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石Ⅱ-最后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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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最嗜血成性的吸血鬼
　　“这完全是胡闹！”查尔斯爵士突然急促地说，“我不相信。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查尔斯爵士。事情很清楚。”猎人紧握着一份文件的双手颤抖不已，“没错，是尼古拉金士莱小姐自己签署的文件。她把文件发给了灭妖会的所有分会。”
　　“荒谬至极！”查尔斯爵士啐了一口。他从猎人手里拿过文件，仔细研究了一会儿。
　　“听听这一句，亚力克斯！‘她们曾在灭妖会待过一段短暂时光。’她在家里养了三个世界上最有威力、最危险、最嗜血成性的吸血鬼，而且她没有杀她们！”
　　“显然，另外还有什么威胁，她需要这些吸血鬼去对付……”
　　“别的威胁？”查尔斯爵士问，带着嘲笑的口吻，“我想在美国很多事都失控了，你说呢？把她发出的那份详细报告递给我。”
　　猎手很快地拿来报告递给他。查尔斯爵士劈里啪啦地翻阅起来，“亚力克斯，你听这一段。在那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一种半人半妖。”
　　“半人半妖？”
　　“半吸血鬼半人。名叫拉恩纳伊特。他身上流淌着世界上尚存的最古老的吸血鬼的血液。很明显，这个吸血鬼对尼古拉来说是一个威胁，尼古拉要与那三个吸血鬼联合起来消灭他……这样说你信了吗，亚力克斯？真是太荒谬了。”
　　“是荒谬，爵士。”
　　“另外，与阿芙罗蒂特结盟去调查谁是她的支持者，这也很可笑。你真的相信？阿芙罗蒂特在移居美国以前，早年在伦敦就杀了很多人。”
　　“那你有什么建议？”亚力克斯问道。
　　“我想她出卖了我们，”查尔斯爵士说，“我想这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一想这事我就气得不行。亚力山大死的那个晚上她在那里，不是吗？亚力山大是个正派人，他是我喜欢的唯一一个美国人。但看得出来他爱上了她。难怪他做出错误的决定，让她当灭妖会的头。”
　　“那你看我们怎样他们？她和那个半吸血鬼？”
　　“杀死他们？”查尔斯爵士轻描淡写地建议道。
　　“要我把萨克雷找来吗？”
　　查尔斯爵士眼睛一亮，“哦，对呀。把萨克雷找来。”
　　“维罗妮卡？你认不出我吗？”
　　“我认得你。我只是不在意了。”她答道。
　　萨克雷朝她走近一步，“你知道我只在乎你的，但你现在成了一个吸血鬼。对此，我真的毫无选择。我要让你安息。”
　　“要是我不愿意呢？”
　　“维罗妮卡，你一直是我们当中最好的猎人。你现在吸血鬼魔力加身，杀你并不是件容易事，但对我来说还不是个问题。你不如让我省点事，就像一个灭妖会成员那样死去吧。”
　　“我不想死。”
　　萨克雷环视四周。他听出这声音带着恐惧，带着孩子般的虚弱，带着一丝惊慌和无助。但他也听出她话语中的桀骜不驯。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房间，在这里他的眼睛是没有用处的，他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维罗妮卡，你也许不想死，但你已经死了。到一个你能重新沐浴阳光的地方去吧。”
　　深深的吸气声。他朝那个方向走了一步，靴子踩在硬木地板上不发出一丝声响，“别躲开。”
　　“但我不想死，”维罗妮卡道，语气中带有痛苦和恐惧，“我想活下去，求求你，萨克雷，过去我们总是一道去打猎，我们过去是朋友呀。”
　　“我们现在也是朋友。”萨克雷的声音柔滑流畅，非常让人宽慰，但维罗妮卡听出了其中的敌意。
　　“来吧，维罗妮卡，朋友之间是不相互躲藏的。”
　　“死的时候疼吗？”她问道。
　　“我不会让你疼的，我会轻轻地让你安息。”
　　“我害怕。”
　　“不用害怕，你活着的时候战斗得很勇敢。走向永恒吧。到这儿来。”萨克雷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木桩。
　　“天哪，我害怕极了，萨克雷，我太孤单了。”
　　“我是你的朋友，就在你前面。”
　　维罗妮卡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就下了决心。她向前一跳，投入了萨克雷的怀抱。他完全抱住了她的身体，她感到安全了。她想起了他一直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残忍无情，但对待她，他一直是很温文尔雅的。
　　他不会伤害她，他们才会……
　　一瞬间剧痛袭来，结束了她的思绪。他残忍地用木桩刺她的身体，她大声尖叫起来。这痛是真切感受到的，正如她还是一个凡人时，能感受到的那样。他没有刺中心脏。
　　她尖叫着倒地了。她感到他正俯身下来，抬起手臂来最终结果她。
　　“萨克雷！”她尖叫着，“不！”她猛烈地呜咽着，“是我！我是你的维罗妮卡！”
　　他停了一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的双眼。透过黑暗她看得见他。“维罗妮卡在两晚之前就被吸血鬼谋杀了，你只不过戴着她的面具，掩盖着自己真实面目而已。”
　　“不！”她大叫起来，他把木桩深深地插入她的胸膛。他感到手上沾上了她的血，随着被木桩刺中的身体化成了尘土，那木桩向前甩了出去。
　　他站起身，把木桩放回口袋，十分平静地向门口走去。
　　他回到了位于伦敦小街深处的灭妖会总部。
　　“萨克雷！”亚力克斯喊着，“终于找到你了，查尔斯爵士在找你，你到哪儿去了？”
　　“去处理维罗妮卡了。”萨克雷答道。
　　“什么？”亚力克斯问道。他两眼闪着恐惧。“维罗妮卡？但是……”他的双眼已满是泪水，在猎人的脸上这是不多见的，“她两个晚上以前就死了呀。”
　　“他们把她变成了吸血鬼，我把她杀了。”
　　他转过身，大步走开了。
　　“你敢从我这里走开！”亚力克斯愤怒地说，“维罗妮卡一直与我们合作，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她是一个吸血鬼。”萨克雷不动声色地说。他转过脸，眼睛狠狠地瞪着亚力克斯。这带着威胁的眼神非常残忍。
　　亚力克斯可以发誓说，这个人没有人性。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可以威迫他，查尔斯爵士和萨克雷。其他人他都可以对付。
　　“是你啊。坐下，萨克雷，我想与你讨论一些微妙的事情。”查尔斯爵士说。
　　萨克雷在查尔斯爵士的皮扶手椅上坐下。他得承认，猎杀吸血鬼的行当并没有使查尔斯爵士失去品位和格调。灭妖会这个组织是很富有的，查尔斯爵士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一个小小的猎手、搜查员或管理员是从没有见过查尔斯爵士的卧室的。大多数人只见过他的外室。这是他举行会议的房间，非常宽敞。在一个角落里，面对面摆放着一对昂贵的皮扶手椅。地板上是豪华地毯，深酒红色。室内有一些装饰品。比如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座老爷钟，慢悠悠地滴答滴答走着。卧室正中央是一张深咖啡色的桌子，在微暗的光线中闪着光。查尔斯爵士的房间永远是昏暗的。桌子四周是十把椅子。在这里，查尔斯爵士常常与他最贴心的猎手和搜索员密谈。
　　计划一旦制定，他就会让他的特别“董事会”去执行，并领导这个灭妖会。查尔斯不再亲自与吸血鬼打交道或与它们交战了，他早已过了管理员退休的年纪了，他只是制定计划，发号施令。
　　查尔斯爵士留着淡淡的胡须，头发银灰，很是精神。他的眼睛呈浅蓝色，目光十分锐利。据说，他年轻时是灭妖会历史上最有名的猎手。他的名声在于杀死吸血鬼之前，他总要玩弄一下吸血鬼。他会用自己发明的那一套恐怖的工具来折磨吸血鬼，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会儿他站在炉火边，蹿动的火苗劈啪作响。这是寂静的房间里唯一的声响。“萨克雷，”他说道，“你是能胜任这个工作的。一个灭妖分会会长出卖自己的组织并把她手下的猎手出卖给吸血鬼。对此，你如何看呢？”
　　“我真想亲手灭了她。”
　　“说得好，”查尔斯爵士说，眼睛盯着萨克雷，“这是我想听的，萨克雷。”
　　“乐意为您效力。”
　　“这样吧，萨克雷，”查尔斯爵士说，“这是尼古拉金士莱小姐向所有的灭妖分会发出的报告，好好看看，告诉我你的想法。
　　他俯下身去，拾起一叠干净的白纸。他把纸理整齐，递给萨克雷。萨克雷接过这光滑、昂贵的纸，放到自己的面前。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眯着眼看起来。
　　他慢悠悠地读着这个文件，而查尔斯爵士则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慢慢品尝着。
　　他放下文件，记着里面的细节和名字：尼古拉金士莱，美国灭妖分会的头；拉恩纳伊特，臭名昭著的吸血鬼猎手；凯瑟琳克里斯坦森，她似乎深深地卷入了这个事件；欧曼蒂丝、艾西特蒂、伊莉娜，这是有名的三大吸血鬼；帕塞风，不朽的妓女；还有伊西塔，曾是为害一方的凡人。
　　有两点是无关紧要的：帕塞风已经死了，伊西塔显然不再是个问题。他要把这些人名记在脑子里，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记呢。
　　“好了。你对这个报告怎么看？”查尔斯问道，“报告”两字说得十分恶毒，清楚地表明了他自己的看法。
　　“好像有点糊弄人的味道。”
　　“你知道我要你干什么吗？”查尔斯爵士问道。
　　“好好处理这事。”萨克雷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意识到上面还有维罗妮卡的血呢，“具体怎么做？处理谁？”
　　“那显然是三个吸血鬼。如果美国不能处理它们，英国就不得不接手，为着我们大家的福祉。”
　　“金士莱小姐呢？纳伊特先生呢？克里斯坦森小姐呢？”
　　“呃，他们都是人，除非他们向吸血鬼屈服，那我们就处理他们。我认为克里斯坦森小姐不是问题。她与三鬼没有密切往来。她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猎手。头领必须被消灭，而这个半人半吸血鬼……”查尔斯爵士说“半人半吸血鬼”这词时带着极度厌恶的口气。
　　“我明白了，”萨克雷说，“不过你与其他分会谈过了吗？还是我们独自行动？”
　　查尔斯哼了一下。“人人都怕美国人，”他说，“不，我们要干这件事，事后他们会感激我们的。”
　　“谁来当新的领袖？我们迫切需要一个领头人，否则局面会失控的。”
　　“你暂时掌握这个权力，来决定由谁来替换他们。我相信你的决断，萨克雷。”
　　“谢谢你，爵士。”
　　“我早已为你订好飞往美国的航班，过三个小时飞机在希斯罗机场起飞。别忘了向我报告那边的消息。”
　　查尔斯把一小片纸递给萨克雷，上面写着美国灭妖分会的地址。
　　“祝你好运，”查尔斯说道，“尽管我怀疑你不一定需要它。”
　　萨克雷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查尔斯爵士一直等到门关上了才回过身。那是个杀人武器，他会处理好他们的美国问题。
　　哎，他把那个杯子放哪儿了？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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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年轻的管理员
　　“拉恩，蹲下！”
　　拉恩急速地转过身，正好看到飞箭朝他的脸呼啸而来。他猛然撞到地上，箭飞过时可以感觉到他头边上的空气向两边分开。“怎么——”他喊叫。
　　“把那把弓给我！”尼古拉在远处尖叫。拉恩转过头去，抵挡了更多朝他飞来的箭后，他坐了起来。
　　尼古拉从一个年轻的管理员手里劈头夺过一把弓，这个小管理员微微颤抖着，脸颊涨得通红。她是图多。拉恩认出了她。她是帕塞风制造的大屠杀的少数幸存者之一。
　　“你只能听命令发射！”尼古拉厉声说道，“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了？你看不见他吗？”
　　“我……我没有注意看他。”
　　“是吗？那你就会被杀死，或别人就会死。”拉恩喊道。
　　尼古拉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滚开，”尼古拉吼道，“去学学怎么瞄准。”
　　图多跑开了，她的脸颊依然通红。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受到惩罚，只是在人前出丑而已。
　　“你没事吧，拉恩？”尼古拉问。
　　“真不知道，你还关心我，尼古拉，”拉恩答道，“如果我没看错你，我想你会让那箭射中我呢！”
　　“让你死太便宜了你。”尼古拉不客气地说，然后气呼呼地大步走开了。他还没有原谅她，这使她很恼怒。
　　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忘记的。
　　凯瑟琳感到无法呼吸，她挣扎着喘气，而气息被迫从她的肺里跑出。她快窒息了，拼命抓住卡着她喉咙的那双手。
　　她两眼死盯着她前面的人。这是一张苍白美丽的脸，带着小女孩的纯真，但在这完美面具的背后，却是凶残。它变成吸血鬼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女孩，最多十五岁。它的皮肤与它那头金黄透白的秀发形成一个小小的对照。
　　吸血鬼又长又厚的头发碰到了她的双肩。这是一头稍微有些波浪的头发。它的眼睛是淡褐色的，苍白而又清亮。它对着凯瑟琳甜甜地微笑着。
　　“死的感觉怎么样？”吸血鬼问道，它的话在凯瑟琳脑中引起了回响。
　　凯瑟琳竭力挣扎着，痛苦越来越深，她的双眼噙满泪水。她眨眨眼迅速把泪水忍回，死命地想呼吸。
　　“来吧，凡人，”吸血鬼大声说道，“不要害怕。走吧。去死。”
　　凯瑟琳的手指僵硬成了拳头。决不能就这样结束。她十八岁开始就天天杀这样的怪物，不能这样就完了。她还太年轻，不能死。
　　她闭上眼睛，集中心思想了一想。这会儿她无法拿到武器，因为她正与吸血鬼斗得难解难分。吸血鬼甚至没有放下她的手臂。“你这个白痴！你快要死了，就不要那样怕死了”她对自己尖叫道。
　　凯瑟琳停止反击抓着她的冰冷手指，腾出胳膊伸向身体的一侧。她的手伸进了口袋，手指感到一阵麻木。
　　她现在看不见，她感到她的思想在开小差。她想集中注意力，回忆她正在做的事情。
　　双手触摸到了尖尖的木桩，一下子就把思绪带回来了。
　　她要猛刺过去。这会儿她不能瞄准。
　　木桩干净利索地刺进了吸血鬼的一条腿。吸血鬼痛苦地喘了口气，一瞬间晕了过去。凯瑟琳已经确信，她的猎物已几乎死亡，再无力反抗了。
　　吸血鬼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它那细嫩的手指把木桩从大腿里拧了出来。凯瑟琳一下倒在地上，咳嗽着，使劲揉着喉咙。她感到头晕目眩，如果这会儿吸血鬼向她进攻，她是无力回击的。
　　他们不是该集体行动的吗？布里特尼到底上哪去了？
　　“布里特尼？”凯瑟琳喊道。她使劲地吸气想再喊叫。
　　“布里特尼？”吸血鬼问道，它的伤口愈合了，起身站了起来，“你指的是那个小红毛？吃他的味道可不错。”
　　“见鬼，”凯瑟琳脱口而出，“见鬼。”
　　“你就是不够聪明，”吸血鬼说道，“不过别担心，你死在我手里是一种荣幸，想想吧。”
　　“那你是谁？”凯瑟琳气呼呼地问。
　　吸血鬼微笑了一下，“一顿美食活了这么久了还问我这么个问题，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啊。我叫维力达。今晚你是我口中的美食。”
　　突然，它脸上心满意足的表情消失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它双眼睁得大大的，低头往胸口看去。凯瑟琳看到木桩是从吸血鬼的胸口冒出来的。这是从后边刺过来的。
　　吸血鬼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充满着惊愕，它的嘴巴张成一个圆圈，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它倒地成灰了。风把灰尘吹进了凯瑟琳的眼睛，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她的前面。
　　他身穿灭妖会黑色制服，款式上的细小差别表明他属于另一个分会。他的头发在光线照射的不同角度下一会儿显出淡棕色，一会儿显出深金黄色。他的眼神严肃而冰冷。
　　“你是谁？”凯瑟琳喘着气，依然揉着喉咙。她挣扎着站起来，倚靠在墙边上。
　　“萨克雷。”他答道。她听出了他的英国腔。
　　“你是英国灭妖分会的？”凯瑟琳问道。
　　“是的，我访问此地来处理一些问题。你有点失望无助了，是不是？”
　　“嗨！”凯瑟琳答道，“我本可以对付的。”
　　“你差点死掉而又这么快否认，我可没有时间听你的故事。你们的总部在哪里？我有地址，但要找到那个地方依然有点难。”
　　凯瑟琳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什么，你还不习惯于别人指责你的无能？”
　　凯瑟琳眯起了眼睛。“听着，”她说，“我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它杀死了我的伙伴。我变得处于劣势了。”
　　“伙伴？在这个国家你甚至不能独自一人猎杀吸血鬼？”萨克雷嘲笑道，转身走开了，似乎忘了他在问路。凯瑟琳十分戒备地看着他，直到他消失。
　　“真奇怪。”凯瑟琳说。她作了一次深呼吸。布里特尼是一个老猎手，只有一年就可以退休了。她并不真正了解布里特尼，但布里特尼死了，凯瑟琳还是感到痛心和内疚。
　　凯瑟琳喜欢她，她只要再过一年，就可以彻底放松，在没有危险的环境里安度余生。
　　凯瑟琳把一声叹息憋回去了，闭上了眼睛。她开始搜寻布里特尼的尸体，好把尸体运回去埋葬在灭妖会的私家大公墓里。
　　公墓的规模几乎一天比一天在扩大。
　　拉恩迅速行动起来。他虽然不熟悉位于地下室深处的灭妖会保险库，但他知道该查看哪里。灰尘在他头的四周扬起，他打了个喷嚏。他拉开了一个文件柜。
　　他轻快地翻阅着文件柜，然后找到一个标明“三鬼”的文件夹。灭妖会一直记录重大事件，以便日后查阅。保险库管理完善，里面的内容极其详尽，但不常有人查阅。
　　他一边快速翻阅文件，一边骂自己的软弱无能。他知道，要是文件少一页，尼古拉就会杀了他。他知道他要找的文件就在这里。只能在这里。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到从德鲁西拉的头盖骨上取回的信息，打了个激灵。他浏览了更多的文件。接着他找到了要找的文件。这个文件首先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事实：欧曼蒂丝是个吸血鬼。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把文件从文件夹里取了出来，然后把文件夹合上，放回到文件柜里。他使劲盯着这份报告。这就是那份报告，详细记述了遭遇一个戴着缟玛瑙项链的美貌吸血鬼的经历。
　　这是他与她的最亲密的接触了。即使尼古拉给他足够长的假期去寻找欧曼蒂斯，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在哪。只要她愿意，她一直可以遁形于他。他没有办法找到她。
　　他几乎弄不清他在干什么，但他还是把这份报告塞进了口袋。他穿过满是灰尘的房间，然后爬上了楼梯。事情到此万事大吉。没有人注意他溜进过保险库。
　　现在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了。
　　“拉恩？”
　　他快速转身，脸上流露出尴尬和内疚的表情。尼古拉抱着双臂站在那里，一脸的惊讶。“你在这里干吗？”她仔细琢磨着他的表情，“你去保险库了？”
　　“呣——”
　　“你为什么去那里？这真不关你的事，拉恩？”
　　“这个——”
　　“因为我从你脸上看出这种表情了。你的负罪感是清楚地摆在你的脸上，这是‘拉恩表情’。有人脸上出现‘拉恩表情’，我就断定那人是在撒谎。因此，让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干什么？”
　　“我很无聊。我真的没有在保险库乱动什么，因此……”
　　“真的？”尼古拉问道，看上去一副很好笑的表情。“真是有趣。”
　　“是的，这个……”
　　“你在那里什么也没碰？”
　　“碰？”拉恩问，尽量摆出无辜的样子，“我去那里想要什么呢？”
　　“你知道，如果你动了任何文件，放乱了任何东西，那就会有不少麻烦的。那是完全违反会规的事。”
　　“我不会的，”拉恩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么说，如果我下去检查一下，所有的文件都在的啰？”
　　拉恩很困难地点了点头，两眼直视着她，“是的。”
　　“这样说，就好，拉恩。但是下次未经允许不要再去保险库，好吗？”
　　拉恩把她的话当做是一种打发他走的暗示，便一把推开她。当他与她擦身而过时，她的手快速伸进了他的口袋，取回了那份报告。他非常气愤地迅速转过身来。
　　“我看到你口袋的一个角凸着，拉恩。下次你得做得更隐蔽一点，好吗？”尼古拉说，“你带着死去女友的纪念品走来走去，我真的认为这对你的健康不利。”
　　拉恩的脸全无血色了。她看到他的下巴肌肉因为气愤而堆聚在一块了。
　　她下楼梯回去了。拉恩那不可戳破的盾牌至少有一个小洞，想到这里，她非常满意。她完全知道该如何穿越这个小洞。
　　萨克雷离开那个女孩猎手，沿街而下。这个城市非常吵闹喧嚣。他想着现在该怎么办。对了，他也许可以为灭妖会那些可怜的未来头头帮个忙，一路杀死几个吸血鬼。
　　他环视四周，想寻俱乐部或酒吧什么的，那是吸血鬼猎食的地方。但是接着他又否定了自己的主意。他不想要低等吸血鬼，这些吸血鬼整天在酒吧转悠只为挑些醉鬼当盘中餐。他要的是具有挑战性的吸血鬼。
　　他要的是特别的吸血鬼。
　　他伸进口袋，取出一副眼镜。他发现，要想猎杀吸血鬼最好的办法是装出一副软弱无能、不堪一击的样子。
　　他路过了一个高档饭店。透过大玻璃窗往里望去，他在那里僵立了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里边有三个吸血鬼，美丽无比，正与一个家伙坐在一个宽敞的地方。他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她们的下一顿美食。
　　萨克雷只有喘粗气的份了。他知道她们就是吸血鬼。她们长得太漂亮了，不可能不是，她们当然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仔细凝视着那长着一头深棕直发的吸血鬼。她很面熟，好像他以前在哪儿见过。当然！尼古拉曾叫人画过这三鬼的画像，分发给世界各地灭妖分会的头领。这是欧曼蒂丝。这些画像当然没有画得跟这三个吸血鬼本身那么漂亮。
　　他看到她们都从餐桌上起身了，他迅速地跑到前门。他看到金发吸血鬼消失在夜色中了，另一个则与她的凡人美食一道走开了。
　　不过，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那个皮肤黑黑的冰美人。
　　他在楼前长凳上捡起一本别人遗弃的书，然后一头撞到了这个吸血鬼身上。他结结巴巴地说些什么话，等着引起吸血鬼的注意。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
　　光看她一眼，就让他喘不过气来了。他几乎要相信她是人了。
　　几乎。钢铁般的意志回来了。他会很乐意杀死这个吸血鬼的。而查尔斯爵士也会无比开心：他死亡名单上的一个吸血鬼在萨克雷到美国的第一个晚上就被杀死了。
　　萨克雷很有技巧地扮演着一个无知的受害者的角色。他把最高级的心理游戏用在了她身上，使她相信他是与萨克雷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她没有用足够的注意力来看穿这一点。她太自高自大了，但她有理由如此。
　　当她向他的喉咙靠过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几乎想让她咬他。他真想抚摸她。
　　什么？他在想什么？
　　他迅速行动起来，以训练有素的速度和敏捷。不一会木桩插入了她的心脏。她向后倒下了，眼中充满惊奇。这惊奇马上就转移到他脸上了，因为她并没有化成尘土。
　　他的脑子感到一片混乱。错了，全错了。等等，报告中有关于木桩不适用于欧曼蒂丝的记载吗？但，这不可能呀。吸血鬼是逃不过这一关的。
　　在他的猎杀生涯中，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不自信。
　　“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问道。
　　“萨克雷。”他吼道，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回答她呢。他也搞不懂她为什么甚至想知道他的名字。
　　她大笑起来，但这种笑声有点凡人的味道，在掩饰她的……恐慌？这个吸血鬼为什么会恐慌？
　　“这是你的名字？”
　　“是的，”他迅速答道，“你为什么不死？”
　　“我不是你见过的普通的吸血鬼。”她答道。她停顿了一会，凝视着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属于人所特有的感情。不，他必须记住，她不是人。“你不认识我了，加瑞思？”
　　一听这个名字他感到有点熟悉，他向后退了几步。但他没叫过这个名，他认识的人中没有叫这个名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不能忍受自己居然感到认识这个恶魔。这些吸血鬼有什么样的威力能激发他的弱点？难怪尼古拉——她只是一个女人——没有能力消灭她们。
　　他感觉到他好像认识她。
　　他转身离开了她，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恐惧和惊慌，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吸血鬼猎人了。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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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充满敌意的蓝眼睛
　　“那么，你是查尔斯爵士那个分会的人？”尼古拉问站在她面前的年轻人。
　　“是的。”萨克雷答道，打量着身边的一个女孩。尼古拉介绍说，这是凯瑟琳。这正是萨克雷早些时候羞辱过的那个女孩。凯瑟琳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轻微的敌意。
　　“有别的分会的人来访，总让人愉快，”尼古拉说，但她的语气却暗示，这实际上是不令人愉快的，“你在访问期间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萨克雷？”
　　“我来这里是要处理一些事情。”萨克雷说。
　　“比如？”尼古拉问道，一道眉毛抬得高高的。
　　萨克雷只道出一半实情，“查尔斯爵士觉得你处理三鬼的方式是极其不当的。我来这里是要杀了她们。”
　　尼古拉嘲笑了一下。“祝你好运，”她说，“我亲手把木桩刺到了她们身上。但不管用。我不知道什么管用。”
　　“但她们正在杀人，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萨克雷问道。
　　尼古拉眯起了眼睛，“如果我知道怎么能杀死她们，我早就杀了她们了。但我现在无力杀她们，所以我把精力放在别处了。”
　　“你应该去对付她们。”
　　“你瞧，”尼古拉说，“你从未与这些吸血鬼近距离交手过。”萨克雷记起那个晚上早些时候他刺杀过那个吸血鬼，但他什么也没说，“那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一些。我手下有个猎人曾与她们打过交道……”
　　“拉恩？”
　　一阵停顿。“是的。”
　　“从本质上说他自己就是一个吸血鬼。我认为不能相信他的话。也许他早已把你们出卖了。”
　　“嗨，”凯瑟琳急促地说，“如果你弄不清你在说什么，那就闭嘴。”
　　萨克雷冷冷地、平静地瞪了她一眼，就算是回答。
　　尼古拉走上去靠近他。“这样，”她说，“我领你去你的房间，你与我们住在一起。你可以随意使用我们的设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不要管我们的事情。”
　　这女人的眼睛里有一团火，或者说是一种力量，这是萨克雷从未见过的。
　　“来自海外的一帮英国佬想控制我的一举一动，我可没有耐心去理会他们。我是这儿灭妖会的头，眼下你在我的地盘上。”
　　萨克雷直视着这双充满敌意的蓝眼睛。
　　“所以走路要小心点。”尼古拉低声说。
　　欧曼蒂丝站在大楼顶上。她身处市中心，往下可以看到霓虹灯闪烁，车辆穿梭不息。这个世界就在她脚下喧嚣，但她却与之隔绝。
　　她站在楼顶的边沿往下看。如果有人看到她，一定会感到奇怪和害怕的。她斜立在那里，看上去一副想自杀的模样。
　　她的身影映衬在天边，看上去她只不过十几岁。她穿一条宽大的牛仔裤，长长的头发在身后飞扬。她只能听到风在上面吹，感到这微风的干净和清凉。
　　欧曼蒂丝双臂交抱，继续注视着下面忙碌奔波的人们。她内心感到一种空虚。
　　她就想一直这样看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吗？
　　她就只想旁观吗？
　　她想成为一个局外人吗？
　　她想为失去凡世的生活而哀悼吗？这可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曼蒂丝知道。这都是为了拉恩。
　　她从楼顶边沿往后退了几步。她仰面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她望着天空，凝视着星星。星星是她活着的时候从未发生过变化的东西了。它们依然在那里，依然那么明亮清晰。
　　但它们也在褪去光芒。很快，在所有这样的大城市里，大气污染将使人们再也看不到星星了。
　　她愿意生活在这样一种未来中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谁知道一个凡人能使她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热爱鬼神的世界，热爱鬼神的魔力。是的，与朋友分开了她悲伤过，但她喜欢孤独，而现在她们又团聚了。她就是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空虚或者没有意义过。
　　她在那里躺了一个小时，就这样凝望着天空。她跟自己许诺过，决不再见拉恩一面。那样会太痛苦。她会让他死去。她不愿看着他灵魂所依的身体腐烂。她不愿看着他老去，被时间摧毁。
　　“为什么你非得这么蠢不可？”她对着他吼道。他听不见她的话，这不要紧。“成为永恒将是十分美妙的。你将与我同在。你不会孤单的。”他就那么习惯于杀死她的同类，而甚至不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吗？
　　拂晓时分欧曼蒂丝终于决定回家去。她能忍受阳光并不意味着她喜欢阳光。欧曼蒂丝走到楼顶的边沿。她并不想真的跳下去。人们会看到她，她这会儿不想麻烦别人。
　　她朝火险紧急出口走去。这个出口并不与楼顶相连，但顶层楼房就在她下面仅六英尺的地方。她很轻易地跳了下去，开始下楼了。
　　她走到二楼时看到，她必须搭把梯子才能下地。她顾不得这些，直接跳了下去。她站直身体，看到一个人正斜眼看着她。
　　她以超自然的速度迅速转过身。凡人的眼光不能闪烁得如此迅速。这是一个吸血鬼。她衣着轻薄，上身是黑色网纹短衣，下身是缀饰着星星点点的黑色短裙。
　　她的裙子很短，几乎可以看做一条腰带。她穿着网纹紧身衣，一双齐膝的大靴子。黑发盘在头上，有几束染成了血红色。眼眶涂得很黑，很夸张。她涂黑色唇膏，鼻子和嘴唇都打着孔。指甲染成黑色，手指上戴着各种各样的银戒子。脖子上挂着一串凯尔特人项链。
　　欧曼蒂丝正要转身离去，不理会这个吸血鬼。这是个新生的吸血鬼。否则她是绝不会接近欧曼蒂丝的。欧曼蒂丝想原谅她这次的错误，让她走。
　　但是这个吸血鬼走上前来，抓住欧曼蒂丝的手。然后她跪了下来，把额头贴到了欧曼蒂丝的手背上。接着她亲吻了欧曼蒂丝的手指。“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欧曼蒂丝急促地问，眼睛眯了起来。她一下把手抽了回来。
　　吸血鬼站了起来，“我的名字叫西赛娅。我和我的血亲兄弟阿瓦里斯向你这位血之女神致意。我们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我们想展示一下做鬼神的乐趣。”
　　“相信我吧，我知道如何享受做鬼神的乐趣。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西赛娅垂下了黑色的睫毛，“我不想说我比你高明，但有些乐趣你们甚至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你或者另外两个吸血鬼都想不到的。”
　　“哦，真的吗？”欧曼蒂丝问道。
　　“是的，”西赛娅答道，“有些乐趣你真的没有享受过。跟我来。”
　　欧曼蒂丝被引诱得动心了。“我想一想。”她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说。
　　西赛娅激起了欧曼蒂丝的兴趣。她毫不害怕。那是因为她知道欧曼蒂丝总是经不起诱惑吗？欧曼蒂丝总是在寻找新的方式来使自己开心。
　　西赛娅低头鞠躬，“那我们等你。”
　　欧曼蒂丝侵入西赛娅的意念中去探询西赛娅所谓的鬼神的新“乐趣”，但她惊奇地发现她不能侵入西赛娅的意念。西赛娅摇摇头。“阿瓦里斯和我自己生来就有你和三鬼的‘本事’，”西赛娅说，“虽然我们吓唬不了你，但我们的本事与大脑有关。你无法阅读我们的思想。”
　　欧曼蒂丝抬起一道眉毛，感到非常刺激有趣。嗯，有点惊奇。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经历过那种事了。
　　伊莉娜慢慢地朝欧曼蒂丝的家走去。她行走在小街小巷，不想让城市的喧嚣打断她的思想。她开始跑起来，这是她还是个凡人时就喜欢做的事情。她喜欢在这个世界里快速穿行，当她飞速穿过永恒时，她就完全与世人隔绝了。
　　她让自己以鬼神的速度飞奔，不一会就到了欧曼蒂丝的家。她快步跑向地下通道，最后瘫倒在欧曼蒂丝的黑色大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感觉得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她知道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还在外面，很可能还在觅食。
　　她们会知道，她的心情很沮丧。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能感觉到这类事情，她们完全明白伊莉娜的感受。但她怎么能告诉她们？她以前从未提起过。她从来没有提到过，失去丽娅和纳爱维斯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
　　她们不会相信她向她们隐瞒了事情。
　　伊莉娜环视房间四周，快活地微笑了一下。房间里堆满了欧曼蒂丝、艾西特蒂和她自己收藏的各种希奇古怪的漂亮物品。如果她们发现一样东西很赏心悦目，颜色又足够黑，她们就把它收藏起来。
　　她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她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没有真正消化这些信息，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受。
　　她见过他本人。她的造物主的谋杀者。
　　伊莉娜双手紧紧抓住她身下的垫子。她见过他！他曾经就出现在她面前，而她没有兑现丽娅死去的那个晚上她给自己许下的诺言。
　　为什么没有能兑现诺言？
　　因为她现在有威力了，她有了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失去丽娅的痛苦慢慢消退了。
　　不，她在对自己撒谎，对吗？
　　因为有了后知之明，她回顾了她与丽娅度过的几个夜晚，从中看到了不同的意义。
　　纳爱维斯一直坚持认为她是她造物主的囚徒。伊莉娜总是与他争吵，宣称这不是真的。现在她记起了丽娅看她时的眼神。毫无疑问，那眼神充满着爱意。伊莉娜知道，如果丽娅活到今天，她对她的强大起来的后代的爱是不会消退的。
　　她知道丽娅会喜欢艾西特蒂和欧曼蒂丝的，会像照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照看她们仨的。就是这样，对吗？她的孩子。
　　伊莉娜可以想象出丽娅的目光，看到里面隐藏着的贪婪欲望。接着伊莉娜可以看到纳爱维斯，更清晰地听到他的争吵声。
　　丽娅对人控制过严，那时伊莉娜太幼小，还看不到这一点。当时她只是一个新生的吸血鬼，完全被她的造物主的威力和美貌迷住了。
　　她看不清在丽娅眼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
　　伊莉娜知道，丽娅以前是一直爱着她的，正如丽娅一直爱着纳爱维斯一样。但是丽娅有更爱的某样东西。伊莉娜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慢慢地看着手指燃烧起来。她用红火苗点着了指尖，凝视着火焰深处。
　　如果她——伊莉娜不是火之女神，丽娅会不会像抛弃纳爱维斯一样抛弃她呢？
　　答案是“会的”。
　　丽娅一直在寻找完美的弟子，她在伊莉娜身上找到了。虽然丽娅对她的孩子有求必应，照顾周到，但她造吸血鬼太过随意，没有多少真正的感情。
　　可是她依然不应该死去。即使这是真的，对此事的知情伤害了伊莉娜，她依然把丽娅看做自己第一位真心朋友。丽娅愿意为伊莉娜去死的。
　　那么她为什么不突然用一把大火把纳爱维斯（他现在把自己叫做纳撒尼尔）毁掉，以兑现她很久以前许下的诺言呢？
　　对于她没有摧毁自己的造物主这点，他依然并不在意。她以为她、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是神圣的丽娅家族的仅存的吸血鬼后代。
　　她还以为她是最年长的。
　　但是他就在那里，在她面前。她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她的所有仇恨，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因为她什么也没做。
　　拉恩这会儿不喜欢这个叫萨克雷的家伙。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不那么友好。尼古拉把他叫进房间。“那这位就是拉恩纳伊特？”萨克雷问道，好像他不在那里似的。
　　“是的。”尼古拉答道。
　　萨克雷大笑起来，意思是，“这家伙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厉害。”这笑声带着嘲讽。拉恩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你在报告里记载了很多有关他的相当有趣的细节。”
　　“我现在能走了吗？”拉恩问道。他对从公寓里被人叫上来感到恼怒。
　　“呃，不能，”尼古拉答道，“是的，萨克雷，我记载了。那你为什么还想见见我的猎人呢？”
　　“哦，就想会会这臭名远扬的拉恩，”萨克雷答道，“你真是很有意思。”
　　“我现在要走了。”拉恩生硬地说。这个萨克雷太盛气凌人，不过他身上也有一些讨人喜欢的东西。他身上有一种力量，一种纯粹的力量。
　　很有意思，拉恩竟然能感受到人身上的这些特点。凯瑟琳显然没有得到这样的感受，因为她正向萨克雷投去最敌视的眼神。
　　萨克雷也在用自己的观察研究着房间里的人。拉恩身上一定流淌着吸血鬼的血液。帕塞风与所有的吸血鬼一样是个大美人。而他的父亲，也就是帕塞风选定的伴侣，一定得很英俊才能生出像他这样的人物。拉恩很明显是个大自然的怪物，必须被杀死。
　　萨克雷叹了一口气。帕塞风已经精神错乱了，这是很明显的。吸血鬼生小孩？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结果。这是一个凡人，但有着鬼神的美貌。吸血鬼只有与凡人结合才能受孕。萨克雷想，看到这样的结果，真是有趣。
　　两个吸血鬼是不能生孩子的。生命无法从死亡中孕育。一方必须有生命才行。
　　但这样的事以前从未发生过。帕塞风这个不朽的妓女能做出如此怪诞、如此违背天理的事。
　　萨克雷也在研究着尼古拉。听上去很奇怪，但他很尊敬她。她是一种你不可能喜欢的人。领导者绝不会受人喜欢是因为他们要做所有艰难的决定，日后要为这些决定受难。但领导人会让人崇敬。
　　她处理事情的方式与查尔斯爵士不同。萨克雷立马可以看出这一点。首先，她还活跃在战场上，她还在亲自猎杀吸血鬼。查尔斯爵士已不再这样做了。他已经很多年不亲自杀吸血鬼了。
　　第二，她确实与她的猎人和搜寻员打成一片。在英国只有查尔斯爵士的十个董事才能真正见到他。大大小小的头头在发号施令，每一个人从比自己职位高的人那里得到命令。而尼古拉就在现场，就在每一次战斗中。她与队员们并肩作战。
　　他不得不佩服这一点，尤其是一个女人能这样做。
　　不过很清楚的是，这个拉恩非常恨她。
　　萨克雷对此稍微有点兴趣，他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在灭妖会里其他人都害怕她，尊敬她。这当中混合着怨恨，因为每次战斗失败的责任都自动地落到她的肩头，当然这里也有崇敬和爱戴。
　　但是她做了什么事情，使得拉恩的脸上流露出如此明显的仇恨？
　　接着，萨克雷看了看凯瑟琳。她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他没有接到命令要将她除掉，但他可以看出，她显然完全受到拉恩这个人的折磨。完全如此。
　　萨克雷可以读懂别人的心思，就像读一本本打开的书。他总是能掌控局面。
　　但每一件事情都有第一次。
　　比如对付那个吸血鬼……
　　萨克雷很轻易地不让他的大脑再去想那事。
　　艾西特蒂与欧曼蒂丝不一样，她不是一个精神错乱的读者。她喜欢读好书，与凡世的任何一个学者一样非常熟悉文学人物。实际上她更熟悉一些，因为她见过，甚至还吃过几个更有名一些的文学人物呢。
　　艾西特蒂隐秘地微笑了一下，但这微笑很快消退了，因为她要搜寻的东西不是轻而易举能得到的。
　　城市图书馆非常大，藏书非常丰富。这是国内最好的图书馆之一。“好。”艾西特蒂想，因为她需要那些资源。
　　艾西特蒂知道天已很晚了，但图书馆为方便读者是全天候开放的。她可能是还留在图书馆里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艾西特蒂走进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大楼，感到很诧异。图书馆里人还很满。有很多学生在学习和研究学问。艾西特蒂耸耸肩，突然感到如释重负：她不必独自一人在黑黑的空荡荡的大楼里做这冷冰冰的研究。她的四周将围绕着温暖和欢笑。
　　她在图书馆的一个极不舒服的塑料椅子上坐下，登录了电脑。要使用图书馆，必须成为会员才行，但那不成问题。要闯入网络相当容易。她访问了数据库，开始搜索有关投胎转世的书，搜索任何能解释以下这种现象的材料：加雷思已死多年，为什么竟还能在街上行走？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四章 阳光在她脸上嬉戏
　　伊莉娜打起了瞌睡。她睁开眼睛，感到已经是中午了，但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还没有回来。
　　伊莉娜耸耸肩。那很好，她想，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她们，或去解释她的事。她决定到太阳底下走一走，晒晒太阳暖暖身。
　　她来到阳光底下，阳光照在她身上带给她微微的刺痛感，她感到很开心。阳光使她清醒了，她开始清晰地思考了。她必须找到纳爱维斯。她不能等了。
　　她坐在公园长凳上，看着人来人往。凡人们有的在遛狗，有的在野炊，有的在跑步，都自得其乐。她远离这一切。
　　她扬起头，让阳光在她脸上嬉戏。她低垂眼帘，让自己沐浴在痛苦中。一个阴影落到她身上，她迅速睁开眼睛，告诉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他挡着她的阳光了。
　　是纳爱维斯。
　　她跳了起来。看到他站在那里，她感到诧异。他刚才一直向她斜靠过来，就等着她注意到他。她后退了。“让我解释一下，”纳爱维斯说，“伊莉娜。”
　　伊莉娜握紧拳头，后退几步。她让敌意表现在脸上，但这一次跟上一次一样不能令人信服。纳爱维斯看到了敌意背后的一些东西。
　　“纳爱维斯，走开。”伊莉娜急促地说。
　　“不是纳爱维斯。”他迅速地纠正道。
　　“什么？”
　　“我改了名字。我身上凡是能叫我想起我对丽娅的所作所为的东西我都改了。”“你指的是你如何杀了她的这件事吗？那么，纳撒尼尔你改了名字就能让你得到救赎了吗？”
　　他退缩了。“我努力去救她了。”纳撒尼尔答道。
　　“不，你没有，”伊莉娜坚决地说，“我在场。你没有试过要救她！”
　　纳撒尼尔摇摇头。“你瘫倒在地后，我打开门，让阳光灼烧我。我够不着她，但我努力了。不然的话，我知道我会失去你。但这不管用，对吗？”
　　“是你将她推出去让她曝露于太阳底下的！”伊莉娜说，但她的声音不连贯。她依然可以听到丽娅的尖叫声。
　　“我知道。那天早上你离开我，我在那里流血，我想我要死了。我愿意死。”
　　“我对你的悲伤故事不感兴趣。”伊莉娜吼道。
　　“那么我为什么没有死去？”纳撒尼尔问道，“那不是你承诺要对我做的事吗？”
　　“那是在愤怒中作出的诺言！”伊莉娜急促地说，“我不想屈尊使自己成为一个激情杀手，这并不意味着你被宽恕了。”
　　“我以为是这个意思。”
　　“不，”伊莉娜坚决地说，“真的不是。”
　　“那你想让我走？永远离开？你就永远不必见到我了。”
　　伊莉娜没有回答。
　　纳撒尼尔要强迫她回答。“好吧，”他说，“那好。我走。”
　　“不。”
　　“什么？”
　　“不。”
　　纳撒尼尔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再重复一遍。”
　　“不！”
　　纳撒尼尔绕过长凳向她走去。
　　“我恨你。”伊莉娜说。
　　他向伊莉娜伸出的手停了下来。“这不是我期待的回答，”他停了一下，“我可以忍受这阳光，但这是我救丽娅的那个晚上以来第一次走到太阳底下。”
　　“真的？”
　　“我痛恨阳光让我想起的事情。”
　　伊莉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她得停止这样做。她想要回他。真见鬼，他真是太漂亮了，现在他是她的了。谁说就因为她是个吸血鬼从此就不能享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萨克雷不是一个喜欢处在孤立无助或对外界事务一无所知的境地的人。他想弄明白那个吸血鬼是谁，还想了解她的一切。
　　她叫什么名字？波浪形的黑发，冰冷的皮肤，冷酷的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莱伊。
　　萨克雷向尼古拉走去。他不喜欢向她求助，但他需要这样做。“欧曼蒂丝、艾西特蒂和伊莉娜这三个吸血鬼当中，哪个不是欧曼蒂丝，但也长着一头黑发？”
　　“艾西特蒂，”尼古拉答道，“怎么了？”
　　“她是不是曾叫莱伊？”
　　“什么？”尼古拉问道，十分诧异。
　　“你听到过有人叫她莱伊吗？另外两个吸血鬼，她们曾这样叫过她吗？”
　　“没有，”尼古拉答道，“从来没有。”
　　‘那么我从哪里得到这个名字的？’萨克雷问他自己，“尼古拉，你能告诉我她们最喜欢去哪里吗？我想马上去猎杀。”
　　“我真不知道。问拉恩吧，”尼古拉突然又想了一想，“可以去问他，但不能让他跟你一道去。”
　　“为什么？他没有能力对付她们？”
　　“他能对付任何一个吸血鬼，你相信我吧。只是——有些个人问题掺和在里面。”
　　尼古拉叹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别让拉恩接近她们。我总得派人监视他。去年欧曼蒂丝第一次来看望他时我就在他的公寓房里装了摄像机……”
　　“看望？”萨克雷问道，非常震惊。
　　“是的，”尼古拉答道，“知道只要让拉恩离三鬼远远的就行了。不过有问题你可以问他。”
　　“谢谢。”萨克雷说。
　　拉恩在一个小房间里。他正在做的事尼古拉是不会料到的。他正坐在地上什么事也不做。
　　萨克雷风风火火地走进房间，但拉恩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
　　“你没事吧？”萨克雷问道。
　　“没事。”
　　“好，我来是因为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三鬼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哪里？”
　　拉恩抬起眼，眼里充满愤怒，“我来了，你就甭想猎杀她们。她们会杀了你，掏了你的心肝呢。”
　　“我接到了尼古拉的具体指令。首先，你不能跟我一起去。第二，我要去猎杀她们，特别是要猎杀艾西特蒂。”
　　“为什么要特别猎杀她？”拉恩问道。
　　萨克雷本想问他一些莱伊的事情，但他改变了主意。如果连尼古拉都不知道，拉恩怎么会知道？
　　“你就告诉我她们最喜欢去哪里吧。”萨克雷说。
　　“欧曼蒂丝的窝的入口在一个公园附近。她们可能会在那一带晃悠。”
　　“哪个公园？”萨克雷问道，“说呀，拉恩。”
　　“我带你去吧。”
　　“不。”
　　“那你就到不了那里。”
　　“你怎么回事？”萨克雷问道，“怎么了？是因为你身上流着的是吸血鬼的血吗？你必须受到保护以免成为一个吸血鬼吗？”
　　“不，”拉恩反诘道，“有人早就邀我成鬼，可我拒绝了。”
　　萨克雷扬了扬眉。“啊，我好羡慕呀，”他说，“谁邀你成鬼？欧曼蒂丝？”
　　“住嘴。”
　　萨克雷很诧异，“吸血鬼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能够感觉，”拉恩答道，“她们与我们一样有人性。有时甚至比我们更有人性。”
　　“天哪，”萨克雷说，“难怪查尔斯爵士看不起你。如果一个猎人如此心慈手软，我真不敢想象吸血鬼会怎样无法无天了。”
　　“真的？”拉恩说，“真是有意思呀——”
　　萨克雷眯起了眼。他耳聋了吗？拉恩的嘴唇在动，但没有发出声音。拉恩在说着什么，但萨克雷听不见。有别的东西。有另外一种声音传入他的脑海。“她不应该靠这么近，那不是她的事。她不该亲身卷入这里面来。你会使自己处在危险中。”
　　“我与莱伊相爱了，所以就想结束这件事。”萨克雷说。
　　“什么？”拉恩问道，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嗬？”萨克雷问道，同样感到迷惑不解。他不敢确信他会这么大声地讲，如果他这样大声讲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完全疯了吗？”拉恩问道。
　　“没有的事。”
　　“莱伊？”拉恩问道。
　　“就……告诉我这个公园在哪里就行了！”
　　拉恩向他投去奇怪的眼神，“城市公园。”
　　“好。”萨克雷说。不管怎么样，那还是管用了。拉恩感到非常诧异，也非常迷惑，他怎么会告诉他那个地方。
　　他走出房门时，头晕极了。
　　欧曼蒂丝紧跟着西赛娅，心里嘀咕着，这些小鬼确信它们知道而她却不知道的到底是什么？西赛娅把她带到一部小轿车跟前。她坐进驾驶座，为欧曼蒂丝打开了前门。
　　“我们到底去哪里？”欧曼蒂丝问道。
　　“去我们的窝。”
　　欧曼蒂丝耸耸肩，钻进了汽车。好像她不必太小心。这些小鬼伤害不了她什么。要不她现在是自高自大了？
　　“那边的吸血鬼就你和阿瓦里斯吗？”
　　“还有其他人，但他们来去不定。这窝只属于我和阿瓦里斯。”
　　“西赛娅和阿瓦里斯……多酷的名字。”欧曼蒂丝说。
　　“谢谢。”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变的鬼？”
　　“阿瓦里斯和我是在同时变的。”
　　“谁变的你们？”
　　西赛娅看着她，微笑着。“你想知道？”她笑着，露出长长的牙齿，“我决不会说谁使我变成鬼的，但我相信你终究会知道的。”
　　“那真有点奇怪。”
　　西赛娅耸耸肩，“做鬼不奇怪吗？”
　　欧曼蒂丝微笑了一下，“我想你说得对。那么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实话实说。有你这样魔力的人加入到我们的行列将是……很有意思的。我想是因为需要你。”
　　欧曼蒂丝扬了扬眉，“为什么？”
　　“为了我们的团体。”
　　欧曼蒂丝大笑起来。“团体？”她鼻子哼了一下，“你们到底在忙活什么？‘团体’？你们认为吸血鬼真有团体吗？”
　　西赛娅不觉得受到了侮辱，“我们有。凡世的法律约束不了我们。我们是自由的，激情是我们唯一的主宰。”
　　“你知道吗？你的话我听来依然有点像醉话。”
　　“你嘲笑我，不相信我，你还不能理解这一切。这就是我要让你看的原因。你是这么的纯洁。”
　　欧曼蒂丝突然狂笑起来。
　　“你和你的两个同伴。你们三个我都要。”
　　“那为什么从我开始？”
　　“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巨大痛苦，我想给你带去安慰。”
　　欧曼蒂丝瞥了一眼西赛娅，“你们从哪里看出我的‘纯洁’的？”
　　“你会明白的，”西赛娅答道，“别担心，你很快会明白的。”
　　“我明白了。”欧曼蒂丝感到她的呼吸加剧了，她们正进入城郊深处，道路两边是废弃的仓库，“那么，你们的小‘团体’就在某一个仓库里？”
　　“是的。”
　　“那倒有创意。”
　　不管欧曼蒂丝说多么刻薄的话，西赛娅再次表示出不在乎。
　　欧曼蒂丝从窗口望出去，“那么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
　　“是的。”西赛娅神情紧张地望着地平线，脚踩下了汽车踏板。快要天亮了。欧曼蒂丝猜想着伊莉娜和艾西特蒂现在该猎食完毕了。她们也许正在回家的路上。
　　西赛娅在一个仓库的外面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她微笑着说。这个仓库看上去与其他仓库没有什么不同，但欧曼蒂丝很快记住了这个仓库的确切位置。欧曼蒂丝环视着四周。西赛娅为她打开车门。
　　欧曼蒂丝走出汽车。西赛娅走到仓库门口，把门开得大大的。里面一片漆黑。西赛娅进去后关上了门。欧曼蒂丝的眼睛能穿透黑暗。她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地方空无一物。”
　　西赛娅微笑了一下，“跟我来。”
　　西赛娅迅速地走到墙边，开始爬了上去。欧曼蒂丝紧跟着她，以一个吸血鬼的敏捷身手紧紧贴到了墙上。西赛娅在看上去是天花板的地方停了下来，打开一个活动盖，爬了上去。
　　欧曼蒂丝拉住了她伸出的手，也爬到了天花板与屋顶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挤，是吗？”欧曼蒂丝说，她只能跪着在里面爬行，“又满是烟雾。”
　　“跟我来。”西赛娅向角落里的一堆黑色丝绸垫子滑去，“躺在这里。”
　　欧曼蒂丝皱着眉头，让自己躺在刚铺好的软床上。西赛娅注视着她的身体，眼里闪着淫荡而贪婪的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去找阿瓦里斯，”西赛娅微笑着说，“你在这里等着。”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欧曼蒂丝说。
　　西赛娅一下子消失了。这是个沿着屋顶的圆弧线而围成的小空间，一旦穿越这条弧线，她就不见了。欧曼蒂丝放松下来，舒服地躺在那里，身子深深地陷到垫子里，享受着皮肤接触垫子时的美妙感觉。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飘回到黑暗中。
　　艾西特蒂可以看到黎明的到来。她用黑暗中的最后几个小时寻找一样东西，可以解释加雷思或萨克雷的任何东西。
　　古埃及人相信投胎转世。他们相信人死后灵魂会从一个身体游移到另一个身体里，所以他们用香油涂抹尸体来防止尸体腐烂。
　　艾西特蒂读到过毕达哥拉斯的故事，这个希腊人宣扬灵魂不朽，就是说，人死了，而灵魂有可能在另一个身体里继续活下去。
　　那么加雷思会记得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吗？
　　一般来说，艾西特蒂会从数不清的宗教里寻找各种关于灵魂转世的版本和解释。她是吸血鬼，也就是个活生生的、不死的证据，证明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种超自然的东西。
　　但是灵魂转世？这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她活着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接触过。她听说过，但那只是世间凡人的瞎扯。谁信啊？
　　这真的可能吗？她深受忧伤的折磨，最后彻底崩溃，而现在又开始关注起灵魂不灭的问题了吗？她从来没有将她的痛苦告诉过她的朋友们，发誓再也不会爱上一个凡人了。这就是拉恩一出现她就想保护欧曼蒂丝的原因。
　　现在加雷思有可能回来。她得到了这个机会，不会轻易放过它。
　　艾西特蒂继续往公园赶路，步履匆匆。阳光使她烦恼不已。她想回到家去，与欧曼蒂丝和伊莉娜谈谈。她们会理解她，帮助她的。
　　“吸血鬼！”
　　艾西特蒂蹙起了眉头。有个凡人认出了她，而灭妖会的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莽撞地大喊大叫的，对吗？
　　她继续赶路，不管谁在喊叫。
　　“请停步！”
　　这是新鲜事。这个凡人知道她的来历，所以她猜想，这是一个灭妖会会员。是他们在请求她停下来吗？艾西特蒂继续前行。这一会儿她的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
　　在他们想杀她的时候，她不能与某个猎人有往来。
　　“莱伊！”
　　艾西特蒂僵在那里，迈不开步了。她紧握拳头。她想象着那事，就像她想象着加雷思。她完全失败了。她疯了。
　　还有谁知道那个名字？那是八十年前了。查利死了。
　　加雷思死了。
　　从没有人将这事告诉过欧曼蒂丝和伊莉娜。
　　艾西特蒂这一刻不能转身。‘如果那不是加雷思，那就跑到欧曼蒂丝和伊莉娜那里，平静地向她们解释你已经疯了，开始疯狂地尖叫，希望她们为你做点什么。如果这是……也这么做。’艾西特蒂一下子转过身去面对那个人，不管他是谁。她看不见任何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悲哀，艾西特蒂。真是悲哀。”她自言自语地说。
　　艾西特蒂继续赶路，大步穿越空荡荡的公园，向欧曼蒂丝的家走去。突然她感到小腿一阵剧痛，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往后一看，只见一枝箭插在她的小腿后部。她一下子将它拔了出来，伤口自行愈合了，她感到疼痛消失了。她环视四周。也许“莱伊”是她想象的，但这枝箭是千真万确的。
　　艾西特蒂环视四周，依然看不到任何东西或任何人。她研究起手中的这枝箭。头是木制的，是从一把弩里射出来的。
　　这是标准的灭妖会里的东西。
　　艾西特蒂眯起眼睛，“听着，我知道可能是尼古拉派你来的，但她也许没有提到我不会死。至少你杀不了我。”
　　艾西特蒂扫视了一下明亮的四周。又有一枝箭呼啸着飞过她的脸，好像是从那些阴影里飞出来的。“那是一个警告。”一个声音这样叫道。
　　“警告什么？警告我下次你们还是射不中我？”艾西特蒂急促地说。这是一个优秀的猎人。拉恩是她所知道的唯一一个能隐藏着不让她看见的猎人，而他绝对不是正在猎杀她的这位猎人。
　　是吗？
　　是的，那不是他的声音。那是加雷思的。
　　对的，正如她挑选的受害人是加雷思一样，正如她几分钟以前走在街上有人呼喊“莱伊”这个名字一样。
　　对。
　　艾西特蒂决定从这个人这里走开。她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今晚没有工夫做游戏。她转过身，迅速地大步走开了，但是后面一个人的猛击阻止了她的脚步。
　　她发出惊叫声，猛然倒地。她努力地挣扎着起来，但是感到胸口在剧痛。
　　她又被木桩刺中了。
　　是萨克雷。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加雷思？”
　　他狠狠地扭动了一下木桩。她痛苦地尖叫起来。
　　“放开我的思想，停止入侵我的梦境。不要给我这些痛苦的思想。别烦我。”
　　“什么？”艾西特蒂气哽着说。疼死人了。
　　“从我的头脑里滚出去，莱伊！从我的头脑里滚出去！”他尖叫道。
　　艾西特蒂挣扎着听着。她听明白了吗？他在叫她莱伊？“加雷思？”她又问道，在剧痛中把这个名字吐了出来。
　　“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他尖叫道，“我的……名字……是……萨克雷。”他每说一个词，就狠狠扭动一下木桩。
　　“那么就叫萨克雷吧。你想起什么了？”她的话说得很含糊，因为他扭动木桩时她咬紧了牙齿。虽然她的伤口能即刻愈合，但他拔出木桩的那一刻她不见得不流血。疼痛还未退去。
　　“我什么也不记得，”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平稳，但带着威胁，“你把那些形象强加到我头脑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吸血鬼，但我知道，杀了你，一切就会结束。”
　　“我没有这样做。”艾西特蒂简单地答道。
　　“不，你做了，”萨克雷吼叫道，“你用那些形象，用你那卑鄙的威力使得我发疯。”
　　“对于你，我的威力没有效果。”
　　“不，不，你有，”萨克雷坚持这样说，“你说得不对。”
　　“加雷思……”疼痛已经停止，因为他紧握木桩的手松开了。
　　“萨克雷！”他又使劲扭动了木桩，一阵新的疼痛向她袭来。
　　“萨……萨克雷，”艾西特蒂结结巴巴地说。
　　“放开我，莱伊。”
　　艾西特蒂终于感到她受够了这一切。她用手臂将他猛然推开，把木桩拔了出来。这让她宽慰不少。
　　萨克雷倒在了地上，很快就站了起来，“如果你想杀我，就杀吧，但不要再玩弄我的思想，吸血鬼。”
　　“我为什么要杀你？”艾西特蒂突然尖叫道，“我早就监视你了。”
　　萨克雷往后退去。“够了，”他吼叫道，“我受够了你的把戏。”
　　“你是怎么知道‘莱伊’这个名字的？”
　　“你，是你把它放到我脑子里的。”
　　“不，我没有！”她坚决地说，“我发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古怪的名字？萨克雷，我为什么不给你艾西特蒂这个名字？为什么是莱伊？你记得那个名字的。”
　　“不，不，我不记得。我从未见过名叫莱伊的人。”
　　“今生没见过。”
　　“‘今生没见过？’”萨克雷喊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在前生认识你？这就是我的脑子满是这些想法的原因吗？”
　　“嗯……是的。”
　　萨克雷眯起眼睛凝视着她。他突然抱着头跪在了地上。“滚开，”他尖叫道，“滚开！”
　　艾西特蒂一直看着他扭曲着身子，一边抓着头，一边尖叫着。他在喊叫时她不敢碰他。她不想把事情搞得更糟。
　　“莱伊？”他又叫道。
　　艾西特蒂向前走了一步。她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艾西特蒂？”他最后喊了一下，便瘫倒在她怀里了。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五章 找不到西赛娅
　　欧曼蒂丝睁开眼睛，她不禁退缩了。有人举着蜡烛太靠近她的脸。“你是谁？”她问道。
　　“阿瓦里斯。”这人答道。
　　阿瓦里斯把蜡烛举得低了一点。欧曼蒂丝现在哪里都找不到西赛娅了。阿瓦里斯看到她两眼在扫视着房间，“她走了，好让我们有些私密空间。”
　　“私密？我们这到底在干什么呀？为什么蜡烛这么近地推到我脸前？”
　　“你就是太美了。光线照在你身上，总是照出你的美丽，给你的眼睛留下阴影，但又让你的嘴唇在光线下光亮动人……”
　　“你在干什么？奉承我？”
　　“不，当然不是。我听说过，你的血亲姐姐，还有你的造物主，她们更加美丽动人。”
　　欧曼蒂丝眯起了眼睛。
　　阿瓦里斯大笑起来，“你不能两者兼得，你要知道。”他说。
　　欧曼蒂丝觉得对他产生了一点好感。他很像西赛娅。他的头发也许不是天生黑的，她猜是染黑的，带着蓝色的条纹。另外，他还穿耳孔，着黑衣，链子从身上垂下来。
　　“那么，这有什么乐趣吗？”
　　阿瓦里斯微笑了一下，“我想让你自己想一想。”他在她身旁伸了个大懒腰，“你先猜到的是什么？”
　　“不知道。”
　　“继续想。”
　　欧曼蒂丝耸耸肩，“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厌烦了。”
　　阿瓦里斯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给你点提示。生命。”
　　“生命？嗯，我猜想每样东西在活着的时候才能给人以乐趣……在某种意义上……但是……”
　　“不。从别的词语来考虑。生命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生命对于我们？”欧曼蒂丝垂下了眼睛，“痛苦。”
　　“痛苦不是乐趣。”
　　“少废话。”
　　阿瓦里斯拉起她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子，放在她手掌里。她惊奇地看着他。他拍了一下胸部。“喝吧。”他说。
　　“这是你的乐趣？哦，天哪。什么呀？我每个晚上都这样做，是的，我喝过鬼神的血。”
　　阿瓦里斯看到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着。“你还是没有猜中，”阿瓦里斯说，“你从来没想到这，对吗？”
　　“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是呀，”阿瓦里斯说，“是呀。”
　　欧曼蒂丝蹙起眉头。“好吧，我来玩……”她停下来，想了一想，“西赛娅说我很纯洁。”
　　“是的，”阿瓦里斯说，“是的，说得太对了。你很纯洁。”
　　“但是，”欧曼蒂丝小心地说，“相信我，我不纯洁。我喝了太多的血。”
　　阿瓦里斯咯咯地笑了，“那么，欧曼蒂丝，你有没有被人喝过血？”
　　“伊莉娜……”
　　“那是在造你的过程中。那个不算。事实上，你那时还是凡人，所以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你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人喝血后的力量？从来没有？你的血从未被人碰过。你想感受一下吗？”
　　“不特别想。”
　　阿瓦里斯微笑了一下，“我以为你很痛苦，欧曼蒂丝。”
　　“我是很痛苦。”
　　“相信我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来缓解痛苦了。”
　　“你把这当做毒品对待了。你听上去像是上瘾了。”
　　“我是上瘾了。欧曼蒂丝……”他看到她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退缩，便会心地微笑了。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亲昵，她很不喜欢。“欧曼蒂丝，”他继续说道，“你难道不想不再受罪？”
　　“不受罪？不受什么罪？”
　　“不受疼痛的罪。”
　　“让一个小鬼来吸我的血不会使我摆脱疼痛的，”欧曼蒂丝嘲讽地说，“我感到无聊，所以我到这里来。而现在我更无聊了，所以我放了你，你要心存感激。”
　　“别瞒着什么，”阿瓦里斯说，“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让别人吸你的血。告诉我为什么。”
　　“我活着时一直做捕猎者，我不愿成为别人的猎物。”欧曼蒂丝简单地这样说。
　　阿瓦里斯微笑了一下，“那样还不够完美。”
　　“行，这又怎么样？你知道我的血液里有什么力量吗？我的血液里储存了我的年纪，我的才能，还有其他神圣的东西。我们仨是丽娅家族最后幸存的孩子。丽娅家族。”欧曼蒂丝重复最后几个词加以强调，“懂吗？”
　　“丽娅。每个吸血鬼都听说过有关她的传说。她是所有存活过的吸血鬼中威力最强大的一个。她造了很多吸血鬼，但只有最强壮的和最幸运的存活下来了：你们仨。”
　　“是的，就是这样，”欧曼蒂丝说，“我不会将这种能量与你共享的。”
　　她起身想离开，但阿瓦里斯一把抓住了她的喉咙，迫使她坐下。她本可以抖抖身子摆脱他，但她不想做得过于突然。
　　她感到累了。她爱拉恩但得不到他，她太累了。她感觉到喉咙上有嘴唇贴着。她突然意识到她想让人咬她。她想尝尝这种感觉。但一旦被人咬，她就会变得很脆弱，一想到要成为任人摆布的猎物，她就受不了。在这件事上如果有谁她能信得过，那就是拉恩。
　　她把阿瓦里斯推开。
　　“你骚扰我了，孩子。”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不，”阿瓦里斯回应道，一脸的自鸣得意，“我在引诱你。”
　　欧曼蒂丝向阿瓦里斯投去最后的鄙视的一眼，“如果你或你的血亲姐姐未经我明确的允许再这样纠缠我，我就要使你们痛苦不堪，最后乖乖求我咬你们才完事。明白吗？”
　　阿瓦里斯一脸迷茫。好像他不相信他输了：她没有屈从。
　　“明白吗？”欧曼蒂丝重复道。
　　“再明白不过了。”阿瓦里斯最后好不容易说了一句，灰溜溜地走开了，这么近了可就是得不了手，很是郁闷。他几乎得到了她。
　　拉恩关掉了公寓里的电视机。这会儿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一边看这些无聊的电影让自己脑子生锈，一边等着尼古拉给他下一步行动的命令。他受不了灭妖会里所有的人，甚至受不了凯瑟琳，她本来很和颜悦色，但不知他做了一件什么事，她就给他脸色看。
　　还有那个英国人萨克雷也使他神经紧张。有很多关于查尔斯爵士的可怕故事流传着。别的灭妖会派人来帮助他们“处理”事务并对他们进行评估，这种做法让他感觉到他自己的灭妖会的无能。
　　他不喜欢尼古拉。这没错。但她一点也不无能。
　　拉恩躺在沙发上，突然眼睛一阵湿润，他觉得很诧异。他想找找原因，但找不到。
　　‘我肯定在哭。’他含含糊糊地想道。他记不起上次哭是在什么时候。
　　哦，他记起来了，他被带到灭妖会那次，那时还是个小孩。这次为什么哭呢？
　　欧曼蒂丝。
　　拉恩从沙发上起身。他就要这样过下半辈子吗？东追西杀那个永远消失了的鬼神？要不放弃做傻事，真正做点事情？
　　“我要去打鬼了，”拉恩大声说道，“我不管尼古拉怎么想。我要去打鬼了，一个人去。为了欧曼蒂丝。我要找到她。”
　　他开始换衣服。他不能穿着灭妖会制服去找欧曼蒂丝。他走进卧室，正要穿上一件崭新的T恤衫，这时传来重重的叩门声。
　　他边走边把衣服穿上。“谁呀？”他问道。
　　“凯瑟琳。”
　　拉恩叹了一口气，“好。来吧。”
　　门慢慢地打开了。“尼古拉叫我来的。”
　　“那这就不是一次私人社交拜访？”拉恩问道。
　　“大多数人会很明智地与你保持社交距离的。”凯瑟琳说。
　　“怎么回事？”
　　凯瑟琳环视了一下公寓房，“尼古拉说如果你走进欧曼蒂丝的家一步，我们就要把你遣送回灭妖会，把你放到那个老房间锁起来。”
　　“她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拉恩，你受到了监视，”凯瑟琳说，“尼古拉派我给你送信，因为她不知怎么地相信，在灭妖会的这些看守人、搜索人和猎人当中你最不想杀的人就是我。”凯瑟琳把头转到一边。“不要射杀信使，”她提醒他，“我很抱歉。”
　　拉恩想起了尼古拉装在他公寓里的摄像机，那是在欧曼蒂丝刚开始出现时安装的。他眯起眼睛，“快离开，凯瑟琳，别等我失去理智。”
　　“拉恩……”
　　“凯瑟琳，快走，别等我做出我们俩都后悔的事。”
　　凯瑟琳向他投去受到伤害后的愤怒目光。她出去时使劲地带上了门。拉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开始在房间搜寻起来。他找到了所有的摄像机，把它们一一砸烂。
　　他本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因为尼古拉可能早已经派人来抓他了。
　　与此同时，在郊外，欧曼蒂丝偷了西赛娅的汽车，正以最快的速度向他开来，一心想给他送上一份来自鬼神界的礼物，不管他要还是不要。
　　伊莉娜心满意足了。她与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在一起了，现在还得到了纳撒尼尔。她们会觉得他如何？她们会迷上他的，她想。她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把他占为己有？
　　不会，欧曼蒂丝有拉恩，而艾西特蒂……艾西特蒂好像除了欧曼蒂丝和她自己以外谁也不会再爱的。伊莉娜默想着，想起了她与欧曼蒂丝在艾西特蒂心中读到的那种强烈的痛苦。
　　那是一种令伊莉娜铭心的痛苦。正因为这种痛苦，她从不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施压。不知她现在情况怎样了。
　　纳撒尼尔睡着了。
　　伊莉娜不禁感到无比称心。至少她不必忍受欧曼蒂丝那样的折磨，因为拉恩是凡人。纳撒尼尔是百分之百的吸血鬼。
　　而且是她的。
　　伊莉娜皱起眉头。纳撒尼尔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半是恐慌，半是痛苦，半是害怕。“纳撒尼尔？”伊莉娜慢慢地问道。她只想叫醒他，如果打扰了他休息他大发脾气的话，她可以哄他。
　　他看上去很受罪的样子。
　　她抓住他的肩膀摇着他。“纳撒尼尔。”她又叫了一遍。他在睡梦中露出狂怒而恐怖的疯狂表情，忽然尖叫起来。
　　伊莉娜咬住了嘴唇。“嗨！”她说道，左右拍打着他的脸。
　　没有用。他落入了一种可怕的噩梦中，尖叫个不停。她听不出他在喊什么，但她听出了她的名字。
　　“纳撒尼尔？”她说。她努力抓住他的双臂，把他按住。她很强壮。
　　但他更强壮。他野蛮地将她推开，同时一次又一次地喊叫她的名字。她不喜欢这情形，想着怎样才能叫醒他。
　　突然，她盯着她的指尖看，又看看他。
　　他立刻就会好的。她只要他醒来。
　　她点起火花，让火在她手掌里跳舞。她等了一会儿，然后手掌朝下，贴到了他的胸口。
　　他又尖叫起来，眼睛前凸着，又圆又大。伊莉娜把火熄灭，她立刻看到他的胸口痊愈了。她抬眼去看他的眼睛，一瞬间他已经掐住了她的喉咙。
　　这回轮到她痛苦地尖叫了，他的双手掐得很紧，这种力量只是鬼神才有。“你杀了她！”他尖叫道。
　　伊莉娜呼吸困难起来。她放出一道火焰划过他身体中央，一下烧焦了他，将他推开。他放开了她，头昏眼花的，头脑一片混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时他看见了她。
　　她向他投去奇异的目光，“你在大喊大叫。想把我的喉咙撕开。你在做什么梦？”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惧，“什么梦也没做。”
　　伊莉娜靠他更近，“纳撒尼尔？”
　　“什么梦也没做。”他还是这样说，看上去平静正常。
　　“撒谎。”
　　伊莉娜揉揉脖子。“以前从没有人这样伤害过我，”她说，“没有人强壮到能伤害我。”
　　“对不起，”纳撒尼尔说，他伸出手去摸她的喉咙，“这次我会温柔的，我保证。”
　　伊莉娜咽下口水。他们两个都在装假，他要么在保护她不受某种伤害，要么就是在隐瞒着什么。也许两者都是。
　　是什么东西这么恐怖，能让吸血鬼大喊大叫？
　　查尔斯爵士最后看了一眼手表。“就这样，亚力克斯，”他说，“给美国打电话。给我接尼古拉金士莱。现在。”
　　“不过先生……”
　　“安静，亚力克斯。只管打吧。”
　　“美国现在是半夜里。”
　　“哎，他们不是夜里搜寻吸血鬼的吗？”查尔斯爵士愤怒地吼道。他板着面孔，怒气冲冲，“萨克雷本该三小时前就打电话汇报情况的。他没有打。萨克雷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吗？”
　　“不，他不是那种人。”亚力克斯表示同意。
　　“好了，你还等什么？”查尔斯爵士急促地说，“给美国灭妖会打电话！”
　　亚力克斯低头直盯着眼前的电话机。他迅速打开一本记载所有灭妖会分会电话号码的书，翻到美国部分，仔细往下看。有两个号码，一个标着美国灭妖会，另一个标着尼古拉金士莱。他拨了第二个号码。
　　电话铃响了一下，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显然，她没有睡着。
　　“喂？”
　　亚力克斯把电话递给查尔斯爵士。“喂？”查尔斯对着电话说道，“我是查尔斯爵士。”
　　“有事吗？”声音冷冰冰的。查尔斯爵士不喜欢她那种事不关己的语气。
　　“我派了一个猎人去美国。我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想他已经安全到达了吧？”
　　“你指的是萨克雷？到了。”
　　“我不知道能否与他通话。他本该早与我通话，但他没有这样做。”
　　“与你通话，还是向你汇报？”
　　查尔斯爵士微笑了一下。“都是。”他说。
　　尼古拉磨着牙齿。“这样吧，查尔斯爵士，我想把事情说清楚。你派人来评估我们，我并不感激。没有其他分会的允许，你不能擅自采取行动，你的行为是有敌意的。”
　　“那你的行为没有敌意吗？”
　　“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你在那里没干正经事，”查尔斯爵士说，“我想提醒你，金士莱小姐，你的工作是猎杀吸血鬼。”
　　“我想提醒你，你根本不了解你们是在怎么对付三鬼的。我还想指出，她们一发现你就会杀了你，对我灭妖会的任何成员以前还没有这样干过呢。”
　　“还没有？”查尔斯爵士嘲笑道，“她们为什么不杀了你？因为你与她们成一伙了。”
　　“你血口喷人。”
　　“好的，尼古拉，还有呢。谁都知道亚力山大把这个位子给你只是因为他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感谢上天，他没有活着看到你对灭妖会所做的一切。”
　　电话那头一时沉默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尼古拉平静地说，但语气中充满仇恨。
　　“还有那个半吸血鬼半人的东西。”查尔斯爵士又开始了。
　　“那个什么？”尼古拉问道。
　　“拉恩。”
　　“你叫他什么？”尼古拉的呼吸声很吓人。
　　“我叫他半吸血鬼半人的东西。你为什么还不杀了他？女人，他根本就是吸血鬼。”
　　“你听着——”
　　“这是我的条件，”查尔斯爵士平静地说，“你把三鬼杀了，再杀了拉恩，我就不会将你换掉。”
　　尼古拉抓着电话，脸色铁青。
　　“另外，尼古拉，你很清楚，对于出卖灭妖会的人，灭妖会将如何处置的。”
　　尼古拉眯起了眼睛。“我是吓不倒的，”她啐了一口，“我要立刻与其他分会联系。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的人胆敢碰拉恩头上一根头发，你们会追悔莫及的。”
　　查尔斯爵士听到尼古拉那头挂了电话。他得意地将电话筒放回支架上，微笑了。“我想事情进展相当顺利。”他说。
　　“爵士？”亚力克斯问道。
　　“我相当有把握，我把我的意思说清楚了。”查尔斯爵士有一点点皱眉头，“要是能联系上萨克雷就好了。我想知道他进展如何。”查尔斯爵士的脸变得暴风雨般愤怒起来，“那个尼古拉最好没有将他囚禁起来，否则我就要采取行动了。”
　　“我确信她没有这样做。”亚力克斯安慰道。
　　“你说得对，”查尔斯爵士微笑着说，“她没那个胆。”
　　拉恩盯着尼古拉看。“对于你的挑衅我真是应该习以为常了，但每次都让我惊奇，看你到底能怎么折腾。”拉恩举起双手。他戴着手铐脚镣，“这有必要吗？”
　　尼古拉斜眼看了他一下，“是的，很不幸，很有必要。你知道我只想帮你。”
　　“我可以看到这些脚镣到底有没用。”
　　尼古拉不理他的话，“我不会把你输给吸血鬼的，拉恩。我不会的。”
　　“我想你不会选择那样做。”
　　尼古拉对他怒目而视，“我已经选择这样做，其实我有更多的选择。”
　　“更多选择？”
　　“是的。英国灭妖会派萨克雷来‘帮助’我们。他们想为我们‘除污’，切断我们与吸血鬼的任何联系。”
　　拉恩耸耸肩，“他们想杀死三鬼，这是找死。”
　　“你是一个污点，拉恩。”拉恩这会儿看上去有点吃惊。“你的血，拉恩，”尼古拉继续说道，“你的吸血鬼血统。”
　　“我是大自然犯下的错误，对吗？我母亲做的事，我来受罚。”
　　“那基本上是查尔斯爵士的想法。”
　　拉恩对她怒目而视，“我猜想你同意那个观点。”
　　“不。我想你的命运不会因为一个吸血鬼的错误而断送了。让我来问你。如果欧曼蒂丝来了，让你马上成鬼，你愿意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撒谎，我是看得出来的。”
　　“愿意。”拉恩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可以选择做人还是做吸血鬼，告诉我你选什么。也许你应该像吸血鬼一样被杀死。”
　　拉恩的脸色阴沉下来，“尼古拉……”
　　“我一直在救你，拉恩。我的努力超出了你所应得到的。还记得有一次我警告过你什么吗？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杀吸血鬼，如果你与她们为伍，我们就会杀了你。”
　　“尼古拉！”拉恩急促地说，“不要甚至……”
　　“我想我已经听够你的话了，”尼古拉平静地说，“把他带下楼去。”拉恩挣扎了一番，但戴着锁链，他的挣扎无济于事。
　　尼古拉坐了下来。她要让查尔斯爵士到她这里来。她没有权利杀人，她不会让拉恩死的，是吗？
　　是的，她不能让他死。
　　萨克雷这会儿什么话也没说，艾西特蒂没有责怪他。假如她记起了他的身份，她也会不想说话的。
　　他靠着树坐在地上。艾西特蒂坐在旁边，依然不清楚他是否还有兴趣猎杀她。“你没事吧，萨克雷？”她终于问道，不敢往好里想。
　　他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回来了？”
　　艾西特蒂终于露出笑脸。“我不知道。”她答道。
　　他凝视着地上，“你从没告诉我你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我怕你对我产生看法。”
　　萨克雷凝视着双手，“我感到我所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以前一切是那么简单。出发。搜索。吸血鬼。猎杀。现在我有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生活要对付。”
　　“那样的生活结束了，”艾西特蒂说，“你不用再对付它了。”
　　“这不可能。我依然几乎坚信你已经走进了我的脑海。”萨克雷转过身，半信半疑地凝视着她，“我几乎认为所有这些记忆是假的。”
　　“几乎？”
　　“我把每件事情的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萨克雷前世与艾西特蒂的恋情详见第一部《拉恩的秘密》。我真不能想象。”他更紧地盯着她看，好像看着她就能看透真理一样，“太阳出来了，但我记得莱伊在阳光下见过我。那时你是个吸血鬼吗？”
　　“阳光不会令我受伤。”
　　萨克雷坐在那里，又默不作声了。她待在他身旁，但没有碰他。
　　太阳升起了，她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它。他也同样茫然地看着太阳，公园里开始到处是人了。艾西特蒂觉得她看到伊莉娜穿过公园向一条长板凳走去，但她没有向伊莉娜招手。
　　她紧挨着他坐下。
　　艾西特蒂看看他，看到他也正盯着她看。“这一次，”他平静地说，“不要再把我的死期拖延得那么久了。快动手。”
　　艾西特蒂瞪大了眼睛。她原来想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应该与拉恩的一样。萨克雷是一个吸血鬼猎人。她设想着他是不愿做鬼的，而她愿意变成另一个欧曼蒂丝。
　　但她意识到她了解他。他一直是做鬼的理想人选。这就是加雷思，这才是真正的加雷思。她开始又笑又哭。他碰碰她的肩膀，“有什么不对劲吗，莱伊？”
　　她摇头。“我想我不能在公园里把你变成鬼，”她终于说道，“我们会吓坏这些人的。”
　　“让这些人见鬼去吧。”萨克雷说。
　　“我同意，”艾西特蒂温和地说，“但我想你不至于想在这个公园里第一次成为一个吸血鬼吧。”
　　艾西特蒂拉着萨克雷站起来的时候，他往四周看了最后一眼。他看到人们在遛狗，在玩飞盘，在野炊，在做其他正常的事情。他真的想抛开这一切吗？
　　是的，他决定了。他真的想。
　　艾西特蒂拉着他的手，领着他走开了。“你想在哪里死？”她问道。
　　“有趣的问题，”他说，“让我想想。”
　　“我想把你带到家去，可是……”艾西特蒂朝她原先看到伊莉娜的那条长板凳望去。她不在了。“欧曼蒂丝和伊莉娜也许在那里，”艾西特蒂看着他，“我从没告诉她们我曾经爱上过一个凡人。她们对你一无所知。”
　　“那我会给她们一个惊喜，对吗？”
　　艾西特蒂微笑了一下。“跟我来。”她平静地说着，从他身边走开了。他跟着她。她紧贴着阴影，飞快地穿过阴影。她沿着一条小巷走去，来到一个漆黑的角落。
　　“太脏了。”萨克雷看着地上的垃圾评论道。
　　“你很快就会看不到脏了。”艾西特蒂轻声耳语。她把他拉近些，朝他的脖子斜靠过去。他一动不动，只是闭上了眼睛。
　　萨克雷醒来时会有怎样的感觉？他会获得一种天赋吗？有了威力之后他会像她当初那样眩晕吗？他会后悔吗？现在她张开嘴唇用牙齿咬开他的皮肤的时候他害怕吗？艾西特蒂弯腰向他俯下身去时想得非常多，非常散乱。
　　嗯……他真好吃。他的血温暖又美味，这是差不多七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尽兴。
　　她依然可以看到他四肢伸展躺在大街上，身下一摊黑血和脏土。她知道她永远失去他了。
　　但她没有失去他，对吗？如果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就不会糟蹋它。
　　她让美味在舌头上滚过，挑逗了一下味蕾，她满心欢喜。她以前从未把谁变成鬼。他的身子慢慢地在她怀抱里沉下去，就要死了。她紧紧地抱着他，感到他的血几乎就要流尽了。他的心跳声在她耳朵里出奇地响亮。
　　她突然惊慌起来。她把事情搞砸了吗？要是她让他流血过多，他喝不了她的血怎么办？她咬破手腕，欣慰地看到他的嘴唇有反应，他喝了她的血。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是吸血鬼，从没有人喝过她的血。她感到身体虚弱起来，再次感受到当初伊莉娜把她变成鬼时的那种平静和安详。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千年。
　　他突然停了下来，她把手腕挪开。他的眼睛还闭着，但呼吸很平稳。接着他不呼吸了。她一点都不担忧。他再也不需要呼吸了。如果他还呼吸，那只是出于原来的习惯，或者在凡人中间伪装的需要。
　　她看着他，直到他睁开眼睛。“喜欢现在的我？”他问她。
　　艾西特蒂微笑了一下，“我们回家吧。”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六章 灭妖会成员
　　欧曼蒂丝停下汽车，快速走到他的公寓房。她在灭妖会不受欢迎，她知道拉恩决不会在那里了。她情愿先看看他的公寓房，然后再去他巡逻的大街上找找，去灭妖会则是最后一招。
　　她慢慢地爬上楼梯，记起了她第一次爬的情形。大楼里有别的灭妖会成员，但他们不会打扰她的。
　　她悠然地在走廊里走着，知道她将要经历这些。
　　对吗？
　　对。
　　不，她有点疯了。被迫变成吸血鬼是最坏的情形。她不是情愿得到一个死去但爱她的拉恩，而不愿得到一个活着但恨她的拉恩吗？
　　不。她的选择应是一个活着的拉恩。
　　“那太自私了，”她低声对自己说，“太自私了。”
　　‘那么？’她默默地问自己。
　　她摇摇头，好像要把这些想法从她脑子里剔除。她并不是很清楚她下一步的计划，但自从帕塞风事件后她还没见过拉恩，她想再见到他。
　　让那些愚蠢的小鬼见鬼去吧！西赛娅和阿瓦里斯诱惑过她，但她现在想要拉恩。
　　那些小鬼到底想干什么？想挨咬？想让人喝血？那是什么意思？这一切也许是一个愚蠢的阴谋，想引诱她把能量给它们。那将会是一个错误。整个行程是非常有意思的，“但我们不要再这样做了。”欧曼蒂丝低声对自己说。让别人喝她的血的做法是很愚蠢的。它们的能量可能会胜过她，然后制服她。她不能再这样莽撞行事了。
　　她站在拉恩的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她没期待有回应。拉恩也许一概不理来敲他门的人。他何必与他们往来呢？
　　她扭了一下门把，门没锁。那他也许在里面。她这样预想着，感到汗湿她一身。这真是糟糕，非常非常糟糕。
　　她不管那么多了。
　　在此刻……
　　‘糟糕，糟糕，糟糕！’英文原文中角色在心里对自己说的一些无声的话或吸血鬼与伙伴进行的灵魂交流是用单引号表示的，译文大部分地方保留这种用法，个别地方按中文习惯改为双引号。
　　……她真的只想见他。
　　“我不能拖延了。要么见，要么不见。”
　　她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令她震惊了。有人洗劫了他的房间，到处是被人用力砸烂的东西。
　　她想不能排除是拉恩自己干的，但她又满脑子猜疑了。
　　她环视四周，满心恐惧。她真该把他变成吸血鬼。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他是个大男孩了，他能照顾自己的。’她在心里这样辩解道。
　　他桌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拿起了一张薄纸。
　　‘你来得太晚了，欧曼蒂丝。我们知道他来找你，所以我们阻止了这件事。小心点，吸血鬼。你所激怒的不只是一个灭妖分会。
　　‘尼古拉。’
　　“不只是一个分会？”欧曼蒂丝说，“哦，太可怕了。”她气得发抖，又想掩盖她的沮丧。她把纸揉成一团，又用力把它撕碎。拉恩正一路向她赶来。
　　尼古拉没有权利把他与她隔开。
　　知道了拉恩再不会离开她之后，她似乎更有决心了。她坐在沙发上，一连几个小时茫然地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她望着窗外，看到太阳已经高高升到天上了。
　　她要回到她的家去，积蓄力量，迎接拉恩。伊莉娜和艾西特蒂会理解的。她们是朋友。她们会伸出援手的。
　　见鬼去吧，尼古拉。这点小恩怨她为什么还不肯忘记？
　　当拉恩不想见她时，尼古拉便不让欧曼蒂丝见拉恩。即使这让欧曼蒂丝恼怒不已，她还是能理解尼古拉。现在情况不同了。
　　她回到家，怒气冲天。
　　西赛娅对阿瓦里斯怒目而视。“你把她放走的！”她尖叫道。
　　“因为她是世界上威力最大的吸血鬼，所以我想我没有选择，西赛娅。”他气愤地答道。
　　“但我们的指尖上有无比的威力呀。”
　　“是的，但我们失去了这种威力。”
　　“她动心了吗？”西赛娅轻声说。
　　阿瓦里斯想象着欧曼蒂丝脸上的表情，“是的，但不是为我。为别的人。”
　　“那我们几乎达到了我们的目标。你认为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阿瓦里斯耸耸肩。“找到那个别的人？”他问道。
　　“是的，”西赛娅脱口而出，“很好。”她的微笑很灿烂。她给阿瓦里斯使3个打发他走的眼色，他便转身走了。他们可以一起共事，可以像血亲，但谁是老板，这是很清楚的。
　　西赛娅慢慢地转过身，感到有一种能量穿过全身。能量使她的手指发麻，整个身体为之颤动。她知道如果她想释放这种能量，她可以摧毁整个城市。不过，她并不想这样做。
　　西赛娅看着冰冷的镜面，仔细琢磨着她镜中的形象。她的脸很清楚是一张吸血鬼的脸，正满面容光地看着她。射进窗户的月光使得她镜中的形象更加清晰。她的头发像渡鸦一般黑，几绺染成红色的头发像血一样闪着微光。西赛娅仔细琢磨着她的脸。弯弯的眉毛显示傲慢的神情。她长着一只高高的罗马鼻和一双薄薄的嘴唇，浓浓的眉毛，厚实的头发，她的脸相当粗糙。她很好看，但她只能称得上好看，说不上美丽。也许那才与才能相配。她脑子里蕴藏着巨大的威力，足以阻挡欧曼蒂丝。为此，她只好放弃美丽了。
　　她弯着嘴甜美地微笑了一下，这种带着天真的微笑可以诱惑或骗倒所有人。她的脸变形了，在那冰冷的外表下透着美丽。她的微笑仅限于嘴边。她的眼睛乌黑、狂暴依然，而且饱含怒色。
　　她可以糊弄别人，但糊弄不了自己。
　　她慢慢地想着她的下一步行动。西赛娅盯着镜子里的眼睛看，感到愤怒传遍全身。镜子碎了。阿瓦里斯真是个傻瓜！他们几乎就要打入这三鬼内部了，但她们太有威力，触碰不得，但欧曼蒂丝似乎是个薄弱环节。阿瓦里斯错失了这个机会。
　　西赛娅知道她的很多前辈，那些威力无比的吸血鬼，都是由于身上的一个弱点而失败。但这些吸血鬼不能阻止她。她要变得与她的造物主一样邪恶，向强迫过她的吸血鬼复仇。当她杀死这三大吸血鬼时，她的造物主的最大的失败就会成为她的胜利。
　　哦，帕塞风没能活着看到她后代的强大，没能等到三鬼最后消亡的一天，真是可悲。
　　帕塞风知道西赛娅将得到巨大的能量，也许能大到足以打败三鬼。而且她还是注定要成为不朽的人之一。她将使她的造物主黯然失色。她思索着她的最佳行动方案。为什么不攻打三鬼的薄弱之处？西赛娅知道她们的弱点。弱点就是爱情，她将拿下她们的所爱。
　　纳撒尼尔不再对她胡言乱语。他开始向她提出希奇古怪的问题，“艾西特蒂失去过一个凡人吗？她所爱的人？”
　　“什么？”伊莉娜问道。
　　“她有没有呀？”
　　“我不知道，你梦到什么了？”伊莉娜看上去很关心的样子。“她有过那样的事吗？”伊莉娜的脸色很紧张，“她得独自面对那种痛苦吗？”
　　“你原来与她在一起，或多或少。你或多或少救了她。”
　　“你在说什么呀？”伊莉娜问道。
　　纳撒尼尔看着别处。
　　“这就是你的梦？”伊莉娜问道。
　　“你想知道，不是吗？”纳撒尼尔问道。他伸出手去拉她的头发。她大笑起来，让头发变短，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你想让我分心。”
　　“有效果吗？”
　　“没有，”伊莉娜说了谎，“没有效果。告诉我你在梦中看到什么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伊莉娜环视四周。“是谁？”纳撒尼尔问道。
　　“不是艾西特蒂就是欧曼蒂丝。”
　　“欧曼蒂丝，”纳撒尼尔轻声说，记起了她把伊莉娜一起拉下痛苦深渊的情形，“为什么她这么痛苦？”
　　伊莉娜扬起眉毛，“你怎么知道的？”
　　门突然开了。“嗨，伊莉娜。我想……哦。”艾西特蒂那一瞬间已经说了一堆话了，看到纳撒尼尔她打住话头，“你什么时候吃完，就告诉我一声。有一个人你得见见。”
　　“吃完？”伊莉娜和纳撒尼尔不约而同地说。
　　艾西特蒂斜着眼看了他们一下。“我没打扰你们吧？”她甜甜地问道。
　　“没有。”他们不约而同地答道。
　　“我明白了。”艾西特蒂得意地说。
　　“别在意，”伊莉娜插嘴道，“我也有些事要解释。是我从没告诉过你和欧曼蒂丝的一些事情。”
　　“我也有事告诉你们，”艾西特蒂说，看上去稍微有点迷惑不解，“奇怪的巧合，”她抱着双臂，“你先说。”
　　“一个老朋友。说来话长。”伊莉娜感到这会儿没有心思讲了。纳撒尼尔的梦搅乱了她的心。她想知道艾西特蒂带来什么消息。
　　“有意思，”艾西特蒂说，“我要讲的这个人基本上也是一样情况，除了我杀了他这一点不一样。”
　　伊莉娜扬起一道眉毛，“哦。”
　　“你能感觉到他吗？”
　　“感觉？”
　　“试试吧，”艾西特蒂说，“我不相信你不能感觉到他。”
　　“我真的没往那方面用心过。”伊莉娜辩解道。
　　“试试吧。”
　　“那边有另一个人，他有着与我们同样的血。”伊莉娜咕哝道。
　　“我造的。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什么？”伊莉娜满腹怀疑地问道。“那没有一点意义。你一直反对与凡人建立什么联系。这就是你一直这么担心欧曼蒂丝和拉恩的原因。”伊莉娜向艾西特蒂走近一步，“你没事吧？你真的在告诉我你一时冲动造了一个吸血鬼吗？”
　　“不是一时冲动。这是一个老朋友，就像他。”她指着纳撒尼尔说。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决定，艾西特蒂，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这个老朋友你交往多久了？”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约七十年前。”艾西特蒂得意地微笑着，开心地看着伊莉娜满脸的困惑。
　　……她眼里闪着冰冷的微光。她把它捡起，用她那甜蜜但致命的嘴唇亲吻它，就这样杀了它。
　　纳撒尼尔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很高大，体格强健，长着一头淡棕色的头发，一双黑黑的眼睛，对吗？”
　　她们两个都震惊地凝视着他。“这是你的梦？”伊莉娜问道。
　　“是的。”纳撒尼尔轻声说。他抬头看着她，“梦想成真了。”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七章 追寻一种凡人的生活
　　欧曼蒂丝走进家，立刻听到很多人在说话。有男人的声音。也许是伊莉娜和艾西特蒂正在款待猎物呢。
　　“她把你拉了下去。”
　　欧曼蒂丝转过身去。那声音哽住了。她听着。
　　“她把我们所有人都拉了下去，去追寻一种凡人的生活。”
　　沉默了一会儿。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好像是伊莉娜在说话，“我们决不会让欧曼蒂丝这么靠近悬崖边，就像你们在梦中看到的那样。”
　　“我想她早就站在那里了。”
　　“我不会让艾西特蒂掉下去的。”一个声音爱惜地说。
　　有两个吸血鬼与伊莉娜和艾西特蒂在一起。她没有在家里闻到凡人的血味。
　　“我们决不会让欧曼蒂丝掉下去的，”艾西特蒂说，“这个梦，不管是什么梦，只是一个警告：事情是会失去控制的。但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失去控制。”
　　“她现在在哪里？”第一个声音问道。
　　一阵沉默。最后有人不得不说，“我不知道。”
　　“我就在这里。”欧曼蒂丝叫道，打开门进入了她的主房间。她首先看到的是书架，然后看到了人。
　　与伊莉娜和艾西特蒂在一起的是两个高大的吸血鬼。一个长着一头黑发，一双令人吃惊的蓝眼睛。另一个长着一头淡棕色头发，一双棕色眼睛。一个年老，与她一样年老，说不定比她还老；另一个年轻。
　　她可以感觉到她自己的血流在他们俩身上。
　　丽娅的血。但这是不可能的！三鬼是丽娅仅存的后人！
　　但是，其中一个的血缘关系是很直接的。丽娅把自己的血给了那个蓝眼睛的家伙。他与丽娅的关系比欧曼蒂丝与丽娅更近。
　　艾西特蒂把丽娅的血给了另一个。
　　他们都非常震惊地看着她，疑问着她是从何而来的。
　　“你们知道，这是我的家。你们不应该吃惊。”欧曼蒂丝交抱着双臂，“出什么事了？”
　　“这说起来……话长。”
　　“告诉我，”欧曼蒂丝说，“我真的想知道。”
　　“是拉恩弄得你发疯的吗？”黑头发的家伙突然问道。
　　伊莉娜打了他一下。“你问得好，纳撒尼尔。”她急促地说。
　　“我看到她把你拽下了。”纳撒尼尔吼道，并向她转过身去。
　　“我把伊莉娜拽下哪儿去了？”
　　“说来话长。”
　　“是呀，大家都不断地在这样说，”欧曼蒂丝咕哝道，“纳撒尼尔，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看见了什么，我可以这样回答你的问题……是的。”
　　“你没事吧？”艾西特蒂问道。欧曼蒂丝看到另一个还无名的吸血鬼牵着艾西特蒂的手。
　　“你们俩都突然找到心灵伴侣了？”欧曼蒂丝问道。
　　“没那么突然吧。说来话长……”伊莉娜说道。她意识到这个词早已用了两次了。
　　“我明白了。”欧曼蒂丝双臂交抱，“昨晚你们外出吸血，今天我回家，你们两个同时分别与旧日情人团圆了？这老情人的事你们可从未跟我讲过。”
　　“差不多这回事吧。”
　　“有意思。”欧曼蒂丝说。她没有力气再问别的问题了。她转向艾西特蒂，“艾西特蒂，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我情况不好。尼古拉抓走了拉恩。”
　　“被迫的小鬼……”伊莉娜开始说道，又停止了。她知道欧曼蒂丝以前已经听说过了，“欧曼蒂丝，不要把过多的痛苦带给自己。离开他。”
　　“她不能，”纳撒尼尔替她说道，“他恨她也好，爱她也好，都无关紧要。她不想让他死。我知道这个感觉。”
　　“你懂我心，”欧曼蒂丝说，“也许我应该与你有一段。”
　　伊莉娜抓紧了他的手臂，“他是我的。”
　　“放心吧，”欧曼蒂丝说道，“我不会忘记拉恩，直到他死的那一天，然后我就慢慢发疯。那是很正常的举动，对吧？”
　　一阵沉默。
　　“开个玩笑。谁愿意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心事重重？我没事。我有个拉恩问题，但我没事。你们两个看上去很幸福。愿意给我介绍一下你那位吗，艾西特蒂？”
　　艾西特蒂咽下一口口水，张开了嘴巴。欧曼蒂丝的举止有点怪异。
　　“萨克雷。”他替她答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这四个人，“别为我担心，伊莉娜，艾西特蒂，嗯……男人们。我没事。真的。”
　　他们谁也不说话，用会意的眼神注视着她。
　　凯瑟琳闲坐在猎人和搜索员下班时使用的一个多余房间里定心养神。与她在一起的是一群像她这样的猎人。
　　凯瑟琳盯着这帮大笑着的猎手看了一圈。她突然意识到她与他们有隔阂，她并不真正了解他们。
　　他们一点也不像拉恩。
　　哦，不，她不会再往这条路上走了。有了拉恩和三鬼，这足以让她后半辈子心满意足了。她努力地把心思集中在这谈话上，或者说假装听着。
　　但她做不到。很欣慰的是，这时一个管理员终于找到了她，说尼古拉要她马上去见她。
　　她跟着管理员来到了尼古拉的房间。门关上后，尼古拉向她转过身来。“我们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尼古拉说。
　　“什么？”
　　尼古拉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这就是说，萨克雷已失踪将近十个小时了。”
　　“萨克雷？那个英国人？那么……”
　　尼古拉盯着她，“有人派萨克雷到这里来监视我们，也许甚至想‘撤换’我们中的一些人。”
　　“萨克雷不是灭妖会成员吗？”凯瑟琳问道。
　　尼古拉脸色阴沉，开始敲打手指，“问题就在这里。他是灭妖会成员。查尔斯爵士想对这里的局面作些改变。”
　　“有什么理由？”凯瑟琳问道。
　　“我不让拉恩死，又不消灭三鬼，这样我就出卖了灭妖会。”尼古拉呻吟着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拉恩？”凯瑟琳问道，她的声音稍微有点哽住。
　　“是的。查尔斯爵士不停地打来电话，指控我们对他的猎手采取了行动。”
　　“他有没有其他灭妖分会的支持？”
　　“没有。我与他们联系过了，但我有这方面的支持。”尼古拉用力说出最后几个字。
　　凯瑟琳拿过这份文件。这份文件要求美国人处理自己的问题，如果他们与英国灭妖会有什么争端，他们两家自行解决。
　　“那么查尔斯爵士想挑起与你的争斗？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凯瑟琳咕哝道。她对着尼古拉微笑，但尼古拉只是回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有一种疲倦的、空虚的神色。
　　“这件事烦死我了，”尼古拉对凯瑟琳说，“我们再无能力对付它了。”
　　凯瑟琳摇摇头，露出不相信的样子，“这不可能。你是顶梁柱。没有你我就会失败。没有你灭妖会就会失败。”
　　“凯瑟琳，请别说了。”尼古拉暴躁地说，挥挥手让她走。
　　“真的，”凯瑟琳说，“我们需要你。”
　　“领导一个灭妖会需要你付出太多，”尼古拉说，“过两年我就三十岁了。那听上去太老了。我得考虑接班人了。”
　　“老什么呀，”凯瑟琳竭力劝说道，“如果不是你当会长，我就不会将自己的生命，还有任何其他猎人、搜索员和管理员的生命托付给任何别的人。”
　　“拉恩将接替我，”尼古拉悲哀地说，“他有这个才能。但那样的话……”她的话音渐渐消失了。
　　凯瑟琳没说什么。
　　“那下一个将是你。”
　　“哦……不！”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恐慌。
　　尼古拉抬头看着她，微笑了一下，“我先处理这个查尔斯爵士的麻烦事，至少在三十岁以前我不会走。但我想让你知道，你将是接班人。”
　　凯瑟琳说不出话来。
　　“你要我做什么？”
　　“你必须找到萨克雷，马上找到。我不想让局面变得更糟。”
　　“好，”凯瑟琳答道，“我去找他。最后一个问题，尼古拉，拉恩在哪里？”
　　“我把他锁起来了。这会儿我对他不是太满意。他想回到欧曼蒂丝那里去。”
　　凯瑟琳的脸一下没了颜色。
　　尼古拉摇摇头，“嗯，也不完全是这样。我把他锁起来是为了保护他。我把他关在别人最不可能发现的地方。对他来说，那地方不一定最舒服，但本灭妖会只有这个地方他能待着而不被人发现。”
　　“你这样对待他，有点怪。”凯瑟琳说。
　　“我觉得我这是欠亚力山大的。”尼古拉犹豫地说，“我真的说不清，但是查尔斯爵士想杀他，没门。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凯瑟琳说。
　　“快去找到萨克雷，要赶在查尔斯爵士与我们宣战之前。”
　　拉恩退缩了。锁链很重，在门上砸得嘭嘭响，最高声尖叫，那都是累人的活。但是又没别的更好的事可做。最后他斜靠着墙坐下来。这是他第二次在这里坐牢了，他有点焦躁不安。
　　“这样待我，实在是不公平的，你知道。”他咕哝着，并不对着谁。
　　“我知道。”一个声音答道。
　　他抬头，“在地牢里关了几个小时，看见你总是叫人高兴。”
　　“谢谢，”尼古拉说，“我很抱歉。这是为了你自身的安全。”
　　“欧曼蒂丝不会伤害我的。她永远不会伤害我。在她身边，我安全极了。”拉恩气愤地反驳道，“用不着给我那样的借口。我们两个人都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原因。”
　　“这与她无关，拉恩。是我们自己的事。”
　　“我们？”
　　“灭妖会。外边有一个分会极端厌恶我。”
　　“哪个分会？”拉恩问道。
　　“英国分会。”
　　“去他的英国分会。”拉恩傲慢地脱口而出。
　　尼古拉对他怒目而视，“他们也要你死。”
　　拉恩停了一会儿，“我的回答依然是，‘去他的英国分会。’”
　　尼古拉没有接他的话。“查尔斯爵士，就是英国灭妖分会的头，他要你，你的吸血鬼女友，还有她的吸血鬼朋友们去死。”
　　“但他厌恶你吗？”
　　尼古拉向他投去痛苦、疲倦的眼神，“是的，他厌恶我。拉恩，我很抱歉。”
　　“为什么感到抱歉？想杀我？把我与欧曼蒂丝分开？把我扔进肮脏的地牢……两次？这是为哪个原因？还有更多的原因。如果你要我说，我可以一直这样说下去。”
　　尼古拉看了他一会儿，眼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她意识到，他只是一个孩子。事实上他几乎大学还刚毕业呢。现在他应该享受人生。他不应该夜夜外出去猎鬼。这些孩子一个都不应该去。
　　但是，如果他们不去，那谁会去？
　　“我真心表示抱歉，”尼古拉又说道，语气很平稳，“为好几件不同的事情感到抱歉。”
　　拉恩不会软下来，但他也不能说脏话骂人。他就把头转过去。
　　“查尔斯爵士要你死，”尼古拉艰难地说，声音依然那么轻，“我不能让他对你下手。”
　　“我不知道你还管我。”拉恩说。
　　“我当然管。我有时候很迷惑，很害怕，跟其他人一样。我迷失方向，我孤身一人。我无人可求助。没有人能帮助我强大起来。我只能独自苦战。我必须选择正确的方向。但你对我的仇恨是眼下我无法应付的事情。”她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几乎有点愤怒，‘没有亚力山大，我只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我努力变得勇敢，努力去完成他叫我做的任何事情，但是没有他，我是如此迷失方向。’
　　拉恩对此无言以答。他不知道如何应答。尼古拉有很多事情要对付，这是事实。
　　“我们怎么了？”她突然问道，“所有这些仇恨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我们还是朋友的那段时光。我们一起欢笑，一起开玩笑，一起作战。等你足够成熟后，我打算让你当头。现在出了什么事？”
　　“我想这一切是从你要杀我开始的。”
　　这些残酷的话语使得她竖起了盾牌，产生了戒心，“我想这一切开始于你出卖我的信任和友谊，而去爱上一个吸血鬼。我想事情就这么开始的，拉恩。”
　　“我们都有伤心的故事呢，尼古拉。”
　　“我要与查尔斯爵士解决这个问题，”尼古拉突然宣布，“与此同时，你要待在这里。像你这么小的男孩子不能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在街上乱晃。”
　　拉恩张开嘴，抗议起来。
　　“就这样，拉恩，”尼古拉说，“别说了。”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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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出去猎鬼
　　查尔斯爵士看上去对亚力克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怒气冲天。这一次，他失魂落魄，惊慌失措。“萨克雷是最好的，”他脱口而出，“萨克雷不会忘记要跟我联系的。照金士莱小姐的说法，他出去猎鬼了，一直没回来。我不相信她的话。哎，亚力克斯？你信吗？”
　　“我不信，先生。”亚力克斯答道。他想起萨克雷杀死维罗尼加的情形，“萨克雷不是那种能让吸血鬼得手的人。”
　　“正是。”查尔斯爵士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再打电话，”他命令道，“我要问她几个问题。尼古拉可能惊慌了，派人杀了他。她最好没那样干，因为如果她真的对他下手……”
　　查尔斯爵士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威胁已经悬在空中了。“马上打电话，亚力克斯。”查尔斯爵士咕哝道。
　　亚力克斯抓起电话机，又一次为查尔斯爵士拨通了美国，“给你，先生。”
　　查尔斯爵士让电话铃响了一会儿。尼古拉终于接了，稍微喘着气。“喂？”她急促地说。
　　“你的神经好像有点紧张。”
　　一阵沉默。接着，“你好，查尔斯爵士。”
　　“我失踪的猎手搜寻得怎么样了？”
　　电话线上又一阵短暂的停顿，“我派出我的一个猎人去搜寻他。好像……”
　　“见鬼，告诉我。”
　　“我想你应该理解，我已尽了我一切努力搜寻他。这是个不幸的事故。”
　　他的声音透露出危险的信号，“出了什么事？”
　　“我的猎人凯瑟琳在搜寻他，已经找到了他。”
　　“他死了？”查尔斯爵士的声音里没有悲哀或痛苦，只有愤怒。
　　“没有，”尼古拉说，“但也差不多。”
　　“这是什么意思？”查尔斯爵士咆哮道。
　　“艾西特蒂找到了他，把他变成了鬼。”
　　“你就这样对吸血鬼直呼其名？”查尔斯爵士尖叫道，“我明白了！那么这是怎么发生的，金士莱小姐？萨克雷开始东看西问的，你就惊慌了？事情就是那样吗？嗯？这样，你就把他方便地处理了？”
　　“听着……”
　　“不，你听着。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做的。你害怕事情败露，就叫人把一个活人变成了鬼。我与你同属一个灭妖会，我感到恶心。我会来收拾你的。”他嘭地摔下听筒，呼吸急促起来。
　　亚力克斯看着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先生，你没事吧？”
　　“马上给飞机场打电话，”查尔斯爵士说，“我们要去美国。然后给我的董事们打电话。他们是我最厉害的、最信得过的猎人和搜寻员。为我们所有十个人都买好飞机票。”他咆哮道。
　　亚力克斯急忙去办查尔斯爵士派下的差事。可以不用与查尔斯爵士待在同一间房间他很是高兴。这个人发起怒来真没有人样。
　　“你梦到的，并不一定就会发生。我的意思是说，可能会……这只是一种预兆。但我发誓，我不会自杀的。”
　　“我没有梦到你死了，”纳撒尼尔回答欧曼蒂丝说，“我梦到，你失去了拉恩，你慢慢地发疯了，那种疯狂吞噬了艾西特蒂和伊莉娜，最后吞噬了我们所有人。”
　　欧曼蒂丝双臂交抱，“有意思。”她看上去很郁闷，因为她几乎知道他说得对，“我看到了解决办法。我没有失去拉恩。”
　　“没那么简单，”艾西特蒂抗议道，“看，那就是问题所在。”
　　“对。我不能得到拉恩是因为他不想让我得到他。”
　　“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欧曼蒂丝摇摇头，“我不能。”
　　萨克雷一直默不作声，这时突然发话了，“你也许想把拉恩找来，只想把他藏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欧曼蒂丝转过身来，“有什么危险？”
　　萨克雷猛吸了一口气，“灭妖会里有几个人想杀他。”
　　“尼古拉？”
　　萨克雷摇摇头，“是我分会的人。我的顶头上司查尔斯爵士认为不该让他活着。”
　　“嗨！”欧曼蒂丝暴躁地说，为他辩解。
　　“我只是重复查尔斯爵士的原话。这不是我的想法。说实在的，我不认识这个家伙。”
　　“说下去，现在。”欧曼蒂丝命令道。
　　萨克雷向后靠去，“我被派到这里来杀你们，艾西特蒂、伊莉娜、他，可能还包括尼古拉，如果她需要被替换的话。”
　　“为什么？”欧曼蒂丝问道，“灭妖会不是应该团结起来一道开展工作的吗？”
　　“查尔斯爵士，就是我的灭妖分会的头，不喜欢尼古拉管理灭妖会的方式。”
　　“你原想着要杀死拉恩？”欧曼蒂丝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
　　“艾西特蒂使我分了心。”他看了一眼艾西特蒂，这时看到欧曼蒂丝依然注视着他。“我不会的。”他主动说。
　　欧曼蒂丝盯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把话题转到她烦心的其他事上，“这两个男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们这些家伙愿意解释一下吗？”
　　艾西特蒂和伊莉娜同时张开了嘴，但萨克雷插话了。“还有更多别的事情我想告诉你们。”他说。
　　“什么？”
　　“查尔斯爵士一发现我成了吸血鬼，他就会飞来美国，亲手将我们所有人都杀死。”
　　“太可怕了，”艾西特蒂挖苦地说，“我倒想看看他能走多远。”
　　萨克雷微笑了一下，“我的想法是，在灭妖会发现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前，你们也许会想把拉恩救出来。他也许处在查尔斯爵士的盛怒的危险之中，他的这场火，相信我吧，发得实在不小。”
　　艾西特蒂突然开口发言，“你刚刚是不是说，在灭妖会发现你出事以前，我们也许要先救出拉恩？”
　　“是的。怎么了？”
　　“嗯……”艾西特蒂面带无辜地盯着天花板看，“我可能已告诉了凯瑟琳。”
　　“什么时候？”欧曼蒂丝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
　　“她来过，追问萨克雷出了什么事，我告诉了她，就把她打发走了。我很抱歉。我当时不知道。”艾西特蒂想做出更加无辜的样子。
　　一阵沉默。“也许我们该采取什么行动了。”纳撒尼尔说。
　　“萨克，你真的想来吗？人们看见你在场也许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特别是因为你仍穿着灭妖会制服。”艾西特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们以为你这样穿着是在嘲讽他们。”
　　萨克雷漠不关心地耸耸肩。“我要去的，”他说，“如果大家都去的话。”
　　欧曼蒂丝突然一阵狂怒，紧握拳头，“如果他们伤害了他，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萨克雷呻吟了一下，“可悲的是，这事让我感觉有点饿了。”
　　“他还没喝过血呢，”艾西特蒂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自从他变成吸血鬼后，他还没尝过一滴呢。”
　　“他还站在那里吗？站了多久了？差不多五个小时了？真厉害。”纳撒尼尔恭维道。
　　艾西特蒂眉开眼笑，“我会给他找点吃的，大约十五分钟以后再与你们仨碰面。我们会加快速度的。”
　　艾西特蒂拉着萨克雷的手带他出去时，欧曼蒂丝看到他脸上的渴望的神情，很是妒忌。拉恩会这样带她出去猎食吗？
　　“我们走吧，”伊莉娜不耐烦地说，“看什么呢，别一脸茫然的，欧曼蒂丝。我们去把你宝贵的凡人找来。”
　　“哦，这简直荒谬绝伦！”尼古拉喊叫道，“他来了！他的航班明天十一点到，我们派一辆小汽车去飞机场接他。凯瑟琳？”
　　凯瑟琳点点头，“好。”接着她问了一个一直在她心上的问题，“拉恩怎么样了？”
　　“我把他的锁链去掉了。这真不是他该受的。开头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他会很难对付。这会儿他正在楼下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呢。”
　　“愚蠢的小孩。”尼古拉揉揉头，“我依然认为，要是他没这么傻，非跟欧曼蒂丝搞在一起不可的话，所有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凯瑟琳深有同感，“我们能对付查尔斯爵士的。相信我。”
　　“各个分会应管好各自的事情，需要的时候应相互团结合作才是！查尔斯爵士怎么能这样干？你知道，英国是我们最敬重的分会的所在地，那里是灭妖会的发祥地。英国人做得总是比我们好。承认这一点倒也无妨。但是这个新头就不一样了。他要把一个伟大的分会带垮。在拉恩和三鬼之外，又杀出一个他，我真有点难以招架。”
　　“不，你能对付他，”凯瑟琳不同意她的说法，这样给她鼓劲，“我会帮你的。灭妖会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帮你的。别担心。”
　　“你去查看一下拉恩怎么样了，快点去好吗？”
　　“好的，”凯瑟琳说，“当然可以。”
　　伊莉娜和纳撒尼尔在欧曼蒂丝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灭妖会，他们堂而皇之地进来。“我们就这样进来，然后就这样出去。我们找到拉恩，把他保释出来。”她说。
　　“他在哪里呢？”欧曼蒂丝咕哝道。
　　“我也不知道。”纳撒尼尔说。
　　欧曼蒂丝在房间来回踱步，“我可以伸出手，试着碰触他的思维，但这个见鬼的大楼里有这么多其他人，我没有把握这行不行。”
　　“你们为找他已经扫荡这个地方多少次了？”伊莉娜问道。
　　“五十次。”欧曼蒂丝酸酸地答道。
　　“我这是第一次。”纳撒尼尔满足地说。
　　“好吧，我找不到他！”欧曼蒂丝抱怨道，“这个愚蠢的灭妖会人太多。尼古拉快要来了。我敢肯定门口值班的管理员注意到了我们。”她偷偷地扫了一眼站在伊莉娜旁边的那个高大的吸血鬼，“他们注意到了我们，注意到了纳撒尼尔的拳头。”
　　“他袭击了我。”纳撒尼尔简单地解释道。
　　欧曼蒂丝拉着他们的手臂，“我们快去搜寻。赶紧！”
　　“她总是这么亢奋吗？”纳撒尼尔问道。
　　“只有当拉恩在她心上的时候。”
　　“那大多数时候都这样？”
　　“是的。”
　　欧曼蒂丝对他们怒目而视，不理会他们对她的挖苦嘲弄。“赶紧。”她暴躁地命令道。她要的是迅速行动。
　　他们走下大厅，把一群管理员拨到一边。管理员惊奇地凝视着他们，接着脸上露出了认出什么的表情。“吸血鬼！”有人叫了起来。
　　吸血鬼们并不理会他们。
　　欧曼蒂丝走到楼梯口，噔噔地下到了一楼，“如果她又把拉恩关在该死的地牢里，我就要她的脑袋。”
　　“你想要吗？”尼古拉问道。她的声音从楼梯井的底部飘来，她正在那里等着呢。欧曼蒂丝一直走到楼梯拐弯处才看见了她。
　　“尼古拉，你好吗？”欧曼蒂丝假装礼貌地问道。
　　“我原本很好。”
　　“好吧，不管怎么样。看……”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欧曼蒂丝双臂交抱起来，纳撒尼尔和伊莉娜站在她身后的楼梯边，“什么忙？”
　　“把拉恩带走。”
　　欧曼蒂丝脸上露出不寻常的惊奇表情。
　　“有人在搜寻他。”
　　“是查尔斯爵士，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尼古拉问道。除了拉恩，欧曼蒂丝在灭妖会内部没有任何密切的关系。她不可能接触到机密信息。
　　“萨克雷。”
　　尼古拉身子僵硬起来，“萨克雷我们等会儿再说，吸血鬼。这会儿我们先谈谈拉恩。与你在一起他会更加安全。他在灭妖会我保护不了他。”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突然想救拉恩了，你这样做，我太高兴了。”
　　“这是正确的选择。”尼古拉抱着双臂，“但有一个条件。你不能把拉恩变成鬼。”
　　“我不会的。”欧曼蒂丝拿出所有的真诚说道。
　　“我知道你在撒谎，所以让我这么说吧。如果你要强迫他做鬼，那会导致你自己的覆灭。他会恨你，他会毁了你。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大的痛苦，也是最深情的忠告。你会死在你自己的情人手里。”
　　欧曼蒂丝的嘴唇弯了起来，“那真的取决于拉恩。”
　　“不要剥夺他的选择。如果你这样做，我要警告你……”
　　“住嘴，尼古拉。他在哪里？”
　　“还没说完呢。”尼古拉说。她眼睛盯着纳撒尼尔，“这是谁？”
　　“我的。”伊莉娜答道。
　　“她的。”纳撒尼尔表示同意。
　　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因为伊莉娜的眼睛瞪着尼古拉呢。
　　“好，”尼古拉说道，抬起双手，“我真的不想知道。我们还有一个萨克雷问题，不是吗？”
　　“我看不出来这怎么会是一个问题。”伊莉娜说。
　　“英国灭妖会将为这事来找我。”
　　“那是你的问题。你是灭妖会的成员嘛。”欧曼蒂丝尖刻地说。
　　尼古拉眯起了眼睛，“你要拉恩？你可以得到他，但别伤害他，否则我找你算账。”
　　“你读懂了我的心思。他在哪里？地牢里？你又给他戴上锁链了？”
　　尼古拉退缩了一下，“让他待在那里，不是出于残忍，是为了他自身的安全。他也不再戴锁链了。”
　　欧曼蒂丝从尼古拉身边走过，伊莉娜和纳撒尼尔跟在后面。欧曼蒂丝沿着走廊走到楼梯入口，她知道这里通往保险库和地牢。
　　门打开了，拉恩抬眼往上看，心里想着的是尼古拉、凯瑟琳，或是灭妖会的其他人来了。他看到的是更加动人的景象。
　　自从帕塞风事件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分离的每时每刻他都在回忆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处，即使这一切都已刻在他的脑子里了。
　　现在看见了，感觉还是不同的。
　　“欧曼蒂丝？”他喘着气说。现在每时每刻她都可能消失，她是他想象中的幽灵。
　　但是，她走过来，靠他更近了。她把脸埋到了他的衬衣里，一句话也不说。
　　他看见一双绿眼睛正窥视着他们，催促他们快走。“我们走吧。”他轻声对她说。
　　她点点头，“好吧。”她领着他走出牢房，盯着那个监视拉恩的看守看，给了他一个她所能给的最可怕最冷血的眼色。看守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拉恩看见了纳撒尼尔，“这位是谁？”
　　“说来话长。”伊莉娜和欧曼蒂丝不约而同地说。
　　“谁能想到，监视世界上最有威力的几个吸血鬼居然这么无趣。”西赛娅懒洋洋地说。
　　阿瓦里斯斜着眼打量她，“我们不是在监视他们，而是在监视他们走进去的那座大楼的外墙而已。”
　　西赛娅悲伤地摇摇头。然后她挺直了身子，“阿瓦里斯，他们出来了。”
　　阿瓦里斯抬头看去，露出很有兴趣的脸色。在这幢奇怪的大楼前面出现了三个人影，但他们与别的人在一起。“一个凡人！”阿瓦里斯惊叫道。
　　西赛娅眼睛紧盯着这几个人。走在欧曼蒂丝和凡人的前面的是伊莉娜和男吸血鬼，只顾自己走，不管后面的人。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又回头看看。
　　欧曼蒂丝和凡人挨得很近地走着，但没有碰在一起，好像突然感到害羞或尴尬似的。西赛娅几乎要呜呜直叫了。这两个男人长得都很帅。她真想一口把那个凡人吃了。
　　阿瓦里斯慢腾腾地走来晃去的，很是无聊。西赛娅又向他挥手，要他别动。然后她眯起了眼睛看个仔细。
　　欧曼蒂丝吻了凡人：走着走着，欧曼蒂丝很迅速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她开始走得比他快了一点，把他甩在了后面。
　　他在路上停了一会儿，然后一路小跑去追赶她。
　　西赛娅会意地微笑了一下。他们发现了欧曼蒂丝一直渴望得到的那另一个人。他是凡人。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九章 美其名曰“娱乐”
　　查尔斯爵士走下飞机。不用再呆坐在那不通风的小包厢里了，他感到很欣慰。那小椅子太不舒服，眼前的小屏幕上还播放着美国烂片。他们美其名曰“娱乐”。
　　他伸展了一下身子。亚力克斯和其他董事就在他旁边。这九个董事跟着查尔斯爵士下了飞机，去行李处取了各自的皮箱。查尔斯爵士一路领先，其他人谁也不敢走在他前头一步。
　　现在他们只得等尼古拉本该派来的小汽车。
　　她最好派出了汽车，否则他就会更大发雷霆。
　　“先生，欢迎来到美国灭妖会总部，”凯瑟琳说，“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就带你去见我们的头，尼古拉。”
　　查尔斯爵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朝大厅四下看看。这里跟他自己的总部非常相像。色彩不同，灯光不同，但理念是一样的。
　　凯瑟琳马上就讨厌起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她与萨克雷见了第一面就有点小争执，但她也许已逐渐喜欢上萨克雷了。
　　这个叫查尔斯爵士的家伙眼里闪着一种亮光，好像完全不可理喻。他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说是来看看也好，听听尼古拉的说法也好，还是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这都没什么区别。
　　“查尔斯爵士。”尼古拉招呼道。
　　“尼古拉，”他平稳地应答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们握握手，但这只是表面的礼貌。他们的眼神在作着较量，脸上闪着仇恨的火花。
　　“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来找你的猎人萨克雷。”
　　查尔斯爵士眯起眼睛，“还有，来处理你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
　　“三鬼的事情。”
　　尼古拉得意地假笑起来，就这一次心存感激的是，这三鬼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我会好好待客，”她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还有那个半人半鬼。”
　　“那个什么？”凯瑟琳急促地说。
　　“你所有的猎人和管理员说话都这么不知身份？”查尔斯爵士以尖刻的口吻问道。
　　“不，没有一个人这样。凯瑟琳是我最亲密的猎人，她说话完全合乎她的身份。我手下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意见都是很宝贵的。”
　　查尔斯爵士鼻子哼了一下，“我相信是这样，尼古拉，这就解释了事情的现状。”
　　“我最年轻的管理员比你的任何一个所谓的董事都足智多谋。”
　　他们相互瞪了一会儿，接着紧张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我说的是，”查尔斯爵士继续说，“是半人半鬼，”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凯瑟琳一眼，“这个人应该处理。”
　　“怎么处理？”
　　“处死。”
　　尼古拉双臂交抱起来，“一个人啥也没干，你就要处死他？”
　　“他什么也没做吗？”
　　“好吧，如果他做了什么，那请告知。”
　　查尔斯爵士停下来，环视了一下这个办公室，脸上清楚地显示着高人一等的神色。的确，尼古拉的房间在装饰上更注重的是实用，而不是时尚。
　　“你想找什么？”尼古拉问道，“金质水龙头？我想你会发现，我只管重大的事。表面上的事情我一般忽略不管。”
　　查尔斯爵士有点出乎意料，“我在想你有没有酒。我想喝点。”
　　“那就去找个酒吧。”尼古拉回答道。
　　查尔斯爵士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暂且不说你的盛情和好客了，我们回到正题上去。这个拉恩已经与吸血鬼为伍了。我们是一个猎杀吸血鬼的组织。尼古拉，这对你来说，说明了什么？因为，至少对我来说，那说明他已经出卖了我们。”
　　“他爱上了她们。”
　　“哦，”查尔斯爵士说，几乎憋不住要大笑起来，“我明白了。他恋爱了，对吗？那使一切都改变了。”他摇摇头，“这些事情都非人所为！”
　　“我知道，”尼古拉说，“在这一点上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拉恩是人。”
　　查尔斯爵士摇摇头，看看天。他咕哝了几句话，他的行为显然只是为了嘲弄尼古拉，“我认为他的行为已证明是背叛行为，不用说他的出身了。”
　　尼古拉只是紧闭嘴唇，摇着头。
　　“但是，我真的一点不在乎你的可怜的小猎人。我关心的是我的猎人。他死了。你意识到了吗？由于你没有能力合理管理这个灭妖会，丢了我的人一条性命。那样公平吗？”
　　“如果你只管你自己的事，也许……”尼古拉开始说话了。
　　“那是你为一条人命所做的辩护？”
　　尼古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不是的。我为你的损失感到难过，但这本可避免，如果你只管自己的事。”
　　“我没有选择。”
　　“你当然有。你们这些人不了解这个城市的运作方式。如果你不知道如何生存，你就不能生存。就那么简单。”
　　查尔斯爵士握紧了拳头。“我命令你现在把拉恩交给我，否则我就要彻底捣毁你的一切。”
　　“你要怎么做？”尼古拉问道，没有一丝惧色。
　　“我要推翻你，我能用必要的武力推翻你。即使我失败，你似乎认为我会那样，那样的话，多少灭妖会成员会死去？”
　　亚力克斯不安地走到查尔斯爵士身边，六神无主地看着他的头。
　　“我带你去见他。”尼古拉说。
　　凯瑟琳突然摇摇头，“不。”
　　“什么？”尼古拉和查尔斯爵士不约而同地说。
　　“不。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尼古拉。你不能。见鬼，我们谈论的是拉恩。”
　　“有意思的反抗。”查尔斯爵士高兴地评论道。
　　“凯瑟琳，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我不会让你做的。”
　　“退下！”尼古拉急促地说，“我这会儿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凯瑟琳。”
　　“不！”
　　“我是这里的头。我来做决定。下去！”
　　“你这个胆小鬼！”凯瑟琳叫道，“你要让他把拉恩带走？你不帮他了？太可恶了。”
　　尼古拉对凯瑟琳大为光火，“如果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滚。”
　　“你们的头头都不能挺身作战，这是很悲哀的事，对吗？”查尔斯爵士问凯瑟琳。
　　“住嘴！”凯瑟琳说，她的愤怒是很明显的。她把身子转回到尼古拉的方向，“如果你杀了拉恩，你就会永远失去我。”
　　尼古拉眼神悲哀、清亮地看了一会儿凯瑟琳，“你很快能理解的。”
　　“不，我永远不会理解的。”凯瑟琳很不信地摇摇头，“哦，上帝，你真的要这样做。”
　　尼古拉耸耸肩，“对不起，凯瑟琳。”
　　凯瑟琳突然走到尼古拉的身边，“我也去。”
　　尼古拉没有拒绝。“但不要胡来。”她警告道。
　　她们下楼时，凯瑟琳静静地盯着什么看，面无表情。她不相信尼古拉能过这一关。
　　在拉恩的牢房门口，尼古拉示意守卫开门。门打开了，查尔斯爵士走进去，脸上微微闪着胜利的光芒。他走过尼古拉身边的时候，向她投去满意的目光。
　　凯瑟琳握紧了拳头。她和拉恩能杀出重围的。这些人看上去不太厉害。尼古拉本人倒是个问题。
　　她不相信自己真的想与尼古拉作对。
　　“他在哪里？”
　　查尔斯爵士的声音从寂静中吼叫起来的时候，凯瑟琳从她的思考中一下子回过神来了。
　　“他在哪里？”
　　尼古拉似乎有点吃惊。“他不在那里？”她问道，声音中充满魔力。
　　她和凯瑟琳交换了一下眼色，凯瑟琳突然明白了。她对尼古拉微笑了一下，这微笑既表示对尼古拉的宽恕，同时又表示请求尼古拉宽恕她。
　　尼古拉咧嘴笑笑，表示回答。
　　“告诉我他在哪里！”
　　“在那里，”尼古拉说，她朝前走了一步，把头伸进了牢房里，“拉恩！哦，拉恩！”
　　现在很清楚，她这是在嘲弄他。
　　他气得脸色发紫。
　　尼古拉把头伸回到门外，一脸无辜地盯着查尔斯爵士看。
　　“哦，看那边。”尼古拉说，神色十分困惑。她心情很好地朝查尔斯爵士微笑了一下，“他逃跑了。”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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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半人半鬼
　　“我们要找到该死的半人半鬼。现在！”查尔斯爵士咆哮道。他迅速转过身，一只手指指着尼古拉指控她说：“你让他逃跑了！”
　　“我？”尼古拉十分无辜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她用手把凌乱的几缕金发从脸前拨开。她把头发绕在手指头上，装出女孩子的天真样，嘲弄着他。他并不觉得开心。
　　尼古拉让头发重新散落到脸前，“不要再叫他半人半鬼。”
　　“那我应怎么叫他？”查尔斯爵士吼道。
　　“事实上，如果你一定要提到他的吸血鬼出身，那就叫他达姆帕好了。”
　　“那是什么？拜托你说个明白。”
　　尼古拉把头歪到一边。“你不知道？你难道没有读过有关吸血鬼的神话吗？没有读到过每种文化中不同的吸血鬼形式吗？没有？”尼古拉微笑了一下。
　　查尔斯爵士又咆哮起来，“吸血鬼有什么能耐，以及如何杀死他们，我认为知道这些更有用。我不需要看关于怪物的长篇历史书。”
　　“但这些思想促成了灭妖会的建立，”他显然很痛恨这一套，尼古拉微笑了一下，“达姆帕这个名字来源于斯拉夫吉卜赛人。”
　　“是什么意思呢？”
　　“哦？你在问我问题？”尼古拉大笑起来。“你让我太高兴了，查尔斯爵士。”她眯起了眼睛，“达姆帕就是你一直坚持要叫的半人半鬼。他们是吸血鬼的后代，通常有能力和技巧来与鬼神作战。”
　　查尔斯爵士撇了下嘴，“纳伊特先生对我来说仍旧是半人半鬼。”
　　“听着，”尼古拉说，“你现在在这个城市里，你是在我的地盘里。不要忘记这一点。”
　　查尔斯爵士双手合抱在胸前，“我可以看出，你在交出拉恩的问题上不准备与我合作。”
　　尼古拉向他投去承认的目光。
　　“那么，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他，我的人也不会伤害他。你能不能把他带到我面前，让他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尼古拉问道。她脸上一点也没有信任他的表情。
　　“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就不会罢休，直到他死为止。我的手下是很讲效率的，尼古拉。他们心狠手辣，会发现他的踪迹的。相信我，尼古拉。我们能做到。”
　　尼古拉十分坚定地看了他一眼，“我会考虑的。”
　　查尔斯爵士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你会理智地处理这件事的。亚力山大选择了你，是有他的道理的。”
　　尼古拉脸红了。提到亚力山大的名字使她很痛苦。“别对我说起他。”她说。
　　“为什么？”查尔斯爵士问道，“这是夸奖呀。”
　　“是的。他总是夸奖你。他说英国分会比我们更老练，名声更好。英国毕竟是灭妖会的发祥地。他老想着你。他说有一次你救了他的命。”
　　“他也救了我的命。”查尔斯爵士必恭必敬地说。
　　尼古拉几乎要吼叫起来，“要是他看到你变化这么大，一定会令他伤心。你已经变得如此卑鄙。”
　　查尔斯爵士朝前走近了一步。“我有话问你，尼古拉，”他说，“亚力山大会让那些吸血鬼逃跑吗？他会容忍出卖灭妖会的拉恩潇洒地活着吗？”
　　尼古拉想说“是的”，但她知道如何回答更好。
　　查尔斯爵士退了几步，对她的沉默很满意，“猎杀吸血鬼的工作使你变得虚弱了。纯粹做一个猎人或搜索员，你就没停止的时候，但是权力和责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大太大，难以应付。亚力山大是会同意我的看法的。他知道，吸血鬼是我们的敌人，它们能欺骗我们，迷惑我们的思想。但对于他，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查尔斯爵士的声音放低了，成了宽慰人的耳语，“交出拉恩吧。”
　　“亚力山大决不会认为我的性别是个缺陷，”她粗鲁地答道，“而且他是为保护拉恩而死的。我不能让自己杀死拉恩而使亚力山大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查尔斯爵士嘲笑了一下，眼睛朝别处看去。
　　“那么说，你们两只情鸟和好了？”艾西特蒂问道。拉恩和欧曼蒂丝紧挨在一起坐在沙发上，伊莉娜和纳撒尼尔一对也坐在他们旁边。他们看上去关系好多了。
　　艾西特蒂离开房间时，欧曼蒂丝正开口叫艾西特蒂闭嘴。艾西特蒂身后曳着萨克雷，回过头来说，他们有东西要去吃。
　　“这两个真是可爱，”纳撒尼尔说，“我想萨克雷正在熟悉杀人的行情。”
　　“谋杀？”拉恩问道。
　　伊莉娜叹了口气，“不要再提那事了，拉恩。”
　　“她为什么又把萨克雷变成鬼？”拉恩问道，“不要说‘说来话长’，我听厌了那个。”
　　“你为什么这样想？”欧曼蒂丝急促地说，好像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我不知道。有意思的是，他怎么成为猎人的，像我一样。他痛恨吸血鬼，像我一样。他突然遇到了三鬼中的一个，像我一样。他爱上了她，像我一样。他变成鬼了，这可不像我一样。”
　　“你以为我请求艾西特蒂单单是为了把他变成鬼吗？”欧曼蒂丝心存疑虑地问道。“好，让我实话实说吧，拉恩。萨克雷和艾西特蒂交往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差不多七十多年前。对这个，你是一无所知的。我们自身强壮的时候就能造出强壮的同类，这是我们的责任。即使我求艾西特蒂，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萨克和艾西特蒂与我无关。”欧曼蒂丝表现出她受到了伤害，“你怎么能这样想？”
　　拉恩沉默无语，“这很难……”他开始说。
　　“很难？”欧曼蒂丝吼道，“你很快就要死了。那时你就什么也不会感觉到了。”
　　拉恩向她投去痛苦的一眼。“死。”她重复道。
　　他摇摇头。“听着。”他说，语气十分愤怒。
　　伊莉娜突然打断他的话。她感觉到了欧曼蒂丝的不舒服，“你要再说一句话，你就会亲眼看到一个人自燃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拉恩咬住了舌头。“你总是站在她一边。”他最后说。
　　“事情不是那样的，”伊莉娜说，“这更多地关系到欧曼蒂丝与我真不知道是谁的某个凡人的事。”
　　“那个暴躁的小个子去哪里，我也去哪里。”纳撒尼尔说。
　　“这不关你的事！”拉恩急促地对他说。
　　“嗨，歇歇。这是你我的事。与他们无关。”欧曼蒂丝平静地把手放到他的胳膊上。
　　“那告诉他们别管我们的事。”拉恩答道。
　　“你从欧曼蒂丝入手，我会帮助她的。”伊莉娜说。
　　“你从伊莉娜入手，我会帮你找到最近的医院……凡人。”纳撒尼尔说道，他加重语气说了最后这个词。
　　“你试试，”拉恩说，“我要用木桩捅了你。”
　　“嗨！”伊莉娜说，“不！太坏了！”
　　“不会发生任何用木桩杀人的事情！”欧曼蒂丝喊道。
　　“木桩杀人？”门后传来一个声音，是萨克雷。
　　“我们回来得早了些，”艾西特蒂说，“萨克还是不适应太阳的灼晒。我们得等到天黑。”她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这木桩杀人是怎么回事？”
　　“拉恩在威胁要把我们都杀死。”纳撒尼尔平静地说。
　　“什么？不。”艾西特蒂慢腾腾地说。
　　“人人都反对我，”拉恩阴沉沉地咕哝道，“不出所料。”
　　“不过，”萨克雷说，“我没有反对你。”他甜甜地补充道。
　　“你知道吗？死在查尔斯爵士手里比这还强得多。”拉恩突然急促地说。他大步走向出口。
　　“不，你不能死在查尔斯爵士手里，”萨克雷警告道，他挡住了拉恩的去路，“我说话当真的。不能。你从没见过……或察觉……他对那些他认为出卖了他的人是怎么做的。”
　　拉恩犹豫了。
　　“他有那些机器。”萨克雷摇摇头。“甚至作为一个猎人，现在作为一个吸血鬼，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真叫我恶心。”他直视拉恩的眼睛，“那很说明问题。”
　　“拉恩，如果你朝门走去，我就阻挡你。”欧曼蒂丝说。
　　“你替我做了所有的选择！”拉恩突然喊道。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我就平静地坐着不是更舒适吗？”
　　欧曼蒂丝摇摇头，“不。你应该战斗，思考，对我大喊大叫。我不想让你变得被动，我也不想让你变得愚蠢。”
　　“我得离开这里。”拉恩说。他的手刚放到门把上，萨克雷就一把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拉恩迅速转过身，一脸的愤怒，“你要是再拦着我，艾西特蒂所能得到的你将是一堆尘土。”
　　艾西特蒂眯起了眼睛。她从前失去过萨克雷，她威胁要把他夺回来，这不是她随便说说的。她朝前迈了一步，但萨克雷不再抓着他，拉恩早已夺门而出。
　　欧曼蒂丝拉着艾西特蒂的手。“对不起，”她说，“你知道，他真的不会伤害任何你关心的人，艾西特蒂。”
　　“真的？”艾西特蒂说。她一下子把手抽回来，“从他看人的样子看，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会的，你知道。我认为他能。如果他真的愿意，他能把我们都杀死。他是灭妖会最厉害的猎人。一千多年来，这个灭妖会实际上甚至摧毁了我们种族最强大的吸血鬼。他是个半吸血鬼，他还得到了你的爱。那足以摧毁我们。萨克雷可能会变成尘土。我不会忘记，你心爱的拉恩威胁要这样做。”
　　欧曼蒂丝跟着拉恩走入雨中。天黑下来了，不仅是因为黑云在头上盘旋，也因为已近黄昏了。她十分喜爱雨后的气息，喜爱清凉的雨点落在她肌肤上的感觉。
　　拉恩知道她正跟着他。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灭妖会的猎人。最好的猎人，这是艾西特蒂的评价。为什么他的一意孤行非得破坏这本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时刻？三鬼组可以成为六鬼组。她们都造出了心爱的男鬼，他们从今往后都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那天晚上她不是告诉伊莉娜和纳撒尼尔根本没有什么幸福的结局吗？为什么拉恩得成为那个预言的活见证？他是不是相信做了吸血鬼会破坏他身上的某个宝贵部分？她怎么能使他相信那不是真的？
　　他真的不那么一意孤行。他就是拉恩，他不能受人控制。她控制不了他，这她很喜欢。她不能发号施令，让他围着她转。他不像别人那样迷恋她的美貌。美貌反而对她不利。她无力控制他，这使她发疯。
　　她跟着拉恩，但人行道上听不到她的一丝脚步声。他们靠近的这个城区空无一人。这是个贫民窟，除非你想让人切断你的喉咙，否则你是不敢来这里的。
　　她也意识到，那些废弃的仓库离这里不远了，她短暂地想到了西赛娅和阿瓦里斯。那个引诱。她想到过挨咬。
　　而这会儿她想咬人。
　　她看到拉恩转过身来，斜靠在一堵脏兮兮的砖墙上，等着她。雨这会儿真下大了，使劲敲打着她的衣服，使它们学贴在身体上。她的头发不断地贴到眼睛上，她努力把头发甩开。地上积了个不浅的水洼，她敏捷地跳了过去。她向拉恩走去，挨着他斜靠到墙上。
　　他们默默无语。
　　“那么，怎么样？”她终于问道，“做鬼？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永远。”
　　“不。还不行。”
　　“别等到你老了。”
　　“我现在还不老。尼古拉依然把我当小孩对待。”
　　欧曼蒂丝微笑了一下，“你是小孩，伊莉娜带我走的时候，我也是小孩。”
　　他摇摇头。
　　欧曼蒂丝板起脸，转过头去，仔细看着这肮脏的、满是垃圾的小街道。
　　“你不知道这花了我多少心血。”
　　“什么花了你多少心血？”欧曼蒂丝问道。
　　“说‘不’。”
　　她转过身，“那么你愿意了？”
　　“不。不行。”
　　欧曼蒂丝又面对着大街，不想看他。
　　“你为什么要逼我？”
　　欧曼蒂丝要让他得到它。内疚，是的，她所能感觉到的将是内疚。她所流露的感情会是真的。她让双眼噙满泪水，“我不想让你死。”
　　“我愿意。”
　　她转过身，第二次面对着他，“那我可看到你多少次几乎要死。”
　　拉恩的眼睛往别处看。她抬起手，把他额头上的头发拨到后面。她朝前靠去，他没有后退。这样做是不对的，这太扭曲，太狡猾，太自私，太不公平，她为自己的做法感到恶心。她甚至不能想这件事。
　　‘如果他恨你，那是你活该。’她告诫自己。
　　她亲吻他的额头，然后慢慢地往下亲吻他的鼻子、嘴唇，然后下巴。当她吻到他的脖子的时候，他身子僵硬起来。
　　“我发誓。”她轻轻地耳语道。
　　他放松了。
　　哦，上帝，他信任她。她不会这样做，会吗？
　　她轻轻吻着他的伤疤，让舌头舔着旧伤口。
　　不，她不会杀了他。
　　她狠狠地咬了下去，极其野蛮凶残地钳拉住他的脖子。他痛苦地尖叫起来。
　　他开始挣扎，但她比他强壮。她听不清他在尖叫或诅咒什么，但她听出了大概。当她喝他的血，他们的思想融合在一起时，他开始求她了。他尖叫着说他爱她，他想活下去。
　　她会听吗？
　　不。
　　他的味道太好了。她从没有太多的自我克制。她忍了这么久，这可是一个奇迹。
　　她感到有眼睛注视着她。突然，她身上的每一个分子都在警告着她有危险。她只得停下。她不能不顾这样的危险。
　　她放开了拉恩。他喘着粗气，浑身发抖。他的手马上摸了摸脖子。欧曼蒂丝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忘记了在得手的当口她为什么竟放开了他。
　　她几乎就要撕开他的喉咙。他的皮肤变得苍白，浑身被汗水和雨水湿透。他流着血，用原来是他的脖子的那堆模糊血肉来呼吸。她用她的魔力尽快让他复原，意识到她让他受了多大的伤。
　　这伤并不全是身体上的。
　　他跪在地上，血不再流，但头很晕。他把手伸进夹克里面，掏出一根木桩，紧紧捏住它。因为用力紧握着这个武器，他的双手颤抖着。他流露出仇恨和愤怒的表情。
　　“拉恩，”她开始说话，“我非常抱歉。”
　　他没有理她，只是抬起头，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她看。她觉得她要被盯死了。
　　“拉……”
　　令人惊奇的是，他神速地站立起来了。要想想，他是一个几乎被喝干血的人。
　　“我很抱歉……”
　　他向她走了几步，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她迎上去扶住了他。他们俩一起倒在了地上。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疼得她有一会儿甚至不能思考。她以前感受过这样的疼，那是尼古拉用木桩刺她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眨眨眼，不让痛苦的泪水流下来。她可以看到拉恩的手握着木桩，木桩插在她的心脏上。他从她身边抽身离开了，把木桩留在了那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行动……非常用劲。她把木桩从胸口拔出，歇了一口气。
　　拉恩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他往下看了她一会儿。拉恩气愤地摇摇头，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了。
　　欧曼蒂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目录
第一章 最嗜血成性的吸血鬼
第二章 年轻的管理员
第三章 充满敌意的蓝眼睛
第四章 阳光在她脸上嬉戏
第五章 找不到西赛娅
第六章 灭妖会成员
第七章 追寻一种凡人的生活
第八章 出去猎鬼
第九章 美其名曰“娱乐”
第十章 半人半鬼
《蛇石Ⅱ－最后的献祭》作者：[美] 妮妮·阿什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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