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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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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章
  中国西南方的云贵地区,山势连绵奇伟,可说是中国的边陲地带,古人 习惯把这个地区称为苗疆。 其实以今天的眼光来讲,苗疆这种称呼是非常有问题的,因为光是云南 省就有二十六个民族,贵州略为少一点,但也还有十四个民族,苗族只不过 是其中人数略多的一支而已,但是为了故事进行的方便,本文还是暂且沿用 吧! 苗疆境内向来自成一片天地,外界的事务对于当地的土人来说,是既不 在乎,也不想去知道,当然更不会在意现在的汉人皇帝是谁,只要日子过得 逍遥自在就行了。
  不过这些土人虽然没啥野心,民风却是异常强悍,尤其是那些开化较少 的族群更是令官方头痛,特别老是喜欢拿人当作补品炖补,尤其他们还认为 汉人的肉比较滋补。
  今年是永乐元年,这时大明朝虽然已经灭元建国三十六年,皇帝也已经 换了两个,但是对云南这个化外地区依然是鞭长莫及,因为云南地区纳入大 明的版图很晚,一直迟至洪武十四年才从残元势力中取回,第二年方在川滇 交界的宣威设云南布政司官署,不过这也只是做做样子的成份居多,大明朝 的势力根本过不了哀牢山,也没有这个余力去管这些事情。
  说起明朝前面两个皇帝的朝政可说是一塌糊涂,朱元璋当皇帝的前十年 ,大明还有一些建树,接着下来这位流氓皇帝就忙着想尽借口杀功臣,弄得 朝野动荡不已;到了他的孙子朱允炆接掌帝位时(太子朱标福气太薄,等不 到老头嗝屁自己就先嗝了),更是青出于蓝,竟然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叔伯, 开始到处削藩,废周、齐、代、岷四王,逼湘王自焚,可是当这个算盘打到 燕王的头上时,朱允炆终于踢到铁板了。 当年朱元璋打天下时,燕王朱棣可是麾下的猛将之一,他怎么可能忍受 这种鸟气,于是历史上有名的“靖难之役”正式开始,这位惠帝朱允炆在败 仗连连的情况下,终于在建文四年的六月被轰下台,一身狼狈逃出南京城, 开始东躲西藏的日子。 而燕王朱棣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一番猩猩作态的猫哭耗子之后,于翌年 自立为帝,定国号为永乐,这也是明朝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个比较像样的皇 帝,虽然这个皇帝来路不正,但是终究瑕不掩瑜,人家确实有一番作为。
  综观前述各点之后便可明了一件事实,大明朝的王法根本管不了云南的 这些少数民族,苗人也向来不甩云南布政司,有事只听从本身部落酋长的号 令;说句难听一点的,这些苗族没有三不五时的找借口聚众滋事,已经算是 很给朱氏王朝面子了。 因此只要精神状况还算是正常的汉人,就不会想要去到苗疆,会进入苗 疆地界的汉人,除了脑筋短路不知死活的傻瓜之外,就是那些贬谪的犯官和 被流放的罪犯。
  尤其是后面的那两种人,几乎都会放弃返乡的念头,准备埋骨此地,因 为不管是官是犯,很少有人能熬过任期或刑期,苗疆的瘴毒疠气实在太有名 了。
  话说云南西北边有一片连绵数百里的大山,世人称为野人山,其实只要 光听山名,就大慨能知道此处是个甚么样的所在,说它是边陲里的边陲,险 境中的险境,可是一点都不过份。
  野人山区的南麓,到处古木参天难见天日,奇花异草遍地生长,虫鸟禽 兽多不胜数,此处终年罕见人迹,就连当地的土著也不轻易的来到此地,除 非是有甚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因为在年老的族人口中,辗转流传着许多可怕的传说,例如专门食人脑 髓的飞天白毛鬼怪,行动迅速的凶猛巨兽,噬人必死的奇毒飞蛇等等。 总而言之一句话,要命的就不要去野人山,如果非去不可的话,最好事 先交代后事,免得后悔莫及。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传说的内容越来越离谱,到了最后,除了野人山 区之外,连山下附近的地区也快要成为禁地,一年四季都难得见到人迹。 野人山下的树林里,林间生长的杂草比人还高,各种飞禽走兽奔逐其间 ,制造出许多类似狗洞的兽径,这里可说是鸟蚁虫蛇的天堂。 由于此地的纬度低,太阳直射的时间长,即使是末春的四月,也显得燠 热难当,时间刚过到申时,躲避炎日的动物也渐渐的出现,这时天空出现一 只信鸽,振翅飞越野人山南端的峰顶之后,正顺着山势快速的由西向东滑翔 。 噗的一声!一道细细的黑影由山脚下的树林中往上飞射,不过眨眼 的功夫,这道黑影就钻入信鸽的胸腹之间,信鸽好似突然遭受电击一样,拍 翅挣扎了两下便由空中往地面坠落。
  唰的一声!一道人影由一棵十丈多高的大树顶端平射而出,巧妙的 接住掉落的鸽子,接着一个翻身,卸掉前冲的力道,如枯叶般的飘回树林里 。
  隔了一阵子,刚才那只信鸽又从树林里飞向天空,在空中盘旋了一 下就继续往东飞去,好像甚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这时树林间传出一阵悉索声,只见草丛晃动,从中钻出一个年约十五、 六岁的年轻小伙子,看他一脸的精明外露样,保证让你见了之后,立刻会明 白一件事,这个人绝对不是会被人骗去卖的角色。 小伙子上身穿着一件有许多小口袋的皮背心,一面哼着小调,一面耍动 手上的小皮鞭,一付心情非常愉快的样子,就像是刚在地上捡到钱一样。 这时小伙子手上的皮鞭突然扭动了起来,还发出“呱、呱”的声音,好 像受不了这样的耍弄。 啪的一声!小伙子反手就给那条皮鞭一个响头,口中还说道:“叫甚么 叫?刚刚才报到入伍,现在就想当逃兵吗?” “呱、呱、呱”,那条皮鞭竟立起来大声抗议。 “有甚么好抗议的?要不是你自己太爱吃,现在也用不着来当我的部下 。” 皮鞭垂下鞭身,却依然呱叫个不停。 “好啦!别再叫了,这个给你塞嘴巴。” 小伙子话说完后,便从口袋掏出一颗朱果往空中一丢,那条皮鞭立刻张 开嘴巴,一口就将朱果吞下。 乖乖!这个家伙拿的到底是甚么样的皮鞭?竟然会叫还会吃东西!仔细 一看,竟然是号称蛇中之王的墨玉虺。 墨玉虺,此物据万兽谱记载:“色如墨玉,蛇身刀剑难伤,水火不侵, 窜行如电,屈身弹射攻击时,蛇身在空中会变形成扁长状滑翔,距离可及数 丈远,毒牙噬人见血封喉,唯蛇涎能解百毒,能使群蛇退避,号称蛇王。 幼蛇破卵出生时,长约半尺,每隔十年蜕皮一次并突长一寸,唯蜕时最 弱,与常蛇无异;又者,此蛇记仇心甚重,切莫轻易招惹,与其结怨必定纠 缠不休,能循味索敌百里。” 这条蛇的身长约三尺有余,看来应该有三百年以上的道行;照理说有此 等道行的墨玉虺,已经可以列入妖精级了,怎么会被这么个小毛头给收服了 呢? 原来这条蛇在蜕皮之前,为了能够尽速的恢复元气,特地找了一棵即将 果熟蒂落的千年朱果树,并且在树侧掘洞藏身,以便蜕皮之后便可吞食朱果 。 今日正是朱果成熟的日子,墨玉虺若不即时食用,必定会被其他动物得 去,没想到才刚钻出洞口,便让一只在天上盘旋的蛇鹰给发现,随即在朱果 树旁展开了一场鹰蛇大战,一鹰一蛇打得烟尘滚滚。 由于此时墨玉虺与寻常的蛇类无异,碰上号称蛇类克星的蛇鹰,这下子 恐怕是在劫难逃,就在千均一发之际,刚好被闲逛至此的小伙子给碰上,于 是插手赶走蛇鹰将它救起。 这条墨玉虺活了三百多岁,通灵是极为正常的事,除了不会说人话之外 ,对于人类的语言倒是颇能会意,因此在一阵人蛇沟通之后,就跟了这个小 伙子,先前长官部属的说法也是由此而来的。 日已西斜,小伙子望望天色后,自言自语道:“天色看来不早了,我得 赶快回去,顺便让师父瞧瞧我新收的部下。”
  看他在杂草丛中如履平地,芒锋草刺对他丝毫不能造成伤害,迅速 的往野人山的深处行去。 野人山的西南侧有一个高耸的断崖,高约四十余丈,这个断崖终年云封 雾锁,到处一片白茫茫的,能见度不及二十尺,站在崖顶保证看不到崖底。 在断崖的峭壁之上有一个山洞,洞口被蔓藤所覆盖,若是无人指引,就 算是爬到洞口前,恐怕也不知道已经到了。 洞内入口处有两片天然石屏风,位置相隔四尺,一左一右的将入洞之路 形成之字形,使得洞内的光线毫无外泄之虑,可说是天生的隐居之地。 断崖下的草丛突然无风自动,接着钻出刚才那个小伙子,左右环视了一 下,确定无人窥视之后,身影快若流星的沿着峭壁的岩沟左右弹跳,以斜纵 的方式往上窜升,每一跃就有六七丈高。 这种情景要是落在武林人士眼中,马上造成骚动,横跃六七丈对一般武 林高手而言,并非是难事,可是向上拔升,一流高手也不过三、四丈的高度 ,由此可见,这个人算得上是标准怪胎。 一会儿功夫,便见他已跃至洞口,转身一闪便飘入洞中,口中还喊道: “师父,我回来了!” 此时洞里亦传出回答:“回来就好,快进来看看我新发明的霹雳梭。” “好玩不好玩?有没有我的份?”小伙子一边回答边往里面走去。 洞中的声音继续传来:“好不好玩以后你就知道,我现在做的是试验原 型,等成品做出来后,才有你的份。” 小伙子走到洞底,向右一转,进入一间石室,石室的内部到处堆放着一 些不知名器材,靠近内侧的架子上放满了瓶瓶罐罐,当中有张摆满工具的大 石桌。 这时桌前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袍,头发灰乱面带红光的老头子,左手拿着 一支儿臂粗二尺长的金属筒,右手忙着对小伙子招手。
  “快过来!让你瞧瞧好东西。” “这是甚么东西,看起来没甚么出奇之处嘛?”小伙子言下之意,好像 并不怎么感兴趣。
  老头子说道:“是没甚么出奇之处,只不过用它来招呼你,马上让 你由风小基改名为宫爆鸡丁。” 风小基闻言不禁好奇的问:“真有这么厉害啊?是如何做成的?”
  “等我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告诉你。”老人得意的回答。
  “师父最差劲了,把我叫进来献宝,却还要故做神秘,算了!你自 己慢慢玩吧。” 风小基说完话,转身就要走出去,老头子赶紧拉住他,陪笑的说:“别 这样嘛!你难道就不能满足一下师父的虚荣心,略为称赞一番吗?” 风小基皱眉的回答:“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在那儿故做神秘的,我就 是想称赞也无从称赞起。” 这时墨玉虺也不甘寂寞,从风小基的背心里探头出来,并且发出呱叫声 。 老头子看了一眼,不禁惊道:“咦!这不是墨玉虺吗?你从哪儿弄来的 ?”“刚刚在山下树林里收留的,我现在把它正式列名第一号跟班,取名小 馋鬼。” “看样子,我风门是后继有人了,如此说来,我也可以开始过几天逍遥 日子了。”
  “师父,你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说起话来就像脑袋在发烧一样,没 头没脑的。” 老头子瞪眼说道:“胡说!你才没头没脑的,我本来早就打算要去西昆 仑山,看看能不能找到几样上古奇珍,就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我才一延再 延,今天你能收服墨玉虺,表示你的因缘到了,因此我决定从明天起,拨空 把你硬操六个月,只要时间一到,不管你是否达到出师标准,立刻给我滚到 武林去鬼混。 在这里顺便再告诉你一点,本人当年正是武林中第一号被追杀的对象, 虽然那些想要追杀我的人对我无可奈何,可是我相信他们对你的兴趣绝对不 会小于我,所以在这段加强磨练的期间里,你要不要偷懒就由你自己决定, 因为训练的成果的好坏,关系到你日后在江湖上的处境。” “哇!怎么会这种事情发生?师父!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风小基 似乎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到,说话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老人并没理会风小基的问话,沉思了一会,终于一击掌,好似决定甚么 的说:“也好!既然时候到了,这些事情是该让你一并知道的,先坐下来, 师父要把当年的丰功伟。业告诉你” 老头子说完话,便拉着风小基一道坐一块长条型的石椅上,开始娓娓道 出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话说二十多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个令各方头痛的人物“风纪中”,此 人嗜武成痴,唯一的兴趣就是到处找人决斗竞技,别人若是拒绝便纠缠不休 ,不达目的决不罢手,武林中人皆称他为“武疯子”。 除此之外,此人更有一个令人抓狂的不良习性,每当决斗结束之后必定 要讲评一番,对手若是赢了还好,多少还会褒奖一番,要是对手输了,所用 的武功招式,往往被批评的一文不值,言辞之中甚至会辱及对手的师门。 照理说,像这种引起众怒的恶劣行径,姓风的应该早就被人打扁了才对 ,怎么还能让他在武林中耀武扬威,问题偏偏此人又很少输,据说只要是单 打独斗,就没听说过有谁赢过他。 有些身受其害的武林人士忍无可忍,招兵买马纠众报复,却老是吃憋, 因为此位仁兄奉行“好汉不吃眼前亏”俗谚,并以“暂时的撤退,是为了下 次成功的出击”为最高指导原则。 也就是说,人多他便绕跑,人少他就回头打埋伏,把一人游击队的作战 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找他单挑,这位姓 风的老兄绝对是打死不退的。 对那些喜欢围殴和暗算的武林人士,这位仁兄也有一套制敌的独家妙法 ,捉到了敌人就封住武功吊在树上,然后在敌人的身前衣襟上,写下敌人的 出身和名号,并且注明被吊的原因。 这种不留余地刷人脸皮的行为,终于引起武林公愤,并且遭到各大门派 围剿,奈何此人“跑功”一流,围剿行动每每无功而返还徒留笑柄,最后各 大门派的长老拉下老脸,联名敦请江南二大武林世家“霹雳堂”和“璇玑堡 ”,要求他们派人相助。 二大世家一来受人所托,再者事关声誉,于是发挥所长,两家联手布下 火器天门阵,等阵势后完之成,便立刻下战书激风纪中入阵。 以风纪中的个性来说,只要是正大光明的约战,当然是打死不退,于是 双方便在阵中大干起来,这场火拚足足打了七日七夜,最后在风纪中饱受阵 势围困之苦,复被火药暗器炸的灰头土脸之后,力尽被擒于阵中。 此役虽然擒住了风纪中,可是各大门派也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耗损了不 少的人力与财力;银钱事小,花了可以再赚,但是交手过程中因伤成残的人 ,可大多是门派里的菁英,经过这件事之后,中原武林可说是元气大伤。 事后对于如何处置风纪中的这件事,令各派人士相当伤脑筋,宰了他, 他又从未杀害人命,罪不致死;放了他,一口怨气难消,实在不甘;废了他 ,又怕别人讲闲话,传出去更难听,况且二大世家的宗主也出声说话,此次 约战用的名目是在武技上一争长短,如果对方就擒之后还伤害对方,那就是 冷血谋杀,二大世家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各大门派在杀不能杀、放不能放的情况下,最后逼不得已的接受二大世 家的意见,将他押到璇玑堡,关进号称天下第一铜墙铁壁的困龙牢。 事后并且联名对外宣称此人狂妄放肆、目中无人,完全不理会人情道理 ,为了维护武林和平,避免江湖骚乱,所以将他暂拘困龙牢,待其知所悔改 后再酌情放他出来。 其实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话中的含意,这种说法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 其实根本就是变相的终身监禁。 大家本以为事情到此圆满解决,从此武林恢复平静,没想到六个月之后 ,这位仁兄捅了一个更大的纰漏,只不过这回抓狂的对象换了人,换成了二 大世家的宗主,曾、雷两家发誓非要将他逮回来扒皮装粗糠不可。 事情的起因是这个样子的,璇玑堡主有一幼女名唤“曾敏”,今年年方 十七,此女乃是堡主年过四十之后才出生的,由于璇玑堡主中年得独女,所 以将其视如心头肉、手中宝,恨不得能将宝贝女儿含在口里或是供在眼皮子 上。 曾敏十分受到父亲的宠爱,只要她开口,几乎是有求必应,唯一的约束 便是不许离开家门,因此平日活动的地方,也不过是堡里的一亩三分地,几 如笼中之鸟。 可是因为家学渊源的关系,曾敏自然对武林的动静充满好奇,这阵子从 贴身丫嬛口里得知,家里关了一个号称武林第一的头痛人物,心中便想去瞧 瞧此人是如何个三头六臂法,竟然能把各大门派搞得乌烟瘴气,虽然明知老 爹不会准许,却仍然私下打定主意,非找个机会见识一番不可。 小丫头等了大半个月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因为堡主老爹出远门去了,而 且这趟出门最少也得三个月才会回来。 唯一的管头不在家,小丫头当然立刻造反,领着贴身丫嬛就往困龙牢去 。 困龙牢里机关重重,外加高手守卫,可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连 堡内人员要进出困龙牢,亦须持有堡主所发的令符,方可畅行无阻。 这种看似万无一失的看守方式,碰上大小姐却完全无效,曾敏脚步所踏 之处,机关自动失效,地牢守卫变成随身护卫,深怕招待不周惹恼大小姐。 曾敏来到地牢之后,发现这位风大侠不但毫不在乎,而且一付乐在其中 的样子,看他打拳练功外加吟诗作对,好像很高兴找到长期的免费旅馆。 看到此种景象,曾敏心中不禁觉得很有趣,干脆主动的和风纪中攀谈起 来,一谈之下才发现,这位风老兄的肚子里还真藏有不少的牛黄马宝,几乎 只要曾敏能想到的问题,这位仁兄几乎都有答案,简直就像是一部活的武林 百科全书。
  风纪中的学识让小丫头惊为天人,若不是理智尚在,差一点 就想拜风纪中为师,也就因为如此,以后每隔几日,曾敏就会来地牢和风纪 中聊天,日子久了,守卫也就见怪不怪,有时还故意避的远远的,免得让大 小姐生气。 男女相处的时间一长,难免日久生情,就算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因此 在四个月之后,终于发生惊动武林的大事,那就是风纪中逃出困龙牢,而且 还诱拐了璇玑堡的大小姐跟他私奔。 更糟的是,二人在私奔的途中,还顺道溜到霹雳堂摸走了火器秘笈,并 且留下一张字条,上书“此乃多管闲事的代价”。 为了此事,江南武林为之沸腾,二大世家的掌门人,更是气得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门下高手尽出,天南地北、塞外蛮荒,到处狂搜乱索。
  不过这场混乱并没有进行多久,大约只延续了三个多月,三个月后,曾 敏自行返家之后便平息下来了。 曾敏回家后,二大世家表面上放弃搜捕的行动,实际上却是化明为暗, 暗中透过其他管道,持续查访风纪中的下落,希望能将这个祸害消除,奈何 伊人鸿飞杳渺,总是一无所获。 □□□ 老头子一口气说到这里之后,忍不住喘了一口气,这时突然看见风小基 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简直不敢相信、不知该说些甚么的尴尬模样,心中颇感 不是滋味。 徒弟的表现让老头子深感得脸上无光,一时觉得老脸有点拉不下来,于 是口中喝道:“你那个是甚么鬼样子,欺师灭祖大不敬。”顺手一个响头敲 过去。 “哇!臭师父,你怎么偷袭人家?很痛呢!” 老头子恶狠狠的说道:“臭小子!师父在回忆光荣事迹,你不肃然起敬 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露出这种表情!”
  风小基一边摸头一边苦笑道:“这种光荣事迹实在是很难叫人肃然起敬 。” 接着问道:“对了!师父,既然你在说陈年往事,有两件事想要请 教你。” 老头子余怒未消,冷冷的应道:“说来听听。” “第一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这位曾敏师娘呢?第二点,我怎么也会 跟你一样姓风?我们有任何亲戚关系吗?” “笨徒弟,私奔是别人说的,她只是想出来见见世面,拿我当她的响导 做为条件放我出来,我们只是一道成行而已,食宿都不在一起,而且这个情 形也没拖多久,三个月后,终于因为娇生惯养受不了风霜雨露,自行回家去 了。”
  “师父,你没有对人家怎么样吧?” 老头子怒道:“臭小子!你师父人称武疯子,可不是色情狂。” 接着又说道:“况且曾家大小姐出门还有两个丫头随侍在侧,架子大的 很,而且主仆三都人是娇生惯养的,我光是看到三个女生轮流出状况,一会 儿这个脚扭到,等一下换那个腰闪到,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对人家怎 么样!” “那么师父你还是单身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唉!不提也罢,反正我跟曾大小姐没有男女间的瓜葛 ,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问那么多。” 风小基不高兴的说:“师父!你现在瞒着我,哪天要是大水冲倒龙王庙 ,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时候,你可不要怪我。” 老头子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突然睁开眼说:“好!我就告诉你,你有师 娘,她是苗疆灵蛇教教主,名字叫做金玉花;还有、以后若是碰到灵蛇教的 人,你就尽量闪远一点,免得让那个凶婆子闻风找上门来。” “不都是自家人吗?干嘛躲躲闪闪的?”小基疑惑的问。
  “这点就不要你管!”老头子生气的回答。
  “好、好、好,我不管,那第二点呢?”小基继续问道。 “你是我在半路上捡来的,身上除了衣物,就只有一张写着生辰的字条 和一条水晶坠子;我曾在捡到你的地方搜寻过,并没有发现可以证明身份的 东西,因此你不跟我姓风,难道要去跟鬼姓?至于你跟我有甚么亲戚关系嘛 ?”老头子说到这里,又是一个响头敲过去。
  “哇!你怎么又偷袭人?”风小基抱着头一跳三丈远。 “你成天叫我师父,你说我们还会有甚么亲戚关系?真是愚钝!敲你的 头是让你早一点进入状况,免得明天开始出操后,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 知道。”
  “师父,你真的要硬操我吗?”风小基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头子 。 老头子猛力的点头说:“当然。” 风小基忐忑不安的问道:“你打算如何操法?” “两个时辰轻功、两个时辰拳脚,两个时辰兵器,三个时辰医卜星相机 关阵势等杂学,最后再练三个时辰内功;在修习杂学时,阵势和机关的方面 要特别加强,当年我为了此项欠学而吃了不少苦头,。” 风小基一边听一边扳指头数着,最后惊叫道:“哇!那我岂不是连睡觉 的时间都没有?况且学那么多的东西做甚么?” “胡说!多学一样技能就多一样保命的本钱,光靠武功高强就想在江湖 中混,那是白痴才会有的想法,解决敌人要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要是一口 气来了一大群人,你若是真的拿武功去硬拚,等你把敌人全摆平之后,你自 己也累垮了,剩下来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而且武功不见得适用在任何场 合。 另外,我还要补充一点,如果已经预知对方要对你不利,一定要先下手 为强,而且绝对不能手软,最少也得让对方失去攻击能力才能住手,千万不 要等对方打上门来,我跟你讲的这些话你要牢记,这些都是我的经验,为了 这些经验,我付出了不少的代价。”老头子说到此处,掀开上衣,展示胸背 上纵横交错的陈伤旧疤,看起来异常刺眼。
  风小基“啊!”的惊呼一声 ,赶紧点头如捣蒜的表示明白。 老头子接着继续说道:“至于睡觉的部份,你所修习的归元导气神功不 限姿势,任何方式都可练,闭上眼睛躺着练不就和睡觉一样。” “原来是睡觉功,我从小就练这个长大的,这倒是没关系,现在睡觉的 问题解决了,可是吃饭怎么办?” “至于吃饭嘛?就要看你的进度而决定方式了。” “这话怎么说?” “如果赶得上进度,课程交换间有一柱香的时间让你休息吃饭。”
  “如果赶不上呢?”
  “那你就一边练一边吃。” “我抗议!这是不人道的行为,标准的残害国家幼苗。” “有甚么好抗议的?当年你师祖也是用这一套来操我的。”
  “师父,你不能因为被师祖虐待,现在就来虐待徒弟啊。” “胡说!甚么叫虐待!你师祖不是把我训练得难逢敌手吗?别人想求都 求不到,你竟然在那儿挑三捡四的,简直就是不知好歹。”老头子越说越气 ,忍不住又是一个响头敲过去。 风小基哇的一声!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就像跳豆一样,蹦蹦跳跳的躲 到旁边呼痛,嘴里还不忘记说:“我还是抗议,而且是严重抗议。” 老头子板着脸的说道:“抗议无效,予以驳回,这件事就这么决定。”
  风小基愁眉苦脸的叹道:“完了!好日子结束了。” 第二天起,野人山的南麓突然变得热闹无比,远远就能见到有条人影满 山飞窜,这条人影动只要作稍慢,便会被不知何处飞来的火药暗器,炸得灰 头土脸哇哇大叫。 要不然就是传出密集的刀剑交击声,而且还夹杂着很奇怪的说话声,好 像有人的嘴里塞满了东西在说话。 这些奇怪的事情,使得附近的苗人越发的不敢靠近野人山,而有关野人 山上的恶魔传说,也就更加的绘声绘影,最后终使野人山成为附近苗族部落 的共同禁地。 时间经过六个月后,节令正值深秋,野人山上满山枫红,遍地落叶。 这时在野人山下的树林中传出一阵唏嗦声,没多久就见到见小基身穿黑 衣,外搭着一件黑皮背心,背上背着一根金属短筒,手上拿着一根长约四尺 的金属短棍,踩着落叶由树林中走出来。 风小基才走出树林便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本羊皮小册,口中嘟囔道: “自己偷偷的溜到西昆仑去玩,只留张字条叫我把它物归原主,物主见到了 这本册子之后,不把我扒皮才怪,天下哪有专门陷害徒弟的师父。”说到此 处顿了一下,接口又道;“不管他了,偷偷的放回去就行了。” 这时一阵秋风吹来,吹开了册子封面,赫然见到‘霹雳堂火器备要’六 个大字,抬头看看天色,风小基把册子塞回怀里,继续往中原的花花世界行 去。 离开野人山后,风小基一路朝着东北方穿山越岭的步行,途中只靠一份 简陋的地图和手中的罗盘定出一个大致的路线,打算进入四川之后,在宜宾 搭顺流船直放江苏,因为不赶紧将怀里的那本书给还人,万一弄丢了就难向 师父交代。 风小基之所以会挑山路走,无非是避免行迹落入外人的眼中,免得老巢 曝光,为日后惹来麻烦,如果他师父说的话没过时,目前在江湖中对姓风的 还念念不忘,想要继续找麻烦的人,大慨不在少数。 傍晚时分,风小基从山坡上的树林里钻出来,看着山脚下的城镇,自语 道:“到丽江了,本来以为六天就可以走到,没想到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天 ,可见光看地图就决定行程是不行的。” 看看天色,又自语说:“不管了,先到镇上补给一下,别的东西可以马 虎,盐巴可不能短少。”说罢便朝着山脚走下去 丽江,云南北部的一个大城镇,位于雪山脚下,纳西族世居于此,同时 也是长江在这一段的名字。 长江起源于青海境内,流经中国许多省份,在起头的几个省份都有不同 的名字,在青海那一段叫通天河,流到了西康叫金沙江,来到了云南雪山脚 下叫丽江,过了此段之后才称为长江。 江水流到此处后,汇集了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融化的雪水,宽度增加了 许多,而且行进的方向也有了改变,朝北兜了一个大弯,逐渐由南转东朝着 四川而去。
  由于长江水道在云南境内的落差甚大,因此长江在云南的这段几无舟楫 之利,唯一的水运就是放流砍伐的原木,真正的人货船运是在四川境内开始 的。 风小基走在街道上,满眼见到的几乎都是纳西族人,沿街找了半天,好 不容易才看到一家写着汉文招牌的杂货店,转身便走进店内。
  “老丈,你这儿有没有盐巴?我想买一些。”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迎上来,客气的开口说道:“这位客倌,真是对不 起!小店今天有事不做生意,您还是换一家买盐吧!” “你该不是在说笑吧?哪有人开店不做生意的。”
  “实在是很抱歉,小店今天真的不做生意,客倌您还是快些离去吧。”
  风小基看到这个老人满脸焦急的神态,也不想为难他,点点头说:“既 然如此,我就换别家就是了。” 老人带着歉疚的表情,亲自送风小基到店门口,并且不住的道歉。
  风小基微笑的点头,表示不介意,正想跨出店门时,却发现门前站着一 名纳西族大汉,表情凶狠的盯着自己。 老人见状赶紧迎上前去,对着挡在门外的纳西族大汉陪笑说:“乌路, 这位客倌并没有买东西,他只是进来问路的。” 乌路冷冷的说:“林老狗,最好是如此,否则你跟他都要倒楣。”
  “不会,不会!皮古斯既然下令小店不许买卖,我绝对不会违背他的命 令。” 风小基忍不住插嘴说:“皮古斯是个甚么东西?竟敢命令别人不许做生 意,你们这里难道都是些野蛮人吗?” “小汉狗,你竟敢侮辱纳西族人,你今天死定了。” 乌路话才说完,风小基便猛然一脚前探,当场将乌路踢得摔飞到大街上 ,等他浑身泥巴的爬起来后,不禁惊怒的瞪着风小基说:“小汉狗!你敢出 手伤人?” 风小基冷冷的应道:“你再说一声小汉狗看看,我若不马上割下你的舌 头,我就跟你姓。” 乌路边退边说:“好、好、好!算你狠!有种就不要溜走。”
  “你放心,风某人绝对不走,一定在此等候你那位屁股死。” “算你有种。”乌路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你最好叫他快一点,我可没有闲功夫等他一整天,一柱香的 时间若是见不到人,我就当他胆怯不敢来。” 乌路没回答,狠狠的瞪了风小基一眼,毫不迟疑的往镇外奔去。
  老人满脸焦急的说:“客倌,您闯了大祸了,您最好趁着皮古斯还没到 来之前,赶快离此地。” “闯甚么大祸?这个屁股死到底是甚么人?让你吓成这个样子。” 老人抓起了一包盐递给风小基,急促的说:“您别多问了,他们马上就 来了。”
  风小基顺手接下盐,随口问道:“多少钱?”
  “不用了,就当老汉用来交朋友的一点心意,您还是快走吧!”
  风小基笑笑不语,将盐放入包袱里,慢慢的踱到大街上,气定神闲的伫 棍而立。 老人见状,焦急的追了出去,跑到风小基的身边说:“您还不快走!再 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说老丈,你既然拿我当朋友,我怎么能害你,我要是就这么走了, 你可真的要倒大楣了。” “老汉烂命一条,他们要就拿去吧,反正再活也没几天了。” “多谢你的好意,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你先站到一边去,免得遭受波及 。”风小基轻轻推开老人,朝着街口奔来的人群迎上去。 老人不自觉的跟着风小基走了两步,接着颇有顾忌的停下脚步,最后终 于摇头叹息,默默的退到街旁的骑楼下,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街口到了,气氛一紧,二十多名的纳西族青年见到风小基迎上来,立刻 分成二路,以钳型包夹的方式合围上来。
  风小基停下脚步,手中短棒斜搁在肩头上,冷漠的瞄着围上来的人群。
  一个头缠花头巾的汉子沉声喝问:“你就是那个侮辱本大爷的小汉狗?”
  风小基反唇相讥:“你就是那个欺压善良的屁股死?既然屁股都死了, 你为甚么还不死?” 这句话立刻引起无穷反感,将围在四周的纳西族人都给激怒了,五个忍 耐不住的人拔出身上的番刀,狂风似的冲上来,挥刀砍向风小基。
  风小基一棒震开五刀,接着身体腾空扫出一腿,鞋尖几乎不分先后的扫 过五人的脸颊,立刻响起一连串闷哼声,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等风小 基身形落地时,地上也同时躺着五个泥人。 看着地上散落四处的牙齿和血水,风小基冷冷的问道:“怎么样?满地 找牙的滋味还不错吧?” 没人回答这句话,现场就如荒坟一般的沉寂,人人凶狠的瞪着风小基, 皮古斯蓦地喝道:“一起上!把他跺成肉酱喂狗。”接着挥刀率先冲上。 番刀从四方汇集,齐齐砍向风小基,其中更有四人带刀贴地滚进,刀刀 寒光赛雪的卷往风小基的下盘,四柄番刀几乎不分先后的削向小腿。 金属短棍银芒似电,凶猛的回旋敲击,旋入刀光剑影之中,棍影伸缩怒 张,如水银泻地般的见缝即钻,同时响起一阵骨头被敲断的脆响。 这时围攻的人影突然四散,番刀向外飞腾激射,兵器落地的铿锵声不断 ,等到一切静止之后,现场只有风小基以原状站在原地,就像甚么事情都没 发生过一样。
  “啊、、、”惨号声突起,皮古斯第一个倒了。
  “砰噗噗、、、”
  接着八个人先后的摔倒,发出疼痛的呻吟和哀号,在地上挣扎、抽搐。 最外围的七个人比较幸运,只是兵器被毁而已,人倒没有受伤,惊怖的 扔下失去刀身的刀柄,如见鬼般的转身就逃。
  风小基冷冷的喝道:“站住!谁再跑我就宰了谁。” 这句话就像定身符一样,七人立刻煞住身形,就像七尊赛跑选手的雕像 一样,姿势怪异的停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多动了一下便会招 来杀身之祸。 “通通给我回来!”
  七个人互望了一眼,为难的欲动又止,害怕的表情溢于言表。
  风小基招手说:“快点过来,只要乖乖听命行事,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 七个人磨磨蹭蹭的靠过来,走到丈许外便停住脚步,不肯再前进了。 风小基指着地上说:“这些人都是你们的族人,你们好意思扔下他们不 管吗?” 其中一人鼓足勇气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要你们把他们弄回去,一群人躺在大街上多难看 。” 七人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立刻七手八脚的开始搀扶地上的同伴。 这时皮古斯也缓过气来,怨毒的看着风小基,咬牙切齿的说:“小汉狗 ,你永远走不出丽江地界,我的族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接着往街尾瞪了一眼,大声叫道:“老汉狗,你也死定了。” 啪的一声!风小基猛然出脚前探,用鞋底赏了皮古斯一个锅贴之后,才 冷冷的说道:“我是因为不知道这场纠纷谁是谁非,所以才没痛下杀手,你 可不要错估形势,逼我现在就宰了你。” 呸的一声!皮古斯吐出嘴中断落的牙齿,口齿不清的喊道:“你少在那 儿猫哭耗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件事情才刚开始,你一定得死,我以我 的性命向喇司神起誓,要将你的头盖骨供祂点灯,即使我死了,我的族人也 会继续追杀你,直到这个誓言应誓为止。” 风小基冷硬的问道:“你是说真的?”
  “没错!小汉狗。” “随你吧!你如果不怕灭族,我也不在乎杀尽你的族人。”风小基说完 话转身就走向街尾。
  “小汉狗,留下你的姓名来。”皮古斯在身后凄厉的大叫。 风小基拉着老人,头也不回的走进杂货店里,只留下一句:“我叫风小 基。”
  皮古斯看着消失的背影,怨恨的说道:“风小基,你死定了。”
  接着对着同伴挥挥手,黯哑的说:“走!先回去再说。”
  二十多名大汉互相搀扶的走向镇外,步履维艰的离去。 “风公子,您真的闯大祸了,现在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 看到老人忧心的样子,风小基觉得有点好笑,微笑的说:“亲爱的老丈 ,既然我已经逃不掉了,反正都是要死,你何不把所有的情形都告诉我,好 让我作个明白鬼。” 老人看到风小基毫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大摇其头的说道:“我真是佩 服你,我年纪大了,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是正常的,像你年纪轻轻的,怎 么也不想活了?”
  “老丈,你就别再说教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那个皮古斯是本地族长的儿子,半年前才从无 量山学艺归来,据说在学艺的过程,吃过不少汉人的亏,因此对于汉人有成 见,每天三番两次的到镇上找汉人的麻烦,镇内本来有十一家汉人开设的商 家,分别包括客栈、酒店、药房和杂货店,如今只剩下老汉的这家店还在, 其他的都已经被迫歇业迁离。”
  “这种行为太过分了,难道他老爹不管吗?” “怎么管?纳西族族长是出名的护犊,皮古斯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据我所知,丽江附近的汉人并不少,起码将近有百来人,其中尤以伐 木放流的伐木工人占大宗,这些人个个都是横眉竖眼的,怎么可能让他乱来 ?” “没办法!皮古斯的手段太狠了,他利用汉人散居各处的弱点,先切断 汉人间的联系,才开始分别的赶杀,汉人根本就措手不及,现在丽江镇附近 只剩下老汉祖孙两个汉人,丽江已经三个月没放流原木了。” 风小基闻言诧异的看了老人一眼,问道:“皮古斯怎么对你如此特别? ” 老人气呼呼的回答:“特甚么别!根本就是心怀不轨,对我的孙女不怀 好心,老汉想搬家走人都不行。” 风小基点点头,说:“事情我大慨了解了,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有谱,你 别担心,如果你想搬家,尽管去收拾行李,其他的由我来解决。” “风公子,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只是单身一人,怎么能挡得过他们,纳 西族在丽江的这一支有五百多人,扣掉老弱妇孺之后,也将近有三百个壮丁 。” 风小基不愿多费唇舌,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老掌柜的,咱们等着瞧 吧!”
  这时店内的后方的布帘悄悄的掀开一道缝,从中探出一个女孩子的头, 轻声的问说:“爷爷,他们走了吗?” 老人对着女孩招手说:“巧儿,你出来吧!没必要躲了,反正咱们祖孙 俩是活不过今天了。” 女孩迟疑的看着风小基,并没有依言走出来。
  老人显然也发现这种情形,再度招手说:“别怕!风公子不是坏人。”
  女孩听了之后,这才放心的走出来。
  “风公子,这是老汉的孙女巧儿,啊!对了!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 老汉姓林,双木林,小名国昌,不过这儿的人都叫我林老实,大慨是我做生 意比较实在的缘故吧。”老人笑呵呵的说道。
  巧儿乖巧的万福行礼,脸上却忍不住泛起一阵嫣红。
  风小基微笑的对巧儿点点头。
  老人接着对女孩说:“巧儿,你去里面准备一下,我打算留风公子在家 里用饭。” 巧儿点点头,转身走回内间。
  “林老伯,这样恐怕不太妥吧,我怕会替你惹来麻烦。”
  “风公子,您就别推辞了,老汉今天是豁出去了,皮古斯要命两条,要 巧儿给他做小,那是绝对办不到。”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叨扰你一顿;对了!你是不是可以告 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芒硝?” “小店就有,风公子要做腌肉吗?”
  “不!我要做烤肉。”风小基眼神露出一丝杀机。
  老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多问,只是问说:“您要多少?”
  风小基反问:“您有多少?”
  老人吓了一跳,问:“您打算烤多少肉?”
  “大慨两、三百人份。” “风公子,您别费心了,皮古斯不会因为您要请他吃烤肉而放弃复仇, 况且镇上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的肉。”老人自以为是的说道。
  “您别问那么多,全数取出来,该付的钱绝不会短少。”
  “您说笑了,老汉连店都不要了,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东西就在柜子 上,您自个取用吧!”老人指着贮物柜说道。 风小基点点头,开始在店中寻找心里盘算的物品。
  晚餐过后,风小基拎着麻袋,向老人告辞。 “风公子,您今夜就在寒舍过夜吧。” “不了!已经叨扰一顿晚餐,不好意思再打扰了,况且我还有事情要办 。”风小基扬扬手上的麻袋,转身跨出店门,朝着镇外走去。 “爷爷,风公子要去干甚么?您难道没告诉他,出镇的路已经被封锁了 。”巧儿忧心的看着风小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别问那么多,先帮爷爷把店门关上,然后把所有的门窗关好,今天夜 里不论听到甚么声响,都不要开门查看。” 老人仔细的叮咛孙女,看了风小基又是芒硝又是木炭的弄了半天,做了 二十来个类似烟火弹的东西之后,心中多少也明白了几分。 丽江镇外五里处有个木头建筑成的寨子,寨墙是由许多碗口粗的木桩削 尖之后,先经过松烟熏烤才钉入地下组成的,不但高大坚固而且经久耐用不 怕虫蛀,外观看起来就像一座木头城池一样,这座寨子正是纳西族人在丽江 附近的聚集地。 风小基从出了杂货店开始,便隐住身形的朝此地而来,到此地的途中, 一路上已经被他摸掉了二十多个明暗哨。 “噗、噗、噗”,寨外的树林里响起连续几声空气喷射的声音,寨墙上 的值更守卫就像突然中风一样,无声无息的摔倒在寨墙的走道上。 风小基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惊动寨子里的人之后,才将吹箭的吹管拆 成两截,一一插回皮背心的口袋里。 接着往上一跃,就像一片被风刮起的落叶,快速的飞向天空,接着飘啊 飘的飘到寨墙上,然后开始收集守卫遗落的番刀和弓箭,并且将番刀运劲捏 成碎铁块。 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风小基确定四下无人,飞身跳落寨子里的广场, 将麻袋里的东西和碎铁块包裹在一起,间隔一丈的埋在广场的四周,并且用 黑色的导火绳连接。 “当、当、当!”寨墙上的警钟突然急促的响起,响亮的声音在夜空中 回荡不已,寨子里到处一片吵杂,精壮男子就像窝被捣散的蚂蚁一样,从屋 子里往外奔跑。 没多久,寨门前的广场就聚集了一百多个壮丁,个个手执番刀长矛,交 头接耳的互问发生何事。 这时寨墙上冒出一道人影,大声朝着广场上的人群喝道:“安静!叫你 们的族长出来答话。” 几个在丽江镇内被修理过的人认出风小基,赶紧对着人群中的一个华衣 老者低声说话,大慨在说明傍晚发生的事。
  过了一会儿,华衣老者抬头朝着寨墙上说:“你就是风小基?”
  “没错。”
  “你傍晚打伤皮古斯,我正想明天去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 “我向来喜欢主动解决事情。”风小基冷冷的回答。
  “小汉狗,你既然自行投到,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老番狗,看样子你是铁了心,非要见血不可?”
  “没错!就算皮古斯没起誓,我也要宰了你,现在除了你死,已经没有 第二条路好走。” “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错!” “既然如此,只好让你们死!”风小基话一说完,立刻将火把扔往寨墙 脚,接着倒跃飞出寨子。 火把一着地,一阵耀眼的火花突然跟着燃起,接着化成十数道火蛇窜入 广场里,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广场在刹那间变成人间地狱,沾满泥土的 尸块喷溅到半空中,爆炸的声响远及数十里外。 过了一阵子,硝烟尘土逐渐消散,景物开始变得清晰,广场上只见一片 狼藉,这场爆炸最少炸死了八成以上的人,因为现场只剩下二十来个活口, 而这些还活着的人,个个非伤即残,呻吟哀号声充斥着整个广场。 这时风小基又重新出现在寨墙上,手执弓箭冷然的注视着广场。 “凶手!冷血谋杀的凶手!”皮古斯撑着拐杖,嘴里凄厉的叫号,跌跌 撞撞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风小基看着奔到墙脚下的皮古斯,冷冷的说道:“我是凶手?那你又是 甚么?你杀了那么多的汉人都不心疼,我宰了几个纳西族人你就受不了?” “放屁!贱汉狗的命怎能和我的族人相比。”
  风小基火大的回嘴说:“没错!贱番狗的命怎能和我的族人相比。”
  “姓风的汉狗,只要我的族人有一个活着,我们誓要追索你到海角天边 ,此仇不报永不休止。” “不必那么麻烦,我今天晚上就想彻底解决,等我杀完眼前的人,再进 屋子收拾老弱妇孺。”风小基搭起手中的箭矢,一支支的朝着广场射去。 “住手!你快住手!你这个嗜血凶手,我跟你拼了。” 皮古斯看到还在喘气的族人,正被风小基一箭一个的射杀,人都快疯了 ,扔下手中的拐杖,拚命的往寨墙上爬,想要阻止惨剧继续发生。 咻的一声,皮古斯应声跌回地面,大腿上插着一支还在抖动的箭,这支 箭硬是贯穿了大腿,并且将大腿骨给射断。
  皮古斯闷不吭声,再度往寨墙上爬,只是这回更加的艰辛与缓慢,因为 他只剩下双手可用,加上身上沾满了血水混成的泥浆,看起来十分的凄惨。 风小基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忍,开口说:“够了!以你这个速度,等你爬 上来的时候,人早被我杀光了。” 这句话像锥子一样的刺入皮古斯的心,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与绝望 ,无力的跌回地面,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很悲痛吧?是不是觉得既气愤又无助?”
  皮古斯蓦地抬头嚎叫道:“姓风的,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 “你最好少对我发飙,仔细想想自己的事才要紧。” 皮古斯悲愤的说道:“我要想甚么?族人都快被你杀光了!”
  “对!是快被我杀光了,但是还没杀光,会不会被杀光得要看你如何决 定。” “你想怎么样?”此时皮古斯已经略为冷静,开始思考族人的存亡。
  “这就对了!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了,维续族人的生命与幸福才是最重要 的。” “你到底想干甚么?” 风小基正色的说:“其实我并不想灭掉你们这一族,否则现在也用不着 在此跟你啰唆了,我若真的想灭掉你们,只要杀掉广场剩余的人,再对外发 布消息就行了。” “你少唬我,我不相信。” “别嘴硬,你结下的仇家太多了,你除了赶杀汉人之外,平日也欺压旁 支的纳西族人和附近的白族人,那些人若是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壮丁了,接下 来会发生甚么事情?你自己去想想吧。” 皮古斯闻言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此事若是真的发生,族里的老弱妇孺绝 不会有好日子过,此时脑海已经浮现出一幅奸杀掳掠的悲惨景象。 “如何?想通了没有?”
  皮古斯黯哑的说:“姓风的,你为甚么要如此对待我们?”
  风小基简短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公道和均衡。”
  “甚么意思?” “你们杀汉人,我就杀你们,这是公道;留下少数的壮丁,让你们只够 自保,无法欺侮别人,这叫均衡。”
  皮古斯低吼道:“你以为你是神吗?你凭甚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去留?” “就是因为神不管,所以我才插手,最重要的是,若不是你们招惹到我 的头上来,我向来是不会主动管闲事的。”
  皮古斯闻言,悔恨的捶胸顿足,自责的揪扯头发说:“都是我!一切都 是我!我干嘛去招惹你这个瘟神?” “自责无济于事,我现在只等你一句话,要战还是要和?” 皮古斯看了广场一眼,悲哀的说:“姓风的,你根本就是要消灭我的族 人,我现在只剩下广场上的这些伤残,有何能力自保?” “你放出去的那些明暗哨和寨墙的守卫都没损伤,只是中了麻药吹箭而 已,最慢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这些人够你们寨子自保了。” 皮古斯闻言不语,寻思了一阵子之后,才朝着房舍大声喊道:“依诺娃 !你去请通拉格过来。”
  风小基疑惑的问道:“你想干啥?”
  皮古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通知族人停战,并且交代善后。”
  “请便。”
  风小基点点头,转身跃回寨墙上,斜倚着墙垛注视着广场,看这个家伙 能变出甚么把戏。 这时广场右边的屋子走出一个纳西族老者,后面还跟随着一个年轻妇女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广场走过来。 皮古斯对着老者开口说:“通拉格,我要以族长的身份要宣布一件事。 ” 老者盯着皮古斯,问:“拉桑死了?”
  “是的,我父亲死了。”
  “那么你是族长,说吧!”
  “我要你以长老的身份,替族人重选族长。”
  “你想干甚么?” “我要收回追杀风小基的誓言。” 通拉格的表情显得很沉重,严肃的问道:“你确定?”
  皮古斯沉默的点头,一旁的年轻妇女立刻脸色发白,跪坐在地上。
  通拉格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还有其他的事要交代吗?”
  “不要与汉人为敌,我们招惹不起他们,想法子跟旁支的族人修好,不 要再去欺压白族人,我们现在不再是最强的,只有别人和平相处才能生存。 ”
  通拉格红着眼睛问:“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皮古斯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过了一阵子,才脸色苍白的回答:“是 的。” 通拉格点点头,后退三步,然后对皮古斯深深的一鞠躬,接着转身想要 拉起跪在地上的妇女,却被妇女将手甩开,只好摇头叹气的走回屋子里。 皮古斯喝斥说:“依诺娃,回去!” 依诺娃没有回答,人软软的向前仆倒,随着身体仆倒的声音响起,一小 截刀尖由她的背部突出,闪闪发光看起来很刺眼。 风小基看到这种情景不禁吓了一跳,立刻从寨墙上跳落地面,急忙把依 诺娃的身体扳过来,想要开始急救。
  “别费事了!谁也救不了她的。”皮古斯出声阻止风小基。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是你的族人。”
  “她不但是我的族人,还是我的妻子,所以我知道谁也救不了她。”
  风小基摸了一下依诺娃的颈动脉,失望的站起来,不解的说:“就算刀 子贯穿腹腔,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断气啊?” “因为那是一把殉情刀,专门用来自杀的,上面淬了断肠花的毒液,断 肠花的毒虽然不是最强的,却是发作最快的,尤其割断肠子之后,发作的更 快。”
  风小基听了之后,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混球!你为甚么不阻止?”
  皮古斯蓦地呕了一口黑血后,才喘息不停的回答:“我不能,也不行。 ” 风小基见状赶紧蹲到皮古斯的身边,惊讶的问道:“你甚么时候中了毒 ?我并没有对你下毒啊!”接着掏出药瓶子,就要救人。 “别费事了!谁也救不了我的。”皮古斯放开按在腹部的手,肚子上面 正插着一把匕首,式样看起来跟依诺娃身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你这是为甚么?”
  “因为我要收回誓言,以喇司神为名所发的誓是不容轻毁的,要收回誓 言只有这个方式。” “你这是何苦?” “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已经成为族长了,族人会为了贯彻族长的誓 言,前仆后继的追击你,直到你死或族人全部死光了为止,以你的武功和手 段来说,我的族人毫无机会,而我不想当灭族的罪人。”皮古斯一口气说到 这里,脑袋一垂,就断气了。 风小基默默的站起来,注视着倒卧在地的皮古斯,到现在他还无法论断 ,这个家伙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抬眼看着四周,寨子里面一片冷清,所有的房舍门户紧闭,好像人都消 失不见一样,寂静得让人窒息。 风小基叹了一口气,拉开寨门的门闩,闷闷的走出寨子,心中毫无胜利 的喜悦,反而好似有甚么东西压在心头一样,尤其依诺娃的死更叫他意外, 向来盛行走婚(注)的纳西族人,竟然还有殉情的事情发生。 注:走婚为纳西族的特有习俗,有点类似今日的试婚,不过主动权操在 女方的手里,纳西族女子成年之后便会自立门户,并将中意的男人邀回居所 同住,若是他日又看上别人,便会利用男人外出时,将他的行李铺盖打包好 放到门外,当男人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搬到屋外,便会识趣 的拿起自己的东西走人。 话说风小基离去后,寨子里的广场上余烟袅绕,房舍的门户逐扇的打开 ,老弱妇孺带着哭声向广场集结。 “哭甚么!找机会要回来不就得了。”随着这句喝斥声,已经死去的皮 古斯竟然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严厉的瞪着自己的族人。 “你没死?”通拉格惊异的看着皮古斯。
  “大仇未报,血仇待了,我怎么能死。”皮古斯冷冷的回答。 通拉格气得骂道:“你这个畜牲,不但为族人带来灾祸,而且还害依诺 娃为你殉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那该怪你女儿自己想不开,我可没逼她去死。” 通拉格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招开长老大会, 不但要废掉你的族长位置,而且要逼你应誓而亡。”
  “对不起!我的老丈人,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只有委屈你了。”皮古斯 说完手便往前一送。 “你这个无法无天的畜牲,你竟然、、、”通拉格无法置信的瞪着自己 的小腹,那儿正插着一把殉情刀。 “觉得奇怪是不是?为何你死我不死,让你做个明白鬼,秘密在这里。 ” 皮古斯伸出左手,上面赫然还有另外一把殉情刀,只不过当他用右手去 压刀尖的时候,刀身会随着压力缩回刀柄中。 通拉格解开心中的疑惑后,吐了一口长气便倒在地上,人虽然断气,两 只眼睛却圆睁不肯闭上。 “老混球!死了就死了,装这个样子要吓唬谁?”皮古斯吐了一口口水 ,兜脚就将通拉格的尸体踢翻了面。 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突然在广场四周响起,原来大家正对皮古斯的行为议 论纷纷。 “干甚么!你们要造反了吗?” 皮古斯毫不介意的回瞪族人忿恨的眼光,高声命令道:“还杵那儿干甚 么?赶快把地上死的、伤的通通收一收,本族长等一下要这里招开全族大会 。” 接着冷笑的看着寨门,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风小基,你别得意的太 早,事情才刚开始,只要有钱,甚么都能买,包括你的命在内,我现在是族 长,本族甚么都没有,就是有座金矿。” □□□ “老伯、巧儿,再见了!你们要多多保重,很抱歉只能护送你们到这里 。”这是风小基在四川宜宾码头上,登上往湖北宜昌客船时所说的话。 “再见了!风大哥,再见了!风大哥,再见、、、”
  “够了!孩子,不要再叫了,已经连船影都看不到了,他听不到的。” 林老实轻轻拍着孙女的肩膀。 “爷爷!”巧儿转身扑到林老实的怀里。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风公子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跟他是不 可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嘛。”巧儿抬起头说道。
  “别多说了,我们还要赶往成都呢。”林老实挑起家当,开始往归途走 去。 巧儿提起地上的包袱,留恋的往江边看了一眼,才快步的跟上去。 □□□ 风小基并没有在宜昌下船,船一到了合江就离船改走陆路,因为一上船 之后,就有种奇异的感觉让他颈毛竖立,好像有一堆怀有敌意的眼睛在窥视 他。
  这种感觉是一种第六感,一种类似野兽直觉的预感,只有长期生活在蛮 荒绝地才能培养出来的本能,而且在风小基下山的前六个月里,这种特殊本 能被锻炼得登峰造极,这时若是把他丢到野外,保证是风小基先发现野兽, 绝对不是野兽先发现他。 其实这也难怪,任何人只要能够让风纪中连续偷袭六个月不死,大慨就 能训练出这种本能,因为这位风先生虽然在武林中的名声不太好,但是有许 多本事号称第一,偷袭也是其中之一。 巳时刚过一半,街上的行人来往匆忙,这会儿该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了,不过有个地方倒是冷清的很,那就是酒楼饭庄,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早餐 吃过没多久,距离午餐还有一个多时辰,不过事情总是有例外的。 “小二!给我装上五斤的高粱,另外包上二十个馒头、两斤的酱肉。”
  风小基一踏入饭馆的店门,劈头就对迎上来的店小二来上这么一句,把 手中的酒葫芦交给小二之后,接着自行找了一个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才说 道:“顺便先给我来碗麻辣牛肉面。”
  “客倌您稍坐,东西马上来。”
  小二招呼了一声,便走往厨房准备吃食,因为这些东西虽然平常,不过 风小基来的时间不太对,还是得到厨房招呼一声才行。 这时有个中年汉子由店外走进来,举目四处张望,好像在寻人一样,看 到风小基时,眼睛亮了一下,接着便在靠近门边的座头坐下,开始叫唤小二 。
  风小基暗自冷笑,心中暗道:“还装!你以为变装易容之后我就不认得 你了吗?那双狗眼就是你的活标记。” 小二应声由厨房出来,先把风小基叫的面给端上桌,才哈腰的走近中年 汉子身边,问道:“客倌,您要点些甚么吃食吗?” “就照着那边桌子的样子,给我来一份。”中年汉子指着风小基的桌子 说道。 “好,马上来。”小二转身又走进厨房。
  风小基心中暗道:“有意思!让我看看你还能变出甚么把戏。”立刻连 吞带喝的把一大碗面给解决了,接着拍拍肚皮站起来,扬声说道:“小二! 我吃饱了,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顺便把帐算一算。”
  “来了!”
  店小二拎着酒葫芦和一个牛皮纸包从厨房跑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一共一百三十文。” 风小基掏出一块约略二钱的碎银子交给小二,顺便将酒葫芦和牛皮纸包 接过来,说了一句:“剩下的赏你。”便转身走出饭馆。 中年汉子一见风小基离去,立刻就站起来想跟上去。
  小二见状赶紧凑上来说道:“客倌,您别急,您的面已经煮好了, 我马上就端过来。” “不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面钱在这里。” 中年汉子扔下一块碎银子,转身就冲到大街上,左右一张望,正好看见 风小基混在出城的人群里,不禁冷笑着自语:“你跑不掉的,江某人到目前 为止还未失手过。”接着吹了一声口哨,便紧紧的追上去。 这声口哨一响,大街上立刻出现一阵骚动,七、八个身份各异的摊贩、 路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不约而同的随着中年汉子一道追上去。 □□□ 江仲谋领着手下追到城外的黄土坡,却发现跟踪的对象不见了,举目四 下张望,附近是一片光秃秃的黄土丘陵,毫无遮掩的地形、地物,可是这怎 么可能呢?人不可能在空气中消失。 “于老七,你过来瞧瞧,看能不能从地上的痕迹发现那个小子的去处。 ” 于老七排众而出,凑近地面边瞧边答道:“江头儿,足迹到这里就不见 了,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有两种原因,一个是上天、一个是下地。” “说重点!不要跟我打哑谜。” 于老七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是上天,十丈方圆之内应该找到另一双 脚印,施展轻功横跃,不可能超过十丈;如过是下地,那个小子的时间不够 ,不可能掘洞藏身,最多是在附近的山坳子以黄土掩盖身体。” 江仲谋赞许道:“说的好!不愧是拔尖的追踪好手。” 接着转身对其他手下低声说:“大家注意!我们共有八个人,现在两人 一组,以我站的地方为中心点,分成四个方向在十丈方圆内搜索;还有,发 现踪迹不要喳呼,用手势招呼同伴过来合围,绝对不许贪功躁进,根据事主 的叙述,那个小子很扎手。”
  这时有人接了一句:“说的对!不愧是贼头。”
  “谁在说俏皮话?”江仲谋深觉不悦,瞪视着七名部属。
  七个人无辜的互看,皆摊手表示不知。
  突然间,唰的一声!一阵黄土飞扬,烟尘中隐约可见到一条人影从地面 升起。 这时只听到江仲谋一声:“是那个小子!赶快围起来!”八个人立刻很 有默契的圈围上去。 “别急、别急,大家慢慢来!我既然主动出现,就是想找各位好好的聊 聊。”风小基一边拍挥身上的尘土,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少废话!杀!”江仲谋一声令下便退到外围。 七个人,七种兵器,可是动作起来却像峦生兄弟一样的心意相连,相互 配合的开始攻击,二人跃起凌空扑击上盘,三人扫刺中盘,另外两人带刀滚 进,就像一把剪刀一样,双刀相对的斩风小基的下盘。 “好狠哪!果然是职业级的水准。”
  风小基嘴里虽然说着俏皮话,可是出手却一点都不俏皮,不但快,而且 更狠,连消带打的迎了上去,四尺银棍先荡开攻向中盘的刀剑,接着反手伫 棍于地,猛一翻身,以头下脚上之势向上猛踹。 双方接触的速度很快,分开的速度更快,攻向中盘的三人,硬是连人带 兵器的被震退五步,专司下盘的两人则是无功而返,而且在刀锋之上平添了 寸许的缺口,最倒楣的就是凌空扑击的那两位仁兄,不但胸骨被踢得尽断, 更因跌落地面的时候头先着地,这会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等了你半天,怎么现在才来?”风小基手中银棍蓦然往身后一指,人 也跟着转身过去,轻蔑的看着溜到身后的江仲谋。
  江仲谋窒了一下,接着发出一阵冷笑掩饰脸上的尴尬,哼道:“老子喜 欢甚么时候过来就甚么时候过来。” 风小基忍不住讥道:“啧啧!说这种话也不脸红,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耻 。” “住口!不知死活的小鬼,竟敢侮辱本人!本来还想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这会儿我决定改变主意,非要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 风小基露出夸张的害怕表情,捧胸说道:“唉呦!我好怕啊!我才十八 岁,我不想死,所以呢?只好让你们死!” 风小基话一说完手中的银棍便化成九道棍影扫出去,上中下各三道的卷 向江仲谋。 “卑鄙!”江仲谋猛然连续后翻三个觔斗,一边怒骂一边抵挡,同时挥 手招呼手下围攻。 风小基见状讥道:“想围殴?你算是找对人了。”接着手臂一抖,棍端 立刻弹出一截尖刃,飞快的戳向江仲谋。 江仲谋立刻感受到压力加倍,闪躲腾跃的动作再也无法如先前的那般灵 活,没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添了好几道缺口,看来割肉见血只是迟 早的问题。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快上来帮手!杵在那边等着看笑话吗?” 原来江仲谋被风小基逼得险象环生,却等不到手下的支援,偷空趁隙往 旁瞄了一眼,不禁气得破口大骂,他发觉手下虽然围在外边,却不肯靠近斗 场。 风小基看了也觉得好笑,干脆停下攻击的动作,站在原地说:“喂!老 兄,你的人缘还真好,我看我们还是暂时休战吧!等你安内完毕再来攘外。 ” 江仲谋先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才没好气的应道:“放屁!老子一个人 照样能够收拾你。” “放心!你可以先处理自家的事,我保证不会逃,我只怕你们想逃呢! 事情没弄清楚,谁也走不了,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我们到底有甚么过节 吗?” “没甚么好说的,老子拿钱办事,其他的一律不知道。”
  “你们是职业杀手?”风小基皱眉问道。
  “我们是职业猎人。”
  “职业猎人?跟杀手有甚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我们只负责追索你的踪迹,不管狙杀行动的。”
  “既然如此,你们干嘛要对我动手?”
  “因为要是能宰了你,可以多得到另一份花红。”江仲谋冷冷的回答。 “可是据我的观察,你的手下好像不赞同你这种捞过界的行为。” 江仲谋应了一句:“那是我家的事。”接着回头对手下说:“你们到底 要不要过来帮忙?” “对不起!江头儿,要动手你自己动手,这是你自己好大喜功,硬要往 里边凑,我们可没有意思要赚这笔钱,我们的任务是详细回报点子的行踪, 直到委托人得手为止。”于老七冷硬的回答。 “反了!你们全都反了!这是背叛,是忘恩负义!”江仲谋近似咆哮的 吼道。 这时又一个手执七节鞭的汉子接腔说:“江仲谋!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我们会推你当头,是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抛头露脸谈生意,并不是你的本事比 我们强。” “好、好、好!连从不多话的高见都开口了,看来你们已经合成一气, 今天非要和我见真章不可,既然如此我还热乎个甚么劲?”江仲谋冷笑的把 单刀插回刀鞘,接着转头对风小基说:“你可以请便了,我们今天要处理家 务事。” 风小基眯着眼睛说:“谁说的?你们不但跟踪我,而且还想狙杀我,今 天不交代个清楚,我可不会轻易罢休。” “对不起!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要是不甘愿就此罢休,也只有随你。 ”江仲谋单刀重新出鞘,凝重的面对着风小基,而其他的人也一道围过来。 风小基见状讶异道:“咦!你们不是不满这个姓江的吗?”
  于老七冷冷的回答:“这是两回事,他现在是在维护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 风小基举手作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开口说:“这样子吧!我换一个问话 的方式,保既证不会坏了你们的规矩,也让我自己多少有个头绪。” 于老七应道:“说来听听。” 风小基郑重的说道:“从现在起,我只问四个问题,而你们不用回答任 何一个字,只需要以点头或摇头表示同意与否,如果不知道就眨一下眼睛。 ” 于老七和江仲谋对看了一眼之后双双点头,江仲谋更说道:“老七,你 退开,万一日后要是出了纰漏,责任由我来扛。” 风小基笑咪咪的说:“老江,你真的很不错呢,一句话就把人心给找回 来。” “少废话!有话快说。”江仲谋不耐烦的回答。
  风小基不以为意的的踱了两步,才开口道:“你们知道我的来路吗?”
  江仲谋眨了一下眼睛。
  “还有另外专门负责狙杀我的杀手吗?”
  江仲谋点头。
  “你们是直接受雇于事主吗?”
  江仲谋摇头。
  “你们既然被我发现,是否还要继续跟踪我?”
  江仲谋点头。
  “好!我问完了,各位可以自便了。”风小基扛起银棍,掉头就走。 于老七瞪着风小基的背影,侧身问道:“头儿,我们八个人全都曝光了 ,还要继续跟踪吗?” “跟!非跟不可,只是要离远一点,能不跟他朝面,最好就不要凑上去 ,我们已经收了订金,现在是骑虎难下,黑衣会的人不会让我们退出的。” 江仲谋无精打彩的回答,他刚才跟风小基碰了那么一下,当场心里就有数了 ,自己八个人根本不够看,人家是懒得在这件事上耗力气,否则八个人早就 摆横一地了,心中虽然懊恼,却不敢说要反悔,因为黑衣会的杀手实在惹不 起。
  于老七接着问道:“现在该如何?柳家兄弟看样子伤得不轻。” 江仲谋斟酌了一下,环视着手下说道:“于老七和高见继续追踪点子的 行踪并且留下暗记,我和贾六居中策应,负责支援和通讯,程明和吴起把柳 氏兄弟送回城里治伤,并且留下来照顾他们。” 众人皆点头,立刻照着指示去做,八人分成三拨,不一会儿便各自走得 无影无踪。 九月初三,夜三更,长江边上的酆都城,川悦客栈的甲字第一号房。 这间房是一间特等的上房,有自己的独立院落,除了一条直通前厅的路 之外,跟其他的客房毫不相通。 院子里的各处阴影下藏了不少的暗哨,粗估约有十来人,房内则有七个 人正在对话,不!更正,应该是一人训话六人挨括。 “报告统领,根据猎人帮傍晚传过来的消息,由于他们在合江城外跟点 子交手的过程中损伤了二人,因此在人手的布署上有了漏洞,所以追踪到奉 节附近便断了线,他们现在正加紧的搜索点子的踪迹。” “甚么?跟丢了!你们不赶快叫江仲谋把人给找出来,还有脸来告诉我 这个消息,你们还能算是干部吗?西路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灰衣汉子拍 着桌子骂道。
  看到统领大发脾气,六个黑衣人噤若寒蝉,通通低头不敢出声。 灰衣汉子看了属下一眼,叹口气说道:“在黑衣会里,东南西北中的五 路杀手中,就属我们西路的最悲哀,业绩押尾不说,就连补充进来的人员也 是其他四路挑剩的,你们知不知道其他四路的人是怎样看待我们的?” “属下当然知道!他们当我们是垃圾,暗地里说西路是赔钱货,西路分 坛是黑衣会的养老院。”靠右侧的黑衣人沉痛的说道。 “你们被人看轻成这样,难道不想雪耻?” 最左侧的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我无时不刻都在想,西路下辖 六小队,就属我这个职司追踪的第六小队最可怜,队长加上队员总共两人, 每次向总坛申请追踪人才,人还没下来就被别路抢去,弄得追踪工作还得外 包,简直就是我个人生平的奇耻大辱,每次想到这点就让我食不知味、寝不 成眠。” 灰衣人点头说道:“对!就是要有这点觉悟,大家应该化悲愤为力量, 全心全意的把事情办好,这趟买卖的金额高达五千两黄金,折合白银两万两 ,相当于我们去年全年度的收益,这趟买卖只要做成,我们西路扬眉吐气的 日子就会来临。 现在大家合计一下,如何应付目前的状况,千万不能让那个姓风的小子 溜出我们的辖区,尽量把他在辖区内解决掉,万一若是让他给溜出去,也绝 对不能走漏消息,否则要是让别路的人得手,我们只能留下一成当手续费, 剩下的九成就得乖乖的吐给人家当业绩,我相信各位绝对不会愿意替别人作 嫁衣裳吧?”
  “当然不会!就算失手也不要让别路的人拿去。”六个黑衣人异口同声 的回答。 灰衣人满意的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好!难得各位有这点共识,让 我个人觉得非常安慰,现在大家尽量的提出见解,只要有心中意见就提出来 ,让大家来讨论可行性,就算无法采用,也能当作参考,说不定能激发更好 的主意。” 这位黑衣会的西路统领倒是相当会激励手下,前面这段话一说完,六个 小队长立刻争先恐后的贡献己见。 俗话说得好,二人同心,砂砾变成金,更何况是七人同心,因此不到半 刻钟就达成共识并且作出结论。 灰衣人环视属下,问道:“各位还有没有意见?”
  众人皆摇头。 “好!我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第二小队马上出发到奉节与江仲谋会合 ,只要一发现风小基的踪影,便立刻当场搏杀,不必再观察对方的弱点,这 趟买卖决定硬吃下来;第三小队立刻赶到巫山,负责在两边江岸沿江布下封 锁网,这个小子既然来到奉节,一定打算沿着水路出川,本人则率领第六小 队,另行从其他方面着手追查风小基的去处,至于其他小队则留驻内江本部 ,还有,各通讯点的联络时间除了每三日一次的固定通报之外,有情况可以 随时通报。” 众人无声的点头,接着响起一阵衣袂飘动声,气流的扰动使得灯光摇晃 不定,刹那间,一间屋子走得空无一人,连屋外守卫的明暗哨也走得不知去 向,唯一留下来的只有桌上一锭当作房钱的银子,和那盏继续燃烧的油灯。 □□□ 林老实祖孙俩连赶了八天的路程,成都城的城垣才刚入眼,就在城外的 树林边被一个灰衣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要做甚么?”林老实忐忑不安的瞪着眼前的这灰衣人。
  “林老头,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们几句话,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祖孙。 ” “你是谁?要问甚么话?”
  “我是谁?这不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个姓风的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
  灰衣人微笑的说道:“哦!你不知道。”
  接着口气一变,抬头喝道:“把那个丫头抓起来!” 唰、唰的两声,两个黑衣人从树上飘落,立刻左右一夹,将巧儿紧紧捉 住,并且往树林里拖进去。
  “哇!爷爷救我。”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浑身发软,急得大声 呼救。 “放开我的孙女!你们这些恶贼。” 林老实转身就往巧儿身边冲,接着碰的一声闷响,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 满眼金星,好像撞到墙壁一样,睁眼细瞧,才发现跟自己说话的灰衣人不知 何时挡在前面,而自己撞上的东西就是他的胸膛。 “林老头,要不要再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放开巧儿!”林老实像是一只护犊的野兽一样,两眼布满血丝的咆哮 。 “可以!两个问题,一、姓风的搭船放江至宜昌,他最终的目的在哪里 ,二、他要去干甚么?” 林老实怒道:“我通通不知道!”
  “来啊!把那个丫头片子的上衣给扒了。”
  灰衣人话声刚落,接着就响起一阵衣服撕裂声,林老实侧身一看,发现 巧儿的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而巧儿也好似吓惊吓过度,身体一软就瘫了下 去。
  这种情况让林老实不由急得快发狂,立刻绕过灰衣人,再度的往巧儿的 身边冲,只不过这回没有那么幸运了,身体才动就觉得一股锥心的刺痛由颈 部传来,全身的力道也跟着消失,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住,对方的 手就像一支铁钳子一样,夹得自己酸痛难当。 灰衣人继续开口说道:“林老头,我的耐性快没有了,你再不说,我就 叫我的手下着你的面,轮流在你孙女身上痛快。” “罢了!你这个恶魔,你会不得好死的。”林老实悲愤又无奈的低下头 。 “少废话!快说!”
  “我只知道风公子要去扬州,他说要代替师父还东西,至于是还甚么东 西,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你就先睡一会儿吧!” 灰衣人举手劈昏林老实,然后对手下说:“把那个丫头带过来,顺便弄 醒她,我要跟她对对口供。”
  “遵命!” 两个黑衣人立刻把巧儿拖过来弄醒,然后开始重复刚才的场景,只不过 这回祖孙易位,灰衣人开始用林老实的性命威胁巧儿。 “小丫头,你现在乖乖的回答我的问话,若是有半点不实在的地方,我 就拿你爷爷开刀,知道了吗!现在告诉我,风小基要去哪里?” 巧儿虽然不愿,但是为了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只好乖乖的吐实,于是边 发抖边回答说:“我知道的不多,风大哥只说他要去江苏,详细的地点我真 的不知道,你们不要伤害我爷爷。” “胡说!你爷爷明明告诉我们风小基要去扬州还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 ?”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听到这部份,我跟风大哥相处的时间比较少, 大部分都是爷爷和他一起聊天。”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为难你们祖孙俩。”
  巧儿涕泪齐下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接着赶紧奔到祖父身边, 把他摇醒之后,开始试着搀扶林老实起来。 这时灰衣人突然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为了答谢你们的合作,我决 定要送你们祖孙俩一程。” “不敢当!老汉祖孙俩实在当不起,我们自己走就可以。”林老实艰缓 的由地上爬起来,牵着巧儿的手就想离开。 “哪里!我坚持非送不可。”灰衣人说罢便对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这实在是、、嗯、、你、你骗人、、”林老实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 胸前,那儿正露出一截剑尖,全身的力气好似都由此处泄尽。 “杀人啦!你们都是凶手!救命啊!哦、嗯、、” 巧儿见到这种情况,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接着发疯似的喊叫,可是叫 没两声就步上祖父的后尘。
  灰衣人淡淡的朝地上瞄了一眼,便转身走进林子,只留下一句:“清理 干净。” 两个黑衣人立刻分工合作,将地上的尸体和行李聚集在一起,接着各自 取出一个磁瓶子,打开瓶塞并将内装的粉末洒上尸体上的血迹处。 吱的一声!一阵刺鼻的浓烟冒起,尸体就像春雪遇雨般的融化,不到一 刻钟,地上只剩下一堆吸满黄水的衣物堆。 其中一个黑衣人抖手扔出一个火折子,轰的一声!衣物堆立刻烈焰冲天 ,就像浇上了火油一样。 这堆火的火势很大,可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烧没两下子就过去了,等 到余烟散尽,地上只剩下一小堆灰烬。 另一个黑衣人伸脚拨散了灰烬,低声的说了一句:“行了!走吧!”
  扔火折子的黑衣人点点头,二人相继的走进树林里。
  这时一阵山风突然吹过,将地上的灰烬括得随风飞散,一对想要落叶归 根的祖孙从此从世上消失。 九月初三,夜三更,长江边上的酆都城,川悦客栈的甲字第一号房。 这间房是一间特等的上房,有自己的独立院落,除了一条直通前厅的路 之外,跟其他的客房毫不相通。 院子里的各处阴影下藏了不少的暗哨,粗估约有十来人,房内则有七个 人正在对话,不!更正,应该是一人训话六人挨括。 “报告统领,根据猎人帮傍晚传过来的消息,由于他们在合江城外跟点 子交手的过程中损伤了二人,因此在人手的布署上有了漏洞,所以追踪到奉 节附近便断了线,他们现在正加紧的搜索点子的踪迹。” “甚么?跟丢了!你们不赶快叫江仲谋把人给找出来,还有脸来告诉我 这个消息,你们还能算是干部吗?西路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灰衣汉子拍 着桌子骂道。
  看到统领大发脾气,六个黑衣人噤若寒蝉,通通低头不敢出声。 灰衣汉子看了属下一眼,叹口气说道:“在黑衣会里,东南西北中的五 路杀手中,就属我们西路的最悲哀,业绩押尾不说,就连补充进来的人员也 是其他四路挑剩的,你们知不知道其他四路的人是怎样看待我们的?” “属下当然知道!他们当我们是垃圾,暗地里说西路是赔钱货,西路分 坛是黑衣会的养老院。”靠右侧的黑衣人沉痛的说道。 “你们被人看轻成这样,难道不想雪耻?” 最左侧的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我无时不刻都在想,西路下辖 六小队,就属我这个职司追踪的第六小队最可怜,队长加上队员总共两人, 每次向总坛申请追踪人才,人还没下来就被别路抢去,弄得追踪工作还得外 包,简直就是我个人生平的奇耻大辱,每次想到这点就让我食不知味、寝不 成眠。” 灰衣人点头说道:“对!就是要有这点觉悟,大家应该化悲愤为力量, 全心全意的把事情办好,这趟买卖的金额高达五千两黄金,折合白银两万两 ,相当于我们去年全年度的收益,这趟买卖只要做成,我们西路扬眉吐气的 日子就会来临。 现在大家合计一下,如何应付目前的状况,千万不能让那个姓风的小子 溜出我们的辖区,尽量把他在辖区内解决掉,万一若是让他给溜出去,也绝 对不能走漏消息,否则要是让别路的人得手,我们只能留下一成当手续费, 剩下的九成就得乖乖的吐给人家当业绩,我相信各位绝对不会愿意替别人作 嫁衣裳吧?”
  “当然不会!就算失手也不要让别路的人拿去。”六个黑衣人异口同声 的回答。 灰衣人满意的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好!难得各位有这点共识,让 我个人觉得非常安慰,现在大家尽量的提出见解,只要有心中意见就提出来 ,让大家来讨论可行性,就算无法采用,也能当作参考,说不定能激发更好 的主意。” 这位黑衣会的西路统领倒是相当会激励手下,前面这段话一说完,六个 小队长立刻争先恐后的贡献己见。 俗话说得好,二人同心,砂砾变成金,更何况是七人同心,因此不到半 刻钟就达成共识并且作出结论。 灰衣人环视属下,问道:“各位还有没有意见?”
  众人皆摇头。 “好!我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第二小队马上出发到奉节与江仲谋会合 ,只要一发现风小基的踪影,便立刻当场搏杀,不必再观察对方的弱点,这 趟买卖决定硬吃下来;第三小队立刻赶到巫山,负责在两边江岸沿江布下封 锁网,这个小子既然来到奉节,一定打算沿着水路出川,本人则率领第六小 队,另行从其他方面着手追查风小基的去处,至于其他小队则留驻内江本部 ,还有,各通讯点的联络时间除了每三日一次的固定通报之外,有情况可以 随时通报。” 众人无声的点头,接着响起一阵衣袂飘动声,气流的扰动使得灯光摇晃 不定,刹那间,一间屋子走得空无一人,连屋外守卫的明暗哨也走得不知去 向,唯一留下来的只有桌上一锭当作房钱的银子,和那盏继续燃烧的油灯。 □□□ 林老实祖孙俩连赶了八天的路程,成都城的城垣才刚入眼,就在城外的 树林边被一个灰衣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要做甚么?”林老实忐忑不安的瞪着眼前的这灰衣人。
  “林老头,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们几句话,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祖孙。 ” “你是谁?要问甚么话?”
  “我是谁?这不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个姓风的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
  灰衣人微笑的说道:“哦!你不知道。”
  接着口气一变,抬头喝道:“把那个丫头抓起来!” 唰、唰的两声,两个黑衣人从树上飘落,立刻左右一夹,将巧儿紧紧捉 住,并且往树林里拖进去。
  “哇!爷爷救我。”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浑身发软,急得大声 呼救。 “放开我的孙女!你们这些恶贼。” 林老实转身就往巧儿身边冲,接着碰的一声闷响,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 满眼金星,好像撞到墙壁一样,睁眼细瞧,才发现跟自己说话的灰衣人不知 何时挡在前面,而自己撞上的东西就是他的胸膛。 “林老头,要不要再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放开巧儿!”林老实像是一只护犊的野兽一样,两眼布满血丝的咆哮 。 “可以!两个问题,一、姓风的搭船放江至宜昌,他最终的目的在哪里 ,二、他要去干甚么?” 林老实怒道:“我通通不知道!”
  “来啊!把那个丫头片子的上衣给扒了。”
  灰衣人话声刚落,接着就响起一阵衣服撕裂声,林老实侧身一看,发现 巧儿的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而巧儿也好似吓惊吓过度,身体一软就瘫了下 去。
  这种情况让林老实不由急得快发狂,立刻绕过灰衣人,再度的往巧儿的 身边冲,只不过这回没有那么幸运了,身体才动就觉得一股锥心的刺痛由颈 部传来,全身的力道也跟着消失,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住,对方的 手就像一支铁钳子一样,夹得自己酸痛难当。 灰衣人继续开口说道:“林老头,我的耐性快没有了,你再不说,我就 叫我的手下着你的面,轮流在你孙女身上痛快。” “罢了!你这个恶魔,你会不得好死的。”林老实悲愤又无奈的低下头 。 “少废话!快说!”
  “我只知道风公子要去扬州,他说要代替师父还东西,至于是还甚么东 西,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你就先睡一会儿吧!” 灰衣人举手劈昏林老实,然后对手下说:“把那个丫头带过来,顺便弄 醒她,我要跟她对对口供。”
  “遵命!” 两个黑衣人立刻把巧儿拖过来弄醒,然后开始重复刚才的场景,只不过 这回祖孙易位,灰衣人开始用林老实的性命威胁巧儿。 “小丫头,你现在乖乖的回答我的问话,若是有半点不实在的地方,我 就拿你爷爷开刀,知道了吗!现在告诉我,风小基要去哪里?” 巧儿虽然不愿,但是为了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只好乖乖的吐实,于是边 发抖边回答说:“我知道的不多,风大哥只说他要去江苏,详细的地点我真 的不知道,你们不要伤害我爷爷。” “胡说!你爷爷明明告诉我们风小基要去扬州还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 ?”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听到这部份,我跟风大哥相处的时间比较少, 大部分都是爷爷和他一起聊天。”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为难你们祖孙俩。”
  巧儿涕泪齐下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接着赶紧奔到祖父身边, 把他摇醒之后,开始试着搀扶林老实起来。 这时灰衣人突然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为了答谢你们的合作,我决 定要送你们祖孙俩一程。” “不敢当!老汉祖孙俩实在当不起,我们自己走就可以。”林老实艰缓 的由地上爬起来,牵着巧儿的手就想离开。 “哪里!我坚持非送不可。”灰衣人说罢便对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这实在是、、嗯、、你、你骗人、、”林老实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 胸前,那儿正露出一截剑尖,全身的力气好似都由此处泄尽。 “杀人啦!你们都是凶手!救命啊!哦、嗯、、” 巧儿见到这种情况,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接着发疯似的喊叫,可是叫 没两声就步上祖父的后尘。
  灰衣人淡淡的朝地上瞄了一眼,便转身走进林子,只留下一句:“清理 干净。” 两个黑衣人立刻分工合作,将地上的尸体和行李聚集在一起,接着各自 取出一个磁瓶子,打开瓶塞并将内装的粉末洒上尸体上的血迹处。 吱的一声!一阵刺鼻的浓烟冒起,尸体就像春雪遇雨般的融化,不到一 刻钟,地上只剩下一堆吸满黄水的衣物堆。 其中一个黑衣人抖手扔出一个火折子,轰的一声!衣物堆立刻烈焰冲天 ,就像浇上了火油一样。 这堆火的火势很大,可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烧没两下子就过去了,等 到余烟散尽,地上只剩下一小堆灰烬。 另一个黑衣人伸脚拨散了灰烬,低声的说了一句:“行了!走吧!”
  扔火折子的黑衣人点点头,二人相继的走进树林里。
  这时一阵山风突然吹过,将地上的灰烬括得随风飞散,一对想要落叶归 根的祖孙从此从世上消失。
  第八章
  风小基在雷家的客房睡到日上三竿,太阳都已经照屁股了,还不想起床 ,因为从野人山一路赶来扬州,连续奔波数千里,确实是累坏了。 况且在野人山的时候,睡的是石板,盖的是兽皮,哪曾睡过锦垫绸被, 如今既然有此享受,当然能睡尽量睡,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 一阵敲门声响起,风小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耐烦的开口问道: 谁啊?” 门外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风少爷,你醒了吗?夫人已经来过一回了 ,知道你没醒,所以又离去了,可是我怕早餐放凉了会不好吃,只好放肆的 请你起床。” 小基听到这些话,立刻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暗叫这回糗大了,赶快跳下 床来,匆匆穿衣,三步并成两步跑去开门。 门前站着一个年约十五、六的俏丫嬛,双手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托盘,盘 里放着丰盛的早点,见到小基打开了房门,便微笑的走进屋来。 丫嬛将拖盘放到桌上,随即转身到门外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口中还说道 :“风少爷,我叫珠儿,是夫人身边的婢女,夫人特地命我过来听你使唤; 我先服侍你梳洗,再进早点好吗?” 小基这辈子从未让人服侍过,想到要让人倒水递毛巾,外加监视脸有没 有洗干净,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于是口中一句:“谢谢,我向来习惯自己来。”急忙将人请出门外,并 且开口另外要了一碟牛奶之后,便开始自行梳洗吃早点。 早餐过后,小基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摸着微胀的肚皮一边哼 着小调,样子十分的悠栽,身旁的茶几上放着一碟牛奶,一条小黑蛇状甚愉 快的舔食着。
  这时房门又响起叩门声,并且伴随着珠儿的探询:“风少爷,你吃饱了 吗?” “吃饱了,你可以把东西收下去了。” 小基话声刚落,就见到珠儿手捧着托盘推开房门,没想到她脚才跨过门 槛,就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手中的托盘往空中一丢,人便蹦出门外,一 边发抖一边用手指着房内,语不成声的颤抖说:“蛇、蛇、、” 随着这声尖叫响起,整个霹雳堂就像炸了营一样,立刻在各处引起一阵 骚动,才一会儿功夫,风小基的住处前面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嘈嘈私语嗡然 一片,就像蜂巢里群蜂钻动一样。 “你们在干甚么?规矩都到哪儿去了?”随着这道喝声,所有的吵杂声 瞬时停息,只见雷夫人和少堂主雷行雨一路行来,脸神不怒而威。 雷行雨皱着眉头喝道:“还不散去,聚集在此成何体统。” 人潮立刻四下散去,走得比来时还快,只剩下珠儿低着头站在客房外, 一付做错事情等人责骂的样子。 夫人开口问道:“珠儿,怎么一回事?”
  珠儿低头说:“夫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惊动了大家。” 此时风小基也走出房门,开口说道:“姑姑,这件事不能怪珠儿,只要 是女孩子,突然见到刚刚那种场面,铁定会大声惊叫的,珠儿若是不惊叫那 才叫奇怪。”
  “哦!是甚么场面?我可不可以见识见识?”夫人带着一 脸好奇的样子问道。 风小基尴尬的抓着头,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也没甚么啦,我只是在 喂我的小跟班吃早点,刚巧被珠儿撞见。” “小跟班?昨夜怎么没见着?甚么时候来的?”
  珠儿低头偷笑着回答:“夫人,风少爷的小跟班不是人,是一条蛇。”
  “是一条蛇?”夫人有一点哭笑不得的瞪着风小基。 风小基立刻装出天真无邪样子点点头。 夫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进入房里,并且招呼其他人一道进去。 夫人身子才坐上椅子,便拉起小基的手,把风纪中和风小基的关系,以 及他师父的近况问个仔细,直到自觉满意后才稍歇一口气,接着向小基介绍 自己家人。 “小基,这是我的儿子行雨,他今年十八,大你一岁;另外还有一个女 儿叫听雨,小你一岁,待会儿等她来了,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雷行雨露出微笑,主动的伸手和小基握手,两人握手的时候,小基还趁 机仔细的看了一下雷行雨的气色。 “姑姑,我心里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风小基措词谨慎的说道。
  “有甚么话直接说,不要跟姑姑客气。” “行雨哥的气色很不好,从外表呈现的征兆来判断,这应该是中毒的迹 象,而且还蛮严重的。” “唉!连你也看出来了,这都怪行雨他爹,没事派他到苗疆去找甚么朱 果,结果朱果没找着,反而中了桃花瘴,幸好有随从护送回来,否则一条小 命就得搁在苗疆。” 小基好奇的问:“行雨哥为何要找朱果呢?” “还不是行雨他爹想要揠苗助长!因为行雨练的混元霹雳功出现了停滞 的现象,于是他爹便想利用朱果的阳刚之力,使行雨能够突破这种现象。”
  “姑姑,这些够不够用?”小基从背心口袋掏出三颗朱果递给夫人。
  “你怎么会有朱果?”夫人讶异的接过手。
  “您忘了?我来自苗疆野人山啊!”
  “说的也是,我差点忘了,可惜行雨身中奇毒,朱果现在对他有害无益 。” “难道没有大夫能治吗?” “江浙境内的郎中全找遍了,远道请来的名医也不算少,可惜都只能暂 时压住毒性而已;我也曾派人找寻有神医之称的李一帖,可惜并无所获。” 夫人说到此处,不禁神色黯然。 “姑姑,如果你觉得放心的话,就让我试试看,也许我能帮点忙。”
  “小基,真的吗?姑姑先谢谢你了。”夫人满脸希冀,抓住风小基的手 。 “姑姑宽心,我一定尽力。”风小基说完之后,便叫雷行雨躺在卧榻之上 。 只见他先把了雷行雨的双脉,再翻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阵子之后,才由 口袋里取出一把金针,沿着雷行雨的奇经八脉一路的插下去。 这时只见雷行雨身上的黑气化成无数道的黑线,如小蛇般的游向胸腹之 间,并且聚集成一团。 随着黑线的聚集,一团黑色肉瘤逐渐鼓起,并且随着金针一根根的插下 ,慢慢移向雷行雨的命门大穴。 夫人的目光随着肉瘤移动,紧张得双手互相搓揉,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 下,时间也变得漫长无比,这时客房内的空气好像冻结了一样。 “碰”的一声!客房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接着冲进来一个年约十 五、六岁的小姑娘,左手拿着一幅画,右手握着一柄宝剑,满脸怒气好像是 要上门寻仇一样。
  “风小基!你给我滚到外面去,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果然不错,还真的是仇家上门,看这个姑娘咬牙切齿的模样,事情恐怕 不小。 风小基抬头瞪了她一眼,并未开口,继续插针逼毒。
  倒是夫人沉不住气,开口喝斥道:“住口!小雨,你想害死你哥哥不成 ?” “可是娘,他、、”
  “有甚么话待会儿再说,你先给我安静的站在一旁。”夫人打断小雨的 话。 原来这个女孩正是夫人的独生女儿雷听雨,小名唤小雨,从小就被双亲 疼爱万分,平日根本不曾受过任何委屈,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被 母亲喝斥,立刻禁不住眼眶泛红。 一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小雨就不禁怒火中烧,发誓非宰了风小基不 可;这个该死的混球,竟敢偷偷的溜进自己的闺房,而且还在自己的画上留 下到此一游的鬼画符,简直就是欺人太盛。 原来小雨今晨起床后,发现自己的卧房被人侵入,当时真是又惊又怒, 恨不得随便个抓人来砍杀出气。 等到理智略为恢复后,立刻找来下人详细的询问,经过省思判断,确定 会干下此事的人,除了风小基之外别无他人,一气之下,拿起宝剑便往客房 奔杀而来,没想到才刚踹开客房的房门,狠话还没说上两句便碰了一鼻子的 灰。 只见她不甘不愿的站在夫人身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风小基,要是目光 能杀人的话,风小基起码死了十次以上。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小雨虽然一脸的怒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却仍然 不减花容,这个丫头还真是个美人胎子。 大约经过盏茶的时间,行雨身上的那团黑色肉球,终于被金针一路逼到 命门穴上;风小基这时也停下手来,站起身子喘了一口大气,掏出手巾擦擦 汗。
  客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立了两个人,一个是霹雳堂主雷声远,另一个年纪 约七十余,面貌神情与雷声远颇为相似;两人都一脸紧张,嘴唇紧闭不吭一 声,却从眼睛透出询问的眼神。 小基见状向二人摆一摆手,作出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手势,接着喝口茶伸 伸懒腰,顺手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并且从口袋取出一小瓶烈酒倒入杯中, 再拿起一支长约四寸的扁针放入杯中浸泡。 过了一会儿,小基点燃杯中的烈酒,让扁针在杯中烧烤,等烈酒燃光熄 灭后,随即拿起扁针,将行雨身上的黑色肉球刺破,并且用手挤压。 一道黑若墨汁的污血,随着挤压的动作像喷泉般的往外喷,雷行雨发出 一声凄厉惨叫,接着上身一挺、眼睛翻白往上吊,人就昏死过去了,这时屋 内的气氛,简直凝重的到了极点。 夫人被这种景象吓着,不禁站起身子靠近卧榻,焦急的问道:“小基! 行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甚么变化?” “没事!只是痛昏了,痛才好,代表生理机能正常,不痛就糟糕了。” 风小基赶紧安慰夫人,顺手又插了一针在麻穴上。 原来风小基一时疏忽,忘了在麻穴加上一针止疼,害得雷行雨白白皮肉 受苦,此事若是让夫人知道,不知心中会做何感想。 经过一阵挤压,流出的血水慢慢由黑转红,风小基看看情况差不多了, 就将金针拔起来收入口袋中,接着便拍拍另一边口袋说道:“小馋鬼,换你 出来劳动服务啦!” “呱”的一声!一条小黑蛇慢吞吞的从背心口袋里爬出来。 小基二话不说的就给它一个响头,口中还斥道:“刚刚才喝了人家的牛 奶,现在叫你服务一下就拖拖拉拉,真是不懂人情世故。”
  墨玉虺也不甘示弱,抬头对风小基发出抗议的呱叫声。
  小基皱着眉头说:“怎么!光喝牛奶嫌太少?”
  “呱!”
  “再加一碟牛奶三个生鸡蛋如何?”
  “呱、呱!”
  “那么给你三个生鸡蛋当酬劳,再外加一碟牛奶当红利,这样总可以了 吧?” “呱!”
  小基贼兮兮的说道:“成交。”
  小雨在一旁听了这场奇异的人蛇对话,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 风小基横了她一眼,开口说道:“有人老是喜欢乱出声音,要是把事情 搞砸了,就准备自己去收拾善后。” 小雨听到小基这番话,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可是眼睛却更凶狠的瞪 着小基,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并且从齿缝蹦出:“等一下你就知道你是怎 么死的。” 小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指挥墨玉虺到命门穴吸毒。
  第九章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墨玉虺终于将余毒吸食干净,萎顿的游离雷行雨 的身上。 反观雷行雨,除了脸上因为大病初愈,而略显苍白之外,熟睡的面孔已 不复病容,脸上的黑气亦消失无踪。 小基边伸手安抚墨玉虺,边跟夫人说道:“大功告成,我再开个大补帖 ,只要让行雨哥按时服用,保证个把月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夫人激动的眼眶泛红,说道:“小基,姑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道谢。 ” “小事一桩,姑姑您别放在心上,不过牛奶和生鸡蛋您得叫人赶快拿来 ,我的小跟班已经快要跟我翻脸了。” 风小基说罢指指身旁的茶几,原来墨玉虺已经跑到茶几上,蛇身盘踞在 牛奶碟子旁,并且发出不耐烦的呱叫声。 夫人闻言转身吩咐珠儿,照小基说的数量,去将牛奶和鸡蛋取来,然后 便趋身照料雷行雨。 “不愧是武疯子的衣钵传人,果然有一套。”
  门外的老人微笑的走进房里,大声的称赞风小基。 “爹!您也来了。” 夫人此时才发觉来人,赶忙起身招呼,原来此人正是上代的霹雳堂主雷 惊天。 老人答道:“坐、坐,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雷爷爷您好!我是风小基。”风小基假装乖巧的叫人。
  雷老人笑着说:“好、好,有模有样而且还有本事,真是好样子。” “爹!咱们跟这小子情况未明,是敌是友尚未论断,您何必夸奖他。” 雷声远站在一旁,忍不住接腔。 “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人家才把你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说是敌是 友?”雷老人当下板起脸来,立刻给雷声远一颗钉子碰。 小雨看见爷爷来到,立刻趋身靠近雷老人开始告状,打算一出心头恶气。 “爷爷,您来了最好,您要帮我主持公道,不管是敌是友,我今天一定 要风小基还我一个是非公道不可。”小雨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回事?小雨你仔细的说给爷爷听。”
  小雨红着眼睛说:“他昨儿个夜里偷溜到我的房间里,而且还利用我睡 着之后,做下不可原谅的事。” 雷老人皱眉问道:“真有此事?”
  “不信您问他,证据在这里,我就不相信他敢否认。”小雨说罢扬扬手 上的画。 “风小基,你昨夜真的跑到小雨的卧房里?”老人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不是故意要到她的房间的,我只是经过时看见灯光还亮着,发现里 面有现成的纸笔,所以顺便借用笔墨写张字条而已。” 雷老人追问说:“除此之外,你还做了甚么事?” “喔!我还看见有人画了一只很肥的鸭子,所以在画上加了一句话。” “甚么话?” “鸭子要红烧的比较好吃。” “就只做了这些事?”老人硬梆梆的问道。 小基一脸无辜的说道:“对啊!就只做了这些事。” 小雨接口说道:“您看!他全部都承认了。” 这时老人脸上已经有了笑意,说道“你先把画拿给爷爷瞧瞧,爷爷再决 定如何处理。”说罢伸手接过那幅墨荷,拿在手上左瞧右瞧,终于忍峻不住 大声哈哈笑出来。 小雨气苦的说道:“爷爷您还笑?您忘了孙女的委屈了吗?” “没有、没有!爷爷立刻替你讨回公道。”雷惊天说完后,跟儿子媳妇 使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雷声远反应激烈,吹胡子加上瞪眼睛,立刻就要动手修理风小基,却被 老人挥手制止,气得扭头他顾说不出话来。 夫人则是无声的笑一笑,指指雷行雨,一付打算要息事宁人的样子。 老人见状,心中便有了主意,随即干咳了一声,面色一整对着小基说道 :“对于小雨刚才所指控的事情,你是否全都承认?” 对于老人像演戏般的喜怒变化,小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头说 :“是。” “既然如此,你对于我所作的处理方式,就应该没有异议才对?” 风小基这才发现自己掉入雷惊天的陷阱里,心中大骂“老奸”,但已来 不及了,迫于情势只好点头,心底却偷偷盘算着,若是太过分的话,先溜再 说。
  老人转头对小雨说道:“小雨,你不反对都由爷爷处理吧?” “一切请爷爷作主。” 小雨得意洋洋的瞧着风小基,大有看你会怎么死的意味存在。 “咳!” 老人干咳一声清清喉咙,看着风小基说道:“你在人家的画上面随便乱 加评语,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因此我要求你向小雨道歉,你可愿意?” “我愿意。”
  “那么先道歉。”
  小基转身对小雨说道:“对不起!” “哼!谁希罕。”小雨赌气转过头去。 老人继续说道:“至于小基你夜间闯入小雨的闺房,可说是非常严重过 失,不是光道歉就可以了事的,所以经过我慎重的考虑后,决定给你两条路 去选。”
  “哪两条路?”
  “听话的路跟不听话的路。”
  “其中有甚么差异吗?” “你若是不听话,我马上命令霹雳堂所属围捕你,就算被你一时侥幸逃 出去,我也会对武林同道宣布你是下流淫贼,并且悬赏格杀,保证让你名誉 破产、师门蒙羞,从此在江湖中寸步难行,就算我们对你莫可奈何,你师父 也饶不了你。”
  小基真的被这番话吓到了,口中呐呐的说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雨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还说着:“真是大快人心。”
  小基赶紧又接着问道:“要是我选择听话这条路呢?”
  “保证你灾祸全无,而且大吉大利。”
  “哇!怎么会相差这么多?请问一下,我能问为甚么吗?”
  “不能,你只能照着我的话去做。” 小基叹气道:“我根本就别无选择,只能照您的话去做。” 老人笑嘻嘻说道:“不错!现在你把身上最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掏出来 给我。” 小基一边在身上东掏西掏,一边自言自语:“最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我有吗?” 老人催促的说:“赶快找!就算没有也要变出来。” “啊!有了。” 小基从衣襟里掏出一条水晶墬子,嘴里还说道:“这条墬子从小就在我 身上,我师父告诉我说,他从路边捡到我时,除了衣物和一张写着生辰的字 条外,身上就只有这条水晶墬子,不晓得算不算最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老人看也不看就伸手接过去,并且顺手递给小基一块玉佩,口里还吩咐 说:“贴身收好。” 老人待小基将玉佩收妥之后,便一把将小雨拉到身边来。 小雨被爷爷突然的举动给搞迷糊了,不禁整个人都楞住,等回过神之后 ,发现那条水晶墬子已挂在脖子上。 “爷爷!您怎么把、、” 小雨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整个脸孔突然红得像个柿子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羞得低下头去。
  老人笑道:“是你要爷爷全权处理的,爷爷认为这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听了爷爷这么说,小雨只好闷不吭声,眼睛偷瞄着风小基,这时只觉得 这个人的脸,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的讨人厌。 这些动作所代表的意义,最是明显不过了,风小基就是想要装傻都装不 起来,只好对这件事做出回应。 “这未免太快了吧?我才来不到一天,你们对于我的种种都不清楚,也 不知道彼此是否合适,雷爷爷您难道不怕所托非人,误了小雨一生吗?”小 基苦笑的说道。 “这纯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的作法,况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而且为 了预防意外,我还另有但书以防万一。”
  “有甚么但书?” “观察一年,一年内我们若是觉得不满意,可以随时取消婚约,一年之 后若通过考验,婚约才正式成立;不过我要申明一点,我们不会把这个婚约 当儿戏,随便找借口取消它的。 此外,你在被观察的期间里,不可以对外透露婚约,也不可以跟其他的 女孩子有牵扯,更不可以故意制造事端,利用情势来逼迫我们取消婚约。” 小基听完这段话之后,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我怎么觉得我 有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银子的感觉。” “难道你想反悔吗?”老人恶狠狠的问道。
  “我可以反悔吗?”小基反问道。
  “当然不能。”
  小基抗议道:“我难道连一点基本人权都没有?” “当然有,不过要等你通过考验之后,婚约才照一般的规范,你可明白 ?”
  小基有气无力的回答:“您说的如此详细,我哪还能不明白。”
  “很好,只要你好好的表现,考察的时间可以酌情缩短。”
  回答过小基的问题后,老人回头问道:“小雨,爷爷这样处理你可满意 ?” 小雨窘得低下头去,声如蚊呐的回答:“我不知道啦!” “那么就此决定。”老人笑嘻嘻的说道,还一边对小基偷偷的眨眨眼。 直到此时,小基才知道刚才那段很欺负人的对话,完全是在演戏给小雨 看;同时也明白,这个婚约恐怕是跑不掉也赖不掉的,可是想起小雨先前凶 巴巴的样子,小基开始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一阵呻吟声,雷行雨悠悠的醒来,睁开眼便看到家人围在身边,想要挣 扎起身,却被母亲按住身体。
  夫人对雷行雨说道:“你身上的瘴毒刚解,元气大伤,应该多休息。”
  “小基呢?我该向他道谢的。”雷行雨问道。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小基坐在房间另一端的太师椅上,闻声回答。
  小雨忍不住接腔:“真是厚脸皮,谁跟你是自己人。” “小雨!现在已经是有婆家的姑娘,应该要有点女孩儿家的温柔,不要 动不动就凶巴巴的,将来可是会吃亏的。”夫人出言规劝道。
  “娘!您怎么老是帮外人说话。”
  “这间屋子里哪来的外人?”
  “他呀!”
  “他是谁?”
  “就是坐在那边的人嘛!”小雨用嘴往小基的方向呶了一下。
  “他怎么会是外人,他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你未来的夫婿。”
  听到母亲这么说,小雨只好闷不吭声,这会儿倒是换雷行雨有疑问了。
  “娘!有甚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夫人便将之前雷老人逼婚那一幕转述给雷行雨听,雷行雨此时才知道, 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如此说来,果然不是外人;小雨,哥哥今天算是沾你的光了。”
  “哥!你怎么也来欺负我?” “没有、没有,哥哥只是一时说失言,说溜了嘴,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 思。”雷行雨带着一脸笑意,言不由衷的回答。
  “哼!再也不理你了。”小雨羞得逃出房去。  雷行雨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笑着对夫人说:“娘,我们是不是应该摆几 桌酒席?一来替小基接风洗尘,二来庆祝雷家有了准姑爷。”
  “那是当然。”夫人微笑的回答,并且立刻嘱咐珠儿去通知厨房。 中午时刻,雷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议事厅里摆了十来桌的酒席,除了 女眷另外在后院设席外,扣除了当值的人员后,霹雳堂里的男人可说是全到 齐了。 菜出完之后,霹雳堂的属下开始轮流向准姑爷敬酒,小基是来者不拒、 杯到酒干,而且是越喝越清醒。 趁着倒酒的时候,小基抬眼向旁瞄去,竟然看到雷行雨在四处鼓动手下 向他灌酒,而坐在首席的雷老人和雷声远却假装有看没有到。 小基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忍不住想要嗤笑,回想在野人山练功时,常把 朱果此等阳刚之物当作蕃茄吃,一般的烈酒根本不看在眼里,想要灌倒他, 除非找到“千日醉”这种超级烈酒才有点指望。 这场午宴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酒宴结束时,能正常的走出厅外的人 ,绝对不超过二十个,其中还得包括半途尿遁的雷老人和雷声远。 至于始作俑者的雷行雨,早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便因为醉得不省人事 ,而被下人抬回卧房休息。 话说回来,雷行雨若是知道风小基的酒量是一杯脸就红,一百杯之后, 除了脸红之外也还是脸红,相信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用这种笨方法,修理别 人不成,反遭未来的妹婿修理;等到明日雷行雨酒醒过来时,宿醉的后遗症 ,加上阴沟里翻船的悔恨,恐怕还会足足折磨他一整天。
  第十章
  隔日清晨,风小基一大早便醒来,匆匆梳洗接着用完早膳,略为整理行 囊之后,就到内厅向雷惊天辞行,准备开始他的江湖之旅。 这个主意立刻被雷老人打了回票,并且质问他:“是不是想利用众人酒 醉时,来个逃之夭夭?还是打算不履行婚约,逃避接受观察的义务?” 这一连串的责问,弄得小基哑口无言,又刚巧让前来请安的夫人给听到 ,于是夫人也加入劝说的阵容,小基在无奈之下,只好应允再多待几日。 为了怕小基会闲得待不住,夫人本来想叫儿子带小基到扬州城附近,找 些风景名胜好好逛逛,稍尽地主之谊,也顺便安抚小基。 可是雷行雨宿醉未醒,根本就动弹不得,夫人只好转而嘱咐小雨,命她 为向导,带小基至附近风景区游览。 小雨因为余怒未消,加上心中害臊,而显得不大愿意,可是终究母命难 违,只好勉强的答应这件事。 二人一走出雷家庄的牌楼,小雨就鼓着两腮,闷声低头往前疾行,把小 基远远的丢在身后。 小基见状也不生气,反而悠栽悠栽的东看西看,一付皇上得闲散步御花 园,心情十分愉快的样子。 这种情形被偶而回头的小雨见着,心中更加的恼怒,脚步也越发的加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走得首尾不相见。 小基本来不想理她,看她能搞出甚么花招,想一想还是不放心,让一个 女孩子家独自走在前头,万一发生了甚么事,可就很难向雷家人交代,于是 加快脚步往前追去。 一阵疾行后,小基来到一座杂木林前,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女子惊叫声, 小基想都没想,本能的便往林中声音传出处冲进去。 小雨负气先行,放着林边的大路不走,故意走林子里的小路,正当她穿 越树林时,却在林中被三个地痞流氓拦路挡下。 这三个人早在半路上看见小雨时,便垂涎小雨的美色,更因为见女孩子 落单,心中下流念头顿起,专程抄近路跑到林中等候,打算等小雨经过树林 时,将她拖进林子后,先来个轻薄调戏,再来个轮奸。 三人在林子里等了半天,正当不耐烦的时候,却见到小雨大路不走,竟 然走往林子里的小路,心中不禁大喜,直说是上天送来的礼物,这下子省了 许多手脚,互相打了一声招呼便围了上去。
  小雨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家的门前碰上这种事,看到这三个家伙 个个口吐秽语,下流样子十足,羞怒之下连话都懒得多说,出手便打。 三个痞子虽然算不上是甚么武林高手,不过围殴别人的经验可不少,看 到小雨竟然能出拳过招,当然不会跟她硬碰硬,立刻跟小雨玩起灵猫戏鼠的 游戏,若即若离的围着她转,激她出手攻击,存心累垮这个丫头片子。 小雨虽然有武功,却没有真正动手的经验,加上身穿长裙绣鞋,一身闺 秀打扮,处处碍手碍脚,一但跟这些人渣动起手来,当然是闹个手忙脚乱十 分狼狈。 刚开始的时候双方还有来有去,到了最后,交手的局面可说是一面倒, 小雨跟歹徒过招数回后,终于在意乱心慌之下,一脚踩入土坑而扭伤脚踝, 跟着坐倒在地上,而小基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正是小雨摔倒时所发出的惊叫 声。 小雨看到歹徒分从三方合围过来,而自己却因脚伤无法移动,不禁吓得 魂飞魄散,心中顿时涌起绝望的悲哀,心想宁死也不愿受辱,眼睛一闭就想 要咬舌自尽时,就听到空中响起一声“住手!” 小雨睁开眼睛一瞧,只见到小基突然从天而降,横身挡在自己身前,接 着只觉得刹那间,耳朵听到一阵密如骤雨的拳头着肉声,然后看到歹徒从三 个方向喷飞出去,身体在空中手舞足蹈的翻滚,再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 小雨根本没看清楚小基是否出手,自然更谈不上辨明小基的招式,事情 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两秒钟,小雨惊讶的看着两丈外的歹徒们,个个衣衫碎裂 的躺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呻吟,浑身发抖的卷缩成一团。
  这时只听到小基开口冷冷的对歹徒说:“还要不要再继续?” 三个人隔了好一阵子,才艰辛的爬起身子,朝着小基俯跪说道:“公子 爷饶命,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们保证洗心革面,绝对不再做坏事了。 ” 风小基转身蹲在小雨面前,看都不看他们,嘴里说道:“我数到十,数 完之后,你们若是还待在这里,我就一人送你一张草席盖尸体,一、二、三 、四...” 小基一开始数,那三人就立刻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往树林外冲,还没 数完,三个憋三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看到那三个家伙狐奔鼠窜式的逃命法,小基忍不住摇头哑然失笑,接着 转身朝着小雨走过来。 小雨瞪着笑咪咪的小基,恼怒的说道:“你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想趁机 报复?” 小基也不答话,托起小雨的小腿,顺手脱下小雨的绣鞋。 小雨又惊又怒的说道:“你这个登徒子、大色狼,还不赶快放手!抓着 女孩子的脚算是甚么,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别动!你扭伤得蛮厉害的,我要仔细的检查一下;你听我说,若是骨 头已经伤到,而你又这样子动来动去,万一使得伤势加剧,说不定会变成瘸 子。”
  小雨听小基把情形说得如此严重,倒也不敢再挣扎。 小基接着脱下小雨的袜子,并且的在小雨的脚踝上,东摸摸西按按。 小雨羞红了脸,赶紧用双手捂着自己的面孔,只敢从指缝中偷瞧风小基 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小基抬起头来,笑着说:“还好只是扭到筋而已,骨头没 有受伤,不过还是得先散瘀消肿,拖的越久越难复原,你不要乱动,我先帮 你敷点药。”接着取出药膏涂抹在小雨的脚踝上,轻轻的搓揉起来。 小雨看着小基专注的脸孔,发现他的额头上微沁着汗珠,这些汗珠在阳 光下闪闪发光,有点让人目眩神迷;小雨就这样看着看着,最后不自觉的伸 出手,将小基额头的汗水轻轻拭去。 小基抬起头,回给她一个含着谢意的眼神,小雨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 跳,脸红的低下头去,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无语,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小基敷完药后,将脱下来的鞋袜往怀里一揣,二话不说的便把小雨抱起 来,转身就往雷家庄的方向走去。 小雨又羞又急的说道:“快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要是被别人看到怎 么办?真是羞死人了。” “不行!你的脚踝伤得不轻,我好不容易才把伤势稳定下来,现在绝对 不可以下地,如果硬要勉强走路的话,这个伤三个月都好不了,甚至会变得 更严重。 至于被人看到了怎么办?那更是笑话一桩,我们是未婚夫妻,你受了伤 无法走路,我不抱你回去,难道要把你丢在荒郊野外?”
  小雨说道:“谁跟你是未婚夫妻?”
  “难道婚约是假的?况且经过此事之后,你还打算嫁给别人?”
  小雨羞得闭上眼睛,卷缩在小基怀里,嘴里低声说道:“真是少见的厚 脸皮。” 小基看着怀里的小雨,长长的睫毛如两排细帘遮盖着眼睛,小巧的鼻翼 因为紧张的喘气而一张一合,红嘟嘟的小嘴还带着一丝笑意,整个人不禁都 看呆了,也看傻了。 只觉得两张脸孔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知道在甚么时候,两张嘴唇已经吻 在一起,而时间也好像因此停顿住了。
  一阵鸦鸣的聒噪声从树梢传来,将树林内这对小冤家惊醒。
  “对不起、对不起!”小基呐呐的说道:
  小雨红着脸,声如蚊呐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坏?” 小基尴尬的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会 这样,当时我觉得你的脸很好看,只是想再靠近看清楚一点;至于后来为甚 么会亲你,我也迷迷糊糊的,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你一定跟很多女孩子交往过。”小雨斜眼瞄着小基。
  “没有这回事!你是我下山以来第一个交往的女孩子。”
  “那么在野人山的时候呢?” “拜托!野人山上只有两个男人,除了我师父跟我之外,再也找不到第 三个人类,哪来的女孩子可以交往。”
  “我不相信。”
  “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那你为甚么技术会如此老到?”
  小基尴尬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会这样,大慨是天生自然的吧! ” “那我为甚么不会?” 小基没想到小雨会问出这样子的问题,差一点噎到喉咙,哭笑不得的回 答道:“呃、嗯、啊!一定是天赋才能,就像你的武功也没有我好一样嘛。 ” “真的是如此吗?”
  “当然是真的。”
  “好吧!我就暂且先相信你。”
  “多谢娘子信任。”
  小雨嗔道:“你怎么这么贫嘴。”
  小基打着哈哈说道:“天性使然,纯粹是天性使然。”
  两人之间接着又一阵沉默,二人都若又所思,似乎、、小基意犹未尽,却怕触怒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呃!我可不可以再 亲你一下?” 小雨低头无语。 “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小基见小雨没反应,赶紧道歉。 小雨红着脸抬起头来,声若蚁语道:“傻瓜!人家并没有拒绝你。” 小基听到此话,知道再不行动,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傻瓜,接着就是一段 长得可以窒息的热吻,直到再不分开喘口气,便要出人命的地步。 分开之后,两个人都愣在那里,只觉得脸在发烧,脑袋里晕淘淘,心儿 蹦蹦跳,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小基眼睛发亮的盯着小雨,脸上还露出傻笑,弄得小雨又羞又甜蜜,忍 不住说道:“看甚么?傻瓜!” 小基微笑的回答:“当然是看你啊!我不看你看谁?娘子。”
  小雨立刻又羞红了脸,隔一会儿心情平静下来后,才叮咛道:“小基, 这些事情回去后,可不能对别人说唷!” “我知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那么二百五的。”小基说完之后,毫不 迟疑,抱着小雨直奔雷家庄而去。
  第十一章
  小基将小雨一路抱回霹雳堂,进了大门之后还不肯放手,光明正大的穿 堂越室,一直走到了小雨的闺房里,才把人放到卧榻上。
  虽然途中小雨一直想要下来自行走路,但是小基硬是不肯,并且还吓唬 她,若是再多话,就要用嘴巴封住她的嘴,逼着她只好把脸埋在小基的怀里 ,任由他去。
  这种作风在当时的风气下,可说是异常大胆,甚至算是离经叛道;准姑 爷将小姐一路抱回来,不管是何种原因,这种举动总是令人惊讶,而且还将 小姐直接抱回闺房,自然在雷家造成不小的骚动。
  所以当小基才刚把小雨放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喝杯茶,雷声远夫妇 就已经联袂而至了。 “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光天化日之下,将未出嫁的女孩子抱着一路 走进来,成何体统!”还未进门,雷声远充满怒气的声音就已先到了。 “你先别生气,就算信不过小基,难道信不过自己的女儿?小雨会是随 便的女孩吗?先让我问个清楚再说。” 夫人话声刚落,便见堂主和夫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来。
  一进门,雷声远一语不发,重重的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瞪着风小基,一 付你今天若不交代个明白,我就要让你好看的吃人样子。 夫人急忙拉着小基到一旁仔细询问,小雨则红着脸,低头坐在卧榻上不 敢说话。 风小基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内容是挑能说的说,不能说的 是决不露一点口风,而且一边说,还一边偷瞄坐在卧榻上的小雨,完全依照 小雨眼色行事。
  听过小基解释之后,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堂主说道:“事急从权 ,况且小基是小雨的未婚夫婿,女儿脚受了伤,小基若是不抱她回来,才真 是不像话。”
  刚才小基和小雨眉来眼去的打暗号,雷声远在一旁可是瞧得明明白白, 但是他也不说破,只是慎重的对小基说道:“我只有小雨这么一个女儿,你 绝对不能辜负她,否则我绝不饶你,婚约的考察期间到此为止,你从现在起 是雷家正式的准女婿。” 小基答道:“是的!堂主。”
  “还有,立刻改口,叫人是这样子叫的吗?”
  小基连忙答道:“谢谢岳父大人,小婿遵命。”
  雷声远一脸严肃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从后面望去,身形 好似突然间苍老了十岁。 走出门前,雷声远只留下一句话:“我只希望你今后注意自己的作为, 最好能让小雨和她的娘家人引以为荣。” “多谢岳父大人教诲,小婿必定铭记在心。”风小基急忙躬身相送。
  看着雷声远的背影,小基深有感触,这个向来十分敌视自己的男人,却 可以为了女儿,放下身段跟自己示好,这种身为人父的苦心倒是颇让人感动 。
  夫人和小雨都因此红了眼眶,小雨更是忍不住的轻声啜泣起来,泣道: “爹!女儿对不起您,让您受委屈了。” 夫人也抱着小雨,眼眶含泪的对小基说道:“小基!你一定得好好的对 待小雨,可千万不能欺负她。” 小基一脸真诚的说道:“我一定尽一切所能的爱护小雨,请您放心。”
  夫人起身点点头,道:“好!我先走了,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小雨,如果 需要用甚么药材,交代下人一声。” “是的!我知道,岳母慢走。”
  小基送夫人出去后,转身进门,只见到小雨的脸色阴沈,一语不发的坐 在床上。 小基不知该如何安慰小雨,只好搬张凳子坐在小雨面前,说道:“心里 要是有甚么不愉快,发泄出来比较好,闷着会闷出病来。” 小基话声刚落,小雨便哇的一声大哭,整个人扑到小基怀里,嘴里哭喊 着:“都是你!都是你!”同时双手不断捶打小基的胸膛。 小基默默的搂着小雨,一直等到小雨发泄的差不多了,才用双手捧起小 雨的脸庞,轻轻的吻去残留的泪珠,低声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苦 了你了。”
  小雨泪眼凄迷的望着小基,说道:“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好是坏都是你的人,你要如何待我,就看你自己的良心了。” 小基听到这些话,激动的把小雨紧紧抱在怀里,双唇吻遍了小雨的发际 、眼睛、耳后到樱唇,口里还发誓般的说道:“两心相许,两情相悦,今生 今世,决不负卿。”
  小雨亦激动的反吻小基,于是小基便顺势抱着小雨,翻身滚倒在床铺上 ,并且火热的亲吻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便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生理变化,这时情势变得一触即 发,好在两人的理智还在,及时的分开,没让局面搞得不可收拾。 这场拥吻彻底的化解了双方的隔阂,也使双方互相接纳了对方,从此刻 起,他们不但是未婚夫妻,而且还是一对恋人。 待情绪略为平复后,两人并肩的坐在床沿,默默的注视着对方,让眼神 尽情倾吐心中的爱意,这个情形直到日落西山,下人叩门催促吃晚饭时,才 将二人惊醒。
  翌日起,小基发现了一件事,就是雷家的下人对他变得很恭敬,唯一让 他觉得困扰的,就是每当他经过之后,就会有几个小女生聚集在一起,对着 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为何会有此种情况出现?小基心知肚明,这是把小雨一 路抱回来所引起的后遗症。
  从小基夜入霹雳堂的那天算起,他已经在雷家庄待了将近三个月,在这 段期间里,小基和小雨几乎每日都结伴出游,足迹踏游附近百里方圆内的风 景名胜。
  刚开始的时候,雷行雨还奉命作陪,但是每次都被这两口子冷落在一旁 ,这样子搞了两次之后,雷行雨终于火大了,再也不愿意去当这种没人闻问 的电灯泡。
  两人少了跟班之后,独处的时间长了,感情的浓度也与日俱增,到了最 后,游览只是借口而已,找个风光明媚的地方窃窃私语才是真的。 其中光是瘦西湖,两人就去了五、六趟,其他的像是甚么仙鹤寺、大明 寺、小盘谷和文游台,起码都去了两趟以上。 由于两人成天出双入对不避行迹,因此偶有亲匿的举动出现,别人也见 怪不怪,下人心中早已认定小基的身份,有些人干脆称呼小基为姑爷,只有 在堂主和夫人面前时,才略为收敛,改口叫风少爷。
  相处的日子久了,雷家上下跟小基都非常熟捻,就连雷声远的态度也软 化许多,只是一时拉不下老脸,不像旁人那般和悦罢了。 雷夫人更是已经把小基当成半子,一切权利义务比照自家人办理,弄得 小基早晚得请安,吃饭得同席,这样的一段日子下来,小基已经开始想念单 身生活了。
  这日,雷行雨约风小基在书房下象棋,小雨则在一旁替哥哥出主意,棋 局从早餐过后便开始,一直下到接近午时才结束。 棋局对战的方式并不一定,单独对奕或兄妹联手都有,前后共下了十三 盘棋,战况异常激烈,可惜局势一面倒,雷氏兄妹二人专门替孔老夫子搬家 (都是书、输)。
  棋局结束后,双方互相清点战果,小基是十二胜一和 ,行雨是九负,全军皆墨,小雨是三负一和,而且那一和还是耍赖得来的。 由于事前曾约定彩头,行雨乖乖的付了九十两银子,然后拍拍屁股,摸 着鼻子知趣的走出书房,他可不想待在这里招人怨。 此时就剩下小雨尚未偿付赌注,这部份说起来可就精彩了,三负就是等 于三个热吻,热吻的程度就由小基自行决定。 至于一和的部份,先前说好平手就算小雨赢,小雨这时自行决定,彩头 是一个不可以拒绝的要求,至于要求的内容是甚么?那得等到她想到再说。 小基到此刻才发现他亏大了,这不就等于伸出脖子让人家用绳子套?可 惜话已说出口,加上小雨又不肯抵销,无奈之下只好点头。 望着小雨那张得意的笑脸,小基不禁大叹阴沟里翻船,好在可以先收赢 来的赌注,算来不无小补,于是暗中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将小雨吻得七荤 八素。
  晚餐进行一半时,小基突然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大家看他一脸的正经 样子,倒是停下碗筷注意倾听。 原来小基想在这两天内离开雷家庄,打算回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也顺便 执行师父的交代,混出一点名堂来,不然日后师徒见面的时候,要是拿不出 一点成绩出来,恐怕不好交代。
  夫人立刻开口反对:“不行!你才在家里待了三个月而已,怎么可以说 走就走,得多留一阵子再说。” 雷声远接着发难,大声的责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想干甚么? 难道想你学你师父,跑去当武林公敌?” 雷老人干咳一声,抬手制止儿子跟媳妇,开口说道:“你们先静下来, 小基是小雨的未婚夫,让我问过小雨的意思之后,再做打算。” “小雨,你的意思怎样?”老人转头问道。
  小雨眼眶红红,嘟着嘴巴闷不吭声。
  “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闷不吭声,爷爷怎么会知道你心中想 甚么。” 小雨不情愿的说道:“他不肯带我去。”
  “可有此事?”老人转头问小基。
  小基连忙解释:“不是我不肯,而是不能带她去,老爷子您想想,小雨 的武功用来自保还马马虎虎,但是用来闯江湖,恐怕就有点问题,我若是把 她带出去,万一发生了意外,我怎么向大家交代。”
  老人点头说道:“说的也有道理。”
  小雨尖声叫道:“我不管!”
  接着眼睛一转,瞪着小基说:“风小基,你说话算不算话?”
  “当然算话,我甚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好!你今天早上输给我一个不能拒绝的要求,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要求 是甚么,那就是除非你带我一起去,否则你就哪儿都别想去。” 小基一脸苦笑,无奈的的说:“这是两码子事,你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小雨耍赖的说:“我就是要混为一谈!”
  “够了!都不许吵,我来决定这件事怎么解决。”
  雷老人不悦的大声制止,然后说道:“小基,你再留三个月,利用这段 时间把小雨的武功加强一下,时间一到,你就带小雨一道去闯你的江湖。” 小基面有难色,迟疑的说道:“这不太好吧?”
  “有甚么不太好?你倒是说来听听。”雷老人冷冷的问道。
  “我怕小雨的进度会达不到要求。”
  “怎么!小雨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难道还想对她藏私不成?”
  小基边抓着头,一边看着小雨挑衅的脸,苦笑的说道:“我怎么会对小 雨藏私,我只是、、”话说到此,就说不下去了。 老人也好像发觉这种情形,重重咳了一声,道:“你尽管用心的教,若 是小雨不肯用心学,时间到了还达不到标准,我特别准许你一人出门。 但是你若不用心的教,打算随便拖三个月就想过关,这个期限可是会无 限期的延长,这件事就这样子决定,任何人都不许再多说。” 小基无奈的点点头,然后背着大家对小雨做了一个鬼脸,小雨亦不甘示 弱,狠狠的瞪了回去,小俩口的动作做得十分明显。 突然间,大家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好像强忍着笑意不敢笑出来。
  几个长辈们修养还好,装着若无其事,唯独雷行雨夺门而出,跑到庭院 中大声狂笑,隔了好一阵子,才衣冠不整的走回餐桌继续用餐。 于是这顿晚餐就在大家轮流瞄着这对小冤家,用眼神调侃他们之中草草 的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对小基而言,可说得上是一连串的苦难,而且还有苦难言 。 每天软硬兼施,又哄又骗的加强小雨武功,偏偏这个丫头的学习态度总 是随着个人的心情起伏,高兴起来就进步神速,不愉快就一问三不知。 小基若是硬要强迫小雨练习,她就故意唱反调,拳法招式荒腔走板,剑 法轻功一塌糊涂,这种情形使得旁人误会不教还好,教了反而更糟糕,可怜 小基空有一肚子的苦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或是该向谁说起。
  这种风声在下人之间传得很快,除了几个长辈还蒙在鼓里,连雷行雨都 时有所闻,由于实在听了太多遍,雷行雨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干脆私下 跑来询问小基,是不是打消闯江湖的念头,打算留下来当雷家的娇客?
  晚餐过后,雷行雨约小基在书房对奕,打算在言谈之中,旁敲侧击的弄 个明白。 “小基,你是否打算延后进入江湖的行程?”
  “谁说的!你从那里得来的马路消息?”小基反问行雨。
  “你难道不知道!家里的下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你打算留下来跟小雨完 婚。” 小基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传言出现呢?”
  行雨措词谨慎的说:“好像是因为小雨武功进度不佳的关系。”
  小基苦笑说:“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既然你问起,我干脆把内情告诉你 吧!” 接着便把小雨随着心情的学习态度,以及故意唱反调的方式,明明白白 的跟行雨说了个够。 行雨听了不禁摇头叹息,满脸尴尬的看着小基,嘴巴张开了又闭上,因 为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毕竟小雨是自己的妹妹。 小基看到行雨的样子,亦相对的苦笑不已。
  行雨沉默了一阵子,才说道:“前两天我娘跟我提起娶媳妇的事,看样 子我得想个借口拖延才行,看了我爹又看到了你,让我觉得光棍的生活好像 比较幸福一点。”
  小基笑着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惨,其实好处也很多,只是想要享受 温柔,相对的便要损失自由,好坏端看个人的感受,这种事只有亲身体会才 能明白。”
  行雨不想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于是继续问道:“目前这个情形蛮令人 头疼的,你打算如何解决?你不怕会因此而耽误你重返江湖的时间?” 小基搔着头说道:“其实我也在为这个问题伤脑筋。”
  接着又道:“算了!不管了!我决定明天起更改教育方式,就用我师父 那招六月速成法,包管叫小雨进步神速,顺便让她见识到甚么叫做鸡飞狗跳 。”
  看到小基双手挥拳、咬牙切齿,一付张牙舞爪的凶相,行雨开始为妹妹 担心起来了,于是决定先安抚小基再说。 “小基,你先不要激动,大家有话慢慢讲,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甚么 是六月速成法?”行雨赶快把话题岔开。 小基看到行雨的那付着急样,暗中已经笑得肠子快抽筋,脸上却装出一 本正经样子,继续发挥他的戏剧天份。 小基于是先干咳了一声,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把下山之前,被师父狠操 六个月的过程,硬是加油添醋的说了大一段。 说完之后,小基得意扬扬的等待听众赞美,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回 音,于是往旁边一看,却看到行雨张大嘴巴楞在当场,这时才知道弄巧成拙 ,把听众给吓到了。
  “嗳!我说未来的大舅子,你是怎么啦?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难不成 是看上哪家的姑娘,这会儿相思病开始发作了,要不要我帮你说说媒啊?” 行雨被小基的话声惊醒,更被内容窘得面红耳赤,急忙回答道:“不是 这样子的!我只是在想,如果换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六月速成法?” “一定可以,只要训练的人严格执行,下手绝不留情,你为了避免全身 瘀血、脑袋长瘤,保证赶得上进度;大舅兄,你想不想参加一份?” 行雨苦笑的回答:“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的毒伤好没多久,恐怕禁不 起这样子的折腾。” 接着又忧心忡忡的问道:“小基!你该不会真的对小雨使用六月速成法 吧?” “我当然、、不会,你们肯我还舍不得呢!”小基笑嘻嘻的回答。
  行雨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大气,自言自语低声说道:“这就好、这就 好。” 接着又问道:“那么你可有解决此事的方案?”
  小基神秘兮兮的回答:“当然有!至于如何做,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行雨从头到尾都被耍得团团转,小基随便说个几句话,就把他的情绪弄 得忽高忽低的,思路也跟着纠结成一团。 也难怪他如此,一出生就注定是霹雳堂的继承人,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循 规蹈矩,像这种环境长大的乖小孩,碰上小基这种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人精, 不吃闷亏才叫奇怪。
  “风少爷!小姐请您到她的书房相见。”
  这时书房门外传来小雨贴身丫嬛小翠的声音,将二人的棋局和话题打断。
  雷行雨对小基摆摆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于是风小基对雷行雨眨眨 眼,扮了一个鬼脸,转身往门外走去。 小翠领着小基进入小雨的书房后,便知趣的反身掩门离去。
  “小基,明天放假一天好不好?每天都是练拳、练剑、练轻功的,我快 烦死了。” 小基似笑非笑的盯着小雨,嘴巴发出“嗯、嗯”的声音。
  小雨见状有点生气,说:“人家好好的跟你商量,你在那边嗯嗯个甚么 、、”话还没说完,樱唇便被一张天外飞来之嘴给堵住了。 小雨只是略为挣扎了一下,便随他去了,甚而不自觉配合小基的动作, 良久才见两人气喘咻咻的分开。 小雨云鬓微乱,面泛桃红,依偎在小基怀里,嘴里说道:“你最坏了, 每次人家跟你说话,你就趁机欺负人家。” 小基趁机大灌迷汤:“我的亲亲小雨宝贝,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的不可 自持,而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说完之后,还意犹未尽跟着上下其手。 小雨被小基拨弄的全身发软,整个人瘫在小基的怀里。
  小基见状,顽心忽起,竟然开始胳吱小雨。
  小雨被小基一弄,痒得边躲边讨饶,隔一会儿后,主客异势,换小基被 小雨追着要讨回公道。 由于小基的腰带在拉扯当中被小雨拉断,不敢跑出房门,只能提着裤头 在房里逃,可惜小雨别的武功不行,轻功倒是好得很,小基被追得上天无路 下地无门,逼得他连“谋杀亲夫”这种字眼都叫出来。
  这种声势当然惊动到霹雳堂的巡夜人员,当众人惊疑不定的聚集在小白 楼下时,正好听到“你想要谋杀亲夫吗?”和“就算亲夫也要杀!”的对话 。
  雷家的属下连做梦也不曾想过会在此处听到这种限制级的对话,令大家 不由的面面相觑,接着硬忍住笑意,又静俏俏的离去。 事后据说当晚值夜的人里有不少人笑岔了气,使得雷家积存多年的运功 散在一夕之间成为抢手货。 好不容易嬉闹停止,小雨坐在椅子上喘呼呼的问道:“小基,人家刚刚 跟你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啦?” “甚么怎么样?”小基回答的声音从屋梁上传下来,原来小基被小雨追 得无路可逃,窜到屋梁上避难。 “就是明天放假一天的事嘛!”
  小基飞身飘至小雨身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便把小雨揽入怀里, 说道:“放假是可以,不过你可不能再随着情绪来练功。” “谁叫你每次教人练功的时候,老是板着一张脸,看了就让人生气。”
  “大小姐!我是怕你赶不上进度,到时候交不了差。”
  “你不就希望如此吗?好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行走江湖。”
  “我怎么会如此混蛋,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鬼才相信!”
  “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爷爷验收的时候若是过不了关,那该怎么办?”小雨有点儿忧心。
  小基低下头来亲亲小雨的面颊,说道:“宝贝,你放心,只要照我的话 去做,保证可以过关,况且我打算把我那管霹雳梭给你用,绝对天下无敌。 ”
  小雨闻言不禁忍峻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小基看小雨笑的古怪,不禁惊讶的问道:“甚么事情那么好笑?”
  “你真的以为你那只破管子天下无敌?”
  “难道不是吗?这可是我师父参酌‘霹雳堂火器备要’之后,去芜存菁 精心研发出来的武器。” “喂!你知不知道这本书在霹雳堂内的地位和用途?”
  “想必是绝不轻意示人的火器秘笈。”
  “不轻易示人是没错,不过它对雷家子弟而言,就像一般小孩子读书时 ,启蒙用的三字经和千字文一样。” 小基听到小雨这样说,整个人都楞住了,呐呐的自语道:“就像三字经 和千字文一样?” 接着又问道:“可是我师父摸走这本书的时候,霹雳堂不是鸡飞狗跳, 高手尽出大索天下吗?” 小雨咯咯的笑出来,说道:“傻瓜!那纯粹是面子问题。”
  “如此说来,我师父做的这只霹雳梭岂不是一无是处。”小基有点哭笑 不得。 “那倒不至于,前两天爷爷不是把它借去瞧瞧吗?他老人家事后对于这 支破管子的评论褒多于贬。” 小基一听,兴趣来了,赶忙问道:“怎么个褒多于贬法?快说来听听。”
  小雨道:“爷爷说,风纪中所造的这只霹雳梭,火药的部份固然是比不 上雷家,但是这只发射管和内装的弹药构造,倒是颇有可取之处。 雷家也曾想过制作类似的火器,但总是材质难寻,一般钢铁做出来的发 射筒,想要耐住爆发推力,势必做得很粗大,比较不适合携带,这只钢母合 金发射筒,轻薄而且坚固,正是刚好合用。
  火药弹的部份姑且不论,那三枚利用钢母制造的穿甲钢梭,不要说是用 来打人,就是恐龙也受不了。” 小基听得眉开眼笑,说道:“这样说起来,就算不是绝对天下无敌,也 几乎是将近天下无敌了。” “你想得美!爷爷说你师父配的火药,虽然比市面炮竹坊所造的威力大 ,却是极端的不稳定,稍有碰撞就会爆炸;你从苗疆一路带过来,没在半路 上爆炸,算是你的运气好。”小雨立刻浇了小基一盆冷水。
  小基听了前面这段话,一张脸看起来就像一条会苦笑的苦瓜。
  小雨见状有些不忍,又说道:“不过你放心,爷爷这两天正在忙着调配 火药,一配好了便会替你改造那只,几乎将近天下无敌的霹雳梭。”说到最 后,已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小基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你就有强大的武力做后盾,就算进入江湖 的时候武功稍差,也有时间慢慢补强。” 小雨皱着鼻头,讥诮的说:“谁稀罕你那只破筒子,除了威力强大之外 ,根本没有甚么优点;说起缺点倒是一大堆,打远不打近,装填又费时,而 且又大又难看,背在身上就好像叫化子在背草席,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用吧 !” 小基不服气的说道:“难道老爷子所称赞的话,全部都是假的?”
  “你胡说!爷爷说话当然不会有假。”小雨回给小基一个白眼。
  小基碰了一个软钉子,可不再愿触怒佳人,于是低声说道:“我不是质 疑老爷子的话,是你自己把它说得一无是处的嘛?” “请问一下,霹雳梭的威力有多大?”
  小基思索了一下,回答:“这要做两个部份来回答,火药弹的部份,中 心火焰有两丈方圆,连外壳鳞状铁片喷飞的距离也算在内的话,大慨有十丈 方圆。
  至于穿甲钢梭倒是不会炸开,只会在击中物品时引爆内藏的火药,再利 用爆炸的推力将梭体硬挤进去;由于二者都是采用火药爆发做发射的,因此 火药弹和穿甲梭的射程应该都有六十丈左右。”
  “若是敌人在十丈以内,我对他使用霹雳梭会有甚么后果?”
  “如果装填的是火药弹的话,大慨会跟着一起倒大楣。”小基搔着头, 不好意思的回答。 “请问一下,在正常状况下,霹雳梭里装填的是甚么东西?”
  “当然是火药弹,制造穿甲梭的钢母得来不易,因此总共只打造了三支 ,用了一支便少一支了。” “再请问一下,在江湖上,有人在十丈之外,连对方是谁都还没问清楚 ,就对人动手的吗?” 小基苦笑的回答:“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这种疯子。”
  “因此你这只霹雳梭除了用来攻城掠地、大军厮杀之外,只剩下狩猎恐 龙了。” “可是如此一来,你不就没有防身的强大火力了吗?”
  “笑话!雷家大小姐要甚么火药暗器没有?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小雨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放在小基面前,指着盒内 说道:“这是流星飞针,旁边的是火龙筒、五味迷踪弹、天雷珠,精巧方便 用途多,不过就是打造比较费工夫,关于它们的用法和特性是这样子的,流 星飞针、、” 小雨说了一大串,小基在一旁听了直点头,听到最后说了一句:“东西 是不错,但是在外面得不到补给,要是通通用完了怎么办?” “我还有你!”
  小基不死心的问道:“要是连我也吃憋了呢?”
  小雨笑着说道:“亏你还是风纪中的徒弟,你师父当年是怎么行走江湖 的?怎么把他的最高行事准则给忘了。” “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正面攻击若是达不到效果,迂回进袭往往事半 功倍。” “况且以你的武功来说,武林中能令你跑路的高手,好像没几个;江湖 传言若是属实的话,逃跑的功夫就属你们姓风的最厉害,难不成带了老婆你 就跑不动了?”
  小基一脸尴尬,没想到小雨那壶不开提那壶,专挑人家的短处捏。
  小雨见到小基的窘状,也就不甚为已,缓了一口气,主动把话题岔开: “小基,明天陪我到郊外走走,我快闷死了。” 小基嘴巴连忙称是,可是并没有因为话题结束而起身离去,反而又开始 手脚不老实了。 瓜州,位于长江畔的一个小城镇,北上五十里便可到达扬州。
  在镇外七里处的江边有个很荒凉的沙洲浮覆地,地名叫做芦花荡,此地 由于淤沙严重,并不适宜建造码头,加上地质的成份以砂砾为主,无法种植 农作,唯一能生长的植物只有芦苇。
  照理说,像是这种狗不拉屎的鬼地方,大多都会沦为盗贼盘踞的处所, 好在这片芦草区并不大,加上地势平坦无险可据,因此除了水鸟偶而会在里 面下蛋,就只有沼泽水蛇会在其中出入了。
  月前,突然有一艘中型的货船在此搁浅,不知为了何故,船主一直未曾 派人拖离,这艘货船就这样在此一搁个把月,由于地处荒凉,所以没人管、 也没人问,不过上面好像有住人,因为有人在起更和破晓的时候进出这艘货 船。 夜刚起更,从货船到内地的的芦苇丛之间有着一片宽约五丈的带状沙滩 ,此时上面正有两拨人马在对峙,人数较多的一群守在芦苇丛前,将人数较 少的那群挡在江边的沙滩上,双方大眼瞪小眼的互瞄,却都不肯开口说话, 好像谁先开口,气势便会矮人一截一样。 两造人马从外观来看根本就分不出敌友,因为双方都是一色的黑劲装, 也同时都黑巾蒙面,而且左襟上都用银线刺绣着两个小篆字,照常理说,这 两群人应该都是属于同一个组织的人才对,为何双方的敌意会如此深厚?难 道是自家人内哄? 双方僵持了许久,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了,这时靠近江边的那群人中走出 一个状似领头的人,因为他是这群人里唯一没有蒙面的黑衣人。 只见这个黑衣人双手叉腰的站在队伍的前面,冷硬的说道:“刘伯涛, 你半夜率众围堵本部,究竟意欲何为?作人可不要太过分。” 靠近芦苇丛的人群里也踱出一个相同打扮的黑衣人,气势汹汹的反问道 :“过分?你敢说我过分?王大空,我看过份的是你!这里可是东路的辖区 ,你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手下跑到江苏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规 矩?还是你当我东路上下都是软柿子,可以任你予取予求。” 王大空冷冷的应道:“笑话!你可要搞清楚,江苏只是东路的业务范 围,可不是你刘大统领的私地,况且上面从来没说过西路的人不能来江苏。 ”
  刘伯涛听了一肚子的火,不禁怒声说道:“你这个强词夺理的东西!跟 你客气根本没用,你现在若是不把来意交代清楚,我就立刻把你们全部赶回 四川去。”
  “唉唷!可真吓死我了!”王大空做作的掩胸惊呼,轻蔑的 瞄着对方。
  刘伯涛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着王大空,语不成声的说:“你 、你、你这个、、”
  王大空不待对方说完,立刻抢着说:“别在那儿你 啊我啊的大舌头,我就干脆告诉你,西路的人马会来江苏,那是因为本统领 体恤部属,特别带手下弟兄出来散心,纾解一下大伙的工作压力。”
  “我听你在放狗屁!这种鬼话只能拿去骗小孩,你的手下早在两个多月 前就来到江苏,上个月底开始聚集到瓜洲,成天在扬州附近游荡,到处鬼头 鬼脑的采探消息,这叫做散心?”刘伯涛气得连粗话都说出口。
  王大空毫不在乎的说道:“信不信由你,对了!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我们本来还想上岸找个地方吃宵夜,照这种情形看来,我们只好回船上, 免得你多心。”说完话,转身掉头往江边走去。
  “站住!王大空,把话说清楚再走!”
  王大空根本不理会刘伯涛的吼叫,继续往货船走去,只有在经过自己属 下时,才故大意声的回头说道:“弟兄们!大家回船上休息,今天暂且不去 吃宵夜,睡觉时不要忙着闭上眼睛,请大家先用心体会一下东路的待客之道 ,将来才好回报。” “王大空,你欺人太甚!”
  刘伯涛终于忍耐不住,身形一动便待往前追时,右后方跃出一个黑衣人 将他拉住,并且低声急促说道:“统领暂且息怒,现在千万不可以动手,否 则理屈的一方就会变成东路,王大空的那张嘴巴向来可以翻山倒海,我们若 是没摸清他的来意就动手,到时反而变成我们在欺压西路。” “说的对!孙时秀,我差点就上了那个狗贼的当。”
  刘伯涛经过手下的分析,这时也冷静下来了,接着问道:“依据你看, 目前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孙时秀低声说道:“根据常情判断,王大空甘冒与我东路交恶的大不讳 跑来江苏,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接了一笔大买卖,而且这笔 买卖的收益庞大到足以左右年终业绩的排名。”
  刘伯涛这下子听出兴趣来了,不禁偏头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这种情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下手的对象溜出辖区跑到东路来,王 大空为了避免别人得手,分享掉九成的收益,干脆不通报我们,打算吃独食 。”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现在本统领也觉得心动了,如果这笔收益丰厚得 足以左右西路的年终业绩,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东路不该吃下来,反正西路 向来是押尾的,有个一成的手续费就已经算不错了。”
  孙时秀搔着脑袋说道:“问题是不知道西路下手的对象是谁,否则我们 就可以采取主动直接下手。” 刘伯涛信心满满的说道:“不急,点子既然能溜出西路,一定不是那么 容易得手的,我们只要缀着他们的后面就能弄清楚,况且我打算运用一点私 人关系向总坛查询,王大空可以不向我们通报,却不能不向总坛呈报,尤其 他带了一大票人马跑来江苏,若不事先呈报,那就成了叛逃。” 孙时秀探询道:“既然如此,目前我们应该如何因应?”
  刘伯涛转身走向芦苇丛,回头低说道声:“立刻撤走人手,此地只留下 跟监好手在此监视,并且交代跟监人员,绝对不许泄露行踪。” 孙时秀跟上去回答:“是。”
  “还有,一回扬州分驻站就发信到合肥,把第一小队调来扬州,我要用 他们成立一个快速部队。” “遵命,属下立刻办理。”孙时秀停下脚步,开始对其他的黑衣人下达 命令。 一会儿之后,现场恢复一片平静,三、四十个黑衣人走得不见一个人影 ,此地唯一与先前不同的是沙滩上多了一堆杂乱的脚印,还有芦苇丛的后面 藏了几双眼睛,视线穿过草缝静静的窥视江边的货船。
  江边货船的上面毫无灯光,在星光下就像一个躺在水边的黑色的庞 然怪物,隐约中,好像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从船舱的窗户隙缝透出来,极尽眼 力一看,才发觉这是一块正在反射星光的玻璃透镜,外观就像望远镜的镜头 一样,看来这场同门杀手之间的争斗已经拉开了序幕。 三个月的期限转眼即过,此时已是暮春三月,江浙一带到处草长莺飞。
  议事厅前的广场今日特别铺上细沙,靠议事厅的一边,摆上一排酸枝太 师椅,两侧各放置一排兵器架,广场的另一头则立了两个草靶,看起来好像 是要进行比武一样。
  广场边的回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人群由辰时等到巳 时,虽然有点不耐烦,却是不敢喧嚷,只是低声交头接耳的谈论将出现的结 果。
  原来今日正是老堂主考验大小姐武功进度的日子,也是决定准姑爷是否 可以如期重返江湖的一刻。 雷家有些赌性坚强的子弟和属下,早在五日前,就开始对这个即将到来 的结果,开了赌盘下注。 小基本来想当组头,但是大家深觉不妥,因为大家知道小基为了要赢得 掌声,可能会在演出的时候作怪;虽然表演的主角是大小姐,问题是小雨在 这段日子以来,早被小基的迷魂汤灌得言听计从,只要两个人可以整天黏在 一起,何时进入江湖对她而言,根本就无所谓。 因此经过众人的公决,大家决定另立雷行雨为组头,并且拒绝风小基参 加赌盘,但是为了怕小基心有不甘,到时会故意居中捣蛋,所以特别提出一 成赌金作为演出酬劳,这也是今日人潮会如此汹涌的主要原因,只要是牵扯 到银子,当然事关重大。 巳时三刻,一行人从议事厅终鱼贯走出,领头之人正是雷家老太爷,后 面依序跟着堂主、夫人、雷行雨,最后面则是小基和小雨。 小基和小雨并肩而行,二人边走边低声交头接耳,看来是小基正在面授 机宜;前者说得口沫横飞外加比手画脚,后者听得全神贯注不住点头,看样 子今日这场武功进度考验,小雨大慨可以轻易过关。
  “碰、碰、碰”,响起了三声礼炮,老爷子和堂主夫妇便分别就座,雷 行雨不但是组头,而且还兼了司仪,威风十足的开口喊道:“测验开始,受 测人就位。”
  小雨闻声步入场中,先向座上长辈举剑献礼之后,立刻就开始回身起步 舞起一套剑法。 只见她东一剑西一剑的劈出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剑势看起来好似毫 无章法,但是出手攻击的方位却令人大出意料,那些招式都是众人未曾见过 的,与中原武林的武学截然不同。
  众人起初尚可见到小雨手上银蛇乱窜,再来发现剑光逐渐把人影淹没, 只觉得人剑难分就像一团光影。 此时小雨突然一声娇喝,人随剑起直上三丈高,接着翻身往下扑击,只 见到剑光如骤雨般的洒下来,地面立刻出现无数剑痕,并且激起尘土弥漫四 周。
  过了好一会儿,烟尘逐渐散去后,大家才发觉小雨早已收剑退至场边, 而小基正在帮她拭汗递茶水。 此时众人如梦初醒,立刻掌声如雷还吆喝不停,雷家老太爷更是老怀舒 畅,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睛,硬是先等到自己情绪平复之后,才挥手制止众 人喧闹。
  接下来,小雨赤手空拳走入场中,摆了一个起手式后,随即练起一路拳 法。 小雨的招式看起来颇为复杂,拳腿并用毫不迟滞,身形变化好似行云流 水,而且不时还有暗器从身上飞出,可说是声势惊人。 等到一路拳法打完,场边的草靶上也插上数十支飞针,虽然未全数射中 靶心,亦八、九不离十。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老太爷高兴的当场宣布考验通过,并且令人设宴庆 祝,雷氏夫妇看到这种结果,也满意的对视而笑。 行雨更是吐了一口大气,他是真怕小雨给他出状况,组头可真的不好当 。 至于小雨呢?早就被风小基拉回听雨楼,正在给予火热的犒赏,此时只 希望两人能稍有节制,免得庆功宴被迫改成结婚喜宴。 要是事情真的变成如此,这回不知又得延到甚么时候风小基才能重返江 湖。 从离开雷家大门的那一刻算起,小基和小雨离开雷家已经三个多月,一 路往南游山玩水,倒是双双悠游其中,尤其若是碰上路途的附近有风景名胜 ,铁定会停留下来,一直玩到尽兴才会继续上路,所以两人的行程并不快, 甚至可用慢如蜗步来形容。 打个比方来说,光是在苏州城里,这两个人就耽搁了大半个月,逛遍附 近的大小园林之后还嫌不足,还跑到太湖当了三天的水上人家,才算游罢苏 州。 由于二人几乎是漫无目的的乱逛,往南只是刚巧游玩的景点都在南方, 因此直到今日下午才来到杭州城里。 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能在苏州一玩就是大半个 月,如今来到杭州,怎么可以入宝山而空手而回,当然要好好的玩上一阵子 再说。 二人进城之后并没有马上落店,反而在城里到处东挑西选的观察旅店, 因为小雨想要找家比较顺眼的客栈,逛了半天,最后选了一家名叫“升平客 栈”的旅店。 到了客栈之后,小基租了一间有内外间的上房,等伙计领路进了客房之 后,就将伙计打发出去,并且吩咐准备清洗用的热水。 伙计把热水一送来,小雨立刻开始清理梳洗,洗过澡之后,便换上宽松 的衣服,窝在床上休息。 由于小雨从未远离家门,平日更是娇生惯养,这趟出门虽然只是游山玩 水,但是连续几个月下来,身体难免有点吃不消。 小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嘴里不说,可是行动上却更体贴,看到小雨疲 倦的样子,小基干脆把酒菜叫进房里,免得小雨还得走去前厅吃饭。 由于小雨的食欲不振,进食的速度并不快,加上两人边吃边聊,等到酒 足饭饱时,屋外的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吃过饭,小基马上叫伙计撤去碗盘,随即掩上房门坐到床铺上,并且将 小雨拉到怀里,用双手在小雨的身上轻轻搓揉。 结伴出游的这段日子以来,小雨已经习惯小基的按摩,只见她整个身子 卷伏在小基的大腿上,眯着眼睛享受郎君的温柔。 替小雨按摩几乎快要成为小基的日常工作,不过他倒是乐此不疲,因为 这对于小雨好处多多,一来可放松肌肉消除疲劳,再来还可催行血气加深内 力的程度,这可是风氏不外传之秘技,不过当中毛手毛脚的部份,可是小基 自行加入的。 在小基温柔细心的按摩下,小雨一身的疲惫全消,不自觉的沉沉睡去。 小基见状,爱怜的把小雨抱到床铺的内侧放平,并且为她盖上被子之后 ,自己才拿着替换的衣服,轻轻的推开房门走出客房,打算前去公用澡堂洗 澡,他可不想让盥洗的声音吵到小雨。 经过一夜好睡,小雨旅途奔波的疲累尽消,起了一个大早,拉着小基跑 到客栈对面的豆浆店,着实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早点。 回到客栈之后,小基立刻招来店小二,问明西湖的游湖路线,以及沿途 景观的地点后,两人便手携手的往外而去。 西湖之畔绿柳新垂,湖中舟舫穿梭如织,各地来此的游客是不绝于途, 骚人和墨客更是充斥于湖滨水畔。 湖边的西侧有座凉亭,里面有人在品茗聊天,凉亭旁边还有个卖茶食的 摊子,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二人沿着苏堤逛了一阵子,小雨觉得有点口渴,又正巧看到凉亭旁的茶 摊,于是开口说:“小基,我们过去喝杯茶,好不好?” 小基笑着回答:“当然好!顺便品尝一下杭州的茶点。” 于是牵着小雨,左转穿过玉带桥,走入凉亭里歇息,并且招来了茶摊伙 计,要了一壶龙井,点选了几样点心后,便倚着亭柱边吃边聊天。 满眼的湖光山色,加上清风徐徐吹来,眼前这片优美的景色,让小俩口 不禁深深沉浸在其中。 两人一时兴来,竟然互相喂食茶点,并且低声说笑,几乎忘了旁人的存 在。 可惜这份甜蜜的气氛无法持久,很快的就遭受外界打扰,这时凉亭西侧 十丈外的大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将二人的绵延情话给打断。 小基不悦的循声望去,只见到十五、六个手执兵器的魁梧大汉,正追杀 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 那个青年人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跌倒复又爬起,浑身都是伤,血水混 合著沙土,以致面目难辨。 追杀他的大汉们好像不急着杀他,不即不离跟在身后,每当青年人跌倒 时,便用刀剑往他身上戳划,逼使他继续爬行,看来大有将他凌迟至死的意 味。
  往来的路人都闪避到路旁,个个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由此看来, 这群人在当地有很大的恶势力,鱼肉乡里已是常事。 风小基的为人行事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有人实在 做得太过分,或是欺负到他的头上来,否则他向来都会有看没有到。 虽然眼前这件事看起来是有点过分,不过为了不想破坏眼前气氛,小基 心中正在考虑是否要插手,他心里明白只要一插手,必定会是个麻烦,虽然 他不在乎,游兴却会因而大减。
  小基心中才想到此处,突然发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角,回头一看,见到小 雨希冀和不忍的眼神,小基叹不禁了一口气,向小雨点点头,身形往大路飘 去。
  “喂!我说哥们,糟蹋人也得有个程度,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子的欺负 人,不觉得太过分吗?”小基懒散的拦在大路中间,冷冷的瞄着那群大汉。 领头的汉子发觉有人挡在路中,一付想要管闲事的样子,立刻凶狠的说 道:“呔!好个不开眼的浑帐东西,要管闲事也得看看场合,伸手架梁架到 水门帮的头上,我看你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汉子话才刚刚说完,突然觉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的摔到地上,一时不 禁觉得又惊又怒,翻身爬起来怔在原地。 小基冷冷得说道:“说话就说话,夹荤带腥的干甚么,嘴巴再不干不净 ,我就让你满地找牙。” 汉子咬牙说道:“你竟敢出手伤人,分明不把水门帮看在眼里,今天我 就要让你知道甚么叫做悔不当初。” 接着回头对着手下喝道:“给我圈起来狠杀!”
  其他的大汉听到命令,立刻弃下受伤的年轻人,刀剑齐举的对着小基合 围上来。 小基不屑的瞄着这群人,直等到自己被围在中间时,才扬声对坐在亭子 里的小雨说:“前些时候教你的追月摘星手,一直没机会实地示范给你看, 现在机会来了,你要注意看清楚我的手法,这是应付群殴最有效的绝招。”
  话声刚落,就见到小基双掌幻化成千百个掌影,就像上元节的花炮一样 ,突然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出,并且如骤雨般的落向目标。 一阵密集如连珠炮的拳掌着肉声,夹杂着痛苦的闷哼从掌影中传出来, 等到小基的招式结束时,刚刚耀武扬威的一群大汉,此时已七零八落躺成一 圈,而且哼哼唉唉的鬼叫不停。
  小基满意的看了战果一眼,然后转头对着凉亭的方向,高声的问:“如 何?这招相当的有效吧!” “真的很有效呢!可是我的内力不足,施展起来,恐怕无法像你这般的 威力十足。”凉亭里的小雨,边答边往大路走过来。 “别担心,熟能生巧,只要有空就多练习,日子久了就会了;况且这招 首重技巧,内力的深浅反而是在其次。” 小雨讶异的问:“此话怎说?没有内力做基础,招式不就变成无效了吗 ?” 小基笑着解释:“你放心!真正的高手不会围殴别人,会围殴别人的也 不可能是高手,以你目前的内力程度来看,对付这种地痞流氓是绰绰有余。 ”
  小雨点点头,接着指着小基的身后问:“这些人该怎么办?”
  小基笑着说:“这还不简单,打发他们滚蛋就行了。”
  接着回过头,看着地上这群人,冷冷的说道:“你们还打算继续玩下去 吗?” “算你狠,今天我插翅虎尤亮认栽。”领头的汉子躺在地上,微弱的回 答。 “既然如此,还不快滚!”
  尤亮咬牙切齿的说道:“青山不改绿水常流,阁下今日的厚赐,我水门 帮绝不敢遗忘;尤某请问尊姓大名,以便日后报答。” “我叫风小基,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报仇,不过要动手之前,最好是考 虑清楚,我的耐性相当有限,下次若再碰面,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这一 点你们最好明白,免得到时后悔。”
  尤亮闷声不响,艰难的爬起身子来,自顾的招呼受伤的手下,然后默默 的带领手下离去,从他眼光所透露出的怨恨,风小基明白这个梁子算是结下 了。
  小基叹了一口气,想要转身走回凉亭,却发现小雨正蹲在路旁,仔 细的检视受伤的青年人,于是走过去问道:“伤势如何?” 小雨答道:“人已经昏过去了,外表看起来只是皮肉伤,并不严重,至 于内伤的部份,我看不出来。” “我来瞧瞧。”小基说完便抓起年轻人的手腕,开始把脉。
  隔一会儿,小基又翻开此人的眼皮看了一阵子,才开口说道:“五脏略 有移位的迹象,那些人虽然想要这位仁兄的老命,却不想让他死得太快,因 此只要好好的医治,还是能够救回来。”
  小雨不忍的说道:“小基,既然你能救他,你就救救他嘛!”
  “当然救他,既然动手了,我怎么会半途而废,不过在这儿不方便医治 ,得先把他带回客栈才行。” 话说完之后,小基便就近找了两个乡下人,给了几两银子,吩咐他们先 做个担架,然后将人抬回两人所住的客栈。 015李传家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身体到处酸痛,全身的骨头好像散开了 一样,连手脚都不听使唤,这时突然想起被追杀的事情,一惊之下就想要起 身。
  没想到身体刚动,肩头就被人按着,同时耳际亦传来陌生的话语声: 你的伤势刚稳定下来,最好不要乱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
  李传家朝着声音的来源,吃力的转过头去,眼前立刻出现一张带着笑意 ,充满慧诘眼神的脸。 “是你救了我?”李传家气息微弱的问道。
  小基不改顽性,左瞧右瞧之后,笑咪咪的回道:“这里没有别人,那大 慨是我没有错。” “恩公在上,救命之恩无以言谢,请先受我一拜。”李传家说完话之后 就挣扎着要下床跪拜。 小基立刻将李传家按回床上,说道:“拜托!请别再替我添麻烦了,你 的内外伤一大堆,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刚醒来又要乱动,要是把 伤势搞得恶化,我可没有精力再陪你耗下去了;还有,别再叫我恩公,这种 称呼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李传家闻言只好尴尬的苦笑,乖乖的躺着不动。
  “哦!对了,老兄!还没请教大名,不知仙乡何处?该如何个称呼法? ”小基突然想起此事,开口询问。 “啊!对不起,劳您询问,敝姓李,木子李,小名传家,就是忠孝传家 的传家,寒家世居福建罗源,以批发丝绸为业。”
  “我叫风小基,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我还是称呼您风公子好了。”李传家倒是不敢失礼。
  “好吧!随你怎样称呼,只要别叫恩公就可以了;对了!你是怎样招惹 上那群凶神恶煞的?” 李传家正要回答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头,门外跟着响起小雨的 声音:“小基,他醒过来了吗?” “刚醒,还聊不到两句话你就来了。”小基边说边走去打开房门,让小 雨进来。 李传家疑惑的问:“风公子,这位是?”
  小基微笑的说:“来!我替大家引介一下,这位受伤的仁兄,叫李传家 。” 小雨向李传家点点头,说道:“李先生你好。”
  李传家忙道:“不敢、不敢。”
  小基接着又说:“她叫雷听雨,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小雨在旁羞红了脸,却不敢出声,只好给风小基一个白眼。
  李传家不敢怠慢,回礼道:“原来是雷小姐,真是失礼,还劳您前来探 望,罪过、罪过!” 小雨客气的回答:“说哪儿的话!相逢自是有缘,李先生太客气了。”
  李传家转头向小基说道:“风公子真是好福气,能找到这样的媳妇,雷 小姐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落落大方气质高雅。” “哪里、哪里!也没你说的那么好,随便凑合凑合罢了。”
  小基话才说完,立刻嗤牙咧嘴的“喔”了一声,边揉着大腿边说道: 我现在更正我刚才的话,是非常的好,绝对不是随便凑合的。” 接着对着怒气冲冲的小雨低声说:“小雨宝贝,做人有时候要谦虚一点 ,我知道刚刚那样说是委屈你,可是我不能逢人就说你是天下第一好,我爱 你爱得不得了,会被人家笑我是二百五的。”
  小雨噗嗤的笑出来,说道:“你就是嘴巴巧,骗死人不偿命。”
  小基涎着脸说:“我怎么舍得骗你,爱你都来不及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跟别的女孩子也讲过同样的话。”
  “冤枉啊!你甚么时候看过我去跟别的女生说话?”
  “那可不一定!也许你趁着、、、”
  这两口子只要一说起情话来,就会忘了别人的存在,也不管旁边的人是 否尴尬,终于小雨想起房内还有别人,赶紧扯扯小基的衣袖,暗指一旁的李 传家。
  小基一怔,立刻意会到小雨的意思,赶紧打着哈哈,尴尬的赔礼说: 啊、对不起!李兄,我们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请多多包涵,切勿见怪。” “不会、不会!敝人只有高兴,怎么会见怪?看到风公子伉俪情深,真 是让敝人羡慕万分。” 小基厚着脸皮,大言不惭的笑道:“哪里、哪里!好说、好说!”
  小雨瞪了小基一眼,先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胡言乱语,然后才好奇的向李 传家问道:“李先生,我在门外刚巧听到你跟小基的对话,不知是否能够继 续?我也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出外生意人,怎么会去招惹上那批地痞流氓 ?” 李传家叹了一口气,自责的说道:“说起来也怪在下修养不足,忍不住 多看了一眼,所以才会找来这场灾祸。” 小基道:“在江湖上,眼睛乱看是很严重的忌讳,轻者伤身重者丧命, 你以批售布匹为业,经常在外面跑,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忌讳才对。” “风公子说的甚是,只是当时情景实在太气人,加上敝人一时没想到这 么多,所以才会有此后果。” “说来听听,到底是何事,会让你多看一眼。”
  李传家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日我在大盘商挑选了一批丝绸,交付定 金之后,就准备返回罗源接货,没想到刚出城门口几步路,就听到前面传来 一阵喧嚷声,我在好奇心驱使之下,就循声前去看个究竟,去到那边才知道 ,原来有个卖糖葫芦的孩子,因为只顾着叫卖兜售,不小心撞上那批人,虽 然那个孩子也赔过不是,甚至跪地道歉求饶,结果还是被打得昏死过去;我 看到这种景象,心中当然甚感愤慨,于是不由自主的瞪了他们一眼,接下来 的事,我想风公子你也瞧见了。”
  小雨一旁听了之后,愤愤不平的插嘴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无法无天! 小基,你那天就该好好的修理他们才对。” “宝贝,别心急,水门帮嚣张已惯,绝对不会就此作罢,这会儿说不定 为了找不到我们,正在全城到处乱钻;他们之所以没有找上门来,那是因为 咱们为了照顾李兄,这两、三天都没出门的关系。
  只要待会儿咱俩一块出门逛逛,保证就像红烧鱼吸引苍蝇一样,一引就 一大堆,到时候,你想要怎样教训他们都可以,我只是怕你打没两下,心肠 又软了。”
  小雨气呼呼的说:“才不会呢!对于这些恶人,我绝对不会手软。”
  小基想了想,说道:“我想还是改天吧,把李兄一个人放在客栈里,实 在不妥,万一水门帮那伙人知道了消息,利用咱们不在的时候,悄悄的摸上 门来,恐怕李兄的乐子就大了。”
  小雨听了觉得有理,点点头,没再说些甚么。
  小基转身对李传家说:“李兄,你的伤势并不严重,除了外表的浮伤以 及内腑略有移位,并没有断裂的骨头需要整理,大慨再调养个三天,应该就 可以下地走路。
  明天我到乡下租间民房,再把你移过去,这样子你就可以静心的休养, 并且可以避免对头找来;你只要好好的休息个五、六天,保证又是一条活蹦 乱跳的汉子。”
  “如此甚好,只是又要麻烦风公子了。”
  “别客气,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若是自己有能力,不妨伸手拉 人一把,世道就不会那么炎凉,你说对吧? 对了!我们就住在隔壁,有甚么事招呼一声,我们马上赶过来;我已经 交代店小二照顾你,想吃些甚么尽管吩咐下去。” 李传家想要说些甚么,喉咙却好似咽住无法出声。
  小基对他摆摆手,示意躺好别多说,回了一句:“不打扰你了,你多休 息吧!”接着与小雨一道启门离去。 七日后,西湖东侧凉亭里,风小基和小雨在喝茶吃点心,坐的位置与六 天前相同,边聊天边瞄着大路,好像在等待着些甚么。 “小基,前天我们和李兄道别的时候,看他红着眼眶不舍的样子,还真 叫人感到难过。”小雨回忆的说。 风小基点头道:“是啊!这位老兄也算得上是性情中人,看到他那付感 恩图报样,有阵子我还真怕他想跟来。” 小雨皱皱鼻子,笑着说道:“说的也是,若不是你跟他约好,只要日后 经过罗源,一定要让他尽地主之谊,说不定他还不想放你走呢!” 风小基苦笑着说道:“我也有同感。”
  接着往大路的远方看了一眼,低声说:“宝贝!那群家伙出现了。”
  “我也看到了,咱们依计行事。”小雨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剑,站起身子。
  大路远处烟尘滚滚,夹杂着金属的反光,仔细看去,正是尤亮和两个面 貌酷似的中年人,率领着水门帮的大队人马,带着兵器往凉亭处奔来。 风小基和小雨相视一笑,牵手走出凉亭,不急不徐的往相反的方向走, 一付心虚想溜的样子。 水门帮众见到二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去,大家的心情更是振奋;尤亮见状 ,立刻大声吆喝快追,帮众马上齐声应和,个个加快脚步,奋勇的追赶。 风小基边走边回头瞧,估计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二十丈时,对小雨说声 :“开始!”二人的速度便开始加快,脚步由漫步改为小跑。 后面追的水门帮众见到这个情形,情绪更为疯狂,个个争先恐后,卯足 全力的追赶,唯恐杀敌之功落入旁人手中。 风小基和小雨随着对方追赶的速度调整脚步,不即不离的保持二十丈的 距离,就这样你追我逃,将敌人引往山区而去。 两人朝西奔跑了将近一柱香之久,灵峰山已经遥遥在望,到处皆是树林 杂草,附近已经看不见人迹了。 穿过一片绿竹林子后,风小基看到前面有块台地,台地的西侧有个小岗 ,便对小雨说:“差不多可以了,这里很适合动手。” 小雨点点头,跟着风小基跑到小岗上便停下来,转身等候后面的追兵, 只见二人脸不红气不喘,哪像被人追得无路可逃的样子。 没多久,追赶的人群也穿过竹林跑到台地上,并且看到追杀的对象站在 原地,于是毫不迟疑的圈围上来,将风小基和小雨给团团围住。 风小基略为清点后,戏谑说道:“乖乖!大大小小来了六十多个毛人, 个个高头大马满脸横肉,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只是不晓得中看中不中 用?”
  “住口!姓风的小鬼,今天你要为你污辱本帮的行为付出代价。”一个 年约四十,身着锦袍的汉子,对着风小基大声斥喝。 风小基讥嘲的说:“啧、啧、啧,还真凶恶呢!”
  接着又说:“要打可以,不过先把话说清楚。”
  锦袍汉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没甚么好说,只要把你们这对小狗给宰了 ,事情就通通解决了。” “尤光,小心你的嘴巴,若是再不干不净的说脏话,你家老三的痛苦遭 遇马上就会在你身上重演。” 尤光听到风小基一口就能叫出自己名字,觉得有点讶异,制止身后急欲 动手的手下,开口问说:“你知道我?” 风小基冷冷的回答:“本来不知道,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打听之后,对于 你们尤氏三兄弟的行事为人,大概知道个八、九分。” 尤光闻言一怔,心中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四处瞄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 下,发现没有埋伏之后,才放下心来,并且冷笑的说:“敢情是故意把我们 引来此地,你这个算盘恐怕错的太离谱,这下子,你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 风小基嗤道:“错的恐怕是你们,你们三兄弟已经成为杭州城的祸害, 今天把你们引到这里,就是打算给你们一顿痛快的教训。” 尤明在一旁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了,开口对尤光说道:“大哥!你还 要让这个小子继续侮辱下去吗?” “别冲动,老二,我忍耐这个小狗是有用意的,不过经过这会儿的功夫 之后,我已经确定不需要再忍耐下去了。” 风小基不屑的说:“尤光,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就凭你们水门帮 这群乌合之众,我还需要对你们打埋伏?告诉你!本人打算独自摆平你们。 ”
  这段话把尤光气疯了,他再也顾不得帮主大人的形象,大声的怒喝道: “弟兄们,给我围上来狠宰!谁先宰了这个小杂种,我就把旁边那个贱婢赏 给他痛快。”
  尤光最后那句话说坏了,风小基眼神开始转变,透露出一丝杀机,原本 只是打算略为教训一番的决定,现在已经开始变更了。 016 ======================================================
  尤光话还没说完就率先拔刀,尤明、尤亮看到哥哥出手,也毫不迟疑的 挥刀攻击,三把朴刀几乎不分先后,寒光赛雪般的齐齐砍向风小基。 风小基半步未动,四尺短棍随着手臂伸缩反卷出去,“叮、叮、叮”三 声似一声的将三把朴刀弹开,再分成三道棍影往尤氏兄弟的咽喉点去。 尤家兄弟见状,奋力挥舞手中的朴刀,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幕防守,同时 身形往后暴退。 风小基冷哼了一声,眼睛闪过一道厉芒,主动的侧身暴进追袭,手中短 棍也突出尺长尖刃,变成一支五尺棍刀,朝着尤家兄弟席卷过去;霎时刀光 流灿翻飞织成一幅瑰丽的图案,刃风削裂空气,同时也卷起三把带着手臂的 朴刀。 失去兵器的尤氏兄弟方自惊叫的掩臂滚地,风小基已凌空旋舞,棍刀眩 目夺神的飞刺出漫天光影,尤氏三兄弟随着发出怪号,痛得嘴巴鼻子全啃到 泥地里,原来棍刀的刀尖已经数次进出三人的六条大腿。
  围在外围的爪牙不安的骚动着,见到自家帮主们领头攻击的结果,竟然 是如此难堪,不到一个回合便被摆横了一地,众人的脚步不自由己的往后退 去,有的人干脆掉头就往后跑。
  这一跑起了带头作用,片刻间已经溜得剩不到二十人,风小基看在眼里 并没有予以理会,眼睛仍然盯着尤氏兄弟。 尺长尖刃已缩回棍中,风小基懒散的伫棍而立,衣发不乱气定神闲,身 上连一点汗渍都看不到,好像他根本没有动过手,一直在旁观一样。 过了一会儿,尤氏兄弟兄弟已能支撑着起来,三人眼睛惊恐的对望,心 中度测着风小基下一步的行动。 他们全然没想到,风小基如果真的想杀他们,既然能削下连着手臂的朴 刀,复又刺穿双腿,为何不干脆砍下他们的脑袋? 尤家兄弟个个神情沮丧又悲哀,垂首坐在那边,默默无语;尤亮则用左 手压着失去手臂的右肩,痛得汗下如雨,整张脸孔全泛了灰。 风小基看看地上的三条断臂,叹了一口气,说道:“尤光,这种结果可 说是你一个人造成的,我本来只打算略为教训,给点惩戒而已;尤亮应该告 诉过你,我最恨人家说话无耻下流。”
  咬咬牙,尤光抬起头来,脸色铁青,痛苦和着悲愤盈于双眸之中,说道 :“风小基,我劝你最好斩尽杀绝,否则我们会记得今天这一切,你应该知 道,江湖中人报仇雪恨只有一个法子。”
  风小基平静的道:“我知道,但是我奉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 就是各位更大的不幸了。” 尤明切齿叫道:“你杀了我们吧!你不杀我们,迟早我们会杀你,以血 还血,以牙还牙。” 摇摇头,风小基道:“我不杀你们,因为你们罪不至死;可是,我给你 们活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尤光硬冷的说:“当我们再找到你的时候,我们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现在你要反悔,还来得及。” 风小基道:“我不会反悔,但是尤光,你务必三思。”
  这时换尤亮在那儿干嚎:“狼心狗肺的风小基,我兄弟与你何仇?你这 样残害我们,还不如杀了我们,水门帮誓不与你干休。” 风小基没有理会尤亮的号叫,朝着畏缩在远处的水门帮剩余手下招招手 ,高声叫唤:“你们还不过来扶走你们的帮主?杵在那里看甚么把戏?血流 多了,照样会死人的,都过来,我不会伤害你们。”
  于是,十几条大汉像一群小猫一样,畏畏缩缩加上磨磨蹭蹭的挤了过来 ,却都远远躲着风小基,那样战战兢兢的扶起坐在地上的尤氏兄弟。 瞪视着风小基好一会,尤光沙哑的吐出一个字:“走。”
  当水门帮的人们沮丧的离去后,风小基苦笑的摇摇头,心知将来又是一 场麻烦,虽然他不怕麻烦,却很讨厌麻烦。 小基低吁一声,转过身来,心情十分不爽的走到小雨的身边。
  望着小基,小雨的表情除了有点不忍,还掺杂着些许惊讶和古怪。
  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一大段时日,小雨的心里在想些甚么,风小基自然相 当的清楚,于是伸手揽着小雨的肩头,轻轻吻着她的发际,低声说:“小雨 宝贝,不是我狠心,纯粹是情势逼我,别人怎样对我都无所谓,可是只要伤 害到你,不管是言语或是行为,我绝对都无法忍受;我们在一起也有好一阵 子,你看我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吗?”
  小雨对自己的多心感到不好意思,转过头来主动的亲吻小基表示歉意, 并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只是在家的时候,看你整天嘻嘻 哈哈的,好像没甚么脾气一样,所以看到你发狠的样子,才会一时无法适应 的。” 小基笑咪咪的说:“恐怕你想的还不只这样吧?”
  小雨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当然我也怕你会对我这么狠心。”
  小基突然抱起小雨在原地转了一圈,重重的亲了小雨一下,大笑的问说 :“好宝贝,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小雨脸红的说:“小声一点,方圆十里内的人都听见了。”
  小基这时好像得了人来疯,反而更大声的对旷野叫道:“通告天下人, 风小基爱雷听雨,永远不变心。” 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小雨,小雨赶紧捂住小基的嘴巴,急道:“好啦 、好啦,我相信你,你不要再叫了。” 小基微笑的说:“我不这样做,你怎么会放心。”
  小雨无奈的说道:“也没见过有谁像你这般的胆大妄为,真是羞死人了 。” “女孩子家就是胆小,我把对我老婆的爱通告世人,这是光明正大的正 当行为,有甚么好害羞的。”风小基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 小雨不禁娇嗔的讥嘲说:“你何不干脆做订两支旗子插在背上,然后找 个人多的地方转两圈,保证不出三个月,就可以让全天下的人知道。” 小基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小基,我是随便说说的嘛!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去做唷!”小雨哀求的 说道,她可真怕小基来真的。 “我当然不会当真去做,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当真。”风小基笑着说完 之后,掉头就往山下逃跑。 小雨发现自己被小基捉弄,亦不甘心的跟在后面追打,二人一前一后, 你追我逃的跑向城里去。 日刚西沉,华灯初上,杭州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风小基已经带 着小雨在城里逛了一大圈了;沿路上看到的各种新奇玩意,只要小雨稍微露 出中意的样子,风小基不待佳人开口,就立即买来奉上。
  风小基之所以会这样做的原因有二,一来是真心疼惜小雨,再者希望转 移小雨的注意力,免得她又想起今日稍早在城外捉弄她的事。 小雨对小基的想法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是她也不说破,趁机尽情享受小 基的殷勤,因为小基固然是非常疼惜她,可是说到会对她百依百顺,大慨也 只有在这个时候。
  想起下午在客栈里的赔罪大典,小雨忍不住把衣领拉高一些,因为原本 一个粉妆玉琢的脖子,已经被吻得吻痕斑斑,小雨想到这里,只觉得又恼又 甜蜜。
  逛了一阵子,小雨觉得有点乏了,转头对身旁的小基问道:“小基,我 觉得有点饿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小吃吗?” “稍等一下,等我把后面那群跟屁虫解决后,我们再好好的吃一顿。”
  “又是水门帮那批人吗?”
  “就算不是也应该脱不了干系。”
  小雨嘟着嘴巴说道:“真讨厌,怎么还不死心。”
  小基也有点火大,皱眉说:“我也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一劳永逸,让 他烟消火灭成为历史。” “不要啦!那样太残忍了。”听到小基说得杀气腾腾,小雨心肠又软了。
  “宝贝,现在不是当善人的时候,他们派人跟踪我们,就是打算玩阴的 ,你难道要提心吊胆过日子吗?况且我已经饶过他们一次了。” “可是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嘛!”
  “所以我现在就是要确定一下。”话说完,小基就挽着小雨转到一条暗 巷子里。 跟踪的人共有三个,采取轮流超越的方式踩探,原以为此法万无一失, 没想到还是漏了底;看到跟踪的对象走进巷子,深怕失去踪迹,于是互相打 声招呼,便先后追进巷子里。
  三人追进了巷子之后,却发现跟踪的对象不见,而且巷子是条死巷,立 刻知道已经中计,想要退走时,小基和小雨已经堵在巷口。 “三位老兄!你们该不是在跟踪我们吧?”小基讥笑的说。
  “胡说!条条大路人人走,各人走各人的路,你凭甚么说我们跟踪你。 ”其中一名青衣汉子情急的辩解。 小基冷冷的说:“要是在大街上被我发觉,你这番说词倒也让我拿你莫 可奈何,可惜的是,这是一条前无去路的死巷,现在你还有甚么话说?” “我用不着对你解释,腿长在我的身上,我爱上那里就上那里。”青衣 汉子用傲慢的态度来遮掩自己的心虚。 “问题是你们已经被我堵到,现在不说个明白让我满意的话,我保证你 的腿绝对不会继续留在你身上。” “姓风的,你别欺人太盛,老子并不怕你。”青衣汉子话虽强硬,声调 却流露出不安的意味。 小基和小雨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后,笑着说:“这还真是不打自招, 杭州城里知道我风某人的,只有水门帮的那群杂碎,现在就算我想放你们走 ,恐怕你们也无法回去交差。”
  接着脸色一沉,冷冷的说:“现在我们大家最好坦诚布公好好谈谈,谁 要是敢跟我打马虎眼,我保证让他了解甚么叫做痛不欲生。” 青衣汉子先切齿怒道:“姓风的小子,老子才不受你这个门。”
  然后回头招唤同伙:“一起上!剁了这个狂妄的小狗。”
  于是三人抽出身上暗藏的匕首,表情凶狠的朝向巷口逼上来。
  小基见状,转头对小雨说:“好机会,自动送上门来的肉靶,正是让你 练习追月摘星手好对像;注意,我数到三,你就发掌。” 三名汉子才刚靠近至丈许距离,就听到小基一口气喊道:“一、二、三 ”,接着看到满天掌影朝自己笼罩过来,同时听到身上发出拳头着肉的声音 ,并且发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翻滚,跟着眼睛一黑,就甚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一阵子,三人意识恢复后,只觉得眼冒金星口中湿碱,骨架好像全 散了一般,手中的匕首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 青衣汉子想要挣扎起身,却带动伤势,突然一股血气上涌,“哇”的一 声!吐出一口夹带门牙的鲜血。 小基笑咪咪的问:“如何?还有没有兴趣继续玩下去?”
  “算你狠,我们兄弟认栽。”青衣汉子气息微弱的回答。
  “你们是不是水门帮的人?为甚么跟踪我们?”
  “我们不是水门帮的人,只是受尤家兄弟所托,打算摸清你们的落脚处 。” “你是谁?为何接受水门帮的支使?”小基继续追问。
  青衣汉子黯哑的说道:“敝人程英,在夜市围场子,我们和水门帮平日 略有往来,所以有事互相帮衬一下。” “水门帮为甚么急于知道我们的落脚处?”
  “我没多问,这些不甘我的事。”
  小基点点头,说:“前面的答话都还算合作,我也不想为难你,最后一 个问题,你要往哪里通知?据我所知,水门帮在城里的堂口已经人去楼空了 。”
  “水门帮在城南还有一处别庄,有了消息就往那里通知,他们的人手也 聚集在那儿。” “这个地方怎么走法?叫做甚么名字?”
  “出了清波门之后,沿着大路往南走,大约走个十二、三里,就见到路 旁有片竹林,林子后面有栋庄园,门匾写着天水庄,很好找。” “程英,我对你的回答很满意,所以不想为难你,这阵子你最好别跟水 门帮来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现在你可以带着手下走了。” 程英对小基拱拱手,默默领着手下离去。
  小基搂起小雨,在她耳边说声:“宝贝,咱们现在去吃东西,然后回客 栈好好休息,等我们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去解决这档麻烦事。” 小雨欣然点头,二人手拉着手走出巷子,继续夜游杭州城。 017 ======================================================
  杭州城清波门外,南行十二里,天水庄。
  一大清早,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尤光带着睡意不悦的喝问:“发 生甚么事?一大早就乒乒乓乓的吵人。” 房门外传来焦急的声音:“启禀大帮主,大事不好了,有仇家上门找碴 ,前院守卫的弟兄已经倒了一大片。” 睡意刹那间消失无踪,尤亮衣衫不整的从卧房里冲出来,口中喝道: 是谁如此大胆敢来找死?” 传话的手下急忙回答:“就是姓风的那个小子。”
  “哇哇哇!风小基你欺人太盛。”尤光边说边冲往前厅。
  天水庄的前院是一片狼藉,两扇大门一倒一破,客厅前广场上,倒了十 几个手下在地上哼哼唉唉,光景看来十分凄惨。 尤明、尤亮兄弟俩更是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的站在厅前台阶上,眼睛眨 也不眨的盯着站在院中的风小基。 尤光冲到前厅,眼前的景像已经让他快要气疯了,等他看到站在广场中 ,拿着短棍耍着玩的风小基,更是气得血气翻腾,一口血差点就要忍不住吐 出来。
  “风小基,我水门帮与你何怨何仇?你要三番两次的折辱我们?”这些 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尤光齿缝里蹦出来。 “尤老大,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对于处理麻烦的方式,我向来喜欢先 下手以消弭于无形。”小基冷冷的回答。 “那又与我何干?”尤光近似歇斯底里的喊叫。
  “是谁派人跟踪我?是谁想半夜先放迷香再放火烧我住的客栈?而且打 算万一烧我不死,还要趁乱用毒箭射杀我?你可不要想否认,在我没进来之 前,已经先在庄外逮了你几个手下问过,在本人的独家手法之下,还没出现 抵死不招的好汉。” 尤光恨得咬牙切齿,怒叫:“这全都是你自找的!我只恨事迹败露,功 败垂成。” 小基叹息的摇头说:“尤光啊、尤光,我明明已经放过你,你为甚么还 要自找死路?” 尤光歇斯底里的大叫:“放你妈的狗臭屁!谁要你放过?想到你羞辱我 们之后,还能在杭州城里大摇大摆的逛大街,我就觉得生不如死。” 小基神色严肃的问:“如此说来,这次不成功,你还有下一次?”
  “没错!除非我们三兄弟死绝了,否则这段梁子不会了结。”
  “这样子说来,就是你们兄弟的不幸了;尤光,你想不想知道,今天我 为甚么独自一人前来吗?” 尤光讥道:“那是怕两个人都死了没人收尸。”
  “你错了,我是怕我老婆心肠软,到时又要帮你们求情。”
  风小基话才说完,手中的短棍就化成三道光影奔向尤家兄弟。
  尤光大惊,骂声:“卑鄙!”身形不敢稍慢的往后弹退,尤明尤亮亦往 两旁跃开。 小基腾身在空中追击,口中说道:“卑鄙是向你们学的。”
  接着手中的短棍寒芒一闪,棍端的短刃幻化成一条银蛇,追索尤家兄弟 的身形。 尤家兄弟虽然尽其所能的闪避,却无法快过小基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刀尖划过自己的咽喉,感觉肺部的空气由气管的缺口漏失。 这时只见尤明、尤亮兄弟二人喉部喷洒着血花,几无先后的旋转倒地, 将附近地面溅染的处处猩红,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尤光躲得较快,不过那也只是较快而已,并没有改变发生的事实,唯一 的差异只是比两个弟弟多喘几口气而已,只见他胸腹被交叉劈开,胃肠和肝 肺都由劈开处流出来,一个人仰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像死鱼眼一样,粗 重的喘息不停,每吐一口气就伴着一口血。 风小基得手之后便闪身避到二丈外,身上连个小血滴都没沾上,这时走 到尤亮身边,开口说道:“尤亮,我明明已经放过你们,没想到你们却执意 找死,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
  尤亮猛力的撑起上身,咬牙切齿的说道:“姓风的,你别得意,我很快 的就能见到你,只恨我知道得太晚,否则现在倒在地上的一定是你。” 风小基闻言甚感诧异,追问道:“你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尤亮说完之后,头一歪,便断气了。
  “他XX的!临死之前还要作怪吓人,匪类就是匪类,我呸!”
  风小基呸了一口痰,一脚将尤亮的尸体踢得飞出两丈外,接着转身朝着 人群招手说:“喂!那边的,出来一个答话。” 刚才那种景象吓坏了水门帮的帮众,三个帮主合起来竟然连一招都挡不 过,而且还像鸡一样的被人切喉割颈、开膛破肚而死,现在煞星竟然转移目 标找到头上来,这下子众人不由的神情惊恐,个个手脚发软,想要挪脚偷溜 ,偏偏两条大腿抖得不听使唤,只好绝望的对视,好像死囚在等候斩首一般 。
  风小基看到此种情形,暗自觉得好笑,但也不说破,喉咙一清脸孔一板 ,开口说道:“年资最久的人出来答话,快点!我不喜欢等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磨磨蹭蹭的挤出一个身着灰衣,年约三十好 几的汉子,此人畏缩的探问:“风、风公子有何吩咐,小人麻标恭候差遣。 ”
  “你叫麻标?在水门帮里担任何种职务?”
  “启禀公子爷,小人正是麻标,在帮里只能算是一个小头头,平日领着 十来个手下守卫天水庄。”麻标小心谨慎的回答。 “我说麻标,你在水门帮里能当上小头领,想必也干了不少坏事吧?”
  麻标被这番话给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辩解说:“公子爷,冤枉啊!小人 就是横不下心来做坏事,才会被派来此地看大门的。” 小基自语说:“说的倒也是。”
  接着问道:“水门帮除了尤家兄弟之外,还有没有甚么舵主、坛主之类 的人物?” 麻标苦笑的说:“公子爷,您太看得起水门帮了,水门帮只不过是三个 帮主,加上六十来名手下的小帮小派,哪来的舵主跟坛主。 平日帮里的收入和开销,全靠在西湖南水门一带包娼包赌而已,本地爷 字号的人物根本就不承认我们,严格说起来,水门帮这三个字,只是关上门 来自我陶醉用的,我们只能算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地老鼠。”
  风小基听了麻标答话的措词用语,有点好奇的问道:“麻标,我看你说 话有条有理,见解也不算差,怎么会跟这种狗屁倒灶、欺压善良的不良帮派 混在一起?”
  “年少时不懂事,只晓得好勇斗狠,到处聚众结党;等到年纪略长,明 白点道理的时候,却是已经身不由己了。”麻标黯然的回答。 小基点点头,说道:“现在我打算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你可愿意好好 把握?” “麻标必定不负公子手下超生的恩情。”
  “很好!”
  小基接着问:“尤氏兄弟有没有妻小?”
  “没有,正当的良家闺女怎么会嫁给这种人,不过姘头倒是好几个。”
  “这个不管他,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他们有爹娘,不过早在五年前就被他们兄弟给气死,除此之外,并无 其他亲人。” 小基沉吟思一下才说道:“这样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嗯、就这样子办 !麻标,你负责把我这些话传给不在场的弟兄知道;还有,其他在场的人也 注意听好。
  第一、水门帮从现在起解散,谁要是敢假借名义继续为非作歹,被我知 道,定斩不饶。 第二、管理尤家兄弟财物的人,马上开始清点,然后带着帐本清册来此 报到;有人若是胆敢抗拒不从,我就当他是恶性重大不知悔改,立刻格杀。 第三、给你们一个时辰收拾个人的财物,再到此地集合等候遣散,假如 有人偷偷的自行离去,我就认定他卷款潜逃,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本 人立刻亲自追杀。
  要是有人怀疑我执行的决心,本人欢迎他来试试看, 脑袋是他的,他若不在乎自己的老命,我就更不在乎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也 许有人心存侥幸,认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藏身,那他马上就会明白这种 想法错得可怜。” 接着小基从身上掏出小馋鬼,对着众人一扬,继续说道:“我手上抓的 是号称蛇王的墨玉虺,它的嗅觉比狗还要灵十倍,可以循味追敌百里,浑身 坚硬如铁刀剑难伤,蛇牙之毒见血封喉,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太上李老君也 束手无策;如果有人想溜,我保证让他被蛇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小基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来喘了一口气,顺便也瞧瞧这番话的反应如 何;见到这些虾兵蟹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才暗自满意得点点头,并且转而 对麻标交代事情。
  “麻标,你去把丐帮派驻本地的负责人请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还有 把地上这些伤的死的都清理一下,该医的医该埋的埋。” 麻标对于小基处事的手段和方式,可说是打从心眼里佩服,连忙恭敬的 回答:“遵命!小的立刻办理。” “我就在庄门前面的竹林里歇息,顺便监视你们的行为,事情办好了就 过来通知一声。”小基懒散的挥挥手,转身步出天水庄大门,往竹林走去。 018天水庄前二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绿竹林,竹林里到处是厚厚的落叶 ,干枯的竹叶就像是一张地毯,软中还带点弹性;新绿的叶子档住上午的阳 光,使得此地明亮而不刺眼,阴凉而不潮湿,算得上是一处休憩的好地方。
  竹林唯一的缺点就是虫蛇太多,不过这点并没有造成小雨困扰,因为小 基事先在四周洒了驱虫药粉,并且叫墨玉虺驱赶蛇类之后,才让小雨进来休 息的,因此她正舒服的坐在树荫下等候结果。
  小基进了竹林后,就坐在小雨身旁,向她述说事情发展的经过,并且说 明处理的方式;小雨听完之后,显得相当的高兴,主动的在小基的脸上亲了 一下。
  小基斜眼看着小雨,笑着说:“怎么?这样子你就高兴了?”
  小雨笑道:“小基,你处理的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之前你硬要独 自进去天水庄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你会大开杀戒,然后留下一屋子的死人。 ”
  小基笑着说:“所以不让你跟去监视我,你就嘴巴跷的可以挂油瓶。”
  小雨低头委屈的说:“人家是不要你杀戮太多有伤天和,而且杀人太多 ,日后传回家里,我怕爹娘会责怪你。” 小基将小雨拥入怀里,亲亲她的脸颊,说道:“好了,别伤心了,我知 道你一切都是为我好。” 小雨白了小基一眼,说:“总算还有点良心。”
  “不过,话说回来,你只担心我心狠手辣乱杀人,难道就不怕我被别人 给宰了?” 小雨讥道:“哼!谁宰得了你?前天你跟尤家兄弟交手,总共用不到三 招,就杀得人家缺手伤腿血流满地,一路哼哼唉唉的被手下抬回去。” “可是万一人家请来高手呢?”小基兴头来了,开始想逗逗小雨。
  “高手对你有用吗?也不想想自己是个甚么出身来路!放眼天下武林中 ,有几个人敢在你们姓风的面前称高手。” 小基还不死心的问道:“也许庄里机关重重,到处布满陷阱毒药,并且 还有成群结队的暗器高手等我上门?” “再多机关陷阱毒药暗器,也挡不过火器的轰击,况且你身上除了霹雳 梭之外,还有二十颗天雷珠,就像一座活动的火药库一样,我有甚么好怕的 。”
  “咦!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还藏有天雷珠?”
  “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在出门之前假借我的名义,向爷爷蒙来二十颗 天雷珠?要不是数量实在太多了,使得爷爷事后问起,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 鼓里。”
  “我还真的不能做坏事,才做一次就被人逮个正着。”小基满脸尴尬的 叹息。 小雨微笑着说:“傻瓜,爷爷并没有发现你在蒙他,我若不帮你圆谎, 你能一口气带二十颗出来吗?要知道,就算是我哥哥,出门最多也只能带十 颗。”
  小基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也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像这么好用的东 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尤其出门在外补充不易,能多带一点的话,还是多带 一点的好,用起来也比较宽裕。”
  小雨皱着鼻子笑说:“你这种见了好东西,就想要多弄一点的毛病,好 像是你师父亲传的吧!” 小基苦笑道:“这真是徒弟不肖连累师门,好小雨,你就饶了我吧!再 说下去,我只好挖地洞,躲起来不敢见人。” 小雨被这番话逗得咯咯笑出来:“算你聪明,知道讨饶。”
  接着咬咬下唇,偏头对小基说道:“不过,下次想再借我的名义去做事 情的时候,你得让我先知道。” “那是一定。”
  小基赶忙点头,同时两手在小雨的肩膀轻捏,用按摩替代道歉。
  小雨顺势靠在小基的胸膛,头枕着小基的肩膀,眯着眼睛享受情郎的体 贴。 小基则不知道在想些甚么,手虽然在替小雨按摩,眼睛却望着天水庄的 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忧虑。 “风公子、风公子!你在吗?你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丐帮派驻本 地的分舵主也替你请来了,人现在正在庄内等你。” 麻标在竹林外的叫唤声,惊起了一群林鸟,亦将这对情侣惊醒。
  小基拍拍怀里的小雨,说:“宝贝,该起来办正事了,可不要让丐帮在 背后说我们摆架子,人家专程来帮忙,不好意思让人久等。” 小雨柔顺的从小基怀里爬起来,默默的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红通通的 脸颊,加上略带朦胧的双眼,一付沉醉其中,情绪无法抽离的样子。 小基看在眼里,不禁爱怜的先亲了小雨一下,才扬声对竹林外喊道: 麻标,请客人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有些不舍的吸吸竹林清新空气,小基接着拍拍皮背心的口袋,扬声叫道 :“小馋鬼,玩够了吧?该回家了。” 话声才落,一条黑影便由草丛里弹出,唰的一声射入小基的口袋里。
  小基耐心的等小雨把身上衣衫收缀好,才牵起小雨的手,二人并肩步出 竹林,往天水庄慢慢走过去。 “可是风少侠当面?叫化子陈达,现掌丐帮杭州分舵,不知相召何事?”
  一个身着鸠衣脚穿草鞋,腰挂四个小麻袋的中年化子,站在庭院中,向 着刚进庄门的风小基拱手为礼。 “不敢、不敢!今日烦劳陈舵主来此,正是有事相托,还望陈舵主念着 同为江湖一脉,不吝相助才好。”小基亦回礼道。 “好说、好说!蒙风少侠看重,原本应该竭力以赴,可惜化子人微职轻 不敢擅专,只好请少侠详说由来,以便提供个人浅见。”陈达试探的回答。 风小基心中暗骂:“他XX的,这么会打太极拳,难怪能当上杭州分舵主 。” 脸上倒是不露痕迹的说道:“陈舵主所言极是,事情是应该弄清楚来龙 去脉,处理才不会落人口实。”随即把与尤氏兄弟的恩怨过程,以及打算处 理的方式,详细的向陈达述说。
  听完风小基的叙述,陈达开口问道:“风少侠所行之事极为正当,并无 可招人非议之处,陈某不知有何可效劳之处?” 小基郑重的说:“陈舵主有所不知,事关银钱,最需检点避嫌,今日专 程请陈舵主来此,一者有个旁证;再者,若是我有处理不周的地方,也请陈 舵主一并予以指正。
  陈舵主乃是在地人,有许多事情的后续处理,比我 来得方便有效;而且陈舵主身膺丐帮分舵主,品德操守皆可接受公评,也深 具公信力,因此才会请陈舵主来此做个公证,希望陈舵主切莫推辞。”
  陈达听风小基如此说,倒是不敢推托,点头说:“风少侠如此推崇,化 子愧不敢当,陈达若再推辞便显矫情,叫化子谨遵台命。” 风小基跟陈达比赛说文言文,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才把这个 化子头搞定,不由的微笑说:“如此甚好!” 小基为何会头大,别人也许不知道,小雨难道会不明白?看到小基如释 重负的样子,小雨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这一笑引起陈达的注意,赶紧问说:“啊!真是失礼,风少侠,这位是 ?” “真对不起,只顾着谈事情,忘记介绍一下;陈舵主,这位姑娘叫雷听 雨,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陈达忙拱手说:“失敬、失敬,原来是雷小姐,化子叫陈达。”
  小雨亦大方的回礼:“陈舵主你好,久仰大名了。”
  陈达客气的回答:“不敢、不敢!”
  小基双手虚拦,说道:“二位都不必再客套了,还是先办正事吧;陈舵 主,我们这就开始?” 陈达拱手说:“风少侠请便。”
  小基点点头,转身面对聚集在院子里的水门帮众,开口说道:“今天发 生的事情,想必麻标已经对你们说明白了,对于我的要求也应该转述的很清 楚;现在诸位若是有疑问或是心中不服的人,可以提出你的疑问和不服之处 。” 全场一片沉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倒是显得很惊讶。
  以前在水门帮里,都是尤氏兄弟说了就算,几曾何时有人问过他们的意 见;风小基的这种民主作风,对他们而言,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门帮的帮众依然没有反应,风小基的眉头也开 始皱在一起。 麻标在旁看出小基的不耐,赶忙说道:“风公子,这帮兄弟都是心悦诚 服的前来接受您的发落,因此才不知如何回答您的话。” 小基点头道:“希望是如此;麻标,我交代你做的事,办得怎么样?”
  “回公子的话,都已遵照公子的交代办妥。”
  “说来听听。”
  麻标躬身道:“遵命。”随即清清喉咙,开始述说:“本帮现有弟兄六 十三名,扣除先前受伤而在一旁担架上的十四名,剩余四十九名都在此站立 。
  财物方面,水门帮除了这栋庄院,并无其他不动产;至于城里堂口的房 舍,是向人租借的,租约早已过期,目前属于占用状态。 现金方面,金银库藏黄金一千二百三十三两,白银七千四百五十二两, 珠宝首饰若干,粗估约两千两左右;连同此庄院的房地契在内,都已集中至 前厅,清点清单在此,请公子过目。”双手奉上一张单子给风小基。
  风小基接过手之后,也未多瞧,随手递给在旁的陈达,并开口对众人说 :“按照你们以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废了你们都不为过;念在你们都还有悔 过向善之心,以前为恶也只是受人利用,因此我打算给你们一条自新之路,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现在注意听好!每个人发一百两银子作为遣散费,受伤的人加发二十两 疗养费;领了银子之后,各人自谋生路,不得再聚众为恶,若有违反,绝不 轻饶。
  剩余的钱财是你们历年作恶所得,应该还诸于民,本人打算委请丐帮代 为处理,分发给本地的善堂和济民药局。 至于这栋庄院,也请陈舵主一并处理,若有慈善机构欠缺房舍,可予以 以转赠,或是变现发放贫户。”说罢,便向陈达点点头。 陈达躬身向小基行礼,并说道:“化子代本地父老向风少侠致谢,少侠 的侠风义行令化子感佩五内;风少侠所交代之事,化子绝不敢稍有懈怠,以 免辜负少侠仁义之心及看重化子之情。”
  风小基避身不受礼:“陈舵主太过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辈应做之事; 况且若是没有陈舵主的帮忙,让我自行处理的话,恐怕就没有如此的轻松。 ”
  话说至此,又转头对麻标说:“麻标,你协助陈舵主处理我所说的事情 ,我就在客厅里坐镇,免得有人口服心不服,趁着发放银子的时候作怪。” 也不待麻标回话,小基便自行牵着小雨走进客厅,二人坐在椅子上,有 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麻标也伶俐的先奉上香茗,再过去帮陈达处理发银遣散的工作。
  严格的说起来,麻标可算得上是个人才,看他帮陈达处理这些善后的工 作,钜细靡遗井井有条,该发的发该放的放,一点都不会混杂;处理伤患更 是考虑周全,马上派人找来大夫,重新将伤口包扎的更仔细,以便移动。
  在麻标的分配之下,身体无恙的领钱先行离去,行动不便的另外雇来马 车,说明去处谈好价钱,才将人送走,而且只要能走成一路的,绝不令其落 单,必定嘱咐结伴相互照应。
  这种办事能力连陈达都觉得佩服,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还站在一旁监督 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干脆跑来和小基小雨聊天。 019不到一个时辰,麻标便将手下全数打发离去,更将剩余的财物重新清点 ,写成一张收执,请陈达在上面签名之后,送到小基面前。 小基微笑的说:“麻标,依你的办事能力来看,你窝在水门帮里鬼混, 真是糟蹋了自己。” 麻标惭愧的苦笑:“小人也想力争上游,无奈总是事与愿违;我想去的 地方,人家不屑要我,肯要我的,大慨也只有像水门帮这种组合。” 小基安慰道:“别灰心,你只是没有遇到识货的人;这样子吧,我帮你 推介一下,也许能找到识货的人?” 接着转头对陈达说:“陈舵主,丐帮虽然家大业大,人才济济;不过, 像麻标这种人才,恐怕也不多见吧?” 陈达意会的点头说道:“风少侠所言极是,化子也颇为欣赏麻标,就是 不知道麻标意下如何?” 麻标闻言马上单膝着地,拱手道:“麻标愿意,恳请舵主收留。”
  “麻标!丐帮帮规森严,虽然你的武功还过得去,也是个人才,但还是 得从一袋弟子干起,你真的愿意?”陈达仔细的问道。 “麻标绝对不会改变心意,请舵主明察。”
  “好!麻标你先起来,等回到分舵,我再为你举行入帮仪式。”
  麻标依言起身,并且自动站在陈达身侧。
  小基见状高兴的点头,并且分别的向陈达及麻标道贺。
  天水庄不算大,人也不算多,可是善后处理却花了不少时间,等到事情 告一个段落时,已经是申时末,此时屋外的阳光开始偏照,屋内的光线也渐 渐暗下来了。
  小基看了一下屋外的天色,便拉着小雨站起身来,向着陈达及麻标拱拱 手,说道:“水门帮的这件事,虽然使我们在杭州城多耽搁了几天,但是能 看到有此结果,却是另一个收获,我想该是向二位告辞的时候了。”
  陈达出言挽留:“少侠何不多留几日,让丐帮尽尽地主之谊。”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而且舵主除了忙于公务之外,也将忙于 处理这批财物。” “如此化子就不再强留,就此告辞,风少侠,请。”
  麻标亦在旁说道:“公子再三成全的恩德,麻标铭记在心,绝不敢自误 误人,辜负公子一番心意。” 小基没再多说甚么,向陈麻二人摆摆手,牵着小雨施施然的走出去。
  两人走离天水庄二十余丈之后,小雨回头看了一下,见到送行的人进了 庄门,才纳闷的问说:“小基,你干嘛要骗他们?我们明明还要去看钱塘大 潮,至少还会在杭州附近逗留两天啊。”
  小基笑的回答:“我若不骗他们,这会儿就得参加一大堆的酒宴,我们 是出来玩的,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应酬上面;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我 若是继续跟他们混在一起,大家势必会谈到师门来历,你说我是该说实话呢 ?还是红口白牙的乱扯一通?说谎不是我的习惯,可是我若实话实说,接下 来麻烦就到了。”
  小雨皱着鼻子讥笑说:“我看啊!前面的说法是假的,后面的理由才是 真的。” 小基笑骂的说:“知道就好!你这个小人精!”说完还顺手捏了一下小 雨的鼻子。 小雨想要知道去向,于是问说:“那我们还要回客栈吗?”
  “当然不行,若是让他们碰到了,岂不是露出马脚,那多尴尬。”
  “可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们要往哪儿去?”小雨不想露宿,所以耽 心的问道。 小基拍拍小雨的肩膀,低声说:“放心!赶个两步,我们先过钱塘江, 到对岸之后,再找宿处。” 就这么办!” 小雨笑着推开小基,掉头就跑,只留下一句:“最后到达江边的人是小 狗。”
  小基微笑的摇摇头,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叫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 离开杭州城已经一旬,小基带着小雨风一路往福建的方向而去,经过十 天的路程,两人已经走到浙江的南部,昨夜就投宿在浙闽交界以北五十余里 的平阳县城里。
  小基并没有说出心中真正的打算,嘴巴上只是告诉小雨,要去赴李传家 之约,顺便看看海是甚么样子,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怎么能够瞒住心思细密 的小雨。
  若要看海,在杭州的时候不是更方便,往东走个几十里路,就能达到愿 望,何必一路往南走个八、九百里路,跑到福建去?况且两人之前曾经跑去 看钱塘大潮,难道那个就不叫做看海?
  小雨虽然心知肚明,但是也不说破,反正若有好吃的、好玩的,是绝对 少不了自己的一份,而且两人每天才走个五、六十里路,边走边玩悠栽的很 。
  像这种情形,只能用下面这首打油诗才能形容,“日头高高才出门,太 阳未落先投宿,闻香驻足访佳肴,酒足饭饱才上路。” 小基为何兴致勃勃的往罗源去呢?原来毛病出在李传家的一席话,说甚 么海上有长约数十丈的喷水大鱼,还有令官兵束手无策,神出鬼没的海贼; 除此之外,还说外海孤岛的深海处有产夜明珠的老蚌,港口有从西洋来的大 商船,船上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以及跟洋人比手画脚的交易等等,这些话 充份引起小基的兴趣。
  自从小基摆脱水门帮的那桩啰唆事之后,一走出杭州地界就在心中做了 个决定,“管他的闯荡江湖,先去见识一番再说。” 今早一睁开眼睛,风小基就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甚么事情要发生一 样,由于自己近乎神准的第六感向来很灵验,因此在整理行装的时候特别费 工夫,先把兵器调整到最趁手的位置,再将行李捆扎牢靠,最后还从身上脱 下一件质料怪异的丝质背心叫小雨贴身穿上。 小雨对于小基的动作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看到小基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 ,也就没多想,换上背心之后,快快乐乐的跟出门,反正天塌下来了还有小 基顶着。
  “小基,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打算要进入福建地界,要加快赶路的速度吗 ?”小雨看到小基走出客栈之后,竟然不急着赶路,反而像是逛大街一样的 东瞄西望,不禁疑惑的问道。
  小基没有回答小雨的问题,反而严肃的说道:“宝贝,待会儿不管发生 了甚么事,你只要听到我喊一声跑,立刻就全力施展轻功跟着我跑,除非我 喊停,否则绝对不要停下来,更不可以回头张望。”
  小雨诧异的问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你要、、”
  “跑!”小基一声低喝打断小雨的问话,也不管身处闹市,拉起小雨就 往城外的方向冲去。 大街上的行人被两个突如其来的疯子撞得往东倒西歪,连路边的摊贩也 遭受波及,一时之间,叫骂之声不绝于耳,不少人追着二人喊打。 就在人群叫骂追打的同时,一阵此起彼落的光影从街角窗缝射向两人, 可惜因为目标忽高忽低的窜走,使得暗器全数落空,反而误伤了不少路人。 这场狙杀造成一场大混乱,使得平阳县城除了倭寇来袭之外,首次为了 闹市杀人而戒严封城,这件事闹得相当的大,连驻扎在永嘉的水师都跑来一 探究竟。
  风小基拉着小雨,一冲出城门就往西边的丘陵地带跑,一边跑还一边回 头观望后面紧追不舍的追兵。 “小基,那些人到底是谁?怎么闷不吭声的就对我们发射暗器。”小雨 边跑边喘的问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职业杀手。”
  “职业杀手!”小雨吓了一跳,脚步不禁慢了下来。
  “别停!这里的地形对我们不利,你先进去前面那个树林里躲起来,待 会儿我若是挺不住,你就用火药暗器支援我撤退。” “你打算干嘛?”
  “我就在树林前的空地等他们,今天好歹也要弄个清楚,怎么无缘无故 的会有杀手找上门。” 小雨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济,留在现场会让小基分神,倒是没有多说甚么 ,乖乖的跑进树林里。
  没一会儿,一阵奔腾追逐的衣带飘动声逐渐靠近。 “停、停、停!大家都跑累了,先停下来喘口气再说。”风小基蓦地转 身,双手虚拦,笑嘻嘻的对着追兵说道。 十来个服装、年龄各异的男女,见到要追杀的对象站在原地不动,二话 不说的就将风小基围在中间,形成一个直径约四丈的大包围圈。 风小基瞄了一下对方,发现每个人都双手下垂,指掌之间隐约露出金属 的反光,知道这些人都是专使暗器的杀手。 这时其中一个车夫打扮,年约四时的方脸汉子开口冷冷问道:“你是风 小基?” “本来我还以为诸位找错人了,看来各位是专程来找我的,没错!我是 风小基。” “姓风的,你还真会躲,我们足足找你找了将近九个月。”
  风小基搔着头发问道:“找我九个月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诸位吧?不 知诸位有何见教?” 方脸汉子先笑不似笑的向同伴微微的点头,才回说道:“没甚么,只是 有笔生意落在你身上而已,射!”现场蓦然一阵嘶咻声大作,数十道光电向 着圈内攒射。
  十来个杀手个个双手拂动,密如蜂群的飞镖以风小基为目标,持续不断 的飞射。 020 ======================================================
  风小基则拿出两个小网兜,一手一支的往身体四周乱捞,就好似一个在 抓蝴蝶的顽皮小孩一样,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不断的从网兜里传出来,漫天 飞舞的各式暗器竟然无一遗漏的全给他收进网兜。 “住手!别浪费暗器,换兵器,合围圈杀。”方脸汉子眼见暗器无效, 下令改变攻势。 “别急嘛!先把东西收回去再说,这些暗器制作的如此精巧,打造起来 要不少钱呢。”风小基笑盈盈的举起手中的网兜,对着方脸的汉子扬了一扬 。
  “快闪!那小子手上拿的是如意捞星网。”方脸汉子蓦地想起网兜的来 历,急忙招呼手下闪躲。 “现在才想起来!可惜来不及了。”
  风小基猛力把网兜往外用力一挥,哗啦一声,口袋型的网兜突然开了底 ,网兜内的暗器如骤雨般的向四周喷飞。 一场无预警的暗器闪躲大赛正式登场,十来个杀手各出奇招,有的舞动 手中兵器,布下光幕阻挡飞来的暗器,有的挪腿出掌,尽力拍飞近身的暗器 ,把势逊一点的就表演懒驴打滚,弄得四处烟尘滚滚。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响起一阵此起彼落的闷哼声,方脸汉子同时发觉有 道人影快速的逼近身边,赶紧奋力的舞出一片刀幕,本能的就往后方翻滚出 去。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句:“果然是头头,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方脸汉子听到风小基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吓得连想都没敢多想,连续 两个觔斗前翻到三丈外,才转身面对声音的来源。
  风小基伫着银棍,笑咪咪的说道:“不知名的老兄,现在没有旁人打扰 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的谈谈。” “没有旁人?”
  方脸汉子赶紧扭头四处瞄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下全都双目紧闭的躺在 地上,不禁惊怒的问道:“你把他们全杀了?” “没有,我只是把他们敲昏了而已,好去除你的顾忌和妄图侥幸的念头 ,我现在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你若是有问必答,今天的事情就暂且揭过, 要是无法回答的让我满意,我就会全部宰了,包括你在内。”风小基冷冷的 说道。 方脸汉子色厉内荏的举起手中的单刀,厉声说道:“放屁!你把我当成 甚么人?老子拚死也要宰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风小基摇摇手,悠悠的说道:“别傻了,拚死对你有甚么好处?人要是 死了,生前所赚的钱不就肥了别人?况且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能说 你就说,不能说就不要回答,以你们一见面就暗器齐飞的谋杀行为来说,我 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方脸汉子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小子如此扎手,跟他硬拚也是白送死 ,也罢!先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要紧的。”于是放缓了脸色,冷应的说道 :“问吧!”
  “你们是职业杀手?”
  “不错。”
  “哪一个组合?”
  “黑衣会。”
  “是谁委托你们杀我的?”
  “不知道!我只是初级杀手,不会知道这种事情,况且就算知道也不能 说,这是职业道德。” “说的也对。”
  风小基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接着问道:“杀我的酬劳是多少?这点 你可不能推说不知道,我至少也应该知道我的脑袋值多少银子吧!” “黄金五千两。”
  “甚么?黄金五千两!”
  风小基被自己超高的身价吓了一跳,忍不住皱眉自语道:“五千两的黄 金可以打造一个我了,到底是谁?竟然恨我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有这等的财 力?”
  方脸汉子没答话,静静的盯着风小基。
  风小基显然也发觉自己在自言自语,立刻换上一付和蔼的笑容问道: 你们这次失败了,想必还会再有下一次吧?” “这是一定的,黑衣会到目前为止尚无失败的记录,不会因你而破例, 我们这次会失败,是因为没摸清你的武功程度,误判情势所致。” 风小基理解的点点头,挥手说道:“我的问题问完了,去招呼你的手下 吧。”接着转身走向树林。 方脸汉子看着风小基逐渐远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最后又 叹了一口气,颓然的放下双手,低头盯着自己双手的掌心,上面各有一把柳 叶飞刀在一闪一闪的发光。
  这时一阵话声突然远远的传过来:“你很聪明,没让我有借口来杀你们 灭口,虽然我一直希望你会忍不住动手。” 方脸汉子听到声音赶紧抬起头,见到风小基站在树林边对着自己微笑, 听完风小基的话之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鲁莽从事。 风小基又冷冷的说道:“记住!我对职业杀手很感冒,这次放过你们算 是特例,下次再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说完话便转身走入树林里。 方脸汉子望着树林怔了好一会儿才蓦地惊醒过来,赶忙四下弄醒昏迷的 手下,心中还不住的盘算,回去之后,到底该怎么为今天这场败仗自圆其说 。
  风小基和小雨二人来到罗源县城城门口的甬道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小 基刚进城门口,就在大街上随便拦住个路人问路。 一问,地方还真好找,前面的十字路口右拐东大街,再走个三十几步路 ,李家绸缎庄就在左手边上,一排三间相连的大店面。 二人照着问来的路线一路走过去,才跨进店门,布庄的伙计就已经眼尖 的迎上来,口中还客气的招呼着。 “大少爷、大小姐,敝庄的布料花色齐全,绫罗绸缎样样不缺,若需独 特的花式,更聘有苏绣高手代客刺绣,绝对包二位满意;来、来,这边请。 ”伙计口中说着,便想引二人走往货架看布料。
  小基笑着说:“二掌柜的,你好会做生意啊!”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个帮闲打杂的小伙计,您叫我二毛就可以了。 ”布庄伙计陪笑着说。 “二毛,可惜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我是专程来此找人的。”
  二毛笑容不改,问:“不知大少爷要找哪一位?可有小人效劳之处?”
  “此地是否有位李传家、李兄?”小基客气的询问。
  “正是敝少东,请大少爷赐告尊姓大名,以便小人前去通报。”
  “请转告李兄,就说风小基依约前来拜访。”
  二毛闻言,客气的笑脸马上又多了好几分尊敬,忙道:“原来是风少侠 ,我家少东主已经等候多日,请、请、请随小的来。”话说完,便领路把客 人往内间带。
  二人随着二毛走过内间及货栈,穿过一堵开有月型拱门的灰泥石墙,眼 前的景色突然一变,来到一个两侧有回廊的花园,园中遍植草木,开满了当 令的香花。
  原来李家虽然世代行商,却也钦羡文人风雅,因此在宅院的设计,可说 颇费了一番心思与功夫。 长方形的宅院用花园分隔两头,临街的一头开店贩布,另一头则为居家 住宅,各有独立的出入门户;住宅这头的大门外松柏遍植成林,当中另辟一 条丈宽铺的碎石路,巧妙的兜往大街,的确是闹中取静颇具巧思。
  二毛将两人引至花园中的凉亭,说声:“很对不起,请二位先在此稍坐 ,我前去找人通报,布庄的伙计是不能跨越这座花园的。”便躬身离去。 看着二毛走远后,小基笑着对小雨说:“大户人家的规矩还真不少,连 自家的下人想见主子,都还得找人通报。” “本来就都是这样子的。”小雨坐在亭中的石椅,双肘搁在石桌上,两 手托着下巴,不感兴趣的答道。 “可是我在雷家庄的时候并没有碰见这些啰唆事啊?”
  “你还好意思说!平常人都是日间来访,然后经过层层通报,安分守己 的在客厅等候主人接见的。 你自己也不想想看,你是怎么进雷家庄的?三更半夜像贼一样的翻墙溜 进来,到处乱转,连姑娘家的闺房也敢进进出出的,好在事情圆满收场,要 不然你就是继你师父之后,武林中第一号追杀的对象。”
  小基被小雨这番话说得满脸窘笑,只好转移话题,大灌迷汤道:“说的 也是!不过话说回来,我若不是在你家到处乱转,怎么能够找到像你这样美 丽大方,又温柔娴淑的未婚娇妻。”
  “哼!你就是嘴巴甜,专门骗女生。”
  小基辩道:“我哪有?”
  “怎么会没有,雷家只有我娘和我两个女生,不是都被你哄得团团转吗 ?” 小基满脸无辜的说:“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诚心待人,你怎么可以说 我把你们母女哄得团团转。” “你若没有把我娘哄得团团转,她怎么会将我这个独生女,许配给你这 个见面不到两天的小混混。” 小基还待辩驳,可惜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花园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好暂且闭口。 李传家人虽未到,因为兴奋而略显高亢的话声就先到了:“风公子、雷 小姐,李某盼望多日,今天总算等到二位大驾光临。” 小基笑道:“李兄,看你红光满面,健步如飞,想必身体已经完全复原 了。” 李传家感恩之情满布脸上,恭谨的说道:“全仗二位搭救之德,若非二 位临危援手,李某此时恐怕早已成为白骨一堆了。” 小雨也一旁凑趣说:“李大哥,当日见你单身落难杭州城,浑身是伤状 极狼狈,没想到分别不到一个月之后,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异;看看你,衣着 光鲜神清气爽,家大业大的布庄少东主,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托福、托福,完全是托二位的福气庇荫,二位请往客厅里坐,家严和 家慈正在屋内等候拜谢二位。”说毕,李传家忙将二人请到客厅去。 ======================================================
  “马林!专程来帮忙的人来了。”小基把船靠往皇家玫瑰号,对着大船 叫唤。 马林闻声从破损的船舷探出头来,焦急的说道:“风公子,海盗有大炮 ,你帮不了忙的,你还是快点离开,免得被我连累。” 马林话才说完,船舷附近的水面,就接二连三喷起被炮弹激起的水花, 原来海盗也把小基列入攻击对象,开始对飞鱼号炮击。 小基这会儿火大了,对马林说声:“我让你瞧瞧比大炮更厉害的东西! ” 话说完便把飞鱼号驶离皇家玫瑰号,快速的冲出炮弹弹着区,开始在海 盗船的四周绕起圈子。 海贼的船只虽然比较灵活,不过那是对一般的货船而言,碰上飞鱼号这 种前所未见的水翼船,那是一点辄都没有;船舷大炮的瞄准速度,远跟不上 飞鱼号移动的速度,好不容易瞄准上了,还来不及射击,飞鱼号就已经逸出 弹着点。 就算勉强射击出去,炮弹的落点,也大多飞鱼号后六、七丈远的水痕上 ,丝毫起不了作用。 唯一能用来牵制的武器,只有几支火统而已,不过这也能逼使小基别太 靠近,因为飞鱼号的船身结构,是经不住火统射击的。 飞鱼号兜了几个圈子之后,海贼发现攻击徒劳无功,也觉得威胁不大, 所以开始放弃对飞鱼号的炮击,转而全力继续攻击马林的船。 小基也在这个过程中确定了两件事,一、以他身上携带的火器,绝对可 以消灭这群海贼;二、海贼这次只出动两条船,没有其他后援,不必顾虑另 有伏兵。
  小基略为降低船速,把驾驶座让一半给小雨,再降下船帆,使飞鱼号只 靠轮桨的推力前进,以两艘海盗船为轴心,绕出半径二十丈的大圈子。 过了一阵子,小基觉得小雨驾驶较为熟练后,就离开驾驶座走到船头, 接着从背后抽出霹雳梭,依序拉开伸缩套管再搁在肩膀上瞄准。 只见他左手托住发射管,右手一按机纽,碰的一声,管子后端喷出火舌 ,同时一粒拖着尾焰的铁球,如流星般的从管子前端射向海盗船。 火光一闪接着轰隆的一声,就看到弹着点炸成一团火球,碎木板夹杂着 人肉喷的满天飞舞,哭爹喊娘的唉叫声不绝于耳,好似人间炼狱。 看到霹雳梭的威力如此强大,小基兴奋的重新装填火药弹,如法炮制的 继续射击另一艘海盗船,于是另一艘海盗传也步上后尘,一时之间,空气中 除了弥漫着硝烟,还混杂着人肉烧焦的怪味。
  在小基对着两艘海盗船轮流各射击三发后,这时海面上除了飞鱼号和皇 家玫瑰号之外,就只剩下一些还在燃烧的破碎船板,以及残缺不全的烧焦尸 块,随着海水飘荡。
  而令人更加刺眼的,就是洋洋洒洒的人体内脏,如肠胃肝肺这些东西, 在波浪间载浮载沉,此时水面上虽然还有几个没死的海贼在挣扎,没多久也 因为力尽而沉没。
  “喔、哇!”小雨无法忍受这种恐怖的情景,已经趴在船边呕吐起来了 。 小基闻声走过来,体贴的蹲在小雨的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 “宝贝,好了一点吗?”小基关心的问小雨。
  小雨吐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经过一阵子才慢慢爬起来,小基赶 紧用水壶里的淡水沾湿毛巾,仔细的为小雨擦脸。 “小基,以后尽量不要用霹雳梭好不好?”小雨央求似的说道。
  “为甚么呢?火力强,操作简便,两条船的海贼,三两下就清洁溜溜了 。”小基讶异的问道。 小雨偷瞄了一下四周的海面,恶心的说:“可是好残忍啊!”
  小基扳住小雨的肩头,郑重的说:“宝贝,你要跟我一起闯荡江湖,最 好习惯这种场面,你要知道,这些海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盗匪,之前已经不 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上,我今天若是放过他们,明天就换那些无辜的 客商倒楣了。 如果刚才我不对他们下手,现在飘在海面上的这些破烂尸块,很可能就 是我们和马林以及他的船员。” 小雨低声回答:“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会这么想。”
  “宝贝,如果你真的无法适应江湖生活,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送 你回雷家庄去。” “我不要回去!小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听到小基这样说,小雨快要 哭出来了。 小基抚着小雨的头说:“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是怕你适应不了 ,江湖生涯是很残酷的,要是无法适应的话,日子就会很难过的。” “我会学着适应,你不要赶我回家嘛!”小雨红着眼眶说道。
  小基安慰着说:“好、好、好!我不送你回家,但是你也不可以哭,赶 快笑一个,人家都在看我们了。” 小雨这才想起附近的海面上还有马林的船,害臊的不敢抬头,低声的对 小基说:“小基,你去应付他们,我不想和他们见面,真是羞死人了。” 小基笑道:“哪有这回事!这样做太失礼了。”
  顺手一把揽起小雨,走向船头朝着皇家玫瑰号挥手打招呼:“马林!你 那边损坏的情形如何?” 马林站在大船的船舷边上,亦高声回答:“幸亏有风公子的帮忙,损失 还不算惨重;不过人员和船身都有损伤,已经不适合远洋航行了,我得把船 开回罗源港,重新整修之后再出发。”
  “我们上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小基将飞鱼号并靠在大船 边,抛上缆绳将船固定好,便拉着小雨飞身跃上大船。 马林伸手相迎,紧紧握住小基的手,满脸感激的说:“若不是风公子赶 来相助,我这艘船和船上这些人,恐怕已经成为历史名词了,您的大恩大德 ,马林永远不敢忘记,只要拉佛斯特家族继续存在世上一天,风公子的恩德 就不会被忘记。” 小基听得懂马林话中的意思,也明白这些话里的严重性,也就是说,只 要风小基相召,不管距离有多远,事情有多棘手,只要是拉佛斯特家族的人 ,都会赶来效劳。
  小基笑着拍拍马林的肩膀,说道:“马林,朋友之间帮个小忙,算不上 甚么,你不要把事情弄的那么复杂,连家里的老小都一起拖下水,我可承受 不起。”
  马林笑笑不说话,可是脸上坚毅的眼神,却明白的告诉小基,他的心意 已定,绝不会更改。 小基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不愿跟马林争执下去,转移话题问道:“要不 要我帮忙瞧瞧受伤的人?我虽然不是挂牌的医生,但是对于医治跌打损伤, 还算小有心得。”
  小雨也在旁边敲边鼓,笑着说:“马林,小基是在对你说客气话,他的 医术很厉害的,以前我哥哥中了毒,找了几十个医生都医不好,到了他手上 没两下就解决了。”
  听到小雨如此推荐,马林这会儿不再迟疑,马上恭敬的请风小基过去探 视伤患,口里还说道:“请风公子多费心,马林先在此代替他们向你道谢。 ”
  小基应了一声:“别客气!”便招呼小雨过来帮忙,开始动手诊治受伤 的船员和乘客。 马林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确定小基不需要他的帮忙之后,才忙着四处督 导手下抢修船上的设备,希望尽量恢复皇家玫瑰号的适航能力。 一个时辰之后,小基和小雨回到飞鱼号上,准备解缆离开,离去之前, 小基对着站在大船船舷上的马林说:“马林,你先出发回罗源港,我们去风 雷岛收拾一下东西,等一下就会追上来护送你们。”
  “好的!”
  马林回答之后,便下令升帆启航,大船缓缓的朝罗源的方向行去。
  小基看到大船开始移动了,也不迟疑的升帆调桨,将飞鱼号驶回风雷岛 。 酉时初,海面闪闪的折射夕阳余光,像千万条金蛇在海浪间跳跃,把罗 源港的外海染耀瑰丽无比。 这时,有一艘伤痕累累的大货船,缓缓的从外海朝港内驶进来,并且开 始降下主帆减速,准备停靠码头。 大船后面二里外的海面上,另有一条白色双胴小帆船,尾随着大船驶进 港内,但是并没有驶向码头,反而掉头转往造船厂的方向驶去。 码头上眼尖的人,已经发现到这艘大船奇异之处,对着旁人说道:“这 不是早上才出港的那条荷兰大商船吗?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难道碰上海贼 了。”
  这句话立刻在码头上造成一场骚动,人们竞相到处奔说走告,消息很快 的就传遍了港区。 大船靠岸停泊妥当之后,码头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等马林下船 说明事情始末之后,立刻又造成一场更大的骚动。 热心的人马上就跑去县城,通知与这条船有生意往来的各方人士,李传 家当然也在其中。 码头上喧闹的情况,小基自然是瞧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把船调头转向 ,因为他决定不要凑这场热闹。 飞鱼号平静无声的驶进了厂区后,小基让船身滑离水面,整艘船停搁在 沙滩上,再抛下五爪锚在沙滩上,免得飞鱼号被涨潮的潮水带走,才和小雨 背起东西,避开人群改走小路,悄悄的往罗源县城走去。
  小基一走进李家布庄,就嘱咐迎客的二毛:“不要惊动别人,我知道传 家兄不在,只要请少夫人来相会就好,我们在花园等候,说个几句话就走。 ”
  二毛点头答应,连忙将小基和小雨请到花园内的凉亭歇息,奉上茶水后 ,便离去通报。 二人才刚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就看到林惠芳在花园入口处出现,匆匆的 往凉亭走过来,口里还说着:“风兄弟、小雨妹子,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回 来?二位没遇上我家相公吗?”
  小基站起来,笑着说:“我们没靠港,因为码头的人太多了,为了避免 麻烦,我和小雨是从船厂上岸,绕过人群走小路来的。” 林惠芳先招呼小基坐下,自己也坐下之后,才笑着说:“说的也是,人 怕出名猪怕肥,从明天起,我李家大门的门槛,可能随时要准备更换。” 小雨好奇问道:“惠芳姊,我们两个跟你家的门槛怎么会扯上关系?”
  “因为想要瞻仰二位风采的人太多了,我家的门槛经不住这么多人踩踏 。”林惠芳微笑的回答。 小基道:“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我们只是送点东西过来给传家兄, 传家兄既然不在,大嫂代收也可以,东西交给你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了。” 林惠芳睁大眼睛说:“风兄弟,我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大嫂照顾我和小雨就像照顾幼弟幼妹一样,怎么会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小基吓了一跳,忙问道:“大嫂为何这样说?”
  “你把东西扔给我就走,相公回来若是问起,我要怎么向他交代?你这 不是存心要害我们夫妇失和吗!” 小基苦笑的说:“大嫂,你这个罪名太严重,我承担不起。”
  “那么你就该等我家相公回来,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再谈去留。”
  小基无奈的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我可不想背上破坏人家夫妻感情 的骂名。” 林惠芳笑着说:“那么你们先到客房安顿梳洗,我猜想你们还会回来, 东西都还帮你们留着。” 小基苦笑的说:“也只有如此了。”
  “那就快去吧!你不急着清理没关系,我的妹子可是急着要去梳洗。”
  “恭敬不如从命,大嫂,那就叨扰了。”小基说完拱拱手,拉着小雨往 客房去。 林惠芳又在身后唤道:“我现在就差人去请我家相公回来,待会儿一起 吃晚饭。” 小基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和小雨走出花园。
  李氏夫妻为了李家二老的健康着想,怕老人家受不了太过刺激的话题, 晚餐干脆设在花园的凉亭里,参加这顿晚餐只有四个人,小基、小雨和李传 家夫妻。
  酒过三巡之后,小基拿出一个皮口袋,往李传家面前一放,说道:“李 兄,这是你应得的份。” 李传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好打开袋子,随即一声惊呼:“哇! 这么多又大又圆的珍珠,还有如此巨大的珊瑚树,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
  林惠芳好奇的凑过头来看,也被这一袋子的珠光宝气给惊住,忍不住回 头问小雨:“妹子,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小雨促狭的笑道:“风雷岛的岛主送给你和李大哥的,还喜欢吧?”
  林惠芳怀疑的问道:“风雷岛主?我怎么没听过,他干嘛要送东西给我 们夫妻?” “他就坐在你对面,你可以问他呀!”小雨指指身旁得小基。
  林惠芳好奇问道:“风兄弟,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小基瞪了小雨一眼,才回答说:“这个岛主我才当上两天,而且还是自 己封的,大嫂怎么可能会知道。” 林惠芳觉得很奇怪,追问道:“风雷岛在哪边?我怎么没听人说过?风 兄弟,你该不是拿你嫂子寻开心吧!” 李传家插嘴说:“娘子,别在那儿疑神疑鬼的,人家才没有拿你开心, 只不过我也很想知道,鬼怒礁中间的无名岛,甚么时候改名成了风雷岛?” 林惠芳惊呼:“甚么!你们两个人跑到那种要命地方,难道不要命了?”
  小基笑道:“大嫂,会不会要命,那还得看对象呢!你看我们两个人, 全身上下如此的光鲜,不是毫发无伤的回来吗?” 小雨也解释道:“惠芳姊,小基准备的很周全,是有十分的把握才去的 ,而且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那就是对一般普通人来说,鬼怒礁是很凶险, 但对小基来说,可能还比不上他家的大门口。”
  小雨的话立刻造成李氏夫妻的惊疑,李传家抢着问道:“请问风大公子 ,不知大侠仙乡何处?竟然能比本地的鬼域还要凶险?在下特别在此请教, 还请一启不才茅塞。”
  小基觉得李传家跩文的样子很好玩,遂也故作正经,一字一吐的从嘴里 蹦出:“苗疆野人山。” 哇!震撼!简直大震撼!李氏夫妇二人直楞楞的盯着风小基瞧,好像亲 眼见到怪物从地底跑出来一样。 小基被二人瞧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尴尬的说道:“请不要用这种眼光看 人好吗?野人山虽然地处苗疆,但也没有像外界传说的那般恐怖,只是稍嫌 偏僻了一点;住习惯了,也会觉得山明水秀、鸟语花香。”
  小雨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讥嘲道:“是喔!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你还真 敢讲!你为甚么不说遍地毒蛇猛兽,到处瘴毒泥沼,外加吃人生番;还有抬 头不见天日的千年古树林,若在里面迷了路,恐怕转了一辈子,还找不到路 出来。” 小基暗中拉扯小雨的衣服,低声说:“不要再说下去了,李兄夫妇已经 吓呆了。” 听到小基这么说,小雨这才发觉李氏夫妇呆若木偶,动都不动的愣在那 儿。 “李大哥、惠芳姊,我随便说着玩的,你们可不要当真啊!”小雨知道 自己说话吓到人家,赶快开口解释。 李氏夫妻被小雨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不分先后的吁了一口气。
  李传家神往的说道:“江湖人高来高去的功夫,进出险地如履平地的本 事,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难以想像的,说实在话,敝人真的有点忌妒两位。 ”
  小基笑着说:“江湖人物的生活虽然多彩多姿,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美 好,要是走了亥时运,路死沟埋是常见的事,一般来说,江湖人能活到五十 岁以上的,已经算是上寿了。
  两位兄嫂过的生活和我们截然不同,一定无法理解我们对生命的看法, 告诉你们太多,反而增加二位的心理负担。” 听到小基如此说,对于出海冒险寻宝的事,李氏夫妇倒是不再多问,不 过李传家举着手中的皮口袋说道:“这份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了,我是绝对不 能收的,还是请二位拿回去吧!”
  小基道:“谁说是礼物!这些是你该分到的那一份。”
  李传家对小基的话无法理解,疑惑问说:“二位出海探险,李某从头到 尾都没参予,怎么会有我的一份?” “你是幕后出钱的大股东,当然得分你一份,你忘了吗?飞鱼号的制造 费用被你先抢去付了,后来我们携带的用具也是你出的钱,所以小雨和我加 上你共三股,东西自然分三份,你就收下吧!”小基微笑的回答。
  “我怎么能收?飞鱼号是我用来增壮二位行色的,是我个人对二位的一 点心意,可不是资助二位去探险,怎能算是股东。” “李大哥,小基说该分给你的就是你的,你还是快收下吧!我们是绝对 不会收回去的,你也不要再推辞了,别忘了!里面还有惠芳姊的份,可不能 全由你作主。”小雨笑着帮腔。
  林惠芳感动的站起来,红着眼眶说:“我们李家何德何能,先承二位救 命之恩,再受赠宝之惠。” “大嫂请坐。”
  小基先拉林惠芳坐下,才开口说道:“大嫂千万别提恩惠的事,朋友之 间情义最重要,区区身外之物,就当作我们相交一场的纪念,此事就此说定 ,二位莫再推辞。”
  听到小基这样说,李家夫妻也不便再推辞,只好红着脸,腆靦的收下。
  小基突然想起荷兰朋友,顺口问道:“对了!马林的情形怎样了?”
  李传家没有回答小基的问话,反而站起来走到小基和小雨,突然扑通的 一声跪下,朝着二人行大礼。 小基拉着小雨闪身避开,口中急道:“李兄你这是干甚么?就算是马林 亲来此地,我也不会要他对我行礼啊!” 李传家没答话,硬是随着二人的身形行礼,口中还恭敬的说道:“李某 在此代替罗源地方父老,向二位叩谢仗义除去海贼的恩德,二位的侠义之举 ,造福闽北无数以海维生的家庭,本地百姓永铭于心。”
  林惠芳对自己丈夫的行为,先前觉得很莫名其妙,想要把李传家拉起来 ,等听到丈夫口中说的话,竟然也陪着老公跪在一旁,对小基和小雨行起大 礼来。
  这对夫妻突然的举动,弄得小基和小雨手足无措,小基赶紧上前将他们 搀扶起来,口中还说道:“二位兄嫂,你们对我和小雨行如此的大礼,是想 要折死我们吗!”
  李传家恳切的说:“若不这么做,实在不足以表达对二位的感激,二位 不只是救了马林一条船的人货,更救了罗源许多人的家庭。” “李兄你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凑巧看到马林遭受海盗攻击,所以顺手帮 他解了围,如要论功劳,小雨可能还比我大一点,我在风雷岛听到炮声的时 候,正在睡大头觉,根本就不想管这个闲事。
  是她跑出去看热闹,发现是马林被海贼攻击,立刻冲回来把我挖起来的 ,也就是说,若不是小雨赶来催我起床,马林这会儿已经葬身鱼腹了。” “那是当然!我认的妹子怎么会差。”林惠芳爱怜的把小雨搂入怀里。
  “对了,二位兄嫂,我和小雨打算明天一大早就乘船离开。”小基说道。
  “那怎么可以!才刚回来又要走,至少也得多留几天。”李传家出声反 对。 小基说道:“对不起!恐怕得违背你的好意了。”
  李传家气势汹汹的说:“你少在那边说对不起,你若是不能提出让我满 意的解释,我是绝对不会放人。” 小基微笑的说:“我和小雨出来也有段日子了,应该带小雨回家去瞧瞧 ,顺便把这次找到的珠宝处理一下,当然还有其他种种原因,使我们不能多 留。”
  “既然二位还有要事待办,我倒是不敢再强留客人,二位多喝两杯吧! 算是为二位饯别。”李传家无奈的举杯劝饮。 小基和小雨也举杯还敬,于是这场洗尘兼饯别的晚宴,又开始热闹起来 ,直到起更方才散去。 小基和小雨如来时般的悄悄离去,为了不想惊动乡民,把送行的场面像 菜市场一样,这回除了增加了马林一个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上次送行的原班 人马。
  在双方殷殷话别之后,飞鱼号划破海水,迅速的隐没在晨雾之中,只留 下朋友的思念和乡民口中流传的一项传奇。 飞鱼号离岸约十里后,便以稳定的速度往北航行,小基这回没有使用水 翼赶路,主要是因为想在归途中,顺便找找喷水大鱼,没见到鲸鱼的这件事 对他来说,总是此行的一项遗憾。
  小雨百般无聊的瞪着左舷外十里的海岸,并不注意海上的景象,好像对 于寻鲸之事没抱多大的兴趣,反而显得意态阑珊心事重重;倒是小基兴致冲 冲的东看西瞧,一付信心满满,铁定会找到鲸鱼的样子。 航行了一阵子,小基觉得边开船边找鱼实在太麻烦了,干脆把船帆降下 一半减低船速,用绳子把船舵绑牢,使飞鱼号固定朝北行驶,然后离开驾驶 座走到船头,抓起望远镜四处搜寻鲸鱼的踪迹。
  “喂!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清楚。”小雨开口打破沉默。
  “甚么事?”小基头也不回的问道,继续用望远镜搜寻海面。
  “你先过来啊,我再告诉你嘛!”小雨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小基从船头走到小雨身边坐下,揽着小雨轻轻说道 :“宝贝,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们真的要回雷家庄吗?”
  小基点头说:“对啊!出来好一阵子了,是应该回去看看,顺便处理一 些事情。” “小基,我们先说好,回去可以,但是不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看到小雨希冀的眼神,小基也不忍心作弄她,伸出手指括括小雨的鼻子 ,笑着说:“傻丫头,我怎么舍得把你丢在家里,我恨不得将你揣在怀里或 是含在口里。”
  “话是你说的,可不能骗我唷。”小雨要求保证。
  “你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骗你的,不过事情并不是全由我们决定,家里 长辈们是不是会有其他的意见,那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 “小基,我们不要回去好不好?”小雨眼神带着几分忧虑。
  小基亲亲小雨的发际,温柔而坚定的说:“恐怕不行,你别忘了你娘在 我们出门之前所交代的事。” “甚么事?”小雨装傻的问。
  小基笑着说:“当然是我们万一忍不住,自己先圆房的事啊!”
  小雨听到此事,恨得抓起小基的膀子,狠狠的咬了一口才说道:“都是 你这个大色狼欺负人家,我都不知道回家之后,该怎么跟娘提起这件事。” 小基并没有如小雨意料中的躲闪,不但默默的承受,还用带着歉疚眼神 看着小雨,这种意外使得小雨吓了一跳,赶紧拉起小基的衣袖查看伤口。 看到小基膀子上颇深的清晰齿印,而且齿印还渗透出血水,让小雨的眼 框不禁红了起来,哽咽的说:“你为甚么不躲开?” 小基微笑的说道:“只要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你喜欢咬,我就喜欢让 你咬。” 这个答案让小雨自责的哭出来,忙着拿药膏替小基涂抹。
  小雨想起小基总是事事让着自己,尽心尽力的呵护着自己,所有的艰险 磨难都一身承当,从不让自己受到任何委屈或伤害,这样的郎君别人求都求 不到,自己却老是对他乱使小性子。
  小雨想到这里,哭的更激烈,一面喊说对不起,一面主动索吻,期望获 得小基的原谅。 两个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的日子,甚至有了肌肤之亲,小基怎么会不明 白小雨心中的想法和反应。 小基双臂紧紧的还抱着小雨,轻轻吻去粉脸上的泪珠儿,然后贴着小雨 的耳边,低声说道:“傻丫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若不是我把事情搞得 如此复杂,也不会弄得你难以面对亲人。
  放心吧!事情是我搞出来的,要去解决的人也应该是我,回家之后,你 就装作甚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让我去跟你娘说去。” 小雨听到小基将事情包揽过去,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加上小基扎人 的胡子和温热的气息,搔得小雨的脖子又痒又麻,使她整个人融化在小基的 怀里,安静的如一只小猫一样。
  小基等了一阵子,发现小雨没答话也没有动静,奇怪的托起小雨的头, 才看到这个丫头脸色潮红媚眼如丝,一付意乱神迷的样子,弄的他自己也点 儿把持不住。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会害死人。”小基吻了一下小雨,然 后在她的耳边说道。 小雨没说甚么,只是扭动了身体,“唔!”的一声。
  “快点起来,不然我会忍不住把船上当床上,这艘船离岸只有十里,眼 力好的人可以把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你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吧?” 小雨咭一声笑出来,飞快的坐起身子,接着装出一付神圣不可侵犯的样 子,用手指往外比了一比,意思叫小基坐远一点。 小基憋叫道:“哇!差异未免太大了吧!就算你怕我对你乱来,也不用 翻脸如翻书一样,马上叫我到一旁凉快去。” “就是对你这个色情狂太过了解,才要叫你坐远一点,你只要兴头上来 ,才不管身在何地,更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旁观,我还真担心,万一有天日子 过不下去,你会带我去牛肉场表演双人秀。”小雨心情好了,说话又开始损 人。 小基听了哭笑不的,有点口吃的说道:“这、这是甚么跟甚么,你竟然 把我当成暴露狂,你以为我有心理变态吗?” 小雨说了声:“那可不一定。”便笑着跳起来,逃到另一边船舷去。
  “好你个臭丫头!你看我这回怎么修理你。”小基伸出手指屈伸不停, 冷笑的逼近小雨。 小雨见状尖叫一声,开始在舱面上四处奔逃,小基也亦步亦趋的紧追上 去,伸开双臂,采取大包抄的姿势。 小雨被逼到船头,眼看无路可退,反身对着小基伸出双手食指,然后交 叉成十字架,喘息不停的说道:“恶魔!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跳下船去。 ”
  小基又气又好笑的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说道:“你把你老公当成甚么了 ?起先是色情狂,接着是心理变态的暴露狂,现在又变成了吸血鬼。” 小雨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着脸说道:“谁叫 你老是一付色咪咪的样子。” “宝贝,我只有对你才会这样,你难道不知道这叫做爱?一路上我们也 碰过不少的女孩子,你甚么时候看过我对她们眉来眼去过?” 小雨撒娇的说道:“好嘛、好嘛!我知道错了,人家只是逗你玩的嘛!”
  小基微笑道:“既然认错,那就得受罚。”
  小雨有点儿惧怕的问:“小基,你该不是要在这里做那件事吧?”
  “我怎么会,我又不是真的心理变态,有雅俗共赏的癖好。”
  小雨试探的问:“那你要怎么处罚我?”
  小基笑着说:“罚你不许再胡思乱想,好好的帮我注意鲸鱼的踪迹。”
  “那当然没有问题。”
  小雨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注意海面,就算不能帮小基找到鲸鱼, 至少不会被性骚扰。 “哗啦!哗啦!”小船四周突然喷起几到水柱,接着一阵连续“碰!碰 !”的炮声从远处传来。 小基先是一惊,立刻回过神来,循声转头一望,发现飞鱼号右后方二里 外,有三条大船组成船团,一边发炮一边快速追上来。 这个船团由一条三桅披甲战舰战居中领头,两艘双桅中型帆船两翼伴随 ,领头战舰的船舷边还冒着大炮发射后的浓烟。 小雨眼尖的发现,战舰上的旗帜与前日所遇上的海贼相同,赶紧叫道: “小基,是罗清文那批海贼。” 小基没空回话,急着先将船帆降下,然后跳回驾驶座,放下水翼及轮桨 ,左手操舵右手控帆,双脚还不停的用力踩动轮桨驱动踏板。 突然获得动力的飞鱼号,瞬时船速大增快如脱弦之箭,唰的一声在水面 全速前进,将第二波炮弹激起的水柱,远远的抛在船尾后面。 这时附近海面激起的水柱,也由数道变为数十道,原来那两条双桅帆船 ,也开始对飞鱼号炮击。 小基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的控制着飞鱼号,以之字形的航线,穿梭在炮 弹的落点之间,朝着三艘大船直逼过去。 由于是迎面对驶,双方的距离迅速接近,不一会儿就只剩五十丈的间隔 ,小基估量了一下情势,立刻作出决定,这回要让小雨当射手。 “小雨,霹雳梭让你发射,海盗现在是全力攻击我们,我得全心控制飞 鱼号,抽不出身子射击。”话说完,小基顺手把霹雳梭递给一旁的小雨。 小雨有点为难的说:“射击后的景象很残忍,我不知道是不是下得了手 ,况且我也没把握射的准确。” 小基明白小雨的心理障碍,知道不给她一点激励不行,于是大声的吼道 :“死丫头!这个时候你还有时间胡思乱想!再不定下心来准备听令射击, 马上就轮到我们尸骨无存了,你别忘记我们还没有拜堂,要是现在就挂了, 连灵位都摆不在一块,更别说要共用一个棺材。” 小雨第一次见到小基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吓的马上收心敛神,扛起霹 雳梭就往船头跑,随即作出射击的预备动作,紧张的注视准心前方的大船, 深怕稍有失误,会让小基发更大的火。
  小基猛然的扳动舵柄,飞鱼号也随着这个动作在海面上画出一道弧线, 绕往三艘大船的左后方,待接近至三十丈左右时,小基喝道:“小雨,瞄准 右方的那条双桅帆船的尾部,预备,放!”
  碰的一声,发射管两端同时喷火,接着船团左翼的双桅帆船的尾部,应 声炸成一团火球,整艘船失去控制,斜斜的往内侧撞上战舰,造成两船的海 贼一阵忙乱。
  小基利用对方慌乱之际,继续由后方包抄船团右方的双桅帆船,飞鱼号 冲过船团之后,在船团的后方迅速的调头,小雨也趁着这个时候重新装填火 药弹。
  船团右方的双桅帆船看到飞鱼号接近,警觉到自己是下一个目标,尽其 所能的对飞鱼号发射船尾炮,想要阻挡敌人的攻势,可惜效果不佳。 因为大船的大炮大都集中在两舷,平常大船对大船的舷炮互相轰击,倒 是声势惊人十分可怕,不过缺点就是炮身都固定在船身两舷的炮位里,无法 自由调整左右射角。
  船尾虽然有两门小炮做为防御,并且可以自由调整射角,但是口径小射 程短,对飞鱼号的威胁不大。 飞鱼号以之字形的前进方式,由双桅帆船的后方快速接近,大船上的人 也知道船尾的火力不足以阻挡,连忙转动着船身,想用侧舷面对飞鱼号,来 个舷炮齐轰,把敌人轰个粉身碎骨。
  小基自然不会让对方趁心如意,随着大船的转向也改变航向,紧咬着对 方的船尾追上去,大船虽然尽量的回避转向,总是比不上飞鱼号那般的灵活 。
  随着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接近,小基开始对小雨发出预备令。
  “注意!开始瞄准船尾。”
  “发射!”
  “碰!”“轰隆!”一小一大的连续爆炸声响起,小声的是霹雳梭发射 的声音,大声的则是击中目标的爆炸声,这艘船也步上先前那条双桅船的后 尘。
  战舰突然停止前进,一边降帆放小艇,开始营救两艘护卫船的生还人员 ,一边利用舱面上的各种投射武器,对飞鱼号进行阻绝性的射击,一时之间 ,炮弹、弓箭、长矛满天飞舞。
  小基没有趁机继续攻击,反而把飞鱼号驶到海贼武器的射程之外,然后 停在海面上,远远的监视着海盗们。 “小基,我们不攻击了吗?”小雨对小基的举动感到奇怪,开口询问。
  “先看看情形再说,顺便让我的腿休息一下。”小基边说边揉着腿。
  原来刚才一阵的连续快速踩动轮桨,使得小基有点儿吃不消,因为双方 从交战开始到现在,飞鱼号实际的航行距离,却已经超过五十里,光是躲闪 炮弹的之字形前进,就占了将近四十里出头,直线的冲刺反而不到十里,小 基再怎么厉害也有体力极限,像这种操法,平常人早就累垮了。 ======================================================
  一刻钟之后,战舰救起了生还的海盗,抛弃了两艘逐渐沉没的双桅帆船 ,升帆起锚的往飞鱼号驶过来,而且还边走边对飞鱼号发炮。 小基见到这个情景,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今天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有心放过你们,你们却争先恐后的过来找死,也罢!我就成全你们。” 小基话说完之后便用力踩动踏板,船身开始向前行进,然后水翼发生作 用,将船体举升到水面上,接着飞鱼号又快速的在水面上滑行,朝战舰迎面 冲上去。
  战舰的船头站着一个身高不足六尺,一脸横肉又带着满脸杀气,头发卷 曲松乱的中年大汉,此人正是这群海贼的首领“罗清文”。 罗清文一付悲愤填赝的样子,对着尚在二里外的飞鱼号,大声喊骂: 该死的小杂种狗风小基,我罗清文与你何怨何仇,为何要跟我作对? 你昨天在鬼怒礁杀我手下百余人,炸毁我两条战船,今天又当着罗某的 面,炸沉我另外两条战船,造成我四十余名弟兄伤亡。 两天之中,你杀了我一百四五十多个手下,毁了我四条海船;这一大笔 帐,除非我死透了,否则我今天一定要跟你算个一清二楚。 罗某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船和九十几个弟兄,你若有本事的话,干脆一并 收下。” 叫骂声在空旷的海面上四处回荡,亦清楚的传到飞鱼号来。
  小基笑着对小雨说:“你听到了吗?海贼头头在发狂了。”
  小雨没答话,只是紧张的蹲跪在甲板上,肩上扛着发射管,眼睛连眨都 不眨,注意盯着前方迎面而来的战舰。 小基讨了个没趣,知道小雨现在没心思说笑,也难怪,这可是小雨第一 次正式杀敌,虽然没有近身肉博,却身负操作火器的大任,整艘船的攻击火 力都由她负责,再加上小基之前对她大吼大叫,弄得她神经紧绷,深怕出差 错。 两船的距离迅速接近到五十丈,战舰此时忽然打横,接着火光一闪、炮 声一阵,接着一排浓烟遮住了双方的视线,海面上随即喷起十几道水柱。 原来罗清文早就打好主意,先用叫骂松懈对方的戒心,再突如其来的来 个舷炮齐轰,希望能一举奏效,把风小基连人带船的轰成碎片。 等到大炮发射的浓烟散去之后,铁甲战舰在原地打转,船上的海贼都跑 到船舷边,努力的用目光往弹着点搜寻飞鱼号的残骸。 可惜事与愿违,小基早就看出罗清文的计谋,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假装 入壳,再趁大船打横的时候,快速冲往船尾,等罗清文发现计谋失败时,飞 鱼号已经在船后二十丈外,紧咬着战舰的船尾,并且开始反击了。
  “碰!”先是霹雳梭发射的声音,接著「轰隆!”的巨响,爆炸的震波 使得战舰摇晃不已,船上的东西被震得东倒西歪,海贼也被震得在舱面四处 翻滚。
  罗清文赶紧冲往船尾检查损失,发现除了外壳披盖的铁板有些凹陷,船 只并无损坏,高兴之下,不由的仰天长笑,然后对着船尾二十丈外的飞鱼号 高喊:“姓风的小狗,你若是还有甚么高明的火器,可以尽量使出来,我就 不相信,大明朝制造的铁甲战船会这么的不经用。” 接着回头大声命令手下:“弟兄们!给我追上去轰,让那个小狗瞧瞧我 们海上好汉的厉害。” 海贼们见到霹雳梭对战舰无可奈何,高兴得忘了先前的害怕,一时群情 激愤大声喊杀,战舰的桅杆随即升上所有的船帆,两舷也各伸出一排长桨快 速的划动,迅速的将船调头往飞鱼号追过来。
  小基看到这种景象,嗤笑了一声,接着吩咐小雨将发射管内的火药弹退 出,更换成穿甲梭,然后也掉转方向,采取之字形的闪避路线,快速的兜往 战船的尾部。
  海贼看见小基重施故技,当然也照样的打横船身,再来个舷炮齐轰,不 过这次发炮的时间差掌握的比较好,有几发炮弹的落点离飞鱼号蛮近的。 小基心里明白,海贼的炮手已经约略能估出飞鱼号的航速,等到能跟舷 炮射速合并计算出来时,下一次可能就会挨上炮弹,因此只有这一次机会, 这次若不成功就得绕跑了。
  飞鱼号又再次的接近战舰的船尾,小雨除了扛着发射管,怀里还揣着三 颗天雷珠,等候小基的命令攻击。 “三十丈,二十五丈,二十丈、发射!”
  “碰!”“碰锵!”发射声一样,击中的爆炸声却跟先前不同,原来战 舰的船尾已经被穿甲梭射穿,形成一个海碗般大的圆孔。 “十七丈,十五丈,十三丈、投掷!”小雨闻声,便将怀里的天雷珠取 出,然后以群燕归巢的暗器手法,左右开弓的将天雷珠用力射出。 天雷珠离手后,立刻化成三道黑影,如燕子归巢一般的飞掠海面,先后 钻入战舰船尾的破洞中。 小基一看到小雨珠子离手,立刻把飞鱼号调头,全速的驶离战舰,根本 不理会身后海贼的挑衅声。 飞鱼号才冲离二十丈,小基和小雨就听到连续三声低沉的爆炸声,两人 回头看了一下,发觉那艘铁甲战舰,好似突然吹气般的胀大,接着又如泄气 般的缩小;随即又开始第二次的胀大,而这次的胀大并没缩小,反而迅速的 继续膨胀,最后整艘战舰轰的一声,爆炸成一个超级大火球,并且在水面上 化为一团菇状火云。
  飞鱼号脱离现场的速度虽然很快,可是小基发现有样东西的速动更快, 那就是战舰爆炸所引起的震波。 看着震波产生的水痕逐渐追上来,小基明白逃不过,只有在震波接触船 身前,尽量的远离爆炸中心点;他知道只要多远离一尺,就能少承受一分震 波。
  小基把小雨招来身边,嘱咐她用绳子把两人绑在一起,万一船身受力不 住而翻覆时,才不会冲散了,而且绳子中间特别留下丈许的长度,免得妨碍 游泳的动作。
  要来的事终于来了,在震波接触到飞鱼号的瞬间,小基把小雨扑倒,并 且用自己身体护着小雨,接着船身就被震波引起的巨浪,像树叶般的抛向空 中,然后再落回海面晃荡不已。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海面也一分一分的趋于平静,最后回复到爆炸前 的样子,只差多了一些船板在波浪间浮沉。 小基感觉到船身不再晃动,抬起头来四处看了一下,确定一切安好之后 ,才温柔的扶起小雨,体贴的问道:“宝贝,有没有受伤?” 小雨东按按西摸摸了一阵,才笑着回答:“真是奇迹!经过这么大的一 场爆炸,我竟然毫发无伤。” 小基笑道:“没受伤就好。”
  小雨抬头注视着爆炸位置,奇怪的询问:“天雷珠的威力虽然很大,但 也不至于能将铁甲战船炸毁啊?” “那是当然,真正炸毁船只的是船上火药库的火药,天雷珠只是用来当 雷管而已。”小基回答道。 小雨瞧着染红的海水,悲悯的说:“这下子真的应了那个海盗头子说的 话,全部都死透了。” 小基搭腔道:“我本来打算放过他的,是他自己抓狂不想活,硬要过来 跟我拚命,我也只好成全他,比较倒楣的是那九十几个小贼,被他们老大拖 来陪葬。”
  小雨语含同情的说:“也难怪他抓狂不想活,两百多个手下被我们宰了 一百五十多,只剩九十多个活人,五条船又被我们轰得只剩一条,换了是我 ,恐怕也要发狂。”
  “小雨,你该不是心又软了吧?”小基偏头问道。
  “这不是心软,我只是将心比心述说事实。”小雨低声的回答。
  “你别忘了,死在他们手上的善良老百姓,可是一百五十多的好几倍! 而且他们打算要痛宰我们。” 小雨想起小基先前对她的吼叫,没好气的回答:“我没忘、我怎么敢忘 !有你风大侠在一旁耳提面命,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听到小雨说的话,再看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小基知道起因是交战前的 吼叫,现在后遗症开始出现了。 小基伸手将小雨搂入怀里,边亲边说道:“宝贝,我不是喜欢对你吼叫 ,我真的是不得已的,当时我们处在生死攸关的情形之下,而你又有点惊慌 失措,我只好采取那种方式来激励你。”
  “哼!你的激励方式也未免太欺负人,放开手,姑娘我不受这个气。” 小雨越说越气,续而挣扎要脱离小基的怀抱。 “嗯!”小基忽然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
  小雨气道:“哼甚么哼,要哼也是该我哼。”更加用力的挣扎扭动。
  小基没再说些甚么,默默的放开小雨,身体不稳的斜倚在船桅,呼吸急 促的喘不停脸,而且色苍白的怕人,并且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 他痛苦的弯下腰。
  就在这时,小雨赫然发觉小基的背上,竟然插着一块 碎铁片,背后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小雨被眼睛见到的景象给吓呆了,心中电光石火的回想之前的情景,刹 那间明白小基受伤的原因,这个冤家是为了护卫自己,竟然拿身体当盾牌, 硬是挡下原本应该射到自己的铁片。
  小雨突然一个冷颤惊醒过来,尖叫的抱住小基,声嘶力竭的哭道:“小 基,都是我害你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小雨,你快放手,你这样子摇晃我会受不了。”小基气息微弱的说道。
  “好、好,我不要摇你,你快侧躺下来。”小雨手忙脚乱的搀着小基, 却疏忽小基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原来小基正在跟小雨演戏,施展苦肉计好转移小雨的注意力,背上被铁 片射伤虽然是真的,但是并不严重,实际上伤口深才五分,当铁片一接触到 小基的身体时,就被自然反应的内力给阻挡住了。
  照理说,当小基站起来的时候,铁片就应该自行脱落,为何还会留在背 上?那是因为小基运劲将它逼住。 小基之所以会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一来是为了暂时止血,利用铁片封 住伤口,避免处理之前失血太多;二来是想给小雨来点机会教育,除了让她 体会一下老公的重要性,顺便也实习包扎伤口;最重要的是,赶快转移小雨 的注意力,免的雷大小姐继续使性子。 ======================================================
  小雨焦急的问:“小基,你觉得怎么样了?”
  小基假装伤重却故做轻松的回答:“没有甚么事,拔下铁片再敷点金创 药就好。”接着又连咳几声,运劲把脸色弄得更苍白。 小雨哭泣的说:“我不相信!你在骗我!脸色都已经苍白成这个样子, 你还说没甚么。” “宝贝,你要学着坚强一点,我无法时刻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以后要 学会照顾自己。”小基故意把话说得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然后假装疲累的 闭上眼。
  小雨听到小基的话,脑袋里轰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樱唇微张却发不出 声音,眼泪如断了线的珠串,不断的由空洞的眼睛里流下来。 “咦!怎么没反应?”
  小基躺在地上轻声自语,微睁眼睛偷瞄,接着叫了声:“糟糕!事情闹 大了。”立刻匆匆爬起来。 原来小雨因为悲伤过度而失了神,现在不赶快唤醒她,可能会因此变成 痴呆,甚至会发疯。 “小雨、小雨,你有听到我在叫你吗?”这下子换小基着急了。
  “喔!小基是你在叫我吗?”小雨神情恍惚的回过头来。
  看着小雨空洞无神的眼睛,小基自责得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小基伸出手将小雨抱紧,用自己的脸颊贴紧小雨的脸颊,自责的说: 宝贝,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吓唬你了。” “小基,是你吗?”小雨声音微弱的从小基怀里传出来。
  小基兴奋的回答:“是我,宝贝。”
  “我们在天堂还是地狱?”小雨声音依然幽幽忽忽的。
  小基捧起小雨的脸,深深的吻了一下,才深情的回答:“都不是,我们 还在人间,我们还没成亲,所以哪儿都不能去。” 小雨终于回过神来,声音也变得高亢和忧虑:“小基,你真的没甚么吗 ?” “小伤一个,没甚么大碍,不过还是得请你帮我处理一下,因为我摸不 到伤口。”小基笑着说,顺手还拿起根棍子,把背后的铁片敲得咚咚响,表 示不在乎。
  小雨埋怨的说:“你刚刚的样子,差点把我吓死。”
  小基苦笑却不答话,从怀里掏出药粉罐交给小雨,用手指指背后。
  小雨将小基的上衣由背部扯开,估量一下伤口大小,然后另外取出船上 携带的烈酒,开始清理伤口。 “小基,血已经止住了嘛!”小雨拔下铁片,惊奇的说道。
  “对!我用内力封住血脉,所以不会流血。”
  “可是你刚才有在流血啊?”小雨想利用说话分散小基的疼痛,因为她 正在用烈酒擦洗伤口。 小基声音平稳毫无波动的说:“那是被你摇晃的关系。”
  小雨若不是看到小基的伤口,因为烈酒的刺激而抽搐个不停,光听小基 说话的声音,还真的会以为用烈酒洗伤口不会痛。 小雨用清洁的手巾,沾去伤口附近混着烈酒的血水,轻轻的用药粉填满 伤口,再把自己的中衣脱下,然后用手把绢质的中衣撕成绷带,开始为小基 包扎伤口。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蛮诱惑人的?”
  小基色咪咪的瞄着小雨的上身,那儿只剩下一件肚兜,随着小雨包扎的 动作,一双玉乳若隐若现的在晃动。 小雨娇嗔道:“你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伤口还没包扎好就 起色心,真是无可救药的大色狼。”话说完就忍不住娇笑,一股娇媚的味道 由身上散发出来。
  小雨的娇态让小基看直了眼,二话不说的站起身子,走到船桅升起船帆 。 小雨无奈的紧跟在小基的后面,像是连体婴一样,因为她正在为绷带打 结。 小基接着走到驾驶座,把遮阳棚四边的竹帘放下,说句:“这样就不怕 春光外泄了!”便抱起小雨坐在驾驶座上,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小基,你才刚受伤,不可以做激烈的动作,我们过两天再玩,好不好 ?”小雨哀求的声音穿过竹帘,传到飞鱼号的舱面。 “谁说一定要我动,你动也可以啊!”小基的声音接着传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做啦?以前又没又做过!”小雨的声音透出一丝娇羞。
  “来!我教你。”
  飞鱼号晃动了一下,好像船上搭载的东西刚刚移动了位置,接着遮阳棚 里传出小雨的声音:“你真的不像是受伤的病人呢。” “只要跟你玩,甚么伤病都好了一半。”
  “可是我有点累了。”小雨的声音变得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没关系,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飞鱼号突然开始剧烈的颠动,这是不该出现的现象,因为船以低速前进 ,而且附近海面很平静,风轻浪低又无暗流,照理来说应该很平稳才对,至 于是否有其他的原因,那就得去问这艘船的主人了。
  从罗源湾到长江出海口的崇明岛,约有一千四百多里的水路,以飞鱼号 的性能来说,使用水翼全速在日间滑行,大慨两天半就可以跑完。 也许有人会疑问,为何不日夜兼程呢?那是因为风小基虽然厉害,但是 还没厉害到能把晚上当白天,可以夜视数十里远。 飞鱼号从离开罗源那天算起,足足在海上航行了十天,终于在第十一天 的早晨,才来到崇明岛的附近,缓慢的靠向宝山。 两天半的航程为何会拖成十天?这不是没有原因的,简单来说,是为了 鲸鱼、海盗、养伤、看风景,还有趁回家之前玩个痛快。 至于玩的内容是甚么?只能说是夫妇间的游戏,这种游戏未婚夫妻也勉 强可以做,至于没有感情基础的男女朋友,却是绝对不适宜的。 小基之所以要在宝山稍作停留,主要的就是去洗个淡水澡,因为这点对 小雨特别重要,小雨自从看到海盗的尸体在海面上飘之后,就再也不肯用海 水洗澡。
  再来就是补充一些吃喝的东西,光是吃干粮配海鲜,就算再美味也是会 厌烦的。 小船离扬州的距离越近,小雨思乡的样子就越明显,小基看在眼里记在 心里,嘴巴上虽然没说,可是动作上却更加的体贴。 因此两个人没在宝山多做停留,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事情办完,然随后便 找了家酒店,打包了一些酒菜,回到船上草草的将午餐打发,午时未过便离 岸了。
  经过崇明岛之后,飞鱼号沿着长江逆流而上,速度明显的降低许多,因 为光是靠风力对抗水流,不被江水冲回海上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好在飞 鱼号吃水很浅,减少了许多水流的阻力,所以也约略有个日行百里的航速。
  船行百里的事,在小基和小雨说来不觉得甚么,甚至还嫌太慢,但是已 经在长江的沿岸,以及长江的江面上,引起一阵的骚动。 一般在长江往下航行的船只,因得水流之助,顺江下行的速度是很快, 一日千里固然是有点夸张,日行个三、四百里的水路却不是问题。 至于上行的部份,就得视船而定,十石以上的货船,升帆加桨的全力逆 流上行,一日的航程最多四、五十里水程;小江船或渔舟可能快一点,但是 也不会超过六、七十里。
  长江水面上,突然出现一艘通体全白,造型怪异的双胴帆船,并且以快 于别人的速度,在江面上遇船超船、见舟越舟,而且这艘船的舱面上,乘坐 着一对身着劲装的俊男美女,十分的引人注目。
  加上这两天分别由福建和浙江,先后传来风小基消灭海贼的消息,两相 对照之下,立刻造成轰动。 三日后的上午,飞鱼号逆流来到仙女庙附近的水面上,并且靠近岸边行 驶。 小基在小雨的指引下,降下风帆并且把船桅放倒分节收起,改用轮桨推 动,把船驶入一条由长江分岔出去的小河里。 这条小河很隐密,两岸绿荫遮天垂杨成排,靠近江河交界的一段河道曲 折蜿蜒,由江面上看过去根本不会发觉它的存在,最多只会觉得江边多了一 个水塘而已。
  飞鱼号驶进了河道之后,小基开始小心的驾驶,因为河道的宽度并不宽 ,只约略比船身宽两尺。 过了一阵子,小基发现一件事,开口询问小雨:“宝贝,这条河不像是 天然形成的?船已经走了一大段的水路,河道的宽度一直都没甚么变动。” “你蛮聪明的嘛!第一次来就发现到了。”小雨微笑的回答。
  “这条河难道是雷家私人开凿的水道?”小基讶异的问。
  小雨答道:“我家哪有这么大的本钱,河道倒是现成的,只不过略加整 理过。” 船行至此河道突然变大,形成一个大池塘,池塘边有个用木板搭成的小 码头,码头边上还停靠着两艘长舟。 “这里是哪里?怎么没听你说过。”小基疑惑的问道。
  “雷家临江别墅的码头边啊!别疑心了,快把船靠上去吧!”小雨推了 推小基。 小基把飞鱼号靠上码头后,接着跳上码头绑上船缆,还不忘回头说道: “臭丫头,你有不少事情瞒着我。” “你少臭美了!谁要瞒你?是你自己没问的,跟我有甚么关系!雷家的 产业那么多,谁有空闲向你报告?又不是吃饱饭没事情做。”小雨皱着鼻子 讥嘲小基。
  “怎么!回到家精神就来了!俏皮话也开始会说了!真是的,女人家就 是这样。”小基一边往岸边走去,一边摇头说着。 “你敢歧视女人?”小雨从后面一把揪住小基的耳朵。
  “有没有歧视女人我们等一下再说,你现在最好先把手放开。”小基苦 笑的说。 “为甚么?”小雨不甘心的问。
  “因为有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小雨身材娇小,又走在小基身后,整个视线都被小基的肩膀挡住,自然 是看不到前方的景象,听到前面那个臭男人这么讲,应该是不会骗人,不过 还是不相信的探头看了一下,才吐了一下舌头,乖乖的把手放开。
  前面当真走过来一老二少三个家丁打扮的人,领头的老家丁率先开口说 道:“小姐、姑爷,老奴已经等候二位多日了。” “忠伯,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小雨迎上前去跟老家丁说话。
  “小姐和姑爷在福建外海大发神威,消灭海盗、探险绝地寻宝的等等事 迹,正在江湖上轰传;所以姑爷的船一进入长江的江面,行踪就被传回扬州 来了。”忠伯笑嘻嘻的回答。
  “对了!小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忠伯,在我家已经服务了几十 年,现在是临江别墅的总管,后面两个年轻的是他的孙子长发和长顺。” 小基拱拱手,说声:“要来打扰诸位,有劳了。”
  “姑爷太客气了!这是老奴份内的事。”
  “好了,不要客套了,有话进去再说吧!”小雨笑着拦住话。
  “是!老奴遵命,姑爷、小姐,请到屋子里歇息。”忠伯垂手躬身让到 一边。 小雨一手拉着小基就走,一边说笑一边用手四处指点着,好像正在介绍 环境;三个家人紧跟在后,一路随行。 ======================================================
  沿着小径走了十来丈,绕过一丛竹子,就可以见到雷家的临江别墅。
  这栋别墅格局虽然不大,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木造的四合院,但也窗明几 净整理的颇为雅致,不会让人有来到农家的感觉。 院子中间有块铺着花岗石的练武广场,广场两侧各有一畦花圃,栽种了 不少花木,房子原木色的建材更是古朴,颇有避世隐居的意味。 小基坐在大厅里,喝了一口仆人送来的香茗,四仰八叉的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啧啧的称赞道:“房子雅致,茶也不错,看来雷家的人蛮会享受的嘛 !”
  小雨对小基这个混混样子很感冒,瞪着小基说道:“喂!有点样子好不 好,这里也算得上是你的岳家,你就不能摆出个姑爷样子吗?” “不行!我风小基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这个调调儿,你不就是喜欢我这 个样子,所以才会跟着我吗?”小基存心要逗小雨。 “你少不要脸,我是被家人强迫加上被你欺骗,不得已才只好跟着你, 你不要以为我喜欢跟你,鬼才会喜欢跟着你。”小雨凶巴巴的说。 “既然如此,这次回来你就留在家里,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就可以一个 人到江湖上逍遥一番。”小基嘻皮笑脸的回嘴。 “你敢?”小雨又伸手揪住小基的耳朵。
  “笑话!我当然、、不敢。”小基苦笑的回答。
  小雨听到后,咭的一声笑出来,松开小基的耳朵,说道:“你最差劲了 ,老是喜欢逗人家。” 小基邪笑道:“我若不这样子做,你的家人怎么会知道,我爱你爱的要 死,而且还被你吃得死死的。” 小雨被小基大胆的告白弄得面红耳赤,急忙趴在小基的身上,捂住小基 的嘴,低声说道:“你要死啦!这种话也敢说得这么大声,万一被忠伯他们 听到多不好意思。”
  小基的声音透过小雨的手指缝:“这是事实嘛!干嘛怕人听到,况且也 已经来不及了。”说罢用手指指与内间相隔的门帘。 小雨随着小基指的方向一看,那道门帘正在抖动个不停,好像有人躲在 后面偷笑,羞得赶紧放手,跳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并且装出甚么事都不曾 发生过的样子。
  “门帘后面的是哪一位啊?听了那么久的广播剧,也应该出来添个茶水 吧!”小基笑咪咪的盯着门帘下方露出的绣鞋,语气捉弄的说道。 小基话声刚落,就见到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掀开门帘低头走 出来,脸蛋红得像晚霞,两只手掌互相搓弄,像是没地方摆,眼睛直盯着自 己脚尖瞧。
  小基看到小丫头的害臊样子,于是继续捉弄说:“怎么样?很好听吧! ” 小丫头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是我爷爷要我来问小姐和姑爷,中午要在哪里用饭?” 小基有趣的盯着这个小丫头,一付要把人家看穿的样子,把小姑娘看得 面红耳赤,头都低到胸口去,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看够了没有?你不怕眼珠子会掉下来吗?”小雨冷冷的声音在小基耳 边响起。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没见过这个小姑娘,觉得蛮新鲜的,所以才多看 了一眼。”小基赶紧撇清,免得醋坛子打翻。 小雨冷哼一声,不理小基的解释,转头对小丫头亲切的说话:“小秀, 你去跟忠伯说,我和姑爷到西厢房吃饭。” 小丫头应了一声:“好的。”便一溜烟的逃回内间去。
  小雨等小秀走远之后,才回头冷冷的对小基说道:“你甚么时候才会改 掉这个爱捉弄人的毛病?” “宝贝,别不高兴啦!我只是觉得逗逗小女生蛮好玩的,我也没有恶意 啊!”小基搔搔头,不好意思的回答。 “逗逗小女生?而且还当着你老婆的面?”小雨的脸色很难看。
  “你不要想歪了嘛!我就算是笨到极点,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勾引女孩子 ;况且我们在风雷岛的时候,不是把话说得很明白吗?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小基赶紧把话说清楚。
  “我说的不是这个。”小雨脸色略为缓和。
  小基摸不着头绪的问:“说的不是这个,那是甚么?”
  “我说的是你喜欢乱逗小女生的事,你若是没有意思,就不该去招惹人 家,要是女孩子会错了意,日后找上门来,我看你要如何去收场。” 小基听了之后想了一下,也觉得小雨的话有道理,叹了一口气,无奈的 说:“看来为了避免以后无谓的麻烦,我这个小小的癖好也得改掉了。”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小雨脸上终于露出笑意,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 午餐过后,西厢房内,小秀送来一壶雨前毛尖,顺便刚将用过的餐具撤 走,临走之前,小雨拦下小秀,问道:“小秀,家里知道我们回来了吗?” 小秀回道:“回禀小姐,船一驶进水道,暗哨就发出讯号了,等确定了 小姐和姑爷的身份之后,信鸽就放出去了。” 小基笑道:“看不出来,雷家还有这些花巧。”
  小秀笑笑,不便说些甚么,倒是小雨开口解释说:“雷家虽然算不上是 家大业大,好歹也是个武林世家兼烟火制造商,使用信鸽传送临时讯息,是 极为正常的事。”
  “如果碰上仇家把信鸽给打下来,这个通信管道不就完了。”小基对这 个通信方式显然瞧不太上眼。 “姑爷,信鸽飞得那么高,不会那么容易就打下来。”小秀笑着回答。
  “那是没碰上我!我在野人山的时候,就常常拿信鸽当点心,除非我没 胃口,否则还没碰过能从我手上溜走的信鸽。”小基不屑的说道。 小雨听了很不以为然,皱眉问说:“这是很缺德的事,你干嘛要这样子 做?” “没办法!师父有交代,你也知道的,姓风的朋友不多,敌人倒是一大 堆,老巢附近有信鸽在飞,对我们师徒来说,并不是甚么愉快的事。” 小雨还是摇头说道:“可是这样子做,有时候会误了人家的大事。”
  小基解释说:“我们当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来,抓信鸽是有特殊的 手法,并不会伤害到鸽子,若是信鸽携带的信息与我们无关,还是会把鸽子 放走。”
  “哪有这种事?鸽子从半空中被你们打下来,一定伤势严重,怎么可能 还能放飞?”小雨言下之意并不相信。 小基笑笑不说话,从皮背心的夹层里,抽出两支尺半长的细薄金属管, 然后头尾相接一套,变成一支三尺长的管子,再从腰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支 长约四寸的吹针纳入管子里。
  小雨瞄了一眼,不屑的说道:“我以为有多高明,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 ,看起来像玩具一样,这么细又这么轻,就算能射得到鸽子,也打不下来嘛 !。”
  “我们又不是想打死鸽子,只是利用针尖上的麻药使鸽子昏过去而已, 然后在鸽子坠地之前接住鸽子,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拦截讯息。”小基笑 咪咪的回答。
  小雨皱着鼻子讥嘲道:“真是一群鬼,师徒两个都不是甚么好东西,鬼 头鬼脑的专门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喂!说话客气一点,我们可是代替朝廷执行法律,弥补法所不及之处 ,根据大明朝的法律规定,只有官方才可以使用信鸽,平民百姓是绝对禁止 的,若有违反一率处刑,况且我们只是打下鸽子而已,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小基理直气壮的说道。 小雨嗤之以鼻的说:“少来了,有哪个江湖人搭理过这一条王法,据我 所知,民间私下偷养的信鸽,就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黑白两道通通都有人 在养,我就不相信官方不知道这件事。”
  小基点头说:“所以说啰,朝廷会对武林人物如此的感冒,不是没有原 因的,在官方的眼中,江湖人也好,武林人也罢,通通都是不守王法的不法 之徒。老实说,要是以遵守法律的程度,来比较论断风门和雷家,我们师徒 才算是正派人物。” 小雨听到小基不但在自我膨胀,还把雷家也压下一头,不客气的立刻浇 上一盆冷水:“是喔!到处被人追杀的正派人物,像这种正派人物还真的不 多见。”
  “嗤、嗤、嗤!”一旁的小秀忍不住掩嘴笑出来。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基和小雨异口同声的问道。
  小秀脸红的低下头去,嚅嚅的说道:“我以为小姐和姑爷还有话要问我 ,所以才没有走开。”说着说着就想要转身出去。 “等一下,小秀。”小雨唤住小秀。
  小秀惊讶的回过头来:“小姐,还有甚么事吗?”
  小雨说道:“你转告忠伯一声,就说我们等一下就要回雷家庄了,别再 为我们忙进忙出的。” “恐怕小姐和姑爷还得多留两天,老爷之前用飞鸽传令给各地的驻外人 员,要是见到小姐和姑爷回来,一定得先拦着,等事情解决了,才能回雷家 庄去。”小秀谨慎的说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来的时候忠伯为何没有告诉我?”突然听到这种 事,小雨的心里很不高兴。 小秀先偷瞄了一下小基,才低头为难的说:“好像是关于姑爷的事,听 说庄里来了一些武林人物,吵吵闹闹的要找姑爷,说甚么父债子还师债徒偿 ;为了这件事,老太爷和老爷也很头痛,正在劝说他们,想要把事情平息。 ” “碰!”
  小基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冷笑说:“好个一群不知死活的 东西,我不去找他们的晦气,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今天竟然敢招惹到我的 头上来,看来我若不好好的给这些家伙一些刻骨铭心的教训,杀他一个血流 成河烟消火灭,他们是不会知道我风某人的厉害。”说完之后,站起身子就 想迈步出门。
  自从两人订下亲事到今天为止,小基杀气腾腾,一付想要择人而噬的的 样子,小雨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被情郎盛怒的模样给吓到,赶紧跳起来拦 住小基,她心中非常清楚,小基是有那个能力做到他所说的话,如果真的让 他放手乱杀一气,铁定会是一场得死好几百人的武林大灾难。 “小基,你先不要生气嘛!我们先坐下来,再慢慢商量该怎么做嘛。”
  小雨半推半挤的把小基推回椅子坐下,为了怕他再冲动起来,还干脆坐 在小基的大腿上,两只手臂圈挂着小基的脖子,用脸颊蹭着小基的下巴。 小基看着怀里的小雨,被她半撒娇半撒赖的娇态,弄得火气消了一大半 。 “宝贝,小秀还在旁边呢!你不怕人家看,看的人倒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小基低声的在小雨的耳边说着。 小雨竟然一反常态,娇笑着说:“先把你安抚下来比较重要,至于其他 的事,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后转头对小秀说:“小秀,你可以出去了。”
  小丫头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端着堆满餐具的托盘,低头红着脸匆匆 的离去,不敢再多待一刻,今天见到的情景,已经够让她回味好几年了。 看到小秀脚步凌乱,半走半逃的离去后,小基重重的亲了小雨一下,笑 着说:“小雨宝贝,看起来你也蛮新潮的嘛,连你家的小丫头都被你吓到了 。”
  小雨脸色羞红的抬起头,娇嗔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说风就是雨的 ,毛毛躁躁的吓死人了,真要是让你跑回雷家庄去,不知道会搞出多大的乱 子,我是被你逼急了,不得已才这样子做的。”
  “你也会怕我生气啊?真是看不出来。”小基微笑的说。
  小雨听到小基说出这种死没良心的话,气得狠狠的在小基的肩膀上留下 一个清晰的牙印子。 “唉唷!你怎么咬人呢?还咬的这么用力?你看!都瘀血了。”小基嗤 牙咧嘴的掀开衣领,一边埋怨一边搓揉。 小雨气呼呼的说:“谁叫你老是故意说话气我,活该!”
  “好了!我不逗你了,对了!既然你不让我去修理那群找死的家伙,那 么你说说看,打算让我怎么做?”小基不想再让肩膀受苦,干脆错开话题。 小雨咬着下唇,偏头想了一下,说:“我们先听爹的安排,让爷爷和爹 去劝说他们,若是那批人真的冥顽不灵,非要纠缠的话,我们再作打算;不 过,你那个乱杀一通的法子,我是绝对反对的,我可不想我的老公变成杀人 魔。” “其实我也不是嗜杀,是那些家伙太不知进退,我师父为了不想跟他们 一般见识,窝在苗疆躲了二十年,没想到这些人找不到老的,干脆就找小的 ,他们要是以为我跟我师父一样,是个不会杀人的人道主义者,那就大错特 错。”小基仿佛一肚子牢骚。 小雨安抚道:“你先别不开心嘛!也许事情很快就会解决,那些人多多 少少也得卖我家一点面子,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小基仍然有点不甘,硬声说道:“对付那些不怕死的武林人物,最简单 的方法就是来十个杀十个,来一百个我就杀一百个,等我一口气杀了两、三 百个不怕死的好汉以后,我就不相信还有谁不怕死。”
  “好了!我的大侠客,我知道你很厉害,必要时可以杀人如刈草,不过 请你看在你老婆娘家的份上,为中原武林留下一点命脉,就算是我替我的娘 家求你。”小雨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起来。
  “宝贝,你才叫我别激动,怎么你自己先激动起来了。”小基怜惜的抚 摸小雨的头发。 小雨低头哽咽的说:“谁叫你还是一付想要打打杀杀的样子,叫我怎么 不耽心。” “好、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打上门来,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 找他们生事的,这样子可以了吧!”小基无奈的说道。 “这样子还差不多!”小雨这才笑着抬起头来,脸上还留着泪痕。
  小基又好气又好笑的拭去小雨脸上的眼泪,扶起小雨并且顺手打了一下 她的屁股,说道:“你去睡午觉吧,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小雨追问道。
  “放心!我只是要去把飞鱼号拉上岸,翻过船身晒晒船底,顺便保养一 下,不会去宰那批人的。” “飞鱼号怎么需要保养?不是才下水不到一个月吗?”
  “这是因为制造材质的问题,藤条跟牛皮都是不耐水泡的东西,飞鱼号 不是针对长期水面航行而设计的,因此虽然有防水漆防水,但只是一层薄膜 而已,那是不能经久的,所以在长期水面航行之后,必须保养一下,例如离 水风干船体然后补漆打蜡等等。”小基仔细的向小雨解释,免得她疑神疑鬼 的。
  小雨听到这里,总算是释怀,不过她可不愿一个人待在房里,遂开口说 道:“我不想一个人睡午觉,我要陪你工作,就算帮不上忙,我在一旁看看 也好。”
  “走吧!你这个缠人的小丫头。”小基小着牵起小雨的手,一起走向门 外。 小雨边走边娇笑着说:“你是我老公我才要缠你,换了别人你看我缠不 缠。” 走没有几步路,两个人就开始你来我往的胳肢起来,接着一前一后互相 追逐,嘻嘻哈哈的跑向码头去。 雷家临江别墅码头边的护堤上,飞鱼号船底朝天的倒搁在木架子上,在 船身距离地面约五尺的空隙里,一道人影在钻出钻进,看起来颇为忙碌。 “小基,你怎么会想要保养飞鱼号?我们还会有出海的机会吗?”小雨 坐在码头边的树荫下,百般无聊的信口问道。 “话不是这么说,飞鱼号是一艘特殊的载具,使用上有许多用途,例如 突袭、快速撤离或是紧急出动,而且适用于多种的航路,例如雪地、沼泽和 水面。
  像这么好用的东西,把它放坏了实在可惜,就算我们用不着,也可以留 给你娘家的人用啊!”小基的声音从船身下传出来。 “既然你说的如此好用,我干脆叫我爹下令仿制几艘好了。”听到小基 如此推崇,小雨稍微有了一点兴趣。 小基从船身下的隙缝钻出来,先用手敲敲朝天的船底,确定一下船身的 干燥度之后,才回头对小雨说:“就算雷家能仿制飞鱼号,恐怕性能也比不 上这艘原型船。”
  小雨不服气的说:“喂!你可不要瞧不起雷家,雷家庄里甚么样的人才 没有,连火药暗器都造得尽善尽美远近驰名,何况是你这条烂皮筏。” “宝贝,话不是这么说,隔行如隔山,能造火药暗器的不一定能造船, 就算勉强做出一个十分神似的仿制品,也不见得能有原型的性能。 况且材质跟制造都各是一门大学问,材质还比较好解决,肯花钱就买得 到,制造的部份才是大问题,不论是材料的加工处理,或是船身的制造组合 ,其中若是有一个细节被疏忽,或是加工的技术不足以达到要求,都会影响 船只日后整体的表现。”小基一边为船底上防水漆,一边侃侃而谈。 “听你说的这么神,我是不是该为这艘船搭一个棚子停放它,免得风吹 雨打的弄坏了。”小雨虽然心服了,嘴巴上却依然不认输。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采用,棚子最好就搭在岸边,然后从棚子里铺设 一条斜坡,再制作一个有轮子的船架,平常飞鱼号就停放在船架上,紧急出 动的时候,就连架带船的滑入水里,等船身浮上水面之后,再用绳索拉回架 子。”小基摇头晃脑的说出构想。 “我只是随边说说而已,你竟然把它当作真的?”小雨闻言不禁哭笑不 得。 小基兴致冲冲的说道:“只要是好主意就值得采用,至于你说话的心态 就无关紧要,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这件事说做就做,反正目前被困在这里, 找点事情来做也比较不会无聊。”
  小雨心想既然想小基有这个兴趣,干脆让他搞个够,也免得他因为太过 无聊,偷偷的跑回雷家庄搅局,于是附和的说:“就照你的意思吧!我马上 找忠伯过来,大家合计一下,看看要怎样施工才好,顺便开出采购清单,派 人出去买材料。” 小基笑着说:“就这么办!你先去做这些事情,等我把手头的工作结束 之后,便去加入会议。” 小雨点点头,高兴的跑回别墅,因为她不用再担心小基会耐不住无聊, 偷溜回雷家庄去捅纰漏。 小基继续保养飞鱼号,一边工作一边盘算如何盖个好棚子,像风雷岛的 那种透天棚子是绝对不能再出现,因为失败事小丢人事大,事关他这个准姑 爷的个人名誉,绝对不可以草草了事。
  三天后的上午,雷家临江别墅的码头边,正在举行一场落成联欢大会。
  这种联欢大会可说是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了,因为世上不会再有 别人,会为了一个小棚子举行落成典礼。 照理说,像这种无聊到极点的落成典礼应,该是没有人会去参加,偏偏 临江别墅的大大小小加上里里外外,只要是有空的人,全都盛装到场,而且 还装出一付普天同庆的样子。
  因为雷家唯一的姑老爷放了话,除了当值人员因为职务在身可以不来, 其他的人若是不来,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面子就是严重的得罪他,而向来 得罪他的人,嘿、嘿、嘿!下场都很悲惨的。
  这位姑老爷喜欢随心所欲的风声,老早就从雷家庄传过来了,大家都知 道,只要随着姑爷起哄,多少都有点好处,若是触了他的兴头,他整起人来 可是六亲不认的,连他的大舅子也难逃毒手,大家后台再硬也不会硬过少庄 主吧。 小基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加上那付标准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在小雨眼 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若有不知情的人问起,风小基和她是甚么 关系?包准她会说她不认识他,也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
  “各未来宾!请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小基拉开嗓子对众人说话 。 听到姑爷要宣布事情,大家马上安静下来,现场瞬时变得鸦雀无声。
  小基环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扬声说道:“为了感谢大家如此得捧场 ,本人特别为大家准备了余兴节目,节目的名称就叫做连中三元,让各位不 但有得吃,还有发财的机会,除此之外,更让大家增加运动的机会,并且培 养遵守秩序的德性。” 大家一听到发财,情绪都非常的高涨,纷纷叫好鼓掌,至于其他的那些 有益身心的话,倒是没人去介意。 小基等大家的情绪都发泄得差不多了,才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 说道:“游戏的规则和内容都很简单,每个人都可以参加,但是为了公平起 见,规则是一定要遵守,否则马上取消资格,并且赶出会场。
  等一下我会请人送来一些粽子,这些粽子里面除了正常的馅之外,还有 一颗价值两千两银子的大珍珠,以及金元宝五枚和银元宝十枚包在其中;除 此之外,为了不让大家空手而归,每个粽子最少都有一枚制钱包在里面。
  现在来说明规则,粽子会放在棚子右边,每人每次只能拿一个,走回棚 子左边之后,才能打开来吃,吃完之后再排队到右边去拿粽子,来去之间不 可以插队推挤,粽子看准了就拿,不可以挑选,这样子大家明白吗?”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现在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为我们送粽子来的小秀姑娘。”
  在众人狂热的鼓掌声中,小秀红着脸推着一台小推车由棚子里出来,推 车上面放着一个大盆子,盆子里堆着一堆像小山一样高的粽子。 小基先指挥众人将粽子抬到棚子右侧,然后走到棚子左侧大声说道: 大家面向我排成两排,老弱妇孺在我右手边,年轻力壮的在我左手边,现在 开始排队。”
  小基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按照命令开始排队,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排成 两条弯弯曲曲的队伍。 “很好!现在注意听我说,老弱妇孺这队走棚子前面来回,年轻力壮的 走棚子后面,大家都要靠右走,才不会相撞,现在、、开始!” 风小基一声令下,两条队伍立刻各自鱼贯而行,只见每人手拿一颗粽子 ,纷纷迫不及待的开始吃起来。 随着粽子的内容的不同,有人欢呼有人叹息,这场连中三元的吃粽子游 戏,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游戏结束后,是否发财是因人而异,不过可以保证的是,每个人都吃的 很饱很饱,饱到有人只要说起粽子,就会想吐的地步。 当天晚上,雷行雨隐藏行迹,偷偷的来到临江别墅,想要见见分别多日 的妹妹和妹婿,却被别墅里的情形吓了一跳,怎么他所碰到的每一个人都神 情古怪,大家都抱着一个肚子慢慢的走路,好像不分男女老少,每个人都像 怀胎十月准备临盆的样子。 行雨惊异之下,当场就抓了一个下人来问个清楚,一问之下,才知道毛 病出在今天早上的那场盛会。 虽然大家都因为消化不良,而痛苦的抱着肚子,可是一提起早上的事, 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意犹未尽很想再玩一次。 行雨看到众人的样子,不禁对小基蛊惑人心的手段苦笑不已,也自怨自 己晚来了一步,在他内心深处也很想找机会疯一下。 叩、叩、叩,房门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我不是说过吗!晚上不要来打扰我们。”小基不耐烦的声音, 从房里清楚传的出来。 “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可是却不能不打扰你们。”行雨像是在 说绕口令,站在门口回答小基的问话。 “哥!怎么会是你?”小雨认出行雨的声音,赶紧跑来开门。
  行雨笑吟吟的捉弄道:“怎么不能是我?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违反小基的 禁令,怎么?有了老公就忘了哥哥。” “我最讨厌你了!哪有一见面就取笑妹妹的哥哥。”小雨羞红了脸。
  行雨笑着说道:“讨不讨厌是另外一回事,你总不能因为讨厌,就让自 己的哥哥在门外罚站吧?” “谁让你罚站了?自己有脚不会进来。”小雨让出门口。
  “雷大少爷,别来无恙乎?看你红光满面神情气爽,想必日子过得颇为 顺心愉快。”小基对着走进来的行雨,劈头就来上这么一句话。 行雨怎么会是省油的灯,跟小基斗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当下回嘴说: “托福、托福,若非受到风家姑爷的庇荫,我的日子怎么会过得如此逍遥? 连出门探望自家的妹子,还得偷偷摸摸的。”
  行雨说完话就自行找张椅子坐下,顺便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然后翘起二 郎腿,状极悠闲的品茗起来。 “哥!你在胡说八道些甚么?小基成天想要找借口去修理那批人,我好 不容易才把他留在这里,你现在跑来这里火上加油,是不是存心要跟爷爷和 爹过不去?”小雨气呼呼的数落行雨。
  雷行雨古井不波的又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说:“笨丫头 ,就是状况已经解除了,我才敢说这种话,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笨 啊、笨!你和小基这个贼人朝夕相处,应该变得更聪明才对啊?怎么比以前 还退步。” 小雨不甘示弱的回答:“臭大哥!是你自己变坏了,还敢说我,霹雳堂 的少堂主在武林中,是有名的忠厚老实,诚恳待人的有为青年,哪会像你现 在这个样子?满口的油腔滑调,只会说话欺负自己妹妹。”
  行雨嘿嘿的冷笑反讽说:“说来那还得感谢你,我都是被你老公传染的 。” 小雨不屑的回嘴:“是你自己心志不定,修养不足,干嘛把责任推到人 家身上。” “唷!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过门就向着夫家了。”行雨反唇相讥。
  小雨本来想继续跟哥哥斗嘴,可是总觉得怪怪的,怎么屋子里只有兄妹 俩拌嘴的声音,另外的一个人跑到哪儿去了?疑惑的回头一看,不禁气得柳 眉倒竖杏眼圆睁。
  原来风小基盘腿坐在床铺上,双手的手肘支在腿上,再用手掌托着下巴 ,笑咪咪的盯着行雨兄妹,一付坐山观虎斗的样子。 “喂!你在那里看甚么戏?见到人家兄妹阋墙觉得很有趣,是不是?” 小雨凶巴巴的质问小基。 小基苦笑说:“哇!我怎么那么倒楣,躲到床铺上还会被扫到台风尾。 ”
  小雨咬牙切齿的说:“我在和我哥吵嘴,你不来帮我也就罢了,竟然 还敢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戏?” 小基憋笑的解释:“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就是不便插手,又不 能走开,只好在旁边暗中祈祷事情平息,绝对不是在看戏,你一定是看错了 。”
  “看样子,我们这些娘家人都可以放心了。”行雨在旁边突然蹦出这么 一句话。 小雨讶异的转头问道:“哥!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些甚么?我怎么都听不 懂。” 行雨意有所指的说:“你不需要听懂,只要小基听得懂就行了。”
  小基笑道:“小雨,你哥哥那些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你仔细的想一想 ,就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小雨听了小基的话,真的仔细的回想行雨说的话,体会话中的含意。
  小雨不想还好,越想头越低脸越红,最后连耳朵跟脖子都红了起来,刚 才凶巴巴的母老虎样子完全消失,女儿家娇羞的模样又重新显露出来。 小基用怜惜的眼光看了小雨一眼,接着把小雨拉到自己的身边,也不管 现场还有行雨在,毫无忌惮的将小雨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雨想不到小基会如此的大胆,又羞又急的想要挣扎起来,没想到小基 反而伸手将她环抱,并且还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宝贝,你在我敏感部位 上乱动,难道不怕我当着你哥哥的面对你乱来。”
  小雨听到小基说的话,吓得不敢继续挣扎,只好乖乖的待在小基的大腿 上。 “喂!你们小俩口不要太过分了,稍微有点样子行不行?屋里还有客人 在呢!”雷行雨出声提醒这两个人,不要冷落了他。 小基笑着说:“大舅兄,看到我们两个相处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羡 慕,这会儿也动起娶亲之念了?” 行雨笑骂着说:“你少跟我胡扯!竟然当着我的面,对我妹妹脚来手去 的,难道把我当成空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我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所以才会用行动来停 止你们兄妹的口舌之争。”小基脸上充满了笑意,言不由衷的回答。 行雨对于小基的厚脸皮,实在是叹为观止,无奈的说:“对于你这个家 伙的胆大妄为,我只能甘拜下风,不过你可别在我爹的面前表现出来,要不 然你会很惨的。
  这两天我爹为了你的事情,忙着跟那些武林同道周旋,到处拉下老脸说 好话,可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现在对你很感冒,你可不要让他逮着机会 修理你。”
  小基问道:“那么事情解决了吗?”
  行雨笑着说:“依我爹的那个脾气,不要说解决事情,不把事情弄大就 算不错了,好在后来爷爷出面,事情总算解决了。” “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小雨高兴的插嘴问道。
  行雨摇摇头,说:“娘的意思是最好再等个两天,等那些人走远了才回 去,免得在路上碰上,又要节外生枝了。” “哥,你不是说都解决了,为甚么还会节外生枝?”小雨疑惑的问行雨 。 行雨苦笑的回答:“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好话说得动的,碰上那些比较固 执的,就要使用较为强硬的态度压着他们,因此比较会出问题的也是这些人 。”
  “如何个强硬法?快点说来听听,也让我学点手段,将来好对付那些憨 不畏死的家伙。”小基听出了兴趣,兴致冲冲的追问,也不管怀里的小雨正 在瞪他。
  行雨微笑的说道:“这是我爷爷的最佳绝技,叫做‘立场说’,由于内 容太过精彩,我都把它背起来了,现在就实况重播给你看。” 接着清一清嗓子,学着雷惊天的声调,说:“各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 的立场,所以我不会强迫别人更改自己的立场,可是相同的道理,别人也不 能要求我改变自己的立场,这点雷某得在此先请求诸位的谅解。
  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场上,霹雳堂是不会与各位兵戎相向的,可是站在雷 家庄的立场上,提供后勤支援给自家女婿,也是个不容许逃避的义务。 如果事情真的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雷家最多只能置身事外袖手不管 ,决不可能叫自家女婿束手就缚,任凭各位处置。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风小基可不像他的师父一样,是个从不杀人的和平 主义者,半个月前,他在鬼怒礁附近跟海盗交战,一杀就是一百多个海盗; 事情过了两天之后,在霞浦外海跟贼首罗清文遭遇上,这回又杀了两百多, 前前后后在三天之中,就杀了将近四百个海贼。 我们姑且不论他是使用何种手段和方法,在座的诸位包括老夫在内,这 一辈子所杀过的人,加起来恐怕还没有他三天杀的多,如果诸位真的不肯善 了,到时让他自行找上诸位,并且像对付海贼一样的对付诸位时,请大家不 要怪罪雷家,雷家已经尽了武林同道的本分,事先尽力的劝阻过。” 小基闻言不禁放声大笑,并且笑得全身乱抖,差点把坐在腿上的小雨给 颠下来。 过了一阵子,小基呼吸略为平复后,才揉着肚子笑说:“果然是千年道 行的超级老狐狸,难怪我跟他第一次见面得时候,就不知不觉的栽在他手中 。”
  小基话才说完,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喔!好痛唷!小雨你快放手。”
  小雨揪着小基的耳朵,瞪着眼睛说道:“你在说谁是老狐狸?我刚刚没 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小基看了一下小雨的神情,知道就是硬拗也拗不过去,只好装着笑脸赔 罪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得意忘形,没大没小的乱说话,你就原 谅我这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小雨看到小基装得可怜兮兮,让自己在哥哥的面前面子十足,不由的娇 笑一声,满意的放开小基的耳朵。 行雨对于这两个人的嬉闹,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出 言调侃,必定会遭受二人联手攻击,于是当作眼前的这一幕从未发生过,面 无表情继续的说:“所以说,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并不圆满,因此娘才会 派我过来说一声,叫你们两个稍安勿躁,免得前功尽弃。” 小基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遵照岳母的意思去做的。”
  行雨也点点头,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禀告我娘了。”说罢 就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启门离去。 “请等一下!”
  小基出声拦阻,随即拿出一个皮口袋交给行雨,才继续说道:“麻烦你 将这个袋子交给岳母大人。” 行雨先拿在手上掂了一掂,惊奇的问道:“里面装了甚么东西?蛮重的 。” 然后好奇的打开袋口,往袋子看了一下,马上就让眼睛见到的东西给吓 住了,张口结舌的的惊呼说:“怎们有这么多的珍珠和珊瑚?尤其这些珍珠 这么大,你们两个该不是跑到皇宫大内去干了一票吧?”
  “这是我和小雨到海上探险的一点收获,我打算拿来当聘礼和成亲的花 费。”小基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 “你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成亲?”行雨敏感的瞄了一下小雨的肚子。
  “死大哥!你这是甚么样子?哪有当哥哥的人在自己妹妹身上贼眼乱瞧 的。”小雨见到哥哥古怪的样子,马上就联想到行雨心中的想法。 行雨满脸的谑笑,调侃的回答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快要 当舅舅了。”话一说完,就转身往门外逃出去。 小雨想不到自己的哥哥会如此调侃她,一气之下,就拿起桌上的茶杯茶 壶当作暗器,热烈的欢送雷行雨离去。 雷行雨拚命的往庄门的方向窜逃,虽然躲闪的身法敏捷,奈何茶杯茶壶 的落点,总是不偏不移的打在他的身上。 可怜的雷行雨连作梦都没想到,兄妹分别才不到半年,小雨的暗器手法 竟然会进步的如此神速。 雷家庄,四处张灯结彩,庄前的牌楼下,有许多人进进出出的,人人看 起来都喜气洋洋,好像正在办喜事的样子,霹雳堂里更是人来人往的,跟雷 家有交情的亲朋好友几乎都到了。
  议事厅里一片珠光宝气,大桌上所堆放的巨珠和珊瑚,让看到的亲友忍 不住啧称啧奇不已,许多人正等着见到宝物的物主。 “鬼域探险得珍宝,两度海上灭海盗,义救洋商护船回,千里水程一日 归。” 前面这首在江湖人口中流传的打油诗,更让那些素未谋面的人,迫不及 待的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 霹雳堂里丝毫看不见几天前的肃杀气氛,那些恼人的事情也没人再去提 起,下人忙着招待客人和准备宴席,因为小姐和准姑爷今天要回来,老堂主 想藉着这个机会,将准姑爷介绍给所有的亲友认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大家振奋的马路消息,听说准姑爷和小姐回来之 后,准备要拜堂完婚,据说这个小道消息,是由夫人房里的下人传出来的, 随然未经夫人证实,但是可信度却相当的高。 ======================================================
  小基和小雨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临江别墅,两个人一路边走边聊,根本就 不晓得雷家庄里一片闹哄哄,有一大群客人正在等着要见他们,更不晓得半 路上会碰上仇家。
  二人才走了不到十来里路,就碰上了黑衣会的杀手,风小基拉住走在身 边的小雨,冷眼看着从草丛中钻出来的黑衣蒙面人群,皱眉说道:“喂!你 们还真不死心啊!事隔这么久了,还是不肯放弃。”
  黑衣杀手没有答话,迅速的以风小基为轴心排成一个半圆形包围面,这 时从草丛中钻出一个没有蒙面的中年人接腔说道:“风小基,你别嫌烦,今 天黑衣会就要彻底的解决这件事。”
  风小基打量了对方一眼,语带讥讽的说道:“啧、啧、啧,大头头终于 出现了,其实你早该出来了,想起跟贵会所属前后碰了几次面,结果都是风 某人手下留情,像这种事情的次数一多了之后,令我忍不住认为黑衣会都是 一些外强中干的角色呢。” 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笑道:“嘿、嘿、嘿!让风公子有这种误解,本统 领实在深感罪过,为了弥补这个缺失,今天由本人亲自率领麾下好手前来候 教。”
  风小基瞄了对方一眼,顺便约略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这群黑衣杀手每个 人的太阳穴都高高的隆起,不禁皱眉苦笑道:“看来贵会为了风某人,今天 可说是精锐尽出了。”
  “哪里、哪里!风公子客气了!自从得知风公子这段时日的丰功伟业之 后,本统领就深深的自悔卤莽,当初未加深查风公子的来历,直接把风公子 当成一般的小混混处里,难怪会处处吃憋。”
  “对了,相逢自是有缘,还未请教大统领尊姓大名?”
  “不敢!敝人王大空,忝掌黑衣会西路分会。”
  风小基客套的拱手说道:“原来是王大统领当面,真是失敬、失敬!”
  王大空亦拱手回礼说道:“不敢、不敢!好说、好说!”
  “大统领今天亲自领军前来,想必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真是不好意思,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这点只有请风公子成全了 。”王大空说罢,就待招呼手下动手。 小雨此时突然喝道:“且慢!”
  “不知雷小姐有何事指教?”王大空皱眉问道,并且挥手制止急欲动手 的手下。 “我算不算在里面?”
  “除非雷小姐主动出手,否则本会的人不会对你动手,这项交易并未包 含雷小姐,本会也不希望另生枝节,希望雷小姐能退到路边,免得遭受波及 。”
  小雨点点头,接着和风小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转身向后走出五丈 外,在路边找了一棵大树傍身坐下,静静的瞧着风小基和黑衣会的杀手,好 像此事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合围动手!”
  王大空一见小雨离开,立刻下令攻击,并且快速的腾身跃离包围圈。
  唰的一声!黑衣杀手们抖手射出密集的暗器,接着抽出随身兵器开始进 行合围,没一会儿就形成一个四丈方圆的圈子。 “怎么还是老套?”
  风小基嗤笑了一声,身体就如强力反弹的皮球一样往上弹跃,瞬间硬是 从地面拔窜了三丈,躲过地面上一百八十度圆弧攒射的暗器。 黑衣杀手们见状,立刻把兵刃交到左手,誊出右手取出暗器,对着身在 半空中的风小基又是一轮的密集射击。 风小基虽然人在空中,但可没有因为如此而变得稍弱,一个翻身,顺势 抽出四尺短棍并且将棍中尖刃抖出,随即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向下俯冲,手中 的棍刀同时亦幻化成一个银色光球将身体紧紧的裹住。
  一阵密如骤雨的金属撞击声突然激烈的响起,原来是风小基的护身棍幕 跟杀手发出的暗器接触上了,原本往上飞射的暗器这下子被反弹得四处乱飞 。
  黑衣杀手被这种情形搞得一阵手忙脚乱,纷纷四散躲闪拍打,刚才形成 的包围圈子也不攻自散。 “好个嚣张小子!待本统领来会会你。”随着话声,一个跟在兵器光芒 之后的人影从包围圈外撞向银色光球。 这时只听见光球里传出一句:“欢迎。”
  只见光球行进的方向立即由下坠改为横飞,直接迎向撞过来的人影,接 着就是一阵带有金属高速磨擦撕扯的激烈碰撞声音响起,漫天的银芒光影霎 时消失不见,两条人影各分东西的弹开,这其中唯一的差异是一个用飞掠的 ,另一个则是用翻滚的。 “大统领真是好本事,江湖上能从这招火树银花之下全身而退的人并不 太多呢,何况你是直接冲上来硬拚的,更是显得武功不凡。”风小基看着三 丈外的王大空,衷心的称赞。
  王大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闻声先看看对方,发现风小基竟然毫发无 伤,接着再低头瞧瞧自己,发现身体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身上的衣物却全碎 裂成条状的布絮,不禁苦笑的回答:“看来本统领还是低估了你,没想到全 力硬拚之下,竟然拿你莫可奈何;江湖传闻向来夸大,可是本人经过这次接 触之后,觉得对风氏的传闻并无不实之处,甚至还显得过于保守。”
  风小基摇摇手,微笑的说:“大统领谬奖了,这招火树银花乃是家师的 精招之一,专门用来突围的,据我所知,这招只要施展出来,连少林寺的罗 汉阵都能冲散,更何况大统领是独自一人硬挺下来。”
  王大空先瞄了一下散在四周的手下,微乎其微的做了一个配合行动的手 势之后,才开口说道:“风公子,照理说本人力有未逮,应该识趣就此离去 ,但是为了黑衣会的名声,王某还是非得再得罪一次不可。”
  风小基对王大空的举动早已看在眼中,于是带着调侃笑容问道:“王大 统领的意思是打算一起上?” 王大空明明知道对方在讥笑自己,却不得不拉下脸皮应道:“没错。”
  “既然如此,风某人在此候教了。”
  王大空喊声:“得罪了,上!”自己领先攻向风小基的正面,其他的杀 手丝毫不敢迟疑,立刻配合统领的行动,分成三路对着风小基两侧及身后进 行扑击。
  风小基朗笑一声,手中的棍刀立即幻化成一十八道光影,连人带棍的朝 着王大空硬攻过去。 王大空压根儿都没料到风小基不管别人的围攻,竟然全力攻向自己,无 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举刀硬封。 一阵火星四射的铿锵巨响,王大空再度连人带刀的震翻出去,风小基丝 毫不迟滞的腾身回旋下击,棍刀的尖刃往往飞戳,就如骤雨一般的穿过杀手 招式间的隙缝。
  王大空被震翻的身体尚未停止滚动,耳朵就已经听到一连串像是杀猪的 嚎叫声,忍不住扭头看往身后,只见到平日横行江湖的手下,竟然一个接一 个的在风小基的棍刀之下委顿倒地,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这时连想都不敢多 想,立刻藉着身体翻滚的式子,直接滚入草丛中消失。 风小基在空中一轮攻击之后,地面上能站立的杀手已经找不到半个了, 就在他即将力尽坠地时,棍刀尖端猛力的往地面一点,身形借势再度弹起四 丈高,横身平飞向王大空先前震飞出去的方向。
  “咦!人呢?”
  突然失去攻击对象的风小基吓了一跳,差一点就因此落地不良而扭了脚。
  “早溜了!”
  小雨一边接腔一边朝着风小基走过来。
  风小基不敢置信的说道:“溜了!不会吧?”
  “不溜才怪!人都被你宰光了,他难道要留下来陪葬不成?”
  风小基仍不死心的说道:“可是他是统领。”
  小雨嗤笑的说道:“统领又怎样!死了还不是一样会臭、会烂,留着老 命才能翻本,光是讲面子,命要是没了,其他的都是空的。” 风小基牵起小雨的手,一边往雷家庄方向走,一边低头说道:“奇怪! 你从来没见过我师父,怎么说话的口气和他一模一样?” 小雨皱着鼻子讥笑说:“那是当然!我的老公是他的衣钵传人,光是听 我老公每天在那儿耳提面命,我就是不想学,也疲劳轰炸得差不多会背了。 ”
  风小基偏着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很聒噪?”
  “虽不中,亦不远矣。”小雨说完之后,立刻甩开风小基的手向前逃开。
  “死丫头!敢说就别跑。”风小基咬牙切齿的随后追上去。
  三十里不到的路程,照理说不用一个时辰就能走完,结果半路杀出黑衣 会的杀手来搅和,这一耽搁,让两人快到午时得时候才来到雷家庄前三里远 的树林子。
  二人刚刚走出树林,风小基就指着前方三里外的雷家庄,笑着对小雨说 :“宝贝,你看到了没有?你家好像很热闹呢!” “对啊!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该不会是那批人不死心,又卷土重来吧 ?”小雨有些忧虑的看着自己家。 “我看不像,看起来反而有点像是在办喜事的样子。”小基抽出望远镜 ,边瞧边回答。 “是吗?也让我瞧瞧。”小雨伸手把望远镜拿过来,也开始观望。
  小基在一旁说:“如何?我没骗你吧!”
  小雨看了又看,还是有点不放心,把望远镜还给小基之后,皱着眉头说 :“都已经回到家门口了,怎么还是情势不明,偏偏这两天家里也没飞鸽传 信到别墅来,真是叫人耽心。”
  小基安慰小雨:“宝贝别担心,我们走慢一点,边走边看个仔细,若是 觉得情形不对就立刻绕跑,免得真碰上那批人,让你家里为难。” 小雨点点头,两个人便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往雷家庄走去。
  “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把守庄门的庄丁眼尖,远远的看到小基和小雨,急忙大声的向庄里叫喊 ,这声喊叫就像炸药的引信一样,轰的一声,把庄里的人全给叫出来了。 小雨和小基回来的消息,由庄门直接传入霹雳堂,使得霹雳堂里好似沸 腾一样,夫人听到消息之后,赶紧嘱咐儿子带着几个手下,到庄外去迎接女 儿和女婿。
  两个人疑神疑鬼的走到雷家庄门前,遇上前来迎接的行雨,才知道自己 是这场热闹的主角,不禁对自己的神经过敏觉得好笑。 行雨一见到小基和小雨,立刻劈哩趴啦的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到现在 才到?家里的人都等急了,娘不放心,还叫我放信鸽去临江别墅查问,别墅 的人又回信说你们早就上路了,害我们大家都在担心,深怕你们在路上会碰 到麻烦,你们若是再晚一点出现,恐怕家里就要派人出去找了。” 小基用衣袖挡着脸,呻吟的说:“大舅兄,有甚么话你慢慢的说,不要 那么激动,我早上已经洗过脸了,你不需要再用口水帮我洗一次。” 小雨很了解哥哥的毛病,知道行雨一急,说话就会口沫横飞,早就逃到 一边去了,这会儿正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偷笑。 行雨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很不好意思的对小基说:“对不起!我真 的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问题是我只要一急,便控制不了 。”
  小基赶紧拉着小雨先走,等脱离行雨口水的有效射程之后,才边走边回 头说:“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太迟钝,没有仔细想过,当我知道你的名字 叫行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行雨尴尬极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会被拿去做文章,而且还是以口 水为题,只好满脸窘笑的跟在后面,免得招来更多的难堪。 小基和小雨回到霹雳堂里,顾不得和熟人打招呼,先向大家告罪之后, 立刻走往内厅去拜见长辈。 “爷爷、爹、娘,我回来了!”小雨还没走进内厅,就在门外先喊了起 来。 “丫头!都要嫁人了,怎么毛毛躁躁的个性还是改不了,快带小基进来 。”雷老爷子在屋内扬声说道。 小雨吐了一下舌头,扮个鬼脸,才拉着小基一起进去内厅。
  “小雨,来娘这儿,让娘瞧瞧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夫人一见到女儿出现,便把小雨招来身边,扳着小雨的肩膀,仔细的打 量分别多月的女儿。 小基倒是不敢失礼,立刻向长辈们躬身说道:“爷爷、岳父大人、岳母 大人,小婿回来了,特来向诸位长辈请安。” “好、好、好!干的有声有色,果然不愧是我雷家的女婿。”老爷子高 兴的说。 小基谦虚的回答:“爷爷太过夸奖了,这些事情都是刚巧碰上的,所以 顺便插手管了一下,尽一点做人本分而已,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好。” 老爷子眉开眼笑的说:“有为有守,为所当为,这就是好。”
  “爹!您别太宠这个小鬼,免得他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我就看不出他 有甚么好?有了这么一个专门制造麻烦的女婿,没有被气死已经算是不错了 。”雷声远脸色臭兮兮的接腔,看样子,前两天受的气还没消。
  “你在干甚么?两个小家伙出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不嘘寒 问暖也就罢了,在那儿红口白牙的发甚么飙?”夫人搂着小雨,气呼呼的站 起来。
  看到夫人发火,雷声远马上鸡嘴变鸭嘴,讷讷的解释:“夫人请别误会 ,我只是教训一下这个小鬼,让他学点为人处事的道理,免得像他师父一样 ,到处惹麻烦。”
  夫人冷冷的回答:“你的为人处事又高明到哪里去?要不是爹爹出面将 事情摆平,这会儿霹雳堂已经跟武林同道反目成仇了,自己不检讨自己的缺 点,反而在这里人五人六的发威风,还好意思跟我说是在教训孩子,等你的 为人处事有爹爹一半时,再来教训孩子还不迟。” 好个厉害的雷夫人,说话处处有机关,先捧公公再修理老公,雷声远被 老婆数落的颜面全无,只好闷不吭声,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雷老爷子则是嘉许的看着夫人,一付喜逢知音的样子,心中觉得这个媳 妇甚是能干,有她在辅佐儿子,还真是雷家的福气。 “娘,您好厉害啊!我看全天下除了爷爷之外,就只有您能让爹闭嘴。 ”小雨偷偷的在夫人的耳边说道。 夫人把小雨拉回椅子上坐下,摸摸女儿的头发,然后和蔼的对女儿说: “乖女儿,不是娘喜欢对你爹凶,只是你爹常常犯了忘记自己是谁的毛病, 娘只不过是适时的提醒他一下而已。”
  “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多少在孩子的面前替我留点面子嘛!”雷声 远苦笑的替自己求情。 夫人瞄着雷声远说道:“只要你有个长辈样子,谁会跟你过不去?是你 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稍为有点不愉快,就要拿女婿出气,我话可跟你说在前 面,你不在乎这个女婿是你的事,我可舍不得这个半子。”
  老爷子也接腔说道:“说的也是,我也很喜欢这个孙婿,小基这回替我 们雷家挣了不少面子,让我们当岳家的与有荣焉,谁要是把他师父的帐算在 他头上,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雷声远听到父亲和老婆的话之后,叹了一口气,指着一旁的椅子叫小基 过去坐下,然后换上比较和悦的脸神,开口对小基说话。 “你这次带小雨出去做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事,照理说,我应该好好的夸 赞你一番才对,可是你闯出来的名气虽然不小,不过相对的也把你师父的仇 家引来,并且给霹雳堂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因此,我就算你功过相抵吧。”
  “岳父说的极有道理,就遵照岳父的意思。”小基赶紧点头回答,免得 雷声远又改变心意。 “好!这些恼人的事就不提了,还有,不要在那边岳父岳母的叫,我听 了觉得既生份又刺耳,小雨怎么称呼我和她娘,你就怎么称呼。” “是!小基谨遵爹的教诲。”难得雷声远主动示好,小基欣然从命。
  “我们现在来谈谈最重要的事,前两天行雨从临江别墅回来之后,跟他 娘说你打算要和小雨成亲,是否真有此事?”事关女儿的终身,雷声远说话 的样子就比较和蔼。
  小基恭谨的回答:“我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爹的意思如何?”
  雷声远考虑了一下,语气和缓的说:“未婚夫妻要成亲拜堂是极为正常 的事,照理说我应该马上就答应你,不过我心里有两个疑点想问你,你必须 先老实的告诉我。”
  “请爹明示,小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带小雨出门的时候,好像对结婚的事情并不热衷,不过这是一般武 林人的通病,想利用年轻的时候多闯荡几年,好多博取一点成就和名气,所 以你有这种想法我并不怪你,但是为何不到半年,你就改变心意想成亲,这 点我倒是很想知道。 再来就是关于这门亲事,我相信令师还不知道你已经订亲的事,如果光 是订亲,日后你见到令师还比较好解释,但是你背着你师父成亲,恐怕就很 难获得令师的谅解,不知道这点你考虑过了没有?”
  雷声远这番合情合理的话,让小基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原来小雨的爹 并不是毫不讲理的人,说话还是蛮有见地的。 小基略为想了一下,把心里要说的话整理出一个条理,才措词谨慎的说 :“爹的疑虑很有道理,小婿一定会有个合理的解释让您释疑。 有关我想和小雨成亲的想法,是在和她一道出游的这段期间里逐渐形成 的,爹也知道武林人物行走江湖,常有许多客观环境无法掌握的地方;例如 与人冲突或是进出危险地域,除非是根本不出门,否则上述的情势是无法避 免的。 也因为这些原因,难免会有伤病的情形出现,为了要照顾对方,就免不 了会有肌肤相亲,甚至袒裸相见的情况发生。 如果真有这样子的情况发生,我和小雨固然会尽量遵守礼教的规范,免 得让家人蒙羞,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感情程度来说,可说是已经浓厚到难以割 舍的地步,因此会不会情不自禁,作出不该做的事?老实说,我们两个都没 有把握。 当然正本清源的方法不是没有,我也曾和小雨讨论过这个问题,例如把 小雨留在家里,我再独自出门,但是小雨不肯,并且坚决反对,我如果真的 硬要如此做,恐怕我前脚才跨出大门,小雨便从后门溜出去,事情变成那样 反而更麻烦。” 小基情绪紧张的说了这一大段话,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所以先停下来 歇一口气,顺便偷瞄一下大家的反应。 雷老爷子和夫人脸上挂着笑容,似乎是很赞同小基的说法,小雨则是害 臊的把头藏在夫人怀里,不敢抬头见人。 至于小雨的爹呢?一张国字脸毫无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怒,两眼炯炯有 神盯着小基,好似在催促小基继续说出下文。 小基看到雷声远的样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 “至于我师父那方面,应该是没甚么问题;在我下山之前,我师父对我在男 女交往的问题,曾经有过一番交代和指示。
  第一点、他不干涉我交往的对象,只要是男女双方两相情愿就可以。
  第二点、不准始乱终弃,除非真心喜欢人家,否则不可以随便去招惹女 孩子。 第三点、不准喜新厌旧,选了谁就是谁,绝对不许见一个爱一个,风门 不出好色之徒。 第四点、婚事自行打理,我算是正式出师下山,若是没有能力自己准备 婚事,就不要结婚。 最后一点、不要为了娶亲的事去骚扰他,把我教出师之后,就算是责任 已了,他不想为了徒弟的婚事重回武林招惹麻烦,如果我真的感念师恩,婚 后带着媳妇去给他瞧瞧就行了。”
  雷声远听完小基的话,环视众人一眼之后,又思考了一阵子,才重重的 对小基说道:“好!你和小雨结婚,我立刻请人选日子,三个月之内完成婚 事。”
  小基兴奋得打躬作揖的说:“多谢爹爹的成全,我一定全心全意的善待 小雨,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雷声远从鼻子哼了一声,才说道:“最好是如此,否则我饶不了你。” 话说完随即起身,向雷老爷子告个罪便走出内厅,往前院招呼客人去了。 “真好!我总算去了一半心事,现在只剩下行雨娶媳妇的问题了。”夫 人吁了一口气,高兴的说道。 雷老爷子亦高兴的仰头大笑:“哈、哈、哈!老夫这回要好好的热闹一 番,雷家已经好久没有办喜事了,我要趁这个机会,派人联络一下远方亲友 ,来个大团聚。”
  夫人含笑的说:“爹,难得您这样的高兴,刚巧现在又到吃午饭的时候 ,媳妇叫下人烫两壶您喜欢喝的陈绍,再添几道菜,咱们自家人先好好的庆 祝一番,免得晚上正式的酒宴开始后,只能忙着招呼客人,自家人反而说不 上话了。” “好,我先去前面招呼一下客人用饭,等一下就回来。”雷老爷子笑咪 咪的站起身子,往前院走去。 夫人看了一下站在门口等着送菜排餐具的下人,也站起身来,对小基和 小雨说:“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你们两个先跟我回房里,我还有些话要 问你们。”
  小基和小雨应了一声“是!”便伴随夫人走出内厅。
  小基和小雨要成婚的消息终于得到证实,并且像野火燎原一般的传遍雷 家庄,这要感谢那些在内厅使唤的下人,因为消息是在他们的嘴里传出去的 。
  内厅的午餐才吃到一半,便有前厅的宾客端杯持壶前来闯席,闹着要见 准新郎和准新娘,把一个小小的内厅挤得水泄不通。 “雷堂主,您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一桩喜事竟然瞒着我们,莫非是 怕我们叨扰这杯喜酒。”其中一位年纪与堂主相仿的宾客,带头起哄说道。 雷声远脸上堆满笑容,大声解释:“误会、误会!兄弟怎么敢隐瞒诸位 ,实在是此事才刚刚决定,还来不及向各位报告,兄弟我正想用过午饭之后 ,再专程向诸位报告,没想到诸位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已经先探听的一清 二楚。” 那位仁兄并没有回答雷声远的话,反而向雷老爷子告罪说:“老爷子, 请原谅小侄要放肆了。” 雷老爷子笑咪咪的说:“大家请便,尽量的闹,你们不必顾忌我。”
  “老爷子既然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为了太慢通知我,我要先罚雷兄 三杯酒。” “当然、当然!兄弟甘心认罚。”雷声远端起酒杯,正待一饮而尽。
  “且慢!丈人受罚,女婿怎可袖手旁观,也必须陪罚三杯。”
  小基笑笑,无所谓的连续端起三杯酒一仰而尽。
  “张伯伯,您好厉害唷!从丈人罚到女婿,该不会连我也要罚酒吧!” 小雨凑趣的说道。 这位被小雨称呼为张伯伯的人说道:“不会、不会!张伯伯怎么舍得灌 我们雨丫头的酒呢。” “小基,这位张伯伯是我爹的好朋友,人家可是扬州城的仁义大爷,江 湖中人只要提起‘满天花雨’,指的就是我张天中伯伯,他的暗器手法在武 林中可说是数一数二,我那招群燕归巢就是他教的。”小雨向小基介绍着。
  张天中豪迈的笑道:“风少侠,你不要听雨丫头替我吹牛,我的暗器功 夫没那么好,只是还过得去而已。” 小基恭谨的说:“张伯伯太客气了,您若不见外,叫我一声小基就可以 了。” 张天中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就托大叫你小基贤侄了,对了!贤侄和 雨丫头的佳期决定了吗?” 小基道:“回张伯伯,日子正由岳父挑选之中,恐怕您得问岳父才清楚 。” 张天中转头问道:“雷兄,小俩口的婚期决定了吗?”
  “兄弟正打算待会儿派个人,去请位算命先生过来,请他挑几个好日子 让我选一下,只要一决定好日期,兄弟立刻通知张兄。”雷声远微笑的回答 。
  “好!此事就这么说定,我就先带大伙儿回前厅喝酒,不再打扰你们吃 饭;对了!雷兄,大伙儿还等着要听小基贤侄的新鲜事呢!你可别忘了。” 雷声远赶忙笑着回答:“不会、不会!兄弟绝对不会忘,等这几个年轻 人一吃完饭,我会立刻叫他们到前厅听候诸位差遣。” 张天中也笑着说了一句:“就此说定!我们这就先回前厅洗耳朵。”便 领着其他宾客出去了。 雷家这顿午餐,被前来闯席的客人这么一闹,弄得大家的心情都跟着浮 动起来,每个人的心思,都自然的放在小基和小雨婚事上。 尤其是雷声远和夫人,一想到婚礼需要准备的事项千头万绪,两个人就 显得特别坐不住,老是举着筷子出神,其实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 大家无心边吃边话家常,这顿午餐只好匆匆结束。
  午餐一结束,雷声远先送雷老爷子回房午休之后,便招来雷行雨,要他 带着小基和小雨,到前厅去应酬宾客,并且行雨转告宾客,说等他把要办的 事情做一个交代,随后就赶过去。
  送走三个年轻人之后,雷声远和夫人便开始合计,希望能将婚事办得尽 善尽美,夫妻两人可说是绞尽脑汁,务必求一个周全,事关掌上明珠要出阁 ,以及雷家庄的面子,这事是绝对轻忽不得的。
  随着夫妻俩每作出一个决定,跟着就是一道命令发出去,而且限时执行 ,为了这场婚事,雷家上下只要能差遣的人,几乎都动了起来。 小基因为习惯了和小雨共宿共眠,如今没有小雨陪在身边,所以一大早 就醒过来了,本想到听雨楼去找小雨,但是却被小翠挡了驾,说小姐整夜没 睡好,刚刚才阖眼,交代不许任何人去吵她。
  小基吃了个闭门羹,无聊之下,只好跑到后花园里的空地上练习拳脚。
  招式一摆开,出拳吐气的吆喝声,以及拳脚快速移动所带起的气流声, 把一个清晨的宁静花园,弄得像是菜市场一样得吵杂,连树上的小鸟也被惊 得离枝乱飞。
  一般雷家的子弟或是下属,不管是练拳或是练剑,只要是练武,就一定 在议事厅前的广场,除了小雨因为是姑娘家,可以破例的在后花园走趟剑法 之外,从来就没有其他的人在后花园练武过。
  这是因为后花园被内院包围着,进出的全都是雷家的内眷,有人跑到后 花园来练功,这种事在雷家来说还是第一遭。 后院东侧,一栋独立建筑的小白楼,楼下门口的上方挂着一幅匾额,上 面写着三个字迹娟秀的行书字‘听雨楼’,这正是雷家大小姐的闺房。 现在睡在楼上的小楼主人,正被后花园传来的声响吵得怒气满胸。
  “小翠!你到外面去看看,是哪一个家伙在发神经,竟敢跑来后花园里 鬼叫,叫他立刻滚蛋,要是说不听就把他打出去。” 小雨隔着床帐,呼唤婢女小翠出去看情况,由说话的口气和用词,可以 听得出她正在发火。 其实也难怪小雨生气,打从昨天中午回来之后,便开始忙着招呼客人, 连饭都没法安心的吃,光是应付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娘的问话,就让她觉 得身心俱疲。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本想好好睡上一觉补充体力 ,偏偏却又失眠,两个眼睛睁到四更将尽才阖上,没想到睡不到一个更次, 又被别人吵醒,这会儿小雨气得只想揍人。
  片刻之后,房门噶吱一声的被推开,小翠俏生生的走进来,脸上强忍着 笑意,站在床前说:“启禀小姐,那个人说他可以不打拳吵人,但是要他滚 蛋却办不到,他爱上哪就上哪,任何人都管不着,而且他还说要上楼来参观 小姐的睡姿。” 小雨听到小翠的回话之后,气得从床铺上跳起来,大声骂道:“我要宰 了那个放肆的混球!” 呼的一声掀开床帐,小雨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管身上只穿着睡衣 ,抓起悬在床柱的宝剑,就要冲出卧房去找人算帐。 就在这时,小基突然出现在房门口,脸上还带着嘲弄的笑容说:“宝贝 ,一大早气呼呼的要上哪儿去啊?到底是甚么事情,让你穿着睡衣打着赤脚 ,就急急忙忙的想要出去?”
  小雨一见是小基,而且还看到那付嘲弄的嘴脸,立刻就明白那个混球是 谁,更是气得头顶冒烟,举起手上的宝剑,连剑带鞘的就往小基的脸上丢过 去。
  小基一个闪身,不但躲过丢来的宝剑,还顺势跨入房门里,同时手往身 后一捞,将飞过身体的带鞘长剑给抓住,然后潇洒的站在小雨面前,笑咪咪 说道:“宝贝,你就不怕万一失手,不小心把我给打死了吗?”
  小雨余怒未消的说:“打死了最好,免得我早晚会被你气死。”
  一旁的小翠看到姑爷进了房,立刻知趣的自行退下去,离开前还反手将 房门掩上。 小基把长剑往桌上一搁,接着就一把把小雨抱起来,然后轻柔的将她放 回床上,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轻轻说道:“宝贝,我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昨 天夜里没睡好,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之后,我再来陪你吃早点。”说罢 之后,亲了一下小雨的额头,就想要离开。 小雨却伸出双臂,像水蛇一样的缠绕着小基的脖子,撒赖的说:“不许 走!把人家吵醒了就想溜,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帮我按摩,让我好睡一点。”
  “按摩到你睡着了就可以了吧?”小基边按摩边问道。
  小雨眯着眼睛享受按摩带来的舒适感,过了好一阵子才懒洋洋的回答: “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走,得留下来陪我。” 小基为难的说:“这不太好吧!要是让你爹知道了,因此而误会我昨夜 在你房里过夜,恐怕他会抓狂宰了我。” “你真的那么怕我爹?”小雨睁开眼睛,好奇的问。
  小基苦笑的回答:“打不能还手,骂不能回嘴,万一他生气起来要杀我 ,我也只有逃命的份,你说我能不怕他吗?” 小雨言不由衷的问道:“你的武功那么高强,你干嘛怕我爹?”
  小基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小雨的鼻子,低声说:“少在那边装傻了!还不 是因为你卡在中间,若是认真动起手来,姓风的可没含糊过谁。” 小雨听到心中想听的话,脸上露出像春花盛开般的笑容,意犹未尽的说 :“既然你如此怕我爹,为甚么在罗源的时候敢对我乱来。” “那是因为爱你爱到极点,所以甚么都不在乎了。”小基知道小雨的想 法,尽量挑她喜欢的说给她听。 小雨存心要刺激小基,故意说:“那你现在为甚么变成在乎了?是对我 的爱情消退了呢?还是你根本就是有色无胆。” “你说呢?”小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手指头开始移向小雨的腋下。
  小雨立刻尖叫一声,身体反射性的缩成一团,急忙伸手拖过棉被,把全 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然后才从棉被里露出半张脸,求饶的说:“小基,你 不要搔我痒嘛!人家只是跟你说着玩的。”
  小基露出邪笑,嘿嘿的说:“已经来不及了!刚刚在你说话刺激我之前 ,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那你想怎么样?”小雨微弱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
  “自然是好好的给你一顿粗饱。”小基嘴说手也动,开始拉扯棉被。
  “好啦!随你便啦!我就不相信你敢把我怎么样。”小雨眼看逃不过, 干脆掀开棉被坐起来。 小基咽下一口口水,有点呼吸困难的瞪着小雨的胸前,那儿因为衣襟松 开,露出一个坚挺的肉球。 小雨先是了为小基的神情而觉得迷惑,等她顺着小基的视线,低头往自 己身上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春光外泄,已经让人看了个够。 小雨赶紧把衣服拉好,羞恼的推开小基,低声斥道:“你这个色胆包天 的登徒子,在我家里也敢色咪咪的乱瞧。” “笑话!老公看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就不相信有谁敢对我啰唆。” 小基抬头挺胸,大言不惭的说道。 小雨利用小基说话的空档,赶紧抓起衣服,跳下床铺逃到房间的另一端 ,匆匆的将外衣穿上,然后才用嘲弄口气说:“谁是你老婆?我还没过门, 还是自由身,我若不高兴,你就有得等。”
  小基打躬作揖,故做恭敬的说:“哇!你比曹植还厉害,他还得走上七 步才能作出诗来,没想到你只穿件衣服,就作出一首打油诗,真是高才,佩 服、佩服!”
  “你到现在才知道。”小雨翘起鼻子,毫不谦虚的受礼。
  小基双手往身后一背,摇头晃脑的跩文说:“既然小姐无意太早结婚, 小生自当禀明岳父大人,咱俩的婚事就暂且搁置,待他日机缘来到,再另行 商议。”说罢便转身走向房门,假装想要离去。
  “站住!你给我回来,怎么!昨天才求亲,今天就想悔婚?天下没有那 么简单的事!”小雨瞪着眼睛说道。 小基笑着说:“并非小生悔婚,实乃小姐刁难,故不得不尔。”
  小雨冷笑的说:“还没求亲之前,你就到处乱放消息,现在亲朋好友全 都知道了,就等着要喝喜酒,你敢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难道就不怕我爹带 人追杀你。”
  小基嘻皮笑脸的搂住小雨,说道:“我才不怕你爹呢,我怕的是你追杀 我。” 小雨不禁摇头,叹气的说:“像你这样厚脸皮的混混,怎么会是我要嫁 的男人。” 小基边亲着小雨边笑着说:“口是心非的丫头,现在终于承认我是你老 公了。” 小雨娇笑的说:“没有办法,已经上了贼船,想逃也来不及,只好便宜 你了。” “好说、好说!小生虽然受之有愧,但却之不恭,只好大方的收下你这 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当礼物。” 小基说完之后便哈哈大笑,接着突然把小雨举在空中,猛然的转起圈来 。 “你这个疯子,快放我下来”小雨在空中吓得大叫。
  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小翠神情紧张的冲进来,急忙问道:“发生了 甚么事?” “没甚么事,只是你家小姐还不习惯坐云霄飞车而已。”小基微笑的回 答。 小翠看到小姐被姑爷托抱着,衣乱发散娇喘呼呼,而且用双手死命的抱 住姑爷的脖子,眼睛一转便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于是告个罪便想退出去。 “小翠,等一下。”小雨出声唤住小翠。
  小翠缩回跨出门槛的脚步,转身迷惑的问:“小姐,有甚么吩咐?”
  小雨叹道:“被这个人一闹,我也没办法睡了,你去准备早点吧!”
  “姑爷是否也要在这里用餐?”小翠细心的问。
  小基笑着点点头,说声:“麻烦你了。”
  小翠向二人行个礼,带着一脸的笑意,快步的离去准备早点。
  “喂!还不放我下来,我要梳洗了。”小雨用手指戳戳小基的额头。
  小基依言放下小雨,自己走到床前,靠着床柱坐下,接着翘起二郎腿, 开始欣赏小雨梳妆。 “小基,吃过早点之后,我们要去做甚么?”小雨放下辫子,边梳边问 着。 “我是不知道你要干甚么,但是我要到你家的武备室去。”
  “你跑到武备室去干嘛?那个地方专门在研发火药和暗器,成天都在敲 敲打打的,有甚么好玩?”小雨讶异的问道。 “想要做点东西,利用你家的人手和设备比较方便。”小基笑嘻嘻的回 答。 “甚么东西?我有没有份?”小雨停止梳头的动作,转过身来询问。
  小基故做神秘的说:“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要不然 ,我在做的时候,你也可以在旁边看啊!” “我不管啦!我现在就要你告诉我。”小雨开始撒赖。
  小基假装没听到,用力吸吸鼻子,笑着说:“好香!小翠不晓得准备了 哪些好东西,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叫醒了,对不起!我要到楼下去大快朵颐 ,失陪了。”说罢便往门外跑。
  “你别逃!现在不把话说清楚,我让你连早餐都吃不安稳。”小雨抛下 手中的梳子,咬牙切齿的追下楼去。 武备室是雷家里最机密的地方,是霹雳堂用来研发火药兵器的特殊机构 ,整个建筑深埋在地底三丈处;跟外界相通的地方,除了几根只够老鼠爬通 风管之外,只有一个机关重重的密道。 即使是雷家内部的人,能进入这个地方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个,这 还包括在里面工作的工匠师傅在内。 至于能够自由进出武备室的人那就更少,只有五个人,那就是雷老爷子 、堂主和夫人以及雷家兄妹,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那人就是雷家的乘龙 快婿风小基。 武备室的火药试验场中,小基蹲在地上,手里拿了一叠颜色各异的桑皮 纸,逐张的放进焦炭炉上烘烤,一边拉动风箱一边默数纸张起火燃烧的时间 ,然后详细的记录在木板上。 小雨也蹲在小基的身旁,双手托腮瞪着炉火,状极无聊的看着小基重复 的动作。 看了一阵子,小雨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小基,这些纸燃烧的 时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小基并没有因为小雨的问话, 而停下手中的工作。 这种回答使得小雨更加的纳闷,不禁追问说:“你不就是要做几支不会 爆炸的大型冲天炮吗?这跟性命攸关有甚么关系?” 小基头也不回的说道:“那要看你怎么使用这些冲天炮,如果把它绑在 身上点燃的话,纸的耐火程度就攸关性命,这也是我为甚么要找出耐火程度 最高的纸,因为我要拿它来做冲天炮的外壳。”
  小雨没再多问些甚么,但是却忧虑的看着小基,她知道小基的性子,不 是轻易就可以打消他的念头,如过硬要阻止,反而会逼他暗中偷偷去做,那 样子更危险,那种情形绝对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
  “好了!终于找到了!”小基站起来,把手中的木板对着小雨一扬。
  小雨不放心的问:“真的没问题?”
  小基信心满满的说:“放心啦!命是自己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老命开玩 笑。” “那火药呢?”小雨还是不放心。
  小基拍拍小雨的肩膀,笑着说:“你对我的火药调配功夫没信心,至少 也应该信任雷家的火药技师吧!” 小雨幽幽的说:“只要想到你要把冲天炮绑在身上,我对谁做的火药都 没信心。” “说绑在身上是有点夸张,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我要把这些冲天炮当作 推进器,它们会固定在我身旁的器具上,直到燃烧完毕为止。” “到底是甚么东西?需要这么奇怪的推进方式。”小雨的好奇心又被勾 起来了。 小基简短的回答:“乘风飞翼。”
  “甚么是乘风飞翼?你不说明白我怎么会知道。”小雨的好奇心更为浓 厚,开始追问。 “简单的说,就是载人的大风筝,你明白了吗?”
  小雨被小基的答案吓了一大跳,脱口叫道:“你在发哪门子的神经?你 是不是想让我守望门寡?” 小基不以为然的说:“丫头!你别小题大作,藉着风力在天空飞翔,是 一件很正常的事,有甚么值得好大惊小怪的。” 小雨没料到小基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气得抓起小基的手臂,狠狠的一 口咬下去。 “唉唷!你怎么老是喜欢咬人?”小基抢回手臂,边揉边埋怨。
  小雨本来还想再咬一口,好让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男人多点教训,却发现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变得毫无声息,转头一看,发现所有的工匠师傅都停下 手上的工作,睁大眼睛往两人站立之处猛瞧,而且人人脸上充满了笑意。
  小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之间又羞又恼,大声喝道: “你们在看甚么?有甚么好看!” 小雨不叫还好,一叫反而哗的一声,一屋子的人都在捧腹大笑,根本就 不在乎小雨的喝斥,其中有些人更因为听到小雨的喝斥,反而笑的更大声。 武备室的这些工匠师傅,大多是雷老爷子当堂主的时候,亲自到各地聘 来的,其中年纪最轻的也跟小雨她爹差不多,他们在霹雳堂里的地位非常特 殊,连雷声远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尤其这些人在小雨牙牙学语的时候,几乎都抱过她或带她去玩烟火,对 他们来说,小雨就像是自己的侄女或孙女,怎么会在乎她的喝斥。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像是领班的老工匠,笑呵呵的打趣小雨说: “孙小姐,怎么第一次带孙姑爷下来玩,就给我们这些老头子好看。” 小雨羞红了脸,撒娇的说道:“陈爷爷,怎么连你也来欺负我?我要告 诉陈奶奶,叫她修理你。” 老工匠笑咪咪的说:“我老头子会欺负孙小姐?这句话说出去没有人会 相信的。” 小雨狡颉的笑说:“只要陈奶奶相信就行了。”
  老工匠的笑容立刻变得很不自然,皱着眉头说道:“孙小姐该不是嫌老 头子的命太长吧?莫非想要替你爹爹省下几文养老支出。” “才不是呢!我只是要让你们这些爷爷伯伯知道,我的靠山有很多。” 小雨娇笑的跑出武备室。 老工匠哑然失笑的摇摇头,挥手叫其他的人继续工作,自己也回到工作 桌前,继续调配小基需要的火药。 小基见到小雨离去后,也开始动手卷制纸筒,在其他的工匠帮忙之下, 很快的就造出二十四支的喷射推进管,并且开始装填火药。 等小雨到了上面转了一圈,再回到武备室来的时候,喷射推进管已经装 填好火药,并且在喷口接上了引信,随时可以引燃发射了。 雷家庄前的黄土路上,聚集了一大群庄里的人,看样子好像在围观甚么 新奇事物,而且人人都在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各舒己见;混乱的人群再加 上吵杂的声音,使得这里就像是赶集市场一样。
  蹲在路中间的小基和小雨,更是被人群包围得几乎看不到人影,众人都 在注视着小基的动作,等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因为准姑爷要试射超大型冲 天炮。
  在众人的协助下,小基将一辆四轮小台车立起来,接着拿出四根喷射管 ,逐一固定在台车的底盘上,并且仔细检查台车的轮子。 小雨则用眼光四处搜寻,嘴里喃喃的自语说:“要到哪儿才能找到一、 两百斤的大石头压车子?” 小基弄好了台车之后,迫不急待的想要知道成果,于是转身跟小雨说: “别麻烦了!找不到就算了。” 随即坐上台车,大声吼道:“火箭要发射了,要命的就闪远一点。”
  大家突然听到姑爷大吼,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没想到小基吼完立刻 引燃引信,众人见状立刻哇的一声,赶紧四处散开纷纷逃命。 小基的传奇大家都听过,尤其对于冒险的嗜好,更是远近驰名,不过大 家总以为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多少会有夸张之处,今天总算证实了传说的可 信度,也见识到甚么叫做不要命,小基的疯狂劲真的吓坏了许多人。
  台车底下连续发出咻、咻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喷出四道五尺来长的 火焰,台车接着开始向前方滑动,随着火焰越喷越急,车速也越来越快,最 后竟然快逾奔马,呼啸的往大路的远处冲去。
  车上的人影很快就被硝烟挡住,众人只看到车轮扬起漫天的尘土,台车 化身成一条土龙,急速的往远方奔窜而去,直到看不见踪影。 大家的紧张得好像心脏都快停止,个个都摒住呼吸,尤其是小雨,双手 握拳牙关紧咬,两个眼睛睁得像龙眼一样大,连眨都不眨一下。 喷射管燃烧的速度很快,管内装填的火药,大约只能维持两百数的时间 而已,但是对旁观的众人来说,却慢得像一个时辰那么长。 等小基扛着台车,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年轻 姑娘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昏厥了过去。 小基看到大家忘情的注视着自己,不禁志得意满的大笑,于是像是英雄 归来似的,四处向人挥手致意;等走到小雨的面前时,更干脆扔掉手里的台 车,对着小雨伸出双手,预备接受美女的献吻。
  小雨一直等到小基出现在面前,才打了一个冷颤回过神来,接着眼神涌 出恨意,突然伸出双手掐着小基的脖子,一边摇晃一边爆发的大叫:“掐死 你!我要掐死你!你老是要玩命吓我,我现在就要掐死你。”
  小基被小雨掐得喔喔叫,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涨红得像猪肝一样, 只能在心中苦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旁边围观的人群也被这个情形吓一跳,当下立刻跑出来五、六个庄丁, 七手八脚的硬是把两人分开,免得真的闹出人命来。 由于下午的那一幕实在太过刺激,让庄里的下人到处传颂不已,还没到 晚餐开饭时,全庄的人便都知道了,其中当然包括小雨的爹娘和老爷子。 晚餐的过后,小基被老爷子和雷声远留在内厅,劈头盖脸的狠狠臭骂一 顿,连向来袒护小基的夫人,也着实的数说了好一阵子。 小基看到站在夫人身后的小雨,眼睛湿红的露出满怀怨怼的表情,知道 下午玩的有些过火,因此连辩解都不敢辩解,低头闷声不吭的接受训诫。 三个长辈轮番的疲劳轰炸,让小基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深深的体会 到甚么叫做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被人“诵经”完毕,小基赶紧向长辈道晚安,低头快步的走出 内厅;出了门口刚抬头喘口气,却发现雷行雨躲在外面等他。 小基苦笑的对着迎面而来的行雨说道:“大舅兄,你该不是也要对我训 话吧?” “嘘!小声一点!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行雨神秘兮兮的拉着小基 往外走。 小基纳闷的问:“到底甚么事?干嘛这么神秘。”
  “先出去,等到了外面在告诉你。”行雨低声的回答。
  两人迅速的穿堂越室,尽量的避开人迹,朝着前院走去,没多久就来到 议事厅前的广场上;行雨停下脚步,仔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 到自己的行踪后,才把小基拉到广场边的树丛里。
  小基低声的问:“这里四下无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行雨很不好意思的说:“你做的那些冲天炮,能不能分两支给我玩玩? ” 小基闻言,不禁惊讶的问:“你是霹雳堂的少堂主,只要下声命令,武 备室的人立刻就会为你准备好,想要几支就有几支,怎么会想找我要?”
  “还不是因为你!自从你下午搞出那种纰漏之后,我爹已经下令给武备室 ,如果没有他的手令,绝对不许替任何人制造火药制品。” 小基憋笑的说:“哇!这不就是针对我而来的吗?”
  “没错!只是我也受到你的连累,吃过晚饭后,我就到武备室去,根本 都还没开口说要做冲天炮,只是稍微探询你的制法,立刻就被陈爷爷轰出来 。”行雨心有不甘的回答。
  “你要冲天炮干甚么?你是有名的乖宝宝,玩命向来不是你的作风啊?”
  行雨笑骂着说:“谁在学你发神经?我另有其他的用途。”
  小基皱着眉头说:“你最好先把用途告诉我再说,否则我可担不起这种 责任,自己玩玩都被骂得要死,要是连你也跑来凑上一脚,你爹非宰了我这 个祸首不可。”
  “你能不能不要问。”行雨说完这句话,脸突然莫名其妙的红起来。
  小基看到行雨的古怪样子,心中大慨也明白了四、五分,于是捉弄的说 :“对不起!不说用途就没有冲天炮,这不是我小气,是现实逼我这么做的 。”
  行雨被小基这么一说,脸色更红了,张开嘴巴想说话,却吱吱呜呜个半 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有苦衷不方便说,我也有苦衷不方便给。”小基转身就要离去 。 “我说、我说!你先不要走。”行雨拉住小基,脸上还淌着汗。
  看到行雨着急的样子,小基这下子差不多明白了七、八分,但是总得确 定一下,于是装出毫不通融的表情说道:“不但要说,而且还要说清楚,否 则还是等于没说。”
  行雨窘迫的说:“因为有人想要见识一下你的冲天炮。”
  小基用审问犯人的口气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行雨没有注意到小基的话有语病,不问是甚么人,反而在询问那个人的 性别,傻傻的随着小基的诱导,开口答道:“是女的。” “嗯!是个女的,她跟你有甚么暧昧关系?老实说,不许隐瞒。”小基 虽然语气冷硬,但是眼神却充满了笑意。 “她是我表妹。”行雨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胡说!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甚么表妹?”小基笑着喝斥。
  行雨尴尬极了,正当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突然看到小基那张充满嘲 弄的脸;刹那间恍然大悟,不禁气得一拳捶过去,并且骂道:“可恶的家伙 ,竟敢故意捉弄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你。”
  小基闪身躲过行雨的拳头,边逃边笑着说:“你再继续打骂啊!等全庄 的人都闻声赶来时,大家就知道你想干甚么了。” 行雨闻言觉得有理,立刻站住身子,压低声音的向小基招手说:“我不 找你算帐了,你快点过来。” “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两个男人躲在暗处说悄悄话,这件事 情若是被别人看到,对我的名誉实在伤害太大。”小基站在两丈之外,吃吃 笑的说道。
  行雨没想到小基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气得七窍生烟,立刻挥舞着拳头 ,咬牙切齿的低吼:“放你妈的狗臭屁!你有甚么名誉可言?就算是要担心 名誉,那也该是我在担心才对;少废话!你给是不给?”
  小基憋笑着说:“给!我一定给,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向人家要东西还 这么凶,不但张牙舞爪,而且还咄咄逼人,好像是我欠你的一样。” 行雨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一点,并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于是略带歉意的说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 小基不以为意的说:“哪里,习惯就好了。”
  行雨搔搔头,有点尴尬的说:“不过话说回来,这真是被你给气出来的 ,平常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失态。” 小基微笑的说:“要我把东西给你是没问题,不过你总该告诉我,这个 甚么表妹,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吧?” 看小基说话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好商量,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一看就 明白,那就是话不说清楚,就甭想拿到东西。 行雨无奈的说:“我自认算是相当聪明的人了,但是为甚么只要碰到了 你,都非得吃憋不可?” “那是因为你乖儿子当太久,思考能力逐渐退化的关系。”小基笑咪咪 的回答。 “说的也是。”行雨羡慕的回答,心想若能像小基一样,自由自在的率 性而为,不知道该有多好。 “如果你没有甚么话要对我说,那我得去小雨那儿了,想到这点就伤脑 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她气消呢。”小基看看天色,转 身要走人。
  行雨急忙拉着小基,皱眉说道:“你少来这一套,分明就是逼我立刻告 诉你,干嘛拿我妹妹当幌子。” 小基微笑着说:“你脑筋动得蛮快的嘛!嗯,这个年轻人将来有前途。 ” 行雨急着想要拿到冲天炮,也不计较小基说话占他便宜,直接就切入正 题,说:“我这个表妹叫曾柔,是我娘的侄女,十天前从家里出来游玩,今 天晚上才来到雷家庄;她前厅待茶的时候,刚巧听到下人在描述下午的事, 所以想瞧瞧你做的冲天炮。” 小基自言自语的说:“岳母的侄女?又姓曾?该不是璇玑堡的大小姐吧 ?” 行雨点头说:“没错,她正是璇玑堡的小姐,不过她不是大小姐,而是 是三小姐,现任的璇玑堡主是我舅舅。” “如此说来,你是打算来个亲上加亲?”小基突然露出诡笑。
  行雨的脸在刹那间红起来,急忙的解释:“没、没有的事!我只是略尽 地主之谊而已,你不要想歪了。” 小基嗤笑说:“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说话突然变成结巴?够了! 我的雷大少爷,我马上就把东西拿给你,好让你博得美人一笑。” 行雨没想到心事会被小基识破,不由的讷讷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并 没有这个意思。” 小基根本就不管行雨在说甚么,自顾自的往住处走去,临走前还扔下一 句话:“你最好趁现在还没人注意,赶快把东西拿走,否则若是被人发现, 你就甭玩了。”
  行雨听到小基这么说,当下毫不迟疑的跟在小基后面,躲躲闪闪的往客 房行去。 小基推开房门后,立刻看到小雨坐在房里,心中暗叫糟糕,连忙打暗号 给身后的行雨,叫他先躲起来。 可惜行雨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在想该如何向佳人炫耀,根本就没注意到 小基的暗号,反而出声催促:“赶快拿给我,让别人发现就不妙了。” 小基真的被这个蠢蛋给打败了,气得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正想叫行雨 闭嘴的时候,小雨的声音已经在房里冷冷的响起:“要拿甚么?为甚么鬼鬼 祟祟的怕人知道?”
  “没甚么,你哥哥只是想研究一下霹雳梭的构造,所以想向我借去研究 、研究。”小基一边向小雨打哈哈,一边回头赏了行雨一个白眼。 行雨这下子知道自己捅了纰漏,赶紧帮小基圆谎:“对、对、对!我只 是想向小基借霹雳梭来研究一下而已,你不要太多心了。” 小雨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怀疑的看着这两个男生,问道:“这是 一件好事啊,为甚么怕人知道?” 行雨赶忙解释说:“我是怕给小基带来困扰,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也要 援例向小基借去研究,恐怕小基会不胜其烦,所以我才打算私下借来瞧瞧。 ”
  小基连忙附和,陪笑说:“正是如此。”
  小雨仔细的盯着行雨和小基的表情,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心中 虽然还有疑问,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只好暂且相信这两个男生的话。 小雨换了一个比较和缓的态度,开口说道:“小基,既然哥哥想借霹雳 梭去看,你就赶快拿给他吧!不要让他久等,而且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小基当然听得懂小雨话里的意思,问题是霹雳梭只是用来搪塞的借口, 真正要给行雨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在小雨的面前曝光。 小基想到此处,情急智生,连忙暗中打手势给行雨,暗示这出戏要继续 演下去,他另外再找时间交东西。 行雨当然知道小基的难处,急忙接腔说:“不急、不急!你们有事情先 谈,我任何时间都可以向小基拿,我先走了,你们有话慢慢聊。” 行雨话一说完,转身就往前院走,连小雨的挽留声都当作没听到,像是 逃避灾难般的匆匆离去。 看着行雨离去的身影,小雨纳闷的说道:“哥哥也真是奇怪,拿个东西 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干嘛不肯多等一会。” 小基假仙的说:“谁叫你话里逐客的意味那么浓,换了是我听到你那样 说,也会赶紧离开,免得招人怨。” “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哥哥到底想要做甚么?你们好像有事故意避着我 。”小雨用怀疑的眼光瞄着小基。 “宝贝,是你多心了。”小基把小雨搂进怀里,边亲边说。
  “放开我!你别用这一套跟我打马虎眼。”小雨挣扎的要推开小基。
  “宝贝,你别这样嘛!不管有甚么话,我们可以平心静气的慢慢说啊。 ”小基涎着脸,求饶似的说着。 “我叫你放开我!”小雨发出高亢的声音,连自己也吓一跳。
  小基依言放开小雨,默默的走到房间的角落,脸色阴黯的坐到椅子上; 看他嘴唇紧闭,一言不发,眼睛盯着桌上摇摆不定的烛火,一张俊脸在明暗 不定的烛光下,更显得阴沈。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冻结了一样,生冷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两个人 都好像在赌气一样,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时间就在僵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
  这时房间里静得吓人,除了两人的心跳声之外,就只有烛火爆出的哔剥 声。 “对不起!我累了,想早点歇息。”小基率先打破沉默,起身走到床铺 ,面向内侧和衣躺下。 小雨像一尊石像的立在原地,双眼盯着小基的背影,咬紧了嘴唇硬是不 肯哭出来,然而眼眶里的泪珠,却不听使唤的一颗颗淌下来。 心里突然变得一片乱糟糟的,除了怨恨情郎的绝情寡义,不肯对自己稍 作让步,更恨自己的骄纵,为何要把局势弄得如此难堪? 无声的哭泣最是伤害身体,小雨的身子原本就较为单薄,怎堪如此的自 我折磨;没多久,小雨只觉得两眼一黑,接着就甚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一个人在云端四处随风飘荡,好不容易才抓住些甚么,立刻被狂风吹得 无影无踪,小雨急着寻找小基,张开了嘴巴却叫不出声音来。 这个时候,身体好像受到不知名的吸力,一直往一个看不透的黑洞飘过 去,眼看自己身体,一寸寸的被黑洞侵蚀,小雨惊慌的鼓起全身的力量叫出 来。
  “小基!”
  “甚么事?宝贝。”
  小雨被脸上一阵冰冷的感觉给弄醒,睁开眼睛一看,发觉自己正躺在床 铺上,而小基正用湿毛巾替自己擦脸,脸上充满了焦急和自责的神情。 小雨还有点神智恍惚,于是声音微弱的问道:“小基,我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咚的一声,软软的仆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紧闭,我 叫了半天叫不醒,都快要急死了。”小基低声的回答。 小雨终于想起事情的始末,把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小基,泪 珠儿却一颗颗的由眼角滑落。 “宝贝,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生气,我们不要再赌气了,好不好?”小 基小心翼翼的把小雨的脸扳过来。 “是你先不里我的。”小雨幽怨的回答,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一发 不可收拾的急速滚落。 小基看到小雨伤心欲绝的样子,悔恨的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啪的 一声!脸颊立刻肿了半边,一丝血水从嘴角流下来。 小雨闻声转头,看到小基自责的样子以及红肿的脸,小雨再也忍不住的 哭出来,坐起身来抱着小基,一边用手轻拭去小基嘴角的血迹,一边泣道: “小基,你不要这样子嘛!人家不怪你了。”
  小基捧起小雨的脸,轻轻的将满脸的眼泪吻干净,才低沉的说:“只要 能获得你的原谅,不要说只打一下耳光,就是一百下我也不会迟疑。” 小雨泪眼朦胧的抬头,幽幽的说:“小基,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吗? ” “好!我们再也不吵架。”
  小基话说完之后,便将小雨用力的抱紧,顺势滚倒在床铺上,深深的吻 住小雨湿润的唇,直到小雨喘不过气来为止。 “小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要拿甚么东西给哥哥。”小雨面色 潮红,喘息不停的问道。 “好啊!不过你不能说出去才行。”小基一边抚摸着小雨一边说着。
  “小基,你能不能先停一下,你这样子逗我,我没法专心听你在说些甚 么。” 小雨喘息得更急遽,原来小基在抚摸的同时,已经把她剥得一丝不挂, 而且还在敏感的部位搓揉个不停。 “宝贝,我停不下来。”小基应了一句,随即把自己的衣服全脱去,身 体紧紧的压到小雨的身上。 “小基,不要啦!我怕会被家人知道。”小雨担心的喘道。
  “知道就知道,反正我们就要拜堂了,我才不在乎。”小基也喘息起来 了。 小雨看到小基布满血丝的眼睛,知道这个冤家已经甚么都听不进去了, 看来只好任由他去,于是闭上眼睛,温柔的随小基摆布。 厚重的房门阻隔不了情人交欢的声音,屋外的虫鸣声和屋里传出的声浪 ,混和成一首春光行乐曲。 也许是身在家中的关系,激情之中还夹杂的些许紧张,这种新奇的感受 ,使得两人纠缠的更紧,直到二更将尽,这场鱼水之欢才停歇下来。 “小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小雨侧身看着瘫在一旁的小基,慵 懒的问。 “宝贝,你在说甚么?”小基经过一场激战,累得连眼睛都懒得张开, 嘴巴答非所问的咕哝着。 “小基,你不要睡嘛!你还没告诉我,我哥哥到底要向你拿甚么东西啊 ?”小雨用手推摇着小基。 小基一个翻身,手抱腿夹的把小雨锁进怀里,将她全身固定的死死的, 嘴里还咕哝说:“别吵我,让我先眯一会儿,等一下再告诉你。” 小雨觉得这个姿势太不安全了,待会要是有人闯进来,想要拉点东西遮 盖都动不了,于是用力的推摇小基,着急的说道:“我让你休息是没关系, 可是你得先让我起来穿衣服,万一被人闯进来,岂不是羞死人了。”
  小基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样子最好,我就趁机昭告天下,风小基娶定 了雷听雨,让想追你的男人死了心。”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小雨推摇的更急了。
  “疯子?你敢叫我疯子?你再不乖乖的躺好,我马上就这个样子,抱着 你到外面转一圈,让你知道甚么样子才叫做疯子。”小基虽然闭着眼睛,脸 上却露出我会做给你看的表情。
  小雨这回真正的吓到了,光听到被人抱出去转一圈,而且两人都是光溜 溜的,就让自己手脚发软,简直就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这回换她用手脚把小基锁得死死的,免得这个男人突然神经病发作,作 出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 小基感觉到小雨的动作,嘴角露出狡计得逞的笑容,贴着小雨的耳朵轻 声说:“宝贝,你先闭上眼睛陪我眯一会,等我休息够了,我就会告诉你。 ”
  小雨现在只要小基不做疯狂事,无论甚么她都答应,于是也眯上眼睛休 息,只是手脚仍然把小基锁得紧紧的。 两个人就这样子你抱着我、我搂着你,像两只章鱼一样,互相纠缠禁锢 着对方,直到两人都不知不觉的睡着。 一大清早,雷家庄客房前的小径上出现了两个使女装扮的年轻女子,神 色焦急匆匆忙忙的走向客房。 “姑爷、姑爷!您醒了吗?”珠儿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将小基和 小雨惊醒。 “珠儿,甚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一大早就来吵人。”小基出声问道。
  门外的珠儿紧张的说:“事情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谁说的?”小基看了一眼被吵醒的小雨,发觉这个丫头片子吓得脸发 白。 “是小姐房里的小翠跑来告诉我的。”门外的珠儿回答说。
  “珠儿,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小基试探的问。
  “回姑爷的话,还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小翠要我先来禀告你。”
  小基接着问:“小翠呢?”
  门外马上响起小翠的声音:“启禀姑爷!小翠在这儿。”
  小基拍拍小雨的手,给她一个平安无事的笑容,才扬声对着门口说:“ 小翠,别担心,你家小姐在我这儿。”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听到回答:“婢子们知道了, 小翠、珠儿告退。”接着响起急促的脚步离去声。 “你看!都是你,现在连下人都知道了。”小雨匆忙爬起身来,边穿衣 服边埋怨着风小基。 “你怕甚么?一个是你的贴身丫嬛,另一个是你娘的随身婢子,我就不 相信她们敢多嘴。”小基不在乎的回答。 “我知道她们两个是不会多嘴的,可是总觉得很丢人,让自家的婢女逮 到我在你房里过夜,还真是叫人难堪。”小雨已经穿好衣服,转而服侍小基 着装。
  小基突然转身搂着小雨,亲了个够,才说道:“咱们两个一道出门那么 久,我就不相信你家人的心里没谱。” 小雨看到小基肆无忌惮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上辈子 造了甚么孽,这辈子命中注定要碰上你这个魔星,我迟早会死在你的手上。 ”
  “谁说的?我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多少人在祝福着我们,连 你哥哥都羡慕的要死,不然怎么会跑来找我要东西。”小基一臭屁,竟然说 溜了嘴。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现在你给我说清楚,你跟我哥哥到底在搞 甚么鬼?” “这个嘛、、、”小基搔着头,欲言又止。
  小雨看到小基说话吞吞吐吐,干脆跳到小基身上,先用双手环绕着小基 的脖子,再用双腿盘夹着小基的腰,然后吐气如兰的在小基耳边小声说:“ 昨天夜里已经让你占尽便宜了,现在你若是不老实的告诉我,我可是会咬人 的唷!” 小基看着挂在身上的小雨,苦笑的说:“我说,其实也不是甚么大不了 的事,你哥哥只是想向我要两根冲天炮去献宝而已。” 小雨似笑非笑的回答:“是吗?”然后对着小基肩膀咬下去。
  “噢!你怎么咬人呢?我不是告诉你实话了吗?”小基嗤牙咧嘴的叫道 。 小雨笑咪咪的对小基说:“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是雷家的独生子 ?” 小基虽然觉得小雨这个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但还是回答说:“我当然知 道啊!来你家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为甚么要怂恿我哥哥去做跟你一样的危险事情呢?”小 雨话说完,接着又是一口咬下去。 “哇!冤枉啊!你听我解释嘛!”小基痛得在房里四处蹦蹦跳跳,想要 把缠挂在身上的小雨给抖下来。 “好啊!我让你解释清楚。”
  小雨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的抱住小基,从她的口气听起来,小基若是 不能解释得让她满意,恐怕就会变成人肉沙西米。 “你能不能先下来再说,你这样子的挂在我身上,让我觉得精神快要崩 溃了。”小基用着打商量的口气,向小雨哀求。 “不行!你的毛病我太清楚了,现在放了你,你就会逃跑,所以得等你 把话说明白之后,我才会下来。”小雨微笑的亲亲小基。 小基看了身上的小雨一眼,突然觉得小雨的微笑很可怕,尤其当她露出 那两排牙齿的时候,这种感觉特别深。 想到此处,小基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你哥哥不会学我,他真的 只是要放冲天炮而已。” “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干嘛还喜欢放炮?”小雨疑惑的问道。
  “我不是说他要献宝吗!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肯答应给他的。”
  “献宝?献给谁看?”小雨觉得有些迷糊了。
  小基贼笑的说:“当然是心上人嘛!”
  小雨听到这个答案觉得很惊讶,急忙从小基身上跳下来,拉着小基的衣 袖追问:“我哥哥他有心上人了?到底是谁?你快点告诉我。” “好像是一个叫做曾柔的姑娘吧!”小基搔搔头,不感兴趣的回答。
  小雨惊奇的问道:“表姊!她甚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慨是昨晚你爹娘对我训话的时候到的,因为是你哥哥接待她的,所 以详细的情形得去问你哥哥才知道。” 小雨点点头,回答说:“难怪我不知道,你被训完话之后,你前脚离开 内厅,我后脚就往这儿来了。” 小基微笑的说:“就算你没来我这里,还是得等到今天才会知道。”
  “为甚么?”小雨讶异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接待的人没去通报的关系,你难道忘了?你哥哥昨天晚上 跑来找我,他被你赶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快起更了;那么晚了怎么还会去打 扰长辈,一定会等到今天早上才去通报的。”小基胸有成竹的回答。
  小雨想了一想,点头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叩、叩、叩”
  一阵叩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小翠的声音:“小姐,你要在姑爷这儿梳 洗,还是回听雨楼梳洗?” “小翠,我回去梳洗。”
  小雨对门外应了一声,接着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走到房门口时,还回 头对小基说:“关于冲天炮的事情我不会多嘴,但是你只能给两根,多了可 不行,免得我哥哥异想天开的想学你。”
  小基连忙替小雨开门,口中还说道:“你放心!我本来就只答应给他两 根,不会替自己找麻烦多给的。” “那就好,对了!记得待会儿过来吃早点。”小雨摆摆手,领着小翠回 听雨楼。 “知道了!”
  小基看着小雨走远后,立刻掩上房门,接着从床铺底下拖出两支喷射推 进管,往腰带上一插,然后披上一件长衫做遮掩,匆匆的出门送礼去了。 早上的阳光穿过门廊照进雷家的内厅,雷家的家人全部聚集在此,而且 还多了一个亲戚在场,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洋溢在内厅里,由谈话的 内容可以听得出来,这位亲戚的到访,给主人带来不少的惊喜。
  “小柔,你难得来扬州一趟,待会儿我叫行雨兄妹俩带你到附近走走。 ”夫人牵起曾柔的手,和蔼的说道。 “谢谢姑姑!”曾柔轻轻的回答。
  夫人笑着点头,看得出来她对这个侄女蛮喜欢的。
  “娘!表妹既然难得来扬州,我想带她到临江别墅去溜溜,您说可好? ”行雨探询夫人的意思。 “好啊!不过别太晚回来,晚餐一定要在家里吃,娘还要给你表妹接风 。”夫人嘱咐的说着。 行雨笑答:“孩儿听命!”
  “行雨,路上得好好的照顾你表妹。”雷声远也开口交代。
  “孩儿知道了!”行雨躬身回答。
  曾柔也乖巧的说:“谢谢姑爹关心。”
  雷声远挥挥手,说:“你们不要再耽搁了,尽心的去玩吧!”
  长辈既然开口催促了,做晚辈的当然不敢再逗留,于是晚辈们分别向长 辈告辞后,结伴的走出内厅一起往大门而去。 “爹!您看如何?”夫人等晚辈们走远之后,转身探询雷老爷子。
  “这个丫头不错,就是不知道行雨有没有这个福气。”老爷子捋须笑道 。 “那就得看行雨自己的本事了,我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才对。”雷声 远也接腔说着。 “就算大舅兄追女孩子的功夫不见强,我和小雨也会暗中替他加把劲的 。”小基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行雨他们都已经走远了!”夫人吓了一跳。
  小基苦笑的说:“因为娘刚才没有点到我,我以为娘还有事情交代,所 以才留下来的。” 夫人听了小基的解释之后,不禁皱眉说道:“要不是我已经认识你,我 真的会以为你在冒充风纪中的弟子;你师父的精明是武林出名的,而且你平 常表现的也颇获真传,怎么今天早上全走了样了呢?”
  小基搔搔头,窘笑的回答:“大慨是昨天晚上被长辈们轮流教训之后, 所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哈、哈、哈,怕了就好!老夫就怕对你的训话变成耳边风。”雷老爷 子笑得眼泪都流下来。 “还不快滚!难道昨晚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还要再上几堂课?”雷声 远也笑骂着挥手驱赶小基。 “既然如此,小婿告退了。”小基拱一拱手,转身逃出内厅。
  “我终于发现这个小鬼的弱点了,他就是怕人对他念经。”雷声远看到 小基落荒而逃的样子,高兴的说道。
  “你难道就不怕吗?”老爷子和夫人异口同声的问。
  雷声远敏感的往外面看了一下,确定小基已经走远之后,才苦笑的对老 爹和老婆说:“我怎能不怕,我光想到就觉得头大。” 老爷子又是一阵大笑,结果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差一点岔了气。
  雷声远夫妇见状急忙靠上去,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闹得手忙脚乱 。 过了一阵子,老爷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之后,喘息的说道:“我不能再 留下来,今天已经笑的太多了,再笑下去的话,我这把老骨头会受不了。” 然后边笑边搂着肚子走出内厅。
  “喂!过来帮我把肩膀捏捏。”夫人看见公公走远后,出声使唤老公。
  雷声远赶忙走到夫人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起来,还不时的在夫人 的耳边轻声的说话。 从雷夫人眯眼微笑的样子,可以知道她不但在享受老公的按摩,而且很 满意老公的体贴。 小雨站在门楼下等得很不高兴,一看到小基出现,就立刻开始质问:“ 喂!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们已经等你等了好一阵子了。” 小基先向行雨和曾柔道歉之后,才对小雨说:“对不起!我因为和你爹 娘多说了两句话,之后又绕回房里拿了点东西,所以才会迟到。” 小雨疑惑的问:“甚么东西?你不是已经把冲天炮给哥哥了吗?”
  小基对着小雨扬扬手上的包袱,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乘风 飞翼吧!” 小雨惊奇的问:“你甚么时候做好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在罗源的时候就做好了,而且你几乎天天看到,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小基神秘的回答。 “小基,赶快打开来,让我看看是甚么东西嘛!”小雨撒娇的靠上来。
  小基正想解开包袱的时候,却发觉行雨和曾柔也凑上来围观,于是说: “很好!既然大家都有兴趣,那就谁先到别墅,我就让谁先看,慢来的只能 慢慢的等候参观。”话一说完,掉头就跑。
  三个被甩的人立刻开始追赶,小雨边骂边追的追在小基身后,她后面则 尾随着行雨和曾柔,一行人就这样往临江别墅的方向冲去。 雷家临江别墅的码头边,一阵唏嗦的声音从船棚里传出来,好像有人在 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而且还传出女人说话的声音。 “小基,现在可以让我看了吧!”
  “拿去看吧!全部都在这里。”
  “咦!这不是飞鱼号的备帆吗?怎么会跟乘风飞翼扯上关系?你分明就 是故意敷衍我。” “宝贝,我怎么会敷衍你,等我把它组合起来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小雨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紧张的说:“嘘 !赶快收好,我哥和表姊过来了。” “怎么?你难道怕他们看到吗?”小基诧异的问。
  “你乱说!我怎么会这么小气?我是执行约定,慢来的人只能等着慢慢 参观。” “好吧!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过话先说好,这全都是你的意思,到时可 不能赖在我身上。”小基对小雨事先声明。 “知道啦!没人会赖你。”小雨皱着鼻子回答。
  “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在说些甚么?”行雨领头带着曾柔,从外面踱进 棚子来。 “我们正在奇怪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人,现在终于了解了。”小 基笑着回答,眼睛还故意的瞄向行雨的身后。 行雨对小基说的话并没有会过意来,倒是行雨身后的曾柔羞得低下头去 ,一张脸红得像是六月的石榴。 “你就是这样!老是喜欢捉弄人。”
  小雨瞪了小基一眼,然后跑去牵起曾柔的手,笑着说:“表姊,你别理 那个人说的话,他向来喜欢捉弄人,你要是真的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早晚会 被他气死。”
  行雨这时也恍然大悟,不禁笑骂说:“可恶的风小基,我到底有甚么地 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子的跟我过不去。” 小基嘿嘿的贼笑说:“我说大舅兄,你不要乱咬我这个吕洞宾,我可是 一番好意,特地为你敲边鼓。” 行雨听到小基这番话,不禁冷笑的说:“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啰 ?” “那是当然!”小基抬头挺胸,一付当仁不让的样子。
  “我听你在放狗屁!”行雨忍不住一拳捶过去,连脏话都骂出口。
  小基身手敏捷的闪到曾柔的后面,回嘴讥嘲道:“喂!请在女士的面前 保持风度,你再嘴巴拳头一起来,小心人家不要你。” “你又在胡说些甚么?”小雨突然伸出手拎住小基的耳朵。
  “我没说些甚么,亲爱的小雨,求你不要再拉了,我的耳朵快要断掉了 。”小基没料到会乐极生悲,急忙哀求小雨手下留情。 噗嗤一声,一旁的曾柔忍不住笑出来,轻柔的说道:“小雨,你就放了 他吧!我看他也蛮可怜的。” 小雨听到曾柔都已经这么说了,也就不好意思太过分,娇笑一声便松了 手。 小基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单掌竖立胸前,朝曾柔行了一个礼,口中说道 :“阿弥陀佛!姑娘如此的宅心仁厚,我佛必定保佑姑娘,使姑娘觅得如意 郎君共结连理,百子千孙福寿绵延,善哉、善哉。”
  曾柔的脸立刻又红起来了,而且红的更厉害,她怎么也没想到,才刚帮 小基说情而已,他立刻就对自己来上这么一段。 “表姊!你现在知道了吧?对这个家伙是不能轻饶的。”小雨笑着说。
  曾柔皱着眉头笑问:“小雨,你的这个准夫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没办法!姓风的都是这付德性,我也只好将就、将就了”小雨笑着回 答。 “喂、喂,甚么叫做姓风的都是这付德性?”小基不满的说。
  小雨冷笑的说:“那么你告诉我!说话捉弄女孩子,还有偷听我们表姊 妹的谈话,这算是哪一种德性?” 小基不高兴的回答:“那只是我个人的行为,你怎么可以一竿子打翻一 船人,连我师父也骂进去。” 小雨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因为再怎么说自己总是晚辈,说甚么也轮 不到她来批评老公的师父,只是当着表姊和哥哥的脸,面子有点拉不下来。 小雨于是心一横,冷冷的说:“你难道不知道吗?有徒不肖乃师门之耻 ,自己的行为有辱师门,还敢对我啰唆。”说完话还不屑的哼了一声。 小基此时的脸色难看的到了极点,闷声不吭的转身跳上飞鱼号,伸手拉 开固定船架的绳结,飞鱼号便轻巧的滑入水塘里。 行雨看到事情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不禁暗叫糟糕,连忙大声叫唤:“小 基,你要去哪里?我还等着看你的乘风飞翼呢!” “不要叫他!他爱上哪去就让他去。”小雨忍着眼泪,嘴硬的说道。
  现场最尴尬的就是曾柔,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罪魁祸首,急得眼泪都快 掉下来,连忙拉着小雨说:“雨丫头!是你说话太过分,去伤到人家了,应 该去向人家道歉。”
  小雨倔强的不肯说话,泪珠儿却向断了线的珠串一样,一颗颗的滚下面 颊。 行雨也对着飘在水塘中的飞鱼号大喊:“小基,小雨知道错了,你快回 来,她要向你道歉。” 这时小雨突然冲到水塘边,声音凄厉的哭喊:“你走啊!你要是敢走走 给我看,我就敢死给你看。”接着人便软软的倒下去。 曾柔吓得赶紧冲过去将小雨扶起来,又是捏人中,又是渡气推拿,把一 身所学的急救方法全部搬出来应用。 行雨更是急得大吼大叫:“小基,你再不回来,这边就要出人命了!我 求你不要再赌气了,小雨已经昏过去了!” 唰的一声!小基的身影像只鹞子一样,从飞鱼号上射向岸边,一把就将 小雨从曾柔身旁抱到自己怀里,接着开始口对口的渡气,右手还用力的在小 雨的左胸搓揉。
  行雨和曾柔焦急的盯着小雨,想开口询问状况,却又不敢打扰小基的施 救,只好像是两只没头苍蝇一样,围着小基的身边打转,一直等到小雨发出 清醒的哼声,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瘫痪似的坐下来。
  小雨一睁开眼睛,就迎面看到小基那张焦急的脸,立刻忍不住的大声哭 出来,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小基,边哭边说:“小基,对不起!我不该说话 没分寸,让你生气。”
  “宝贝,别哭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不管我们再怎样的吵嘴,我都 不该忘记誓言的;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发过誓,就算是死,也要烂成一堆的 。”小基紧握着小雨的手,声音黯哑的说道。
  小雨眼睛带着泪光,脸上却充满了微笑的说:“对!今生今世不弃不离 ,生要同榻,死要同冢。” 小基红着眼睛说:“没错!我们不管是生是死,绝不分开。”说完便紧 紧抱住小雨,疯狂的亲吻起来。 曾柔看着这对毫不顾忌旁人,忘情热烈拥吻的情侣,忍不住红了眼眶, 感叹的说:“多好啊!女孩子家的最大幸福也不过是如此,小雨真是幸运, 我这辈子不晓得是不是也有这种福份。”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行雨低沉的声音在曾柔耳边响起,一只宽大的手掌也轻轻压着她的肩膀 ,曾柔闻声回头,只看到行雨的深情的眼睛像晨星般的闪耀。 “表哥,你是说真的吗?”曾柔红着脸,低下头去。
  行雨执起曾柔的一只玉手,恳切的说:“别的事情可以造假,唯独感情 的事情,可一是点都假不得。” “我相信你。”曾柔把另一只手也交到行雨的手中。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依偎在一起的行雨和曾 柔,吓得赶紧分开身子。 “能看到二位突破心防,互相坦白自己的情感,也不枉我和小雨的一片 苦心了。” 行雨和曾柔循声往旁边一看,发现小雨坐在小基的怀里,眯着眼睛接受 小基的按摩,小基则从小雨的肩膀后面露出脑袋,笑咪咪的看着自己。 “你该不是告诉我们,刚才你跟小雨的那一幕,是故意演给我们两个看 的吧?”行雨惊疑的问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舅兄,有时候就不要太计较过程,结果才是 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小基站起身子,顺便也把小雨拉起来。 “雨丫头,你老实的告诉我,刚才那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曾柔 皱着眉头,逼问着小雨。 “当然是真的嘛!”小雨委屈的回答。
  “既然是真的,为甚么小基会说出那种话?”行雨也加入逼供的行列。
  “因为捉弄别人,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小基抢着回答,然后就抱 着小雨,飞身跃至飞鱼号上。 行雨气得牙齿发痒想咬人,大声喝道:“风小基,你马上给我滚上岸来 。” “上岸做甚么?你又不是要请我吃饭。”小基回答后,立刻把飞鱼号驶 向水塘中间,好让行雨无法飞渡上船。 行雨听到如此气人的回答,又见到飞鱼号驶出自己的飞掠距离,一气之 下,拿出冲天炮架在棚子里的滑轨上,并且将射向对准飞鱼号,然后开口说 :“我给你三十数的时间将船开回来,否则我就轰掉飞鱼号。”
  “哪有人像你这样?竟然拿人家送的东西对付人家。”小基憋笑的说。
  “少废话!我开始数了,一、二、三、四、、、、”行雨边数边吹燃火 折子。 “喂!大舅兄,请你把火折子拿远一点,不要太靠近引信,很危险呢! ”小基赶紧将飞鱼号驶往码头。 行雨看到小基把船开回来,立刻冲到码头上,冷笑的迎接飞鱼号靠岸, 而且还不停的活动身上的关节,看他的样子,恐怕打算给小基一顿“粗饱” 。
  “哈啰!我们游湖回来了。”小基牵着小雨,从飞鱼号跳到码头上来。
  “很好!想必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行雨摩拳擦掌,冷笑的靠上去 。 “停!为了避免波及无辜,我们移到陆地上再运动,码头的栈道太窄了 。”小基出声喊停。 行雨不为所动,继续的朝着小基逼近,嘴里还说道:“这里哪来的无辜 ?” “当然是小雨啊!”小基把小雨拉到自己身后。
  “她算甚么无辜?根本就是从犯,少废话!看招!”行雨话还没说完便 出拳攻击。 小基急忙带着小雨闪开,并且拖着小雨一路东跳西闪的,连连躲过行雨 七拳十六腿,直到把小雨带离码头的栈道,才松手把小雨推到一边去。 行雨看到小雨离开小基之后,因为少了误伤妹妹的顾虑,拳脚招式变得 更加猛烈,出拳进掌毫不迟滞,打的虎虎生风好不惊人。 小基这时也开始阻挡行雨的攻势,除了跳跃躲闪之外,偶而也出手招架 ,不过依然没有动手反击。 行雨攻击了一阵子之后,发觉小基只是躲闪招架,并不会还手攻击,于 是更加的嚣张,把雷家的武学尽情施展,简直就是把小基当成肉靶,打得不 亦乐乎。
  双方交手了两百多招,小基觉得自己老是躲闪招架,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 “喂!我说大舅兄,你该运动的差不多了吧?”
  “放屁!我今天非痛揍你一顿不可,可恶的家伙,竟敢戏弄我的感情。 ”行雨连续攻击无效,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小基吃吃的笑说:“舅老爷,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要是让曾小姐不小心 听到,误会你我之间有甚么暧昧,我看你怎么去向她解释。” 行雨听到小基的这番话,更是气得哇哇叫,连雷家秘传的救命绝招都搬 出来,小基这下子真的尝到苦头了,被行雨逼得狼狈不堪。 “小雨!你哥哥出手越来越重,我再不还手就得挨打了。”小基一边在 行雨招式的空隙中闪躲,一边对着小雨大喊。 “你打算用甚么招式对付我哥哥?”小雨也大声的询问。
  小基突然窜升七丈高,接着横移五丈翻落在小雨面前,喘息的说:“追 月摘星手,你看如何?” 小雨几乎是用尖叫的回答:“不可以!你想打死我哥哥吗?”
  小基发觉行雨已经从背后摸上来,顾不得和小雨多说,又是一个翻身挪 闪到六丈外,才叫说:“我只有这招才能控制轻重,其他的招式都是一出手 就会要命的。”
  小雨这下子也紧张了,拉开嗓子喊道:“你可以用普通招式过招嘛!”
  小基千钧一发的从行雨的掌影中飘出来,回了小雨一句:“你甚么时候 听过姓风的会使普通招式。” 小雨自语道:“说的也是,风门的武功向来别树一帜,连八大门派的武 功都看不在眼里,哪里来的普通招式?哎呀!得快想办法,否则小基逼急了 ,一定会对哥哥出手的。”
  小雨正在焦急不已得时候,发现曾柔也紧张的在身旁观战,于是病急乱 投医,伸手拉着曾柔说:“表姊,你快阻止我哥哥,现在除了你,谁也挡不 了他。”
  曾柔为难的说:“表哥气成那个样子,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
  “你再不阻止我哥哥,万一小基耐不住性子出手,你的心上人就要倒大 楣了。”小雨半真半假的吓唬曾柔。 曾柔迟疑的说:“不会吧?”
  “你要是知道小基的出身,你就不会这样子说,我不会骗你,小基真的 要是出手,连我爹都挡不了。”小雨看到曾柔好像不知道严重性,急的满头 大汗。
  曾柔正想要说话的时候,斗场的局势已经开始起变化了。
  “大舅兄,我已经让你三百招了,你再不停下来,我可是要出手了。” 小基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 行雨的话声也跟着传过来:“你尽管出手,我正想见识一下风门的武功 。” 小雨闻言说声糟糕,拉着曾柔想要赶过去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两个人 只好愣在当地,眼睁睁的看着行雨被揍的整个过程。 只见小基双手突然幻化成无数的掌影,就像上元节的烟火发射一般,齐 向行雨的身上笼罩过去。 行雨看到掌影及身,奋力挪移闪躲并且出手招架,可惜这些措施都徒劳 无功,小基密集的攻势如同蜂群归巢一般,从招式的空隙不断的渗透进来, 根本就无从防起,无奈之下,只好运劲咬牙硬撑,准备用身体接招。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连串的拳掌着肉声中,行雨连续发出闷哼声,接着 手舞足蹈的喷飞到空中,然后以狗吃屎的姿势栽入水塘里。 “小基!你真的对我哥哥下毒手?”小雨尖叫的跑过去,开始对着小基 拳打脚踢。 “小雨,你先看清楚再说!我没伤他,只是请他下水去冷静一下。”小 基抓住小雨的手腕,大声说道。 “真的?你没骗我?”小雨半信半疑的问小基。
  “你不会自己看,他正从水塘里爬起来。”小基真是哭笑不得,明明自 己是受害人,还要保证加害者的安全。 小雨转头一看,果然不错,行雨正像一只落汤鸡,慢慢的从水里往岸边 爬,而且曾柔正在帮忙拉他上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小基贴着小雨的耳朵说着。
  小雨瞪了小基一眼,生气的问:“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手吗?你为甚么不 听?” “宝贝,拜托你讲点道理好吗?我已经让你哥哥三百招了,他都已经摸 清楚我闪避的身法,我再不出手,只好让他揍了;与其让他揍我,还不如我 请他下水,至少我出手比较有分寸,不会像他一样乱来吧!”小基苦笑的解 释。 小雨偏头想了一想,点头说:“好吧!这回算是你有理,我支持你,哥 哥若是还要发神经,我就叫爹修理他。” 行雨突然从后面冒出来,苦笑的说:“丫头你放心,没有人会发神经, 哥哥我只是趁机找个借口,跟你老公较量一下而已。 我只是没想到差异会那么大,攻他三百多招连根寒毛都碰不到;最惨的 是,我竟然连一招都挡不下来,唉!” 曾柔也好奇的问道:“小雨,刚才我听你说,风公子的出身很可怕,当 时我以为你只是为了要我出面阻挡表哥,所以随口说说的;我现在不会再怀 疑你说的话了,但是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风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吗?”
  小雨笑着说:“他啊!神圣是谈不上,不过他的师父倒是鼎鼎大名,号 称武林第一号的头痛人物。” 曾柔苦思的自语:“武林第一号头痛人物?这到底是谁?敢号称武林第 一?” 行雨体贴的拍拍曾柔的肩膀,笑着说:“表妹,别伤脑筋了,你可曾听 舅舅提起过风纪中?” “哇!武疯子?”曾柔吓了一跳。
  行雨点头叹气说:“没错。”
  “难怪。”曾柔也叹气的点头。
  “喂!你们干嘛一提到我师父,就个个神情怪异?”小基纳闷的问道。
  “傻瓜!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师父实在太出名了。”小雨戳着小基的额头 说道。 行雨点头附和小雨的话:“小雨说的没错,令师的威名的确叫人难以忘 怀,否则便不会有几天前的那场骚动了。” 小基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只有你们这些武林世家,才会把几只 阿猫阿狗的集会当成骚动;其实只要照我的方法去做,那些人早就一哄而散 了,哪需要向他们说好话赔不是。”
  行雨摇头说:“你的方法小雨回曾经提起,实在太恐怖也太疯狂了,嘴 吧上说说是可以,实际上却是绝对不能做,也不可以那样做。” 曾柔虽然在路上风闻过这件事,但是不知道细节,现在当事人就在眼前 ,自然要问个清楚,于是开口说:“我可以知道是何种方法吗?” “那还不简单,先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要是正面冲突打不赢,我就暗 中逐个收拾,杀他十个不怕,我就杀他一百,若是杀一百个还不怕,我就杀 他一千,依此类推的杀下去,必要的时候,我就连他们的亲戚朋友一起宰, 来个彻底灭绝斩草除根;只要找几个倒楣鬼做示范,杀他一个鸡犬不留烟消 火灭,我就不相信江湖上有多少人不怕死。”小基说得杀气腾腾,好似黄巢 再世。 曾柔听到这些话之后,不禁多看了小基一眼,这一看,立刻明白他是真 的有此想法,绝对不是嘴巴说说而已;若真的让他动起手来,依他的武功程 度来判断,武林中真的找不到几个活人,想到此处,不由的脸色发白。
  “你看你!表姊被你吓到了。”小雨瞪了小基一眼,赶忙去安抚曾柔。
  小基不平的说:“是她自己要问的,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干嘛都要怪到 我头上。” “好在朝廷没找你去,要是让你当上锦衣卫,不知道要死多少武林人。 ”行雨叹息的说道。 小基嗤道:“不劳阁下费心!我师父老早就交代过了,绝对不许我去入 仕朝廷;他说依我的条件来说,只适合从军,以我的个性和心性,绝对不甘 安于小官小校,目前天下升平,根本就没仗好打,我为了升官,势必残民以 逞,不是故意去逼民造反,便是骚扰邻邦制造战端。 师父说他一辈子从不滥杀无辜,真是逼不得已,也只是伤人而不杀人, 他不希望所教出来的弟子,是个用鲜血和白骨堆砌功名的杀人魔。” 小基喘口气,然后才继续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不是可以长期忍 气吞声的人,等我当上大将军之后,哪天若是跟皇帝意见不合,大明朝的百 姓就要倒大楣了;因为我虽然不会为了想当皇帝而去造反,却会为了逼皇帝 向我低头,跑去乱干一通。” “我的天哪!大疯子调教出来的超级疯子。”曾柔按着胸口,惊吓的说 道。 “放心啦!他疯不起来的,有人在控制着他,他做不了怪的。”行雨微 笑的说。 曾柔疑惑的问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行雨用嘴巴往旁边一呶:“就是这位!”
  曾柔惊呼:“小雨?这怎么可能?”
  “不要怀疑,女人的力量往往是很大的;譬如说,你现在就有一个可以 控制的对象。”小基自嘲兼戏谑的说道。 曾柔这下子意会到行雨话中的意思,尤其是小基最后的那句话,让她羞 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人。 “好了啦!你们两个男生是陪表姊出来玩?还是出来欺负女生的?”小 雨见到曾柔的窘态,打抱不平的说道。 “好、好、好!我们开始玩;对了!大舅兄,你要放冲天炮的话,最好 加上定向杆比较安全。”小基说道。 行雨翘着鼻子回答:“不用你鸡婆!我是霹雳堂的少堂主,这点常识我 还有。” “是吗?是谁刚刚直接就要对我发射?”小基不甘示弱的回嘴。
  行雨从齿缝蹦出:“那是在吓唬你这个傻瓜。”
  小基嘿嘿冷笑嗤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射到我?少臭美了!我是怕 你烧了人家的房子,所以才上岸陪你松散筋骨的。” “闹够了没有?你们两个!”
  突然一声喝斥声在行雨和小基的耳边响起,把这两个男生吓了一大跳, 循声转头一看,才发现小雨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 小基赶紧扔下行雨,一手揽着小雨往旁边去,边走边解释:“宝贝,我 怎么会跟你哥哥闹?根本就是他无事生非,故意找我吵架的,我像是那么幼 稚的人吗?”
  行雨听见小基当众诋毁自己,气得想过去捶人,正要动手的时候,一只 柔软的小手从旁边拉着他,并且伴随着曾柔轻柔的声音。 “表哥,你不是要放冲天炮给我看吗?”
  满腔的怒气霎时化为乌有,行雨立刻挤出最和蔼的笑容,牵起曾柔的手 ,笑着说:“好!我们去放炮,我先去找两根竹子来做定向杆,弄好了就放 给你看。”
  曾柔温顺的点点头,依偎着行雨的臂膀,随着行雨的脚步,往小径走去。
  “咻、咻”的连续两声!两支巨型冲天炮喷出一阵浓烟,开始一前一后 的脱离地面,接着拖着长长的尾焰,快速的往天空钻升,甚至冲破云层,直 到火药燃烧完毕才坠落下来。
  冲天炮熄火坠地后,空中只留下两条五、六里高的平行烟柱,笔直的凝 结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煞是引人注目。 这时在冲天炮的发射地点上,有几个青年男女正在对话。
  “你们看吧!我的坚持是对的,要不是我强迫你们多跑这二十里路,现 在不但临江别墅的地点曝光,而且还会招来一大堆麻烦。”小基神气的说道 。
  “对于曝光这点我不敢反驳,不过你凭甚么说会有麻烦?”行雨不服气 的质问。 小基叹道:“岳父大人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如此的愚钝不堪,将来怎 么能接掌霹雳堂。” “我听你在放狗屁!你竟敢如此的侮辱我,今天若不说出个道理来,让 我心服口服,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行雨咬牙切齿的说。 小雨也皱眉说:“小基,你最好能说出个道理来,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 “说是一定会说,但是不能在这里说,大家得先离开此地,到了安全的 地方,我再告诉你们。”小基话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的拿腿 走人,转眼间就走出十几丈外。
  “你不要想逃!”行雨紧跟上去。
  “表姊,我们也快点跟上去吧!免得等一下又打起来了。”小雨也拉着 曾柔,追赶前面那两个男生。 一行人朝着山下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开始较量轻功,你追我赶的飞掠奔 驰,只不过盏茶的时间,众人已经冲出十里外。 跑了一阵子,小基回头一看,三个人乖乖的跟在后面排队追赶,不禁边 跑边笑着大声说:“这就对了嘛!追随有智慧的贤人,才是人生最正确的选 择。”
  这时只听到行雨骂了一句“放屁”,随着就飞来一堆碎土块。
  小基立刻腾身闪过行雨的偷袭,接着加快速度的奔掠起来,没多久就把 背后追赶的人甩到十丈之外。 这个行为马上引起反应,行雨立刻拚命的猛追,努力拉近跟小基的距离 ,只是苦了押尾的小雨和曾柔,两个女生因为体力不足,已经跑得上气不接 下气了。
  “喂!前面有智障的闲人,你还要跑多久,再不停下来说个清楚,我就 让闲人变成碱猪肉。”小雨看到曾柔喘个不停,出声吆喝小基。 “停就停嘛!”
  小基说停就停,立刻煞车停在原地不动,害得后面追赶的人措手不及, 劈哩趴啦的通通撞成一堆;这其中最倒楣的,大慨就是小基自己,因为被压 在最下面的就是他。
  “喂!上面的,你们是不是可以离开我的身上?”小基呻吟的说道。
  小雨谑笑的回答:“难得有这么舒服的肉垫子可以躺,我干嘛要这么早 起来。” “你若是不在乎自己的哥哥和表姊,那你就继续压吧,反正昏过去的又 不是我。”
  “你说甚么?”
  小雨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夹在中间的行雨和曾柔 双目紧闭,还真的昏厥过去了。 “小基,事情大条了,快点起来救人。”小雨一边搬动昏过去的曾柔和 行雨,一边向小基求救。 “好吧!我来瞧瞧,不要真的出问题才好。”小基爬起来,开始检视昏 过去的人。 小雨看到小基先是翻眼皮,接着又是把脉的,不禁担心的问道:“怎么 样了?要不要紧?” “你表姊只是撞昏了而已,没甚么大碍,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小基 信口回答,看他的样子,好像比较注意行雨的情况。 “那我哥哥呢?你怎么不说话?”小雨听到小基话只说一半,完全不提 行雨的情况,立刻敏感的联想起来,忙着追问小基。 小基很难启齿的说:“他比较惨一点,因为五脏略有移位,多少会有一 点内伤。” 小雨吓了一跳,焦急的追问:“怎么会这个样子?”
  小基搔搔头,尴尬的回答:“说起来,我可能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因为 他突然从我后面撞上来,我的身体会自然产生抗力将他反弹,可是你们两个 又接着追撞上来,使他无法后退消卸我的内力,于是在前后夹击之下,就变 成这个样子了。” 小雨越听越生气,忍不住揪住小基的耳朵,凶巴巴的说:“甚么一半责 任?你要负完全的责任!要不是你突然的停下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丫头!你最好现在立刻放手。”小基不文不火的说道。
  小雨瞪着眼睛说:“笑话!你敢恐吓我?我就是不放。”
  “如果不放也没关系,你若是不怕被你表姊看到,你就继续拉吧!她就 快要醒过来了。” “我不在乎,反正表姊不是外人。”小雨嘴硬的回答,右手继续揪着不 放。 小基干脆把手插在肘间,一付袖手不管的神态,眯着眼睛说:“另外我 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严重的影响我的注意力,我若是分神而作出错误 的诊治,那可全是你造成的。”
  小雨听到小基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可不敢再耍大小姐脾气,乖乖的松 手蹲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小基替哥哥疗伤。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曾柔悠悠的醒过来,发现小雨的背影出现在 眼前,出声询问道。 “表姊,你醒了?”小雨转过身来说道。
  曾柔困惑的问道:“发生了甚么事?我只记得表哥突然停下来,我接着 眼睛一黑,就甚么都不知道了。” 小雨满脸歉意的回答:“还不都是小基搞出来的麻烦,无缘无故的突然 停下来,害得大家煞车不及,通通追撞成一堆,结果你就撞昏过去了。” “其他的人呢?”
  “多谢关心!我很好。”小基的声音从小雨背后传过来。
  小雨回头嗤道:“少自做多情,人家问的不是你。”
  “表哥呢?”曾柔想要坐起来。
  小雨伸手按住曾柔,说:“表姊,你多休息一下,等气血完全平复了再 起来。” “表哥有没有受伤?”曾柔睁大了眼睛,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小雨安慰的说道:“跟你差不多,只是外加岔了气,所以还没醒过来。 ” 曾柔着急的问道:“不要紧吧?”
  小基隔着小雨笑着回答:“你放心!只要是由本人亲自诊治,绝对没问 题,保证马上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心上人。” 曾柔羞红了脸,闭目不语。
  “表姊,你不要看小基疯疯癫癫的,说起疗伤治毒的本事,他可算得上 是国手级的,他要是敢开口说要把人完整无缺的还给你,那就真的没问题。 ”
  曾柔害羞不依的说:“表妹,你怎么可以学风公子取笑我呢?”
  “没办法!跟他一起出门半年,结果就被污染了。”小雨叹气的回答。
  “喂!臭丫头!谁污染谁还不知道呢?你少到处破坏我的名誉。”小基 不知道甚么时候跑来小雨身边坐下来。 “咦!你不是该照顾伤患的吗?干嘛跑来这里?”小雨惊疑的问道。
  “照顾甚么?人都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正在打坐运功。”小基懒得多动 ,竖起拇指往肩后一比。 两个女生循着小基比的方向一看,果然没错,行雨正盘坐运气行功,宝 相庄严脸色红润,一点都看不出有受伤的样子,这下子倒是完全的放心了。 “喂!你不是要向我们解释,有关冲天炮会带来的麻烦吗?”小雨闲不 下来,没话找话的询问小基。 “好吧!反正现在只能耗在这里,干脆让你们两个女生增加点见识。” 小基装出一付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小雨笑骂说:“有话快说,你再拖拖拉拉的另生枝节,小心引起众怒。 ” 小基先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喉咙才慢吞吞的说:“大明朝有明文规定, 除了官方之外,民间是不准拥有以火药投射的兵器。 请问一下,射程能达几里远的巨型冲天炮,不叫兵器难道叫玩具?如果 你们不相信,现在转回去发射地点,我保证可以碰上搜山的官兵。” 小雨虽然知道小基说的是事实,却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于是开 始鸡蛋里面挑骨头,想要挫挫小基的风头。 小雨先冷哼了一声,才凶巴巴的说:“既然你会这么说,那为甚么你就 敢在雷家庄的外面放,难道不怕为我家带来灾害吗?你今天既然不打自招, 那么你就给我老实的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基毫不在乎的回答:“亲爱的小雨,我若不是知道你在没话找话说, 故意找我拌嘴,我铁定会把你当成智障儿;既然你非要我浪费口水不可,我 就解释一遍。
  垂直发射怎么能跟水平发射相提并论,垂直发射等于是在昭告天下说: 喂!大家快来看啊!我有火药兵器喔!亲爱的官兵啊!请你们快来逮我吧! 大功一件在等着你们呢!”
  小雨听到这里,已经笑得弯下腰了,一边拭泪一边抱着肚子说:“继续 、继续,我还要听下去。” 小基微笑的说:“至于水平发射,那是截然不同的,火药燃烧所产生的 硝烟,很容易就会被地面的景物给遮盖,况且我是装设在台车下面,车轮滚 动扬起的风砂尘土,会完全遮掩掉硝烟,我是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官兵发觉。 ” 听了小基的解释,小雨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你说的有理。”
  “我说的当然有理,你说是不是?大舅兄!”小基说完突然回头,原来 行雨已经行功完毕,跑到小基后方站着。 行雨心有未甘的说道:“算是你有理!否则我早就出手了。”
  小基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着说:“你以为我真的在向女生解释这些问题 吗?错了!我主要是说给你听的。”说完之后,便转身往雷家庄的方向走去 。
  小雨赶紧追上来,开口问说:“小基,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回家,你不是 还要试验乘风飞翼吗?” 行雨也拉着曾柔也追上来,兴致冲冲的说:“对啊!我们正等着参观你 的最新发明呢。” “时间上来不及了,谁叫我带了一个身体脆弱的人出来,光是替他疗伤 就耗掉大半天了,只好等下次有空再试飞了。”小基头也不回,边说边开始 奔跑起来。
  行雨哭笑不得的大声问:“你说的是我?”
  “不是你是谁?精彩的都被你耽误了。”小雨瞪了哥哥一眼,加快脚步 追上小基。 行雨憋笑的停下脚步,自言自语的问:“我真的这么招人怨?”
  “表哥,表妹只是跟你说着玩的,我们再不快追,待会儿就追不上了。 ” 听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行雨转头和蔼的笑一笑,算是回答曾柔的 话。 眼看小基和小雨的身形越来越远,但是行雨根本就无意追赶,只是紧握 曾柔的手,慢慢的尾随跟去,两个人并肩的越走越近,最后终于依偎在一起 。
  雷家庄以北六十里远处有座小山岗,高约六、七百尺,当地人称“ 背子岗”或是“背子山”。 背子岗处于京杭运河边,由于地质不好,除了芒草和杂木之外,一 般的庄稼都种不活;因此除了捕猎小兽的猎人,偶尔会来碰碰运气外,一般 人很少跑来这个地方。
  其实无论岗也好山也罢,反正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丘陵,江浙 地区没有真正的高山峻岭,所以只好拿这种小土岗充数。 山虽然不高,山的形状倒是很有趣,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一个倒扣的海碗 ,上面还放了一个小笼包,有些嘴巴缺德的人叫它“奶子山”,虽然听起来 十分粗鲁不雅,却传神的把山的形状给描述出来。 背子岗的山腰处,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忙着拨开草丛,直线的朝着山顶爬 ,手上还提着大小皮制的包袱,不晓得想要干甚么;两人沿路交谈的声音, 不时的惊起附近的山雀野鸟。 “小基,我们不跟家里讲一声,就这个样子溜出来,好像不太妥当吧! ” “你放心!除了你哥哥之外,全庄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出干甚么。”
  “小基,你干嘛要瞒我哥哥呢?他又不会阻止我们出来玩。”
  “我不是怕他阻止,我只是不想让他跟来。”小基回过头说,顺便拉小 雨一把。 小雨藉着小基的手,使劲的攀上一个较陡的坡,然后才喘气的说:“大 家一起玩不是很有趣吗?况且我哥哥又没得罪你,你干嘛排斥他?” “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排斥你哥哥,我是不好意思让他空跑一趟,如果 真的让他跟来,事后他会很火大的。 你想想看,乘风飞翼最多只能搭载两个人,哪来多余的位置容纳你哥哥 ,如果我们叫他帮忙搬东西,事后再把他放鸽子,他不抓狂才奇怪。 况且我若是让你哥哥跟来,就表示我也得让你表姊跟来,那样子事情会 变得更难收拾。”小基边说边继续往上爬。 小雨嘟着嘴巴说:“我看你不让他跟来,他才会火大,上次因为他受伤 ,耽搁了试飞的时间,结果从那天回家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说一定要参 观到试飞,现在我们瞒着他出来,他是一定会发飙的。”
  小基看到前方地势较为平坦,回头说:“就是这里吧!”然后走过去放 下东西。 小雨也跟着走过去歇息,坐在地上好似瘫痪的依靠着包袱,擦擦额头的 汗,抬头对着正在查看地形的小基说:“喂!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啊 ?”
  “甚么话?”小基正拿着指南针对照地形,头也不抬的应道。
  “就是让哥哥和表姊参观的事情啊?”
  “我有说不让他们参观吗?”小基蹲下来,开始动手解开包袱。
  小雨奇怪的问说:“可是你不是不让他们跟来吗?”
  小基微笑的反问:“傻瓜!我只是不让他们跟来参观起飞,可没说不许 他们参观我们降落吧?” “你真的好贼唷!这样子哥哥就拿你无可奈何了。”小雨笑着捶打小基 。 小基抓住小雨的手,笑着说:“别闹了!快帮我组合乘风飞翼,我已经 先向别人预告过降落的时间,可不能不守信用,否则下一次就没人捧场了。 ”
  “甚么?你还向别人预告我们降落的时间!你有没有弄错啊?”小雨咂 舌的说道。 小基问道:“怎么!有甚么不对吗?”
  小雨皱着鼻子讥嘲说:“你这个乘风飞翼才第一次开张,能不能飞都还 在未知之数,竟然还敢向别人预告降落时间,我真是服了你了。” 小基面无表情的说:“哦!是吗?”突然一掌挥出。
  啪的一声!小雨捂着屁股跳到旁边去,翘着嘴说:“你怎么偷袭人家?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真是没风度。” 小基嘿嘿冷笑说:“怀疑老公的能力是大不敬,怀疑老公师父的能力, 那更是大大的不敬;这一掌是我代替我师父打的,代他修理你这个目无尊长 的徒媳,你竟然敢怀疑他设计出来的东西。”
  小雨红着脸回道:“你少拿你师父来压我,就算他在现场我也不怕,我 会告诉他说,我对他的设计很赞服,我只是对他徒弟制造的东西没信心。” “哇塞!远交近攻,这招是谁教你的?”小基惊奇的问道。
  小雨昂首阔步的走了一圈,摇头晃脑了一阵子,然后才神气的说:“当 然是书上看来的,年轻人就是要多读书,要知道开卷有益哪!” 小基看到小雨的样子,笑得肠子快打结,大笑的问:“宝贝,你这个样 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雨笑着回答:“我和哥哥的启蒙老师啊!人家可是秀才呢!”
  “难怪!除了那些冬烘先生,没人能像那个样子说话的。”
  小基边说边做,没多久就用薄钢管组成一个大支架平放在地上,并且告 诉小雨如何组合翼面。 小雨马上接手,将飞鱼号的备帆逐步绷在支架上,没隔多久,一个超大 型的风筝就形成了。 “小基,这样子就可以了吗?”小雨拍拍手上的尘土,兴奋的问道。
  “没这么快,大慨只完成一半,还有一些部份要组装上去,不过那是饭 后的事,我们先吃午餐再说。”小基话说完之后,便取出一个荷叶包摊开。 “包子、花卷、烧鸡、卤牛肉还有酒,哇!小基,你没把我家厨房搬空 吧?”小雨一边点着食物一边惊奇的说。 “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谁去搬你家的厨房?这是小翠帮我准备的。” 小基边嚼着食物边说道。 “这个鬼丫头!这点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小雨自言自语的笑道。
  小基纳闷的问:“你在说甚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才好!没你的事,快点吃饭,我们还要赶时间呢。”
  “宝贝,你该不是又在打着增加人手的主意吧?”小基狐疑的问道。
  小雨偏着头,微笑着说:“如果我告诉你不是,你会相信吗?”
  “最好是如此,光一个元配夫人就快喂不饱了,要是再来几个小老婆的 话,我看我真的会过劳死。”小基咕哝的说。 “不要啰唆,乖乖吃饭。”小雨笑着说道,顺手把一个包子塞进小基的 嘴里。 “哇!你想要噎死我吗?”小基被包子卡到喉咙,急着找水喝。
  小雨适时的递过水壶,体贴的拍着小基的背,语带双关的说:“你的胃 口那么大,谁噎得死你?恐怕是你把别人连皮带骨的吃一点不剩。” “你干嘛要这么说?我又不是食人族。”小基无辜的回答。
  小雨已经吃饱了,擦擦嘴巴说道:“你要真是食人族的话,那事情还好 办,把你休了就行了;问题是你比食人族还可怕,人家快被你榨干了,还得 装得若无其事。”
  “你不要乱说话,你说!我榨干了谁?”小基把小雨拖来自己怀里坐着 。 “当然是我。”小雨舒服的靠在小基的胸膛上。
  “我榨干了你?”小基哭笑不得的问道。
  小雨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说:“从罗源开始,你几乎天天晚上都要,而 且一晚都要两、三回,你看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小基低头仔细的看了一下,小雨说的还真不假,眼窝的地方透出淡淡的 黑紫色,不由的心疼说:“对不起!但是你为甚么不拒绝我呢?” “我怎么能拒绝你?是我自己没本事应付你的;况且话说回来,你还真 是一个魔鬼,每次只要让你一逗,我就不由自主的疯下去了,当时根本都不 在乎,等到早上照镜子才知道怕。”小雨无奈的回答。
  小基不忍的说:“好吧!我以后就尽量的忍耐,万一真的又有欲望在作 怪,我马上就去洗个冷水澡,把这个念头给冻死。” 小雨大声说道:“这怎么可以!这会把身体搞坏的,我绝对不许你这样 子胡来;你听我的话,先忍一阵子,等我们拜堂之后,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
  小基意兴阑珊的说:“算了吧!我对于你那个增加人手的馊主意一点都 不感兴趣,你还是别害人害己吧!” 小雨不愿为了这件事跟小基争辩,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反正心中已经 打定了主意,到时就照着计画去做就行了。 小基看见小雨不说话,心想这个丫头大慨死心了,于是也闭上眼睛不说 话,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时刻;自从回到雷家之后,还真的很难找到适当的 时间和地方,能让两人静静的依偎。
  山风伴随着鸟语和虫鸣,花草香混合著泥土味,这付世外桃源的幽雅景 致,让这对恋人忘记来此的目的,直到一阵噪耳的鸦啼响起,才将小雨从冥 思中惊醒过来。
  “小基,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你不是通知大家要等候我们降落吗? ”小雨伸手推摇着小基。 “管他的,我还不想动,他们爱等就让他们等吧!”小基贪恋现在的气 氛,毫不起劲的回答。 “不行啦!已经跟人家约好了就不能失信,否则你这个姑爷就会名誉扫 地,况且到时候我们若是没出现,一定会引起庄里大乱。”小雨焦急的说道 。
  “好、好、好,我起来就是了!来、你帮我组合坐兜,我去把喷射管装 上去。”小基将怀里的小雨推起来,自己也跟着起身,顺便把空的皮包袱递 给小雨。
  小雨接过手之后,便把所有的包袱抖开,接着利用扣环相互连接,做成 一个两人份的坐兜,再将坐兜悬挂在风筝的骨架下方,并且仔细的检查了一 遍。
  “小基,我弄好了!你的部份做好了吗?”小雨回过头去,对着在风筝 尾部固定东西的小基问道。 “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而已。”小基走过来,并且将背后 的四尺短棍抽出来。 “你要做甚么?干嘛把兵器拿出来?难道是有仇家摸上来。”小雨一边 问着,一边如临大敌的朝四处张望。 “宝贝,你别神经过敏了,我是要用它当作控制杆的,等一下起飞之后 ,就要靠这根如意棍控制方向和升降。”小基笑着说道,顺手将短棍插入骨 架的卡榫孔。
  小雨也对自己的神经过敏感到窘迫,娇嗔的说:“还不都是你!若不是 你们师徒的仇人满天下,我也用不着神经兮兮的,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准 备动手。”
  小雨的这番话让小基很感动,虽然她说的毫不客气,小基却能体会背后 隐藏的意思,因为只有全心的付出,才会在临敌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挺身而 出,因此小基没多说甚么,默默的把小雨拥入怀里,再深深的吻了下去,用 自己的嘴唇传递心中的情意。 过了好一阵子,小雨喘息不止的推开小基,娇羞的说:“好了!你这个 馋鬼,要亲回家再亲,家里等久了会担心的。” 小基微笑的点头,先将乘风飞翼立起来,架成起飞预备型态,才牵着小 雨将坐兜固定在身上,并且说道:“宝贝,我们要起飞了,你怕不怕?要是 害怕的话,还来得及退出。”
  小雨指着将两人固定在一起的坐兜,深情的低语:“就算怕也要跟你去 ,反正真要是摔下去,我们也是在一起的,刚好能应了我们的誓言,就是死 也要烂成一堆。”
  “好!不愧是我风小基的媳妇,我在此向你保证,以后不管上哪儿,我 都带你去,绝对不找任何借口把你留在家里。” 这个保证太让小雨意外了,小雨高兴的主动亲了小基,笑着叫道:“这 可是你自己说的喔!我从现在开始就要你履行你的保证,不管上哪都得带我 去。”
  小基立刻后悔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不该随便的说出这种承诺,可惜话已 说出口,想要翻案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默不作声的点燃喷射管的引信。 “嘶、嘶”,连续的一阵引信窜烧声之后,风筝尾部喷出五尺余长的火 焰,并且产生一股向前冲的推力,而且在持续增强。 小基立刻感觉到火药燃烧的推力,连忙运劲抵抗这股力量,因为他想在 推力最强的时候起飞。 喷射声音越来越大,推力也越来越强,小基觉得差不多了,便立刻带着 小雨往山下一跃,于是乘风飞翼就像一个大风筝一样,迎风向上飞起来。 靠着喷射管的推力,乘风飞翼拖着两条长长的烟柱,急速的爬升到离地 三里左右的高度后,才因为火药烧尽而改为平飞滑翔。 “小基,火药已经烧完了,我们会不会掉下去啊?”小雨回头盯着喷射 管说。 “放心!我一共绑了七支在后面,除了起飞必须同时消耗两支,还有五 支用来维持高度,不会掉下去的。”小基安慰的说。 “剩下五支够我们飞到家吗?”小雨还是不太放心。
  “绝对够!如果风向顺利的话,可能还会剩个一、两支。”小基信心满 满的说着。 小雨听到小基如此说,也就放下心来,开始观看脚下的风景,并且立刻 被地面的景象吸引住,忍不住指指点点的惊叹不已。 “小基,好漂亮唷!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景象,你看!我的手摸得到云 呢!而且地上的房子变得好小,就像骰子一样大,人都变成了蚂蚁。”小雨 兴奋得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基忙着注意风向跟方向,有口无心的回答:“是、是,很好看!你尽 量的看。” 小雨一听到这种回答,就知道小基在想其他的事情,并没有专心的听自 己说话,不禁生气的说:“你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不要人家跟你说话,你就 干脆明白讲出来,干嘛要死不活的。”
  小基苦笑的回答:“我不是不要听,我是没办法听,这里的空域我不熟 悉,为了掌握风向跟气流的变化,我必须专注一点。” “照你这么说,你以前飞过这种东西啰?”小雨好奇的问道。
  “嗯,在野人山的时候常常飞,不过那架是我师父早期造的,只能搭载 一个人。” 小雨惊讶的问道:“你在野人山常常飞?那样子不怕引人注意吗?”
  小基嗤笑的说:“谁注意?那些苗人光是瞄到就吓得要死,恨不得有个 洞可以躲起来,谁还敢睁大眼睛乱瞧。” 小雨嘟着嘴巴,不高兴的说:“你扯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中原武林人 物!” 小基不在乎的说:“哪来的中原武林人物?人都还没来到野人山,就让 附近的生苗给宰光了,就算有一、两个运气比较好,误打误撞的走到野人山 ,最后还是逃不过我们师徒的手掌心。”
  小雨吓了一跳,追问说:“你师父不是不杀人的吗?难道江湖传言有误 。” “谁说我们杀人了?我们难道不可以把他弄昏,再扔得远远的。”
  小雨皱着眉头的说:“可是你们把人弄昏之后再丢到荒郊野外,那种作 法还不是等于在杀人。” 小基叹了一口气,敲敲小雨的脑袋说:“丫头,请你也想想我们师徒的 处境,那样子做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况且我们都是等到人醒了,才悄悄的离 开的。”
  “对不起!我错怪你们了。”小雨低声的道歉。
  小基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事情说开了就好了;俗话说得好,不经一 事不长一智,看事情就得正反两面都看,才不会有所偏颇。” “是!我知道了,相公。”小雨撒娇的回答。
  小基笑一笑,没再说些甚么,继续专心操控乘风飞翼。
  风筝往南滑翔约十五、六里远后,高度也跟着降到离地一里左右,小基 觉得高度太低了,便点燃一支喷射管来维持高度。 一阵喷射的咻声之后,乘风飞翼藉着喷射管的力量,向上爬升到将近离 地四里高度,并且在爬升的同时,又往南飞行了六、七里远。 “小基,我们钻到云里面了,会不会迷失方向?”小雨瞪着脚下的云, 不安的抓着风小基。 小基笑着反问:“宝贝,你该不会把我教你的东西全忘了吧?在海上的 时候,我不是教过你如何辨认方向吗?” 小雨嘟嘴巴着说道:“我怎么知道在天空也一体适用,况且东飘西荡的 ,吓都吓死了,谁还记得那么多。” 小基指着太阳,仔细的向小雨解释:“现在是未时刚过,太阳应该偏西 了,你看太阳的位置在我们的右上方,所以我们一定是朝南飞行的。” 小雨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指着云层的隙缝说道:“我们刚刚飞过镇国 寺塔,发现有人在抬头看我们,小基,我们这个样子会不会太招摇了。” “你说的有理,我看得稍微修正一下航线,尽量避免从人口密集的地区 经过;嗯、今天的云气很低,我们尽量躲在云层里飞。” 小基立刻将飞行的方向调为偏西,没多久就飞到高邮湖上空。
  “小基,我觉得有点冷呢!”小雨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是姜糖,嚼一嚼再吞下去,它能让你身体发热。”小基从怀里掏 出一块黑褐色的东西塞进小雨的嘴里。 小雨边嚼边皱着眉头说:“好辣!而且还有苦味,这是甚么怪东西,怎 么这么难吃!” 小基笑着说:“你不要不识货,这可是我师父特别制造的姜糖,专门在 冰天雪地里用来提神补气的,里面特别添加了人参、茶精和薄荷;姜糖使身 体迅速发热,人参维持元气和体力,茶精和薄荷用以提神醒脑,像这种东西 不是要吃就有的。” 小雨讥嘲的笑说:“也只有你师父这种到处被人追杀的人,才会去做这 种东西。” 小基轻轻敲了一下小雨的脑袋,笑骂的说:“臭丫头,你不要得了便宜 还卖乖!怎么?身体不冷了就开始作怪了。” “你是我老公啊!我不跟你作怪,要跟谁作怪?”小雨撒娇的笑道,而 且还抛着媚眼。 “说得也是!”小基有点意乱情迷的亲着小雨,接着开始毛手毛脚。
  小雨这时发觉乘风飞翼突然抖动起来,好像有点失控的样子,吓得大声 尖叫:“你要干甚么?我们还在天空中啊!” “喔,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我们还在空中。”小基赶忙定下心神,小心 的将乘风飞翼再度的控制好。 小雨埋怨的说:“你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早晚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小基搔搔头,尴尬的辩说:“谁叫你要露出那个样子勾引我,你明明知 道我抗拒不了你撒娇的样子嘛!” 小雨听了之后,心中虽觉得甜蜜和受用,脸上却是不敢再露出娇态,免 得小基又昏了头乱来,于是故意板着脸说:“胡说!是你自己没头没脑,老 是不分时地的乱来,跟我有甚么关系。”
  小基看到飞行的高度快要低于云层,忙着先点燃一支喷射管,将乘风飞 翼拉升到云层顶端,然后才接着小雨的话尾说:“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 我懒得跟你为这件事情争辩,反正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行了。”
  小雨窒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小基说的是实话;别的事情小雨 也许会故意找碴,但是有关感情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拿来开玩笑,只因不 愿、不能也不舍。
  小基察觉气氛变得沉默,于是侧眼瞄了一下小雨的神情,接着无声的笑 了一下,因为他能了解小雨的心思。 乘风飞翼得到顺风的推送,很快的飞过扬州城,小基仔细的看看脚下地 貌,然后低沉的说道:“宝贝,我们刚飞过扬州城,再过不久就转向飞往雷 家庄,心理准备一下,我要准备俯冲下去,开始贴地飞行。”
  小雨转头四下观望,疑虑的问说:“你要贴地飞行?难道不怕被人发觉 吗?” “就是怕被人看到,我才要贴地飞行,否则直接降落不是更方便吗?放 心啦!只有在俯冲的时候,会短暂的出现在空中,等到开始贴地飞行时,我 沿着树梢林隙钻飞,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贴地飞行最耗费推力,必须要持续的使用喷射管 ,才能维持高度前进;可是喷射管的硝烟这么大,一定会泄露行迹的。” 小基笑着回答:“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你往后面看看,那儿有两支 颜色不同的管子,里面装填的是无烟火药,燃烧所产生的烟雾很淡,应该不 会被发觉。”
  小雨疑惑的问道:“既然有无烟火药,你为甚么不全部都使用它呢?”
  “任何东西只要有利就有弊,无烟火药的烟雾少,是因为燃烧缓慢而可 以完全燃烧的关系;也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推力不强,只有正常喷射药 的三成而已,用来维持航速是颇为适合,但是要起飞跟加速,还是得用强力 喷射火药才行。” 小雨不死心的说:“那你不会多绑几支在乘风飞翼上面?”
  小基耐着性子,继续的解释说:“真要那样做,恐怕就飞不起来了,乘 风飞翼只能搭载三百斤重,你和我加起来就已经将近两百四十斤,喷射管每 支重约六斤,你自己核算看看,到底能装几支管子?”
  小雨仔细的算了一下,抬头笑着说:“真的是不够,最多只能装十支而 已,如果真的全部装无烟火药的话,光起飞就得用掉七支,加速一次就需要 三支,照个这样子算下来,我们可能已经在高邮湖里洗澡了。”
  “那倒不至于,无烟管的燃烧时间比较长,将近一般喷射管的三倍,绝 对足以飞到扬州,但是不够飞回雷家庄;好了!不跟你多说了,现在要开始 俯冲了。”
  小基说完话,先点燃一支无烟喷射管,接着将操纵杆往后一拉,乘风飞 翼便像猎鹰博兔一样,快速的往地面俯冲下去。 急速的气流逼得两人屏息眯眼,且将帆布翼面吹得哗啦作响,地面上的 景物也随着高度降低,而越来越明显和巨大。 眼看就要撞及地面时,小基猛力将杆子往前一推,哗的一声!帆布翼面 突然吃满了风,下坠的速度瞬间锐减,然后就像在空中画圆弧一样,乘风飞 翼往前方浮升飞起来,平稳的在离地六、七丈左右的高度滑翔。
  这些激烈的过程实在太过刺激,把小雨弄得晕头转向双眼紧闭,心脏差 点从嘴巴里跳出来,等到风筝开始贴地平稳飞行时,才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 问道:“小基,我们死了吗?”
  小基见了小雨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骂:“死你的大头 啦!真是乌鸦嘴,先睁开眼睛瞧一瞧。” 小雨睁开眼睛一看,发觉乘风飞翼正在树梢之间滑行,才松了一口气, 开始放松心情,享受贴地飞行的经验。 小基灵巧的控制行进的路线,穿梭在林木间的空隙,随着地形地貌的不 同,快速的调整方向和高度,尽量利用地表的物体遮掩行踪。 在乘风飞翼连续飞过两道河谷,又穿越三片杂树林子之后,雷家庄的房 舍已经清晰出的现在前方了。
  雷家庄在更楼辽望的庄哨,从未时起,就十分注意的看着天空,根本忘 了庄哨应该注意的是地面而不是天空。 这种近乎失职的行为,并没有招来责骂,反而频频被庄民询问,到底看 到了没有?一个下午被人问了十几次,搞得这个庄哨都快烦死了。 现在,终于让他看到了,于是立刻大声叫唤着:“回来了!小姐和姑爷 回来了!” 这声“小姐和姑爷回来了”就像紧急集合的口令一样,霹哩趴啦的从房 舍里冲出一大群人,很有默契的跑到更楼下面聚集,七嘴八舌的追问小基和 小雨的行踪。
  “在哪里?快指给我看!”行雨排开人群,匆匆的爬上更楼。
  值哨的庄丁立刻往西南方一指,果然有一个巨型风筝,下面吊着两个人 ,正缓缓的朝庄里飞来。 行雨赶紧举手遮日,仔细观察风筝下方的人影,瞪了好一阵子,才确定 是小基和小雨二人。 庄里其他的人也随着庄丁手指的方向看到风筝,刹那间议论纷纷,大家 都在谈论这位与众不同的姑爷。 乘风飞翼一路直飞到雷家庄上空,盘旋了两圈之后,以一个适当的角度 ,轻巧的降落在雷家的大门口。 雷行雨从更楼赶到大门口时,小基和小雨已经被群众包围住,大家正兴 高采烈的探询飞行经过;只见小基牵着小雨,口沫横飞的述说沿路风景,旁 边的听众莫不是称奇不已,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他XX的风小基,你竟敢放我鸽子。”行雨嘴动手也动,刚靠近小基, 一拳就先捶过去。 小基揉着肩膀,苦笑的说道:“大舅兄,你别一见面就趁机打人,就算 要动手,也得要有原因啊!” 行雨像是得了人来疯一样,越发的得理不饶人,咆哮的说:“你还敢讲 !明明就说好了要让我参观,为甚么不声不响的偷溜?” “喂!你先收起你那个张牙舞爪的凶样,我们来让大家评评里如何?” 小基皱着眉头说道。 行雨对着小基亮着拳头,恶狠狠的说:“好!我就看你还能编出甚么歪 里,若是说的不能让人满意,嘿嘿!你就等着瞧吧。” 小基先指挥庄丁将风筝拆卸开来,逐样搬进雷家大院之后,才边往里面 走边说道:“参观不就是用眼睛看,你难道没见着我们降落吗?而且我还派 人去通知你,让你知道预定降落的时间,你怎么能说我放你鸽子?况且我只 答应让你参观,可没说要带你一起去。” 行雨语塞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风小基的确没说要带他去;至于参观的话 ,只要有看到风筝在飞,不管是起飞还是降落,都算参观到了。 可是越想越不甘心,干脆鸡蛋里头挑骨头,跟上去蛮横的说道:“可是 你不声不响的出门就是不对。” 小基连说都懒得多说,拉着小雨便往后院走,还讥嘲的丢下一句:“你 又不是我老婆,我干嘛出门还要向你报备。” 行雨窒了一下,仍是觉得不甘,继续的跟在小基和小雨的身后,心中苦 苦寻思要如何扳回一城,就这样傻傻的跟到听雨楼前。 “大舅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两个忙了大半天,身上都是汗水尘 土,现在急着要去清洗一下,所以恕不奉陪了。” 小基说完便将小雨拉入听雨楼,而且还顺手将门带上,“碰”的一声! 硬是将行雨给关在门外。 行雨没想到会吃到闭门羹,不禁张口结舌的愣在原地,他真的是被小基 给气糊涂了,空有一肚子的火却发不出来。 过了一阵子回过神之后,行雨忍不住苦笑的自嘲:“我怎么一碰到这个 家伙就吃憋,难道我真的样样不如他吗?” 这时一只柔软的小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的握住行雨的手,接着响起轻 柔的话声:“表哥,每个人的天性和境遇都不一样,为人处世的方式自然也 就不同,你何必为此烦恼呢。”
  “说的也是,是我自己太无聊了。”行雨转身揽住小手的主人,释然的 笑道。 曾柔脸红的低下头去,不敢正视行雨贴近的脸孔,只觉得自己脸在发烧 心在猛跳;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不由的手脚发抖,连话都说 不出来。
  行雨马上就发现曾柔的异状,急着问道:“表妹,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 舒服?怎么全身都在发抖,身子也在发烫。” 曾柔声若蚁语的哼道:“我很好。”
  行雨忙说:“我看你的样子很像受了风寒,我现在就叫小基出来帮你看 看,家里就数他的医术最高明,保证药到病除一帖见效。” 曾柔心里一急,音量总算略为提高:“表哥!我真的没生病,我只是、 、”说到这里,话又说不下去了。 “你只是怎样?快说啊!我都快要急死了。”行雨神态焦急的追问。
  小基讥嘲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下来:“她只是害臊!你只要放开人家, 甚么毛病都没有了。” 行雨恍然大悟,啊的一声,赶紧松手放开曾柔,红着脸低声说道:“表 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曾柔低声的回答:“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行雨搓着一双手掌,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启齿,嘴里只会讷讷的:“嗯、 喔、我是那个、、嗯、、” 行雨挣扎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 ,只好沉默下来,窘迫的僵在原地。 曾柔见到行雨尴尬的样子,也跟着尴尬起来,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不 住的玩弄自己的衣角。 这时小基嘲笑的声音又传下来:“大舅兄,你怎么嗯了半天没结果?我 看你便秘的毛病很严重唷!最好弄个二两巴豆来泡酒喝,我保证你畅快无比 一路通顺,而且可以顺便清清心火,免得日思夜梦的弄出病来,肾亏的毛病 是很不好医治的。” 行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曾柔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她怎么也没想到 ,小基说话竟然荤素齐来。 行雨见到曾柔的样子如此害羞,稍唯一想便恍然大悟,立刻大声喊道: “小雨!你还不管管你自己的老公,难道要让他危害亲人吗?” 行雨参透话里的含意之后不禁火冒三丈,可是为了保持在曾柔面前的形 象,只好采取迂回攻势,从妹妹身上着手,没想到这招果然生效,行雨话声 才刚落,楼上便立刻传出风小基的惨叫声。
  雷行雨和曾柔会意的相视而笑,两人对小基悲苦的叫声充耳不闻,互相 牵着手朝著书房走去。 听雨楼上,雷家大小姐的香闺里,小雨披着湿淋淋浴袍,赤足的从浴室 冲出来,二话不说的先揪住小基的耳朵,瞪眼说道:“你又做了甚么事?” 小基求饶的说:“喔、好痛!小雨你快放手,我的耳朵要断掉了。”
  “你真是让人一刻都不能放心,我离开你去洗个澡就会出事情。”小雨 冷笑的松手放开小基的耳朵。 “你不要听你哥哥乱说话,他根本就是藉机报仇,明明是自己对女孩子 毛手毛脚,被我发现之后,却故意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小基捂着耳朵辩解 。
  小雨好奇的问道:“你说来听听,到底是发生了甚么事情?”
  小基听到小雨有兴趣,便开始比手画脚的述说起来,小雨听到内容之后 ,也眉开眼笑频频点头。 听小基说完之后,小雨笑着问道:“照你这么说,哥哥和表姊应该很有 希望凑成一对喽?” “那是当然!可惜你没瞧见刚才的景象,不然你就不会这么问了。”小 基边说边拿起毛巾,细心的帮小雨擦干头发。 小雨低头想了一下,沉吟的说:“看样子我得替哥哥加把劲,找个时间 跟娘说一下,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小基劝阻说:“还是多看几天再说吧!万一事情发展不如我们想像的那 般,到时岂不变成照镜子的猪八戒。”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多看看几天吧!对了,你该去洗澡了。”小 雨推了推小基。 “好吧!那我回客房去了。”小基站起来,亲了小雨一下,摆摆手走下 楼去。
  “小基。”小雨突然想到甚么,推开窗户对楼下叫唤。 “甚么事?”小基已经走到后院中,闻声停步问道。
  小雨叮咛说:“哥哥和表姊的事情我们知道就好,你可不要到处嚷嚷。 ” “放心啦!我又不是无聊男子,没有宣扬人家风流韵事的习惯。”小基 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基回一到住处,就立刻找来一大桶的热水,上冲下洗加上左搓右揉, 彻底的将身上的汗渍与油垢洗个干净。 洗过澡之后,小基还是觉得不过瘾,干脆又弄了一大桶热水倒入澡盆, 改泡热水澡;只见他斜躺在澡盆中,两脚伸出盆外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哼 着小调,一付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时若是有人不知趣,胆敢前来打扰的话,铁定会被小基轰出房门,可 惜偏偏就有这种人出现,而且还让小基发不了飙。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小基不耐烦的喝道:“谁啊?难道不知道本人在洗澡的时候,最恨人家 打扰的。”
  “姑爷,老太爷请您过去一趟。”珠儿的声音出现在浴室门外。 “谁?你再说一遍!”小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爷,老太爷请您到书房去一趟。”珠儿清楚的又说了一遍。
  小基这下子不敢再耍大牌了,赶紧从澡盆爬起来,随便抓块布将身体揩 干,匆匆的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珠儿见到小基出来,便趋前说道:“姑爷,您最好快一点,老太爷好像 有急事找您。” “你知道是甚么事吗?”小基边穿鞋边问道。
  珠儿摇摇头,笑着说:“姑爷,您问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怎么可能会知道老太爷的事。” 小基穿好鞋子站起来,朝着房门往外走,经过珠儿的身边时,顺手拍拍 她的肩膀说道:“丫头又怎样?没有人是天生的下人命,除非是自己先认命 ,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表现。”
  珠儿愣在原地,望着已经走远的小基,眼里露出难以言喻的眼神,嘴里 不断的重复着小基最后说的那句话:“重要的是自己的表现。”  小基推开书房的门,发现书房除了雷老爷子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 年人在座;迟疑了一下,小基还是先向老爷子见礼之后,才开口问说:“爷 爷,这位是?”
  “小基,我给你引介一下,这位是霹雳堂的水路驻外督办马千里,也是 我的远房表侄,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叫他一声表叔。” 小基不敢失礼,急忙躬身行礼:“马表叔,您好!”
  “不敢、不敢,姑爷太客气了。”马千里客气的起身避礼。
  老爷子挥手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需要客套,谈正事比较要紧。”
  小基试探的问道:“不知道爷爷为了何事召唤孙婿,是否可以明示?”
  老爷子转头看着马千里,抚须说:“千里,你来说。”
  马千里点点头,随即扬声说道:“根据本堂管镇分销站传来的消息,洪 泽湖最近出现了一只水怪。 这只水怪喜欢攻击船只,尤其是对货船情有独钟,包括本堂运货配销的 货船在内,已经有十三条船遇难;虽然目前还未传出有人死亡,但是因此受 伤的人员,已经高达一百一十七名,算得上是洪泽湖近十年最大的灾难了。
  目前洪泽湖西北一带的水域,几乎找不到愿意航行的船只,湖区的商业 也因此陷于停顿,有关的商家都叫苦连天。 这两天的情势更是令人耽心,已经有商号关闭湖区的店面,将营业重心 迁移到高邮湖去,本堂在管镇的生意也因此大受影响。 由于管镇分销站的盈余占了本堂总收入的三成,依目前亏损的状况来看 ,已经严重的影响到堂里的度支,所以必须想出对策应付。” “这种情形这么严重,难道官府不管?”小基惊讶的问道。
  老爷子抢着回答:“谁说不管,只是管不了而已。”
  小基疑惑的问:“怎么会管不了?难道大明朝的水师都是养好看的。”
  马千里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子的,由于水师战船的速度追不上水怪 ,每次只要多船合围,它便立刻下潜逃离,等到船只落单之后,它就浮出水 面攻击,江南水师也因此损失了一艘战船。”
  “嗯!倒是一只聪明的水怪,不知道能不能收为己用。”小基听了之后 忍不住有点心动。 老爷子瞪着小基,冷冷的问道:“收为己用?你倒是说说看,你收来何 用?又如何收法?”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爷爷你何必动怒。”小基赶忙解释。
  老爷子哼了哼,开口说道:“我找你来,就是想要借重你和你那条飞鱼 号,打算来个以快制快,彻底的解决那条怪物,没想到你竟然说要收养它, 真是叫老夫意外。”
  小基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爷爷,我不是在故意跟您唱反调,只是 我师父曾经交代过我,对于那些珍禽异兽最好不要伤害,因为杀了一只便少 一只。
  如果这些动物真的妨碍到人类生活,最好是能把它驱离或者收服,除非 万不得已才加以扑杀,毕竟不管是人类或是动物,都一样是一条命。” 老爷子听了之后,默不作声的沉思了一阵子,才抬头说道:“你师父说 的话也不是没道理,问题是这只水怪已经伤害到一百多人,算得上是凶残恶 兽,何况如此狡诈的怪物怎能轻易收服;你应该知道活捉是很不容易的,往 往要比扑杀困难好几倍,我不赞成你去冒这个不必要的风险。” 小基点点头,然后用商量的口气说:“爷爷,我看这样子吧!原则上我 是绝对不会放过那只水怪,但是是否可以视情况,而决定扑杀或是收服?” “好吧!就这么决定,不过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优先,绝对不许勉强。”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同意,毕竟要去动手的是小基,如果逼得太 紧,小基干脆来个撒手不管,事情就不好处理,因为飞鱼号可不是任何人都 能驾驶的;而且雷家还真的找不到更厉害的高手,尤其是同时具有对付毒蛇 猛兽的本事和水战技巧的高手。 “爷爷,我心里有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问你?”小基小心翼翼的 问道。 “你尽管问。”老爷子和蔼的说道。
  小基谨慎的说:“爷爷,据我所知,您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即使 是雷家的货船遭损,也不会让您主动的想要消灭水怪,照您的作风,应该是 会迁移管镇的分销站才对,怎么会想到要插手这件事?”
  “我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管这件事。”老爷子说完随手递给小基一封 信。 小基打开来看了一眼,惊讶的抬起头问道:“南宫世家?这些官宦人家 怎么会扯进来?” 雷老爷子笑着不语,眼睛瞄向马千里,小基会意的将询问的眼光转过去 。 马千里让小基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赶紧解释说:“那是因为现任的 江南水师提督是南宫世家的老二,而姑爷您在福建外海的事迹又太有名了, 所以才会凑在一起。”
  “就光是这样,我也不需要去抱南宫世家的大腿吧?”小基怀疑的问道 。 马千里的一张老脸突然红起来,讷讷的说道:“这其中还掺杂了一些人 情世故在里面,所以让人很为难。” 小基冷笑的说:“有甚么好为难的!他们当他们的大官,我当我的江湖 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何必去拍他们的马屁。” 马千里听到小基说的话,一张老脸不禁垮下来,两眼求助的望着雷老爷 子。 雷老爷子干咳了一声,微笑的说道:“因为你这位马表叔有个女儿嫁到 南宫家,也因为有这点亲戚关系,雷家在水路上增加了不少方便,所以才不 好推拒。”
  小基听了之后,也微笑的说:“既然是亲戚,自然是应该帮忙,不过马 表叔为何不早说呢?” 马千里苦笑不语,这件事要他怎么说,严格说起来,南宫世家跟小基之 间,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若是开口认亲被拒,恐怕颜面扫地。 况且话又说回来,南宫世家从来不曾和小基有过往来,小基若是不认这 门亲戚,在道理上是绝对说得过去的,谁也无法指责他不通情面。 小基看到马千里的窘样,也不想再调侃他,于是转移话题:“关于那只 水怪的种种,马表叔应该多少略有所闻吧?” “这是当然,根据各方的情报显示,这只水怪应该是属于蛇类才对,但 是由于体型过于巨大,再加上头上长出独角,所以有人认为是蛟龙。”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例如身体的颜色和大小,以及舌头 是否分岔等等。”小基仔细的询问。 “有,我这边有一张图样,这张图是综合各方说法而描绘出来的。”马 千里掏出一张图递给小基。 小基接过手随即展开来看,只见他一边瞧一边皱眉自语:“这怎么可能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中原出现,难道是、、” “小基!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困难?”雷老爷子看到小基的神情,不 由的惊疑不已。 小基卷起图样交还马千里,谨慎的说道:“这是一条苗疆特有的角蟒, 即使在苗疆都很难见到,尤其身长六丈多的更是举世罕见,如果我没记错的 话,像这么大的角蟒,世上恐怕只有这一条。”
  雷老爷子闻言疑道:“你该不是在告诉我,这条蛇另外有来头吧?”
  小基苦笑的说:“不错!是有来头,而且是大有来头。”
  “你得意思是说,你收拾不了这条角蟒?”老爷子吓了一跳。
  “其实我要收服角蟒是很简单,只要把墨玉虺往它身上一放,角蟒就会 乖乖的听话,问题是它背后还有主人,我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头大。”小基搔 着头回答。
  “来!到我旁边坐下,咱们爷儿俩聊聊,你仔细的告诉老夫,是甚么样 的人物能让你如此的忌讳。”老爷子拍拍身旁的椅子,招呼小基过来。 小基依言的坐在雷老爷子的身旁,眼睛却盯着马千里,默默的不说话。
  雷老爷子看了小基的神情,知道小基有些事不愿让旁人知道,于是先遣 走马千里,才开始询问原由。 雷老爷子催促的说道:“人已经走远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也没看错,那条角蟒应该是灵蛇教的护教神兽。”小基 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又如何?灵蛇教只不过是苗疆一个豢养爬虫的邪教而已,你会把他 们放在眼里吗?”雷老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问题是我师父交代过我,叫我不能跟他们动手,如果在路上碰上了, 最好是能够避开他们。” 雷老爷子被小基的答案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灵蛇教真的这么厉害 吗?连风纪中都要退让三分!” 小基苦笑的说道:“厉不厉害我是不知道啦,不过我们师徒俩是真的招 惹不起灵蛇教的教主。” 雷老爷子抚着胡须,皱眉说道:“我记得灵蛇教主是一个姓金的女人, 据我所知,这个女人的的武功并不算顶尖,比起你师父更是差上一大截,怎 么会让你师徒二人如此的忌讳?这实在说不通。”
  小基苦笑的回答:“因为她是我师娘。”
  “难怪!原来是惧内。”雷老爷子以拳击掌,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接着又说:“既然是自家人,那事情应该很好解决,只要有你这个徒弟 出面,请你师娘将角蟒收走,大家就没事了。” 小基为难的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单纯,第一、我从来没见过这位师 娘,她认不认我还在未定之数。 第二、我师父千交代万交代的,就是不许我把他的行踪给泄露,尤其是 泄露给灵蛇教的人,这个交代其实是针对我师娘的;万一师娘问起,我该如 何回答?而她是铁定会问的。
  最后一点、我现在还搞不清楚角蟒是谁带来的,万一是那些不知内情的 教徒,恐怕事情还没说开来,对方就先动手打起来了。” 雷老爷子听了也觉得伤脑筋,问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你 可有解决之道?” 小基沉吟一会儿,才说道:“我看我还是独自先去洪泽湖一趟,把情形 给搞清楚之后,再来决定行事的方法。” “好吧,就这么办,你若是有需要家里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出来,我 会通知武备室,叫他们全力配合你的需要。” “谢谢爷爷,不过目前还用不着,唯一想请爷爷帮忙的地方,就是帮我 把小雨给留在家里,我才能全心的去应付这件事。” 雷老爷子点头笑道:“放心!我一定把小雨给留下来,不会让她跟去搅 局。” “既然如此,孙婿就先行告退,整装后我就直接出发,不再来跟您辞行 了。” 雷老爷子笑着点头,挥手示意小基可以自行离去,于是小基向雷老爷子 行礼告退后,便转身离开书房。 皎洁的月光笼罩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使得洪泽湖的夜空显得分外明亮 ,湖面上的景象也因此清楚的展现。 此时天空突然出现一只银灰色的大鸟,缓缓的在湖面的上空盘旋,好似 鱼鹰在找寻猎物一般,时而高飞时而俯冲,非常的敏捷灵活。 大鸟在水面上来去多回,飞翔的姿势非常优美,只有在转弯的时候比较 让人费解,因为这只鸟的尾巴好像会冒火,并且会发出轻微的咻咻声。 若是仔细的观看,便可发觉这只大鸟不是鸟,只是一个由人驾驶的大风 筝;而这一人一风筝,正是风小基和他的乘风飞翼。 “小馋鬼,你到底闻到了没有?”小基突然对着风筝前沿说话。
  “呱!”风筝前沿突然钻出一条细长的黑影,正是小基的第一号跟班。
  “既然闻到了,就赶快指出方向啊!”
  “呱!呱、呱!呱!”墨玉虺盘在风筝骨架上,昂首急促的叫着。
  小基骂道:“呱甚么呱!我又不是蛇,怎么会知道你在说哪里?我是叫 你指给我看!” “呱、呱!”墨玉虺被小基骂得不知所措,委屈的抗议。
  小基笑骂道:“真是受不了你这条笨蛇,还号称万蛇之王呢!没有手不 会用头吗?” 这会儿墨玉虺终于搞清楚要如何指示方向,赶紧伸出蛇头对着正确方向 ,免得又要被这个不知体恤的主人骂。 小基看到墨玉虺指出方向,立刻循着蛇头的角度,快速的飞往洪泽湖西 北角,然后降落在岸边的树林前。 风筝一落地,小基就立刻解开坐兜脱离风筝,先飞身到一棵大树上观察 环境,等到确定周遭没有危险之后,才跳下树将风筝分解开来。 小基收妥乘风飞翼之后,便命令墨玉虺为前导,亦步亦趋的往树林里面 搜进去。 小馋鬼循着角蟒遗留下来的气味,领着小基直线的深入树林里,前进约 有五里路后,终于在一个岩洞前面停下来,并且轻轻发出一声“呱!” 小基轻轻的拍了一下墨玉虺,夸奖说:“干得好!回去之后重重有赏, 现在你去把里面那只大胖呆给弄出来。” 小馋鬼激昂的呱一声,昂首游进岩洞里,这是它第一次领命出击,而且 事后还有重赏,难怪墨玉虺会如此兴奋,即使是蛇也是有情绪的。 没多久之后,黑暗的岩洞里,出现了一对有饭碗大小的黄绿色灯笼,由 里朝外的慢慢朝洞口移动,直到灯笼移出洞外时,才赫然发现这是角蟒的眼 睛。
  角蟒一出洞,随即盘成蛇阵,蛇身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庞大,口中的蛇 信伸缩吞吐个不停,看起来非常狰狞恐怖,不过却毫无攻击姿态,原来在角 蟒的独角上,另外还盘绕着一条小黑蛇,不断的发出嘶嘶声,控制着角蟒的 行动。 小基毫无所惧的走近角蟒,仔细的打量这条大蛇,口中不断的啧啧称奇 ,到最后光看还不过瘾,干脆伸手抚摸起来,就像是在摸自家小狗一样。 说也奇怪,那条角蟒竟然温驯的低头俯身,任由小基抚弄不做任何反抗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着,搞不好会以为小基就是角蟒的主人。 “喂!大胖呆,你是怎么跑来的?你的主人呢?”小基拍着角蟒的头问 道。 角蟒低嘶了一阵子,抬头用眼睛疑惑的看着小基,它实在搞不清楚小基 想要干甚么,虽然它也有百岁的年纪,再加上长期被灵蛇教饲养,多少能懂 几句人语,但是会来找它问话的人类,风小基可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唉!笨蛇就是笨蛇,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回答,你怎么能算是灵蛇 教的护教神兽呢?该打,真是该打。”小基边说边敲着角蟒的脑袋。
  角蟒不安的扭动身体,却不敢闪避或是攻击,因为它的本命克星正盘绕 在角上,牢牢的监视着它;角蟒无奈之下,只好发出低沉的哀叫,霎时一阵 “咕呱、咕呱”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不已。
  “喂!你在干甚么?还不住手!”岩洞上方的小山顶传来一阵娇喝。
  小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年约十六,身穿五彩花衫的女孩,手里拿着一 条皮鞭,气呼呼的瞪着自己。 “喂!小丫头,你跑来这里做甚么?女孩子三更半夜在外游荡,真是不 成体统。”小基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开口就是一顿官腔。 “住口!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虐待大斑,看我怎样收拾你。”女 孩话声一落,便翻身跳落地面,手中的皮鞭快如闪电的抽向小基。 小基侧身闪过皮鞭,右手一招擒龙手捉住鞭梢,皱着眉头说:“喂!哪 有人像你这样?随便就出手打人,难道家里没大人了吗?” 女孩想要夺回武器,用力拉扯着鞭子,并且恶声的回嘴:“放屁!你才 家里没大人,只会欺负女人跟小动物,这样就算是有教养吗?” 小基松手放掉鞭子,皱眉说:“你不要替别人乱扣罪名,谁在欺负女人 跟小动物?是你一见面就出手打人,我都还没责怪你,你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了。”
  女孩子看到小基放掉鞭子,倒是没有继续攻击,只是仍然很生气的说: “你若是没有欺负大斑,谁会打你。” “大班?这里又不是舞厅,哪来的大班?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找错 人了。” 小基自以为是的继续说道:“对不起,本人从来不涉足风月场所,更不 可能去欺负妈妈桑,你还是到别处去找找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女孩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把我当成甚么?舞厅的保镖?还是酒店的打 手?” “是你自己跟我说大班的嘛!我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啊!”
  女孩被小基气得脏话冲出口:“放狗屁!我说的大斑是指你旁边的那条 蛇,说!你为甚么要欺负没有身份证的动物?” 小基惊讶的问道:“这条角蟒是你养的?”
  “不是我养的,难道会是你养的?”女孩气冲冲的反问。
  小基试探的问道:“你跟灵蛇教有甚么关系?”
  “咦!你怎么会知道灵蛇教?”女孩一惊,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别紧张兮兮的好不好,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最好老实说出你是谁,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女孩挥动手中的鞭 子,警告小基。 “我的身份目前不方便透露,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灵蛇教绝对没有恶 意。” “你再不说,我就叫大斑咬你。”女孩恐吓说道。
  “你要叫这条蛇咬我?有没有搞错啊!自己先低头看看吧,你的宝贝宠 物已经瘫成一团烂泥了,还能咬谁?” 女孩听到小基这么说,这才注意到角蟒的处境,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 ,讶异的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墨玉虺?难怪大斑动都不敢动,任由你欺 负。”
  “怎样?没话说了吧!跟你说我没有恶意你还不相信,我要是真的想对 你不利,早就宰了这条角蟒进补了。”小基微笑的说道。 “你敢!”女孩凶巴巴的喝道。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老实的告诉我,金玉花跟你是甚么 关系?”小基开门见山的问道。 女孩冷冷的反问:“你问起我娘做甚么?”
  这个丫头还真嫩啊!这种说法岂不是不打自招吗?小基心中一阵偷笑, 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既然你是金教主的女儿,我该称你是金小姐还是风 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而且知道的这么清楚,世上能驯养墨玉虺的人 应该没几个,对了!你一定是小基师兄。”女孩大叫道。 小基苦笑的说:“费心瞒了半天,结果还是被你猜出来了。”
  “师兄你好坏啊!明明知道我是灵蛇教的人,还故意捉弄我。”女孩抛 下鞭子,跑过来拉着小基的袖子,撒娇的摇晃起来。 “好、好、好,你不要再摇晃了,我的衣服快被你扯破了。”小基赶紧 压着女孩的肩膀,免得衣服遭殃。 “师兄,你怎么会找到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唷!为了 怕别人发现,我带着大斑昼伏夜出的,好不容易才来到江苏。 你都不知道,中原的男人好坏,看到我是单身女子,就想要欺负我,好 在我有带大斑出来,干脆叫大斑修理他们。 可是来到这边的时候,那些坏人因为打不过大斑,竟然还去叫官兵来追 杀大斑,真是气死人了,所以我就叫大斑狠狠的修理他们。” 女孩劈哩趴啦的讲出一大堆的话,说得风小基头都大了,不过也大致的 弄清楚,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基拉着女孩席地坐下,和蔼的说:“别急,有话慢慢说,你先告诉我 ,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金忆君,回忆的忆,君子的君。”女孩明快的回答。
  “怎么不姓风呢?”小基惊奇的问道。
  金忆君的脸色突然暗下来,低声的说道:“爹没有跟你说过吗?”
  小基摇头说道:“师父只略为向我提过灵蛇教和师母的事,而且语焉不 详,我是一直到这会儿,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师妹。” 金忆君用袖子拭去眼眶里的泪珠,幽幽的说:“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 ,爹还是不肯原谅娘。” 小基拍拍金忆君的背,安慰道:“别伤心了!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始末 告诉我,也许我能想个办法来化解。” 金忆君叹气的说:“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姓氏的问题,因为娘是独生女 ,传续金家的香火的责任就在她身上,所以当初爹娘结婚之前,就有了约定 ,若是有了小孩,头一胎就姓金,再来就姓风。”
  小基忍不住插嘴问:“这样子很好啊!两家都有人传承香火,怎么会闹 到夫妻失和?” “还不是因为性别的问题,因为我是女孩,所以娘就想要毁约,她的意 思是下一胎也要姓金,一直到生出男孩为止,以后的小孩才姓风。” 小基问道:“就是为了这个姓氏问题,所以他们才闹得不可开交吗?”
  “这件事只是导火线,最重要的是爹跟娘都是倔强的人,两个人互不退 让,最后还大打出手;娘因为武功不及爹,竟然放出毒蛇咬爹,爹因此认为 娘没有夫妻之情,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过,而且毫无音 讯。” 小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难怪师父要我姓风,原来是补偿心理作 怪。” “对了!你到底是师兄还是师弟,我要先弄清楚,不然我吃亏大了。” 金忆君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思一下子就转到这个问题上来。 小基有些哭笑不得的瞪着金忆君,心想这个丫头心思的转变也未免太快 了吧!别人都还沉浸在她的问题中,结果她已经想到别处去了。 “我当然是师兄!”
  小基正色的说:“依照你的故事推论,师父离家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周 岁吧?” “我才满三个月。”金忆君窘迫的回答。
  “师父捡到我得时候,我已经两岁多了,你说我是师兄还是师弟?”
  “那可不一定,也许我爹捡到你的时候,已经是离家好几年的事了。” 金忆君不服输的说道。 “请问一下!师父离家到现在几年了?”小基微笑的问道。
  “十六年。”
  “也就是说,你今年十六足岁,对吧?”
  “嗯!”
  “好!让我告诉你,我两岁半被师父收养,跟他学艺十五年,然后又下 山行道一年,你自己算算看,我是师兄还是师弟?” 金忆君低声的回答:“你是师兄。”
  “既然你承认我是师兄,那么就请你老实的告诉我,你是甚么时候从家 里偷溜出来的?” 金忆君吓了一跳,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偷溜出来的?”
  小基微笑的说:“亲爱的小师妹,你的师兄可不是傻瓜,我光用膝盖想 ,就知道你是翘家的小孩;不论再怎么说,师娘也不可能让你带着护教的角 蟒,跑到中原来惊世骇俗吧?”
  “你是不是要把我抓回家去?”金忆君脸色苍白的问道。
  “我是不会抓你回家的,不过抓你回家的人应该快到了。”
  “不会的,娘应该不知道我跑来找你,她以为我带着大斑在苗疆境内玩 耍;我就是怕放大斑独自回去会事迹败漏,所以才不得不带它一起来的。” “你要来找我是件好事,干嘛要瞒着师母?”
  “当你的名声传到教里的时候,娘说了一句话,她说爹在外面收的徒弟 与她无关,谁也不许跟你有牵扯,否则就打断狗腿逐出教门。” “那你还敢偷溜出来找我,你难道不怕会被师母修理?”
  “哼!我才不怕呢!我只是娘的女儿,又不是灵蛇教徒,她最多只能打 我一顿,况且娘根本不会打我。” “你这个被宠坏的丫头!”
  小基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金忆君,接着问道:“你是怎样来到江苏的?”
  “我搭船啊!然后叫大斑躲在船底下面,跟着一起游过来。”
  “你真是不知轻重,要是这条角蟒稍微露出踪迹,保证引起轩然大波。 ” “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金忆君的跳跃式思考模式又出现了,好在小基已经能够习惯,正好趁机 给她一点教训,免得这个丫头再去闯祸。 小基皱着眉头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纰漏?要不是我坚持先 过来察探一下,搞不好你跟那条蛇已经变成肉酱了。” 金忆君嘟着嘴巴说道:“我哪有捅纰漏?都是人家先欺负我,我才还手 的。” 小基质问说:“那你干嘛叫角蟒跑到湖上捣毁货船?”
  金忆君窘道:“因为那些坏人是搭船过来的,被我赶跑之后,又纠众前 来报复好几次,对于这种无休无止纠缠,我实在觉得烦透了,所以才会吩咐 大斑,只要是靠近这里的船,一律把它撞烂。”
  “于是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撞一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引起众怒了 ?现在官方和武林人士都想收拾角蟒,好在他们还不知道角蟒是受人指使的 ,否则连灵蛇教都会有麻烦。”
  “那该怎么办?”金忆君急得快哭出来了。
  小基叹了一口气,放慢声调说:“现在只有立刻绕跑马上消失,等到风 头过了之后,再来个死不认帐,不然像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扛不起来。” 金忆君已经乱了阵脚,红着眼睛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小基想了一下,沉吟道:“洪泽湖是绝对不能再待了,你倒是比较好处 理,随便都能藏身,唯一让我头疼的就是这条角蟒,到底该往哪藏?” 金忆君说道:“那就让大斑继续躲在这里嘛!”
  小基瞪了这个师妹一眼,冷声说:“如果你不在乎这条角蟒,我现在就 可以先宰了它,也免得甚么内丹蛇胆之类的落入别人手上。” “不行!谁也不许伤害大斑!”金忆君几乎是用尖叫的回答。
  小基搔搔头,无奈的说道:“看来只有利用夜色做掩护,先把它由水路 带离此处,再作打算。” “师兄,你打算带我和大斑去哪里?”
  “角蟒先暂时躲到高邮湖里,等你要回去的时候,再把它弄到长江里, 你便可以和角蟒溯江回苗疆;至于你嘛!目前暂时先去你未来的师嫂家。” “我已经有师嫂啦?她长得漂不漂亮?武功好不好?她家是在做甚么的 ,她会不会……”金忆君又开始像连珠炮一样,劈哩趴啦的吐出一大堆问题 。
  小基呻吟一声,觉得头快要爆炸了,痛苦不堪的按着太阳穴,头也不回 的往湖边快步走去,身后还紧跟一个喋喋不休的聒噪丫头和两条蛇。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像雨点一样的落在客房的门上,吵得小基火冒三丈 ,几乎想用霹雳梭对房门轰去。 小基昨天傍晚出门,原本只打算勘查一下水怪的踪迹,心想最慢也该在 起更之前回来,没想到为了那个半路钻出来的师妹,硬是拖到四更将尽才回 到雷家。
  等到小基把金忆君的住处安顿好了,天色都快亮了,好不容易摆脱聒噪 的师妹,赶紧逃回自己的房里补眠,没想到才刚阖眼躺下,就被人骚扰睡兴 。
  小基用被子蒙着头,火大的叫:“谁啊?一大清早就来吵人,不管你是 谁,立刻滚蛋!否则我就开炮轰你。” 门口响起小雨的声音:“你轰啊!我就等你轰我。”
  “小雨!么会是你?”小基跳下床铺,打开房门说道。
  小雨气鼓鼓的将小基从门口推开,自顾自的走进房间里,重重的往床铺 上坐下,一语不发的瞪着小基。 小基顺手掩上房门,走到小雨身边坐下,摸不着头脑的问:“宝贝,怎 么一大早就气呼呼的,是谁招惹你了?” 小雨冷冷的问道:“你老实说,你昨天夜里跑到哪儿去了?”
  小基诧异的回答:“我去探查水怪啊!难道爷爷没告你?”
  小雨用力拍了一下床板,冷笑的说:“你探查的到底是甚么样的水怪? 竟然会变身成女人!我倒想听你解说清楚,好增广见闻一番。” 小基这下子恍然大悟,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赶紧笑着解释:“你误会 了,那个是我师妹,我去找水怪的时候刚巧碰上她,所以便把她带回来。” 小雨驳斥说:“胡说!你不是说你师父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吗?哪来的师 妹?” “她是我师父的女儿,当然是我的师妹啊!”
  “既然你有师妹,为甚么没有告诉我?是不是有奸情怕我知道?”
  “奸情?唯一跟我有奸情的女人就是你。”小基把小雨搂入怀中,热吻 起来。 “放开我!”
  小雨用力推着小基说:“除非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不许碰我。”
  “要说甚么呢?”
  小基放开小雨,搔搔头之后接着说:“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师 妹,之前不要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小雨怀疑的说:“这未免太离奇了吧,听都没听过,竟然还能相遇相认 ?” 小基叹了一口气,娓娓的说起这段往事:“这是有原因的,事情的始末 是这样的,十六年前我师父和我师娘,为了香烟传承的问题,闹得夫妻反目 大打出手;结果我师父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留下老婆和出生刚满三个月的 女儿,至今不曾再回去过。 我师父只约略向我提过师娘的事,所以我并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师妹,而 我这个师妹也是听到江湖传言才知道有我这个师兄的,所以才会专程从苗疆 跑来找我。”
  小雨追问说:“就算你这个师妹是真的,那怎么会跟水怪牵扯在一起? 你不是专程去找水怪的吗?” “至于水怪为何会和我师妹牵扯在一起?那又是一段故事了。”小基接 着把洪泽湖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小雨。 小雨先是听得嘴巴张大,继而目瞪口呆,最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皱着 眉头说:“风家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父亲和女儿都是闯祸大王。” 小基叮咛的说:“这种话我们私下说说没关系,你可不能在我师妹面前 讲出来。” “我知道啦!你真的以为我连甚么能说,跟甚么不能说都分不清楚吗? ” 小雨给了小基一个白眼,然后站来说:“我知道你整夜没睡,我不吵你 了,你继续睡吧!” “你既然把我吵醒,就该知道后果是甚么。”
  小基伸手把小雨拖回床上,用身体将小雨禁锢得无法动弹,对着她的脖 子吹气说:“你得陪我睡,陪到我睡饱为止。” “不行啦!”
  小雨挣扎的说:“人家才刚刚起床,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那还不简单,我现在就让你睡得着。”小基话一说完,接着双手上下 快速的在小雨身上拂动。 小雨被小基的动作给弄迷糊了,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剥的一 丝不挂,不禁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你甚么时候学会这种招数?怎么这么 可怕!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女孩子的衣服剥得一干二净。”
  小基接着也把自己的衣服扒光,紧紧的贴上小雨之后,才轻轻的在小雨 耳际说:“你难道忘了追月摘星手,我只是把推改为扒而已。” 小雨红着脸,羞恼的说道:“你真是不像话,竟然把师门的救命绝招给 窜改,而且还改成专门用来脱女孩子的衣服。” 小基笑着说:“我还有更厉害的改良,你要不要试试看?”手接着急速 拨弄起来。 小雨立刻有了反应,哀求的说:“小基,你不要这样子逗我嘛!我真的 会受不了。”身体也随着小基的挑逗,而急剧的颤抖起来。 小基轻轻咬着小雨的耳垂,低声的说:“宝贝,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 觉得热起来了,我现在想要玩。” 小雨喘息的说:“你已经忙了一夜,你还想要玩?这样子好了,我陪你 睡,你不要再透支体力了。” 小基也喘息的说:“问题是我的心头火已经烧起来了,你若是不帮我扑 灭,我恐怕没办法安稳的睡觉。” 小雨叹气的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只好随便你了!”
  小基得到允许,立刻将满腔的欲火付诸行动,深深的占有了身边的爱人 。 小雨脸色潮红,口里发出梦呓般的哼声,温顺的随小基摆布,满心欢愉 的承受来自小基的一切。 双方毫无保留的全心给予,令想要的超载,付出的透支,高潮过后接续 着满足的虚脱,使得两人将节制抛诸脑后,贪得无餍的尽情索求。 男欢女爱的激情让双方欲罢不能,这回才刚落幕,下一波接着又开始, 好像要把对方和自己融化成一团,直到再也不能分辨你我的地步。 小雨不但为小基的疯狂而讶异,更对自己的放纵觉得惊奇,而让她觉得 最震撼的是,不论是心灵上或是肉体上,对小基的依恋竟然深到无法分割的 地步。
  这场体力透支的游戏,两人一直玩到日上三竿,才偃兵息鼓,肢体纠缠 的相拥熟睡过去。 □□□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小雨以主人的身份,招待金忆君到瘦西湖游玩, 小基则是当然的陪客,三人在雷家吃过午饭之后,便一路比赛轻功,直冲瘦 西湖。
  到了瘦西湖之后,小雨牵着金忆君的手,从湖畔虹桥西端漫步往北,沿 着长堤春柳直入桃花坞,一路介绍风景名胜和历史典故。 “雨姊姊,这两口铁锅怎么这样大?若是拿来煮饭的话,恐怕能供上千 人食用。”金忆君站在听鹂馆前,指着两口六尺大铁镬问道。 小雨笑着回答:“君妹妹,这可不是煮饭锅,据我所知,应该是南北朝 时期留下来的镇水遗物。” 金忆君睁大眼睛,惊讶的说:“中原人还真是奇怪,弄了两口锅子往这 儿一摆,就想要镇压水患。” 小雨耐心的解释:“古时候的人总是比较迷信,我想他们应该是觉得有 效,才会这样子做的。” 一旁的小基忍不住插嘴说:“我说的没错吧!你带她来这里根本就是白 费工,还不如照我原先的提议,带她到市集去逛逛就行了。” “臭师兄,你在说甚么鬼话,甚么叫做白费工?人家不懂当然要问啊! ”金忆君大声的抗议。 小雨也帮腔说道:“说的也是,你这个师兄是怎么当的,师妹是这个样 子照顾的吗?” 金忆君附和道:“就是说嘛!”
  “对不起!算我自讨没趣,不该打扰二位游兴,这样子吧,二位尽管玩 赏,本人一旁闭嘴随护,如何?”小基搔搔头,窘笑的说。 “这还差不多!”
  小雨翘着鼻子应道,接着转身拉着金忆君的手,亲切的说:“君妹妹, 咱们往小金山去,那儿的风光更胜此处,譬如说湖上草堂啦,琴室、月观、 小桂花厅等等,更东处还有一座四桥烟雨楼,来到了瘦西湖而没到小金山, 等于是白来一趟。” 金忆君雀跃的说:“好啊!只是不晓得是甚么样子,我真想立刻看到”
  小雨微笑的说:“别急,跨过红栏桥之后,再走个几步路就到了。”
  “那我们还等甚么?现在就走。”
  金忆君迫不及待的拉着小雨,领头往小金山的方向走去。
  小基等隔了两丈远之后,才苦笑的慢慢跟上,尾随在两个叽叽喳喳的女 生后面,执行护卫的责任,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两个女生不要连成一气 ,否则以后日子难过。
  金忆君和小雨走着走着,突然拉着小雨低声说道:“雨姊姊,那边有几 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从我们出了桃花坞之后,就一路跟踪我们到小金山,而 且还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
  小雨循着金忆君手指的方向,仔细的看了一下,不禁皱眉说:“真要命 !怎么会是那几个纨裤子弟,希望他们不要过来破坏游兴才好。” “雨姊姊,听你的口气,好像那批人很欠揍,我们干脆藉机给他们一个 教训。”金忆君摩拳擦掌,一付没事找事的样子。 “不可以,那些都人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况且他们的长辈大多是熟人, 贸然动手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小雨劝阻的说道。 “恐怕来不及了!师兄已经堵上去了。”金忆君幸灾乐祸的指着小基。
  小雨皱眉说道:“糟糕!竟然把这个闯祸精给忘记了。”接着赶紧高声 拦阻小基:“小基!别过去,赶快回来,我和君妹妹要回家了。” 小基闻声止步,对着那几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冷冷的瞄了一眼,闷声 不吭的转身走回小雨身旁。 风小基这一转身离去,就好像在示弱一样,那几个年轻人看到之后,立 刻变得狂妄起来,其中有个身材略高,看来像是领头的人,从小基的身后追 上来,大声的斥骂:“站住!瞎了狗眼的东西,竟敢对少爷们东瞄西瞪的,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基转过身子,背着手冷冷的说道:“那你又待如何?”
  高个子的年轻人恶狠狠的说道:“当然是打断你的狗腿!让你知道骚扰 本少爷雅兴的后果是甚么。” 这时后面几个年轻人亦高声的喊打,接着像一群暴民般的纷纷围上来,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时,小雨突然拦身喝道:“住手!南宫少爷,你真的要替 你家里惹祸吗?”
  高个子的年轻人看到小雨拦在前面,立刻换了一付和蔼的笑脸说:“这 不是雷家表妹吗?今天怎么会有这个雅兴游湖?同游的女伴我好像从未见过 ,是不是可以为我介绍一下。”说完之后,还色眯眯的往金忆君的身上打量 。 小雨不屑的说:“南宫俊,谁跟你是亲戚?你少在那儿攀亲引戚,我是 看在马表叔的份上,所以不愿跟你计较,你可不要会错意了。” “怎么!这个家伙是南宫世家的子弟?”小基皱眉问着小雨。
  南宫俊抢着回答:“不错!少爷正是南宫世家的南宫俊,若是识相的就 滚远一点,本少爷可以给雷小姐一个面子,今天就饶过你一回。” 小基冷冷的说:“南宫俊,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否则你就不会说这些 话了,我奉劝你最好在我的耐性耗光之前,赶快从我面前消失。” 南宫俊咬牙怒骂:“我听你在放屁!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我今天也要碰 一碰你。” 小基眯着眼睛,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瞄着南宫俊,冷硬的说道:“我是 风小基,我现在就等着你来碰我。” 南宫俊闻言不禁吓了一大跳,心中马上浮现近日来的江湖传说,不由的 暗悔言语孟浪,可是前有佳人后有同伴,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如今已经没有 台阶可下了。
  为了表现个人英雄气概,更为了往后在同伴中的地位,南宫俊心中一横 ,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不能退缩,否则以后便不能混了。 “风小基又如何?本少爷照样不放在眼里。”南宫俊硬着头皮说道。
  “我不需要你放在眼里,我只要你滚远一点。”小基略微的提起双手。
  “你想干甚么?”
  南宫俊蹬、蹬、蹬,连续的往后倒退三步,惊恐的看着风小基。
  “我只是在考虑,是不是该一掌毙了你,免得以后还有姑娘家受到骚扰 。”风小基举起右手,掌心遥遥对着南宫俊。 南宫俊惊吓得一步步的倒退,牙齿打颤,口齿不清的说道:“这里是游 乐区,你不敢在闹市杀人的。” 风小基嘿嘿冷笑,一步步的进逼说:“这点你就错了,我风小基没有不 敢的事,我只要连你身边的那些狐群狗党一起宰了,来个彻底灭口死无对证 ,还有谁能指证我在闹市杀人?”
  “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恶徒,武林人士会一起声讨你的。”南宫俊脚下绊 到石头,失去重心向后坐倒在地。 小基走到南宫俊的面前,低下头露出白白的牙齿,冷森森的说道:“就 算是吧,可惜你也已经看不到了。” 南宫俊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到这种地步,只好做着最后的挣扎,厚着脸 皮的说道:“你不可以对我动手,我们是亲戚。” 风小基丝毫不放松,冷硬的说道:“可惜我现在手痒想杀人,我在手痒 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你就认命吧!”说罢就抬起手掌,好像要出手的样子 。
  “妈啊!”南宫俊终于受不了这种精神压迫,涕泪齐下的哭得像个小儿 。 “这就是南宫世家的子弟吗?像你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小基瞪着南 宫俊的胯下,那儿正渗出尿水,流了一地。 两个女生见状不禁掩鼻转头他视,小雨背过身子不忍的说:“小基够了 ,你就别再吓他了,他都已经吓破胆了。” “你就是心肠软。”
  风小基对小雨嘀咕了一句,接着转头叫唤其他的年轻人:“喂!你们在 那里看甚么热闹?还不过来把你们的老大弄走,快点!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
  几个年轻人对看了一阵子,才互相推挤,磨磨蹭蹭的挨过来,七手八脚 的将瘫在地上的南宫俊架起来,低头丧气的狼狈离去。 金忆君看到南宫俊一行人走远之后,忍不住羡慕的说:“师兄,你好大 的威风唷,光是动动嘴皮子,就把那个家伙吓个半死。” 风小基意气风发的说:“那是当然!我在福建外海杀海盗的时候,南宫 俊还窝在家里跟丫头鬼混呢;像那种离不开娘的花花公子,只要对他发出一 点杀气,他自然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惶惶不知终日。”
  “这有甚么好炫耀的!”
  小雨泼了风小基一盆冷水,接着微嗔的说:“杀人又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我就搞不清楚你们这些男生,为甚么老是喜欢打打杀杀的。” “所以说啰,女人是成不了大事的。”风小基说完立刻快步往回走。
  “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小雨拉着金忆君,随后追上去。
  风小基只回了一句:“好话不说第二遍。”然后头也不回,往回程的路 奔跑起来。 小雨无奈的摇摇头,自嘲说:“这种家伙怎么会是我要嫁的人?”
  “雨姊姊快追,我帮你围捕师兄。”金忆君玩心甚重,反而主动的催促 小雨。 小雨转过头看了金忆君一眼,语含深意的笑道:“说的也是,有了你帮 忙,我就不怕他作怪了。” 金忆君兴奋的说:“没问题,我一定帮你把师兄抓起来。”
  两个女生立刻兵分两路,采取左右包夹之势,分别从后面追上前去。
  雷家庄前的大路上,从未时刚过,就逐渐的出现了一些陌生人,这些陌 生人分批的聚集在路旁的树荫下,或坐或卧状极悠闲。 没隔多久,这些人搭起一个帐棚,并在帐棚四周设起卫哨,这个景象明 显的说明出,这群人必定是属于某种组织,明确的说,应该是某种教派或是 江湖组合。
  由于这些人的服饰奇特肤色异于常人,加上嘴里说的官话又带有浓厚的 腔调,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士。 自家的大门口,突然聚集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不对 劲。 情势不明再加上敌友难分,雷家当然是不敢掉以轻心,表面虽然看不出 甚么应变的动作,实际上却是外弛内张,整个雷家庄已经暗中进入备战状态 。
  雷声远站在更楼上,皱着眉头盯着三里外的树林,打量着这批来路不明 的陌生人,心中充满了惊疑。 咚、咚、咚,一阵踩着楼板登楼的声音传过来,雷声远闻声回头,见到 是前堂管事张成,开口问道:“问得怎么样了?” 张成恭声的回答:“回禀堂主,那些人不肯透露来路,只说是来找人的 ,并且说对雷家没有恶意。” “胡说八道!聚众在庄前树林,又不肯说明来处,明明就是居心叵测, 还敢说没有恶意?分明是不将雷家放在眼里。”雷声远越说越气,脸色越发 的难看。
  张成无辜的被波及,只好呐呐的回答:“是、是!”
  雷声远显然也发现这种情形,换了一付和蔼的面容,解释说:“张管事 ,我不是在指责你,你不要多心了。” 张成赶紧陪笑说:“属下绝对不会多心,堂主过虑了。”
  “那就好。”
  雷声远点点头,接着问道:“他们可有说要来找谁吗?”
  “禀堂主,跟属下接触的人告诉属下,他们有些事情想要找姑爷谈谈, 至于要谈的内容是甚么,他们不肯透露。” “又是这个小畜牲!他到底要替雷家带来多少麻烦?”
  雷声远听到此事牵扯到风小基,不禁回想起前些日子的麻烦事,只觉得 怒气横生,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 张成小心翼翼的说道:“堂主先请息怒,目前还没确定那些人是敌是友 ,也许事情并非如堂主想像的那般。” 雷声远听到属下劝告,火气略消,沉吟了一下,说:“你马上暗中派人 去找小基,务必把人给找到,先把事情问个清楚,若是对方来意不善,就叫 小基不要回来,暂时躲到临江别墅去,我和老堂主自会商量如何解决此事。 ” 张成心中暗道:“你只是嘴巴骂得凶而已,心里还是蛮在意这个女婿的 ,看来这件事得办妥当,否则我会里外不是人。” 雷声远看到张成没有反应,皱眉问道:“怎么?还有其他的事吗?”
  “啊!没有、没有,属下这就去办事。”张成赶紧告退,转身匆匆离去 。 小基一行人从瘦西湖开始,便一路追逐嬉戏的往雷家庄回来,三人刚进 江都县城,便被雷家的庄丁给拦下。 “大小姐!请先留步,雷忠有话通报。”
  这句招呼声才小雨身后响起,接着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挤过来往的 人群,从城门口对着小雨跑过来。 小雨闻声停步,转身看着庄丁,惊奇的问道:“雷忠,你怎么会跑来江 都县城?有甚么事吗?” 雷忠喘气的说:“小人刚刚从庄里赶过来,奉了堂主的命令,向小姐和 姑爷报告事情。” 风小基闻言走过来,拍着雷忠的肩膀,和蔼的说:“你别激动,先喘口 气,再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雷忠感激的点点头,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开口说:“庄前面来了一大群 番邦人士,指名道姓的要找姑爷问话,可是又不肯透露来处和来意,老爷担 心会有冲突发生,所以派人出来通知姑爷,请姑爷早做因应之道。”
  小基好像并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雷忠你很厉害嘛!竟然能预知我们 回家的路线,事先在此等候我们。” 雷忠也没多想,老实的回答:“启禀姑爷,不是雷忠厉害,是张管事派 人守住每条通往雷家庄的通路,所以不管姑爷走哪条路,都会被庄里的人拦 下来的。”
  风小基接着仔细的询问雷忠,有关那些人的服饰外型之后,便嘱咐雷忠 回去禀报堂主,说那批人是友非敌无须耽心,然后将雷忠打发回去。 看到雷忠走远后,风小基回头似笑非笑盯着金忆君,讥嘲的说:“喂! 翘家的女孩,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金忆君垂头丧气的说:“怎么这么快?我到雷家庄还不到五天呢!”
  风小基微笑的说:“那该怪你自己,翘家就翘家,干嘛要把护教神兽给 带出来?而且还到处闯祸,弄得远近皆知。” 金忆君突然盯着小基,怀疑的问道:“师兄,该不是你跑去通风报信的 吧?” 风小基哈哈大笑的说:“这还用得着我去报信吗?你在洪泽湖捅出那么 大的纰漏,只要是有心人,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你身在何处,更何况是师母 。”
  “早知道就不带大斑出来了。”金忆君自我埋怨说道。
  “说得对,可惜来不及了,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你娘之所 以能找上门来,靠的就是那条角蟒。”小基摸着鼻子,装出先知先觉的样子 。
  金忆君气呼呼的说:“我不相信!大斑不会出卖我的,你不要乱说大斑 的坏话。” 风小基笑一笑,懒得辩解,拉着小雨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大斑为甚么要出卖我?”金忆君边问边跑的追 上去。 “对啊!我也想知道。”小雨也跟着问道。
  风小基反问的说:“这个还不简单,既然是灵蛇教的护教神兽,怎么会 不听教主的话呢?” 金忆君不服气的说:“可是我有交代过大斑,不可以告诉别人我在哪里 啊!” 风小基有趣的瞧着这个师妹,忍不住嘲笑说:“你还真是有够憨哪!有 谁会去向一条蛇问话?你娘只要叫它领路来找你就行了。” 金忆君皱眉说道:“但是不太可能啊?大斑又没来过雷家,它不可能会 知道路的,若是追循我的气味,这附近都是城镇,我的气味很容易就会被冲 散掉的。”
  “你少臭美了!角蟒追的不是你,它追的是小馋鬼,否则不会光追到雷 家为止,若真的追的是你,这会儿你娘已经拦在我们前面了。” 金忆君默不作声点头同意,接着突然踢了风小基一脚,然后快速逃开。
  “喔、好痛唷!师妹你怎么乱踢人?”风小基嗤牙咧嘴的说道。
  金忆君离得远远的,扮着鬼脸说:“臭师兄,这是你自找的!竟敢说我 憨,还说我臭美,我只踢你一下,说起来还算是我吃亏呢。” 风小基苦笑的说:“没想到还是被你发觉了。”
  “踢的好!是该给你一点教训,免得老是说话捉弄女生。”小雨冷冷的 接腔。 风小基憋笑的问:“你们只不过才认识四天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连成一 气?” 小雨微笑的说道:“因为我跟君妹妹一见投缘,而且她也答应我,要帮 我一起收拾你。” 小基听了心中大急,赶紧说道:“宝贝,你千万不要乱来,我跟师母之 间已经是问题一大堆了,我都不知道等我见到师母之后,到底该如何跟她相 处,光是这点就够让我头痛不已,求求你别再替我惹麻烦了。”
  小雨笑着回答:“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拉君妹妹入伙,有个女儿 卡在中间,你师娘多少会留点情面给你的。” 小基皱着眉头说:“你不要乱讲话,我师妹跟我见面不到几天,哪来的 男女感情可言,你不要乱点鸳鸯谱,说不定人家另有心上人。” 小雨自信满满的说:“那我们不妨试试,看看是你对还是我对,女人家 的心思,只有女人家才会了解的。” “我实在搞不懂你,有时候醋劲大的吓死人,有时又好像很大方,到处 在替我找小老婆,亲爱的宝贝,你到底在想些甚么?” “还不是你的胃口太大了,我只好找人分担一下,不过人得由我来挑, 可不能让你自己去找,否则以后会出问题。” 小基搔搔头,困惑的问道:“都是增加人口,我找跟你找会有分别吗? ” 小雨皱着鼻子说:“至少我挑的不会篡位。”
  “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算了,你还是省省功夫吧!我实 在没这个兴趣,说甚么齐人之福,弄个不好,变成齐人之祸就糟糕了。” “不跟你多说了,君妹妹过来了。”小雨拉拉风小基的袖子,阻止话题 继续。 “师兄、雨姊姊,你们好亲密唷!走在一起还说个不停,感情一定很好 吧?”金忆君躲到旁边一阵子,发觉风小基没有要追去修理她的样子,小心 翼翼的靠回来。
  小雨搭腔道:“是啊!女人家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个体贴的好老公,老 公要是体贴疼你,可是胜过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金忆君羡慕的说:“真的啊?雨姊姊你一定很幸福啰?”
  小雨边瞄着风小基边说道:“当然幸福啰!像你师兄这样的男人,可是 难得的好老公呢!功夫强、本事高,加上头脑好,既体贴又温柔,唉!像这 样的男人往哪找。”
  金忆君困惑的看着风小基,忍不住问说:“雨姊姊,师兄真的有你说的 这么好?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小雨拉着风小基往对面一指,将他赶到大路的另一边,觉得说话内容不 虞外泄后,才笑着将金忆君搂入怀里,低声的在她耳边说:“君妹妹,那得 亲身体验才会知道,男人的好,得用身心去感觉,才会感觉的到,你想不想 试试看啊?” 金忆君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声若蚁语的说道:“雨姊姊,你怎么也变 得跟师兄一样坏,开始说话捉弄我。” 小雨正色的说道:“傻丫头,我可不是捉弄你,你师兄真的是不错,可 惜就是胃口太大,外加体力惊人,我一个人实在哄不了他;我在想,与其随 便找个人来替我分担,还不如找个自家人来作伴,至少也贴心一点。”
  金忆君听了小雨的话以后,羞得头低到胸前,两颊一路红到耳朵上,咿 咿呜呜的说不出话来,连路都走不好了。 小雨和蔼的笑道:“别慌,我是不会逼你的,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一件事,你若是喜欢你师兄,我是不会阻止你跟他在一起 的。”
  “师兄他的意思呢?”金忆君终于开口,声若蚁语的问道。
  “别担心,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还不敢把我打回票。”小雨搂紧 了金忆君,鼓励的说道。 金忆君抬起红通通的脸,羡慕的问:“雨姊姊,看来师兄真的很疼你, 你跟师兄是如何开始交往的?” “我们啊!是订亲之后才开始培养感情的,之前可是互不认识,我还记 得,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也正是我要拿剑宰了他的时候,没想到更是我 跟他订亲的时候。”小雨说到此处,亦觉得不可思议,不禁微笑的沉浸在往 事里。 “哇!既刺激又浪漫,简直就像是神话一样,我光是听到你这么说,就 觉得羡慕的要死,雨姊姊,你一定要详细的告诉我,有关你跟师兄的浪漫往 事。”金忆君睁大了眼睛,满脸希冀的看着小雨。
  “想听?机会多的是,不过你若是肯跟雨姊姊一块儿作伴,不但可以听 ,还可以加进来当主角呢!”小雨趁机怂恿金忆君。 “雨姊姊,这件事情不急嘛,你先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再作决定好吗? ”金忆君窘迫的回答。 “那是当然,我绝对不会勉强你,我只是要提醒你,这种机会可遇不可 求,这次错过了,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金忆君有些讶异的看着小雨,问道:“雨姊姊,这件事还有时间性的啊 ?” “我老实跟你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老公娶妾的,我会替你师 兄找小老婆,也是不得已的,就算是这样,我也只能容许他多娶一个而已。 其实在你还没来到雷家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对像不是你,而 是我的贴身丫嬛小翠,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就让小翠来顶这个位置。” 金忆君疑惑的问道:“姊姊既然已经有了对象,为何会想到把我拉进来 呢?”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师兄!我们都是女孩子,所以我也不瞒你,我 说他胃口大体力好,那只是客气话,其实应该说他是天赋异禀才比较正确, 小翠虽然跟我练过几天的武,不过也只能做做样子而已,真的叫她帮我哄你 师兄,我怕她扛不起来。” 金忆君困惑的问道:“雨姊姊,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谈论师兄,说甚么胃 口大、体力好,到后来又改口说是天赋异禀,可是我实在不了解这些话的意 思;而且师兄也不是小孩子,干嘛需要人家哄?”
  小雨兴起捉弄的眼神,微笑的说:“你真的听不懂?好!把耳朵靠过来 ,让姊姊我明白的告诉你。” 金忆君掩不住满腹的好奇,温顺的将耳朵靠向小雨的嘴边,才不过一会 儿,整个脸就迅速的红起来,而且不住挣扎的想要逃走。 小雨见状,立刻紧捉着金忆君的膀子,硬是将话给说完之后,才松手放 人。 “羞死人了!雨姊姊你怎么可以跟人家说这些。”金忆君站在原地,不 依的跺着脚,面红耳赤的娇嗔。 小雨拍着金忆君的肩膀,轻轻的对着这个小妹妹说:“别害臊,你现在 会觉得不好意思是正常的,不过将来你一定会感激我;本来像这种事情,应 该是让你娘告诉你的,我之所以会多这个嘴,可是真心拿你当自己人,才跟 你说这些。” 小雨说完之后,便揽着金忆君柳腰,并肩的往回程路走。
  金忆君这时低头无语,温驯的像是一只小猫,驯服在小雨怀里,偶而还 会红着脸颊转过头去,偷看走在另一边的风小基,每偷看一下脸上就一阵飞 红。
  雷家庄的前面有座杂木林子,大小约五里方圆,正好正对着雷家庄的门 楼,使得雷家车轿的进出,必须沿着林子的边缘绕出去。 这片树林并不浓密,林间勉强可让人穿行,靠近雷家庄的这一侧,约离 雷家庄的门楼三里远,此时正被灵蛇教的教徒所盘踞。 小基从江都城外,一路领头往雷家走,才刚走到林子的另一端,就听到 小雨在身后叫唤。 “小基!你看天上。”
  小雨追上来扯着小基的袖子,指着雷家庄的上空,那儿正有一只不知名 的大鸟,以房舍为中心的在空中盘旋。 小基看了一眼,不禁皱眉说:“师母是怎么一回事?这种行为实在太过 分了,怎么能派出蛇鹰在空中监视,这分明是要挑起战端嘛,以岳父火爆的 脾气和不服输的个性,就算还没开打,也快要动手了。”
  小基话才说完,他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先是听到一阵接连不断的咻 咻声,接着便看到有许多黑色箭矢,以蛇鹰为目标,由雷家庄里往天空钻射 。
  那只蛇鹰起先并不在意射来的箭矢,以为只是普通的弓箭,真的射近身 时,才用爪子拨开;没想到拨到之后,才发现这些箭矢不对劲,于是急着想 要高飞躲避,模样霎时变得十分狼狈。
  “师妹,快!趁着蛇鹰还没受伤之前,赶快把它召回来,不然事情就闹 大了。”风小基将金忆君给拖到身边来,焦急的催促。 金忆君也不敢怠慢,赶紧从胸口掏出一个银色的哨子,使劲的吹起来, 一阵尖锐的哨音霎时响彻云霄。 蛇鹰听到哨音之后,顾不得躲闪箭矢,急速的振翅往金忆君处飞过来, 并且发出呱叫声回应。 小基看着飞过来的蛇鹰,放心的说:“还好没被流星飞针给打下来,否 则事情就难解决了。” 金忆君把蛇鹰招下来之后,马上仔细检视蛇鹰的身体,立刻便发现了不 少浮伤,不禁惊讶的问:“师兄,那是甚么东西?怎么能把飞宝弄得如此狼 狈,普通的弓箭是伤不了飞宝的啊!”
  小基走过来检视这只蛇鹰,顺口说道:“那是你雨姊姊家的特产,江湖 中出名的暗器,由诸葛连弩改良而成的流星飞针,专破金钟罩和铁布衫,蛇 鹰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鸟而已,当然会受不了,好在没有击实,否则 已经变成烤小鸟了。” 金忆君吐了一下舌头,惊奇的问:“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大型飞针嘛,怎 么会如此的厉害?” “小雨,你拿支流星飞针给这个土包子瞧瞧,让她别妨碍我做事。”小 基正忙着替蛇鹰上药,懒得跟这个师妹啰唆,干脆把她丢给小雨。 小雨笑着将金忆君拉到一边,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根小圆筒,这根小圆筒 一端开了许多小洞,就像莲蓬一样。 小雨拨弄了一下,其中的一个洞口便滑出一支飞针,小雨将它接住后, 顺手递给金忆君,说:“哪!就是这个东西,你可以仔细瞧瞧,不过尾端的 棉线你可不能扯,那是火药拉发引信,拉了会喷火伤到自己。”
  金忆君接过手,把玩了一阵子,实在看不出有甚么名堂,兴味索然的将 飞针还给小雨,嘟着嘴说:“看起来就像一根大铁钉嘛,一点都不像你们说 的那般神奇。”
  小雨有点哭笑不得,同时也恍然大悟,为何小基会把金忆君丢给自己, 这个丫头对任何事物都有兴趣,可惜没有耐性听人讲解。 小基突然冒出来,苦笑的说:“如何?很叫人头痛吧!”
  雨点头应道:“的确,但是也显得天真无邪。”
  金忆君不高兴的瞪着小基和小雨,狐疑的说:“师兄、雨姊姊,你们是 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小基和小雨异口同声的说:“没有!是你太多心了。”接着两人对视一 笑。 金忆君注视着小基和小雨的脸,看了半天却找不到破绽,只好咕哝的说 :“没有最好。” 小基不想再夹缠下去,迈开脚步就往雷家走,并且回头说:“走吧!我 们快点回去,免得等一下又另生枝节。” 小基一走,小雨立刻跟上去,金忆君当然是不肯落单,边追边喊:“等 等我!” 那只蛇鹰见到金忆君走了,也边走边跳的跟在后面,变成三人的鸟跟班 。 小基一绕过树林,便看到路边的帐棚,以及坐在树荫下的灵蛇教徒,正 打算要回头叫唤金忆君时,就听到暴喝声入耳。 “站住!”
  一个身穿豹皮,胸口挂着蛇形徽章的汉子,从路边跳到路中间,拦在小 基面前。 小基冷眼的瞪着这个家伙,冷冷的问道:“有何贵事?”
  汉子操着冷硬夹生的官话说:“把我家小姐交出来,否则给你好看。”
  “鲁加,你不要乱说话,他是我的师兄,你不可以对他无礼。”金忆君 由后面赶上来,挡在小基和汉子的中间。 鲁加躬身行礼说:“小姐,教主在找你,请你跟我过去。”
  “我娘来了?”金忆君吓了一跳。
  “是的,教主现在就在帐棚里休息。”鲁加用手指了一下路边的帐棚。
  金忆君为难的看了一下小基,想说些甚么却不敢开口。
  小基拍拍金忆君的肩膀,安慰的说:“没关系,你先去见你娘,有甚么 事情,等你们母女见面之后再谈。” “师兄,你不陪我去见娘吗?”金忆君祈求的望着小基。
  “不可以,教主不想见到这个人。”鲁加插嘴说道。
  小基顿觉火大,不禁冷笑的说:“她不想见我?我还不愿见到她呢!我 师父老早就交代过我,叫我离灵蛇教远一点。” “放肆!”
  一个妇人突然从帐蓬里冲出来,飘身降落在大路中间,眼睛狠狠的盯着 小基。 小基见状也毫不退缩,冷眼的反瞪回去,并且打量着对方;心想眼前的 这个中年妇人,虽然用薄纱蒙住口鼻,脸上的五官却依稀可见,眉宇之间和 金忆君有许多相似的地方,看来此人就是灵蛇教主金玉花。
  “请问一下,我该怎么称呼您,金教主?还是师母?”小基先行打破沈 默。 金玉花不回答小基的问话,反而自顾自的问道:“你是风纪中的徒弟? ” “是的。”
  金玉花冷冷的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十一个月前去西昆仑,现在则是不知道。”
  金玉花喝斥的说:“胡说!哪有徒弟不知道师父的去处。”
  小基冷冷的回答:“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需要骗你。”
  “放肆!风纪中是这样教你的吗?”
  “那得看对象,如果光是灵蛇教的教主,我这种回话方式算是很客气了 。” 金玉花的面纱一阵抖动,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正憋着一肚子火。
  “说!你为甚么要诱拐我的女儿?”
  “我诱拐你的女儿?!”
  风小基好笑又好气,忍不住反驳说:“一直到五天前,我才见到令嫒的 长相,我要如何诱拐法?” “她明明就被你带来雷家庄,现在我又看到你跟她同进同出的,你还敢 狡辩。” “我是救了她,你可知道她在洪泽湖闯了多大的祸?我若是没把她带回 雷家庄,她早就已经连人带蛇的被人宰了。” 金玉花冷笑的说:“那未必见得,我就不相信有谁敢伤我灵蛇教的人。 ” 风小基回嘴道:“那是令嫒运气好,没碰上官兵之前就先碰上了我。”
  “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金忆君尖叫的冲到金玉花和风小基的中间,涕泪纵横的哭叫:“为甚么 要这样子?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家庭破裂十六年还不够惨?难道还要继续 下去吗?”
  金忆君说完之后,便跪坐在地上,低头捂脸饮泣。
  风小基尴尬的搔着头,想要伸手安抚金忆君,却又觉得不妥,只好搓着 手掌心,在一旁干着急。 金玉花的面纱又是一阵的抖动,而且连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可见她 的心情亦是激动到极点。 现场一片寂静,路旁的灵蛇教徒静静的看着教主,每个人都不敢出声或 是移动,时间好像冻结了一样,气氛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良久,金玉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拉起金忆君,并且轻轻的将她搂 入怀里,低声说:“乖女儿,是娘错了,娘不该把跟你爹的争执扯到你跟小 基身上,幸好是你提醒娘,否则又是一个亲痛仇快的局面。”
  “娘,您真好。”金忆君仰起满布泪痕的脸,破涕为笑。
  金玉花又叹了一口气,说:“娘不好,娘若是好,怎么会让你伤心成这 个样子。” “谁说的?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没人能比的上您。”金忆君将头埋在 金玉花的怀里,撒娇的说道。 金玉花眼睛泛起慈祥的笑意,将金忆君扳直身体,微笑的说:“别撒娇 了,还不替娘介绍一下你的同伴。” 金忆君放开母亲,跑过去将小雨拉到金玉花面前,笑着说:“这是雨姊 姊,是我的准师嫂。” 小雨立刻乖巧的躬身行礼,嘴里轻柔的说道:“徒媳雷听雨参见师娘。 ” 金玉花笑着牵起小雨的手,亲切的问:“听君丫头对你的称呼,你好像 还没过门,日子定了没有?” 小雨娇羞的低下头去,低声的回答:“日子还没确定,不过应该是这一 、两个月内的事。” “这样说起来,也快到了。”
  金玉花点点头,接着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翡翠镯子,顺手套在小雨手上, 笑着说:“我临时出门,身上也没有甚么好东西,这只镯子就算是师娘给你 的见面礼。”
  小雨羞红了脸,连忙向金玉花道谢,可是金忆君却在一旁的大声抗议起 来。 “不公平!娘偏心!那只镯子我向娘要了好久,娘都不给我,结果雨姊 姊一来,娘就送给她。” 金玉花气笑不得的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个样子?镯子又不是送给别 人,送给你师嫂跟送你不都是一样,东西还是在自家人的手上。” “说的也是。”小雨脱下镯子,转套在金忆君的手上,笑着说:“我戴 和君妹妹戴都是一样,东西还是没流出家门。” 金玉花摇头叹气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好说话,君丫头在旁边随 便叫叫,你就真的把东西让给她。” 小雨微笑的说:“师娘误会了,我哪来的这么大的肚量,把到手的好东 西送人,我这是为己张本,一点都不吃亏的。” 金玉花听到小雨话中有话,不禁问道:“雨丫头,我怎么感觉到,你好 像还有甚么话要对我说一样?” “师娘好厉害啊!”小雨主动拉着金玉花的手,轻笑的说:“徒媳还有 点话想对师娘私下禀告,不知道师娘是否可以在帐蓬里赏个位置?” 金玉花微笑的问道:“有话要说?而且不能在这里?”
  小雨赶紧点点头。
  金玉花不再多问,反握小雨的手,走往帐蓬。
  金忆君见状,赶忙跟上说:“我也想听听看,到底是甚么事情这么神秘 。” 小雨回过头说:“也好,反正说的就是你的事。”
  “那我不要去了。”金忆君意会到谈话的内容,羞红了脸,缩回脚步。
  金玉花闻言,疑惑的站住脚步,也回头问说:“你们这两个丫头在玩甚 么花样?怎么一前一后的在打哑谜?通通给我进帐蓬,我要好好的问问你们 两个。”
  金玉花话说完,便自行先走入帐蓬,小雨和金忆君对做了一个鬼脸,也 跟着走入帐蓬,现场只留下小基和鲁加,两人站在大路上面面相觑。 “喂!鲁加老兄,你们是怎样找到我们的?”小基等了一阵子,觉得很 无聊,于是主动的和鲁加攀谈起来。 鲁加对风小基的观感谈不上好恶,为了打发时间等教主出来,因此也露 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本来教主不知道小姐带着角蟒跑来中原,后来水怪传 说传到教里之后,教主觉得水怪的外型很像角蟒,立刻就派蛇鹰出来找小姐 ,结果发现小姐不在苗疆,所以我们就追来中原了。” 风小基想要核对心中的推断,继续问道:“你们怎么能找到雷家庄来呢 ?” 鲁加娓娓道来:“我们来到洪泽湖之后,教主又派出蛇鹰去找小姐,可 是并无所获,教主于是扩大搜索范围,结果在高邮湖发现角蟒,教主便将角 蟒招回,改派角蟒追踪小姐行踪。
  角蟒追踪到这里便不肯继续前进,教主只好改派蛇鹰出去搜寻,可是蛇 鹰只在雷家庄的上空盘旋,不敢下降找寻小姐,教主认为雷家庄一定不寻常 ,所以下令本教的人马在此驻扎,而且不许惹事生非。”
  风小基点头笑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唯一失算的只有时间,照我的估 计,你们最快也要在后天才会找来。” 鲁加惊奇的看着风小基,赞叹的说:“小基少爷,你推算事情的本领真 是厉害,若不是教主思女心切,坚持日夜赶路,如果按照一般的行程,我们 的确会在后天到。”
  “那是当然!”
  风小基志得意满的说:“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徒弟,教我的师父若是那 么差劲,你们教主当初也不会委身下嫁吧?” 鲁加用婉惜的口气说:“若是教主和风大侠没有分手,不知道该有多好 ,光是多了小基少爷的帮忙,灵蛇教就应该可以统一苗疆。” “我有没有听错?你说你想统一苗疆,请问统来何用?”
  风小基讥嘲的继续说道:“鲁加,你该不是日子过了太愉快,没事找自 己的麻烦;我请问你一下,万一苗疆被你统一了,你是不是要管理它?” 鲁加点头说:“对啊!不但要管理它,而且要好好的管理。”
  “所谓好好的管理,就表示得一天到晚忙着处理大小事务,连上个厕所 都无法安稳,放着现成的逍遥日子不过,拚死拚活的往火坑里跳,难道这就 是你的人生目的?”
  鲁加被小基的“逍遥说”弄得心志浮动,不禁迷惑的问:“小基少爷, 我这种想法难道不对吗?教中的长老都是这样子教导弟子的。” “我没说你不对,只是要你自己量力而为,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兴趣 ,再估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然后才决定如何去做。” 鲁加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红着脸说:“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而且也不 太会用脑筋想事情,向来只习惯听长老的话,总是认为应该要有一番作为。 ”
  “你想要有一番作为?好,我让你瞧瞧世界有多大。”
  风小基从怀里掏出马林送的海图,双手一抖,将图摊开在地上,然后拉 着鲁加蹲在地上,从野人山一路指向海外,边指边说:“看到了没有?这才 是世界!这才是作为!这里面有多少的奇遇,在等待着人去发现,光是冒险 的过程,就让人无法抗拒。” 鲁加想起关于风小基的种种传说,不禁激动的伸手住抓风小基,渴望的 说:“小基少爷,你下次出去探险的时候,可不可以也带我一起去?” “住口!”
  一道清丽的喝声突然自后方响起,小基回头一看,金玉花不知何时来到 身后,而且小雨和金忆君也伴随在侧。 “你很行嘛,刚刚才拐走了我的女儿,现在又来拐我教中的弟子。”金 玉花面无表情的瞧着风小基,冷冷的说道。 小基赶紧站起来,尴尬的说:“师娘误会了,我只是和鲁加聊天而已。 ” 金玉花瞄着小基说:“聊天而已?要是让你多找几个人来聊天,我看灵 蛇教就可以解散了。” 小基呐呐的解释说:“我和鲁加是纯聊天,我没有要诱拐他。”
  金玉花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头对鲁加说:“鲁加,你是首席长老 的大弟子,一向是最稳重的,怎么听到别人三言两语,就心志动摇起来? 你应该知道,本教教主的席位并非世袭,向来都是从优秀的弟子里面择 一接任,我跟你师父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鲁加羞愧的翻身扑跪在地,汗如雨下的叩首说:“弟子该死,辜负教主 和师父的厚爱。”” 金玉花叹了一口气,挥手说道:“起来吧!这件事不能全怪你,连我们 母女都逃不过他们师徒的魔掌,更何况是你。” 鲁加不敢多话,赶紧爬起来站到教主身边,而且还尽量离小基远一点, 好像把小基当成瘟疫一样。 小基憋笑的抗议:“说我们师徒两个是魔掌,而且还把我当成瘟疫,这 未免太夸张了吧!” “难道不是吗?”随着话声,两道眼光冷冷的扫过来。
  小基赶紧陪笑说:“是、是!师娘怎么说就怎么是。”
  “不要跟我嘻皮笑脸,还不往前领路通报,我要去雷家拜访一下。”
  小基立刻点头应了一声:“是。”急忙越众而出,率先走向雷家庄。
  小雨见到小基先行,连忙向金玉花告罪,然后追上前去拉着小基,边走 边述说事情的发展。 雷家的大厅里,雷声远夫妻正在和金玉花说话,双方面对面的压低了声 音,讨论金忆君要和小雨同归小基的事情。 小雨曾经向夫人私下提过小基精力旺盛的事,以及自己穷于应付的困扰 ,因此雷夫人心中早已有谱,知道小雨一定会找人分担,只差不知道挑选的 对象是谁而已。
  由于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牵扯到两家三人的终身幸福,虽然双方在意见 上偶有争执,可是在理性的克制之下,协调的气氛还算融洽。 “大嫂,这件事既然是小雨决定的,我这个当娘的也不便多说甚么,因 为将来好坏都要她自己承当;不过,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小雨原配的 位置,可是不能更动的。”夫人严正的申明立场。
  金玉花点点头,和气的说:“那是当然!金家绝对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 家,况且我也蛮喜欢小雨的,说甚么也不会让小雨吃亏。 我只是想说,姊妹两人多么亲近,何必分甚么正室偏房,两头大不是更 好吗?何况两个丫头以年纪论长幼,再怎么排,小雨还是姊姊嘛!” 夫人没说甚么,低头沉吟了半天没作声,看样子应该是陷入长考之中。
  金玉花接着说:“妹子,如果你若是想到将来继承的问题,那你大可放 心,小雨是风家的当家媳妇,君丫头是金家的传宗女儿,两个人是绝对不会 冲突的。”
  夫人闻言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大嫂,您的意思是?”
  金玉花笑着说:“这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跟 你那个口盟大哥为何会决裂吧?” 夫人沉默的笑笑,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实在不便说些甚么。
  金玉花接着说:“反正家丑早已外扬,我也不怕再说一遍,我跟君儿她 爹之所以会闹成这样,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姓氏的问题。 现在小基分别娶了小雨和君儿,正是解决这件事的最佳方法,小雨传风 家,君儿传金家,不就一切解决了吗?况且这也是小雨的意思。” 夫人释怀的笑了,点头说:“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不分正室偏房, 只以年纪论姊妹。” 金玉花笑着说:“而且我还有一项提议,可说是一举两得,不但让两个 丫头更加的亲密,而且能替她们增加靠山。” 夫人惊异的问:“大嫂还有甚么良策,可以让那两个丫头更加亲密,而 且还能增加靠山?请说出来以解小妹茅塞。” “那还不简单,我收小雨当义女,再叫君儿认你作干娘,这两个丫头一 下子都多了一个娘家跟姊妹,这不是很好吗?” 夫人击掌称道:“好极了,就这么办!待会儿就叫那两个丫头来重新见 礼,这个提议真是太完美了。” 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雷声远,这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样子会不会 太便宜了那个小鬼?” 金玉花笑笑没说甚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睛却看着夫人。
  “如果不会说话,那就少说两句!在座的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夫人冷 冷的瞪着雷声远,对于这个不识相的男人很感冒,竟然在别人的面前跟她唱 反调。
  雷声远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表情显得异常尴尬,想要解释却开不了口, 因为雷夫人凌厉的眼神,让他把话全给缩回肚子里去,此时颇感颜面无光, 觉得再也坐不住,于是托辞尚有要事待办,便匆匆的起身离开。
  金玉花看到雷声远走远之后,转头笑着对夫人说:“妹子,好家教。”
  “哪里,大嫂取笑了。”夫人不好意思的回答。
  “既然事情决定了,我就不多做打扰,这次为了君儿不告而别,害得我 丢下教中事务,匆匆忙忙的赶来;现在事情圆满解决,我也可以放心的回去 ,我想现在就把两个丫头叫进来,等她们认了干娘之后,我就得赶回高黎贡 山,教中还有一堆的事务等着我去处理。”金玉花随手递过一张纸条给夫人 。
  夫人接过纸条还来不及看,就先急忙说:“大嫂难得来中原一趟,应该 多留几日才对,起码也得让小妹略尽地主之责,怎么能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 要离去。”
  “我是真的不能在此多耽搁,好在最多两个月之后,我们又会再见面, 到时再好好的叨扰妹子一番。” 金玉花笑着婉拒,接着指着夫人手上的纸条说:“这是君儿的生辰八字 ,供你们挑日子用的,日子一决定之后,你就告诉小基,我留了一对信鸽给 他,他能很快的通知到我那儿。”
  夫人握住金玉花的手,恳切的说:“既然如此,妹子就不敢多留了。”
  “这样子就好,现在把两个丫头叫进来认干娘吧!”
  夫人点头称是,走到大厅门口,将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两个丫头叫进屋 里。 一个时辰之后,该说该办的都圆满解决了,金玉花为了避免惊世骇俗, 婉拒雷家盛大的送行,率领灵蛇教的教徒就如来时般的悄悄离去,唯一跟来 时不同的是,行列中多了一个金忆君。
  风小基陪着雷家老小在庄门口送客,他好像跟鲁加特别投缘似的,两个 人低声在谈话,样子颇为神秘,而小雨也和金忆君姊姊长妹妹短的说个不停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再怎样的不舍还是得分手,终于是告别的时候 了,风小基看到金忆君走在人群最后,频频拭泪回首望着雷家庄的动作,令 他不禁暗中捏了一把冷汗,他还真怕这个丫头会偷溜回来。
  对于这个五天前才认识的师妹,竟然在一个时辰之前变成未过门的媳妇 ,风小基不但没有欢喜之情,反而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尤其之前小雨和金 忆君两人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更是让他深感头皮发麻。
  只要有心办事情,加上人手充足,办事的进度往往会超出想像的快,甚 至于快到连当事人都会觉得惊讶。 金玉花带着金忆君离开雷家还不到三天,三人成亲的日子就决定了,日 期定在九月十九,那天正好是“立冬”,从决定的日子算起,成亲的日子只 剩下不到一个半月,恐怕金玉花回到灵蛇教之后,椅子还没坐热就得立刻往 回赶。 九月十九距离风小基初到雷家的日期,刚好九个月又十五天,这个日子 可是雷家的长辈们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挑出来的。 也许有人会觉得疑问,挑日子就挑日子吧,干嘛还要千挑万选的,只要 日子不会克到新人,随便找个黄道吉日不就得了,何必啰哩叭唆的,弄得大 家伤脑筋?
  其实两句话就可以交代一切,那就是“早了怕人不知道,晚了又怕人笑 话”,况且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新娘,好日子虽然多的是,可是要同时符合三 个人的八字,时间上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那可就不太容易挑了。
  雷声远一想到这点,就气得牙齿发痒,恨不得把风小基和小雨抓来痛打 一顿,要不是这两个小家伙没成亲就先圆房,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棘手,在 时间的运用上,也就会比较宽裕一点。
  问题是叫他去问女儿有没有怀孕,还不如打死他还来的愉快些,连夫人 都不好意思多问,何况是他这个当爹的。 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样子的,雷声远本来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心只想把日 子往后挪一点,最好是能把诸亲好友给通通请来,好好的风光热闹一番;可 是一谈到这个问题,夫人就跟他唱反调,老是说越快越好。
  雷声远起先还搞不清楚状况,日子越挑越后面,夫人为了此事,三番两 次跟他争执不下,可是他仍然执意要延后。 夫人见他如此固执,于是处处找机会暗示,但是雷声远就是无法会意, 经过多次暗示无效后,夫人一气之下干脆明讲,恐吓他要是不怕女儿挺个肚 子拜堂,那就尽量拖吧,反正到时候最难堪的人是他。
  雷声远至此才恍然大悟,也因此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多次想要把两个 小家伙找来,狠狠的给他们一顿教训,却又怕事情闹开了,更是脸上无光; 结果是,骂又骂不得、讲又不能讲,最后只有成天板着脸,自己在跟自己生 闷气。 因此在成亲前的这段日子,霹雳堂的属下算是倒了大楣了,无缘无故的 就会被臭骂一顿,弄得大家人人自危,除非真正有必要,否则没人会想跟自 家的堂主朝面。
  九月十九终于到来,雷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就连把一张臭脸足足摆 了五十多天,弄得人见人怕的雷声远,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而金玉花也 在四天前从苗疆带着金忆君赶来,只是这回没有像上次那般的声势浩大而已 ,不过教中有地位的长老几乎都到齐了。 当天雷家只见大红的喜幛挂满了整个厅堂,远来近往的贺客川流在雷府 前院,职司收礼接待的霹雳堂下属们,个个忙得手忙脚乱,恨不得自己有三 头六臂。
  结婚的礼堂就设于议事厅内,厅内两侧的太师椅上,坐满了武林中有头 有脸的人物,雷声远夫妇和金玉花正忙着接受道贺,宾主尽欢的笑声不时传 出厅外。
  议事厅前的广场已经摆满了宴席,此处是专门用来招待一般的宾客的, 贵宾席则设在广场两侧的回廊里,至于雷家的内眷和灵蛇教徒,就另外在内 厅摆桌。
  由于酒席分设三地,光是上菜送汤的就需不少人手,因此只要是能抽身 的驻外人员,几乎都调回家里来帮忙,虽然雷府的伙计不算少,但是要他们 一口气接待将近上千个宾客,也真够他们呛的了。
  众人等候多时的吉时到了,两顶大红花轿出了雷家大门,锣鼓齐鸣外加 炮声喧天,由雷家部属组成的送亲队伍,先将花轿送到雷家庄的门楼下,才 由灵蛇教徒扮演的迎亲队伍接手,双方随即合成一队继续前进,队伍足足拖 了两里长。 队伍出了雷家庄之后,大队的人马硬是到江都县城转了一圈,才把花轿 抬回来,除了是要宣扬热闹之外,最重要的是象征着小姐出阁和新娘入门。 拜堂的那一刻终于来临,小基身穿新郎倌的礼服,头戴插着金翎的礼帽 ,被众人簇拥的走进礼堂。 小基一进礼堂就发觉大事不妙,立刻转身想要绕跑,没想到却被行雨和 鲁加分别从左右紧紧的挟住,根本就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前进准 备拜堂。
  原来除了两个新娘之外,这时小翠和珠儿也穿的一身红,分别站在两个 新娘旁边,含情脉脉看着小基,一付生死与共的样子,好像这两个丫头才是 新娘子,唯一只差没戴凤冠霞披而已。
  小基心中暗暗叫苦,有了两个老婆已经够惨了,现在又加上两个准备当 侍妾的陪嫁丫头,这辈子岂不是完蛋了,有这四只母老虎围在身边,自己还 能想要有甚么作为?
  果不其然,新婚当晚宴席结束后,只见小基独自一人坐在听雨楼下的走 廊上,抱着一坛泸州大麴猛灌,每喝一口酒就叹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看楼上 ,接着又重复先前的动作,喝酒叹气。
  这个可怜的新郎倌,被两个新娘子礼让来礼让去,最后给让到楼下来, 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小基刚才还跑到客房去,想随便找个房间将就一晚,可惜的是,客房今 夜全部客满,已经让远道的贺客给占光了;无奈之下,只好先跑到厨房弄了 一坛酒,然后才慢慢的踱回听雨楼,窝在走廊上准备长期抗战夜宿走廊。
  “唉!我早就说过了,世上哪有齐人之福,只有齐人之祸而已,人前看 似风光,谁知背后凄凉,唉!”小基举着酒瓮,对着天上星星叹息道。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小基背后响起:“唉!真是令人同情,谁叫 你不听劝,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去招惹女人。” 小基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一看,正是分别年余的风纪中,不禁叫道:“ 师父,怎么会是你?” “废话!当然是我,不是我又是谁?”
  风纪中坐到小基身边,先拿过酒瓮喝了一大口酒,接着满意的吐了一口 气后才说:“我的徒弟娶了我的女儿,这是多么大的喜事,我怎能不来瞧瞧 。”
  小基此时脑筋突然灵光一闪,疑心的问:“师父,你好像早就料到会有 今天的局面了,是不是?” “哪有此事,你太多心了。”风纪中连忙否认。
  “是吗?”小基狐疑的看着风纪中。
  风纪中言不由衷的笑道:“绝对如此!”
  “既然师父这么说,我就暂且相信你。”
  小基话一说完,突然出手封住风纪中的软麻穴,并且拆下风纪中的腰带 ,将风纪中连手带脚的捆个结实。 “臭小鬼,你想干甚么?”风纪中惊怒的瞪着小基。
  小基冷笑的说:“我仔细的想了一下,才发觉你从捡到我的那天起,就 开始算计我,还故意说甚么远离灵蛇教,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故意松弛我的 戒心,然后才躲在我的背后,好暗中操纵一切。”
  风纪中心虚的低吼:“这些指控我都不承认,完全是你自己太多疑。”
  “喔!是吗?”
  小基运指如飞,将风纪中全身的有关控制行动的穴道点遍之后,才嘿嘿 冷笑说:“我就从最近说起,从我找到师妹起,到师娘率人追到雷家,前后 只不过四天的时间,若是没有人在中间通风报信,怎么会来的如此快法?
  为何我从罗源出发,才刚进长江口,灵蛇教就知道我的消息?江湖上虽 然消息传递的很快,但是像这样也未免快的离谱;灵蛇教位处苗疆的高黎贡 山,距离长江口数千里远,就算采用飞鸽传书也没那么快,除非这个消息是 从罗源发出的。 还有忆君叫角蟒攻击船只的这件事,连货船都撞沉了,为何只有人受伤 却不曾出人命?难不成人肉比木头还结实,这其中诸多的疑点,你倒是给我 清楚的解释一下。”
  风纪中的嘴巴蠕动了半天,结果还是解释不出来,于是干脆赖皮说:“ 这些全是凑巧,对!全部都是巧合。” 小基二话不说,将风纪中扛在肩膀上,快步的往客房走去。
  “小鬼头,你想干甚么?快点放我下来。”风纪中几乎用哀求的低声说 道。 小基挥手驱退守卫的灵蛇教徒,走到金玉花住宿的客房门口,才邪笑的 说:“对不起!我凑巧心情不太好,所以想看看夫妻久别重逢的场面,是不 是可以解解闷。”
  风纪中闻言心中大急,正想做最后的努力时,房里已经响起金玉花的问 话声。 “是谁在外面?”
  “娘,我是小基,专程给您送礼来的。”
  “送礼?送甚么礼!洞房花烛夜不去陪新娘子,专程跑来送礼?”随着 说话的声音,金玉花打开房门走出来。 “因为这份礼物会逃跑,所以我得赶紧送来。”风小基将风纪中摊在手 臂上,让房里透出来的灯光照个清楚。 金玉花一瞧,脸色立刻大变,冷笑的说:“送的好!我和君儿都应该感 谢你,你就把这个老头子给我拎到房里,我要问他良心何在?竟敢抛妻弃女 一十六载不闻不问。”
  风小基笑咪咪的将风纪中抱进客房,临走之前还落井下石的说:“娘! 您最好看紧一点,虽然我点了师父全身穴道,可是已经被他自行冲开了九成 。”
  “你放心!他跑不了的,我会用锁龙铐将他跟我铐在一起,除了灵蛇教 主,谁也开不了这个灵蛇教的镇教之宝。” 金玉花掏出一付金光闪闪的手铐,将自己和风纪中铐在一起。
  “既然如此,小婿告退。”
  风小基轻快的走出客房,还顺手掩上房门,才刚踏出客房的门廊,就听 到客房里就传出责骂声和求恕声,小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场好戏立刻引来了不少听众,风小基跟躲在四周听戏的灵蛇教教徒, 会心的打了一个招呼,便一路吹着口哨,愉快的走向听雨楼。 只要想到师父现在被修理的惨状,风小基心中的郁闷就抒散了许多,因 为今晚有人的遭遇比他还惨,而且不是普通的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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