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嗨网首页>书籍在线阅读

香袖乾坤

  
选择背景色: 黄橙 洋红 淡粉 水蓝 草绿 白色 选择字体: 宋体 黑体 微软雅黑 楷体 选择字体大小: 恢复默认

第一章 奴家独门有绝招
  小野猫,在猫族中是找不到它的属类,因为,她不是真正的“猫”。
  她是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女人就是女人,为什么又称她为“小野猫”呢?
  只因她以原始本钱来达到她的目的,而年纪还是属于“幼齿”的那一类,所以男人就给了她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外号——
  “小野猫”。
  女人被安上“猫”字,已叫人想人非非,心神荡漾了。
  若再加上个“野”字,那就更呛啦!
              
  闻香楼,是宝庆城内相当有名的酒楼,尤其是一些闲得发慌,无聊男人,最爱去的“好所在”。
  因为,闻香楼有个好处,一壶酒,一盘花生,可以从早坐到打烊,掌柜的绝不赶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有很多“猫”。
  只要双方对上眼,价钱谈妥,就可马上成交,经济又方便。
  此时,酒楼里有位少女,她有对会说话的眼睛,鹅蛋脸,皮肤白皙,身材跟宫泽理惠一下——级棒!
  她手上端着一杯酒,双眼却盯着临窗的一位男子,嘴上挂着抚媚的笑。
  那男子长得魁梧,装束却像个庄稼汉。
  少女见到这个庄稼汉朝她看,更加露出一个诱惑的微笑。
  怎知,庄稼汉也回报她一个微笑。
  她竟然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坐到她这边来。
  庄稼汉心中一楞,暗喜:“嘻嘻,有搞头啦!”
  旋即,起身走到少女的桌旁,在她旁边椅子坐下,说:“姑娘,一个人来吗?”
  “是呀!”少女点了点头,道:“不过,现在我并不是一个人了,我知道你愿意陪我的。”
  “没柯题。”庄稼汉笑着说:“我最喜欢和水查某作阵(在一起)喝酒啦!”
  “是吗?”
  “骗你冲啥米?”
  “嘻嘻,那你还不快把酒搬过来!”
  “对对对!”
  庄稼汉立即盼咐伙计,把他的酒搬到这边来,不一会见,伙计已兜他的酒端了过来。
  “姑娘,在下叫田鸡,你呢?”
  “嘻嘻,我叫红豆,男人都叫我小野猫。”
  “小野猫?”田鸡心里似乎一楞,即道:“赞!你常常在酒楼里喝酒吗?”
  红豆一双白嫩如玉的玉手,轻轻的抚摸着酒杯,有顷,她才说:“我不喜欢喝酒,但我喜欢在酒楼里看男人喝酒,也喜欢陪人家喝酒;不过,我到的可都是些高尚的地方。”
  “都一个人?”
  “我进去时是一个人的,但坐没多久,便会多了一个男人。”
  “哦?”
  “唉,我坦白告诉你吧,我是一个出来钓男人的查某。”
  “噢!”田鸡一怔!
  红豆笑了,笑得是那么纯真,纯真中又有些放荡。
  “你感到惊讶吧!你以为我是——个正经的查某?”
  田鸡摇摇头,说:“不是,我的惊讶是觉得太巧合了。”
  这下轮到红豆惊讶了!“巧合?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是一个出来钓的男人,只是我专钓查某罢了。”
  “哈哈,真趣味!”红豆笑了一会,才又道:“咱们的相遇,好像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呢?”
  “我怀疑,咱俩未必一定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要我怎样配合呢?”红豆想了一想,才道:“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在‘那方面’是非常强的,我会出来钓幸子(男人),当然是为了满足我‘那方面’罗!”
  说到这里,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唉,可惜我从未遇到一个真正令我满足的。”
  “你这人很阿莎力(干脆)!”
  “我是个作风放纵,阿莎力的查某,我不喜欢文绉绉,拐弯抹角的,那会叫人吐得唏沥哗啦!”
  田鸡一拍桌子,欢叫:“巧!他妈的有够巧,我就是完全符合你的需求,你也许不相信,找个地方给你证明吧!”
  “行,说干就干,走!”
  当下,田鸡丢下二两银子,便和红豆走出闻香楼。
  城西一栋废宅。
  田鸡一进入屋内,便迫不及待一把抱住红豆,伸出五指山按在她的胸前。
  “哇塞,弹性十足。”田鸡心中暗骂:“这个臭娘们真他妈的利害,老子正想舒服,她就借这机会;坑老子,若不答应她一定不让老子上的。”想罢,即问:“啥米条件老子都答应你,说吧!”
  红豆一反嬉笑的表情,一字字的咬牙切齿道:“帮我杀了龙英!”
  闻言,田鸡一怔,呐呐地说:“神刀门门主龙英?”
  “不错,就是那个老不死的。”
  “神经病!”
  田鸡骂声中,跳了起来,两三下穿起裤子,就要离去。
  红豆叫道:“喂,你不干?”
  “你头壳锈豆,老子可没有。”说完,人也一溜烟不见了。
  红豆叹道:“唉,又白忙一场。”
              
  宝庆城外的大道上,有位红衣少女茫然的伫立在道旁。
  微风徐徐的吹。少女的红裙就在风中飘动,煞是好看。
  她东张西望,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似的。
  “嘀哒哒……”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红衣少女脸上立即露出了喜有顷,一辆马车奔驰而来。
  少女见状,立刻纵到路中,掀起了裙子在招手,示意马车停下。“呷——”
  马车紧急在她面前五步远刹住,赶车的是位年轻人,喝道:“姑娘,你不要命啦!”“小哥……”
  这一声娇滴滴的呼唤,不由使年轻人心中一荡,定睛仔细一看,乍觉眼前一亮,拦车的是位漂亮的女孩;盈盈而笑。
  “啊……姑娘想搭便车吗?”
  “是呀,我想到湘潭,不知小哥顺不顺路?”少女一面说,一面掀起裙子扇风,似有意无意的露出一双玉腿。
  那双玉腿,说多白嫩就有多白嫩,看得年轻人口水直流。
  “湘潭嘛……顺路,当然顺路。”
  不等年轻人说完;少女已跳上了马车,就坐在年轻人身旁。“小哥,你人真好,谢罗!”
  少女仍是盈盈的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则在年轻人脸上滴溜溜的转。
  那年轻人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呐呐地说:“姑娘,坐好啦!”
  少女不答,反而掀起了裙子扇风,嘴里直说:“啊,热死人了!”
  年轻人鼻中不时闻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同时偷偷瞄了少女玉腿一眼,然后吆喝一声,马车立即向前奔驰。
  “他奶奶锤子的,老子该不是走桃花运吧!”
  年轻人暗暗的想,那雪白的一双玉腿,实在是要命的诱惑,恨不得能够摸上一把。
  “姑娘到湘潭是回家,还是投亲?”
  “找人。”
  “哦,找人,是找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
  “是男的朋友。”
  少女的一双腿动了一下,年轻人飞快的瞄了一眼。
  “姑娘长的水当当,男朋友一定很多,不过,嘿嘿……”说到这里,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
  少女好奇的问:“你笑什么?”
  “我笑……”他轻薄的笑说:“你是奈不住寂寞,心痒难挨吧!”
  “去你的臭嘴!”少女啐了一声。
  这一声“啐”,年轻人感到有点心神荡漾。
  他心中暗想:“他奶奶锤子的,这骚货真是天生尤物,那一颦一笑,像朵鲜花在奔放,雪白的肌肤,动人的一双玉腿,嘿,那看不见的地方,又不知是多么的迷死人……”
  想到这里,又朝她腿上死命的盯,暗叫:“真他奶奶锤子,简直是上帝的杰作,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滑腻。”
  “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红豆。”
  “啊,红豆生南国,春来会叫春……”
  “咯咯,春来发几枝。”
  “管它是叫春,还是发几枝,我叫傻鸟,是个车夫。”
  “傻鸟,这个名字和你的人很不配。”红豆笑道:“你下巴那颗大痣,痣上又有两根毛,很酷嘛!”
  “谢谢!”
  傻鸟想不到红豆会这样说,心里感到有点飘飘然。
  红豆又道:“你看来不像个车夫,倒像个电影明星……”傻鸟突地紧急刹住马车,原来,前面是个十字叉路,有辆马车风驰而过。
  他对红豆几句露骨的赞美,心里“怦怦”的跳,叉路而过的马车差点没看到。
  “就像周润发耶!”哇操!傻鸟一听,魂魄差点出窍。他咽了一口口水,嘿嘿笑道:“你也真水,是我见过最动人的查某。”
  “是嘛?”
  红豆吃吃的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她挪动了一下屁股,坐得跟傻鸟更近了些。
  傻鸟的心几乎跳了出来,呼吸也感到急促。
  红豆心里在笑。是窃笑。也是很阴的笑。
  红豆突然问:“你知道长沙可有什么较有名的人物?”
  傻鸟脱口答说:“雄霸江湖的神刀门,不就在长沙。”
  红豆一楞,又问:“你认识神刀门门主龙英?”
  傻鸟摇摇头道:“龙老爷子只要一跺脚,黑白两道的人,都会吓的屁滚尿流,我只是个拉车的,怎会认识他?”
  “哦!”
  红豆轻应了一声,她那娇艳的脸蛋,泛着浅浅的红晕,真是美呆了。
  傻鸟故意挥动马鞭,右手动了一动,趁隙在她玉腿上碰了一碰。
  哇操!真他妈的又嫩又滑。
  而红豆一点反应也没有。傻鸟胆子大了。
  他舔了下嘴唇,把右手轻轻的放在她玉腿上,红豆一把的抓住。
  “咳,你这个人真不古意(老实),说是叫傻鸟,也懂得揩油。”
  “我……我……”
  傻鸟吓了一跳,“我”了半天,“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旋即他又心花怒放了。
  因为红豆并没有把他的手推开。
  红豆轻轻捏了他下巴那颗痣,轻挑的道:“小酷哥,可要把车驾好哟!”
  “会的,会的……安啦,酷哥驾车妹妹安啦……”
  傻鸟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对红豆的“厚爱”,感到受宠若惊。
  红豆立刻阻止,道:“酷哥,我还有下文没说完呢!”
  “你说!”
  “想一探秘洞没问题,不过有个条件。”
  “只要能让我一品秘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真的?”
  “当然,要我脱了裤子游街也无所谓。”
  哇操!美色当前,要他脑袋,大概也会一口答应。
  傻鸟早巳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搂住了红豆,对着她的樱唇就是一阵狂吻,同时一双手在红豆的胸前不停的搓揉。
  红豆被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用力的推开他。
  “猴急什么,我还没说出条件呢!”
  “说吧!”
  “杀了龙英那老不死的……”
  此盲一出,傻鸟险些摔下马车,疑道:“你奶奶的锤子,这玩笑可开大啦!”
  “谁跟你讲生笑(开玩笑)嘛,我可是非常非常认真的。”
  红豆正色的道:“你只要杀了姓龙的那老不死的,然后我就是你的人,到时你爱怎么都随你,啥款(怎么样)?”
  傻鸟考虑都没考虑,即说:“你头壳锈豆了,龙老爷子身边的保镖,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再说神刀门戒备森严,别说杀龙老爷子;想进神刀门比上天堂还要难哩!”
  “你不干?”
  “干?这种鸡卵碰石头的代志,头壳锈豆的人才会干,我是叫傻鸟没错,可是我头壳并没有锈豆。”
  “哼,又是一个无卵葩的家伙。”骂完,红豆突的纵下马车。
  傻鸟叫道:“红豆姑娘,酷哥我还没打洞呢?”
  “回去打你妈的洞吧!”
  红豆失望极了,气呼呼的骂道:“酷哥,哼,裤子的裤,真是未见笑(不要脸),捧你两句,就当自己真的是周润发,恶心巴啦!”
              
  是夜。
  红豆由睡梦中惊醒,她大叫:“我要报仇,我要叫他不得好死,老不修,未见笑(不要脸)!”红豆咬牙切齿,恨声大骂,黑白分明的眸中闪着怒火。
  虽然她的叫声那么大声,可是却没有人听到。
  只因她正独身在一间偌大精致的卧室里,夜也深了,家里的仆人早巳睡了。
  她披上衣服走到梳妆台,在铜镜前照了照,天生丽质的美貌,纤细玲珑的身材,使得每个看到她的男人,莫不惊为天人,而不舍得转移视线。
  她有仇!她会有什么仇?
  原来,她父亲“红中白大侠”,半年前和神刀门门主龙英,在华山比武时,莫名其妙挂点了。
  在红中白临死前,不断地告诉红豆说:“龙英那老贼暗算我;我知道他来阴的,可是却莫宰羊那老贼是怎么出手,使的是什么毒?”想到这里,红豆哽咽着道:“爹,您安息,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日头西下,夕阳洒在一栋巨宅的红墙上,像——团烈火在燃烧似的。
  此时,巨宅的大门被四个大汉缓缓的推开,一阵马蹄声响起,接着一辆四匹马的豪华的马车,驶出了大门而去。
  这栋巨宅,便是雄霸武林,黑白两道通吃的神刀门。
  当然,刚才驶出的豪华马车,也是神刀门门主龙英龙老爷子的专车。
  龙英自感过去杀人如麻,罪孽深重,为了替自己消灾解厄,每隔一阵子都要到南岳庙住上十天半月,和住持“了觉大师”谈道坐禅。
  今天下午申时,他又由贴身护法“白日鼠”,和“罗通”两人,陪着前去。车内的龙英五旬左右,相貌凸出,粗眉大眼,鼻犬阔嘴,一身劲腮,外罩蓝袍长衫。
  这时,他正自精巧的鼻烟壶中,倒出赛神仙的阿芙蓉末,往鼻孔一抹,脸向车外打了个喷嚏。
  “啊,真爽!”
  就在他要缩回脸时,车旁出现了一个身着灰布大褂,肩负搭裢,手拿白布招的老者。
  老者向他抱拳一揖,说:“这位大爷相貌奇特,是小老儿走遍江湖二十年,第一次看见,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君子问祸不问福,但君子毕竟太少,龙英虽不可一世,但只要是人,都难免静极思动。,但车辕上车夫身边的白日鼠,却大声呵斥:“滚你老母,这是什么时候啊!”
  那老者叫道:“年轻人,火气大,小心肾亏,小老儿给你个建议,快去找个查某败败火(去去火)!”
  “死老头子,在老子怒火还没有发飚之前,你最好快滚你老母,不然……”
  “住口!”
  白日鼠下文还没说完,一听到住口,便立即闭上了嘴。
  “停车!”接着,龙英下令把车停下,对老者严厉道:“先生有话请说,是祸是福直说无妨,就是不可信口开河,老大生平最恨胡说八道,所以这款人下场都是最惨的!”
  “是是是!”老者趋前一步,打量龙英。
  车辕上和车内的白日鼠,以及罗通,已经纵下马车,左右小心地戒备着。
  龙英共有三个最信任的贴身护卫。还有个叫“洪光”,外号“病猫”,在宅中留守。据说白日鼠、罗通二人,是混太行山的,是暗器高手,而那个病猫的化骨神拳,更是出神人化。
  只听老者缓缓地道:“嗯,虎头燕额伏犀鼻,眼睛黑漆口容拳,手长背厚腰直是,大爷本属大富大贵之相,可惜做了些有损阴德之事,恐怕……”
  “君子问祸不问福,恐怕什么?”
  龙英心头暗惊,但仍机警沉着。
  “恐怕在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嘎,能够解吗?”
  “只要您能广结善缘,行善积德,小心应付,必可转祸为福。”
  盲讫,抱拳一揖,调头离去。
  罗通骂道:“妈拉个巴子,这简直是黑白无常叙交情——鬼话连篇。”
  白日鼠接口问:“龙爷,如果真有啥米代志,也必应在这个死老头子身上,你看要不要给他挂个彩?”
  龙英不耐烦地喝道:“走!”
  白日鼠、罗通听了,连个屁也不敢再放,双双纵上马车。
  “呷——”
  车夫一声喝下,扬鞭驱车疾行而去。
  怎知,马车走不到一里路,龙英突然又叫:“停车!”
  罗通纳闷地问:“龙爷有事?”
  “回去!”龙英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马车立刻掉头回去。而白日鼠和罗通二人,心中却纳闷不已。
  原来,龙英听了方才那看相老者话后,心里头就不宁,也无心再上南岳庙礼佛,干脆回去。
              
  神刀门义风堂有位中年人,瞧他坐立不安的模样,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不久,龙英总算回来了,他立刻迎了上去。
  “龙哥您好。”
  “哎呀,苟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原来,这中年汉子名叫“苟子峰”,是海沙派的副帮主,当年曾经和神刀门联手消灭巴山铁旗堡。
  龙英又问:“苟老弟,这两年来,你们都在干些什么?”说着,龙英又打开了鼻烟壶的塞子。
  苟子峰叹了口气,说:“自从铁旗堡那件事后,江湖上那些自认正义的大侠,全都找海沙派碴,他们就不敢动龙哥的脑筋,所以龙哥才能过得逍遥自在。”
  “咱们是老朋友,你这就不了解我了!”龙英打个喷嚏,精神畅快了许多,喟然道:“说是要收山避避风头,可是长此下去,也不免坐吃山空,你想想,日子长着哩,手头能有多少积蓄?”
  苟于峰暗“哼”了一声,心中骂道:“少假仙啦,老狐狸,江湖上谁不知道,神刀门的龙老爷子,是个双面狐狸,黑白两道通吃,揩油多过长江的水。”
  苟子峰当然还记得另外一档子事,五年前蒙面横扫诸葛世家时,龙英就趁大伙打得激烈之际,先偷取诸葛世家的传家之宝——夜明珠。
  听说那颗夜明珠有巴掌大,可是价值连城。
  但龙英事后却说没有找到夜明珠的下落,还厚着脸皮,跟海沙派二五添做十,分了诸葛世家的大批财产。
  这些都瞒不过苟子峰的眼睛。
  龙英似乎察颜观色,发现苟子峰不快,旋即又笑着道:“苟老弟,咱们再怎么说也是共同患难的老朋友,做老哥的再拮据,也要想法子助老弟一臂之力啊,你说是不是?”
  “谢谢龙哥!”苟子峰说:“海沙派的兄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混过来的,到那里都能混个三饱一倒,这倒不必麻烦龙哥。”
  “噢?那你这次来是……”
  “这次来是受了友人之托。”
  龙英心中一楞,道:“你说吧!”
  “我知道龙哥一定会答应的。”苟子峰口气似乎带有威胁的味道。
  只听他道:“我有个好友,是开豆腐店的,人很吉意(老实),曾经救过我一命。啥郎宰羊好人命歹,前年一场大火烧得精光,夫妇两人全被烧光,只留下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不等他说完,龙英便说:“你是想叫那孩子留在我的身边?”
  苟子峰苦笑道:“龙哥知道,海沙派现在被那些自认正派的八大门派的人,迫的四处逃窜,若把这孩子带在身边,有些碍手碍脚。所以……”
  “既然是你的朋友的后人,这有什么问题?”龙英问:“孩子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龙哥,我叫他在下房里侯着。”
  “快把他带来让我看看。”不一会见工夫,罗通带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高大,长得挺拔俊秀,眼睛大大的,骨碌针碌的转,属于莫少聪那一型的。
  身上一套蓝粗布裤,因长久穿的关系,已泛白了,脚上一双草鞋,也开了花。
  他虽然面貌清秀,双目机伶,却有两道“黄龙”,在鼻管中伸缩不已。
  苟子峰叫道:“大眼光,你还不见过龙老爷子!”
  大眼光打量大厅中人,有顷,才茫然说:“狗叔叔,每个人都是两个目瞳,一个鼻子,一张嘴,我可看不出那一个是龙老爷于啊!”
  苟子峰苦笑着指了指龙英,道:“龙老爷子不是在这里吗?都快二十岁的人啦,怎么老是不开窍,少条筋似的,开窍的话,早就泡妞娶某了!”
  大眼光这才向龙英鞠个躬,傻呼呼地说:“龙老爷于,我是个草地人(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你可不要见怪!”
  白日鼠、罗通二人,不由掩口而笑。
  龙英点点头,道:“这小子相貌奇秀,是块未琢的璞玉,很好!嗯,很好!”
  苟子峰说:“庄脚人第一次出远门,又没有开窍,您多包涵。”
  “还好,一个人难得保留一点赤子之心,比起现在年轻人,什么新新人类的论调,古槌(可爱)多了。嗯,不错,不错!”
  龙英抹了点阿芙蓉,打了个喷嚏。“哈啾!”
  大眼光忙道:“龙老爷子伤风啦,我有个秘方,一治就好!”
  龙英笑了笑,说:“很好,是什么秘方?”
  大眼光用力吸了下流到嘴边的鼻涕,道:“红糖煮老姜。喝上它三大碗,再用棉被一闷,出了汗,我老母说就无代志了。”
  龙英说:“这秘方的确不错,只是我打喷嚏并不是伤风,而是吸阿芙蓉的缘故。”
  “哇拷,我老母说阿芙蓉,是个高尚人家吸的。”
  “你叫什么名字?认不认识字?”
  “我叫大眼光,大家都这么叫我大眼光,本来我老母要我进塾堂,我老子说我老母是死脑筋,不会算,一定要我老子自己教。”说到这里,“呼噜”一声,把鼻涕吸了进去。
  大眼光才又道:“可是我老子只会磨豆腐;斗大字不认识半升,压扁八堵(肚子),也放不出半个文屁,只好依我老母,念了二年!”
  不等他说完,白日鼠和罗通二人,已被大眼光滑稽模样,笑弯了腰。
  龙英又问:“你喜欢长沙这个地方吗?”
  大眼光精神一振,道:“不怕龙老爷于见笑,我到这里来,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鸡卵糕做的,这么大娃娘们身上叮叮当当,走路脚仓扭得凶,像跳大花鼓的—样,嘻嘻……”龙英听了,一脸茫然,越听又越发想笑。
  谁知,大眼光又补充说:“还有,这些姑娘个个营养都好,把两个奶子补得像个山东大馒头似的,把我看得目瞳差点透窗(斗鸡眼)!”
  苟子峰槛尬地搓着手,道:“龙哥,他说的鸡卵糕是指城门。”
  此时,谁还有工夫听他解释;不但白日鼠和罗通忍不住,连龙英也大笑了起来。
  “憨人天公会疼,嗯,有福气。”龙英说。
  大眼光一听,便道:“你有见识,难怪会做大事。”
  “大眼光,你想在这儿做些什么工作?”
  “我除了不会生孩子外,无论大活小活、杂活,活捉虾,我都能干。”
  “好吧,年轻人吃点苦没有关系,暂时先跑跑腿,过些日子熟了,我在另做安排。”
  说完,对罗通吩咐说:“阿通,带他出去做几套衣服,买双鞋子。”
  “是!”苟子峰目的已达成,坚持要告辞。
  龙英道:“你一定要走,我也不勉强,不过,老夫随时欢迎你加入神刀门,成为神刀门的一份子。”
  “多谢龙哥。”
  苟子峰道了一声谢,便起身往外走,走时不经意的瞄了大眼光一眼。
  大眼光说:“狗叔叔,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我,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在神刀门的大门外,苟子峰语重心长地道:“阿光,要说的,我已经说了几十遍了,总之,一切小心。”
  “苟叔叔,阮宰羊咧,你就不要再浪费嘴涎(口水)。”
  “就算苟叔叔没了嘴涎,苟叔叔还是要再说一遍,如果有紧急重大的事,千万记得要和武当派的大师伯联络。”
  “阮宰羊,你免再烦老(操心)了。”
  “唉,你既已进了神刀门,苟叔想再烦老(操心),也是无路用(没有用),一切自个小心。”
              
  长沙因名胜古迹甚多,街上便异常繁华热闹。
  罗通带着大眼光上街,发现大眼光东张西望,目不暇给,笑道:“草地人就是草地人,跟古井水鸡(井底蛙)没两样。”
  大眼光装做无所谓,心中却暗骂:“吊你个老母,笑老子土,老子骂你是条猪,你又少了一条尾巴,臭卖鸟的。”
  只听罗通又说:“大眼光,我带你到大祥绸缎庄去做衣服,你在那里等我,我去办点事,半个时辰就回来。”
  “罗护法,你有事只管去办,我不会四处黑白走(乱跑)的。”罗通交待绸缎庄的掌柜之后,匆匆离去。
  谁知,大眼光在他走后,也道:“你青菜(随便)挑几件吧,我找个地方撤泡尿去!”说完,也出了绸缎庄。
  他在街上很快的拐入一条巷子,没多久又拐入另一条巷子,瞧他东拐西转,似乎对这些巷子很熟。
  哇操!这下可邪门了。
  大眼光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吗?不久——
  他来到一家铁铺前,不打招呼,直接走进屋去。
  “老高,剑好了吗?”
  只见内室走出一个四十出头的瘦小、黑黝的汉子,两眼被火薰久了,微微发红,但显得十分锐利。
  这瘦小、黑黝的汉子,名叫“高春”,在武林中可是一流的铸匠。他向来不轻易帮人铸剑,除非很热的朋友,不然就要有大把银子。而大眼光似乎跟他很熟。
  “早铸好,等你来拿呢!”
  高春捧着丁支锋利的短剑,递给大眼光。
  “小周,你又在搞什么鬼,要这支暗藏机关的袖剑干啥?”
  小周?他叫小周,不是叫大眼光?
  原来他的本名就叫周星星。
  “哇拷,老高,你又在叫春啦!”
  高春不悦地说:“奶奶的熊,周星星,你要我铸剑的时候,一句话我就OK,现在我问一下,你又骂我在叫春,你也太不上道了!”
  “哇拷,少发飚,这是件秘密,你听过有人把秘密说出来的吗?”
  “没有,说了就不叫秘密。”
  “这不就得了。”
  “卖屎,我没有穿内裤的事,你都宰羊,咱俩是没有秘密的,非告诉我不可,不然我会抓狂的。”
  “哇拷,你先别抓狂,下回碰面我一定告诉你,现在先让我试试这支剑吧!”
  “好吧,好吧!”
  周星星用拇指轻轻刮着刀刃,然后掀起袖子,把剑扣在手臂上,一按剑上小扭,“唰”的一声,剑快如闪电刺了出来。
  “还满意吧?”
  “哇拷,你铸的剑还有问题吗?一呵呵!”
  高春非常受用,转身从壁上取下一柄长刀来,刀身已呈铜黑色。
  “这是独霸江湖,号动武林的屠龙刀……”
  “倚天屠龙刀?哇拷,你说它是屠龙刀?”
  “是……屠龙刀的双包胎——恐龙刀。”
  “哇拷,少瞎掰了,我还第一滴血史特龙呢!”
  “我才没瞎掰,它可是上等的名刀呢。”
  “是你的杰作吗?”
  “不,是老古董白长风收藏的爱刀,听说神刀门龙英一直想要得到这把刀,,做为神刀门镇山之宝呢!”
  “噢,你怎么会宰羊?”
  “老古董半年前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老古董了,嗝屁前我特地去探望他,要求再让我一睹恐龙刀英姿。”
  “你看到了?”
  “没有。”
  “不让你看也是对的,万一你一看上,起了偷窃之心怎么办?”
  “他倒不是怕我偷,他只怕一个人。”
  “谁?”
  “神刀门龙英。”
  “哦?”
  “他说万一这柄刀落入龙英的手里,简直如虎添翼,江湖上会永无安宁之日。所以,他把恐龙刀悄悄放入佛像中了。”
  顿了顿,高春又说:“谁知,今天一早,竟然有个不识货的家伙,拿着它找上门来,硬要卖给我,而且只要了—百两银子,你说邪不邪门?”
  “嗯,是有那么一点邪门!”
  高春继续道:“本来我想问他为什么恐龙刀,会落入他的手中,可是又怕问了,那家伙会不肯卖给我。所以,我只有不动声色地杀他二两银子意思息思,将恐龙刀买下来。”
  周星星听完后,不由好奇,问:“你确定老古董把恐龙刀,放在一座佛像中吗?”
  “是的。”
  周星星沉吟了下,道:“哇拷,我们快到妙妙观去看看吧,那该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为什么是妙妙观,不是南岳寺,或是东来寺。”
  周星星神秘地一笑,道:“玄机就在这里。”
  “哼,又在臭屁了!”
  “走吧!”
  于是,二人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妙妙观就在北郊,香火鼎盛,来上香拜佛的清一色都是女的。
  当初白长风会把恐龙刀,藏在妙妙观,大概是看中这一点。
  这一招可是出入意料中的高招。
  就在周星星和高春走近妙妙观前时,忽然看见一顶轿子,走在他俩前面,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人。
  那轿子不从正殿进去,反而从侧门,一直抬到后面去了。
  “哇拷,捺黑安哪(怎会这样)?”
  周星星和高春二人,互望一眼,心中纳闷不已。
  “呷饱撑着,管她干吗?咱们办正事卡要紧。”
  “哇拷,说的也对。”周星星低声又道:“老高,你先去见住持,就说知道老古董曾将恐龙刀放在本观,现在奉白夫人的命令,想看一看恐龙刀是否无恙,然后注意他的反应,知道吗?”
  高春想了一下,点点头,踏入正殿。
  周星星则在殿前徘徊了一会见,然后趁大家不注意,身形一闪,往后院走去。
  “喂,站住!”背后突然传来喝止的声音。
  周星星驻足,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是你在叫我站住?”一个二十来岁的和尚,跑了过来,凶狠的瞪着周星星,问:“你要到那里去?”
  “我要到后院去走走。”
  和尚反手一指围墙上的四个大字,说:“你没有看到‘闲人勿进’四个字吗?”
  周星星轻松笑道:“只不过是走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卖屎(不行)!”和尚恶狠狠的说:“你要是走近后院,会受到神的处罚!”
  周星星气道:“哇拷,只是一件小事,你就这样诅咒我,你这个出家人未免太恶劣了吧?”
  “啥米?你敢骂骂我……”
  “骂你算是小卡司(小意思),我还要吊你个老母呢!”说话中,只见周星星手指一弹,一颗石子飞了出去,正中和尚下阴穴。
  “你不是吊我老母,是吊我的蛋……”话语未了,“噗通”一声,便昏了过去!
  周星星将他拖到花园下,然后迅速闪进后院。
              
  后院静的出奇。没有人声。
  没有诵经声。更没有木鱼声。
  七、八座佛堂,围成一个天井,像座空城似的。
  周星星快步掩至一座朝北的偏殿,几间佛堂就只有这一间的门落了锁。
  他找来一小段细木板,轻易的锁开了。
  殿内阴森森的,几个蒲团凌乱的丢在一边,此外空空洞洞,只有一座二丈余高的佛像。
  周星星慢慢走了过去,只见木雕的佛像,被人从腰际斜劈成二半,上半部已倒在地上。
  腹内是空的。“哇拷,恐龙刀一定是藏在里面。”
  周星星心中暗想,一面用手仔细的摸着佛像上的剑口。
  “哇拷,好快的剑!”
  “但是能将二丈高的佛像一剑劈开,即使剑法再快,普通的剑,恐怕办不到……而且,还得加上高超的武功才行!”周星星静静的思索着。
  “对,一定是急风剑雷飞,而且,高春说过卖刀的家伙,看起来像疯子,两眼却露着深沉的杀气,这不是急风剑雷飞,还会是谁。”
  不过,要真的是雷飞干的,可就令人不敢相信。
  他是青城派的,杀的可都是连老夫爷都无法原谅的罪极万恶的人。
  这时,周星星突然在佛像的身旁,发现一滩血迹,血迹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哇拷,又抢又剖人(杀人),这代志大条了。”周星星一面嘀咕,一面走了出去。
  后院刚才被打昏的和尚,已经不见了。
  “哇拷,这秃驴醒的倒真快啊!”
  就在这时,他发现在暗处有人影闪动。
  “哇拷,连秃驴都请杀手,真他娘的有古怪!”
  周星星心里想着,一边走进正殿,偌大的正殿,只有高春一人坐在那里。
  高春一听到脚步声,紧张的跳了起来。
  “谁?”
  “哇拷,是你八代祖宗。”
  高春一见是周星星,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惊死我!”
  “叫你办的代志,啥款?”
  “果然被你料中了,那个老秃驴一听到我要看恐龙刀,脸色立刻变得像猪肝,两粒目瞳(眼睛)盯的我直发毛。”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哇拷,怎么会没有然后呢?”
  “因为他目瞳大概盯酸了,一句话也没说就走进去不再出来了。”
  “哦?”
  周星星沉吟了下,才又问:“卖刀的家伙,他的目瞳是不是又大又凸?”
  “对,简直像荔枝一样。”
  高春问:“你认识那家伙?”
  周星星点点头,答道:“他叫急风剑雷飞,青城派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三年前曾被我打败。”
  商春静静的在听。周星星又说:“他怎么会宰羊恐龙刀藏在妙妙观的佛像里?又为什么会去偷呢?哇拷,真是叫人伤脑筋。”
  “会不会猜错?”
  “哇拷,我也这么希望,可是所有的迹象都告诉我,一定是他干的。”
  “你小周既然肯定,那就是他啰!”
  “难道这是阴谋?”
  “不会吧?”
  两人在大殿上陷入沉思,良久,周星星突然大叫:“哇拷,毁了,毁了!”
  “什么毁了?”
  “我得卡紧走,不然会穿梆了。”说着,就要走出大殿。
  谁知,大殿后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
  周星星不由又驻足,竖耳倾听,然后轻声道:“老高,是你在叫春吗?”
  “叫你妈的春耶!”
  “嘻嘻,这间妙妙观的名堂不少呐,说不定还兼营什么副业呢!”
  “呵呵,不然怎会叫妙妙观……”话声未了,高春拍了一下脑袋,叫道:“啊哈,我想起来了,召刚才咱们要来时,不是看见一顶轿子进来,里面坐看一位娇滴滴的查某,那轿子从侧门一直抬到后面去了。当吃我还在奇怪,要拜佛就该先来正殿呀!”
  “哇拷,这个笑声可能就是那个查某发出来的。”说着,周星星很快的向发出笑声的方向,俯身跑了过去。
              
  “咯咯……”
  周星星躲躲闪闪的掩至一栋独立的禅房门前时,看见一汉绣花鞋搁在门口。
  女人的笑声,就从里面传出来的。“三夫人,会很痛的,你还笑得出来啊?龙门主要是知道你跑来堕胎,一定会很失望难受的,真是的,自己怀孕三个月了还莫宰羊……”周星星一听到“龙门主”三个字,心中不由一怔!
  他正想走近瞧一瞧这位“三夫人”时,又发现有人在身后窥伺,他笑了一笑,转身悄悄走回正殿。
  “小周,有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
  高春焦急又好奇的迎了上前。
  周星星笑道:“哇拷,高春,咱们可以在寺门外加挂一个招障。”
  “什么招牌?”
  “妇产科的招牌。”
  “什么?”高春惊讶道:“这里也替妇女看病吗?我怎的莫宰羊。”
  周星星笑着说:“不只看病,还有做月经规则手术呢!”
  “什么叫月经规则手术?”
  “你真颓(笨),就是堕胎嘛!”
  “啊……”
  高春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小周,你没搞错吧?”
  “我才没搞错,那个查某还大有来头,是神刀门门主龙英的第三个细姨。我看她怀的孩子我敢打赌,八成不是龙英的。”
  高春已被搞糊涂了,抓了抓头,道:“为什么我每次一碰上你,就会发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嘛!”
  “嘻嘻,所以我的生命充满了活力。”周星星笑道。
  第二章 泡枣参酒最补肾
  “我才不要这款活力。”高春催道:“咱们赶快离开这块肮脏的地方吧!”
  周星星一把拉住他,说:“别急,咱们有麻烦啦!”
  高春一楞,道:“麻烦?什么麻烦?”
  “当你偷了人家的利亚卡(老婆),对方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吗?”
  “不会,非阉了我老二不可。”
  “哇拷,这不就得了。”
  “啊,难道有人要杀我们?”
  “嗯,也许他们早巳等在大门外,摆好了架式替咱们超渡呢!”
  闻言,高春两腿已不听使唤,发起抖来,颤声说:“小周,你这不是讲生笑吧?你的剑法我仰慕很久了,一定会赢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背脊开始有些发凉,眼珠也不停的转来转去。
  大殿静悄悄的,高春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周星星却纵上神桌,躺了下来,竟然打起盹来。
  “阿娘喂,周星星什么时候了,你在直觉没搞错吧?”
  “卖吵,我在跟佛祖抬杠呢!”高春真的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良久。
  高春忍不住了,蹑着脚走到周星星面前,急道、小周周,我
  要尿尿,憋不住了!“哇拷!”周星星睁开眼,纵下神桌,说:“咱们走吧!”
  “可以走啦,太好了!”
  “紧跟在我脚仓后。”
  “闻屁呀!”
  “要命的话,就跟紧一点。”
  高春吓得紧紧跟在周星星后面。
  两人走出大殿不远,便见三名蒙面杀手,像幽灵般的从树丛中闪了出来。
  周星星回头叫道:“老高,你如果想看老热(热闹),最好闪卡远一些些。”高春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的退到一边去。
  “嘿嘿……”突然,正殿内传来一阵夜枭似的笑声。
  紧跟着,又是个蒙面的杀手。
  这杀手大概是三个人的首领。周星星瞄了他一眼,笑道:“哇拷,为什么你出场要奸笑,难道不奸笑,就怕人家不知道你是歹人?”
  “嘿嘿,咱们兄弟四人是替住持来引渡你这个大胆的狂徒,向阎王报到的。”
  首领杀手说看,拔出长剑,其他三人见状,也各自抽出兵刃。
  高春在一旁吓得直发抖。
  周星星静静看着,然后轻松的道:“你们是这些秃驴请来的杀手?还是杀人的秃驴?妇产科缺德的代志,也干得出来,出家人六根清净,我看你们是六根不净!”
  “嘿嘿,随你怎么说都成,反正今天是非杀了你不可!”
  “哇拷,这款话我听多了,可惜每次对我说这款话的人,现在都不能再说话了。”
  “废话少说,来吧!”刹那间,全都向周星星逼近。
  周星星双目盯着这些人,心里却在暗暗想着:“雷飞和这些人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不会是朋友吧?”
  这些杀手兵刃都不一样,有长剑、铁棍、练子枪以及铁锤。
  只要任何一种兵刃,击中周星星,都会凄惨无比。
  因此,要对付这些杀手,一定要快,不然就等着挨揍。
  周星星叫道:“哇拷,要杀要打,卡紧一点,我可忙得很呢!”说时,只见刀光一闪。“啊——”
  惨叫声中,铁锤“咚”一声落地。
  那家伙也昏倒在地上。这时,其他三人大吼一声,兵刃象毒蛇般的挟着风声劈刺而至!
  周星星闪身,拔起,袖剑弹出一圈耀眼的光环。
  发丝飞舞。二个杀手呸的仆倒在地。
  周星星笑道:“免惊(不用怕),你们的头壳还在脖子上呢!”
  两个杀手摸了摸脑袋,见脑袋真的还在,直叫:“好佳在,好佳在!”
  最后一个杀手,也就是那个首领,被周星星魔鬼般的剑法惊住了,站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哇拷,剩下你了,来吧,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哼,小子,别臭屁!”那首领杀手向前缓缓走去,二人相距不到三尺时,突然他左手一扬。
  “咻……”
  一支飞镖闪电般的射向周星星上、中、下部。
  一旁的高春见状,惊叫:“啊,这么近,完了完了!”
  周星星也暗暗吃惊,叫道:“哇拷,来阴的!”
  他本能的向旁一滚,千钧一发的避过三支飞镖!
  一击未中,对方立即剑锋一振,凌厉刺去。
  “哇拷,还来!”
  周星星叫声中,一弹而起,“唰唰唰”几声,顿时,只见满天破碎的衣物,在空中飞舞。
  再见对方身子光溜溜的,慌忙窜八林中。
  周星星向楞在一旁的高春,笑道:“老高;你磨剑的功夫真不赖耶!”
  高春抖一抖身子,说:“乌鲁木齐(马马虎虎)!”
              
  水中月是长沙最有名的温柔乡,有最好的服务,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还有最漂亮的女人。
  午时,,日头照进厢房,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
  雷飞仍闭着眼,在床上享受着风骚淫荡的风情。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半个月前,他一进门便拿出一百两银子,要了一个妓女。
  当时震动了水中月所有的妓女。
  然后,他就一步也不跨出房门的住了下来。
  妓女娜娜对这个不吭声,一张脸像棺材脸的客人,虽然不喜欢,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倒也笑脸承欢。瞧他一脸忧郁模样,似乎有着很多心事。的确!
  他无法忘怀过去的一切。
  往事就好像一间黑暗的地牢,将他紧紧的关住,有生之日大概都无法挣脱吧!
  而现在——他茫然的看着窗外的芭蕉树。
  身旁娜娜的呼吸声,更增添他心中的烦恼。
  半个月来,他日夜只在床上,除了最原始的欲望,他无法与娜娜的心灵沟通。“嗯!”睡梦中的娜娜,翻了个身。“睡得像猪母。”
  雷飞心中暗骂,双手都不由自主的搂住她。
  他的目光依然茫然的看着芭蕉树。
  当他的手顺着娜娜柔软的大腿,向上抚摸时,娜娜又淫荡的“嗯”了一声。这淫荡的一声,把他的视线拉了回来。
  他的手指正要滑入“那个地方”时,娜娜一翻身,又换了一个睡姿。
  娜娜的脖子上垂下一条项链。
  这是雷飞送她的项链,一条一斤重纯金的项链,足够把脖子挂断。雷飞看着这条项链的同时,一个阴影闪过心头。
  罗美娥——这条项链本是雷飞为老婆美娥买的。
              
  罗美娥有副妖艳的脸蛋,魔鬼般的身材。
  她也不忘利用本钱,四处招蜂引蝶,无法克尽妇德,让雷飞心神俱疲,无法忍受。
  但不论受到怎样的屈辱,不管戴了多少顶绿帽子,雷飞也不愿失去罗美娥。
  只因为他爱她。那夜——雷飞耐不住寂寞,要求美娥做那种事。谁知,美娥冷冷的推开他,讥讽道:“连一条项链都买不远,还想搞我,哼,也不想想,天底下那个查某是干免钱的。”
  雷飞铁青着脸,嘴唇不断发抖。“你是阮某,天底下那有老公干某要钱的?”
  “你干探食查某要不要钱?”
  “你……”
  “怎么?说你两句就挡味条(受不了)啦?有法度就去买一条项链呀!”
  雷飞一言不发,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在回家路上,雷飞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斤重的黄金项链来看,一面浮起自嘲的苦笑。“不管怎样,总算有项链了,阿娥看了,目瞳一定凸出来。”
  怎知,在离家不到二十尺的转角处,只见罗美娥花枝招展的匆匆走出。
  雷飞直觉的躲在一棵树后,等她定过去后再悄悄跟踪。罗美娥到了大街上,便叫了一辆马车,这使雷飞更感好奇。
  雷飞在马车后,东绕西转,由此大街转入一条小巷,又由小巷转出时,居然来到了一间寺观。
  妙妙观。他心中疑惑:“奇怪?阿娥是不信佛,也最讨厌到庙里上香的。”心想着,一面加快脚步闪进寺门,正好看到罗美娥被一名小和尚带人正殿。
  “奇怪,怎么不见了?”雷飞进入正殿后竟然没看见罗美娥的人影,心中一急,便快步走进里面。
  正殿后面是一排排的偏殿,和禅房,雷飞一间间的找去,不知不觉已走入后院。
  当他躲躲闪闪的走到一间禅房前时,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他不由小心翼翼的以口水戳破纸窗,向里窥伺——
  哇操!房间里的床上,居然躺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竟然是罗美娥。罗美娥已解下衣裙,正大大的张开她丰满浑圆的大腿。而一个和尚正像只狗一样,跪在她身旁贪婪的盯着她。
  这情形,与一年前在郊外一家农舍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
  那时被雷飞一剑杀的是一个市井无赖,而此刻竟是一个没有头发的中年和尚!雷飞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只见那和尚流着口水,贪婪的舔了舔舌头,再用力扳开罗美娥的双腿。
  然而,两只魔手在罗美娥雪白的肚子上,大腿间摸来摸去!
  而罗美娥不断地扭摆着丰臂,嘴里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爽快的呻吟。“混蛋——”
  一年多来一再的忍耐,此时已被愤怒冲破,他的瞳孔急遽放大。
  眼前除了这一对无耻的男女外,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紧跟着——雷飞又回到妓女娜娜脖子上垂下的项链,他静静地凝视着。
  良久——
  雷飞的脑海里,不由想起与罗美娥在一起的缠绵时刻。
  那是一个教男人想起就会心跳加快的女人。罗美娥二十一、二岁,身材丰满又,成熟,丰腴的肩膀,和浑圆的臀部,又有一对大奶子。每每一钻进被窝,就把他紧紧搂住,双臂上显示着急迫与贪婪。把丰满鼓胀的奶子,毫不羞怯地贴紧他的脚脯磨着又磨着。
  当他进入她的身体时,她嗷嗷直叫,却不是痛苦,而是沉量迷。
  她嗷嗷直叫的声音,常把左邻右舍的男人,叫得一夜失眠到天亮。这时身旁的娜娜悠悠转醒。雷飞旋即回过神来,道:“你醒了?”
  “嗯!”娜娜慵懒地嗯了一声,同时搂住他的身体。刚刚回忆而然起的欲火,正好发在娜娜身上,于是伸手爱抚着娜娜的全身……
  就在他欲火高涨,准备进入娜娜身体里面之际……
  “算了吧!”娜娜突然双腿一夹,再一把用力推开他。
  “干什么?”娜娜冷冷地说:“昨晚是最后一炮,也就是说你的银子在昨晚就已经花光了,因为看你睡得像条猪似的,歹势(不好意思)将你请出去。”
  “喔,还没困够哩,累死了!”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懒洋洋的穿上衣服,然后走了出去。受到侮辱的雷飞,只是静静听着,然后起身慢慢穿衣,他的跟光始终看着窗外的芭蕉树。
  “婊子就是婊子,没有一点感情可言。”
              
  雷飞像一具孤魂似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荡着。
  街上人来人往,雷飞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聊的人。
  随后他停在路旁,看着一个醉汉小便。
  醉汉见有人在看,不由玩起了“尿功”,一缩一伸,一长一短,还绕个圈子转了一转。“啥款(怎样)?你能吗?”
  雷飞二话不说,便解下裤带,掏出老二,表演起“尿功”来。
  “一圈,两圈,三圈!哇,这家伙能转三圈耶!”
  一时之间,围观的群众多了起来。醉汉不服气,老二一转,竟朝雷飞射去。
  雷飞向后轻退二步,懒得理他。
  “哼,不甩我,别以为你的狗鸡巴能转三圈,就吊里叽呱,告诉你……想当年……老子的这一……根还能喷……出毒汁……”
  醉汉摇摇摆摆的,用力将衣襟拉开,叉着腰,用醉眼瞪着雷飞。
  围观的群众,兴奋的期待着什么发生,想瞧个热闹。
  雷飞把裤带系好,一面静静看着醉汉。
  醉汉突然冲了过去,用手揪住雷飞的衣襟,歪着头看了半天,然后“呵呵”的傻笑起来。
  “畦,香杠杠(香喷喷),是查某……的香味呢……是不……是刚去搁再来开查某(嫖妓)……—完了,就……被一……一脚踢出来……来了?哈哈哈,喂……大家来看……看这个刚……刚从查某裤档……爬……爬出来的大……大英雄呀!”
  醉汉指手划脚的说着,观众哄然大笑。
  雷飞的额角青筋暴露,冷冷地说:“你们觉得很好笑吗?”
  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众人不由汀了个冷颤,再也不取笑了。
  雷飞推开醉汉,转身欲走。,怎知,醉汉觉得很没面子,踉踉跄跄的扑了过去,一边挥着拳,一边骂道:“可以转三圈有什么了不起,老子的尿还可以飚倒一面墙呢,卖走(不要走),咱们再来比过,不比的就是龟孙王八蛋……”
  “你他妈的真贱,人不想做,居然想做王八,好,我就成全你吧!”
  雷飞说时,拔出长剑,—挥人鞘,然后扬长而去。
  醉汉刚扑过去,忽然觉得头皮一凉,不由楞了一下,等他清醒过来时,雷飞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
  而他的手上,却不知何时被人塞了一把头发。
  是他自己头顶上的头发。“哇塞,高杆!”
  众人都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一时楞在那儿。
              
  雷飞一面走着,一面想着,心中是越想越鸟火。
  “他妈的先人板板,什么世界嘛?连探食查某(妓女),和酒鬼,都可以侮辱我了。”
  “好,我就偷光你们的奶罩、内裤,叫你们光着脚仓骂个够……”
  谁知,不等他想完,一个是嘲笑非嘲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哇拷,脑筋是不是又再急转弯,想去偷东西了?”
  这个声音很叫人讨厌。听过的人,都想狠狠扁他一顿。
  雷飞大吃一惊,赶忙回过头去。
  然后,他就看到一对懒洋洋,又很邪的眼睛,正在朝他猛飘。
  “周星星!”
  “嗨!”这人正是周星星。雷飞身后有一棵茂盛的蓉树,周星星就斜靠在树枝上。
  雷飞向前走去,在距周星星不到三尺的地方停下。周星星一针见血的道:“哇拷,卖恐龙刀的一百两,已经吃喝完了?”
  “你……”
  雷飞被说中心事,不由心虚,紧咬着牙不吭声。
  周星星紧盯着他的脸,笑道:“我认识你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你脚仓毛有几根,我是看现现(一清二楚),别在我面前玩脑筋急转弯的游戏,那我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原来,雷飞右手紧握住剑柄,有意要杀周星星灭口。
  雷飞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有………”
  周星星骂道:“哇拷,你老是小媳妇模样,拜托,别忘了你可是大男人耶,怪不得你某呷你倒倒(吃死你)!”
  一听到“老婆”字眼,雷飞心中就涌起一股怒气。周星星道:“跟你买恐龙刀的是我的死党,他觉得有诡怪,便到老古董家去探询。
  才发现江湖上人人争夺的恐龙刀,藏在一座佛像内,我猜想除了妙妙观,绝不可能会在别的地方。
  怎知,等我赶到妙妙观时,只见那座佛像已被人劈成两半。、哇拷,好厉害的‘长蛇出洞’,除了青城派的雷飞,谁还有资格使出这样的绝招?”
  雷飞静静听着周星星的分析,然后,抬起头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我稂本莫宰羊恐龙刀藏在妙妙观。”
  “哇拷,你是说你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罗?”
  “嗯!”
  周星星沉吟了下,才问:“在佛像附近有一滩血,是你那个三八某的吧?”
  雷飞的脸,抽搐了一下。
  “哇拷,查某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剖的,干嘛判(杀)她?”
  “因为,她给我戴绿帽子,所以……”
  “哇拷,她送你绿帽子又不止一顶了。”
  “可是,她这次居然找上秃驴,我的‘小和尚’哪一点比不上秃驴的!”
  周星星似乎很同情他,也道:“说的也是,憋了一肚子鸟粪,想不发飚都不行。”
  雷飞说:“当时她若不溜栓,我也不会动手。”的确!那时当雷飞发现时,罗美娥若不是急于逃走,雷飞也不会像追杀敌人似的,一剑劈下。
  雷飞赤红着双眼,用力踹开房汀对,伏在罗美娥两腿间的和尚,还来不及抬头。
  他的头驴,就像皮球似的,滚了出去。
  剑上血一滴滴滴下。罗美娥的神情,惊慌到了极点。
  雷飞像野兽般的,看着地上雪白丰满的胴体,然后笑出来的声音,比鬼哭还要难听。
  罗美娥对冲进来的丈夫,先是不能置信的楞住,等尚的头颅滚下床去,喷出一片鲜血时,才开始有些惊慌。
  再看见丈夫疯狂而可怕的笑声,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老……老公……”她开始恐惧的坐起身来。
  然后发现自己赤裸的身体,连忙手足失措的掩在身体,并且拚命的缩着双腿。
  而雷飞只是狠狠地瞪着她。握剑的右手出奇稳定。
  罗美娥害怕了!这不是她熟悉的丈夫。
  那个青城高手,在江湖上名声响当当的大侠,在家却懦弱顺从,怕老婆的男人!她害怕!她纵身逃走!剑闪电一般劈下。罗美娥被劈中后,缓缓的倒下。
  而雷飞心中闪过一股茫然的喜悦,喃喃的道:“我终于打败了这个婆娘,成了真正的大丈夫啦!”不知过了多久,雷飞才幽幽清醒过来。
  他茫然的看着凌乱的禅房,看着二具地上的尸身,又茫然的看着手中的剑。
  “我终于杀了压榨我多年的臭婆娘……”
  他呆呆的俯视着妻子,睁着双眼的尸体,以及一座被劈开的佛像,和佛像内一把乌亮的刀。
  等雷飞完全清醒时,已离开妙妙观很远了,他手中提着恐龙刀。
  他是不自觉的将恐龙刀,从佛像中取出。
  更不知道它能卖这么多银子。
  一阵风从树梢吹过,几朵枯黄的叶子,落在周星星身上。
  “我真的莫宰羊那是一柄名震江湖的恐龙刀。”
  “哇拷,你目瞳是被屎糊到,没知识又兼软咻咻!”
  周星星顿了下,又问:“你是不是以为你某所以要去偷偷的堕胎,是因为怀着别人的孩子?”
  “堕眙?”雷飞愕然的抬头。
  “哇拷,耸宰羊妙妙观暗中经营妇产科的副业吗?”
  时间在一刹那间静止了!原来,罗美娥并非在偷汉子!
  雷飞的脸色急遽变化着,身体不停的颤抖。
  以罗美娥的个性,若是真和奸夫偷情被他撞见,不但不感到羞耻,还要臭骂他一顿,骂他破坏了他的好事,害她没有高潮。
  绝不可能那样惊慌害怕的。更不可能想要逃走。
  对!绝对不能!
  那么必定是因为跑去堕胎,下意识里有种犯罪的感觉,才道:“我,我错了,阿娥,我不该杀你,我不是大丈夫,我是猪狗不如的畜牲……我以后再也不能摸你那柔软性感的身体了……”
  雷飞狂喊着。“哇拷,要捉狂了,我还是卡紧栓(快溜)!”说完,便在人群中消失了。
              
  周星星这一去,足足去了大半天。待他回到绸缎庄时,罗通也才从另一方向来到。“大眼光,我离开之后,你也离开过?”
  周星星谎道:“我、我实在是挡味条(忍不住),上街玩了—会。”
  “噢!只是玩了一会?”
  “是啊,就那么一会儿。”罗通冷漠地瞅了他一眼,离开绸缎庄,回到神刀门时,已经天黑了。罗通对他的工作,大致说了一下,比如替三姨娘跑跑腿,修剪花木,另外就是厨房一些杂事。
  他的睡房,就在白日鼠等人隔壁。
              
  次日。
  周星星在一幢楼台上修剪花时,房内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周星星知道是个女人。“喂,你是刚来的吧?”哇操!
  声音酥酥脆脆地,像刚出炉的法国面包。
  周星星拿着剪子,猛一转身,剪子一甩,竟把一盆花打落楼下。“啪!”地一声。花盆掉落在院中,摔得粉碎。
  下面立即传来白日鼠的叫骂:“格老子,你要死啦!我来第一天你就砸碎了花盆,差点砸了老子的头,看老子不扁你这个龟孙子!”
  周星星望着少女,装出一副可怜样,讷讷地道:“姑娘,小的是个草地人,粗手笨脚地,你可得救救我!”
  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留着两条乌溜溜辫子,一双大眼一直在瞪着他。
  俄顷,才探头向下说:“白护法,你早上是不是没有刷牙,嘴巴这么臭,花盆是我撞下去的,你是不是还想上来扁我呀?”
  “噢!是姑奶奶,我还以为是大眼光呢。”白日鼠陪笑道:“对不起,姑奶奶!”
  少女又注视着周星星一会,说:“看你的样子,不像草地人。”
  “是吗?”
  周星星笑道:“阮老妈常说我生了一张古槌面(可爱脸),出外呷头路(工作),她很放心。”
  “怎么说?”
  “古槌面,人人爱,未呷亏。”
  “哼,歪嘴鸡,不要脸,进来喝喝茶吧!”
  “三月桃花,谢了!我还有很多活要干咧!”
  他浇完花就往楼下走,发现少女站在门内不断地瞅着他。
  而周星星则边走边嘟嚷着:“操他妈的叉叉,要不是那小妞替我背这个黑锅,今天可有我的好看,不是脸上挂彩,就是脚仓开花咧!”下了楼在回廊一个急转弯,他竟和另一个满身香喷喷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周星星吓了一跳,惊叫:“哇拷,姑娘,你是不是掉到花池去了?”
  这女的不生气,娇笑道:“小子,你真幽默,是不是幽默大师的徒弟?”
  “嘻嘻,你太看得起我了。”
  “小兄弟,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星星听了,不由仔细打量这女晌。只见这女人二十四、五岁,穿着紧身黄色软缎上衣,把两个奶子鼓得高高的,皮肤很白很嫩。她不能算美;但很有男人缘,尤其她那双会笑的眼睛。
  周星星本以为这女人会大发脾气,因为,他的左肘恰巧撞在两堆高高的棉花上。
  他知道这女人是龙英的三姨太———小环。
  但周星星却摇摇头,道:“我是新来的,这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好几百人,你不介绍我怎会宰羊?”
  “噢!你听过龙门主的三姨太吗?就是我!”
  闻言,周星星故意吓得后退,说:“三姨娘,……我,我无生目瞳,你多包涵!”
  “听白日鼠说,你是苟子峰介绍的!”小环好像已经忘记被碰了一下。
  “是的,三姨娘,我才来了一天。”
  “好好干,龙爷不会亏待你的。”
  她伸出纤纤玉手,在周星星的胸脯上按了一下,又赞道:“哇,可真结棍啊(结实),混身充满了男人味,看了就爽!”
  周星星抹抹汗,说:“三姨娘,我在家里劈柴挑水,每天都是汗臭味,可就一点也不爽耶!”
  小环是婊子出身的,曾经是个红牌,她莞尔一笑,道:“大眼光,来,把两盆茶花搬到我的房里来。”
  “是!”周星星一瞥眼,发现总管“冷库”,正在走廊的另一转角处瞪着他。
  小环催说:“大眼光,你耳朵打河神(苍蝇)去,没听到我的话吗?”
  “听……听到了。”
  “听到了,还不来。”
  “来了!”说着,他搬起一盆盛开的茶花进入房去。
  小环吩咐说:“大眼光,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把茶花搬进来,直到花儿谢了为止。”
  周星星不由好奇:“三姨娘,这么多的花,你为什么偏偏喜欢茶花?”
  小环幽幽的说:“有一本书叫茶花女,不知你读过没有,那个女主角就好像是我,多情、苦闷、心事无人知!”
  周星星听了,险些笑了出来,忙道:“我知道了,三姨娘,告辞了!”说完,连忙离去!
  冷库冷漠地望着他,周星星觉福神刀门中,冷库最可怕,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又冷又酷。
  周星星走近他,闪哈腰,道:“冷总管还未休瞳(没有歇着)?”
  “哼!”周星星不知道这一声代表什么意思?
  经过龙英的卧房门时,里面传出了话:“……老三可是个食人精,你要注意身子,别常去找她,不然身子迟早会被掏空的。”
  听到这里,周星星快步离开。
              
  周星星和“犀牛”同住一屋。
  最初犀牛不理他,三五天后,他们就谈得十分投缘了。
  这天晚上,犀牛睡不着,去弄了些酒莱来。
  “大眼光,来喝一点吧。你祖宗,今天晚上吊硬是睡不着,真是邪门!”
  周星星不客气的过来,和他喝起酒来。
  犀牛几杯下肚,话就多了。
  “大眼光,你知道我过去是干什么的?”
  “我猜不出来,反正在江湖上混的就是了。”
  “哼!”犀牛灌了一大口酒,说:“我只是个探路的。”
  “畦拷,探路的可真吊,连龙门主都要听你的。”
  这句话说到犀牛心坎里去了。
  “你祖宗,虽说探路的是个小角色,我这个探路的可不一样,投人神刀门下已有十几年。有一次,在巴山围剿铁旗堡时,龙门主受了伤,是我背他突出重围的。”
  周星星暗忖:“哇拷,原来就是有这关系,他奶奶个熊,三更半夜的到厨房去拿菜拿酒,那个杀人魔王似的大厨师,不把他的手剁去才怪咧!”
  想罢,即道:“犀牛,我一来就知道你在这里是吃香喝辣的。可是,就莫宰羊总管冷库是吃几碗饭的?”
              
  犀牛又“哼”了一声,说:“别提他了,因为,门主和他过去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祖宗,那家伙吊比咱们大,平常眼珠子总是往上看,真他妈的城门楼上卖猪肉——好大的架于!‘’犀牛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越大。”
  周星星忙道:“小声点!犀牛,被他听到了要惨的!”
  “怕个吊!”犀牛又灌了一杯酒,声音忽然压低:“大眼光,我告诉你,这老小子是个杂碎。”
  “杂……杂碎?”
  周星星憨笑着:“犀牛,杂碎是啥玩艺儿?”
  “妈的,不是东西就叫杂碎。”
  周星星似懂非懂地,又问:“犀牛,三位护卫呢?”
  犀牛丢了数粒花生米到口里,才答道:“别惹他们,这三个小子都有两把刷子,姓罗和姓白的以前往太行山混过,不论是玩飞镖、飞刀,或是芒针,都是高手。要他射鼻子绝不射目瞳,指着目瞳,绝不会打中眉毛,他们虽说是堂主,其实都是门主最贴心的护卫。”
  周星星挖了挖鼻孔,骂道:“哇拷,这里简直是卧虎藏龙嘛!”
  犀牛继续说:“至于姓洪的这只病猫,嘿嘿!这小子才真是一把罩,轻功一流的,一手化骨神拳已练到出神入化,听说他是西域白魔的徒弟。”
  “那叫人毛骨悚然,屁滚尿流的西域白魔?”
  “不错!”犀牛劝说:“碰到他最好闪远一些些。”
  “噢!”,周星星怔了怔,犀牛扔下了酒杯筷子,起身走到床旁,蹬掉鞋子,躺了下去。
  “叩叩叩!”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犀牛破口骂道:“三更半夜是那根吊想戳破老子房门呀?”
  “老牛,是我‘苟毛’啦!”犀牛跳下床,走上前去开门,一面骂道:“狗毛,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干吊,我这里可没有查某给你亏!”
  进来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一脸馋相,说:“没有查某,有酒有肉也行。”
  “狗鼻子真灵啊!”苟毛已毫不客气坐下来,自斟自饮了起来。有顷,酒兴一起便说:“老牛,今晚咱俩该说‘四香’了。”
  犀牛洋洋白得地笑起来,装得一本正经地道:“不说了,不说了,把大眼光教坏了怎么办?大眼光还未成年,不有见过‘那玩意儿’呢!”
  黄毛却像说书一样说:“老牛,那我说说‘四硬’,你看对不对?木匠的奔子铁匠的砧,小伙儿的股子金刚钻。”
  苟毛越说越起劲,继续道:“还有‘四软’,姑娘的腰棉花包,火晶柿子猪尿脬,对不对?”
  犀牛这时就被逗引起来,接口说:“‘四香’嘛!你听着,头荐子苜蓿二淋子醋,姑娘的舌头腊汁的肉。香不言,都能把人香四!”苟毛听了,笑得几乎噎气,又重复念了起来。
  周星星却毫无察觉,甚至莫名其妙。
  “头在苜蓿香,二淋子醋也香,腊汁肉我尝过—回,真香死人了。姑娘的舌头有什么味道?唾沫口水真是啜心死人了!”
  犀牛就对笑得失了声的苟毛说:“大眼光是个瓜蛋儿,咱们得给他开导开导。”
  “对对对,他将来要是娶了某,找不到那丛林中的黑洞,就白搭了。”
  “大眼光哎,你将来娶了某,你吸了某的舌头,就能尝出味儿来了,到时就会明白最香的还不是腊汁肉,而是某的口水哩!”
  犀牛和苟毛,你一言我一语,周星星有的听不明白,有的就听得浑身发热。
  苟毛煞有介事地问:“大眼光,你看龙门主快六十的人了,脸色啥款?”
  周星星毫不考虑答道:“油光水滑,红通通,像猴子屁股红似的。”
  “身体呢?”苟毛又问。
  “顶叩叩(硬梆梆)!”周星星答道。
  “讲话呢?”像鸡公叫。
  “不错,走路更是有风‘唰唰叫’,你说人家为什么会这么结棍(结实)?你要是猜中了,我把我最甲意(喜欢)的查某,让你睡半个月。嘿嘿,你要是猜不着,就得天天替我倒尿壶,啥款?”
  周星星笑道:“这还不简单,龙门主是练武的人,加上天天吃山珍海味,熊掌、鱼翅、燕窝的玩意,不结棍才怪!”
  苟毛连连摇手说:“不对,不对!”犀牛忍不住开口道:“龙爷是吃,吃泡枣儿!”
  周星星不以为然地说:“哇拷,泡枣有什么好?高梁泡人参才补哩!”
  犀牛诡笑道:“泡枣儿比人参酒补得多了,狗毛,你说给他听。”
  刁苟毛压低声说:“龙爷的那个三姨太,除了上床,还有一项特别任务。”
  “什么任务?生孩子?”
  “不!是专给龙爷泡枣的。”
  “泡枣!”
  “不错,每天晚上给三姨娘的那个地方塞进去三个干枣儿,浸泡一夜,第二天早上掏出采清洗干净,送给龙爷空腹咽下。嘿嘿,龙爷打从吃起她的泡枣儿,没多久就返老还童了,效果奇佳哩!”
  周星星听了,觉得全身血脉膨胀,非常难受,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来。苟毛忽然伸过手来,抓住了他的下身,嘻嘻笑看说:“老牛,大眼光的鸡鸡挺得像根挂面干耶!”
  周星星一下子羞了,掰开他的手,叫道:“哇拷,这玩意儿敏感得很,怎能随便乱抓呢!”
  “你娘咧,你那玩意儿也未免太敏感了吧!”苟毛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周星星照例拿着扫帚去打扫庭院,不久,瞥见三姨娘小环在窗前深呼吸,舒展筋骨。
  他竟然像做贼心虚似的不敢抬头。
  当他扫完前院直起身,准备走出院子的当儿,忍不住瞧了一眼敞开的窗户。
  三姨娘小环正在窗前梳理头发,乌溜溜的头发,从眉头拢到胸前,像一条亮丽的黑缎。
  小环拿着木梳从头顶拢梳的时候,宽宽的衣袖就倒持到肩胛处,露出粉嫩雪白的玉臂。
  周星星又觉得血脉膨胀,顿时想到泡着枣儿的“那个地方”。
  “畦拷,我在干什么?发羊癫疯啦!”想毕,慌忙转过身就要离开。
  怎料,小环在窗口娇声叫道:“大眼光,扫完了地,给那棵茶树浇浇水,树要枯了。”
  “马上来!”
  周星星听到这句话,似乎特别兴奋,连答话都愉快了起来。
  他立刻放下扫帚,提起木桶;到井边绞了一桶水浇到茶树下,又浇了院中各种花草。
  他还想浇什么树,什么花却没有了。
  他灵机一动,又蹲下身来,拔起草来。
  院中的草,昨个才拔过,根本没什么草好拔。
  于是,他提着空桶别有雅兴地欣赏着茶树,花儿早巳谢了,绿色的叶子上滴着水珠,也没什么好欣赏的。
  周星星似乎不大想离去。哇操!
  难不成他也想讨一颗泡枣儿尝尝看?不!
  他是在想泡枣儿真的那么神奇吗?
  他只是想一窥泡枣儿的神秘之处罢了。玫瑰花正含苞待放。
  看到红玫瑰,又想到泡枣,心中不由“卜通卜通”乱跳!
  最后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到房门口,正碰见犀牛和苟毛要出门,犀牛笑问:“大眼光,你怎的扫个地,扫这么长的工夫?”
  苟毛讥笑说:“嘻嘻,大概想讨一颗泡枣儿吧!”
  周星星不由红了脸,似乎自己真讨过泡枣儿似的,急忙解释,说三姨娘吩咐浇花耽搁了时辰。
  苟毛话中有话,笑道:“浇人也用不了这长的工夫嘛!”
              
  这天。
  神刀门手下收到一封信,罗通打开一看,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单单划了一只乌龟。
  “王八蛋,是那个不要命的寻神刀门开心。”罗通问:“那个送信的小孩呢?”
  “走了。”一个手下回答。罗通听了没有吭声,把那封信丢在大堂上。
  谁知,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那封信就不见了。
  手下悄悄告诉了罗通。
  “哼,好啊,我就知道那小子有问题。”罗通胸有成竹,露出一脸冷笑。
  隔天一早,罗通便对周星星说:“你订做的衫裤大概做好了,银子我付了,你能不能自己去拿回来?”
  周星星即道:“罗护法,你安啦!小的虽然来了不到半个月,上了街还有点晕头转向。可是小的鼻子下面有嘴,不认得路可以问人咧!”
  “很好,先把花浇了,你就去吧!”
              
  当周星星做完工上街时,肚子已经饿得呱呱叫,便在路旁豆浆摊坐了下来。“头家,给我来碗奶,要大碗的,还有两套烧饼油条。”
  豆浆一端来,周星星便“呼噜呼噜”解决了一碗。
  放下碗,一抬头,便见有个衣着华丽大胆的少女,站在他,身旁猛盯着他看。
  那眼神又娇又柔又媚。
  周星星心中“卜通”一声,付道:“哇拷,这查某水(美)呷吊都会捉狂!”
  从她身上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股香味,周星星闻得是飘飘然。
  只见她瞟了一眼周星星,便款摆着婀娜多姿的腰,轻移莲步走人人群中。
  周星星立刻放下烧饼,起身跟了去。
  他并不是吃饱了,而是这少女刚才在周星星耳畔娇媚地轻声道:“阿那达,是你在‘call’我吗?”
  这句话又叫周星星心中狂跳一下。“哇拷,我call她?什么意思?”
  周星星喜叫:“她该不是在泡我吧?”想到这里,周星星便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快步对着少女的背影追去!谁知,他走没两步便被一个不很体面的,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拉住。
  “兄弟,八堵饫(肚子饿),请俺吃东西吧!”
  周星星一看,讶道:“哇拷,大老黑,怎么会是你?”
  这叫大老黑的中年汉子,笑得很邪,说:“嘿嘿,没想到吧,快请客,俺八堵饫死了。”
  周星星拇指往路旁一指,道:“你到那边喝奶去,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大老黑朝着他的拇指一看,面色不由变了,半天才说:“叫我去喝奶,不太好吧?”
  原来,大老黑看见的不是卖豆浆的,而是豆浆摊旁,有个妇人露着两个大奶子在喂小孩。
  周豆星不耐烦地道:“哇拷,不喝奶,难不成你想吃山珍海味!”
  “不,不是……俺是怕她不让俺喝……”
  “有奶干吗不让你喝,我刚刚才喝过呢!”
  “真……真的没问题哦!”
  “安啦!”于是,大老黑便战战兢兢走到那喂小孩奶的妇人面前,低声说:“大婶,俺要吃奶奶……”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妇人便朝他脸上狠狠地刮了一巴掌。
  “大色狼,要吃奶,回去吃你老母的奶吧!”
  大老黑被打得眼冒金星,而且卖名其妙,回头大叫:“周星星——”此时,周星星早巳不见了踪影。
              
  周星星和那谜一样的少女,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
  这里已是街尾,附近全是低矮的平房,可以看见许多小孩在房前空地上嬉戏。
  少女沿着平房的巷道疾行,突然在转,眼前一片广大的绿色田地,再往前走恐怕就要到人迹罕至的郊外了。
  周星星心里不免纳闷:“哇拷,她到底想把我带到那里去?”
  那少女仍然在前扭摆着腰走着。
  “哇拷,该不是叫我看她扭脚仓(屁股)吧,那多投意思。”
  周星星突然觉得兴趣索然,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还摸不出对方的意图,不免有些无奈!
  可是已经跟踪到这里,要半途而废,心里又有些不甘,只好继续下去!水田里正插过秧田,走在田间小径,迎面吹来夹着青草味的凉风,有种清爽舒适之感。
  周星星望着这少女的柳腰,屁股,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体内沸腾着一股欲望。
  俗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
  这朵花显然是朵有刺的玫瑰,看她扭摆着腰肢,浑身散发妖艳的魅力,就令男人发狂。此时,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又露出了那种勾魂的微笑。
  第三章 风骚女故技重施
  那少女的笑,很媚!很妖厂教男人很以拒绝的笑。
  周星星心中突然又血脉贲张。
  他又想到泡枣儿上去了。“咻!”就在周星星陶醉在少女微笑中时,头上突然有一阵细而锐的呼啸声。
  “哇拷!”
  周星星连忙头往右一歪,闪过了耶呼啸而来的东西。
  那东西擦过耳畔,斜插在一棵树干上,仔细一瞧,是支银色发簪。
  “哇拷,用发簪当暗器,太浪费了一点!”说着,周星星将它由树干上拔起,然后望了望那掷发簪的人。那人就坐在距离不远的草堆上。周星星一看之下,不由大大意外。
  那人竟是个女孩。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清秀可爱,脸颊上有个小酒涡。更教周星星惊奇的,她武功居然不错,手劲力道够狠。
  她那稚气未脱的脸,却又摆出成热女人姿态的模样,令周星星苦笑不已。
  她坐在稻草堆上,分开两腿,挺着两个奶子,搔首弄姿的摆动身体。
  这女孩撩起了裙子,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对着周星星猛抛媚眼。
  “哇拷,她在发浪……”随之,周星星向着站在距离二丈远的少女,看了一眼,朗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泡你!”少女邪笑说。
  “泡我?是吗?”就在“吗”字出口的同时,周星星右手一扬,把发簪射向稻草堆上女孩的大腿间。哇操!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啊——”锥心般痛苦的惨叫,身体猛然向后翻倒,雪白的双腿在空中踢腾着,随即翻落在地面。
  周星星解决完这女孩,便缓缓走到少女面前,笑着问:“你呢?call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少女笑得很妖,反问:“我是不是帅妞?”
  “帅!”周星星毫不考虑地道:“帅得教每个男人捉狂!”
  “那你想不想捉狂?一想,想得要命。”
  “那就跟我走吧!”
  “哇拷,这么豪放,不会是玩仙人跳吧?”
  少女回头说:“怕,你可以不来,又没有人逼着你。”
              
  少女带着周星星走进一间农舍。
  这间农舍似乎早就备妥在那儿了,卧房床上铺着软绵绵的床被,粉红色的,看起来非常舒适呢!
  带着周星星进人房间内的少女,就叫红豆。
  那个满怀报仇念头的红豆。她像只野豹似的,四处猎寻能替她报仇的猎物。
  这次,她居然猎中周星星。这次她充满希望,充满信心,必要时她愿意先牺牲色相,只要周星星肯答应她的要求。
  因为,周星星人已在神刀门,刺杀龙英的机会相当大。
  他当然会成为红豆的猎物。红豆当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因此,她使出浑身解数,要诱使周星星上钩。
  红豆宽衣解带,合上双眼,把双手放在雪白胸前,躺在柔软的床垫上。
  她在等待。等待周星星采取行动。
  而周星星呢?他两个眼球瞪得比牛卵子还要大。
  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口水。这口口水就好比一颗泡枣儿一样。他怔怔地看着,并未采取行动。心却狂跳不已!红豆忍不住说话了。
  “酷哥,妹妹在等着你call哩!”
  “call我?为什么call我?”
  周星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
  他心中在想:“天底下只有白痴,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定是个陷阱,我又不是没见过查某,色字头上一把刀,卡紧栓卡赢(快溜为妙)!”想毕,转身就跑。“砰!”脑门撞到低矮的房门上,也顾不得痛了,一溜烟跑出了农舍。怎知,刚跑出农舍没几步,红豆在后边大叫了起来。
  “来人呀,救命哟,大眼光强奸我,想榴栓哩,快来呀……”
  “哇拷,这个三八查某,黑白讲,三八到无写五四!”
  周星星猛地转过身,又走进农舍,手一举,狠狠抽了红豆,一记耳光。“你这个查某,有够三八,一巴掌叫好记着,饭可以黑白呷,话可卖屎黑白讲,会死人的。”
  红豆却顺势抱住他,不还手也不反抗,扬起头揪着周星星的脸,娇嗔地说:“酷哥,你打,你打死我,我也不生气,不恨你,你爱打就打,爱奸就奸吧!”
  红豆的眼里透出柔媚动人的晶光,一缕奇香刺激他的鼻子,凝聚在手臂上的力量,悄悄被溶化,手臂不由轻轻地垂落下来。
  “你想怎么样?说!”红豆幽幽地道:“我好苦好苦,我心有千结,心事无人知,我不想活了,我只要你亲我一下,我死了也甘心!”
  周星星的心开始颤抖,斥责道:“哇拷,你不想活干我屁事,你干嘛单单挑上我?”
  红豆心里在偷笑,口里却说:“我可不是青青菜菜(随便)的女孩,王二麻子我可看不上眼,要死也得找个又帅又速配的。”
  周星星听了她的谬论,差点笑了出来,气也消失了大半。
  只听红豆又娇滴滴说:“做人干嘛要这么正经,那好苦哟!”
              
  周星星悻悻然走出农舍,往城里走去,这一带白天晚上都很僻静。
  小径上垂柳如荫,周星星没有那种沁凉之感。
  他在懊恼着刚才的事。
  “怎么会那样不管用,从来没有过呀,难不成是肾亏,嗯,回去得弄个虎鞭牛鞭补补。不然在查某面前抬不起头,真是漏气。”
  就在这时,树上窜下一条人影。“谁?”周星星喝问。
  从树上纵下的人,低沉地说:“走近一点不就宰羊了!”
  周星星一听这声音,冷笑道:“你是罗护法?”
  “嘿……”
  罗通阴笑着,缓缓走了出来,冷冷地说:“你这小子一来,我就看出你不对路。”
  “这话怎么说?”周星星怔怔道。
  罗通说:“你非但不是老憨,而且还是个王八乌龟精,只可惜龙门主竟也被你瞒过。现在我要你招供,然后把你带回去。”
  周星星笑了笑,道:“罗通,你够吊,可是就莫宰羊行不行?”
  “妈的,你就是铁打铜浇的,姓罗的也能把你打扁。”
  “好,够甩!”接着,周星星又道:“罗通,想告状可要有真凭实据,要不你就是诬栽好人了。就算你抓到一些小漏洞,又能给我加个什么罪名呢?”
  “你听着!”罗通冷峻地说:“前些时候那个算命的说龙门主命犯小人,会有血光之灾。”
  “是吗?他杀的人这么多,那些冤魂向他索一些血债,也是应该的。”
  罗通不理,继续说:“如果我料的不错,定是三年华山论剑,红中白中毒而死那件事,这件事会轰动整个武林,据说红中白的女儿发誓必报此仇。”
  说到这里,罗通目射精光,冷冷地又道:“小子,我猜想你是为红中白的事,而来寻衅的对不对?”
  “错了,大错特错!”
  “哦?”
  “红中白大侠那件事,虽然又残酷,又荒唐,比起我的动机来,可是差得一万八千里呢!”
  “你是为了什么?”
  “对你说等于放屁,我就是说了,你还是要把我打扁是不是?”
  “嘿嘿,这就紧歹讲,看你说的中听不中听?”
  “哇拷,我说过对你说等于放屁,还要我说,真麻烦!”
  罗通的涵养可不好,他嘴巴一闭,身影闪动,一拳捣向周星星的面门。周星星闪得更快,一闪一转,便到了罗通的左后侧了。
  “哇拷,要动手也不先打个招呼。”
  说话的同时,立掌如刀,劈向罗通的左肋。
  “我劈,我切,我剁,我炒啦——”罗通一脸惊骇,还来不及惊叫,他的身子已飞了出去。
  但罗通也不是软脚虾,能挨也能打。
  他身子未落地,一蓬“金蜈蚣”毒针,已像骤雨似的射了出去。
  就凭这一手,他不知道曾有多少次,白阎王殿那里偷溜,
  而捡回性命。
  但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身体在路边草中一滚,定睛看时,就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
  树影婆娑,烈日当中。
  这个江湖老鬼居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啧啧,铁杵磨成针,你这些毒针要那些干苦活的,少说也要磨上半年,你就这样青青菜菜(随随便便)浪费,真是天寿。”
  声音来自罗通身后。罗通身子才爬起一半,又楞住了。
  他知道,当他被劈一掌,身子飞出去时,人家也跟着飞掠过来,在他落地翻滚时,周星星就站在他的身后了。像这种身手的对头,也许病猫可以应付。
  周星星感叹道:“我本来不想杀你,在我的计划中,也没有杀人这一项,可是,现在好像要修改—下,这都怪你太龟毛(憋扭)麻烦了。”
  罗通一听这口气,知道说什么也是白说,身子突然向前一滚,扬手又是一蓬金蜈蚣。他这一手不能说慢,但周星星那只脚,却比他的快了一些些。
  这一些些就会要人命。
  金蜈蚣才一出手,周星星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他的右胸上。
  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肋骨断了五六根。
  “啊——”
  高手做事讲究干净俐落,罗通的血箭自口鼻中喷出时,周星星已纵向空中,所以身上没有沾到一滴血。
  罗通的面孔,扭曲抽搐了一阵,头一偏,就向阎王挂号去了。
  周星星看着瘫软在地的罗通,似乎有无限的感伤,道:“甲歹势(真不好意思),害你英年早逝。”
  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骂着:“狗屁!”
  周星星拍了拍身上灰尘,很潇洒的走向大道,便发现一个少女骑在马上,飞奔而来。
  那马似乎跑得太快,一下子煞不住,急得哇哇大叫:“快闪,快闪……”
  周星星也被这突发性的事,慌忙左闪右闪,结果还是撞上了。那少女一撞滚下马来,摔在路边的草中。
  她一面呻吟,一面骂道:“你没生目瞳(眼睛)呀!”
  “有啊!”
  “有怎的还撞上我,目瞳是不是生在脚仓……”
  话还没骂完,少女就惊叫起来:“哎呀,大眼光,怎么会是你?”
  原来这少女正是红豆。
  周星星也楞了一下,想到“那吊”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你骑这么快的马,要干什么?”
  “我刚才听到惨叫声,所以跑来看看。”
  “看到什么了没有?”
  “看到有人心虚想溜栓。”
  “哇拷,别自作聪明,否则又会四脚朝天哟!”
  “你和刚才那声惨叫有关系!”
  周星星面色一变,淡淡地道:“你不笨嘛,任何人听到惨叫声都会拔腿就栓(溜)。”
  “别假仙,你果然有两下子。”红豆笑着说:“我总算没找错人。”
  “算了,这不关我的事。”
  “鬼才信。”红豆上前依偎在他身边,娇声说:“酷哥,我一切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罗!”
  周星星闻到她身上的异香,心中又“卜通”乱跳,全身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红豆似乎也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低声娇柔地说:“我、逢门为君开!”
  周星星面红耳赤道:“开你妈的春,少诱惑我。”
  红豆暖昧说:“你是在担心你那东西,又给你丢脸?”
  “才不,不是呢!”周星星呐呐地劝道:“我、我是想告诉你,冤冤相报何时了,多行不义必白毙,你就算了吧!”
  红豆幽幽地说:“最近我老爸常常托梦给我,说他想投胎做人,不想做鬼,可是心中那口冤气未除,阎王不准,他好苦好苦,竟然哭了耶!”
  周星星似乎被打动了,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过七天是我老爸的忌日,我想准备一样祭品。”
  “你要什么?”
  “头壳做夜壶,心和肝,有一样当祭品就成。”
  “哇拷,你是查某,没有小鸡鸡,要夜壶干什么?”
  “夜壶也是要给我老爸的。”
  “你老爸已经死了,要夜壶干啥。”
  “鬼也要尿尿,他说他的夜壶是前一个鬼留给他的,又旧又破,尿下去还会漏出来,所以他想要一个新的夜壶。”
  “哇拷,做人不可太过份,会有报应的。”
  “那可不一定,你听过一句俗话吗?做恶做毒,骑马铎铎,好心好行,无衫可穿,龙英那老家伙就是最好的例子。”
  “好歹老天爷有目瞳,看现现,瞒得过一时,瞒不了—辈子的。”说完,周星星匆匆走了。
  红豆大声叫道:“我警告你,你不斗脚手(帮忙),就少管本姑娘的代志。”
  “我的代志也不容任何人干涉。”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那怎么行?我说过,我逢门随时为君开哩!”红豆讪讪叫道。
  虽然此时四野无人,但周星星听到这句话,也不由面红耳赤。
  “哇拷,从没有堵过(碰过)如此面皮较(厚)的查某。”
        
  周星星今天白跑—趟,并未取回衣服,而他仅有的一套灰布裤褂,天热汗多,每天都要洗一次。要洗这—百零—件衣服,必须在晚上人家都睡了的时候。
  现在他光着上身,厚厚结实的胸膛发亮着,下面一条内裤,正在厨房中洗衣服。
  厨房是“李阿鸡”的天下。平常不是开饭的时候,谁要是进。
  厨房,挨了揍还不能吭—声呢!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冷库冷总管,和三个分堂堂主之外,就只有犀牛和他有点私交,可以例外。
  周星星匆匆洗好衣服,就用木架在灶上烤干,神刀门的灶是昼夜不熄火的。
  因此,冬天无论任何人进了厨房,都不想出来。
  周星星偷偷摸摸刚架好衣服,连屁也憋着放,正要烤时,门外月光下有个长长的影子。
  周星星回头一看,就看到李阿鸡那个榴莲似的面孔,又臭又冷!
  “操你妈的臭娘蛋!”
  李阿鸡似乎怒极了,又像感到迷惘一样。
  一个刚来的草地上,居然敢到厨房里洗衣服,而事先也未报告一声,还敢用木棍把炉口戳开,把衣服晾在炉灶上。
  这简直是老虎嘴上拔须,活得不耐烦了。
  周星星忙道:“李大叔,我看你歇着,没敢惊动你,就借你的厨房洗洗衣服。阮宰羊在灶神爷面且晾裤子不大恭敬,可是谁叫我只有那么一百零一套衣服呢?”
  李阿鸡伸出手指一勾,说:“龟孙子,你给老子出来!”周星星居然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道:“晾干了衣服,我就出来!”
  “操你个臭娘蛋!”
  李阿鸡气忿往里一冲,他个子太高,又忘了低头“咚”的一声,头顶撞在门嵌上。
  哇操!
  这下子他更怒不可遏,扑上去揪住周星星就摔到门外。
  摔人也没有看到人是否受伤,扯下灶上晾的衣服,揉成一团往炉口中一塞,吼着:“龟孙子,老子叫你光着脚仓到处跑。”
  炉口冒着浓烟,不一会一套衣服就化为灰烬了。李阿鸡收起灶上的木柴,一回身,发现周星星瞪着一双慑人的眼神盯着他。
  李阿鸡跋扈嚣张惯了,烧了人家仅有的衣服,他未想到这件事有多可恶,反而觉得对方的目光,对他不太礼貌。
  他纵上前二话不说,伸手扼往了周星星的脖子。
  他人高手也大,一只手就牢牢扼往了他的咽喉。
  “龟孙子,把裤头也脱下来!”
  周星星似也忍无可忍,骂道:“奶奶的熊,臭卖鸟的,你是那个千人骑的查某养的!”
  李阿鸡没听清楚,吼着说:“龟孙子,你说什么鸟话?”
  “我说你是婊子养的!”
  “啊——气死老子……”
  李阿鸡大吼一声,双手扼隹周星星的脖子,又把他摔到院中。
  他摔人就好像摔一只鸡似的。
  所以,他以为周星星被他这么一摔,不死也得躺上半个月。
  谁知,周星星拍拍身上就爬了起来,破口大骂:“奶奶的熊,你妈是个千人骑,千人啃的烂查某,你老子是千人桶的烂查甫,生出你这个没脑子,少了一条尾巴的猪。”
  李阿鸡楞了一下,头一低,窜了出来,拳打脚踢追打周星星。
  周星星一面躲闪,一面大叫:“打死人啦,婊子养的猪儿子捉狂了……”
  这一叫喊,有些人被吵醒了。首先发现的是龙佩玲。
  他听到怒骂及殴打声,走出屋外一看,就看到李阿鸡在打人。
  她对周星星颇有好感,尽管他土里土气,言语粗俗,可是男女之间的事非常微妙。
  龙佩玲立即奔下楼,她必须叫醒爹,因为,李阿鸡一旦犯了牛性,谁也阻止不了。
  只有龙英大喝一声,他才肯服贴。
  怎知,当罗佩玲奔到隔壁楼时,忽见一个人影从三姨娘小环的房中奔出来。
  身形奇快,一溜烟似的转过楼廊,而且一边走,——边系裤子。
  “哦?”罗佩玲愕了愕,现在他来不及分析这件事,一直奔到龙英的房门外。
  正巧犀牛也在场。
  其实,犀牛早已经发现李阿鸡打人的事,由于他太了解李阿鸡的脾气,不便出面,只好来请龙英。
  龙英睡眠惺忪,披衣走了出来,问:“三更半夜地,叫醒我有什么事?”
  犀牛惊叫:“天快要塌下来了!”
  闻言,龙英醒了大半,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把我吵醒不可!”
  龙佩玲急说:“爹,李阿鸡在打大眼光,快要出人命了!”
  “是啊!龙爷再慢一点去的话,明个咱们就有红烧人肉吃啦!”犀牛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一些。”
  犀牛便说:“大眼光刚来,莫宰羊李阿鸡的脾气,到厨房左洗衣服,李阿鸡把他的衣服丢到炉子里烧了,大眼光气得破口大骂,于是两人就咚咚锵锵起来了。”
  “这个阿鸡真麻烦!”
  龙英抛下一句话,就匆匆来到后院。
  他人还没到,已听到李阿鸡,边打汀边骂:“龟孙子,老子就不信打不服你,若是再打不服你,老子就叫你一声爷爷……”
  此时,李阿鸡打了数十拳,踹了数十下,被打的周星星似乎还没有他这么狼狈。
  白日鼠、洪光病猫两位护法,居然站得远远的袖手旁观。
  他俩并非袒护李阿鸡,只是感觉这场架,打得很有趣。
  对于挨打的周星星产生了好奇心,不但认为他胆子特大。
  从来没有人敢招惹的李阿鸡,他居然敢去招惹;而且还口不遮拦叫骂起来。
  这在神刀门可是破天荒的新鲜事。还有周星星居然很能挨打。这也是他俩感兴趣的。
  他俩倒要看看他能支持多久,能不能把李阿鸡给累倒?
  “住手!”龙英突的一声大喝。
  李阿鸡立即收手,他弯着腰,气喘如牛,感到这个龟孙子比做十桌酒席还累人。
  龙英喝道:“干什么?给你们吃太饱了是不是?”
  李阿鸡忙解释说:“龙爷,这……这个龟孙子……在厨房,厨房胡搞瞎搞!”
  李阿鸡仍以盛怒的目光,瞪着刚爬起来的周星星。
  他自信这数十拳和数十脚,有一半是重击在周星星的肋骨上,腰上和小腹上。
  但是,周星星结实的身体上,除了有些泥尘外,他人好像没怎样哩!
  龙英沉声道:“就因为这个你就烧了他的衣服?”
  李阿鸡辩说:“他骂我是婊子和兔子养的,又骂我是臭卖鸟,我才扁他!”
  白日鼠和病猫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龙英回头骂道:“你们两个就这样看着他们打吗?你们护法是怎么当的?”
  两位护法不由垂下头。
  龙佩玲低声担心说:“爹,大眼光被李阿鸡又打又踢了很久,八成受了伤,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龙英遂转头问周星星,道:“大眼光,你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吗?”
  周星星摇摇头答说:“没有。”
  “没有?”龙佩玲疑信参半道:“比如说头壳痛,想吐,或者胸口郁闷,八堵疼啦……”
  周星星摸摸肚皮,笑着说:“我的八堵未疼(肚子不痛),倒是有点饿咧!”
  龙佩玲听了,掩口而笑,李阿鸡却气得眼珠子像死鱼似的,直翻白。
  龙英话锋一转,问大眼光:“我叫罗堂主带你去做衣服,做好了没有?”
  周星星答说:“昨个罗堂主叫我去拿衣服,布庄行伙计说:还要三天才能做好。”
  “你只有一套衣服吗?”
  “是呀!那套衣服还是我娘生前给我做的,一看见那套衣服,就想起我娘来,他烧了我的衣服我才骂他!”
  “嗯!”龙英四下扫了一阵,问:“罗堂主呢?”
  白日鼠说:“报告龙爷,他好像没有回来。”
  “哼,又到那摸鱼去了?”
  “莫宰羊。”龙英又对李阿鸡道:“你把厨房看得那么紧,这是你的本份,可是,自己人又何必计较这么多。”
  李阿鸡仍然气愤未平,说:“这个龟孙子在灶上烤裤子,这简直是在我李阿鸡头上放屁,侮辱我嘛,也没有把龙爷瞧在眼里,这扁他一点也不过份。”
  龙英挥挥手,道:“阿鸡,你烧了他的衣服,他光着身子也歹看面(不好看),你就借套衣服给他,等他衣服做好再还给你。”
  周星星插嘴说,“这个臭卖鸟有狐臭,我不穿他的衣服,犀牛,你借套衣服给我吧!”
  李阿鸡气得哇哇大叫:“龟孙子,无毛鸡,假大格,哼!老子才懒得借给你。”
  “穿了你的衣服,比掉到茅坑还要臭,就算光着身子也不会向你借。”
  “闭嘴,还吵!”龙英大喝一声,两人立即闭嘴。“好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周星星便道:“犀牛,你借套衣服给我吧!”说着,和犀牛先走了。李阿鸡也走了。
  龙英对白日鼠、病猫道:“罗通回来,马上叫他来见我,他太不像话了!”
  “是!”二人应着也离去!
  病猫低声说:“老鼠,小罗这小子还在泡小翠花那个骚狐狸?”
  白日鼠冷笑道:“八成是,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的薪俸,至少要孝敬小翠花十九两。”
  说着声音不由压低:“病猫,小翠花的奶子是够海(大);可是脸蛋比他妈的脚仓还要歪(丑),你知道小罗他为什么对她着了迷?”
  病猫神秘地眨贬眼,说:“莫非骚狐狸床上功夫呱呱叫?”
  “哈哈,光听她叫床的浪声,就够你销魂,哈哈——”
  二人的笑声,自回廊处传来。
  龙佩玲父女在后院中听了,觉得两位护法的笑声非常刺
  耳。夜已深。四下一片静寂。
  偶尔听到卖豆花小贩的叫声,小远处传来,划破寂静的夜。
  龙英回头见女儿还伫立在身后,不由奇道:“阿玲,你怎么还不回房睡去?”
  龙佩玲低声说:“爹,一个做饭的人,您不觉得太鸭霸(霸道)了吗?”
  龙英道:“以前都是称兄道弟的朋友,也是本门的功臣,我也不忍太管,阿玲,你还小有些事还是不要懂得好。”
  龙佩玲不再说话,对于这位爹在工湖上的作为,也略知一二之却不便说些什么。
  “去睡吧,很晚了。”
  “是的,爹。”
  龙佩玲正要离去,又突然止步,匹下扫了扫,才又低声说:“爹,有件事我本来不该说,可是我亲目瞳看到了,搁在心里挺不舒服,而且又关系着你,所以又不能不说。”
  “噢?既然不能不说,就干脆说出来吧!”龙英对这女儿又爱又疼,深知江湖险恶,学武功的女子,似乎没有一个好下场;因此,他不要她学武,只要她学女红、读诗书。
  龙佩玲是个乖乖女,总算没叫他失望。
  “爹,我刚才要来后院时,看到—个人从……”就往这时,回廊处忽然有人大叫:“龙门主,小心背后……”
  龙英的反应相当敏捷,而且在这一刹那,他也听到背后有风声。
  惊悸中回头一看,一个不明的物体,急飞而来,他急忙全力一闪。
  “啪!”地一声。
  那团不明飞行物,擦肩而过,落在地上。
  虽仅是在左肩上擦了一下,由于——急,闪避时失去重心,身子—个不稳,摔倒在两步之外。
  哇塞!
  好死不死,身体趴下时,一股正好扑在那团不明飞行物上。
  龙佩玲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啊——”
  回神过来时,连忙去扶龙英,谁知,她人才蹲下,便闻到一股臭味。
  “爹,什么东西这么臭?”
  龙英不吭声,只是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龙佩玲四下闻了一阵,发现臭味是他爹脸上的不明物。
  “爹,您脸好臭哟!”龙佩玲仔细闻了一下,惊叫:“哇,是牛粪耶,是谁这么缺德带冒烟!”
  龙英脱下外衣,抹去验上的牛粪,苦笑道:“好佳在,只是牛粪而已。”
  “奇怪,牛粪怎会飞起来打人呢?”
  “当然这是人为的……”
  龙英似乎很知足,要不是那一声呼叫,及时回身闪过,虽是—团牛粪,但其劲力极强。
  若是击中肩上,必把肩骨打碎,甚至把胸骨砸断,要人命的。
  出声呼叫的是周星星。
  他现在捏着鼻子,站在龙英身旁。
  龙英激动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大眼光,你做得不错,要不是你,我已经向阎王挂号去。”
  周星星说:“门主,墙上要是没有人,这大跎的牛粪怎么会飞来?我可没见过牛翘着脚仓拉屎,也没听过牛粪射人耶!”
  “哇拷,这个我可没看清楚,刚才我在茅坑屎正要冲破关卡时,猛一抬头,看到围墙上有个人头往外一缩,一跎牛粪就飞了出去。我只好大叫一声,谁知这一叫,到了关卡的屎,一下子又缩了回去,甲无菜(真可喜)!”
  听完他这一段话,龙佩玲人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星星又道:“哇拷,门主您的命可真重,有八两重吧!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咧!”
  “很好。”龙英点点头说:“大眼光,你想想看,缩回去的头,是男的还是女的?”“我也不敢说,我只知道那个动作很大,可不像个查某。”
  龙英近一年来虽然常和南岳庙住持禅佛,江湖中较少再听到他杀人的事,但现在有人要暗杀他,那可就不同了。
  何况,参佛并不等于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这时,白日鼠和病猫两人,也闻芦赶来,惊问:“龙爷,发生什么事啦?”龙英沉声道:“白护法,你马上拒冷总管找来,洪护法,你跟我来。”
              
  那个投射牛粪的围墙,紧临三姨娘小环的楼阁。龙英领着洪光病猫,周星星、龙佩玲等四人,来到围墙下打量,并且研判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此时,小环披着衣服由房间走了出来,茫然地问:“刚才是什么声音?我还以为自己做梦,由床上滚到地下了呢!”
  龙英深深的扫了她一眼。
  显然,龙英并不太信任这位细姨。
  只是他以为作这种事需要过人的胆量,而小环却缺乏这种狠劲!
  “没有什么,你去睡吧,只是一只大花猫跑进来偷吃东西而已!”
  闻言,小环面色变了变,旋即,拿出香帕在龙英脸上拭了下,关切地说:“您的脸……”
  龙英推开她的手,道:“没什么,那是泥澡敷脸,保养皮肤的。”
  “哎哟,您什么时候也追求时髦来啦!”
  龙英不答,对病猫道:“洪护法,我们也去休息吧!”
  一行人便抛下小环离去!小环望着龙英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屑骂着:“敷脸?你那张老脸还须要敷吗?癞皮狗!”
              
  神刀门的秘室。
  每当神刀门有重大事件发生,要秘密会商时,龙英都会要他们到秘室来。
  白日鼠脸色仓惶走进秘室,说:“龙爷,总管不见了。”
  “不见了?”龙英愕然道:“他昨天晚上也没有回来?”
  白日鼠想了下,才说:“不,据我所知,冷总管昨天晚上没有出去,子时左右,我还看到他从茅房出来;可是我刚才到处找遍了,也没见到他的影子,而且我发现他的银拐也不见了。”
  “银拐?”龙英呐呐道:“若没有碰到紧急事故,他是不带银拐,而且已经好久没有拿它了。”
  “是啊,所以属下在纳闷……”
  “难道他走了?为什么要走呢?”
  “也许……”
  白日鼠欲言又止。“说呀!”
  “丢牛粪的人会不会是他?”
  “我待他不薄……”
  顿了顿,龙英心里似乎有疑虑,改口又问:“理由呢?”
  “这……”
  白日鼠似乎知道理由,但他不敢说出来。“爹……”
  龙佩玲贴在龙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龙英的脸色很难看。
  良久,龙英才平静地道:“如果他真的走了,会对咱们不利。你们知道,我的仇人很多,而且,武林中的那些少林武当,还以为我会被魔教利用。”
  顿了下,他又感慨的说:“我知道过去我的手段是不够光明正大,现在我老了,头壳可没有颓。怎么可能被魔教利用。所以我说嘛,那些自认正派的人,就只会玩猜猜看的游戏,凡事都是用猜的。”
  白日鼠没有插嘴,静静听着。
  龙英从鼻烟壶里倒出些粉味,在鼻子里吸了下,打了个喷嚏,顿觉舒爽。
  “明天一早,病猫留守,白日鼠带人到冷库常去的地方批。”
  白日鼠说:“过去冷库常到快乐居赌钱,他妈的,他如果真的背叛了龙爷。我非把他逮住,格他老二。”
  病猪提醒他道:“老鼠,冷总管很工于心计,先不要凸风(吹牛),人若一凸风,就会轻敌,—轻敌往往就死的快。”
  白日鼠不信说:“他脚仓有几根毛,看现现,龙爷尽可放心,我老鼠也不是省油的灯呀!”
  病猫又道:“冷总管除了爱去快乐居外,还有个地方他也常去,那就是八仙楼。”
  龙英接口道:“等罗通回来,我会叫他带几个人到来阳去,那里他也有落脚的地方。”
  病猫骂着:“俗话说,狡兔都三窟,这老奸比狡兔还要狡滑。”
  “你们小心一点就可以多活几年。”龙英道。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若还睡得着,这人就是圣人,不是凡人。可惜,龙英不是圣人,而是凡人。
  所以,他一夜没睡,直坐到天亮。晨曦微露。
  天还黑黝黝的。白日鼠已奉命出门。
  虽然,龙英从女儿那里获知了三姨娘偷人的事,但他到现在还没对小环表示任何态度。他不相信。
  在冷库出面之前,他还不愿相信这件事。
  每天一早,龙英在下床之前,必定先吃“泡枣”,而后才吃早餐。
  而且,泡枣都是小环亲自喂他。
  今早小环仍然来到他的房里,亲自把泡枣喂到他的嘴里。
  小环一面喂,一面说:“昨天晚上那团牛粪,有些古怪!”
  小环有些心虚,又怕别人怀疑雄似的。
  龙英吐出枣子,道:“是有点古怪依你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白痴也知道,是有人想谋害龙爷,难不成是开龙爷一个小玩笑吗?”
  “嗯,动机呢?”
  “动机嘛……”
  “是为了仇?还是为了我的钱?”说到这里,他故意瞄了一下小环,又道:“还是我的人……”
  哇操!这话已经相当露骨了。小环被他这么一看,心里不由打个寒颤,浑身怪不舒服,好像被剥光光,站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一样。
  半晌,小环才呐呐地说:“我只是猜想,龙爷阅人无数,比我走过的桥还要多,门里上上下下,您都很清楚,那一个人会包藏祸心,您心里也许早有谱了。”
  “谱是有,我只是不忍怀疑一向对我忠心耿耿的人。”
  “您心里的谱是谁,可否告诉我?”
  龙英不答,却淡淡的道:“冷总管昨晚外出未归,听白日鼠说,他最近经常夜出不归,你可清楚?”
  “外面有名堂吧?”
  “可能有查某金屋藏娇咧!”龙英又吃下第二颗泡枣,他以眼角瞄了下小环。
  但小环却非常镇定。
  第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小环把第三颗泡枣,送入尤英嘴里,尤英含在嘴里,似在尝女人那丫地四的特殊气味。
  有顷,他才把子吐了出来。
  “白日鼠也不是个好东西,过去在京城,是天侨上的常客。据他说,那时冷总管就在天侨上的王福景街,认识一个叫‘钉妹’的查某。”
  “钉妹?这查某的名字很怪!”
  “怪是怪,却不俗。”
  尤英又有意无意的瞟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也这不清楚,京城里的妓女分三等货,头等的刚出道幼齿;二等的是地方比较复杂,不过有剧姑娘还是挺年轻的,三等货就不必提了,反正是银货两讫。”
  小环喂完泡枣,便伺候他洗脸,一面静静地在听。
  “钉妹刚出道时才十二岁,人长得非常清秀美丽,是属头等货,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沦为二流货。当她刚出道的候,曾风靡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呢,记得我还和她有过一腿呢!”
  “你们男人真是猪哥!”
  小环的涵养虽好,内心的不悦已经表露出来了。
  “男人不猪哥,不算男人!”
  “鬼信!”
  “你说我是不是男人?”
  “你呀,是男人中的男人。”
  小环一面说,一面转身过去洗毛巾,尤英趁机在她浑图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小环故意扭摆一下,尤英顺手把她拉到怀中,旋即,两只魔掌便猎中小环两个大奶子。
  这女人似乎特别骚。
  尤英才在她的奶子上,揉搓几下,她已忍不住发出销魂的呻吟声。
  “唔……”两下子也把尤英的欲火挑了起来。
  也许是尤英刚吃下泡枣儿的关系此时,他裤挡里的那个东西,特别雄纠纠,气昂昂地。
  怎料,就在这时,们外传来有些苍老的妇人声音,说:“刚吃下泡枣儿,别玩得太过火,小心伤了身子,到时想补也补不回来。”
  尤英一听到这声音,刚升起的欲火,有如被浇了盆冷水,一下子熄灭了。
  他纵下床,穿上衣服。
  门外的人,听到房内穿衣“唏嗦”,也就缓步离去。
  原来,外面的妇人是尤英的元配赵氏,当初尤英要把小环弄回来时,这位夫人就提出了休件。
  第一,一个月内只能三天睡小环那里,尤英勉强答应,心里却想三天非要和小环睡够本,连本带利搞回来。
  谁知,每次想再来第二次时,房们外就会响起赵氏的声音。
  那声音好比一柄又冷又锋利的剑,刺入他心窝似的。
  第二,必须吃泡枣儿。
  听说,泡枣儿强身补肾,最适合男人吃了。
  既然上床上不成,尤英只好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只听他道:“白日鼠说,三个月前钉妹来到冲阳,就住在情人巷,所以冷库经常整夜不归,他和这个查某有关系。”
  尤英说到这里,从铜镜中望过去,发现小环穿衣的双手在抖。
  一个自负骄傲的女人,如果果被一个妓女击败,那是无法忍受的。
  尤英知道打蛇须打七寸,更了解打人也须打道理。
  “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白日鼠说的很暧昧,我身为一派掌们,也不便会问属下的私事。”
  此时,尤英不用在看小环的脸色,也能料到是难看极了。
  尤英心中有些快感,似乎把心里那股郁悉之气,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们外传来了病猫的声音。
  “尤爷起来了吗?”
  尤英得意地瞄了一眼小环,往外走去,同时问道:“洪护法,有消息了吗?”
  “老鼠还没有消息,小罗也法有回来,不过知府里传山了一件凶杀案,是在城外发生的。”
  “哦?”尤英立即开门出去。
  “洪护法,你是在怀疑这件凶杀案,和咱们有关系?”
  使了个眼色,二人进入秘室。
  病猫所以在三个护中比较有份量,是同他心思细密,做事冷静。
  “卫们的人对死者的身份、年龄、面貌及衣着,说得很议细,希望死者家属能去认尸,提供他们破案。”
  “嗯!”
  “死着的身材和面貌,很像罗护法,当然,这并不太可靠。”
  “衣着呢?”
  “死者穿的是黑色的绸裤褂,而昨天罗护法的穿著正是这样,而且,在尸体附近还发现两支蜈蚣毒针,这已经非常明显了……”
  尤英面色骤变:又连连点头,道:“不错,是已经够明显的了,可是他身无刀伤剑伤,再说罗通在江湖上,可算是一等一高手,怎会在毫无反抗之下,遭到毒手?”
  “对方的武功似乎很高。”
  “可是,罗通也不是软脚虾呀!”
  “那一带人迹罕少,树林又多,如果有人要偷袭,罗通虽然身手不错,仍然难逃毒手了。”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中,半晌,病猫才喃喃地道:“三更半夜,他一个人跑到郊外做什么?”
  “会不会是要追冷库?”尤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你说是冷库杀了罗通?”
  “有可能。”
  尤英知道冷库乃是“雪鹰子”的得意门徒,由于尤英确定了冷库逃走的原因,就认为如果冷库和罗通碰在一起,必下杀手。
  因为,多杀一个人,就少一个追捕他的人。
  病猫疑信参半说:“冷库虽也会暗器,却不如罗通。况且,罗通是死在重击之下,冷库的兵刃是银拐,这一点似乎不符。”
  尤英摇摇手,道:“不,冷库是高手中的高手,我最近才知道他的师父是九华老人的师弟雪鹰子。”
  “他?”病猫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
  他一向自傲为尤英身边武功最高的人,怎能容忍一个比他武功更高的人?
  而且,事情又来得这么突然。
  “尤爷,把冷库这个人交给我吧,您知道,恩师在江湖上的名号可也不逊于雪鹰子。”
  尤英点头笑道:“这个我知道,江湖中人若没有听说过千手罗剎鬼先生的人,这人就太落伍,不配行走江湖。”说到千手罗剎鬼先生,尤英似乎又有了自信。
  “你马上去看看那尸体,是不是罗通?”
  “是!”病猫应了一声,旋即起身往外走。
  尤英叮咛道:“洪护法,如果真是他,你该知道应该怎么为吧?”
  “属下知道。”病猫露出狡黠的笑。
  “好,快去吧!”尤英很满意地点头。
  病猫刚走,白日鼠就回来了。
  “尤爷,我没有找到他。”
  “我知道。”
  接着,他说出衙们发现尸体的事。
  白日鼠听了,跳了起来,叫道:“格老子,小罗到城外去干啥?”
  “这个咱们还没调查出来。”
  尤英拿出鼻烟壶,拔开塞子,在鼻前嗅了嗅,打个喷嚏,才道:“如果真是他,而衙们查不出来的话,为了避嫌,也可说是为了省麻烦,咱们不能出头。当然,他是我的手下,以后我会为他多烧点纸点钱;所以有关罗通失踪的事,要叮咛所有的人不许再提,否则格杀勿论。”
  “是!”
  不到中午,病猫就赶回来了。
  尤英见他进门时,面色凝重,便知道结果如何。
  “真的是罗护法?”
  “不错!”
  “会不会是对方使毒……”
  “不,那是重手掌劈中的。”
  “哦?是那门那派的掌法,你可瞧出?”
  “那个掌法很神奇,表皮不伤,却把五腑六脏震碎,五根肋骨折断,透肉截了出来。”
  “这么厉害。”尤英倒吸了一口气,道:“武林中好像不曾听说过有这种掌法。”
  “确实不曾。”
  “是私仇吗?”尤英希望如此。
  对方出手相当狠,如果不是和罗通有私人仇恨,他的安全就可虑了。
  “紧歹讲!”闻言,尤英脸色凝重。
  “咱们说他昨晚可能是去追冷总管的揣测,要被推翻了。因为,雪鹰子虽然也是用掌,可是,掌法招式完全不一样。”
  病猫——的分折道来,把尤英说的更加惶恐。
  尤英苦笑,突然想一件事来。
  “他昨天不是要陪大眼光上街取衣服吗?他应该清楚事情的来尤去脉,叫他来问问,也许会探听出一点线索也说不定。”
  “这个阮莫宰羊,我叫他来问问就是。”
  病猫走了两步,又驻足回头说:“苟子峰是您的朋友,我不便说什么,可是大眼光这个人,怎么样看也不像是个草地人。”
  尤英笑了笑,道:“一个人不会一辈子都是草地人,其实他算是个优良品种,只是第一次到城里来,有点土气罢了。洪护法,对他不必杯疑。”
  “是!”
  病猫走了出去,没一会见工夫,大眼光便跟在他身后前来。
  犀牛也跟了来,因为,他看出似乎发生大事,想来听听消息。
  其实说穿了,是想来凑个热闹。
  但病猫挡在门外,道:“尤爷只要见大眼光一人,你可以走了。”
  犀牛不死心说:“大眼光没什么胆,要我来给他壮胆。”
  “不必了,尤爷贯要跟他说句话而已,没有胆子也无所谓。”
  “砰!”一声。
  病猫说完,用力把门关上。
  犀牛低声骂道:“你祖宗的,甩什么甩,要比甩,老子的绝不会输给你。”
  大眼光局促地走到尤英面前,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尤英开口便道:“大眼光,昨天是罗护法和你一道去绸布庄的吗?”
  “没有。”
  “没有。”尤英似乎感到意外。
  周星星说:“本来我以为罗护法会陪我去,可是罗法叫我自已去,他问我认不认得路,我拍罗护法骂人。”
  “为什么?”
  “您难道莫宰羊吗?他那张嘴好像千年没有刷牙似的,臭得叫人挡味条(受不了),所以我只好说认得,反正我鼻子下面有嘴咧!”
  “结果是你一个人去的”
  “是呀,我迷了路就问人家,回来天就黑了。”
  “尤爷。”病猫说:“到大祥绸庄去问一下不就结了。”
  周星星抢道:“怎么?洪护法,我自已上了一趟没有把人丢了,你不信是不是?哇拷,那你可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啦!”
  病猫还想说话,尤英伸手制止,问:“大眼光,昨个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时候吗?”周星星故意搔摆头,答道:“回来的时候,正好闻到厨房炖牛肉的香味,那时候是酉时吧!”
  周星星一出秘室的门,犀牛便迫不及待冲上前,问:“大眼光,门主找你什么事?”
  “门主和共护法,好像在怀疑我说的话。”
  “你祖宗的,什么话?”
  周星星遂把尤英问他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犀牛,你最了解我了,我是个合意人(老实人),白贼话(谎说)学不会,更不会说的了。”
  “对!”犀牛豪气地说:“我去见门主,拍胸膛给你作证。”
  犀牛立刻去见尤英,为周星星作证:“我犀牛对天发誓,昨个亲眼看到罗护法叫大眼光自已上街,大眼光去了好久,我都还听到罗护法在房里放屁呢!所以,罗护法的死,绝对和大眼光没有任何关系,我个我敢对天发誓,我若有半句白贼话,就罚我这辈子泡不到马子。”
  有犀牛的作证,加上派人到大祥绸布庄,带我回来的话,尤英对周星星绝对信任了。
  当然,最教他深信不疑的理是:如果,周星星到这儿来另有居心的话,那么昨晚他只要不喊,那跎牛粪早已把他打得吐血而死了!
  因此,他相信周星星绝对与罗通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红梦别苑是红豆现在唯一的财产。
  它装璜非常华丽,也非常特别,庭院花木,假山、亭子不说,光是窗前悬挂着厚厚的紫色窗帘,就够特别的了。
  也是是装饰,也许是深夜有事时,灯火不致外泄。
  此刻时候还早,窗帘并未拉起,卷在一旁,屋里却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长得白面书生模样,叫“游国栋”,是红豆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另一个三旬上下的年纪,马脸配上鹰勾鼻,样子阴森森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背叛神刀门的冷库。
  “游老弟,你马子对你不赖嘛!”游国栋叹息道:“红豆的仇等于是我的,她敢干我也敢,可是我武功不高,怕我受牵连,叫我在家坐镇出点子就行。”
  “看起来你马子不的对你不赖,有一句话你可别见怪,查某嘛,玩玩可以,可别全力以赴。”
  游国栋苦笑了下,又露出一脸奸相,低声道:“冷兄的意思,正是小弟的意思,好佳在,你已答应帮忙,红豆不会怀疑才对。”
  “朋友嘛,有什么话说,可是,我现在已经离开神刀门了!”
  “冷兄,离开了神刀门,要体手不是困难了?”
  “无所谓,我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况且里面还有我的人。”
  语音顿了顿,冷库又冷笑道:“不怕告诉你,事实上我已经动过一次,也午是他的气数未尽,竟未能得手。”
  “冷兄,是怎么一回事呢?”
  冷库说了经过,但保留了他下手的动机,这样就把一场重的人情,压到红豆和游国栋的身上了。
  到底冷库有什么企图?这大概只有他心里知道。
  “冷兄,别气馁,机会还有,来,咱们竭酒,一边等红豆回来。”
  游国栋替他斟满酒,两人举杯干了。
  “游老弟,红姑娘什么时候才回来?”
  “快了,她说晌午之前一定赶回来。”
  冷库夹了一口菜吃,嚼了两下,又问:“老弟除了红姑娘,还有没有相好的姑娘?”
  闻言,游国栋有些尴尬,道:“冷兄怎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哈哈,男人嘛!”冷库笑说:“自古至今,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若单单守着一个查某,人家还会取笑你是软蛋包呢!”
  “不会吧……”
  “没关系,有机会兄弟帮你介绍又美又骚的查某给你,绝对包君满意………”
  这时,一名仆人匆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定卷,交给游国栋。
  游国栋打开看了看,冷库问:“谁写的?”
  “是红豆,也说她现在赶不回来,要咱们午时三刻到西城外的凉亭等。”
  “也好,我正好有事要到西城去一趟,我先走,午时三刻,咱们就在那儿碰头,再详细计谋除掉尤英的法子。”说着,又拿起酒来,一仰而尽,然后才起身离去。
  游国栋把他送到门口,转身进屋,不由大惊失色怔住了。
  “免惊,免惊(不用怕),进来!”
  只见屋内有个少年,坐在桌旁大口喝着酒,大口吃肉。
  游国栋走了进去,拱手说:“这位小兄弟是……”
  少年把肉塞进嘴里,然后一双油腻腻的手,在桌巾上擦了擦。
  “我来自我介绍,我姓周,名叫星星!”
  “猩猩?”
  “不,此星非彼猩,不过也差不多,一亿年前大家是同类。”
  “周星星。”游国栋突然问:“周星驰是你什么人?”
  周星星笑道:“我也希望他是我老子或是哥哥,姑丈姐夫的,可惜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来这做什么?”
  “嘻嘻,你总算问到重点啦!”
  “说吧!”
  “我是来劝你们对神刀门,别经举妄动,尤其是你那位红妹妹,当然能够放弃复仇的念头,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完,周星星正要伸手去拿鸡腿,突然间,剑生一闪,将鸡腿挑了过去。
  周星星面色不禁变了变,苦笑道:“哇拷,这是在很生笑(开玩笑)吗?”
  游国栋将鸡腿自剑尖取下,冷冷的说:“你是尤英的什么人?”
  周星星笑了笑,道:“他姓尤,我姓周,会是他是什么?不过,若有他这种有权有势的老子也不赖。”
  “你想认贼做父?”
  “有什么不可以,认他做老子,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耶!”
  “看你外表聪明机灵,我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男人,没想到…。唉,既然不是他儿子,那也是神刀门的狗腿子啦!我劝你们放弃,完全出自一片好心,千万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哼,你若要我们放弃,先胜过我这柄剑。”
  “哇拷,君子动口不动手,鸡腿都还没入,就要动手。”
  “要吃鸡腿,就动手吧!”
  “哇拷,我实在不愿和你动手,你干吗要逼我,真是好心被雷捶。”
  话声中,周星星突然飞身而起,左手一领游国栋眼神,右手便去夺鸡腿。
  游国栋身子半旋,反手已刺出三剑。
  “哇拷,说你武功不高,呷骗肯耶!”
  周星星头一低,竟自剑光下窜出,左手一个肘拳击向对方肋下,右手还是去夺那鸡腿。
  他欺身进逼,身法之险,手法之快,当真无可形容。
  游国栋骤遇强敌,精神大振,剑法更快,更毒但剑光闪动,剑剑不离周星星咽喉,剑剑都是杀招。
  “哇拷,只是只鸡腿,下手干嘛这么毒。”
  周星星出手如风,却只是夺那鸡腿。
  “鸡腿有时也会要人命的。”
  哇操!游国栋说着,竟要将鸡腿藏入右襟,右手的剑法便不禁受了影响。
  这么好的机会周星星怎肯放过。
  他整个人突然直欺而入,左手封住游国栋的剑路,右手便扣左腕。
  游国栋右手被封死,不由连连后退。
  周星星却如附骨之蛆,缠住了他。
  他左腕一麻,已被周星星扣住了脉门。
  “阿哈,这下看你怎么作怪?”
  周星星大喜之下,正待抢鸡腿,怎料,游国栋手指突然一弹,竟将那鸡腿弹得直飞了出去。
  哇操!
  这一着变化,倒出周星星意料之外,纵身一拔,伸手接住。
  游国栋剑又扬起剑还是不人快了一步。那鸡腿又被挑在剑光。
  “哇拷,跟少爷我卯上了。”周星星叫道。
  “嘿嘿,你当斯文好欺负,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游国栋得意中,正待收回剑势,取下鸡腿,怎料,超星星凌空一个翻身,口中嘻笑:“是吗?”
  他双手突然一拍,竟将鸡腿和剑尖,一齐夹在手掌里。
  这一下变化,更是妙到家了。
  “少爷我要吃不到这只鸡腿,晚上可会无瞑(睡不着)。”
  周星星就这样倒悬在半空中。
  说实在的,他也不敢把鸡腿取下,因为,只要他手一松,那锋利的剑尖,只怕就要穿胸而过。
  游国栋身形闪动,又扭、又跳、又摆、又抖,就是无法将周星星甩脱。
  “哇拷你身上有跳蚤呀!”
  游国栋不理,只觉剑光已越来越重,满头大汗滴滴落。
  终于,他再也扭不动了,只有挑起在空中而周星星的身子,却越来越重,好像三百公斤的大公猪,向他直压下来。
  两人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互相僵持,这柄剑若非是神兵利器,只怕早已折断。
  “啊,去死啦!”
  游国栋大喝一声,身形全力拔起,将长剑往地上猛插了下去。
  剑尖下插,周星星自然再也不能附近剑上。
  “啪!”的一声。
  周星星横飞两丈,落在地上,手掌中还是紧紧夹着鸡腿和剑尖。
  这柄吹毛断发,游国栋将它珍如性命般的宝剑,终于还是被折为两段。
  游国栋面色变了变,颤声道:“好,果然武功不赖。”
  周星星只说:“乌鲁木齐(马马虎虎)……”
  他话未说完,笑容突然在面上冻结。“当!”
  半截剑落地。那鸡腿已经变成了焦碳。
  原来,刚才两人较的时,内力源源不绝自周星星掌内逼出,不要说是熟鸡腿,纵是石斗铁片,也会禁受不住。
  游国栋也怔住了,失声说:“这…………这………”
  周星星叹口气,苦笑道:“里我命中注定,是吃不着这只鸡腿的了。”
  游国栋怔了半响,问:“你这么想吃鸡腿?”
  周星星还未回答,突见一条人影掠了进来,竟是红豆。
  周星星不禁喜道:“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怎知,红豆竟像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满面俱是惶恐之色,四下瞧了一眼,突然躲在窗帘后去了。
  红豆身材苗条,躲在卷起的窗帘后,别人正好瞧不见。
  游国栋和周星星对望了一眼,心里不觉都在暗暗奇怪。
  这红生不是出去找目标?干嘛这样惊慌?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吓得她躲起来?
  “哔………”
  思忖之间,只听远处突然响起了吹竹之声,声音尖锐短促,一声接着一声。
  眨眼间,已将屋子四周围住。
  接着,一阵腥风吹过。哇塞!
  门口竟有二十多条大大小小,纯黑色的毒蛇,自门外蠕动着滑了进来。
  蛇是黑的。这可是少,又少。
  但门口却一口气出现二十几条,这可真是邪门。
  周星豆皱眉头,纵身跃到桌上,盘膝坐下。
  游国栋也皱了眉,却飞身掠到梁上,随手将半截的剑向下一掷,一条最大的毒蛇,立刻被他钉在地上。
  那条蛇竟是力大无穷,红舌闪吐,蛇身鞭子般打得“劈啪”作响。
  坚硬的石地,竟被打得裂了开来。
  但游国栋的手劲很大,那短剑竟被他一掷之力,直没入士,只留下那镶着宝石的剑柄。
  哇操!说他武功不怎么样,还真令人怀疑。
  毒蛇空自发威,却也摆脱不了。
  其余的几条竟窜了过去,咬住了它的身子,顷刻间便已将血肉吸得清洁溜溜。
  游国栋看得又是恶心,又是惊奇,皱眉道:“这些蛇邪门得很,不像似中原的,是那里来的?”
  周星星叹了口气,说:“你只怕是已惹上麻烦了。”
  “我……”
  游国栋径自纳闷,门外已大步走进三个人来。
  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身上的衣服,补了以补,也不知道补过多少次了,但却洗得干干净净。
  他衣裳穿得虽然是个乞丐,但目光睥睨,满面狞恶,气势却镇可一世,简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后面两个,也是穿得破破烂烂,一副凶巴巴模样,身后背着七八只麻布袋,竟是丐帮中地位甚高的弟子。
  丐帮中帮规森严,尊卑分得非常清楚。
  为首的魁梧乞丐,背后一个麻袋也没有,本应是丐帮中还未入门的弟子。
  但那两个七袋八袋弟子,从神情看来,反而对他畏惧又恭敬。
  这可古怪咧!更古怪的还有呢!
  这魁梧乞丐面貌狞恶,年纪也有一把,应该是历经风霜才对。
  而且,无论从那点看来,他皮肤都该又黑又粗,又老又皱。
  但他的皮肤,却偏偏是又白又细,而且还红光满面,营养过剩似的。
  周星星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是麻烦,还挺伤脑筋咧!”
  那魁梧乞丐,一双凶眼四下一扫,便盯在周星星脸上,怒道:“死免子,竟敢杀死本帮黑霸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游国栋正待答话,周星星已抢着道:“本帮?阁下说的‘本帮’,不知是那一帮?”
  那魁梧乞丐厉声骂叫:“死免子,你目瞳给屎糊到?难道丐帮门下都瞧不出来。”
  周星星淡淡地道:“丐帮弟子,我自然是看得出来,只是阁下十余年前已被逐出丐帮,今日怎敢还自称丐帮弟子,真是面皮较厚壁(皮厚)。”
  闻言,那乞丐面色变了变。
  “我说得不知对不对?”
  怎知,那魁梧乞丐,仰首狂笑道:“你这死兔子,消息真灵通,竟也知道我老爷子的来历。”
  周星星缓缓说:“我莫宰羊你来历,谁宰羊你来历,你姓马,只因作恶多端,又生得一身细皮白肉,所以江湖中的人都将你叫做‘男人中的女人’,你反而自鸣得意,索性将‘女’字,改成男,自已名字叫做‘马男’。”
  他居然如数家珍,将这恶丐的来历,一口气说了出来。
  “说得好,还有呢?”
  “十余年前,你兽性大发,在洞庭湖畔奸了十九位男童,黄老帮主一怒之下,要把你以帮规处死,谁知你倒也机警,竟早已躲起来了。黄老帮主找不着你,只有将你先逐出门墙。”
  马男狞笑说:“对,说得太帅了,只可惜黄老头子嗝屁了,新帮主不像他那么顽固无知,知道本帮若想重振声威,还得要我老爷子来斗脚手(帮忙)。我老爷子是只好马,不屑吃这回头草,但瞧他一番好意,也就勉回来了。”
  哇操!
  他丑史全被别人抖露出来,非但不觉生气,反而洋洋得意。
  这家伙若非已坏到骨子里,怎会有这么厚的脸皮。
  还有自已明明是“男人车的男人”(屁精),还开口闭口骂人“死兔子”。
  周星星叹了口气,道:“白孝天虽然心胸宽大,这事做的却未免有欠考虑。”
  马男还未答话,他身后那七袋弟子,已厉声说:“本帮帮主之决策,天下有谁敢任意批评?”
  “说的也是,死话是你家的代志(事情),干我屁吊事。”
  语音一顿,周星星笑道:“就希震到时出了事,白孝天不要对我哮哮叫(哭闹),我就阿弥陀佛。”
  那七袋弟子脸色微变,说:“你认得我家白帮主?”
  周星星笑道:“哇拷,你要听真话,还是白贼(谎话)?”
  “废话!”
  “噢,原来你喜欢听废话。”
  马男不耐烦骂道:“死兔子,你敢跟老爷子我乱哈拉(乱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星星笑着说:“吐拷,我怎会活得不耐烦,世上的水查某还没有玩够,何况,又有白孝天那样的朋友,时常来陪我三缺一送银子给我花,我活得趣味死了。”
  那七袋弟子惊叫:“你真的是我家白帮的朋友?”
  周星星笑道:“吐拷,我好像已经说得很明白,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马男一双恶眼,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像是想看透他是否在吹牛。
  “吐拷,你是在选世界帅哥!”周星星笑着说,同时摆了几个姿势。
  在梁上的游国栋看了他滑稽的动作,险些笑了出来。
  那另一八袋弟子,却冷冷的说:“这莫非是他缓兵之计,好叫那查某逃走。”
  马男狞笑道:“那查某逃得了吗?我老爷子早已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连你这个死兔子也算上,这屋子里一个也休想活着出去。”
  周星星微笑道:“哇拷,白孝天若听见你对我这样说话,只怕要赏你一个白汤图(白眼),外加一跎麻薯(巴掌)吃耶!”
  “嘿嘿,既然如此,我就索性照单全收了。”马男奸笑说。
  语讫,嘴里突又发出吹竹之声,那二十多条昂首吐信,蓄势待发的毒蛇,便箭一般的向周星星窜了过去。
  “哈哈,我虽然不喜欢杀人,但对于杀蛇吃蛇可是一流的。”
  话声中,毒蛇已凌空窜来。
  梁上的游国栋本想瞧瞧他的出手,这时却也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我老妈古早是在艋胛(万华)卖蛇肉的,所以,杀蛇对我来讲简直比吃饭拉屎还要简单。”说着,他一出手便捏着一条蛇的寸,往地下一掷,那条蛇立刻不能动了。
  只见他双手竟好像变戏法似的。
  左捏右掷。左捏右掷。
  一捏便是蛇的七寸,一掷蛇就送命。
  眨眼之间,二十多条矫捷的毒蛇,竟被他掷在地上,没有一条活的。
  出手之准。手法之快。手力之强劲。实在太过吓人。
  就连武功不弱的游国栋,都看得困了。
  周星星看着地上的死蛇,却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老妈说过,男人吃蛇肉可以补气壮阳,查某可以美容,只可惜我老妈不在这里,否则炖一盎又鲜又浓的三蛇羹,是不成问题。”
  “死兔子!”
  马男满头青筋暴露,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些毒蛇全都是他从西域带回来,再喂以各种毒物,辛苦训练而成的。
  他本想仗着这些毒蛇,横行江湖、那知被人一抬手便杀了个清洁溜溜。
  这还不打紧,还想将它们炖一盎三蛇羹,更叫他气不过来。
  马男呆立半响,全身骨骼突然响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周星星,一步步走了过去。
  周星星道:“吐拷,瞧你八堵大大,满脸通红,脚仓(屁股)‘哔卜哔卜’地响,是不是气得屎要爆了。”
  他嘴里虽在说笑,其实也知道马男这一身功夫,是不可经视。
  些时,他蓄力待发,一出手必定非同小可。
  他眼睛叮着马男的手,只见马男又白又细的手掌,隐隐透出一股绿气。
  游国栋大叫:“掌上有毒,要小心了。”
  “你尽管放心的当你的猴子。”周星星笑道:“毒不死我的。”
  马男冷笑说:“谁说毒不死你?”
  他声音一落,正要出手,就在这时候,突听一人喝道:“住手!”
  人随声现,一人急步而入,只见他剑眉星目,身上也补了两三块破布,意思意思一下。
  这人虽不到三十岁,但眉目间竟有一股摄人之力,神情稳重,像是个老江湖。
  那两个丐帮弟子一见此人,都垂下了头,不再出声,就连马男也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一见此状,就算从未见过这人,也能知道,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尤头帮主白孝天。
  周星星哈哈一笑之道:“哇拷,你这个臭乞食来得倒巧,刚才我若是做了毒蛇们的点心,以后三缺一你也甭想完了。”
  白孝天抱拳笑着说:“好佳在兄弟早来了一步,不然,本帮这个目瞳给屎糊到的弟子,只怕已要变成周老弟的‘人肉叉烧包’了。”
  “吐拷,做了帮主,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周星星笑道:“说话好幽呦!”
  “和你这样的人说话,若是不带些趣味,恐怕以后三缺一就没有我份。”
  语音顿了下,又说:“可是,无论我说话有没趣味,本帮弟子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当个屁,放过就算了。”
  说到这里,他面色突一沉,转身对那三人厉声喝道:“你们年纪也已不小,好命的话,早已当了爷爷,怎地做代志如些糊涂,也不问对方是谁,便胡乱出手,难道忘了本帮帮规了吗?”
  这话虽非向马男而发,但却无异是骂马男的。
  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听得出来。
  而马男当然不是白痴。
  他呵呵笑道:“帮主不必指着和尚骂秃驴,他俩人并未出手,是我出手的。”
  白孝天沉声说:“既然这样,我便要问你,为何不问清楚,便捐乱出手伤人,难不成你又想退出本帮?”
  马男咧着嘴道:帮主,你膀胱慢点发火,先听我说完,咱们本来是追那小骚货而来,看见这死……这两位在这里,自然要认为是他们将那查某藏起来的?
  “你可有问过他们?”
  “没……还没来得及问。”
  周星星喃喃道:“哇拷,来不及问,却有工夫打屁。”
  马男狠瞪他一眼。
  “哇拷,别给我白汤图吃,我可是实话实说。”
  白孝天怒道:“既然没有问过,你又怎知是他俩人将那女的藏起来的?那查某出狠毒,小荡妇一个,他俩人又怎会庇护她?”
  马男居然垂下了头,不敢说话。白孝天又冷笑道:“何况有‘千变太保’周星星在这里,天下无论什么人到了这里,也都该`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你们又凭什么敢如此无礼?”哇操!
  这白孝天果然不愧年纪轻轻便做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
  他简简单单几句话,不但责备了本帮弟子,同时也点出周星星的身份。
  这样他纵然责骂本帮弟子,却也丝毫不丢丐帮面子。
  最主要的是,他话里已将红豆说得淫恶极了,好教周星星和施耀先,再也不能庇护于她。
  游国栋听他道破周星星的来历,不觉暗暗吃惊:“这小子原来是江湖上‘神行无影’奸老邪的得意弟子,千变太保周星星,怪不得轻功不赖,输在他手中,一点也不觉丢脸了。”
  周星星却在暗暗奇怪:“哇操,俗话说,宁愿得罪小人,也不愿碰查某和乞食(乞丐);这姓的小妞,居然去惹乞食,而且看这情形,好像得罪的还不轻。”
  想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游国栋一眼,叫道:“哇拷,有个洞,你也发表一下竟见嘛!”
  游国栋却奇问:“你怎知道我叫游国栋?”
  “哇拷,你刚刚跟内裤(冷库)在这里喝酒说的话,一句不露进了我的耳朵。”
  接着,周星星又道:“有个洞,你对姓红的小妞,惹上丐帮的事,到底有什么意见?”
  游国栋双唇一耸,表示没什么意见。
  此时,丐帮弟听到面前的这小子,便是名震江湖的“千变太保”周星星,不禁都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马男仰首笑说:“原来你这死兔子便是周太保,我马男栽在你手下、倒也不是很丢人,这里有帮主搞定,也用不着我再鸡婆,咱们后会无期吧!”
  他狠狠瞪了周星星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原来,周星星在江湖上行事新潮,又爱管闲事,不但轻功高超,易容演技更是一绝。
  他可以一下子是姑娘,一下子又变成老人,前一刻是天才,转个眼,又成了白痴。
  当然,他的侠义精神,也绝不比易容来的逊。
  只听白孝天叹道:“这人近恶行虽已改,但肚量仍是撑不了船,出手仍是无介高尚,但望周老弟不要见怪才好。”
  “哇拷,别人不怪我,我已心满意足了,我又怎会怪别人。”
  “朋友能碰面是绿份,待会我定要与两位痛干几杯,然后再来个三缺一。”
  他竟然绝口不再提起红豆,周星星自然更不提了。
  周星星心想:“哇拷,跟少爷我比‘假仙’,半瞑(半夜)起床,还早得很呢!”
  想毕,却哈贯大笑道:“好哇,不管你们的酒是要来的,还是抢来的,乞食请客,可是破天荒,我可不肯错过。有个洞,你也不要错过了,机会千载难逢哦!”
  游国栋仍留在梁上,也不下来,答说:“喝酒可以,三缺一免了。”
  “哇拷,男人不吃、喝、嫖、赌,软蛋包一个。”周星星劝道。
  其实,周星星一听到摸八圈,手早就痒了,且精神大振。
  躲在窗帘后的红豆,不由暗骂:“臭太保,居然叫我幸子(男朋友),去开查某(嫖妓),还骂他软蛋包,那你自已还未进洞,便泄洪,不就是武功废人(性无能)。”
  又听周星星鼓起三寸镇烂之舌,道:“男人怕得‘爱死你病’不嫖,还情有可原,否则最好宗上沙裤(保险套);要是不拔激(赌),嘻嘻,简直就不是男人嘛………”
  游国栋心中已有些心动,但碍于窗帘后的红豆,正想开口拒绝……
  突然,又有两个丐帮弟子,从后门大步走了出来,向白孝天躬身行礼,齐声:“帮主!”
  “怎么样?”
  右面一人回答:“后面的院子屋子,弟子们已全都查过了并没有那小淫女的踪影。”
  白孝天目光一转,抱拳向周星星笑道:“既然如此,便请两位将那女的交出来吧!”
  周星星还在假仙,反问:“哇拷,你说的是什么人?”
  白孝天叹道:“好吧,老实告诉你们,我也搞不清那女的是谁?只知道她面貌很艳美,会要男人的命,一双目瞳不但会说话,还会勾人的魂。两天前,跑到丐帮总坛向本帮弟子大施媚功,你知道丐帮弟子那经得起诱惑。谁知,被挑起欲火的弟子,全都被她阉了老二,刚才又咬伤汤长老的‘那东西’,所以,本帮对她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在梁上的游国栋听了,吓出一身冷汗,暗想:“红豆未免也大无法无天了。”
  周星星则道:“哇拷,有这样的事?这屎紧,不惊鬼(事急胆壮)的查某到底是谁?”
  “你真的莫宰羊这女的?”
  “哇拷,我就算要打别人的主意,也不肯打到你们丐帮头上的。”
  “这样最好!”说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支点穴蹶,突然飞了出去。
  点穴蹶向那窗帘下直刺而去。
  原来,窗帘下竟露出一双粉红色的鞋尖。
  游国栋心中大惊,正想出声制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噗,噗!”两声。点穴蹶已插入声鞋子里。
  白孝天笑的很得意,缓缓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出来吗?”
  游国栋的心都快跳出来。而而,窗帘里寂然无声。
  白孝天瞄了周星星一眼,周星星神色不动,笑道:“哇拷,不要看我,我啥米拢无知(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干我事。”
  他手一挥,那两个丐帮弟子便已举起棍子,一个箭步窜出,挥棍向那窗帘急扫而下。
  “毁了,毁了!”
  游国栋不禁看得心跳不已,红豆就算不死,两条腿也算是报销了。
  棍影过处,窗帘扫到半截窗帘被风吹动,却那里有什么人?
  窗户是开着的,有晚风吹入,上半截窗帘被风吹动,却那里有什么人?
  窗帘后只不过放着双绣花鞋而已。周星星摇头叹道:“哇拷,好好的窗帘,被扫得七零八落,一双漂亮的绸缎绣花鞋,也被刺了两个洞,白兄不觉太可惜了吗?”
  白孝天脸上微变,冷冷说:“窗帘破了,可以缝,鞋子破了,可以补上,人若溜栓了,本帮弟也可以追得回来的。”
  那七袋弟子接口道:“帮主的意思,是说她光着脚溜了?”
  “还用问吗?”白孝天沉声说:“窗外看守弟子是谁?”
  “城西城隍的兄弟。”
  “带他们回总坛去,家法侍侯。”
  “遵命。”
  那七袋弟子一掠出窗,窗外立刻响起了叱咤之声。
  “出来了!”
  “谁?”
  “还在穷嚷嚷……”
  第五章 识途老马宰羊路
  白孝天转身向周星星和游国栋二人,抱拳道:“小弟有事先告辞了。”
  周星星笑着说:“哇拷,酒可喝可以,可是刚被你挑起的麻将瘾,你可甭想一走了之。”
  “小弟几时说话黄牛啦,改天定陪你打七天七夜,打得你眼冒金星。”
  话声中,他手一提,两支店穴蹶竟又飞了起来。
  原来那点穴蹶之上,还系着根乌亮的牛筋打造的细索。
  白孝天匆匆而去,窗外呼啸声又起:周星星大笑朗声道:“哇拷,到时是谁眼冒金星。四肢无力还莫宰羊那!”
  “哈哈,咱们等着瞧吧!”
  声音渐去渐远,片刻便又听不到了。
  周星星微喟道:“白孝天这家伙果然惹不得,惹上他们注定要衰(倒霉)。”
  游国栋飘身而下,目光闪动,紧张说:“你看红豆真的走了吗?”
  周星星笑道:“哇拷,这里的窗子,难道只有一个?”
  游国栋还反应不过来,突听一人妖笑说:“只可惜那乞食小子没有你这只猩猩的眼力。”
  斯时,但见红豆由另一扇的窗帘后走了出来,雪白的袜子上,已沾满了灰尘。
  游国栋这才知道,红豆的鞋尖是故意露出来的。
  她脱下鞋子,溜出窗户,却从屋檐下溜入另一扇窗户,躲入窗帘里。
  这里是她的家,家中布置情形如何,只有她最清楚。
  而且,她也懂得利用人类心理上的弱点,算准白孝天必定以为她已逃走,就不会再搜查别处的。
  红豆的聪明机灵,向来是游国栋最佩服,也赶不上的地方。
  只见红豆走到周星星面前,瞪着周星星看了大半天,才突然大声道:“那乞食小子和你是朋友,我跟你说熟又不熟,说不熟,又有那么一些些关系,就算半生半熟吧,你不帮他反来帮我,这究竟为了什么?”
  哇拷!
  女人向来疑心病很重,这么重要的事,周星星居然给忘了。
  别人帮了她的忙,她非但毫无感激之心,反而怀疑另有居心。
  周星星苦笑道:“我不帮他反而帮你,只因为他是个男的,又是个要饭的,寒酸得很,而你不但有点,还是个紧水的查某,所以我要拍拍你的马屁。”
  红豆听了,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但她却忍住不笑出来。
  “你纵然帮了我的忙,我也绝不领你的情。”
  周星星心中暗笑,忖道:“这个小骚货,真是吊死鬼擦粉,死要脸,好吧,就捧捧你吧!”
  忖毕,即忍住笑说:“哇拷,谁帮了你的忙了,你还用得着别人斗脚手(帮忙)吗?”
  “那些区区丐帮人,你又怎会瞧在目瞳内?对不对?有个洞。”
  游国栋被他突然这么一问,不由吶吶地道:“啊………我……”
  红豆怒叫:“你以为我怕他们?”
  周星星讥道:“你当然不怕他们,你躲在窗帘里,只不过是在跟他们玩躲猫猫而已。”
  红豆的脸,气得比她身上的红衣红还要红,又向前走了几步。
  “大猩猩,你不要以为帮了我的忙,就可以讥笑我,我要是说出你的丑事……”
  话未说完,整个人突跳了起来。
  “哎哟,我的妈呀………”
  原来,她脚下一不小心踩着了一条死蛇,竟吓得跳到桌子上,一个不稳又摔了下来。
  周星星见状,一把抱进怀里。
  红豆羞红了脸,喝道:“放下我,大猩猩,想揩姑奶奶的油啊!”
  周星星放下了她,大笑说:“咱们夹不怕地不怕的红大姑奶奶,原来是怕怕的。”
  游国栋也这才知道,红豆刚才气急败坏的逃回来,只是为了有蛇在后面追赶,倒真的不是怕丐帮弟子的武功。
  女人会怕蛇是很平常的事。
  但红豆居然也会怕蛇,倒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红豆红着脸,喘着气说:“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讨厌恶心,凡是黑黑的,软软的,滑滑的东西,我都讨厌,你难道认为这很好笑吗?”
  “不好笑,当然不好笑。”
  “谅你也不敢笑,你敢笑,姑奶奶就叫你永远笑不出来。”
  “哦?”
  “原来大眼光的本名就叫周星星,千变太保周星星,我若说给神……”
  她说到这里,周星星的笑容收敛了。
  红豆更是得意,笑说:“你也有怕的时候,那咱们上回那件交易……”
  不等她说完,只听一人冷冷的道:“原来名震天下的千变太保,不但会讲笑话哄查某,也会讲白贼。”
  一人斜靠在门口,竟是马男。
  原来,周星星笑意收敛,并非怕红豆向神刀门揭穿他的秘密,而是马男的去而复返。
  这回马男的现身,手里却多了个黑色布袋,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
  红豆脸色不禁变了!
  她猜想那布袋里装的一定又是黑黑、软软、滑滑滑的蛇。
  周星星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也不觉跳了一下,暗骂:“叉他个熊,这个臭卖鸟的真伤脑筋哩!”
  旋即,淡淡地道:“哇拷,你刚才是那只臭耳坑,听到我说过她不在这里吗?”
  跟着,他转头又问游国栋说:“有个洞,你有听到我说过红姑娘在这里的话吗?”
  游国栋摇摇头,笑了。
  马男冷笑道:“你骗得了我家帮主,可骗不了我老爷子,我可没那么好哄的。”
  红豆突然大声说:“我和他毫无关系,你们丐帮要找的人是姑奶奶我,干吗每个人一进门就针对着他呢?有没有搞错?”
  马男道:“既然如此,你是要已出去,还是等我来抓?”
  红豆不等他话说完,已飞身掠出窗外。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呼喝之声,一路喝了出去。
  周星星摇头苦笑道:“你们丐帮有你这样子的人才,当真是天大的福气,怪不得白孝天要你回来,那红姑娘得罪了丐帮,却是倒了大霉了。”
  马男厉声说:“得罪了我马男的,也未必走运。”
  “是吗?”
  “很快你就会相信了。”
  马男从那布袋中取出了件黑黝黝的奇形兵器,大喝道:“死兔子,你就算认得白孝天,我马男却不认得你,你得罪了我,我就要你死,所以少跟我拉关系套交情。”
  “哇拷,我几时又跟黑白无常套交情啦?我怎么莫宰羊?”
  “少放屁!”话声一落,掌中兵刃已扫了出去。
  游国栋冷眼旁观,只见这兵器,像蛇盘旋在棍上,蛇身上带着无数根刺,刺黑得发亮,显然有着剧毒;蛇头却是一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
  游国栋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兵刃。
  因此,他既好奇,又觉的有趣。
  他想瞧瞧这兵刃究竟有什么奇特招式?
  更想看看周星星如何去击破?
  只听周星星笑道:“哇拷,你这捉蛇的玩竟儿,也想用来对付人?”
  马男得竟笑说:“我这叫‘小鬼靠边站’,不但捉蛇,也专捉爷子看顺眼的人的魂魄,就像你这款人。”
  “是吗?那我倒要开开眼界。”
  “哈哈,你死定了,死兔子!”
  话声中,他已使出七八招,招式果然鬼怪!
  周星星身形闪躲,他一心想瞧瞧这“小要靠边站”兵刃,到底有些什么吓人的招式,所以,一时间并不想出手击破。
  他这款人除了爱管闲事外,还有个好奇心特别重,在还没有完全探知“小要靠边站”名堂出来前,他简至舍不得叫马男滚蛋但这样一来,他难免要屡遇险招。
  “来呀,来呀,打我脚仓。”
  有时,他觉得不过瘾,还故意拾高屁股,让对方出绝招。
  那乌黑发亮的毒刺,好几次险些刺到他的屁股。
  一旁观战的游国栋,都不禁替他暗暗捏着把冷汗。
  但周星星还是嬉笑如常。
  马男占得上风,精神陡振,逼得周星星一路向后直退。
  周星星却突大笑:“哈哈——原来,你这小鬼靠边站的招式,简直就像老太婆扫便所(茅坑),用来捉蛇青青菜菜,要捉人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哩!”
  “死兔子,老爷子这小鬼靠站的招式,你一辈子休想看完全的。”
  其实,他这小鬼靠边站上,还有一着最厉害的毒招,现在不发,当然有它原因。
  他要将周星星逼入绝地,然后一击而中,将周星星毒死。
  周星星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
  但他却还要故意激他,冷笑道:“你少凸风(吹少)了,我就不信你还有什么妙招。”
  他一面说,一面已退到屋子的死角。
  他又激道:“嘻嘻,瞧你面红红,气喘喘,蠢得像只大笨牛,我看你还是叫我三声祖宗,我就找个台阶让你边仔喘(一旁喘气去)。”
  “嘿嘿,死兔子,你叫我边仔喘,我连边都不让你喘………”
  “哇拷,你少菩萨放屁——臭厌(神气)!”
  话声未歇,只听“噗”的一声。
  那骷髅嘴里,居然朝他脸上,喷出红色的烟雾来。
  这“小鬼靠边站”的棍子里,竟还装有机关,马男只要轻轻一按,毒气便可喷出来。
  周星星此时已无退路,只要被毒气喷到,休想再活下去。
  也的确连边仔喘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旁战的游国栋见了,不由叹了回气:“唉,报销了。”
  “哇拷,妙招!”
  周星星口里虽叫着,心里不免吃了一惊。
  他想闭住气,暂时停止呼吸。
  暂时停止呼吸,虽可以救回一条命,但脸上被毒气喷到,必定是毁容,面目全非的。
  在这生死存亡的剎那间,终于还是被周星星想到一计。
  这一计不但容易,且又有效。
  他身子一旋,便脱下了上衣,身法之快,有如变脸一样。
  衣服总算挡住了毒气的侵袭。马男怔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周星星还有这一着。
  一击无效,面色变得像猪肝,立刻后退数央,生怕周星星反击。
  怎知,周星星竟动也不动,只是淡淡地道:“哇拷,你他妈有够猪,怕我绝大反攻是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动不动不是死兔子,就是要人家死,快滚吧!”
  马男吶吶说:“死兔子,你真的要放我走?”
  “哇拷,放你走,你还怀疑?”
  “为什么?”
  “哇拷,懒得理你,无聊。”
  “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你。”
  “免了!”
  马男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外走。
              
  丐帮总坛灯火通明,窗子却都关着,只见人影憧憧,也瞧不见情况如何?
  屋子四周,都埋伏着有人,虽然瞧不见人,但不时可以见到闪动的刀光。
  也可以听见低低的耳语。
  周星星轻稍稍展动身影,绕到了屋后,再轻巧地掠到屋檐下,躲过所有岗哨的耳目。
  他找着个有破洞的窗子,凑眼从窗缝里望进去。
  只见大厅里排着两行椅子,每边坐着两个头发发白的老乞丐,身后麻袋厚厚的迭,大概有九只之多。
  这便是丐帮中的长老与护法了。
  马男也大喇喇的坐在上首,再上面便是丐帮帮主白孝天。
  那红豆居然也坐在那里。
  这许多武林高手围着她,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她迷人的眼晴,不时在丐帮弟子中,眉来眼去,把丐帮弟子搞得心猿意马,不敢直视。
  最后,她的媚眼,勾魂地停在英俊的白孝天面,并且朝他做出挑情的动作。
  她这动作,有够暧昧销魂,像是随时都要把白孝天溶化似的。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很难躲过她这一击。
  白孝天年轻,而且又是正常的男人。所以也不例外。
  她心中血液开始沸腾了。胸闷气难受。
  年纪轻轻能当上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一定有过人的能耐。
  白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什么事也没了。
  只听他沉声道:“姑娘伤了我帮中弟子,也许不能全怪姑娘,本座也都不想追究,只想问你为什么惹上本帮,到底有什么目的?”
  红豆娇笑说:“这话你已问过许多遍了,你不嫌烦,我耳坑都快挡味条(受不了)啦!”
  “既然挡味条,说了我也就不再问。”
  “没有什么目的,我高兴而已,你相信吗?”红豆豪放笑说:“就像我喜欢看着你一样,没有想上床的意思,就是喜欢看罢了。”
  闻言,白孝天脸不禁红了。
  丐帮弟子听了,有的心中在偷笑,有的在暗骂“小荡妇”。
  而窗外的周星星,不禁摇头,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白孝天也不动怒,道:“你若肯说出来你的目的来,我也许可以代表帮中弟子答应你。”
  红豆笑着说:“我要帮主哥哥的卵葩,你会答讨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
  白孝天的脸,红得像蕃茄酱似的。
  红豆又娇滴滴道:“帮主哥哥不要生气,我只是开个小小玩笑,让大伙乐一下,我就算吃了尤鞭,也不敢动你的卵葩。”
  白孝天厉声喝道:“你不要忘了,我随时都可以取你性命,但却只不过问问你的来意,你若不肯说,岂非太不识相。”
  红豆冷笑说:“姑奶奶这时还能平安安的坐在这里,就因为不识相,我若说出了来历,你目的已达,姑奶奶不被轮奸死才怪!”
  周星星听到这里,不禁暗笑道:“哇拷,这查某看来像个小辣椒,好像什么都不懂,谁知,她竟精得像只孤狸,白孝天这次倒是堵到对手了。”
  只见白孝天脸色渐渐发青,怒火已发作,却又勉强按捺了下去。
  “我若要杀你,又何必问你的来历?这点难道你想不通?”
  红豆娇笑说:“我又不是白痴,当然想得通,比通乐还要通,你既莫宰羊我是谁?又莫宰羊我后面还有多少人吗,更莫宰羊我究竟知道了你们一些什么秘密?”
  语音顿了顿,暧昧道:“所以,你心里疑神疑鬼,又怎能放心杀了我?我说得对不对,帮主哥哥!”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格格,你不放我走最好,我就吃在这里,晚上陪大伙睡,大家不就成了表哥表弟一家人哩!”
  马男狞笑说:“软的她不说,咱们用硬的,还怕她不说吗?”
  红豆“咯咯”笑道:“你这个老屁精,不喜欢查某,才要对我用硬的,你是在嫉妒他们,是不是?帮主哥哥最懂得怜香惜玉,他才舍不得用硬的呢!其它的兄弟也是一样耶,就你这个老屁精最不正常,最扫兴罗!”
  她这篇软绵绵的话,把丐帮弟子说得心中“卜通卜通”乱跳!
  须知,丐帮弟子几乎一半以上,都是王老五,此时有个漂亮的少女,要陪他们睡觉,那个会不心动。
  红豆这一搞,把人搞得心痒难挨。
  周星星在外面听了,几乎要为她喝采。“砰!”
  就在这时,周星星对面的窗子,被撞破个大洞,箭一般窜进一个人来。
  这人剑光如急电,竟是游国栋。
  周星星见游国栋突然现身,又惊又喜,暗笑道:“原来,你这个‘洞’还是跟着我的,但你可来得正是时候。”
  只见游国栋窜进屋里,已一连向丐帮长老和马男刺出了十几剑。
  这些人虽都是武林一流手,但骤出不意,一时之间,也不禁手忙脚乱。
  白孝天怒道:“游国栋,咱们风马牛不相干,你竟敢来拢乱本坛。”
  游国栋说:“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包函。”
  他冲到红豆身旁,催道:“你还不走?”
  怎料,红豆却瞪着他说:“谁要你鸡婆嘛!”
  游国栋楞了楞,要胁道:“你不走,我就揭穿你的来历。”
  闻言,红豆也不禁怔了怔,娇笑说:“好,我听你的,走吧!”
  但这时他俩已被丐帮弟子包围住了,想走简直是在说笑话。
  游国栋刺出十余剑,汗流夹背,气喘嘘嘘,突然大声叫道:“你再不出手,我可要抓狂了。”
  众人也不知他究竟在对谁说话,窗外的周星星却不禁苦笑,暗道:“有个洞,你吊,竟把我拖下水。”
  他想了想,从屋脊上折起十几片瓦。从破窗掷了进去。
  “看我的毒美人!”
  这十几片虽是普普通通的瓦,但由他手中掷出,却不普通了。
  有的凌空直击,有的呼啸着盘旋飞舞,就好像美好轻盈的身子在跳舞。
  众人骤然间,竟瞧不出这是什么暗器,只听得“毒”字,早已纷纷闪避,那里还顾得伤人。
  “三月桃花,谢了!”游国栋和红豆乘机冲出去。
  白孝天贴着墙窜到窗前,窗外黑黝黝的,他也瞧不清发暗器的是什么人?
  他顺手拎起张椅子掷出,人已跟着窜了出去。
  “朋友慢走。”
  周星星却又怎肯慢走,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西城外,有座满月湖,湖水蓝蓝,清风除除,好个美丽景致。
  满月湖畔的柳亭,有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凭栏眺望,似在欣赏景色。
  但见他频频四顾,又像似在等人。
  突然间,有艘小船自湖心荡了过来。
  船上一个蓑衣笠帽的老头,正在自酌自饮,荡过柳亭,上下瞧了亭上的人几眼。
  “年轻人,孤单一个人看风景,是不是吃香蕉皮(失变)了。不要紧,上船来和老头子作阵饮酒(一起喝酒),包管你消除烦恼。”
  这般老头也真风趣。
  那中年人搔了搔庠,一跃上船。
  “在下姓冷,单名一个库字。”
  原来,这中年人是冷库。
  他和红豆,游国栋,相约在西城外碰头,他等了两个时辰,仍不见红豆他们前来,心里已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些纳闷。
  担心红豆、游国栋是不是出了意外?
  因此,这船老头邀他上船喝酒,立即答应,反正人等不到。
  冷库这人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拿起碗酒,就一饮而尽。
  “我不是失恋。”
  “你没有吃香蕉皮,干嘛一伫立在柳亭?”
  “我在等人。”
  “等人,我看你好像很焦急的样子,是不是你等的人爽约了?”
  “嗯!”
  “那你干吗还不走?”
  “我冷某向来说话算数,答应要等,一定就要把人等到为止。”
  那船老头深深看他一眼,提起酒缸,为他倒了满满一碗,微微一笑。
  “有你这句话,不枉我替你倒酒。”
  冷库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船老头肩膀,惊喜道:“红豆是你………”
  “快放手,冷叔叔,船会翻的。”这船老头真是红豆。
  冷库伸手去拧她鼻子,说:“小时候调皮,长大了还调皮,故事整冷叔。”
  红豆一耸肩,道:“我不是要整你,我只是不让那些人找到我。”
  “那些人是谁?”
  “不就是那丐帮的穷要饭的。”
  “唉,你什么人不好惹,怎会惹上丐帮?”
  “这件事说来话长,改天有空在说给你听。”
  红豆问:“冷叔叔,你那边情况怎样?”
  冷库举起碗酒,一饮而尽,“吧”的一声,把碗重重击在船上,恨恨地道:“我动过一手,可惜未中,便离开了神刀门;这句迷信的话,也许是那尽家伙阳寿未尽,阁王不敢要,但冷叔却感到见笑(惭愧)!”
  红豆激动地说:“冷叔叔,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四次、五次,不达目的,我是不会罢休的。冷叔叔肯冒性命危险,我除了感激之外,内心实在………”
  “红豆,这话就见外了,别忘了,我和你父亲莫逆之交,情同手足,不能替他报仇,我也为法安心。”
  “多谢冷叔叔。”
  “那老家伙可能会加强戒备,也有可能会先下手,所以今后咱们行动,必须密切配合小心。”
  “我知道神刀门有许多高手,其中又以病猫最厉害,可是我有信心。”
  “对,只要有信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冷叔叔,您最好把神刀门的地形画给我。”
  “可以,不过………”
  “不过过什么?”
  “红豆,你一个女子,又没有什么功夫,我不赞成你进入虎穴。”
  “我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哟!”
  “冷叔叔,我虽然报仇心切,却也不会乱来。”
  “你知道利害就好。”
  顿了顿,冷库又道:“神刀门里有个叫犀牛的,他是个好人,还有一个好的,咱们最好放过他们。”
  “女的?是谁?”
  “尤老家伙的三姨娘。”
  闻言,红豆笑得很邪,笑道:“三姨娘,她是不是长得紧水?”
  冷库见红豆很贼的眼神,面上不由一红,吶吶“嗯”一声。
  红豆心忖:“嘻嘻,一个老男人一提到查某,脸就红得像猪肝,一定有问题,我非捉弄他一下不可。”
  想毕,便问:“有多水?脸蛋像关之琳?身材是叶玉卿?奶子是叶子媚?”
  冷库的脸更红了:“没有,没有,我不喜欢大奶妈的查某,三姨娘的美,不是用嘴说得出来………”
  “要亲身体会,才能品味出她的美是不是?”
  “小要,你越扯越不象话,咱们还是谈正经事卡要紧。”
  红豆笑了笑,道:“冷叔叔,这个你放心,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尤老头,他的手下只要不逼我,我绝不招惹他们,包括您那个三姨娘!”
              
  神刀门戒备森严,自是意料中事。
  周星星就那么吆喝一声,救了尤英一命,情况就大大改变了。
  刚来时,他和犀牛一起住在下房里,吃饭和仆人一道。
  现在,周星星在神刀门不但红得发紫,出入也方便,不用再报备,住的房间也高级了。
  他搬进罗通的房间,犀牛反而沾了他的光,也搬了进来。
  当然,罗通的案子,已不了了之,这个用屁眼想也知道。
  李阿鸡虽把周星星恨死了,但对这位红人,也只好干瞪眼。
  日影西斜。周星星才选着歌,回到神刀门。
  他一进房,犀牛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大眼光,这两天你到那里去啦?怎的天天这么晚回来。”
  周星星一骨碌躺了下来,道:“压马路。”
  “压马路?你骗谁呀?”犀牛说:“我看你这小子不老实。”
  “哦?”周星星楞了下。
  犀牛暧昧说:“你是不是压查某去了?”
  “哇拷,我去开查某(嫖妓),我这么憨厚古意(老实),怎会跑那种地方嘛!”
  “你也不用不着辩,男人跑那种地方,是很正常,健么的事,不过,可也对能天天去,这样身子迟早会被掏空的。”
  周星星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懒得再辩下去。
  犀牛在桌上拎了一壹酒,躺回床上,跷着二郎腿,一面喝酒,一面说:“大眼光,你现在简直是叫化子抬黄金——爽翻了。”
  “哇拷,犀牛,你是家已(自已)面无肉,怒人大脚仓(屁股),在嫉妒是不是?”
  “对你我才没有一点嫉妒。”
  说着,犀感叹一声,又说:“你祖宗的,年头真是变啦,两个人作同样的事,待遇就不一样。当初,我和尤爷出入死,拚出神刀门一片江山。虽然尤爷对我还不错,比起你大眼光来,就只有边仔喘。没别的事!”
  周星星笑道:“犀牛,你今个是不是泡了一天醋澡,浑身酸溜溜,咱们俩个还要分你的我的吗?你我心里拢宰羊,冷总管要是不走,这屋子就是空着也对会给咱们住。”
  犀牛啐了一口,骂说:“那个杂碎走了,是他命大,要不然,嘿嘿,迟早他会脑袋搬家。”说着,他以手作刀,比划一下。
  “犀牛,我不识(不懂)你的意思。”周星星道:“冷总管为什么要谋害门主?”
  “你祖宗的,那一天你才能开窍?有一个‘洞’只能一个人贴,如果另一个人也要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打喷嚏的声音,犀牛面色一变,立刻把下面的停住。
  周星星也听出是尤英的声音。的确!
  尤英走了进来,四下打量一阵,道:“这屋子住得还舒适吧?”
  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到犀牛的话,还是故作未闻?
  周星星还未答,犀牛便抢着说:“爽多了,尤爷,我犀牛可沾了大眼光的光哩!”
  犀牛的作风,向来是“胡同里赶羊”,一条肠子透脚仓(屁股)——直来直往。
  若是心情不好,出口的话就酸溜溜的。
  尤英对大眼光道:“来了也有一些日子,一切都习惯了吧?”
  “多谢门主,我已经熟得像我家厨房咧!”
  “好好干,老夫不会亏待你。”
  一旁的犀牛听了,心里又吃味了,暗骂:“你祖宗的,又不是你儿子,要你关心个屁。”
  而周星星却有些激动道:“阮宰羊,门主……”
  下面的话,居然哽因说不下去。
  犀牛嚷嚷:“哎哟,你们在干什么?父子相认呀!”
  尤英看了犀牛一眼,道:“你要闲着没事,为什么不去找个活干干?”
  “是,尤爷。”
  “一个人太闲了,不是黑白想,就是死得快。”
  尤英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待尤英一走,犀牛又酸溜溜埋怨道:“你祖宗的,我犀牛跟尤爷十多年了,还不如你这小子吃香喝辣,这还不是逝严动,居然还要我黑白想,真叫人伤心。”
  周星星安慰说:“哇拷,犀牛你不但泡醋,还吃了不少醋耶,你是老前辈,和门主又是熟得不能再熟得朋友,门主和你也用不着客气。我刚来,又是个莫地人……”
  不等周星星说完,犀牛便喝止:“你免讲了!尤爷无甲意(喜欢)老油子的手下,对于那些初出茅芦,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子,最有兴趣。”
  “哇拷,这是啥意思?”
  “老油子就是块又黑又油的布,再也无法改变成别的颜色,你老呢?”
  “我是什么布?”
  “一块雪白的布,要染成什么顾色,就是什么顾色。”
  “哇拷,我虽然是个草地人,但要把我染成什么顾色,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星星似乎话中有话。但犀牛却没有察觉。
  “大眼光,你和苟子峰那只老狗,到底是什么关系?”
  “苟大叔和我老子是朋友,很多年的朋友。”
  “大眼光,要不是老狗介绍你来,要讲神刀门可不是简单的事。”
  “是不是要武功很高?”
  “那倒不是,这儿说得好听点是卧虎藏尤,说得难听些,则是人少鬼多。总之一句话,尤爷对任何人都不大相信。”
  “门主这么小心!”
  “他不能不小心,要杀他的人太多了。”
  “哦?”
  “还有人少鬼多呢?说来也是悲哀。”
  “怎么说?”
  “江湖人才辈出,尤爷在江湖上也风骚二十多年,人没有红一辈子子的。自从上一回在华上论剑,误伤了红中白大侠后,尤爷似乎受到打击,已很少再过问江湖上事了。”
  “误伤?”周星星好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江湖上,纷纷传说,尤爷使诈,暗施毒手,致红中白大侠死于非命。”
  “哇拷,那尤爷怎么说?”
  “尤爷没有说什么。”
  “哇拷,没说什么,那就表示承认了。”
  “不,尤爷的为人我最清楚,他人虽然很奸,但从来不用毒”
  闻言,周星星惊讶道:“你是说红中白前辈,是被毒死的?”
  “不是,是被暗器。”
  “暗器。”
  “嗯,一种细如牛芒,通体金光闪闪的毒针。”
  “要命金牛针。”周星星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犀牛惊呀!“小兄弟,认得这暗器?”
  “不错。”犀牛眼中充满了激动。
  只听周星星道:“据我所知,这要命金牛针,势急力猛,可称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定见血,江湖中好像还没有一人能闪避得开。”
  犀牛越听越惊!
  他惊的是:这个草地人怎会知道江湖上的事这么多?
  周星星又说:“连昔日纵横大江南北的八面驼尤,都是死在这暗器下。”
  “你祖宗的,你对这见鬼的暗器,倒好像知道得不少嘛!”
  “这是天下最有名的暗器,我老子虽是卖豆腐的,但江湖朋友却交了不少,那些叔叔伯伯曾将有关这暗器的一切告诉了我,还叫我以后特别留意。”
  “那些什么叔叔伯伯,想必也会将这暗器的出处,告诉过你了。”
  “不错,这暗器的原创人,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极负盛名的老前辈,叫做‘云中雁’的雷鹏。”
  “据我所知,云中雁早已嗝屁了。”
  “嗯!”
  “那么后来这要命金牛针,是落到什么人手里了呢?”
  “谁也不知道这暗器究竟落到谁手里了,因为,无论谁得到它都万万不肯说出来的。”
  “也浦吧,不然,二十年来,这暗器不会忽然销声匿迹。”
  “嗯,想必是得到它的人,并没有使用它,所以,这一代的武林毫杰,虽仍会听到有关要命金牛针的传说,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瞧见过它。”
  顿了顿,周星星瞄了犀牛一眼,笑着又道:“所以,你犀牛的运气倒不赖哦!”
  犀牛忙摇手说:“这种运气,卡卖来(少来)!”
  周星星沉吟道:“这发暗器的人究竟是谁呢?难道你连一点也猜不到?”
  犀牛忿忿说:“你祖宗的,老子要是猜得到,还会让他这么好过吗?”
  “门主呢?”
  “他一直都没有表示意见。”
  “哇拷,门主蒙受不白之冤,难道没有说要调查吗?”
  “没有。”犀牛纳闷说:“我也感到奇怪,这一点也不像尤爷的作风。”
  犀牛似乎有些沮丧。周星星心中却起了很大的波动。
  犀牛幽幽地说:“从此尤爷命令下来,不许任何人再提华山论剑这件事。提的人一律以叛徒罪论一处死,所以门里上上下下大伙都严正谨慎,深怕说溜了嘴,掉了脑袋。”
  “门主本身呢?”
  “自从那次以后,尤爷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神刀门也渐渐落没,里面的人更是乱七八糟。”
  “哦?”
  “冷库嘛,一天到晚就像游魂,说他不管事,又好像啥事都管,连老子蹲个茅坑,他也要鸡歪,说他管嘛,却又啥事都不负责。”
  “哇拷,他也学查某化妆——装模作样。”
  只听犀牛又忿忿说:“两个护法在尤爷身边打转,只知道弄钱,玩查某!李阿鸡更绝,你祖宗的,把一个厨房当作他自已的私人密窖,谁要是到那里去拿东西,准会惹来一肚子气,这个你也领教过了。”
  周星星点点头道:“是啊!李阿鸡那个老东西,脾气比火爆浪子还要爆,横看直看,都像个刽子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犀牛可不甩他哩!”
  “哇拷,我就不信他敢对冷总管和两位护法吹胡子瞪眼,你犀牛和尤爷也是好兄弟。你当然可以不甩他罗!”
  犀牛越听越爽,话匣子一开,侃侃而谈,说:“我告诉你一件紧趣味的事。”
  “啥米代志?”
  “李阿鸡那老子一来,大伙拢宰羊他紧歹,有一次半夜酒夕突然作怪想喝酒,便到厨房拿了碟卤牛肉,嘿,那老子可凶号!”
  “哇拷,他是目瞳糊到屎了,连你也敢歹,和尚坐轿子——不识抬举。”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那老子居然要我下跪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到厨房去动任何东西,不然的话,要扁死我!”
  “哇拷,奶奶个熊,那老小子不但不识抬举,还浑蛋到底。”
  “你祖宗的,我犀牛见过大风大浪,又不是井底的水鸡(蛙),岂会被他唬住?”
  “你怎么搞定他?”
  “我回到房里就拿出夜壹敲了起来。”
  “哇拷,三更半夜敲连壹,那不是棺村里放鞭炮——吵死人!”
  “反正我是豁出去了,神刀门上上下下全都被我吵醒了,当时尤爷弄清之后,当然恼火。”
  “好梦正酣被吵醒,换成谁都会膀起火(生气)。”
  “可是,我说那老小子要宰我,而且还要放火烧房子!”
  “哇拷,他为什么要烧房子?”
  “你祖宗的,烧房子是我瞎鸡巴黑白讲的,也只有这样,尤爷才不会怪我三更半夜鬼叫呀!”
  “犀牛,你吊耶!”
  “嘻嘻,结果那老小子被尤爷处罚了。”
  “门主怎么罚他?”
  “罚他顶着个大黑锅,有院中站到天亮,不准他睡觉,他以后见了我直瞪眼,却不敢怎么样。”
              
  小环一丝不挂,浑身光滑细腻,扭摆着婀娜多姿的身子,前去关上门。
  夜深了。是该就寝时候。
  每个人睡觉都有个习惯,也有人喜欢趴在人身上睡。
  若要他们改变这些习惯,不如叫他们死,还要容易得多。
  小环睡觉也有一种习惯。裸睡!
  她喜欢脱得一丝不挂的睡。睡觉就是享受。
  享受就不应有任何束缚。
  不要有束缚,就唯有除去身上的衣服。
  她把门刚刚关上,转过身来,不由吓得张大了嘴,想叫都叫不出声来。
  原来,她嘴巴被堵住了。
  当她转身过时,却发现窗户被人推开,一个蒙面夜行人,从窗跳了进来。
  小环正要惊叫,那蒙面人低声道:“是我!”
  旋即,用嘴堵住小环的嘴。“你………”
  小环的声音在颤抖。她已知很来人是谁。
  “你不要命了!”
  那黑衣人一把搂住她光滑细腻的腰身,不禁发一声赞叹:“老子快晕了。”
  听这声音很熟,好像是冷库冷总管的。
  不错!就是冷库。
  他急切地寻找她的嘴唇,急切地要品尝她的甜美如头。
  小环却喜起来。
  她咬紧牙齿,只露出一丁点舌犬,使冷库的舌头只能触托,而无法吸吮。
  冷库情急之下,脱口骂道:“臭婊子,几天不见,是不是又并上新的客兄(男人)?”
  小环也不甘示弱,骂说:“老娘并上你这个客兄,已经倒了八辈子的霉,天天心惊胆跳,我还敢再要一个吗?”
  “谅你也不敢。”
  冷库搂着她在黑暗里,朝床边移动。
  “你既然不要命,难道我还会怕吗?”
  她的手摸着他胸脯上钮扣,一个一个解开了,脱下的夜行衣。
  他赤裸的胸膛,触到她的胸脯后,不由地“哎呀”叫了一声:“我的心小肝耶!”
  随后,把她紧紧地拥抱在胸前。
  她那温热柔美的奶子使她迷醉,浑身潮起一股无排解的燥热。
  冷库的双脚刚抽出裤筒,小环已迅速抓住了他的那个东西。
  冷库顿觉每个细胞都豉起来,像灌了满满的气,要崩破炸裂了。
  她已经爬上了床,手里仍然握着冷库的那个东西,搂上床去。
  小环顺势躺下,搂着他趴到她的身上,同时把舌头送进他的口腔。
  冷库对她“那个深洞”,可是老鸟识途,闭着眼也能找到。
  双手抓着两只乳房,疯狂地冲撞起来。
  小环搂着他的腰,扭着叫着,迎接他的冲撞。
              
  小环房里打得火热。而尤英房中却静如死寂。
  死寂中却隐藏着杀气。
  一个黑影已经逼近他的卧房附近。“喵!”
  突然一声猫叫,这黑影吓了一跳,暗骂:“死猫!”
  这黑影四下张望一阵,见没有任何动静,才又安心下来。
  病猫听到外面有猫声,提高警觉下了床,推开壁上一道小暗孔,自小孔中向内望去。
  只见尤英在熟睡。她这才放了心。
  原来,他一直是护卫尤英的安全,甚至连睡觉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因此,他密睡在尤英的隔壁,并且在墙上凿了一个暗孔,随时堪察尤英的动态。
  他的敏捷已不逊于一只猎豹,他开门走了出来,四下扫了一阵,正要退入屋中,突然发现一个黑影窜到。
  这么逊的功夫,竟敢闯入神刀门、胆子可说不大。
  也许他凭的就是一股勇气。
  这黑影一见房门打开,便不要命的从病猫胯下,冲了进去。
  这一招倒出病猫意料之外,楞了下。
  他这一楞,黑影已窜进房里,又朝内间扑了过去,但一推之下,房门动也不动。
  斯时,黑暗中劲风忽起,黑影手中的剑被踢飞,胯骨上被掌风扫了一下,裤子被扫破一大块。
  “嘿嘿,好白好嫩的大腿。”病猫狞笑道:“我不用猜也知道你这骚货是谁了!学乖点,老老实实留下来,也许大爷会看在你漂亮脸蛋上,对你怜香惜玉…。”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红豆是个验货,那你的老母呢?你老母不骚,怎么会生下你这个杂碎。”
  哇操!这黑衣人居然是红豆。
  她为了报仇,竟然只凭冷库绘的图,便大胆闯进神刀门。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干法。
  红豆手上的剑被踢掉,由靴中又抽出匕首,寒光疾闪,扫向病猫的面门。
  功败垂成,她恨透了病猫。
  洪光外号病猫,却一点也没有病,身形快如狸猫,又快又狠。
  红豆被踢了一脚,身子才落地,病猫如影随形,伸手抓下。
  第六章 捉奸捉猴拢在床
  “锵!”匕首被震落。
  红豆人也摔得晕头转向,全身骨头好像都散了一样,无法动弹。
  病猫似乎也没有致她于死地的意思。
  红豆心想与其负伤被俘,不如让对方一拳打死她的好。
  因为,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复仇成功,一是失败殉身。
  在她全力翻滚,希望逃过被抓的剎那,黑暗中有个影子疾奔而至。
  病猫的反应和江湖经验,都是一流的,谁知,左后肩还是挨了一下。
  他的功夫练在双掌上,这一掌对方才不过用了六七成力道,他已是衣屑纷飞,身子被震出,撞在墙上。
  这一会功夫,红豆已被救走了。
  救人的人似乎料定病猫不敢穷追,所以并没有立即离开神刀门,反而在里面东绕西转,最后来到一排平房,把红豆丢进其一间。
  这间里面堆满了稻莫,原来是间柴房。
  “哇拷,是不是这里的风水好,你非挑这个地方死不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星星。“我就知道你会救!”
  红豆爬了起来,腰臀部被摔得奇痛,尤奇是被病猫扫那一下子,两胯之间一片殷红。
  但她好像并不以为意,娇柔地又道:“你怎会舍得我死嘛!”
  周星星见她这副娇模样,想气也气不出来。
  好人若是向男人撒娇,男人仍是恶脸相向,那就太不解风情了。
  这种男人一定不够浪漫。
  周星星虽然不是这种人,但嘴里却道:“哇拷,你以为我还会再第二次救你吗?”
  红豆甜腻腻说:“你会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心里甲意(喜欢)我,还有你不喜欢见到死亡。”
  “这里有人死不死干我屁事。”周星星笑了笑,又道:“白痴才会甲意(喜欢)你这个小骚货。”
  “咯咯,你就是那个白痴,古槌(可爱)的白痴。”红豆笑着说。
  周星星苦道:“哇拷,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较面皮(厚脸皮)的查某。”
  “较面皮(厚脸皮)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甲意(喜欢)我就行了。”
  周星星笑了,是苦笑!
  碰到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他除了投降,还有什么方法呢?
  “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冷库。”
  “哇拷,他也来了?人呢?”
  “找他老相好去了。”
  “谁?”
  “尤老头的细姨,小环。”
  “三姨娘!”
  周星星面色变了变,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
  红豆瞧在眼里,笑了笑,说:“怎么?你也甲意(喜欢)三姨娘?”
  “你别乱哈拉(乱说)。”
  “瞧你一听到她的名字,像掉了魂似的,我像乱哈拉(乱说)?”
  “少哈拉了,快走吧!”
  周星星似乎心虚,催着红豆离去。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红豆心里似有一股想哭的感觉。
  她被自已这一股莫名的感觉,吓了一大跳!难道………
  周星星骂道:“哇拷,大白天你见鬼啦!还有,我警告你,再来你就是哮查某(疯女)!以及关于我的事,绝对镇要对冷库说。”
  “为什么?”
  “以后你就会宰羊,还有,你最好防着他一点,他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为什么?”
  “他是只狡猾的狼。”
  红豆听了,不由怔住了!周星星人一闪,已窜了出去。
              
  冷库、小环二人,有如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一次又一次,搞得床铺“吱咿吱咿”大叫救命。
  小环是久逢甘霖,大呼过瘾。
  两人翻来覆去,突然冷库翻下了床,紧跟着一个翻身,又滚进了床底。
  这些动作,全都一气呵成。
  小环那个地方,突感一阵空虚,正要四下搜寻之际,门已被推开。
  只见一个小年,憨里憨气,站在门口傻笑。
  小环吓了一大跳,纵身而起,竟忘了自已一丝不挂。
  “大眼光,你进来干什么?”哇操!
  站在门口的憨小子,居然是周星星。
  他跑来这里干什么?捉奸?
  抑是也想打洞?
  只听他吶吶道:“你的门没关上,我又听到里面有人呻吟,以为你不舒服生病了,所以就推门进来看看!”
  小环听了,哭笑不得。
  “去你的,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那有生病,走吧!”
  周星星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奇怪?那刚才是什么声音?嗯嗯啊啊的,挺吓人的。”
  小环脸红了,但她毕竟是个中老手,很快便掩饰过去。
  “是我在做有氧舞蹈嘛!”说着,竟然劈起腿来,一面还配合“嗯啊”的销魂声。
  周星星眼睛又发直了。
  小环此时一丝不挂,她这一跳一劈腿,不但两只奶子上下跳动,连她那最隐密的地方,也一览无疑。
  小环也发现,立即抬起地上的衣服的衣服遮身,口里笑骂道:“大眼光,你想和尚喝洋酒——开洋荤是不是?”
  周星星笑道:“哇拷,借钱给死人——免了。”
  小环叫:“既然如此,你还不滚,赖在这里干什么?”
  躲在床底下的冷库,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刚才和小环打得火热,但他却仍提高警觉,他会滚到床底,原来是早已发觉门外有人走近。
  此时,见是周星星心里才稍稍宽心。
  只听周星星有话要说,却又吞吞吐吐,道:“三姨娘……我……我……”
  小环不耐烦说:“你、你什么呀?有屎就快拉,别久了会长痔疮的。”
  “我是想问你一件事,问完了便走。”
  “啥米代志,说吧!”
  “听说你每天晚上都得给门主泡枣儿,是不是真的?”
  小环顺手抽了他一巴掌,周星星顺着她的手势一闪。
  当然,这一巴掌并没有真正抽中。
  “哼,你这小子闪得还真快啊!”
  “哇拷,我老母说,男人的脸是不可以让查某打,会一辈子没出息。”
  “好,你说,是谁告诉你泡枣儿这码子事的?”
  “是犀牛、苟毛他俩。”
  “又是那两个呷饱撑着没吊事干的家伙,成天就会四处嚼舌根。”
  “三姨娘,是不是真的有那回事?”
  小环斜眼瞄了一会,反问说:“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不走?”
  周星星搔了搔头,道:“我还在考虑。”
  “臭小子!”
  小环伸手捏了他一下脸颊,然后走到床侧畔把那个连盆拿到周星星面前。
  周星星低头一看,黄腊腊的连里头,飘着三颗枣儿,已经浸泡得又肥又大。
  “好像跟犀牛他们说的不一样耶!”小环憎恨地说:“哼,提到泡枣的事,老娘就一肚子气,他那个老太婆,每天晚上都来监视老娘,把三颗干枣硬塞进我那个地方。才笑得全身肥肉抖动的离开,教人看了简直就要吐血。”
  “哇拷,三粒泡枣儿,现在怎的会在尿盆里呢?”
  “这是老娘的杰作,我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了这个报复的法子,把干枣儿再掏出来,扔到尿盆儿去。”
  小环越说越得意,冷笑又说:“老家伙吃的是用我的尿,泡下的枣儿。”
  周星星听得目瞪口呆,小环又道:“你若有气没办法出的话,老娘给个机会,朝尿盆洒尿吧,包你气消人爽。”
  周星星摇摇头,说:“哇拷,这样做好像有些缺德哩!”
  “你懂个屁!”小环气道:“泡枣儿的事我说了,你可以走了。”
  周星星有意无意扫了下床底,才说:“晚上睡觉不要光溜溜的,会生病的。”
  小环面上红了红,“啐”了一声:“去你的,滚吧!”
  接着,俯身拿起尿盆就要朝他扔去,谁知,就一剎那工夫,周星星已溜出房去了!
  “臭小子,算你溜得快,不然就叫你尝尝老娘的珍珠茶。”
  然后,她对床底轻踢了两下,道:“出来吧!”
              
  冷库一边系裤子,一边探头往外看了一阵,才闪身出来。
  然后,身形很快闪入一处树下。
  怎料,树下竟有个身影,像只潜伏的豹子,疾扑而至。
  冷库以为是病猫。他虽不怕,却也不敢轻敌。
  闪身、翻掌、出腿、一气呵成。
  对方稍退又进,冷库存心要试试这人的斤两,轻轻飘飘地劈出一掌。
  对方见状,心弦一紧,知道冷库做的是“化骨绵掌”,骤然加劲。
  “砰!”两人同时被震了出去。
  冷库知道今晚遇到强敌,被震之际,趁对方还没反击,疾窜而出。
  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此刻也顾不得红豆有没有脱险,朝院中茂密花丛中隐去。
  冷库并不奔向墙上那根绳索,那是为红豆准备的,他并不需要。
  他窜入花丛中,又从另一端冒出,身形一拔,便纵上墙头。
  他们这一闹,惊动了神刀门上上下下。
  白日鼠带着一票人,分成五队四下搜寻,一直都再没有发现敌踪。
  病猫左肩上受了伤。尤英始终没有现身。
  现在,七、八个大汉守在秘室门外,尤英、病猫和白日鼠三人在秘室内。
  白日鼠看过病猫的肩伤,道:“病猫,肩上并没有伤痕,只是被人打了一下,有些红而已!”
  病猫苦笑说:“没有外伤更可怕,对方这功夫,好像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神尤飘忽爪’。”
  闻言,尤英一怔,惊道:“奸老邪!”
  “应该是奸老邪的弟子。”
  “不对,当年奸老邪行走江湖,从没收半个徒弟。”
  “也浦是他退隐江湖时收的也不一定。”
  “若真的是奸老邪的弟子,咱们可是一点反击的力量都没有。当年神行无影奸老邪叱咤风云,却始终没有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尤英若有所思,顿了顿,又道:“来的还有什么人?”
  “一男一女,女的被我所伤,正要下杀手时,男的才出手救人。”
  “还有女的?”尤英皱眉道。病猫呻吟了下,才答说:“是的,尤爷,我事后也想了很久,觉得咱们这儿如果没有奸细,对方绝不敢如此大胆。”
  尤英似乎对奸细不感兴趣,反而对那女的感兴趣。
  “你知道那个女的是什么来路吗?”
  “属下不敢说猜得百分之百。”
  “只管说。”
  “我认为是红中白的女儿红豆。”
  “她?”尤英惊愕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也午八九不离了,三个月前我就听说红老头的好儿,要替她老子报仇,病猫,你见过她吗?”
  病猫说:“前阵子我到城里去,在春风楼喝酒,见过她一次,那时她和丐帮的长老熊明在一块。”
  尤英眉头皱了皱,喃喃道: “她怎么会和丐帮混在一块?”
  “江湖上最近传闻说,姓红的小妞以色诱人,替她卖命。”
  “哦?”尤英道:“红中白一生清白侠义,他女儿为了替他报仇,牺牲色相,悲呀!”
  语意苍凉又遗憾!
  白日鼠插嘴说:“红老头地下若知道他女儿沦为落翅仔,不气得蹦出棺材才怪!”
  尤英道:“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她居然认定我是暗算她老子的凶手,就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咱们可不能再等她找上门来。”
  白日鼠说:“熊长老和犀牛有交情,找他一问,也许能问出点名堂,何况,姓红的骚货已受伤,要找她必须炭烧(趁热)。”
  病猫接口道:“卖屎,咱们莫宰羊那骚货跟熊长老,是什么关系,咱们冒然找上,也许会打草惊蛇。”
  尤英却一脸奸笑,说:“病猫,找熊长老也许没有什么路用,也可能会打草惊蛇,但若找丐帮一些小角色,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嘿嘿!”
  “你是指冷库?”
  病猫的头脑,毕竟是聪明,不然尤英不会如此看中他。
  “嗯!”
  尤英打开鼻烟壹猛吸了一下,然后一个喷嚏,才接着道:“红中白曾经救过冷库一命,后来成为好朋友,时常有来往,我若没有猜错,冷库逃走后,必定找上姓红的丫头。”
  “尤爷的看法很有可能,找到姓红的丫头,就等于找到冷库。”病猫说。
  尤英冷笑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病猫道:“尤爷,您看今晚来的会不会就是冷库?”
  “不无可能。”
  语音顿了顿,又道:“也只有他才对这个宅院中的情况了若指掌,敢把姓红的丫头带进来。”
  白日鼠不以为然后:“冷库对地形虽然熟悉,但凭他能击中病猫一掌吗?”
  尤英、病猫二人,同时看了他一眼。
  病猫说:“你可知道冷库师父是谁?”
  白日鼠不屑道:“除了江湖上那些三流的角色,凭他那块料,他能拜到什么有名的人为师吗?给老子提鞋子,老子还嫌他脚手憨慢哩!”
  “你相不相信他在三十招之内,就能把你打得趴在地上呷屎?”
  “放你老母的狗臭屁,三十招内他能把老子打倒,嘿嘿,这简至是探食查某(妓女)开会——无稽之谈!”
  “这不是无稽之谈。”尤英道:“你听过雪鹰子这个人吗?”
  “雪鹰子?”白日鼠说:“可是两掌横扫水陆三十六帮,震撼江湖三十年,破金氏记录的雪鹰子?”
  “江湖上好像就只他一个人叫雪鹰子。”
  听到这里,白日鼠眼睛已睁大了,说:“难道冷库的师父,就是雪………”
  “正是!”
  “没搞错?”
  “骗你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这下白日鼠眼睛不但直了,连嘴巴也张大,久久不能合上。
  病猫笑道:“所以,你若门缝里看人,把他看扁了,你会倒大霉的。”
  白日鼠吶吶说:“可是刚才我巡视的时候,发现后墙和北面回廊上,都有泥足印,因为,下午那场大雨,院中泥土还是湿的。”
  如果,救姓红的骚货的人是冷库,他走了中庭干什么闻言,尤英面上变了变,病猫发觉白日鼠失言,忙道:“也许他还有重要东西未拿走。”
  “那他大可直接到南边,不是来得更方便省事。”
  “这个你就不懂,从北面纵上屋脊,往他房里走去,这样走法可以避过巡逻,比较安全些。”
  病猫比白日鼠聪明之处就在这里。
  其实,他们都早已看出冷库,和三姨娘间不寻常的关系了。
  因此,尤英激赏地点头,道:“病猫的看法很对,他返屋取了东西后,顺便救了姓红的丫头;如果当时有别人在这儿,病猫就能放心追出去,至少可抓住一个。”
  白日鼠恨恨地骂:“算那狗子的命大,下回就没这么好运啦!”病猫不再说话,似在沉思,尤英问:“病猫,你是不是有什么计谋?”
  病猫才说:“我准备写封信给我师父,看能不能把他老人家请下山来。”
  “哦!”病猫解释说:“这并不是我怕事,而是感到我明他暗,鬼域技俩有时防不胜防,一旦有事,我就不敢离开您一步。”
  这种说话,无形中就把白日鼠贬低了,好像有没有他都是一样。
  尤英激赏地道:“如果能偏劳令师到这儿坐镇,那就高枕无忧了。”
  “这这封信要写得技巧一点。”
  尤英不再说话,深深地望了一间病猫,这一眼包含了多少的感激与信赖。
              
  次日。早饭时候。
  有小米粥、馒头、烧饼、油条、酱瓜、花生米、豆浆,以及卤牛肉,豆腐乳,南北口味都有。
  犀牛“呼噜呼噜”喝了一大口兄浆,啃着烧饼油条,才一面说:“大眼光,昨天晚上闹得天翻地覆,有鬼打鬼,还有妖精丁架,真老热(热闹),你有没有看到什么?说来听听!”
  周星星暗忖:“哇拷,这老小子瞧他平时糊糊涂洋,可一点也不湖涂,连妖精打架也看到了。”
  他笑了笑,道:“我出去看了一下,到处暗摸摸(黑黑),只看到刀光晃晃,我心里一害怕,就回来蒙头大睡。犀牛,到底出了啥米代志?”
  犀牛把碗重重一放,说:“你祖宗的,有人潜入神刀门行刺。”
  “哇拷,刺谁呀?”
  “尤爷,尤爷他们也敢动,简直是寿星老喝巴拉松——活得不耐烦了。”
  “哇拷,奶奶个熊,谁有这个胆子?”
  “不止这样,听说病猫那个护法,还受了伤呢,你祖宗的,刺客可真有两把刷子。”
  这时候,李阿鸡见周星星在此,便借口到柴房取木柴去。
  此时,病猫也走了进来,一双鹰眼,东看看西瞧瞧,贼似的。
  犀牛招呼道:“洪护法,呷饭!”
  “嗯!”
  病猫点了下头,径自走入厨房,他发现灶中冒着浓浓的烟雾,忍不住探头看了一下。
  原来是一条很长的绳索,大概是刚刚丢进灶中,且由于绳索潮湿,所以冒着浓烟。
  病猫正要离去,因为浓烟呛人,但他心中一动,探手灶内,把尚未然着的绳索拿了出来。
  这绳子有一丈来长,一端有个三爪锚,绳身上还有些泥巴。
  “嘿嘿!”
  病猫一见之下,冷笑了一声,顺手又把绳子丢入灶中,若照其事走事走出厨房。
  但他脑子却不断想着:“没有内应,冷库就算吃了熊鞭,也不敢来的。”
              
  在金钱卖通丐帮弟子打听之下,不到午时就有了头绪。
  丐帮人脉广大,办起事来的确方便省事。
  有钱办事也一样方便省事。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是晚。
  白日鼠就带人埋伏在红豆的地方——红梦别苑。
              
  尤英深深吸了下鼻烟壹,然后很舒坦地搁下手中的鼻烟壹。
  病猫等过足了瘾,才低声说:“尤爷,李阿鸡是冷库的人!”
  “噢,有证据?”
  “嗯!”
  病猫说出在厨房中所见的事。
  他冷笑道:“尤爷,本来我就想到,咱们这个宅院围墙高达一丈多,虽然难不倒冷库,姓红的丫头却必须利用绳索,否则过不来。”
  尤英疑信参半:“李阿鸡这个人可能吗?”
  病猫道:“烧一跟绳子并不能确定他的嫌疑,可是绳端的三爪锚是干什么用的?再说,一根废绳大可以丢掉,何须丢入肚中冒着浓烟呛人?”
  尤英不再怀疑,点头说:“嗯,有道理。”
  他叹了一回气,喃喃地又道:“记得李阿鸡对冷库似乎特别照顾,别人因私事外出他从不留饭,冷库可就不一样,不但留饭,且留的份两人都吃不完。”
  “尤爷,家贼难防,神刀门里有双钉眼,相当讨厌,您看要不要把他……”
  病猫作出“杀”的手势。
  尤英却挥手制止,道:“不急,咱们既然知道了,对方却尚未发觉咱们已经知道,这对咱们有利无害。”
  “尤爷的意思……”
  尤爷毕竟是作过大事的人,他冷冷一笑道:“要钓大鱼,李阿鸡是一个鱼饵。”
  的确!李阿鸡虽然不是个很香的饵,但却非常的管用。
  病猫佩服说:“不错,只要盯住李阿鸡,来个反利用,咱们便可以逸待劳。”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想着:“姜还是老的辣,双面孤狸这名号,可不是凸风(吹牛)的。”
  接着,病猫又说:“尤爷由这一点看来,罗护法也很可能是死在冷库手里。”
  “那一夜冷库有没有外出?这要确切调查清楚,才能下定论。”
  尤英向来非小心,在他处理事件中,绝对不可有漏网之鱼。
  所以,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不无道理。
  “只要您不找他,谁也不会注意他的行动,何况又是深夜。”
  尤英没有接腔,只是在想。病猫继续道:“神刀门有内奸,与外面声气相通,罗护法一出门,外面就知道了,我以为能空手杀死小罗的人,也只有冷库一人。”
  病猫越说越气,忿忿地又说:“姓红的丫头没有杀他的理由,她也办不到。”
  尤英只是在听,半晌,他突然道:“白护法那边不知可有消息?”
  此言一出,病猫一时之间怔住了!
              
  二更天了。
  埋伏在红梦别苑的白日鼠等人,各个眼睛已快眯起,有的甚至已点起头来。
  “滚你老母,通通给老子提起精神。”
  白日鼠突然一喝,吓得各个勉强撑起眼皮子。
  “谁敢再倒蒜(点头),老子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这句话非常管用,每人立即打起精神。
  其中一人说:“老大,丐帮的穷家伙会不会要咱们?”
  白日鼠道:“尤爷的钱你以为那么好拿吗?他们敢拿尤爷的钱,就没胆瞎搞。”
  “可是……”
  就在这时,远方的街口转进一条黑影,白日鼠立刻提高警觉。
  “照子放亮些,有动静!”
  只见那黑影走到川梦别苑附近,一晃身,便不见了人影。
  白日鼠既高兴又紧张!他料定这黑影一定是冷库。
  为了慎重,他叮属手下说:“你们全都给老子留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乱否则就滚你老母的蛋吧!”说完,便轻悄悄翻入院中。
              
  冷库此刻正脱光了衣服,光着屁股,要进入木桶里洗澡。
  他没料到驻英已知道他潜进过神刀门。
  更没想到,不到一天工夫就查出红梦别苑。
  他刚从城外回来,因为红豆在城外一个农村疗伤,是他护送她去的。
  冷库一脚才跨进木桶,另一脚还没抬起一支又冰又冷的剑,已抵在他的屁股上。
  “冷总管,你真是有福不会亨!”
  冷库微微一震,这声音他熟得不能再熟。
  他仍然慢慢把另一只抬起,缓缓地跨进桶里。
  那支冰冷的剑,却一下也没离开他的屁股。
  “老鼠,你这话怎么说?”
  这用又冰又冷的剑,顶往冷库屁股的人,就是白日鼠。
  白日鼠冷笑道:“在神刀门里,何用你自已动手洗澡?你老母的,仅具是天生贱骨头呀?”
  冷库叹了口气,喟然道:“老鼠,卖很生笑(别开玩笑)好不好?我所以离开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滚你老母,你会有什么苦衷?”白日鼠骂说:“你老母的,你不过是偷吃腥吃上了甜头,干脆想人财两得,你也太狠了吧!”
  冷库解释:“老鼠,咱们是哥们,什么话我也不想满你,我和三姨娘,早在尤爷收她之前就认识了!”
  “你还想扯卵蛋!”
  “老鼠,你总得听我解释是不是?”
  “听你的话,还不如翘起二郎腿,看你脚仓放屁,还来得趣味(有趣)。”
  冷库长叹一声,道:“老鼠,以前我总以为你是聪明人,现在看来,你连病猫的卵葩都不如。”
  白日鼠脸红气粗,似乎说中他心事一样。
  冷库继续说:“尤爷现在虽已半边隐不太爱管事,可是,过去他可有不少敌人,也得罪过不少人,想想看,一旦那些人找上门来,咱们还能活吗?”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这些年也弄了些钱,只要你放了我一马,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你也能发财。”
  “滚你老母,老子要相信你的鬼画符,老子就是大白痴。”
  冷库又深深叹了口气,道:“老鼠,俗说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白日鼠不为所动,冷库就无计可施了。
  可是他知道,一旦落入尤英手中,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因此,冷库又豉起三寸不烂之舌,道:“这样吧,在厨房右侧有个地窄,里面不但藏有上面百年的好酒,还有一箱珠宝,我决定先分你一半。”
  白日鼠这下心动了。他不但要人,银子更不能放弃。
  他前头又骂又吼,自命清高,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冷库是何等人物,怎会不晓得他的底细。
  只听白日鼠冷冷地道:“你敢要老子,老子就把你的脚仓戳个大洞,起来?”
  冷库缓缓站起来,苦笑说:“老鼠,用得着剑顶着我吗?”
  “你这龟蛋一肚子鬼画符,我得防你一手,现在就去拿你的珠宝吧!”
  冷库缓缓地将左脚抬出木桶外,一面道:“老鼠,想不到你是如此的……”
  说到这里,他的右脚也抬了出来。
  当右脚缓缓抬出水面时,突然闪电踢出一脚。
  这一脚又快又准。
  踢在白日鼠拿剑的手腕上。剑飞了出去。
  白日鼠还来不及反应,冷库已狞笑扑上,一拳就击中了白日鼠的右眼。
  他脑筋还没转过弯,身子已破窗飞向街上了。
  “砰!”一声巨响。白日鼠的手下见状,纷纷扑到。
  由于白日鼠事先吩咐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谁都不许插手。
  因此,他们已扑上,却不敢动手。
  “老大,你真惨啊!”
  冷库笑着接口说:“不但惨,还真蠢耶!”
  “哎哟!”白日鼠喝道:“滚你们的老们,还在看老热(热闹),给老子大卸他八大块。”
  “是,老大,不要说八大块,八十块小的也给剁了。”
  当下,七、八条大汉纷纷扑上冷库。
  白日鼠挨了一拳,右眼立即肿得像鸡蛋似的。
  此时,冷库已仃倒了三个大汉,他知道不能久战,白日鼠虽是个大老粗,但暗器可是点也不含糊。
  所以,他趁势就想拔身上屋脊,谁知,一道银光挡住了他的去势。
  是白日鼠打出的暗器。
  “滚你老母的,再让你溜了,老子就不姓白,改姓黑。”
  白日鼠攻上,剩下的五个大汉也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话声。
  “不姓白,也不姓黑,干脆姓死,就叫死耗子好了。”
  “啥米郎(什么人)?”
  “嘻嘻,你老祖宗!”
  话声中,一个人从屋脊纵了下来。
  这人不但一身黑,还蒙着脸,身形一落,“乒乓”两脚,把白日鼠两个手下踢倒。
  接着,又扑向白日鼠。
  冷库在旁见状,心中得意地笑。
  谁知,这蒙面人一拳打了出去。“啊——”惊叫声不是白日鼠发出的,而是冷库。
  哇操!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蒙面人那一拳突然转了个方向,击中冷库的脸。
  这一下搞得双方面,都莫名其妙。
  冷库捂着肿起来的脸,歪着嘴道:“为什么我也有份?”
  黑衣蒙面人说:“我的规矩就是全方位,通哥有奖。”说完,又朝白日鼠手上扑报!
  白日鼠见他一出现,不分敌友,左右开酬,心上一火,也扑了上来。
  冷库则趁机窜了出去。
  蒙面人也不想久战,击退白日鼠和手下,也拔身离去。
  “滚你老母………”
  白日鼠开口欲骂,其手下纠正说:“老大,是他两个老母!”
  白日鼠一个巴掌过去,骂道:“你老母,他老母,不都是母,滚你老母的,一个比一个邪门,这个后来的家伙,比冷库要甩哦!”
  白日鼠咆哮着带人追去,结果是——一无所获。
  冷库狼狈溜走,翻墙躲进邻院中,这些矮墙不过几尺高,不必费力就窜了过去。
  那蒙面人起步稍迟,待他追来时,已不见了冷库的影子,立即折回,进入红梦别苑。
  冷库躲在邻院的茅坑中,不敢出声,连呼吸也不敢大喘。
  他敢确定那蒙面人不是病猫。
  而是上次在聊刀门和他动手的人。
  他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
  如果是病猫,他不会老是蒙着一张脸。
  蒙着脸就表示他不想让别人认清他的面目。
  不然,就是熟识的人。
              
  红梦别苑。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纵,又折回别苑来。
  院里很静,没有人声。大厅里,烛耻早已该剪了。
  宽大的厅堂,可以看出当年红梦别苑,是多么地风光。
  此时,昏暗的灯光,使人不觉有一种栖凉、神秘之感。
  冷风吹过,蒙面人打了个寒颤!
  他打开火哲子,四下搜索,心里一面在叹息:“这些下人们,主人一不在,就偷偷翘头,真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
  前庭都搜遍了,仍是不见半个人影,不禁伸手扯下面巾,嘘了口气。
  “哇拷,快憋死了!”哇操!
  这蒙面人居然是周星星。
  他偷偷潜入红梦别苑,到底想找什么东西?
  周星星从大厅旁边绕了过去,后院里更静,西边的厢房里,竟隐隐有灯光透出。
  “奇怪,难道还有人留在这里?”
  他穿过种满梧桐的院子,走近那间厢房,在门口站立一会儿。
  “不对,这间房应该是主人红中白的书房才是,红中白早已嗝屁,他的房间怎会有灯火呢?”
  周星星往房门停了一阵,聆听里面动静。
  房里面没有任何声响。周星星忍不住轻轻推门进去!
  他一见之下,不禁吓了一大跳!床上居然有人在睡觉。
  这人身上盖着棉被,只露出颗灰白头发的头颅,似乎睡得很睡。
  “哇拷,好佳在!”
  周星星见没有把这人吵醒,心里直呼“好佳在”。
  但屋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零乱。
  每样东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床旁边的四口桦木箱子,也整个都翻了身。
  周星星情不自禁,一把揭开了棉被。血!
  棉被里却是个血淋淋的身子。
  周星星像是已冷得发抖,颤声道:“哇拷,那唉安吶(怎会这样)?”
  这血还没有干,显然还不出半个时辰。
  “哇拷,是谁这么夭寿,要对一个老仆人下此毒手?”
  接着,他想转身离去!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周星星吓得跳了起来,惊叫:“我的妈呀,有鬼啊—”惊叫声中,用力去拔开那只手;谁知,那只手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哎哟,老伯,我宰羊你是冤死的,我可没有杀你,别找我,去找杀你的人吧!”
  周星星这才仔细看了老仆一眼,发现他胸瞠里,还有一丝残余的呼吸。
  突然,老仆张开眼来瞧着周星星,目光特别清澈而明亮。
  周星星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老仆嘴唇动了几次,终于发出丝微弱的声音,说:“冷………冷……冷”
  周星星叹道:“我知道一个身受重伤,将死的人,身子会很冷,我帮你把棉被盖好吧!”
  那老仆一脸焦急之色,满头都流下了汗珠,但铙是他用尽所有力量,却已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终于嗝屁了。
  他临死前回光返照,突然睁开眼,给周星星留下一条凶手的线索。
  只可惜周星星莫宰羊。
              
  周星豆在书房耽了很久,灵机一动,突然拿起桌上的烛火,走到书柜前。
  他在书柜上摸索一阵,书柜竟突缓缓移动,有顷,露出一人宽的缝来。
  周星星走了进去,里面四壁空荡荡,只有一张檀木桌,四张檀木椅,以及一张檀木床。
  简单的叫周星星有些失望。但壁上有幅画。
  画上既非山水,亦不是虫鸟花卉,却只是一个女人的半身像。
  画得眉目含情脉脉,栩栩如生。
  周星星一见之下,心中起了很大震憾。
  看着看着眼眶红了。人也看痴了。
  画上的女子风神之美,竟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虽然及是一富画像,竟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周星星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看着那幅画像,手上的烛油滴在他手上,也不觉得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
  他的身形猛然跳了起来。“哇拷……”
  这画像到底是谁?怎如此令周星星捉狂!
  来人是敌是友?会对周星星有什么影响?第七章 画中美女折煞人
  来人叫道:“哈哈,你小子终于被俺逮到,这下你还有什么屁话说?”
  周星星不悦说:“哇拷,大老黑,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没那么严重吧!”
  大老黑道:“千变太保向来是吃尤鞭长大的,胆子比吊还要大,那么容易就被吓死!”
  周星星白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嘿嘿!”大老黑邪笑,说:“你到那里,俺就到那里,你小子想放俺的鸽子,还早呢!”
  的确!
  江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躲得过“千里追踪”大老黑的追踪。
  江湖上只要大老黑想找的人,也没有一个找不到。
  大老黑道:“你一直盯着那画美女画像,是不是又想泡………”
  话语未了,他突顿了,双眼直瞪那富画像,嘴张了很大。
  大得可以塞进一个鹅蛋。
  “这………这…………不是夫人、夫人,你老母的画像,怎么会放在这这里?”
  周星星又叹道:“哇拷!我要是宰羊就好了。”
  大老黑看着画像,老泪纵横,喃喃说:“红颜薄命,夫人真是命苦呀!”
  周星星也已不能克制,哭喊道:“娘………”
              
  城郊农舍。
  “小姐,对方这么强,咱们是鸡卵碰石头,寡妇死了儿子……没希望哩!”
  说话的少女,便是上次诱惑周星星的姑娘,名叫“芬芳”。
  躺在床上的红豆,叹道:“我也宰羊希望渺茫,可是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放过。”
  芬芳也叹了一口气,说:“好佳在这一次有那个姓周的酷哥救你,不然你就玩完了。”
  红豆两眼发直,似乎陷入沉思中。芬芳又呱呱道:“那小子人长得酷,武功又好,就是有点搞怪,莫宰羊是那一路的,说他是尤老头的人,干吗要救你?”
  说他不是尤老头的人,又干吗跟神刀门暧暧昧昧,真是邪门!
  半天不吭声的红豆,一开口又吓死人。
  她道:“也许他潜伏在神刀门,有某种目的也难说。”
  “嗯,也许吧!”芬芳突然问:“小姐,你看他会不会是喜欢上你?”
  红豆一怔,苦笑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会宰羊?”
  芬芳滔滔不绝地说:“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绝对无法抗拒你的魅力,除非他有问题。
  看他那样子,又不像是有问题的男人,所以,我想他一定喜欢你。
  你看,打从你出道以来,天下那个男人不臣服在你的魅力中………”
  芬芳说了一大篇,却只见红豆两眼发直的瞪着天花板发楞。
  芬芳见了,不由叹了口气说:“我们快乐小野猫,今天好像不大快乐吶!”
  顿了下,又重重一叹:“唉!快乐小野猫怀春了,这下头大罗!”
  此时,一名仆人领着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中年人左眼肿得像荔技,嘴歪鼻子红,一副狼狈样。
  “冷叔叔,两天不见,你怎的变成秘雕啦!”
  “我不小心被扁了!”
  “有这种事?”
  红豆嘴里虽这么说,心中却雪亮,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冷叔叔,就在这里疗养一阵,咱们还要继续努力呢!”
  “当然。”冷库皱眉道:“可是,我总是想不出那个人是谁?”
  红豆故意说:“不会是病猫吧?”
  “绝对不是。”
  “冷叔叔,为了家父的仇,连累了您甲歹势(真不好意思)。”
  “千万不要再说这些,我如你一样,不杀尤英永不罢休,只是……”
  “冷叔叔,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尤英财大势大,咱们要和他长期抗争,若没有丰厚的财力,可能很难成功。”
  冷库说这话时,脸上现出无奈的表情,但他两眼却闪闪精光,眼神像只狡猾的狼似的。
  红豆一笑,道:“这个您不必操心,我爹留下一笔不算少的银子给我。”
  闻言,冷库双目,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有多少?”
  “多少我是莫宰羊,总之应该不少就是了。”
  冷库听了,心中既紧张又兴奋。邪门了!
  一听到不少银子,他心中干吗既张又兴奋?有鬼!
  冷库端起荼碗,呷了一口荼,四下扫了扫,即说:“咦?怎么不见阿栋?”
  “他到城里去了。”冷库喟然说:“红豆,有件事本来我不应该多嘴,你知道冷叔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可是又替你不平。不过,一旦说了,就………”说到这里,不禁犹豫了。
  红豆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有话就尽管说吧!”
  “俗话说,能拆十座庙,不破一人婚。”
  红豆是个很阿莎力(干脆)的女人,她猜出游国栋在外拈花惹草,被冷库发现了。
  “冷叔,我是个很开化的人,男人嘛,偶尔上个妓院开查某(嫖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十个男人,几乎有九个半会去开查某,这当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语音一顿,看了红豆一眼,又道:“阿栋逢场作戏玩玩也就罢,他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哦,是吗?”红豆听了,心里居然一点也不悲伤。
  但冷库却道:“我知道你会很难过,你可千万要看开一些。”
  红豆心里虽不悲伤,但却是难过。
  她难过不是游国栋不要她,而是男人背叛她,这可是第一次。
  还有被人抛弃,多没面子。
  “我又还有没有嫁给他,他爱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才不难过呢!”
  唉!要女人承认心里的感受,比要跳蚤不跳更难。
  在旁的芬芳听了,义愤填膺,恨恨地道:“有个洞(游国栋),你吊,不要让我碰上,非阉了你那一根不可!”
  冷库听了她的话,脸上尴尬极了。
  红豆一笑,道:“阿芳,淑女一点,别把冷叔吓吓了了。”
  芬芳脸一红,伸了伸舌头。
  冷库轻咳一声,向红豆说:“如今红梦别苑最好别住了。”
  红豆点头道:“不错,暂时不能回去,幸好有老姜留在那里照料。”
  冷库听到“老姜”这名字,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一闪即过面上又恢复苦楚、忧心之色。
              
  酒,是穿肠毒药。人们却喜欢借它浇愁。
  酒,也是壮胆秘方。更是情人之间不可少的兴奋齐。
  此时,游国栋和一个不是很难看的女子,在喝着酒,突然,那女子起身说:“栋哥,你坐一会,我去给你再炒两样菜下酒。”
  游国栋伸手一拉,制止道:“免了,我已经吃饱了,你过来,咱先弄一回,哥想死你咧!”
  那女的摇头:“卖屎卖屎,我手上油腻腻!”
  “管它油腻腻,还是脏兮兮,又不用手了………”说着把那女的紧紧搂抱住。
  股热血冲上头顶,猛烈颤抖起来。
  那洪水一样的潮头,冲上头顶过后,游国栋便抱着她,走到床铺上。
  那女的说:“咱们这样偷偷摸摸,要是被你的红姑娘知道,可怎么办?”
  游国栋笑道:“安啦,她整天就在搞他妈的报仇,那有美国功夫注意我。”
  “她很爱你吗?”
  “爱个屁,谁替她报了杀父之仇,就就爱谁。”游国栋越说越火,道:“她的玉臂千人枕,香唇万人尝,就单单不给我枕,不给我尝。”
  女的忙温柔劝说:“别生气,你若不嫌弃,看得起我,就枕我玉臂,尝我的唇,就千万别不高兴。”
  “小桃,你真好………”
  游国栋揪住那叫小桃姑娘的秀目,摒着呼吸向她逼近。
  小桃看见一双燃烧的眼睛,意识到火山爆发的熔岩,很快将会溅到自已的嘴上。
  一阵逼近的幸福,促使她闭上眼睛,等候那令人兴奋的时刻。
  游国栋猛然抱住她的肩。
  她在那一剎那,先是觉得眉头酥了,随之,浑身的骨肉皮毛都酥了,碎了,轻扬起来了。
  他的嘴唇,搜遍了小挑的衣领以外露的全路器官,和皮肤。
  他的嘴唇带着炙热的火焰,触及到那儿,那就就燃烧起来。
  哇操!真够呛!
  小桃觉得自已像一叶小舟漂在水上,又像一只飞翔在晴空日丽的鸽子。
  当他俩走向欢愉的巅峰,门突被撞开了!
  游国栋和小桃二人,吃惊的跳了起来。
  两人一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由欢愉的巅峰,跌到谷底。
  游国栋在心里暗叫:“毁了,毁了!”
  站在门口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红豆和芬芳。
  他俩是捉奸来的。这下罪证确凿。
  红豆忿怒道:“有个洞,你正事不办,却跑来这里打洞。”
  游国栋吶吶说:“红豆,我……”
  红豆狠下心来,道:“咱俩从今以后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言讫,转身掉头离去。
  游国栋不管身上光溜溜的,纵下床来,急叫:“红豆,你别走,我有话说。”
  芬芳拦在门口,挡住他的去路,笑道:“有个洞,你继续打你的洞,我们不打扰了。”说完,便掉头离去。
              
  “阿星,你确定那个老小子是住在这里吗?”
  “听说而已”
  周星星走在前面,不断向两旁站铺里的人询问,而大老黑则在后一面噜嗦,一面紧跟着不放。
  “哎哟,只是听说你也来真的。”
  “不来怎知道是真是假?”
  路越来越窄,越来越脏,竟已走到城里最落后的一角。
  “哎哟,摆着正事不干,把俺带来这款所在找啥米老子小吗?”
  “哇拷,我可没有叫你来,是你黏条条(紧跟不放),要当跟屁虫。”
  “哎哎哎,是你娘临终前,千交代万吩咐俺要照顾你的,别怪我,要怪怪你娘去。”
  这时,周星星又向一位老者问:“周子堂可是住在这里,就是那画画的周秀才。”
  老者朝前右侧的方向指去,说:“就在那上面。”
  他所指的方向,是个小小的山坡。
  这山坡上盖着两排屋子,却都是以木板拼凑成的,东倒西歪,破破烂烂,显然是衡阳城的贫民窟。
  大老黑笑道:“嘿嘿,这种地方,怎会有你要找的人?有的话,俺头壳割下来给你。”
  “嘻嘻,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躺在地上死皮赖脸。”
  周星星到了山坡下,又在向个胖妇打听:“大婶,有位画画的周子堂周秀才,可是住在上面?”
  “周、周子堂,无啊,我只宰羊糖莲子,莫宰羊啥米周子堂!”
  大老黑得意地“噗嗤”笑了。
  “大婶,糖莲子好呷也!”
  那胖妇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好无好呷,阮嘛莫宰羊,我们是穷人家,那有呷过啥米糖莲子。”
  大老黑笑不出来了。
  那妇人身旁一个半大孩子,却道:“母啊,他说周秀才,就是周老头呀!”
  闻言,胖妇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线,说:“哦!周老头就周老头嘛,什么周秀才,糖莲子的,他就住在上面第八间屋子里,门口吊着一块幡布招的就是,好找得很。”
  周星星听了,脸上露出笑容。这是胜利的笑。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大老黑,意思非常明显,说这下你输了。
  大老黑头垂到胸口,跟在后面走着。
              
  这周子堂又是什么人物?周星星为何定要找他?
  这衡阳城的贫民窟,莫非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这八间的房门是大开的,周星星走了进去,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
  屋子里光线黯淡。
  一张破烂的桌子旁,坐着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神情落寞萧索,好像已对人生完全失去兴趣。
  他此刻坐在这里,只不过在等死而已。
  这么个风中残烛般的老头子,难道也会有什么地方,引起周星星的兴趣?
  难不成这老头是周星星的老子?
  只听周星星问:“你就是周子堂周秀才?”
  那老头子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木然道:“不错,我就是周子堂,问卦两钱,批命三钱,掠尤(按摩)五钱。”
  周星星眉头皱得更紧,说:“哇拷,我找的是画师周秀才,不是算命的,更不是掠尤的(按摩)。”
  周子堂淡淡道:“我就是画师周秀才,只不过十八年前就改行了,你若要画像,只怕来迟了十八年。”
  周星星眉结这才松开,轻松笑说:“你改行不改行拢无要紧,只要你真是十八年前,江湖上出了名的画匠周子堂,我找的就是你。”
  他一面说,一面从自已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卷画,摊开在周子堂面前的桌子上。
  “前辈,你看看,这幅画是不是你画的?”
  周子堂的脸,仍是一片空虚,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木讷得像一块死木头。
  他的眼睛根本没有去看那幅画,只是空洞地凝视着前方。
  “我莫宰羊这幅画是谁画的。”
  大老黑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怒道:“你怎会莫宰羊?这画上明明有你的题名。”
  周子堂冷冷说:“放开你的手,难道你也和我一样,竟看不出我是青瞑(瞎子)?”
  大老黑楞住了!
  他手立刻松开了,失声道:“你………你什么都看不见?”
  周子堂说:“我眼睛要还有看得见,又怎会放下我的画笔,绘画就是我的生命……”
  大老黑很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嘿嘿,甲歹势(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周子堂没理睬,又自顾地黯然道:“没了绘画,就等于没有生命,现在坐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具活死人而已。”
  周星星也傻住了。
  大老黑看他一脸失望的神色,心里也万分不忍,安慰他说:“阿星,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你一定能找到夫人的。”
  半响,周星星目中又闪起一线希望,大声道:“哇拷,你虽然目瞳目不见画上的人,但你也应该记得她的,她是一个很水很水的美人,你可记得你曾经画过美人?”
  周子堂喃喃说:“现在,我虽然是个又穷又老的瞎子,但十八年前,我周子堂却是个鼎助大名的人物。”
  他黯淡的脸上,突然浮现一阵光辉,使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激动地道:“十八年前,江湖上那一位名门闺秀不想求我为她画像,我画过的水查某也知多少?”
  周星星也激动叫道:“但这一个却不同,你一定得相信我,无论你画过的水查某有多少,你必定不会忘记她的,不论谁只要看过她的脸,都再也不会忘记。”
  周子堂呆了呆,大老黑接口说:“是啊,她的美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都会想入非非,除了俺之外!”
  周星星白了他一眼,道:“哇拷,你吃了尤鞭是不是?”
  “俺就算吃了尤鞭也不敢。”
  这时,周子堂突然抖地道:“小伙子,你说的这幅画,可是宽二尺,长三尺,画上的人可是穿着件鹅黄色的衣服,镶着金边。”
  周星星大喜说:“不错,就是这幅画,我知道你必定记得的,你当然也一定会记得画上的水查某是谁?”
  周子堂整个人竟颤抖了起来。
  他一张黯淡的脸,看来竟是又惊又怕,嘶声地大叫道:“你们问的竟是她………她………我不记得她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也根本没有见过她。”
  他双手扶着桌子,桌子“格格”的响。
  他竟然站了起来,想要夺门而出,谁知,走不到两步路,裤子竟在湿了。
  他居然恐怖的连裤子。
  周星星和大老黑互望一眼,大老黑捣着鼻子,笑骂:“哎哟,青瞑(瞎子)放连……乱泉。”说着,一把将他按回椅子上,又道:“所以,你讲的话也一定是黑白乱泉(乱盖)。”
  周星星接腔说:“对,你不但见过她,也还记得她的,是不是?”
  周子堂颤声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我只是个又穷又瞎的无路用的老头子,在这里安静地等死,你们何苦还要来逼我?”
  大老黑突然恐吓他说:“你不说,俺就叫你把地上的尿舔干,燃后放火烧了你的房子。”
  周子堂不停的颤抖着,终于大声道:“好,我说,她……不是个人,是个祸水。”
  邪门了!
  周星星明知道画上的美女,就是他的母亲,他干吗还要来逼问周子堂呢?
  难道他还想查出母亲失踪的秘密?
  他母亲失踪会有什么秘密呢?
  而这老画匠竟不敢说出她的来历,而且又如此怕她。
  难道她真是个祸水?
  只听周星星笑道:“祸水?查某本来就是祸水,尤其是水查某,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周子堂幽幽地说:“不错,她的确是很水很特别的查,我一生中过的水查某虽多,但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
  “哦?”
  “别人的水最多使你眼花,但她的水却可使你抓狂,使你宁可牺牲一切,甚至不惜牺性生命,只为求得她对你一笑。”
  周星星叹道:“哇拷,男人比查某还要毒,不美的查某,把人家嫌得猪狗屎,太水了也有话要说,祸水、魔女都出来了。”
  周子堂也叹了一口气,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然,查甫和查某之间,那来这么多战斗,若不是这么多战斗,人活着多平淡没意思。”
  大老黑也甘示弱,叹道:“唉,太水的查某,有时的确曾很可怕,但俺却总是堵未到(碰不到),一个水得叫俺抓狂的查某?”
  周星星笑着说:“哇拷,若让你堵到叫你抓狂的查某,你就得烦恼担心了。”
  “嘿嘿,俺欢喜都来不及,有什么好烦恼担心的?”大老黑不服气道。
  “以你的条件,得胆心她会不会给你戴绿帽子。”
  “俺是最有身价的单身贵族,条件好得呱呱叫,好多查某投怀送抱,俺还不屑一顾呢!”
  “是啊,那些言投怀送抱的查某,不是有四、五个拖油瓶,就是七老八十的阿婆,老的可以做你妈的查某,你对她们当然是充满了吸引力。”
  “但她们总是查某,也无伤大雅。”
  “是啊!她们倒跟你很速配。”
  “阿星,你………”
  “因此,以你满脑肥肠,肚大如桶,臀大如豉,短手短腿,抓狂的查某,不给你戴绿帽子才怪!”
  “阿星,你好残忍,俺、俺,啊………呜……………”说着,大老黑竟哇哇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套!”周星星笑道:“每次被人说中缺点,无地自容时,你就会哭,用哭来掩饰你的缺点。”
  这时,只听周子堂说:“我见着她时,也不禁被她的美丽惊倒,当时我并不像现在这么老丑,而且,可说是个缘投的年青人,也有不少的女子投怀送抱,我都不屑一顾。但是,她……在她………”
  说到这里,他面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又幽幽的道:“在她面前,我竟像突然变成了她的奴隶,恨不得将我所有的一切全部拿出来,全都奉献到她的面前。”
  周星星深深叹了口气,说:“我相信。”
  “这幅画,我自信还画得不错,但却又怎能画出她那醉人的神采,温、淡吐……我简直画不出她美丽的万分之一。”
  瞧他那迷惘的神情,他似乎在追忆她的美丽。
  周星星道:“哇拷,她找你,就是为了要幅像?”
  “不错。”
  周子堂点点头,说:“她要我为她画三幅像,我花了半年的功夫,用尽我一切智慧、心血,终于完成。”
  他嘴角说着突然泛起一丝微笑,又缓缓道:“这半年来,我天天面对着她,这半年来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但是半年之后……”
  周星星忍不住问:“哇拷,半年后怎样?”
  “半……半年后,我将三幅画完成的那天晚上,他备下一桌精致的酒菜,亲自为我倒酒,陪我共饮,我神魂颠倒,不免醉了,突然闯进一个人……”
  他喉结上下牵动,声音又开始颤抖!
  “那个人竟将我一双眼睛,活活的挖了去。”
  听说这里,周星星和大老黑,都不禁骇了一大跳,脱口骂道:“夭寿!”
  周星星问:“那个夭寿人是啥郎(谁)?”
  周子堂摇摇头,答说:“莫宰羊,那人蒙着脸,手法却狠毒。”
  “那水查某呢?”
  她似乎知道蒙面人是谁,楞了一下之后,便气愤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蒙面人又为什么要这样?”
  周子堂惨笑说:“只因为蒙面人不许我再多看她一眼。”
  大老黑听得掌心冒汗,喃喃道:“祸水,果然是祸水。”
  “我早已说过,她是个祸水,无论谁沾上她,都会倒霉。”周子堂问:“年轻人,你干吗要问她?这幅画又怎会落到你手里?”
  周星星答道:“这幅画是我无意中得来的。”
  “难不成你也被她迷住?爱上她了?”
  “我爱她,我一直都爱她,而且迫不及待想找到她。”周星星一字字地道:“因为,她是我娘!”
  此言一出,周子堂整个人像中邪似的,楞住了!
  “我猜的不错,你果然和她有关系。”
  “我娘她现在住那里?”
  周子堂黯然道:“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或许我应该说,自从那天晚上后,我就没有再听过她的声音。”
  大老黑插嘴说:“哎哟,搞了老半天,也说了一大堆,到最后好像都等于没说哩!”
  “不尽然。”周星星眼珠子“骨碌”一转,道:“你说你为她画了三幅像?”
  “不错,三幅。”周子堂说。
  “你可宰羊她一口气画了三幅,要干什么吗?”
  “那时我也奇怪,普通人画像,都只画一幅,她为何要画三幅?等我三幅快完成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怎么说?”周子堂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她说,她要将这三幅画像送给三个男人,这三个男人都曾经和她有过一段情感,而现在,她却要和他们断绝往来了。”
  周星星心中暗笑:“哇拷,老妈也真绝,她把她的美丽保留在纸上,再送给那三个男人,这样,她虽然离开了他们,他们却再也忘不了她。就莫宰羊老爸有没有份?”
  大老黑道:“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和他们断绝来往?”
  周星星说:“当一个查某不惜和三个爱她的男人,断绝来往时,通常有两个原因。”
  “那两个原因?”
  “第一,那就是她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了。”
  “第二呢?”
  “心里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会令她家破人亡,夫离子散………”说到这里,周星星有一股莫名的悲伤。
  良久,他就站在桌子前面,凝视着周子堂。
  他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没有眼睛的周子堂,都能感觉得出。
  周子堂不安的在椅上动了动,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周星星答说:“我在等。”
  “等什么?”周子堂道:“这这里可没有酒菜请你们。”
  “哇拷,我有说要你请喝酒?”
  “那你不走,还等什么?”
  “等你说出你心里替她隐瞒的事。”
  周子堂怔了下,良久,才叹道:“唉,天底下好像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你吗?”
  周星星说:“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仍是不愿意别人伤害她,但你若还不肯将所有的事说出来,不但查不出幕后作俑者,更会害了她。”
  周子堂动容道:“这事非常凶险,难道你想冒性命危险去查?”
  “别忘了她是我娘,我若不去查,我娘她会孤独忧郁而死。”
  “既然她是你娘,难道你连她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有。”周星星似乎陷入了沉思中,道:“在我八岁时,她就把我交给了大老黑,而她则含泪离去,到现在仍没消息,为了什么原故,我们一直都莫宰羊。”
  “是啊!”大老黑在旁拭泪,哽因说:“夫人真是红颜歹命。”
  他越哭越伤心,泪水像洪水决堤一样,整片胸襟都哭湿了。
  “哎哟,俺听不下去,俺先到外面等去。”说完,大老黑走了出去。
  周子堂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说:“他是个非常忠实的仆人。”
  “不错,大老黑可媲美一百零一条忠狗庞果。”
  随后,周星星又道:“所以,你必须告诉我她在那里?不然,我怎么查幕后作俑者呢?也许那个人也就是挖去你双眼的人。”
  周子堂沉默了下,才缓缓说:“你们刚才忘记问我一件事了。”
  “啥米代志?”
  “你们忘记问我,我是在什么地方为她画像的。”
  “哇拷,对呀,这一点我怎会没有想到。”
  只听,周子堂幽幽道:“城外十里的地方,有个水月庵,我就是在那里为她画像的,庵中的住持华音师太,是她的好友,想必知道她的下落。”
  “还有呢?”
  “我想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于是,周星星收起画像,转身而出,突又驻足回头道:“目瞳虽青瞑,心中未盲,心以为眼,难道就不能作画吗?周老哥,你仔细想想,珍重再见。”
  周子堂呆了呆,面上表情激动,大声说:“多谢指教,请问大名?”
  周星星远远传来,道:“周星星!”
  “大金刚猩猩?”
  “天上繁星点点的星。”
              
  门外不见了大老黑。周星星暗骂。
  “哇拷,这老子又不知跑到那里磨菇去了,不等他了,他又不是三岁囝仔,不会搞丢的,他要找我,还能找不到吗?”
  周星星直奔下山,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山坡前,便过去问道:“这辆车可有人要坐?”
  那车夫肥肥双下巴,一脸和气,笑着说:“就等着给你坐咧!”
  周星星笑了,道:“大老黑不愧是条忠狗。”
  一面说着,一面已纵上了马车。
  “你可知道城外有个水月庵?”
  那车夫笑着说:“老弟,算你运气好,找上了我,我前两天才送一位姑娘上香去呢,路熟得很。”
  马车向前奔驰,周星星在车上思前想后,将这件事反复想了一遍。
  不由又问题多多。
  三个男人,到底是那三个男人?
  除了红中白,其它两人会是谁呢?
  尤英会不会也有一幅画像?怪哉!
  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为何周星星独独想到尤英?
  难不成他和尤英,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马车走得并不慢,但那水月庵却真不近,幸好周星星不停的动着脑筋,倒也不觉得十分焦急难耐。
  不过,一想到就快有失散十多年母亲下落,心中难免会有些焦急,又兴奋。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老弟,水月庵就在前面树林里,你在这里下车吧!”
              
  前面是一片竹林。
  在不到三十步远竹林中,有个小小的庙宇。夕阳西下。
  庵中隐约有梵唱传出,想是庵尼正在做晚课。
  竹木小寺。风景静幽。
  这位华音师太,果然是位雅痞。不!
  是雅呢!庵门是开着的,周星星走了过去。
  庵堂内还没有燃灯,梵唱之不绝。
  到了这种地方,周星星的脚步也不觉放轻了。
  突见池畔柳树下,有位灰衣白袜的女尼,正在出神地看着池中的睡莲。
  那专注,沉醉的神情,非常迷人。
  周星星不愿惊吓她,蹑足走了过去,轻声问:“这位师父,不知华音师太在不在庵里呢?”
  那女尼瞧了他一眼,合什说:“贫尼正是华音,不知施主有什么事?”
  “师太天天涌经修襌,不知襌里可有旧时的方外好友周小曼?”
  “有即是没有,没有即是有,施主可是有心人?”
  “有心即是没心,没心即是有心,你心就是我心,我心还是我心。”
  华音师太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说:“施主私心甚重啊!”
  “乌鲁木齐(马马虎虎)。”华音师太叹道:“施主的私心,贫尼又何搭不解,施主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已听周子堂说起,周小曼请人作画,乃是为了赠别。”
  “以后呢?”
  小曼早有慧根,跟佛祖特别有缘,割断情丝后,在十年前,便已在贫尼的剃度下出家了。
  “哇拷!”周星星失声道:“出家了!没…………没搞错吧?”
  华音师太微笑说:“你有听过出家人打诳语?”
  周星星摇摇头,道:“她现在呢?”
  “以她那样的聪颖慧根,当然不会在红尘待太久。”华音师太笑说。
  周星星骇然道:“哇拷,她………她难道……虽道嗝屁了?”
  华音师太合什说:“滚滚红尘,潇洒走一口,无牵无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哇拷…………”这结果倒是大出周星星意料之外。
  他实在是想不到他母亲,竟不是隐居,而是出家。
  更想不到她竟已死了。
  他整个人都怔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华音师太含笑说:“施主,人生就像一出戏,戏终人散,你请便吧!”
  周星星茫然转身,走出了庵门,喃喃道:“无牵无挂,她是个有情人,怎潇洒得起来嘛!”
  的确!
  一个有情人,再如何的洒脱,也不可能挥挥衣袖,不回头看看这红尘中的一切。
  她若潇洒,就不会生下周星星。
  她不会留下三幅画像,送给对她付出感情的男人。
  这时,周星星已走出竹林,突然停了下来,失声叫道:“哇拷,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哎呀,我真是一元捶捶……傻吊。华音师太又没出庵门,怎会知道我去找过周子堂呢?
  她又怎会知道周子堂告诉我,我娘请人作画,是为了赠别?哇拷,我也不太逊了!”
  他转身又冲入水月庵。
              
  柳树下。那有半个人影?
  “南无南无,南无阿弥陀佛………我们是群寂寞的尼姑,想起了夜夜孤枕难眠,目屎(眼泪)流未停!
  玉观音在中央,金童玉女列两旁,我的他呀,在那里?”
  周星星冲了过去,一听到堂内涌经,差点大笑它三声。
  不过,他还是硬憋了下来。
  而堂内的女尼,都被惊起,各个瞪大了眼,惊呼:“我的他……”
  “哇拷,我是我,不是你们的‘他’,千万别对我存有任何幻想!”
  周星星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不见刚才那个女尼。
  “哇拷,华音师太在那里?”
  一个老尼被他这大一喝,如梦初醒,惶惶说:“小庵中花师姐,英师妹,就没有华音师太。”
  “哇拷,你们骗谁嘛!华音师太明明是水月庵的主持。”
  “小庵乃是大土庵,并不是水月庵,小帅……施主找错了。”
  哇操!这里竟不是水月庵?
  可能吗?周星星不禁怔住了!
  他急急道:“这里既是大土庵,那水月庵又在那里呢?”
  “水月庵从这里绕城东去,还有七八里。”
  周星星又不禁怔住了!
  “七八里没搞错吧!”他喃喃道:“刚才站在柳树下的一位师父,不是贵庵中的人吗?”
  那老尼瞧着他,缓缓说:“小庵中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晚课,刚才柳树下那里有人?”
  周星星知道上当,不想多做解释,突然道:“你们寂寞的心情,我了解,下回有空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说完,便掉头离去!
  老尼望着他的背影,怔怔说:“好酷又抢槌(可爱)的年青人,可惜是个阿达!”
              
  周星星向东急奔。
  他一面加紧脚步,一面叹道:“我真他奶奶的熊,超级大傻蛋,城里的马车,怎会在贫民窟外等着接客?”
  那些比乞食还要酸价(穷)的人,那会坐得起身?
  他明明是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上当闹笑话。
  这个“他”到底是谁?
  他这样做,自然是要我以为我娘已死,要我打消查的念头。
  哇拷!那大老黑呢?
  “他又那里去了?”这时,已是黄昏。
  周星星施展轻功,没有多久,就又看儿半山腰有座寺庙。
              
  周星星抵达寺庙前,生怕重蹈覆辙,抬头看了看寺前上头的横匾。
  匾上木板油漆已剥落,但上面“水月庵”三个字,还是够清楚辨认。
  “这下总算没再上当了。”周星星心里庆幸。
  怎知……庵内荒凉。
  一盏鬼火般的孤灯,在庵堂内闪着。
  庭院中的落叶,被风吹得“吵吵”的响,仿佛有幽灵踩在落叶上似的。
  “阿娘喂!”
  周星星只觉背脊上凉飕飕的,好像有要在脖子后吹气。
  他脚步一步也不敢停,往灯火处直掠过去。
  孤灯旁坐着个灰衣女宣,望着灯火出神。
  她身上衣服千疮百孔,比乞食的还不如,面色腊黄,一副营养不良。
  神情呆滞,竟像是中邪一样。
  周星星暗叹:“哇拷,这里真的是水月庵?昔日听说水月庵出美尼姑,现在怎会没落得如此,真教人难以相信。”
  他干咳一声,问:“这里可是水月庵?”
  那女尼才抬起头来,茫然看了他一眼,说:“废话,不是水月庵,你来这里干什么?”说着,又尖笑一阵,骂道:“白痴。”
  “白痴?”周星星一楞,说:“是啊,不是水月庵,我来这里上吊?”
  周星星看不出她有说谎。“那华音师太有吗?”
  那女尼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哈哈,这是她的地盘,她不在这里,要在那里?白痴呀!”
  周星星又挨了一顿骂,人有些哭笑不得。诡异的荒庵。
  奇秘的尼姑。诡谲的笑声。
  周星星竟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小师传,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华音师太?”
  那女尼霍然站了起来,说:“肉死(烦死)了!”
  哇操!周星星想不到这女尼火气怎的这么大。
  到底谁惹了她?
  “哇拷,小师传,肉死(烦死)了,是带还是不带吗?”
  “走吧,白痴!”周星星要翻白眼了。
  只见女尼手托着那盏油灯,在前面走着。
  鬼火般的灯火,照着庵里褪色的神幔,金漆剥落的佛像。
  也照着落叶、荒草、积尘、蛛网。
  两人穿着荒凉的院落,这水月庵中竟瞧不见第三人的影子。
  后院里没有燃灯,那女尼在一间小的襌房前停了下来。
  晚风吹着残破的窗户,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发抖的声响。
  那女尼回头一笑,诡笑说:“到了。”
  周星星看着门上布满了蛛网,忍不住问道:“哇拷,华音师太在坐关?”
  那女尼又笑了。“坐关跟闭关,一不一样?”
  周星星一愕,忙陪笑道:“赌博的意思,和坐关闭关的意思,拢差不多。”
  “既然一样,你为什么要说她在坐关,为何不说她在闭关?”
  “坐关闭关拢无要紧,要紧的是她在里面。”
  “她当然在里面,白痴!”说着拔开门上的蛛网,走了进去。
  周星星只好在门外等着,心里嘀咕:“奶奶的熊,堵到(碰到)哮咆(疯子),简直是孙猴子关在八卦塔………没法度。”
  第八章 半个男人不叫人
  天黑了!院子里更暗。
  树上偶尔传来枭鸟夜啼,宛如鬼哭。“嘎嘎!”
  周星星站在树上,心里不觉有些发毛。
  “哇拷,进去了大半天,怎地还没出来吗?该不是……”
  话语未完,便听见那女尼在襌房中说:“师父,有人来找你,你愿不愿见他?”
  然后就不再有声音。
  又过了半晌,那女尼才举着灯走了出来,笑道:“我师父点头了,你进去吧!”
  周星星松了口气,说:“三月桃花……谢了。”
  他迫不及待走了进去,但到了门口,仍不忘回头对那女尼笑道:“你太古槌(可爱)了,我会记得你的。”说着,走进襌房去。房内昏暗。
  只能靠着外面闪烁的灯光,从破门窗外照进来。
  “华音师太……华音师太……师太。”
  昏暗的屋子里,没有人回答。
  周星星再走前两步,突然一条影子飘了过来。
  “哇拷,好高的轻功,佩服,佩服。”
  那条身影并没有因为周星星的话,而纵落地上,仍然在半空中飘着。
  周星星不由暗说:“哇拷,没想到这个老尼姑如此爱现。”
  此时,外面鬼火般的灯光一照,周星星吓得两腿发软。
  “我的妈呀!”这那里是人?
  那里是高妙的轻功?这竟是一副死人的骷髅。
  骷髅就是悬在梁上,随着风不住飘荡。
  周星星不觉吓的呆了。
  “哈哈……”
  突然,门外传来疯狂的笑声。笑声是那女尼的。
  她一面疯狂的笑,一面拍手笑道:“你见着她了………为什么为说话呀?是不是她太美了,美得令人说不出话来?”
  这梁上的枯骨,竟然就是华音师太。
  她竟然早已悬梁自尽了。
  这疯疯癫癫的女尼,竟没有把她的尸体埋葬,居然和周星星开了个疯狂的玩笑。
  “哮查某(疯婆子),我真他妈的倒了八斗辈子的霉,不是堵到载错地方的车夫,就是堵到哮查某(疯婆子)。”
  灯火熄灭,鬼气更重。
  周星星掌心不禁有些湿湿的。
  他一步步往门后退,突然间,那梁上的枯骨,竟向他扑了下来。
  “哇拷,那也按内(怎会这样)?”
  周星星惊骇之下,又想闪避,又想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柄剑闪电般自枯骨中穿出,直刺周星星的胸膛。
  这一剑来得好快、好毒。
  周星星几乎闪避不了,身子陡然向后一缩。
  “嗤!”的一声。
  剑尖已划破了前胸的衣服。
  斯时,几点乌光,带着尖细的风声,直打他因喉,身上几处要穴。
  同时,一条人影自梁上飞起。“破!”
  屋顶被撞了个大洞。
  那条人影带着一阵诡秘的笑声,飞一般闪入黑夜里去了。
  周星星避开一剑,早料到对方还要下菜,身形向地上倒了下去。
  乌光便擦着他身子掠过。
  只见那穿屋而去的黑影,身法快如鬼魅。
  待周星星翻身掠起,穿屋追出去时,那诡秘的黑影早已不见了。
  星月淡淡。山风飕飕。
  周星星站在屋顶上,冷汗不觉早已湿透了衣服。
  他暗暗在想黑衣人,快如鬼魅的身法,以及快如闪电的剑法,实在想不出江湖上谁有这等绝妙的身法。
  周星星怔了半晌,才回身跃下来。
  那女尼仍然站立在院子里,动也不动,只是没了诡异的笑声。
  周星星掠到她面前,厉声道:“那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的?”
  她迷着眼看了周星星几眼,“格格”笑道:“我不告诉你,让你猜……”
  说到这里,话声突然顿住,身子一阵抽搐,仰天倒了下去。
  然后,便有几点鲜血从她因喉,胸膛间沁出。
  原来,刚才没有击中周星星的暗器,穿门而出,竟全打在她身上。
  周星星俯下身子,只见鲜血流出来后,立刻变成了一种奇特的碧绿颜色。
  周星星骇道:“哇拷,好毒的暗器。”
  碧绿的毒血中,竟闪着金色银针。
  周星生又惊又喜,捡了一根枯树枝,折成两半,把金色银针挟了起来。
  “哇拷,是要命金牛针!”
              
  周星星走出水月庵,夜色已很沉重,他心情却更沉重。
  他寄以最大希望的一条线索,竟又断了。周星星暗叹:“难怪那凶手不怕我找来水月庵,原来,他早已知道华音师太嗝屁了。
  他算准我定来水月庵,就先躲到那襌房的梁上,乘我不备,掷下华音的尸骨,向我偷袭。这人到底是谁?
  干吗不择手段要阻止我去查清这沉寂十多年的事情,而且,消迹江湖多年的要命金牛针怎地又再出现?
  这件事难道跟尤英那件有所关连?也许这件事牵扯的秘密,非常惊人哩!”
  想到这里,周星星非但毫无胆怯退缩之意,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要和这厉害的对手一较高低。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已走叉路了。
  这条旁有块人高的大路,像个美人长发披层,孤寂站站在山风中,遥望着远方,似乎有无限哀伤,令人心动!
  周星星对这块石头,印象特别深。
  “哇拷,自已莫非被水月庵的事吓糊涂了,怎地走了老半天,又绕回原来地方?”
  他当下停下脚步,仔细看清路况。
  然而,展现在面前的路,却是令他感到迷惘,前面的路是布满了荆棘,而且,完全看不通的。
  但却又有一丁点儿熟息的感觉。
  周星星有些儿啼笑皆非。
  他混江湖这多年,还不曾碰过迷路的事。
  “管它的,路是人走出来的。”
  说完,他朝美人路打个“飞吻”,笑着道:“拜拜,我希望不要再见到你啦!”
  那美人石在黑夜中,双目好像对他闪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
  只是周星星没有特别注意,又重新的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周星星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但是冷、手冷、连双脚都似乎麻了!
  绕了大半夜,他又回到了美人石前。
  到城里只有七、八里,可是以他的脚程,少说也走了七八十里路了。
  可是城里却还没到,他还在山中打转。
  周星星除了吃惊外,还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他突然跳了起来,叫道:“鬼打墙!”
  周星星想到这一点,索性就坐了下来,再也不找路回去。
  “哇拷,挡我路,少爷我不走了行吧!”
  他更潇洒的闭上眼,打盹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哗啦啦”倾盆大雨,把周星星淋得跳了起来。
  “奶奶的熊,鬼欺负我,连老天爷也要凑老热(热闹),唉,人要是衰尾,喝凉水都塞牙缝。”
  周星星正要找个茂密的树林避雨,谁知,在不远外,有些黯淡的灯光闪烁着。
  虽然,灯光是那么微弱,但在他这种困境中,比捡个大元宝,还要教人兴奋。
  有灯火的地方,表示有人。
  同时,也表示鬼已不再挡他的路。
  周星星暗想:“哇拷,你这个鬼虽然爱创痔(恶作剧)人,不过,还算是个好鬼。”
  当下,周星星施展轻功,没有多久,便已到了灯火亮着处。
  又是一间寺院。
  “邪门,今天似乎对尼姑和尚特别投缘。”
  这间寺院,虽然有些残旧,但对周星星来讲,比皇宫还要来得有吸引力。
  周星星立即伸手叩门。“来了!”
  才敲了两下门,就有人声自里面传出来。
  好像这个人,是专程等周星星前来似的。
  “呀!”的一声。寺门打开了。
  周星星一见之下,整个人竟不禁怔住了!
  他以为应门的不是和尚,也是该个小沙弥,或是在寺院里的俗家弟子。
  就算不是和尚、少沙弥,或是俗家弟子,也该是尼姑。
  可是都不是。
  应门的竟是双十年华,身材是三八、二四、三八,脸蛋美得冒泡的姑浪。
  周星星眼睛都直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一切是那样的出乎意料。
  这里是寺院,不是尼姑庵。
  寺院是和尚清修之地,不应该有女人。
  可是这里不但有女人。而且,还是个艳光四射的女人。
  周星星怔了怔,似笑非笑道:“哇拷,我是不是走错地方啦?”
  那姑娘居然笑着说:“就算你走错了地方,现在外边好大的雨,你又能上那儿?请进来吧!”
  “我…………你…………”
  周星星也不知应该怎么说,才能把心底的杯疑说出来。
  那姑娘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抢着说:“雨淋多了会伤难感冒,进来在慢慢说吧!”
  那姑娘一手拿着油纸伞,一手提着个灯笼,便将油纸伞递给了周星星。
  旋即,身子便被大雨淋湿了。
  “哇拷,甲歹势(真不好意思)。”周星星接过油纸,顺手便把它丢了。
  那姑娘一愕,问:“你这是为什么?”
  周星星笑道:“姑娘淋着雨,叫我个大男人来撑伞,说出去会笑掉人家大黄牙的。”
  “那你也用不着把伞扔了。”
  “你不撑,我也不撑,要伞干什么?不如把它扔了。”
  “格格,你这人真趣味。”
              
  寺里院子很大,走过院子,到了正殿,偌大的正殿,居然供奉着一尊十几尺高的欢喜佛。
  这佛像蓝面赤发,生着许许多多的手,颈里挂了许多骷髅,真是个怪物。
  佛像立在牛背上,这头年,正淫着一个仰卧的女子。
  “哇拷,这城郊几时有了这座佛像,阮那莫宰羊。”
  “你别瞧可不她,这佛像听说是从雍和宫里偷运出来的,而雍和宫可是黄教圣地。”
  “哇拷,你骗谁呀?”
  “你不相信?”
  “这尊佛像高十几尺,脚下还踩着只大淫牛,目标是不是很明显?”
  “嗯!”
  “哇拷,你当雍和宫是你家灶脚(厨房)?雍和宫是皇帝老子的最爱,也是最神秘之地。
  听说,官内除了警卫森严之外,还有西昆伦的喇嘛驻守,连只鸟也甭想飞进去。
  弄个欢喜佛出来,轻具膨难(吹牛)。”
  周星星叽哩呱啦了一大堆,那姑娘听得直翻白眼,暗骂:“臭男人,吱吱歪歪一大篇,比阿妈的裹脚布,还要长还要臭。”
  周星星突然道:“看这座寺庙,并不像荒寺,你、你怎么………怎么会住这里?其它人呢?”
  这姑娘嫣然一笑,说:“你不是古井水鸡(井底蛙),就是外地人,这寺庙本来是香火鼎盛,谁知半年前,因为我的关系,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哇操!
  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因她的关系,变成了荒寺,她居然没有一点惭疚,还笑的出来。
  周星星倒没发现这一点。不然,他心中就会有所警惕!
  姑娘摇摇头,说:“半年前,我为躲避一伙强盗,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了这座寺庙,怎知,那伙强盗搜遍整座寺,都没有找到我,一怒之下,便把四十六个和尚,全干掉了。”
  周星星听而,张口瞠目,叹道:“哇拷,你真是扫把!”
  姑娘也轻叹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吗?”
  “强盗搜遍整座寺,居然没有找到你。”周星星好奇道:“当时你到底藏在那里?”
  这姑娘面上蒙上一层红晕,娇羞地说:“你猜猜看!”
  “我?”周星星笑着不在意道:“哇拷,难不成你是藏在和尚的的卵葩中!”
  “哇!你真是天才儿童哩!”姑娘说:“我虽然不是藏在和尚的裤档内,但也差不多了。”
  她闪动美丽的眼睛,又道:“住持穿的黄色襌袍,不要说藏我一个,就是藏两个也不成问题。”
  “哇拷,你比我还要天才。”周星星叹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运气不好的查某。”
  这姑娘好像只有说到这句话时,眼神才显露出哀伤神色。
  她这忧郁的眼神,使她更觉楚楚动人的好女孩。
  周星星也不例外。所以,周星星对她已有些心动。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样荒僻的地方?而且,这里曾经嗝屁过四十六个和尚。”
  姑娘幽幽地说:“这儿虽然荒僻,又曾死过人,难道外边还会比这瑞安全吗?或许那些死不瞑目的和尚,还会保佑我也歹讲。”
  周星星一想,也同意她的看法。
  外边的花花世界,虽然美丽诱人,但也险恶,到处都是陷阱,令人防不胜防。
  “贵姓大名?”
  周星星见这姑娘纯情、动人,没有必要隐瞒,便道:“姓周,叫星星,不是大金刚那个猩,是天上的小星星。”
  “我叫钟楚中中的一个红………”
  不等她说完,周星星自作聪明,道:“原来你也叫钟楚红,怪不得这样地水,性感。”
  这姑娘正要反驳时,天上忽地响了一下巨雷。
  在电光闪烁下,两人的脸色,不知怎地,都变成一片青色。
  两人对望一眼,禁不住机伶伶的打个寒颤。
  雨还是下得很大。
  那叫什么红的姑娘,秀目“骨碌”一溜,大方的说:“星星哥,你先脱下身上的湿衣服,我替拿去烤干,湿衣服穿在身上,会很容易生病!”
  “哇拷,不好吧!”
  周星星虽然一向洒脱,但要他当着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面前脱衣服,他也着实有些怕怕。
  “有什么不好?”
  “哇拷,我会见笑(不好意思)!”
  “免惊(不用怕),也没有什么好见笑,那总比湿衣服穿在身上好多了!”
  “哇拷,真要脱…”
  “哎哟,你这男人真是婆婆妈妈,只要你脱下湿衣服,又不是要强奸你,你怕个屁!
  而且,湿透了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是令人浑身不舒服。
  于是,周星星狠下心来,道:‘男子汉说脱就脱,不过……’
  红姑娘一听还有下文,差点跳了起来。
  ‘你这男人表面看来是个很阿莎力(干脆),怎地一提到脱衣服,就变得龟龟毛毛(憋扭),像个大姑娘似的!’
  周星星手一挥,说:‘你把身子背过去,千万别回头看。’
  红姑娘‘噗嗤’一声,道:‘稀罕,你当你那玩意是宝,我可是当它是舵狗屎呢!’
  ‘哇拷,你真不识货!’
  ‘快脱吧,酷哥。’
  周星星手虽在动,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怀疑。
  他怀疑这好的来历。怀疑………
  他不能不怀疑。因为,今天他运气实在不太好。
  难道现在是时来运转?也不无可能。
  因为,人没有倒霉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周星星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活像条肉棍,幸好现在是黑夜,隐隐可以掩饰他脸上的红晕。
  红姑娘没有回头,伸手把他的衣服接过去。
  周星星这才放下心!谁知……
  她竟突然转身来…………‘哇拷!’
  周星星惊得怔住,也忘记遮掩自已的身体。
  ‘你怎么可以不守信掉过头来?’
  红姑娘‘格格’笑道:‘我有答应你不回头看你吗?’
  ‘没有!’
  ‘这不就得了。’
  此时,她的眼睛,正向周星星望去。
  她摇头说:‘很普通嘛!’说完,笑着拿了衣服走进殿后去了。笑声很甜美。
  但在周星星听来,却非常刺耳。
  ‘普通!有机会非让你尝尝它雄壮时的威力,不然,我千变太保就浪得虚名。’
              
  雨还在下着。电还在响着。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周星星已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哇拷,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把我的衣服烤焦………’
  寺里很静,除了雷雨声之外,一点其它声音也没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怖感觉。
  虽然,周星星在江湖上混,胆子不能不算大,但依然有点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殿后有许多客房,没有一间是有人住的,红姑娘不晓得到什么地方去了?
  四周一片黑暗,只是偶尔闪过电电的光。
  ‘还是先回正殿去吧!’
  他转身正要回去,忽见梧桐树后,有点昏暗的灯光,好奇心驱使之下,周星星举步朝灯光走去。
  那是一间厨房,灶下燃着火,上面还摆着衣服。
  厨房里还有个人。是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全身光溜溜,雪白白,像剥了完的鸡蛋,非常诱人。
  周星星一看之下,简直就想把这颗白嫩嫩的鸡蛋,吞下肚去。
  这女的,当然是那个自称是钟楚红的女人。
  她在火堆前蹲着,火光印在她娇嫩光滑的身上,火辣辣的,迷死人了。
  周星星站在木窗上,看着看着,突然听到‘的’一声。
  ‘哇拷,什么声音?’
  红姑娘似乎也被这声音惊了一下,抬头看了下,又低下头去。
  周星星倒捏了一把冷汗,低头轻轻怕了他两胯之间的‘东西’。
  搞怪,搞怪,安份一些,别胡鸡巴乱翘,不然,就…………”
  原来,他那“东西”见了没穿衣服的女人,就血脉贲张,不安份地东窜西蹦,一不小心顶到窗户。
  “就是么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难不成要阉了它?”
  周星星惊了下,喝道:“啥郎(谁)?”
  喝声中,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女子,含笑在他身后。
  这女子当然是那叫钟楚红的姑娘。
  “哇拷,你怎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屋内烤………”
  红姑娘嫣笑说:“你在外面‘顶’的这么响,我不出来看看,万一把我的窗户顶破了,我找谁赔去?”
  周星星腼腆道:“真歹势(不好意思),都是这个‘家伙’搞怪!”
  “是吗?”红姑娘的眼睛,直盯着周星星。
  “哇塞!酷呆了!”
  话声中,她人忽然像只小鹿似的,扑向周豆星的怀中。
  托着,她白葱似的玉手,抚摸着周星星宽涧的胸膛,嘴里发出蜜糖一样的声音。
  “你人长得酷,那‘玩意’更酷,刚才我真是有眼不识泰了。”
  怀里有软玉温香,十个有十个半是不会拒绝的。
  另外半个不能算是男人,因为,那半个男人不正常,若正常的的话,就不叫半个男人。
  周星星心里虽然明白,这可能是个陷阱,可惜,他是属于九个半中的男人。
  胴体是那么的细嫩。
  贴在他胸膛丰腴的乳房,又是那么的柔软。
  若是拒绝了,岂不是太对不起那“家伙”了。
  周星星要还不采取行动,那“家伙”可能就要抓狂了。
  于是,周星星以手不由自主,一把搂住红姑娘的胴体。
  “酷哥,把妹妹我搂紧了,抱进屋里去吧!”
  红姑娘用甜腻腻,充满了诱惑的声音说,然后,微微的抬起头来,将樱唇凑近周星星的脸。
  顿时,一阵呵气如兰的芳香,令周星星情不自禁的深深吻了下去!
  天和地剎那间混淆在一块,分也分不开。
  雨是否还下着?这是不是陷阱?
  陷阱会不会要人命?这一切一切周星星早就管不了!
  他只知道红姑娘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地牵引着他的手,游过那柔软的乳房!
  接着,朝纤细的柳腰滑下去。雷在响着。
  电光照射下,屋里两条肉棍,已不知何时,紧紧的搂在一起,又翻又滚。
  有烦,红姑娘喘着气,突然冒出一句话:“你总算开窍,不再洞外打转了!”
  周星星要是能仔细的想想这句话,他就不会有危脸,可惜,他正陶醉在肉欲中……
  这时,突然几点乌光,带着极细极细的风声,直打周星星目后要穴。
  这是必死疑的一击!
  也就在此时,电光一闪,纸窗上有人影闪过,就这么一下,周星星逃过一刀。
  他并没有因杯里有女人,而慢了行动,他反而比平常迅速还要快上好几倍。
  他搂着红姑娘一滚,便滚到灶下,乌光擦身而过,射入墙板而去。
  红姑娘整个人虚脱的倒在周星星怀里。
  周星星人也软了下来,喝问:“那个人那底是啥郎?”
  “阮莫宰羊。”
  “哇拷,那你自已又是谁?”
  “我不告诉你。”说完,身形跳了起来,就往外冲去。
  周星星跌坐在地上,喃喃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死了活该,谁叫自已这么好色。”
              
  雨还在继续下着。
  寺庙后的山上,传来一阵阵激烈的争吵。
  “你为什么要暗算他,咱们说好的只是整整他,并没有说要杀他。”
  不用说这女的正是红姑娘。
  另一个却是中年男的,只听他微温道:“红豆,不是冷叔叔要说你,你好像太过投入,在假戏真做嘛,你爹要是知道的话,非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不可!”
  “你……”
  红姑娘气呼呼一把掀去脸上易容面具,果然就是红豆。
  她似乎被说中了心事,面上气得红通通,却又说不出半句话来。
  冷库游视着远方,背负着双手,叹道:“暗算他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早晚你会知道的。”
  “那个人为什么要杀周星星?”
  冷库不答,冷笑的反问她道:“你知道那小子是谁?”
  红豆说:“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谁没听过,只要谁碰到都要头痛伤脑筋的千变太保周星星。”
  “他的来历?”
  “听说他老子是开豆腐站………”
  “是啊,他是喜欢吃豆腐,但他却不是卖豆腐的。”
  “哦?”
  冷库恶狠狠地道:“你要是知道他老子是谁?你就会恨刚才为什么没有把他杀了。”
  红豆脸色开始变了!她似乎已想到了什么?
  冷库目射精光,看见红豆变脸,心里似乎特别愉快。
  他很想看看当红生听完周星星来历时的表情,那种表情一定会叫他兴奋。
  冷库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就是尤英的儿子。”
  红豆刚才虽有想到尤英和周星星的关系,但现在听了,她还是不由自主怔住了!
  良久,她才冷冷地道:“尤老头知道吗?”
  冷库摇摇头,说:“他是天下最自以为精明的老狐狸,其实,他是超级大笨狗。”
  语音一顿,又说:“咱们不能让他们父子想认。”
  红豆接口道:“所以,一定要杀了他。”
  “不错!”
  “你杀得了他吗?”
  “我杀不了,不过那个人一定办得到。”
  “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冷库道:“何况,他现在已走了。”
              
  小环剥着葡萄皮,再把葡萄子去掉,然后一粒一粒的送到尤英嘴里。
  尤英斜靠在太师椅上,两鬓斑白,虽然当年英姿犹存,但眼神却露出落漠的神情。
  他是一门之主,高高在上,呼风唤雨,还会有什么不如意?
  他身边有大老婆赵氏,三姨娘小环两位服伺,何以还会有落寞?
  他深深在心里叹口气,重重地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似乎特别疲备。
  小环善解人意,在一旁坐下,不再打优他。
  良久,他才睁开双眼,看了小环一阵,才道:“我不再想吃泡枣儿,以后你也别再泡了。”
  闻言,小环应该如释负重,应该是很高兴才是。
  可是,她没有。
  她秀目深深看着这曾叱咤风云的老人,心里不禁浮现出一股哀伤。
  人实在是一种很悲哀的动物。
  年悄时无论是如何风芒毕露,呼风唤雨,或是如何潦倒落破,总是敌不过一个“老”字。
  “老”这个字,实在是有够恐怖的。
  突然,一个衣着华丽,但却生得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闪缩着走了进来。
  这汉子远远便打躬陪笑,说:“门主好。”
  尤英沉下了脸,负手站了起来,皱眉叱道:“丁六,这地方也是你来的吗?”
  那丁六弯下腰去,说:“小人怎敢到处大小便,只是……”
  他眯着眼睛一笑,稍声又说:“昨天深夜有位关外来的朋友。”
  尤英一楞,道:“哦,是什么人?”
  “他说就叫‘酸葡萄’!”
  “哦?”尤英又是一怔!
  丁六说:“听说他平时很少入关,所以也没有什么朋友,好佳在还有门主您这位老朋友。”
  尤英想了想,吩咐:“去请他进来。”
  不一会见,只见一个黑面短髯,一脸酸溜溜模样的汉子,在丁六带领下,走了进来。
  尤英大步迎了上前,抱拳笑道:“啊哈,什么风把唐老弟吹来?来来,请坐!”
  这黑面短髯,昔日在江湖上也颇负盛名,别人是以侠义出名,他则是以尖酸苛薄闻名。
  尤英大笑着拉起酸葡萄的手,像是多少老朋友。
  此时,小环和丁六二人,已自动退了下去。
              
  酸葡萄屁股刚要坐下,尤英目光锐利,喝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酸葡萄你多年在关外,突然入关前来,老实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酸葡萄笑容一敛,沉声说:“尤爷果然不亏是双面狐狸,不错,老弟的确是有求而来,听说诸葛世家第三代弟子,在江湖上日益壮大,他们在四处探听传家之宝夜明珠的下落,当年……”
  他神秘地一笑,巧妙地顿住了语声。
  尤英眼睛瞬也不瞬地叮着他,沉声道:“你是在怀疑我拿了夜明珠?还是勒索?”
  酸葡萄笑说:“小弟我虽疝价(穷),但总算也有上百万的家当,怎敢勒索尤爷,那不是寿星佬喝巴拉松,活得不耐烦了。”
  尤英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既然不是要勒索,你大老远从关外跑来找老夫,又提起夜明珠,到底什么意思?”
  酸葡萄一笑,说:“小弟只想跟您借夜明珠一看罢了。”
  尤英一听,沉声道:“没有。”
  酸葡萄向前低声说:“三个月而已,三个月后,一定物归原主,保证绝不会有一些瑕疵。”
  尤英冷笑道:“你酸葡萄的话,若能想信的话,猪母都会爬树。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夜明珠。”
  “尤爷又何必………”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犀牛的话。
  “尤爷,白护法回来了,他说有要紧的一要报告!”
  尤英冷冷地对酸葡萄道:“不管你要借夜明珠有什么事,老夫就算有也会借,你最好死了这条心,现在你也可以走了,恕老夫不送。”
  说完,便转身离去。
  酸葡萄瞪着他背影,气道:“算你狠!”
              
  酸葡窑悻悻然走出大厅,伸了个懒腰,四下扫了扫,不见任何一人,便走到花丛中,解下裤子,竟然“嘘”了起来。
  哇操!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居然大剌剌的在人家庭院撤尿。
  瞧他那副陶醉神情,似乎很爽。
  怎知,花丛中突然冒出个人来,骂道:“哇拷,是那条野狗在这里撤尿?”
  周星星一见是酸葡萄在撤尿,嚷道:“哇拷,你个大男人到处小便,见笑未见笑(要不要脸)?”
  酸葡萄见了周星星,楞了下,然后笑着说:“我呢天生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上茅坑大小便,无论如何是上不出来,就算是蹲到痔疮出来,也是一样。”
  顿了下,又轻松道:“所以呢,我只好随意大小便,不但可以选好风水拉,而且还特别爽哩!还可以替花草浇肥,嘻嘻!”
  哇拷,他还自鸣得意。
  其实,他这样做只不过要气气尤英罢了。
  在神刀门随地大小便,等于往尤英头上撤泡尿,那种感觉是很特别。
  周星星喝道:“这地方是我负责清扫,就算你是条狗,也不许在这里大小便。”
  “那又怎么样?”
  “你最好把你刚才撤出来的尿,再吸回去。”
  “你有听过泼出去的水,可以吸回来吗?”
  周星星摇摇头,道:“好像没有咄!”
  “这不就得了。”
  “哇拷,这………这怎能得了?”说着,手上拿着大花剪,一剪一剪朝酸葡萄的裤裆剪去。
  酸葡萄吓得连忙穿上裤子,叫道:“老子这‘宝贝’怎能剪?”
  “剪了以后就不会随地大小便。”
  这时,尤佩玲突然有院中亭内,朝他俩这边大叫:“剪不得!”
  酸葡萄立即奔上前去,笑道:“这位水姑娘可是阿玲姑娘!”
  周星星见他跑向尤佩玲身边去,他人也就趁机溜了。尤佩玲兴奋说:“哇,是酸葡萄,我还以为是谁呢?咱们好久不见了!”
  酸葡萄似乎特别喜欢尤佩玲,摸摸她的头,笑道:“几年不见,还是没大没小。不过,就是个子没长高,人却长水了,要是在街上遇见你,可能不敢认你啦!”
  尤佩玲娇嗔说:“说话酸得要命,是不是又在挖苦我?”
  “我酸葡萄对任何人都可以说假话,只有你,绝没有一句假话,你一定要相信,不然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你相信我吧,阿玲!”
  酸葡萄做出很滑稽的表情。
  尤佩玲笑了,道:“好恶心哟!”
  突然,酸葡萄收起嬉笑表情,四下打量一阵,低声说:“刚才不准我随地大小便的小伙子是啥郎?”
  “您是说大眼光?”
  “我莫宰羊他叫什么要,就是刚刚对我吱歪,要剪我宝贝的家伙。”
  尤佩玲“噗嗤”一笑,道:“他是苟子峰介绍来的,听说他家是开豆腐站的,父母都嗝屁了,苟子峰和他的父亲是朋友,看他可怜,就带到这里来。”
  “老狗介绍的?”酸葡萄微微摇头后:“见他妈的鬼!”
  “怎么?你认识他?”
  “半生不熟。”
  “什么意思?”
  “就是似曾相识。”
  “哦?”
  “你老头调查过他的底细吗?”
  “苟子峰介绍的人,还会有什么问题?再说大眼光这个人,谁都看得出,人不但古意(老实),心地也善良。”
  “狗屁!”
  “你的口气好酸哟!难道你不相信?”
  酸葡萄眼神迷惘的缓缓道:“阿玲,如果我目瞳没花花(眼花),三年前,我在关外鸿门客栈见过他。”
  尤佩玲茫然说:“您在鸿门客栈见过他,这有什么关系呢?”
  酸葡萄冷冷地道:“你以为他真是个老憨古意人(老实人)吗?那次在东北他化妆成大姑娘,在客栈里住了一宿,徐掌柜的千年人参,便不翼而飞。”
  尤佩玲笑了。“一个男人,化妆成大姑娘能看吗?”
  “若他是千变太保,不但比大姑娘,还要像大姑娘。”
  “千变太保?”尤佩玲笑不出来了。
  “你凭什么说掌柜的千年人参是他偷的,客栈里又不只他一人。”
  “那天客栈里只住了五个人,只有他一个是查某,且是关内来的,其它四人都是本地人,他们有多少斤两我是一清二楚。”
  尤佩玲反问:“说不定是您偷的。”
  酸葡萄不气,反而哈哈大笑,道:“我要是能偷得到,早就下手了,还会等到他来偷吗?”
  尤佩玲打趣说:“你不是常自夸是神偷司空摘星的接棒人,你也有偷不到东西的时候吗?”
  酸葡萄摇头叹气,道:“千年人参是藏在重重机关中,机关当然难不倒我,可是,机关上却又按有霹雳门的特制火药,只要稍一不慎,火药就会引爆。”
  火药一爆炸,连尸骨都找不到。
  尤佩玲越听越兴奋。但她也很难想象,说:“不,您八成是目眼花花,看错人了。大眼光刚来这里时,上街都晕头转向,经常找不到回来的路,到现在,两道黄澄澄的鼻涕还挂在嘴上呢!”
  酸葡萄喃喃道:“也许我老了,目眼花了,看错了人。不过,我生平还没有认识过人,那次我也刚巧到鸿门客栈喝酒,还吃了他豆腐。所以………”他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尤佩玲说:“听说大眼光还不到二十,您三年前见过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也敢到千里迢迢的关外去?”
  酸葡萄摇头道:“你没有在江湖上混过,不知道易容术的绝妙,要少年要老人,只要在脸上动点功夫,就能唯妙唯肖,外行人是很难辨认。”
  “对了,那大姑娘会不会是他姐姐或妹妹?”
  “他没有兄弟姐妹,是个独子。”
  听到这里,尤佩玲好生失望。
  她希望那个大姑娘不是大眼光,她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
  酸葡萄手一摊,道:“无论如何,我不承认自已看错了人,
  那人要不是他,我酸葡萄以后就改叫狗屎。”
  “这样吧,咱们叫他来问一下?”
  “没有用,这件事就好像老婆问老公,昨晚是不是去春花院开查某(嫖妓),你说,老公会承认吗?”
  “不会,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所以大姑娘就算是他化妆的,他也不会承认。”
  语音一顿,酸葡萄又道:“你再想想看,神刀门卧虎藏尤,他敢在此逗留,没有两步七(两手)是不成的。噢,对了,罗通那老小子怎地没见到他鬼影?”
  尤佩玲便说出罗通遇害的事。
  酸葡萄惊愕半天,才说:“甲夭寿,好佳在我没投效神刀门,否则,嗝屁的说不定就是我。”
  他似乎捏了一把冷汗。
  尤佩玲笑道:“没你说的这么恐怖吧!”
  “歹讲!”
  “这件事对外保密,千万别对外人说起。”
  “当然。”酸葡萄语重心长道:“加上罗通这件溪,我看你们更应该注意大眼光这个人!”
  “酸葡萄,你老是不放过他,是不是他刚才骂你是条野狗,到处大小便?”
  他微愕一下,说:“我说话是有点尖酸苛薄,但对你曾有过吗?”
  “没有。”
  “所以,我认为罗通的死,和大眼光一定有关。”
  尤佩玲不愿相信这事。
  “据推测,罗护法的死,和冷库有关系。”
  她又说出冷库和小环的暧昧。
  酸葡萄叹了口气,道:“阿玲,我也不便对你老头直说,就算我说了,他也不肯相信我的话,还挖苦我说:若相信我的话,猪母也会爬树。”
  顿了一下,自已说出去的话,不能教人相信,感觉很悲哀。
  他道:“据鸿门客栈徐掌柜的说,那个大姑娘,不但身形轻巧,出手迅速,食量更大得吓死人,在客栈时还跟客人勾三搭四,猛抛媚眼,完全不像良家妇女。”
  尤佩玲尽管不相信,可她也早已看出,大眼光不像个憨小子。
  至于一个大男人,能装一个大姑娘,装得如此逼真,她却无法确定。
  酸葡窑似乎看透尤佩玲的心事,叹了口气,说:“我走了,阿玲,别人我管他死活,只有你,我一直把你当成女儿,也是我的朋友,我只关心你,你自已要小心些。”
  尤佩玲听了,也感伤了。
  “酸葡萄,虽然别人都不喜欢你,我却一直当你是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酸葡萄道:“如果真是他,他的企图和鸿门客栈那里不同,那是非常可怕的。”
  “有什么不同?”
  “他在鸿门客栈是为了偷千年人参,神刀门可没有千年人参让他偷。”说到这里,酸葡萄突然不再说下去,但他心里却不禁紧张起来。
  他难道猜出周星星潜入神刀门的目的了?
  不错!由千年人参上,他联想到了夜明珠。
  只听尤佩玲纳闷道:“是啊,我们这里又没有千年人参,他来这里做什么?”
  酸葡萄不想说出夜明珠之事,说:“不为了偷,也许是为了人!”
  “你是说我爹?”
  “当年他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双面狐狸,行事如何你应该有听说,因此得罪的人也不少。”
  “可是,他现在已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潜心在修佛。”
  “佛祖并不能替他把过去的罪孽,一笔勾销啊!”
  尤佩玲呆住了,一屁股跌坐在石椅上。
  酸葡萄何时离去,她根本就没有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喃喃道:“他的目的不是钱就是人!”
  第九章 嘴硬脚仓软糊糊
  尤英在秘室听取白日鼠的报告,白日鼠的手下,各个鼻青脸肿,有如丧家之犬。
  尤英气得半天不说话。
  自从那天,官道上遇见那个看相的老头,说他将有“血光之灾”,他就忧心忡忡。
  尽管三月已过,但由于罗通的死,和罗通的死,和冷库的叛离,以及红豆的复仇。
  他觉得那老头的话,有八成以上的正确性。
  病猫道:“老鼠,你是说那黑衣怪胎的身形很快,掌很凌厉。”
  白日鼠垂头丧气说:“滚他老母的,我真搞不懂,那个鸟人既不是对冷库,也不是在帮我们,到底是敌是友?”
  “老鼠,你看那人的身材,和大眼光比起来怎么样!”
  白日鼠不屑道:“他,比他干嘛!”
  随后,他见尤英和病猫都没有吭声,即说:“天这么暗,实在看不清,好像身材差不多吧!”
  同一时候,周星星潜入尤英书房,暗中尤佩玲看了,心里很难过,他十分矛盾。
  大眼光不是真傻,是她所期望的事。
  古意(老实)厚道,固然是长处,但一个男人太过古意厚道,又会显得笨。
  男人太笨了,毕竟不受女人喜欢。
  但是,男人太精明了,女人也会怕怕。
  尤佩玲在书房前,故意弄出点声音。
  周星星立即拿起鸡毛掸子,四下掸了起来。
  “大眼光,你在这干什么?”
  “我在打扫书房咧!”
  “书房不是都由阿布负责吗?”
  “嘻嘻,阿布一早想某,回去看某了。”
  “哦?”
  尤佩玲下意识地打量他,见他面不红,气不喘,如果酸葡窑没有看走眼,这人的确是个他那种憨笑,和鼻中黄澄澄的鼻涕,是不证明他是个道地的草地人。
  他能在三年前到关外去偷千年人参。
  像他副模样,会是个武功绝妙的高手。
  太叫人不敢苟同。
  天才的种类很多,如果一个人能时时刻刻使别人对他莫名其妙。
  那也是一种天才吧!
  可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她会让她父亲脱出死神的魔掌吗?
  任何人都会这么样做。
  除非他被某种“东西”,冲昏了头完。
  幸好尤佩玲不是这款人。
  “大眼光,不要掸了,到我房里聊聊吧!”
  闻言,周星星心中一楞,暗道:“哇拷,你房里,你未免太热情,不怕燃起我欲火……嘻嘻,卖卡好(不要得好)!”
  想毕,即憨笑说:“大小姐,您没代志可以柔,我的事可多咧!”
  “走吧,别婆婆妈妈!”
  尤佩玲拉着他走出书房,当他们经过回廊,小环门口时,小环往窗内哼了一声:“小浪货,原来你也不爱吃‘素’!”
  尤佩玲回头白了她一眼,冷冷道:“是呀,吃了荤最好把嘴擦干净。”
  “小浪货,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莫宰羊?”
  女人和女人吵架时,男人最好别插嘴。
  这一点周星星可明白其中道理。
  因此,他只有站高山,看马相踢。
  谁知,这场口舌之战,很快便结束。
  尤佩玲拉他走了。
  房里布置得非常雅致,小几上摆着小点心,还有一壹荼,似乎早就淮备好的。
  尤佩玲看了周星星一眼,笑着说:“大眼光,到了这里你就免细利(不要客气),也不要以下人自居,放自然一点。”
  周星星道:“哇……拷,大小姐,我不做下人,还能干什么”
  “你本来就不是下人,是我爹的救命恩人,你就是不干活,也没有谁敢说闲活。”
  尤佩玲随手拿了一块雪花糕,往他嘴里送。
  “来,我喂你,这些点心可都是专程给你淮备的,你可要吃光它。”
  “大小姐,我自已来。”
  周星星这一紧张差点握住她的手,尤佩玲红着脸收回手去。
  “大小姐,多谢你的雪花糕。”
  周星星说:“大眼光,你看不起我”
  周星星惶恐道:“夭寿,我大眼光怎敢瞧不起你我只是怕人家说闲话。”
  “哼,谁会说闲话”尤佩玲伸手一指他的鼻子,说:“你的胆子太小了!”
  “上次门主把我房间换到冷总管的房间,犀牛就笑我现在可吊咧,吊顶着裤裆宫灯笼,四处闲幌啦!”
  尤佩玲脸更红了。但心里也在偷笑。
  她道:“大眼光,别听他胡扯,都是一些四肢发达,头壳简单的粗人,当然说不出介高尚的话来。”
  说着突然冒出一句:“你当然跟他们不一样罗,是不是”
  周星星微微一怔,立即又憨笑道:“哇拷,大小姐,你说的啥活过去我在家乡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说白冰冰介高尚,我是卖豆腐是下等人呢!”
  尤佩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很爱吃豆腐”
  “嘿嘿,喜欢,我最喜欢吃红烧腐、冻豆腐、杏仁豆腐、麻婆豆腐、凉拌豆腐、虾仁豆腐……”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豆腐的种类,尤佩玲笑说:“那人肉嫩豆腐喜不喜欢呢”
  “只要是有‘豆腐’两字,管它是什么,我全单照收。”
  尤佩玲又笑了。“大小姐,我豆腐吃过了,该走啦!
  尤佩玲不再挽留他。
  周星星走出了尤佩玲的闺房,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直叹
  ‘哇拷,这小妞有问题,是不是对我已怀疑嘿嘿,你豆腐要是能吃,我还会暴殁天物吗,爱讲笑。’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周星星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忽然觉得很愉快,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愉快过。
  一早他就做完该做的事。
  其实,这些打扫工作,他可以不做,不做他又能做什么呢
  叫他整天闲着没事做,他也会挡味条(受不了),不如叫他死还来得舒服。
  他情愉快,事情也做完,闲朵也是闲着,便信步走出了大门。
  这是条偏僻无人的长巷,快走到巷口时,就听到旁边屋檐下,有人快速走动的声音。
  显然这个很急。
  等他走到巷口时,这个人已站在巷子外面一棵白杨树下等着他。
  哇拷!
  居然就是那个骚到骨子里的姑娘。
  现在,她手上拿着折下的白杨树枝,看着周星星直笑。
  ‘嗨,酷哥,咱们又见面了。’
  周星星没有笑。也没有看她。
  不是不看,而是不敢看。
  于是,周星星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前面有这么样一个人一样,就往她面前走了过去。
  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惹麻烦。
  麻烦通常是跟着女人一道来的。
  尤其是很漂亮的女人。
  她这种女人,明明大家都看得出她是女扮男装,她自已却偏偏以为别人看不出,还自鸣得意的女人。
  这种女人少惹为妙,实在是惹不起。
  所以一看见她,最好赶快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周星星选择了溜栓。
  可惜,他才走出几步,人影一闪,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已站在他面前。
  周星星只要再向前走一两步,就会碰到这个人的酥胸。
  他可不想当街揩油。那么只有站往。
  这女的一双灵活明亮的大眼睛瞪着他,道:‘我是不是个隐形人?’
  周星星摇摇头。她又问‘你眼睛是不是糊到屎!’
  周星星眼睛当然没有糊到屎,而且眼睛之大绝不输给女的。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周星星终于开口‘我不敢再看。’
  她居然不问为什么反而笑道:‘不敢看,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水,你看了会想入非非你用不着歹势(不好意思)。我绝不会怪你,你尽管看吧!’说完,胸脯一挺,想让周星星看个够。
  周星星退了两步,心中暗骂‘哇拷,小骚货,卡卖来这套,上一回在寺庙差点要了我的命,别以为我莫宰羊就是你。’
  原来,那天下大雨夜晚,在寺庙避雨,在红姑娘的诱惑下,发生一段既甜蜜,又要命的事后,他跟踪她前去,才发现红姑娘,其实就是红豆易容的。
  周星星心中又想:‘哼!这次女扮男装,又不晓得要耍什么花样?’
  只听这女的指自已的鼻子,道:‘我姓红,单名一个豆字……’
  周星星很想回答‘我知道’,但还是没说出口,紧闭着嘴。
  半晌,红豆忍不住道:‘我已说完了,你为什么还不说’
  她又笑着说:‘你随便说什么都可以,青菜梦卜、拉屎、抓跳蚤都行。’
  周星星看着她,才很无奈的道:‘我只想说两个字。’
  ‘那两个字?’
  ‘再见!’说完,转身便走。
  红豆立刻又绕到他面前,板着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虽然板了起来,但嘴角翘得老高。
  这种翘嘴,只有心里想笑,却又要憋住时才会出现的嘴型。
  周星星也故意板起脸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想赶快再见。’
  这时,在巷子口的另一端,一直有个人在鬼鬼崇崇,这人的表情很奇怪。
  这人的表情,一直随着红豆和周星星的话,而发生变化。
  只见红豆在周星星身旁绕了一圈,又回到他面前,笑得很甜道:‘嘻嘻,咱们现在不是又再见了吗你想赶快再见,我就跟你赶快再见,这还不好’
  ‘哇拷!’
  周星星一个头是两个大,他实在想不到天底下居然有这款人。
  红豆说:‘现在们既然又再见了,你就应该告诉我,你的来历武功是从那里学来的’
  原来,她并不是厚脸皮,也不是真的要当阻街女郎,她只不过想问出周星星的师承,和来历。
  奇怪!冷库不是告诉过她,周星星的来历了吗
  其实,她只不过想亲口听周星星说罢了。
  周星星考虑了很久,才说:‘我姓周………’
  ‘哎呀,我早就知道你是千变太保周星星,这个你可以省了,说说你老子老娘是谁’
  ‘我卖屎讲。’
  ‘为什么?’
  ‘我想做个听话的乖宝宝。’
  ‘你老娘的乖宝宝!’
  ‘是啊!我从小到大就只听我娘的话,她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她不淮我干什么,我就绝不去干那个什么。’
  ‘难道她不淮你说!’
  ‘她淮我说,可是,她不淮我跟一些屁精、兔子、女扮男装的人打交道。’
  红豆不笑了,脸已气得发红,冷笑说:‘难道我就莫宰羊。’
  话声中,突然扑上前来,发起疯来却叫人不敢领教。
  她三脚猫不成调的功夫,周星星当然不看在眼里,只要小指头一挥,她淮跌个吃屎。
  但周星星的小指没有挥动。她也没有跌个狗吃屎。
  周星星闪躲得快,红豆连他的衣都碰不到。
  他只躲,不还手。红豆却气得哇哇大叫。
  ‘周星星,你是瘪种,不是男人,做事不光明正大,躲在神刀门当缩头王八蛋乌龟……’
  周星星知道若顶她一句,就会没完没了,所以,他只想快走。
  他还没有走,忽见红豆不再扑过来,嘴也闭住,用两只手捧住心窝,蹲在地上喘息。
  喘息越来越急。脸色也越来越可怕。
  就好像受了伤。
  可是,周星星连一根小指头,都没有碰到她。
  红豆盯着他,好像想说什么,话还未出口,忽然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动了。
  ‘哇拷,那矮按内(怎会这样)?’周星星怔住了!
  他不是个疑心病重的人,可是有过上回经验,他不得不特别小心一点。
  ‘哇拷,她是不是在做戏如果她不是做戏,怎么说倒就倒,还倒得真逼真也,若参加奥斯卡绝对得最佳影后奖。’
  周星星想走,又觉得万一她真的受伤,他这样一走了之,未免有点不象话。
  可是,他连碰都没有碰到她,就算她有旧伤复发,也不致于这么严重
  何况,她刚才健康得像只剌猬,又蹦、又跳,而且长满了刺。
  ‘奶奶的熊,当我一元捶捶……傻蛋。这回我才不再上你的当,少假仙啦!’
  他走了很远,红豆还是躺在地上没有动。
  能小心谨镇些虽然是好。见死不救的事,他却做不出来。
  唉!真是嘴硬脚仓软。
  周星星暗叹:‘奶奶的熊,就算上当,好歹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立刻走回来,远比他离开时快得多。
  他先弯下腰,听了听她的呼吸,呼吸很弱。
  他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冰冷。
  周星星立刻拉起她的手,手也冰冷,脉膊已弱得几乎没有了。
  他也着急了。
  ‘哇拷,毁了,毁了,好歹我也和她一夜缠绵过,她可是骚劲十足的查某,这种又骚又古槌(可爱)的查某,可不是容易堵到(遇上),若是嗝屁了多可惜呀!’
  周星星急得搔耳朵,突然道:‘哇拷,不知道她的心还跳不跳?’
  想到这一点,他立刻把手摆在她的胸口上,松了一口气。
  ‘好佳在,心还在跳!’接下来,他又伤脑筋了。
  他应该送她回去,可惜她已不住在红梦别苑了,也不知道住那里去
  他更不能把她带回自已住的地方。
  ‘唉’真是伤脑筋!”
  周星星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淮备先找个大夫看看她的病。
  哇拷!真巧!
  他每次紧急时,总会有马车出现。
  这时候居然也有辆马车出现。
  周星星立刻赶过去,拦住马车,问:“你知不知道这附近那里可以找到大夫?”
  赶车的老头子笑了。
  “你找到我,可真找对人了!”
  于是,周星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抱着红豆上了这辆马车。
  当马车消失在巷子口外时,躲在不远处的人,闪了出来。
  神情很怪!双目似含着泪珠。这人却是尤佩玲。
  她站立在白杨树下,良久,才喃喃说:“周星星,周星星,原来你就叫周星星!”
  她凝视着远方,心里很复杂“你潜伏在神刀门,到底有什么目的”
  赶车的老头子,看来虽然又老又干,却将马车赶得飞快。
  红豆仍然没有半点生气。
  周星星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由暗叹“一个人堵到这款代志,看来也只有自认倒霉了,好佳在她是个水查某。”
  他才刚刚叹完气,马车已停了下来,停在一个荒僻的河边。
  这里不但看不见大夫,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哇拷!
  难不成这赶车的老头子,是位“上线开拔”的绿林好汉!
  只见他把手里的马鞭“劈啪”一抖,大喝道:“带来肥猪两口,一公一母。”
  周星星啼笑皆非道:“哇拷,什么时候我成了人家口中肥猪,怎么莫宰羊?”
  此时,芦芦中,忽然荡出了一叶轻舟。
  一个蓑衣笠帽的渔翁,手里长篙一点,轻舟就荡了过来。
  他的笠帽戴得很低,周星星看不到他的脸,更不认得渔翁。
  他纳闷地问赶车的老头子“他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大夫”
  赶车老头居然笑得很邪,说:“你为什么不上船自已去问问他?”
  周星星就真的抱起红豆,跳上了渔舟。哇拷!
  周星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话
  渔翁手里的长篙一点,轻舟就荡开了。
  赶车的老子大声吆喝“肥猪带到,老酒女人几时拿来!”
  渔翁也大声回答“老酒、女人,明天一早送到。”
  语声落时,轻舟已荡入了河心。
  周星星把红豆放在船舱里,那渔翁居然也放下长篙走过来!
  渔翁劈头第一句话,便问:“佚是不是旱鸭子?”
  周星星答道:“你说是,我就是,你说不是,我就不是。”
  “你这是什么话”
  “就是说,我到了水里虽然沉不下去,可是如果你拉我的腿,我就算不是旱鸭子,也跟旱鸭子没两样,是不是?”
  “想不到你是个古意郎(老实人)。”
  “可是有时候古意人也不该说老实话的!”
  “为什么?”
  “因为说了老实话,就会有麻烦。”
  “好好的怎么会有麻烦?”
  “你少水仙不开花,假仙了。我问你,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哇拷,我两样都要行不行!”
  “嘿嘿,你不怕我先把你弄到水里去,再拉你的腿!”
  “我惊(怕),而且惊甲未死(怕得要死)!”
  “那么你就乖乖的跟我拔激(赌)。”
  周星星一楞,笑了笑,道:“从小我娘便不淮我骰子、麻将这此东西。”
  渔翁突“哈哈”大笑,说:“江湖上,啥郎莫宰羊千变太保周星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会拔缴(赌博),骗肖的,你还不如告诉我你不会放屁,哈哈……”
  “哇拷,你到底是啥郎?”
  “哈哈,你既是个赌徒,也该听说过赌遍天下无敌十的赌鬼‘胡又碰’!”
  “哇拷,你也太狠了,又胡又碰!”
  “小卡司(小意思)。”
  “原来你们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
  “你不敢赌?”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你想死?”
  “也不想。”
  胡又碰有点奇怪了,忍不住问:“小淫虫,你这也不想,那也不想,到底想怎么样”
  周星星悠哉道:“哇拷,你叫我小淫虫,那我更非喝不可,我只想你把那三坛老酒拿出来,请我好好喝一喝。”
  胡又碰怔住了!这才叫强盗遇见打劫的。
  胡又碰哇哇大叫:“小淫虫,你头壳是不是锈豆啦!”
  “我随身携带清脑丸,头壳绝没有锈豆。”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请你喝酒!”
  “嘻嘻,因为你要我陪你拔缴,当然非请我喝酒不可罗!”
  胡又碰又傻了。
  “哈哈……”周星星大笑!
  谁知,就在他笑得最愉快的时候,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响声是从他脸上发出来的。
  他的脸上居然挨了一个大耳光。“哇拷!”
  周星星也傻了。
  红豆居然乘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瞪着周星星,冷笑道:“你凭什么又摸我,又抱我,我不打你耳光打谁的耳光”
  周星星没有争辩。
  因为,跟这种不讲理的女人,何必浪费口水。
  胡又碰还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听到“啪”的一声。
  这次响声不是从周星星脸上发出来的,是从红豆脸上发出来的。
  她也挨了一个大耳光。她也被打傻了。
  她吃惊的看着周星星,道:“你…………你敢打我?”
  周星星理直气壮说:“你敢打,我为什么不敢打吗”
  “我可以打你,你不可以打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查某。”
  “哇拷,查某又怎样难道查某不是人?”
  红豆气得直跺脚,说:“当然是人啦!”
  周星星双肩一耸,道:“哇拷,那么查某既然可以打查甫,查甫也一样可以打查某。”
  “你………你无赖……………”
  红豆又急、又气,偏偏又说不过周星星。
  她忽然跳了起来,恨声说:“你摸我、抱我、又搞我,还要打我,我不想活了,我死给你看!”说着,突然冲出去!“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水流很急!她一跳下去,就没有再浮上来过。
  “哇拷,什么事想不开吗何必跳水,唉,查某是麻烦。”
  周星星还是忍不住问胡又碰,道:“这里的水,深不深?”
  胡又碰说:“也不算得太深,不过,要掩死几个像她那样的查某,却不成问题。”
  “哇拷,又不是我推她下去的,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
  “哇拷,你不是跟她一伙,何不去救她?”
  “她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她干吗把我骗上船来?”
  “那是正巧她的一个朋友,我也认识,她就托她的朋友,请我跟你赌。”
  胡又碰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星星也“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他一跳下水,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又上当了。
  周星星刚落水,还没搞清方向,就有人在拉他的脚,他一下子就喝了好几口水。
  河水虽然又清又凉,但这么样喝下去,不成了大肚鱼才怪!
  尤其是喝到嘴里之后,又从鼻子里冒出来的时候,那种滋味更要命。
  周星星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有多少灌进了肚子,有多少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他手里总算抓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一根竹篙。
  红豆却已轻在岸上,得意地笑道:“在路上,我打不过你,只有在水里给你点小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黑白打查某?”
  接着,她又说:“胡又碰,这位蠢蛋就交给你,他要是不答应,就叫他变成大肚鱼。”
  等他爬上船,红豆已不见了。
  那个胡又碰却在看着他直笑。
  “原来你真个是小淫虫,看样子你比我还要好色咧!”
  周星星躺在甲板上,不想在讨论这个女人的问题。
  “说吧,你想怎么样赌”
  “就赌骰子。”
  “赌注”胡又碰一伸手,手上多了颗夜明珠。
  阳光下,只见这夜明珠光泽湿润,毫无瑕疵,周星星一生中都未见过这么大,这么完美的夜明珠。
  “哇拷,这颗夜明珠看样子在世上,可是独一无二,你舍得吗?”
  胡又碰道:“这颗夜明珠是我从一个小偷手上赢来的,当然夜明珠也不是小偷的。当时,那小偷说这颗夜明珠是诸葛世家的镇山之宝,价值连城。”
  “当然,这颗夜明珠一眼就能看出,它跟别的夜明珠不一样,自然是价值连城。”
  “它本身当然已够值钱,然而,它还有一件鲜为人知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
  “据说红中白大侠生前有一笔宝藏,这笔宝藏藏在一处阴暗奇寒的地谷中,谷中任何火种都点不着,唯有靠这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不但能趋寒,越阴暗的地方,它越明亮,也越耀眼。”
  周星星越听是越好奇。
  “哇拷,既然如此,你怎舍得当赌注?”
  “红姑娘说若是我赢了你,她就把藏宝之处告诉我,如果不幸我输了,这颗夜明珠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带来杀身之祸呢!”
  “那你想赌什么?”
  “赌你命。”
  “赌我命”周星星大笑道:“哇拷,我周星星有这么值钱,我怎么莫宰羊?”
  “你答应了?”
  “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这机会千载难逢,我赌了!”
  “你很阿莎力(干脆),咱们赌起来一定非常愉快。”
  “不错!”
  赌鬼身上随时都会放有骰子,周星星根本不用愁找不到骰子来赌。
  胡又碰把夜明珠放在一旁,顺手拿来一个粗碗,手一幌,碗里已多了三粒骰子。
  “骰子的赌法,也有许多种,你想…………”
  “赌小,点子少的为胜。”
  他刚想将骰子送过去,周星星却道:“还是你先摇。”
  胡又碰想了想,忽又说:“同点呢?”
  “同点作和。”
  “好。”
  他手一扬,一阵清脆的骰子声,立刻响了起来。
  只见他面色轻松,全神贯注,将三粒骰子,捧在手里吹了口气,又朝半空中膜拜,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四方神鬼闪一边,唯独赌神来罩我…………”
  “哗啦拉!”
  三粒骰子在碗里不停地跳动起来。
  有顷骰子终于停下了。
  三粒骰子竟都是红的一点,在碗里就像是三滴鲜红的血。
  三粒骰子三点,已不能再少。
  胡又碰是赢遍天下无敌手,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嘴角不禁泛起得意的笑容。
  周星星赞道:“哇拷,果然不赖。”
  胡又碰笑了笑,说:“请。”
  “好。”
  “好”字出口,周星星不是去拿骰子,反而操起甲板上六尺多长的绳索,挥了出去。
  所有的动作,都是一口气完成。
  胡又碰一惊,以为他要动武,吓得整个心都缩了起来。
  岂知,这闪电般飞出的绳索,竟在骰子上骤然顿住,绳端巧妙的一卷。
  一粒骰子被卷起,突然又放开。
  “嗤!”的一声。骰子竟直飞了出去。
  “夺!”钉入了船舱木柱中。
  整粒骰子都嵌入木柱,只露出一面,这面正是一点。
  能用手将骰子弹出,嵌入柱中,露出一点,绝不是容易的事,已可算是天下一流的暗器高手。
  周星星才能以六尺长的绳子,将骰子卷起,弹出,这份腕力、眼力,简直令不可思议。
  胡又碰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帅呀!”惊呼声中,长绳卷起了第二粒骰子,弹出。
  这第二粒骰子,更是高竿,竟将第一粒打了进去,嵌入柱子,露出了一面。
  自然还是鲜红的一点。绳索又再响动。
  第三粒骰子飞出,打在第二粒上。
  瞬间,三粒骰子全都钉入了柱子上,只露出了最后一粒骰子的一面……一点。
  胡又碰简直连眼睛都瞧直了。
  周星星笑道:“歹势(不好意思),我三粒骰子只有一点,你输了。”
  胡又碰面如死灰,突然大叫:“这不算,这算那门子的赌法?”
  周星星仍然笑道:“哇拷,愿赌服输,你想赖?”
  “我…………”
  “我宰羊一个从没输过的人,突然要他承认输了,那是件很难过的事,好佳在这里没有第三者,你就算承认输了,也不会有人宰羊。”
  胡又碰楞楞站着动也不动,缓缓说:“你最好给我记住,这个面子我一定会要回来的。”
  周星生一笑,道:“欢迎之至!”
  他说着又摇头叹说:“哇拷,我真是惊惊(怕),万一你又输了,一气之下脑中风了怎么办?”
  胡又碰跺了跺脚,咬牙走了出去。
  “噗通!”旋即船外传来跳水的声音。
  周星星抬起桌上夜明珠,笑道:“哇拷,这下冒死了(爽死)!”
  尤佩玲像是掉了魂似的,走进了家门。
  她正要走进房里时,忽然后院有嗥叫的声音。
  杀猾似的嘶叫。
  好奇心趟使之下,她看见了厨房的李阿鸡,被白日鼠打得满地翻滚。
  然后,白日鼠扭着他的双肘,推进了练武厅。
  尤佩玲虽然不喜欢李阿鸡,却更不喜欢暴力,于是她也跟了进去。
  尤英坐在太师椅怒视着李阿鸡,病猫就在他右侧,虎视眈眈地。
  李阿鸡现在非但不凶,而且就好像只斗败的老公鸡,垂头丧气的。
  白日鼠一脚踹在他的腿弯,李阿鸡立即“咚”一声,跪了下来。
  “李阿鸡,你说,昨晚上到三姨娘房中去干什么”问话的是病猫。
  “尤爷,我…………我去找个盘子………我发现少了一个水晶盘。”
  “王八蛋,你还敢讲白贼?”
  “蓬!”地一声。
  白日鼠一拳击中李阿鸡的鼻梁,李阿鸡“啊”地一声,一股鲜血直射而出。
  尤佩玲本想阻止,但一听李阿鸡跑进三姨娘房中,也就懒得管了。
  “王八蛋,你说是不说?”
  白日鼠一掌压在李阿鸡脑门上,这一掌若用力击下,李阿鸡的头壳淮开花。
  “格老子,你是寿星佬喝巴拉松,活腻了!”
  尤英一直冷漠地坐在椅上,始终没开口。
  病猫冷冷地接道:“李阿鸡,神刀门的门规如何,你应该不会莫宰羊。”
  它就只有一条……死!
  无论犯的是轻是重……就是死。简单得要命。
  只听李阿鸡颤声道:“尤爷,我…………我绝不敢黑白来…………真的,我就算吃了熊鞭也不敢,再说,像我这款粗人,三姨娘又怎会看上我”
  “那么子时时分,你去干什么”
  李阿鸡在呻吟,似乎难以启口。
  白日鼠不耐烦道:“尤爷,这老小子嘴硬得像粪坑里的石头,啥办?”
  尤英把手上的鼻烟壹,放在鼻孔猛吸一阵之后才缓缓说:“你说呢?”
  虽是一句询问的语气,但谁都知道,这句:“你说呢?”,确是十足的威严。
  同时,也代表着一个“死”字。
  “尤爷,我说,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李阿鸡说了。
  白日鼠在逼拷李阿鸡的事,三姨娘早就得到了消息。
  她当然不会在这里等死!
  要逃走,她当然也不会两手空空,赔了多年的青春,总得捞一点回来。
  所以她走时,带走的珠宝,足够她吃三辈子都吃不完。
  她当然也不敢光明正大从大门出去。
  她是从后门偷偷溜溜走的。
  小环后脚才走出后门没几步,周星星也跟了出去。
  他们一走,病猫来了。病猫自然扑了空。
  他自然猜得到三姨娘是从后门走的,但他追出门外时,那还有人影?
  “尤爷,三姨娘走了!”
  尤英怒视李阿鸡,喝道:“你真的莫宰羊冷库、和红豆的藏身之处吗?”
  李阿鸡一脸污血,双手软在地上,已是血肉模糊,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目,骂道:“尤英,你这个龟孙子,婊子养的,我李阿鸡投效神刀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冷库要我作内应,我杀了老子倒也干净。”
  他喘了口气,又恨恨骂道:“告诉你这龟孙子,老子宰羊他们藏在那里,老子就是不说,叫你这婊子养的杂种,一天到晚干着急,嘿嘿!”
  “王八蛋!”
  白日鼠一脚又要踹去,尤英挥挥手,道:“派人去追,那个贱货走了没多远。”
  “是!”白日鼠立刻离开。
  尤佩玲也跟了出来。
  她对于三姨娘的事并不关心,却因找不到周星星,而感到奇怪。
  她对周星星这个人,是充满了好奇,去又害怕受伤害。
  “开门!开门!”
  一早,周星星和犀牛的门,就被敲得“咚图”吶。
  “你祖宗的!”
  犀牛上前开门,见是白日鼠,笑骂道:“敲门敲这么响,你带了铁锤来敲门呀”
  屋内的周星星接口说:“你看他手上有铁锤?”
  “没有。”
  “没有铁锤,又敲这么响,当然是用他那一根‘宝贝’敲罗!”
  “你祖宗的,那就不是敲的罗!”
  “哇拷,是用‘顶’的。”
  “哎呀,把我的门‘顶’成了一个洞哩!”
  “哇拷,洞还真不小咧!”
  周星星和犀牛二人,一唱一搭,真是绝配。
  白日鼠喝道:“滚你老母,好啦,你俩个有完没完。”
  “完了。”犀牛问:“白护法,有啥米代志”
  “李阿鸡不干了,尤爷说要你暂代一下他的话。”白日鼠道。
  “尤爷叫我做饭”犀牛大喜说:“好,我立刻去!”
  周星星看着犀牛,好像乌鸦一下子变成凤凰,高兴得那副样子,大惑不解。
  况且,神刀门要找厨师,要多少没有
  “哇拷,犀牛,瞧你高兴得连老子都忘了是啥模样,有没有搞错?”
  犀牛一面梳洗穿衣,一面道:“你祖宗的,这是天上突然掉下个金元宝来,我干吗不高兴?”
  “怎么说?”
  “他们那些护法护院的,每个月可拿三四百两银子,只有咱门这些干打杂粗活的,薪水十几两,又没处可揩油。”
  这到这里,叹了口气:“唉,比乞食还要酸佾(穷)。”
  “哇拷,难道做饭可以揩油吗?”
  犀牛“嘿嘿”笑道:“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你祖宗咧,一个月买菜下来,东揩一些,西扣一点,少说也要赚他祖宗的五十两银子。”
  周星星听呆了!
  平日连眼皮子都懒得多眨一下的犀牛,突然动作灵活迅速起来。
  半盏茶工夫不到,已经走进了厨房。
  周星星发现犀牛挑着竹篓子上街买菜时,那份神气就像挑了个花姑娘似的。
  周星星走近他低声道:“犀牛,你现在正应了你自已说的那句话哩!”
  “你祖宗的,我说什么来”
  “红得像猴子脚仓咧!”
  犀牛不以为意,别着嘴说:“你祖宗的,我犀牛当了厨子王,大眼光,你就是光着脚仓在厨房里洗衣服,我也不会怪你。”
  犀牛轻松愉快地出了门,周星星不由怔了怔!
  人的欲望有高有低,像犀牛,干个厨子头就非常知足了。
  所以,他一直都活得很愉快!
  周星星正想得发怔时,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大眼光。”周星星转身一看,是尤佩玲。
  “哇拷,大小姐,你害我惊一下!”
  “你发什么呆?”
  “小的在想,若是猪母有一天真的爬树了,不晓得会是什么模样?”
  尤佩玲“噗嗤”笑了,说:“这个问题,莫宰羊,因为我还不曾见过猪母爬树。”
  “说的也是。”周星星挖了挖鼻孔,道:“大小姐,您找我有啥米代志?”
  “大眼光,我很无聊,你来陪我抬杠,顺便帮我换换花。”
  周星星立刻随她前去。
  尤佩玲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虽然她相信自已的眼睛,也相信自已的耳朵,那天在白杨树下见到听到的一切事物。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他若真的是千变太保,真能在这里屈居下人而安之若素吗
  周星星来回搬了好几趟,尤佩玲却仍目不转睛盯着他。
  “大小姐,你这样直直看着我,不怕目啁秀窗(斜视)。”
  尤佩玲这才脸色一红,把视线收了回来。
  “大眼光,你喜欢功夫吗?”
  “功夫?”周星星一楞,即笑道:“我喜欢看功夫皇帝方世玉咄!”
  “我说的是你自已会武功吗有没有拜师学过?”
  “我会呀,我会老鹰抓蛋,猴子偷桃,河神(苍蝇)喘脚,美女整容,脚仓开花,落阳饿鬼,都是在乡下跟厝边赵二爷学的。”
  虽然,她不会武功,但这些招式她却耳熟能详,一清二楚。
  笑归笑,笑的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矛盾和恐惧!
  她冷眼旁观,也许是另一观念先入为主之故,现在看起来,不管他如何土气,越看越不像是个老憨。
  当然!
  他愈是不像老憨,也就更使人耽心他的企图了。
  尤佩玲深深叹了一口气,本想多探一些,看看他的又应,又觉得周星星警觉性高,还是慢慢来,免得打草惊蛇。
  为此,她又眉头深锁。
  周星星见她又叹气,不时眉头深锁,似乎有许多心事。
  他若真的是尤英的儿子,那尤佩玲也算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站在做哥哥的立场,他应该关心她、爱护她,让她高兴,何况,她又是如此清纯、善良。
  “大小姐,你不开心吗?”
  尤佩玲一愕,反问他说:“我有吗?”
  “不错。”周星星道:“我一杯荼还没喝完,你已经叹息了十三次,一个人若没有不开心的事,绝不会叹息。”
  尤佩玲又叹了一声,突然说:“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开心?”
  周星星“哈哈”一笑,道:“哇拷,要开心这么简单。”
  “哦?”
  “我不能让你开心,但我正巧知道有个专们令查某开心的地方。”
  尤佩玲被他引起了兴趣,问:“什么地方”
  周星星答道:“春风戏水楼!”
  第十章 井底鸡样样新鲜
  春风戏水楼并不是客栈,也不是酒楼,更不是男人销魂的妓院。
  而是女人忘忧的地方。
  男人心情烦闷,有妓院可以一醉解千愁。
  女人不开心的时候,也应该有个地方,供女人暂时忘忧。
  春风戏水楼就是这么个地方。
  七彩霓红闪烁的灯光。
  光鲜耀眼的装璜。
  震耳的乐声。
  嬉笑调情的淫声。
  这里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这里的女人,没有青楼女子,各个身材苗条,脸蛋漂亮。
  有风姿绰约贵妇型,有五、六十岁,身材雍肿的阿妈级的,有满脸麻子黄板牙的姑娘,也有婀娜多姿,妩媚的女人,更有塌鼻子、小眼睛,大嘴巴的女人……
  这些女人身边都有个英俊、帅气的男人伴着,谈笑、喝酒。
  这些人中,不时还有些儿童不宜的亲热动作。
  倒把周星星身旁的姑娘龙佩玲,看得心中“怦怦”乱跳!
  她手心已开始沁汗,心里非常紧张。
  周星星低声道:“放轻松点,你是来花钱的,花钱的就是大小姐,没人敢笑你的。”
  闻言,龙佩玲稍稍宽心。
  “大眼光,怎地这些男的都长得硕长、帅气,好像找不到一个丑的。”
  周星星一笑,道:“因为,他们是‘鸭’,若不长得缘投,谁肯把钱花在他们身上。”
  龙佩玲纳闷:“鸭?鸭是什么?是不是家里饲养的那些鸭?”
  “差不多,只是唯一的差别是一家里饲养的鸭是宰来吃的,而这里的‘鸭’,是等着查某来宰,反正,一句话他们就是‘妓男’。”
  “妓男!”龙佩玲睁大了眼睛,非常吃惊的样子。
  “不过说好听一些就是‘舞男’。”
  周星星指着一位风流倜傥,身穿白袍马褂的年青人,说:“他是这里最红的‘鸭’,叫‘十二少’!”
  “为什么叫十二少?”
  “因为,他很崇拜胭脂扣里的张国荣,所以,就跟着他取十二少。”
  十二少不但风流倜傥,谈笑风声,风采更是迷人,他正陪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喝酒。
  龙佩玲看痴了。
  周星星见她陶醉的模样,笑道:“你喜欢他吗?”
  “好酷……好喜欢……”
  龙佩玲发觉失言,面上一红,娇羞低下头,说:“喜欢,只是好喜欢看他罢了。”
  周星星笑了,笑得很奇怪!
  龙佩玲突然说:“你怎会认识这种地方,而且又对这情况如此清楚,难道……”
  周星星知道她在怀疑,笑道:“你以为我也是‘鸭’?”说着,鼻子猛吸一下,流到嘴边的鼻涕,又被活生生的吸回去。
  龙佩玲见了,心里又不禁怀疑,忖道:“他要是‘鸭’,会有查某看上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只听周星星道:“我不是‘鸭’,只是刚好有个厝边(邻居)在这里做‘鸭’,正巧那个厝边就是十二少。”
  就在这时,那个漂亮的十二少,朝他们笑着走了过来。
  他的笑,就像温煦的阳光。
  龙佩玲似乎被感染了,心情也特别愉快!
  十二少目不转睛看着龙佩玲,然后朝她吹了声口哨!
  周星星笑骂:“哇拷,你这样直直看,不怕眼睛透窗?”
  十二少风趣说:“为了看水查某,眼睛透窗也值回数票。”
  龙佩玲娇羞地垂下头来。
  十二少大笑,一拍周星星的肩膀,道:“大眼光,什么时侯下海做鸭的,我怎么莫宰羊?”
  周星星说:“哇拷,我可是纯情少男,才没做什么鸭呢!”
  “哈哈,现在还有纯情少男吗?”
  “奶奶的熊,我就是其中一个。”
  “嘿嘿,稀有动物。”
  龙佩玲见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笑骂起来,心里非常激动。
  只有最要好的朋友,才会有这种不居小节的情怀发生。
  她就因为没有朋友,所以,她活得非常孤单寂寞。
  当初,她第一眼看见周星星时,不嫌弃他,可能就是心灵深处,渴望着能有个朋友。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十二少看了一眼龙佩玲,说:“不帮我介绍你马子?”
  “她不是我马子。”周星星道:“她是神刀门龙门玉的掌上明珠龙佩玲龙大小姐。”
  十二少楞了楞,笑说:“龙大小狙,怪不得气质就是不一样。”
  周星星道:“哇拷,少鸡同鸭讲,说说你们当鸭的绝招,让大小姐见识见识!”
  “没问题。”
  十二少侃侃而谈,说:“要做一个称职的鸭,一定要先做到‘舞男十大绝招’。
  一见查某我靠近她。二下动作我搞定她。
  三姑六婆我侍候她。四十恶心我照上她。
  五行八卦我练熟她。六顶绿帽我戴着她。
  七大高手我不甩她。八宝丹丸我常吃她。
  酒水再多我喝光她。十个肥婆我爱死她。”
  龙佩玲听得瞪大了眼,笑道:“你真的能把三姑六婆侍候得满意?”
  十二少笑了,得意说:“别的我不敢说,侍候查某我可是最拿手,红牌舞男可不是浪得虚名,你若不信,改天找个时间,我让你试试,保证包君满意。不满意免钱。”
  周星星笑道:“你瞎子点灯——白费心机了,咱大小姐可是乖乖牌,她只是心情有点烦闷,我带她出来透透气,她怎么可能会要你服务?”
  谁知,龙佩玲却说:“我会考虑。”
  周星星惊住了!
  十二少笑得非常开心,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某拒绝过我。”
  龙佩玲心里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十二少和周星星二人,真的是厝边?
  为什么从没听大眼光说过,他有个厝边也在衡阳城里?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苦思。
              
  是夜。
  龙宅来了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就在大厅中“呼噜呼噜”抽着水烟袋。
  大厅中就他一个人,他似乎在等人,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这时,周星星走了进来,提了一坛陈年好酒,把原先摆在桌上的茶倒了。
  “老爷子,你既然是洪护法的师父,就是贵客,怎么能喝这种粗茶呢?”说着,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了陈年好酒送上。
  老者点点头,看了周星星一眼,没有说话。
  周星星却在注意他,这个老人五短身材,头上是秃的,眉毛也是秃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尤其,拿着水烟袋那双手,粗糙而结实,手背上像穿山甲似的。
  有层层鳞片。一般人的手掌不是白皙,必是红润的。
  这老者的手掌,却是灰褐色。
  由于周星星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老者的双手,老者的目光自水烟袋上抬起头来看着他。
  “老爷子,您在家里一定是磨豆腐的吧?”
  “怎么说?”
  “小的也是磨豆腐的,一看老爷子的手,就宰羊咧!”
  老者微微一笑,不再理他。
  此时,白日鼠陪着龙英走了进来。
  龙英今非昔日,对这位“百手罗刹”鬼先生,格外客气。
  “久仰大名,屈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龙门主过誉,承您瞧得起,小老儿足慰平生。”
  “大眼光,叫犀牛准备上等酒莱来,我要和鬼先生好好聊聊。”
  同时,他也吩咐白日鼠一有病猫消息,立刻叫他回来。
  大厅中就剩下龙英和鬼先生两人。
  鬼先生开门见山道:“龙门主,是什么棘手的人物?病猫信上写得可严重啦!”
  龙英叹了口气,说:“鬼先生,您寞宰羊,龙某自从半退隐江湖后,除了念佛诵经,已经很少过问江湖事了。”
  神刀门昔日的事业,也都交给病猫等人去料理,可是其中有人背叛了我,想置我于死地。
  “嗅?此人为什么要如此做?”
  于是,龙英便杷华山论剑,红中白大侠误死之事说了一遍。
  “唉,那一夜要不是高足病猫,龙某可能已见不到鬼先生您了。”
  鬼先生听了,心中十分纳闷。
  龙英当年叱咤风云,神气活跃,风光极了。
  他的“奔雷剑掌”,力劈三十六寨,剑扫四十九路黑白两道人物。
  如今何以会不堪一击呢?鬼先生想不通,也疑虑万分。
  但他没有说出来。
  “姓冷的有那么厉害?”
  龙英面色凝重,又叹口气道:“说来令人难以置信,除了一个冷库,和一个为父报仇的红豆,那夜还多了一个神秘黑衣人,竟把红豆救走,致使令徒也受了点伤!”
  鬼先生沉吟着,喃喃说:“病猫可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江湖已很少对手了,这个黑衣神秘人会是谁?居然能让病猫受伤……这人可是危险人物。”
  顿了顿,他又道:“尤其是他在暗,咱们在明,无形中又增加几分危险。”
  龙英更是忧心重重。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冷静。
  这时,病猫进来了:“师父,您老人家……”
  鬼先生挥挥手,直接了当地道:“那个救走红豆的人,身手比你高吗?”
  这个鬼先生说话干净俐落,绝不多说废话。
  也许他认为自己已快六十岁了,若是再讲废话,正事就照法多办。
  病猫自傲说:“师父,我不承认他比我高,可是他的身法不但奇快又特别。起初我以为是雪鹰子的门徒冷库,后来知道不是他。”
  “怎么说?”
  “冷库还没有那种身手?”
  “冷库和雪鹰子是师徒?”
  “是的,鬼先生。”龙英接口道:“雪鹰子这号人物,江湖人多半能避就避,都不愿和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鬼先生冷笑,心忖:“你呢?为何不避?不但不避,竟然还去搔他们脚仓,这不是提着灯笼找大便——找屎(死)吗?”
  他淡淡一笑,道:“论年纪,雪鹰子比我还要大上一两岁,要论辈份嘛,他还矮了一辈。”
  “噢?矮一辈!”龙英说:“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同门。”
  病猫解释道:“不是同门也能找上辈份,这道理就像同乡的人,一代代往上追,终能找到一些掌亲带故。”
  鬼先生似乎很满意病猫的解释,徵微笑了。
  他“呼噜”两声,抽了下水烟带,才说:“雪鹰子的师叔‘银鹤’,当年行走江湖在蜀中,和老夫一见如故,便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说明了若真要论辈份的话,鬼先生是他师叔的朋友,那鬼先生就比雪鹰子长一辈。
  龙英很高兴。
  人实在是个很脆弱的动物。
  也是矛盾的。
  作了半生的孽,因为,对天理及冥冥中所谓“定数”有了认识,才会参禅念佛。
  而另一方面,却又执拗地想违背这种定数。
  既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鬼先生虽然已快六十,但无论身体或生理,绝不比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逊。
  所以,他有五个女人。
  一个男人要养五个女人,这笔费用不能说不大。
  而他慨然答应留下,是不是银子的力量?抑是为义气、为爱徒出一口气?
  谁也不得而知。
  现在,他已成为龙英的贴身护卫,寸步不离,甚至上茅坑拉屎,他也必在门外守侯。
  根据犀牛听到的传说,鬼先生已拿了十万两银票,还有杀一个加五万。
  犀牛唏嘘不已,又是捶胸,又是漫骂。
  因为,这比起他每天鸡零狗碎地揩菜钱一二两银子,真是有天壤之别。
  这有什么法子?谁叫他不叫百手罗刹鬼先生。
  就算他也叫做百手罗刹鬼先生,也要有杀人的本事才行。
  秋未冬初。天气就相当冷了。
  尤其是过了午夜。龙英已入睡。
  鬼先生是否睡了,不得而知。
  但白日鼠、病猫二人,却不敢大意,不断地四下巡逻。
  “叩!叩!叩!”
  三更天了。三更天时,是人们最熟睡的时候。
  也是小偷最活跃时刻。更是刺客最佳时机。
  任何一个刺客都会选择这个时候出击。
  西边杨柳处的围墙上,有个人影一闪而下,落在墙内,然后又纵身上了菩提树,隐身茂密树叶中。
  不一会见,另一条人影顺绳而下,立即收起绳子,放在墙角草丛中。
  这人又是冷库。
  他本不想再来涉险,但他觊觎红豆的藏宝图,不能不表示协助到底。
  况且,十八年前那笔情债,还没了呢?
  在他心里,他一直以为周小曼爱的人是他;若不是龙英横刀夺爱,周小曼已经是他的人了。
  这股恨,他至今仍刻骨铭心。
  他若不看着龙英进棺材,他是不会甘心的。
  他对这里熟的就像自己身体一样。
  那个地方有颗痣,或是疤,他绝对是一清二楚。
  虽然,白日鼠、病猫带着手下,日夜不断巡视,仍是有机可乘。
  仍和上次一样,他先潜入小环房里,伺机而动。
  怎料,他刚由窗外纵入,脚下踩到小环用来泡枣儿的尿盆。
  “哗啦!”一声。
  在廊下巡视的白日鼠立刻警觉,带了两个弟兄冲上楼来。
  病猫师徒在这儿吃香喝辣,白日鼠早已眼红,干在心里,却又不敢吭。
  因此,他急于找机会表现。
  三姨娘房中突然传来声音,不必猜,百分之百是冷库。
  “阿布,赖子!”
  “我进去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能得手,你们两个看准了给他两刀,小心点,别伤了我。”
  “是!”
  这两人听说冷库,是雪鹰子的徒弟,心情都相当紧张。
  白日鼠又何尝不紧张他手按着刀,闪入屋中。
  冷库是何等人物?他早料到尿盆声,定会引来杀手。
  所以白日鼠身形才刚飞进去。又立即飞了出来。
  外面的手下,一见有人影飞了出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扬刀便胡乱劈了过来。
  白日鼠喝叫:“滚你老母,别朝我黑白劈,刺客在里边!”
  深夜一阵嚷嚷,连聋子都可以听到。
  冷库只好暂时放弃他的目的,自后窗窜出去。
  谁知,螳螂捕蝉,黄鹊在后。
  病猫早守在外面等他了。
  一拳击到,冷库急切中侧身出腿,总算闪过又毒又狠的一拳。
  旋即,病猫又攻到。
  两人的身手差不多,一个想邀功,一个想逃命,所以都使尽生平之力。
  “奶奶的熊,三更半夜,谁在拷爸叫娘的,简直是棺材里放鞭炮——吵死人!”
  这是周星星的声音。他和犀牛都被打斗声吵醒!
  二人在门口处看不见人,犀牛也懒得管,便说:“你祖宗的,王八蛋打杂种,管他死活,咱们困吧!”
  犀牛转身回房睡去。
  “哇拷,睡觉随时都可以睡,这款老热(热闹)可不常有哦!”
  于是,周星星没有回去。
  冷库、病猫难分轩轾,白日鼠也动上了手,以一敌二,再加上四周一、二十个手持白幌幌的手下。
  冷库想不输都不行。但他似乎又信心十足。
  “嘿嘿!”
  只见他狞笑一声,不退反进,“恶虎拦路”猛击病猫的心窝。
  以攻为守,这种亡命打法果然收效。
  病猫不甘同归于尽,只好收手。
  但白日鼠自后猛踢一脚,冷库拨开来脚,身形急射而出,两个起落上了菩提树。
  那知,菩提树上也有个人在等他。
  今天晚上,他的运气实在不好。
  待他发觉树上不是红豆时,已经太迟了。
  他想来个“咸鱼翻身”。
  咸鱼是死的,那能翻得了身?
  对方出手如电,戳在他的足心软上。
  “噗咚!”冷库重重摔下菩提树。
  “捆人!”
  冷库还来不及呻吟,已被人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出声叫捆人的竟是鬼先生。
  冷库对这声音,相当陌生。
              
  红豆此时也已摸到龙英卧房附近。
  谁都知道红豆的武功,烂得比腐烂的胡瓜,还要烂。
  可是,她居然敢来刺杀龙英。
  哇拷!她凭什么?
  一个人若长期在不知不觉中服下一种叫“蔓陀罗”植物,待他发现不对劲时,已中毒太深了。
  慢性中毒会令武功高强的人,四肢无力,功夫渐失,使不上劲来。
  目前龙英就是这样。
  当冷库背叛他时,他才察觉暗中放毒的人,就是冷库。
  他早就应该想到是冷库动的手脚。
  因此,他跟厨子李阿鸡是朋友。可惜他太相信冷库了。
  红豆和冷库一伙的,她当然知道龙英现在跟三岁小孩没两样,要杀他太容易了。
  她在暗笑!暗笑是笑在心里。
  可是,她却听到了笑声,是冷笑的笑声。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老头的喝声。
  “红姑娘,算了吧,以老夫的身份是不屑和你动手。”
  红豆不知道这个老头是病猫的师父,口中大叫:“死乌龟,看姑奶奶的天女散花。”
  叫声中,她扬手射出七八支匕首,反身掠向花圃中。
  鬼先生冷笑声中,一挥手,七、八支匕首,“叮叮当当”全落地。
  “你娘的,堵到千年乌龟精啦!”
  红豆惊骇中,伸手还要去拿匕首,突然觉得手腕—紧,接着腰上被捏,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这时,病猫已欺上前来,接着,白日鼠也把冷库拖了来。
  鬼先生道:“病猫,请龙爷出来看看,是不是这两个人!”
  “鬼先生,果然硬得。”
  龙英自房内走出,看了冷库、红豆二人一眼,说:“就是他俩个。”
  鬼先生道:“现在病猫陪着龙爷问话,白护法和各位弟兄还要偏劳四下查看。”
  白日鼠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不大舒服,反问:“鬼前辈你呢?你要做什么?”
  鬼先生笑道:“老夫年纪大了,须要多休息。所以,我要去歇息了。”
  龙英躬身道:“鬼先生请!”
              
  你若偷了人家老婆,你会不会承认?
  只有白痴才会承认。冷库不是白痴。
  他当然不会承认和小环有暖昧。
  而红豆都不讳言要为父报仇。
  她切齿道:“姓龙的,我本事不大失手是我自己的事,要杀要剐由你,其它废话就少讲,但你也别高兴太早,你的狗命还有个人想得要。”
  龙英说:“谁?你是说小环那贱人吗?”
  “不告诉你。”红豆笑道:“我要让你去想得夜夜失眠。”
  病猫插嘴说:“龙爷,不可能是三姨娘,但我相信的确还有个敌友难分的人。”
  “敌友难分?”龙英喃喃道:“我有朋友?”
  这是一句非常感伤的话。
  一个人不到穷途末路,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白日鼠突然冷笑说:“红豆,你被冷库这老小子利用了,这王八蛋根本不讲交情,他不是为了你的人,就是为了你的钱!”
  龙英吩咐:“白护法,你带几个弟兄到外面巡视一番,这里白洪护法负责。”
  “是!”
  白日鼠带人走后,龙英慨然又道:“红姑娘,当年令尊的死,不是老夫下的手,是另有其人,他想嫁祸给老夫,至于那人是什么企图,我就莫宰羊。”
  红豆厉声说:“鬼才相信你的鬼话,姑奶奶才不信哩!”
  “至于冷库吗?他不过是利用你,至于他利用你的目的是什么,这我就莫宰羊,你可以去问他。”
  龙英也顾不得身份地位了。
  他以为就算杀了红豆,可能以后还有麻烦。
  况且,今夜他俩到这儿来,也许还有人知道,处置他俩可不像处置李阿鸡那么简单。
  红豆看看冷库,心里已经有数。
  但她仍不假词色,道:“龙英,我必须告诉你,要使我放弃父仇,你是在做春秋大梦吧!”
  病猫说:“那个人是谁?红姑娘,你是敢作敢为,很阿莎力(干脆)的人,你会说出来的。”
  顿了下,又道:“其实,你说是不说,也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刚才擒住你们的,是家师百手罗刹鬼先生!”
  尤其是冷库。他以为今夜前来送死实在太不值得。
  当然,他还不知道内应李阿鸡,已经失踪了。
  在神刀门失踪,就等于已向周王挂号了。
  “莫宰羊,莫宰羊,寞宰羊!”
  红豆斩钉截铁,拒绝说出来。
  病猫要用刑,龙英挥挥手,道:“先把他俩个关起来再说。”
  “是!”
  病猫吩咐手下,把他们两人带走,才说:“龙爷是想感化姓红的丫头?”
  “嗯!”
  “恐怕不容易!”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以为天下没有不可化解的仇恨,更何况,红大侠并非我杀的。”
  突然,龙英道:“游国栋和那个叫阿桃的查某,还有没有作阵(在一起)?”
  “虽然,上次被姓红的捉奸在床,但男人要是不偷吃,还叫男人吗?”
  龙英在沉吟,病猫又说:“龙爷是不是有好的点子?”
  龙英拿起鼻烟壶放在鼻边,猛吸了一下,深沉道:“有个釜底抽薪的法子,不知行不行的通?”
  “什么法子?”
  “花点银子把那叫阿桃的查某打发走,越远越好,然后设计叫游国栋娶红豆,你这个法子啥款?”
  一个女人无论她有天大的抱负,一旦有了家庭,抱负也就变成了狗屁。
  病猫微微摇头,说:“龙爷,您这个法子对于别的查某,也许有效,对于姓红的丫头,可能一点也不管用了。她对不忠的男人,可是不屑一顾,要她再和游国栋作阵,那是不可能的。”
  “她自己不也是很浪荡。”
  “她说这个不一样,她说过,只要能报父仇,要她怎么样都行。”
  “你有比较妥善的法子吗?”
  “谈不上妥善,却可一劳永逸。”
  “噢?”
  龙英眼睛都亮了。
  “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龙爷,这种事必须当机立断,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来处理。”
  病猫压低声音说:“不妨这样,把冷库和红豆都放了。”
  “要我放了红豆不难,只要她发誓不再暗算我就成。可是,冷库这个畜牲……”
  “龙爷,还有下文。”
  他在龙英耳畔说:“在放红豆之前,先找到游国栋,到了僻静之处,让游国栋追上去,然后使他们有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龙英点点头,似乎很欣赏这办法。
  病猫继续道:“至于冷库呢?咱们也是放了他,就说龙爷恨的只有小环一个人,只要冷库能让我们抓到小环,绝对放了他。”
  “你要是冷库会不会相信?”
  “不会。”
  “既然不会,为什么又要叫我相信呢?”
  “他是不会相信,但你要是有机会走出这个大门,你会不会一试呢?”
  龙英没有说话,病猫又道:“对冷库来说,能走出这个大门,是唯一约一条生路,反正他不说咱们就不放,这道理很简单。”
  龙英说:“病猫,你的办法可行,你再仔细计谋计谋,好了,就和老鼠分头去干。”
  然后,龙英慎重道:“这件事嘛,最好不要惊动令师。”
  病猫当然知道龙英的意思。
  “家师一定不会知道的。”
              
  天微亮。正是众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也正是要睡的时候。这个时候男人,最是雄壮。
  雄斜斜,气昂昂。一柱擎天。
  昨晚,游国栋虽然战了二三回合,但一早仍旧不减威风。
  非常雄壮威武。
  “咚!”
  突然,窗外飞进,—颗石子,打在他身上。
  游国栋惊得跳了起来。
  “啥郎,啥郎偷我‘宝贝’?”
  一旁的阿桃,翻了个身,梦呓着说:“你宝贝昨晚不是被我‘吞’了吗?那有被偷嘛,老糊涂……”说完,又睡着了。
  游国栋也像是半睡半醒,听了,点点头,喃喃道:“是啊,昨晚她活吞时,还不小心咬了它好几口呢!我真是糊涂。”说完,躺下又睡了。
  “咻!”
  “咚!”
  窗外又飞进一颗石子,打中游国栋的那个“东西”——
  游国栋又惊慌跳了起来。
  “啥郎,啥郎又偷我‘宝贝’?”
  阿桃一脚踹过来,不耐烦说:“你烦不烦呀!跟你说过,你那‘宝贝’早被老娘吞了,你要是不相信,自己钻进来找嘛!”
  言毕,身子一翻,又“呼呼”睡着了。
  游国栋被她踹这一脚,滚到床下,人也醒了。
  他朝自己身上来回检查一遍,见那“东西”,还在身上雄壮勇猛,才松下一口气。
  “好佳在,宝贝没被偷。”
  随之,他又纳闷道:“不对呀,宝贝还在,那刚刚是啥郎偷袭它呢?若没人动它脑筋,它又怎会抗拒,上下左右摇幌。”
  他四下打量一阵,除了阿桃在床上垂得像老母猪外,没有其它的人。
  他不放心又跑到窗外探望。
  窗外,灰蒙蒙一片,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妈妈的,大概是昨晚战得太累了,庄瞑梦(作梦)吧!”说着,走回床上躺下。
  怎料,才刚刚躺下,又跳了起来。
  “妈妈的,是啥郎捅我屁眼?”
  然后,他伸手到屁股下,摸出个纸团,纸团包着石头。
  游国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有个洞,限你半个时辰内,到西城外花雨亭,不然的话,嘿嘿,哇拷,要你脚仓开个洞。”
  “你又爱又恨的朋友。”
  游国栋看了,咕哝:“妈妈的,我脚仓要是没洞,怎么个放屁吗?要是有两个洞呢?……妈妈的,那还了得……”
              
  西城外花雨亭。
  天还很早,大道上却已有许多小贩,挑着担子要进城赶集。
  突见一个汉子,发疯似地往大道上狂奔。
  “让让,让一让!”
  小贩们纷纷闪到路旁,议论纷纷:“起哮(发疯)了,一大早跑这么快,鬼上身啦!”
  “晨跑,那是这款跑法,真伤身的。”
  “我看不是鬼上身,也不是什么晨跑,而是在赶集。”
  “身上又没挑东西,或是牵骡子、马羊什么的,赶什么集?”
  “他那个赶集,跟咱们这个赶集是不一样的。”
  这个人说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
  另一人问:“他赶的又是那种集?”
  “两个查某,一个查甫,这个查甫是不是也要赶集!”
  谁在赶集?这飞奔的人,是游国栋。
  半个时辰内,要赶到花雨亭,他自然要狂奔,不然是赶不上。
  就在他离家不到半盏茶工夫,龙英的手下已找上门来。
  当然是扑了空。花雨亭。湖水宁静,白雾茫茫。
  不见半个人影。
  游国栋气喘如牛,走进亭中,喘道:“妈妈的,比跑马拉松还要累。”
  他气还没喘完,一瞥眼,即见亭中柱子上钉着一张白纸黑字。
  游国栋顺手扯了下来,一看,险些把他的肺给气炸。
  只见上面写着:“有个洞早啊!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你是以时速九十公里前来的,辛苦了。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秘密。你宝贝要是没被偷,就是有种,有种就到关外,找一个叫‘美人’的人。保证有你好下场!”
  你又爱又恨的朋友看完,游国栋气得火冒三丈,眼冒金星,大吼:“周星星——”
  他把纸揉了揉,往嘴里一丢,狠狠地大嚼特咬,然后猛吞下肚。
  “周星星,我若再相信你的鬼话,我就一元捶捶——傻吊。”
  突然,他又想到“美人”两字,又急得想把纸条吐出来。
  可惜,挖了老半天,还是没吐出个只字。
  不过,他却已决定了!
  他决定到关外去找那个“美人”。
              
  冷库这个人。
  他一听龙英要放他,条件就是说出小环的藏身之处。
  小环知道他的秘密太多,龙英怎么会让她舒舒服服地活着。
  冷库狡猾、阴冷,怎会不知龙英想在利用他之后,杀之灭口的企图?
  但舍此一途则没有脱身的机会。
  就在第二天晚上,他答应亲自带人去抓小环,而且对龙英痛哭流涕,表示忏悔。
  龙英要相信他的话。他就不叫龙英。
              
  是夜。
  天下着毛毛雨。空气又湿又冷。
  空寂的街上,出现了三个人,是冷库领着白日鼠和病猫。
  冷库走在前面,病猫和白日鼠二人,则跟在后面小心戒备。
  其实,他们两个心里也明白,有化骨神拳和黑蜈蚣毒针,随时在他身后伺候,冷库绝不敢乱来。
  除非他想不开,不要命了。
  有顷,冷库指着一条小巷道:“她就住在这里。”
  “上去叫门!”病猫命令道。
  冷库正色说:“病猫,她还有两个丫环,等会你俩先闪在一旁,别叫他们看见,以免打草惊蛇,反而叫小环惊觉,说不定就从后门溜了。”
  冷库看了他俩一眼,又道:“只要我进去,保证能把她弄出来。”
  病猫瞪道:“冷库,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嘿嘿!”
  冷库听到他的冷笑,不由打个寒颤!
  他说:“病猫加老鼠,就等于是一张天罗地网,就算我有翅膀,也插翅难飞。”
  “你头壳还很清楚嘛!”白日鼠冷笑道:“滚你老母的,我还以为已装满了大便,喜做出背叛龙爷的事来。”
  冷库苦着脸说:“我说过,也很后悔,会背叛龙爷,都是我一时糊涂,色迷心窍,上了小环那浪货的当。”
  “叫吧,少鸡歪!”白日鼠催道。
  冷库便上前敲门,白日鼠和病猫身子贴在门外两边壁上。
  不久,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啥郎(谁)?”
  “我,来看小环姑娘的。”
  这些话说得十分含混,再加上那个女的刚从睡梦中醒来,听不大清楚。
  所以不一会见,门开了。
  门才开个缝,冷库便身形如电,自那女人腋下钻过,窜入屋中。
  应门的女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窜进去的人是采花贼,立即大叫:“非礼呀!强奸啦!”
  病猫虽弦精明,居然也上了冷库的当。
  他料出小环绝不住在这里,不过是冷库随便一指,玩个花样好脱身罢了。
  他脑筋一转,立即和白日鼠冲了进去。
  那女人突又见两人冲进来,又吓得哇哇大叫:“有贼,有贼呀!”
  刹那间的工夫,身手矫捷的冷库已经溜了。
  他们把那女人抓来,喝道:“小环在那里?”
  那女人两脚直抖,颤声说:“这里没有小环,只有阿变,我就叫阿变!”
  他俩才知这家人根本就不认识小环。
  二人追了一会,颓然而返。最难堪的是病猫。
  他一张脸已快变成了猪肝。
  主意是他出的,不能说不绝!
  先是游国栋失踪,接着又让冷库溜了,这筋斗可栽大啦!
  看在鬼先生面上,龙英才没大发雷霆,但对病猫的言过其实,已有点反感了。
  这时,红豆仍被押着,龙英立即加派人手,严密看守,唯恐她又溜了。
              
  当周星星前去引游国栋离去时,龙佩玲来到周星星房里。
  房里当然没有人。龙佩玲既兴奋又冲动。
  屋内非常简单,一桌、两张椅子、两张床、两个五斗柜,就这样而已。
  龙佩玲走到靠窗的那张床,坐了下来。
  她有一种直觉,这张床就是大眼光睡的。
  她在床上枕上轻轻抚摸着。那是一种倾慕之爱的抚摸。
  突然,她发觉隔着一层薄布的枕头内有样东西,龙佩玲一楞,随手抽出,是一张折的小小的字条。
  在好奇心趋使之下,龙佩玲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只乌龟。
  “星星知我心,乌龟有消息。”
  除了一只乌龟外,还有十个字,龙佩玲心中有数,她觉得既高兴又痛苦。
  心里非常复杂。
              
  午时。初冬的日头,温煦又暖和。
  白日鼠和病猫还没有回来,鬼先生在和龙英喝酒,犀牛懒洋洋的在打困。
  龙宅显得一片安静祥和。
  周星星回来了,在挖鼻屎晒日头。
  他挖了鼻屎,揉了揉,用力一弹,好死不死,鼻屎居然飞向一个人的脸上。
  一个女人。周星星吓得从椅子上滚下来。
  “哇拷,大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真歹势(真不好意思)。”说着,连忙上前替她把那鼻屎擦掉;怎知,他的手乌漆抹黑,越擦是越脏。
  龙佩玲哭笑不得,忙道:“我自己来。”
  “大小姐,龙宅这么大,你什么地方不好去,跑来这里做什么?”
  “大眼光,你会下棋吗?”
  “我不会,棋长得是圆是扁,我拢莫宰羊也!”
  “不要紧,我教你。”
  “大小姐,我这个人是笨得出了名,学不会的,还是算了吧!”
  “走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我这里没有棋子……”
  不等周星星说完,龙佩玲双手一拍,旋即有个仆人捧着棋子走来,然后摆放在桌上。
  周星星心中暗叫:“哇拷,原来早有预谋,她到底想搞什么飞机?”
  龙佩玲煞有其事,先说了各子走动的方式;接着,就来了一步“当顶炮”。
  周星星摸摸头,道:“哇拷,大小姐,你用炮打我,我怎么走?”
  “跳马呀!”
  “奶奶的熊,马能躲炮?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咧!”
  他一面说,一面跳了马。
  龙佩玲摇手说:“不对,不对,那样走绊马脚,四脚朝天,死定了。”
  周星星故装一脸茫然,道:“哇拷,还有绊马脚,你不是叫我跳马吗?”
  龙佩玲把他的棋子,往右边一摆,说:“往这边跳不绊脚。”
  周星星故立逢道:“奶奶的熊,我看咱们马厮里的公马,都先抬左脚,母马先出右脚,我是公马,怎么能出右脚呢?大小姐,你可别舞台上唱戏——骗人咧!”
  龙佩玲忍不住大笑,翻了棋盘,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笑说:“笑死我了,不玩啦!”
  周星星心头一震,道:“大小姐,不要这样,被人家看见了,会说我是块抹布,在揩油!”
  怎知,龙佩玲笑声忽止。
  她动人而清彻的眼睛,看着周星星,一个字一个字说:“你真是天才!”
  周星星怔了怔,即道:“我是天才?大小姐,你老是拿我穷开心,叫人听了很笃烂(生气)!”
  龙佩玲正经地感叹说:“到现在为止,我从没见过一个比你更有演技的人,奥斯卡应该颁你一尊奖座才是,大眼光。”
  “演技?奥斯卡?”
  “周星星,凝吊啊!”
  “大小姐,你讲啥米?”
  龙佩玲冷冷地说:“别水仙不开花——装蒜。江湖上的人对你都非常头痛,因为你是千变太保周星星,孙悟空也只有七十二变,你却有千变,能不教人头痛都难。”
  周星星还想死鸭子嘴硬,道:“大小姐,你讲啥米?我是鸭子听雷,拢听呒!”
  他挣开龙佩玲的手,要往外走。
  “周星星!”
  龙佩玲挡在他门口,很认真地说:“我不怕你说我是个青菜的查某(随便的女人),也不怕你骂我较面皮(厚脸皮)。告诉你,不论你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目的?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慕之心。”
  哇拷!周星星差点晕了过去!
  第十一章 鸡母嘴变鸭嘴
  周星星总算没有晕过去,道:“哇拷,拜托你别这样,我会惊惊(怕)!”
  龙佩玲痴情的眼睛,凝视着他。
  “你怕什么?”
  “怕你有一天会后悔!”
  周星星现在已经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
  龙佩玲坚毅地说:“不会,绝对不会。”
  周星星叹了口气道:“你一定会的,因为……”
  “因为什么?”
  周星星想说,因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看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有一种奇怪的表情。
  “唉,以后你就会宰羊。”
  周星星叹了一口气,便起身离去。
              
  冷雾凄迷。夜深了。
  红豆被关在一间空房中,除了吃饭拉屎外,双手都戴着镣铐。
  夜虽深了,但看守的两个大汉,却不敢合上眼,仍旧打起精神小心看守。
  此时,屋脊上一条人影,像流星般泻下,同时扬手飞出一件东西,正中一个大汉的后脑“叭!”地一声。
  另一个大汉骇然转身,屋上的人已扑到他的头上,一掌击中他的后脑,把他打得倒在地上。
  这人一进屋;为红豆打开镣铐。
  “喂!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发誓。”
  红豆不领情,道:“我看你周太保,是吃得太饱了,撑得头晕脑胀,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既没有要你来救我,而且,我还知道你跟龙老头子的关系……”
  周星星听到这里,真的是头晕脑胀,双眼都直了。
  红豆脸色一变,说:“周星星,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星星叹了口气道:“哇拷,我若告诉你说我没有任何目的,你一定不会相信。”
  “哼!”
  “所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任何目的。”
  “你少黑白无常叙交情,鬼话连篇啦!”
  “我是好心的。”
  “歹人背十字架——伪善。”
  哇拷!
  世上居然有这款蛮不讲理的女人,而且还强词夺理咧!。
  周星星碰到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想一翻两瞪眼,不再理她,可是再想,这么风骚又美丽的女人,莫名其妙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所以,他只好道:“哇拷,我想救的人,不必任何目的我都会自动自发;我不想救的,就算有金银财宝我也不救,例如冷库,他那种人能够早死早投胎的好。”
  “他嗝屁了?”
  “你放心,歹人都比较长命,还是被他溜栓了。”
  红豆有些不相信。
  “他在狐狸面前还能跑得掉?”
  “龙英虽是只狐狸,可惜是只脑筋迟钝的狐狸;而冷库,则是只精明狡猾的狐狸。”
  红豆静静地在听。
  周星星冷笑道:“所以你这只小猫是斗不过狐狸的。白日鼠说得对,他不是为了你的人,就是为了你的钱。”
  红豆冷哼一声:“就凭他那副德性,也想老牛吃嫩草!”
  “哇拷,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又不是白痴。”
  “你要不相信我的话,跟白痴又有什么两样?”
  “我要是相信你的话,我才是天下第一大号的白痴。”
  “青菜你啦!”
  “告诉我,他是怎么溜的?”
  周星星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快走吧!再见到他心里有数就行了,但我要告诉你另一个阴谋,要不是有个洞这人还有股傻劲,说他两句,就跑到关外去了,不然的话,你们二人已经做了同命鸳鸯。”
  “那个淫虫,要不是听到关外有好大的,或是有水查某,他会去吗?”
  周星星不得佩服红豆的厉害。的确!
  游国栋要不是有听到好大的,打死他也不会去关外的。
  周星星催道:“哇拷,不管他会不会去,现在,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再迟我也救不了你,那个鬼先生名符其实的鬼,三更半夜都不睡觉的。”
  红豆突然抱住他,热情地吻了他一下。
  “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也无论你是谁的杂种,我对你是又爱又恨。至于这个仇,我的意志是永远不变,你也甭想改变我。”
  周星星眼睛又直了,他实在有点搞不懂这女人的心里。
  红豆拍了他一下肩膀,说:“我先走了,拜拜!”
  当红豆离去时,他手还在嘴唇轻轻抚摸,刚才红豆留下的香吻,久久舍不得放手。
  不过,当外面两个大汉醒来时,他人却已经不见了。
  “赖子!”其中一个大汉道:“咱们完蛋了,那查某被救走了!”
  那叫赖子的汉子,冷笑说:“怕个吊,两个大护法押着一个冷库,不也是让他溜了,咱们算啥米?”
  那大汉苦着脸道:“就因为不算什么,所以跑了人咱们要衰尾。”
  赖子灵机一动,说:“咱们也跑吧!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二人又把小屋的门锁上,正好白日鼠巡逻经过,即问:“怎么样?”
  “安啦!”赖子说:“她身上有镣铐,又没有长翅膀。”
  “小心点,可别打瞌睡!”
  白日鼠一走,二人跟着就溜了。
  两人是自正门大大方方走的,看门的还以为他们是外出办事,开门放走了他们。
  直到次日一早,有人去换班,才发现红豆不见了,立即报告龙英。
  龙英一听,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人也顿时颓萎了。
  病猫断然说:“龙爷,这是内贼干的,昨晚我们戒备巡逻不能算不严,根本没发现敌踪。”
  说到这里,病猫突然想道:“是不是那两个杂碎被人收买了?”
  龙英不出声,但他面上表情很奇怪!
  心情也似乎很沉重。
              
  红豆洞悉冷库的阴谋之后,不动声色!
  “冷叔,这是五十万两银票,你先拿去用。”
  冷库心中一动;道:“红豆,你……我并没有要用钱呀!”
  红豆一笑,说:“男人身上若不有个十万八万的,不算个男人;再说,八仙楼三十万两的账,也该清一清,不然,小凤仙裤带勒紧的话,你就惨啦!”
  冷库听得满脸通红,“嘿嘿”笑着,掩饰他的尴尬。
  红豆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笑,嘴里却又道:“男人除了三妻四妾外,偶尔在外面打野食开查某(嫖妓),也是很平常的事,你就不必歹势(不好意思)。”
  冷库恨不得戴上个面具。
  虽然如此,他总得说句话意思意思。
  当然,五十万两他并没放在眼里。
  “红豆,你的钱我怎么能花呢?”
  红豆心中冷笑,道:“冷叔,您说这个话就太见外了,为了父仇,我没打算活到七老八十,我杀不了他,迟早也会被他的人杀死,所以我从不把身外之物放在心上。”
  顿了顿,她又说:“您有需要,尽管告诉我。其实,对您也没什么好隐瞒,我爹给我留下了无数的财产,就算我把皇宫买下来,也还是花不完。”
  听到这里,冷库心加速跳了起来。
  红豆看了他一眼,诚恳地道:“现在您是我唯一最亲近的人,您不花,我给谁花呢?”
  冷库苦笑着说:“好吧,暂时我先用一下,可别笑我没有出息?”
  “不会啦!”红豆道:“冷叔,不但如此,我还能报您发一笔财呢!”
  “噢!”冷库眼睛又亮了。
  随之,他即道:“冷叔一心只想助你报仇,倒没想到发财。”
  “冷叔可听说过诸葛世家的传家之宝!夜明珠吗?”
  冷库说:“江湖上人,很少没听说过诸葛世家的夜明珠,那是一颗罕世的夜明珠。”
  “是啊,价值连城呢!”
  “据说,诸葛雄家被劫时,夜明珠便失踪了,难道……”
  “难道冷叔宰羊夜明珠的下落?”
  “难道你怀疑是被龙英拿去了?”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冷库心又动了。
  当初,他也在怀疑夜明珠是被龙英拿走,但一直找不到证据而巳。
  其实,那颗夜明珠现在却又到了周星星手里。
  这个秘密,大概除了胡又碰没有人知道。
  冷库是心动了,但一想起鬼先生,他的心就冷了大半截。
  红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道:“冷叔,据说龙英把那夜明珠送给鬼先生,作为酬劳。而我们要实行复仇的计划,就必须先放倒那只老鬼!”
  冷库沉思着,没有说什么。
  红豆又说:“这个老鬼很难应付,尤其他的那双手,要除掉他就必须先剁掉他那双手,咱们才有成功的希望,是不是,冷叔?”
  “是……是的!”冷库在想:“谁去剁他那双手呢?”
  红豆冰雪聪明,似乎看穿了他所想的问题,笑道:“我当然不会要冷叔去剁他双手罗。”
  她笑得很愉快,说:“只要咱们找到老鬼的弱点,我就有办法应付。”
  冷库眼睛又亮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鬼先生有三个老婆外,还喜欢开查某。”
  “你意思说他好色罗?”
  “不错!”冷库笑道:“老鬼好色,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莫宰羊,所以他的花费很大。”
  红豆笑得更愉快!
  冷库看着她发光的眼睛,忽然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的法子?”
  红豆又笑了。
  她这人好像时时刻刻都不忘把笑摆在脸上,别人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她是个快乐的小女人。
  其实也没说错,她不笑,难道要她哭?
  哭又能解决问题吗?哭既然解决不了问题,何不笑呢?
  笑不但能令人好感,也教人舒服。
  只听红豆笑道:“我是个查某,查某要对付男人,可是我最拿手的‘基本功夫’。”
  冷库的心在往下沉。
  他忽然觉得不忍让红豆去冒这个险,因为,鬼先生可不比一般的男人,而且,还有一个病猫。
  病猫可不喜欢女色,而且,人又冷酷无情。
  万一红豆死在鬼先生那双化骨神拳手上,他那宝藏不就要泡汤了。
  可是,他却不知该怎么样阻止。
  红豆站起来,慢慢的走到小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有顷——
  她忽然回过头问:“你身上有没有银子?不是银票。”
  “有。”
  “有多少?”
  “不少。”
  “我想上街去买东西,你先借我吧!”
              
  红豆就在衡阳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上闲逛着,买了胭脂花粉,买了几件鲜艳的衣服,还买了些价钱不贵,却很好看的首饰。
  逛着逛着,忽然逛到大祥赌坊。
  哇拷!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赌博?
  门口把门的伙计,吃惊的看着她,居然没有人来拦阻。
  一个大汉,大概是这里的领班,上前问道:“你是来拔缴(赌博)的?”
  红豆摇摇头,说:“我是要你去转告鬼先生和龙英,他们若要我的命,就叫他们冬至后的第二天中午,在我家客栈等我。”
  大汉说:“我……我怎么敢上神刀门找他们?”
  “你是个男人,男人要是没有卵芭,最好自己一头撞死。”
  她声音很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微笑。
  大汉怔了怔,红豆已经从容的走了出去。
              
  冬至。天已经很冷了。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在搓汤圆,吃汤圆,很少有人会去街上闲逛,更别说上妓院了。
  水中月虽然是长沙城里最好的温柔乡,但今天也显得冷冷清清。
  甚至连姑娘们也躲在家里吃汤圆,放自己一天假。
  所以,今天若有人来找姑娘的话,真是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就偏偏有个中年男子,逛进了水中月,所以他只自己喝闷酒罗!
  斯时,门口又闪进一个年青人,这年青人就像一股春风,人一进来,室内顿时温暖起来。
  他哈哈笑骂道:“哇拷,大老黑,这么多日子让你挑,你居然能挑这天,我不服你都不行。”
  那中年人一听到这声音,立即放下酒杯,笑嘻嘻迎了上去。
  “阿星,好佳在你来了。”
  原来,进来的年青人是周星星。
  周星星白了他一眼,道:“哇拷,啥米意思?”
  大老黑笑着说:“俺一个人喝酒,又没有查某陪,真是无聊死了。”
  “哇拷,要我陪你喝酒,你当我是‘鸭’(妓男)!”周星星道:“你那一‘根’是长的?还是圆的?或是扁的?”
  大老黑垂下了头,不好意思说:“圆圆又有点扁扁的!”
  “不对,我说它是长的。”
  “不是,是扁的。”
  “不对,是长的。”
  “那玩意是俺的,扁的、长的,俺会莫宰羊?”
  “哇拷,咱俩赌一下,它要是长的话,你就输了,输了,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大老黑笑了,笑得非常得意。
  “嘿嘿,你这下你稳死(死定)的,俺一定稳赢,哈哈,什么条件俺都答应。”
  “不可黄牛。”
  “绝不黄牛。”
  大老黑拍着他的肥肚,说:“俺要是黄牛,俺这个八堵(肚子)就越来越大。”
  “输了呢?”
  “输了,当然是老规矩,扮大腹便便的女人三个月,做马三个月罗!”
  大老黑越说越得意,道:“嘿嘿,俺不会一世人(一辈子)衰尾(倒霉),这次扮大肚婆,以及做马的,绝对是你。”
  周星星也笑了。他的笑容,绝不会比大老黑逊色。
  “是吗?你为什么还不用手一摸,看是扁的,还是长的?”
  大老黑摸后,他笑了!笑得天翻地覆。
  就算中了六合彩三朵花,也没有他这么兴奋。
  周星星也在笑。他是微微的笑。
  却有些奸。大老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还在笑。“哈哈,小子,这下你输……”
  突然,他的笑顿住了。
  弦后,他的眼睛直了,直勾勾的盯住前方。
  他口中喃喃道:“俺又毁啦!”
  随后央厅里出现四个美女,四个美女一丝不挂,扭着柳腰,摆着雪白的丰臀,前面两个大奶子,上下抖动,笑盈盈走到大老黑面前。
  “大爷那一根当然是又长又硬罗,不然咱们怎么玩妖精打架呢!”
  大老黑像是中邪似的,猛点头说:“对对对,俺的弟弟是又长又硬。”
  其中一女娇滴滴,一把拉起了他,娇笑说:“既然又长又硬,那还不快进房玩游戏。”
  “好好好!”大老黑真的就被四个裸女拥了进去。
  周星星喝光一杯酒,开怀笑了。
  “哇拷,你要跟我赌,半瞑(半夜)起来晒日头——还早呢!”
              
  “中流抵柱!”
  “我坐马吞棍!”
  “爽爽爽!”
  此时,大老黑身上清洁溜溜,四平八稳躺在一张床上。
  身旁四个女的,都是珠圆玉润,白皙迷人,各个在大老黑身上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大老黑笑看问道:“来来来,俺说个谜题给你们四个猜,谁猜中了,俺今晚出双倍钱,陪俺睡觉。”
  四女异口齐声欢呼:“好啊,好啊,今个大老黑最慷慨啦,快说吧,是什么谜题?”
  大老黑笑道:“你们猜猜看,一个查某,着多少个窍门?”
  其中一个说:“五个窍,人有五孔嘛!”
  另一个摇头说:“不对,不对,常言道:共有七孔才是真的,什么七孔流血,孔是窍吧?”
  三女附和道:“对,应该是七孔。”
  四女却说:“不对,不对,你们都不对,窍门就是孔,孔也是洞也,除了七孔外,还要再加一洞。”
  其他三女异口同声问:“那一洞?”
  四女脸一红,娇羞地低下头。
  其他三女一见,恍然大悟!
  “对呀,这个洞可大也,咱们怎地给忘了?”
  —此言一出,众女又“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三女则不好意思起来。
  大老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猛摇手,断续道:“不……不对……都不对……”
  “不对?那你说有几个洞?”
  “你们所说的八个洞,是没错,就是少说了一个洞!……”
  “那个洞?”
  大老黑喘了一口气,伸手把一个女的转了过来,把又白又肥的屁股对着大家。
  “就是……屁眼……”
              
  周星星还在大厅上,慢慢喝着他的酒。
  有美酒时,他都从不肯放过。不久——
  他即见大老黑一拐一拐地从里面哭丧着脸走了出来。
  周星星笑了笑,道:“怎么了?”
  “帮我讨一公道。”
  “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我老母找到了没有?”
  “找是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那个地方又远,又荒僻,又危险,不去也罢!”
  “哇拷,你这是那一国的废话,你想要我当不孝,让雷公拱死(打死),是不是?”
  “俺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周星星不等他说完,又抢着道:“我老母要是知道你叫我别去找她,害她孤孤单单老死,一定会后侮,当初为什么把我交给你。”
  大老黑急了!
  “俺没……没有……”
  周星星喝道:“还不快带我去,杵在这里想要屁开花吗?”
  “俺头壳又没有锈豆!”
  话声一出,他人已一溜烟窜出水中月而去!
              
  衡阳南方有座塔山,山虽不是很高,但景物幽美,实在是没话说。
  因为,周星星入山不久,便已忘了我是谁?
  这时正是清晨,满山浓雾。风吹树叶。鸟语清香。
  大老黑踏在晨雾中,有如个大小孩,蹦蹦跳跳又兴奋。
  周星星突然道:“咱们离开衡阳有多久?”
  大老黑笑说:“才不过一天,你难道忘了?”
  “哇拷,我都被这里的景色迷醉了,但想起那些凡俗纷争,就已像上辈子的事了,若在这里长住下去,我这凡夫俗子只怕也要变仙了。”
  “嘿嘿,叫俺来郊游野餐,俺喜欢;若叫俺在这里长住,不生菇(发霉)才怪。”
  大老黑笑了笑说:“所以打死俺,俺也不干这种傻吊的代志。”
  周星星也笑了,道:“哇拷,这里就是没有查某,没有拔缴(赌博)的人?”
  “嘻嘻,你怎会宰羊俺的想法?”
  “哇拷,你脚仓毛有几根,我是看现现(一清二楚)。”
  大老黑突然叹说:“你对俺脚仓几根毛看现现,为什么对你老子龙英,会看不清楚。”
  “哇拷,谁说我看不清楚?”
  “既然看有清楚,为什么还不认他?”
  周星星不是不想认,心中实在是又爱又怕。
  大老黑似乎看透他心意,道:“你是不是怕他逼你接掌神刀门,要你重振神刀门当年的威名?”
  周星星面色不大好看。
  大老黑叹了口气,面色非常严肃,说:“江湖之中,强在弱亡,竞争之剧,没有一天一刻停止,其实,有些事是不必想得太多,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周星星想了想,下定决心,大声:道:“好,回去我就认他!”
  大老黑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此时,前面出现一条又窄又蜿蜒的山路,一边是峭壁万仞,一边是危崖百丈,景物虽幽绝,形势却是非常危险。
  大老黑瞄了一眼深崖,直拍胸脯,说:“阿娘喂,这么高,跳下去摔死的。”
  “哇拷,又没人拿刀逼着你跳。”周星星道:“我老母是不是住在山顶?”
  “夫人风华绝代,水甲(漂亮到)无人可比,当然是要高高在上罗!”
  周星星突然笑了。
  大老黑问:“你笑啥米?俺怎地看呒?”
  周星星笑道:“哇拷,我这人从来不大容易紧张的,但一想到自己立刻就要见着我老母,一颗心竟也‘卜通个通’跳了起来。”
  “俺也是!”
  “哗啦啦!”
  突然远处传来流水的声音。
  前面又有道断崖,崖下水流奔涌,水花四溅,两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桥相连。
  那宽不过两尺的石桥上,竟盘坐着个人,山风振衣,他随时都像是要跌下去似的。
  哇操!
  一跌下去,就必定粉身碎骨,但他却闭着眼睛,像是已睡着了。
  周星星走到面前,才看清这人,面色腊黄,浓眉大鼻,虽然闭着眼睛,却给人滑稽古怪又诡异的感觉。
  但见他两脚光光,没有穿鞋子,身旁放着柄样式奇特的黑漆漆的大刀。
  空山寂寂。
  凄迷的晨雾中,竞坐着这么样个人,倒真教人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周星星看着大老黑,不悦道:“哇拷,你怎么没告诉我会有这个人出现?”
  他拇指朝这怪人一指,悄声说:“伊是啥郎?”
  大老黑双肩一耸,道:“俺莫宰羊!”
  周星星瞪大了眼,惊叫:“哇拷,你莫宰羊,啥郎宰羊?”
  “这个俺也莫宰羊。”
  周星星气得险些扁他一顿,叫道:“奶奶的熊,那我娘在这里的消息,你是打那儿听来的?”
  “丐帮。”大老黑说:“是俺向丐帮买来的消息。”
  “多少钱?”
  “一千两银子。”
  “哇拷,你千里追踪的外号难不成也是买来的。”
  “不,俺千里追踪这响当当的外号,可是真材实料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要花一千两冤枉钱呢?”
  大老黑的头又垂到胸口了,压低声音道:“那天在老画师周子堂门外,突然发现个水查某,扭着大脚仓,抖着两个大奶子经过,还对俺抛了个媚眼,俺的魂就被勾走了。于是,俺就追她而去,又怕误了正事,遭你扁,所以只好花钱请丐帮出马斗脚手(帮忙)罗!”
  周星星气道:“你哟,早慢(迟早)有一天会栽在查某手里。”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又说:“我老母是不是就住在对崖?”
  大老黑点点头道:“应该是吧!”
  “哇拷!真服了你。”
  周星星说着走过去,抱拳笑了笑道:“朋友借个路好吗?”
  那人闭目端坐,动也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周星星大声道:“朋友可不可以借路让我们走过去?”
  语声高亢,环山回应不绝。那人却还是不言不动。
  周星星苦笑着看了看大老黑,道:“哇拷,堵到个臭耳人(聋子)!”
  他语声故意说得很响,存心要将那人激一激。
  周星星心中很得意,忖道:“嘻嘻,我就不相信你真能装聋作哑。”
  果然,那人眼睛突然一张,瞧了周星星一眼,周星星脸上竟像是被丢了一团牛粪似的,心里竟又不觉一惊!
  只听那人鸭子叫道:“世界这么大,那里不可以去,你们干吗定要走这里,是不是有毛病?”
  大老黑问:“阁下占着毛坑不拉屎,是不是秘结(便秘)。”
  那人大鼻子一皱,说:“你管我!”
  周星星却问:“阁下大名?”
  那人道:“一代鸟神,不畏困难,为爱奉献,向前直标。”
  “哇拷,这也叫名字!”
  周星星惊叫:“一代鸟神,二十年前风靡闽浙一带,鸟人白面鸠黑前辈。”
  白面鸠笑道:“你这小子很识货嘛!”
  “能一睹前辈风采,真是荣幸。”周星星笑说:“现在晚辈有急事,想向前辈借路一走,前辈若真是—代鸟神,应该不会当酸(小器)!”
  白面鸠双目突又睁开,厉声喝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找那周小曼?”
  周星星心头一惊,这白面鸠竟世知道“周小曼”这名字!
  只见大老黑“嘿嘿”说:“周小曼?你说的可是当年神刀门门主最喜欢的牵手(老婆)?”
  “哼!”
  “你也认识她?”
  “哈哈——”
  白面鸠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
  周星星、大老黑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笑什么?
  有顷,白面鸠笑容一敛,道:“你问我认不认识她?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夫认识她的时候,你还莫宰羊在那里?”
  他语气一变,又感性说:“老夫爱她,单恋她,为了她的幸福,甘受龙英一掌,而不还手,我为她到现在还未娶某。而且,在这里守了她十几年,你说我认不认得她?”
  周星星听得呆住了!
  他心中暗叹:“哇拷,原来我老母这么风骚,魅力十足,连这个怪胎也为她着迷,而且如此痴情!”
  周星星看了白面鸠又忖道:“操,瞧你这副尊容,我老母会喜欢你才怪,所以你单恋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面鸠又厉声说:“现在小曼已离开了龙英,她已完全属于老夫,除了老夫之外,谁也休想再见到她。”
  “但她……”
  “她也不愿再见别人,你们走吧!”
  “哇拷,她是不是真的不愿再见别人,我得听她自己亲口说才相信。”
  大老黑悄声说:“哎哟喂,有他守在这里,咱们怎过得去?”
  这石桥下是又深又暗的山谷,两崖宽达十余丈,任何人难以飞渡。
  若是想从白面鸠头上掠过,成功的机会,却只有千分之——。
  也可以说是不可能。
  周星星目光一扫,笑道:“无论如何,好歹也得试试看嘛呀(试看看)!”
  话语未了,只听“呛”的一声。
  一道乌光,从白面鸠身上飞出,绕过山崖旁一棵大树。
  “喀察!”
  二棵树已被砍为两截,飞刀又飞回白面鸠面前,摆在脚下了。
  周星星睁大了眼,叹道:“哇拷,一代鸟人果然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大老黑插嘴说:“光看他那鼻子就知道不一样,金成龙的鼻子大得酷,他的却比卵蛋还要大。”
  白面鸠不理会他俩的话,狞笑道:“这是老夫独创的飞天刀,那棵树若换作你的脖子,结果啥款你应该很清楚。”
  他大觉一张,喝叫:“还不快走!”
  大老黑转身欲走,道:“阿星,咱们走吧!”
  “哇拷,你给我立正站好!”
  “是!”
  大老黑立刻转身,真的就立正站好。
  周星星道:“他的刀是真的吓死人,不过树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我会伸长了脖子,等砍吗?白痴!”
  大老黑也说:“对呀,是吓死人,不过吓的是死人,俺是活人,就很难吓到了。”
  白面鸠怒道:“你们想试试?”
  怒声中,乌光已向周星星、大老黑二人,迎面飞来。
  大老黑吓得哇哇大叫:“啊娘喂,老兄你怎的来真的吗?”
  大老黑连滚带爬,躲到一座大岩石后去了。
  “阿星,你搞定他吧!”
  “哇拷,你这个奴才……”
  周星星身影闪动,闪了又闪,但觉四周都是乌光,竟已叫人不知怎的闪避?
  突然,有点寒光从周星星掌中飞出,“叮”的一声,击在那乌光上。
  “呛!”飞天刀被击中,落在地上一弹,又飞了回去。
  白面鸠面色骤变,怒道:“兔崽子,竟敢破老夫的飞天刀,好,再看我的雷公弹!”
  “轰!”一声巨响!突见一片红雾海浪般卷来。
  周星星身后的一棵大树,竟被劈成两半,树心如遭雷击,已成焦炭。
  一阵风吹过,树叶片片飞舞。
  一棵生气勃勃的大树,转眼间便已全部枯死。
  周星星看了,吃惊道:“哇拷,果然是雷公下的蛋,厉害、厉害!”
  话声中,周星星身形一掠三丈,飘落在石桥上,和一代鸟神距离不过数尺。
  大老黑失声道:“阿星,俺的小祖宗,这鸟人邪门得很,你可要小心啊,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
  周星星叫说:“哇拷,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也许会多活几年也!”
  然后,他对一代鸟神道:“鸟人,你的鸟刀鸟蛋,我都领教了,不知你还有什么鸟功哦!”
  一代鸟神一字字说:“你想瞧瞧我的鸟功,好,看着!”
  话声未了,他的赤足突然在石桥上重重一跺。
  他这一跺,有如大金刚,有万斤之:力,顿时山崩地震,风吹树倒,山石纷纷落下绝崖。
  久久才听到“噗通”声响。
  周星星站在那里,竟不敢移动。
  而一代鸟神已一步步逼了过来。
  周星星已不能不动,却又不知该怎么动?
  谁知,就在这时,一代鸟神屁股朝周星星一翘,竟发出一个绝响之屁。
  “卜叭!”这个响屁保证突破世界金氏纪录。
  “哈哈,老夫这招叫‘轰天屁’!”
  屁风之处,周星星身子竞被从石桥上震落,看样子就要葬身在百丈绝壑之中!
  大老黑不禁失声叫道:“俺的小祖宗……”
  怎知,他惊呼声还未叫完,周星星身形突然又弹了起来。
  原来,他身子虽坠下,脚尖却仍勾在石桥上,屁风一了,他脚尖藉力,立刻又弹起三四丈,凌空翻了个身,口中叫道:“哇拷!这个屁那叫屁,简直是肚脐眼放屁——怪气嘛!好佳在,少爷我是土地公不惊风台——老神在在也!”紧跟着,他像只老鹰抓小鸡,向一代鸟神直扑而下。
  周星星故意走上石桥,看来虽然冒险,却不知他竟早已算好了石桥下的退路,在还没动手之前,他早已算出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因此,他突然扑向一代鸟神,确实出乎一代鸟神意料之外。
  周星星身形扑下,他也无处可闪避,更没有退路。
  “铮!”
  刀锋砍在石桥上,火星四溅,周星星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大笑道:“你这只鸟还想往里飞……”
  笑声才起,突又顿住!哇操!
  原来,周星星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堆假发。
  但见一代鸟神身子翻滚着直落而下,突然又“铮”的一响,一根丝线,从他手中飞出,钉入石璧中。
  他身子随着丝线荡了几荡,才落了下去,竟然是毫发无伤。
  他涉水而行,纵声大笑:“小子,你看老画招‘鸟飞术’,是不是妙绝天下?”
  笑声未了,人已走得不见踪影。
  周星星竟只有眼睁睁看着一代鸟神扬长而去,追既追不着,拦也拦不住!
  他手里抓着那假发,竟呆住了。
  有顷,他才突然笑道:“哇拷,原来他是只秃鸟,天生就是,单思命!”
  大老黑这时才走了过来,笑着说:“夫人真是博爱,到处都有福!”
  他叹了口气,又说:“唉,就是唯独对俺无情,丢了个‘麻烦’。”
  周星星长长伸个懒腰,道:“哇拷!太久没活动筋骨,这下一动起来,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似的。”
  他伸手挖了挖鼻子,挖出的鼻屎用手一弹,大老黑连忙旁边一闪,笑了笑,说:“嘿嘿,这次总算被俺闪过了!”
  周星星却道:“哇拷,鼻屎是闪过了,但在水中月打赌的,可是赖不掉的,少爷我现在很累,不晓得这附近有没有轿子坐,或是滑竿什么的?”
  大老黑苦着脸说:“轿子是没有,不过肉举的滑竿倒是有。”
  然后他蹲下身来,道:“小祖宗,上坐吧!”
  周星星大笑,不客气坐了上去。
  第十二章 刀快不惊脖子粗
  林木掩映,有三五间茅舍。
  大老黑背着周星星,蹒跚地走来。
  “哎哟喂,俺一直以为俺这辈子不是死在查某裤档下,就是被撑死,万万没想到会被你这小子给累死,奶奶的,俺快嗝屁……”
  就在这时,只听林木中,竟有一阵阵笑声传了过来。
  大老黑一听,精神陡振!
  “哎哟,这里也有快活林?冒死呀,冒死呀(爽歪了)!”
  周星星展身从大老黑背上而起,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大老黑也跳了起来,大叫:“俺也去!”
  “你的轻功难道比我高?”
  大老黑像泄了气的皮球,坐了下来,嘀咕说:“每次有好事的,都没俺的份。”
  “格格!”
  浓密的树叶中,不时傅来银铃般的笑声。
  哇拷!
  难道周小曼不甘寂寞,也来搞“爱奴”,开了一间快活林,自个当起老鸨子?
  周星星深深吸了口气,谨慎地掠过去。
  他轻轻掠上树枝,从浓密的树叶间望出去!
  “哇拷,冒死呀(爽歪了)!”
  周星星不小心看见一幅令人动心,令人迷惑,令人心脏停止的景象。
  林中居然有一座露天澡池。
  二个美丽的少女,正在池中裸浴。
  “哇拷,美呆了!”
  周星星的呼吸都几乎停顿了。
  她那美丽的胴体,在晨中的阳光映照下,简直就像一尊最完美的塑像。
  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沿着她完美无缺的脖子,滚上她鸡蛋白的胸脯……
  “哇拷,我要捉狂了!”
  尖挺的胸脯,忽隐忽现,充满了诱惑。
  她的笑声如银铃,笑靥如春天的百花齐放。
  池边还坐着一位少女,把裙摆撩到大腿根,露出两只光滑嫩的长腿,伺时也露出粉红色内挎二—角。
  “哇拷,这个也叫人想入非非!”
  她们互相泼着水。水花也闪着晶光。
  现在,周星星除了猛吞口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裸体少女的脸,本是对那边的,此刻她眼皮转动,忽然朝向周星星这一边来。
  周星星立刻知道她已发现他了。
  别的少女若发现有人窥浴,一定会遮掩躲藏,但这少女竟如出水芙蓉般,盈盈站了起来。
  顿时,连女人最神秘的地方,也暴露在周星星的眼前。
  周星星眼睛睁得像牛卵一样大,直呼:“哇拷,我要捉狂捉狂……”
  在周星星呼叫声中,少女已拾起池边的衣服穿上了。
  然后,她竟然面对着周星星,缓缓说:“偷看的人,你难道不怕眼睛透窗(斜视)。”
  “哇拷,有水查某看,就算要我得大近视!也无要紧。”
  周星星苦笑着跃下树来。
  他不能逃,也不想逃,所以。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少女上上下下朝他看了几眼,本来已有愤怒的眼睛,似乎变得稍微和缓了一些。
  她瞪着周星星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没有流栓!”
  周星星油腔滑调说:“哇拷,我虽然不是有意,所以甲歹势(真不好意思),若要榴栓了,这下岂又不可惜啦!”
  “什么意思?”
  “溜了,就不能认识你这么水的查某罗,那岂不可惜!”
  周星星瞟了她一眼,又暖昧道:“所以,就算我缺脚缺腿,若知道这里有水查某在做日光浴,说不定爬也要爬来的。”
  那少女怔住了!世界上,怎会有这么厚脸皮的男人?
  她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会有男人像他这样说话的。
  她应该生气,却气不起来。想笑,却又忍住。
  旁边的女孩,却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出之后,她又发觉自己是不该笑的,板起脸孔道:“好大胆的男人,竟敢对兰姐这样说话?”
  “兰姐,好甜的名字。”周星星笑道:“她是兰姐,你呢?”
  那叫兰姐的少女,居然拉着另一个女孩,说:“小冬菇,别告诉他!”
  谁知,这时竟然有人接口道:“小冬菇,俺最喜欢吃小冬菇罗,那里有小冬茹吗?”
  周星星一听到这声音,一个头就两个大。
  两女一见又冒出个又丑又胖的大老黑,惊叫:“哇!那里来的癞蛤蟆?”
  惊叫中,转身便奔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周星星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哇拷,你真是生鸡卵无,放鸡屎有。”
  大老黑摸着他的啤酒肚,说:“仙人打鼓,有时也会打错,何况是人,俺又不是故意的,俺透早就爬山,接着又要驼你,八堵饫得叽哩咕噜黑白叫,一听到小冬菇以为有好吃的,谁知道是个三八女。”
  “人都走了,你还鸡歪什么?走吧!”
              
  大老黑当先领铬,朝茅舍走去,绕过浓林,便来到茅舍的竹篱前。
  他朗声叫道:“老仆大老黑,特来叩问夫人多年来安好?”
  过了半响;茅舍里一人似在感叹,缓缓说:“你们还是来了,就自己推门进来吧!”
  这声音温柔、优雅,听到这样的声音,已可想像说话的是怎么样的人了。
  周星星精神不觉一振,心中激动不已!
  大老黑回头看着他,道:“喜见着你娘,可别太激动,石门水库大泄洪啊!”
  “哇拷,我石门水库泄不泄洪,干你屁事?”周星星说。
  “俺是提醒你,查某掉目屎,人心疼,查甫掉目屎,就恶心啦!”
  “少废话!”
  大老黑缓缓推开竹篙,蹑足走了进去。
  到了这里,一向肆惮无忌,胡言乱语的千里追踪大老黑,竟完全变个人似的。
  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茅舍外的木门半掩,一股淡淡的幽香,自门隙传出,古榕树枝头上,有只不知名的翠鸟,却像是已睡着了。
  周星星走到浓荫下,仿佛也生怕踩碎这一份宁静的寂寞,脚步竞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这时,那优雅的声音,又缓缓说:“门是开着的,你们为什么还不进来?”
  “咿呀!”
  翠鸟惊起,门被推开。
  周星星第一眼,便看见个长发垂层,身穿黑袍的女子,木然跪在香案前,动也不动,仿佛自古以来就跪在那里。
  她背向门,也看不见她的面目。
  但她虽然背对着门,虽然动也未动,却已令周星星不知不觉间,几乎瞧得痴了。
  他从没想到一个背面跪着的女子,也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周小曼并未回过头来,缓缓道:“大老黑,你带来的是谁?”
  大老黑躬身说:“夫人,是小少爷……”
  周小曼惊道:“阿星!”
  周星星“噗通”跪了下去,哽咽喊着:“对!是被您狠心丢给一个黑知识,又兼无卫生的大老粗的儿子,阿星!”
  大老黑在旁听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你这小子,见了娘,有老奶吃了,就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俺、俺……”
  他重重叹了口气,说:“唉,俺堵到你这小子,认了!”
  周星星不理,跪着扑到周小曼跟前,喊道:“娘——”
  周小曼此刻平静的层头,似乎突然起了阵颤抖。
  然后,她突然长身而起,回过头来。
  周星星一直在等着她回头,等着瞧一瞧,她那颠倒众生,又慈祥的容貌。
  她的头转动时,周星星心跳竟不由加速。
  大老黑的心,也快要跳出来。
  待她回过了头,周星星却完全怔住了!
  她比画像中还要漂亮,比他小时候看见时,眼角虽多了几条鱼尾纹,却也多了份温柔、慈爱。
  大老黑眼睛直了,惊叹说:“夫人,您还是这么水,你瞧俺,全身上下都走了样。”
  周小曼微笑道:“你是有福气的人!”
  “福气?”周星星笑说:“娘,别捧他,您说他有福气,他可会自我陶醉,以为自己是周润发呢!”
  “就算不是周润发,俺叫周发发,是周润发的弟弟总可以吧!”
  “发?哇拷,我看你是发骚。”
  “夫人!”大老黑居然向周小曼撒娇说:“您一定要替俺说句公道话。”
  他气呼呼道:“小时候搞怪,不是爬到俺腿上放屁,就是把俺的内裤,偷偷拿去拭脚仓(擦屁股),现在翅膀硬了,嘴红红,要食人,拔缴(赌博)专赢俺的,开查某要俺付钱……”
  说到这里,大老黑知道说溜了嘴。
  连忙住口,周星星却笑—说:“哇拷,你这张鸡母脚仓嘴,讲话无关后门,这下龟脚爬出来(露出马脚)啦,哈哈!”
  周小曼看了他主仆两人,逗气诙谐的谈样,不由会心笑了。
  周星星看了一眼香案前摆设,不禁好奇地问:“娘,您什么时候也归皈,成了虔诚的佛教徒?”
  “心中有佛就好,并不一定要归皈。”
  “哦?那您刚刚很专注跪在神桌前不是在祷告吗?”
  “不是的,娘是在看蚂蚁!”
  “蚂蚁?”
  “不错,我是在看蚂蚁扛大饼。”
  周星星和大老黑听了,不由一怔,知道周小曼话中一定有话。
  只听周小曼淡淡地道:“刚才吃芙蓉糕不小心掉了拇指大的一块,不久便来了一只蚂蚁,拚了吃奶的力在拖,不但拖不动,还险些被压死呢!”
  周星星静静地在听。
  大老黑插嘴说:“这只蚂蚁自不量力,俺绝不会干这种傻吊事。”
  周小曼目光看着周星星道:“大老黑不会做,红姑娘却在做。”
  周星星惊叫:“哇拷,娘说的莫非是红中白大侠的女儿红豆?”
  “嗯!”
  “哇拷,娘也认识红豆?”
  “她是老朋友的遗孤,怎会不认得。”
  “您很关心她?还是怕她伤了龙英?”
  “我说过她是老朋友的遗孤,也等于是我的女儿一样。”
  周小曼默然半晌,又突然道:“龙英是你爹,这点大老黑一定也告诉你了,他是个强人,没有人伤得了他,除非他放弃自己,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好留念的,才会被击败,否则,没人能打败他的。”
  周星星眼中闪着光,口中却说:“冷库呢?”
  周小曼一听到这名字,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但很快便消失。
  “冷库这个人少去惹他,能避就避。”
  “我才不怕他。”周星星道:“哇拷,别忘了您老公龙英可是双面狐狸!”
  “他虽是双面狐狸,可惜狐狸也有衰老的时候,而令库此时正是雪中的狐狸,既狡猾又阴险。”
  良久,周星星才叹了口气,道:“哇拷,我要是能劝止红豆报仇,要我给她洗臭脚,我也愿意。”
  大老黑突然说:“要她停止报仇也不是没法子。”
  周星星眼睛一亮,道:“哇拷,你有点子?什么点子?”
  “娶伊作某。”
  “哇拷,你这叫什么点子?不干!”
  “她有什么不好?人长得水又甜,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骚劲。”
  “哇拷,那三八查某谁要娶了她,准要天天吃大补丸,不然就准备戴绿帽子。”
  周小曼道:“现在,你们也别讨论娶不娶某的事,重要的是助你爹一臂之力,阻止冷库,千万别让他的阴谋得逞。”
  “哇拷,冷库的阴谋到底是甚?”
  “他想得到一颗罕世夜明珠,然后骗得红豆的藏宝图。”
  “娘,您为什么不出面揭发他的阴谋?”
  “我有苦衷。”周小曼显得特别痛苦。
  周星星看在眼里,道:“哇拷,是不是老爸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周小曼转过身子,又跪在香案前,说:“大老黑,出去的时候,自己掩上门,我不送了。”
  周星星讶道:“娘,这么快就要赶我们走啦!”
  “你不走,还想待到什么时候?别以为这里有酒可以喝,有美食可以吃!”
  周星星怔住了!说话的不是周小曼。
  而是个女的。这女的一出现门口,周星星眼睛又亮了。
  正是那裸浴的少女兰姐。
  “嗨,姑娘,你好呀!”
  那兰姐白了他一眼,说:“我好不好干你屁事。”
  周星星碰了个钉子,觉得很没面子,正要开口,兰姐已走向周小曼跟前,躬身道:“夫人,您全身美容时间到了。”
  周星星又呆住了!
  原来,他娘一直保持容光焕发,皮肤细嫩,是长期泡温泉,加上指压而来的。
  而这个美丽的兰姐,竟然只是服伺她的丫环罢了。
  周小曼“嗯”了一声,起身往里面走,到了门口,突然驻足转身,语重心长地道:“别忘了娘说的话,走吧!”说完,她便走了进去!
  待兰姐正要转身走进去时,周星星突然一把拉住她,问:“咱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兰姐嫣然笑说:“你要泡我?”
  “哇拷,我应该够条件。”
  “你是我这辈子看过脸皮最厚的一个。”
  “哇拷,脸皮要厚,也得有条件,像我人长得缘投,嘴甜目笑,人见人爱……”
  “哇!原来你是只鸭(妓男)!”
  “你……”
  “嘻嘻,我可不喜欢鸭!”说完,掉头走了进去。
  周星星楞在那里,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个山东大馒头。
  有顷,他才转头向大老黑道:“哇拷,我那里说错了?”
  大老黑笑说:“你又不是鸭(妓男),干吗要嘴甜目笑,一副贱相。”
  周星星这下连眼睛也睁大了,哇哇大叫:“哇拷,我贱相——你呢?”
  “俺一张脸画个大鼻子——不要脸!”大老黑催道:“走吧!”
  “是啊,再不走,那就真的不要脸啦!”
              
  我家客栈。
  红豆走进去的时候,日头已照在外面走廊边沿上。
  她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武器。
  她的智慧、美丽的脸蛋,魔鬼般的身材,不就是她的最佳武器。
  世上也不知有多少男人,是死在女人这种武器下的。
  红豆的确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而且今天又刻意打扮过。
  看见她走进去,男人的眼睛里都不禁露出爱慕和欲望。
  但那老掌柜,却显得有些忧虑担心。
  红豆一直是他的老顾客。
  他也知道红豆是位孝顺善良,又美丽的姑娘。
  红豆一进门,他就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勉强作出笑脸,道:“红姑娘,你真的要……”
  “老掌柜的,你不用劝我。”红豆下定决心,说:“人来了投有?”
  “已经在后院里等着了。”
  龙英和鬼先生二人,居然真的全部来了。
  红豆忽然发觉自己的心在跳,跳得很快,好像就要跳出口中。
  虽然,她已下定了决心,但却还是不能不紧张。
  因为,这两个人简直是既危险又可怕。
  “来的只有两个人?”
  老掌柜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说:“只有两个人,龙老头没有来,是姓鬼的那只病猫;你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还是回去吧!”
  红豆笑了笑,道:“老掌柜的,你真爱讲笑,你明明知道是我约他们来这里的,为什么又要我回去?”
  “因为,因为……唉……”
  “你不说我也知道,谢谢你,老掌柜的,不用替我操心。”
  红豆微笑着走了进去。
  后院里刚打扫过,厅堂已打扫干净,地上光秃秃的,显得更荒凉冷落。
  带路的伙计低声说:“红姑娘,你眼光好像越来越没水准啦,这次怎么会挑上个像鬼的老头子,和一个病得快翘辫子的家伙……”
  红豆笑道:“他们也是男人呀!”
  “哎哟,那也叫男人,那小的不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红豆转头在小伙计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突然“噗嗤”笑了。
  这伙计虽然还算眉清目秀,个头不高,但年纪绝不会超过十五岁。
  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但却是很涩。
  这点可是不能否认的。伙计被红豆看得满脸通红。
  他嗫嚅道:“小的已经是大人啦!”
  “哦?咯咯!”
  红豆笑得很邪!
  “你要是男人中的男人话,改天我陪你睡觉,免费的。”
  “我……”
  小伙计的脸更红了。
  红得就像猪肝一样。红豆又笑了。
  小伙计似乎又在担心,指了指里面,说:“你真的要进去?”
  他显然已经看出,今天这个约会并不是好玩的。
  红豆点点头,道:“非去不可!”
  小伙计显得有些失望、沮丧。
  红豆笑了笑,道:“你是怕我进去后,再也出不来,就不能陪你睡觉是不是?”
  小伙计的脸红得发紫,低低的垂到胸口,立刻退出了院子。
  客厅的门开着,里面并无人声。
  红豆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最甜蜜的笑容,用最优雅的姿态走进去。
  在里面等着她的,果然是鬼先生和病猫。
  这屋子里也有阳光。
  但无论谁只要一走进来,都立刻会觉得自己好像是走入了个冰窖里。
  鬼先生就坐在迎门的一张椅子上,明明不是个人,却喜欢坐最舒服的椅子。
  虽然,他人长得鬼模鬼样,但看来是那么趾高气扬,很吊的样子。
  另外一个病猫呢?
  一副病奄奄,好像得了癌症末期,快要挂点的样子,但他的两只眼睛,却精光暴射,又有如一只猎豹。
  红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笑得更甜蜜,更风骚。
  “嗨!”她微笑着走进门,又道:“我叫红豆。”
  病猫冷冷说:“我认得你。”
  “是吗?”红豆笑道:“就莫宰羊这个老先生认不认得小女子?”
  她用眼角瞟着鬼先生。鬼先生脸上却完全没有表情。
  红豆心中暗笑:“爱呷又搁假仙,哼,少装鬼,本姑娘早就把你的底细摸清楚啦!”
  旋即,红豆眼珠子转了转,嫣然道:“我实在想不到你猫儿也会来,我……”
  病猫打断了她的话,淡淡说:“你以为龙英会来是不是?”
  他苍白的脸上,带着种冷漠轻蔑不屑之色,又道:“不管他是狐狸或是狮子,他的牙已钝,爪已秃,根本和一只死老鼠没两样,所以来不来都一样。”
  “那你们又怎么会来?”
  “你应该想得到。”
  “为什么?”
  “龙英有颗罕世夜明珠,加上你的宝藏,还有他的江山,本就很令人动心。”
  “你们也动了心?”
  “我们师徒两人不是白痴。”
  “只可惜龙英还没有死,就算你们有了夜明珠,也还是得不到宝藏。”
  病猫承认。
  红豆的眼睛发着光,道:“宝藏在那里,天底下只有我知道。”
  “哦。”
  “这秘密我本来不愿说出来的,但现在却已不能不说。”
  “为什么?”
  红豆叹了口气,笑得有点凄凉,道:“因为我爹巳死了,我也没什么亲人,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没法子得到那宝藏的。”
  “所以你找我们来?”
  “嗯,我想来想去,天下的英雄豪杰,绝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两位。”
  病猫在听。鬼先生却在冷笑。
  红豆继续道:“今天我请两位来,就为了要将这秘密告诉两位,因为……”
  病猫又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告诉我。”
  红豆怔了怔,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知道。”病猫淡淡的说。
  红豆怔住了!她的笑容也没了。
  “但我却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假如有两个人同时知道这秘密,就难免会有争斗,那就达到你的目的,我们师徒失和,就算没有两败俱伤,也会有一人伤亡。”
  病猫冷笑着又说:“到时你要杀龙英,就不再有那么阻碍,成功机会又多了一半。”
  红豆已笑不出了。
  病猫却笑了笑,道:“那宝藏虽令人动心,但我却不想为了它和师父拚命。”
  红豆看了一眼鬼先生,才说:“你是不是没把握打赢你师父?”
  “你不必用话来刺激我。”病猫说:“你这是瞎子点灯——白费心机。”
  鬼先生忽然也笑了,道:“阿光,有进步啊!”
  病猫说:“师父也看出了她的心机?”
  “嗯,只是她没有你聪明。”
  “她也不太笨,而且很水(美)。”
  “她总是喜欢自作聪明,师父可是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查某。”
  “世上的查某,又有几个不喜欢自作聪明?”
  “阿光,你拐弯抹角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不过在提醒师父,像她这样的查某,世上并不多也。”
  鬼先生不由自主看了红豆两眼,眼睛里也不禁露出淫色。
  怎知,他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实在可惜。”
  病猫纳闷:“师父可惜什么?”
  鬼先生淡淡道:“一柄剑若已有了缺口,你看不看得出?”
  病猫点点头。
  “这查某已有了缺口。”鬼先生一脸遗憾的样子。
  “师父看得出?”
  他当然明白先生的意思,红豆已不是在室女子。
  鬼先生冷冷道:“师父若看不出,她上次落在我手里,师父会放过她?”
  病猫自然知道,鬼先生从不用有过男人的女人。
  “现在胄口是不是有些变了?”
  鬼先生仰头大笑:“哈哈——人到老了,总是懒得动,师父却不—样,年纪越大,对没有尝过的事情,总是越想去试试!”
  “那徒弟就不打扰师父的雅兴!”
  病猫眼里露出讥刺的笑意,从红豆身旁大步走了出去。
  “操,这下毁了,踢到铁板啦!”
  红豆的心在往下沉,血也往下沉,全身都好像掉到冰窖里。
  鬼先生正住看着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再慢慢的看到她的胸脯。
  他的目光像似已穿透了她的衣服。
  红豆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完全赤裸着的。
  她并不是没有给男人看过,但现在她却是受不了。
  “操,别用淫眼盯着我行不行?我会挡味条(受不了)。”
  鬼先生淫眼不放,嘴里却“嘿嘿”笑道:“这么快就想上床……”
  红豆吼道:“操,不是想上床,是想吐——”
  吼叫中,忽然转身,想冲出去。
  谁知,她身形刚转,鬼先生已到了她面前,背负着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但还是对红豆色眯眯地。
  红豆握着双拳,一步步向后退,退到他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我……你不可以强奸我。”
  “哦……”
  “我的确已经有了缺口。”红豆用手比了比,夸张道:“而且,还是个很大很大的缺口。”
  鬼先生笑了。你有没有见过鬼笑过?
  你若不小心看见了,保证你三天前吃下去的饭会全吐出来。
  红豆的胃已经在翻绞了。
  只听鬼先生笑着说:“我本来以为你已长大了,因为你今天要来做的,本是大人做的事,现在老夫才知道你实在还是个孩子,唉!”说着,鬼先生重重叹了口气。
  红豆从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孩子,尤其在男人面前更不肯。
  但现在她却非承认不可。
  “是啊,我今年还不满十六岁,还是很幼齿,你若跟我上床,是犯法的。”
  鬼先生不理,悠然道:“你宰羊莫宰羊,孩子要做大人的事,总是很危险的。”
  红豆鼓起勇气,说:“那有什么危险,反正你对缺口的查某,又不感兴趣!”
  鬼先生道:“本来,老夫的确从不碰已有过男人的查某,对你却可以破例一次。而且,老夫刚才也说过,年纪越大,总是喜欢尝尝从没尝过的东西。”
  红豆惊叫:“操,你不是说真的吧?”
  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鬼先生看着她变了色的脸;眼神中又露出一股很邪很淫的神色。
  他渐渐逼近红豆。
  红豆骇怕道:“别碰我,我那个洞很大根大,大得你的头都可以塞进去……”
  鬼先生冷笑说:“那老夫就把头伸进去,尝尝是什么滋味。”
  说着,手一伸,红豆的上衣已被撕了下来,雪白的乳房,立即蹦了出来。
  “啊!”红豆惊叫,同时用手护着胸前。
  而鬼先生呢?他双眼赤红,贪婪地盯着红豆胸前猛看。
  屋内虽有阳光。但红豆却发寒冷,全身抖个不停。
  有顷,鬼先生突然说:“听说你在江湖上有个很美的外号,叫快乐的小野猫!”
  红豆颤声道:“可是,我一碰上了你,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哦!”鬼先生只说:“其实你快不快乐,都无所谓,只要老夫爽就行了。”
  他眼神似乎想把红豆活生生吞下去,道:“现在,你最好把双手拿开,让老夫欣赏美丽又有缺口查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不……”
  红豆紧紧护住,可惜,手掌并不能完全遮住,若隐若现,看得鬼先生性欲更高昂。
  突然,他一把抱住红豆。
  “嘿嘿,小女人,你的身体好滑,好香,让我欲仙欲死。”
  “你去死吧!”
  红豆手足乱舞使尽全身力气,冷汗已湿透了她的衣服。
  但她还是摆脱不了。
  “嘿嘿,小女人,力气不是这样用的,是要在床上……”
  “撕——”又是一声衣服被撕破的声音。
  红豆的裙子又不见了。
  鬼先生见到她魔鬼般的身材,眼都直了,口水也滴下了。
  “快让我欲仙欲死,我就全都依你,要报仇我帮你。”说着,一把抱紧红豆,滚在地上。红豆眼睛亮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黄牛。”
  “老夫行事虽乖戾,说话却是一言九鼎,不信你可以去打听看嘛!”
  哇拷!这话是出自鬼先生嘴里吗?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但却真真实实出自鬼先生的嘴。唉!
  男人是越老越老不修。斯时,鬼先生伸手又想摸红豆。
  “等等,你说都依我,我还没说要怎样呢,我有话问你,龙老头现在躲到那里去了?”
  鬼先生不耐烦地说:“这个时候提姓龙的干什么?他大势已去,要不是老夫罩着他,早完蛋了。”
  红豆笑了!
  “好呀!对呀,有你罩着我也可以报仇?”说着,就跃上鬼先生腰腹,往下一蹲。
  “哎哟哟,亲蛋蛋,你这是什么招呀?”
  鬼先生嘻嘻笑着。红豆又一纵,蹲到他的胸脯上。
  鬼先生正陶醉在欢愉之中。突然——他感到脸上一阵湿热,红豆把尿尿他脸上了。
  哇操!这下可成为天下奇谭啦!
  鬼先生翻身坐起,一巴掌打到红豆脸上,骂道:“婊子,你……”
  红豆叫道:“你刚才不是说随便我,爱怎么样便怎样……”
  鬼先生恼羞成怒,骂道:“婊子,给你个笑脸你就忘了自个姓啥是老几了?给你根麦草你就当拐棍拄哩!婊子,跟老夫说话凡事看清点,我和你身份地位差得很!”
  红豆跳了起来,不甘示弱地骂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有身份有地位有什么好臭厌(神气),脚仓几根毛江湖上人可是看现现(一清二楚)。”
  她气呼呼骂道:“我婊子那又怎样?你在龙老头前人五人六,你钻到我婊子的裤档里来做什么?”
  红豆越骂越激昂,声音也越来越大,叫着:“你厉害,你有种,咱们现在就这么光溜溜到街上走一回,看看是谁被丢鸡蛋?”
  鬼先生慌忙穿起衣裤,斥道:“你疯了你疯了,你再叫我杀了你!”
  红豆仍不肯收敛,笑骂:“你吊,有多吊?还不是被我婊子尿了一脸,鬼先生,这下做鬼也歹看面罗!”
  “你……”
  “想用替我报仇做藉口搞我,呸,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哄,吱,老不修,做你鬼梦去吧!”
  鬼先生目赤嘴咧,喝道:“找死!”
  喝声中,鬼先生两手紧紧握拳,“劈劈啪啪”连响,可见他已气到极点。
  红豆见状,脸色也变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连珠带炮的叫骂,确实已激怒他了。
  她有些后悔。可惜后悔已来不及。
  就在这时,突听外面传来急叫声:“火烧厝,火烧厝啦!”
  紧跟着,客厅便飞进簌数火花,险些掉到鬼先生身上。
  鬼先生一惊,立刻窜出厅去。
  红豆也惊住了,动也不动。
  “红姑娘,快走,等会那只鬼回来,就惨了!”
  红豆这才惊醒过来,觉得那声音很熟,难不成是这人放的火?
  ——小伙计。红豆脸上又笑了。
              
  夜。无云无月。
  病猫和白日鼠带着几个手下,严密戒备着。
  一个为了报仇,一个为了利欲,又不要命的潜入龙宅。
  虽然,冷库明知非常危险,也许是前来送死,但他毕竟来了。
  他们还没接近龙英的外室,就被白日鼠发现了。
  “姓冷的,你还敢来,不怕漏裤底。”
  “这次我来是要打死你这只老鼠,做串烧的。”
  “是吗?”
  “正是!”
  冷库到了此刻,只有全力施为,三拳两脚把白日鼠击倒,顺手宰了他。
  这次前来,他不但大展身手,听他口气,似乎还有靠山。
  “兄弟们,快来这边,这边失风(出事),有人带花(负伤)。”
  白日鼠的手下,一边喊救,一边缠斗。
  他们几个更不是冷库的对手,叫声未歇,纷纷中了冷库的银拐。
  红豆却遇上了病猫。
  一个照面红豆的大奶子,就被重重打了一拳。
  “哎哟,你这只死猫,什么地方不好打,专挑姑奶奶的重点。”
  “那你告诉老子,你那里能打,老子就专打那里好了。”
  “脸呀,或是脚仓都可以嘛!”
  “好,老子就打你脸!”病猫扬手,正要打去!
  红豆哇哇大叫:“等一等,等一等!”
  “你还有事?”
  “脸卖屎打,姑奶奶这张脸又白又嫩,可是要钓幸子(泡男朋友),你若把它打得歪七八糕,不是断了我的生路。”
  “好,老子不打脸,你说,那里能打?”
  “脚仓!”
  红豆说着,屁股一翘。
  “老子就打脚仓。”
  病猫一拳正要打下,谁知,红豆又把屁股一缩,叫道:“等等,脚仓也打不得。”
  “为什么?”
  “脚仓要被打歪了,叫我怎么见人,还不如叫我死了算啦!”红豆道:“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
  “商量什么?”
  “格格,干脆你别打我,改天姑奶奶陪你睡觉,包你爽,咱款?”
  “老子要上你这骚货的当,老了便是死猫!”说着,一拳打了出去。这一拳就朝她的大奶子上打去。
  红豆吓得花容失色。
  “砰!”
  这一拳是打了出去,但不是打在红豆的胸脯上,而是被人硬生生接了去。
  是个黑衣蒙面人。
  “哇拷,这个‘波’,要是被你再打一拳,不变型才怪,所以你不能再打。”
  病猫“嘿嘿”冷笑,说:“想不到你也懂得怜香惜玉,难不成你跟她睡过觉?你也别假仙,老子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这人当然是周星星。
  他这次从周小曼那里回来,本来是要和龙英相认的,怎料,红豆和冷库二人,又潜了进来。
  他只好先摆平这里,才能去认龙英。
  周星星笑了笑,道:“哇拷,你是应该知道,因为你就要嗝屁了,到了地府阎罗王若问你被谁打死的,你要是莫宰羊,那不就变成了糊涂鬼!”
  话声中,周星星已出击。
  病猫骂叫:“臭小子,卖凸风(别吹牛),小心闪了舌头。”
  病猫可不是真的是生病的猫。
  他发起威来,简直就是一只老虎。是只猛虎。
              
  银拐在黑夜中,闪着银色光辉,就像飘着银白色的雪,煞是好看。
  但却招招含着杀招。而鬼先生也招招要他的命。
  因此,当银光挥动时,鬼先生的双拳,也化作百只的手,凌空扑下,劈向冷库的头顶。
  冷库银拐格去,脑袋是保住了,但右手却“咔察”一声,断了。
  他痛得头昏眼黑,银拐也丢了,情急之下,左手一扬,射出一蓬银针。
  等他用力睁开眼时,发现鬼先生已失踪了。
  冷库全身冒着冷汗,才刚喘丁半口气,只见人影一闪,鬼先生已经阴侧侧地站在他面前了。
  冷库知道反正不免一死,硬拚的希望不大,却比任人宰割好些。
  身子往旁边一滚,一挺站起身来,向鬼先生胯间踹出一脚。
  鬼先生阴侧侧的狞笑。
  他双腿微分疾合,冷库大惊!
  冷库要收腿已来不及,那右脚就像是夹在铁砧上一样。
  “小王八,老夫如果让你翻出手心,那就得拔根头发吊死!”
  “那你就快点拔根头发吊死吧!”
  说话的不是冷库。这声音比鬼先生更冷,更阴。
  话声中金光闪过,半空中出现了一只型像牛的金色物体。
  紧跟着,这只金牛四散开来,纷纷击向鬼先生。
  “嘎,要命的金牛!”
  鬼先生立遁,待他再现身时,已不见了冷库和那个发暗器的神秘人。鬼先生不敢多留,立即奔向龙英的卧室而去。
              
  红豆趁病猫和周星星三人,打得不可开支时,悄悄来到龙英的卧室附近。
  结果,她连对手都没瞧见,已被人像老鹰抓小鸡,从后面紧紧抓住。
  “啊,是那个不要脸的非礼姑奶奶,快放手!”
  红豆转头一看,见是个秃顶老头子,叫道:“你这死老鬼,老不修,老色狼,老手抱住姑奶奶的奶子吃豆腐,不怕马上风!”
  鬼先生阴笑说:“老夫吃豆腐?老夫要摔死你!”
  红豆苦着脸道:“不要不要,你干脆强奸我吧,拜托!”
  “老夫对你这个婊子已没兴趣啦!”
  “哇拷,你没兴趣,少爷我兴趣可大呢!”
  一个人影闪电而至,凌空踢到。
  鬼先生感来势汹猛,只好松了手。
  “姑奶奶不陪你们玩了,拜拜!”红豆往屋中窜去!
  周星星大叫:“哇拷,你别黑白来!”
  红豆那管三七二十一,早巳踹开门,拿出暗藏的三十几支匕首,往床上射去。
  她也不敢太接近,因为龙英不是等闲之辈。
  一阵扫射之后,她相信床上的人,已经变成了马蜂窝。
  世上最喜欢想像的动物,非人类莫属。
  其实想比做还要快。所以,人才喜欢去想。
  如果,红豆知道龙英根本不在床上,她一定会气得一头撞豆腐不可!
  龙英早被大老黑移到别处藏了起来。
  因为,龙英受了重伤。
  当前之计,先把他藏起来,由大老黑照顾,这是周星星决定的。
              
  鬼先生和周星星一动上手,就知道这人比冷库高明多多。
  一双手更是千变万化,尤其是轻功,绝不输昔年的楚留香。
  鬼先生本以为再三下,就可以搞定对方,但百招后,周星星还是扇乱跳!
  “小子,把蒙巾取下来。”鬼先生说:“你是老夫这辈子难得碰上的对手,老夫不忍毁了你。”
  周星星笑道:“哇拷,多谢你的黑洛(夸奖),不过嘛,想宰了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也!”
  鬼先生狞笑说:“小子,你真以为老夫宰不了你吗?”
  “嘻嘻,好像是也!”周星星即叫:“看我的神龙摆尾,千手千脚!”
  一时之间,周星星身形化成了无数影像,团团护住了自己。
  鬼先生一见之下,惊道:“小子,神行无影奸老邪是你什么人?”
  “嘻嘻,不告诉你。”
  “不说,老夫照打!”
  鬼先生沉喝着,奇妙地翻掌凌下,同时手里有三点零星暴射而出,钉入了他的胸瞠。
  哇拷!又是拳,又是暗器,周星星不死才怪!
  病猫的化骨神拳都能化开碑裂石,何况他的师父?
  “哇拷,堵到真鬼,这下我稳死呀!”
  周星星踉跄退了数步,但鬼先生怎肯放过,使出化骨神拳最毒的一招“要你升天”。
  看样子,周星星这下子非升天不可了。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傅来一声娇叱:“死老鬼,你再动,就赏你一粒金弓弹尝尝。”
  鬼先生立刻住手,紧跟着,“咻咻咻”连声,缮中飞来金黄色的不明物体,却不见人影。
  他虽然厉害,但也怕来历不明的暗器,一个纵掠闪入黑暗中。
  黑暗中的又传来娇喝:“喂,你还在假死,快溜栓!”
  周星星立即踉跄爬起,向后奔去。
  鬼先生一探身,空中又飞来金黄闪光,急忙缩回身子。
  这刹那工夫,周星星已经不见了。
  待鬼先生不再见到那所谓“金弓弹”,去追时,也不见了周星星和红豆,却发现病猫倚在甬道墙下喘着气。
  “阿光,你受了伤?”
  “师父,那蒙面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大眼光……”
  “他?”鬼先生叹道:“他是光,你也是光,为什么你这个光,没他那个光强?”
  “师父,我……”
  “有没有看到他逃到那里去了?”
  “没……没有,他也受了伤?”
  “伤得不轻,一定还逃不远。”鬼先生关心道:“阿光,你还能支持吧?”
  病猫痛苦说:“还行,师父,您还是快去追人吧!”
  鬼先生找遍了龙宅上上下下,仍未找到周星星,却发现除了他们师徒二人,白日鼠及四五十个手下,全差不多了。
  而龙英呢?虽是安然无恙。
  但整个人似乎变了一个人。
  两眼无神,一副呆呆痴痴的,似乎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鬼先生看到这种情形,知道龙英大势已去,就算把他扔在大街上,也没人会相信他曾是叱咤风云的神刀门门主龙英,别人只会当他是老了,被儿子遗弃的可怜老头子而已。
              
  龙佩玲正坐在孤灯下,看着床上的周星星。
  周星星发亮的眼睛已闭起,脸是死灰的,若不是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看来跟死人没两样。
  他还没有嗝屁。可是,他还能活多久呢?
  现在他还能活着,只因为鬼先生的暗器上没有毒。
  鬼先生的暗器居然没有毒。这可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可是暗器和掌风发出时,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周星星的心脉几乎被打断。
  他能活到现在,可以算是奇迹。
  龙佩玲就这么样坐在床头,已不知坐了多久,脸上的泪湿了又干。
  “叩!叩!叩!”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
  敲门的是个老妇人,勉强带着笑,说:“玲玲,到前面去吃个腊八粥,奶娘煮了你最喜欢的口味。”
  “吃腊八粥?”
  龙佩玲心里一惊,喃喃道:“今天已经是腊八?”
  “嗯!”老妇点点头。
  她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连快要过年都已忘了,心里不禁悲哀又难受。
  龙佩玲痴痴的坐在那里,既没有说话,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玲玲,玲玲……”老妇又问了她两遍,她却已听不见。
  黯淡的孤灯。垂死的病人。
  这个病人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来的。
  这个病人也是一直把她的心占满的人。
  现在,他就快要死了,她那还有心情去吃什么腊八粥?
  “唉!”
  老妇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拉起衣角,拭去眼角的泪。
  然后,她才慢慢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她内心却是又酸又苦。
  一个这么年青,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总是被情所苦。
  龙佩玲能把周星星救括吗?
  她用什么方法呢?红豆能报得了父仇?第十三章 爱伊爱甲流目油
  接近过年的第一个年时,就是十二月初八,吃腊八粥。
  “又要过年了……腊八一过就要祭鳌,就是祭灶,就是小过年……又是一年。”
  从龙佩玲有记忆时开始,过年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欢乐的。
  自小过年十二月二十四,到正月十五,接连二十多天,谁也不许生气,更不许说不吉祥的话。
  可是今年呢?
  左右邻舍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吃腊八粥的声音。
  悦耳的笑声,惊醒了周星星。
  他忽然张开眼睛,细细的问:“这是什么声音?”
  声音细得比蚊子叫声还要细。
  龙佩玲听不清楚半个字,却明白他的意思。
  她勉强自己露出笑脸,道:“今天是腊八,大家都在吃腊八粥。”
  “哦!”
  周星星嘴里好不容易又发出一声,眼睛却凝视着窗外的黑暗。
  希望还能看到温煦的阳光。
  龙佩玲柔声道:“你想不想喝碗腊八粥?奶娘做得腊八粥可比宫里的好吃。”
  周星星用力摇头。
  龙佩玲又问:“你想要什么?”
  周星星看着她,良久,终于说出了五个字:“哇拷,你走吧!”
  “你……你要我走?”
  周星星笑了笑,笑得很凄凉。
  “我宰羊我已卖屎了,你不必再陪着我。”
  龙佩玲用力握住他的手,道:“我一定要陪着你,看着你好起来,瞧你的面相,你不像个短命鬼,所以,我知道你一会好的。”
  周星星苦笑着。
  “还有……我已准备嫁给你。”龙佩玲柔声道:“你可不要叫我做寡妇。”
  听到这里,周星星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红晕,人也突然坐了起来。
  “哇拷,你没有搞错吧?”
  “没有,我是认真的,是非常认真的。”龙佩玲说:“我们随时都可以成亲。”
  她下定决心,只要能让周星星活下去,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何况,她心里又是如此的深爱着他。
  “哇拷,结婚,我看是头昏……”
  周星星喃喃说看,身子突然又像一滩烂泥倒了下去。
  龙佩玲见他一听到成亲,人就有了起色,心中兴奋极了。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也不必再等,干脆就明天成亲。”
  “哇……拷……明……天……不……”
  周星星一口气似乎哽在喉咙里,想吐也吐不出来,人居然从床上滚了下来。
  龙佩玲连忙扶起他,说:“别太感动,我就知道你一听到要结婚,定会好的。”
  周星星心里暗暗叫苦:“哇拷,我不是感动,是激动,我是你老哥,怎么能跟你成亲吗?唉,我伤不被吓好才怪!”
              
  老妇人坐在桌旁,眼皮已沉重地合了起来。
  人老了,体力就不行。
  就算勉强硬撑,终究还是抵不过沉重的眼皮。
  她没有想到龙佩玲会来,关心问:“玲玲还没有睡?你的朋友是不是巳好些了?”
  龙佩玲笑了笑,忽然道:“奶娘,明天你能不能替我办两桌丰盛的酒菜?”
  “明天?”老妇说:“病人身子刚好,不要吃太油腻,太丰富的菜,最好是清淡一些好。”
  “不管,这是喜酒,非办不可!”
  老妇睁大了眼睛,说:“喜酒!是谁要成亲?”
  龙佩玲垂下头,没有说话。
  老妇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惊道:“是你的?”
  龙佩玲点点头。
  她以为老妇一定是会大唱反调,然后搬出一大篇道理,阻止这件婚事。
  谁知,老妇笑了。
  老妇立刻也点点头,说:“冲冲喜也好,病人一冲喜,病马上就会好的。”
  龙佩玲知道她绝不会明白,却也不想解释。
  “所以我希望这喜事能办得简单隆重,人们结婚该有的红窗,红桌子,红罗帐,全都要有,一样也不能少,且越红越好。”
  老妇的精神一振,最近不如意的事,她已碰得太多,她也希望能沾些喜气。
  “好,这件事就包在奶娘身上,你安心回房等着做新娘子。”
  龙佩玲脸上又是一阵娇红。
  “奶娘,明天晚上行不行?”
  老妇拍着胸,道:“就明天晚上。”
              
  一早。龙佩玲端了一碗人姜汤进来。
  “阿星……”叫声未歇,她人却怔住了!
  房里空空的,床上也不见了周星星。
  “啊,是不是尿急,上茅房去了……不对呀,床底下有夜壶……”
  龙佩玲急了。
  她把姜汤往桌上一摆,却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她人又呆怔住了!
  只见上面写着:“我走了,我不是逃婚,问题是,我怎么能娶我妹妹当妻吗?”
  半晌,龙佩玲才哇哇大叫,一面把纸撕了。
  “骗子、骗子,逃婚就是逃婚,用不着找骗死人的借口,哼,我非嫁给你不可!”
              
  鸿福酒楼,在衡阳是属于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酒楼,光是院子,就有好几进。
  红豆就住在第四进院子,第四进院子既安静又僻远,不容易叫人发现。
  当她获悉龙英没死,周星星却认了他这老子后,她整个人差点捉狂。
  现在,周星星就掌管了神刀门。他要重整神刀门。
  当然,红豆的目标便是他了。父债子还。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她怎么报仇呢?
  红豆凝视着镜中乌黑亮丽的秀发,撩开垂落额际的发丝,犹豫片刻后,她决定让它这样轻松飘逸地垂落到腰际。
  “叩!叩!叩!”
  就在这时,门外傅来敲门声。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冷库。
  红豆立即起身,关心道:“冷叔,您的伤好多了吧?”
  冷库说:“不碍事了!”
  然后,他叹了口气,道:“冷叔不能替你完成复仇心愿,实在惭愧得很。”
  “这不能怪您,只怪咱们运气不好。”
  “现在你是不是打消了复仇?”
  “除非我死。”
  “可是现在他们父子已相认,虽然龙英已不管事,但周星星,人不但机灵,武功更是没话讲,咱们恐怕没……”
  “可惜,周星星这人吊儿郎当,成不了大事的。”
  “别忘了他在江湖上的外号——千变太保,这是谁碰到他,谁就要头痛。”
  顿了顿,冷库脸上露出得意自信的笑,道:“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和他相庭对抗。”
  “谁?”红豆显得很兴奋,但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天山雪鹰子,江湖最棘辣的对手。”
  冷库笑了笑,又道:“昔年雪鹰子曾轰动武林,他在冰天雪地的天池旁,东邀天下三十九位最著名的剑客,煮茶试剑,而他却以一口恐龙刀,七七四十九手清风刀法,令三十九位剑客都心悦诚服,推为天山第一刀客。”
  红豆看了看他神色飞扬,心中一动,说:“他就是那天救咱们离开龙宅的人。”
  “不错!”冷库叹道:“可惜他那口纵横武林的恐龙刀已遗失。”
  “他是你师父?”冷库点点头。
  “你要请他下山斗脚手(帮忙)?”
  “不,我要你拜他为师。”冷库说:“这年头求人不如求己。”
  红豆听了,心中激动不已。
  “我、我不是练武的料子。”
  “是不是等我师父看了才下定论也不迟。”
  “雪前辈人现在那里?”
  “就在天字号房,明天一早,你就去见师父。”
              
  寒风如刀。已是岁末。冷风在窗外呼啸。
  红豆整个早上都焦急地期着,希望雪鹰子能收她为徒。
  她在镜前小心翼翼地打量镜中的自己。
  她比相亲还要紧张。
  一切都满意后,再也按耐不住性子,走向天字号房去。
  门开后,她朝着房里的老者,露出端庄甜美的微笑。
  这老者最多不会超过六十,一副精力充沛,斗志旺盛,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睛,更好像随时都能看透别人的心似的。
  红豆站在他面前,感到局促不安,就好像是裸体站在那里。
  “雪老前辈?”
  雪鹰子疏落的白眉一挑,淡淡道:“老夫都听说了,红姑娘,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
  “如果不方便,我等会再来。”
  “不用。”
  红豆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雪鹰子这间房极为讲究,红木的桌椅,茶几上摆着极精致的水晶水果;甚至,他身上的衣服,也都非常华丽。
  “红姑娘,老夫能帮你什么忙?”
  “冷叔没有把我的来意向雪老前辈说吗?”
  “没有。”
  红豆突然变得十分紧张。她已经很久没有紧张了。
  记得第一次紧张,是在第一次吊幸子(泡男友),那个男的想要跟她上床。
  红豆深吸口气,知道如果要说服眼前这个老头,助她一臂之力的话,就必须尽量诚实和坦白。
  “雪老前辈……我希望你能收我为徒。”
  雪鹰子怔了怔,显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他故意挖了挖耳朵,道:“年纪大了,耳坑有些不管用,你再说清楚点。”
  然后,他忽地大笑了起来。
  红豆不安地扯扭着衣角,觉得他的笑声非常刺耳,她突然觉得有被玩弄的感觉。
  她心中暗骂:“冷库竟敢耍我,我非把你裤子脱了,踹你脚仓两脚,然后把你所有的内裤被火烧了,气死我啦!”
  接着,她又自我安慰:“既来之,则安之,看你能笑多久。”
  红豆见他还在笑,又忍不住暗骂:“死老头,给你面子叫你一声雪前辈,不给你面子叫一声死猪!”
  骂完后,才又一本正经地道:“拜托,我不是在开玩笑。”
  雪鹰子突然问:“你真的相信令尊是被龙英暗中使炸而死的?”
  “我相信。”红豆道:“我爹要是和龙英光明正大比武的话,我相信绝不会死。”
  雪鹰子打量着她,她的美和智慧,似乎打动了他。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迷人的女人,浑圆性感,不胖不瘦,身材绝不比周海媚逊。
  好一会儿,雪鹰子才收回对她的绮思。
  他已有好多年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只因一直碰不到令他心动的女人。
  “那次华山论剑我也去了。”
  “这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我想只要是武林中人都会去。”
  “老实说,我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龙英为人虽然不大正派,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认为他绝对不敢。”
  “你不必替他说话,我爹死在他手上,这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红豆秀目盯着雪鹰子看,突然问道:“雪老前辈和龙英是朋友?”
  “不算是。”他干笑一声,又道:“我们曾经为了一个查某、一把刀,闹得很不愉快。”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迷惘,似乎在回忆,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红豆发觉这老者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不但引起她的好奇心,因此非拜他为师不可。
  只听雪鹰子道:“我老实告诉你吧,你不可能打败周星星的,你知道他是谁的徒弟吗?”
  红豆点点头,说:“冷叔提过。”说着,她看了看,反问:“难道雪老前辈的武功,也不如好老邪?”
  雪鹰子目光暴瞪,喝道:“谁说的?”
  红豆笑着说:“那你在怕什么?”
  “因为你是查某。”
  “查某也不见得会输给男人。”
  雪鹰子不再理睬,沉吟良久。眼睛闪着精光,道:“不错。”
  “不错什么?”
  “你的确占了项便宜,你是个查某,很少男人会认为查某再强也有限,尤其是漂亮的查某。”
  红豆眼睛一亮,道:“那你呢?”
  “老夫从不轻估查某。”雪鹰子笑说:“对我来说,查某是神秘的尤物,天生就有一种降服男人的本事。”
  红豆兴奋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收我为徒罗!”
  雪鹰子的目光,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打转。
  秀色可餐。性感诱人。
  红豆不是没发觉他那有色的眼神,但她还是故意摆出最最诱人的姿势。
  雪鹰子瞧得心荡神驰,不饮自醉,摸摸下巴,决心道:“好,老夫会倾囊相授,把你训练成十项全能的女人。”
  “谢天谢地,谢雪老前辈,你实在是紧古槌(太可爱)了。”红豆说着,重重地亲了雪鹰子脸额。
  雪鹰子差点乐晕。但还是没有晕倒。
  毕竟他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红豆总算吐了口气,放下心中大石头了。
              
  周星星自从认了龙英后,不但把“神刀门”三个字的铜匾卸下,同时,换上“龙门山庄”四个字。
  因此,他现在不是重整神刀门。而是创建龙门山庄。
  龙门山庄的规模,并不比神刀门小,只是比神刀门少了那种杀气,霸气而已。
  龙英给周星星的见面礼,是把神刀门的大权交给了他。
  不过,在周星星来讲,那是个烫手的山芋,他根本就不喜欢。
  可是,他又不能不接下来,只因龙英现在跟得了老人痴呆症的人没什么两样。
  周星星送给龙英的见面礼,居然是龙英梦寐以求的恐龙刀。
  周星星一面穿衣,一面问在替他整理包袱的大老黑?道:“我老头吃过早饭了吗?”
  大老黑叹说:“大奶奶一早做了老爷最喜欢吃的汉堡薯条,可是老爷才吃了三个汉堡而已。”
  他停下手边工作,道:“俺猜他是因为知道今天你要走,心情不好,所以吃不下。”
  哇拷!心情不好吃三个汉堡,那心情好又能吃多少呢?
  龙英自从卸下神刀门,人也心宽体胖,食量出奇吓人。
  他平时若没有烦恼事时,一餐可以吃下十五个汉堡,五大盘薯条,外加七、八斤的酒。
  周星星道:“我走之前会去看看他。”
  大老黑笑说:“老爷看到你,也许就吃得下了。”
              
  龙英坐在轮椅上。
  他臃肿庞大的身体,就好像硬塞进轮椅上一样。
  他只不过五十出头,但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已变成一片雪白,脸上皱纹满布,两眼眯成一线,却黯淡无光。
  若说他是当年风流倜傥,高高在上的龙英,谁会相信?
  唉!
  ——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肉体的创伤,而是心灵的的打击。
  他从十五岁开始闯荡江湖,二十岁便接掌了神刀门,怎知,三十年后,神刀门却在他手上毁了。
  周星星微笑的走进房里。
  “老爸,觉得还好吗?”
  龙英充耳不闻,道:“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嗯,两三个月就回来,跟往常一样。”
  “该死的笨蛋。”龙英咕哝道:“早知道就不要让你接掌神刀门。”
  周星星说:“老爸,它已不叫神刀门,是龙门山庄。”
  他笑了笑又道:“哇拷,咱们可没有妓院,赌场,放高利贷赚钱,要维持这么大一片产业。可得要一大笔银子,我不出去捞点外快,怎么经营吗?”
  龙英咆哮:“那是另一回事,不要扯在一起。”
  “哇拷,不扯在一起也行。”周星更道:“我问你,你一餐十五超级汉堡,五大盘薯条,八斤酒,是不是都要用银子?”
  顿了顿,周星星又道:“再加上家仆七十八个人,七十八张嘴,这些人不是光给他们饭吃就行了,每个月还要薪水……”
  龙英不再说话,眉头皱得更紧。
  周星星安慰道:“老爸放心,虽然这么多嘴要吃饭花钱,但都不要你操心,丢给你儿子就能搞定它。”说完,周星星举步欲离去。
  “阿星!”
  龙英突然叫住他,说:“在江湖上要特别小心一个叫红豆的查某,还有冷库这个人。”
  周星星笑道:“哇拷,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才不过一年而已。”
  “有些事还是忘记比较好。”
  不错!
  一个人若想活得舒服、愉快,最手就是把仇恨,不愉快的事忘掉。
  龙英深深叹了口气,语重深长道:“你想忘记,别人不见得会想忘记。”
  周星星走回轮椅旁,轻轻捏着他的肩膀,说:“我会小心的。”
  “嗯!”龙英听了,颇感安慰。
  周星星正准备离开,看到桌上堆满的食物,不由道:“老爸,您今天好像没吃多少吗?”
  “老爸未饮(不饿)。”
  “您要不吃,会瘦下来的。”
  龙央一听到会瘦,不由眉头一皱,担心道:“是啊,我最近吃的愈来愈少了,我也在担心,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哇拷!他的胖绝不输给洪金宝。
  他居然在担心身子会受不了。他脑袋是不是阿达?
  刚刚还挺正常的,怎的—眨眼,整个人又变了。
  周星星劝说:“您要担心身子受不了,那就多吃点。”
  龙英忧郁道:“可是不知怎搞地,心里闷闷的,就是没胃口,早饭也才至二个汉堡哩!”
  周星摇着头走了出去。
              
  欢喜楼。它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备的一个特殊酒褛。
  吃,它有京城里最好的师傅掌厨。
  喝,只要你想要喝的酒,它这里都有。
  嫖,环肥燕瘦,老的,年轻的,风骚的,端庄的,各种口味都有,任君挑选,保证包你满意。
  赌,是个很奢侈的玩意,但这里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式各样奢侈的享受。
  只要大家欢喜就好。
  欢喜楼的老板“陈金”是个老实人,一张脸永远是笑眯眯的。
  他唯一的女儿“陈萍萍”,不会说话,从三岁时在一场惊吓中,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但她的美貌,甜美,绝不逊于叶蕴仪。
  初春。但阳光却晴朗明亮。
  金银厅中,却有个比阳光更亮丽,耀眼迷人的女人。
  她露屑半透明的蝉纱,使得她若隐若现凝脂的肌肤,和纤细的腰,格外动人。
  她身旁却坐着个不是很帅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精力旺盛,一对眼睛闪着精光,不时地注视着身旁的美女。
  金银厅布置豪华,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
  要不是银钱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根本就无法令人相信,这是间赌厅。
              
  夜。
  初春的夜。风很冷。
  夜也很冷。黑暗的长巷里静寂黑暗,只有一盏灯。
  残旧的白色灯笼,几乎已变成死灰色,斜挂在长巷尽头的屋檐下。
  灯笼上却写着醒眼的三个字“欢喜楼”。
  欢喜楼三字不停的在风中摇幌,彷佛在对刚出现在长巷中的三个人招手。
  大老黑走进了灯火辉煌的欢喜楼,脱下了深色的斗篷,露出了他那招牌啤酒肚。
  他心情很愉快,因为周星星就站在他身旁,周星星是他最喜欢,最爱的主子。
  今天他似乎特别快乐。
  原来,他又多了一个伴,一个拌嘴的伴。
  他这人天生最爱嚼舌根。因为,他怕静,更怕寂寞。
              
  “十八啦!”
  “哗啦啦!”
  每个人都在赌,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在他们的赌注上,可是,周星星和大老黑,以及另一个年轻人走进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不由自主要抬起头。
  “这三个吊哩吊气的人是谁?”
  “啤酒肚的那个,就是当年神刀门龙英最忠实的哈巴狗,现在是龙门山庄少庄主的跟屁虫。”
  说话的人又干又瘦,像个吸毒精。
  “你说他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千里追踪大老黑。”
  “不错,就是那只老黑狗。”
  “右边黑黑壮壮的小子又是谁?”
  “打铁的,叫高春,是龙门山庄少庄主周星星的死党。”
  “听说他不随便给人铸剑哩!”
  “臭屁嘛!”
  “中间那小子又是谁?长得挺酷嘛!”
  “假如我没有猜错,他一定就是那个龙门山庄少庄主周星星。”
  “周星星!”
  周星星自从接掌了神刀门,就红得发紫,连三岁小孩垫胁欢谈他。
  提到他的名字,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居然是个女人。
  就是那个比阳光还要亮丽,还要耀眼迷人,身材一级棒的女人。
  她连眼角都没有去看周星星。
  周星星却在全心全意的盯着她。
  高春笑了,摇头笑道:“这屋子里好看的查某,至少有七八个,你为什么偏偏盯上了她?”
  “因为她不吊我。”周星星说。
  “她为什么要吊你?”高春道:“你难道想所有的查某一看见你,就会跪下来吻你的脚?”
  周星星叹了口气,说:“哇拷,她至少应该看我一眼的。”
  “为什么?”高春问。
  周星星没有回答,大老黑已抢着答道:“因为他们的关系复杂。”
  高春睁大了眼,说:“拷,她该不是你梦中情人红豆姑娘……”
  大老黑道:“谁敢说不是,俺一拳打掉他的大黄牙。”
  此时,周星星居然笑了。他笑什么没人知道。
  但他微笑着走过去,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星星就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红豆没有回头,纤柔而美丽的手上,拿着一叠筹码,正在考虑着,不知道是该押大的?还是该押小的?
  庄家已开始在摇骰子。
  “哗啦啦!”
  “砰!”
  庄家将宾匣摆下,大喝道:“有注的快押,没注的闪一边凉快。”
  红豆还在考虑。
  周星星眨了眨眼,凑过头去,在她耳畔轻轻道:“这一注应该押小!”
  红豆立刻把筹码押了下去。
  她却押在“大”上。
  “开!”
  掀开宝匣,三粒骰子加起来也只不过六点。
  “六点小,吃大赔小!”
  红豆的脸色更苍白,回头狠狠瞪了周星星一眼,扭头就走。
  周星星只有苦笑。
  红豆已穿过人丛往外走,她走路的时候,有种特别的风姿。
  周星星在心里嘀咕:“像这种气质的查某,十万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错过了实在可惜得很,你若不追上去一定会后悔的!”
  他自己劝自己,还没劝完,他人已追了上去。
  大老黑却挡住他的路,说:“你真的要去泡她?”
  “好像是。”周星星点点头。
  “拷,你头壳没有锈豆?”大老黑道:“你应该记得她一直是你的仇家哦!”
  “是啊,古槌(可爱)又迷人的仇家。”
  “你还是要追?”周星星笑了!笑得模棱两可!
              
  夜色凄迷。灯光朦胧。
  欢喜楼的食堂,一样布置的豪华,有情调。
  老板陈金的确非常有生意头脑。
  红豆走进食堂,挑了个最舒服的一桌坐下,她不是一个人来。
  她身旁还有个冷库。
  冷库心不在焉地玩弄着他手中银拐。
  红豆几乎注意到的动作,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冷库紧张时的习惯。
  冷库当然要紧张。
  因为,周星星已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红豆冷冷地瞪着他,道:“你上辈子是不是跟屁虫投胎的?”
  “哇拷,你说呢?”
  “你跟着我干什么?”
  “哇拷,我害你输了钱,心里也很难受,所以……”
  “所以你想赔偿我?”周星星立刻点头。
  红豆道:“你想怎么样赔偿?”
  周星星想了想,笑着说:“我知道城里有个吃宵夜的地方,是通宵开着的,酒菜都很不错,现在夜已很深,你一定也有点饿了!”
  他看了看杠兄身旁的冷库,道:“我只想请你一个。”
  他意思非常明显,他并不要冷库跟来。
  红豆笑了笑,说:“欢喜楼的酒菜可是城里一流的,我不晓得还有那里的酒菜,会胜过欢喜楼。”
  “当然有罗!”
  冷库插嘴说:“你千万别上他的当,这小子贼头贼脑,心怀不轨,说不定他想把你灌醉,然后带你开房间呢!”
  “噢!”红豆笑着对周星星道:“是吗?”
  周星星只有苦笑。
  红豆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有更好的点子,你要不要听听?”
  周星星道:“什么点子?”
  红豆居然笑了笑,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周星星当然过去了。
  他想不到红豆对他还是没有忘情,虽然他们之间有段仇还没解。
  但那不是挺重要,重要的是红豆居然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
  他刚走过去,一个耳刮子已捆在他左脸上,接着右脸也挨了一下。
  哇拷!红豆出手还真快!
  不但快,而且重。周星星也许并不是避不开。
  也许只因为他没想到,一年不见,她的出手会这么快又重。
  不管怎么样,周星星的确是挨了两巴掌,几乎被打得怔住。
  红豆还在笑。却已是冷笑。
  “像你这款查甫本姑娘看得多了,就像是河神(苍蝇)臭虫,我一看见就想吐!”
  这下周星星好像是核桃哽在喉咙里,想吭却吭不出半句话来。
  冷库的笑,又冷又阴,周星星看了,恨不得也想给他两个耳光。
  这次红豆扭头走的时候,周星星脸皮再厚,也不敢跟上去了。
  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这朵美丽的流云,从他面前飘走。
  大老黑这才捣着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走上前来,说:“哈哈,这两张烧饼又香又辣,很过瘾吧!”
  高春笑道:“这是叫‘五指山之吻’!”
  大老黑笑说:“乖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学问,‘五指山之吻’,这句话说得真他妈的赞,俺压扁肚子也放不出这么美的文屁来。”
  高春拱手道:“黑洛,黑洛(夸奖)!”
  你一句我一句,把周星星说得哭笑不得,说:“哇拷,你们要是喜欢打屁,就在这里继续打吧,我不奉陪了!”
  言讫,掉头回房去了。
              
  冷库送红豆回房,在房门口停了下来。
  “红豆,你刚才两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得周星星那小子一楞一楞,像个呆子似的。”
  红豆道:“我若不杀杀他的锐气剪掉他一些尾巴,他还以为我还是一年前的红豆,是靠跟男人上床来报父仇的。”
  她笑了笑,娇声说:“不过,他实在是个很酷的仇人。”
  闻言,冷库面上神色变了变,道:“别让他的酷,影响到你报仇的意志。”
  顿了顿,他又道:“现在那小子身边又多了两个跟屁虫,咱们若凭武力,可能很难取胜。”
  红豆担心说:“雪老前辈不是答应要助我一臂之力,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他的人出现?”
  “师父临时有事,必须赶去闽南一趟,若没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他会尽快赶回来。”
  “那现在咱们如何下手?”
  “武的不行,就来文的,利用智慧,再伺机下手除掉他。”
  冷库脸上露出阴狠之色,道:“明天他一定会去赌场,你可以再剪一些些尾巴!。”
  红豆转眼看着冷库,说:“你是不是想剪秃他的尾巴?”
  冷库冷笑道:“尾巴秃了,想翘也没办法翘,到时咱们要宰要刮,也就轻松多了。”
              
  金碧辉煌,堂皇富丽的金银厅,连烛台都是纯银的,在这种地方输个千儿八百两银子,没有人会觉得冤枉不甘。
  厅里虽然已聚集了男男女女五六十人,但是却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门口处挂了一块牌子,牌上写着西瓜大的六个字:“严禁携带兵器”。
  当然,只要是赌场,一定都养着很多打手;欢喜楼里的打手也不少,勾子和长脚二人,正是其中最可怕的两个。
  入场的赌客一见到他俩,就会吓得直发抖,甭说想偷带兵器。
  冷库和红豆走进去时,一眼便看见周星星和高春、大老黑等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红豆打算朝那个方向走,但被冷库拉住。
  他低声道:“还不到时候。”
  冷库朝周星星旁的一张桌子摆头,说:“他旁边那一桌。”
  那一桌已坐了三个男的,冷库压低声音又道:“那个白白的脸,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的,是皖北金家堡的二公子‘金世利’,另外两个是马贩。”
  冷库微微一笑,说:“他们三个要不了多久就会烂醉如泥,赌鬼变死鬼。”
  于是,红豆便走向那一桌,冷库对那三个人笑道:“拔缴拔缴(赌博),少一个不起劲,多一个老热(热闹),又趣味。”
  金世利不等冷库说完,已站起身,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猛盯在红豆大奶子看。
  红豆故意抖了两下,金世利色眼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险些掉了下来。
  “欢迎,欢迎之至!”金世利连忙道。
  另外两个马贩,只是一言不发地颌首同意,显然对于跟一个漂亮姑娘赌博,并不十分乐意。
  他们这一桌玩的是一翻两瞪眼的骨牌。
  红豆发现冷库的决定是相当准确。
  金世利是个神经兮兮的紧张大师,经常泄底,手气差的时候,拚命抓头发,手气顺的时候,就面露笑容。
  另外两个马贩,就没有那么明显。
  不过,他们两个酒都喝得很凶。
  一个人酒要是喝多了,反应就会变得迟钝。
  反应若迟钝,拳是难免的。
  旁边一桌的周星星,不时打量着红豆。
  麻将一圈下来,他已经不只一次因红豆而分心打错牌。
  大老黑看在眼里,心中直叹:“毁了毁了,爱神的箭又射中他心坎儿了。”
  而周星星心里却不断在揣测。
  红豆到底想对他施展什么手法?
  有冷库这款阴险小人,在帮她出点子,手法也不会光明到那里?
  哇拷!到底是红豆在利用他?还是冷库在利用她?
  这答案对周星星来讲,实在太有趣了。
  红豆仿佛感觉到周星星的注视——般,她突然转过头。
  两人四目相遇,刹那间,目光似乎爆出了火芯的两个人。
  红豆感到面红耳热,立即恨恨骂着自己:“不要脸,除了报仇外,不可以对他有任何感情。”
  回过头,摊开牌,她赢了。她忍不住又瞟向周星星。
  但他正在跟老板陈金说话,心中才松了口气。
  陈金对周星星笑道:“周少侠,你今晚的火气有些大。”
  大老黑哇哇叫说:“谁说不是,独张的一筒不该打三偏偏打出去,你说他是不是失常,俺都快被气死了。”
  高春笑道:“哇,你要是被气死,咱们三缺一跟鬼玩。”
  大老黑跳了起来,大叫:“啥米?你骂俺是鬼,是不是巴不得俺快翘辫子。”
  “嘿嘿,你翘不翘辫子干我屁吊事。”高春道:“五条你到底要不要?”
  大老黑一气之下,突然脱口:“俺要五条干啥,俺要单吊发财,你为什么扣着发财不打?”
  “哈哈,我为什么要打发财?”高春笑道:“我发财一番哩!”
  大老黑一听,两眼直翻白眼,叫道:“发财三只在你那里,俺还胡个屁!”
  “那你就换牌,打发财吧!”
  “好,发财。”
  “碰!”
  大老黑眼睛又直了,原来高春发财才两只,他又上当了。
  “你……猫叫春,俺跟你势不两立……”
  此时,陈金的视线转到红豆身上,他对红豆非常有好感,并不是因为她漂亮。
  而是,她本身散发出来的一种纯真、善良。
  但是,她为什么会和冷库那种人混在一块呢?
  陈金和冷库认识很多年,知道冷库的为人。
  同时也知道,冷库对女人的品味一向是喜欢偷人家细姨,和喜欢浓红艳抹,搔首弄姿的妓女。
  看到陈金,金世利朝他招招手。
  陈金叹了口气,朝他走了去。
  他并不喜欢金世利这个人,想泡他女儿陈萍萍,却又小器得不肯花一毛钱。
  但看在他是这里的常客,也就马马虎虎。
              
  深夜。牌局结束时,红豆是大赢家。
  冷库笑道:“你今晚的表现很不赖。”
  他起身,红豆也跟着起来。
  “但是你千万别得意志形,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金世利一样好对付,他是只待宰的肥羊。”
  “我会记得的。”
  红豆点头,但她心里兴奋得要命,她赢了,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银子。
  突然,她发现周星星站在身边,她发觉她的脸又热了起来。
  “冷库,不玩了吗?”周星星道。
  “消遣的玩意,又何必玩得太累!”
  “说得好!”
  三人朝客房走去。
  红豆和冷库二人,是住在西院,周星星则住南院前头。
  冷库和红豆在她的房门口停下来,周星星则继续走到他自己的房门口。
  他推开房门,却没有走进去,反而回头瞥了红豆,朝她扮了个鬼脸。
  红豆脸红了。
  她知道他一定以为她和冷库共住一间房。
  她舔舔唇,轻骂一声:“下流!”
  然后推门进去,冷库却拉住了她的手。
  “我想再告诉你一次,你越来越诱人,像是成熟的水蜜桃。”
  他把脸凑近红豆的脸,但被她躲开了。
  “我要你,红豆。”
  冷库低语着,手指爱抚似地抚摸她的脖子,眼中闪着欲火。
  红豆忍不住瞥了周星星的房门一眼,往后闪开,道:“冷叔,别忘了你是我爹的朋友……”
  冷库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猛烈地吻住,彷佛想将她生吞下去。
  即使隔着衣服,红豆仍然能感觉到他欲火焚身,但是她却毫无反应。
  一个人在欲火焚烧的时候力气勇猛得像只大金刚,想挣脱是不容易。
  红豆狗急跳墙,膝盖一抬一顶,重重顶在冷库的下胯。
  “哎哟,臭婊……”
  冷库痛得跳了起来,骂到一半立即缩口。
  他只好苦笑放开她。
  “好吧,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但是别让我等太久,我不喜欢被人吊胃口。”
  红豆柳眉轻蹙。
  冷库一直以长辈白居,从来没有以言语挑逗她,或是用行动对她存有肉欲。
  就算是孤男寡女独处时,他也不曾想过要吃她的豆腐。
  “冷叔,我说过只要报了我爹的仇,一定会给你宝藏的一半。”红豆不悦道:“你是不是改变心意,想要我陪你上床,不想要那笔宝藏?”
  冷库绷紧下巴,说:“当然不是!那笔宝藏是非常吸引人谁要是说放弃,那个人头壳完一定有问题。”
  他低沉的又道:“不过,你一定知道你的风骚对男人是种折磨,性感小猫只要是男人听了这名字,都会产生幻想,我也不例外。”
  “再见,冷库!”红豆气呼推门进去,称呼也改了。
              
  乌云密布。
  仿佛即将下雨。
  红豆一早就走进食堂,叫了烧饼夹油条、甜豆浆,然后心不在焉地搅动豆浆,拨弄烧饼上的芝麻。
  她好像有些不快乐。
  快乐小野猫突然变得不快乐,这好像是件很奇怪的事。
  只因为她脑袋有点不受自己控制。
  周星星潇洒酷劲的影子,直到现在仍徘徊在她脑海里。
  她不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对他用情。
  因为,不论是憎恨或是情感,都将会使复仇的计划受到破坏。
  此时,陈老板亲切地走上前来,笑道:“红姑娘,老早,冷先生呢?”
  陈老板有女儿陈萍萍当掌柜,他则四处关照生意,以及跟客人哈拉哈拉。
  红豆耸耸屑,道:“大概还在梦游吧!”
  陈金浓眉轻扬,似生活不大相信。
  “他没有跟你豆阵(在一起)……”
  红豆明了他的意思,道:“我为什么要跟他困作伙(睡一块)?”
  陈金喃喃说:“这么水又浑身骚劲的查某,他不食指大动才怪!”
  接着,他好奇地问:“你和冷先生认识多久?”
  “他是我爹的朋友。”
  “噢!”
  陈金显得很惊讶!
  但他很快便恢复神色,看了看柜台内拨着算盘的陈萍萍,满意地道:“萍儿是我的心肝宝贝,她替我掌管欢喜楼所有的账目。本来我请了一个总管,怎知,他的头壳里全是豆腐渣,所以我炒他鱿鱼了。”
  红豆微笑赞道:“她是个小美人。”
  陈金骄傲地说:“不但人水,而且又聪明,她不能说话,并不表示她的头壳也不行,她算起账来又快又准确,简直是一级棒。”
  这时,门口进来一票打手装束的汉子,跟陈金打了声招呼,便鱼贯走了进去。
  红豆突然问:“赌场,酒楼里为什么都要养那么多的打手?”
  陈金笑了笑道:“无论什么样的赌场里,一定都养着很多打手。”
  他的笑,很快又变成一种苦笑,说:“生意上只要是牵扯金钱的,就难免会有麻烦。”
  “那些人会惹麻烦吗?”
  陈金温和的眼神,突然变成很锐利,看了红豆一眼,道:“麻烦是免不了的,但是我对于那些不老实的脸,想惹事生非的脸,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我这辈子看过的是是非非实在太多了。”
  红豆紧张地避开陈金的目光。
  她不怀疑陈金说的话,但她知道陈金锐利的眼睛,仍然没能看出某只狐狸的尾巴。
  就在这时,她听一声招呼:“嗨,老早。”
  红豆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是谁的。——周星星。
  周星星笑道:“头家,你一早就在这里跟小姐打屁,是不是睡不着?”
  陈金一边起身,一边叹说:“唉,年纪大了,都不大敢睡太多哩!”
  一个人想睡又不大敢睡,生怕剩下没多少的生命,就这样被睡掉。
  这岂不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陈金走了,周星星就在刚刚陈金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开口便道:“哇拷,红豆,你是越来越迷人,我要是再不断见到你的话,最后我一定会挡味条(受不了)。”
  红豆的脸又红了,有意无意地说:“挡味条又会怎么样?”
  周星星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在挑逗我?”
  “有吗?”
  “你应该知道一个男人,要是在那方面挡味条的话,会做出一件令人难以想像的事。”
  “哦?”
  “你不相信?”
  “我相信,只是我不相信你敢在这里做那种事罢了。”
  周星星叹了一口气,道:“哇拷,我确实不敢,因为我既不是一条狗,也不是卖‘鸟’的!”
  第十四章 醋劲大发总动员
  周星星四目一扫,突然惊道:“哎呀,怎么不见你的老相好?”
  “什么老相好?”红豆有些气说。
  她知道周星星指的是冷库。
  周星星笑道:“哇拷,就是那条又脏又臭的裤子嘛!”
  “你……”
  红豆瞄他一眼,感到自己两颊发烫,但更气自己为什么要在乎他对她的看法。
  “是又怎么样?”红豆气道。
  周星星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没怎么样,他又能怎么样?
  他清清喉咙,苦笑说:“你还经常做这种事吗?”
  红豆厉声问:“那一种事?”
  “嗯……”周星星不晓得怎么启口:“就是那种……吊幸子,吊幸子(男朋友)你懂吗?”
  红豆听了,气得跳了起来,一巴掌又过去了。
  可惜,这次周星星已有了准备,椅子往后一倒,避开了红豆这一掌。
  “哇拷,你出手挺快的,绝不比一流高手慢,可惜你还是没打中,因为,我又比你快那么一些些!”
  不错!
  在江湖上混,动作只要比别人快一些些,活命的机会就会很多。
  周星星很好奇道:“一年不见,你武功好像很不赖,你是拜了谁为师?”
  红豆恨恨说:“这不关你的事。”
  她突然又怕他怀疑什么似的,道:“你一定认为我是拜了冷库为师是不是?”
  “哇拷,我没有想过会是他。”周星星说:“不过,你要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你就该离他远一点。”
  “他有什么不好?”
  “他没什么不好,只是阴在骨子里罢了。”
  窗外开始飘下细雨。
  红豆不再说话,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凄迷的雨。
  周星星则眨也不眨一眼的注视着她,挺直的鼻梁,娇俏的下巴,及美得令人陶醉的眼睛。
  渐渐地,他的视线移到她丰满的乳房上。
  半晌,他才咧嘴笑道:“哇拷,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很好奇地在猜,你的咪咪(乳房)是不是假的,有没有隆乳,后来……”
  他笑得很暖昧,说:“我们有了那种复杂关系后,我才证实你丰满的咪咪,绝对是货真价实。”
  红豆却瞪大了眼。
  同时也被他的话,吓得一时之间。无法说话。
  “大猩猩!”
  她狠狠瞪着周星星,看到他的桃花眼肆无惧旦在她身上流连忘返,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红豆气得杏眼圆睁,双颊徘红。
  她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大猩猩,你今早是不是没有刷牙,满口臭气薰人,下流、不要脸,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话很叫人笃烂(不高兴)!”
  周星星笑容未变,道:“甲歹势(真不好意思),我的话是在黑洛(赞美)你。”
  “去你妈的黑洛。”红豆气说:“你这是明摆着揩油!”
  言讫,掉头离去!
  “哇拷,怎么啦?我说错话了吗?”
  周星星一脸大惑不解?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连这样无伤大雅的话,都会火冒三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啊!他说她的乳房大而挺,的的确确是真货。
  他又没说她的奶子大得像发涨的山东大馒头。
  红豆一向认为自己是个理智而冷静的女人,但为什么一碰上周星星,她就完蛋呢?
  发现自己的弱点后,她将采取最消极,却最安全的法子。
  ——离他远一点。
              
  雨停了。天气仍旧阴阴的。
  红豆在大街上缓缓踱步,心不在焉地浏览店里的货物。
  突然,她停下脚步,感觉到被人跟踪。
  只需瞄一眼,就认出跟踪她的人是周星星。
  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即使化成灰她也认得。
  本来她打算故意装作没看到他,但是,他一直像只哈巴狗似的跟着。
  红豆忽然回过身,盯着周星星,一双眸子比秋星还冷。
  周星星也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她笑。
  红豆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哇拷!这里就那么一条马路。”周星星双肩一耸,道:“想要走另一条路也不可能。”
  红豆气得想跺脚,杏眼圆睁,鼓着腮帮子说:“你否认你故意跟踪我?”
  周星星笑了笑,道:“哇拷,我想只要是健康正常的男人,见到你都会忍不住跟踪你;不过,我跟着你却只是想帮你一点忙而已!”
  “你要是想帮我忙的话,就请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说完,转身便走。
  周星星立刻跟在她身边,红豆险些气晕了。
  她驻足大吼:“你这款查甫简直是河神(苍蝇)臭虫,我一宽就想吐,难道你忘了吗?”
  周星星站在原地,只有苦笑。
  就在这时,红豆却惊叫一声,跟踏几步,差一点跌倒。
  原来,红豆正好停在一家妓院门口,四个喝得烂醉的男人,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正好撞在红豆身上。
  “哇,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四个醉鬼神智不清地在红豆身上又搂又抱地。
  “操,放开我!”
  红豆想出手打倒他们,谁知,醉鬼双拳乱抓,挣扎之中,红豆的头发散了,背后衣服也被撕破,露出白嫩光滑的屁股。
  一个武功更高的人,若碰上几没有招式,胡打乱缠的醉鬼,也是有劲使不出。
  “进来,小美人。”
  “我想和你爽爽嘴(亲嘴)。”
  “我陪你上床乐一乐……”
  红豆又惊又气,也想给这些人几个耳光,只可惜这些人不像周星星那么怜香惜玉,七手八脚,已将她硬生生抬了起来。
  周星星袖手旁观,好像在看一场热闹。
  “大猩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站在那里干什么?”
  红豆大声斥责,一面拚命拉开那些在她身上游移的毛毛手。
  周星星却笑道:“哇拷,我是一个人讨厌的河神(苍蝇)臭虫,你看到我会吐,我还是滚远一点卡赢(较好)。”
  他嘴里虽然这么自嘲,但身形早已经动了。
  他本来天生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若要他看着四条醉汉,在他面前欺负一个女人,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四条醉汉刚得手,就发现一个长得很酷的少年仔,忽然到了他们的面。
  “奶奶的熊,你们这四个醉鬼烂鬼,先放下她,再爬出去,谁敢不听话,我就打歪他的鼻子!”
  这些醉汉被他这么一喝,酒也醒了三分,可惜他们都不是听话的乖宝宝。
  可是,等到有两个人的鼻子被打歪之后,不但酒醒了七分。
  而且,还变得非常听话。
  于是,四个人都乖乖的爬在地上,两个人的鼻子一路都在滴血!
  这时候,红豆仿佛已开始溶化。
  因为,她整个人都已被吓软了,居然求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求之不得。”周星星说着,突然发现红豆头发散乱,雪白的屁股露出了大半,滑稽的模样使他忍不住想笑。
  但是,他还是硬憋住了。也不敢告诉她。
  这时,一辆马车突然从他们身后,正冲着他们飞奔而来。
  “哇拷,在大街上飙车,真夭寿!”
  话声未完,周星星已抱着红豆滚到一旁。
  马车过去了,他俩仍然在地上抱着,似乎谁也舍不得破坏这一刻。
  红豆盯着周星星帅气的脸,觉得他怎么看都应该是好人,绝没有龙英诡诈的心思。
  周星星看着她那怒发冲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以前有只狗,它的毛就是这样,脚仓上也是光不溜咚地没毛,哇拷,我对它可是特别宠爱。”
  “我不是你的狗,你至少可以告诉我……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
  “哇拷,用脚板想也宰羊。”
  周星星伸手轻抚她的粉颊,白嫩又光滑,宛如缎子一般。
  “没什么好烦恼,无论你穿什么,都是一样的美艳动人,就算你一丝不挂没穿衣服,你仍然使人心中醉茫茫(迷醉)!”
  红豆羞红了脸,猛吸口气,粉拳紧握,呢喃着:“你实在是遍身死了了,只有一个嘴还未死。”
  说完,控制自已即将软化的心,转身回房。
  周星星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笑容里反而多了一份柔情蜜意。
  这温柔的眼神要是被红豆看见此情也许都会改变。
  可惜红豆没有看见。
  “砰!”
  红豆重重地关上房门,叹了口大气,再看看镜中狼狈又滑稽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真糗!
  难怪大家要瞪着她看,她现在这副糗模样,那些人没有当场爆笑出来,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
  她摇摇头,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修长白皙的腿,焦躁地在房踱来踱去。
  虽然,她已不再生气,但是仍觉得坐立难安。
  她不能爱上仇人的儿子,强迫自己去恨他,杀他,替父亲报仇。
  她一定要冷库替她想个法子。
  瞄了一眼舒适的床铺,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小睡片刻。
  昨晚她一夜照眠,今晚的情形恐怕也好不到那儿去。
  但是,等她入睡后,梦里都是那对令人痴迷的眸子,在凝视着她。
  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斜缠着她。
  还有以前在一块种种令人难忘的欢乐情景,也一幕幕地出现梦里。
  等到她一觉醒后,她非但不觉得精神饱满,反而更累了。
              
  是晚。红豆紧跟在冷库身旁,走进了食堂。
  食堂里已经有不少的食客,周星星、高春以及大老黑也都在其中。
  她已换了件质料很高贵,并不太花的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头上戴的珍翠既不太多,也不太少。
  她雍容华贵,规规矩矩的坐下,简直就像个千金小姐。
  大老黑暗叹了口气:“查某真是会变,有人说,查某的心,就像五月黄梅天时的天气,这句话简直他妈的一点没错。”
  最高竿的是,在她看到周星星和其他的人时,居然还是面不改色,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白天光着屁股,扭进扭出的那个人,好像根本就不是她。
  大老黑又不禁叹了口气,道:“俺若是她,她若是俺,俺见了她,只怕脸早已红得像猴子脚仓红的,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他摇摇头,“喷喷”声响,又说:“看来,查某的脸皮的确要比查甫较(厚)也!”
  高春却不以为然地道:“你莫宰羊,若说查某的脸皮比咱们查甫较(厚),那也只不过是因为她们的脸上多了一层粉面已。”
  “哦?”
  “就算脸红了,别人也很难看得出来。”
  “咦,猫叫春,跟你认识这么久,就这句话俺最佩服。”
  他俩的谈话声,比播音器还要大声。
  食堂里的人,除非是臭聋子,相信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冷库的脸变了变,低声在红豆耳畔说:“夜长梦多,咱们最好尽管采取行动。”
              
  今天街上有十天一次的市集,人潮汹涌,比平时热闹好几倍。
  这一天,欢喜楼的赌场,也休息一天。
  红豆看到陈萍萍兴奋的表情,不禁也心情愉快起来。
  陈萍萍眼中闪着光芒,一路上雀跃着。
  陈金则一脸溺爱地跟在后付钱。
  逛了大半天,东西堆得看不见了陈金的头,他喘着气说:“女儿,别再逛啦,你老子的腿快要断了,咱们找家茶馆休息一下吧!”
  这家茶馆不大,总共也只有七八张桌子,桌子已经很旧。
  “这间茶馆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花掌柜泡的普洱茶可是一流的。”陈金低声解释。
  茶馆的老板,就叫“花四”。
  “花痴!”
  “花四,一、二、三、四的四,他在家排行第四,所以叫花四。”
  花四个头高高大大,鼻子是红槽鼻,镶在肥肥脸上,煞是可爱。
  他看到陈金父女,随即露出热络的笑容。
  他从柜台后出来,亲切地招呼她们入座,茶馆里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
  花四拉住陈萍萍昀小手,疼爱地说:“上次看到你,还是个黄毛丫头,现在已经婷婷玉立,是个漂亮的小女人了,看到设有小花都做妈妈了。”
  他指着墙角,墙角躺着一只天花狗,还有四五只小狗。
  陈萍萍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跑向墙角。
  陈金看着她的女儿,露出疼爱又责怪的口吻。
  “萍萍喜欢动物,要不是我反对的话,欢喜楼现在已成个动物园了。”
  红豆看到萍萍摸着抱在怀中的小狗,转向陈金好奇地问:“萍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变成矮狗。”
  陈金面上露出痛苦神色,半响才说:“当年我些家四口过着田园生活,虽然恬淡,却是美满愉快。”
  “四口?还有谁?”
  “萍萍的妈和大哥陈震,震儿死的时候只不过十一岁。”
  陈金悠悠地谈起往事,神情中带着一丝感伤和忧愁,道:“那个时候,巢湖董霸天猖獗,抢劫掠杀百姓,江湖上曾震惊一时,一天我们六个兄弟义愤填膺,商议前去消灭他们……”
  此时,花四端着茶具及点心走了过来,脸色也显得哀伤,接口说:“没想到董霸天那龟孙子,竟然趁咱二哥不在,潜入他家杀了二嫂和阿震。”
  红豆好奇又惊愕地看着花四。
  他为什么也会知道这件事?
  陈金颤声道:“他们用刀刺穿了阿震的胸膛,奸杀了萍儿的妈,又放火烧掉房子。”
  红豆想到那种惨不忍睹的事,胃里就开始翻搅,一阵想吐。
  “七天后我才回来,那时候,阿震和他娘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萍萍就坐在他们身旁,可怜的萍萍已饿得奄奄一息了。”
  陈金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那些流帐若不下十八层地狱,老朽死不瞑目。”
  花四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安慰他道:“那些龟孙子早已被咱们宰了,现在正在地府受着下油锅、走刀山的罪行呢!”
  红豆打了今颤,说:“萍萍一定受了不少罪。”
  陈金眨眨眼,忍住泪水,道:“从我找到她的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那时她还不满三岁,我想她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那些残忍的事,在她脑海中成为一段空白的记忆。”
  说到这里,他喝下一大口茶。
  红豆惊讶道:“你们莫非是十五年前,江湖人公称有侠义之心的衡山六义?”
  花四说:“惭愧………”
  就在这时,一个宏亮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进来。
  “嗨,陈老板没想到你也喜欢串门子打屁,我身边也有两个爱打屁的,不介意他们加入吧?”
  陈金抬起头,看见周星星、大老黑、高春三人,脸上原有阴霾立即一扫而空。
  “当然欢迎,没想到你们也是行家,知道来这里喝茶。”
  “哇拷,你是欢迎,可是有人不欢迎哩!”
  周星星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红豆。
  陈金还没来得及说话,大老黑已抢着说:“谁若敢不欢迎我们三个酷哥,俺第一个跟他翻脸。”
  红豆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绷紧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并不欢迎他们。
  他们三个对她来说,简直是瘟神打胎。
  此时,陈萍萍回到桌旁,高春殷勤地替她拉开椅子,她娇羞地朝他微微一笑。
  周星星笑道:“哇拷,又有好茶,又有水查某作陪,开查某(嫖妓)也没有这么爽。”
  红豆冷冷地看他一眼,却发现陈金父女和花田,正高兴的笑着。
  周星星开玩笑地捏捏陈萍萍的下巴,道:“不过,你还是嫩了一点。”
  陈萍萍羞得满脸通红。
  周星星看了一眼红豆脚旁的包裹,讶异叫道:“哇拷,你叫陈老板这种年纪的人,陪你逛街,你有没有搞错?”
  “要你管。”红豆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撑饱没事干就是拉屎吧!”
  大老黑听了,表情很滑稽,暗笑道:“哎哟,好臭也,阿星这下糗大罗!”
  高春也笑着说:“哇,好重的火药味,是霹雳堂的吧!”
  陈金却讶异又困惑地眉头紧皱,也看看红豆,又看看周星星;再看看红豆。
  只见红豆柳眉深锁地瞪着茶杯,好像发现有只臭虫在杯子里似的。
  陈金感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好像有一股敌意。
  可是他不懂,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陈金为了化解紧张气氛,笑了笑,说:“红姑娘买了一盒宝庆斋上等的胭脂,各位要不要瞧瞧?”
  大老黑摇头道:“大男人瞧查某玩意儿干啥,俺又不是卖鸟的。”
  高春却说:“红姑娘天生丽质,根本用不着擦什么胭脂。”
  大老黑叫道:“你错了,查某都需要胭脂。”
  “那是对丑三八,或是老母猪才需要,像红姑娘、萍萍这么美的查某,一点也用不上用场。”
  “你又错了,胭脂擦在丑三八,老母猪脸上,还不如擦在猴屁股上,还有点作用。”
  大老黑看了看红豆,笑道:“若是擦在红豆脸上,那就不一样,不但是美上加美,艳如桃花,娇艳欲滴,俺看了口水流不停,面红红(脸红)还可以遮遮羞!”
  周星星笑了笑,对大老黑嘲讽说:“哇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学问,艳如桃花,娇艳欲滴都出来了。”
  大老黑“嘿嘿”笑道:“歹势(不好意思)啦,但愿红豆听了会喜欢。”
  红豆白了他们一眼,起身骂了一句:“鸡鸭嘴,讨人厌!”
  言讫,头也不回走了。
  大老黑自嘲说:“哈哈,俺鸡嘴变鸭嘴,没屁可放了!”
  周星星凝视着红豆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在想着许多问题。
  他觉得在她那冷若冰霜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极大的阴谋。
  他曾经怀疑过她要杀他。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下手呢?
  难道,还有某种原因?
  不由引起了周星星莫大的好奇心。
  然而,他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她呢?
  为什么每次她出现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看呢?
  不错!
  红豆确实美若天仙,但是他认识的女人中,漂亮的并不少呀!
  大老黑看着周星星出神的模样,不禁摇摇头道:“唉,由于,阿星这下是掉进一张好大好大的网罗!”
  高春问:“什么网?”
  “情网!”大老黑回答。
              
  欢喜楼大厅里,今天特别热闹,十个中有九个半是男人。
  另外半个则非男非女。
  这些男的围个大圈圈,各个猛盯着圈中的两座蜂蜜,露出贪婪的神色。圈中的两座蜂蜜,不是真的蜂蜜。
  而是两个美艳的女人。
  两个美艳的女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叹道:“唉,城里怎地这么多淫虫?”
  另一个女的笑得很甜,轻松地道:“你要是忍受不了,干脆。把他们的眼睛挖下来。”
  哇拷!挖人家眼睛,居然还说的如此甜腻轻松!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吗?
  斯时,周星星、大老黑以及高春三人,出现在欢喜楼门口。
  周星星见到大厅中的情景,不由怔了怔,但当他发现那两个美女时,又不禁惊呼。
  “兰姐,小冬菇!”
  闻声,兰兰立刻奔向周星星,柔声唤道:“阿星,我好想你哟,你为什么不再来看我呢?”
  大老黑也走到小冬菇面前,叽哩呱啦起来。
  周星星道:“哇拷,我要是没忘记的话,你是不喜欢鸭的。”
  兰兰嫣然一笑,说:“你真的是鸭(妓男)?”
  周星星毫不考虑道:“假的。”
  “这不就得了。”兰兰低声说:“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一丝不挂泡在水里时,你眼睛发亮的模样。”
  周星星的眼睛又亮了。
  他看着兰兰的眼神,就好像兰兰没有穿衣服一般。
  只听兰兰轻声低浯道:“我说服了夫人,骗她说你看了我的身体,也摸了我的身体,更进入了我的身体,求她让我下山来找你,夫人也认为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亲热地挽住他的臂膀,娇声说:“我很坏,是不是?”
  她丰满的红唇,令周星星连想到她丰满的乳房,道:“哇拷,我要是你,也会编一套白贼话(谎话)。”
  “真的,太好了。”兰兰兴奋说:“快带我到你房里去!”
  “干什么?”
  “先别问,去了你就知道。”
              
  房里有些黑暗。
  兰兰一进门,便反手关上门。
  周星星还来不及点灯,兰兰突然奔向他,湿润的红唇吻住了他。
  兰兰又伸手抱住他,粉颊贴在他胸瞠上。
  兰兰锐利地瞥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查某?”
  周星星犹豫片刻,才答道:“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
  为什么红豆的倩影,偏偏在此时浮上心头?
              
  当兰兰挽着周星星出现在食堂时,不由引起众人的嘘叹妒忌。
  冷库看到兰兰,到口的鸡肉,不禁停住,瞪大了眼,皱着眉喃喃道:“是她!她怎地会在这里出现?”
  红豆顺着冷库的目光望去,看到周星星身边的美女,不禁也瞪大了眼。
  那个女人看起来高雅冷静。
  “你认识她?”
  “她叫兰兰,一直在服伺一个优雅温柔美丽又善解人意的个女人。”说到这里,冷库的眼神突然变得迷惘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
  红豆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神情,由好奇地问:“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又是啥郎(谁)?”
  冷库幽幽地说:“周星星的亲娘。”
  闻言,红豆愕了一下。
  这可是一件有趣又复杂的消息。
  红豆看着冷库,突然道:“你曾经喜欢上那个小女人?”
  冷库没有否认,说:“当年喜欢她的男人,不止我一个。”
  “哦?”
  红豆越听越感兴趣,正想继续探问,忽见周星星和兰兰,正朝她的方向走来,顿时感到坐立难安。
  而冷库却在揣测,说:“她突然来这里,莫非有什么目的?”
  他的眼神又迷惘了,喃喃道:“她不晓得来了没有?”
  此时,周星星在红豆身旁停下脚步,目光大胆的盯着红豆看。
  红豆觉得自己羞得满脸通红。
  “你脸红了。”周星星低下身,轻声细语:“你羞红了脸更漂亮。”
  红豆气得牙痒痒的。
  一旁的兰兰,目光却冷静打量着红豆,她听出周星星的轻声细语中,流露出另一种感情,一股莫名的妒意不禁涌上心头。
  红豆颊上的红晕,白粉红转为嫣红,看着周星星和兰兰走开。
  蓦地,一股无端的怒气窜上心头,突然喝道:“周星星,今晚子时,我在城西那棵百年老树下等你,你敢不敢来?”
  “敢!”
  有她这么样的女孩子约你,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去。
  兰兰却道:“我也去!”
  红豆说:“就你一人来,不许有别人。”
  “好!”周星星点头道。
              
  繁星满天。风中不时传来蝉鸣鸟语。
  城西的那棵百年老树,就孤立在黑夜中,像是城中的守护神。
  风中无人,树下有人。夜却很静。
  很凄迷。人不是两个人,而是一大堆人。
  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事。
  红豆在大庭广众下,约周星星,不管是谈情说爱,或是挑战,一定都会吸引很多人。
  谁叫人是无聊又好奇的动物?
  红豆似乎也不在乎,此时她手上空空,伫立在老树下。
  他慢吞吞地挤开人群,走向那棵百年老树下。
  大老黑跟在他身旁,提醒道:“阿星,你命只有一条可得小心,这条温驯的猫,现在看来简直是条母老虎。”
  周星星笑了笑,说:“安啦,算命的说我可以活一百二岁,死不了的。”
  高春却叹道:“唉,歹人长岁寿(长命),真是无天理。”
  周星星笑着说:“哇拷,你命好像也不短那!”
  大老黑道:“哈哈。别争,俺们是三个臭虫,祸害延年。”
  三人说说笑笑走进入圈中,只见红豆铁青着脸站在那里。若有人敢躯一眼,她就用那双大眼睛狠狠的瞪过去。
  周星星笑着道:“红豆,你约我来也要挑个没人的地方,这么多人盯着,怎么谈情……”
  “哼,谁要跟你谈情?”
  “哇拷,男人跟查某斗阵(在一起),不是谈情,难道还有别的事?”
  “要你的命!”
  喝声中,红豆突然伸手一拉腰上束着的紫衣带,只听“呛”的一声。
  她手里已多了柄精光四射的长剑。
  这柄剑薄而细,是以上好缅铁打成的软剑,平时藏在腰带里,用时迎风一抖,就伸得笔直。
  这种剑刚中带柔,柔中带软,剑法上若没有很深造诣,要想使这种剑并不容易。
  群众中有几个人,面上露出惊讶之色,像是想不到这美若天仙的姑娘,竟也能使这种软剑。
  周星星道:“哇拷,你难道真想要我的?”
  “哼!”
  “咱们也可以说是老朋友,你为什么要杀一个老朋友?”
  红豆瞪着眼不吭声,周星星又叹道:“咱们不但是老朋友,关系也非常,你舍得下手吗?”
  “该杀的人我就杀。”红豆吼着:“为什么我要舍不得,为什么我要舍不得?”
  她心里似乎很矛盾,好像用大声吼来掩饰着什么一样。
  “哇拷,你若杀不了我呢?”
  红豆咬着牙说:“我若杀不了你,就把脑袋送给你!”
  周星星道:“我也不想要你的头壳,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用查某的头壳来当夜壶;所以,你若杀不了我,咱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就一笔勾消。”
  他深情地看着红豆,柔声说:“因为,我喜欢你做个快乐的小猫。”
  红豆眼睛红了,幸好这是黑夜看不清楚。
  她忍住要流下的泪水,喝道:“好……”
  一个字出口,剑光已匹练般刺向周星星咽喉。
  她剑法不但又快又狠,和一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红豆一出招就是要人命。
  周星星身形一闪,就躲开了。
  红豆瞪着眼,一剑比一剑快,转眼间已刺出了十七、八剑。
  剑法刚猛有劲。剑风破空之声不绝。
  “吓赫……”只可惜她遇着的是周星星。
  若是换了别人,身上只怕已被刺穿了十七、八个血窜窿。
  别看周星星平时吊儿郎当的,但一和人交上手,完全就变了个人似的。
  只见他身形游走,红豆的剑快,他躲得更快。
  红豆第十九剑刺出,突又硬生生收了回来,瞪着眼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周星星笑了笑,说:“哇拷,是你想杀我,我并没有想杀你!”
  红豆跺了跺脚,道:“好,我看你还不还手,看你还不还手?”
  她一剑刺出,剑法突变。
  只见剑光绵密,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不但招式奇幻,而且毫无破绽。
  就算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这种剑法非比寻常。
  “哇拷!”周星星为之耸煞动容。“赫!”的一声。
  他衣襟已被剑划破,冰冷的剑锋贴着他皮肉划过,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
  以周星星的武功,本来是不会躲不开这一招的,只是被红豆的剑法吓一跳之下,心神大分。
  红豆使出了一招“金中狂飙”,神充气足,竟似已得到了“金牛阵式”的不传之秘!
  冷库也曾经使过金牛阵式中的招式,但好像都是皮毛而已。
  红豆一招得手,第二招已跟着刺出!
  只见她出手似刚似柔,赫然又是一招“金牛阵式”中的“金牛醉酒”!
  突然人影一闪,她的手腕已被人扣住!
  这人来得实在太快,快得不可思议。
  红豆一见之下,不禁吓了一大跳,扣住她腕脉的人,居然是周星星。
  周星星出手并不重,但不知怎的,红豆被他一只手扣住全身的力气,就连半分也使不出来。
  红豆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之道:“大猩猩,你想干什么?”
  周星星笑着说:“哇拷,大庭广众之下,我能干什么?不过……”
  他笑得很邪,道:“若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的时候,能做的事,却很多……”
  说着,他抱起了她,身形一拔,纵上了老树,再一掠,又掠上屋瓦上,然后踏着星月离去!
  去那里没有人知道?
  大老黑大叫:“阿星耶,你要去那里?”
  高春道:“废话,手上抱着个查某,你说他能去那里?”
  大老黑嘀咕说:“泡妞就泡妞,干嘛还要耍花式,真搞不懂现在的少年仔。”
  看热闹的人群渐散了。
  站在黑暗一角的冷库,脸上竟然露出又冷又阴的笑。
  另一角落的兰兰,却气得猛跺脚。
              
  夜风在徐徐的吹。
  红豆身上的香气,彷佛桂花,清雅而迷人。
  周星星被这香气迷得忘了放下红豆。
  “大猩猩,你手不觉得酸吗?”
  其实,红豆被抱在怀里,闻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气息,就算周星星没扣住她的腕脉,她会感觉全身无力。
  周星星笑了笑,才把她放下。
  “你把我带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红豆嘴里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已“卜通卜通”跳个不停。
  她心里在想,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带到黑漆漆的地方,除了做那种事,还能做什么?
  红豆想到这里,脸上又红了。
  谁知,周星星却笑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红豆睁大了眼,说:“只为了问我一件事,就把带到这里来?”
  “嗯!”周星星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周星星早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故意这样问。
  红豆脸红耳热,说:“我……”
  她觉得有被玩弄的感觉,不由气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周星星两肩一耸,淡淡说:“哇拷,既然如此,我不问也无所谓,只不过……”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问了。
  半晌,红豆反而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问道:“只不过怎样?”
  周星星笑了笑,说:“我要问的是什么,你说不定也想知道的。”
  “你要问什?”
  这句话红豆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周星星差点笑破肚皮,暗暗笑道:“哇拷,这招‘吊胃口’的绝招,真他妈的管用。”
  只听周星星沉声道:“我只想问你,你刚才使出的这‘金牛阵式’是从那里学来的呢?”
  红豆发觉自己又上当了。
  她又气又恨,大声说:“什么金牛阵式?我那里使出过金牛阵式来?你看错了,你眼睛透窗啦!”
  “哇拷,你在撒赖!”周星星笑道。
  红豆声音更大,瞪着眼骂说:“你神经病,我为什么要跟个神经病在这里穷耗……”
  说着,身形一纵,飞奔离去。
  但周星星形身一闪,却已挡在她的前面,而红豆不知是冲力太猛,还是有意,居然倒进周星星怀里。
  “哇拷,你怎么了?”
  红豆语气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娇柔地说:“我今天晚不想回家了!”
  然后,整个人就投进周星星怀里。
  哇拷!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星星可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心在跳,跳得比平常快了三四倍。
  红豆叹道:“今天晚上我太衰尾,衰的快掉裤,所以我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你想找什么地方?”周星星温柔问。
  “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个地方,叫‘河上月光’?”
  “莫宰羊?”周星星说:“哇拷,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是个很美,很有情调的地方。”
  “哇拷,那地方很秘密?”
  红豆眼波流动,瞟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今天晚上你要不要陪你那个女人睡觉?”
  周星星一楞,即道:“不必!”
  “你想不想我带你到那里去看看?”
  “想!”
  “可是我答应过那里的主人,绝不带陌生人进去的,你若真的想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能跟一个漂亮的女人,到一个浪漫又有情调的地方过夜,就算一百个条件也会答应。
  “什么条件?”
  “把你的眼睛蒙起来,而且答应我绝不偷看!”
  “哇拷,这样不是挺神秘又刺激。”
  “你怕了?”
  “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怕吗?”
  周星星从来就是个很好奇的人,更喜欢冒险,又刺激的事。
  他盯着红豆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笑道:“哇拷,你最好用厚一点的布,把我眼睛蒙住,因为我有透视眼。”
  红豆笑了,笑得很奇怪!
  “我会的。”周星星突然又问:“河上月光远不远?”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红豆说:“走路要大半天。”
  “哇拷,那等咱们走到时,早已天亮丁。”
  “我们可以坐马车呀!”
  “哇拷,这里是荒山野外那来马车严哇拷!”
  他话才刚刚说完,就听到了马车声缓缓驶来,在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停下。
  太巧了吧?
  周星星可没想这么多,现在他心里只想着一探那河上月光。
  河上月光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光听名字就知道,那一定是个非常美丽,非常浪漫的地方。
  两人毫不犹豫上了马车。
  马车好像经过了一个夜市,然后又经过了一道流水,他听见了人声和流水声。
  这时马车已停下,红豆拉着他的手,柔声道:“你慢慢的走,跟着我走,我保证这地方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红豆的手又细又嫩又软,周星星握在手里,心都快跳出来了。
  红豆拉着他往下走,风中有虫叫声,还有水声,显然是在旷野。
  第十五章 双脚带两粒卵巴
  周星星跟着红豆走,走过一条窄窄会幌动的木板桥,然后他又感觉走上一条船。
  河上月光?
  周星星早就应该想到会是在一条很漂亮画舫上才是。
  这已经非常明显的事。
  走上了船便听到喝酒酒碗相碰声,以及男人和女人的调笑声。
  红豆道:“到了!”
  周星星松了口气,道:“哇拷,谢天谢地,总算到了,再不到的话;就要憋死了。”
  红豆轻轻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主人来!”
  她松开了他的手,醉人的香气,立刻不见了。
  忽然,船快速地滑动起来,似乎有人用力拖动船一样。
  接着,船上的人声、笑声,竟也跟着消失了。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
  “哇拷,这是怎么回事?”周星星忍不住唤道:“红豆,红豆!”
  没有任何人回应。
  难道船舱里那么多人,也全都变成了死人?
  周星星终于拉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一看之下,他人像是掉人冰窖一般。
  船舱里根本没有人,连半个人也没有。
  刚才那些人到那里去了?
  周星星敲破脑袋,也莫宰羊。船并不大。
  而且又破又旧。那来见鬼的浪漫,见鬼的情调?
  河上月光?
  河上一片乌漆抹黑,鬼气森森,那来月光?
  简直是他妈的一大讽刺。
  船舱里有一张老旧的床,破旧的桌子,桌上摆着酒菜,酒菜却原封未动。
  周星星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奶奶的熊……”
  他发现船舱不大,筑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最多五个人就可以把船舱塞满。
  事实上,照论谁都看得出,这里刚才根本就没有人,连半个也没有。
  可是,周星星刚才却明明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
  “哇拷,红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吗?非要我死,也不要叫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嘛!”
  “哎哟喂,难道这是条鬼船?”
  想到鬼船,他又打了个寒颤!
  有顷,周星星忽然笑了,喃喃道:“哇拷,不管是鬼船也好,破舶也罢,总得先想法子离开再说。”
  他走到甲板上,人又怔住了!河上一片茫茫。
  黑暗中看不到距离陆地有多远?
  “唉,都是好奇惹的祸。”
  他只好走回舱里,桌上有四样菜一罐陈年绍兴,酒罐下还压着张纸条子!
  “阴阳路上多寂寞,你多保重!”
  哇拷!都已经是死人了,还须要保重吗?
  下面没有署名,也知道是红豆留下的。
  她好像已算准了周星星一定会上当。
  “哇拷,冤大头的当,上都已经上了,既然要死,也得先喂饱自己,免得做个饿死鬼。”
  于是,他就坐下,拿起筷子,先挑了只又肥又嫩的鸡腿,送进自己的嘴。
  菜里没有毒。
  他们当然也知道,要毒死周星星并不容易。
  接着,周星星又捧过那罐酒,一掌拍开了泥封,突听“波”的一响,一股轻烟从泥封中喷了出来。
  “砰!”酒罐子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周星星看着流在地上的酒,想笑,笑容却突的顿住了。
  然后,他看见一个轻快的身形,从水里拔了上来,落在船上。
  “是你!”
  当周星星听到这句话时,人已晕了过去。
              
  周星星醒来的时候,人已在欢喜楼的房里。
  屋子里吱吱喳喳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男的是大老黑和高春,女的则是兰兰和小冬菇。
  大老黑叫嚷说:“该俺出题了。”
  “在什么时候,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喜道:“老婆偷客兄的时候。”
  大老黑笑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吗?老婆偷客兄,你居然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
  小冬茹叫道:“那就老公在外偷食的时候。”
  “哇,你这么大方。”大老黑笑说:“俺决定娶你做某。”
  小冬菇脸红了,娇羞道:“为了大局着想嘛!”
  “哇拷,答案是射箭。”
  一听到这声音,四个纷纷跳了起来,奔到床前兴奋说:“阿星,你总算醒来了,俺这一急,可急死了不少细胞。”
  周星星笑道:“哇拷,你们四个吱吱喳喳,死人也被吵醒了!”
  高春关切说:“你整个人好像掉进酒缸一样,干吗喝那么多酒?”
  周星星怔了怔,呐呐道:“我喝酒?”
  “你没喝酒?”
  周星星不晓得怎么说,只好苦笑。
  “哇拷,你们可知道是谁把我送回来的?还是我自个梦游回来?”
  他们四人异口同声说:“宰羊。”
  “啥郎(谁)?”
  “我们。”
  周星星跳了起来,睁大了眼,大声道:“哇拷,你们?”
  “不错。”
  “你们在那里找到我的?”
  “荒郊野外。”
  周星星又是一怔,苦笑道:“哇拷,我居然像只野狗被丢到荒郊野外。”
  四人又异口同声说:“你本来就是一只狗,一只色眯眯的狗。”
  周星星回忆当时的情形,他拍开泥封的绍兴酒,突然冒出一阵白烟,然后,他迷蒙的眼神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水里拔了起来。
  接下去的事情,他就莫宰羊。
  大老黑心里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这些问题也是其他三人很想知道的。
  他说:“俺不懂,你不是带着红豆往城西山头去,怎地会跑到江边的草丛中,还喝得醉茫茫?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把你灌醉,俺非找他拚酒不可。”
  小冬茹笑道:“你想找人拚酒还不简单,眼前就有一个。”
  大老黑兴奋说:“啥郎?”
  小冬菇一指自己胸前道:“本姑娘罗!”
  “你?”
  “你不相信我会喝酒?”
  大老黑不以为然,喃喃自语着道:“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喝酒,但酒量的多少,却大有分别了。”
  小冬菇瞄了他肚子一眼,笑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啤酒肚,酒就装得多?”
  “男人也许还有酒量比俺好的,但查某麻……嘿嘿……”
  “查某怎样?”
  “查某的酒量就算再好,也有限得很。”
  “你这话叫人听了很笃烂(不高兴),好,我决定向你挑战。”
  “真的?”
  “本姑娘若喝输你,随便你要怎么样拢嘿屎(都行),但你若喝不过我呢?”
  在床的周星星笑了,道:“随便你要怎么样拢嘿屎?这句话查某郎是千万不可青菜讲的,否贝则你若输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大老黑?”
  高春也插嘴说:“大老黑不会对她怎么样,只会剥光她的衣服而已。”
  小冬菇不禁红了,咬着牙道:“我说了就说了,说出来的话一定算数。”
  大老黑笑得肚子都在抖动。
  “好,你喝一杯,俺喝两杯,俺若先醉了,也青菜你怎么样?”
  小冬菇道:“好,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俺绝不食言,品质保证。”
  兰兰忽然笑道:“大老黑,你这次只怕要上当了。”
  “上当?”
  “小冬菇的父亲当年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干杯不倒醉翁,所以小冬菇从初娘胎就泡在酒缸里长大的,五岁时就能喝得下一整逢陈年花雕。”
  兰兰笑得更灿烂,道:“你虽然也是海量,但若以两杯换她一杯,只怕就要输得很惨。”
  大老黑大笑说:“俺这辈子没跟查某拚过酒,就算输了,醉死了,也值得。”
  周星星笑了笑,道:“哇拷,你们要拚酒,找个黄道吉日吧,现在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宰羊我在荒郊野外?”
  大老黑说:“对呀,你怎么会醉倒在荒郊野外,你还没说呢?还有红豆那只小野猫呢?”
  周星星又是苦笑。
  高春似乎已看出他有难言之隐,却说:“昨晚快四更的时候,有个黑衣人前来把我们引到那个地方。”
  “后来呢?”
  “到了那个地方,黑衣人就不见了,后来我们就发现了你。”
  周星星沉思良久,才又问:“你们可看清那个黑衣人是谁?”
  大老黑说:“那个黑衣人老是站在阴暗处,鬼鬼崇祟像是做子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加上俺又有老花,所以没看清楚。”
  “哦?”
  高春却说:“不过他的声音很像一个人——雷飞,我绝不会听错。”
  不错!
  高春因铸剑的关系,除了视觉外,听觉也要特别灵敏,辨别剑声是清吟,还是沉重。
  因此,只要被他听过一次,他就一辈子不会忘。
  大老黑也嚷道:“对对对,就是那小子,干不得俺觉得身形这么熟悉。”
  周星星在船上时,也觉得那身形很熟,只是还不大肯定。
  高春纳闷道:“雷飞那小子怎的会来到这里?”
  大老黑看了看周星星,说:“这得问阿星罗!”
  “哇拷,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会宰羊他为了什么到这里?”
  其实,周星星心里已猜中了七、八分,雷飞一定是冷库花钱请来杀他的杀手。
  只是计划再怎么精,总会有点漏洞。
  他们万万没想到雷飞和周星星不但认识,而且雷飞还欠过周星星的情。
  因此,雷飞才没有下杀手。
  否则,周星星现在早已尸骨无存。
  所以,冷库他们的第一步计划,算是失败了。
  这些周星星却闭口不谈,因为,他把雷飞当作是朋友了。
              
  红豆把桌上的酒,一次又一次地倒进杯子,杯子里的洒很快就没了。
  那些酒全倒进红豆的嘴里去了。
  冷库一把抢过杯子,喝道:“你这不是在喝酒,是在折磨自己。”
  红豆痛苦叫道:“无懈可击的计划都能失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杀了那只大猩猩。”
  冷库笑说:“周星星要是那么好对付,他就不叫千变太保了。所以,你根本就用不着恢心,只要咱们还没有死,就一定会有机会。”
  红豆一脸狐疑,道:“你真的认力我能杀了他?”
  冷库也不由自主拿起酒来,一饮而尽,然后转头望着窗外的星空,有顷,才说:“那要看你有多重视这件事。”
  红豆竖柳眉轻蹙,恨恨道:“我须父债子还,他一定要死,否则我永远无法安心,只要想到我爹的惨死……”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冷库斜眼瞄向她,冷冷说:“既然如此,也许完全靠运气,成功的机会就会大打折扣了。”
  “什么意思?”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好运没有常常跟着一个人,除了要有运气,还要再加上手段,也许他这一次运气好才逃过一劫,也或许是咱们手段不够狠……”
  红豆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只要你心里决心要替父亲报仇的话,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顿了顿,冷库阴险道:“只要你愿意,我的计谋就会源源不断。”
  冷库走近她身旁,突然正经又说:“红豆,你一定知道,我愈来愈不能没有你……”
  “冷叔……”
  冷库握住她的手,暧昧道:“我希望你对我的感觉,跟我对你的感觉一样,咱们是一体,别笑我失态,你要是有注意我,就会发觉我对你所做的一切……”
  红豆感到一阵反感,胃在翻搅,恨不得大吐特吐,她柳眉仍情不自禁地轻蹙在一起。
  “冷叔,你是我的长辈,我敬重你,咱们不可能有别的情感发生。”
  冷库举起她玉葱般的小手,亲吻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说:“感情这种东西很玄妙,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瞎子和老查某,也可能会产生那种动人心弦的感情,何况我们……”
  红豆抽开被握住的手,断然道:“冷叔,你越说越远,咱们还是谈谈正题,说说你下一步的计划吧!”
  冷库这才恢复迷惘的神智,脸上露出种种复杂的表情,道:“下一步咱们用夜明珠要胁。”
  “上次我搜过他的身,夜明珠并不在他的身上,这计划不就要失败。”
  “咱们名义上是要夜明珠,实际上是要他的命……”
              
  陈年破旧的船,仍泊在岸边,四周却是水草漫漫,人迹罕见。
  这地方是荒废已久的渡口。
  只听大老黑哇哇叫道:“哎哟喂,这里就是河上月光,那龙门山庄的茅房,不就是皇宫啦!”
  高春喃喃说:“龙门山庄的茅房,若是皇宫,我的铁铺就是世外桃源。”
  周星星也苦道:“哇拷。我要是知道是这种地方,打死我我也情愿留在房里睡大觉。”
  高春笑说:“嘻嘻,有兰姑娘在,只伯你要夜夜失眠罗!”
  周星星道:“你俩个要是喜欢,就让你们好了。”
  “我是想得要命。”高春叹说:“只可惜她看不上打铁的。”
  他摇着头,叹着气,慢慢的走上船,居然唱起歌来,仔细一听,他唱的实在是不堪入耳:“昨晚我梦见那个傻妹鸡,傻妹鸡对我嘻嘻又哈哈,哎哟!我的小兄弟那呐挡嘿条(怎受得了),小兄弟变成了小钢炮,那知傻妹鸡哈完又嘘一声,唉!害得我尿裤子……”
  大老黑笑骂道:“挡味条(受不了)不会打手枪,你这小子主了两手抓屁……”
  话声未了,突听一声惊叫!
  “啊——”
  高春刚走如船舱,又退了出来,脸上虽有惊异之色,还是带着笑道:“这条破船虽破还有人想来光顾呢!”
  周星星失笑说:“哇拷,是谁水准这么高,懂得到河上月光欣赏黄昏之美?”
  话声中,和大老黑掠上船头,就发现果然有个人,蜷伏在船舱的角落里。
  船舱里暗得很,他们也瞧不清这。人的面貌和身形,只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无论谁都很少能见到如此明亮,如此美丽的眼睛。
  只可惜现在这双眼睛,却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周星星道:“荒郊野外,姑娘一个人呆在这里是很危险的,快走吧!”
  船舱里的人既不动,也不走。
  周星星皱眉说:“哇拷,你还不想走?”
  船舱里的人立刻又摇了摇头。
  “你究竟想在这里干什么?”大老黑突然叫道:“啊,她会不会是乞食婆?”
  高春笑说:“绝对不是,你几时看过乞食婆有这么水的眼睛?”
  “没有。”
  大老黑摇头,又叫道:“不是乞食婆,那一定是离家出走的少女。”
  “怎么会呢?”周星星眉头又是一皱。
  大老黑侃侃而谈,说:“怎么不言?现在少年仔搞什么新新人类,叛逆又无知,老子说他两句,他就翘家,还说什么他妈的代沟,简直是他妈的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嘛!”
  “哇拷,你好像对少年仔的心理很有研究嘛!”
  “嘿嘿,没有啦,只是俺也曾经年轻过,叛逆过,现在想想当时的思想,责任是太荒唐。”
  大老黑感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会管你,打你,不都出于一个爱字。”
  高春叹道:“唉,我是越来越要对你另眼相看啦!”
  然后,他对那姑娘说:“如果真的是跟你爸你妈呕气翘家的话,现在最好赶快回家,你父母现在一定非常焦急。”
  谁知,船舱里的人还在摇着头。
  大老黑笑了,说:“姑娘要是天黑不敢走,也没有关系,俺这人最喜欢交朋友,只要姑娘欢喜留在这里俺保证绝对保护你的安全。”
  他以为船舱里的人,一定会对他很感激,谁知她竟像不知好歹,反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刹那间,大老黑忽然发觉这双眼睛熟悉得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他还没说话,周星星已道:“哇拷,是红豆?”
  船舱里的人果然点了点头。
  大老黑也想起采了,失声大叫:“对了,就是那个恰查某,她一凶起来,一瞪起眼睛,俺就认出她是谁来了。”
  高春笑道:“不过还是后知后觉。”
  “后知后觉,总比不知不觉来得好,阿星,你说是不是?”
  周星星已在说话,但不是回答大老黑,而是红豆说话。
  “哇拷,红豆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呢?”
  红豆还是躲在那里,不肯说话。
  大老黑沉下了脸,冷哼道:“像红姑娘这么水当当的人,居然会到这里来,倒真是他妈的怪事,莫不是又想来要俺少爷的命?”
  红豆眨了眨眼,眼圈儿竟有些红。
  大老黑的心立刻软了。
  尤其是见到女孩子掉泪时,软得更快。
  他扳着的脸,用手一捏一拉,立刻变成了一副笑嘻嘻的脸,说:“你只要不哭,无论要什么都好商量,对不对,阿星?”
  红豆眨了眨眼,目中竟流下泪来。
  一见到女人的眼泪,小大老黑非但心软,人也软了。
  “哎哟,你千万卖拷(别哭),俺头壳割下来给你当皮球玩好不好?”
  周星星笑了笑,道:“哇拷,红豆只怕并不是来玩球的。”
  大老黑瞪眼说:“不是玩俺球的,难道是玩你的?她为什么老是要玩你?”
  周星星也不理他,关心道:“红豆,你是不是遇着了没什么意外?”
  他这人也真是怪。
  上次人家差点害死他,他竟然好像已经忘了似的,这又关心起她来了。
  果然,红豆又点了点头。
  大老黑抢着说:“难道有人敢欺负你?”
  红豆垂下头,竟在轻轻啜泣。
  周星星接口道:“哇拷,难道你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所以才躲到这里来的?”
  红豆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似乎在发抖。
  周星星急说:“是啥郎欺负你,是不是冷库那老小子?”
  红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哭声却更悲哀。
  大老黑大怒道:“那小子吃了龙鞭是不是?红豆,有阿星在这里,你什么拢免惊(都不必怕)……”
  他越说火气越大。
  看到有人欺负女孩子,他的火气一发,便不可收拾,恨恨道:“那家伙现在在那里?你带我们找他去,俺替你出这口鸟气!”
  红豆身子又往后缩了缩,就像是只已被追得无处可逃的小羊,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藏身之地,那里还肯出来。
  大老黑嚷道:“这么那龟孙王八蛋是不是强奸了你?不然你怎会怕成这个样子?”
  红豆颤说:“我……”
  话刚出口,就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像是痛得无法忍受。
  大老黑急道:“哎哟,糟糕又糟糕,‘那个地方’受伤,俺一个大男人可不方便瞧也!”
  高春笑说:“红姑娘有告诉暴你大老黑,是‘那个地方’受伤了吗?我怎么莫宰羊?”
  大老黑立即面红耳赤,支吾:“俺……”
  周星星道:“红豆是受伤了,但伤绝不在那个地方。”
  大老黑说:“只要不是伤在那个地方,俺就方便瞧瞧!”
  高春又笑道:“不是那个地方,也许可能是在奶子上,你也要瞧吗?”
  大老黑正要钻进船舱,忽又退了回来。
  “阿星,她有可能是伤在奶子上吗?”
  周星星笑了笑;道:“哇拷,我又没亲眼睛看到,不过,伤在咪咪(乳房)上,也不无可能。”
  大老黑心中一动,嚷叫:“哎呀,管它伤在那里,救人卡要紧。”
  他一边说,一边已将头钻入了船舱。
  “红豆你伤在那里,让俺瞧瞧,俺虽然不是华陀,但也会治伤的,你只管放心,将伤势让俺瞧瞧,俺一定有法子治好。”
  红豆挣扎着,伸出了腿,颤声道:“他……他想强奸我,我不依,他就一刀砍在我腿上,险些把我的腿砍断了。”
  大老黑骂道:“臭王八,好狠的心。”
  船舱里暗得很,他蹲下去,还是看不清红豆腿上的伤在那里。
  他唷咕着:“这鬼地方又黑又臭,连盏最起码昀灯都没有。”
  他伸手去摸摸她腿上的伤势,却只摸到又滑又嫩又结实的腿。
  他心中一动,暗笃:“老色狼,医伤卡要紧,不可有想入非非的念头。”
  只听红豆娇声说:“不是那里,再摸上一点点!”
  大老黑的手,居然不听指挥颤抖起来。
  红豆柔声道:“你的手在发抖,莫非你也受伤了吗?”
  “没……没……”
  周星星和高春二人,却站在那里摇头叹气。
  谁知,当大老黑的手正要往上摸时,红豆这条已受了重伤的腿突然能动了。
  哇拷!非但能动!而且还动得很快,很有力。
  飞起一腿,就踢在大老黑的肩井穴上。
  接着又是肚子上一腿,将大老黑踢得滚了出去。
  用的竟是黄飞鸿的照影脚。
  大老黑连一声惊呼都没发出,就已被制得不能动弹了。
  只见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红豆的眼睛又已瞪了起来,厉声道:“你这只老色狼,老不修,老空颠,你敢摸本姑娘的大腿?你也不秤秤自己有多少斤两?”
  周星星却一点也不担心。不但不但心,还笑得出来。
  他笑道:“老罔老,半瞑后(年纪虽多,做那种事却有办法),绝不输给少年仔。”
  高春也在笑,说:“老的老步定(稳健),少年较影响。”
  大老黑叹了口气,道:“多谢两位的黑洛(夸奖),俺太感动了。”
  然后,他苦笑说:“俺是活该衰尾(倒霉),俺现在终于明白了两点。”
  高春问:“那两点?”
  周星星笑道:“哇拷,当然不会是查某那两点。”
  大老黑苦笑说:“奶奶的,男人想帮查某的忙,就是在自找麻烦,这是一点,若相信了查某的话,更是活该衰尾,这是第二点。”
  红豆冷笑道:“你算那棵葱,本姑娘会要求你斗脚手(帮忙)?”
  周星星插嘴道:“哇拷,他不是青葱、红葱、油炸葱,更不会是葱头,他是人,一个古意郎(老实人)。”
  红豆忽然大喝:“站在那里不许动,动一动我就先要他的命!”
  其实,周星星根本就没有动。
  他只是嘴巴在动而已。
  他发觉不对的时候,再想出手已来不及了。
  红豆瞪着眼,却不敢直视周星星。
  她在怕什么?她不能不怕。
  她怕见到周星星那眼神。
  一见到他的眼神,她的心就会加速跳动,人就会软了。
  红豆道:“我问你,你想要他活着,还是想要他死?”
  大老黑抢着说:“他当然是想俺活着的,俺若嗝屁了,他到那去找像俺这么古意(老实)的跟屁虫?”
  周星星道:“不错,他若嗝屁了,我就太平自由了,只可惜我这人天生贱骨头上答欢被人盯着,被人唠叨,不然就会浑身不爽。”
  此时,高春苦着脸说:“我也不想他嗝屁,我的朋友里还没有像他这样呆的古槌(可爱)的,提着灯笼也没地方找。”
  大老黑又感动了。
  “你们别说了,再说俺就要拷(哭)了!”说着,他竟哭了起来。红豆一时之间也怔住了!
  若是别人,落到他们这种情况,纵然不呼得浑身发抖,面如死灰,也一定会急得愁眉苦脸。
  谁知,他们三人还在嘻嘻哈哈的开玩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大老黑居然说哭就哭,比戏子还要厉害。
  但他哭声中又有笑意。
  他是真哭,还是假哭,无论是准一眼就能瞧得清楚了。
  红豆不由生气。
  她气自己居然奈何不了周星星三人。
  她的手一紧,剑尖就几乎刺人了大老黑的咽喉,厉声叱道:“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他,是不是?”
  “你当然敢。”周星星说。
  高春喃喃道:“为了你老子的仇,都可以牺牲色相,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红豆怒叫:“你叽哩咕啦在说些什么?”
  “我说……”
  不等高春说完,周星星已抢着道:“哇拷,他说你是位女中豪杰,女人中的大姐,判(杀)个人有什么稀奇,又不是大新闻,他只求你千万不要逼他跳江,就感激不尽。”
  红豆眼珠子一转,说:“你既然明白就好,快跳下水里凉快吧!”
  高春惊道:“哈米?我不想凉快,别逼我跳水嘛!”
  红豆说:“你想救他的命,就快跳下去,少说废话。”
  高春哭丧着脸,道:“可是……我不会泅水,我是只旱鸭子……”
  “旱鸭子,我也要你跳!”
  “为什么?”
  “本姑娘高兴!”
  “高兴就要我跳水,那不高兴呢?”
  “你管我高不高兴。”
  “看样子你好像是不太高兴。”
  高春看了看周星星,笑道:“她大概是新血来潮(月事来了),所以要我跳水;阿星,你可得小心应对,千万别惹恼了她。”说完,“噗通”一声,竟真的跳入江里。
  红豆转向周星星道:“现在轮到你了。”
  周星星苦笑说:“哇拷,你难道也想要我跳下去凉快?你不会这么残忍吧?”
  “不会。”红豆道:“看在你以前三番两次救我的份上,我就对你手下留情。”
  “你要我怎样?”
  “我只要你拿样东西给我,你若答应,我就立刻放了他。”
  周星星松了口气,问:“什么东西?”
  红豆道:“夜明珠。”
  周星星怔了怔,说:“夜明珠?什么夜明珠?”
  “当然是你从赌遍天下众敌手胡又碰手上羸过去的那颗夜明珠。”
  “没有。”周星星道:“我只有双脚带二粒卵巴而已!”
  “没有。”红豆脸红说:“你是不想交出夜明珠是不是?”
  “不是,我实在不是不给你夜明珠,而是它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你把它藏到那里去了?”
  “我已送给了丐帮帮主白孝天了。”
  “你为什么要送给白孝天?”
  “做为一帮帮主可不是容易干的事,丐帮上上下下人口那么多,而夜明珠又价值连城,对丐帮来说可真管用得很。”
  “既然是从你手上送出去的,你就得负责把它要回来。”
  “哇拷,夜明珠可能早就当了,我到那里去要?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红豆大声道:“不错,我就是要强人所难,你若不答应,找现在就杀了他!”
  大老黑闭上眼睛,苦笑说:“看来你不如还是替俺去买棺材吧,买棺村总比要夜明珠轻松多了。”
  红豆冷冷道:“连棺材都不必买蠢杀了你后,就将你抛到江里去喂……”
  话未说完,突听“轰”的一声。
  舶底竟然破了个大洞,江水立刻喷泉般涌出——
  船身震荡。
              
  红豆骤出不意,惊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只觉手腕一麻,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手里的剑就再也拿不住了。
  这柄剑忽然间就到了周星星手上。
  汹涌的江水中,竟然钻出个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自称不会泅水的嘲鸭子——高春。
  只听高春大笑道:“我一个人在水里好照聊,你也下来清凉秀一下吧!”笑声中,他竟伸手去抱红豆的腿。红豆脸都吓白了。
  船舱明明是开着的,她居然不会往外赞,只是大声叫道:“你取碰我,你这无赖汉,不要碰我,:大猩猩,快叫他别抓……”
  高春已看出她一定不懂水性,所以喜慌成这样子,笑道:“你求他,还不如陪我洗鸳鸯浴要来得容易得多。”
  “啊——”
  红豆惊呼一声,突然觉得有只手在她肘下一托,她的人就被托得飞了起来。
  飞出了船舱。
  只听周星星笑道:“哇拷,下次若想要人的命,最好眼睛放亮一点,不然就不要玩这款危险游戏。”
              
  船在慢慢的往下沉。
  高春托着腮,蹲在岸边,不停的叹着气。
  “河上月光就这样沉了,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今晚可以在船上一面喝酒,一面看月光,唉……”
  大老黑接口道:“是啊,都怪那个红豆三八鸡,大煞风景俺真恨不得蹋她两下脚仓,来消捎俺一口鸟气,只可惜……”
  他用眼角瞟着周星星,笑斥说:“只可惜那三八鸡,已被这位怜香惜玉的阿舍(花花公子)放走了。”
  周星星笑了笑,道:“哇拷,我放走了她,你心里是很不爽,但我若不放走她,又能怎样?你难道还真舍得踢她脚仓,还是杀了她?”
  高春搭腔说:“一点也不错,以我看也是放走了的好,她要留在这里,等会若又目绸红红流目屎,大老黑的心又要被打动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道:“唉,大老黑的心一软;说不定又想去摸人家的大腿,若再被人家的剑抵住脖子,到了那时……”
  周星星也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接腔说:“哇拷,那时猫叫春就算想再救你,也找不到第二条破船来弄沉了。”
  大老黑不生气,反而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俩个臭虫一搭一唱,想气死俺是不是?告诉你,俺一点也不生气,俺想活一百九十九岁才不生气。”
  然后,他很自豪说:“再说,俺上了人家一次当,就再也不会上第二次了!”
  “哦?”高春故意问:“你这难道是第一次上查某的当吗?”
  “俺……”大老黑说不出话来了。
  高春笑道:“据我亲眼看到,加上由别人口里听到,你上查某的当,没有四五百次,也有二三百次了。”
  周星星说:“对了,还有一次我忘了告诉你,这莫宰羊是要算上当呢?还是糗事?”
  “啥米代志(什么事)?”
  “有一次,他居然当街要跟个小孩抢奶喝呢!”
  “你说的是牛奶?”
  “牛奶就没什么稀奇了。”
  “哇塞,是人奶,有没有搞错?”
  “没有,就是查某胸前挂着的两个大奶瓶,吸出来的奶。”
  想起那一次糗事,大老黑不禁脸红了,忙道:“那次是意外中的意外,俺对天发誓,下次决不会再犯这种要命的错误。”
  高春笑说:“狗改不了吃屎,他每次上了当后,都指天发誓,下次一定要学乖了,但下次见了水查某时,他还是照样上当不误,你说奇不奇怪?”
  周星星摇头笑道:“他上辈子想必欠了查某不少债,所以这辈子连本带利一道还。不过,凭良心讲,他这次上当,倒也不能怪他。”
  “怎么说?”
  “红豆本来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别说泡凯子,甚至说她脱光了衣服在街上走,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但若说她会以奸计骗人,那就连我也是万万想不到的了。”
  大老黑叹了口气,喃喃道:“阿星虽然嘴也很臭,但有时至少还会说几句良心话,俺就因为再也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上她的当。”
  高春说:“难道刚才骗人的难道不是她吗?”
  周星星道:“我想,她刚才那么样做,一定不是她自己的主意。”
  “你是说冷库那王八蛋的主意?”高春说。
  周星星沉吟着,道:“嗯!”
  “咱们跟那姓冷的又没有仇恨,也没去招惹他,他为什么要出这馊点子,来杀大老黑呢?”
  “也许他要杀的不是大老黑,而是我。”
  “你?”
  高春睁大了眼,似乎不大相信,但很快他便同意了,说:“这好像也不无可能,他曾经是你老头的手下,后来背叛了你老头,你老头要追杀他,他就把这个仇记在你身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老黑突然—拍头壳,叫道:“是啊,俺怎的没想到,他这一招就叫做借刀杀人之计!”
  “借刀杀人?”
  “冷库知道俺阿星不是三脚猫那么好对付,反正红豆也要杀阿星,他知道俺阿星向来对查某是怜香惜玉,绝不还手,更不会想到红豆会演出这一幕,所以这条计稳赢的。”
  高春拊掌道:“不错,想不到你居然也变得聪明起来了。”
  大老黑摸着肚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说:“无样啦(没有啦)!”
  岂知,周星星却摇头道:“你们只说中了一半而已!”
  “一半?”高春不解说。
  大老黑道:“那一半?凉拌,干拌,还是豆油拌饭?”
  周星星笑了笑,不急不缓说:“道义靠边站,利字摆中间,冷库一直帮着红豆,一定有什么企图。还有他千方百计要除掉我们,必定是作贼心虚,生怕我们查出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老黑默然半响,摇头叹道:“看来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看破冷库那种人的奸计。俺的确还差得远呢!”
  高春却说:“可是我发觉红豆姑娘虽口口声要杀你报父仇,但她的眼神却对你深情款款也!”
  周星星笑道:“哇拷,我怎么没发现?”
  高春笑着,一拳打在周星星胸瞠,说:“你少假仙,你对她不是也有意思嘛!”
  “哇拷,有意思又能怎么样?”周星星叹道:“她还不是要杀我泄恨。”
  “那你就泡她!”
  “哇拷,泡她?”
  “对,爱有时候虽会毁灭一切,但爱也能改变一切,造成一切。”
  周星星沉默了。他心中似在嚼着这一个爱字。
              
  十一月十五日。无极老母娘圣诞。
  天色还没黑,庙前悬挂的灯彩早巳点亮。
  大街小巷也早巳人山人海,拥挤得水泄不通,乍看之下,连插脚的余地都没有。
  红豆伫立在人丛中,眼里看的是千奇百怪的人群,心中却在想着前些时候船上那件事。
  起先她很自责,但后来她却自我安慰:“一定是自己时机未到,先别急,等机会一到。得好好把握,就能一击必中。”
  冷库看到她的神情,笑道:“是不是还在为船上失手的事自责?”
  “没有。”
  她的烦恼很快便被眼前的热闹的景象而掩盖。
  冷库早已感染到街上的欢乐,似乎把名和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放声大笑说:“这种壮观的场面太教人兴奋!”
  然后,他无意间瞥向红豆,发现她紧身低胸的雪纺纱,使她雪白的肌肤显得柔细,仿佛吹弹得破。
  紧身的衣服,把她丰满的酥胸,衬托得更性感又诱人。
  冷库笑眯眯说:“你定是所有人群中最迷人漂亮的姑娘。”
  红豆只是淡淡的一笑。
  冷库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走,咱们也到庙前逛去。”
  他拉着红豆在人群中冲锋陷阵,企图辟出一条路,红豆却被汹涌的人潮,挤得喘不过气来。
  跳八仙,过火堆的节目已在进行,人潮又像海水涌进一样。
  红豆兴奋地说:“现在要是有酒喝更帅!”
  冷库即道:“好,在这里等我,我去弄酒来。”
  他立刻以肘开路,穿过人群,朝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而去。
  跳八仙的滑稽,吸引住红豆的目光,正当她看得出神时,突然被人抱了起来。然后在人群中快速走着。
  天色已暗,她看不清楚这人是谁?
  “放开我,你抱我干什么?”
  她想挣脱,可惜这双有力的手,却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形轻快脱离人群。
  她拚命叫着,无奈叫声都被吵嘈声淹没。
  不久——
  她被抱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那人才把她轻轻放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
  那人不答,反而轻笑道:“今晚是偷情的好日子。”
  哇拷!偷情还有挑日子的。
  红豆一听声音,便知道这个众聊透顶的人是谁了。
  “大猩猩………”
  她还来不及破口大骂,他温暖的唇,已封住她颤抖的唇。
  红豆开始挣扎,拳打脚踢,但却无法摆脱那紧拥住她娇躯的人。
  若是别人的话,也许早就松手。
  可惜,她碰到的是周星星。
  周星星听了高春一番话,便决定要对她采取行动。
  他的舌尖探入她口中,流连在她甜蜜的柔软里。
  他的身体贴得好紧好紧,两人就好像被快干胶黏住一样。
  周星星的舌尖挑逗着她,要求她的回应。
  红豆感觉到一股热流窜过全身,她的挣扎变成徒劳无功的扭动。
  —颗心开始疯狂的跳动。
  她的意志力开始瓦解,思绪开始飞散。
  最后只剩下体内澎湃的激情,逼她不由自主地回吻他。
  周星星感觉到她的回应,体内又然起源源不绝的热情。
  当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也是在他的身体,即将因亢奋起了明显变化的时候,他居然突地离开醉人的樱桃小嘴。
  “搞定了!”
  哇操!
  周星星竟然得意志形,脱口说出这句话。
  红豆吸了口新鲜空气,神智也恢复清醒;听到这句话,气愤地推开他,冲进黑夜中。
  “嘻嘻!原来你真的是爱我的。”
  周星星揶揄的笑声,清清楚楚地传进她耳中。
  甚至,在她穿过好几条街后,他的笑声仍萦绕不去,使她更为获怒。
  周星星目送红豆的情影消失在黑夜中,转身欲走,突然身后传来话声:“黑夜偷情,很刺激嘛!”
  周星星循声望去,不由怔住了!
  第十六章 花奇百招仙人跳
  周星星嘴角一扬,淡淡笑道:“哇拷,兰兰,你发知道一个人在偷听别人谈话时,往往会听到最不想听的事;而那些喜欢偷看的人,看到的往往也是他们最不想看的代志。”
  兰兰咬紧了唇,问:“那个查某是啥郎?”
  “莫宰羊。”周星星吊罐的道:“天这么暗,我那看得清楚是啥郎?”
  兰兰气得鼻孔冒烟,骂说:“你简直是猪哥精投胎的。”
  “嘻嘻,什么投胎的拢无要紧,反正我现在是人,而且是个酷劲十足的酷哥。”
  “老天呀,你的面皮真是较厚壁。”
  兰兰嘴里虽然不断骂着,但她看到周星星深情眼神,也已猜到那个女人是谁了。
  她眉头紧蹙,咬了咬牙,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但很快一闪而过。
  因此,周星星并没有发现。
              
  女人!你若用尽最恶毒的字眼骂她。
  她也许会笑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是——你若玩弄、欺骗了她的感情。
  她会哭上三天三夜,然后恨上你一辈子没完没了,永无休止。
  红豆愤怒的冲回欢喜楼,扑倒在床上,全身气得发抖,热泪夺眶而出。
  她把枕头当作周星星,拚命捶打,大声道:“大猩猩,我非杀了你不可,爱情的骗子、小人、伪君子……”
  突然有人把手放在她肩上,红豆立刻坐起身来,隔着迷蒙的泪水,她看见一脸关切的陈掌柜。
  陈金一连串的问道:“红姑娘,你还好吗?你刚才在门口把我撞了一下,好在我身子骨硬朗,还挺得住,可是你好像撞到一个死人似的,投有一点反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先生在那里?”
  冷库?对呀!
  他去买酒居然去了三个时辰,还不见他回来。
  酒楼就在他两箭之处,他居然去了三个时辰还没回来。
  红豆一脸困惑,道:“他买酒去了。”
  她苦笑一声又说:“我也莫宰羊他在那里,我们在人群中走散了。”
  “哦……”
  红豆拭去脸上的泪痕,咬咬唇,突然说:“陈掌柜,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因为你也是我爹生前的好友。”
  “你爹……”
  “红中自,江湖中人都称呼他红大侠。”
  “我的天!”陈金瞪大了眼,恭敬道:“红大侠生前,江湖上的人,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他惊异又说:“你居然是他的女儿,唉,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江湖上姓红的并不多;可是,我不懂……”
  红豆深吸了口气,便把华山论剑的结果,以及他父亲的惨死,叙述了一遍。
  “你认为龙英使阴?”
  陈金现在终于明白红豆,为什么对周星星充满了敌意。
  “就是龙老头,他嫌疑最重。”
  陈金摇摇头,说:“我知道龙英这个人,虽然他有时会做出一些令人不耻的事,可是若说他会在比武的时候使阴,我绝不相信他敢。”
  顿了顿,他望了红豆一眼,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施暗器,这就好比灰尘到了太阳底下,一目了然,聪明人绝不言干这种事的。”
  红豆仍然不信,说:“你知道我爹的为人,他也绝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如果他说有人使阴,那就一定有人使阴。”
  陈金淡淡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周少侠当面谈谈?我相信他可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豆叹口气,从床上站起来,说:“你想他会告诉你说,我老子是凶手吗?”
  “那你想怎么做?”
  “父债子还,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法则,所以我要他死。”
  陈金听了,不觉惊讶,他还笑得出来,道:“你一定是在讲生笑。”
  “我才没有闲工夫讲生笑。”
  “可是,若要跟周星星那种人为敌,是会让你一个头两个大的。”
  接着,陈金又摇摇头,说:“看样子我照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心意。”
  红豆却道:“但是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
  “那次你也去了吗?”
  “三十年才一次的华山论剑,只要是江湖人都不会错过的。”
  “告诉我当时你看到了什么,或是听见了一些别人没听到的。”
  陈金皱着眉,开始努力回想。
  “当时大家都半宿在五福客栈,在还没有正式论剑时,大伙就在客栈里喝酒打牌,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有。”红豆几乎哀求道:“拜托你,仔细想一想。”
  陈金摇头叹说:“没有,红姑娘,我不记得有任何不寻常的事。”
  红豆不死心地追问:“就算半夜醒来上茅房……”
  “有了有了,我想起来了。”
  红豆兴奋道:“你想起了什么?快说。”
  陈金淡淡的说:“若要硬说有的话,记得红大侠和龙英论剑的第二天晚上,大家都留在大厅中喝酒吃饭,我因为拉肚子,一个时辰不到,就向茅房报告了七八次。有一次,经过马厩时,见到两个人在那里争吵,一男一女。”
  “是谁?”
  “男的是冷库,女的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冷库?你不是说天色暗看不清楚,为什么又能看得清楚男的是冷库?”
  “我跟他交过手,也跟他一起打过麻将,喝酒过,他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
  “你可听到他们在吵什么?”
  “男人跟查某之间,还有什么好吵?除了吵家务事,就是争风吃醋,再说,冷库别看他一副冷冷的,对付查某可是有好几套。”
  “那你听到的是……”
  “我只听到一句‘我不干’,想再听下去,屎已挡味条快拉到裤裆了。等我拉完回来,他们俩个已不见了。”
  “还是没有一结线索!”红豆咕哝道。
  陈金望着眉头深锁的红豆,说:“在庙后中走散并不是害你流目屎的原因吧?告诉我,到底出了啥米代志?”
  红豆咬咬唇,低下头道:“一个男人抱着我,躲在僻巷中……”
  她不安地扭动一下身子,小声说:“那个男人是周星星……他……”
  听到这里,陈金不必再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舔了舔嘴唇,道:“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人山人海的庙会中,被一个查某偷去了我的初吻。”
  他说着,沉醉在回忆中,喃喃说:“我始终莫宰羊她是谁,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楚,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吻……”
  红豆看看陈金温柔陶醉的眼神,她有种感觉,她会跟他一样,永远记得那个吻。
  虽然,她以前曾经勾引周星星,甚至和他上过床,可是那是有所为而为。
  虽是如此,也教她几乎要放弃父仇。
  现在这个吻,意义不一样,心境更是不同。
  陈金离去不到半盏工夫,红豆的门又响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全身一震,如果门外的人是周星星,她该如何是好?
  “红豆!”声音是冷库发出的。
  她松了口气,打开门,她朝一脸焦虑的冷库微笑,但笑容却又突然僵住。
  只见冷库衣服又脏又破,这并不像是他的作风。
  无论他在什么时候出现,总是衣鲜华丽,全身都修饰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红豆还来不及问,冷库已叫道:“我的妈呀,我到处在找你,你怎的跑回来?”
  红豆说我被人群挤散了,也找不列你,所以只好先回来。
  她竟然编了个谎,没有提到周星星的事。
  “你呢?怎会搞得像丐帮的乞食一样?”
  冷库气愤道:“衰尾,酒买好正要离去时,却碰到两个醉鬼。”
  他越说越气,说:“你知道那两个醉鬼是谁吗?”
  “你有醉鬼的朋友?”
  “那两个醉鬼,竟然是大老黑和高春,他俩把我拦住,对我哥哥啼(纠缠),疯言疯语,拉拉扯扯,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
  红豆不再吭声。她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全是周星星他们设好的计。
  大老黑和高春二人,借酒装疯拌住冷库,好让周星星有机会占她的便宜。
  她突然觉得周星星真是什么坏事都做的出来的,天下第一大坏蛋。
              
  欢喜楼从不打烊,你想什么时候去喝酒,都无所谓,随时都可以喝到你想要喝的酒。
  冷库心不在焉地瞪着眼前的酒。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掉进爱的陷阱?
  今晚在庙会时,被大老黑和高春缠住时,他居然在担心红豆的安危。
  后来,发现她安然无恙在房中时,他竟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起初红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妞,和其他的女人并无不同。
  他当初也只不过想从她那里得到藏宝图。
  谁知,藏宝图还没到手,他就掉入那张深不可深渊。
  他一直不想结婚,不愿被一个女人束缚住,可是……
  就在这时,他被一个人吓了一跳!兰兰!
  冷库看到兰兰面若寒霜,忍不住笑道:“你就像只被椅子夹住的猫。”
  兰兰说:“你除了耍嘴皮子打屁,还会什么?”
  冷库看了看她,笑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兰兰倾身向前,两粒丰满的胸脯,就像要滚出来似的。
  “红豆跟你是什么关系?”
  冷库将视线自她的乳沟问移开,轻笑一声,道:“你在吃她的醋?”
  “哼!”兰兰嗤鼻说:“我才不在乎你跟谁逗阵,就算你跟老母猪逗阵,也不关我的事。”
  冷库故意叹了口气,说:“唉,我还以为你在乎呢!”
  他喝了一口酒,才淡淡地回答:“她是我朋友的女儿。”
  “你和她有一腿吗?”
  “你是在打破沙锅伺到底是不是”冷库好奇问:“你为什么对红豆这么感兴趣?”
  兰兰遂把在僻巷里,看到周星星和红豆拥吻的事一幕,告诉了冷库。
  怎知,冷库不但不生气,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她的火气更大了。
  “我以为她是你的马子!”
  “她是不是我的马子,好像跟你一点也没有关系。”
  “那跟我家夫人呢?”
  冷库神色骤变,良久,才问:“她在那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兰兰嘲讽道:“看样子你还是对我家夫人没有忘情嘛,我还以为你已经移情别恋,对青苹果有兴趣呢!”
  冷库笑了笑,淡淡说:“我是有兴趣,但是你说的,红豆对周星星的侵犯很不高兴,周星星不是傻蛋,不会去泡一个冰山。”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在冷笑。太帅了!
  周星星居然会想泡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女人,真是天大的荒唐。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
  兰兰低下头小声道:“他是个很热情、聪明、坦诚,又有正义感的人。”
  冷库的目光,又盯在她浑圆的胸脯上,想着她丰满的乳房,握在手中有多么地柔软。
  “那小子怎能抗拒了你的诱惑,有你这个性感尤物喜欢他,他可真他妈的艳福不浅呀!”
  兰兰抬起头,目中露出精光,坚毅地说:“我要得到他,他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阻拦我,连你的马子红豆,也休想挡我的路,叫她滚到一边凉快去!”
  冷库认为没有人敢说兰兰不漂亮,但是,她似乎太烫手了些。
  他也没有怀疑她的话。
  他太了解她了,她是个为了想得某种东西,不惜采取恶毒的手段来达成。
  “兰兰,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并不相冲突,但手段却是一样,告诉你也无妨,我正考虑要她做我的牵手(老婆)呢!”
  听到这句话,兰兰脸上有了笑容。
  她的笑,就像朵盛开的玫瑰!
  冷库看了,心又开始浮动,欺近她,压低声音暖味道:“在这段空档期间,如果你寂寞,不妨找我,我保证能填满你空虚的心灵。”
  兰兰冷冷说:“放心,我随时都会记得你这点好处。”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在苍穹上。
  银月的月光倾泻在院中小池塘上,泛起闪闪波光。
  夜色凄清。
  红豆伫立在池塘旁,凝视着水的月光,似已出了神。
  在夜色中,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飘逸,那么迷蒙。
  突然,有个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哇拷,你今晚看起来特别水,水得流鼻水。”
  红豆一听,差点就要跳起来。“谁叫你来这里的?”
  周星星浓眉轻挑,佯装惊讶道:“哇拷,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红豆瞪大了眼,几乎用叫的说:“我神经病我会约你!”
  “哇拷,不是你约我来,三更半瞑我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喂芒仔(蚊子)!”
  说着,出其不意将她拉进怀中。
  “不要……不要这样,我要生气……”
  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听使唤,被搂进怀里。
  “最好别生气,气死可是验无伤的,”周星星柔声道:“你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对不对呢?”
  顿时,红豆感觉天旋地转。
  周星星温暖的唇吻住了她,他的手环抱住她,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唇情不自禁地为他开启,主动地回吻他。
  她觉得落入激情的漩涡中,陷身在波涛汹涌的欲海里。
  可是,仅存的理智支持她奋力挣扎,才不至于被掩没。
  因此,在周星星的五指手,爬上她的酥胸时,红豆弓起膝盖,朝周星星胯下猛地一撞。
  “哇拷,你想毁了我祠堂(小鸟)!”
  周星星一痛之下,松开了搂住她身子的手。
  红豆竟然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但是仍趁机跟跟踏踏地跑回房去。
  在廊下碰见冷库,她像遇到救星般奔了过去。
  冷库发现她脸红似乎,娇喘不已,虽然好奇,但他却没有发问。
  而红豆竟然催他说:“咱们快进行下一个计划,我今晚就去!”
  冷库有些纳闷;道:“你不是说过二天吗?为什么突然又急着今晚走?”
  “夜长梦多,我不想再拖下去。”
  “好,我去准备。”
              
  三天后,周星星接到一封家书。
  信上没说什么,只写着四个字:“见信速返。”
  下面署名犀牛。
  自从周星星接掌龙门山庄,他便把犀牛升格——当管家。
  犀牛对周星星的赏识,激动的要跟他下跪。
  因此,犀牛对周星星是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周星星看了信非常纳闷,不晓得龙门山庄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怎的要他十万火急的赶回去。
  犀牛从当管家以来,从没出过差。
  大老黑担心道:“我看你还是卡紧赶回去,万一是老爷要翘辫子,你也好见最后一面。”
  高春也在担心,嘴里却骂着:“你妈的,真是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闭嘴,没人会当你矮狗(哑巴)。”
  大老黑还不服气说:“嘴生来就是讲话的,为什么叫俺闭嘴,俺说那些话,只是想得周到,提醒阿星而已,并没有一点歹意。”
  周星星笑道:“哇拷,你俩个不要狗咬狗,一嘴毛,我是要回去一趟,只是……”
  高春说:“你是不是不放心红姑娘?”
  “嗯,这两天我都没见到她。”
  “你在担心她的安危?”
  “不,我在想她是不是在进行下一个计划。”
  “有我留在这里调查,你尽管放心回去吧!”
  周星星沉吟了下,才道:“哇拷,万一红豆真的在进行计谋的话,必定会一次比一次令人难预料,手段也会更加厉害,你一个人留下,万一真的有事,会分身乏术难以招架。”
  他看了一眼大老黑,说:“大老黑你不必跟我回去,留下来助小高一臂之力。”
  大老黑一听,兴奋道:“俺自由了,可以做俺想做的事了。”
  周星星却苦笑说:“可是,见你最近常上查某的当,我又有点不放心。”
  大老黑笑道:“俺都已经对天发誓过,以后要学乖,绝不再上查某的当罗,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回去吧!”
  周星星真的不放心似的,居然老气横秋的叮咛起大老黑来了。
  “上街的时候,千万留意,在马路上站的野鸡,都是有毒的,必须远远避开她们;你若上了她们的钩子,跟她们一亲近,回来不止会烂掉鼻子,甚至会烂掉你那只宝贝鸡。”
  顿了顿,又道:“要开查某(嫖妓),最好找规矩端庄的查某,不然就花些银子找家有正字标记的妓院,记得千万别忘了带帽子。”
  高春笑了笑,说:“操,我现在发明白大老黑为什么老是长不大,离不开你,你简直像是他老饶!话多的比潘金莲的裹脚布还要长,还要臭!”
  “无法度。”周星星苦笑道:“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是他在照顾我,还是我在照顾他呢!”
  哇拷!主仆情深,有此表露照疑。
  难怪江湖上传言说,能跟周星星做朋友,或是当他的跟班的,那是上辈子修来的帽气。
              
  周星星后脚才刚踏出欢喜楼,大老黑就迫不及待要上街逛逛享受一下。
  不过,他把周星星的警告,一直牢记在心里,不敢忘了它。
  所以,他走在路上遇见穿衣露肚脐,穿裤露大腿的野鸡,连忙远避三舍,正眼也不敢瞧她们。
  哇拷!大老黑总算学乖咧!
  他自信这辈子绝不会再上野鸡的当。
  他避野鸡像避蛇蝎,所以只到酒楼里喝喝酒,听听说书的。
  他又听周星星说过,有些酒楼也兼差做黑的,所以也有许多野鸡混杂在内。
  但很容暴别。
  凡是野鸡身后,都有一个江北老太婆,若即若离的跟着。
  大老黑留心一看,果然有许多漂亮姑娘的身后,都有凸肚子的老太婆,跟在远远的监视。
  “哎娘喂,这个也有毒!”
  大老黑吓得不敢朝她们看,生怕被她们勾引了去。
  最后,他只有拣了个说书讲古的茶馆坐下。
  他得意地说:“嘿嘿,这里应该是城里最干净,又有水准的地方罗!”
  忽然,一阵风吹过,风中还带有清香。
  大老黑转要看,是位打扮得真是瞎子爬楼梯——摩(摸)登得很的女人。
  那女的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屁股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哎娘喂,这么乌猫(摩登),不知道有没有毒哩!”
  心中想着,眼睛忍不住朝她四周扫了一遍,并没有凸肚子的老太要跟着。
  他这才稍微安心,偷偷瞄了一眼女的,但见她打扮得十分雅淡,不十分华丽。
  他从脚下看到她的上身,她的脸像鸡蛋,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高挺的鼻了,乌油油的头发,樱桃小嘴,淡淡的妆。
  一笑还有两个酒涡。哇塞!
  像她这样绝色美女,大老黑混江湖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
  大老黑心中暗叹:“唉,简直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尘嘛!”
  “姑娘,姑娘……”
  大老黑轻唤着,有意想认识她。
  “哼!”
  谁知,她眼里竟像没有看见大老黑这么大个人似的,只是嘴里轻哼一声,头回也不回。
  大老黑有些扫兴,忖道:“乖乖,这是好人家的姑娘,搭讪的话准会吃耳光的,快闪吧!”
  大老黑快马走开了。他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城中的东大街有处广场,现在广场上,正有人在卖艺,表演变戏法。
  戏法新鲜又有趣,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大老黑爱凑热闹,当然也挤在人群中。
  谁知,才刚刚挤进去,忽然那位像仙人的姑娘也来了。
  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踩了大老黑一脚,连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调故意的。”
  大老黑见她娇滴滴模样,心又动了,也连说:“无要紧,无要紧,俺老皮厚,你莲花绣腿踩不痛俺的。”
  仙姑娘娇声笑道:“你这人真是老好人,古意(老实)又趣味。”
  “俺就喜欢交朋友,只要姑娘欢喜,你就算是俺的朋友了。”
  两个人就这样搭起讪头来。
  大老黑以为和姑娘有缘,才能这样凑巧,而且话又投机。
  姑娘说:“我家住在老北街一条小巷,阮虺出远门做生意去了,偶尔出来买个胭脂花粉,家里管得很严,马上就得回去。”
  “俺送你!”大老黑毫不考虑,脱口而出。
  他这人就是这么热情。
  走到半路,仙姑娘突然说:“我早上出门到现象还没吃东西,现在八堵紧饮。”
  大老黑即道:“俺知道有一家馆子的酒菜不赖,你想不想去尝嗜?”
  “也好,反正八堵饫也走不动。”
  酒,能谈事,也能成事。
  酒更是胆小的人的最佳壮肥良药。
  大老黑居然几杯下肚,便借酒请仙姑娘上客栈里去休息。
  而那仙姑娘居然也一口答应。
  大老黑带她走进三流的客栈,一进门,那仙姑娘娇羞地说:“你先去洗澡,洗完澡上床等我,我去吩咐小二拿酒菜上来,咱们再好好喝两杯,庆祝咱们认识又投缘。”
  “冒死啊,冒死啊(爽死了)!”
  大老黑三两下就剥得精光,冷水冲一冲,便跳上床等那仙姑娘。
  等着和仙姑娘,欲仙欲死去了。
  不一会见,仙姑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她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太老黑就猴急似的,把她抱上床。
  被头还没窝热,仙姑娘的衣扣也才解到第二颗,忽然房门像擂鼓般地敲起来。
  “开门,开门……”
  “别开……”
  大老黑正要叫仙姑娘慢点开门,怎知,仙姑娘已箭一般冲上前去开门。
  门一开,四个彪形大汉冲进来,为首的先将仙姑娘打了两个嘴巴。
  “臭查某,趁老子不在偷客兄。”
  仙姑娘哭泣道:“都是这猪头三骗我来的。”
  那些汉子又将大老黑,从被窝里赤裸裸的拖出来,拳打脚踢一阵。
  “为什么勾引良家妇女?”
  大老黑白知理亏,也有口难辩,为顾全面子,也不敢还手。
  “勾引阮某,叫老子以后拿什么面子见人,身上有多少银子,全拿出来给老子遮遮羞。怯怯霉运。”
  大老黑苦着脸,拿出十两银子,说:“俺身上就剩下十两银子全给你好了,要是不够。俺可以留下一张借据。”
  “借据?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必了,银子拿来就行了。”
  说着,那为首大汉正要伸手去抢过来,怎料,那银子居然飞了起来。
  银子朝窗户飞去!
  四个大汉看得目瞪口呆,惊叫:“伊娘咧,银子会飞……”
  话声未落,有个人破窗而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钓竿,钓竿上的细线上,正钓着十两银子。
  大老黑一见到这人,头垂到胸口,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没脸见人子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山高春。
  高春对那些大汉笑道:“银子不但会飞,还会扁人呢!”
  突然,银子再动飞起来,像雨点一般朝四个大汉纷纷击落。
  四个大汉痛得哇哇大叫,纷纷夺门而出。
  那位仙姑娘见情形不对,早已悄悄溜了。
  这时,大老黑才很不好意思的说:“俺并不是打不赢他们,俺只是……”
  高春笑道:“你只是骗了人家老婆上床,这一点就理亏,所以打不下手是不是?”
  大老黑点点头,说:“俺还是要谢谢你帮俺解了这个危,其实,俺也莫宰羊怎么会发生这款子事。”
  高春笑道:“你遇见的仙人是会跳的,湘西除了赶尸,还有这个特产,名堂叫作‘仙人跳’,你总算被跳上了。”
  接着,高春摇摇头叹道:“唉,我终于明白阿星的苦心了。”
              
  周星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现在正投宿在宝来客栈的人字房。
  他刚洗过热水澡,吃了顿舒服的晚饭,还喝了两斤上好的花雕。
  所以他现在有点醉茫茫。
  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闭起眼睛来睡一觉。
  他已闭上了眼睛,却偏偏睡不着。
  只要他一闭上跟睛,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穿着件轻飘飘的,柔软的雪纺纱,美丽的脸上,完全不擦一点脂粉。
  神情总是冷冷的,就像是座冰山。
  这个女人,当然是红豆。
  另一个女人,却像是春天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妩媚又撩人。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你的魂魄勾了去。
  周星星一直在看着她。
  而且这一天一夜来,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
  因为,她一直都跟在周星星后面。
  周星星钉过别人的梢。也被别人钉过梢。
  只不过被漂亮的女孩子钉梢,倒还是生平第一次。
  周星星并不想避开她,也装作不知道。
  那女孩子也只不过远远的在后面跟踪,并没有追上来。
  那女孩子究竟想对周星星怎么样?
  周星星非常好奇。
  他并不怕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反正他的麻烦已够多。不差那一件。
  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别人来找麻烦,滋味却不好受。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哇拷,来了,总算来了!”
  周星星干脆躺在床上,非但没有动,连问都没有问,就大声道:“进来!”门一推就开,有个人真的走了进来。
  进来的却是伙计!
  “哇拷,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偏偏来。”周星星嘀咕着。
  他虽然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那么点失望。
  他不但不怕别人找麻烦,有时甚至很希望别人来找麻烦。
  因为,他是个不甘寂寞的无聊人。
  “客官,小的是来冲茶加水的。”
  伙计虽然这么说,看起来却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面在茶壶里冲水,一面搭讪着:“好冷的鬼天气,简直就像是腊月一样!”
  周星星看着他,嘴角微笑着,早就算准了这小子必定还有下文。
  伙计果然又接着说:“这么冷的天气,一个人睡觉实在睡不着!”
  周星星笑了,道:“哇拷,你是不是想替我找个查某来陪我睡觉?”
  伙计也笑了:“客官是不是想找个查某?”
  “查某我当然想要的。”周星星道:“只不过也得看是什么样的查某。”
  周星星笑说:“哇拷,总不能找个老母猪吧!”
  伙计眯着眼笑道:“别的查某我不敢说,可是这个查某,我人头保证客官一定满意,因为……”
  “因为什么?”
  伙计又笑了笑,笑得很暖昧,很神秘,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查某不是本地货色,本来也不是干这行的,而且,除了客官你之外,她好像还不准备接别的人客!”
  “哦?”
  周星星转珠子骨碌一溜,笑道:“难道是她要你来找我的?”
  伙计居然在点头。
  周星星的眼睛亮了,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妩媚的女人。
              
  周星星没有猜错。伙计带来的果然是她。
  “这位是马姑娘,马小芳,这位是周公子,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伙计鬼鬼祟祟的笑着,蹑着脚尖溜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马小芳就站在灯下,垂着头,角一双柔白纤秀的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她不开口。周星星也不开口。
  他心中暗忖:“哇拷,我倒要看看你想在我面前变啥米鬼?”
  灯光朦胧。人也朦胧。
  她没有开口。但周星星忽然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
  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
  那白雪般的酥胸,和嫣红的两点,就忽然出现在周星星眼前。
  “哇拷!”周星星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她的衣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更想不到她衣服下面,连一件小小布都没有。
  于是,刚才风姿绰约,娇滴滴的淑女,现在忽然变成了性感女神。
  周星星道:“哇拷,现在的查某是越来越豪放,就莫宰羊办代志,是不是也这么阿莎力(干脆)豪放?”
  马小芳摇摇头,说:“我喜欢兜圈子玩游戏。”
  她微笑着,用一双天真黑邪的眼睛看着周星星,又道:“但现在你却不是找我来玩游戏的!”
  “其实那种事,也勉强可以说是‘成人游戏’。”周星星笑道:“因为那种事也只有成人才有资格玩。”
  “既然是成人游戏,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穷磨菇,浪费生命呢?”
  她笑得更妩媚,更迷人。
  只不过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却不是她的微笑,而是男人不该去看。
  却又偏偏忍不住要去看的地方。
  周星星是男人。一个比正常还要正常的男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
  马小芳显然已看出他身上的那些变化。
  以及另外个更要命的变化。
  马小芳脸色大变,正准备大叫。
  她还没有叫出来,已一头被周星星按入棉被里。
  那些暗器就通通打在棉被上。
  “嘿嘿,死在床上做鬼也猪哥。”
  这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周星星这才吐了口气,从棉被里伸出头来。
  他笑了笑,道:“好佳在,我还没有被吓死。”
  马小芳见他神色不变,不由吃惊的看着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又摸了摸他心口。
  “你真的没有被吓到?”
  “你看我像吓到的样子吗?”
  “你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随时都有神明保护你!”
  “一点也不错,玉皇大帝是我干爹,太上老君、济公佛佛土地公都是我的拜帖兄弟,他们都在暗中保护我,这样我会被吓到才怪!”
  说到这里,周星星一眼瞥到钉庄棉被上的暗器,怔了怔,额头上居然冒出冷汗。
  那些暗器,闪闪发着金光,煞是好看。
  但好看又美丽的东西,最能要人命。
  周星星心里喃喃道:“哇拷,早知道是要命金牛针,我就应该追出去,也许就能发现凶手是谁了。”
  他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有了人证物证,红豆和我的误会不就能迎刃而解,然后皆大欢喜。”
  只听马小芳眨着眼笑道:“既然有这么多的神明保护你,我也不怕了,我们还是……”
  她的手在被窝里伸了出来——胡搅瞎摸!
  周星星就好象触电一样,吃惊的看着她,道:“哇拷,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有兴趣吗?”
  “我为什么会没有兴趣,你是个很棒的男人!”
  马小芳媚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丰满的奶子,紧紧贴住他的身。
  周星星对这行是老马识途,双手已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马小芳微微喘息着。
  她的那只手,从他的胸脯轻轻地滑向他的胸膛腹部。
  手心更加温热,更加细柔。
  那只手在肚脐上稍作停顿,又继续下滑,直到把他的那个“自傲的家伙”,揣到掌心。
  周星星顿觉天旋地转。
  扭动着厚厚的胸肌,磨蹭对方温暖而富弹性的双峰。
  两人激情不已!
  最后,周星星的手伸向她的腹下,就留驻在那儿,不由地惊叹起来。
  “妈呀!你这块草地真是肥沃,可以喂饱无数的牛羊呐!”
  “去你的臭嘴,你当本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公共场所?”
  她不安地扭动着娇躯,一阵紧过一阵喘着气。
  “这块肥地是你一人专属的私人用地。”
  周星星听丁,心里甜丝丝的,觉得很舒服。
  男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当周星星的手,伸到那个地方的一瞬,她猛地颤抖一下,就把他箍住了。同时,把嘴贴到他的嘴上,她的舌头递进他的嘴唇内。
  哇拷!这是很豪放又热情的女人。
  男人碰到这款女人,多半是很难招架得住。
  周星星再探人一个更美妙的境地时,几乎陶醉而贪婪。
              
  周星星睡得很甜。他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甜了。
  他不是超人。经过一番大战,总是特别累。
  等到他醒来时,枕上还留着余香,马小芳的人却已不见了。
  周星星睁着眼,看着屋顶,痴痴的发了半天怔,喃喃道:“她一路钉着我,难道只不想跟我上床……天底下会有这种傻B?”
  红日满窗。天气好得很。
  天气好的时候,他心情总是特别愉快。
  尤其,昨晚他又尝到一种人世间罕有的——美妙肉战。
  那种美妙,现在想起来还真教人甜蜜蜜。
  他推开窗子,就看见马小芳出现在门口,不由怔了怔!
  她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看见周星星,脸上立刻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柔声道:“我算准了你这时候一定会醒的,特地到厨房去替你煮了碗猪肝,快乘热喝下去!”
  周星星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她。
  马小芳笑道:“你看见我好像很吃惊,为什么?是不是认为我应该是该走了?”
  周星星没有否认,笑着说:“是啊!我在奇怪你怎地还没走?”
  马小芳坐了下来,笑得更甜,道:“可是我还不想走。你说怎么办呢?”
  她笑得很神秘,很奇怪!
  “哇拷,我怎的这么糊涂嘛,天底下那有白吃的午餐?”
  周星星忽然想起来了,有些事做完了之后,是要付钱的。
  她盯了他一天一夜,也许就因为早已看准了他是个凯子,早已准备狠狠的敲他一笔。
  这也是女人另一种赚钱的方式。
  “好佳在,我还完全忘记这种事,更没有自我陶醉!”
  周星星笑了笑,对自己在陶醉之后,还能记得要付钱,觉得很满意。
  他身上好像还有五六张银票,都是五百两的,等他伸手进去时,才发现已只剩下两张。
  他抽出了一张,摆在马小芳面前。
  马小芳看了看这张银票,又看了看他,才说:“这是给我的?”
  “嗯!”马小芳笑了,笑得更奇怪。
  “哇拷,你嫌少?这是五百两耶,如果拿到那种地方,人家早把你当大爷,伺侯的服服贴贴!”
  顿了顿,他立刻把最后一张银票也掏出来,又道:“好吧:全给你,反正我快到家了,这一带也都是龙门山庄的佃农或朋友,只要向他们说一声,他们都会想尽办法,给我送钱来。”
  马小芳又看了看这张银票,看了看他,忽然也从怀里掏出叠银票,每张都是伍佰两的,至少有二三十张。
  周星星睁大了眼,道:“哇拷,这是给我的?”
  “全都给你!”
  “哇拷!”周星星怔住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夸张。
  眼睛大得像牛卵。嘴巴张得却像河马。
  马小芳说:“你知不知道‘煽缘投’,是什么意思?”
  周星星摇摇头,道:“莫宰羊!”
  马小芳说:“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赚钱是用灵魂?”
  “宰羊!”
  “用这种法子赚钱的查某,通常都叫做探食查某(婊子)!”
  “哇拷,用这种法子赚钱的男人呢?”
  “那就做‘鸭’,也就是舞男。”
  “哇拷,那煽缘投呢?”
  “查某有了老公,还偷偷的在外面养小白脸,就叫煽缘投,那小白脸呢?也叫做吃软饭的!”
  周星星的脸居然红了。
  马小芳看着他,吃吃的笑道:“我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也从来没有煽缘投(养小白脸)过!”
  现在,周星星想耍酷,也酷不起来了。
  第十七章 少年子弟江湖老
  马小芳看了周星星那副哭丧着的脸,又笑了,道:“其实,你也不必感到歹势(不好意思),或是内疚。”
  她真心地说:“你虽然把我看成个探食查某(婊子),但我却宰羊你绝不是那种思想肮脏的人。”
  “好佳在你了解。”
  周星星总算松了口气,感激道:“你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查某。”
  “这两万两银子,并不是我给你的!”
  “哇拷,是谁给我的?”
  “是我干姐!”
  “你干姐是谁?”
  “我干姐就是服侍你娘的兰姐。”
  “兰兰?”周星星怔住了!
  马小芳道:“她知道你出手一向大方,生怕你路上没钱花,又怕你晚上睡不着,所以……”
  她咬着嘴唇,用眼角瞟着周星星,才说:“所以她就要我来陪你!”
  周星星在静静地听。
  马小芳又道:“本来,她是想亲自来陪你的,可是夫人那里正需要她,她只好赶着回去,才叫我来陪你!”
  周星星忽然冷笑,说:“哇拷,她不是要你来监视我?”
  马小芳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误会她了,她有时候虽然会使点性子,闹闹别扭,那还不全是因为你的原故。她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要不是爱你太深,太在乎你,她才不会打翻醋坛子,其实你心里也应该有数才对。”
  周星星虽扳着脸,不停的冷笑,但是也不知为了什么,心里觉得很爽,很甜蜜。
  有顷,马小芳突然道:“我干姐说,这次你偷溜不告诉她没关系,等她办完事后还会来找你。”
  周星星纳闷问:“哇拷,找我干嘛?”
  “她说来嫁给你!”
  “哇拷,真夭寿……”
  周星星就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黄昏。
  周星星悄悄的回到了龙门山庄。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本来想光明正大的从大门回来的,可是考虑了很久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龙门山庄一定有事发生。
  至于什么事,他也很难猜想得到。
  所以,他才决定悄悄回来,不打草惊蛇,暗中先观察一阵再说。
  龙门山庄和神刀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神刀门险峻孤拔,在简朴中隐藏着一种森冷的杀气。
  龙门山庄却是个幽雅而宁静的地方,看不到一丝霸气和杀气。
  每当阴雨的天气,犀牛总喜欢在房里喝点烧刀子,人老了,又没有家室,总是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犀牛想早点睡,偏偏又睡不着,只好小饮烧刀子,排解漫漫长夜。
  就在这时候,周星星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走进了他的小屋。
  犀牛立刻跳起来,用力握紧他的手,道:“想不到你真的赶回来了。”
  犀牛是不容易掉泪的。
  周星星从认识他以来,也才见过他掉过一次泪,那就是周星星把他当做自己人,提拔他当管家那一次。
  就那一次他感动得眼泪和鼻涕一起来。
  现在,他又满脸热泪。
  这次不是感激,好像是在无助下,突然见到一个值得信赖的靠山,而激动得掉泪。
  看到他老泪纵横,周星星的眼泪,几乎也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周星星是个感情丰富,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犀牛见了,立刻展颜而笑,说:“你祖宗的,你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赶了回来,我本来还不信,你会这么快就回来,想不到你真的赶回来了。”
  周星星现在虽已成了他的主人,但心情愉快时,也会偶尔忘了身份,和周星星嬉骂起来。
  周星星—点也不在乎。
  他就喜欢这种自然,纯真的感情。
  因为,他一直拿犀牛当朋友看待。
  周星星一楞,忍不住问道:“哇拷,有人告诉你,我一定会回来?”
  犀牛说:“你那位干姐姐,和那位朋友都是这么说的,说你最迟今天晚上一定会到家。”
  “哇拷,怎的到处都有干姐姐,现在是不是在流行吗?”
  周星星在咕哝着,犀牛并没有听清楚。
  周星星没有认干姐。更想不出这个朋友是谁?
  可是,他不想让犀牛担心,只淡淡的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犀牛想了想,答说:“一位昨天下午就到了,你那位干姐来得迟些。”
  “他们是不是还在这里?”
  犀牛点点头,说:“你那位朋友好像身子不大舒服,一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睡了一天,还不许我们打扰。”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把以前咱俩睡的那间房,给他睡了。”
  “我那位干姐姐呢?”
  “那位姑娘好像片刻都静不下来,不停的到处走来走去,现在……”说到这里,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嘴也张得大大。
  “哇拷,现在他到那里去了?”
  犀牛还在犹豫,好像不晓得怎么说好?最后,他只有说:“你祖宗的,我本来不让她去的,可是她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哇拷,去干什么?”
  “去抓鬼!”
  “抓鬼?”
  周星星一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睛睁得绝不比犀牛的小。
  犀牛的表情不但很认真,而且真的很害怕。
  可是,这种事实在太荒谬。
  “你是说,她去抓鬼?”
  犀牛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你祖宗的,我也知道你绝不会相信的,可是这地方真的有鬼,这也是我要你快快赶回来的原因。”
  “奶奶的熊,这个鬼在那里?”
  “就在三姨娘以前住的那个院子里。”
  “这鬼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走的第二天,就有人听见那地方夜里会发出——些奇怪的声音,有时候甚至看得见灯火和人影,怪恐怖的!”
  “有没有人去看过?”
  犀牛颤声道:“很多人都进去看过,不管是谁,只要一走进那院子,就会无原无故的昏过去。醒来的时候不是被吊在树上,就是躺在几里外的阴沟里,衣服不是被剥得精光,就是被塞了一嘴烂泥。”
  周星星笑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鬼还是个搞怪鬼(调皮)呢!”
  犀牛说:“那鬼对我总算客气些,既没有把我吊在树上去,也没有剥光我的衣服。”
  周星星瞟了他一眼,笑道:“那鬼只是在你嘴里塞了一嘴烂泥而已!”
  犀牛不由脸红,而又害怕,却没有否认。
  他本来要跳过这段糗事,怎知,还是被周星星给识破。
  犀牛又说:“伊祖宗的,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张纸条。”
  纸是一种冥纸,上面写的字歪七扭八:“人鬼互不侵犯,家宅太平。”
  每个人都希望家宅安宁,只要家宅平安,就算与鬼同居,也可以忍受的。
  犀牛焦急的问:“阿星,你打算怎么做?”
  周星星道:“鬼也有很多种,有好鬼,恶鬼,厉鬼,大头鬼上哀尾鬼,这鬼看来并不是恶鬼。”
  犀牛点头说:“是啊,而且还挺信用的,只要我们不到那院子里去,她也绝不出来,从来都投有惊动过别的地方一草一木。”
  所以,他们就再也没有踏进那院子一步。
  周星星了解这一点,他绝不怪他们。
  如果他是犀牛,他也绝不会再去的。可惜——
  周星星不是犀牛,所以他一定要去看看,不但要去看看那鬼,也要去看看那个朋友,和平白冒出来的干姐姐,看看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阴雨的天气,天快就黑了。
  冷飕飕的风吹在身上,令人不禁打个寒颤。
  周星星没有去探望龙英。
  此时此刻去看他,只会增加无谓的麻烦。
  龙佩玲从知道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后,心理上受了很大的打击。
  由爱人一下子变成了哥哥,任何人一时间都是无法接受的。
  为了这个事实,她离家上南岳庙找住持了觉大师谈禅去了。
  有了了觉大师的禅经,周星星既安心,却不放心。
  他怕龙佩玲听多了事事而非的禅理,会走火入魔当尼姑。
  但目前只要她安全就好,过阵子再把她接回来,这是周星星的打算。
  周星星避开了有灯光的地方,绕过一条幽静的回廊,从偏门走人院子。
  他不想惊动别人,而且也坚持不让犀牛陪他来。
  庭院深深。冷清而黑暗。
  三姨娘住的那栋楼,几乎是完全独立的。
  三姨娘喜欢种花,总喜欢在小楼的阳台边,种上各种花。
  但自从三姨娘深夜偷逃后,这院子就一直空了下来,但还是有人常来打扫修剪花木。
  没有人知道三姨娘的下落。
  江湖上也没听到她的消息。
  周星星一踏进这座院子,心中一动,没来由的脸竟红了。
  因为,想到三姨娘,就想到泡枣儿的事。
  还有她浑身的骚劲!她那股骚劲简直是骚到骨子里。
  院子里的桃花已开了。桃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哇拷!在一个黑暗凄凉的夜晚。
  在一个阴森森的庭院里。
  在一个人人都说有鬼的地方。
  忽然听见这么样一声冷笑,谁都会大吃一惊,鸡毛皮掉满地。
  周星星却好像没有听见。
  因为,自从为了调查母亲下落时,被引进水月庵,发现华音师太的骨骸在风中飘荡,吓了一大跳后,他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冷笑声是从桃花林里发出的。
  要到那有鬼的屋子里去,就得穿过这片桃花林。
  “嘿嘿……”
  冷笑声音断断续续,忽束忽西,忽左忽右,忽然在一株桃花树上的枝叶间,忽然又到了右边一棵桃花树下草丛里。
  周星星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个黑黝黝的影子,从树枝上吊下来,在他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气。
  周星星非但没有被吓得昏过去,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他只是淡淡地笑道:“哇拷,这鬼吹气好臭呀,啊哈,我忘了鬼是不刷牙的,所以才有口臭。”
  这个黑影子,居然好像生气了。
  她沉不住气,身子在树上一荡,从周星星头上飞了过去。
  凌空一个美妙的翻云,轻飘飘的落在周星星面前,手叉着腰,用一双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周星星。
  虽然是在生气,还是很漂亮娇艳。
  周星星根本连看都不必看,就已经猜出她是谁了。
  只是心中觉得不懂。
  他本来以为这个朋友是红豆的,想不到,居然是阴魂不散的兰兰。
  只是周星星不懂,他几时认她做干姐姐了?
  周星星纳闷道:“哇拷,你不是回到我娘身边去了吗?怎地又会在这里?”
  兰兰任性说:“我喜欢,我就是喜欢监视着你,你管得着。”
  周星星摇头叹道:“哇拷,查某的传话怎地如此超速嘛,下回要在背后讲人家坏话,最好先量一量对方的舌头有多长。”
  兰兰笑说:“小芳啥款?”
  周星星舔了下嘴唇,好像在回味马小芳豪放的热情。
  “很不赖!”
  兰兰见到周星星那副色相,醋罐子又要打翻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副嘴脸,说有多歹看就有多歹看,你为什么不用屎糊起来。”
  周星星险些视跳了起来,深深吸口气,就忍下了气,笑道:“哇拷,说你嘴臭,还真一点也不错!”
  兰兰气得大声叫:“周星星——”
  周星星居然嬉皮笑脸,道:“哇拷,叫那么大声吓鬼呀?”
  兰兰忽然问:“你真的一点都不怕?”
  “惊啥米?”
  “鬼呀!”
  “哇拷,你又不是鬼,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应该怕我才对。”
  “我为什么要怕你,难道你是鬼?”
  “哇拷,难道你还看不出我是个鬼?”周星星好像很认真的在道。
  兰兰想笑,又忍住扳着脸,说:“你是个什么鬼?色鬼?赌鬼?还是酒鬼?”
  周星星摇头道:“我是个上衰尾鬼!”
  兰兰似乎很惊讶,说:“原来你是衰尾鬼,阮那莫宰羊?”
  她好像很替他抱屈似的,叹道:“唉,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做衰尾鬼?”
  周星星也苦着脸说:“因为我碰到你。”
  说的也是,无论谁碰到她这种人,不倒霉才会觉得怪!
  难怪冷库会说她太烫手了。
  周星星突然往她背后看了看,说:“哇拷,你既然带了朋友来,为什么不替我介绍介绍?”
  兰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道:“你是不是喝得醉茫茫了?”
  “我连一滴酒都没有喝。”
  “我明明是一个人来的,那里来的朋友?”
  “哇拷,你后面那个人,不是你的朋友?”
  兰兰的脸开始变了,也已经笑不出来了,说:“我后面那有什么人?”
  周星星还是煞有其事,坚定道:“哇拷,明明是有个人,你为什么说没有?”
  “你是不是想吓唬我?”兰兰连声音都变了,说:“你以为我会害怕?”
  周星星显得很吃惊,道:“哇拷,人吓人是会吓死人,我怎么敢青菜(随便)讲讲!”
  接着,他又说:“你为什么不回头瞧瞧?”
  其实,兰兰早就想回头去瞧瞧的,也不知为了什么,脖子却好像有点发硬,硬是转不过。
  突然,她冲了过来,指着周星星的鼻子,喝道:“你……你说老实话,我后面是不是真的有人?”
  她几乎要哭了,说:“你若骗我,我就告诉你娘去,说你欺负我。”
  周星星哇哇叫道:“哇拷,我有欺负你吗?你不要黑白无常叙交情——鬼话连篇,我说是说了,你不相信我也无法度。”
  哇拷!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提黑白无常,还在讲鬼话,这不是存心要吓人吗?
  兰兰咬了咬牙。身形一拔,凌空一个翻身。
  黑黝黝的桃花林里,那里看得见半个人影?
  她狠狠的瞪着周星星,又想笑,又想发脾气。
  谁知,周星星却道:“这下你总看见了吧!”
  “看见了什么?”
  “哇拷,难道你还是没有看见?你的眼睛是不是透窗(斜视)?”
  “没有,我的眼睛才没有透窗。”
  周星星摇着头,叹着气,好像已准备走了。
  兰兰忽然又冲过来,抱住他的腰,说:“你……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因为……”
  “是不是因为你知道这地方有鬼,所以有点惊惊(怕怕)?”
  “嗯!”
  “可是现在明明已有个人跟你逗阵,你还惊啥米(怕什么)?”
  兰兰脸色发白,好像又要昏过去的样子。
  周星星见状,只好投降,道:“哇拷,你千万别昏倒,我刚才是逗你玩的,你后面根本就没人。”
  “真的?”
  “骗你是小狗。”
  兰兰松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软了,整个人都要倒在周星星身上。
  幸好,周星星早巳猜到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这可是花了代价才学到。
  就是红豆教给他的。
  所以,只要是女人都会来这一招。
  周星星果然没有猜错。
  兰兰的身子并没有倒在他身上,却有个大耳光在他脸上掴了过来。
  她当然没打中。
  周星星一下就抓住她的手,笑道:“哇拷,这法子已有用过,你最好换过新的。”
  “好,就换给你看。”说话中,她狠狠的在他鼻子上咬了过来。
  哇拷!
  这一着倒真的大出周星星意料之外,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大姑娘居然会用嘴来咬男人的鼻子。
  周星星只有赶快放开她的手往后退,若不是退得快,鼻子说不定真会被她咬掉一半。
  兰兰笑了,咯咯的笑道:“这一招‘美女吃鼻胆’,算不算新招吗?”
  她笑得开心极了。
  像她这么一个美丽、天真、热情却任性的醋罐子的女人,你对她能有什么办法?
  周星星只有一个办法——脚底抹油溜栓!
  兰兰似乎洞悉了他的一切,说:“你是不是又想扔下我,自己溜走?”
  “不错。”
  “这次你甭想溜的掉。”兰兰笑道:“你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
  “你知不知道,我要到那里去?”
  “我用着宰羊,反正我是跟定你,你也甭想偷溜去泡妞!”
  “我这次不是去泡马子,而是要到那个有鬼的屋子去。”
  “我也去,我本来就准备去,现在有你作伴太帅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我就不信那里真的会有鬼。”
  “信不信由你,不过……”
  突然,他又闭上嘴;吃惊的看着兰兰的背后,好像她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
  兰兰笑道:“这次你吓不到我了,你为什么不换个新点子。”
  她吃吃的笑着,转过了头。
  她的头刚转过去,笑容便僵住了。
  兰兰非但笑不出,连头都已转不回来,因为她的脖子又硬了,两条腿已发软。
  “哇拷,怎么还不转回来,是不是血管突然硬化了?”周星星打趣道。
  “我……不……”兰兰想叫却也叫不出。
  这次她真的看见了一个人。
  一条灰白色的影子,好长好长的一条影子,也分不清那究竟是人?还是鬼?影子忽然又不见了。
  兰兰的脖子上的血管,终于又通了!
  为了表示她刚才其实不大害怕,心中一动,又准备要想点子来修理修理周星星。
  谁知,她转回头来的时候,周星星已不见了。
  “周星星——周太保——你给我回来!”
  阴森森的晚上。黑黝黝的院子。
  忽来忽去的黑影。兰兰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可惜周星星已听不到,其实就算他听见,用八大轿子抬他也不会回来。
  他可是已不得摆脱兰兰的纠缠。
  等她叫完后,她却有点后悔,觉得很没面子。
  于是,她用力咬嘴唇,气道:“臭太保,你以为我不敢跟你到那鬼地方去吗?我偏偏就去给你看。”
  然后,她又自我安慰说:“反正到处都有鬼,到那里去还不都是一样。”
  远远看过去,那个鬼屋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亮起了灯光。
  “嘻嘻,鬼是不会点灯的,有灯光的地方,绝不会有鬼。”
  当下,她迈开轻快的脚步往前走,谁知,走没几步,她就开始往后退,退了几步,忽然撞到一样软软的东西。
  “啊——”
  “啊——”
  兰兰大叫起来。
  忽然,她发觉叫声不止一下,原来,她撞到的软软的东西也在叫。
  这样软软的乐西,原来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一个红唇齿白,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长得非常帅气俊俏的大男孩。
  她见对方是人,才松了口气,看到这大男孩比她怕得更厉害,她又神气起来了。
  大男孩吃惊的看着她,说:“你……你是人是鬼吗?”
  兰兰见他吃惊模样,简直像个大姑娘,不禁对他起了好感。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鬼?”
  “你不像鬼。”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鬼没有你这么水。”大男孩轻轻道。
  兰兰笑了。
  女人有个通病,就是喜欢人家说自己漂亮,就算对方说谎,也一样很受用。
  所以,兰兰对她的好感又加深几分。
  大男孩说:“可是我听说这地方有鬼呐。”
  兰兰拍拍胸脯道:“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免惊(不用怕),我保护你,就算真的有鬼来了,我也把他打走!”
  她神气活现居然拍胸脯,要保护男孩子。
  这下子可好玩哩!
  大男孩低着头在笑,幸好是晚上,也恰巧兰兰太神气,所以才没有发现大男孩在笑。
  “你是不是我朋友的干姐姐?”
  “你朋友是谁?”
  “千变太保周星星。”
  兰兰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道:“周星星的朋友不是赌鬼,就是酒鬼,不然就是色鬼,想不到会有你这样缘投的朋友呢!”
  大男孩的脸居然红了。
  兰兰心里暗暗好笑,暗想:“这个大男孩这么容易脸红,比我还要像查某。”
  大男孩突然问:“这位姐姐芳名……”
  “我叫兰兰,就叫我兰姐吧!”
  兰兰反问:“你呢?”
  “仇欢!”大男孩又问:“你有没有看见他?我听说他一回来就到这里来了。”
  “你是来找他的?”
  “嗯,我爹一个人在下面很无聊,一直要我来找他下去陪他喝酒论剑。”
  如果兰兰有注意听他话中的玄机,就会发现很疑问,可惜她太过高兴了。
  “他刚才是来过的,可是一听说这里有鬼,就吓跑了。”
  仇欢睁大眼睛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怕?”
  “惊啥米?”
  “鬼呀!”
  “鬼有什么好怕的,我刚才遇见了一个。”
  “后来怎么样?”仇欢似乎很感兴趣。
  兰兰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吹道:“我本来想把他抓住,叫他做几个鬼脸给我看看的,想不到那个鬼是胆小鬼,我不怕他,他反倒有点怕我……”
  她吹牛吹得正高兴之际,脸色忽然变了,笑容也已僵硬。
  她又看见了那个鬼影子。
  好长好长的一个鬼影子,摇摇幌幌的吊在一根树枝上,露出阴森森的撩牙在冷笑。
  仇欢也看见了,居然兴奋得大叫:“兰姐,快过去把他抓住,叫他做几个鬼脸给我们看!”
  “好……”
  她嘴里虽然说好,可是她的脚却像被钉子牢牢钉住,动也不动。
  鬼影子忽然阴森森的笑道:“我不会做鬼脸,我没有脸。”
  他真的没有脸;脸上五官全不见,平平板板的脸,只剩下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死灰色的脑袋,在风中不停的摇来幌去。
  仇欢道:“鬼也应该有脸的,你的脸呢?”
  “我的脸丢了。”
  “你连脸都不要,还有什么好拽的,你就快滚蛋吧!”
  哇拷!
  那鬼影子居然很听话,闪入了黑暗中不见了。
  兰兰吁了口气,道:“哇,你的胆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
  仇欢笑了笑,说:“你说过,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用不着害怕的。”
  兰兰脸皮再厚,也会感到不好意思。
  仇欢又笑道:“原来这些鬼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可怕。”
  “可是……可是有些鬼也很凶的。”
  “有你在,再凶的鬼我也不怕。”
  仇欢说着,拉住兰兰的手,说:“走,我们走。”
  兰兰问:“去那里?”
  “抓鬼去。”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抓个有脸的鬼,叫他做鬼脸给我们看。”
  兰兰简直吓呆了。
  她平时虽然看起来胆子很大,可是那是没事的时候,一旦有事,她人就变得胆小起来。
  “兰姐,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害怕?爱讲笑,我怎么会害怕呢?”
  她简直是哭笑不得,轻咳了两声,说:“只不过,有脸的鬼并不多,很难找得到。”
  岂知,黑暗中,忽然又响起了阴森森的笑,道:“你用不着去找,我已经替你带来了一个。”
  哇拷!兰兰一听,差点晕倒。
  那个没有脸的鬼,居然阴魂不散,不但自己又回来,而且,还真的带了一个来。
  他带来的这个鬼,头发又黑又长,已拖到地上了,把大半边脸都遮住。
  仇欢道:“你真的有脸?”
  长头发的鬼说:“你想不想看?”
  “想!”
  兰兰想捣住她的嘴都来不及,长发鬼已经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把盖在脸上的长发挑了起来。
  这个鬼真的有脸,而且还很漂亮,唯一可惜的是,她的脸只有半边。
  她右边的脸,像一片烧焦的鱼,衬着右边秀丽的脸,显得更加诡秘可怖。
  这个有脸的鬼,显得比没有脸的鬼更可怕。
  兰兰只觉得胃在翻滚,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仇欢忽然转身拉住吓呆的兰兰,道:“我们紧栓(快溜)。”
  兰兰虽然已吓呆了,但一听到这个“溜”字,人却飞了起来。
              
  仇欢轻功似乎不赖,拉着兰兰奔跑如风,总算把后面的鬼甩脱了。
  两个人却还是不敢停下来。
  这地方他们根本不熟,黑暗中也辨不出方向,跑着跑着,他们忽然发觉迷了路。
  兰兰喘着气,停了下来,道:“卖屎,卖屎,到处都是黑黝黝的花草树木,看起来好像完全都是一样,咱们再这样跑下去,说不定又会跑到原来的地方去,那才冤枉。”
  “是啊!”仇欢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告诉你,我不是真的怕鬼,只不过……刚才……”
  现在鬼已看不见了,兰兰又想找个面子回来,却又偏偏不知怎么说好?
  仇欢笑道:“连我都熙惊(不怕),你当然是不会怕罗!”
  兰兰又想笑了,忖道:“原来,这位缘投小哥也跟她一样,喜欢凸风(吹牛)。”
  她忍不住说:“你既然不怕,刚才为什么要拉着我拚老命的跑?”
  “因为我已看出来他们不是鬼,是人。”
  兰兰怔了怔,说:“他们是人?为什么你看得出来,我却看不出?”
  仇欢笑了笑,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既然都是人,你还惊啥米?”兰兰纳闷问。
  仇欢叹了口气,心中似乎有很多感叹,说:“有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怕。”
  兰兰急道:“他们既然是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
  仇欢叹说:“也许是大猩猩在外面惹了祸,得罪了这些人。”
  兰兰紧张道:“这些鬼现在也许去找周星星,也或许已把周星星杀了,唉,可怜的太保……”
  仇欢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忽然说:“你一定是周星星很好很好的干姐姐,因为我看得出,你很关心他。”
  “你真的看得出我对她很关心?”
  “真的!”
  兰兰嫣然笑了。
  仇欢似乎有点吃醋说:“如果周猩猩知道你这么关心他,说不定会娶你作某。”
  兰兰苦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泡我。”兰兰伤感道:“以后也不大可能会的。”
  “为什么?”
  “莫宰羊,也许他心里面有别的查某吧?”
  兰兰知道周星星心里面,有另外一个叫红豆的女人,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
  她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非常的苦。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一个刚认识的男人。
  仇欢听到她那句话,心中竟也真名其妙一动,似乎也蒙上一层忧愁。
  如果,她发现站在她眼前的大男孩,就是女扮男装的红豆,不知道会怎么样?
  “哇,好香!”
  这个时候,他们居然闻到一股酱爆青蟹的香气。
  仇欢摸摸肚子,回头问兰兰:“你八堵饫未饫(饿不饿)?”
  兰兰道:“就算不饫,闻到这香喷喷的酱爆青蟹也饫了。”
  “既然饫了,咱们还在这里等什么?”
              
  厨房在一道用红砖砌成的矮墙后,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厨房里灯火明亮。
  院子里却是黑暗,只有一点点从门缝中漏出来的灯光,刚好照在一个坐在门外,一张竹椅上的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有着臃肿的身材,三层下巴,竹椅被坐得“叽叽喳喳”响。
  兰兰和仇欢二人,从矮墙外溜到院子里来时,酱爆青蟹的香气,已经嗅不到了。
  因为,刚爆好的酱爆青蟹,已经被人端走了。
  接下来闻到的却是蚝油牛肉。
  蚝油牛肉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可是由这里的厨子这么一炒,味道好像就不一样了。
  “怎么样?”兰兰悄声问。
  仇欢道:“我先过去问问那胖厨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跟着我。”
  兰兰说:“还是我先过去。”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查甫,查甫对查某总比较客气些。”
  “对,像你这么水的查某去找他说话,他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
  红豆当然不会说出自己,也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在欢喜楼时,红豆认为兰兰是个蛮不讲理,是个醋坛子,充满敌意的女孩。
  现在相处才发觉,兰兰人天真、热情、可爱,很容易相处的女孩,虽喜欢吹牛又爱面子,这些都无伤大雅。
  天底下,有那个不喜欢吹牛的?有那个不爱面子的?
  她发现自己已把她当朋友了。
  两个人,先一后从墙角后面走出来,兰兰远远就向那胖厨子,嫣然一笑,说:“胖哥哥,你好呀!”
  看见这么样一个漂亮的女人,自动过来跟他搭讪,这厨子心中一动,两粒眼睛差点掉下来。
  他嘴里却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
  胖厨子叹口气,道:“别人请客,又吃又喝,我却像龟孙子一样,在这里替他们做菜,自己连一口都吃不到,这款日子,怎么会好?”
  兰兰立刻作出很同情的样子,说:“其实你自己可以先留一点下来,自己先享受呀!”
  “卖屎!”
  “为什么卖屎?”
  “我吃不下,一闻到油烟我就想吐。”
  哇拷!
  闻到油烟就想吐的人,却偏偏要来做厨子,倒也是邪门。
  “今天是谁在请人客?”
  “当然是她罗!”厨子道:“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请我来这里做菜?”
  “她是谁?”
  厨子瞪了她一眼,道:“你连她是谁拢莫宰羊?你在这里干什么的?”
  兰兰不敢开腔了。
  仇欢接口说:“今天的人客一定是很特殊,所以你才特地炒些家常菜给他吃。”
  这句话显然搔着了他的痒处。
  他呵呵道:“一点都不错,鸡呀、鸭呀谁都会做,到处都可以吃得到,要做这种家常菜就得要有点学问了,绝不是时常能吃得到的。”
  “有道理。”仇欢笑道。
  厨子叹着说:“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些人却偏偏不调(懂)。”
  “却不知今天的特殊人翼不识(懂不懂)?”
  “他应该懂的,他好歹也见过世面,跑遍大江南北的人,总不会一心只想要吃大鱼大肉。”
  “他是那一家的弟子?一就是这一家的。”
  兰兰又沉不住气了,抢着问道:“是不是周星星?”
  厨子瞪了她一眼,冷冷说:“不是,他是谁?”
  兰兰总算放心了。
  周星星不但没被吓死杀死,却坐在那里等着吃蚝油牛肉。
  厨子问:“你们还有什么事想要问我的?”
  仇欢道:“没有了。”
  “我倒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们。”
  “啥米代志?”
  “今天晚上你们谁留下来陪我睡觉?”
  闻言,兰兰气呼呼骂道:“你在放什么狗臭屁?”
  厨子似乎很惊讶,说:“难道你们连睡觉是什么都不懂?”
  兰兰叫骂:“我懂你妈……”
  还没骂完,仇欢已拦住了她,抢着说:“我懂,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陪你睡觉?”
  厨子道:“我这么胖,很懒得动,动多了也容易累,所以一个晚上勉强只能睡一个。”
  “随便那一个都行?”
  “不错,男的女的我一样喜欢,我是个生冷不忌的人,很容易服侍的。”
  他一双眼睛不停的在她们身上几个最凸出的部份打转,脸上那种淫相,就好像在看着两个已经被剥光了衣服的妓女。
  兰兰简直快气疯了。
  而仇欢居然还笑得出来,道:“生冷不忌,你口福不错哪!”
  厨子说:“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而且还好像开心得很。”
  仇欢笑了笑,道:“我当然开心,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病得快死猫,对查某兴趣缺缺,我能够再见到你。怎么会不开心吗?”
  厨子冷笑说:“想不到你居然有点眼力,居然认出了我,不过我的胃口改了,能和查某睡觉也不赖。”
  仇欢摇摇头,喷啧道:“我是认出了你,只是想不到一年不见,你这只病猫倒膨风起来,说呷未了(吃不下),你在骗鬼呀!”
  厨子手心在冒汗,怔了怔,说:“你到底是谁?我们认识吗?”
  仇欢笑得更开心,道:“哎呀,我们都差点上床,难道你忘了吗?而且,我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要你的命!”
  病猫的脸色忽然变了,瞳孔突然收缩,厉声道:“你……”
  只说出这一个字,他咽喉上忽然冒出了一蓬血丝,人就倒地膈屁了。
  这厨子真的是病猫。
  红豆只是想不通,他为了要潜伏龙门山庄,居然把自己吃得这么胖。
  兰兰吃了一惊,她实在想不通这个漂亮的大男孩,是怎么出手杀死他的?
  此时,仇欢已扭转头,用手掩着脸,道:“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嗝屁了?”
  兰兰说:“你为什么自己不上去看看?”
  “我不能看见血,一看见血,我就会晕过去!”
  兰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道:“你杀人的时候为什么不会晕过去?”
  “因为血流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转过头来了。”
  兰兰看着他,还是看不出这个斯斯文文的大男孩会杀人,杀的还是江湖中有名高手。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真酷,有两把刷子,我佩服你!”
  仇欢笑了笑,说:“若不是因为他的目瞳,老是在吃咱们的冰淇淋,想杀他还是不太容易,你快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嗝屁了?”
  “当然是真的嗝屁了。”
  “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又想到那里去?”
  “去做周星星的陪客,如果咱们的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赶得上去吃那盘蚝油牛肉。”
  “你还能吃得下?”
  “看在蚝油牛肉份上,吃不下也要吃一点,不然以后可没机会尝到病猫的手艺。”
              
  客厅的窗子开着的。
  兰兰和仇欢二人,沿着墙角绕过来,刚好可以从一棵桐树下的窗户,看到周星星,也可以看到那盘蚝油牛肉。
  客厅里只有三个人,除了周星星外,另外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背对着她们,瘦瘦的,穿着件雪白的长袍,头发有些灰白。
  女的满头黑发梳成个高髻的妇人,正在为周星星
  她的身材很苗条,风姿也很美,应该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只可惜她脸上偏偏蒙着块乌纱,看不见她的真面目。
  仇欢悄声问道:“你看这个查某是啥郎?”
  兰兰摇摇头,说:“我看不到她的脸。”
  “你看看她的头发,再看看她的手。”
  这女人的头发又长又黑,一及手纤秀柔美,却白得可怕。
  “就是她!”
  “我们到处躲她,想不到现在反而送上她的门来了。”
  “无法度,青盲(瞎眼)猫,堵到死老鼠,实在是巧得离谱。”
  “这里说不定就是那个有鬼的院子。”
  “一定是的。”
  “听说这里本来是龙英的细姨三姨娘住的地方。”
  “我也听人这么说过。”
  “你是不是真的想吃那盘蚝牛肉?”
  “当然是想得要命!”
  “那咱们还不快点进去……”
  仇欢正要飞身进去,突然一把被兰兰拉住,低声道:“等等,先听听他们讲些什么话,再进去也不迟!”
  真的!这时厅内传来周星星的声音。
  “哇拷,三姨娘,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听到这句话,仇欢怔住了!三姨娘!
  那个半面丑鬼,居然是三姨娘小环。
  在红豆的印象中,三姨娘妖艳,风情万种,就像耐不住寂寞的风骚小寡妇。
  怎么会是半边脸焦灼的丑妇?
  只听那三姨娘忧伤说:“我是回来赎罪的。”
  “赎罪?”
  三姨娘满怀愁情,幽幽地道:“当年我鬼迷心窍,听了冷库的甜言蜜语,背着龙老爷子,和他发生见不得人的事。”
  “我一直有个梦,梦想着和他远走高飞,共筑一个爱的小寓。谁知,我却是在做白日梦。他骗光了我所有的珠宝,他把这些珠宝拿去孝敬妓女,我跟他大干一场,他居然狠毒把我杀成重伤,推落山崖想毁尸灭迹!杀人灭口!”
  唉!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爱上个狼心狗肺的负心人。
  红豆听了,也不禁感伤起来。
  周星星问:“哇拷,你伤得这么重,又从悬崖掉下去,没有嗝屁,真是命大哩!”
  三姨娘说:“不是我命大,而是有位好心的人救了我,而且,我在那位好心又温柔娴淑的夫人的劝解之下,终于醒悟了。于是,我决定回来赎罪,用我全部的生命,来陪伴龙老爷子。”
  兰兰居然被她这一番话感动得哭了起来。
  第十八章 计中计请君入瓮
  周星星盯着三姨娘,似乎想看透她面纱后的表情。
  “哇拷,你留在这里扮鬼吓人,就是不让人靠近这里,就是怕被人识破你的真面目?”
  三姨娘点点头,说:“是的,我怕他们唾弃我,看不起我,把我赶走。”
  周星星似乎被她这一番苦心所感动!
  “哇拷,你宰羊吗?我老头子现在的智力,和三岁的小孩差不多,时好时坏,你若留下来,一定会后悔的,你还是走吧!”
  三姨娘语气坚决,说:“我绝对不会后悔,我若不留下来,那才会后悔,你若不让我留在这里,不如杀了我吧!”
  周星星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这样地道:“哇拷,你若真的愿意留下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是我的三姨娘。”
  三姨娘双肩抽搐了下,也许她是心情太激动了!
  周星星笑了笑,又说:“或许我老头子再吃了你的泡枣儿,身强体壮,病就好了!”
  如果可以看到三姨娘的脸,就会知道她剩下的半边脸,已红得像苹果。
  窗外的仇欢和兰兰,互望一眼,奇道:“什么是泡枣儿?”
  仇欢说:“我没吃过,怎会宰羊?”
  兰兰天真道:“下次有机会,咱们向三姨娘要一颗尝尝看,一定很滋补养颜的。”
  哇拷!
  她们要是知道泡枣儿是什么玩意,就算眼前堆满黄金。她们也绝不敢吃。
  客厅沉寂了一阵,周星星才又打破沉默,道:“冷库为什么要杀你灭口,不会只是为了你跟你大打一架吧?”
  “当然不是。”
  “哇拷,那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我知道他见不得人的秘密太多了。”
  “哦?”周星星笑道:“他看起来只是个平凡庸俗的人,会有什么秘密?”
  三姨娘冷哼一声,说:“哼,静静呷三碗公,这种人是阴在八堵内。”
  “有道理。”
  三姨娘停顿了下,似在回忆往事,有顷才淡淡地道:“你哪说过诸葛世家镇山,宝夜明珠的事吗?”
  “知道一点,但不是很清楚。”
  “当年神刀门跟海沙派联手围攻诸葛世家,双方谈好夜明珠若得手,双方就五五分账。谁知,龙老爷子却趁混乱之际独吞了夜明珠。这件事只有冷库,和周小曼二人知道而已!”
  提到周小曼这个神秘又凄美的女人,红豆也伸长脖子来听。
  她一直对周小曼感到很好奇。
  现在能听听她的故事,她怎能放过机会。
  三姨娘又道:“周小曼是龙老爷子这生中唯一爱的女人,她的美跟温柔,当年不晓得迷倒了多少江湖好汉,冷库当然也逃不掉。
  冷库为了得到周小曼的人,使尽了计谋,都无法得手,终于机会来了。
  就是华山论剑那一次……”
  听到华山论剑,红豆的心跳了一下,耳朵不由竖得更长了。
  周星星静静地在听。
  三姨娘挟了蚝油牛肉,缓缓送入口,慢慢嚼着,似乎在品它的美味。
  窗外的兰兰看了,不禁流口水。而红豆却急得要命!
  为了听有关华山论剑的事而心急如焚。
  三姨娘好容易翟把蚝牛肉咽下肚了,然后又呷了一小口茶,才说:“红中日大侠在比剑之前,都有骑马的习惯。”
  “每个男人在决战之前,都会有这个习惯;因为查某可以把人把紧绷的情绪,得到暂时的松懈,等到正式比武的时候,都会有令人想不到的效果。”
  “可惜,红大侠要不是胭脂马,他要是骑的是胭脂马,也许不会死得这么快。”
  顿了顿,三姨娘叹道:“他骑的是匹汗马,一匹把他送进死的马。”
  “哇拷,这话怎么说?”
  “那天晚上,冷库交给我一支暗器,又趁大家喝酒作乐时,偷把暗器插在红大侠那匹汗马的坐垫上……”
  在场的人听了,都十分震惊!
  红豆忽然想起陈金陈掌柜的话来,原来,他那天晚上看到女的,竟然是三姨娘。
  现在,她一切都明白了,可是还忍不住要再听下去!
  三姨娘说:“接下来的,不必我再说,他也已经知道,他这么做,是想嫁祸给龙老爷子,而得到周小曼。”
  她叹了口气,道:“其实,他并没有一定要选红大侠,在何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牺牲品,会选中红大侠,算他运气不好,第二天正是他跟龙英的比武。”
  周星星说:“据我所知,红前辈中暗器要命金牛针,好像不是在脚仓,而是在胸膛上的。”
  “不错,那一针是冷库后来补上的,他见红大侠力气十足,面目红润,以为没中毒,情急之下,才又悄悄补上一针。”
  “哇拷,他还是没有得到周小曼。”
  “不过,他还是把周小曼逼走了,毁了神刀门。”
  周星星居然还笑得出来,打趣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了神刀门,却有龙门山庄。”
  无论神刀门也好,龙门山庄也罢,不都是姓龙的,只不过换个人做看嘛罢了。
  这时候,周星星的脸,忽然往窗外墙角看去,嘴里笑着叫道:“外面的干姐姐,和一位朋友,两位不是很想尝尝蚝油牛肉,为什么还不进来,而还待在外面喝风配冻牛肉(露水)!”
  仇欢和兰兰二人一听之下,就像被人家捆了两个耳光一样。
  兰兰笑道:“人家都在请了,咱们还是快进去,慢了蚝油牛肉没了,不就要遗憾终身啦!”
              
  兰兰和仇欢出院子时,周星星笑了。而且笑得很愉快!
  好像自己能够有这么样一个朋友,是件非常愉快似的。
  她们就是从梧桐树下那个窗口掠过来的,兰兰在前,仇欢在后,两人身子很快飞了进来。
  她俩才到门口,就忽然停住了脚,眼睛都瞪着桌上的蚝油牛肉看。
  两人似乎气的要命!
  此时桌上蚝油牛肉竟然不见,只剩空盘子。
  “蚝油牛肉呢?”
  周星星轻轻道:“倒了!”
  兰兰惊叫:“倒了,倒了你请我们进来做什么?是不是看你们笑话?”
  周星星一点也不生气,笑道:“哇拷,当然是请你们进来吃蚝油牛肉的。”
  “蚝油牛肉呢?”
  “蚝油牛肉不就在这里。”
  说话的不是周星星,而是一个刚进门,手上端着热气腾腾蚝油牛肉的汉子。
  仇欢和兰兰二人,一见到这个人脸都吓白了。
  兰兰嗫嚅道:“你……你刚才明明已经嗝屁的……怎么……”
  这人正是死而复活的病猫。
  病猫笑呵呵说:“你是想问我是人?是鬼?”
  兰兰点点头。
  病猫笑道:“我当然是人,鬼怎么能炒出又香又滑又嫩的蚝油牛肉嘛!”
  仇欢怔了半天,扫了厅内的人一阵,大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一旁会着一直都没开口的没脸鬼,这时忽然开口说:“请坐!”
  她们真的就坐了下来。
  兰兰好像很怕周星星盘问她,未等周星星开口,她就抢着说:“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可不喜欢听,我还是到一边凉快去吧!”
  说着,她居然端起蚝油牛肉,跑到一角的茶几旁,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周星星看着兰兰笑道:“哇拷!这只小野猫也喜欢吃牛肉,吃得还津津有味。”
  仇欢却说:“我现在是在等你告诉我,这一切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管小猫吃鱼也好,吃牛肉也罢,都不关我的事。”
  “这一切都因你而起。”
  “我?”仇欢怔了怔,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一个能化解你心中仇恨的骗局。”
  仇欢勉强笑了笑,道:“你们早知道我是谁?”
  那个没有脸的鬼,抢先点点头,说:“从你一踏进龙门山庄,我们就知道了。”
  “你真的没有脸?”仇欢好奇道:“你当然也不会是鬼罗!”
  那没有脸的鬼伸手在脸上摸,撕下一层面皮,他人就变了样,赫然是犀牛。
  “少爷飞鸽传书回来,说您对付他的计谋一旦不成功,定会转移目标到龙门山庄,要我们准备接招。”
  他看了看仇欢一眼,道:“红姑娘,你现在是不是都已经知道凶手不是我家老爷了?”
  红豆似乎还有疑问,转向三姨娘,说:“冷库真的要杀你灭口,把你推落山崖?”
  三姨娘苦笑道:“你还在怀疑?……”
  红豆低下头,感到不忍,轻声说:“这一次我不能再做冤枉人的事了。”
  三姨娘沉吟了一阵,似在犹豫不决,半晌,才伸手掀开那蒙脸的面布。
  只见那半面烧焦髅呈现在眼前,诡秘又恐怖。
  三姨娘悲哀道:“只要是查某,都会千方百计使自己的脸漂亮,没有人会舍得自毁容颜的。”
  一旁顾着吃蚝油牛肉的兰兰,忽然插嘴说:“要不是我家夫人救了三姨娘,她现在早已香消玉损,做阎王第十九任的细姨了。”
  三姨娘激动得掉下泪来。
  一个女人不管她以前有多么地坏,多么地僧恶,看在她剩半面脸的份上,都应该值得原谅。
  因为,她自己也尝到了残忍的报应。
  更何况,她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红豆瞪向病猫,道:“他呢?他明明已死在我的暗器上,怎又活回来?”
  周星星笑了笑,说:“哇拷,我猜你一定莫宰羊你用来杀病的暗器,就是‘要命金牛针’!”
  “要命金牛针?”
  红豆没有比听到任何一句话,比这句话还要来得震惊!
  要命金牛针!它不也是杀死红中白的物证?
  她怎么也会有?这只有她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这“要命金牛针”,就是冷库交给她的。
  可笑的是,她居然不认得这就是“要命金牛针”。
  周星星看着她脸上的变化,心中似乎已猜中了什么似的,淡道:“你莫宰羊也无所谓,只要我们知道也是一样的,冷库把它给你,一定是要你用它来杀我老头子的,只是你没想到会先用在病猫身上吧!”
  红豆并没有否认。
  她冷冷地说:“你又不是我八堵里的蛔虫,怎会宰羊连我自己都莫宰羊的事?”
  周星星笑道:“哇拷!这就像是一加一这么简单的问题,那年你出卖色相,要他们师父俩替你报父仇,他们不但没有答应,他师父还差点强奸你。”
  红豆的脸在变!
  周星星叹道:“哇拷!任何人只要有机会,都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洗刷这份耻辱,你也必定是不会例外,所以病猫就事先服了解药,等着你来杀他。”
  红豆恨恨说:“你别忘了,他是个小人,你为什么还要留他在龙门山庄,这种人早死早投胎。”
  周星星点点头,道:“多谢你提醒,只是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他又不到穷凶恶极,他既然有心要去恶从善,想要体验做好人和做坏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他笑得很开心,说:“我们为什么不给他这个机会吗?”
  病猫感动的看着周星星!
  厅内一时间陷入沉寂!
  良久—一
  “干光了,嘻嘻,太过瘾啦!”
  兰兰居然打破了这份沉默,看样子,她是吃得很舒服。
  红豆忽然起身,周星星忙道:“哇拷,你是不是想要走?”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再说。蚝油牛肉也干光了,我不走,还留在这里讨人旋(厌)。”
  “哇拷,你不能走!”
  病猫接口笑道:“想吃蚝油牛肉还不容易,我病猫亲自下厨炒给你吃,绝对让你吃得大呼过瘾。”
  三姨娘也说:“我们都喜欢你,只要你愿意,爱留多久就留多久,没有人会赶你走的。”红豆看着他们的眼眶,已开始红了。
  她忍住留下的眼泪,道:“等我杀了冷库,我会再回来找你们,到时你们想赶都甭想赶走我。”
  周星星却说:“哇拷,你一个人去找冷库,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他不让红豆说话,又道:“咱们就将计就计,演一出戏吊大龟!”
  兰兰问:“怎么个吊?”
  “我还没有想到。”周星星眼睛眯起来了。
              
  桌上的酒壶又加满了。
  陈金缓缓走了过来,笑着说:“老汉有人请喝酒的时候,多半是不会客气的。”
  说完,竟拿起了壶酒,嘴对嘴,片刻间把这一壶酒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大老黑挑起了大拇指,失声赞道:“阿星,你瞧见了吗?要这样阿莎力,才算是喝酒的,像你那样,只能算是在舐酒。”
  他立刻又摇了摇头,道:“连舐酒都不能算,只能算是闻酒。”
  周星星笑了笑,说:“哇拷!我要是陈掌柜的话,别说一壶酒,十壶、二十壶,我也可以在眨眼工夫喝得精光。”
  高春笑道:“是啊,陈掌柜的想赚你的银子,就算要他喝死,他也绝不会摇头,也只有没有大脑的人,才会说是够阿莎力。”
  大老黑哇哇叫道:“你跟屁虫就是跟屁虫,帮腔、拍马屁,果然是你最拿手的本事,俺就不信陈掌柜的会这么势利,没可拉司(水准)。”
  他旋即转头去询问陈金,说:“陈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陈金笑得很邪,道:“生意人讲的就是赚钱,永远都是利益站中间。”
  大老黑一听,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屁股被人重重踢了三下。
  一旁的小冬菇忽然道:“陈掌柜的,再拿六壶酒来。”
  “小姑娘,马上来。”陈金立刻应声,人也似乎飘飘然的。
  大老黑笑道:“乖乖,小冬菇,你是不是在替俺不服气?”
  周星星笑说:“哇拷,她是在跟你拚酒。”
  大老黑瞪大了眼,叫道:“哎呀,拚酒?没搞错吧?”
  他摸摸鼓胀胀的肚子,说:“俺今天一见阿星圆满归来,一时高兴,已经喝了不少……”
  不一会见,六壶酒都已摆到桌子上。
  小冬茹道:“你喝四壶,我喝两壶。”
  大老黑一张脸已经哭笑不得了。
  周星星看着桌上的四壶酒,摇头说:“哇拷,一壶酒就算五斤吧,四壹就是整整二十斤,大老黑就算不醉,也没有这么大的八堵呀!”
  高春悠然道:“不是膨风龟,怎能吹得出那么大的气。”
  大老黑跳了起来,一个巴掌还没打出去,自己也忍不住笑。
  他笑骂:“想不到你刚和阿星这小子见面没多久,就将他那些坏样子全学会了,你为什么不学学他别的本事?”
  我本就不想学,只要能学会如何气你,把你气得半死,就已心满意足了。
  他瞟着大老黑,眼里笑得很奸,有意无意又说:“嘿嘿,我可不想当猪头三哩!”
  “猪头三?”周星星笑道:“哇拷,谁是猪头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你回龙门山庄……”
  当下,高春便把大老黑碰到仙人跳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周星星是笑得前仰后翻,大老黑一张脸,却红得像猪肝。
  大老黑笑骂道:“猫叫春,你在趁俺的脚仓,俺是不是踩到你尾巴啦!”
  小冬菇瞪眼说:“废话少说,你究竟喝是不喝?”
  大老黑道:“喝!当然要喝的!”
  大老黑道:“喝,当然是要喝的,但现在时候却不对!”
  高春笑着说:“喝酒又不是娶某,难道也要挑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吗?”
  就在这时,冷库竟和红豆双双走进厅来!
  红豆脸上表情冷冷的,见了周星星就好像见了仇人似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星星摸了摸脸,笑道:“哇拷,我的脸上有划乌龟吗?”
  冷库接口说:“你的脸上没有乌龟,不过,大家还是少喝两杯的好,小冬菇和大老黑,虽然约好拚酒,也最好改期,两位照论谁醉倒,都不太好。”
  他不说这些话也还罢了,一说出来,小冬菇便沉不住气,冷笑道:“喝不喝都没有关系,但醉倒的绝不会是我。”
  大老黑也沉不住气了,也冷笑说:“醉倒的难道是俺吗?”
  “好,拚了!”
  “输人不输阵,俺奉陪。”
  周星星看了摇摇头,叹着气,他还能说什么?
  高春耸耸肩,也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冷库则露出一丝冷笑,但一闪而逝。
  红豆没有在何表情,好像他们醉死也不关她的事似的。
              
  大老黑喝酒的经验很丰富,他喝酒从来也不怕老头子和女人。
  因为,一个人的酒量再好,上了年纪,也会退步的,至于女人,先天的体质就差些之后天的顾虑也多些,所以根本设法子和男人比。
  谁知,当小冬菇喝下第一杯酒,大老黑就知道上当了。
  江湖中有句俗话:“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这下子大老黑想说不拚也不行了。
  他拿起酒壶,就嘴对嘴往肚子里灌,就好像小孩子灌蟋蟀一样。
  因此,小冬菇第一壶酒还没喝完,他两壶酒已下了肚。
  冷库拍手笑道:“大老黑酒量果然不减当年,单这‘快’字,已非人能及。”
  大老黑面有得色,眼睛瞟着小冬菇,大笑说:“拚酒就是要快喝,若是慢慢的喝,一壶酒喝上个三天三夜,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太婆,都不会喝醉。”
  小冬菇冷笑道:“无论喝得多快醉倒了也不算本事,若是拚着一醉,三岁大的小孩也能灌下几壶酒的,春大哥,你说对不对?”
  高春连声说:“对对对,对极了,有些人的酒量其实并没有他自己说的好,只不过是敢醉而已,反正已经喝醉了,再多喝几壶也没关系。”
  他顿了顿,又笑道:“所以喝多并不算本事,要喝不醉才算本事。”
  大老黑扳着脸,说:“猫叫春,俺若真喝醉了,你可要当心。”
  “我当心什么?”
  “俺发起酒疯时,看到那些马屁精,就好像看见屁眼—样,非奸死你不可!”说着,他忽然向周星星笑了笑,道:“但你却不必担心,你虽然也有屁眼,却不会拍马屁。”
  周星星正在和冷库说话,像是根本没留意他。
  高春却叹了口气,说:“这人还没喝醉,就已像条疯狗一样,在乱咬人了,若真的喝醉了,大家倒真得当心门户啊!”
  冷库就坐在周星星旁边,他在低声向周星星道:“小冬菇说的话倒是有道理,像他这样灌土狗似的喝酒,不醉都很难。”
  周星星微微一哂,说:“哇拷,他喝醉了并不奇怪,不醉才是怪事。”
  “你为什么不勘劝他?”
  “哇拷,他这人只要有酒喝,就六亲不认了,还有谁劝得住他?”
  周星星笑了笑,有意又道:“反正喝死一个少一个,不是姓郑的娶姓何的——正合适(郑何氏)你的心意,我又干吗要劝他?”
  冷库说:“你这不是冤枉我,我跟他根本没冤没仇的,为什么要他死?”
  周星星淡淡道:“哇拷,若不是你刚才那句话,他们又怎会拚起酒来?既然拚起了酒又怎能不醉?”
  “我……我刚才本是好意劝他们……”
  周星星道:“哇拷,你不劝也许还好一点,这一劝,反刺激了他们,你在神刀门时便已认识了他,难道还没看出,他是个‘人牵不走,鬼牵溜溜走’的牛脾气?”
  冷库沉默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我背叛了你老子,你对我当然会不满误解,再加上我又和红豆逗阵……”
  周星星心中冷笑,暗骂:“哇拷,跟我唱苦歌,你龟毛就炔爬出来了。”
  然后,他打断了冷库的话,转向一直不吭声的红豆,说:“咱们也不必再玩捉迷藏的游戏,干脆一次解决算了。”
  “夜长梦多,我求之不得。”红豆这些话,似有一语双关。
  “比功夫你一定输我,我也赢得不光彩,你的赌伎好像不错,咱们就一赌定输赢啥款呢?”
  “好!”
  红豆说着,忽然倒了一杯酒,递给冷库,有些感伤的道:“这么多年来,你费尽心思的照顾我,无论你对我有在何企图,都快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敬你一杯酒,以聊表我对你感激之心。”
  冷库哽咽说:“都是自己人,你说这些话做什么吗?”
  红豆眼眶有些红,道:“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说完,她真的向冷库举起酒杯,说:“请!”
  冷库目光闪动,瞧了瞧周星星,又焦了瞧红豆,终于举杯。
  “红豆,你若能赌赢周星星,咱们以后喝酒的机会,还是很多……”说到这里,他身子忽然一震,一张脸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周星星耸然道:“哇拷,啥米代志?”
  冷库全身颤抖,嘎声说:“酒中有毒……”
  话声未歇,他的人已仰面倒了下去。
  刹那间,他的脸已由惨白变为铁青,由铁青变为乌黑,嘴角已沁出血来,连血都是死黑色的。
  只见他目中充满了怨毒之色,狠狠的瞪着红豆,厉声道:“你……你……好狠,就……算我对你有……什么目的,你……”
  红豆似已吓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切的变化,太突然了。
  周星星出手如风,点了冷库心脏附近六处要穴,道:“你沉住气,只要毒不攻心,就有救药。”
  冷库摇了摇头,凄然一笑,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喘息了半晌,才又说:“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只管放心,凶手既然都在欢喜楼内,我就绝不言让他逍遥法外,这个正场的人都可以做见证。”
  冷库黯然道:“这倒没什么?一个人若已快死了,对什么事都会看得淡了,只不过我心里一直愧疚,对不起你爹,现在我死了,他也可以释怀……还有,人死了就要落叶归根,只求你能将我的骸骨带回老家……”
  “你老家在那里?”
  “在热河库伦……”
  “哇拷,这么远,把你尸体运到了,我命也差不多报销啦!”
  “千变太保,最有侠义之心,就算会丢了性命也绝不会拒绝死人的要求……”说到这里,他喉头似已堵塞、再也说不下去。
  周星星不禁黯然,道:“哇拷,人生,病痛,生死——堵到呀,我答应你,你可安心去阎王那里挂号了。”
  冷库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想笑一笑,但笑容还没露出,眼帘就已阖上了。
  周星星默然半晌,目光才缓缓转到红豆身上。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瞪着红豆。
  陈掌柜也哭丧着脸,指责说:“红姑娘,你甲天寿,这里死了个人,叫我怎么做生意吗?”
  红豆脸色苍白;忽然嘶声大叫:“不是我,下毒的不是我!”
  高春冷笑道:“谁也没有说下毒的是你。”
  红豆眼泪似快要急出来了,说:“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自己也不青瞑(瞎子),难道我还会有法子在他酒杯中下毒吗?”
  她气急的眼神,忽然转向陈掌柜,接着道:“酒是你卖,说不定毒就是你下的。”
  陈金惊慌说:“红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含血喷人,黑白乱讲,这酒楼是我辛苦十年攒下来的,我不会笨得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星星手里拿着酒杯,忽然叹了口气,沉声道:“两位都没有下毒。”
  高春接口说:“没有下毒,那他怎会中毒?”
  周星星笑着,笑得很神秘,也很诡异,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只听他朝红豆笑道:“我们的赌约还算不算?”
  红豆看了看,点头说:“当然算?”
  “好,就定在明天晚上。”
  周星星话刚说完,突听“噗通”一声,大老黑连人带椅子都猝倒在地上。
              
  “呼噜……噜啦啦……”
  大老黑躺在床上,就像死猪似的。
  他唯一和死猪不同的地方,就是死猪不会打鼾,他的鼾声却好像打雷一样,十里外的人都可能听到。
  高春捣着耳朵,摇头笑说:“这只猪头,刚才倒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也中毒,差点把我的心脏吓出来。”
  周星星笑道:“哇拷,他那有这么短命,‘好人不长命,祸害遣千年’,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说过?”
  “我没想到猪头,会醉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小冬菇那小姐,喝酒还真有两把刷子。”
  “哇拷,你以为她就没有醉?”
  “难不成她也醉了?”
  “她若没有醉,连冷库嗝屁了,她拢莫宰羊,还直着睛眼把他当大老黑,笑他无路用(没有用)。”
  “唉,这两人醉的可真不是时候。”
  “哇拷,这你就不识(懂)了,他们选这时候喝醉,简直他妈的选得再好也没有了。”
  “为什么?”
  “他明知道咱们有赌约,现在他一醉,就什么事都再也用不着操心,而且,你还得在旁边守着他呢!”
  周星星的一番话,把高春说的不由失笑起来。
  “奶奶的,一点也不错,我还以为他真是猪头三,其实他比谁都巧(聪明)。”
  然后,高春忽地问:“你是不是已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只是在猜,还不敢确定。”
  “现在冷库嗝屁了,你和红姑娘的赌,还有必要吗?”
  “有,当然有。”
  “我不懂,就算你赌赢了,又怎么样,冷库已嗝屁,到那儿找凶手?”
  “嘻嘻,到时你就会明白,这场赌到底有没有必要。”
  高春奇道:“难道杀红大侠的凶手,另有其人?”
              
  子夜未到。
  本是欢喜楼赌局最热闹的时候,屋里虽然灯火通明,却是鸦雀黑声。
  只见几十个赌客,竟全都贴墙站着,一个个都已像中邪似的。
  那些看门的保镖大汉,此刻也停止了任务,聚集在墙角,双眼紧盯着赌桌前的两个赌客。
  这两个赌客一男一女,一帅一美,光是这两人就够震惊全场。
  当然这两人就是周星星和红豆。
  当他俩宣布订下赌期时,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
  就像赌神跟赌后。
  周星星首先打破沉默,道:“你想赌什么?”
  红豆毫不考虑答说:“就赌骰子。”
  “赌注……”
  红豆一伸手,抖开一张叠成方块的牛皮纸,上在划满了密密麻麻线路。
  “藏宝图?”
  “不错,就藏宝图价值多少没有人可以估计出来,除了藏宝图外,还有我的人……”
  此话一出,场上不由一阵嘘声。
  场内的男子心中都在想,若能抱她顿饭工夫,叫他半个月不吃饭也行。
  周星星眼睛立刻亮了,笑道:“哇拷,你想用它来赌什么?”
  红豆冷冷说:“赌你。”
  “赌我?”周星星大笑道:“哇拷,我有如此值钱吗?”
  “我若胜了,你便是我的人了,要杀要剁随我的便,敢是不敢?”
  “哇拷,就算没有藏宝图,只有水查某的赌注,我也会毫不考虑答应。”
  周星星笑得很邪恶!大厅中不由起了阵骚动!
  红豆将六粒骰子一粒粒抛入碗中,才道:“你想赌大赌小?”
  周星星笑说:“你是查某,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我是尊重查某的。”
  “好,就赌小。”
  “赌大赌小拢嘛一样。”周星星笑道:“女仕优先,请!”
  红豆二话不说,她伸手在腰上一摸,突然毒蛇般的软剑刺出。
  众人大吃一惊,以为她要动武。
  怎知,那软剑就像长鞭一样,闪电般地飞出,只见在骰子骤然顿住。
  剑尖巧妙的一挑,挑起了一粒骰子,再一挑,那骰子便直发了出去。
  “夺!”的一声。
  钉入了墙壁中,整粒骰子都嵌入墙壁,只露出一面,这面是一点。
  “哇,好功夫!”
  众人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惊呼声中,软剑挑起了第二粒骰子,弹出。
  这第二粒骰子竟将第一粒打了进去,嵌入墙壁,露出的一面,当然也是一点。
  周星星笑了笑,故意道:“哇拷,这一招好眼熟,好像有人曾经用过,最后当然是一点罗!”
  红豆也不脸红,笑说:“三招你当然施展过,还赢了胡又碰一颗夜明珠,现在我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看你还能比一点更小的吗?”
  果然,六粒骰子全都钉入了墙壁,只露出了最后一粒子的一面——一点!众人简直连眼睛都看直了!
  六粒骰子才一点,已不能再少,红豆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得意而骄傲的微笑。
  高春暗叹道:“红姑娘手上的功夫果然有看头,就不知阿星还有什么能胜得过她?”
  周星星居然还笑得出来,说:“哇拷,有两步七仔(有两手)。”
  红豆微微一笑,道:“一点已经是最小的,你还须要现丑吗?”
  周星星笑说:“哇拷,不比怎么定输赢吗?当然要现一下罗!”
  众人都觉得周星星脑袋阿达,美女面前昏了头。
  只见他走到另一张赌桌上,拿起了六粒骰子。
  高春忍不住叫道:“阿星不要忘记,她掷的是一点。”
  周星星淡淡笑说:“哇拷,阮宰羊啦!”
  他手一扬,第一粒骰子就飞了出去。
  高春摇头说:“阿星,你这法子人家已经用过不新鲜了,你就不能换个别的吗?”
  他以为周星星也要学红豆的法子,既然是这样,掷出个一点,虽不会输,还是赢不了。又何苦要献丑吗?
  周星星不理,第二粒骰子也已飞出,追上了第一粒,“嗤”的一声轻响。
  哇拷!竟将第一粒撞得粉碎。
  第三粒骰子去势又快些,追上了第二粒。
  “当!”的一声。击得粉碎。
  第四粒击碎第三粒。第五粒击碎第四粒。
  第五粒骰子去势不停,撞上墙壁又弹了回来。
  周星星正想射出第六粒,未迎上第五粒之际,忽然大厅内的灯火熄了。
  紧跟着,有一蓬金光射向刚才周星星的地方。
  “啊——”群众中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啊,谁在摸我的脚仓?……”
  “哇,我的大奶奶被伦袭……”
  “妈的,那个不要脸的顶我的屁眼?”
  “哎哟,我的卵葩……”
  很快的,灯火又亮了起来。
  大家惊魂未定,忽然深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周星星不见了。
              
  夜已很深。
  蒙胧的星光,映着道旁的木叶,整个大地却似乎已浸浴在一种神秘而凄凉的雾里。
  雾里有两个人伫立在夜风中。
  良久,其中一人微微一笑,说:“你知道我没死?”
  另一人手上拿着一蓬金针,笑道:“酒里没有毒,酒杯上也没有毒,虽然红豆也许可能有杀你之意,但绝不会在那个时候毒你。”
  听他们对话,不就是冷库和周星星?
  周星星叹了口气,接着道:“所以,唯一能使你中毒的人,就只有一个人——你自己。”
  冷库笑着说:“我头壳又没有锈豆,为什么要毒死自己?”
  “谁说你要把自己毒死?你这是金蝉脱壳,也或许你已经在怀疑事情的整个经过,不如你想像的那样,所以你才会临时改变计策。”
  冷库叹道:“我现在才知道,我实在没有自己所想像中那么巧(聪明),我以为只要我一死,你们就再也不会牵连到我了,我还是太低估了你。”
  “哇拷,我始终不能了解的是,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情,还是为了财?”
  冷库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说:“一个人没有了真情后,总会找个某种东西来弥补,来填满那份空虚。”
  周星星也感到他那份心灵上的空虚。
  冷库深深看了一眼周星星,又道:“无论如何,现在你已揭穿了这个秘密,也知道我就是杀红大侠的凶手,你想要怎么样?”
  周星星凝视着他,忽然摸摸头,说:“哇拷,要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叫我动宰,实在是件好怪异的事。”
  “你该知道,现在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你的!”
  “阮宰羊,可是……”
  “你是在等我先出手?”
  “哇拷,你实在是个天才儿童,竟然也能猜中我的心意。”
  两人不再说话。因为,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了。
  雾更浓了。
  两人动也不动站在雾中,但夜风中却已充满了杀机。
  突然,一声霹击下,冷库的双掌直击出去!
  这正是名震天下的化骨神拳中的“金牛狂台”。
  周星星身形一转,左掌斜斩他的脉门,看来平平无奇的一掌,与冷库那一拳的声威,简直直无法相比。
  但这平常无奇的一掌,却偏偏能将冷库拳势化解开了。
  冷库只得撤招变招,刹那间但见拳影飘飞,如狂风中漫天飞舞,诡异极了。
  但是,只要他招招击出,立刻就被周星星招式封死。
  雾又更浓了。
  浓得连对方的身影都看不清,忽然冷库身形凌空飞起,数十点金光,如暴雨般射了出去。
  在如此黑暗中,要想闪避暗器,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冷库身形落下时,嘴角不禁现出一丝微笑。
  “猴死囝仔,想跟我斗,还早呢!”
  “哇拷,又放金牛……”
  惊呼中,突然不见了周星星。
  冷库在黑暗中急促地喘息着,大叫:“猴死囝仔,猴死囝仔你在那里?”
  只见一人就擂身后,缓缓道:“哇拷!我不是猴死囝仔,我是周星星!”
  冷库一惊,几乎连心跳都停止。
  他并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楞了半晌,然后垂下头,缓缓说:“我输了!”
  周星星却道:“哇拷,你为什么不栓(溜)?”
  “栓?”冷库说:“人活着就是要赌一口气,现在还栓个屁?我只问你想要我怎样?”
  周星星道:“哇拷!咱们又没有很深的仇恨,我怎能对你怎样,这句话你应该留着去问红豆。”
  冷库睁大了眼,说:“我是堂堂个男人,要叫个查某来决定我的生死,那是软蛋包的事,你休想教查某来侮辱我,为了维护男性的尊严……”
  说着说着,他身子竟已缓缓倒了下去。
  周星星赶紧扶着他,只见他的脸变得铁青而可怕!
  “哇拷,冷库,你……干吗这样笨,男人自杀也是软蛋包的事。”
  冷库张开眼来,勉强一笑,道:“周星星,记得把我的尸体运回……”
  “热河库伦。”周星星苦着脸说:“哇考,又来了!咱们打个商量,可不可以就地解决?”
  “人活着不能回故乡,死时总想落叶归根!”
  他眼睛渐渐合起。
              
  冬天的阳光,温暖又舒服。
  周星星拖着一副棺木,在温煦的阳光下,缓缓而行。
  “阿星,你真的要把他送回热河去,你头壳是不是锈豆!”兰兰说。
  周星星感慨道:“世风日下,人心惶惶,金牛肆虐,争权守利,勾心斗角,已把人类最纯洁的心灵,侵蚀得荡然无存,若再不能重诺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红豆笑说:“既然这样,兰姐,我们是不是也该重诺言,嫁给他做某?”
  周星星睁大了眼,道:“吐拷,甘照样(真的吗)?我有说要娶你们做某吗?”
  每个男人都喜欢美丽又风骚的女人,只不过,若同时有两个这样的女人,说要嫁给你,最好就要考虑了。
  毕竟男人不是铁打的。
  兰兰娇嗔说:“你有没有说拢无要紧,卡要紧的是我们两个觉得你还不赖,能做,能打,能驼,人又酷,所以我们决定嫁给你。”
  “哇拷,你们当我是奴才。”说着,周星星忽然对棺木,深深叹了口气,道:“冷兄,还是你聪明,有洞察之明,看样子我才是真正的软蛋包。”
  随后,他又转向兰兰和红豆,说:“哇拷,我可不可以拒绝?”
  两女瞪着眼,异口同声喝道:“卖屎(不行),你已经跟我们上过床,就得对我们负责到底。”
  不知是棺材里,还是风中,忽然传来一句飘忽忽的讥笑:“敢放屁,不敢做屁主!”
  周星星失笑,摇头叹道:“哇拷,连鬼也在骂,我歹命罗!”
  全剧终

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