽地说，“但是请记住，我已经自由了。我从你那戒备森严的监狱里逃了出来。”她笑了笑，接着说，“然后我又闯了进去，还带走了我的父亲。”
　　“你父亲？”希默达已经开始习惯吉尼亚那种不时令人大吃一惊的谈话方式。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感到十分震惊。“马顿·斯科特是你的父亲！”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是的。”吉尼亚苦涩地答道，“除此以外，他一钱不值。他这辈子做的惟一一件正确的事就是生了我。”
　　“是的，这件事你做得相当不错，”希默达表示同意。“但是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是越狱了，但我已经下了命令释放你。这就是说警方不会再追捕你了。所有的指控和判决都已经撤销。从法律上讲，你已经是个自由人了。”
　　“自由？”吉尼亚眨了下眼睛。
　　“是的。我希望你能回来帮我。如果你能帮我对付奎特斯，那我就有了件无价之宝了。你觉得怎么样？”
　　吉尼亚沉默了一会儿。在她努力要做出决定的时候，脸上就会出现各种矛盾的表情。希默达相信这件事对这个女孩儿意义重大。但是这能使她克服对警察那种与生俱来的不信任吗？
　　“那么特瑞斯坦呢？”最后吉尼亚问道，“他也能得到这种待遇吗？”
　　“他仍是我们追捕的头号罪犯，”希默达轻轻地说，“他制造了末日病毒。病毒的毁灭并不能使他免受惩罚。”
　　吉尼亚叹了口气。“那样的话——谢谢你的提议，女士。但我不能接受。”
　　“考虑一下吧，吉尼亚。”从屏幕上看不到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希默达一下就听出来了。“特瑞斯坦！”她喊道。
　　特瑞斯坦走过来与吉尼亚一起出现在屏幕上。
　　“是我。”他转头对吉尼亚说，“你应该接受她的建议。你没必要也逃避追捕。回去吧。”
　　“你要撇开我吗，机灵鬼？讨厌我了？”
　　“不！”特瑞斯坦急忙否认。“但她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的自由。”
　　“她可没有把你的自由给你，”吉尼亚说，“她还以为你是幕后的那个疯子。”
　　她转过头看着希默达：“你知道他不是。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有一个克隆兄弟，是那个克隆人制造了病毒。你要怎样才会相信？”
　　“克隆人。”希默达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坚定不移。“我很抱歉，吉尼亚，但我不能不认为他愚弄了你。你应该把他交出来，这样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我保证我会查一查克隆人的这种说法。如果特瑞斯坦是无辜的，我向你保证他会得到自由的。”
　　“好，但什么时候呢？”吉尼亚问道。她摇了摇头。“抱歉，但我恰恰认为得到特瑞斯坦的帮助是挫败奎特斯的最好途径。所以谢谢你的提议。如果它以后还有效的话，也许我会接受。但在证明特瑞斯坦无罪之前我不会接受。”她耸了耸肩。“就这样吧！”
　　希默达真想追踪这个电话。抓住特瑞斯坦，然后给他注射丘扎克针剂……也许这样就可以摧毁奎特斯。但这么干的话，她就违背了对吉尼亚许下的诺言。那是绝对不行的。
　　“好吧，”她有点儿悲哀地说，“我想就这样吧。真希望我能说服你。”
　　“真希望我能说服你。”吉尼亚也说道，“也许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会见见你。对了——最后再送你个小礼物。马顿告诉我们他只知道一个其他奎特斯成员的名字。看来你跟这个人很熟。他的名字叫范·德瑞林。也许你该对他做点儿什么。”电话挂断了。

　　希默达坐回到椅子上，感到一阵眩晕。如果斯科特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只是证实了她先前最害怕的事情是真的。
　　范·德瑞林是奎特斯的一员。但他也是计算机控制中心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她能怎么办？即使知道他是个罪犯也无济于事——她需要他的犯罪证据。斯科特和吉尼亚的话是不够的。
　　但这意味着她不能相信这个人。现在她做的一切重要的事情都不能让他知道。但她怎么能瞒住一个委员会成员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她又开始头疼了。她知道这一次她没那么容易摆脱这件事的折磨。看来这件新的工作就要把她的身体和精神弄垮了。她真希望吉尼亚接受了她的建议。那样的话，她现在就可以起用那个年轻的天才电脑黑客了。
　　特瑞斯坦呢？希默达曾经坚信那个男孩儿说有一个克隆兄弟是在撒谎，就是他自己制造并释放了末日病毒。但看来吉尼亚也同样坚信特瑞斯坦是无辜的。吉尼亚绝不是傻瓜。
　　也许，仅仅是也许，那个孩子说的是实话？
　　如果是这样，那意味着什么？在什么地方确实有他的一个克隆兄弟。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由于丝毫没有受到怀疑而变得更加危险。她能仅仅因为吉尼亚这么想就断定自己犯了错误吗？自己好像是一贯正确的。
　　希默达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她只知道有很多事情要做，而几乎全部事情都要瞒着她的上司去做。还有，她必须找到他的犯罪证据。
　　又是折磨人的一天……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二章

　　詹姆·威尔逊向气密窗外瞥了一眼，窗外是火星粉红色天空下尘土飞扬的广阔平原。平生第一次，这幅景象没有让他感觉他的故乡的美丽，而是让他感到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从浅色的粉红到深色的血红，各种红色这儿都有，看起来跟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正相配。战争，发生在以战神命名的星球上的战争。一是它这么真实，这么可怕，这场战争可能会很滑稽。与其说詹姆自己感到恐惧，还不如说他是为所有他认识的人感到恐惧。他的父亲因为试图阻止这种疯狂，现在被关在火星行政长官的监狱里。詹姆一直不喜欢这个行政长官，但是现在，他则非常憎恶这个人。这个人从地球调来了宇宙战警并把他们作为突击队使用，还要求执行戒严法令和宵禁。他引起了太空港的工人罢工，随后又调用宇宙战警打死了几个罢工者，并声称这是一场必须迅速镇压的叛乱的一部分。行政长官现在控制着火星的七个城市，用他的残暴的警察执行他的法律。但是他还得与蒙特斯警长指挥下的真正的火星瞥察决个胜负。
　　蒙特斯宣布行政长官有腐败行为，必须解职。他的手下人几乎全部支持他，这意味着蒙特斯在领导一场真正的反叛。詹姆，他的母亲，还有妹妹菲尔都加入了蒙特斯的一方。很多火星居民也加入了。总的来说，火星人是很聪明的，他们明白行政长官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
　　现在整个局势已经升级为战争了。
　　蒙特斯的目标很明确：把行政长官解职并消灭忠于他的宇宙战警。当然，这也正是行政长官想对蒙特斯做的事。问题是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地球上已经三十年没打过仗了，在外层空间还没发生过战争，更不用说在火星上了。先撇开这个不谈，举例来说吧，在地球上的战争中，双方都会试图摧毁对方控制的阵地。
　　在火星上，这是不可想像的。
　　问题在于如果破坏了城市的防护罩的话，就会杀死城市里所有的人。火星上的空气太稀薄，人类无法呼吸。只有在城市里人们不穿太空服才能正常呼吸。城市之外，人喘息几分钟后就会死去。如果什么东西破坏了防护罩，等待他们的将是同样的命运。因此这场战争中双方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双方都不能摧毁任何东西。把行政长官赶下台，但同时杀死城市里的每一个人对蒙特斯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在窗户附近开枪也可能会打穿玻璃。这种玻璃很结实，但谁也不知道它能否抵御枪弹的射击。当然，大多数警察都配备有钛射枪。这种枪射出的是电流，而不是子弹。如果射出的电流击中人体的话，可能把人打昏，也可能把人打死，这取决于枪的设置。问题是——如果电流击中一个控制台呢？这股电流可能使控制台短路。随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是空气再生器关闭，也许是制暖设备停机，而火星上的严寒一会儿就会把人冻僵。因此连钛射枪的使用也受到严格控制。
　　这真是一场奇怪的战争，双方都不轻易向对方开火。因此这场战争中，詹姆成了无价之宝。
　　他是火星上最棒的电脑黑客。而谁控制了计算机，谁就控制了火星。计算机控制着一切，而行政长官从理论上说，控制着计算机。
　　但是詹姆要改变这种情况。

　　由蒙特斯警长和他的六个警员望风，詹姆打开了太空船维修间墙上的一块控制面板。他不能直接连接到主机，因为它们都在行政长官的办公室里，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但如果他能闯入的话，他就可以在任何地方控制火星网络。用他的计算机，他是能够闯入主机的，前提是他能通过一个理想的连接点切入。蒙特斯断定维修间的这个连接点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所有飞往火星的太空航班都已经被取消了，这个维修间现在闲置。平时忙着维护太空船的工人们不在。那些男男女女都被打发回家了。这个区域被封锁了。
　　蒙特斯和他的手下花了不到五分钟就穿过了封锁，进入了维修间。詹姆立刻开始工作。关上控制面板，他连接到了传送所有计算机命令与信息的网络上。詹姆接上他的计算机，开始追踪控制火星运转的电子通路。他试着集中注意力，不去理会身边的那些净卫。但并不是总能做到这一点。他们都是战斗人员，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可不是他们的特长。詹姆试图闯入命令通路的同时，他们开始搜查这个维修间。
　　他们在那儿的终端上发现了些有价值的东西。一个叫丽丝的女警员叫来了蒙特斯。詹姆在干他的活儿，但他能听到发生的一切。
　　“警长，根据这些记录，不是所有的太空船都停航了。还有一艘来自地球的太空船的飞行计划。这艘太空船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就会起飞，然后会高速飞向这里。真正的高速。”
　　“为什么？”蒙特斯感到很迷惑。
　　“是不是增援的宇宙战警部队？”一个警员猜道。
　　“不是。”丽丝很肯定地说。“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我一直在调查现在行政长官手下宇宙战警的记录。通常他们是从一个警局调来的，很可能是伦敦警察局，也可能是温哥华警察局。但这帮人是从世界各地来的。一个来自开罗，两个来自特拉维夫，一个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差不多就是这样。”
　　“也许行政长官认为这样会不那么引人注意？”蒙特斯说。
　　“我认为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丽丝提出了反对意见。“我想他带到这里的这些宇宙战警就是全部他能够找到的忠于他的人了。每个宇宙战警都宣过誓要保护平民，忠于计算机控制中心。要找到那么多愿意违背誓言的宇宙战警不是一件容易事。我想他调不来更多的部队了。现在的这些就是所有他能弄得到的人。”
　　“好，如果你是对的，那么这很让人鼓舞。”蒙特斯说，“但如果没有增援部队的话，这艘太空船来干什么呢？”
　　“是行政长官的后台老板，”詹姆回答道，“是奎特斯。那些制造了这场动乱的人。”
　　蒙特斯考虑了几分钟。“这就对了，”他表示同意，“他们是来这儿接指挥权的。但他们也肯定意识到他们一定会被发现。我是说，尽管火星相对独立，但我不认为计算机控制中心会袖手旁观，让一帮恐怖分子接管火星。”
　　“我也不这么认为。”丽丝说，“所以我想他们离开地球前一定会想法解决计算机控制中心。他们一定有什么办法确保谁也阻止不了他们。”
　　“他们要破坏全球网络，”詹姆肯定地说。他抬起头。“我一直在研究从地球传来的报道，有一种病毒几乎摧毁了整个纽约市，而奎特斯的名字跟这种病毒紧紧连在一起。”
　　蒙特斯吹了声口哨。“要是他们破坏了全球网络，地球就会自顾不暇，就管不了火星上的事了。这招儿可真毒。我们能干点儿什么吗？”
　　“保护全球网络？”詹姆耸了耸肩。“什么也干不了。从这里我们都不能直接连接到全球网络上去。不管奎特斯要干什么，计算机控制中心会对付的。”
　　“我们不能警告他们一下，或干点儿别的什么吗？”丽丝问。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
　　“怎么警告？”蒙特斯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涩。“通讯线路都经过行政长官的办公室。就算詹姆可以闯入也没用，因为我们无权向地球发送信息。”
　　“我们得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詹姆坚定地说，“相信地球人也能解决他们的问题。他们也不傻，而且计算机控制中心也知道有关奎特斯的情况。”
　　他布好了线。“现在我已经把我的计算机接入了网络。我要做的就是闯入控制台，然后重写所有的口令。幸运的话，我们可以使行政长官无法使用他自己的终端，那样他就无法再控制任何东西了。一旦我们掌握了控制权，我就能切断对警察和商业区的空气供应。那会使他们立刻投降。”
　　“祝你成功！”蒙特斯说。
　　“但是干这活儿的时候我喜欢安静点儿。这活儿很累人。”
　　“明白了。我们现在就闭嘴。”蒙特斯向他的手下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就去把守维修间的各个出入口了。
　　詹姆盯着自己的终端，开始快速地敲击键盘。当然，所有的程序都建有安全措施，这在理论上可以阻止他要干的一切。但这些也只是由一些非常优秀的程序员编写的——而詹姆要比他们高明得多！
　　他希望……
　　他敲着键盘，手指在飞速移动，头脑在高速运转。这就像是在玩儿一个非常复杂的电脑游戏。他必须一步步地解决掉那些程序和安全措施。闯入，捕获，压制，丢弃……然后再过下一关。
　　詹姆不知道他干了多久。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工作上。当他意识到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已经穿过了第一层的加密保护，正在从发电厂的后门溜进去。

　　先是传来一声大喊，随后是一阵噪音。爆炸？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他抬头望了望四周。
　　没错——他们正在受到攻击！冲进来的警察动用了装备的所有武器，看来根本不在乎会造成什么破坏。詹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能停下来。他离成功太近了。如果他现在停手，行政长官的程序员会补上他打开的口子，并使他无法再次尝试。他得趁机继续前进。但问题是他也可能会被打死……
　　他很快地朝四周扫了一眼，看清了周围的情况。蒙特斯的人正在与从城里扑向他们的宇宙战警作战。但还有其他的敌人从空当处冲过来，他们只穿着最低限度的防护服，带着呼吸面具。凭着这些装备，他们在户外活不过十分钟。但如果他们是从别的气密建筑跑进这边的建筑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办到的。一进入气密罩，他们就向蒙特斯开了火。
　　已经有两个警察倒地了。蒙特斯的人穿着传统的黑制服，而行政长官的手下则穿着滚金边的蓝色制服，所以要把两方分开很容易。詹姆注意到，被打倒的人中穿黑制服的要比穿蓝制服的多。
　　“我们必须撤退！”蒙特斯喊道。他拍拍詹姆的肩膀。“来。”
　　“不！”詹姆喊道。“我已经差不多到了。只要再有几分钟，我们就成功了！”
　　“来不及了！”蒙特斯吼道。“他们人比我们多，正在猛烈攻击我们。”好像是为了强调他的话，一股钛射枪的电流把十英尺处的一堵墙烧焦了。“我们得走了。”
　　“你走吧。”詹姆在淌汗。胃里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他知道那是恐惧。但他不能向它让步。还要再穿过一道防护……闯入，分析……“我马上就干完了。你可以在我妈妈的掌上电脑里找到进入控制台的密码。”
　　“我不会丢下你的！”蒙特斯转过身开火。一个“蓝制服”瘫倒了。
　　“你必须走。”现在詹姆已经快到了。要无视身边的爆炸和人们受伤时发出的尖叫是很难的，但他还是集中精神。“你在，我会分心的。”
　　蒙特斯去拉他的胳膊，但又一股钛射枪的电流打在了他头顶的墙上。蒙特斯向后一跳，知道他不能再去拉詹姆了。他们俩在一起的话会成为绝好的靶子。“傻瓜！”他吼了一声。然后他对他的净卫喊：“撤退！马上撤退！”
　　詹姆不理他们。他键入了最后的命令，控制台对他打开了。他删除了所有的命令密码，设上自己的密码。随后他封上了所有的通路以防行政长官那边的什么人改写他做的一切。
　　行政长官再也控制不了电厂了。如果詹姆的母亲连接到这些计算机的话，她将控制电厂。
　　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把他的计算机拔出来，然后转身就跑。
　　三个“蓝制服”正等在那儿。其中一个举起了钛射枪。那个警官的眼睛直盯着詹姆，他的手指扣紧了钛射枪的扳机，枪口直指着詹姆。
　　枪的设置在“致命”一档……
　　当那个人的手指扣动扳机，钛射枪射出死亡的电流的时候，詹姆尖叫着，举起计算机保护自己。
　　电流把他包裹了起来。可怕的无法忍受的痛苦持续了短短一秒。
　　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三章

　　德文变得越来越烦躁。他曾经以为他成为月球的主人会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但他现在感到很失望。他把一个废弃的新闻网站作为他在月球的首都阿姆斯特朗城的行动基地。他在里面来回踱步，愤怒地盯着监视屏。
　　德文已经脱离了所有的人，全部由机器人来照顾他。他惟一联系的人是大头目。他从没亲眼见过这个人，只是在虚拟现实中见过他。当然，德文不需要其他任何人——跟他们联系的感觉就像是在逛贫民区。但是他们俗气乏味的生活也别有一番趣味。他喜欢看这些平凡的人忙忙碌碌的样子。
　　他自从那个软弱的总督手里接过月球的控制权就发现月球上的居民不像地球上的人那样信任安全监视器。这意味着德文看不到他们。他立刻命令总督在每家每户都安上监视器。一开始有些抗议，但安装工作已经结束了。不错，人们因为总督强制他们安装监视器而感到非常不满，但德文对此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个人是个傻瓜，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使德文心烦的是月球人并不简单地遵守他们的命令。
　　他望着墙上的监视屏，每一个屏幕上都应该是那些乏味的人们浅薄空虚的生活画面。但是每一个屏幕上都是一片空白。有的人在摄像机的镜头上刷了油漆，其他的人把帽子之类的东西挂在摄像机上遮住镜头。德文没有找到任何值得一看的东西。
　　他愤怒地命令总督处理这种情况。那个笨蛋就派了警察去把镜头上的遮挡物拿掉。自然，警察一离开，那些顽固的居民就又把镜头遮起来。总督还能指望有别的结果吗？

　　德文给总督办公室发了个信号。那个汗流浃背的胖子回头看着他的主人。他看起来简直吓坏了，但是他这种恐惧的表情已经不能再让德文感到有趣了。
　　“你对局势处理的不怎么样啊，总督。”他对着屏幕做了个手势。“我还是收不到图像。这让我很生气。你知道我的脾气有多暴。”
　　“我能怎么办？”总督两手一摊，低声嘀咕道。“人们痛恨你逼我通过的这项法令，所以他们现在故意违抗。”
　　“那你就得让他们明白他们赢不了。”德文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抓几个送到监狱里去，别的人就会明白过来。”
　　“监狱？”总督的脸更白了。“以什么罪名呢？月球上没有一个法庭会让我这么干。”
　　“谁会管你那么干？”德文喊道，“我现在控制着一切。你要么接受我的命令，要么就得付出代价。你明白我能干些什么。”总督曾经派了一个小队的警察去抓他，他很轻易地就把他们干掉了，这个教训已经证明是十分有效的。
　　“你不明白。”总督埋怨道。“不错，是我在处理月球上的事务。但我的权力要受到司法的限制。法庭可以废除我宣布的法令——已经有律师讨论要废除监视法令了。你知道，在法律上它是站不住脚的。”
　　“你这个白痴，”德文吼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权力。法律只存在于书本里，选民只存在于大街上。这些一文不值。”他在屏幕前伸开他的双手。“就用这十个手指，我就能把月球上的每一个人杀死。这就是权力！我是你惟一该怕的人。警察一文不值。人民的愿望一文不值。”
　　“并不那么简单。”总督表示反对。
　　“不，你错了——就这么简单。我马上证明给你看。我对这些不服从的人已经受够了。从现在开始，人们就应该知道，要么服从我，要么就死，选择就那么简单。”德文微微一笑。“月球上的每一个人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我慷慨大度地让他们活着而已。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该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了！”
　　他转向那些没有图像的监视屏。其中一个接到一个名叫芒若的人住宅。
　　“芒若！”德文喊道，“根据总督的法令，命令你揭掉摄像机镜头上的遮挡物。”
　　“总督的法令？”监视屏上突然有了图像。“你知道我对总督是什么看法吗？”那个人做了个粗鲁的手势，然后又把摄像机盖上了。
　　“他疯了。”
　　德文笑了，但是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的态度真恶劣，芒若先生。我们不能让你对我们亲爱的总督如此不敬。既然你不想好好的生活，我认为就根本不该让你活下去了。”
　　他在终端上键入了一条命令。“好了。门锁上了，空气供应也切断了。”
　　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芒若惊恐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给你个选择。”德文兴奋地说。“要么你遵守法令揭开遮挡物——要么就因为你的违抗行为窒息而死。考虑考虑，但时间不要太长。根据我的计算显示，你住宅里的空气３０分钟之内就会所剩无几。”
　　“你不能这么干！”芒若吼道，“我要控告你！”
　　“向谁控告？”德文嘲讽地说，“通讯线路也被切断了。只有当你开始遵守法令之后，你的空气和电力供应才会恢复。揭开遮挡物，要么就死。这个选择很简单。”
　　芒若开始大声咒骂，所以德文把声音线路也切断了。
　　“天哪，有些人真顽固，不是吗，总督？现在，让我们看看下一个是谁。啊，贝拉·托克……你好，贝拉，今天是判决的日子……”

　　德文对付首批二十个桀骜不驯的月球人的时候，总督一直在抽泣着求他住手。德文本来想切断与他的通信线路，但看到一个人变成这副样子使他感到很愉快，他索性让他去哀号。所有的月球人都大声地咒骂，但这不会持续很久。他们要么屈服，要么就死。但不管怎样，他们都会停止咒骂的。
　　“总督，这就是你应该用的统治方法。这些小问题很快就会解决的。”
　　“你这个疯子！”总督大喊道，“你以为人们会这样了事吗？也许他们会向你的暴行低头，但他们立刻就会去起诉的，法庭肯定站在他们一边。”
　　“是的，我知道他们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一点小小的麻烦，”德文不带丝毫怜悯地说。“坚强点儿。你也知道，没人会真正喜欢一个政客。但他们恨的是你，而那不关我的事。即使他们把你赶下台，我也一样不会关心。不管他们选谁坐你的位子，都是我掌权。”
　　“你这个魔鬼！”
　　德文打了个呵欠。“你知道吗？你变得很乏味。你以前也这么骂过我。你就不能想出个有创意的侮辱方式吗？”接着他举起一只手，“收起这种想法。我一会儿再跟你谈。看起来有人恢复理智了。”

　　是贝拉·托克。看起来她已经呼吸困难，她已经揭掉了蒙在摄像机上的东西。
　　“好了！”她喘不过气来了。“现在把空气打开吧！”
　　“你没有说请，”德文责怪她，“你的父母没有教你礼貌吗？”
　　“请！”那个女人尖叫道。
　　“这并不那么难，对吗？”德文恢复了她的空气和电力供应。“现在你又可以开始呼吸了。只要你遵守法令，做个好市民，总督就会仁慈地让你呼吸下去。下次你再把监视器盖上，你的电力和空气供应就会被切断，而且再也不会恢复。你听明白了吗？这种宽大只提供一次，下次再也不会有了。”
　　“我明白了。”那个女人用怨恨的声音答道。
　　这怨恨是针对总督的，而不是针对他德文的，所以德文满不在乎。
　　“这就是我们的宗旨。合作是关键。哦，对不起，我想又有一个人求我宽恕了……”他转向芒若的监视屏。

　　那个人情况不妙。他大口地喘息着，脸已经变得青紫。他的手抖得很厉害，但他还是设法把遮挡物揭开了。很显然他想说话，但吐出的却是一串模糊不清的声音。
　　“哦，听起来你跟别人交流有些困难。”德文嘲讽地说，“好吧，我看你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一点儿。我想这意味着你从此以后会规矩点儿，是吗？喘息一次代表是，两次代表否。”
　　芒若大口地吸着气，朝着监视器乱抓。
　　德文叹了口气：“我想最好还是认为这是表示同意吧！”他恢复了芒若的空气供应。“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芒若先生。下次我就会听凭你死去。噢，我想又有人找我了……”

　　剩下的人屈服得比芒若和贝拉·托克还要快。最后德文恢复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空气和电力供应，考虑是不是要再挑另外二十个人。最后他决定不再做下去了。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消息肯定会传播开来，另外的人很可能主动投降。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这个游戏已经开始感到厌烦了。一天看这么多人喘息着要求他给他们新鲜空气已经足够了。如果他喜欢的话，明天他可以再干一次。
　　德文对总督甜甜地一笑。“看到了吗，一个怎样解决问题的实例。你知道，如果你聪明点儿的话，从我身上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学习？”总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差点儿把那些人杀死！”
　　“但让他们遵守法律了，不是吗？”德文耸了耸肩，“一直就是他们在做选择。我只是帮助他们下决心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而已。现在你去玩儿吧，我有工作要做。”他不再注意那些屏幕，开始继续在全球网络上冲浪。

　　奎特斯让他感到有点儿失望，也有点儿心烦。他在“俯瞰”号空间站上从他们那里逃脱已经有些日子了。他真的以为大头目在此之前很久就开始追踪他了。难道那个人没有意识到德文对他们有多么重要吗？他们没有动用他们所有的力量来追捕他对他真是一种侮辱。当然，他们抓不到他，但他们看来甚至连试也没试一下，这使他感到相当失望。
　　他闯入了大头目的私人线路。这有点儿危险。如果奎特斯发现与月球的连接，他们可能会来这儿抓他。但是德文已经开始厌倦一个人玩儿了。他需要一点儿挑战。另外，他已经想出了一些让他的“网络教父”暴跳如雷的方法。
　　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大头目的终端崩溃了。他又做了点儿调查，他的眉毛扬了起来。
　　“不是崩溃，”他自言自语道，“是烧掉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特瑞斯坦，他那个愚蠢的克隆兄弟。那个孩子对电脑也相当精通。这一定是他的杰作。
　　德文感到很有趣，让大头目来对付那个孩子正合适。如果这能让特瑞斯坦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就再好不过了。另一方面，特瑞斯坦证明他玩儿这些游戏比德文原先预想的要出色些。他知道，早晚他们之间还要再决斗一次。当然，要等他有了时间。现在有比与他的克隆兄弟决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总督的屏幕上出现了一阵骚动。总督的助手莫斯进了办公室。德文好奇地注视着，当然，他们看不见他。发生了什么事？

　　莫斯走向总督的办公桌，那个胖子就坐在那里。莫斯看起来很生气。“有人向我投诉了。已经通知了警察，我必须告诉你他们正在起草对你的起诉状，总督。你怎么能够因为那些愚蠢的监视器而下令向你的人民使用武力？”
　　总督像往常一样汗如雨下。“我没有授权使用武力。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了局势。”
　　“现在他们就要把你送上法庭了！”莫斯吼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一心只想政治的白痴，但我不知道当情况不如你意的时候你会堕落到这种地步。我现在警告你，在这件事上我会尽全力把你赶下台。”
　　“我不能怪你，”总督回答道，“但我下台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莫斯问道。他看起来疑惑不解。德文生气了，显然，总督就要告诉那个人有关德文的一切了。好，让他说吧，那又有什么坏处呢？
　　“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个怪物，”总督说。他对着墙上的监视器做了个手势。“很可能他现在正看着我们呢。他控制了所有的计算机，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听他的命令，就要关闭月球上所有的热力、电力和空气供应。”
　　莫斯眯起了眼睛。“你疯了吗？”他问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样一个荒谬的故事吗？”
　　“这是真的。”总督痛苦地说，“我根本对付不了他。是他逼我下达了那条有关监视器的法令。也是他，为了那条法令差点儿把那些人杀死。”
　　莫斯瞪着总督。“你这个可怜虫，”他最后说，“你甚至不敢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真让我恶心。”他朝门口走去，回头说道：“他们大概一会儿就会来逮捕你。”
　　“谢谢。”总督虚弱地说。
　　莫斯恶心地哼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德文大笑起来，随后他接通了与总督的通信线路。
　　“那可不太妙啊，是吗？”他嘲讽地说道，“他们根本不相信我存在。他们会好好收拾你的。”
　　“我宁可去蹲监狱也不愿再跟你一起干那些罪恶的勾当了。”总督终于发脾气了，“至少我就要摆脱你了。”
　　“别傻了，”德文提醒他说，“我首先在监狱里安上了监视器。在那里我能清清楚楚看得到你，如果高兴的话，我要收拾你也一样简单。从我这里是跑不掉的。”
　　德文大笑着切断了线路，开始思考。

　　失去那个总督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莫斯会取代他。看起来对付莫斯要有意思得多。那可能会很有趣。
　　德文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身体。说实在的，在这儿，他变得越来越不安了。月球有点儿太容易控制了。控制它已经不再是一项挑战了。他抽出一张从月球表面拍摄的地球的照片。那个蓝白色的球体就挂在一座环形山的上方，相当漂亮。那才是德文应该控制的地方。而不是藏在一个大铁罐里控制月球。月球变得陈腐乏味，就像是反复循环利用的空气一样。德文必须再次出发，前去接管他的目的地——地球。
　　但是要控制地球可不像月球那样容易。哦，他可以接过计算机控制中心的权力，几乎控制一切。但是他永远不可能像在这里一样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他不能控制人们呼吸的空气或是饮用的水……
　　他能吗？
　　他察看了一下太空船的情况。他们要么停泊在城市的太空港里，要么在环月轨道上运行。
　　奎特斯在火星上制造了麻烦。德文知道奎特斯打算在毁灭地球之后逃往火星，所以他们调开了所有其他飞往火星的太空船。这些飞船中，有些飞到了月球，其他的要么飞到“俯瞰”号空间站，要么就返回地球。其中总有一两艘德文可以找到用一下。
　　他需要的是找到一种方法迫使地球向他投降。当他查看过为港内停泊的太空船所准备的载货清单后，他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办法。一种警方无法阻止的终极武器，它将使他成为世界之主……
　　当然，在他永远离开这些讨厌的月球人之前，他会收拾他们的。他们冒犯了他，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受到惩罚。严厉惩罚。
　　他知道要干些什么。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四章

　　希默达在她的办公室来回踱步。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喜欢去布恩克斯痘物园。在那儿她看到一只老虎在它的笼子里来回踱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头猛兽要这样不安地一直走来走去。现在她明白了：也许它也感到了陷入牢笼—』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牢笼的痛苦。
　　她该怎么对付范·德瑞林呢？
　　没有他的犯罪证据，她就一筹莫展。现在她只是感觉到他有问题，说他也是奎特斯的一员，她需要证据，而惟一能找到证据的地方就是他的电脑记录。从法律上说，她是不能看他的电脑记录的，除非她能得到一道法庭的命令来迫使范·德瑞林打开他的记录。问题是至少有一个法官是在为奎特斯工作的。如果希默达找错了法官，那么有麻烦的就会是她，而不是范·德瑞林。
　　还有，该怎么对付奎特斯呢？
　　希默达现在知道有三个人是它的成员——蒙塔娅法官，现在被关在监狱里；马顿·斯科特，现在在某地成了吉尼亚和特瑞斯坦的俘虏；还有范·德瑞林，是她动不了的。蒙塔娅已经被注射了丘扎克针剂，并说出了她知道的一切奎特斯的计划。希默达已经看过了口供，知道奎特斯打算在逃离地球之后释放末日病毒。这会引起全球网络的崩溃，而随后人类的文明就会遭到毁灭。医院、机场、城市、住宅——所有的一切都连接在全球网络 上。如果网络崩溃，其他一切东西都会崩溃——粮食生产会停止、医疗救护会瘫痪、急救车会无法开动。航空会停顿、城市会消亡、住宅会锁闭。纽约市的灾难已经证明了这有多危险——当末日病毒第一次释放时，上千的人死在被锁闭的住宅中。
　　惟一的好消息是这种病毒已经不存在了。只要斯科特的计算机被烧毁了，就再也没有末日病毒存在了。没有它，奎特斯就不能发动攻击了。
　　忽然，一个想法非常清晰地出现在希默达的脑海中。
　　她考虑了十分钟，然后，她急忙与仍在极地监狱的陈彼得通了话。如果她判断正确的话，也许，他们能拿到需要的证据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奎特斯……

　　陈彼得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看着希默达，问道：“有什么麻烦吗？”
　　“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希默达回答道，“奎特斯打算飞往火星。他们认为斯科特一接到通知就会放出病毒。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抓到了斯科特，病毒也毁掉了。在斯科特的终端烧毁之前你从中得到了多少信息？”
　　陈彼得笑了。“我想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答案是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我会再装一台终端，在上面设上斯科特的口令和账户信息。这样，当奎特斯联络斯科特的时候，他们实际联络的是我。”
　　“好极了。”希默达感到局势最终朝她的这一边转化了。也许她的想法并不是那么疯狂。“当他们与你联系的时候，同意按照他们的命令释放病毒。然后他们就会通知他们所有的成员离开地球到太空中汇合，然后飞往火星。”
　　“你等的就是这个吗？”
　　“不！”希默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能不能办到。我还在召集志愿者接受丘扎克针剂注射以证明他们的忠诚。但这是一件很艰难的工作。大多数警官认为那样被盘问是一种耻辱。他们中的大多数很可能是忠诚的——他们只是不想被迫去证明这一点。而那意味着我不能信任他们。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组织起一支太空突击队去逮捕奎特斯的成员。我祈祷我能做到这一点。但至少我们能找出计算机控制中心中隐藏的叛徒。”
　　“那就是你的事了。”陈彼得说，“很高兴我用不着去对付这件事。”他咧嘴一笑，“你知道我很喜欢这种用不着做决断的感觉。”
　　“可别习以为常，你这家伙，我绝不想在这个位子上多待一秒。你一回来，我就把这个位子交还给你。”
　　“你为什么认为我想待在极地监狱里呢？”陈彼得又对她笑了笑，结束了通话，准备开始工作。
　　希默达微笑了。知道她可以再次信任陈彼得使她感觉好多了。至少有那么几个你可以绝对信赖的人真是太好了。曾经有那么一阵，她感到自己完全是在孤军奋战。

　　她给她的秘书塔拉——另一个她可以绝对信赖的人，打了个电话。
　　希默达在可视电话上向她解释了一切——尽管塔拉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一切，因为她有偷听的习惯。
　　“我要你做的就是，”希默达最后说，“等着我们收到陈彼得的消息。一旦知道了奎特斯在太空汇合的时间，就以我的名义向计算机控制中心的每一个成员发一个通知。告诉他们在这个汇合时间之后一小时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而且每一个人都要亲自出席。然后，当会议开始的时候，我要你追踪所有不能亲自与会的人的全息影像的发送地点。”
　　“如果他们的影像是从太空发来的，那么他们就是叛徒。”塔拉明白了她的意思。“明白了，头儿。我会把这当做头等大事来办。我们会搞清楚的，我保证。”
　　“希望如此，”希默达说，“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还有更多的诡计。比如说范·德瑞林吧，他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她皱起了眉头。“说到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他整天不露面，这是不正常的。他几乎不离开办公大楼。而且他说好邀约我吃晚饭的，也没兑现。”
　　塔拉点了点头。“他看起来很喜欢你，头儿。”
　　“让我们看看当他在极地监狱的时候还怎么约我吃晚饭。”希默达冷冷地说。希默达承认范·德瑞林是相当有吸引力的，但是知道他是个罪犯这一事实却改变了一切。
　　“我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在哪儿，”塔拉说。然后她狡黠地一笑。“我想我会以你的名义接受他的邀请去吃晚餐，然后看看他安排什么时间地点。那样我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追踪他的电话了。”
　　“你这淘气的姑娘！”希默达正要表示反对，但是塔拉已经大笑着冲出了办公室。

　　现在希默达必须解决她的下一个问题：火星上的事该怎么办。
　　希默达没有十分关注新闻眼的报道，因为她太忙了，但她也听说了火星上有民众骚乱发生。在奎特斯打算逃往那里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不可能是巧合。她走到办公桌前调出了所有最近有关火星的档案。她必须弄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制订一个计划。
　　从技术上讲，尽管她是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安全部主任，她也无权干涉火星的事务。火星是一个独立的星球，有自己的执法部门、法庭和政府。但她可以向当局提出警告，建议他们采取行动。翻看着那些档案，她开始感到十分不安。
　　有关火星的新闻报道十分模糊——看来那里采取了一定的新闻管制。但是那里存在着一定程度的民众骚乱，有些还涉及到了警方。她更仔细地看了看这一部分。看起来好像当地的警察背叛了行政长官。奎特斯一定也渗透进了火星上的警察组织，并且试图利用他们来接管火星。幸运的是，行政长官看来已经控制了局势。也许奎特斯将无处可逃……
　　这时希默达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警方背叛了行政长官，那么他行政长官又是怎么赢得胜利的？除了那里的警察，火星上没人有武器……她把这部分档案抽了出来。汗水开始流了下来。行政长官从地球调去了宇宙战警平息叛乱，他的请求是在叛乱发生前一星期提出的。而派遣宇宙战警的命令是由范德瑞林签署的。他和陈彼得都没有看到行政长官请求增援的报告。
　　这可糟了。希默达坐回到椅子上，集中精力开始思考。火星上的警察没有发动叛乱，他们是在与一个腐败的行政长官作战！那个人曾经袭击了地球上的警察部队，就因为奎特斯的人愿意出他要的价。
　　这就使事情难办得多了。当奎特斯的人到达火星之后，就不能像她希望的那样，简单地要求行政长官逮捕他们。那个人是他们的同党。这意味着如果范·德瑞林和其他奎特斯的成员逃到火星上的话，他们将会逍遥法外。这是决不能接受的。
　　她查了一下派往火星的宇宙战警的档案，发现他们是从全球各个单位抽调来的。这使她有了希望。范·德瑞林已经把警方内部的大部分叛徒派到火星上去了。
　　奎特斯在地球上的可用的行动人员就肯定不会太多。或者说她自己希望如此。
　　希默达给纽瓦克的施瓦辛格太空港打了个电话，命令三架冲压式喷气船及其机组人员待命。随后她命令值日官集合人员，一接到她的命令就登机行动。只要她一发现那些叛徒，她就会指挥她的下属出击，抓住他们。
　　胜利在望了！
　　在奎特斯行动之前，她没有什么更多的事要做。他们一动，她张开的大网就会收拢，希望这张网能把所有的叛徒都网住。但是，她还是怀疑这一切是否会这么简单。对方有范·德瑞林这样一个重量级人物，她必须随时做好准备应对不测。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开始思考最后一个烦心的问题：特瑞斯坦。
　　也许希默达在这个问题上过于草率了。不管怎样，她最好再查一查特瑞斯坦的情况。如果那个孩子确实是无辜的，那么就真的还有个疯子正在什么地方逍遥自在呢。通常，她会认为这是个疯狂的主意。但是这些天来她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疯狂的事情后，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了。
　　但是怎么验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呢？最佳的办法就是看看她是否能找到那个克隆人的什么证据。
　　她知道有些地方有非法的克隆手术。而且，她碰到过计算机控制中心成员丹尼斯·波顿的克隆人。她不知道那个老人是不是知道那个克隆人的事情。但她不能迫使一个地位如此之高的人注射丘扎克针剂并接受鸦问。但还有别的办法……

　　她给艾米丽·丹嫂士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接了。世界上所有著名的医学工作者都知道从计算机控制中心打来的电话是不能不接的。　　希默达从艾米丽·丹瑟满头的白发和满是皱纹的黑皮肤上判断她已经有六十多岁了
　　“博士，很抱歉打扰您，”希默达说，“您肯定在做什么重要的工作。”
　　“是吗？”丹嫂士哼了一声，“嗯，你错了。刚才我正在玩儿《太空历险》的第四集。你有什么事？”
　　“我有理由相信存在着一个非法的克隆实验室。”希默达说。
　　丹嫂士又哼了一声。“可能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知道至少有三个。那又怎么样？”
　　很显然，丹嫂士是个不容易相处的人。但她可能会帮上大忙。“一个大约十四岁的男孩儿声称他有一个克隆兄弟。”希默达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怎么才能查出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吗？”
　　“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丹嫂士回答，“你不大懂克隆的事，是吗？”
　　“我只知道你可以克隆绵羊，而在人体上做任何克隆实验都是非法的。”
　　“小儿科，”丹嫂士挥了挥手，回答道，“这一行不做人体实验是愚蠢的。这项法令的通过绝对是恐惧的产物。一旦涉及到人，做出何种决定就取决于胆识，而不是头脑。不管怎样，肯定有地方在做非法的克隆研究。通过禁令告诉人们不要去做这种研究并不能消除他们对科学的好奇心。科学家只会想个办法绕过这些法令设置的障碍。我们的好奇心都出奇地强，一然也不会干这一行了。”
　　“你能不能不说这些，给我一个简单的答案？”希默达问，“如果有一个地方克隆了一个男孩儿，我怎么才能查证这一点呢？”
　　“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丹嫂士重复道，“克隆与其他任何制作过程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而且他们试图把他们的制作方法对别人保密。”
　　希默达开始明白她的意思了。“有点儿像给一部著作加上版权保护一样？”
　　“完全正确。所以，如果你拿个ＤＮＡ样本来给我化验一下的话，我也许能够告诉你这是谁的手笔。”
　　希默达点点头。“我有两份样本。”她答道。她的档案里有波顿的克隆人的，还有从特瑞斯坦身上抽取的ＤＮＡ。“那有用吗？”
　　丹嫂士举起了她的手。“没那么简单！”她说道，“我说过我能告诉你那个克隆人是在哪儿制造的，可没说过我愿意告诉你。看来你没意识到牵扯到的人很可能都是我的朋友。我可不会就因为你低声下气地问我就把他们出卖给你。”
　　希默达犹豫了一下。“我想，从法律上讲这些人都是罪犯，这一点不会改变你的立场对吗？还有，隐藏犯罪活动的证据本身也是一项罪行？”
　　丹嫂士又哼了一声，“那么，把我关起来吧！”
　　“我不想逮捕你，”希默达被激怒了，“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说他自己是个克隆人是不是真话。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是无辜的，而他的兄弟就是有罪的。”
　　“这还差不多！”博士搓了搓手说道，“好兄弟，坏兄弟，哦？听起来很有趣。”
　　“我可不认为这有趣。”希默达调出档案，把它传给了丹嫂士。“要多长时间你才能告诉我这两个人是不是克隆人，还有他们是在哪里制造的？”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立即回答。”丹嫂士指着那个死人的ＤＮＡ图像说：“这个人很清楚是个克隆人。看看这一段。”随后她耸了耸肩，“好像你能看出来一样！相信我，这个人绝对是个克隆人。”
　　希默达当然知道这一点。她把波顿的ＤＮＡ发给丹嫂士只是为了看看丹嫂士的技艺到底如何，“另一个呢？”
　　“这个要有趣得多了，”丹嫂士回答道，眼中闪出了兴奋的火花，“我可以判断，这不是一个直接克隆体。”
　　“那么说他不是一个克隆人了？”尽管希默达不相信特瑞斯坦的话，但证实了这一点后她还是感到很失望。她已经开始希望特瑞斯坦说的是实话了。
　　“我说他不是了吗？”丹嫂士尖刻地反驳道，“我说他不是一个直接克隆体，女士！我的意思是他的ＤＮＡ不是简单地从另一个人身上取出，贮藏在瓶子里，然后再长成一个新人的那种。但他也是一个克隆人。做得非常、非常出色。能做出这样杰作的人全世界不超过六七个。我是其中一个，所以也就只剩下五六个人了。可爱的作品——你是欣赏不了的。他是人类的新品种。”
　　“什么？”希默达越听越糊涂了。
　　“他的不是从一个人身上取出的。这个孩子不管是谁做的，他做得绝了，这里最少有六个人的片断拼在了一起。”丹嫂士完全进入了角色。“显然他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特别制作的。至于是什么目的，我还要再做更全面的分析后才能认定。”
　　“要成为个电脑天才。”希默达说。
　　“我就是个电脑天才。”丹嫂士傲慢地回答道。
　　“我指的是做这个孩子是为了培养一个电脑天才。”希默达咬了咬下嘴唇。“有没有可能制造了不止他一个？”
　　“这几乎是肯定的，”丹嫂士表示同意，“如果你在做这么一个复杂的东西，你就需要做几个备份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还要检查培养方式，确定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如果是我在做的话，我最少会做十个。”
　　“十个？”希默达被这个想法惊得目瞪口呆。
　　“嗯，我不会把他们都做成成品的。”丹嫂士回答道，“但我肯定会完成两到三个的。要是在什么地方没有跟这个孩子一样的人我才奇怪呢。”
　　这么说特瑞斯坦讲的是实话！希默达感到深深的愧疚。她简单地认为他就是那个谋杀犯，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她以后会为这一切做补偿的。“你能告诉我这个孩子是在哪里培养出来的吗？”
　　“这有点儿麻烦，”丹嫂士回答道，“这重要吗？”
　　“生死攸关。”希默达说，“毁灭纽约的病毒就是由其中的一个克隆人编写的。我必须在他再次放出病毒之前把他抓住。”
　　丹嫂士满面愁容。“那样的话，我就要全力协助你了。我的弟弟在他纽约的公寓里死掉了。我要找出为此负责的人。我马上开始工作，一有结果就会通知你。”连“再见”都没说，她把电话挂断了。

　　希默达坐回到椅子上，开始考虑她所听到的一切。她必须找到特瑞斯坦跟他谈谈。她对他太不公正了，她夜偿这一切。但现在找到他的克隆兄弟是更重要的事。奎特斯也许没有末日病毒了，但是那个孩子可以随时再把它制造出来。她必须在此之前把他抓住。
　　她的台式电脑发出了蜂鸣声，塔拉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消息了，头儿。”她面无表情地说。
　　“正是我所需要的——坏消息。”希默达叹了口气。“好吧，什么消息？”
　　“我找到范·德瑞林了，”她的秘书说，“他肯定不会亲自参加你的会议了。他已经在‘俯瞰’号空间站上了。”
　　在空间站上？
　　希默达感到一阵眩晕。
　　他已经逃走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五章

　　特瑞斯坦看着吉尼亚，一时说不出话。最后，他说：“你应该接受她的建议，你知道的。”
　　“也许是吧。”吉尼亚耸了耸肩，“但你知道，我认为没有我的帮助你就生存不下去。尽管你很聪明，但你太幼稚了。”
　　特瑞斯坦很清楚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谢谢你。”他说。
　　吉尼亚做了个鬼脸。“要是你开始变得这么黏黏糊糊的话，我可能会重新考虑一下这个建议。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瞪着她的父亲，“你觉得我们应该把他交给警察吗？”
　　“他们会连我们一起逮捕的。”特瑞斯坦说，“而且我们不知道警察是否会逮捕他。他们中间到处是奎特斯的人。”
　　“嗯，我想我们可以把他干掉。”吉尼亚又提出了一个建议。马顿那副得意扬扬的表情第一次消失了。
　　“你这个小野人。”莫拉吼道，“你居然能说把你的父亲干掉？”
　　“我能说的事情多啦。”吉尼亚兴致勃地说。“但就他而言，一是你一直留着的话，我想我会真的按我说的去做。傻瓜，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抛弃了我，过去的几周里还三番五次地要杀死我。我真的认为我不欠这个混蛋任何东西，你说呢？”
　　“他还是你的父亲呀。”莫拉坚持说。
　　“她是对的。”马顿说道，“我还是你的父亲。”
　　“再让我想起这件事，我就杀了你。我发誓。我已经感到够丢人的了。”
　　特瑞斯坦插话了。“我想莫拉是对的，我们不能杀他。那不是我们做事的方法。”
　　“又在为你自己辩护了。”吉尼亚答道。
　　“难道大家好好相处不好吗？”马顿插了话。
　　“而且，”特瑞斯坦没理马顿，接着说道，“现在他不是我们的主要问题。德文才是。我希望警方可以对付奎特斯，因为我肯定我们办不到。但是警察永远对付不了德文。只有我能对付他，因为我跟他一样聪明，而且我已经有了几件秘密武器。”
　　吉尼亚扬起了眉毛。“噢。我们突然有了个超级间谍吗？是什么秘密武器把你变成了救世主？”
　　“首先，德文不知道我们在哪儿，但我很清楚他在哪里。这使我们有了发动奇袭的优势。另一件是我有你们在我的身边，而他没有。”
　　“噢噢噢……”吉尼亚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你说出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话。”
　　“我想我要吐了。”莫拉嘟囔道。
　　巴克一直蜷在椅子上听他们谈话，这时他挺直了身体问道：“那么，那个毛小子杀手在哪里？”
　　“我也很有兴趣知道，”马顿说，“我失去了他的踪迹。”
　　“他在月球上，”特瑞斯坦很肯定地说，“从逻辑上说，他应该在那里。”
　　“逻辑上？”莉丽摇了摇头，“换句话说，你是在猜测。”
　　“不是。”特瑞斯坦固执地坚持道，“看，他在‘俯瞰’号上待过。在那儿他把他——”他对着马顿做了个手势，“甩掉了。我在那里开始追踪他，想把他抓住，但他还是跑掉了。那里没有飞向地球的太空航班，所以他不可能来这里。那么他就只剩下火星和月球可去了。他知道奎特斯打算接管火星，所以他不可能去那里。那样他就只能去月球了。”
　　“这有点儿站不住脚。”莫拉表示反对，“他可能希望奎特斯重新吸收他，这样，他可能飞往火星了。”
　　“那不是德文做事的方式。”特瑞斯坦坚持道，“但我们可以查查这件事。德文不管在哪里，都会闯入别人的系统。由于我们有相同的ＤＮＡ，我能够追踪他，并得知他的计划。”
　　“这话听起来有道理。”巴克表示同意，“但是恐怕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我想现在我已经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病毒被消灭了，对我们生计的主要威胁不存在了。我祝你们这些孩子好运，现在我要回家了。”
　　“还有，”莉丽说，一丝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他对太空旅行怕得要死。你们绝没办法让他上太空飞船的。”
　　“噢。”特瑞斯坦从没想到有人会害怕太空，但他看得出莉丽讲的是实情。“好吧，巴克先生，谢谢你做的一切。没有你我们是做不到这些的。”
　　“不要太伤感，孩子。”巴克吼道，“我帮忙拯救世界只是为了我可以继续从这个世界上掠夺。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仅此而已。”接着他又咧嘴一笑，“如果你们有谁再去‘下界’的话，记得看看我们。你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他瞟了马顿一眼，“如果你们要去太空，而又不想带着那个混蛋的话，我可以把他带走，不让他再干坏事。如果他不老实的话，我就把他永远解决掉。”
　　“这可帮了大忙了。”特瑞斯坦感激地说。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人。毫无疑问他应该受到惩罚，但他不同意吉尼亚杀死她的父亲。他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要那么做。她一直在跟自己顶嘴。
　　巴克看了看莫拉。“你呢，孩子？按道理讲，你应该为我工作，但是如果你愿意去拯救世界的话，我可以把这段时间当做你的假期。”
　　莫拉看起来很吃惊。“你不介意我跟他们待在一起吗？我的父母怎么办呢？”
　　“我会让人照顾他们的，”巴克许诺道。“去创造英雄业绩吧。也许会为你自己赢得赦免，那就可以回到你居住过的住宅里过你熟悉的生活了。”
　　“我不记得有谁说过我们要她一起去。”吉尼亚不高兴地说，“除了出卖她的男朋友，她还有什么我们用得上的本事吗？”
　　“我们应该利用我们所能得到的一切帮助。”特瑞斯坦温和地说。他不希望这两个女孩子打起来，但看来事情正在向那个方向发展。“但是如果她真的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你以为这是什么，一次野餐吗？”吉尼亚咆哮道。“我一定跟那个叛徒处不好关系。我保证不杀她怎么样？”
　　“这是个开始，”特瑞斯坦表示同意，“莫拉呢？”
　　“我想跟着帮帮忙。”莫拉说。她垂下了眼睛。“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我想为你做点儿事，特瑞斯坦。我希望这次能做点儿正确的事情。”
　　“这对我来说足够了。”特瑞斯坦坚定地说。他看着吉尼亚，“你怎么样？”
　　吉尼亚叹了口气，转了转眼珠。“我想就这样吧，”她不情愿地说，“既然你想让她跟着，我只希望你别想跟她亲吻、和好。我会呕吐的。”
　　特瑞斯坦脸红了。他一直在猜测这是不是莫拉心里的想法。如果她真的想与他言归于好的话，他想像不出自己将会是什么心情。她曾经出卖过他，但是当时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确的。而且，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了两年的快乐时光——非常快乐的两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而且，还有个吉尼亚得考虑。当然，她比特瑞斯坦大两岁，而且反复说过她对特瑞斯坦没有任何浪漫的想法。但是看起来她对莫拉非常嫉妒，所以吉尼亚说的也许不全是真话，他不知道。而且，就算现在用不着做这种浪漫的决定，他的生活也已经够复杂的了。
　　“好吧，如果现在一切都敲定了的话，”巴克精神抖擞地搓了搓手，说道，“我们要走了。祝你们好运，保重！你，”他对着马顿做了个手势，“站起来，老实点儿！你第一次做错什么事的话，我的人会打断你的一根骨头。我会让他们自己选一根下手的。第二次烦我的话，他们会从你身上剁点儿什么东西下来。一只耳朵，一根手指，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第三次的话，他们就会宰了你。很快你就会宁可呆在极地监狱里了。那里的生活很舒服。”他开玩笑似的给特瑞斯坦敬了个礼，带着他的一小队人马走出了气垫船，消失在“下界”的街道中。
　　莉丽最后一个离开，她在门口停了一下，说：“祝你们好运。相信你们会成功的。地球会由善良的人们掌管的。”然后她也走了。

　　“那样的话就麻烦了。”吉尼亚嘟囔了一句，转身对特瑞斯坦说：“喂，只剩下我们两个和她之后，这个地方看起来大多了。”
　　“好了，”特瑞斯坦抱怨道，“我们得开始找德文在哪儿了。”
　　“你不是说他在月球上吗？”很显然，莫拉被弄糊涂了。
　　“月球比你想像的要大，”吉尼亚评论道，“要找一个男孩儿的话，我们必须缩小范围。对吗，特瑞斯坦？”
　　噢！特瑞斯坦希望自己的神经能够承受这一切，“大概是这样吧。”他开启了气垫船内的计算机追踪系统。
　　“我知道又有人要认为我无知了，”莫拉说，“但是你怎么在月球上找到他呢？我想你是无法从地球上进入月球网络的。”
　　“从技术上说，是不行的。”特瑞斯坦表示同意。“但是我从不会为这些小事烦恼。这是一部警用终端，而我现在正在通过他们的内部保密线路进行操作。”他已经从希默达那里偷到了进入密码。“现在我正在进入‘俯瞰’号上的安全系统。从那里我向运行在月球轨道上的一颗通信卫星发送一条信息。随后我就可以通过卫星联入月球网络了。这使通信线路变得有一点儿长，但它应该是相当稳定的。”
　　吉尼亚打开了她自己的计算机。“与此同时，我会对火星网络进行同样的操作。德文也许不在那里，但是谁知道我们会发现些什么呢？”两人的手指开始同时在键盘上飞速移动。
　　“我觉得自己真没用。”莫拉叹息道。
　　“哈，这可不平常。”吉尼亚评论道。特瑞斯坦瞪了她一眼。很显然，这会是一个非常不友好的三人组合。

　　特瑞斯坦集中精力，闯入了警方的安全系统，随后登录到了一颗通信卫星上。这花了他一点儿工夫，但它基本上还是简单的加密解密。然后他连接上了最后一段线路，进入了月球网络。
　　接下来的工作就困难了。德文的意图就是销声匿迹，而他又是个天才。但是他和特瑞斯坦有相同的，这意味着只要特瑞斯坦大致知道德文躲藏的地点，他就可以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秘密。办法就是搜寻德文可能躲藏的地点。
　　特瑞斯坦浏览了一下最近的新闻，他确信他的兄弟不会藏匿很久的。德文喜欢捣乱，而那一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
　　特瑞斯坦花的时间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短。在阿姆斯特朗城正酝酿着一场骚乱。看来总督好像下令在私人住宅中安装了监视摄像机，月球居民的独立意识很强，这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随后总督命令对反对者进行了攻击以迫使他们让步。弹劾听证会正在进行。
　　这一切都有德文的味道。
　　“我想我已经找到他了。”他宣布，然后他把那条新闻调到了主屏幕上。
　　“为什么你认为那就是他呢？”莫拉问道。
　　“因为当我在他‘俯瞰’号空间站上的房间里的时候，他把整面墙上都装上了监视屏，”特瑞斯坦说，“他喜欢用监视摄像机观察人们，从中得到一种优越感。在月球上装监视器这件事听起来正像是他干的。”
　　“我们怎么通过这件事找到他呢？”莫拉问道。
　　“我可以接入传送监视图像的线路，通过这些线路进入主计算机系统。”他边说边做。
　　主计算机系统要求输入接入密码和口令。没问题，他的电子虫最擅长干这种事。主要问题是时间的延迟。无线电波从地球到月球需要两秒，传送回来又需要两秒，因此每次他发送命令都会有个延迟。不过他可以对付，他的探测器工作一切正常。
　　“找到他了。”特瑞斯坦低声说道，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就是他。他占据了原来的网络新闻中心，还在上面安装了他的防卫程序。不过我了解这些程序。现在知道他在哪儿了，我们可以去抓他了。”
　　“我们不能通知警方让他们去抓他吗？”莫拉问道。
　　“让警方去对付他太危险了。”特瑞斯坦说道，“如果他怀疑到他们在抓他，他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现在他控制着月球上的电力、供暖、还有空气供应。如果他把这些关掉，月球上的人会死光的。而且如果他觉得受到威胁的话，他是干得出来的。如果我在那里的话，我可以把这些设施重新开启，但是除了我就没人办得到了。他造成的一切破坏我都可以修复。”
　　“我猜接下来我们要到月球上去了。我一直希望能在那里度个假。”
　　“是的。我正要给我们搞几张下一班飞船的船票。”特瑞斯坦开始工作。这易如反掌。

　　“唔，各位……”吉尼亚抬起头。“我想我刚刚碰到了所谓的棘手问题。”
　　“嗯？”特瑞斯坦被弄糊涂了。“在火星上吗？是奎特斯？”
　　“我不知道。但我刚刚又发现了你的ＤＮＡ的痕迹。除非德文同时在月球和火星上出现，不然我认为你们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
　　“什么？”特瑞斯坦走过去盯着她的屏幕。
　　屏幕上是詹姆·威尔逊的脸孔。跟他在每一面镜子里看到的脸孔一模一样……看来他自出生以来就呆在火星上。
　　“你是对的，还有一个我……”他感到浑身麻木。“他在哪里？”
　　“这就是问题所在。”吉尼亚吞吞吐吐地说。“这是他的判决书。他在监狱里。看来他好像是个叛敌分子。”
　　特瑞斯坦震惊地盯着图像。又一个克隆人！而且，看来与德文一样邪恶……
　　这一仗他已经输掉了吗？如果他的两个克隆兄弟都是恶棍的话，那么他是好人的几率还有多少？也许他只是在欺骗自己，他的本性的显露只是个时间问题。
　　也许他被追捕并不仅仅是个错误。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六章

　　德文一面快乐地吹着口哨，一面开着一辆小电瓶车穿行在阿姆斯特朗城的街道上。他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修理工制服，看上去从头到脚都像是一个正要去干一项重要工作的工人。
　　当然，他用不着自己去干这件事，他可以在网络上完美地实现他的任何想法。但他渐渐发现亲自去做些事情也很有趣。还有，他得装扮成一个正常人。车、制服，还有些电工工具都是不留痕迹地从附近的一个修理中心借来的，这很有趣。
　　他按响了喇叭提醒人们让路。说实话，即使撞到行人他也不会在意的。但是他现在装扮的这个人是在意的，所以德文也得假装一下。
　　“当心，”他喊道，“看着点儿路！”
　　太有趣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呀？”当德文路过的时候，一个人问他：“你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正在干我的工作，先生，”德文笑着回答道，“我没时间听新闻。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把总督逮捕了，就是这样。”那个人解释道，“他会因为企图杀死数以百计的人而受审。”
　　“他们应该把他给枪毙了，给市里省点儿钱，也免得去听一个政客啰嗦一大堆谎话。”
　　“太对了。”一个凑巧听到他们谈话的女人表示同意，
　　“如果你连你自己选出的官员都不能相信，月球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什么样子？”德文反问道。“对不起，我得走了。不能整天坐在这里闲聊。”
　　看起来可不像自己。德文心里想道。好吧，让他们说去吧。他们不会再快活多长时间了。
　　按响他的喇叭，德文又上路了。

　　他的第一站是发电站。与月球上所有的城市一样，阿姆斯特朗城也有一个中央电站——一个产生电力的常温核反应堆。只要没人摆弄它的话，它非常安全高效。
　　德文一面高高兴兴地吹着口哨，一面开始摆弄它。他插好一台微型计算机，并把它与系统做了物理连接。
　　用从主计算机那里得到的口令，德文很快为他的装置编好了程序。只要他发出信号，那台计算机就会切断控制线路。这样中央计算机就会失去了作用，德文的破坏就可以开始了。计算机会改变反应堆核心的成分构成，这样温度开始上升。当温度达到４０００℃的时候，整个工厂就会像颗炸弹一样爆炸。这会切断城市的所有电力供应，同时爆炸会把城市的四分之一夷为平地。
　　这场爆炸就是在地球上也可以看见，而阿姆斯特朗城会在爆炸中消亡。一个大火炬。德文已经计算过哪些地方可以看到这个火炬，他会让爆炸在月行中天的时候发生，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好好欣赏一下。
　　其他城市也都接在他的计算机上。德文的破坏会给他们造成完全相同的后果。所有的反应堆都会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就好像是焰火晚会。
　　明天午夜之前，月球上就不会再有人烟了。只剩下几个高放射性的大坑。这会给那些胆敢反对德文政策的小人物们一个教训！他们会在坟墓里好好享受他们的隐私权的。不过他们很可能连坟墓也不会有。他们愚蠢的脑袋瓜上面只会有城市的废墟。
　　月球会被毁灭掉，但那只是德文计划的一部分。接着他就要接管地球。
　　没有了末日病毒，奎特斯控制不了任何东西。而德文也没兴趣再回去给他们重做一个。当然，他可以再造一个，但那需要时间。而且，重复做过的事很令人厌烦。
　　不，现在是做点儿不同的东西的时候了，更有趣的东西，但这一样致命。他已经在太空港里发现了他需要的东西，几小时之后，它就会起飞了。

　　吹着口哨，德文又按响喇叭上路了。他开着修理车沿着公路向太空港驶去。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大多数人在谈论那个臭名昭著的总督。看来他的助手——莫斯，已经接管了日常事务，并下令拆除了所有的监视摄像机。路上和公共场所的傻瓜们看起来都很兴奋，好像他们取得了什么重大胜利似的。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就要发生什么事呢。
　　一个年轻女子对德文喊道：“来吧！休息一个下午吧！你还没听到新闻吗？总督被判入狱了。”
　　“休息一个下午？”德文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年轻的女士，你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重要吗？我必须让一切运转正常。如果有人想洗淋浴的时候却没水了，你知道，那我就真的麻烦了。”
　　那个女孩儿笑了。“别那么认真！你为什么不找个好点儿的地方请我吃晚饭呢？”她建议道，“然后我们可以去跳舞。是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当你还活着的时候，德文想。他挑剔地打量着她。他意识到这个女孩儿相当漂亮。难道你要碰这样的人？想到要与她一起跳舞，或者亲眼看着她吃东西，他感到一阵恶心。他跟自己差得太远了，这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对不起。我们中总得有人干这些工作。不过在你享受生活的时候也想一想我们这些可怜的工人，好吗？”
　　“好的。”她矫揉造作地叹了口气。然后又跑去跟别人搭话了。
　　别的人就是这副样子吗？噢！跟他们混在一起真叫他恶心。他很高兴自己还是相当孤单的。

　　到达太空港之后，德文把车开进了自己选好的码头里。停在那里的是一艘老旧的载货飞船，这艘船建造了有三四十年了，看起来有点儿破，但仍然可以使用。它没有太多的任务，只是在阿姆斯特朗城和月球轨道之间往返。
　　他在月球轨道上把货物卸给更大的、用来进行星际飞行的太空船。太空船会把货物运往地球。在地球上，那艘飞船会载运更多的货物进行下一次航行。最后它会向太阳驶去，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它会被吸入太阳的火焰中熔化掉。
　　这是个处理核反应堆产生的核废料的好办法。人们以前把核废料埋在地下，造成的污染即使持续不了一千年，也会持续几个世纪。在太阳上把它烧掉是一个好得多的处理方法。
　　只不过这次的货物不会被送往太阳。德文需要它。
　　尽管人们监控着运送的全过程，但主运货飞船完全是由电脑控制的。那样可以使事情更简单，因位需要在飞船撞向太阳的时候把人员撤出。只要飞船是由计算机控制的，德文就可以很容易地接管它。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另一台计算机接入了系统，并破坏了所有的指令密码。在德文做好准备接管对这次飞行的控制之前，没人会发现任何异常现象。他封上了他动过手脚的那个舱口，就这样了。只要他发一个信号，飞船就会处于他的控制之下。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当然如此！德文比那些傻瓜聪明得太多了，事情还会有什么别的结果吗？即使人们相信总督的话：他不得不听一个孩子的命令，在警察开始搜捕他之前，他也早就溜之大吉了，而警察和这里所有其他的人都会死去。
　　事情不能比这更完美了。

　　最后要做的就是在那场毁灭一切的大爆炸发生之前离开月球。那不成问题，因为停泊在这里的还有许多太空船。
　　惟一的问题是：德文该溜上哪艘船呢？
　　那必须是一艘一个人就可以操纵的飞船。他不希望身边有什么船员把事情搞得复杂起来，何况他也不信任任何人。这样的话就只剩下六艘可以选择了。这六艘中再除去四艘单人驾驶的小型采矿飞船，这些小型飞船可以飞进小行星带深处，在那里采集有价值的矿石。采矿飞船一般是相当简陋的，没有德文所习惯的各种奢侈品。他可不想开着一艘垃圾驳船回到地球，他想要艘高级一点儿的。
　　这就只剩下两艘了。第一艘非常有吸引力，这是一艘为竞速而设计的小飞船。某个傻瓜想用它来打破从地球飞往水星的速度纪录。上面有些德文喜欢的豪华设施。但问题是它两小时后就要起飞了。这意味着飞船四周会有许多人来为它的飞行做准备。而且还会有新闻眼来报道这次起飞的情况。不知什么原因，人们看起来很崇拜那些热衷于进行情景壮观的自杀尝试的傻瓜。德文可以想出一个计划来解决这些问题，但这么做不太值得。
　　当他看到最后一艘船的时候，他确定这正是他要找的飞船！
　　这是一艘豪华的单人飞船，有德文想要的一切。最棒的是，它是警察总监的私人飞船。偷走月球最高执法官的飞船有绝妙的讽刺意义！而且，万一什么事出了差错，它还会带来一点儿额外的好处：那个人很难下命令打下自己的飞船。
　　德文下了决心。他删除了所有的指令控制，接管了飞船上的计算机。随后他命令把飞船加满燃料，准备起飞。
　　他伪造了一份前往火星的飞行计划，随后用新总督莫斯的私人密码批准了这项计划。
　　德文愉快地微笑着。
　　一切都非常顺利。很快他就会大获全胜地返回地球了。而那些愚蠢的胆敢蔑视他的月球人会死个精光。
　　真是愉快的一天。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七章

　　詹姆感到浑身疼痛，但他知道，能活下来已经是他的运气了。他随身带着的计算机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电流，但是剩下的电流已经足够把他击倒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感到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刺痛。医生已经对他进行了治疗，现在要恢复只能靠他身体自身的机能了。
　　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行政长官怒气冲天，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不是个十分冷静的人。现在詹姆被关在看守所里，而不是呆在医务室里。
　　行政长官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把电厂的控制密码交给我。”
　　“丢了。”詹姆回答道。
　　行政长官走到床前，抡起右手就是一下。这一下正打在詹姆头部的一侧。
　　他的耳朵嗡的一声，与此相比，身上别的地方的疼痛几乎感觉不到了。他花了一分钟才清醒过来。
　　“把密码给我。”行政长官又说了一遍。
　　“让你去杀更多的人吗？”詹姆问道，“我可不愿意。”
　　“你这个小傻瓜，”他低沉的声音冰冷而愤怒。“你知道你在跟谁作对吗？”
　　“银河系最大的鼻涕虫？”詹姆准备再挨一下，但令他吃惊的是，行政长官没有再打他。
　　“是太阳系里最危险的人物。”行政长官说道，“而且看来你忘了还有人质在我手里。举个例子——你的父亲。”
　　听到这个威胁，詹姆感到自己的胃收缩了一下。他不认为自己是个特别勇敢的人，但是为了阻止行政长官的暴行，他愿意承受不得不承受的一切。但是如果他们对他的父亲下手怎么办？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向你低头的。”詹姆坚持说，“因为如果你重新控制电力的话，你杀死的就不是我父亲一个人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只杀他一个人的，”行政长官发誓道，“我会在全体市民面前处决你们两个，杀一儆百。”
　　“好啊，那样你就再也拿不到控制密码了。”詹姆得意地说。
　　“现在你也没有密码，”行政长官说道，“这意味着还有别人知道你设的密码。让我猜一下，很可能是你母亲。你想想，如果告诉她或者给我密码，或者看着她的丈夫和儿子死去，她还会不把密码给我吗？”他发出一阵短促的狞笑。“我不这么想。”他转过身，又回头说道：“一小时后处决你。准备好吧。”他走出了牢房，随后把门锁上了。

　　只剩一小时好活了吗？
　　詹姆在床上缩成一团，恐惧浸透了他的骨髓。
　　他不想死。同时，他又不想他的母亲向行政长官屈服。但他不知道他母亲是不是也这么想……

　　当蒙特斯警长通过新闻网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由得退缩了一下。
　　威尔逊夫人急匆匆地来见他的时候，蒙特斯警长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吃惊。他们已经接管了所有的变电站，由于他们现在可以把行政长官所有的走狗锁在外面，他们有了一个很好的计算机中心。尽管他们在早先的战斗中损失了些人手，但现在每小时都有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阵营。人人都可以看出现在的形势。行政长官现在还有电力可用，但他的后备电力维持不了多久。
　　除了……
　　“你听到新闻了吗？”威尔逊夫人几乎要发疯了。她没把她的孩子菲尔带来。毫无疑问，她找了个人照看她的女儿，以免她也受到牵连。“那个家伙要杀死我的丈夫和儿子。”
　　“我听说了。”蒙特斯承认。他决心坚强地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我们不能让他杀死查理和詹姆！”她喊道，“我们必须把密码交给行政长官！”
　　“不行。”蒙特斯尽量柔和地说道，“我们不能那样做，有两个原因。”
　　“我们必须那么做！”威尔逊夫人坚持说道，“我不能看着我的家人死去。”
　　“那样没用的，”蒙特斯解释道，“即使我们交回控制密码，行政长官也不会释放查理和詹姆的——作为人质他们对他太有价值了。”
　　“那么，你是说他不会杀死他们吗？”她问道，颤抖的声音中现出了一丝希望。
　　蒙特斯摇了摇头。“不，我认为他确实要杀死他们，即使他们活着会更有价值。行政长官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容忍任何人不服从他。如果他说他得不到密码就要杀死他们，他就会杀死他们，即使这样会对他自己不利。”
　　“而你就眼睁睁地让他杀死他们，还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威尔逊夫人痛苦地问道，眼中闪着泪花。蒙特斯意识到这个女人的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垮下来。因此，他不能责备她。
　　“事情没那么糟，”他抓住她的手臂安慰她说，“我没说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杀死他们。只是我们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我有个更好的主意。现在你可以控制高压输电网。六点整，处决将会在中央广场进行，因为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一切。我要你做的是恰好在处决执行之前切断那个地区的照明。我的人都配备了红外线头盔，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会在夜幕的掩护下冲进去救出查理和詹姆。绝对没有问题。然后行政长官就再也没有人质可以威胁我们了。”
　　他看到希望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中。“你真的这么想吗？”她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问道。
　　“真的。现在去做准备吧。”他挤出一丝微笑。“事情不会像行政长官计划的那样发展的。”

　　差一刻六点，詹姆被两个武装警察带出了牢房。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穿着护甲，戴着呼吸面具，行政长官已经准备好应付各种麻烦。
　　詹姆只能希望他会遇到些麻烦。在外面的走廊里，他看到他的父亲被从隔壁的房间里带了出来。他看起来很疲倦，好像他在监狱里一下子老了十岁。但当他看见詹姆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他朝他的儿子走过去，但押送他的警察立刻举起了他们的钛射枪，准备用枪托打他。
　　“我们下了命令再走，不然就呆着别动。”一个带队的警察冷冷地说。
　　他的父亲停下了脚步，然后对他喊道：“稳住，詹姆！别向那些混蛋低头！”
　　那个警察举起了枪。“再不听我的命令，我就让你昏迷不醒地上刑场。现在你们两个闭上嘴跟我走。”
　　这一小队警察把他们两个围了起来，押着他们沿着街道向中央广场走去。
　　行政长官尽可能地使处决公开化。这会给火星上的其他人一个警告，让他们看看惹麻烦的人是什么下场。至少行政长官是这么打算的。詹姆则认为这很可能会使其他的人也参加到反抗压迫的斗争中去，因为他们害怕下一次可能就会轮到他们了。
　　詹姆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他非常害怕，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他不想让那些混蛋知道他吓坏了，这会让他们高兴的。他必须让人们知道人是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无所畏惧地死去的。如果他能做到的话……
　　他的父亲紧张而疲惫，但是看起来他的内心是平静的。詹姆真希望自己也能如此。

　　他们来到了中央广场，詹姆发现半个广场已经坐满了人。行政长官很可能命令人们必须参加。新闻眼在空中盘旋，为火星网络报道这一事件。詹姆很想知道火星上第一次公开处决的收视率如何。可能他死了倒会成为一个明星……广场上还有几十个警察把守住了所有的通路。他咽了口唾沫。行政长官很可能认为蒙特斯会来进攻，他不想冒任何风险。到处都是手持钛射枪的警察。行政长官手下到底有多少人？
　　詹姆和他父亲被慢慢地押到广场的中心。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喷泉。在水资源奇缺的火星上，它代表着生命。詹姆要在它的前面被处死看起来是蛮有讽刺意义的。净卫把詹姆和他父亲的手反绑在背后，推到受刑的地点。
　　汗水顺着他的脊梁流了下来，他真想大声尖叫，撒腿逃跑。他必须强迫自己才能站住不动。逃跑是没有用的。而且他不想让历史把他说成是在逃跑时被打死的。要是非死不可的话，那么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他的父亲瞥了他一眼。
　　“这才是我的儿子，”他骄傲地说，“别让他们知道你害怕了。”
　　“我希望我能更勇敢点儿，”詹姆低声回答道，“就像你一样勇敢。”
　　“我也在努力控制住我的恐惧。”他的父亲说，“相信我，我跟你一样害怕。但我要用沉默来表示我对那个家伙的蔑视。”
　　知道他的父亲也和自己一样害怕，詹姆感到好多了。但是看着行刑队各就各位而忍住不开口乞求饶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不想死。但他别无选择。
　　行刑队做行刑前最后准备的时候，詹姆感到自己的腿开始打哆嗦。
　　行刑队站成一排，钛射枪端在他们的胸前。
　　又过了一会儿，行政长官的面孔出现在喷泉后面的大屏幕上。
　　“我很难过，事情竟发展到这一步，”行政长官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些，但结果完全失败了，“但是有一小撮叛乱者让我别无选择。威尔逊和他的儿子就是这些人的头目。他们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听到对自己的死刑宣判，詹姆感到嗓子发干。勇敢些，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詹姆告诉自己。
　　那个警察小队长走到一旁。“预备，”他喊道。
　　六个警员操起了他们的武器。
　　“瞄准……”
　　枪口慢慢抬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停电了。有那么一会儿，詹姆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就连喷泉的声音也没有了。他什么也看不见。随后他听到人们开始大声喊叫，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母亲已经控制了电厂并切断了电源。
　　一意识到这一点，他就朝着他父亲站的地方扑了过去，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
　　六股电流穿过了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行刑队对着他们刚才瞄准的目标开了火。借着电光，詹姆只能看到亮光与暗影，什么也看不清。但那些警察一定知道他们没有打中目标，他们会再次开火的。
　　“我们得赶快换个地方，”他气喘吁吁地说，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因为他的双手被紧紧地绑在背后，要站起来并不容易。他的父亲也是这样。更多电流的火光划破了夜空。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开始大声尖叫。
　　詹姆很惊奇地发现那些电流并不是朝他和他父亲射来的。随即他明白了：蒙特斯在进攻，是他的人在朝着那些刽子手开火！
　　詹姆站起身来跟他的父亲呆在一起。他的心因为激动和宽慰而狂跳不止。他还没有死，也许今天晚上他死不了！他感到身边有人碰了他一下。
　　“我们跟你在一起呢，”一个女人低语道，“别动，我们戴着红外线头盔。跟着我们走吧。”
　　“很乐意。”他听见他的父亲说道。
　　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地拉着他走。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詹姆信任这个女人，放心地跟着她走。有些警察试图向袭击者开火，但是在黑暗中他们找不到任何目标。

　　那个女人很清楚该往哪儿走，她躲开惊慌失措、大声尖叫的人群，领着他穿过一扇门，来到一条小巷里。门“吱”的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了。接着，有了灯光。
　　詹姆的眼睛被刺得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他才能看清方向。
　　给他领路的是一个矮小壮实的女子。她戴的那个头盔把她的头全都包了起来，这使她看上去有点儿怪。头盔上鼓着两只大“眼睛”，就像是昆虫的眼睛。那就是她用来给他们引路的红外线装置。在他们身边，他的父亲和一个小伙子正快步跑过来。街上没有其他人。
　　“这边。”那个女人领着他们转进了另一条街。他们的前面是另外一些同伴，詹姆还可以听到身后也有脚步声，很显然，是其余的攻击者。他笑了，又能自由地活着了！而且是和他的父亲在一起。这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到了一个子发电厂。
　　“我们的基地。”那个女人一面领他们进去一面说道。
　　门口站着詹姆的母亲。她高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宽慰的泪水从脸上流了下来。她先是想拥抱詹姆，随后又转向他的父亲，很显然，她不知道该先欢迎谁了。詹姆完全能理解她的感受。他根本就没想到能再见到他的母亲。
　　其他人也回来了，蒙特斯警长是最后一个。他把门锁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又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你不知道又见到你我是多么高兴，”威尔逊握着警长的手，“我真的以为我们两个都死了呢。”
　　“我们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蒙特斯说道，“现在，让我们把你这些手铐摘掉，这样你就又是个自由人了。”他的一个手下拿出了一套电子钥匙，一会儿就把两个人的镣铐摘掉了。“我肯定这样感觉会好一些。”
　　詹姆揉了揉他的手腕。“是的，”他表示同意，“谢谢你。”
　　“愿意为您效劳。没有你的程序的话我们根本做不到这一切。事实上……”

　　这时对面墙上的大屏幕传来了声音。
　　这间房子其实只是通往发电机组的一个入口通道，工人们在上班之前通常会在这里集合，所以对面墙上安了一个大屏幕。
　　现在上面出现了行政长官那张得意扬扬的脸。
　　“蒙特斯，威尔逊一家！多么令人惊奇呀。考虑到你们都要被处决了，你们的气色看起来相当不错。”
　　詹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为什么没有破口大骂呢？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他。除非……
　　“也许你愿意取代我的位置？”詹姆的父亲说道，“我相信那样收视率会更高。”
　　“哦，很有幽默感。但是恐怕只不过是推迟对你们的处决而已。”行政长官微笑了一下。“你看，我知道蒙特斯会来营救你们的。我早就让我的人准备好等着你们了。”
　　“但他们可没能挡住我们。”蒙特斯反驳道，他现在看起来非常担忧。
　　“他们并不想阻拦你们，只想跟踪你们而已，他们做到了。”行政长官看起来洋洋得意，确信他已经赢了。“现在你们，我想也是全部的叛匪，已经被包围了。是一个把你们一网打尽的好办法，你不这么想吗？”
　　“他在吹牛，”威尔逊夫人震惊地说，“他奈何不了我们。我们控制着电力。”
　　“不，”行政长官冷冷地说，他的微笑消失了。“你们控制的只是发电机，而我控制着真正的力量。（英语中力量和电力是一个词）我讲话的时候，我的人已经把炮兵部署到位了。要是你们不投降并把控制密码交给我的话，他们就会向你们开火。”
　　“你疯了！”蒙特斯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你在这里向我们开火的话，你就会毁掉整个电力网络。城市没有电力，所有人都会死掉的！”
　　“比那还糟，”行政长官回答道，“有人告诉我把你们轰上天的同时也会把放射性物质洒满全城。那会毒死所有的幸存者。”
　　“你不可能是当真的！”詹姆的父亲震惊地喊道。
　　“你还是不了解我，威尔逊！”行政长官吼道，“这里是我的天下，我不会受你们这种人的威胁的！如果我统治不了这里，那我就要看着它毁灭！你知道我是做得出来的。你有三十秒的时间决定是否无条件投降，不然我的人就开火把所有的人都杀光。”
　　“他肯定是在吹牛！”詹姆的母亲坚持说。
　　“不，”蒙特斯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不是吹牛。他干得出来。”
　　“但是……如果我们投降的话，他就胜利了，”詹姆说道，“我们不能屈服。”
　　“我们没有选择，”蒙特斯苦涩地说。“如果这只关系到我的生命，甚至是只关系到我们中几个人的生命，我根本就不会理睬他。但是如果他向这里开火的话，他会把整个城市里的人都杀死。那是不行的。”
　　“那么我们就屈服吗？”詹姆用一种空洞的声音问道。
　　“我们别无选择。”詹姆的父亲看着屏幕，行政长官假惺惺地笑着，看着他的计划一步步走向成功。“如果我们放弃，你将保证如何对待我们？”詹姆的父亲问道，“我不是说我，是说我的妻子和孩子。”
　　“你得不到关于任何事情的任何保证，”行政长官咆哮道，“你输了，我赢了。现在你必须为你的叛乱行为付出代价。你所能做的是选择或战或降。没有任何保证。”
　　蒙特斯把手搭在威尔逊的胳膊上。“我们别无选择，”他说，“不管他怎么对付我们，我们都不能让他杀死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他扔下了他的钛射枪。“他赢了。”
　　詹姆呆呆地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丢下手中的武器。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行政长官取得了胜利。现在不止是他和他的父亲可能被处决，他的母亲和妹妹菲尔也面临着相同的危险。
　　情况糟糕透顶。
　　“都结束了，”行政长官心满意足地说，“离奎特斯到达这里还早呢，在这段时间里，火星是我的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八章

　　在极地监狱的牢房里，吉尔·巴恩斯坐在陈彼得的身后等待着。她连呼吸都很小心，惟恐打扰了他。从法律上讲，他已经被判无罪，现在他又成为巴恩斯的上司了。但他还是让她指挥管理监狱的警察。所有的犯人都已经苏醒过来，又回到了各自的牢房中。
　　这里对犯人的管理让巴恩斯感到十分震惊：净卫让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很明显这导致了许多恶劣的后果。有的犯人结成帮派欺压其他的犯人。而马顿斯科特则在这里不为人知地执行了大量奎特斯的计划。在他的牢房里他竟拥有价值超过一千万美元的计算机设备！
　　巴恩斯立刻对监狱的管理制度实行改革。净卫现在被派到各个监狱去，再不许他们高高在上地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了。牢房必须定期巡视。禁止打架滋事，解散大小帮派。希默达已经批准把这些改革作为长久的措施来实行。尽管陈彼得坚持认为这是巴恩斯，而不是他的责任，但他对这一切也微笑着表示同意。在他被捕之后，他看起来变得温和多了。也许他真的从这次经历中学到了些什么，要开始改变自己了。
　　现在监狱里秩序井然，他们就等奎特斯发出的信号了。谁也不知道信号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紧张的形势使每个人都很不安。也许，陈彼得是个例外。他看起来很喜欢坐下来等候。他已经在自己的终端上面输入了从斯科特的终端上救出的文件，然后又把这台计算机连入了全球网络。与奎特斯联系的线路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利用这条线路了。但是首先奎特斯必须发出讯号。这肯定不会太久吗？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肯定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讯号命令释放末日病毒……
　　希默达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范·德瑞林逃走了。他现在在“俯瞰”号空间站上。很显然，他是在为奎特斯逃往火星做准备。希默达已经通知了太空站上的警察，要他们积极进行配合。但为了保险起见，希默达制定了一个后备计划。这就是巴恩斯和三架冲压式喷气船在极地监狱外的跑道上待命的原因。

　　电脑终端传来一阵蜂鸣声，接着它的屏幕亮了。陈彼得和巴恩斯探身过去，他们的神经绷紧了。就是它吗？
　　他们很幸运，大多数奎特斯的成员都用虚假的全息影像身份来隐藏真实的自己，而斯科特化名大头目使用的是一个暗黑的可怕的全息影像作为自己的联络身份。斯科特的计算机熔化时并没有损坏这个影像伪装程序。陈彼得把这个程序装在了自己的终端上，现在他运行了这个程序。
　　影像在陈彼得身体表面形成了，并随着陈彼得的一举一动做出相应的调整。在通讯线路另一端的人所能看到的只是大头目通常的样子。而巴恩斯则待在接收范围之外。如果他们看见她，那就完了。
　　从网络上传来了一个银色的人形影像，但是除此以外这个影像就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特征了。
　　“大头目，”那个影像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点儿回音，“我是无赖。”
　　“收到，”陈彼得回答道，他的声音也是由计算机产生的，与以前大头目用来掩护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保密是一件奇妙的事！
　　“奎特斯已经准备就绪。你要在三十分钟之后放出末日病毒。现在要让你重新加入现役。现在我把脱逃密码下载到你的牢房。有了它你就可以走出监狱了。天上有艘飞船在等你。与我们在‘俯瞰’号上的２４７号泊位汇合。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陈彼得回答说，“正在下载末日病毒……启动。”
　　看起来大头目好像是启动了一个程序的样子，实际上是陈彼得事前做好的一个虚假的界面。“病毒的释放现在已经无法取消。”
　　“好极了。别误了跟我们汇合。要是你动身太晚的话，病毒也会把你困在地球上的。”
　　“一会儿见。”陈彼得回答道。
　　“奎特斯很欣赏你的工作，大头目。”那个银色的人形说道，“现在我们就要胜利了。无赖挂机。”
　　随着线路的切断，那个银色的人形消失了。
　　“无耻的家伙。”陈彼得轻声地骂了一句，切断了自己这边的线路。那个暗黑色的大头目的外形消失了。“他们不光要把大部分人类杀死，连自己的人也不放过。天上根本没有接他逃走的飞船。”
　　“但脱逃密码倒是真的，”巴恩斯说道，“也许这是从范·德瑞林那里弄到的。他们大概是想让斯科特走出牢房，然后把他困死在南极洲上。”
　　“在他赶到那艘所谓的飞船上之前，三十分钟早就到了，”陈彼得冷冷地说，“那时末日病毒已经释放出来，极地监狱已经是个绝地。”
　　“他们是在灭口，”巴恩斯愤愤地说，“杀死那些知情太多的人。”
　　“这意味着他们可能还有些知情的人要杀。”

　　他发出了一个信号，希默达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奎特斯已经发来了消息。三十分钟后释放末日病毒。”
　　“好的。”希默达紧张地笑了笑，“我们现在知道我们有多少时间了。你知道他们逃跑的细节吗？”
　　“在‘俯瞰’号的２４７号泊位，”巴恩斯说，“他们的飞船在那里等待。”
　　“太好了。”希默达笑了，“这下我们可逮住他们了。我会通知‘俯瞰’号的。吉尔，赶快行动。唔……陈……”她看起来有点儿烦恼。“从原则上讲，我是不能向你下命令的。”
　　陈彼得点了点头。“我知道，有两个上司，这个情况不太妙，不是吗？别担心，我自愿跟巴恩斯一起去‘俯瞰’号。我现在几乎已经习惯她在我身边了。”
　　“你对她有好感了。”希默达看起来放心多了。“祝你们好运。”她从屏幕上消失了。
　　巴恩斯探询地看着陈彼得，“我可不记得以前你主动帮助过我。”陈彼得收拾东西的时候巴恩斯说道。
　　“你刚才听到我的话了。”陈彼得回答道。离开牢房之后，他把终端锁了起来。他们可不想让别的犯人碰这些设备。这套设备得尽快搬走。他们很快穿过了监区。“一个地方有两个上司是很不利的。希默达在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工作干得很好，也许比我干得还要好。她不需要我在那里对她指手画脚。”他咧嘴一笑，“但我的级别比你高多了，现在你可被我缠上了。”
　　“我很幸运，”巴恩斯嘟囔了一句。接着她想起了陈彼得已经复职了，又急忙加上一句，“长官。”
　　“别担心，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的。”他对她许诺道，“除非你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那样的话我就会插手。在此之前，就当我是你的另一个手下。”现在他们向通往极地监狱出口的电梯走去。
　　巴恩斯打开了她的掌上电脑。“飞行员，做好飞行准备。我就要登机了。让警队保持警惕。陈先生也会与我们一道前往。我可不想让他认为我们是一群懒虫。”

　　从岗亭到正在等候的冲压式喷气船之间是一段可怕的路程。虽然风雪都停了，但气温仍然出奇地低，在车里巴恩斯感觉自己好像是待在一个极冷的速冻室里。
　　谢天谢地，他们终于到了喷气船那儿。巴恩斯急忙跑进去。没有了南极洲的严寒，她又可以把她的夹克敞开了。
　　“我们走吧，”她拣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下，一面系安全带一面下了命令。
　　陈彼得坐在离她前面几排的一个位子上。
　　剩下的位子上坐着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二十个警察。他们所有人都精神抖擞，装备齐全。
　　驾驶员没做什么开场白，直接从他的驾驶舱里说道，“起飞。有谁没系好安全带的话，他就准备骨折吧。”
　　他不是在开玩笑。发动机轰鸣着把喷气船从短短的跑道上尖啸着推上了天空。加速度把巴恩斯从座位上猛地向后推去，撕扯着她的身体。有那么几秒钟，她感觉好像有满满一桶的混凝土压在她身上一样。随后压力慢慢减轻了。
　　客舱里没有窗户，因为这是一架警用飞船，又不是一架旅行飞船，所以巴恩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他们一定是在以极高的速度上升。飞船船身颤动着，把他们以更快的速度送向目的地。
　　“四十分钟后抵达‘俯瞰’号太空站。”驾驶员回头说道。
　　如果……但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们一离开地球的重力场，巴恩斯他们就可以解开安全带来准备他们的装备。太空站上的宇宙战警将从“俯瞰”号内部攻击２４７号泊位里的飞船，而巴恩斯和她的手下会从太空攻击它。
　　在两面夹击之下，奎特斯最后将会被打败。
　　只要再过一会儿……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九章

　　希默达穿过大厅向会议室走去。她的头脑在飞速地转动。考虑到现在的一切，她感到很高兴，但同时又有些担心，惟恐自己会漏掉点儿什么。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但她不是傻瓜。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那时结果如何就要看她信任的那些人行动是否迅速，能否随机应变。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来计划打好这一仗。人类的未来就在于此，这一仗她必须赢。
　　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正如她所计划的那样，她是第一个到达会场的人。她在她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在面前的台式计算机上键入了自己的密码。屏幕上出现了塔拉的面孔。
　　“我准备好了，头儿，”她下了保证，“我已经接入了所有的计算机。我五分钟之内就能知道哪些人是亲自参加会议的，哪些是从家里或办公室利用全息投影来参加会议的，还有哪些人是从太空上利用投影参加的。我一弄清楚就会给你发信号。”
　　“好。”希默达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粗鲁，但是她的神经太紧张了，自己控制不了。要是现在出什么差错的话……
　　肯定还有些宇宙战警是忠于奎特斯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出卖了，不知道奎特斯把他们留下来等死。要是他们干预的话，事情可能就麻烦了。但是她身边需要有几个净卫。她已经在会场附近埋伏了一个小队，随叫随到。还有，不是每个亲自到会的人都会赞成她的计划，她必须玩点儿手段。
　　真相就要大白了。几分钟之后，她就会知道哪些人是叛徒，其他人也都会知道。随后就可以把他们抓起来关进监狱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她的计算机传来了蜂鸣声，她拿起电话。‘俯瞰’号上的警察总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对希默达点了点头。“我已经查过了停泊记录，”他说道，“停在号泊位的是‘美伦达’号。根据记录，它将在十分钟后起飞。我的人已经包围了这艘飞船，等你的飞船一到我们就发起攻击。”
　　“他们会在十四分钟后到达，”希默达答道，“你能把‘美伦达’号的起飞时间推迟到那个时候吗？”
　　“哦，当然了。相信我，我们很善于制造技术问题。攻击结束后我就会向你报告。”
　　“谢谢你。”她挂断了电话。在她准备逮捕他们的时候就是有什么奎特斯的人到达也无济于事了。还有十四分钟……

　　范·德瑞林是第一个“到达”的。他走进会议室，看起来就像是他本人亲自到场了一样，但是希默达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啊，希默达，”他嘟囔了一句。“你做事总是那么高效。你决定在哪儿赴我们的晚餐约会呢？”
　　多么令人作呕，她想。他还在演戏，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我不记得我答应过你，”她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显得异样。“最近我很忙。”
　　“我知道。”他一面坐下一面说道，“我想我们都很忙，但是我想我们应该有个长期计划。你挑地方，我来付账。”
　　“那样的话，我会找你的。”她说。
　　当你待在极地监狱里的时候，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到了。希默达看着他们走了进来。要分辨出哪些是真人，哪些是全息影像是不可能的。哦，当然，她可以朝他们扔点儿什么东西，那些没有喊“哎哟”的就是投影。但是，尽管她强调有可能的话一定要亲自参加会议，他们也可能待在办公室里懒得来。她必须知道哪些影像是从太空上发送来的。
　　卢瑟·肖恩来了。这个公共关系部的主任看起来很厌烦，但这可能只是做戏而已。
　　发展部主任安塔·郝瑞思坐在肖恩的旁边，两人低声地交谈着。
　　丹尼斯·波顿板着脸走了进来。这个老人看起来很虚弱，但他是委员会副主席中最年长的一个，所以他在桌子一头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希默达不知道这个人站在哪一边，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有一个克隆人。
　　软件部的米里亚·德里格斯到了，接着是人事部的班迪·加德。安娜·弗莱德也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还是在玩儿着她的光笔。
　　计划部的卡明斯基和财政部的本·奎恩闲谈着一起到了会场。
　　技术部的主任底比斯·考宾是自己来的。对其他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坐下了。她看起来很不耐烦，好像她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样。
　　逃往火星吗？
　　最后委员会主席艾里诺·摩根斯坦到达了会场。她清了清喉咙，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开会。开始记录。”等计算机确认开始记录之后，她看着希默达说道：“希默达小姐，你非常紧急地召开了这次会议，而且拒绝在我们到场之前做任何解释。我想你现在最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希默达站了起来。她感到膝盖有点儿发软，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只要再过几分钟，一切就结束了……但她在这之前必须确保每个人都在场以确定万无一失。
　　“如果我越权召开了这次会议的话，我首先表示歉意。”她温和地说道，“我干这一行时间不长，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这次会议确实十分重要。”她停顿了一会儿。“我们现在发现了我们的主要敌人——奎特斯的一项大阴谋。我所了解的情况要求迅速行动。但是这项行痘我必须取得委员会的授权。”
　　真想不到撒谎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她已经采取了行动。但是使他们坐住了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辩论些什么事情。
　　“我希望你们都会支持我的计划，这样我们就可以把这个针对全人类的阴谋的全部参与者一网打尽。”
　　“接着说，”波顿抱怨道，“我是个老人，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活到这次会议结束。你喋喋不休地想说些什么？”
　　“奎特斯仍然拥有末日病毒，”她又开始扯谎，“我曾经以巍毒已经被摧毁了，但是奎特斯的一个成员，代号为‘大头目’的那个人，有它的一份拷贝。我们发现了代号为‘联络官’的另一个奎特斯成员。原来她就是蒙塔娅法官，现在已经被关在极地监狱里了。我下令对她注射了丘扎克针剂迫使她告诉我们她所知道的有关奎特斯的一切情况。她告诉了我们关于病毒的事情。我们必须在大头目释放病毒前找到并阻止他。”
　　“这听起来很有道理，”范·德瑞林说，“但是采取这种行动你并不需要取得我们的授权。你有这个权力。”
　　“我知道，”快点儿，塔拉……希默达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我还下令严格审问她。现在我得到消息说她将提供我们委员会中奎特斯成员的名单。”
　　“什么？”考宾瞪着希默达，“你认为在计算机控制中心也有他们的人？”
　　“不是认为，”希默达回答道，“我知道委员会里也有他们的成员。惟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找出来。”
　　“是吗？”范·德瑞林尖刻地问道，“现在你已经有找出他们的办法了吗？”
　　“很简单。”希默达答道。她在自己的计算机上敲了个指令，“副警长，请把你的人带进来吧。”
　　门开了，六个警员走了进来。每人都带着钛射枪，有一个还拿着一个箱子。
　　希默达对着箱子做了个手势。“如果你们都记得的话，我曾特别强调了你们每一个人都亲自到场的必要性。我要给你们每一个人都注射丘扎克针剂，随后要求你们宣布自己是忠实的。”
　　这是颗重磅炸弹！每个人都同时开始发言，有的人开始大喊大叫。摩根斯坦主席不得不敲着桌子维持秩序，她提高嗓音要所有的人安静下来。
　　摩根斯坦怒气冲冲地盯着希默达。“做这件事你绝对超出了你的职权范围，相信不止我一个人会要求你辞职。”
　　现在我真的有麻烦了。希默达摇了摇头，振作起精神。主席不可能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张声势。希默达根本没打算要使用丘扎克针剂。她知道这些骄傲的、有时是傲慢的人是绝不会接受这种讯问的。但是如果他们相信她真的要那么做的话，在他们大喊大叫、高声威胁的时候，她就可以赢得时间。
　　“你们没有选择，”她尽量使她的声音显得冷酷而又咄咄逼人，“这些警员对我和计算机控制中心绝对忠诚。他们会听我的命令对你们进行鸦问。任何不能通过鸦问的人都将被逮捕。就这么简单。”
　　“你的头脑简单！”加德跳起来吼道，“我绝不会接受这样的侮辱，你也没有权力强迫我们这么做。”他转身对着那些警员。
　　警员们就像希默达命令的那样，只是毫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着她下命令。实际上希默达告诉他们绝不要碰房间里的任何人，除非她直接向他们下命令。
　　“我们是在作战，”希默达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丢点儿面子反而是件好事，你不这么想吗？我们必须找出我们中间的叛徒，不然我们就没法取胜。我不在乎我做得是否合法，也不在乎是否损害了你们的尊严。反正你们必须这么做。”
　　“她说得对，”安塔突然说道，“如果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就赢不了这场关系到人类未来的战争。我自愿接受丘扎克针剂的注射以证明我的忠诚。你们其他人是同意这么做呢，还是让我不得不认为你们都是叛徒？”
　　“这不那么简单，”摩根斯坦反驳道，“你不能要求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接受这种试验，让他们蒙受与罪犯联系在一起的这种耻辱。”
　　“看来，我们中有些人是罪犯。”范·德瑞林说道。看起来发生的这一切使他感到非常有趣。他当然无所谓，因为没办法碰得了他，没法给他注射丘扎克针剂。
　　“但那不能成为审问所有人的理由，”波顿语无伦次地说道，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我不会同意……”

　　希默达的终端响了两声，屏幕上出现了塔拉的脸。
　　“没事了，各位，”希默达大声说道，“我并不想对任何人注射丘扎克针剂。那仅仅是个幌子，为的是赢得一点儿时间。我也不需要再查谁是叛徒了。我的秘书已经帮我查出来了。塔拉？”
　　她敲了一下控制面板，塔拉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她的身边。塔拉微笑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
　　“希默达小姐并没有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们，”塔拉解释道，“我们知道奎特斯已经向大头目下达了释放末日病毒的命令。”
　　这造成了更大的惊慌，希默达赶快说道：“末日病毒已经被摧毁了，它再也无法释放了。马顿斯科特，化名大头目，再也不能干什么坏事了。”她不能说他被关进了监狱，因为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奎特斯已经被打败了，但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认为地球网络将会崩溃，大部分人将会在几个月内死掉，所以他们已经下令撤离地球，逃往火星。接管火星后再按他们的模式重新开始。不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塔拉，哪些委员是从‘俯瞰’号上用全息投影参加会议的？”
　　“安娜·弗莱德。”
　　那个女人没有想到自己会暴露，她惊慌地扔下了光笔。光笔在桌子上弹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本·奎恩、卡明斯基、范·德瑞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艾里诺·摩根斯坦。”
　　委员会主席本人？连希默达也被惊呆了。
　　“底比斯·考宾用的也是全息投影，”塔拉又加上一句，“但她的投影是从办公室里发来的。我想她只是太懒了，所以不愿意来亲自参加会议。”
　　“那么现在我们知道了，”希默达阴沉沉地说道，“你们四个是奎特斯安插的叛徒，我命令立即逮捕你们。”
　　摩根斯坦可不是傻瓜。“这是谎言。又是什么权力游戏，不是吗？你只不过想自己夺取权力！你才是奎特斯的间谍，想把水搅浑后陷害我们趁机夺权！”
　　“说这个没用，”希默达反驳道，“如果你不在‘俯瞰’号上，那么只要证明一下。”她把自己的光笔扔在桌子上，“把它拣起来！”
　　“我不跟你玩儿游戏！”主席吼道。她看着净卫。“立刻逮捕她！我是主席，我命令逮捕她！”
　　这一招儿希默达可没想到。尽管警察是对计算机控制中心，而不是奎特斯宣誓效忠的，从原则上讲，这个女人仍然掌握着大权。副警长犹豫着，不知该听谁的命令。希默达知道，如果她不接过指挥权的话，几秒钟内事情就会变得一团糟。她一下跳上会议桌，朝着主席坐的位子扑了过去。有人吃惊地吸了口气，还有几个人，包括那些警察，想去阻止，但是谁都没来得及。
　　希默达穿过了摩根斯坦的全息投影撞在了空椅子上。“哦。”她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肩膀也擦伤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拢了拢头发。“你不在这儿，”她说道，“是吗？”
　　摩根斯坦的影像站在那里看着她，然后突然消失了。
　　本·奎恩、卡明斯基和范·德瑞林的影像也一样消失了。留在屋子里的人完全惊呆了。
　　在大家开始叫嚷、埋怨或发问之前，希默达接过了指挥权。

　　“叛徒们已经被揭露了，”她说道，“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对他们的抓捕行动，把他们抓回地球。”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波顿先生，你现在是这里最年长的委员。我想应该由你来担任主席职务。”这么说，他还不知道他自己有一个克隆人。当她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那个老人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是的，女士，我认为你是对的。尽管这有点儿不合常规，但我想我们可以认为摩根斯坦小姐、本·奎恩小姐、卡明斯基先生和范·德瑞林先生实际上已经提交了辞呈。你现在看来已经控制了局势，所以你能给我们这些剩下的人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瞥了考宾一眼，“也许你应该按通知要求的那样赶快下来！”
　　那个女人脸红了，接着她的影像消失了。很显然她正在朝会场赶来。
　　“奎特斯现在在‘俯瞰’号上，”希默达解释道，“他们计划乘一艘名为‘美伦达’号的太空船逃往火星。现在我有两支警察部队包围着这艘船。他们会逮捕船上的每一个人。这些人将会被送回地球接受审判。用丘扎克针剂，我们很快就能把这一小撮叛徒收拾掉。”
　　“好极了。”波顿看起来十分高兴。“女士，你的方法也许……我们可以说它是不正统的吗？但是这方法看来非常有效。我想我可以代表每一个人说委员会支持你做你认为必要的一切。至少，我相信我代表了每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急急忙忙地点头以示同意。这些委员看起来很庆幸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切。
　　门开了，底比斯·考宾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她悄悄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这次是自己来了。
　　“好。”波顿看着希默达，“现在我们该干什么呢？”
　　“看起来我们需要注意的最后一个与奎特斯有关的问题，就是他们一直在使用非法的克隆技术，这是我们必须查明并阻止的。而且我想有一个奎特斯的成员可能没跟其他人在一起，他的名字是德文，他就是末日病毒的制造者。”
　　德里格斯看起来很迷惑。“我想你已经把那个制造病毒的人抓住了。”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希默达承认，“但是我弄错了。特瑞斯坦是无辜的，他必须得到委员会的赦免。德文是他的克隆兄弟。”
　　“明白了。”波顿说道。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我想很显然希默达小姐工作得非常出色。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使她不可以下令追捕这个德文。有反对意见吗？”
　　当然没有。
　　“好，我想我们现在有很多事要考虑。我们得找人代替我们的……不在的委员。这需要考虑一下。同时……”

　　希默达的终端又传来了蜂鸣声。一定是巴恩斯。希默达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有一种深深的宽慰感。他们已经查出并抓住了奎特斯，一切都圆满结束了。
　　“对不起。”她敲了一下键盘，接通了线路。
　　是巴恩斯，但是她看起来并不高兴。希默达的胃里一阵翻腾。
　　“对不起，头儿，”巴恩斯说道，“我们碰到了麻烦。２４７号泊位里确实停着‘美伦达’号，但船是空的。上面一个人也没有。它只是个烟幕弹。奎特斯的人一定已经上了另一艘飞船。他们逃走了。”
　　希默达感到一阵难受。不管怎么样，她最后还是没能胜利。
　　奎特斯仍然逍遥法外，谁知道他们接着还会干什么呢？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章

　　特瑞斯坦发现有句老话说得好：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十全十美。吉尼亚说过她对特瑞斯坦没有任何浪漫的想法。但是她对莫拉表现得非常嫉妒。莫拉则说她愿意帮忙只是因为她感到对不起特瑞斯坦，现在想补救她所犯的错误。特瑞斯坦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引起一场争斗。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搭普通的航班到太空站去。”望着坐落于纽瓦克的施瓦辛格太空港的发射场，莫拉抱怨道，“有很多的航班。”
　　“你对任何事都不明白，”吉尼亚抱怨道，“听着，笨蛋，特瑞斯坦是被通缉的要犯。而且他曾经乘坐过太空船。如果他再玩儿这种把戏他就一定会被抓住。警察一定会在所有的太空航班上找他的。”
　　莫拉瞪着吉尼亚，“他就不能乔装打扮一下或是用点儿别的手段吗？”
　　吉尼亚转了转眼珠，“他藏不了他的ＤＮＡ，你这个笨蛋。要搞到票，我们必须交一份ＤＮＡ样本。”
　　“镇静些，”特瑞斯坦想让她们两个安静下来，“还有两个原因使我们不能搭普通航班。第一，我们要到月球上去，而不是到‘俯瞰’号太空站。而商业航班都会先在‘俯瞰’号上停留，验证乘客身份，然后换乘其他飞船。这就要经过两次安全检查，我们可能会混得过一次，但两次的话是绝对没可能的。第二个原因是德文那狡猾的性格。他可能意识到我们正在追踪他。我不认为他知道这一点，但我不想指望这个。所以如果他知道我们来了的话，我肯定他会试着把我们干掉的。如果他这么干的话，我希望还有机会改变我们的计划。还有，在一架客机上还会有许多其他的乘客。如果我们跟他们在一起的话，他们的生命可能会受到威胁。”
　　“所以我们就得坐艘垃圾船去吗？”莫拉皱着眉头问道，“原谅我，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那不是垃圾船。”要忍住不对她那糟糕的态度发脾气越来越难了。特瑞斯坦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到底看上了她什么地方。当然她苗条的身材和美丽的面孔除外。“那是一艘回收船。乘员舱是很舒服的，我保证。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真正的船员。我把我们的身份伪造成记者。我们是在为一个大学站点做一个有关月球上垃圾回收的报道。这些人很高兴看到他们的名字在网上出现，所以他们对我们会很好的。”
　　“不管你把它叫做什么，他们还是要和垃圾打交道，”莫拉说道。她叹了口气，“这可不太浪漫。”
　　吉尼亚瞪着她，“对不起，你决定不了特瑞斯坦的死活！”
　　莫拉也瞪着吉尼亚，“我知道我的行为已经不再讨他喜欢了，但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感情？”吉尼亚冒火了。“也许你该……把他抓个遍体鳞伤？或者我很乐意替你办到。”吉尼亚亮出了她的指甲。
　　“姑娘们！”特瑞斯坦很不明智地插了嘴，“别因为我争斗。”
　　吉尼亚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朝后一扬。“我们没因为你争斗。我们只是在聊天而已。”她瞪了特瑞斯坦一眼，特瑞斯坦感到全身冰凉。“我说过了，你对我而言太年轻了。”
　　“你总是那么说，”莫拉反驳道，“但我也没看到你退出这次飞行。反正警察已经不再追捕你了。你可以回家了。”
　　“回‘下界’吗？我想起好像是你毁了我在‘下界’的家，关于这件事我还欠你点儿什么呢？”
　　特瑞斯坦决定他最好还是不理她们为妙。很显然不管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除了让她们烦恼之外。他希望不因她们持续的争吵而分心。他集中精力伪造他们的证件和背景。他肯定警察不可能检查每一艘离开地球的飞船，而这艘垃圾船就是他最好的机会。这样的飞船是从来不载客的，那么警察还有什么好查的呢？
　　至少这是个办法。
　　“我们准备好了”他打断那两个女孩儿的争吵，“我们上飞船吧。”
　　“现在是停工时间！”吉尼亚挖苦道，“看，可能把一套衣服穿两个星期是男人的一种骄傲，但就我而言，我要买些新衣服。”
　　“当然，”莫拉表示同意，“你已经开始发臭了。”
　　“说我之前先闻闻你自己吧。”吉尼亚吼道。
　　“我们去买些新衣服。”特瑞斯坦急忙说道。他很高兴吉尼亚还带着她的扫描仪和空白芯片。他并不赞成她去偷窃，但现在在这件事上他们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三个都没有自己的可用的身份芯片。吉尼亚从来就没有过；特瑞斯坦把自己的毁掉了，为的是掩盖自己的行踪；莫拉的芯片自从她被送到“下界”之后就不能用了。这样惟一的好处就是警察无法追查他们的行踪。如果不是吉尼亚能从她路过的人那里拷贝到身份芯片的话，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我也要买些新衣服，要是我们不带行李登船的话看起来会很可疑的。”
　　购物使两个女孩儿把嘴闭上了。

　　太空港的一个好处就是里面有真正的商店，这样人们就可以买些礼物带着上路了。这比在虚拟市场里购物然后再让人把商品送上门要方便得多。把商品拿出太空港是很可疑的行为。
　　女孩儿们买了些换洗衣服和杂物，还买了放这些东西的包。
　　特瑞斯坦自己买了一个包、一套换洗衣服。不管衣物做得有多精美，即使在这个时代，穿一个星期以后它们也会开始发臭。他希望他能有时间洗个澡，在飞船上应该可以洗。到月球要飞行十二个小时，而且飞船上为船员备有完善的设施。
　　当他们准备完毕之后，离起飞只有二十分钟了。船长正在等着他们，而且吉尼亚已经对他们的假标识卡做了手脚，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太空港乘员区的检查点了。当他们经过一群准备登上一艘豪华太空船的旅客身边时，特瑞斯坦感到一阵嫉妒。

　　他们走过几条过道，穿过三扇写着“闲人免进”的门之后才到了通向他们的飞船——“西蒙·玻利瓦尔”号的大门。他们插进了标识卡。舱口盖打开了。
　　“是你们吗，伙计？”舱口盖旁边一个扬声器里传来一个女声问道。
　　“是我们，”吉尼亚回答道，因为她自称是这次采访的负责人。“我们现在可以登船了吗？”
　　“来吧，”那个女人回答道，“一直向前，沿着走廊到电梯那里。然后乘电梯直接上栈桥。不要闲逛了，我希望你们在我起飞之前把安全带系上，但不管你们有没有准备好，我都会在十分钟后起飞。”
　　“明白，”吉尼亚回答道，“走吧，伙计们。”
　　在他们向电梯走去的时候，特瑞斯坦看了看四周。船上很脏，到处是板壁和支柱。没人装修过这个地方，除非你把墙上的那些涂抹也算上。看了几幅之后，特瑞斯坦断定这些涂抹的目的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发泄。
　　“这比我想像的还要脏，”莫拉嘟囔道，“多谢了，特瑞斯坦。”
　　“你随时可以下船。”吉尼亚建议道。
　　“不了，谢谢。如果你可以忍受的话，我也可以。”
　　“看看光明的一面吧，”吉尼亚微笑着说道，“这还是比披着毯子住在‘下界’要强，不是吗？”
　　“姑娘们！”特瑞斯坦提出了警告。
　　“闭嘴！”两个女孩儿异口同声地说道。
　　特瑞斯坦闭上了嘴。

　　舱内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它看上去至少干净些，但很显然它也十分破旧了。座椅虽然还能用，但也已经破烂不堪了。控制面板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世纪以前制造的。特瑞斯坦不想知道他们船载的计算机有多老，或者说有多慢。他怀疑自己包里的电脑比控制这艘飞船的计算机速度还要快些呢。
　　有两个人已经坐在座椅上了，很显然他们是驾驶员。他们坐在各种设备当中，正在逐项进行检查，准备起飞。其中一个是个老头儿，已经开始秃顶，看起来很疲惫。他是大副布莱特曼。
　　船长的年纪要小一点儿，但也不年轻了，金色的头发里已经有了些灰白色。她正在集中精力做手头的工作，她对着舱室后面空着的四张座椅做了个手势。
　　“坐下，系上安全带，保持安静。”这就是她的欢迎词。“你们可以开始工作了。但是在离开地球之前，除非我先向你们说话，否则不要打扰我们。”
　　特瑞斯坦顺从地按照她的指令坐下了。莫拉坐在他身边，牢牢地系上了安全带。好像是故意的一样，吉尼亚跟莫拉隔一个座位坐下了。随后她拿出她的视频录制机开始工作，为的是使他们的假话更加可信。
　　特瑞斯坦不知道自己的神经对这一切还能承受多久。但是现在他必须把自己的感情问题先放到一边。

　　他们现在知道德文在哪里。只要一到月球，特瑞斯坦确信自己能够找到他的克隆兄弟。随后两个人就要摊牌了。要是他能够像自己说的那样确信自己能够打败德文该有多好。即使有吉尼亚和莫拉帮忙，他仍然觉得这是不够的。
　　德文非常狡猾和狠毒。而且他没有特瑞斯坦的那些顾忌，德文为了胜利是不择手段的。
　　特瑞斯坦不知道自己获胜的几率有多大。而且，他不断地在想着那个可怕的事实：他的两个克隆兄弟都是罪犯……到目前为止，他还可以不顾代价地坚持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但是他能维持多久呢？或者他的基因已经注定了他也是个罪犯？
　　“我们出发了。”奥可娜船长宣布。
　　随后飞船的引擎开始轰鸣。加速度把他从椅子上猛地向后推去。“西蒙·玻利瓦尔”号离开了它的支架，轰鸣着向等待着它的繁星飞去。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一章

　　希默达的手在颤抖，她不得不把手按在膝盖上才能不让别人发现这一点。她把眼睛闭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着使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她看着警长巴恩斯的影像。
　　“吉尔，”她问道，“他们是怎样跑掉的？”
　　“他们准备了第二艘飞船。”巴恩斯苦涩地答道，“当我们集中注意力对付‘美伦达’号的时候，他们上了第二艘飞船逃走了。他们知道我们在追捕他们。”
　　“我不这么认为，”陈彼得插话了，“我想他们只不过是天生的妄想狂而已，不管怎样都准备好了第二艘飞船。这不是一个仓促的决定。”他看起来忧心忡忡。“根据正式的档案，过去两个小时中没有飞船离开‘俯瞰’号，只有八艘飞船到达。摩根斯坦就是乘坐其中一艘抵达‘俯瞰’号的。”
　　“这样的话，”波顿说道，“你是说他们还在‘俯瞰’号上吗？”
　　“不，”陈彼得回答说，“我是说他们想让我们这么认为。他们可能失去了他们的电脑天才德文，但卡明斯基也是个相当聪明的程序员。作为计划部主任，他必须是。我认为记录已经被改动了，而那艘船已经离开太空站飞往火星了。他们只是想拖延我们开始寻找他们的时间。”
　　“你不能在雷达屏幕上发现他们吗？”卢瑟 肖恩问道 。
　　“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就找到他们了。”陈彼得很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雷达系统出现了故障。在距离太空站很近的地方，它工作正常，但是一出五英里，它就什么也找不到了。维修人员正在修理，但他们认位能很快把它修好。奎特斯对这一切计划得很周密。他们正在飞往火星，而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方位，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艘船上。”他抹了抹额头。“这里我会尽力的，一旦我们有了什么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但是现在我并不太乐观。”陈彼得挂断了。线路切断了。

　　希默达坐回到她的椅子上，十分难受。付出这么多努力之后，还是让奎特斯逃脱了！他们一定可以做点儿什么。麻烦的是她的头脑现在一片空白。
　　“我愿意听取大家的建议。”她疲惫不堪地说。
　　“我们知道他们正在飞往火星，”加德说道，“我们不能通知火星的宇宙战警逮捕他们吗？”
　　“你没有留心，”希默达说，“火星上的宇宙战警是忠于奎特斯的。我们从那里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是看来行政长官是奎特斯中的一个高级成员，用他手下的那些暴徒，他已经控制了火星上的所有七座城市。根据行星际法，我们不能干涉火星的内部事务。但是务实地讲，我会说让我们忘掉这条法律，派出突袭部队重新解放火星。”
　　“这不那么简单，”波顿说道。他听起来也十分疲惫。有时候希默达会忘记他已经九十多岁了。但他现在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老二十岁。“行政长官曾经私下与我联络过。我本来想迟些再告诉你们，但是，好吧，现在看来正是时候。”他坐回到椅子上，在他的掌上电脑上敲入了几个命令。
　　火星行政长官的影像出现了，旁边有时间和日期。
　　“波顿，这次我告诉你这件事，希望你能把它传达给其他的委员会成员。我已经控制了火星，我是绝不会放弃它的。我已经让人在所有的发电厂里都安了炸弹，只有我一个人有引爆器。如果地球义手的话，我将引爆所有的炸药。火星将失去电力供应，那意味着这里所有的人都将在几小时内死去。”
　　“你不会那么疯狂吧！”波顿的声音回答道。
　　行政长官笑了笑。“我已经把我的生命、我的事业，还有我的梦想全都押在了这里。波顿，如果我完蛋的话，我会让火星给我殉葬的。这件事不宜公开谈判。”
　　影像消失了。
　　波顿环视了一下四周。“我认为我们不能对火星发起攻击。我敢说他绝对不是在虚张声势。如果我们试着废黜他的话，他会把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杀死。”
　　希默达曾经认为她不会再有什么更难受的感觉了，但是她发现她错了。事情变得越来越糟。“那样的话，我们必须在奎特斯到达火星之前截住他们，”她慢慢地说，“一旦他们到了那里，就没人能动得了他们了。”
　　“先别谈奎特斯了，”考宾说道，“火星上有我的家人：我姐姐和她的孩子都在那里。行政长官把他们都抓做了人质。我们也必须做点儿事情帮助他们。”
　　“我们能做什么呢？”希默达苦涩地问道。“我们不能派部队去。”
　　“派特工去怎么样？”安塔·郝瑞思建议道，“我们肯定有什么突击部队可以完成这项任务。”
　　“当然有，”希默达表示同意。“但是你认为行政长官不会防备这一招儿吗？别忘了，这个委员会的四个委员已经去投奔他了。我肯定他们现在已经把我们的绝大部分秘密都出卖给他了。我们必须重新开始。这是我们弥补损失的惟一办法。在那之后我们才可以攻击。”
　　“那需要多长时间？”考宾问道，“我的姐姐和她的家人还得受多长时间的罪？其他那些落入奎特斯手里的人又怎么样？”
　　“我不知道！”希默达喊道，“我只是个警察，做这项工作超出了我的能力！我根本没有接受这方面的训练。我只是尽力而为。我知道你们希望从我这里得到奇迹，但别指望我能立刻给你们奇迹，好吗？”
　　这一阵发作使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波顿点了点头：“你是对的，亲爱的，我们要得太多、太快了。你需要时间来制定一个计划。”他严厉地看着考宾，“而我们有些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态度。我想我们应该休会，每个人都想想办法。不准任何人离开大楼，大家随时准备再开会。在这件事解决以前我们不能休息。”
　　大家一声不吭地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房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只有波顿留下来跟希默达待了一会儿。他走过去把手搭在希默达的肩膀上，“你错了，你也知道。”
　　希默达苦涩地一笑，“是的，我在很多事情上都错了，不是吗？你应该把我撤掉，让陈彼得回来。”
　　“陈彼得在太空里呢。”波顿摇了摇头。“而且，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一切。实际上，比那还多。尽管有那么多叛徒，你还是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使我感到惊讶。不管怎样，你错在只不过是个警察。你是个很坚强、很有创造力的女性。我对你非常信任。”
　　“好在我们团结一心。”
　　“你累了，”波顿对她说，“可以理解。去休息一会儿吧。到你秘书那里喝点儿牛奶咖啡，或者什么别的你喜欢的东西。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出办法对付他们的。”
　　希默达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我希望你是对的。现在，一切都一团糟。我们失去了火星，我们失去了奎特斯，我们失去了德文，我们失去了特瑞斯坦和吉尼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我们重新赢得了计算机控制中心。”波顿指出，“而且我们摧毁了末日病毒，这样全球网络就安全了。人类今天不会毁灭。相对一天来说，这个成功率并不低。”他勉强一笑。“你没读过《飘》吗？”他问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知道。明天的仗明天打。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休息？
　　希默达顺从地离开了会议室。但是有这么多事情压在心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休息。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二章

　　德文在警察总监飞船的驾驶座椅上坐下来，身子往后一仰。
　　这艘小飞船真的不错。一个人乘坐简直完美无缺，而且一家人也能坐得下，如果他碰巧有个家的话。这艘飞船纤细修长，外表光滑亮洁。驾驶室在飞船的顶部，后面依次是一个小厅、一个厨房和四间装饰华丽的单人卧房。德文把他的几件随身物品丢在最大的那个房间的床上，然后直奔驾驶室。他立刻发现驾驶这艘飞船对他来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不是因为他的飞行技术高超，实际上他以前从来没有驾驶过飞船。但是船上有一台十分先进的交互式计算机控制着一切。他所要做的就是告诉计算机他想以多快的速度去什么地方，计算机会处理剩下的一切的。现在，他正在让飞船加油。在这段时间里，他在厨房里给自己准备了些吃的。
　　这才是生活！要是他能一直住在这艘船上该多好。总监的口味不错，橱柜里有稀有的鱼子酱，大量的熏鲑鱼，还有许多速食食品。他给自己搞了些热花生酱，边吃边检查飞船的其他部分。他没有什么朋友，这真有点儿遗憾。不然他可以在这里开一个疯狂的聚会！这里有大量的娱乐光碟、数以吨计的食品，还有一套酷毙了的音响。
　　但如果他成为地球之主的话，他就让手下在那里建个什么宫殿，在那里他也可以开聚会。一旦他掌权，会有许多人想认识他的。只要他下个命令，他们会来参加聚会的。
　　嚼着花生酱，他巡视完了整艘飞船。好，确实非常好。他在这里的几天会过得非常愉快的。也许他可以把这艘船留著作为自己的太空游艇。或者他能给自己弄到些更好的东西。
　　当他回到驾驶室的时候，他发现油已经加满了。太好了！放下花生酱，他坐在驾驶座椅上，系上安全带，戴上头盔。这个头盔可以使他与计算机进行交互。它把他的头部整个包裹起来，并把船外的景象投射到他的眼前，这样就使他感觉自己就是飞船本身。
　　“准备起飞。”他命令道。
　　“我们还没有得到起飞许可。”计算机提醒他。那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女声，这很显然是警察总监选定的。
　　“我们不需要起飞许可，”德文回答道，“我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我们必须有，”计算机争辩道，“不然的话我无法起飞。”
　　热心过头的计算机智能……德文考虑是否给它洗洗脑，但那可能会影响它的操作。于是他连入了月球的计算机主机，登记了一个飞行计划，并得到了批准。
　　密码一传送过来，他就抹掉了他的计划。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他们可能会向地球提出警告的。

　　现在飞船已经取得了飞行许可，计算机满意了，它开始进行起飞前的检查。与此同时，德文开始为他的破坏做准备。
　　首先，他取到了核电站的控制密码，然后跳到他自己的终端。控制了核电站后，他开始了爆破核电厂的倒计时。十二小时内，他们就都上天了，然后，再见了，月球。那会很有趣的。但还不够有趣。
　　“一分钟后起飞。”计算机通知他。
　　“好的，照办吧。”他全神贯注地干他的工作。他进入了太空船坞的控制中心。
　　覆盖了载货起重机的控制命令。他的飞船起飞之后，起重机就会失灵，然后它会把气密门卡住，这样门就关不上了。船坞就必须修理，大概要一天时间吧。
　　引擎发动了，飞船颤抖起来。随后，飞船起飞了。这是一次刺激的飞行。他仍然在虚拟现实中，所以他感受到了这一切的全部冲击力。太空船坞的顶棚张开了，飞船进入了太空。
　　进入视野的是一片凄凉平静的景象，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尘灰色。到处都是陨石坑。月球表面上只能看到阿姆斯特朗城的一小部分——它的六个太空船坞的出口，其余的五个出口和另外的一些通道现在是关闭的。整个城市是建在地下的。有那么多月球的尘土和岩石可以保护城市不受小行星的撞击和太阳高能辐射的影响。
　　月球上的人类居住在高科技的洞穴里。很快他们就要在那里死去了。绝望、无助地死去。

　　德文把视角切换到飞船的后部。透过飞船尾部排出的废气，他可以看到他刚刚起飞的太空船坞的气密门。它正在开始关闭，以便船坞为下次发射做准备。接着，起重机的长臂摆了过来。气密门夹住了起重臂，两个大家伙都碎裂弯曲了，只剩下一堆惨不忍睹的废铜烂铁。
　　由于德文的计算机还接在控制中心里，他的控制面板上响起了警报。太好了！他们一时半会儿用不了那个船坞了！现在把其他的也干掉……
　　当他的飞船离开月球，飞向繁星满天的夜空的时候，德文开始破坏其余的五个太空船坞。
　　其中三个里面有飞船，所以他只是让燃料容器破裂。冰冷的、混着液氧的燃料四处飞溅。德文又加了些火花，大火一下子就在三个船坞里烧了起来。有两个船坞里的技术人员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吞没了。这三个船坞一下子变成了燃烧的地狱，到处是熔化的金属和塑料。它们被彻底破坏了。
　　另外两个现在是空的，正准备让飞来的飞船降落。德文打开它们的气密门，然后让起重机猛撞过去，就像对付他起飞时使用的那个船坞一样。太好了。
　　自然，他的破坏被发现了，他早就知道会如此。他根本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要是没人知道是你干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指示灯闪亮了，有人打电话进来。德文离开虚拟现实，拿起了电话。他摘下头盔，拿起剩下的花生酱，边嚼边接电话。
　　总督的助手——莫斯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你就是总督说的那个疯子吗？”莫斯问道，他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苍白。
　　“我想如果你努努力的话，能想出一个比疯子更悦耳些的称呼，”德文笑着答道，“但不管那个，是的，就是我。”
　　“他真的是无辜的？”
　　德文耸了耸肩。“噢，他的罪在于他是个白痴。还有，他试图从公用基金中挪用四百万美元……是的，我猜他是无辜的。”
　　“你对我们的太空船坞干了些什么？”
　　这已经变得单调乏味了。德文开始感到厌烦。“如果你查查你的设备，你会发现，我已经让它们至少在一天之内是不可用的。也许还要长点儿，那火烧得不错。”
　　“你为什么那么做？”莫斯问道。
　　“有两个原因，”德文满嘴花生酱地答道，“第一，这样你就不能派太空船来把我抓回去了。第二，这样你就没法逃跑了。”
　　莫斯完全被弄糊涂了，“逃跑？”
　　“你没查一下你的设备吗？”德文责骂道，“好吧，去看看电站的报告吧。我会等你的。”

　　莫斯从屏幕上消失了，几分钟以后又出现了。真不可思议，他竟然能使自己看起来比刚才还以白，还要害怕。
　　“你对发电机组干了些什么？”
　　“让它们爆炸，”德文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样，砰的一声，你们就完了！实际上，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后。哦，用不着试着恢复对核电站的控制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绝对解不开我的密码。接受这个事实吧：半天以后，你们就全都要粉身碎骨了。”
　　“为什么？”莫斯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德文耸了耸肩。“为什么要登山？为什么要上网，或者写交响乐？因为山的存在，因为你能做到，因为那是艺术。还有，你们这些人冒犯了我，使我感到厌烦，而我不喜欢那样。那样很粗鲁，而这就是我对付你们粗鲁态度的办法。相信我，没有了你们这些失败者，世界会变得更好。所以，坐下来，放松一下，好好地死去吧。我想我会很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的。”
　　他切断了线路。计算机又响了起来，但是他置之不理。
　　他本来可以把所有的外来信息都封住，但是也许他会想看看月球人在死之前恐慌的样子。那应该是非常有趣的。

　　好了，月球解决掉了。他们不管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暂时不去理他们，把他的注意力转向地球。该给老家打个电话了……
　　首先，他查了一下他做过手脚的那艘载货飞船。它早就被发射上天了，现在正在飞向地球的路上。它还牢牢地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已经在“俯瞰”号空间站和地球的早期预净卫星的雷达上造成了缺陷。他们侦测不到他的货船或飞船，所以也不会有导弹来把这两艘飞船击落。在他的指令下，货运飞船的屏幕亮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计算机正在严格地按照他编制的程序驾驶飞船。
　　完美无缺。下面要打一个最有趣的电话——打往计算机控制中心。
　　是统治世界的时候了。
　　要么就毁灭它。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三章

　　希默达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不管吃多少止疼药都不管用。医生建议她进行治疗，但是她没有时间接受基因疗法。她已经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小时，而塔拉每二十分钟就给她送一杯浓咖啡来。希默达不记得曾经喝过什么咖啡，但是当塔拉把旧杯子收走的时候，它们总是空的。
　　会议结束之后她哪儿也没去。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一切，但是她就是找不到答案。也许是因为她思考得太努力了，也许是因为她那贫乏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她不知道。但是她想不出怎样才能找到奎特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火星上的问题。
　　这太不公平了。不管计算机控制中心的成员对她是什么看法，让她当安全部主任只是范 德瑞林一时兴起的一个怪念头。他这么做很显然是因为他认为她一定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而她已经把事情搞糟了。他让她掌握权力只是因为他知道她阻止不了奎特斯。毕竟，她只是个警察，不是个女超人。她的特长是逮捕那些恶棍，让她去拯救世界超出了她的能力！
　　这不公平！但还有谁可以做这件工作呢？波顿是个好人，但是他老了，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其他的人是官僚，而不是天才。
　　想到这儿，她真希望吉尼亚现在在这里。也许这个小贼可以想出个好主意。她非常有创造力。或者特瑞斯坦。看来，那个孩子讲的一直是真话。那意味着他真的曾经想出过阻止末日病毒的办法。也许他就是那个可以拯救地球的天才？希默达自己肯定不是。
　　但是她现在是独自一人。她可以找到地球上任何她能找到的人。麻烦在于她不知道她能否信任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有多优秀。
　　完全是一团乱麻，而这全都要她来处理。
　　她望着窗外的东京和平花园。这应该能使她冷静下来，让她感到平静些。现在，她真想冲到那里，搬起一块精心布置的假山石冲着窗户扔过去。砸破玻璃可能能使她冷静一点儿。但是她不能那么做。这违背了她所接受的一切训练。
　　她希望她能离开这里，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别人去收拾。为什么她得陷在这里面呢？这不公平！

　　电脑传来了蜂鸣声，表明有信息进入。
　　“塔拉！”她大喊道，“接电话。就是加百利天使吹着号角宣布要进行最后审判我也不管，我不想让别人打搅我！”
　　塔拉在门口探出了头。“我不能接那个电话，”她疑惑地回答道，“它只能由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委员接听。用的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紧急号码。非得你接不可。”
　　这很奇怪。而且在这个时候打来，很让人惊慌。一定是范·德瑞林，或者是他们四个中的另一个什么人。没有别人会知道这样一个号码。她真的不想再去面对那些恶棍，但她意识到这个电话一定非常重要，所以她做了个手势让
　　塔拉等一会儿，然后敲下了接收键。
　　她的终端里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特瑞斯坦？”她问道。
　　他怎么找到这个号码的？愚蠢的问题！那个孩子是个天才黑客。
　　“不大像，”那个面孔回答道，脸上挂着诡诈的微笑，“我的名字是德文。”
　　德文……
　　“是你，”她低语道，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惊讶，“这都是你干的！”
　　“我也这么想，是的。”他谦虚地表示同意，“这是天才必须担负的责任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受到斥责。那么，下面的生活怎么样？一切还正常吗？”
　　“谢谢你。”希默达盯着这个年轻人。现在她知道他是特瑞斯坦的克隆兄弟，她能看出些细微的不同，主要是这个孩子有一种骄傲的态度。特瑞斯坦绝没有这么自以为是。
　　“你知道你的末日病毒已经完蛋了，是吗？”
　　他耸了耸肩。“是吗，是吗，”他讽刺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它我也活得下去。现在的问题是——你能吗？”
　　“你在说些什么？”希默达问道。她对这一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偷偷地先看看我的计划吗？”他摇了摇头，“不行。我不想重复。召开计算机控制中心委员会的紧急会议，我只会向你们全体解释一遍。”
　　“你无权对我下命令。”希默达固执地说。
　　“那么就把它当做是个请求吧——一个如果拒绝就会毁灭人类的请求，好吗？去吧，女士。我五分钟后会再打电话的，你那时最好准备好。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影像消失了。

　　希默达呻吟了一声。“塔拉，召开会议。然后跟我来。我可能会需要你。”
　　“帮忙吗？”
　　“不，要是情况变得更糟的话，就杀了我。而我认为事态就要恶化了……”她疲惫不堪地再次走向会议室，瘫倒在她的座位上。
　　塔拉随后就到了。接着，其他的委员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坐在他们各自的座位上。
　　“发生了什么事？”米里亚·德里格斯问道。她看起来糟透了，至少气色跟希默达一样糟糕。
　　“更多的麻烦，”希默达答道，“好像我们的麻烦还不够似的。德文又出现了，还带来了他自己的下流计划。”
　　“就在我认为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的时候。”卢瑟·肖恩冒了一句。他该刮刮胡子了，他的样子看起来也很糟糕。
　　波顿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看起来精疲力竭，年纪好像一下子增长了一倍。犹豫了一会儿，他坐在了主席的位子上。“别再告诉我更坏的消息了，”他嘟囔了一句，“我想我的心脏受不了更多的惊吓了。”
　　“我们正在等着德文打电话来，”希默达解释道，“他就是那个制造出末日病毒并嫁祸于特瑞斯坦的疯子。我想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他一定还干了些别的事情。”
　　“糟透了。”考宾干巴巴地说道。
　　终端发出了蜂鸣声，塔拉把电话接了进来。

　　一个全息影像出现了，他站在桌子上俯视着他们。
　　“你们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召开这次会议，”德文兴高采烈地说道，“相信我，这不是因为我想看到你们那些快乐的面孔。你们看起来都垂头丧气的。出了什么事？哪个政客剥夺了你们的退休金吗？”
　　“说吧，”卢瑟·肖恩吼道，“别卖关子了。”
　　“让我失去所有的乐趣吗？”德文耸了耸肩。“好吧。如果你们坚持这样的话，那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我要‘欧姆’系统的控制命令，现在就要。不然地球就完蛋了。这对你们够直接了吧？”
　　希默达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她问道。现在她几乎已经不再感到吃惊了。“什么是‘欧姆’系统？”
　　德文瞥了波顿一眼。 嗨。你被提升了吗？我还以为那个老巫婆一直坐在那里呢。”
　　“那个老巫婆是奎特斯的人，”波顿回答道，“她正在逃往火星的路上。”
　　“那不是什么损失。我恨没有幽默感的人。好吧，你对这个新手解释一下我想要什么吧。”
　　波顿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他看着希默达。“在计算机控制中心的核心，最初的设计者建造了一个人工控制系统——‘欧姆’系统。它一直被封存，从来没有被使用过。激活它需要全体委员一致同意。一旦被激活，它就完全接管了全球网络。它是用于实现完全控制的装置，谁控制了‘欧姆’系统就控制了全球网络，通过全球网络，也就控制了地球。”
　　“非常不错的解释，”德文赞同地说。“你只是看起来又老又烦而已。”他对希默达挤了挤眼，“就是这样。他没有提到的一点是，一旦‘欧姆’系统被激活，它就关不掉了。只有拥有控制命令的人可以使用它。一旦那个人出什么事的话，全球网络就会瘫痪，所有的人就都会死去。就是这样，这就是我需要的——对‘欧姆’系统的控制权，这样我就可以控制一切了。明白了吗？”
　　“没完全明白，”希默达慢慢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为什么我们会考虑给你这种权利呢？如果你取得了对‘欧姆’系统的控制权，你就成为地球不可违抗的统治者了。”
　　“啊，那也是一个想法，”德文说道，“我也许会留着你当我的宫廷小丑的。你会变戏法吗？”
　　“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让我同意给你那种权利。”希默达回答道。别人都不讲话。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一切都留给她承受呢？
　　“那么让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一个小小的理由，好吗？”在他的手上出现了一个转动的地球的影像。“这是地球，对吗？好，我已经让一艘货运飞船向它飞去了，雷达完全探测不到。根本别想发现它，或者是把它打下来。它的编号是ＴＫ－９４３。可以在记录里查一查。你会发现它运载的是核废料。它预定飞往太阳的中心，在那里它会无害地燃烧掉。”他咧嘴一笑。“那是在我让它掉头飞往地球之前。现在，它正在全速向地球进发。当它到达大气层的时候，我会引爆船上的一个小炸弹。这会把它的船腹炸开，在大气层中洒满核废料。如果你有空余时间的话，你可以检查一下我的计算机，但是我相信我可以准确地说，如果几千吨强放射性的核废料进入地球的生物圈的话，这个行星上所有的生物早晚都会灭绝。人、树、草、昆虫、细菌，所有一切。明白了吗？”
　　希默达太明白了。如果核废料被散布出来的话，气流迟早会把它们带到整个星球上。它们会慢慢地从天空中落下来，轻柔地覆盖地球上的一切。然后杀死它们碰到的一切。没有什么能幸存下来。没有！地球上所有生物都将灭绝。这比末日病毒还要可怕。
　　末日病毒只能杀死人类。核废料却可以抹去地球上一切生命的痕迹。
　　她想说德文在撒谎，这一切不可能发生。但是只要看看他，她就知道他所说的完完全全是认真的。
　　该选择哪一个——把人类的绝对统治权交给他，还是让地球上的生物完全灭绝……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风暴》。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六部 风暴 引子

　　（赵薇 袁楠 译）

　　凯文·莫斯相当喜欢他生活的 月球。他的父母是阿姆斯特朗城最早的移民者，而他出生在这个城市。他以前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后悔生在这里。
　　现在他后悔了。
　　恐惧袭上他的心头，他感到呼吸困难，眼睛盯着控制面板，仔细观察给这个城市提供能源的燃料反应器。
　　尽管莫斯是现任总督，但这个城市却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现在怎么样啦？”他问搞技术的头儿。他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字，不过现在这并不要紧。
　　“我们原有的程序完蛋了，”那人说，“有人用新程序取代了它。燃料混合的比例正在慢慢地发生变化，使得核心的温度上升。这不会马上带来危险，但能量正在不断聚集。”
　　“多长时间以后它就会……”莫斯没法说下去，其实剩下的话他不说别人也明白。
　　“它会在十小时后爆炸。”技术员说。
　　“你有什么好办法？”莫斯的样子很苦恼。
　　技术员是专吃这碗饭的，保证反应器正常工作该是他的活儿啊，可他能有法子吗？
　　技术员用力地摇摇头。“这个程序非常复杂。呃，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当然可以想办法把程序改回来，但这至少需要一天的工夫呢。稍微犯点儿小错，另一个程序就会自动运行，让过多燃料进入反应堆，爆炸会提前发生！”他耸耸肩，“我们本来是在等死，可那样做大概会叫我们死得更快。我知道自己没本事改这个程序，不过我相信月球上谁也没有这个能耐。要我说，最稳当的办法是，趁现在还有时间，让所有月球人赶快撤走。”
　　“有时间又有什么用？”莫斯不高兴地说，“我们能往哪儿撤？还是那个疯子干的好事”他指着控制面板，“他也破坏了飞船发射站。没法用飞船送人了。”莫斯和这场阴谋的导演已经对过话——他是个名叫德文的十四岁的电脑天才。这小孩儿一心想把月球人置于死地，看来他快得逞了。“我们也没法向外边求助。要让任何一个发射站重新工作，我们都得花至少一天时间来维修。”
　　听到这个，技术员的脸简直绝望得变了颜色。“能不能让地球帮帮忙？”他问，“计算机控制中心总有个可以破解这程序的人吧？那儿 会不会有人能给我们点儿技术援助？”
　　“这可说不准，”莫斯回答说，“我一直努力去联系他们，不过他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只有等等回音了。”
　　“等等？！”技术员没发疯就算是好事，“有多少时间来‘等等’啊？”
　　“不会超过十个小时。”莫斯盯着控制面板，温度在悄悄地上升，虽然幅度不大，但显而易见是在上升。时间缓缓地过去，情况越来越糟糕。
　　“我们怎么对大家说呢？”技术员憋不住了。
　　“我们能说什么？”莫斯脸上的表情很痛苦，“我们很抱歉，可我们不得不告诉你们还有１０个小时你们的生命就要完结了。”他摇摇头，“这样做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只能让公众吓个半死。现在只有你、我的几个手下和我明白底细，我们不要把消息散布出去。”
　　技术员惊慌失措地瞪着他：“哼，月球人有权知道他们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莫斯伤心地叹了口气：“如果我们公布这条消息，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公众一定会紧张害怕，就跟我们刚才一样。我们要面对一群失控的人，他们要么要求我们赶紧采取行动，要么干脆自个儿走，而且是真的用脚走！”
　　“不过……我们也许该给他们机会。”
　　“什么机会？”莫斯指指反应器，“它一旦爆炸，月球的能源供应就停止了。走出去的人只能靠太空服里储存的氧气来维持生命。氧气越来越稀薄，他们就会慢慢窒息，然后死掉。就算他们逃得够快，他们可以远离阿姆斯特朗城，倒是不会被炸死了，可那又怎样？等待他们的照样是死亡。让我说，让他们在一微秒的时间内迅速玩儿完，总比喘了七小时气之后才痛苦地死去要强一些，你说呢？”
　　“你凭什么替别人做决定呀！”技术员愤愤地。
　　“没有什么，”莫斯针锋相对，“可是必须有人这么做。现在我是总督，所以我说了算。”
　　莫斯转身走出房间。他从来没想过要当总督，他喜欢做总督助理。
　　莫斯是被人推上这个位置的，因为原先的总督在等着蹲大狱——唉，看来他不会在月球的法庭接受裁决了。现在，莫斯必须为月球上老老少少的生存——这种情况下也许该说是死亡的重大问题做出选择。
　　他真想大喊几声。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一章

　　“哦？”会议主持人塔基希默达问，“我们该怎么办？”
　　在座的人只顾瞪着她，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说他们面如土色一点儿不过分。你简直不敢相信围在会议桌边的是一帮全世界最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虽然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时候他们和希默达一样张皇失措。
　　计算机控制中心管理着地球网络，这庞大的电脑网络差不多联系着所有的地球人。它的权力无所不在：从汽车到空中人行道，从飞机和宇宙飞船的对接平台到可潜巡洋舰，从医院到消防站，从农场到商店。如果地球网络失控，那灭顶之灾离所有地球人也就不远了。
　　这样的厄运已经两次降临到他们的头上。先是一群自称奎特斯的叛徒阴谋攻击地球网络，幸亏希默达设置了陷阱，计算机控制中心有五个成员露出了马脚——他们竟然参与了这个阴谋，其中包括主席艾里诺·摩根斯坦和副主席马丁·范·德瑞林。这五个大叛徒很狡猾，他们从陷阱中逃掉了，现在希默达只知道他们在去火星的途中，他们到底在哪儿，还有乘坐了哪一艘飞船，她就不知道了。如果不及时搞清楚情况，等那些逃亡者到达火星上安全的避难所躲起来，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可怕的达摩克勒斯之剑①正无声无息地悬在火星头上。奎特斯早就谋算着把它当成活动基地，而现任火星行政长官正是他们忠实的间谍。他率领地球上一些忠于奎特斯的宇宙战警夺取了对火星的军事控制权。地球人只知道火星上有一小队反抗者为维护他们的自由而战，对事变的详情却什么也不知道。希默达当然清楚计算机控制中心不可能允许这种狂妄的军事占领得逞，可他们拿不出阻止行政长官行动的锦囊妙计来。
　　【① 达摩克勒斯之剑：据希腊传说，达摩克勒斯在参加大戴奥尼修的宴会时，发现一把剑仅由一根线悬在他的头上，这景象说明王赐的权势和财富往往是牺牲心灵平和而获得的，也常常在转瞬间失去。】
　　而且，他们还有更着急、更困难的事儿要对付呢。
　　十四岁的电脑天才，末日病毒的设计者——德文又一次疯狂出击！末日病毒是被消灭了，至少现在它不再猖狂了，可这个小疯子一定要当地球的统治者。这回他有了一个新计划，计算机控制中心无论做哪一种选择都是恐怖的：要么将地球网络的控制权力拱手让给德文，要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一点点地……灭亡。
　　公共关系部主任卢瑟肖恩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我们能做些什么呢？”他说，“这个德文会实施他的计划吗？摧毁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哎呀，他太丧心病狂了。他说他能做出这种事，那我们就相信他？”
　　“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出。”希默达回答道，“他两次企图用末日病毒摧毁地球网络，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只是我们运气好而已。没理由怀疑他的话有水分。这个男孩对攫取权力迷恋至极。至于是否可能呢……”她转向底比斯·考宾，“你在技术方面是顶尖的，我想这点上你最有发言权。你说呢？”
　　考宾的脸一下红了，她无法回答。
　　“他声称他已经让环绕地球运行的飞船进入了新轨道，目标是地球。飞船上载着一颗炸弹，他随时都能叫它爆炸。”希默达也表示没办法，“他这样的天才黑客，做这两件事还不是轻而易举！我查了月球和其他宇宙飞行器的对接记录，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有一艘飞船从月球发射出来。我可不敢肯定这就是那小子的阴谋，但是有这个可能性，千真万确。”
　　“就不能查查清楚吗？”丹尼斯·波顿发话了。这样的压力恐怕是太重太重了，波顿九十多岁，看上去简直像个一百多岁的老爷子。“收集一下飞行记录和转发数据嘛。”
　　考宾把手一摊：“我也希望这么办，但我没法进入飞船的系统。有什么东西在搞破坏，我怀疑那是德文在捣鬼。”
　　人事部主任班迪·加德身子急急地向前倾着。“我看没问题。为什么不启用我们储存的核弹，趁飞船还在太空的时候把它给击毁呢？应该还有这个时间吧？”
　　“时间倒是够的。”这时考宾抢着答道，“虽然核弹都被封存起来了，但八小时内我们还是可以做好发射准备的。问题在于没法瞄准，飞船的踪迹我们把握不了。”
　　“用雷达来定位呢？”开发部主任安塔·郝瑞思说，“雷达总可以捕捉到它吧。”
　　“不行，”考宾抗议说，“如今的雷达规避技术发达得很。还有，因为奎特斯的阴险破坏，‘俯瞰’号太空站的雷达系统整个失灵了，这就是说，我们没了掩护。等我们找到飞船，它也早该进了地球的大气层了。”
　　“如果德文真的引爆炸弹，”波顿问，“他说的那些会变成现实吗？”
　　“错不了。”考宾瑟瑟发抖，不过希默达不能怪她没本事。“飞船会四分五裂，所有的放射性废物将喷射到高层大气中。喷射流会把尘埃带到地球的每个角落。尘埃落到地面上，又会杀死它所碰到的一切生物，人啊，植物啊，细菌啊等等。这和‘有毒云团’不一样，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能追踪到一个微小的传染源，我们就能向人们发出警告，直到它毒性散去。而这种灰尘将无所不在。如果德文真的按他说的做，用不了一周，地球上所有生命都会死去。甚至，在以后的几百年地球上也不会有生物存在，除非放射性完全消失了。我当然不是说人类就要灭绝——月球城市、火星和太空站还是会存在的，但是人类的一大部分，大约９５％，就要完蛋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法直接阻止这场大悲剧？”希默达问。
　　“也不完全是这样。”考宾稍稍犹豫一下，“我的意思是我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有这么个办法存在，那得是比我高明的人才能想出来。”
　　“这么说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波顿在发表总结性意见，“屈从德文的要求，把‘欧姆’系统交给他。”
　　希默达对这个提议厌恶极了。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欧姆”系统的所有者可以控制整个地球网络。没有人能和他对抗或把他除掉。而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测，地球网络将会跟着他一起覆灭。这正中德文的下怀。
　　“我不赞同。”她坚决反对，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理由之一，这个男孩儿是个疯子。这里有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攫取这样的权力？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他的目的是折磨和屠杀人类。”
　　“一部分人受难，来换取大部分人生存不也挺值得吗？”加德问。
　　“万一你也在那受难者中间呢？”希默达反驳道，“你还这么想吗？”
　　“不错。”加德眼睛都眯起来了，“宁愿我一个人受苦也不能让全世界的生命灭亡。”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希默达争辩道，“如果他控制了‘欧姆’系统，那就是人在系统在，人亡系统毁。我敢打赌他决不会把精力再转到别的什么地方。他会让它和他同归于尽，他就像一个旧时代的统治者，希望他的忠仆为他殉葬。为什么要让他在毁灭地球之前折磨 地球呢？把‘欧姆’系统交给他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悲惨的结局无法避免。”
　　“哦，你认为他疯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软件部主任米里亚·得里格斯问。
　　“绝对！”希默达心中对此一点儿也不怀疑。到目前为止，德文实际上已用他的行为方式为自己做了证明。“所以问题在于，我们是不是将人类的灭亡推迟了一百年，其代价却是把他们交到德文手里，随他肆意地折磨、侮辱、屠杀呢？”
　　“我的理解是：你对这个建议投反对票。”波顿这回说话干巴巴的。
　　希默达咽了口唾沫，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谈论人类的存亡。“死亡也比受他控制强，”她说，“我投反对票。”
　　“在我们就这个问题投票前，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吗？”

　　“我说几句。”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希默达猛一转身，看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站在那儿。
　　的的确确，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二章

　　在“圣达菲”号飞船的会议室里，艾里诺·摩根斯坦皱着眉头，四下望望在座的人。她看到了本·奎恩，他一度是计算机中心的财政部主任；威德克·卡明斯基，前计划部主任；两位副主席：安娜·福莱德和马丁·范·德瑞林。他们也都在扭头张望。这些人都是奎特斯的成员，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聚在一起。就连奎特斯的创立者摩根斯坦自己也不清楚她的同事中谁是她的同伙。保密工作顶顶要紧，它可以防止组织成员不幸被捕，又能避免叛徒给小组带来的损失。
　　“首先我不得不告诉诸位一个消息：大头目不能来参加会议了。”她说，“看样子他已经被当局拘留了，他没能在末日病毒散布之前逃离地球。还有，希默达会在‘俯瞰’号太空站上追踪我们这个猜测应该不错。谢天谢地，她被我们的替身飞船蒙蔽住了，没有发现‘圣达菲’。我打赌，她正在诅咒我们，她会一直诅咒到地球网络瘫痪。到那时，她可要被更麻烦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了。”
　　“依我看你带来的都是些好消息，”卡明斯基说，“可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因为我一直在监控地球网络，它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瘫痪。当然我不能直接接通它的系统，那样的话飞船系统会感染上病毒，我们就死定了。不过我可以通过监测仪观察地球上的动向，哼哼，还没有一点点儿瘫痪的迹象。为什么会这样？”
　　奎恩耸了耸肩膀，“是不是大头目没有准时释放病毒？”他说。
　　“他跟我保证说病毒已经被释放出来了。”摩根斯坦急切地否定，“照这样推断，地球网络现在应该完蛋了，可它竟然到这会儿还是好好的。”
　　范·德瑞林懒洋洋地发话了：“也许计算机控制中心设法暂时控制住了病毒。想必你没忘记特瑞斯坦·康纳设置过延缓病毒释放的‘隐形猎狗’程序。我们还没抓到这小子，他大概又故技重演了。他没法消灭病毒，只能减缓它蔓延的速度。”
　　听到这里，摩根斯坦身上好像一下子轻快了。“一定是这个原因。”她赞成德瑞林的分析，“这样看来，最终结果是无法改变的，不过来得慢一点儿。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你，范·德瑞林，你为什么要任命希默达当安全部主任？她的一举一动都证明她是个危险的女人。”
　　范·德瑞林摊开两手，好像他无可奈何似的，“我哪料得到她是这种女人！我撤了陈彼得的职，把这个又年轻又有魅力的女人换上去，本来的如意算盘是让安全部因此而内讧，工作就无法好好开展了。大家一定会猜疑，觉得我任命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呢，就故意不断地、不断地邀请她吃晚饭，来证实大家的猜疑。我敢肯定安全部每个人都认为我给她这个职位是为了讨好她。我这么做倒是的确产生了想像中的效果，但有些事情是无法预料的。看来希默达非常胜任她的工作。我们都在陈彼得的报告中看到了，她把对末日病毒的调查弄得一团糟，找错了怀疑对象。我好像记得当时我们每个人都认为她是安全部主任的合适人选，她会完完全全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唉，可是我们错了。她很能干。”说到这儿他狡黠地咧咧嘴：“可她还没能干到打败我们的程度呢。”
　　“你凭运气呗。”摩根斯坦嘟囔道，不过她心里也认为他说得基本正确。希默达过去在处理问题上像个地道的白痴，她做的傻事让他们所有人瞠目结舌。“好了，这事就说到这儿吧。我认为现在是讨论我们最后一步计划的时候了。我已经给火星发了信号，行政长官很快就会加入我们的会议。我想你们都知道从火星上发出信息到我们接收信息之间有个时间差，他没法和我们直接交谈，你不能指望他立即回答你提的问题。”

　　她话音刚落，行政长官的全息影像便在会议室中的惟一的空椅子上慢慢显现出来，他看上去洋洋自得。“诸位好。”他边说边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火星现在处于我的控制之下。我正恭候各位的到来。你们大概听说了有关叛乱分子的传言和报道，他们早已被彻底镇压了。所有叛乱头目都在死牢里呆着。我想让他们在死之前看看地球遭殃的惨兮兮的样子。”他停了一下，又补充说：“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查理·威尔逊和他的养子詹姆也是叛乱者。”
　　听到这个消息，摩根斯坦大吃一惊。威尔逊有点儿理想主义，他误以为奎特斯的目的是改善地球人的生活，所以才参加进来的。他死了没什么可惜，只是詹姆……
　　“詹姆是我们计划中的关键人物。”福莱德急得要命，在这个问题上她的头脑还不算糊涂。“他怎么会成为叛徒的？你怎么竟然连他也想处决？”
　　奎恩附和说：“我们已经失去德文了，我们需要一个由我们培养出来的电脑天才。詹姆·威尔逊万万杀不得，得留着他为我们服务呢。得弄到末日病毒的克星，这样等我们回到地球去建立统治时才能有办法解救地球网络。詹姆·威尔逊必须为我们设计出那个东西。”
　　摩根斯坦又一次生气地皱起眉头。她选择行政长官当火星统治者的主要原因是他野心勃，残酷无情。不过现在她在想他是否过于无情了一点儿，感情用事，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威尔逊的父亲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听话，”她说，“在我们抵达火星之前不许杀他们两个，也不要杀他们家里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詹姆有一个小妹妹。如果他不想让他妹妹出意外，就得乖乖地听我们的摆布。”
　　行政长官在几分钟后才听到他们说的话并且有了反应。他显然不同意。
　　“你们是不知道，”他说，“詹姆·威尔逊一度控制了城市的电力系统。这人对我们威胁很大。我们必须处决他，因为我们不能信任他。我敢说对我们有用的天才程序员不止他一个。那个阻止了末日病毒第一次释放的男孩儿怎么样？难道我们不能把他抓来，给他施加点儿压力，让他为我们办事吗？”
　　“笨蛋！”范·德瑞林觉得行政长官简直不可理喻，“他在地球上呢，恐怕在末日病毒摧毁地球时难逃一死。我们需要在火星上物色人选，这个人只能是詹姆·威尔逊。至于你说的威胁嘛，我看不必多虑，我们可以通过威胁他的家人施压牵制他。别争论了，就这么办吧。”
　　摩根斯坦意识到这可能是对付像行政长官这样的人最妙的一招儿了。不给他选择的余地，让他明白谁说了算。也许，在他们抵达火星以后，应该安排他在一个小事故中死掉算了。
　　“看来一切都停当了，”她说，“我的朋友们，共同庆贺我们的胜利吧。”她按了一下桌上电脑的按钮，一个侍者端着放了香槟酒的盘子走进来。他熟练地在除了行政长官以外的每个人面前轻轻摆上一只玻璃杯，然后离开了房间。
　　摩根斯坦站起来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女士们，先生们，”她说，“让我们为我们的未来干杯！奎特斯万岁！”欢呼声在房间里响起来，她微笑地抿了一口香槟。
　　这时她注意到范·德瑞林丝毫没有加入到庆功行列中来的意思。“你怎么了？”她问，“你是想惹我发火，还是不想和我们庆祝啊？”
　　“说实话，两者都不是。”范·德瑞林回答说。他站起来，叹了一口气。“唉，你们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的。我想现在是时候了。”他把手伸向玻璃杯——他的手直接穿过了杯子，一丝笑容掠过他的脸。“我恐怕得告诉你们，在你们面前的不是我的真人，你们的火星之旅中没有我德瑞林。”
　　摩根斯坦万分恐惧地瞪着范·德瑞林，那是一个全息影像！可……怎么会这样？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怎么会离开我们？”她问。“在太空站的是你的真人，我和你握了手。”
　　“是啊，我是到了太空站。”这是范·德瑞林的回答，“为了得到你的信任，我的真人必须出现。我得让你握到我的手，准时和你们碰头，这样你就不会怀疑了。”他快活地笑了。“不管怎样，我恐怕得告诉你们我是一个好人。”
　　摩根斯坦脸色煞白了。“你在说些什么呀？你是奎特斯最重要的成员！你不可能——”
　　“这很可能，”他说，“我是你们寻找的叛徒。真对不起，我现在得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保证如果你知道是什么会，肯定不会开心的。”他正准备将自己的图像关掉，又想起了什么，便停下来。“啊哈，对了，我要是你们的话，就不会眼巴巴地等着看末日病毒毁灭地球的好戏。这样的事才不会发生呢。”他的图像消失了。
　　摩根斯坦和其他人傻乎乎地瞪着眼，相互看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他们的计划会受多大影响呢？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三章

　　希默达生气地盯着懒懒地靠在门口的范·德瑞林。
　　“你怎么敢到这儿来？”她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她的手向桌上的电脑伸去，准备叫警察来逮捕这个人。他多么厚颜无耻！竟然大模大样地回到这儿！可他已经回来了。
　　“你是全息影像吗？”
　　范·德瑞林走到她面前，托起她的手，弯腰亲了一下。
　　“站在你面前的是有血有肉的人。”他说，“不过亲爱的，请不要急着逮捕我。我给你带来了你非常需要的重要消息。”
　　“坏蛋，你在胡说些什么！”老波顿吼起来了，“你脸皮够厚的啊！背叛了我们，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你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啊？”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确实是英雄。”范·德瑞林讲话彬彬有礼，“要知道，我不是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叛徒，我背叛了奎特斯。”
　　“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在撒谎？”考宾质问他。
　　“我本人来这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他说，“我没有和其他叛徒一起去火星。我的计划终于奏效了。”
　　“你的计划？”希默达问。她眨眨眼，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脸上泛起一点儿红晕。“这倒不假，”她也加入到讨论中，“他留下来了，没有和其他大恶棍一起逃走。也许我们该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
　　“这才是我的好女孩儿。”范·德瑞林边说边在她的旁边坐下来。
　　“我不是你的女孩儿！”希默达硬邦邦地顶了他一句。
　　“这我知道。”他叹一口气，样子好夸张，“不过我正朝这个方向努力呢。呀，刚才说到哪儿？对了，解释为什么不应该把我终身监禁，为什么应该听我把话说完。让我从头儿说起……”
　　他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希默达看着他，心里乱糟糟的。他们能相信他吗？她能相信他吗？他和奎特斯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她一直这么认为。她有可能弄错吗？
　　“奎特斯是十五年前开始与我接触的，”他说，“拉我入伙的是本·奎恩，当时我还是安全部主任。我决心把他的图谋搞个一清二楚，他向我描述了背叛地球人的计划，既可怕又阴险。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人和他是一伙的。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送进监狱，但我意识到这样做无济于事。我得知道还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个阴谋、都有什么举动。所以我假装对他们的计划感兴趣，混到他们的组织里。”
　　“问题在于这些疯子虽然偏执，分析问题却十分理性。一旦人们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就会有被人告发并被送到极地终身监禁的危险，所以他们特别谨慎。我没办法知道其他人的身份，但他们让我知道了计划的一部分。我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干着急。”
　　“奎特斯有一个长远的计划。他们的目的是控制地球网络，然后一步步控制世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建立起一个非法的克隆实验室。科学家们将各种ＤＮＡ组合在一起，培育出一个终结黑客，一个有电脑天才基因的人。他们准备让一个名叫‘大头目’的人来抚养这个小孩儿。这个叫德文的男孩儿确实存在。”
　　“这么说来，”希默达的嗓子好像快冒烟了，“特瑞斯坦讲的话每个字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范德瑞林说，“当然，我早就知道这一点了。我脑子里意识到一件事：在德文设置出末日病毒的那一天到来时，我们需要能对付他的人。我不知道德文在哪儿，也不知道谁是大头目，所以我没法找到他俩。所以呢，我假装成医生，从实验室里偷走了第二个胚胎。第三个胚胎被送到火星，将用来帮助德文。到时候我们还得对付这个男孩儿。不管怎样，我偷走了一个胚胎，然后凭着医生身份，把他送给一对年轻夫妇抚养。”
　　“特瑞斯坦的父母吗？”希默达问。
　　“对呀。你只要跟他们取得联系就行了，他们会认出我就是那个给他们小孩儿的塔鲁医生。我调查过这对年轻人，他们刚刚痛失爱子，正直又诚实，抚养这孩子再好不过了。他们给孩子取名叫特瑞斯坦·康纳。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心他的成长。他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小电脑程序员，这是由他的基因决定的。我相信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可以和他联系上，请他出马对付德文。结果，没等我请他，他自己就发现了德文，主动发起进攻。”
　　“你怎么才能让我们相信你的话呢？”开发部的郝瑞思问，“有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
　　“我怎么能有证据？”他不满意地反问，“如果我留证据的话，奎特斯早就发现了。我能提供的证据就是我在这儿，和你们在一起，而不是和他们一道在去火星的路上。让我说完，你们就能决定该不该信任我了。有好多次，我想把奎特斯暴露出来，一下子毁灭它。陈彼得也曾一度被吸收进去，不过他们觉得他性子那么耿直，搞阴谋不合适。所以他们决定除掉他。我给他扣上里通奎特斯的帽子，把他赶出安全部，这样保住了他的命。而且，这样我也才有了机会任命希默达小姐呀。”
　　“干吗选中我？”她问。
　　“老实说吧，原因有两个。第一呢，尽管计算机控制中心的人都认为是你把对末日病毒的调查搅得一团糟，我却看出你认真敬业，又不讲情面。事实上你比任何人都接近事实的真相，我印象很深很深。我知道你会是最适合干这种工作的人。”
　　“那另一个原因呢？”公共关系部的肖恩问。
　　范·德瑞林咧嘴一笑。“我想到她是一位了不起的漂亮小姐。我期待在风雨过后她能同意与我共进晚餐。要知道我是个天马行空的乐天派。”
　　红晕又漫上希默达的脸颊。不管他走的是黑道白道，他总是这么张狂！“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你恐怕得蹲监狱。”她说。
　　“啊，我可不这么认为。”他说话轻轻松松的，“不过要真是那样，你能答应和我在我的牢房里共享一顿美妙的晚餐吗？”
　　“现在我有比这重要得多的问题要考虑。”她想使劲儿把话说得生硬一点。
　　“说得对。”他说，脸上挂着慢悠悠的笑容，“不管怎么说，你那个用丘扎克测谎器断定谁忠诚的想法把我吓坏了。当然喽，你以为这样会证明我在奎特斯里面。但事实正相反。我是奎特斯的叛徒这个真相将很快被你暴露出来。这样我不仅没法起到原来的作用，甚至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所以我不能让你做这种事。”他兴奋地耸耸肩，“不过现在我很愿意接受这个测试，让你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我会考虑这么做的。”她心想这是个好主意，也许是揭开他真面目的最好办法呢。
　　“我只有任他们为非作歹。”范·德瑞林继续说，“这是我将他们一一查清楚的惟一办法。这样我就能把他们隔离在一个他们无法伤害别人的地方——通往火星的飞船上。嘻嘻，现在他们正在那飞船上束手无策。只需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可以了。”
　　“只有一个小问题。”软件开发部主任得里格斯有点儿意见，“我们找不到他们。我们的雷达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范·德瑞林嘴一咧笑起来。“是啊。他们很狡猾，是不是？用一个替身飞船来和希默达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别忘了，他们都精明得很呢。”他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好在他们玩不过我。要知道，我亲自去太空站与他们会面，假装和他们一起上了飞船。实际上我立即返回地球来找你们了。啊呀呀，对了，忘了说了——因为这个我还借用了警察部队的冲压喷气式飞船。这一点你能在机场的记录中查到。我用全息放映机输送自己的图像，与他们一同登上飞船。唉，遗憾的是他们后来发现了真相。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和你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是他们的人。”
　　“你是怎么输送全息影像的？”考宾的眉头因为思考问题而紧锁了起来，“如果他们的飞船能躲避雷达的追踪，你就没法向他们发送信号，还传输什么全息影像！”范·德瑞林笑眯眯地瞧着考宾。“除非，”她恍然大悟地说，“你在飞船上放置了帮你定位的无线电发射机。”
　　范·德瑞林拍拍手对她表示赞赏，“嘿，你说对了，而且这东西现在还在飞船上，还在工作着。根据它的频率就能追踪到飞船。哈哈，他们成了瓮中之鳖啦！”
　　希默达的眼睛里饱含着吃惊和期待，“这是真的吗？”
　　“是的。你为我骄傲吗？”他说话总是像个礼貌的绅士。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当然太棒了。”她说。
　　范·德瑞林笑了：“现在我们共事时至少用不着不停地斗嘴了。”他搓搓手，“我说，我们赶紧行动吧。马上和‘俯瞰’号太空站的陈彼得和巴恩斯中尉联系。”

　　希默达接通了“俯瞰”号太空站，眼前的屏幕亮起来。
　　“吉尔，彼得，”她说，“我们有了一个新的突破。”她告诉他们德文的最新动向。范·德瑞林随后走到她身边。
　　“现在有件事要你们马上去办。”他说。他给他们发了一个信号。“这是我植入奎恩体内的异频雷达收发机的频率。”他解释道，“追踪它，你们就能抓住奎特斯那些混蛋。”
　　“棒极了！”陈彼得说。
　　“我们马上行动。”巴恩斯说，“保证不让他们逃脱。”
　　“好！”希默达笑得有点儿勉强，“找到他们后立即通知我们。见机行事吧！”她关掉信号，看着范·德瑞林，“你帮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一个难题？”范·德瑞林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走了，“这话什么意思？”
　　“你来之前我们正在讨论眼前的新情况。”希默达说，“德文又开始造孽了。他要我们把地球的全部控制权交给他，一然他就要毁灭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生物。”他听着听着，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
　　“这个该死的家伙！”范·德瑞林说着攥紧拳头，“塔基，我没想到他变得这么危险，这么疯狂。我以为奎特斯才是真正的威胁呢，我的精力都放到那上面了。真抱歉！”
　　他刚才叫她塔基……希默达心头颤抖了一下，不过她很快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正题上。“我信任你。”这句话的含义多么复杂呀。他到底是来了，而他可以不来的。“你已经干了一件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但现在我们的最大敌人是德文。”

　　“你说得一点儿不错，我才是你们的最大敌人。”
　　希默达和其他人猛然转过身，看到德文的全息影像正坐着大嚼花生酱。
　　“怎么样？”他说，嘴里的食物塞得满满的，“你们决定了没有？是让我当地球之王还是你们自愿做热锅上的蚂蚁？”
　　希默达的嗓子又干又涩。老波顿的身体弯成了虾米。
　　“我们正准备为这个投票呢，”他按捺住紧张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说，“一我们现在就投票？”他瞧瞧屋子四周，“赞成把‘欧姆’系统交给德文的请举手。”
　　加德迟迟疑疑地举起了手。希默达两手紧紧地握成拳，搁在桌上。范·德瑞林脸上的笑简直像是硬挤出来的，他把一只手放在她手上，另一只手静静地垂着。
　　没有第二个人举手了。加德环顾了一下屋内，急得满头大汗。“别傻了！我们只有这条路可走，不然地球就完了！”
　　“我倒宁愿它完蛋，”郝瑞思说，“总比让他这样的人渣管着我们强。”
　　“我们也这么认为……呃，我想是的。”波顿慌慌张张地补充。
　　“你们都不要命啦！”德文怪叫一声，说着把那碗花生酱用力扔出去，那碗落地就消失了。“你们以为我不敢吗？”
　　“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没人怀疑。”希默达回答。她的心揪成一团，这是因为害怕，更因为她已经下决心要拼命了。
　　“不过让你控制地球，还不如我们战死。你是个大疯子，你会滥用手中的权力，你会以折磨和屠杀地球人为乐。”
　　“那是自然，”德文听上去挺惊奇，“不然我玩儿这个游戏干什么？”
　　“这不是游戏，”范·德瑞林咆哮着说，“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德文。你该悬崖勒马了，听到了没有？”
　　“你无权指使我。”德文说，“你不让我统治地球？行啊，这可是你说的。这只能说明这游戏我赢了。载着核废料的飞船已经快到地球的大气层了，你们就等死吧。你们统统都去死吧！蠢货！”他的全息影像消失了。

　　希默达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她看看其他人，忧愁占满了她的心。“也许我们把地球推上了死路。”她轻轻地说。
　　“那也比做他的玩物强。”老爷子波顿安慰了希默达一句，然后扭头瞪着加德：“懦夫！你最好滚开。我警告你，如果再听到你说这种话，你会比我们其他人死得快一点儿。”
　　加德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大步离开了房间。

　　范·德瑞林发出一声叹息，把眼睛闭上了，“我还以为自己会像凯旋的英雄一样呢。哪知道我来这儿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牺牲品。”他看看希默达说，“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六个小时。”她回答。
　　他点着头。“如果我们抓紧时间，还是可以好好美餐一顿的。在我们死之前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吃一次饭。”
　　希默达举起双手来，“你就不能少开几句玩笑！”
　　“相信我，我不是说着玩儿的。我在肚子饱的时候脑子比较清醒。如果要死的话，有美人相陪，我也心甘情愿了。”
　　“吃饱的时候脑子清醒？”希默达只听了前面的话，没注意他后面的调侃，“你能有办法？”
　　“我也不知道。”范·德瑞林说，“不过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放弃希望。我相信我们俩能想出一个办法来。”他耸了耸肩，“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去捉拿奎特斯的人。不管我们是死是活，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希默达也点点头。尽管现在她糊里糊涂的，但她知道他说得对：他们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放弃。
　　“我们走吧，”她说，“我肚子不饿的时候更聪明一点儿。”
　　“这就对了。”范·德瑞林对她大加褒扬，“我知道和我一起吃顿饭还不至于是你最厌恶的事，不过可能也差不了多少，这叫我好尴尬……”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四章

　　德文愤怒得要爆炸了。他把一碗花生酱朝房间的另一端扔过去。碗是用耐用塑料做的，所以没摔碎。他气哼哼地踢了一脚椅子，结果差点儿伤着脚。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一屁股坐下来。因为生气，他已经感觉不到脚趾火辣辣的疼痛了。
　　都怪那个讨厌的女警察！她说服了其他人，让他们与他作对！过去他监视了很多次计算机控制中心的会议，从没见过他们这样。要是在以往，他们会抱怨、说怪话、不失斯文地含沙射影。现在这个女人上了台，他们实际上拧成一股绳儿了！在他第一次见到那女警察的时候，她看起来是既呆板又笨拙，不过还真有点儿意思。
　　现在她不再“有意思”了。
　　他应该杀了她吗？这倒不难。只要让她使用的设备来一个小小的“故障”。比如说，给她办公室的地面通一下电，或者在她的空气供应中施放点儿毒气，或者干脆把她锁进一间屋子，让她在里面烂掉尬……每一幅画面都非常有趣。不过德文又想：没必要多此一举。反正她最后也会和其他人一起死的。现在杀了她，只是帮她解除了等待末日来临的恐惧。干吗不让她多受点儿罪？
　　这样的玩法不公平！他是胜者，他们都应该意识到这个事实，而且向他俯首称臣。他们怎么突然敢鼓起勇气抵抗起他来了？
　　他看着显示器上巨大的地球图景，心里想着：几小时后这里便是一片废墟了。哼哼，必要的时候他会让他的威胁变为现实的。一然就没人会去相信他的话了。不过实际上他并不想马上把地球人赶尽杀绝。他想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玩物，如果他们死了就不好玩儿了。他想留他们一条命，牢牢地控制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不过会议桌边那帮可怜的蠢货真不识相，居然还在拿鸡蛋碰石头！
　　他完全明白他该怎么做：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他们封锁了这条消息，所以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地球上只有他们知道底细。对他们来说，这是防止出现全民恐慌的明智行动；而从他的角度来看，这是个机会……计算机控制中心的人最终要为他们的行为向公众做个交代。公众需要了解真相。
　　而且，一旦公众知道他们离末日不远，一定会惊恐万分、手足无措。他一定能看到关于民众做傻事、寻短见和各种灾难的新闻图像。股票交易所的指数降低十七个百分点……嘿嘿……这样的新闻和他的创举比起来简直像个愉快的午间野餐。
　　如果幸运的话，由于公众强烈呼吁，计算机控制中心只有服从他，让他当统治世界的皇帝。就是没那样的好事，最起码他也能目睹地球人遭受灭顶之灾的惨状，从那里得到好多快乐。
　　他有点儿高兴了，开始下载他与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全部对话，发到所有新闻网络的站点……


　　这是特瑞斯坦的第二次太空旅行，不过远没有上一次那么激动人心。吉尼亚、莫拉和他乘坐的不是舒适的客运飞船。在这儿，没什么可看的，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可做。奥可娜机长是个好人，但脾气有些糟糕。另外还有一个机组成员布莱特曼，他总是沉默寡言的，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这就意味着特瑞斯坦大部分时间都和吉尼亚与莫拉在一起。他原本以为有两位美丽可爱的年轻小姐相陪，感觉一定棒极了，恐怕只比上天堂稍稍差一点儿。
　　现在他没法这么想了。
　　莫拉正在给自己补妆。她觉得自己形象优雅，所以心里很骄傲。她的眉毛是精心地修过的，她的脸上化了淡妆，她的嘴唇明亮闪光。她一定很讨厌这鬼地方，没有可口的食物，也没有隐蔽一点儿的安身地方，更别提好好洗一洗，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的了。
　　吉尼亚正相反，她根本不化妆。她任由一头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就像瀑布那样。显然让她居住在“上界”不太实际——她的头发太多，小偷很容易趁她不觉察时拔几根，从中取得她的ＤＮＡ。好在她没有身份芯片，所以她不用担心这些。她只在穿着方面赶时髦，她爱穿非常光鲜艳丽的服装。现在她便穿着闪闪发光的银色上装和亮亮的黑色长裤呢。这身衣服像是为她订做的，勾勒出她的迷人线条。
　　假使她没有迷恋比她小两岁的特瑞斯坦……如果她和莫拉合得来……
　　“没用的。”吉尼亚对莫拉说，“你再怎么化妆也漂亮不到哪儿去。”
　　莫拉瞪了他一眼，“你倒是需要改变一下尊容。也许用劲儿往砖墙上撞才能让你变得好看一点儿。不过恐怕是没有办法提高你对衣服的品位了。”
　　“我还没听到特瑞斯坦埋怨我的穿着不合适，”她不甘示弱地回击，“事实上，他好像非常喜欢我的一身打扮，一然他怎么会不停地郴我看！”特瑞斯坦脸红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这么惹人注意！
　　“哎呀，那可能是因为你没法给别人什么想像的余地！”莫拉大声叫着，“你就不能有点儿分寸吗？”
　　吉尼亚开始大笑，对着莫拉的棕色宽松无袖套头衫指手画脚。“我想你的分寸够咱俩用的了，‘千金’小姐。我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谢谢你的忠告。”
　　特瑞斯坦现在学聪明了，不再介入她们的争吵。因为如果那么做的话，她俩会一起向他开火。所以，让她们吵去吧。他连接上地球网络，像一个渴得要命的人那样读起新闻来。

　　他大惊失色，差点儿把椅子坐翻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他命令道。让他惊讶的是，她们俩居然真的停止了斗嘴，转过来看着他。“快来看！”
　　他把屏幕转向她们，在她们看的时候他不断翻开新的页面。她们屏息静气，读着德文向地球网络摊牌的新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们三人只是默默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会这么做吗？”吉尼亚最后说。她的声音沙哑得要命。
　　“会的，一然他不会这么威胁的。”特瑞斯坦还算冷静，“他傲慢又任性，但不会说谎，他也不需要说谎。”
　　“你说计算机控制中心能阻止他吗？”莫拉问。
　　“不能。”他的心沉到了冰点，顾不得掩盖自己的想法了，“他们会想办法的，这个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但他们永远没法和他斗。”
　　莫拉盯住他，“只有你能拯救地球，对不对？”她急切地问。
　　“我战胜他的机会最大。”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按计划被克隆出来的和他一样聪明能干的人。如果他能破坏地球，我就能拯救地球。”
　　“而且你有我这样的助手，而他没有。”吉尼亚又添上一句。她瞥了瞥莫拉。“当然了，我们有她这个绊脚石，而德文没有。所以我想这样也就扯平了。”
　　“现在不是你们俩拌嘴的时候。”特瑞斯坦的脸绷了起来，“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工作。如果我们想出什么方案的话，还需要奥可娜机长的帮助。吉尼亚，你能不能去机舱把新情况通报给她？看看她能不能通融一下，在必要的时候给我们一点儿方便。”
　　“为什么让我去？”吉尼亚问，“为什么不让那个‘没用小姐’去？”
　　“因为你更善于跟人解释情况和说服他们。”特瑞斯坦说，“你毕竟是职业小偷和骗子，劝她帮我们对你而言该是小菜一碟喽。”
　　吉尼亚表示赞成。“说得好。”她大步向外走去。

　　莫拉撅起小嘴。“你真的对她很感兴趣，是不是？你刚才没把那个工作交给我做。”
　　“因为我不想让她在这儿碍事。”特瑞斯坦为自己解释，“我知道她会反对我马上要做的事。”
　　他回到屏幕前，键入了他从希默达那里偷来的密码，进入了警察的电脑系统。他向希默达发出信号。
　　“怎么？你觉得和警察联系明智吗？”莫拉问。
　　“我是他们通缉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讲这样做挺傻的。”特瑞斯坦说，“不过事到如今，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来了！”

　　希默达回应了，屏幕由暗变亮。她惊奇地看着特瑞斯坦。看上去她好像正在一个饭店里进餐，不过也不一定。
　　“特瑞斯坦！”她叫了出来，“没想到是你！”
　　“我并不想这么做。”他说，“不过我没辙了。你看到德文公布的消息了吧？”
　　“是的。”她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他想要的效果出现了。这儿一片大惊失色，形势糟糕透顶了。我估计他想通过这个来让我们听他的。”
　　特瑞斯坦摇着头。“别听他的。”他提醒她，“他只会让地球人生不如死。”
　　“我们已经预料到了。”她的表情放松了一点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特瑞斯坦顿了顿，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这是个真正艰难的决定。吉尼亚知道了也许会用硬东西敲他的头。
　　“我愿意自首，”他说，“不过你得先信任我，让我来帮助阻止德文。”
　　这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许做交易。”希默达往旁边挪了两步，屏幕上出现一个比她年纪大一点儿的英俊男士。
　　特瑞斯坦呆住了：他本来指望他们愿意和他讲条件的。现在他该怎么办？
　　那位男士的脸上有一些微微笑意。“特瑞斯坦，你作为天才考虑问题还不那么周全。德文承认是他设置了末日病毒。你自由了。我们正式宣布你无罪，你不再是我们追捕的对象。”
　　“什么？”特瑞斯坦已经逃亡了这么长时间，一时间居然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能得到你的帮助我们非常高兴。”希默达进一步确认了那位男士的话。“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你。稍等一下，好吗？”
　　图像好像凝结住了。大概过了三十秒吧，有一个新图像出现。特瑞斯坦意识到他们来到了餐厅的女洗手间。
　　那位男士乐了。“我一直在猜想这种地方会是什么样的。”
　　“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希默达警告他说。然后她转向特瑞斯坦，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你只知道那艘要撞毁地球的飞船位置？”他问，“还有，德文所乘的飞船在哪儿？我只知道两艘飞船都在向地球飞来，不过太空太广阔了。”
　　“哎呀，很抱歉，我们没法查到。”希默达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早就把它们击毁了。我们已经从仓库里取出一些核导弹随时准备发射。可是目标失踪了。”
　　特瑞斯坦听到这些，心里抽搐了一下。这可是很长很长的射程呢，不过但愿付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吧。“我想必须得啃这块硬骨头了。我们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从现在算起吗？五个半小时。”希默达的脸苦巴巴的，“我们还不能把这么长时间全用在寻找目标上。”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特瑞斯坦说，“我不知道能否阻止他，但我会尽力而为的。”
　　“祝你好运。”希默达停了一下又说，“特瑞斯坦，很抱歉我没有早一点儿信任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非常抱歉。”
　　特瑞斯坦微微一笑。“别不自在了。如果我拯救了世界，我可能会起诉你呢。”

　　他关掉屏幕，叹了口气，看着莫拉。“我说，看来我们得加紧了。”
　　“我们？”莫拉仍是气愤难平，“你的那位女朋友认为我像年的苹果机一样派不上用场。”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特瑞斯坦这回不答应了，“我和她在每件事上都意见相左。我相信你能帮我的忙。”
　　“如果她不是你的女朋友，”莫拉抱怨说，“她怎么一副已经拥有你的样子呀？”
　　“那是因为她是个小偷，她习惯于对还没搞定的事吹大牛。好了，我们去看看她是否已经说服机长。”
　　他们向机舱走去。
　　奥可娜和布莱特曼脸上的严肃表情说明吉尼亚至少已经叫他们动了心。
　　吉尼亚看到了特瑞斯坦和莫拉，问道：“有新情况没有？”
　　“都是些坏消息。”特瑞斯坦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们三个。“他屏蔽了雷达信号。”他最后总结说，“我们没法查到两艘飞船的踪迹。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想方设法在不知道它们方位的情况下拦截它们。”
　　机长根本不同意。“你们这些对太空外行的人总爱犯这样的毛病。”她说，“你们总是用死脑筋来考虑太空中的问题。实际上你并不了解它，对不对？”
　　“对。”特瑞斯坦老实承认。
　　“我打赌你的克隆哥哥也和你一样无知。”奥可娜叹了口气，开始敲击她的键盘，“从我们掌握的数据看，从月球到地球的路线可以有很多。我们知道飞船从月球上发射出来的时间，也知道它离开月球轨道的时间。这就是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了。我们知道它将何时到达地球，它的最大推动力有多大。有了这些数据，就能找到它留下轨迹的方位。相信我吧，不需要用雷达来搜索。”她的手指飞快地跳跃着。屏幕上显现出一个从地球上延伸出来的短短的圆锥体。
　　“这个范围还是太大了点儿。”莫拉看了看屏幕，表示异议。
　　“还可以缩小。”机长说。她继续敲打着键盘，那圆锥体的尖端部位出现了一个发亮的区域。
　　“这是太空站。”她讲给他们听。“德文不会让飞船离这儿很近的，否则它就会被发现。所以呢，我们可以把这块地方除掉，那么剩下……”
　　圆锥体大大地缩小了。“好，根据飞船的时速，它的位置应该在……这儿。”他们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闪闪烁烁的。“我们只要在大概一百立方英里的范围内进行搜索就没问题了。要是运气来了，就可以找到它的推进器。倒霉的话，我们还得再搜索。”
　　“不能向那个区域发射一个信号吗？”吉尼亚说，“我们可不可以通过反射光来确定飞船的位置？”
　　“它可是有雷达屏蔽装置的。”莫拉说。
　　吉尼亚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并不是非用雷达不可呀。飞船上装满了放射性矿石。我们可以发射很小的一束电磁波，它应该会被飞船吸收，要么被部分反射。这样不就可以发现飞船了吗？”
　　奥可娜显然非常赏识她的建议。“孩子，这可能会管用。你和布莱特曼一起商量一下具体细节，好吗？我得赶紧计算拦截这个飞行炸弹的大致路线。”她开始计算他们的方位和路线，这时候又看了看特瑞斯坦：“如果我们接近目标了，你有办法阻止飞船前进吗？”
　　“我不知道。”他说得很诚实，“不过既然德文有能力设置这个程序，我希望我也有能力去解除它。”
　　“好哇，我们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奥可娜说，“不过……”她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如果我们找到飞船，我可不能让它继续飞行。假使你既不能拆除它的爆炸装置，又不能改变它的运行轨道，那我们就必须在它到达地球之前击毁它。我们几个是没有足够的时间逃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特瑞斯坦一边用脑子整理她这番话，一边慢慢地点头。
　　如果他阻止不了飞船，奥可娜会用他们的“西蒙·玻利瓦尔”号自身做炸弹，毁了那艘要撞毁地球的飞船。
　　要是那样，他们所有人就会命丧太空了。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五章

　　詹姆被粗暴地推进牢房，他的心情沮丧极了，说是万念俱灰一点儿也不为过。反抗行政长官高压统治的战斗结果是：他们失败了。
　　行政长官声称要摧毁所有发电厂的威胁是当真的，这一招实在很厉害，会让火星人很快送命。蒙特斯上校被迫向来自地球的警察投降。那些叛乱分子，包括詹姆的妈妈和他的小妹妹菲尔，都被分别关在大牢房里。行政长官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了，奎特斯摧毁地球网络，按计划建立起对人类的牢固统治的时候，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他为自己难受，更为他的小妹妹伤心。她只是个稚嫩的婴儿，如果她能活下去，将会有多么亮丽的未来。可是行政长官已经发过话，这个小宝贝将和其他叛乱分子一道被处死。就像杀鸡儆猴，没人再会胆敢叛乱。詹姆相信行政长官的断言会实现的。当然，从血缘上讲，菲尔并不是他的妹妹，因为他是被父母领养的。詹姆知道自己是三个克隆人之一。他很想知道他的“兄弟们”长得什么样。他永远不会有机会与他们见面了，因为他很快就要死了。
　　他不敢去想“死”字。他有一次差点儿丢了小命，幸亏蒙特斯救了他。那一次他吓得要死，现在想起来他还忍不住瑟瑟发抖。关于未来他还有那么多愿望，而他跟这个本来属于他的未来就要永远告别了。詹姆特别遗憾自己失去了好多机会，可是他决不会去乞求说“饶了我吧！”也不会那么慌慌张张的没了主意，那样做太不值得。他会竭尽全力，坦坦然然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死得有尊严。
　　如果他有办法让自己不发抖就好了。

　　这时，牢房的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宇宙战警走了进来。他毫无表情地示意詹姆跟他走。
　　他的死期到了？他这么快就要被处决了？詹姆努力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使劲儿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到那人旁边，在他的命令下听话地转过身。詹姆尽量什么都不想，尽量对自己说“镇静点儿，镇静！”
　　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不过，以最低的限度来说，这可以让他把思想集中起来，而不去猜想将要发生的可怕情景。
　　当他们走过一个通道时，詹姆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来到了行政长官的办公室。他的眼睛迷惑地眨了眨。士兵催促他往前走，行政长官不至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决他吧？其他不说，这会弄脏他的地面呀。
　　究竟是怎么回事？有那么一会儿，希望的小火苗在詹姆的心里偷偷地蹿了起来。这个暴君改变主意了吧？是不是他又要耍什么花招儿呀！
　　门开了，卫兵把他推进了那间私人办公室。房间既宽敞又华丽，这个家伙在个人享受上花钱跟流水似的。屋子的一端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和电脑，其他地方是沙发、桌子、雕像和餐具柜。
　　行政长官坐在桌子后面，詹姆被推推搡搡地弄进门的时候他抬起头，阴沉着脸。
　　“叫你来不是我的意思，”他抱怨说，“但我们有工作要你去完成。”
　　詹姆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会为你工作吗？”他反问道，接着又摇了摇头说：“别白日做梦了吧。”
　　“不是为我，”行政长官边说边站起来，“是为地球。”
　　“你说什么？”詹姆现在头脑有点儿发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闭上你的嘴，看看这个吧。”行政长官命令道。他敲着键盘，桌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画面。他做了个手势，让詹姆来看。
　　詹姆从未看过这种简直要让人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的画面。一个男孩儿——长得几乎和詹姆一模一样，发出要毁灭地球的狂言。计算机控制中心拒绝和他谈判。
　　片子放完了，行政长官眉头紧皱。
　　詹姆愣头愣脑地盯着他。“那个男孩儿，”他的舌头终于能打弯儿了，“他是我的一个克隆兄弟，是不是？”
　　“对啦。”行政长官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是个电脑天才，奎特斯一手把他养大，指望通过他来控制末日病毒，然后统治整个地球。可他变得不听话了。是的，一点儿也不听话了。奎特斯希望征服地球，不过前提是不破坏这个完整的地球。我们不能叫德文随随便便地毁了地球人。”
　　“是呀，”詹姆的话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生动，“他们都死了，谁来当你们的奴隶？”
　　“他是个疯子。”行政长官说。
　　“你一开始说的话我全都同意。”詹姆察看着行政长官，发现他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真有趣啊，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事实上，詹姆甚至比他还要害怕呢。现在他算是拥有未来了，不仅仅是火星人，所有地球人的命运也许都会被他一手掌握。“你要我干些什么？”
　　“你也有电脑天才的基因。”行政长官说，“当初的计划就是：如果德文出了什么事，由你顶上去。现在他已经出了事，太出格了。你在思维上跟他大概最相通，你是惟一能阻止他的人。你这么做不是为奎特斯，而是为地球人。这个任务你无法拒绝。”
　　詹姆摇摇头，他一点儿也不信。“你想让我找出阻止德文毁灭地球的办法吗？”他大笑起来，与其说是因为紧张担心，倒不如说是被这念头逗乐了。“你的算盘打得倒不错！我在火星上能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行政长官直截了当地答道，“老实说吧，我反对让你做这种尝试，我压根儿就不信任你。”
　　“那样你就没法控制我了，是不是？”詹姆问，“反正你已经判了我们一家人和我的朋友死刑。除了性命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你却想尽快地把我也杀了！”他勇敢地扬起眉毛。“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奉命行事。”行政长官的样子好像他很厌恶这个，“如果你成功了，我还得赦免你和你的家人。”
　　“哼，你真是大发慈悲。”詹姆嘲弄地说，“实际上我根本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会放过我们。”
　　真是奇怪，行政长官反而舒了口气。“这么说，你连试一下都不愿意喽？”
　　“我可没这么说。”詹姆直盯着屏幕，“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自个儿的道德标准。只要我还有一丁点儿办法，我都不会让地球毁灭。给我进入他的电脑的路径，我保证全心全意地断了德文的美梦。我现在把话说清楚：我不能保证结果——只能保证尽力去做。”
　　行政长官又把他的眉头拧在一起。“我没有选择余地，只能给你试的机会。”他说，“不过我会派人每分每秒监视你。如果你有什么别的企图……”
　　“那又怎样？”詹姆讥讽道，“你难道一枪把我结果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得让我活着。你没法再威胁我了。”
　　行政长官笑得阴险极了。“哼哼，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跟你的小妹妹不是感情很好吗？”
　　詹姆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你已经判了她死刑。”说话间他撑不住了，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喏，我可以推迟她的死期。”行政长官说，他知道自己抓住了詹姆最脆弱的神经。“如果我们发现你有一点儿不规矩，你妹妹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真是变态！”詹姆气得都要跳起来了，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他对这家伙讨厌透了。
　　“我办事讲求效率。”行政长官回答，他确信自己终于把詹姆逼到了一个死角。“拯救地球去吧！不要有别的想法，不然有你妹妹好受的！”他转过身去，为自己想出这样的计谋洋洋得意地窃笑起来。

　　詹姆闭上眼睛，身子歪在计算机的控制台上。他默默祈祷着：原谅我吧，菲尔。他最不愿意让菲尔受到伤害。可他绝对不能容忍一件事：让行政长官来统治火星。即使菲尔因为他的行动失败受到折磨，他还是要义无返顾地干下去，不后悔……
　　他开始埋头工作，尽量把烦恼和害怕都远远地抛到脑后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德文。他的克隆哥哥为飞船安装了屏蔽装置。不过搜寻他的方法不止一种。詹姆首先想到通过德文发给地球网络的虚拟图像来查找。不管他所乘的飞船在什么位置，他和地球联系总得有个路线。德文肯定已经把痕迹抹了个一干二净，但詹姆是他的克隆兄弟呀，对他老哥的所作所为还是能猜出个大概的。如果运气不赖的话，他将会找到原来的信号。
　　这就意味着要出动他的“网蛇”，进入网络，搜索可识别的图形。他不敢潜入地球网络，在那儿容易遭到末日病毒的毒手，但他可以从太空站的公共网站进去。说到做到，他键入一条命令，一条“网蛇”执行他的任务去了。
　　行政长官宣称他在火星各城市的发电站布下了炸弹，一旦受到来自地球的干扰，这些炸弹将会引爆。詹姆想在下一步行动前先搞清行政长官的话是不是谎话。他在做别的搜索的同时还在悄悄地、秘密地搜索着这条线索。要经过好多好多的浏览和检索才可能得出答案。
　　寻找德文也是麻烦事情。詹姆恨不得把他的脑细胞全都动员起来，一点点拼凑那些零星的小信息。这儿一个数据，那里一串密码……如果德文设置了它，詹姆就有信心破解它。
　　快了。

　　在他闷头工作的时候，他的“网蛇”把消息带回来了：行政长官说的是实话。所有发电站当都被绑上了炸弹。当然，制作不那么精细，一个简单的无线电信号就能引爆它们。
　　詹姆从眼角望了望那“监视者”，他正在室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瞅詹姆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遥控装置就藏在他身上的某个地方。也许在他的腕机里。詹姆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个人的极端举动。一定会这样，他想，如果出现什么意外，这个疯子会发出信号，给所有的火星人宣判死刑。
　　既然信号肯定要发出来，他的惟一办法就是让它不起作用。行政长官虽然骄傲十足，脑子却不大好使，所以詹姆在他的眼皮底下做这个小动作还是小菜一碟。
　　詹姆在搜寻德文时飞快地变换了代码，同时还偷偷键入了改装炸弹的命令。
　　等待结果的时候他差不多呼吸都要停止了。任何异常情况都会让行政长官警觉，所以他手一点儿也没停下来，只是隔一小会儿就关心一下炸弹那条线的情况。
　　三十秒后，他的“网蛇”完成了任务。旧炸弹引爆代码已经作废了，现在新代码只有詹姆知道。行政长官发多少个信号都没问题，它们压根儿就不会起任何作用，因为詹姆锁住了所有爆破系统。看上去炸弹还有爆破力，但詹姆是惟一能引爆它们的人，詹姆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他这么做并不高明。
　　行政长官犀利的眼光像刀子一样逼向他，“你刚才干什么了？”他大声质问。
　　詹姆有一瞬间慌了神儿。如果行政长官发现炸弹失去爆破力，他只消换上新炸弹，詹姆刚才的成果就要换为乌有。他简直太傻了，怎么能得意忘形呢？

　　正在这时，屏幕上有了动静，他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这个人正看着他。
　　德文！
　　行政长官一定以为詹姆是因为找到了德文而如释重负，因为他脸上的怀疑表情悄然没了踪影。德文惊异极了。
　　“特瑞斯坦！”他叫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不是特瑞斯坦，”詹姆回答说，“我是詹姆·威尔逊。”
　　“啊哈，太棒了。”德文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简直是德文模仿秀。不好意思，我没工夫闲聊。我忙得很。”
　　“忙着毁灭地球吗？”詹姆问，“没门儿，德文！”
　　德文根本瞧不上他：“你是什么人，对我指手画脚的！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
　　行政长官向前走了几步。“你得接受我的命令，”他的声音冷得怕人，“还有奎特斯的命令。我命令你放弃引爆放射性炸弹的计划。我们不想毁了地球，只不过要控制它。”
　　德文似乎给他逗得乐不可支。“嘿！你没听到吗？我说过了，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我可没把你排除在‘任何人’之外。至于奎特斯，让它见鬼去吧。我和那帮刁钻古怪的家伙们玩儿腻了。未来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詹姆坚决地说。
　　“你拦不住我。”德文说，“再说，几个小时之后地球就要换为灰烬了……除非他们识相点儿，尊我为王。”
　　詹姆不敢相信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走上邪路了！”他尖锐地说。
　　德文笑得那么厉害。“喂，少跟我讲大道理！你和另一个克隆的家伙一样惹人讨厌。听着，笨蛋，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王者之位，舍我其谁！如果我得不到该得到的东西，我要让所有人去死！”
　　詹姆瞟了瞟行政长官。“我想他像你，而不像我，”他喃喃地说着，“都是一样的妄想狂和野心家！”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他已经进入德文的电脑系统，只要夺到控制权就行了。如果能把德文锁在系统外面，那装载炸弹的飞船和德文的飞船还不是詹姆的囊中之物？
　　问题在于德文的脑子转得和詹姆一样快，他似乎察觉到了詹姆的打算。他凶狠地狞笑着把一个简短的命令发向自己的电脑终端。
　　一条巨龙突然出现，把头伸出了屏幕，詹姆心惊胆战，往后跳了几步。行政长官也害怕得大叫一声。
　　一秒钟后，詹姆“咚咚咚”直跳的心平静了一点儿。他现在清醒过来了，那龙头其实是德文发射的全息影像。
　　德文狂笑不已。“你还是为自己庆祝庆祝吧。”他说，“还好不是末日病毒。我可以毁了火星网络，让你们都去死！想知道我为什么没动手吗？”
　　“为什么？”詹姆咬牙切齿地问。德文已识破了“网蛇”的搜捕行动。詹姆想再试一次。
　　“因为如果我毁了地球，我还得找地方落脚。所以我暂且放过你们。”
　　“你忘记还有月球啦？”詹姆问。
　　“不会忘的。”德文说，“你等着看那儿的好戏吧。几小时后，那儿会接二连三地发生爆炸事件，场面美极了，壮观极了。那儿的人顶顶没劲，他们不配活着。”
　　“你还要屠杀所有的月球人？”詹姆不敢相信他的克隆哥哥竟疯狂到这个样子了。
　　“相信我吧，宇宙间出现些短路现象没什么大不了。”德文摆摆手，“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回头见——在我打算统治你的时候见。”他切断线路，把联络信号打乱了。
　　詹姆恨恨地诅咒了一句，一拳砸在桌子上。既然德文知道詹姆在追踪他，现在再想连上他的电脑可就难了。他把事情弄了个一团糟，拯救地球的惟一机会被他搞丢了！
　　现在德文已经在想着控制火星。行政长官就够可怕的了，德文还要比他恐怖一百倍。詹姆必须要阻止住这种恐怖的事情。
　　他该怎么办呀？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六章

　　莫斯回到月球，他看了看自己委派的反应器控制室里的三个工程师。他们站在主计算机前，显然已经清楚地观察到德文用来威胁他们的装置。不过关于它的详情是很难弄清楚的，因为他们不敢直接闯进去打探。总工程师倒是在离它约莫十英尺的地方进行了远程搜索。
　　“你们有什么意见？”莫斯轻声地问。他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可距离这个爆炸装置那么近，他实在做不到大声说话。
　　“看上去不妙呀！”总工程师回答，“这个装置的系统被上了锁，我们正试着把锁打开呢，一个巨型燃料堆将发生爆炸，试着干扰系统吧，一样会有爆炸，假使我们不闻不问，燃料堆的体积就会缓缓地增加。你不用再怀疑午夜是最后期限的那个说法了。”
　　“知道了，”莫斯简练地说，“我们已经了解到最坏的情况，现在有几种办法可以选择？呃，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撤离。”另一个工程师建议说。
　　莫斯只有叹息。“往哪儿撤？”他问，“不能撤到飞船上去，因为发射站已经成了废墟。而在月面上连走路都不安全！”他指了指没有空气的、光秃秃的月球。“我们需要一个现实点儿的方案。怎么才能让反应器不爆炸呢？”
　　三个工程师大眼瞪小眼。
　　莫斯察觉出他们没什么好办法。“有什么高招儿吗？”他问。
　　“倒是有个办法。”女工程师说，“这装置之所以那么麻烦，而且可能引发爆炸，是因为它能使燃料堆在压力下变形。现在我们不能撤消‘变形’命令，因为这个装置有补救措施，会让反应器发生溢漏。可假设我们阻断变形呢？可以把导致变形的能源供给线切断。变形不存在，燃料堆就没法爆炸。”
　　莫斯理理头绪，然后连连点头。“这个办法听上去非常可行。”他称赞地说。这时他发现工程师们并没表现出快乐开心的样子，他的热情像水银柱一样忽地减了几分。“你们的表情告诉我这个办法有问题。”
　　“一个大问题，阁下。”总工程师告诉他，“如果我们让变形停止，反应器便要停下来，月球便没了能源。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莫斯太明白了：月球上的一切都离不开能源。能源没了，空气就没法流通和净化，清水不再流淌，城市中的热量慢慢散失个精光，什么工作都没法开展了。“那我们当然不能采用这种办法喽？”
　　“我想还行吧，”总工程师答道，“关键在于控制好时间。这个装置爆炸的最后期限是午夜。只要时间一到，它就会停止工作，因为它的使命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只要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关闭反应器，午夜一过便打开它。然后再让能量重新开始源源不断地转换。”
　　“这么做会有什么障碍吗？”莫斯问。
　　“我们不能在即将接近午夜时，还让这个装置在工作，”女工程师耐心解释道，“那样做，反应器在午夜时分还是在高温状态下，反应物这时被吸进去，很可能还会有爆炸的。”
　　“我们要做的是，”总工程师补充说，“给反应器一个冷却的时间。我们在晚上十点关上导致燃料堆变形的开关，再关上反应器。十二点一过就打开。”
　　“要切断能源两个小时吗？”莫斯看着工程师们，眼睛都瞪圆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能熬得过去吗？”
　　“很难。”女工程师说，“总之我们保证不了什么，只能尽力而为。我们得在十点之前让能源排放量一点点变低。要么把能源存在备用电池里。也许这能保证两个小时以内还有正常的空气输送吧，所以我们……嗯，不会被憋死。不过热量可就保证不了了，它需要那么多能源，这你明白。空气还够，可维持我们的呼吸，但热量不够，把我们冻成僵尸的可能性很大。”
　　“哦，那我们就快成功了！”这是莫斯的反应。突然他灵机一动，又说：“一这样，叫所有人都集中到会议中心来，然后我们再切断对其他城市的空气输送。这样，我们不就能在很小一块地方，用很少的能源再挺一会儿？”
　　“这个主意还蛮好的，”余下的那个工程师说，“现在行动，越快越好。把住宅区和一些小工作区的能源关掉吧。如果您能把人们集中到一个地方，我们就把那儿当成重点保护对象，能源供应不成问题。”
　　“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吧？”莫斯问。
　　“从来也没人试过关掉月球的能源后再打开它，阁下。”总工程师回答说，“这是第一次吃螃蟹。行不行呢，要等到我们做的时候才知道，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我们一就试试但是可能在这个过程里悲惨地死掉——一然就看着大家的生命在午夜停止。”
　　莫斯真希望他们能想出更稳妥的办法，但他看得出这几个智囊已经使尽了全身解数。末了，他点了点头。
　　“我来把人们集中起来，”他说，“你们准备关闭能源。只能去碰碰运气喽，别的办法都行不通。来，让我们祈祷一切顺利吧。求上帝保佑，现在我们能做的恐怕就是这些啦。”


　　屏幕上有情况了，特瑞斯坦激动得一蹦老高。吉尼亚的快乐从声音里就带出来了，就是老绷着脸的布莱特曼也喜笑颜开的。
　　“我们找到它了！”吉尼亚宣布，“信号微弱，但很清晰，是那艘飞船。”
　　奥可娜继续敲击她的键盘。“快了，”她说，“用不了一个小时我们就会碰上它。叫我说，通常这工作恐怕只有天才才能完成，所以你们应该庆幸遇到了我。”她开始设置改变路线的程序。“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得控制它。”特瑞斯坦说。他正俯身在通信仪器前，此刻抬起头。“德文让飞船失去了通讯能力，任何人发去的信号对它都没意义。”
　　奥可娜皱皱眉头。“那如果地球人接受他的条件，向他投降，他怎么去拆掉飞船的爆炸装置呢？”
　　“也许他的飞船离它不远，他可以赶过来亲自动手。”特瑞斯坦回答她，“当然，这个前提是他诚心诚意不让爆炸发生。这个恶魔可能早就决心毁灭地球了，地球人做什么决定并不起作用。他就喜欢控制别人，消灭他们才是彻彻底底的控制了，是不是？”
　　“对呀！”机长困惑地挠挠她的脖子，“我们必须把你弄到那条飞船上去，你来取消程序，或者想想别的办法。反正你到时候看着办吧。”
　　“我也去，”吉尼亚急切地插进来，“他需要我这样的好帮手。”
　　“还有我。”莫拉从来都不示弱。
　　“别闹了！”奥可娜的语气很不客气，“听着，孩子们，我想你们都没有在太空中行走的经验吧？”她盯着他们三个，眼光灼灼的，都要把他们烤化了。
　　特瑞斯坦摇了摇脑袋。他在“虚拟现实”的世界中“步行”了很多地方，但在真正的现实中却毫无经验。吉尼亚和莫拉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猜就是这样。相信我，这并不很简单。”她瞧一眼她的手下，“布莱特曼，到时候你穿上太空服护送他们。护送他们上飞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布莱特曼颔首称是，“我有点儿经验，应该能行。”他说，“整天坐着不动要发胖的。
　　“嘿，我可记住这句话了，你将来向我要求加薪水的时候我可以拿这个来回绝你。”机长小声咕哝。她看看其余三人。“好了，看来你们中间得留下来一个帮我。我看就是莫拉吧，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电脑高手。”
　　莫拉那可爱的小嘴翘了起来，“我想和特瑞斯坦一起去。反正，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不是吗？”
　　“那是。”奥可娜这么回答，但很显然她已经下定主意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们才能拦截到飞船。这就是说，我们只有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的时间进出德文的飞船，要是晚了，那飞船就该进入地球的大气层了。绝对不能耽误。我准备把‘西蒙·玻利瓦尔’号与飞船对接。特瑞斯坦，你和吉尼亚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你们登上载弹飞船，把爆炸装置给拆了。如果超时了，我就得点燃我的飞船的主引擎，好让载弹飞船偏离地球，为了保证不失手，只好这么做。之后，我让引擎超载，引爆‘西蒙·玻利瓦尔’号。飞船进入地球的后果实在是惊人的可怕，我不能冒这个险。”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么一来，他们都会丧命的。用不着说了，因为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行！”特瑞斯坦说，“如果我们没及时完成任务，很可能到时候就没法完成，那么……我们理解你的决定。你按计划行事吧，机长。”
　　“谢谢你这么说。”她的嗓子直发干，“好了，一小时内拦截飞船。如果你们想祈祷祈祷，有话想跟什么人说说，或者只想找个地方声嘶力竭地喊一通，现在正是时候呢。三十分钟以后，特瑞斯坦和吉尼亚跟布莱特曼进底舱，莫拉到我这儿来。”
　　特瑞斯坦答应着朝舱门走去，“我会准时到那儿的。”他保证说。
　　他走进他们三人呆着的机舱里，来到自己的桌子跟前。顿了一下，他在键盘上敲击了父母的号码。

　　屏幕渐渐亮起来，他的呼叫有了应答。
　　他爸爸瞪着他，眨眨眼睛，惊奇得不得了。“特瑞斯坦！”他的表情很兴奋，但很快又担心起来：“你在哪儿？你怎么样了？警察还在追捕你吗？”
　　“没事了，爸爸。”他回答，“我终于甩掉了那件麻烦事。”
　　“谢天谢地。啊，你妈要和你说话。”他往旁边挪了挪，康纳太太出现了。
　　“特瑞斯坦，”她说，“你马上回家吗？你有没有听说……”她不忍心告诉他有关世界末日的消息。
　　“我听说了。”特瑞斯坦说，“我恐怕不能马上回家。呃……莫拉也在这儿。”没有时间细说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也不想吓坏他们。“我说，我想说……我爱你们。”
　　“我们告诉你你是我们领养的孩子时，你没有生气吧？”他的母亲问。
　　“现在不了。”他说。事实上，他早就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真是奇怪，当你也许只有两个小时的生命时，你会突然悟出很多事。“我想明白了，没有比你们更善良更称职的父母了。我这儿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可以证明父母不正确引导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怜的吉尼亚有一个多么糟糕的父亲啊！“我只是想谢谢你们给我的一切。要是能尽快见到你们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能回来？”他的父亲说，“我们盼望一家人团聚，不然恐怕……”他使劲儿把后面的话吞到肚子里。
　　“我现在忙得团团转。”特瑞斯坦说，“见面的时候我再一样一样地告诉您。我向您保证。”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呃，该说再见了。别人也要给家人打电话。我会赶快回家的，我保证。”没等他们表示异议，他便切断了信号。泪花都在他的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他眨眨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倒挺像是那么回事嘛，就是有点儿肉麻。”吉尼亚站在舱口说。特瑞斯坦回头看见她。“不过，我很开心，我们中间还算有一个人的爸妈爱他们的孩子。”
　　“他们是好人，”特瑞斯坦告诉她，“等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会带你去见见他们的。”
　　“哦，真的吗？”吉尼亚那满不在乎的脾气看来改不了，“见面干吗呢？嘿，爸、妈，这是我的朋友吉尼亚，她是一个贼，来自‘下界’。等她离开后千万要数数你们的银器少没少。”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就这一次！”特瑞斯坦说，“不要总是冷嘲热讽的，不要总带着情绪什么的。你可以尝试一下嘛，你会变成非常可爱的女孩子的。”
　　“我不想试。”吉尼亚回答说，“听着，我不想和别人搞好关系，我知道人都是差不多的，你不能相信别人。”看上去她好像泪汪汪的，特瑞斯坦从没瞧过她这副模样。“你让我相信我的父亲吗？我小时候他不要我了，后来，他嫌我碍他事，又想要我的命。希默达吗？她嘴上保证说要帮助我，却只是叉着两只手。我妈？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离开了我，死了。”她发疯一样晃着脑袋。“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大笨蛋。”
　　听了这些话，特瑞斯坦难受极了。她是那么孤单，没人理解她的感情，知道她需要什么，也没人跟她一块儿过日子，和她同甘共苦。“连我也不相信吗？”他问，暗暗祈祷这话不要引来她的嘲笑和奚落。
　　“特别是你，你这个大混蛋！”吉尼亚尖声叫起来，“因为我曾经想过我也许能相信你。我不想这样的。我这么坚强能干是因为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我只是在宽容你，明白吗？”
　　“明白了。”他像一个病人那么虚弱，他觉得心里被戳了几下。本来指望她能说出比这好听一点儿的话，他太傻了，碰了个钉子。
　　“你什么都不明白！”吉尼亚声音更大了。突然，她一把抓住他，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吻了他一下。
　　他几乎有点儿惊慌失措。他只是想给她点儿安慰，没有更多的意思。可现在……他也吻了她，原来……自己对这个向往了很久呢。
　　然后，她推开了他，眼里亮晶晶的。
　　“别放在心上，”她说，“我感到害怕罢了。我大概很快就要死了，我可不想在死的时候还不知道接吻的滋味，懂了吧？如果我们熬过这一关，我的脑子肯定会恢复正常的。你要是敢把这事告诉别人，我就杀了你。”
　　特瑞斯坦直点头。有些事他可能比她更明白。她确实害怕，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她除了自己还在乎别人。行了，还是以后再考虑这些问题吧。这时候他是多么心满意足。
　　“还是去底舱吧。”他轻轻地说，“我们得学习点儿进入飞船的必备技能呢。”
　　“好！”吉尼亚点头，对这个提议的反应显得有点儿过分热情了。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时，仿佛看见通道里有个人影一闪。是不是莫拉刚才来过了，看到了他们……亲热？嗐，那也没有关系，他和莫拉之间肯定是完了。他看到莫拉的时候，总是没法忘记她背叛他的往事，而且后来，她还认为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甚至想杀了他。莫拉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只是用行动悄悄地做补救，所以特瑞斯坦对过去的事也就不追究了，但是他知道他对她再也没有那种特殊的感情了。
　　再说，如果他总是对莫拉笑脸相迎，吉尼亚恐怕也饶不了他！
　　他没再看到有人走动，直到他们来到底舱，才看到布莱特曼。他早就到了，正在整理三件太空服呢。他抬起眼睛来。“啊，你们来了，大屠杀的幸存者！伙计们，进来吧，够你们受的。你们的任务难上加难，错一步就没命了。”
　　“不怕不怕，”吉尼亚嚷嚷，“我们有‘末日天使’的护送哩。”一抹微笑浮在她脸上，说话也不像原来那样总带着毛毛刺。可能因为女孩子在恋爱吧，总要甜蜜一点儿。
　　特瑞斯坦在吉尼亚后面进了舱，仔细听布莱特曼教他们穿太空服的方法，提醒他们哪些地方需要反复检查。这些东西确实复杂。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显示器。还有十分钟，他们就要……
　　“就这样，”弄完以后布莱特曼说，“差不多了，穿上太空服吧。孩子们，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特瑞斯坦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们能闯过这个鬼门关。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七章

　　希默达和范·德瑞林匆匆赶回计算机控制中心的会议室。她这时候的感觉比先前离开会议室时舒服多了，原因有好几个，最明显不过的就是他们现在有希望挡住德文了。中心的其他决策人物已在会议室里等着他们了。
　　底比斯·考宾不满意地哼哼着，声音很响。“我觉得现在约会好像挑错了时间。”她说。
　　“非也，正是时候，”范·德瑞林说，“如果地球行将毁灭，那我宁愿陪伴在一位玲珑标致的女士身边，也不愿和一群像你这样的牢骚满腹的老家伙在一起。”
　　“但是，”希默达故意不理会范德瑞林对她的恭维，抢过话头说，“地球也许不会完的，制服德文还有一线希望呢。可能性很小很小，但是存在。”她把特瑞斯坦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这个办法不大可能成功的。”加德不同意。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范·德瑞林回答说，“是特瑞斯坦主动和我们联系的。他阻止了末日病毒的散布。我信任他。”
　　“信任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儿和一个向你自首的‘下界’小偷？”米里亚德里格斯摇摇头，“太丢份儿了吧。”
　　“一点儿不丢份儿，”希默达回答说，她开始对这些人恼火了，“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勇气和智慧比诸位的总和还多。”
　　波顿局促不安，身体在椅子里扭了扭。“在你们俩离开的时候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他告诉她这个新情况。
　　“哦？”她扫了一眼在座的人，那目光跟刀子差不多，没人敢正眼看她。“从诸位那胆小怕事的程度来判断，我想你们已经决定投降德文了。”
　　“总比送死强啊！”加德起劲儿地叫嚷着，“你在要求我们去送死。”
　　“投降并不比死亡好到哪儿去。”希默达针锋相对地说，“比死亡还要命呢，因为你这么做也许会叫地球人生活在噩梦里。”
　　“也许会？”加德抓住这个词做起了文章，“那好啊，假使德文真的想搞得天下大乱，并拿折磨地球人来取乐，他也只能伤害一部分人。其他人还可以像现在一样过他们的小日子。”
　　范·德瑞林四处看看。“哼，我和你们共事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发现你们是这样一群胆小鬼和大笨蛋！真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简直厌恶极了，“像现在一样过他们的小日子，呸呸！你们想让他们过一辈子担惊受怕、有早上没晚上的生活。然后在德文最后死掉的时候——或者是在他对这个游戏玩儿腻了的时候，他会让他们去死。这比快快死好在哪儿呀？”
　　“你没看到游行队伍吗？”老波顿问。“你刚从外面进来，你自己肯定也得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我们网站收到的意见和要求多得不得了，系统都快承受不住了。”
　　“盲从的大众吗？慌里慌张又到处瞎跑的人群吗？”范·德瑞林的声音像是吼叫，“你听他们的指挥吗？那你怎么向那么多要求我们不投降的人交待？”他只顾摇头，“你在利用他们的弱点达到你自己的目的，以便把你胆小如鼠的本来面目掩藏起来。”
　　希默达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明白她的决定将会影响地球人的命运。她悄悄地按了一下她的腕机按钮。塔拉会明白这个信号的含义的。
　　“你们意见一致了吧？”她问，“德瑞林先生和我认为我们能赢，但需要你们的支持。如果你们都决定投降，那就难办了。”她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回避了她的目光，这已经给了她一个悄无声息的回答。
　　“我支持你。”安塔·郝瑞思出其不意地说，“我宁肯因反抗而倒下，也不愿意投降。不过我们只有三票赞成，敌不过他们五票反对的。”
　　“我们不需要取得多数。”希默达边说边扭过头。

　　只见门开了，一队警察大步走进来。
　　“嘿，来的正是时候啊。”她指了指那五个中心成员，“这些人被发现是叛徒，把他们关进监狱，隔离起来，等我有空的时候再给他们判刑。”
　　“遵命，长官。”上校说，朝手下的人点点头，他们马上散开了，他们手里的钛射枪特别醒目。
　　波顿脸色白得跟纸似的。“你不能这样做，希默达！”
　　“不仅能，而且必须。”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如果你没勇气坚持到底，就给有勇气的人让路吧。”
　　波顿、考宾、德里格斯、肖恩和加德被拖了出去，他们又是挣扎又是叫骂。
　　希默达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好像这不关她的事儿。门关上时，她却往身边的椅子里一瘫。
　　“喂，你们想到没有？我们做了德文想做的事！”她对范·德瑞林和郝瑞思说，“我们控制了地球！”
　　“有一点不同，”范·德瑞林回答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拯救地球。等我们把任务完成了，就把控制权拱手让出来。”
　　“唉，假使他们事后不报复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希默达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能成功，这个小小的代价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不过我可是个爱实干的人。”他说，脸上的笑容神秘兮兮的，“要知道，我的袖子里还藏着个小秘密。”
　　希默达不大高兴地盯着他。“最好是最后一个。”她发出警告了，“我可不和总是有事瞒着我的人约会。”
　　“最后一个，”他做保证了，“我想你肯定感兴趣。这是有关火星的……”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八章

　　詹姆使出浑身解数寻找德文，可一点儿用也没有。他就担心这个，他的克隆老哥聪明绝顶，决不会第二次上当。但是他得硬着头皮上。他一定能找到办法的——必须找到！
　　行政长官用第二台电脑跟他在“圣达菲”号飞船上的同党联系上了。“德文这小子已经反了，”他告诉他们，“看起来你们的天才替补是个白痴。我看还是照我说的办，别玩儿游戏了，把他干掉吧！你们的计划压根儿就不顶用。”
　　“这样做就解决问题啦？”安娜·福莱德接到飞船信号后问，“就靠杀人？”
　　“死人不会制造麻烦。”行政长官的声音更加冷酷无情，“我想你们都想在到达的时候看到火星既安静又美丽吧，是不是？不放点儿血火星人可不会规规矩矩的。我按你们的意思做了，没用。现在该听我的了。”他切断了线路，省得他们再反对。
　　他冲着詹姆命令道：“别在那儿乱鼓捣了，小子，你失败了，现在你是该杀的废物了。”
　　詹姆的喉咙里咕咚一下，知道行政长官准备要他的命了。他站起来，不想跪下来求他。
　　“哼，你不会赢的，”他说话一字一顿，“你没这个能耐。”
　　“我已经赢了。”他发出信号，警察走了进来。“把他拉出去宰了！”
　　曾有一小会儿，詹姆脑子里闪现出“逃命”两个字，虽然他知道走不了两步就会被钛射枪射得趴在地上。他还没来及挪一小步呢，屏幕一亮，一个他从来也没见过的人赫然出现，他似乎看到了室内的景象。
　　“我是范·德瑞林。”这人说，“警察代码‘蓝色欧姆’，现在行动！”

　　两个警察猛然转身，向其他士兵扫射，钛射枪发出一束束电流，他们纷纷倒在了地上。
　　詹姆看傻了，惊讶得不仅说不出话来，而且动都动不了了。
　　两个警察转过来，面对着他和行政长官。
　　“行政长官，你完了，”其中一个警察上校的话里像藏了个大冰块，“奎特斯以为我们都对你忠心耿耿呢，他们错了。警察中有些人是为计算机控制中心服务的，我们一直就在等待反击的命令。现在它来了。”
　　詹姆张大嘴巴看着说话的人。“你们只是假装投靠他们喽？”
　　“你总算明白了。”这个警察微笑着说，“范·德瑞林阁下早就料到这一天会到来，他让我们装成叛徒，打入他们内部。奎特斯已经四分五裂，我们正在夺回我们的统治权。我们的人会释放人质，还有蒙特斯上校和他的队伍。他们会重新装备得棒棒的，跟我们组成强大的联军。”
　　“我们的人会反击的！”行政长官还在逞强。
　　“我相信他们死到临头还要叫唤叫唤。”上校愤怒地瞪着他，“毁灭这些变态狂和变节者真是大快人心。最后，我们也要把你正法。”
　　“那你们的死期也到了！”行政长官按下他的腕机按钮。
　　“我会发射我的炸弹，毁掉所有发电站。”他发信号时，脸部奇怪地扭成一团。
　　两个警察神色一变，急忙举起他们的钛射枪。
　　只有詹姆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别臭美了，你的诡计要泡汤了。”他说，“我换了代码，它们现在没有一点儿作用。你说得对极了，你不会允许我在电脑前做小动作的。”行政长官胖嘟嘟的脸上现出气急败坏的神色。“现在你傻眼了吧，你会为你干的坏事遭报应的。叫我说，应该叫你不穿太空服去‘遨游’太空。”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行政长官恶狠狠地诅咒他。
　　上校朝手下人点点头，那人一下子抓住行政长官的胳膊。行政长官拼老命挣开来，他还想尽量不丢面子。“我自己能走！”他说。
　　“那你走啊！”警察严厉喝道，又用他的钛射枪指着他。他们离开了办公室。

　　詹姆大大地松了口气，四仰八叉地倒在座位里。
　　“哦……简直不敢相信。”他说。“早就周密地策划好了。”上校说，“现在我得赶紧镇压反抗队伍。你待在这儿很安全的。我这就安排你的家人到这儿跟你团聚。走廊里有一小会儿会不太安全，因为我们马上要去逮捕敌人。”他向他点头致意，然后离开了房间。

　　刚才那一幕真是惊险可怕，詹姆仍然惊魂未定。实在很难相信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当然，也还没有完全结束。他可以听到远处钛射枪砰砰的射击声。人们一定正在再次解放火星呢。而这一次，他们是胜利在望了。
　　可现在，地球人的生命还岌岌可危。詹姆上了网，继续寻找那个可恶的德文。
　　现在没时间去多考虑自己和火星了，另一个星球正一脚踏在地狱的边缘。

　　砰，门被推开，一个人闯了进来，跌跌撞撞的。这人胸部插了把刀，血流得满身都是。詹姆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他认出这是押送行政长官进监狱的警察。
　　“他带着把刀，”他那口气好像只够说这点话，“他跑了……”接下来他倒在地上，血汩汩地流，把地毯都给染红了。
　　他扑到那人身边。“别说话。”他说，心想要是自己多懂些急救知识就好了。他在桌上的电脑上拨打了紧急医疗救援电话。“救护队马上到。”
　　“他逃跑了，”气息微弱的警察没理会詹姆的话，继续说，“他把……你的妈妈和妹妹扣做人质了。”
　　“什么？”詹姆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当他以为黑夜已过去光明就要来了的时候，这一切发生了！他不敢设想现在妈妈和菲尔处境有多危险。他知道行政长官一旦觉得自己受到威胁，就会像大灰狼对付小羊羔那样对她们下毒手。詹姆不能容忍这个。他又扑到桌边，用治安摄像机来搜索。
　　几分钟后，他找到他们三个人了。这时候，赶来的救护队把受伤的警察抬走了。詹姆根本没察觉，他一直在查找，着了魔一样。飞船发射站的摄像机搜索到了他要寻找的目标。
　　行政长官一手提着钛射枪，另一只胳膊绕在威尔逊太太的脖子上。威尔逊太太紧紧地把菲尔搂在怀里，很明显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那个小天使，她看上去都要精神错乱了。看到这些，詹姆的心像刀割般疼痛。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他发誓说，“我保证。”他专心致志地调整操纵器，他发现行政长官正向他的飞船走去。飞船已经加好燃料了，随时都可以发射。这个老魔头早就准备好了，一有意外他就乘飞船逃跑。看着吧，詹姆要把他拦住。他封住了飞船的发射开关，这样飞船就进不了太空了。行政长官肯定会倒大霉的。可詹姆得把妈妈和妹妹解救出来。可是……怎么办呢？
　　不能用钛射枪，因为他的家人也会受伤的。他需要一个危险小一点儿的武器哎呀呀！
　　有了！他的手指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飞快地在键盘上跳来跳去。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任何差错都是不允许的，所以他精神高度集中。气密舱是个切入点。
　　他通知巡逻队，让他们派两个人去气密舱拦截行政长官。
　　外面闹哄哄的厮杀声已经渐渐平息了，不过他已顾不得这些了。
　　市内到处都是宇宙战警的尸体，双方损失都很惨重，但是蒙特斯和他手下的警察占了上风。战争不会持续很久了。
　　詹姆拼命地敲着键盘，保佑自己能及时出手。他的判断没错……

　　在屏幕上，他看到行政长官在警察赶到之前到达气密舱。威尔逊太太被膘肥体壮的行政长官推着走在前面，气密舱的门被猛地撞开了。他让詹姆的妈妈和菲尔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两个警察逼近了，一声叫喊从通道里传出。行政长官突然扭头。约有一秒钟的时间，钛射枪没有对准他的妈妈。
　　说时迟，那时快。詹姆发出了一个信号。
　　三个人的身体同时向前晃了晃，痛苦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詹姆手发着抖，把他刚刚发出的穿过金属地板的电流给切断了。它足以把人击晕，但不会致命。他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委屈她们，出此下策了，家里人是受了点儿伤，但她们能保住性命了。妈妈事后要怎样惩罚他他都乐意。最起码，他帮她们躲过了最大的危险。詹姆注视着警察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气密舱。
　　“现在没事了，”他安慰他们，“行政长官昏了过去。你现在就可以逮捕他。我妈和我妹妹只需要休息一会儿。”
　　走在最前面的警察瞅了一眼詹姆打开的气密舱的摄像机的镜头。
　　“谢谢你，孩子，”她说，“我们抓到他了，多亏你手快。”
　　“没事儿了。”詹姆一边切断线路，一边对自个儿说，“噢，没事了。”
　　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但还是抖个不停。
　　火星自由了，奎特斯被镇压了。
　　爸妈和菲尔安全了，虽然他们会因他办事卤莽责怪他两句，但他们会理解他的。
　　他双手合起来：让这里的噩梦就这么结束吧。
　　但谁去解救其他还在油锅上急得跳脚的星球呢？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九章

　　莫斯站在门口，最后一批月球人接二连三地到会议中心来了。他朝在这儿当他助手的工程师点点头。
　　在月球的每个城市，这样的集合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快十点了，离午夜的最后期限只有两个小时了。这是最关键的时候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工程师在电脑上敲了代码，让这个城市反应器的燃料混合反应过程停下来。只见火舌闪烁了一下，然后就熄灭了。过了一会儿，非常时刻的能源供应启动起来，橙色的灯光弥漫开来，不过光线不那么明亮，把整个屋子都映红了。那么小的地方挤了太多的人，在灯光下像一幅远古时代的地狱图。
　　莫斯看看工程师。
　　“一切正常吗？”
　　她查了查她的电脑。
　　“反应器没有爆炸，”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报告说，“开头挺漂亮。这说明德文的那个鬼东西到底还是没法毁灭月球。”
　　“很好。”莫斯说。他感到了点儿安慰，但疑虑还是在脑子里打转转。“现在只有指望我们大难不死啦。”
　　恐惧占据了他的心，他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屋子里更像冬天那样寒冷。再过两个小时，情况就会真正不妙起来了。但愿他们能战胜德文的阴谋，把反应器及时启动，月球人就得救啦！这会是无比漫长的两个小时。
　　一阵叽叽咕咕的祈祷声掠过人群。输送空气和热量的装备往常总会轰隆隆地响，让阿姆斯特朗城显得生气勃的，现在它们沉寂了。寂静、寒冷和沉默在这儿是那么不合拍。
　　婴儿们没有机器声的陪伴，哇哇大哭起来。
　　莫斯知道人们心中的感受。他自己也想放声大哭。
　　现在只能等着、等着、等着，祈祷、祈祷、祈祷，除了这个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吉尔·巴恩斯加入控制中心本来是想找点儿刺激玩玩儿的。她在堪萨斯郊区的一个小型自动化农场长大，对她来说，那儿是地球上最最最没劲儿的地方。当了警察，她的生活不再像白开水那样平平淡淡了。
　　过去的几周内，她参加了好多惊心动魄的军事行动，她可从来没预想到。那条老谚语是怎么说来着？许愿要多加小心它可能会变为现实……好了，她得好好反省了。
　　她被希默达深深信任，这叫她受宠若惊。不过，她有种感觉，小时候那些傻兮兮的梦想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控制中心的飞船在星际空间飞行，是为了追赶逃跑的“圣达菲”号。范·德瑞林偷偷放在“圣达菲”号上的装置帮了大忙，他们的电脑屏幕上马上就有奎特斯的飞船图像。
　　“圣达菲”号是客用飞船，主要为了给乘客提供舒适和方便。它不能加速到很高的速度，因为那样会让那些付费的乘客感到不舒服的。这一回飞船上只有奎特斯的成员。谢天谢地，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无辜好人。
　　巴恩斯的飞船正相反，制作不像“圣达菲”号那么精细，性能却不错，速度也快，但是坐上去真别扭（最大的特点就是别扭，吉尔巴恩斯又动动身子，省得背部被擦伤）。他们的船当然比“圣达菲”号快得多，现已快赶上那老贼船了。
　　“三十分钟后拦截。”坐在领航员位置上的陈彼得大声说。他按了按钮，接通后舱，突击队的成员都猫在那儿呢。“全队穿上太空服，”他命令道，“准备行动。”
　　按计划来说，巴恩斯、飞行员和陈彼得要尽量让他们的飞船靠近“圣达菲”，然后身着“太空服”的警察设法登上老贼船，冲进气密舱。
　　他们把船和叛徒都控制住了以后便返回地球。
　　如果还有地球人能活到他们回去的时候。
　　巴恩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在实施计划时总少不了那些让人没法防备的突发事件。你在对付一些企图消灭大多数地球人的叛乱分子的时候，是很难想像这伙豁出命的人在黔驴技穷的时候会干出什么事来的。她只知道，事情不会像计划的那样顺利。
　　“你说我们还能回得去吗？”飞行员问她。他是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从口音判断，他从非洲某个国家来。他大概是出于和她一样的想法加入控制中心的。他的表情告诉她，他也开始后悔了。“我的意思是，我的家人还在地球呢。”
　　“大家都一样。”她说，“突击队队员拼上老命，想让我们有家可回。就是回不去，我们至少也尽责了。”
　　“那又怎样？”他问。“别误会，我对这次行动一百个赞成。可如果地球毁灭了呢？我们去哪儿？我听说月球现在自身难保，月球人可能活不长了。我们不能投奔到那儿去。至于火星……对了，谁知道火星现在怎么样？”
　　陈彼得生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小伙子。“我们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他说，“再考虑别的。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儿——以后的几个小时绝对重要。来来，做自己的活儿。也要相信别人能干好他们的活儿 。”
　　“是，长官！”年轻人答应了。他重新专心致志地操作起控制器来。
　　巴恩斯忍不住有点儿可怜他。他只不过说了他们一直想说而没有说的话呀！
　　几个小时以后，地球人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样？哪些人能活下来？
　　——如果还有人能活下来的话。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得硬挺着自己不去瞎想，否则她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要集中精神干活！

　　他们的飞船逼近了“圣达菲”号。她用肉眼就能看到“圣达菲”号飞船发出的星星点点的光。当然不是探照灯的光——这在太空中用不着。那是观察舱的窗户反射的光。观光飞船的经营者发现乘客们特别喜欢欣赏太空群星璀璨的美景，喜欢注视飞船从月球和行星旁轻盈地掠过的场面。巴恩斯希望自己也有这个闲暇和心情，但她没有。
　　陈彼得清了清嗓子：“时候到了！向我们过去的同事开炮吧！”他先是问了问监控舱的人，知道敌人真的已经武装到牙齿了。“圣达菲”号上有部队吗？这个巴恩斯就不知道了。陈彼得向“圣达菲”号发出信号。当然，“圣达菲”号是不会回答用一般频率发出的任何信号的，不过巴恩斯知道这个信号他们没法不理睬。她键入一条命令，打开了飞船外部所有的灯。
　　两艘船马上要正面交锋，这些大叛徒明白他们自己没法再躲了吧？
　　“计算机控制中心呼叫奎特斯的叛乱分子。”陈彼得说的每个字都斩钉截铁，“你们躲避是没用的。我们的飞船已经在你们跟前。有两个选择：要么缴械投降，要么让我们用武力胁迫你们这么做。”他闭上嘴，等着回话。
　　屏幕突然闪亮了一下，巴恩斯惊奇得要命。艾里诺·摩根斯坦，计算机控制中心的原主席，出现了。当然了，巴恩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女人——她这么重要的顶级人物是不会跟她这么卑微的中尉见面的。不过每个人都在新闻网上见过她。现在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几岁。
　　“是陈彼得吗？”她咬咬嘴唇，“看来他们把你从极地监狱放出来了？”
　　“我不是你们的人，这一点范·德瑞林是知道的。”陈彼得回答，“前不久我被释放出来，叫你们的计划没法得逞。你们的旅程要结束了，摩根斯坦。现在轮到你去极地监狱了。用不着我多说，你是要在那儿待上一辈子了。”
　　“我不会进监狱的。”这个女人高傲地说，“我们中间没有人会这样。哼，我们总不会像某些罪犯那样冒傻气，最后老死在监狱里，还总做什么白日梦，以为有朝一日会被放出来。陈彼得，你就这么不了解我们？”
　　“你们是哪种人我怎么会不了解？”陈彼得表示他什么都知道，“大家都不怀疑，你觉得自己又富有又高贵，不该沦落到极地监狱，跟普通罪犯关在一起。我们得承认你们是非常非常不一般的罪犯。不过你就是罪犯。和其他被逮住的坏蛋一样，你会在监狱里悲惨地消磨你的后半辈子。”
　　“你们还不知道是不是有家可回呢。”摩根斯坦这么说。
　　“我们心里没底。”陈彼得承认，“如果回不了地球，我们会另外找地方。有你们待的地方。你们会老死在那儿。”
　　摩根斯坦有她的想法。“遗憾哪，我们不得不让你们失望了，”她告诉他，“我们不会进监狱。”
　　“你逃不掉。”陈彼得用警告的声音说，“我们在速度和装备上比你们强百倍。”
　　“像是这么回事，”她回答说，“不过要看你怎么给‘逃’字下定义了，对不对？”她叹息一声，“陈彼得，你赢了，我认输。不过，别急着要战利品。”联络突然断了，屏幕空荡荡的。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巴恩斯迷迷糊糊地问。
　　陈彼得脸都白了。“我想我明白了。”他对着飞行员大叫，“离‘圣达菲’号远点！快！”
　　飞行员也蒙住了，不过他照着头儿的意思办了。巴恩斯一下子看清楚陈彼得的用意了。她在屏幕上捕捉到“圣达菲”的图像。它微微地发着荧光。
　　然后画面上出现了爆炸场面，到处是花白白的斑点。
　　“他们引爆了‘圣达菲’号。”巴恩斯轻轻地说。
　　图像又出现了，“圣达菲”号现在是大大小小的碎片。
　　“这些人傲气十足，不能接受进监狱的结局。”陈彼得也轻轻地说，“也好，这样省得我们麻烦了，不用再审判他们。他们就把自己处决了。我要说他们是罪有应得。”
　　“嘿，我倒希望有机会把他们的眼圈揍个乌青，”巴恩斯不解气地说，“虽说我身为一个警察，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他们让我们受够了罪，我想让他们尝尝吃苦的滋味。”
　　“如果你相信有地狱的话，中尉，”陈彼得心平气和地说，“我敢说他们现在正在受刑哩。别再对他们的结局不满啦。”他按了个按钮。“突击队，你们可卸掉装备，你们的行动取消了。我们要返回地球。”
　　他关掉了线路。“只希望我们还能在地球上找到活的……”他对巴恩斯说。
　　“上帝保佑。”她说。
　　她看看时间。快零点了。
　　回到地球前，地球就要接受考验了。
　　地球人是生是死，半个小时后就见分晓……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章

　　这种经历对吉尼亚真是刺激—』过她现在可没时间享受它。她在“西蒙·玻利瓦尔”号飞船的外部，用劲儿地攀着一条塑料绳索，往那艘老式飞船一点点地挪呀挪。她穿着太空服，在她和遥遥几十英里的星星之间是无比空旷、浩淼的太空。她一直以为太空服又肥大又笨重，其实穿起来又轻巧又舒适，它是用一种新型塑料做的。头盔和她想像的差不多，前面有护目镜，可以从那儿清清楚楚地观察太空。她背着两只氧气瓶，那上面附有温度调节装置，保证她能舒舒服服地在太空里活动。
　　太空中有两艘飞船。越过载弹飞船，她看到一个蓝白相间的球体——那就是地球，如果她回头，还能瞧见半个月球。环绕着这些物体的是一些星星，在你不知道有多远的地方忽闪忽闪的。
　　她好希望永远在这儿漂游，躺在这样神秘又壮观的景色里。在这么广阔的太空里，人会一直不停地下坠、下坠。要知道，太空可是没有底的哟。太空真是无边无际啊！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
　　不过她还有事要做。她警告自己别分神。她牢牢地抓着绳子，很小心地朝另一艘飞船那儿挪。
　　布莱特曼已经背着推进器到了目的地，他把绳子固定在两艘飞船之间，让吉尼亚和特瑞斯坦过来。
　　“让新手在太空中用推进器肯定是不稳当的。”他对他们说，“你们还是用老办法过来吧。”
　　说老实话，吉尼亚非常喜欢这个老办法，这样她就有时间漫游宇宙了。对这些太空奇观，她的心里别提有多敬畏了。
　　她到达核废料飞船时，布莱特曼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看看有没有暗藏机关，这就像特瑞斯坦说的：“对付德文，你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你能看出来现在没什么可发愁的了，因握门已经打开。
　　“里面没空气，”他对他们说，“这是一艘自动控制飞船，所以不需要空气。我们得穿太空服工作。”
　　吉尼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可不太妙呀——尽管太空服很轻便。戴手套敲击键盘是很不方便的。不能通过语音进行电脑操作，打字的程序就少不了。
　　这里漆黑漆黑的，也没有灯光，不过布莱特曼早就料到了，他做了点儿准备。他带了几盏灯过来，照亮了飞船里的主控室。吉尼亚在舱内四下看看。里面挤得很，只有她和特瑞斯坦站的地儿了。要是在其他时候，她还巴不得特瑞斯坦紧挨着她。可现在，她指望他能把胳膊挪个地方。布莱特曼一句话也不说，离开了主控室。
　　特瑞斯坦进入主电脑的操作系统，而她趴在导航的电脑前。“我准备破译控制程序的密码，”他说，“你想办法改变飞船的航向。如果能改变飞行程序，它就可以偏离地球啦！”
　　“还用你说呀？你当我榆木脑袋呢？”她顶了他两句，一点儿情面也不给。这小女孩儿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他，可这不等于她会轻易放过他。她来硬的，他得来软的，就是这个道理。
　　在她干活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偷偷看他，只要他们中有一个人移动了一两英寸，他的气息就会朝她飘过来。自己竟然吻了他，她又吃惊又好奇。事先她没有想要这么做的——至少……不是有意的，但在那种场合下，发生什么事都很自然。她开始罗列他的缺点。比如说，他太死板了，太清高了。再比如吧，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看事情太死心眼儿。他有钱，她是个小穷鬼；他是“上界”居民，而她是从“下界”爬上来的小贼。他们实际上只有两个共同点：电脑技术，还有拯救地球的决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喏，他聪明，细心，虽然太正儿八经了，用意还是好的。他正在全心全意地救地球人。对这样的男孩儿，你会不喜欢吗？
　　他们之间会怎么样呢？她不知道。她不是那种他可以骄傲地介绍给爸妈和朋友们认识的女朋友。她就不用把他介绍给什么人，因为她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她恨透了的父亲大人。
　　除非能让飞船的控制器听她使唤，一然这些空想就是乌托邦，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你那儿怎么样？”她问。
　　“不大妙。”他无奈地回答，“德文至少给系统加了三道密码，很可能还不止三道呢，要过一会儿才能进系统。”叹息从他嘴里发出来，他又说：“要是能脱掉手套就好了，它限制我的速度。”
　　“就不能告诉我点儿好消息。”她嘟哝着，又专心干起自己的事来。不一会儿，她从嘴边的管子里吸了一点儿水，喉咙像沙漠那么干。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八分钟，奥可娜机长说如果他们在十五分钟后没把事情搞定的话，她就要准备炸船。
　　吉尼亚全神贯注。尽管德文根本没料到有人会闯进这个程序，他还是加了密码。保密和防护成了他的本能，就像呼吸那么自然。德文的心思谁都摸不到，她以前的办法用起来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只好开始乱猜，希望能硬闯出一条路。精神太集中了，她的脑袋什么地方痛起来。
　　“怎么样了，伙计们？”他们头盔的接受器里传来机长的问话。那声音哆哆嗦嗦的，在这节骨眼儿上，她不可能轻松的，她也许正想着那极端怕人的后果呢。
　　“不怎么样。”吉尼亚没好气儿地回答。
　　“进展不大。”特瑞斯坦倒挺直来直去的。
　　“我就料到会这样。”奥可娜说，“好了，是实行Ｂ计划的时候了。你们现在可以放弃了。”
　　“我要坚持到最后。”特瑞斯坦坚决地说，“也许我们能在这几分钟内干成呢。要是没成，横竖都是死，死在这儿和死在你们那儿有啥两样！”
　　“对对对，干你的吧！我可不想这么送死。”吉尼亚赶紧表态，“反正也是活不成，不如干下去吧。”
　　机长连连叹气。“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她说，“也好哇，你们抓牢一个东西。我已经把‘西蒙·玻利瓦尔’号和你们的飞船对接好了。注意！就要开始加力。我试试能不能改变它的运行方向。布莱特曼，你过来吧，帮帮我。”
　　“少了我当然不行，机长。”传来布莱特曼的声音，“真不知道没我你能干成什么事。既然我那么宝贵，是不是可以现在要求涨工资啊？”
　　“二十分钟后再跟我说！过来吧。”
　　吉尼亚把双脚插在环绕舱底的横杆下。这东西固定在那儿的用途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有时机械师们要在太空中对飞船紧急维修。她现在能挡住外面的推力了。
　　几分钟过去了。飞船颠了一下，她摇摆了两下，站住了。
　　对了！紧急维修……

　　一定有一种办法，让紧急维修程序进入电脑，下载里面的内容，这样他们干活就方便啦。她抛开自己的事儿，像发了疯似的敲键盘，不停地翻动着页面，直到找到她要的选项。她打开维修文档。
　　“你在搞什么名堂？”特瑞斯坦对她发脾气，“我被锁住了！”
　　“慌什么呀，傻小子！”她说，“有解药了。我启动了自痘维修程序。”
　　“这没用的，”特瑞斯坦只顾发出埋怨，“它又没弄坏。”
　　“我知道。”这会儿她不紧不慢的，“不过它完成工作的时候我们就能得到系统密码，因为它会把我们当成维修技师。等着瞧。”
　　“这是台老机子，”他还在叽里咕噜的，“没多久就要爆炸了。这个程序要运行多长时间？”
　　“这我怎么知道？”她火了，顶撞他道，“我看你也没什么好办法嘛。”
　　“我说错话了，”他平心静气，“我是没好办法。”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不管成不成吧，你的这个主意确实了不起！”
　　“哎呀，我要粉身碎骨了，”她调皮地做个鬼脸，“如果这东西炸了，我就要粉身碎骨了。”
　　“我不要你死。”特瑞斯坦声音低低的。
　　“老实说呢，我也不想死。”她嘴角露出点儿笑容，“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啦。我希望有人能设计出让人接吻的太空服。”
　　特瑞斯坦笑得神秘兮兮的，他说，“等你有空时，你也能设计。”
　　“别以为我设计不出来，傻小子。”她瞟了一眼电脑，诊断程序还在运行。看看时间，还有八分钟……
　　“我们这样努力相当于白费。”奥可娜说，“不过我不敢再加力了。我也不能让你们的飞船继续往地球飞，孩子们。很抱歉，我得引爆飞船了。”
　　“我们理解，”特瑞斯坦用平静的声音告诉她，“不能毁了地球。”
　　奥可娜的声音有点儿怪：“认识你们真高兴，孩子们。在年轻人里，你们还算不赖。好了，我得引爆了……”
　　周围好像在旋转，吉尼亚直想吐。她就要死了。也许她在为某个事业献身吧，可她从来、从来就不想为什么事业送命。特别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确实爱恋着特瑞斯坦，她可真不想死。那么多东西让她舍不得呢！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蓝白相间的球体。有一个她应该去死的理由，谁也没法反对的……

　　“等一下！”特瑞斯坦叫出来，“我们找到密码了！”
　　吉尼亚睁开眼睛，瞪着电脑，她看到了他们苦苦寻找的答案。她眨眨眼，半信半疑。她突然看到希望了，心头一颤一颤的，就像有电流通过。有几秒钟她觉得自己被钛射枪击中了。
　　“太好了，我成功啦！”
　　“真的？”奥可娜问，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吉尼亚从那个声音中听到了期待，还有紧张。
　　“是真的。”特瑞斯坦说。他和吉尼亚在各自的键盘上拼命地敲呀敲，现在他们畅通无阻了。“我们已经控制了飞船。”
　　“我在改变推进器的方向。”吉尼亚报告说，“调整你发力的方向和速度。你要真的让飞船改向了！”
　　“太奇妙了！”奥可娜长长地舒了口气，你不知道她多么激动。“孩子们，等你们回来我要给你们一个热辣辣的吻。等我们回到家园，我还要好好请你们俩吃一顿。”
　　“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呢。”特瑞斯坦好心提醒她说，“还有啊，如果你要吻我的话，吉尼亚可能会把你舱里的电源给切断的。”
　　“一个吻还是可以允许的啦。”笑意挂在吉尼亚的小脸上，“我们干得怎么样？”
　　“出色极了。”是布莱特曼在说话，“没说的，我们能让它偏离地球了。地球脱离危险啦，伙计们。”
　　“没问题了。”奥可娜说，“如果能让那飞船保持现在的航向，再给一个推力，安安全全地让‘西蒙·玻利瓦尔’号脱离德文的飞船对我来说容易得很。”
　　“好，”特瑞斯坦说，“我正在封锁这个程序，这样德文就不能用我们的宝贝法子重新控制飞船。”
　　“他想这么干也没关系。”布莱特曼说，“我在那艘飞船舱内放了一枚炸弹。等飞船离地球再远一点儿，我就把它给炸了。德文想夺回他的鬼玩意儿，哼，门儿都没有。”
　　“你别下手太快。”吉尼亚警告他，“我刚刚险些没命，可不能再受惊了。我都要吐了呀。”
　　“别紧张，小丫头。他好言安慰她，“等你们俩都安全回舱后，我再行动。”
　　“大功告成。”特瑞斯坦边说边把身子往后一仰，“我想我这儿该收工了。操作系统封锁住了。吉尼亚，你干得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漂亮极了。我让推进器用最大功率工作，来耗尽燃料。它会推动飞船按我们设计的路线前进。如果我们大概一个小时以后炸了它，它就会在太空中消失，一点儿害处也没有。”
　　“你真棒。”
　　“这个我知道。很高兴你也意识到了。”
　　他们正说得起劲儿，奥可娜却插了进来。“嘿，听我说，你们倒好，在那儿自鸣得意，我快受不了你们了。你们两个最好赶快回来。等你们回到‘西蒙·玻利瓦尔’号，我要挫挫你们的傲气。”
　　吉尼亚笑得小嘴都合不拢，然后起身往舱口走。特瑞斯坦收拾起两盏灯后才起身。这个动作说明他很爱干净，在哪儿都这么着。她从他那儿拿了一盏灯，系在腰带上。
　　她在舱门停了一下。塑料绳延伸有五百英尺，通到“西蒙·玻利瓦尔”号。越过飞船能看见被亘古不变的星星环绕的地球。
　　“没有比这儿更美丽的了吧？”她问特瑞斯坦。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因为我没说你最美而掐死我呢？”他问。
　　“你这会儿这么说，本小姐倒可以饶了你。”她绽开甜美的笑容，说明自己是认真的。“不跟你开玩笑，赶紧过去吧。”

　　他们一块儿攀着绳子挪到对面的飞船上。
　　吉尼亚在踏进金属世界前的那一刹那，仍然对太空里宏伟壮丽的景观恋恋不舍的，简直不想向前挪一丁点儿。不过她还是使劲儿忍住了。　　他们上了飞船，关上舱门，布莱特曼卸掉他们身上的氧气瓶。
　　一等布莱特曼允许，吉尼亚就急切地拿下头盔。特瑞斯坦一把抱住她，亲了起来。吉尼亚心满意足地享受了接吻的感觉以后才推开他。
　　“只是给你个小小的鼓励。”她咕哝着，“瞧你那样！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做。”
　　他一点儿也不生气：“我觉得你能让人上瘾。”
　　“啊哈，这话不假。”她脱下太空服，露出她原先的衣服，只是没有靴子，她穿太空服时把它留在舱里了。她光着脚丫往舱内走。“让我们去看看德文的飞船爆炸的盛大场面，好不好？”
　　他们三人来到控制室。奥可娜说话算话，亲了他们每人一下——还好，亲的是脸。“身手不错呀，孩子们。”她喜滋滋地看着他们，“真是太好了，不但我们躲过了这个大灾难，地球也得救了。”
　　“是呀，叫人激动得不得了。”吉尼亚说。她看了看莫拉。“我简直可以说，见到你我也挺高兴。”
　　“别勉强讨好别人了，”莫拉的语气硬得像石头，“这和你不配。”
　　看来莫拉是惟一不要见到吉尼亚的人。不过这也无所谓。她可以不在乎莫拉的态度。“我们离那艘飞船越来越远了？”她问奥可娜。
　　“是啊。”机长回答她，“再过五分钟炸船。”
　　“我想，我们都在等着那美好的、迷人的一刻。”特瑞斯坦说。他眼睛忽然眨巴眨巴，问：“那是什么？”
　　每个人都跟着他望过去。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第三艘飞船！
　　吉尼亚可以发誓一秒钟之前它还没有出现。
　　“是客运飞船吗？”奥可娜说。
　　“恐怕不是。”特瑞斯坦说，他的声音一下子绷紧了，“可能是德文的飞船。是德文——他一直躲在什么地方等着看地球毁灭呢。现在他要来报复我们……”
　　吉尼亚睁大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飞船。这是她第一次与特瑞斯坦的克隆哥哥会面。她有一种不那么美妙的预感：德文想让这第一次也成为最后一次……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一章

　　特瑞斯坦闭上眼睛，身体晃悠悠的。不错，很合逻辑啊。德文喜欢看“好戏”，所以他就守在载弹飞船的附近，看地球末日什么时候来。现在地球没事了，德文一定气红了眼。
　　“我们能不能比那艘飞船快？”他问奥可娜。
　　她的表情让他好失望。“我们不是速度型的飞船。”她说，“那不速之客的倒是战斗型飞船。它像光一样快。我们哪里超得过它？”她说着咬了咬下唇。“而且，我差不多肯定那艘飞船上有武器。”
　　“明白了。”德文会不会过来炸他们的飞船？特瑞斯坦不这么想——这就不像德文了，他一贯喜爱，也擅长跟你短兵相接的。“而我们手无寸铁。”
　　奥可娜摇摇头。“也不完全是。”她说，“说真的，我的飞船上有一些钛射枪，是以防万一用的。”看到特瑞斯坦惊奇的样子，她解释给他听：“噢，你们知道，飞船上经常有恶性事件，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预防措施。”
　　“好啊，”吉尼亚说话又带刺儿了，“我们哪一个坐到气密舱去射击德文的飞船呢？”
　　“机长的防护措施做得好。”特瑞斯坦说，“德文不会远远地进攻我们，他喜欢亲眼看着受害的人又挣扎又叫唤，痛苦地死掉。我们破坏了他的大阴谋，他现在大概愤怒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呢。我猜，很可能他要先过来对我们大喊大叫。”
　　莫拉根本不信：“他干吗要这么做？”
　　“因为我总跟他作对。”特瑞斯坦给了她一个简单的回答。他看看机长，“不过他当然是有备而来的。我不能拿钛射枪，因为他一定会监视我的。他也会盯着你和布莱特曼，因为你们是成年人了。”
　　“通过排除法，只剩下我和那个弱智小姐，”吉尼亚说，“听上去倒合情合理呀。”
　　奥可娜到小储藏室拿了两件武器出来，扔给吉尼亚一件。“知道怎么用吧？”
　　“没问题。”吉尼亚回答说，“我小时候总是东游西逛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各种东西。”她把枪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把它塞在身后的裤腰带里，这样从前面就不太容易发现她带着武器了。然后她斜眼瞧瞧莫拉：“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枪口在哪儿，公主。我来教你吧，这是保险栓。”她打开保险栓。“瞄准后扣扳机就行了。”她又拉上保险栓，把它还给莫拉。“用的时候记着打开，明白没有？”
　　“我能搞明白。”莫拉回答得不那么自在。她学着吉尼亚的样子把枪插到后面。
　　奥可娜和布莱特曼在控制室里紧紧张张地忙着。
　　“一要现在引爆载弹飞船？”布莱特曼一边提议，一边把手放在遥控器上。
　　“还不是时候，”特瑞斯坦说，“我们离它太近。”
　　“德文可能会先下手的！”奥可娜说，“如果他得手了，就会想方设法重新控制载弹飞船。大家谁都不希望那种讨厌的事情发生吧。”
　　“说得是。”特瑞斯坦说，“可我还是想如果可能就别那么着急。它离地球和我们越远越安全。”
　　布莱特曼低头想了想，说：“也好。我给它定个时——三十分钟。半个小时之后，不管我们情况怎样，载弹飞船都会爆炸。假使我们在那以前就把飞船给引爆了，那自然又是一码事。”他咧咧嘴，“就算你们两个电脑天才对付不了德文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个引爆器不是电脑控制的，只是个老式的计时引爆器。”
　　“太棒了！”特瑞斯坦听后称赞个不停，“其实能用它转移视线哪。你能叫主计算机跟踪德文飞船的踪迹吧？发生爆炸肯定会分散德文的注意力，我们，噢，抓住时机反击他。”
　　奥可娜频频点着头。“孩子，你的小脑筋转得还真快。我有点儿喜欢你了。”她又埋头干自己的事了。

　　吉尼亚向特瑞斯坦凑过去。他喜欢她这个样子，不过现在还不是享受美人陪伴的时候呢。“你说他真的会费好大劲儿跟我们周旋？”
　　“我打保票。”特瑞斯坦给她一个安慰，哦，上帝，但愿他对他克隆哥哥的推测是对的吧。“他要和我们面对面，这是他的方式。不管有什么代价，他反正要让别人都拜倒在自己脚下才高兴。”
　　“他一点儿也不像你，只有一点除外，”吉尼亚声音平静极了，“你和他一样，就是不放弃，是不是？”
　　“对，”特瑞斯坦说，“情况多么紧急！我可不能让他为非作歹。”他的笑实在像是硬挤出来的，“还没留点儿时间约会呢。”
　　“哈哈哈！”吉尼亚笑得好甜，“现在我是你的精神支柱吧？哦哦，我好高兴！”
　　“唉，这你可大错特错。”特瑞斯坦不得不说，“我和德文非常像。这让我害怕。”
　　吉尼亚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们是克隆的兄弟呀。”特瑞斯坦叫出来，“我们在身体和心智上有一模一样的基因。德文和另一个克隆哥哥詹姆都是坏蛋。我的潜意识里一定有什么和他们相同的东西。我很怕。如果我像他们一样脑子里满是邪念，那该怎么办？”
　　吉尼亚倒满不在乎。“那我们组成一对至尊无敌窃贼拍档，好不好？”她提出一个建议，“好了，特瑞斯坦，你永远不会走黑道的。你有那么多、那么强的道德感，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他打不起精神来。

　　一直在操作电脑的布莱特曼这时候抬起头来。“时候快到了，引爆器开始倒计时。还有，有人呼叫我们。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是谁。”
　　“接进来。”奥可娜说。
　　布莱特曼接通了德文，他们的目光都聚到计算机主屏幕上。
　　这个不速之客当然是德文，果然不出所料。你可以说他酷似特瑞斯坦，反正外边人是不容易分别他们的脸的，甚至……他们有一模一样的发型。特瑞斯坦没法不吃惊了，他真的傻了眼。只是他们穿的衣服不同罢了！
　　“怎么搞的，”德文说，因为太生气，他的嘴巴都歪了，“我刚刚才知道是你干的好事。特瑞斯坦，你是个神经病，自己找死！”
　　特瑞斯坦想尽办法叫自己不要慌，尽管他的心咚咚狂跳。说什么都得想办法制住德文……
　　“你是想杀我喽，恶魔？”他说，“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打败你了，你这个白痴，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我破坏了你的末日病毒，现在我又在哈米吉多顿大战里阻止了你那载弹飞船飞向地球。”他勇敢地耸耸肩，无所谓的架势，“好吧，来杀我吧，不过输的是你！”
　　德文的脸很可怕地扭曲着，“输的是你！”他大喊大叫，“我可以杀了你。这就是说我赢了！”
　　吉尼亚用鼻子发出哼哼两声。“傻小子，我可没见你这样过。”她斜眼看看特瑞斯坦，“你怕自己会变成他那样没有教养的小顽童？一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玩具被摔破的时候哇哇大哭的家伙？你永远不会退步到那么惨的。”
　　多伶俐的女孩！特瑞斯坦心想。她的话戳到了德文的痛处，他的脸都气青了。
　　“来吧，”特瑞斯坦用嘲笑的语气说话，“炸我们呀。恶魔——输的还是你，每个地球人都知道我特瑞斯坦打败了你。”
　　“你真想找死，啊？”德文像头小狮子那样吼着。突然他眯缝起眼睛。“不对啊！你想让我杀了你，是不是？为什么？”他怀疑地盯着他们。“你们在捣什么鬼？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布莱特曼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控制面板上的时间显示器，突然他明白这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脸腾地成了红布。
　　特瑞斯坦止不住笑了，样子狡黠无比——他们的表演真是天衣无缝啊。
　　“你们在我的垃圾飞船上安了定时炸弹！”德文脑筋转过来了。“难怪你希望我炸死你们——让我不能重新控制它！”他晃着大脑袋：“你们算盘打错了。行啊，可以让你们去死，不过你们不会被炸死。”屏幕上的画面倏地消失了。

　　奥可娜通过她的仪器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然后说：“他郴我们飞过来了。你大概是他肚里的虫子，对他一猜一个准儿，特瑞斯坦。”
　　“多亏布莱特曼反应及时。”特瑞斯坦说，“我本打算跟他挑战的，一对一。不过布莱特曼省了我的事。现在德文憋不住了。”
　　“等着他上门吧。”吉尼亚边说边拔出钛射枪。
　　“别忙。”特瑞斯坦比较细心，“说不定德文还有别的阴谋。等我们确信他不会再耍花招以后再出手也不迟。”
　　吉尼亚觉得很惋惜，把她的钛射枪放了回去。“好吧。不过到时候我要好好教训他一番，你没意见吧？”
　　“怎么会！”

　　“西蒙·玻利瓦尔”号重重地晃了晃。德文偷来的战斗型飞船靠上了他们的飞船。“啪嗒”一声，是金属在撞击，两艘飞船的气密舱对接上，门打开了。
　　“准备好。”特瑞斯坦说。
　　事实上他是这里最最紧张的人，因为他要与这个杀人魔哥哥面对面地较量了。他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不过无论如何要保证大家安安全全的。
　　突然一个东西滚进舱来，然后爆炸了。实际上它并没有爆炸，只是发出了像爆炸那样的声音和烟雾。
　　特瑞斯坦惊呆了，脚好像粘在什么地方，舌头都僵住了。
　　德文持着钛射枪走进来，一脸狰狞恐怖的笑。舱里所有的人都动不了。他迅速搜了特瑞斯坦和布莱特曼的身，然后是奥可娜的，不过花的时间长了点儿。等他往吉尼亚走去时，特瑞斯坦发现自己手脚又能动了。
　　“嗨！”德文用钛射枪指着他，发出警告，“看得出我的‘震荡手榴弹’威力开始减弱了……战斗型飞船上的武器不赖吧？”他一边快速在吉尼亚身上搜来搜去，警惕的眼睛却不放过特瑞斯坦。他一点儿也没发现吉尼亚身后的钛射枪。他又马马虎虎地搜了莫拉的身，心思还放在特瑞斯坦那儿呢。然后他朝门口走。“你说痛快不痛快？”他自得其乐，当然也是笑话他们，“就像射击水捅里的鱼那样轻而易举。”
　　近距离看德文，比在屏幕上看他更叫特瑞斯坦心慌意乱。特瑞斯坦瞪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怎么会和我长得这么像？”他问，“为什么又这么不一样？”
　　“因为我比你聪明。”德文回答他，“我们相会的结果就是你死我活。”他笑得更厉害了，好像世界上就这一件事滑稽好笑。“说实话，一想到能亲手杀了你我快活死了。我恨死你了，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要高高兴兴地看着你死。”
　　“你还没有杀他的本事呢，”吉尼亚大大讥笑了他，“他好多好多次摆脱你的圈套，这次也不例外。”
　　“啊，差点儿忘了你，流浪儿。”德文蔑视着她，“真奇怪你到现在还没死，不过这儿马上会成为你的坟墓的。”
　　“你也没资格杀我。”吉尼亚反唇相讥，“你爱说大话，不过在这个面具下面，你只是个玩儿玩具的小男孩儿。你跟大多数人都合不来。”
　　“随你怎么说。”德文一点儿没有被她激怒的意思，“反正我赢了，我要把你们统统杀掉。不过呢，你们得先给我把爆炸取消掉。”
　　“你想得倒美。”布莱特曼说。
　　德文晃晃钛射枪。“快取消，否则我就毙了你。”
　　布莱特曼张大嘴笑起来。“反正你也是要毙了我的，早晚都一样。”他说，“你讲话总该有点儿逻辑吧。”
　　“好，”德文让了一步，“听话的，饶他不死；不听话的，格杀勿论。有人不想死吗？快说！不然我可要开枪了。”
　　特瑞斯坦悄悄地挪了挪，离吉尼亚越来越远，他得给吉尼亚向德文出手的机会，这就是说，他得把他的克隆哥哥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来。不过这样危如累卵，呕好会被德文一枪崩了。
　　“怎么了？”他笑嘻嘻地说，“可别告诉我炸毁地球是你最后的伎俩。就不能想出别的杀人方式吗？为什么你非要那艘飞船？”
　　“假使需要，我会想别的办法的。”德文把怒气撒到他身上，“不过这个办法现在还不能放弃。哪个想活命就来取消爆炸！”
　　“我们怎么能相信你啊？”特瑞斯坦说，“你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帮你的人最后还不是一样死路一条？”
　　“如果他们听我的话，我给活路。”他保证。他用钛射枪指了指特瑞斯坦。“不许动，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来吧。”特瑞斯坦说，“反正我打败你了。你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你这个总也当不了第一的小子！”
　　“我是第一！”德文又要发疯了。他拉开保险栓，准备开枪。特瑞斯坦静静地等着死神，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疯子的手指放到扳机上。“我比你强，这就证明给你看。”他的手指往回一拉。
　　还没等特瑞斯坦明白是怎么回事，吉尼亚已经行动了。就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她眼疾手快地拔出枪，开了火。
　　一股电流击中了德文的手。德文痛得嗷嗷直叫，把枪“哐当”扔到地上。他站在那儿，只顾号叫，揉着自己的手。
　　“臭小子，有意思吧？”吉尼亚说，“我早想教训你了。你再不老实，看我补你一枪！”
　　特瑞斯坦的神经忽地松快了，心想他们总算渡过了危险。吉尼亚总是在情况最急迫、最惊人的时候起关键作用。他老早就预感到这回也一样。
　　“干得好。”他表扬她，一边弯腰捡起钛射枪，把它放在机长身边。“别再浪费你的枪弹了。我们只需要把他监禁起来带回地球去受审就行了。”

　　“我不这么想。”莫拉在他们身后，声音又冷又硬。特瑞斯坦扭过头，只见莫拉举枪对着他们。“喂，蠢货把枪放下，不然我要开枪了。别以为我说着玩儿的。我正想给你来一枪呢！”
　　吉尼亚磨蹭了一会儿，然后把钛射枪放在她脚边。“我说，你干吗呢，傻姑娘？”
　　“我接受德文的条件，”她兴高采烈地说，“我站在他那边！”
　　特瑞斯坦用惊恐万状的目光对着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是致命的背叛。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二章

　　吉尼亚很快地看了一眼特瑞斯坦。
　　“我告诉你别信任她的，”她说，“那个女孩儿简直是墙头草。”
　　“这个女孩儿已经拿枪指着你了，”莫拉叫她小心点儿。她绕过他们来到德文身边，德文正兴致勃地看着他们呢。“吉尼亚，你这个小巫婆，我老早老早就巴望除掉你了。你倒好，死皮赖脸地缠住特瑞斯坦。偷走别人男朋友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吉尼亚嗤之以鼻。“我想你全弄反了吧，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你背叛了他，你还记得吧？你像倒垃圾一样抛开他。我可是在你抛弃他之后才跟他好的。”她一咧嘴，“可是当我得到他时，你又气炸了肺，我没说错吧？你和德文是一路货，两个失败者跑到了一起。”
　　“两个失败者？”莫拉摇头说，“我向着哪边，哪边就是胜利者。我们还活着呢，你就不会了。而且我自有打算。”
　　“啊哈？”吉尼亚假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这儿还有新鲜事呢！你有打算！你想干什么？”
　　“我要给德文一个新身份，”莫拉用她的钛射枪指指特瑞斯坦，“就像你那样。他会成为当今的英雄好汉，能做任何他喜欢的事。我呢，会告诉每个人，他就是真正的特瑞斯坦，谁会知道真相呀。”
　　听到这个，德文的脸蛋发亮了，“嘿，我喜欢这个点子！你还有点儿用。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莫拉。”她要咆哮起来了，显然对德文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非常不满意。
　　“啊，啊，对。”德文点点头说，“在她抢走特瑞斯坦以前，你们是多么多么美妙的组合！不过现在我们俩会做好拍档的。有意思！”
　　特瑞斯坦咽了口唾沫。这是一个骇人的计划：德文取代他的位置，假扮成他……谁都不怀疑他，被充分信任……他将重新激活末日病毒，掌管地球。
　　“那么我想你再不需要炸弹了。”这是特瑞斯坦的评论。
　　“这就说不准啦，可能需要，也可能不需要。”德文回答，“把它储备起来也不错，如果Ａ计划失败它还能派点儿用场嘛。”
　　莫拉对这样的说法实在不怎么放心。“你用不着毁灭地球，”她说，“我们一起统治它不就够了嘛。”
　　“你干吗那么在乎我做什么呀？”德文很疑惑。
　　“我父母和妹妹在地球上，”莫拉说，“我不希望他们受伤害。”
　　但是这些对德文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你还关心他们呀？”他耸耸肩膀，“唉，行行行，把他们带在身边得了。不过我真搞不懂你怎么那么在乎这两个老东西！”
　　吉尼亚笑了起来。“我的上帝，听他的口气好像刚才胜的是他！”她嘲笑说，“他值得用整个人类来交换吗？你能和他成为一种人？”
　　“他能被改造。”莫拉执迷不悟。她转过来求德文帮忙：“你真的发现我魅力十足，对不对？”
　　“魅力？”德文不大明白，显然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呢，“啊，是的，我觉得你挺可爱。”
　　“好浪漫哦！”吉尼亚总是幸灾乐祸，“我打赌，德文才不会吻你呢。”特瑞斯坦想不通她哪根弦出了毛病，怎么在这节骨眼儿上还敢惹莫拉发火儿——这不是催莫拉赶紧崩了她吗。
　　“亲吻？”德文对这个用词有点过敏，“我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莫拉惊得张大嘴巴，吉尼亚却笑得更响亮。
　　“明白了吧，美人儿，”她用奚落人的调子说，“他连碰都不会碰你一下。他甚至觉得你叫人恶心。你以为他会把你当成什么心肝宝贝啊？”说到这儿，她格格格地笑，想停都停不下来。
　　“你给我住嘴！”莫拉尖叫道。她拿起她的钛射枪开了火。特瑞斯坦暗叫“不好”，急忙一个箭步冲到火线前面，想来个英雄救美。他原来以为电流会把他烧化了呢，却只是咚的一下重重地倒在硬硬的舱板上，好痛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吉尼亚趁机抓起她自己的钛射枪。“勇气可嘉。”她夸奖特瑞斯坦说，特瑞斯坦皱眉挤眼地缩成一团，正想挣扎着坐起来。“不过你倒大可不必这么做。告诉你吧，我从来就没信任过她，所以我留了一手，我教给她的用保险栓的方法是错的。她的保险栓本来就是拉开了的。”她举起钛射枪。“把枪放下，要知道，哈哈，我的保险栓才是拉开的！”
　　愤怒和痛苦让莫拉的眼睛鼻子耳朵全都错了位，但她并没有乖乖听吉尼亚的话。
　　“你想怎么样？”她冷冰冰地问，“准备杀我吗？”
　　“先饶你不死。”吉尼亚把特瑞斯坦扶了起来，将自己的武器塞到他的手里，“不过我早就想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了。”她一个箭步上前，攥紧右拳，对着莫拉的下颚就是一下子。
　　莫拉扑通一声撞在舱壁上，然后滑倒在地。这一拳够狠的，她昏过去啦。
　　吉尼亚摩拳擦掌。“伙计，受伤了，”她抱怨说，“不过这非常、非常令人满意。”她瞥一眼特瑞斯坦。“天知道你以前看中她哪一点？你挑女朋友的眼光差劲儿透了。”
　　“也包括你吗？”特瑞斯坦问，莫拉的背叛太突然，他还没回过神呢。
　　“特别是我。”吉尼亚露齿一笑，“你妈妈让你提防的不就是我这样的女孩嘛！”
　　“我会对你戒备森严的，”特瑞斯坦允诺， 有趣着呢。”
　　“恶心，恶心。”德文评论道。他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被发生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这样跟女孩子浪费唾沫吧？”
　　“你不会得到女孩的芳心的。”特瑞斯坦说，“不过你会得到点儿别的——极地监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或者，他们专门为你破个例，重新采用一下死刑。”
　　“想咒我死？没那么容易！”德文回答，“你像过去一样没头脑，你只知道？看到你的末日我一点儿也不遗憾。”
　　“哎哎，别忘了，傻瓜，”吉尼亚说，“我们是带枪的人，而你不是。”
　　“但我是有头脑的人，你们不是。”德文答道。
　　只见他抖了那么一下，另一个“震荡手榴弹”爆炸了。
　　特瑞斯坦没法再动一步，但是德文很明显有解毒药，因为他还能活动。他打了个转儿，离开房间。
　　“我改变主意了，叫道，“我还是打算炸死你们，你们给我在宇宙中消失吧！”
　　特瑞斯坦挣扎着想动，却是白费劲儿。他听见德文沿着通道跑下去。等到气密舱的门发出“咔嗒”一声时，他的手脚终于可以动了。他赶紧往前跑，奥可娜大喊道：“不要！”
　　德文的飞船松开的声音传了过来，特瑞斯坦意识到现在任何追赶都是白搭。
　　“不！”他绝望地大叫，“让他跑了就完了，他会向我们开火的。我们打不过他的啊！”
　　“不要那么肯定嘛。”船长咕咕哝哝的。“我顶讨厌别人用震荡手榴弹’震我了，哼，看我们给他点儿厉害！”
　　“我们的飞船可不是全副武装的呀，”吉尼亚的话一针见血，“钛射枪的射程又太短。”现在她也害怕了，显然她的智慧脑瓜里也是空空的。
　　“钛射枪不管用，炸弹还在呀！”布莱特曼调整了一下操纵器， 嗨，别忘了我们还控制着他另一艘飞船。我正让它飞回来。几分钟就够了……”
　　“如果他能给我们这几分钟宝贵的时间，……”特瑞斯坦声音低低地自言自语。但是起码还有希望。“哦……爆炸时那飞船是不是离我们很近哪？”
　　“对，”船长表示同意，“不过德文的武器离我们更近。所以我想，我们只有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了，你们说呢？”
　　“我完全赞成。”吉尼亚一点儿疑问也没有。她一把拉住特瑞斯坦的手，“我们豁出去啦。”
　　“一场恶战免不了了。”奥可娜警告他们，“系好安全带。”
　　“知道啦。”吉尼亚坐进身边的椅子里，系上安全带。特瑞斯坦走到莫拉身边。
　　“不要管她！”吉尼亚抗议了。
　　“我不能不管。”他答道，拉起莫拉毫无知觉的身体，把她按到座位上。给莫拉系安全带好困难，因为她不断往下滑。不用说，吉尼亚装着没看见。特瑞斯坦也不敢去怪她，只有自己吭哧吭哧地干了。他好不容易把莫拉安顿好。特瑞斯坦坐进椅子，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他在离自己最近的电脑那儿忙个不停，追踪小恶魔德文。

　　战斗型飞船飞远了，在太空中跟他们成了两条平行线。
　　特瑞斯坦正伊亮眼睛看个究竟时，德文飞船侧壁的几个发射口打开了。
　　“嘿，伙计们，”他喊道，“快点儿啊。我们要被他炸个粉碎了。”他的喉咙直发紧。他捏了一下吉尼亚的手，吉尼亚也捏捏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安慰谁！
　　战斗型飞船开得很慢。德文已集中火力，瞄准上了“西蒙·玻利瓦尔”号。
　　大炮发射只消几秒钟的时间，他们马上就要化成灰了……汗从特瑞斯坦背上淌下来，他手心湿漉漉的。
　　吉尼亚也一样，虽然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慌乱的表情，两人的目光对上了。
　　“你压根儿不懂怎么约会，傻小子，”她就会埋怨他，“下次我来安排，好不好？”
　　“好啊。”他回答，努力想笑笑。
　　死亡就要来临……

　　就在这时，主屏幕上亮光一闪，载弹飞船爆炸了！当然了，宇宙中没有空气，你是不能指望看到冲击波的，但飞船的碎片向四处飞散，其中有些向他们飘来……
　　在载弹飞船和他们的飞船之间是德文的飞船。炮弹碎片呀，金属片呀，把躲闪不及的战斗型飞船射中、刺穿，把它换为了碎片。
　　奥可娜把“西蒙·玻利瓦尔”号的推进器推到最强档，加速度好大，特瑞斯坦觉得好像有人把自己狠狠地往椅背上推了一把。不过，他在费了吃奶的劲儿后，还是把摄像机镜头对准了战斗型飞船……天哪，他恐惧极了，他看到金属碎片切断了德文的飞船。那飞船上出现一条条巨大的裂口，特瑞斯坦还看见飞船上的气体向太空逃逸而去。
　　一定有什么东西撞到飞船的引擎上了，又一道叫人晕头转向的光线一闪而过。它是那么刺眼，特瑞斯坦觉得眼睛都要瞎了，有那么几十秒他什么也看不见。“格格、格格、格格”，“西蒙·玻利瓦尔”的外舱被碎片击中了，随后，只听到“哐当、哐当、哐当”，传来更响亮更刺耳的撞击声。
　　“一些小碎片罢了！”在推进器的轰隆声中传来奥可娜的叫喊，“我们挺得过去！”
　　“这可以被设置成一个庞大的‘虚拟现实’程序了，”吉尼亚叽叽咕咕，“受虐狂们会喜欢的。”她看看特瑞斯坦，“我青一块紫一块的呢，可是你又看不到！”
　　“这算什么，瞧，我们好好儿的活着！”特瑞斯坦越说越得意忘形，“啊，啊，我们有活路了！”
　　飞船又震动了一下，他闭上了嘴巴。唉，刚才千万别是空高兴一场！他定下神来，眨巴眨巴眼睛，又能看清楚了。
　　在屏幕上，德文的飞船的外壳在不断地剥落、剥落。
　　一切终于结束了。特瑞斯坦却突然感到心里空荡荡的，他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德文死了，他失去了一个克隆的哥哥，说得确切一点，是克隆恶魔，但不知怎的，特瑞斯坦觉得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也跟着死了。
　　“我说，”奥可娜说，“还是赶快把你们三个带回地球吧，省得你再拿什么头疼事烦我。再和你们呆上一个小时我恐怕真的要晕倒了。”
　　“回去就是了，”吉尼亚甜甜一笑，“我们那么让你头疼吗？你说呀！”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

第十三章

　　莫斯拼命想活动身体，可是胳膊和腿越来越不听他的使唤。他就这么一个可怜巴巴的保暖方式了。他向屋子四周看看，看看阿姆斯特朗城的市民们。大多数的爸爸妈妈把能省下的毯子全给了孩子，想叫他们暖和一点儿，却是白费劲儿。可对越变越浑浊的空气，大家除了忍受还能做什么呢？
　　这是他一生中最困难、最漫长、最寒冷的两个小时。已经有四个人冻僵了手指，需要紧急治疗。
　　莫斯想：够运气的，至少还没人死掉啊。呃，熬过去就好。
　　总工程师慢慢地朝他挪过来。“午夜到了，”他从冻得发抖的牙缝儿间挤出一句话，“德文的鬼玩意儿要启动了。如果我们的这个办法管用，它不会带来爆炸。”
　　“实话对你说吧，”莫斯说，“我简直想马上死去，解脱了算了，比这样活受罪好。”
　　“很快就熬到头了。”总工程师回答。他叫什么名字？唉，莫斯还是想不出来。得记住，过会儿问问他。“据我观察，没有发生任何爆炸。”他的手指冻僵了，连掌上电脑的按钮都快按不动了。“计划好像起作用了！”
　　“起了一点儿作用。”莫斯纠正他，“你没让我们给炸飞。不过还没完。我们能不给冻死吗？”
　　“看我的吧，阁下。”工程师回答说。他用僵硬的手指敲出了代码。“这是重新启动的信号，”他解释道，“还要等一小会儿，以防万一。要是德文的鬼玩意儿还有一两个没有启动，就比较麻烦。不过放心吧，反应器会很快开始工作的。”
　　“什么时候才能输送空气和热量？”
　　“三十分钟吧，”工程师告诉他说，“不过我知道……可能有的人支撑不了那么久了。”
　　他说对了：时间慢吞吞地过去，有两个人死了。
　　实际上莫斯不知道有谁能活下来。叫人心惊胆战的寒气好像已经钻进他的骨头里去了。每做一个动作都让人感到钻心的疼痛。
　　许多人放弃了挣扎，一家人坐在一块儿抱成一团。莫斯也想这么做，但他知道他不能，他得给大家做出好榜样。当公众人物没那么容易。你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必须做大家期望你做的事儿。
　　终于，一阵微风拂过。莫斯还以为在做梦。又一阵风吹来了，是真的！
　　开始输送空气了！

　　他转向总工程师，那人一边看着他的掌上电脑一边点头。
　　“能量输送开始了。”他报告说。只见他咧嘴想笑，可又担心他的冻得紧绷绷的脸受不住压力，像冰块一样“啪”的一声裂开。“温度在一点点回升。我们成功了。”
　　“是啊。”莫斯用赞同的语调说，看着他的市民。随着空气慢慢、慢慢地流动，人们如同被春风唤醒的小草般苏醒了，人群里有了骚动。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苦难竟然结束了。
　　“噢！成功啦！我们成功啦！”
　　生命还在继续。


　　特瑞斯坦迈出“西蒙·玻利瓦尔”号，踏在施瓦辛格太空港的飞船停靠台的土地上，他的两腿摇摇晃晃，似乎站不稳。
　　“回到地面上我别提多么快活，真的，”他说，恨不得要跪下来亲大地妈妈一下。“还有啊，这儿的土地一点儿没受放射性污染，我能不开心得要命吗？”
　　“可不是嘛。”吉尼亚告诉他，“我跟你一样快活。”她扫了一眼飞船停靠台。“看，好像是欢迎团来了！”
　　特瑞斯坦顺着她的眼光望去，果然是！
　　大步走在前面的是希默达和范·德瑞林，几个警察紧跟其后。他的心快跳出来了。有那么一秒钟，他怀疑希默达是不是骗了他们，他们这是抓他来了。然后，他瞧见希默达和范·德瑞林脸上灿烂的微笑，心里一阵羞愧，看来是自己太多虑了。
　　“感谢上帝让你们安全回来，”希默达说，一点儿也不掩饰感情。希默达拉住吉尼亚，搂得紧紧的，弄得吉尼亚不自在极了。“我真为你担心。”
　　“哎哟，你都把我的肋骨弄断了。”吉尼亚咕哝一句。但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抱抱希默达。
　　范·德瑞林摇着特瑞斯坦的手。
　　“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才好。”这个男人简单地说，“你们俩拯救了地球。”
　　“别忘了我们功劳也不小。”奥可娜在发牢骚。她走下台阶，拉上夹克的拉链。“我们旅行花费的账都要记在你头上。”她又补充一句，笑眯眯的，“我们要入不敷出了。”
　　“你要多少我们给多少，”范·德瑞林许诺，“还加上丰厚的奖金。”
　　布莱特曼嘴巴咧开了。“可以用它来举办一个欢迎仪式呀，机长。”他说，“现在真是我要求涨点儿工资的绝好时机。”
　　奥可娜在吉尼亚和特瑞斯坦身边停住了。“伙计们，干得好啊。”她说，“下回想坐飞船去太空，拜托别叫我了！”
　　“相信我，我要在地球上呆很长时间，”特瑞斯坦很认真地说，“我有了足够的太空经历，够我用一辈子的。”
　　机长偷偷一笑。“不过，经过这回历险，你和太空就像牙齿和嘴唇一样根本分不开，你还会回来的。”她向他们懒懒地打了个招呼。“走吧。”她和布莱特曼慢慢走开了。

　　“莫拉呢？”希默达问。
　　“在飞船里。”特瑞斯坦说，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她昏过去了。”
　　希默达向警察们点了一下头，他们一个跟一个上了飞船，围在莫拉身边。
　　希默达看着吉尼亚，“你受了不少罪吧？”
　　“一点儿不假。”吉尼亚回答。
　　“你们打算拿她怎么样？”特瑞斯坦声音紧张，“当然，我知道她应该受惩罚，可是……”在吉尼亚瞪着的大眼睛下，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她将被送去改造。”希默达温柔地说，“她脑子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她更需要的是教育，不是惩罚。”
　　“什么？”吉尼亚急得双脚直跳，“不行不行，让她下半辈子坐牢去！”
　　“别耍你的小性子了。”特瑞斯坦好心地劝她。
　　“呸呸，耍小性子怎么啦？”吉尼亚不同意，“我偏耍小性子！她两次背叛你，够糟的吧？可她还背叛了我一次，那我更不能放过她了。我不能给她第二次背叛的机会。”
　　“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保证，”希默达答道，“现在权力在我手里，一定说话算话。至少眼下我能说这个话。”她和范·德瑞林相互看了一眼。
　　“对了，现在地球安全了吧？”特瑞斯坦问，“是不是说我们马上可以过正常生活了？”
　　“过以前那种‘正常生活’不可能了，”范·德瑞林告诉他自己的看法，“得好好地改造改造我们的地球。你看，奎特斯和德文差点儿毁了我们，啧啧，我们的星球原来好脆弱！夜的漏洞太多了。”
　　“或者，”希默达更正说，“来个大变革。不过这留到以后再说也不晚。现在还有一件小事要做，一起来吧，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因为它和你有关。”
　　特瑞斯坦点点头，心里好奇得要命。“我还以为我们的事已经做完了呢。”他说，“德文死了，大部分奎特斯的叛徒也被消灭了。月球没事儿了，火星人已经过上了正常生活。还能有什么？”
　　“只有一件事。”希默达笑得神秘兮兮的。

　　她和范·德瑞林带他们来到一艘带有防暴装置的警用气垫车前。
　　那儿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妇女，紧绷着一张脸。
　　“这是艾米丽·丹嫂士。”希默达接着又介绍了特瑞斯坦和吉尼亚。
　　飞船起航的时候，丹嫂士皱着眉仔细看了看特瑞斯坦。“你是那些克隆兄弟中的一个吗？”她尖锐地问。
　　“是的，我是。”特瑞斯坦胆怯地回话，“德文死了。”
　　“啊啊……”博士端坐在那儿，像法官那样看着特瑞斯坦，“对我来说你没什么特别的。噢，不着急，呆会儿我就能彻彻底底弄清楚了。”
　　“他不是供实验用的太空人。”希默达抗议了。
　　“把你自己的事管好吧，管什么闲事呀？”丹瑟回答，“不过你说得对：人类哪能让人这么糟蹋！”
　　“我们去哪儿？”这话从吉尼亚的嘴里蹦了出来，她太好奇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再没人告诉我，我可真要发火了。去问特瑞斯坦吧——他会告诉你，在我发脾气的时候，你们会恨不得不认识我。”
　　“真的，一点儿不假！”特瑞斯坦马上证实了她的话。其实，他也特别特别好奇。
　　于是，希默达解释起来：“特瑞斯坦，丹嫂士找到了他们克隆你的那个实验室。我们要逮捕领头的坏蛋，看他们还干不干坏事了！”
　　“啊哈，”吉尼亚忘不了挖苦的老本行，“特瑞斯坦，我们正带你去看你的摇篮呢。哈哈，哈哈，我要笑破肚皮了！”
　　特瑞斯坦呆呆的，就好像没听到吉尼亚的嘲笑。他们找到德文、詹姆和他自己的出生地了。他会看到什么呢？他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谜？
　　路程倒并不算远，丹嫂士引路，气垫车降落在一座摩天大楼旁边。

　　“去地下室。”丹嫂士的语气很急促。
　　希默达做了个手势，警察们“噌噌噌”地下了车。
　　他们的动作真快啊。进了门，还不到半分钟，希默达已经从领队那里接到了“全部清除”的信号。一个领队把他们领了进去。里面的关卡一道接着一道，每个都上了电子锁。不过那些迎接他们的官员早就等在一边。门依次为他们打开了。
　　“我们已经跟他们的计算机连接上了。”一名警察报告，“正在下载他们所有的数据。内容多得很，可见他们这些年没闲着。”
　　希默达瞧了瞧神情不安、担惊受怕的“囚徒”。“把他们带走，”她厌恶地说，“锁到大牢里去。本来我有心忘了这儿还有些渣滓的，可是不行，一定得把他们押上审判台。”
　　警察们点点头，开始搜索整幢大楼。
　　丹嫂士俯身在一台电脑跟前，敲了一会儿键盘，找到这地方的结构图。
　　“走这条路。”她的话听起来像石头一样硬。她顺着走廊走下去。特瑞斯坦、吉尼亚、希默达和范·德瑞林跟在后面。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来说，她走得算是非常利落的了。
　　他们来到一扇锁着的大门前，丹嫂士的眉毛拧成一小团。
　　“是个密码锁。”她喃喃地说。
　　“这还不容易。”吉尼亚让她放心。女孩向前走去，表演了她的拿手好戏。三十秒后，门悄没声儿地开了。
　　“跟我来。”丹嫂士说。
　　她把大家领进屋子。特瑞斯坦不知道她要干吗，他急切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有十二个瓶子。四个开着，八个还密封着。机器嗡嗡响着，维持着瓶子里那些小东西的生命。那些瓶子是一个个四英尺高的圆柱体。
　　“这是什么？”特瑞斯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博士指指开着的瓶子。“你的摇篮。”她说。然后她指着那些密封的瓶子，“喏，你的兄弟们在里面呢。”
　　特瑞斯坦的嘴巴又不听使唤了：“我的兄弟们？”
　　“另外八个克隆人。”丹嫂士说，“做实验的人相信他们的胚胎能自然存活。他们是备用品，前四个要是出了问题，他们可以派上用场。即使没瓶子，他们自个儿也能活下来。”
　　“我怎么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吉尼亚问。
　　“她说，”范·德瑞林一解释就清楚了，“这儿躺着八个小‘特瑞斯坦’，现在还是婴儿，要是等他们长大，哎呀，那……了不得。”他对将信将疑的特瑞斯坦咧咧嘴：“就等于你的家族突然添了八口人。”
　　“八个和我一样的小弟弟？”特瑞斯坦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可别是八个小德文，”希默达接过话头说，“把他们搁在这儿算什么，得有人把他们养大。你要当一帮天才的大哥哥了。”
　　特瑞斯坦不知说什么好。另外八个和他一样的小弟弟……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将来的世界会变得……多么荒唐古怪……


　　后来他们都回到了大本营——计算机控制中心。
　　这儿的景象让特瑞斯坦着迷，它在新泽西神气地占了几英亩地。会议室有二十四个座位，但现在那儿没那么多人了。
　　丹嫂士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她去照看那几个克隆宝宝了。特瑞斯坦开始盼望他们快快成长起来。当然，他的家人不能把他们全都收养下来，不过这没什么要紧，他特瑞斯坦会关心小宝宝们的成长的。嘿，真的，他要有弟弟了，真迷人呀！
　　希默达坐在一张椅子上，身边是她的秘书塔拉。挨着塔拉的是陈彼得和巴恩斯中尉，一位活泼漂亮的姑娘。再过去就是范·德瑞林和一个女人——安塔·郝瑞思。屋里还站着几个警察。再就是特瑞斯坦和吉尼亚，他们两个在这间充满着威严气氛的屋子里不自在极了，好像走错了屋子。
　　大门打开了，又有五个人走进来。他们在空位子上坐下来，好像并不大高兴。
　　根据桌上电脑的资料显示，他们是卢瑟·肖恩、米里亚·德里格斯、丹尼斯、波顿、班迪·加德和底比斯·考宾。他们就是计算机控制中心剩余的成员。因为希默达把他们关了起来，他们都恨恨地瞪着她。
　　“你们都知道情况了吧？”范·德瑞林问。
　　“是的！”老波顿暴躁地说，“你们真是瞎猫撞到了死老鼠，没想到地球会真给你们救了！”
　　“那你应该开心。”希默达说。
　　特瑞斯坦对她挺有好感的。他以前和她说过几次话，他真的挺喜欢她。她跟他说过，这帮家伙老威胁她，现在他们的威风不知到哪儿去了。
　　她在一一陈述他们的罪过，他们落得这个下场是活该！这五个人看上去有点儿害怕了。
　　“我们是挺高兴的，”考宾厚着脸皮说，“让我们生气的是，你竟然自以为是地抛开了我们，自己干起来。”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肯合作！”范·德瑞林慢悠悠地说，“不过现在事情是怎么回事，只有这屋子里的人知道。至于公众，他们还以为你们是英雄，跟我们没分别呢。他们还蒙在鼓里，以为你们是一百个支持我们的计划。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永远也不需要知道真相。”
　　波顿拉下脸。“我怎么觉得你们想敲诈我们？”
　　“猜得真准。”范·德瑞林给他一个微笑，“我们可以保全你们的面子，你们打算把地球交给那个疯子的丑事不向公众宣布。不过这得有点儿代价。你们得从委员会辞职。哼，把权力交给你们这帮家伙，我们哪能放心！”
　　“理由很好找的，压力太大啦，你们需要私人空间啦，想安静点儿啦。”希默达建议。
　　波顿愣愣地看看他们。“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你们就会揭老底，是不是？”他说，“那样一来，我们成了被藐视的小人！”
　　希默达耸耸肩。“对了。”
　　波顿点点头。“我辞职，”他说，“我太老了，也该下台了。”
　　其他也一个接一个地表了态。
　　“好极了，”范·德瑞林说，“放心好了，你们的养老金一分都不会少的。养老的房子我们也会安排好。”
　　“不用说，你们那些跟屁虫要坐我们的交椅。”肖恩一肚子牢骚，“哼，这样你们就可以统治世界！”
　　“我没那个意思。”希默达跟他保证，“告诉你吧，陈先生回来了，我很高兴！安全部主任还是该他当，我退出。”
　　“我不喜欢一言堂，”范·德瑞林补充，“相信我，我们会吸纳新委员的。他们要有不同的意见，我们拍手欢迎！我们没奢望成为地球的皇帝或者女皇。你们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
　　那五个前任委员会的成员一声不吭，挨个儿走了出去。

　　范·德瑞林像放下个大包袱似的，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谢老天爷，总算把他们打发了。我的心一直悬着。就怕他们不老实，要搞什么花样！”
　　“他们是政客，”陈彼得敏锐地指出来，“看什么风，使什么舵。有这个台阶下，他们巴不得。好了——他们空下来的位置让谁来坐啊？”
　　“这个……”范德瑞林说，“严格来说我现在是头儿，因为我上面的人都走了。所以……”他走到主席的位置上，“下面，”他告诉正在记录的塔拉，“希默达小姐辞去安全部主任的职务，陈先生回到他的老位置上。还有，他入狱是错判，所以那期间他该享受的俸禄和其他待遇，将一并补给他。”
　　“太好了，我解放了。”希默达说，她全身轻松。“你帮了我大忙。这个主任让我受不了。我又可以当我的上尉了，哦，好极了！”
　　“你蛮会想当然！”范·德瑞林这话又刺耳又难听，“我们已经把巴恩斯中尉提升到你的岗位上了。”
　　希默达傻了眼。“可是我还以为……”她的声音低下去，一种怀疑的表情罩在她的脸上。“你要让我干什么，啊？”她像是在质问他。
　　“计划部主任。”范·德瑞林回答。陈彼得点着头，看来这些安排他早知道。“你已经证实自己具有非常出色的预见力，我们需要你干这个。”
　　“哦，不行！”希默达连连推脱，“拜托拜托，别为难我了，让我还当我的宇宙战警吧。”
　　“对不起，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陈彼得说，“你的老位置上已经有新人了，你忘啦？”
　　“我们需要你，塔基，”范·德瑞林说话的调子也变了，不像平常那样随随便便。“经过这一个个灾难，你还看不出来？计算机中心是多么容易受到伤害呀。我们得好好地保护它。改造我们地球是很重要的事情，少了你不行。”他扫了特瑞斯坦和吉尼亚一眼。“当然，你需要好帮手。这儿就有两个好人选。特瑞斯坦不用说，吉尼亚也闯进过我们的大部分系统。干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特瑞斯坦尖叫一声，“为你工作？”
　　“这个主意不赖，”希默达动心了，“看来这事情我推不掉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有这么棒的手下呢。”
　　吉尼亚鼻子哼哼的，好像那是个大笑话。“把我也拉上了？给这个机构服务？长官，别做梦了。门儿都没有！本小姐喜欢和以前一样——叫你们大多数人头疼！不过别紧张，我不会很过分的。我还会经常给你们的系统捣捣乱，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特瑞斯坦为难地瞧着她。“但是……如果我想为计算机中心工作呢……”他说，“你让我抓你，还是跟你约会？”
　　吉尼亚肩膀一耸，“傻小子，你自己慢慢想去吧。你想过什么简单、舒适、美好的生活呀，是不是？等下辈子吧！”她自我感觉好到天上去了，才不管可怜的特瑞斯坦怎么想。
　　不过特瑞斯坦觉得她的话也没错儿。单调、乏味，不咸不淡的生活永远不是他特瑞斯坦需要的。
　　“那——”塔拉说，“是不是开始下一个议程？我列一张表，把剩下位置上的候选人写出来，好吧？”
　　“你是个难得的好秘书。”范·德瑞林说，“但愿人事部主任候选人的单子里有你的名字。你干这个好像很有天分。”
　　他看了看特瑞斯坦。“啊，还有一件事！”他说，“任命的事我们以后再说，我想让你们现在见一个人。”他向塔拉微微点了点头，她打开了墙上的屏幕。

　　一张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了。有一秒钟，特瑞斯坦以为是德文。然后他看见背景了——那个人在一间房子里，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红色的荒漠。他想起来了，这只能是他的另一个克隆兄弟——火星上的詹姆。
　　“你好啊，特瑞斯坦。”男孩儿说，“很高兴见到你。不过要过几分钟后才能看见，那时候你的信号就能到我这儿了。你做的大好事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我为你骄傲，真的。啊，真想快快见到你呀。我也是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呢。”
　　“你好，詹姆。”特瑞斯坦说，看见他的另一个克隆兄弟竟然没有走到斜路上，他真是心花怒放。“你做的大好事我也清清楚楚的。火星是你救的。伟大！对对对，我们应该见见面。还有，我们马上要有八个兄弟。”

　　就在这时，屏幕的图像从中间断开，一张跟特瑞斯坦和詹姆实在像极了的脸猛然出现了。
　　“家庭聚会？”男孩儿问，“怎么不叫上我？”
　　“德文？”桌边的人们嘴巴一起张成圆形。
　　“哼哼！”德文龇牙咧嘴，“看见我很惊奇是不是？啧啧，你们这帮笨蛋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没你想像的那么笨！”
　　吉尼亚向桌上的电脑扑去，但是德文直咂舌头。
　　“你找不到我的，”他保证说，“就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办不到！我只是想警告你们一下！小心点儿吧。我会回来的！”他的嘴角又扯开来，“后会有期，小弟弟们！”
　　他从屏幕上消失了。

　　特瑞斯坦像呆子似的坐在那儿，他给吓傻了。这不可能。
　　“我们看见他的飞船爆炸的！”吉尼亚声明，“他是死了！”
　　“我不这么想，”范·德瑞林的声音了无生气，“又有事儿要干了，我们得找到他。”
　　“他可能真的死了。”特瑞斯坦说，他的脑子又开始转动，“那只是一个信息。一个很平常的信息，没意义的。实际上他并没有跟我们对话。他不过自顾自说了一通话，没有针对什么事。”
　　“那该是怎么回事？”希默达问。
　　“这可能只是个设计非常非常精密的计算机程序，”特瑞斯坦解释，“德文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个玩笑。他根本不可能活着，但想吓吓我们，叫我们以为他还活着。”
　　范·德瑞林翻翻眼睛。“哦，那会是什么样的程序？他到底活着还是死了？”
　　“我也说不准，”特瑞斯坦承认，“我们只有等着，看看……”

　　【－全书完－】

《2099·B：觉醒 毁灭 风暴》 作者：约翰·皮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