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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异人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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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正文 内容简介

  如果用宇宙的时间尺度来衡量一下,一个人的生命便只有一毫秒之短。就是整个人类存在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几个瞬间。因此,在人类看来我们宇宙中的事件显得混乱而没有意义也就不足为奇了。人类那有限的感官使他们只能对现实作出微乎其微的展望,但他们却试图想用这个感官去理解和通晓宇宙的种种联系。人们将这种无力的、也许正因如此而更加值得钦佩的尝试称之为科学和研究。人类被束缚在他们那颗小小的行星上,这颗小小的行星又在他们那情感与理智的矛盾中遭受着毁灭的威胁。于是人类便努力去获取最终只会使他们面临对于更新、更大之谜的认识。
  对于终极真理的这种坚韧不拔的探求使得人类想到,他们的世界只是无法窥其全貌的宇宙秩序的一部分。在那个宇宙秩序中,存在着种种在其中起着一定作用的势力和存在形式。我们可以设想,人类总有一天会由于我们那有限的理解力还不能解释的情况而陷入宇宙事件的旋涡之中。
  到那时,人类历史的一个新阶段,也就是未来人类的历史,就要开始了。
  对于佩利·罗丹和人类而言,这个故事开始于1971年6月19日。在那一天,佩利·罗丹和他的朋友一起乘“星尘号”在月球上着陆,并在那里发现了阿尔人遇难的科研飞船。佩利·罗丹结识了托拉和克雷斯特。骄傲的托拉只把人类看成是低等的生物。而生了病的克雷斯特却愿意与人类进行合作。
  佩利·罗丹借助阿尔孔人的超级技术成功地阻止了地球上的一次世界性的核大战。佩利·罗丹在戈壁大沙漠中建立了一个基地,并将这新建的小国称为“第三势力”。
  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个名字变成了自由与人类统一的一个标志,成了人类研究宇宙空间的一个希望。
  本书是中文版的第二部。

  佩利·罗丹在戈壁沙漠中建立了一个新的小国家——第三势力,佩利·罗丹受到了他曾经帮助过的各国人民的承认。地球上的变异人纷纷加入到第三势力中,以各自的特异技能帮助罗丹完成了许多不可能的任务。第三势力的财务和版图也大为扩展,建立了许多为保卫地球、抵御外星入侵而生产飞船、阿尔孔武器的工厂……
  佩利·罗丹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对太空的研究。佩利·罗丹在寻求永生行星的过程中出发来到了相隔27光年的织女星系,由两个阿尔孔人和变异人部队成员陪同。这一次小探险帮助了以织女星系为家乡的费洛人反对好战的托普西德人的入侵企图,在这一过程中,罗丹在变异人的帮助下,击退了来犯者,并缴获了一艘长800米的阿尔孔太空球状飞船……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前言

  德国的“佩利·罗丹科幻系列”自1976年第一本问世至今已出版到第60本。它取材于1961年创刊的科幻小说周刊(该周刊到1999年已出2000期)。
  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现已在日本、美国、加拿大、法国、荷兰及捷克出版发行。仅在世界上说德语的国家和地区其发行量总计已达1亿册左右。
  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以佩利·罗丹为主人公贯穿始终,60部科幻小说各自独立成章,除部分主要人物重复出现外,在故事情节等方面相互没有联系。
  该系列小说故事情节紧张曲折、动人心弦,悬念一个接着一个,内容新奇,含有较多的科技含量,具有一定的预见性(如人类的星际航行等)。文字通俗易懂,在描写方面具体、形象,没有故弄玄虚的冗笔和抽象的哲理思辩,适合成人科幻小说爱好者和青少年阅读。
  诚然,许多科幻小说中的预言如今已经成为现实,这是不容置疑的。比如,凡尔纳和威尔斯的小说,还有就是关于佩利·罗丹的小说,其中曾详细地勾画了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的经过。时至多年后的今天,出版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的中文版,我们发现故事中预言已成为现实的部分,存在着一些不符合实际、不够正确的内容,为了不影响全书,我们未做任何修改,因为科幻小说家也有“犯错误”的权利。
  该系列小说问世以来受到广泛注目和欢迎,被称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太空探险系列小说”。在世界各地有100余家爱好者俱乐部。此外,小说中的一些探险行动还被制作为电脑游戏;小说中的一些故事被改编为音乐剧搬上了舞台;一些商品,如台历、扑克、毛绒玩具、钟表等也取材于该系列小说。
  我们将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介绍到中国来,真诚地希望广大的科幻爱好者能欣赏她、喜欢她,并能从中有所收益。

          编者

        2000年7月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人物索引

  (按出场先后顺序)

  雷金纳德·布尔  昵称:布利,“星尘号 ”乘员之一,第三势力安全部长,上尉。
  佩利·罗丹    “星尘号”机长,少校。
  托拉       原阿尔孔人宇宙飞船船长。
  克雷斯特     阿尔人科学家。
  埃里克·马诺利  “星尘号”乘员之一,中尉军医。
  阿尔布莱希特·克莱因  西方特工,上尉。
  角田多户     (化名:山藏)能靠心灵运动的变异人。
  李斋东      原亚洲联邦特工,任第三势力与亚洲联邦情报局联系的联络参谋,少尉。
  彼得·柯斯诺夫  少尉,东方集团某公司的特派员,实际上是专业特工。
  霍默·亚当斯   第三势力财政部长。
  约翰·马歇尔   有心灵感应的变异人, 银行职员,后任变异人兵团领导人。
  弗兰克·哈加德  澳大利亚医生。
  阿伦·默坎特   国际情报局局长。
  卡茨       反间特别处处长,上校。
  安妮·斯隆    美国人,变异人,有心灵致动功能。
  有纪田玉     变异人。
  松石       女变异人,能靠心灵看物。
  安德烈·努瓦尔  变异人。
  拉尔夫·马滕   变异人。
  千遇右柳     变异人,“千里眼”。
  石井松      变异人,有心灵感应和远视功能。
  田中成行     变异人。
  亚高土五     变异人。
  石桥北井     变异人,传心师。
  费尔莫·劳埃德  变异人。
  拉斯·楚拜    苏丹人,莫斯科科研所实验室工作人员,变异人。
  恩斯特·埃勒特  作家,变异人。
  贝蒂·托弗利   女变异人。
  莱斯利·庞德尔  内华达航天港司令兼空间研究指挥部首长,三星上将。
  莫里斯      参谋长,上校。
  弗利普斯     航天医学家。F·雷曼“星尘号”登月行动的科研领导人,博士衔教授,原加利福尼亚航天学院院长。
  迈克尔·弗雷特  西方航天部队冒险飞行员,后任空间歼击编队首长,中校,后晋升上校。
  康拉德·德灵豪斯 少尉,后晋升少校。
  罗德·尼森    西方宇航局武器专家,上尉,后晋升少校。
  彼得龙斯基    东方集团防空与空间防御部队司令,元帅。
  克托       费洛人,飞船指挥官。
  托特       费洛人的统治者。
  洛索瑟尔     费洛人,担任领导职务的科学家。
  克雷克特-奥恩  托普西德人远征军司令,海军上将。
  黑克利哈尔    费洛人,织女系第九颗行星沙漠秘密要塞的技术主任。
  霍普特马尔    费洛人,织女系第九颗行星沙漠秘密要塞的司令。
  科克勒      费洛星西夏部族首都希克一霍鲁姆市市长
  格罗克托     西夏人。
  维尔特-汉    托普西德人,海军少校。
  特克-洪     托普西德飞船指挥官。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一章

  陈设简陋的房间中,有两个人沉默地坐在他们的座位上等待着。罗丹的脸上显出了过去几周的劳累。尽管如此,他仍给人以从容的印象。相反,那第二个人雷金纳德·布尔却显得很不耐心。当一声嗡嗡声响起的时候,他猛地弯下腰去看那无线电设备,并接通了接收装置。
  一声急迫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世界联邦秘书处。我们要找佩利·罗丹,向他通报会议所达成的下列结果。该结果将作为会议公报同时通过所有的通讯社向公众发表:北约、东方集团和亚洲联邦的代表在今天讨论了所谓第三势力的国际法地位。近几日的事态,尤其是在地球以外所发生的事态,在世界各大洲引起了严重的不安。必须将不明智能生物空间飞船那显然带有敌意的接近视作对于地球的威胁。北约、东方集团和亚洲联邦的代表承认,带有敌意的不明空间飞船在月球上被摧毁完全归功于第三势力的干预。与会国因而认定,第三势力对人类的共同利益表现出了一定的尊重,并作出决议承认现有地理位置和范围内的第三势力为主权国家。我们请求佩利·罗丹对此消息予以证实。”
  布尔按下了停止键,重新又倒在了沙发座椅上。
  “我们成功了,”罗丹非常简单地说道,“人类似乎慢慢地理解了,他们的敌人不是我们,潜在的威胁是来自宇宙空间。这些先生们应该放弃建立全面外交关系的打算。他们应该满足于同我们交换三十多名大使。我们在外交上是一种特殊情况。人们慢慢地已经习惯了这一点。请你对他们作如下答复……”
  “你不想亲自去说吗?”
  “不这样做,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雷金纳德·布尔耸了耸肩,“我会把它发出去的,请讲!”
  “你告诉他们:受到这样积极的回应,我很高兴。我赞赏人们在日内瓦讨论问题及作出决议时所持的观点。但对于涉及到外交关系的建议我将以后再来答复。我们的小国在空间上暂时还非常有限,难以容纳众多的外交代表。但却可以随时进行接触。”
  布利作了个鬼脸,“我会绞尽脑汁来进行措辞的……”
  “亲爱的,你要立刻给予答复!你没有很多时间去绞尽脑汁。地球上各国在今天开会的速度上已经创造了新的记录。你要跟上这个速度。”
  看样子,布利并不怎么高兴,但佩利·罗丹并不给他抗议的机会,而继续说道:“你可以要求亚洲联邦驻日内瓦代表考虑出售领土的问题。我不想将一个主权国家建立在一块租借的土地上。”
  “你想象中的、我们未来的国家有多大?”布尔问道。
  “在中心是球形飞船。周围是第三势力的封锁区。我们至少需要一块半径为五十公里的地方。”
  佩利·罗丹没等他朋友点头证实便离开了房间。尽管未来的谈判对于他和世界都十分重要,但他还有更具决定性意义的事要去完成。这些事远远地超出了单纯地保持接触。
  他来到了露天当中。在离他不远处,在被扩大到了十公里的电能防护罩的中央,停泊着阿尔孔人的球形空间飞船。后面是阿尔孔人飞船中拆卸出来的巨型正电子电脑。这种装置的微型物理反应据说对人类会有帮助。
  罗丹穿着他的特种服装。借助这种服装,他可以在几秒钟内飞越这段路程。外面看不见一个人。佩利现在需要寂寞,他希望在大厅内部也能看到这种寂寞。然而他失望地看到托拉正迎面朝他走了过来。她蔑视地望着他。
  “喂,托拉!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里来了?”
  托拉显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地球上除了阿尔孔人技术的残余或残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我们星球妇女的兴趣。”
  罗丹并没有因这种说法而失去自制能力。“阿尔孔人的麻木是很难理解的。当他们认为什么东西有兴趣时,那一定是他们自己原来所处的环境。而作为人类的我,情况却正好是相反的。兴趣在陌生的事物之中。”
  在他们的后面响起了脚步声。克雷斯特,来自他们世界的统治王朝的最后一名后裔,走了进来。
  “你好!”他友好地说,就好像他一辈子除了地球上的这种问候形式之外从不知道任何其他形式的问候似的。“您想使用计算机,罗丹?”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计算机。它们的回答将决定着人类的命运,广义的人类的命运。”
  “您是把我们算成了人类?”
  “也包括您在内,”罗丹点着头,“被我们理解为银河系文明的一切都处在危险之中。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这涉及到我们的事业,克雷斯特。您不能对我们见死不救!”
  “这听起来像是要求,又像是谴责。”
  “请原谅,克雷斯特!对您提出谴责是不公正的。只有通过您的手段,我才有可能消灭入侵到太阳系之内的不明的空间飞船。然而您是知道的,这次突然袭击只是暗示我们实际上是生活在危险之中。也许我们有许多年的时间进行准备。但也许我们明天便会面临着保护银河系文明使其免遭毁灭的任务。我考虑到了最不利的情况,所以必须赶紧作出决策。”
  “他将他自己说成是银河系文明的捍卫者,”托拉生气地说道,“他乞求我们的帮助,让我们给他以力量。他这时忘记了我们是谁。”
  罗丹并没有生气。“您自己知道,您的谴责是多么没有意义。就在不久以前,您还曾表示过要修正您对于地球人的判断。您还总把我们看成是不发达的半文明人吗?请您不必现在给出答案!这个答案我会让您看到的。您需要地球人的帮助。作为阿尔孔人探险的最后两名幸存者,你们需要人类。你们再也没有回去的路了,除非依靠我们的帮助。无论如何,您必须与地球人共同来分担危险、恐惧与忧虑。您那过于傲慢而产生的反抗心理最终会伤害到您自己的。您还需要近几天事件以外的更多的证明吗?”
  “地球人是一种混合体,”托拉解释道,“命运已经将共同的利益强加给了我们,这一点我并不怀疑。但我怀疑人类的能力。他们连自己行星上的矛盾还都没有克服。如果我像以前那样说您的民族是原始民族,您不应当感到不舒服。”
  “这个民族还年轻,”克雷斯特试图将托拉的话说得缓和一些,“这个民族是有潜力的。只是这种潜力必须动员起来。一个民族的命运是由其中最有天才的人所决定的。没有必要在一个晚上就将整个人类都提升到较高的发展阶段。有少数适当的人就足够了。罗丹,我知道您在经过了催眠培训以后已经能做什么了。我们动员了您那百分之四十五以上没有被利用的脑子。”
  “这就是说,”托拉怀疑地问道,“地球人的原始性不是由于他们在生物学上的不发达,而只是由于他们无意识地放弃了现有的能力,是吗?”
  克雷斯特点着头,“人类脑子的许多部分一直没有被利用。在所谓天才的身上,这些部分活化了起来。人类自己已经认识到,个人的智商并不绝对取决于脑子的体积。最伟大的地球人之一爱因斯坦在这方面就是一个证明。他的脑子与普通人的脑子是一样的。他的优势只能通过他的脑量的特别明显的活化来加以解释。催眠培训在罗丹的身上取得了类似的效果。”
  “难道这就可以用来解释我们为什么必须承认佩利·罗丹手下地球人的领导作用,”托拉带着一些讽刺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作为阿尔孔人,我放弃进行合作。这样做是与我们民族的水平所不相容的。”“没有人讲过什么地球人的领导作用,”罗丹提高了声音解释说,“我只是在寻求介于你们的利益和我们的利益之间的一种理智的妥协。我说的是理智!而不是成见或嫉妒。您谴责我的民族的东西,您最终却自己在表演着。我不认为在这困难的时刻可以不要你们的支持。我很高兴地感谢我已经得到了你们的支持。至于反过来您会不会放弃人类的帮助,那始终是您的事。我不能强迫别人这样做。现在您让我走吧。”
  佩利·罗丹抬手打着招呼,离开了两个阿尔孔人。他向大型电脑的控制台走去。摆弄了几下以后,他觉得有人来到了他的身后。
  “我们可以帮助您吗,罗丹?”克雷斯特问道。
  罗丹微微地笑了笑。“托拉向我保证过她将不再插手地球人的事情。这难道不也是您的决定,克雷斯特?”
  “我愿意帮助您,罗丹。但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如果阿尔孔人过于干涉地球人的内部事物,那恐怕就不正确了。”
  “谢谢,克雷斯特,”罗丹说着把手伸给了他。“我将试图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但有您在场会对我是个帮助。在我之前还没有任何人要解决这样的任务。这令我很紧张。”
  佩利·罗丹转身去摆弄那部庞大的机器。那是阿尔孔人的一件礼物。他今天遇到的问题,沉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从正电子库中发出了一阵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电脑已经开始工作,并等待着必须回答的问题。电脑不受任何情绪的影响,并按照逻辑的规律工作着。人的价值观,电脑是一窍不通的。对它而言只有一个事物的意义和内容。它可以显而易见地测算出一场足球比赛或一次政治选举结果的可能性,同样可以测算出世界大战结局的可能性。如果答案真的偏离了后来的事件,这只能归结为问题的提法是不正确的。
  罗丹开始准备编程。凡是看起来对他预先审查最后问题很重要的一切细节,他都输入到了正电子的反应元件中,并用这种方式审查最后的措辞达数小时之久。机器的个别记忆部件以三种方式作出反应。它可借助解释元件在最后阶段以词汇、图像和文字方式给出结果。同时,一个存储库可以将所有的答案记录下来。对所有问题的预审已经得出了一个几乎无法理解的结果。
  人类必须在二百二十三亿种可能性中进行选择才能找到一条通往未来的、可以使用的道路。这时,要想确定某个解答是正确的而所有其他解答都是错误的,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优点与缺点之间的各种中间状态充斥着整个屏幕,就好像是一条被展开了的光谱带。经过了一百多次的选择以后,在积极的方面还有一千多种值得推荐的可能性。佩利·罗丹必须再次寻求加以限制的问题,才能进一步去接近核心的问题。
  开始时在他、克雷斯特和托拉之间还有过一些简单的对话,但随着实验的继续,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当外面已近黄昏的时候,托拉站起身,说想回到飞船中她的座舱里去。
  克雷斯特紧跟着站了起来。“罗丹,如果您有困难的话,您就讲话。我随时可以供您支配。”他说着便离开了罗丹。
  罗丹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好,克雷斯特。我将还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弄懂您所说的话。您休息吧。”
  两个阿尔孔人没有料到,这位地球人由于他们的离开反而变得更加轻松了。佩利·罗丹想一个人来解决这最后的、决定性的问题。

  天黑下来以后,他对关于一次新的入侵的问题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回答。这个实验,他反复地做了五次,才最后确定下来,并认识到了它的全部意义。
  阿尔孔人的电脑给出了不容置疑的提示:根据现在掌握的所有数据,必须考虑到来自宇宙空间的敌人已经打来了。
  罗丹克服了他的惊讶以后喊起雷金纳德·布尔。
  “你现在跑到哪儿去了,布利?”
  “我还在您离开我的地方。亚洲联邦的先生们是些很强硬的家伙。他们跟我聊了好几个小时鸡毛蒜皮的事。”
  “我想知道你同他们谈了些什么!”
  “你真是一位记忆艺术的大师!你忘记了你让我为你买一块地吗?”
  “正好相反!你似乎在随意地解释我的指示。我只是委托你通知亚洲联邦的代表团我们想买这块封锁地域。但这一点我们以后再谈。你现在立刻离开发射机,到飞船上去。马诺利和我的三位情报部门的朋友应该马上到你那里去。飞船必须在最近的十分钟内作好发射准备。如果我晚些到达,谁也不要离开飞船。请你向全站发出警报。”
  “出什么事了,佩利?”
  “照我告诉你的去做。完毕!”
  子夜前不久,罗丹离开了计算机。

  “他来了!”当佩利·罗丹穿着他的阿尔孔人飞行服在滑翔中来到近前并滑进了已经打开了的闸门时,克莱因这样喊到。
  不久,罗丹便坐到了指挥舱内。
  “你当驾驶员,布利!立刻起飞!我现在与角田通话。喂,角田,您在指挥中心内吗?”
  “是的,佩利!”
  “我们乘阿尔孔人飞船离开领土。请您观察起飞情况,并将电能防护罩打开几秒钟。”
  “照办!”
  球形飞船垂直地射向天空,像来回摆动的一滴水银液珠似的消失在夜空里。
  雷金纳德布尔把头转了过去,这时他的双手像在梦中一样执行着这时已经学会了的操作。“你不想给我们讲一讲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佩利?埃里克和其他人已经在怀疑我的理智了,因为我已经让他们等了几个小时之久了。”
  “我从下午起就一直在和电脑对话,并提出了决定性的问题,所以一直持续了这么久。我们如果想在未来的迷宫中不致迷路,我们便需要一种能帮我们摆脱困境的阿里阿得涅线团。”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罗丹点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抬起头来。
  “我们至少必须对一直到达月球轨道的地球引力圈进行搜索。电脑的一个回答说道,预期的入侵已经开始了。”
  马诺利是突然又讲起话来的第一个人。“你指的是那些不明的入侵者吗?他们的飞船在几天前不是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吗?”
  “我们大家都很清楚,那一回可能只是一场前哨战。托拉的解释已被证明是正确的。在月球上被摧毁的阿尔孔人飞船的超光速发报机吸引了太阳系中具有高智能的非人类的生物。那些被阿尔孔人称作范坦人的人们不会只满足于半截子的行为和个别的行动。尽管我借助克雷斯特所提供的情况也能对形势作出判断,但我还是向电脑描述了形势。机器的回答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请大家监守岗位。分工情况,大家也都是清楚的。”
  罗丹聚精会神地望着屏幕。运行着的自动观察仪没有测到任何不明的物体。佩利·罗丹与布利、埃里克·马诺利、克莱因上尉、李斋东及柯斯诺夫讨论着形势。
  在距地球近四十万公里的距离处,佩利命令将飞船转向沿圆形轨道飞行。
  “这样很好。”罗丹满意地嘟囔着。这时,一个很大的镰刀状的月牙从他们的右后方飞了过去。
  “人们说,电脑是不会错的,不是吗?”马诺利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题,并在这时注视着罗丹。“如果入侵已经开始了,敌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会犯错误的是人,”佩利·罗丹回忆着。“如果 入侵没有发生,我对正电子电脑所提的问题便是错误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恰恰希望我犯了一个错误。”
  “您是犯了一个错误,”就在这一瞬间从喇叭里传来了托拉的声音。“请您安心地回来吧,佩利·罗丹。克雷斯特和我一直在注意着您的所作所为。在火星的轨道以内没有陌生人的空间飞船。如果您能将自己贡献给地球上更紧急的任务,那就更好了。”
  “我感谢你们的教导。克雷斯特在您那里吗?”
  “他在他的座舱内。您还记得我们当时想去休息吧。”
  “我也在一起听着你们的谈话,”克雷斯特在同一瞬间说道。“虽然我可以证实托拉的消息,但您对问题的提法却不一定是错误的,罗丹。当电脑宣布入侵的时候,并没有讲所预期的、着陆的确切时间。敌人完全有可能还在离我们有许多光年的远处,并有可能再过几天才会到达地球。这种巡逻飞行对我没有干扰。我认为这是一种谨慎的措施。如果我可以提出建议的话,这样的行动是应该每隔一段时间重复进行的。”
  “您当然可以提出建议,克雷斯特!非常感谢您!”
  “我应该着陆吗?”布利问。
  “经两极再绕地球飞行一周后降落,我的老朋友。你刚才对我讲到你同亚洲联邦谈判了什么。”
  布利点着头说道:“亚洲联邦认为,彦若盐湖周围的这块荒凉的沙漠是最贵的。这完全是可以想到的。亚洲联邦的先生们想充分地利用这种形势。”他脸上显出了失望的表情,“他们要七十亿美元。”
  罗丹不相信地看着他。
  “七十亿美元,”他重复着。“光我们电能防护罩内的装配工业就需要这笔钱的一半。然而我们一个钱也没有。”
  “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也是最小的和最穷的国家。真荒谬,不是吗?”
  “你别再说这个了,布利。角田虽然找到了几家高效能的供货商,但他们不提供钱。我们几乎没有储备金。我们需要一名财政部长。你来当怎么样?”
  布利笑出了声来。
  “我是宇航员和电子学工程师。我学的是宇航医学和地质学。我接受过阿尔孔人的催眠培训。但和钱打交道,我可没有这个能耐。”
  “你想放弃财政部长的职务?”
  “对我来说,是的。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万能的天才。”
  “你还必须得干这项万能天才的工作。等我们着陆后再说。”
  球形飞船垂直地朝着戈壁沙漠降落下去。电能防护罩打开了几秒钟,让出了降落场。当人们走下飞船时,东方地平线上已经露出了第一缕日光。
  着陆后,罗丹立刻将他的朋友们叫到他那里去,作了一次简短的训话。
  “我的先生们,关于眼前的形势我需要毫不保留地告诉大家。我们有了国家,并得到了外交上的承认。另一方面,我们自己的加工工业虽然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开端,但我们还是一个很穷的国家。我们还要期待着入侵的开始。入侵的规模还无法预料。我将你们叫到一起,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希望大家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布利,你将带角田多户去签订购买封锁区的合同。为了筹集资金我们必须出售几件阿尔孔人的器材。我现在想向其余的先生们提出一个关于我们如何加速我们工业生产的粗略计划。但在我们讨论细节问题之前,我请你们仔细地阅读一下报纸上的这篇文章,然后告诉我您对于这里所描述的事件是否还记得其他的细节,您有哪些想法,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利用我们的知识。”
  罗丹将几张报纸扔到了桌子上,观察着这些先生们如何开始阅读。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章

  这是伦敦的一个典型的夜晚。泰晤士河上 升起的水汽钻进了人们的衣服,使不多的行人直发抖。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在深夜里跨过了沃克斯霍尔桥,在河的左岸沿着格罗夫诺路走着,衣领子被翻了起来。那顶深深地盖在耳朵上的礼帽似乎想把脸遮住。过了煤气厂后,这名男子向右拐,过了圣乔治广场向卢珀斯街方向走去,然后又拐进了奥尔德尼街。
  在一扇很重的柚木门前,他停了下来,并按了电铃。
  一位很富态的妇女开了门,问他有什么事。
  “我找巴里先生。”
  “对不起,先生!这个时候您不能再打搅他。巴里先生正要去睡觉。您看,我……”
  这位深夜的来访者不想被拒绝。“巴里先生一见到我就不会再想去睡觉了。”
  “您有名片吗,先生?”
  “您没有必要通报。我认识路。多谢,夫人!”
  “先生!”当这位男子毫不顾虑地从狭窄的门缝中挤了过去,并已经踏进了明亮的过道时,那位妇女生气地喊道,“您是谁?我不能让您进去!”
  “我谢谢您,夫人!您别再操心了!”他不再尊重她地穿过了一条走廊,并打开了一扇门。
  海勒姆·巴里还坐在他的写字台旁边,并没有想去睡觉的意思。台灯的灯光像一个尖锐的圆锥投射在玻璃板上。房间的其他地方却都浸沉在黑暗之中。
  “您刚才是想去睡觉,米莉。”巴里在听到身后门响的时候说道。
  “米莉也去睡觉了。”来访者解释说。他那低沉的嗓音使巴里吓了一跳。在黑暗中只有一个人影在站着,但这声音却说明了一切。这声音是海勒姆·巴里所无法忘记的。
  “亚当斯,”他哀叹地喊。
  “霍默·G·亚当斯。”来访者补充道,“我不希望来得不合时宜。”
  “不,当然不是,亚当斯!对您来说,我的家任何时候都是开放着的。您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知道这些。这是很重要的。您不是也这样认为吗,巴里?”
  “您一直是一个聪明人,亚当斯。您挣钱靠的是您的记忆力,而不是靠别的东西。我一直很赞赏。当然也有些嫉妒。”
  “您不要忘记仇恨,巴里。赞赏我可以接受。嫉妒他人会造成虚荣。但仇恨是危险的,正如您在我的身上所看到的那样。我不希望有人恨我。”
  “您想要什么,亚当斯?您不要谈仇恨。我不恨您。”
  来访者往写字台靠近了几步。“当然不。在十四年内,这完全消失了。我不需要再杀死您,因为您的仇恨已经变成了恐惧。因此我愿意让您继续活着。这样一来,或许有些还能归还给您。” 巴里哀叹着,“您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您想复仇想了十四年?对此,我无法想象,因为您会因此而毁灭的。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年。”
  “判决判的是二十年。但是十四年以后,人们认为我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人们后来说是表现好。这一点您也许知道。”
  “人们是这样说的。”巴里点着头。这时他变得有些自然了。
  “我可以给您弄点儿喝的东西吗?”
  “但愿我能知道里边没有毒药。”
  “您这玩笑开得可不好,亚当斯。您请喝!我至今还记得您喜欢喝威士忌。您然后再讲。我想知道十四年后的今天我们之间的情况怎样。”
  亚当斯笑得几乎都听不见。“我们的关系不用讨论。监狱里没有任何有意思的事好讲的。如果我们能迅速达成协议,我的访问也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的。”
  “我们应该对什么事达成协议?”
  “我需要一套西服。一套好的、新的并符合今天时尚的西服。”
  “就这么多?”巴里拉开了一个抽屉,拽出来一捆钞票。“这里是十个英镑。”
  “先看西服,然后再说零用钱。您还记得米德兰银行的户头吗?当时有一万六千英镑。不多,我知道。除去这数目不大的养老金之外,我一辈子也没有过自己的钱。还要加上一些利息。”
  “您的问题把我搞糊涂了,亚当斯。我为什么要根据您在米德兰银行的户头来决定呢?”
  “我指的是我们当时划到了您的名下的那个户头。您还记得,与塞维有限公司做的那笔大买卖赚了些钱。这笔钱在当时最希望能够不入账。”
  “您在跟我打哑谜,亚当斯。”
  “这决不是跟您打哑谜。您不会想不起来您当时为什么没受到惩罚就了事了吧?霍默·G·亚当斯当时拒绝了一项陈述。这项陈述固然不能减轻他的罪责,但却足以能够将那位海勒姆·巴里也关押起来。对此,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您真的相信我想保护您就是为了让您能花我的钱吗?不是的!是为了保护我的钱,我才让您溜掉了的。现在我是来取我的钱。包括利息。如果您将这套西服的费用除去,恐怕要将近两万四千英镑。如果您用这笔钱进行了投机,恐怕可达二百万。但对此我却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有两万四千英镑我就满足了。在此期间您用这笔钱所赚的钱,可以都归您所有。巴里,我希望,您会高度评价我的这种慷慨之举。”
  巴里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即作出回答。他的手指紧捏着桌子的棱部。
  “亚当斯,您很清楚,两万四千英镑是一大笔钱。对我来说,尤其如此。我从来没有用您这种算法计算过。”
  亚当斯微笑着。“每个人都可以有他自己的算法。您是一个小强盗。没有任何人阻止过您成为一名大人物。另外,您似乎把两个概念搞混淆了。如果我骗了某人一千二百万英镑,这涉及的只是别人的钱。我那几十亿的买卖决不是出自个人的贪婪。我干这个……当时,我们说,是为了体育运动方面。巴里,我很想作一个业余爱好者和理想主义者。我很希望世界能承认我是伟大事业的、无私的服务者。”
  “今天也还是吗?”巴里问道。
  亚当斯从容地点着头。“今天也仍然是!您不相信我会在我最好的年代退出大的舞台。我会回来的。我曾考虑过好长的时间,巴里。我也听到了一些说法。但这些您恐怕不感兴趣。请您把西服和钱给我!然后我就不会打搅您较长的时间了。”
  海勒姆·巴里似乎下定了决心。
  “请您随我到我的卧室里来,亚当斯!您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查看我的各个衣柜。”
  亚当斯没有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把几套西服扔到了床上,并从中选出了一套。
  “我就要这套了,”他说道。“上衣估计合适。裤子我们得窝进去几厘米。天黑了恐怕没什么关系。明天我要去找个裁缝。我能在什么地方换衣服呢?”
  “那里就是洗澡间。请吧!”
  “非常感谢,巴里。我看我们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如果您这时想给我开支票的话。”
  十分钟后亚当斯回到了书房。巴里犹犹豫豫地将一张支票递给他。上面有两万四千英镑的金额,下面有巴里那富于装饰的签名。
  “您大概还需要些现金吧?”显然想迅速摆脱开这位客人的巴里问道。“您肯定会想去旅馆。”
  “非常感谢!您太可爱了,我的朋友。然而每一个被释放出来的犯人的身边都是有一定数量的现金的。在这方面,国家并不小气。所以除了您答应给我的之外您就没有必要再多给了。霍默·G·亚当斯还有他的自尊心。我现在走啦,巴里!这么多年后又健康地见到您,并和您聊得很开心,这使我很愉快。”
  亚当斯走了以后,海勒姆·巴里拨着米德兰银行的电话号码,并让夜班的开门人第二天早上上班时立刻向经理通报。然后他又拨了第二个电话号码,同一位姑娘通了话。
  “深更半夜地这么打搅是怎么回事,小伙子?”电话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生气的声音。“我忙了一整天的业务了。请你明天再给我打电话,请不要在晚饭前打电话。”
  “等一等,你听我说一会儿你立刻就会醒过来的。”
  “别来这一套!这跟我没关系。因而……”
  “见鬼。你如果现在挂电话,我过半个小时就会打破你的房门,把你从床上拽起来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刚才不得不开了一张两万四千英镑的支票。就在米德银行我那户头上。”巴里一边说着那件事一边叹息着。
  “是你疯了还是有几个强盗闯进了你的家?然而无论如何,我的年轻人,你应该马上给银行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兑现这张支票。然后你再打电话给警察局。”
  “银行已经知道了,但不是要拒绝兑现。我是要追加存款,因为目前在账户上只有一万四千英镑。”
  对方的男子开始没有说话。后来他说道:“只有鬼才能使你这么做,巴里。”
  “他是霍默·G·亚当斯,他是今天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
  对方呻吟了许久以后才答道:“亚当斯自由啦?那就别给警察打什么电话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你能负责。如果你不记得了上班时间,银行明天是九点开门。”

  米德兰银行第二天开门的第一位顾客就是霍默·G·亚当斯。
  他没有注意到窗口旁职员那紧张得直抽搐的脸,而是无聊地在凝视着大厅的天花板。在天花板的下面挂着一连串的枝形吊灯。亚当斯的眼睛在这时却犀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个大脑袋的小个子男子正在想着一个问题:这个账户上的钱是不是够?巴里有可能已经把这个账户撤消了。
  经过较长时间的等待后银行职员把支票退了回来。
  “对不起,先生!这个账户的金额不对。我们不能都付给您。”
  “缺多少?”亚当斯简短地问道。
  “一百英镑。”
  “只差这么多?所以您这么大惊小怪的?”
  “这是为了准确,先生!”银行职员解释说。
  “为了准确,您可以贷款给账户的所有者一百英镑嘛。”亚当斯带有讽刺地说道。
  “从原则上讲您是有道理的,先生。但在这种情况下要看到,如果取走了全部金额这个账户就被看作是已经撤消了。”
  “那好吧!我就取这剩余的钱,前提是您要在五分钟之内付给我。”
  亚当斯把支票从窗口递了进去,并拿到了钱。
  他抄最近的路乘地铁离开了银行区。他在皮卡迪利广场下了车,在象限仪大街与摄政大街之间买了些必要的东西,进入克罗伊登火箭式飞机航空港。
  吃午饭时,他向他的服务员讯问高速火箭式飞机的起飞时间。
  “十三点四十五分起飞,先生。您还有大约一个半小时呢?依靠我们的快速服务您不会有任何困难的。”
  亚当斯好像不太相信,并大声地问他的邻桌的一位客人:“对不起,先生!您也飞往东京吗?我指的是十三点四十五分的飞机。”
  陌生人仔细地打量着他,“对不起,我十三点二十分就起飞了。我不是去东亚。”
  “请原谅。”亚当斯说道。
  他匆匆忙忙地吃着饭,而且每吃一口都要偷着看一眼挂在餐厅一端墙上的大钟。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他已经付了账,嘴里还嚼着没有吃完的饭便离开了餐桌去托运行李了。
  “喂,您能肯定我这张单子托运的箱子已经被装上飞机了吗?”
  “开往东京的高速飞机,”那位男子瞟了一眼单子后简单地说道,“行李眼下正在装载。”
  “我的箱子在吗?”
  那名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地使自己不失去耐心。
  “您的行李当然在,先生!您手里不是有收据吗?我们的工作是绝对可靠的。而且没有必要进行附加的检查。”
  “我请您原谅!如果您这么说……”
  亚当斯假装腼腆地表示了满意。但今天似乎仍有更多的担心使他感到压抑。当人们在登机口告诉他乘客还能入内以后,他急急忙忙地向紧急出口跑去,并叫了一辆出租车。
  “去埃普索姆!越快越好。”
  司机使他很满意,并在到达埃普索姆后得到了丰厚的酬谢。
  另一位司机将霍默·G·亚当斯送到了多金。
  当亚当斯在那里想乘第三辆车回克罗伊登航空港时,已经是十三点三十五分了。
  “您能在十分钟内赶到克罗伊登吗?”
  “不可能,先生!”
  “请您尽量赶。”亚当斯友好地点着头。
  “真的不行,先生。这段路我很熟悉,就像熟悉我马甲的口袋一样。即使不出任何意外,我们也需要十三分钟。”
  “您尽量快开。十三点四十五分开往东京的火箭高速飞机就起飞了。如果我们能看到飞机,我给您加十个英镑。”
  “您想乘那架飞机一起走?”
  “不,我如果能看到它起飞,我就满足了。”
  这个司机尽了最大的努力,反方向的车也很少。他于十三点四十七分把车停到了航空港的紧急出口处。
  亚当斯跑进了大厅,并看到飞往东京的高速飞机已经消失在了雾气之中。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非常满意的表情。与他相反,他附近的一个男子却大声地发泄着他的愤怒。亚当斯心情愉快地与这个男子攀谈了起来。
  “您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重,先生。您还有一个知道怎么办的、同病相怜的旅伴呢。”
  “您是谁?”
  “我就是您那同病相怜的旅伴。我期待着今天晚上到东京,并希望仍然可以做好安排。”
  “您有私人飞机?”陌生人比较开通地问道。
  “这倒不是,然而再过二十五分钟将有一架高速飞机飞往悉尼。这架飞机中间要在桑给巴尔降落。在那里我们可以换乘从开普敦起飞的飞机。”
  “从开普敦起飞的飞机什么时候到达东京呢?”
  “格林威治时间二十一点前后。我建议我们买一张附加票。”
  “谢谢您。那么一来我们在中午之前便可到达东京了。”
  他们在桑给巴尔逗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于是便进了航空港的饭馆。亚当斯听他的陪伴者说道,他叫约翰·马歇尔,今年二十六岁。关于他的职业,马歇尔什么也没讲。亚当斯也不想知道,因为他此时此刻还无法知道这次相遇的重要性。
  然而相互的捉迷藏游戏在短时间内就要结束了。亚当斯买了一份报纸。报上有一条发生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新闻。在第二版上,亚当斯找到了一则大标题。这个标题并不使他很吃惊,因为这个标题在他的估计中起了作用。但这个标题对他来说却很有意义。
  “您对于我们在伦敦没有赶上的那架飞机出了什么事有兴趣吗?”亚当斯激动地问道。
  “出什——么事啦?”
  “那架飞机在基辅附近爆炸坠毁了。”
  “这是真的?”
  “白纸黑字在这儿写着呢。”亚当斯将报纸递给了他的旅伴。
  马歇尔脸色都白了。“天哪,幸运的是我们可以互相祝贺了。”
  “当然,生命比我们的一些财产重要得多了。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在您的行李里没有什么非常贵重的东西。”
  约翰·马歇尔暗暗地微笑着。“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亚当斯。我重要的东西都装在这个小的旅行包内。这个包,我是从不离手的。衣服丢掉了可以再买新的。因此,我的损失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为您着想,我倒希望您的情况不是另外一个样子。”
  亚当斯感觉到了马歇尔那审视的目光,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马歇尔年轻,长着一副显得很真诚的脸。但他的眼神看起来却比他的年龄要更加成熟。
  由于霍默·G·亚当斯想通过他的旅行来实现对任何人来说都属于绝密的计划,所以他很少讲话。在必不可少的谈话中,假如由于礼节而不能保持沉默的话,他也总是把话题引到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上。

  在印度洋的上空却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亚当斯先生,您身边有很多钱,不是吗?”马歇尔在较长时间的沉默后突然问道。
  “您怎么知道的?”
  “我这样想是因为您像我一样总在不断注意地看着您的包。假如您头上的行李架上只有几个黄油面包和一张报纸,您就不会如此经常地抬头往上看了。”
  “这很有意思。您是研究心理学的,马歇尔先生?”
  “您说得很对。我最近对此很有兴趣。但是您说话跑题了。”
  “如果您是想研究理论,您恐怕不会对我是否真的带有较多的钱感兴趣的。”
  “我是为了您的利益才来问您的,亚当斯先生。您如果在身边带着很多钱,您的不信任就必须像以往那样一直地保持下去。光看着那个包:‘只要我的包还在,钱就也在啊’。作为心理学家,或许您对我的推论有不同的看法?”
  “您的包是新的。它上面还带着摄政大街一个商店的标签。我敢打赌,这个包您是今天上午买的。”
  “对的,”亚当斯惊讶地说道,“可是您这是想说什么呢?”
  约翰·马歇尔向着他弯下了腰,尽量轻声地说道:“可能有人买了一个同样的包。假如是那个包现在在您头上的行李架上,那您的推论就不对了。”
  亚当斯耸了耸肩,想到了他口袋里的手枪。如果马歇尔想对他干什么事,在八十多名见证人中他几乎不会成功的。“好,”他终于说道,“您显然有兴趣要看看这许多钱是否有事。我就让您看看。”
  他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了旅行包,又坐了下来,将旅行包打开。这时他的感觉就像当年他的大买卖变成了泡影时一样。
  他闭上了眼,默默地数到了十。这是他在危机时使自己不失去控制能力的一个老习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又成了没有神经的、交易所的老投机者。
  “您怎么知道,我的钱被偷了,马歇尔?我要求您现在直截了当地说。”
  “我想,我怎么知道的,现在几乎并不重要。您应该问是谁拿去了。”
  “您知道这个?”
  “我相信我知道。但我想心平气和地跟您谈这件事。您想跟我一起到餐厅去吗?我们单独找一张桌子。”
  他们走了出去。半路上亚当斯解释说:“我想先向机长报告一下失窃的事。您给我们订个合适的座位。”
  过了不久,他回来了。“办妥了。起码我是报案了。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更多的事。因为警方的调查要在着陆后才能开始。也许人们会将机场封锁,不将旅客放行。然而这一切肯定是不够的。只要我们还在途中,我希望我们能自己来处理这件事。照您的看法,谁是作案人呢?”
  “这个我不知道。起码有六到八个人有作案的可能。”
  “他们都在飞机上,还是早在桑给巴尔或更早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我的包调换了?等一等。我在航空港吃饭时还查看过。当时还没有问题。所以这些人一定还在飞机上。调包的惟一可能性恐怕是在登机时。我们站成一排,在登机口处慢慢地向前走。有可能我比较经常地把我的包放下过。”
  马歇尔似乎想笑。“您的回忆是对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究竟是谁,我真的说不出来。我曾把乘客一个一个地都审视了一遍。但是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携带的是与您一样的包。”
  “奇怪!您知道得很少。但您的怀疑却意外地准确。”
  “另一个问题,”马歇尔换了个话题。“您丢的钱的数额对于一个普通的人来说是很大的。这笔钱对您来说不也是很巨大的吗?”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亚当斯犹豫地说道。他对约翰·马歇尔又产生了不信任。“您的说法常常很出人意料,马歇尔先生。另一方面,我想象不出偷我钱的那个贼的举止会像您一样那么引人注意。”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有几名男子吵吵囔嚷地闯了进来。其中有两个人把门又关上了,并插上了插销,尽管另外还有几名乘客还想进来。
  餐厅里的人除去少数几个人之外都从他们的座位上蹦了起来,加入到了这突然到来的混乱之中。在喊叫声中,什么话也听不清。最后,有一个男子要求大家安静,同时举起了一把手枪。
  “大家都坐下!”这个陌生人命令说。“我有几个小问题要问大家,我的先生们。你们身边谁带有武器?请报告!不是要缴您的武器,而是您要使用这些武器。”
  约翰·马歇尔第一个高高地举起了手,其他一些人也跟着举起了手。最后,霍默·G·亚当斯也举起了手。总共有七名乘客。
  一位年纪较大的男子问到事件的起因。
  “我们处在一种危机的形势中,”有人回答他。“有多名乘客制伏了高速飞机的机组人员,其中几个人闯进客舱解除了所有旅客的武装。现在首要的是必须把住这扇门,不让任何人进来。我还请大家提出建议如何恢复到机上原来的状态。”
  “您不能把这扇门封锁了!”一位女士强烈地表示反对,“我丈夫和我的孩子们还在客舱里!”
  另外一些人也抱着类似的忧虑表示出来,然而他们是少数,而且没有得到响应。
  “我们现在无法考虑个别人特殊的愿望,我的先生们!”那个带手枪的男子喊道,“我不得不请你们遵守纪律,并想到我们所处的危险。”
  “最好,”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们也别把危险估计得过高。另外这些匪帮几乎不想要我们的生命,而最多是想要我们的财产。所以我建议立即投降,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挽救我们的生命。”
  “胆小鬼!”有人不同意地喊道。另一个人提出质疑:“您大概是这帮强盗的同伙吧。”
  “最好一个人一个人地发言!”约翰·马歇尔要求道,“我相信,我有可能就此事件给你们大家作出某种解释。条件是我们要牢牢地把守住通往客舱的入口。”
  有个带枪的男子挤上前去,表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首先我要讲,我自己也不敢肯定,”约翰·马歇尔开始说道,“可是我是这样想的。我可以讲出一个很有道理的怀疑。根据这个怀疑,决不能小看我们的危险。强盗们无疑是想得到那价值两万三千多英镑的一笔财产。他们已经把这笔钱拿到了飞机上。”
  “为什么是这笔钱呢?”有人问道,“难道那些人不想抢劫我们吗?”
  “可能。起码那些人想得到的几乎不是您的钱,最多不过是对您的夫人的首饰有兴趣。我们最大的危险在于,这些强盗可能想要这个被盗窃者的命。因为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这个,我们在这里不便加以讨论。只有他们杀死这个人,他们才会感到安全。”
  “这个人是谁?”
  “这在现在完全是次要的。”
  亚当斯不让马歇尔继续再讲下去。他站了起来,向在场的人鞠了一躬。“这个人就是我。如果我本人由于我的在场使你们大家陷于困境,我请大家原谅。但最终,我会是对此事没有丝毫罪责的。”
  亚当斯觉得马歇尔在用手拍着他的肩膀,便又坐下了。现在由约翰·马歇尔来说会更好。
  “我们将不得不很快地行动起来,我的女士们和先生们。因此我请您不要插嘴,提一些多余的问题。为了使亚当斯先生不受伤害,强盗们无疑会将高速飞机飞到另一个地点。这可能是一片荒凉的海岸,也可能是在原始森林中间。我相信,根据这个形势你们会明白我们必须做哪些事来进行防御了。只要我们还在空中,我们便不会有直接的危险。然而,这会很快地发生变化的。”
  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强盗试图闯进客舱与饭厅之间的门。
  在高速飞机的所谓自由的部分内,有一小组乘员、两名厨师、一名服务员和三名空中小姐。马歇尔在向他们走去。
  “你们与指挥舱肯定有电话联系吗?我可以用一下吗?”
  在这种场合下他的那种客气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有人高兴地把他领到电话机旁。那名服务员为他拨了号。对方接了电话。这边当然也就不再客气了。
  “您想做什么?是讲和,还是做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猜对了,先生!否则我有什么理由会和您交谈呢?”
  “没有和平,除非您无条件投降。”
  “我想避免的正是这个。谈判有助于找到妥协的办法。”
  “省着您的空气吧!你还要用这些气呢!”
  “等等,先生!我们当然有些东西提供给您。我非常清楚你们这种人是不会送给别人任何东西的。”
  “你有什么要提供给我们?”
  “我有钱。这样说的意思是,这里有一位乘客有钱。”指挥舱里的那个男子蔑视地笑着,“非常感谢您的提醒。剩下的钱我们将在今天内拿到。着陆前你们不用再操这个心了。”
  “这个钱不在飞机上。在这里老打电话是没有意义的。在这里有大多的人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您能允许我安全地往返指挥桥吗?”
  “如果你不带手枪的话,你可以过来。”
  马歇尔还要说服其他的乘客。有一位乘客认为他的谈判打算是没有意义的。其他人怀疑他自己是一名强盗,试图以这种方式溜掉。最后人们放他走了。
  强盗们在客舱内接待了马歇尔,并将他送到前面。在走过时他看到了他们的人数。他们至少有十个人。他们都带着武器。
  飞行员座舱里的头头是一个穿着很好的男子。他同两个助手一起担负着导航任务。他们似乎很懂得导航。
  马歇尔未经允许便坐到了一个空闲着的座位上。
  “我想简单明了地说一说我怎样看这件事。然后您便可以判断我说得对不对了。”
  “说吧,小先知!”
  “你们的目标是亚当斯先生。他的钱你们已经占有了。现在你们需要的只还有他的生命。这是为了你们将来的安全。由于你们未能杀害他,并可能根据时刻表在东京着陆,所以你们计划在南亚的什么地方降落,然后不被人认出地消失掉。对我来说有关系的是,其余乘客的命运很重要,而你们却几乎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我这样说不知道我表达清楚了没有?”
  “继续讲下去,我的年轻人。这肯定不是你要讲的全部内容。”
  “开始就这么多。因为我所提供的东西,只有当这些事弄对了以后才有意义。”
  “你想为我们弄钱。你知道亚当斯在什么地方还藏有钱?”
  “当然!这涉及到了蒙特利尔银行的四万多英镑。我建议您做下面这笔买卖:我牺牲亚当斯和他的钱。当然要除去我在其中必须抽取的一些好处费。您要向我保障所有其余旅客的安全。同意吗?”
  “您要多少好处费?”那个头头问。自从马歇尔提到了四万英镑后,那个头头突然对马歇尔客气了起来。
  “两千英镑。”
  “好。这可以接受。我们怎样拿到这笔钱呢?”
  马歇尔很惊讶这一切竟进行得如此顺利。
  “您当然必须出面与亚当斯进行谈判。我们要想出一个能使他解除怀疑的办法。最后,由他来支付他自己的赎金。我确信,他有一个电汇的密码。用这种办法,你们甭费多少时间便可以拿到钱。我会这样做的。虽然他今天中午当我们在克罗伊登见面时才认识的我,但我会得到他的信任的。现在来谈交易的另外一半。你们在什么地方着陆?”
  约翰·马歇尔这时精神特别集中。他必须注意,他不要搞错了。假如劫匪们看出他在两面做戏,他就失败了。
  “我们在仰光附近有一个适当的地方,”那个头头说道。马歇尔肯定,他在骗别人。“从仰光出发我们可以很好地与伦敦谈判。您的那些‘小羊’在那里至少可以很快地换乘上去东京的飞机。”
  “您能告诉我您的秘密降落场是什么样子吗?我对细节很感兴趣,因为我不想冒风险。”
  罪犯自然地便想到了南亚次大陆的豆蔻山脉和马都拉市之间的地区。那里景观的特征是从茂密的原始森林向广阔的热带草原的过渡。
  “这是一个供水平起降飞机使用的旧机场,”他说道:“但这个机场很适合于我们使用。在附近,今天只有一个土著人居住的村庄。因此我本人也不会冒风险的。您现在就同亚当斯谈?”
  “当然。最好是马上谈。”
  “好,您去吧!”
  约翰·马歇尔可以回来了。他感觉到有一种难以言状的轻松。
  “我们将在仰光降落,”他对餐厅里的乘客们解释说。“从那里,我们很容易换乘去日本或朝鲜的飞机。我们的条件仅仅是,着陆后我们要有足够长的时间留在高速飞机内,直到匪徒们走得足够远时为止。我不能给你们带回来更多的东西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已经很多了,”一位年纪较大的男子说道。“然而,如果我想到我们对此承诺并没有任何保障时,那可就少了。”
  马歇尔试图使这位发言人放下心来。“我们没有选择的自由。如果您能讨来更好的保障,就请您到前面去。”
  绝大多数人都转到了马歇尔的方面,对取得的结果很满意。
  当谈话变得更加活跃并有一位空姐报告这时已经飞到马尔代夫的北部时,约翰·马歇尔悄悄地向卫生间方向退去。在那里,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部小型的、对于二十世纪地球上一般的高频技术人员来说样子都很不寻常的无线电器材。
  “我是马歇尔,我是马歇尔!——我在呼叫第三势力!请回答!我是约翰·马歇尔!——佩利·罗丹,请回答!”

  在中央戈壁的封锁区内,警报器在叫着。
  木屋外面的喇叭里响起了雷金纳德·布尔的声音:“紧急警报!全体人员都到指挥中心去!”
  正想回到机器人电脑那里去进一步地作些数据计算的佩利·罗丹立即转过身,退回去二百米。他与角田、克莱因上尉和柯斯诺夫少尉同时都到了。
  “我们有了我们的财政部长了,”布利解释着,“马歇尔找到了一个好人。但这个人现在正在匪徒们的手里。几分钟之内,匪徒们将把他放到印度的南端,并可能除掉他。马歇尔刚刚向我发来了相应的报告。”
  “全体去空间飞船!”罗丹马上命令道。
  在木屋前托拉偶然地遇见了他。
  “这警报是什么意思?”她大声地问道。
  “我们要用飞船,托拉!我不希望克雷斯特或者您这时打算用它做别的事。”
  “您似乎已经将这艘飞船看成了您的财产,地球人。但由于
  克雷斯特没有反对,所以我不想阻止您。”
  罗丹没有时间因她那冷嘲热讽的腔调而生气。他继续奔跑着,因为“财政部长”这个词已足以向他表明此时此刻的重要性了。
  他在脑子里计算着戈壁到北纬十度的距离。他知道,他如果穿他那能够飞行的阿尔孔人服装去的话就会迟到。最后的手段是空间飞船。飞船的加速度可以使人在几分钟之内跨越四千公里的距离。
  从警报到巨型球形飞船起飞只用了几分钟。布利接受了飞行员的职务。
  “彼得!”他对柯斯诺夫喊道。“我们一直飞向印度次大陆!我们必须迎着高速飞机飞行。我们一旦看到它,就可以成功了。当他们位于马尔代夫的时候,马歇尔会发来最后的位置报告。”
  空间飞船在一百三十公里的高空中飞行。西藏高原、喜马拉雅山脉、尼泊尔和恒河都从他们的下边飞了过去。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又来到了水上,来到了斋浦尔和马德拉斯之间的孟加拉湾上空。然后雷金纳德 布尔报告看到了高速飞机。人们都挤到了荧光屏前。
  罗丹指着一个闪烁着的光点说道:“那一定就是那架高速飞机。高度约为八万米。”
  “但愿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柯斯诺夫说。
  “不可能,”布利得意地微笑着。“我们是带着电能防护罩飞行的。就算这些先生们在下面看到我们,他们也识别不出来。我现在需要往低处飞吗?”
  罗丹点着头,“下降到两千米。可能我们必须紧接在高速飞机的后面着陆。因为我不想给匪徒们以很多的时间,让他取反措施。”
  “他们会如何对付我们的武装?”布利问道。
  “他们机上有一大批人质,”罗丹思索着。“我们的技术优势有可能几乎派不上大的用处。”

  “您怎么会想到我有四万英镑?”霍默·G·亚当斯生气了,“我没有这笔钱。假如我有这笔钱,我几乎就不会……”
  “我知道,您是一个穷人,”马歇尔安慰着他,“但是这一点您不需要对强盗们说。就靠您来将他们稳住了,一直等到我们得到帮助为止。无论如何您必须装作您有这笔钱,并愿意用这笔钱来换取您的生命。”
  “一直等到我们得到帮助为止?”亚当斯拉着长声地问道,“您有这样的关系,以至于您敢于非常认真地讲出这样的希望?”
  约翰·马歇尔十分神秘地微笑着。“您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正好还有三分钟您就要着陆了。然后罪犯的头头便有可能把您叫到他那里去。”
  亚当斯看着他的表和厨房入口处上方的小荧光屏。“到仰光还有两千多公里。我相信,您弄错了,马歇尔。”
  “绝没有弄错!我们已经到了马都拉附近。”
  亚当斯再没有机会提别的问题了,因为飞行员舱的三名男子已经开始着陆了。高速飞机就像一块坠落的石头似的下降着。乘客们都使劲紧紧地抓住某个固定的东西。然后便是一次强烈的撞击。飞机停住了。
  “我们着陆了。”有人说道。荧光屏显示的是一片长满了植物的灌木草原。后面便是一堵绿色围墙似的、浓密的原始森林地带。
  马歇尔与中心又通了一次电话。当他回来时,他解释说:“请您跟我来,亚当斯先生。所有其他的人必须等到我们谈判结束。我请您再安静几分钟,并遵守纪律。您没有理由怀疑,谈判能取得良好结果。”
  马歇尔和亚当斯必须乘电梯到机头去。飞机现在是直竖在地面上。高速飞机的所有客舱都在三自由度悬挂装置中旋转了九十度。
  “我提请您注意,”马歇尔进到指挥舱后立即提出了抗议,“您没有遵守我们迄今为止的约定。要不然就是您的地理知识很差,以至于您连前印度和后印度都搞不清楚。”
  “我们有另外的考虑,马歇尔,”那个男子耸着肩说道,“这丝毫没有改变我们的协议。马都拉并不比仰光差。”
  “但马都拉离这里至少有一百八十公里远。您打算如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乘客送到那里去呢?”
  “这件事您让我来办好啦。我更关心的是亚当斯先生对我们的建议是怎么想的。”
  “您的建议即使善意地来看也是一种讹诈,”霍默·G·亚当斯生气地说道,“但我知道您的要求,并作出让步。对我来说,我的生命比我有的钱更有价值。但我只有在我的人身安全真的得到保障的时候,我才能考虑支付赎金。请您告诉我,您对这是怎么想的。”
  “非常简单!您给我们开一张支票。我派一个人拿着它去马都拉。在那里我与卡里卡特银行有很好的联系,并等待着这笔买卖成功与否。协议的金额一旦到我手中,我马上让您和所有的其他乘客走开。”
  亚当斯摇着头,“这笔买卖不好。第一,这样我觉得时间太久,因为我们有可能会耽误两天。第二,相互的保障不对等。没有任何东西能向我证明,您把钱拿到手后会释放我。所以请您想个别的办法。”
  “您显然看错了您现在的形势,亚当斯先生,”那个男子厚颜无耻地解释说,“优势现在是在我的方面,而且我不想放弃这个优势。”
  “嗯,”马歇尔的面部表情似乎突然明显地好了起来,并插话说,“有人自以为有优势,其实真正有优势的是我们。我建议您多看看荧光屏。那里可以给您展现出美好的风光以及其他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个男子转过身,凝视着荧光屏。在那里,人们看到了两个穿着怪异服装的人从天上降落了下来。
  “这不是潜水服,”马歇尔解释说,“而是那些文明远远地超过了我们的人的一种技术玩意儿。您的倒霉之处在于那些人是我的同盟者。如果我们现在放弃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而面向现实,您觉得怎么样呢?我建议您将您这武器放到桌子上,高举双手,然后告诉我们你们把乘员组关到什么地方了,以便使高速飞机不至于耽搁多久地仍在今天到达东京。”
  回答的是一阵狂野的笑声。在匪徒头头的脸上同时显出了惊讶、不相信、恐惧和愤怒。“您是一位幻想家,马歇尔。您唬不住我。您安心地让那两个怪人在那里散他们的步去吧。他们感到好奇是因为我们不是按计划在这里着陆的。他们几乎不可能来帮助您。回过头来还是谈我们的话题吧!”
  “我们正在谈这个话题。坦率地说,你们的粗心大意有些使我害怕。因为如果我处在您的场合,我早就试图将这两名不速之客干掉了。”
  这个头头转向他的一个随从。“你去收拾外面那两只怪鸟!”他命令说。
  那个人微笑着站起身,抄起了一把冲锋枪。他从窗口探出身去便打了一梭子。他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
  “他们还在那里!”他惊奇地喊道,“我敢打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子弹命中了。我需要再打一梭子。”
  “您会被累得筋疲力尽的。”一个日本口音的男声突然说道。对此, 除了约翰·马歇尔之外没有一个人有思想准备。那些人都转过身,凝视着角田多户的脸。
  这个突然闯进指挥中心来的男子从口袋里拽出了一具阿尔孔人的传心辐射器,并将辐射器对着这些已经完全搞糊涂了的男子。
  “我是一个朋友,我的先生们!请你们把你们的武器都放到这里,退到墙根去。你们不会出任何事的。”
  几秒钟以后匪徒们都放下武器站到了墙根,并让人将他们拷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剩下的匪徒也被征服了。乘员组得到了自由。
  约翰·马歇尔同高速飞机的机长说了几句话,并祝愿他能顺利地继续飞往东京。
  事情圆满地解决后,乘客们都挤到他的身边,请他参加一次丰盛的宴会,并提出了许许多多的问题。
  “我不得不令你们感到失望,我的女士们和先生们!我现在就与亚当斯先生离开飞机。我没有被授权详细地解释这件事。我请你们对你们能安全地离去感到满意。”

  “我应该非常感谢您,”霍默·G·亚当斯看到飞机在他们上空消失在云层里之后对马歇尔说道。“但我当然希望能听到您拒绝向乘客们作出的解释。”
  “您还需要解释?”
  “为什么不需要呢?您认为我能未卜先知?”
  “这一点我们必须首先弄清楚。至少您是现有的、最成功的交易所投机者和财务经纪人。这种本领不是自己产生的。天才通常都有第六感觉。您具有超自然的或超感官的能力,正如您所说的那样。”
  “您相信有这种神秘现象?”亚当斯问道。
  “不,”马歇尔说,“我知道这种事!您必须把科学与神秘现象相互分开。在某种情况下人们知道一些。在另一些情况下,人们相信一些。心灵学是一种科学。”
  “对于钱,我懂一些,”亚当斯简短地说道,“这就是一切。”
  “这是群众心理学。从心理学到心灵学就好像越过了一道墙,但相差只有一步之遥。您对我的朋友角田的出现感到惊奇。您怎么解释这个?”
  亚当斯转向那个日本人。“我承认,您的出现使我感到意外,但最终也会有一个自然的解释。”
  “是的,”小个子友好地点着头。“您一旦将心灵迁移看作是很自然的事,那就对了。”
  “心灵……什么?”
  “我是一对日本夫妇的孩子。我的父母在年美国人投掷最初的两颗原子弹时受到了强烈的放射性辐射。这样,便发生了遗传物质的突变。我成了一个变异人。”
  霍默亚当斯沉默着,最后一丝嘲讽从他的微笑中消失了。他最后说道:“所以您能不依靠技术手段而只凭一种精神能力便将您的身体变成能量,并在另一个地点再让它恢复成肉体,是吗?如果我理解得正确的话。”
  角田多户点着头,“原则上是这样的。只是目标区不能太远。或许我可以通过持续的训练慢慢地增大距离。”
  “这很厉害,角田先生。您应当将您的能力……”
  亚当斯没有把这句话讲完。他的面部表情说明他陷入了沉思。
  “您继续说下去!”马歇尔向他要求着。
  “等一等,”霍默·G·亚当斯要求着。“那两个穿着奇怪服装的人在什么地方?尤其是人们怎么打不死他们?”
  “这一下提出了许多问题。子弹被一种电能防护罩吸收了。那两个人什么事也没有。他们撤回去是为了用我们的飞船着陆,因为最后我们要尽快地离开这里。我和罗丹谈,他肯定会把您送到东京去。”
  当提到罗丹的名字时引起了亚当斯的注意。
  “我为什么要去东京,马歇尔?那样,我恐怕不得不再从那里继续飞行,并在北京换乘。我在这里不是离我的目的地更近了吗?”
  “在豆蔻山脉河边的草原这里吗?”
  “我们为什么不相互敞开地讲话呢,马歇尔?您从伦敦起便盯着我,不是吗?”
  “是的,我知道您的意图。”
  “从什么时候起?”
  “从您离开监狱的时候起。我们对您这个人很感兴趣。当罗丹向您详细地报告完我们的财政状况有多么不好的时候,您会理解这些的。”
  “于是您便想到了我?”
  “怎么说更好呢?您无疑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财政天才。在档案馆里,1957年的多篇报纸的报道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深入地研究了这些报道和您的过去。罗丹决定设法赦免您,并注意到了您在找我们。”
  “等一等!我是由于表现好而被提前释放的。”
  “也可以这样说。至少我们的朋友们用阿尔孔人的技术手段加快了内政部长下定这样的决心。有一种传心辐射器。它可以影响人下决心的乐趣。当角田解除匪徒们武装的时候您已经看到了它的作用。”
  “这一切太好了,”亚当斯以他那最后一丝健康的不信任在反抗着。“您同角田把我想象成一个真正的心灵迁移者了。您还在几分钟内展示了最难以置信的技术成果。可是您还说过,在我离开监狱的时候您就已经知道我的意图了。我虽然在上几个星期内惊叹的注意过报纸上所有有关佩利·罗丹的报道,内心也希望在可能的情况下能帮助这个人。但这个打算,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个字。”
  “您曾经这样想过。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由于亚当斯一时又回答不上来了,微笑着的日本人便继续向他解释说,“约翰·马歇尔也是一个变异人。这样一来一切就都清楚了,亚当斯先生。他是一个心灵感应者。当您在想什么的时候,他就可以理解是怎么一回事。”
  亚当斯想笑。“慢一点儿,这一切把我都搞晕了,我的先生们。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你们应当为我考虑考虑。”
  “您加入了为第三势力服务的行列,您就会对某些难以相信的事情感到习惯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我们的朋友们已经来了。请您把您的包递给我,亚当斯先生。”
  “没事!我现在还没有老到需要行李员来帮我拿这几公斤重的纸币。另外,有一点您忘记了向我解释:匪徒的头头曾对您说仰光是目的地。但您却知道他会在这里降落。您这也是靠心灵感应得出来的?”
  “当然啦!我的谈判准备只是蒙人。我只需要同他简单地谈上几句话,我就可以了解到他的真实计划。当我知道他要在马都拉以西降落的时候,我只需要通知我戈壁中的朋友就够了。余下的事就是他们办的了。”

  阿尔孔人的飞船降落在了马歇尔、亚当斯和角田的面前。一个闸门打开了。这三名男子起身朝飞船走去。当他们距飞船还有二百米的时候,佩利·罗丹在闸门内出现了,并跳到了地面上。他慢慢地迎着他们走着,并向他们挥手致意。然后,第三势力的缔造者和他的财政部长便第一次面对面地站到一起了。
  “欢迎,亚当斯先生!我很高兴您找到了通往我们这里的路。“这是一条很复杂的路,罗丹先生!但我很喜欢这条路。我忍受不了懒惰。这在最近的十四年内给我造成了困难。您手头拮据,不是吗?……”
  他们相互伸出了手,就好像他们早已经认识了似的。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三章

  在纽约,当人们从百老汇与五马路交叉的街角处向北走的时候,在左手便可看到一幢二十二层高、大约建成于三十年代末的塔楼。楼的正面几乎再也认不出来了,因为大约有三十几家公司悬挂着它们的霓虹灯广告。这种装饰是美还是丑,在纽约很久以来已经没有人再去想它了,因为这幢大楼到最后与曼哈顿其余的大楼已经没有两样了。只有相邻的几间办公室里很引人注目。
  在这晴朗的星期一的清晨,建筑工人们在第七层与第九层之间的外墙面上干着活。一种牙膏品牌、一种洗发水和一种不滑脱的汽车轮胎广告在几小时内便消失了。
  到晚上,在原来的地方引人注目地显出了GCC三个蓝边黄字的大写字母。
  单单这安装的速度就很令人惊讶,并使沉思的观察者们能想象出创意人的情趣。但GCC是什么意思,人们到第二天《纽约时报》有一则整版广告指出了(通用宇宙有限公司)开张时才弄清楚。广告词说这家企业是企业内部合理化与现代制造方法的代理机构,并以非常优惠的价格为各个方面有兴趣的人提供咨询和相关的机械。其价格与效益相比恐怕可以说是低廉得惊人。
  该公司的经理霍默·G·亚当斯受企业主的委托聘用了三名青年妇女作为助手,并且在一开始只拿来了很多没有写过字的白纸。没有书面的资料。
  他在他的就职演说中曾对这三个姑娘说过:“我们公司的所有人委托我任这个公司的惟一的经理。我们是一家新创办的公司,没有任何传统,但我希望能依靠你们的支持使GCC三个字母很快地具有世界的影响。我要求你们要勤奋和准确。必要的知识你们将会掌握的。你们的优点是像我们的公司一样年轻。如果我们能够相互理解的话,你们会同我们的公司一起成长、壮大并取得很好的地位。登记工作、文字工作和会计工作你们都可以用机器去做。纯粹的脑力劳动,如费用的估算和统计,你们可以使用这台小型的电脑来做。这台电脑的工作方法我将用几天的时间来讲给你们听。另外,我希望你们干起事来要像我说过的那样勤奋而准确。最后,还要对你们在这些房间里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抱一种友好的态度。我感谢你们,我的女士们。”

  每天八点半开始上班。九点起开始接待顾客和代理商的访问。劳伦斯小姐一秒不差地报告了第一位来访者。
  这是一家花店的信使。他送来的是一束唐菖蒲。贺卡的签名者据说是该公司的老板本杰明·怀尔德先生。
  霍默·G·亚当斯宽容地笑了将贺卡放到了一边,并夸奖了这位不在场的老板。有人给了信使一个美元的小费就让他走了。
  当他推门的时候,一位自称叫阿伯拉哈姆·魏斯的人正好要进来。他身体的宽度相当于他身高的一半。他踏进了亚当斯的办公室。
  “我读了您在时报上的广告。”他自我介绍后说道。
  “您请坐,魏斯先生。但我并没有在时报上登过广告。”
  “当然是在这里的时报上,您已经知道了。”
  魏斯坐到了沙发上,高兴地笑着。“因而,亚当斯先生,正如我说过的,我读过您的广告,而且曾对自己说那时你可以来看一看。谁知道那后面藏着什么东西。如果人们理解得正确的话,您所作的承诺可并不少。”
  “这要看您投资的多少而定。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魏斯先生?”
  “是啊,我应该怎么来表达呢?首先,我的访问当然是纯信息性的。您是理解的。我在业务上是很能干的。我活着,我也让别人活着。但我对一切进步都很好奇。假如我不来的话我恐怕会错过某些机会,不是吗?”
  亚当斯的态度含蓄而客气。“这或许有可能是对的。我是想说,每一位不来访问通用宇宙公司的人都会错过某些机会。”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说法。”
  “请您告诉我,您需要什么。”亚当斯从容地说道。尽管他对他的来访者的评价并不高,但他却很少使自己受到这方面的影响。
  “是啊,我需要什么呢?”魏斯考虑着。“我手里有一个科罗拉多的项目。这个项目很可能是为您准备的。您懂得发电站吗?”
  “核电站?”
  “不,是水电站!非常常规的水电站。通过蓄集的水来发电。请您现在不要讲,这太保守了!”
  “我会避免这样说的。看来您建造的是一个水电站?”
  “是的,在阿肯色河的上游,在克里普尔克里克附近。这就是说,我当然不去建造。但我的公司却很想得到这个项目。”
  “您是需要一个比较便宜的概算基础,以保持竞争能力?”
  “不是直接的,亚当斯先生。我们的投标已经开始了,我想说,我们有最好的机会。最后,我们在这个地区是居领导地位的。但在纯信息方面,我所感兴趣的是,您除此之外是否能够帮忙。我想认识您,理解您。我想知道,通用宇宙公司是谁,通用宇宙公司是干什么的。可能我们以后才会有买卖做。但对您来说,这样一种接触肯定同样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因为您作为新的公司,自然必须努力变得有名和建立各种关系。在这种关系中,您在我们这里是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的。”
  霍默·G·亚当斯不喜欢这种教训。他从经验中知道,像亚伯拉罕·魏斯这样的夸夸其谈者最需要帮助。
  “您说的正是我所想的,魏斯先生,”于是他友好地解释着,并递给了他的对手一盒烟。“请吸烟!我们接着谈。对您隐瞒我们是全新的公司、我们公司首先必须建立它的关系,恐怕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尤其感到高兴的是能在今天早晨将您作为我的第一位访问者进行欢迎。但请您继续谈下去。水电站的建设固然有些保守,但我确信,从这里出发还是可以为将来做许多事情的。核电固然是一种廉价的竞争者,但最终一切仍然只是费用问题。正是在这个方面我恐怕可以给您提供一些诱人的产品和建议。”
  亚当斯在他那长长的演说期间并没有使他的客人脱离开自己的目光。他看到了这张肉乎乎的脸上有一种怀疑的抽动。亚伯拉罕·魏斯现在必须慢慢地从他的含蓄中走出来,因为他更多地需要作出决策,而不是作一次信息性的访问。
  “请原谅这悬而未决的问题,亚当斯先生,根据您的谈话,您在提到的这个领域内很懂行。”
  “我们在绝大多数的领域内都很内行。这是我们的长处。您看到了,谁在他的广告里承诺得多,谁就必须也兑现得多。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应该创办这样的公司。我们还是回到您的项目上来。尽管我的信息传得很远,您还是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不害怕在原子的基础上供货的竞争者。建造水电站,在今天尤其是在山区,是很费钱的,您恐怕只有很少的机会。相反,维护一个水电站却是很便宜的。因此您在此刻恐怕是可以取胜的,因为您可以以与您的竞争者相同的价格进行建造。”
  亚伯拉罕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地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您的方向定得真准。这个问题您已经认识到了。您现在可以建议些什么解决办法呢?”
  霍默·G·亚当斯笑了笑。“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属于咨询的范围了。我本来是一定要收费的。但是您作为我的第一位顾客是可以免费进行采访的。因为如果这个项目实现了,您光靠我的建议还不够。您那时一定更多地要利用我们的机械。请您给我说一说克里普尔克里克水电站的报价。您再给我说一说必要的土方工作量所占的份额。然后您再听听我的建议。”
  胖子沉思地吸着烟,似乎他不得不考虑他能否去掉某些数字。然后他下定了决心。
  “我可以告诉您正确的比例数字。具体说来,这些数字当然不对,因为我没有权力泄露我们的投标情况。您能理解吗?”
  “当然可以理解!这只是一个例子吗,”亚当斯暗暗地微笑着。
  “好,如果说电站的总造价是十三亿美元,包括打地基在内的整个土方工程大约需要五亿五千万。”
  “事情可以从数字开始。因此我向您提出下列的建议:请您购买我的机械。我的机械可以将土方工程的职位减少近百分之九十。您几乎能节省五亿美元,并使这项买卖没有任何竞争者。”
  亚伯拉罕·魏斯激动地做了一个错误的手势,以至于让烟灰掉到了他的裤子上。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并勉强地笑了笑。
  “您真幽默,亚当斯先生。您在往墙上勾画些严肃的客户都不会不心动的乌托邦。然而您不应当将我的例子这么夸大地变成抽象的东西,而应该从刚才提出的问题真正能成为您的顾客的难题的假设出发。”
  “如果您以为我在开玩笑,您就错了,魏斯先生。因为我确信,您的所谓例子是您日常忧虑的一个现实的组成部分。我拥有我所谈到的机械。我的公司随时愿意为您进行实际的演示。您只需要打个电话给我,我们便可以就日程达成协定。当然其前提是我们在价格上能大体达成一致。因为一旦您的兴趣不是真的很认真的话,通用宇宙公司当然不能进行这种昂贵的表演和试车。”
  魏斯先生显然很感动地站了起来。亚当斯看到,这位经理正在紧张地思考着他下一步应该怎样做。
  最后魏斯说道:“您想让我节省五亿美元。我一定会把购买您的机械考虑进去。那样一来概算是多少?”
  “购买我的机械根本不需要在概算问题上使您感到不安。这些机械都是能持续使用的设备。您用这些机械在将来还可以实施二三十个这样的项目。”
  “我懂。可是您总得有个价格呀。”
  “价格是虚的。这就是说,这个价格如果用现金支付的话恐怕会超过五十座电站的价值。请您让我讲完!我想说,我不卖这些机械。我是用这些机械加入您的业务,双方都可以得到帮助。”
  亚伯拉罕·魏斯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您想入股?”
  “不是想入股,而是对入股有兴趣,魏斯先生。请您向您的经理们建议召集一次监事会的特别会议。您对那些先生们说,他们应当将股本增加百分之五十一。这百分之五十一就是我的价格。”
  魏斯先生微笑着,但这种微笑很不成功。他紧张地抓起了他的帽子,后退着向门口走去。
  “我希望您能让让步,亚当斯先生,因为在这个条件下我们公司是绝不会同您达成协议的。”
  “那我很遗憾浪费了您的宝贵的时间。通用宇宙公司对价格谈判不感兴趣。我们的概算一直是正确的,所以连一分钱也不能让步。百分之五十一,魏斯先生。请您考虑。”
  常规水电站制造商的这位男子鞠了一个不像样的躬便消失在前室内。

  下一个客户叫安德烈·吉勒提。他的黑头发和他那短小精干的体型,像他的姓名一样表明了他的罗曼人的出身。正如劳伦斯小姐所说明的那样,吉勒提先生已经等了三刻钟的时间。霍默·G·亚当斯从中推断出,这位男子有财务上的忧虑。
  “早上好,亚当斯先生!您请坐烟吗?””他鞠了个躬表示问候。
  “早上好,吉勒提先生!您请坐!吸烟吗?”
  “谢谢,您太客气了,但是我是不吸烟的。”
  “那您很幸运。”亚当斯说道。
  吉勒提勉强地笑了笑。“我可不是您所认为的幸运者。否则的话我恐怕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您需要帮助?需要技术上的改进?需要建议?”
  “是的,这三者我都需要。而且很急。或许您会觉得我的要求很奇怪,然而您的广告词内容非常全面,以至于人们可以有些想法。我想简单地说说,亚当斯先生。您一旦确认您不是我需要的正确的人,您可以告诉我。我身上能发生的最坏的事是我浪费我的时间。”
  “您请说!”
  “我代表的是明尼苏达矿业公司。我的公司除了纯粹的矿业之外也经营大型隧道项目。您肯定知道,我们目前正在修建盐湖城到旧金山的单轨高架铁道。在内华达山脉中的萨克拉门托我们要打通接近七十公里的穿山路。到现在为止,其中的十公里已经建成了。这意味着它们已经初步被贯通了。我们从东面过来。竞争者从西面推进过来。竞争者已经完成了双线的建设。整个工作已经成了一场竞赛。我们将输掉这场竞赛。”
  “现在,您认为这带有悲剧性,是吗?在每次竞争中都记有体育比赛式的分数,固然是典型的美国做法,但您肯定会同政府有固定的协议。只有您需要根据这些协议来进行安排。是什么东西在那里影响着您的竞争呢?”
  吉勒提愁眉苦脸地望着他。“我会向您解释这些的,这就是说,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您有矿山方面的经验吗?”
  “我想说,您讲的问题正好是我们特别的强项,”亚当斯干巴巴地解释道。“如果您能详细地向我报告,您根本不会失去时间的,吉勒提先生。”
  “那好吧。同政府的协议不是针对总项目的。任务是分阶段给出的。这就是说,最有效率的公司将得到下一个任务。如果我们照现在的速度推进,我们大约会得到项目的四分之一的任务。然而我们的概算却是以我们正好得到一半任务为前提的。一个范围这么广的企业,如果想将交通运输及时地纳入计划日程的话,就必须作出长期的部署。这一点,您会理解的。所以,我们在一年前就已经承担了验收义务。这个义务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们的需要,如果现在的速度能够保持的话。我们以这种方式预先筹集了我们根本不需要的材料和劳务的资金。我们正好支付了我们想挣得的钱。如果您将不断地维持七千名的劳动力纳入概算的话,您就会造成亏损。这种亏损在短短几个月内就会使明尼苏达矿业公司有可能宣布破产。我请求您,亚当斯先生,请求您能绝对让人信任地按照您广告中的每一个词去做。您在您的广告中是答应过替客户保密的。”
  “请您不要讲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吉勒提先生。我已经对您的问题很感兴趣了。我已经把这看成是我自己的问题。因而,您的问题就是将山体钻一个大窟窿以便让单轨高架铁道通过。钻孔的直径有多大?”
  “高六米,宽十八米。”
  “请等一下!”霍默·G·亚当斯拿了一张便条,在上面记下了几个数字。两分钟以后,他说道:“我用我的专用设备使您每天前进两公里。当然这里的前提是,您在这些机械工作期间要将所有的工人和宝贵的设备从隧道中撤离出去。”
  安德烈·吉勒提的脸上显出了一种又甜又酸的表情。“您不要开玩笑了,亚当斯先生!虽然我很喜欢开玩笑,然而这件事关系着我们公司的存亡。您不知道真正的解决办法吗?”
  “我准备最快地为您进行工作试验,吉勒提先生,”亚当斯说道。“您不要把我看成是说大话的人。我们的机械是根据物质变能的原理进行工作的。当然不是像原子弹连锁反应那样发生在一个自发的过程中。这个过程是受我们控制的。释放出的能被储存在适当的存储库中,并在以后以高额的利润进行销售。我当然理解您的怀疑。但最终您一定会弄明白,您所找的是通用宇宙公司,它把实行广泛的合理化和现代工艺看成是它的任务。我给您提出如下的建议,吉勒提先生:您让我们演示一下我们的设备。一立方米的小型工作实验恐怕就够了。您一旦确信以后,您再下定决心。”
  “好,”黑发人说道。“如果是这样,您已经把我说服了。依靠隧道建设的这种革命化,我们会把世界翻过来。纯财政上的作用将是无法估量的。举例来说使用您的设备要花多少钱呢?”
  “您的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这时,在安德烈·吉勒提与亚伯拉罕·魏斯之间出现了一种类似的特征。吉勒提也从他的沙发上跳了起来,害怕地凝视着霍默·G·亚当斯,似乎他害怕他的理解。
  “这是很可笑的,先生!您不知道明尼苏达矿业公司是谁和是做什么的吗?一个世界性企业,您想一下子把它塞到您的口袋里吗?”
  “亲爱的吉勒提,我要提供给您的东西,比您的世界性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更有价值。如果您不使用我提供的设备的话,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在半年内将会变成什么东西,您刚才已经给我描述得非常清楚了。另外,如果您找到一个人能设法帮助您、使您那就要破产的公司具有最高的世界意义,而且他能对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感到满意的话,您应该把他称作最无私的人。”
  安德烈·吉勒提无法掩饰他双手的抖动。
  “如果我现在走开恐怕会更好,亚当斯先生。”
  “请便吧!认识您我很高兴,吉勒提先生。假如您再有业务上的忧愁,请您再来找我。”

  劳伦斯女士又报告了另外的七位客户。但这些客户都不怎么重要或没什么信用。亚当斯用几分钟就把他们打发走了。他现在终于有时间给克莱因打电话了。他是与亚当斯一起到纽约来的。克莱因已经在等待亚当斯的电话了。
  “采访的结果怎么样?”亚当斯想知道。
  他听到了克莱因的笑声。
  “两个小时以前,纽约邮报的一位记者偶然地遇到了我。我同他随便地喝了点儿酒。喝酒时我的面具按照程序滑落了下来。那个小伙子马上认出了我。这种目光您恐怕应该看见过!他劈头盖脑地就对我说,我是美国情报局叛变投敌的克莱因上尉。我对他说,假如他聪明的话他一定知道我现在在为谁工作。他有些天真地向我解释说, 这恐怕已经是家喻户晓 的事了。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妥协的建议。如果他放了我,并且不写文章讲这件事情,他一定可以得到所需要的回报。我向他讲了应该知道的有关不明人侵者的一切,尤其是随时都要应付一场对地球的入侵。我的消息来源对他来说是足够可靠的。如果他能将这件足以引起人们不安的事对他的主编讲清楚的话,这件事在今天的午间版内便可见报。”
  亚当斯点着头。他看了看他的表,“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八分。请您检查一下您的面具,并到交易所去。请您通过无线电与我保持联系。如果您有什么怀疑,您就问我。但您要注意不能泄露出您与这些先生们认识。对于公众来说,您是敌人。”
  “同意,亚当斯先生!一旦有危险,我会觉察得到的。”

  纽约交易所这天早上可以说是没有乐趣地开市了。
  十点钟时平均以低于前日收盘价十个点开盘,却没有找到足够的买主。这个价同样是有保留的,以至于绝大多数经纪人都回到饭馆喝咖啡去了。
  牌价仍然没有变化。当人们回顾近几周的发展情况时人们不得不说安心是受到欢迎的。
  第三势力在戈壁沙漠出现以后所有的股票曾急剧下跌。
  当新的世界大战要爆发时,情况不仅像经济危机之后,而且就像全面崩溃之后的样子。后来,佩利·罗丹提供了阿尔孔人力量的证明。东西方政治集团相互接近,并建立了地球上所有国家的世界联盟。不明宇宙飞船的进攻被佩利·罗丹打败了。形势重新好转。人类的信心和希望增长了起来。交易所的行情也随之上涨,市场得到了恢复。
  习惯于意外事件的人类已经接受了第三势力的有些神秘的国家,尽管普通人对于真正的关系几乎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交易所的行情又变得可以信赖了。
  今天的无乐趣倾向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直到了十二点!
  恰好在中午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此前几分钟的时候,哈加德医生化名以低三十点的价格叫卖了几种石油股票,并立刻卖了出去。人们惊讶地摇着头,但人们感到自慰的是后来什么时候新手也交易了起来。
  当纽约邮报出版了它的午间版的时候,人们突然把哈加德看成了有远见的和惟一挽救了他的金钱的人。
  入侵的报道使交易所的人非常恐惧。他们所担心的不是他们个人的良好状况,而只是他们的钱。
  大厅里有几分钟的时间鸦雀无声,一直到交易所的发言人奥利弗通过喇叭讲道:“我的女士们和先生们,你们这么受报纸报道的影响是没有意义的。并没有官方的消息。董事会将立即要求调查,以审查该文章的内容。”
  在这时,有一名男子闯了进来,大声地解释说,BJ电台独立于纽约邮报地播送了同样的消息。
  “通用电气,八百七十!”一个声音向大厅里喊道。几秒钟的时间像死一样地寂静。然后便乱了起来。通用电器早上开盘时是九百九十五。
  奥利弗依靠警察的支持恢复了大厅的秩序,而在两边的走廊上却已经在进行着非官方的交易。乐观主义者在预测明天的气氛。悲观主义者抛售着他们所能抛售的股票。
  十二点半前后,奥利弗才重新控制住股票的供与求。经过了最初的巨大损失后,购买的乐趣迅速减弱。人们在秘密地谈论着收盘,但有许多人在抗议。
  通用宇宙公司的被委托人还很有自制能力。其委托人的指示甚至于在现在这很有利的水平上也不许买进。但当业务完全停滞的时候,哈加德医生做了少量的尝试。他这时将标准石油压低了三十五点,使股民们又兴奋了起来。价格继续下跌。跌得非常快。整跌了十分钟。哈加德又往回拉,并让其他人一直干到购买的兴趣最终超过了卖方。奥皮亚特有限公司在差五分钟一点的时候突然抬价。
  霍默·G·亚当斯从他的办公室发出了新的指示。“您买进奥皮亚特,马诺利。请您与克莱因上尉一起作一笔引人注目的私人交易。请您下降四十!事态仍在我们控制之下。我们在这方面不会出任何事。”
  差三分钟一点的时候,奥皮亚特损失了他开盘价的百分之七十五。绝大多数其他效益都好得不多。
  收盘前不久几乎再也没有一个有下决心兴趣的经纪人,以至于这一天虽然有巨大的亏损,但似乎结束得很平静。但在最后一瞬间亚当斯又来了一个意外。
  人们从许多箱式收音机中听到了发自悉尼的一篇特别报道。根据这篇报道,一艘来历不明的宇宙飞船在帝汶海将一个渔船队整个劫持到了数公里高的空中,然后又将其扔了下来。
  纽约电台的发言人是这样结束他的广播的:“……关于所谓第三势力行动的假设必须予以驳斥。渔船队坠入帝汶海时估计有四百人丧生。事后,那艘不明的宇宙飞船重新俯冲了下来,并在同时打开了大量的空气闸门。有好几千可笑的生物像伞兵一样在水面上空跳了下来,在水面上游了几分钟之久,然后便沉入了水下。这是非人的生物。对于他们的机体来说水是一种合适的元素。对这一点,几乎再也没有怀疑了。对大陆的入侵是否是这样计划的,还在期望着。联合国总部在第一号公报中宣布立即对入侵者采取相应的步骤。”
  没有人再想交易所收盘的事。股票突然在股东们的手指间烫起手来。如同热锅上蚂蚁似的经纪人们都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不惜一切地卖出。整个康采恩和托拉斯在一刻钟内便更换了它的所有者。
  交易所没有固定牌价地收盘了。整个世界经济似乎都失去了生机。一方面变成了废墟的工业生产力想将他们的最后的钱用到打电话上,以便与他们同病相怜的伙伴谈话。另一方面其他的企业似乎已经像死一样地沉寂。比如在通用宇宙公司就是这样的。
  霍默·G·亚当斯切断了他与其他人的一切电话联系和无线电联系。他不想冒被窃听的风险。他在这种安静中自我感觉良好。这个小个子坐在他的写字台后面,思考着,等待着。
  十六点左右电话铃响了。这是亚伯拉罕·魏斯打来的电话。
  “您对这局势是怎么看的,亚当斯先生?”
  “一个很好的玩笑,魏斯先生。明天一切都会被忘记的。”
  “您恐怕是整个地球上惟一的乐观主义者。”
  “作最后的乐观主义者是我的雄心。但我希望,我还能找到几位信仰上的兄弟。您为什么打电话来?您想回到我的报价上来?”
  “您还认为这很重要?”
  亚当斯满意地向后靠着。“您怎么看法?对于我来说,生活在继续着。”
  “那好吧!我们明天可以会见吗?如果行的话,我将去包一架飞机。”
  “这不必要,”亚当斯说道。“我们可以乘我的飞机。”
  “好,亚当斯先生。我很感谢您。那就明天再见,时间是……”
  “等一等!您考虑了我的条件吗?”亚当斯问道。
  “百分之五十一归您。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约定了第二天早上六点见面。

  霍默·G·亚当斯重新又向后靠在了沙发上。他的思路又跑到了被打断的数字游戏上。这游戏当然有很严肃的背景。
  对于下一次被打断,亚当斯只有在他认为吉勒提也会打电话来的时候才会感到惊讶。然而这个小个子的商人却是亲自来的。他看起来有些令人同情的样子。
  “您好,亚当斯先生。我们考虑了您的报价。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同意您的建议。您可以在明天早上为我们演示您的机械。”
  “明天下午,吉勒提先生。此前我在中西部有一个约会。但午饭后我恐怕有时间飞往萨克拉门托。这个时间对于您合适吗?”
  “非常合适。那样一来我们便还会有机会清理隧道,以至于您可以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实施您的工作试验。”
  “好!条件已经清楚了。由于您正好在这里,我想这就给您看看我的合同草案。我们到明天就只还需要签字了。”
  吉勒提仔细地读着。然后他解释说:“这个我们做起来是很高兴的。只是参股的事我们有个建议。我的委托人认为将多数股份让给您很不好。人们请您满足于总股本的百分之四十五。”
  亚当斯的脸上露出了父亲般的微笑。
  “您的谈判态度仍和从前一样,吉勒提。您还是那么看重多数股份吗?经过交易所今天的崩盘以后您也变得毫无乐趣吗?”
  “完全没有。您虽然会精确地知道我们的股票价格降了一半还多。但我仍确信,您是高度评价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尤其是与我们相比其他的股票要坏得多。按照今天的可能性测算,您与我们公司一起总还会有可以想象的最好的买卖的。哪怕您得不到多数股份也没关系的。”
  “一个小时以前还有人称我是最后一名乐观主义者,吉勒提先生。我看,除我之外还是有乐观主义者的。”
  来访者机灵地鞠了一躬。“我们相互理解吧,亚当斯先生。如果明尼苏达矿业公司能将大山钻一个很深的洞,该公司在今后三天内就会变成建造防空掩蔽部的领导公司。帝汶海灾难后防空掩蔽部差不多成了人们惟一还能够为它花钱的东西。您看到了我们完全意识到了我们的重要性和我们的机遇。您也将是利益的享受者。诚然,目前世界末日的情绪中可能会有某种真实事物,但如果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反正是要损失的。我们希望事情能继续发展。只要人类存在,事情就总要以任何方式继续发展的。”
  霍默·G·亚当斯被这样强的自我意识所感动了。“我会马上叫人把合同誊清,明天把誊清稿带给您。通用宇宙公司满足于百分之四十五了,吉勒提先生。”
  通用宇宙公司的试验工作顺利地完成了,合同也签了。

  霍默·G·亚当斯飞到了中亚第三势力的封锁区内去汇报。
  在总部内,所有重要的人物都聚到了一起。连喜欢对地球事物抱保留态度的托拉和克雷斯特也到了。
  “外面的情绪怎么样?”佩利罗丹问道。“我希望,我们不要使我们的良心受到太大的谴责。”
  霍默·G·亚当斯抬起了他的头,直率地望着每一个人。“这三天内我所经历的,似乎只是一次重复而已。很长时间以前人们因此将我关进了监牢。今天我知道了,我的做法引起了轩然大波。谁如果不能排解这物质上的损失,就让他自己去了结。”
  罗丹赞同地点着头,并且说道:“反正我们已经将不安带给了人类。但我们都知道,这种不安是必要的。入侵真的在威胁着我们,每天、每小时都在威胁着我们。布利在帝汶海用阿尔孔人的投影机给世界放映的一部血腥的三维影片所展现的情景,明天就可能变成现实。我们有义务使全人类避免这样的危险,因为只有我们有足够的力量承担这个任务。我们必须相应地加强我们的工业潜力。这又只有在对经济施加足够影响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我们迄今为止的努力就实际需要而言是很不够的。想保护和统一一颗行星的机构必须支配有相应的手段。当您本星期初去纽约的时候,我们在财政上还一无所有。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了,亚当斯先生?”
  “布尔先生在帝汶海的虚拟入侵表演起了决定性作用”,财政天才答道。“但准备工作也是好的。我们在短时间内将纽约的交易所完全搞乱了套。角田先生在东京,马歇尔先生在开普敦,李斋东先生在伦敦,柯斯诺夫在柏林也都能办到类似的事情。我们用几百万美元的零用钱收购了整个的工业,并且为我们弄到了四个康采恩的多数股权。当然不能每天都耍这样的交易手腕,因为世界不会两次落入同样的陷阱。”
  “也有不一样的。”雷金纳德·布尔从容地插了一句。
  亚当斯看了看他。雷金纳德·布尔大概也能在某个交易所暂时搞得不安的。再多也不会的。
  “这次成功完全应验了您的预言,亚当斯先生,”罗丹解释说。“您知道,开始时我是怀疑的,而且要求也不高。照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只能真诚地感谢您和夸奖您了。您还用阿尔孔人的机械做了几宗好买卖。只是我们因此而必须小心。”
  亚当斯并没有因为这个提醒而生气。“那是当然的,”他说道。“克雷斯特的否决权在这件事上被考虑了。我提供给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和魏斯先生钢筋和混凝土公司的能量——物质相互转换装置对于阿尔孔人看来已经是过时的技术了。可是这些机械帮助了我们。佩利·罗丹以本杰明·怀尔德的化名作为通用宇宙公司的老板拥有其多数股权的两家公司,今天在它们的专门领域内已经没有竞争者了,并将在未来的经济增长中居于领先地位。我看我们暂时没有很大的经济困难。亚洲联邦提出的七十亿马上可以到手。因此,我们不需要像开始计划的那样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来购买我们的领土了。另外,据我估算今后六周还能到手四十亿。在为我们自己的成品制造工业做最必要的努力中,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我们一定够用了。”
  “由我们控制的工业的价值不是高得多吗?”布利问道。
  “交易所的纯价值是大大地下降了,但这个价值是还会升起来的。但如果您因此想说我们比如可以将一个两亿公司的资本直接用于我们自己的需要,这就成了卖牛奶小女孩的算法了。要知道,我们在世界各大洲的工厂应该继续归我们所有。我们要保留这些工厂。因此,我们永远只能将流动资金的很小一部分抽到这里的戈壁上来。您懂吗?”
  “我懂。”布利说道。
  “我们的面前还有大量的工作,”罗丹严肃地说道。“我们在这几天内做成了许多事。财政上的前提已经具备了。我们还缺少的亚当斯先生会逐渐地搞到。我们听说,像交易所崩盘这样的日子不会那么快地再有的。在这里也有必要做些不知疲倦的琐碎工作。但这是我最放心的事。直到我们建设起高效的经济时为止,可能还需要几个月甚至于几年的时间。有另外一些问题在目前是很重要的。我们必须每天考虑到范坦人的入侵。布利在一种令人信服的特技表演中所展现的情景可能明天就会变成现实。那时,我们的敌人肯定不会永远地消失在水中的。我的另一个忧虑是我们人员的短缺。阿尔孔人的机器人在将来会不够用的。我们需要有血有肉懂得我们在地球各大洲利益的工作人员。在这方面有一点对我们大家都是适用的:谁把一个人带到我们这里来,谁必须确信他的能力。在我们的小国内只能安置很少量的人。我们还必须向每个工作人员提出要求。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三势力的国籍暂时只能给那些具有新的能力的人。”
  佩利·罗丹沉思地点着头。
  布利说的这个词突然间在罗丹的脑海里展现出了一幅奇怪的图景。罗丹并没有说出来。他反而提出了一个非常怪的问题:“亚当斯先生,您说,两千三百六十九点七的三次方是多少?”
  小个子惊讶地仰望着罗丹。然后他去拿他的计算尺。
  “不,不是这么算!”佩利·罗丹说道。“要用脑子算!”
  “这就要费些时间了……”
  “那您就不要再算了!结果是:一百三十三亿零六百九十九万八千四百二十九点八七三。另外,我还有一件事不清楚。您原米说我们在钢筋和混凝土公司以及明尼苏达矿业公司都拥有多数股权。但在我们谈话开始时您却解释说只有魏斯先生对百分之五十一的条款承担了义务,而吉勒提先生却将股权降到了百分之四十五。”
  “这很简单。我们事先在交易所已经能够得到了明尼苏达矿业公司百分之七的股票。对此,吉勒提当然一无所知。”
  佩利·罗丹一直等到笑声停了下来 。
  “我想,我们可以对此感到满意了。现在来谈我们下一步行动的细节。”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四章

  飞机在格陵兰的冰面上降了下来,并开始着陆。除了机组乘员之外只有一位乘客。他现在站起身来准备下飞机。阿伦·D·默坎特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结束的旅行。
  几天前卡茨上校从纽约给默坎特发来了令人忧虑的消息。正在日理万机地处理着他自己的工作的默坎特,听到消息后拖拖拉拉闷闷不乐地到了那里。当卡茨仅仅报告到由于其有心灵致动能力而被派往东亚的变异人安妮”斯隆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默坎特的愤怒便公开地爆发了出来。安妮是一位很温柔的姑娘,她是绝对不会从事间谍任务的。当然,是默坎特自己多次邀请并鼓励她接受这个任务的。今天他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有两个爱斯基摩人开着一辆车来接他。默坎特却感谢地说:“我想走一走,以便终于能又吸收到新鲜的空气。”
  不久,他便踏进了用大写字母写着乌马纳克皮货公司名字的木屋。这家公司是经营皮货贸易的。这并不是骗人,因为为了完善对这个情报中心的伪装人们真的也作皮货交易。
  默坎特乘电梯下到了第十五层。在这里他必须换乘,因为由于安全方面的原因十五部电梯没有一部可以一直通到最下面一层。最下面有三千米深,那里有默坎特的官邸。走廊上和门口的哨兵向他打着招呼。在这里服役的五百多人中最多只有十个人熟悉整个设施的秘密。
  穿过三个过厅才能来到默坎特的办公室。到了那里以后他倒在了沙发上,舒服地向后靠着。
  然后他呼喊起他的勤务兵。不多一会儿奥希利中士走了进来。
  “您不在期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先生!”
  “谢谢,中士!现在是几点钟?”
  “十一点十七分,先生!”
  默坎特满意地点着头,因为他确信现在是十一点十六分。
  “是上午还是下午?”他继续问道。
  “是上午,先生!”
  此时是夜里,但奥希利中士却用错误的回答证明了他的身份。
  “请告诉齐默曼上尉,我要找他谈话。”默坎特命令着。
  “上尉目前不在站内,先生。他在执行例行的巡逻飞行任务。”
  默坎特不得不笑了,“哈,其他国家情报机构的特工已经在我们这里相互将门的把手都交给了对方。而他却一直还认为我们的敌人会从格陵兰的冰上偷偷地接近吗?”
  “先生,我不知道上尉是怎么想的。”
  “好啦,这个我会亲自来问他,”默坎特宣布说,“我希望他能过十分钟到我这里来。请用无线电呼叫他!”
  奥希利走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命令已经照办了,先生!齐默曼上尉说他可能会晚些时候到。他有一个奇怪的发现,并想首先弄确切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是什么样的发现?”默坎特没好气地问道。
  “这个,他没有讲。显然他自己也还不知道。”
  当只剩下默坎特一个人的时候,他将他写字台下部的滚动搁板拉了出来,并打开了放在里面的无线电器材。当他听到像刚才从奥希利那里听到的如此不完全的暗示时他总是宁可直接去询问。
  “喂,齐默曼!请回答!我是默坎特。”
  所选频率上没有回答。
  “齐默曼上尉,请立刻回答!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的秘密消息意味着什么?”
  默坎特等待着回答。在晚了十秒钟后回答才终于到达。很显然,齐默曼讲话遇到了困难。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
  “喂,先生!我一定暂时失去了知觉。我的头盖骨在嗡嗡作响。我眼前只能看到些条形的东西。”
  “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默坎特令人不安地问道。
  “我不知道,先生。我马上回来向您汇报。”
  “请报告您的方位!我派人去接您。”
  “这不必要,先生。用自动驾驶仪会成功的。最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请您让人发出定位信号,那样我就没问题了。”
  “照您说的办。我现在与航空引导站通话,然后去接您。如有困难随时报告。”
  “当然,先生!感谢您的帮助!”
  默坎特关上了无线电器材,并打电话给航空引导站。
  过了不久传来了消息:齐默曼在普勒文附近飞越了北部沿海地带,航向西南。他显然在暴力中驾驶着飞机。
  齐默曼上尉顺利地着陆了。他马上向地下室的下层走去,并立刻被阿伦·D·默坎特让了进去。
  默坎特看到这个人还处在他经历的印象之中。尽管如此,他没有提任何问题,而是等待着齐默曼开始讲话。
  “我一定是坠入了一个空气洞。至少有一个无法预见的加速度,以至于我要将头向后仰。我一定在短时间内失去了知觉。”
  默坎特查看着伤口。
  “看起来并不很严重,上尉。您必须去卫生队处理一下。您走之前请您告诉我您向奥希利报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发现。”
  当默坎特在讲这些话的时候,他克服着一种深深的打击。在观察伤口的时候他就站在齐默曼的身后。他那发育不良的心灵感应能力遇到了一个使他极端恐惧的想法。默坎特有对于不可预见的情况立即作出正确反应的能力。他在短短几年内成了国际情报局的领导人绝非出自偶然。
  尽管收到了威胁的脉冲,默坎特似乎没有印象地继续说着。他凝视着这位军官,并问着自己,他在实际上可能经历了什么。
  “什么样的发现,先生?”齐默曼问道,并且在微笑着。“这是一个玩笑。”
  “您可以同我们开玩笑?”一直还站在坐着的上尉身后,并且在现有的情况下也不想放弃这种有利地位的默坎特问道。
  齐默曼慢慢地说道:“这个玩笑是同中士开的,先生。当时我想他不会就这样向您转达的。”
  一种威胁的感觉在默坎特的头脑里变得更加强烈了。
  “真怪,齐默曼,您对我们的勤务怎么有这么怪的想法?为了保护我们的基地您正在进行巡逻飞行,却拿这项工作开这么坏的玩笑。您看见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先生!”
  “您坐着吧,上尉!”当齐默曼想站起来时,默坎特大声地命令着。
  默坎特在几周以前曾读到过一个澳大利亚银行官员由于有心灵感应能力而制止了一场抢劫的事。很久以来默坎特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类似的本能,并逐渐地理解了他所具有的功能。假如他曾是一个真正的心灵感应者,他现在恐怕会多活十年。他是这个领域的一名冲锋者!他无法重新构成这想象完整的句子,而只能感觉到最主要的意思。
  这时不可能有误解吗?齐默曼怎么会想到要杀死他呢?毫无疑问,上尉想得正是杀人。这个愿望针对的就是他,就是国际情报局的首长阿伦·D·默坎特。
  默坎特从这个人的肩膀上方望过去,看到了他武装带上的枪。出人意料地将枪拿到自己手里的想法,马上又被他放弃了。因为想到杀人的齐默曼早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把手枪上,并会抢到在身体方面处于劣势的上校前面。默坎特需要的是放在写字台里他自己那把枪。
  上尉没有料到他的对手已经得到了警告。这是默坎特的优势。默坎特必须离开齐默曼身后的他那个位置,以便去拿他的武器。他在做这件事时使用了令另一个人好奇并让他迟疑的话语。
  “我想对您说一说,上尉。您与奥希利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并且录了音。此外我还听到了一些您大概可以解释给我听的内容。但我并没有印象认为您的报告是一个玩笑。”
  “您怎么认为呢?”
  默坎特开始绕过了写字台。齐默曼在他的沙发上慢慢地随着转动,两个男子终于面对面地坐着了。在他们中间是一张大写字台。齐默曼的身上好奇占了上风。他没有射击,而是在等待。
  默坎特打开了录音机,并在同时去抓他的手枪。他立刻感觉到非常安全了。
  他平静地问道:“什么优势保障您能杀死我呢?”
  这个问题结束了谈话。
  默坎特感觉到了另一个人感情的突然激动。这激动以一种十分秘密的方式没有人道地在发挥作用,并令默坎特恐惧。
  齐默曼去摸臀部,并拔出了手枪。
  虽然默坎特作好了攻击的准备,但他反应得几乎太迟了。他还没有完全理解齐默曼发生的事的后果。但当另一个人能够射击之前,默坎特却开了火。
  上尉倒下了。默坎特像瘫痪了一样坐在那里。枪声还在他的耳朵里面响着。
  自国际情报局成立以来还从未有过的事现在发生了。奥希利中士自动地冲了进来。当他看到面前的上校安然无恙的时候,他停住了,并盯着沙发上的死者。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他害怕地问道。
  “我将齐默曼上尉击毙了。请马上拉警报!封锁措施我会自己来布置。”
  奥希利走了。此后不久,警报声便响了起来。默坎特从无线电搁板处取出了话筒。
  “我是默坎特。站内从现在起进入紧急状态。命令警卫连、豪斯曼少尉:封锁一切通道。特别加强对电梯竖井的警卫工作。所有人员马上去他们的工作室或他们的私人房间。友好国家的代表团成员请在上层的转运旅馆里集合。进一步的解释,我以后再作。请克雷彻上校和柯蒂斯医生到我这里来。我感谢你们!”
  过了一会儿,上校和医生一起走了进来。柯蒂斯医生俯身去看齐默曼。
  “是的,医生,请给他检查一下,并告诉我他是否死了。”默坎特说道。
  “您还需要证实?”
  默坎特点着头。“当然,医生!”
  “是您将上尉击毙的?”克雷彻无法自制地问道。
  “我不想让他将我击毙。”默坎特轻轻地说道。
  “您是说齐默曼上尉攻击了您。先生,请原谅我说得这么直截了当。您有紧急自卫的证据吗?”
  默坎特并不情愿对另一个人作出这种反应。
  “齐默曼要射击。但我抢了先。这是事实。我必须弄清楚诱使我们一位最值得信任的人进行这种攻击的原因。齐默曼的行为非常荒谬,以至于很容易使人怀疑这是谋杀。就因如此,我宣布了紧急状态。假如证实在我们总部中除了齐默曼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把我和我们组织当成目标的话,我们的任务便是迅速而彻底地给予反击。”
  然后默坎特对医生说:“您确认齐默曼已经死了,柯蒂斯医生。对死因我们大概都没有怀疑。尽管如此,我仍想请您检查一下死者的头。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伤口。关于这个伤口的来源,上尉给了我一个很奇特的解释。”
  柯蒂斯医生望着伤口,然后解释说:“一定有人对齐默曼的颅骨给了有力的一击。而且是从上向下接近垂直的一击。真见鬼,先生!确实是您将他击毙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您将他击毙的,不是打死的!”
  “伤口有多长时间了,医生?”默坎特问道。“请您确认一下。”
  “大约半个小时。”医生答道。
  “半小时以前上尉还站在他的飞机内。对此,我们有足够的证人。”
  “哦,这我就不理解了。齐默曼没有任何衰弱的迹象?对后脑的打击一定是致命的打击。”
  “在这方面您恐怕错了。齐默曼走进来时并没有死。起码您的诊断是很有意思的。使我感兴趣的是上尉怎么样和在什么地方受的伤,又怎么能够在伤到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继续生活。我们要进一步看看他的飞机。请您一起到上面去。”

  人们来到了着陆场。
  这架飞机是一架供四个人乘坐的舱式飞机。因此,默坎特、柯蒂斯和克雷彻可以在里面很方便地找到座位。
  “这是飞行员的座位,”默坎特说着就坐了上去,“上尉说掉进了一个空气洞。他的头曾被向后抛。”
  默坎特问自己为什么看不见血迹呢。
  答案很显然。齐默曼说了谎。
  默坎特将外面的值班哨兵叫了过来。
  “齐默曼今天飞的是哪一架飞机?”他问道。
  “就是这架,先生。”
  “谢谢,这就够了。请你们坐好,我的先生们。我们把这段路再巡视一遍。”

  默坎特起飞了,并沿着西海岸向北飞去。
  他要求他的两名陪伴者一起注意观察。
  “天气晴朗无风,”他说道,“如果什么地方有痕迹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得很清楚。”
  突然,克雷彻喊道:“那里,默坎特!那下边有着陆的痕迹。旁边那个圆点是什么?”
  默坎特绕了一圈便往回飞。这时他已降到了几百米的高度。圆点是一个半球形的东西,就像爱斯基摩人的雪屋,只是全是黑的。着陆的痕迹现在可以看得很明显了。毫无疑问,这痕迹是齐默曼的飞机遗留下的。
  他们在紧挨着黑色雪屋的旁边着陆了。默坎特第一个到了那里,用手摸了摸。“金属的。真奇怪。是谁在北极地区造出这样一个东西呢?没有入口,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焊缝。您认为是什么,克雷彻?”
  “这东西看起来很陌生。”克雷彻不感肯定地说道。
  默坎特敲了敲,发出了空洞的响声。默坎特拔出了他的武器。
  克雷彻学着他的样子。他们朝神秘的雪屋打了一梭子,但材料没怎么样。用克雷彻从飞机上取来的炸药他们才将其炸开。
  黑色半球被爆炸的压力掀了起来,并翻了个个儿。在下面,人们在血中找到了一个漏斗形的坑和一具被撕成了碎片的身体。
  默坎特第一眼就看到他面前雪中躺着的是一个非人类的生物。他直打颤。他们碰到了什么?
  “六个关节,”柯蒂斯医生着了魔似的嘟囔着。“这里的这种生物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死了。我们几乎不能将其复原,但可以肯定,他遇到了齐默曼上尉。您现在将做什么,先生?”
  “将您找到的东西包好!”默坎特命令着。“我担心罗丹对此生物一无所知。他会更感兴趣。我相信这是入侵的开始。在这种入侵的面前,世界已经颤抖了好几周了。”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五章

  在长崎的赛跑体育场内聚集着四万人在看日本足球锦标赛的决赛。看台上非常炎热。大家都在期待着本年的这场比赛。
  F看台上有两个在口袋里装着复杂的仪器的人坐了下来。他们坐在相距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却不断地保持着联系。脑电波定位仪几乎在没有噪音的情况下工作着。机器的轻微嗡嗡声被四万人的喧哗压了下去。开场的哨声响过以后在绿荫场上发生的事,角田多户和雷金纳德·布尔都不感兴趣。虽然如此,罗丹的变异人寻找者还是达成了协议使自己的行为不引人注目。他们假装注意,并心不在焉地看着球。
  布利突然接收到了角田的一个消息。他们的微型无线电器材都是精密技术的杰作。发射机由两片塑料薄膜组成。技术元件就放在薄膜之间的最小的空间内。两个人在衬衣领子内面都带有这种发射机。发射机借助脖根处一个很敏感的喉头麦克风可以接收到几乎耳语般的语言。相反,接收机却塞在耳朵里。占的地方也就有一个棉球那么大小。
  “不正常的人脑模式,”角田的消息穿过来了,“在三万三千埃的频率处有引人注目的叠加。您认为如何?”
  “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数值,角田。即使当人们不得不承认观众激动心情的情况下这个频率也完全超出了范围。您有座位的坐标吗?”
  “马上就查出来。”
  雷金纳德·布尔用放在口袋里的手工作着。他那顶针般大小的电磁仪器的定位天线让电波在F看台观众的头上滑动。由于这时布利已经知道了不正常的频率,所以他做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困难。他的接收机被调到了三万三千埃的频率处,并能在遇到所寻找的发射源后自动停下来。
  “我的坐标已经确定,角田。根据座位图应在一百三十五度七分三十秒。”
  “谢谢!我的数值正好是四十六度十二分。请您将座位号码算出来!”
  角田和布利各自独立地计算着,然后对比着计算的结果。两个人测算的都是F看台的第八百四十四号座位。
  “注意!”布利喊道。“我去总人口处。到中场休息还有二十五分钟。”
  “好,”角田多户答道。“请您负责机器人指挥部的工作。”
  行动计划很明确,而且是事先定好了的。借助阿尔孔人的小成果人们已经准确地找到了所认定的变异人。
  中场休息的时候角田挤进了第八百四十四号座位所在的那一排。为了避免风险,小个子日本人还想从附近再观察一下他选定的同胞。
  这是一位大约二十五岁的有同情心的年轻人。为了确认,角田在从他旁边走过时拍下了这名男子的照片,然后又挤到了这一排另一侧的上楼梯处。在外面他遇到了雷金纳德·布尔。
  “一切顺利!这是他的照片。机器人弄好了吗?”
  布利点着头,并将照片插了进去。
  下半场开始了,并通过精彩的表演又将观众的目光从看台上吸引了过去。当京都队经过了一阵猛攻后终于在第七十七分钟时成功地将比分扳平时,全场都热闹了起来。静冈队再次孤注一掷,全力发起进攻。比赛快结束时双方角球数比例增加到了十八比五,静冈队领先。在第八十二分钟的时候中锋越过了已经倒地的京都守门员将球打到了横梁上。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这时京都队转入快速反击,打进了取胜的一球。这时的时间是第八十八分钟。日本冠军的机会被错过了。
  在F看台第三十四排的两端站着两个人。对他们来说,主要工作现在才刚刚开始。第八百四十四号座位的那个人往右走去。那里有布利在等着他。但是他有两个朋友陪伴着。因而变异人的寻找者不得不忍耐着。外面的几千辆其他车辆中间停着那辆机器人汽车车上的定位仪已经瞄准了那个变异人。
  被跟踪者登上了汽车。在拥挤中赶上他们是不可能的。
  布利和角田通过无线电器材交换着意见。角田挤到了雷金纳德·布尔的身边。
  “在那里,那辆深红色的车就是他们。您看到了吗?”他喊道。“那里我们过不去。机器人被落得太远了。请您乘您的车,布尔。这样更有利。”
  “在我出发之前,那几个小伙子已经走了。”布利特别指出。
  “等一等!请您向右转走北面的外通公路。请您设法赶快往前走。在可能的地方便超车过去,并咬住那辆红色轿车。”
  “您呢?”
  “我乘出租车。”
  “这真是胡来!那样您会耽误许多时间的。”
  角田摆了摆手,“别发愁。请您与我保持联系。我们将在途中交换意见。”
  他们分手了。机器人汽车跟在布尔的后面几百米处。这辆汽车仍然不被人们所注意,因为它的极化玻璃使别人看不到车的内部。
  出租车里的角田虽然催促着司机快开,但在这时的交通状况下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经过一刻钟的追逐后小个子的日本人便不得不采取措施了。
  “他们一直在往前走,”布利报告说。“我已经超过了他们。他们可能去一家饭馆,这家饭馆正好在下一个双十字路口的街角处。”
  “我认识那家店,”角田证实着。“请您调个头。我们在那里会面。指示机器人指挥部:继续盯住那辆红车,并停在它的附近。”
  角田多户知道,要到达布利所标的目标,他乘出租车还整整需要十五分钟。他没有再一次地催促司机,而是默默地放在后座上一些钱,通过心灵运动到了那家餐馆他熟悉的卫生间里。出租车司机恐怕在后半生都会奇怪他的乘客是怎样消失的。
  角田的身体消失了,并重新出现在了目标旁边。他踏进那家餐馆时,第八百四十四号座位的那名男子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也进来了。就在近处找到一张桌子并不难。当布利终于也出现了的时候,最大的困难便克服了。角田欢迎着这位带着微笑的矮个子。
  “我们已经追上他了!因此我们 应当喝一杯。”
  他们喝着。等待对他们来说并不难,因为其余的任务就由机器人负责了。
  三个小时以后三个被跟踪者离开了餐馆。这个变异人就住在附近。他房屋的招牌上的名字是有纪田玉。
  天黑以后,有两位男子来访那个年轻的日本人。他们与他谈着,他慢慢地才理解了,他被他们说服了同意到戈壁沙漠中去旅行。

  当机器人指挥部将有纪田玉从长崎送走的时候,角田和布尔已经在寻找下一个有心灵天赋的人了。
  他们在日本行动的最后,买了两张很贵的大都会包厢票,并穿着宽大的西装去看节目演出。
  到第一次休息的时候他们在剧场里发现了三位脑电波不正常的人。由于他们出自健康的原因总是只能注意一个人,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妇女。她的脑电波与人的思想电波的正常频率的偏差最引人注目。
  这位年轻的妇女叫松石。离开剧场一小时后她在她的住宅里有第三势力的代表来访。她也声称准备跟着机器人指挥部去中央戈壁。
  雷金纳德·布尔和角田多户深夜坐在他们旅馆的房间里作着总结。
  “罗丹可能是很满意的,”布利确认道,“这种情况我当时根本没想到。我们把这张表再审查一遍。安德烈·努瓦尔住在日本的法国人的儿子;拉尔夫 马滕:德国父亲日本母亲的儿子。然后都是纯粹的日本人。松石:惟一的一位妇女。男子有千遇右柳、石井松、田中成行、亚高土五、石桥北井、有纪田玉……”
  “这是9个了。”角田说道。
  布利点着头。“另外还有费尔莫·劳埃德。他可以为我们证明变异人不一定归结于原子弹。还有我们从非洲接来的拉斯楚拜、约翰·马歇尔和您。”
  角田把一张报纸放到桌子上。
  “有一个人那里我们还没有去。”他提醒说。
  “啊,来自慕尼黑的德国人的故事。我认为那是一篇错误的报道。”雷金纳德布尔说道。
  “难道我们不应该在审查完这件事之后再作出我们的判断吗?当然会有人自己感兴趣而对未来提出些预言,然后将它登到报纸上。但这似乎证明了埃勒特为让人发表他的预言而试图避开一切。这是他的一位朋友干的。时间心灵迁移或许是为我们打开全新可能性的一种能力。”
  布利叹息着。他累了。“明天也还是一天呀。”他说道。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六章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彦若盐湖的湖面上时,没有人料想到新的一天会发生一系列的事件。
  佩利·罗丹原打算参观一下制造车间的建设工作。从匹兹堡来的第一批安装部件已经到达。机器人纵队在三天前建起了头两个车间。
  罗丹的住处设在宇宙飞船的外面。但当他从他的住处走出来时却被一个向他走近并朝他招手的四人小组吸引住了。他认出来是一个妇女和三个男子。
  那位妇女似乎要不行了。
  “早上好,罗丹先生。我要对您……我要……”
  罗丹抓住了她的胳臂。
  “您请讲!您认识我?”
  “谁不认识您?”她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星尘号”乘员的照片。
  “这张照片您是从哪里得到的?”佩利问道。
  “从我丈夫那里得到的。他没有回来。他是惟一没有回来的人。我只想同您谈一小会儿。您是克拉克的朋友……”
  “克拉克的朋友?”罗丹不敢相信地问道。“您是弗利珀夫人?”
  安妮·斯隆的心灵致动能力是很强的,但她却没有一位秘密特工所必要的坚强意志。她迟疑地点着头。
  “她在说谎!”这时约翰·马歇尔走到了罗丹的身边说道。
  安妮不自觉地看着这位心灵感应者。她不想再继续扮演那被人怀疑的角色。她眼睛里含着泪,“您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马歇尔和缓地说道:“因为您叫安妮·斯隆,从未结过婚。因为您是被默坎特上校和卡茨上校那样的人派到这里来充当间谍的,而且尤其是因为作为普通人您是绝对没有可能进入我们的电能防护罩的。您是心灵致动人。您是借助您的这种功能进来的。”
  安妮·斯隆似乎不理解在她的周围发生了什么。她很厉害地抽泣着。
  罗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默坎特上校看出了您的能力并用您来对付我们,是吗?”罗丹问道。
  她慢慢地点着头。“卡茨先生总是试图让我相信,您虽然拥有几件技术手段,但你们就是那么可怜的一小撮人。”
  “我们当然是一小撮,”罗丹微笑着说道。“但并不可怜,斯隆小姐。刚才揭露了您的那位男士叫约翰·马歇尔。他是一位很好的心灵感应人。马歇尔刚才还对我说了解您的意图并不怎么费劲。您更多地是自己想到我们这里来。”
  “这固然是正确的,”她承认道,“但这一点您现在会把它看成是一种便宜的借口。”
  “肯定不会的!”罗丹保证说。“谁将他的能力提供给第三势力服务,我们都欢迎。您也具有非凡的功能,安妮·斯隆。”
  罗丹呼叫哈加德医生,请他来照顾这位青年女士。然后他一个人朝车间方向走去,但无法将精力集中。他那紧张的脑子发现了一个必须重视的问题。
  阿伦·D·默坎特,这位国际情报局的首长将安妮·斯隆派了来。这时,罗丹希望能够争取他觉得很有同情心的这个人为他的目标服务。从克雷斯特的发射机传出的警报信号打断了他的思路。
  “喂,罗丹!请您马上到我们的飞船这儿来。我们在月球轨道上发现了新的目标。”
  “见鬼!”罗丹喘着气操纵着能使他在无万有引力情况下跨越三百米的万能服装的继电器。他降落在了空气闸门内,并跑进了克雷斯特所在的控制中心。
  “这意味着入侵吗?这恐怕是我们最不希望的时刻。”
  “范坦人有一天会来增援,这对于我们来说从他们第一次失败的访问以来就是很明确的。”老科学家提醒着。
  罗丹一点儿没有犹豫地下了决心。“我们必须抢在可能的敌人的前面。不能拿地球冒险。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无论是人类,还是阿尔孔人。您允许我们用你们的飞船吗?”
  “当然可以!”克雷斯特表示赞同。“这飞船可以供您支配。”
  罗丹接通了飞船的外部扩音器,并发出了警报。然后他命令飞船上的几名重要的工作人员。在很短的几刹那内一切准备都做好了。飞船也起飞了。电能防护罩暂时被关闭,为飞船打开了通道。

  依靠全同步运行的反万有引力装置,飞船从地球升空以后加速度一下子就增长到了50g。这样,整整一个小时以后便已经到了月球轨道。只有罗丹和克雷斯特因受过催眠培训而能够在这么高的速度中靠脑子记住机器人雷达快速变换的方位报告。正常人的反应能力是做不到的。所以克莱因请求将速度最终降下来,并不奇怪。
  罗丹照他的意见办了,因为他这时在屏幕上已经看见了陌生人的飞船。
  “这不是纺锤形飞船,而且不是范坦人,”李斋东说道。“您怎么看法,克雷斯特?”
  “我只看到了它是椭圆形的,而且不是阿尔孔人的飞船。但我们的民族在近几百年内敌人多于朋友。所以,概率表明,这是敌人。”
  罗丹他们将阿尔孔人的飞船称作“好望号”。罗丹将“好望号”驾驶到了一个有利的进攻地位,并使用了试探性射线。
  “他们有电能防护罩。如果人们知道电能防护罩有多厚就好了……”
  这个提示没起什么作用。罗丹已经在研究试探性射线的效果了。然后他说道:“如果我们将这艘飞船变成纯粹的能量,地球上的人类在天上会得到一个新的小太阳。我不敢说已经精确地算出了在气象学上对我们行星的后果,但它恐怕会造成天气方面的灾难。”
  “这艘椭圆形飞船之所以强化了它的电能防护罩是因为我们在它的附近,”克雷斯特解释说。“那边的人清楚地知道他们现在不会受到攻击。”
  “如果我们想取得成功,我们必须使用常规武器,”罗丹在考虑。“比如从内部爆炸。”
  “您想如何做到这一点呢?”使劲地压抑着对罗丹似乎荒诞的想法的阿尔孔人愤怒地问道。
  罗丹只是在笑。
  “好望号”向前一跃,在几秒钟内逼近到了距敌人一万五千公里处。罗丹射出了能量束。能量束在敌人电能防护罩上变成了五彩的焰火,未起任何作用。但佯攻却有了效果。对此没有一个人有准备。椭圆形飞船在屏幕上突然消失了。敌飞船不是进了准空间就是通过人工的空间弯曲创造了一个不可见的区域。敌飞船在一秒钟内加速大约一千米而消失在宇宙的深处。
  普遍的反应是极大的惊讶。
  “您见到过带这么大发动机功率的飞船吗?”罗丹问道。
  克雷斯特摇着头,“我们已经知道的就是自从我们不在银河系中心以来发生了什么和每天的进步带来了哪些新东西!恐怕有多个民族会达到这种发展程度。还有更多的情况是宇宙飞船的椭圆形特征对这种情况来说更为合适。我们应当去询问电脑。”

  佩利·罗丹驾驶着阿尔孔人的球形飞船返回了地球。想到在开始时至少赶走了敌人,给了他争取宝贵时间的希望。他们着陆了,并马上去了这时已装好正电子电脑的车间。
  但这一天似乎真的只是带来问题。彼得·柯斯诺夫请求与佩利·罗丹进行正式交谈。
  “电能防护罩的外面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希望一定要与您交谈,先生。”他解释道。“他是半个小时前乘一架飞机来的。这架飞机他已经又将它打发回去了。他对我说,他不再需要这架飞机了,因为他想较长时间地作为您的客人。”
  “这个人说了他的名字了吗?”
  “他说,名字是声与烟。他是您的一位好朋友,罗丹先生。”
  “请您让他进来,并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罗丹另外通知让他们再过大约半个小时在机器人电脑处会面。然后他去了他的房子。他在那里期待着那位不知名的来访者。
  柯斯诺夫将电能防护罩关闭了几秒钟,并将一辆机器人汽车派到了边界处。当那位神秘的客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柯斯诺夫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默坎特上校!您是从哪里来的?”
  “直接从格陵兰来的。您好,柯斯诺夫先生!您身体好吗?”
  俄国人交谈了几句后突然变得很含蓄起来了。“谢谢,先生!请您跟我来!罗丹先生已经在期待着您。”
  柯斯诺夫将默坎特带进了罗丹的办公室。第三势力的首长在那里冷淡而含蓄地欢迎着他的来访者。
  默坎特在指给他的沙发上落了座,并带着讽刺的口吻说道:“在我们上一次会面的时候您对我坦率得多,也友好得多。我要告诉您,您的情绪变化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之所以对您说这个是为了让您看到我在打明牌。您在为安妮·斯隆化名弗利珀夫人的事而生我的气,是吧?”
  “当然。”罗丹简短地说道。
  默坎特继续说道:“我知道安妮斯隆会不甚可靠。起码不是为了卡茨所想象的任务。尽管如此,我却仍然把这个任务给了她。您应该能很容易地想到我的同情心在什么地方。”
  “对于献媚,我今天不接受。”罗丹冷淡地说道。
  默坎特似乎没有得到什么印象。“我到这里来仅仅是因为我同情第三势力。我将人类的幸福放到了我的心上。因为我确信只有您能有效地抵御来自宇宙的入侵,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待较长的时间?”罗丹问道。
  “这必须由您来决定,罗丹先生。”
  这坦率的话语打动了罗丹。“好吧,默坎特先生,我们会看到的。请允许我先让人给您安排个住的地方。我们可以以后再详谈。但眼下我请您原谅。”
  “我刚才已经看到了您乘着阿尔孔人飞船着陆的情况。我不怀疑您的工作的重要性。但是请您再听我说两句!我恰恰现在到您这里来,并不是我个人心血来潮。”
  阿伦·D·默坎特说着将他的旅行箱子放到了桌子上,并打开了箱子。
  罗丹看到了他的来访者从格陵兰带来的陌生生物的身体残骸,并直觉地感到了这个发现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这是什么,默坎特?”
  “这正是我要问您的,或者是要问克雷斯特的。我们在乌马纳克峡湾北面很远处找到了一个雪屋形状的不名物体,并将其炸了。在这下面我们找到了这具地外生物的残骸。”
  佩利·罗丹立刻走到广播 设备处去请克雷斯特、马歇尔、哈加德和托拉到他这里来。
  过了一会儿,三名男子都到了。那个阿尔孔女人没有来。
  经过简短的介绍和问候以后,阿伦·D·默坎特详细地汇报了他在格陵兰的经历。
  齐默曼上尉的命运和箱子里的东西使人们很激动。房间里没有人再怀疑地球正处在它的命运的决定性关头。疑问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克雷斯特的身上。
  阿尔孔人严肃地说道:“几乎没有必要再问机器人电脑了,因为这里的东西已经为我证明了一切。齐默曼上尉不是一位变节者或叛徒,默坎特先生。他只是这种生物的牺牲品。”
  “这不是范坦人,不是吗?”
  “对的,这些入侵者危险得多,也阴险得多。由于我们阿尔孔人大飞船被消灭而发出的自动紧急呼救,显然引起了更大量的智能人对我们这个区域的注意。我的先生们,你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地球在银河系中的地位已经出了名。许多海盗民族受好奇心、占有欲或摧毁欲的驱使都会飞到太阳系这里来。继范坦人之后现在又来了IV(个体变形者)。这种IV(个体变形者)喜欢群居。什么地方发现了一个,就要考虑发现更多个。”
  “IV是什么意思?”罗丹问道。
  “我想用齐默曼上尉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点。这种生物的名字在阿尔孔人的语言中是无法表达的。所以我们简称他们为IV。意思就是(个体变形者)。我敢预言,这种生物属于我们帝国的最可怕的敌人。一种天生的能力可以使他们的精神离开肉体,并跳到别的生物体身上去。因此,他们的个体可以很长时间地留在其他生物体内。即在相应的时间内自我便发生了变化。齐默曼上尉一定是在格陵兰遇到了这种生物。当他到您的站里访问您的时候,默坎特,他已经被个体变形者的意志所占领。他的肉体却又远在北方的雪屋内。他的肉体同时也是齐默曼精神的监狱。”
  “真恐怖!”哈加德医生说道。“克雷斯特,您知道个体变形者的这种能力与代谢能力有什么联系吗?”
  克雷斯特摇着头,“医生,您在思考机体的摹仿吧?您思考的是包括原生质在内的全面接管吗?不,不是这种情况。在代谢方面不会发生这种变形。但我觉得我们的肉体被外来的精神所接管是够怪异的了。”
  其他人只能表示赞同克雷斯特的看法。但哈加德却继续在联想着,并无意识地离开了默坎特上校一步。他同样迅速地将一把手枪拿到手里,并用枪对着这位来访者。
  “我们很轻松地谈着个体变形者,我的先生们,我们却忘记了默坎特就在齐默曼死前还同这种生物在一起待过。”
  克雷斯特马上理解了哈加德的思路,并安慰地打着手势。
  “请您将武器收起来医生。个体变形者一直只能从他们自己的身体跳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上。对于每一个新的变形他们必须回到自己身上来。因此,个体变形者不可能在齐默曼死的时候到默坎特身体上来。”
  “那么个体变形者留在了什么地方呢?”哈加德问道。
  “他已经死了。回到自己的身体是需要一定的精神准备的。我想说,这是一种力量的聚集。这是我们能克服我们劣势的少数办法之一。”
  “这么说,这两个人全死了,个体变形者和齐默曼?”
  克雷斯特点着头。
  于是讨论便很快地结束了。
  默坎特还提到齐默曼的变形一定不是个别情况。
  克雷斯特证实了他的怀疑。
  “形势可能比我们目前所认识的更为严重。齐默曼的案例证明,个体变形者至少在两三天以来已经对地球实施过了个别的袭击。我或许可以建议向全人类发出警报,因为从今天起任何反人类的行为都要立刻报告。”
  “您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吗?”罗丹说道。
  克雷斯特点着头。“整个人类的恐慌。”
  “还有一个问题,克雷斯特:个体变形者在跳动时需要身体的接近还是他们能够跨越较大的距离?”
  “他们能采取这两种办法。如果难以针对某一个处在其他人中间的个体时,他们通常走到近处来。但如果他们的牺牲者有时单独地散步在戈壁沙漠之中,他们大概也可能隔着几千公里从某个宇宙飞船上进行运作。”
  人们相互望着。他们逐渐地理解了这个事件的整个作用范围。

  一个小时以后。
  “角田报告,”罗丹对留在他办公室里的默坎特和哈加德医生说道。“他们将那些变异人带来了。”
  “变异人?”默坎特拉着长声问道。
  “第三势力的变异人,上校。我们站的成员。或者我们更应该说,我们新国家的人口数,从长远来看必须保持很少的数量。其结果是我们用质量来取代数量。我将建立变异人的兵团,上校。一支比其他任何部队都小并不引人注目、但却更快更强和更可靠的部队。”
  “变异人兵团,”默坎特深有感触地说道。“我们情报部门也知道一定有心灵学天赋的人。但我们从来没有找到他们。”
  “也许时间还不成熟,”罗丹答道。
  默坎特鼓了鼓勇气说道:“我感觉到了您对我的信任。我现在是您的人了,罗丹先生。”
  “谢谢,上校!几天前我就希望能做到这一点了。”
  现在两个人补上了他们在欢迎时没有进行的握手。然后宣布运输机着陆。

  封锁区的电能防护罩关闭了几秒钟。飞机落了下来,并结束了滑行。
  角田第一个从飞机上下来,向佩利·罗丹走去。他递给他一张在将来会组成变异人兵团的到达者名单。
  “布利乘另一架飞机随后赶来,并带来德国的另一位有心灵学天赋的人。”角田最后说道。
  罗丹与变异人之间的第一次会见进行得比想象中的戏剧性小得多。
  “我的女士们和先生们,我欢迎你们作为第三势力的客人,”罗丹开始了他的演说。“对于我们这种独特的邀请,我请你们多多原谅。你们可以肯定,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自由都不受任何限制。你们将可以在我们舒适的住所里居住8天。在此期间 ,你们有机会参加阿尔孔人的催眠培训。其目的是发现你们的真正的精神力量。为了发现你们自己,我的女士们和先生们!你们可以确信你们大家都几乎不了解你们自己的能力。你们可以把你们参加的培训看做是没有危险的充满理解力的游戏。过天后我再供你们支配,并愿意回答你们的问题。过8天后也还是这架飞机将为你们作好送你们回家的准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佩利·罗丹对变异人还作了简短的友好的问候,然后把他们交给了由哈加德医生、马诺利医生和心灵感应者约翰·马歇尔组成的一个已经久经考验的小组进行监护。
  吃午饭时,收到了克雷斯特的再次警告。
  “个体变形者宇宙飞船又在临近。该飞船位于与今天早上相同的运行轨道上。罗丹,您有个想法,是吗?”
  罗丹放下刀叉,并跳了起来。“是的,我有个想法。”
  他通过无线电呼叫角田,并让他去阿尔孔人的飞船。过了一会儿他也去了发光的球形飞船的指挥中心。
  心灵迁移者角田已经到了。克雷斯特结束了起飞准备。佩利没有见到托拉。她好像在她的舱内。

  电能防护罩的封锁打开了。“好望号”垂直地升到空中。封锁关闭。加速度50g。古老的游戏,人类的一再进行的新的梦想飞行。地球到月球的距离刚好一个小时多一些走完了!
  尽管有很大的离心力,还是转入了卫星轨道。然后才进行制动。佩利·罗丹的操纵和命令简短而正确。
  当角田多户接受了精确的指示登上一艘不长于五米的小型子飞船并向空气闸门运动的时候,从戈壁发来了一份无线电报告。
  这是彼得·柯斯诺夫发来的一则不好的消息。
  “喂,罗丹!我刚刚接到布尔的紧急呼救。他驾驶着一架小型班机正在接近封锁区。他诉说到头痛得很厉害,并请求帮助。他已经控制不住飞机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个体变形者!”克雷斯特喊道。
  罗丹立刻答道:“请您把布利的谈话马上转到您的扩音器上,以便让我能与他通话!”他当即便与他的朋友联系上了。“喂,布利!你能听到我的讲话吗?”
  “佩利!请你帮我!我不能再思考了。我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布利的声音让人能看出他那绝望的心情。
  罗丹命令角田多户:“马上跳下去,并在十秒钟内试图实施心灵迁移!”
  罗丹回答雷金纳德布尔说:“请你自卫,布利,请你自卫!这不是头痛!这是入侵者的一种精神攻击。我们正在月球轨道上,并正在攻击着敌人。你听到了我的讲话吗,布利?请你回答!”
  从喇叭里只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佩利!我不行了!情况是无法忍受的。我的头就像要炸开似的……我……”
  “请你控制住自己!你比他们更强大。你接受过阿尔孔人的催眠培训。如果你现在松劲,你就输了。请你控制住自己,布利!再有半分钟你就可以熬过去了。”
  佩利·罗丹作着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兑现的承诺。事情只取决于他征服个体变形者所用的战术能否成功。
  清晨的第一次攻击证明了用来自外部的力量丝毫不能达到目的。个体变形者飞船周围的电能防护罩可以经受得住能量武器的任何轰击。
  当角田多户这位日本的小个子心灵迁移者驾着他的子飞船脱离母飞船的时候,他在以合适的速度向个体变形者飞船逼近。而球形宇宙飞船却在徒劳的辐射轰击的佯攻后撤退,并开始向地球方向返回。
  罗丹计划的第一部分成功了。个体变形者这一回没有因受到能量轰击而突然消失掉。他们对戈壁上空的雷金纳德·布尔发动着精神攻击,所以不得不留在当前的位置上。
  这正是角田心灵迁移的时刻!
  当阿尔孔人飞船从个体变形者飞船的附近刚一消失,个体变形者的警惕性立刻就松懈了下来。角田的子飞船是太小了,以至于在开始时不可能探测到它。
  日本人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将速度完全调整好。与个体变形者飞船的距离为七千公里。
  然后角田多户一跃便精确地到了敌人飞船的指挥中心。
  在场的五名个体变形者害怕的一刹那就已经足够供角田用来点燃炸弹了。然后他便以心灵迁移方式回到了他的子飞船,并在同时经历了椭圆形飞船的爆炸。
  许多人同他一起经历了这件事:球形飞船的乘员们、戈壁中的地面站和雷金纳德·布尔。布尔像奇迹般的突然感觉到自己摆脱了一切威胁。

  佩利·罗丹再次战胜敌人宇宙飞船的报道作为头条新闻传遍了全世界,对于原来一直仍抱有疑虑的第三势力的同情,在世界各国内飞快地增长。
  在戈壁中人类历史上很少见的培训班之一这时也结束了。在机器人建造的会议大厅里,聚集着留在第三势力封锁区内的所有具有心灵天赋的人。
  佩利·罗丹正在作培训班的结业演说:“你们大家向我证明了我所不敢企望的信任。我曾向你们保证过,你们可以自由地回到家里去。当你们毫无例外地决心为第三势力服务以后,你们当然会定期地得到休假。催眠会使你们在非勤务时间内不致泄露任何秘密。你们现在都是第三势力变异人兵团的成员。随着今天的正式成立这支兵团现在已有十八名成员。在以前的谈话中,你们大家已经向我证明,你们已经弄清楚了我们新的组织在宇宙联系方面的历史意义。你们知道人类 的边界。我们在‘星尘号’第一次飞行中便已经超越了一些这个边界。你们也知道人类在看到了已被打开的通往宇宙的大门之后所怀抱的伟大期望。你们知道我们很快就要去探寻几年前地球人还不敢想象的深奥的秘密。我们能否很快地进军宇宙就看你们的了。”
  人们离去了。佩利·罗丹不满意地看到托拉在第一批离去的人中先走了。他很惊讶地在这次集会中见到了她。
  “她怎么了?”他问克雷斯特。“我本想接近她,至少在最近已经可以同她讲些理智的话。此外她曾经很自由地对我说过她甚至于是有感情的。但整整一周以来她再没有同我讲过一句话,而且总是躲着我。”
  “或许她有些过于操心安妮·斯隆的事。”阿尔孔人说道。
  罗丹只是看着他。他觉得克雷斯特这次错了,因为这个骄傲的女阿尔孔人并没有嫉妒心。
  克雷斯特也走了。罗丹一个人待在那里。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却感到房间里面有一个人,于是便转过了身。房间后边的远处角落里站着霍默··G·亚当斯,他的体型几乎像个侏儒,大脑袋在沉重的负荷下向前低着。第三势力的这位财政部长表现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
  “怎么,亚当斯旅途太劳累?”罗丹友好地问道。
  小个子走近前来,并摇着头。
  “乘您的飞机从纽约到戈壁来意味着什么,罗丹?我心里头压着某些别的事。我不是不想显露我自己,但一个财政部长还远不是一个变异人。尽管如此,您还是把我编入了兵团。这难道不是一个错误吗?”
  佩利·罗丹沉思地微笑着,“您说,亚当斯,两千三百六十九点七的三次方是多少?”
  “一百三十三亿零六百九十九万八千四百二十九点八七三。”
  “您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当然不是。然而您在几天前已经问过这一道题了。”
  “于是您就把结果记住了?”
  “是的。”亚当斯说道。
  “那好哇,”佩利·罗丹说道。“正常人是不会记住这个在讨论中随便提到的数字的。您不是一位只有五种感官的人!您记住了它。您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亚当斯想了想,然后在脸上滑过了一丝微笑。他似乎特别满意,满意他自己和这个世界。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七章

  这个男子的眼睛突然不自觉地睁大了,就好像他看见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然而他注视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森林小湖上空那无边无际的蓝天。然后,这双眼睛却变得呆滞而没有表情了。
  他拿着钓鱼杆的手没有抖动,就像变成了石头似的。当鱼漂突然下沉的时候,手也没有反应。
  假如有人能看到这个人脸上的线条,他恐怕一定会吓得倒退的。内心的空虚与不可理解的惊讶都搀杂在一起,一共达五秒钟之久。在这五秒钟之内恐怕没有人会认出他就是几年以来在西方集团国防部内使他上级十分满意地完成了他的任务的统计职员萨米·德灵。他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每个周末都定期地到森林小湖边去为他的房东太太抓鳟鱼。他自己并不喜欢鱼,但他认为钓鱼可以安定神经。在林中道路的路边停放着他的小型赛车。这是萨米的第二个爱好。
  萨米·德灵在这五秒钟内就像死了一样。
  他的精神、他的理智或者他的灵魂,就如他所愿意称呼的那样已经离开了肉体。
  这并不是自愿的。他这样做是被迫的。某种更强的不可理解的东西占有了他的头脑,很简单地侵入进去,并将原来有的东西都排挤了出去。在这五秒钟的时间里,萨米·德灵可以看到他自己正坐在湖的岸边。他作为赤裸裸的灵魂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悬浮在几米高的地方,向下看着自己。他不理解他看到了什么。他,更应该说是他的肉体,本来是一定会倒下的。但他却一直在坐着,而且也并不关心已经咬了钩的鱼。
  在萨米的灵魂中,激荡着一种想收鱼钩的要求,但留在他下面的肉体却不再听从他的命令了。另外,他也不再有时间。秒钟已经过去了。平静的森林湖泊图景在萨米的眼前,他现在还有眼睛吗?一切变得模糊,并消失了。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将他拉走。一刹那间他相信看到自己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拱形球体,然后便是一片黑暗。他觉得就好像被拉进了什么当中;然后一下子又有了运动反射。他触摸着四肢。四肢都能运动。
  尽管很黑,但他却又能看见东西了。他确认,并非完全是黑暗的,有一盏光线很弱的灯在他现在所在的房间里照耀着。这时他产生了一个问题: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他突然间对答案变得漠不关心起来。他变得衰弱了,并躺在医院里。没有别的解释。
  他病了。他变得很疲劳。为什么没有人关心他呢?他料想,有人就在他的附近。他试图站起来,但他没有成功。是不是有人在湖边发现了他,并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呢?他已经丧失意识多久了?他不是看到了自己在湖边坐着吗?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于这种暗淡的光线了,但模糊变得更厉害了。他觉得他好像睡着了。可是有什么东西使他安定不下来。他对事情的真实性进行了一次确认。过了长长的几秒钟的时间后,这种确认又回到了意识中来。
  他的手指……他的腿!
  他用最后的力量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盯着他四肢的端部。那是一些带有吸盘的尖锐的爪子。
  然后他又去看他的身体,一个中间很细、长满了细毛的胡蜂状身躯。他突然变成了这么怪的模样。这个模样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至于他一声轻轻地叹息就闭上了他黑色的复眼,两条腿也伸直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一个人在梦中是不可能确认他所梦见的事实的。但后来当这个认识从他的脑海里掠过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他的灵魂已经被监禁在一个非地球生物的躯体内了。他的灵魂已经陷入了像死亡一样的睡眠之中。
  当这5秒钟过去了以后,萨米·德灵在收鱼杆。他没有特别兴趣地望着那条有一斤半重的鳟鱼,犹豫了一会儿后便将鳟鱼从鱼钩上取了下来,并将鱼又扔回到了水里。他无所谓地将鱼杆撂到了跳板旁边的草丛里,然后就好像在床上躺了几周似的、有些不稳地朝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在这里,他又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在几秒钟的时间内他便从他面前这具躯体中的智能人的记忆存储器中得到了所需要的信息。
  已经不再是萨米德灵的萨米·德灵,发动了车子,经过崎岖的林中小路慢慢地向大路驶去。稍微看一看路标就足够了。几分钟后,赛车向城市的方向驶去了。
  萨拉·瓦布勒对于没有看到她的房客及时地回来感到很惊讶。当萨米只是向她点了点头便把自己关到了他的房间里时,萨拉便更感到惊讶了。没有问候,没有鳟鱼,什么也没有。
  当萨米·德灵知道在他与这个人之间有一道关闭着的门时,萨米·德灵到底是什么是很容易被感觉到的。他侵占他人的机体还不够。他还要让这个世界上的居民都具有一种不容易丧失和能够保持的智能。完全不伤害他们恐怕是比较简单的,但机长的命令却必须执行。
  这位机长并不在地球上。远在外面的宇宙中,一个椭圆形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飞行体正在围绕着太阳系的第三颗行星在旋转着。这艘宇宙飞船不是人想出来的和设计出来的,而是非人类的,但却并不因此而不是更聪明的昆虫制造的。用带有六个关节的肢体运动的这种智能生物,是几乎有两米长的昆虫,并有些能使人想到胡蜂的样子。他们完全可以同人类的智能相媲美。如果考虑到这种昆虫的某些精神能力,人们可以平心静气地讲,这些昆虫已经超过了人类。
  他们的能力之一是,这种非地球生物的灵魂可以离开自己的躯体而侵占他人的身体。这时会发生一种有秩序的灵魂交换。被侵占躯体的灵魂,只有在被驱赶到这种昆虫的躯体中后才能被驯服和囚禁。然后这种昆虫才能腾出手来以被侵占者的形象做各种想做的事情。但如果当昆虫离开宿主身体之前宿主死了,该昆虫便也会跟着一同死去。如果带有宿主被囚禁的灵魂的、昆虫自身的躯体被暴力摧毁后,昆虫同样会死掉。
  尽管有这些弱点,这种可怕的昆虫仍是宇宙中最危险的民族之一。然而,在短短半年以前才实现了第一次登月的人类却对此一无所知。人类对于银河系的许多智能民族、对于建立了并且又毁灭了的各银河帝国还一无所知。
  那些知道这些昆虫的民族由于它们那可怕的特点而称它们为个体变形者,或简称他们为IV。
  这时个体变形者找到了地球。位于银河系边缘的那颗完全未知的行星突然变成了不可忽视的事态的中心。阿尔孔人巡航飞船紧急求救信号引来了个体变形者。一个庞大的恒星帝国的主人阿尔孔人属于类昆虫的死敌。如果不能成功地侦察到阿尔孔人的飞船并攻击之,反对阿尔孔人的斗争便会始终没有前途。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一定有一艘阿尔孔人的科研巡航飞船在太阳系中迫降了。但令个体变形者出乎意外的是太阳系的第三颗行星上居住着一个刚刚跨越过宇宙航行初级阶段的智能民族。
  单单由于这个原因,个体变形者的机长便发布了对地球实施渗透的命令。他非常肯定,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侵占地球政治和经济的最重要地位与关键阵地。人类对所有这一切却一点儿也没有预料到。虽然他们知道在月球轨道的附近出现了一艘陌生的宇宙飞船,并将其消了,但他们并不知道个体变形者不是只有一艘飞船。尤其是他们除少数例外之外并不知道谁是个体变形者和他们想干什么。

  当萨米·德灵在星期一早上踏入国防部并向他的工作人员问候的时候,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的变化。他在各种文件中翻阅着,并按电铃呼唤着他的女秘书。
  那位年轻的妇女走了进来,并拿出了笔记本。
  萨米摇着头说道:“请您把所有关于国防的资料都给我拿来。我也要宇航研究和火箭科学领域现有进步的文件。我特别感兴趣的是我们情报部门的效能。您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去,赶快!”
  女秘书咽了口吐沫,脸都红了。
  “可是,德灵先生……”
  “您没有听懂我的话吗?”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看到了萨米眼睛里的表情,并离开了房间。
  留在座位上的是一个满意的萨米·德灵,或者说在外表上仍是萨米·德灵的样子。
  女秘书随手关上了门,站了一会儿没有动。然后她摇着头马上决定去找他们的处长,一位叫约翰·曼特尔的男子。
  曼特尔沉默地听着那位年轻而且很漂亮的妇女在向他汇报。在他的额头上露出了几条沉思的皱纹,然后他摇着头。
  “您肯定德灵先生没有在开玩笑吗?”
  “完全肯定。他说话时是很严肃的。而且,他眼睛中的那种表情,我平生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面部表情。”
  曼特尔深思地看着她。
  “很奇怪。他想要国防资料。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资料只有国防部长才能看到,而不是一名小小的职员。他难道是患了自大狂了吗?”
  女秘书第一次发出了微笑。
  “我还记得德灵先生有一次曾开玩笑说他的名字与国防部长很相似。他曾说人们大概有可能把他当成国防部长……”
  “这样做塞缪尔·达灵恐怕会大力地禁止的,”曼特尔估计说,“名字的近似不是允许开这种玩笑的理由。我将同德灵谈话。请您告诉他,让他十一点左右到我这里来。”
  她在犹豫。
  “我现在应该对他说什么呢?”
  “您想怎么说您就怎么说。请您现在让我安心地工作吧。”
  女秘书慢慢地离开了房间,但她并没有回她的办公室。她思想斗争几分钟,然后她很快地下定决心去向情报部特派员报告。

  史密斯先生听到这件事以后很惊讶。他对待这件事比曼特尔先生严肃得多。曼特尔很可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史密斯请女秘书在前室里等着。
  她刚关上门,史密斯便展开了紧张的工作。他从一个壁式保险柜里取出一部电话,拨了号不耐烦地等待着。他不得不将一个号码说了两次。需要的用户终于接通了。
  “我是国防部的史密斯。这里发生了一些怪事,先生。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完全不可理解。但我在三天前得到了您关于必须观察每一个举止不一般的人的指示,而且……”
  他的话被那位不知名者所打断。一个精确的问题被提了出来。史密斯紧张地坐下了。他不得不特别地尊重他的谈话伙伴。
  “很好,先生。职员萨米·德灵要看秘密的国防计划。他还想看航天计划。他是很严肃地提出他的愿望的。他的女秘书说这种情况在他的身上还从来没有发现过。另外,她说德灵眼睛里的表情是异样的……”
  又提了一个简短的问题。
  “这个男子叫什么?”
  “萨米·德灵,先生。”
  “国防部长叫什么?”
  “塞缪尔·达灵,先生。可是这一点您自己知道哇。……”
  “谢谢,史密斯。这是我的命令:请您别让任何人觉察出来。女秘书将给德灵拿去所要的资料,当然是旧的和早已过时了的。不许怀疑德灵。”
  “是的,先生。您还有什么指示?”
  “对任何人都不要讲一个字,懂吗?我过两个小时到您那里。”
  “您想亲自……”
  史密斯没有把话说完。这种事还从来没有过。阿伦·D·默坎特这位西方情报机构最有权力的首长为一件可笑的小事操心。这一定是那个萨米·德灵在开玩笑,因为他的名字与国防部长这么相像。史密斯记得近几天还流传过关于默坎特的谣言。谣言说这位情报机构的首长加入了第三势力。
  “是的,我亲自来,”默坎特证实着。“再说一次:要最严格地保密!请您也把这一点告诉女秘书,指示完毕!”
  史密斯把电话放回了柜子里。
  当他将那位妇女呼唤到房间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他请她坐下。然后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您不要对任何人讲这件事。德灵先生好像是,哦,病了。大概是一种妄想症。过十分钟我将让人将一捆文件拿给您。然后您将它交给您的上级。您听懂了吗?”
  “听懂了,可是……”
  “不要可是!请您对德灵先生说,文件已经去要了,正在半路上。不要对任何人讲此事。”
  女秘书暗地里想到了处长。她已经对他讲过了。但曼特尔似乎不想管这件事。他甚至于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她点着头。
  “好,史密斯先生。我会对德灵先生这样讲的。如果他别再那么怪怪地看着我就好了。我怕他。”
  “胡说……小姐!”
  “汤姆森。克拉拉·汤姆森。”
  “您什么也别怕,克拉拉小姐。我认为,德灵先生是患了暂时性的精神障碍症。昨天的天气相当热。可能他晒太阳晒得时间太长了。”
  克拉拉·汤姆森虽然认为这并不足以原谅突然将自己当成国防部长的事,但她没有再说话。他点着头告别,回了她的办公室。处长曼特尔这时把她已经完全忘记了。

  当她进到办公室时,萨米抬起头在看着她。
  “啊,您把资料拿来了?”
  “还没有,先生。资料过十分钟以后送到。”
  “谢谢。您别让我等着。”
  “一切顺利,先生。”
  克拉拉很高兴能关上门。至少萨米·德灵看起来很理智。眼睛里那种奇怪的光芒不见了。但这想看秘密资料的荒谬命令却还在。
  十分钟后一位信使把文件拿来了。这些文件被装在一个红色的公文包内。公文包上写着:绝密。
  克拉拉盯着公文包。史密斯为什么要一起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呢?这后面掩藏的不只是一种心情吧?
  她拿着公文包,敲着德灵的办公室的门。当她听到了他的声音的时候便走了进来。她无声无息地把他要的资料给他放到了桌子上,并看着他。她发现,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目光。然而在那里也还有些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些很遥远的事物、无边无沿的事物。她觉得好像在往一个深渊里看。这个深渊深得可以使人坠入另一个世界。她思想混乱地转过身,并回她的屋里去了。
  萨米·德灵等门关上以后便打开了公文包,开始审阅资料。第一眼就已经向他表明,他的使命成功了。它们就在他的面前,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起码是一个大国的秘密。其他的个体变形者会在世界的其他洲取得同样的成功。明天,机长就会知道人类具有何种防御能力以及在什么地方入侵能取得成功了。因为这不单单是靠侵占这种傻呼呼的两腿动物的躯体所能办到的。尽管是在新主人的命令下,但他们必须保持自主。
  在他研究文件并满意地认为他们远远地高估了地球人的时候,时间在不停地流逝着。时钟的指针在向十一点靠近。

  在几个房间外,约翰·曼特尔想起了他与克拉拉·汤姆森的谈话。他与听之任之、不要为一名职员的玩笑而耽误时间的想法斗争了一会儿,但后来他想到了他的义务。这种玩笑会带来多么严重的麻烦呀。他按了他台式电话机的按钮。几秒钟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讲话。
  “是汤姆森小姐吗?德灵在干什么?您告诉他我要和他谈话了吗?”
  克拉拉几乎已经忘记了曼特尔。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曼特尔先生,如果您能忘记这件事可能会更好。那肯定只是德灵先生的一个玩笑。不要去管他了吧,而且……”
  “如果是那样您根本就不应该到我这里来。怎么?您想通知德灵先生我要找他谈话吗?”
  “我,我……”
  曼特尔没有再听下去,而是生气地挂上了电话。然后他一下子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他在通往前室的门口碰见了克拉拉。她看见他时她很害怕。
  “出什么事了?您要去哪里?”他问她。
  她思想更乱了。
  “去,去您那里,曼特尔先生。我想请您现在不要打搅德灵先生。他有重要的工作。”
  曼特尔惊讶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重要的工作?是吗?那我们可要看一看……”
  他从克拉拉的身边走了过去,并打开了门。他看到,他的下级正待在一大堆文件的旁边。
  德灵生气地抬起了头,不理解地看到进来的人正朝他走来。然后他才认出了进来的人。
  “哦,是曼特尔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曼特尔将两个拳头都砸到了桌面上。
  “您说,德灵先生,您开这样的玩笑您大概是疯了吧。随随便便地要绝密文件看。你以为那是擦屁股纸?您装得就好像是国防部长。即使是他也没有这个权利。你我就更没有那么简单了……您怎么了?”
  萨米发生了一种可怕的变化。起初他的眼睛不理解地望着那位暴跳如雷的处长,然后便变得空洞无物和没有光泽。当恢复了光泽后,这双眼睛显得很冷漠和没有同情心。萨米用很生硬的声音问道:“国防部长叫什么?”
  曼特尔使劲地吸了一口气。他完全弄糊涂了。
  “德灵!您疯了!您想说您忘了我们的首长叫什么?”
  萨米点着头。
  “是的,我忘了。他叫什么?”
  尽管曼特尔不想回答一个疯子所提出的问题,但他对面的那双冷酷的眼睛却在逼迫着他回答。
  “达灵,塞缪尔·达灵。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哇,德灵,因为由于你们名字的相似经常发生很不好意思的混淆。但这也远不能作为理由来……”
  他沉默了。在桌子后面萨米跳了起来。他指着他面前桌上的文件说道:“既然我不是国防部长,你们为什么把所要的资料拿给我呢?”
  曼特尔看了一眼文件。他自己也不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刚要说出他的估计,他后面的门就开了。
  史密斯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克拉拉·汤姆森。在史密斯的脸上有一道很生气的线条。
  曼特尔吓坏了。他知道这位不引人注目的史密斯拥有最大的权力。他犯了一个错误?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史密斯问道。他转向了曼特尔。“汤姆森小姐没有告诉您什么也不要做吗?”
  “他不听我的。”克拉拉插话说。
  “您到我那里向我报告说德灵先生开了一个玩笑,”曼特尔辩解着。“我想请德灵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他的名字与国防部长的名字相似也不能促使他……”
  没有人注意萨米·德灵。 他又坐下了。他眼睛里的活力突然消失了。他坐在他写字台的后面,头僵硬地抬着。眼睛没有表情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时间过去了五秒钟,一会儿也没有延长。然后,生命又回到了眼睛里。
  个体变形者认识到了他那致命的错误以后逃离了宿主的身体。事情弄得很狼狈。幸亏他能巧妙地改正了错误。然而他宁可回到他睡眠的身体里去,并在那里将被俘虏的智能人释放出来。
  萨米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除了像梦中的个别情况之外他对于所发生的事情已回忆不起来了。
  刚才他还坐在森林湖泊的边上钓着鱼,现在他却待在他的写字台的后面。他面前站着处长曼特尔。旁边是史密斯,门口处还有克拉拉她汤姆森在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想干什么,我的先生们?”他机械地问道。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摊在他面前的文件上。他认出了那个红色的公文包。他不理解地看着他的来访者。“这个公文包怎么到这里来了?”
  当曼特尔要讲出他的惊讶的时候,史密斯把他拦住了。他的理智使他闪电般地作出了反应。他虽然不理解其中的联系,但他想起了默坎特正在来这里的途中。他知道,这不会没有必然性的原因的。在这看来不要紧的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他或别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德灵先生,这都是过了时的汇报。我请您审查一下。部长让我把它们交给一位可靠的职员来办。”
  萨米一直还表现出了惊奇的样子,但他点了点头。
  “我非常感谢您和达灵先生对我的信任。这个任务应该什么时候办完呢?”
  “您不要管时间,德灵先生。曼特尔先生,您请走开。汤姆森小姐,您也请走开。我们不要打扰德灵先生。”
  他将一点儿都不能理解的曼特尔先生从办公室里拉了出去,并在克拉拉的后面关上了门。然后他才放松地喘了一口气。
  “事情还好。您听着,曼特尔先生,您差点儿办了一件大傻事。我虽然不知道后面隐藏着什么,但是默坎特先生已经在来这里的途中了。
  “西方情报局的局长,”曼特尔惊讶了。“这是不怎么可能的。”
  “可能的!请您回您的办公室,不要再管德灵先生的事了。这是命令。国防部长对此事一无所知。汤姆森小姐,您也要守口如瓶。今天晚上我向你们解释一切。”
  他看到她正在工作,但她没有再提问题。史密斯希望他很快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从默坎特那里。
  这时,萨米·德灵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坐在早已经失效的文件前,苦苦地回想着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荒谬的事。他只记得他还在森林湖边度着他的周末假期。他怎样来到他的办公室对他来说完全是个谜。他在白日做梦?那个又大又暗的洞穴里有一个像巨大的胡蜂一样的怪物。他自己就曾经是这个怪物!
  他失去了灵魂?他叹息着,并决定不再想这个谜。不必要的问题却总是引起他的怀疑。部里不可能使用一个半疯的工作人员的。他一定睡过觉了,因为他回想不起来有人曾把这些文件给他拿过来。
  阿伦·D·默坎特正准备会见一个身体已被一个个体变形者侵占过的人。这不是他的第一次这样的会见。几天前还有一个个体变形者钻到了他一个最亲密的工作人员的身体内试图使他失去战斗能力。只是他那闪电般的反应和他那带有暗示作用的心灵感应天赋才挽救了他。
  只有少数几个人有所预料的、期待中的入侵已经开始了。默坎特肯定,有多艘个体变形者的飞船在太阳系内活动着。其中一艘已被佩利·罗丹靠心灵迁移者角田多户的帮助给摧毁了,但这还远没有将所有的入侵者都消灭掉。
  默坎特加入了罗丹的行列,但在几天前回到了格陵兰基地,因为他作为西方世界情报局的局长可以为第三势力做许多事。

  当飞机着陆的时候,默坎特的思路被打断了。一辆快速汽车将他送进了国防部。有人马上将他领到了已经在等待他的史密斯处。
  “喂,史密斯,发生什么事了?他在哪里?”默坎特急不可耐地问道。
  “他还一无所知,先生。我可以领您到他那里去吗?”
  “可以,您就带路吧。”
  令史密斯惊讶的是他发现默坎特将他的手枪打开了保险,并便于掏出地将枪塞到了口袋里。他想请他的上级注意除了德灵之外就再没有危险的人了,但后来他闭住了嘴。他一声不吭地向前走着。默坎特同样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后面。
  当门突然被打开后萨米·德灵惊讶地朝上望着。史密斯他是认识的,但有一副善意的面孔的那位男子他却不认识。
  “是萨米·德灵吗?”那位不认识的人问道。“请您安安静静地坐着别动,并回答我的问题。您回答时不要迟疑。如有一点儿可疑运动的迹象我便开枪打死您。我叫默坎特。”
  萨米吃了一惊。他的嘴张得很大。他不能自主地盯着手枪的黑色枪口。他费劲地、互不连贯地说道:“您,您要我做什么?”
  “您为什么要那些只有国防部长才能看的文件?”
  “文件?天哪,这些文件是史密斯先生和曼特尔先生给我拿来的。我应该审阅这些文件。我可以要求看这些文件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些文件是有人拿给您看的?您坚决否认要过这些文件?”
  德灵在问自己,他的噩梦是否开始了一个新的阶段。
  “我对此一无所知。一切都那么奇怪。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
  “请您解释一下。”默坎特要求他,并紧张地弯下了腰。他没有丧失他的任何注意力。在他的身边站着史密斯。
  萨米犹豫着。在他看来,这整个的故事是如此难以相信,以至于他宁可沉默。最后,他克服了自我。一定有什么事,否则的话别人不会有那样的反应。
  “我当时在钓鱼,”他开始说道。当他看到了默坎特那惊讶的面孔时急忙补充道:“我当时正在一个森林湖边钓鱼。这一定是昨天的事了。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当时觉得好像我可以离开我的身体。几秒钟后我到了一个很大的洞穴里。我一时以为看到了我下面很深的地方的地球。这是一个荒谬的梦。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便坐在我这里的办公室里了。史密斯刚把这些文件拿来。这是事实,尽管我也不理解这个事实。我不知道在昨天和今天之间发生了什么。”
  默坎特点着头。
  “这有时会发生的,”他客气地承认着。“可是您这种情况还好。我们会弄清楚的。”
  “我的房东太太,”德灵建议着,“你们可以问她。”
  “我们会问的。”默坎特给史密斯下达了几条指示。

  史密斯到前室去了,并在同这时已经回来了的克拉拉·汤姆森在谈话。五分钟以后他回到了办公室。
  “德灵先生头一天的夜里在家里待着。他昨天下午比往常他的郊游回来得早,没有把鱼带回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瓦布勒太太强调说。“他变得很怪,而且马上便躺下睡了。”今天早上她觉得德灵先生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默坎特看着德灵。
  “您可以发誓您就是您自己吗?”
  “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德灵凝视着他。
  “我想说,您现在是否恢复了正常。很明显,您的记忆出现了空白。从昨天下午到两个小时以前您所做的和所说的,您现在都一无所知了。有人侵占了您的身体,并扮演了您的角色。”德灵开始想到,他认为是一个噩梦的事,却是可怕的现实。
  “您是一个地外生物的牺牲者。”默坎特补充道。
  “阿尔孔人?”萨米脱口而出地说道。
  默坎特摇了摇头。
  “我指的是所谓的IV(个体变形者),一种能将他们的灵魂植入他人身体的智能生物。在您这种情况下,个体变形者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他将您当成了国防部长。德灵终究与达灵很相似。那个地外生物钻进了一个错误的人的身体之中。这就是一切。您为世界作了无法估价的服务。由于您的名字。”
  默坎特早已将他的武器放回了口袋里。他弄明白了这个个体变形者已经离开了他宿主的身体。萨米·德灵给人一种健康而正常的印象。因此,没有人能从这种交换过程中幸存下来的理论是错误的。但同时默坎特也清楚了下一次攻击可能就是国防部长。他必须立即部署最严格的警卫。同时必须在新的攻击发生之前告知佩利·罗丹。
  默坎特给史密斯下达了几条指示。这位特工去采取必要的措施去了。他虽然不理解事情的各个方面,但他已经习惯了立即执行所有的指示。默坎特这时通过接线中心与他的格陵兰总部联系上了。从那里人们可以接通戈壁沙漠中佩利·罗丹的基地。
  默坎特听说,佩利·罗丹无法听电话。这位第三势力的创建者已经驾驶着阿尔孔人的宇宙飞船去了金星。
  默坎特忧虑地想到,他不得不暂时单独地来处理个体变形者的问题了。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八章

  沉重的岩块待在平坦的沙漠中央 。灼热的阳光照在它的上面。晒热了的空气闪着光在向上升。没有一点风。即使有一点点风也会将这热空气吹得四分五散的。
  突然有些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岩块在运动,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托着它向上升。它非常慢地开始漂浮了起来。
  这块岩石大约有两千斤,然而万有引力的法则对它来说似乎不适用了。它像一个充满了气体的气球继续在向上升,有些向旁边飘,然后突然掉到了地上,卷起了一片烟尘。就好像那只无的手将岩块抛了下来。
  岩块静静地躺着,就好像它从来没有以这种令人害怕的方式运动过。然而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块岩石并没有静止下来。它又运动了起来。这一次运动得更快、更稳。它升到了十米高的地方,并向一侧方向飞去。它不断地在向盐湖的岸边接近。当岩块垂直地掉入湖里并消失了的时候,环形的波浪便向四周传播开去。
  两公里远处站着三个人。他们在看着湖泊的方向。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是一个白头发的男子,颅骨特别高,皮肤是白色的。他满意地点着头。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年轻的妇女。她旁边的那个小个子日本人难为情地耸了耸肩膀。
  “我是一个无能的人,”他宣称说,“我简直做不到,斯隆小姐。”
  这个女孩转向了白发老人。“那时人们可以什么都甭做,克雷斯特先生。有纪田玉现在有些过于谦虚。频率侦察仪证明他是一个变异人。他也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变异人。他在两公里远处把一块上吨重的岩块举了起来。运用的只是他精神的力量。他已经掌握了心灵致动的能力,尽管还处于开始阶段。我曾用了许多年才达到我现在的完美程度。有纪田玉,如果您想当一名有耐心的学生,您是同样可以办到的。”
  阿尔孔人再次点了点头。
  “您不要垂头丧气,有纪田玉。您是缺少锻炼,这就是一切。最终您会有能力使自己变成一个非凡的人的。”
  有纪田玉谦虚地微笑着。
  “我同意您的意见,克雷斯特。我必须感谢大自然赠给我的天赋。您想继续上课吗?”
  克雷斯特深思地看着恢复了平静的湖面。然后他慢慢地点着头。但当他看到了斯隆的时候他说道:
  “您把岩石扔到了水里,斯隆小姐。您的心灵致动的力量是非同一般的。有纪田玉能不能从这里影响那块看不见的岩石呢?”
  安妮·斯隆看着日本人说道:“这我不知道。但我至少可以随时使这块岩石重新升到空中。有纪田玉在他现在待的地方能否够到它呢?盐湖并不深。”
  “有多深?”有纪田玉问道。“这个我恐怕必须知道。”
  克雷斯特已经在对着他的微型多用机讲话了。这台机器呈一条宽金属带的形状就固定在他的胳臂上。
  “是哈加德医生吗?您能帮忙将松石派到我们这里来吗?”
  安妮·斯隆弄明白了。
  “这不是那个有非凡天赋能穿过坚固的物体看东西的小个子日本女人吗?”
  克雷斯特点着头。
  “是的,很对。我想把她叫做心灵看物者。她将能够看到湖底的岩石,因而能确定水的深度。她的能力同样必须继续提高。如果她将来能看透较大部分的地壳的话,我们的变异人兵团里便有了一台活着的电视机了。”
  有纪田玉微笑着,“我的小女伴和我可以很好地相互补充,”他公开地说道。“如果这种合作能在变异人兵团内进行协调,世界上便没有力量能抵抗我们了。”
  “今天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克雷斯特说着,并望着聚集在几个月前在此着陆的“星尘号”壳体周围的低矮建筑群。看不见的是那里有一个半径为十公里、由永不枯竭的阿尔孔人反应堆供电的电能防护罩。一个小而苗条的身影朝着等待的人群走来。“我们这群人可不是用来对付人类的力量,而主要是用来对付地球外的敌人的。我们巡航飞船在月球上发出的后果严重的紧急呼救信号引来了更多的宇航者。我担心,地球的孤立状态结束了。”他中断了谈话,为的是欢迎松石。
  这位小个子的、漂亮的日本女人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白衬衣,使她那修长而形态完美的体形变得非常突出。有纪田玉高兴地看着这个姑娘。他爱上了她,并知道她也有这种感情。
  “您叫我,克雷斯特?”她用很温柔的声音问道。
  “是的,尽管您今天的功课已经结束了。有纪田玉提出了一个变异人各种能力相互协调的有趣的建议。盐湖那边,大约就在离岸边二百米那株已经干死了的灌木处的湖底有一块岩石。松石,您想法测定一下水深。有纪田玉需要这个数据来完成他的任务。您听懂了我的意思了吗?”
  姑娘点着头。她鼓励地朝她的新朋友微笑着,并闭上了眼睛。她精神的集中使她本来很光滑的额头上出现了很深的皱纹。有纪田玉紧靠着她站着,几乎已经挨着了她。她攥着他的胳臂。有纪田玉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流遍了他的全身。
  “我看到了!”他突然喊道。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他盯着湖面。“我看到了那块岩石。它在湖底其他的岩块之间。深度是二十米,不会再深。”
  克雷斯特赞同地点着头。
  “干得好,松石。看来您能传递您的能力。有纪田玉,现在轮到您了。”
  有纪田玉理解了克雷斯特想让他做什么。变异人的培训是阿尔孔人的事。佩利·罗丹将这支特种部队交给了克雷斯特,因为他拥有小心地与这些人交往的一切先决条件。过了一会儿,在岩块沉没地方升起了一小团气云。开始很缓慢,然后越来越快。水开始向上冒。一个一个的小波浪在向岸边传播过去。其他的波浪已经在水面的远处消失了。然后,岩块便从湖里冒了出来。
  “够了,”克雷斯特轻轻地说道。“有纪田玉,真的够了。我相信。我们今天可以下课了。”
  克雷斯特还想继续往下说,这时一个很细小的声音打断了他。他抬起了戴着微型多用机的胳臂回答道。
  “是的,我是克雷斯特。”
  来电话的是弗兰克·M·哈加德医生。他是来自澳大利亚的医学专家,抗白血病血清的发明者。克雷斯特的病就是用这种血清治好的。电话是他从“星尘号”打来的。
  “克雷斯特,默坎特发来的不好的消息。个体变形者又在活动。”
  “我原来就想到了。在什么地方?”
  “在美国。国防部长可能被变形了。默坎特在最近成功地防止了最坏的事情的发生,但他没有力量应付那仍然不清楚的情况。他问我们能不能提供帮助。”
  克雷斯特皱起了眉头。
  “我们当然会提供帮助。遗憾的是,佩利·罗丹还没回来。您与他联系上了吗?”
  “自从上次无线电通话以来,没有再联系。他们一定在返回的途中。”
  “请您试图与‘好望号’联系上,并向罗丹报告。或许他们会发现个体变形者的椭圆形飞船。他们是能将其摧毁的。角田多户在他那里。”
  “我一直在接收,”哈加德答道。“我用电台发出了呼叫信号。但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做些什么。”
  克雷斯特看了安妮·斯隆一眼。
  “是的,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建立了变异人兵团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担心兵团将面临第一次严峻的考验。”

  金星的丛林在冒着蒸汽。金星在往下落。这颗行星已经变成了巨大的银色月牙。其亮度已经超过了太阳的光辉。这当然是一种假象,因为实际上太阳是更亮的。但浓密的云层以很大的强度反射着它的光,以至于无法用肉眼去看太阳系的这第二颗行星。屏幕前那个男子的很瘦的身体没有移动,他在用灰眼珠里那睡眼惺松的表情注视着正在回落的行星。他现在已经将这颗行星纳入了他的庞大的计划。佩利·罗丹知道,地球对于人类来说已经变得太小了。
  总是沉默寡言的埃里克·马诺利医生就坐在佩利旁边的软椅上,他那矮小的身躯几乎消失在了巨大的靠背后面。马诺利也在注意着这颗正在落入无限远处的行星。它很像地球一亿年前的样子。
  很少给人印象的似乎是“好望号”指挥中心的第三个人。又矮又胖的雷金纳德·布尔,是已经报废了的“星尘号”的工程师。他现在正躺在床上。他的目光正在一本书的字里行间中移动着。他那很宽的皱纹间偶尔也露出开心的微笑。对于屏幕上的金星,他似乎根本不感兴趣。
  他后来也令人担心地沉默了下来。他摇着头合上了书,并把书放到了肚子上。这时人们可以看到这本书的封面。封面上画的是一片丛林,在沼泽的中央矗立着一艘细长的宇宙飞船。飞船已经沉没了一半。有一个人正站在打开了的空气闸门处,端着一把射线枪对着一个像恐龙似的巨型怪物,在进行自卫。
  “人们恐怕应该抓住这个家伙,”他确认道。“这种想象很不健康,我断言。”
  佩利·罗丹的目光并没有离开屏幕。他并没有转过头地问道:“人们应该把谁抓住?”
  “写了这本小说的那个家伙。”
  “哪本小说?”
  布利叹息着。
  “看哪,就在这儿——‘金星基地’。一部幻想小说。你想想,已经十年了。当时没有一个人想过飞到金星上去。这个家伙便随随便便地写了起来,让某个人建造了一艘飞船。当飞船插到了沼泽里以后,他便把金星布置得像在家里一样。他英勇地对付着恐龙和炎热,一直到最后他的朋友驾驶着第二艘飞船来到这里解救了他。这真让人难以相信。”
  佩利·罗丹把软椅转了转,并盯着布利的眼睛。他不得不时时地对这位布利的天真样子感到惊讶。这时除了布利和他之外没有一个人有这么高的智商。这一点,他们要感谢阿尔孔人的催眠培训。这次培训还使他们在短短几天内获得了整个人类都不具有的知识。数千年文化和文明的认识被储存到了这两个人的头脑里。这时人们没有看到布利这一点。相反,甚至于佩利罗丹在看到这副天真的脸时也经常低估他的朋友。但他很清楚这双蓝的眼睛后面隐藏着什么。
  “是什么东西这么让人难以相信?作者写得没有道理?金星上没有沼泽和恐龙?金星上不那么热?”
  布利又叹息了一下。
  “正是这样!这个家伙写得是对的。金星就像他所描写的那样。人们几乎可以认为他已经在我们之前到过金星。”他坐了起来,用右胳臂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真让人生气!”
  佩利宽容地微笑着。
  “你不过是嫉妒人家罢了。你是不能容忍作者在十年前就已经想象到了我们今天才实现的事情。他走到了他时间的前面。所以你非常生气。”
  “可是这射线枪,多么胡说呀。十年前连这种武器的理论基础都还没有。”
  “然而我们现在用的就是它。”
  布利的脸上显出了绝望的样子。
  “亲爱的朋友,我们并没有发明射线枪!”
  “这起什么作用呢?虽然是从阿尔孔人那里得到的,但我们有了这种武器。如果没有阿尔孔人,我们恐怕也不会来到这里,因为如果是那样,我们也不会有‘好望号’的。”
  布利认输了。
  “我不想争论。作者是个天才,走到了他那时代的前面,创作了不朽的著作,并且甚至于走到了我们的前面。如果他起码能犯点错误把金星描写成灰尘的行星也好哇!然而没有,他的描写非常准确!真让人生气,我都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了。我们无法给人类讲述任何新的东西了。”
  罗丹安慰地看着他。
  “你既然老是生气,你为什么又要读它呢?”
  对这个问题布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再回答,因为在他和佩利之间空气突然开始闪动起来。接着有一个人站在了本来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上。日本变异人角田多户没有打招呼就出现了,因为他太懒了,就连无线电通信舱与指挥中心之间的这几步路他都不愿意像正常人那样走过来。
  “好望号”是阿尔孔人巨型巡航飞船的子飞船。母船已经被摧毁在月球上。这艘子飞船按照地球人的眼光来看也是大得难以令人置信的。它的直径有六十米,呈球形,能够达到超光速的速度。抗万有引力装置可以使它克服任何加速阻力,因而可以加速到极高的速度。武器超过了人类的想象力。据克雷斯特说,该子飞船的活动半径为五百光年。所以,克雷斯特和托拉不能乘这艘飞船回到他们的家乡或他们帝国的某个基地。
  这艘飞船的无线电通信舱是一个真正的通信中心。角田还只能使用收发正常无线电波的小型无线电设备,用这种设备可以与地球进行联系。他要想理解其他设备的作用,恐怕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与戈壁基地的联系曾经有一度中断了。地球与金星之间的距离太大了。但由于他们在以很高的速度飞回地球,所以他们听到了哈加德医生不断的呼叫。
  布利并不习惯于这个日本人的这种变异功能。角田多户的突然出现使布利吓了一跳。突然看见一个人从虚无中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事。
  “我们没有办法对付这个家伙不打招呼就到处跑吗?”他生气地问道。
  角田友好地微笑着。
  佩利·罗丹中断了他与布利之间的一般性辩论。
  “您与戈壁联系上了?”
  “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日本人说道。他的微笑消失了,表情变得很严肃。“哈加德已经呼叫了好几个小时找我们。罗丹,是很不好的消息。个体变形者的入侵开始了。默坎特报告了好几个个体变形者侵占了重要人物身体的案例。哈加德说,发现了一个却没起什么作用。那个个体变形者撤退走了,并在寻求新的牺牲者。”
  布利把几秒钟以前曾弄得他很不高兴的那本书推到了一边。他站了起来。眼睛里闪出了一种坚毅的目光。
  “入侵?我们已经消灭了那艘入侵者的飞船!”
  佩利·罗丹对马诺利说道:“我们现在把金星放下,埃里克。请你把地球显示在屏幕上。用最高的加速度。就像我们要对付陌生生物的多艘飞船一样。”
  屏幕上的图像发生了变化。一个蓝绿色的星星出现在了屏幕上,它旁边有一个小亮点。这就是月球。
  佩利又对角田多户说道:“还有什么消息?”
  “克雷斯特要求我们立刻返回戈壁。他要使用变异人兵团,因为他没有看到对付入侵的其他可能性。他想同您讲话。”
  “我们走,”佩利·罗丹点着头往前走。角田多户稍微看了布利一眼,脸上掠过了一丝微笑。然后他便消失了。

  当佩利·罗丹走进无线电通信中心时,日本人已经在设备前恭候罗丹了。
  “我是罗丹。”他说道。
  “我是克雷斯特。您听好,罗丹,形势非常严重。默坎特已经绝望。他曾请求支援。”
  “我们会赶快的 ”佩利承诺着。
  “或许您会发现个体变形者的某一艘飞船,”克雷斯特期望着。“如果是那样,角田多户可以用经受了考验的方式去对付它。”
  “这一次他们会变得更加小心的,克雷斯特。他们已经被警告过了。但愿他们没有带来任何盟友。”
  “不会的。个体变形者们的脾气使得他们不会理解其他的民族。他们自以为已经优秀得足以战胜任何敌人。我甚至于都认为我们不可能战胜他们。”
  “您又低估了我们的力量了,克雷斯特。另外,我在金星上已经找到了一块适当的地方。我们将在那里建立我们的第二个基地,并加速培训变异人。”
  “这还有时间,”克雷斯特说道。“首先必须打退入侵。人类还料想不到他们会面临什么。我担心个体变形者在地球上已经有了从那里发起攻击的坚固基地。如果他们用一艘运动着的飞船作为基地,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有没有迹象表明它可能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您必须跟默坎特来谈。他得到了一些被个体变形者侵占过然后又释放了的人的情况。”
  佩利·罗丹感到很惊讶。
  “我原想被个体变形者侵占过的人一定会死掉的。这一点发生了变化了吗?”
  “我们原来想错了。被个体变形者侵占过的人并没有留下有害的后遗症。”
  “太好了。这对我们有利。再有,克雷斯特:您大概也清楚我们决不能丧失我们对于世界各大国的优势地位。只有我们的存在才促成了世界的统一。如果没有第三势力,地球又会陷入无法克服的冲突的混乱之中。所以,我认为打退入侵是命运攸关的大事。如果不能成功,我们的威望便没有了。”
  罗丹看到克雷斯特那故意做作的微笑时对克雷斯特说道:
  “不仅是我们的威信会丧失掉,而是整个人类。我们也包括在内。正电子电脑向我们预告,我们正处在一场危机之中。”
  “电脑对于我们的前景说了些什么?”
  “至少是一半对一半。”
  佩利考虑着。然后他问道:“‘好望号’的活动半径有五百光年。人们不能到个体变形者的老家去吗?”
  克雷斯特叹息着。
  “他们形成了一种令人担心的活动性,罗丹。以后恐怕能考虑这种可能性。在今天我觉得没有前途。个体变形者具有不可克服的防御。”
  “我们走着看吧。”佩利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请您现在接通与默坎特的联系。我希望一到家就能在基地见到他或他的委托人。我们要一起制定一个计划。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暂时没有了。托拉的行为很理智。”
  佩利耸了耸肩膀。克雷斯特提到托拉弄得佩利很不好意思。
  佩利沉思地回到了指挥中心。

  阿尔孔人探险队的这位女机长是一个非凡的妇女,尽管她带有病态似的成见。在她的眼里,人类还是半野蛮的生物。仅仅是在压力下她才表示愿意与罗丹合作。她知道她搁浅在了一个陌生的太阳系中。如果没有人类的帮助她无法再回她的家乡。她自己的民族是高度文明的,但却已经退化了。他的民族是不会伸把手来寻找和援救她的。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觉察到她的科研巡航飞船的损失。
  托拉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好在克雷斯特是站在罗丹的一方,并经常地给他解释托拉那难以理解的行为的心理学背景。
  佩利·罗丹又耸了耸肩膀走进了指挥中心。在屏幕上已经可以看到地球了。
  默坎特没有自己来。西方集团安全的责任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他不能再离开格陵兰冰层下面他的要塞,他在那里领导着他的活动,调动着他的工作人员。
  其中之一就是克莱因上尉,最有能力的情报官员和罗丹的盟友。默坎特任命了他为自己与罗丹联系的联络员。
  克莱因上尉被允许进入了电能防护罩,并在几分钟之后站到了佩利·罗丹的对面。五个小时以前,罗丹还在金星上。克雷斯特安静地一声不吭地坐在后面托拉身边的一个长沙发上。布利、马诺利、哈加德医生和心灵感应者约翰马歇尔也都在场。
  佩利向克莱因点了点头。
  “请您报告吧。我大概可以认为默坎特已经将全权交给了您,并将情况告诉了您。形势有多么严重?”
  “够严重的。至于非常秘密地入侵的后果就更不用谈了。个体变形者善于学习。起初他们很笨,曾很容易地被发觉了。但这也没起多大的帮助作用,因为他们马上离开了被侵占人的身体,并将独立的思考还给了这些人。这些人便失去了对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个体变形者正在寻找新的牺牲者。今天,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会聪明得几乎不会再被发现。如果不马上将被侵占的人杀死,个体变形者是不可能变得无害的。我们看不到任何出路。”
  “可是有一个办法,”佩利严肃地说道。“个体变形者在地球上有一个基地。他们的身体就待在这基地里面。这个身体被当成了关押人的意识的监狱。如果我们找到这个基地,并将其身体杀死,个体变形者也会变得无害的。他们需要保持与他们身体的联系才能生存。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但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这样的。”佩利沉默了一会儿。托拉与克雷斯特在身后耳语着,并且说服了他。在他们那金色的目光里露出了怀疑。她又在挑拨克雷斯特去反对人类吗?佩利觉得很生气,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终究有一天这个女人会理解到她是多么需要人类。“接着讲,克莱因上尉,默坎特有什么建议?”
  “持续不断地监视所有的重要人物,以防止在那里发生渗透。除此之外,还没有任何建议。”
  “这太少了,”佩利承认道。克雷斯特在后边站了起来。“啊,克雷斯特,您想说些什么吗?”
  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了这位高个子的科学家。
  他那明亮的眼睛在不安地转动着。这种眼神人们在他的身上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带着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托拉的话使我相信,反对个体变形者的任何斗争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有同他们打交道的经验。迄今为止,他们已经占领了他们所找到的每一个地方。我们当时无法在我们银河系帝国的周围建立一个稠密的封锁带。我们也无法将飞近的每一艘椭圆形飞船都消灭掉。帝国已经不存在了。宇宙中再也没有力量能够抵御个体变形者了。”
  佩利皱着眉头。
  “您为什么对我们讲这些,克雷斯特?托拉让您这样做的?”
  克雷斯特有些狼狈地向周围看着。托拉站了起来。她就像一位复仇女神似的站在那里,她那金色的眼睛里冒着火光。她那明亮的头发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几乎都看不出来了,只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肤才慢慢地开始变成了棕色。她是美丽的,是非地球上的那种美。
  “是的,是我让他这样做的,佩利·罗丹。您像我一样知道,长时间的疾病使他变得衰弱,特别是他的精力。如果我们留在地球上进行反对个体变形者的没有前途的斗争,我们会用尽我们最后的力量。我曾向克雷斯特建议离开这个太阳系去寻找一个新的还没有被个体变形者发现的系统。克雷斯特已经同意了我的建议。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改变此种情况了。”
  佩利警告地看了布利一眼。这个有时过于激动的工程师和电子学家正要朝托拉的方向移动。
  “因而您想抛弃地球,”佩利义正词严地说道。“想抛弃曾准备帮助您的地球。”
  “谁帮助了谁?”女机长愤怒地喊道。
  “帮助是相互的。假如没有我们,克雷斯特恐怕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可是如果没有您,在对月球的袭击中丧命的那些乘员还能活着。我们是两清了。”
  “还远远没有两清。另外,我请您老老实实地回答另一个问题:这些个体变形者他们在分类学上比阿尔孔人还高吗?您对他们的评价更高?”
  托拉脸红了。
  “您怎么会想起提这样的问题?那些像昆虫一般的个体变形者当然属于没有资格征服宇宙的一种原始生物了。”
  “那您在他们面前逃跑呢?”佩利暗含着讽刺地打断了她的话。“这是很令人吃惊的。这对您的骄傲没有影响吗,托拉?”
  克雷斯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很显然,整个形势使他特别为难。他很高兴不得不刺伤托拉一下。
  “是必要性逼迫我们这样做的。我们这里没有战胜个体变形者的武器。”
  “事情正是因为没有这种武器而发生的。我们会研制武器。我们地球人决不认为个体变形者的入侵是无法改变的了。我们会自卫。我们会驱逐他们。而您,托拉,您会在这方面帮助我们。”
  “您不能强迫我。”她骄傲地看着他。
  “能,”佩利从容地点着头,“我会这样做的。没有‘好望号’,您就没有力量了,托拉。从现在起您和您的任何一个机器人都不许再踏进好望号 。您不许离开您在基地内的住所。”
  “您想把我关起来?”托拉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目光。“您不敢这样做!”
  “我不是把您关起来,而只是打退个体变形者的入侵,并采取我认为必要的措施。克雷斯特曾经说过,我们地球人在许多方面与早期的阿尔孔人一样。他说得对。当我们有一个目标的时候,我们是很坚定的。我的目标是使个体变形者变得无害,并找到一种既能对付他们以后也对阿尔孔人有用的武器。您,托拉不会阻止我 这样做的。您也不能驾驶着‘好望号逃跑。您现在听懂了吗?”
  托拉向他投去了充满仇恨的目光。虽然如此,在罗丹看来托拉的反应还是比较含蓄的。是的,他甚至于觉得她神经错乱了似的。她眼中的仇恨消失了,让位给了一种难以言状的表情。罗丹却不能再跟她纠缠了。
  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他没料想到这时克雷斯特也下定了决心。阿尔孔人探险队的这位科学领导人了解宇宙中的许多民族,他突然非常肯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将接受银河大帝国的遗产。当他有了这种认识后,他并不感到丝毫的遗憾。
  静下来以后,克莱因上尉说道:“李斋东,我们的亚洲联邦的盟友,失踪了。默坎特认为个体变形者侵占了他。”
  这对于佩利罗丹来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如果默坎特的估计是正确的,个体变形者便会第一次直接对第三势力进行打击。
  “失踪会意味着什么呢?”佩利担心地问道。
  “李私自离开了格陵兰。默坎特相信,个体变形者想将大国各个击破。”
  “为此,他们正好需要联络员?”佩利不信任地望着克莱因。上尉感觉到了他的对面发生了什么。他摇着头。
  “如果您相信个体变形者抓住了我,我不得不对您感到失望。您没有办法确认个体变形者的存在吗?”
  “频率侦察仪!”布利几乎很无聊地加入了讨论。
  佩利朝他点着头,并掩盖了因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感到的恼火。这是一个办法。很敏感的接收机能够录下人脑的震动,并记录下它的频率。正常头脑与变异人头脑之间尽管区别很小,但却很容易区分。正常人与被侵占的人头脑间的频率差一定是很大的!
  “对的,布利。这样,我们的手里便有了识别被个体变形者侵占的个体的手段。问问你们自己,如果这种事发生了,我们做什么。我们不能简简单单地将这种人杀死。它不能继续帮助我们将个体变形者从一个又一个的身体中驱逐出去。”
  克雷斯特在后面又活跃了起来。他没有管一直在沉默着的托拉,而是说道:
  “个体变形者留下的身体必须被消灭。那时,人的智能会回到自己的体内,但个体变形者的智能却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死掉了。这是他们的惟一的弱点。我们必须利用这个弱点。”
  “我们应该如何跟踪他们智能的踪迹呢?”
  克雷斯特在后面微笑着。
  “经验会告诉我们这个。我们的变异人有什么用呢?大概他们能成功地在个体变形者的身体与灵魂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大概可以。”佩利没有多少信心地赞同着。他认为不可能在他们像光一样快的道路上跟踪某个非物质的东西。灵魂是能。人们固然可以找到他们,但不可能跟踪他们。或者有可能?
  克莱因直等到出现了间歇才说道:“默坎特请您开始跟踪李。李可能造成最大的损失。默坎特认为,个体变形者会试图恢复地球的不统一状态,以便更容易对付它。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李在哪儿?”
  “他的踪迹在亚洲联邦消失了。”
  佩利看着布利。
  “请你把恩斯特 埃勒特带到这里来,布利。快!”
  工程师没有反问便消失了。克雷斯特把眼眉都拉高了。
  “埃勒特应当做什么?”他惊讶地问道。
  佩利微笑着。
  “恩斯特·埃勒特的能力超过了人脑能想象的一切。他是一个时间心灵迁移者。他能将他的灵魂派到未来世界去。或许他能找到个体变形者的隐藏地。”
  “时间心灵迁移者?”克莱因不解地嘟囔着。然后,他耸了耸肩膀,不再讲话 了。佩利·罗丹恐怕已经知道他在做什么。
  当埃勒特走进来时,知道这个男子能力的人在第一眼便无法抑制住一定的失望。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表明他具有非凡的天赋。只有在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永不熄灭的火焰。佩利想到,当他往里看时,那将是一双能看到一段永恒的眼睛。
  “我们正在讨论我们的计划,”佩利欢迎着他。“个体变形者已经开始了入侵。亚洲情报局的特工李少尉估计被他们侵占了。角田多户将陪伴您。我希望,您能取得成功。在您出发之前,您将从我这里得到两部频率侦察仪和其他指示。”佩利停了一会儿,然后又陷入深思地说道。“我一直反对使用您的能力,埃勒特先生。请您允许我提一个问题:您已经不只一次地用您的灵魂到未来中停留。再有:您能离开并能重新找到您的身体的事实使您与个体变形者处于同一水平。是的,您甚至于已经超过了他们,因为您的灵魂没有被束缚于当前的环境。您现在懂得了我为什么让您去对付个体变形者了吧?如果有一个人对他们来说能构成现实的危险的话,那就是您!但现在再回到我原来的问题上来:您经常在未来中停留,埃勒特。您在那里有没有发现过第三势力存在的迹象?我们会成功地结束这场反对入侵者的斗争吗?”
  埃勒特的脸上掠过了一个阴影。
  “我不得不令您失望。没有,没有像您所说的那样。未来不是具体的。有许多条道路通向未来,或者更清楚地讲:不只有一种未来。当前是现实的,是从确定的过去得出来的。但未来却是非现实的和不确定的。当前的最小的事件都可能改变未来。因此,我至今没有在不可变的未来中停留过。您听懂了我的意思了吗?”
  当佩利慢慢地在点头时,他继续说道:“有数千种不同的未来,带佩利·罗丹和不带佩利·罗丹的未来。但只有一种可能性会变成现实性。我知道,您现在会失望的,但我能去未来旅行的能力是完全没有任何价值的。我有可能陷入错误的时间洪流中,并因此作出错误的报告。”
  “您怎么知道这一切,为什么您不较早地讲出这一切呢?”佩利带些责备地问道。
  “我不知道这些,”埃勒特窘迫地承认道。“在过去的日子里我曾作过各种实验。在许多可能的世界中,只有一种在后来变成了现实,但我没有根据说哪一种将变成现实。”
  “这么说,”佩利·罗丹很困难地说道,“您作为预言家已经变得没有价值了。”
  埃勒特遗憾地点着头。但他眼睛里那知识的光芒仍然存在。他在骗人吗?佩利用疑问的眼光看了看心灵感应者马歇尔。马歇尔慢慢地摇着头。埃勒特说的是真话。
  “作为预言家,”佩利继续说道,“您可能是没有价值的,但并不是作为入侵者的对手也失去了价值。您可以离开您的身体并试图去跟踪个体变形者。”
  “我将同角田多户一起努力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埃勒特说道,并点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以后他补充道。“无数未来的可能性之一说到,我再过几周将不再生存。但正如所说过的那样,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性。它可能完全是对的,就像我将在最遥远的未来能帮助您加强伟大的银河帝国的存在的那个可能性一样。”
  佩利沉默地望着他与日本的心灵迁移者一起离开了会议中心。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九章

  在格陵兰大陆冰下面三千多米的深处 ,地球实力集团的三位总统会面了。但这一次不是为了制定反对罗丹的计划,而是为了找到对付入侵者的那惟一有效的途径。
  默坎特在场。佩利·罗丹借助电视转播设备的帮助也在参加讨论。与会者可以看到罗丹,并能听到他的讲话。没有任何东西表明在他们之间相隔着数千公里。
  默坎特讲了开场白后,佩利·罗丹要求讲讲战略形势。
  “我的先生们,”佩利开始讲道,并马上讲到了正题。“如果我们不以最快的速度行动,我们就会失败。幸亏我们达成了统一。实际上一切边界都没有了。你们三位,我的总统先生,在统治着世界,如果不考虑阿尔孔人的力量和我的话。在经济上紧密的协调也开始了。我必须请你们批准允许我的朋友们不受阻碍地在你们的国家里活动。不受阻碍,意味着他们必须能够自由地进出政府的及情报机构的所有部门。我的工作人员有任务监视地球的一切重要人物,以便能立刻发觉他们中的某个人被个体变形者所侵占。为此,不受限制的全权是必要的。我不得不请求你们赋予我这个全权。”
  会场上出现了令人吃惊的沉寂。没有一个人敢于简单地拒绝佩利·罗丹的建议 。
  默坎特插话说:“显然,总统先生们已经认识到了这一非凡做法的绝对必然性,并会作出相应的指示。然而,我的先生们,这是你们所愿意做的,不是吗?”
  西方集团的总统点了点头。亚洲联邦和东方集团的总统慢慢地也同意了。他们也看不到其他的出路。
  佩利轻松地出了一口气。这第一轮取得了胜利。
  “谢谢,我的先生们。现在来谈第二项议程。正如你们所知,我已经创办了一个经济组织。它的名字叫通用宇宙公司。这个托拉斯的经理是霍默·G·亚当斯。他是一位著名的财政天才。在世界各地都有我的厂子。通用宇宙公司的流动资本目前有三百五十亿美元。如果你们愿意在这个领域内正式同我合作的话,我方愿意为一个即将上马的项目预付三百个亿。”
  亚洲联邦的总统鞠了一躬。
  “您指的是什么项目?”他急不可耐地问道。
  佩利·罗丹微笑着。
  “一支空间飞船船队!地球需要一支空间飞船船队。”
  三个人议论纷纷地谈着。罗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们的努力不应该再用于扩充军备上,而应该用于建设这支空间飞船船队上。地球的整个经济都可以从这个计划中得到好处。新的工业部门会产生。数百万人将得到就业的机会。这讲的是纯经济方面以及它的好处。但拥有一支空间飞船船队还有军事上的原因。你们摧毁了阿尔孔人在月球上的巡航飞船。它自动地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这信号将无线电波以超光速的速度发向了宇宙。这些信号被能够进行空间飞行的生物所截获。现在发生的入侵就是后果之一。其他的民族同样会感到好奇而到我们这里来。地球必须准备反击新的入侵。为此,空间飞船船队是必要的。我希望这番讲话能使你们也确信它的必然的逻辑性。”
  这件事办成了。罗丹的建议被一致通过了。于是他提出了下一个要求。这就是三位总统要严肃地考虑怎样能组建一个联合政府。他在结束他的建议时说道:“必须一劳永逸地保证停止各民族的分裂。空间飞船船队的产生将促进统一的思想,但在纯粹的外表上也必须使共同归属的感情得到滋养。世界政府这样一个曾被人嘲笑过的空想主义者的梦想,必须变成现实。实现这件事的时机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利过。共同的危险和建设一支空间飞船船队的共同的未来的努力是很好的催生婆。我请求你们尽快地开始相应的谈判。我的先生们,我今天就讲到这里。我想,你们现在可以在没有我的情况下结束这次会议。你们内部的问题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默坎特会在以后将主要内容告诉我。我感谢你们给予我的信任。我不会滥用这个信任的。”
  墙壁式屏幕消失了。
  在随后出现的沉默中默坎特说道:“这样,目标便已经确定了下来,我的总统先生们。我们能否达到这个目标就要仰仗诸位了。为了使我们今天就能够取得具体的结果,我认为有必要将那位在一切经济和财政问题上能给我们提供咨询的人请到这里来。我的先生们,现在请允许我把通用宇宙公司的经理霍默·G·亚当斯介绍给你们。”

  在中京的旅馆房间内,恩斯特·埃勒特和角田多户正在讨论他们的打算。
  “您一定能行的,”埃勒特恳切地说道,“请您想一想您是怎样把个体变形者的椭圆形飞船消灭掉的。您曾带着炸弹用心灵迁移的方法到了敌人那里。您既然能带上一枚炸弹,带上一个人一定也是可能的。您证明了您能靠心灵使您接触的物质迁移。松石能将她的透视能力传给别人。”
  “您大概是对的,”日本人客气地微笑着。“这恐怕要由试验来决定。老实讲,我迄今还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我们一定会试验成功的。”
  “您带我到未来世界去怎么样?”日本人问道。“那样我们就能互相帮助了。”
  埃勒特禁不住笑了。
  “这是我们力量的值得赞扬的协同,”他开玩笑似的说道。
  “如果克雷斯特能想到这个……”
  角田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想到了他的任务。
  “我们找到了李,”他肯定地说道,“我们怎样处置他呢?我们将如何知道他做没做蠢事呢?我们也不能警告亚洲人的机关,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中间有谁已经属于个体变形者了。”
  这时,他们的微型多用机响了起来。两个人按了接收按钮。
  第二个心灵迁移者拉·斯楚拜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刚刚去了机场,并拿到了去中京的同温层客机的机票。起飞时间是明天早上六点三十五分。”
  “这么早!”毕生喜欢早上睡懒觉的埃勒特叹息着。“这个家伙想在巴唐做什么?”
  “不知道,”楚拜答道。“他没有对卖机票的职员讲他旅行的原因。”
  “他什么时候到巴唐?”埃勒特问道。
  “飞行时间需要两个小时,也就是八点半到。”
  “我们将在巴唐接待他。”埃勒特点着头。

  一小时以后那位壮实的非洲人出现在了旅馆房间的中央。当他看到角田和埃勒特不自觉地吓了一跳时,他整个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有人能习惯于看到一个人从虚无中出现。心灵迁移者也不例外。
  “您知道,”日本人问道,“我们的朋友想在西藏干什么吗?如果我没有错的话,巴唐就在西藏方向上。”
  “您没有错,”拉斯证实道。“整整两千公里。真是漂亮的一跃。我们怎样安置他?”
  “我们将埃勒特夹在中间。那样,我们大概可以办得到。”角田说道。
  拉斯·楚拜理解了另一个人的打算,怀疑地摇着头。
  “为什么不呢?”日本人微笑着。“他并没有一颗中型炸弹那么重嘛。”
  飞机按时着陆了。李下了飞机,没有向四周看看便向办公楼走去。他似乎觉得很安全。由于日本人在这里最不引人注目,所以角田接受了直接监视的任务。他用手表带内的微型无线电设备与他的两名伙伴保持着不断的联络。
  李没有带行李,却带了一笔较大数量的现金。他怎么来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可能李本人也不知道。他在该城市最昂贵的旅馆内租了一个房间,预付了三天的房费,并在上午的剩余时间内没有再露面。角田坐在旅馆对面的一家米酒馆里感到很无聊。如果他没有很快被替换的话,他会出溜到桌子下睡死过去的。
  中午时分,拉斯来替换他。他喝了一口米酒,向角田承诺他愿意在这里一直坚持到晚上。然后,日本人有些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酒馆,回到旅馆。埃勒特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他。
  “李想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埃勒特躺在他的床上在读着一本书。当角田踏进房间时,埃勒特将书放到了一边提出了他整个上午都在考虑的问题。他本来并没有期待着回答。
  “不知道,”角田叹息着。“我们无法轻轻松松地问他。您不能看看未来去了解李的意图吗?”
  “我怎么能知道我会陷入未来的某个概率层面呢还是会陷入到未来的现实性中去呢。幸亏我没有被束缚在我的身体上,而能够作为没有物质的智能自由地运动,甚至于跨过时间的河流,但我并不知道我所看到的会不会发生。”
  “请您试验一下!”对这个问题无法使自己有个正确想象的角田建议着。“我在这段时间内注意着您睡眠的身体。”
  埃勒特点着头,仍然平静地躺着。
  “这没有任何害处的,”他承认道。“但会持续多久我也不知道。”
  角田站起身去锁门。当他回来的时候埃勒特已经一动不动地闭着眼躺在了他的床上。日本人朝着他弯下了腰。然后他吓了一跳。埃勒特停止了呼吸,或许这只是一种假象?脉搏变得很弱。当角田掐他的面颊时,这位时间心灵迁移者并没有反应。
  日本人也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没有任何东西打扰这下午的安静。

  这时,李正待在几条街以外他的旅馆房间里。
  侵占了李的身体的个体变形者的意识正在与椭圆形飞船内他的机长进行联络。指示在精确地执行,没有任何个人的评价。“从外部保护我们在第三颗行星上基地的计划必须放弃。自称为李的那个人已经受到怀疑。再寻找一个新的身体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整个工作都要重新开始。除此之外,对于李还只是怀疑,并没有完全肯定。李在巴唐还要待两天以便以后乘远程飞机去美国。其他指示以后再发。”
  从这时起,李在毫无目的和目标地运动着。他吃了饭没有计划地在城里转悠,也不去管他的跟踪者。第三天他买了一张去香港的机票和一张转机去内华达卡森城的机票。
  像所期待的那样,埃勒特的试验没有成效。相反,他把精神搞得更加混乱。他离开了当前,进入到了未来。他那没有身体的灵魂漂浮在李的上方,而李却正在从香港飞往卡森城。时间河流中的一次侧移展现了另一种可能性。同一架飞机,但李却不在里面。现实性是什么呢?
  埃勒特开始想到他的能力的价值有多么小。当前的每个时刻中都是一个旋转的中心,它可以通向未来的各个方向。只有当前能决定未来的走向。展望这个未来只能看到数以百万计的可能性。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哪一种可能性会变成现实性。
  因此,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因此他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他还不能完全认识清楚。他必须与罗丹讨论此事。如果他的理论是对的,个体变形者在地球上的日子便屈指可数了。
  他必须回到基地去。
  佩利·罗丹朝恩斯特埃勒特点着头。两个人单独地待在旧的“星尘号”的指挥中心内。由于某种多愁善感的情绪,佩利很喜欢把这里当成聚会的地点。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埃勒特开始汇报。
  “我们让李一个人飞到美国去了,因为我们知道他的目标。这时约翰·马歇尔一定已经注意到他了。我听说,安妮·斯隆也在卡森城。您关于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内华达发射场的估计大概是正确的。”
  “可以这样认为。”罗丹心平气和地证实着。
  “当我在巴唐离开我的身体监视着李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事实:个体变形者之间能通过心灵感应相互交谈。我甚至于可以听懂他们的一部分谈话。在没有身体的情况下,我们的灵魂工作起来更完美和更成熟。我相信,在必要时我甚至于可以直接与个体变形者建立联系,但我认为如果他们不了解这种可能性就更好了。我确信,跟踪某个无身体的个体变形者将是有可能的。即由每一个心灵迁移者来跟踪。心灵迁移者在运动时要将他们的整个身体移到更高的维数中去,并使身体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他们是精灵,因而与个体变形者有很近的亲缘关系。在这样一种状态下,角田或拉斯,或者也有我,在他离开某个人体回他自己身体时去接触他,应该是完全可能的。”
  佩利·罗丹很注意地听完了他的汇报。罗丹那天才的头脑迅速地考虑着这些可能性,权衡着这些机遇。阿尔孔人的渊博知识帮助了他。记忆的存储器给他提供着信息。
  “您说得对,埃勒特。我们将由试验来决定。我相信,李是带着特殊任务飞到内华达去的。安妮·斯隆会将李的每一个步骤都报告给我的。但是这里还有另一件事我要跟您谈。您知道,我从来没有使用过您的时间心灵迁移的能力促使我这样做,首先有一个伦理学方面的原因。另外现在已经发现由于错综复杂的概率层面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清楚地看到未来。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得不请求您来一次例外。发生了某件很奇怪的事。”
  埃勒特很感兴趣地弯下了腰接过了佩利递给他的那张报纸。大标题正经八百地跃入了他的眼帘。他开始专注地读着。
  这是一篇文章:

  六岁女孩用公务手枪杀死了父亲
  一个儿童的无法解释的谋杀

  专题报道

  新墨西哥州梅西亚消息
  本世纪最无法解释的一件谋杀案昨天上午发生在梅西亚。小女孩贝蒂·托弗利本来是坐在父亲的腿上,但她扯下了她父亲的重型公务手枪,将她父亲打死了。
  这个小孩以前手里从来没有拿过这种武器,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使用它。

  文章中继续强调说,阿伦·G·托弗利是科学家和核研究人员。他决定性地参与了最后一批原子弹的改进工作,负责沙漠中的试验工作。专题报道的作者充满怀疑地强调,在几分钟前贝蒂还高兴地奔向她的父亲,但后来却突然愣住了。然后,那把手枪自己就飞到了她的手里。当然,一个处于歇斯底里边缘的人的叙述不可能是认真的。一个六岁儿童对她父亲的谋杀起码是不正常的,需要在心理学方面进行深入地研究。

  埃勒特仰着头注视着佩利那探寻着的目光。
  “怎么样?您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埃勒特耸了耸肩。
  “不可理解!特别是女孩的说法令我深思。”
  “我也如此,”佩利承认道。“我有一个推测,但我希望能够肯定下来。因此我想请您研究一下这个孩子。我想知道她是怎样变成这个样子的。您能把这调查清楚吗?”
  “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的。因为不管通向未来的路如何,人性是始终不变的。我能找到哪些概率层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贝蒂·托弗利还活着。”
  “我曾经这样想过,埃勒特。您必须到新墨西哥去还是可以在这里运作?”
  “如果我能到那里会更加有利。另外,那里距卡森城便只有几步路了。”
  佩利·罗丹点着头。
  “好吧。请您马上飞过去。您直接向我汇报。我对这个小蒂很感兴趣。”

  内华达航天港是西方的空间航行港。
  密密麻麻的封锁带包围着这个地域,阻碍着每一个没有被授权者的进入。可惜这些措施却挡不住那些个体变形者。他们随时可以越过安全区,并能利用人类的身体作为伪装。
  因此,罗丹的工作人员在封锁区内进行警戒是没有必要的。对于负责安全勤务的伯纳斯上尉来说这固然是不对的,但他有他最高上级默坎特的命令。这些命令,有一些他不再理解。在封锁区内没有任何东西可找的人也不准入内。这是明确而简单的。现在任何陌生人都可以插手基本上与其无关的事。比如这位马歇尔。这个家伙总是在笑,就好像他知道一切。
  约翰·马歇尔,就是那位借助他那心灵感应天赋而在澳大利亚阻止了一次银行抢劫并这样来到了罗丹处的男子,可以在内华达航天港内自由地转悠。他利用这个机会了解了这个庞大的设施。他认识空间研究指挥部的首长庞德尔将军和他的副官莫里斯上校。与航天医学家弗利普斯医生及科研项目领导人兼加利福尼亚航天学院院长雷曼教授,他同样有亲密的往来。当然他也认识伯纳斯上尉。
  迄今为止,他没有侦察到一个个体变形者。约翰绞尽了脑汁在想他为什么没有成效。他总是盯着那些最重要的人物,每天同他们谈话,没有能够觉察到任何不正常的情况。
  今天雷曼博士邀请了他下棋。
  这位年纪较大的先生是一位国际象棋的狂热爱好者。他很高兴找到了一位水平相当的对手。他当然没有料到约翰能了解他的心思,并因此而预先就知道了他的每一招。
  “将——军!”他充满着胜利喜悦地说道,并将皇后走到了他自以为是的、接近终局的位置上。他这时充满了享受地抽着他的烟斗,散布着一丝丝的香气。
  “您真的这样认为?”澳大利亚人问道。“您大概以为我忽略了我的马。错啦。来,您现在有什么可说的?”
  雷曼一言不发地盯着棋盘。他真的认为他的对手彻底忽略了那匹马,因为那匹马在十分钟之前就已经被堵得不能动而不被注意地留在格子里。
  约翰点着了一支香烟以驱散雷曼烟斗的气味。雷曼刚刚把他的皇后拿到手指间,并深思地往上举着。就在这个动作中间他变得一动不动了。
  暗暗好笑地知道了他的对手想将皇后走到一个对他的马有危险的位置上的约翰,突然吃了一惊地感觉到雷曼的思路猛然地被打断了。
  纯粹从外表上来看,这位教授变成了一尊不再移动的石像。双眼望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拿着棋子的手一动不动地悬在棋盘的上方,连抖动也没有。眼皮也不再眨动。
  与此同时,约翰感觉到好像有某种异物挤进了几秒前还被教授的思路充满着的空间。为了不干扰个体变形者的进入,他在闪电般的撤退,并只还保留有松散的接触。
  他力图不引起任何怀疑,因为他知道,再过几秒钟便会有一个个体变形者迎面看到雷曼眼睛里的他。像默坎特说的一样大约持续了五秒钟。当这个期限过去以后,雷曼博士又开始运动了。他自动地将他的皇后摆到不起任何作用的地方去。生命回到了固定不动的眼睛中。他带着疑问地望着约翰。
  “怎么了?”
  约翰为自己鼓了鼓劲。他平生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场合。他如果能进入到个体变形者的思想中去就好了!然而这并不那么容易。入侵者也有心灵感应能力。他们会立刻发现这一点的。幸亏个体变形者只能相互靠心灵感应进行交往,否则的话马歇尔早碰到不可解决的难题了。
  “这不是好招,教授。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您将死。但我认为您考虑得不够仔细。因此我想给您一个机会。”他拿起了他的马,将它放到了对他很危险的位置上。雷曼本可以在那里毫不费力地将它吃掉。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可能个体变形者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得到一切必要的信息。他的招法根本没有计划,而且还违反规则。
  约翰装得好像并没有发觉这些。他同样不假思考地走着棋,并试图在这个过程中接近那不明的灵魂。他撞到了一个精神障碍物上。他未能穿过这个障碍物。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不想使用暴力,但他现在知道了,个体变形者能够保护他们的思想。这样一来,探听他们的意图便不可能了。或许在他们相互联络时可以突破这道屏障。他必须注意此事。
  虽然个体变形者学得很快,游戏仍然进行得很没意思。
  约翰让他取得了胜利,然后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进行告别。最后,他说道:“我希望您的承诺仍然有效,博士。”
  “什么承诺?”
  “试验。您忘了?我应该可以参加你们过几天举行的新的燃烧器试验。”
  “啊,是的,对。您当然可以参加。”
  “祝您晚安,博士。”
  “也祝您晚安。”
  回到他的房间后,约翰从箱子里拽出了小型无线电器材。几分钟后他便与罗丹通了话。

  罗丹不怎么高兴有人大早上将他从克雷斯特身边叫走。但当他听到了是约翰的声音时,一切烦恼便都一扫而光了。
  他一声不吭地一直等到约翰汇报结束了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请您继续监视雷曼。我听安妮·斯隆说,李正在去内华达航天港的路上。他是正式受默坎特的委托进行这次旅行的。他将与雷曼会见。这两个人有可能想实施一个旨在使空间研究瘫痪的计划。请保持最高的警惕性。安妮·斯隆一到,您就与她联系。埃勒特完成了他现在的任务后便去加强您的力量。我相信,内华达航天港很快就会变成入侵的转折点。”
  他还没有料到他的推测有多么准。
  埃勒特并不困难地就通过时间河流找到了小贝蒂的道路。在未来中的五年他找到了研究她的本质的最佳可能性。
  平行的世界惊人地一致。

  当他不被人看见地悬浮在小姑娘的上方开始进入她的思想世界的时候,他经历了一件意外的事。
  贝蒂·托弗利是一个会心灵感应的女孩!
  她转过了头,似乎在倾听。然后在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就待在五年前发生那件难以相信的事情时她与她父亲曾经生活过的那幢房子的阳台上。
  “您是谁?”她没有声音地问道。埃勒特也能清楚地理解她的意思。他决定丢掉伪装。蒙骗她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感觉到她的心灵感应能力比他还要强。
  “我是恩斯特·埃勒特,是佩利·罗丹的工作人员之一。”
  “您是受他的委托而来的?”
  这个反应使埃勒特感到很意外。
  “您怎么这样认为?”
  她微笑得更厉害了。
  “五年前有人就告诉了我在我的未来会有您来访问。我们现在的会晤要感谢佩利·罗丹在五年前把我接到了他那里。从那时起我就在变异人兵团内工作了。您今天能在这里遇见我就是为了能举行我们的聚会。您理解这个吗?”
  “只能理解一部分,”埃勒特心慌意乱地承认说。“这么说,您在为罗丹工作?”
  “您本来可以用‘你’来称呼我。我才十一岁,”她谅解地说道。“但请您好好听着,恩斯特:我是一个天生的变异人。心灵致动和心灵感应是我的主要领域。在世界各地出生了一些变异人。我们大概是智人的接班人。”
  “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因为一个古老的时代就要结束了?不是智人,而是超人才将是银河帝国的继承人。”
  埃勒特的脑子越来越乱了。这个在智能方面超过了他的小姑娘讲的事情都是在罗丹的阵营里很小声地提到过的。起码他几乎忘记了他是处在未来中的五年。根据一切概率来看是处在现实性的维数内。
  “您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托弗利小姐?”
  “愿意,是什么问题?”
  “您当时为什么开枪打死了您的父亲?”
  她踌躇了一下。可是后来她的思路便明确而清楚了:“基本上是一次情绪激动时所采取的行动。只要我能思考,我便能读到他的想法。我的母亲是在分娩时死去的。因此我全部的爱都给了他。那一天他回到了家。我的思想向他扑了过去。却撞到了一个电能防护罩上。这个电能防护罩我很费力地才能穿透它。然后我遇到了那个入侵者。它非常可怕和给人以不舒服的感觉,以至于使我陷入了窘境。我的父亲,他这时已不再是我的父亲。他回到了家,拉住了我的胳臂欢迎着我。后来他坐下了。我看到了他的思想,它想毁灭世界。他第二天便已经想点燃在地下储存的原子弹,并想把我们的大陆炸到天上去。有谁曾在什么时候相信过我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呢?我几乎是自动地采取了行动。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武器飞到了我的手里。这是我靠心灵致动的力量弄过来的。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回忆征服了她。她哭得缩成了一团。
  埃勒特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遗憾在同情的想法中表露了出来。这些想法轻柔地包围着姑娘。姑娘抬起头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就好像她推测埃勒特那看不见的灵魂就在那里。
  “恩斯特,您请回来,请把您所听到的汇报给罗丹。有一件事我可以向您泄露:个体变形者的入侵没有成功。地球会取得胜利。但是您……”
  她的思想消失了。
  “我怎么样了,托弗利小姐?”
  “我不能对您讲,请您忘记吧!”
  “您为什么不能对我讲?”
  “我不能,恩斯特。请您不要熬煎我。如果您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您会努力避开的。这可能不发生。请您走为您规定的道路。佩利·罗丹会达到他的目的。而我们,恩斯特,却不会再见面了。”
  “五年后的现在呢?然后是什么?我在什么地方?”
  “五年后?亲爱的恩斯特,五年后您会经历人类历史的黎明,在一个超过了我们想象力的高台上。现在请您让我一个人单独地待一会儿。”
  埃勒特感觉到贝蒂·托弗利在离开他。他不能再到她那里去。
  经过了犹豫不定的几秒钟以后他离开了她,回到了当前的现实之中。
  他精确地知道他必须做什么。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章

  “看来你确信,”布利对罗丹说道,“入侵者的地面基地可能在西藏的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是吗?”
  佩利点了点头。坐在他旁边的是克雷斯特。罗丹手里拿着通用宇宙公司的最新报告。报告说,亚当斯让人在世界各地建立了新的工厂。地球空间飞船船队的建造工作已经启动了。在这方面,所有民族的界限已经彻底被打破了。
  “我知道这个,布利。个体变形者试图让李到这个基地去他会在那里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当个体变形者感觉到了思想上与埃勒特的接触以后他们便改变了他们的意图。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李这个人。李去了内华达航天港,并在那里同雷曼教授见了面。我坚信,他们两人的任务是给空间研究一个重大的打击。”
  “罗丹,我不知道,我们如何能阻止他们这样做。”克雷斯特加入了辩论。他似乎一直还怀疑有人能成功地抵御个体变形者。
  “他们把整个恒星帝国都征服了。因此没有人能阻止他们这样做。”
  “我们会做到的!”罗丹斩钉截铁地答道。“变异人兵团是个体变形者所考虑不到的武器。假如没有我们的变异人兵团,我们或许会听命于个体变形者的。”
  克雷斯特望着罗丹。在他那高高的前额下方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这种火焰在罗丹与这位阿尔孔人谈论地球与银河帝国的未来时就已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一次。它既是钦佩、快乐与信心,但也带有一些忧虑。在它的后面包含着一个经历过无数太阳系产生与死亡的古老民族的无限知识。
  “我们宇宙会不会被偶然或命运所支配的问题,在最近几周内我已经研究过了,”他用平静的语调承认说。“我几乎开始将更大的机遇让给了命运。手里牵着线的那个人是多么巨大和不可想象呀。”
  布利插了进来,并把话题一转。他谈起了最使他们激动的事。“现在在内华达发生了什么?”
  “我们为个体变形者布置了一个陷阱,”罗丹答道。“如果他们掉进去,根据形势分析他们没有别的余地,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到底是能够击退入侵呢,还是会输掉这个战役。一切都取决于埃勒特的理论是否正确。”
  “您认为,如果个体变形者能以惊慌失措的方式离开他们的牺牲者,我们的心灵迁移者便可以跟踪没有肉体的个体变形者,是吗?”
  罗丹朝克雷斯特点着头。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发现他们的基地。如果这一点办到了,其余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恐怕就不难了。我们甚至于会成功地将真正的、以本来形状出现的个体变形者抓住。在这方面,埃勒特使我产生了一个伟大的想法。但是一切都取决于内华达的试验进行得如何。”
  布利嘟囔着:“假如你能给我们透露一下内华达会发生什么就太好了。”
  “这用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我的朋友。”罗丹开始阐述他的计划。

  作为默坎特的官方委托人,李可以进入试验地域内的所有设施中去。最不反对他这样做的就是雷曼。他知道李像他一样,也是个体变形者。入侵者企图引发连锁反应并摧毁整个研究中心,然后这两个个体变形者便可以离开已经变得没有价值了的雷曼和李的身体再去寻找新的牺牲者。
  埃勒特断言,人们只能跟踪欠考虑地和惊慌失措地逃跑的个体变形者,也就是只能跟踪那些没有时间作好逃跑准备的个体变形者的意识。埃勒特还说道,过于匆忙会使其没有时间构筑精神防护罩,以擦掉通往其他维数的踪迹。这听起来虽然很乱,但仍然是很明确的。
  因此,雷曼和李计划的灾难必须来得飞快,然后再控制住。这就意味着必须使雷曼和李陷于需将他们的个体变形者意识升级到死亡威胁的境遇之中。
  当雷曼与李和约翰·马歇尔一起进入反应堆设备时,他没有任何怀疑。助手们客气地向他们问候以后便又去干他们的工作。有两三个新的工作人员他几乎没有发觉,尤其是那位新来的电工埃勒特。埃勒特在巨大开关设备的不远处操纵着并不重要的杠杆。计划的最重要的人物安妮 斯隆也站在设备的后面,因而她几乎不引人注目。
  通往反应堆中心的惟一通道是一道沉重的铅制大门。人们进来以后,那道铅制大门便会轰隆隆地落了下来。雷曼知道内部的压力可以将其打开。当核反应开始的时候仍然有足够的时间来保障自己的安全。两个个体变形者想在他们的房间关上时才回到他们真正的身体中去。
  雷曼与李和马歇尔走进了铅制房间。他指着在石英玻璃后面闪着柔光的、大约有砖头大小的一块金属说道:
  “这是新的元素,我的先生们。在房间的上半部您可以看到辐射的发射天线。这种辐射又在下面被引导出去。辐射穿过元素,使其内部结构发生变化。我们还不能使释放出的能全部得到利用。它们会转变成热能。温度可以在这里被读出。铅制房间有可以完好无损地经受几千度的耐热衬里。当然,这个过程只能慢慢地进行,以避免灾难。现在,你们两个还都是外行,还无法理解在这个不引人注目的金属块内隐藏着什么样的进步。它的能量足以推动一艘宇宙飞船以光速漫游宇宙。”
  雷曼朝着控制台走去。他审视地看了埃勒特一眼。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装成了一副早就认识这位教授的样子,并且非常清楚一位如此著名的人是几乎没有时间去注意每一个小职员的。控制着雷曼的个体变形者也有类似想法。
  “一切正常吗?”这位科学家问道。
  “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一点儿问题。”只了解惟一一个杠杆功能的埃勒特证实道。他调节着能的流量。这流量反过来又可以决定辐射的强度。
  “好,那就请您调到最低点。”
  埃勒特将调节杠杆扳到了给出的位置。最大功率会造成一场灾难,因为那样一来转变的速度就会非常快,以至于在过程开始时便会立刻将铅制的房间熔化掉。石英玻璃的后面没有任何变化。温度开始升高。雷曼满意地点着头。
  “第一次调整便已经足以为整个大陆供电了。真是无法令人相信。”
  李沉默地站在他的身边。他什么也没说,为什么呢?在他与雷曼之间进行着思想上的交流。约翰·马歇尔并不难小心地扫描到这些想法。他这时必须小心地到工厂去,因为他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他的科学知识太少,无法看出正在运行的试验的规模。可是他知道个体变形者在询问:“调到什么程度会造成灾难?”
  “第七级,”雷曼通过心灵感应答道。他大声地说道,“技术员,调到第二级。”
  这时计划已经很明显了。雷曼会加强辐射,一直到将缓慢但并没有停止的衰变调整到第七级。然后他便可以静悄悄地与李离开实验室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而反应堆这里,被释放出的能量则会开始造成灾难。

  安妮·斯隆知道她的工作现在开始了。站在控制台旁边的埃勒特不能分心。他必须像约翰·马歇尔一样集中精力注意着这两个个体变形者,以便在他们逃跑时跟踪他们。埃勒特虽然将离开他的身体,但却仍留在当前的现实中。约翰要认出个体变形者决心逃跑的时机。但迄今为止一直不被人注意地站在后面而且没有人看见他的这位男子要使他的身体消失掉,并像埃勒特一样去跟踪他们。心灵迁移者角田多户正站在一台大型发电机的后面凝视着马歇尔。马歇尔将给他发出信号。
  假如人们什么都不忘记的话,本来是不可能出任何意外事故的。
  埃勒特离开了他的控制台。
  雷曼看到了这些控制仪表。在他的眼睛里冒出了狂热的火焰。他不再费很大力气去装扮他的角色。李仍然保持着安静。
  “请您调到七。”雷曼突然说道。
  时机到了。

  安妮·斯隆走近前来。她的目光盯住了埃勒特控制台上的杠杆。杠杆慢慢地,但后来却越来越快地降了下来,滑过了要命的第七级,然后迅速地一直降落到了最下边。在同一秒钟内,发电机设备储存的全部电能都进入反应堆的导线,并被发射天线发射出去,穿过了新元素的块,并在下面又被截获,以重新开始它们的循环。安妮知道,二十秒内不会造成任何损坏。然后才会开始不停的连锁反应。假如惟一的救援道路被封锁住,恐怕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她转过身,看着那扇沉重的铅制大门。她的灵魂的看不见的能量穿透了金属,从外面打开了插销。没有一个人能从里面将这扇门打开。他们大家都是即将塌陷的地狱的俘虏。
  只持续二十秒,一秒也不多。
  雷曼教授急得到处乱转。当他看到那个杠杆被无形的手拉得向下滑动时,他一时失去了自我的控制能力。个体变形者能够从他宿主的记忆中获取必要的信息之前,宝贵的二十秒钟在流逝着。二十秒,这个他现在并不知道。但在他能将杠杆推回到安全位置之前,电路在过载下已经被破坏。火花四溅。被烧断的保险丝处发出了刺眼的闪电。当雷曼看到被高温半熔化了的杠杆掉下来时吓得直向后退。被烧着了的橡胶和被熔化的金属的气味呛人地往他的鼻子里钻。
  李一动不动地站着。他赶紧发出脉冲给雷曼。但雷曼却心慌意乱地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一直还在打算解开无形之手扳动杠杆之谜而没有任何结果。后来他才理解只有逃跑才能挽救他的生命。对于他还有五秒钟进行正常撤退的可能性,他并没有去想。
  沉重的铅制大门无法打开。十五秒钟已经过去了。灾难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两个个体变形者知道,如果他们不想和人的身体一起死去,他们除了放弃人的身体已经别无选择。他们没有做好必要准备地进行撤退,用暴力进入了为这没有肉体的意识保留着的那个世界之中。两个没有生命的身体被留下了。他们僵死地等待着他们所有者的归来。
  约翰·马歇尔朝角田多户点了点头。日本人消失了。跟踪比他想象的更容易。
  这时,燃烧室内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
  安妮·斯隆集中精力地注视着灼热的杠杆,她使用她的潜力将其扳回到初始位置上去。然而尝试没有成功。几滴熔化了的金属向下滴着,并被冷却了。安妮的力量不足以克服这个阻力。她不理解这个。她知道,能用她精神的力量提起上吨重的重物,可是她现在却不得不在一个杠杆的面前投降,因为要费的力气对她来说是太大了。她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
  “埃勒特,杠杆。我扳不动它!”
  埃勒特没有考虑。他跳到控制台,用身体从下面顶住了已经变形的杠杆。有什么东西在咝咝作响。因熔化而形成的连接突然松开了。杠杆几乎不费力地滑回到了零位。同时,下降的电流跳过了中断的导线找到了一条更容易的道路。一道蓝白色的闪电从一个发光的部位突然发了出来,并消失在埃勒特的身体里。
  这位时间心灵迁移者当场就倒下了。他那被烧着了的胳臂散发着恐怖的臭味。
  然而这场灾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第二十秒结束前杠杆回到了零位上。
  雷曼和李开始运动。生命回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一开始,他们不由自主地看着他们的周围。特别是李仍然还停留在他在这样一个的研究设备的生活当中。他认识约翰·马歇尔和安妮·斯隆。然后他看到了在他前面地上躺着的已经没有生命的埃勒特。尽管他不理解在他的周围发生了什么,但他仍然不自主地弯下了腰。
  雷曼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他固然没有料到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但他认识他工作地点周围那熟悉的环境。他知道他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试验。最后他还认出了约翰马歇尔。
  “出什么事了?”他平静地问道。“我不记得……”
  “以后再说吧,教授,”约翰打断了他的话。“出了很多的事。您会理解的。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没有危险,雷曼?铅制房间里辐射天线下的金属块被最高的强度辐射了十九秒钟。这会引起连锁反应吗?”
  雷曼凝视着他。
  “十九秒?谁让你们这样干的?”
  “请您回答我的问题,教授。”
  雷曼一直还是不由自主地摇着头。
  “稳定的界限在至少二十秒。”
  “好。那么我们还有时间治疗埃勒特。安妮,请您请一位医生来。”
  弗利普斯医生好像有第六感觉,因为安妮斯隆刚拉开铅制大门的插销这位航天医学家就已经冲进了反应堆房间。
  “有人曾对我说,测量仪器显示出了电流的异常变化!”他用力地说道。
  “我们有一位朋友不小心,”约翰·马歇尔打断了他的话。“他触了电。”
  埃勒特没有再移动。这位时间心灵迁移者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在场的人现在才能看出来,他的右臂一直到肘部都被烧掉了。
  “这些伤并不是致命的伤害,除非电击曾导致过心跳。”
  弗利普斯医生朝着埃勒特弯下了腰,开始为他检查。这时,约翰向教授解释着曾经发生了什么。李不相信地听着。他再也听不懂是怎么回事了。
  安妮·斯隆在弗利普斯医生身边期待地站着。她觉得对于埃勒特发生的事她是负有责任的。假如她的功能不出毛病,一切就都会是另一个样子了。她一直还不能解释她的心灵致动能力为什么没有能扳动杠杆。是激动的心情使她过于分心了吗?
  弗利普斯医生站了起来。
  “奇怪,”他声音沙哑地嘟囔着。“这个人还活着。”
  约翰·马歇尔慢慢地转过了身。
  安妮·斯隆问道:“他还活着?谢天谢地!有什么奇怪的呢?”
  “一万伏特!”雷曼深思地答道。他死盯着埃勒特那一动不动的身体。“他经受住了这么大的电流,真是奇怪。”
  弗利普斯医生慢慢地摇着头。
  “你们错误地理解了我的意思。他还活着,这是对的!但同时他在生物学上来看却已经死了。”
  他们注视着他。没有人说话,铅制房间里的温度却在慢慢地下降着。
  “一个人不可能在同时又活着又死了,”雷曼教授说道。“这是不合乎逻辑的。”
  “在逻辑上您是对的。”医生答道。人们不解地望着他。“可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有哪一件还合乎逻辑呢?这些入侵者合乎我们的逻辑吗?他们不是来自一个我们的一切自然规律都倒了过来的宇宙吗?因此,看到这个还活着的死人我并不感到惊讶。”
  “是什么东西使您产生这个想法的?”
  弗利普斯医生指着下面。埃勒特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
  “他没有呼吸,他的心跳停止了。他血管里的血液停止了流动。有多长时间了?”
  约翰看着他的表。
  “大约十分钟。”
  “血液一定已经冷却了。但没有觉察出什么。我敢说,明天他的体温会一直保持着三十七度,也许稍微低一些。”
  “这是……”
  “对不起,请不要让我解释。我只能记录事实,更多的我做不到。埃勒特没有死,但他也没有再活着。好像他的灵魂离开了身体。”
  约翰·马歇尔望着安妮·斯隆。除了他们和李之外,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埃勒特的能力。这位时间心灵迁移者大概来了个时间跳跃去挽救他的生命,谁会知道这个呢?
  “我想,佩利·罗丹会作出决策来的,”安妮·斯隆插嘴说道。“我马上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雷曼教授的目光离开了埃勒特。
  “从我们身体中跑掉的个体变形者怎么样了?”
  “我们就会知道的。”约翰·马歇尔答道,并与李和安妮一起离开了反应堆房间。
  留下来的只有弗利普斯医生和陷入了沉思的雷曼教授。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一章

  角田多户好像被带近了一个旋涡。他感觉到了他所在的那条河流。他第一次有意识地经历在零时间将他消失的身体从一个地点移向另一地点的那个过程。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但他有感觉。
  也许在他的周围只有黑暗,因此他什么也看不见。并没有许多时间供他深入思考这种现象,因为他显形了。
  周围一直还是那么黑暗,但他感觉到了他的身体。他站在逐渐亮起来的昏暗之中。昏暗的光似乎是从包围着他的墙壁内部发出来的。他一定是在一间大厅里。天气很凉。
  就在他脚的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他的眼睛适应了很弱的照明,发现了一些长的东西。他们紧挨着趴在坚硬的岩石地上。过了几秒钟,确认的感觉使他吃了一惊。
  入侵大军的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在他的脚前排成了长长的行列。其中只有两个又活动了起来。这就是不久前还控制着雷曼教授和李上尉身体的那些个体变形者。
  必须抓紧每一秒的时间。
  角田显形了,并马上站到了广阔的、岩石的高原之中。在远处他看到了喜马拉雅山脉白皑皑的山峰。他估计着他跳跃的方向。个体变形者身体所在的大厅在南面,有五公里远。那里有一座山,虽不很高,但却很大。
  一个天然的洞窟!角田多户想着。
  他打开了他的表带式无线电器材。几秒钟后他听到了罗丹的声音。
  “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西藏!您具体在什么地方,角田?我正驾驶着‘好望号’在喜马拉雅山脉上空十公里处 观察着。”
  “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罗丹。您能为我定位吗?”
  “请稍等。只需要几秒钟我们便可以确定您的位置。您找到了个体变形者的基地了吗?”
  “一切都像埃勒特预见的那样顺利。为什么他没有一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佩利说道:
  “埃勒特遭到了强烈的电击,已经死了。他的身体正在运往戈壁基地的途中。”
  角田没有回应。他太震惊了。
  佩利终于说道:“他并没有完全死,角田。我们还面临着一个谜。过几分钟我们到达您那里。”
  日本人走了几步,坐到了一块岩石上。西面已近黄昏,很快就要天黑了。角田不知道佩利·罗丹是怎样计划的,但对付入侵已经成了全世界范围的行动。在这场行动中没有人知道别的人这时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只有一个人掌握着全盘:这就是佩利·罗丹。

  巨大的球形飞船几乎没有声音地降落在高原上。反万有引力射线抓住了角田,并将他提了起来。他本来是可以靠心灵迁移的办法进入飞船内部的。他容忍布利以这种方式将他带到了指挥中心。佩利·罗丹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他了。
  “我们要感谢您找到了敌人的基地,角田,”罗丹说道。“现在,使个体变形者失去战斗能力,就取决于我们了。托拉愿意帮助我们。她非常害怕个体变形者。我对此很能够理解。克雷斯特在她那里指挥着火力控制。我自己负责控制与协调。洞窟在什么地方?”
  日本人指着屏幕。
  “在那里,那座不高的山上。在它的内部,距地表大约有二十米。”
  “好望号”起飞了,并向标好了的山峰飞去。
  佩利给托拉下达了指示,然后他又对角田和布利说道:“再过三十秒进行攻击。托拉会将洞窟上方的那座山的一部分变成蒸汽。如果我们走运的话,我们会找到洞口。否则的话个体变形者都会被烧死。我是想活捉他们。”
  角田摇了摇头。
  “这不行。他们会立刻侵占我们的身体的。”
  佩利坚定地说道:“当我使用传心辐射器时,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传心辐射器是阿尔孔人的一种比较无害的武器。他能将武器所有者的意志强加给一个人,甚至于向他下达必须无反抗执行的后催眠命令。佩利希望这种武器的作用能沿用到个体变形者的身上。
  当佩利·罗丹还在思考的时候,托拉和克雷斯特开了火。没有任何预兆地在山顶上就刮起了一阵强风。较冷的空气团从各个方向涌进了意外形成的热洞之中,并被扯到了高空。裸露的岩石在看不见的气体中瓦解了。
  在二十米深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黑暗的洞口。
  “洞口!”佩利喊道,并让火力停止了。
  球形飞船下降并着陆。几秒钟后空气闸门打开了。佩利、布利、克雷斯特和托拉都跑到了飞船外边。角田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们了。他是靠心灵迁移法离开了“好望号”的。
  能量射线束非常锋利,已经感觉不到有多少热了。日本人消失了一秒钟,然后又回来了。
  “到这里来!”他喊道。“只有几米。你们快来,罗丹。有两个个体变形者还在动。他们的样子很可怕。”
  佩利抢到了别人的前面。他手里传心辐射器的银棒在闪闪发光。他弯着腰钻进了洞口,并继续往前走着。其他人比较慢地跟着他。特别是布利非常困难。他那宽阔的肩膀擦着岩石而过。克雷斯特和托拉一直留在后面。
  洞窟在罗丹的面前意外地变得宽阔了。他的眼睛很快地适应了这半暗的环境。四壁发着微弱的荧光。从什么地方过来了一股气流。这个洞窟一定还有第二个出口。
  布利紧跟着佩利站着。手电筒一闪一闪地照亮着周围。他们第一个看到的是一长列没有生命地躺在那里的身体。比人还大一些,但完全是陌生的样子。昆虫般的形状是一下子就可以被认出来的。
  这时布利发出了令人害怕的喊叫。拿着电筒的手开始在颤抖。佩利很难克服这一打击。他作了遇见个体变形者的准备,但现实比一切想象要厉害得多。就在他的对面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地外生物。他们的企图是占领地球。
  两个陌生的家伙就像放大了的胡蜂,但在解剖学上却与胡蜂有很大的差别。有胡蜂式的腰,还有六个肢体。其中的两个当作腿用,因为他们能直立行走。巨大的复眼放射着阴险的光。两条触须在尖尖的头上来回来去地动着。胸甲看起来又硬又坚固。
  佩利没有考虑很久。
  他把传心辐射器对准了这两个昆虫,给他们下达了转身的命令。虽然他想到过成功,但当两个个体变形者没有反抗地听从了他的命令时他仍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可见他们头脑的结构很像人脑的结构。这种情况最终决定了人类与个体变形者间的战争。
  “你们都到地表上去做角田多户让你们做的事,”佩利命令着。“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上去。”
  当角田与两个没有防御能力的敌人一起从布利的身边走过的时候,这位平常不知道害怕的工程师竟然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我们还从来没有这么近地接近过他们,”克雷斯特有些试图原谅他的民族在反对个体变形者的斗争中的挫折。“我们从未相信过传心辐射器能用来对付他们。”
  托拉非常恶心地凝视着这一队没有生命的身体。她那拿着能量辐射器的手在抖动着。佩利料到了她的意图。
  “不,托拉,”他警告她说。“这样我们会造成可怕的危险的。如果我们消灭了这些身体,我们会将二十二个隐形的人的灵魂驱赶到虚无中去的。他们只能在个体变形者离开了他们的身体时才能回到他们自己的身体里。他们之所以回不去了是因为他们失去了避难的场所。我们要等他的灵魂回去以后才能消灭个体变形者的身体。当然到那时我们就不能犹豫了。”
  “二十二个人?”托拉不屑一顾地说道。“他们与赢得这个战役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佩利闷闷不乐地望着她。“不仅如此。我还想阻止二十二个脱离了身体的个体变形者在地球上胡作非为。您懂我的意思吗?必须有人留在这里观察个体变形者的归来。他一旦发现这里有某个身体在运动,就必须消灭它。”
  托拉慢慢地点着头,但佩利却怀疑她真的听懂了他的意思。
  “谁留在这里?”她怀疑地问道。
  佩利微笑着说:“我想,布利恐怕是合适的人选。”
  布利喊了起来,并指着一个开始运动的昆虫。这个令人恐怖的家伙半站了起来,用他那发着光的眼睛没有表情地盯着电筒的刺眼的灯光。佩利摸了摸托拉的胳膊。
  “现在轮到您了,托拉。您要想到个体变形者也是您的民族的死敌。如果我们不能遏止住他们,他们有一天会淹没你们的帝国并消灭阿尔孔人的。您射击时不要害怕。几秒钟以前您还没有其他的愿望。”
  阿尔孔女人犹豫地举起了武器,并将武器对准了大胡蜂。胡蜂的黑眼睛不解地盯着刺眼的灯光。托拉在恐惧和惊开了火。能量射线命中了个体变形者。个体变形者立刻就倒下一动不动了。
  罗丹希望没有留给这个家伙时间通过心灵感应向个体变形者飞船中他的同种发出警告。
  “太可怕了!”阿尔孔女人呻吟着,并将辐射器递给了佩利。“下一次我不能再干了。”
  “还要再干二十一次,”佩利答道,并接过武器,把它交给了肯定不想接受的布利。“你知道你必须做什么。”
  “我不一个人留在这里!”布利抗议着。
  “角田也留下,”佩利安慰地说道。“还有二十一个入侵者在富有影响的人物身体中为搞乱地球而活动着。我们必须查到他们,并逼迫他们返回他们的身体。这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的。相应的指示已经发给了变异人兵团和默坎特。”
  罗丹现在催促着起身。布利和心灵迁移者留在了洞窟里。能否彻底地战胜攻击者就取决于他们了。

  在恩斯特·埃勒特接触控制台杠杆的同一秒钟里,发生了有些奇怪的事情。他在完全意识中经历了一切,没有在一刹那失去过意识。

  可怕的疼痛传遍了他的身体,但马上就又消失了。他周围的房间在既无开始又无终结的无底虚无中下沉着。五彩的光在他的周围旋转着,接近后又离去。不知是什么声音在响着。这些印象有节奏地来来去去着,他似乎悬挂在宇宙的中央。有一回他觉得远处好像有一个被旋转的行星围绕着的太阳在朝他飞过来。银河慢慢地在他的周围旋转着,又消失了或收缩着。
  恩斯特埃勒特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在时间的洪流里疾驰着。他失去了任何控制。他一无所靠地落入了与物质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的无限之中。当前的现实留在了他的后面,就像地球留在了射入空间的雷达射线的后面一样,只不过是比那还要快。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住他坠入未来。
  突然,他觉得地面到了他的脚下。显形完全没有意料地发生了,而且突然得使他都失去了知觉。他在那里究竟躺了多长时间,他根本说不出来。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又回到了当前的现实中呢,还是他将他自己的身体带进了未来呢?在他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他就放弃了这个问题。一定已经过了几百万年,因为他看到了整个世界岛屿的变化和消逝。
  他恐怕绝不会活这么久的。
  他小心地动了动他的手。觉得他的皮肤就好像是丝绸一样,并且很害怕。当他终于敢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证实了他的大胆的推测。他那被抛到了最遥远的未来的灵魂找到了一个新家,但这个家并不是本来容纳过他的那个人的身体。
  这个陌生人有四条腿和一个很弱的智能。
  “我是戈尔克斯,”他灵魂的声音突然报告说。“你是谁?”
  尽管埃勒特再次吓了一大跳,但他还是马上回答道:“我是埃勒特。你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我们经常得到来自宇宙的访问。”传来了心灵感应的回答。
  埃勒特的思想迭加了起来。他到什么地方了呢?他提出了一个相应的问题。
  “我们的世界叫戈尔克斯。”对方答道。
  埃勒特问自己,他是否丧失了理智。
  这是个什么东西呢?这会不会是到处乱跑的灵魂的一个陷阱呢?他怎么能知道命运会将他弄到什么地方去呢?这是几百年以后的地球吗?起码应该将这一点确定下来。可是在他试图这样做之前他便放弃了。他知道他突然死亡的打击不仅使他跨越了时间,而且跨越了空间。
  他集中精力离开了戈尔克斯的身体。
  在他下方他看到了一个迟钝的家伙正在岩石上爬着。那边笔直的岩壁内就是黑糊糊的洞窟入口。
  这里对他的问题没有回答。这里没有回答!
  当他集中精力的时候,世界在他的下面消失了,又重新为无限腾出了位置。他在时间的河流里打着旋涡,但这一次倒过来了。当他停下来时,他悬在了虚无之中。
  他怎么能把情况搞清楚呢?
  没有任何线索。他是大洋中的一滴水。他应该在大陆边缘的海滩上找到一个确定的地方和某个确定的时间。
  突然埃勒特知道了他是他自以为主宰着的永恒的一个俘虏。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不是他在什么地方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以后……的问题。
  因此没有回答。还没有。
  或许这种永恒有一天会将回答交给他。
  恩斯特 埃勒特带着这种并不明确的希望开始了他对当前现实的绝望的寻找。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二章

  劳动机器人结束了它们的任务。竖井通到了石质戈壁沙漠深处五十米。钢铁般坚硬的熔化了的珐琅质使井壁永远不会风化。地下水也绝不会渗入井内。
  在竖井的底部,罗丹让人建了一个包括氧气储备、信息材料、各种指示和能量存储器的房间。
  在四平方米房间的中央有一张床。紧挨着它是一个警报器。当这个房间里有一个人进行第一次呼吸的时候,这个房间会立刻开始行动。
  这个人就是恩斯特·埃勒特。
  他们将他放到了电子仪器的下面。金属夹子夹着他的左手关节和他的脚关节。一个罩子戴在他的头上。紧挨着他嘴的前面悬着一块与硒电池相联的镜子。从嘴中呼出的气就足够启动整个设备了。
  罗丹为埃勒特建造了一个陵墓。这样的陵墓还没有任何一个死者曾经得到过。但是,罗丹这样想,埃勒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人。佩利在他的灵魂深处确信,他有一天,在或近或远的将来,会再次遇到那个时间心灵迁移者的。
  埃勒特是有可能回来的。到那时,他会不受损伤地重新找到他的身体。那个身体,据弗利普斯医生说,是不会腐烂的。虽然它的一切功能都停止了,但体温一直保持在摄氏三十七度。这个体温不会再下降。
  罗丹最后看了一眼平静地躺在那里的埃勒特,然后下达了封锁墓室的命令。十分钟后竖井内灌满了液体的混凝土。混凝土立刻就凝固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会打扰死者的宁静。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墓室顶棚下那善意地在观察着的气泡。它在等待着行动。当埃勒特什么时候重新醒过来时,他可以在半个小时内使自己脱离他的监狱。可是他会发现什么呢?是一个正在近处围着一个红太阳旋转,并将要坠入太阳的地球吗?
  对这个问题或许永远不会给出一个回答。
  佩利·罗丹一边思考一边注视着机器人在陵墓的上面如何在建造那金字塔形的棱锥。
  当布利乘着滑翔机回到基地的时候,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他在前二十四小时内杀死了二十一个个体变形者。他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地忘掉这些的。他有权利这样做吗?
  他曾经有足够的时间与角田多户讨论这个问题,但却都没有结果。毫无疑问,他们是出自紧急自卫而这样做的。个体变形者会控制更多的人,并最终将地球的文明毁灭掉。这些可以为人类所采取的措施进行辩解。但是,布利想到,斗争还没有结束。至少在太阳系内还有一艘敌人的飞船。
  迄今为止不可能确定这艘飞船的位置。或者是它与地球的距离太远,或者是它隐藏在什么地方。
  布利在汇报时向罗丹提出了这个问题。
  罗丹深思地望着他。
  “在地球上已经没有个体变形者了。我将那两个被俘的个体变形者进行了催眠。马诺利和哈加德给他们进行了体格检查。据我现在所知,两位医生发现了与人体在解剖学上的意外的区别。个体变形者不懂我们的语言。他们是一些心灵感应者,他们头脑的大部分是复杂的有机的发射设备,因而他们可以在数光年的范围内进行联络。”
  “你没有能够同他们交谈吗?”
  “在马歇尔的帮助下我成功地同他们建立了联系。”
  “怎么样呢?”布利紧张地问道。
  “没有多少结果,”佩利使他感到失望。“只是在催眠辐射器的影响下他们说了话,但当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时候我们就再也听不到了。他们曾想毁灭地球。是的,你听得是对的:毁灭。对我们行星在经济上和政治上的兴趣却不存在。他们就是不能容忍有任何东西在自己的身边。很简单、很露骨,不是吗?他们或者我们,这就是问题。”
  布利慢慢地点着头,听罗丹说道:“我让他们与他们椭圆形飞船内的机长建立了联系,并报告了入侵的失败。马歇尔通过心灵感应与他们进行了谈话,而且理解了每一个字。机长命令他们立刻解放自己。当他们告诉他由于催眠的影响而不可能的时候,他命令他们自杀。当然我立即下达了相反的命令,阻止了他们的自杀。于是我听到了这艘椭圆形飞船降落在了月球的什么地方,而且应该留在那里。个体变形者在等待援兵。我认为在月球上寻找他们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们不暴露他们的弱点,我们是找不到他们的。但我们决不能放松警惕。眼下一切还是平静的。”
  “暴风雨前的宁静,”布利的话耐人深思。“总有一天他们会想与我们算账的。”
  “到那时,我们的防御武器就加强了。我们的方法也就更安全了。别忧虑,布利。埃勒特为我们指出了我们如何能战胜他们的正确途径。”
  布利望着他。
  “那两个俘虏呢?谁去杀死他们?”
  佩利·罗丹冷笑着。
  “我通过催眠的影响阻止了机长最后命令的执行。当窃听结束后,我便把那两个个体变形者释放了。”
  “什么?”
  “他们立即执行了他们机长的命令。你知道他们在这个方面真的很像胡蜂。他们有一个可怕的毒刺。”

  默坎特只有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才离开他格陵兰的地下要塞。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动身都预示着不愉快的事件要发生。
  今天不是这种情况。当默坎特爬进他的公务小飞机并给飞行员下达指示时,他有一种去度假的感觉。当他从北面来到纽约五马路,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在对面观察着那幢二十二层的摩天大楼时仍然有着这种感觉。
  在七层楼和九层楼之间三个巨大的字母GCC非常显眼。这家通用宇宙公司的经理室就在这些窗户的后面。如果默坎特愿意说老实话,他一定会承认他的失望。至少他曾期待着罗丹已经买下了那整幢摩天大楼。现在他或许对商业上的事情也懂得太少,以至于不能允许自己作出判断。

  当他登上了上楼的电梯时,休假的感觉让位给了胃里那不舒服的压力。他意识到了他必须再一次承担起责任。在他心灵的深处,他觉得自己与佩利·罗丹的目标和原则联系在一起,但义务又迫使他按照他政府的委托对通用宇宙公司进行一次类似间谍任务的公务访问。
  当他在前室里对女秘书讲到他的名字时,年轻女士眼中那友好的目光几乎已经使他的决心发生了动摇,但他后来又想起了行动的成功毕竟是取决于他一个人的事实。如果情况不是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他简直会对霍默·G·亚当斯说出真情的。
  短小精干的通用宇宙公司经理极端客气地接待了默坎特。恐怕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不久前他才从英国的一家监狱里被释放出来。他是因为侵吞了较大数额的财产而被关进这座监狱的,至少在判决时是这样陈述理由的。
  默坎特把手伸给了亚当斯,坐到了指给他的沙发椅上。亚当斯舒服地向后靠着。
  “是什么风使得我能在这里荣幸地欢迎您,默坎特先生?是罗丹派您来的?”
  一下子就提了三个问题,默坎特想到。首先问来访的原因。然后,亚当斯对他的陌生者表达了默坎特没有及时来约会。另外还有罗丹是否知道此次会见这样误导性的问题。默坎特感到他必须非常小心以避免上当受骗。
  “不,罗丹根本不知道我来这里,”他如实地说道。“我是奉我的政府的委托来的,只请您回答几个问题。”马上摊牌总是最好的。毕竟在西方集团政府与佩利罗丹之间已经不存在战争状态了。“涉及的是建立联合空间飞船船队的问题。”
  亚当斯扶了扶他的金边眼镜。
  “空间飞船船队?我想这个问题专家们已经讨论得够多的了。老实讲,我这方面懂得不很多。我只对整个项目的财政问题有兴趣。”
  “我不是因为动力的技术细节来麻烦您的,”默坎特说道并宽容地微笑着。“这些我也不感兴趣,因为我对此可能也并不比您懂得多。如您所知,我们政府给了负责人一笔首次筹资的贷款。其他国家政府给了多少?”
  亚当斯将眉毛竖了起来。
  “总资本一共是七百亿美元。”他说道。
  默坎特无法掩饰他的惊讶。
  “这么多?”他惊讶地说。“这个,我们恐怕没有预料到。”
  “我也没有预料到,”亚当斯坦率地承认道。“无论如何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了。在全世界建造了一些新的工厂和生产车间。在设计室里,我们最有能力的工作人员日以继夜地工作着。我说的‘我们’指的是所有人。我们行星的居民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解决一个共同的问题。目前已被击退的昆虫入侵,使大家都明白了合作有多么重要。每一个在脑子里只想着民族主义目标的人,恐怕都是对人类的犯罪者。”
  默坎特感觉到亚当斯讲这么多不是没有理由的。但他却没有让别人觉察出他自己有什么问题,而是赞同地点着头。
  “很对,亚当斯先生。然而我几乎不相信还有人想着追求自己的目标。”
  “您可别这么说,默坎特先生。几天前在亚洲联邦一家工厂里还抓到过一名西方间谍。我几乎不相信他是自愿到那里去的。”
  默坎特紧张地祈祷着。他摇了摇头,“在西方情报机构这样庞大的组织内需要很久才能把所有的人都呼唤回来。我的特工绝大多数都在独立地工作着。”
  “但为了地球合作的利益应该避免这样的事,”亚当斯不怎么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由于个别人的愚蠢,终于达成的统一有可能重新受到威胁。至少需要几十年才能消除最后的不信任。我知道,您是站在我们方面,默坎特,但您也应当摆脱掉强加于您的最后的束缚。您听懂了我指的是什么吗?”
  默坎特点着头。
  “很好。我已经与罗丹通过话了。他却认为我应该首先留在我的岗位上,因为我们不能知道谁会在我之后占据这个岗位。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对的,”亚当斯坦率地承认道。“但还有在文字上。我们的科学中心已经向全世界发出了订货。今天已经在大的工厂里制造未来的空间飞船船队的部件了。再过半年,这一点我可以平心静气地告诉您,我们将根据相应的指示在几天内至少可以组装十艘光速空间巡航飞船。您会看到人类合作的作用有多大。某些看来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成显而易见的事。当然还没有人知道这个。您同样一个人记住这个信息,或许更好。”
  默坎特慢慢地点着头。亚当斯注意地看着他。在他的眼镜片的后面,狡猾的眼睛里露出了快乐的火花。他似乎知道他使默坎特陷入了道德上的何种两难的境地。另外,知道这些似乎给他带来了暗暗的欢喜。
  “我们继续提供地球上没见过的机床,”他没有忧虑地继续说道,并给默坎特提供了一切要费最大的力气才能弄到的信息。“这些都在我们的指示下在其他洲的工厂里制造着。另外还有罗丹从月球上拿回来的材料。您大概知道阿尔孔人的大型科研巡航飞船只是外表上遭到了摧毁。内部的货舱有一部分仍完好地保留着。在那里存放着阿尔孔人的技术秘密。”
  默坎特又点了点头。这是要害。在月球上储存着大量的宝藏,但西方集团没有一艘能用来挖掘这些宝藏的空间飞船。
  内华达航天港内在加紧地工作着。这一点默坎特是知道的。但安全局长庞德尔将军第一次阻止了默坎特的委托人进入这些车间。在那里发生着全世界都不许知道的事情。
  默坎特突然弄明白了。他飞快地思考着事情之间的联系。他把他似乎没有恶意的情报任务与亚当斯刚对他讲的进行了对比。他突然理解了西方集团的政府并没有像可以期待的那样严格地履行着同罗丹达成的协议。
  他的愤怒是真诚的,是从他善意的态度中发出来的。他望了望亚当斯的眼睛,点了点头。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通用宇宙公司的经理便问道:“您还想了解些什么,默坎特先生?”
  这位西方情报局的首长尴尬地微笑着。
  “本来我只对月球上的巡航飞船感兴趣。其他问题是为了分散您的注意力。”
  “谢谢,”亚当斯答道。“我知道这个。人们为什么要了解这些呢?”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默坎特诚恳地说道。“我注意到了可能存在着一些联系,但我不能肯定。不过您可以相信,当我对某个非常确定的推测得到了哪怕是最小的证据的时候,我都会告诉罗丹的。另外,我感谢您的坦率,亚当斯先生。您可以相信我,我只能向我的委托人报告我认为正确的东西。”
  “我随时都愿意为您效劳。”亚当斯答道,并站起身把他的客人送到了门口。
  他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凝视了几秒钟能使他随时与罗丹直接联系的可视呼叫设备。然后他摇了摇头。
  罗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去研究什么推测。只要他,亚当斯,睁着眼就够了。

  庞德尔将军和莫里斯上校缓慢地穿过了内华达航天港的试验场,正在走近中午的阳光照耀下的一长排大厅中的一个大厅。在这里曾经建造过“星尘号”,以后不久又建造了曾在月球上摧毁了阿尔孔人巡航飞船的月球火箭。
  庞德尔接近的这个大厅没有一扇窗户,与相邻的大厅都不一样。那些大厅会使人联想到巨大的温室。在那里,白天的阳光可以不受阻挡地照射进去。而这个大厅却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起来。
  另外,当庞德尔用他有力的拳头敲击着一扇窄门的时候,只露出了一条窄缝。有人把他的脑袋探了出来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庞德尔,好像他以前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这位将军。
  “谁呀?”那个人问道。
  “我是庞德尔,”将军答道,“请您让我们进去。”
  那个头用力地摇着:“这是禁止的,先生。”
  “谁禁止的?”
  “庞德尔将军,先生。”
  莫里斯上校开始大声地笑了起来,而庞德尔却脸红了。门缝中的脑袋现在又向前伸了伸。一个穿制服的人露了出来。
  “必须查验证件。”他说道。
  庞德尔看了莫里斯一眼。莫里斯马上不再笑了。
  “您看,上校,人员必须这样训练。希望您不要忘记带您的证件。否则的话我也不能把您带进去。”
  警卫很认真地查验了证件。他才终于把门打开到两个人只能挤进去的程度。一进到里面,他们马上闭上了眼睛。
  大厅没有隔断。在它巨大的范围内,它一直延伸到了这两个人的眼前,有二百多米长和几乎五十米高。支架和吊车使人可以到达大厅的每一个地方。带小车的滑轨消失在了一条斜着通到下面的隧道中。与航天港地域的一贯的宁静相反,大厅内却是如火如荼的生活和工作。隔离并没有阻止住最小的噪音向外面的传播。
  “人们在这里听不见他自己的话。”莫里斯上校说道。
  人们从他们的身边急匆匆地走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闪着光的金属部件滑到他们面前的小车上,又消失在了中间有块空地的、小的装配部门中。设计师的办公室也在那里。
  今天第一次把他的副官带进了日日夜夜由岗哨警戒线包围着的大厅的庞德尔将军,突然站住了。莫里斯像他一样也站住了。
  在他们面前,在大厅中央一个不高的架子上斜放着一枚长长的、银白色的鱼雷。圆形的密封窗沿着中线排列着。小巧的吊车正在将圆柱形油箱的外皮放入安装在上部的装载口内。
  铆钉锤的响声吞没了莫里斯的评论声。
  他前面不到五十米处的地方是佩利·罗丹曾驾驶着它到了月球的“星尘号”精确的图形。
  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于……

  在五月份,佩利·罗丹终于肯定个体变形者暂时还不敢发动新的攻击。在过去的三个月内他几乎完全忘记了他们,因为全世界都处于通用宇宙公司的决定性影响之下。整个地球上到处都出现了工厂,而且这些工厂都根据技术人员和计划者的指示开始了它们的生产。
  亚当斯像一个网上的大蜘蛛一样待在纽约他的办公室里。墙上挂着地图。地图上插着带有无法理解的文字的小旗。霍默实际上仅仅还靠着无线电和电视机在生活着。
  由他建设的康采恩的实力一天天地扩大着。
  克雷斯特惊奇地看到了这个发展。他原先对人类已经有了一些信任,但他还是低估了人类的力量。他几乎一声不吭地来到了罗丹的身旁。他们在日落前不久的时候离开了他们居住的平房,想去吸收吸收新鲜空气。布利没说什么话地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这三个人几乎无意识地将他们的脚步转向了外面戈壁中那座金字塔的方向。在那下面有一具人的身体在等待着重新被唤醒。
  从远处他们就已经可以看到在高高的金字塔前站着一个又瘦又高的人。
  布利眯缝起了眼睛。
  “这太令我感到意外了,”他说道。“那里有人在我们朋友的墓旁献了花。”
  当克雷斯特认出了这个人时点了点头。佩利·罗丹禁不住地大声叫了起来。
  “是托拉!”他喊道。“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问问她。”克雷斯特建议道。他很感谢这种放松的方式。业务会议弄得他直头疼。
  托拉面对面地看着他们。她的目光与罗丹的目光交会到了一起。
  罗丹在她的目光中第一次没有发现讽刺和蔑视。相反,在她的目光里有一种犹豫的疑问。一股奇怪的感觉朝着他扑来,但没有任何恶意。
  托拉在这三个人来到的时候也打破了沉寂。
  “真奇怪。我们在这外面遇见了。大概这也不是偶然的。佩利·罗丹,你们不是有时也觉得埃勒特还隐形地待在我们中间吗?”
  佩利慢慢地点了点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真是个谜。布利曾经说过,埃勒特的灵魂大概失去了回到他身体的能力而没有计划地在当前现实中瞎游逛。但罗丹与克雷斯特却一致认为,如果埃勒特他还存在着意识的话,他已经不再在当前的现实中了。试验时的电击迫使他面对着身体的死亡而进入了其他的没有归途的维数。
  “这只是我们的一种感觉,托拉,”罗丹平静地说道。“有一天当他在时间的河流里走得不太远的时候,我们会把他接回来的。什么东西使您对埃勒特的命运发生了兴趣?要知道,他只是一个人呀。”他的声音听起来带有讽刺的味道。
  “承认错误是真正智能人所特有的权利,罗丹。阿尔孔人是智能人。因而当我承认我低估了这个行星的居民时我的行动是符合我的智能水平的。但这还远不意味着我想承认他们与我们的平等。”
  “没有人会要求您这样做的,至少至今还没有。”佩利严肃地说道。“您修正了您的敌对态度,这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了。但我们在共同的斗争中打败了共同的敌人却是事实。这是有联系的。”
  克雷斯特走了几步,站在了托拉的身边。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柔和的微笑。
  “我很感谢你的话,托拉。你这样就架起了一座桥梁。在遥远的将来,维护阿尔孔人银河大帝国的惟一的一条路将经过这座桥梁。罗丹也一定会经过这座桥梁。这是可能的。”
  “如果它是金子做的,我也会在场的,”布利说道。“只是要问一问我能不能活那么久。”
  克雷斯特严肃地说道:“我看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我们用‘好望号’继续进行我们已经开始了的研究工作。我们虽然不再有大型的巡航飞船,但是,就算我们用‘好望号’也不能回到我们家乡时,我们也能用它找到永生的行星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罗丹摇了摇头。
  “有更紧急的任务,至少是目前比较紧急的任务。必须对变异人进行培训。为此,我想在金星上建立一个基地,这是我们最近的任务。过几天我将飞到金星上去,并为第一个营地作准备。如果我们迄今为止的观察是正确的话,我们在那里找不到智能生命。当地球上的事一切都办妥当以后,我们就有时间寻找永恒的生命了。但我不相信我们会有成效。”
  “这个行星是存在的!”托拉说道。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几乎狂热的火。“已经返回的探险队报告了这种情况。但却严格地保守着秘密。当我们找到永生的世界时,我们仍面临着一场艰苦的斗争。”
  罗丹不相信地微笑着。布利插话说:“假如我们最后在埋葬自己的时候能没有恐惧,那就很好了。起码我不需要通知我的人寿保险公司了。”
  没有人笑。布利有些生气地转过身去。他看着被落日的光线照成金色的金字塔形的坟头。
  佩利朝着克雷斯特和托拉了走去。他向这个女人伸出了手。
  “我们将来会成为朋友吗?”他有些不安和期待地问道。
  在她冷淡的目光中的那种习惯性的傲慢只显现了一秒钟,但她还是握住了那伸过来的手。
  “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害怕您还是应该钦佩您,佩利·罗丹。您会理解到,这样的感情是产生不出真正的友谊的。我也知道,我们对您有依赖并且必须补充自己。难道这是真正友谊的基础吗?另外,是克雷斯特强迫我这样做的,我之所以向您伸出我的手是因为我必须这样做。您对此感到满意吗?”
  佩利点着头。
  “暂时是满意的。您以后会再次把手伸给我的,托拉。到那时我一定会满意的。”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三章

  自从成吉思汗在七百多年以前到过这片沙漠的边缘以来,这片沙漠还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这个时候来到了电能防护罩下开始讨论执行罗丹任务的专家小组中阿尔孔人的机器人几乎已经不再引人注目了。
  它们完成了每天工作定额的绝大部分,尽管有少数早已经在干了。而且地球上的专家和机械还在不断地涌向这里。
  戈壁滩上的一切都按照罗丹的愿望发展着。必要的建筑物已接近完成。只需再过两三个星期就会看出霍默·G·亚当斯为了不中断机床的补给而迅速按计划实现地球上备件工业的融合出不出问题了。
  罗丹并没有能够让时间为他工作。范坦人纺锤形飞船对人类的攻击被打败了。人类还要对付昆虫般的个体变形者。可是这一切仅仅是一系列接触的开始。现在看来大量的接触都会是敌对性的。
  时间是地球所需要的。陌生民族的优势不是一夜就可以赶上的。
  大概需要二三百年!
  最近几天他的思路有时会陷入混乱之中,因为他不知道他应该首先解决哪个问题。
  当人们努力地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人们会看到,这么少的人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么伟大的事业是多么地令人难以相信。
  但他们居然做到了。他们将地球的经济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使那些大国承认了他们,并确信假如没有第三势力在地球上和地球的周围便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罗丹与布利正在谈论即将进行的金星探险的事。
  “我们不能再长时间地犹豫了。”布利催促着说道。他那短粗的身体,肌肉蹦得紧紧的。红色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们比所有其他人更需要一个回避的阵地。”
  罗丹安慰地摆了摆手。
  “任何事都不要太着急,布利!我们过两个小时出发。”
  “好,”布利说道。“计划是怎样的?”
  “我们在月球上着陆。我不想让那艘旧的巡航飞船长期在那里放着。放在那里的许多东西我们是可以利用的。我们从月球飞向金星。”
  他深思地停了停。
  “你说得对,”他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比所有其他人更需要一个回避的阵地。”
  克雷斯特和被地球的火箭消灭在月球上的巡航飞船的机长托拉同意罗丹的计划。他们对这艘飞船没有多大兴趣。对他们来说主要是地球上的技术应来个飞跃的发展,尽快地能造出与被摧毁在月球上的巡航飞船或类似的飞船。那才有可能飞往大帝国的某个基地或去寻找永生的世界。

  “好望号”在傍晚时出发了。计算机只用了几秒钟便确定了飞往月球的航线,并调好了自动控制装备。飞行员只需要按一下按钮就可以起飞了。
  “好望号”以最大的推力升空了。
  加速时产生的巨大压力在整个飞船里被抵消掉了。“好望号”的内部加速度从来没有超过1g。阿尔孔和地球这两个世界的万有引力加速度数值只差百分之几。这对乘员是很有好处的。在这种情况下,飞往月球就更像散步一样。
  罗丹平静地从地球起飞了。拉斯·楚拜及小贝蒂·托弗利在他的身边。贝蒂拥有令人惊讶的天赋。她在拉斯·楚拜的身边可以说就像一只警犬。拉斯·楚拜习惯于工作起来就不知道休息。这种工作热情使罗丹确信,计划中的对付个体变形者的行动就掌握在拉斯的手中。另外,如果情况紧急需要中断探险而最快地回到地球,对于“好望号”来说没有任何困难。
  罗丹想念着恩斯特·埃勒特。当他想到失去了一个宝贵的人时,心里再次激起了一阵愤怒和遗憾。
  罗丹有时觉得:遵循着一种末知的形而上学规律的大自然,在用淘汰埃勒特的办法进行着自我更正。
  当罗丹挥动着疲倦的手将这个思路打断时,“好望号”已经开始着陆了。船绕月球飞行了四分之一圈,朝着从前阿尔孔人巡航飞船散落残骸的场地上飞去。辐射测量仪表明该场地内的放射性这时已降到了没有危险的程度。
  自从这场灾难以来,罗丹曾多次到过这里来寻找可用的残余物。这是不会令人感到意外的。月球一直还是一个死的世界。所以定位信号的鸣叫成了一个有些轰动的事件。
  操纵着定位仪的布利报告:“ 在高度05、宽度336方位上发现不明物体。未发现运动。”
  罗丹在屏幕上寻找着布尔所说的坐标。这个物体证明很小。在月球的荒野中只有一个闪动着的斑点。
  罗丹使自动驾驶仪脱离了控制电路,开始自己驾驶飞船。他看都没看地便摸到了可视电话机的开关,等待着马诺利医生的声音。
  “我们探测到了某个物体,马诺利,”罗丹解释道。“请向它发出无线电信号,听一下有没有回答!布利会将坐标告诉您。”
  “好的。”
  “布利开始讲话!”
  “马上就讲。”
  当“好望号”以中速飞临巡航飞船残骸和边缘地带的亮点上空时,布利在读着不断变化的坐标。
  马诺利医生用定向天线和广角仪表在工作着。
  过了一会儿他报告说:“我没有得到回答!”
  罗丹命令:“仍然注意着仪表,我再飞低一些。”
  绕了一个大圈,又接近了残骸场地,“好望号”降低了飞行高度。与地面的距离一直还有八十公里。
  罗丹想,飞船上用的望远镜现在应该可以识别出发光的物体了。他怀疑他找到的是个体变形者的踪迹。对这种怀疑又没有任何理由,大概除非是这种情况:让这么显眼的东西放在一个人类飞船早晚会到来的地方,与个体变形者非人的狡猾有矛盾。是一个陷阱吗?
  罗丹转过了身。托拉坐在克雷斯特身边其中的一张床上。这些床都靠着圆形中央舱的墙壁放着。
  “托拉,请您来指挥战斗,好吗?”
  托拉的脸上显出了无聊的样子。她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向了控制台。在控制台的按钮内有操纵“好望号”所载武器的几乎一平方米面积的导线。
  罗丹让飞船垂直地停在了那个亮点的上空。
  “布利,那是什么?”
  布利调整着望远镜,将图像投射到了一个屏幕上。
  “我的天,”他叹息着,“是像‘星尘号一样的一枚地球火箭!”
  罗丹点着头。他猛地在沙发椅上转了一圈。
  “着陆!”他命令道。
  “等一等!”
  布尔的喊声让他在空中运动着的手停住了。
  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微波定位仪的屏幕。那上面可以看到像亮的光斑一样的陌生的火箭。两个小白点从光斑处消失了,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屏幕中心运动着。
  布尔摇着头,眼睛由于非常惊讶而睁得很大。
  “这不可能是真的!”他轻轻地说道。“他们在朝着我们射击!”

  几小时以前曾发生了下面的事:
  西方国家的一艘星尘级飞船和旨在从其背后打破第三势力能量与知识垄断的最后一次尝试的“灰狗号”未被人发觉地到了月球上。按规定,它到了残骸区边缘处预想的着陆点。乘员们希望能在那里找到阿尔孔人技术的剩余奇迹,并开始最后的着陆。
  对于“灰狗号”来说,在月球着陆是一次最困难的动作。飞行可以靠装有地面引导信号的自动驾驶仪不间断地进行。然而着陆点却在无线电技术的作用范围之外,而且在着陆过程中需要训练了几个月的飞行员良好的技巧。
  这两名飞行员是迈克尔·弗雷特中校和康拉德·德灵豪斯少尉。火箭在着陆时完成的整个行动都是由他们做出的。兵器参谋罗德·尼森上尉和缴获物打捞专家威廉·谢尔东少校暂时没有任务。他们正躺在减压垫上休息。
  德灵豪斯声音有些嘶哑地报告:“一切速度都是零到垂直运动!”
  弗雷特中校答道:“垂直速度每秒十米,恒定。恐怕可以说:我们像一片树叶一样在徐徐降落!”
  弗雷特与佩利罗丹少校来自同一所学校,但比罗丹早一年。他似乎与罗丹是同一类型:高个子、严肃,但眼角处有些鱼尾纹。这使得那张严厉的脸上又带上了严肃。
  两位飞行员穿的都是连体的航天服,头盔被打开着,因此他们不用辅助的麦克风便可通过衣领和头盔壁之间的空隙进行交谈。
  尼森和谢尔东却按照宇宙空间的要求穿戴得一丝不苟。
  “距离四千!”德灵豪斯报告。
  他第一次看了看弗雷特,并允许自己笑了笑。他的头盔戴得很低,样子很像个成心不买票乘车的学生。
  “继续减速!”弗雷特说道。
  飞船因减速而晃动了一下。几秒钟以后月球的微弱万有引力便又传播了开来。
  “垂直速度每秒六米。距离?”
  “距离三千三百米,先生。”
  弗雷特满意地点着头。着陆在按计划地进行着。
  “灰狗号”恐怕再有十分钟便可走完余下的三千三百米的距离。而对于乘员来说,这却是相当长的时间。到现在为止没有出过一点儿毛病。据弗雷特的看法,出现不成功地着陆,那是不可能的。
  弗雷特虽然不赞成他这次任务的目的,但他还是全心全意地干着这件事。第三势力建立初期所有火炮都向它的电能防护罩开火的时候他就在场,但他逐渐地确信,地球上某个大国能背着罗丹成功地得到阿尔孔人部分遗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接受了这项任务,因为人们无法要求他在遇到罗丹时对罗丹抱敌对态度。
  谢尔东在安全带允许的范围内将他那不成比例的身体向一边动了动,通过头盔麦克风嘶哑地喊道:
  “还需要多久?我已经激动得要死了!”
  弗雷特向他摆了摆手。
  “只还需要几分钟。距离?”
  “一千八百,先生。”
  “好。”
  月球的表面就好像是一个不很深的碗。“灰狗号”正慢慢地向月球降落。“灰狗号”应该降落的那个地方似乎又光又平。
  弗雷特并不相信表面上的推测。除了监控与月面距离的任务外,德灵豪斯还在监视着一部能从一百米的高度向下发现一厘米以下高度差的仪器。
  “灰狗号”像“星尘号”一样也装备有由液压控制的着陆支架。这些支架在不平坦程度达到三米的情况下可以很舒服地进行调整,在不平坦程度达到七米的时候可以不太舒服地进行调整。
  “地面形状怎样?”弗雷特问道。
  “到现在还很好,先生。没有超过四米的不平坦地方。”
  “距离?”
  “九百,先生。”
  “请您在四百米距离时通知我。我们还要再次减速。”
  德灵豪斯点了点头。弗雷特的目光在仪表上来回地看着。
  燃料显示燃料箱有百分之六十的燃料,甚至于还多一些。
  这是很有利的。“灰狗号”将可以用空气动力减速和最少地借助火箭来实施返回地球上的最终着陆。现在还在燃料箱中的几乎所有的氢,弗雷特在从月球起飞时都可以使用。
  他想到,很好,当我们到达下面的时候指针会大约指到百分之五十五。这仍然比足够的还要多。
  “四百米,先生!”德灵豪斯现在说道。减速机动开始实施。
  火箭又晃动了一下。
  德灵豪斯扶了扶他的头盔。弗雷特看着他并点了点头。
  “关闭头盔!”
  从这时起谈话便只能通过头盔麦克风进行了。
  “二百米!”
  弗雷特的左手放在了他航天服腿部的条形隆起处。工作只还能用右手进行了。他的右手紧紧地攥住了紧急加速的主杠杆。这是调节反应堆温度和氢气输入量的机构。
  “没有超过一米的不平坦地方,先生!”德灵豪斯报告。
  几秒钟过去了。
  德灵豪斯开始记数。
  “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
  “监控!不平坦的地方!”弗雷特喊道。
  “没有超出八十厘米的不平坦地方,先生。”德灵豪斯答道。他继续说道,“四十米……三十米……”
  然后便停止了。又过了一分钟。
  “支架已经着地!我们着陆了!”
  “安静!”弗雷特喊道。
  支架承受了一部分重量。液压隆起部件从闪光的钢臂上被推了下去。
  胜利的喜悦被粗暴地打断了,德灵豪斯报告:“乙支架和丙支架在同一高度上。甲支架为负八十厘米。”
  弗雷特摆了摆手,“在一米之下不值得……”
  后来还是出了事。

  他们听到了激烈的撞击声和响遍了整个飞船的钟声。
  “下放甲支架!”德灵豪斯喊道,“调整高度!”
  弗雷特将左手向上扯动,并将左手拍打到液压调节器上。当乙支架和丙支架试图克服与甲支架的差别时发生了第二次撞击。接着又发生了第三次撞击!
  “继续下放甲支架!”少尉喊道。“我们……先生!月面发生破裂!”
  弗雷特在同一刹那也看到了月面的破裂。“灰狗号”下面的松脆月面撕开了黑色的裂缝。裂缝在飞船万有引力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宽了。
  “注意!”弗雷特吼道。“我在全力加速!”
  德灵豪斯一下子向后倒到了沙发椅上。弗雷特紧抓着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柄,并将它向回拉。
  当“灰狗号”对喷嘴的工作发生反应时,倾斜得更快了。德灵豪斯睁大了眼睛在凝视着屏幕。
  “不!”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刺耳。
  弗雷特将手柄拉了回去。
  “注意!我们翻过来了!”
  再也没有意义了。紧急加速也只能将飞船平着推过岩石的平地,使它撞碎在最近的一座环形山的边缘处。
  陷入了月面的支架甲断开了。飞船内的再下面某个机组已经脱离了支撑物,坠落到了地上,砸穿了地面,并迅速向尾部滑去。然后便发生了真正的撞击。
  有人在喊叫。舱壁内出现了一道裂缝,使空气呼啸着跑掉了。弗雷特的无意识在等待着最后的撞击。这撞击会意味着彻底的结束。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分钟过去了。弗雷特睁开了他为准备死亡而闭上的眼睛,令人难以相信地站了起来。舱内设备、物体和从裂缝处打着卷进来的月尘乱成了一团。
  “德灵豪斯!”弗雷特害怕地喊道。“谢尔东在吗?尼森在吗?”
  有人在呻吟。
  “您在叫我吗?头儿……我还在!”
  这是尼森的嘶哑的声音。
  “您在哪里,尼森?请您出来!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尼森哼哼着说道。“我解开这些皮带就过来。这些皮带似乎是束缚着我的惟一的东西。噢,现在好啦!”
  一部分破烂东西在移动着。尼森戴着不成比例的头盔把头从一台变了形的高压设备与另一个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箱子之间的缺口处钻了出来。
  “一切都好吗?”弗雷特问道。
  “到现在为止还一切都好。”
  尼森站了起来。
  “这个舱室变了样了,”他说道。“这里原来是一堵墙。”
  弗雷特松开了安全带,站了起来。他的飞行员座椅也来了个空间的转动。
  “请您帮我一下!”
  他们把破烂东西清理到了一边,到了驾驶舱的后面。尼森抓住了一件航天服的裤腿。
  “这只能是少尉。”
  他们将他拽了出来。撞击时他从他座椅上被扯了出来,并被抛到了后面。可能撞击使他失去了知觉。无论如何他还在呼吸。
  “继续找!”
  最后一些东西被扔到了一边。然后他们找到了谢尔东。起初,他们想,他只是没有力气了,但当他们将他翻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他的航天服上有一条很长的裂口。
  弗雷特站了起来,在凹凸不平的月面上晃悠着。
  尼森的沙哑的声音在轻轻地说道:“很抱歉,谢尔东!”
  他们继续清理着,直到他们使空气闸门的竖井露了出来。竖井壁上的梯子已经变了形,有一部分已经脱落。然而他们已经不再需要这梯子了。竖井现在已经成了水平的。
  “注意少尉!”弗雷特命令着,并爬进了过道。
  他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除了梯子之外,空气闸门的竖井并没有损坏。弗雷特开始挖掘希望。再往尾部方向的上方撞击一定比较轻。
  他来到闸门处,打开了内门进行检查。空气已经没有了。但当他换挡到紧急操作时,小灯按习惯的顺序亮了。闸门是好的。
  弗雷特放弃了继续检查。他回到了驾驶舱。
  德灵豪斯刚刚开始苏醒。
  “您怎么样?”弗雷特问道。
  “谢谢,先生。”少尉呻吟着。
  在尼森的帮助下他站了起来。他在他的航天服上摸着,想找出他疼痛的地方。
  “似乎一切都很好。”他嘟囔着。
  弗雷特满意地点着头。
  “那么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了。”
  他们扑到了工作中去。这是驱散灾难的最好的方法。
  报告很快会来的!
  “无线电器材全都坏了!”
  “反应堆电子设备中断!”
  “紧急线路还完好!”
  最后是尼森胜利地喊叫:“整个武器情况没有损坏!”
  弗雷特确认干粮储备几乎还完整。他发现氧气的备用储备没有损坏。如果他们能找到一个外壁没有裂缝的舱室的话,他们可以用空气充满飞船的一个舱室。反应堆电子设备的损坏可以进行修理。但修理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灰狗号”再也竖不起来了。他们爬了出来。外皮成了波浪状的和被扭曲了的。在甲支架应该找到支撑的地方有一个大黑洞。黑洞边缘的月面也就几厘米厚。
  弗雷特说道:“我们原准备待十四天。至少过十二天地球上才会关心我们。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坚持不了。所以我们要上路。”
  德灵豪斯目光的方向使他们感到恼火。
  “先生!那里!”
  少尉的胳臂举了起来。弗雷特转过了身。他从眯缝在一起的眼睛里在黑色的天幕上看到了一个光点在高速地运动着。
  “陌生生物!”尼森咂着嘴喊道。
  “什么陌生生物?”
  “个体变形者,那些昆虫!”
  弗雷特犹豫着。
  “尼森!坐到您的炮位上去!听命令开火!”他喊着。
  “是,长官。”
  尼森很快地跑开了。
  “少尉,我们留在这里。里面我们什么东西也没有丢失。”
  德灵豪斯点着头,仍盯着那个光点。
  那个光点向“灰狗号”残骸的上空飞去了,划了一个弧形,又飞了回来。
  “光点更低了。”少尉说道。
  “尼森,高度多少?”
  尼森立即答道:“如果我的客人还好的话,是八十公里,长官。”
  “您用紧急线路一次可以发射多少枚火箭?”
  “两发,长官。”
  “好。那您就开火!”
  作战火箭的发射管像整个飞船一样也呈水平方向。当尼森开火的时候,月面在颤动,残骸发生了倾斜。尽管开始的方向很不利,但火箭还是呈一个弧形几乎笔直地射向了月球的天空。

  “毫无疑问!”罗丹生硬地回答着。“或者是他们失去了理智,或者是他们……”
  他转过身,看到托拉正在炮位上鼓捣着什么。
  “托拉。”罗丹禁不住地喊道。
  托拉正在用那张开的手去扳一个电闸开关。罗丹那远远的一跃来得太迟了。他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抛到了一边。她愤怒地喊叫着栽到了地上。
  罗丹将开关扳了回去。
  “布利!”
  “到,头儿!她正在用解体枪射击。”
  马诺利报告:“注意!防御!”
  两枚作战火箭飞了过来。“好望号”的电能防护罩改变了它们的航线。它们没有危险地从飞船旁边射了过去,并消失在空间中。
  托拉站了起来。
  “您决不能再忘记,”罗丹说道,“您也必须等待我的开火命令。如果那下边的人出了什么事,我会找您算账的。”
  托拉就站在他的对面。
  “您成功不了!”她着嘴说道。“我们受到了攻击。而且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您把这叫攻击?自从我认识您以来,您总是拿地球的不发达技术取笑。现在您感到了这种技术的威胁了?”
  “他们消灭了我的巡航飞船!”
  “因为您未能保护它!”罗丹说道。“这艘飞船能毫不费力地抵御地球的任何武器。这您是知道的!”
  托拉沉默了。她眼睛中的红色从几乎合上了的眼皮中间射了出来。
  “好啦,”罗丹声音很疲倦地说道。“我们着陆!或许还有东西要救援。”

  尼森的喊叫引起了他们的深思。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
  他们为了观察爆炸曾对火箭的飞行进行了跟踪。现在他们猛地转过了身,盯着飞船的残骸。
  弗雷特看到有东西从外皮上脱落了下来,慢慢地落到了月面上,并在飞行中变成了灰尘。当他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之前残骸的多一半都变成了灰尘。德灵豪斯叹息着。这使弗雷特又陷入了思索。
  “请您不要动!”
  尼森答道:“是,长官。我在等着。”
  我的天,弗雷特禁不住想到,我们攻击错了!
  地球这时对阿尔孔人的武器已经很了解了,以至于弗雷特能够识别出他的飞船被摧毁的样式。其微观结构上与使固体分子结合成晶体的场相类似的电场,瓦解了晶体,并使分子游离了出来。剩余下来的只有原来固体组分构成的稀薄气体。
  德灵豪斯伸长了脖子凝视着这被摧毁的过程。“灰狗号”的外壁瓦解得什么也没有剩下。整个过程持续了四五秒钟。失去了支持的反应堆、喷嘴和燃料箱都滑到了月面上。
  弗雷特屏着气息看到坠落下来的部件没有再受到攻击。当沉重的反应堆晃晃悠悠地停下来的时候,他开始相信这个奇迹。轰击停止了!
  “尼森!”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弱得上尉刚好能够听到。“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来到了阳光普照的平原上空。少尉惊叫地转过身,被吓得一瘸一拐的。
  然而这只是球形飞船在开始着陆。
  尼森在三个季度前曾经看到过它。那时他和弗雷特一起曾攻击了其残骸就在他们面前的那艘巡航飞船。
  “真大!”他害怕地说道。
  弗雷特望着球形飞船。好像他的心情重新又平静了下来。“好吧,我们过去道歉吧!”

  罗丹看见了三个人在越过布满飞船残骸的平原。距离近得可以同他们用头盔麦克风来交谈。
  “请你们保持理智,”罗丹严厉地命令着,“放弃一切无意义的做法!”
  “好的,罗丹,”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弗雷特的回答。“我们会像您对三名被搁浅了的宇航员所期望的那样理智。”
  罗丹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突然惊呆了。
  “是谁?是您,弗雷特?”
  “是的,是我。”弗雷特低沉地叹息着。
  “是谁和您在一起?”
  “尼森上尉和德灵豪斯少尉。”
  “好。你们请进来!”
  罗丹认识尼森,而对德灵豪斯他却从来还没有听说过。
  他转过了身,因为他身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是托拉。她激动地把床折了起来。
  “弗雷特!”当罗丹望着她时她说道。“曾经毁灭了我的巡航飞船的那个人!”
  罗丹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弗雷特不是单独的一个人。整个罪过不能由他来承担。如果想一想他只是执行命令的话,就根本不能由他来承担。”
  托拉的眼睛里喷出了火焰。
  “您同这些人有什么打算?”
  “将他们带上,您是怎么想的?”罗丹干巴巴地说道。
  “不行!我不允许!我是巡航飞船的机长!”
  “巡航飞船已经不存在了!”
  “这艘子飞船是巡航飞船的一部分。我们不会让这些人上飞船!”
  愤怒起来她似乎并不怀疑这件事情已经作出了决定。
  然而却还没有结束。所有在场的人都不能眼看着这种感情不管,而变成一场非常特殊的斗争的见证人。
  罗丹转向了布尔。
  “布利,打开甲空气闸门!”
  “照办!”
  托拉已经转过身去。当她听到了罗丹的命令时又转过身来。“我已经说了……”
  “您说的我并不感兴趣。”罗丹答道。
  “这三个人不能上我的飞船”,托拉急忙说道。“我想,我表达得够明白了。我禁止……”
  “您不能禁止。”罗丹语气柔和地劝着。
  托拉还想说的余下的话变成了嘟嘟囔囔的声音。她失望地耷拉下了双肩。
  克雷斯特站了起来,拉着她的胳臂把她带出了指挥中心。
  罗丹皱起了眉头。布尔叹息着。
  从外面过道里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弗雷特那高个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您面前看到的是一个非常后悔的人,先生,”他对罗丹说道,“他因为误解而请您原谅。”
  “什么误解?”佩利问道。
  “我们把你们当成了个体变形者的飞船,并曾试图将它消灭。”
  “为什么你们对我们的呼叫不回答?”罗丹问道。
  “我们不知道您呼叫过我们。我们的火箭在着陆时断裂了。所有的发射与接收设备也都完了。”
  “你们想在月球上寻找什么?”
  弗雷特垂下了目光。
  “你们可以给自己以回答,”罗丹愤怒地继续说道。“你们恐怕是要到巡航飞船的废墟中去搜寻,看一看你们能不能为北约的总参谋部弄几件可使用的武器,不是吗?”
  弗雷特没有回答。尼森上尉却从他身边挤了过去,站到了罗丹的面前。
  “罗丹少校,”他说道。“您自己曾是我们中的一员。您刚从军士学校出来时我已经就是上尉了。您了解航天部队的情况。我们得到了飞往月球搜寻残骸的命令。您像我一样知道,如果我们不立刻登上火箭飞走人们会如何处理我们。”
  “你们本可以通知我的。”罗丹答道。
  这时尼森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比以往声音较轻地答道:“把他的祖国抛到后面并建立自己的组织,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事。”
  每个人都听懂了尼森指的是什么。每个人都等待着罗丹的反应。
  罗丹像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看不出这些谴责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最后他伸开了胳臂把手伸给了尼森。
  “好,上尉,”他微笑着说道,“您赢了。”
  他转过身,离开了指挥中心。克雷斯特在走廊上迎面走了过来。
  “她现在怎么样?”罗丹问道。
  “她很好,”克雷斯特答道。“我不会代替她第二次这样做的。”
  罗丹耸了耸肩。
  “我不能不这样做。”
  克雷斯特点了点头。
  “您不知道在您的目光中蕴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我相信,我是惟一充分地受到过这种打击的一个人。”他冲罗丹微笑着。“您那时一定非常气愤。请您考虑这样一件事:阿尔孔人的头脑虽然比人类更有锻炼,用得也更好,但由于退化她的抵抗力弱多了。您可以用您情感上的攻击使她变得疯狂起来的。”
  罗丹点着头。
  “我不知道这些。或许我当时也会这样打算,我指的是在那个时刻。”
  当克雷斯特沿着过道向指挥中心走去的时候,害怕地望着他。

  罗丹腾出了时间乘着“好望号”飞得很远,以便能与华盛顿进行无线电联系。他与华盛顿的负责人进行了详细的交谈。他推测就是他们给弗雷特下达的飞往月球的命令。人们对这个事件向罗丹表达了真诚的遗憾。罗丹本人对此并不满意。他开了他的价。另一方感到很惊讶,但后来对要求却没有再提出任何理由。
  于是罗丹立刻又把“好望号”重新降落到了月面上,并把“灰狗号”剩下的三个人叫到了他的指挥中心。这时,人们已经把自己的舱室分配给了他们。
  “我已经与华盛顿通了话,”他开始说道。“他们道了歉,但对此我没有太在意。我提出了一个希望。由于形势的关系他们满足了我的愿望。”他意味深长地把目光从弗雷特移到了尼森身上,又从尼森移到了少尉的身上。
  “我很想把你们留在我身边。”罗丹说道。
  弗雷特把眼睛眯缝了起来。德灵从他的沙发椅上跳了起来。只有尼森没有什么反应。他却第一个说道:“我已经对您说过我的看法了,少校!”
  罗丹摇了摇头。
  “要求你们到我这边来不是出自纯粹的爱。我可能需要三名很好的航天飞行员。如果你们同意的话,航天部队会给你们颁发荣誉告别证书的。你们只需要说愿意或者不愿意就够了。我给你们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时间。多谢,我的先生们!”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两小时以后他得到了回答。这回答与他想象的一样。
  罗丹微笑地握着三个人的手。然后他说道:“有大量重要的工作要做,我的先生们!我们很忙。对巡航飞船残骸的调查将需要几天的时间。”

  调查持续了四天。但这时间的花费是值得的。
  罗丹从地球上带来了一部分机器人。“好望号”的这些机器人从巡航飞船几乎没有损坏的内舱中清理出来了一切看来可以使用和飞船能够打捞出来的东西。有一部分东西不得不垛起来。机器人用巡航飞船墙壁的还能使用的板材建起了一个能安置残余打捞物的帐篷。
  罗丹将他们打捞出来的机器和设备拉了一个清单。一大批是星系之间交换贸易的有用物资。那些机械罗丹认为可以用来解决第三势力资金方面的忧虑。霍默·G·亚当斯的手里一旦有了出卖这些机械所得来的资金,他便可以把他的天才应用到本来的任务上去了。
  为了自己的需要,罗丹保留了一系列重型的射线自行火炮、便携式能量武器和一整套的专用机器人制造设备。
  对巡航飞船的清理还有一些附带的成果。罗丹自己没有去管。有托拉去讲给他听。

  在“好望号”飞船上,罗丹有他自己的舱室。用来运送较多乘员的其他大容积飞船也跟这个一样。
  托拉已经两次认为有必要到罗丹那里去,但自上一次以来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所以罗丹对今天晚上在他的舱室内遇见她感到很意外。她舒服地坐在一张沙发椅上摆动着双脚。晚上指的是地球的时间。外面的巨石上,阳光几乎与四天前“好望号”降落在“灰狗号”残骸旁边的时候没有两样。
  托拉显然不想再回过头去谈美国飞船那几个人的事。她友好地看着罗丹说道:“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关系了。”
  罗丹没有掩饰他的惊讶。
  “您的感情变化无常,”他说道。“这次是什么东西感动了您?”
  “是更深入的认识。”她答道。
  罗丹试图弄清楚她指的是什么。
  “那好吧,我们做些什么呢?”
  “比如我想向您保证,”托拉说道,“我不想再向您作为这艘飞船和所有我们还要建造的其他飞船的机长的地位挑战了。”
  罗丹点了点头。
  “为此我感谢您。”
  他说得很慢,并试图使他的声音温和一些。“另一方面,在有些事情上我还要依靠您的建议。”
  托拉微笑着。
  “你不要这么说!您知道得像阿尔孔人巡航飞船机长那样多。”
  她作了妥协,罗丹想到。这会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现在将飞往您称作金星的那颗行星,不是吗?”
  “是的……是的,当然。”罗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好望号”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
  “我们能一下子把从巡航飞船中打捞的一切都带上吗?”
  “不。我们必须飞三次。”
  “这时间就长了,”她说道。“您能那么久单独地把地球撂在那里吗?”
  “为什么不行呢?拉斯 楚拜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当 什么地方不对头的时候,他会通知我的。”
  托拉还一直在摆动着双脚。她好像在寻找她还能说的话。当她什么也找不到了的时候便站了起来把手伸给了罗丹。罗丹想起了几天前他们在戈壁中的会见。
  “祝我们合作愉快。”她说道。
  罗丹不知道这整个谈话到底有什么要说的。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不安。
  他说道:“假如我们能经常地以这种方式谈话那就好啦。”
  托拉点着头。
  “我不会成为障碍的。”她说着离开了舱室。

  起飞前不久,罗丹与克雷斯特有过一次谈话。他在此之前曾或多或少地找过她。他相信,从克雷斯特处能够更多地了解到托拉的情况。可是当他与克雷斯特坐到一起时他并不知道他能用言语表达出他的忧虑。
  他很坦率地讲出了他的思想,使克雷斯特从脸上就看到了这些。
  “巡航飞船怎么样?”克雷斯特问道,因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太棘手,以至于他恐怕不能直接来处理此事。“有没有什么可能性使我们至少能让内舱再动起来?”
  “您指的是作为空间飞船用?”
  克雷斯特点着头。罗丹却当即摇头作答。
  “不可能。与动力有关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剩下。我们援救了专用机器人的制造设备。这会对我们有帮助。”
  “连专用机器人也算在内,我们需要多长的时间能在地球上建造出第一艘真正可以进行空间飞行的飞船?”
  罗丹耸了耸肩。
  “很难说。”
  “我认识一个人,”他调皮地说道,“她将她的过分骄傲寄托在她不靠任何值得蔑视的不发达民族的帮助便可找到她回家之路的希望上。当他看到希望不能实现时……那时发生的事,您自己都经历过了!”
  罗丹听懂了。
  “您的意思是她曾一直在相信可以重新使她的巡航飞船能够飞行?”
  克雷斯特点着头。
  “她一直没有放弃这个希望。我想,她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条路对她是开放着的,”罗丹简单地回答道,但在他的内心里他却已经热切地在盼望着他与这个阿尔孔女人下一次的会晤。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四章

  “好望号”到金星的飞行过程中没有发生任何事件。一亿八千公里的距离在三小时内就走完了。
  对于美国的这三名航天员来说,这次飞行的经历满足了他们接受能力的极限。在这几个小时内,连尼森都禁不住惊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弗雷特意识到了阿尔孔人的空间飞船能作这种飞行他们的技术一定远远地超过了地球。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很渺小,并开始问自己,罗丹坚定地做了这些一定克服了许多打击。
  随着减速制动,金星的黄色球体从前进方向上的昏暗中显现了出来。开始时屏幕上只有一个模模糊糊闪动着的光点,但几秒钟以后这颗布满了云雾的行星便可以看得很清楚了。黄色的球体超过了屏幕的边缘,并失去了亮度。金星大气的风暴般的运动也可以看到了。金星的自转周期有二百四十小时,它的一天有地球一天的十倍那样长。另外,金星与中央星体太阳的距离比地球近三分之一。这两者使得金星虽有大气保护但昼夜温差仍然很大。昼夜温差又造成了风暴。与金星风暴的威力相比,加勒比海的飓风简直就成了一缕柔和的轻风。
  “好望号”这时却没有受到这风暴的影响。虽然它进入到金星大气层以后成了前进时速为五百公里的风暴的一个很好的目标,但飞船那保持稳定的能量却足以使它保持在正确的航线上。
  布尔接受了定位的任务。罗丹在几个月前第一次访问金星时已经将金星的整个表面粗略地画成了地图,并通过一个任意选定的点编制了经纬度网。罗丹打算在那里建立基地的那块赤道大陆从南经(应为东经。译者注)十六度一直延伸到了西经二十二度。从面积来看,它大约与地球的南美洲相当。该大陆最东面的尖端有一个狗头状的极为明显的地角。所以罗丹将其命名为狗头角。通过这个地角的尖端,大陆的经度达到了零度。
  这个大陆还没有名字。他四周的海也还没有名字。但罗丹却仔细地研究了这个大陆的结构,并决定将基地建立在北岸一条十多公里宽的河口附近。这片大陆一直到最高峰都布满了无法通过的丛林。带着营帐继续深入大陆恐怕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做的事。
  罗丹的第一次探险,由于地球上有紧急事情而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深入地研究金星上的生物。罗丹和他的工作人员只知道赤道大陆是一系列巨型原始动物的家乡。
  对于植物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叶子像地球上的植物一样也是绿色的。毫无疑问,在这里一切生命的循环的运动方向与地球是一致的。
  对于选择金星作为基地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是这里大气层的成分出人意料地有利。
  这里的大气层足够浓密,可以缓和近处太阳的影响,也使人能够忍受。在二百四十小时的(应为一百二十小时的。译者注)白天内,赤道大陆的温度平均为摄氏五十五度。在同样长的夜里,平均温度为十三度。一直封闭着的云层可以使光线暗得有如黎明或黄昏的样子。气候也好像长时间保持不变的温室一样。
  “这里是狗头角!”布尔报告。
  那个形状少见的、绿底白色的地角移入了扫描屏幕。
  罗丹将“好望号”由自动驾驶改成了自己驾驶。由于地图很不精确,所以不能用自动装置实行着陆。
  狗头角移过了扫描屏幕,将带有向西北和向西南走向的海岸的大陆拉了过来。最后,狗头角消失在了另一侧。在“好望号”下面的陆地上可以看到最初的几条河流了。
  罗丹检查了高度。九万一千米。他将屏幕上的图像与他的地图对比着。从飞船的下方到应建立基地的河口还有四千公里的距离。
  “千道弯河!”布尔喊道。
  他们之所以这么命名这条河是因为它呈回形图案状不断地描绘出了大量的河套和转弯。
  从现在起布尔开始定期地进行报告,因为他对地图和景观具有良好的记忆力。
  马诺利再三地看着扫描屏幕,并负责无线电的通信工作。通信器材一直保持着安静。
  “这里,”布尔快乐地说道,“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一下撞击传遍了巨大的飞船。扫描屏幕上的图像向南跳动了一下。警报响了。
  遭受攻击!罗丹突然想到。有人攻击我们!
  他闪电般的作出反应:“托拉!上炮位!”
  她只点了点头便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罗丹将氢氦反应堆的功率开到最大限度。他将能量导入了能产生物质波的微粒加速器。他还调节了附加支持物质的流量。
  “好望号”以最高的推力去克服向北拉的外来影响。罗丹死盯着扫描屏幕。
  在这时布尔报告:“定向引力场来自零度三分!”
  罗丹已经估计到了这一点。任何比较弱的影响,飞船的机组恐怕都可以将他们抵消掉。
  “更精确地进行定位!”他要求布尔。
  他非常满意地确认,他能用全部推力使飞船保持在它的位置上。
  布尔加紧地计算着。他的报告很快地传来了。
  “引力场的发出地点在北纬二十九度十八分,东经十五度四十八分。”
  罗丹将他的座椅转了转。他对着托拉喊道:“开火!”
  托拉按了电门发出了一批引力火箭。这些火箭在同一刹那还出现在了目标屏幕上。
  引力火箭在点火的同时将引发万有引力打击。这种打击将根据目标稳定性的不同有的会使目标受到严重损坏,有的会将目标完全摧毁。由于引力能的五维性质,能够抵御这种炸弹作用的电能防护罩是非常复杂的。托拉希望这个敌人,不管他是谁,没有电能防护罩。
  在目标屏幕上这群火箭的小点都向北飞去了。现在,目标是识别出来了,第一枪也打出去了。
  罗丹在将驱动力调节到较弱的推力上。几秒钟以后引力场的发出地点被定位了。在布尔核算出的位置上一个小光点出现在了扫描屏幕的边缘。
  “金属!”布尔确认道。
  这时托拉的火箭在继续快速地飞行着。它们照直地在朝着给定的目标接近。
  罗丹继续减少了驱动能量的供给。飞船又陷入了引力的吸引之中,并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布尔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扫描屏幕上。罗丹在一分钟之内多次检查飞行设备。托拉第一个通过目标屏幕上的图像知道了她的火箭所发生的令人惊讶的事件。
  整个阵形,这总共是六枚火箭,它们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平行的轨道上相互之间以很小的间距向北运动着,突然向东来了个急转弯,速度加快,受敌人的影响离开了扫描屏幕的范围,并在几秒钟后在目标屏幕的边缘消失了。
  托拉吓得像瘫了一样。到她转过身发出了第一声不太大但却令人震惊的呼喊时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以至于罗丹过来想看看火箭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托拉用乱七八糟的话语报告着。罗丹急忙回到了飞行员的座椅上,给了发动机以最大的能量,使飞船在两种相互斗争的力量之间恢复了平静。
  一个想法到了他的脑子里,并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图像:是个体变形者!
  这已经不再是一种推测,而是能这样干的人当中似乎他们是最有可能的。个体变形者在月球上有一个至今没有发现的基地。为什么他们就不会想到在金星上建立一个回避基地呢?
  罗丹不能解释的惟一的矛盾是“好望号”没有真正地遭到攻击的事实。引力射线,一种定向的引力场,与那些可以说是一挥手就将六枚引力火箭弄掉的敌人能够对飞船所采用的手段相比,是一种比较客气的暴力。
  但罗丹却无法使自己从这种平静中摆脱出来。他做着他认为最理智的事:他费力地把正在全力抵抗着引力射线的“好望号”慢慢地下降着。他随时都期待着来自不明敌人的有力而危险的攻击,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罗丹在努力地想象着敌人的想法: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显然是将敌人的飞船弄到手,但如果飞船显然能够摆脱他的影响他也不去做任何反对它的事。
  吸力将“好望号”向北吸过了北纬四十度。相当精确地沿着北纬三十八度线走向的北极大陆海岸线已经都过去了。
  罗丹结束了讨论。
  “我们着陆!”他宣布。“我希望能通过这来摆脱掉外来的影响。在金星表面上去接近敌人可能对我们来说更容易些。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敌人优于我们,至少在他们掌握的能量上优于我们。但愿别在技术发展上也优于我们。假设他们与我们处在同一水平上,我们一着陆敌人便没有可能再测到我们的位置了。在北极大陆上显然有足够的可能性来隐藏我们这样的飞船。只要我们是在丛林中或丛林的上空运动,他们便看不见我们。由于我们不可能完全不管在我们活动范围内的某个陌生的敌人,所以我们只有爬过丛林这一条路。”
  布尔想回答,但就在这时形势来了个近乎引起轰动的转变。
  马诺利医生的接收机突然响了起来。由于信号是在超级电波的基础上工作的,所以敌人是拥有相应的发射机的。这证明了技术的高水平。
  从接收机中传来了可以清楚地相互分开的、在声学上无可指责的话语。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克雷斯特也听不懂。
  罗丹转向了马诺利。
  “回答:我们是为和平的目的而来的!我们强烈请求不要影响我们的航线。”
  马诺利做了委托他办的事。他刚刚说完,接收机又开始回答了。
  罗丹希望他能分析他们的语言,然而这次的话像第一次一样无法理解。
  罗丹将马诺利推到了一边,并用阿尔孔人的语言重复着他的呼叫。
  作为回答,他又收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话语。他觉得不明者好像在不断地重复同样的话。对他们所说的,似乎没有给他们留下丝毫的印象。
  “克雷斯特!”罗丹喊道。“我把带子取出来了。请您把它放到自动翻译机中去,看看自动翻译机能不能搞清楚这是什么语言。”
  他打开了与发射机和接收机相连的带式记录器,剪下了一条录有不明者呼叫的带子。克雷斯特拿着带子送进自动翻译机去研究。
  这时,陌生人放弃了呼叫。罗丹不安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攻击的开始。大概引力射线是敌人飞船的不一般的辅助定位手段。
  罗丹尽快地将“好望号”往低处压。高度在急剧地下降。从距金星表面一万米开始敌人引力场的强度也突然减弱了。距金星表面一千米的时候引力场实际上已经消失了。“好望号”重新又恢复了它的机动能力。
  布尔又回到了他的岗位上,并观察着在扫描屏幕上能够看到的地域范围。在这个高度上光学屏幕也开始工作了。金星的封闭云层停留在了飞船上空大约五公里的高度。北极大陆那显然属于山地和丘陵般的景观都显示在了图像接收机上。
  “平原以上的山高达六百米。”布尔报告。
  罗丹满意地点着头。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够了。我们只需要隐藏我们六十米高的飞船。”
  克雷斯特研究完后来到了飞行员的座位处。他还没来得及说,佩利·罗丹却摆了摆手。
  “请等一会儿。过五分钟我就腾出手来了。”
  克雷斯特退了回去。
  布尔开始对照扫描屏幕和光学屏幕上的图像。
  飞船在进一步下降。
  “那里!”他喊道,“那就是我们的位置。”
  罗丹抬起头看着。在东北方向上距“好望号”航线以外不远有一道丘陵缓缓地向上一直延伸到山顶。在丘陵通往山顶大约三分之二的地方有一座环形山。它呈圆形,直径大约二百米。其边缘深入到了丘陵山梁的一侧。其深度从这个位置上无法确定。
  罗丹点着头,改变了飞船的航线。他紧贴着缓缓上升的山梁飞着,沿着山脊,把飞船停在了环形山中央的上空。
  视野很开阔。“好望号”在环形山边缘上空不到一百米了。整个环形山大约有八十米深。四壁并不像一般火山口那样陡峭。这使罗丹安下了心。
  “好!”他说道,“我们着陆!”
  环形山底部布满了毡子一样的灌木和一些的乔木。
  屏幕上比“好望号”滑入环形山的时候更暗了。罗丹让飞船慢慢地和小心地下降着。当环形山的边缘已经高出了飞船最高点一大块的时候,控制台上蓝绿色的信号灯亮了起来。
  “好望号”着陆了。
  罗丹向四周看了看。在他后面站着克雷斯特,手里拿着自动翻译机的那条记录带。
  “这是宇宙交际语的一种古老的形式,”克雷斯特报告。“这是译文!”
  他把卡递给了罗丹。
  罗丹读着阿尔孔人的音节文字:

  请你们给出约定好的密码信号!

  布尔越过肩膀看着罗丹。他的阿尔孔文与阿尔孔语的水平像罗丹、托拉或克雷斯特那样好。
  “约定好的,”他嘟囔着。“我们同谁约定了什么?”
  罗丹摇着头。
  “这不是最重要的。更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古宇宙交际语是什么?”
  他在他的记忆中寻求着答案。
  克雷斯特似乎像他一样也不准备回答。罗丹知道,有一种语言人们把它叫做宇宙交际语因为它是阿尔孔人整个帝国内流行的交际语言,所以很简单。这种宇宙交际语是在地球的过去一千年中开发出来的。“老”这个形容词似乎表示这种语言还有一种更老的形式。但罗丹与克雷斯特都无法讲出那种语言是什么时候开发出来的以及有谁曾经讲过那种语言。
  那种语言肯定老得与今天所说的宇宙交际语一点儿都不一样了。罗丹站了起来。
  “这不会对我们有进一步的帮助。我们必须离开。”
  事情与他关于他们遇到了个体变形者至今尚不明了的基地的推测是矛盾的。个体变形者,根据他们头脑的结构,在相互交际时根本不使用任何有声语言。假如他们到了这里的某个地方向他们自己的飞船要约定好的密码,他们会通过心灵感应方式来进行的。
  虽然他没有说不明的敌人是否比个体变形者危险得多,但在罗丹看来这似乎是一种令人担心的认识。
  他按着顺序地望着他的陪伴者,并说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天黑之前我们的突击队就应该已经前进一段路了。”
  罗丹与两个阿尔孔人一起坐在他的舱室里。
  布尔、角田多户和三名美国航天员在半小时以前曾离开了飞船,侦察了周围的情况,并精确地绘制了地图。
  托拉的情绪很沮丧。罗丹问他自己,这一直还是由于她的巡航飞船在月球上彻底被摧毁所造成的印象呢,还是由于突然间出现了与她来源相同的不明敌人呢?
  克雷斯特向前弯着腰。
  “我们没有指出是谁在妨碍着我们。”
  “您问了记录仪了吗?”罗丹想知道。
  “问过了。记录仪也一无所知。在可居住的和飞过的世界中没有金星。”
  罗丹点着头。
  “这一点我已经料到了。假如记录仪知道谁在金星上活着,在我新植入的回忆中我会知道什么是老的宇宙交际语的。但我并不知道这个。更坏的是:我一点儿也没有估计到人们对此会如何想象。”
  克雷斯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说道:“人们或许可以这样设想:阿尔孔人在银河系扩张初期的某一次远征一直到了这里,但在这以后很短的时间便由于一场灾难而中断了与家乡的联系。这样一来或许便可解释我们的记录仪为什么对这块殖民地一无所知了。”
  罗丹在思考着这些。
  “这将意味着,”他补充道,“这块殖民地按地球的时间计算一定至少有一万年了。”
  克雷斯特点着头。
  “对的。银河系的扩张正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几百年后通信能力已经变得非常完美,以至于一个新建立的殖民地不会成为过去。”
  “很好,我们假设这些人是像你们两个一样的阿尔孔人。这就是说:这些阿尔孔人在一万年以前脱离了他们家乡,并肯定在此期间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不懂我们的语言,我们也不懂他们的语言,对于我们会有好处吗?”
  克雷斯特惊讶地抬头看了看。
  “您认为……”
  “我认为,我们在这里面临着一个敌人,不管他是不是阿尔孔人。只要我们不能够将我们的真正意图告诉他们,他们会一直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一旦这样做了,他们便会下定决心,或者拥护我们,或者反对我们。”
  “或者保持中立。”克雷斯特说道。
  罗丹深思地望着这位科学家。
  “我们必须悄悄地接近敌人的基地,就好像我们面临着一个敌人似的。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我们便会被测到,并有可能被消灭。我们一旦到达那个基地,我们必须攻击它。我们要努力尽可能少地破坏,但单单为了进去向那里的人告知我们的想法也必须进攻。他们不会想到自愿地为我们打开大门的。”
  克雷斯特深思地点着头。
  “虽然我的头脑比你们更早地接受了培训,但我却需要几个小时来下定这个决心。起码存在着被迫向我们自己的同胞射击的可能性。”
  罗丹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但托拉抢到了他的前面。
  她问道:“您曾经想过一万年前——按照你们的时间计算方法——有一群阿尔孔人在这里住了下来,并且一直没有被人看到地居住在这个行星上,可能会怎样吗?”
  罗丹点着头。
  “这一点我已经注意到了。您说得对:人们会期望这样一小群移民者能够在一万年内将一个世界盖上他们的印记。但我们这里有什么呢?丛林、水、火山!没有任何文明。”
  “一个定向的引力场和六枚作战火箭的偏离难道不算是痕迹吗?”克雷斯特带着善意的讽刺打断了他的话。
  “那好,可是在基地以外呢?那里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克雷斯特盯着面前的他。
  “您从中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来呢?”停了一会儿他问道。
  “没有,”罗丹简短地答道。“我下定决心努力去想更重要的事情。我们一旦进入到北面高处的基地便会看到我们找到了什么。”
  当地时间一百八十点钟的时候,布尔带着他的小组回到了“好望号”,并马上向罗丹报告。他在罗丹的面前摊开了一幅被画在塑料薄膜上的地图。这是这个小组用自动绘图仪绘制出来的。
  “我们完全记录了以飞船为中心半径约有一百公里的圆面的情况。即使乘坐阿尔孔人的运输车,这块面积也已经不小了。我们没有敢超过树冠上方大约五十米的地方。”
  “但愿这不是太多。”罗丹忧虑地说道。
  “五十米?不可能。基地离这里大约五百公里。对这段路程……”
  “运输车是用人工引力工作的,”罗丹打断了他的话。“人工引力的发源地在一千公里以外是可以被定位的。”
  布尔叹息着。
  “这是对的。但请听着我们发现了什么。或许这件事可以排除你的怀疑。”
  他指着地图说道:“这个地区直接可以通向海洋,”他解释着。“这里进来了一道峡湾或者类似的东西。它从距我们所在地不到十公里的地方过去。在我们的高度上他一直还有二百米宽。”
  “一道峡湾?”
  “是的。水是咸的,而且不运动。如果不是峡湾,也一定是个盐湖。”
  罗丹点着头,“好,继续说下去。”
  “水被各种动物搅动着。有很普通的鱼和一种海豹类的动物。所有别的动物都很可怕,我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果你看到这个,你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章鱼大得能使一个整连藏在它的后面。还有像蛇一样的东西,但有六只脚。还有的东西就好像铺在水面上的五彩的薄地毯。当你触摸它们的时候,它们才运动起来。它们并不给你任何的机会,至少你投石块打不到它们。突然,整块美丽的地毯变成了一滩黏稠的灰色物质。它们包围着石头,并与石头一起在深处消失了。”
  罗丹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好啦,还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布尔不满地看着罗丹。
  “那好吧,”他叹息地说道。“这个地域越往北越高。在远处我们能测到一座山脉。我不想相信这些仪器,但那些最高峰都超过了一万米!”
  罗丹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
  这个大陆整个内部似乎都是乱七八糟的山。但最高峰位于敌人基地所在的地区内。其中有几个很难看的火山。在所有其他方向上地貌都没什么意思。向西和向东虽然有一系列的丘陵,但都一般高。向南则一直下降到海边。空气中有一股火和硫磺的味道,但人却可以呼吸而不会恶心。动物像帝国大厦那么高。
  “是嘛!”
  “是的。它们真是大得吓人,但它们却好像智能不太高。尼森曾考察了它们的反应能力。他没有困难地直接悬停在它们嘴的前面,却还是及时地跑掉了。另外还有两条小河都向南流。其他东西我们就没有发现了。在地图上标有一切需要知道的内容。”
  罗丹点了点头。
  “你还想让我们解释为什么你们在树冠上方五十米处飞行而陌生人却没有测到你们吗?”
  “他们是在山的中间。而且许多山都在我们北边。很可能在我们的方向上我们面前的某座山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妨碍了他们的定位。”
  罗丹转到了另一侧,从下面向上望着布尔。
  “你认为他们没有可能将他们的定位仪设在观察条件更好的最高峰上吗,啊?”
  “不,恰恰不会的,但是……”
  他说了一半却停住了。
  “我们会发觉它的,”罗丹说道。“亲爱的上帝宽恕你泄露了我们的位置。”
  布尔好几分钟没有说出话来。后来他说道:
  “我想,假如他们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他们早就轰击我们了。”
  罗丹耸了耸肩。
  “或许是这样的。”

  一百九十点钟后不久便到黄昏了。随着黄昏的到来刮起了一连串的风暴。罗丹早就让人将飞船的天文钟装上了根据金星自转来划分的表盘。一天有二百四十金星小时。这时,金星的一小时与地球的一小时相比只差大约十五秒。
  罗丹最后决定让突击队在飞船上再待一会儿,并首先侦察较近的周围情况,以便能为穿过丛林找到相应的设备。尤其是他想一直等到他能肯定布尔的轻率做法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时为止。因为这将意味着他们可以不再使用阿尔孔人的个人飞行服,至少不再飞到树冠的上方去。但在树冠的下方,这些个人飞行服无论如何是没有用的。在北极大陆的丛林中,任何人都不可能飞行。最后,罗丹布置了警戒哨。至少有一个会摆弄“好望号”搜索警戒设备的人要留在指挥中心内。在紧急情况下他们听到警报响了以后再从距离很远的地方跑来对付攻击者是不够的。另外,每个警戒哨都有义务将观察到的重要情况都用口述方法录到带子上,不论这些情况与探险任务有没有关系。能用来提供周围世界信息的任何叙述都是重要的。
  罗丹自己担任第一班警戒哨,时间是从一百九十一点钟到一百九十三点钟。他熄灭了这时除了他之外已经空无一人了的指挥中心的灯光,把一个光学探测仪升到了环形山边缘的上空,以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整个昏暗的傍晚,风暴都在以无法想象的力量咆哮着。风暴是从东方吹来的,是从夜空中吹来的。罗丹用一个空气动力探测器测出的风速为每小时三百五十公里,比高处的大气层中要低。
  一百九十二点钟左右天完全黑了下来。罗丹不得不将光学探测器换成了红外探测器。
  半个小时以后风暴开始停了下来。
  在附近封闭式的树叶顶部的上方出现了一个类似恐龙的动物的蛇一般的脖子。长着小脑袋的脖子来回来去地摇晃着。这个动物可能在风暴以后辨别一下方向。
  罗丹注意地观察着它需要多长的时间。布尔的说法显然是正确的:这些动物都不是智能生物。
  罗丹在往带子上录音:“类似恐龙的动物,头长在伸长了大约有五六米的脖子上,脖子伸到了树叶顶部的上方,需要十分钟才能在视野很开阔的周围辨别清楚方向。”
  知道这些是很好的。这样的观察可使突击队不必再为避开恐龙而绕大弯子。或许人们可以从恐龙的腿中间爬过去,而不会被恐龙所发觉。
  罗丹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他转过身,在屏幕发出的昏暗光线中看到了托拉那苗条的身影。
  “您别这么吓人!”他高兴地说道。“有人比我的心情还紧张。”
  她轻轻地笑着。
  “我想来接替您的班,”她答道。“您的时间快到了。”
  他看着表。到他这班岗结束,他还有二十多分钟。
  他们一起盯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罗丹说道:“当风暴还在刮的时候,您一定看到了。风暴的样子相当浪漫。”
  她没有回答。几分钟以后她才提出了一个很怪的问题:“您觉得很好玩吗?”
  “什么?”
  “这个世界。”
  罗丹严肃地点着头。
  “我能看到的任何世界,我都会觉得很好玩。”
  过了一会儿,罗丹问道:“怎么,您觉得不好玩?”
  她犹豫了一会儿答道:“我不知道您是否理解我的意思。如果有人属于像我这样的一个民族,他就会知道在宇宙中任何地方再也没有真正的新事物了。我们所发现的一切,我们都已经在另一个地方看到过了类似的或完全相同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看厌倦的,您懂吗?我甚至于问我自己,到某个哲学家想到因为空间飞行对智能生物精神方面的进一步发展已不再有帮助而要求取消它时还需要多久。”
  罗丹受到了这种想法的影响。他认为,这个想法并不荒谬。当有人经历了几千年的历史后他会觉得不再有新鲜事物的。
  “您的飞船还从来没有到过其他的星系,或者说少数尝试中还没有一次成功过。这也不能唤起阿尔孔人吗?”
  “您讲得像人类讲得一样,”她答道。“好奇而有些爱激动的小伙子。”
  “我也是人呀。”罗丹说道。
  “请您考虑一下这种探险花费了多少钱,而相比之下它又带来了多少好处?”
  “花费了钱?”罗丹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是什么时候有人问起一件新的、推动世界革命的大事花费了多少钱吗?到制造出我们的月球火箭为止地球的发展所花费的钱,可以使整个人类生活在富裕和无忧无虑之中。人们为此而感到苦闷了吗?没有!在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仍然有数百万人死于饥饿和或许因为没钱购买必要的药品而不能治愈的疾病。可是人们却造了月球火箭。我不知道,当人们赞成这种发展的时候会认为自己多么有道德。人类确实主要是一群顽固分子。他们不想重新获得天堂,却想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并将他们的鼻子一再往世界中伸去。假如不是这样的话,谁知道人类今天还是否存在呢?有足够的灾难足够严重地将人类的生命之火吹灭的。”
  他有些激动了,但她理解他的激动不是针对她的。
  “我不知道,”沉默了好几分钟以后她轻轻地说道,“什么时候,甚至于在我们最好的时代,曾有过像您这样充沛的能量。”
  罗丹转过身试图在昏暗中看看她的脸。她的红眼睛在屏幕的反光中发着弱光。她不像要讽刺他的样子。她的自愿离职使他感到不安和缺少了帮助。他看了看表。他下岗的时间到了。
  “很高兴同您谈话,”他说道。“希望我们有更多谈话的机会。”
  她点着头向他表示告别。
  当他身后的舱门关上了的时候,他对于他没有留在她那里感到很遗憾。她比她应该来的时候来得还早,他为什么不能多待会儿呢?或许她现在失望了。他转身想再去开门,但后来他又停住了。或许当他现在重新走进去时她会讽刺地望着他。这不符合他的心境。
  他慢慢地、深思着回到了他的舱里。
  罗丹不知道当可视电话机叫醒他的时候他睡了有多久。他感觉很疲倦。
  屏幕上显出了布尔的圆脸。
  “醒醒!”他喊道。“醒醒,真见鬼!”
  罗丹在半睡状态中去摸开关,并将开关按了下去。
  “有什么事?”他嘟嘟囔囔地说道。
  布尔轻松地喘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再会……”
  “别瞎扯!我还想睡觉呢。”
  “我观察了一下。”布利激动地报告着。
  “怎么啦?请你录到带子上让我安静会儿。”
  “不行!”布尔喊道。“海豹从海里爬上来了,都聚集到了山顶上。这你一定要看看!”
  罗丹惊讶地摇着头。
  “海豹?什么海豹?”
  后来他想起了布尔前一天的报告。
  他叹息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好吧,我过来。”
  他没有用很多时间去洗漱。他给自己点了只烟来到了指挥中心。
  布尔张着嘴坐在屏幕前激动地在向罗丹示意。
  罗丹看到他操纵着一个带画面放大器的光学探测器。这样,他便将实际上距离八公里的山顶小高原拉到了近前,以至于所有的细部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座大约有五百米的高山的绵延很长的山坡和山峰本身在土壤结构上似乎与环形山的土壤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灌木沿着平缓的环形山壁向上生长,越过了山坡后才变得越来越稀疏,最后让山顶完全裸露了出来。
  罗丹先看了看表。时间是一百九十六点钟。布尔接替了托拉正在警戒。
  然后他观察着屏幕。布尔想解释解释,但他摆手拒绝了。
  在山顶高原上运动着许多形状怪异的动物,它们与海豹并不太像,但据布尔的描述它们应该是通过鳃呼吸,而且生活在水里的真正的鱼类。令人着迷的是它们的运动方式。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使它们总是同时都二下子做同样的跳跃。
  “你怎么看?”布尔问道。
  “你说它们实际上是真正的鱼,不是吗?”
  “是的,它们有鳃。而且据我们观察,它们从未浮出过水面。”
  罗丹点着头。
  “大概是一种肺鱼。”他思考着说道。
  “天哪,你对它们如何呼吸这么感兴趣?我却更想知道它们搞了一个什么样的游行!”
  “这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类似的事情在地球上也有,比如松鸡的发情。”
  布尔摇着头。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松鸡发情,但我确信它们不会像上面那些动物那样以同样的节奏互相围着跳跃。”
  罗丹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说得不完全对。”
  可是所有的疲惫感却突然都消失了。
  “去,拿两套个人飞行服来!”
  布尔笑着跳了起来。
  “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
  罗丹坐到了可视电话机旁,呼叫着克雷斯特。克雷斯特本来应该接替布尔进行警戒的。罗丹向克雷斯特通报了布尔的观察情况以及他们要悄悄地靠近那些海豹以便从近处观察它们和抓获一只的想法。
  克雷斯特赞同这个意见。当布尔和罗丹穿上了他们的个人飞行服时,克雷斯特已经踏进了指挥中心。
  “您对敌人侦察的顾虑突然消失了,不是吗?”布尔问道。他这时已经打开了外闸门。
  罗丹摇着头。
  “第一,我没想在树冠上空五十米处运动。第二,那个山包在这种情况下确实给了我们足够的保护。”
  布尔没有再提出异议。

  他们紧贴着丘陵罗丹的山梁慢慢地滑行了过去。带着针式辐射器,而布尔却带着一具重一些的解体枪。
  夜是黑暗的。观察屏幕上清晰的图像与他们现在所看到的一片黑暗之间的差别,起初使得他们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即使在封闭的金星云层下仍然还有个别的折射过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不足的照明。
  他们在一刻钟内飞了八公里。他们运动得不太快,以至于并没有惊吓住那些海豹。他们观察了几分钟之久。海豹有大约一米高。它们通常像真的海豹那样运动着,也是同时靠尾鳍和侧鳍运动。但有时在它们跳舞的时候它们却能用侧鳍来支撑着身体和靠尾鳍待上半分钟。它们的样子很滑稽。很难想象它们在攻击时会构成对人的威胁。
  布尔所说的游行突然结束了,连过渡阶段也没有。一下子笼罩了山顶小高原的寂静中,罗丹想起了这些动物本身,除了他们的鳍在金星表面上发出的沙沙声之外,到现在为止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他们似乎是一个沉默的群体。
  它们现在显然已准备开拔了。罗丹示意地推了布尔一下。他们从它们的隐蔽处后面站了起来,冲散了海豹的队伍,跳跃了两三次就赶上了那群海豹。动物立刻作出了反应。其中绝大多数吓得从山的较陡的那一侧山坡迅速跃了下去。有几只海豹却试图到黑暗一侧的地方寻求保护。只有一只跑得不够快。布尔和罗丹同时去抓。
  奇怪的是海豹并不反抗。它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大又聪明的眼睛眯缝地看着这两个人。
  “注意!”罗丹说道。“可能是装死。如果我们不注意,它会跳起来跑掉的。”
  可是小海豹似乎并没有这种意识。他驯服地被布尔和罗丹捉到了。他们将个人飞行服的机件开动了起来,在迅速的滑翔中将海豹带回了飞船。
  这时,克雷斯特已让其余的乘员在注意这有趣的事情的过程。当罗丹和布尔带着他们的俘获物踏进指挥中心的时候,大家已经都聚集在那里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它?”马诺利问道。
  “这我本来还想问你呢,”罗丹答道。“你还会观察动物吗?”马诺利点着头。
  “我觉得,”罗丹解释说,“它们有比较高的智能。我们怎么才能弄清楚这一点呢?”
  布尔插话道:“大脑分析或许会继续帮助我们。”
  罗丹在考虑。
  “这需要有海豹能构成逻辑思维这个前提。我们可以进行试验。”
  海豹躺在一张实验台上。马诺利用很小心的动作为海豹进行着检查。
  “奇怪,”过了一会儿他嘟囔着说道。“我敢打赌,这个动物能发出声音来。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在从实验室搬进来的实验台上,海豹头部的旁边放着一个小的薄壁玻璃容器。玻璃容器突然开始唱了起来,在它的底托上向侧面蹦了蹦,并带着响亮的声音摔碎了。
  马诺利惊讶地盯着那些玻璃碎片。
  “噢,对啦,”罗丹说道,“这我本来应该想到的。”
  实验室里,除了与带陌生语言和陌生通信技术的生物进行交际的设备外,还有一台超声波接收机。它能将人类和阿尔孔人耳朵听不到的超声波频率降低任意多个八度而进入可听到的范围。
  放在小海豹近处的这台接收机发出了一系列各种吱吱啦啦的声音。这些声音都被录到了录音带上,并转到分析器上。
  分析器又是一种根据功率来测量的小型设备。它将脑子里发出的微波放大,并根据其存储器内的思维模式给出他们的意义。这种设备的原理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来自不同头脑的相同思维,只要这是一种碳、氧、氢为基础的脑子,也就是说是在氧气行星上生长的生物的脑子,它们便都具有相同的脉冲形式。
  分析器以脉冲带形式将结果输出来。这个结果最后才由计算机进行解码。
  罗丹拿起了脉冲带,并把它输进了计算机。
  解码工作持续了十秒钟。在计算机输出的塑料卡上用阿尔孔人的语言写到:

  “我是忠实的(无法解码,可能是名字)。我请求仁慈的(相当于神或上帝)将我放回我的元素(海洋),因为否则的话我会窒息而死。”

  罗丹非常惊讶。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塑料条,一直到其他人把塑料条从他的手中扯了去。
  “角田多户!”罗丹喊道。
  “到,长官!”
  “他会窒息而死。我们必须立刻将他放回水里。”
  角田多户点着头。为进行试验,他将海豹放到了双臂上。
  “行。”他微笑地点着头。
  一刹那的工夫他便消失了。时间不长他又回来了。罗丹现在让他不休息地回答接二连三的问题。
  “毫无疑问,我们在这里必须与智能生命打交道,”他解释道。“单从分析器能破译他的思想这一点就已经证明了这个说法。同样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必须与一种肺鱼打交道。他有两种呼吸的可能性:通过鳃和通过肺来呼吸。显然这两种机能都还不够发达。海豹在水以外的环境中只能坚持很有限的时间。”
  停了一会儿他补充道:“我们自然试图与他们建立联系。我们愿意学习他们的语言,并同他们交谈。北面高处那里用发展得惊人的技术建立了一个基地的那些人当然不是海豹。我相信,这种可能性我们可以排除掉。”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五章

  罗丹原来打算日出后再让突击队出发。可是黑夜证明太长了,以至于地球人不能无所事事地忍耐着这黑夜。
  罗丹让人把个人飞行服和武器发给突击队的成员,并下达了精确的指示。
  参加突击队的有:罗丹、雷金纳德·布尔、马诺利医生、三名美国航天员、角田多户和根据她自己迫切愿望而参加的安妮·斯隆。
  突击队正要走出空气闸门的时候,克雷斯特的警告呼叫从所有的接收机中传了出来:“停住!等一等!定位仪发现目标!”
  罗丹叫突击队在闸门内等着。他自己赶紧穿过过道回到了指挥中心。
  克雷斯特坐在定位仪屏幕前。屏幕上显现出了一群白色光斑。这些光斑似乎没有目标地在迅速运动着。
  “这是什么?”罗丹问道。
  “我想说:机器人间谍,”克雷斯特答道。“它们就是一些活动范围很大的无线电或光学或微波探测器。而在这儿这些也就三四个巴掌那么大。”
  他对设备进行了调节,放大了图像的范围。在几秒钟内图像完全不动了,因为定位仪想对某个小型的铁饼状物体进行跟踪。当克雷斯特换到正常定位时,那个物体消失了。
  “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罗丹确认。
  克雷斯特耸了耸肩。
  “不能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耍的一个花招。”
  这是正确的。罗丹在考虑着。
  “我们还要出发,”他最后说道。“但是走路,而不是在空中飞行。我们再带上一个能给我们开路的推土机器人。”
  他向四周环视地寻找着托拉,想知道她是不是害怕。可是她朝他微笑着。
  “我与你们随时保持着联系,”罗丹继续说道。“你们不要使飞船遇到危险。如果你们感到我们不能再用我们的电能防护罩进行自卫时,你们可以升空,但不要太高!尽管如此,我们将试图打击敌人。我们带上了几个月的装备。如果我们的行动受挫,我们将在您能接受我们的地方相互联络,或者……”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什么可联络的了。这自然也是可能的!”
  克雷斯特朝他点了点头。
  罗丹冲了出去。布尔得到了将沉重的推土机器人从货舱中弄出来的任务。他将不得不半自动地进行工作,这就是说,必须有人控制它,因为不再有时间编制程序并将程序输入给它了。
  “我们没有脱我们的个人飞行服,”罗丹这时解释说。“我可以消灭每一个事先没有问我而飞到树上的人。”
  布尔费劲地将他的机器人开出了闸门。其他人跟在后面。当他们到达环形山上缘的时候,时间是二百三十九点三十分,按照金星的概念是午夜前半小时。
  罗丹让突击队从山的另一侧下到峡湾去。下山变成了一件费力的差事。幸亏陡峭的山坡上没有任何有阻碍的生长物。在风暴的暴力下显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这样的打击。前面由推土机器人开路,它努力抓住一切支撑物。推土机器人的后面是罗丹和其他人。角田多户断后。
  下到海边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金星的新的一天这时开始了,但还像原来那么黑暗。
  在水平的方向上,突击队从山顶出发走了两公里。罗丹急不可耐地算出,他们以这种方式要突进到敌人的基地将需要二百五十小时的纯行军时间。下山肯定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但峡湾的彼岸将不容易走,因为那里的平缓上升的地域上长满了浓密的丛林。
  罗丹决心借助个人飞行服渡过峡湾。峡湾的水位因另一侧地域的升高而看不清楚。罗丹肯定他在这里不会被测到。
  推土机器人以它的方式渡过了峡湾。它开进了水里,让上升的泡沫盖过了它的背部而消失了。它的力量非常大,以至于能够放心地面对着潜伏在水下的危险。但它通过时它那狂暴的行为激起了海洋生物的反抗。罗丹看到瘦削的身影从面前射向了天空,可能是一种飞鱼。从旁边的黑暗中传来了某种人类还从未见到过的生物的哀鸣。水面的几个地方突然亮起了五彩的灯。
  “这是地毯,”布尔解释说。“显然机器人激起了他们的胃口。现在他们正试图吸引猎获物。”他们还站在岸边。他们反正会比那个不得不绕到海底的机器人更快地到达对岸的。
  安妮·斯隆催促着罗丹。
  “这里相当阴森,不是吗?”她很随便地说道。
  他看了他的小型突击队一眼。
  “走吧!”他然后命令道,“不能再等了。”
  角田多户第一个消失了。
  “恐怕人们都应该是心灵迁移者。”安妮叹息着。
  飞行几乎没有声音。海洋生物的声音都更大。罗丹直接从一块发光的地毯上空飞了过去。这种奇怪的存在形式就好像完全是朝着他升了起来,汇聚到了一起,突然变得更亮了。待了一会儿,当他们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的时候,又汇成了一团弱光很快地消失在了深处。
  越过峡湾持续了不到两分钟。他的位置上什么植物也没有,而且在开始进入丛林之前可用作聚集力量的桥头堡。角田多户通过呼叫他的位置来为他们引路。这个位置在路线外边少许,所以布尔操纵着转向发射机以便使机器人在正确的地点从水中开出来。
  一刻钟以后机器人浮出了水面,它已经面目皆非了。
  “亮灯!”罗丹命令着。“把机器人弄干净!”
  密密的一大团攀缘植物包裹着推土机器人的车身。布尔让它停了下来,让安妮用一个手电筒照着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把整个胳臂都伸进了这白绿相间的东西之中。
  然后他突然感到意外地喊了起来,将他的右臂从攀缘植物中抽了出来,心慌意乱地盯着咬住了他手套的那个形状奇怪的生物。他很像小猕猴,但他的眼球却多一层角膜壳以防止进水,因而就好像没有生命的玻璃球。这种动物没有皮,却长了一层小的、柔韧的鳞片,尾巴上有一对短而尖的刺。由于这种动物总是用尾巴在身体周围摆来摆去,所以尽管布尔的个人飞行服有保护能力却还是陷入了被伤害的危险之中。
  “扔掉它!”罗丹喊道。
  “这有什么难的!”布尔生气地嘟囔着。
  他觉得最保险的是抓住尾巴把它拽下来。可是小猕猴却加大了它腮帮子的力量,并夹得更紧了。布尔刚松开它的尾巴,它便又动了起来将布尔的个人飞行服划了一个口子。
  布尔试验了一系列的办法,却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后他想起了一个主意,用攥紧的拳头连续不断地击打猕猴的头,直到把他打得昏了过去,它的牙才松开,一动不动地落到了地上。
  布尔又把它拿了起来,看着它。安妮走了过来。
  “它没死,”布尔安慰着她。“在这里,您看到啦?它已经又缓过来了。”
  猕猴“哈”着重新在寻找布尔的手。但布尔及时地作出了反应,将它抡得老高老高地向大海方向抛了出去。
  从那时起他在清理机器人的时候小心一些了。
  推土机器人终于清理完了。
  布尔用电筒照着每个缝隙,然后用手拍了拍塔式的车身,生气地说道:“下一次我宁可背着你。”
  罗丹与克雷斯特进行了简短的通话,然后他作了出发的手势。对付丛林的斗争开始了。

  机器人,他们给它起了名叫汤姆,超过了他们的期望。它将低矮的树木碾到一边,弄得这些树木就好像是草棍一般。同时它发出了巨大的噪音,以至于一切因样子怪异而可能使汤姆背上的人害怕的动物都吓得逃到树林深处去了。
  遇见大树汤姆便绕着走。它有能力决定接近哪些障碍物和不接近哪些障碍物。半个小时以后就不得不休息了,因为布尔的手开始疼了。
  安妮给他进行了检查,并确认水下猕猴咬破了手套。用阿尔孔人药箱中的药处理完以后只过了几分钟布尔就不觉得疼了。
  “我希望你们把这一切作为对你们的警告,”罗丹说道。“我们应该习惯于这样一条规则:什么也别摸!凡是我们不了解的世界,我们都必须小心谨慎。”
  然后他们继续行进,一直跟在汤姆宽阔的背的后面。它为他们开出的小路足够两个人舒服地并排行走着。罗丹有时向上边看看,用手电筒照一照树顶,然而那上边从来没有看到什么。

  行进了三个小时以后他们停住了,建立了一个临时的营地。每两个人住一顶阿尔孔人的气壁帐篷。这种帐篷抽掉空气,折在一起,可以放在普通的裤袋内。
  罗丹站岗。他不觉得累,并利用这个机会通过无线电与托拉在交谈。用这种方式他听到,小的机器人间谍第二次出现了,但同样又没有任何收获地撤了回去。没有看到敌人的其他活动。
  后面两个小时内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罗丹很高兴他们终于又出现了。他急不可耐地想知道是谁这样不友好地接待了他们。
  他们把三十小时当成一个阶段。在前两个阶段内行进了将近八十公里。如果人们考虑到他们是在无法通过的丛林中行进的话,这是个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当他们在第二个三十小时阶段最后在一片由汤姆急忙开出的空地上搭他们的帐篷时,在森林树顶的上方似乎新的一天到来了。罗丹派角田多户到树尖上去查看一下在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可以看到什么了。
  几分钟以后,角田多户下来报告:“北面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开始了真正的山脉。人们在黎明中甚至于可以在这样的距离内看到巨大的岩壁。攀登上去我们会有些困难。”
  这时布尔在德灵豪斯的帮助下把饭准备好了。他们相当疲劳地拿了饭便爬进了他们的帐篷。
  尼森上尉站第一班岗,但这一班没出任何事情。金星的动物似乎害怕外人的侵入。
  几个小时以后,灾难带着各种暴力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站岗的是马诺利医生。他正坐在他与角田多户共用的帐篷前。他把灯熄灭了,尽管罗丹是禁止这样做的。看到丛林那浓密的树顶越来越挡不住新的一天的光明和森林地面上的黑暗都逐渐地开始变亮,给他带来了快乐。
  时间是七十一点钟,这才是他们来到金星的真正的第二天如果人们按金星的日子计算的话。
  森林里充满了噪音。但马诺利突然听到似乎是从近处传来的一个声音。他迅速地又把灯打开了倾听着。
  他听到了明显的沙沙声便起来查看声音来自什么方向。他打着手电筒,向四周照射着,但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事。
  后来,他听到了刺耳的尖叫,吓得他背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是安妮的声音。马诺利迅速地跑了三四步来到了她的帐篷前,扯开了帐篷门,用手电筒向里面照着。
  安妮不在了。代替安妮而在帐篷里运动着的东西非常害怕和令人作呕,弄得马诺利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既看不到那个东西的头也看不到它的尾。那是一块哆哆嗦嗦、蜿蜒蠕动着的、大腿一般粗细的、带有黏膜的白肉。它好像是从地里爬出来的。这块肉除了一系列无规则略微缢缩的环之外没有任何结构的划分。马诺利确信它从里面爬出来的洞是它自己挖出来的。这个东西的另一端已经又离开了安妮的帐篷。新的部分不断地从洞里钻出来,并向帐篷的另一侧推出去。这就是马诺利所听到的沙沙声。
  突然罗丹站到了他的身边。喊声把他叫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马诺利不需要再向他作任何解释了。他默默地、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白色的东西。
  罗丹扭过了头。他似乎立刻理解了这个形势。
  “布利!解体枪!”
  从外面传来了回答。罗丹举起了他的针式辐射器,将它对着哆哆嗦嗦的白色肉体便开了火。他一直扣着扳机,直到他在这个动物粗壮的身躯上拦腰切出了一道冒着烟、发着臭味的缝隙时为止。
  成效是极端令人意外的。该动物的前半部似乎并不关心它的尾部发生了什么。它继续向前爬着,过了几个瞬间,它完全从帐篷中消逝了。初始段变细了的后半部,一时拿不定主意地在洞口边缘处来回摆动着。然后,它突然开始变形。随着轻微的咔吧声被烧焦的硬壳脱落了下来。扁平的端部被拉长了,并变成了头一样的尖形。然后,动物的残余部分重新动了起来,钻出了洞口,穿过帐篷,朝帐篷外而去。第二部分跟着第一部分。
  这个场景只持续了几秒钟。在这时,罗丹理解了他用这种方式并没有能帮助安妮·斯隆。他冲出了帐篷朝着布尔喊道。
  “我在这里!”布尔答道。
  “一种蠕虫把安妮弄走了,”罗丹很快地解释着。“我们必须追上它!”
  他们两个围着安妮的帐篷转了一圈,发现了这个动物的第二部分正在沿着第一部分液状的痕迹爬行着。
  布尔咬了咬牙,将解体枪猛地向上一抬,开始朝蠕虫爬行方向丛林中的一个缺口发射过去。他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必须超过这个动物,来到第一部分的头部处。在途中他会在什么地方找到安妮。
  罗丹有一秒钟曾想派角田多户去。可是目标太不确定。危险太大。
  他们飞快地钻进了缺口,然后又钻进了一个新的缺口,绊到了攀缘植物上,有时落到了蠕虫柔软的身上,又重新跳了起来。
  罗丹看到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他们一分钟内的运动速度只比蠕虫快大约一米。根据罗丹现在所看到的估计,蠕虫的长度超过了一切想象。单赶上蠕虫第二部分的开始部分他们便需要十分钟。
  布尔转过身,让解体枪致命的射线在白色身体上滑动着,一直到它完全化成了乌有。
  “第二个更要小心!”罗丹提醒着。“我不知道蠕虫有没有感觉威胁的能力。如果它是这样的,它或许会带着安妮一起消失在土里。”
  布尔点着头。在此期间他用解体枪延长着他们进入森林的小路。罗丹用手电筒向里面照射着。在小路的尽头前面蠕虫的最后部分消失了。
  他们冲向了它。在他们超过了蠕虫的尾巴、从它的旁边通过布尔解体枪的近射没能清除的树枝期间,他们在激动中没有注意到金星表面已开始逐渐升高。
  蠕虫的第一段比第二段更长。他们需要近半小时的时间才能看到动物的尖尖的、没有眼睛的头和安妮。
  蠕虫以自己的方式驮着她。它缠绕着她的身体,形成了一个环,前高后低地驮着它的牺牲者。
  安妮显然失去了知觉。她耷拉着挂在环内,但直到现在她似乎还没有出过什么事。
  当他们与蠕虫保持同步、并寻找可能性将安妮从她那可怕的形势中解救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周围的丛林变稀疏了,并形成了只还有少量低矮植物生长的林中空地。
  “我一直呆在她的旁边!”罗丹最后说道。“你如果射击,我可以接住她。”
  布尔点着头。他一直等到罗丹来到了还在迅速爬行的动物旁的最有利位置时开始用解体枪的射线扫射那白色的身体。
  蠕虫化掉了。它似乎觉察到它有危险,并转向了一侧。布尔为了不挨打而不得不蹦了一下。这个动物动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布尔将他能看到部分的绝大部分化掉为止。后来突然停止了颤动。
  安妮却一直还挂在环内。害怕也伤到她,布尔不敢轰击动物的这个部位。罗丹用他的针式辐射器切割了两次,将蠕虫的余下部分分解成了三段,并将安妮从黏性的缠绕体内拉了出来。在他觉得没有危险的地方,他把她小心地放到了金星的地面上,并试图使她恢复知觉。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觉察到就在几米外地面有一个几乎垂直的直径很大、深度惊人的圆形洞穴。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洞穴中有个怪样的多肢体动物。它就好像一根闪光的、带有许多侧枝的细树枝从洞里伸到了洞口,并一下一下地在向这三个人靠近。
  罗丹深思地看着蠕虫在地面上留下的黏性痕迹。他们从四十米远处的动物体身旁走了过去。这只猛兽总共会有多长呢?人们可以想一想:当罗丹与布尔一起上路的时候它还没完全从洞里钻出来呢。
  金星上的一切似乎都大得无法猜测:蠕虫、蜥蜴、飞鱼。只有智能动物开始发展的地方,这些庞然大物才逐渐地销声匿迹了。海豹证明了这一点。大概咬了布尔手的小小海猕猴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就连这种大蠕虫都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它的惟一武器是它会使人恶心。它能把安妮缠住、弄走,但它却从未想过对付攻击它的人类。
  安妮睁开了双眼。起初还迷迷糊糊的,后来她才越来越害怕地环视着四周。她半窒息地喊着站了起来,紧紧地拉着罗丹的胳臂问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罗丹轻轻地又把她按到了地上。
  “别激动,一切都过去了!”
  “是什么都……”
  她用双手蒙住了脸,她回忆起来了。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并把我拖走了。那个东西又黏又难看。那是什么?”
  “一种蠕虫,”布尔答道。“一种很普通的蚯蚓,当然是金星上的蚯蚓。”
  她慢慢地才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把手从脸上拿开了,看着罗丹。
  “它在哪里?您把它……”
  罗丹点着头。
  “布尔把它杀死的。您感觉怎样?”
  “除了害怕外全都很好。我们离营地有多远?”
  “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您觉得有好转,我们就要走了。”
  她同意了。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好像偶然地扫了一眼蹲在一边的布尔,这时她看到了那个怪物。
  “不!”她一边喊着一边晃晃悠悠地扑到了罗丹的怀抱里。动作迟钝的布尔蹲着没动。当安妮紧挨着从他身边跑过的时候,他才想起回头。
  “停住!”罗丹喊道,“别动!”
  布尔服从着。
  罗丹看出了安妮指的是什么。就好像是一根很长的、带有许多更细枝条的细树枝从一棵树上落到了地面上。对于落下来的树枝,人们不会想到它又慢慢地将树枝举起来并在布尔的衣服上搞什么鬼。
  这整个家伙大约有两米长,靠骨瘦如柴的腿站立着。
  罗丹举起武器细心地将这个动物分成了两部分。树枝般的腿折了起来,随着啪的一声响,这个动物倒在了地上。
  罗丹将辐射器塞进了他的套子里。
  “现在你可以站起来了。”他对布尔说道。
  布尔跳了起来,并转过身。
  “那是什么?”
  “那是树枝。”
  布尔弯下腰想把它拾起来。
  “别动手!”罗丹对他说道。“你不长脑子!”
  当他们集中注意力看着这个死了的动物并想弄清楚这是什么生物的时候,安妮转过了身。她发现了第二个枝足动物,并喊了起来。
  罗丹还能看到这个动物似乎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开了第二枪。
  布尔将他的解体枪的枪管稍微抬了抬,蹲着来到了第二个动物似乎从地里爬出来的地方。
  “小心!”罗丹对他喊道。
  布尔消灭了低等灌木的最后残余,并站在了他们以前没有注意的洞穴边缘。罗丹听到他惊讶地喊了起来,便跟在他后面跑了过去。布尔又害怕又觉得恶心地说不出话来了。他指着那个洞穴。黎明的光线照得洞穴略微有些亮光。
  罗丹用他的手电筒来回照着,并对准了洞穴。洞穴的直径约有三米。它的深度很难估计,因为洞里充满了大堆的唧唧喳喳的枝足动物。一定有好几百只。它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布尔举起了解体枪,但罗丹止住了他。
  “看!”他说道。
  枝足动物除了它们自己引起的混乱之外似乎还在运动。它们的群体上上下下地运动着。乱七八糟的枝形腿和树枝体中还有些白色的东西。后来,有东西爬出来了。这就是一只蠕虫的尖脑袋。它像半小时前他们消灭的那个一样。
  它最有目标地走着它的路。 它把小脑袋伸得越来越高,一下子从枝足动物群中钻了出来,正好在布尔和罗丹所站的地方爬到了洞穴的边缘。
  “现在射击!”当蠕虫的头在罗丹的脚尖前来回摆动的时候,他命令着。
  布尔首先扫射了蠕虫,然后用解体枪的射线扫射了整个洞穴。他扫射了一分钟。然后这个洞穴便空了。现在人们看到,这个洞穴大约有五米深。
  底部有两个黑洞。这似乎是蠕虫与枝足动物以奇特方式共生的洞口。
  安妮颤抖地抱着罗丹。
  “我们回去!”罗丹命令。“将来我们就知道必须多么小心了。”
  罗丹用他的针式辐射器的枪口挑着第一个枝足动物的一块尸体回了营地。尽管这个动物显然已经死了,但他仍然没敢用手去触摸它。
  在营地内,马诺利和其余的人消灭了还在从洞里往出爬的那个蠕虫的残余。
  罗丹把枝足动物的残余递给了马诺利。
  “尽你所能地把它检查一下,”他说道。“但请你注意,不要用你的手指抓它。”
  为此他简单地讲了他们解救安妮时所经历的事情。
  马诺利医生检查完以后解释说:“这个动物完全是由角质构成的。它没有什么器官。而且就连这些器官在不影响功能的地方也是由角质构成的。”
  他停了停,并在地里胡乱挖掘着。
  “我绞尽脑汁也拿到了在蠕虫痕迹上可找到的黏液样本。它含有多种不同的蛋白质及不可能都由蠕虫身体产生的其他物质。我的理论是:这种蠕虫与我们地球上的蠕虫不同,是一种典型的食肉动物。它靠动物的内脏营养自己。而枝足动物却靠其他动物体所含的角质为生。但它们却不能自己供给自己食物。另一方面蠕虫可能没有用来穿透它的牺牲品皮肤的牙。为此这两种动物达成了某种默契。蠕虫把牺牲者拖来。枝足动物扒下他们的皮,并将剩下的内脏留给蠕虫。这是一种我原来听说过的最奇怪的共生现象。”

  在向敌人基地行进的其余的路程上只还有两件事特别有意义。
  第一件事是从“好望号”打来的电话。克雷斯特和托拉报告,没有再听到敌人的任何消息。海豹却又出现了。可能是为了能及时地回到水中,它们急急忙忙地越过了山包下到了环形山内。
  “你们知道它们做了什么事?”克雷斯特高兴地问道。“它们将一大堆鱼堆在了一个闸门前面,可能是作为对神灵的奉献!”
  幸亏托拉及时地觉察到了海豹的来访,并在闸门内架起了大脑分析器。分析器录下了海豹的想法。连同红外探测器照片一起,自动综合仪这时能够重建绝大多数的海豹语言。克雷斯特把鱼拿走了,以避免它们再来的时候感到伤心。他希望下一次能与他们谈话。
  第二个事件是遇见了一头金星恐龙。他们早就在期待着这次相遇了。
  但这次相遇却远没有什么戏剧性。每个人都相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巨兽没有发觉突击队。
  整个五百公里的距离,他们那时已经走完了近四百公里。他们翻越了两道山脊,并在第二道山脊的后面找到了一个又长又窄的山谷。在这个山谷的底部长满了浓密的丛林。
  罗丹在感情上很想批准队员使用个人飞行服,并让他的小队简单地飞过这相当深的山谷。但最后他认为将突击队与敌人隔开的这一百公里不是一段很安全的距离。引力是最容易用适当的设备测定其方位的能量形式之一。
  他爬进了山谷,并准备在汤姆宽阔后背的后面穿过丛林。安妮·斯隆第一个觉察到他们的前面不是一切都很正常。她突然站住了,以至于在她后面行进的布尔撞上了她。罗丹也站住不动了。只有汤姆一如既往地继续前进着,直到布尔呼叫他停下来为止。
  “您什么没有听到吗?”安妮心慌意乱地问道。
  布尔摇着头。
  “是的,什么也没听见。您听见了?”
  安妮用力地点着头。她想说什么,但有力的轰隆声传到了她的面前。地面在颤动。这一次大家都觉察到了。
  罗丹想起了他在第一号营地内听到过的轰隆声。
  “恐龙!”他喊道。
  布尔抗议着。
  “他在做什么?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在行进!”
  布尔倾听着。过了一会儿人们才又听到了轰隆声。
  “他在行进!”他笑了。“他迈每一步需要半分钟。”
  罗丹点着头。
  “你刚才在想什么?他的长腿!”
  他向角田示意。
  “角田,上去看看你能不能发现他。”
  角田消失了。几秒钟后他又回来了,“他从东面来,”他报告。“如果他保持这个方向,他将从我们北面大约二百米处走过去。”
  “那你就上去看看他是否改变他的方向。”
  他们在等待着。继续前进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要往北去,这样有可能正好走到恐龙的脚的前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轰隆声已经达到了小型地震的强度。罗丹试图起码能看到恐龙的脖子。但就如同丛林在傍晚风暴的咆哮面前保护了他们一样,丛林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恐龙的下一步迈得很用力,弄得罗丹都吓了一跳。
  下一个瞬间角田多户站到了他的旁边。
  “恐龙改变了方向,直接朝我们走过来了。”
  “还有多远?”
  “下一步一定就到这里了。”
  罗丹看着他们大家。
  “现在再逃走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平静地说道。“我们恐怕再也逃不掉了。但我们可以进行自卫。”
  布尔听懂了他指的是什么。他赶紧将突击队携带的两具解体枪拽了过来,给了罗丹一具,自己拿着另一具。
  “斜着向上瞄准!”罗丹命令。“当它倒下的时候,我们必须设法使它的身体瓦解在空中。”
  布尔点着头。罗丹扭过头隔着肩膀喊道:“紧紧地聚拢到一起!”
  从远处人们便可以听到巨大的哗啦哗啦声,就像瀑布的声音一样。恐龙用它那巨大的身躯将丛林挤到了一旁。
  然后突然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影子就好像盖住了森林。几秒钟后响起了轰隆声。距罗丹不到五米处一个非常粗的灰色柱子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声踏进了浓密的灌木。罗丹还看见了那鳞状的肮脏的皮肤,然后他又将他的注意力转到了开始从他头顶上移过去的东西。他一眼看清了形势,并吓了一跳。
  “注意!”他喊道。“它离开我们了!”
  恐龙真的离开。经过正常的间隔以后另一侧响了起来。在布尔的左面。第二只柱子一样的腿踏进了丛林。同时这个巨大的动物将它下垂的身体一下子完全朝那些抖动着的小人上方移了过去。
  一时变得完全黑暗了。他们头的上方四五米处就是恐龙那散发着恶臭的腹部,但没有人受到臭味的影响。有人在问自己,恐龙的两条后腿是否也能像前腿一样不给他们造成危险地走过去。
  罗丹放下了解体枪。
  “注意尾巴!”他朝着布尔喊道。“它能一下子把我们都清除掉!”
  巨大的身躯继续向前移动了一大块。北面慢慢地亮了。
  “谢天谢地!”布尔呻吟着,但后来他却看尾巴把眼睛都看直了。
  罗丹盯着上方,并试图猜出动物尾巴着地的位置。他还在考虑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他头的上方呼啸着扫了过去。跟着刮起了一阵风。
  “尾巴在向右摆!”布尔喊道。
  罗丹把头缩了下去,并看着他上方好几米粗的尾巴的影子。同一瞬间巨兽迈出了下一步。
  罗丹举起了解体枪的枪管在等待着。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恐龙那柱子一样的腿迈着相同节奏的步伐走开了,但可怕的尾巴的摆动并没有发生。罗丹觉得这个动物又偏离了路线,现在正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走着。似乎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没有再看到尾巴的摆动。好几分钟都仍然是在紧张的警戒中过去的。后来他们才开始相信危险过去了。
  布尔从手中放下了沉重的解体枪,擦拭着额上的汗。
  “恐龙的足距为七米,”他说道。“假如小一些,这个大家伙恐怕就抓住我们了。”
  就金星的情况而言恐龙也一定算是巨兽了。他无论如何是超过了地球上原来什么时候曾经有过的恐龙。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六章

  自从他们从“好望号”出发以来在金星的第三天中午左右,他们来到了他们估计是敌人基地的地区。这里的景观与在他们行进中前两个三分之一路段上所看到的完全不同了。他们现在处于海拔大约六千米的地方。尽管金星大气比地球大气厚得多,但呼吸仍然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丛林没有了。在海拔大约五千五百米的地方,他们越过了树木的生长线。他们现在所处的群山环抱的高原上生长的植物只有很弱的小草、一些缺胳臂断腿的灌木及弯弯曲曲沿着地面爬行而不往高处生长的树木。
  他们在黎明的时候就到了高原。他们在高原西部的边缘处一直在突出来的山棱或向内的凹陷的掩护下继续向北前进,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北面的尽头。
  群山在他们面前矗立着。这些山比以往看到的都更为高大。罗丹确信,敌人所有作用范围大的器材都架设在顶峰上。然而从这下面却用最好的望远镜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如果那上边有器材,一定是架设到了山岩内或伪装得非常好。
  在高原的北缘罗丹让人建立了一个营地。
  在这天下午他们分成了两个小组对营地的周围进行了搜索。角田多户、尼森上尉和弗雷特中校往山里爬了足有一千米,但他们发现的惟一的东西是死在了路上的一只狐狸似的动物。
  只有安妮·斯隆和德灵豪斯少尉留在营地内。安妮操纵着对各种能量形式都能作出反应的小型定位仪。定位仪测到了一部电磁发射机和一个引力源,但营地建立起来以后的最初几个小时内却什么显示都没有了。
  敌人沉默了。
  只要罗丹还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敌人便同样不会很清楚营地的所在地,无论什么样的敌对生物也同样不会眼睁睁地呆在山问的什么地方、那么长时间地取笑突击队,一直到他们笑得无聊时再下决心发起攻击。
  营地的位置是罗丹在考虑到了各种可能的危险和攻击方向的情况下才选定的。想到这些只能对罗丹稍微起到一些安慰作用。
  然而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保障没有一点会被敌人看透的纰漏。在他们建立营地后的第二个三十小时阶段内,他们在继续寻找着。
  这一次角田多户与两名美国人去布尔、罗丹和马诺利上一次找过的方向,而布尔、罗丹和马诺利三个人沿着角田多户的足迹上山。
  这一万三千米的坡地起初还很平缓。这第一部分山路爬得很舒服,不太费力,但也没有成果。
  他们绕过了另一堆松散的岩石,爬上了岩壁的比较陡峭的部分。到昨天角田多户返回的地方大约有二百米的高度差。他们为克服它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在角田多户找到狐狸的地方足迹不见了。
  他们打算返回,但在他们下山之前罗丹又向上看了看岩壁,突然感到非常惊讶。
  “你们看那个!”
  他们往上看了一会儿才弄懂他指的是什么。
  岩壁的上部似乎比下部更向后,也就是更向北。他们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看见凹进去的地方。在灰色的岩壁上很难估计岩壁的两个部分相互的错动有多宽,看来上面至少有一块从下面无法看到的平台。
  罗丹向前爬了过去。风开始变得越来越厉害。通过一个烟囱状的地方他们又向上推进了近一百米。但剩下的五十米却似乎无法克服了。这五十米把他们和现在能看得很清楚的棱线隔开了。
  是一个偶然事件最后帮助了他们。这个偶然事件他们应归功于多年前在飞机上所采取的态度。

  罗丹起初觉得岩石在颤动。某种有威胁的东西似乎要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他紧紧地抓着,并用腾出来的手拽出了针式辐射器。
  后来他突然听见了一个类似管风琴的声音。当他转过头时,他看到斜后方有空气在闪动,尘埃从岩石间涌了出来。
  这个过程完全是无法解释的。空气似乎变得比周围热了,并以巨大的压力从两块岩石之间压了出来。
  罗丹还发现,他们正从那里往出爬的烟囱口处有大量的岩块显然是用来使喷出的力改变方向而将它们向下导入烟囱。
  罗丹在一起翻滚的石头中看到,转向时用了多大的压力以及是什么样的力量将热空气向下通入了烟囱。假如他们还在烟囱里,他们是抵挡不住这飓风的。
  这种现象持续了大约两分钟。然后,风琴声变弱了。空气的闪动也小了。最后任何噪音都没有了。山的岩壁像从前一样安静地矗立在云层下的散射光之中。
  在这两分钟内没有人讲话。现在罗丹指着那边那两块岩石喊道:“大概我们在那里更容易过去!走!如果再开始刮风的时候要抓紧!”
  他们迤俪歪斜地爬了过去。这次罗丹是最后一个。布尔是第一个到达岩石间出口的。他不相信地向里看了一会儿,然后迈了一步便消失了。
  马诺利跟在他的后面,然后是罗丹。他们发现,两面山岩并不比大约一米半宽、上面敞着口仅以中等斜度向上的管道口宽多少。岩壁和底部特别光滑,尽管斜度不大他们爬起来却很困难。
  罗丹催促着抓紧时间。他相信岩石的光滑一定是通过他们刚才看到的气流抛光了的。可能这些气流相隔一定时间会再来的,因此吹过的气流有时便留下了类似于水流过管道时的痕迹。岩壁的高度慢慢地在减少。很显然管道的另一断开口是平台。
  这个希望没有完全得到满足。管道开口处是一面顶头的岩壁,岩壁上凿满了不规则形状的黑暗的洞。但这个岩壁的高度不超过一米五。罗丹把身体用力向上一撑。那里有一个面积大约有一万平方米的平台,它后面与马蹄形的拱状岩壁相连。
  罗丹在平台后面陡峭的岩壁上紧贴地面的地方发现了一系列的黑暗的洞。他跪了下来,研究着底部。当他没有找到什么奇特的东西时,他站了起来,看着地面上方岩壁上的洞。
  “我们看这些!”
  当他们以很慢的脚步朝着岩壁走的时候,他们不信任地悄悄接近着。洞的边缘呈狗牙状。人们作好了射击准备地拿着武器,因为他们不相信这宁静。
  从近处看,这些洞尽管其边缘呈狗牙状,但大体上是一个直径为一米的圆形。其圆心在平台地面以上大约一人高的位置。到另一个洞的距离为八米。
  罗丹在岩壁前走了几步就站住了,并把手举了起来。布尔在他的左方,马诺利在他的右方。罗丹试图用目光穿透他面前洞内的黑暗,但他没有成功。
  布尔声音较大地说道:“我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他站在另一个洞前。罗丹朝他走了过去。当他努力看的时候,他看到了洞内有一个灰色的影子状的轮廓,但却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他示意布尔和马诺利站住,然后他继续向前走。他走近一个洞接近到了三米的距离,将目光死盯着那个灰色的影子。
  当他认出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吓坏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巨大的解体炮,更没有看到过正瞄准着他的腹部的解体炮。
  他疯狂地向前一扑。在倒下时他朝着马诺利喊道:“隐蔽!”

  更远处的山内在几分钟之前发生了下面的事情:
  自动定位仪在进行观察,并向司令报告:“有三个人通过排气管道登上了着陆平台。他们是……”
  接着是对这些人的精确的描述。更精确地说,是电影胶片的伴音。从罗丹把身体撑在管道壁上开始,定位仪便将电影胶片传给了司令。
  司令部内,正如所表明的那样,人们对这个报告很不满意。人们要求关于陌生人服装种类的专门数据。
  自动装置实施结构性特殊定位,并继续传递着结果。
  短时间以后该自动装置受到了命令:“继续定位!进行正常报告!”自动装置根据命令作了调整。
  这时司令开通了第二信息途径,并指示F区炮位:“作好三级战斗准备!转换到受控火力。只有根据司令的指令才能射击。”
  司令从专门定位的数据中已经看出,这三个人不是应该不顾一切地朝他们射击的人。除此之外,司令弄得很糊涂。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来得出结论:人们单从这些陌生人的出现、从他们的外貌和他们的服装还不能得出必然的结论。司令和平地而不受干扰地在这个要塞内度过了好多年。这么多年后,他变得急不可耐了。但他知道他还必须等待,一直到他能满足他的好奇心时为止。司令观察着定位仪的光学电子报告,并等待着。

  当罗丹在地上趴了五分钟而没有发生什么以后,他开始笑话起他的胆小了。
  不论是谁把解体炮架到那里去的,他肯定在平台的岩石地面被变成了玻璃的那个时候使用过这种解体炮。罗丹不知道作用于玻璃化花岗岩的风化作用需要多少年能使斑点中还存在着珐琅质,但肯定需要一千年以上。不可能解体炮的炮口受到了同样的风化作用后会比珐琅质能存续更长的时间。罗丹非常小心地站了起来,因为他及时地想到了当初一定是引力发生器使“好望号”偏离了它的航线。
  他滚到了岩壁前。在站起来时他慢慢地在向洞口靠近。
  他几毫米几毫米地把他的头探出洞口的边缘,并向里望着。解体炮的炮管离他很近。他甚至于用手可以够到它。它的直径大约有半米多,在枪管的边缘和洞口的边缘之间有足够的空间可以钻过去。
  罗丹没有太考虑风险地绻着身体向上跳进了洞口,整个身体刚好在枪口前待了一秒钟,然后快速地从它的旁边挤了过去。他滑过光滑的金属塑料,来到了洞穴不平的地上。对于这个洞穴来说那个洞口就好像是它的窗户一般。
  他等待着反应,可是什么反应也没有。然后他走到洞口朝着布尔和马诺利呼唤,他们可以进来了。为小心起见他还向他们示意不要照直地朝着解体炮前进。
  罗丹大胆的跳跃并没有逃过司令的眼睛。自动定位仪不断提供的报告再次把司令搞糊涂了。很难想象这个模样、这种穿着的人像这个敢于在解体炮炮口前散步的陌生人那样。
  司令承认,这个陌生人的举止与他的期望不一致。但他仍然缺少重要的信息。没有这些信息,他不能对陌生人作出决策。
  他们并没有安排对洞穴的调查。他们没有带灯。从一系列窗户一样的洞口照射进来的白天的昏暗光线不足以用来识别一些轮廓。这个洞穴大约有五十米宽和五十米深。
  在从东面数第二个洞口和第五个洞口的后面,各有一具解体炮。其余的四个洞口似乎只是用来透光的。
  罗丹在研究着从其旁边爬过去的解体炮。它的原理与“好望号”飞船上带的小号设备是一样的。但罗丹知道,它不是竞争的对手。
  马诺利和布尔这时在研究洞穴壁,并仔细地观察着第二具解体炮。罗丹在第一具上注意到了它没有操纵机构。另外,令他吃惊的是它是固定的,因而只能照直射击。当然它的这个缺点是可以被抵消的。中性化的结晶场可以呈扇形以任意角度辐射。这样两具解体炮完全足以肃清整个平台上的敌人。
  没有操纵机构却令罗丹感到陌生。笨重的武器后端的箱子里,正如他所坚信的,包含有产生结晶场的发生器。
  马诺利和布尔回来了。
  “怎么样,不感到失望吗?”布尔问道。“我们期待是一个大的要塞。而我们找到的是什么呢?是山里的一个洞。”
  罗丹微笑着。
  “设计了这个洞穴的人,”他说道,“有可能有同样的反应。这个洞穴设计得一定会使没有我们经验的人相信除了洞穴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如果他们还不懂解体炮他会失望地又走掉的。我还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报告到没有操纵机构。
  “解体炮被遥控。从什么地方遥控呢?肯定不是从这个洞穴的某个其他角落!”
  他用手抚摸着解体炮那镜面一样光滑的炮管。
  “金属塑料是一种硬塑料。它可以用一百年不腐蚀。我们假设这具解体炮已经有了像外面平台上花岗岩珐琅质一样长的时间,我们便可以算出金属塑料在不太用心保养的情况下会是什么样子。”
  布尔这时对这个思路已经弄懂了,但马诺利却惊讶地张开了嘴。他说道:“因而你是说,在这附近有人定期到这里来擦他们的炮管。”
  “大约是这样的。”罗丹承认。
  “但他们在什么地方呢?”
  罗丹耸了耸肩。
  “我不是预言家。由于这个解体炮保养得很好,人们显然可以用它射击。但人们没有这样做。假设这个要塞的主人是根据人的逻辑工作的,人们可以期待当他们放弃了敌意后会愿意与我们建立联系的。他们在什么地方呢?”
  司令在等待着。
  “我们不往前走了,”罗丹把洞穴壁检查了一个小时而没有成效以后确认。“我们要把安妮·斯隆和角田多户叫来。安妮可以试验找到一种开门的机关,如果在其作用范围内有某种开门的机关并能操纵它的话。如果她无助于事的话,我们会将角田多户派到山里去。”
  马诺利脸上显出了怀疑的样子。
  “可以说是一个死亡司令部。”
  罗丹摇了摇头。
  “胡说!角田的天赋是听从于物理规律的。他不能在陌生的物质内重现。如果山的内部没有任何洞穴,他会自动地回到他原来出发的地方。”
  “不,我说的是那些陌生人。”马诺利更正着。
  “他们没有把我们怎么样,他们会把他怎么样吗?”
  布尔有另一个建议。
  “我们为什么不用我们的解体枪试验呢?我们可以把那么多的岩壁摧毁掉,直到我们找到可以继续延伸的通道为止。”
  罗丹承认他已经想过这样做了。“风险太大,”他说道。“他们可能认为我们要攻击和击退他们。他们有比我们更强的武器。”
  “他们应该有足够的智能知道我们只是找一条路。”
  罗丹答应了。
  “可以办了?”小个子的布尔问道。
  罗丹点了点头。布尔举起了他的小型解体枪,将它对准了洞穴后墙的某个部位开了枪。
  他们经历了他们的第二次意外。这个意外至少像发现洞穴和大型解体炮时的意外一样:岩石纹丝没动!
  布尔失望地放下了武器,朝岩壁跑了过去,并研究着他轰击过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他愤怒地喊道。
  他愤怒得使罗丹都笑了起来。
  马诺利的惊讶不小于布尔。还没有接受过阿尔孔人催眠培训的他坚定地以为,解体枪是世界上任何东西也无法抵挡的武器。
  布尔克服了最初的愤怒后从他的回忆中想到:“这么说,他们是那样做的,”他说道。“结晶场强化!他们的能量从那里来呢?”
  罗丹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人们可以将被轰击物质的晶体结构加强到超过解体枪的摧毁作用,从而使中型解体枪的作用丧失掉。对于这样大小的岩壁来说,如果假设它们被保护到大约半米的深度,为了对付手提式解体枪的作用必须持续地提供大约一千万千瓦的功率。这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因为这个岩壁无疑只是整个要塞建筑的很小一部分。
  敌人,罗丹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是一个敌人,一定拥有接近取之不尽的能源。
  自动定位仪这时发觉了布尔破坏洞穴岩壁的意图。由于它认为这是一种敌对的行为,于是便增大脉冲的振幅让司令注意这个危险。
  而司令,像布尔估计得那样,具有足够的决策力地看到这些陌生人仅仅是在寻找通往山里的入口。他没有下达开火命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陌生人怎么会估计到了洞穴的后面还有别的房间。他观察了他们一会儿以后他差不多已经确信他们还很原始,以至于他们会很快地离开这个洞穴。
  他们没有离开洞穴,并用解体枪来对付岩壁。这使他认识到这些人很不一般。在这里实际上只有等待,而不能采取任何措施。

  营地收到了通知。角田与他的小组一起撤回以后在营地接到了命令,让人拆了帐篷,将设备分开进行运输。这一次汤姆要完成一项繁重的任务。它那宽阔的身躯对于三千米高山的岩壁来说很不合适。它不得不开动一个万有引力生产辅助机组,并为此放弃了一部分运载能力,以使他能够进行攀登。
  通过烟囱时,设备完全靠人的双肩运上去。汤姆在烟囱入口处耐心地等着,直到角田和那三个美国人从上面放下了绳子以支持它在悬浮飞行中克服高度的努力。
  罗丹从平台发出命令后五个小时,营地拆了,帐篷和设备运到了平台的边缘,角田和队员把汤姆从排气管顶头的一米半高的岩壁下弄上来。

  汤姆的出现给司令出了一个新的谜。诚然,汤姆还在下边高原上运动的时候就被探测到了,但当机械从高原边缘运了上来以后才使司令更仔细地来研究它。
  汤姆与定位仪在陌生人身上观察到后传递给司令的信息合不上拍,大概除了穿他们的服装之外。
  那些陌生人给人以一种勇敢、无畏、丝毫不尊重优势技术的原始人的印象。他们穿的衣服和推土机器人都不可能是他们自己制造的东西。制造了这种服装、机器人的人和海洋生物民族向司令报告过的人在什么地方呢?
  司令开始理解这是一个只有找到那艘飞船才能回答的问题。一些时间以前他曾经试图通过一种吸引射线把那艘飞船拖到高原上来,因为这是他的指示禁止他朝他们射击的飞船之一。但这艘飞船巧妙地逃脱了被抓的命运并降落到了一个很好的隐蔽地点。海洋生物由于他们的原始性而没有提供出精确的地点,以至于司令没能通知比大约的目标区更多的机器人。
  结果这艘飞船一直没有被发现。司令的好奇心也一直没有得到满足。现在似乎终于要做些事情了。
  他们并排地站在平台后面接近直上直下的岩壁前。他们旁边两米有一个洞。洞的后面是西边的解体炮。
  快到晚上了。罗丹审视地望着天空。云层相当低。假如傍晚的风暴刚一起时他们就能找到比带六个窗户的洞穴更安全的宿营地,这将更使他高兴。
  “您想做这个试验吗?”他问安妮。
  安妮点着头。罗丹往边上走了走,蹲到了地上,以便不干扰安妮。
  安妮闭上眼开始寻找。一时她没有得到任何印象,但她把注意力集中到任务上的时间越长,她也更清楚她面前的山里有什么了。
  当然那不是真正地看到,更多的是触摸。这是一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定位能力,它是与心灵致动的天赋相联系着的。
  安妮触到了就在洞穴壁的后面开始并通往山的内部的通道。她推测在她从后面撞到墙的地方一定有一个门,并寻找着开门的机关。她没有找到这个机关,并不得不精疲力竭地放弃了这个试验。
  她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重新开始了。这一次她找到了另一条通道。这个通道的出口在第一条通道右面十米的墙上,并在那里重新进行试验。这次试验像前一次试验一样同样没有成效。
  然后她找到了第三条通道,最后找到了第四条通道。迎面岩壁的结构上没有任何东西透露了它们实际上是门,尤其是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用来打开这些门。
  安妮的思想进入了通道,并在可能的情况下沿着通道走着。她的触觉能力变得不清楚了,最后根本不能再认出任何东西了。
  在三十米深的地方,通道仍与岩壁后的性质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东西能帮助安妮认识到它们服务于什么地方,它们通到什么地方,人们怎样踏进它。
  整个寻找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来安妮精疲力尽了,她当时就倒在了在洞穴中搭起的一个帐篷内。
  对于安妮的试验,司令一无所知。借助其特殊能力进入山中要塞的心灵致动者的试验不属于机械定位仪能探测出的事物。
  所以司令对陌生人仍然无所事事感到惊讶。经过他们开始时的紧张活动后,他本来期待着他们会有更多的活动。
  当安妮重新醒来的时候,这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过去了。安妮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之久。
  尽管不像罗丹原来打算的那样,但罗丹还是利用了这段时间。所有的行李都被运进了洞穴。然后,窗洞用几块帆布封了起来。虽然没有希望用这些帆布能抵御风暴一刻钟以上的时间,但人们从风暴中争取到的一刻钟也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
  当安妮醒过来后,她向罗丹讲了她确认的事物。她刚才倒下了。
  “您失去了很多时间,不是吗?”她问道。“因为我。”
  罗丹摇了摇头。
  “您对我们来说十分宝贵,安妮,必要时我们甚至于可以让您睡上金星的一整天。”
  “噢,谢谢。您现在想把角田派去?”
  罗丹点着头。
  “他要去?”
  “是的,马上去。他在等着我把您所观察到的一切告诉他。”
  他走出了帐篷。角田正在洞穴岩壁旁等着。罗丹向他解释着安妮所知道的,角田只是在点头。
  “最迟您必须过一个小时返回!”罗丹再次强调地提醒他说。“如果您逗留的时间太长,我们会认为您发生了意外。”
  角田的宽脸上出现了笑容。
  “您那时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并没有把罗丹问住。
  “我们会找到什么的,”他答道,“这您可以相信。”
  “好!”日本人说道。“那就最晚一个小时。”
  一瞬间他就走了。
  角田多户在这一瞬间感到了令他打战的恐惧。他改变了第一次心灵迁移跳跃,因为否则的话他会重新在现在物质内。这时他感到了剧烈的晃动。
  一小时以后他安静了下来。他伸开了胳臂,并用左手摸到了某个好像一块光滑的石头似的东西。
  光线完全暗了下来。角田知道,光线会一直是黑暗的。在没有一点光线的地方,眼睛没有机会适应黑暗。他将不得不摸着他的路,一直到他克服了对使用灯具的恐惧时为止。
  他站了一会儿没有动地倾听着,但没有任何声音,就跟没有光线一样。寂静似乎到了极点。
  他感到了山内特有的臭味。他试图分析它,并得出结论:他平生还从来没有闻到过类似于这种臭味的味道。他慢慢地向右摸过去,并在这一侧同样遇到了阻挡。相反在后面和前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可见这是一个通道。
  当再向前去没有听到任何噪音的时候,他便打开了灯的开关。他使灯发出了暗淡而广 角的光柱。这种光柱对于 找路已经足够了,但远处背景上的东西却认不出来了。
  他看到,通道在灯光的范围内既没有完结,也没有任何独特的东西。他继续往山的内部走去。他顺利地在山的内部度过的时间越长,他的恐惧反而变得越小了。当他走了大约十分钟的时候,他开始因他初始时的恐惧而骂自己是一个傻子。

  角田的入侵当即引起了自动定位仪的注意。它把这个消息用特大振幅的脉冲传给了司令。
  司令虽然不把个别人的入侵看作是一种危险,但他终于看到了了解陌生人的意图、他们的来源、尤其是给他们提供装备的那些人情况的可能性。
  他担心,这种回答会令人不太高兴。可能已经表明那些陌生人俘虏了司令主要感兴趣的那两个人,并逼迫他们交出了他们的设备。
  因为他估计他对角田所采取的措施比知道真相后所做的还要强硬。他命令警察抓住入侵者。

  角田问自己他现在已经走到二十米的这个通道可能有什么意思。
  岩壁是光滑的,不像他一开始相信的那样由天然的岩石组成,而是镀上了金属塑料层。没有任何东西!
  角田这时已经敢于使用窄角强光的光束照射通道了,灯光所到之处除了他原来看到的东西之外别无它物。他开始相信他走得足够长的时间后会遇到第二面顶头的墙。他的后面无疑也有一面。他如果用心灵迁移的办法穿过去,他会在山的另一侧到达露天的地方。
  一条穿山的通道,他在想,会有什么意义呢?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左右的墙上,因为他相信,他在其他地方大概没有看得足够精确。
  但岩壁仍然是光滑的和没有空隙的,像它原来那样。

  警察直接从司令那里得到了指示。
  他们知道入侵者是一个天然的心灵迁移者,因此光抓住他是不够的。必须同时使他丧失意识,以防止他应用他的天赋。
  另外,他们还知道,他用灯照着面前的通道。因此,他们不能站在通道的任何地方静静地等待他。必须找到合适的侧通道,并在合适的时机打击他。此外还知道入侵者是有武装的。就定位仪能了解的武装种类数据来看,它显然是高价值的。这些警察被造出来就是要用他们的生命去维持山中要塞的秩序的,但他们也有尽可能避开解体枪的直觉。
  为司令抓捕入侵者的十名警察,每一侧各五名的埋伏在了面对面通往角田在其中运动的通道的两条横向通道内。
  他们非常沉着地等待着司令打开门抓住陌生人的命令。

  角田都快往回转了。他觉得走完好几公里长空空如也的通道没有什么意义。他站住了,并向四周看了看。在他的前面和后面延伸着令人无聊的通道,在他后面有大约一公里远,在他前面天知道还有多远。这位心灵迁移者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出发的洞穴上,正打算通过心灵迁移回到那里去,但他听到自己的身边有某种声音。
  他转过身睁大了双眼盯着墙内的形成的宽阔的开口。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人在他的灯光下朝他走来。假如不是他的两个反应相互重叠了的话,他大概可以自救。他不知道他是应该掏解体枪来摆脱攻击者,还是通过心灵迁移逃跑。这时他后背一疼便动不了了,并堕入了无意识的深渊。
  司令的指示马上就到了。
  “将俘虏运到A区第十四层第二通道第三百三十一号房间!”
  两名警察将失去了知觉的角田抬了起来。小组列队着手执行命令。突击队目前在F区。F区离圆形设备各个区在圆心会合的地点相当近。
  警察通过的通道内有一部电梯,是根据消除引力的原理工作的。靠人工万有引力场的拉力或推力运动的平板足可以一下子容纳十名警察和他们的俘虏。
  下到第十四层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警察们转向右边,当他们到了第二通道的第三百三十一号房间时,他们在将门推向一边的同时得到了命令:“准备询问俘虏!”
  询问室里现在突然有许多灯亮了起来,发出了乳白色柔和的光。这表明,设备的照明并没有完全打开,而只是在特殊的情况下才必须这样做的。
  警察将角田放到了一件家具上。这件家具,假如没有安装一系列奇怪的设备的话,便很像一般的床。人们给角田戴上了一个头盔,并把通到头盔上的一根红色电线接到了一个设备上。
  然后,司令得到了报告:“指示执行完毕!”
  于是他回答道:“回到驻地去吧!”
  角田针对催眠的问题所作的回答,对司令来说是个不小的意外。他不得不修正着关于那两个为突击队提供技术装备的人是如何遇到了其他人的看法,并坚定而迅速地做着这个。
  当然同时必须考虑到,洞穴里的陌生人不可能知道他的看法的修正。司令从角田那里知道了,那些陌生人把山里的设备当成了敌人的基地。可见他如果为他们打开门和人口,他会犯一个错误的。
  他于是作了一些准备,然后着手与那些陌生人建立接触。

  一个小时过去了。角田并没有再现。罗丹不安起来。
  就在这段时间内从“好望号”传来的密码信号到了,并得到了答复。飞船上似乎一切都好。还在他们第一次踏进高原之前,罗丹与克雷斯特便达成了通过简单信号来代替每小时的无线电通话的协议。简短的信号比冗长的谈话更难以被监听和定位。
  出自同样的原因,角田也没有装备无线电器材。只有带心灵致动的触觉能力的安妮·斯隆能跟了角田一段时间,但自从五十多分钟以来角田也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罗丹开始认识到,不论风险有多大,他只有将“好望号”招来,除此别无它法。他们那强有力的设备将会成功地打破岩壁的阻挡而开出一条通到山的内部的路。
  下这个决心是很难的。罗丹花费了好几分钟的时间为在自己面前替这个决心辩护。他终于拿起了无线电器材着手向克雷斯特和托拉作了详细的报告,并请求帮助。
  就在这一瞬间布尔冲进了帐篷。
  “岩壁!”他喘着气。“岩壁打开了!”
  罗丹从设备后面跑了出来,并从布尔的身边跑了过去。有人打开了一个手电筒,用它照射着岩壁的一部分。在光斑的中央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
  罗丹没有犹豫。
  “准备出发 ”他大声地说道。“灯,武器和 一部无线电器材!你们赶快!”
  他不知道岩壁上的开口是怎么来的。大概是角田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但那样很难理解的是他为什么没在约定的时间回来。
  尽管如此,罗丹仍然没有犹豫。就算这个洞是一个陷阱,他那带着他们的武器的七人小组总还是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几分钟之内他们已经作好了出发的准备。当他们在罗丹带领下进入这个黑洞的时候,在高原上吹起了一阵飑线风暴。
  安妮·斯隆紧跟在罗丹的身后。罗丹让她将她的超正常感官向各个方向延伸,并关注着一切可能对他们有危险的事物。安妮·斯隆虽然不能透视封闭的岩壁,但她的心灵致动天赋却可以识别一种不存在的阻碍。
  为了不被别人当成目标,罗丹将拿着手电筒的胳臂伸向了一侧。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他们走了大约三十米远。后来,灯突然亮了。这灯光似乎是来自岩壁。罗丹突然站住了。
  可能他们只是跨过了某个触点。
  “这里有一个侧向通道,”安妮突然耳语道。“在另一侧也有一个侧向通道!”
  她指着两侧的岩壁。
  “空的?”罗丹不信任地问道。
  安妮点着头。
  罗丹理解了他不能从两个通道的任何一个通道开始什么。在这里像外面他们进来时穿过的那个洞一样没有看到开门的机关。
  从现在起安妮在定期地记录关闭着的侧向通道。从她的数据中,罗丹能逐渐地得出这个设备建设的一幅图景。一开始侧向通道或多或少地是直着走向的,但人越向前走通道越明显地一直在划着一条曲线。罗丹不再怀疑山中的要塞是个圆形设施。
  岩壁后面可能有房间。罗丹多次想至少能看一看其中的一个房间。但岩壁没有门。用解体枪短时间扫射了一下子向罗丹证明山内的晶体场稳定化程度像外面洞穴中一样有效。
  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肯定已经走了两三公里。这时,安妮突然站住了,结果他后面的人都撞到了她的身上。
  “停住!”她咬着呀说道。
  罗丹转过了身。安妮指着岩壁。
  “这个通道不是空的。里面有陌生人!”
  安妮闭着眼睛集中了精力。他触到了停留在岩壁那边横向通道中的那些人的身体,并试图摸摸他们的形状。他们很怪,但毫无疑问这些不明者在一定程度上与人相似。
  他们却一动不动。他们僵硬得像死人一样。安妮吓得直打战。
  “他们像人!”她强调地说道。“但他们却一动不动。”
  罗丹决定不去管这些奇怪的人。他让他的小组继续前进。

  司令记录着这个陌生人小组刚好停在了他组建第一支警察分队的横向通道前面。
  这是偶然事件?定位仪未能报告陌生人如何发现了警察。看来是偶然事件!
  他打开了一个电梯竖井的门,等着陌生人的到来。然后,当他们乘电梯到了下边的时候。他给警察下达了命令离开侧向通道,并把陌生人后面的通道关上。

  这扇门高两米多,宽至少有三米,门后,有些像岩壁中的壁龛,有一个箱子形的、没有顶棚的房间。
  罗丹把头伸进去,立刻觉得脖子里有一股由于竖井内万有引力减小而产生的奇怪气流。壁上没有电梯如何使用的说明。罗丹向其他人示意,命令他们大家同时跳到底板上。
  有一会儿的工夫,电梯似乎不会动。但它突然一下子快速运动起来,他们觉得脚都离了地。行程只持续了几秒钟。罗丹根据岩壁的运动估计,他们克服了大约一百米的高度差。
  门没有看到,但电梯关闭的地方立刻打开了。前面有一条通道,这条通道与他们刚离开的通道没有两样。
  “跟在我们后边!”布尔说道。
  这次不再需要安妮的触摸觉了。陌生人明显地可以看出来,他们站在通道的左侧,距电梯大约有二十米,也一动不动地站着。无疑他们很像人,但尽管如此他们似乎是天生的洞穴人。他们的脸色很深,有麻子。他们似乎不知道穿衣服。他们的身体,除了遮盖着皮肤的暗斑外发着裸体的光泽。
  布尔把武器向上拽了拽等待着。陌生人一直还没有动。
  罗丹朝他们走了过去。他们让他接近到十米的距离才开始运动,他们抬起了胳臂。罗丹看到他们带着武器,他们正好把武器对着他。
  他耸了耸肩转了回来。
  “向另一侧去!”他命令。“显然他们在那里不反对。”
  在另一侧,通道是空的。
  “谁知道他们将我们赶入什么陷阱。”布尔生气地嘟囔着。
  “你要做什么?,罗丹问他。“在这里同他们混战起来?我们连手工的掩体都没有。”
  “怎么?那个电梯……”布尔停住了,并转了一圈。电梯消失了。门关上了。岩壁又像这个设施的所有岩壁那样光滑了。
  “该死的!”布尔骂了起来。
  他们从那里向右走。陌生人同样在运动,并跟在他们的后面。
  罗丹开始忧虑起来。通道的走向就目光所及之处是直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进行隐蔽。如果这些令人害怕的陌生人只是将突击队诱人陷阱,他们是不难办到的。罗丹宁可不抵抗地被俘,也不愿意在没有前途的战斗中冒失去他的陪伴者生命的风险。
  可能要塞里挤满了陌生人。
  安妮开始放松了。持续的紧张弄得她很疲劳。罗丹爱惜她,以便在需要她时能得到她的帮助。

  由于罗丹在很犹豫地往前走,所以司令争取了时间丰富他关于从角田多户脑子内容的知识。
  他确认在角田的脑子里完全地存在着两种不同的语言,片断地存在着另外几种语言。他试图将这两种完全地存在着的语言综合起来,去寻求共同的根源,但他没有成功。这使他很惊讶。
  他将新获得的语言知识传授给了两名警察,并派他们去接陌生人。

  “停住!”当罗丹看到这两个人出现在通道中的时候便发出了命令。
  两个陌生人举着手走了过来。罗丹带着他的小组,枪上膛地等着他们。他看到这两个人肤色很浅,而且与后面通道中的那些人穿着相反的服装。他们的脸上也没有麻子的痕迹。
  他试图理解他们的面部表情,但他只看到一种不说明任何问题的微笑。这微笑并不能使人对他们真实的意图得出结论。这两个人没有胡须,他们的前额比地球人都高一块,当然更不可能是欧洲人、美国人或澳大利亚人了。到罗丹前面几米的地方他们站住了。其中一个人用响亮的唱歌一样的语言说着什么,然后他沉默着,显然在等待着罗丹的回答。
  罗丹却什么也没有听懂。他发现这种语言纯粹从语音上看很像日语或朝鲜语,但第一他并不懂得这两种语言,另外他恐怕也认为在这个山中要塞内有人能说日语或朝鲜语是无法令人相信的。
  当他长时间沉默后另一个陌生人开始讲话了。
  “司令请您到他那里去。他对您说,作为他的客人您是受欢迎的。您不要有任何担心。”
  罗丹惊呆了。当他身后惊讶已变成了恐惧的喊叫时,他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他们抓住了角田,并从他的脑子里得到了他掌握的这两种语言的知识,即英语和日语。
  罗丹努力地在思考着。从现在起已经有理由确信山中要塞的居民是怀有恶意的,邀请人落入圈套是完全可以披上客气的外衣的。如果是这样,他们根据他的建议走进去会使敌人省去太多的努力的。
  尽管如此罗丹还是答道:“我们与你们司令曾经打过交道。您能带我们到他那里去吗?”
  “请您跟我们来!”两个陌生人中说英语的那个人说道。
  他转过身,同他的陪伴者一起沿着他来时走的路往回走。罗丹和其他人跟在他的后面。
  罗丹把头转向一侧轻轻地说道:“作好准备!我不能肯定他们是否不是想同我们耍花招!”
  通道中散射的光线使人很难正确地估计距离。一段时间内通道似乎直着延伸了几公里远,没有中断。过了几个瞬间以后,通道通到了一个大小相当不一般的广场上。
  看第一眼它似乎是一个长方形的,左右至少有五百米,宽大约二百米。但后来他们确认,这个广场实际上只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通道。它围绕着在它中央的、同样圆形的建筑物。
  两个陌生人越过了广场,突击队跟着他们。罗丹向四周看了看非常惊讶地确认,这个广场或圆形通道的高度至少有五十米。在它的壁上每隔大约十二米有一个走廊呈环形走向,并通到另一层的通道。
  他们似乎接近了山中要塞的中心。罗丹在问自己,他们在广场中央的圆形建筑中能找到什么。它像整个广场那么高,似乎还超过了屋顶。它的墙壁像这个要塞所有的墙壁那样光滑,但当这两个陌生人来到这座建筑物时墙壁在他们面前向两边推开了,使人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大厅。那个大厅的照明比罗丹到现在为止所看到的房间都亮。
  虽然它很大,但这个大厅实际上只是整个建筑物的若干分之一。当罗丹踏进了在两个陌生人前面被打开的大门时,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建筑的余下部分是作什么用的。
  大厅的后墙大约有三十米宽、十五米高,是惟一的一面控制板。这与“好望号”控制中心的布置是一样的,只不过“好望号”的设备要小得多罢了,所以罗丹能够把它的作用认出来。墙壁向外突出一两米,构成了控制台。它的左右有一系列小的悬浮平台。这显然是为了在这个设备上工作的人能容易而舒服地到达巨大控制板的每个部位用的。
  罗丹在这个地方确信,这个控制室属于银河系中所建造的最大的一台正电子电脑。
  两个陌生人大约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站住不动了。他们在等待着罗丹和他的朋友们走到近前来,然后其中一个人带着手势转向了大型控制板,并说道:“这就是司令。他很高兴见到您!”

  其余的便是数日不断的、对于隐藏在山内的技术奇迹的赞叹。
  受过阿尔孔人培训的罗丹和布尔对这个奇迹并不太惊讶。他们更感到惊讶的是他们恰恰在金星上找到了这个奇迹。
  同样想知道他自己如何给出信息的司令,理解了它的设计师是像克雷斯特和托拉一样的阿尔孔人。罗丹将他的发现通知了克雷斯特和托拉后,他们立刻乘着“好望号”起飞,并顺利地降落在了洞穴前的平台上。
  对于罗丹来说,这是他自从认识克雷斯特以来第一次看到克雷斯特真的感到惊愕的一次经历。
  对于克雷斯特来说,这是完全不可理解的事:不管它是多么不重要和多么远地已成为过去,阿尔孔人殖民史的一部分在历史的记录中丢失了。
  罗丹讽刺地说道,连最精制的机器也会犯错误的。这非常符合地球人的思想,以至于克雷斯特也理解不了。
  罗丹深入地钻研着司令,对于克雷斯特来说,这只是他继阿尔孔大型中央电脑之后所看到的最大的一台正电子电脑。
  根据克雷斯特给人提供的信息,他们找遍了巨大山中要塞的每一层、每一个区、每一个通道,接管了这笔资产。只用了几个小时他们便弄清楚了粗略的情况。在这里储藏着能够帮助第三势力克服初始阶段一切困难所足够使用的物资。
  角田多户从催眠询问的劳累中休息过来后自然获得了自由,并像突击队其余成员那样从司令那里得到了第十层的一个居住的房间。
  其他人凭着乐趣和心情在要塞长长的通道和巨大的房间中打发着他们的时间。他们得到指示后带有暗门的光滑墙壁再也不是他们的阻碍了。尽管他们的工作只是不需要理解地、儿童般的在这个神奇的技术世界中来回走走,但他们却至少直到司令将他的麻脸警察招回了他们的驻地时才感到了轻松。
  这些警察只是自建造这个要塞以来一直经受了时间考验的机器人,要塞里没有一个真正活着的人,只有一台巨大的正电子电脑,就是司令,和一支机器人大军。再没有别的了。独立的修理部门使一切没有大的损坏地过了几千年。司令当然不认为金属机器人的类似皮肤的有机的外皮有多么重要,以至于他总是让他们等待着。所以,器官塑料的颜色变暗了,有了窟窿,或者说是地球人第一次看到他们时所说的麻子。只有装备着多种功能的机器人军官是例外的。
  有一天,克雷斯特虽然累了,但仍两眼炯炯有神地从培训室里走了出来,准备给突击队员们介绍他从要塞记录中所了解到的一切。
  这种知识的介绍是必要的,因为除了布尔和罗丹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能接受阿尔孔人的催眠脉冲。
  他们聚集在了一面墙都镶嵌着正电子电脑的控制板的那个大厅里。除了托拉,每一个人都在场。
  托拉自从“好望号”在外面平台上着陆以来的好几天内很少露面。罗丹以为知道她在寻找什么。由于他这时比她更了解山中要塞的技术存货,所以他同情她和她那没有意义的希望。
  克雷斯特这时的英语已经掌握得很好了,所以他用英语作着他的报告。
  “这个基地,”他开始讲道,“按照你们的时间计算方法大约有一万年了。根据大帝国的历史,它出自第一次殖民阶段。降落在了这颗行星上的殖民飞船队原本有另一个目标。他们之所以中断了飞行,因为这些殖民者认为太阳系的第三颗行星似乎是一个但比人们根据阿尔孔人星图为他们确定的目标更有价值的港口。由于在飞近地球时发现这第三颗行星已经有人居住了,飞船队便首先降落到了金星上,并准备从这个世界出发移居地球。这时形成了这个要塞,在一定程度上是把它作为回避站。我们现在就正在这个要塞的内部。阿尔孔人,编年史说是二十万年前,曾在地球某个大陆上居住过。这个大陆据我所知已经不存在了。它当时,在一万年前,构成了非洲-欧洲与美洲大陆之间一个陆桥的残余。但这个殖民帝国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一场灾难毁灭了这个帝国。整个地球也受到了牵连。关于这场灾难的原因你们以后会详细地知道的。无论如何,只有百分之五的阿尔孔人避开了这场灾难,回到了金星。他们报告遭遇到了看不见的人的一场攻击。很显然,他们只想以此来请求原谅个人的不中用。当时金星基地还支配有一支能够进行空间航行的飞船队。对于经历了地球的灾难后从金星出发的飞船队,再也没有又听到什么消息。它没有达到它的目标,这一点我们可以肯定。但没有任何人知道它出了什么事,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从来没有传到阿尔孔,司令对他们的下落也一无所知。但在金星上似乎也发生了一些谜一样的事情。关于这个方面的信息如此之少,以至于我们几乎不知道怎么办。要塞却继续存在着,它独立地存在着。它的修理小组能很好地维护着所有的设备。它们经历了数千年,只是每十个小时通过从反应堆大厅中把消耗的热蒸空气通过隐蔽巧妙的管道排掉来表明它的存在。阿尔孔人最后一任司令给正电子电脑发出的命令却继续起着作用。除此之外电脑还得到了指示强迫任何陌生的飞船着陆或消灭之。阿尔孔人的飞船例外。由于假设阿尔孔人飞船只有属于这个地段任何一个殖民任务时才飞临这颗行星,所以人们要求他们发出密码信号,这就是我们不理解的那个询问。虽然我们没有发出信号,但这台正电子电脑能够识别出我们的飞船是一种不准许轰击的飞船。它试图用引力射线将我们拖到洞穴前的平台上,可是……”他朝罗丹的方向弯了弯腰,“……我们的司令在快速反应中成功地使飞船避开了陌生人的影响,并降落得使正电子电脑没有能够再找到它。它于是用智能的海豹进行联络,并试图通过他们的介绍弄清楚我们的所在地。这个试验也没有成功,因为海豹的智能程度不够。它们提供的地点,电脑无法利用,好在电脑很有耐性。几天以后证明称作突击队的陌生人自己找上门来了。电脑得出结论:这些陌生人成功地征服了一艘阿尔孔人飞船,俘虏和抢劫了它的乘员。但这个结论却没有足够的概率。电脑继续工作着。几小时以后,角田来了他的一跃。电脑看到了它的机会,角田被逮捕了。其余的事情你们自己都知道了。”
  罗丹对这个报告没有产生什么印象。使他安静和几乎全神贯注的是这样一件事实:在这里,从地外智能人的传说中,第一次出现了传说的阿特兰提斯存在的说法。罗丹相信,关于欧洲一非洲与美洲之间大陆殖民帝国的报告不能作其他的理解。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因为他想到:一年前的偶然事件让他们在月球上着陆的阿尔孔人,现在显然不仅对地球的技术有不可估价的好处,而且对历史科学同样有不可估价的好处。
  “电脑,”克雷斯特又开始说道,“等待了八千年之久。这说起来容易,可是我们这里的脑子……”这时他用大拇指指着肩膀上方,“……真的有一个目标。它在等待着一位其精神素质如此协调以至于只能听从他一个人的新司令。很显然,它已经找到了这位司令。”
  他停了停,以便观察一下他的话的作用。
  “这次探险的所有成员的精神数据,”克雷斯特继续说道,“通过角田,更多地通过我的数据正电子电脑已经知道了。这个基地未来的司令在其精神素质上与阿尔孔人没有区别,虽然他是一位地球人:佩利·罗丹!”
  罗丹用了好长时间克服他的惊讶。他问自己,当正电子电脑问克雷斯特有关罗丹的情况时克雷斯特有没有对电脑胡说什么。
  但他确认人们是不能蒙骗正电子电脑的,并接受了他的新职务。有一阵他担心克雷斯特会因为他脑子好而生他的气,但作为科学家的克雷斯特显然不是由于或多或少政治上的原因而心怀嫉妒的人。
  这样一来,罗丹成了要塞的司令,或者说是惟一的统治者。在他的房间内,比地球上所有工厂和研究机构的总和还多的能量被压缩在很小的体积内。用这个基地的装备人们可以摧毁太阳系和防御任何的敌人,只要他不是用整个飞船队攻击的话。
  但有一个东西要塞却没有……
  托拉不愿意相信这个。她在她到达后的第一个小时内便从电脑里调出了有关各个空间位置的综合数据,然后便去寻找。

  罗丹担任了要塞司令并将驱动正电子电脑的命令脉冲频率改成了他自己的脑脉冲后几个小时他遇到了托拉。他料想到了她为什么在半路上。
  “您是在错误的道路上。”他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她小声地答道。
  “为什么您不试图,”他问道,“像他们那样看事物呢?当地球发生灾难后殖民者决心这时仍飞向原来的目标时,他们带上了他们还有的所有飞船。在这个要塞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非常神奇的东西,这是对于我的目的来说的。但没有任何东西能帮助您克服到阿尔孔去的遥远距离。”
  他沉默着,并等待着她去看他。
  “您被束缚在地球上,”他然后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在努力使您尽可能舒服地逗留在那里。我很愿意使您能以最快的途径回到家乡去,但就连最快的路也需要好几年。您不得不暂时将就着我们这些半野蛮人。”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七章

  对金星基地的研究持续了几个月。佩利·罗丹让人将一部分重要设备搬到了“好望号”飞船上,以便以后用这艘空间飞船把它们运到地球上去。这些技术设备恐怕可以帮助第三势力,因而也是帮助整个人类,来一个不可想象的腾飞。罗丹希望一支地球空间飞船队的建设借助于在金星上发现的基地可以早几年结束。
  老要塞的机器人司令像所希望的那样与他合作着,并给他提供了他的存储器的全部知识。
  罗丹有了他以他坚定的做法使两个阿尔孔人不知所措的印象,但他不能考虑克雷斯特和托拉个人的感情。这两个遇难者迟早会认识到罗丹的做法是符合他们的利益的。最后,他们期待着得到一艘能够到达大帝国某个基地的空间飞船。
  想到托拉以后会离开他时与其说给他带来了快乐不如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失眠的时刻。他料想,他不会甘心于在他得到这个女人之前失去她的。
  在金星上小型探险的工作突然中断了,因为地球的紧急呼叫到了。被佩利·罗丹任命为变异人兵团领导人的心灵感应者约翰·马歇尔为了向他金星上的朋友们转达阿伦·D·默坎特的信而通过无线电进行报告。信中写到,个体变形者又变得积极起来了,并威胁着地球的多个城市。
  佩利·罗丹带着满载的“好望号”和它的乘员离开了金星去援助饱受攻击的人类。很快地查明了个体变形者不能抵御所有变异人的大规模进攻。
  借助从金星上带回来的器材,罗丹终于找到了类昆虫在月球上的基地。罗丹向个体变形者的机长发出了立即离开太阳系的最后通牒。
  显然很高兴能以这种方式退出事态的入侵者服从了命令。

  “放他们逃走大概是一个错误。”布尔同佩利·罗丹回到戈壁沙漠中的第三势力基地时提请罗丹考虑。
  “这个我不相信,”罗丹答道。“根据我们对这种生物的了解,他们只在认为风险很小的时候才发起攻击。他们将在家乡讲述在我们这里是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可能的攻击者。这将在他们对太阳系发起新的攻击前阻止住他们。”
  在罗丹的思想里已经在考虑着未来的问题了。
  他计划陆续地将所有的变异人都派到金星上去让他们接受阿尔孔人要塞的机器人司令的催眠培训,罗丹自己想操心加速建设地球空间飞船队的事。他希望再过三年能使地球上建造的第一艘空间飞船飞出太阳系进入到宇宙空间的深处去。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八章

  刺耳的口令声停止了。二百具闪着金属光泽的武器机械手在向上运动。一百门发着荧光的射线炮的炮口指向戈壁沙漠无云的天空。一百个钢制的作战机器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要尊敬应该尊敬的人!”弗雷特上校嘟囔着,并用讽刺的目光向列好队的机器人警卫部队的真人指挥员看去。
  克莱因上尉偷偷地咳嗽着。他眯着眼睛向那边张望着刚刚着陆的飞机。
  “礼仪现在开始吗,长官?”他问道。
  空间歼击编队首长弗雷特上校僵硬地动了起来。
  在已经着陆的喷气式轰炸机巨大的尾翼上,美国航天部队的符号非常显眼。弗雷特站在自动扶梯的前面,很窄的舱门内可以认出的人影并不能看全。
  航天部队司令莱斯利·庞德尔将军沉默地向四周看了看,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作战飞机的严格队形,他心不在焉地点着头接受克莱因上尉的报告。
  远处机场上方,戈壁的五月蓝色天空中,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轰鸣着。这时是十三点过一点儿,太阳光很强烈。
  爆炸般的轰隆声表明飞机突破了音障。但噪音还没有到地,银色的小点却早已经消失了。
  庞德尔清了清嗓子。
  “这么多,”他承认地说道。“您好,弗雷特。好久没见了,过得怎么样?”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确认。庞德尔也似乎感到第一次再见的瞬间是令人悲哀的。
  “大约三年了,长官,”弗雷特外交式地证实着。“您把我连同‘灰狗号’派到了月球上去。假如没有佩利·罗丹当时驾驶球形空间飞船赶到,您的坠机名单上便又会增加三名冒险飞行员。”
  小个子的航天部队司令庞德尔紧闭着嘴唇。
  “您开了窍了,”他从容地说道。“然后您便穿了三年的第三势力的军服。哦,看起来不坏。您也晋升啦?”
  弗雷特上校没有回答。庞德尔是作为访问者来到第三势力管辖范围内的。假如是他,弗雷特,与他从前的上级进行讨论,那恐怕就没有意义了。
  “车子在等着,长官,”他转了话题。“罗丹还没有回来。他最后一次报告是半小时以前收到的。他驾驶着一架歼击机在空间中火星轨道附近。这是试飞!”
  庞德尔将军也忍了下来。他从前的下级讲着人类一直还不可理解的事情时是多么随便啊!
  “在火星轨道附近,”庞德尔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听起来多么响亮呀!您扯远了,我亲爱的。假如说到您在航天部队可能会怎么样,肯定就扯得更远了。”
  庞德尔向四周看了看。北面远处,彦若湖附近,新的城市的塔式建筑矗立在天空中。“特拉尼亚”是第三势力的创建者为这个城市起的名称。
  庞德尔三年前第一次到过附近。当时第三势力只有几个临时性建筑。看现在!单航空港就已经是非常华丽的建筑了,航天港大概是人类创造的最大的设施了。
  “我们继续想,”弗雷特没有表情地证实着。“亚洲联邦卖给我们的这个地区现在有四万平方公里。据最新的统计资料,特拉尼亚有人口二十三万。我可以请您参观一下吗,长官?您的飞机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了看那架巨型轰炸机从容地补充到:“有些原始,这些乌鸦。您一直还在用老式的核发动机吗?”
  “用这种发动机您飞到了月球上,弗雷特!您想让我理解我们落后你们多远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可不要忘记,您和佩利 罗丹都是从航天部队出来的。假如我没把罗丹派到月球上去,他也不会碰上阿尔孔人的。”庞德尔笑了笑。他一抡胳臂继续说道:“没有外来的智能人我们恐怕不会前进一步。罗丹走运地取得了这些人的信任,只有这样才产生了所谓的第三势力。现在我们别说这个了。罗丹作为国家首脑举止如何?”
  “您指的是总统先生,长官?”
  庞德尔沉默了一秒钟。然后他张大了嘴在吸着气。
  “弗雷特,对于我来说你们的总统一直是罗丹少校。那个我亲自训练并将他送入第一枚载人月球火箭的小伙子。 请您把这转告他。”
  “他没有忘记这个,长官!”弗雷特笑着。“我们别说这些刻薄话了。我很高兴您找到了通往我们这里的道路。您想同罗丹谈判供应脉冲发动机的问题吗?”
  将军放慢了脚步。从远处的航天港传来了隆隆的响声,闪电般的物体带着脉冲流升到了天空中。
  庞德尔一直等到无法忍耐的噪音弱下来为止。
  “这是德灵豪斯手下的第二中队,”弗雷特解释说。“您选拔的工作人员都不赖,长官。”
  “对呀!否则的话罗丹也不会要您的。我没有解除您在航天部队的职务,您知道我的意图是什么?”
  这是一个明显的过渡。庞德尔的目光很严厉。
  “罗丹同我说过,”弗雷特说道。“想与他谈判整套的发动机供应问题恐怕是没有意义的。光一样快的空间飞船只能在第三势力范围内建造。您放弃吧!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我有全权向您,如果您愿意的话,展示我们新的造船厂。否则没有人可以进去的。”
  庞德尔无言地转过身去。年轻人短时间的微笑伤害了他。他同样沉默地爬进了敞篷的机器人汽车。他的目光在寻找着航空港不远的、辐射着的电能防护罩,直径为十公里的电能防护罩是不可忽视的。
  弗雷特将他长长的身躯挤向将军的身躯旁边。庞德尔不得不无意识地进行比较。他那偷窥的目光遇到了眼角带有微笑幽默皱纹的瘦高挑男子。在他的眼里,他们,弗雷特与佩利·罗丹 ,就好像兄弟一般!
  庞德尔感到内心里涌起了一股骄傲。这些年轻人,弗雷特刚刚三十七岁,创立了一个几乎在更新着整个世界秩序的事业。
  弗雷特朝克莱因上尉点了点头。“他曾经属于默坎特手下的北约情报部,”上校解释着。“令人很惊讶,不是吗?人们似乎在逐渐变得理智。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我下达投掷那三颗氢弹命令的瞬间。当时,我们摧毁了阿尔孔人的巡航飞船。现在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人们似乎理解了一些事情。”
  “理解?”将军回应道。“您是说理解?如果有人让某个傻子在一夜间将第三势力消灭掉,世界在后天便会成为一个疯人院。然后,人们将会争夺技术科学的发展。人们会遗憾地被迫看到开始采取军事步骤。人们在用外交语言这么说,还是什么意思?”
  弗雷特咧了咧嘴,脸上那清晰的皱纹变得更深了。这位第一支空间歼击编队司令似乎突然失去了幽默。
  “别惹祸,长官,”他不慌不忙地说道。“那边那个电能防护罩受到了地球产的六千多门大炮的轰击。不仅是几个小时,而是好几周之久。然而并没有成功。能消灭我们的只有非地球产生的外来力量。人们应当理解外来的高智能生物的存在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人们应该比现在更深入地认识到这一点。佩利·罗丹建议建立一个地球中央政府,它的议员由地球各国提出。关于所在地的保卫工作,人们可以协商达成一致。”
  “您疯了!”庞德尔十分同情地说道。“弗雷特,您或许是一位杰出的航天员,但在这些事情上您却一窍不通。另外,那后面是什么?”
  他有意识地把话题叉开,弗雷特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望着变得模糊了的建筑物,那是众多的车间、塔式建筑,但却看不到任何烟气的影子。这些工厂非常清洁,并属于世界上效率最高的工厂。
  “总装厂,”弗雷特简单地说道。“同时也是第三势力的空间飞船造船厂。这是我们在三年内建起来的,长官。”
  “只用了三年建成的工厂?”庞德尔表示怀疑。“火箭工厂、检验所、总装工业?弗雷特,如果是其他的国家来建这些大型工厂,在三年之内也就打打地基而已。”
  “在这里工作的有上万个机器人,”弗雷特带着一些微笑地介绍说。“此外还使用了用高价值抗万有引力场进行土地平整的机械。其他国家为此恐怕需要十年以上!关于没有听说过的阿尔孔人辅助手段您知道什么?”
  庞德尔将军放弃了原来的想法,与那些用高层次概念思考并用阿尔孔人机械工作的人谈判是没有意义的。
  车子在红色标志线前面停了下来,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便是几乎看不见的电能防护罩的墙壁了。
  “这是五维的结构场。”弗雷特笑着。
  “我能同谁在这里面谈判呢?”庞德尔问道,并以此有意识地不去理会弗雷特所说的话。
  他望着被电能防护罩所罩住的土地,它是肥沃的和繁荣的。只有几座建筑物在里边矗立着,但却都很巨大。第三势力的政府官邸综合了阿尔孔人和地球人的建筑艺术,这个大型建筑洁白无瑕地展现在观察者的面前。
  “安全部长先生阁下将愿意接见您,”弗雷特由于怀疑而嘴唇抽搐地说道。“安全部长先生,也就是雷金纳德·布尔先生,很高兴地谈到您即将进行的访问。”
  “布尔!”这位航天部队首长叹息着。“恰恰是布尔!我曾经费了好大劲才使他没有降级的那个笨不吧唧、老是违犯纪律的小伙子,愿意接见我。他要让我承认他为会谈的对手,首先必须真正地对我表示出尊敬才行。请您把这转告给您的部长。”

  霍默·G·亚当斯在打电话。 他那宽前额的脑袋充满了可视电话的整个屏幕,图像是彩色的和三维的。通用宇宙公司的十分神秘的首长从遥远的纽约发来了报告。
  “罗丹还没有回来?真遗憾,”喇叭里响起了这个男人的很冷静的声音。“您听着,布尔先生,我非常不愿意您单独地与庞德尔将军谈。您必须原谅我的顾虑,但我自认为是一名很好的心理学家。庞德尔是一名杰出的军官,单单这个事实我恐怕不把它看成是危险的。但庞德尔还是一个您需要感谢、重视和尊重他的一位大人物,尽管您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我认为您从一开始起便处于劣势。请您等罗丹回来再说吧。”
  这位个子不太高却很壮的、穿着第三势力嫩绿色连体军服的男子,咧着嘴笑了笑。
  雷金纳德·布尔真的觉得自己处于劣势。他那海蓝色的眼睛在远方谈话伙伴的屏幕上就像两个没有颜色的光斑。
  “我很重视您的看法,”他点着头。“您到底想做什么,亚当斯?您介入了这次访问,是吗?”
  “那是肯定的,但当时我还不知道佩利·罗丹会去试飞。布尔先生,请您让他等着。或者说您最好等我到戈壁再说。我认为没有能力进行纯粹的商业谈判,庞德尔会很容易地控制您的。”
  “对呀,为什么您是财政部长呢!”布尔笑了。“我承认,我真想去拥抱这个爱说大话的老家伙,我四年没有看见他了。您马上可以脱出身来吗?”
  亚当斯犹豫起来。
  “不行。我正在与拉美一家矿山公司在谈判。您需要便宜的铜,不是吗?”
  雷金纳德·布尔沉默了。他无意识地用指尖在他的连体服上抚摩着。这时他心情很不好地承认,与庞德尔的谈判现在已经不能实现了。谈判这时还没有开始。
  “我会处于劣势的,纯粹从感情上来说,您是理解的!”他非常严肃地说道。“我很喜欢他。庞德尔为我们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他给我们带来了我们现在如此迫切需要的一切。没有他我们恐怕不会出发去月球的。您来吧,亚当斯,不论您有什么事要干!您可以将谈判延期的。”
  被称为历史上最伟大的财政部长的霍默·G·亚当斯露出了温和的、有人情味的微笑。
  “所以我打电话给您。我们不要犯错误,不是吗?我马上起飞。您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当亚当斯看到了他的谈话伙伴那僵硬的脸时,他直觉地哆嗦了一下。同时,他通过录音听到了刺耳的吼声。雷金纳德·布尔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冷酷的男人。出事了。
  “布尔先生!”亚当斯激动地喊道。“出什么事了……”
  “您不需要再来了,亚当斯。请您等待下次指示。警报!报告完毕。”
  亚当斯看到可视电话鼓出来的屏幕变成了白色。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他的写字台后面。他觉得摩天大楼最高层他的办公室里突然空无一人了。几秒钟后他又听到了响亮的吼声。

  霍默·G·亚当斯不是那种某个声音可以令他不安的人。但完全肯定不是在这年的五月二十五日,因为那时已经决定了第三力变成了地球这颗行星的经济、政治和军事中心。
  这个力量的集中要归功于某个地外文明的产品和杰出的认识。这样一个事实在这时不得不被看成是次要的了:亚洲联邦中间的一个小国经历了初期的困难后得到了承认。
  这样一来,通用宇宙公司也站住了脚。亚当斯在借助阿尔孔人的产品使整个世界经济来了个革命化。从最后的报告可以看出通用宇宙公司的股本这时增长到了两千亿美元。又一次七十亿的新招标即将开始。这是霍默·G·亚当斯创立的一个在经济上核心很健康的机构。
  没有任何东西,也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这个人,哪怕是在若干分之一秒内失去自我控制。更令人惊讶的事实是他这时颤抖地和睁大了眼睛地倾听着这吼声。几个瞬间以后发来了纯光学的证实信号。
  一盏紫色的灯开始闪动。最后它的光线超过了暗下来的工作室内很弱的日光。
  霍默·G·亚当斯好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样。
  “不!”他小声地说着。他的嘴唇变成了没有血的线条。“不,不是这个!”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十九章

  “您把这些车子开回去!”警卫司令部的青年军官吼叫着。
  “您看到了,这里不能再继续走了。快走,请您至少将这些车子后退三十米。”
  年轻人汗如泉涌。自从刺耳的警报声响过以后,在第三势力范围内就像魔鬼被释放出来了那样混乱。
  恰好在这时候载着蒙古机械的运输纵队到了。边防站的少尉无法帮助那些脑筋都错乱了的驾驶员。这时阿尔孔人神奇的正电子电脑接管了权力。
  机器不懂得计步。当机器收到第一个警告脉冲后,人恰好还有两分钟的时间。然后,电能封锁栏杆便亮起了灯。
  这时,纯粹由电能形成的环形篱笆亮了起来,并沿着边界线在闪着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穿过它。这个神秘的栏杆是由能量线和螺旋线相互编织起来的,因此飞越它也是不可能的。这台机器人电脑与无数定位站都连着。毫无疑问,它会一秒钟都不犹豫地将集中部署的射线火炮从空中打出去。为此,终于发出了全面警告。
  边防哨位上的少尉跑回了电能篱笆内低矮的混凝土圆顶中。重型的作战机器人、带有可旋转武器机械手的重型机械和衣服中的微型核电装置四分钟以来都拒绝服从命令了。它们的电路已经作了转换。
  过了一会儿,自动广播传到了所有的边防哨位和其他部门。根据这个广播,进入了一级警报。任何人不准离开或踏进第三势力的地区。
  四万平方公里大的地区正中央可以看到的电能防护罩,发出了刺眼的灯光。它那强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就好像形成了一个人造太阳。在航天港空间歼击司令部的新型歼击机升到了空中。

  几秒钟以前刚刚通过电能防护罩的庞德尔将军,突然间看到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待着。只有一个作战机器人站在飞机的旁边。
  弗雷特上校大声地骂了一句走了。可能他已经去他的指挥所了。这个指挥所在航天港所在地的边境处。
  庞德尔耐心地等待着。一定会有人来关心他的。假如他知道正电子机器人电脑的原理,他就会知道那台大型电脑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作战飞机停在车子旁边不是没有道理的。
  电脑记录了这位将军不是危险的,而且报告过以后,便给机器人车发出了听不见的无线电命令。当车子猛然一动高速地朝着还很远的政府宫迅速开去的时候,庞德尔吓了一跳。
  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有一位安全局的一名参谋在等待着他。
  庞德尔愣住了,他认出了正在客气地微笑着的这个男子。他是李斋东,他现在是与亚洲联邦情报局联系的联络参谋。
  庞德尔敬了个礼。他想到,可以遇见许多老熟人了。
  “请您在大厅里等候,长官,”李说道。 目前领导不能接见任何人。”
  “是因为警报?”将军简短地问道。“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跟我说一说吗?”
  “我有这个权利,长官。请进来。请您不要对这些机器人有反感。这属于警报计划,它们是全自动控制的。请吧!”
  庞德尔在由玻璃、塑料和光效应构成的大厅里向四周看着。这里也很忙碌。在背景中他认出了抗万有引力电梯那闪光的竖井。到处都是最现代化的手段。
  “布尔先生将以后再接见您,”李说道。“您偶然的来访是很受欢迎的。我们可能不得不请您立刻召集世界安全委员会。你们必须迅速下定决心。请您仔细地考虑您的做法。我们的通信手段可以供您支配。”
  庞德尔的话说得很费力:“我理解,少尉!又很严重,是吧?我想起了大约三年前的一个类似情况。当时是陌生生物侵占了最重要政治和经济人物的身体和精神。现在发生了什么?您已经通知各国情报机关了吗?”
  “约定好的密码信号已经自动发出去了。我们不会在这里耽搁很久的,长官!迄今为止还不知道进一步的数据。我们设在冥王星上的机器人监测站只报告了设在那里的结构扫描仪的定位结果。”
  “请您把我看成一个有时问自己有什么权利把自己称作美国航天部队首长的、很天真的人,”庞德尔尖刻地说道。“我们有很可怜的火箭。您有光一样迅速的空间飞船。不可理解!结构扫描仪是什么?”
  李斋东客气地微笑着。外面响起了可怕的轰隆声,这声音变成了摧毁力很大的嗡嗡声,最后变成了隆隆的声波。庞德尔知道这个,只是不知道有这么强的声音。
  “在两名阿尔孔人指挥下的‘好望号’起飞了,”亚洲人附带地解释着。“您知道在月球上被摧毁的巡航飞船的子飞船吗?”
  “子飞船!”庞德尔叹息着。“先生,对于我们来说直径为六十米的球形飞船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结构扫描仪是什么?”
  “这是阿尔孔人的一种直接测量和确认正常空间内四维结构变化的定位仪。用它可以测量万有引力的偏移。由于万有引力是高层次超空间的一种能量形式,所以这种定位仪可以直接进行工作,也就是远远超光速地进行工作。当这些定位仪发出信号时就是大约五十光年半径的范围内的什么地方的结构性空间弯曲发生了震动并被暴力所击穿。根据我们的经验,这只能意味着某艘空间飞船的超光速的超级跳跃。但如果它发生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则使第三势力防御中心突然来了精神。因为不那样就会追究我们的责任,长官!”
  庞德尔都瘫了,他一个词也没听懂。
  “请您停一下,少尉。我一直是支持您的,起初是凭自己的风险,然后是凭我的政府的正式同意。您走吧,我等着。您会有事情干的。请您不要忘记在这里有一个瘫倒了的人在等待着。”
  “如果人类一旦真的统一了,人们会把精确的消息告诉您。目前为了世界和平,还必须将一切权力掌握在第三势力的手里。这样我们便有义务保护我们的世界。请您仔细地考虑我这些话。三大国情报局的首长,最迟过一个小时到达。现在你们必须谅解我们。”
  李斋东快速地跑掉了。留下了一个神经错乱了的男子,他的目光就好像在寻求帮助。
  他看到了两个人朝自己走来,一位妇女和一个女孩。那位年轻的妇女他认识,对于脸色苍白和大眼睛像冒着火似的那个纤细的女孩他听说过。
  “您好吗,马诺利夫人?”他机械地问道。他感到女孩的眼睛在看着他。
  他很快地想到了形势。对了,这个小女孩现在一定大约九岁了。贝蒂·托弗利肯定属于第三势力神秘的变异人兵团。
  庞德尔咽了口吐沫。他知道贝蒂的父亲在一个原子实验室里工作过。他的基因的变化影响了孩子。只是没有形成畸形,而是使她形成了正常人所没有的非常特殊的精神天赋。女孩有哪些功能,他知道得并不确切。他决定与西方情报局首长谈谈这个情况。庞德尔认为佩利·罗丹培训这样的人不特别好。当女孩猛一转身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贝蒂已经站在抗万有引力电梯的闪着光的力场前面。
  “您不应该想这个,长官。”好像有一股气流吹过了大厅。
  庞德尔又坐到了座位上。这时他知道在他面前有一个会心灵感应的女孩,这是一个能看透他最秘密的想法的人。庞德尔突然不动弹了。

  一个幻影飞快地穿过了空间的黑暗。坐在那里进行控制的那个人闭着眼睛,但他的思想却在不断地工作着。
  佩利·罗丹快速地越过了月球轨道。在小型空间歼击机机头的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地球的亮光了。转了方向的场喷嘴向前迎着飞行方向喷射着粒子流。这样,小型的鱼雷形歼击机便以每秒钟五百公里的数值在减速。
  罗丹审查着自动逼近装置的数据。在卫星圆形轨道的高度上,歼击机必须达到着陆速度。以超光速工作的超级扫描仪屏幕上出现了一些闪光的亮点。电话的听筒里也传来了片断的单词。在前面射向太空的是人类造出来的东西。坐在歼击机狭窄的高压舱里的也是人类。可视电话的小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脸。他那简短的点头陪伴着微笑。
  “德灵豪斯呼叫彗星一号, 第二组在紧急起飞。我们正去哨位。请指示,长官?”
  佩利·罗丹将可旋转的麦克风拉到了嘴边。在他的歼击机前,地球已经从什么也看不见而变成了巨大的球体。美洲大陆和太平洋的大部分已经可以看到。欧洲的海岸在黑夜半球的暗影中变得模糊不清。
  “没有任何指示,至少现在还没有。请不要作长时间的说明。我已经收到了报告。发出了警报了吗?”
  “根据程序做了。下面十分忙乱。”
  罗丹中断了联络。
  德灵豪斯少校领导的歼击机射入了空间,很快地迎面从开始着陆的飞机旁飞过。过了一些时候,罗丹开始了第一次制动性椭圆形飞行。他围着地球转了一圈,直到闪着光的电能防护罩进入了大气层的最上层。
  被强制排出去的白热气团轰鸣着填补了正在俯冲的歼击机后面的真空,就好像一颗陨星在变浓的大气层中被烧毁一样。
  罗丹按照阿尔孔人的方式来了一个强行着陆。这时撞击场的投射装置不得不用尽所有的能量将很顽固的气体分子电离,并紧接着将它们推到俯冲体的轨道之外。
  这也是像庞德尔将军这样精干的人在梦中都不敢想象的一件新事物,而佩利·罗丹做起来却非常地从容。他几乎没有注意浓密大气层中的轰鸣声。
  他只想着警报,想着他推测中将面临的事情。现在事到临头了。
  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于正电子机器人电脑发出了警报,因而可以想象到,地球在银河中的位置被陌生人发现了。
  在银河中的位置。三年以来,罗丹的考虑和计划一直仍围绕着这一点。三年前,第三势力建立后不久,非地球生物曾第一次成功地在地球上站住了脚。排除了这次危险后过去三年了,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件。只有第三势力在紧张地建设着。
  他获得了三年的时间,他就是前少校和航天部队的冒险飞行员。在这段时间内,至少成功地使世界和平彻底稳定了下来。地球上的各大国组成了防御联盟。
  现在地球又被人发现了?这一定是胡思乱想吧?肯定是陌生智能人带着具有压倒优势的势力手段飞临人类的故乡,并试图在那里着陆或发起突然袭击吗?罗丹在噩梦中都在研究这次警报。

  空间歼击机的下面出现了西伯利亚北部的海岸。脉冲定位仪记录到,无数的雷达站都对准了这架飞机。在地球上,人们早就知道谁有可能从空间中肆无忌惮地冒险前来进行袭扰了。
  蒙古进入了眼帘。当第三势力管区周围发光的篱笆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罗丹想起了大约三年前那次绝望的着陆。
  当时他驾驶着地球建造的火箭第一个在月球着陆后又从月球归来了。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地球的各个大国对新势力的中心发起了最严重的轰击。一直到人们看到了陌生人的科技势力手段有多么强大以后才罢手。当时“阿尔孔人”的概念第一次传遍了世界新闻界。今天人们已经确切地知道了应该非常感谢这些陌生人。只是由于他们偶然的出现使地球彻底被发现的危险变得紧迫了,这是决定性的事实。
  假如被人类摧毁的阿尔孔人巡航飞船的自动发射机没有向银河系发出它的求救信号的话,地球或许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仍然是一个完全不为人知的天体。从那时起,地球不能再无忧无虑地继续生活下去了。
  当罗丹向作好了防御准备的机器人电脑发出了密码数据、歼击机又从中心遥控站测到的时候,他明白了,人类正面临着一个很突然的、甚至是很可怕的觉醒。现在人们终于接受了在宇宙中除人类之外还存在着其他高智能生物的事实。
  空间歼击机狭窄的高压舱内的这位瘦高个子的男子在思考时咧着嘴。现在,为世界的安全做些什么就取决于他和幸存下来的两个阿尔孔人了。
  飞机实施了软着陆。驾驶舱防辐射墙后面的小型高效反应堆停了下来。
  弗雷特上校跑向歼击机。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拥抱着机长的结实的身躯。
  罗丹将高压盔翻到了肩上。在他的灰眼睛中露出了很小心的紧张。他沉默地接过来递给他的香烟。他正在进行的努力却没有看见。

  “‘好望号’随托拉和克雷斯特起飞了,”弗雷特简短地报告说。“德灵豪斯和尼森各带五十四架飞机在空间中。我把第三组留在了下边。我们在必要时可以在五十秒内起飞。庞德尔将军在警报前不久到了这里。他在政府大楼里等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布尔一直不说话,不是吗?”罗丹停了停。“请您不要问。我自己还一无所知呢。请您睁着眼睛。”
  他越过了着陆场朝已经等在那里的直升机跑去。
  弗雷特深感不安地望着飞走的飞机。与第三势力领土上已经建成的设施相反,这直升机是出自地球的工厂。
  弗雷特在后面远处看见穹顶发光的电能防护罩在缩小。只过了几秒钟,电能防护罩便重新出现在戈壁沙漠的蓝色天空中。
  罗丹着陆在政府大楼的直升机起降房顶上。机器人敬着礼。这使罗丹带些讽刺地微笑着。
  除了罗丹之外,只有一个人在接待。罗丹不太重视礼仪。窄脸黑头发的男子也穿着第三势力的新军服,左胸的旁边有一个少见的符号在闪烁着。从近处看,这是一个由闪光的光环包围着的脑子。
  变异人约翰·马歇尔一直等到他看到了罗丹的目光,他直觉地感到了这个大人物的脑子里在怎样工作着。他好像觉得罗丹进入宫殿指挥中心的时间被推迟了。
  “喂,马歇尔!思想阅读在做什么?”
  “在您的身上我一直还没有成功,”这位心灵感应者说道。
  “您被期待着。布利不能自制了。大约再过十五分钟各国情报部门的代表就到了。我们不知道事态到底会如何发展。”
  罗丹无言地踏进了抗万有引力电梯的辐射场。他们没有万有引力地到了下面。
  马歇尔思考着罗丹在这种场合下愿意怎样做。与政府大楼里那种疯人院的气氛相反,他本人似乎是平静的。马歇尔小心地触摸着这位骨瘦如柴的男子的想法。
  罗丹的头发被汗粘到了一起,他一直还穿着那件轻便的航天服。
  “算了吧,马歇尔,”那个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您碰上了墙壁。您试过庞德尔将军吗?”
  马歇尔把脸一拉。突然的不满在他那黑黑的眼珠里显露了出来。
  “他认为我们变形人是些怪物,”他生气地说道。“各种人似乎都不愿意理解我们这些所谓的怪物,我们只是由于不负责任的核试验而产生的。”
  罗丹严肃地答道:“您听着,约翰,您不要因为怪物这类的概念而生气。请您想一想你们的心灵学能力必须如何对正常人起作用我……哎,是不是好望号’回来了?”
  罗丹从最近一层的电梯跃了出来。空间飞船着陆时的、沉重的隆隆声没有被听见。
  “托拉建议把大型飞船暂时留在电能防护罩下面,”马歇尔解释说。“布尔把他的脑子封锁了起来。我没能听到他对这件事是怎样想的。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丹向由阿尔孔钢制成的沉重的舱门望去。两个带着作好射击准备的能量武器的作战机器人站在通往指挥中心的惟一通道前。
  “地球还太弱,不足以迎击银河系的大型攻击势力,”罗丹说道,并给马歇尔下达了决定性的指示。“用我们的空间歼击机还远不能对付一支真正的飞船队。您来!”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章

  她冷静而有自制能力,但她是否真的能控制住她的神经是成问题的。
  托拉,阿尔孔的女人,又意识到了她的出身。她的态度显得不灵活,与其说是强调尊严,不如说是不自然。
  她沉默地观察着在指挥中心内忙碌着的人们。
  罗丹放弃了将第三势力这些重要的点移到安全的地下的打算。无论是在何种暴力的作用下,如果电能防护罩垮了,地下掩蔽部也帮不了任何的忙。
  托拉那美丽的脸庞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她这副面孔就像一个没有表情的面具。她曾经提出过她的要求,但罗丹是否准备满足这些要求,那就取决于罗丹了。
  她觉得在这些忙忙碌碌的、负责计划的和激烈讨论着的人们中间很不舒服。她作为阿尔孔帝国统治家族的后裔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认为人类是不发达的。
  她的目光注视着在地球上称之为第三势力的小国的创建者,她的嘴唇周围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线条。罗丹无疑是一个很杰出的人。他经过阿尔孔人的催眠学习后已经得到了阿尔孔人的全部知识,他已经是一个不会对任何事物感到惊讶的人了。
  正因如此,按托拉的看法,他不应该经常忘记他的知识和能力最终是来自阿尔孔人的。他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应该带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惊愕,因为人类在三年半以前对这些还一无所知。他用原始的力量和行动耍着杂耍。这使托拉感到喘不过气来。无论如何她曾经得出过一个似乎正确实则错误的结论:她认为在罗丹的四十亿个同类当中,他是惟一的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她看到他的科学顾问和同类的热情时,她的额头上露出了不明不白的愤怒。
  阿尔孔人顶尖的科学家克雷斯特似乎再次陷到了罗丹意志的影响之中。令人吃惊的是这个人在多么大的程度上影响着阿尔孔行星的最好的头脑。
  托拉在背地里等待着,并沉溺在了她对这个男人的独特的爱恨交织的感情之中。她一方面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他,另一方面她又对一切都抱着拒绝的态度。无边的愤怒与柔情的、自发地燃起的情感交织在了一起。

  正电子机器人电脑凸起的屏幕上显示出了最终研究结果的符号群。罗丹非常小心地接通了电路,他操纵的机器在机械的完美性方面本来是不能对人的命令作出反应的,但现在这机器却可以这样做了。
  “第一百一十八号结构震动。”一个矮个子、宽肩膀男子的粗犷声在整个房间里响了起来。
  托拉吓了一跳。美国航天部队前上尉雷金纳德·布尔现在也表现出了他那众所周知的冷静,但却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感觉到这一点。
  “再一次跃迁,第一百一十九次跃迁!”布尔喊道。“那是什么?”
  他的目光来回来去地望着佩利·罗丹和克雷斯特。罗丹从转椅上站了起来。
  “您可以留在这里吗,克雷斯特?”他不慌不忙地问道。
  克雷斯特露出了激动的迹象。这位含蓄而可爱的科学家极少有过这种表情。罗丹料想,第三势力正面临着一个转折点。他对他的问题补充道:“我觉得,我们事业的第二阶段开始了。请你们想一想。冥王星机器人站点的报告无可辩驳地证明了结构扫描仪测到的偏移发生在织女星区域内。现在可以确认,在那里有大量的空间飞船从超空间回到了正常宇宙之中。这意味着不明生物用所有的能量在进一步调查织女星的假设的行星系统。请您保持理智,克雷斯特!我高度地评价您的理智和容忍。您曾经给过人类、因而也给过地球以很多的帮助。”
  “然后您至少应按照我们的意愿办事!”托拉从背后插了进来。
  哈加德和马诺利两位医生交换了一下目光。
  哈加德的额头上出现了明显的皱褶。托拉在制造困难。
  “你们那特殊的愿望是迄今为止无法满足的,”罗丹简短地反驳着。“地球在银河系中的位置要绝对保密。三年前发生的个体变形者事件就足够了。克雷斯特,你们和你们的估计都是错误的!”
  “我不得不一如既往地请求您立刻飞往织女星区域,”克雷斯特坚持着。“我的计算无可辩驳地证明,在这颗大星的行星中一定有我如此迫切地寻找着的世界。佩利,您至少按照我的愿望办一次!我们在你们时间的几乎四年前迫降在了你们的月球上,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来到银河系这个偏僻的区域是为了在这里寻找一颗其居民懂得细胞生物维护秘密的行星。这就意味着永生。”
  “您并不知道织女星到底有没有行星,”雷金纳德·布尔插话,“您的计算可能是正确的,所以我还长时间看不到进入这个是非之地的理由。在那里从超空间出来的飞船暂时还威胁不到地球,尽管正电子电脑提出了地球位置是否可能已经泄露了出去的问题。我认为这是无意义的。原因是众所周知的。”
  罗丹保持着沉默。下面的大会议室里,情报部长们和地球国家的议员们在等待着。警报已传遍了全世界。
  “我仍然认为,这是阿尔孔人的一些空间飞船。它们的机长同样有寻找永生世界的任务。”克雷斯特激动地说道。罗丹的平静似乎对他有些影响。
  布利的回应又插了进来:“这些您自己都不相信,克雷斯特!我们很清楚,以前曾经强大而积极的阿尔孔人越来越退化了。精神上的退化在四年前已经很厉害了。人们仅仅还能极端费力地装备你们的科研巡航飞船。在织女系内从超空间中出来的陌生人与你们的朋友没有任何相同之处。请您相信我的直觉。我拒绝用‘好望号’进行一次超光速的飞行。就像我们定位和精确测定结构偏移一样,我们同样会被发现。这样,太阳系恐怕就会被暴露。”
  布尔从高背的控制椅上站了起来。他的上方,超光速运行的超级扫描仪的屏幕在闪烁着。从第二空间歼击群司令尼森少校那里传来了报告:太阳系空间内没有陌生的物体。
  “果然如此。”布尔说道。他那海蓝色的眼睛带有敌意地眨动着。“克雷斯特,我不会同意牺牲‘好望号’的。冥王星上的结构扫描仪到现在为止记录了一百二十二次跃迁,所有跃迁都发生在织女星附近的范围内。您真的想让我们拥有的惟一一艘大型空间飞船飞入这场纠纷中去吗?这简直是疯了。”
  “您的意见根本不是带决定性作用的,布尔先生。”托拉尖刻地说道。她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了,她的脸色变得更富有表情了。
  她是美丽的,罗丹在思考着。
  当她看到了他那少见的微笑时,她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她的面部线条紧张了起来,她本人也紧张了起来。
  “接着讲下去,”罗丹鼓励地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布尔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生气地说道。“佩利是首长!托拉,就算您不能容忍我,您暂时也应该为空间飞船着想。‘好望号’是我们惟一的一艘超光速飞船。我们又走了一次运,您应该懂得!当冥王星站的第一次警报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一支陌生的飞船队出现在地球的上空。我们过分的小心,既不会伤害人类,也不会伤害你们。再过大约一年新飞船的建造便可完成了。然后我们继续看。如果到那时人们还能使我们平安的话,我将非常高兴。对于与陌生智能人的严肃接触,我们还没有武装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现在要做我们为了安全而已经避免了三年的事,即敢于进行一次超光速的跃迁。正好也是去目前有大量空间飞船出现的织女星!”
  罗丹清了清嗓子。
  约翰·马歇尔笑了笑。刚刚回来的空间歼击编队司令弗雷特上校,对布尔所表现出的气质感到特别高兴。
  “您不给我丝毫的机会,佩利,”克雷斯特强烈地抱怨着。“两年以来您一直拒绝半径大约为五十光年的短途旅行。”
  “是的。我自己的好奇心一直必须被放到地球安全的后面,”罗丹证实。“有人有可能测到了我们的位置。您很清楚,人们不能像万有引力结构偏移那样容易地发现和测到所产生的能量聚集。”
  “我们等得够久的了,”克雷斯特坚持着他的观点。“我仍然坚持,飞入织女系空间飞船是来自我家乡的世界。正是由于退化的蔓延,我们才依赖于通过人为地延长生命来维护还处于健康状态的人。在阿尔孔的中央理事会上,人们将用一切手段去发现维护细胞的行星。”
  “我要求立即起飞,”又传来了托拉的声音。“我们能毫无疑问地在织女系内与我们的朋友们建立上联系。由于您的催眠培训,您知道了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您不再需要我们了。我把‘好望号’送给您。您紧接着会看到我如何将您最热爱的人类提升为银河系的大国,为此恐怕只需要先让原始的、直觉的生物服从。这方面的手段您是有的。再说一遍:我要求起飞,以便以后被放在织女系内。”
  “您的想法是不理智的,”布利愤怒地喊道。“我必须非常明确地说您的大帝国已经完结了吗?对不起,然而是您睁眼的时候了。我还能很清楚地回忆起您那被摧毁的巡航飞船的那些睡觉的乘员们。您与克雷斯特是幸运的,因为你们的头脑还正常。请您用这个头脑最令人满意地得出逻辑的结论,但不要用它去进行毫无意义的幻想。”
  这些话就其坦率而言几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罗丹在等待着。托拉的全身都在颤动着。克雷斯特的心似乎已经碎了,他束手无策地坐到了转椅上。
  寂静笼罩了指挥中心,只有银河系的无线电站的扩音器的声音从旁边的大房间里传了过来。
  是佩利·罗丹最后打破了持续的沉寂。布利从他朋友的面部表情上看出罗丹已经下定了决心。
  罗丹将弗雷特叫到跟前,并命令道:“德灵豪斯少校应该立即着陆。尼森带着他的空间歼击群继续留在月球轨道上。”
  然后他转向了克莱因上尉,并严肃地命令:“作战司令部为‘世界末日’情况作好战斗准备。五十人就够了。您接受命令。您同时将一百个作战机器人调到您个人频率上。我们过五小时起飞。”
  两名脸色苍白的男子离开了房间。克雷斯特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他那年老而又年轻的脸上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多谢,”他说道。“您将在织女系中得到一切可以想得到的帮助。我或许能让他们给您留下一艘真正有作战能力的巡航飞船。大帝国会在任何情况下保护地球,我们不会忘记您为我们做过的事。我……”
  克雷斯特看到了那个瘦高个子的男子后便不说话了。那明亮的双眼的最后面的眼角内闪烁着同情。
  “克雷斯特,对不起,然而您在织女系中是找不到一艘阿尔孔人飞船的。您错了!您那里有的是思想之父的愿望。您的民族已经不能再开始这样大型的行动。您想一想,我们测到的是一百二十多次跃迁的空间飞船。这不是您的朋友们。”
  布尔那大块头的身子挤到了前面。
  “与我的意见完全一致,”他拉着长声说道。“但是,假如我可以问一下的话,你为什么要起飞呢?定位的结果证明,人们没有把我们当作目标。我们为什么要让那些不明者注意我们呢?为什么我们在手痒的情况下三年都没有进行超光速的空间旅行呢?你们现在是不是都疯了?”
  罗丹的嘴唇又露出了令人不安的微笑:“你大概还没有想到你同样会犯错误吧?”
  布利的脸愣住了。
  “同样会犯错误?”他重复着。
  “正是如此。‘好望号’再过五个小时起飞!完全是为了地球的利益,而且只是为了进行侦察。对一个发生在只有二十七光年远的入侵坐视不理的做法,我不敢恭维。这是一次入侵!行动者和研究者没有用大量很重型的飞船。而且还有……”
  佩利·罗丹不慌不忙地向四周看了看。
  “家乡远在银河系空间中的人犯了一个小错误。这个入侵涉及的是地球,而不是织女系。那个人犯了个计算上的小错误,他把阿尔孔人巡航飞船三年前发出的紧急呼救弄错了一个十进小数位的若干分之一。由于银河系的距离,结果导致了大约二十七光年的误差。所以,我们要看一看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马歇尔,请您在等待着的代表那里替我打个招呼。”
  罗丹将帽子扣到了头上,敬了个礼便朝着阿尔孔钢制成的、沉重的门走去。他走了以后便慢慢地沉寂了起来,这沉寂在几秒钟后被愤怒的声音打破了。
  雷金纳德·布尔叉着腿站在复杂的定位仪前。
  “如果你是对的,我便什么也不想再说。但如果我们由于这种胡来而使陌生的智能人注意到地球的话,我会把你这样一位第三势力的首长看成是一个愣小伙子的。如果可以的话,机长:如果某个下级军官犯了这样的错误,我会让人到军事法庭告他一个有意威胁世界安全的罪过。”
  佩利·罗丹的目光里带着神秘,声音却很柔和:“我也一样,布利,我也一样!”
  钢制的门关上了。阿尔孔结构的作战机器人敬完礼猛地放下了机械手。

  “天知道您并不是一位很好的心理学家。”哈加德医生嘟囔着。他当第三势力的卫生部长已经当了三年了,而且是世界著名的“阿尔孔医院”的创始人。医生将他的身体朝铁门挪了挪。以前“星尘号”的随船医生埃里克·马诺利大夫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雷金纳德·布尔看着他们。然后他的目 光落到了阿尔孔人的身上。
  这时,他开始理解罗丹为什么放弃了他长期以来对超光速空间旅行所采取的反对态度。他为什么必须放弃它。
  在这种场合下不能再拒绝远程飞行。使克雷斯特和托拉变成人类死敌的可能性,与被陌生生物测到的可能性相比,对于罗丹来说更带有决定性。
  再有就是这样一个事实:不明者正在地球的附近活动着。

  强大的脉冲发动机的工作噪音,听起来就好像看不见的巨人在擂鼓一样。“好望号”隆隆地从地面上升起,它在大的电能防护罩内有它的降落场。当六十米直径的球形飞船顶端快要碰到射线防护罩的时候,正电子机器人电脑用没有神经的机器的无误的可靠性打开了防护罩。
  能量场慢慢地消失,空间飞船飞了出去,强烈的灯光又可以看到了。随着防护场的恢复,起飞的飞船的巨大的轰隆声也听不见了。若干分之一秒后,飞船便在戈壁的天空中消失了。罗丹的加速度足可以靠空气的摩擦而使没有防护的物体变得白热化。
  莱斯利·庞德尔将军控制着他的感情的激动。对他这样一位火箭人来说,能看到这么巨大的空间飞船迅速升空,是一次伟大的经历。相比之下,航天部队那装有原始核发动机的火箭是多么的可怜!
  东方集团防空与空间防御部队司令格里戈里·彼得龙斯基也露出了惊愕的面部表情。高级军官们面面相觑。
  庞德尔说道:“我们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巨人鞋底下的一个蚂蚁都可能并不比我们更渺小和更无奈。”
  彼得龙斯基元帅没有回答。他的态度是明显的,不再有任何的怀疑和秘密的敌意。起码在这一点上,佩利·罗丹是做到了。
  那个又矮又瘦、带着金色发的谢顶男子善意地微笑着。与其说他是国际情报局的局长,不如说他更像一名会计。
  阿伦·D·默坎特大胆地向前走了几步。由罗丹主持的闪电会议就像扔下了一颗炸弹一样。默坎特看着表,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那么平静和值得热爱:
  “我们走吧,我的先生们。还有人怀疑除了我们人类和阿尔孔人之外还有其他高智能的人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愿意迫切地请求你们的政府熟悉本次讨论的结果。你们在今后几天内可以在华盛顿找到我。我们一起飞吗,将军们?”
  庞德尔简单地点了点头。
  “如果罗丹的侦察飞行失败了会发生什么?”背景中有一个问道。这是东方情报局局长彼得·柯斯诺夫,默坎特用手背擦了擦布满汗水的前额。“那时,我们只还能希望地球不被发现。我的先生们,你们要强调地让你们的政府注意我们不再是孤立的!现在是放弃一切有碍于全面统一的成见的时候了。如果有敌人从外部来,人类不能再分裂开来。”
  人们走了。
  “如果顺利,”彼得龙斯基嘟囔着,“如果定位的结果是正确的,罗丹会陷入一场混战之中。‘好望号’的战斗力有多高?”
  “您显然是以罗丹遇上了敌意的智能人为前提的,不是吗?庞德尔惊讶地问道。
  “现在,让我们等待吧,”彼得龙斯基答道。“我准备在我的指挥范围内发布警报。如果有人开始对我们感兴趣,我愿意应付意外事件。”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一章

  当“好望号”早已经在太阳系第二颗行星紊乱运动的云层中消失了以后,浓密的金星丛林还在起飞的余音中震动着。只有一条还在发热的、受到强力排挤的高热气团,表明了一艘曾在最短的时间内走完了地球-金星距离的空间飞船的陡然向上的道路。
  对于佩利·罗丹来说,在金星上的中间着陆只不过是一次简短的歇脚而已。
  但罗丹中间着陆的原因却是极端重要的。当第三势力的比较小型的机器人电脑被证明不包含织女行星系的信息后,罗丹便想到了金星上的大型计算机。这台由阿尔孔人科学家在早已过去的银河系扩张时代建造的机械一正电子庞然大物恰好能提供佩利·罗丹所需要的那些数据。
  在金星着陆前,罗丹曾对两个阿尔孔人解释过:只有事先得到了关于织女星这颗大恒星行星家族的确切数据后,才能向二十七光年远的织女星进行超光速的跃迁。
  克雷斯特和托拉始终一言不发。“好望号”飞船上的形势几乎到了严肃的摊牌地步。罗丹很清楚,必须找到一个妥协的办法。
  阿尔孔人在金星上制造的正电子电脑的运算速度是“好望号”上拆卸下来并安装在地球上的电脑的十倍。对金星电脑的询问得出了积极的回答。大约在地球计时的一万年以前阿尔孔人的漫游飞船出现在太阳系中,并为了在宇宙中进行后方掩护而建造了金星要塞的时候,他们也研究了太阳系附近的周边情况。
  那时已经退化的阿尔孔人还很积极,他们自然很关心对地球相邻恒星的了解。
  佩利·罗丹考虑到了这一点。相反,克雷斯特和托拉却感到非常意外。由于关于织女系的相应数据没有在被摧毁了的研究巡航飞船的电脑中保存下来,所以他们很自然地认为金星基地的正电子电脑也一定是这种情况。
  罗丹被迫指出科学家克雷斯特的错误。从这些事件中可以无可辩驳的看出,远方阿尔孔人家乡行星上的正电子中心卡片库完全不知道一切。从这里可以进一步推论出,阿尔孔人到最远世界所作的许多探险都没有报告和记录过。迄今为止克雷斯特对此一直坚决否认。
  熟悉了这些情况后,罗丹对金星进行了短暂的访问后便重新起飞了。但这一次却是几年前人类似乎还无法达到的目标。
  在球形空间飞船的指挥中心内听不见全速运转的发动机的声音。全速运转,这意味着要将被束缚、压缩在超结构能量场中并被定向了的、具有最高密度的、光速一样的粒子流喷射出去。
  佩利·罗丹和阿尔孔人将这种脉冲叫做“粒子波”。这曾在地球的专业人士中引起过轰动。阿尔孔人的技术似乎推翻了在地球上适用的定理,并将科学上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罗丹摇摇晃晃地控制着越来越快地穿过太阳系空间的“好望号”。自动化飞船的控制在必要时可以由人来操纵,前提是这个人要熟悉阿尔孔人的技术。
  克雷斯特和托拉带着显而易见的从容注视着面前的跃迁。
  罗丹和雷金纳德·布尔虽然经历过成功的培训但仍然不能掩盖某种精神上的紧张。为克服二十七光年的距离必须进行跃迁的计算。这个工作在精确地考虑到目标星的情况下已经在进行着。
  从目标测量仪得到的基本数据被星系航行电脑所接受,在考虑到飞船质量、距离和存在的万有引力线的情况下进行数据整理,然后再从中计算出跃迁脉冲。这种脉冲在阿尔孔人语言中被称作“宇宙的超级逃逸速度”。
  罗丹知道,用地球的数学既不能理解也不能接近地解释光障的克服。他将原来学到的知识彻底地扔到了一边,而只按照阿尔孔人科学的认识进行处理。这已经就足以使他和布利坠入最矛盾的情感河流中了,以往还没有任何东西曾经在人格上考验过他们。
  “好望号”越接近普通的光速,发动机的工作便越紧张。
  地球公转的轨道已经再次被穿越。飞船已经努力离开中心星体,以便在行星系的内部进行超光速的跃迁。
  当行程表的符号指到光速下的百分之零点九、中央自动控制装置的声音信号迫切要求某个支撑质量附加跃入的时候,罗丹将手离开了控制装置。他的高靠背转椅转了起来。
  只有几个乘员留在指挥中心。舱外观察仪的大量屏幕上,远方的恒星在闪烁着。其中有许多恒星都可能有行星陪伴着。
  一次短路熄灭了Hy区不断闪动着的指示灯。
  托拉把她的头缩进了脖子里,她的眼睛里显出了突然的紧张。
  “是您把电路搞断啦?为什么?”
  罗丹慢慢地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布利从下面仰望着他。有什么东西不对头了。
  “您的优秀的催眠培训记到了我的脑子里。在行星系内进行超级跃迁是不特别好的。”他拉着长声地解释道。“我们将一直飞到木星轨道。我不想在地球的磁场内产生晃动。我可以请求你们跟我一起去一下飞船的餐厅吗?”
  布利将立即识别与测量可能出现的陌生物体的超级扫描仪转换到了防御场的投影仪,然后他也站了起来。全正电子的自动驾驶仪比任何人都更可靠。
  有心灵感应能力的变异人约翰·马歇尔审视着两个阿尔孔人。当他没有成功地通过他们的意识屏障的时候,他转过身向那个白净、纤细的大眼睛姑娘求助。
  贝蒂·托弗利向他笑了笑。她的耸肩表明她也没有成功地接受到陌生人的思想内容,尽管她的能力更强。
  小个子的、刚才还站在布尔身边的日本人突然消失了,具有惊人心灵迁移能力的男子角田多户再次宁愿选择更方便的路。
  在这里,除了马歇尔、贝蒂和纤细的日本人角田多户外,还有另外两个布尔在起飞以前几乎还不认识的变异人。这两个人是罗丹事先派人用两架空间歼击机从金星基地接来的,他们在那里接受了他们的最后培训。
  又胖又大的日本人千遇右柳能根据他的意志透视坚固的物体。他在日本被变异人寻访司令部发现之前,曾当过矿工。他的同事一直对千遇右柳能准确地预见新的巷道会不会出煤而感到很奇怪。
  拉尔夫·马滕是一个德国商人与一个日本女人出生在日本的儿子。他更加引人注目。他也是广岛原子弹爆炸后不久出生的那一代人。
  如同布尔所听到的,这个细高个子的男人可以将他的自我暂时完全关闭,以通过别人的眼睛来看和通过别人的耳朵来听。被他作为牺牲品而选中的人的最秘密的措施也逃不过他。这似乎是拉尔夫马滕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的惟一的原因。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群体。他们有五个人来到了飞船上。阿尔孔人由于他们受过更高级的培训,所以他们熟悉这些现象。但他们却不让人觉察到,他们已将这五个人看成是某些特殊的人了。
  对于正常人的乘员来说,他们却是一些怪物。人们固然没有把这说出来,而且也尽可能不这样想,但这些人在感情上却是这样感觉的。
  当他们来到原巡航飞船子飞船的大餐厅的时候,在变异人与五十名飞船指挥人员之间便立即形成了一道明显地可以感到的界线。
  既有尊重和不一般的钦佩,又带有不信任和好奇的目光,来回来去地看着。由佩利·罗丹创建并正式作为第三势力特种部队而驰名的变异人兵团,是一个强大的实力要素。五十名专业士兵尽管训练有素,却仍然不得不感到处于劣势。
  罗丹很清楚,打消正常人与变异人之间的界线在这一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对他来说,在参与者之间建立一种可以忍受的关系也就足够了。

  餐厅里笼罩着紧张、激动和不甘心的气氛。
  不甘心的心情来自雷金纳德·布尔,他反对超光速飞行的理由没有得到重视。
  罗丹简单地讲着:“我们一到木星轨道,便会着手进行人类实施的第一次超光速跃迁。”他心平气和地解释着。但他内心里的紧张却是可以感觉到的。“我迫切请求你们精确地遵守已经发布的指示。医学家哈加德博士和马诺利博士在跃迁成功后会立刻为你们检查身体。但可以认为,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的。假如这种事是危险的,阿尔孔人恐怕在几万年前就已经灭绝了。在跃迁时你们的心情要非常平静。进入五维超级空间期间你们在物质上就不存在了。这是这件事的特殊之处。这就意味着你们的身体必须暂时地被化解掉,因为你们现在状态的身体是不能在更高级的层次中存在的。但你们可以相信,当你们重新出现在我们已知的正常空间的四维结构中以后你们会在原来有盲肠的地方找到你们的盲肠的。还有……”
  罗丹向四周看了看。他的目光变得模糊不清了。
  “金星上的机器人电脑里有关于织女星的精确资料。根据这些资料,这颗恒星在地球计时的大约一万年前有四十二颗行星。它们在大小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惊讶之处。阿尔孔人的一次研究探险在刚才所说的时候曾在那里围着看了看,并把很好的资料带回了家。他们只在第八号行星上找到了智能生物。这第八颗行星叫费洛尔,它上面的居民,人们称之为费洛人。据说,这些人长得很像人类。当阿尔孔人访问费洛尔的时候,费洛尔的居民刚刚发明了火药。这可能意味着他们在今天,即一万年以后,有了原子弹,或者他们已经掌握了超光速的空间航行。或许我们会找到一个杰出的文明,或许找到一个寂寞地围绕着织女星公转的被放射性污染了的行星。无论如何,请你们对意外事件作好准备,并保持住自制的能力。这就是我还要对你们说的一切。如果你们能睡,就再睡上一个小时。如果你们在朦胧中经历跃迁会对你们最有利。”
  罗丹敬了个礼走了。克莱因上尉让人们都走开了。

  负责由阿尔孔人和地球人联合生产两架空间歼击机的德灵豪斯少校决定再去看看他的飞机。
  当他让人打开通往歼击机机库的门时,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我不能帮助我自己,但事情并不完全对头。”
  布利的脑子里也有类似的想法。在抗万有引力电梯的环境中,他气喘吁吁地从安全旋转楼梯爬向指挥中心。
  当他踏进充满了仪器的舱室时,就在他的面前有东西开始闪动起来。从虚无中显出了一个人体。几秒钟以后,这个人露出了身材消瘦的日本人角田多户的形状。这个心灵迁移者的娃娃脸上显出了可爱的微笑。
  “您忘记了戴您的帽子,”他说道。“就在这里!”
  雷金纳德·布尔自动地数到三。然后他的重拳便向前打去。
  角田多户却已经再也看不见了,结果拳头打了个空。只有空气呼呼地来填补所形成的真空。
  布利朝着第二飞行员的监控椅走去。罗丹微笑地迎接着他。
  “这些变异人已经得到了命令,尽可能经常性地和利用一切机会锻炼他们的特异功能。”他说道。
  布利默默地盯着正面的屏幕。火星,那颗红色的行星,出现在了控制板的右上部。“好望号”早就达到了它飞行速度的极大值。
  托拉坐在指挥中心星系航行的电脑前面。她的目光是神秘的。
  “您感觉如何?”罗丹问道。
  “还行。”她冷冷地答道。
  佩利·罗丹没有再说话,而是向前看着。
  在那里,空间深处的什么地方一定有那个想象的点。它现在已经在用自动装置进行计算。根据计算使超级跃迁精确到一秒的若干分之一是必要的。
  托拉寻求帮助地望着克雷斯特。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感到非常气馁。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二章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以至于不可能靠理智去有意识地理解。屏幕上可以看到紫色的光,然后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指挥中心在转变着。仪器只剩下了轮廓,最后变得雾一样的模糊,紧接着便完全消失了。
  出现的疼痛是令人不舒服的,后来便不疼了,就好像神经传导系统自己失灵了似的。
  “好望号”变成了一个在形成的结构场内为彻底屏蔽四维能量影响而不能再保持稳定的物体。
  阿尔孔人超级物理学称之为“消失效应”的事发生了。
  同时,脉冲发动机的粒子波变成了五维的能量单位,因为这些波在球形吸收场的内部空间中也不能再保持它们正常的性质。它们像在巨大热泉的影响范围内不得不蒸发的水一样,因为它在变化了的条件下不能再保持液体状态。
  罗丹曾假设可以有意识地参与这次跃迁。但在这方面,在人类的与阿尔孔人的头脑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进入超级空间前,罗丹的最后的想法所涉及的是重新物质化的问题。是的,把物质变成能并不困难,只是还没有成功地从纯粹的能变成一个物体,不论它具有什么样的性质。
  在跃迁的情况中,这个效应必然会发生,当然只是原来状态形式的精确的重新物质化。
  这似乎只是很少的几个瞬间的事。原本相对论的时间概念也完全不再适用。年有可能变成秒。反过来也如此。当激烈的疼痛突然回来的时候暗红色还一直是很主要的。强烈的撕裂感又发生了,同时出现了指挥中心的外部轮廓。
  回到正常宇宙的过程发生得很突然,没有任何的过渡阶段。目光一下子就亮了。意识一下子就恢复了,就好像从来没有中断过一样。
  只有舱外观察仪收录的图像彻底地变化了。在正面屏幕上,一颗从来没有像地球的太阳那样的巨大恒星在放着光芒。与太阳相比,它太大了、太热了、色调也太亮了。
  佩利·罗丹被警报声从他的思路中拉了出来。疼痛的声音使他完全清醒了过来。另外,还响起了关怀的声音:“不舒服,是吧?”
  罗丹仰望着日本人角田多户的脸。这位心灵迁移者显然完全没事一样地站在监控设备的旁边。
  “很厉害,”机长叹息着。“您怎么……”
  “我早已经习惯了。重新物质化总是这样的,不论它受的是机械力的影响还是精神力量的影响。人们可以习惯的。警报器!扫描仪测到了什么东西。”
  罗丹几乎不重视晃晃悠悠走着的第二飞行员大声的谩骂。雷金纳德·布尔抚摩着肢体。当听到下一次嗡嗡声时,他突然振奋起来了。克雷斯特和托拉也打来了电话。从空间飞船的各个部分都传来了清楚的报告。
  哈加德医生和马诺利医生通过可视电话报告,乘员情况很好。
  警报是来自飞船自己的结构扫描仪。这些扫描仪同时记录着结构性空间弯曲的剧烈震动。过了一会儿,这些现象都减弱了,最后一盏警告灯终于熄灭了。

  罗丹沉默地向四周看了看。他们大家都在,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托拉的举止表现出了罗丹都不得不将他的迫切问题向后放的优势。
  布利却不能这么好地控制住自己,他晃晃悠悠地朝屏幕走去。
  “我们到了?顺利地到达了?这是织女星?”
  那个阿尔孔女人冷冷地答道:“您想什么呢?我们飞船的超级跃迁一直是成功的。”
  “飞跃了二十七光年?”布利精神恍惚地吸了口气。他无言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接收着从机器监测站发来的报告。
  一切都非常好。对于人类乘员几乎不敢相信的经历进行得像钟表一样地精确。对此,似乎没有一个人感到不安。最放心的却是阿尔孔人。
  克雷斯特站在结构扫描仪的计算机前面。全自动化的资料整编工作结果报告测到了第一批行星。超快速的定位仪也测到了目标。定位仪的脉冲经成功地反射后能以同样的速度返回,这比“好望号”来得快。
  屏幕上出现了无数绿色的小点。这些小点使阿尔孔人的科学家充满了很大的兴趣。
  “我们的飞船,”克雷斯特非常兴奋地耳语着。“很多的飞船请您看结构扫描仪的数据。五十多个单位几乎在同一瞬间从超级空间中出来。”
  他看到了罗丹那没有表情的眼神。
  “在什么时候?”
  “现在,与我们同时。”
  “太好了,”罗丹说道。“那样人们将测不到由于我们而造成的结构震动。”
  “有一个定位恐怕是值得期望的,”托拉站了起来。“我不打算再继续寻找下去。请您让我计算去这个系第八颗行星的路线。在那里我们保证会遇到我们的研究飞船的。”
  “您这个说法或许是对的。”罗丹拉着长声答道。然后他命令:“布利,作好战斗准备。向各区发出警报。托拉,您将接管定位仪。布利,你负责火力控制中心的工作。”
  在“好望号”的各个区内警报器在响着。人们跳了起来,来回来去地走动着。
  德灵豪斯少校通过可视电话报告,他的两架空间歼击机已作好了抛射准备。
  “您疯啦?”托拉颤抖着。她那带有红色的眼睛里发出了疯狂的愤怒。她挺得直直地站在她此时认为又可以仇恨的那个瘦子的面前。
  “也许是,”罗丹心平气和地承认。“也许不是。无论如何我不能疯狂到不采取任何小心措施地飞进一个不明的恒星系之中。我没有对您说过我不相信是阿尔孔人的飞船吗?请您回到您的战斗岗位上去。”
  他望着这位愤怒离去的女人。
  “克莱因上尉,您负责定位,”他从容地说道。“千遇右柳,请您作好准备。我们将完整地穿越这个大的恒星系。在这里,我们要与四十二颗行星打交道。各个世界间的距离都很大。”
  当他坐到了他的监控椅子上以后,分别安装的发电反应堆便开始响了起来。飞船外壳的周围闪了一下后便形成了由高维能量单位构成的电能防护罩。接着形成了对付物质稳定物体的万有引力力学物质场。这样一来,“好望号”便像阿尔孔人技术所能做到的那样有了良好的保障。
  在超级定位的屏幕上那些小点仍然在亮着。它们还很远,有三个多光时。“好望号”将以正常速度走完这段距离。
  “我要求作一次短距离跃迁。”托拉喊道。
  罗丹没有回答。她退让了,但她并没有放弃。在指挥中心的后面紧挨着坐着五名变异人。贝蒂·托弗利和约翰马歇尔倾听着一个普通的死人不能觉察到的脉冲和思维电流。
  过了几个瞬间,姑娘没有声音地说道:“我听到了人们在哭。有人死了。许多人死了。房间里充满了耳语声和抽噎声、绝望、痛苦、死亡!”
  她有一双大而没有边际的眼睛。布利害怕地望着姑娘。在空间飞船的定位屏幕上显出了更多的物体。
  远远的前面,在巨大的织女星行星系的深处正在发生着人们还无法理解清楚的事情。

  罗丹发出了紧急警报。火控正电子电脑启动了。天琴星座主星巨大的织女星像一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出现在正常观察的屏幕上,这是一颗巨型的恒星。
  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以后,人们才发现那些细线和闪光。被放得很大的超图像定位仪首先表明了在第十六颗行星公转轨道的附近正发生着可怕的事情。
  “好望号”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接近等于光速的速度,这样是不可能避开突然出现的物体或试图不与它的航线相交的。
  球形空间飞船右舷的两台发动机在随便发挥力量时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在这样巨大的速度下,一点点航线的偏差便足以使“好望号”脱离开直接的危险范围。
  加速压力吸收器在响着。它们需要一部分可支配的力量。而在此前不久,罗丹是将可支配的力量都用到了多层梯次配置的电能防护罩投射仪上。
  朝着“好望号”快速发来的发光手指头,一种捆绑得很紧的、强度显然很高的能量束,未能完全像光速那样快。假如像那样快的话,光学图像记录仪将在命中时才会发现它。但这也一直足以使指挥中心的人们叫喊起来了。
  他们知道这类发光现象,它们会在看起来非常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带来死亡。
  罗丹打开右舷发动机的分级开关。“好望号”没能更快地离开航线,阿尔孔人的技术也有它的极限。接近光速的物体质量不能一下了停下来。规避机动也不能突然地或与行驶方向成直角地进行。半径大于二百万公里的轨道曲线不能达到。运动的质量仍是运动的质量,没有丝毫的改变。
  但依靠耗费物料的强制机动还是在最后一瞬间使球形飞船脱离了危险区。
  那个发光的手指头,在规避开的飞船前面只有一公里远的地方迅速地飞入了行星空间的虚无之中。
  “好美妙的接待!”罗丹情不自禁地喊道。
  然后便发生了飞船群内必然发生的事情。
  屏幕上早期定位的小亮点变成了巨大的物体。它们在那里密密麻麻地悬挂在空间中,并乱七八糟地在黑暗中穿梭着。
  克雷斯特很痛苦地叫了一声。
  他看着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两种类型根本不一样的空间飞船。克莱因上尉将其中的一种精确地呈现在近距离定位的、被增大了许多倍的屏幕上。
  这种飞船属于蛋形飞船。这里的飞船大量的都是这一种。这种飞船尾部的发动机喷出了很强的光,这些白热的光使观察者的眼睛感到针刺一般的疼痛。
  尽管这种飞船的数量很大,但却越来越多地被另一种飞船所摧毁。织女星的行星空间中充满了核爆炸。在爆炸中越来越多的蛋形飞船消失了。它们似乎完全是无可奈何的。这主要是因为这种飞船明显的笨拙。
  罗丹通过全自动的计算早已经看出,这些不明物体的加速度很小。明亮的发光手指头接二连三地命中强烈隆起的蛋壳。这些蛋壳于是便立即变成了爆炸的炸弹。
  “它们没有电能防护罩,”克莱因激动地喊道。“它们没有取胜的机会。”
  罗丹只关心着他的大胆的航线变更。如果“好望号”保持原来的飞行轨道,它一定会冲入这堆最密集的飞船群之中。
  然后传来了克雷斯特的第二次呼喊。
  在超大的屏幕上另一种飞船出现了。这种飞船与那些笨拙的飞船完全不同。它的外壳很长,呈棒形。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在中间有很粗的突起。它们看起来就像插在栗子中的一支笔。
  “快!请您快避开,快!”克雷斯特情不自禁地喊道。他那出了名的从容不见了。这位阿尔孔人科学家这时的神经束在跳动着。
  罗丹的回答将是多余的。“好望号”靠喷着火的纠正发动机迅速脱离了战斗的重点空域,却再次遭到了轰击。太多的不明敌人分布在织女星空间的一个巨大区域内。
  乘员们在最后一瞬间才又看到了几乎具有光速的发光手指头。正电子定位电脑是自动接通的,但不能再期待发动机发挥出更大的功率。屏幕在闪烁。在同一瞬间“好望号”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拳头抓住,并抛出了轨道。外层电能防护罩内强烈地放起电来,使阿尔孔钢制造的球形骨架开始在传递震动的过程中像钟一样地响着。
  一瞬间以后这个怪物就过去了。那个棒形的物体远远地穿过了射击炮塔飞来的那个空间。
  克雷斯特一直还站在屏幕前面。空间大战的焦点离去了。飞船变成了小点。
  “好望号”后面的远处,那些笨拙的空间飞船在爆炸着。飞船越来越少,尤其是当新的敌人飞船从超级空间中出现的时候。
  当“好望号”以巨大的速度穿越一个燃着火焰的气态球体时,最后的、直接的危险时刻来到了。在这里,几瞬间之前一艘笨拙的飞船刚刚被击中和摧毁。
  然后,“好望号”便穿越了过去。在它的前面,一个恒星系的第十四颗行星在闪烁着,它一定是一个木星类的气态球体。
  罗丹关闭了右舷发动机。“好望号”在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滑向那颗还很远的行星。
  “他们不必费很大的力量。”雷金纳德·布尔带着男子汉的平静地说道。他的神经没有受到任何事物的震动。“这不是能量射线,而只是小射线。”
  他眯着眼在看罗丹。罗丹刚刚从监控椅上站了起来。他慢慢地朝着两个阿尔孔人走去。
  克雷斯特无力地歪坐在座位上。他看了看罗丹。
  “您有什么要说的吗?”罗丹心平气和地问道。
  克雷斯特给了别人一个值得同情的印象。托拉脸色苍白而颤抖地坐在他的身边。
  “我错了,”大科学家吸了口气。“我真的错了。请您原谅。”
  “这不是震动世界的新闻。在攻击期间您曾想说什么?”
  克雷斯特发红的眼睛在眨动着,他完全不知所措了。
  “这些很长的、中间明显突起的棒形飞船,我认识它们。每一个阿尔孔人都认识它们。毫无疑问。在整个银河系中只有一个民族建造这种飞船。”
  “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克雷斯特好似如梦方醒。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当然不是从阿尔孔来。这些托普西德人是从原始的蜥蜴进化而来的。智能性极强,很有战斗力,而且很残忍。他们控制着三个小的恒星系。他们的老家我们称之为托普西德。从地球上来看,这个恒星系在猎户区内,距离大约为八百一十五光年。行星托普西德围绕着猎户三角形公转。猎户三角形是一种双星。我不理解托普西德人在这里寻找什么。他们是拒绝承认大帝国实力的最早的殖民民族。在地球计时的大约一千年前,我们曾经实施过几次惩罚性远征。”
  罗丹笑着。
  “一千年前,”他重复着。“这与你们相似,我的朋友!您还说过您的朋友们作过伟大的研究航行。另外我可以告诉您这些人在寻找什么。”
  “在寻找我们!”克莱因上尉不安地说道。
  “猜对了!”佩利突然动感情地说道。“我们这些傻子还往他们的射线火炮前面飞。我们必须与一个银河系的大国打交道。对于这个大国,地球很少怀疑过它们。您别皱眉头,托拉!您所谓的大帝国正在垂死挣扎。阿尔孔人终于觉察到银河系的边缘区域内发生着什么的时代到了。您一直还很重视通过无线电去呼叫其中的一艘飞船吗?托普西德人无疑已经掌握了空间航行的技术。您或许能被送回家去,前提是人们要承认您是居统治地位的阿尔孔人。”
  这些话是伤人的。托拉把头低了下去。罗丹转过头去。
  克雷斯特问道:“可是那些笨拙的飞船属于谁呢?您看到它们多么迅速地被击落了吗?”
  “当然看到了,”罗丹插话说。“他们无可奈何。假如这些托普西德人袭击的是太阳系,我们会更加无可奈何的。布利,最善意地把手从武器开关处拿开!如果这里某个人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我们就会在地球的上空看到托普西德人。他们还没有认识到他们的小错误,尤其是这里的织女系智能人的反应与我们同样会作出的反应完全一样。他们在自卫。这就是一切。但他们将没有希望地处于劣势。毫无疑问,他们就是一万年前就被一支阿尔孔人研究探险队发现的织女系行星费洛尔上的智能居民。他们从当时的原始生物变成了合格的空间航行者。现在他们不得不遭受到我们本来会遭受的灾难。”
  罗丹沉默着。“好望号”没受到干扰地在空间中飞行。战场没有扩大。
  “那么现在呢?”布利没有表情地问道。“走开?如果是的话又如何来做?”
  罗丹坐到了他的监控椅上。
  “为了地球的利益,我们必须离开,但必须巧妙得不被人发觉地离开。我们以普通的光速飞离织女系。我们必须冒超级跃迁的风险。许多迹象表明,结构震动在都处于混乱的时候不会被测到。您想说什么吗,克雷斯特?”
  阿尔孔人摇了摇头。
  这时罗丹开始打开了开关。返回的机动将需要许多时间,因为罗丹还不想将飞船的高速度降下来,然后开始转向相反的方向。
  他的命令简短而精确。在球形飞船上极的一半处德灵豪斯少校咒骂着从他的空间歼击机里爬了出来。他原想会被发射出去。
  三分钟以后,超级扫描仪的最新定位报告发来了。飞船前面,恰好在它的航线内,发现了大量残骸。第十四颗行星的附近在不久前一定同样发生了一场战役。
  “有意思,”布利皱着眉头说道。“那里有没有幸存者呢?航天服,这些费洛人大概会认识的。我们应该试图援救遇难者,并同他们交谈。这会对我们很有利的。”
  罗丹没有立即作出回答。“好望号”的全部四台发动机都开始了工作,但这一次用的是转向屏蔽场喷嘴。
  克雷斯特突然一动不动了。这个人刚才还说道人们必须尽快离开织女系而且现在他还开着所有机器进行减速呢。罗丹对于克雷斯特来说是一个非凡的人。
  克雷斯特想到,在整个帝国内再没有一个人能这么快地善于采取行动了。
  “好,”罗丹干脆地说道。“这个想法真的不坏。”
  “人们大概可以很容易地使您改变您的决策吧,不是吗?”托拉插话道。“一个简单的提示便可以使您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人们很少看到过罗丹这样讽刺地微笑过。她的额头在他的目光下变得红了起来。
  “小的错误,”他拉着长声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并不是布利的愿望是决定性的,而是刚刚收到的正电子电脑的最终计算结果是起决定性作用的。请您看这幅图!这些托普西德人的飞船在它们的加速度值上远差于好望号。到他们过渡到普通的光速,我们已经在超级空间中消失十次了。费洛人的蛋形空间飞船更慢。电脑研究了他们发动机的方式,那是超高强化基础上的光子发动机。因此人们不能达到很惊人的功率。我们将看一看那前面是什么东西在空间中运动。”
  “大量的残骸,”马诺利医生耳语着。“你看,到处都是回音。那里一定有幸存者。”
  贝蒂·托弗利安静地微笑着看着罗丹。她在什么地方抓住了他的想法。罗丹把“好望号”停下来不仅是因为它优于敌人的飞船,他也想到了在第十四颗行星附近的空间中生活的那些生物。
  飞船在全速地进行制动。
  在小型歼击机的机库内,德灵豪斯少校又将他的大个子身体挤进了狭窄的高压驾驶舱。作战司令部的人们关上了机罩。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三章

  机动是不简单的,在一颗巨大行星的直接的万有引力场内进行机动就尤其不简单了。第十四号行星的周长可能有木星周长的三倍。连克雷斯特都感到惊讶了。
  当罗丹将“好望号”的速度和航线终于调整到了可以开始进行救援的时候,从前空间飞船的残骸已经开始受到大行星万有引力的影响。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他们找到了在空荡荡的宇宙中运动着的生命。然而这也是打捞到的一切。
  当他们用吸引射线将这个生命拿到飞船上,并通过大型货运闸门拿到舱内的时候,这个生命已经到了接近窒息而死的程度。另外,陌生人的身体还有几处烧伤,这无疑是巨大的织女星的紫外线辐射造成的。
  后来,这个陌生人令人却步和令人发抖地坐在指挥中心内,直到哈加德和马诺利医生帮助向他表明人们不想要他的命。
  这个陌生人真是一名费洛人,一名被阿尔孔人研究探险队在一万年前发现的那种人的后裔,只是这些费洛人早已经脱离了原始火器的时代。
  罗丹想到,这些费洛人在一万年内一定做了更多的事。人类从发明第一件有效的火器到第一枚卫星火箭用了五百年。按照这个尺度判断,费洛人一定早已经知道了超光速的空间飞行。但他们的发动机却还停留在保留原来的原理而没有继续发展的那个阶段。
  费洛人显然不懂得五维思维和进行相应的数学研究。然而没有高层次的数学,超光速的空间飞行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依然用的是只能使他们达到普通光速的可靠的量子发动机。此外,他们使微观力学有了很大的发展,以至于使罗丹在粗略研究被打捞的飞船部件时感到很钦佩。
  总之人们必须承认费洛人优于人类,但费洛人的技术却远远落后于阿尔孔人的超级技术。
  当费洛人来到飞船上、他的思维过程也从完全衰竭的昏睡中醒来的时候,罗丹通过飞船电话系统宣布:“他已经恢复了知觉。变异人要借助心灵感应为理解他创造最基本的条件。但我请求你们决不要提‘地球’的概念。你们要永远记住,我们家乡的位置必须始终是一个秘密。请你们注意这一点!对于所有的生物来说,不管他们长什么样子或者叫什么名字,我们是阿尔孔人!这种说法的证据就是我们的‘好望号’。另外在天性上我们也像阿尔孔人。也就是说:从现在起,请你们忘掉我们是从地球来的以及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地球。我的话完了!”
  这是很明确而清楚的。两个真正的阿尔孔人带着一种苦涩的感情看到,佩利·罗丹在想念他的世界和人类。在这方面他似乎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但托拉不得不很不愿意地承认这种伪装是必要的,对她来说蜥蜴人的突然出现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阿尔孔人技术的又一杰作,一种全正电子的专门设备,被用作模拟翻译机。对费洛语的最初的几个音和符号集作了记录和分类后,理解工作变得越来越成功了。

  自从费洛人被援救以来三个小时过去了。数据被心灵感应者贝蒂·托弗利和约翰·马歇尔确认后输入翻译机。这样,任务就比较简单了。
  克雷斯特和托拉有摄影般记忆的优势,他们现在已经开始结结巴巴地在讲话了。这时“好望号”照常在一个很远的绕行轨道上环绕着这颗巨大的行星在飞行。
  佩利·罗丹并没有加入这个讨论小组,尽管陌生人的目光总是在看他。这个费洛人似乎早已经觉察到,决定权在这个瘦高个子的男子身上。
  罗丹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个费洛人个子比较矮,但肌肉很发达,身体也很宽。据说,他的家乡费洛星的万有引力是1.4g。所以,身体矮小就不足为奇了。胳臂和腿与人类似,头和眼睛也很像人。但头发很长,眼睛深陷,额头很高,口明显地比人小。与人类最主要的区别却是皮肤呈白蓝色,它们与铜色的头发形成了罕见的对比。
  罗丹倾听着不可理解的话语,同时他努力进一步地识别着他的感情。他并没有成功。残存的思想给了他以正面临着危险的印象。
  约翰·马歇尔迅速地来到机长的监控椅处。费洛人的目光尾随着他。当罗丹转过身时,陌生人的态度变得生硬起来,并将右手放到了胸部。罗丹点了点头。费洛人的航天服质量很高,而且各个局部作得都非常精确,以至于人们可以从中看出这种人高超的技术水平。对于罗丹来说,看到人类劣于这些外星人使他很不舒服。在被援救者看来,他至少认为,他不得不与优势的人打交道。
  “有什么?”罗丹拉长了声音地问道。“困难?您的面部表情,我不喜欢。”
  心灵感应者生气地笑了起来。
  “克雷斯特向他讲了大帝国实力的令人害怕的童话。”他抱怨道。
  “我知道。他是按照我的指示行动的。还有什么事?”
  “很好,您的指示!您也曾要求他放弃一切重要问题而代之以研究所谓的永生世界吗?其他的事情我现在更感兴趣。”
  “他没有放弃,不是吗?”罗丹嘟囔着。“理解取得成功了吗?”
  “非常好。机器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东西。克雷斯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词汇库。”
  “他有摄影般的记忆能力。这并不奇怪。费洛人对攻击讲了什么?”
  约翰·马歇尔注视着陌生人。哈加德给陌生人进行了第二次注射。陌生人耐心地忍受着。
  “他自称叫恰克托,是大约在二十四小时前被消灭的一艘小飞船的机长。在这里,在第十四颗行星上,曾建设了一道防线。这第二道防线刚刚被突破。我们经历了这个过程。第三道防线就在家乡即第八颗行星的上空。大约在一周以前出现了第一批敌人飞船,没有人料到过他们。在费洛星上已经一片恐慌。空间飞船队已经覆灭了。恰克托乞求帮助。这自然是被克雷斯特的过分夸张作了肯定。”
  马歇尔咬着嘴唇。他似乎深深地感到不安。
  “费洛人还说了什么?”罗丹问道。
  “几乎再没有什么了。他们不知道超光速空间航行。所以对我们也很尊重。恰克托把您看成是一种神奇的动物。他们没有电能防护罩。当他们的飞船被能量束命中后他们便丧失了。他们拥有一支巨大的空间飞船队,但主要是商船。他们没有能量火炮。他们主要用一种带核弹头的火箭炮。他们在开始的时候曾用这种火炮取得了成功。”
  “克雷斯特说,来犯的托普西德人有很坏的防御武器。他们的电能防护罩一点用都没有。”
  “费洛人也证实了这一点,只是托普西德人逐渐地学会了避开火箭弹。这些东西只能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三十,因此他们还需要飞行很长的时间。人们一旦知道了这个,便可以对付它了。这些飞近的炮弹大多数在达到目标前很远处就被托普西德人的能量射线所抓住,并提前被引爆了。我们本想……”
  罗丹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请您等一等,约翰!费洛人为什么有一支空间飞船队?这里还有其他的智能人吗?”
  “不发达的人。费洛人除了他们的主要世界之外只在第七颗行星和第九颗行星上有很多的移民。他们是靠氧气呼吸的,但习惯于比我们更高的温度。第八颗行星一定很热,或许第九号行星我们能觉得舒服。费洛人请求将他送到那个世界上去。第九颗星叫洛夫斯。”
  罗丹听够了。他沉思地望着布利,布利好像不关心地坐在旁边。
  “喂?你的看法如何?”
  布利笑了笑,却一点儿幽默也没有。
  “非常感谢您的问题,”他说道。“我们不能简简单单地离开。这里没有安定之前,地球也是不安全的。二十七光年对托普西德人来说已经意味着什么?我想进一步看一看以找出敌人的弱点。可以同费洛人达成一个协定。他们似乎有许多人类可能很需要的东西。我对他们的制造工艺很感兴趣。我们几乎不会出什么事。‘好望号’在速度和武器上优于托普西德人的飞船。我们随时可以潜入超级空间。”
  罗丹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也是我的看法。测定第八颗行星,并将数据输入给跃迁正电子电脑。我不想失去时间。想到托普西德人本来是把我们当成攻击目标的时候,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通过可视电话下达指示。”
  过了不多一会儿,罗丹便站到了矮个子的陌生人面前。
  恰克托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他开始匆忙地讲话。自动同声翻译机将这些话按意思翻了出来。
  这时克雷斯特匆忙小声地说道:“我发现了令人吃惊的矛盾。这种人有只能靠五维的结构场进行工作的、所谓的物质传输机。但他们却不能自己发明用光速传输非物质化物质的设备。这是存在着更高人种的迹象。恰克托也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建立的某个联系的事。这个人种一定到过费洛人的主要世界。我肯定,这个永生的世界是可以在织女系中被找到的。物质传输机似乎也是从那里来的。”
  “这些有可能使我感兴趣。”罗丹干巴巴地说道。
  “我们很了解您的态度!”托拉带着讽刺地插话说。“一切都为了人类,不是吗?”
  罗丹转向了恰克托,他的态度接近于郑重的样子。罗丹有了一种少有的感情。差不多四年前,他比这位费洛人空间飞船的机长知道的少得多。当时的他,佩利·罗丹,远处于劣势。
  托拉似乎猜到了罗丹在想什么。她带着讽刺地微笑着。
  “我会将您送到织女系的第九颗行星上去。”佩利对着同声翻译器说道。您可以让我们不遭受您自己的飞船的攻击吗?”
  恰克托等待着翻译。后来他那平平的脸上开始乐了起来。
  “去第八号行星的距离大约为十一光时。”布尔说道。
  恰克托证实了这个数字。他这时使用了翻译器已经知道了的符号。这位费洛人禁不住地盯着那台比较小的仪器。他似乎逐渐地将人类看成了神。然后他才回答出来。是的,如果他有相应的无线电器材的话,他能够发出适用的密码信号。
  “如果那样我们就完了。”克莱因上尉带有疑虑地说道。
  “您让他熟悉一下我们地球的设备!”罗丹命令。“我们让人往里面安装了些部件。他将能够用正常的超短波讲话。您不要答应给他提供超级无线电器材。”
  过了三个小时以后,实验结束了。恰克托把设备弄懂了。这似乎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难。
  心灵感应者贝蒂·托弗利通知罗丹:“恰克托问您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种非常原始而又笨重的设备的。”
  托拉开始笑出了声。罗丹惊愕地看着陌生人。
  布利小声地骂道:“见鬼,这是我们地球上造的最好的、最现代化的和最复杂的发射机了!他说什么?原始而又笨重?”
  罗丹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后用外交式的口吻说道:“贝蒂,对他说,这个设备是我们从一个遥远的世界的不发达野人那里拿来看看的。我们原想将这台发射机送到博物馆去。”
  听了以后克莱因上尉开始笑了起来。
  哈加德医生也很开心。恰克托听到了翻译以后又使他变成了谦恭的人。
  “这是一丸苦药,”罗丹说道。“大夫,别笑了。托拉,您也不要想以后挖苦我说如果没有您的阿尔孔技术我们是多么渺小。”
  他打开了广播电视设备,并坐到了摄像机前。
  “注意啦,机长向大家广播:我们现在开始十一光时的短程跃迁。我们将用这种方式从超级空间到达织女系的第九颗行星和第八颗行星之间。请保持高度的战斗准备。我们有可能卷入到一场激烈的战役之中。各个兵器部门都可以开火。德灵豪斯少校,请您让托普西德人看看我们的牙齿。您与克莱因上尉一起作好发射机动的准备。我们一到达目的地,我就将你们发射到空间中去。请你们将你们的接触定位仪锁定在我们飞船上,以便你们能重新找到我们。必要时你们可以在洛夫斯星即第九颗行星上降落。恰克托将向我报告。在赤道区你们可以找到一个很大的城市。洛夫斯星是费洛人的殖民星。它只有这惟一的一个大城市。”

  十分钟以后“好望号”达到了跃迁的速度。十四号行星的巨大世界落到了后面。
  如果几小时之前他们还相信到了一场空间激战之中的话,现在目标区周围的情况对他们来说一定就像地狱一样了。
  定位仪的报告再没有间断过。织女系的空间似乎挤满了飞船。
  突然出现的“好望号”就受到了一阵闪着光的能量束的接待。
  罗丹还没有来得及克服跃迁的疼痛,飞船便已经处于交叉火力之中了。
  织女星的第九颗行星在屏幕上闪烁着。短程跃迁成功了。
  罗丹突然希望他能从几百万公里远的超级空间中出现。然而那样也并不能使事情有多大的变化。
  残酷的战役正在一个层面中进行着,所以飞船被分散在了几百万公里的距离内。

  罗丹的命令还正在通过指挥中心下达着,可是布利却已经开了火。
  火控设备是全自动进行的。布利只需要在收到定位报告后按一下电钮就可以了。
  罗丹用全力使“好望号”脱离开淡蓝色轨道的交叉点附近。电能防护罩再次证明它既不会被正常的实力手段所突破,也不会被它们的力量所抵消。只是未能阻止住放电的过程。它们除了高热能之外还产生了很强大的打击力,使其中的若干分之一传给了飞船的外壳。万有引力的冲击场还没有被使用。很显然,托普西德人还不具备光速遥控兵器。或者说他们宁愿只使用他们的射线加农炮。
  约翰·马歇尔担当了定位任务。当一队长的、棒形空间飞船落到了急速回避的“好望号”后面的时候,马歇尔报告到了下一批空间飞船飞来的消息。
  他们是成纵深梯次配置的,所以他们在与大量蛋形空间飞船作战时蛋形飞船中间不断地有闪光发生。
  “改变目标,”罗丹通过专用头盔中的小型无线电设备说道。“我们冲过去,否则的话我们将无法突出包围。托拉,请您支持布利。请您使用万有引力炸弹。”
  布尔只向左看了一眼。托拉在那里掌管着火控电路。万有引力炸弹,他带着颤抖地想着。这是阿尔孔人制造的最强大的武器。它原来并不是词义中所能理解的那种炸弹,至少他认为把一个自身稳定化能量的光速螺旋场叫做炸弹是不合适的。这些场是高维的能量单位,它们具有瓦解正常物质、并使它们脱离空间结构弯曲的性质。
  在布尔的目标屏幕上红灯亮了。自动定位仪抓住了三个目标。“好望号”又被自己的推力弄得直摇晃。
  紫色的能量轨道以光速穿过了织女星空间的黑暗,它们不给敌人以及时识别危险的时间。在他们被看到或被仪器测到之前便已经到了目标的身边。
  敌人还有大约二百万公里远。不到七秒钟以后,托普西德人密密的长形飞船行列里便发出了闪光。
  超快速的场定位仪首先报告了命中的消息。又过了七秒钟才看到爆炸所发出的刺眼的光线。
  托拉释放了两个万有引力场。他们看到像鬼火一样的螺线消失在了黑暗中,敌人的两支飞船在非常刺眼的光线中被消灭了。
  罗丹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个苗条的女人处在这样一种状态过。她完全不动地、只有指尖在运动着地坐在可怕武器开火电路的后面。她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欲吞噬一切的火焰。她受的那不知妥协的教育显露了出来,她本着阿尔孔人统治王朝的原则在行动。这个原则就是:谁起来反对大帝国,谁就得灭亡。
  “他们现在该已经知道他们必须同谁打交道了,”她用一种冰冷的、没有同情心的腔调说道。“我会在他们能逃跑之前把他们打垮。”
  罗丹不能再回到原来的轨道曲线。这样,“好望号”不得不全速地冲入敌人的行列中。
  “德灵豪斯!开火!”罗丹通过无线电活喊道。“请您打开一个缺口,并扫清两翼。始终保持在飞船的附近。”
  德灵豪斯证实着。以前他从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事情。当“好望号”还在逼近中便一次一次地击中敌人,而彻底混乱了的敌人的少数火力却被电能防护罩抵挡住的时候,德灵豪斯与克莱因驾驶的两架歼击机从发射管中被发射了出去。
  他们成锐角散开了。几秒钟后固定在他们机头的火炮便开火了。
  距离爆炸的托普西德人飞船只有两光秒远的地方两架歼击机击中了第一批飞船。
  然后,罗丹驾驶着“好望号”来到近前。他们迅速地穿过了刚才还是重型空间飞船的白热化云层。
  又过了一会,他们突破了敌人的战列。
  “恰克托应该通知他们别再开火了!”罗丹对贝蒂·托弗利喊道。“快!前面来的就是他自己的飞船了。天哪,他们太慢了!我得减速。”
  当“好望号”结束了它的光速飞行时,恰克托赶紧对着麦克风说了起来。他的话是否立即被听到了,是值得怀疑的。由于速度的降低发生了一种奇怪的现象。远远落在后面的托普西德人飞船射出的能量赶了上来。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越来越近地在逼近不断减慢了的“好望号”。在减速期间要想回避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罗丹非常镇静地忍受了两次命中。他知道他可能在冒险。
  球形空间飞船开始摇晃了起来。尽管由于距离的增加能量束已经散得很开,但仍然可以感觉到它的打击力。纯粹的热毁灭力没有取得效果。
  电力站控制中心的人报告分体式供电反应堆暂时出现了超载。高压的Hy场耗费了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甚至于几乎不能再靠阿尔孔人的设备来维持饱和了。
  “您不要太大意!”克雷斯特叹息着。“您不要忘了,我们的飞船只是一艘子飞船。这不是拥有强大机器的巡航飞船。”
  罗丹笑了起来。克雷斯特对于强大和毁灭力有着不同于地球人的概念。
  “突破了。”布利单调地报告。他浑身都汗湿了。“他们的防护罩没有抵挡住我们武器的任何一次打击。”
  “建立了联系!”角田多户喊道。“恰克托已经联系上了。人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我们可以穿过费洛人的战列。”
  罗丹的头向四周看了看。可视电话的大屏幕上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年纪较大的费洛人的笑脸。显然,这是一位高级军官。
  恰克托指着监控站,并对着麦克风又喊了一些话。
  罗丹听不懂。只有两名心灵感应者能接受恰克托的思想内容。
  贝蒂通过她的无线电头盔传达着译文:

  “他是费洛人飞船队的司令。他已经把我们出现的消息转告了第九颗行星的各个指挥站。恰克托约定了专门适用于我们的附加密码信号。这位司令请求继续给他以支持。他准备把指挥权交给您。”

  罗丹轻轻地骂了一句。“好望号”危险的航行在蛋形空间飞船的战列前几乎还不能结束。
  “费洛人不应该放弃!”罗丹说道。“我从侧翼和更高的层面上发起攻击。恰克托应该转告他们,单靠我这一艘飞船是不可能建立稳定的防线的。我们的帮助只能进行不断的干扰性攻击。”
  这样便出现了罗丹所担心的两难局面。从“只想看一看”的中立的观察者变成了事态的积极参与者。但罗丹却感到有义务在对付残暴敌人的斗争中帮助费洛人。另外,这种攻击从根本上来说是针对太阳系和人类的。
  当“好望号”距费洛人飞船的动摇了的战列还有几光秒的距离时,工作着的结构扫描仪的声学警报器发出了可怕的响声。
  这响声不但使喇叭突然间不响了,而且使坐标屏幕的指示灯刺眼地闪了一下也都熄灭了。
  一定是在很近的地方有某个巨大的东西造成了正常宇宙的结构弯曲。在“好望号”的电能防护罩内发出了耀眼的光。几秒钟的时间内力场完全瓦解了,发电反应堆空转了起来,能量转换器的过载保险装置抖动地发出了放电的火花。
  用来识别超快速空间跃迁的高灵敏度的结构扫描仪因过热而被烧坏了。它那呛人的气味充满了指挥中心,使罗丹下达了戴好高压头盔的命令。
  球形的全透明头盔咔啦一声都扣到了航天服的磁性扣环内。空调一氧气一无线电设备自动地接通了。
  只还有百分之二十五光速的“好望号”,突然处在一种难以相信的看不见的冲击力的能量释放之中。蓝色的火焰抓住了阿尔孔钢的外壳。入侵者空间飞船曾使用过的一切与这种力量相比都算不上什么了。
  大家都听到了刺耳的喊声。这声音是从航天服头盔的话筒里传出来的,使人的头脑进发出了恐慌的火花。
  罗丹看见克雷斯特奔向了超级无线电器材。当飞船的震动终于减轻了的时候,这位阿尔孔人科学家已经开始对着转播屏幕的发光的正面讲起话来。
  在此之前,罗丹做了足够的事情来保持对“好望号”的控制。现在,他突然看到了足有五十公里的远处从超级空间中出现了那个由钢与能组成的庞然大物。
  “不!”罗丹叹息着。
  “一艘阿尔孔人的战列飞船!”托拉恐惧而又高兴地喊道。“帝国级的,帝国建造的最新系列的飞船。我确切地认识这种型号,用它我可以征服所有的恒星系。佩利,我们的人来了!克雷斯特在发射密码信号。人们不得不从阿尔孔星来了解织女系内发生了什么。佩利,您看!一个带有强大机器和武器的庞然大物,它的直径有八百米。我……您做什么?”
  罗丹的手抓住了四台发动机的分级开关。抖动的指示灯证明喷嘴的力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刚才还在全力地减速,现在飞船又全力地以最高速度在飞行。
  罗丹的脸都变了形。雷金纳德·布尔开始理解了。他大声地对着无线电设备呼喊着。只有两个阿尔孔人还在欢呼。过了几秒钟后,克雷斯特深感不安地看着他的超级无线电器材。
  “没有联系上!”他焦急地喊道。“战列飞船的中央电脑应该立即对我的适用密码作出反应的。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您还没看出来在您的阿尔孔人战列飞船中没有一个阿尔孔人吗?”罗丹不能自制地喊道。
  “空间飞船转了弯,在向费洛人的防线开火。”耳机里响起了变异人拉尔夫·马滕的声音。他接替了定位的工作。
  罗丹除了已经做过的之外不可能再做更多的了。这个空间庞然大物是阿尔孔人技术的产品,它没有被正在逃跑的“好望号”落下一米远的距离。尽管它非常大,但他的加速度与“好望号”一样大。
  当大的球形壳体内放出了紫色闪电的时候,早已经无法回避了。战列飞船内的火控参谋并没有给巡航飞船的这小小的子飞船以任何机会。
  射线具有最高的集束强度,而且长度足有四十米。假如它完全命中的话,“好望号”恐怕会变成原子状的气体。
  咔咔的放电声从正在瓦解的电能防护罩中传了出来,电能防护罩无法与这些力量相对抗。
  球形飞船变成了无可奈何地被能量流玩耍的小球。这个能量流好像是大飞船掠过时发射出来的。
  佩利·罗丹只还记得几乎子飞船的所有机器都突然停止了工作。带着回音关上的安全门证明,这个擦伤是很严重的。
  当罗丹从他的监控椅上被扯出来之前,他还听到了力场开关那响亮的轰隆声。力场开关的作用则在于,发生灾难时将处于使用准备的紧急发电站只根据加速度压力吸收器来开启。
  假如不是这样,被巨大力量扯离航线的子飞船上将可能不会再有任何的生命。
  这样,附加产生的惯性力,至少在主指挥中心和附近舱室的内部被吸收了。
  德灵豪斯少校由于“好望号”的减速机动而驾驶着他的快速歼击机飞到了飞船前面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他看到了,球形飞船是怎样变成为一个被打出的小球的。
  除了德灵豪斯,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更好地观察到,那可怕的能量射线只不过是扫了一下飞船的下半部,但那里却成了刺眼的白热化状态。阿尔孔钢就好像炽热的太阳中的奶酪在熔化着,发着光的金属蒸气从被破坏了的飞船下部涌了出来。飞船就好像拖着由这种蒸气组成的一条发光的尾巴。电能防护罩的、明亮的闪光熄灭了。德灵豪斯只还看到下半部的白热化壳体。他对着“好望号”飞船上的罗丹和其他人绝望地喊着。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不得不非常巧妙地跟在被巨大的力量推开的飞船的后面。球形的巨大空间飞船在他前面的远处飞入了空间的黑暗之中。它的炮塔在闪着光。它把费洛人飞船的整齐防线变成了一堆慌忙逃避的物体。这些物体在优势力量可怕的打击下越来越多地消失了。
  这样一来,费洛人彻底地失败了。德灵豪斯脸色苍白地盯着屏幕。这时,“好望号”在朝着织女系的第九颗行星飞去。
  它那壳体的最后通道呈现出了浅红色。
  “他们本来是一定可以跑掉的。”突然从耳机里传来了声音。这是克莱因上尉。他在第二架空间歼击机上报告着。“这只是一次擦伤。必要时我试图将我的飞机固定在上部空气闸门上。他们只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光速。”
  “只是一次擦伤?”德灵豪斯绝望地笑着。“这艘大的空间飞船是从哪里来的呢?走,我们赶紧跟上。他们正朝着行星飞去。”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四章

  他们需要八个小时才能依靠两台还完好的普通发动机走完“好望号”其余的行程。但假如被严重损坏了的加速度增压抵消器还能工作的话,却也会快很多的。
  由于这些设备不能再工作了,人们只能靠时快时慢运行的投射仪所吸收的数值来减速。进入第九颗行星浓密的大气层就好像在坠落。罗丹不得不要求乘员们顽强地坚持,因为坠落时产生的力已不能再完全被抵消。但是他不得不用很大的推力来减速,因为第一次同空气分子接触以后投射电能反跳场和斥力场的仪器也突然不工作了。
  这样,这艘子飞船便坠入了迅速变浓的气团之中。假如抗重力设备再一坏,“好望号”恐怕就会重重地栽下去了。
  就这样,人们才止住了这艘被抵消了重力的飞船的下坠。尽管如此,着陆并非进行得没有任何问题。球形飞船下半部的设备被破坏了。人们不敢在长时间的减速机动时进行修理,因为除了温度很高之外还发觉有致命的伽马辐射。可以肯定,“好望号”在若干分之一秒内就会变成无助的残骸。不能再考虑进行超光速的飞行了。构成起屏蔽作用的结构场所必需的超级转换器被彻底打烂了。穿着防护服进去的修理小组只剩下了一摊金属。其他设备可以重新制造,但却没有重要的机械。
  还在“好望号”按照恰克托的指示进入大气层之前,罗丹就已经知道,他变成了织女系的俘虏。
  在第九颗行星巨大的首都附近着陆后,他们受到了费洛人航天军官们冷淡的接待。现在,正在慢慢冷却的、各个构件都在咔咔作响的船体停在一个地下掩蔽部里。

  克莱因与德灵豪斯在试图用他们的空间歼击机支持正在逃回第八颗行星的费洛人飞船队。
  人们和两个阿尔孔人处在陌生世界上的陌生人之中。这些陌生人似乎带着一种混合的感情在接待已经受到重创的“好望号”。
  罗丹看到,开始时对他本人以及十分有战斗力的“好望号”的那种兴奋的浪潮减弱了。从空荡荡的太空中被援救出来的费洛人恰克托,气馁地待在指挥中心内。布尔和技术人员们在修复最重要的监控设备。
  克雷斯特的内心里似乎完全垮掉了,他迟钝地和漠不关心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比这位阿尔孔人科学家更敏感的托拉不得不和正在开始的神经崩溃作着斗争。
  变异人们在侦察形势。在变异人小组中有最独特能力的男子拉尔夫·马滕触摸着周围的情况。一个小时以来他像僵死了似的待在一把监控椅上。他只是偶尔地宣布他通过费洛人领导人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及通过他们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但对于着陆的这些人的态度似乎没有恶意。人们普遍感到遗憾的只是,随着“好望号”而出现的希望又突然地完结了。
  心灵感应者们证实了马滕的结果。于是罗丹下达指示将作好战斗准备的作战机器人送回到仓库里去。
  雷金纳德·布尔从紧急阶梯的窄门里走了出来。抗重力电梯已经彻底停止了工作。他轻轻地咒骂着脱下了他那沉重的防护服。这时,待在指挥中心的人们得到了这样一个印象:佩利·罗丹似乎变成了一个正在做梦的人。他几乎一个字也没说。这时他昂着头。
  “完了,我们完蛋了。”布利没有表情地说道。他那宽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大型空间飞船的擦伤就够我们受的了。我开始慢慢地理解了克雷斯特为什么总是说我们的飞船只是一艘子飞船。对付真正的作战飞船,我们却什么手段也拿不出来,尽管我们总是在想,我们掌握有具有打击力的手段。”
  “告诫托普西德人要收敛一些也就足够了。”罗丹提醒着。
  “我们还说什么?”布利说道。“我们走不了了。我们能着陆就已经是奇迹了。脉冲发动机已经修好了。不能再进行超光速飞行了。由于费洛人不懂得这个原理,所以我们不得不留在织女系内。客气一些说,这是第三势力所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电力站要修理。修好后我们至少可以发消息给地球。地球能不能保持强大和统一就看弗雷特上校的了。我们如果走运的话,我们的人能成功地完成飞船的建造工作。他们有可能在大约两年内来接我们。”
  “这个想法是好的,但仔细想起来却是站不住脚的。”罗丹平心静气地说道。“没有我们的知识,不会有地球的飞船飞来的。”
  “在附近的空间中人们都精神非常紧张,”心灵感应者贝蒂·托弗利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闭着双眼坐在旁边的一个座位上。
  “费洛人非常震惊。思维的片段相当混乱。据说,一个地位很高的人逃跑了。”
  “马滕,您能否试着调查一个费洛人的警惕意识。但这是一个呆在有关空间中的一个人。贝蒂,请你帮助他。马歇尔,请您也参与此事。”
  在罗丹和布尔之间,空气开始闪动。心灵迁移者角田多户出现了。他的娃娃脸显出了疲惫的迹象。自从着陆以来,他一直在外面忙着。
  “整个行星上发生了暴动,”他报告说。“看样子,好像托普西德人放弃了直接的攻击。只有几艘侦察飞船待在远方的圆形轨道上。这个行星被居住的时间并不长,居住的人也很少。海洋、山脉和广阔的平原都像我们那里一样。这个城市叫楚格诺尔。它是洛夫斯行星上惟一的大型居民点。这里也有大型航天港。费洛人的飞船几乎都不存在了。它们几乎都起飞了。只有几艘被损坏了的飞船停在地域内。”
  “请您休息吧,角田多户,”罗丹小声地说道。“您看起来很疲惫。这个世界恐怕与上万个这一类的其他行星一样。”他笑了笑。然后他又以少有的腔调说道。“不要过分劳累,角田多户!我很快还不得不派您去执行很艰苦的任务。”
  一个超级无线电报告发来了。德灵豪斯少校出现在了屏幕上。“我们就在主要世界的前面,”德灵豪斯说道。“费洛人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打垮了。我们击落了七艘托普西德人的飞船,但现在那艘战列飞船已经开始对我们产生了兴趣。我应该怎么做?大型空间飞船刚刚转了弯。我的测量扫描仪抓住了它。攻击吗?”
  “您大概疯了吧!”罗丹答道。“马上下来,要用全部推力。我还需要您。马上回来。”
  “这会引起费洛人不满的。我们两架歼击机比他们的一百艘飞船还强。这听起来也许很可笑,我们变成了费洛人飞船队的骨干。”
  “请您撤退,克莱因也回来。如果战列飞船不继续跟着你们,你们可以再转弯,但暂时先离开。第八颗行星的上空是什么样子?”
  “托普西德人开始着陆了。他们几乎没有攻击这颗行星。只对几个显然包含军事防御中心的点进行了攻击。城市还被保留着。”
  罗丹看了看恰克托。这位蓝眼睛的费洛人站在可视电话前在与他的民族的另一个人进行着显然很激动的谈话。
  贝蒂·托弗利接通了线路在听着他们所说的内容。
  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为此德灵豪斯报告,战列飞船没有再追歼击机,并且显然开始在第八颗行星上着陆。罗丹转向了那位正在低头思考的阿尔孔人。
  “看样子您很肯定那是你们民族的战列飞船?”
  “当然!”对方答道。“否则没有任何东西能战胜我们。”
  “不能认为阿尔孔人参与了入侵,”罗丹说道。“所以一定是战列飞船被托普西德人占据了。这些人是怎样来到一艘属于帝国飞船队最强大的空间飞船呢?”
  克雷斯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他似乎并不理解。托拉没有表情地盯着最近处的墙壁。
  “有两种可能性,”罗丹继续说道。“一种是已经变节的、麻木不仁的军官们把战列飞船卖给了托普西德人。另一种是他们很简单地占据了战列飞船。从你们朋友那史无前例的懒惰中来看,这恐怕是不足为奇的。在这两种情况中都提出了一个问题:托普西德人怎么能这么熟练地掌握着阿尔孔人空间飞船的复杂机械。可能是被俘虏的阿尔孔人泄露了他们的知识。”
  “您这是侮辱我。”托拉说道。
  “我想起了我们的经历。你们也曾处在危难中,所以你们也说出了你们的秘密。只是你们是落到了人类的手中,而没有落到托普西德人的手中。区别就在这里。托拉,您必须马上开始培训我们的人。”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罗丹朝着正在激动地对着可视电话讲话的费洛人走去。屏幕上除了他谈话伙伴的面部之外还可以看到一个拱形的大厅。
  “开始什么培训?”托拉惊愕地问道。
  克雷斯特的面部紧张了起来。
  布利露出了一种阴沉的、知情的笑容。他了解他的朋友。对于罗丹来说“不可能”这个概念是不存在的。
  “我的七个人在命中时阵亡了,”罗丹难受地说道。“以您前巡航飞船机长的身份,您必须使幸存下来的这四十三名航天员都能够掌握超级战列飞船最重要的监控设备。难道还是只能有一个人能操纵它吗?”
  “一个人当然不行。尽管有高度的自动化,但仍然至少需要三百名受过培训的人员。佩利,您疯了吧!您不会……”
  “我会的,也就是马上,”罗丹打断了她的话。“难道您认为,我要使我的余生留在织女系的一颗行星上吗?费洛人的空间飞船只能以光速飞行,因而对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对托普西德人的超光速结构我们从来不清楚,所以我们只有选择把阿尔孔人的战列飞船搞得足够熟悉。我们将把这个家伙弄过来。您马上开始培训吧。”
  这就是一切。在场的人相互投射着特有的目光。只有两个阿尔孔人的脑子很乱。
  最后,托拉小声地说道:“您考虑到了这艘飞船可能被降落在第八颗行星上?”
  罗丹笑了笑。“我刚开始这么想,”他态度柔和地说道。“您看到这幅图像了吗?您也注意到了这个很重的、连着很粗电缆的柱形设备了吗?您应该记得克雷斯特给我讲过的有关物质传输机的事。依靠这种机械是可以传输物质的。刚刚在亮着的力场那里出现的东西,恐怕与有机的生命是一致的。”
  他们听到了从喇叭里传来的低沉的声音。恰克托激动地敲着屏幕,对贝蒂喊了几句话。
  她马上翻译道:“他想起了一位领导人,他称这个人为‘托特’。但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名字,而是一个头衔。是的,是一种头衔,就好像是皇帝或者国王,但又不完全一样。托特是统治者。”
  “他们从被攻击的世界逃跑了,”罗丹嘟囔着。他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妇女和儿童也到了。但统治家族却让出了拥挤的家乡行星,以便在这里寻找出路。”
  恰克托紧张地对他讲着。贝蒂从意识的内容中听出了他话的意思。
  “托特向您请求马上进行一次会谈。费洛人飞船队司令在好多小时以前已经报告过。托特精确地知道我们的干预。对于我们遭到攻击他也知道。您将不必多加说明。”
  罗丹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
  布利说道:“如果这个统治者爬进传输器来与你谈话,这将有些意思。这些费洛人特别优于人类。如果你同托特能达成协定,我看好日子就来到了。我们……”
  “我们必须首先回到地球。”罗丹带讽刺地打断了他的话。“首先我们将必须扮演优势者。如果我们想让这些可怜的人不过于失望,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和‘好望号’可能是他们的最后的希望。此外,还要与拥挤者和逃亡者们很好地谈判。我想把托特请到指挥中心这里来。在外面我觉得太不安全。布利,把翻译机器人打开。我们必须立刻做些事来学会费洛人的语言。克雷斯特将能够用短时间的催眠培训来做这件事。相应的数据我们的同声翻译机中已经有了。”
  罗丹望着那个费洛人。恰克托敬畏得几乎死了一样,可能他平生第一次与托特走到一起。
  “这是整个一个行星系的统治者,”布利深吸了一口气。“你想做什么?”
  罗丹走到同声翻译机处。恰克托紧张地跟在后面。
  “贝蒂,转告他,这艘空间飞船的机长请求托特来访,因为只有这里可以克服语言上的困难。相应的机器可惜不能被改造。”
  女心灵感应者通过翻译机对恰克托说着,恰克托用他的语言通过可视电话转达了这个通知。
  只过了不多一会儿,托特的赞同意见便传到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位年纪较大的费洛人。
  “洛索瑟尔,担任领导职务的费洛人科学家。”贝蒂作着说明。然后她退了下去。

  在飞船的仓库里阿尔孔人的作战机器人醒来了。这些专用的机器人看起来很笨重其实却非常敏捷地踏着沉重的步子从大的装载闸门到了舱外。
  “你别胡来,”布利恳求地小声说道。“这是要做什么?”
  “要造成一种印象,别无它意,”罗丹说道。“马歇尔,您穿上漂亮的军服。您能用多大的声音喊叫?”
  “必要时我可以像公牛一样吼叫,长官。”
  “那就请您到外面跳板上去指挥那些机器人。尽管在几天前我还觉得很可笑,但今天我要看到准确的军礼动作。托特应该受到极端的尊敬。”
  马歇尔走了。
  “如果顺利的话,”托拉说道。“您打算对托特说什么?您要和智能更高的民族打交道。”
  “当然,”罗丹坦率地承认。“除我们之外,他们的能力和知识都比人类强。对于费洛人来说,我们都将是从三万四千光年远的行星来的阿尔孔人。”
  “正如您所认为的那样。”她讽刺着。
  罗丹检查着他的军服的情况。站在指挥中心内的两个作战机器人得到了特殊的指示。这时,强大的脉冲辐射器的屏蔽场喷嘴开始发生闪动。机器已作好了使用准备。
  “根据勤务条令办,”罗丹咳嗽着。“布利,同声翻译机运转了吗?贝蒂,了解一下这位统治者的想法。我要知道他正在想什么和正在计划什么。”
  女孩笑了笑,严肃地点着头。
  外面吼了起来。约翰·马歇尔把嗓子都喊哑了,就好像他在向全世界发出突然袭击的警报。
  接着一声低沉的吼叫。列好队的机器人都抬起机械手敬着礼。
  那个年纪较大的费洛人站住了,陪同他的军官们吃了一惊。他们得到了最深刻的印象。屏幕上出现了来欢迎托特的马歇尔。
  那个费洛人向前伸着手表示感谢,那是一幅令人惊叹的画面。
  罗丹把目光离开了屏幕后说道:“请您不要忘记我们代表的是地球!您的举止既要讨人喜欢,又要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布利,你来主持这个仪式。”
  “我怎样介绍你呢?”布利问道。
  “第三势力,也就是大帝国的统治者。对‘总统’的概念,天知道他会有什么想象。这个概念对他托来说就像我们听到‘托特’这个词似的陌生。他已经来了!”
  “不知道害羞!”托拉小声地说道。
  只有克雷斯特开始抿着嘴在微笑。这位阿尔孔人的最高科学家已经开始从震惊当中恢复了过来。他理解罗丹的表演。
  罗丹一动不动地站在同声翻译机的前面。
  当喇叭里传来了布利用费洛语发出的报告时,托特又吃了一惊。他惊讶地看着这台珍贵的机器。
  罗丹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他的问候充满了尊重,却比布利的问候自然得多。
  然后,这两位智能人面对面地站着。
  托特又老、又矮,脸上布满了愁云。
  佩利·罗丹,个子高、很瘦,带着紧张的兴趣。
  “您请坐。”罗丹说道。
  两个作战机器人机灵地来到了托特的身旁,闪着荧光的枪口冲着天花板。
  费洛人的统治者看了很长时间后坐到了一把监控椅上。
  罗丹通过自动同声翻译机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托特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很简短,内容也出人意料。这个人料到了他必须对这种示威做怎样的考虑,他接受了这种示威。他也没有去考虑他正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面前。相反,他很清楚,这些陌生人曾经为陷入困境的费洛人战斗过。
  “您的空间飞船被破坏得很厉害,”传来了经过翻译的话。
  “您知道,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们就失败了。我能为您做什么呢?我的帝国可以供您支配。您的飞船可以修理吗?”
  这是不会被误解的。罗丹并不感到惊讶。托特似乎是一位合乎逻辑的思想家。简单明了,很符合罗丹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不必再说什么套话了。他能够回答之前,超级无线电设备传来了巨型球形飞船已经在第八颗行星上着陆的消息。德灵豪斯少校正在设备旁边。罗丹命令,他应该继续等待,并试图进行远距离摄影。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这是小飞船中的人?”一位费洛人军官问道。
  罗丹证实了。
  “可是您如何这么快地建立起联系的呢?”
  “我们不仅掌握了超光速飞行,而且掌握了超光速的声像通信。距离不是关键的问题。”
  当听到了翻译的时候,这位军官高兴地向四周看了看。他从前似乎已经讲过这个了,但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罗丹可以很好地想象到在这些人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这些军官们从那时起便不再说话了。托特注意地向四周看着。
  “您是借助物质传输机来到这里的?”罗丹问道。他记录着这位蓝皮肤的统治者少见的反应。
  “当然。我不得不离开第八颗行星。对于物质传输机您知道什么?您知道一些工作原理?这是宇宙间最大的秘密。”
  “完全不是这样的。”罗丹有些含蓄地答道。他没有多谈这个。托特的思想已经够混乱的了。
  罗丹说道:“您请求得到我的帮助。是的,我的飞船是不能再飞行了。它无法用你们的手段进行修理,非常突然出现的战列飞船击中了我们,这已足使这艘飞船不能再用了。”
  “这样我将不得不放弃您?”
  罗丹看到那张蓝皮肤的脸变了颜色。一种迟钝的目光从这位费洛人深陷的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不,不会是这样的。只是您有必要将您的物质传输站提供给我们支配。我刚刚得到报告说,巨型飞船已经降落在了第八颗行星上。您必须给我们以可能性借助您的物质传输机快速而秘密地到达第八颗行星。如果不能这样做的话,我将通过我的两架空间歼击机走那很复杂的路。”
  托特很惊讶,但他立刻表示了同意。尽管如此,他仍然说道:“您要在那里做什么?那颗行星已经被占领了。”
  “我将取回我那艘战列飞船。然后我们再看下一步,”罗丹微笑着。“正如所说过的,这艘小飞船已经不能用了。我原本是在进行一次短期的研究飞行。为了这个目的,这艘小飞船是足够用的了。假如我预料到了在这里会发生托普西德人入侵的事情,我就带着一支飞船队来了。这件事实在是抱歉得很。”
  布利本来想咳嗽一下,但是他没有咳嗽出来。这引起了对方令人激动的反问。罗丹解释着这些托普西德人是谁,他们是从那里来的,以及他们的素质如何。
  托特再一次承诺要给予一切支持。
  罗丹得到了使用物质传输机的批准。
  接着对方提出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你们能掌握这艘巨型飞船吗?”
  “这是我们民族的一艘战列飞船。”罗丹说道。
  军官们都惊呆了。只有托特还很从容。
  “但肯定不是你们民族的人在占据着,不是吗?”
  “当然不是。托普西德人怎样占有的,这对我来说还是个谜。所以,我迫切请求无论如何要给我搞到一个活着的托普西德人。你们抓到过托普西德人的俘虏吗?”
  没有,他们没有能够活捉过一个托普西德人,罗丹获悉。
  费洛人的一位年轻军官却说道,在北极地区托普西德人的一艘被击落的飞船的救援飞船进行了迫降。派出去的费洛人士兵却不能接近它,因为不明的乘员在用同样不明的武器进行着自卫。
  罗丹一秒钟也没有迟疑。
  “托特,您让人将我的两个人送到降落地点去,并撤回您自己的部队。”
  “他们有很可怕的武器。”费洛人担任领导职务的科学家洛索瑟尔警告说。
  “我们的武器更好。请您发布指示,并把你们最快的飞机或小型空间飞船交给我的人。我们不能浪费一点儿时间。”
  在托特行动期间,罗丹转过身来。
  “角田和贝蒂,你们作好准备。带上传心辐射器,让那些被击落的托普西德人乖乖地在掩护下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着,我迫切地需要他们。角田,必要时您可以跳到这些托普西德人的后面。请您注意避开危险。”
  变异人作好了准备。日本人微笑着,姑娘的态度也很从容。
  “您打算用两个人使具有很强战斗力的乘员不受到伤害?”托特站了起来。他的皮肤都变了颜色。
  罗丹第一次看到他很激动。
  “他们完全够用的了。我们有未显示的实力手段,托特。飞机在什么地方?”
  角田招着手走了。托特慢慢地坐回到了沙发椅上。
  “我理解不了这个,”他对着同声翻译机小声地说道。“您是谁?您从哪里来?您使我害怕。您的能力在我看来似乎是无限的。”
  罗丹作了详细的解释,但他从来没有提到地球。对于费洛人来说,这些人始终是高等的阿尔孔人。这种说法很容易地就被接受了。
  于是佩利·罗丹开始等待着。慢慢地与这位统治者产生了非常好的关系。这位统治者的职务,据了解,并不是遗传的。他死后必须从帝国最有能力的人中选出一位新的托特。好像几乎不存在什么阴谋诡计。

  两个小时以后角田通过随身携带的微型发射机报告。
  “我们抓到了他们,长官。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是军官。这纯粹是一件小事。贝蒂测到了他们,我根据作用距离跳到了附近。他们对传心辐射器立即作出了反应。我们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托特对这快速的成功无法理解,他带着怀疑和羡慕的复杂心情看着罗丹。
  “我可以供您支配,”他说道。“但您要拯救我的民族。您有这个能力。”
  罗丹凝视着他。罗丹,他这样一个刚刚进行了第一次远程空间飞行的人,现在受到了费洛人的钦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托特并不能知道这些。
  “我们会帮助你们的!”罗丹说道。
  “当托普西德人的空间飞行军官到来的时候,您无论如何必须学会宇宙通用语言。这种语言适用于大帝国的各个系统,每一位托普西德人的军官都必须学会这种语言。”克雷斯特这样说道。

  过了些时候,俘虏到了。他们被变异人角田的意志所控制着。传心辐射器的深度催眠使这些陌生人很听话。
  托特惊叹地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托普西德人,费洛星上的人从来也不知道他们受到了什么人的攻击。
  他的军官们知觉地去抓他们的武器。他们有优良的辐射器,它的作用是建立在极强的光量子的基础上的。
  漠不关心地来到指挥中心的这几个人看着带威胁的枪口,一直到罗丹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请你们把武器拿开。”
  托特下达了指示。小型的辐射器不见了。

  审讯在被破坏了的指挥中心内进行着。
  俘虏们不像人那样。人们不能不看到他们是从蜥蜴类生物进化而来的。罗丹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他们穿着短小的军服,又瘦又高的体形被军服搞得更加突出。
  他们有两只胳臂和两条腿,能够直立行走。他们那鳞一样的皮肤呈深棕色,完全没有毛发。蜥蜴一样的头盖骨很宽,嘴唇很薄,球形的大眼睛很突出,并且令人吃惊地转动着。
  他们无疑有很高的智能。但不能忽视的是,他们没有人类那种对宽容、伦理和道德的理解。他们不知道同情为何物。相反,他们有的是人类和费洛人都感到陌生的另外一些原则。
  与这些六个手指的蜥蜴类后裔们谈判要特别小心。正如克雷斯特所介绍的,条约与协定从来没有过长期的适用性。
  罗丹开始审讯两名军官中的一名。这个俘虏用流利的宇宙通用语回答着。
  经过简短的例行询问后罗丹立即转到了他的问题的核心:“请您说明一下,您的飞船在第九颗行星附近被阿尔孔人的一架小型航天器击落的情况。您是机长。因而您一定知道,突然出现的阿尔孔人帝国级战列飞船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如何占有了这艘战列飞船?它是由谁驾驶的?飞船上有没有阿尔孔人?”
  “他们都被杀死了。”这个军官低沉地说道。他的大眼睛就好像是蜡做的,没有表情。他处在传心器的不断影响下。
  “我们在托普西德Ⅲ上缴获了这艘战列飞船。当时他降落在那里是为了得到新鲜的水。乘员们都睡着了。我们袭击了岗哨。阿尔孔人必须培训我们。这艘战列飞船是我们飞船队的骨干。”
  这个说明讲得结结巴巴的,并被中间所提的许多问题打断着。
  罗丹终于知道了足够的情况。他让费洛人把俘虏带了下去。

  “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为什么攻击了织女系。这个小伙子似乎一无所知。”罗丹说道。
  “为此担任指挥的海军上将会知道这个。他怎么称呼自己?”
  “克雷克特一奥恩,”阿尔孔人科学家说道。“一位名人,可能是托普西德帝国未来的领导人。”
  当托普西德人走了以后,罗丹同德灵豪斯少校通了话。两架歼击机已经在返回第九颗行星的途中。
  托特注意地听着谈话。
  “整个战线很平静,”德灵豪斯报告。“战列飞船降落在了一个大型的航天港内。入侵几乎没有再遇到抵抗。地面上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但费洛人处于劣势。在我前面的空域内四周看不到一艘敌人的飞船,他们集中到了主要世界上。被打垮的费洛人飞船队的大约一百五十艘大小飞船与我们一起都在返航的途中。我们几乎不能加速,因为否则的话他们就跟不上了。因而我们还将在路上走很长的时间。”
  德灵豪斯在等待着回答。罗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您不要再等其他的飞船。请您加到最高速度,并降落下来。你们的歼击机没有受伤害吧?”
  “没有受到伤害!克莱因差一点被射线击中了。金属的光泽出了点儿毛病。”
  德灵豪斯那长满了雀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向屏幕上可以见到的托特点了点头。罗丹偷偷地微笑着。然后他便挂上了电话。
  “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他转向了那位统治者。“如果您现在愿意给我们讲讲物质传输机的功能,我会非常感谢您的。”
  托特答道:“我要同您告别了。一会儿一个沙漠秘密要塞的主任工程师将到您那里去报道。那是我们民族的各部族还不统一的时候建造的一个地下要塞。我认为值得建议您把您遭到破坏的飞船运到那里去。这里的物质传输机必须被关掉,因为它直接与我的皇宫相连。我的士兵们将不能再长期地固守它。那样,这台物质传输机便有可能被托普西德人所利用。那当然是我们所不希望的。所以,您不能使用这里的传输机,但沙漠要塞也有一个有效能的设备。我将立刻操办这件事情。”
  说着他这样一位整个太阳系的统治者就走了。
  罗丹感到了对这个人的热爱。他转向那位阿尔孔人说道:“克雷斯特,请您计算一下向地球进行超级无线通话的定向发射值。我要向密码机内输入文本。我想将话语作为很短的聚束脉冲发射出去。我将重复发射多次,因为要避免被定位的危险,弗雷特上校无论如何不能回电证实已经收到了消息。我们必须靠运气来发射了。”
  对于“好望号”已经开始了所需要的休息阶段。当罗丹慢慢地朝着他的座舱走去的时候,他接到了布利的电话。这位小个子的男子显得很疲劳。
  “我曾想到我们应该关注物质传输机的秘密,”他建议。“我刚从控制大厅来。在那里,巨大的机械都带有超光速的工作方式。这应该是第三势力的东西。”
  罗丹勉强地笑了笑,随后叹息地说道:“朋友,在你产生这个想法之前,我早已经想过了。你大概在想,为什么我那么急着要使用这个机器呢?必要时我们也可以四个人一组地挤到歼击机中,不是吗?另外,现在睡觉阶段已经开始了。如果你想看织女星壮观的日出,你将不得不做几件事情。”
  这时,布利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
  罗丹走了。当雷金纳德·布尔笨重地转过身也回他的舱室的时候,他低着头轻轻地骂了一句。
  罗丹不是那种无视能最终给人类带来好处的事情的人。只不过,就连布利这样的莽撞人都很清楚,占领阿尔孔人战列飞船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夜来到了织女系第九颗行星的上空。空间中什么也看不到,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着托普西德人的飞船队。只有星星在那里,而且永远不会熄灭。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五章

  “高度?”
  “没变。”
  “速度?”
  “没变。但很糟糕。”布尔嘟囔地补充着。
  “目标距离?”
  “四千一百。”
  “航线?”
  “正常。”
  “那好吧。”佩利·罗丹叹息着,并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两千米深的南方大沙漠沙子上的炎热在向上蒸腾着。这炎热似乎在向“好望号”的指挥所报告着。
  这恐怕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飞船的空调不能再工作了,因为还保持完好的发电机发出的所有能量都被用到了驱动上。
  黑克利哈尔却似乎没有任何忧虑的感觉。他那双深陷的黑眼珠在紧盯着那惟一还完好无损的屏幕,寻找着那片红色沙漠。
  黑克利哈尔是费洛人,是沙漠秘密要塞的技术主任。托特命令他为“好望号”指路。
  黑克利哈尔像所有的费洛人一样,个子都很矮小。他的肤色蓝中带绿。他说,这是沙漠的太阳造成的。他的毛发很密,呈铜色。他虽然穿着灰色衣服,他的毛发看起来仍然很鲜艳。
  指挥中心的三把手是雷金纳德·布尔,他是第三势力的国家安全部长,但目前却远远不像一位部长或者感觉不到像一位部长。他不得不忙忙碌碌地操纵着他那一半监控设备和读着相应设备的读数。
  他偶尔地扫一眼屏幕。当他看第十次、而沙漠的画面仍没有变化时,他叹息地说道:“天哪!这个地方一定是上帝在愤怒中创造的!”
  洛夫斯星是织女系的第九颗行星,是一个类似于地球的世界。但与地球表面的丰富形态相比,洛夫斯星就像是造物主造了一半扔在那里的半成品。
  它有两块巨大的大陆和两片同样巨大的海洋。山比地球上的山还高,山脉也更长和更宽。像南方大沙漠这样带红色沙子的沙漠,在地球上是没有的。洛夫斯星的直径为六千公里。人们走完这六千公里也看不到一棵植物、一个动物或一滴水。
  托特提供给“好望号”支配的沙漠要塞,位于沙漠最难以达到的角落内。罗丹看了看地图,发现这个要塞有一部分被隐藏在蛇山山脉的下面。
  黑克利哈尔什么也不说。他受过培训,对于这个要塞他不许说一个字。根据费洛人的规矩,即使在毫无意义的地方,他也要遵守培训的规定。
  飞行速度不到一个马赫的“好望号”,经过七个小时的飞行后到达了目的地。
  黑克利哈尔给出了飞船必须飞向的那个点以后,雷金纳德·布尔发自内心深处地说道:“我宁可徒步地走这段路,也不愿意再一次乘着这个箱子飞行。”
  蛇山山脉呈东北一西南走向。它像沙漠一样荒凉,但它以它的九千米和一万米的山峰呈现出了一幅给人以深刻印象的画面。
  罗丹不相信地凝视着黑克利哈尔所说的那个地方,那是蛇山山脉丘陵状山前地带内一条峡谷似深沟。没有任何人能看出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罗丹转身看着黑克利哈尔。他发觉了这个目光,把两手向前伸作了一个费洛人的肯定的手势。
  “继续下降!”罗丹命令。
  听不清布尔在唠叨着什么。蛇山山脉消失在了屏幕的边框之外。中央就是黑克利哈尔所指的那条很宽的峡谷。
  “五百米!”布尔说道。
  罗丹向下凝视着峡谷。织女星刺眼的光线照不到谷底。影子暗得什么也看不清楚。
  “三百米!”
  罗丹在抓那能使电视画面某一部分放大的光学仪器。他按下了开关,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他突然想起来,由于另一个地方光学仪器的灵敏性而必须使用能量。
  当“好望号”进入峡谷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这个峡谷并没有真正的底。有一个地方不规则形状的峡谷壁变成了一个平面。人们突然能够看到从包着光滑平面的谷底处向上发出了很弱的光。
  罗丹赞叹地望着这个巨大的设施。它毫无疑问地能够一下子容纳下三艘“好望号”大小的飞船。竖井非常地深,在边长约为二百米的正方形横截面上,它大约深入到地下有半公里。
  黑克利哈尔看到了罗丹的惊讶。他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
  “很大,不是吗?”他带着他的喉音问道。
  罗丹摇着头。
  “应该说壮观。”他用费洛语答道。
  黑克利哈尔的眼睛更亮了。他像所有的费洛人一样特别喜欢别人的赞扬。罗丹的看法就是一种赞扬。

  “好望号”降到了一个巨大的大厅内。竖井从上面穿透了大厅的一百五十米高的的顶部。
  “飞船已经停稳!”布尔报告。
  黑克利哈尔似乎理解了这话的意思。他站起来用费洛语说道:“您请来!霍普特马尔将会在等待着我们。”
  罗丹并不知道谁是霍普特马尔,但他并不愿意让别人等待他。
  托特曾作过一些解释,但罗丹必须在现场学习关于要塞的必要知识。
  他们下了飞船。罗丹将飞船上的指挥权交给了布尔,并通知克雷斯特他要与黑克利哈尔一起去拜访一个叫霍普特马尔的人。这个人可能是要塞的司令。
  当他跟在黑克利哈尔后面的时候,他对这个大厅的巨大规模感到惊讶。墙壁在远处消失了,分布均匀的灯光使得人们无法辨认他们。
  屋顶造得没有支柱。这是地球上没有一个人敢于建造的一件艺术品。没有一根柱子。这里恐怕可以停放一个整个中队的空间歼击机。但在目前洛夫斯星和整 个织女系所处的情况下,托特已经不再有许多能够停放不用的飞船了。
  大厅是空的。
  在地上的一道沟槽前,黑克利哈尔停住了。他用脚尖踏着沟槽的边缘。过了一会儿从左面传来了轻轻的嗡嗡声。一辆又小又矮的车飞快地开了过来,正好停在了黑克利哈尔用脚踏过的地方。车子的两个侧门自动被打开,这样,乘客就可以上车了。
  车子有八个座位,前后有两排很宽的板凳。有一个并不复杂、很容易看清楚的机构,用这个机构人们可以使车子驶向愿意去的方向或把车停住。沟槽是一种滑轨。
  罗丹看到,大厅的地面纵横交错地布满了这种滑轨。黑克利哈尔向他解释,人们可以把任何一个交叉点当作道岔来使用。
  几分钟以后大厅的墙壁在车的前面出现了。车子驶进了一条宽阔的、照明良好的过道,过道两侧的墙壁上有许多个门。
  “这是办公室和实验室。”黑克利哈尔解释说。
  在紧挨着过道的尽头处,他把车停住了。
  左侧最后一个门上写有文字。黑克利哈尔很着急,以至于罗丹没有时间去破译它们。
  门滚向了两边,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按照费洛人方式布置得很华丽的房间。
  在一张类似于写字台的家具后面坐着一个体格很强壮的男子,他的军服比黑克利哈尔穿的军服要鲜艳得多。
  “司令,我把阿尔孔人罗丹介绍给您!”黑克利哈尔郑重地说道。
  司令站了起来,向罗丹伸出了双手。
  “我欢迎您,罗丹!我叫霍普特马尔。我是,应该说:到现在为止,我是这个要塞的司令。”
  罗丹听到,黑克利哈尔又轻轻地向门外走去。
  “您就是?”罗丹惊讶地问道。
  霍普特马尔点着头。
  “托特已经赋予了您非常的全权,罗丹。在这个要塞里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您什么。”
  罗丹的惊讶在增长着。同时,他也很想骂托特是一个爱捉弄人的人。他派一个受了损坏的飞船的机长去作一次旅行,却不告诉他这次旅行的终点是像一个国王那样接受全权。
  他试图在霍普特马尔的脸上看出什么。让魔鬼去见识这些费洛人吧!霍普特马尔的尖嘴咧了咧,好像在微笑,但深眼窝里的眼睛人们却几乎看不出来。
  罗丹问自己,一个司令对于另一个人突然成了他的上级会有多么高兴。
  “您听我说,我本来就不想干这个,”霍普特马尔解释说。“我原来请求得到一个我能作战的、安全的基地,他便把这个要塞给了我。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在这里扮演大人物。”
  霍普特马尔摆了摆手。
  “您不要担心!我知道您指的是什么:嫉妒和猜忌,不是吗?”他叹息着。“我已经相当老了,尽管人们不认为我有那么老。我很高兴有一个人来接替我的工作。”
  罗丹微笑着。
  “我很高兴您这样看问题。尽管如此,我仍愿意与您在一起工作,而不愿意把您抛到一边去工作。”
  霍普特马尔点着头。
  “我们坐下来吧!您有什么打算?”
  他推过来了两把舒服的沙发椅。罗丹坐到了他的对面。
  “您的物质传输站是怎样工作的?”
  霍普特马尔皱了皱眉头。
  “它们应该怎样工作呢?有时候我将一些人送到某个地方。也有时有人来到这里。这就是一切!”
  “不与费洛星接触?”
  霍普特马尔急忙鞠了一躬。
  “费洛星?费洛星已经被敌人占领了。”
  罗丹点着头。
  “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了!但物质传输机是我们不被发觉地到达费洛星的惟一可能性。”
  霍普特马尔小声地笑着。
  “于是您必须首先在费洛星上找到一个还没有被托普西德人发现的物质传输机。”
  “为什么不呢?在托尔塔的赤宫里有一个小的秘密设备。托特曾经说过这个设备。假如他们也找到了那个设备,那真是一个奇迹。”
  霍普特马尔把手伸直,并将手背转为向上。
  “您想冒这个险?”他问道。
  “如果我们想不出别的办法,我们必须冒这个险!您有什么打算?在这里坐着不动等托普西德人把这个世界也占领?”
  霍普特马尔勉强地微笑着。
  “我已经看出来了,罗丹。您比我积极一大块。对于这个基地来说,如果他得到的是一位没有耐心的司令,那就好啦。”
  罗丹仔细地听着这话语。这话语听起来并没有讽刺的味道。
  “这里有多少台物质传输机?”他问道。
  “二十五台。传输能力都至少可以传输五个人。”
  “您没接受过从费洛尔发过来的东西吗?人或者物?”
  “没有,从来没有过。我从此得出了费洛星上已经没有人再占有传输机了的结论,除了敌人之外。”
  这个理由在罗丹看来很少有说服力。物质传输机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他恐怕不费力地就至少能举出十个原因来说明为什么占有物质传输机的费洛人也未能与洛夫斯星进行联络,但他却没有说。到时候他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的。
  他们谈了些有意义的事情。这个要塞有足够的地方可供全体乘员居住,客人们有完全的行动自由。
  “我有几个令人感到奇怪的朋友,司令,”当罗丹与霍普特马尔告别的时候微笑地说道。“当发生您迄今为止认为不可能的事时,您不要吓坏了。”
  霍普特马尔也以微笑作答。
  “我听说过这个。我会很紧张地迎接第一次意外的。”

  物质传输机被安装在惟一的一个中等大小的大厅内。这是罗丹迄今为止所看到的最大的站,但霍普特马尔马上指出,在托尔塔有一个更大的物质传输站。
  面对着这个物质传输机罗丹产生了这样一个问题:一个智力不足以理解五维超级空间数学问题的民族怎么会拥有了用超级空间作为工作媒介的设备呢?这个矛盾是显然的,但又似乎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觉得是矛盾的。
  “您要从这里开始研究什么?”克雷斯特问道。
  罗丹看了看他。
  “很简单:踏到传输机上去,到了费洛星后再出来,取走托普西德人的飞船,并与他们进行一场他们平生从未有过的斗争!”托拉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您像我们一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雷金纳德·布尔此前一直在看着物质传输机。现在他在平台上转过身来生气地看着托拉。
  “在您那里恐怕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不是吗?”他嘟囔着。
  “在您这一生的日常生活之外,您曾经认为过什么事情是可能的吗?”
  托拉并没有看他。
  “我在等待费洛星的消息,”罗丹补充着。“在那里的某个人还会拥有一台物质传输机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应该有可能找到洛夫斯星相应设备的发射与接收数据。我同托特保持着联系。从费洛星上来了什么,我马上就会知道的。如果没有东西来,我会自己飞往费洛星的。如果至少在赤宫里的物质传输机能通过这个距离接收就好了!我不想冒太大的风险。”
  托拉深思地看着他。
  “您称作大风险的是什么?”她轻轻地问道,但这更多地是一个修辞上的问题。
  这群人中的第五号人物角田多户正站在最大的物质传输机的前面,从各个方面来观察着它。罗丹知道,他是一种什么心情:与这里机器的能力相比,他自己的能力显得太渺小了。角田经过了三年紧张的训练后只能进行五万公里的心灵跃迁,但这台机器却能将物质输送到三个、四个、五个天文单位之外。
  他最后转过身,带着他那微笑的娃娃脸望着罗丹。
  “别发愁,角田,”罗丹说道。“最终您会比物质传输机更好的。”
  当基地司令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

  霍普特马尔这时比罗丹当时看到他时更加激动。他不得不从他的办公室跑到这里来,因为他气喘吁吁地待了一会儿才吐出了第一个字。
  “物质传输机……”
  罗丹跳了起来。
  “……从费洛星发来的消息!”霍普特马尔补充道。
  罗丹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时间对他来说太宝贵了,以至于他没有等下一趟车。他几步就跑过了大厅,在布尔之前到了物质传输机处。布尔喘着跟在他的后面迅速跑了进来。
  罗丹立刻就看到了。那是个金属卷,每端都有一个金属圈。有细金属丝从金属圈通到发射的触点处。金属卷还在抖动着,似乎它刚刚才到的样子。
  罗丹来到传输机的笼子前,破译着金属卷上的文字:“科克勒,希克-霍鲁姆。”
  布尔拉下了一个杠杆,中断了传输机的能量供应。
  罗丹打开了笼子的门,取出了金属卷。布尔好奇地望着金属卷。
  “这是什么意思:科克勒,希克-霍鲁姆?”
  “希克-霍鲁姆是费洛星一个叫西夏族的山区部族的首都。科克勒可能是寄件人的名字。”
  金属卷的一侧有一个类似盖子似的东西。罗丹将盖子拧了下来,从卷中取出了一张书写的薄膜。在费洛人文化中,这种薄膜是用来代替纸张用的。薄膜上写满了字符。这些字美观而正规,显然是用自动的书写工具写成的。
  罗丹开始读道:

  “科克勒,希克-霍鲁姆市市长,致收到本书信的人。敌人已经占领了费洛星。人民的反抗意志已被摧毁。只有西夏部族觉得有义务让其余世界注意战斗还远没有完结。只要还有一个西夏人,敌人便没有赢得这场战争。”

  “这封信充满了豪言壮语,”罗丹承认,“而且据我所知,这些山区民族也确实是英勇的人。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谁能想到从一个被占领的世界中询问他能干什么来为难敌人呢?”
  克雷斯特赞同地点着头。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帮助他们呢?”他过了一会儿问道。
  “他们需要信息,”罗丹解释着这封信。“托普西德人对费洛星实行了一种旅行封锁。每一个人在他的家乡都被记录了下来,不准离开他的家乡五十公里以外。西夏人会愿意秘密地突破封锁,但他们想知道他们应该去找谁。最后地下工作应该在哪里进行,都无所谓。”
  “完全正确,”托拉带着讽刺地说道。“你们想给他们提供情报,不是吗?”
  “正是!”罗丹证实。
  他坐了下来。克雷斯特、布尔和角田都在期待地望着他。角田的样子很骄傲,似乎他预先知道罗丹只能胡说一阵。
  “这些西夏人需要什么呢?关于部队调动、部队集结航天港和托普西德人飞船队其他技术细节的情报。我想,所有这些我们都很容易为他们搞到。”
  布尔向前弯下腰,从下面向上望着他。
  “克莱因和德灵豪斯,不是吗?”他轻轻地问道。“空间歼击机?”
  罗丹点着头。他听到了克雷斯特低沉而激烈的呼吸声。
  “这个……这个您不能做!”托拉无意识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
  “您要考虑危险!”
  罗丹的嘴角带着讽刺地咧了咧。
  “您以为我们不冒任何危险就能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吗?”
  托拉沉默了。
  “我们知道,我们的空间歼击机在加速能力方面远优于托普西德人的飞船,”罗丹继续说道。“按人类的测量这两名飞行员会冒一些风险,但与歼击机行动为我们的计划带来的好处相比就很小了。”
  他指了指门。
  “布尔,把克莱因和德灵豪斯叫进来!”
  “作好了起飞准备了吗?”
  “一号准备完毕!”
  “二号准备完毕!”
  罗丹向布尔示意,布尔按了大控制板上的几个开关。
  罗丹对着麦克风说道:“把屋顶打开!”
  飞入竖井的盖子,非常迅速地推向了两侧。飞入竖井摹仿得很像峡谷的底,竖井就在峡谷的下面。一盏指示灯和一声嗡嗡声表明,屋顶已经到了指定位置。
  “把竖井打开!”罗丹说道,“起飞!”
  两架歼击机带着隆隆作响的发动机垂直地穿过大厅,并消失在竖井内。百分之一秒后发动机发出的声音就听不见了,歼击机离开了要塞。
  布尔把竖井的盖子重新关好了。

  克莱因和德灵豪斯进入了飞往费洛星的航线。间隔很有利。费洛星和洛夫斯星几乎相对着。
  计划很简单:有关托普西德人飞船队指挥的重要细节的情报、图像观察和用机载兵器干扰托普西德人的部队调动。
  克莱因和德灵豪斯一秒也没有迟疑地赞同这个计划,托拉和克雷斯特鉴于这种情绪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考虑。歼击机只需要几分钟便可离开洛夫斯星的引力圈。
  德灵豪斯在观察扫描仪的屏幕。
  “没有看到任何人。”他微笑地对着近距离可视电话的麦克风说道。
  克莱因证实着,他们以最大值在加速。这就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个小时多一点便可走完洛夫斯星到费洛星的距离。
  他们一达到相对速度地区以及他们的周围除了像一个大圆圈围着他们的那个五彩的光环之外空间已经变暗的时候,他们便脱离了任何危险。空间飞船只能在非相对速度的情况下才能相互开火。
  这一小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费洛星从昏暗中出现了,这时歼击机降低了速度,同时扫描仪的屏幕上看到了一艘托普西德人飞船的光点。这艘飞船正从右舷朝着两架歼击机的航线飞来。
  德灵豪斯打开了他的接收机,听到了喀喀的呼叫。他无动于衷地微笑着,他看了看克莱因的歼击机,问道:“可以进行第一次干扰试验吗?”
  “可以!”
  “保持航线!它正横着朝我们飞来。”
  德灵豪斯的手动了一下使解体炮作好了开火的准备。接收机中的呼叫慢慢地消失了。
  扫描仪的屏幕上可以看到这艘陌生的飞船突然匆忙地观察起来自附近的这两个不明的目标。最后,它出现在了屏幕上。它同托普西德人所有的飞船一样,看起来就像一根很长的香肠,中部有一圈突起。
  “距离:十万公里!”克莱因报告。
  德灵豪斯点着头。
  “到五万公里时开火!”
  托普西德人却不想让这两架看起来很危险的飞机那么近地靠近自己。当距离还有七万五千公里的时候,德灵豪斯已经看到一束闪亮的射线朝自己射来。他感到了歼击机的机壁在颤动,但航线并没有变化。射线从近处擦了过去。
  “开火!”他轻轻地说道。
  解体炮那舌头一样的射线朝着陌生的飞船抓去。
  德灵豪斯看到了它在屏幕上的轮廓变得模糊了。闪亮的光点消失了,在它的地方一团模糊的云在扩散着。几秒钟以后他们从它的上空飞了过去。
  歼击机平着进入了费洛星大气层的最上层。有仪器可以显示空气的减速作用。
  “巡航速度六马赫!”德灵豪斯提醒着。
  这是在十到十二公里高的地方能够飞行的最高速度。防空导弹通常不会快很多。对于歼击机来说,及时地避开它们恐怕没有什么困难。
  德灵豪斯调整着驱动力,力图在水平的滑翔中达到目标高度。克莱因在他旁边相距一百米处飞行着。
  他们下边的地区没有云。他们看到了绿色的林地、几条从这个高度来看显得很矮的山脉和一个大约在画面中央的大城市。一条河流围着这座城市绕了一个大弯。德灵豪斯把它当成了定位的参照物。他正在将图像与地图进行着对比。
  “大洋陆桥上的凯拉尔-黑特,”他向克莱因报告。“海岸在七百公里以南处。然后是大约二百公里的海洋,然后是中央大陆的北海岸。岸边是托尔塔。”
  克莱因立刻答道:“总共十五分钟!”
  大洋陆桥由于气候潮湿,所以是一个居民特别少的地区。在洲一样大小的大陆上只有不多的几座城市。其中最大的是凯拉尔一黑特。它刚刚消失在屏幕的边缘以外。
  他们没有看到敌人的踪影。德灵豪斯感到内心中的不安在增长着。空间飞船的解体炮无疑是已经被发现了。对于费洛星上托普西德人的基地来说,一定早已发出了警报。
  他们为什么不动呢?
  在同一瞬间克莱因报告:“来自三百七十度的防空导弹!”
  德灵豪斯立刻看到了它,在扫描仪屏幕上有一堆小光点。这些小光点在以很高的速度在接近。他将他的飞机向上拉了起来。飞机转了一个弯垂直地射入天空,并开始了航行。导弹落到了后面,这枚导弹无法用几秒钟的时间追上像空间歼击机这样的飞行器。两架飞机获得了五十公里的高度,然后它们又恢复了水平飞行,并在这个高度上朝着大洋陆桥的海岸飞去。
  在海上有一系列巨大的飞船,它们紧贴着水面飞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费洛人的货运飞船,还是已经成了托普西德人的运兵飞船。所以,他们没有打扰这些飞船。
  电影摄影机不停地运转着。这两位飞行员在匆忙的飞行中没有录下来的某些信息,冲出来的胶片以后会显示出来的。
  海洋在他们的下方掠过。中央大陆的海岸出现了,还有托特一直生活到被托普西德人所驱逐的大城市托尔塔,单赤宫就像一座小城市那么大。整个托尔塔至少有地球上最大城市的五倍那么大。在南部,与巨大的航天港相连。这座航天港占地大约有一万平方公里,但托普西德人显然会将他们飞船队的绝大部分停放在很不容易看到的地方。在托尔塔的航天飞机场上只有零星的带突出部的飞船和缴获的阿尔孔人空间飞船的巨大球体。
  扫描仪屏幕突然被光点所充满。德灵豪斯研究了一会儿他们的飞行方向,并作出了结论:没有一个陌生人有恶意。最后,人们不能认为在诸如托尔塔的城市上空已经根本不再有空中交通。
  “我想,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这个城市的足够的照片。”克莱因报告。“现在做什么?”
  “降落到航天港的飞机场上去!我们要破坏几艘他们的带突出部的飞船!”
  克莱因马上作出了反应。在滑翔飞行中这架歼击机从海上对城市的南部边界和航天港进行了射击。德灵豪斯的仪器抓住了目标,当飞机达到了开火高度时,他按动了解体炮。
  一艘带突起的飞船变成了一股旋转的尘埃。一百米以后第二艘飞船也完蛋了。
  “防空!”克莱因喊道。
  他们的危险性很低。要想避开从机场东缘朝他们射来的一堆导弹,他们只能将他们飞机发动机组的负载加大到极限值才能避开。但导弹的轰击却似乎只是敌人的一场佯攻。当他们还在注视着被击落的导弹的光点时,从巨大的战列飞船的指挥所发出的惨白色的、解体炮射线在逼近着。在扫描仪的屏幕上,它只留下了很弱的痕迹。当他觉得飞机不再听他的命令时,德灵豪斯才发现,已经被击中了。
  “你的左面!”克莱因喊道。
  “出什么事了?”
  “它有一半已经被刮平了。”
  飞机继续地升高着。克莱因力图尽可能好地跟着德灵豪斯的、晃晃悠悠歼击机。无意识的机动带来了无法估价的好处:就连超级解体炮的自动寻航设备也不能成功地跟随紧接着的空间歼击机进行侧滚运动了。
  德灵豪斯扫了一眼监控显示装置。失去了半个机翼对他并没有起到什么干扰作用,只是歼击机有一半成了空气动力飞机。
  德灵豪斯加到全速,看到了飞机仍不听他的话。机组在垂死地挣扎着!他看了三次,控制了多次。最后他才相信了。他盯着速度表。歼击机在自由落体中运动着。如果他的初速被费洛星的引力所完全耗光后,它将会坠落下去。
  “加快速度!”克莱因急促地说道。
  “我加快不了,”德灵豪斯答道,并突然静下心来。“听着:你一个人飞回洛夫斯星。我留在这里。我的机器已经坏了,我回不去了。”
  克莱因激烈地辩驳着。
  “我们可以降落在任何一个地方。我会把你接到我的飞机上来。”
  “别胡来!”德灵豪斯生气地对他说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向罗丹报告,我会努力克服困难的。我将尽可能避免落入托普西德人的手里。我会一直向南飞,以便尽可能地接近西夏人居住的地区。”
  “可是……”
  “飞回家去!”德灵豪斯喊道。“不要再争辩!这是命令,克莱因上尉!”
  他听到克莱因吸了一口气。
  “是的,少校!”

  德灵豪斯看到那架没有受伤的歼击机垂直地飞走了。几秒钟以后他只能盯着扫描仪的屏幕,然后他也在那里消失了。
  德灵豪斯叹息地把目光移开,并开始解决他自己的问题。受到了损坏的飞机一直升到了八十公里。后来,速度被耗尽了。德灵豪斯及时地将飞机转为水平飞行,然后又朝下飞,重新加速,以至于用一个半机翼使飞机稳定在了大约十五公里的高度上。
  托尔塔远远地被他抛在后面。他下面的地域布满了很宽的公路。他看到了一些小城市、巨大的工业设备。在远处的地平线附近是西夏人生活的山地构成的模模糊糊的蓝色线条。
  距离有四百多公里。他恐怕不能再飞那么远了。他只需要能够跳伞,但又不至于落到托普西德人搜索队手中的一块地方。
  城市变少了,一片片的森林出现了。公路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交通量比较少了。
  德灵豪斯慢慢地降低了飞机的高度,小心地向东飞去。他取得了成功。公路变得更少了。林区变大了。一个小城市从他的下边一掠而过。这时,他接通了解体炮的定时点火装置,攥着拳头敲击着弹射椅的开关。
  可怕地摇动了一下。已经没有减速器进行减速了。德灵豪斯眼前黑了几秒钟。
  然后他盯着屏幕。没有了驾驶员的飞机晃晃悠悠地掉了下去。他看到了飞机头朝下垂直地下落着,但在同一瞬间解体炮的全部能量都释放了出来。只剩下了一片烟尘。这烟尘开始时的速度像飞机似的继续运动着,后来散开了,最后消散在了风中。
  德灵豪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损失。如果罗丹听说有一架空间歼击机损失了,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德灵豪斯想到,但愿克莱因能替他说明,暂时没有人能够再飞向战列飞船的附近了。
  被抛出的座椅下面是一片公园一样的林区。这片林区正在以很高的速度接近着。然后,降落伞打开了,使德灵豪斯受到了第二次很疼的冲击。
  这并不是他为自己挑选的最好的地方,至少在附近没有一条公路。他最后飞过的小城市在西面三十多公里远。座椅稀里哗啦地穿过了树叶。德灵豪斯被夹在他的座椅内。
  当第三次因撞击地面而产生的震动过去了以后,德灵豪斯很高兴。他打开了塑料罩,很快地钻了出来。他这时绊了一跤,跌到在了地上。当他重新爬起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攥着中子辐射器,但并没有一个需要他射击的人。
  在同一瞬间,德灵豪斯理解了,在未来的几天中会给他造成困难的,不是托普西德人,而是别的东西:费洛星的引力。
  这个引力有1.4g。这一点,他一直是知道的,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是最强壮的男子的肌肉也不可能马上忍受得了1.4g的重力。重力增大的坏处只是心理上的。当人们总是带着九十八公斤而不再是七十公斤的体重来回走的时候,会使人感到某些忧伤。
  德灵豪斯叹息地走着,努力不去注意重力的增加所造成的感情上的变化。
  他想往南走。稀疏的森林几乎没有给他造成什么障碍。尽管如此,还是待了一会儿他才到了山上。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六章

  罗丹非常忧虑损失了一个人和一架空间歼击机,但他并不让人觉察出来。
  托拉注意地观察着他,但是看不出他是否感到内疚。
  他对于这件事的惟一表态是:“我关于可以使用歼击机的理论是不能因此而动摇的,只是我们将来在阿尔孔人战列飞船的面前要小心罢了。很显然,自动的瞄准装置甚至于能够毫不费力地跟踪运动极快的目标。”
  对费洛星的攻击和观察飞行在继续进行着。由于“好望号”飞船上只有两架空间歼击机——其余的歼击机都留在了地球上,所以这个任务现在只能由克莱因上尉一个人来完成了。
  经过研究和整理出来的电影胶片提供了宝贵的信息。已经确认,托普西德人正在着手在大洋陆桥西部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建立一个大型的飞船队基地。罗丹不怀疑在那里很难看到或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也部署有绝大部分的带突起的飞船。
  另外,其余的小型基地和飞船队司令部的分布也搞清楚了。已经查明,托普西德人在各地的数量很少。个别的司令部足以镇压人民的暴动,但并不能抵抗来自外部的一般力量的攻击。
  从中必然得出的结论是令人担心的。托普西德人将他们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到了大洋陆桥的基地上。这样,他们在费洛星的其余地方便暴露出了他们的弱点。如果人们不想一开始就认为托普西德人飞船队的领导是傻瓜和外行的话,人们只能从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对费洛人的最后的堡垒洛夫斯星的攻击,已经不远了。
  罗丹通过可视电话与托特谈了几次。托特对事态的发展表示很忧虑,他很需要他人的帮助。
  罗丹感觉到,托特在期待着自己的帮助。当他想到他驾驶着擦伤了的“好望号”来到洛夫斯星是为了自己得到帮助的时候,他真想笑。
  他尽可能地安慰着托特,并开始考虑他怎样能够避开织女系第九颗行星的受威胁的命运。他与克雷斯特、托拉和角田多户对此进行了讨论。讨论的结果是,克莱因上尉的侦察与干扰飞行不足以制止托普西德人对洛夫斯星的攻击。惟一的可能性似乎在于,借助物质传输机将某个作战司令部移到费洛星上,并在自己的土地上攻击敌人。
  希克-霍鲁姆的科克勒已经得到了克莱因搜集的情报,并在回信中表示很高兴。
  当人们告诉他在近期内将有一个由大约四十人组成的突击司令部到达费洛星的时候,他反问道,人们选出来的人是不是能受得住游击战艰辛的正确人选。
  于是雷金纳德·布尔生气地说道:“我一见到他就想问他,他是否认为只有西夏人才是宇宙中惟一勇敢的人。”

  日常的琐事最后中断了德灵豪斯向南方的前进,也就是使他虽然不是一头扎进去,却也是在可以想象的不利条件下投入到了近乎极端的冒险行动之中。
  事实情况是,一个人在不平凡的重力条件下不可能超过一定小时数量地行走而不感到饥饿。
  德灵豪斯通过短期的催眠培训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这个国家的语言。他可以区别开费洛人的各个部族,他甚至于可以很好地扮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部族的角色。想到这种能力时,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一个头脑简单的费洛人成了这个想法的牺牲品。这个费洛人在他散步的时候头部被德灵豪斯从后面打了一下。当他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待着。他非常惊讶。
  德灵豪斯脱掉了他的航天服,把中子辐射器和其余的小武器藏到了多褶的衣服里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被袭击者居住的村子附近走了出来。他饥肠辘辘地走了十五公里以后,踏上了最近的一条林间公路,并再次下定了决心,在半个小时内弄点吃的东西。

  迎接的仪式与当时的情况很不协调。
  在他们大家按顺序着陆时使用的物质传输机笼子前面站着一群穿得五颜六色的、体格健壮的、个子很高的小伙子。他们带着敌意地朝笼子里看着,似乎他们马上想把到来者抓起来。
  罗丹走过笼子门的时候胳臂肘处夹着热辐射器。他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一个等着的人想来迎接他。他们在原地站着,并用敌意的目光打量着他。
  罗丹耐心地在等待着。雷金纳德·布尔紧挨着站在他的身后。
  “天哪!”他喊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他顺着西夏人的队伍看着,并朝他们笑了笑。西夏人没有动。
  然后,角田多户走了过来,他像往常那样地微笑着。西夏人显出了最初的惊讶的样子。可能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像角田那样肤色的人。
  “如果他们不马上开口的话,”布尔说道。“我就回家去。”
  物质传输机将到来者不断地吐了出来。拉尔夫·马滕在出门时差一点摔倒了。紧接在他后面的是很壮实的千遇右柳。马歇尔带着某些梦想地走出了笼子。像往常一样发愁地走出来的是贝蒂·托弗利。当罗丹鼓励地向她点头的时候,她才露出了微笑。
  当西夏人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他们更惊讶了。
  “我们不要管他们,”罗丹建议。“那后面似乎是城市。我们走吧!”
  传输活动还没有结束。可是还在往出走的人,包括机器人在内,可以很容易地跟着前面的人走。
  罗丹朝着西夏人走了过去。当他们不想避开他时,他绕过了他们。他还没有完全从最后一个巨人旁边走过的时候,他后面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用费洛语说道:“我们欢迎你们大家!”
  罗丹站住了,向四周看了看。有一个西夏人。他显然是个老人,因为他的头发都白了。他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朝着罗丹走去。他向罗丹伸出了双手。罗丹却还以犹豫的表情。
  “我是罗丹,”他说道。“您是?”
  “我叫科克勒。您听到过我的名字。”
  罗丹肯定着。
  在这一瞬间,物质传输机通过很清晰的声音宣布,传输行动已经结束,并切断了发射站的能量供给。
  罗丹看了看他的小部队。科克勒也随着他的目光看着。总共有四十个人和四十五个机器人。八十五名战士来到这里准备给占很大优势的敌人的生活制造些麻烦。
  “你们一定是一个很勇敢的民族,”科克勒用他那令人舒服的低音说道,“如果你们敢用这么少的人去战斗的话。”
  “现在,”罗丹突然答道,“我们需要你们的一些帮助。”
  马上弄清楚这个问题无疑是很重要的。
  科克勒作了一个赞同的手势。
  “我们打算这样做,”他严肃地说道。“但我们只有很少能使用的武器。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给你们以很大的帮助。”
  罗丹微笑着摆了摆手。
  “您不要为武器而担忧。我们可以用武器装备你们。”
  科克勒的脸色变得更友好和更有信心了。
  “那么,”他喊道。“那么您现在应该看一看我们是一个能战斗的民族了!”

  在一个三岔路口处,从这条公路分出了一条较小的公路。这条小路是通往有一半被隐藏在森林中的小村庄。
  当德灵豪斯来到了公路的这个三岔路口时,有一个老人朝他迎面走了过来。他似乎在散步。从他的服装判断,他不是他们中最富有的人。
  德灵豪斯站住后对他说道:“您好,老先生!我是一个饥饿的漫游者。假如你想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能得到吃的东西,我会很感谢你的。但我没有钱。”
  这个老人眨着眼倾听着他说话,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我的孩子,你是从远处来,是吗?”他问道。
  “是的,”德灵豪斯答道,“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你是如何没有落到敌人手里的?”
  德灵豪斯勉强地微笑着。
  “假如人们机灵的话……”他说道,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
  老人突然眯缝起眼睛,嘟嘟噜噜地说了一大堆德灵豪斯一点儿也没听懂的话。他知道在费洛人帝国内有一系列不同的语言,但人们大多数使用统一的交际语言。这里的这种语言他一点儿也不懂。看样子老人想考验他一下。所以老人变得不信任起来。
  “我一点也听不懂。”他承认。
  老人点着头。
  “我的孩子,像你这么大的人本应该一定是西夏人,”他含糊地解释说。“但你不是西夏人,你确实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要干什么?要吃的?”
  德灵豪斯惊愕地点着头。老人转过身,指着那条小路从中间穿过的小村庄。
  “到那儿去!我的儿子在那里有一家小餐馆。你对他说,是佩尔克拉让你去的,然后他便会给你拿出比你一次能吃掉的还要多的东西。但你不要忘记我的名字。我叫佩尔克拉!”
  德灵豪斯表示了感谢。老人说他的名字时给了人很深刻的印象。这使他产生了怀疑。老人走后,他在考虑:他是否应该宁可再挨一会儿饿也不要上当。可是到了最后,这不一定准是一个陷阱。老人给人留下了友好而令人信任的印象。
  这时候正是费洛星三十八小时一天的中午。织女星的白光令人不舒服地照在草地和森林上。空气中很高的湿度弄得德灵豪斯汗流满面。
  乡村的公路上空无一人。
  德灵豪斯确认,他忘记了问老人他儿子的的饭馆叫什么名字,然而这个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因为只有一个饭馆。德灵豪斯开了门,走进了酒馆。酒馆像豪华旅馆的餐厅一样,有几张黑色的塑料木的桌子、干净的桌布和舒适的座椅。
  但没有一位客人。
  德灵豪斯坐到了桌子旁边等着。桌子中间的自动服务装置翻了开来,送出了一张书写薄膜和一支笔。
  “请点菜。”一个机器的声音用费洛人的交际语说道。
  德灵豪斯拿起笔写到:

  “饭馆老板,佩尔克拉让我来的。”

  他把纸和笔又放回了自动装置的小格子里,并且说道:“谢谢!”
  然后,机器便关上了。响了一会儿,然后便安静了。
  德灵豪斯突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他没有抬头去看。
  有人对他说道:“您是佩尔克拉让您来的?”
  德灵豪斯抬起头,望着这个小个子、但肩膀很宽的费洛人。他正站在他的桌子旁边。
  “正如您所看到的,”他答道。“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个人道着歉。
  “我的脑子有些乱了。您知道,佩尔克拉并不是很经常地让人到这里来的。”
  德灵豪斯笑了。
  “为此他今天遇到了不好的事。我告诉他我饿了,但是我没有钱。尽管如此,他还是让我来找您。”
  费洛人作了一个赞同的手势。
  “当然。您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德灵豪斯答道。“只是要快,否则的话我会饿死的。然后请您告诉我,如果我没有钱,我可以帮您做些什么事?”
  费洛人高兴地微笑着。
  “这您以后再谈。”
  他走了。但走了几步他又站住了,并且转过身来说道:“顺便说一下,我叫泰尔。”
  德灵豪斯突然觉得有必要也作一下自我介绍。他急忙想了个名字,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太陌生。于是他说道:“我叫德利。”
  泰尔微笑地点了点头。
  德灵豪斯得到了一顿饭。看到饭的时候,他哭了起来。
  泰尔很有礼貌地走开了,把德灵豪斯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吃饭。
  等德灵豪斯把所有的饭都吃下去以后,泰尔才又从房间的背景中走了出来。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喝的东西,德利。您愿意一起来吗?”
  喝些东西正是德灵豪斯所求之不得的事。他站了起来在泰尔的后面慢慢地走着。他们过了一道门,门后有自动扶梯通向地下室。德灵豪斯知道费洛人由于他们主要居住的行星非常炎热而将一部分居室设在地下的习惯。如果上面餐厅里凉快了,这里便逐渐开始变冷了。楼梯往下通得越深,这种情况就越明显。
  楼梯在另一道门的前面两米处结束了。在泰尔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同时,这扇门开了。泰尔闪到了一边,让德灵豪斯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门后的房间只有一般的照明。
  德灵豪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以便能看得更清楚。他看到的是一排手持武器沿着墙边站着的男子。他们用枪口瞄着他的腹部。
  他转过身,看到泰尔拿着同样的武器站在门口。他吸了一口气,腹肌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在等待着人们就地将他打死。
  可是并没有人想开枪。他重新放松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我到这里来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将阿尔孔人的个人飞行服搞来。费洛星上的引力虽然只比地球引力大百分之四十,有足够力量的人在最初的几个小时内也几乎感觉不到是什么负担,但时间一长这便成了负担。
  科克勒把他们都安置在了希克一霍鲁姆市内。这本来是很困难的,因为这个城市已经过于拥挤了。它是周围没有托普西德人武装岗哨的惟一一座城市,所以大批其他山城的居民都把这里当成了避难的地点。
  希克一霍鲁姆于是便成了西夏人的首都,但这个事实托普西德人不会很长时间不知道的。
  然而大家最后都找到了住的地方。机器人的情况很简单,人们可以将他们存放在某个地方,并命令他们待在那里别动,一直到人们使用他们时为止。
  人是四个一组、五个一组或六个一组地睡在一个房间内。
  罗丹与布尔住在科克勒的家里。他们没有在居住问题上浪费时间,而是与科克勒及他的顾问坐在一起制定了一个战役计划。科克勒给他的客人一个已经作好了准备的印象。
  “我想,”他说道。“如果我们能像你们那样,这场战争的进程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罗丹向他说明着主要依赖于什么。
  “托普西德人的飞船队有一艘在反对另一个民族的战斗中缴获的空间飞船。这艘空间飞船是托普西德人飞船队的骨干。我们必须得到这艘空间飞船。那样,战争就会结束了。”
  科克勒注意地望着他。
  “这听起来挺好,”过了一会儿他答道。“我们听说过这艘空间飞船。它有一座山那么大,而且有很强的武装。”
  困难的是要从希克-霍鲁姆往托尔塔运送足够的人,以便使这个行动能有成功的希望。科克勒解释,绕过最近的和次最近的武装岗哨,没有什么困难。但不被发现地前进的概率,在经过武装岗哨的时候却越来越小。要想从这里一直到首都,这个概率在实际上是等于零。
  “那好,”罗丹最后说道,“为了增加我们成功的机会,我们要拔掉几个岗哨。问题是:我们怎样才能使这些托普西德人弄不清楚是谁攻击了他们?”
  科克勒拿出了一张地图,并把图铺到了桌子上。
  “我们不需要搞掉所有的岗哨,”他说道。“您看这里:通往托尔塔的道路上的最近的岗哨在赫拉卡尔。这是一个距这里大约一百八十公里的一座小城市。它位于边长为二百公里的正方形的中间,这个正方形由那里的岗哨守卫着。这个正方形又被分成了十六个边长为五十公里的小正方形。岗哨负责不让一个人离开他们所在的正方形。这是旅行限制。所以,”这时他把地图重新折了起来,包好,“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第一支巡逻队靠近我们,干掉他们。用我们的武器这应当不会费什么事。”
  罗丹点着头。
  “好!您知道岗哨向赫拉卡尔他们的中心报告的间隔有多久吗?”
  科克勒摇着头。
  “我惟一知道的是下面的情况:赫拉卡尔设了岗哨及第一支巡逻队来到希克一霍鲁姆后不久时,我们还很不小心。我们并不喜欢那些平脑袋的蜥蜴。当我们认为他们的某个人的举止不检点的时候,我们便揍他们。从那以后,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在这个地区的上空出现了第一批飞行器。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寻他们,因为他们在没有目标地到处乱飞。挨打两个小时以后他们才在希克一霍鲁姆这里降落,并找到了他们的两个同类。”他笑着。“我们不得不付罚金,这就是一切。”
  罗丹思考着。
  “这样看来应该认为,”他终于说道,“这些巡逻队大约每个小时要到赫拉卡尔作一次例行报告。如果收不到报告,就会从赫拉卡尔派出一个搜索部队。他们在收到最后报告的地区内进行搜索。如果情况没有变化,我们很快地前进就不难了。”
  人们得出的统一认识是,带着全部兵力去托尔塔之前必须对托普西德人飞船队在赫拉卡尔岗哨的警惕性进行测试。

  “您不必害怕,”泰尔在门口说道,“如果您真是我们想看到的那个人的话。”
  “我不可能是那个人,”德灵豪斯有气无力地答道。“因为我是偶然来到这个地区的。”
  “这没关系。您曾经说过,是佩尔克拉让您来的。”
  “是的,那又怎么样呢?”
  “他问过您什么问题?”
  德灵豪斯如实地讲了。
  “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泰尔想知道。
  德灵豪斯眯缝起眼睛看着他。
  “听着,我的孩子,”他苦涩地说道。“如果他知道了我从哪里来,这不会对任何人有害或者有利。我是想告诉你:我来自阿尔孔星。”
  泰尔糊涂了。这一点,人们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从哪里来?”
  “从一个世界来,”德灵豪斯生气地解释说,“这个世界离这里的距离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遥远。”
  泰尔摇着头。
  “这就是说,您不是费洛人?”
  “对的。”
  “那么您是什么人呢?”
  “一个阿尔孔人。”
  有人从后面上来报告。
  “托尔塔陷落前不久有一些谣言说一艘外来的空间飞船在洛夫斯星上降落了,它是来自一个相当远的系统。我相信,它遭到了托普西德人战列飞船的攻击,并受了重伤,使它在洛夫斯星上迫降了。从此,人们便没有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这并不奇怪,”德灵豪斯说道。“我们隐藏得很好。”
  “您是这艘飞船的乘员?”
  “是的。”
  泰尔又提了一系列的问题,这些问题把德灵豪斯都弄傻了。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对泰尔喊了起来:“别问了,我现在已经听腻了!我只想知道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人们早已不再靠墙站着了,而是将他围了起来。他们的武器也都放下了。
  “这我可以告诉您,”泰尔严肃地说道。“我们是在努力坚持抵抗的几个人。我们有困难。所以我们在不断地招募新人。但另一方面,我们又不得不审查每一个新来的人。否则的话,敌人会很容易把间谍派进来的。”
  德灵豪斯大声地叹息着:“你们同样可以对我进行审查的。”
  他坐了下来,并讲述了他是如何来到费洛星的。
  关于托普西德人的空间飞船不能对付的一架飞机受到袭击的谣言,这时也传到了这个村庄。没有人怀疑德灵豪斯的报告。
  德灵豪斯问道:“你们已经想过你们如何能变得积极起来吗?还是你们只限于举行秘密会议和保持对托普西德人的仇恨呢?”
  泰尔展开了双臂:“我们没有武器。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德灵豪斯点着头:“您是有道理的。”
  “您有什么意图?”泰尔问道。
  “啊,我想去西夏人那里。”
  “为什么呢?”
  “如果我们的人到费洛星上来,他们会在西夏人那里降落。”
  泰尔想了想。最后他说道:“我不相信您能达到这个目标。西夏人是住在深山里。托普西德人从来没有轻易地将他们的岗哨派到那里去过。一个人要想在岗哨的眼皮底下到西夏人那里去会有多大的困难呀!”
  德灵豪斯望着他:“那您提个另外的建议。”
  “另外的建议我没有,”泰尔承认。“可是您既然已经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们大概可以重新仔细地考虑一下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了。”
  德灵豪斯站了起来。
  “同意!”他严肃地说道。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七章

  “这附近一定就是边界线了。”科哈勒说道。
  科哈勒是科克勒的儿子。
  “这个地形不容易看得很清楚。”罗丹肯定地说道。
  他与布尔、角田和这个年轻的西夏人一起从希克一霍鲁姆飞到这里来,测试托普西德人巡逻队的警惕性。他们穿着这时已经被运到了的飞行服,为的是更快地克服这段距离。科哈勒用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这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装备的使用方法,这证明了他良好的技术天赋。
  向北,也就是向城市的方向,地势平缓地下降。这里布满了岩块,并长有少量的灌木。这片地势平缓的平原的南端有一块大约五十米高、东西走向的岩壁。人们从远处就可以看见。科哈勒说,这个岩壁就是正方形南面的边界线。希克一霍鲁姆在这个正方形的里面。这个说法似乎很有意义。
  只是这个地形罗丹不喜欢。如果他们想进行测试,就必须让巡逻队看见,可是在这里却很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科哈勒有不同的看法。
  “您始终沿着正方形的边界线飞行,”他说道。“这时他们就会睁着眼睛。只要我们不躲在灌木的下面,他们会看见我们的。”
  其实躲在灌木的下边才是理智的做法,因为织女星像太阳一样毫不留情地烤着。
  罗丹在阴凉处测得的温度是摄氏五十八度。飞行服的空调在工作着,但脸部却没有保护地成了炎热的牺牲品。
  布尔趴到了地上。
  “我们等着吧!”他嘟嘟囔囔地说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罗丹也趴下了。如果他的考虑是对的,托普西德人是多疑的人,不会让他们等很长的时间的。如果托普西德人严肃地对待他们的旅行限制的话,他们一定会每天不只起飞一两次地巡查这个正方形区域的。

  大约过一个小时。嗡嗡声响了起来。科哈勒把手放在耳轮的后面,并把身体转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他们来了。”他说着,并站了起来。
  罗丹向四周看着。过了一会儿,他在东面紧靠岩壁的上方看到了一个黑点在以中等速度运动着。
  他们并排地紧挨着站在离岩壁不远的一片没有灌木的圆形广场上。只有角田这时隐藏着身体,他是待在幕后的人。
  小黑点变成了一个没有机翼、也没有螺旋桨的飞行器。它显然是根据人工引力的原理而保持在空中的。与阿尔孔人相比,托普西德人的引力技术却还处在萌芽阶段。起码飞行器发出的噪音是近乎无法忍受的。滑翔器,或者像人们一直所称呼的那样叫法,当它的乘员发现了三个人以后,它便停在了岩壁的上方。后来它在岩壁前降了下来,落到了离罗丹十多步远的地方。
  罗丹看到飞行器里坐着两个托普西德人。他已经从近处看到过几次托普西德人了,但每一次他遇到他们的时候,他都在发抖。
  托普西德人在那里下了飞行器。他们差不多与罗丹一般高,他们的头颅很宽,没有头发,嘴唇很窄,嘴有人嘴的三倍长。这使得托普西德人有些像蛙类。像球一样圆的、向前突出来并总是不断地转动的眼球也给人以这个印象。皮肤被棕黑色的鳞片所覆盖着。总之,托普西德人给人一种绝对陌生的可怕印象,而不仅仅是一般的难看。
  罗丹确认,大声嗡嗡响着的发动机并没有熄火。坐在滑翔器里的托普西德人似乎很重视随时能够起飞。
  另一个人站在罗丹的面前,把武器拿到了他的胸前。他用腾出来的手臂做了一个命令式的动作,并叫喊着:“这里是边界!从这里走开!否则就开枪了!”
  他说的费洛语几乎无法听懂。
  “他要干什么?”布尔大胆地问道。
  罗丹没有回答。他反而大声而清楚地说道:“角田!”
  拿着武器的托普西德人又挥起了手臂,并还想说些什么。
  在同一瞬间角田却出现在了滑翔器的另一侧。他没有像罗丹命令的那样进行冒险。热脉冲武器的射线命中了第二个托普西德人,并把他打死了。
  另一个还想说什么的托普西德人转过了身。罗丹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两秒钟的极端意外时间已经足够使他抽出中子辐射器,并将这个托普西德人杀死了。
  “好了!”布尔干巴巴地说道,但他的脸都白了。罗丹点着头,集合着队伍,并带着队伍上路了。

  几分钟以后,他们又到了希克一霍鲁姆。
  科克勒把一名岗哨派到了该城市最高的塔楼上,以便用一架高倍的望远镜搜索这个地区。这个费洛人似乎对行动的顺利成功感到很高兴,但他却没有再说此事。
  一刻钟后,观察哨报告,有一系列滑翔器在搜索这个地域。
  过了一会儿似乎带有两个死者的袭击现场被找到了。滑翔器消失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又出现了,并在接近城市。
  “现在问题严重了,”罗丹说道。“他们会干什么呢?”
  科克勒伸出了右手,用手面朝着上面。
  “人们不能知道这个。他们不能证明是我们干的。用来杀死两个托普西德人的武器,我们不具备。当搜查司令部在城里期间,最好您和您的人一直隐藏着。”
  罗丹在隐藏着,但刚才在该城市最大的广场上发生的事情他却能看得很清楚。
  托普西德人用三艘滑翔器降落了,另外三艘仍留在了空中,并在城市的上空盘旋着。
  人们叫到科克勒后,进行了一场谈话。
  但对这个谈话,罗丹只听懂了托普西德人声嘶力竭地号叫的部分。科克勒却保持着平静的心情。起初他似乎一口咬定地说他一无所知。过了一会儿人们把两具死尸摆到了他的面前。罗丹看到他指着伤口说道,他现在没有这样的武器。
  托普西德人显然接受了这种说法,他们的声音变得缓和。罗丹明白了:他们想从科克勒那里了解作案人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科克勒作了详细的回答。看他的手势,他在描述一条路或一个地区。
  后来巡逻队又登上了他们的飞行器。滑翔器随着轰隆的发电机声开始升空,在房屋的墙壁前响了起来,去与三个正在盘旋的岗哨会合。几秒钟以后他们便消失了。

  罗丹和布尔从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科克勒朝着他们笑着。他第一次笑了。
  “干得好!”罗丹夸奖着他。
  “您都弄明白了吗?”
  “绝大多数都弄明白了。我们现在知道了,托普西德人在实际上并不经常与他们的岗哨进行联络。无论我们怎样活动都没关系。我们干掉巡逻队后,总是有许多时间可以离开的。另外,您把他们都藏在哪里了?”
  科克勒抿着嘴微笑着。
  “东南方向,灌木地区。上千平方公里的地方除了带刺的灌木没有任何东西。他们得搜上好几天。”

  塔丽科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孩。她比她的兄弟泰尔略高一些,可是却不那么瘦。她的脸蛋长得很漂亮。一切都非常相称,以至于深陷在眼眶内的眼睛也没有怎么影响她的美貌。
  塔丽科住在相邻的城市霍普特尔,那里驻有托普西德人的武装哨所。塔丽科是密谋组织的一名重要成员。德灵豪斯还没有能够弄清楚塔丽科有没有结婚或者为什么她平时不与他的家庭一起生活。非常肯定的是,她经常地与托普西德人打交道,并且被他们看成是亲信。这是很少见的。托普西德人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只相信他们自己的那类人。
  “我想,如果我们把霍普特尔所有的岗哨都肃清了,将会爆发一场相当大的骚动,不是吗?”德灵豪斯问道。
  塔丽科摇着头。
  “当然,但托普西德人在这方面是很奇怪的。他们恐怕会到霍普特尔来进行长时间询问的。他们很自信,案犯不会逃避开他们,他们大多会有很充裕的时间。当他们有足够的证据或认为有足够的证据的时候,他们才会动手。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恐怕早已经到了托尔塔。”
  “噢!”

  讨论的结果是下决心使整个小组在托普西德人的眼皮底下一直开到托尔塔。用德灵豪斯的武器在那里可以干出比在小村庄内能干出的重要得多的工作。
  塔丽科和德灵豪斯被选出来作为前卫。泰尔带着小组其余的人在当时最有利的间隔内跟在他们的后面。这最有利的间隔是这样测定的:这就是自从对某个最好奇的托普西德人巡逻队给以必要的、毁灭性打击开始到由此而引起的骚乱开始平息为止,为泰尔的人继续向托尔塔方向运动所提供的时间的最大值。
  塔丽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在托尔塔也有如同泰尔所建立的那种抵抗小组。如果能成功地与其中的某个小组建立起联系,不被发现地住在城里便可能不再有困难了。
  塔丽科肃清霍普特尔全部岗哨的想法,德灵豪斯并不满意。他认为,这会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并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难题,因为去托尔塔的路上他们还要通过另外两个岗哨的地域。他与她达成了协议:人们将努力绕过霍普特尔,只消灭那些挡他们路的巡逻队。
  “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动身。”德灵豪斯最后说道。
  第一次打击几乎受到了挫折,但当他们经历了这次挫折后,他们知道了他们下一次必须注意什么了。
  塔丽科和德灵豪斯徒步离开了村庄。中央大陆的公路上已经几乎不再有私人的车辆。当有私人车辆出现时,他们肯定会每隔两三公里便受到托普西德人巡逻队的检查。
  他们留在了公路的附近,下午时分便看到了霍普特尔。他们进了城,并在塔丽科平时居住的房子里过夜。
  第二天早上他们继续前进,并向这个村庄和霍普特尔城所在的监控正方形的边界线接近着。在他们和公路之间,他们再次始终保持着大约一公里的距离。中午时分他们离边界线只还有几公里的路程了。他们休息了一下,因为德灵豪斯在费洛星的不平凡的重力条件下已经走得很累了。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巡逻飞行器的声音。飞行器从他们的头顶上掠过,转了一个弯又飞回来了。飞行器降落在了离他们大约二十米的地方。飞行器上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走了下来,端着武器朝他们走来。
  “安静!”塔丽科小声地说道。“他是埃普尔-托恩,我认识他。”
  尽管形势很危险,德灵豪斯仍然很想知道如何学会区别这个托普西德人与另一个托普西德人。塔丽科显然能够进行区别。
  当埃普尔-托恩认出这个姑娘的时候,他把武器放下了,咧着他那本来已经很大的嘴笑着。
  “朋友?”他声音嘶哑地问道。
  “是的,”塔丽科答道。“我们在散步。”
  “那里是边界了,”埃普尔
  托恩警告着,转过身,指着北面。“不要继续往前走了!危险!”
  塔丽科赞同着。
  “我们就到这,”她说道。“我们很喜欢这里。”
  埃普尔-托恩在说着什么。德灵豪斯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似乎他在躺了长时间后想起来活动活动腿脚。
  托普西德人没有注意他,而是在与姑娘交谈着。
  “什么时候再到我们这里来?”他问道。
  塔丽科伸出了手面朝上的手。
  “我不知道。也许是明天吧。”
  “我们很高兴。”埃普尔-托恩声音嘶哑地说道。
  你等着吧,我的朋友!德灵豪斯愤怒地思考着。
  他站在离埃普尔-托恩只有两米的地方,具体地说是在他的侧面。趁这个托普西德人没有注意,他便抽出了小型的中子辐射器,并把辐射器对准了这个蜥蜴似的人。
  “把武器放下!”他平静地说道。
  埃普尔-托恩不知所措地看着德灵豪斯和塔丽科。
  “照他说的去做!”塔丽科向他建议着。
  埃普尔-托恩的眼珠在转着,嘴在他的青蛙脸上变成了一条线。
  “到那边去!”德灵豪斯命令着,并指着那个滑翔器。“我将走在你的后面。你如果出声或想跑掉,你可就要倒霉了!”
  塔丽科也站了起来。如果有她跟着,恐怕是不会引起怀疑的。
  她站在了埃普尔-托恩的另一侧。他们一起朝着滑翔器走去。飞行员这时也认出了塔丽科,并对她喊着德灵豪斯没有听懂的什么话。塔丽科简短地回答着。
  这个姑娘真勇敢,德灵豪斯很吃惊。
  接着不幸发生了。埃普尔-托恩不顾他身后的中子辐射器地突然逃跑了。他还对他的飞行员低沉地喊了一些托普西德话。然后德灵豪斯便把他打倒了。
  滑翔器立刻起飞了。从十米的距离处德灵豪斯用这种小型武器已经几乎不再有机会了。他在滑翔器的后面射击着,但他并没有挡住滑翔器的飞走。它几乎直着向上飞去,并号叫着消失在了树木的那一边。
  塔丽科脸色都白了。
  “走!”德灵豪斯对他说道。“我们必须离开。再过几分钟所有的岗哨一来我们就麻烦了。”
  “可是到哪里去呢?”塔丽科发愁地说道。
  这真是一个令人值得好好考虑的问题。如果滑翔器的飞行员一拉警报,每一个人都会从指挥部的报告中了解到他们想通过被禁止的边界线到相邻的监控正方形区域中去。
  因此首先这个方向被禁止了。
  “我们向西去,”德灵豪斯决定了。“最好还偏南一些。他们将最后寻找到那里。”
  他们每个人都携带着一个小型发射机。靠发射机的帮助,他们可以与泰尔和他的小组联系上。因为有被监听的危险,所以只有一组密码信号。一声“嘟”表示:按计划前进。两声“嘟”表示:停止前进,有意外事件发生。三声“嘟”表示:危险。还有其他一些信号,但德灵豪斯眼下使用的却只是带三声“嘟”的信号。他发出了信号,然后他们越过了公路,向西前进。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小树林的旁边。
  同一瞬间,他们听到有滑翔器从东面飞了过来。他们趴到了隐蔽物下等待着。

  向北方的行进,一开始就像儿童游戏那样容易。他们穿过了两道正方形监控区的边界线而没有被发现。在另外三道边界线他们不得不摆脱开巡逻队。这会顺利地成功的。
  后来,他们确认,在托普西德人中的暴动已经开始蔓延。突然天上有往常一倍那么多的巡逻飞行器在嗡嗡作响。
  罗丹将他的小组分成了两半,并让另一半在一名叫格罗克托的西夏人领导下行进。
  罗丹将他的队伍的绝大部分留在了希克-霍鲁姆。只有雷金纳德·布尔、角田多户、马歇尔、马滕、千遇右柳、小贝蒂和由科克勒仔细选拔出来的一系列西夏人陪伴着他。
  队伍中其余的人构成了当托尔塔至少能有一台物质传输机落到罗丹手中的时候能随时使用的一种储备力量。
  第二小组领导人格罗克托是科克勒的一名顾问。按照地球的尺度,他大约有四十五岁。科克勒特别信任他。根据罗丹迄今为止对于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是有这个资格的。
  罗丹与希克-霍鲁姆他的队员之间是通过可视电话来进行联系的。不清楚托普西德人是否能够测定可视电话的谈话。为了安全起见罗丹是用聚束密码工作的。这样,持续十五分钟的详详细细的谈话,用这种办法可以在百分之一秒内从天线发射出去。
  罗丹估计,他们到达托尔塔将需要费洛星计时的一周半的时间。这是地球上三十八小时的十倍。这也考虑到了他们只有当附近没有托普西德人时才能使用被宽大的、圆滑的西夏人服装包裹的阿尔孔人飞行服的情况。

  滑翔器的意图是不容质疑的。他们围着小树林盘旋了好几次,后来开始降落。
  德灵豪斯咬着牙,他没有料到托普西德人这么快地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这个地球人把一只手放到了小姑娘的肩上,并感觉到了她在颤抖。
  “勇敢些。”他轻轻地说道。
  对于后来发生的事,德灵豪斯在以后仔仔细细地考虑它的时候只剩下了“奇迹”这个名词。滑翔器呈马蹄形从东面包围了小树林。只有一个滑翔器降落在了西面。
  德灵豪斯把头从隐蔽的地方伸了出来想看看托普西德人是否已经下了飞行器。这时,他听到了似乎从高处传来的优美的、唱歌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他的耳朵在捉弄他,因为在费洛星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声音。但是后来,这轻微的歌唱声变成了可怕的哨声,而且好像直接朝着他们冲了下来。
  “隐蔽!”德灵豪斯非常害怕而激动地喊道。
  剩下的是一种世界末日的景象。雷鸣般的爆炸声和一直穿透了闭着的眼皮的闪光,狂风呼啸着向他们吹去,把树木都折断了。物品都被空气吹了起来,又带着声音地被扔到了地上。后来又恢复了平静。
  德灵豪斯马上站了起来。他侧着头听着,尽管他的耳朵在隆隆地响着,但他听到的却是很轻的、很快远去了的发动机的声音。
  “它本来很容易命中我们的!”他带着干巴巴的抽噎说道。
  后来他内心里一动。他向东看了看,发现除了烟尘构成的云之外别无它物。这烟尘慢慢地升上高空,并同时向四周散去。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几乎落到了他们腿上的那个东西是托普西德人滑翔器的一个座椅。从这里人们可以看出巡逻队变成了什么。可是林区西部的滑翔器还在响着。德灵豪斯听到了托普西德人用低沉的声音在激动地乱说着什么。
  他把塔丽科拽了起来。
  “来!”他说道。
  她精神恍惚、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后面穿过了树林。她再也弄不清楚在她的周围发生了什么。她不由自主地被他按倒在树林的边缘处。她听到了他在自己的身边喘着气,但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躺在这里别动!”他低声地说道。
  最后一个托普西德人的滑翔器就停在树林边缘前面几米的地方。一个蜥蜴状的人突然离开了,想从小树林的旁边跑过去看一看另一侧的情况。另一个人坐在飞行器里,根据他的动作判断,他在进行无线电联络。
  德灵豪斯等着谈话结束和那个托普西德人爬出滑翔器。然后他射击了。另一个托普西德人看到他的同伴倒下后便跑了过来。德灵豪斯等他一进入保险的射程之内便把他也打死了。
  然后,他把塔丽科从她的隐蔽处拉了出来,并把她推进了滑翔器。
  “它们是如何工作的?”他喘着气问道。
  塔丽科观察着仪表盘。那里只有很少的几个按钮。
  “这个是起飞按钮!”她解释着,并尽她可能地将一个按钮拉了出来。
  马上取得了成功。飞行器很快地飞到了高空,以至于德灵豪斯不得不将姑娘的手推开,把按钮又退回去了一半。
  “这样我们可以走一大段路了,”他熟悉了操作方法以后内心里非常满足地说道。“当他们从克莱因给他们造成的恐惧之中恢复过来的时候,我们几乎已经到了托尔塔。”
  “克莱因?”
  “他是负责用他的空间歼击机骚扰这个地区的人。我认为,他看到了滑翔器的集结,并给他们送去了梯恩梯炸弹。当然,他不知道我们藏在树林里。”
  塔丽科笑了。
  “这是最紧急状态下的援救,不是吗?”
  “是的。您是一个很勇敢的姑娘。”德灵豪斯带着钦佩的心情说道。她惊讶地望着他。但他的思想已经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从第一次的挫折中学到了东西,并不想忘记它的教训:托普西德人的军纪是非常严格的,一个托普西德人即使在知道会牺牲他的生命时仍会试图去警告他的同类的。
  当德灵豪斯飞过了监控正方形地域的边界后才给泰尔发出了一声“嘟”的信号:按计划行进。

  事情进展得比他们想象得还快。克莱因不知疲倦地实施着他的空中攻击。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混乱。没有一个人再想检查旅行封锁的有效性了。
  费洛星的八天以后,在北方出现了大城市托尔塔的轮廓。但从另一个地方传来了不太有利的消息。托普西德人已经开始轰炸洛夫斯星的一些城市。
  托特已经近乎绝望了。罗丹把克雷斯特派到了他那里去,让克雷斯特告诉他只还有几天罗丹就可以占有战列飞船了,到那时托普西德人的攻击自己就会停止了。
  战列飞船一直还停在托尔塔的航天发射场上。人们可以在三十米远的地方看到它。罗丹深感遗憾的是,他不能简单地把队伍开过去,并将它占有。他知道,通往飞船的最直的路是穿过市中心的赤宫。
  当他们到达这座城市的时候,克莱因正在飞行中攻击港口。他这样做是想使罗丹及他的陪同者不受阻碍地进入城市。他后面或前面的什么地方,第二小组正在格罗克托的带领下行进着。他们约定的会师地点是“统一大街”上的一个从家乡逃出来的西夏人开的旅店。
  进到城内的行军却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到达统一大街之前,这时克莱因已经结束了攻击,形势已经逐渐地恢复了正常,他们发现他们要经过的十字路口上拥挤得很厉害。
  角田通过心灵迁移到了前面。他报告说,有一组托普西德人正在检查行人的证件。这是件麻烦事。
  为了加强旅行限制,托普西德人发了证件。证件上详细地写着持证人的居住地点和所属的监控正方形区域。
  罗丹和他的人都没有适合于在托尔塔使用的证件,于是他们趁人不注意地走开了。他们退了回来,并试图走另一条路到达统一大街。
  已经到托尔塔来过多次的科克勒领着他们。他们来到了两个检查点的旁边,并不被人注意地绕了过去。总共用了比不发生意外所需要的时间多了一个小时才到达旅店。
  格罗克托和他的小组还没有到。旅店的主人对他的客人感到很惊讶。自从托普西德人在费洛星着陆并实行了旅行限制以来,他的房子一直在空着。
  科哈勒把他拉到了一边向他说明着情况。店主蒂哈默马上高兴了起来。 格罗克托的小组晚到了两个小时。
  当布尔走进旅馆的时候,他准备着打仗地向里面望着。罗丹觉察到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有人要看我们的证件,在十字路口的某个地方,”矮个子男人报告。“我们当然没有。另一方面,我们已经离检查点很近了,我们无法不引人注意地再退回去了。幸亏只有两个岗哨,他们没有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困难。可是托普西德人会绞尽脑汁地考虑哪里来的人这么大胆地在市中心攻击两个岗哨。”
  “那些行人呢?”
  “他们始终很消极,”格罗克托插话说。“我们一切都做得很不引人注目。我们包围了两个哨所。因此他们从外面一时什么也看不见。当我们继续走的时候,托普西德人躺在地上。似乎没有人感到惊讶。我们也没有什么困难地来到了这里。”
  他们开始在旅店的地下室里布置着。蒂哈默同意将他的房屋用作下面一切行动的出发基地。

  当德灵豪斯和塔丽科越过了托尔塔所在的正方形区域的边界后,他们便把滑翔器降到了地面,步行着继续前进。德灵豪斯坚持要不顾一切困难地一直推进到位于皇宫附近的该城市最高贵的地区。他们成功了,但是当他们来到姑娘一个熟人的房子时,塔丽科的精神力量却一点也没有了。
  在这里居住的家庭姓卡兰。塔丽科和他的陪伴者都受到了衷心的欢迎。当塔丽科说明了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及泰尔带着一队准备打仗的人就跟在他们后面的时候,这种热情也没有减少。
  卡兰对此所说出的惟一的话是:“你们务必小心。从前在这个地区居住过的居民中只还有我们和另外两三家待在这里。托普西德人没收了绝大多数的房子。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把我们赶出去,”他笑着补充道。“大概在他们看来我的房子太老式了。”
  德灵豪斯考虑,泰尔和他的小组为了到达托尔塔至少还需要五天的时间。于是他决定在这段时间内找一找与他有相同意图的费洛人。
  卡兰是一个消息灵通的男子。他赞同德灵豪斯的计划。
  “但您必须走远一些,”他遗憾地解释着。“在总是检查证件的情况下这是有困难的。但您如果能成功地到达第八十七大街的‘白独角兽’旅店,您肯定会找到几个愿意听您讲话的人。”
  他为德灵豪斯搞来了一张城市图。少校在几天内就把地图背了下来。

  “困难是这样的!”罗丹强调着。“我们必须首先不引人注目地进入到赤宫里面。首先我们应当尽可能都进去,因为在托普西德人很多的情况下会产生个人所无法克服的麻烦。我们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这次尝试一旦受挫,托普西德人会重视起来的。我建议,我们首先设法缴获一台物质传输机。蒂哈默会知道从前什么地方有物质传输机,我们将查看一下它们是否还在。这时,我将让人把一个城里携带的证件样本通过电视信号传到洛夫斯星上去,克雷斯特应该能够制作几个复制品。如果我们有了物质传输机,我们也能得到这些证件。那样一来,一切就容易多了。”
  蒂哈默首先描述了从前物质传输站的位置。角田多户出去侦察了可能性。当他回来的时候,他愁眉苦脸的。
  “它们像内室一样被警卫得很严,”他说道。“我们没有一点儿机会在那里将物质传输机拿出来。”
  蒂哈默没了办法。
  “从前在第二十五大街的一个邮局里有一个小型设备。这个邮局正好在转弯处。可是托普西德人在那里设立了办公室。我不知道人们是否比大型的物质传输站更容易进去。”
  起码值得尝试一下,罗丹下了决心。他让角田去调查邮局大楼的情况。角田从近处看了看,来了个心灵迁移,出现在了最高的一层楼上。没有人发现他,他用了一些时间来观察大楼内的生活和活动。当他回来时,他说那里的机会虽然不算大,但至少比物质传输站要大得多。
  罗丹开始制定一个人们如何进入大楼和完好无损地将物质传输机拿出来的计划。格罗克托向他保证,人们可将旅馆地下室下面的城市能量传输管道打开使物质传输机得到必要的能量。
  这把原来的任务简化成了单纯地缴获一台物质传输机。托普西德人有可能保留有这个设备。

  德灵豪斯与塔丽科分头行进。对于单个的人来说,不被发觉地逃过检查会更容易。虽然他们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但他们同时到达了白独角兽旅店。他们进了旅店。酒吧间很暗,但布置得很舒适。自动服务机不工作了。德灵豪斯叫过来了一个他认为是职员的人。塔丽科订了饭菜。
  “我不善于作密谋者,”德灵豪斯带着讽刺地说道。他已经向四周看了几遍,而且也打量过了房间里的那些费洛人。“现在如何进行下去?我们问其中的一个人他是否偶尔也反对托普西德人?”
  塔丽科笑了。
  “我们再等一会儿,”她建议。“或许我们待会儿可以问一下老板。”
  事态的发展却是另一个样子。他们刚刚喝了一点点饮料,门就哐的一声被朝里打了开来。一伙人吆喝着闯了进来。
  “他们干掉了两个岗哨!”其中一个人喊道。“就在第二十五街与统一大街的交叉路口处!”
  其余的客人中一时变得非常安静。后来才激动地喊了起来。
  “是谁?”有人问道。
  进来的人们伸出了双手。
  “不知道。人们无法了解确切的情况。反正对托普西德人来说是一次漂亮的打击。”
  德灵豪斯朝塔丽科点了点头。他们等待着混乱情况平息下来。然后,德灵豪斯站了起来朝着其中那个带来喜讯的人走了过去。
  “我很想和您谈一谈,”他轻轻地说道。“能打扰您一下到我那张桌子那儿去吗?”
  另一个人同意了。他说道:“我是瓦法尔。我对您要说的很感兴趣。”
  他与德灵豪斯一起来到了塔丽科的桌旁。他们落了座。
  德灵豪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两个是从南边来的,我本人来自更远的地方。我后面还有一群人将过来愿意出一份力量帮助你们尽快地让托普西德人从这里消失掉。您能给我们出个主意吗?”
  瓦法尔沉思地望着他。
  “谁能告诉我您不是间谍呢?”
  德灵豪斯耸了耸肩。后来他想到,人们不理解他这个手势,便伸出了右手,并把手面朝着上边。
  “没有人。您可以考验我。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东西,这就是武器!”
  瓦法尔的眼睛激动得更加向前突出了。
  “是吗?您拿出来看看!”
  德灵豪斯拽出了那支小型热辐射器。他将辐射器对准了前面的玻璃杯,用最小的功率辐射着。
  玻璃杯嘶嘶地响了响,出现了一个洞。液体流了出来,在桌上流成了一滩。德灵豪斯又将辐射器对准了那一摊液体。为了不破坏桌子,他的手一曲一伸地运动着,那滩液体便被蒸发了。
  瓦法尔张着嘴看着。
  当德灵豪斯结束了他的演示,把热辐射器又藏到了衣服里面的时候,瓦法尔说道:“请您跟我来!”

  罗丹朝小的门厅望过去。从前可能是邮局的看门人在那里坐着,现在坐在那里的是一个托普西德人。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走!”罗丹命令。他只带了角田和布尔。他们过了马路,向门厅接近。那个托普西德人面对面地看着他们。布尔将传心辐射器作好了发射准备。罗丹在那个托普西德人面前站住了。
  “要做什么?”那个托普西德人低沉地说道。
  “进去!”罗丹简短地答道,并指着建筑物那宽大的门。
  那个托普西德人正想说什么,就在同一瞬间布尔接上了辐射器的触点。
  托普西德人咧了咧他的大嘴,低沉地说道:“去吧!”
  罗丹友好地点着头。他把角田让了过去,并从布尔的手里接过了辐射器。托普西德人接通了开门的触点。门开了,布尔走了进去。
  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罗丹对卫兵说道:“你现在要忘掉这一切,我的朋友。”
  “是!”托普西德人答道。
  罗丹等门关上后才把辐射器关上。大楼里奇怪地安静。他们知道,托普西德人有他们正规的上班时间。这时大楼里的人不会超过一百人。
  他们沿着一条很宽的过道走着。角田指着左面墙上的门。
  “电梯,”他说道。“我们乘电梯下去。”
  一按电钮电梯就开动了。

  地下室的房间照得很亮。物质传输机被装在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这个小屋子,从里面集的尘土判断,已经有好久没人进去过了。物质传输机的笼子大约有两米高。罗丹和布尔急忙拔下了插头,并试图将设备抬起来。传输机有一百公斤重,对两个人来说并不是很容易运输的。可是也从来没有人相信过这次行动会很容易的。
  “角田,你去吧!”罗丹说道。
  角田靠心灵迁移离开了。布尔和罗丹把设备从过道拽到了电梯处,把它拖进了宽敞的电梯间,并上到了一楼。当他们在一楼下电梯时,大楼里乱了起来。在楼上的某一层楼上似乎见了鬼。有人发出了叽叽吱吱的叫声、喊声和口哨声。这声音在大街上都能听得见。布尔咧着大嘴笑着。罗丹热切地希望,在角田装神弄鬼的楼上那些托普西德人不要聪明地想到这一切都只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地将物质传输机的笼子推到了出口处。
  门厅内的那个托普西德人根据催眠命令并没有认出他们。他们就在门厅旁边把笼子拽走了。托普西德人的眼光,像被催了眠似的目送着他们。
  蒂哈默正开着他的供货车在路边上等着。他们把物质传输机装上了车,把车篷放了下来,并登上了蒂哈默的驾驶室。几秒钟以后车子晃动了一下,并激烈地摇动着。
  从货舱里传来了角田那喘息的声音:“一切顺利!我来了。”
  蒂哈默把车开走了。这时候,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但却仍然亮得很,所以路灯还没有开。在第二十五街由高楼所形成的深谷中一片灰蒙蒙的。街上车很少。
  罗丹确信,几乎没有人看到了他们。
  他们不特别困难地来到了蒂哈默的旅馆。物质传输机被卸了下来,并被搬到了屋子里。
  格罗克托正在等着他们。他与其余的几个人一起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把城市能量管线打开了。当他们把物质传输机运到了地下室以后,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把能量供给线路接通了。
  “在它能工作的前提下,”罗丹说道。“我们下一个任务是正确地调试赤宫内的秘密传输机,以便使我们随时可以从这里进入赤宫。角田,这是你的任务!”
  角田点着头。
  “你可不要想你得加班,角田。”布利带着讽刺地说道。
  罗丹微笑着。
  “总之,”他说道。“我们可以对我们的成果感到满意。”

  德灵豪斯从来也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地就进到了赤宫内部。
  托普西德人像别的占领军在宇宙其他地方干得一样,他们也聘用了他们认为值得信任的费洛人为他们服务。对于值得信任的费洛人的挑选程序十分复杂。除此之外,还有每天的检查。托普西德人很有理由相信,他们能够防止非费洛人的背叛。他们并没有考虑到瓦法尔这样的人,这些抵抗战士用忠实的目光和虔诚的话语经受住了愚蠢的选拔程序。为了应付每天的检查,他们伪造了证件。
  赤宫里几乎没有一个服务人员不是抵抗组织的成员。
  错误是瓦法尔和他的人不知道他们应该用他们的组织干什么。他们足够聪明地没有用暴力去攻击那位担任指挥的海军上将,因为这个司令的死并不会影响精心建设起来的飞船队的打击力。他们想把外面航天港内的战列飞船弄到手。但他们不知道,应该怎样把它弄到手。看样子他们似乎在等待着像德灵豪斯这样的一个人。
  德灵豪斯是非常清楚他要做什么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巨型建筑第三十八层楼的一条过道内。他带有伪造的证件。这个证件使他得以进入这座大楼。他正在琢磨着他不知道其工作原理的一台扫地机。他身边带着武器。当他驾驶着这嗡嗡作响、并有时停下来的机械忙碌地在过道内开开动的时候,他想到他的计划有什么地方可能错了。
  他打算在下一次有机会时进入托特当作紧急出口的那个秘密房间。这个房间也在第三十八层,但却在几个拐角以外另一个服务员的管辖范围内。德灵豪斯起初并不知道他与自己的想法是否一致。
  他想将这台物质传输机调整到洛夫斯星沙漠要塞的另一台设备处,并把援兵调来。如果他能成功的话,借助传心辐射器说服托普西德人的飞船队海军上将最好交出他的超级空间飞船便不再有什么困难了。
  这就是一切。
  当他面前突然一动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去抓热辐射器,并把扫地机停了下来。
  从他面前的虚无中出现了一个人。他那张圆形的娃娃脸上友好地向德灵豪斯微笑着。他就是角田多户。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八章

  “您大概想一个人干这一切?”布尔问道。
  “噢,是的,”德灵豪斯谦虚地说道,“慢慢地我会接近这个目标的。但不像你们这么快!”
  角田从赤宫发出的消息,他起初并不相信。没有人会认为德灵豪斯经历了坠机之后还能是自由的。
  可是下班后的晚上,德灵豪斯自己来了。他汇报了他迄今为止的工作情况。
  罗丹对城市内地下组织的活动有了精确的全面了解。
  这是很重要的,因为这样罗丹可以成功地将他占领战列飞船的计划修订得不再那么复杂。瓦法尔和他的人,如果他们能及时赶到的话,还有泰尔的小组,会在行动进行期间在城内发起暴动。
  蒂哈默旅馆地下室内的物质传输机已经安装好了。赤宫内的另一台传输机也已经调到了正确的接收频率上。人们知道,托普西德人飞船队的海军上将叫克雷克特-奥恩。他的办公室在赤宫的第三十一层的什么地方。
  这就是事情的现状,罗丹认为,发动突然袭击的时间就在瓦法尔报告他的人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刻。

  在赤宫的西半部任何时候都非常忙碌。飞船队海军上将克雷克特一奥恩是在睡眠中度过他最小部分时光的人。他也要求他的参谋们时刻作好同样的战斗准备。海军上将感觉到了形势有些不利。本来他一定早已经到大洋路桥新建基地的飞船队去了,但被占领的行星必须进行管理。从设在中央的办公桌旁进行管理比从遥远的空间飞船指挥所管理要容易得多,也省力得多。洛夫斯星令海军上将感到忧虑。只要他还没有将洛夫斯星及那个用一种小型运输工具天天为他的国家带来新的不安的人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便不得不比以往更加放弃掉睡眠。
  由于在托普西德星上有人收到了一艘阿尔孔人空间飞船的紧急呼救信号,所以克雷克特-奥恩便离开了家乡。什么地方传来了紧急呼救信号,什么地方就一定有一艘飞船。它发出了紧急呼救信号,就表明在那里可能有人使飞船遭难。为了将这些人的世界变成托普西德人的堡垒,人们要向这些人显示托普西德人的力量。谁起来反对拥有无限权力的帝国,并想走自己的路,谁就需要基地。
  现在托普西德人正在建设一个新的基地。克雷克特-奥恩没有考虑洛夫斯星会抵抗他的飞船队大规模进攻在托普西德时间的十天以上。敌人的士气已经瓦解了。
  可是对于发出紧急呼救的阿尔孔人飞船他却连一个分子也没有能够找到。更有甚者:被审讯的俘虏没有一个知道什么时候曾经有一艘阿尔孔人的飞船在这个地区出现过。
  克雷克特-奥恩不是要去追悼这艘飞船。自动发出紧急呼救信号的飞船不能再被当作战利品了,可是事情至少应该有他的常理。只要这艘飞船还没有被找到,这个道理便永远讲不通。
  这件事使克雷克特-奥恩充满了不安和不信任的心情。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他会很高兴的。克雷克特-奥恩每天至少要有一次来考虑这些想法。
  当有人向他报告维尔特-汉来了时,他的想法被打断了。
  维尔特-汉是人们可以称为海军少校的人,他是专门供克雷克特-奥恩支配的。他目前正在建设一种情报机构。
  海军上将立刻接见了他。
  维尔特-汉带着应有的尊重问候着,并等待着海军上将对他讲话。
  “喂,有什么事?”克雷克特一奥恩急不可耐地问道。
  “市内发生暴动,先生。”维尔特-汉赶紧说道。
  “暴动?”克雷克特-奥恩球一样的眼睛显得更突出了。
  “是的,先生。有人劫了我们一辆车,把车推翻了并杀死了车上的人……”
  “你们把暴动的人怎么样了?”
  “我们没能抓他们,先生,”维尔特-汉试图进行解释。“那时在这个地区没有第二辆车。当我们听到消息时,我们不得不首先派去了巡逻队。他们发现了死者和被推翻的车子,并拘捕了几个行人。审讯表明,这些行人一无所知。他们没有看到事件的发生。密谋者一定是闪电般的发起了突然袭击,然后又同样闪电般的撤走了。”
  维尔特-汉感到震惊地沉默着。
  “我希望,您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克雷克特-奥恩严肃地说道。“如果攻击者能不被发觉地消失掉,这就不是自发的行动。这是一次有目的的活动。如果你的情报机构终于能发挥作用了,我会很高兴的,维尔特-汉。我希望您不要强制我确认您不适合于这个任务。”
  维尔特-汉的样子很悲伤,他看到他的军衔和荣誉都没有了。对于一名托普西德人的军官来说,没有任何比这更丢人的事了。
  “不,先生!”他后悔地答道。“我愿意尽我可能来做。”
  “您要随时向我报告!”
  维尔特-汉后退着离开了房间。
  门刚刚关上,克雷克特-奥恩便让人与情报参谋联系。他得到了袭击的确切数据,并在一张巨幅城市图上标注了地点和时间。这幅地图从屋顶到地面遮盖住了他办公室的一面墙。
  人们并不惧怕地在距赤宫只有一公里半的地方袭击一辆警备森严的巡逻车。
  克雷克特-奥恩在问自己,这些不引人注目的光皮肤人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呢。

  大约在同一时候,千遇右柳从第三十八层秘密的单人传输机的笼子里走了出来。他盯着墙壁,似乎他在那里可以看见什么。然后他让他的目光动了起来,千遇右柳具有透视的能力。
  过了一会儿这个变异人激动地说道:“我看见他了!他离这里并不远,但比我们低七层楼。”
  罗丹向拉尔夫·马滕示意。
  “您可以从千遇右柳那里得到数据。由您来审查是否真的是我们的人。”
  马滕点了点头。罗丹又转向了刚刚从传输机里走出来不久的马歇尔。
  “您与布利联系上了吗?”
  马歇尔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凝滞住了,似乎他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然后他突然点了点头。
  “是的,她报告了!”
  “您问一问瓦法尔的行动进行得怎么样了。”
  人们只能听到马歇尔提的问题,很少能听到贝蒂·托弗利的回答。
  “正常,”过了一会儿马歇尔说道。“他们袭击了一辆巡逻车,并杀死了车上的人。敌人没能抓住他们。他们在按计划继续工作着。”
  “好。请您告诉贝蒂,她要注意!”
  马歇尔也作了转达。

  这时,拉尔夫·马滕成功地支配了克雷克特-奥恩的视觉和听觉能力。他将他自己的眼睛闭上了,把手捂在耳朵上。他用克雷克特-奥恩的眼睛来看东西,用克雷克特一奥恩的耳朵来听东西。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地看到了克雷克特一奥恩如何在走向城市图及如何在赤宫附近标了一个点。他只能听到克雷克特-奥恩那吹哨一样的呼吸声和他的皮靴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但他不知道他是克雷克特-奥恩。他穿着人们在托普西德人身上能看到的最引人注目的军服。
  “正常!”马滕结束了他的不被人发觉的访问后对罗丹说道。
  “是他。”
  罗丹示意让角田过来。
  “角田,该轮到您了!”
  角田点着头。他手里拿着打开了保险的传心辐射器。
  “不要冒险!”罗丹警告着他。“或许这位海军上将是一个很机灵的人,并在您控制他之前便拉了警报。”
  角田令人安心地微笑着;“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克雷克特-奥恩沉思地回到了他的写字台。
  什么地方发出了声音!克雷克特-奥恩抬头看了看。桌子前面站着一个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男子。他比费洛人高不了多少,但他皮肤的颜色是奇怪的黄色,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克雷克特-奥恩鞠了一躬,并凝视着这位陌生人。他的右手在桌面上摸着拉警报的按钮。他觉得越来越害怕。
  克雷克特-奥恩看到了陌生人如何地拿起一件武器,并如何将武器对着他。他急忙去抓电钮,但他还没抓到电钮,他的想法就变成另一个样子了。
  他为什么要怕这个陌生人呢?他尽管是光皮肤,而且可能是一个费洛人,但克雷克特-奥恩却有些同情他。甚至于非常同情他。他可能是一个成功地溜进海军上将办公室来请求我帮助的人。
  陌生人张开了嘴说了些什么。克雷克特-奥恩确信,他并没有听懂,因为他不懂这种语言。使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却理解了那个细缝一样眼睛的人所说的话的意思:
  “在大楼西部第十八层的过道里站着一个人。他想和您谈谈。请您派一个卫兵去将那个人接来。您应该友好地对待他。他是一个朋友。”
  克雷克特-奥恩没有作任何辩解。他很高兴地让人去接这个男子的朋友。他通知了传令兵。
  角田多户注意着事态的发展。在这个蜥蜴人的身上很难看出他什么时候接受了传心辐射器的影响。他的表情变化很不明显。
  几分钟过去了。门铃终于响了。屏幕上除了传令兵之外还出现了佩利·罗丹高大的身躯。
  克雷克特-奥恩开了门,让传令兵走了。
  罗丹走到了海军上将的面前,从角田的手中接过了传心辐射器。
  “我们需要你们的战列飞船。”他说道。
  “可以。”克雷克特-奥恩这时用他的低沉的语言答道。
  罗丹没有听懂,但头部的运动是表示赞同。
  “我将给您下达几个指示,”他继续说道,“以便使接收能顺利进行。”
  “好了,”克雷克特-奥恩用费洛语说道。“您开始吧。”
  “请您让队伍离开飞船。作为理由,您就说这艘飞船要大修。”
  “不行。”克雷克特-奥恩有力地打断了罗丹的话。
  后来,他拿出了一张书写薄膜,并开始写着。他画了一个大球和在飞船上工作的托普西德人。另外他还在一个虚拟的天空上画了一个太阳,并让这个太阳逆着时针转了几圈。
  “噢,”角田说道。 飞船是几天前才检修过的。”
  “该死……”
  罗丹很少骂人,但这个场合是值得骂的。甚至于用传心辐射器他也不能下达荒唐的命令。不能将托普西德人的整个飞船队置于催眠的影响下。如果旗舰飞船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两次进行检修,会有人产生怀疑的。
  “你们在最近几天内从你们本土得到过补给吗?”他问海军上将。
  克雷克特-奥恩作了赞同的表示。
  “是武器吗?”
  “是的。”
  “请您让飞船驶进航天机场边缘的飞船造船厂里去。您说必须安装新式武器。懂了吗?”
  “是的。”
  罗丹坐到了克雷克特-奥恩的对面。
  “您给我们详细地讲讲,”他说道。“人员离开飞船的命令,您要立即下达!不许讨价还价。”
  他转向了城市图。在地图上,航天飞机场最北面有一条形地带刚好可以看到有三个造船厂。
  “飞船应该飞进中间的造船厂。明白吗?”
  克雷克特-奥恩表示赞同。
  “再过五个小时飞船应该到达那里。”
  “好的。”
  罗丹隔着写字台鞠了一躬。
  “我们现在就走了。我们一离开,您就要把我们的来访忘掉。但您将记得您自己想让人往飞船上安装几件新的武器。如果乘员不在飞船上了,这会很容易。我希望我们已经相互理解了。”
  “一点不错。”克雷克特-奥恩答道。他很高兴他精确地理解了一切。
  “您的传令兵应该把我送回去。”罗丹命令。
  克雷克特-奥恩叫来了传令兵。
  罗丹同传令兵一起走了出去。
  角田接过了辐射器,留在那里等待克雷克特-奥恩下达离开飞船并将飞船开到造船厂的命令。
  然后他便消失了。
  克雷克特-奥恩摸了摸前额,问他自己:是的,他们在大街上,而且是在赤宫附近袭击一辆巡逻车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呢?

  “一切都好了!”罗丹说道。“瓦法尔在做什么?”
  “他和格罗克托的人一起在烧我们从里面运出传输机的那座大楼。有一名费洛人在这时被打死了。贝蒂说,整个城市都乱了套了。”
  “好,”罗丹说道。“撤退!”

  特克-洪平生第一次怀疑上级的理智,尤其是对于海军上将。
  他们上几周才让人检修过飞船,他想到。他们不知道新武器会到达吗?我们正面临着一次大规模的作战任务,人员必须离开飞船!
  他不敢自己去问克雷克特-奥恩,但他给赤宫里的联络参谋打了电话。他什么也不知道。
  “您什么时候收到的这个命令?”他问道。
  “几分钟之前,”特克-洪答道。“我的人已经在收拾行装了。”
  联络参谋不安地看了看图像接收机。他的级别与特克一洪相同。
  “我可以替您打听一下,”他说道。“是海军上将亲自给您打的电话吗?”
  “是的,”特克-洪苦涩地答道。“我想,他不很理智。”
  联络参谋的脸色暗了下来。
  “我希望,您不要怀疑我们上将的天赋。”
  “当然不,”特克洪转了话题。“尽管如此,如果您能替我证实一下这条命令,我仍然很感谢您。”
  “我会给您回电话的。”
  “谢谢。”
  特克-洪放下了电话,开始思考了起来。他是一名比较年轻的军官。他得到飞船队这艘最大的飞船的指挥权是因为君主挑选他来到这个岗位的。特克一洪是一个勇敢而又聪明的人,他觉得不能排除也有叛变的可能。当然他暂时还仅仅限于相信有人冒用海军上将之名给他打的电话。
  他要不要进趟城亲自到海军上将那里去打听一下呢,他拿不定主意。 但他想首先等一下联络参谋的回答。不一会儿,答复到了。
  “命令是对的。您必须与您的人一起离开飞船。这艘飞船要运到北面的大造船厂里去,并在那里装备新的武器。”
  “那好吧,”特克一洪很灰心。“这样做大概有什么意义吧。”
  他挂上了电话,确信这样做没有丝毫意义。对他来说,带着顾虑去见克雷克特-奥恩的决心是很难下的,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将飞船的指挥权交给了他的第一参谋,自己驾驶着一架滑翔机便进城去了。

  蒂哈默旅店地下室内的 传输机全负荷地工作着。佩利·罗丹在做着接管空间飞船的最后的准备工作。
  暂时看来,传递书面信息仍是与蛇山下面的沙漠要塞和与希克-霍鲁姆的其余部队进行通信联络的惟一的安全形式。
  罗丹指示托拉和克雷斯特:“你们接管希克-霍鲁姆的全部部队。请你们闪电般的培训他们操纵阿尔孔人战列飞船的技能。请你们将能够参与飞船控制的专用机器人都收起来。你们要快干!一点儿也不要迟疑。”
  希克-霍鲁姆的人也得到了相应的指示。他们接到消息以后半个小时,他们已经又到了洛夫斯星上让两个阿尔孔人给他们接上了催眠培训仪器的电极。
  罗丹掩盖着他的忧虑,表面上装出了乐观的样子。他把所有的人都蒙骗了,除了布尔之外。
  布尔像罗丹一样知道操纵停在外面航天港上那样的大型空间飞船的困难。
  “只是为了提醒你,佩利,”他沉思地说道,并抬头望着罗丹。“这样一艘飞船需要多少乘员才能使它具有完全的行动能力?”
  “三百人。”罗丹简短地答道。
  布尔点着头。“我们有四十七个人!”
  罗丹摇着头。
  “还会多一些,因为专用机器人有的也可以执行这个任务。但加到一起绝不会超过七十人。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布尔翘起了脚尖死盯着前面的地面。
  “你在想什么?”
  “我们将不能占据那些炮位,或者最多占领一个炮位。我们没有很多的时间去对付那些人。我们必须逃跑,直到我们找到了安全的地方为止。”
  “时间会很紧,不是吗?”
  “可能。没有人怀疑,我们这次行动除了我们的智慧外也还需要有好的运气。”
  门开了。泰尔冲了进来。他满脸堆笑的。罗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费洛人这样高兴过。
  “飞船进了造船厂!”他喊道。“飞船上再也没有一个托普西德人了!”

  特克-洪在请求与海军上将谈话之前还在其他单位打听着。特别值得他注意地是,他得到了这样一个说法:最后一次托普西德人的飞船运输确实运了许多武器,但没有一件武器是战列飞船上所没有的武器。
  也许,特克-洪考虑着,他们不知道兵器库登记表中的秘密武器,但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的怀疑更厉害了,他请求克雷克特-奥恩接见他。
  过了一会儿他被接见了。他很小心地表达着,但还是使海军上将发了火。再说几句话,特克-洪的指挥权可能就会丢掉了。
  然而后来他的话开始起作用了。克雷克特-奥恩沉思了起来。他让人把兵器库的登记表给他拿来。这些登记表只有他和少数几名负责安全的参谋可以看到。
  在费洛星上真的没有一件托普西德人的武器是战列飞船上早已没有了的武器。
  海军上将陷入了沉思。
  “我怎么会这样……”

  罗丹很赞赏格罗克托、泰尔和瓦法尔对将他们从空间飞船上调走并不在乎,因为他不想让费洛人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至少他说服了这三个人让他们把他下次访问赤宫不需要带的那群人护送到航天港的边缘地区去。
  他却没有注意到特别是在瓦法尔的人中,估计是由瓦法尔自己挑动起来的,对行动的进程产生了骚动。他把瓦法尔叫到了一边,劝着他。
  “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我们是这场行动的惟一受益者。可是有一点您要想一想:战列飞船一旦到了我们手中,托普西德人将失去他绝大部分的力量。您不要以为我们不会感谢的。我们将投入我们的所有力量,使托普西德人从你们的领土上撤走。”
  看不出他是否说服了瓦法尔。但没有时间再跟他多说了。
  格罗克托比较理解了。
  “请您在造船厂的边缘处等着!”罗丹命令他。“如果我们这方面有什么问题,我会通过无线电告诉您。”
  泰尔同意带着他的人继续制造事端,以骚扰托普西德人。
  蒂哈默加入了格罗克托的队伍。他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因为他支配有一辆私车,并运送了传输机。如果没有传输机,罗丹是不可能缴获战列飞船的。
  罗丹自己把布尔、千遇右柳和角田多户留在了自己的身边,马歇尔、马滕和贝蒂·托弗利他似乎觉得是可以缺少的。
  他等待着蒂哈默的旅馆的人走空了为止。同格罗克托已经达成协议:他的人同变异人最迟应在十八点到达他们在造船厂附近的位置。
  现在是十二点四十分了。匆匆忙忙地干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布尔深思地说道:“我希望,我们已经老了几个小时。”
  罗丹强硬地答道:“你希望你已经死了多一半才好呢!”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九章

  “请您把命令撤回来!”克雷克特-奥恩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将撤回命令。您说得对:那样做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我很想知道,我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对于特克-洪来说,这件事还没有办完。
  暗藏的敌人还没有找到。如果人们让他安下心来,他还会干第二次和第三次的。他第一次干得巧妙会令人担心他在另一个地方能取得更大的成功。
  特克-洪下定了决心他不必一定要与克雷克特-奥恩谈论此事,有别的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罗丹命令:“角田拿起辐射器,让海军上将叫人把我们接去。”
  他们站在赤宫前的广场上,说它近,他们却没有引起任何一个警卫的注意。说他们远,又不是角田用心灵迁移一下子到不了。
  角田点了点头,集中了精力,消失了。
  一切都像第一次一样。特克-洪刚刚走了出来。克雷克特一奥恩正在想,他怎么会下达了那样不理智的命令。
  当角田从虚无中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开始吓了一跳,并想去拉警报。但是角田使他受到了催眠的影响。在同一瞬间,海军上将感到对这个陌生人与第一次时同样无法解释的友情在增长着。
  角田指示他派传令兵将罗丹、布尔和千遇右柳接来。海军上将立刻乖乖地去办了。
  传令兵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来到了托特皇宫前的广场上,向罗丹和他的两个陪同者敬了礼,说了一些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能听懂的什么话。然后他转过身 ,往回走。罗丹和另外两个人跟在他的后面。但罗丹由于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而感到他的事情这一次很不保险。
  皇宫的过道里很热闹。穿着军服的和没有穿军服的托普西德人来回来去的走动着,但没有一个人在注意他们。他们乘坐着一部设备豪华的电梯到了楼上。在三十一层楼的过道内罗丹第一次非常引人注目地看到了一个对他们很感兴趣的托普西德人。
  “你看那个人!”他小声地对布尔说道。
  布尔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
  “是的。他怎么了?”
  “他在打量我们!注意那张脸!”
  特克-洪在事后甚至于说不出他为什么头一眼就觉得这几个陌生人非常可疑。大概是由于其中有一个人的个子很高,比这个世界的费洛人高很多。但直到传令兵和三个陌生人一起进了克雷克特-奥恩的前厅时,他才觉得应该加以注意。
  他等待着那个男子重新出来好问他。
  回答不怎么说明问题,但特克一洪决定等待。他或许能听到什么。
  “您要陪着我们,”罗丹说道。“您应该要辆车带着我们去造船厂。”
  克雷克特-奥恩同意了,他很高兴能离开这个房间几分钟。
  “请您要一辆车!”罗丹要求他。
  克雷克特-奥恩进行了简短的谈话。然后他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可以走了!”
  罗丹没有听懂他的话,但他的手势是很明确的。
  “再等一会儿。”他说道。
  然后他打电话给格罗克托。
  “怎么样?”
  “一切正常!”
  “好。我们来了!”
  他给了克雷克特-奥恩一个暗示。海军上将向前走了,他穿过了前厅朝过道走去。
  罗丹紧紧地跟在海军上将的后面,他拿着传心辐射器,但却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它。

  他们碰到的第一个托普西德人就是他几分钟以前让布尔注意的那个人。他和几个穿军服的人一起站在过道的左侧,并惊奇地看着克雷克特-奥恩。
  海军将也看着他。他犹豫了若干分之一秒的时间。那个托普西德人便利用了这一瞬间挡住了他的司令官的路。
  连不理解蜥蜴人手势和表情的罗丹都看出了特克-洪这时的谦恭态度。
  “对不起,先生!”特克洪请求。“请您允许我提一个问题!”
  克雷克特-奥恩彻底站住了。罗丹并没有催促他,以避免引起怀疑。真见鬼,假如他能至少听懂一些谈话也好哇!
  “请提吧!”海军上将说道。
  “这些陌生人与我的飞船有什么关系吗,先生?”
  克雷克特-奥恩愤怒地站了起来。
  “我看不到向您说明我的客人情况的必要性!”
  特克-洪向前弯了弯腰。
  “先生,请您回答我!您大概不知道……”
  “够了!”克雷克特-奥恩非常生气地喊道。“卫兵,请您把这个人抓起来,并把他关起来!”
  两个人急跑过来试图将特克-洪抓起来。当特克-洪看到形势严重了,他才开始进行自卫。

  罗丹轻声地说道:“您走吧!”
  克雷克特-奥恩又走了起来。他迈着像木偶一样僵硬的脚步。
  罗丹咒骂着他所站的不利的位置。由于他非常注意尽可能紧密地跟在海军上将的后面,所以他只能对海军上将一个人使用传心辐射器。本来如果想让传心辐射器也对这个年轻的托普西德人起到作用,是很简单的事。然而那样他便不得不暂时终止对克雷克特-奥恩的控制。
  他听到身后被抓者发出的那低沉的、像吹哨一样的声音。他并不懂这些话。可是布尔转过身看到了特克-洪在指着传心辐射器。
  “快!”他说道。“他发现了我们的传心辐射器。”
  克雷克特-奥恩是一个老头。人们不可能催他在过道上快走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罗丹开始出汗了。他似乎觉得他们要走到电梯还需要长得无法忍受的时间。到一层楼的电梯便需要更长的时间了。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当他们上了车以最大的加速度使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他们的最大的危险似乎都已经过去了。

  “你们难道没有看见他们在威胁着他吗?”特克-洪气喘吁吁地说道。“天哪,你们这些笨蛋!他会把我的飞船交给他们的。我们飞船队最大的飞船。他不可能干别的事的!”
  卫兵们动摇了。
  “把我放开!”特克-洪对卫兵说道。“把我放开!去干些事情!下达指示,立刻对飞船实施警戒!”
  他一直喊到他们放了他,并动了起来。他们都看到了陌生人顶在海军上将背后的武器。这终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他们冲了出去,拉响了整个航天港的警报。

  “那里出了什么事了,”拉尔夫·马滕嘟囔着。“我觉得这个事不对头。”
  他们前面就是巨大的北部造船厂了,这是一个由工棚、检验站和船坞组成的联合体。直到几分钟以前造船厂那里的工作还在懒洋洋地进行着。那里的人除了看着那惟一的一艘飞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工作可干。但突然造船厂里挤满了托普西德人的士兵,他们都是一身重武装的打扮,并包围了战列飞船的巨大球体。
  格罗克托细心地在观察着。
  “请您通知罗丹!”马滕向他建议。
  格罗克托立即办了。他得到了回答,并表示赞同地点着头。他把设备的电源切断了,并看着马滕。
  “我们要制造混乱,”他说道。“罗丹再过几分钟就到了。”
  “泰尔在做什么?”
  格罗克托打了第二次电话。
  “泰尔在港口的附近,如果他在那里发起突然袭击,我们这里半个小时就可以感觉到的。”
  “瓦法尔呢?”
  又打了一次电话。实际上并没有通话。瓦法尔没有回答。
  “这个叛徒!”马滕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想再干了。”
  小贝蒂就站在他的附近,所有的话她都听到了。当马滕望着她时,他看到她在微笑地盯着位于空间飞船附近的一个检验站。
  “贝蒂!那是什么……”
  说着他自己已经看到了所发生的事。
  仅仅就是呈拱形盖在可升降的平台上面的一堆金属梁的这个检验站摇晃了起来。
  贝蒂的微笑消失了,她的脸形都变了样。金属梁开始发出了响声,其中有一根梁开了焊,喀嚓一下掉了下来。
  托普西德人的开进被止住了。士兵们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了检验站的前面,并凝视着那根金属梁。
  贝蒂叹息地松了一口气,并轻声地笑了笑。
  “希望罗丹先生赶快到。”她小声地说道。
  特克-洪在赤宫领导着行动。
  开始一切似乎都如愿以偿地在进行着。但后来,支撑着检验站的金属梁掉了下来,并差一点儿砸在几个士兵的身上。
  过了些时候,一个工棚也莫名其妙地倒塌了。接着一名军官被一种不明的力量很重地抛到了一根柱子上,失去了知觉。造船厂的地方太小了。
  事情一个个地接踵而来,使人们陷入了混乱。
  连特克-洪在想到敌人可能有可怕的手段时都害怕了。但他暂时并没有放弃。他命令两个营的步兵去加强造船厂地域上的部队。

  “走吧!”罗丹说道。“我们对他们发起攻击!角田,您做您所能做的事!”
  假如拉斯·楚拜在这里的话,他就顶大用了。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心灵迁移者能代替半个集团军。
  朝飞船运动是非同一般的一着。走在最前面的是克雷克特-奥恩和佩利·罗丹。罗丹持续地用传心辐射器影响着海军上将。其后是格罗克托和他的人。在侧翼有罗丹自己的人。最后是蒂哈默和他那辆曾运过传输机的运输车。

  特克-洪发出了如下的命令:“可以不去管海军上将的指示。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正处于陌生人的影响之下,并且不能再对他的命令负责了。”
  人们虽然感到出乎意料,但还是决定按照这个指示行动。
  特克-洪是军衔最高的军官之一。另外,他还是托普西德人飞船队最大的那艘飞船的机长。

  当他们越过了造船厂地域的边界线时,他们被阻挡住了。
  克雷克特-奥恩以最严厉的腔调禁止着这种做法,可是对于不懂托普西德人语言的罗丹来说也很容易看出,那个军官并不关心此事。
  罗丹的面前只有一名军官和两个陪同人员。其余的警卫部队在努力按照几分钟以前的建议进入战列飞船附近的有序阵地。
  布尔在准备着。他根据罗丹的示意消灭了这个军官和两名伴随者。
  “跑步走!”罗丹喊道。
  他们把海军上将留在了原来的地方。罗丹本来打算把他当作俘虏带走,但目前,机动性的好处超过了这个最重要的俘虏。
  角田消失了。在飞船的另一侧当从电梯里出来了一个样子无法描述,而且在疯狂地射击的男子时发生了可怕的混乱。这个人使半个连都失去了战斗力。而且过了一会儿以后,当在人们并没有将他怎么样的情况下,他却又不见了。
  贝蒂在制造着另外的混乱。武器从它们所有者的手中脱落,并飞走了。军服被扯烂了。子弹没扣扳机便打了出去。卫兵们非常害怕。他们疯狂地、却没有目标地射击着。他们沿着巨大飞船的侧面撤退着,而罗丹和他的陪同者却从大厅和检验站的隐蔽物后面走了出来。
  角田又突然出现了。
  “进飞船!”罗丹气喘吁吁地说道。“请您试图找到您能操纵的炮位!”
  到了关键的时候了。从航天机场南面平如镜面的地面上开来了一队车辆,几乎看不出它们带有和平的意图。
  卫兵们最后的抵抗被打破了。这时,有一个被传心武器射中的军官对他的人喊道:“你们还不想走开吗?”
  这话与罗丹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这队士兵退去了。进攻者的强大火力在追逐着他们,以使正在驶近的车辆在更远几百米的地方才能去收容他们。
  罗丹利用了这个时间。
  “通过地面闸门!”他对他的人喊道。
  他寄希望于,他命令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这个时候,更重要的是要关心蒂哈默和他的运输车。
  格罗克托帮助他将传输机卸了下来。地面闸门已经打开了。罗丹的人一点儿痕迹也不再有了。他们晃动了一下他们将这台传输机抬到了闸门开口的下沿,并将它又向里面推了推。
  “您不想一起走吗?”罗丹问道。
  格罗克托否定着。
  “那没有意义。另外,”他指着从南面开来的一个车队说道。“他们将有足够的事要做,以阻挡您飞走。这时我们可以不注意地藏起来。”
  罗丹向他伸出了手。格罗克托抓住了这只手。
  “多谢!”
  格罗克托拒绝了。
  “我们必须感谢你们。”
  罗丹一跃上了闸门。他最后看了格罗克托一眼便关上了门,并转过身去追其他人。

  情况是很特殊的。他们虽然到了飞船上,但这里却毫无疑问地还有托普西德人有的乘员与他们在一起。这是特克-洪开始看明白了这场表演后派到这里来的。问题是,谁能成功地达到目的,罗丹首先寄希望于他和布尔用他们的阿尔孔人的催眠知识能比七拼八凑起来、仓皇派到这里的托普西德人有更好地利用这艘飞船的可能性。除此之外每一个变异人都能顶一大批托普西德人。
  罗丹赶紧尽快地到了飞船的指挥位置上。
  他在从闸门通往飞船内部的过道前面找到了其他人。他们正站在引力电梯竖井口的前面。当千遇右柳看到了罗丹的时候,他抬起了手。
  “小心!”他轻轻地说道。“飞船内至少有一百个托普西德人。”
  “在什么地方?”
  千遇右柳指着对着过道顶棚的方向。
  “指挥舱里怎么样?”
  “只有两个人。”
  “您看到角田了吗?”
  “他在一个炮位门口。这个炮位上有五个人。”
  罗丹向四周看了看。“好,”他说道。“我们上去!”
  他们没有危险地通过了电梯的竖井。千遇右柳不断地报告着角田的活动。
  角田已经到了作战位置上。他靠突然袭击的办法了结了那五个人。
  罗丹心上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他通过无线电话指示角田等向这里开来的车队接近到五百米以内的时候,便将它们置于火力之下。
  占领指挥所是几个瞬间的事。在那里守卫着的两个托普西德人当时认为没有必要插门。罗丹让人上去用他的武器制服了那两个士兵。马滕把他们捆了起来。
  这时,罗丹看了看迄今为止他只是从理论上知道的这个房间的控制设备。他相信他操纵这艘飞船不会有什么困难。
  当他看到设备时他带着讽刺地微笑着。这个设备使他很容易战胜敌人的卫兵。
  每一艘阿尔孔人战列飞船的机长都支配有一个输送二氧化碳的空气调节设备。这个设备可以在几秒钟的时间内使巨大飞船的每一个需要的舱室内充满不可呼吸的气体,并使这个舱室里的人精疲力竭。
  千遇右柳标出了被托普西德人占据的舱室。罗丹从中央控制台为它的舱门插上了插销,并接通了这个送气设备。
  过了一会儿,千遇右柳向他保证,已经没有一个托普西德人具有行动能力了。
  在同一瞬间,角田多户报告:“我不得不将大约一半的车辆都解体了,因为他们太接近了。其余的车辆似乎不知道它应该做什么。”
  争夺飞船的战役似乎已经取得了胜利。罗丹派了一个小组下去取传输机。该把克雷斯特和托拉及其余乘员接到飞船上来了。

  特克-洪为考虑他有没有权力下达最后的和最厉害的命令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于是他赶紧与大洋陆桥飞船队基地通了话。过了一段时间人们才听懂了他要干什么。又过了几分钟他才让基地司令理解了他没有更多的考虑的时间。
  “敌人已经将飞船拿到了手里!”他愤怒地对着麦克风喊着。
  “我们的卫兵都被消灭了!我们的飞船已经丧失了。这个您终于理解了!请您派一个带战术炸弹的轻型轰炸机联队来,并指示飞行员消灭战列飞船。如果这次攻击受挫,敌人起飞后一定会到太空中去。您至少让三个中队的重型歼击机起飞,并飞到远远的圆形轨道上去。您要注意一点:决不能让敌人驾着战列飞船跑掉。否则的话战争对我们来说便结束了。这个暴君会使我们的余生不再有欢笑。”

  传输机装好了,它的发射频率已经调整到了沙漠要塞传输站的频率范围上。罗丹发出了部队开始上船的命令,然后他接通了接收机。
  他很清楚,必须在几分钟内上完飞船才能使飞船不遭受不必要的危险。第一个到的是专用机器人小组,接着来的是变异人。
  飞船的乘员连机器人在内现在一共有七十二个人。罗丹看到最重要的岗位被占据了。他可以调两个人去操纵一门解体炮。这样这艘飞船在一个方向上就可以进行自卫了。
  他把手放在屏幕视野的手柄上等待着克雷斯特和托拉。他们一直监视着乘员的运送情况,直到最后一刹那为止。
  克雷斯特的脸色真是无法描述。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小心落入了童话王国里的人。
  而紧跟在他后面的托拉却带着一些讽刺的微笑。这是罗丹已经料到了的。她说道:“我很高兴看到您又成功地办成了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
  几乎在同一瞬间,马滕报告:“据定位,飞机从十八度飞来!”
  罗丹转过了身:“关闭传输机!”
  有人回答:“传输机关闭!”
  屏幕视野的手柄咔啦咔啦地在向下运动。屏幕上很快地掠过了一个影子,然后一切又是老样子了。
  “飞船作好起飞 准备 ”罗丹严厉地说道。“过二十秒后起飞!”
  “什么航线?”飞船离开地面、射入蓝色的天空中后,托拉问道。
  “洛夫斯星,”罗丹答道。“您在想什么?”
  托拉睁大了眼睛。
  “您的头脑还正常吗?”
  罗丹仍然很严肃。
  “您能想象到托普西德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吗?我们将不得不在外层轨道上突破几个警卫中队。如果我们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最笨的托普西德人军官也会看清楚,他现在如还想赢得这场战争就必须马上做些什么。”
  “然后呢?”托拉不理解地问道。“他们有可能会攻击洛夫斯星以便在我们使用这艘战列飞船之前结束这场战争。您却正好想飞到洛夫斯星上去。”
  罗丹看了看她。
  “我不知道,”他轻轻地但却很严厉地答道,“任凭一个世界覆灭,在您的心目中有多大的意义。我无论如何要努力尽我所能来帮助这些费洛人。”
  托拉本想讽刺他两句,但当她看到罗丹那严肃的脸后她沉默了。
  克雷斯特站在附近,脸上好像在沉思的样子。
  “定位报告!”马滕再次喊道。“有十五个中等大小的目标飞来!”
  监控灯闪了起来。飞船作好了跃迁的准备。
  “注意!”马滕喊道。“我们遭到射击!”
  “跃迁!”罗丹喊道。

  在同一瞬间,屏幕熄灭了,变成了灰白色,然后又重新变得清晰了。图像变了。在飞船下呈灰蓝色、并被云雾笼罩着转动的行星就是洛夫斯星。费洛星成了很亮的光点在右舷的屏幕上闪动着。
  克雷斯特的额头上出了汗。
  “以前还没有过一个阿尔孔人敢于在这么近的空间中进行这样大胆的机动。”
  “成功了,不是吗?除此之外,我想您已经看到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用一门解体炮,我们无法对付整个飞船队。”
  他转向了其他人,并命令:“降落!请降落在要塞上!”
  利用剩下的时间,他赶紧与托特通了话。他讲了形势,并建议他尽快地到要塞来。
  他担心,托普西德人的定位仪能成功地找到他的飞船超级跃迁后的踪迹。
  但至少他们同样可能不知道被人缴获的巨型飞船飞到哪里去了。罗丹期待着第二天这能成为这场战斗中一个不小的意外事件。

  特克-洪受到了打击而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在这段时间里他曾将首都卫戍部队的所有参谋人员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周围。只要还有一点希望,他觉得都应该一直是乐观主义者。
  “我们的下一步是很明确的,”他严厉地说道。“敌人驾驶着我们最宝贵的飞船逃走了。我们不知道飞船去了哪里,估计飞船以最快的途径离开了织女系。即使是这种情况,似乎也值得建议立即对洛夫斯星发起突然袭击。我们必须尽快地结束这场战争。如果战列飞船没有飞出织女系,就更必须这样做了。敌人有可能用这艘飞船给我们造成巨大的损失。我们必须在它有足够的时间熟悉这个飞船的操纵方法之前摧毁它的基地和隐蔽地。”
  他站了起来。
  “请你们指示你们的部队,”他说道。“让他们在三个小时内必须作好起飞准备。”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

第三十章

  要塞的巨大的飞入竖井仍然太小,不足以用来容纳阿尔孔人战列飞船的巨大船体。罗丹让飞船飞进了峡谷上面的一个山间盆地内,并将传输机进行了调整,使托特能利用它。
  来得人已经不是罗丹印象中的那个人了。连他仓皇地从费洛星逃走的时候每天还使他很令人瞩目的那种骄傲的自信,现在也消失了。甚至于看到了被缴获的超级飞船时,他不过也就是微微地笑了笑。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很多随从。这也符合一个被打倒了的托特的情况。
  罗丹用简短的几句话描述了形势。
  “我考虑。托普西德人在二十到三十个小时内会来进攻。我不相信,他们会来得更早,但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他们会用全力进攻洛夫斯星的,因为现在他们必须进行决战的时刻到了,不论这样做对他们有利与否。毫无疑问,迫使敌人接受行动的规律对于我们来说有很大的好处。我不指望我们能一下子摧毁敌人的飞船队,但我们至少会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托普西德人要想从这次打击中恢复起来必将需要一段时间。这会给我们时间回到我们自己的基地和完善这艘飞船的部队。”
  “你们想把我们撂在这里不管了?”托特吓得睁大了眼睛地问道。
  “只需要几天的时间,”罗丹安慰着他。“只要这艘飞船不能满员,它就永远好像一个瘸子。”
  托特想了想他的形势,然后说道:“我们很高兴你们能够回来。我不相信,我们能单独抵抗很久。”
  “我们会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罗丹承诺。
  托特作了一个赞同的手势。
  “我们有义务对你们表示非常的感谢,”他又说道。“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们会变成什么。”他微微地笑了笑。“你们是作为遇难者来到我们这里的。现在你们手里有了织女系中最强大的飞船。”
  罗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托特不得不想一想。正当他绞尽脑汁考虑他应该怎么做的时候,罗丹想向他提个建议:
  “您知道,”罗丹说道。“我有一个请求。”
  “您请说!”托特着急地要求着。“凡是我们能够做到的,一件也不能耽误。”
  “在这里,”罗丹补充到。“所涉及到的不单单是对我个人有利的事。我想的更多的是这场战争的下一步进程。我们能相当快地和不受重大损失地结束这场战争。我想的是建立一系列新的传输站!您只需要把传输机的设计图给我就可以了。我在我的家乡世界只需要五天的时间来培我的人。然后我们便能制造出足够的传输机,以便我们能建立十几个新的传输站。”
  托特的脸上显出了好像很震惊的样子。很容易看出他觉得这个建议并不合时机。
  “我愿意冒险地尝试一下,”他叹息地说道。“但愿您已经看出来了,我的心情很沉重。但我必须对他表示的感谢要比一个技术上的秘密重要得多。”
  罗丹鞠了一躬。他很难抑制住他内心里越来越强烈的胜利的快乐。
  “我肯定,”他答道。“我们会把这个秘密应用在对你们帝国有利的地方上的。”

  几个小时以后,有人报告托普西德人的飞船队已经临近。战列飞船起飞了,后面是费洛人剩下的防御飞船队。到最后的预备队为止,纵深达五千公里。
  罗丹自己驾驶着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给它取名的巨型战列飞船。马滕还是负责定位工作,而且把他的事情做得很好。
  当飞船接近敌人飞船队达到八百万公里的时候,罗丹指示费洛人的飞船船长们进入他们的阵地,并同他的飞船一起在一次减弱了的跃迁中进入了超级空间。
  “发现敌人!”旗舰飞船的测向参谋报告。“敌人飞船队的大约二百艘飞船正从前面飞来。距离:四百个托普西德星的半径。”

  特克-洪在盯着屏幕。他没有想到洛夫斯星能进行这么顽强的抵抗,但敌人的这二百艘飞船却显然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这要使我们还要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他生气地低声说道。
  他命令第二联队离开编队扫清前进道路上的敌人,而其他的联队则不受干扰地直接去洛夫斯星。
  这时,测向站测到了一个新的目标。对于这个目标,测向参谋绞尽了脑汁。使用的显示设备与阿尔孔人的结构扫描仪类似,它能对它附近四维时空结构的扭曲作出反应,也就是说它能对空间飞船跃迁时造成的扭曲作出反应。
  平时显示器显示得非常清楚,但现在所显示的却是不断的抖动和闪动。没有人能从这种抖动和闪动得出值得信任的结论。
  这个参谋向特克-洪发出了报告。特克-洪拿出时间来亲自观察这个现象,他像测向站的人一样也得不出结论。当他身后有人开始刺耳地喊叫起来时,他回到了指挥舱。
  “飞船!战列飞船!”
  特克-洪转过了身。在光学屏幕上几乎是从虚无中出现了他从前飞船的巨大轮廓。距离几乎不超过五十或六十公里。很显然,它没有一动不动地待在同一个地方。从它的炮口里喷射着威力巨大的解体炮的白热射线。在它的轰击下,编队的右翼已经变成了飘散的气团。
  “开火!”特克-洪震惊地喊道。
  当他与飞船队其余飞船联系上后他又喊道:“开火!”
  几秒钟以后旗舰飞船受到了可怕的冲击。飞船围着它的中轴成旋涡状转了起来,并远远地脱离了编队。飞船的技术功能立即失效了,被自己飞船队一艘逃跑的巡航飞船造成的撞击使一百多名乘员丧了命,其余的乘员也都受了伤和失去了知觉。
  到第一联队的特克-洪副手发现飞船队的指挥责任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时,宝贵的几分钟已经过去了。这时,战列飞船未发一炮地就又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占托普西德人飞船队五分之一的飞船的残存气体。
  屏幕上出现了超级空间那没有轮廓的灰色。被缴获的飞船没有运动。在五维坐标结构的意义上它也停在了原地。
  当飞船重新从超级空间中出现的时候,托普西德人飞船队的残余势力都非常惊慌失措。一阵排炮便将它们完全打跑了。第一次接触之前几分钟离开编队去消灭费洛人飞船的那两个联队合到了一起。

  “完了!”有些疲倦的罗丹嘟囔着。
  然后他指示那些费洛人的机长返回洛夫斯星。战列飞船在原地仍然停留了一会儿以寻找幸存者,然而除了正打着旋地落入织女星白色气体星球的托普西德人旗舰飞船的残骸之外已经空无一物了。放大了的画面清楚地表明,这艘飞船此时从纵向裂开了。
  “或许,”雷金纳德布尔陷入深思地说道。“这种借助于跃迁跳来跳去的做法并不是什么特别漂亮的战术,但它却非常有用。”
  在一次跃迁中战列飞船远远地一直到了织女星第二十八颗行星的轨道上。
  罗丹认为这时在织女系内建立一个敌人一无所知的临时基地是有利的。
  第二十八颗行星的冰卫星伊利杜尔很适宜当作这个基地的所在地。行星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木星的、甲烷与氨的世界。这个行星由于其表面所具备的特性而不能被用作基地。它的惟一的卫星的直径大约有冥王星大小,在其他各个方面也与太阳系这颗最远的行星相似。它的引力略低于地球引力的正常值。
  伊利杜尔星的极地内有一个地方本身就有一个圆形的、颇深的凹地。对于可供战列飞船支配的巨大能源和相应的设备来说,融化出一个足够大和足够深的洞穴是没有什么困难的。这个洞穴可以容纳飞船的巨型球体,同时不会给任何敌人提供标识点。
  在挖掘洞穴的施工期间,有机会对从托尔塔带到飞船上来的俘虏进行了审讯。当时,人们将他们解除了武装,关在了一间储藏室内。
  审讯并没有结果,因为俘虏中级别最高的才是个少尉。托普西德人飞船队严格的纪律使下层军人听不到任何重要的秘密。但罗丹还是有了一个发现。尽管他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他从这个少尉那里得到的口供却相当令人忧虑地证实了他原来的想法。他只跟布尔谈论着此事。
  “他们真的以为地球是在织女系内。这就是说:他们收到了阿尔孔人巡航飞船从月球发出的紧急求救信号后便立刻上路了。这时他们一定犯了一个计算上的错误。托普西德星离这里至少有八百一十五光年。二十七光年的错误率不大于百分之三点四。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根据错误的地点便出发了。这个少尉坚信,他们会有一天在织女系中找到发出那紧急求救信号的巡航飞船的残骸。”
  布尔睁大了眼睛地盯着他。
  “我们多走运哪!”他叹息着。

  他们通过简短的无线电通话向地球通报了最主要的情况。弗雷特接到了指示把一切必要的事情,特别是受过培训的人员,准备好。为了费洛星的行动,在地球上逗留所造成的时间损失应被压缩到极小值。
  罗丹不再相信,如同他向托特所承诺的那样,他在五天内能够办好。尽管如此,他仍很重视尽可能早地回到这里来。
  原来他以为他将不得不在伊利杜尔星上度过几周的时间,以使托普西德人相信他早已经驾驶着他的飞船消失了。但是每天为了睡觉而只离开定位仪两三个小时的马滕发来了报告:“在整个织女系中没有任何飞行活动!”
  失败的战役使托普西德人陷入了比罗丹原来估计的更为严重的境遇。一切迹象表明,他们现正在着手使自己在费洛星上永远站住脚,等到费洛星上的居民的抵抗不再给他们造成问题、损失的飞船从本土星球得到补充后再重新到空间中去。
  这个时间到地球去是很有利的。

  当太阳系出现的瞬间到来了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乘员都在指挥中心内。罗丹带着轻松而又悲哀的复杂心情望着全景屏幕上那带有四十二颗行星的织女系。
  “永生的世界,我们没有找到,”他对克雷斯特说道。“也没有像您和托拉所期望的那样找到一个阿尔孔人。”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苦涩的线条。“代之而来的是,我们碰到了一个残暴的民族。他们的目标本来是针对着地球的。克雷斯特,永生的想法将一直还是一种梦想。”
  克雷斯特深思地答道:“尽管如此,您必须放弃靠人类开发宇宙的想法。您真的相信这个宇宙可以靠人的一生去进行研究吗?”
  罗丹受到了这一番话的影响,他突然相信理解了这个阿尔孔人的意思。为了向宇宙的深处进军,人们必须是一个永生者。
  克雷斯特的问题,他激动地想到,实际上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本书完-】

《变异人兵团》 作者:罗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