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嗨网首页>书籍在线阅读

凝玉莲花

  
选择背景色: 黄橙 洋红 淡粉 水蓝 草绿 白色 选择字体: 宋体 黑体 微软雅黑 楷体 选择字体大小: 恢复默认

  第一章 莲花栖霞
  华阴县,隶属同州府,在栖霞山之西。
  隆冬初春,这些日子正是华阴县集市最热闹的时期,人们躲了一个冬季,趁这春天全都出现。街上正在热闹叫卖,突然一阵喊杀,行人争相走避,滩贩躲闪不及,竟被一群莽撞之人冲得东倒西歪,货品食物,洒得满地。这些人有僧、有道、有道姑,也有男女英雄人物。他们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九大门派高手,他们在追逐一名身形瘦小的黑衣人,而那个黑衣人显然已受了严重的伤。
  这些高手正在追查地上的血迹……
  突然一名叫做焦横的壮汉,出现在高高的围墙上,大叫道:“快,她往那边跑了!”
  九大门派的高手立时纷纷掠身而起,上了围墙,急切问道:“哪边?往哪边跑了?”
  焦横伸手一指:“那边!”
  那边是一片崇山峻岭。
  为首的是一名叫虚无的老和尚,皱眉道:“栖霞山?”
  焦横道:“不错,正是栖霞山!”
  一名老叟名叫玉玄子,沉吟道:“栖霞山?那不是“莲花圣姑”修行之所么?”
  焦横道:“正是,这恶徒正是“莲花圣姑”的第十个徒弟,叫做戒色!”
  一名老尼姑名叫悟因,向虚无道:“怎么?听到“莲花圣姑”的名,就怕了么?”
  虚无乃少林寺罗汉堂首座,少林寺又正是九大门派之首,闻言岂能弱了少林寺的名头?手中禅杖一顿,喝了一声:“走!”
  于是这一群集天下武林菁英的十七、八人,就各展开脚程,望向栖霞山赶去……
  栖霞山。
  栖霞山之顶峰,从青绿之山涛云海中涌出,状似莲花,故曰莲花峰。
  莲花峰上有一座不大的道观,因它建在险峻的山顶上,常人无法发现,也无法攀登,所以这道几乎没有香客。
  是落日黄昏的时候,庵门深锁,寂无人声……
  厅堂内光线暗淡,虽然地方不大,地上的蒲团上却泥雕木塑一般,静静坐着九个素衣盘发,似是道姑,却又不像的年轻女子,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三十岁,这九个年轻道姑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这厅堂内竟然像是完全没有生命一般……
  突然有一声婴儿的挣动呻吟,划破了这死寂的气氛!
  那婴儿也只是翻个身,又睡着了……
  原来这九位素衣道姑,各都有一个婴孩,躺在她们的怀中……
  九个都没有哭泣,好像睡熟了,若不仔细看,不易发觉……
  薄暮渐渐笼罩整个大地,天也慢慢黑了,直到这时厅堂内已暗得着不见彼此面貌,那九位道姑仍无一人说话。
  她们的样子不像是在打坐练功,倒像是在等人,在这罕无人至的庵堂里,她们等的是谁?一切都在静止,只有时间在静止中流逝。
  终于“嘭”地一声,跟着又是“嘭”“嘭”两声,在这道观的后堂响起了这三下暮鼓声响。
  只听九位道姑其中一人吁了口气,道:“师父的晚课做完了!”
  话声刚毕,一丝亮光从后堂射来,细碎的脚步声渐闻……
  她们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起来。
  当一支烛光照亮这间厅堂时,只见手持烛台的是个年约五、六十岁的梅婆,她身后随来一人,也是个道姑,年纪跟这梅婆差不多,她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莲花圣姑”
  “莲花圣姑”一进厅堂,坐着的九位道姑同时站起,异口同声道:“师父,您老人家好!”
  原来她们等的是师父,而这位师父“莲花圣姑”冷峻严肃的面容,好像终年露不出一丝笑容,语音凄苍,短短的说:“你们回来了?很好,坐。”
  梅婆将烛台放在供桌上,端来一张高脚背椅放在“莲花圣姑”身后。
  在“莲花圣姑”坐下后,九位道姑才敢跟着坐下。
  “莲花圣姑”冷森的目光在厅堂中回下一扫,突道:“戒色呢?”
  九位道姑是分两边坐着,左排第一位道姑望了右排空着的最后蒲团一眼,答道:“十妹还没有来!”
  “莲花圣姑”道:“什么时辰了?”
  梅婆站在她身后道:“戌时刚过!”
  “莲花圣姑”冷冷的向着九位道姑道:“十年前为师约定今日几时相见?”
  先前说话那道姑是九位道姑的大师姊,神色有点不安的答道:“十年前师父约定今日戌时相见!”
  “莲花圣姑”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空着的第十个蒲团仍然空着,九位道姑都显出惶惶不安的神色,心中皆想:“十妹怎还不来?十妹怎么还不来……”
  “莲花圣姑”的脸色愈来愈冷峻,她望着庵门,似在说:“我看你迟到什么时候才来?”
  一切又陷入寂静中……
  突然峰下似有不寻常的声音传来,“莲花圣姑”神色一动,九位道姑亦都惊疑,都望向圣姑,谁也不敢擅自妄动。
  只闻峰下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少林虚无求见“莲花圣姑”!”
  声音平和悠长,字字入耳,就像在耳边一般,可见这虚无和尚内力深厚,不是等闲之辈。
  九位道姑之首名唤戒杀,却皱眉道:“来人不止他一人……”
  第二位道姑名唤戒贪,道:“什么事要他们动用这么大的阵仗?”
  第三位道姑名唤戒嗔,大声道:“这老秃驴还把我们莲花峰放在眼里么?”
  只听“莲花圣姑”冷冷地“哼”了一声,第四位道姑名唤戒恶,已抱了婴儿长身而起,道:“待我下去看看!”
  其次八位道姑一齐起身,道:“我们也去!”
  莲花峰的峡谷口一一九本门派的十七、八名高手,由少林罗汉堂虚无大师领头,刀剑俱出,蠢蠢欲动。
  九道姑已围在峡谷口,武器尽出,防止他们闯上峰去。
  “莲花圣姑”立已掠至峡口左侧一处凸起丈余高的礁崖:冷冷“哼”道:“不知大师远道而来,有何贵事?”
  虚无轩动如张飞般的沉沉浓眉大目,宣个佛号道:“不瞒圣姑,老衲是为戒色而来!”
  “莲花圣姑”已沉声道:“难怪戒色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原来是你们这群家伙在作怪!”
  这“莲花圣姑”性最暴烈,尤其护短,绝对不容外人欺上门来。
  虚无道:“圣姑该知道戒色与“七绝魔功”的传人,过从甚密,那些邪派人物,圣姑不该护她!”
  “莲花圣姑”道:“戒色与谁交朋友,自有我莲花峰来管,何劳你们费心?”
  悟因大叫道:“她却用“七绝魔功”害死了我峨眉玄明师叔!”
  “莲花圣姑”冷笑道:“峨眉玄明辈分虽高,技不如人,喊冤有用么?你们集结这么多人,打算动武么?”
  虚无制止悟因的冲动,又施个佛号:“圣姑德高望重,老衲哪敢集结动武?实乃有人见那戒色又出现华阴县城,而且也已回至栖霞山,老衲才敢前来要求圣姑交人!”“所以你们才来要人?”
  “正是!”
  “莲花圣姑”轻轻干笑:“大师所说的戒色,可在峰上?”
  一名青衣中年壮汉已挺身而出,粗哑而稍带自大的声音已脱口而出:“在下天台派焦横,今晨在华阴亲眼见及戒色!”
  “很好!”
  “莲花圣姑”突地腾身飞掠,化作一道亟光,快逾奔雷的射向焦横。
  峡口众人为之一惊!各自出招想对抗突如其来的“莲花圣姑”
  然而“莲花圣姑”赫赫英名,岂是虚有其表?凌空一掌劈出,打得焦横无以招架,“啪”地一声脆响,焦横已挨了老大一个耳光,满嘴是血“呸”地吐出几颗牙齿。
  众人惊怔间“莲花圣姑”已借力倒纵而退,悠然的飘落礁岩上,气定神闲,优雅飘逸。
  她露了一手绝世神功,早巳惊住峡口所有的人。
  “凭你们也想来莲花峰要人?未免太小看我“莲花圣姑”了!”
  峡口诸人愣了一阵,似也不甘示弱,想往峰上冲,却被四大高手给逼回去。
  虚无怒道:“莲花圣姑,老衲以礼拜见,难道你敢和全天下武林为敌?”
  “莲花圣姑”道:“莲花峰素来不与天下武林交往,纵使有事,你们也该呈上名帖,何况还涉及本门子弟?还栽个“邪派人物”的罪名给她?”
  焦横摸着肿大的脸颊,嘶声吼道:“那“邪派人物”不是栽赃,根本就是你这老太婆所传,你才是真正的邪魔!”
  “莲花圣姑”厉声道:“你说什么?”
  焦横已经豁出去了,大声道:“你们一群女人,却个个都抱着孩子,不是邪魔歪道是什么?”
  “莲花圣姑”懒得理他,向九名道姑道:“去把他给废了!”
  “是!”
  一声大喝,九名道姑虽然各都抱着一个婴儿,却只举右掌,腾身跃向峡谷口。
  虚无大骇,急叫:“住手!”
  九大门派高手也都出手迎敌。
  然而九名道姑功力非凡,戒恶一掌已逼退虚无,戒贪和戒财封住其他人,戒嗔、戒杀手中拂尘一甩,焦横连喘声都来不及,已惨叫着摔人断崖,再无声息。九名道姑又快速的掠回峰上,动作干净俐落,俨如在斩瓜切菜。
  虚无大骇道:“你们杀了他?”
  戒杀“哼”了一声道:“莲花峰戒杀,只废了他的武功,叫他从此好好做人!”
  “莲花圣姑”冷冷一笑:“这就是侮辱莲花峰的下场!”
  虚无怒道:“莲花圣姑你胆敢与天下武林为敌?”
  “莲花圣姑”道:“虚无大师,恩怨要分明,废他,只是惩罚他对本门的侮辱!”
  “你在杀人灭口!”
  “我何须灭你们的口?”“莲花圣姑”冷道:“你们是为戒色而来,可以,我让你们上莲花峰搜人,如果搜不到,一个个都将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她声音如冰刀:“把命留在这里!”
  如此一来,虚无反而矛盾了,他若相信焦横,就该搜,可是所下赌注未免太大,若不搜到,那焦横所言则不堪相信,也谈不上灭口“莲花圣姑”这招果然甚为狠绝。
  峡口九大门派的高手哪敢冒这个险?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有数。
  “莲花圣姑”似也不愿逼人太急,道:“本门当年也曾参加围剿邪派一事,
  自无将邪徒收入本门之理,劣徒戒色一事,可能是误会,如今她生死未卜,本人也无法查知,若她真的活在世上,本人将会作断然处置,你们最好别再任意冒犯莲花峰!“
  有了这番话,虚无再不知下台阶,那就太不识时务了,他道:“希望圣姑别助桀为虐才好!”
  “也希望九大门派别栽错赃才好!”
  很明显“莲花圣姑”也不愿自己徒弟受人欺侮而不思报复,两者之间已无妥协可能,只是报复大小而已。
  虚无不敢搜人,也只好派个人抱起昏睡如死的焦横,大伙掉头离去,一切等禀明掌门,再作定夺……
  回到道观“莲花圣姑”与九戒女徒才刚落座,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九位道姑心中大喜,暗道:“十妹终于来了……”
  那脚步声响到庵门前停下,接着“砰”的一声,是双膝跪下的声音。
  那跪下的人在庵门外声音颤抖道:“师父……戒色……来迟了”
  “莲花圣姑”看着紧闭的庵门,理也不理……
  九位道姑各自抱着婴儿,没有人敢吭一声……
  又是两刻过去,她还是没有作声,庵门外那人就一直跪着没有敢动……
  显然“莲花圣姑”在罚她,罚她迟了两刻的时间。
  足足有半个时辰,四个时刻过去“莲花圣姑”才道:“进来!”
  九位道姑悬在胸口上的心安了下来,暗忖:“还好,十妹迟到,师父只罚她跪了一倍的时间……”
  庵门推开,烛光照着那十妹进来,也是个白衣道姑,她年纪虽轻却显得甚为憔悴,左手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另只手掩在身后。
  她向前行了两步,“莲花圣姑”森严的训道:“不晓得把门带上?”
  她微微一呆,退了两步侧身用抱着婴儿的手肘推上庵门,然而侧身间掩在身后的右手衣袖垂下。那白色的衣袖上赫然血迹斑斑。
  九位道姑的脸色同时一惊,开口想问,但见师父冰冷而无动于衷的面容,只好也都忍住,不敢出声相问。
  年轻道姑发现衣袖垂下,神色惊慌的一摆,衣袖随那一摆之势重又掩在身后,却使人看得清清楚楚,她那右手已齐肘断去!
  显然“莲花圣姑”也已看出她的手肘断了,而且是新断不久,所以伤口仍在渗血,染得衣袖满是血迹……
  那显然是被刚才那些人联手追杀的结果。
  九大门派高手尽出,她居然能保得一命,赶回莲花峰上,总算没有给师父“莲花圣姑”丢人。
  但“莲花圣姑”仿佛装作没有看到,只是冷冷道:“你也坐下!”
  九位道姑心中虽存着疑问要问,却也不敢问,投着同情询问的眼光看着那十妹。
  她们心想:“十妹到底怎么惹到了九大派?这十年来的遭遇又如何?”
  无数的疑问在她们心中萦绕猜测,忽听“莲花圣姑”道:“婴儿都找到么?”
  她们立刻收敛心神,齐声道:“找到了!”
  “莲花圣姑”道:“好,你们一个个抱来我看!”
  左排第一位大师姊站起,以手捧着婴儿走到师父身前“莲花圣姑”接下婴儿仔细端详……
  婴儿在熟睡中看得清楚“莲花圣姑”点了点头,伸手去摸婴儿的骨骼。
  全身骨骼摸完“莲花圣姑”将婴儿递还,说道:“戒杀,这孩子质资、骨骼俱都不错,能够练“十诫刀法”……难得你能找到,很好,很好!”
  “莲花圣姑”的首徒叫戒杀,被师父称赞,心中欣喜,坐还原位。
  右排第一人是“莲花圣姑”二徒弟,名叫戒贪,她站起上前,恭恭敬敬的将婴儿递到师父手中。
  “莲花圣姑”依样将这婴儿仔细看一遍,摸一遍,递还给她,一面赞道:“戒贪找的也不错,好,好!”
  十位道姑依次轮到,她们分别叫戒财、戒酒、戒嗔、戒恶、戒恨、戒痴、戒爱……
  每个手中的婴儿递给师父:“莲花圣姑”都称赞一番。
  最后轮到第十个,就是那右手肘已断的十妹,名叫戒色,她也站起身来,腿有点发抖的一步步走到师父面前。
  “莲花圣姑”脸色不悦道:“你连路也不会走么?”
  戒色慌道:“会……会……”
  说着将左臂中的婴儿递了上去“莲花圣姑”接到手中,仔细一看,只见那婴儿长的天庭饱满,相貌不凡,不由心中一喜。
  再去一摸婴儿骨骼,脸上竟然露出笑容道:“好资质,好资质!有此一儿“十诫刀法”不愁绝传于世。”
  戒色苍白的面容器出可人的微笑道:“这孩子能够练全“十诫刀法”?”
  “莲花圣姑”道:“能够,能够,一定能够!”
  九位道姑一听十妹找的婴儿,竟然能够练全最深奥的武功一一“十诫刀法”齐皆又惊又喜,惊的是天下竟有这等资材?喜的是师父从此不愁“十诫刀法”没有人能够练全了。
  在她们的记忆中,师父从来不笑,现在却笑容不断的,喜孜孜向九个女徒弟道:“你们都过来瞧瞧……”
  九位道姑难得看到师父高兴,见师父一扫平日森严的态度,齐都含笑的走上前去,围着“莲花圣姑”抱着的这名婴儿。
  那婴儿被点睡穴,安静的睡在“莲花圣姑”怀中,九位道姑只见这婴儿长的实在可爱,忍不住一个个伸手去抚摸。
  九位道姑中的戒爱,边摸着婴儿的脸蛋,边笑道:“这孩子与十妹真像!”
  这句话如针见血,另外八位道姑原本没注意,一经提醒,纷纷笑道:“果然像……果然……”
  “莲花圣姑”笑容顿敛,一下子变的十分严肃,她愈看这孩子愈像,转头望去。
  戒色见到师父眼光,吓得倒退三步。
  “莲花圣姑”厉声问道:“戒色,这孩子哪来的?”
  九位道姑听到师父话声不对,再见师父脸色变了,心中一栗!
  齐向戒色望去。
  只见戒色没有答话,忽地双膝“砰”地跪下,头叩在地上道:“徒儿该死……”
  九位道姑一听十妹这样回话,顿时心里有数,齐都为十妹担心,脸色不由齐都变得苍白。
  “莲花圣姑”道:“你抬起头来说话!”
  戒色慢慢抬起头来,凄艳绝丽的面容挂满了珠泪。
  “莲花圣姑”冷冷问道:“这孩子是你生的?”
  九位道姑的心紧张得要跳出口来,只盼十妹说句:“不是!”
  然而戒色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那是承认孩子是她生的了。
  九位道姑暗道:“糟糕!”
  只怕师父要勃然大怒,却听师父声音变得缓和下来,一字一字的说:“你过来!”
  戒色不敢起立,膝行至师父面前。
  “莲花圣姑”道:“你知道为何你的法名叫戒色?”
  戒色忽然轻泣,她知道师父替她取名戒色的用意,因她自幼貌美,师父怕她出家后逃不出“色”字一关,特地给她取法名戒色两字。
  日常谆谆告诫,要好自为之,严守此一戒条。
  哪知十年下山行道,竟然犯戒,她不敢求得轻饶,只道:“师父,任您责罚,徒儿罪该万死……”
  “莲花圣姑”摇头叹道:“念你尚有悔过之心,罚你在后山莲花洞中面壁二十年,在二十年中你去好好想想……”
  九位道姑舒口大气,二十年面壁虽苦,总算保得一命,心想:“依师父十年前的脾气,十妹犯戒非死不可!”
  “莲花圣姑”接着问道:“你的右手怎么断的?”
  戒色道:“九大门派要杀这孩子,徒儿在力战之下,失了右手!”
  “莲花圣姑”冷“哼”道:“这么说来,你也犯了杀戒?杀了峨眉玄明?”
  戒色神情一震!声音微扬道:“她们要杀我的孩子,徒儿不得不与他们以死相拼!”
  她明知师门中严戒杀人一条,然而她说这话时毫不害怕,表露出纵然世人要杀她孩子,她也要将世人杀掉的决心!
  这是母性的光辉,人性的常情,但“莲花圣姑”震怒了,倏地从椅上掠起,出手如电,抓住戒色的左臂,用力一扯!
  只听戒色一声惨叫,左肘活生生的被“莲花圣姑”卸下!
  一会儿鲜血湿透长袖,戒色却仍然跪着没动!
  戒杀大惊之下,急急掠去,出手点了她数处大穴,一方面为她止痛,一方面也防失血过多……
  但是这样的伤口实在太大,可怜的戒色仍是痛得全身发抖,冷汗直流。
  伤口处的血肉模糊,鲜血渗流,惨不忍睹,九个女徒都已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出声,戒色却咬紧牙根不再呻吟一声。
  不知何时“莲花圣姑”自己也流下泪来,声音凄侧,长叹道:“你要杀人,再留左手有何用处……”
  戒色脸上没有恨色,只是苦笑道:“娘,我求您一件事”莲花圣姑“虽流着泪,却怒声道:”谁要你叫我娘?“
  戒色叹道:“是……,从八岁时起,您就不许我叫您了……但在女儿心中,无时无刻不想喊您声娘……娘,女儿从未要求您任何事,如今我只求您这件事……”
  “莲花圣姑”再也狠不下心肠,叹了口气道:“什么事?”
  戒色支持不住,身体流血剧烈颤抖着,痛苦道:“好好……照顾您的外孙……”说完这句话,终因流血过多昏厥过去。
  “莲花圣姑”望着怀中的孩子,喃喃道:“外孙?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戒杀不忍戒色昏倒地上,站起来大声道:“师父,十妹……十妹她……”
  “莲花圣姑”提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箭射来,戒杀吓得一阵寒颤,下面的话说不出来。
  “莲花圣姑”终于长叹道:“好吧,你抱她到后堂裹伤,伤口包扎好后,送到后山莲花洞!”
  戒杀唯恐十妹伤口再不治性命难保,慌忙上前抱起,急步走到后堂去了。
  “莲花圣姑”又唤道:“戒嗔!”
  戒嗔应声道:“徒儿在!”
  “莲花圣姑”将那条断臂扔给她,道:“送到峨眉去,如果他们还不罢休,你就把命赔给她们!”
  戒嗔将婴儿交给戒贪,捧起那断臂道:“徒儿遵命!”,戒嗔转身走出“莲花圣姑”又唤道:“小梅!”
  她身后梅婆应了一声走到她身前。
  这梅婆已将近五十岁了,论年龄该称“老梅”想是“莲花圣姑”
  末出家前的丫环“莲花圣姑”出了家,也跟来服侍。
  “莲花圣姑”将怀中男婴递给她,说道:“你带着他住在后山“翠竹谷”!”
  梅婆独居后山,抱着这孩子,怜他母亲悲苦,心中不无难过,没有作声。
  “莲花圣姑”接着又道:“你带着他长大,不许他上来道观一步!”
  戒爱忽地站起,问道:“师父为什么不准这孩子来莲花观一步?”
  “莲花圣姑”冷冷道:“这里只准女子停留,他一个男孩来此做甚?”
  戒爱内心十分对不起十妹,自恨着:“若不是我多嘴,绝不会揭穿这孩子是十妹生的!”
  她把十妹的罪全怪到自己身上,对十妹的孩子起了抱愧之心,心想:“让他跟梅婆住,不是吃苦受罪么?”
  当下有点气愤道:“师父答应要照顾十妹的孩子,就该好好照顾!”
  “莲花圣姑”冷“哼”一声道:“我几时答应要好好照顾?”
  戒爱仔细一想,师父果然并没答应,但她仍然大胆道:“这孩子是师父独生女儿的儿子,也就是师父的外孙,十妹在莲花洞中面壁二十年,不能照顾,看在他母亲分上,师父不该不爱护这外孙……”
  “莲花圣姑”道:“住口!谁再说这孩于是我外孙,就将她口撕掉!”
  戒爱发抖道:“但是……”
  她本要说他毕竟是师父的外孙,慑于师父的尊严,没敢再说下去。
  “莲花圣姑”望了小梅怀中孩子一眼,又叹道:“交给小梅照顾又有什么不可?咱们总不能让他跟你们带来的九个女婴生活在一块!”梅婆忽然笑道:“你们放心,老太婆会好好照顾他长大!”
  她一人住在后山“翠竹谷”的茅屋里,长年以来生活寂寞,有这孩子相伴,怎不高兴?
  戒爱壮起胆子问道:“这孩子住在后山,谁去教他武功?”
  “莲花圣姑”冷冷道:“谁说要教他武功?”
  戒爱气道:“不教他武功,难不成让他做个平凡人?”
  “莲花圣姑”道:“做平凡人有什么不好?与其将来学成武功,杀人放火,不如不学的好!”
  戒爱大声道:“这孩子长大绝不会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莲花圣姑”冷笑道:“男人学了武功会干得什么好事?记着!
  任何人不得传这孩子武功,今后为师传你们每人一诫刀法,只准再传自己带来的女婴,不许互传,更不能传这孩子!
  戒贪忽道:“那师父的第“十诫刀法”谁来学?”
  “莲花圣姑”道:“再寻一个女婴来学第“十诫刀法”就是!”
  戒贫道:“十妹的孩子质资绝佳,学那第“十诫刀法”不是很好?”
  “莲花圣姑”怒道:“我十年前吩咐你们下山,有教你们寻一个男孩来吗?”
  戒贪低声道:“没有!”
  “莲花圣姑”道:“十诫刀法”是本门至高绝学,一人绝难练全,我为光大本门武学,十年前吩咐你们下山,各自去寻找一质资佳的女婴,冀望她们每人能够精通一诫刀法,可是绝没叫你们寻个男婴来!“
  戒爱突道:“师父不是说十妹的孩子能够练全“十诫刀法”么?”
  “莲花圣姑”接道:“当时我以为戒色带来的孩子也是女婴,才有此说,既是男孩,纵然绝学失传,也不传他!”
  戒爱还想:“他虽是男孩,却是师父的外孙,也不能传么?”
  这句话在她心中却无胆再说。
  “莲花圣姑”向梅婆挥手道:“把他抱走,我讨厌再见他!”
  光阴似箭,转瞬十五年飞逝。
  隆冬初春,华阴县又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刻……人们躲了一个冬季,趁这春天齐都出现。
  一位粗布衣裳,淳朴俊秀的少年牵着一匹瘦驴,走到华阴集市最热闹的街道上,他那匹瘦驴驮着一大袋货物,想亦是来赶集购买的。
  布衣少年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他挤在人群中,心里算着:“什么日用品都买了,还差梅婆的篾子没买!”
  篾子,是女人梳头发用的,在各种货品练列的市集上很不易找到,布衣少年牵着驴子边走边向两旁张望。
  走到一处,只见人群挤在一个摊位四周,别的摊位俱闻叫卖声,和顾客的问价声,这个摊位十分特殊,不闻叫卖也不听顾客问价,却围着这么多人看着,笑着,说着,好像里面在演什么把戏。
  布衣少年见有热闹看,他少年心性,握着缰绳,钻进一个脑袋瓜去看,心想:“到底演什么把戏?吸引了这么多人?”
  那摊位上没有货物也没人在演把戏,只是位鹰目勾鼻,长形马脸的老叟坐在摊位后,摊位上铺着一张大白纸,用墨笔写着四个大字:“千金收徒”
  就这四个字吸引这多人来围观,没啥稀奇。
  布衣少年正要回头,忽见一位年纪不轻的秀才爷,走上前指着那四个大字,问道:“喂,这位老叟,这四字怎么解释啊?”
  老叟本微闭鹰目,这时一睁,上下一瞄了秀才爷一眼,摇了摇头道:“你不够资格来问!”
  说完又要闭目,突然见到这布衣少年,眼睛一亮,大声叫道:“哇,好极了,就是你!”
  这布衣少年骤然一惊吓得赶紧缩头,退出人群。
  不料那秀才爷也挤身出来,一把抓住布衣少年手腕,笑道:“进来就进来,少年人,不要怕!”
  布衣少年被抓着不好再走,牵着驴子随同秀才少爷挤进人群里。
  围观众人想瞧热闹,纷纷让开一道缺口,连那只瘦驴也让进了人群内。
  老叟上下一打量布衣少年,咧开大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布衣少年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叫小孤儿!”
  原来他就是莲花峰十妹戒色的儿子,是梅婆在“翠竹谷”一手带大的小孤儿。
  梅婆心中感叹这孩子的外婆,竟然这么忍心,把他丢在“翠竹谷”不闻不问,才故意叫他“小孤儿”的。
  老叟嘻嘻笑道“:“小古儿?好,好名字!过来,过来,待贫道看看你骨骼如何?”
  原来他把“孤”字听成了“古”字。
  小古儿?
  小古儿自己也一怔!“小古儿”果然比“小孤儿”好多了,听起来也顺耳多了,自然也就不反对了。
  布衣少年心中暗下决定,从现在起,自己就要叫“小古儿”
  秀才爷又拦在小古儿身前,向老叟道:“你要他过去,必定是认为他才是够资格的了?我不够资格问,他一定够格问的哕?”
  老叟板着面孔道:“他若要问,贫道自会说,要你来操什么心?”
  秀才爷存心跟老叟捣蛋,笑道:“你想千金收徒,大概看中这位小兄弟的瘦驴吧?唔,请问小古儿,你驴背上驮的一大袋货物,值不值一千金啊?”
  他先向老叟说话,后向小古儿问话,小古儿面皮嫩,红着脸摇头道:“不值,只是一袋日用货物,根本还值不上半金!”
  秀才爷仰脸笑道:“可是那老叟当作一袋价值不菲的货物,要收你为徒哩!我说小兄弟,假若是值得一千金,你愿不愿送他拜师啊?”
  不等小古儿开口,又道:“那是一定不肯的了,他老叟一辈子赚不到一千金,你跟他为徒,赔了一千金货物,只怕将来化缘本事学不好,莫说捞回本钱,或许饿得跟他现在一样,瘦得成个竹竿!”
  众人听秀才爷说得风趣,齐皆大笑。
  大笑中都再向老叟望去,只因老叟身材又瘦又长,正像终年吃不饱,饿成如此模样。
  老叟铁青着脸站起,说道:“酸秀才,贫道不像你酸得上不了桌,口袋掏不出分文,哼!千金收徒,谁够资格做我徒弟,贫道送他一千金!”
  说着掏出一袋黄澄澄的金子倒在摊位上。
  众人没见过这多的金子,群情哗动,心里都以为老叟是个疯子,哪里有花一千金来收徒的?只闻徒弟敬师父,没有师父化钱收徒的道理。
  秀才爷见钱眼开,直向那些金子咋着舌,身子也走了上去。
  老叟哈哈大笑:“你想这一千金吗?可惜你不配做我徒弟!”
  他走出摊位,一掌推开秀才爷,抓过那小古儿,上下一摸他的骨骼,大赞道:“好个上等的资质,好个美玉般的资质!”
  将摊位上黄金包起来,递给小古儿道:“你拜我为师,马上就是你的!”
  小古儿正眼也不望金子,欲待推辞,秀才爷忽然走上来道:“且慢拜他为师,一千金太少了,我出一万金!”,只见他掏出一个大袋子“哗哗”倒在地上,足比老叟的金子多上数倍。
  众人见金子随便倒在地上,看的眼都红了起来,恨不得上去抓一把到手中。
  秀才爷向老叟一揖道:“我金子比你多,对不起啦!这徒弟我收了!”
  ,老叟大吼一声道:“酸秀才,你是哪一派的?亮个底来!哼!
  也不打昕,打听我茅山派的徒弟好争么?“
  秀才爷冷笑道:“茅山派?你那茅山派还真不在我的眼中,我“鬼眼秀才”吕某人相中的徒弟,就是少林掌门也不敢来争!”
  茅山老叟虽知“鬼眼秀才”是当今第一巨盗,却也不惧,喝道:“咱们倒要请人评个公理,是谁先发现那少年的?假若是你吕某人先发现,哼!我茅山黑鹰拍拍屁股就走!”
  “鬼眼秀才”认为自己先摸到小古儿,可以强词夺理的说是自己先发现的,当下冷笑道:“好!咱们就请人评个理!”
  两人都要认小古儿为徒,争得面红耳赤,却不知围观众人走散了。
  原来众人听他两人争吵,一个自报最横最恶的茅山派,一个又是杀人如麻的独行巨盗,早吓得偷偷溜散,不敢再观望。
  他两人不知自己的凶名吓走了众人,见一个老人未走,上前一个问讯,一个打揖道:“请老丈评个理!”
  那老人七、八十了,社会上希奇古怪的事看得多,不怕这两人的身分,说道:“你们要我评什么理?那孩子已经走了!”
  二人只顾争吵,小古儿什么时候牵着驴子已经偷偷溜走?谁也没有看到。
  小古儿随着众人溜散,他不是听到茅山派“鬼眼秀才”这等骇人的恶名而吓走。
  其实他未历江湖,根本不知茅山派就是当今一大邪派,也不知“鬼眼秀才”是举手就杀人的独行大盗,他只是不想惹事。
  那两人一个以千金,一个以万金来收买他为徒,他连想也不去想。
  目前只有一个意念:“时间不早了,得快赶路,在天黑前回赶到“翠竹谷”莫教梅婆为自己担忧!”
  此去栖霞三十多里。这时下午未牌时分,小古儿走快一点当可在薄暮前赶回。
  离开华阴县,小古儿就发觉有一个女子跟着自己。
  想着他就有点心里发慌,只因一路下去是条单行僻路,他不是怕那女子来打劫自己的货物,那一大袋货物值不上十两银子,谁会打他主意?
  他发慌的原因,心想:“这多别扭,难不成她也去栖霞,和自己同路广敢情这小古儿面皮太嫩,女人跟在身后,尤其这样的僻道:心里总不自在,就好像大姑娘似的,大姑娘若被异性跟着,心里哪得不慌!
  于是他想:“我让她先走,待她走远后,自己再一个人悠然自在的赶路!”
  主意打定,停下身,站到路旁。
  怪了!他站在路旁,那女子也站到路旁来了,不由转头望去,嘿!她对自己含笑招呼呢。
  小古儿越发慌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莲花峰上“翠竹谷”里,九戒道姑抱回来的九个小女孩,被取名为“十不”的小道姑,就自幼与他玩在一起,玩到长大,而且玩得非常亲蜜。
  可是这个女人不同,和自己幼时玩伴的小道姑大大不同,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同?只仿佛把这成熟风韵,身材窈窕,面貌可人的女子,当作特殊的怪物了。
  那女子年龄约在二十六、七,比他这小古儿大上十岁有余,撩人甲目的艳红丝绸劲装,也令他心里异样,心想:“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还有这种质料的衣衫?”
  敢情他深居栖霞,这还是第一次到华阴县购买日用品,以前从未经历世面过,不知花花世界上的女子,还有各式各样不同的打扮。
  只见她一笑后姗姗走近,小古儿不禁退了几步。
  红衣女子咯咯笑道:“傻小子,不要怕,我不会吃你的!”
  小古儿庄重的抱拳道:“这位大姊,要到何处去……去啊?“他装作沉静,前面还沉静得可以,说到后面,到底第一次和这种风韵成熟的女人说话,却有点慌乱了。
  红衣女子风韵嫣然的笑道:“你到哪里去,我也到哪里去!”
  小古儿却当了真,道:“哦,大姊要去栖霞岭吗?”
  红衣女子颔首笑道:“是啊,我跟你回去栖霞岭!”
  小古儿胆子渐壮,说话也开始流畅,问道:“大姊要到栖霞什么地方游玩?”
  栖霞风景幽美,去栖霞游玩常有的事,红衣女子摇头笑道:“我不去什么地方游玩,我去找我徒弟!”
  小古儿本不是木讷之人,见红衣女子说话亲切,颇生好感他含笑道:“大姊的徒弟住在栖霞吗?”
  红衣女子又摇头笑道:“我还没有徒弟,我要找的徒弟没拜师哩……他住在栖霞不错的,与你年纪一般大,而且你也认识他!”
  小古儿傻傻道:“我也认识?我认识的她们,都已有了师父啊?”
  原来他认识的朋友只有九名小道姑,小道姑们自幼有师父。
  除了小道姑,再没年纪一般大的朋友。
  红衣女子见他淳朴,心中甚喜,笑意更胜,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师父?”
  小古儿稍微迟疑,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大喜道:“我找的徒弟就在眼前!”
  小古儿大惊!指着自己鼻子道:“我?你……你找我做你徒弟?”
  红衣女子咯咯笑道:“是啊!我是“龙鞭门”的掌门,本门在江湖上略有名望,收你为徒不致埋没你吧?”
  小古儿慌忙摇手道:“不,不!我不拜你为师,,我……我……”
  红衣女子上前一步,掩口笑道:“你怎样?你没有师父,可惜了天生的资质,拜我为师不好吗?你只要跟我学艺三年,我保你三年后名震江湖!”
  小古儿连退三步,指着红衣女子身后道:“有……有人来……了”
  红衣女子笑道:“你骗人,你别想开溜,你在华阴县偷偷溜走的一幕,我看的清楚……少年人,你满机警的,也知你拜不得那两位恶人做师父!”
  小古儿转身道:“他们来了,我要赶紧走了!”
  红衣女子伸出手抓来,只见她出掌如风,落到小古儿领间,牢牢抓住不准他走。
  小古儿头一低,顿时一股潜劲从他领间涌出,红衣女子大意之下,竟被他脱身而去。
  红衣女子想也不想,另一只手立即追抓而出!
  她第二掌抓出,是一记高招,不似第一掌只有“快”而已,这一掌不但快,而且妙含玄机,纵是武学高手也难逃开她这一抓。
  然而怪事发生,看来一点不会武功的小古儿,左掌反背砍出“啪!”地砍在红衣女子的掌背上!
  红衣女子大骇,抚着红肿的掌背不敢再追。
  只见小古儿牵驴子飞快跑去。
  这时两声大喝道:“徒弟,别跑呀!为师来了!”
  果然是“茅山”“黑鹰”“鬼眼秀才”两人倒想得很美,小古儿尚未拜他们为师,他们已自以为是师父了。
  两人舍不得小古儿这块未加琢磨的美玉资材,沿路追来,当他两人经过红衣女子身旁呓“咦“的一声,煞住脚步。
  尤其“鬼眼秀才”好豫见着姑奶奶了,打拱作揖,笑道:“龙姑娘,好久不见啁!”
  “黑鹰”恭敬的问讯道:“龙掌门,好!”
  红衣女子“龙鞭门”掌门,龙姑娘还了一礼,却不屑与他们答理,转身向华阴县走回。
  “黑鹰”冷冷的低声道:“好大的架子!”
  “鬼眼秀才”眉开眼笑道:“不错!架子是够大的了,但你茅山派掌门敢奈何了她?”
  “黑鹰”泄气道:“吕鬼眼,他妈的你又敢奈何她了?”
  “鬼眼秀才”倒光棍,摇头笑道:“兄弟不敢!”
  “黑鹰”放眼望去,叫道:“啊,徒弟不见了,快追!”
  “鬼眼秀才”抢在先头,正要放脚抢追,龙姑娘蓦地飘落在他两人身前,冷笑道:“念你们对我还算恭敬的分上,警告你们一声,不要追了!”
  他两人不死心,齐声道:“为什么?”
  龙姑娘冷冷道:“那小子练了“凝玉功””
  “黑鹰”惊的张大嘴“鬼眼秀才”失声道:“他是莲花峰那位“莲花圣姑”的……”
  龙姑娘“哼”了一声,道:“天下唯有“凝玉功”练了,皮相不露,咱们都看走了眼,以为他完全不会武功……”
  第二章 翠竹谷中
  栖霞山,莲花峰。
  莲花峰后深下百丈,是块山谷地,地广数十亩,栽种稻麦,杂粮、蔬菜类……
  中间建座茅屋,共有五、六间,此时炊烟袅袅,是煮晚饭的时候了。
  小古儿牵着驴子跑回,只费了一个时辰,离薄暮还有一大段时间哩!
  他怕“黑鹰”他们追到自己,迫自己为徒,是故一路跑的很快,这速度恰好使得瘦驴迫得上,太快了,不善奔行的瘦驴还跟不上呢。
  谷地在望,他缓下步子,回头不见有人追来,更是放心。
  于是牵着瘦驴慢慢步下山谷,他一边走,一边寻思:“奇怪,天下哪有这样亟欲收徒的师父?纵咔我的资质好,也用不着一定要收我为徒呢?”
  更奇怪,收徒弟还有用金子买的吗?买得人买不得心,这徒弟收了又有什么用?“
  他不知像他这样的资质,人家收他为徒是有用意的,天下能够找到个能够青出于蓝的徒弟,有如风毛麟角:倘若有意拜师,这样的徒弟谁也要抢了。望着袅袅上升的炊烟,他这些杂念如上升的轻烟般慢慢淡化第二幸翠竹谷中等他走到谷地上,仿佛把这段遭遇完全忘了,此时他在担心,“糟糕,梅婆第一次差自己到华阴县购物,就忘了她所托负的篾于,下次一定不会让自己出谷啦!”
  少年人喜欢游玩,他从小长大在罕无外人的“翠竹谷”中,不知外面的繁华,这次见了世面,更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去……。
  倘若梅婆不要他再出谷购物,见不到外面好玩的世界,怎不令他担心呢?
  这小古儿就是生长这里十五年的“小孤儿”自他懂事起,接触到戒杀她们的徒弟后,玩耍时由小道姑们口中,知道这莲花峰上的一切,也得知自己所以叫小孤儿,是山上“莲花圣姑”讨厌自己而起的。
  从那时开始,他就不喜欢“小孤儿”这名字,心想:“梅婆为什么教自己喊小孤儿这名字啊?“莲花圣姑”她不喜欢我,不准山上的师父传我本领,又不准我上莲花峰,也不准小道姑们和我玩,为什么讨庆我到这地步?”
  唉!这只怪他命苦,偏偏有个性情古怪的外婆;他尚不知自己的生身之母,为他还在受苦受难哩!
  小古儿走到谷粗中央的茅屋前,拿下货物,将驴子牵到屋后棚中,然后扛起货物进屋。 里屋一位六十余岁的梅婆,本躺在靠椅上看书,想是看的累了,已经睡着了,小古儿悄悄走上一望,梅婆怀中放着一本名叫“易经”的书。
  他暗叹道:“梅婆真好,为了增长我的学识,搜罗各种书籍,现在她又预备教我易经了!”
  “莲花圣姑”年轻时为官宦小姐,家中藏书丰富,梅婆自幼跟随小姐,书渎得可真不少,就是“莲花圣姑”本身学问也未必比她渊博多少。
  梅婆不会武功“莲花圣姑?又不准教小古儿武功,于是梅婆就尽量教他各种学问,每天逼他读书写字“这是她一番苦心,免得小古儿将来长大,变成个无用的人。
  举凡诸子百家,诗词歌赋,小古儿跟梅婆无所不学,小古儿呆呆的想:“我能有一点学识,这全是梅婆教诲不倦的功劳啊!”
  忽然梅姜醒来,笑道:“你回来啦?可真快,东西都买了吗?”
  小古儿老实说道:“我忘了替您买篾子……”
  梅婆摇手道:“别放在心上,旧的没坏,还能用,第一次出门购物,难免有所遗忘!”
  小古儿感激梅婆不计较,心想:“下次梅婆再吩咐自己出谷购物。,一定什么也不忘记!”
  “梅婆从袋中将各种什货一一拿出,小古儿帮着放好。
  才整理到拿出一半,屋外几个小道姑何在叫:“小孤儿,出来玩;啊!”
  小古儿皱眉道:“又是她们,真讨厌!”梅婆笑道:“快出去玩吧,她们今天已经饱摘来找过你两次了!”
  这几个小道姑,都是戒杀、戒贪、戒爱等女婴,都奉“莲花圣姑”之命收为徒弟,分别饰姊妹抱回来的,不杀、不贪、不爱她们九位小道姑也与小古儿一般年纪,十五、六岁,却都已亭亭玉立,堪称是丽质天生,貌美如花的少女。 可惜因命运关系,生来就是灰衣道袍,尼姑是做定了。“莲花圣姑”不准她们下峰和小古儿玩,但小女孩谁能成天看得住?自她们发现峰下“翠竹谷”有个男孩后,就常常偷偷去玩。
  “莲花圣姑”也看到了很多次,着实下令自己的徒弟严惩了她们几次,却想不到一惩罚反而收到反效果,小道姑更想偷偷来和小古儿玩,把和小古儿玩耍当作最大的乐趣。
  小古儿知道:“莲花圣姑”不准她们和自己玩后,他自尊心强,有时她们来找,故意不理她们,可是她们又非逗他不可。
  玩到最后,小古儿忘了顾忌,也和她们玩起各种游戏来,每次都叫小道姑她们玩得尽兴而归……
  梅婆怕小古儿一人孤僻惯了,将来难处社会,故甚鼓励小古儿和小道姑们玩耍。
  她见小古儿今天累了一天,也该玩玩了,小道姑们一来找,她便催促小古儿出去。
  小古儿摇头道:“我今天还没犁田,不能跟她们玩!”梅婆道:“你够辛苦了,明天犁吧!”
  小古儿固执地摇了摇头,从后门悄悄出去,牵牛犁田去了。
  正犁着没一会儿,不杀、不财、不酒、不恶。四人追来,站在田梗上叫道:“小孤儿,上来和我们玩呀?”
  小古儿大声道:“我不叫小孤儿,我叫小古儿!”
  这四个小道姑一怔!欣然一笑,道:“好,小古儿就小古儿,我们来玩吧!”小古儿直摇头道:“今天不玩,说什么也不玩,我什么工作都还没有做!”小道姑们叫了半天不见小古儿上来,不杀性子较粗鲁,在田梗上拿起一块干土块“呼”的掷在小古儿脚前,溅了他一身的泥水。
  小古儿没想到不杀这样对自己,怒目一视后,慌忙揩拭着身上的泥水。
  四位小道姑见小古儿狼狈的样子,虽不是存心恶作剧,却也高兴的拍手叫道:“谁叫你不上来啊?”
  小古儿怒道:“等我捉到,不打你屁股才怪!”
  四位小道姑拍手哈哈大笑叫道:“你捉不到,捉不到!”
  小古儿大吼一声,飞奔追来。
  四位小道姑哈哈大笑,分头而逃,小古儿只能择一而追正是那名叫不爱的小道姑。
  四位小道姑她们年纪虽小,已是身手不凡,逃得飞快。
  小古儿虽是用尽全力也追不上……
  他已经迫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正想停步休息,前面的不爱突然脚下一绊“哎呀”一声,仆地跌倒……
  小古儿大惊!急又奔上去,急着俯身察看,只见她抱着肚子在地上哀哀呼痛…… 小古儿急道:“不爱,你怎么啦?”
  谁知冷不防的被不爱双手一兜,紧紧抱住。
  小古儿惊道:“你哄我……”
  不爱紧紧缠住他,吃吃笑道:“你捉不到我,我却捉到你!”
  小古儿急道:“快放开,让她们看到了不好……”
  不爱将他缠得更紧,热呼呼的气息吹在他耳边,笑道:“看到又怎样?你跟不嗔她们几个,不也都这样搂搂抱抱过了……”
  小古儿吃惊道:“谁告诉你的?”
  不爱道:“就是不嗔她们自己说的!”
  小古儿急道:“她们……说了什么?”不爱道:“她们说,被你这样抱着……很舒服!”
  她牵他的手来,伸人自己的胸衣,喘息着:“她们说,这样……
  会很舒服……“
  小古儿的手已握住了她那刚刚发育的小巧坚挺的乳头……
  不爱果觉得很舒服……
  他们九个小道姑年龄相仿,又纯真又幼稚,平日相亲相爱,什么事都不相隐瞒,坦白倾诉……
  他们也把中间的过程描述得十分生动,也商量好今天把机会让给不爱……
  这小道姑终于鼓起勇气,按计划将小古儿“俘获”到手……
  一试之下,果断又舒服又兴奋,不由自主地全身瘫软,喘息呻吟了起来……
  小古儿自己的心也剧烈地跳动,他全身都起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他恨不得变成一股空气,钻进她的身体里面去……
  他曾经与不嗔等八个小道姑,都玩过这样的游戏,只有这不爱是最后一个,她终于也得到消息,要来尝尝“甜头”
  小古儿把手收回来,道:“不行,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
  不爱用力捉住他,道:“不行,今天你不跟我玩,我一定会被她们取笑,再也没有脸做人了!”
  小古儿一怔!道:“为什么?”
  不爱道:“你跟她们每个都玩,尤其跟不嗔还玩过五次,唯独不跟我玩……一定是嫌我生得丑,没有用……”
  小古儿急道:“不,你不丑……”
  不爱的手已伸人他的腹下,摸到一条火烫的怪物,呻吟道:“我要……我要跟你玩……”小古儿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如果要,我也可以跟你玩,但是你要发誓,保证不给你师父,还有师祖知道!”
  这不爱早巳全身酥软,气息咻咻,急切道:“好,我发誓,我保证!”
  解开了自己衣衫,胡乱地往前凑过来。
  小古儿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有过经验他找到了她的玉门关口,但是他不急着进入,只是道:“我警告你,这将会痛的,你可不许哭!”
  不爱已经心急如焚道:“不哭,我不哭!”
  “啊!”地一声惨叫,她已被他破瓜而人了!
  原以为是无限的甜蜜,谁知道是撕裂的痛苦?不爱流着眼泪。哀求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玩了……”
  小古儿道:“你说过不哭的!”
  不爱道:“不要,不要……”
  但是小古儿已经全身鼓胀得有如要爆炸,箭已在弦上张满,不得不发? 。弦已经他已听不到不爱的哀求,他只是鼓起勇气,全力冲刺……
  不多久,不爱就开始尝到甜头了……
  不多久,她反而紧紧地缠住小古儿,要求更多,更多了……
  但是这小古儿在一阵疯狂的,乱无章法的冲击之后,浓郁黏稠,一泄如注!
  然后他就精疲力竭地伏倒在她身上了……。
  不爱如饮甘霖,如得人间至宝一般,将小古儿当成心肝宝贝似地紧紧搂住,亲吻不已……
  突然一阵嘻嘻窃笑声,小古儿一惊而起。
  原来是不杀等小道姑都来了。
  她们全都一般年纪,一般少不更事,全都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对。
  不嗔一跃而至,扶起不爱,笑道:“这游戏好不好玩?我有没有骗你?”
  不爱虚弱呻吟道:“我……流了好多血……。
  不杀道:“第一次会流血,以后就不会了!”不爱道:“是吗?”不嗔道:“不错,我们都是这样!”
  不贪叹道:“只可惜小古儿看起来很累,不然我也要玩……
  正说着,忽闻莲花峰上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钟声。
  不杀惊道:“莲花峰上有急事,咱们快回去!”
  她们不敢不听钟声召集,这一阵阵的钟声表示紧急召集,凡是“莲花圣姑”的弟子,闻到钟声都要赶去集会。
  不爱赶紧起身整衣,皱紧眉头,紧夹着两腿道:“好痛……”
  不嗔、不贪左右挟持着她,道:“忍耐一下,千万别叫师父看出来!”
  小古儿不是“莲花圣姑”的门下,他只是帮着梅婆打杂的小工,梅婆不受这钟声的召集,小古儿自然也不必理了。
  看着她们如小麻雀一样,吱吱喳喳地飞走,小古儿这才爬起身来,重新整理衣衫。
  虽然刚才那游戏好累,却也很好玩……。
  他又把牛牵到田里去工作……
  快吃晚饭了,小古儿预备把牛赶回到搭在山脚下的牛棚内。
  他沿着阡陌纵横的小路,口里哼着小曲缓缓而行。
  到了山脚将牛牵进槽棚,正要把棚栅关闭,忽闻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满身血渍的女子奔来。
  那女子约十八、九岁,身着蓝绸夹裙裤,蓝绸紧身褂儿,外披绿菱熟罗披风,上面有几道口子,是被刀剑划破的,蓝绸褂儿上也有刀剑划破的口子,血从里面渗出,受伤颇为不轻。
  这女子长的瓜子脸儿柳叶眉,雁红齿百,美人胚子,可以媲美那个龙姑娘…… 长长的青丝,梳了一个抓髻,用青帕罩住,姿色不俗,虽在怆惶奔走中,仍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小古儿迎上前去,问道:“喂,你找谁呀?”
  小古儿见她身背长剑,却只剩绿鳌皮镶珍珠的剑鞘,问道:“你的剑呢?” ,女子更是惊慌道:“被他们打得丢了……快让我过去,再迟恶人就要追上!”
  小古儿摇头道:“过去没有用,那边没有路!”
  女子脸色顿时惨然,无可奈何道:“我这条命只有认了……”
  小古儿同情的说道:“难道他们非要杀你不可?”
  女子花容失色,语音悲戚的说:“岂止要杀,还不知恶人要如何整治我呢?”
  说到这里身体一摇,差点跌倒,显然是伤重,连站都站不稳了。
  小古儿正要再问,只听出转弯处远远话声传来:“那丫头跑不远啦……”
  女子一急,心知前去无路,索性坐倒地上,听天由命。
  小古儿急切道:“快点去藏起来!”“女子茫然无主道:“藏在哪里?”;小古儿道:“跟我来!”
  走到牛槽后,掀开附在山壁上的藤草,说道:“藏进去,快!”
  只见藤草后面,贴近地面处,竟有一道深深的裂缝,大小足够藏一个人。
  平时小古儿和小道姑们就在这里躲迷藏玩,这附近山壁全是蔓生的葛藤,不知情者,万难发觉此处有个山洞。
  女子来不及道谢,奋力站起,伏身钻了进去,原来里面还宽得很。
  小古儿待她藏好,又放下藤草恢复原状,再一个掠步跃进牛棚内,身手轻捷俐落。
  顷刻之间,五名歹徒奔来,个个手持亮晃晃的宝剑,来到牛棚附近,向前望去一目了然,远方山势挡住,无路可去。
  五人见不到女子的踪影,其中一人指指小古儿的背影,说道:“问他有没有看到那丫头奔来!”
  小古儿专心在喂牛青草吃,仿佛没有听到人来,口中哼着自家编的小曲,唱道:“大笨牛吃青草,吃得多,拉得少……”
  说话的那个人走上前来,大刺刺吆喝道:“喂,小子,有话问你!”
  小古儿头也不回,继续唱道:“笨牛,笨牛,专吃草不做活,赶明儿把你宰掉!”
  那人一脚踢开半掩的栅门,宝剑“吧”的一声欣在栏杆上,喝道:“小子,唱什么鸟歌?二爷有话问你!”
  小古儿本是蹲着,听到栅门被踢开,回头看去,见一把闪闪的宝剑砍在栏杆上,吓得一屁股坐倒地上,结结巴巴道:“大……大爷……。什么事……”
  小古儿见那人发怒更吓得慌,倒在地上却恰好避开那踢来的一脚。
  五人中那人飞脚踢去,骂道:“老于是你二爷,去你娘的大爷!”
  一位年纪最大的那一位,约五十左右,走上前来说道:“五弟,好好问他,不要吓个乡下小孩子!”
  这五人一色装束,青绸绿缎的夹衣裤,长相并不凶恶,只是态度狂傲,看人时眼睛向上翻。 蛮横无理的那人年纪最轻,但也有三十多,生气的怒吼道:“这臭小子叫俺大爷!”
  原来这五人是山东人氏,山东人见面自称二爷,最忌讳人家叫他大爷。
  因为山东有个“武松打虎”的故事,武松是老二,有个哥哥叫武大。
  武二英雄了得,这武大的妻子潘金莲偷人!自称“二爷”表示英勇豪道的武二,若叫他“大爷”就是说他妻子偷人的武大郎了。
  谁愿意人家说他妻子偷人啊?劝说的那人在五人中排行第一,姓秦名剑,另外四人依年龄大小结为拜兄弟,名叫李钱、沈武、金洪、王横。这五人在江湖上名气甚响,被称为“童山五虎”
  秦剑笑道:“这是陕西地方,而不是咱们山东的地方,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我来问他看看!”
  王横气鼓鼓的返到一旁,秦剑走进栏,说道:“你不要怕,俺有话问你!”
  小古儿仍是害怕道:“大爷……大爷……有什么话要问?”
  秦剑连听他喊自己两声大爷,心中生怒,但他刚劝了王横不要生气,只得装作平心静气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满身血渍的蓝衣女子走过?” -小古儿见问不打紧的事,胆子一壮,说道:“大爷要问人,是不是?”
  秦剑一听有。路子,不在乎小古儿又喊他声大爷,笑道:“是啊!”
  小古儿道:“大爷要问那人不但身着蓝衣,而且披着披风,是不是?”
  秦剑听他说的对,虽然又是大爷的喊,却欣喜道:“是啊,她向哪里走了?”
  小古儿摇摇头道:“大爷问的那人,我没有看清楚!”
  秦剑不由大怒,这声大爷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喝道:“有看清楚,怎知她有披风穿蓝衣?”
  小古儿道:“我只是远远看她一眼,不清楚哪里走了。我的牛才犁了田,喂它吃饱要紧呀!”
  臭小子,秦剑一挥长剑,怒喝道:“臭小子再叫老子“大爷”宰了你!”王横道:“他娘的,这小子有心骂咱们,大哥,宰了他再说!”
  秦剑听五弟讲话,气忍了一下,心想:“真要宰这臭小子,倒显得刚才俺劝五弟的不是了!”
  又想:“臭小子说的有道理,他专心喂草,自然不清楚那丫头去了哪里!”
  问道:“你看她一眼时,她在哪里?” 小古儿指着斜前方道:“在那里!”
  小古儿所指方向全是稻田,展眼看去二里之内都没有地方可以躲藏。秦剑心想:“那丫头不可能短时间跑过这二里稻田地!”
  厉声问道:“真的在那方么?”
  小古儿抓一把青草去喂水牛,说道:“信不信由你!”
  秦剑心想:“倘若真向那方奔去,再迟就追不上了!”
  慌道:“好,咱们快向那边迫,追不到回来找这臭小子算账!”
  跳出栏杆正要领先去迫,沈武忽道:“啊,这里有血渍!”
  沈武站的地方正是蓝衣女子坐倒的地方,有血渍染在地上隐隐一摊,小古儿与蓝衣女子只顾眼前危急,没有注意到染血的地上。
  秦剑回头横了小古儿一眼,冷哼道:“不怕你逃走,先找到那丫头再说!”
  金洪眼尖,叫道:“山旁边也有几滴血!”
  那几滴血是蓝衣女子坐下时震裂伤口,向山洞奔去时滴下,尚好离山洞有三丈远,仅凭那几滴血不能确定蓝衣女子躲在何处。
  秦剑道:“臭丫头一定躲在葛藤后的洞里,用剑在附近山壁上砍一砍,看哪里有暗洞!”
  五人一起举剑朝山壁葛藤上砍去,但那蓝衣女子躲藏之处几乎贴在地面,他们五人身量高长的,大都砍在上面而找不到地面,自然发觉不到。
  砍了数十丈远,仍未找到什么山洞,王横边砍边骂道:“老子把葛藤全砍掉,看那臭丫头现不现身!”
  秦剑心想:“这里附近葛藤足有几里长,砍完要等到什么时候?
  问那臭小于,他一定知道!“
  当下叫道:“不要砍了,围在四周预防那丫头冲出来,俺再来问那臭小子,他不说就把他宰掉!”
  秦剑最后一句话是有意吓唬这小古儿,提剑走进栏内,说道:“快说,她在那里?”
  小古儿站起身来,神色倔强道:“我既把她藏起来就不能告诉你们!”
  秦剑一剑从小古儿颈皮上划过,冷笑道:“你再不说,俺把你脑袋削掉!”小古儿稳若泰山的站着,只见被划破颈皮的地方鲜血一滴滴的滴下,他却一动也不动,好似没个事儿。
  秦剑又是一剑划破另块头皮,小古儿不但不动,连哼也不哼,更不说话,脸色现出一种毫不屈服的精神,暗想:“你削吧,你就是果真削掉我的脑袋也不说!”
  秦剑想不到刚才他表现出的是个傻不楞楞的臭小于,转瞬间却变成一个威武不能屈的英勇少年。
  秦剑本要砍出第三剑,心想:“俺素来敬佩不怕死的好汉,他虽称不上好汉,不怕死是真的,杀了他徒使自己心中不快,于事何补” 又想了想,收剑叫道:“用火烧!”
  王横大笑道:“对,烧他个千干净净,臭丫头有种躲在那里,不要出来!”
  王横拿出火刀、火石就要打火。
  小古儿抢奔而出,大吼道:“不准烧!”
  双手握拳,拦在王横前面,神态现出你要烧,我就跟你拼了。
  王横冷笑道:“那丫头是你娘?还是你老婆?”
  小古儿听他出口污言,心中虽怒,却不理会,心想:“葛藤一烧,她不被烧死也要被烟熏死,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烧!”
  王横又道:“要说是娘年龄小了,要说是老婆年龄大了,什么也不是,你卫护个什么劲儿?”
  小古儿道:“这是我的地方,不准烧就是不准烧!”
  王横骂道:“他娘的,你敢阻俺放火,老子砍了你,咱们大哥舍不得杀你,俺可不像大哥,说砍就砍!”
  当下点燃火摺子,一手拿火一手拿剑,对着小古儿一晃,喝道:“滚开?”
  小古儿看他势必要烧,一拳击出,拳到中途,忽见山弯处走出一位老道姑,正是不杀、不贪她们的师祖。
  小古儿那一拳劲道顿收,变成普通人打架的拳法。
  王横看那拳本有点路道,再看一钱不值,哈哈大笑,一剑削出。一秦剑心知小古儿被削到,右手非断不可,他甚爱不怕死的人,叫道:“不要伤他?”
  王横听大哥一说,宝剑即收,换出一脚踢去。
  这王横武功不差,这一脚出腿之快,用力之狠,不同寻常,小古儿乡下农夫的拳脚焉能敌?被踢在屁股上,身体随那一脚之势,摔倒地上。
  王横才走一步,小古儿翻身爬起,猛扑过去,叫道:“不准烧!”
  小古儿一扑之势完全是乡下人打架的方式,王横又一脚将他踢倒。
  然而这小古儿身体结实,爬起来就扑去,竭力阻挡王横去放火,王横踢倒小古儿五次,小古儿摔得皮破血流仍要阻止,王横肚量有限,大叫道:“大哥,俺不饶他了!”
  但见小古儿扑来、,一剑刺出,眼看那剑要刺到小古儿的咽喉,忽听“当”的一声,王横剑身被暗器击中,把持不住,剑向横里脱手飞去。
  只见地上是颗铁莲子,王横大惊!心想:“小小一颗小石子,竟能磕飞自己的宝剑,此人功力着实骇人!”
  秦剑惊道:“什么人?”
  他看到这种情形,自忖:“纵然自己,也不见得宝剑不会脱手,显然来人武功高极,远在自家五位兄弟之上!”
  只见那位黄衣“莲花圣姑”手挽一柄拂尘而来,走到三丈近前,开口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秦剑道:“谁不知道这里是栖霞山!老道姑,咱们并未干扰尊驾,为何出手救人?” “莲花圣姑”不答话,又道:“栖霞是不错的,但这里又叫莲花峰,你们不知道吗?”
  秦剑大惊道:“莲花峰?”他在多年前曾听江湖传说莲花峰是块禁地,武林人士千万不要踏人一步,哪知道追人追到这里?
  秦剑慌忙收剑,同时喝道:“收起剑来!”他四位兄弟不明底细,听大哥吩咐只好收起宝剑。
  “莲花圣姑”冷“哼”道:“此时收剑已经迟了,既来莲花峰出剑伤人,犯我大忌……”
  又敢话声一顿,身体有如一只大鸟飞起,疾如闪电,飞掠一圈停回原地。
  在这一圈中,她已出手分点“童山五虎”每人一指。
  只听“砰”“砰”“砰”连串五声“童山五虎”一一跌落尘埃,最后轮到秦剑,他武功最高也支持不住。
  “莲花圣姑”冷冷道:“你们去吧!”
  足足坐了顿饭工夫,秦剑第一个爬起,他发觉自己此时的武已被“莲花圣姑”废去一半,心想:“人家点时即无抵挡之力,此时被废五成功力更不是对手!”
  他倒光棍,吃了大亏一句话也不说,等他兄弟先后爬起,才长叹一声,说道:“咱们走罢!”
  李钱四人见大哥都不敢吭声,更不敢说话……
  来时威风凛凛,去时虽未抱头鼠窜,也狼狈不堪,摇摇晃晃的走了。
  小古儿第一次见到“莲花圣姑”展露绝世的武功,立时恭恭敬敬的一揖道:“多谢师祖相救!”
  他虽见过“莲花圣姑”几次面,这次是第一吹向她招呼;心想:“就跟不杀她们一样喊她“师祖”不知可不可以?”
  “莲花圣姑”常来谷中,却从未正眼看过这位来历不明的外孙,今天第一次仔细打量,心想:“可惜这么一块美玉,却无半点琢磨!”
  她有点懊悔没有传外孙的武功,但一想男人学了武功只知争名夺利,杀人放火,他不会武功,未必不是福。
  小古儿又道:“师祖请人梅婆房中一坐,以便弟子奉茶!”
  “莲花圣姑”道:“你不是我门下,以后不要喊我师祖,只喊……”
  喊什么接不下去,她不愿承认这个没有来历的外孙,心想:“自己本来是“莲花圣姑”出家人在乎什么?”就道:“喊圣姑好了!”
  小古儿心中一酸,他早知道:“莲花圣姑”不喜欢他,虽然天天辛勤的为峰上道姑们种食粮煮饭,却未得到“莲花圣姑”一句赞言,不要说当他面奖赞,连向任何人也未提过。
  想想眼角润湿。
  “莲花圣姑”道:“刚才一切我都看到了,你要卫护逃来的女子,我觉得不错,本想责罚她擅人此地之罪,瞧你面上饶她一次。”
  小古儿大喜,心想:“自己卑贱不足道的人,也有面子嘛?“莲花圣姑”虽不喜欢我,能看我面子不罚擅人之罪啊,她老人家太好了!”
  不觉仆地跪倒,磕了一个头,喜极而泣道:“师祖,多……多谢您老人家……”
  “莲花圣姑”未想到外孙这么激动,不由老怀一酸;心想:“我要对他再好一点,只怕他要高兴死了!”她没注意到小古儿仍喊师祖,挥手道:“起来,起来!”
  心中又想:“这一个头,是咱们祖孙第一次正式见面之礼!”
  “莲花圣姑”不禁叹了一声长气。
  小古儿道:“师祖叹什么?”
  “莲花圣姑”道:“你小小年纪颇有古人之风,值得夸奖,但你可知道舍命维护的那女子,并非侠义道中人么?”,小古儿道:“师祖怎知她不是侠道中人?以前就认识她吗?”
  “莲花圣姑”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我只知她从山下逃来,被适才五人追赶!”小古儿心想:“敢情为了这件事,鸣钟示警!”
  正要张口再问“莲花圣姑”接道:“你要问我不认识她岂可轻下断语?”莲花圣姑“人老不糊涂,她要是侠义道中人听你被她敌人用剑逼迫,就该挺身而出,不该让一个无辜的人为她受难!”
  小古儿应道:“师祖说的对!”
  “莲花圣姑”又叹道:“叫你不要喊我师祖,怎又喊我师祖?。以后记住不要乱喊……我回去了,你小心那女子不是侠义道中人就是,她要是能走,叫她快下山去!”
  说完,飘然离去……
  小古儿目送“莲花圣姑”上到峰顶,这才回身来,心想:“管那女子是不是侠义道中人?甚至就算是个坏人,我只要答应救她,就有全力保护她的责任,直到送她离开……”,于是喊道:“喂,那位大姊,可以出来了,那五个恶人都走啦!”
  喊了两遍不见动静,心想:“奇怪啦?怎么喊不出来?莫非被她敌人吓坏了?”不得已,小古儿只好自己去拨开藤草,伏身到那洞口。 只见那蓝衣女子僵卧不动,似是睡着。
  小古儿伸手推她,唤道:“喂,大姊……” 蓦地手指一痛,他急忙缩手,竟有一条全身雪白,背脊一道金线的小蛇,正咬在他的食指上! 小古儿大惊呼道:“金线蛇?” 他一下子全身冰凉,他不止一次听梅婆说过,说这山谷里有二种绝毒的金线蛇,如果被咬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下子他死定啦! 小古儿又惊又怒,我怎么可以这样死在一条小蛇手中!
  他惊怒之下,一把捏住这金线蛇的头,从自己的食指上扯下来,恨恨地一日跤下去?
  “你咬我,我也咬死你!”
  他怨恨之下,不但咬死它,还吃它的肉,喝它的血!
  小古儿果真就把这小小的金线蛇连汁带胆,连皮带肉,全都嚼烂,吞进肚子。
  现在,他痛得更厉害了,不但手指痛,连肚子也痛了,如火烧一般的痛!
  他已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
  是她,这位蓝衣姑娘,她一定也是被这条金线蛇咬了!
  小古儿已痛得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毒发身亡了,他不顾一切地伸手撕开她的裤管……
  找到大腿内侧,那里有一大块红肿,就是被蛇咬的位置。
  他低下头去,一口咬开她那红肿发烫的皮肤,然后开始用力吸吮!立刻有大量的腥臭毒血被吸出,是一股清凉,恰巧与他肚子里的火烫相对比……
  他不顾一切的将那口腥臭却清凉的毒血吞人腹中……
  奇妙的是,竟然真的能将肚子里的火烫抵消,使他舒服多了小古儿立刻用力地吸,大口地……一口接一口,小古儿已不知不觉地将蓝衣姑娘的毒血全部吸出,全部吞掉……
  只听她微微挣扎,虚弱说道:“好了,谢谢你……”
  小古儿欣喜道:“你好了?”
  蓝衣姑娘道:“好多了……”
  说着又虚弱睡去,小古儿自己也十分虚弱,被金线蛇咬了必死无疑,但是他此刻不能死,他得先把这蓝衣姑娘弄出去,向。梅婆求他先将她从洞里拖出来,双手抱起,急向茅屋奔去,奔到打麦场上急叫:“梅婆,梅婆!快来!”梅婆正在炒菜,适才发生。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哩!听小古儿呼喊,丢下锅铲走出门来,问道:“什么事啊?”
  忽然看到小古儿手臂中的女子,笑道:“那是谁家的姊姊啊?”
  小古儿不及答话,奔至茅屋左面那一间,将蓝衣女子披风、剑鞘解下,再将她放在自己睡的木板床上,向梅婆道:“她被金线蛇咬啦!”梅婆“哎呀”叫道:“想不到这怪蛇还没被小姐灭绝!”
  小古儿道:“我刚才已经把她的血吸干净……”
  梅婆道:“幸好,幸好……再迟就来不及了!”
  说着走进另一间茅屋取出一只小黄木箱子,说道:“小孤儿,你手脚快些,别再耽误,快替她擦上药!”
  小古儿道:“不要叫我小孤儿,叫我小古儿!”
  梅婆道:“小古儿,小孤儿不都一样?”
  小古儿道:“明明就是不一样!” 说着接过黄木箱子,拿出一只小瓷瓶,倒出宁粒龙眼大的白色药丸,放在口中嚼碎,然后将那药汁敷在蓝衣女子的伤口上。
  又拿出另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塞在这女子的口里。 药丸遇津生液,流人她的腹中……
  这红色药丸专解奇毒,是“莲花圣姑”自家精心配制的。
  一等梅婆出面相救,小古儿相信这蓝衣姑娘一定能得救,他一高兴,竟忘了自己也被蛇咬过……
  小古儿生性淳厚,责任心强,马上又想起自己的工作,道:“梅婆,您服侍这位大姊睡吧,我去炒菜!”
  梅婆道:“好,炒好就给她们送去,别耽误了她们的晚餐!”
  小古儿匆匆离去,梅婆进门将蓝衣女子的夹衣裤脱下,只见她雪白的胸脯上满染血渍。
  梅婆摇头叹道:“真是作孽,这么个标致的女孩,干么用剑伤她呀?”
  又将兜肚脱下,顿时两颗被紧缚的乳房弹跳出来,乳沟处还有
  一道浅长的剑伤。梅婆一边摇头暗道:“作孽!”
  一边从木箱中取出金创药敷在她的剑伤上。 敷完伤药后,干脆将她流满血渍的内裤也退了下来,心想:“帮她一起洗干净好了!”
  退了内裤才知道那蛇咬的伤口,竟是在大腿内侧靠近私处梅婆摇摇头把棉被紧紧裹在她身上,拿着脏衣裤,走进右首的厨房,问道:“菜炒好没有?”
  小古儿随口应道:“快好了!”
  梅婆将污衣裤丢在一侧的木盆内,心想:“等晚餐忙完后再说!”
  饭菜弄好,小古儿左手提饭,右手提菜,道了一声:“梅婆,我送饭去啦!”
  完说提了菜饭向莲花峰上奔去,这饭莱共是二十人的吃食,但在小古儿手中提来轻若无物,一天三餐,每次上山下山送饭,正是他修身养性,勤练体内真气,练习轻功的机会,今天他突然发觉自己体内真气更加澎湃,每跨一步都能比以往多出三尺!
  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是那金线蛇?。还是那蓝衣女子的血。只见他一口气也不换,就奔上了半山腰……。“
  凝玉山腰上有一块突出伪巨大山石,上面建着座草亭,没有题小古儿却私下把它称为“止步亭”因为师祖“莲花圣姑”规定他上山送饭的最高处就在这里,再上面就得止步啦! 。亭中无人,小古儿将饭莱提盒先放在亭中竹椅上,休息一会。
  这亭视野辽阔,站在边缘,就可遥望脚下的“翠竹谷”
  那儿火柴盒般的草屋,还有阡陌纵横,是自己辛勤耕作的田亩他突然发觉自己视力比昨日更好,他竟能清晰地看到,刚才与不爱在田梗间玩那累人“游戏”的位置……“如果那时正有人站在这,是不是会看到那一幕?”小古儿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他又觉得自己左手食指有些疼痛,举起手来一看,整根食指竟然乌黑发亮!一定是那金线蛇的毒,好厉害的蛇毒! 。突然他听到有人声走近,小古儿欣然道:“是九师父?”
  回头一看,果然是一位四十余的玄衣道姑“莲花圣姑”的九徒,小道姑不爱的师父戒爱。
  戒爱显然有些惊奇,道:“你知道是我来了?”
  小古儿道:“是呀!有什么不对?”
  戒爱道:“以我的功力,你能在二十步之外就听到我来了?”
  小古儿自己也觉得奇怪,在以往,就算是不爱她们,如果不出声,也是要到了背后十步,才能知道:
  见到小古儿傻愣愣的样子,戒爱不再起疑,走进草亭,冷冷道:“饭菜送来了?好,你去吧”
  小古儿躬身一揖,恭恭敬敬走过道姑身旁时,低声道:“师父,什么叫做三花聚顶?”
  戒爱道姑神色微微一怔!随即道:“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是为三花聚顶!”
  本来这戒爱道姑,一直抱愧十五年前对十妹的那件事,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十妹。 因而也不忍见十妹的儿子跟着梅婆平庸一生,是故当小古儿十岁开始来送饭菜时,就悄悄地传他武功。
  但因“莲花圣姑”严禁任何人传小古儿武功,戒爱不敢明目张胆的传,每当小古儿送饭菜到这亭子时,暗中递给他一张纸,上面记载练功的法门。她怕同门师姊看到,连话也不敢向小古儿多说,第一天传武功时,就曾命小古儿发过毒誓,不准向任何人提及传功之事,更不准轻易显露,让别人发觉……
  可惜纸上传功,记载虽广,却语焉不详,每次轮到戒爱往亭中拿饭菜时,小古儿就会趁机问她不明了之处。
  平日戒爱也绝不敢到谷中去传授,以免“莲花圣姑”起疑,唯有接菜的短时间内,尽可能简单向小古儿解释。
  戒爱说完三花聚顶的诀窍,不由含笑的低声道:“你能提出“三花聚顶”这样的问题,表示你的内功修习,已到一定的程度,为师甚为高兴……唉!你仅习六年不到,不爱自幼修习内功,都还没有你的进展的快!”
  手里暗暗递一张纸条给小古儿,道:“你内功既到三花聚顶的门径,这“诫爱刀法”的三变九转,足可领会,好好拿去仔细研究!”
  十五年来“莲花圣姑”分传九徒的“十诫刀法”每徒依她本名取她所学的一诫刀法之名。
  大徒戒杀学的刀法称“诫杀刀法”
  二徒戒贪学的刀法称“诫贪刀法”
  则九徒戒爱的刀法就称为“诫爱刀法”
  三年前戒爱就开始传这“诫爱刀法”给小古儿,而这“三变九转”已是“诫爱刀法”的至高诀要,等三变九转学成“诫爱刀法”才算完全学成。;小古儿接过纸团,不觉流下热泪,每当他从师父手中接下纸团,他就忍不住流泪,心想:“师祖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不准我学武?若不是师父暗暗传我,我岂能略窥浩瀚无边的武学门径?”
  戒爱道:“快去吧,别让“上面”发觉!” 所谓“上面”自然是指“莲花峰”上面,包括“莲花圣姑”“九戒”道姑,还有“九不”小道姑。
  小古儿自然懂得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疾快奔下山去,让那山风吹干流下的热泪。
  小古儿轻捷的下山步法,虽知他并未施展轻功,但因天天奔走山路之故,身体强壮,自然健步如飞。
  尤其是今天,刚才被金线蛇咬了,他一阵剧烈疼痛,头晕脑胀之下,奔跑上山下山,更觉轻快省力……
  戒爱仍在半山的止步亭,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暗中一叹,这孩子的资质太好了,要是师父“莲花圣姑”本人肯传他武功,进展将会更快!
  小古儿送完“上面”的饭菜,又提一只小食盒,向后山攀登而上得峰顶,眼前是个黑漆漆的山洞,一丈高一丈宽的洞口,被儿臂粗的铁条栅栏封住。
  小古儿将食盒放人栅栏内的地上,再提起另一个空了的食盒。
  他正要离去,停了一下,向洞内喊道:“喂,里面有人没有?”
  连问了三声,只听洞壁的回音,不见有人出来。
  他明知里面一定有人,才会吃完食盒里的食物,可是忍不住每次送饭来都要问一问。
  因他自十岁送饭起,就从未见过洞里的人。
  问梅婆住着什么人?梅婆装聋作哑不说,想问师父,没有时间开口,至于问小道姑,连她们也不知道:
  小古儿心想:“里面到底住着什么人?他为什么不愿意交个朋友?只要他答应我一声,自己不是可以每天来和他谈话?也好稍解他一人独居洞内的寂寞呀!”可是洞里的人从未答应他,更未出来与他朝相见面,小古儿喊不出入来,只得叹了口气,下山而去。
  回到茅屋才有空吃饭,吃完晚饭,梅婆自去左边茅屋歇息,小古儿的床被那蓝衣女子占了,只有在房内搭个长凳,躺在凳上运功调息睡功。正在人定的当儿,忽听女子呻吟起来,慌忙爬起,只见她人未醒来,头却在枕上滚来滚去,显是十分痛苦。 微闻她含糊的喊道:“水……水……我要喝水……!”
  小古儿盛来一碗水,扶起蓝衣女子,喂她喝下。
  喝完水后,这女子睁开眼来,一看面前的少年,微弱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记得被一条白蛇咬在腿上,一痛之下昏死过去,那……是什么毒蛇?”
  小古儿道:“是金线蛇!”
  蓝衣女子大惊!眼光恐怖的望着小古儿,声音颤抖道:“金……线……蛇!”
  小古儿笑道:“大姊不要怕,这金线蛇虽然奇毒无比,我已经把你的毒血吸干净,又服了师祖自配的解药,毒性已除,不要紧了”衣女子这才放心,对着小古儿笑了笑,道:“谢你两次相救,更谢谢你师祖的解药……闻说被金线蛇咬后无法救治,必死无疑……”
  小古儿道:“我也被咬了,我也以为必死无疑,我一气之下,就把整条金线蛇吃下肚去!”
  蓝衣女子不由自主惊叫,道:“有毒,不能吃!”
  小古儿道:“我不但全吃了,还把你身上的毒血也都吞了!”
  蓝衣女子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道:“而你居然还……活着?”
  小古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居然还活着……”
  蓝衣女子叹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钱玉风命该有难,不但被“童山五虎”迫杀,连蛇也要咬我一口!”
  小古儿道:“大姊姓钱?”
  钱玉风“嗯”了一声,道:“小兄弟,你贵姓?” -小古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姓,人家都叫我小孤……古儿,你若高兴就叫我小古儿好了!”
  钱玉风随口说了声:“你叫小古儿,这名字多不好听……”
  说着慢慢闭上眼睛,想是伤势未愈,说了一会儿话已感疲倦,就要睡去。
  小古儿心想:“我没名没姓,这小古儿虽不好听,也不是我的真名字,梅婆说要这样叫我,她认为我一生下来就没爹没娘……”
  想到这里眼眶微微一红,没有流泪却伸手去抹,他心里实在伤心,自己没爹没娘算个什么人呀?
  正在抹眼睛的时候,钱玉风一骨碌爬起,神色惊慌道:“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她这一爬起被子滑落,光溜溜的上半截身子,呈现在小古儿眼前。虽然小古儿曾与“九不”小道姑都玩过那种“累人”的游戏,但那都是不解衣衫的,哪尝见过这种场面,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钱玉风一看小古儿的表情不对,才发觉不但衣服不在身上,连兜肚也不在身上!
  眼前这小古儿虽只有十五、六岁,长得大人模样,羞的钱玉凤“啊”地大叫,急忙钻进被内。
  一阵剧烈动荡,又震裂伤口,痛得连呼“哎哟”数声,她口中在叫,内心更惊,因为她又发觉就连下身也是光溜溜的,而且身上的剑伤抹了金创药!
  要是他将我衣服脱去,并上伤药,岂不羞人已极?
  她急道:“我的衣服呢?快把衣服还我!”
  小古儿眼前显出的,尽是刚才从未见过的肉体,他不由自主地一阵强烈悸动,全身又起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不知所措,茫然答道:“什么衣服?我不知道呀?”
  钱玉风更是惊慌,叫道:“你不知道?不是你脱的,是谁脱的?”
  梅婆早已惊醒,走进来笑道:“是我脱的,不要责怪小古儿!”
  钱玉风惊道:“她是谁?是你师祖吗?”
  小古儿傻里傻气的摇头道:“不是,是梅婆!”
  钱玉凤吃惊道:“媒婆?要媒婆来干什么?”
  梅婆知她听错,笑道:“我不是做媒的媒婆,我是梅花的梅婆……小古儿,你去把厨房木盆里的衣服拿来,别再让这位姑娘惊的慌了!”
  小古儿转身奔进厨房,只见屋角木盆内果然有套衣服,一股脑儿抱起。
  闻到那衣服上的阵阵香气,不觉脑海中又生起刚刚见过的钱玉风的上半身玉体……,他突然神情一震!他想起刚才匆匆一眼间,瞧见她洁白的左胸,乳房上面的位置,刺青的有一只花纹。
  那花纹刺青在皮肤上,是金色的!
  那颜色一看就令人难忘,虽然小古儿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样儿的花纹?但他知道一定是一只“蜜蜂”
  金色的蜜蜂,世上绝没有人看到过,蜜蜂只有黄色、白色、红色、褚红色,再者就是黄黑交错的条纹,可是绝不会有纯金的蜜蜂。
  那为什么自己的左胸与钱玉风的左胸,都刺着同样的金色蜜蜂呢?
  衣服拿来,钱玉风将被单剪在身上,坐了起来,她先不慌着穿衣,接过蓝绸衣裤,在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卷白绢,那白绢已经旧得发黄,而且一端发毛,显然被撕裂过。
  钱玉风发觉这东西没有遗失,吁了一口气,想起刚才的举动太惊慌了,人家救了自己性命,要是觊觎这半卷白绢,还会救自己吗?
  小古儿呆呆的站在床旁,心中不断的想那只金蜜蜂,不觉就盯着钱玉风看。钱玉风不用抬头就知他在看自己,拿着那半卷白绢,低垂粉颈,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梅婆笑道:“小古儿,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不走开,这位大姊怎好意思穿衣呀?”
  小古儿慌忙告退,站到门外。
  钱玉风将半卷白绢塞在枕头下,拿起亵衣只见上面血迹污染,不能穿上,她好洁成性,不由蛾眉轻皱……
  梅婆道:“我帮你洗干净后再穿……”
  钱玉风道:“不,我自己铣,不好麻烦您老人家!”
  梅婆也不勉强,笑道:“厨房有水,先拿套我年轻时穿的衣服借你穿!” 钱玉凤穿好梅婆的青布衣衫,走下地来,自家打量这时的样子,十足乡下的大姑娘了。
  厨房与这间屋子只有一墙之隔,但钱玉凤才走三步,只觉头昏眼花。
  她被白线蛇咬的毒伤治好,内伤未治疗,仅仅外伤敷了灵效的金创药,这一走动牵痛内伤,疼的轻“哼”一声“
  小古儿急忙扶住,惊问道:“你怎么啦?”
  钱玉风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走动!”
  身体颤抖的退回数步,倒在床上,脸色痛苦已极。
  不古儿大声急问道:“你什么地方不舒服?”
  钱玉凤伏在床上,声音发抖的说:“我……我背上中了一掌,伤及……
  ……内脏……尚未治疗……“
  梅婆掀开钱玉风背后的衣服,但见她左肩雪白的肌肤上,深印着一块青紫的手掌印。
  发掌之人掌劲甚强,虽隔数日,掌印未消,要是那一掌。稍低数寸,击中要害,那就不得了啦!
  小古儿暗惊此人内功之强,问道:“是谁打的?是不是追你的那五个敌人?”
  钱玉凤声音发抖道:“不……不是……“童山五虎”跳梁小丑,何足伤我……!”
  小古儿心想:“这倒奇了?“童山五虎”不足伤你,却为何被他们追的无路可逃?而且受了他们的剑伤!”
  钱玉凤接着又道:“这一掌伤……是一位小道童所赐……我受了掌伤,归途上……被“童山五虎”所欺,无法抵御,才……才致”小古儿顿时了然,原来她先受了掌伤,内脏受损,无法再与敌人争斗童山五虎占了这个便宜,而把她迫到这里,终因内伤发作不能再逃。
  上午她站立不稳跌坐尘埃,那时纵然有路她也逃不掉,难怪她奔进山洞时,身体摇摇晃晃,实在已尽全身力,看那掌印范围不大,起先不注意,这时注意细看,见那掌印掌小指细,推测发掌之人不过十一、二岁。
  一个小小孩童,有这般强劲的掌力,骇人已极。这内伤被钱玉风用内功强制住没有发作,其后金线蛇一咬,掌伤全部泛开,醒来还不自觉,一走动才知道,这时发觉其势已如烽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钱玉凤疼的在床上辗转翻滚,黄豆大的汗珠粒粒滑下,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情况好不凄恻哀人。
  小古儿看的否忍,说道:“我去求师祖来治!”
  梅婆走了进来,道:“你师祖严禁外人人山,去求她绝不会治,反而要将她立时赶下山去,施以惩戒!”小古儿跟着不爱她们喊“莲花圣姑”为师祖,梅婆听惯了,所以口中说话时常称“你师祖”其实小古儿只能喊“莲花圣姑”外祖母,不能喊师祖。
  然而他迄今不知“莲花圣姑”就是自己的亲人,还以为世上没有一个亲人。
  小古儿道:“不会,师祖答应她留在这里!”
  梅婆有点不信,问道:“真的?”
  她素知小姐的脾气执拗,立下的诫条绝不更改。
  小古儿急忙道出晚饭前的经过。
  梅婆低叹自语:“原来如此……”
  原来小姐是看在外孙的分上呀!否则当时就要把钱玉风赶下山去。 小古儿忙不及待的道:“我去啦!”
  梅婆道:“上面你不能去!”
  小古儿“啊”的一声,他倒忘了“莲花圣姑”不准他上莲花峰的话,就连平时送饭,也只准送到半山腰的止步亭内。
  梅婆道:“你好好照顾这位大姊,梅婆代你去求……”
  梅婆离去,小古儿拿来自己的洗脸面巾,轻轻擦拭钱玉风脸上的汗珠,低声安慰:“大姊再忍一下,我师祖就来帮你治伤!”
  钱玉风忍不住痛苦而翻滚,但一翻滚更增内伤的疼痛,只得嘶哑着嗓子叫道:“你……你快按住我,不要让我滚动!”
  小古儿急忙双臂一运内劲,按住她的两肩上。
  钱玉风停止翻滚,但那痛苦之色,教人不忍……
  小古儿与她面对面看得清楚,心想:“她如此痛苦,何不用内功助她抗御?”
  一掌伸出抵在钱玉风“命门穴”上……
  六年苦修,小古儿的内功火候已窥堂奥,加以他骨骼非凡,他学一年足抵别人学三年。
  “莲花圣姑”一门的“凝玉功”内功,柔绵细长,最擅治内伤,钱玉凤只觉“命门穴”上窜人一条细长的暖气,融合本身涣散的真气,冲人全身各大穴道:
  马上就觉得背部各大穴道疼痛立减,本来如刀割般的痛苦,也慢慢在消失代之而起的感觉舒泰无比。
  但是奇怪,他一以手掌压在自己身上,传来的不只是“凝玉功”的舒泰,更有一阵莫名其妙的燥热……
  他的眼中竟有如此热烈的火焰!
  她全身燥热起来,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是燥热……
  她星眸半睁,吐气如兰,鼻孔里发出含混又模糊的呻吟……
  小古儿是有经验的,他每次与十不小道姑玩那种“累人”的游戏时,小道姑都是这种声音,这种表情的……
  小古儿立刻就有了强烈的反应,那是他与小道姑游戏时所没有过的强烈反应……, 是不是金线蛇的蛇毒?还是吞下了大量她的血液……
  小古儿只觉得自己变得坚硬如铁,而且马上就要爆炸一般!
  她呢喃着呻吟道:“我要,我要……”
  小古儿已不由分说,提枪上马,长驱直人!
  钱玉风破瓜之痛“啊!”地一声惨叫,几乎昏厥……
  但是她非但没有挣扎叫骂,反而将他缠紧……
  事实上挣扎叫骂都没有用,小古儿只知要攻击,要征服,要发泄!
  他全力冲刺,用力捣击……
  她终于从昏厥中清醒,从疼痛中舒畅……
  她才知道这少年所习的内功好生怪异,竟能从这样的攻击中,将“凝玉功”传导过来……
  而且正好就是自己身上那种伤势的克星。
  这一会工夫,钱玉风涣散的真气,全被小古儿的内功聚合……
  但这小古儿却仍是气喘如牛,满头汗水,健美的身躯在她身上全力冲刺,坚硬粗壮的“异物”不断直捣最深处!
  她想叫他别这么累,他可以先休息一下……
  可是她开不了口,他这样努力冲击所带给她的快乐,已令得她再度神经错乱,迷糊呻吟不已……
  好一会,这小古儿终于在一般疯狂痉挛之下,射出大量浓郁黏稠,烫熨得她全身发抖……
  小古儿终于心满意足,瘫软地伏在她身上喘息不已……
  钱玉风就紧紧地拥住他,让他这样伏着,让他这样休息……
  小古儿渐渐地缓过气来……
  钱玉风也渐渐地吸收了他的全部赠与……
  伤势果然大有起色,钱玉风这才吁口气,又怜又爱,道:“好了,不要再浪费真力,我已能自己运气疗伤了……”
  钱玉风已能自己坐起身来,见他累得如此,心中好生感动,虽然至亲好友,亦难有耗损自家真力来救人的,这孩子与我无亲无故,却能如此,真是太难得了。
  尤其是被他用这样特殊的输功方式,她私心里已经将他当成自己最最亲爱的人了。
  她心中私下决定,这一生中,除了这小古儿,绝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了!
  她拿起适才小古儿帮她擦拭的面巾,道:“来,我帮你擦汗……”
  小古儿哪肯要个女子来帮自己擦汗?慌忙摇手道:“里面还有面巾,不敢有劳大姊!”
  转身奔进厨房,钱玉风暗叹一声,心想:“你我都已经有了这样的肌肤之亲,我就不能帮你擦汗么?”
  她不知小古儿面皮嫩,绝不好意思由她来帮自己擦汗……
  小古儿躲在厨房重新整理自己的衣服,又在厨房里发呆了老半天,回味着刚才无穷的甜美滋味,一张嫩脸又红又烫,慌乱得不知该躲到哪里去才好……。忽听钱玉风在隔壁房间内呼唤道:“小古儿,你真要躲一辈子么?”小古儿叹了口气,光躲着也不是办法,要挨骂只好让她骂吧,鼓起勇气,才又慢慢再走过来,呐呐道:“姊姊,对不起……”
  钱玉风也已经能勉强起身,整理好衣衫,她并不责怪他,只是握起他的手,道:“小兄弟,姊姊真是看走眼了,起先以为你是个平常乡下人,岂知你身怀绝顶内家功夫?比之大姊还要高上数倍!”
  小古儿急忙摇手,紧张的说道:“不要说,千万不要说……”
  钱玉风笑道:“不要说什么?”
  小古儿道:“你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我会内家功夫!”
  钱玉凤不问原因,笑道:“好,我绝不说!” 小古儿舒口大气,也笑道:“你要是一说,我就完了!”
  钱玉风启口想问为什么,想这一定是个秘密,探人隐私大大不智,忍下几乎要出口的话。
  小古儿又道:“大姊,那半卷白绢是什么东西?”
  钱玉风现在对他已是毫不隐瞒了,笑道:“是半本剑谱,可惜只剩下一半,若是一本,照剑谱上练成,当可无敌天下!”
  小古儿“哦”了一声,听了“无敌天下”四字也无动于衷,也不问为何只有半本?转身道:“大姊晚饭没吃东西,我去拿点来,只是剩菜剩饭,大姊不要见怪!”
  钱玉风见他走进厨房,心想:“这无敌天下的剑谱,武林人士无不想得,虽然只有半本也珍贵,他听了泰然处之,这种胸襟天下少有!”
  一会儿工夫,小古儿端来热好的菜饭,钱玉风早已饥饿,虽只是素菜粗饭,香气喷鼻,顷刻扒了两碗。
  小古儿见她吃饭比自己还凶,不由笑道:“姊姊慢慢吃……”
  钱玉风粉脸一红,她是大家闺秀,平日吃饭何尝凶过?只因被“童山五虎”追了三日,三日没有吃过一餐,这时候就是再矜持斯文的小姐,也忍不住要狼吞虎咽。
  钱玉风一连吃了四碗,不好意思再吃,笑道:“吃饱了!”
  小古儿收拾碗筷,钱玉风抢着收拾,口中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去休息,我来洗!”
  小古儿道:“这里的碗筷我从小就洗,你是客人,还是我来!”
  钱玉风把他推开,笑道:“洗碗、洗筷是女孩子家的事,你一个男孩子做它什么?”
  小古儿叹道:“我不洗谁来洗?总不能要梅婆洗,她年纪大了,再洗碗干粗活,于心何忍?”
  钱玉风笑道:“我年纪不大,总能洗吧?”
  小古儿领她至厨房,不好再抢着洗碗筷。
  厨房有口巨坛,小古儿就往溪去提水,灌满水坛。
  黎明即起,从山沟挑来清水把这巨坛注满,是小古儿一天的第一个工作。
  钱玉风洗完碗筷,问道:“这么大口坛,几个人用呀?”
  小古儿道:“二十二个人用,一天要挑三次!”
  钱玉风咋舌道:“那要好累?”
  看那灶上的大锅、大盖,又道:“这里的粗活都是你一个人干?”
  小古儿点了点头。
  钱玉风暗暗叹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修内功,志气惊人!”
  却不知小古儿的文学根底不浅,否则更感惊人了。
  两人走回室中,小古儿道:“梅婆怎么还没请师祖来?”钱玉风道:“早来晚来没有关系,你已耗损真力抑制我内伤的发作,就是再过数月治疗亦不为迟!”
  小古儿道:“还是早点治愈的好……”
  顿了顿,又问道:“姊姊,你胸口上有一只金蜜蜂,不知那金蜜蜂代表什么?能告诉载吗?”
  钱玉风神色一惊!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古儿道:“因为……”
  话声忽地一停,只见梅婆垂头丧气的走进来,小古儿迎上前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师祖呢?师祖不肯来?”
  梅婆摇头叹道:“我求了很久,你师祖不但不来,还说她自作自受,理当受罪,又说等她好一点,快送她下山!”,钱玉风笑道:“我现在已经好啦!”梅婆见钱玉风好端端的走过来,适才可怕的情形好像没有发生,大惑不解道:“你怎么好啦?”钱玉风答应过小古儿,尤其是刚才那种输功疗伤的方式,羞也羞死人了,所以不敢说实话,只道:“我这内伤发作来的快,去的也快,我自个忍了一会,也就没什么了!”
  梅婆喃喃自语:“不对呀!不对呀……”
  小古几深怕她看出了什么,遂问道:“什么不对?”
  梅婆道:“小姐说钱姑娘内伤发作的情形,显然是中了一种叫做开阳功的掌力,若无本门凝玉功七七四十九日的治疗,绝难痊愈,情况只有愈来愈坏,依钱姑娘现在的情形看,完全不对呀!”
  小古儿听到这番话,提醒自己还要四十八日的治疗,心想:“师祖要她赶快下山,是认为她非侠义道中人,其实她因被白线蛇咬昏过去,所以不能从山洞里出来相救,并非没有侠义心,但师祖为何不来治她?反说她自作自受,理当受罪,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该说这种话啊?”
  钱玉风却反过来安慰,道:“梅婆,我现在真的好多了啊!”
  梅婆摇头,说道:“原来小姐的判断也有错误的地方,你现在果然好多了,那么……”
  钱玉风笑道:“那么,我就该下山去了,对么?”
  梅婆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恕老身不能留客,咱们小姐的命令……她脾气古怪,若不送你下山,怪罪下来,我与小古儿都担当不起!”
  小古儿急忙道:“她内伤尚未痊愈,咱们不能赶她走……俗语说,行善行到底,送佛送上天,要做好人就做到底,等她伤势痊愈后再送她下山吧!”
  梅婆脸色一板,说道:“小古儿,你师祖的吩咐敢不听么?况且这里又无人替她治伤,你本是一番好意留她休养,结果反而会害了她……不如让她飞山求医家治疗,以免内伤再犯!”
  小古儿砍要再说留钱玉风的话,钱玉风笑着阻止,道:“小兄弟,你不要叫梅婆为难,我走啦!”
  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起那半卷剑谱及零碎杂物,又道:“梅婆,我那套衣服污染血,不能再穿,也不用洗了,丢掉算啦!只是梅婆这套衣服,借我暂时穿回去,尔后奉还!”梅婆摇手道:“不用还,不用还……年轻时的衣服,我现在留着也没用,你穿去吧!”钱玉风向梅婆福了一福,又向小古儿道:“多谢小兄弟救命大恩,他日相见再为感谢,告辞了!”
  说完,姗姗出门,小古儿快步赶上,说道:“你山路不熟,我送你一程!”
  此时薄暮已临,天色渐暝,两人默默无言的走在山路上儿几次想开口说话,但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
  钱玉风忽然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小古儿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问你?”
  钱玉风亲呢地伸手拍拍他的脸颊,笑道:“你这小鬼肚子里有什么心事,还当姊姊我不明白?”
  小古儿神色尴尬的道:“我……我还是想问你胸口上的金蜜蜂,那是什么意思?”
  他怕钱玉风误会自己尽只注意女孩于身上的暗记,形同登徒子之流,所以问来神情颇不自然。
  钱玉风道:“你注意我胸口上那只金蜜蜂一定有原因,是不是你以前也看过有人在胸口上也有这金蜜蜂的纹记?”
  小古儿点了点头。
  钱玉风紧跟着问道:“是谁?你还记得吗!”小古儿道:“当然记得,因那只金蜜蜂就刺青在小弟的身上!”
  钱玉风失声一惊,问道:“真的?”像是有点不相信的意味,小古儿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赫然一只金闪闪的蜜蜂跃呈出来。
  钱玉风看那金蜜蜂与自己胸口上的金蜂一模一样,不由喜极而泣,道:“原采你也是金蜂门下……”
  小古儿疑问道:“金蜂门下?大姊,什么叫金蜂门?”
  钱玉风叹了一口气,道:“这金蜂门三字说来话长……”
  小古儿道:“那么,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详谈!”
  他心中隐约觉到这金蜂门关系到自己的身世,也许钱玉风就是自己的亲人。
  钱玉风道:“什么地方好详谈厂小古儿回身指着莲花峰的后山一带,说道:”咱们到那里去……“
  钱玉风摇了摇头:“我不去啦!你师祖以为我是坏人,才说我自作自受,理当受罪!”小古儿道:“为什么?”
  钱玉风道:“谁都知道“开阳功”是“一代剑圣”独门内功“一代剑圣”是侠义道中的顶尖儿人物,他的门人绝不轻易伤人,你师祖判断我中了开阳功的掌力,哪会是好人?被开阳功击伤,只要正派人士,都认为活该!”
  小古心想:“原来如此,倒非师祖不肯慈悲为怀,要是她中的不是“开阳功”掌力,也许她就许会治她!”
  他心中另有打算,笑道:“好人、坏人自有定论……”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那里不是莲花峰,那里只是后山,风景绝佳,人迹罕至,是疗伤的最好地方……”
  这股热气吹在耳边,钱玉风顿时全身酥软,心跳加速,任由小古儿拦腰抱起,奔向那后山峰去……
  小古儿手中抱了个钱玉风,奔向那后山,竟然一点也不吃力。
  只是钱玉风娇媚慵懒地,双手环挂在他脖子上,热烈的樱唇送上甜蜜的香吻,教小古儿受不了……他已经心跳加速,血脉贲张,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开始变得坚硬似铁!奔跑中时时会撞到钱玉风,就连她也惊叫出声,送上更热烈的吻,扭动着身子,喃喃道:“还没有到么?”
  小古儿纵跳如飞地登上后山,一面贪婪地吻着她的香唇,一面道:“到了……”这后山上,共有二个山洞,称为眼镜洞,左边较大较深的山洞口,有儿臂粗的铁条栏栅封住,那里面囚禁着一个人,小古儿不知道是谁?
  右边尚有一个较小的山洞,里面是小古儿最常来静坐练功,也常与九个小道姑玩那种累人游戏的地方……
  小古儿抱了钱玉风奔来,迫不急待地将她扔在洞里的那堆干草上,迫不急待地扯开她的衣衫……
  钱玉凤急道:“别扯,别扯,我自己脱……我只有这一套衣服,还是向梅婆借来的,扯破了怎么回家?”
  她自己解开衣衫,一具玲珑剔透的肉体,赫然呈现眼前……
  小古儿看得眼睛直了,叹道:“姊姊,你比她们都……漂亮!”钱玉风一怔道:“她们?谁?”
  小古儿老老真实道:“九不……九个都是小道姑,是我的小师妹……”
  钱玉风惊道:“九个都跟你……这样……疗伤?”
  小古儿道:“她们没有受伤,她们不用疗伤,她们跟我只是……玩……我也趁机会跟她们练功……”
  他口中说着,就伏下身来,贪婪地握住那一对丰满的双峰,亲吻着那艳红娇嫩的小樱桃,道:“她们都……没有你的漂亮!”钱玉风已经被他逗弄得泛滥淋漓,不安地扭动着,道:“她们九个都跟你练功,难怪你的内功这么精纯……”小古儿道:“我把“凝玉功”的口诀告诉你,然后我一面给你输功疗伤,你一面按着口诀运功……”
  钱玉风已经全身骚痒难耐,频频要求着:“好的……快……快进来……”小古儿也早已迫不急待,此时不再犹豫,提枪上马,拨开障碍,抢攻而人,迫不急待地往返冲刺!
  钱玉风着实吃惊,怎么才隔半日,他那巨枪似乎变得更强而有力了…… 待得好好的享受了一阵之后,钱玉风用力夹住他的腰杆,道:“不急不急,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她这样阻止,小古儿就只好放慢速度,一下一下的慢慢来……
  钱玉风“嗯哼”着道:“你……要告诉我……口诀……”
  小古儿就把“凝玉功”的口诀告诉她……
  钱玉风就一面接受小古儿从那里传来的“凝玉功”一面按照口诀心法,运功疗伤……
  他才发觉,这样慢慢来其实也另有一种滋味他渐渐地懂得享受这种“慢”的滋味……
  小古儿本就有意要留钱玉凤住在山洞内,每日前来运用“凝玉功”替她疗伤。
  既要七七四十九日的治疗,就不必那么着急,那么“累人”
  他运起“凝玉功”心法,稳住急切的心情,一下一下的挺进……
  渐渐的,他竟把“十诫刀法”中的最高境界“三变九转”融人他的动作中,挥动他的长枪巨炮,对她实行三变九转!
  不多久,钱玉风就禁受不住了,她只觉得高潮迭起,辗转呻吟小古儿关心着问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钱玉凤一面喘息,一面叹道:“只是要……辛苦你……四十八天了!”
  小古儿是行有余力,挥戈挺进道:“辛苦些没有关系,只当我每天练半个时辰内功,反而对自己身体,大大有益呢!”
  钱玉风笑道:“练内功与疗伤完全两回事,一个增加功力,一个耗损功力,绝对相反,你当我小孩子不懂嘛?”
  小古儿不理这些,只是伏在她身上,享受这天赐的艳福,道:“我喜欢跟你这样……疗伤!”
  钱玉风叹道:“只要你喜欢,那就随你疗吧……!”
  他俩紧紧相拥着,一面享受温存,一面运功疗伤。
  钱玉风指着洞口有铁条封住的山洞说:“里面关着什么人?”
  小古儿叹道:“自我懂事起,就只知道这面关着一个人,至于什么人我不知道……唉!此人也真可怜,一个人在洞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钱玉风听得摇头道:“这人只怕关了好多年了,要是没人陪我说话,关我一个月就要把我急疯了,我去问问看,他到底是谁?”
  小古儿摇手道:“问也没用,他不会理你的,以我猜测就是山崩了,天塌了,洞里被关的人也不会出来看一下……还是快说金蜂门的事给我听!”
  钱玉风道:“我说故事,你可不要停!”
  小古儿用力顶了两下,笑道:“好,我不停!”
  钱玉风一面享受着他这样强有力的送顶撞,一面说道:“金蜂门创立之始,迄今至少一百年了,百年前金蜂门之盛,冠盖武林各大门派,原因是创门的四位前辈个个武功绝世,任何一人的武功走到江湖士都是罕逢敌手……。
  这四个人是患难相共约结拜兄弟,一个姓赵、一个姓钱、一个姓孙、一个姓李,合称赵钱孙李……“
  小古儿叹道:“这么巧?恰好是“百家姓”的前四个字……”
  钱玉风道:“而且他们四人的武功,又各有独到之处,姓赵的内家功夫最高,姓钱的剑术玄奥,姓孙的拳法盖世,姓李的精通音律,弹琴歌唱中能致人死命……
  其实兄弟四人都已名重江湖,他们四人有个共同嗜好皆都酷爱蜜蜂,他们说蜜蜂团结合作,又有强大武力,从不主动攻击别人他们生平酷爱蜜蜂,听说有异种蜜蜂,必定千方百计的搜罗,养殖起来,每日观赏……
  有天姓赵的前辈从异域绝处找来一只纯金色的蜜蜂,他高兴异常,就在家里邀请他的三位兄弟来共同观赏……
  三兄弟见到金色蜜蜂,慨叹是生平未见之异种,都要不是亲眼看到,想都想不到世上会有闪闪发出金光的蜜蜂来……
  当下,这四位前辈一面饮酒一面赏蜂,酒酣耳热之际,也畅谈近年来武林大事,咸认目下武林中二十年一争的泰山大会杀戮太重……“ 小古儿掩口问道:”泰山大会?什么叫泰山大会?“。钱玉风道:”啊,你连泰山大会也不知道吗?“
  这下认为小古儿太孤陋寡闻了,其实小古儿从未踏过江湖一步,更没有人向他谈过江湖上的事,他哪会知道?
  钱玉风道:“泰山大会二十年举行一次,凡是有门派的武林人,二十年后都要派代表去参加,大会中不外比武较技,为要争得本门派武功第一,各都要努力展现绝技,扑杀对手……
  武功第一的门派,成为“武林盟主”此后二十年领导江湖。天下任何门派都要听令于他,不得有异,除非二十年后有人能打败那个门派,再立另一个武功第一的门派为盟主,否则就连任下去,还要听令二十年……,泰山大会一举行至少一个月,在这一月的比武较技中,被杀或重伤的人何止数百?每一次泰山大会后,武林元气必定大伤。
  那四位前辈武功虽高,却无门派,他们的武功传自异人,在武林的典故中并未立过门派。谈到泰山大会杀孽太重,姓赵的前辈倡议,四兄弟何不合组一个门派前去参加?如果能以奇功绝学,震慑大会会场,使与会的人不敢再动争夺的念头,如此轻而易举的夺下盟主之位,而免得大会继续下去,伤人无数……
  这一提议立刻获另外三人的同意,就以当天所赏的金蜜蜂为门派之名记,他们心想门派立名之事本无一定准则,既然四人皆都喜爱生平仅见的金蜜蜂,就以它立名有何不可?
  但每二十年产生的盟主只能由一人担当,事先每个门派选定武功最高的弟子携带同门前去参加大会,若能夺得武功第一就以武功最高的弟子担任盟主。
  一般说来盟主必定是那个门派的掌门,纵然二十年中那门派中出现了资质绝佳的弟子,夺得盟主后,该门派的掌门也一定让给他,否则盟主不是掌门,就不好统治天下武林了!
  那四位前辈武功不分上下,而且他们也不在乎掌门、盟主的虚名,只心存救人的意思,谈笑中定了派别之名,又推姓赵的为掌门,也就是未来的武林盟主了……,要知他们四人的武功,在当世已是公认的天下无敌手,这一决定,对盟主之位直如探囊取物……果然在那年的泰山大会中,他们一宣布金蜂门要参加,又听说金蜂门是他四人组成,到会的各犬门派心中已暗定,盟主非金蜂门莫属了……
  大会上只是上届盟主与姓赵的前辈斗了一场,那不过形式上的卫冕战,盟主败在赵前辈手下后,再无任何一人敢向金蜂门挑战,立刻就一致通过,公定金蜂门赵掌门为天下盟主。
  这一个盟主之位得来太容易了;天下门派口中不说,心中都有点嫉妒,可是那四位前辈武功太高,谁也不敢轻捋虎须……
  大会结束后,各门派齐向金蜂门道贺,赵掌门既代表金蜂门,道贺的对象自然都是他,会后的酒宴上,凡是大有名望的人物都向他敬酒,却把那三位结拜兄弟冷落一旁,未加理睬……
  这一日三位拜兄弟心中闷闷不乐,人都是爱名的,心想这番举动虽然未让大会中伤了一人,风头却让兄弟一人占光了……。
  他们选赵兄弟为掌门,本无一点异议,这时就想:“难道我武功与赵兄弟不分上下,此后就要听他命令么!”听到这里,小古儿叹道:“他们为什么不想当初立意救人的善举,何苦顾虑虚名?”
  钱玉风也叹道:“是啊,要是想到当初救人的心意,哪会再发生以后的破裂?更不会弄至如今,金蜂门没没无闻了!”
  小古儿急道:“什么?他们以后怎么啦?”钱玉风再叹了一口气,道:“那次泰山大会后,金蜂门立了大名,武林人土来向赵掌门拍马屁的,犹如过江之鲫,把姓赵的前辈捧得比天还高,誉为当今第一人。
  于是“天下第一人”的称号很快加到赵前辈的名衔上,他的三位结拜兄弟见赵兄弟得了天下第一人的号称,心中更是难以舒坦……不到一年,就相继离开了……
  他们不愿自己名气在赵前辈之下,但已立了他为掌门,不可反悔,于是陆续出走异域,另闯天下,都想另外创立一番大事业,好与赵前辈的声名,并驾齐驱。
  他们遗弃了妻子儿女,带走了各个精绝的武技,但是他们三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江湖上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也再没有他们名震天下的武技出现过……
  二十年一晃即过,二十午后的泰山大会又举行了,金蜂门到会的只有赵前辈一人,他的儿子妻小,不来帮他忙,而他本人二十年中忙着交际应酬,连个徒弟也没收。钱、孙、李三位前辈的儿子长得很大,但他们也不帮赵前辈的忙,因为他们的母亲知道丈夫所以出走,就是为了这个结拜兄弟名气太大,她们恨不得要眼见他这次在泰山大会上栽个大筋斗,出出丈夫离去,遗弃家庭的恶气……
  赵前辈还想凭着一已的声望,压制泰山大会今年不必举行了了,可惜光只他的声望不够,当年因他兄弟四人各有成名的绝技,四人联合起采,谁敢匹敌?现在凤凰失了翅膀,谁还怕他?第一天向他挑战的就有二十几个人,那二十几个人打了一天,选出武功最高的和他挑战,虽然他轻易得胜,第二天还是有几十个向他挑战,那几十个中武功最高的和他斗…… 原来每次泰山大会,每天产生一个武功最高的和盟主斗,盟主每天至少有一场,假若大会举行一月,他就要连胜三十场,才能蝉连盟主之位。
  赵前辈做盟主,天天有人奉承,享受惯了,绝不肯放弃这盟主之位,往昔盟主蝉联,不一定每天那一场都是盟主自己出手,可派同门代为出手,但赵前辈没有同门,连个助手也没有,只有妻子!
  武功虽高,可惜正怀孕待产,不能帮他……
  于是赵前辈每天那场比斗亲自出手,一比斗连续下来三十天,也就是说他一人,竟轻易连胜三十场……
  但他一人体力有限,他起先未料到泰山大会中有人敢向他挑战,以为大会开始,只要自己这个天下第一人一出场,必定无人敢挑战,笃定蝉联盟主之位,所以连个助手也没有请……
  岂知这个盟主谁都想当,各门各派更想争,心想本来听都没听过的金蜂门,还要让它再领导武林二十年吗?非把金蜂门打下去不可,反正金蜂门只剩姓赵的一人,孤掌难鸣了……
  战到后来,赵前辈一天一天的功力愈来愈弱,要知每天能和他挑战的人,武功非凡才能从几十人中选拔而出,赵前辈不尽力对每付,很难取胜!
  赵家本来精擅内功,可以说在内家修为上独步武林,当他功力愈来愈弱,武功大打折扣,到第四十天,泰山大会传出的消息说,赵盟主拼了命啦!他每天卫冕战中虽迄今仍未败过,但已累得头发都白了一小半,看来支持不过几天,而要向他挑战的人还多得很呢往昔泰山大会举行一月左右就结束,顶多四十天,但这次四十天过了,还没结束的微象……
  显然到会的各门派看准盟主并没有同门,亦无助手,打定主意要把他累死了,抢下盟主之位……,这消息传到钱、孙、李王家的耳中,三位前辈的妻子不由同情起赵前辈来,心想:“他到底是丈夫的拜兄弟,听他累的头发白了,还有人向他挑战,这不是存心欺人吗?于是忘了要报复的心意,携带儿子赶到会场。
  赶到时即听赵前辈在前两天被飞鹰门的弟子打死,现在是飞鹰门的弟子主持会场,每天与当天武功最高的一人挑战。钱、孙、李前辈的妻子命儿子以金蜂门身分出场,竞争挑战者,取得挑战权后再与飞鹰门弟子斗,心想:“不能让赵前辈白白死了,至少要杀掉那打死赵前辈的元凶……”。但是钱、李两前辈的儿子取不到挑战权,因为他们父亲的绝技没有传下,唯有孙前辈的儿子会他父亲的拳法……
  听说十年前父亲临死前,遣人送回他秘藏的拳谱,至于他如何死的?没有人传出这个消息。 孙前辈的儿子十年来把他父亲拳法练成,轻易取得挑战权,只见他当天用一套拳法接连打死十名飞鹰门弟子,立刻威震会场,第二天就没有人敢向他挑战了。
  孙前辈的儿子当了盟主,他第一件事:重组金蜂门,谢绝所有宴会,招请钱、李两前辈的妻子儿女,以赵前辈之死为警惕,说回家要联合起来,才能重振金蜂门之威……。
  他与钱、李两前辈的儿子,更与赵前辈幼小儿子结为生死兄弟,发誓一起为金蜂门效力,生为金蜂门卖命,死为金蜂门之鬼,各在左胸上刺下金蜜蜂之记……
  还约定此后所生的子女,都要在左胸口上纹下金蜜蜂之证,凡是“赵钱孙李”的子女,将来都是金蜂门一分子。
  他当时就说掌门另选,不愿自居掌门之职,可是他武功最高,而赵前辈的儿子还小,钱前辈的儿子,认为父亲的绝技失传,不敢想掌门之位,所以力推孙前辈的儿子为掌门……
  孙前辈的儿子在盛情难却之下接受掌门之职,但声言每二十年随同泰山大会改选盟主,也改选掌门之职一次……
  可是此后几次改选都是孙前辈的子孙当任掌门之职,因为唯有孙前辈的拳谱没有失传,连赵前辈死后不知把那内家经谱藏到什么地方?他儿子长大只跟他母亲学了不弱的武艺,并未学到他父亲超凡人圣的内功修为……,虽然孙家子孙历任掌门,金蜂门愈来愈团结,赵、钱、李三家的子孙没有不服的,金蜂门掌门一连三次六十年为武林盟主之职。说到这里,钱玉风歇了嘴,笑道:“你听得好起劲呀!我口都快说干了!”
  小古儿心不在焉道:“我去给你拿水来喝!”虽这么说,人却没站起来,问道:“后来怎么啦?”
  钱玉风摸摸樱唇,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姓钱的后代”小古儿道:“这个我知道,大姊姓钱,当然是钱前辈的后代!”接着要问为什么如今金蜂门没没无闻了?却听钱玉风道:“那你是谁的后代呀?是姓赵呢?姓孙呢?还是姓李?定然不会跟我同姓钱?”
  小古儿懊恼的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姓,我……是个孤儿,是个野孩子……”说着流下两行眼泪,钱玉凤见他流泪,好生不安,心想:“他早就说过了,没名没姓,他的身世一定有隐痛,何必再揭发他这段隐痛呢?”
  钱玉风陪笑道:“小兄弟,你别难过,是姊姊不好,你再流泪,姊姊也要难过了……”
  小古儿抹去泪痕,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当小孩子哄我,充其量我不过小你两三岁!”
  钱玉风道:“我至少大你四、五岁!” 小古儿道:“我不信,姊姊几岁?”
  钱玉风脸色微微一红,低声说道:“二十,你呢?”
  古儿“啊”的一声,说道:“姊姊真的大我三岁,我还以为大姊顶多十八岁呢……”,钱玉风笑道:“你以为我骗你码?我妹妹玉凰都比你大两岁!”
  古儿道:“你还有妹妹呀?那我该改口叫你大姊……”
  钱玉风笑道:“嗯,乖,……我这个妹妹呀!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武功也比我好!” 小古儿道:“我年龄虽小,个子与大姊一般高,只要再几个月我就赶上你,看起来咱们年龄就差不多了!”
  十六、七岁的男孩,都希望自己快快长成大人,其实小古儿现在身材已像大人,只是脸上稚气未脱,稍一历练江湖,很难认出他只有十七岁。
  钱玉风个子本已很高,听小古儿说再几个月能高过自己,笑道:“你能长,我就不会长么?”
  小古儿摇头说:“我听梅婆说女孩于十八岁就不长了,你还想长,嗯,不可能,只有看着我长啦!”
  钱玉风道:“长那么高干么?我现在真怕还长呢,你小心将来长得太高,背要压驼了!”
  两人嘻嘻哈哈一说,小古儿不快的心情散开,说道:“大姊,我自知身世不明,我想虽有金蜜蜂的印记,不一定就是金蜂门下!”
  钱玉风摇头道:“你一定是金蜂门下,否则不可能你胸口金蜜蜂的印记与我一模一样,平常人小孩子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胸口刺上这么麻烦的金蜜蜂的记号,只有我金蜂门人,一出世就在胸口刺青,纹上这个金蜜蜂!”
  顿了一顿,又道:“而且你一定在“赵钱孙李”四姓中,有个姓是属于你的,你说你希望哪个是你的啊?”
  说到后来,语调中故意说的轻松,以免小古儿想到不明的身世又难过。
  小古儿知道钱玉风的好意,笑道:“我真希望有你这个姊姊,我希望能和大姊同姓!”
  钱玉风道:“我要有你这个弟弟,真要高兴死了,只是我那妹妹钱玉凰十分刁蛮,她年龄又比你大两岁,做起姊姊来,一定要天天欺负你……”,小古儿笑道:“我不怕她欺负,我只要乖,她就不会欺负我了……钱玉风突然惊叫道:”啊,不行,你绝对不可以跟我同姓“
  小古儿一怔!道:“为什么?”
  钱玉风道:“你跟我同姓,就表示你跟我有血缘关系,是不可以这样的!”
  她轻轻这样扭动一下,小古儿才想起自己仍深深插在她体内的长枪巨棒 ,那里面又柔又软,又甜蜜又温暖,他忍不住就抽动了几下,道:“要是我不姓钱,就可以继续跟你这样……疗伤么?”
  钱玉风嗯啊着呻吟,道:“可……以……”,小古儿听说可以,立刻就加速冲刺起来……
  很快地将他自己与钱玉风都推上了快乐的高峰!
  他又再次像火山一样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又稠又黏的浓浆,钱玉风只觉得灵魂都上了天……
  她也因此获益良多……
  她由衷地感谢他的慷慨赠与,她深深地吻着他道:“谢谢你……”
  他二人又相拥着休息了一会,还是钱玉风轻轻拍拍他,道:“时间太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啦?”
  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站起身来,说道:“大姊一个人在这里歇着,我去帮梅婆收拾,该是睡觉的时候了……明天见!”
  钱玉风目送小古儿转身奔下山去,直至不见背影……
  在那铺着的稻草堆上躺着,心中回味着这个大孩子的纯朴与健壮……。不用多久,她就已满足地睡去……
  小古儿勤练“十诫刀法”中的三转九变,练的废寝忘食,每天除了替钱玉风“疗伤”半个时辰,再者按时三餐送饭……
  钱玉风暗暗为他高兴……
  转瞬四十七天过去,今天最后一天疗伤,小古儿更是卖力!
  他努力冲锋陷阵,直捣黄龙,直把钱玉风捣得骨酥筋麻,几乎瘫痪…… 。小古儿自己也累得一泄如注,舒畅之极…… 疗伤完毕后,与钱玉风相拥坐在洞口,钱玉风依依不舍,叹道:“麻烦你四十九天,我无以为谢,想送你一件破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 小古儿道:“谢什么?,四十九天来,咱们已经亲如姊弟,你要谢我,那就见外了!” 钱玉凤笑道:“好,我不谢你,你活该救我!”小古儿知她在说笑,道:“你内伤现在已经痊愈:预备什么时候下山回去?”顿时钱玉风脸色黯然。幽幽说道:“我真想永远在这里跟你在一起,但是我怕我爹会耽心,所以我这就要回去了……!”
  小古儿竟然也有些依依不舍起来。钱玉风又道:“我 ……我还是要送你那件破东西,你一定要收,就算留个纪念吧?” 小古儿微微一叹道:“什么东西,你一定要我收?”
  钱玉风拿出那半卷白绢,说道:“就是这半本剑谱!”小古儿心想:“她把这半本剑谱珍若性命,况且内中记载的是无敌天下的剑法,这般贵重的礼物,岂可轻易接受?”慌忙摇手道:“不行,我不能收!”
  钱玉风道:“我送给你,为什么不能收?你嫌它破烂不成敬意么?”
  小古儿忙道:“啊,大姊误会了,这半本剑谱大姊珍藏身边日夜不离,十分爱惜,一定是贵重无比,古云:子不夺他人之所好!大姊还是留着,不要轻易送人!”
  钱玉风脸色一板,不悦道:“你一定不要?”
  说着剑谱送到小古儿面前,小古儿想要不收,见她微有嗔怒色,当真非收不可,不得不暂时接下,为难的说:“这……这……怎么可以……”
  钱玉风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是顺水人情,你不要再计较啦!”
  小古儿拿着剑谱,疑惑道:“顺水人情?”
  心想:“这人情可大了,岂能称为顺水人情?”
  钱玉风笑吟吟的说:“这剑谱本来是“一代剑圣罗浮山人”的东西,我盗为已有,再转送给你,这不是顺水人情吗?”
  小古儿呆了一呆,惊道:“什么?这是大姊盗来的?”
  钱玉风得意的“嗯”了一声,说道:“罗浮山人夸口说他有一本剑谱,记载的剑法更为厉害,因他本身的剑法已经无敌,所以那本剑谱根本不须再练,练了出来也无人识得!”
  小古儿道:“他为什么要对外如此夸口?不怕外人起了歹心盗他剑谱吗?”
  钱玉风道:“哼!“罗浮山人”自命不凡,自被称“一代剑圣”后,更是目中无人,他以为谁也不敢到太岁头上动土,纵然夸口说了,谁还敢起盗心?哼!我才不怕他呢,要是我钱家先祖的剑谱传下来,能由得他狂么?”
  小古儿笑道:“你怎么想起要盗他剑谱?”
  钱玉风道:“他说练了出来也无人识得,我就不信……”
  小古儿道:“于是你就去盗来看看……哦,大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这本剑谱是听谁说的?”
  钱玉风道:“你问这个做么?”
  小古儿凝想道:“我想他一定有某种用意!”
  钱玉风道:“鬼话,哪有什么用意?他不过在家父面前逞能罢了,好教家父知道他的剑术不止这点呢……
  事情是这样的“罗浮山人”有一天来访家父,说江湖同道胡乱送他一个“一代剑圣”的称号,实在不敢当,闻说武林中百年来,以金蜂门钱氏的剑术才是无敌,想向家父讨教一番,能胜得了家父,才敢当得“一代剑圣”之称……
  家父客气的说先祖剑术失传,讨教不敢当,恭维他“一代剑圣”足可当得“罗浮山人”听得乐晕晕的,一定要和家父比剑法。
  家父推辞不过,只好陪他下场走走,哪知“罗浮山人”的剑法果然不错,家父不到一百招就输了……
  “罗浮山人”一胜,不免狂气冲天,家父暗中有气,慨叹的说:“可惜先祖剑法失传,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耻了……
  “罗浮山人”听家父话中有不服之意,于是就说那番话,意思是说,我今日胜你也未展绝技,要是将剑谱上的剑法练成,你连识都不识,别说和我相斗了。”
  小古儿道:“那令尊说了什么?”
  钱玉风道:“家父什么也没说,他输得伤心,心想自己为一派掌门,竟连一百招也走不过,未免太令人泄气了!”
  小古儿神色一动,想问什么,又未开口。
  钱玉凤接道:“他老人家自输给“罗浮山人”后,天天闷闷不乐,口中常自言自语的说:”哼!竟讥笑我连那剑法也不识……“我知道家父被”罗浮山人“说那剑谱之事刺伤自尊心,心想那牛鼻子自夸有一部练了也无人识得的剑谱,我就不相信,盗它出来看看到底有什么惊人之处……
  于是我悄悄上罗浮山上,暗中守着他的屋子,足足守了一月,乘他下山访友时,闯了进去……
  我正耽心不知他把剑谱藏在什么地方?要是带在身上那就白辛苦了一个月……只见在正堂上供着吕真人的画像,供案上香烟缭绕,却赫然发现有卷白绢,好似那牛鼻子老叟,不但每天供吕真人的像,也在供那卷白绢……
  我也不知是不是剑谱?心中一动,伸手取了下来。
  就在此时内堂奔出一名十一、二岁的小道童,一把抓着那卷白绢另一端,大嚷道:“好丫头,竟取盗我师父的剑谱!“我一听剑谱两字内心大惊!误打误撞果然是牛鼻子老叟珍藏的剑谱,这一下哪能放手?用力一夺……
  哪晓得那小道童内力不下于我,只听“喀刺”一声,白绢断为两半!
  我只拿了一半,心有不干,要去夺另一半,才一出手,猛觉左肩上挨了一掌,火辣辣的,差点击得吐出血来。
  回头只见又来一位小道童,见他小小年纪只有十二、三岁,掌力如此雄厚,一定练成了“罗浮山人”的“开阳功”掌力……
  眼下不是两位道童的对手,顾不得再夺另一半,运气忍住内伤发作,飞逃下山……
  敢情那两位道童,怕屋内还有珍贵的物品,不敢追我,我才得逃走,却倒霉的在路上碰着“童山五虎”。
  那“童山五虎”的师父作恶,被家父杀死“童山五虎”识得我,岂肯放过?一路追到此地,才被你师祖赶走。“ 小古儿将半本剑谱递过去,诚恳的说道:”大姊费了这样大的心力,又为此受了重伤,才取得这本剑谱,小弟更不敢要了……你不要看看有何惊人之处吗?还是你收着慢慢看吧,要送我东西留念,送别的好了!“
  钱玉风幽幽说道:“你嫌我偷盗来的不干净,所以才不要么?”
  小古儿暗骂糊涂,怎能这时还她?她刚说完盗来的,我就还她,哪能不弓起她误会?急忙收在怀中,笑道:“好吧,我就好好收着这半本珍贵的剑谱啦!你不要生气!”,钱玉风高兴的说道:“这才对呀!这半本剑谱得来辛苦,送给了你才有价值,因它费了我的心血,就等于我一番心血送给你,至于有什么珍贵倒不见得,因为只有半本……这几十天来,我已仔细看过,可惜我看不懂,不信你打开看看!”
  小古儿拿出剑谱,只见半卷白绢共有一丈多长,上面画满了人像,每个人像舞出一个剑姿,共有六十四个剑谱像,半卷白绢从中撕裂,有时一个宝剑向上挥的剑姿,那剑的剑头就没有了,想是在另一半上。
  这半卷只是画像没有文字,文字定然也在另一半上面。
  小古儿好奇从第一个画像看起,只见是招起手式,右手指天,左手宝剑指地,模样极是诡异。
  心想:“这套剑法原来是左手剑法,这倒奇了?通常剑法都是右手,绝无左手,除非习惯用左手,哪有教人的剑谱也是用着左手的?” 继续看第二个画像,这一幅像更怪,左足金鸡独立,右足横着平伸,宝剑反在身后指着右耳,右手却握着左耳……
  再看下去,画像的剑姿愈来愈怪,花样变幻无穷,有时剑插地下,有时飞跃半空,更有时以头顶地倒立起来,下半身凭空生出六条腿。
  小古儿着完后笑道:“这……能练吗?”
  钱玉风道:“有了另半本就能练啦!总有一天我把另半本盗来送你!”小古儿笑道:“你要冒险去盗,小弟绝不敢当……哪一天我下山,自己设法去盗,好不好?”
  钱玉风道:“你盗、我盗不是一样?”
  小古儿正色道:“对方武功高强,大姊再不能为了小弟前去冒险,我宁可不要,你要是真的盗来送我,我决定不收!”
  钱玉凤道:“这又为什么啦?”,小古儿叹道:“你让我自己去盗不行吗?我若是想练那套剑法,就只有自己前去冒险,要你去盗冒了大险,于心何忍?”钱玉凤笑道:“好啦!别古云这,古云那,你又不是老夫子……”顿了顿,又道:“你说哪一天下山,什么时候呀?”
  小古儿道:“不一定,但我若下山,第一个前去拜访令尊……
  哦,对了,令尊是什么掌门?“
  钱玉风道:“家父出身金蜂门,要当掌门当然是金蜂门的掌门!”
  小古儿道:“你不是说孙家的子孙历任掌门,而且一连三任武林盟主,怎会是令尊当起金蜂门掌门呢?”
  钱玉风叹道:“一连三任武林盟主是往昔的盛事了,如今金蜂门没没无闻,在江湖上毫无地位,就连往昔的光辉也被污辱的丧失殆尽!”
  小古儿惊道:“此话怎说?”
  钱玉风道:“那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唉!孙家最后一任掌门是孙家的第四代,算来长我一辈,我是钱家第五代……他的名字叫孙耀先!”,小古儿念道:“孙耀先……他怎么啦?”
  钱玉风不屑的道声:“他……”
  想起孙耀先是自己长辈,不该道长论短,转口说道:“孙家二代做一任盟主,孙家三代蝉联两任盟主,在盟主任位中逝世,传位第四代孙耀先,可惜他不能守成,后来被杀,从此孙家不但绝技自他失传,盟主之位也跟着丧失!”
  小古儿道:“为什么盟主之位也跟着丧失?” 钱玉风道:“金蜂门所以能得盟主的席位,就在孙家的拳谱没有失传,赵家的经谱、钱家的剑谱、孙家的拳谱以及李家的曲谱,本来都是武林第一等绝学,自赵、钱、李三家的武功失传,只剩下孙家的拳谱支撑金蜂门……
  也就是说金蜂门所以能得盟主之位,就靠孙家的拳谱,孙耀先将家传拳谱失传,金蜂门再凭什么能耐争盟主之位?“
  小古儿道:“孙耀先死后拳谱为什么失传了?”
  钱玉风道:“这个我不大清楚,好像听说他没有后代,他死后拳谱跟着失踪,因拳谱由他保管,他是孙家长房,虽然尚有兄弟姊妹,却没听说传给他们!”
  小古儿道:“大姊,我会不会是孙家之后?”
  钱玉风脸色一变,迟疑道:“我想不会吧,最好不要是孙家之后”小古儿奇道:“听你话意,生为孙家之后不大光彩?”钱玉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言语。
  小古儿困恼的道:“我到底是谁家之后?”
  他一想到这个问题,心中就好像结了个死结,解也解不开,不由抓着头发大叫道:“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是谁?天呀!你若有灵,请你告诉我一声,我姓什么?”话声中满是自哀自怜的语气,要知一个人连自己姓氏也不知道,何等可怜又复可悲?
  钱玉风叹道:“不管你姓什么?我衷心希望你不要是孙家之后!”
  小古儿放下抓发的双手,握紧拳头道:“倘若我是孙家之后呢?”
  钱玉风摇头道:“那太可怕了,孙家出了孙耀先,门风败坏,他兄弟姊妹如今在四家中做不得人,因为只要一谈起孙耀先,他所做一切不名誉的事,仿佛都要姓孙的来承担!” 小古儿大声叫道:“我不管能姓什么,只要能有一个真正的姓,就算姓孙也好……”钱玉风霍地站起,薄怒道:“你不能姓孙,你要是姓孙,我终身不再理你!”
  小古儿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不能姓孙?”
  钱玉风被逼的冲口而出,道:“因为孙家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孙耀先!”
  忽听一声怒叱道:“胡说!”
  钱玉风大惊!回头四望道:“是谁在说话?”
  小古儿已经听出来,道:“是隔壁被关的人,他今天说话了……
  啊,听声音是个女子呢?“
  小古儿满脑充满好奇,牵着钱玉风奔出来,到这个大洞口,看看这个送了好多年饭,而始终未曾一见的女人。
  第四章 老龙坝上
  来到洞前,只见铁栅后端坐一位长发披面的女子,身上穿着陈旧不堪的杏黄道袍,两只长袖空荡荡的垂在地上,她就是断了双肘的戒色。
  戒色十五年来没有剃发,头发长起来了,若再换去道袍,就与普通女子无异了。
  小古儿上前恭恭敬敬的一揖道:“老前辈,您好!”
  他看不见戒色被长发遮盖的面容,以为自幼她就关在这里,也不知关了多少年了,年纪一定很大。
  戒色没有双手,只有一口气吹开长发,从发丝之间的空隙中,她看见面前这高大英挺的少年,一如他父亲一般的英俊!
  刹那间前尘往事,悲欢离合,恩怨情仇,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心情一阵激动,不由自主地泪如泉涌……
  但那长发只是因风雨飘开,瞬又再度垂下,将她的脸庞遮去小古儿只能看到一刹那的脸容,那两行清泪却没看到。
  小古儿暗惊道:“原来她并不老啊?顶多只有四十来岁!”
  当下又道:“前辈,适才不知何处冒犯?”
  把那老前辈的“老”字弃去。
  戒色声音苦涩道:““十诫刀法”学全没有?”
  小古儿微微一怔!心想:“她怎么也知道“十诫刀法”?”随口说道:“师祖不准我学武艺,我……”
  他本想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十诫刀法”可是说不出这种谎话,仿佛在她面前说谎话有莫大的罪过,缓了一缓接道:“我学了九诫刀法,第十诫“诫色刀法”没有学过!”
  戒色“哦”一声,道:“为什么师祖不准你学武艺,而又学了九诫刀法?”
  小古儿老老实实的答道:“师祖不准我学武艺,九位师父却都偷偷传我……
  她们吩咐我不能跟任何人说,连九位师父彼此也都不知道别人在偷偷传我武功,只以为她一人在传我武功……“
  原来戒杀她们个个怜这十妹孤苦,皆都偷传小古儿武功,但又怕同门师姊妹告诉师父,所以彼此瞒着,却哪知都在不约而同的偷传小古儿的武功。
  戒色突然厉声叱道:“那你为什么对我说了?你九位师父不是吩咐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吗?要知“人不守信,天诛地灭”!”
  小古儿忽地跪下,惶恐道:“晚辈该死,只……只是因为前辈问我,我……我说不出道理,只知道心里不准我向前辈说谎……”
  听到这番话,戒色面孔上泪流得更多,这话令她太感动了,这就是母子天性,他虽不知我是他的母亲,冥冥中却认为不能对我说谎。
  不由一声长叹道:“起来,好好坐着,我有话跟你说!”这话说的异常慈蔼,就如同慈母对他儿子在话家常,有股很大的吸引力,吸引小古儿按照吩咐,乖乖的坐在铁栅前。
  戒色道:“孩子,你知道你姓什么吗?”,小古儿听她喊自己孩子,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摇摇头,悲哀的说道:“前辈,我不知道我姓什么!”
  戒色道:“你不要听那女孩子胡说人道,我告诉你,你姓孙!”
  小古儿大喜道:“啊,我姓孙,真的我姓孙吗?你骗不骗我?”
  钱玉风大惊!喃喃道:“啊,他竟姓孙?”
  戒色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会不会骗你?”
  凝玉莲花小古儿大声肯定道:“不会,我太高兴了,我姓孙,我姓孙,我于有姓了……”
  忽然声音兴奋的颤抖道:“那我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
  戒色声音微微哽咽道:“我认识你的父亲,却不认识你的母亲……
  戒色不想告诉自己就是他的母亲,因为她这母亲是个不名誉的母亲,她怕刺伤了儿子的心,让儿子知道自己母亲是个不守出家人清规的道姑。
  她宁愿儿子永远不叫自己一声“妈”也不愿儿子的自尊心受一点损伤。
  钱玉风忽然道:“喂,我说这位老婆子,你骂我胡说八道,什么意思?”
  戒色声音发怒道:“你不明是非,信口雌黄,我没大骂你已是客气,说你胡说八道有什么不对了?”
  钱玉风道:“哼!你怎知我在胡说八道?”戒色声音更怒道:“你明明胡说八道,孙耀先是个好人,你说他猪狗不如,只有你的父亲钱公亮,才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钱玉风哎哟大叫,指着戒色道:“你……你……敢骂我爹爹”戒色不再理她,柔声的向小古儿道:“我郑重的告诉你,你的父亲是个好人,他被世人冤屈,更被世人唾骂,但他却道道地地的好人。钱玉风又是”哎哟“大叫,简直不敢相信的望着小古儿,道:”你……你是孙耀先的儿子?你……你是孙耀先的儿子……“
  说完两句话,掩面奔下山去。
  小古儿追上两步,叫道:“大姊……大姊!”
  钱玉风奔跑,一面大声道:“不准喊我大姊,我不是你的大姊!咱们的恩情两消,以后见面就是仇人!”小古儿喃喃白语道:“是的,恩惠两消……我救你一命,你却用性命盗来的剑谱送我……”
  说到后来,声音十分苦涩……。因为从此失掉了一份珍贵的姊弟之情。
  小古儿转回坐在原地,痛苦的说道:“前辈,我有一个问题请问戒色了解儿子这时的心情,慈声道:”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小古儿道:”我很感激你,让我知道有个生身之父,只是要请前辈确实的告诉我,我的父亲他……他到底是不是好人?“
  戒色恨不得大声斥责儿子这时观念不清,但她忍了下去。
  那丫头的话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怪不得他,于是冷静的道:“我已说得清清楚楚,你还不信么?”
  小古儿痛苦的摇着头,他实在不敢相信父亲一定是好人,虽然衷心希望父亲是个好人。
  戒色一见儿子的神情,忍不住微怒道:“孩子,你还怀疑什么?记住你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他是被坏人害死的,而且死得极惨……
  所谓豹死声皮,人死留名,他们害了你父亲也就算了,最惨的是,还要让你父亲留个臭名遗世!“小古儿听到这里不由热血上冲,奋身站起,大怒道:”是谁?是谁害死我父亲?我要找他报仇!“
  戒色低泣道:“对,你要报仇,你……你要知道其中一切,你应该知道其中一切……你也有权利知道其中一切……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不会相信我的片面之词!”
  小古儿大声道:“我相信,我相信!快告诉我!”
  “不用我告诉你,有个人会详详细细的告诉你,他知道你父亲是个好人,也知道你父亲的仇人是谁!”
  凝玉莲花小古儿急问道:“那个人是谁?”
  戒色心情安静下来,慢慢说道:“孩子,老实告诉我,你的九诫刀法练的如何?”
  小古儿道:“九位师父都传了我九诫刀法的至高窍诀“三变九转”我想没什么问题,假以时日可以愈练愈精!”
  戒色安慰的道:“好,好……你把九诫刀法练成,足可闯荡江湖么……。过来坐下,我告诉你那人是谁!”
  心想:“这九位师姊念我遭遇悲苦凄惨,竟不顾母亲的告诫,一一偷传他武功,这份友情太可贵了,反观自己的母亲就显得太冷酷了点,自己的亲外孙为什么如此相待?戒色把自己的头伸到铁栅之处,道:”我发上有一银簪,你拔下来!“小古儿果然找到银簪,拔下来,道:”是这个么?“
  戒色道:“你听好,你用这支银簪换成钱当路费,到山西晋城去找那个人,那人是姓黄名平洋,算年纪,今年六十不到,相貌平常,左眉有疤痕,住在山西晋城外二十里地的老龙坝……你到该处急湍江流,有一块“石龙头”突伸于悬崖之外,那石壁上有一幢独立茅屋,门上悬挂一块“铁八卦”的,就进去找他,他一定住在那里……一见面就说:我姓孙,名敬之,来拿父亲的遗物!他就会把一个黄色皮包交给你,那时凡你所问,他也必定会不厌其烦的详细告诉你。”小古儿道:“孙敬之……是我的名字么?”
  戒色道:“不错!这名字是你父亲替你取的名字,这名字是要你懂得敬祖畏天,不可胡作非为……这名字也唯有我与黄平洋二人知道,你一说出这名字,他就知道你是孙耀先的独子!”
  孙敬之道:“不知我父亲交给我什么遗物?”
  戒色道:“对了,我正要仔细告诉你,其中遗物十分重要,尤其有本拳谱,是你父亲一生的绝学,你父亲知道要大难将临,绝不能让坏人将拳谱得去……就交付给他这位终生唯一的生死之交,还托他只有自己儿子孙敬之来取时才能交还……你父亲为你设想得周到,在包袱中还留下二百两黄金,数套衣物,还有一柄防身的利刃,这把匕首的利刃能削铁如泥,名叫“断虹”!”
  孙敬之突然问道:“前辈知道得如此清楚,连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也知道,你一一一一-你和父亲有什么关系?”
  戒色一时默然,好一会才叹道:“我也是你父亲的好友,当你父亲将遗物交给黄平洋大师时,我也在场,所以知道得清楚!”
  孙敬之流下两行热泪,伸袖一抹,叹道:“前辈既是先父好友,定然知道我娘是谁了……”“戒色又是默然,孙敬之看不到长发后那张脸上泪流如雨,她是狠下了心,不告诉自己就是他的母亲。
  戒色声音沙哑道:“我说过不认识你母亲,就不认识你母亲,你还噜嗦什么……”“孙敬之哽咽道:“你不认识我母亲,总该知道她在世否?”
  戒色忍心的说道:“不在,听你父亲说,老早就去世了!”
  说完,吹口气,长发稍稍散开,从缝隙中一看孙敬之,只见他连连伸袖抹泪,那颗心立时好像碎了,恨不得马上呼道:“儿啊,我就是你母亲!”
  孙敬之抽抽鼻子,想到自己父母双亡,泪又如雨而下,只听他呜咽道:“我只要能见父母一面,立时死了也是情愿……”
  这句话如同劈雷闪电,击在戒色的头顶,但她还是强忍住,心想:“让他一时痛苦,免得终生以母亲之耻为恨!”
  孙敬之哭了一阵,却不知他母亲也陪他哭了一阵,两人一个明哭,一个暗哭,好一会,还是戒色先劝道:“别哭了,男儿的眼泪不该轻弹……起来,你该下去做事啦!做完事,吃了午饭,就离开吧!”
  孙敬之道:“不行,我今天还要向九位师父告别,还有师祖,还有梅婆,还有……”
  戒色怒道:“哪有那么多噜嗦?一告别,你师祖、师父,也许就不让你走了,尤其那九个小道姑……”
  孙敬之一怔!正想说什么,戒色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们做了什么事,你跟她们有了那样的关系,以后千万不能负了她们!”
  孙敬之恭谨受命,道:“是,我绝不会负她们……”戒色又道:“还有这个钱玉风,她一个姑娘家,把清白之身交给了你,你又如何安排她?”
  孙敬之道:“她自己说恩情两消……”
  戒色道:“那是气话……只是她如此误会你的父亲,你又该如何?”
  孙敬之叹道:“我……不知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戒色道:“好,就是这样,什么人也不要说,偷偷下山,我这里也不要再来……走,走,就是一个走!”
  孙敬之道:“前辈,我听你的话吃完饭就走,可是你呢?你还关在这里么?
  那……谁来跟你送饭?“
  戒色没好气的说道:“我会饿死吗?我关在这里十五年,你今年才十六岁多一点,难道你在地上爬的时候,就已给我送饭了么?”
  孙敬之一想好笑,心想:“我不送饭,自有人送饭!”又道:“前辈,你为什被关在这呀?”
  戒色心里一痛,装作生气怒喝道:“跟女孩儿一般,噜哩噜嗦!走,走,现在就走,饭也不要吃了!记着,你父亲的血海深仇在等着你去报!
  孙敬之复仇的热血全往上冲,一声大喝,倏地站起,向戒色一揖,道声再见转身就走。
  戒色隔着铁栏,眼望他走下山去,愈来愈看不清楚,就连四周上的景物也看不清楚了,因为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孙敬之果然不告而别……
  可怜他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他绝对舍不得将那支银簪换钱!
  幸好他有体力,肯吃苦,能耐劳,沿途替人打工,换取简单的三餐一宿,一路打听,向山西而来……
  一月后他终于到了山西晋城,眼看就快访到黄平洋黄伯伯,有莫名的兴奋,因将从他口中可以知道父亲的一切。
  他又打听着寻到晋城外二十里,果然有湍急的江流……
  一抬头就见到那块“石龙头”冗然突伸于悬崖之外……
  石龙宛如从云端中探首而出似的,俯瞰着十余丈下的湍急奔腾的江水。“它的头部长约八丈,口、鼻、眼、鬓,无一不酷似真龙!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龙嘴里还会吐出一道白色的泉水,直泻江心,形如一道小瀑布。
  这地方就因它而名,称之谓老龙坝。
  相传它原是一条妖龙,被神仙降服镇于一座山底下,后来龙头就钻到了这溥江的边上。
  而据说龙尾还远在七十里外的一座山脚下哩!
  也许由于他是一条妖龙之故,老龙坝这一段江水极为险恶,河道曲折如带,两岸均是险阻的峭壁悬崖,势如万马奔腾的江水冲刷着山脚,再折向东流,便形成一个大漩涡,往来船只经常在此出事,死者无数。 不知从何年何用起?这地方出现了一位名叫黄平洋的人,他住在一座百尺高的石壁上,凿空石壁,就地建盖石屋一间,屋外架一大钟,屋侧有一石梯,狭长如天梯,直通崖下江边。
  他在这里救人,每届夏、秋二季,江水暴涨,湍急异常,行经此处的船只,尤其是运米船,常常被卷入漩涡而告翻覆……
  他在发现船只出事时,即鸣钟呼救,因此获救者不在少数!
  他成了周遭百里民众心目中的活菩萨、大善人!
  孙敬之很快就找到那石壁上的屋子,孙敬之心中开始剧烈跳动,他知道那家就是黄伯伯的地方。 快步走到,果见一幢茅屋前篱笆门上,悬挂一块小小的铁八卦,举手敲门道:“黄伯伯,黄伯伯!”
  茅屋“呀”的一声打开,走出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头,弯着腰,眼望地上说:“是谁呀?”
  孙敬之大声道:“请问您是黄伯伯吗?”“老头耳朵不大好,扣开篱芭门,又问:“小哥,你要找谁呀?”
  孙敬之道:“我要找一位姓黄的伯伯!”
  老头伸着耳朵道:“哪位黄伯伯?”
  孙敬之大声说道:“黄平洋黄老伯伯!”
  老头笑道:“呀!是老黄呀!你找他有什么事?”
  孙敬之道:“我姓孙草字敬之,是我父亲叫我来找他的!”
  老头道:“老黄老早不在这里啦!听他说出远门不再回来……
  我是他的好朋友,他将这幢房子送给了我……救人的工作也交给了我……“孙敬之脑中”轰“的一声,身体摇了摇,茫然的道:”走了?他走了?“
  老头“嗯”了一声,孙敬之见他一脸老实相,绝对不会说谎,叹了口气,转身一步步走去…… 但是才走四、五步,老头才扬起嗓门说道:“你真的叫孙敬之吗?”
  孙敬之这时才想起他耳朵不好,回转身也提高声音应道:“不错,我叫孙敬之!”
  老头笑道:“那好呀!老黄有东西交给你!”
  孙敬之大喜奔来,问道:“可是一个黄皮包袱?”
  老头道:“可能是吧,我也没看!”
  走至屋里,老头进了内房,孙敬之站在客厅患得患失,心跳个不止,不知黄伯伯留给自己的东西,是不是父亲的遗物?
  他别的不关心,就关心父亲的拳谱,心想:“这是他孙家的家传绝学,绝不能遗失!”
  他决定拿到拳谱后,一定要好好学会上面的拳法,以孙家之拳替父亲报仇更有意义,虽然现在他并不知仇人是谁?但总可以慢慢查清楚。
  老头抱了个箱子,慢吞吞走出,放在桌上道:“老黄送我这幢屋子,托我一件事,说有位孙敬之来找他时就交给他,我没动过,箱子还锁得好好的,你自己打开吧,老黄没有给我留钥匙!”
  孙敬之内力有劲,伸手只轻轻一扭,便扭开了锁环,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是个黄包袱!孙敬之一时心情激动,面对父亲的遗物,颤抖的双手拿出包袱,恭恭敬敬的打开。
  里面包着几套已经陈旧的衣物,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正和戒色说的相符,但孙敬之又在衣物内翻找,找来找去都没有二百两黄金,也没有拳谱,连张纸也没有。
  孙敬之完全不在乎什么黄金不黄金,他要的只是父亲的拳谱,可是拳谱呢?
  拳谱在哪里?
  他急的额头流汗,翻来翻去的找,口中说道:“书呢?书呢?”
  拳谱不见了,这本拳谱好像他父亲的灵魂,触摸到拳谱犹似面晤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般。
  孙敬之千辛万苦的赶来,主要是要找到黄平洋伯伯,好询问父亲的一切,其次取得拳谱,好以孙家之拳替父亲雪耻复仇。
  黄伯伯没见着已够失望,又不见拳谱,孙敬之焉能不失望而伤心,而流泪呢?
  孙敬之背起黄包袱,他不怪这老头,心知人家是个老实人,一定不知情。 拳谱不见另有原因,他暗中起誓,穷一生之力也要把那拳谱找到。
  他向老头一抱拳,说道:“老伯伯,谢谢你帮我保留这些东西,再见……”
  孙敬之漫无目标的走在道上,心里忖道:“黄伯伯不知去向,哪里去找?”他现在唯一的愿望,找到黄平洋。
  父仇、拳谱的下落,只有问黄伯伯,找不到黄伯伯什么也不用说。
  可是黄平洋的去向,毫无可寻的蛛丝马迹,老头只知他出远门不再回来,迫问老头丝毫无用的,孙敬之性格耿直豪爽,绝不愿麻烦一位既老实又耳聋的老人,他宁愿以自己的毅力到天下去寻找他深信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绝不可能找不到。
  忽然他听到那老人大喝一声:“不好!” 孙敬之微愕道:“怎么啦?”
  老人没答话,随即长身跃起,折向石梯下掠去,瞬即不见踪影。
  孙敬之知有紧急情况发生,当即随后奔下石梯,沿悬崖旋转而下,赶到江边一看,只见老人已跳上一艘停泊于江边的小舟,正操舟向江心疾驶去,那对面江心,就是老龙坝最为险恶,曾经覆船无数的大漩涡。
  孙敬之一见大惊!叫道:“老丈,您干什么呀?”
  老人一面操舟疾去,一面大声道:“救人,有个孩子被卷入漩涡了!”
  孙敬之举目望去,果见那大漩涡之上;正有一排木筏在漩涡上打转,看情形随时会被卷入水底去,心中大为惊骇,失声道:“哪来的一个婴儿?”
  那排随着漩涡打转的木筏上,绑着一只阔口木桶,木桶里面放着一只小被袱,小被袱中传出阵阵婴啼。
  好可怕,怎么会有人把一个婴儿放人江流中呢?
  孙敬之颇想加入抢救,而现在他只能望江水干着急,因为江边已无船,老人的船已撑出五、六丈,无法赶上了。
  老人操舟的技术十分熟练,转眼工夫已逼近那大漩涡,但见他忽然纵身而起,飞前三丈有奇,很准确的落到那排木筏之上,那艘小舟,却因失去老人的操纵控制,立即随波逐流远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孙敬之对于他的身手很有信心,可是看见小舟被冲走,又开始着急起来,因为那排木筏距对岸虽然不太远,但对岸却是一片峭壁,毫无立足之处!如果要往这一边跳回,那也是办不到的,因距离远达八、九丈,即使在陆地上,也没有人能一纵八、九丈的,怎么办呢?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木筏撑离大漩涡,但这近乎一种梦想,那大漩涡水势极强,若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将木筏撑开,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孙敬之的推测没有错,老人到了木筏上之后,试着将木筏撑开,但一连试了几次均未成功,非但如此,由于加了老人的重量,情况更加险恶了。 孙敬之看得心惊肉跳,不免大叫道:“老丈,我去找一条绳子来如何?”,老人没有回答,他蹲下身子,抱起木桶中的那个婴儿,然后抬头打量看四周,似在寻思脱身之策。
  木筏继续在漩涡上打转,愈来愈接近漩涡的中心了。
  孙敬之跨入水中两步,又大叫道:“老丈,您把他抛过来吧!”
  要把一个婴儿批出八、九丈远,对老人来说似非难事,但老人却不放心,因为他手里抱着的是一个生命,。而非一件东西。
  他摇头拒绝了青年提出的主意,而把婴儿交到左手,紧紧的抱凝玉莲花住,接着右掌挥了两下,以掌刀切断了绑着木桶的绳子。
  青年看得一呆,暗忖道:“他老人家难道能乘坐那只木桶脱险不成?”
  其实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小的一只木桶,根本不能坐人,而老人也投有打算那么做。
  就在青年疑惑不解之际,那只木桶忽然自老人的手中飞起,像一颗流星般的朝江心飞去,而老人紧随其后顿足纵起,迫于木桶之后。
  “叭!”的一声,木桶落在距江边的三丈的江水上面,而老人也适时落下,但见他右脚尖在木桶上一点,身形再度借力冲起,好像一只大鹏鸟,一掠三丈,刚好落到孙敬之立足的江岸上。
  这是惊人轻功绝技的惊人表现,孙敬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自老人手中接过那个婴儿,掀开被袱一看,欣然色喜道:“嘿,这小娃儿反倒睡着了!”
  老人微微一笑,步上石梯,说道:“咱们上去吧!”
  回到石屋里面,老人立刻解开小被袱,将婴儿全身湿衣脱下,用布巾拭干,再拿一件旧衣将他包起来。 婴儿是个男孩,约有六个月大,长得相当的白胖。
  再从婴儿的衣服上看,似非贫苦人家所生的,因为衣服质料很好。
  孙敬之皱眉道:“老丈,这婴儿的父母显然很富有,怎么会不要这个儿子呢?”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把婴儿放到床上,拉被盖好,然后动手检视婴儿的每一件衣服。
  很快的,他从婴儿的肚兜上找出了一件东西,是一块刻着字的竹片。
  老人拿起竹片道:“这块竹片大概能够回答咱们的问题了!”
  可是老少俩定睛一看,登时愣住了!
  竹片上刻着如下数十个字:凡拾得此婴者,请送往宜宾柏树溪马致远处,可得酬银一百两。 表面看来,这婴儿的去处是有了,但是这里面却藏着许多疑问第一,弃此婴儿之人,既然写明婴儿的去处,印证他还是要这婴儿的,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把婴儿放入险恶的江流中任其漂流呢?;第二,弃婴之人为何不写明婴儿的姓名?
  第三,弃婴之人如说遭遇重大而紧急的事故,不得不丢弃此婴,他又怎么还有时间找到木筏和木桶,并且刻字于竹片上?
  老少俩相视沉默着,彼此都在思索着这些问题……
  良久良久之后,孙敬之才开口问道:“老丈,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摇摇头道:“不知道,也许这婴儿是个私生子……”
  青年道:“即使是个私生子,也不该把他放诸江流呀!”
  老人沉吟道:“是的,弃婴者如此做必有原因,只是咱们局外人无从知其原因罢了……”
  孙敬之道:“我猜想,,此婴必是在上游不太远的地方被放人江中的……”
  老人道:“怎么说?”
  孙敬之道:“这婴儿现在睡着了,足见他肚子不饿,如是在上游很远的地方被放人江中的,他现在恐怕已饿得睡不着了!”
  老人点头道:“不错,你这推测十分合理……但此婴的父母即使是住在上游不远的地方,咱们要找到他们,恐怕也不容易,因为他们也不一定住在江边!”
  孙敬之道:“老丈打算如何处理?”
  老人道:“自然是按址把他送去……”
  话才说到一半,突然面色一变,口中喝道:“什么人?”
  身形如电向屋外扑去,孙敬之心头一震!亦欲随后扑出,但身形欲动之际,忽然想起婴儿的安全问题,随即打消追出去察看的念头,在屋中守下来,孙敬之守立在石屋门上,他看着老人如箭射出,又看见他一掠数丈,飞人前面一片密林中,心中不禁敬佩不止,暗忖道:“老丈的功力愈来愈精湛了,那样远的树林中有动静,他都能察觉出来……”
  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对面那片树林,等待着情况的发生,但等了约莫一盏热茶工夫,却未见有任何动静……
  又过了片刻,才见老人自林中钻出,缓步走回来。
  孙敬之问道:“怎么样?”
  老人道:“走了!”
  孙敬之道:“他是谁?”
  老人摇头道:“不知道,大概是一位武林高手!”
  孙敬之道:“老丈没看见他?”
  老人道:“没有!”他走人石屋,上前看着婴儿,没说一句话,似陷入沉思之中。
  孙敬之道:“老丈在此,经常有武林人前来窥探么?”
  毫人又摇头道:“没有,这是五年来的第一次,老丈我从未与任何人结怨,除了你要找的那个黄平洋,周遭百里民众,甚至无人知道我的来历……”孙敬之皱皱眉道:“这就奇了?难道来人与这婴儿有关?”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大概与此婴无关,若是有关系,就叫人费解……”
  孙敬之道:“老丈的看法是?”
  老人道:“来人若与此婴有关,那么他与此婴的关系只有两种:一是亲人,一是仇人……”
  孙敬之道:“不错!”
  老人道:“如是亲人,当不致忍心将此婴弃置江上,纵然他本身 有危险,但以其身手而论,要保护此婴似非难事,再说他若有某种原因不敢将此婴带在身边,在弃置此婴于江上之后,就不应跟踪于江边!” 孙敬之道:“对,若说有仇家迫杀他,他为了婴儿的安全而不得不遗弃婴儿,那么他应该远离此江,将仇家远远引开……”
  老人道:“如是仇人,那么他既能追到此处,在此之前应随时可杀害此婴,所以老丈我的看法是来人与此婴无关!”
  孙敬之道:“若无关系,何以在此出现?”
  老人道:“可能是偶然途经此处的一位武林高人……你下山来此之前,可曾惹上什么是非?”
  孙敬之道:“没有!”
  老人在屋中一只木板凳坐下,闭目静坐了一会,才睁;目说道:“孙敬之,你做一件好事,将此婴送去如何?”
  孙敬之点头道:“好的,这竹片上列明将婴儿送往宜宾柏树溪马致远处,只是……”
  他羞愧道:“我口袋里半文钱也没有……”
  老人看得出他狼狈之态,笑道:“不要紧,我这里这有一些碎银子……”
  他递给孙敬之一个钱囊,道:“省着用,半年也不是问题!”
  孙敬之由衷感激,道:“谢谢,真是谢谢……”
  孙敬之又发愁道:“这婴儿等下睡醒就要吃奶,怎么办呢?”
  老人道:“所以你必须立刻带他动身,老丈我这儿没有婴儿可食之物!”
  孙敬之立刻动手整理包袱,准备动身了。
  老人道:“将婴儿交给马致远之后,你做何打算?”
  孙敬之本打算先到金蜂门探望钱玉风,但是一想到她临别时说得那样绝裂……
  孙敬之一时之间,顿觉不知何去何从?只有叹道:“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黄平洋伯伯!”
  老人点点头道:“对,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开你心里的结……
  此外老朽我希望你先去飞鹰门,做一次礼貌上的拜访,这对你行走江湖很有好处……“他口头上虽然应了一声”是!“但心中很不以为然,他觉得实在没有奉承飞鹰门的必要。
  飞鹰门,坐落于东泰山,是几十年来领袖武林的一个大派系,门徒遍布天下。掌门人屠百练,正是目前的武林盟主,被誉为武林第一高手,当今各门各派的人
  对他都极折服,因此凡是练武之人,在行道江湖之前,都要备一份厚礼前去飞鹰门,做一礼貌上的拜访。 而飞鹰门也会回赠一块铸有一只飞鹰纹的银质徽章配给拜访之人。
  那块飞鹰纹章便等于护身符,任何人只要在衣襟上佩戴了它,天下便可去得,不致遭受任何阻难。
  但这在孙敬之的眼中看来,却是种屈辱,他觉得自己出身莲花峰,练的是十戒的武功,走的是属于自己的路,只要安分守己,何必去沾他飞鹰门的光呢?所以,他很不愿意去飞鹰门拜码头。
  老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孙敬之,你忘了“忍让”两个字了?”
  孙敬之道:“这不是忍让的问题,而是屈服的问题;小侄以为,一个人只要行得正站得稳,即无须仰赖于人,老丈以为然否?”
  老人道:“话虽然不错,但是屠百练的门徒遍布天下,形势比人强,让一步可以保百年身……”
  孙敬之道:“小侄不去开罪他们也就够了!”
  老人道:“处今之世,独善其身往往很不容易,总之你要记住,没有人惹得起飞鹰门,这是事实!”
  孙敬之点头道:“是,我记住就是了……”
  老人一指婴儿道:“还有,老丈我有一种预感,这婴儿可能会牵出许多事情来,你须谨慎行事……”
  孙敬之道:“是的!”
  老人道:“路上宜多小心!”
  孙敬之道:“是的!”
  老人道:“到达柏树溪交给马致远其人之后,不宜接受其酬谢!”
  孙敬之道:“当然!”
  老人道:“好,你去吧!”
  孙敬之将婴儿绑在上走去。
  老人忽又喊道:“回来!”
  朝老人行了一礼,提起包袱转身出屋孙敬之转回问道:“老丈尚有何教诲?”
  老人沉默良久,才以凝重的神情和语气道:“没有别的,只有两个字“小心!””
  孙敬之点头,转身走了……
  老人跟到屋门口,望着孙敬之远去不见之后,才慢慢的举手伸至颈下,竟揭起一层薄薄的人皮……他的面貌变了!
  藏在人皮后面的竟是一张涂抹着易容膏的,极为丑恶的脸孔。
  然后,他转身扬头,对着石屋上方的石崖笑道:“老简,你可以下来了!”
  话声甫落,一条人影便自数丈高的崖上一跃而下,毫无声息的落到地面上。
  他是个独眼龙,年约六旬开外,身材矮而粗壮,左眼眶深陷,里面的眼球没了,模样阴险刻毒……
  孙敬之走下老龙坝七、八里路,就遇到了他无法解决的困难。
  婴儿醒来了,一醒来就哇哇大哭,而且愈哭愈凶,显然是饿了。
  眼前,举目所见尽是荒野山林,看不见一户人家。
  “怎么办呢?”孙敬之很是傍徨失措,下山后头一件碰到的,却是一件他无能为力韵事情,他觉得任何事情都好解决,唯独伺候一个婴儿,真是十分棘手,到哪里去为婴儿找奶水呢?听着背上的婴儿哭得凄厉,他的心也慌得厉害,现在他别无良策,只有加紧脚步赶路,希望见到一户人家,向妇女们求助;他飞也似的向前奔行了十几里,终于发现一处山脚下有几户农家…… 他如获救星的奔了过去,大声喊叫道:“喂,喂!有人在家么?”
  “谁啊?”
  一个老妇人应声自屋里出来,把孙敬之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才开口问道:“小哥找谁啊?”,孙敬之一拱手道:“大娘您好,我背上这个婴儿哭得厉害,想是肚子饿了要吃奶,大娘可有奶……!”他忽然发觉措词不对,向一个老太婆要奶水,简直是岂有此理,因之底下的话就呐呐的接不下去了。
  老妇人早巳明白了他的意思,听见婴儿哇哇啼哭不止,她忙的问道:“这婴儿可是你的儿子?”
  孙敬之道:“不是,不是,……”
  老妇人失笑道:“当然不是,你自己看来也只有十五、六岁,怎么可能有儿子?一定是你弟弟……”
  孙敬之道:“也不是,这是我在河水上捡到的……”
  他简要的把拾得婴儿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苦着脸道:“这婴儿才六个月大,还在吃奶,现在他饿了,大娘您看怎么办才好?”
  老妇人将他拉人屋中,说道:“先解下来让老身看看,说不定是拉屎啦!”
  孙敬之依言解下婴儿交给她,见屋中别无他人出来,问道:“大娘一人在家么?”
  老妇人道:“是的,儿于、媳妇都上山砍柴,要到天黑才回来”她一面说一面解开包着婴儿的衣服,看见婴儿屁股,果然是拉了一泡屎尿,搅得一塌糊涂,说道:“你看,难怪哭得这么厉害,果然是拉屎了!”孙敬之发慌道:“这怎么办?”
  老妇人不答,就用衣服将婴儿的屁股擦拭干净,再人房取出两块尿布和一件破衣,把一块尿布垫在婴儿胯下,然后用破衣包起来。
  她包好婴儿之后,将剩下的一块尿布交给孙敬之,说道:“小哥以后要随时留心,尿布湿了要立刻换洗,这样他就不哭了!”
  孙敬之道谢接过尿布,收入包袱中,见婴儿仍啼哭不止,问道:“现在他还在哭,是不是饿了?”
  老妇人道:“是的,不过不要紧,待老身来喂他一碗米汤!”
  她顺手拿起那件脏衣,正要进入厨房,却见有个妇人自外而人,笑着道:“周大妈,你家来了客人了?”
  老妇人答道:“不是,这位小哥是路过此地的,他带了这样一个婴儿,怪可怜的……”
  她将孙敬之所描述的经过,转述了一遍,接着道:“你来得正好,这婴儿已饿了一整天……”
  孙敬之抢着向那妇人拱手道:“是的,大嫂请行个方便,给这婴儿一些奶水吃如何?”
  那妇人一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要我给他奶水吃?”
  孙敬之连连拱手道:“是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婴儿再不给他奶吃,会饿坏了的,大嫂务请帮帮忙,做做好事……”
  那妇人脸上发红,啐他一口道:“你这人说话好无礼,我哪有奶水给婴儿吃呀?” 孙敬之一怔!道:“大嫂年纪轻,怎么说没有奶水呢?”
  那妇人道:“我又没生孩子,哪来的奶水?”
  孙敬之道:“可是大嫂有奶呀……”
  那妇人感到啼笑皆非,转对周大妈说道:“这人乱讲话,我要告诉我当家的去了!”
  说着,扭身欲走,周大妈慌忙扯住她,笑道:“别慌,别慌,这位小哥是不懂事,可不是有意戏弄你,你弄错了!”,她接着转对孙敬之嘻嘻笑道:“小哥,你好像很不懂事?我们女人有奶是不错的,可是也要等生了孩子才会有奶水的呀!” 孙敬之听了恍然大悟,连忙向那妇人道歉道:“是,是……大嫂请原谅,我自小在山里长大,对女人韵事,实在所知有限,一直以为女人有奶就有奶水,所以……所以……唉唉,总之大嫂请别生气,抱歉,抱歉!”
  那妇人这才知道他少不更事,不由“噗嗤”一笑道:“你从来没见过女人么?”孙敬之发窘道:“见是见过的,只是了解不深,今后我得去多多了解了解了!”
  那周大妈听了直笑,转对妇人道:“阿娟,你家那条母牛前两天才生产,去挤些牛奶给这婴儿吃吧……” 阿娟道:“正是,正是,听说孩子吃牛奶也是很好的,我去挤一些来!”那妇人应声而去,周大妈便请孙敬之坐下,倒了一碗茶给他,道:“小哥坐一下,老身替你去把这件衣服洗干净……唉,真是怪可怜的……”
  一边说,一边拿着衣服到屋后去了,不久,那妇人取来了一只小瓷罐和一碗鲜牛奶,原来她想得周到,唯恐婴儿在路上挨饿,除了挤一碗之外,又装了一罐。
  她对喂婴儿吃食倒也很在行,当下将婴儿抱过来,开始用汤匙喂婴儿吃牛奶,那婴儿敢情很饿了,虽不习惯用汤匙喝,但牛奶入口,尝到了好滋味,很自然的一口一口喝下去了。
  当周大妈将那件脏衣洗好弄干,回到厅堂时,婴儿也已喝光了那碗牛奶,肚子一填饱,他又甜甜的睡了,样子蛮可爱的。
  那妇人把那只空碗和汤匙一起塞人孙敬之的包袱中,说道:“天黑的时候,还要喂他一次,尿布要一个时辰换一次,你会不会换尿布?”
  孙敬之笑笑道:“刚才已见周大妈换过一次,我大概可以依样画葫芦了!”
  周大妈道:“小哥要是不急,就在我家住一夜,老身再教你一些养育婴儿的方法!”孙敬之道:“不了,谢谢大妈和大嫂的好意,我今天还想赶一程路,希望赶快能够赶到柏树溪,把这婴儿交给他的亲人!”他再将婴儿背起,再三向她们道谢,即告辞而出,继续赶路这天,他一口气赶了一、二十里路,天黑之时,刚好来到沐川县城。 他在城中客栈投宿过了一夜,次日一早继续动身赶路……
  第五章 四大金钗
  上路不久,背上的婴儿又哭起来了。怎么回事?难道肚子又饿了不成?一刚才在客栈才喂过他一次奶呢……
  大概是尿布湿了,不舒服……。
  一想到换尿布,他就不禁直皱眉头,昨夜在客栈里,他为婴儿换了两次尿布,喂了一次奶,结果弄得精疲力竭,一夜未眠……。 最可恨的是第一次换尿布时,好不容易刚刚换好,忽然“噗”的一响,解开被袱一看,婴儿的屁股赫然又是一泡屎尿。
  现在又要换尿布了,我的天哪!。但是,他宁可为婴儿换尿布,也不想听他啼哭,当下抱在路旁停下,解开被袱一看,却发现比想像的要严重得多,婴儿竟拉稀屎了。
  他大感吃不消,摇头叹气道:“哎呀!我的小乖乖,你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么?”
  没奈何,他只好耐心的为婴儿拭净屁股,再取一块尿布换上去。
  虽然已有过两次换尿布的经验,但是他仍然不熟练,仍然笨手笨脚。
  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突闻来路上一片马蹄声,滚雷一般奔过来…… 。他抬头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见是四匹枣红骏马并辔疾驰而来。
  他没有心情再去多看一眼,又低头去为婴儿包扎。
  自来路上疾驰过来的四匹马,在驰到他面前之际,突然一齐勒住,四匹马因是在疾驰中被勒停,登时前蹄扬起,希聿聿的嘶叫起来。孙敬之抬头一看,顿时耳根发热,满面通红。
  原来,四骑士竟是四个姑娘。
  四个容貌绝丽的劲装姑娘,她们的年纪约在十八、九岁间,每人背上均背着一把宝剑,每人的衣饰均极华丽……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们的容貌,个个美若鲜花,英武中不失娇媚……
  一看到她们,立刻就令人想起莲花峰上的“九不”小道姑,她们的年岁相若,而眼前四位则比永远只穿一套浅灰色道袍的“九不”
  要成熟,艳丽得多!
  孙敬之所以面红耳热,他觉得男人替婴儿换尿布,是一件有损男人尊严的事,而这样的事情竟然被四个年轻姑娘撞见了,实在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那四个姑娘也真刁,看见他害臊,竟咕咕吃吃的娇笑起来。
  孙敬之不觉恼羞成怒,瞪了她们一眼道:“哼,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当中一个穿红衣的姑娘,举手一指那婴儿,笑问道:“喂,那婴儿是你的儿子么?”孙敬之沉下脸道:“不用你管!”
  那红衣姑娘蛾眉一皱,不大高兴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孙敬之怒道:“对你们这些毫无恻隐之心的姑娘,我为什么要有礼貌?”
  那红衣姑娘讶然笑道:“你说我们没有侧隐之心,指的是哪一点?”
  孙敬之一指婴儿,怒冲冲道:“你瞧,替婴儿换尿布本是你们女人的事,如今不幸落到我头上,你们不但不表同情,居然还在那里笑个不停? 这不是毫无恻隐之心是什么?”那红衣姑娘似乎愈听愈觉有趣而可笑,又吃吃的笑了起来,道:“你这人真有趣,那婴儿又不是我们的,怎么反怪我们不替他换尿布呢?” 孙敬之道:“不是你们的,难道是我的不成?”
  那红衣姑娘停住了笑,现出诧异之色道:“那婴儿不是你的儿子?”
  孙敬之悻悻然道:“我的老婆都还不知在哪里?哪来的儿子?”
  那红衣姑娘“哦”了一声,道:“原来那婴儿不是你的儿子,刚才我们以为他是你的儿子,以为你老婆跟你吵架,一怒回娘家去了,丢下婴儿来让你受苦,所以才笑你的……那么这婴儿是你的什么人?”孙敬之道:“跟我毫无关系,是在河水上捡到的!”
  那红衣姑娘惊讶道:“哦,是在河水上捡到的。那么你要把他送往何处?”
  孙敬之淡淡道:“宜宾柏树溪!”
  红衣姑娘道:“那是你的家?”
  孙敬之道:“不,这婴儿身上有一块竹片,上面刻字说“凡拾得此婴者,请送往宜宾柏树溪马致远处,可得酬银一百两”我就是要把他送去那里的……”
  他又赶快加以申明,道:“不过不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
  说毕,又低头去为婴儿包裹身子,也许是在女人面前心情紧张之故,包来包去竟都包不好。
  红衣姑娘从马上下来,走上前道:“让我来试试吧!”
  她将襁褓重新摊开,很熟练的就将婴儿包裹好了,然后将婴儿抱着站起,笑道:“嘿,这婴儿倒是长得蛮可爱的,叫什么名字呀?”
  孙敬之道:“没有姓名!”
  红衣姑娘道:“竹片上没有写下婴儿的姓名?”
  孙敬之道:“没有!”
  黄衣姑娘插嘴道:“没有名字,我们给他取一个……”
  蓝衣姑娘道:“对,这孩子是从江水流来的……我们就叫他江流!”
  绿衣姑娘却道:“人家立刻就会送回到亲人家,你们给他取名字有什么用?”
  红衣姑娘道:“这倒也奇怪,这婴儿的父母既然希望拾得者将他送去亲人家,就表示他们还要这个婴儿,照理应该写明此婴的姓名才对……”
  孙敬之道:“如果我是婴儿的父母,而有仇家在追杀我的话,我也不敢写明婴儿的姓名!”,红衣姑娘一怔!道:“哦,你是这样想的?”
  孙敬之点点头。 红衣姑娘注视他有顷,问道:“你贵姓大名?”
  孙敬之道:“我姓孙,名敬之!”
  看来年龄最小的绿衣姑娘又问:“你今年几岁?”
  孙敬之老老实实道:“十六!”
  他抬头望她一眼,道:“年龄很重要么?”绿衣姑娘咭咭笑道:“你比我都还小一点,我们都是你的姊姊,你说重不重要?”
  孙敬之叹了口气,怎么从来遇到的,都是年龄比他大的。……只好唤了一声“姊姊!”
  四个少女一阵得意,尤其那兰衣姑娘甚至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笑道:“嗯,这才乖……”
  孙敬之脸庞一下子又红得像柿子一样!。红衣姑娘又上下打量他一眼,含笑道:“你的气质异于常人,练过武吧?” 孙敬之道:“练过一些!”红衣姑娘道:“令师何人?”
  孙敬之道:“一定要说么?” 红衣姑娘笑道:“在我们“四大金钗”面前,你不必顾虑什么!”
  孙敬之未曾听过“四大金钗”这个绰号,无从知道她们的出身来历?也无从知道她们是正是邪?故不愿轻率的道出自己的师门,当下反问道:“姑娘贵姓芳名?”红衣姑娘吃吃娇笑道:“现在我知道你是初出道的人了,如果你是走过江湖的人,一定知道我们四人的姓名!”
  孙敬之微微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我是刚出道的!”
  红衣姑娘一面逗着婴儿玩,一面说道:“我叫丁亚君,黄衣的叫程亚薇,穿蓝衣的叫何亚兰,穿绿衣的叫潘亚琪!”
  孙敬之却记不住那么多,只依次称呼:“红姊姊、黄姊姊、蓝姊姊、绿姊姊!”
  她四人竟也觉得这样称呼很好玩,也就都答应了。
  丁亚君道:“现在你可以说出令师是谁了么?”
  孙敬之微微一笑道:“红姑娘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的师门来历?一个人的身价地位的轻重高低,难道要以师门来做衡量?”
  丁亚君笑道:“咦,你这人外表看来老实,嘴巴敢情也挺厉害的……好啦!你不说拉倒,其实你也不一定有资格跟我们“四大金钗”交朋友呢!”
  她把小江流往孙敬之手上一塞,摆手说声:“再见!”
  转回坐骑,一跃而上,再伸头向孙敬之扮个鬼脸,道:“别忘记给小江流吃奶!”
  语毕,一抖马索,娇叱一声,向前驰去。
  与那程亚薇、何亚兰、潘亚琪三女,也在一片脆笑声中,纵马驰去……
  四骑奔驰极速,一眨眼只剩下一道尘烟……
  目送她们离去之后,孙敬之面上泛起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这四个姊姊好放荡,只怕不是正派人物……”
  他又站着发痴了一会,遂将小江流背好,开始赶路……
  走了约二十多里路,来到一处峦山重重的山路上,背上的小江流又开始哇哇啼哭了。
  这次他知道必是饿了,当即走到一处可挡风的山壁下,解下小江流,取出尚剩的那罐牛奶,喂小江流进食。
  小江流的胃口奇佳,一碗牛奶很快就吃完了,他接着又为小江流换了一块尿布。 正好附近有一条浅溪,他把换下的尿布拿到溪中洗涤干净,正要转身走回,忽然瞥见在那上游不远的溪畔,一棵树下栓着四匹马。
  那是“四大金钗”的坐骑。
  他心头一动,暗忖道:“她们的坐骑为何拴在这地方?坐骑在此,人亦必在附近,但此处荒无人烟,她们因何停留于此?”他愈想愈觉奇怪,决定去看个究竟,当下回来将小江流背起,沿着浅溪来到拴着马匹的树下,举目四望,不见“四大金钗”的踪迹,但是很快地就看出了她们的去向。
  浅溪右边是一片翠林,林间下有一条羊肠小径,可以断定她们是走人林中去了。 她们为何人林?必有缘故,且跟上去看个究竟。
  于是,他顺着羊肠小径走去,迂回曲折的走了数百步,穿出树林,眼前竟是一大片平坦的草地。 。草地旁是一片十亩碧湖,风平浪静,一平如镜,又宁静又幽美。
  唯一破坏这片美感的是湖边一块巨石,石上刻着“沉剑湖”三个大字。
  而那自称“四大金钗”的丁亚君、程亚薇、何亚兰、潘亚琪四女,正站立在草地的中央。
  由于山顶的地形特殊,孙敬之一走出翠林就看见了她们,而她们也同时看见了他。
  她们脸上立现意外之色,那丁亚君启口道:“孙敬之,你到这儿来干么?”
  孙敬之原想窥视,现因行藏已露,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道:“我在山下发现你们那坐骑,一时好奇,才过来看看!”
  丁亚君神情变得很凝重,说道:“你不该到这“沉剑湖”来的。快下山去吧!” 孙敬之一怔!道:“哦,这地方叫“沉剑湖”……为什么叫“沉剑湖”呢?”丁亚君道:“因为此地是武林人选择作为决斗的地方,输的一方,必须将武器沉于此湖,从此退出武林 ”
  孙敬之惊讶道:“原来如此……姑娘们令天要与人在此岭决斗么?” 丁亚君点头道:“正是!”
  孙敬之道:“对方是谁?”
  丁亚君道:“不知道!”
  孙敬之道:“不知道怎么决斗?”
  丁亚君道:“是的,我们接到了一封未署姓名的挑战书,约我们姊妹四人到此一决高下,因此我们就来了!”
  孙敬之道:“无聊!”
  丁亚君道:“你说什么?”
  孙敬之道:“无怨无仇,无缘无故的,却要决斗,岂不是很无聊么?”
  丁亚君道:“如果真是无怨无仇,那的确有些无聊,不过我们“四大金钗”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孙敬之道:“对方何时到此?”
  丁亚君道:“该到的时候了!”
  孙敬之道:“我可否留下来观战?”
  丁亚君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背着一个小江流,不大妥当,最好不要看!”
  孙敬之正觉得有理,转身便欲下山,但转而一想,又觉不该放弃这个观摩的机会,于是折回身子道:“不,我只要不干预你们的决斗,当不会有任何危险,红姑娘以为然否?”
  丁亚君一笑道:“也好,其实你即使想干预,恐怕也无此能力!”
  孙敬之唯唯称是,当即走到刻着“沉剑湖”三字巨石的右边,等着作壁上观。
  丁亚君问道:“那小江流怎么样了?”
  孙敬之道:“刚刚喂过奶,现在很安静!”
  丁亚君笑道:“你哪里来的奶?”
  孙敬之道:“昨天有人送了一瓶牛奶,我就用牛奶喂他!”
  丁亚君“哦”了一声,仰头望望天空,说道:“奇怪,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怎么还不见人来呢?”程亚薇插口道:“会不会是开玩笑的?”
  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宛若珠走玉盘,给人一种听觉上的享受。丁亚君摇摇头道:“不,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这样的玩笑开得并不高明!”
  何亚兰冷“哼”道:“可是我们经常碰到一些不三不四的登徒子,说不定这又是那些登徒子的杰作呢?”
  她的声音细细的,说话时表情非常生动,颇有倾倒众生的那种媚力。丁亚君又摇摇头,表示反对她们的看法。
  潘亚琪斜眼看向孙敬之,微微一笑道:“孙敬之,莫非我们要等待的人是你?”
  她的语声清脆悦耳,别具一种风味。
  孙敬之面上发红道:“姑娘说什么?”
  潘亚琪含笑道:“向我们下挑战书的,是不是你呀?”
  孙敬之连忙摇头道:“不,不!姑娘不要误会,我与你们四位素昧平生,怎么会向你们下挑战书呢?”他耸耸肩,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孙敬之再怎么没出息,也不会向姑娘下战书……”,潘亚琪听此言,不禁叫了起来,道:“哎哟,听你口气,好像还瞧不起咱们“四大金钗”是不是?”孙敬之忙又摇头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潘亚琪逼道:“是什么?”
  孙敬之一急之下,冲口而出道:“我的意思是说好男不与女斗!”
  潘亚琪火气更大了,转身对丁亚君冷笑道:“亚君姊,你听听,这小于敢情真是瞧不起我们呢!”丁亚君也对他表示不满,道:“孙敬之,你不该说这种话,难道你认为我们“四大金钗”不值得一斗么?”
  孙敬之发觉自己愈描愈黑,不禁急得满面通红,忙道:“不,不!  我绝无此意,红姑娘请不要误解……”潘亚琪朝他走上数步,发出更清脆的笑声道:“你我拆几招试试……”
  孙敬之掉头便走。
  潘亚琪向前娇喝道:“站住!”
  把小江流放下孙敬之站住了,但不是被她喝住的,而是被人挡住的。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四个白衣青年,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四个白衣青年,是从那条羊肠小径走上来的,来得很快,好像一阵旋风。他们的年纪,均在三十左右,体格雄伟,相貌英武,每人腰悬一剑,有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慨。
  孙敬之心知他们必是下挑战书的人,当下连忙侧身退到一旁,让路给他们过去。 四位白衣青年没有走过去,对着他虎视眈眈了片刻,当中一个才向“四大金钗”开口冷冷道:“姑娘们,这小子是哪儿来的?”
  丁亚君答道:“是个不相干的人,他希望观看我们决斗,四位别理他就是了!”
  四位白衣青年对孙敬之投以一个睥睨的眼色,不再理他,举步朝“四大金钗”走过去。
  丁亚君等四女似乎已看出他们的来历,神色变得很凝重,早先的谈笑风生之情已一扫而光了。
  四位白衣青年在距离她们寻丈之处煞住了脚步,原先开口的那一个掀动嘴皮,露出一个冷傲的微笑,缓缓说道:“久闻“四大金钗”风华绝代,今日相见,果然胜于传闻……”
  说的虽是客气话,但语气充揶揄。
  丁亚君不甘示弱的,蛾眉一扬,娇笑道:“要是我没看错,四位必是飞鹰门的剑士,此番隐姓埋名约我们到此,不知有何苦衷?”
  说话的白衣青年脸色一沉,说道:“丁姑娘最好莫逞口舌之利!”丁亚君道:“那就请报出姓名!”
  说话的白衣青年道:“我叫申厚卿!”
  另三个白衣青年也跟着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一个叫宇恺,一个叫符文豹,一个叫范震中。丁亚君笑道:“原来是名震武林的飞鹰四杰,失敬了。”
  申厚卿反手一指孙敬之,问道:“那小于是谁?姑娘可肯明告?”
  丁亚君道:“他叫孙敬之,是我们在路上认识的,尚无任何交情,他捡到一个弃婴,打算送去还给小江流的亲人,因知我们将在这“沉剑湖”接受挑战,故请求留下观战,尊驾若觉不妥,可请他离去就是了!”
  二申厚卿微微一哂道:“不,我们非常欢迎有人观战!”他话锋一顿,接着缓缓道:“不过,我们今天约四位到此,绝无争强好胜之意,假如四位肯接受我们一样赠与,今日之战即可免了!”
  丁亚君美眸一溜,娇笑道:“这倒不错,尊驾打算赠送我们什么样的礼物呀?”
  申厚卿自怀中掏出一枚飞鹰徽章,向她抛了过去,道:“就是这个东西!”
  丁亚君没有伸手去接,让那枚飞鹰徽章落在地上,看了一眼,佯装不识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申厚卿脸色变了,道:“丁姑娘当真不识得它是什么东西么?”
  丁亚君摇首道:“孤陋寡闻,不识此为何物?”
  申厚卿冷冷道:“那是我们飞鹰门赠送给武林同道的银鹰徽章!”
  丁亚君道:“干什么用的?”
  申厚卿道:“佩在胸前!”
  丁亚君装傻,又问道:“佩在胸前干么呀?”
  申厚卿沉声道:“那样我们就知他是朋友,将来在江湖上相遇,可免发生冲突!”
  丁亚君笑道:“无聊!”
  申厚卿好像挨了一记耳光,勃然色变道:“你说无聊?”
  丁亚君道:“可不?简直无聊透了!我们“四大金钗”行道江湖,干的是惩奸锄恶之事,绝无逞强好胜之意,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去和你们飞鹰门作对,除非你们有意找麻烦!”
  她摆摆手,笑道:“对不起,这个干爹我们不认!”
  申厚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冷笑道:“这是我们飞鹰门的一番好意,希望你们识趣一些!”
  丁亚君摇摇头,笑道:“你大概没打听过,咱们“四大金钗”一向是最不识趣之人!”
  申厚卿目中闪射强横之色,厉声道:“把它捡起来!”
  丁亚君道:“那不是我的东西!”
  申厚卿悍然笑道:“你想沉剑于此?”
  丁亚君仰脸望天,轻佻道:“埋身都不在乎!”
  孙敬之听到此处,心中大为佩服,不免脱口道:“好,有骨气!”
  申厚卿眉头一皱,转对符文豹使了一个眼色,符文豹于是折身向孙敬之走了过来,寒着脸问道:“小子,你说什么来着?”,孙敬之一指丁亚君,笑嘻嘻道:“我说那位红姑娘很有骨气!”符文豹怒喝道:“胡说她姓丁,不姓红!”孙敬之被他一吼,吓了一跳,道:“是是,她姓丁,不姓红,但是,阁下不以为她很有骨气么?”
  符文豹冷冷一笑道:“她很有骨气不错,但不知你小子的骨气又是如何?”孙敬之道:“我么?从小梅婆就教育我,做人不能有太多的骨气!”
  符文豹听他无缘无故提到媒婆,甚觉无聊,睥睨一笑,道:“你是说你没有骨气?”
  孙敬之道:“也不是,我的骨气是看情形而定的,我不高兴接受的事情,连梅婆也无法叫得动我!”
  符文豹见他满口媒婆,媒婆的,一副不知大祸即将临头之态,心中甚是气苦,当下掏出一枚飞鹰徽章,递到他面前道:“这个给你!”
  孙敬之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想要,我要那东西没有用!”
  符文豹怒道:“你不要也得要!”
  孙敬之道:“唉唉,这是为什么啊?你们今天的对像是红、黄、蓝、绿四位姊姊,可不是我呀……”
  符文豹道:“现在加上你一个了!”。孙敬之道:“不成,我背上有这个小江流,不能跟人发生冲突的!” 符文豹道:“解下来!”
  孙敬之道:“也不成,万一我死了,谁来送他回亲人之处呢?”
  符文豹道:“我替你送!”
  孙敬之瞄他一眼,摇摇头道:“你?不成,不成……我对你没有信心!”
  符文豹按捺不住了,收回飞鹰徽章,手往剑柄一按,喝道:“你不打也得打!”
  “呛!”地一声,剑已出鞘。
  孙敬之确实不敢打,怕伤及背上的小江流,慌忙后退三步道:“慢来,慢来……要打,咱们另外约个日期,今天实在不成!”
  符文豹一手仗剑,一步一步欺上去。
  丁亚君忽然娇躯纵身而起,飞掠到符文豹面前落下,脆笑道:“沈大侠,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今天是你们“飞鹰四杰”和咱们“四大金钗”的事,要打冲着我们来便是!”
  符文豹沉不住气,顺势一剑向她刺出,大喝道:“好,我先收拾你!”
  剑出如风,话声未落,剑已刺临丁亚君的胸前。丁亚君就像一只黄莺,轻快的一跳避开,然后翻腕撤下宝剑,准备与对方展开一场剑斗了。
  符文豹刺出一剑落空之后,忽然冷静了下来,微微一笑,道:“黄姑娘不想再考虑考虑么?”丁亚君道:“考虑什么?”
  符文豹道:“接受我们的飞鹰徽章,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否则你今天沉剑于此,就得退出武林了!”,丁亚君道:“退出武林我不怕,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就是啦!”
  符文豹道:“好,你接招!”
  长剑一抬,倏然斜刺过去。
  丁亚君娇躯一侧,双手左阴右阳,合握剑柄,迎着来剑一拨,继之身形一旋一转,只见宝剑猛冲而起,使出了一招“回馥贴珠”反攻上去。
  剑法快捷而泼辣,符文豹“哼!”的一笑,脚下略移,长剑截出,但闻“铮!”
  然一响,正好截中丁亚君的剑身。
  丁亚君似乎抗不住他的内力,被震得往旁颠出三步。
  符文豹长剑顺势对着她右肩欺去,喝道:“小心这一招!”
  这一招,变化的即非常诡奇,就那么轻,轻一点,剑尖已攻近丁亚君的右肩了。
  丁亚君连忙一斜身,紧跟着左腿猛抬,反踢符文豹右“太阳穴”
  这一踢也很高明,正好破了符文豹的奇击,两人剑来剑往,愈打愈快!
  彼此的攻势渐见凌厉起来了……
  孙敬之很注意的看着他们两人的剑路变化和功力的强弱,看了一会之后,他就在心中下了一个断语,丁亚君剑法确有不凡的造诣,是武林中少见的女流高手,但是符文豹却比她高强得多,她绝不是符文豹的对手,迟早要败。
  这种看法显然很正确,那程亚薇、何亚兰、潘亚琪三女的脸上也露出焦灼不安之色了。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五十多招,丁亚君的脸上开始见汗,手脚渐显迟钝,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矣。
  就在这时,屈居下风的丁亚君突然发出一声娇叱,身子一旋飘飞而起,掠空两丈!
  空中再一转身,左手一抖,三支小东西,奔雷似的朝着符文豹打出……竟是三支金钗!
  电光石火间,只听符文豹长笑一声,长剑左右翻出,便听两声“叮、叮!”
  轻响,有两支金钗已被磕飞出去,另一支则如石沉大海。
  不,另一支到了符文豹的口中,他把那支金钗咬在了嘴上。
  这是一种卖弄,但是如无充分的把握,是不敢妄为的!
  丁亚君不禁看得傻了……
  符文豹吐出金钗,哈哈笑道:“丁姑娘,你看还要再打么?”
  丁亚君似已气馁,但不肯就此认输,一挫纤腰,咬牙说道:“为什么不打?
  你还没有打败我呢!“ 符文豹脸色一沉,厉声道:”是么?“
  他仗剑攻去,丁亚君蓄势以待,看着对方已然逼近,突地跨步倾身,一剑疾点出去。
  这一剑招式平凡,但去势却奇快异常,好像是刚刚离弓的箭。
  但眼看剑尖快点到对手的腹部时,符文豹却已一闪到了她身右,左掌陡张,龙爪也似的抓向她的臀部。
  丁亚君将身一扭,宝剑倒拖,以剑柄云头撞向他右腰,喝道:“去!”
  符文豹似未料到她有这一变招,这时的左掌若继续抓出,虽可抓中她的臀部,但自己的腰部亦将逃不过她的剑柄!
  他虽想轻薄一番,却也不愿落个两败俱伤,当下左掌略扬,变抓为推,迎着她的剑柄推出。
  “拍!”的一响,力量相抵,两人各自跃退寻丈。
  这一接触之后,两人未继续进招,而静立对峙不动,四目相对,互望良久之后,才突然同时欺前,同时出手!
  但见一片剑光如电交扑,势如双龙交缠恶斗,忽上忽下,一连发出“铮铮铮”
  数响,最后是“叮”的一声长响,双剑一贴而开,又各自跃退寻丈。
  符文豹“嘿嘿”冷笑道:“这一次算不算呢?”
  丁亚君没有动,她的表情,茫然中透着几分伤心,呆立片刻之后,才愤然弃剑于地,道:“好,你赢了……但是我告诉你们,丁亚君就是丁亚君,你们若想要我臣服,那是作梦!”
  原来,她右肩上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是被符文豹的剑刺破的,虽然未伤及皮肉,但这已经够了。
  申厚卿笑道:“丁姑娘,如果你愿接受我们的飞鹰徽章,仍可将剑拾起来!”
  丁亚君骂道:“放屁!”
  申厚卿笑容一凝,道:“真奇怪,我们飞鹰门有何不对?使你如此反感?”
  丁亚君以充满讥讽的口吻道:“飞鹰门剑术冠绝天下,堡中人看来也很正派,可是我就是讨厌!”申厚卿冷笑一下,转对程亚薇、何亚兰、潘亚琪三女问道:“你们三位姑娘做何打算?”
  程亚薇冷静的答道:“我认输,但不臣服!”
  说着,解下背上的长剑,丢在地上。
  何亚兰一呆道:“二姊,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亚薇浅浅一笑道:“大姊既然不敌,咱们三人又何必不服气呢?”
  何亚兰听了,当下也解下长剑,往地上丢去,长叹道:“唉!想不到咱们四大金钗刚刚闯出了一点名气,就碰到了这种倒楣的事……”
  潘亚琪也解剑扔下。丁亚君忽然笑了起来,道:“这样也好,前几天那位老婆婆说的不错,女孩子长大了就该嫁人,闯什么江湖嘛!?咱们嫁人去吧!”
  说着,招招手,向山下走去。
  程亚薇、何亚兰和潘亚琪继而也移步跟去。
  其中的何亚兰见孙敬之兀自呆立不动,便提醒他道:“喂,孙敬之,我们已经输了,你还不走?发什么呆呀?”
  孙敬之“哦”了一声,忙的掉头便走。
  申厚卿喝道:“站住!”
  孙敬之吓了一跳,怔怔回头道:“怎么啦?”
  申厚卿冷笑道:“你不能走!”
  孙敬之道:“为什么?” 申厚卿道:“你小子既敢上“沉剑湖”观战,必然有恃无恐,我要领教领教!”
  孙敬之道:“刚才我已说过了,我今天不能跟你们打,我要送这小江流去……”
  申厚卿蛮横道:“要走可以,接受我们的飞鹰徽章,或留下一点东西!”
  孙敬之道:“留下什么东西?”
  申厚卿道:“你小子没有武器,所以留下一只耳朵或鼻子都可以!” 孙敬之皱眉道:“申大侠出身名门,应知谦逊美德,何以如此跋扈?”
  申厚卿冷笑道:“你小于不用讲道理,如果你还有一些骨气,就该表现表现!”
  孙敬之想了想,深感为难道:“你一定要打,我只好事赔,但是我背上这个小江流刚刚睡着了,要是把他吵醒哭起来,那可真麻烦”
  孙敬之道:“假如你不满意,我向你认输,再向称道歉如何?”
  申厚卿道:“不行!”孙敬之道:“申大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跟我这个默默无名的人过不去?”
  申厚卿“嘿嘿”笑道:“要我放你一马也可以,只要接受我们的飞鹰徽章!”
  孙敬之摇摇头道:“对不起,那是毫无道理的!”
  申厚卿道:“那么,你除了接受挑战之外,别无他路可走!”
  孙敬之又想了想,毅然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我舍命陪君子便了!”
  他跪落地上,小心翼翼的解下背上的小江流,然后抱去一边放在地上,好像一个慈母,轻轻的拍几下被袱,轻轻的说道:“娃儿,你好好的睡,千万不要醒来,也千万不要哭,你知道么?你一哭我心就慌……”
  小江流没有动,睡得很甜。他于是慢慢站起,走到“四大金钗”眼前,拱手作揖道:“四位姊姊,我有个请求,不知你们可肯答应?”
  丁亚君道:“什么事?”
  孙敬之道:“我若不幸身亡,请你们照着此竹片上所刻地址送去交给马致远好么?”
  丁亚君点头道:“好的!”
  孙敬之道:“谢谢,四位姑娘心肠好,菩萨终会保佑你们的!”
  说毕,转身到申厚卿面前,抱拳道:“好了,申大侠可以动手了!”
  申厚卿掀动嘴皮,傲然一笑道:“你不使用任何武器么?”
  孙敬之道:“是的,家师告诫我,非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可使用武器,因为武器容易伤害人命!”
  申厚卿讥笑道:“哼,你这小子看来倒有一副菩萨心肠啊?”
  孙敬之道:“不敢当,仁民爱物之心多少是有一些的,否则哪还算是人呢?”
  申厚卿好像碰了一个软钉子,勃然道:“好,你既不使用武器,我就空手接你几招试试!”
  双足踩出丁字步,喝道:“进招吧!”
  旁边的范震中开口道:“老大,这小于让小弟来打发吧?”
  申厚卿“嗯”了千声,收足恢复直立之式,笑了笑道:“也好,你替我教训他一顿!”范震中于是迈步而出,迎上孙敬之道:“小于,我先让你三招,动手吧!”
  孙敬之说声:“谢谢!”跨前一步,左手掌刀一翻,朝着对方左肩砍去。出手“十诫刀法”并不凌厉,但不拖泥带水,姿态颇为优美。
  但是这一招落在范震中眼里,他对孙敬之的评价就愈加不高了,他只轻轻一侧身,便已让开了孙敬之的第一掌,笑道:“第一招!”孙敬之右掌继出,切向他腰部。
  范震中左脚弯膝一抬“啪!”的一声,推开了孙敬之的第二掌,笑道:“第二招!”
  孙敬之右腿猛抬,飞踢他心口。
  范震中再一旋身避开,长笑一声道:“第三招让过啦!小心了!”喝声中,左掌暴探,像刀一样对准孙敬之的鼻梁上疾戳去!
  他似乎打算第一招就将孙敬之摆平,故出招迅速,力量用得很足。
  哪知就在他掌势发出的一瞬间,孙敬之的动作也突然快了起来,那情形就像一个本是行动迟钝的老人,突于一瞬间变成了生龙活虎的年轻小伙子一般。
  但见他身形一拧,让过范震中手掌之际,顺势一把握住范震中臂膀,继之他左臂一曲,以手肘猛的倒撞上了范震中的右肋。
  “砰!”一声巨响,范震中身如断线纸鸢,直飞了出去。
  申厚卿、宇恺、符文豹三人一惊之下,面色大变,好像看到一件不可思议和毫无道理之事。
  而“四大金钗”则登时露出喜出望外之色,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呢。
  那范震中一直飞出三丈开外,才砰然跌落地上,他随即努力的坐起……
  但可能肋骨已断,痛呼一声,又倒了下去……
  孙敬之打赢了,反而心虚起来,连忙拱手道:“对不起,我一时收势不住,希望范大侠的伤不重!”
  范震中大叫道:“宰了他,宰了他!”
  孙敬之又连忙轻“嘘”一声,道:“范大侠小声一点,莫吵醒了小江流?”
  宇恺勃然大怒,厉吼一声,纵身向孙敬之猛扑过去,空中双手十指箕张,朝孙敬之头上疾扣落。
  孙敬之身子往左一顿,右腿随之飞起,迎着对方飞踢上去。
  双方攻势均快,但听“叭!”的一声,腿与掌碰个正着,孙敬之身子贴地一翻,滚出数尺;宇恺则往上飘起七、八尺,空中一个鹞于翻身,才安然落地。
  就在这时,那小江流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了。
  孙敬之吃了一惊!慌忙跳过去蹲下,轻拍被袱哄道:“别哭,别哭,我的小乖乖,请你帮帮忙,这不是哭的时候啊!”
  宇恺不肯给他哄慰小江流的时间,紧随着飞扑过去,对着他背心猛的一脚踹出。
  孙敬之适时抱起小江流,使了个“懒驴打滚”巧妙的避过对方的一脚,同时于身子翻倒之际,也乘机飞起一脚。
  这一脚才是踢得正是时候,宇恺因自己瑞出的一脚用力过猛,一时无法应变,于是肚子上“蓬!”的被踢中了!
  而他的身子也和范震中一样直飞出去了!
  “四大金钗”不免鼓掌叫好起来。
  真的,她们一直以为孙敬之是个很普通的角色,一定不是“飞鹰四杰”的对手,哪想到情形刚好相反,不到片刻工夫,孙敬之就接连挫败了两个!
  这对她们四女来说,真是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刻!
  但是对申厚卿和符文豹来说,却是一次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符文豹双眉一扬,便待挺身而出,申厚卿一把拉住他,很冷静的说道:“不,让我来,你去照顾他们两个!”,说毕,移步向前。“他的态度表现得很沉着,但是谁都看得出他胸中充塞着浓重的杀气。
  孙敬之连忙把小江流交给丁亚君,道:“我若不敌,你们赶快带这小江流下山,不要管我,知道么?”
  丁亚君点点头,孙敬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迎着申厚卿走过去,神情变得很严肃。
  双方一步一步接近,最后在相距寻丈处立定了脚步,申厚卿习惯的一掀嘴皮,冷冷笑道:“小子,我们看走眼了,原来你很行呀!”
  孙敬之一拱手道:“承蒙申大侠夸奖,孙敬之深感荣幸!”
  申厚卿眯起眼睛,一字一字道:“当今武林各门派中,能调教出如你这等身手者,已经不多了,我能否知道你的师门”孙敬之道:“抱歉,我实在不想把麻烦带给师门,申大侠不论做何打算,都冲着我来就是了。”申厚卿“哼”的耸肩一笑,说道:“这样也好,现在我就把我的打算告诉你,我要取你的命!”
  一声龙吟,剑已脱鞘,执于手上。
  孙敬之泰然的笑了笑,也自地上拾起“四大金钗”丢弃的一把长剑,道:“好吧,听说飞鹰门的剑术冠绝天下,世无匹敌,我就在剑上讨教讨教……”
  申厚卿道:“很好,你进招!” 孙敬之抱剑一礼,随即凝神于一,准备出手了。
  对于这场剑斗,他的态度是相当谨慎而严肃的,虽然他已经轻易的打败了范震中和宇恺两人,但他知道那是对方轻敌和自己出奇制胜的结果。
  而这种情形,在申厚卿身上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了,所以临此第三场决斗的前一刻,他一点也不敢大意。
  他目注对方静立不动,寻觅着可进击的机会。
  而申厚卿则以高昂的斗志严阵以待……两人虽然还没有动一下,但每一瞬间都隐伏着杀机,使在场的“四大金钗”看得有透不过气之感…… 。双方静静对峙了好一会,申厚卿似乎已等得不耐烦,忽然向前跨出一步,长剑斜举,故意露出一个空门,引诱孙敬之进击。
  孙敬之视若无睹,只是凝神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他特别注意对方的眼神,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心里有什么主张,都会表现在眼神上面。他已看出对方在引诱他,所以当然不加理睬。
  申厚卿见他不肯上钩,随即又变了身形,身躯微弓,剑藏肘下,遥指孙敬之,似有抢先动手之意。
  孙敬之就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在申厚卿掠动身形之际,突然跨前一大步,左脚后抬,吐剑疾点而出。
  申厚卿反应也快,立时一错步,长剑自肘下冲出,反刺孙敬之左胸口。孙敬之身形半转,长剑化点为撩,旋身“铮!”的一响,双剑首次交击,于是一场龙争虎斗揭幕了。
  两人一动手就形成激烈的拼斗,剑芒霍霍,剑声叮叮,以快打快,一口气对拆了三十多招,才见孙敬之一个倒纵暴退两丈,面色微微苍白,好像死里逃生似的。
  事实上他没有受到一点损伤,他只是破解不了申厚卿的一招剑法,不得不后退躲避而已。
  其实孙敬之使的不是剑法而是刀法,他除了在莲花峰学的“九诫刀法”之外,根本不会别的,此刻他握剑如刀,招式变得四不像,滑稽可笑。
  而且“九诫刀法”是“莲花圣母”所创,至今尚未出世,他们又有谁认得出来。申厚卿乘势疾进,挥剑猛攻,气势如虹!
  他的攻势有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招中套招,变化奇妙,一时竟攻得孙敬之节节后退,毫无还手的余地。只因孙敬之实在只懂刀法,不懂剑法,而此时手中却又是剑不是刀!握着剑使刀法,总有些不乘手的别扭!“四大金钗”见孙敬之屈居下风,不禁紧张起来。
  何亚兰连连顿足娇叫道:“孙敬之,不要怕,好好的打,你一定能够打败他的!”
  她这一叫啸,却更激起了申厚卿的气焰,只见他蓦地长啸一声,连人带剑跃上空中,紧接着一个翻身,便见一片剑网朝着孙敬之直罩而下。
  孙敬之就地一闪,疾速的往旁滚开。
  “嗤,嗤,嗤!”申厚卿长剑落处,草地像被鞭挞似的,飞起一束一束的细草。“哎哟!”“四大金钗”不觉惊叫起来。
  但就在这时候,被逼得不断翻滚逃避的孙敬之,忽地长剑猛吐,宛若一道奔电,向上射去!
  “铮!”一声特别响亮的碰击声过后,只见申厚卿悬空的身子一颠而下,着地之后,滚转了两下,竟然躺着不动了。
  而孙敬之也躺着没动。
  “啊!”四大金钗又惊叫起来。
  她们以为他们已两败俱伤,但过了片刻,却见孙敬之慢慢的翻身坐起,全身似无伤口。
  四女一见大喜道:“啊,你没事!” 孙敬之慢慢站起,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道:“姊姊,我大概已经输了……” 四女一怔!齐问道:“怎么会呢?” 孙敬之抬起了右臂 四女才发现他臂膀后面中了一剑,血已染红了整条袖子。
  “他输了?那么申厚卿呢?”四女再转向申厚卿望去,看见申厚卿也正在慢慢坐起,可是他只坐起了身子,而没有站立起来。
  他似乎已站不起来了……符文豹看得面色一变,疾步趋近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申厚卿努力以平静的声调道:“没什么,你扶我起来吧!”
  符文豹伸手要搀扶他时,丁亚君忽然一声道:“且慢!”
  符文豹面容一沉,掉头怒问道:“你叫什么?”
  丁亚君挺眉一笑道:“你不能扶他,你应该让他自己站起来,这样胜负才能分晓!”符文豹怒道:“胡说,胜负已分,我大师兄胜了!”
  丁亚君道:“是么?”
  符文豹一指孙敬之道:“他已受了伤,而我大师兄没有!”
  丁亚君道:“你大师兄既未受伤,怎么的站不起来呀?”
  符文豹道:“他扭了脚……”
  丁亚君咯咯娇笑道:“恐怕不是吧?”
  符文豹对她怒目而视,目中隐透杀气。
  孙敬之开口道:“红姑娘,你不要阻止他,让他扶起申大侠好了!”
  他耸肩一笑,慢吞吞又道:“如果他被扶起后,还能够站立的话”
  符文豹遂将申厚卿扶起,但是申厚卿双脚刚刚站直,忽然痛叫一声,又跌坐下去,看样子他是剧痛难当,额上冒出了冷汗……。
  符文豹大吃一惊!道:“大师兄,你哪里受伤?”
  申厚卿痛苦道:“我……我“涌泉穴”上中了一剑!”
  涌泉穴在足心中间,符文豹低头细看,才发现他右脚的英雄靴下破了个洞,有少许的鲜血流出。
  符文豹乃是行家,一看就知他伤的比孙敬之重,不禁面色大变。四女也到此时才知申厚卿受伤的情形,才知这一场的胜利者是这个傻小子孙敬之,顿时喜形于色,拍手喝采起,程亚薇掏出一方香帕,含笑走近孙敬之道:“我帮你包扎好吗?”
  孙敬之没有反对,伸出伤臂,让她包扎。
  其余三女也围上他,对他表示拥戴之意。
  何亚兰笑道:“孙敬之,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打败了“飞鹰四杰”这下你成名啦?”
  那符文豹突地暴跳而起,厉声道:“谁说的?还有我呢!”
  说着,拔剑出鞘,便待冲出。
  申厚卿急道:“三弟!”
  符文豹煞住扑势,回头怒冲冲道:“大师兄,咱们兄弟不能栽这筋斗,小弟今天非宰了他不可!”
  申厚卿向他招招手,道:“你过来,听我说一句话!”
  符文豹转回蹲到他身边,申厚卿又把他拉近些,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小子的身手高绝,显然是某一位武林高人的门下,我既落败,你亦绝非其敌,不要意气用事了,还是先照顾我们三人要紧!”
  符文豹皱了皱眉不悦道:“这个……”
  申厚卿又回他耳语道:“别忘记还有那“四大金钗”她们不是好货,可能会乘机下毒手呢!”符文豹这才勉强同意的点头,起身道:“孙敬之,今天这笔账我们记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何亚兰不等他说完,笑着打岔道:“不对!”
  符文豹一瞪眼道:“什么不对?”
  何亚兰笑道:“符文豹,你难道忘了“沉剑湖”的规矩么?在“沉剑湖”边决斗,是没有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落败一方,只有沉剑湖底,永远退出武林一条路,谁也不能计划报仇!”
  符文豹脸红了,骂道:“臭丫头,你是“龟笑鳌没有尾巴”?我们若是沉剑退出武林,你们四人呢?” 何亚兰笑道:“一样,刚才我们亚君姊已经说过了,我们退出武林并不难过,因为我们可以去嫁人,去做个贤妻良母!”符文豹登时为之语塞。
  孙敬之觉得再待下去没意思了,便道:“对不起,我……要走了!”说毕,走去抱起小江流,要下山了。
  申厚卿忽然脱口道:“孙敬之你且等一下,我跟你商量一事!”
  孙敬之驻足道:“申大侠有何指教?”
  申厚卿未语脸先红,沉默了片刻,才呐呐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孙敬之道:“什么交易?”
  申厚卿道:“今天的事,我们双方都不说出去,她们“四大金钗”也不退出武林,而我们四人也一样,大家扯平,如何?”
  孙敬之道:“这……很好啊!”
  申厚卿又转对四女问道:“四位姑娘意下如何?”
  四女不免心动了,原来,她们四人是名震武林的“山西大娘”的衣钵传人,自艺成离师之后,即雄心勃勃的想闯出一番事业来。
  而且她们还奉师命要去完成某项任务,也很不愿就此沉剑退出武林,故听了申厚卿的话,都觉得这个交易可以接受。
  何亚兰很高兴,望着丁亚君问道:“大姊,你认为怎么样?”
  丁亚君笑道:“也罢,人皆有侧隐之心,人家“飞鹰四杰”成名不易,而且正当壮年,如果就此沉剑退出武林,未免埋没了英才,这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咱们是应该接受他的要求的!”
  申厚卿听了羞愧交加,大吼一声道:“贱婢,你别占了便宜又要卖乖,若是这么说,作罢算了!”
  丁亚君笑嘻嘻道:“好呀!作罢就作罢,反正我们女人迟早要嫁人,不在乎……”
  程亚薇也道:“这个人刚刚替我们报了仇,我们就算感恩戴德,嫁给他也不错!”孙敬之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黄姊姊你就别再说了,你们双方谁也不必沉剑退出武林,就这么决定便是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还是要奉劝申大侠一句话,我们练武之人,应以武德为重,所谓“持之以庄,临之以敬,接之以和,秉之以公,练之以勤,行之以义,存之以仁,归之以忠……”而切忌持强逞能,做无意义之争,贵门剑术称雄武林固属事实,但若要强人臣服,迫人接受飞鹰徽章,却是不对的,我言尽于此,望四位三思之!”
  言毕,躬身一礼,转身举步走去。
  四女连忙拾回各人的剑,跟随孙敬之下山……
  她们现在对孙敬之的观感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走在下山的羊肠小径上,何亚兰忍不住问道:“孙敬之,你到底是哪位高人的门下?告诉我们好么?”
  孙敬之微笑道:“对不起,我不想把麻烦带给家师,恕不奉告!”
  何亚兰道:“你告诉我们,我们不说出去就是了!”
  孙敬之摇摇头。
  程亚薇道:“只可惜我们因为刚才的约定,不能把你在“沉剑湖”连败“飞鹰四杰”的事说出去,否则你必能一举成名天下知!”
  孙敬之笑道:““名如缰,利如锁”我对扬名立万并不感兴趣!”
  程亚薇道:“那么你下江湖来磨练,所为何事?”
  孙敬之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只是要来找一个人,在找到他之前,什么都别谈……”
  潘亚琪道:“刚才你对申厚卿讲了一番大道理,听起来很有意思,你是怎么懂得这许多大道理的?”
  孙敬之微笑道:“那些道理其实很浅薄,是老生常谈了,算不了什么的!”
  潘亚琪笑道:“我觉得申厚卿真是个没骨气的小人,你说是不是?”
  孙敬之道:“不,他只是没有勇气接受失败罢了,在他们的心目中,那“沉剑湖”好像是专为别人而设的!”
  潘亚琪道:“对,刚才我们真不该接受他的要求,让他们沉剑退出武林才叫痛快!”
  丁亚君道:“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可是想到我们自己的将来”,何亚兰道:“正是,要我这样就退出武林,实在有些不甘心!”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山下溪边。
  丁亚君问道:“孙敬之,你的手臂还痛吧?”
  孙敬之老实答道:“有一点……”
  丁亚君道:“那么把那小江流交给我好了!”
  孙敬之道:“干么?”
  丁亚君道:“我们一起陪你去柏树溪。”
  孙敬之道:“这个……”
  丁亚君道:“不欢迎?”
  孙敬之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们。
  丁亚君道:“不,我们一定要去!”
  孙敬之道:“为什么?”
  丁亚君道:“第一,你受了伤,再要照顾小江流一定很困难。第二,那“飞鹰四杰”可能不肯就此甘休,他们很可能再找上你,或找上我们,因此我们五人在一起,不要走散,较为安全!”
  孙敬之沉吟半晌,觉得有理,便把小江流交给她……
  程亚薇则牵来自己的坐骑,把缰索塞到他手上,说道:“坐骑让你乘坐!”
  孙敬之道:“那你呢?”
  程亚薇道:“我没有受伤,可以步行!”
  孙敬之摇头道:“不行,哪有男人骑马,让女人步行的道理……”
  再说我的伤并不严重,不碍行走。“说着,把缰索塞还给她,程亚薇又塞给他道:”喂,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女人要送东西给你,你就非接受不可,否则便是失礼!”
  孙敬之呆了呆道:“是这样么?”
  程亚薇道:“是的!”
  孙敬之道:“可是我们四人骑马,就只你一人步行,这怎么成呀?”
  程亚薇一指潘亚琪道:“我可以与我们四妹共乘一骑,到了镇上再买一匹”
  孙敬之叹了口气,终于坦白承认道:“我不会骑”
  丁亚君这才真正的为难了,何亚兰已抓住孙敬之的手一拉,将他拉上马来,让他坐到自己背后,道:“这不就解决了么?”
  其他三女一想,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只要打开心胸,只要你肯让一个男子与你共乘,不就解决了么?
  当然,与孙敬之共乘是可以的;其他男人嘛,那是万万不行的!
  三女坦然一笑,提缰催马而去,何亚兰道声:“坐稳了!”
  马缰一抖,坐骑昂扬一声,展开四蹄,往前疾奔……
  孙敬之猛地失去平衡,差点跌下马来。
  幸而练武之人,反应颇快,双手一环,就将何亚兰拦腰抱住,这才坐稳。
  但在匆忙之间,两手也恰巧抱住了她的胸部……
  那里真是又坚挺复丰满,孙敬之人手一握,就再也舍不得放开何亚兰羞得瞒脸涨红,怒道:“放手!”
  孙敬之手一松,却又差一点被颠下马背,何亚兰又急忙抓住他的手道:“抱紧抱紧,别掉下去!”
  孙敬之果然又将她抱紧,而且老实不客气地紧紧压在她的胸膛上。何亚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全身发软,连坐都坐不稳了…… 孙敬之却又全身都贴到她的背上来,炽热的呼吸就在耳边,更令她全身酥麻难耐……
  突然她发觉他的一双手,不如何时竟悄悄地伸手人了她的胸衣,钻进了肚兜,直接握住了她的一双乳房!
  何亚兰忍不住的一阵颤抖,哀求道:“不要……”
  孙敬之不但没有听话,反而更恣意地玩弄着她那两粒娇嫩的樱桃……
  何亚兰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不……不要……”
  她突然全身都僵住,坐直了身子,道:“快放手,她们看到啦!”
  孙敬之只得放开,只见三女都在前面勒马停住,等何亚兰驰到近前,丁亚君道:“好了,现在决定一下,该怎么办?”
  孙敬之一怔!道:“什么该怎么办?”
  丁亚君伸手向前一指,道:“你看!”
  只见路旁几块石子,却排成了一个简单的箭图形。
  孙敬之好奇道:“这是什么?”
  何亚兰一跃下马,将其中一个石于翻开,只见上面又画着一只简单的飞鹰形。
  孙敬之失声道:“飞鹰门?”
  丁亚君道:“不错!” 孙敬之道:“可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丁亚君道:“我们被盯上啦!”
  孙敬之吃惊道:“我们被飞鹰门盯上了吗?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们?”
  程亚薇担心着道:“是盯上我们?还是盯上孙敬之?”
  丁亚君冷“哼”道:“目前还不晓得,总之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我们最好不要分开,要小心些……”
  程亚薇道:“天色已不早,前面就是洪家集,咱们早些休息”何亚兰也道:“晚上睡觉警惕些”
  潘亚琪也道:“孙敬之的房间别离我们太远,相互间也有个照顾!”
  说着驱马前行,丁亚君道:“好,就这么办!”
  三女也驱马前行,竟把孙敬之一个人丢在路上了,他不由大叫道:“喂,你们都走了,谁来载我?”
  四女四骑,都已经奔出了大老远,何亚兰道:“喂,我已经载了他一程,难道你们就不肯载一载么?”
  潘亚琪促狭笑道:“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好意思跟你抢?”
  何亚兰道:“什么好机会?”
  潘亚琪道:“又搂又抱,又捏又摸,爽都爽死,岂不好?”
  想不到全都被她们瞧见,何亚兰的俏脸不禁一下子绯红,啐道:“好的机会让给你,你去……”
  潘亚琪羞得策马而逃,叫道:“才不要……”
  丁亚君也取笑道:“你呀!反正湿手已经沾上面粉了,还是你去吧……!”
  她们也调头而去,何亚兰叹了口气,只好回头来接孙敬之。
  一上了马,孙敬之又一次温香软玉抱满怀,就老实不客气地抱住她,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的……”
  说着他的手又伸了进来,又握住了她的乳房,揉搓之间,何亚兰浑身酥麻,几乎栽下马去。
  幸好孙敬之坐得够稳,将她搂在怀中,再也不放,凑上嘴唇,在她耳畔道:“好想跟你玩“游戏”……”
  何亚兰一怔!道:“什么游戏?”
  孙敬之的一只手已经开始向下,向她最最敏感的地方移动:“我们停下来,我教你……!”
  何亚兰两腿夹得紧紧的,尖叫道:“不要!”
  到了洪家集,丁亚君三女已找好一家规模还不错的客栈,订好了相互紧邻的三间房。
  丁亚君、程亚薇住左边,何亚兰、潘亚琪住右边,中间就是孙敬之与小江流…… 只有这样,才能相互照顾。
  她们不想为敌所乘,就叫店夥将一桌丰盛的酒莱开到孙敬之房间来,大家关起门来,围桌而坐,吃喝谈笑……
  不一会,店夥又送上孙敬之吩咐他去慢火墩熬的浓稠米浆。
  豪放不羁,动辄与人流血火拚的四大金钗竟然也都有女性温柔细腻的一面,把一个小江流弄得妥妥贴贴,舒舒服服。
  又叫店夥来收拾了碗筷,各人也都轮流着梳洗完毕,决定早点休息。
  今晚的小江流被她们弄得妥妥贴贴,舒舒服服睡着了……
  孙敬之向来纯朴善良,心无挂碍,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他又在朦胧之中,感觉到有一个人悄悄地摸进了他的房间……
  而这人却不是敌人,孙敬之完全没有感觉到一点敌意……
  这人非但没有要伤害他或是小江流,甚至还轻手轻脚,褪除了自己的衣衫,变成了一条光溜的鱼,滑进了他的被子……
  孙敬之一闻到她身上那种特殊的香味,就知道她是何亚兰。
  何亚兰像条滑溜的鱼一样钻进了他的怀中,轻咬着他的胸膛:“你还装睡!”孙敬之叹口气道:“你来做什么?”何亚兰黏了上来:“我要玩……游戏!”
  孙敬之道:“你这样子,潘亚琪不知道么?”
  何亚兰轻声道:“好像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干涉……”
  孙敬之道:“为什么?”
  何亚兰道:“我们在马上的事,她都知道了……”
  孙敬之道:“她怎么会知道的?”
  何亚兰道:“刚刚,她问我,我只好告诉她啦……”
  孙敬之叹口气,开始放心大胆的对她动手了。
  他有过这些经验,所以他的手极有效,很快就挑逗起她的情欲,何亚兰颤栗着发抖,轻声道:“如果有机会,你也该跟她……玩玩……”
  孙敬之口中应着:“哦,好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不说话,只动手……
  不只动手,也动作……
  他有过许多次玩这种游戏的经验,他渐渐从经验摸索出如何教对方享受,让自己愉快的方法……
  就这样,他把这个初经人道的何亚兰,弄得高潮迭起,欲死欲仙……何亚兰在辗转呻吟中喜极而泣:“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房门猛被撞开,丁亚君冲进来道:“不好了,程亚薇不见了!”
  一眼却瞧见孙敬之与何亚兰两条赤裸纠缠的身子,吓得赶紧闭眼,不敢再看。
  潘亚琪也闻声而至:“怎么回事?”
  见到孙敬之与何亚兰的情形,似震惊,似好奇,竟目不转眼的瞪眼瞧着,不知所措……
  何亚兰匆忙间,只知躲进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不敢见人。
  孙敬之赶紧起身穿衣,一面问道:“你说程亚薇怎么样?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丁亚君焦急道:“我睡着了,半夜要起来上厕所,就见门未动,窗已开,程亚薇不见了……”潘亚琪的第一个反应是:“糟糕,她一定是被敌人掳去!”
  (缺  页 )
  孙敬之吓一跳,道:“你……你说什么?”
  潘亚琪道:“我们决定做你的老婆!”
  程亚薇道:“我们全都是!”
  孙敬之竟吓得半晌不能成言,丁亚君秀目含怒,道:“怎么?咱们“四大金钗”还配不上你么?” 孙敬之叹了口气,道:“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何亚兰笑道:“当然是以后再说,我们还得先禀告师父才行。”潘亚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心虚,不必连夜出发……”
  丁亚君笑道:“好,我们还是按正常速度前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亚兰笑道:“我们“四大金钗”全都跟了你,可不便宜了你这傻小子啦?”
  孙敬之不觉便宜,也无法反对,只会呵呵傻笑……
  晓行夜宿,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只是便宜了孙敬之,“四大金钗”果然都心服口服的跟了他。
  沿路上把他伺候得周周到到……
  孙敬之当然也每夜与“四大金钗”轮流玩“游戏”把她们弄得服服贴贴……
  这天晌午时分,他们终于到了柏树溪。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虽只一条,但小街纵横如网,约有上千产人家。
  孙敬之还以为要打听出马致远这个人,一定不大容易,哪知一问之下,立刻有了结果。
  原来,马致远是柏树溪的首富,经营药材生意,他的家宅就在大街上。
  孙敬之和“四大金钗”顺着指点的手指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块最大的招牌店号“彭记药材”!
  店内堆积着一大包、一大包的药材,靠门处有座大柜台,那后面站着一位中年人。
  他看见二人上门,连忙职业性地上前招呼,拱手道:“二位请坐,有何贵事么?”
  孙敬之还礼道:“我叫孙敬之,有要事欲见马致远先生,请问阁下是……”
  中年人道:“我叫彭守原,马致远是我的伯父,足下要见我伯父,不知有何赐教?”
  孙敬之道:“我是为背上这小婴儿而来的……数日前,我在江面上捡到这小婴儿,他身上有一块竹片……”
  他把在老龙坝拾获小江流的经过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彭守原听得很惊奇,说道:“这可奇了,我们彭家并未失去小婴儿啊?”
  孙敬之道:“我猜想此婴亦非你们彭家之人,但令伯父必知此婴之身世来历,可否请令伯父出来面谈?”
  彭守原道:“好的,诸位请稍候!”
  他进入屋通报,过了一会,只见他又急急自屋内走出,向他们一揖道:“家伯父在内厅相候,各位请随我进来吧……”
  五人随着他进入屋内,来到了一间布置精美的内厅上。
  厅上坐着一位相貌清瘦,年约六十五岁的华服老人,他见五人,立刻起身相迎。彭守原便指着华服老人,向孙敬之道:“这便是我伯父马致远”孙敬之拱手道:“打扰彭老先生了!”
  马致远客气的答道:“好说,好说,各位请坐,不要客气!”
  五人谢坐,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马致远等其侄向五人奉过茶后,便挥挥手道:“守原,你还是去看顾生意吧!”
  彭守原应声退了出去,马致远遂向五人抬手道:“五位请用茶!”
  “谢谢!”
  马致远视线投注在孙敬之背上的小婴儿,接着说道:“刚才,老汉听我侄儿说,老弟在江上拾获一个小婴儿,身上有一块竹片,上面刻着要求交给老汉的名字?”
  孙敬之点头称是,随即取出竹片,递了过去。
  马致远接过竹片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道:“请将那小婴儿解下,让老汉看看如何?”
  孙敬之解下小婴儿,抱给他。
  马致远抱过小婴儿端详了老半天,摇摇头道:“奇怪,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呢?”
  孙敬之一愕!道:“老先生不知道?”
  马致远道:“是的,老汉从未见过此婴,也想不起谁会送此婴给老汉?”孙敬之道:“那竹片上刻明要交给老先生,足见小婴儿的父母与老先生必有深厚的关系……老先生不妨再仔细想二想!”
  马致远又想了片刻,仍然摇头道:“很抱歉,老汉仍然想不起来,老汉过去交的朋友虽然不少,但年纪均已在六十以上!”
  他的意思是,六十岁以上的人,是不大可能再生孩子的了。
  孙敬之道:“但弃婴之人既然指明交给老先生,可见他与老先生必非泛泛之交!”
  马致远沉吟道:“这倒不一定,老汉承祖上余荫积了些薄产,经常救济贫困,因此可能有人认为老汉定肯收留这小婴儿……!”
  孙敬之道:“可是,从小婴儿的衣着上看,其父母显然不是贫苦之人呀……”
  他顿了顿,续道:“再说,此婴之父母如因贫苦养育不起,而想送给老先生抚养,也不必将他放人江中,任其漂流,老先生以为然否?”
  马致远点点头,沉吟不语。
  孙敬之又道:“我今日带小婴儿到此,全是基于人道,不忍见其溺毙江底,绝无索取报酬之意!”
  马致远忙道:“老弟莫误会,老汉只是想不起此婴的来历,并没有拒绝收留的意思……这样好了,这小婴儿老汉暂且收下抚养,猜想过一段日子,此婴父母必会前来认领,到时老汉再还给他们就是了!”
  孙敬之道:“如此甚佳,我告辞了!”
  说毕,起身一拱手,使“四大金钗”辞退而出。
  马致远一直送他们到外面店铺门口,双方再拜而别。
  五人乘上坐骑,即策骑离开“彭记药材铺”往原来的街上驰去孙敬之仿佛卸去了一副沉重的担子,心情显得十分轻松愉快,说道:“如今好了,咱们这就北上飞鹰门,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丁亚君神情落寞道:“我倒想再在这柏树溪停留一些时候!”
  孙敬之不解的问道:“干什么?” 丁亚君道:“弄清楚那马致远为什么要对咱们说谎……”
  孙敬之心头一震!愕然道:“哦?你认为那马致远在说谎?”
  丁亚君道:“是的,他分明知道那小江流的来历,却不肯坦白告诉咱们,我想这其中必定有缘故!”
  孙敬之吃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坦白告诉咱们?”
  丁亚君道:“从他神色上观察出来的,刚才你如曾留意到他的神色,你也能够看出来!”
  孙敬之皱起眉头,心情又沉重起来,道:“他不肯坦白告诉咱们小江流的来历,你认为是何原因?” 丁亚君道:“不知道!”
  孙敬之想了想,道:“不过,不管那小江流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弃婴者指名要求交给马致远,即表示他信任马致远,这也就是说,小江流到了马致远手里,不会有任何危险!”
  丁亚君门道:“不一定!”
  孙敬之道:“啊?”
  丁亚君道:“如果弃婴者是小江流的父母,自无问题,如果不是,那就不一定没有危险了!”
  孙敬之道:“啊,这话倒是不错……”
  丁亚君道:“所以,表面看起来你是做了件好事,但说不定反而是把小江流送入虎口呢……”
  孙敬之道:“这……怎么办?”
  丁亚君道:“别紧张,这只是我的一种猜疑罢了!”
  孙敬之道:“但你说的也有可能呀!”
  丁亚君道:“如果你不放心,咱们不妨留下来暗中监视一两天,看看小江流到了马致远手里,会有什么变化……”
  孙敬之道:“好,咱们留下来!”
  丁亚君道:“那么,咱们先去找一家客栈,把坐骑安顿下来再去监视!”
  月上中天……
  二更时候……
  柏树溪这个镇上几声猫叫和狗吠……
  已无一个行人,显得一片宁静,只有间歇的就在这时,却有一顶四人抬的大轿,自“彭记药材铺”的后院抬出,走上了小街。四个轿夫似已得到嘱咐,一直绕行于小街上,一直避走大路。
  而且,他们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步伐也放得很轻,似乎不愿弄出一点声音去惊动别人。
  拐弯抹角的走了好一会,才走出柏树溪的镇街,向南直去……
  这路是条乡村小道,路面宽仅四尺,两旁是一望无垠的稻田,大轿行走于村道上,刚好把整条路面塞满。 。约莫行了三、四里路,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落,这时大轿内忽然逮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蔡老二!”后面的一个轿夫答道:“小的在,老爷有何吩咐?”
  轿中人道:“有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蔡老二道:“没有,这一路上,小的一直在注意,没看见一个人影……”
  轿中人道:“很好,你们把轿子抬到洪佃户的农舍吧!”
  蔡老二道:“是!”
  于是,大轿进入小村落,在一户农舍门口的晒谷场上停放下来。
  “汪,汪!”一条狗突然自屋角窜出,对着大轿吠叫不休。狗吠声立刻吵醒了农舍中的人,问道:“是谁来了啊?”
  蔡老二道:“洪老爹,快起来开门,是我们老爷到了……”
  屋中的洪老爹敢情很熟悉蔡老二的声音,听了忙道:“啊!是,是……来了,来了!”
  须臾,农舍的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面貌清瘦的老农夫自里面匆匆走出,满面惊异的问道:“老爷,怎么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了?”一个轿夫打开轿门,马致远手抱着小江流自轿中跨出,一面答道:“嗯,洪老爹,你看我抱的这小婴儿是谁?”
  洪老爹趋前端视,惊讶道:“这是谁家的小婴儿?”马致远道:“我的外孙!” 洪老爹“啊!”了一声,又惊又喜,道:“是我们大小姐的孩子?”
  马致远道:“正是!”
  洪老爹面上仍挂着一片疑惑,道:“听龙姑爷说,这小婴儿和我们大小姐,一起葬身火海了呀……”
  马致远道:“没有,有人将这小婴儿救出,放入江上让他逃生……靖康呢?”洪老爹道:“在地窖中”马致远道:“快叫他出来见见儿子吧……”
  第六章 龙须剑客
  老爹应了一声,转身进入屋内,来到屋后一间仓房……
  开门进入仓房中,点起了一盏油灯……
  这间仓房堆积着各种谷物和器具,老爹移开了地面上的一块木板,便见底下屉个地窖的人口……
  当他提着油灯走人地窖时,黑暗的地窖中,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是洪老爹么?”
  洪老爹喜孜孜答道:“是的,龙姑爷,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灯光照人地窖,但见狭窄而阴暗的地窖中,有一张木板床,其上坐着一位白衣人,他就是马致远口中的靖康一一龙靖康。
  龙靖康年约四旬,剑眉星目,鼻如悬胆,盘膝坐在床上,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慨。
  但他的神情却带着一片颓丧和暮气,使人一看就知他是个曾经遭受过重大打击的人。
  听到洪老爹说有天大的好消息,他冷冷板板的面庞动了一下,星目中射出锐利如刀的精光,问道:“什么事?”
  洪老爹笑嘻嘻道:“你岳丈来了……”
  龙靖康剑眉微皱道:“他不该到这里来的,这太危险了……”
  洪老爹笑道:“他还带来了你的儿子!”
  龙靖康全身猛烈一震,睁大双目道:“你说什么?”
  洪老爹道:“你岳父把你儿子送到这里来了……”
  龙靖康面上肌肉起了痉挛,颤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儿子已经……”
  洪老爹打岔道:“没有,令郎并未在那场大火中罹难,有人将他救起,放在江中漂流,后来大概被人救起,送到了你岳父那里……”
  靖康跳了起来,急问道:“现在人在哪里?”
  洪老爹道:“在厅上!”龙靖康一阵风似的飞冲出去,奔出地窖,冲出仓房,一直奔到前面厅堂上,一把自马致远的怀抱中抢过小江流,紧紧的将那小江流拥在胸怀里,激动得声泪俱下,道:“刚儿,刚儿……真想不到你仍然活着?为父对不起你。……。!”
  说到末了,已唏嘘不能竟言……
  马致远欣慰的笑道:“老天爷总算有眼,使你的儿子逃离了那场大劫,这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龙靖康悲喜交集道:“可是,他母亲却逃不过,还有全家老少十几口也逃不过……”
  马致远收敛了笑容,长叹一声道:“是的,在劫难逃,不过你的儿子能够逃过那场灾难,正表示……”
  龙靖康突然面色大变。
  马致远也发现了,不禁一怔!道:“靖康,你怎么了?”
  龙靖康两眼暴瞪,直直的瞪视着怀抱中的小婴儿,骇然颤声道:“这不是我的儿子,这不是我的儿子!”
  马致远大吃一惊!道:“什么?这小婴儿不是你的儿子?”
  龙靖康脸色阵阵苍白,疾忙将小江流放到桌上,道:“这不是我的儿子,岳父,咱们上当了!”
  马致远登时面如土色。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晒谷场外,蓦然响起一片喋喋怪笑声:“龙靖康,老夫当日说的话没错吧?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有办法找到你!”
  话声中,一条黑影倏地移近到了门口。
  是个独目人,年约六十开外,身材矮而粗壮,面貌丑恶阴沉,杀气极重。
  农舍中的马致远、洪老爹及四个轿夫,都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独目人,但是他们在接触到那野兽般的眼光之后,均不禁打心底泛出一股寒意。
  马致远吃惊的回头望着女婿龙靖康,问道:“靖康,这人是谁?”
  龙靖康面上肌肉起了愤怒的扭曲,咬牙切齿道:“他就是“武林干尸”,他就是杀害小婿全家十八口的武林双尸之“武林干尸”!”
  马致远不是武林人物,但是他一听到“武林干尸”四个字,浑身就不禁发起抖来。
  当今天下,享誉于世的武林高手不下千人,但是一般老百姓却不太知道,一般老百姓只知道两个人,一个是这“武林干尸”另一个就是“武林阴尸”
  飞鹰门主屠百练,可说是当今公认的武林第一高手,但是不知道他的仍大有人在,不知道:“武林干尸”和“武林阴尸”的却绝对没有。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武林干尸”食的是人肉“武林阴尸”食的是人骨!每当杀了人,他们就一个吃肉,一个吃骨,并且吃得一点不剩。
  所以即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武林干尸”和“武林阴尸”,这两个人。
  所以马致远、洪老爹及四轿夫一听之下,就全身发抖,双脚发软。
  对眼前这个“武林干尸”不表恐惧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小婴儿,因为他还完全不知人间善恶与丑陋,他正在自得其乐的吃食自己的大拇指……。龙靖康对这“武林干尸”的畏惧,当然不如马致远等人之甚,但在另一方面的惊骇却远甚于马致远等人!
  因为他知道:“武林干尸”既然出现了“武林阴尸”也一定藏在附近! 。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保护岳父及洪老爹等人的安全!
  “喋喋喋……”“武林干尸”连续发出刺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说道:“龙靖康,今天你已逃不掉,快出来做个了断吧!”
  龙靖康站着没有动,他忽然变得很冷静,转对岳父马致远等五人低声道:“你们快由后门逃出,分头逃命,千万不可跑在一起,一定要分头的逃,逃得掉的是命,逃不掉的也是命!”
  马致远等人惶然一惊!随即一齐退人屋内,由后门逃出去了。
  “武林干尸”笑得更难听,喋喋笑道:“逃不掉的,今夜谁也别想逃掉……”
  龙靖康脸色大变,厉叱道:““武林干尸”你冲着我来便是,不必伤害无辜!”
  “武林干尸”猝笑道:“在老夫的眼底下,没有什么有辜无辜,凡是被老夫看见的,都得死!”
  这句话刚刚落下,农舍后面就响起了几声惨叫
  很短暂的惨叫,就好像惨叫的人刚刚喊出口,脑袋就被人搬了家。
  龙靖康两颗眼睛几乎要跳出眼眶来,他以恨怒的眼光,瞪视“武林干尸”好半晌,才突然厉吼一声,纵身电射而出。
  人一扑出厅门,但见金光一闪,他手上已多了两把金色的短剑。
  两把短剑,势如蟹钳,向着“武林干尸”闪电攻过去。
  “武林干尸”虽然表现得穷凶恶极,对于龙靖康的攻势却未敢轻视,他顿足倒纵寻丈,大笑道:“这才像个“龙须剑客”的样子!”
  这几个字自“武林干尸”嘴里喊出之后,立刻震惊了躲藏在附近黑暗处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正是孙敬之和“四大金钗”
  他们来到洪老爹的农舍已有一段时候。
  龙靖康的出现厅上,以及“武林干尸”的出现,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那龙靖康就是名满天下的一代大剑侠“龙须剑客”
  孙敬之虽是初出道的人,却早已知道:“龙须剑客”龙靖康这号人物。 。他知道龙靖康曾经在过去的两届泰山大会中,留下了辉煌的战果,曾经击败过无数的武林高手……
  他已是武林公认的目前唯一能与“金龙老人”屠百练抗衡的人物,也是公认的唯一将来能取“金龙老人”屠百练的地位而代之的人!一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如今遭遇到了什么困难呢?
  孙敬之很感惊奇,压低了声音,向身边的丁亚君问道:“你知道“龙须剑客”这位大侠客吧?”
  丁亚君点头道:“知道,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孙敬之道:“但是如今……”
  丁亚君道:“他应该可以击败“武林干尸”的,除非“武林阴尸”也加入围攻!”
  孙敬之皱起了眉头,道:“那个“武林阴尸”真该死,他竟然连那不懂武功的马致远等人也不肯放过!”
  他虽然还没发作,但心头的愤怒却已达到极点,他愤怒“武林双尸”的残酷与卑鄙,竟然设下了如此一个诡计,利用一个小婴儿来找到“龙须剑客”龙靖康的藏身之处。而且,最使他愤怒的是,自己也因此成了帮凶!丁亚君心知他受的刺激很大,也预料他会采取行动,当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激动,这两个魔头不是我们五个人所能对付的!”孙敬之却已下定了决心道:“不,我一定要斗斗那个魔头!”
  丁亚君紧紧的拉住他,说道:“要斗也不必急在一时,那“武林阴尸”尚未现身,咱们先看看再作决定吧!”
  在他们两人交谈的这段时候,龙靖康和“武林干尸”已在晒谷场上对拆了五十多招。
  龙靖康的一对短剑,挥动之间就如两条龙须,出招有使人意想不到的灵活轻妙;而“武林干尸”的武器,竟是一把屠刀。
  它像是一面大斧,在攻守之间,表现得十分凶猛,霍霍有声,表现得像个发了狂的屠夫!
  他一边挥刀攻击,一边口发狞笑,看样子竟然占尽了上风。
  龙靖康沉着的迎战,出招仍然灵活轻妙,身法的变动也非常灵活轻妙,可是却似压不下“武林干尸”凌厉绝伦的攻势,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丁亚君看到这种情形,不禁连连皱眉,轻声道:“真奇怪……”
  孙敬之问道:“怎么样?”
  丁亚君道:“我听说龙须大侠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有“武林第二高手”之称,按理应有击败“武林干尸”的能力才对,可是看他现在的情形……”
  一语未毕,蓦闻身后有人怪笑道:“是的,他现在不行了,因为他内伤太重!”
  声音很近,就在他身后五尺之内。
  孙敬之和潘亚琪大吃一惊!同时向左右疾速闪开,退出了三丈,才转身定睛注视。
  那是个长发披肩的老人,长长的一张马脸上,嵌着一对绿惨惨的眼珠,嘴巴尖尖的,露出两颗大板牙,乍见之下,谁都会以为碰上了僵尸鬼。
  这人就是“武林阴尸”
  看见对方那两颗大板牙骨,不禁大感恶心。
  想到那两颗大板牙不知啃掉多少人“武林阴尸”一掀嘴唇,露出一排暴长的白牙“嘿嘿”怪笑道:“孙敬之,你的任务已了,实在不该到这里来!”
  孙敬之定了定神,才开口冷冷问道:“怎么说?”
  “武林阴尸”狞笑道:“因为你本来可以不死,但现在却非死不可了!”孙敬之又问道:“这又怎么说?”“武林阴尸”道:“老夫不喜欢有人看见今天的事情,凡是今天在场目睹此事之人,都得死!”
  孙敬之道:“我想请教几件事!”
  “武林阴尸”笑道:“好的,看在你曾协助老夫找到龙靖康,老夫愿满足你的好奇,问吧……”孙敬之道:“第一件,这小婴儿到底是谁家孩子?”
  “武林阴尸”道:“他是某处富商之子,只因他年岁相仿。全家宰掉,夺来放人江中……”
  孙敬之道:“你们把一个不相干的小婴儿放人江中,目的就是要我送他来柏树溪?”
  “武林阴尸”道:“正是!”
  孙敬之道:“但你们怎么能料到我会发现那小江流呢?”
  “武林阴尸”一怔:“小江流?”
  孙敬之道:“就是那个小婴儿!”
  “武林阴尸”“哦”了一声,哈哈大笑道:“因为老龙坝上那个老人,其实就是“干尸”再与老夫配合,演一场戏……哈哈!”
  孙敬之道:“老龙坝上那个黄平洋呢?”
  “武林阴尸”道:“那个黄平洋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已拐了你的二百两黄金逃之天天……有一天老夫还在金蜂门钱公亮那里见到他……”孙敬之心头一震!钱公亮?那不就是钱玉风的父亲么?他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又问道:“你们“武林双尸”与“龙须”大侠有何深仇大恨?既已杀了他全家,又要千方百计到此地赶尽杀绝?”
  “武林阴尸”道:“他杀死了老夫的两个门下,但这只是老夫要杀他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明年你自然会明白,嘿嘿嘿,假如你还能活到明年的话……”
  孙敬之道:“第三件,飞鹰门一直以为“飞鹰四杰”是死于我们之手,现在可以承认,是你们“武林双尸”干的吧?”
  “武林阴尸”道:“对了,老夫发现他们在追踪你,因恐他们碍手碍脚,阻挠你将小江流送到,坏我大计,乃予杀之!”
  孙敬之道:“可是你这样做,等于嫁祸我们!”
  “武林阴尸”哈哈大笑道:“今日你们全都难逃一死,还管什么嫁祸不嫁祸……”
  “四大金钗”一听此言,登时怒气汹涌,竖眉尖叫一声,拔剑便欲冲出动手。
  孙敬之立时拉住她的手,沉声道:“不行,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明知不是他的对手,孙敬之却不能让她们面对危险,自己跨前一步,拦在她们前面,运聚功力贯于双臂,准备与武林阴尸拚命一搏了。”
  “武林阴尸”以颇感兴趣的神情望着他,笑道:“小子,老夫站着不动,先让你攻三招,然后……嘿嘿嘿……”
  笑声充满杀机,孙敬之再欺进一步,凝聚全身力气,奋然一拳击上他腹部“气海穴”!
  “砰!”地一声“武林阴尸”的腹部只略略内陷二寸,身躯则稳如铁柱,晃都没晃一下。
  孙敬之感觉好像打在一座山上,整条手臂反被震得酸痛异常,心中大为震骇,暗忖道:“老天爷,我这一拳的力气足可击破一块五寸厚的木板,这老魔却能分毫无伤,看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武林阴尸”却笑嘻嘻道:“小于,你这不是在替老夫搔痒么?”
  ,孙敬之毕竟是年少气盛,心中虽然吃惊,仍有几分不信邪,当下忿忿道:“别太得意,底下还有两招呢厂”武林阴尸向晒谷场上瞥了一眼,含笑道:“你只管动手便了……”那晒谷场上“龙须剑客”龙靖康和“武林干尸”的拚斗,已到惨烈的最高峰,龙靖康似已豁出了性命,竟与“武林干尸”硬打硬拚起来了。
  但不知是他功力不及“武林干尸”或是他身负内伤无力发挥出他原有的武功,虽在奋勇拚斗,情况仍无好转,屈居劣势。
  他的短剑一与“武林干尸”的屠刀碰上,就被震得踉跄倒退;只不过他一退即进,一直是在全力反扑。
  孙敬之没有去注意晒谷场上的情形,他全神贯注于“武林阴尸”的身上,希望找出可攻击的部位。
  但是看来看去,总觉得对方全身上下都似是铁打钢铸的一般,有无从下手之苦。
  “武林阴尸”挺挺肚皮,笑道:“来呀!要是你拳掌没有把握,用剑亦可……”
  孙敬之突然大喝一声,右脚猛抬,踢向他的胯下命根要害。
  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踢出这一脚的。
  他从小生长在栖霞山莲花峰,在悔婆与十戒道姑的长期薰陶之下,已养成善良忠厚的性格,从来没有过杀人的念头。
  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非下煞手不可了,因为他已认清了这两个毫无人性的人,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害人,杀之正可为世人除大害!他知道:“武林阴尸”气功非凡,可能已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只有攻击对方的胯下,才能置其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他右脚抬处,又是“蓬”然一声巨响,已结结实实的踢中了“武林防尸”的胯下。
  谁知“武林阴尸”依然稳若泰山,文风不动!
  孙敬之为之目瞪口呆……
  “武林阴尸”面上笑容如故,道:“还有一招!”
  孙敬之仍在发呆,他心中又震惊又迷惑,震惊的是对方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气功。
  他更迷惑的是对方的胯下为何没有东西?对方怎么看都是个男人,为何没有东西呢?
  “武林阴尸”笑道:“小于,不要发呆,快些动手呀!”
  他的话声刚刚落下,晒谷场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转头望去,正见“龙须剑客”龙靖康踉跄倒退,口角溢出血……
  看情形,他挨了一下重击!
  “武林干尸”再一声厉笑,乘势欺前,挥刀疾劈!龙靖康似已无力闪避,勉强举剑招架,剑刀“铮”的一声锐响,进出数点火花,龙靖康就在火花进飞中摔跌于地……
  武林干尸再一声厉笑,屠刀猛沉,切向龙靖康的咽喉!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只见龙靖康身躯猛然往旁一滚,同时剑光如电飞起!“哼”“武林干尸”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忽然撤刀疾退。等到他退出数步,身形站定之时,大家才看清是怎么回事,原来他的左大腿上插着一把短剑!
  龙靖康亏在生死关头掷出一把短剑,射中了他的左腿,剑身贯穿了他的腿部。
  “武林阴尸”一见,不禁面色大变,叫道:“老简,你……”
  他这一分心,真气自然松散,孙敬之乘着他分神之际,身形一腾,双脚飞踢而出,正中其腰上肋骨。
  “蓬!”“武林阴尸”“啊”的地叫了一声,登时倒地摔了一个筋斗,但他很快就一跃而起,嗔目暴怒道:“好小子,老夫宰了你!”
  他双掌一扬,十指箕张如爪,以无比凶猛的姿态便要向孙敬之扑去。
  但是也许他的助骨被断了二根,当他只臂上扬的时候,面上起了一下痛苦的痉挛。 。潘亚琪忽然在此时欢呼一声,转头向远处叫道:“师父是您么,快来,快来!” 程亚薇、何亚兰、潘亚琪也相继向前奔去,一面呼叫:“师父快来“武林双尸”欺侮我们!”,她们“四大金钗”的师父是“山西大娘”在武林中是个出名的难惹婆子。
  “武林阴尸”如未受伤,自然不怕,但现在他腰上折断的肋骨,有刺进肺部的感觉…… 。再想到“武林干尸”的腿部中剑,在这种情形之下,要应付“山西大娘”就没有把握了,故一听潘亚琪的喊叫,心中一惊!忙的顿足倒纵数丈,掠至场上,叫道:“老筒,咱们走吧……”
  “武林干尸”也听到潘亚琪的呼叫;他也自觉无力再应付“山西大娘”当下咬牙拔出腿上短剑,顺手向龙靖康掷去!
  也许太心慌,一掷未中“武林双尸”已相继纵起身形,飞掠过农舍,疾遁而去……
  孙敬之听说“山西大娘”来了,也欣喜万分,但等了一下,不见“山西大娘”现身,不禁发怔道:“令师在哪里啊?”
  丁亚君轻“嘘”一声,示意他勿开声,接着又大叫道:“师父,他们往那边逃了,您快迫,您快迫!”
  然后,她拉起孙敬之奔到场上,捡起龙靖康的一对短剑,急急说道:“你救龙大侠,我救小婴儿,火速离开此地!”
  孙敬之已知“山西大娘”并没有来,完全是她们的欺敌之计,当即依言抱起身受重伤的龙靖康,而丁亚君在说完话之后,也跑人屋中抱起那个小江流,五人会合,急急忙忙的奔出农舍,落荒急逃一口气奔跑了七、八里地,来到一处山脚下。忖度“武林双尸”绝不可能找上来,孙敬之与“四大金钗”这才在树林中歇下来。
  这时,已近破晓时分,月亮已消失,整个天地变得更为黑暗。
  孙敬之轻轻将龙靖康放落地上,发现他神智尚清楚,只是口中不停的溢血,心中甚是焦急,问道:“龙大侠,您觉得怎么样?”
  龙靖康默默的望着他,过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是谁?”
  孙敬之道:“我是孙敬之,来自莲花峰……这几位是“四大金钗”!”
  龙靖康软弱道:“感谢诸位相救,你们……是怎么到农庄来的?”孙敬之便将自己去老龙坝探望黄平洋,在江上救起小婴儿,以及途遇“四大金钗”等情形说了一遍。龙靖康听完之后,面露惨笑道:“哼,真亏他们想得出这样一条诡计……” 孙敬之歉疚万分,说道:“我愚昧无知,落人了他们的圈套而不自觉,累害了龙大侠,真是该死……”
  龙靖康叹道:“不,这不能怪你,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料到他们会定下这个毒计。”
  他忽然咳嗽不止,每咳一下,就吐出尸口血来。
  孙敬之道:“那是该杀的,但“武林阴尸”说他们要杀死您龙大侠,为门下报仇只是一半原因,还有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龙靖康诧道:“哦?他说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孙敬之道:“他不肯明白说出,只说我命若还在,明年即可明白!”龙靖康道:“奇怪,他们除了为徒报仇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他忽又惨笑一下,接着道:“明年?可惜我已将亡……”
  孙敬之安慰道:“龙大侠不会死的,待我背您人城去延医治疗吧!”,说着,便要将他搀扶起来。
  龙靖康摇摇头,道:“不,不要动我,我刚才被那“武林干尸”的刀柄击中了“期门穴”肝已破裂,内脏已在大量出血,还是让我这样躺着,或许可支持一时片刻,若是再移动我的身子,我可能会立刻就死去……”
  孙敬之也觉不能再移动他的身子,但也不忍心看着他伤重而死,不禁大感为难,转头向丁亚君道:“红姊姊,你看……”
  丁亚君也感束手无策,道:“我想……我想柏树溪也许有大夫,但龙大侠既不能移动,这就比较困难了!”
  孙敬之道:“我去请大夫到这里来如何?”
  孙敬之道:“天尚未亮,人家肯来么?”
  孙敬之道:“救人如救火,他不肯,我就强拉他来!”
  说毕,便欲动身。
  龙靖康拉住他道:“不必了……老弟,我身上有件东西,请你替我拿出来好么?”
  孙敬之闻言便蹲回他身侧,问道:“是伤药么?”
  龙靖康道:“不,是一本剑谱!”
  孙敬之于是伸手人他怀中掏摸,果摸得一本线装书,见却面上写着“龙须剑谱”四字,知道是他亲手录成的剑谱,当下将剑谱交到他手里。
  龙靖康道:“不,你拿着,这是我于前几日录成的剑谱;我因恐再逢意外,故录此剑谱,打算遗留人间,赠与有缘,如今就送给几位吧 ……”
  孙敬之发怔道:“这个……”
  龙靖康神色忽然变得很安详,微微一笑道:“我的剑法虽曾两度败于“金龙老人”之手,但经过这些年来的潜研改进,如今自然已无瑕疵,老弟如能专心勤练,必能在武林中出人头地,将来收拾“武林双尸”大有可能……”
  孙敬之摇头道:“不,我不能接受龙大侠这个馈赠!”
  龙靖康道:“为什么?”孙敬之道:“因为今天的变故,可说是我带来的,我自感罪孽深重,无颜再接受龙大侠的馈赠!”
  龙靖康笑了笑道:“老弟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你的出发点是救人,我不但不怪你,而且非常佩服你的为人,如果你自觉对不起我,那么我问你,你愿意替我报仇么?”孙敬之点头道:“当然愿意,我不将武林双尸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龙靖康道:“那么,你必须要接受我的剑谱,只有练成我的龙须剑法你才有机会……”孙敬之本是通情达理之人,很了解他立论之正确,当下点头道:“好我和四位姑娘就接受龙大侠的厚赐……但不论我能否练成龙大侠的绝学,穷此一生,誓必击杀“武林双尸”而后已!”
  龙靖康含笑道:“很好,我龙靖康很高兴能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遇上你这样一个品行优良的青年;能有机会将本身武学传给你,死亦无憾了……!”
  他又伸手道:“那个……孩子……是男是女?”
  程亚薇忙将小江流抱来,道:“是女孩……”
  龙靖康伸手抚摸那个小婴儿,叹道:“此子与我有缘,就让他继承我的姓氏香火吧,他日把我的“龙须剑法”……传给她……”
  深深地吸了口气,续道:“我口袋里还有一支钥匙……龙家已成废墟,主厅地下有一个铁柜……”
  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缓缓闭上了双目……
  那个完全不知世事的小江流,竟然无缘无故的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代剑客,就此长逝……
  孙敬之与潘亚琪果然从他口袋找出一支钥匙……
  他们将这“龙须剑客”龙靖康就地草草掩埋,又再搬了一块巨石来压住,作为记号,等待他日这孩子长大成人,再叫他来迎灵安葬,以尽人子孝道……
  他们再赶回彭记药材铺,找到彭守原,问明马致远女婿龙靖康的住址。然后告之农村发生的惨事,彭守原大惊!立刻带着人手赶去处理善后…… 龙家灭门血案早巳惊动武林,甚至也惊动官府。
  但是像“武林双尸”这样的凶手,却不是任何人能管得了的,喧腾了一时之后,官府出面将遇害者就地掩埋,公告等待家属出面官样文章做完,也就不再有人注意了……
  如今已事隔一个多月,大火焚烧后的废墟已经开始长出荒草了……。一这天深夜,孙敬之与“四大金钗”悄悄出现,悄悄找到正厅位置,悄悄挖开,果然找到一只大铁箱。
  铁箱里面有龙家全部地产房契,许多珍宝黄金白银等财富,还有大叠的银票!
  他们连夜运走这只铁箱……
  大笔财宝与女婴,由“四大金钗”抱女婴回“山西大娘”处抚养,孙敬之独自去找钱公亮!
  他要赶快找到黄平洋,以便了解父亲的冤屈因果!第七章 姊妹凤凰
  孙敬之依稀记得,钱玉风曾说过她家住山东莱阳。
  莱阳是个大城,又繁华又富裕……
  一进城,就见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位熟悉的背影,那是与他有过七七四十九天肌肤之亲的钱玉风!
  他如逢亲人,大喜叫唤道:大姊,大姊!“
  只是街上人声喧杂,钱玉风没注意到谁叫她,快马隐失街那头。
  孙敬之喊了两声,煞住了口,他没去追,心想:“我还能喊她大姊么?”
  想起钱玉风最后那句话:“不准喊我大姊,我不是你的大姊,咱们的恩情两消,以后见面就是仇人!”
  孙敬之苦笑了笑,仇人?当真再见面就是仇人了?
  他是位深重情感的少年,想着想着,心里难过起来。
  呆立了一刻,孙敬之不信钱玉风再见面真的会把自己当做仇人。
  记起曾向钱玉风说,下山第一个去拜访她父亲,这句诺言正好实现。
  反正他也是要来向她父亲钱公亮,探听黄平洋的下落……
  于是他打听金蜂门现任掌门钱家,住在什么街道?
  原来钱公亮的名头甚响,问第一个人就详细的说出钱家座落的方向。
  孙敬之站在钱家大门前,一直没敢轻易敲门。
  他不是怕见到钱玉风,而是被那幢巨厦豪贵的气势所震慑。
  他自小成长莲花峰后山,住的是茅屋,食的是粗食,骤见这等金碧辉煌的场面,确实令他不敢轻易敲门。
  这幢巨厦之大,且不说它,单那大门高数丈,人站在大门下不成比例。
  由大门一路排下的石阶两旁,十二尊玉石雕成的巨大狮子,每一只都比人还高。
  大门上头横架巨大匾额,半人高大的金字书道:“天下第一家”孙敬之不知道这块匾额,那其实是他孙家连任三代盟主,武林人物公送的……
  孙敬之更想不到,此时不敢随便敲门而入的巨厦,原是他孙家住了将近六十年代的祖产。
  而今里面住着的近百人,却没有一个是他们姓孙的……
  连他自己明明是祖产的第五代主人,不但没来过,还可怜兮兮地站在大门前,还畏惧得不敢敲门……。
  要想拜访现任金蜂门掌门钱公亮,站着不是办法,终于孙敬之壮起胆子,拂平皱起的粗布衣裳,预备敲门。
  蓦地一声“无量寿佛”惊动孙敬之,回头望去,石阶下站着一位中年道士,三绺长须,高冠羽袍,身背长剑。
  那道士貌不惊人,有一种清高绝尘的气质。
  身后随站着两位十二、三岁,长相可爱的小道童。孙敬之凭直觉判断,他就是当今“一代剑圣”“罗浮山人”
  果听那中年道士报名道:“贫道“罗浮山人”来拜访钱掌门!”
  他这句话当然不是向孙敬之说的,孙敬之粗布衣裳虽站在钱公亮大门前,也不会引人注目。
  那话声不大,却远远传人巨厦里面去……
  就是坐在深院内的钱公亮也听到了。
  只听大门内一阵忙乱,拉着红漆铜的大门,两边敞开……先走出两排锦衣豪奴,分站在两旁石阶上,跟着一位总管装束的中年汉子,站到门侧,最后才见钱公亮出来。
  这钱公亮竟有七分像钱玉风,所以他一走出,孙敬之就知他是谁了。
  只见他普通长袍,质料还不如豪奴所穿,但那气度令人一看便觉非凡。这钱公亮年约五十余,双目看人时精光四射,显见内家修为,颇有成就。“一代剑圣罗浮山人”是武林中硕果仅存的前辈人物,在江湖上黑白两道中,声望颇高,钱公亮虽是现今金蜂门辈分最高的掌门,对他仍要谦让,所以特别隆重的迎接场面,抱拳道:“寒门何幸?得道长再度相访,请,请进!”
  “罗浮山人”单掌一竖,含笑道:“贫道再度打扰,有劳掌门出迎!”
  钱公亮让到一侧“罗浮山人”为客先入,等钱公亮陪“罗浮山人”入内后,那总管装束的中年汉子横眼一扫孙敬之。
  孙敬之站在左侧石阶下,这时走上抱拳道:“这位大叔,在下姓孙,草字敬之,请见钱掌门!”
  那总管眉头一皱,脸色不悦道:“姓孙?钱掌门没有姓孙的朋友!”
  孙敬之慌忙解释道:“在下是钱玉风钱大姊的朋友!”
  那总管一听是大小姐的朋友,脸色开了些,心想:“他既与大小姐交友,这个孙一定不是主人一家所厌恶的那个孙!” 当下勉强点头道:“好,你进来吧,等掌门会过客后,我再替你请见!”
  孙敬之随那总管走进大门,人内只见一片豪华气象,一幢幢雕楼画廊的屋宇栉比鳞次,丫环仆从个个锦衣豪饰。
  尤其那些来往的丫环,装饰之丽,直教孙敬之看得发呆。
  她们要是走出钱府,谁敢当她们丫环?富豪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啊!
  总管带孙敬之到大门后不远的一间客室内,道:“你坐吧,不要乱闯喔,掌门传你,我再带你去拜见!”
  他见孙敬之土头土脑的装束,毫不放在眼内,说话的口气也未把孙敬之当作来访主人的客人。
  孙敬之性格随和,也不计较人家对他的态度,安坐在一张十分考究的檀木高椅上。
  那总管不再招呼他,正要走出,忽闻屋外传来娇嫩的声音道:“钱兴,是哪个客人来见爹?”
  孙敬之抬头看去,只见客室前走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那姑娘酷似钱玉风,穿着一件质料高贵的白色猎装,手握一根象牙皮鞭。
  她在客室前站定,大大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望到孙敬之,敢情看不惯孙敬之那身粗布装束,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
  那总管钱兴,慌忙迎上,阿谄的笑道:“二小姐骑马回来啦?老爷正在会客,那客人从罗浮山上来的!”
  那姑娘眼睛望着孙敬之,口中说道:“又是那个杂毛老叟吗? 哼,他这次来,还想占个便宜回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眼睛却盯着孙敬之上下打量,孙敬之也不客气,回盯过去,心中在想着:“钱大姊说她妹妹十分刁蛮,看她模样端庄娇丽,真的比姊姊更漂亮,一点也没刁蛮的味道嘛……”
  那姑娘从未被年轻男子这样死盯着看过,倏地,马鞭在空中一抽“吧!”的一声大响,娇叱道:“钱兴,这小子是谁?”
  孙敬之自动站起,微一抱拳,笑道:“姑娘芳名是不是钱玉凰?在下孙敬之!”钱玉凰不由一怔!心中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钱兴忙道:“二小姐,他是大小姐的朋友,听他称大小姐叫钱大姊!”
  钱玉凰“哦”了一声,向孙敬之用力一瞪道:“我听姊姊提过你,说你比我还小两岁……哼!到底乡下人没规矩,钱玉凰是你随便喊的吗?既有大姊,该有个二姊的称呼吧?”
  孙敬之尝到钱玉凰的刁蛮了,可是他心里很高兴,由钱玉凰的话,可见钱玉风尚未把自己当作仇人,要是当作仇人告诉钱玉凰,她钱玉凰这时不会说出这种话了。孙敬之心甘情愿的喊了声:“二姊!”
  钱公亮只有二个女儿,钱玉凰没福分做姊姊,此时平白多出个弟弟喊她“二姊”心里颇觉得意,大模大样的“嗯”了一声道:“小弟,你来找大姊吗?”
  孙敬之不但做了弟弟,而且是小弟,暗暗摇头道:“你只大我两岁,这“小”字用得未免太自大了!”
  笑了笑,也不争辩,说道:“我来此主要拜见令尊,顺便看看大姊……当然还有二姊!”
  钱玉凰道:“你要见爹坐在这里干么?来,我带你进去!”
  钱兴慌道广二小姐“罗浮山人”还在,此时不大方便吧?“
  钱玉凰回目一扫,嗔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杂毛老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贵宾,哼!我偏要这时带他进去见爹!”
  钱兴知道二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他绝对阻止下了,只能应道:“是,是……”
  钱兴灵机一动,又道:“何不……何不……”
  钱玉凰妙目一瞪,含嗔道:“何不什么?”
  钱兴心想暂时能挡得一时算一时,道:“何不先带他去见见大小姐……”
  钱玉凰道:“不错,先去见见大姊!”
  她一手拉孙敬之的手,转身走去。
  孙敬之被她牵着,只好紧随钱玉凰身旁,往后院深闺走去。
  只见过处,仆从、丫环齐都含笑让到一侧,躬声问礼道:二小姐回来啦! 钱玉凰只是微微仰首,十足摆出小姐的身分。
  孙敬之暗忖:“钱家豪富,由这多执礼甚恭的佣人可见一魔,不知她父亲做何赚钱行业?能聚此豪贵的家当?” 。其实钱公亮什么行业也没做,这些家当全是他姓孙的上三代“盟主”所聚集起来的,现在换了他钱公亮来做主人而已。走在曲折的回廊!钱玉凰忽然侧首问:“喂,小弟,你是怎么认识我姊姊的啊?”
  孙敬之一怔!道:“大姊没跟你说咱们怎么相识的?”
  钱玉凰停下脚步,摇头道:“姊姊有一天偶然提起你,说你很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岁数模样,可是当我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姊姊无缘无故的叹起气来,我再怎么问她,她总是摇头不说,仿佛心有什么秘密……喂,我问你,姊姊为什么不说你们相识的经过?难道有什么隐衷?”
  孙敬之闻言呆呆发愣,心想:“钱玉凤还记恨我是孙耀先的儿子,所以不愿提起往事,那段相识的经过等于一场梦,恍若白白相识了一场,不值得再提的了?”
  唉!既如此,我这“孙敬之”三字也不必提了,怎又无端的向钱玉凰说起来呢?
  难不成做孙耀先的儿子就不齿到这地步,连相识的经过也不愿多谈,跟她钱玉凰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自怨自艾,钱玉凰却含着暖昧的笑容,道:”姊姊说你很会疗伤,而且能疗得她很舒服,欲死欲仙……“
  孙敬之心中一动,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想什么?
  只听钱玉凰又在说道:“姊姊说她被罗浮派的“开阳功”击伤,幸亏你肯耗损自己功力,以“凝玉功”救了她……,?”
  她握住孙敬之的手,道:“如果我也被罗浮派的“开阳功”击伤了,你肯不肯也耗损自己功力,以“凝玉功”救我?”
  孙敬之傻愣愣道:“你怎么可能被罗浮派的“开阳功”击伤?”
  钱玉凰耍赖道:“不管嘛,你只要说,你肯不肯救我嘛?”
  孙敬之笑道:“好,好,我肯!”
  她突然飞快地在孙敬之脸颊上一吻,弄得他脸都红到了耳根又听到一阵咭咭的嬉笑声,竟是专门服侍大姊的两名俏丫环。
  钱玉凰也不由得脸颊绯红,啐道:“两个死丫头,干么鬼鬼祟祟在这里…………!”
  两个俏丫环都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嘻嘻哈哈娇笑着,向钱玉凰行礼道:“春儿、夏儿,给二小姐请安!”
  钱玉凰“嗯”了一声,道:“大姊呢?她有客人来了……”
  “春儿道:“大小姐前天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孙敬之听说钱玉风没有回来,颇感失望。 。钱玉凰却拉住他道:“大姊不在也不要紧,先到我那里去坐坐,等她回来再叫她过来相见就是……”
  不由分说,就将他拉走。
  二小姐与大小姐的闺房都一样,都是在“天下第一家”钱府的后进别院里。
  只不过大姊玉风在东厢,二姐玉凰在西厢,中间隔着一片面积不算小的莲花池。
  钱玉凰的西厢也有两名专门服侍她的十五、六岁俏丫环二个叫秋儿,一个叫冬儿。
  这四个俏丫环,合起来叫做春、夏、秋、冬,倒也别致。
  这西厢在孙敬之的眼中看来,。简直是豪华、温馨、绮丽得不得了,令得这个在深山里长大的乡巴佬孩子,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秋儿、冬儿见他这样土包子,咕叽一笑,盈盈上前,道:“这位少爷请坐呀!”
  钱玉凰牵了他的手,并排坐到一张太妃椅上,笑道:“你是姊姊的救命恩人,当然也等于是我的恩人,你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不要客气……”
  孙敬之受宠若惊,呐呐道:“是,是……”
  钱玉凰亲蜜地倚偎到他的怀中,道:“告诉我,你跟姊姊的感情是不是很好?好到什么程度?”
  孙敬之道:“这……这……”
  钱玉凰几乎都钻进了他的怀中,道:“告诉我,你是怎么给姊姊疗伤的?”孙敬之急得俊脸通红,道:“这……这……”
  钱玉凰牵住他的手,移到自己胸前,声音发嗲道:“人家我也要疗伤……”
  孙敬之吓了一跳,赶紧缩手,道:“这……这……”钱玉凰微怒道:“你肯给给姊姊疗伤,不肯给我疗伤?”孙敬之急道:“你又没有伤,怎么疗……”
  钱玉凰道:“没有伤就不能疗?好,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掠出了闺房,出了西厢,出了后院,奔向前面的大厅……
  第八章 愿嫁汉郎
  “罗浮山人”正在向钱公亮道:“钱掌门,二十年一度的泰山大会转瞬又届,贵门有何打算么?”
  钱公亮轻叹一声,道:“本门祖传剑谱遗失,武功不足以到泰山大会争雄,献丑不如藏拙,这届的泰山大会,本门打算不参加了!”
  “罗浮山人”大声笑道:“贵门十年前被飞鹰门逼下盟主领导的地位,而这届泰山大会不预备洗雪前耻,这种藏拙的精神,实令贫道佩服啊,佩服啊!”
  钱公亮的二夫人是位中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女侠,别号“神针二娘于”她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我实在不懂,我钱家的事,何劳“罗浮山人”操心?”
  钱公亮只是白了她一眼,阻止她再说下去。
  窗外的钱玉凰听“罗浮山人”讽刺爹,而爹又默不作声,硬吞下“罗浮山人”的讽刺,好强的钱玉凰恨不得冲出去大叫一声,叫醒爹爹的沉默,并再给那鸡毛老臾一记老大耳刮子。
  却听“罗浮山人”又说道:“金蜂门好不容易争得一块”天下第一家“的招牌,钱掌门,你不会愿意让它从你钱家大门上移到别家去吧”钱公亮“唉”声一呗,道:“本门剑谱失传,无能再护那块牌子,不愿意又能怎地?”
  “罗浮山人”朗声道:“你要当真不愿意拆牌搬家,倒非难事。
  钱公亮道:“莫非道长有以助我?”
  “罗浮山人”道:“人助不如自助,钱掌门,你只要与我合作,将那半本剑谱研究一个名堂出来,还怕下届盟主不能唾手而得么?”
  “神针二娘子”大奇道:“你说什么?半本剑谱?”
  “罗浮山人”笑道:“就是令媛从贫道那里拿去的半本剑谱!”
  钱公亮直否认道:“小女何尝去过罗浮山?绝没盗取道长的什么半本剑谱!”
  “罗浮山人”微怒道:“令媛没拿,那钱掌门以为贫道诬赃令媛啰?”
  钱公亮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罗浮山人”低声下气道:“我说钱掌门,不必装蒜了,咱们心里都有数……再说贫道早有意与你共同参研那本剑谱,否则我怎会上次无故前来邀你比剑?
  事后又告诉你还有一本练了你也看不懂的剑谱?我是存心激你输不了一口气,到我那里求着那本怎会看不懂的剑谱,届时你只要去了,我自请你共同参研,岂知你没有去,而令媛干脆将那剑谱拿了回来,若非小徒夺得快,不止半本,全本都到了你老兄这里!“
  钱公亮突然喝道:“胡说,简直一派胡言,小女自幼家教甚严,没有我的命令,绝不会妄自行动,我钱公亮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什么事不好光明正大去办,会派小女去盗你的剑谱?哼!”
  钱公亮由来溺爱自己两个女儿,明知自己的女儿非常任性,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但在外人面前,死都不肯承认女儿的短处,一定要极力护短。
  他一直对“罗浮山人”颇为恭敬,这时为了护卫女儿,竟直斥“罗浮山人”胡说,已是翻下脸来了。
  一旁惹恼了“罗浮山人”的两位小道童,双双跳出,一个指着钱公亮叫道:“老匹夫,你敢对我师父不敬?你那大丫头明明从我手中硬夺去一半剑谱,我师兄还打了她一掌,若不信叫她出来对质,教你知道我师父不是胡说的人!”
  “罗浮山人”斥声道:“凌云,不许乱吼,没得让钱掌门笑话你失了礼教,都给我过来!”
  顿了一顿“罗浮山人”咳了一声,陪笑道:“钱掌门,咱们之间好好谈,不是贫道说你,眼前是个好机会,何必闹气?一半剑谱有什么用?还有一半在贫道身上,咱们应该合并起来研究才对,是不是?”
  钱公亮斩钉截铁道:“道长,咱们话到最后,说个明白,我钱公亮不知什么半本剑惜,请吧!”
  钱公亮说的决裂,无可回转的余地,只听那名叫凌云的道童激愤道:“师父,叫他女儿出来跟咱们对质!”
  钱公亮干脆一口回绝,道:“小女年来未出远门过,没什么对质的,小兄弟,你跟令师找旁人对质去吧!”
  “罗浮山人”怒极笑道:“钱掌门,你是赖定了不将那半本剑谱拿出啰”钱公亮也哈哈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道长要说钱某拿了整本剑谱,钱某亦不争辩,只是一句话,不知道!”
  只听“呛”的拔剑之声。
  钱公亮大声道:“道长想动武么?”
  “罗浮山人”道:“贫道讨教钱掌门在那半本剑谱上,研究出了什么高招?”
  话中之意仍认定,半本剑谱在钱公亮身上。
  钱玉凰再也忍不住,倏地掠入,手上马鞭击向“罗浮山人”。“罗浮山人”持剑文风不动。钱公亮大喝:“凰儿,住手!”
  一掌伸出拦在“罗浮山人”身前,钱玉凰收鞭急退,两名小道童拔剑跃出,各出一剑分向钱玉凰上身刺去,钱玉凰回鞭一挡。
  只听“波”“波”两响,钱玉凰手上那象牙鞭被断成三截,两截落地,剩下的一截恰好教一握。
  钱玉凰微微一惊!若是稍过一寸,自己的手掌就完了。
  “罗浮山人”笑道:“凌凤过来,让你师弟陪钱掌门的爱女过过招!”
  钱玉凰骂道:“老妖道,老杂毛!”
  凌云单剑一撩,小脸蛋紧绷道:“好丫头,大胆行刺还敢骂人!”
  钱玉凰冷笑道:“骂不得吗?你们找上门来欺负人,骂你们已是客气的了!”
  钱公亮双掌一拍,低喝:“剑来!”
  顷刻一名仆从捧着一柄长剑匆匆跑进,钱公亮接剑抛向钱玉凰,说道:“好好向这位小兄弟讨教讨教“罗浮山人”上乘剑法,不要只逞口舌之能!”
  “罗浮山人”笑道:“小的打过了,咱们老的再下场走走!”
  钱公亮冷“哼”道:“钱某自认不是道长对手!”
  “罗浮山人”摇头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看你是成竹在胸,早有所恃了吧!”
  话里的含意,饯公亮研究那半本剑谱已有所得。
  钱玉凰拔剑出鞘,也不打话,一招中平剑向凌云前胸刺去。
  她未将十一、二岁的小道童看在眼里,却不知凌云年纪虽小已得上乘剑法精髓,剑法远高过她。
  凌云见她首招以中平剑刺来,显然小视自己,他年少气做,当下不挡不避,眼看要刺到自己胸上时,左掌倏地拍在钱玉凰剑身上。
  这一招用得险极,但甚高妙,钱玉凰被那一掌拍歪剑身,刺了个空,顿时一招用老,空门大露。
  凌云抓准时机,右手一捏剑诀,一记上乘剑法如匹练射来,钱玉凰回招挽救不及,势非撤剑后退,才可保右臂无恙。
  但她怎肯一招败北?左掌依样拍出,企图拍歪来剑全身而退,出剑再战。
  岂知凌云那一记上乘剑法,焉能被她轻易拍到?倘若她再不收掌撤剑,左掌右臂同时要受重创。
  钱公亮见状大喝:“快撤剑!”
  “罗浮山人”暗叹:“晚矣!”
  心知徒儿虽知轻重,也定要那丫头挂点小彩。
  那知钱王凰竟然完全不知闪退……
  眼看那一剑就要刺中,凌云心中暗惊!实在不忍伤她,犹豫中剑势一缓……
  钱玉凰就是故意要他剑势一缓,左手倏出“双龙夺珠”要挖他双眼!
  小凌云再也反应不及,双目一闭,暗道:“完了,我从此要变成瞎子了!”
  而钱玉凰的双指停在他眼皮之前不动……
  在同一刹那间,背后一厉喝:“好奸贼!”
  一股凌厉的掌风拍在她背上!
  “罗浮山人”钱公亮与“神针二娘子”同时惊得大叫:“住手!”
  那是“罗浮山人”的另一个徒儿凌风,一掌拍下又急忙收手。
  但是已经迟了,钱玉凰已经中了他的“开阳功”掌力! “罗浮山人”大叫:“糟糕,二小姐快过来,老叟瞧瞧你伤势钱玉凰却冷笑一声:”不必了,你自认你家的“开阳功”何了不起,却也伤不了我钱玉凰分毫!“
  “罗浮山人”着急道:“二小姐,这可不是讲气话的时候钱王凰昂然道:”是不是讲气话,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可见分晓……现在,你们请吧,别再来烦我爹!“
  “罗浮山人”叹道:“是是……贫道这就告辞……”
  但是他仍对她的伤愧疚万分,从怀中取出另外半卷白绢来,递到她手上,道:“贫道今日之来,是因为此,既已成不可挽回的事,不如就此给她……”
  钱玉凰接在手中,不解道:“这是什么?”
  “罗浮山人”道:“问问大小姐,也许她知道……如果她也不知道,就随便你处置吧……”
  说完对钱公亮竖掌一礼,告辞而去……
  钱公亮这担心女儿,急向钱王凰道:“你真的不要紧么?”
  钱玉凰笑道:“不要紧,四十九天以后再看就知道啦!”
  她刚说完,有些摇摇欲坠。
  钱公亮急忙扶住,皱眉道:“你看你还说不要紧……”
  急吩咐钱兴道:“快,快去唤“罗浮山人”转来!”
  钱玉凰急阻止道:“不,不要!”
  她向父亲道:“不要找他,就算找来我也不让他看!”
  钱公亮叹道:“唉,你这孩子……”
  钱玉凰道:“我要……回房休息……”
  “神针二娘子”急忙道:“我扶你去……
  西厢门口,秋儿惊见“神针二娘子”竟扶着钱玉凰同来,心中一急,立刻迎上,大声道:“哎呀!二小姐,你怎么啦?”
  她的目的是要通知冬儿,立刻又大声道:“冬儿快来,帮二夫人扶一下!”
  西厢里的孙敬之一听二小姐出事了,急得就要冲出去,冬儿一把拉住,道:“不可,你没听到二夫人也来了么?要是被她知道二小姐房里藏了个男人,我们都惨啦!”
  孙敬之一惊!急道:“那……那怎么办?”
  冬儿道:“快,快躲起来!”
  孙敬之道:“躲到哪里?”
  冬儿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塞到钱玉凰床上,拉开锦被,连头盖脑的蒙住,道:“无论如何,你千万不可出声!”
  就在这一刻,二夫人与秋儿,已扶着钱玉凰进里。
  冬儿急迎上,扶住道:“二小姐怎么啦?”
  钱玉凰道:“我不要紧,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二夫人道:“那就快到床上躺下……”
  说着伸手一掀床上的锦被,冬儿吓得紧闭着眼睛不敢看。
  幸好二夫人根本未曾想到小姐床上这会有别人,那孙敬之的一只脚已露了出来。
  倒是秋儿首先发现,情急之下,粗鲁地将钱玉凰往床上一推,道:“快睡好,快睡好!”
  说着将被子拉过来盖好,这才将事情隐瞒过去……
  谁知钱玉凰亦未料到她的床上有人,吓得惊叫出声。
  二夫人一惊!道:“玉凰,你怎么啦?”
  钱玉凰随即省悟床上躲的是孙敬之,一面尴尬一面掩饰道:“哦,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睡……”秋儿、冬儿、一面异口同声道:“是是,谢谢二夫人扶二小姐回来……”
  一面牵二夫人起身,半椎半送地将她请了出去……
  一直目送那二夫人走远,确实离开了西厢,这才吁了口气,回到房间。
  却见二小姐已钻进了那孙敬之的怀中,紧紧缠住。
  秋儿正要叫:“小姐……”
  冬儿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将她拉了出来,顺手将房间掩上钱玉凰这才放心大胆,对孙敬之道:“好了,现在可以给我疗伤了吧?”
  孙敬之道:“你……”
  钱玉凰拉下衣襟,将后肩露出来,道:“你瞧,这是不是开阳功掌力所伤?”
  只这片刻工夫,她那纯玉般的香肩上,竟已开始泛出淡红的掌印来……
  孙敬之惊道:“你受的伤,比大姊的更严重!”
  钱玉凰娇嗅道:“你到底疗不疗?”
  孙敬之道:“当然要,只是……开始的第一次有些痛,而且会流血!”
  钱王凰道:“我不怕……”
  孙敬之年纪虽小,对这种事有许多经验……
  钱玉凰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经姊姊描述之后,忍不住产生许多性幻想。
  禁不住孙敬之这样熟练而巧的手,三两下拨弄,又亲又吻,又吸又吮……
  钱玉凰早已全身紧绷,僵硬,几乎不能动弹了!
  孙敬之只要稍微一探,就知道她又滚烫又潮湿了……
  至少在生理上,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然后他就开始进入了!
  钱玉凰只惊叫了一声,就努力地忍住……
  她忍得住撕裂的疼痛,即忍不住深入的刺激与摩擦……
  她的精神被挑拨得完全吸的紧痹!
  她的肉体被刺激得完全麻痹!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的长长吁一口气,哀鸣着:“我受不了……啦!”
  孙敬之道:“我现在把“凝玉功”的口诀告诉你,你要依口诀行功,跟我的“凝玉功”配合……”
  钱玉凰勉强在兴奋的昏乱中打起靖精神来,道:“好……”
  孙敬之将口诀告诉了她,道:“记得了么?”
  钱玉凰道:“记得了,可是……我不行!”
  孙敬之道:“为什么不行?”
  钱玉凰道:“我快要死了……”
  孙敬之叹道:“那么,我们先停一下,等你冷静下来……”
  钱玉凰急忙道:“不不,我不要冷静下来,你快点冲,快点冲!让我死!”
  孙敬之道:“可是你的伤……”
  钱玉凰只是急切地呼唤要求道:“快点冲,快点冲……让我死!”
  孙敬之知道她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她已经停不下来了,不得已只好鼓起全力向她冲刺!
  果然不须多久,她就全面崩溃,一泄如注了……
  孙敬之如福至心灵。试着倒运“凝玉功”将她所泄的宝贵内力精华,收归己用……
  反正不用也是浪费了……就这样运起“凝玉功”心法,果然美妙至极,受益无穷!
  这孙敬之从此躲在钱玉凰的香闺里,接受有如帝王般的招待。
  每日在温柔乡中锦衣玉食……
  每日与栈玉凰缠绵床第,用“凝玉功”为她治疗“开阳功”的掌伤……
  学到她钱家的练气心法……
  秋、冬亦都偷吃,甚至召春、夏同吃……
  终于四十九日把玉凰治愈……
  钱玉凰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慨然将“罗浮山人”赠送的半卷剑谱,送给孙敬之……
  他本待推辞,钱玉凰道:“你替姊姊疗伤,也替我疗伤,姊姊送你半卷,我也送你半卷……”
  她又热情地倚偎到他怀中道:“从今天起我姊妹二人都生是你孙家的人,死是你孙家的鬼!”
  她这样一说,孙敬之不收下也不行了。
  钱玉凰又道:“现在,可以去见我爹啦……”
  钱公亮仔细打量着这个英挺且稚气的大孩子,道:“凰儿,他是谁?”
  钱王凰道:“爹,他特地来拜见您老人家的,是大姊的朋友!”
  钱公亮抱拳招呼道:“小兄弟高姓大名?”
  孙敬之慌忙回礼道:“不敢,晚辈姓孙,草字敬之,此来叩见前辈!”
  说着,跪拜行起大礼来。
  钱公亮一听他姓“孙”脑中“轰”的一响,颤声道:“令堂可是“莲花圣姑”之徒?”
  孙敬之跪着摇头道:“晚辈不知我娘是谁?但知先父姓孙讳耀先!”
  “孙耀先!”钱公亮心中大叫这三字,脸上变的煞白。
  孙敬之一怔!他头拜下去,未见着钱公亮神情大变。
  依常理,钱公亮虽是前辈,孙敬之行这大礼,钱公亮应该马上扶起他来,否则孙敬之还要继续拜下去,直到钱公亮扶起他为止。
  孙敬之若自行起来,这个大礼便不算恭敬之数了。
  摹见钱公亮伸出右掌,眼珠突出,满面杀气的朝孙敬之头顶缓缓按下。
  他要一掌震破孙敬之的天灵盖,他怕孙敬之听到掌风而逃开,所以落掌不敢快,决心一掌就击毙孙敬之。
  眼看孙敬之难逃此劫,因他丝毫不知危险就在头顶心,还在诚心的拜着大礼。
  骤见钱玉凰冲上来,一把抱着父亲的手臂,一脚将孙敬之踢得滚出数尺,大叫道:“孙敬之快逃,爹要杀你!”
  钱公亮被女儿抱住,大惊之下大掌猛然劈出,却因钱玉凰拼力一推,将那击掌推偏,而仅拍在孙敬之右肩上。
  这一掌蓄力而发,拳劲何等雄厚?孙敬之闻警虽已运功护体,却也被震断肩胛骨,翻倒地上!
  孙敬之看到钱公亮杀气腾腾的面容,惊叫道:“前……前辈……为何……”
  钱玉凰叫道:“傻瓜,快逃啊,快逃啊!”钱公亮要想推开钱王凰,钱玉凰为报孙敬之疗伤之恩,拼命抱紧,不让父亲空出手来追杀孙敬之。
  钱公亮爱女甚殷,不忍出掌劈开,只见他拖着饯玉凰走上前来,以为孙敬之逃不了,只要再补上一掌,便可结果他的性命。
  孙敬之见此情景,难再说得明白,他想不到钱公亮恨自己到这地步,忍痛爬起,逃出大厅。
  钱公亮摆脱不了钱玉凰,大叫道:“来人呀!来人呀!不要让姓孙的小狗逃掉!”
  孙敬之右肩痛的如刀在割,无力拒敌,在这甲第连云的“天下第一府”内,盲目地东逃西窜……
  这府中高手如云,别说已经受了重伤,就是他身体好的时候,只怕也难以凭实力突围……
  四周呼喝追赶声,武士高手们往来奔驰支援中,孙敬之已经因重伤而逐渐陷入昏迷,情急中慌不择路,掠进一间偏房。
  倏闻钱玉凤的声音:“爹爹,是谁来了?”
  钱公亮急叫道:“孙敬之,是孙敬之,孙耀先的儿子!”
  钱玉凤道:“是吗?那要赶快追!”
  顷刻脚步沓杂,不少人开始包围,往返搜索孙敬之的行迹。
  忽听一人道:“这里有脚印,在这里,在这里!”
  原来那人发现不常打扫的偏房外面有脚印。正是孙敬之掠进时留下的。
  孙敬之早痛的冷汗直冒,神智渐渐恍馏,再听屋外那人喊叫,心中惊慌:“完了……”
  却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干什么?”
  那人恭敬回答道:“启禀二夫人,老爷吩咐,搜寻逆贼……”
  那女子声音道:“好,你搜外面,我搜这里面……”
  那人回答道:“是!”
  然后孙敬之就昏了过去,再也不省人事了……
  孙敬之醒来时,只听车声磷磷,车身摇晃,自己已经身睡在一辆马车内。
  车旁还有一骑,紧随在侧,不知是惟?
  车子一颠一簸间,震痛他右肩上断骨,眉头不由紧皱,虽然身子下垫着很厚的棉被,仍禁不住那颠簸之苦。
  侧首只见右肩上绑着白布撕成的绷带,不知是谁已将他接上断骨?如此百日后断骨愈合,不难痊愈。
  可是要这样行走,右肩隐隐发痛,再颤得厉害点,接骨处又断,要想百日愈合是不大可能的事。
  心想:“是谁救了自己?救人救到底,何不将自己安置在一个地方,不就得了?把我丢在马车里赶路受苦,不是坑人吗?”
  忽然车子“空通”一颠,痛的孙敬之牙咬的格格直响。
  只听车外一个女子娇叱之声道:“喂,车把式,叫你小心赶车,怎么啦?要教车内病人的骨头再断了,小心姑娘拆了你的骨头来赔偿!”
  听这声音,清脆悦耳,原来那骑马紧随在侧的,竟是一位年轻女子。
  她这一喝叱,车夫小心多了,车子平稳下来,可是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女子又娇喝道:“怎么又慢啦?叫你快点赶车老慢下来,是不是将姑娘的话当作耳边风?哼!你不想要命了吗?”
  车夫一声不敢回,车子又赶快了点,这样一来车子又不平稳了。
  孙敬之暗暗摇头,心想:“要想车子不颠,速度又要快,是不可能的事!”
  他有意替车夫解释,喊道:“姑娘……”一说话牵动断骨,痛的暗“哼”一声。
  肩骨断了,说话也困难的。
  车外那女子驰马靠近车旁,问道:“你醒来啦?”
  孙敬之不敢说话“嗯”了一声。
  那女于道:“叫我有什么事吗?”
  孙敬之忍痛道:“吩咐车把式车子赶慢点!”
  那女子断然道:“不行!”
  想想又道:“我知道车子快,你颠得受不了,但也要忍一忍,再赶百里路,就是孟津大镇,打尖时咱们再好好歇一阵!”
  孙敬之咬牙道:“还要赶百里啊……姑娘,我请你就近把我安置到一个地方吧……”
  那女子没理他这要求,驰马远离,免得他再求自己。
  孙敬之睡在车内动不得,只有认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拼命赶路,车外那女子是谁?她为何护送自己远离?莫非是她将自己从钱府救出来的?”
  颠颠簸簸,疼疼痛痛,孙敬之终于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黄昏,车子停在盂津一家客栈外,两名伙计帮忙抱下孙敬之,安置在一间宽大洁净的套房内。
  孙敬之肩骨碎裂不能行动,睡在床上连翻身也不行,唯有瞪着大眼望着屋顶。
  不一会,那位沿途护送女子走了进来,笑道:“小弟,肚子饿了吧。我吩咐了伙计,马上就送饭来!”
  孙敬之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二十五、六,身着墨绿色马装,后背长剑,脸上蒙着一块丝中,盖住了半个脸。
  丝中极薄,隐隐约约可见她的娇容,这女子姿色不俗。
  那女子不等孙敬之间话,翩然出房,仿佛进来只看看他被安且好没。
  又过一阵饭开进来,一位伙计扶起他,让他靠在高枕上,就手端起一碗饭来喂他。
  这伙计第一次喂客人吃饭,毛手毛脚的,饭洒得孙敬之一身,孙敬之自己不能吃,肚子早饿得翻了天,顾不得人家怎么喂他,饭来口张,顷刻一碗下肚。
  那女子又走进,见孙敬之狼吞虎咽之相“噗嗤”一笑,说道:“伙计,别噎住他……去,去!我自己来喂!”
  那伙计似乎很怕这女子,一声不敢吭,放下碗,低身迟出。
  此刻她已洗过澡,换了便装,长裙曳地,与刚才穿着马装着长剑时的英飒刚健完全不同,别有一番娇媚风姿。
  但她脸上那块丝巾仍未撤下,庐山真面仍不可见。
  坐到床旁,她细心地捡干净洒在孙敬之身上的饭粒,又端起饭碗,细心地的喂着孙敬之。
  坐得这么近,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孙敬之觉得这女子有点神秘,一边大口吃着她喂来的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乎要看穿她脸上的丝中,瞧瞧丝中后到底是什么真面目?
  那女子被孙敬之看得心里泛起坐立不安的感觉,暗暗好笑自己道:“怎么啦?对方只是十五、六岁毛头小伙子一个,难不成会被他看得怕了?”
  当下装作不在乎,一面喂他吃饭,一面也看着他,却才发觉他的眼光中,竟然有火样热情,似乎可以透视人心。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令得她不由自主地脸泛红潮。畏缩了一下,笑着啐道:“你怎么这样看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孙敬之赶紧收回目光,呐呐道:“对不起……但是他仍是忍不住的不时偷偷看着……只是她已镇定下来”不再尴尬……终于喂完了那碗饭,孙敬之道:“谢谢大姊,小弟吃饱了!”
  那女子笑道:“也看饱了吧?”
  孙敬之脸上一红,喃喃道:“是……大姊真的……很好看,我忍不住要看……”
  那女子笑道:“我蒙了纱中,你怎么知道我很好看?”
  孙敬之道:“因为,因为……你的眼睛,有这样的眼睛,就一定会很好看……”
  她不由“噗嗤”一笑,不再搭理,只吩咐伙计端走残羹冷饮。
  她又自己动手扶孙敬之睡好,深怕店伙计粗手粗脚,弄痛孙敬之。
  孙敬之见她如此服恃自己,好生感激道:“谢谢大姊,小弟何德何能?劳动大姊照顾……
  那女子掩嘴笑道:“你就是有德有能,也劳动不了我啊!”
  不像睡在车内,车子颤得说话都痛,此时孙敬之说话仍不方便,痛的并不厉害,问道:“请问大姊贵姓芳名?”
  那女子道:“我姓杜名若梅,外号“铁凤凰”……你不用将我名字牢记心上,我照顾你是看在“二娘子”的面上,以后也不用你报答我!”
  孙敬之一怔!问道:““二娘子”?”
  杜若梅摇头道:“你这人真没头脑,谁救了你还不知道吗?”
  孙敬之急道:“不知道啊,二娘子是谁?”
  杜若梅道:“是钱姑娘的母亲……”
  孙敬之“哦”了一声,道:“钱姑娘的母亲……为什么要救我?”
  杜若梅道:““二娘子”说,你曾经用“凝玉功”救过钱玉凤跟钱玉凰的命……”
  想起用“凝玉功”救命这件事,孙敬之不由得有些脸红。
  只听杜若梅深深吸口气,又道:“我与“二娘子”至交好友。她托我照顾你,我是至死不辞的!”
  孙敬之叹道:““二娘子”救我,不怕钱公亮知道?”
  杜若梅道:“她当然怕被知道,所以我们要赶紧走,走得愈远愈好……”
  孙敬之又叹道:“唉,我也真不懂那个钱公亮,为什么我救过他两个女儿的命,他竟然还要杀我?”
  杜若梅道:“他为什么要杀你我不清楚,但知钱公亮已传最后一支盟主令……”
  话到此处,房门敲了两响,是伙计隔门招呼道:“姑娘,姑娘,有人来查房啦!”
  杜若梅脸色微变,掠至门旁,问道:“谁?”
  门上砰砰乱敲,几个人七嘴八舌喝道:“查房,查房!”
  杜若梅将门猛地一开,当门而立,双手叉腰道:“是谁要查房?”
  门外站着五位横眉竖目汉子,子中各执兵刃,气势汹汹。
  他们一眼就见到床上躺着一位受伤少年,大喜道:“不错,就是他,他就是盟主令要缉拿之人!”
  不由分说,正要挤了进来,前面一位忽然注意到杜若梅头上插着一只铁质古朴的凤凰。
  他摹地脸色倏地大变,双手一张阻住后面人拥进,颤声道:“”铁凤凰“!“
  后面四、五人也大吃一惊!同时暴退。
  杜若梅断喝一声:“站住!”
  他们果然如遭雷击,站住脚步,不敢稍动。前面那人终于壮起胆子,抱拳道:“不知是拜月教“铁凤凰”姑娘在此,多有得罪……”
  杜若梅冷冷道:“你们几个,都报上名来!……
  他们已吓得全身发抖,各自报名。
  杜著梅又道:“你们为何而来?”
  五人同时回道:“是因为盟主令的赏金……”
  社若梅目光一厉,冷“哼”着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五人同时回道:“没……没有,什么也没看到!”
  杜若梅冷笑道:“很好,你们名字和面孔我都记下了,有谁对别人乱说此地情形,小心拜月教的“蛊毒”!”
  五人脸色变得苍白,摇头道:“不……不敢……”
  杜若梅“哼”了一声,轻喝:“去吧!”
  五人不敢再待一刻,狼狈而逃……
  杜若梅关上房门,姗姗走回。
  孙敬之间道:“他们来此意欲何为?”
  杜若梅笑道:“来抓你!”
  孙敬之道:“抓我?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杜若梅摇头道:“你还不知天下只要武林人士,莫不在通缉你!”
  孙敬之大惊!问道:“孙敬之有什么对不起天下武林的地方、杜若梅道:”你没有犯罪,更没有对不起天下武林的地方,然而天下武林人士就是要抓你,只因钱公亮已传出最后一支盟主令“
  孙敬之自语道:“盟主令?”
  杜若梅道:“你大概不知什么叫盟主令?泰山大会每届产生一任盟主,每一任盟主都持有一支盟主令,此令一传,天下武林莫不听从!”
  孙敬之似乎有些懂了,又不懂,道:“可是他已经不是盟主啦……”
  杜若梅道:“当年钱公亮被飞鹰门夺下盟主之位,并未夺走这支盟主令,一直舍不得用,想不到为了你却用了出来/孙敬之道:”钱前辈不在盟主之位,怎么还能号令天下武林?“
  杜若梅道:“天下武林认令不认人,倘若你孙敬之有盟主令,亦可号今天下武林!”
  孙敬之苦笑道:“这么说来,盟主令珍贵如此,钱公亮为我区区一个小人物用了,我孙敬之颇感荣幸的了!”
  杜若梅劝道:“你不必自悲,我想钱公亮一定是某处误会了你,你只要先避一避,将来误会解开,你“孙敬之”三字还是能在中原武林立足起来!”
  孙敬之叹道:“倘若误会不解呢?”
  杜若梅道:“钱伯父一日不撤回盟主令的旨意,你一日不能用孙敬之三字在中原立足,纵然十数年后,武林人士只要记得此令旨意者,莫不视你为敌!”
  孙敬之大叹道:“大姊亦是武林人士,莫非也受盟主令约束?”
  杜若梅嗔道:“我要与你为敌,还会跋涉千里,护送你南下吗?”
  孙敬之道:“大姊要送小弟至何处?”
  杜若梅道:“中原各地通缉你,你不能在中原立足,钱玉风托我送你至苗疆拜月教境内隐居……要知我们拜月教的“蛊道”两字,天下武林闻者莫不胆寒……
  再说敝教深处边民可以不听盟主令的约束,你到该处后,保可无忧无虑的生活!“孙敬之叹道:”难不成要我孙敬之在苗疆隐居一世?“杜若梅道:”只要住上数载,缉拿你的风波稍稍平息你再改名姓行走江湖,有谁知道?“
  孙敬之摇头道:“不,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对任何人来说,我的名字永远叫孙敬之!”
  杜若梅暗赞道:“有志气!”
  孙敬之又道:“大姊,刚才已有五位武林人士发现了我,此去碍难重重。俗云:双手难敌四拳,好汉不敌人多。大姊,你留我在此地,一人去吧,我不愿连累大姊……”
  杜若梅脸色一变,冷“哼”道:“你当我杜若梅什么人?不顾朋友之义吗?”
  孙敬之闭口不语,他实在不愿连累杜若梅,希望她一气而去。
  杜若梅知他一番好心,忽然咯咯笑道:“小弟,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那五个跑龙套的小角色,绝不敢说什么……你没听我问他们看到什么没有,他们答道什么也没看到!”
  孙敬之好奇心起,睁开眼来道:“他们怎么对大姊怕的紧?”
  杜若梅得意的道:“拜月教中苗族蛊道,妙绝天下,闻者莫不色变,一十三种下蛊方法中,有一种叫做“形貌蛊”他们听说这种形貌蛊的神奇,还敢轻易找麻烦么?”
  孙敬之道:“莫非大姊记住他们面孔,就可对他们施蛊?”
  杜若梅摇头笑道:“倘若真有这本领,天下就唯我拜月教独尊了……蛊固可怕,也是因传说太过神奇才可怕,你别太相信啦!”
  顿了顿,又道:“适才碰到的只是五个下等货色,若是碰到高明者,我自然也吓不倒他们……未到苗疆之前,我不得不小心一些,夜长梦多,以免意外。所以顾不得你的伤势,一路兼程,明天还得多赶点路,你要忍一忍!”
  孙敬之颔首道:“这点我还忍得下,只是有劳大姊护送!”
  杜若梅笑道:“别老将护送一事放在心上,我去睡啦!明天见!”
  杜若梅回到自己房中,躺到床上。
  夜色已深,她告诉自己必须早点睡着,因为明天还要早起。
  明天还要赶一大段路,要尽早把这个看来又纯真又稚气的大孩子送走,不要落到老好巨猾,看像笑面狐狸一样的钱公亮手中!
  这孩子又纯真又稚气,嘴巴很甜,眼睛却更是厉害,似乎能看透人心……
  听说他曾经用“凝玉功”治愈了钱玉凤。钱玉凰两姊妹的“开阳掌”伤势……
  那刁蛮骄做的钱家两姊妹,竟然对他服服贴贴……
  就连“神针二娘子”都对他这样推崇备至,甚至冒着被钱公亮发觉的危险,也要设法送来,要我救他……
  这孩子到底有什么魅力……
  想着,己有朦胧的睡意,但是又有异常的不安……
  是异常的香味……
  迷魂香!她突然心生警觉,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人隔壁孙敬之房中!
  赫然发觉他已不在床上……
  窗户洞开,她掠身穿窗而出,隐约可见对面屋脊上,有人扛着孙敬之逃逸!
  杜若梅心中大是恼怒,竟有人敢向她拜月教的虎口下拔须!
  杜若梅清啸一声,展开身形,衔尾直追!
  才跃下屋字,就见那人掳了孙敬之进了一辆马车……显然有人接应,那人掳了孙敬之才上车,马车就已展开四蹄,疾驰而去……
  马车疾驰中,突地四蹄一蹶,向前栽倒!
  车上的两个人身手矫健,虽是匆忙中栽落,仍能一招鲤鱼打挺,重新站起,随即拔出兵刃叱喝道:“是谁?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
  摹地“飕飕”两声,两支闪亮的银嫖疾射而至!
  二人连闪避的念头都来不及,两支银缥已射在他们脚前!
  以这样功夫,要杀二人实是易如反掌,再低头一看,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就跪下来,叩头哀求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知道是拜月教“铁凤凰”姑娘驾到……”
  黑暗中“铁凤凰”杜若梅娇叱之声喝道:“现在知道了!”
  这二人叩头如捣蒜,道:“是,是……知道了!”
  黑暗中“铁凤凰”杜若梅的娇叱之声道:“知道了还不快滚!”
  二人又叩头如捣蒜,道:“是,是……马上滚,这就滚!”
  二人才爬起身,暮又听她暴喝一声:“慢着!”
  二人立刻重又跪下“铁凤凰”杜若梅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只伸出纤纤玉指,向他二人点了一下。
  这二人立刻就只觉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吓得浑身发抖杜若梅冷“哼”道:“今夜你们遇到的,永远别向人说起,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去吧!”
  这二人以为自己中了拜月教的蛊毒,只得垂头丧气离去,再也不敢提起今夜之事……
  杜若梅这才走到倾倒的马车里,伸头一探,只见孙敬之昏迷不醒,歪歪斜斜地被压在底下……
  杜若梅掀开车子,将孙敬之拉出来,轻轻拍着他的脸,道:“喂,你醒醒……”
  孙敬之睁开眼睛,见到是她,又看到四周环境,竟然笑道:“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这里的情调好些么?”
  虽然说着轻松的语气,肩上的伤痛得他直流冷汗!
  杜若梅疼借地将他搂在怀中,总不能就让他这样躺在马路中间……
  四下望望,决定先将他弄到左面的小树林去。
  她温柔地将他双手托起,生怕弄痛了他……
  他趁势双手勾住了她的脖子……
  他虽只是个大孩子,倒也人高马大,抱起来挺吃力的……
  而这个顽皮的孩子,即将鼻子钻迸了她的颈项间,用力地吸口气,道:“姊姊好香……”
  杜若梅一步跨不稳,几乎跌倒。
  孙敬之更趁势在她香腮上亲吻了一下,道:“姊姊真的好香杜若梅纯洁少女,被他这样一吻,心中颤抖了起来,口中怒责道:”顽皮,该打!“
  谁知脚下一步踩空,身体向前一蹶……
  本来以她的身手功夫,很容易重新站稳的,只因为孙敬之挂在她脖子上,整个人的重量,将她带得向前跌倒……
  而且她此刻不知何故?全身发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她与孙敬之一起滚跌在地上……
  而且恰巧就跌在路边的干沟里……
  而且恰巧就跌在孙敬之胸膛上!
  孙敬之痛得“嗯哼”一声,冷汗直流……杜若梅连忙道:“对不起,把你弄痛了……话还没有说完,就彼他的嘴唇堵住,被他密密实实地吻往!
  这一吻之下,江湖好汉见了都叩头如捣薪的拜月教“铁凤且”杜若梅姑娘,就完全地被瓦解了……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翻身压到了底下……
  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攻人”……
  一阵撕裂的疼痛使她惊醒,但是她已无力将他推开……
  她也不想将他推开,她只能忍受……
  而不久之后,忍受就变戌了享受!
  她享受着那被攻击,被蹂躏……
  她享受着那粗壮,滚烫的摩擦……
  她享受着那全身神经被挑弄的滋味……
  她也注意到他在耗费很大的体力,而且痛得汗流夹背……
  杜若梅忍不住道:“你的伤这么重,你应该休息一下……”
  孙敬之道:“就是因为我有伤,我才要用“凝王功”疗伤杜若梅想起了他能用”凝玉功“七七四十九天,疗好钱家姊妹”开阳功“掌伤的事,忍不住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孙敬之道:“我把“凝玉功”的内功心法口诀告诉你,你就配合我,一起运功……”
  第二天杜若梅又将铁凤钗别在车篷,前后各都插上一支铁凤铰,一路上武林人物见到那铁凤钗,不敢过问,远避开。
  孙敬之心想:“那铁凤钗一定是拜月教的信物,一支信物可以吓倒中原武林人物,可见拜月教在中原颇具声势,在苗疆本地威望一定更盛了!”
  杜若梅就安心地与孙敬之在车内恩恩爱爱,一起享受美满与幸福,一起运功……
  转瞬二月以后,已近苗疆地界……
  这二月来孙敬之骨伤大好,行动不受妨碍,但仍旧是支架绑着半身,不能坐起行走……
  车人菌疆,杜若梅毫无顾忌,索性将车篷四边卷起,俾使孙敬之呼吸新鲜空气,且可浏览沿途风光。
  孙敬之睡在车中东张西望,一切都觉新奇……
  苗疆服束迥异汉人,风俗民情也大异其趣……
  路上行人一见马车上插着一支铁凤权过来,立即恭身让路,显然对拜月教里的徒众,也都颇为礼敬。
  这天进入不知名的山区,苗疆山势不高,只是曲折不易识认,并不险峻,不似栖霞插天之峰甚多。
  人山不久,忽闻金锣当当,鼓号齐呜,杜若梅呼道:“糟糕,恰好碰上教主巡视!”
  此处山道单行一条,无法改道,杜若梅迫不得已,吩咐车夫:“让在一旁,等前面来轿过去再行!”
  杜若梅随着下马站到一旁,跪了下去,紧低着头,生怕被旁人见着她的面孔。
  那车夫人苗疆边境已经换过,也知道遇见拜月教教主巡行应有的规矩,赶紧跪下,头还叩在地上,不敢偷视。
  孙敬之暗惊这拜月教主好大的威势!不会儿,只见行来四行三十二名丽装少女,每名手上提着未燃灯火的绿纱灯笼,上书墨笔“拜月”两字。
  三+名少女头上都插着一支“铁凤凰”形式与杜若梅所戴一般无二。
  少女过后,跟着一辆长方形软轿,由八名赤身壮汉抬着,壮汉古铜色的手臂上,环套一枚铜质的龙形护圈。后随十二名高马大汉,再后面又有五十余名苗服少女,备捧花蓝,尽是奇草异花灵药……
  软轿白纱四遮,轿里躺着的人儿清晰可见,孙敬之目光落到轿里,顿时看的呆了。
  那躺着的人儿不知穿了衣服没有?只见金纱裹体,肌肤部分外露,白嫩如粉脂凝玉般,教男人看到,巴不得在上面咬一口。
  肌肤已令人遐思万端,那脸庞儿不看则已,一看保教天下男人一看就舍不得稍动目光,哪怕看上一日一夜,也看她不饱。
  无可疑问地,她就是“教主”一流的人物了,唯有她理应高居人上,万人皆该臣服她的裙下。
  孙敬之,可怜的孙敬之,他出生以来何曾见过这等绝姿的姑娘?此时他什么也没去想,只有一个念头:“看,看,看!”
  轿里的姑娘发现了孙敬之明亮的目光,也看到了路旁跪着的杜若梅。
  杜若梅再低头也隐藏不了身形,侧面辨识就分明知道是谁跪在那里了。
  大队缓缓前行,那姑娘教主娇喝一声:“停!”
  轿于停下,前后簇拥的百余人,立刻全都停下。
  那姑娘教主声音虽美,冷得怕人,道:“杜司主,免礼近身”
  杜若梅一听教主喊出自己的职名,知道糟了,胆怯的站起来道:“谢教主……”
  教主声音更冷道:“杜司主山西分司,未听召唤,怎地回来苗疆?”
  杜若梅微微粟抖地道:“属下挚友被盟主令追缉,属下斗胆请至本教避难……”
  教主一听,那个大胆盯着自己直视的少年,竟是被中原盟主令追缉的人物,如此惊动天下武林,不由好奇看去。
  只见他看来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相貌也颇为端正,却看不出半点出奇之处……只是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会喷出火一样的热情,令得她的心都快要溶化了……
  少女教主心神一震!立时收敛心神,眉头轻皱……。
  这一皱眉,孙敬之看得明白,顿时令他好不失望,自惭的移开目光。
  教主回转目光,向杜若梅道:“杜司主,本教山西分司教务甚烦,你怎能为了一个少年,远离山西?”
  杜若梅忽又下跪道:“请恕属下的疏忽!”
  孙敬之不忍,正要说话,教主冷冷道:“少年人,不用多口!”
  孙敬之对她如此称呼自己,心中顿起抗声:“你也只不过十六、七岁,大不了我多少,怎么老气横秋的呼唤少年人y教主又道:”杜司主起身,我不处罚你,但要速回山西主持分司教务,不得有误!“
  杜若梅大喜过望,她本意暗暗护送孙敬之至本教避一段时期,不意凑巧碰到教主巡视的行列,自知擅离职务之罪,企盼罚得轻一点,哪知教主根本不罚,实出她的预料。
  杜若梅恭声伏拜道:“多谢教主海涵!”
  翻身上马,又向孙敬之道了声:“小弟珍重!”
  眼看她策马绝尘而去,孙敬之心情落莫下来,沿途一个多月的患难与共,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自有一阵难舍的情慷,不由大喊一声:“大姊珍重,再见!”
  远远传来杜若梅的呼唤:“小弟珍重,再见!”
  那倩影终于远去,才听到这姑娘教主唤道:“左秋!”
  一位戴着铜龙护圈的年轻劲装汉子,应声抱拳道:“属下在!”
  姑娘教主道:“送这位少年人至本教“厨司”服役。
  友秋道:“属下遵命!”孙敬之一听她不将自己当客人,而当下人,还要替他们服劳役,不禁有气,抗声道:“教主,你不能如此待杜司主的朋友!”
  姑娘教主冷冷道:“阁下害杜司主擅离职务,本教主不罚她,却要罚你代她抵罪,怎么?不愿意吗?那也好,本教主就以客人待你,却须严罚杜司主!”
  孙敬之急道:“不,不……不要罚杜司主,我去服役就是!”
  姑娘教主冷“哼”道:“为期一年,服役不满一年而潜逃者,这笔账就算到杜司主身上!”
  孙敬之汗流侠背,叹了口气道:“好,为期一年!”
  姑娘教主小嘴一撇,道:“谅你也逃不出我拜月教的手掌心!”
  然后唤声:“起轿!”
  八名赤膊壮汉又扛起她的软轿,百余男女教众又簇拥而行姑娘教主最后还投以厌恶似的一瞥,生像瞧不起他孙敬之只是个要女人庇护相送的窝囊少年。
  盛大的行列过去了,只留下一位戴着铜龙护圈的年轻劲装汉子。
  他缓缓走近,向孙敬之一笑,道:“我叫左秋,是教主的亲随卫士!”孙敬之见他和蔼客气,也报了姓名,两人稍一交谈,左秋就命车夫继续驾车,送他们到拜月教本部……
  第九章 拜月盛会
  车子到了拜月教的大厨房,左秋向这里的负责人交代了一番,不一刻走来两名赤膊大汉,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孙敬之当作一件货物,搬进一问敞大的厨房内。
  此时正是煮晚饭的时候,厨房热气蒸腾,锅勺声、碗碟声、吆喝声,众声错杂一起,乱的一塌糊涂。
  孙敬之侧首回望,好大的厨房,工作的厨役约有数十名,又因为天热的关系,一个个赤着上身,下身围一条白布。
  厨房是这里的工作重心,围在厨房四周,建立了一些杂物房及宿舍,抬着孙敬之那两名的大汉工作未完,随便将孙敬之丢进空着的一间小房间内,二话不说,又赶忙工作去了。
  这小房间内只有一张木床,别无其他陈设,孙敬之躺在坚硬的木床上,一肚于是气,可是有气的还在后头呢。
  天将暗时,一位大汉送来一盘食物,板着煞神般的面孔朝床上一丢,一刻不停的掉脸就走了。
  孙敬之坐不起来,也不能自己动手来吃,二个月来都是杜若梅喂他,这时会有谁来喂他呢?一晚没有第二个人来过,孙敬之就这样无被无枕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那名死人面孔的大汉送来早饭,端走没有动过的食物,也不奇怪的问间昨天晚饭怎么不吃呀?
  孙敬之肚子实在饿了,望着颇丰盛的早餐叹了口气,心想:“不知这绷架能不能拆了?”
  那大汉又送午饭来时,见早饭也没动,怔了一怔!心想:“这小子满厉害的,可以不吃不喝!”
  孙敬之很想跟他说明自己不能吃的原因,可是着他那副像是讨债的面孔,一气之下,懒得和他说话。
  那大汉脑筋直得可以,只以为孙敬之逞能所以不吃不喝,不想想孙敬之半边身子被绷架牢固,如何坐起来吃饭?
  他望了望孙敬之“哼”了一声,端着早餐迳自又去了。
  孙敬之肚子饿得直叫,顾不得那么多了,左手暗运真力,崩开牢绑的绷架,坐起身来。
  试动右手隐隐有点痛,心知骨头接处还未长的牢固,千万不能逞强妄动,否则再断,二个月来的活罪白受了。
  当下仅用左手吃完食盘内的汤水饭菜。
  黄昏后,那大汉又送来晚饭,见午餐食盘吃的于干净净,怪叫道:“好家伙,我当他神仙永远不吃不喝呢?原来还是要吃要喝的呀!”
  后面那句话,哈哈怪笑说出,孙敬之听不懂他那苗疆土话,但知道他在讥笑自己。
  看他笑时脸上皮肉不动,只闻笑声,才知他天生是死人面孔,倒非专为自己才摆出这副面孔来的。
  一天三餐都由这大汉送来,孙敬之待在这小屋内,除了必要出去上茅厕外,不多走动,转瞬半个月过去……
  这天早上,进来一位薄衫短裤的肥汉,见孙敬之还睡在床上未起床,一脚踢去,踢在屁股上。
  孙敬之大怒,翻身跃起,一见是位陌生人,问道:“喂!你干嘛踢人”那肥汉横目怒喝道:“小鬼,你分配到这里来服劳役,整天只吃不做,本厨司这样待你,踢不得吗?”
  孙敬之一听是顶头上司,忍气吞声遣:“我右肩骨伤若是痊愈,自会替你努力工作!”
  肥汉冷哼道:“凭你这点骨架子,骨伤好了也做不出什么粗重工作来!”
  说着又连连冷“哼”不己,孙敬之也不争辩,心想:“难怪他瞧不起自己,就连每天送饭的大汉也瞧不起自己。
  本来嘛,他们以貌取人,外面的厨役里,个个体壮高大,自己身体不矮,在他们中间却像小孩般,尤生就一副娃娃脸,以他们的眼光看来,自己能做得什么粗活壮汉又道:“今天起自己到厨房拿饭“死脸”老早向我抱怨了,说你新来的小工,怎能叫他资格最老的“死脸”来服恃你?”
  孙敬之心想:“死脸可能是每天送饭那大汉的绰号,难怪他送了饭掉头就走,不愿意久留,原来每天替我送饭大大委屈了他!”
  孙敬之自幼劳苦惯了,根本不想人家来服侍自己,立刻笑道:“厨司大人,我知道啦!今天起自己拿饭!”
  肥汉名叫周同,喜和来自中原的好汉论交,话音少带苗疆土语,故而孙敬之听得清楚。
  周同知道中原人都是“大人”两字尊称别人,呵呵笑道:小鬼,我看你人满不错的,骨伤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好啊?“
  孙敬之道:“再过四、五天可以完全好了!”
  周同大方的道:“好吧,本厨司现在不派你工作,等你骨伤全好了再说!”
  说完点了点头,一派上司的气势走了,孙敬之摸摸屁股,这一脚踢得暗恨起那长的绝美的小姑娘教主来。
  他心中想恨,什么地方不好派,派我到厨房来工作,简直瞧不起人。
  尤其一当想起她那最后轻蔑的一瞥,孙敬之心里就恨,恨她那眼光,太瞧不起自己了。
  这十夭来,孙敬之除了练气、吃饭、睡觉外,脑海中不时忆起她那一副绝美的姿容,金纱裹体,斜倚软榻上……
  几乎一躺在板床上,恍惚就见到她那令人难忘的娇媚,可惜那么漂亮的面于、看着自己时,却含着轻蔑的神态,令他心恨,且更令他心里还有点酸痛的意味……
  转瞬又是五天过去,这天晚上孙敬之梦了“她”一夜,她时而对自己冷笑,时而满面嗔怒,又时而柳眉倒竖的指着自己大骂,骂些什么听不见,只知她在骂着,极端的轻视着……
  直到最后,她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容,似乎要与自己面谈什么孙敬之大喜,凑过头去,心想:“不用面谈啦!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就在此时,屁股一阵剧痛,踢醒了他的美梦!
  孙敬之大怒反掌拍去,这一拍拿捏甚准,踢他那人脚尚未收回,被孙敬之拍到小腿肚上,只觉来劲柔和,却将自己拍退,站立不稳“咕冬”翻倒。
  那人大怒,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扬起斗大的拳头照准孙敬之后背击下。
  孙敬之头不抬,翻身坐起,左掌倏地伸出,就已抓住那人手腕。
  正想用劲甩出,只听那人大叫道:“放手,放手!”
  孙敬之一惊!顿时神智一清,抬头道:“厨司大人……”
  来人正是周同,他有个习惯,早上见自己属下懒睡不起,最喜踢个屁股。
  踢了几十年未出毛病,今天首次吃了大亏。
  孙敬之左手仍紧抓着。
  周同痛叫道:“还不放手?”
  孙敬之“啊”一呼,手掌急忙撤回,抱歉道:“对不起……”
  周同抬起右手,只见手腕铜龙护圈上深印着孙敬之的指痕,暗地大惊!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护圈,只怕腕骨早被他捏碎了!
  他万万看不出孙敬之一个少年人,有此骇人的劲力,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眼前是位“真人不露相”的少年好汉,亏着自己最喜交好汉人物呢,当面不识,真是惭愧!
  孙敬之一再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不知厨司大人驾到……”
  周同尴尬的摇着肥手道:“别称呼什么大人啦!阁下才是个大人物,我周同……
  只见他伸出小指,向下摇摇,道:“唉!不过如此!”
  孙敬之见他说话豪爽,笑道:“今天该我工作了……”
  周同关心道:“骨伤全好了?”
  孙敬之很自然地挥动右手,笑道:“你看,不是挥动自如么?”
  周同不放心地问道:“能不能用劲呢?”
  孙敬之豪迈的笑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取块数百斤的大石证明你看!”
  周同笑道:“我相信,至于工作……七天后再派吧!”
  孙敬之摇头道:“教主令我来服劳役,只吃不做,伤未好还能原谅自己,伤既然已经好了,你教我一日不工作,我一日难于心安!”
  周同呵呵笑道:“七天后的工作是有关本司的荣誉,你这七天努力准备就是!”孙敬之道:“准备什么?”周同道:“练功啊!哦……我忘了问你,兄弟的剑法如何?”
  孙敬之但承道:“我只会刀法,剑法一窍不通!”
  周同击掌叹道:“可惜,可惜,否则本司的代表,更可在教主的面前一试,好让教主知道,本司亦有“兵器之祖”的剑法能手!”
  孙敬之不解道:“周兄,七天后到底派我什么工作?”
  周同道:“七天后的晚上,是月圆之夜,你没听本教叫拜月教么?每逢月圆之夜,本教必定隆重举行拜月仪式……
  仪式后免不了要歌舞狂欢的,尤其是本月开始,要举行一连三个月的人教大会,通过人教大会的考试,便成正式教徒……
  兄弟,自己人面前不怕说丢人话,本司拥有除你不算,共有六十八位,却只有我一人为正式教徒,也只有我一人够资格戴这铜龙护圈!“
  孙敬之道:“另外六十七位兄弟呢?”
  周同撇撇嘴,泄气道:“只是预备教徒,没有第二位能争口气,替本司取来第二枚铜龙护圈!”
  孙敬之笑道:“人教大会的考试如何”周同道:“共分三考,一种文考,一种智考,一种武考,像咱们烧饭煮水的家伙,前两种提也甭提,只有参加武考,那武考第一举五百斤的石锁,第二在试考者手下走上三招……
  第二条件本司除了我没人试过,因那五百斤石锁除了我,本司再无第二人举得起。
  你别看本司个个高头大马,其实银样蜡枪头,每年六月至八月,无论哪一分司,至少百十来个通过考试人教,唯有本司年年落空,年年遭其他分司讥笑说:一群标准做饭的饭桶!“
  孙敬之忍着笑意,摇头道:“他们这样说,太欺负本司了!”
  周同道:“是啊,然而今年他们笑不了啦!至少你可以为本司争得一枚铜龙护圈!”
  孙敬之对铜龙护囵不感兴越,他绝不想加入拜月教,间道:“我会剑法又如何?”
  周同精神一振!谈兴大起,说道:“每年六月至八月除了人教大会,同时月圆之夜举行试剑大会,这试剑大会教主亲自主持,目的选拔教主亲随卫士!”
  孙敬之道:“周兄有没有参加过试剑大会?”
  周同道:“参加过外围,没参加过内围!”
  孙敬之道:“外围也是教主亲自主持吗?”
  周同摇头道:“教主一人哪有工夫主持外围试剑?她仅只主持内围而已,要想参加内围,非先通外围那一关不可,也就是说胜得外围试考者后,才可参加内围!”
  孙敬之道:“周兄没通过外围那关?”
  周同双手一张,自嘲道:“那试考者小气得紧,从不让我过那关!否则我周同这副德性也可到教主面前试剑了!”
  孙敬之突然问了一句:“除了试剑,还有什么方法面见教主?”
  周同笑道:“兄弟,你想见教主是不?我只闻教主仙女一般美丽,可从未见过,你大概也听此传说所以想见罢?
  不过我劝你,除了试剑大会近人内围外,别想打歪主意偷见教主,不说难见,要就抓到,就是这样……卡喳“
  他伸出食中两指,向眼珠一勾,那意思偷看者挖目!
  孙敬之耸耸肩,吃吃傻笑着……
  这天早饭仍是死脸送来,居然还特别丰盛。死脸虽仍是那副死人般的面孔,送了饭却不急着就走,似乎想和孙敬之交谈两句。
  孙敬之糊,“死脸,你有什么话?请说。”
  死脸话是说了,孙敬之半句也听不懂……
  死脸比划半天,孙敬之才懂他意思,原来他自动愿意每天为孙敬之送饭来。
  孙敬之心知周同已经对他们说起自己如何了得,死脸才对自己的观感大大改变,他见死脸意态甚诚,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死脸满怀高兴的出去,孙敬之吃完饭后,摊开从未动过的两个半卷白绢,他忽然对这撕成两半的剑谱发生无比的兴趣。
  这原因,想在七日后的月圆之夜,参加内围试剑大会。
  为什么想参加?孙敬之心里告诉自己:“替本司争取较大的光荣!”
  但真正的原囚,他孙敬之是想再见一见那姑娘教主的绝世芳姿,这意念他虽不明白去想,潜意识里早已想了几千万次了。
  绘着八八六十四个怪姿的画像,孙敬之已看过了,他急切的去看另一半,这一半断痕恰好与另一半吻合。
  上面满是练剑的口诀,孙敬之依着口诀练了第一个画像。
  他怕练的不真切,去把周同找来,道:“七天后要参加内围试剑,你有剑么?”
  周同道:“有,当然有!”
  他立刻回自己房间,去把他珍藏的剑拿来。
  孙敬之拔剑出鞘,竟已生满铁锈。
  周同颇为尴尬,道:“太久没有用了,我拿去磨一磨……”
  孙敬之道:“不必,我现在就要练,有空再磨……”
  周同回到厨房去忙他的,孙敬之就用这把锈剑练起,练的很熟后,再练第二个画像。
  练到晚上共练了十个画像,却只是会十种剑姿,每种都衔接不起来。
  第七天上午,六十四个画像全部练完,却也只是会使六十四种剑姿而已,每姿不同,完全是一种极桅异的剑法真的太诡异了,诡异得看来可笑,毫无制敌的作用。
  只要是稍为会一点剑法的人,都可看出每招之中的破绽百出。
  孙敬之假想每画像秩序不一,颠倒乱排之后,必有可以衔接的地方,只要能衔接起来,虽有破绽,也可能是一套非凡的剑法。
  他费了很大的精神,专心一意反复地试着,忙了一下午,结果六十四招剑姿仍就无一可衔接之处。依然就六十四种怪模怪样,破绽百出的剑姿。
  他仍不死心,心想:“凡事熟能生巧,多练几次,也许会有心得也说不定!”他又开始再练那倒立的怪姿势……
  突然一阵银铃似的轻笑声,孙敬之突地心神一松!竟倒栽葱跌倒下来。
  只见一位穿着朴素苗疆少女服的赤足少女,掩啼而笑,走了进来,一面笑道:“对不起,害你摔倒了,痛不痛呀?”
  她正要来扶,孙敬之大吃一惊!道:“教主!”
  那少女叹了口气,道:“怎么每个人都会把我们弄错……我不是教主,我是阿兰朵!”
  孙敬之一面细细打量她这天香国色,一面喃喃道:“阿兰朵……阿兰朵……你真的不是教主?”
  但是她实在太像那女教主,那眉眼口鼻,那身材皮肤,那表情,那声音……
  孙敬之喃喃自语道:“实在是像极了,你说不是,我还真不相信……”
  阿兰朵道:“我不是女教主,我只是女教主的妹妹……
  胁敬之一怔!道:“妹妹?”!阿兰朵叹道:“我们是同父异母,她的母亲是正式娶的,我的母亲只是女仆……她继承了教主,我却只是平常百姓……”
  孙敬之道:“是吗?她不肯照顾你这个妹妹?”
  胎朵道:“她非但不照顾我这个妹妹,甚至把我跟母亲一起赶出来……”
  孙敬之义愤道:“她怎么可以这样?”
  阿兰朵道:“母亲病了,我是偷偷到厨房来……跟他们讨一点好吃的……”
  孙敬之叹道:“好可怜,你有没有请医生?”
  阿兰朵道:“不要紧,她只是长期慢性病……”
  她打量他,大大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道:“你长得这么斯文,你也不像是在厨司作工的!”
  孙敬之道:“我本来就不是……”
  阿兰朵道:“你也不像是我们苗族人,你是汉人么?”
  孙敬之道:“不错,我是汉人……”
  阿兰朵兴奋地拉着他的手,道:“我最崇拜汉人,我一直希望来个汉人朋友……”
  孙敬之道:“是么……你的声音真好听,跟唱歌一样……”
  阿兰朵道:“是吗?你喜欢听我唱吗?”
  孙敬之道:“你会唱吗?你肯唱给我听么?”
  阿兰朵道:“好,如果你想听,我就唱!”
  于是她就展开他美妙的歌喉,且歌且舞,唱道:弯弯的藤儿呀!爬在那大树上呀!
  活泼的鱼儿游呀!游呀游在清水塘,美丽的山茶花呀!开呀开在山坡上呀苗疆的姑娘呀!愿呀愿嫁汉家郎……
  她的舞姿美妙,肢体轻盈,唱到最后一句时,娇躯一歪,正好倒人了孙敬之怀中……孙敬之双手一拢,就将她搂人怀中温香软玉抱满怀,孙敬之潜意识中竟把她当成了女教主,对她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
  他双子一紧,对着她的樱唇,一个热烈的吻就平印了上去!
  阿兰朵挣扎了一下,却并不是有心要挣脱,却引得孙敬之的手也开始了动作……
  他的手似乎极有魔力……
  而且又似乎专会伸向她极敏感的地方……
  阿兰朵全身都起了颤抖,不多久,也就全身酥软了,放弃一切抵抗了……
  孙敬之潜意识中要征服这个女教主,要占有这个女教主,他很快就剥光了她,马上就可以攻人她……
  但是就在他要攻城破关而入之际,他一点灵智未失,硬生生地离开她,坐直身子,道:“对不起,我不该侵犯你……”
  阿兰朵正在又紧张,又刺激的关头上,被他一盆冷泼下,好不扫兴,几乎哭出声来,道:“为什么要停下来?”
  孙敬之道:“我不能娶你为妻……”
  阿兰朵道:“你不用真的娶我,我不会把你独占……”
  孙敬之道:“还是不行,我总是会把你当成女教主……”
  阿兰朵叹道:“只有那个女教主?”
  孙敬之无法回答。
  阿兰朵又道:“你心目中就不能多容下一个我?”
  孙敬之只能叹气。
  阿兰朵却温柔地贴上来,道:“不要紧~你就把我当成是她好了……”但是孙敬之还是僵硬冰冷,无法动情,只道:“我真的不能欺骗我自己,更不能伤害你……”
  阿兰朵饮泣着道:“你已经伤害我了……我处处都比不上她,她是我父亲明媒正娶夫人所生,我只是一个美貌女仆,被他一时兴起,兽行奸淫而生……她是高高在上的女教主,我只是个冷落遗弃,被人瞧不起的孤女……”
  孙敬之急搂住她,道:“不不,我绝对不是瞧不起你……我只是,我只是……”
  阿兰朵又紧紧抱住他,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看上的一个男人,她也要来抢?”
  孙敬之紧紧抱住她道:“她没有抢,她根本没正眼看我,是我自己痴心妄想……”
  他这才省悟自觉,为什么见到那冷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女教主,就痴心妄想……
  而这个有血有泪有丰富感情的少女,却要拒她千里之外?
  怀中的少女在紧紧抱着他,吻着他。恳求着他:“她正眼都不看你,我要你!”
  孙敬之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他开始亲吻着她……
  只听她心跳加速,热血沸腾,气息吁吁道:“我要你,我要你……”
  于是孙敬之再也不矜持了,他热烈地亲吻她的全身,抚爱她的全身……
  然后就野蛮地攻人了她,粗暴地征服着她……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孙敬之才冲击不多久,这阿兰朵就崩溃地败下阵来。
  狂叫哀鸣中,阴精狂泄,一发不可收拾……
  孙敬之更意外地发现,这阿兰朵竟然是个内力充沛的高手他就老实不客气地运起“凝玉功”将她随着阴精泄出的大量内力,全部接收……
  接下来的两天里,这阿兰朵又愉偷的来与他幽会了四次,每次都被孙敬之弄得丢甲弃盔,一败涂地……
  阴精狂泄之下,总是被孙敬之捡现成的便宜,全部用“凝玉功”加以吸收……
  阿兰朵知道自己不行了,这才伏在他身上叹气道:“明天我要休息……大概要好几天不能来陪你玩啦!”
  孙敬之怜惜地搂着她道:“不要紧,你多休息……”
  阿兰朵又道:“我不陪你,你会不会很无聊?”
  孙敬之道:“不会,明天拜月教有个大会,我要去参加比武!”
  阿兰朵道:“提到比武,你练的那个什么剑法,练成了没有?”
  孙敬之叹道:“我太笨,练来练去总练不成……”
  阿兰朵抓起这两个半卷白绢,看着上面画的六十四个画像,道:“好好玩,借我回去玩玩看,好不好?”
  孙敬之已经与她有这么亲蜜的关系了,自然不会对她小气,慨然道:“你要玩,只管拿去……”
  已经就第七天了……
  孙敬之不是笨人,但是对这两个半卷白绢上面画的六十四个画像,早已伤心绝望的放弃……
  心想:“今天晚上的歌舞狂欢,一定需要大量的食物,厨房里该就最忙的,自己也应该帮一点忙!”走出房间,外面艳阳满天,今夜一定是个赏月的好日子。狐厨房,摹听“哗啦”一声大响,是东西砸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周同大骂的声音,道:“饭桶,连个酒坛子也抬不稳卜孙敬之走过去,只见地上破瓦满地,香气溢鼻的上等佳酿,流在地窖附近。
  有几个好酒的厨役,正爬在地上就着凹地内的余酒,狂饮不已。
  周同铁青着脸,直踢他们的屁股,喝道:“快去做事,侠去做事!他妈的一群馋鬼!”
  这时地窖内爬上一位气喘吁吁的大汉厨役,肩上扛着巨大的酒坛,踏上最后一个石阶时,脚下因为酒水潮湿打滑,就要跌倒,肩上的酒坛也斜飞而出。
  眼看这一坛酒又要打破,众人惊叫声中,抢救不及,幸好孙敬之斜刺里掠上来,一把捧住,再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
  周同心都差一点跳出来,酒坛无恙,指着失手的厨役大骂道:“你他妈的也想打破一个?这些百花酒上面有编号管制的。打了一坛,本司已乱了心,再打破一个,你们想要我命吗1”
  走上去要揍那大汉,孙敬之解围道:“周兄,没打破算了……我替你下去搬!”
  周同笑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一面还嘟哝着道:“没办法,这些深藏的酒坛着实太重了,平搬还可以,上阶梯就要了那些饭桶的命了……
  孙敬之走下地窖,只见里面一人多高木造的巨大酒桶,有数百来座,心想:“这些全是普通酒百花酒一定另藏一处!”
  果然在另一重石门后,深藏着一整窖的百花酒,不下五百坛之多!
  孙敬之一次两坛的往上搬,不一会工夫,就搬上来二十余坛。
  周同忙了一阵,跑来道:“够了,够了,麻烦老弟把百花酒的窖门锁上,那边一桌桌酒席的摆法还要我招呼……
  说着递给孙敬之一把钥匙,未及停留一刻,急奔而去。
  孙敬之走下地窖,正要锁上石门,忽闻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先别锁,给我一点喝喝!”
  孙敬之未曾想到这酒窖内居然还有人?骇了一大跳,回首望去,只见一座木造酒桶的后面,躲着一位白发白须,长得垂地的枝瘦老人。
  孙敬之几疑对方是鬼,双掌持胸道:“你是谁?”
  那老人望了望,笑道:“小子,架式不错嘛?内功也有了几年气候了……”
  孙敬之一震!心想:“自己身修“凝玉功”是天下最最不露皮相的一门内功,他怎么看出的?”
  那老人又笑道:“好小于,老夫好久没闻到百花酒的酒香了。今天就那个冒失鬼打翻了一坛,可把我馋出口水啦……无论如何行行好,给我一点喝喝,否则今天熬不过去了!”
  说着满面哀求色的走上三步,却拖动了地上铁链,发出“哗哗”之声。
  老人本是躲在在高大酒桶阴影下,这一走出来,才看清他双肩窝下,两条拇指粗的铁链,每根从他肩肿的琵琶骨处穿过,一双脚踝下一寸的“照海穴”处也明穿着一条小指粗的铁链。
  这四根铁链一穿,任你天下一等内功,半点功夫也施展不出,更别想逃走。
  孙敬之见那四根小链熔接一条大链上,大链锁在石壁上,无论大链小链都是红锈斑斑,起码几十年以上之物了。
  看来这位可怜的白发长须老人,深锁此地不知几多年代?孙敬之暗叹这老人悲惨的命运。
  孙敬之非常同情他,却作不得主,随便将有数目的百花酒给他一坛喝,要是自己掌管这酒窖,拼着挨罚也给他一坛,但是周回掌管,不能因自己的侧隐之心,而害他受责。
  只好无奈地摇摇道:“老前辈,我不能给……”
  他喊老人前辈,因见他能够认出自己身怀数年内功,大异一般武林高手的眼光,可见他不但是武林中人,而且必定大有来头,说不定比师祖的声望还高?
  其实老人之所以看出,并非有特异的本领,不过在酒桶后见他每一次都轻易地搬起两坛百花酒,功力自有几年的火候。
  那老人倚老卖老的叫道:“老前辈要一坛百花酒喝喝,有什么不能给的?”
  孙敬之道:“这里百花酒的坛数,由晚辈一位朋友掌管,我给你一坛喝,岂不是害了他?我不能慷他人之慨呀!”
  那老人酒隐大犯,闻到了百花酒香而喝不到,实要他命,哀求道:“你偷一坛我喝,老夫给你一宗好处!”
  孙敬之连连摇头道:“你给我十宗好处,我也不能害朋友受责。
  那老人酒毒已深,馋得声泪俱下道:“你心肠好,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老人家?你要知,我今天不喝酒死定啦……”
  孙敬之道:“我帮你到外面的酒桶内勺点出来给你喝,好吗?”
  老人急道:“不行,不行,非百花酒不喝!”
  孙敬之叹道:“老前辈,你别再骗我啦!你说不喝酒死定,这些大木桶里有的是酒,你尽管喝就是,总不会不喝百花酒就死定了吧?”
  老人坐倒地上哭道:“你不知我将近七十年没喝百花酒了,每天虽有酒喝只是这些糟酒,微过酒瘾而已……本来不喝百花酒几十年也熬过去了,今天那样小子万不该打翻一坛,酒香四溢,害我陈年的老酒虫全部涌出,非百花酒不能解馋,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些饿了几十年的老酒虫,不然老夫定然难过关了……”
  孙敬之见他这大把年纪又哭又闹的,终于狠不下心肠道:“好吧,我替周兄顶罪,拿一坛出来!”
  抱出一坛,锁上石门,将那坛百花酒放在老人面前,正要走出,老人忙道:“慢点!”
  孙敬之恭敬道:“老前辈还有何吩咐?”
  老人笑道:“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抬不动这坛酒,你帮我抬起来,喂我喝可好?”
  孙敬之知道他琵琶骨被穿着,实在抬不动这坛酒,点了点头,端起巨大的酒坛,朝老人嘴旁倒去。
  坛肚虽大,颈口小,老人就大口大口的喝,好不畅快……
  直到喝的实在胀得受不了,才停住不喝,大叫:“舒服,舒服……”
  孙敬之放下酒坛,笑道:“晚辈去了!”
  老人抹干脸上酒水,大叫道:“好小子,你明天还要来幄!”
  孙敬之道:“我明天不一定来!”
  老人嚷道:“不行,你明天不来这坛酒我怎喝”
  孙敬之心想:“就是空坛子他也抬不动!”笑道:“好,我明天来,后天也来,直到服侍你老人家喝完这坛酒为止,这总行了吧” 老人好生感激道:“好,好,真是好小子……现在我先给你一宗好处!”
  孙敬之摇头道:“老前辈好处我心领啦!”
  转身要走,老人喝道:“站住!”
  孙敬之身不转道:“老前辈还有吩咐吗?,人名人道:”没有,只要你跟我学一招武功!“
  孙敬之道:“老前辈的好处就是一招武功?”
  老人自豪道:“仅这一招武功,教你终身受用不尽!”
  孙敬之连走三步,道:“谢啦!我可不愿挟功受惠!”他为要吸引孙敬之注意,展出生平最拿手的武功来。大喝一声道:“你瞧!”
  孙敬之侧身间,眼睛余光可见,那怪模样的姿式顿令他转身站定。
  只见老人右手指天,左手握剑似的指地,正是六十四招怪剑姿中的第一招。
  老人回身收式,孙敬之笑道:“这有什么稀奇?这一招我也会!”
  老人惊异道:“你会?”
  孙敬之拔出那把锈剑,依着口诀,展出不知名剑谱中为一招“怪剑姿,也是右手指天,左手握剑指地!
  然后收式站定,才叹了口气,向老人道:“只可惜这第二招与第一招却无法连贯……”
  说着左足金鸡独立,右足横着平伸,左手宝剑反从身后指着右耳,右手握着左耳,依那剑诀展出第二招怪剑姿。
  老人急忙道:“不对,不对,第一招未使完!” 孙敬之道:“怎么未使完?”
  老人庄重道:“你适才所使第一招仅是半招,为阳式,另半招为阴式,要阴阳两式才能合成一招!”
  只见他念着口诀,空手展出阴式来,果然与刚才的阳式合成一招!
  孙敬之牢记在心,看完后也跟着施展出来。
  老人指出其中错误之处,孙敬之练了三遍就完全无误。
  老人道:“你再练第一招!”
  孙敬之将阴、阳二式合并展出,只觉奥秘无穷,这才知道这一招简直就天衣无缝,没有丝毫破绽可寻。
  孙敬之一招练完,只觉意犹未尽,接着使第二招怪剑姿,这时也觉接得其中衔接处,亦就巧妙无比!
  可惜第二招怪剑姿又就只有阳式,再无法接上第三招怪剑姿,只好中途停下。
  孙敬之心知六十四招怪姿皆有阴阳二式,不学阴式,阳式不但没有丝毫用处,而且无法连贯成一套剑谱,当下道:“这第二 招阴式如何?”
  老人神态倏变,冷笑道:“你想学么?”
  孙敬之看出老人不大高兴,他本是知情识趣之人,此时此地当不会厚着脸皮想学。
  可是心中实在想知那第二招的阴式,更欲知其后六十二招的阴式,一时沉默不语,不能说想,也不能说不想。
  老人冷“哼”一声,道:“你想学也没用,我只会这一招!”
  孙敬之好生失望,欲学高妙之技,本是武学之士的正常欲望,孙敬之已知六十四招怪剑姿阴阳两式合成,是套奥妙无比的剑法,自然想完全学会,岂知老人仅会第一招的阴式。
  失望是失望,他孙敬之并不耍无赖,抱拳道:“多谢老前辈指教一招之恩,晚辈告辞!”
  转身迅快踏上石阶,忽听老人扬声道:“指教不敢当,那一招阴式就相报这坛百花酒之赐,别说老夫是个受惠不报之人!”
  孙敬之闻言暗叹:“我还是受了他一宗好处,他老人家答应的话兑现了,绝不愿平白受惠!”
  心想:“天下奇人异士脾气多皆执拗,在此即为一例!”
  走上酒窖,只见厨房内空无一人,想所有厨役皆都参加拜月之礼去了。
  厨房外转过短窄的山道,眼前呈现一座极大的广场。
  此时圆月斜挂,广场上一片银光,清辉有如白昼。
  旱具数千名拜月教男女教徒,朝着满月伏地祷拜……
  黑压压一片人群,却不闻只声片语,连那众人呼吸之声也尽量压抑着。
  好一会,月到中天,一条人影站起,双手一张,大叫:“月神正位!”
  顿时所有教众如中邪魔,狂声呼叫出来,一时人声淹盖广场,听不清他们在呼些什么。
  广场上排着数百桌雪白台布的酒席,顷刻纷纷就座,杯碗交错,教徒们个个大酒大肉的狂食狂饮……
  更有数处载歌载舞,其中有男有女,想是歌舞助兴了。
  孙敬之正看的有趣,周同发现了他,匆匆跑来,大笑道:“老弟,你在这里,找的我好苦,快来,快来!”
  不由分说,拉着孙敬之向广场走去。
  只这一会工夫,凡是男教徒的酒席上业已杯盘狼藉,混杂排列的女教徒酒筵上还好一点。
  孙敬之看的好笑,心忖:“吃喝,还是男人们凶啊!”
  走到一处,没有酒筵,只有二坛百花佳酿高放在桌上,其旁陈列七只大海碗,满盛百花佳酿。
  桌前摆着七个大石锁。
  但见七人上前,同时举起石锁,四周围着的男女教徒,立时纷纷叫好、那七人面不红,气不喘,放下石锁,走上前各自端起一只海碗,一口气饮尽,众人又连连拍掌欢呼。
  这时一位长袍汉子向一人抱拳道:“恭喜龙尾司七位兄弟通过人教第一关!”
  那七人很高兴的回礼道:“有劳皮护法!”
  那长袍汉子道:“你们过第二关去吧!”
  那七人走出人群,围着的教徒是他们的朋友,一齐都跟了去那长袍汉子又道:“下面是哪一司要应考过关?”
  周同排众上前,抱拳笑道:“皮兄!”
  长袍汉子哈哈笑道:“老周,怎么?这个月贵司有兄弟想举石锁么?”
  言未毕,围着的教徒哄笑起来,只因年年厨司应试,年年无人过得第一关,徒然给人笑话。
  厨司个个高大,却是无力的“饭桶”而已。
  周同脸色尴尬的道:“有位兄弟想试试!”
  那皮护法故作惊讶道:“只有一位?”
  众人笑接道:“一位也够了!”
  周同更觉难堪,每一司应考至少七人齐上,只有自己掌管这司,数年来不敢应考,好不容易再度参加,只有一人而已,说来厨司人才够可怜的了。
  周同不敢太张扬,只向孙敬之招手道:“老弟来试试……”
  孙敬之走过来,众人见他体貌不惊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心想:“厨师凡是大家伙都试过了,今年硬派最矮小的家伙来一试,真是想侥幸成功啊?”
  皮护法却不讥笑孙敬之,心知孙敬之身材平常,若无真材实学,绝不会代表厨司出来献丑。
  此时一位大汉抱起酒坛倒酒,倒满一侮碗,正要倒第二碗,皮护法笑道:“一碗够了,厨司仅有一人试举!”孙敬之忽然笑道:“皮护法,倒瞒七碗行不行?”
  皮护法奇道:“贵司哪来七人参加!”
  孙敬之道:“本司虽无七人参加,我举起一个石锁,就赢一碗酒,不是一样?”
  皮护法接道:“你意思是要连举七只石锁,连赢七大碗酒?”
  孙敬之笑道:“正是……至于七碗百花酒,想分给本司弟兄喝!”
  皮护法笑道:“可以,只要你顷刻不休息连举七只石锁,七碗百花酒倒满,随你给谁喝!”
  四周早有厨役们围着关心着,只听孙敬之回望道:“本司有谁愿喝百花酒的?”
  可怜百花酒虽深藏在厨房酒窖内,却无那一位厨役喝过,这百花酒用来犒赏有功教徒,和每年奖赏过关的准教徒,平时百花酒除了各司正、副司主以上阶位能喝外,其他教徒根本别想一尝那等上好的佳酿。
  那好酒的厨役抢着跳出七位来。
  众人忽地笑道:“别抢的太快,到时一碗也喝不到!”
  他们虽未明白的讥笑孙敬之,却不信他能连举七只石锁。
  要知举一支五百斤的石锁已不容易,非内功气息悠长春,莫想连举七只。
  这在孙敬之看来却很容易,举一只和举七只并无两样。
  皮护法见孙敬之敢夸下口来,已暗惊此人不简单,凝目以视,顷见孙敬之不作势,不运劲,轻易的举一只放一只,七只石锁举完,完全不当一回事。
  那七位厨役本还耽心,这时高兴的大叫,一个抢一碗百花酒,咕嘟咕嘟的大喝。
  周同满面激动道:“兄弟,有你的,有你的……”
  他过于激动而话不成声。
  皮护法恭贺道:“老周,想不到你们厨司也有此人才?这是你的光荣呀!”
  周同高兴的笑道:“还有第二关,过了第二关,本司从此又添一只龙形护圈,这才光彩”
  皮护法笑问孙敬之道:“看来老弟要取得龙形护圈是轻而易举,本护法预祝你顺利人教!”
  孙敬之不想人教,更不想得那龙形护圈,口中却仍礼貌称谢。
  走出人群,低声道:“周兄,试剑大会在何处?”
  周同道:“你想去见识一番么?”
  孙敬之“嗯”了一声,周同看那试剑的第一关,尚有数人在等待,一时轮不到,乐得带孙敬之到处走走。
  走到一处,只见四周火炬通明,中央对峙两位剑手围观的男女教徒紧张的注目,显然那两位剑手实力不分上下,战得难分轩轻。
  周同低声道:“那个穿白衣,额头有道剑疤的剑手,名叫阿都拉,是咱们拜月教一级护法,剑法造诣颇深,也颇自大……”
  孙敬之点点头,凝神观看,双方交手数百合,只见那阿都拉一跃退出战圈,道:“小伙子,你的剑法不弱嘛!”
  言罢收剑,朗声道:“龙爪司战明,已经通过外围试剑!”
  四周凡龙爪司的教徒,以及战明的朋友,全都欢呼起来,簇拥着战明而去。
  周同好生羡慕,道:“这小子有资格参加内围试剑了!”
  孙敬之有心间道:“内围试剑在什么地方?”
  周同摇头道:“那里是教主亲自主持,非通过外围试剑者不得人内一观,老弟既在这里,看看热闹就算了!”
  孙敬之笑道:“那我试试外围试剑吧……!”
  周同一把拉住他,直摇头道:“不行,不行!”
  孙敬之轻轻挣脱,低声道:“周兄放心,小弟有把握通过外围试剑!”
  说着快步走去。
  周同见他神色坚定,不加阻止,再者有心希望孙敬之替本司争光,抢上前递给孙敬之一物,道:“套上!”
  孙敬之看是周同手臂上的龙形护圈,还没打算接下,周同已替他套上。
  这时阿都拉注意到孙敬之,间道:“哪一司兄弟试剑?”
  孙敬之大步上前,说道:“厨司孙敬之!”
  围观教徒纷纷道:“厨司今年也有人参加试剑大会?这人面生得紧……奇怪?厨司好久多了此人!”
  众人哄笑道:“哈哈,他们司主参加数次,总是无法通过,今年又换个新手来献丑了……”
  阿都拉间道:“小兄弟,你的剑呢?”
  孙敬之那把锈剑未带出,正不知向谁借剑?周同气喘吁吁的捧来那把锈剑,附耳低声道:“老弟,看你的了,看你的了……”
  言下颇为激动,孙敬之自信的点了点头。
  阿都拉道:“孙敬之,你知道向本护法试剑的规矩么?”
  孙敬之含笑道:“有什么规矩?请护法告知!”
  阿都拉道:“敌不过本护法一百招的,不要上来,人教不及五年,资格尚嫩的,也不要上来,对本教无功者更不要上来卜望望孙敬之手臂上龙形护圈,冷笑道:”你人教几年了?对本教有功吗?“
  孙敬之摇头道:“试剑凭真功夫,何论人教先后?更何论有无功?难道一辈子无功,一辈子就不能与护法试剑?这不大合理”
  阿都拉阴笑道:“无功可以,只是到时怪不得本护法伤你了!”
  原来此人过于自负,以为剑法无敌,要是对方有功或是老资格,念他汗马功劳不伤他,否则不自量力轻取挑战权,定教他负伤而归。
  孙敬之拔剑出鞘,顿闻哄堂大笑,围观众人指着他那把锈剑笑个不止。
  孙敬之被笑还不怎么样,一旁周同觉得无地自容,他这唯有的一粑剑,多年不用,已锈成这样,实在惭愧。
  阿都拉平剑一举道:“留神啦!”
  孙敬之暗捏第一招怪剑姿阴阳二式口诀,纹身不动,阿都拉见他左手持剑,姿式奇特,心中微微一震!
  倏地,孙敬之起势,展出阳式,阿都拉破招攻人。
  孙敬之陡换阴式,只听“飒”的一声,孙敬之身子如箭射出丈外之远。
  阿都拉稳站原地,脸色变的煞白。
  众人不知这一招谁胜谁负?
  忽地一人大叫道:“血!血!”
  血水慢慢从阿都拉胸前渗出,他败了,而且败得极惨……
  一路上,周同激动得全身肥肉直跳,只知一再赞道:“好剑法,好剑法……”
  孙敬之跟随周同身旁,默默不语,他心中懊悔那一剑过狠,无冤无故的伤了阿都拉。
  他只怪自己那一招初学乍练,还不能收发自如……
  唉!要是施展刀法就不致于伤他了。
  走到广场尽头,山崖阴影下跳出一人,喝道:“来者何人?”
  周同抱拳道:“厨司司主周同,偕属下孙敬之试剑!”
  那人身着黑色劲装,在暗影下看不清面貌,间道:“可有剑符?”
  周同递过一支银色小剑,此符系通过外围试剑的凭证,那人接到手,声音微缓道:“试剑者跟我来!”
  周同低声道:“老弟跟他去!”
  孙碰之道:“你呢?”
  周同苦笑道:“我虽为一司之主,却不够资格人内,老弟,好自力之,内围试剑合格,你就是教主的卫士,到那时不受任何一司属管,位置在我周同之上!”
  孙敬之不在乎这一点,他主要目的是一见女教主,这内心的欲望无一日或减,更趋澎湃。
  那人等得不耐,喝道:“快走!”
  孙敬之向周同一抱拳,道声:“待会见!”
  随那人走过暗道,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厦之前。
  高大雄伟,气派非凡,从大门口往下,竟有百余级的白玉石阶!
  石阶两侧各挂一徘灯笼,一边灯笼纸上书“内围”另一边书“试剑”二字。
  上得阶来,灯火辉煌,高大的门厅前,高挑巨大的绿纱灯笼,上书“拜月教主”四字。
  上头一张交椅,铺着金色锦披,锦披直铺而下,直至最后一层石阶,交椅高高在上。
  石阶两侧,站立数十名貌美如花的劲装少女,她们紧身短裙,露出洁白浑圆的大腿,赤着一双小巧美丽的天足。
  她们头上也各都插有一支“铁凤凰”式样与杜若梅的一模一样,身背装饰美丽的长剑,每位站立之处,恰在一张绿纱灯笼下。
  当中挺腰端坐五名剑服青年人,带孙敬之进来那人指着那五人道:“你同他们坐在一起!”
  五人两两排坐在地上,最后一名挂单,孙敬之走上与他并肩坐下,侧首只见他是先一步进来,名叫战明的剑手。
  孙敬之对他含笑招呼,战明却凝目垂视,不理不睬,仿佛没瞧见。
  碰个软钉子,孙敬之也不在意,他却不像那五个家伙坐得端正,一会摸摸头,一会儿动动身体。
  六人中孙敬之最令人注目,一则坐的不安分,一则更是服装,另五人皆是考究的剑服,惟他穿着粗布衣衫。
  他们剑插身后,孙敬之却把剑横在膝头上。
  孙敬之实在不习惯这里窒息的气氛,更不习惯没来由的像石像般端坐,他生性自由,不愿意受任何约束,要叫他也端坐不动,实比杀了他还难~一个不小心,孙敬之把膝头上的长剑滑出剑鞘,那支铁锈斑斑的剑身,引得那些劲装少女,忍不住的轻声嗤笑。
  她们笑孙敬之毛头小伙子,坐不安稳,更笑他那把锈剑,以这种废剑来参加内围试剑,未免有点突梯滑稽。
  但是一接触到他那晶亮的眼光,她们都不由自主地心头打突,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起来。
  她们只得赶紧收敛心神,目不斜视……
  但却又忍不住的要偷偷斜眼瞄他……
  暮听洞里传出一阵尖锐异常的哨子声,这声音惨厉难听之极,孙敬之不觉打个寒噤,毫毛直竖!
  却见旁人没有知觉一般,那些少女们也赶忙正脸直视,不敢稍动。
  孙敬之暗骂自己:“胆小!”
  忽又听见一阵惨厉的怪声,似是恶鸟齐鸣,又如百虫合啼,孙敬之惊的弹身跳起,惊慌之状令人喷饭,可是此时劲装少女却无人敢随便笑了。
  突然问眼前一亮,洞里头射来一道耀眼异常的金光,光芒中两名黑纱女子,走了出来,微微躬身,呼道:“教主上座!”
  接着两名白纱女子走出,接着又是两名蓝纱女子,两名黄纱女于,两名红纱女子……十名簿纱透明,身材曼妙的美丽女子分批走出,按红、黄、蓝、白、黑的次序,站立交椅下的石阶上。
  十人站定,各将脖子下挂着的古怪的哨子,放在口中吹了几下,顿见洞中所有人连端坐不动的五名剑手在内,同时伏拜在地。
  这时孙敬之却变得端坐不动了,心中想着:“我非拜月教徒,何必向她行伏拜大礼?”
  十位吹哨的女子见他不拜,眼睛齐皆瞪着他,孙敬之见到美丽女子,忍不住也向她们多瞧几眼,暗中比较起“肥环瘦燕”来。
  此刻又有两名金纱少女走出,高唱道:“教主上座!”
  孙敬之心跳开始加速,日思夜想的“姑娘教主”终于要出来了!
  她还记不记得我?她是不是还鄙视我?
  到这时才见教主走出来。
  孙敬之顿觉异香扑鼻,忍不住向她直视看去。
  只见她仍是金纱裹体,赤着双足,足踝上套着金环,手臂上也套着金环,活像那天宫下凡的仙子。
  只是这位“仙子”风鬓雾鬓,美得尤如金色魔鬼……
  那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身材,简直跟她妹妹阿兰朵一样不,应该比阿兰朵更好,因为阿兰朵已经跟他有过那么亲蜜的行为,尝过那么美妙的滋味……
  而这位天仙般的女教主……
  一时之间,孙敬之又看得呆住了。
  这位拜月教教主,目不斜视,却知一人未伏拜,而且没有礼貌的盯着自己,不由蛾眉轻慼.耳闻一人喝道:“大胆!”
  孙敬之一惊!收回目光,望向女教主身后两位男人。
  左边那位四十多岁,面貌平凡的中年人,普通长袍,一副太平绅士的样子。
  但是他却未注意到此人的左眉间,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只因为这人用炭笔将此处涂黑,刻意隐瞒这道疤痕,所以孙敬之就未能注意到啦……
  出声喝叫的却是右边那人,二十余岁,眉目俊挑,身着金色长袍,装饰豪贵。
  那金袍人喝道:“来人,把他拉出去,挖目!”
  顷刻两位黑色劲装的卫士奔进,正要绑住孙敬之,女教主娇滴滴道:“慢!”
  金袍人道:“教主,此人对你无礼而视!”
  女教主道:“那少年不是本教教徒,不能以常礼量情!”
  金袍人怨道:“他手臂上套着龙形护圈,怎说不是本教教徒?”
  女教主道:“或许他人教未久,不知本教礼节,情有可原!”
  这话说来,有心庇护孙敬之了,金袍人无话再说,两位卫士见副教主再无异议,躬身退出。
  金袍人是拜月教的副教主,地位在女教主一人之下,名叫莫谦。
  孙敬之好生感激“她”出面,若非“她”好言几句,此时场面定然令得自己十分难堪。
  只觉“她”不但美若天仙,而且心地善良,尤其关心自己孙敬之尽往好处去想,他把女教主当作心目中十全十美的女性。
  女教主上座后,众人才起立,恢复原状。
  那边端上两张椅子,一左一右的放在金交椅两侧,左椅坐上中年绅士,右椅坐上副教主莫谦。八卜莫谦道:“今日试剑只有六位么?”
  洞外一位卫士走进道:“回禀副教主,仅此六位通过外围试翩!”
  莫谦道:“尔等六位各报所属姓名后,分对试剑,首战胜者三位,再连环比试,最后连胜三场者,录取为教主亲随卫士!”
  当下首两位起立报名道:“龙须司王桓!”
  “龙尾司万胜!”
  孙敬之随着另三人返到一旁。
  王桓、万胜抱剑行礼后,各展本门剑法力战,七十余回合后,到底万胜厉害,胜了王桓。
  第二对“龙须司”属下名叫丁强的胜了。
  第三对战明首先报道:“龙爪司战明!”
  孙敬之空手上前道:“厨司孙敬之!”
  众人一听“厨司”两字,齐皆面面相望。
  莫谦也奇道:“厨司也出了人才?”
  一直不动神色的中年绅士,却突然脸色一变,他本来闭着眼睛谁也不看,这时张大着眼,端详孙敬之。
  有人看他孙敬之,孙敬之丝毫不知,因他只知看着金交椅上的女教主。
  女教主狠狠瞪他一眼,意思怪他无礼,他也不管;心里似在呼道:“教主姑娘呀!我为你一定战胜三场,只要每日能看你一眼,虽是卫士又有何坊?”
  他完全被“她”迷惑了,一颗纯洁少年的心深深为她而陶醉,不顾大庭广众下,也不顾对方的地位是不可轻易视望的。
  莫谦怒喝道:“孙敬之,你的剑呢?”
  孙敬之回神道:“我不用剑!”
  莫谦大怒道:“试剑大会,不用剑用什么?”
  中年绅士忽然插嘴道:“试剑大会旨在录取武学高强者为教主恃卫,本教各司一惯用剑,故曰试剑大会。其实有真才实学者不用剑也可以!”
  莫谦地位虽是一人之下,却甚尊重那中年绅士,笑道:“是,前辈说的是,只怕孙敬之用别种兵刃,战明输了不服!”
  女教主冷冷道:“武功孰高孰低?不分兵刃之选择,战明若有不服,取消比试之资格!”
  战明躬身道:“战明没有不服之意!”
  莫谦迫不得已道:“孙敬之,你选什么兵刃?”
  孙敬之道:“刀!”
  他弃剑选刀的用意,怕再伤战明。
  刚才伤了阿都拉已是懊悔万分,再伤战明于心不忍,用刀自信能够收发自如。
  战明等孙敬之接刀在手,抱剑道:“请!”
  孙敬之不敢托大,回抱一礼。
  战明第一招“毒蛇出洞”凶狠毒辣,孙敬之翻刀一撇挡开来剑。
  战明展开一路“十字剑法”此套剑法是龙爪司绝学,战明深具九分火候,阿都拉身为上级护法,也只能与他战个平手。
  然而在孙敬之看来,这套剑法也只平平而已,他的“九诫刀法”不展则已,施展出来,三招即可获胜。
  转瞬二十招过去,莫谦心里冷笑道:“这种稀松刀法也配称具有真才实学的人物?”
  斜眼望了望中年绅士,意思在说:“你当他具有真才实学,特准他换用兵刃,结果徒坏试剑大会的规矩而已!”
  中年绅士一点不小看孙敬之的刀法,凝神注视孙敬之一刀一刀来往的脉络。
  孙敬之已给了故明二十招面子,立时刀法一变“飒”的一刀劈退他明,第二招“弯弓射月”“唰”的一声拍在战明后背上。战明红着脸跃退,孙敬之一招独特的收刀式站立原地。、故明抱剑道:“多谢孙兄手下留情!”
  光明磊落的退下去,不愧战明这名字。
  中年绅士神情大变,悄悄附着女教主耳边,道:“你可看出他使的是什么刀法?”
  女教主摇头道:“不知道!”
  中年绅士道:“是栖霞山莲花峰的“十诫刀法”!”
  女教主道:“那又如何?”
  中年绅士又道:“你可知道他的名字?”女教主道:“他刚才报名孙敬之!”
  中年绅士又道:“他就是孙耀先的儿子!”
  女教主霎时间脸色大变。
  中年绅士接着又说了几句谁也没有听到的低语。
  女教主听后,绝色的姿容黯然下来,不知她想到什么而致如此……
  莫谦很不高兴的说道:“孙敬之,你第一场得胜,第二场和万胜接战!”
  有意教孙敬之才战一场下来,体力还没有恢复之际,立刻接战第二场。
  照比赛原则应该万胜和丁强先战一场,胜者再和孙敬之战。
  莫谦内心不喜孙敬之做教主的卫士,衷心希望孙敬之落败,故而如此安排,心想:“功力再高,连胜三场也不容易呀!”
  哪知孙敬之体力充沛之极,与万胜依然游斗二十余后,才用“诫杀刀法”三招得胜。
  第三场轮到丁强,他见孙敬之刀法神勇,不战先已气馁,二十招下来步步胆寒!孙敬之只以一招诫杀刀法就击败了他:小莫谦莫可亲何的起立道:“本副教主宣布,甄拔孙敬二为教主亲随侍卫!”
  这消息立即传出,外面众教徒闻说内围试剑厨司属下中选,齐皆大异,迳相转告道:“厨司属下中选,怪不怪?厨司会有人中选内围试剑!”
  消息传到周同耳中,周同笑得合不拢嘴,只要是厨役闻言挺起胸膛,有的高兴得大叫狂呼。
  尤其最高兴的却是孙敬之自己,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为女教主的亲随侍卫,终于能日夕与女教主相处,长相追随在她左右啦1十位站立的簿纱女子,掏出古怪的哨子正要吹出“教主离座”的哨音,那位中年绅士摇手道:“且慢!”
  莫谦内心老大不悦,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中年绅士笑道:“教主甚喜这位孙兄弟刀法,特赐饮碧香酒一杯!”
  女教主吩咐身后金纱少女道:“取我碧香酒来!”
  那两名金纱少女进入内洞,不一会儿走出,各捧一只半月形盘儿,一盘上放细颈酒壶,另一盘放着手工别致的高脚酒,全是纯金打造的。
  女教主拿起金酒壶,亲自倒满一杯,春葱尖般的十指,持着那碧香酒,双颊微晕的笑道:“孙兄弟,饮我碧香酒一杯!”
  孙敬之见她那美人倾城的笑容,灵魂生似出了窍,竟忘了上去接酒。
  莫谦暗恋女教主甚久,见她将日常一人惯饮的碧香酒,盛在她亲用的金酒杯内赐给孙敬之,嫉恨的双目几要喷出火来,喝道:“不知规矩的家伙,教主赐你酒喝,还不赶快上接!”
  孙敬之这才知觉,如痴如呆的走上前去。
  女教主左手持杯,右手食指暗弹一撮白色粉未,射人杯内孙敬之神魂俱在她那美艳绝伦,宜娇宜嗔的脸上,哪会注意到她的手……
  这举动莫谦却看到了,脸色大喜……
  可怜的孙敬之,初涉江湖,哪知人间的险恶……
  可怜的孙敬之,色迷心窍,不知危险就在眼前……
  他心满意足地接过那碧香酒,一饮而尽。
  他第一次饮酒,醉的真快,只觉脸上发烧,胸腹中好像一条蛇在搅动,头渐昏沉。
  孙敬之醉了,只一杯酒就烂醉如泥……
  可是人醉心不醉,孙敬之心里还有点明白。
  此时众人皆已散去,洞里只剩下中年绅士与莫谦二人。
  中年绅士低声道:“这小子是山西分司杜若梅司主的朋友,你办这件事要小心着,别让杜司主知道……”
  莫谦心狠手辣,残酷的说道:“杜绝后患的根本办法,就是干脆将这小子与那杜司主一起杀掉!”
  中年绅士坚定道:“不行,杜司主交游广阔,闻说金蜂门掌门的夫人与女儿就是她结拜姊妹,千万鲁莽不得……还是依照我的步骤去做,先将这小子监禁起来,不怕他逃脱!”
  莫谦冷冷道:“万一让他逃脱了呢?”
  中年绅士脸色倏变。
  莫谦“嘿嘿”笑道:“黄老,您放心,教主下的蛊毒,任他天下第一的武功,从此也要形同废人,看吧,这小子现在不是跟死人一般?”
  原来这个中年绅士就是见利忘义,夺了孙耀先二百两黄金与一册“孙家拳谱”而潜逃无踪的黄平洋!
  只可惜孙敬之只能听,不能看,看不到他眉间的刀疤痕,又没有听到他们说出“黄平洋”三个字,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要害他之人,就是他千里迢迢要找的黄平洋!
  只听黄平洋谨慎道:“还是小心为要,要知他是栖霞山莲花峰的门下”莲花圣姑“不是好惹的人物,本教虽是雄霸一方,目前还不能惹那”莲花圣姑“……“
  莫谦不在乎道:“她再厉害,斗得过本教的蛊道?哼,哼,只要三日后这小子蛊毒深入脑根,甚事不知!”
  黄平洋笑道:“不要说了,你赶快处理这小子吧,明天先以快马通报杜司主,说她朋友触犯本教禁忌,挖目示罪,监禁终身莫谦接道:”然后再暗暗处死?“
  黄平洋呵呵笑道:“这样一来,万无一失,否则不明不白的杀死他,杜司主有了疑心,追根究底起来就麻烦了!”
  莫谦突然问句:“黄老,您到底与这小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黄平洋含糊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反正这小子存在,对你、对本教都是大大不利!”
  他两人见洞内再无另一位清醒的人,肆无忌惮的谈着,却不知孙敬之听的一清二楚,只当孙敬之醉的不省人事。
  孙敬之固是醉了,但因身修“凝玉功”之故,灵智未混,他未听到这番说话述好,这时他的心像被人用刀刺碎般的痛苦,只因他听到莫谦说,教主下的蛊毒……
  蛊道有什么厉害?
  孙敬之不知,心中并无骇怕,痛苦的是“她”亲手下的,心目的女神变成害人的魔鬼,怎不令他心碎得要滴出血来?
  不一刻,莫谦带来两名黑衣卫士,说道:“孙敬之对教主无礼,挖月示罪!”
  卫士将孙敬之抬走,消息跟着传出:“新选中的教主亲随卫士,对教主无礼,处挖目之罪!”
  凡拜月教徒听到这个消息,略一惊讶而已,并无掀起不平的波浪,敢情他们教主过于美貌,因之而处此罪者,不为首例。
  当夜,夜深人静时,刑房中偷偷掠进一条胖大的身影,他是厨司司主周同。
  周同含着泪走到刑架上的孙敬之身前,低声道:“兄弟,只怪你年轻无知,唉!我就知道要出纰漏,教主天仙般的姿色,却非咱们常人能够平目以视的,听说试剑时,你看教主的神情,如痴如呆,为此,甚多教徒笑话咱们厨司……”
  孙敬之只盼速死,他不企求奇迹出现,心知谁也救不了他,三日后蛊毒深种,人同白痴,那还不如死去的好!
  莫谦并非危言耸听,孙敬之渐知“她”所下蛊毒的厉害了,迄至现在,酒醉的感觉丝毫不减,只有愈来愈醉,醉得纵然放他自由,也动不了一根指头,可见这蛊毒实非常毒,三日后焉能不醉得自己神癫智丧?
  周同摇了摇头,叹道:“兄弟,好歹你是我的属下,为兄冒险来看望你,咦?你怎么不说话,莫非睡着了?唉!你还有心情睡呢,难道不知明天早晨,你要当众挖目示罪么?”
  周同见他仍不响不动,摇了他几下,没有摇醒,周同心道:“怪哉,哪有睡得这般死的?”
  摇头一看,哟,倒是醒了,只是眼睛半睁,没有动弹而已。
  周同心头一酸,叹道:“兄弟不要怕,挖目一阵痛不致于死,本教规矩,对教主无礼,挖目后监禁一段时期逐出本教,绝不会再杀你,你我总有几日部属之情,以后我会尽力照顾你,绝不教你瞎了眼睛,流离失所……”
  他当孙敬之怕的不言不动,好心安慰,其实孙敬之很不容易的睁开半眼,要想说话,却是无能为力,醉得连嗯呀之声也难于出口。
  周同从袋中摸出一大瓶酒,苦笑道:“为兄人微言轻,不能为你脱罪,只有行刑前偷偷来看你……
  天快亮了,我这里带着一瓶百花酒,喝吧,我知道你从不喝酒,喝酒有喝酒的好处,醉了什么痛苦也减轻了!“
  他踏上刑架旁一张矮凳,将那瓶百花酒递到孙敬之嘴旁,仰头灌人。
  周同哪知孙敬之业已大醉特醉?
  一番好意灌醉孙敬之,好教他几个时辰后,行刑时减轻痛苦。
  其实孙敬之的醉,只是蛊毒作祟,并非真醉,所以旁边的人闻不出酒气,难以知道他不言不动的原因。
  酒谁人口中,孙敬之猛地直吞,心想:“醉吧,索性就这样醉死,一了百了,免得三日后变一个白痴,丢了孙家的脸!”
  一大瓶酒灌的涓滴无存,周同手膀子发酸,他不敢再多停留,又偷偷溜了回去。
  但是那酒灌人孙敬之腹中,身体起了完全相反的变化,本当醉上加醉,岂知正好能解蛊毒?
  反而以酒驱去了蛊毒所造成的醉态。
  他神智渐渐清醒,一如常人,四肢活动的能力与未醉前不无两样,于是他略一运劲,就挣断绳索,跃下了刑架。
  孙敬之身形俐落的掠出刑房,刑房就在广场旁,守卫的人昨晚尽夜狂欢,酒醉饭饱,正在打着吨儿。
  四周还有几道暗卡,孙敬之借着山势的暗影,如溜轻烟,曲曲折折的扑向大厨房,掠回自己的小房间内。
  那厨司主管周同,因身躯痴肥,行动迟缓,又要慢慢摸索,走走停停,以免暗卡发现,这一阵竟然还没有回到大厨房来。
  孙敬之收拾起父亲的遗物,刚一走出小房,人声沓杂,十几个暗卡卫士奔向这边来。
  孙敬之大惊!
  四处已无可隐藏之处,小房间更不能回去……
  孙敬之一闪身躲人大厨房暂避,只见他们如狼似虎,到处搜查而来,甚至渐近,叱喝着包围向大厨房……
  孙敬之清急奔下酒窖,幸好他有钥匙,赶快打开石盖,窜掠人内,再盖好恢复原状。
  这时周同气喘吁吁的奔进大厨房,后面暗卡卫士随即追上来,喝道:“谁?是谁?”
  周同硬着头皮,回身笑道:“是我,大厨司!”
  一名卫士长厉声问道:“周同,自己人跑什么?”
  周同呵呵笑道:“跑?没有啊!”
  卫士长板着面孔,冷哼道:“鬼鬼祟祟的,发现了你,叫你站住,你不但不听,反而加快跑回,什么道理?”
  周同叫道:“冤枉呀!我老周没作亏心事,干嘛要跑?你们看错了人!”
  卫士长怒喝道:“还敢狡辩?把他捆起来交给副教主发落!”
  两名暗卡卫士双双架住周同。
  周同大声道:“捆吧,明天副教主查清楚没事,我老周自然有办法整你们!”
  他自忖没有差错,丝毫不俱。
  倒是卫士们不敢捆他了,闹翻了这位司主,以后百花酒永远甭想喝一口。
  孙敬之深入地窖之底,听不清上面怎么回事?一时不敢露面这时天又亮了,更不敢随便离开这间酒窖。
  上面脚步声不断,厨役们被吵醒,陆续起来做饭。
  孙敬之没有机会溜走出,干脆深入酒窖内,预备躲一天,天再黑时,再设法离开。
  酒桶后被锁的老人,睡的好熟,鼾声一起一落,甚有规则,孙敬之进米,他一点也不知道:孙敬之心想:“躲在酒桶后倒是个好地方,别的酒桶后隐藏不住,唯有老人睡的酒桶后最妙,外面看不见,里面却可看见酒窖上下来人的举动!”
  于是他也朝老人身旁一躺,合上眼睛。
  老人醒来时,孙敬之已睡着了。
  老人独占这块小天地已数十年之久,陡然多了个孙敬之,当然十分不惯,况且他还怀疑孙敬之是对头的弟子。
  关了数十年而且被敌人弄得这般惨状,老人青年时的火爆脾气未改,一脚踢在孙敬之屁股上,骂道:“滚,滚!小兔息子,卧底卧到老夫面前来了!”
  孙敬之沉睡不醒。
  老人愈想愈恨,心想:“你还装死!”
  顿时拳打脚踢尽往孙敬之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招呼。
  突然地窖盖子打开,十几名横眉竖目恶形恶状的拜月教徒,拥着五花大绑的周同冲进来。
  他们将周同往地上一扔,可怜的周同就从石阶上有如肉球般滚下来,连哼都哼不出来……
  昨晚那个卫士长也跟着下来,一脚踢在周同的肥肚子上,厉声间道:“说,你将那小子藏在哪里?是不是藏在这里?”
  周同更肥了,那是打肿的……
  他只剩下一条内裤,浑身青紫斑斑,无一处不是棒打的伤痕。
  周同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我投放他,仅仅喂了他一瓶酒……”
  那卫士长恨命的踢了几脚,骂道:“他妈的,昨晚还不说呢。我就知道鬼鬼祟祟准不干好事……哼!没放?谁相信?你到底说不说?”
  周同确实没有放孙敬之,他不知自己一瓶酒救了孙敬之,被踢的痛呼外,唯有喊冤不已……
  这酒窖内的大致情形,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好搜的。
  那卫士长狠命的再踢几脚,叫道:“把他抬着,一处处搜……搜一处打一处,看那小子忍得下心肠不出来!”
  汹涌而来,汹涌而去,倒霉的周同,还要一路受苦下去,只怕搜完能搜的地方,周同不死也差不多了。
  孙敬之不知,还在睡着。
  老人对周同印象很好,空有一肚子恻隐之心,可是自己都救不了,哪能再救别人?
  然而他不能不为周同尽点力,数十年来面前的酒桶无一日干过,全是他周同之功,否则谁管他这个糟老头子?
  老人哀声叹气一阵,见孙敬之还睡得十分奇怪,翻过他身子,仔细端详,忽然失声呼道:“酒蛊!”
  孙敬之睡着时,蛊毒又在作祟,又醉得不省人事。
  而且这一醉比前次还要厉害,就像患病一般,初犯不怎样厉害,治愈后再犯,其势加倍。
  尤其当孙敬之紧张后人睡,全身抗力最弱,一醉不醒,灵智全丧,浑然不知一切身外之事。
  老人深知以酒解酒的道理,这种木造大酒柄下有道活栓,打开后有一道酒流出来。
  老人吃力地把孙敬之拖过来,让那酒流到他头上……
  真灵,就好像被人打昏后,再浇一桶水般,孙敬之脑袋动了动。
  老人跟着拉开孙敬之的嘴,让酒灌人。
  大量的酒灌下了肚,孙敬之身手矫健的翻身跳起,精神好不奕奕!
  老人这才拴紧酒流,笑道:“好小子,现在你我哥俩好,可是同病相怜啦……去,搬一坛百花酒出来!”
  孙敬之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害周大哥受责!”
  老人苦笑道:“你已害得他快要死了,还说什么不能害他受责?”
  孙敬之大惊!道:“你说什么?周大哥怎么了?”
  老人道:“别紧张,百花酒多搬几坛出来,哥儿俩有得聊的孙敬之心中闷葫芦,一方面耽心周大哥,一方面心想:”这拜月教已经对自己不仁了,又何必再对他们有义?“
  大步走去,扭开石窟上的锁,毫不客气的搬了两坛酒出来。
  老人指着这只木造大酒桶道:“打开栓塞,把这些劣等酒全部放光,再将百花酒倒进去,倒满为止!”
  直倒了将近三十坛,才将大酒桶换上了满满的一桶百花酒。
  老人犹不知足,咧着大嘴笑道:“再搬十坛来围放在身边,咱们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喝!”
  孙敬之心急周同现在如何?急忙搬来,坐下道:“周大哥怎么了?”
  老人以口就栓,满足大喝特喝,一面道:“这下可有得享受了……小子别急,先喝酒要紧,别等酒蛊作乱,你我都一个样儿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敬之已知“以酒解蛊”的道理,虽性不喜饮酒,现在却非饮不可,当下也仰卧地上,就着酒栓,大喝特喝……
  老人这才满意点头,醉态可掬,道:“我先问你……你所学的六十四招怪剑法姿势,是谁教你的?”
  孙敬之道:“没人教我,我自己照一幅白绢上的画稿练的!”
  老人一怔!道:“画稿?什么样的画稿?”
  孙敬之将如何得到那白绢画稿的前因后果,讲给老人听。
  老人哈哈大笑道:“那是我第一次手笔……”
  孙敬之道:“是……您老人家的?”
  老人道:“不错!原先以为你是拜月教主派来卧底,目的却想要骗取我的钱家剑法……”
  他摇摇头又道:“如今以你这样中了酒蛊的情形看来,不像卧底,不像卧底……”
  孙敬之叹道:“我不是卧底,当然不像!”
  老人道:“只要你不是从拜月教主处派来的卧底,六十四招阴式,全都传你!”
  孙敬之大喜,跪下磕了三个头,喊了声:“师父……”
  老人道:“这三个头换我余下六十三招阴式”师父“二字可不敢当……来,我现就传你!“
  孙敬之摇头道:“徒弟关心周大哥,先说周大哥如何了?”
  老人道:“你学完后再说,否则不说……再者你待在教里的机会只有这一刻,尽早学完,尽早离开!”
  孙敬之道:“徒弟尚不知师父尊姓名讳?”
  老人怒道:“你只跟我学一半剑法,称不上师徒之分,你若再喊师父,三个头还你,懒得噜嗦……至于我的臭名,不提也罢孙敬之见他脾气古怪,不敢再作声。
  老人道:“我看出你是学武的上佳人才,这六十四招阴式能学几招是几招,不能学就先强记下来,我只解说三遍!”
  孙敬之学了两招耽搁时间太多。
  老人不耐道:“够了,以下你强记吧!”
  剩下六十一招阴式,三遍解说完毕,天将黄昏。
  两人从早至晚未进食物,渴了也喝酒,饿了也喝酒,一坛百花酒被他两人喝了干净。
  老人肚子饿得难受,骂道:“他妈的,周同还没死,连个送饭的人都派不出来!”
  周同在时,每天三餐由周同派厨役送来,周同被绑,厨役们忧心惶惶,忘了给老人送饭。
  孙敬之急问:“周大哥到底怎么了?莫非现在性命有险?”
  老人饿得怒火上升,叫道:“你再不去救他,只怕已经死了!”
  孙敬之大惊!掉头就跑。
  老人喝道:“慌什么?”
  刊做之道:“救人如救火,我不知周大哥性命有险,此时再不能耽搁!”
  老人命令道:“回来!”
  孙敬之深怪老人轻重不分,本想不理,但他心目中将老人当作师父,师父之命,不得不听,转身走回。
  老人道出周同蒙难的原因。
  孙敬之流泪道:“周大哥为了我受害,救不了他,晚辈誓不逃脱!”
  老人道:“我叫你先学剑的用意,好教你具有三招之能,便于救他,另六十一招,你以后慢慢体会!”
  孙敬之心中想着:“我不学剑法,亦能救他,这一天白白在这里浪费!”
  却不想老人不乘这机会传他剑法,他还有机会回来学么?
  老人道:“周同要死早死了,未死不争这一刻去救,我还有几点关于你本身重要之事要关照!”
  孙敬之按捺下如焚的心情,应声:“是!”
  老人却说起自己的私事来:“我也被拜月教主下了酒盅之毒,乘我醉迷之际,囚居此地,我这样是没法逃的了!”
  孙敬之道:“晚辈捏断铁链,助您逃脱!”
  老人冷冷道:“我已形同废物,逃不逃已无所谓,何况此地美酒当前,我还不想逃呢!”
  其实他怕孙敬之无力背自己逃脱拜月教徒,因他功力全无,不能跑跳,唯有叫孙敬之背他,可是如此又能逃得多远?
  老人道:“可恨拜月教主为了逼我剑法,出此恶毒手段!”
  孙敬之道:“晚辈也是被拜月教主所害!”
  老人摇头道:“不对,你怎也是拜月教主害的?他已于数年前去世!”
  孙敬之间道:“这位拜月教主只有十六、七岁,或许是上任拜月教主的女儿!”
  老人道:“不是,上任拜月教主如果在世,也有八十余,六十多岁不可能再生女儿,一定是她新收的弟子……我问你,这位拜月教主为何害你?”
  孙敬之痛恨道:“不知道,也许为了我多看她几眼之故!”
  老人笑道:“她一定一如其师,美若天仙是不?”
  孙敬之咬牙切齿道:“人虽貌美,心却比蛇蝎还毒!”
  老人哈哈笑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呀!依我看这徒弟比她师父还毒,并无什么重大因故,酒蛊之毒,其狠其残可想而知!”
  孙敬之道:“前辈也是饮下一杯叫做碧香之酒么?”
  纵道:“不错,此酒拜月教主专用之酒,也是下酒蛊发作最快之酒……小子,从今后切记不可离酒,否则不以酒喂蛊,一醉后甚事不知,三日后心迷神乱,变成白痴,那就一切都完了,届时生不如死!”
  孙敬之点头道:“晚辈谨记前辈所嘱!”
  老人叹道:“我到这地步,不盼解蛊之毒,可是你还年轻,总不能日日酒不离口,我老人家指点你一条明径,其人可助你解除酒蛊之毒!”
  刊敬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晚辈设法使那狠毒的拜月教主,取出解蛊之药,其时前辈,不亦可脱此蛊毒苦海?”
  老人道:“没用,据那前任拜月教主说,酒蛊无力可解,唯有以酒暂解,我相信这一点她没骗我……但我说的这个人,他有多种奇才,我是深为钦佩,你去求他,他自能找出根本解蛊之方!”
  孙敬之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
  老人道:”在两广交界有座莫离山,其人号称”九指怪侠“晤”九指怪侠“不当,现在应是”九指怪老,他和我年纪一般,今年九十九岁,不知还活不活着……倘若在世,你去求他,就说年轻时断他那指之人,要你来求他,他即会答应帮助你解毒!”
  孙敬之惊道:“前辈为何断他一指?”
  老人微笑道:“这是年轻之时,一时气盛所致,小子不必多问……去吧,老夫对你关照已毕,快去救周同脱险,这里也不用再来了……”
  孙敬之立时心急如火焚,磕了个头,道声:“老前辈再见!”
  掠上石阶,打开石盖、飞窜而出。
  这时天已黑下来,厨房无人。
  孙敬之奔出厨房,正在思忖往何去找周同,见广场竖一刑架,上绑一条壮大的身影,心头一紧,飞掠奔去。
  将要奔近,看清刑架上正是周同,立时热泪涌出。
  陡然四周出现数百名教徒,纷纷喝道:“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孙敬之拔倒刑架,解开绳绑,只见周同双眼已被戳瞎,肥大的肚子上,深插着他自己的那把锈剑,业已气绝多时……
  孙敬之盛怒而长啸,如山猿之啼,惨厉之极。
  他将周同尸身绑在自己身后,左手握紧周同的那把锈剑,仰天怒道:“周大哥,血债血还,我要为你报仇!”
  百名教徒呼吼叫着围杀而至,孙敬之背起周同迎面冲杀,杀到教徒群中,锈剑随手而出,一招阴阳两式,劈倒三名教徒。
  三声临死惨号中,回手又一招阴阳两式,惨号连连无止,一声接一声,更有时连环数声!
  孙敬之已杀红了眼,他从未杀过人,这一开杀戒,势同开闸猛虎,无人阻挡得了。
  卫士长大道:“孙敬之,你还要行凶?你也要像周同一般下场么?”
  孙敬之暴声长啸道:“我不叫孙敬之,我叫孙杀之,我要杀光你们这些孙子王八蛋!”
  不一刻,又是数十名教徒毙命……
  孙敬之全身是血,脸上更是热泪和血,状态甚是骇人!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满地的残尸断骸,众教徒早已亡魂丧胆,四下奔逃……
  孙敬之仗剑追赶,一路狂吼道:“出来!你们这些孙子工人蛋,我孙敬之要永光你们这些孙子!”
  倏地,尖哨四响,教徒一一退下。
  只见十名拿着古怪哨子,红、黄、蓝、白、黑五种彩色薄纱的女子围近,齐声娇喝道:“孙敬之,还不束手就缚!”
  孙敬之大喝:“滚开,叫你们的教主出来,我不杀你们女子!”
  十名女子围攻而上,口中奇怪哨音震耳,即尽展高妙轻功,飞跃腾挪间,薄纱迎风飘扬,隐隐约间展露她们那妙曼晶莹的身材……
  孙敬之不是没有见过女人,这么多赤裸的女子却令他眼花撩乱……
  耳中传来阵阵奇怪哨音,直让他心神不宁……
  尤其是他实在不能对女人下毒手,所以只有处在挨打的分孙敬之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大喝道:“让开!”
  右手持剑,是六十四招“阴阳剑法”!
  左手捏诀如刀,是“九诫刀法”!
  这样左刀右剑,威力倍增,立时有如猛虎出闸,势如破竹,将那十名薄纱女子劈得连滚带爬,狼狈而逃……
  孙敬之已经杀红了眼,他对这拜月教恨之人骨,背起周同尸身,往拜月教大厅直冲而去!
  拜月教教徒已经被他杀得亡魂丧胆,再也没有人敢出面阻拦。
  直冲上那百余级石阶,直冲人大厅之内,大声喝道:“来人,出来,不然我一把火,把你们这里烧成平地!,仍然没有人敢出来,孙敬之盛怒地在这幢豪华大厦内横冲直憧,见人就砍,见物就砸,一面怒吼大叫喝着:”莫谦、黄老头、教主,你们有种害人,怎么没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烧啦?“
  仍不见有人露面,孙敬之冲进了一间华丽的香闺,心想:“这里一定是那女教主的卧室!”
  他已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拔下一支火炬,就要向家具帷帘上引燃。
  突地背后有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住手,你不能烧!”
  孙敬之回头,果然是那位女教主。
  只不过她穿的是一套苗疆少女服饰,又赤着一双纤足……
  孙敬之一怔!
  怒道:“你怎么穿阿兰朵的衣服?”
  那女教主嫣然一笑,道:“我本来就是阿兰朵……”
  孙敬之怒道:“胡说,阿兰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兰朵道:“是教主姊姊请我来的……她说你在这里发疯了,又杀人又要放火……”
  孙敬之怒哼道:“是她逼的!”
  阿兰朵道:“她知道你肯听我的,只有我出面,你才肯平息下来……”
  孙敬之本要平息,却又怒道:“不对,你骗我,你就是女教主!”
  阿兰朵取出那两个半卷剑谱,笑道:“女教主有这个么?”
  不错!
  这是苗女阿兰朵最后一次与他共赴云雨,欲死欲仙之后,从他这里取去的,那自以为高贵的女教主当然不会有。
  阿兰朵微微一笑,轻启樱唇,开口唱道:“弯弯的藤儿呀!爬呀爬在大树上呀……”
  那声音,那舞姿,那眼神……
  没错,她果真是阿兰朵,不是女教主……
  她轻轻伸手,取下他握在手中的火炬,又轻轻伸手,拉他过来坐到一张柔软的大妃椅上……
  孙敬之就如一头猛虎,突然变成了一只小绵羊,乖乖地坐到椅上……
  阿兰朵就顺势坐到他怀中,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了热情的香吻……
  正在温香软王,热情如火之际,突然后脑一痛,颈椎脑干部位的“金匝”大穴被制住!
  孙敬之惊道:“你……”
  阿兰朵吃吃笑道:“你还在作梦么?你知不知道阿兰朵就是女教主,女教主就是阿兰朵!”
  孙敬之更是吃惊道:“你……”
  只见阿兰朵玉掌一拍,唤道:“进来!”
  莫谦出现了,黄老也出现了……
  莫谦眼中含有强烈的妒恨之意,口中却恭声道:“教主有何吩咐?”
  阿兰朵眼中却流露出悲哀的神色,望了孙敬之一眼,叹道:“好了,现在……交给你们啦!”
  莫谦大是得意,一掠而至,出手疾点了孙敬之背部死穴!
  黄老及时喝阻道:“住手!不可杀他!”
  莫谦只得及时收手,但是强大的劲力仍是击在他的背心,将他撞得滚跌了出去……
  莫谦瞪眼道:“为什么不可杀他?”
  黄老史:“你知不知道刚才他那所向无敌,杀人无数的,是什么剑法?那就是名震天下的钱家剑法……
  莫谦冷笑道:“刚才所向无敌,此刻也只不过是条死狗……杀了他,以绝后患!”
  黄老怒道:“杀了他,教这天下无敌的钱家剑法,永远失传么?”
  莫谦道:“你的意思是……”
  黄老道:“叫他把这套剑法写下来1”
  横躺在地上的孙敬之呻吟呼唤着:“酒……酒……”
  黄老急道:“他的酒蛊发作了,快拿酒来喂他,否则变成白痴,这天下无敌的剑法也没啦!”
  莫谦一百个不愿意,却在黄老的严厉眼神,美艳教主的指示下,去取了一大罐上好百花酒来,喂着孙敬之喝下……
  才喂了几口,孙敬之就已精神来了。
  黄老道:“够了,不能让他喝得太多!”
  莫谦正要收手,谁知孙敬之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仍保持那个倾倒的角度,大口地自动灌酒。
  莫谦吃惊收手,孙敬之力大无穷,伸手将他腕骨捏碎,哪里还抽得动?
  他痛得手一松,酒罐跌落,孙敬之另一手已接住,仍在继续往自己嘴里灌酒!
  黄老大惊!
  身形一展,疾掠而至,起脚就向他背心踢去!
  孙敬之竟将莫谦一扯一带,恰巧迎上了黄老踢来的一脚!
  “砰!”地一声大响,踢中莫谦腹胯之间,只所他惨叫一声,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黄老大怒,双拳一展,疾攻而至!
  孙敬之酒已灌足,精神十倍,昂然长啸一声,丢下莫谦与酒罐,抬起地上锈剑,与黄老展开一场生死之斗……
  但是孙敬之只是匆忙中学了“钱家剑法”六十四招中的前三招而已……
  要施展他最拿手的“十诫刀法”手中却不是刀,使来十分不顺手……
  而且他根本不识那黄老就是黄平洋,使的正是他孙家著名的拳法!
  向来“拳剑经曲”并称,此时的孙敬之哪里抵挡得住?节节败退,要拼命苦撑……
  黄老大声道:“黄滢,还不动手!”
  原来这美艳女教主名叫黄滢,竟是个汉人的姓氏?
  只听黄滢应了一声:“是!”果然展开前后夹攻!
  别看她纤纤弱女子,赤手空拳,施展的也是孙家拳法,攻势凌厉,威力绝不下于黄老!
  她的攻势凌厉,口中喃喃呼唤道:“不要怪我,敬之,我也是不得已的……”
  孙敬之望着她那美艳绝伦的面貌,一阵恶心,咬牙道:“原来美丽之下,竟是这般丑恶……”
  黄老疾扑而至,与黄滢联手夹攻……
  他二人同一套拳法,更能相互配合,威力倍增!
  这一来,孙敬之再也支持不住,摹地暴喝一声,锈剑脱手而出,疾射黄老!
  他自己却纵身撞破窗子,翻出了窗外……
  才一着地,立刻又翻身而去,展开莲花峰的轻功绝技,往外逃去!
  黄老怨恨交加,一面追击,一面大吼:“快拦住他,不要叫他跑了!”
  但是那些拜月教徒已被他杀得亡魂丧胆,谁还敢出面拦阻?
  莲花峰的轻功绝技一流,黄老年岁已老,多年来养尊处优,哪能追得上?
  愈追愈远,最后黄滢亦赶到。眼见着孙敬之逃脱了他拜月教的范围,窜上了荒山野岭,失去了踪影,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
  第十章 莫高仙音
  一月后,两广交界山道上出现一位英俊少侠。
  他粗布劲装,骑着骏马,左肩一头露出刀柄,右肩露出剑,竟是刀剑双绝的少年英雄。
  以他的年纪,不应该的是腰旁挂着一只容量颇大的朱红色酒葫芦,看来小小年纪已嗜酒如命。
  他就是刚刚逃离拜月教的孙敬之,此刻已来到两广交界处,要寻找莫离山。
  两广交界名山甚多,例如云开大山、十万大山、英吾大山等,却不闻有个莫离山。
  孙敬之跋涉风尘,抱着踏破铁鞋的精神,寻那名不见经传的莫离山。
  这天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山峰,胯下骏骑在宽大山道上正驰着有劲的时候,暮闻远方传来琤琤琴声。
  孙敬之一怔!心忖:“这荒山之处,行人罕至,何来琴音?”
  他向着琴音来处驰去,只听那琴音悦耳,不高不亢,缓和之极,令人心胸间油然生起祥和之感。
  驰人茂密的森林,驰了将近盏茶时光,还寻不见那弹琴的雅士?
  而且有宗奇怪处,那琴音一直不高不亢,声音大小与起初听到一般无二,仿佛丝毫没有接近,也没有远离那弹琴人。
  孙敬之好奇心大起,决心找到琴音的起源,暗暗觉得那弹琴之士必非常人,或许就是自己要找的高人?
  不由脑海间幻出一位儒服老人,曲着九根指头坐在草地上,面前白玉石上是张古朴的五弦琴,缓慢的在上面弹奏着。
  幻像愈来愈逼真,恍椒真的看到了这个人,于是他下马呆立,不用眼睛看,只用耳朵听那舒泰无争的琴音。
  不知站立多久,身旁马伏地时压到他侧旁才惊醒。
  孙敬之笑着道:“马儿,马儿,你也听得入迷了?”
  拉丁几下马僵,马竟然横卧休息,不肯起来了。
  孙敬之暗惊琴音的迷惑力,竟连畜生都能迷惑,他的好奇心更重,索性不骑马,徒步前行,去寻找弹琴之人……
  转过一长幽径,琴声音量未增,却面对那位弹琴高士。
  不!不能说是位高士。
  因那弹琴人只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子……
  她的听众还真不少呢?
  面前坐着二十多位各种年龄,劲服装束的武林人物。
  他们身旁掉满了各种兵刃,草地上血迹斑斑,有几名彪形大汉,伤口上还在滴着血……
  敢情他们本在拼斗,听了琴音全部停止,互弃仇恨,一起坐在地上倾听起来……
  孙敬之皱紧眉头,有点失望弹琴人不是那位九十九岁,仅有九根指头的怪老人。
  失望不致眉头皱得这么紧,原来他皱着眉还有一宗原因,那弹琴少女姿色如仙,就是身旁两位侍立的小丫头也是貌美不俗。
  他现在深恶漂亮的女子,认为面貌漂亮,尤其似仙的女于,心肠一定狠毒赛过蛇蝎。
  讨厌是讨厌,人家不惹他,他可不能故意找人家麻烦,于是转身欲走。
  忽想这里这么多人,一定有人知道莫离山,机会不可错过,他又转身走到那群武林人物身旁道:“请问诸位大哥,可知莫离山在何处?”
  二十多位武林人物正听得心神俱醉,没有一个人回头来答理他。
  孙敬之只向男士们请问,绝不向那三位女子发问,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当然不知那弹琴的白衣少女已经轻皱蛾眉,满心不悦,就连那两名绿衣丫环,也都直向他瞪眼了。
  孙敬之连问三遍,只见他们只知听琴,不见答理。
  又见那女子明知自己问路,兀自弹琴,不肯稍停,心想:“不信你们不理!”
  当即气运丹田,提至十成功力,一声断喝道:“诸位大哥!”
  充沛的音量盖过了琴音,惊震树梢上的小鸟,张翅吱吱四下飞去,也震醒了听得入迷的二十多位武林人物。
  他们张皇失措的跳起来,搞清楚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注意他孙敬之,仅望了那主婢三女一眼,吓得脸色苍白的提起各自兵刃,一哄而散,顷刻一个不剩。
  孙敬之一个也没抓到,他们实在跑的太突然了,像怕有人追杀他们似的。
  孙敬之唯有摇头暗叹:“倒霉,白叫了几声诸位大哥!”
  他仍不向三女看第二眼,转身缓步行去。
  没走得了几步,那两名绿衣丫环跃到他身前,拦住去路。
  孙敬之垂目道:“借光,借光!”
  脚步不停,直向那两名绿衣丫环冲过去。
  两名绿衣丫环同时娇叱:“瞎子,没眼睛吗?”
  孙敬之灵机一动,闭上眼睛,以手摸索,索性就装瞎于,嚷道:借光,借光,就可怜我这瞎子吧!“
  两女并排站立,拦阻那条唯一通行的山径,就是不让。
  孙敬之够绝的了,瞎子装到底,继续跨步,双手已向她两人胸前摸去。
  两女吓得花容失色,不得不让,还让得真快,嘴里骂道:“下流!”
  孙敬之本想间:“谁下流了?你们拦路不让,这样对吗?”
  心想:“这一问可能又是湿手沾面粉,没完没了!”
  当下装没听到,继续走去。
  孙敬之正想改走为奔,就在此时,那白衣少女说了句:“小青。小黛,咱们回莫离山去!”
  两丫环疑惑问道:“小姐……”
  白衣少女轻轻摇头,意思阻止她两人间话,并做了个眼色。
  两丫环会意,双双走至白玉石前,展开锦套,套好古琴,随着白衣少女,背向孙敬之的去路栅栅离去。
  人家拦他,他硬要离开,这时人家背道而去,没人拦他,他却自动回转,牢牢暗盯。
  孙敬之心意完全转变的原因,是那白衣少女离去前那句话:“回莫离山!”
  而白衣少女深知这句话能将孙敬之牢牢勾住,所以她不须回头,已知身后跟了个谁,脚步顿时加快。
  白衣少女愈走愈快,遇到阻碍,一掠而过,两名丫环小青。小黛也不弱,跟个前后不离。
  孙敬之更是不弱,一直暗随得恰到好处,除了白衣少女能够知道他在紧随不舍,两丫环却完全不知觉。
  她们奇怪:“小姐发什么神经?满山乱走不回家,莫非在考究自己两人轻功?平日有没有愉懒?”
  所以她们闷声不吭的紧跟着,唯恐落远,遭小姐斥费。
  这一来可苦了她们两人,时间一长,暗暗娇喘不已。
  越过一重山又一重山,只见白衣少女腾云驾雾般,快是快极了一却无一点急奔的火气,身形轻灵曼妙。
  在她身后看来,就似凌波的仙子,裙带飞飘,冉冉欲升。
  至此不由得孙敬之内心暗赞:“好轻功,端的好轻功!”
  苦追不已的两丫环却抱怨着:“小姐把咱们轻功估计得太高了,这般快奔下去怎吃得消啊?”
  吃不消也得追,否则只得挨骂。
  足奔行个把时辰后,白衣少女陡然停身,两丫环还算没丢脸,可是业已力尽神疲,颓然坐倒草地上。
  孙敬之明知对方知道自己跟随,所以急行,含笑上前一揖道:“敢问姑娘,莫离山到了吗?”
  白衣少女存心要教孙敬之跟个苦,报复他目中无本姑娘,却万想不到,他孙敬之神情自若,毫无苦跟之状,反倒将自己两位婢女害苦了。
  白衣少女冷若冰霜道:“仔细看看!”
  孙敬之四下打量地势,道:“咦?好眼熟!”
  不错,的确眼熟,奔行个把时辰,结果回到老地方。
  不是吗?
  眼前放琴的白玉石正对着自己,像在嘲笑着自己哩!
  孙敬之红着脸,又一揖道:“在下不是,在下不该莽撞打断姑娘琴兴,还请问莫离山在何处?”
  两丫环正要开口说话,白衣少女美目一瞪,两丫环急忙吞下话声。
  白衣少女背转身故意自言自语道:“莫离山?好奇怪的山名?”
  孙敬之一急,大声道:“姑娘不是说要回莫离山么?”
  心想:“你要报复也不应该再装作不知道这地方!”
  白衣少女冷笑道:“不错,我记得说过这么句话,但是,若非这间话之人不肯正眼望我,又干么小心赔不是?”
  孙敬之这才知道白衣少女有心整自己的真正原因,是怪自己没把她看在眼里,而非仅为打断她琴音之故。
  本来整自己跟在她屁股后面穷跑一阵,原无可厚非,然而欺骗自己就未免太那个了。
  照白衣少女这时的话意,似乎从开始就骗了自己,她根本不知莫离山在哪里。
  孙敬之有点生气的说道:“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莫离山?要知在下有事须到莫离山寻个人!”
  白衣少女听他要找人,心里有数,更加想整他一番道:“找谁?那人是不是只有九指?”
  孙敬之大喜,跑到她面前,一揖道:“正是那位前辈,姊姊知道他老人家,一定也知道莫离山在哪里了?”
  白衣少女见他为讨好自己,竟然喊姊姊,前次连一眼都不屑一顾,可见他这声“姊姊”喊的虚伪,不悦道:“咱们陌生不识,少扯一份姊弟的关系!”
  孙敬之碰个不轻的软钉子,低下头道:“你莫怪我先前无礼,只因,只因我当世上美貌女子皆是蛇蝎心肠,所以,所以才不想搭理你,才急急要走开……”
  白衣少女心头一舒:微有笑意,其原因“美貌女于”四字,至于后面什么“蛇蝎心肠”“不想搭埋”的话却听而未闻,否则任何女子被称做“蛇蝎心肠”不赏一记耳光才怪。
  少女心最难测,白衣少女笑意一现后,立又沉下脸来,现在她不含“整”的意思,而想开他一个玩笑。
  当女子向某男人有心情开个玩笑,多少有点亲近的意味了。
  于是白衣少女道:“你要找的前辈我见过……”
  孙敬之迫切的问道:“那莫离山在何处?敬请相告!”
  白衣少女轻皱蛾眉道:“可是那地方,好像不叫莫离山嘛!”
  孙敬之怕她不说,恭敬的道:“你一定记得九指前辈与你相见的地方在何处啰?”
  白衣少女忍不住作弄的笑意,又背转过身道:“啊,让我想想……不行,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孙敬之急得搓手,哀求道:“你再仔细想想!”
  白衣少女以手支头,似在努力的想,孙敬之焦急的踱到她面前,恨不得能够代她想想。
  白衣少女怕孙敬之看出自己做作的脸色,皱眉道:“哎,你别站在我旁边,有人站我旁边,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孙敬之以为她真有这毛病,就老老实实地远远站开。
  两丫环看的不忍,小黛低声道:“小姐,看他满老实的,就别再哄他了……”
  小青也道:“或许他真的有急事找老太爷,别再耽搁他了!”
  白衣少女啐道:“你们瞎操什么心?忘了刚才怎么骂他的了?”
  两丫环头一低,一想那只结实雄厚的手掌差点摸到胸前,不禁羞意顿生。
  孙敬之远远喊问道:“姊姊想出来没有白衣少女笑道:”想出来了!“
  孙敬之匆忙跑来:“在哪里,在哪里?”
  白衣少女道:“首先告诉你,这里就是莫离山,我家就在离此不远……”
  孙敬之一怔!暗道:“好丫头,瞒的好紧,原来这里就是莫离山!”
  白衣少女笑了笑,接道:“至于九指前辈,是住在两广交界的落霞山!”
  孙敬之一揖,又一抱拳道:“多谢姊姊相告,我这就去找落霞山!”
  白衣少女故作正经道:“是,快去吧。别再耽搁了!”
  孙敬之转身正要走,小青不忍的喊道:“小姐……”
  小黛同时喊道:“少爷,那落霞山在……”
  孙敬之急道:“落霞山在哪里?”
  孙敬之回身还没问话,忽闻铿锵如金铁掷地的声音,又刺耳、又尖锐,远远传来。
  是在唱着不成调的小曲:“莫离,莫离……君能离否?莫说莫离,已是难离……”
  白衣少女惊呼道:“爷爷来了!咱们快去告诉奶奶!”孙敬之心中奇怪:“你爷爷来了有什么好惊慌的?好似来了强敌!”
  白衣少女顷刻奔去,两丫环也来不及再说落霞山在哪里,随着她们的小姐奔去。
  奔没几步,小黛忽然回转道:“少爷快走呀!”
  孙敬之道:“到哪里去小黛纤足一跺,急道:”到我们家去啊!“
  孙敬之摇头道:“不行,我得赶紧找落霞山,下次有空再拜访你们小姐!”
  小黛慌的抓住孙敬之手道:“你跟我来,包你满意!”
  不等孙敬之推辞,强拉而去。
  不一刻,转过一道曲折的山路,眼前柳暗花明,不甚宽大的青山翠谷,碧水青溪婉蜒奔流。
  淙淙水声间遍栽各种异卉花草,各式各样,名种彩色的蝴蝶,金蝉起舞,真是人间仙境。
  花木掩映中微见一角古雅的屋宇突出。
  小黛着那角屋字道:“那就是我小姐的家!”
  孙敬之暗赞道:“好一个幽静清雅的居所!”
  正其时花木后步出一位敞袍宽带的白发老翁,怀抱锦套长琴。
  他走出时目不他视,直至一株百年古树下,解开锦套,拿出长三尺六寸,形式古朴的琴来,放在一张树根雕成的琴几上。
  然后拂地而坐,伸手微调琴弦,挣挣数声。
  这几声空洞的琴音变化无奇,然而立时就有一种超高的意境。
  小黛急道:“老太爷要弹琴了,咱们快避远点!”
  她一拉孙敬之没拉动,孙敬之脚步根生,牢牢站定,小黛拉了三下,拉不走,叹道:“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白衣女子横了孙敬之一眼,口中漫声道:“倘若自己要找死。何必拦住他?”
  小黛又来牵白衣女子的手道:“小姐,我们走吧……”
  白衣女子道:“你们走,我不走……”
  小黛着急道:“小姐,这里很危险!”
  白衣女子叹道:“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爷爷,他们二人谁输了都不好,我不能走……”
  说完就在这里坐了下来,二婢知道劝她无用,只得匆匆而去。
  孙敬之不走的原因,是发现白发老翁调弦的右手仅有四指,于是他缓缓上前,想问对方是否传剑老人所说的“九指怪老”?
  孙敬之走到他前面,一揖未完,忽闻那铿锵的歌声,就像铁器刮在玻璃上一样难听,再度传来,唱道:“莫离,莫离……君能离否?莫说莫离,已是难离……”
  白发老翁这才抬头向孙敬之道:“少年人,站过一旁,我的敌人来了!”
  孙敬之道:“晚辈孙敬之,是一位老前辈命我前来拜见“九指怪老”!”
  “九指怪老”神色微微一动,抬头端详着他,问道:“是谁命你前来?”
  孙敬之道:“晚辈不知那位老前辈的名姓?但他说是断您一指的人!”
  “九指怪老”呵呵一笑:“原来是老二,他还没死?不错,不错,少年人,你是老大的后代吧?”
  孙敬之一怔!
  他不知面前老翁身分,自然不知老翁所指的老大。老二又是谁?当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九指怪老”接道:“你且坐到远处,待我退强敌后,再为细叙!”
  孙敬之未离得太远,仅仅退了三步,坐到那白衣少女身后,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悠然而饮,自得其乐。
  这一刻,山谷前出现一位脸色红润,身材高瘦,秃顶长须,葛衣长袍的老者,如铁器刮在玻璃上一样难听的声音,仍在反复唱着:“莫离,莫离……君能离否?莫说莫离,已是难离……”
  他一到,“九指怪老”笑道:“赵兄,今日所为何来?”
  葛袍老者道:“索我爱妻!”
  “九指怪老”长声笑道:“赵不离,七十年了,你心还不死么?”
  赵不离悲愤唱道:“莫离,莫离……君能离否?莫说莫离,已是难离……”
  倏地一停,喝道:“钱老,弹吧!”
  “九指怪老”摇头道:“你可还记得,三次听了曲子的后果?”
  赵不离单掌一拍身侧山壁,只见“波”的一响,手掌深入半尺,即无一块石层震落,功力之深之厚,已至骇人听闻的地步。
  “九指怪老”眨眼道:“好一招空空掌,赵不离,阁下功夫大有长进呀!……
  赵不离恨道:“钱老,第一次赵某神智迷狂,输了妻子,第二次喷血三尺大败而归,第三次仍不能敌,知难而退,可是这一次……”
  “九指怪老”笑道:“阁下一次比一次长进,足见楔而不舍,精神可佩,我祝你这次成功,也好让你夫妻两人偕首团圆!”
  赵不离慨叹道:“你要知道,赵某爱妻甚深,匆勿七十载,眼看行将就木,就不能让我将死之余年,与我爱妻相守?”
  他虽然准备了十年,满怀信心,却无十成的把握;受了三次失败的教训,他赵不离未战先告哀求。
  “九指怪老”断然摇头,无可退让的道:“赵不离,你爱妻甚深,就不知我爱她更深?你与她相处不过数载,要知我与她已经厮守七十载了!”
  赵不离怒吼道:“但她到底是我妻,而非你的妻!”
  “九指怪老”低头道:“不错,这点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是谁要你七十年前与我相赌,把妻子输了给我,就是我的,本无索还之理,我额外允许你能索还,就因这点内疚之心!”
  赵不离“呸”声骂道:“狗屁!你真有内疚之心,也不至霸占我妻子七十年之久!”
  “九指怪老”叹道:“你的毛躁脾气始终不改,咱们不必再谈,仔细听吧!”
  说着,右手抚弦,左手按琴。
  赵不离道:“且慢,钱老,我与你先言明一事!”
  “九指怪老”道:“何事?”
  赵不离道:“我从未见过你的身手,但由你超绝的琴音,不可否认的,你身手必定不凡,七十年前,你答应我,哪一夭能听完十二操,妻子还我是不是?”
  “九指怪老”颔首道:“不错,这句话我不会忘记!”
  赵不离道:“好,今天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莫要反悔!”
  “九指怪老”笑道:“你怕我十二操弹完再与你相战?”
  赵不离哼道:“赵某以前没有把握听完,今天颇有自信,只怕你弹完,仍不甘心还我妻来!”
  “九指怪老”点头道:“不错,我绝不甘心将云仙还你!”
  赵不离大怒道:“你果真要食言?”
  “九指怪老”苦笑道:“不会,不会,我也绝不会弹完后与你再战,因为是用不着再战的了……”
  赵不离深知钱老功力莫测,武学定有超绝的造诣,他苦练十年,练成空空掌,自言能接下十二操琴音,但要说与钱老相战,却无半点信心。
  只要钱老不食言,唯以十二操琴音相试,于是赵不离才安下,心来,暗暗笑道:“老匹夫,今天你要输了……”
  “九指怪老”道:“赵兄,请聆第一曲“将归操”……”
  言下,挥指一弹,顿时闲云出岫一般的恬淡之音,穿人耳膜,有如支针,令人不想听也得听。
  孙敬之听了一段,心中立生祥和之感,似有不如归去,终老田园之慨。
  倘若一对敌人在厮杀,相信他们听了后一定罢手不斗,各自回家了……
  这一操足弹了盏茶的时间,孙敬之已知在山中白衣少女所弹的就是此曲,想来自衣少女是“九指怪老”的徒弟。
  徒弟的功力能使两批打斗砍杀的敌人,坐下来静听,这“九指怪老”的功力岂不更是非同小可了?
  嘈嘈切切,音到尽时,赵不离“砰”的坐倒。
  他暗惊:“怎么这一曲大胜往昔……”
  原来每次“九指怪老”弹曲,赵不离都是屹立以听,直到快要败时才跌坐地上,照目前看,如何有能力听完十二曲?
  起不离胆寒起来,心忖:“莫非就要败了?”
  只因这第一曲“将归操”的效果,完全消了赵不离杀伐之心,全身功力自动停止运行,才被琴音挟内力,趁隙而入……
  等到受了内伤才警觉,开始运功抵挡,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他没注意“九指怪老”弹完“将归操”最后一音,口角也已流出几丝血来,可见他本身亦己颇耗真元!
  第二曲“倚兰操”一起,孙敬之心胸也狂跳起来。竟然清楚地感觉到胸臆之中的酒蛊,正在蠢蠢欲动!
  大惊下立刻端起自己随身酒葫芦,大口畅饮……
  酒浸蛊毒,孙敬之功力顿时又能运转,此时他再不敢大意,功力运到最高一层,亦就是展出“凝玉功”人定的心法。
  赵不离未到彻底失败的地步,绝不轻言放弃,虽然一曲效果惊人,却不慌乱,坐在地上,一手擎天,一千支地,随着“倚兰操”之音,坐着施展空空掌法,出空空掌法。
  十年苦修空空掌,主要目的就是要对抗这琴音十二操。
  他空空掌法共一百零八招,他本想坚持到上次失败第六操的记录,再展空空掌支持余下的七操琴音,现在不得已,从第二操就要施展出空空掌了。
  空空掌一出,他体内就产生奇异的力流,虽然听觉仍在,琴音不入,在他感觉就没有那般强烈了,琴音挟着内力,也就能够抗拒了。
  如此一来,赵不离已立于不败之地。
  “倚兰操”最后一音忽地迸出,总算惊乱了赵不离的掌法,然而赵不离迅速换招,接下第七招空空掌。
  这最后一音具有特殊的能效,“九指怪老”施这最后一音的后果,口角血流得更多出来。
  第三曲“龟山操”从头至尾,也只有最后一音惊乱赵不离的掌法,但赵不离空空掌法一百零八招未施完,便可以接下一沼,下一招接上发挥效果,就又听而不闻,不受琴音之惑。
  “龟山操”最后一音“九指怪老”自己再也忍受不住,索性将口中三口鲜血一齐喷出。
  孙敬之暗暗吃惊,然而最令他震惊的是,他看到坐在身前的白衣女子,身子不断地摇晃,显然是坐不稳了……
  她果然坐不稳了,身子一晃,就往后倒。
  孙敬之吃惊地伸手接住,不让她倒在地上,只一拖,就将她拖到自己身前,让她躺在地上,而枕着自己的大腿。
  只见她娇艳的面容已经变得惨白,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因琴音之故,受了严重内伤。
  “九指怪老”面对强敌,根本无暇顾及旁人,全神灌注毕生内力,琴音嘈嘈切切,一波又一波地强势攻出!
  这白衣少女更是禁受不住“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溅得孙敬之满身都是!
  孙敬之大吃一惊!眼见她这样下去,生命不保,顾不得许多,拼命大灌一肚于酒,伸手按住了她左胸口的“宏莞穴”一股强有力的“凝玉功”缓缓地传输而入……
  耳中又听得“九指怪老”接下来的“越巢操”“拘幽操”“歧山操”“履霜操”“霞飞操”“别鹤操”“残露操“!”水仙操“……
  一连八曲空前绝后,高妙至极的名曲,行云流水,漫天盖地,如万物之生息,如时光之流转……
  因“凝玉功”已到了圆融纯净的境界,孙敬之整个心灵都与这琴声音乐完全契合,仿佛天地宇宙都浸润其中……
  他享受着琴韵带给他的乐趣,同时他也能极理智地分析这些曲于的音韵节奏,何处悠扬,如何顿挫……
  脑海中清楚地随着琴韵谱出“工、尺、五、六、上”“宫、商、角、羽,征”的琴谱来……
  他已完全圆融在琴音之中,物我两忘,甚至忘了他的手仍压在那白衣少女的柔软胸口上……
  他当然也不卸道这其间“九指怪老”每弹最后一音,就喷出一大口鲜血……算来前后足足吐了十一口鲜血了!
  而这个强敌赵不离,也只在强弩之未,勉强以空空掌导引内力,接下他的琴音攻击!
  十一曲已经弹完,对方还剩下十三招空空掌……
  自己最后的一曲,也是最厉害的一曲“襄陵操”足以击败他剩下的十三招空空掌么?
  最后一曲,也是“九指怪老”最后的机会,他决心玉石俱焚!
  他深吸口气,十指齐挥,一串琴音如铁马金戈,大军征战,杀伐而来!
  “襄陵操”琴音贯耳而入,赵不离差点震胸跳起,赶快使出空空掌法,暗忖:“好险,好险,差点上了老匹夫的当/”九指怪老“最后一曲”襄陵操“最长,弹起来最耗功力,只要再弹慢点,不是可等赵不离十三招空空掌施完,然后乘隙以最后”死音“攻进,不怕他赵不离不像第二次聆曲般,大败而归。
  算盘打得不错“襄陵操”弹了未久,“九指怪老”发觉了可怕的现象,他血吐的大多,功力弱了。
  弹着弹着,手指迟滞起来,琴音或断或续,急得“九指怪老”冷汗直流,喃喃自语:“李天元,李天元,为了云仙,为了云仙你要支持下去啊……失去了她,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竭尽余力弹,可惜他太老了,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不似壮年时可以发挥最后的潜力。
  “潜力”在他九十九岁的老年人来说。是半点也没有……
  “九指怪老”知道将遭失败的命运,想到云仙的失去,他流泪了,跟着苍老之泪的流下,他的手指越发按不下去,琴音已呈断而不续的现象了……
  一个曲子如果无法流畅地接续,哪怕是再好的旋律,只怕听来也要不知所云,更别说以之伤敌了……
  “九指怪老”正要放弃再弹,忽地“啪”的一声,恰巧补在了那断续之处!
  这一声啪响,竟是那孙敬之以掌拍膝所发出来的声音。
  这一声啪响不仅恰巧补上了他琴音的断续之处,甚至令得他心神一振!隐隐中牵动了迟滞不前的内息,又开始有些许新生之力,可以继续弹奏弦琴了!
  琴音继续流泻而出,中间开始参与了“啪啪”之声,那是孙敬之在拍膝发声,其快慢节奏,强弱轻缓,不但与他的这曲“襄陵操”完全合厌押韵,甚至又能不断的激发了他的生命潜力。
  “九指怪老”只感得自己忽然年轻了二十岁,旺盛的生命力源源不绝涌出,鼓动着强劲内息,支持着他弹奏这最艰难的一曲“襄陵操”!
  “九指怪老”耳中传来的“啪啪”之声,与他的琴韵如此契合,顿使他如遇知音,立刻振奋起精神,一曲“襄陵操”弹奏得更是生动。
  琴音加上拍膝之声,这一曲“襄陵操”更是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终于一曲终了,最后一个威力无与伦比的“死音”听进赵不离耳中!
  只见他狂叫一声,弹跳丈来高。
  他跌坐尘埃,狂喷了数口鲜血,挣扎着爬起,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注视着“九指怪老”身后的孙敬之。
  “”九指怪老“反败而胜的结果,完全得力于孙敬之拍膝相助的一臂之力。
  若非这个孙敬之,他赵不离可以索还妻子,甚且可以宰杀“九指怪老”报那霸占妻子七十年之耻! 夙愿不得偿,赵不离从牙缝中迸出狠毒声道:“小杂种,赵不离永远记着你!”
  说完,强打余力,掉头缓步而去。
  只听他嘶哑喉咙又唱着:“莫离,莫离……君能离否?莫说莫离,自是难离……”
  琴音一停,压力已除,白衣姑娘才能回复精神,突地发觉孙敬之右掌仍压在自己的胸口上。
  她又惊又怒,挣扎而起,扬手一耳掴去。
  “啪!”地一声脆响,孙敬之脸上顿时五只清晰指痕!
  孙敬之一怔!道:“你……为什么打我?”
  只听她怒吼一声:“你……不要脸!”
  说着起身向赵不离追去。
  孙敬之仍自怔道:“我不要脸?”
  赵不离口角流着鲜血,踉跄而行……
  转过曲折的山道,谷口并排站立三名女子。
  中间白衣少女,见赵不离出来,奔上前去,喊道:“爷爷,爷爷……”
  赵不离一怔!停住了,伸袖抹着嘴角鲜血道:“你是谁?”
  白衣少女道:“我是云儿呀?”
  赵不离一掌推去,怒道:“我不认识什么云儿,走开,走开!”
  白衣少女凄楚的站在他身前不动,赵不离一掌推在她肩头,她只是晃了晃身子,说道:“爷爷,您受伤了,师父不应打伤您,且让云儿为爷爷疗伤……”
  赵不离怒目一睁道:“你是李天元的弟子?”
  不等白衣少女示意;以臂贯注残余的功力,缓缓抬起。
  小青、小黛见状不妙,双双跃上,赵不离含怒而发,功力虽然消耗大半,双掌拍击之力仍甚惊人。
  小青。小黛挡在白衣少女身前,一句:“小姐快退……”
  话声未完,一人各中一掌!
  只见小青、小黛中掌后,身子纹丝不动,却是神情萎顿,身体慢慢弯曲,如滩烂泥般“咕哆”倒地……
  好厉害的空空掌!
  白衣少女被这突然的惨景骇呆住了。
  赵不离最后功力发出,终因内伤严重,又喷出几口鲜血,已经再无能力强聚第二掌功力,击杀李天元的徒弟了。
  但他强振威势,怒吓道:“小丫头,你再不让开,这两个丫头便是你的榜样!”
  白衣少女脸颊挂着晶洼的泪珠道:“爷爷,您为何杀孙女的丫环……”
  赵不离抢道:“谁是你的爷爷?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快让开,我今天没杀死你,是你好运!”
  白衣少女缓缓返到一旁,赵不离提起精神,力挺胸膛,装作功力仍在的大步走过。
  但他实在太弱了,走没几步“砰”的坐倒。
  于是他恐慌了,暗忖:“糟糕,糟糕!想不到我赵不离今日要命丧李天元徒弟手中?”
  白衣少女却来到他身后,赵不离自忖必死,闭上眼睛,暗道:“杀吧,最好给我个痛快!”
  隆起后背,将命门要害呈在白衣少女眼前。
  白衣少女没有杀他,反而摸出一粒火红色的药丸硬塞进他的嘴中,随手一掌拍在他背心“昌闾穴”上,令得他不由自主地将药丸吞了下去赵不离来不及吐出,药丸遇津生液,流入他的腹内,不由心中暗骂道:“好毒的丫头,竟要毒死老夫!”
  只听白衣少女这时道:“爷爷,您忘了云儿。总不会忘记“赵蜀云”这三个字吧?”
  赵不离一怔!又听赵蜀云道:“爹爹说,这名字是爷爷取的……爷爷,您说是不是?”
  赵不离忍不住问道:“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赵蜀云道:“赵威海!”
  赵不离猛地站起,好生惭愧,深深地望了赵蜀云一眼。
  这一凝视,才由她脸上依稀找到唯一独子赵威海的神情模样。
  一霎时,逝去的往事又全都翻涌而起,如狂涛巨浪,阵阵扑来……
  他有如溺海之人,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赵蜀云赶紧来扶住他,急道:“爷爷,您怎么啦?”
  赵不离心中更是大觉羞愧,二话不说,大步而去,这时他没装作,却是药力发挥疗效,真有精神的来了。
  赵不离不认识她这孙女,赵蜀云却深深记得这位爷爷,幼时爷爷常唱着莫离之歌,来到家中看望爹爹,直到十年前爷爷不来了,而她被爹爹送到奶奶这里,一晃十年再见面,所谓女大十八变,赵不离根本记不起这个孙女了。
  他只当白衣少女是李天元的徒弟就该杀,万想不到的确是自己的孙女,给自己服的药丸并非毒药而是疗伤圣品。
  赵不离走了,他是满怀惭愧而走,惭愧杀了孙女的两名爱婢,惭愧误认孙女为敌,更惭愧孙女给自己服的那颗药九,否则即便不死,这一生功力也就完了。
  赵蜀云不无悲伤,虽然小青、小黛二名爱婢是爷爷杀的,这痛恨也难忘呀!她流着泪走过小青、小黛的尸体旁,不忍再睹来到山谷前,只见师父鲜血满面,盘膝的危坐,孙敬之正以右掌抵在师父“陶道穴”。
  赵蜀云大惊奔上,问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您也受伤了?”
  “九指怪老”无力的睁开眼,声音微弱道:“我,我弹完十二死音!”
  赵蜀云脸色苍白道:“您老人家不是说不遇强敌,千万不能应用死音,尤其十二死音弹完于本身性命危险……”
  “九指怪老”苦笑道:“不错,我现在性命不但危险,而且,而且……唉,不是这位小兄弟,我早死了……”
  赵蜀云望孙敬之一眼,却见孙敬之双目微闭,正在专心运功,渡输本命真火以续师父的性命。
  赵蜀云心中一阵悸动,刚才要不是这个少年将内息传人自己体内,只怕这条小命早就玩完了。
  可恨的是,他为什么要把手压在自己那个敏感的部位?真是羞死人啦!
  此刻师父生命垂危,心中着急道:“这,这,这怎么办……”
  女孩子家没有主张,唯有一哭。
  “九指怪老”道:“好孩子,不要哭,我虽将死,毫无所怨,乘我还没死……”
  一口中气没有接上,一句话接不下去……
  赵蜀云见师父说话都困难,愈觉严重,她舍不得相伴十年,爱如生父的师父死去,哭得泪人儿,吸位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为什么不顾惜性命,弹那死音……”
  “九指怪老”道:“我知道,我知道……”好不容易中气接上,续道:“我知道十二死音弹完是个死,但不弹完也是个死……”
  赵蜀云猛力括头道:“师父不弹死音绝不会死的,您,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九指怪老”微笑道:“长命百岁……你师父九十九岁,也差不多了,要知为师不弹死音,无法击退你爷爷,你爷爷胜了要带走你奶奶……我……我还是个死!”
  赵蜀云只知师父与奶奶恩爱相守,至于奶奶为什么不和爷爷住在一起,而和师父住一起?其中详情,她不知,也不想去问,暗中认为不是一件正经的事儿。
  尤其师父霸占了奶奶,还时时提防爷爷来,奶奶也是一样,好似爷爷来了就等于敌人来了,她更不满意。
  然而,现在她听师父这番话,内心颇为感动道:“师父,您,您老人家就这么喜欢奶奶?”
  “九指怪老”含笑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丫头,你还小,不懂这些……”
  赵蜀云粉脸微红,莫名其妙的偷看了孙敬之一眼,恰巧孙敬之也正看着她,赵蜀云脸更红,只听孙敬之道:“姑娘,快去请你奶奶来……”
  赵蜀云就想气孙敬之,坐着不肯动。
  孙敬之急道:“姑娘快去请你奶奶来!”
  赵蜀云低着头,冷哼了一声,心想:“我才不听你吩咐呢!”
  忽听师父连连咳嗽,抬头一看大惊!这一刻师父脸色大变,全菜青之色与死人一般,问道:“师父,师父,怎么啦?”
  “九指怪老”挣扎着道:“听……听孙兄弟的话,去请你奶奶来……”
  原来孙敬之测知“九指怪老”气脉渐渐更弱。虽有自己相助,亦难再续心想他死前一定极想与心爱的人再见一面,所以叫赵蜀云去喊她奶奶来。
  谁知赵蜀云只是有意要跟他闹别扭,故意不听他吩咐。
  见到师父的确要见奶奶最后一面,这才慌地爬起,飞奔而未孙敬之为达成“九指怪老”最后的愿望,力尽全功,双掌同时抵住老人背心要穴,不让“九指怪老”残息中断……
  赵蜀云再来时“九指怪老”的脸色好多了。
  “九指怪老”道:“云儿,你奶奶来了么?”
  这时一位中年妇人缓缓而来。
  “九指怪老”见到她,神情大振!
  喊道:“云仙……
  孙敬之抬头打量“九指怪老”心爱的女人,只见她年纪看来很老却不显老,只能说是中年妇人。
  然而她至少八。九十了,不显老的原因或许保养的好,另则是她有种超脱凡俗的气质。
  这般年纪不能再说她如何的美了,只是这种无可比拟的气质,令任何人看见她,都不觉她有苍老之态。
  云仙脸色煞白,站在“九指怪老”身前停住。
  “九指怪老”伸出右手握着她手背,云仙慢慢坐下,声音苦涩的说:“天元,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
  “九指怪老”眼眶湿润的道:“云仙,我要离你而去了!”
  云仙冷静的出奇:“天元,你要去就安心去吧,我会随你而去的!”
  “九指怪老”激动得老泪纵横,声音栗颤的说道:“你……你不想他?也……不要见他最后一面?”
  这个“他”自然是指赵不离,云仙的丈夫。
  云仙叹道:“我这一生对得起他,现在我只要随你而去,转胎做来生的夫妇!”
  赵蜀云位道:“奶奶,我爷爷有什么不对之处?”
  云仙道:“你爷爷除了当年不该将我当成“睹注”输给你师父外,没有不对之处,甚且未分离前,他对我十分恩爱!”
  赵蜀云内心替爷爷抱不平,愤愤道:“那奶奶为何不再与爷爷相见一面?”
  云仙道:“你师父要死了,我也要死了,哪有时间再与你爷爷相见一面?”
  赵蜀云走到“九指怪老”面前道:“师父,您愿意奶奶随您而去么?”
  “九指怪老”叹道:“云儿,你还小,你不明白……”
  赵蜀云怒道:“我不小啦!我什么都明白,师父你要是真爱奶奶,就一个人去死,不应再拖一个陪葬者!”
  此话一出“九指怪老”脸色惨变!
  他太伤心了,想不到调教了十年的徒儿,说出这种话来!
  “九指怪老”气得身体摇了摇,声音栗抖道:“云儿,你坐到我身旁来,我跟你解释我与你奶奶之间的一段情分……”
  赵蜀云嚷道:“我不听,我不听!”
  嘴里嚷着,还是很不乐意的走近,云仙伸手摸了半天,摸到赵蜀云的纤手,拉她坐到自己身旁。
  孙敬之骇然发觉,云仙的眼睛看来虽好,却是瞎了。
  “九指怪老”叹了口气,问道:“孙敬之,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孙敬之摇头道:“晚辈不知!”
  “九指怪老”道:“我姓李你是知道的了,但你可知我是金蜂门创门四兄弟中之一么?”
  孙敬之失声道:“赵钱孙李“拳剑经曲”?”
  “九指怪老”道:“我便是姓中最末一个李夭元……
  其实咱们同年而生,月分先后而已,论月算来,令祖最大,命你来见我的老前辈第二,赵家行三,我行四……
  但咱们并未如此显明分别,来往交游中也不论长幼……
  有一次,我不服钱兄弟的剑法,与他争斗的比试,结果双方坚持太甚,钱兄弟断我一指……当年“九指怪侠”之称,就是从这个特微而来。
  那件事过后,毫无影响我与钱兄弟之间的感情……对了,钱兄弟令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孙敬之见他生命所余不多,不愿在此时说出身中酒蛊来求他医治之事,只是含糊道:“不为何事,仅奉钱老前辈的意思,来看您老人家!”
  这番话虽不令“九指怪老”满意,然并不追问,他自知生命有限了,要尽这短短的时间剖析自己大半生的遭遇。
  “九指怪老”道:“七十年前泰山大会,咱们四位兄弟以金蜂门身分参加,结果赵兄弟做了盟主……
  唉,只怪我们好胜心太重,赵兄弟做了武林第一人,咱们不但不继续扶助他,反而一一散走,想独打天下,成就不凡的声名,与赵兄弟分庭抗礼。
  当时咱们三人离开赵兄弟,离开自己温暖的家庭,各人的去向彼此不知,第二年我个人来到两广。
  在两广交界,我发现了她……““九指怪老”握紧云仙的手背,续道:“”我第一眼见到云仙就惊为天人,想开创天下的心意顿时忘记,尾随来到赵不离偕妻隐居的小天地。
  赵不离见我闯进他们的小天地,不由分说地要杀我,原来他已将此块小天地定为禁地,外人发现必不留活命。
  赴不离数百招杀我不死,自知想杀我太难,那不留活命的诫条对我只得作罢,其后他只要我快快离开,不准再来。
  可是我发现了云仙再也不想走了,他见我不走,气愤道:“你当我真不能杀死你么?“我讥笑他口说大话,甭说杀,要想败我一招半式亦不可能,当时他气得要命,却也不敢向我挑战,心知我不还手,而仅以轻功逃避他数百招杀手,真正打起来,身手一定不在其下。
  他心虚不敢挑战,我更讥笑道:“我不用施展武功就可以使你身受重伤。“他自不相信,我就道:”你只要能听完十二操琴音,我立时拍拍屁股就走,永不再来打扰贵夫妇俩。”他怎么也不相信我能以琴音重伤他,却不知我的看家本领就是琴音,毫不考虑答应一试。
  我提出条件说:“假如你听不完琴音而重伤呢?“他豪爽道:”你要什么给什么!”他虽生气只是冷笑不已……
  他不太相信天下有人能将武功化在琴音上我乘机道:“你输了,就将妻子让我。“于是一场赌妻约定开始,赵不离过于大意,也是毫不知情的原故,就在我弹出第二操,神智受琴音催丧,踉跄而去。
  我见他败的太惨,大声告诉他:“哪一年能听完十二操琴音,还你妻子。“因这一句话换来数十年困扰,迄至今日,赵不离心仍不死,想学到更高明的功夫,听完十二操琴,好索还妻子。
  而我不到一个月就打定主意,除非我死,绝不可能再将云仙还他了。
  那原因是我深深爱上了云仙。
  一个女人,貌美不足以令男人永远爱她,但一个女人既美貌如仙,又有坚贞的情操,实能令男人永远难忘。
  我,李天元,号称“九指怪侠”一个“怪“字道出我为人介乎正邪之间,否则道地的正派人物绝不会想法赢得人家有夫之妇。
  我有心赢得云仙后,就想霸占她为妻,哪如云仙深爱赵不离,虽知她丈夫将她输我,却誓不相从,她不会武功,以一个弱女子难逃我的侵犯。
  我软硬兼施不得她心,最后她自知难逃我魔掌,乘我不备服毒自杀,我怎舍得她死去?费尽心力救她。
  在她昏迷中,她口中不断叫着赵不离的名字,还说什么“莫离,莫离……”我听得既恨又爱,恨他赵不离有个痴心爱他的仙女,爱她云仙情贞志坚。
  我本当就此设法使她夫妇团圆,何必再硬硬拆散他们呢?不知怎地?有此心,永远舍不得去做。
  云仙终于被我救活了,那已足一月后的事了,她服的天下剧毒,虽被救活,毒侵双目,变成视而不见的瞎子了。
  她瞎了不损她外貌之美,更增她内在之美,我除了爱她外,另有永远照拂她的心意,因为她的眼瞎是我害的,我要终生做她眼睛,不使她遭受一点眼睛不便之苦。
  而且再不敢侵犯她,如奴仆侍奉她,几年后,她防我之心稍减,就想劝我让他夫妻俩团圆,说出他夫妻俩种种恩爱。
  她说他们将这座山取名莫离山,因为赵不离未娶她前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巨盗。
  自和她成婚,离开黑道,隐居此地,她怕他再出江湖为恶,取此莫离,意思教赵不离不要离开自己的意思。
  赵不离为她果然不离此山一步,直到我的来临,破坏了他夫妻两人平静的生活。
  唉!你们记不记得赵不离唱的那首歌么?“
  孙敬之不由低吟道:“莫离,莫离……是能离否?莫说莫离。已是难离!”
  云仙听着流下眼泪。
  “九指怪老”白眉微微一皱,续又说道:“云仙再怎样说,我同情归同情,绝无一点意念让她夫妻俩团圆,只因他们团圆了,我就得离开,这一离开,我能再日日相伴她身边吗?
  五年后赵不离来索妻子时,我绝无一点相让心,在弹出第四操后,他受了重伤,狂喷鲜血……
  那一次他却带走了十岁大的儿子。
  此后一过五十余年,赵不离未再来试过,敢情那次受伤太重,他不敢轻易来试了。
  自赵不离带走他儿子后,云仙和我一起生活得很好,而我这一生只要能终日服侍她便也心满意足了。
  直到十年前赵不离第三次来相试,结果支持到第六操,知难全身而退。
  不想短短十年又来,而这一次,若非孙敬之相助,我输定了,也是死定了!“
  说到这里,云仙忽然接道:“云儿,你这一生永远要尊敬你的师父,你不要想到邪处,我虽与你师父相起相居的过了七十年,无一日对不起你爷爷的地方。
  人心是肉做的,你师父拆散你爷爷和我,我本来很恨他,但转瞬几十年过去,他日日服侍我等于我的眼睛,我能再恨他么?
  我服毒未死,性命己是多余,而这多余的性命又是个瞎子,一个人变成瞎子她还有生的勇气吗?
  自成瞎子,我没一日寻死的念头,自觉生命另有活着的意义,你看我到现在头发未白,这是什么原故呢?
  天元,你说我头发是不是真的还没白呀?“
  “九指怪老”笑道:“你不信,问他两人,你当我骗你,他两人下会帮我骗你吧!”
  赵蜀云声音微微硬咽道:“奶奶,你头发的确没有白,一根白发也没有!”
  云仙幸福的笑道:“一个瞎子能够无忧无虑,而致老而不衰,天元,这皆是你的功劳呀!”
  孙敬之暗暗叹道:“你头发未白,服侍你的人却是皓首银须了!”
  “九指怪老”道:“老朽不敢以“功劳”二字自居,云仙,你要感激我服侍你数十年之情,让我安心而去,免得我死后,落得徒弟骂我拖你陪葬!”
  云仙冷冷道:“你要独自一个人去吗?”
  “九指怪老”苦笑道:“我该死了,此时能够再与你面谈己是奇迹!”
  云仙又道:“你一个人去,想抛弃服侍我的责任”“九指怪老”叹道:“我只要能活一天,绝不愿弃你而去!”
  云仙道:“你还能活多久?”
  “九指怪老”微弱道:“差不多了!”
  云仙低下头,倏地左手塞一颗黑色药九到口内,吞了下去。
  赵蜀云大惊道:“奶奶,您吃了什么?”
  云仙含笑道:“毒药,一种顿饭时间内毒毙的剧毒!”
  “九指怪老”苦笑道:“你好久配成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云仙笑道:“我什么事都要让你知道吗?天元,这颗毒药你无法解了,毒性比上次那颗强了一倍!”
  “九指怪老”道:“你何苦要陪我死去?”
  云仙笑道:“我要盯着你,否则迟了一步,到阴间谁来服侍我?天元,你千万不能先我而去,我……我怕失去你!”
  “九指怪老”叹道:“云仙,你放心我不会先你而去,我一定等你一起而去!”
  他两人至情至圣的表露,一旁听呆了孙敬之和赵蜀云,赵蜀云心里再不为爷爷抱不平了,此时充满她心中的无数同情的酸汁。
  云仙精神渐渐萎靡“九指怪老”道:“云儿,时候不早了,我告诉你收你为徒的用意,十年前我发觉身体慢慢枯萎,不忍绝技失传,想收个徒儿,这意思告诉你奶奶,她便叫我下山寻徒。
  可是我不能一日离她,适逢其巧那一年你爹爹带你来此见他母亲,我见你根骨甚佳,便托你奶奶的意思将你留下,你爹爹不知我要收你为徒,只当留下你伴他母亲。
  十年来,我的本领大半传你,现在你的本领足够闯荡江湖,但我不希望你女孩子家到江湖上去,却只要你参加一次泰山大会。
  我望你,以找“九指怪老”徒弟之名,争取一代盟主,盟主做不做在你,只要争取到盟主一名,我就死而瞑目了!“
  赵蜀云位道:“师父,我尽力去达成您老人家的愿望……”
  “九指怪老”含笑道:“你一人孤掌难鸣,我本不放心将我私下的虚荣心,寄托在你身上,现在我比较放心了!”
  他微一侧首:“孙敬之,你家拳法学没?”
  孙敬之摇头道:“家传拳谱已失,晚辈未曾学拳法!”
  “九指怪老”叹道:“可惜,可惜!”
  孙敬之接道:“但晚辈跟钱老前辈学了钱家剑法!”
  “九指怪老”欣喜道:“是老二亲自传你的么?”
  孙敬之“嗯”了一声。
  “九指怪老”颔首道:“这就好了,云儿,有孙兄弟之助,为师完全放心,我希望你俩相扶相助……”
  他停下话声,从怀中摸出一只金铸的蜜蜂,蜂腹上刻有“李”字,递到赵蜀云手中,微弱道:“此是金蜂门至高信符,以此信符,凡全蜂门李氏弟子,皆要听令于你,好好收着,我,我不行了,还有,我,我的歌谱在我房中……
  云仙突然抓紧“九指怪老”抽搐道:“天元,天元……”
  “九指怪老”大声道:“孙兄弟,你放手……让……让我先走……”
  孙敬之双掌撤下“九指怪老”一口气接不上,倒在云仙怀中死去。
  云仙紧抱“九指怪老”脸色痛苦的道:“天元,我……我来了……”
  不一刻云仙也断气,但是她长长十指深插“九指怪老”腹侧肌肤内……
  她临死前一刹那,非常痛苦的……
  赵蜀云恸哭起来:“师父……奶奶……”
  孙敬之内家真气耗损过多,蛊毒早就开始猖撅,双颊配红好似醉了一般,他自知毛病又犯了,急忙拔开酒葫芦,仰颈大饮。
  赵蜀云痛哭奶奶与师父之死,哭了一阵不见孙敬之陪着自己伤心,忖道:“他难道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抬头抹去眼泪看去,只见他非但没有伤心,反而在饮酒作乐呢。
  赵蜀云含泪娇喝:“孙敬之!”
  孙敬之没理她,只顾饮酒,酒葫芦饮了一半才稍解蛊毒,抹抹嘴旁酒渍,收好酒葫芦,说道:“姑娘唤我何事?”
  赵蜀云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道:“你,你……”
  孙敬之心知她气自己不该在死人面前饮酒,也知道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
  他甚至也赌气不屑于向她解释,突然站起,用力一甩头,仿佛把所有酒意挥去,然后默不作声的背起“九指怪老”与云仙的尸体,大步走去……
  孙敬之找到一块野花盛开的园地,放下尸体,拔出刀剑当工具,开始刨坟……
  刨好一座双人坟,分开紧抱的尸体,一个睡在左穴,一个睡在右穴,堆埋成一座大坟。
  忙了这一阵,孙敬之累了,又灌了几大口酒。
  赵蜀云流着眼泪看孙敬之葬好奶奶与师父,本甚感激,但见他又颓废茫然,又痛饮着烈酒,只知麻醉自己,不肯面对现实,这种人怎会有前途?啐了一口,不悦地掉头而去。
  她岂知刚才耗费内力的他度过李天元的魔琴十二操,接着又耗尽真元,延续她师父的生命,现在又费力挖这么大的坑,岂能不累得半死?
  哪还有余力哄着她?
  求着她?
  孙敬之在坟前做块木碑插上,一切忙妥,只见赵蜀云挟着小青。小黛的尸体走来,也放在这里的园地上。
  又从背囊中取出一柄采药用的香锄,一锄一锄地挖着泥土,像这菊园内只有她一人,一眼也不看站立一旁的孙敬之。
  不理他,用力挖下两锄,晤,这两锄泥土够多的了,差不多可以盛上两碗。
  孙敬之见她这样挖坟,要挖到何时?走上前探视小青、小黛,问道:“她两人谁杀死的?”
  只一提起,赵蜀云就忍不住的悲从中来,心中血液狂涌,泪如泉下,自己的爷爷杀了自己的婢女,说出来实在丢人……
  只一下子工夫,自己最心爱的奶奶与师父就变质了一堆黄上,自己最倚赖的小青,小黛也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心中一阵悲痛,脑中“轰”地一声,赵蜀云晕眩着伏倒在花丛中了……
  孙敬之伸手向小青、小黛的胸口一探,不禁大喜,扬声道:“她们还有心跳,她们还没有死……”
  不见赵蜀云回答,只道她仍赌气不肯搭理,不禁怒道:“你到底要不要救她们?”
  只见她仍旧不理,心中不满,扛起一个,挟起一个,大步走过花园,走过古树,走向她们的居处……
  花木掩映中,微见一角古雅的屋字突出,孙敬之知道那就是他们的居处了。
  孙敬之推门而入,果见室内清洁雅净,织尘不染,有如仙人隐居之所……
  好一处幽雅沽净的滞湘竹建的宽敞雅轩。
  而且满屋子的香气,各式各样的花香,各式各样的药香,各式各样的酒香!
  对于这样的香气,孙敬之是最爱的,尤其是那闻来似乎比拜月教百花酒更好十倍的某种酒香……
  孙敬之忍不住地用力吸口气,抬头望去,只见后进有一间极宽大的屋子,那些香气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孙敬之抱着二女闯了进去,只见这屋里鼎炉器械,四壁架上,满是各式各样的药材……
  更有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更装有各式各样的药酒!
  如里甚至有一张宽大的竹榻,孙敬之也不管是谁住的,将二女放倒床上,由那浓烈的香气指引,他很快地找到一坛里面泡着许多药材的药酒!
  孙敬之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人嘴中一尝,味道好极了!
  他随手抓起一只大碗,舀了一碗,畅饮淋漓!
  倾刻一碗下肚,孙敬之只觉得精神振奋,内息充沛!
  解决了自己体内酒蛊发作的危机,孙敬之再去注意其他那些瓶瓶罐罐,只见上面都贴得有标签,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丹。膏、丸。散。
  只可惜孙敬之完全没有一点医药常识,所以一样也看不懂。
  孙敬之救人要紧,不再犹豫,只找到一只白色瓷瓶,上面写着“正露回魂丹”。
  打开闻了一下,香味扑鼻,令人心神舒畅。
  倒了一颗在嘴里嚼碎,只觉满口芳香,遇津生液,顺喉而下进入腹中,立时化为一股暖洋洋的内息,瞬间散布四肢百骸,融入奇经八脉之内去!
  这下子真是碰对了,孙敬之将整瓶“正露回魂丹”都拿来,喂给小青、小黛吃。
  谁知她二人经过赵蜀云一阵误判而耽搁,再经孙敬之这样一阵折腾,气息更加微弱,根本不能咀嚼吞咽……
  孙敬之在“翠竹谷”曾经有过救治钱玉凤的经验,此刻不再犹豫,将五颗“正露回魂丹”丢人自己口中嚼碎,再以口对口,哺人小青檀口之中……
  同时一口真气渡人,协助她咽下去……
  他知道这药效还须以真气导引,药力才会发挥效用,像她们这样虚弱,如何催动药力?
  不得已只好解开她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胸膛……
  这个刚刚发育的少女,胸膛已经丰满而坚挺,但是此刻的孙敬之是无暇多想,只是伸出手去,以掌心贴在她的胸口“厄中穴”以一股柔和的“凝玉功”缓缓渡人,协助她的内息流动,将药力化开……
  救了小青,当然也要救小黛,这次又嚼碎五颗“正露回魂丹”同样以口对口,喂人小黛口中,同时一口真气渡人,协助她吞咽……
  哪知道这小黛的伤势远比小青严重得多,她甚至连咽都不会了……
  孙敬之心中着急,连接不断地以真气向口中渡人……
  果然有效,果然将所有的药汁都灌人了她的腹中……
  接着他又解开她的衣衫,露出胸膛伸手按住她的胸口“膻中穴”以大量的“凝玉功”渡过去……
  这样以“凝玉功”救人,而且一次要救两个人,倒是颇为吃刀……
  不多久他就已满脸涨红,汗流侠背了……
  但是他却不敢松懈,在小青、小黛功行一周天,完成第一阶段的治疗之前,他不敢停手……
  他只有咬紧牙根,苦撑下去……
  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起那一次在“翠竹谷”救治钱玉凤的“开阳功”掌伤……
  不再犹豫,他暂时放开了小青、小黛,自己先吞下一大把“正露回魂丹”又去灌下一大碗那种药酒……
  然后他就动手剥除了自己的衣衫,又把小黛也剥光……
  小黛的伤比较严重,她须要立刻救治……
  他攻人了她……
  因悲愤过度而昏倒的赵蜀云,终于悠悠醒来……
  全身酸痛,几乎虚脱,努力挣非、爬起身来,不见了小青、小黛……
  再一看,就连那个混蛋家伙孙敬之也不见了1赵蜀云只觉得自己快要病倒了,她没有精神去关心那个混蛋家伙,把小青、小黛二人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她奋力迈开步子,她要尽快离开这个令她伤心失望的地方但是在走前,她还要回去一趟,师父交代给她的“李氏歌谱”还在她的房间里。
  赵蜀云努力打起精神来,才回到家,就听到师父的“练丹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她好奇伸头一看立刻就面红耳赤,羞不可抑!
  原来她见到三条赤裸的肉体,在于那种羞死人的勾当!
  她看到的那三个人,正是孙敬之与小黛,小青!
  那孙敬之正满脸赤红,满身酒味,与小黛在于那种羞死人的勾当,小青只是半昏半醒地躺在一旁……
  赵蜀云看到了这一切,但是她不知道这是孙敬之在给小黛、小青疗伤!
  小青发现了她,声音虚弱地呼唤道:“小姐!”
  赵蜀云怒“哼”一声,调头而去!
  赵蜀云奔回自己房间内,取了一件薄外套披在身上,心想:“要出远门不再回来,又随手抓了几件首饰……“她不想再去见那尴尬场面,便穿窗而出,绕过花圃,往山下疾奔……
  果然听到那个混蛋家伙孙敬之在后面呼叫道:“云儿!云姊姊!”
  赵蜀云不想理他,展开轻功,往山下狂奔……
  但是她绝未料到这孙敬之的轻功比她还要高明多多,才百丈左右,就已被他超前,拦住了去路。
  赵蜀云要紧急刹车才能避免与他迎面撞上,不禁怒道:“你拦住我干什么?”
  孙敬之伸手一指,道:“泰山在那一面,云姊姊走的方向不对了!”
  赵蜀云道:“我又不一定要到泰山,干么一定要走那个方向?”
  孙敬之道:“云姊姊要不要参加这一届泰山大会?”
  赵蜀云道:“家师所命,焉有不参加之理?”
  刊敬之道:“那么云姊姊就得赶紧动身……闻说本届泰山大会在九月初旬举行,离今只剩下二个月不到的时间,此去鲁冀,行所费至少一月多,倘若再不动身预为准备,仓碎参加,怕难夺盟主之位!”
  赵蜀云冷冷道:“要你替我着急什么?”
  孙敬之道:“我不是着急,既然钱老前辈命咱们相扶相助共争盟主一位,我自然要耽心点!”
  赵蜀云冷笑道:“你会耽心?你只知喝酒、玩女人,你还记得家师的话么孙敬之这才知道她是在生这种气,急忙解释道:”云姊姊你误会我了,我喝酒,是因为我中了苗疆拜月教的酒蛊……至于小青、小黛,我是在救她们的命……“
  赵蜀云打断他的话,大声道:“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也不要听!其实我并不需要一个酒色之徒来扶助我,金蜂门下弟子,绝对不止你孙敬之一个!”孙敬之怒意顿生道:“云姊姊是不是瞧不起我?”
  赵蜀云悲痛亲人之丧,心理不大正常,又见孙敬之是个贪酒好色之徒,芳心失望,脾气一邪,冲口道出:“不错,赵蜀云早就瞧不起你孙敬之了!”
  孙敬之脸色苍白道:“好,好,难怪你骗我,骗我说九指前辈住在落霞山,其实,其实……”
  赵蜀云见孙敬之生气痛苦,微觉快意,冷冷接道:“其实家师根本未离莫离山过!”
  孙敬之太气了,结结巴巴道:“从……从一见面……你……你就瞧我不起……”
  赵蜀云心中恨得咬牙,暗中想起道:“一见面我可没瞧你不起,倒是你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她要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孙敬之还可气消,可惜她只是说在心里,孙敬之哪里听得到?
  孙敬之心想:“人家根本瞧我不起,还有什么颜面留下?”
  含恨的望了赵蜀云最后一眼,拔脚奔去……
  他奔回到雅竹轩去,因为与赵蜀云斗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救小青,小黛……
  孙敬之耐心地以“凝玉功”与小青、小黛疗伤,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后,二女伤势终于痊愈……
  除了与小青,小黛疗伤,他也抽空将钱老传授的一套剑法,细细体会,勤加练习。
  所谓熟能生巧,愈练愈有心得,愈觉得他这套剑法博大精深,威力无穷。
  小青、小黛学会了他的“凝玉功”心法,每日轮流与孙敬之反复交媾练功,享受着千般幸福,万般恩爱,不仅所受的伤势痊愈,连内功也更精纯了。
  她二人与孙敬之恩恩爱爱,却也一再耽心她们的小姐赵蜀云,本来打算要出去找,可是人海茫茫,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最后还是决定留守下来,安心等候,她们相信总有一天,小姐会迷途知返,再回莫离山来的……
  倒是孙敬之心中不安,他因答应了李天元要照顾赵蜀云的,他终于决定亲自去找……
  他在李天元的练丹房里,找到一只大号酒葫芦,他将那种最好的药酒装了满满一壶。
  他终于离别小青,小黛,独自上路了……
  当然她们也希望孙敬之能够再回来……
  第十一章 龙鞭门主
  孙敬之离开莫离山,奔下山来,他的马早就不见了,他只得蹈蹈独行山道上……
  走了几重山路,涉过几条涧溪,摹闻右侧林内传出厮打,呼叫,兵器相撞声……
  孙敬之心事重重,本待不理,突闻左侧林内又有一女子尖叫叫:“放开我,放开我!”
  他心神一震!
  摹然他听到这呼叫声音很熟,一时想不起来。
  但是不管熟不熟,有人欺负弱女子,总是不该!
  心念动处,脚下腾起,如巨乌掠空一般的冲人右侧林内。
  赫然叫他血脉责张,义愤填膺!
  只见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汉子,正在撕扯一红衣女子的衣衫,欲加强奸淫辱!
  那红衣女子拼命挣扎,抵死不从,兀自乱踢大叫:“救命,救命!”
  恶鬼面具的汉子恼羞成怒,扬手一耳光掴去!
  红衣女子一声惨叫,旋即没有了声息……
  恶鬼面具的汉子伸手一扯,就撕开了她的衣裙,春光乍现。
  眼看红衣女子就要遭受凌辱,已如飞扑至,怒喝道:“恶贼照打!”
  恶鬼面具的汉子仓皇回身应敌,四掌相交,发出“砰,砰”两声巨响!
  那恶鬼面具的汉子踉跄后退数步,才一屁股跌坐地上,孙敬之却被震得凌空翻出两个筋斗,才落到地上……
  心胸一阵血气翻涌,显见对方内力甚强,但孙敬之绝不畏缩,鼓起余勇又怒吼着疯狂扑至!
  那恶鬼面具的汉子做亏心事,心慌意乱,匆匆又交手一合,丢下地上这红衣女子,如飞逃去……
  孙敬之并不急着追赶,先来探视这遇难女子。
  只见她那人是位二十六、七岁年纪,好熟的面孔!
  孙敬之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来了,去年自己第一次出栖霞购物,在“翠竹谷”外拦路,要收自己为徒的长发女子,记得她曾说自己是“龙鞭门”掌门龙姑娘。
  此刻仍是一身红衣,只是那身红色劲装已经破碎得无可蔽体,头发散乱,从头到脚,溅满鲜血。
  再检查到她的下体,幸好完壁无暇,并未真正遭到奸污,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孙敬之扶起她,喊道:“大姊,龙大姊……”
  龙姑娘半昏迷中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说:“我……我的鞭,我的鞭……”
  孙敬之见她这样衣不蔽体,实在不雅,打开自己的包袱,取出一件长衫来裹在她几乎等于赤裸的身上,抱着她奔进那林内。
  只见林内东一具尸体,西一具尸体,至少十几具……、剩下不到十人,仍在发疯了似的互相拼命,看情形不死不休。
  孙敬之见状,知道劝阻不了,他此时双手抱着龙姑娘,飞奔入战圈,只能以双足飞起踢去!
  每踢一脚,都踢中他们的昏穴,奔转一圈下来,所有拼斗之人,全部乖乖躺在地上。
  孙敬之看他们连尸体在内的,都是见过面的人,也就是曾被赵蜀云用琴音阻止厮杀的一群人。
  真奇怪,不知什么原因?
  他们之间的仇恨如此之深,非要置对方于死命不可?
  孙敬之捉起一人,正要问,那人彼踢麻穴,除了身子不能动外,眼睛,嘴巴没有毛病。
  看清楚孙敬之怀中的女子,大惊叫道:“龙掌门,龙掌门!”
  孙敬之道:“你是龙鞭门的人?”
  那人向四下一望,道:“他们……也都是……”
  既是龙姑娘的门人,孙敬之就一脚踢去,解开了他的穴道:其他人也叫道:“我也是,把我也解开……”
  那人才要爬起,摹地惨叫一声,背心中了一把蛇柄飞刀!
  同一时间,凡是被孙敬之制住麻穴的人,全都被一把蛇柄飞刀射中要害,来不及哼一声,当场一命呜呼。
  孙敬之大怒,抱起龙姑娘朝飞刀来处奔去,只见前面黑影一闪而逃,身形端的迅速。
  孙敬之心知抱着龙姑娘绝追不上这可恶的杀人凶手,当即放下龙姑娘,施展轻功飞掠追去。
  掠未数步,突然停住,又奔了回来,将龙姑娘抱起。
  只因他眼见那人将现场之人,敌我不分的一齐暗杀,显然是灭口之举。
  这样杀人,杀手只有一人么?会不会还有同党?
  倘若只顾追凶,他的同党会不会再杀龙姑娘灭口?
  龙姑娘呻吟一声,渐渐醒来,一眼看到地上的死者,不由泪眼盈眶,无声饮位道:“死了,都死了……
  随即见到那些蛇柄飞刀,惊声尖叫道:“鬼刀,鬼刀!”
  孙敬之急抱住她,哄拍着她道:“别怕别怕,有我在,不用怕……”
  其实他也怕得要命,不知道那发射鬼刀之人躲在何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自己背后下毒手?
  抱着龙姑娘,她却神智耗弱,在迷迷糊糊中喃喃呼唤:“我的鞭,我的鞭……”
  孙敬之判断龙姑娘受惊过甚,神智似乎不清,昏昏沉沉,时醒时睡,若不彻底治好病原,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怕也无能说出。
  她说的鬼刀,一定指那蛇形飞刀了。
  那她的鞭和鬼刀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看到鬼刀就想起她的鞭?
  要明了其中真相,先得治好龙姑娘,这里已无可救之人,赶紧下山救龙姑娘为要。
  当即抱着龙姑娘,疾展轻功,飞奔下山……
  广宁是两广之间,位在广东境内颇大的一个市镇。
  孙敬之打听着找到镇上最有名的医生一一方化民。
  等他来到方宅门前,后面已跟着一大群好奇的镇民,他们奇怪,几日前这女子还颇威势的住在镇上,手底下指挥着二、三十名剽悍勇猛江湖人物,此刻怎么就已垂危?
  她手底下那些人呢?
  方化民得讯慌张而出,朝孙敬之一揖道:“方某一介草医,不擅治疗跌打刀伤,请阁下另请高明!” 孙敬之有气道:“你不知此人所患何病?怎就断定受了跌打刀伤?”
  方化民咬牙道:“这些江湖人,还不是喊扛喊杀的,受了伤一定就是跌打刀伤,我可不能治!”
  孙敬之怒道:“她不是受了跌打刀伤,只是昏迷不醒!”
  方化民一副怕事的神态,摇手道:“那我更不会治,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孙敬之心头火起,忽闻身后有一镇民道:“何不去请另外一个跌打医生,包一帖!”
  孙敬之懒得跟这种毫无医德的怕事小人生气,掉头跟那镇民去找包一帖去。
  到了包一帖的居宅,可惜说昨天就已出诊去了。
  看看天快暗了,孙敬之无奈之下,只得先回到镇上找一个客栈住下,等明天再来看包一帖会不会回来。
  反正龙姑娘并没有受到外伤,他打算自己用“凝玉功”先帮她治疗看看。
  他找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
  他要了最好的一间大的套房。
  孙敬之递给店伙计一大锭银子,道:“预备热水!”
  伙汁笑道:“客官要洗澡么?”
  孙敬之点了点头,道:“我要洗,她也要洗……对了,你再去帮她找一套干净衣服!”
  有了银子,店伙计立刻点头哈腰的照办。
  孙敬之“接触”过许多女人,帮龙姑娘洗澡并不困难。
  这女人虽已近三十岁,却是丽质天生……
  更因为发育成熟,比他以前所遇的每一个女人都更有凤韵。就像一枚熟透了的果子,苗郁芬芳,令人垂涎……、仔细地为她洗得干净,抱到床上,又见她痛苦挣扎呻吟不已。
  心中一阵不忍,想起自己从莲花峰上所习得的“凝玉功”既能治愈钱玉凤、钱王凰姊妹,又能救回小青、小黛二婢,当然能对这龙姑娘有所帮助。
  他自幼生长在栖霞山“翠竹谷”中,自幼与九戒小道姑玩那种“游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就大着胆子,找到这龙姑娘的桃源洞口,攻进去!
  龙姑娘昏迷之中痛得大声呻吟,落红飞溅,竟是处于之身。
  孙敬之年纪虽轻,对此事却极有经验,果然一面运起“凝玉功”心法,一面以经验所累积的技巧,对她上冲下洗,左搓右揉渐渐从轻柔转为强烈,从搓揉变成冲击……
  大开大合,直捣黄龙……
  龙姑娘昏迷之中颤抖着,呻吟着,一败涂地,虚弱娇喘……
  却又似大病初愈,汗流泱背中,沉沉睡去……
  “凝玉功”的心法果然将她的内伤治愈,只要让她好好睡一觉……
  孙敬之这才从她身上爬起来,细心地为她擦汗……
  细细抚摸着她这一身滴脂凝王般的皮肤,细细凝视着她那沉鱼落雁般的面容,心中暗叹老天爷为什么不能对她公平一些,别教她遭遇这样的不幸……
  再为她换上干净衣服,又坐在床头,细心地帮她整理头发这时他才注意到从龙姑娘头发里面,落下一支“龙鞭”形发夹……
  盥色,制作的十分精巧,由这鞭形发夹想到鬼刀,想起刚棚经过:“对,龙姑娘的鞭,一定被那鬼刀主人夺去,他不但抢了龙姑娘的鞭,还,还想要……强奸她!”
  床上的龙姑娘又在喃喃呻吟呼唤道:“我的鞭,我的鞭……
  孙敬之痛恨鬼刀主人的残暴,一咬牙,右拳用力一敲墙板“砰”的大响。
  伙计在问外叫道:“客官,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孙敬之怒气未消,回叫道:“没事,滚开!”
  这一敲,也震惊了龙姑娘,呼道:“我的鞭,我的鞭……”
  只见龙姑娘恐惧的睁着大眼,直呼:“我的鞭,我的鞭……”
  孙敬之摸出那把蛇柄刀,龙姑娘一见,脸色剧烈转变,头直往枕后移;骇怕的呼道:“鬼刀,鬼刀!”
  一刻又改叫:“我的鞭,我的鞭……”
  孙敬之抚着龙姑娘的头发,柔声道:“大姊,你放心,我孙敬之一定要从鬼刀主人手中夺回你的鞭来,而且要帮你报受辱之耻!”
  突然他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唤道:“店伙计,店伙计!”
  果然有一名店伙计听到声音,匆匆奔过孙敬之的门口,赶到那头去,一面应声道:“女客官有什么吩咐?”
  孙敬之听出那个女人的声音实在太熟悉,禁不住凝神静气,侧耳倾听……
  可惜这次讲话声音大低,他一句也听不清楚……
  不一会就听见那店伙汁又走过门口,开门出来,将他拦住,道:“刚才那位大姊怎么了?有病么?怎么都没有家人照顾?”
  那店伙计叹道:“唉,说起来还真可怜,孤家寡人一个人流浪江湖,一到咱们店里住下就病倒,这病一拖就快两个月啦孙敬之道:”她叫你去做什么?“
  店伙计道:“她叫我帮她买药……”
  孙敬之又问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店伙计道:“好像是姓赵吧……
  他突然起疑,上下打量着他,道:“怎么?你干么这么关心别人一个姑娘家?”
  孙敬之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随便问问……”
  他退回房内,那店伙计才放心离去……
  店伙去后,孙敬之敲赵蜀云的房门。
  赵蜀云虚弱的声音道:“谁?”
  孙敬之陪笑道:“是我,孙敬之!”
  赵蜀云仍在气他,大声道:“哦?原来是孙大少爷,有何贵干?”
  孙敬之低声下气,道:“姊姊,你开门嘛,咱们不是外人!”
  赵蜀云下意识的自个摇头道:“不是外人,也不是自己人……不开!”
  孙敬之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奇怪,是你将我气下山,现在我气消了,来招呼你,为何不愿开门理我?”
  但是他还是耐住性子,道:“我刚刚听说姊姊生病许久了赵蜀云冷”哼“道:”就是病死了也不用你管……“
  孙敬之叹道:“不行……我不管不行……”
  赵蜀云道:“你去喝你的酒,去管你的小青、小黛!”
  孙敬之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吃醋,吃自己两个女婢的醋……
  心中一叹,大声道:“姊姊开门让我进来,我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赵蜀云也大声道:“不开,不开,我就不开!
  孙敬之怒道:“你这个人大不讲理了!”
  赵蜀云更是怒道:“我就是不讲理,你要怎么样?”
  孙敬之大声道:“你再不开,我就打进来卜赵蜀云更大声道:”你敢!“
  声音还未落,就听“砰”地一声,整扇门就倒了下来!
  孙敬之大步而入,又将门扇推好,拉了桌子过来抵住。
  赵蜀云正要大叫,孙敬之飞快地冲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赵蜀云跟着李天元学的武功,身手不弱,左手一招“白鸽掠翅”疾扫而至。
  谁知她快,孙敬之更快,右手一挥,就已将她的手捉住!
  赵蜀云久病未愈,体力大弱,右手“力劈栖霞山”当胸而来,孙敬之张臂一夹,就将她的手夹到胁下。
  现在只剩下两条腿可以动,不顾招试,胡踢乱蹬一通!
  孙敬之一连挨了好几下,只好将心一横,一下干将她扳倒在床上,一个身子设法压到她两腿之间,紧紧将她压在床上,使她的腿只能胡乱蹬踢,发挥不了作用……
  赵蜀云身子虚弱,很快就蹬得累了,踢得酸了,渐渐不踢了,却在伊晤挣扎……
  孙敬之道:“你不要喊叫,我就放开你……”
  赵蜀云果然不再挣扎,孙敬之果然放开……
  谁知才一松手,她就放声大叫:“救……”
  孙敬之情急之下,一低头就紧紧地吻住了她……
  她仍要挣扎,孙敬之更是紧紧地缠住她,搂住她!
  这样热情的一吻,这样奇妙的一吻……
  这个赵蜀云从小住在深山里,陪着师父奶奶一起长大的少女,再也抗拒不了他的热吻,立刻就已溶化……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四肢都瘫软了下来……
  孙敬之试着离开她一点,道:“只要你不喊叫……”
  谁知他才抬头,就被她一把搂住了脖子,拉得孙敬之俯跌下来,又被她热情的吻住……
  孙敬之温香软王抱满怀,也热情地深吻着她……
  只是在这样紧密的拥抱中,孙敬之切确感受到她发烧得厉害,病得似乎不轻……
  孙敬之心中一阵不忍,如今她已孤苦伶丁,我不照顾她,还要跟她呕气,实在不该!
  接着他又发觉到赵蜀云眼角竟在流泪……
  他热切地吻去她的热泪,吻遍她的脸庞颈项,道:“不要怕,我有“凝玉功”我会把你治好……”
  他轻柔地解除了她的衣衫,一面道:“我喝酒,是因我中了苗疆“酒蛊”,我与小青,小黛亲热,是因为要用“凝玉功”救她们……”
  赵蜀云“哼”着道:“你也享尽了艳福……”
  孙敬之轻轻巧巧就攻人了她:“我当然也不会亏待你……”
  破瓜之痛,使赵蜀云轻轻地颤抖着,眼泪流得更多……
  孙敬之温柔地运起“凝玉功”温柔地在她身上进出着,一面安抚着她,道:“你后悔了么?”
  赵蜀云呻吟扭动着,长叹道:“我不该跟你赌气,私自下山……师父要我到泰山大会,我却病了快两个月,一定赶不上了孙敬之道:”这次赶不上还有下次……我已经把小青。小黛的伤治好了,她们还在莫离山等你!”
  赵蜀云紧紧缠住他,深怕失去他,道:“那你呢?”
  孙敬之道:“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还要追查父亲的冤情他开始用力挺动,用力地冲击着她,道:”现在不要想那么多,还是粑你的病养好再说……
  赵蜀云香汗淋漓……
  赵蜀云精疲力竭……
  赵蜀云身心俱爽,终于满足而幸福地睡去……
  孙敬之却不放心沉睡中的龙姑娘,他一个人无法分心照顾两个人,他应该去把龙姑娘也搬到这里来……
  他匆勿起身整衣,也为赵蜀云盖好被子,低头吸着她的脸颊,道:“我去把龙姑娘搬过来,与你住一起……”
  赵蜀云迷迷糊糊应道:“好……”
  孙敬之又将撞倒的房门重新安装好,这才匆匆来到龙姑娘的房间。
  龙姑娘仍在床上安穗地睡着,孙敬之放心地微笑,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仍有些发烫……
  他正准备伸手抱她起来,骤觉一缕劲风,是一枚暗器,袭向自己。
  他迅快侧身,仅用食。中两指夹住那暗器,转过身来,低喝道:“无耻鼠辈,胆敢暗中伤人,照打!”
  正欲用暗器再掷回去,发觉是把蛇柄飞刀,一怔停住。
  发暗器那人早知飞刀伤不着孙敬之这种身手的人,哈哈阴笑道:“好家伙,的确有两下!”
  孙敬之怒目瞪着窗外,喝问:“可是鬼刀主人?”
  那人做笑道:“不错,在下鬼刀之主!”
  孙敬之不等他走,飞身冲出窗户,但听“哗啦”大响,鬼刀主人不及退走,倏地转身背对,孙敬之见那背影,白纱长衫,头上雪白的高帽,暗影中,隐隐然透出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他背对孙敬之仅数尺距离,孙敬之本可就冲出之势攻他一招,但见他身子背转,止住欲出手的一招。
  孙敬之光明磊落,绝不肯背后攻击,大声道:“阁下回转身来,接我一招!”
  鬼刀主人纹丝不动。
  孙敬之又道:“阁下行为无耻之尤,再不转身,莫怪就此出招!”
  鬼刀主人,傲气冲天道:“凡见过我真面目者,必死!”
  孙敬之道:“莫非孙某不到死期,所以阁下不肯面对?”
  鬼刀主人冷冷道:“你知道就好!”说完,缓缓行去。
  孙敬之轻喝道:“站住!”
  鬼刀主人缓行不停,问道:“我不停如何?”
  孙敬之颇自信的道:“阁下轻功虽高,孙某放你先行十丈。亦可盏茶内追上!”
  鬼刀主人冷哼道:“好狂的口气!”
  孙敬之傲气一发,冷笑道:“你不信,走走瞧!”
  同一时间,房门口起了敲门声。
  赵蜀云闻声而起,心想:“孙敬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久病初愈,又经孙敬之这样一阵疯狂冲撞蹂躏,此刻真是全身酸痛……
  翻身坐起,才发觉全身赤裸,下体破瓜鲜血,又有点粘稠狼藉,不禁脸飞霞红,一面整衣,一面应道:“来啦……”
  忍着下体的刺痛,她打开房门。
  房门口摹地出现一张血肉模糊,极其恐怖的鬼脸! . 赵蜀云猛地一惊!
  吓得“啊”的一叫可是只那短短的尖音,很难使人听出有谁在惊叫。
  门外那恐怖的鬼脸人出指如电,点住穴道,再也叫不出声了!
  赵蜀云立时眼睛一黑,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鬼刀主人走到围墙边停住,说道:“我就是信又如何?谅你不会追来!”
  此时鬼刀主人距孙敬之九丈余,孙敬之心里有数,说道:“阁下只要跃出围墙,孙某即发步追赶!”
  鬼刀主人道:“你只顾追我,就不顾你两位朋友的安全?”
  孙敬之一惊!
  赵蜀云与龙姑娘都是无半点抗拒力的人,万万不能因追他而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但万恶的鬼刀主人就在前面,任他而去实在可惜。
  龙姑娘之辱浮现到脑际,脚下不由用劲,想即展一招独特轻功,乘他不备,一纵下追及。
  好精的鬼刀主人,先展本身轻功最妙绝的一招,只见脚下不动,身体一摇,掠出围墙。
  孙敬之硬生生收回步子,只因他起意已晚,而对方出墙的身法绝不在己下,虽展那招轻功,不再可能一下追及。
  既不能即刻追上,他考虑到龙姑娘的安危,只得任鬼刀主人掠去。
  心中暗恨:“怪自己一时自负,否则不出狂语,不让他再走,不是即可攻他?好替龙姑娘出口恶气!”
  掠回窗户,见龙姑娘沉睡未醒,这才放心,倏地想到鬼刀主人的警告,也包括赵蜀云在内,龙姑娘无恙,赵蜀云又如何……  孙敬之一步当二步,急急忙走到隔壁房前,举手敲去,手碰到门上,被他推开。
  门未上栓,孙敬之暗知不妙,低呼:“云姊姊,云姊姊……”
  床上无人,窗未开,房内没有格斗的迹象,不似有人进来掳掠过,那赵蜀云到哪里去了?
  是她自己出去的?还是从正门打开被人掳走的?
  他不相信有人能从正门进来轻易掳走身手不弱的赵蜀云,以为她自己出去了,静坐床旁椅上候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赵蜀云回来。
  孙敬之渐渐焦急起来,赵蜀云不可能深夜出去这么久,除了如厕外,她没有理由再出去,敢情她真的被掳去了?
  于是孙敬之暗想鬼刀主人此来的目的,显然他知道那一把飞刀刺杀不了自己,否则在莫离山林内,杀人灭口时,不是照样可以给自己一刀?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送上一把蛇柄刀,难道其中另有文章?
  孙敬之拿出这把飞刀仔细研究,摸到柄尾,发觉能够活动,于是用食指顶住,转开一瞧,刀柄内中空,倒出一小卷白纸。
  孙敬之心里有数了。
  这卷白纸一定关系到赵蜀云的突然失踪……
  白纸展开,只见上写道:寅时正,会于广宁东郊乱葬岗。
  第十二章 腐尸毒掌
  每一城镇,大都皆有乱葬岗。
  顾名思义,这“乱葬”二字说明那里的坟墓随处乱葬,不但多,而且乱,东一堆、西一堆,可说到处是破坟断碑,到处是棺板白骨,乱七八糟……
  要想到乱葬岗找某某人的坟墓,只怕当地的人,时日一久也找不到了。
  孙敬之依时赴约,寅时正,相当夜半之未,再热闹的城镇也绝无人迹了。
  白天,孤单一人都不敢来的地方,这时谁会约到这乱葬岗禾?
  就是神经不正常的人,也不会贸然撞到这里。
  四下有形的阴气阵阵逼来,孙敬之行在其中不禁皱眉,他倒不是胆寒,而是被那一阵阵流着黄水的腐尸臭,熏得难受。
  若说完全不胆寒,那是骗人的话,此时此地,但见鬼火闪闪,时明时灭,有时窜过一条黑影,骇人一大跳,仔细一着,是啃食死人骨头的野狗……
  孙敬之艺高人胆大,耳边呼呼鬼叫似的野风,使他忐忑不安,想这鬼刀主人,竟也鬼里鬼气的,什么地方不好约,约到这里?敢情他将自己比做鬼了?
  这一猜想倒不错,鬼刀主人确将自己比做鬼,常言“遇见鬼活不了命”所以他也定下一条规矩“凡是见我真面目者,活不了命这片乱葬岗范围颇大,不指明地点,实难相会,孙敬之为了赵蜀云的下落,四下游奔,寻找鬼刀主人的踪影。
  摹见一条长长的白影,直立一座坟头上,孙敬之向该处奔去,那白影即是身穿白纱长衫,头戴白色高帽的鬼刀主人。
  孙敬之奔到,只见鬼刀主人的背影孤立高高的墓头上,活像个白无常出现。
  孙敬之干咽了口气,定下心来,说道:“阁下相约,孙某准时赴会!”
  鬼刀主人冰冷的声音有意增加予人的恐怖感,慢吞吞道:“你来了?很好,很好,咱们现在就交换吧!”
  孙敬之间道:“交换什么?孙某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换的?”
  鬼刀主人道:“交换什么,你还不了解么?你为什么来?”
  孙敬之怒道:“这么说,阁下掳掠了赵姑娘为人质/鬼刀主人仰首一阵怪笑道:”不错,赵姑娘已经落在我手上,看来你大概还有点不相信?”
  刊敬之道:“阁下手段卑劣无耻,赵姑娘落到你手中,不过中你诡计罢了,没有什么值得骄做的地方,谅你凭真功夫绝擒不到她!”
  鬼刀主人回喝道:“人在我手中,你狠什么?要想她活命乖乖听我吩咐,否则你想再见她,只有到阴间去找!”
  孙敬之恨他卑鄙,巴不得与他放手一斗,拼个死活,但因赵蜀云之故,不敢随便动手,望着他那高高在上的背影,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鬼刀主人道:“你问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换?那东西就在你鼻上,一枚鞭形的银制发夹!”
  孙敬之摸着怀中龙姑娘的发夹,说道:“,什么发夹?我不知道?”
  鬼刀主人冷笑道:“你不知道?那简单,赵姑娘的下落我也不知道……”
  孙敬之道:“阁下与鬼为伍,别人骇怕你,孙某却不含糊,现在你既教我找到,就不怕你不交出赵姑娘,你就是逃到夭边,我追你到天边,直到你交出赵姑娘为止!”
  鬼刀主人狠狠叫道:“姓孙的,你也太狂了,你以为找到我,我就永远摆脱不了你?”
  孙敬之昂声道:“我就不信你能够摆脱?”
  鬼刀主人气得一声大喝:“姓孙的,你的”九仙移位“轻功,世称绝顶,却奈何不了我!”
  孙敬之暗惊道:“他怎会清楚自己轻功的名称?”
  原来“莲花圣姑”的轻功,统称“九仙移位”数十年前名震天下,自“莲花圣姑”削发为道姑后,不出江湖,隐居莲花峰峰上“九仙移位”这一轻功绝技之名渐为世人遗忘,不想一个不露头面的鬼刀主人竟清楚的记着这轻功之名?
  孙敬之寻思自己仅在莫离山中,用出一招“九仙移位”瞬间踢昏两方相战不休的人。
  此外就再未施展过“九仙移位”轻功,倘若鬼刀主人只凭那招“九仙移位”认出自己身怀何种轻功,那他一定早已熟悉“九仙移位”的种种形式,一见施展,即刻看出。
  孙敬之讶异对方熟悉,试探问道:“你也知道九仙移位?”
  鬼刀主人“哼哼”笑道:“我还知道你是那位老道姑的徒弟,可笑她曾发誓说过,绝不收男弟子,结果自食其言,收个毛头小伙子,敢情那位老道姑久不见男人,闷得慌了!”
  孙敬之听他言词污秽,骂声:“臭嘴!”
  人随声起,一招“拔地行空”声未落,掠上墓头,来到鬼刀主人身后。
  孙敬之已然真怒,人到掌出,不再客气。
  只见鬼刀主人身体一摇,好似鬼勉般,飘行让过。
  孙敬之绝心教他重创一记,接使一招“九仙移位”追去。
  眼看追到,鬼刀主人又一摇,安然飘到一旁。
  孙敬之以那招“九仙移位”连换九变,鬼刀主人只是那么身体一摇,总不教孙敬之攻上一招。
  九变之后,孙敬之心知他未说大话,师祖的“九仙移位”轻功果然奈何不了他,他一摇之势,仿佛能够钻破十八道轻功的变化。
  孙敬之为求赵蜀云的下落,先要尽快擒住鬼刀主人逼他说出,顾不得鬼刀主人一直到现在还背着自己,轻功一变中,拔出左边肩头的刀来削去。
  鬼刀主人虽然一摇让过,却因孙敬之增加一刀之长,让得再快,还是被划破一道口子,仅差些微距离未中后背“筋束”穴,若被划中该处,立时栽倒地上,动弹不得。
  由此可见,孙敬之没有存心重伤他,拔刀目的增加一刀距离好点他“筋束”穴,生擒住,否则不为生擒他,那一刀足够斩他腰身了。
  鬼刀主人吃到苦头,已知不妙,但等孙敬之再出一招,自己绝逃不开,将毫无还手余地的成擒。
  这鬼背对着敌人,先机已丧,不然正面以对,双方各展武功战来,孰高孰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鬼刀主人不甘就此被擒,展出最后一技破血功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脚下陡然如箭射去,掠人到墓前,一按机关,墓碑突开,他立刻窜进了墓内。
  孙敬之料想不到鬼刀主人轻功陡长倍余,快得难以想像,等他追到墓前,墓碑关上。
  孙敬蛐到机关枢纽,依鬼刀主人开启之法按去,只见墓碑。突然又开,他正欲走进,漆黑的墓内传出话声道:“你只要踏进一步,我立即掌毙赵姑娘!”
  孙敬之被威吓的站住,不敢踏进一步。
  鬼刀主人又道:“速退三丈!”
  孙敬之不得不依言退后。
  不一刻,鬼刀主人步出坟墓,双手抱着昏迷不醒的赵蜀云。
  只见他面貌死气沉沉,被那雪白的高帽一戴,更显阴森怕人。
  鬼刀主人走出后,席地而坐,伸出右掌按在赵蜀云额头上说道:“你要她命,还是要那发夹?”
  孙敬之还待说:“我不知道什么发夹?”
  鬼刀主人抢着又道:“你不必说不知道了,我早在窗外看清你一举一动,那发夹明明收在你的怀中,拿出来吧!”
  孙敬之摸出那亮银色的发夹道:“此非我物,我不能用来交换赵姑娘!”
  鬼刀主人右掌一紧,五指捏得赵蜀云虽在昏迷中,亦痛苦地呻吟出声,只听他低吼一声道:“你再不给,立时捏碎!”
  孙敬之心知对方未得发夹前,绝不敢伤害赵蜀云,问道:“这发夹对你有甚重要?”
  鬼刀主人道:“这个问也枉然,发夹对我有用,你拿到手中却丝毫无用!”
  孙敬之道:“就算对我有天大用处,不是我的,也不屑占据!”
  鬼刀主人冷笑道:“老道姑门下都是自命最正派人物,可是我鬼王门,就算最邪派人物吧……哼,哼,只要利之所在,必得之而甘心!”
  孙敬之摇了摇头,说道:“发夹给你,可是立时放开赵姑娘!”
  鬼刀主人道:“这个当然,赵姑娘被我点了“章门穴”发夹到我手中,我即刻解穴放人!”
  孙敬之将发夹递出去。
  鬼刀主人却不敢来接,叫道:“你丢过来!”
  孙敬之撇嘴笑道:“阁下放心,孙某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既答应以发夹换人,你就是身负重伤,我不会达到目的后再夺回来!”
  鬼刀主人正怕这点,要知他以“破血功”骤长轻功之力,才能逃开孙敬之的追击。
  但是每次使用破血功后,血气已丧,不静养数月,根本不是孙敬之的敌手。
  他怕孙敬之发觉自己弱点,得回赵蜀云后,立即又用武力夺回发夹。
  所以他暗中盘算,孙敬之丢过发夹后,就以赵蜀云为护身符,逃脱此地。
  孙敬之看出他身负破血大伤,也猜到他的心意,所以他发夹不丢,只等对方来接,突施暗袭抢回赵蜀云。
  鬼刀主人专在邪恶中打滚的人物,焉不防备到?绝不大意伸手去接,吼道:“丢过来!”
  孙敬之断定对方心意,也断定对方确实负了重伤,鄙夷一笑道:“想要嘛,自己来拿,不敢拿的话,少动邪脑筋,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道理!”
  鬼刀主人得发夹之心甚切,想了想说道:“我相信你们正派人物说话算数,尤其你是老道姑的门下,绝不会出尔反尔。
  孙敬之道:“我已声明,你还不信?”
  鬼刀主人道:“我就相信你这一遭,咱们双方都不必暗怀诡计了!”孙敬之道:“你我彼此但诚,你接我发夹,我绝不突袭!”
  鬼刀主人接道:“我也不以赵姑娘为脱身之质!”
  孙敬之道:“那么,咱们双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鬼刀主人点了点头,右手递出赵蜀云,同时间左手接到亮银发夹。
  孙敬之抱回赵蜀云,着手解穴,却见鬼刀主人拿到发夹后急忙掠走。
  他总不相信孙敬之会不将发夹夺回,所以发夹一到手,尽展剩余功力,拼命飞逃。
  孙敬之当赵蜀云醒转,力展轻功追去。
  此时鬼刀主人轻功还不如孙敬之,不到盏茶时间被孙敬之追上。
  鬼刀主人闻到身后风声,大惊停住,厉声道:“你为何追我?是不是要想食言?”
  孙敬之拔刀一招削去,鬼刀主人深知孙敬之刀法厉害,眼看那刀向自己脖子砍到,忙中一招“凤点头”这一招躲的甚巧,恰好一头低下刀锋,可惜他忘了头上还有顶高高的帽子。
  孙敬之一刀削掉那顶雪白高帽,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心,原来是个秃子。
  只匆匆一瞥,他头顶心竟有横七竖八的刀疤痕,看来极像一个字。
  鬼刀主人仓皇躲过一招,心惊已极,戳指大骂:“亏你是老道姑门下,食言而肥!”
  孙敬之道:“我若要杀你,你此刻还有命在么?哈,请问你头顶心那个“寄”字,作何解释?”
  鬼刀主人高帽日夜不离头顶,生平最恨旁人发现他是个秃头,还有秃头顶那个用刀尖划成的“寄”字。
  孙敬之道:“那可是个“寄”字?那是什么意思?”
  鬼刀主人狠毒的咬牙切齿道:“姓孙的,你发现我秘密,此生总有一日死在我手中!”
  孙敬之道:“这就是阁下所谓“看过你真面目者必死”的原因么?”
  鬼刀主人道:“我今日无能杀你,但教我今日不死,姓孙的,你等吧,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孙敬之道:“你不用激我,我今日绝不杀你,可绝不是为了表示怕你以后能够杀我……我要杀你,根本不必赌这口气,照说,你对龙姑娘的罪行,足够致死之道,我今天不杀你的原因,遵守双方诺言,不夺发夹……”
  他冷“哼”一声,又道:“除开今日,你最好躲我躲得远远的,若是再教我碰上,那时孙某绝不客气了!”
  鬼刀主人冷笑道:“只要我破血大伤养好,再碰上,不用你孙某人客气,鬼刀之主自会与你算算老账,届时拼个你死我活一定奉陪!”
  说完,转身疾奔而去……
  孙敬之收回刀,向来路望去,月光下不见赵蜀云奔来,有点奇怪,心想:“鬼刀主人使她受了被擒之耻,既知我追鬼刀主人,为何不也追来,洗耻雪恨?”
  当即向鬼刀主人藏身之墓奔去,奔到墓前只见赵蜀云位置未动,昏睡原地。
  孙敬之费了好大工夫把她弄醒,她醒来微弱道:“抱……抱我回去……”
  赵蜀云这一无的经历,恍若经过一世纪之久,任何女子经过这么多突兀的变化,都要承受不了。
  孙敬之抱着她直奔回客栈,一路上她都紧贴孙敬之的胸膛上等孙敬之回到房中,赵蜀云已在他胸膛上熟睡了,而龙姑娘也还在床上安睡如故,未遭意外变化。
  他却还是不放心,决定将赵蜀云与龙姑娘安置在同一张床上,自己好就近照顾,免生意外。
  然后他自己靠在椅上打吨,渐渐朦胧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耀眼金光直射脸上,孙敬之才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爬起,望望床上,龙姑娘与赵蜀云睡的比他还熟,毫无苏醒之状。
  明亮的光线照在赵蜀云火红的脸庞上,果真娇艳迷人,孙敬之不由看得呆了,说实话,赵蜀云之美并不亚于拜月教黄洼。
  看着,看着,孙敬之发觉有点不对劲,心想女孩子脸色再红嫩,也不至红到这般地步?
  赵蜀云的脸色过于娇红,就像血水一般,触目惊心,孙敬之不是傻子,这情形显示赵蜀云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伸手摸去,额头好烫,烫得孙敬之心慌起来沙这才知道她昨夜要他抱回,并非当时恐怖的墓地,吓软了腿,而是病得走不动了。
  正在焦急的当儿,忽闻走方郎中的铁板声,孙敬之高呼:“伙计,去将经过的郎中请进来!”
  不一会,伙计领来一个脸色苍白,死气沉沉之人,那郎中大概初走江湖行医,白布招崭新干净,写着“专治各种奇病怪症”八字。,孙敬之见他招牌新的,药箱新的,就连手上的铁串儿也是新打不久的,不禁怀疑他布招上八字的可靠性,问道:“先生行医多久?”
  那郎中的面容有点像鬼刀主人,一个样儿的死气沉沉,这使孙敬之想起苗疆拜用教厨房里的“死脸”来,还当世上这种脸上表情木然的人,不在少数。
  郎中道:“行医只问术精良否?著是庸医,行医一辈子仍是庸医!”
  孙敬之笑问道:“先生自问医术如何?”
  匡肿道:“我早上行医到现在,虽然只有一个时辰,照顾的又是第一位客人,医术不是自吹,手到病除!”
  孙敬之听他这行业早上才开张,心想:“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天下通病,他吹的厉害,我可不信!”
  医生都是资格愈老,医术愈高,没有经验的医生谁敢相信?
  孙敬之怕他庸医乱投药,没治好赵蜀云,反害她速死,倒不如下求他的好,待会多化银子找名医去。
  于是起立相送道:“先生请,我不希望做第一位客人,麻烦你,这点银子小意思!”
  郎中接过银子,也不生气,跨出房门时说了句:“若再不治,挨不过今日午时!”
  孙敬之闻言一震!
  大声道:“先生此话可真?”
  郎中回转身,望望床上赵蜀云,就下断语道:“那姑娘脸色火红,是中奇毒之相,曾闻江湖上有种腐尸掌,被此掌害过的人,表面看不出任何中掌的迹象,只等脸色红透,渐转苍白,终至毒侵全身,腐烂而亡!”
  孙敬之大惊望去,发觉赵蜀云的脸色比较淡了些,急道:先生可有解方?”
  郎中不作声的盯着赵蜀云望,好一阵,似有所得的道:“业已红透,毒已发布全身各处,现在开始慢慢腐蚀,等红光退光,变成苍白,便也是毙命之时!”
  孙敬之关心过甚,叫道:“先生知道病情,到底有没有解方?”
  郎中慢吞吞道:“你不是不希望做我第一位客人吗?”
  孙敬之一揖道:“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万万包涵!”
  郎中冷冷道:“你不希望算了,既希望可知我医第一位病人需要什么代价么?”
  孙敬之道:“先生请说,在下拿得出,一定拿出,百把两黄金没有问题!”
  郎中一听“黄金”两字,贪馋的道:“有黄金好办事,拿来吧!”
  手才伸出突然摇头道:“不行,黄金不够还要一件东西!”
  孙敬之道:“什么东西?”
  郎中走到窗前,缓缓说出:“一条鞭子!”
  孙敬之脸色倏变,道:“你是什么人?”
  郎中哈哈笑道:“鞭子一定在你处了!”
  孙敬之双掌凝聚十成功力,低喝道:“在又如何?绝不会给你们这般无耻小人!”
  郎中双手陡然后扬,射出十余道白光,全向孙敬之门面各大要害招呼。
  郎中似知孙敬之的厉害,射完头也不回,掠出窗外,说道:“午时前,古墓内……何时有了那条龙鞭,何时送上腐尸毒掌的解药!”
  他那一手十八飞刀,有个名儿叫“夺命追魂”是他鬼刀术中的青华,但也知伤不了孙敬之,留下该话,急奔而去。
  这边孙敬之刀剑齐出,一刀一剑挥在暗器丛中“飒飒”十余响,只见把把飞刀齐改方向,射到两侧壁上,柄儿还直在栗栗颤动不已。
  孙敬之呆立好一会儿,收回刀剑,叹了口气……
  怎么办?是先救龙姑娘呢?还是先救赵蜀云?
  望望墙上一把把蛇柄鬼刀,猛地一跺脚,咬牙道:“赵蜀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孙敬之拼了命替她报仇就是!”
  他决定先救龙姑娘。第十三章 碧鸡灵丹
  原来那鬼刀主人乃是“鬼王”座下四位弟子“双尸双魔”之一的“武林色魔“邝明。
  邝明负伤离去,与师弟“武林狂魔”魏业会合后才发觉龙鞭不见了。
  龙鞭与发夹占同等价值,有鞭无夹不行,有夹无鞭也不行。
  邝明得夹而失鞭,气得吐血,心知偷鞭的人能教自己不发觉,除孙敬之干的外,绝不会是第二人。
  他明明记得与孙敬之在乱葬岗相见时,龙鞭还扣在腰间,与师弟会合便不见了,不是孙敬之拿的,谁拿的?
  “武林狂魔”魏业得知邝明受愚,心中不服,化妆走方郎中前来探听,证实龙鞭在孙敬之手里,临去时留下还鞭送解药的话。
  那古墓即是“鬼王”门藏身狡窟之一,也正是孙敬之与邝明相约之地。
  倘若孙敬之为救赵蜀云紧要,只有午时前,按址还鞭,否则午时一过,赵蜀云不服解药,毒发毙命。
  可是孙敬之哪能一再只顾赵蜀云?况且龙姑娘疯狂的叫道:“我的鞭”唯有龙鞭能治好她的病。
  孙敬之还有一点顾忌,纵然只顾赵蜀云,送还龙鞭,对方失信不赐解药,又有甚么办法?
  考虑再三,暂先不顾赵蜀云,反正发了誓,她若不幸亡故,自己一定将“鬼王”门弟子斩尽杀绝,替她报仇!
  孙敬之走进内房,从怀中拿出一圈龙头骨柄,龙形奇身的钢丝鞭,摇醒龙姑娘。
  龙姑娘惊恐的睁大眼睛,发现龙鞭,一跃而起,夺手抢回,手法端的迅速。
  孙敬之让她夺去,鞭到她手中,笑道:“大姊,你还记得在下否?”
  龙姑娘疑惑的端详孙敬之,摇了摇头,苦苦恩忆。
  孙敬之反背转身,摹地反掌砍出“啪!”的砍在龙姑娘掌背上!
  龙姑娘骤被突袭,夺回的龙鞭掉落地下。
  两人同时向鞭抢去,终是孙敬之快一步,龙鞭到手笑吟吟的递还龙姑娘。
  龙姑娘接回龙鞭,恍然醒悟道:“莲花峰“凝玉功”!”
  她在栖霞途中逼孙敬之为徒,出招抓他时,孙敬之就以这招反背掌法,砍她掌背一下,令她知道孙敬之不是不懂武功的人,而是练了皮相不露的“凝玉功”。
  也知道他是武林身分最尊的“莲花圣姑”的弟子。
  龙姑娘回忆起这件事,昨日种种齐现脑际,忽然伤心的痛哭起来。
  孙敬之明白她此时悲痛的心情,默然不语。
  哭了一阵,龙姑娘抹去泪痕道:“我门下弟子现在如何?”
  孙敬之黯然道:“他们全都被鬼刀暗杀!”
  龙姑娘跳下床,仰首呼道:““鬼王”门“鬼王”门……”
  呼声中含着刻骨的仇恨,孙敬之悄悄走出……
  他已尽责治好龙姑娘的昏迷,现在该想法挽救生命危在旦夕的赵蜀云……
  他不愿乘机挟恩要求,借龙姑娘之鞭去换解药,他知道这要求龙姑娘不便推辞,但不能这样做。
  龙姑娘鞭失竟一时迷丧神智,只叫着“我的鞭”可见龙鞭对她有多重要,借她宝贵之物冒险换药,倒不如干脆先就换药,而不必鸯经过救好她这一道手续了。
  龙鞭失而复得,龙姑娘心情大宽。
  孙敬之扶她躺下睡好,这才抱起赵蜀云,走出房间……
  *  *  *孙敬之抱起赵蜀云离开客栈,走向昨天出诊的包一帖居宅。
  包一帖昨晚深夜回来,闻有病人来诊,匆忙迎出。
  依赵蜀云的病情,本应请教方天民,孙敬之深恶方天民一副怕事的小人姿态,求教这位专治跌打损伤的医生。
  包一帖不似方天民,颇有仁者之风,把脉后,摇头叹道:“这个病,恕我无法医治!”
  孙敬之忧急道:“先生可看出病因?”
  包一帖沉吟道:“就我把脉所知,像是中了一种奇毒的掌伤!”
  孙敬之听他说的对,急道:“不错,该毒名叫腐尸掌!”
  包一帖神色大惊!显被这掌名所骇,慌道:“腐尸掌子不过午,快,快去求屠……”
  话到一半,骤然中断。
  这时离午时仅差个把时辰,孙敬之本还不信赵蜀云挨不过午时,只当魏业夸大其辞,好教自己速速奉上龙鞭,此时见包一帖也知腐尸掌毒的厉害,当不会错,赵蜀云的确挨不过午时了。
  孙敬之一急,左手一把抓住包一帖衣领,问道:“快说,求谁?屠什么?”
  包二帖医道虽高,却丝毫不懂武功,彼孙敬之这一抓,挤得脖子上血管暴突,脸红成猪肝色。
  孙敬之也不想想自己手劲有多大,见状慌的放手,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在下鲁莽,我,我实在情急……”
  包一帖胸襟开阔,毫无怪罪之意的说道:“非我想隐藏什么,只因我突然想到,说了也没用,不如不说,免得你去了大失所望!”
  孙敬之点头道:“先生请说,纵然无望也好去碰碰运气!”
  包一帖点头道:“你要这么想,我倒可以告诉你,此去西北二十里左右,有座府第,主人叫屠少华,他……”
  孙敬之不等他再说下云,抱起赵蜀云直奔向西南方……
  包一帖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叹道:“但愿你能求得灵药才好!”
  *  *  *二十里地,以孙敬之的脚程,不多时就已奔到。
  他打听清楚屠少华的府第是那一座,也等不及府外仆人的通报了,如一溜轻烟般掠过高墙,直扑大厅。
  这怪不得孙敬之心急,赵蜀云已是呼吸得微弱可怜,乍看去,脸色苍白之状与死人无异。
  “鬼王”门说脸色转白便是毙命之时,孙敬之焉能不急?赵蜀云随时随地就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府外仆人还不知道有人掠进,他们只当眼睛一花,竟无人看出孙敬之的身形。
  孙敬之直走到府内深处,迎面碰到一位锦袍长脸,两鬓斑白的老者,颇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傲气。
  他见孙敬之无人带领,逞自走进来,眉头一紧,喝道:“找谁?”
  孙敬之恭敬的道:“在下求见屠少华屠老先生!”
  也是孙敬之全无社会经验,他只当这一府之主的屠少华,年纪必定很大,所以称为老先生。
  长脸老者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找屠老先生有什么事?”
  孙敬之低头一望怀中赵蜀云,哀戚道:“我这姊姊,命在垂危长脸老者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绝世美女,可惜已经命在旦夕,叹道:”你是想求屠老先生救她么?“
  孙敬之忙道:“正是,正是,不知屠老先生能否救她……”
  长脸老者傲然道:“我是屠府总管屠标,你这姊姊就算已经断气,只要死了不久,我家主人也有本领救她活过来!”
  孙敬之虽不相信人死了还可以救活,然此时,对方说得愈神奇愈使他安心,立即笑脸相迎,道:“可以麻烦贵主人伸以援手?”
  屠标手掌一拍,不一会闻声而来十余名仆奴丫环。
  屠标命令一名年轻丫环将赵蜀云抱过来。
  孙敬之见那丫环抱着一个人,轻若无物一般,心知此地佣人皆都练过武功。
  屠标“太阳穴”鼓得高高的,武功更是不弱。
  “你在这里等着,我带进去,看主人意思如何?”
  孙敬之安了心,不再鲁莽跟进,抱赵蜀云的丫环随屠标进去,余下的仆从丫环象似受了命令,站着不动,监视孙敬之。
  *  *  *抱赵蜀云的丫环随屠标穿门过户,来到内宅,在一问绣房门前停步。
  这绣房门扉紧闭,里面却传来淫秽吃吃笑声……
  屠标知道他屠家少爷好色如命,这个昏迷不醒的赵蜀云,一定能合他的胃口,献给他一定是大功一件。
  心中主意打定,好佞一笑,伸手在门扉上敲着,低声道:“少爷,有上好新货,要不要瞧瞧?”
  房内的淫秽吃吃笑声停止,那个少爷开口道:“上好新货?进来进来!”
  屠标领着丫环,抱了赵蜀云进去,从低垂的锦帐中钻出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一看就知道是色痨过度。
  他正赤身露体,一面用被单裹住自己羞处,一面道:“什么样的上好新货……”
  一眼瞧见丫环抱着的赵蜀云,竟睁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喃喃叹道:“美如天仙,果然上好新货……”
  一见这少爷满意,屠标馅笑道:“属下可是颇费一番心力才弄了来的……”
  这少爷道:“这件事办得不错,要给你屠标记一大功!”
  从锦帐中又钻出一个赤裸女子,望着这昏迷不醒的赵蜀云,醋意大发,冷“哼”一声道:“弄个死人进来,不怕触了霉头?”
  屠标笑道:“只要少爷肯舍得一颗碧鸡丹,死人都能救活!”
  这少爷连声道:“对,对,快把她抱上床上,取我的碧鸡丹来!”
  孙敬之正心急如焚的在这偏厅等着。
  不一会屠标走来,孙敬之急问:“贵主人意思如何?”
  屠标道:“你运气不错,我主人答应救治令姊,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孙敬之想不到如此轻易求得救治,欣然道:“病情是否须要长时间治疗”屠标呵呵笑道:“对,你现在回去安心等着,关于你这姊姊的病势,尽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孙敬之抱了拳,问道:“我什么时候来接家姊回去?”
  屠标摇头道:“不必,你姊姊好了,自会回去!”
  孙敬之又一抱拳道:“一切有劳贵主人照护,容后相谢,在下还有点私事,就此告辞!”
  屠标巴不得他赶快走,笑道:“好,好,恕不远送!”目光一使左右仆从,要他们跟着孙敬之,有意监视孙敬之离开。
  孙敬之走出大门,可骇坏了看门的仆人,这位客人什么时候进去的竟不知道,待会管家怪罪下来,有得受了。
  孙敬之去后不久,看门的仆人果然被痛责一顿,撤换下来!
  从此这几个仆人,再无人见他们站在屠府前神气活现了……
  *  *  *孙敬之不放心龙姑娘,所以又急急赶回到客栈。
  龙姑娘正等着孙敬之,他一回来,立刻迎上,扑在他怀中,道:“一醒来看不见你,担心死了……”
  孙敬之紧紧抱住她,道:“别怕,我已经回来了,别怕……”
  龙姑娘如见亲人,紧紧抱住他,吻着他,哺嚏道:“不要再走了;不要丢下我……”
  孙敬之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道:“你的病还没全好,你先睡一觉……”
  谁知龙姑娘双手环抱着他,只一带就将他拉得伏下身来,正好压在她柔软的胸膛上……
  “不要走开,不要走开……”
  孙敬之就趁压住她,吻住她:“好,我不走开,我再跟你练“凝玉功”……”
  他吻着她柔软的嘴唇,轻咬着她香嫩的耳垂,一面已剥除了她的衣衫,攻人她的桃源洞内……
  “注意听“凝玉功”的心法,跟我配合,一起练……”
  这“凝玉功”本是“莲花圣姑”教道门下弟子,用来吸收天地菁华,收敛内力,在体内丹田凝成“内玉”的独门内功。
  孙敬之因为要救治钱玉凤的内伤,意外地发现“凝玉功”能用这种方式治疗,对双方都有好处!
  于是他不再吝啬地努力在龙姑娘身上下功夫,深入浅出,细揉慢橪……
  龙姑娘果然十分配合,顺着他给予的刺激,按照“凝王功”心法,导引一股真气,收敛内力,在体内丹田凝成“内玉”……
  她渐渐觉得身心舒畅了……
  她渐渐享受到灵肉合一了……
  她紧紧缠住他健壮的身躯,一面扭动腰肢,问道:“是不是你替我洗的澡?”
  孙敬之点了点头。
  龙姑娘接着又问道:“你可看见我发间有支鞭形发夹?”
  孙敬之道:“有,那发夹现在鬼刀主人的手中!”
  龙姑娘娇嗔道:“你……你怎让那种脏人拿去我的东西?”
  孙敬之不好解释其中经过,只得说:“我以发夹换回大姊的龙鞭!”
  龙姑娘跺脚道:“唉!唉!这有什么?这有什么用……”
  孙敬之道:“什么没有用?”
  龙姑娘道:“你替我换来龙鞭,毫无用处!”
  孙敬之道:“可是龙鞭治好大姊的病,你昨天病得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晓得不停的呼叫“我的鞭,我的鞭”……”
  龙姑娘道:“那因为,那因为……”
  她一想到昨天在林间所遇之事,芳心就痛得好像被针戳似的。
  孙敬之道:“大姊别说了,不知那支发夹重不重要?”
  龙姑娘叹道:“其重要不下这龙鞭,二者缺一不可!”
  龙姑娘眼泪扑簌簌流下来,道:“小弟,你我现在不是外人,可知你大姊是个苦命人!”
  顿了顿,道:“我自幼许配飞鹰门掌门之子,先父在世时,与飞鹰门掌门,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屠百结为好友,先父去世后,我因要主持本门许多家务事,虽然屠怕父一再希望我与其子早日完婚,都因俗务缠身无法完成终身大事……那次我在华阴见你根骨甚佳,有意收你为弟子,我当时不知你是“莲花圣姑”的弟子,心想传你本门武功后,传下掌门之位!”
  孙敬之道:“大姊为何不将掌门之位传你龙鞭门弟子?”
  龙姑娘摇头道:“我门下弟子,无一人才,先父在世甚盼本门将来能够争盟主一位,鉴于此,我岂能将掌门之位随便传给一位无用之人?龙鞭门掌门信物即是这条龙鞭,找不到合适人选,我这只龙鞭绝不轻易传出!”
  孙敬之道:“那你就自己做一辈子掌门,又何必一定要另选掌门?”
  龙姑娘道:“我本人资质鲁钝,再者身为女人,不好控制数千位男性弟子,就打这次来讲,随我而来的二十几名弟子,为争这支龙鞭,拼得你死我活,结果皆被鬼刀刺杀!”
  孙敬之惊道:“什么?在落霞山互相拼命的二十几名弟子,皆是你龙鞭门下?”
  龙姑娘叹道:“这怪我无能阻止,事情起因那只发夹……有一天,龙鞭门长安总堂,来了位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少女似你一般,看起毫无武功的样子,她到总堂指明要会本门高手。
  我见她小姑娘打扮,以为是哪一家骄纵惯的爱女,大概平日学了点武功,偷愉溜出家门,忍不住手痒,要会名门大派弟子。
  这事情以前常发生过,要知本门在江湖上声位颇高,初出茅庐的年轻后辈,要想一举成名,便走这条路子,只要挫败几大门派的高手便可扬名立万。
  碰着这种事情,明知对方想成名也不能阻止,否则表示本门派不出一位高手来,那求战者不战而一举成名。
  当时我不在意的派位弟子陪那小姑娘玩玩,心想赢了打发她走,哪知本门弟子数招内被那小姑娘败下阵。
  我见她手法奇特,即派本门高手一一出迎,谁知战到最后,派出高千中还无一人在她手下走上十招过。
  在那情形,我这掌门不得不下场奉陪了,但我心知绝不是她十招之敌,这一战下去只怕龙鞭门的名声从此一落千丈。
  我知道只要我一败,传出江湖,便是龙鞭门一大耻辱之日,却又哪能不战?与她面对面站立时,内心忐忑不安,只恨本门武功无能,连个小姑娘也将战不过。
  那姑娘见我出场,静止片刻后忽然笑道:“龙姊姊,我不同你比,我此来不是向你们示威的,我娘说贵门之物该还你们,吩咐我传这句话,并送上一支信物!”
  那姑娘拿出来的信物,就是这只鞭形发夹,一见那只发夹我想起高祖一段故事,在我高祖时代,龙鞭门武功不似今日,据传当年龙鞭门的声威,仅次享誉武林第一门数十年之久的金蜂门。
  其后因为一本鞭法秘谱在高祖时代失传,龙鞭门武功一撅不振,虽然还不致落于未流,但与金蜂门比来就差得太远了。
  我问清楚要还之物是本门鞭谱,欢喜得流下泪来,心想高祖的鞭谱得回,本门争逐武林盟主一位有望。
  当时我高高兴兴的收下那发夹,问到何处以此信物素回鞭谱?
  那小姑娘笑道:“我家地方不是随便人家去的,你到落霞山找我家仆人赵不离,同时带来此信物上所刻的真实之物,我娘即托他送回鞭谱!”
  孙敬之一怔,惊道:“赵不离?你说落霞山的赵不离?”
  龙姑娘点头道:“不错,那鞭形发夹你见过,发夹上雕刻的形状即本门掌门信物龙鞭,也就是说以发夹和龙鞭取得信示,取回本门失传数十年的鞭惜……”
  孙敬之听到这里,发了一回愣,万想不到赵不离这种身手的高人,竟是一名仆人,那他主人武功不是不可恩议了吗?
  突然问道:“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龙姑娘摇头道:“她说她叫赵盈珠……她走了之后,我立时选了二十四名弟子到落霞山来找赵不离此人。
  我就怕消息外泄,遭人觊觎,严戒本门弟子向外人泄露……不知这消息怎会传到“鬼王”门弟子耳中?还是遭到“鬼王”弟子觊觎,就连本门弟子也彼此觊觎那本鞭谱,到落霞山时,我突然被一名弟子在身后点住麻穴!“
  孙敬之愤恨道:“那些家伙被鬼刀杀死,活该,谁叫他们暗袭掌门!”
  龙姑娘叹道:“那名暗袭我的弟子并未能从我身上抢去龙鞭,别的弟子也一起来争……他们不顾我这掌门躺在地上不能动,只知彼此砍杀着,杀到最后,剩下一人便好从容拿去龙鞭、发夹,去换得鞭谱!”
  孙敬之冷笑道:“他们得到龙鞭、发夹也没用,赵不离根本不在落霞山上!”
  龙姑娘微惊道:“真的不在?”
  孙敬之道:“虽然不在,却确有赵不离此人,总可以找到!”
  龙姑娘失了发夹,找到赵不离也没用,一时不急着打听赵不离到底什么样子?接道:“我阻止他们拼斗毫无用处,喊破了嗓子,没有一人肯听……”
  后来不知他们闹到哪里去了?只剩我一人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直到……“
  她脸色苍白的停了停,咬牙又道:“那恶鬼从容抢去我腰中之鞭,逼问我另一信物在何处?我当然不肯说出发夹藏在我头发里,他也绝想不到,在我身上乱搜乱摸,到后来他……他……”
  她已在他怀中抽搐,喘息呻吟道:“幸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就被那恶魔奸污,哪还有脸见你……”
  龙姑娘已渐渐登上了欢愉的高峰,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身子,要求更多、更多,急促喘息着道:“我本想落霞山上等赵不离,凭信物帮我取回鞭谱后,就来镇上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相会,可怜我长大以来,一直没时间来这里和他相会,昨天过其门还不入,只盼得得回鞭谱后再告诉他,使他惊喜。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再会找他,我会去找“鬼王”门弟子夺回发夹,然后再去找赵不离的下落!“
  然后她就突然的崩溃了,抽搐着,喘息着,泄出了大量的阴精!
  孙敬之立刻在她耳边提示道:“收敛心神,行“凝玉功”!”
  龙姑娘果然屏息静气,运起“凝玉功”心法,将狂泄而出的阴精收束住……
  孙敬之也怜惜她搂住她,吻住她的嘴唇,一口真气渡了进去两人就这样相拥相缠着,相互往返运功着……
  许久许久,龙姑娘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她只觉得此刻身心俱爽,精力十足,所有的病痛俱无影无踪自己拥抱着的这个大孩子,远比自己想像中的强得多,不由得由衷叹道:“谢谢你救了我……”
  孙敬之却叹息道:“大姊“武林色魔”邝明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比你更高上一大截……”
  龙姑娘道:“我知道!”
  孙敬之道:“你的发夹是我拿去的,我应有义务帮你夺回,这点希望大姊,不要推辞!”
  龙姑娘道:“你是在什么地方,以发夹换回龙鞭的·孙敬之道:”乱葬岗,我这就去!“
  龙姑娘挣扎起身,道:“我也去!”
  孙敬之劝道:“你的身子还没有复元……”
  龙姑娘咬牙道:“这是龙鞭门生死存亡大事,我不能躲在后!”
  *  *  *骄阳当空,午正时分。
  乱葬岗古墓前,突然掠来二条人影,正是前来赴约的孙敬之与龙姑娘。
  孙敬之走到机关枢纽处,扬足一脚踢去,顷刻,墓碑自动翻开。向着那古墓冷笑道:“朋友,出来吧,躲在里面多热!”
  果然从墓穴内钻出三个人来,当中那人就是走方郎中“武林狂魔”魏业。
  而两边二人却令孙敬之吓了一大跳,惊道:“武林阴尸“?”
  原来他竟是利用一个婴儿,屠尽“龙须剑客”龙靖康全家的“武林阴尸”与“武林干尸”!
  “武林干尸”也认出他来“嘿嘿”冷笑道:“原来是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立方扑过去,将孙敬之撕成两半。
  “武林狂魔”魏业拦住他,道:“且慢,等龙鞭到手再说!”
  “武林干尸”冷“哼”一声,厉声喝道:“臭小子,报上名来领死!”
  孙敬之曾有机会与“武林阴尸”交手,情况极是危险,而这次竟然要同时面对三个,岂不是以卵击石?
  但是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他不能不想到龙姑娘的安危,他只得大着胆子,故作狂妄,以高做的口气道:“可惜呀!可惜!”
  魏业怒道:“可惜什么?”
  孙敬之道:“双尸双魔未能一网打尽……”
  魏业怒喝一声,破扇一挥,一头撞来,道:“小子找死!”
  孙敬之稳站不动,但等大头撞到胸前,身体一偏,脚下未动就横掠丈外。
  魏业哇哇叫:“好一招“九仙移位”!”
  骤失敌踪,一头撞在墓上,他那头像是铁打的般,坚硬的墓石竟被他撞个窟窿。
  龙姑娘站在另边,看的心惊肉跳,暗忖:“被他一头撞上,那还得了!”
  孙敬之看清魂业光头上的疤痕累累,像是个“头”字,心有所悟,即对魏业问道:“阁下头上也有字吗?是个“头”字么?”
  龙姑娘娇笑道:“他们在头顶上刻字干什么?”
  孙敬之也道:“大概是有纪念价值吧?
  他转向“武林阴尸”道:“你的头上是什么字?说来听听……
  武林阴尸“大怒喝道:”你有本领自个来看!“
  他身材高瘦,至少比孙敬之高上一个头。
  孙敬之却说:“这有何难”身体倏地上拔,要看他头顶。
  “武林阴尸”头发稀疏,不愿让他看到头顶,也跟着掠身往上拔起。
  只见两人身体像冲天炮似的,直向上升“武林阴尸”拔到三丈左右不能再升,孙敬之却技高一筹,拔高超过三丈余。
  虽然两人往上拔高度不一,却同时落地。
  “武林阴尸”咬牙“哼”道:“老道姑的“九仙移位”轻功,果然不凡!”孙敬之笑道:“在下眼力不差的话,阁下头上可是个”暂“字?”
  “武林阴尸”怒道:“是又怎样?你已见到我兄弟三人头上之字,只泊再难活命!”
  “武林干尸”叫道:“姓孙的,索性把我头上之字也看看!”
  孙敬之道:“不用看了,既然他们三个是“头”“借”“寄”三字,我猜你头上就一定是个“尔”字,合起来是“暂寄尔头”四字,对不对”“武林干尸”头发茂密,梳成个道髻,外罩员外巾,若不将他头发削去绝难看得见他头上有个什么字?
  他见孙敬之猜的对,故意摇头道:“错了,不是”尔“字!“
  孙敬之道!“你撒谎的目的,不过想试我本领,这样吧,我若证实那个“尔”字,请说出还有一个“武林色魔”邝明在何处?”
  魏业道!“你想寻他晦气?”
  孙敬之道:“不是我,这位龙姑娘要找他!”
  魏业“嘿嘿”笑道!“想找老公么?我看不必了,三哥的脾气,玩过的女人绝不再玩,找我魏某人,倒也可以陪陪!”
  龙姑娘一声娇叱,撒出一把梅花针。
  魏业破扇一煽几下“叮当”乱响下,所有梅花针全被那把破扇吸住。
  原来那把破扇竟是磁铁打造的,专破各种细小暗器。
  只见他再一扇,扇上梅花针被他用内劲反射出,去势犹胜龙姑娘射来之势。
  龙姑娘芳容失色,支支梅花针无一不向身上要害射到,她手无兵刃,如何挡拨这些“满天花雨”的暗器?
  孙敬之闷声不响的掠来,左手剑一招怪姿“飒飒”剑风,像一道道闪电般的快!
  顷刻,剑停人静,身前落满亮晶晶的银针,每支悔花针皆都化一为二,本来只有二、三十支,现在变成五、六十支。
  魏业三人看目瞪口呆,简直无法想像孙敬之的剑法快到什么地步?
  “武林干尸”冷笑道:“倒看不出阁下刀剑两绝哩!”
  孙敬之剑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此来只找邝明!”
  魏业怪笑道:“别神气过头啦!咱们找你要鞭;你倒找起咱们要人……莫非将咱们当作病猫看,一点也不放在眼内么?”
  孙敬之根本不屑再理魏业,昂声又道:“三位今天不说出邓明在何处?在下只有得罪!”
  敢情他一个人不敢上“武林干尸”冷冷道:“你想知三弟的下落,先得打败咱们!”
  说着从后背解下一把像招魂幡似的铁片条,握着条把一摇,发出一阵难听已极的铁器相憧声。
  同时间,魏业从怀内摸出一把金算盘,算珠却也是铁打的,一抿下又是一阵难听的相击声。
  魏业仍是那把破扇,三人慢慢合围走来。
  孙敬之拔出左肩单刀,毫无惧色的说道:“我败了,命中注定今天死,但侥幸得胜的话……”
  武林干尸“大喝道:”梦想!“
  招魂铁片挟着怪声,罩头盖来。
  魏业“阴尸”两侧横扫。
  这种攻势教孙敬之只有后退一途,但是后一座坟挡住,无可退之路。
  孙敬之却也不打算退,况且龙姑娘在后面,他一退龙姑娘首当其冲,只见他单刀一震,第一招便是诫杀刀法的三变九转。
  仅这一招石破天惊“干尸”三人攻势中突然先后一声怪叫。
  怪叫未毕“飒”的一声,孙敬之从三人合围空隙中窜出,落到他们身后,左手不知何时已拔出右肩之剑。
  魏业三人随着回转,每个都是左手捂住左颊,满脸惊骇已极。
  “干尸”更惨,孙敬之剑出时已将他头上员外中连发舍一齐削掉,头顶中心大露,不正是一个刀划成的“尔”字?
  血水从他们左颊慢慢渗出,流满指缝间。
  孙敬之一招刀法,竟齐划伤三人左颊,无一幸免。
  当初孙敬之曾与“四大金钗”合斗“阴尸”尚且缚手缚脚,几乎惨败。
  这些日子来不断有奇遇,又不断与美女勤练“凝玉功”不知不党中武功大进,竟能与这恶名昭彰的“武林于尸”一争长短。
  孙敬之心中大是振奋,摹闻中气深厚的一声暴喝:“好刀法!”
  三个字音好像三块冰,砸碎在铁器上,刺耳穿心!“
  孙敬之回头望去,身后一座乱坟岗上,站着一个瘦骨嶙峋,两颊深陷,又高又大的绿袍老人。
  他年纪不小,披垂的乱发,苍目枯燥,约在六、七十岁间。
  一会儿乱坟上又现一人。
  龙姑娘一见那人,贝齿咬的格格直响,粉拳紧握,恨不得马上将他碎尸万段。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敬之与龙姑娘要找的“武林色魔”邝明!
  邝明有待无恐的站在乱坟上,邪眼淫意万端的直向龙姑娘身上瞄,那样子就似龙姑娘没有穿衣服一样。
  绿袍人脚步凝实的踏下乱坟。
  “干尸”三人齐躬身喊道:“师父!”
  绿袍人望望孙敬之忽然缓和的笑道:“令师好么?”
  龙姑娘悄悄移至孙敬之身后,暗中一扯孙敬之衣服后襟,声音因战栗而模糊不清,道:“他是鬼……鬼……王!”
  “鬼王”尽量表示友善,但他纵然笑着说话,于人仍觉凉飓飓的味道:“不要怕,你放心,你既是莲花峰“圣姑”徒弟的朋友,将是第一个见我真面仍能活下去的人!”
  孙敬之不知“鬼王”名头在江湖上有多令人骇惧,凛然不惧,昂然说道:……莲花圣姑“并非我师!“
  “鬼玉”微觉一怔!似不信的问:“那你轻功、刀法从何学来?”
  孙敬之摇摇头:“恕我不能相告!”
  “鬼王”道:“可知你若不是莲花峰“圣姑”门下,今天将和她无望生离此地么?”
  孙敬之丝毫不惧道:“但我确非“莲花圣姑”之徒!”
  “鬼主”见他说得肯定,左掌倏伸,鬼爪抓到龙姑娘肩头。
  孙敬之骇然失色,龙姑娘在自己身后,对方出掌自己竟毫无所觉,倘若是向自己抓来,岂不是一掌成擒?
  等他出掌截去“鬼王”手掌向外一翻,快似闪电的抓过龙姑娘,直向乱坟岗站立的邝明抛去。
  也不见“鬼王”如何出的手?龙姑娘肩后“大椎”麻穴被点,邝明接到怀中时,她已不能动弹分毫。
  孙敬之一掌截空,倏地拔出左肩刀正面砍出。
  “鬼工”理也不理,看着刀将及面,曲指一弹。
  只听“挣”的一响,刀身从中截断成两截,刀尖部分斜飞数丈之外。
  孙敬之一招就失去武器,刀一断,身子向后翻出,瞬间跃出丈外,飘上了乱坟岗,一掌抓向龙姑娘,一脚却踢向郊明!
  邝明仓淬中大骇闪退,怀抱中的龙姑娘已被他夺去。
  孙敬之解不开龙姑娘的穴道,咬牙道:““鬼王”只会以弱女子要胁我么?”
  “鬼王”一怔!大声道:“你们谁都不许再碰这女子一根汗毛!”
  师父如此吩咐,邝明只好离龙姑娘远远的。
  孙敬之先放下龙姑娘,左手一翻,拔出了右肩长剑,向“鬼王”走来。
  “鬼王”摇头道:“算了,你还差得远,我徒弟虽不是你刀剑之敌,但在我眼中看来还差,还差!”
  孙敬之泄气的插回剑,心忖:““鬼王”说的不错,自己确实太差了,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他一指之敌!”
  其实孙敬之不知“鬼王”那一指是他武功脊华“鬼弹十指”。
  就是“莲花圣姑”亲自见到,也将自叹“十诫刀法”不能制服此人了。
  “鬼王”笑道:“年轻人,不要失望,绝技不是一日造成的,十年后老夫可能就制不住你了!”
  孙敬之道:“前辈,我今日非你之敌,要杀要剐任便,但在未死之前,忠告前辈一句,好好管教你的徒弟!”
  “鬼王”老脸泛红道!“好小子,倒要你开道我来了!”
  孙敬之怒目一瞪邝明,伸手道:“还我发夹!”
  邝明连连否认:“什么发夹?我……我不知道!”
  孙敬之怒目一瞪。“你夺人贞操,还要强占信物,骗取鞭谱么?”
  邝明仍否认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鬼王”突然低喝一声:“还他!”
  邝明无奈道:“师父,那发夹可是徒弟自己靠本领得来的!”
  孙敬之冷笑道:“不错,你本领真大,以一个已经挨了你腐尸掌毒的女子为要胁,这种手段也亏你”鬼王“门使得出呀?”
  邝明一点不觉耻辱的大声道:“这些小手段,在我”鬼王“门看来,常事尔!”
  孙敬之回头间道:“前辈认为如何?”
  “鬼王”不答活,显是默认徒弟的手段并无不对之处。
  邝明哈哈笑道:“你想争取家师同情,作梦!”
  孙敬之一步踏上前,厉声道:“昨晚你凭卑鄙无耻的手段拿去发夹,今天看你再凭什么功夫护那发夹?”
  邝明大惊!道:“你想硬抢?”
  孙敬之昂然道:“昨晚因约言所束,你放人我给那发夹,但在今天约言失效,你不教我见着就算了,既见着岂不夺回的道理?”
  邝明又慌退三步,差点失足跌下那座乱坟,战栗道:“我身负重伤,抢回不算本领……”
  孙敬之冷冷道:“你若自知不敌,还那发夹,只要孙某今日不死,等你伤好,咱们将来再战一场生死殊斗!”
  邝明心知这种情形下师父绝不会相助自己“鬼王”对徒弟一向他们做什么恶事从不过问,只要有本领做,但碰到对方寻仇时却不相助,战不过人家被杀死他也不管。
  因他认为你要没本领就不要做恶事,既做恶事就要有本领护住自己,求助师父,不但不助,反遭一顿责斥。
  吨明跟随“鬼王”数十年,焉不知师父的作风?这时根本没想去求师父一念,不得已摸出发夹。
  魏业突道:“师父,三哥身负破血大伤时,姓孙的夺去三哥的龙鞭!”
  “鬼王”道:“邝明,还他发夹,要回鞭!”
  邝明大喜道:“姓孙的,听到没?我不稀罕发夹,拿去吧,龙鞭还我!”
  师父支持他,他又神气起来。
  孙敬之怒问道:“龙鞭是你的东西?”
  邓明洋洋得意道:“怎么不是?我邝明凭功夫从二十余人中抢到龙鞭,还有假吗?你姓孙的,有本领当找我无伤时夺去,乘我破血大伤而夺,哼,哼,家师会高兴么?”
  孙敬之不耻道:“你用暗杀手段刺杀余下数人,还有脸说从二十余人中抢到龙鞭?”
  邓明大笑道:“这叫做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呀!可笑他龙鞭门下拼命厮杀,却不知被他们暗袭弃在一旁的掌门,被我不费手脚掳来,龙鞭轻易得到手,后来我看他们斗得没意思,一人赏他一刀!”
  魏业拍手道:“三哥好运气,我老四就从来没抢过这种现成的便宜!”
  孙敬之怒斥道!“你暗杀余下诸人,不过怕他们泄漏秘密!”
  邓明冷笑道:“就是这心意如何?这叫做不留祸口呀!可惜当时没给你一刀,否则也无今日之患了!”
  孙敬之讥讽道:“阁下不必藏拙了,你是自知飞刀刺不到我,不如节省一把,并且免得因刺我一刀,耽阁时间而教我追上!”
  邝明红着脸道:“还我龙鞭!”
  说着先将发夹丢过去,不怕孙敬之不还龙鞭来。
  孙敬之发夹接到手,回头道:“前辈,你可知令徒夺人龙鞭后又逼奸么?”
  “鬼王”倏地回转身,脸角铁青道:“邝明,可有此事?”
  邓明一见师父变脸,吓得失足跌下坟岗。
  “鬼王”道:“孙老弟,这就是我徒弟的不对,我一再告诫他们不可见色起意,邝明违我诫令,必不轻恕!”
  “鬼王”听说徒弟得财又逼奸而发怒,只凭这点“鬼王”还有可取之处,也不亏喊他声前辈了。
  其实“鬼王”倒不是为了邝明的逼奸行为而生严办之心,邝明是有名的色魔。不知遭蹋了多少良家妇女?他从不过问,只是对徒弟们有个原则:作案时不能见色起意,作案归作案,不准作案时再起色心。
  他有他的道理,作案时起色心必坏大事,就像邝明,倘若不起色心,何致于招惹孙敬之抱不平?
  “鬼王”四魔无不好色,但“干尸”“阴尸”与“狂魔”三个,绝对遵守师父的旨意,唯有邝明标准的好色之徒,根本不遵守师父诫条;先用鬼刀逼迫龙姑娘说出发夹藏在什么地方,龙姑娘不说,他穷搜下,色心大起,结果被孙敬之撞见。
  孙敬之道:“前辈可否让我先归还龙姑娘的东西?”
  “鬼王”虚无曲指一弹,只见龙姑娘穴道突解,爬起身来。
  孙敬之见“鬼王”一弹之下,气中似有一股无形之物撞到龙姑娘身上解穴,这功夫闻所未闻,暗暗惊骇。
  跃下乱坟,龙鞭与发夹递还龙姑娘,低声道:“我远非“鬼王”之敌,待会你见机即逃,不可迟误!”
  “鬼王”耳朵好尖,冷冰冰道:“在我眼中,不逃则已:一逃即死!”
  仰脸一望孙敬之,扬声道:“孙老弟,你今日威风是出够了,我徒弟皆吃了你大亏,做师父的,总要替他们出点气,不然他们怪我偏袒外人!”
  孙敬之道:“我自知非前辈之敌,前辈要怎么出气,绝不还手!”
  “鬼王”道:“当年令师将我四个劣徒,每人头上留下刀痕,写着“暂寄尔头”四字,又将我四徒削去右颊,使他们从此无脸见人……今日你这位小老弟不下尊师,补伤三徒的左颊。
  照说你已见到我的真面目,又伤我三个徒弟,做师父的一定要替他们出口恶气,取你性命!“
  孙敬之听到此,暗暗一叹,心忖:“他要杀我只有认了!”
  鬼王“虽见孙敬之不承认是”莲花圣姑“之徒,可绝不信,续道:”然则令师当年看我面上,不杀我四徒,再怎么说,今日我也不好取你性命,可要我怎么替徒弟出口恶气呢?削去你两颊吧,或是在你头上留下四字吧!“
  龙姑娘吸口凉气,暗忖:“小弟好端端的一副俊面孔,削去两颊,容貌完全毁了,就在头上留下四字,又怎见得人?”
  “鬼王”像是爱惜孙敬之那副端正的面孔,摇了摇头,又道:“我可不像“莲花圣姑”手段过绝,害得我四位徒弟至今不能以真面目见人,戴着死气沉沉的人皮面具!”
  孙敬之暗忖:“难怪他四徒都是一副死脸,原来戴着人皮面具,敢情邝明掳劫赵蜀云时,以真面目出示,赵蜀云一吓,被制穴道?”
  想到一个人没有半个颊面,实在恐怖已极。
  赵蜀云也的确是开门一见那副怪脸,惊慌失神间被邝明点住穴道,否则以她武功高出邝明,绝不可能轻易被掳。
  龙姑娘吐口长气,她听“鬼王”不削孙敬之两颊先放下一半心。
  “鬼王”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也不打算从你头上划几个什么“暂寄尔头”这类毫无意义的字,我徒弟他们只要留得性命,恶事照做,你呢,虽不做恶事,将来还是会与我徒弟过不去,相信绝不因留了什么警戒的字就不敢了!”
  龙姑娘接上一句:“为侠目的,本就不顾性命,除恶务尽!”
  “鬼王”怪眼一翻,寒电似的目光像射进龙姑娘心里,使她不由自禁的抖了一抖,噤口不语。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勇气?说出那句话来。
  “鬼王”不理她,续道:“现在只有靠你自己本领,绝不还手可不行,你若死了,那大胆的丫头也活不成!”
  孙敬之填:“我若侥幸不死呢?”
  “鬼王”道:“你那朋友也可不死!”
  孙敬之为了龙姑娘,突然勇气百倍,大声道:“好“鬼王”有甚高招?我全接下便是!”
  “鬼王”笑道:“我也不用你全接下,只要你接得下我的“鬼指十弹”!”
  孙敬之扔掉手中断刀,拔出背后长剑,道:“好,我就接你的“鬼指十弹”!”
  孙敬之心知对方指力强劲到骇人听闻的地步,离得愈远愈好,未战前先跃退一丈。
  “鬼王”哈哈笑道:“你倒乖巧!”
  一指正要弹,扣指半空,忽地停住。
  他莫名其妙的问句:“你可是男人?”
  但他即刻知道这句话问的太没道理,摇头道:“你当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可是……”
  猛的摇头自语:“不对呀?不对呀?”
  孙敬之直被他突然的神经,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前辈有什么疑问?”
  “鬼王”左望望,右望望,突然道:““莲花圣姑”的确不是你师父?”
  孙敬之没好气道:“当然不是!”
  “鬼王”疑惑道:““莲花圣姑”到底与你什么关系?”
  孙敬之摇摇头,像是莫可奈何的道!“假若前辈所指的“莲花圣姑”是住在栖霞山,莲花峰的那位老人家的话,那么她算是我的师祖!”
  “鬼玉”追问:“仅此关系!”
  孙敬之道:“前辈若要逼问的话,我也可以随便编一个!”
  “鬼王”又望了一阵,好像在相媳妇似的,看得孙敬之堂堂男子汉,都觉不自在起来。
  在这生死关头,孙敬之的心情不无紧张,就像在等待一件死刑的宣判,到底杀不杀?愈快知道愈好,免得一颗心老挂在半空,倘若结果完全一样,不是白白煎熬了?
  死与不死?孙敬之完全听命,可绝不乐意再等下去,催道:“前辈请即赐教!”
  “鬼王”发了一阵神经,催也没用,自言自语的说:“她绝不收男徒,自然也不会收男徒孙,如今破例的钻出一位,莫非……莫非”鬼王“仔细注意孙敬之,愈看愈有点像,当下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于是从怀出摸出一副绿丝手套。
  戴上薄如蝉翼的手套,将他黝黑的手掌,化成绿幽幽绿色,原己骇人的鬼爪,更增一层恐怖的色彩。
  龙姑娘以为那副丝手套是件助威的工具,心头紧张得怦怦直跳,暗暗祈祷上苍:“希望小弟十指皆能躲过……”
  “鬼王”道声:“注意啦!”
  左手一招佛家“拈花指”点出,只见一缕疾风,瞬间自他指下射来。
  孙敬之早已有备,剑随身转,如支陀螺转出,恰恰让过那缕疾风。
  “鬼王”大赞:“好一招“大吹法螺”!”
  顾名思义,孙敬之让过那记剑招,是招虚无之招,然则奇特处,武学高手看来,不由的要击节赞叹!
  普通剑法常有“大吹法螺”此招,可怎能与钱家剑谱的六十四招剑法相比?不然哪会赢得“鬼王”的如此大赞。
  “鬼王”见孙敬之避得过于轻巧,显示剑法之高,远胜他“鬼弹十指”激起他的好胜心,第二指点出时,功力虽未用六成,指法之妙,再不隐藏分毫。
  孙敬之六十四剑招功力还是不够纯熟,竟让指风从剑身上一斜歪过。
  只听“噗!”的一声,孙敬之胸前衣服突破一指宽的圆洞,旁观龙姑娘吓的一声尖叫。
  孙敬之脸色微变,咽下要发出的闷哼,倔强地一挺胸。
  龙姑娘见他未倒,大喜过望,却不知要不是孙敬之长剑一挡之力,消却大半指劲,这第二指许真贯穿他的胸膛。
  “鬼王”本是邪人,见第二招的极致仍被孙敬之一剑挡到,大是不服,邪劲一发,管他孙敬之是“莲花圣姑”的什么人?第三指又是极致而发。
  钱家剑谱与赵家经谱、孙家拳谱、李家歌谱,七十年前在武林中能列为一等一的四大奇学,自有它的玄奥,若不是孙敬之功力尚浅,鬼指十弹虽然厉害,却不可能弹中钱家剑法的高手。
  在钱家剑法来讲,孙敬之虽不至高手境地,也有几分火候,故在第二指能以剑身挡住,这第三指并不比方二指高妙,所以又是一剑挡住。
  挡是挡住了,其结果与第二指一样,尖锐的指凤一斜。歪过剑身“噗!”的又一声,这次歪到另一边,孙敬之左右两胸前衣服破的位置与大小几乎一样。
  倔强的孙敬之硬生生咽下痒在喉头的闷哼声,像铁人一般屹立着,手中剑法换招不停,以御第四指。
  龙姑娘知道孙敬之在硬挺着,为了她,更为了自己的性命,在尽生命的潜力支撑下去。
  她泪眼模糊,此时深苦无能相助,只知道小弟已挨了第二指、第三指……
  还有七指,孙敬之还硬挺得过么?
  不由泪腺突松,豆大的泪水线珍珠似的淌下。
  邪昏了头的“鬼王”可绝不信自己的“鬼弹十指”不能直接接击到孙敬之,第四指精妙毫不收敛,恨不得这一指贯穿孙敬之。
  “鬼弹十指”中,前三后三相辅相佐,最厉害的是中四指,也就是说第四指开始到第七指,比前三指要更精妙一筹了。
  只见两人虽隔数丈,似短兵相接,孙敬之挥舞的剑招,泼水难进,恍若身战大军之中。
  “鬼王”围着孙敬之四周游走,距离虽未接近一点,却当敌人就在眼前,抓着空隙便是一指。
  第四指弹出,孙敬之剑没有挡住,正中腹间,这一指之力仅“鬼王”六成功力,可是孙敬之未借长剑一挡之力,怎再挺受得住?弯腰闷哼。
  “鬼王”一直不敢多加指劲,以为孙敬之功力深厚仍挺得住,笑道:“好小子,再接我一指!”
  他十分得意,到底让他直接击中一指,证明他“鬼弹十指”并不是白白花了数十年心力创来,心想:“小子身体结实,再弹他一指试试就算了!”
  “鬼王”竟把孙敬之当作试“鬼弹十指”的招靶。
  然则他未想自己的六成功力有多厉害,一弹下,孙敬之仍未直起腰来。
  这才发觉事态严重,慌问道:“小子,站不起来了么?”
  孙敬之在咬牙挺身,脸色因用力过巨,变的铁青。
  “鬼主”暗赞道:“好个倔强不挠的小子!”
  孙敬之绝不求饶,拼力挥剑御余下六指。
  龙姑娘吓得呼声都叫不出来,只当孙敬之要慢慢倒下去,死于非命,及见孙敬之拼命直起腰,心痛如绞。
  她再不能忍受,眼睁睁的看着孙敬之为了自己拼命,既要活命理应共危难,当下咬牙挥鞭人战阵。
  龙姑娘武功在江湖中评价颇高“鬼眼秀才”茅山派掌门“黑鹰”道人都自忖不敌,可见龙姑娘的鞭法曾震惊武林。
  但在此时,她的鞭法微不足道,才入战阵边缘,被“鬼玉”游走的罡气冲出,用不上一招半式。
  她一时爬不起身,被冲的躺在地上,眼望孙敬之将生毙在“鬼王”的弹指下。
  可绝非她所料想,余下六指竟被孙敬之一一让过,未再中上一指。
  “鬼王”十指弹完,收身停住,笑道:“亏你了,我当你挨不了二指,想不到你挨的本领挺行呢!”
  龙姑娘挣扎爬起,叫道:““鬼王”言出如山,还不走么”
  “鬼王”哈哈笑道:“该走了,该走了,只是便宜了你这丫头!”
  孙敬之抢着说道:“可是今后“鬼王”门下不准伤她?“
  “鬼王”奔出数丈外,应道:“不错!”
  龙姑娘大声尖叫:“他们不能伤我:我却要寻“武林色魔”报受辱之仇!”
  “鬼王”的声音远远传来,应道:“不错!”
  这下邝明是惨了,不教龙姑娘碰着算了,碰到她报起仇来,他不能伤龙姑娘,只有挨揍的分儿。
  “鬼王”与四徒隐失乱葬岗下,忽又内家传音道:“寄语“莲花圣姑”“鬼王”做鬼三十载,将再出世为人了!”
  这话显是要孙敬之转达莲花峰“圣姑”。
  *  *  *自“鬼王”去后,孙敬之跌坐静息。
  龙姑娘见他受了三指,还能躲过余下六指,自以为那三指并未伤了孙敬之,消弥患后,回复正常。
  所以她安心的陪坐一旁,凝望四周,肩起护法的责任。
  纂见孙敬之忽站起,她跟着站起,欣喜道:“小弟,已是无碍?”
  孙敬之却凝目虚无,并未去理会龙姑娘,就根本不当龙姑娘在身旁似的。
  只见他倏地一步飞出,囚下游走,龙姑娘未及让开,被他的疾快身形圈在中间。
  龙姑娘惊讶的望去,只见孙敬之一指弹来。
  这一指甚似“鬼王”的第一一一“拈花指”。
  当“鬼王”施展“鬼弹十指”时,龙姑娘虽未身历其境,看的清楚,也记得这一指就是“鬼王”的骇人指法。
  她已被“鬼王”指法骇寒了胆,陡见孙敬之像自己弹来,惊的大声尖叫:“住手,是我!”
  她以为孙敬之战昏了头“鬼王”去后仍不自知,而将自己当作敌人了。
  但她一叫并未止住孙敬之,孙敬之全神贯注,听而未闻,只知尽心模仿“鬼弹十指”。
  龙姑娘被围脱身不得,她武功不弱,临敌自然而然举鞭自卫。
  孙敬之近身而围“鬼王”隔空弹指,他无此功力,一指直接弹到龙姑娘左胸乳房上。
  龙姑娘一鞭未能挡住,大骇失色,只当这一指要贯穿自己的乳房。
  岂知被弹到仅是一痛,毫无损伤。
  孙敬之一指弹完,游走一圈,接着又弹出“鬼弹十指”的第二指。
  龙姑娘被孙敬之一指弹得羞红满面,岂能再让他弹第二指?挥鞭一封,的是一招高妙的鞭法。
  可怜丝毫无用,孙敬之第二指穿鞭而入,浑似进入无人之境“噗!”的又弹在龙姑娘的右乳房上。
  龙姑娘老羞成怒,以为孙敬之故意轻薄自己气得流泪叫道:“你疯了!”
  孙敬之不知觉,跟着弹出第三指。
  龙姑娘见“鬼王”二、三指皆弹在孙敬之胸膛上,知道这一指又要弹自己乳房。
  孙敬之与她虽有救命之恩,也有过极其缠绵的肌肤之亲,但也不能这样平白受辱。
  既无能防守,一记攻招直向孙敬之门面抽去。
  此时孙敬之完全摹仿“鬼王”十指的攻势、指法、游走的脚步,皆是极高明的武功,怎会被龙姑娘抽着?
  一鞭不中,骤失孙敬之身影,只觉乳房一痛,结结实实的被再弹一次。
  第四指弹腹部,这一指“鬼王”令孙敬之直不起腰来,龙姑娘还记得清楚,心想:“让他触到腹下成何体统?”竭尽所能挥出一片鞭影,她这一招鞭法曾威震武林一时。
  然与“鬼弹十指”相比,差得太远,不但未击着孙敬之,还被弹得正准,与“鬼王”弹孙敬之时位置完全一致。
  龙姑娘气得眼泪随着娇呼而出,只听她每一呼叫,眼泪水便流个不止,余下六指中她娇呼连连,泪水不知流了多少?
  她大伤心了,别人侮辱还不令她伤心到这地步,孙敬之如此侮辱自己,便有说不出的难过。
  孙敬之十指,收手呆立发怔。
  龙姑娘气得太厉害,攻招未停,一鞭“啪!”地大响,抽在孙敬之后背上,衣服连肉扯下一大块!
  孙敬之变成木头人,毫不在乎,仍在呆立沉思……
  撕下的那一块后背,血肉模糊,鲜血水泉涌……
  龙姑娘打了后,所受之气即消,看他被自己抽得那么厉害,心痛起来。
  此刻完全忘了孙敬之十指起弹全身各处的侮辱,只觉得万万不该抽得他那么重。
  她暗自骂着:“龙姑啊,你太没良心,人家对你有救命之恩,再怎么侮辱也该生受,何呈气量如此狭窄?”
  她怜惜的走上,撕下自己的衣襟,仔细揩拭下的血水,既觉心痛又觉难受。只是埂咽无语。
  孙敬之也不知龙姑娘在替自己揩拭伤处,恍然全悟的拍手叫道:“是了……”
  龙姑娘大惊失色,急呼:“小弟,怎么啦……”
  只当自己那一鞭拍的太重,伤了他内腑,眼泪又流出来,不再是气惯的伤心泪,而是关心之泪。
  孙敬之回头望着龙姑娘,含着模糊的血液,笑道:……鬼弹十指“我练会了!“
  龙姑娘被当了招靶,体验到十指的厉害,点头道:“弟弟确是练会了!”
  语音幽怨,心里在责怪孙敬之不该不尊重自己,当作招耙子。
  孙敬之伸袖一抹口角血液,哪里抹得干净?顷刻又流出来,他却不在乎,兴奋的道:“好厉害的“鬼弹十指”我因分心注意对方指法,第一指虽然让过,二、三两指滑剑击中,到第四指更无法迅快挡住,弹得我弯腰直下起身来,后来虽然挣扎站起,鲜血却直向上涌。
  前两指已击得我胸腹内气血翻腾,到第四指没能一剑挡住,弹得我弯腰直不起身。
  我知道血一吐出就完了,可绝不能吐,逼住真气含在口中,止住鲜血再往上涌。
  血不吐出,我还能支持再战,总算熬过余下六指,承天侥幸,保住你我两条性命……“
  自受“鬼王”第四指弹中腹部,他这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只见他语音未落,含在口内的鲜血喷吐而出。他却哈哈大笑道:“乘记忆犹新,我要苦练一遍,否则白挨了十指!”于是静坐后,潜发余力贯注那套“鬼弹十指“。
  这一遍施展后,再不会忘记,其中奥秘业已深记在心,现在要是支持不住,我可不在乎了,昏倒吧,昏倒吧……“
  他一边说话,鲜血一边流出,龙姑娘摇头暗叹不已,劝道:“不要再说话,让我助你收敛真气,逼回血液!”
  一掌抵上孙敬之掌心,输过本身真力。
  孙敬之接上龙姑娘的真气,不能融合上升,摇头道:“不行,不行,你我内家功夫完全不同,没有一点用处,别浪费你的真力了!”
  龙姑娘见他口角血流不止,急得团团直转,暗呼:“怎么办?怎:么办……”
  孙敬之笑道:“不要紧的,我血流完,痊愈的快,只是等我血流完后,支持不住可麻烦大姊了!”
  龙姑娘不信的道:“哪有伤血流完还痊愈的怪道理……唉!你为什么一定强要学那恶人的指法?不然怎会弄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
  孙敬之道:“你不知道那“鬼弹十指”恰巧是克制我莲花峰之功夫,怎能不强学?以便将来告知师父,好教她们有所防预之策……否则骤然遭遇,必定不敌!”
  这番见解,丝毫不差“鬼弹十指”的确是“莲花圣姑”武功的克星“鬼王”说的不错,孙敬之不是多会一套钱家剑法,第一指便败下阵来。
  龙姑娘已知孙敬之并非故意轻薄自己,想是他专心练指,根本不知弹的是谁?只晓得依脑中所强记的指法,一指一指的练出来。
  想来也忒惊险,孙敬之若非含伤硬接余下六指致使功力全失,现在那十指弹在自己身上,岂不多了十个血窟窿。
  到那时莫名其妙的被弹死,只怕孙敬之还不知自己怎么死的呢?
  龙姑娘虽然回想起来惊险万状,却是赞佩孙敬之的聪明和毅力。
  换成自己,别说硬记不下那种奇诡难测的指法,就是记下,也无此毅力在重伤下,仍能含血练功……
  墓地发觉孙敬之闷“哼”一声,支持到现在终因流血过多,只觉一阵昏眩,站立不住,仰身后倒。
  龙姑娘眼明手快的抢身扶住,未让孙敬之直接倒在乱坟地上。
  这一倒下去,孙敬之什么也不知道了。
  龙姑娘焦急附耳贴他胸膛上,心跳的速度不见微弱多少,性命一时无妨。
  龙姑娘安下纷乱的心,可是目前还须急救,这时孙敬之口角鲜血流得少了,却仍不止。
  龙姑娘心知孙敬之失血过多,再者内腑损伤,要想以后完全康愈,势必赶快要找一位神医不可。
  但到哪里去找神医?
  突见龙姑娘喜叫道:“对,找他去,他有家传的碧鸡丹!”
  碧鸡丹是武林至宝,有起死回生,法毒复功之能。
  龙姑娘顾不得许多,抱起孙敬之预备以最快速度奔到“他”那里,求“他”赐一颗碧鸡丹。
  偶然注意到那方断碑,不由吸口凉气,只见仅剩半碑的断口,焦黑的像被烈火烧过似的。
  想起经过,一阵颤抖,晴自叹道:“果然歹毒无比!”
  现在她才知“鬼王”戴绿丝手套的用意。
  原来“鬼王”所练的“鬼弹十指”含蕴天下特恶的滤水尸毒,不戴绿丝手套,尸毒随指风射出,中人虽没当场弹死,逃离后,却也活不上一时三刻。
  第十四章 恶主刁奴
  广宁镇最豪华,权势最盛的府第就是屠府。
  其主人屠少华,是今武林盟主飞鹰门掌门屠百练的爱子。
  屠百练自从当上了武林盟主,为了就近掌控下一次的泰山大会,就到山东济南府去,建了一座更大更豪华的新府第。
  而广宁故居的这座府第,就由他的独子屠少华作了主人。
  新府第远离广宁,屠百练虽屡闻爱子屠少华在家乡胡作非为,一者本身盟主事务须多,二者只有这一个儿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了。
  跟在屠少华身旁的,是位忠于小主人,却狡计多端,只知馅媚讨好的老管家屠标。
  这天下午屠府又闯进一个抱着病人求治的急惊风,可是她轻功不够高,未能令看门人不知觉的闯进。
  上午孙敬之抱着赵蜀云越墙而来,害得警党性不够的看门仆人从此下落不明。
  新换的一批看门人就谨慎多了,抢上前拦住不放。
  龙姑娘情急道:“我与你们主人关系不同,快让开,不必再通报,耽误时间!”
  门公领班外号“小李广”用力一摇头,硬绷绷道:“不行,你就是我主人的老娘,也得通报才能进去!”
  龙姑娘娇喝道:“谁规定的?”
  她记得小时随父亲来此,门禁没有如此森严。
  “小李广”冷笑道:“我只知奉命行事,未得通报允许,谁也不准进去!”
  龙姑娘见他口说通报,却没派一个人去通报,显然只知拦人而忘了通报一事,她心急如焚,孙敬之昏死得没一点动静,抱在怀中就像死了,动也不动。
  她不耐提醒他们通报,脚下窜掠想冲过去。
  “小李广”轻功不弱,横身拦住,叫道:“拿我枪来!”
  一位门公飞快递上一杆红缨枪。
  枪到手中“小李广”神气活现的喝道:“退出去!”
  龙姑娘没能掠过一位门公领班的阻拦,已是气恼,听他要自己退出去,芳心大怒,娇喝:“你有本领刺吧!”
  毫不将“小李广”兵刃在手的威吓,放在心上,不但不退,反而挺胸大步上前。
  “小李广”也够狠了,竟为了不让进去,不顾对方妇道人家而且手上抱人,当真一枪刺出。
  “小李广”能博得这一绰号,枪法自有独到之处,龙姑娘不知,以为一位门公领班有甚本领?大意侧身一让,心想:“这一让间抓着空隙掠过去!”
  岂知“小李广”的枪法一变,第一枪竟是虚枪,第二枪才是实枪,准确的一枪刺在龙姑娘肩头上。
  龙姑娘一声娇呼。含痛跃退。
  “小李广”刺中了一个双手不能抗拒的妇人,还得意洋洋道:“叫你退,你不退,哼!现在可知我“小李广”的枪法厉害,绝不是银样猎枪头!”
  龙姑娘被未婚夫的门人刺伤,又羞又恼,倏的上拔一人高,踢出一招连环鸳鸯腿,直攻“小李广”的头部。
  “小李广”这是微未本领,岂是一掌门之敌?龙姑娘含怒而发,展出高招“小李广”措手不及,枪未回转,被龙姑娘左脚踢中,这一足的力量把他踢得发昏。
  龙姑娘发下狠心要他负伤,右脚跟取他眼部。
  这一足再彼踢中“小李广”的左眼珠非被踢烂不可,却在此时飞出一人,伸掌抓住龙姑娘右足,喝道:“大胆泼妇!”
  龙姑娘暗惊来人身手不下自己,猛一提气保持身体不坠,左足尖如支利箭射出,取对方心窝!
  来人不想龙姑娘连环鸳鸯腿踢出,还能身形不坠,再出一招“弹腿”。
  他为护本身要害,放手后跃。
  龙姑娘右足脱困,舒口大气,坠落地上稳稳站定!
  来人阴笑道:“好个泼妇,脚下功夫不弱嘛!”
  龙姑娘娇喝道:“屠标无礼!”
  来人长脸老者,正是助纣为虐的老管家屠标。
  他见龙姑娘气派威赫直呼己名,惊道:“姑娘何人?”
  他不认识女大十八变的龙姑娘,龙姑娘却还记得这位老管家。
  说道:“我姓龙!”
  屠标有点记起了,慌道:“你……你是龙爷的千金,龙姑娘?”
  龙姑娘悲戚道:“你还记得先父?”
  龙姑娘父亲生前与屠百练为至交好友,过从甚密,虽然一别十余年未来往,屠标却还记得老主人有这么个交情不恶的朋友。
  他当然也知道龙姑娘就是小主人的未婚妻,惊慌失措道:“你……你怎么来了!”
  龙姑娘不悦道:“屠标,这是你对我说话的口气嘛!”
  屠标斜眼一瞧孙敬之,陪笑道:“龙小姐,让老奴来抱!”
  龙姑娘摇头道:“你引我去见少华!”
  屠标“嘿嘿”笑道:“小姐这样去见少爷,不大好吧?”
  说着又去膘孙敬之,自然还记得此人早上来过,而且他那美貌如仙的姊姊正在少爷房内。
  龙姑娘把孙敬之当作小弟弟,毫无避嫌心,说道:“快带我会见,我这位弟弟,性命垂危!”
  屠标一眼就瞧穿她的心思,笑道:“小姐可是要向少爷索一颗碧鸡丹救他?”
  龙姑娘心不在焉,道:“正是,刻不容缓!”
  屠标冷冷道:“小姐最好不要过急!”
  龙姑娘怒道:“人命关天,况且他是我弟弟,怎能不急y屠标道:”无论他是什么人?小姐这样抱去见少爷,少爷不吃醋么?“
  龙姑娘一怔!摇头道:“我与少华青梅竹马,怎会顾忌这点?”
  屠标道:“老奴知道小姐与少爷彼此知之甚深,然则十余年不见面,谁也不知对方生活如何?小姐还是避免无谓的误会,免得少爷见着,尴尬于心!”
  龙姑娘以为屠标是番忠言,万不知屠标不能让她就此进去,因为少爷不知她突然而来,房中还躺着一位姑娘!
  龙姑娘点了点头道:“那么,速替我通报……唉,这一阵耽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对得起他救命之恩!”
  屠标笑道:“小姐放心,小姐不是不知屠家碧鸡丹的功效,只要一息尚存,再耽误点时间也无所谓!”
  龙姑娘忧愁道:“我只怕时间久了,虽有碧鸡丹不能回复他原有功力!”
  屠标道:“小姐且随老奴进去,安置他后,从容整妆,再见少爷不迟,总不能这样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带伤去见少爷!”
  龙姑娘肩头受伤不重,只刺穿皮肉未及筋骨,包扎敷药后,即可无妨…… 她被一言提醒,不由回头怒目一瞪那个用枪伤他的“小李广”。
  “小李广”这才看出龙姑娘与主人的关系,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唯恐屠标怪罪。
  却见屠标去时,和颜悦色的道声:“小心门户,遵我之命,一切有我担当!”
  “小李广”一颗不安的心顿时放下,有这么一句话,他又威风凛凛的当起门公领班,贬喝底下的人好好守门。
  *  *  *又是孙敬之抱了赵蜀云来的那座偏厅。
  屠府丫环服侍龙姑娘包扎好伤口,龙姑娘镜前略一整容,想到即将见十二岁时相别的未婚夫婿,芳心不禁五味翻搅,不知如何自处?
  她频频注视榻上孙敬之,忧急之情却也不减。
  屠标走进,龙姑娘问道:“你可禀告少华我来了?”
  屠标故意呐呐的道:“一切都已禀告……”
  龙姑娘心里有点怪少华,既知己来,为何不赶来相见?难不成摆足主人的架势,先要自己去见?
  目前她主要关心孙敬之,这些心情一闪即过,并不计较,问道:“碧鸡丹带来了吗?”
  屠标又是呐呐的道:“小姐不是不知碧鸡丹的贵重……”
  龙姑娘道:“你有否向少华禀明我弟弟伤势危重?”
  屠标道:“老奴说的清楚,少爷却道不闻小姐还有个弟弟!”
  龙姑娘微嗔道:“我本来就无弟弟,他难道不知!”
  屠标呐呐道:“所以,所以……”
  龙姑娘很不高兴的问:“所以什么?”
  屠标道:“少爷说,他不能将贵重的碧鸡丹随便赐与外人!”
  龙姑娘大声道:“谁又是外人?”
  屠标陪笑道:“小姐不是亲口说过无弟弟,那么这个受伤的少年不就是外人?”
  龙姑娘情急道:“他是我救命恩人,结拜的弟弟,快带我去说明!”
  屠标为难道:“少爷轻易不施碧鸡丹,小姐要知屠家家传的碧鸡丹只剩下三粒了!”
  龙姑娘薄怒道:“我的关系不行吗?别多耽误时间,带我去见他,少华知道我救命恩人垂危,一定不会再吝啬一颗碧鸡丹!”
  屠标呐呐道:“这个我也向少爷禀明了……”
  龙姑垦急问:“你向他禀明什么?”
  屠标道:“我由小姐无意中话,知道那少年是你救命恩人,所以一见少爷即禀告清楚,说小姐急需碧鸡丹,但少爷摇头道:”非屠家之人,绝不轻易浪费一枚碧鸡丹!“
  龙姑娘一怔!凄楚的道:“要是受伤的是我本人呢?”
  屠标道:“碧鸡丹实在太珍贵了,假如小姐未过门,也算不得屠家之人,少爷也不会轻易施丹的!”
  龙姑娘大怒,瞪着屠标道:“刁奴,胡言乱语!”
  屠标“嘿嘿”笑道:“屠标在屠家数十年,从服侍老爷到服侍少爷,还摸不清他们家的性格?”
  龙姑娘怒道:“不用你噜嗦,带我去见少华!”
  屠标脚步不动,没有引路的意思。
  龙姑娘才来,不好过于斥责屠标,回头吩咐一名丫环:“带我去见你家少爷!”
  那丫环亦是垂首不理,显不将未来的女主人放在眼内。
  龙姑娘气得暗中吞泪,却不好失了身份表示气愤,若无其事的向房门走去。
  屠标拦在门前道:“小姐到那里去?”
  龙姑娘道:“我有脚,自会儿去见少华!”
  屠标拦住不让。
  龙姑娘怒道:“莫非你敢拦我?”
  屠标慌道:“不敢!”
  侧身让开,龙姑娘正要走过,屠标道:“小姐何必去自讨没趣?”
  龙姑娘大怒转身:“你说什么?”
  屠标躬身道:“老奴一番好意,少爷正是气在头上,你去见他,恐怕对你不好!”
  龙姑娘怒问:“少华生什么气?”
  屠标道:“小姐抱那受伤少年进来时,少爷已暗中见着,我见他神情,是怪小姐不应抱个男人,行在大街道上!”
  龙姑娘浑身颤抖道:“这丢他屠家脸面?”
  屠标道:“老奴不知!”
  龙姑娘头一扬,咬牙道:“我今天非见他不可!”
  屠标阴阳怪气道:“就不怕起了口角冲突?”
  龙姑娘怒道:“没有碧鸡丹,我弟弟性命难保!”
  屠标又复笑颜,道:“小姐坚持要去讨一颗碧难丹,这个依老奴之见,让我去再说清楚如何?小姐自己去了,只怕一言不合,闹起来有伤彼此感情!”
  龙姑娘想想也对,心想:“他见我抱着男人而吃醋,气在头上,直接去见果然不大好,有屠标从中解说,当然好得多!”
  点点头道:“好吧,你是屠家忠仆,说话自然中听,你去对少华说,他要念我是他未婚妻的话,无论如何舍赐一颗碧鸡丹,以后我龙姑娘为他作牛作马也心甘情愿!”
  屠标假惺惺道:“小姐言重了,我想再诚恳的传达小姐话意,少爷当不至坚持不给!”
  龙姑娘望望榻上孙敬之,垂泪道:“一切有劳你,倘若能要来碧鸡丹,龙姑娘一辈子不忘你恩德!”
  她听当屠标是个好人,适才不应该骂他刁奴。
  她却不知这其中一切都是屠标在搞鬼,屠少华躲在房中只知要好好享受这个美如天仙的赵蜀云,而屠标好刁,只希望能够快点把龙姑娘弄走……
  屠标更起了绝主意,心想:“少爷好色戌性,倘若娶了龙姑娘过门,岂不是永远要受了束缚?
  老爷喜爱龙姑娘,今天纵然赶走她一时,赶不得永远,不如将龙姑娘休了,从此一劳永逸!“
  *  *  *屠标去后,龙姑娘忧心忡忡的静候着,目前她倒不怕少华在误会自己,只怕少华不给碧鸡丹。
  良久,龙姑娘等得忍不住要冲出去求少华时,屠标慢吞吞走回,手中捧着一只小盒。
  龙姑娘大喜,指着小盒道:“里面可是碧鸡丹?”
  屠标“嗯”了一声,放在桌上,小心的打开盒盖,唯恐贸然地打开,里面碧鸡丹会飞了似的。
  只见一颗鸽蛋大的碧色蜡丸,裹在锦缎中间,从这保存的情形就知道那颗蜡丸之内,是非比寻常之物。
  龙姑娘伸手去拿,屠标倏地抢先盖住,紧紧握在手中。
  龙姑娘不详的望着屠标,不知他这举动什么意思?
  屠标缓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打开铺在桌上,纸上业已写满了字。
  屠标返到门首,笑道:“小姐请在那纸上签个花押!”
  龙姑娘着完纸上字意,花容惨变道:“少华要休我?”
  屠标道:“老奴向少爷言明小姐坚决要救那少年之意,少爷说不用小姐为牛为马,只要小姐同意纸上所言,换一颗碧鸡丹!”
  龙姑娘愤恨道!“我为什么要自动解除婚约?”
  屠标诡笑道:“不如此,怎能救得那少年一命?”
  龙姑娘流泪道:“这可是少华本意?”
  屠标道:“少爷脾气执拗,谁也不能左右他!”
  其实正是他自己的主意,而大获屠少华的赞同。
  龙姑娘芳心欲碎,摹地咬牙道:“好,拿笔来!”
  她虽不知屠少华有意休她,心里隐然猜到少华可能变了心。
  目前为救孙敬之,已不管少华是何用意?只要救了孙敬之,可以牺牲一切。
  孙敬之能舍命救她,她这时以终身的幸福来回报了。
  花押签下,屠标得意的拿过休书,揣在怀中,然后将装碧鸡丹的盒子放在桌上,退出房门时回转身来,假慈悲道:“唉!小姐,你不用伤心,这怪我家少爷一时执拗,想不开,可是事已如此,你还是救那少年性命重要,我想以后少爷想开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到那时仍可和好……”
  龙姑娘解除了婚约,也解开了心里的歉疚,抬首道:“可是你家少爷已有了心上人?”
  屠标脸色大变,拼命摇手道:“没这回事,没这回事……”
  然突想起儿时友情,双方订下的婚约,本当终身有约,如今人事变迁,往事只能忖诸东流……
  屠标怕她行动偏激,弄到老爷那里,老爷依顾念旧情,追根究底起来,可就不妙,又道:“其实不能完全怪少爷,你对那少年的情形,任谁见了,也难不无疑惑,所以我劝你,不如……”
  龙姑娘听他话里有话,静候下文,只听他道:“所以,我劝你……”
  龙姑娘明白了,明白屠标是个真正的刁奴,焉知不是他在其中搬弄是非?
  屠标还装得真有那么回事,摇摇头,接道:“你救了这少年性命,也因他毁了你与少爷的婚约,将来他知道了,自然会感激于你,以他品貌,不下少爷,正是理想伴侣……”
  龙姑娘已经根本不想听他再说废话,捏开蜡丸,将那粒碧绿丹丸,喂人孙敬之口中……
  屠标在一旁轻轻于咳一声,道:“好一对郎才女貌……”
  龙姑娘深恶这小人嘴俭,懒得与他计较,抱了孙敬之,奔出了屠府……
  *  *  *客栈房中,灯光甚暗,榻上躺着孙敬之,榻旁坐着十分焦急的龙姑娘。
  自喂孙敬之服下碧鸡丹,孙敬之仍未醒来,却在不停的辗转呻吟,口中喃喃絮语。
  龙姑娘伏下身来,把耳朵贴近去仔细听,原来他在努力呼唤:“酒……酒……”
  龙姑娘一怔!根据常识,她知道酒对伤者不好,但是他既然需要,也不忍心拒绝,只好把他的酒葫芦拿过来……
  拔开塞子,对着他的嘴倒下去,才一口就见了底。
  原来已经没酒了。
  只听他仍在嘶哑呼唤!“酒……酒……”
  她不得己,冲到客栈食堂的柜台处,拔下一支金钗扔在拒上,大叫道:“掌柜的,给我一坛酒!”
  掌柜的被她吓一跳:“什么酒什龙姑娘也不知道孙敬之爱喝什么酒,只好道:”烈酒,愈烈的愈好!“
  掌柜的只好拿了一整坛“大粷酒”给她。
  *  *  *龙姑娘抱了酒坛来,倒在茶杯里,抚着孙敬之的头,小心地喂他喝。
  孙敬之却一把捉住她的手,拉到嘴边,张口一饮而尽,又叫道:“酒……酒……”
  又再倒一杯,又被他抢来,一饮而尽。
  两杯下胜,孙敬之精神好了一点,睁开了眼睛道:“把坛子抱来给我……”
  龙姑娘叹口气,只好把整坛酒抱来,孙敬之抢过,以嘴对着酒坛,畅快淋漓,大饮特饮!
  终于灌得肚子饱了,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谢谢你……要是再慢一点,酒蛊钻进大脑,我就会变成白痴,从此生不如死……”
  龙姑娘吓一跳,正想要问为什么,孙敬之却长长一个哈欠,道:“好困……”
  龙姑娘温柔地扶他躺下,道:“那你乖乖的睡,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孙敬之渐渐合上眼,突地又睁开来,握着她的手,勉强打起精神道:“你刚才是不是到……屠少华……家……”
  龙姑娘道:“是的!”
  孙敬之又道:“有没有见到……赵蜀云姊姊……”
  龙姑娘一怔!道:“赵蜀云?她在屠少华家?她怎么会在屠少华家的?”
  孙敬之精神不济,强自振作,道:“她中了腐尸毒,我送她去求……碧鸡丹……不知……好了没有……”
  他大约实在太累了,他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龙姑娘却在心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回忆起自己在的情形,愈想愈不对……
  突然她心神大震,汗毛直竖!
  她直觉到情形不对,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一跃而起,奔出了房间……
  *  *  *龙姑娘赶到屠府,这次她学乖了,不再惊动其他人,直接越墙而入……
  以她龙鞭门掌门人的武功,自然很容易地避开众人,直接盯上了那个恶奴屠标。
  屠标正在喝责指挥男女仆役们做这做好,一副作威作福之态,令人齿冷!
  只听他吩咐女仆道:“去把参汤准备好,待会少爷起床,立刻给送过去!”
  那女仆应了一声“是”屠标又匆匆走向内间。
  龙姑娘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左肩窝上的筋肉!
  屠标立时全身酸痛得不能动弹,大吃一惊!道:“是你!”
  龙姑娘冷冷道:“不用噜嗦,带我去找赵蜀云姑娘!”
  屠标一怔!急辩称道:“没有……”
  龙姑娘厉声道:“带我去!”
  屠标忍痛道:“好……姑娘这边请……”
  又是“啪!”地一声,龙姑娘赏了他一个更重的耳光,这次打得他嘴角皮开肉绽,血水带着口水中,又吐出两颗门牙!
  龙姑娘冷笑道:“你想带我到那边去让狗奴才对付我!”
  屠标嘴歪脸肿,勉强忍痛道:“不……赵……在那边……”
  龙姑姑娘摹地一拳,击在他的鼻子上,顿时鼻梁碎裂,血流如注!
  屠标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龙姑娘厉声道:“除非你忠心护主,连命都可以不要……”
  屠标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印刁奴,是绝对不会忠心到护主卖命的,而他也确信这龙姑娘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他的……
  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带着她,来到一间房门口……
  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警告,龙姑娘就已一脚踢开了房门!
  映人眼帘的,竟是一幅不堪人目的丑恶画面……
  那可怜的赵蜀云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药物?软趴趴不省人事,全身已被剥得赤条精光!
  那禽兽不如的屠少华正在得意忘形,加以奸污!
  惊见有人破门而入,吓得一跃而起,抢过衣物来遮住丑处,厉声喝道:“什么人?大胆!”
  及见来人竟是刚刚被他“休掉”的未婚妻时,如被雷轰,呆呆站定。
  龙姑娘怒愤交织,恨声道:“屠少华,你真是猪狗不如……”
  这才证实他自己签下休书的原因,痛恨道:“你果然变了心!”
  她疾奔去,用被单包住越蜀云,摇晃着她,呼唤道:“赵姑娘,赵姑娘,你醒醒!”
  *  *  *屠标好不容易逃脱龙姑娘的毒手,他知道这一下后果严重,他不能留在这里等挨骂。
  他可不能为主卖命,所以赶快开溜……
  谁知才一回头,就如鬼勉似的出现一条人影,一指就点中了他的“环跳穴”。
  屠标软软地倒在地上,才知道这人竟是孙敬之。
  孙敬之突然削了外面冲进,疾奔来抱住赵蜀云呼唤道:“云姊姊,云姊姊!”
  龙姑娘道:“你怎么也来了?”
  孙敬之道:“我一张开眼,发觉你不在身边,就猜到……”
  正说间,屠少华突起发难,猛地扑向孙敬之,双掌往他的背心击落!
  发生的太过突然,孙敬之没注意到,何况他双手抱着软趴趴的赵蜀云,根本来不及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龙姑娘摹地纵身伏在孙敬之背上,以自己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下了屠少华这雷霆一击!
  只见龙姑娘一声惨叫,仰天翻倒。
  孙敬之惊慌扶起倒地的龙姑娘,眼见已活不成了。
  龙姑娘背心正中屠少华一掌,五脏被震的离位,只见一块块紫血从她口里吐出,纵是华怕再世,亦难妙手回春了……
  孙敬之抱紧着她,热泪盈眶的喊道:“大姊,大姊……”
  龙姑娘气息微弱,孙敬之把她抱的紧紧的,悲嘶道:“大姊,你不能死!”
  龙姑娘性命已到尽头,不可能再有奇迹出现,只见她身体一阵微微的抽搐后,渐渐平静,她死的很快,却满怀无限的悲痛……
  孙敬之放下龙姑娘僵硬的尸体,他恨自己未能抢救龙姑娘一命,眼着她被恶贼击毙,死的那么悲惨!
  龙姑娘死不瞑目,她死前一句含恨的话都道不出,怎教她死能瞑目?只有块块紫皿吐在胸前、脸上,那就像一个个恶毒的字在嘲骂没有心肝的屠少华……
  孙敬之解下龙姑娘腰上那条龙鞭,又将头上发里的鞭形发夹收在怀中,手抚在她那怒睁的眼帘上,低声说道:“大姊,你生前未了之愿,小弟替你完成!”
  抚拢龙姑娘的眼皮,孙敬之倏地站起,扬起手中龙鞭道:“屠少华,杀人偿命,你逃不了的!”
  屠少华笑:“你把我的未婚妻槁了,教我戴了绿帽,我正想连你的狗命一起留下!”
  话音未落,就已如巨鹰般的飞扑而来!
  飞鹰门的少门主,一手鹰爪功,果然不同凡响!
  三十二手“毒鹰爪”含怒出手,逼得孙敬之完全在挨打之局,毫无还手的余地……
  危急之中孙敬之摹地左手一圈,右手拇指扣住食指一弹!
  “鬼指十弹”功夫果然了得“飓”地弹在屠少华左胸心口上!
  屠少华惨叫一声,就如一头被猎枪射中的苍鹰,凭空堕落……
  恰巧落在赵蜀云身边,他竟然一把挟持住赵蜀云,伸手扣住她的咽喉,恶狠狠道:“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先杀她!”
  孙敬之立刻吓得不敢妄动,只能恨声道:“你要敢再伤她一根汗毛,我发誓将你碎尸万段,踏平你这座狗窝!”
  屠少华却只是狞笑,大喝道:“来人呀!将这恶徒碎尸万段!”
  此时惊动他府中那些高手武士,纷纷围攻而至……
  屠少华狞笑着挟持赵蜀云撤退……
  谁知赵蜀云在乱中清醒,拼起最后一点余力,一口咬住屠少华这左手的虎口!
  屠少华痛极一扯,竟然鲜血淋漓,左手的虎口肌肉竟全部被她撕裂!
  这只左手痛彻心肺,等于暂时残废了!
  屠少华恼羞成怒,扣住赵蜀云咽喉的右手,猛地用力一撕!
  孙敬之看得心惊肉跳,拼命击退武士,冲前解救,大吼道:“住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赵蜀云咽喉部位已经血肉横飞,鲜血飞溅了1孙敬之飞扑而至,一把捏住了屠少华的口鼻,另一手也飞快扣住他的咽喉,用力一撕!
  屠少华也像赵蜀云一样,鲜血飞溅,倒地不起了!
  围攻众人大是震惊,呼啸一声,全都抱头鼠窜而去……
  孙敬之跪下身来,将赵蜀云紧紧地搂在怀中,只见她喉管狮裂,鲜血宜冒,全身突然阵阵抽搐起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孙敬之见状热泪直流,抱着赵蜀云的那只手跟着抽搐起来。不,那是发抖,他知道在自己的臂上又将死去一位被辱贞操的好女子。
  赵蜀云挣扎着伸手向自己那件薄外套,撕开领口,抽出一条白绢,交到孙敬之手中。
  原来是她师父“九指怪老”李天元的歌谱一一“音韵神功”。
  赵蜀云尽了最大力气,握住他的手,眼中露出期盼之色。
  孙敬之收下歌谱,点点头,悲痛道:“云姊姊放心,你未了之愿,我一定为你达成!”
  赵蜀云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此时惊动他府中那些高手武士,纷纷围攻而至……
  孙敬之大怒而起,拳打脚踢,怒吼道:“你们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那些高手武士被打得头破血流,毫无招架之力、屠标却在后面大声吩喝道:“大家上呀!这个人杀了咱们少主人,大家要给少主人报仇呀!
  但是他们实在不是孙敬之的对敌。
  屠标又在后面大声呛喝道:“大家上呀!不捉住这个凶手,老爷回来,一定饶不过你们!”
  这些高手武土担心老爷的严厉处罚,只好咬紧牙根,重重包围,鼓噪围攻……
  屠标自己却趁乱离开了打斗现场,溜到内院去了……
  *  *  *他是屠府几十年的老管家,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只见他非但不拚死为少爷报仇,反而趁乱四下放了一把火四下火茵窜起,这屠府上下人等一片慌乱救人捉贼声中,屠标就溜进了屠少华的密室,打开保险厨柜,将里面的金银财宝、现金银票,全都搜刮一空。
  全都装进一个大麻袋里,甚连他屠家最后一颗碧鸡丹也取了出来。
  “嘿嘿”冷笑声中,摹然全身僵住,连动都不能动了!
  原来他背后有如鬼勉似的出现一条人影,正是那个杀了少爷的人一一孙敬之!
  孙敬之冷笑道:“怎么啦?怎么不回过头来?”
  屠标终于回头,却直挺挺地向孙敬之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哀声苦求道:“不能怪我,我只是人家养的奴才,我只是奉命行事!”
  孙敬之冷“哼”屠标一个头叩在地上“砰砰”的响,哀求道:“饶了我一条狗命,这些钱,这些金银财宝,还给这最后一颗碧鸡丹,全都给你!”
  他双手奉上一只小盒,里面一颗鸽蛋大火红色的蜡丸。
  孙敬之眼睛一亮,道:“这就是碧鸡丹?屠少华就是用这东西救了赵蜀云!”
  屠标急切道:“是的是的,龙姑娘也是用一纸“休书”换一颗碧鸡丹,才救了你的……”
  一想到龙姑娘对自己的感情,孙敬之流下热泪,心肠更加软了。
  但是他仍旧深恨这刁奴好狡,非但为主人惹来杀身之祸,更是趁乱纵火打劫,罪该万死!
  一刀挥去,几乎将他开膛剖肚,劈成两半,终因一念之仁,并未真的杀了他,只是将他划了长长一道血口子而已!
  屠标却吓到心胆俱裂,仰头栽倒,昏死过去。
  孙敬之提了那一袋财物出来,全都倒在屠府门前广场上,大声道:“这家主人败德丧行,已遭天谴,各位把这些钱财分了,各自散去吧!”
  那些仆佣武士,久在屠少华与屠标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落得如今下场,果然各自分了钱财,一哄而散……
  孙敬之只取了那最后一颗碧鸡丹,背着龙姑娘、赵蜀云的尸体离去……
  *  *  *在城郊一片风光明媚的山岭之巅,他葬了龙姑娘与赵蜀云,默祷一阵之后,这才起身离去……
  此时太阳已下山,天气更凉,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偶而经过一、二匹快马,却不见载客的马车经过。
  孙敬之的酒葫芦里随时都装满了烈酒,他一面灌酒,一面安步当车向前迈进,一面手捧着赵蜀云交给他的“九指怪老”李天元曲谱,仔细阅读。
  他在莫离山曾亲耳听过“九指怪老”弹琴十操,此时手捧琴谱,前有“音韵神功”的运功要诀,于对照之下,终有心得。
  行行复行行,他本拟直往泰山,等待泰山大会开始,好以“九指怪老”徒弟之名参加,后来一想并未学会歌谱记载的武功,何以能代表“九指怪老”的徒弟?
  就是能够在大会上扬威,那得凭九诫刀法及钱前辈的剑法,这两种绝学不是“九指怪老”的本领,与他“九指怪老”没有一点关系。
  弄不好扬威不成,反而在大会场上栽个大筋斗,说起来是“九指怪老”的再传弟子,这可大大衰了为年“九指怪老”的名头,与“九指怪老生前所望完全相反。
  现在孙敬之还是想到泰山去,却不想参加争夺,他只是观摩一下,心想:“等学成了“九指怪老”的本领,下次再以“九指怪老”徒弟之名参加。
  到那时胜则胜矣,败则败矣,反正尽了心力,完成“九指怪老“生前愿望,致于能不能争得盟主一位?就要看”音韵神功“上记载的武功,能不能技压当世了!”
  孙敬之看不见马车经过,只得以两条腿慢慢走。
  天色未暗前不能施展轻功,惊世骇俗。
  走了一刻,忽闻轧轧车声,身后响来,孙敬之大喜,拦在路中,直向飞驰近的篷车招手。
  那辆车子慢慢缓下,驰到孙敬之身旁停住。
  车上赶马的是个身态威猛的老者,年纪虽有六十岁左右,腰杆仍挺得直直的,岁月毫不影响的样子。
  只是眼睛看来有点不分便,常常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猛一看好像瞎子。
  那老者马车一停,间道:“要搭车么?”
  孙敬之点了点头、客气的道:“不知方不方便?”
  老者道:“不方便!”
  看他那副威猛的身架,精神显得充沛有劲,就是赶上一天一夜车也不累的。
  语气拒人千里之外,孙敬之心里好笑,这倒奇了,不方便为何停车?
  又为何抢先问我搭不搭车?
  他不一定要搭车子,于是有礼貌的笑道:“那打扰了,老丈赶车甚急,想来定有急事,请吧……”
  老者却道:“虽然不方便,却可带你一程!”
  孙敬之“哦”了一声,心想:“原来还有下文,倒是自己心急,未等他说完就先行告罪!”当下一揖道:“多谢!”
  正要跳上车子,老者怒道:“没耳朵吗!”
  孙敬之一怔!问道:“怎么?”
  老者道:“你听到我说过不方便没有?既然不方便,就是说你不能随便上来,要想搭车请坐到外面!”
  孙敬之碰个不轻的钉子,照说应该拂袖而去,但他见对方是位老丈,虽骂了自己“没耳朵”却不在意,笑道:“前面不知如何搭乘!”
  原来这辆车子只容单人驾驭的小型马车,前面除了驭者外坐不下第二人,唯有车厢容得下三、五人坐。
  老者道:“你会不会驾车?”
  孙敬之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驾车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点头道:“会呀!”
  老者笑道:“那好,请上来吧!”
  孙敬之跳上,老者把马组交到孙敬之手里,得意的道:“你来驾车,不是既可避免不方便,又可顺便搭车么?“、说完,运自跳下车跃人车厢,也不问孙敬之同意驾车否?
  到这时孙敬之憋了满肚子气,拿着马缰丢也不好,不丢这种气难受,心想:“这老头太无礼了!”
  但他还是没有丢掉马疆,容忍下老者的无礼,心道:“汉初张子房能够容忍纳履之辱,自己权充驭者有何不可?再说总算达到了搭车的目的!”
  于是一带马疆,顺着大道,直放济南。
  *  *  *到了济南,天完全黑了,孙敬之驰到一家客栈前停住,跳下驭座喊道:“我要下车了,车子请你自己来驾吧!”
  说着,正准备走向客栈,一只手身后伸来,拍了他一下肩膀。
  孙敬之心神一震!猛的回头,看清后面那人,才放下心,原来是那老者,不知何时从车厢出来?更没教孙敬之发觉就到了他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暗暗惊这老者是个身怀绝艺的武林高手,幸好不是敌人,要是敌人,一掌拍来自己还有命么?
  孙敬之道:“老丈还有什么事吗?”
  老者笑了笑道:“麻烦你替我驾了这段路程!”
  孙敬之客气的回道:“这没什么,我还叨了光呢,若不是搭老丈的车,不知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城里!”
  老者很觉不好意思的道:“我白天促狭你,要你驾车,其实没你驾车;十分危险!”
  孙敬之道:“敢情一路上老丈有仇家注意,所以不便驾车!”
  老者摇头道:“我沈泰祥一生没结过一个仇人,哪来仇家”
  孙敬之不解道:“这么说,老丈是怕有什么危险!”
  沈泰样指指眼睛道:“我眼睛不便,白天还可以,晚上朦胧不清,你虽站我身前,我也看不清你的面貌……”
  孙敬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比,只是老丈既知夜间驾车危险,又何必急急赶路?”
  沈泰祥道:“我从玉门关外直到这里,本是清晨驾车,黄昏前歇脚,只因到了这里,看看时间急迫,所以顾不得了!”
  孙敬之心知他不会无冤无故的拍下自己肩膀,一定有所要求,先不问他急急赶路的原因,只道:“不知现在老丈找我有何效劳之处!”
  果然不错,沈泰祥抱拳道:“还要再麻烦你,帮我驾段车子!”
  孙敬之知道对方不便,义不容辞道:“好,老丈请上车吧!”
  孙敬之自己再上了前座,提起马缰,问道:“驾往何处!”
  沈泰祥道:“你可识得本城飞鹰门掌门屠百练住在哪里?”
  孙敬之微微一怔!道:“我虽不识,可以问路驾去!”
  *  *  *屠百练自钱公亮手里抢去盟主之位,为要准备争夺下届武林盟主,不惜远离家乡,到这济南来另建府第,只因贪图济南靠近泰山,争夺下届武林盟主,可以占地利之优势。
  孙敬之问路驶到屠府前,只见这当今武林盟主的府第,果然富丽堂皇,辉赫气势,不下前任盟主钱公亮的府第。
  孙敬之心想:“做盟主一定大有好处,只看能够建立这等威赫的府第,不知要花多少金银?”
  他这想法完全正确,也就为了做盟主既得势又得财,所以千万武人无不以争得盟主之位,为一生学武的目标。
  虽然有的名派之士,只抱着争得盟主一位为荣耀,但也逃不掉“财、势”二字的诱惑,听钱玉风的故事,当年的“赵钱孙李”四大高人,就是如此。
  车停在屠府前专门停车系马的广场上。
  沈泰祥跃出马车,抱下一位昏迷不醒,只露头脸在外,全身裹在棉被中的病人。
  孙敬之一瞥那病人,只觉是位十六、七岁,瘦巴巴的姑娘。
  沈泰祥谢道:“老弟,麻烦你了!”
  孙敬之道:“可须我送你到屠府之内!”
  沈泰祥喜悦道:“这便更好,只不过太麻烦老弟!”
  孙敬之淡淡道:“没什么!”
  其实他这才想起,这盟主屠百练,正是那屠少华之父。
  那屠少华与他有杀妻之恨,屠百练如此纵子行恶,为害地方。他是有心要到屠府走一趟。
  孙敬之领路在前,沈泰祥听着前面脚步声,走得很稳,他在晚上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有人带路,可以凭着听觉,加以模糊的眼力,猜出什么地势。
  屠府们前,白石阶上,进进出出的武林豪客,络绎不绝,倒不须通报,可以直接进入。
  武林盟主的气派到底不同,不像广宁屠府非要通报才能人内。
  其实进进出出的武林豪客,大都是来孝敬武林盟主的,对于肯孝敬的客人,他屠百练不能不多给点他们方便。
  孙敬之、沈泰样混在其中,门人只当也是来孝敬主人之类的客人,望都不多望一眼。
  来到大堂,只见甚多武人在谈笑着,却不见屠百练在堂上。
  孙敬之见这么多人正不知向惟问才好?恰巧一位谈笑中的长袍青年,走来问道:“你们找谁?”
  孙敬之拱拱手道:“拜见屠掌门!”
  长袍青年道:“你是谁?要知本门掌门轻易不见外客!”
  孙敬之只怕道出自己姓名,引起骚动,沉吟间,沈泰样接道:“就说关外“佛心鬼手”请见贵掌门!”
  “佛心鬼手”四字一出,左右只要听到的,立时停下声,转头望来。
  那长袍青年神情立刻变得恭敬,道:“原来是沈老爷子驾到,请,请!”
  他绝没想到跟在孙敬之身后的瞎子,竞是声名威震关外,关内无不知晓的“佛心鬼手”沈泰祥。
  这时大堂上武林豪客皆都知道,来客到了一位武林大人物,有的虽然没有听到“佛心鬼手”四字,却也停下谈话,低声问道!“谁来了·等听到”佛心鬼手“四字,俱都注目过来,名威震关外的”佛心鬼手“到底什么样子?
  凡看清楚沈泰祥面貌的豪客,无不称奇:“难道这位看来像瞎子的老头,便是“佛心鬼手””那长袍青年只顾招呼沈泰样,把孙敬之忘了。
  孙敬之心想:“没人注意我最好,不然认出是盟主令缉拿的人,可不大妙:”混在人群中,众人也不去注意他。
  不一会儿。只见堂内迎出一位中年长袍汉子,面目倒也清秀,浓眉下一双精光湛湛的眸子,显示他内家功夫,登峰造极。
  眉字之间,倒有七分像屠少华,所以孙敬之一眼认出他来。
  只见他走过人旁,那人必定弯弯身子,道声:“盟主好!”
  屠百练走来,沈泰祥耳朵甚灵,虽看不清楚,也知屠百练来了,立即站起身来。
  屠百练哈哈笑道:“沈老爷子远从关外来访,屠某人荣幸之至!”
  沈泰祥抱拳道:“屠掌门好,沈泰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掌门而来!”
  屠百练眼睛转到另一张椅上,见是个垂首歪坐的姑娘,便知沈泰祥此来的目的,他皱了皱眉,却立时舒眉笑道:“这位昏睡的姑娘可是令媛!”
  沈泰祥神情忧戚道:“正是小女,名叫沈芸……可怜她昏睡迄今,已经两个月了!”
  屠百练道:“令媛生的什么病、沈泰祥道:”小女不知被何人掌伤?损及内腑,虽经我日日内功治疗,仍不见恢复回来,只怕唯有借重屠掌门一救!“
  屠百练咋咋称奇道:“这是什么掌力?能够使伤者昏睡不醒?”
  沈泰祥道:“这掌力据我知,只是阴毒已极,并无甚奇处……小女昏睡不醒之故,仍内腑伤重,所以能够活下去,完全靠我日日渡输内功,苟延生命,但小老儿功力有限。只能延续下去,要想教她恢复醒来,却是力所不逮……”
  屠百练道:“沈老爷子意思,莫非要我与你,共同恢复令媛掌伤,使她醒来?”
  沈泰祥道:“这个不敢劳驾屠掌门,只盼屠掌门赐下一颗碧鸡丹!”
  屠百练为难道:“碧鸡丹吗,这个……这个……”
  言辞间显然不愿拿出来,沈泰祥祈求道:“屠掌门如肯赐下一颗碧鸡丹,尔后有所差遣,沈泰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屠百练就等他这句话,心想:“素闻“佛心鬼手”为关外第一高手,今年泰山大会竞争者甚众,自己缺乏能手相助,若然有他一助,倒可增加不少实力!”笑道:“沈老爷子能不能留到泰山大会后再回关外?”
  百年以来,每届泰山大会只限中原武林争逐盟主一位,关外绝不参加,争出的盟主号令也达不到关外。
  然则关外皆知中原武林盟主的名头,其产生经过。日期,皆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沈泰祥一听屠百练要留自己泰山大会以后走,便知借自己之力,助他争那盟主一位。
  心想:“”这等事关外从不参加,自己破例相助,不知妥不妥当?“
  屠百练道:“本门还聘沈老爷子为本门教座,不知可不可以!”
  沈泰祥心想:“原来你这样打算,如此一来自己明正言顺的归在飞鹰门下,可出力相助飞鹰门掌门争盟主之位,只是我沈泰祥身为关外第一高手;岂能归人你飞鹰门下屈为教座一职”然他想了想:“沈芸性命重要,她近来日见消瘦,气息微弱,再不彻底救治,恐怕危在旦夕!”
  叹了口气,道:“屠掌门救我小女一命,沈泰祥自应答允,所求教座一职今日接下,泰山大会完后再回关外!”
  屠百练闻言大喜,拍掌叫道:“各位让出空堂,见识一下关外第一高手,沈老爷子的“鬼手”之技!”
  沈泰祥见屠百练要立时试自己的技绝,心中很不高兴,暗忖:“莫非你不相信我“鬼手”之能?试过后好确知一颗碧鸡丹换个助手,值不值得!”
  大堂上谁不想见久慕心头的“鬼手”之技?纷纷让到两侧,让幽一大块空间来。
  至此,沈泰祥不露一手是不行的了,走到堂中,抱拳道:“小老儿浅薄之技何堪现丑?再说小老儿一到晚上眼睛不便,实难表现!”
  众人听他推托眼睛不便,不预备两手,齐都失望的“哦”了一声。
  屠百练冷冷道:“沈老爷子晚上眼睛不便到什么程度?”
  他怕沈泰祥眼睛到晚上完全无用,泰山大会每日举行至深夜,沈泰祥晚上无用,岂不是少了利用价值?
  沈泰祥笑道:“我现在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可是大家别慌,老儿还是要尽力现个丑,不负众人热望!”
  只见他掷出一把中间搂空的弯刀,发出嗡嗡响声,其势甚急,比之一般暗器飞行速度只快不慢。
  弯刀飞行十丈开外忽然转回,在这刹那之间,沈泰祥抖手射出一串圆珠,差不多七y\粒左右,每粒蚕豆般大,其速甚急的迎上正要飞回的弯刀。
  突然间,嗡嗡响声消失,七八粒圆珠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见弯刀停止飞行,半空中倏地掉下。
  弯刀看要落地,沈泰祥身子如箭射来,一把抓住几己及地的弯刀,再直身从弯刀里面倒出七、八粒圆珠来。
  众人看到此,忍不住轰出满堂采,均想:“今日看到“鬼手”之技,才知“鬼手”之所以称为鬼手!”
  原来沈泰祥的暗器功夫已到出神人化的地步,称为“鬼手”因他发暗器的技术已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唯有以“鬼手”来表示他那手暗器非人力所能办到。
  屠百练虽然功力甚高,武术甚强,暗器功夫也练了几十年,却自知要想办到圆珠穿进那搂空的弯刀不大可能,这种完全不须眼力,技术通神的奇技,天下也只有“佛心鬼手”一人办得到。
  同时间,屠百练也见识了沈泰祥的轻功,只怕不下他,就是那柄弯刀也是一件天下奇技的玩意,名叫“回龙刀”若不是沈泰祥将圆珠射进其中,借圆珠之力阻止弯刀来势,这回龙刀是可以飞回沈泰祥的手中的。
  沈泰样等于表演了暗器及轻功两门功夫,暗器中又包括“听风术”一门功夭,凡精通暗器者,到最后都能练到“闻风辨位”的地步,就是突然瞎了眼睛,所学的暗器功夫仍不衰一点。
  喝采声中,沈泰样退回原位。
  屠百练高兴的上前握住他手,扬声道:“本门今天即聘沈老爷子为本门教座,希各位来客,走告天下武林!”
  这一刻间,豪客散去不少,想是替他屠百练义务宣传去了。
  沈泰样道:“屠掌门,小老儿己应你所请,可否现在拿出碧鸡丹!”
  屠百练摇头道:“现在?现在不行!”
  沈泰样脸色变了,问道:“现在不行,什么时候行”屠百练道:“众所周知,才门根基在两广一带,我是最近几年迁到济南,留下儿子在家乡,那碧鸡丹便也在小儿手里保管!”
  沈泰祥泛出怒色道:“屠掌门意思,要派人到两广家乡取来碧鸡丹?”
  屠百练点头道:“我即刻派人快马去取,至多二月时间来回!”
  沈泰祥大声道:“再等两月,沈芸还活得了么”
  屠百练笑道:“放心,我家碧鸡丹之灵效,纵然拖上一年、二年的伤患,一服碧鸡丹,即可药到病除,立刻康愈!”
  沈泰祥可不敢冒这个大险,心想:“沈芸愈来愈不行,自己恨不得她马上好,再拖两月,万一不治,岂不白费一番跋涉之苦,又白白替他屠百练效劳两月!”
  通的摇头道:“屠掌门,请你即将碧鸡丹拿出!”
  屠百练微怒道:“碧鸡丹放在家乡未取来如何拿出?”
  沈泰样冷笑道:“我不相信你远到此处,身上不带一颗救命之丹,难道你屠百练就敢自信武功天下第一,无人伤得了你吗?”
  屠百练道:“你这样说话太难听了!”
  沈泰祥抱拳道:“只要学武之人谁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夭,武学一道绝无止境,身上能备一颗救命之丹,没有说绝不可能用到的一天……小老儿只想屠掌门破格施舍,一时出言难听,还请大谅!”
  屠百练想了想道:“好吧。我就取来!”
  心知不将珍藏的一颗碧鸡丹取出,只怕沈泰祥不会干休,到时泰山大会举行,不但未多一助手,说不定多一敌手。
  屠百练进去后,不一刻走回,手上拿着一只小锦盒。
  锦盒递到沈泰祥手中道:“我屠某人这般待你,希望你数日之后的泰山大会场上,竭力助我!”
  沈泰祥激动的打开小锦盒,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九来,直点头道:“你放心,小老儿只要一息尚存,奋力接战与你争夺者!”
  他走过去托开沈芸紧闭的樱唇,塞进那粒白色药丸,然后将一杯白开水慢慢灌进。
  那姑娘昏迷中却也知道一口一口的咽着白开水……
  两月以来,若不是喉头还能吞咽,此时只怕饿也饿死了。
  但她每天只靠流质度活,管不得大用,脸上瘦得两颊深陷,乍一看去,好像已经饿死的饿娐一般。
  屠百练笑道:“沈老爷子,你可以放心啦!她一时不会醒来,可绝对无恙,让我内人照顾她吧……”
  拍手招来两名丫环,正要抬走沈芸,突然有人造:“且慢!”
  屠百练抬头望去,问道:“谁?”
  沈泰祥一听声音知道是替自己驾车而来的少年。
  孙敬之从几位轻声谈笑的人群中走出,满堂却因他一声“且慢”变的鸦雀无声。
  孙敬之走到屠百练身前站定,不说自己是谁,庄严的问道:“屠掌门说她一时不会醒来,可要什么时候醒来!”
  屠百练怒道:“你是谁?旭敢在我面前随便说话?来人,把他扔出去!”
  沈泰祥突道:“不要扔,他是随我而来的小兄弟!”
  屠百练“哦”了一声道:“那就不要扔了!”
  却不答理孙敬之的问题。
  沈泰祥道:“我那小兄弟的问题,不知屠掌门如何说?”
  屠百练冷冷道:“到要醒时,自会醒来!”
  孙敬之冷笑道:“那可能二个月后罗?”
  屠百练“哼”了一声道:“这可说不定!”
  孙敬之插道:“到那时真的碧鸡丹取来,再给那姑娘服下,自然可以醒来了!”
  屠百练怒喝:“胡说!”
  沈泰祥急道:“小兄弟,你说什么?碧鸡丹还有假的么?”
  孙敬之望着屠百练冷笑道:“我为什么要胡说?证据在我手中,真的碧鸡丹可以立时治醒沈姑娘来,假的当然就不能了!”
  说着从丫环手里抱过沈芸瘦小的身体。
  沈泰祥不明白孙敬之的用意,屠百练也不明白。
  屠百练不信他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那颗小环丹是假的,所以并不阻止,只是冷笑着,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当孙敬之竟然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盒,再从里面取出一颗鸽蛋大火红色的蜡丸时,屠百练的脸色变了!
  一代枭雄到底不凡,脸色立即又冷静下来,沉住气的看下去,心中却不断地开始盘算……
  只见孙敬之把那蜡丸捏碎,露出里面一粒碧绿药丸,塞进沈芸紧闭的樱唇内,不会儿就化戒律液流进腹内。
  这时,满堂寂静,虽有数十人在堂上,却似无人一般,众人的呼吸声都因紧张而尽量压抑着,他们在想:“那瘦小的姑娘会不会立时醒来?”
  虽然这想法很单纯,本来嘛,不是醒来便是不醒,两者之间总有一件必然存在的,然而关系到的后果却大。
  这大堂上屠百练的人,皆希望沈芸不要醒来,否则“佛心鬼手”沈泰祥一定与屠百练结下仇恨,他定不干休屠百练用一颗假的碧鸡丹欺骗。
  孙敬之最紧张了,他知道碧鸡丹曾治好自己严重的内伤,同时也确知自己那颗碧鸡丹是广宁屠府所剩下的唯一的一颗,绝不会有假,只不知是不是能立时治醒沈芸来?
  据传说,碧鸡丹是武林一宝,服下后再重的伤势立可痊愈,所以他相信沈芸会醒来,自己那颗不是假的,有什么紧张的呢?
  然而,他心中虽一再安慰自己不要紧张,却终是摒弃不了,到后来他的手慢慢抖了,脸色也慢慢变的苍白,只因沈芸抱在他手中一动未动,没有丝毫醒来的征象。
  那情形与屠百练喂下的那颗一样,假若说屠百练那颗是假的,那么孙敬之那颗也是假的了。
  孙敬之愈抖愈厉害,堂上凡屠百练的弟子同时也渐愤怒,一日爆发,他们将严厉的声讨孙敬之“毁谤掌门”之罪,尤其他们掌门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岂可随便让个无名小卒毁谤?
  自然,屠百练不便此时来过问,他只是冷笑的观望着,心想:“小子,尽量的抖罢,你愈发抖,愈证明你心虚……嘿嘿,只要我一声令下,还怕不整死你!”
  正当他要启齿时,屠百练还未下令来阻止他说话,忽然外面奔进一位头上扎着白带,表示“挂丧”的长脸老汉。
  一见此人,孙敬之立刻闭住了嘴,心知以下的发展再不用自己去解释了,自然会使沈泰祥了解自己那颗碧鸡丹是真的。
  那长脸老汉即是晚来一步报丧讯的屠标,他未去注意堂上的事情,一到堂上就冲至屠百练身前,伏地哀泣。
  只不知他那泣声是硬逼出来的?还是真正的悲伤?
  屠百练见状,心知不妙,屠少华是他唯一的儿子,传宗接代的根,现在却见到跟随儿子的老仆,挂丧而来!
  屠百练情急问道:“屠标,家中什么人死了?”
  屠标以头叩地,哭道:“老奴该死,老奴护卫不当……”
  屠百练急的怒喝:“我问你谁死了·屠标害怕老主人一怒下,自己性命有问题,颤粟道:”是小……小主人……“
  屠百练如被雷轰头顶,怔在当地。
  屠标接着说明下去:“杀害小主人的凶手,老奴业已探听出来,他姓孙名敬之……”
  众人一听此三字齐皆一惊!心忖:“此人被盟主令缉拿中,逃至苗疆拜月教求庇护,结果冒犯女教主,与势力庞大的拜月教结下深仇,现在又杀害当今盟主之子,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专结厉害的仇家?”
  可不是嘛!一个是前任武林盟主,现任金蜂门掌门所下的盟主令,一个是现任武林中,武功最强声势最盛的盟主屠百练,再加上十三种蛊道,闻者莫不色变的拜月教,他孙敬之不是三头六臂,也是生具豹胆,才敢结这么多强敌。
  倒霉的孙敬之,自他一离开栖霞山连花峰,就魔难重重……
  他从不去找人家麻烦,偏偏麻烦惹上身,其实哪个敌人是他本身结下的呢?
  杀害当今盟主之子,更是莫名其妙,心想:“屠标啊,你明知你家小主人是如何死的,怎么诬赖到我的身上!”
  只听屠标继续说道:“那小贼不知什么亲人受难?到得府上向小主人强索碧鸡丹,小主人当然不会随便将珍贵无比的碧鸡丹赐给没有来历的人,拒绝不给,哪知惹火了恶名昭彰的孙敬之,与小主人打起来……小主人被他暗算,一匕首刺在腹上要害逝去。
  老奴无力护卫,老奴不是那小贼的敌手,眼见小主人惨死,拼命之下被他擒住,更在他毒刑逼迫下,说出碧鸡丹的藏处,他得了最后三颗碧鸡丹才扬长而去……“
  说到这里,孙敬之听的几乎吐血,暗骂道:“好个恶奴,你不但助小主人为恶,事后还替他掩饰真正被杀的原因,只恨我当时手顿,没杀你泄恨!
  想不到当时手软,竟让恶性不改的屠标前来此地瞎说八道,早知他是个顽劣不驯的老匹夫,一刀杀了他了事,免得再出恶主意遗害世人。
  屠标歪曲事实的说完,听得屠百练须眉俱张,大喝道:“孙敬之,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这一番怒喝,骇了孙敬之一跳,只当屠百练在朝自己说话。
  其实眼前的少年郎就是孙敬之,但他仅是对着屋顶怒喝而已,好像孙敬之躲在屋梁上。
  屠标为要证实自己的话可靠,一掀胸前的衣服道:“老奴胸上的伤痕便是那小贼毒刑逼供下的杰作,唉,老奴老朽之身怎堪那种凌迟的毒刑,只好将碧鸡丹的藏处说出……”
  众人一看他胸前一道刀伤疤痕,深可见骨,谁也不怀疑屠标在撒瞒天大谎!
  屠百练颔首道:“你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屠家忠心耿耿……哼哼,那小贼砍你一刀,我将来砍他千百刀!”
  屠标爬起道:“只不知那小贼去了哪里?否则老奴知道,第一个找他拼命!”
  他不知道孙敬之就在他身后,说得满像一口事的。
  屠百练冷冷道:“要知那小贼的下落,并不为难!”
  他走过屠标,面对孙敬之道:“我间你,孙敬之在何处?”
  只当面前此人是孙敬之的朋友,所以手中也有一颗孙敬之送他的碧鸡丹,再不相信他看来毫无武功的幼稚少年,竟就是名闻天下的孙敬之。
  他不敢问“你的碧鸡丹哪里来的?”只因这一问就证实孙敬之那粒碧鸡丹是真的,而自己那颗是假的了。
  屠标跟着回头,着清孙敬之的面目,暗暗惊呼:“我的妈啊,这位小煞星竟在这里!”
  孙敬之先不等屠百练的问话,微微一笑,屠标见他对自己笑,可忘了说过第一个找他拼命的豪语,心知等一下定打起来,自己瞎编排了他一大堆谎话,他还会饶了自己么?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屠标溜的真快,谁也没去注意,屠百练在问孙敬之,皆知底下的文章一定不简单。
  孙敬之懒得喝止他,目前眼看一番争斗难免,犯不着跟他这种老不修的小人呕气。
  “佛心鬼手”沈泰祥晚上眼睛不行,耳朵甚灵,心思更灵,他听出屠标溜走了,也猜知那少年就是深藏不露的孙敬之。
  孙敬之平心静气道:“请问,你为何向我问孙敬之的下落?”
  屠百练心痛爱子惨死,恨不得马上抓着孙敬之剥皮剁肉,愤怒的道:“只因……只因……”
  只因了半天,他仍不能说出确实的原因,接下去的一句:“你一定知道孙敬之的下落。
  孙敬之摇头道:“笑话,为什么偏是我一定知道孙敬之的下落?”
  屠百练气愤的变脸道:“你不说吗!”
  孙敬之道:“你说出我知道的原因,我自会说的!”
  屠百练心急子仇,忍无可忍的道出:“好,我问你,你那颗碧鸡丹从哪里来的?”
  孙敬之笑道:“这么说,我那颗碧鸡丹是真的叹?而你那颗是假的吸?”
  屠百练的欺骗行径,不拆自穿,他丢不起这个脸,大极的道:“你再不说碧鸟丹哪来的?”
  孙敬之有意一气屠百练,冷笑道:“士可杀,不可辱!”
  屠百练额头青筋隐现的喝道:“朋友,要命的,快说出给你碧鸡丹的孙敬之在何处?”
  孙敬之装作无可奈何的道:“好,我说,我说,我怕你……只在说以前,我要替孙敬之辩驳一句,不知你屠百练能不能听进!”
  屠百练见他直呼已名,心中暗恨,为要得如杀害儿子的凶手下落,只有暂忍的道:“你替你朋友有什么好辩的?”
  心想:“孙敬之送你一颗碧鸡丹,可见彼此交情甚深,哼,哼,你说了孙敬之的下落,我还会饶了你么?”
  孙敬之道:“阁下最好到广宁亲自查一查令郎死的原因,其实孙敬之不是凶手,反而是令郎被害人之一,他死了两位最好的朋友,迄今一当想起,禁不住伤心之泪……”
  说到这里,孙敬之眼眶湿润,只是烛火下很难注意得到,唯那悲伤的语声,可以令人体会得出孙敬之的沉痛心情。
  屠百练喝问:“你怎知孙敬之不是凶手”孙敬之干脆说明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屠百练冷笑道:“你是谁?”
  心想:“难不成以你手无缚鸡动的书生,还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孙敬之道:“沈前辈,请抱过令媛!”
  沈泰祥知道他要说明自己的身分了,突然叫道:“屠百练,咱们之间的一笔账怎样算?”
  屠百练索性逞狠道:“沈老爷子,咱们间的事一笔勾消,大家谁也不欠,别在这时找碴y沈泰祥哈哈笑道:”有这么便宜么?你以一颗假的碧鸡丹来欺骗老夫,真的留着保命,就算了么?“
  居百练也不再客气的说道:“无论如何,你那要死的丫头,吃的碧鸡丹总是我屠家之物!”
  沈泰祥见女儿性命无扰,心中无挂,又是笑道:“好啊,这就算大家谁也不欠嘛?那可不行,沈芸吃的碧鸡丹不是从你得来,与你完全无关,老夫不是可以随便欺骗的人,你先得罪我,我可也要得罪你一下了!”
  屠百练冷笑道:“你要如何?”
  沈泰祥双手戴上鹿皮手套,摸出两大把暗青子。
  众人见他戴上手套,显然将发出有毒的暗器,吃上一支,可不是玩的,纷纷散开避到六厅的两边。
  屠百练冷笑道:“你要向我动武么?哼,哼!别人忌惮你“佛心鬼手”屠某人却不含糊!”
  沈泰祥笑吟吟道:“是啊,屠大掌门,当今中原道武林盟主,不会在乎关外三脚猫的手势?您请指教啦!”
  说完,双手急扬,却不是向屠百练射去,只见霎时间,厅堂一片黑暗!
  原来他那两把暗器,全是向厅壁上插立的巨烛射去,到晚上他虽不辨人形,灯水还能看至r佛心鬼手“果然名不虚传,四面烛光竟是同时间被他射熄。
  跟着他又射出两把暗器,却在厅壁上,四处“叮当”乱响,众人黑暗中只怕被暗器射中无法防预,齐向门外奔去。
  沈泰祥射完后,趋身孙敬之耳旁道:“咱们快走!”
  抓着孙敬之一臂急奔。
  屠百练大喝:“哪里逃?”
  他现在才知沈泰祥要救走可以寻问孙敬之下落的少年。
  他一掌抓空,再出掌时已难辨位置,只听脚步杂踏,大家都向门外挤去。
  大叫道:“不准跑,不准跑!点火,点火!”
  谁也不听吩咐,谁还敢留在大厅上喂沈泰祥的暗青子呀?
  等大厅人跑光,屠百练点亮烛火,哪里还有沈泰祥与孙敬之的影子?
  *  *  *随着纷乱的人群跑出屠府,幸好他们驾来的那辆马车还在。
  沈泰祥抱着女儿上车,道:“你来驾车,远离这是非之地!”
  沈泰样眼睛不便,由孙敬之驾车飞逃……
  直驰到天明,沈泰样还不放心,因知屠百练的势力,若不逃得远点,被他手下发现行踪,就逃不了啦!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屠百练庞大的势力范围内,孙敬之与沈泰祥虽自侍武功高强,不怕屠百练追上,但若被追上缠得麻烦,还是逃得愈远愈好。
  以沈泰祥的意思逃离关内,到关外寸安全,孙敬之自不知沈泰祥要逃向关外,心想:“只要逃过屠百练的挚力范围,躲开他手下的耳目就好了!”
  故赶了一夜车并不停,到天明时,沈泰祥叫停了车,向孙敬之说你赶了一夜车,一定累了,由我来赶吧。
  孙敬之见仍未离开山东,赶了一夜确也累了,这时天已大亮,沈泰样眼睛不再不良,也该他来赶一段,便不疑有他,停车换位。
  哪知换位驾驶时,沈泰祥突然点住孙敬之背后的“五枢穴”。
  孙敬之惊呼一声,全身酸软,向后便倒,沈泰祥一把扶住,抱上车去,扔在车厢中,让他躺在地板上。
  孙敬之嚷道:“喂,我说沈前辈,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泰祥理也不理,自己跳上车辕,拉缰催马,直驶而去。
  “停车,停车,有话好说明……”
  孙敬之怎么也不明白沈泰祥突然点住自己穴道的原故?嗓子叫哑了,一肚子气却无法消。
  可又有什么办法?全身不能动弹,唯有躺在车内大叫。
  “喂,沈前辈,沈前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您再不停车,我可要骂人啦!”
  一任孙敬之在车内嚷叫,沈泰祥却是不理,偶而传来得意的大笑声,杂混在飞驰不停的车轮轧轧声中……
  以后任凭孙敬之如何喊叫总是不理,孙敬之叫的急了,仅报以得意的大笑声。
  孙敬之叫是穷叫一气,却不好真的破口大骂,最后叫的哑了,索性不管,任他沈泰祥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致于沈泰祥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孙敬之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仅以一点原因来安慰自己:“敢情这位前辈最喜欢捉弄人,好吧,算我孙敬之倒霉,好心不得好报,由他捉弄吧!”
  的确,孙敬之是好心不得好报,他以一颗珍贵无比的碧鸡丹来救沈泰祥的女儿,无论他沈泰祥脾性如何古怪,却不该如此对待孙敬之。
  亏他孙敬之未骂出来,要是旁人涵养再好,也一连串的乱骂出禾。
  这并非说明孙敬之涵养特别好,只因他自幼处在深山中长大,所处的不外老梅婆、大道姑小、道姑“莲化圣姑”再加上洞内所囚之人……
  一大堆女人,不说是修行中人,女人家能骂出什么脏话?
  孙敬之自小在如此环境中长大,就是再急也不会骂人。
  陪着孙敬之躺在一起的,是沈泰祥的女儿沈芸,她仍未醒来,与孙敬之一样的躺着不能动弹。
  车厢空间不大,又在疾驶驰飞之中,颠簸的十分厉害,尤其像他两人这样躺着,几乎再无一丝空间。
  孙敬之不能动弹,随着车子的颠簸,身子一忽儿上,一忽儿下。
  这样驰下去,孙敬之尴尬万分,亏好沈芸人事不知,否则像这样时时颠到她身上,脸亲着脸的……
  是夫妻也还罢了,彼此陌生不识,两人年龄又不小,怎叫孙敬之不尴尬呢?
  时间一长,孙敬之渐觉眼皮沉重,猛然发觉不对,大叫:“前辈停车,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沈泰祥哈啥大笑,置之不理,心想:“小娃子花样挺多,可惜耍的不高明,说别的急事,我可能停下车子让你去解决……喝酒么?哈哈,不喝酒会死么?”
  他万万不知,在孙敬之喝酒一事比什么事都重要,他可以一天下吃饭不饮水,却不能一天不喝酒。
  就是酒痛再深的酒鬼,也可以一天不喝酒,孙敬之却不能,此时孙敬之已能用内功逼住酒蛊随时作乱,但顶多半天不喝酒,过了半天就不能了。
  自昨晚起到现在恰好半天,孙敬之紧张还不自觉,等发觉时蛊毒大犯,他不能动弹,如何到怀中拿出常备不离的酒葫芦来喝……
  叫了几句后,昏死过去……
  *  *  *二天后,孙敬之朦胧中醒来。
  只觉嘴唇还有残剩的酒渍,但觉懒洋洋的,心知酒量不够,叫道:“酒,酒……”
  沈泰祥安下紧张了一天的心情,急急忙出房端来一大壶酒,孙敬之浑身软得无力起身,又叫:“拿过来点!”
  沈泰祥在关外的声望,不下中原武林盟主,一呼百应,何尝想·到今天来伺候一个年轻后辈喝酒,憋着老气,双手捧着酒壶慢慢喂孙敬之喝完。
  一天未喝酒,蛊毒颇深,不多灌点酒,那些酒蛊虫儿不得安宁,孙敬之仍觉无力,大声道:“再来一壶!”
  沈泰祥“嗯”了声,又端一壶来。
  这壶酒饮完,孙敬之翻身坐起,摇了摇头,又道:“不行,还得一壶!”
  沈泰祥三壶酒喂完,见孙敬之从昏死中醒来坐起,这几段变化好像在变魔术,令他惊谎不已的跑去再端来一壶。
  这壶酒孙敬之坐着不动,仍是沈泰样捧着喂他喝完。
  孙敬之抹抹嘴唇,一跃站起,精神显得很有力的笑道:“这才够下”
  沈泰祥咋着舌道:“老夫今天第一次见到,一个后生能够喝完四斤烈酒,还能不醉……喂,小辈,你的酒量是打娘胎里练起的吗!”
  他喊孙敬之小辈,是因喂了孙敬之四壶酒,心里不舒服,此老不但喜欢捉弄人,而且架子奇大,叫他服侍一个年轻后生,自贬身价,实比杀他还难受。
  孙敬之笑道:“你要不服,咱们来比比看!”
  沈泰祥道:“比什么?”
  孙敬之笑道:“当然是比喝酒!”
  沈泰祥摇头道:“这个么、老夫不是你这个小辈的对手……喂,姓孙的小辈,酒能喝得多,并不算光荣呀!
  孙敬之又听他喊自己小辈,心想:“我尊你前辈,你就狂起来了!”便道:“不比酒,比旁的也可以!”
  沈泰祥一怔!冷笑道:“比什么!”
  孙敬之道:“你老辈年纪大了,比武功你太吃亏……这样吧,咱们比些诗词歌赋吧……”
  那意思还颇谦让呢,沈泰样生长关外,一生练武,西瓜大的字认不上两担,心中有气道:他妈的,好小子,你是个读书人,诗词歌赋这方面,我当然比不上你,可是我问你,你们读书人不知尊老敬贤吗?“
  孙敬之心知这老儿光火了,装作不知的笑道:“此话怎说?”
  沈泰样气呼呼道:“比方说,天下有称呼“老辈”的道理?”
  孙敬之睁大眼道:“那喊您什么?可是“前辈”好听点?”
  沈泰样点头道:“当然应该喊前辈,忘了前几天你是这样喊我的么?为何突然改了称呼!”
  孙敬之“哼”了一声,正色道:“前几天我当你前辈所以喊前辈……现在,哼,你只是年纪老点,充其量上声“老辈”的称呼!”沈泰祥气量不宽,勃然大怒,拍桌骂道:“臭小子……”
  一句话没骂出,突然中止。
  孙敬之随他目光望去,只见房门外站着一位瘦弱的姑娘,正是沈泰祥的女儿沈芸。
  她瘦的实在可怜,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沈泰祥慌忙迎上,好生怜惜道:“芸儿,你怎么起来啦……快回去躺着!”
  说着,扶着她送回隔壁房间,这时太阳正下山,沈泰样本着“未晚先扮店,鸡鸣早看天”的原则,投宿在一家客栈内。
  沈泰祥送回沈芸又走来,孙敬之颇觉欣慰道:“令媛身体好了么?”
  沈泰祥点了点头,坐到桌旁道:“好是好了,可惜瘦得太厉害,不休息一两个月,实难恢复以前的样儿……”
  望望床旁的孙敬之,又道:“老弟我知道你不再尊敬我的缘故啦!”
  沈泰祥这么一说,孙敬之觉得适才对他的举止,太过分了点,心想:“再怎么说,他纵有诸多不对处,我也不该同他计较!”
  孙敬之实是十分尊老的笃实君子,与梅婆相处长大就从没惹梅婆生个气过。
  沈泰祥道:“我实在佩服你的涵养,我无缘无故的点住你穴道,你却没骂过我一句,反之,我就不行了,刚才我还骂了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孙敬之道:“前辈,我不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点我穴道,一定有什么原因,能相告么!”
  沈泰祥道:“我说了,你不要见怪!”
  孙敬之摇头道:“绝不见怪!”
  沈泰祥道:“我是不相信你那颗碧鸡丹是真的,只因我听你碧鸡丹的由来。是杀了屠百练的儿子抢来的!”
  孙敬之道:“那是因为他以残暴手段,奸杀了二个毫无抵抗之力的女人!”
  沈泰祥道:“我现在也怀疑那管家说话不可靠,可是他述说的那么真切,当时实令人不得不信,要知我生平最恨杀人……”
  孙敬之插上一句:“不然前辈怎叫”佛心鬼手“?“
  沈泰祥笑了笑,道:“这匪号的得来,前两个字说我从不杀手下败将,纵然他是我的仇人,顶多废了他,留他一命!”
  顿了顿,接道:“我听你为了三颗碧鸡丹不惜杀人用刑,便想你不会那么慷慨的捐赠一颗,或许跟屠百练一样喂芸儿那颗也是假的。
  所以在你未报出真实身份前,我突然打断,瞎缠了屠百练一段,然后打灭烛火将你救走。
  因我知道:等你报出身份后,纵然你武功再高,屠百练也断不会饶过杀他儿子的仇人,况且你还是盟主令缉拿的人犯。
  那么一来,我如何去找一颗真正的碧鸡丹?只有将你带在身边才有机会,可又怕你舍不得拿一颗出来!“
  孙敬之笑接道:“所以第二天凌晨换位驾驶时,突然点我穴道,然后乘我昏迷中搜我身,是不是?”
  沈泰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但怎样也搜不出第二颗碧鸡丹来!”
  孙敬之道:“我身上碧鸡丹只有一颗,如何搜得出第二颗来?”
  沈泰祥神色有点不信道:“真的只有一颗,不是那老家人所说三颗吗?”
  孙敬之将广宁屠少华的行为详说出来,说的虽然简略,龙姑娘、赵蜀云被害的情形,使听者如同目睹。
  沈泰祥听后一拍桌道:“那屠标实在该死,屠少华更该杀!屠百练养出这种儿子,还有什么脸来领导武林!”
  他生平最恨杀人,此时连说两人该杀,可见他心中的气愤。
  孙敬之提起龙姑娘、赵蜀云之死,心中就十分伤心,述说时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谁听到都气愤、同情!
  沈泰祥见他黯然的神情,问道:“那龙姑娘与赵蜀云二人,与你很好么?”
  孙敬之几乎要流泪的点了点头。
  沈泰祥劝道:“你也别老记在心上,想开点,老弟,将来我替你介绍个女朋友!”
  他知道那二女都是孙敬之的情人,情人之丧,而且屈辱冤死,焉能忘怀?心中打定主意替他安排机会,再认识一个知心的女友。
  孙敬之没去注意他要替自己介绍女朋友一事,强打精神的笑道:“前辈怎知喂我酒了?”
  沈泰祥却道:“碧鸡丹只有一颗,你竟毫不吝的赐给我女儿,与屠百练相比,乘机提了条件要利用我,又舍不得拿出,两人行为,实是天壤之别……唉,天下像你这样慷慨之士可说少之又少了!”
  孙敬之岔开这话题道:“前辈知道喂我酒喝,等于救了晚辈一命!”
  沈泰祥摇头道:“我哪里知道?若非我女儿,害死了你,我沈泰祥有脸再活在世上么?”
  孙敬之笑道:“令媛怎知非酒救我不醒?”
  沈泰样道:“那天下午赶到河北,出了鲁境地面,我就放了心。看着天色将暗,便在寿阳县歇下。
  我抱出芸儿,见你也昏睡车内,当你穴道制得大久,憋住了气,也不在意,安置好芸儿才来顾你。
  我在你身上搜不出碧鸡丹,要问你又弄不醒,正急着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隔房芸儿的呻吟声,我赶过去,见她竟是慢慢醒来了。
  芸儿能够醒来我十分奇怪,心知她不服天下灵丹绝不会自动醒来,当时是惊喜万分,而且更怪的芸儿竟能调息自如,显然内功并未因伤了两月没醒而毁。
  只是两月来饿得太厉害,虽然能够调息却虚弱得很,这是自然的现象,只要身体养胖了,完全与未受伤前一样,实在不用再担半点心了。
  到那时我才知你的那颗碧鸡丹的确不假,我怀疑你,搜你身,那些行为实在不该,心想你救了我独生爱女一命,怎能如此待你?
  急着又来弄醒你,却怎么也弄不醒,不由大惊,心忖:“穴道已解,经脉并未制得太久而受损,到底什么原故不醒来呢?“请了县上名医,也诊断不出名堂来,我本当你害了怪病,但那医生说你什么病也没有,身体好得很,睡饱了自会醒来。
  于是我只得暂时安下心,心想等你睡个饱吧。醒来后再谢你大恩,那知我这人见你醒来竟同你斗上了气!“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孙敬之见他懊恼,接道:“这怪不得你,你当我杀人夺丹,心里自然瞧不起我啦!再说我醒来后,大刺刺的要你喂酒,却也不对!”
  暗忖:“亏好你没让我睡个饱,否则再让我睡一天就完了!”
  沈泰祥又道:“第二天下午打尖,你仍未醒,我就奇怪了,心想你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还不醒?芸儿也奇怪,问我道:”爹,这不大对吧?“我当时轻松的回道:“有什么不对?大概他几天几夜没睡觉,一睡要把没睡的几天全部补回来。,到今天来这里打了尖,你还是不醒,我见你呼吸均匀不似有病,便粗心大意的要休息了,可是芸儿却不放心的问东问西,她见你身上备酒,又在昏睡前要酒喝,便大惊道:”酒蛊!,可怜我沈泰祥自命老江湖,却是个孤陋寡闻的大老粗,还是芸儿的师父向芸儿讲过”蛊“的种类。
  我还不明白,芸儿却催我用烈酒来喂你,到现在我还不大明白,怎么你酒喝的愈多,精神愈旺?“
  孙敬之起立道:“令媛在隔壁吗?”
  沈泰祥点了点头。
  孙敬之道:“我去向令媛相谢救命大恩!”
  沈芸在隔壁道:“少爷救我一命,理应我来相谢!”
  敢情她在隔房躺在床上,尖着耳朵,父亲和孙敬之的谈话,一字一句全在仔细听着。
  沈泰祥笑道:“好啦!你们现在谁也不要谢谁,将来再说!”
  孙敬之坐下道:“前辈今天不用酒喂我,等我明天也会醒来,可是到那时,只怕天底下我再也不认识谁了!”
  沈泰祥惊道:“有这么厉害!”
  当下孙敬之将中酒蛊的经过,略略说明。
  沈泰祥听完,连连道:“好险,好险!”
  孙敬之叹道:“我三天后自动醒来,蛊人大脑,变成白痴,实是生不如死!”
  沈泰祥愤愤不平,道:“拜月教主如此下毒害人,你就不思报复么?”
  孙敬之又叹道:“我也不能怪她,想她也是受了她父亲的指使,而黄平洋却是先父的知交,我不向世伯报仇,只要他还我一件东西就好了!”
  沈泰样本要问:“什么东西?我帮你去索回!”
  后来一想这样一问,探人隐私,他见孙敬之并来自动将其中原因说出,又何必问?
  当下叫来晚饭,席中沈泰样陪着孙敬之饮酒谈无,直吃到晚上,伙计收去杯盘,两入一房同睡天明。
  *  *  *翌日清晨,沈泰样吩咐伙汁套好自己的小马车,进房道:“老弟,咱们这就启程吧!”
  孙敬之道:“前辈欲去何处?”
  沈泰样道:“关内我不熟,现在得罪了关内第一把交椅,还是回我关外省麻烦,老弟跟我去吧,到关外住一段时期,保你不比住关内差!”
  孙敬之抱拳道:“前辈一番盛情相邀,晚辈多谢!”
  沈泰祥听他谢却,急道:“你还待在关内,不去避避风头!”
  孙敬之神情轩昂道:“避什么?我也没杀他屠百练的儿子,我倒应向他说个明白,要他负责儿子的行为!”
  沈泰祥摇头道:“你要去哪里?”
  孙敬之道:“现在泰山大会正举行中,我且去看看!”
  沈泰祥突然笑道:“我看你此招如何拆解?”
  说着一掌拍来。
  孙敬之刀法精、剑法精,掌法却不精,不能因沈泰祥试自己一招就取出刀剑来挡,当下双手一分返出两掌。
  沈泰祥赞道:“好一招分水功,正是我砍山掌的破招,且看下一招!”
  左掌倏地从右时底推出,其速既快又准的袭击孙敬之。
  孙敬之也不慌,横掌一切,此一招“横江铁锁”端的高妙,此一时刻,及时展出破敌。
  掌法不算弱的了,沈泰祥却不再赞,只因他觉得此招不算高明,心想:“此招只守不攻,在掌法中已是下乘,敌人只要再出一记高招,必定措手不及!”
  果见他右掌“风“的一扫,抢在上头,堪堪扫过孙敬之胸前衣襟。
  孙敬之脸上一红跃退,抱拳道:“前辈掌法高明,晚辈万不是敌手,当真打起来,晚辈胸前已负重伤!”
  沈泰祥心想:“他掌法不算高明,这种败了即承认,毫不自我掩饰的胸襟实在难得!”正色道:“武林中妄称我关外第一高手,可知关外第一高手一向并非关内第一高手之敌么?”
  孙敬之道:“莫非屠百练武功尚在前辈之上?”
  沈泰洋点头道:“我不是他敌手,虽然没比过,但他既能争得武林盟主即是关内第一高手,我绝非其敌!”
  孙敬之知他试招用意,说道:“屠百练武功再高,我不惹他,他又奈得我何!”
  沈泰祥道:“你不惹他,他却认定你杀了他的爱子,哪肯放过你?”
  孙敬之道:“前辈放心,我去泰山大会看看,自然先化妆一番!”
  沈泰祥道:“你学过易容术么?”
  孙敬之摇头道:“没有!”
  沈泰祥道:“在屠百练府中甚多人见过你,你不精易容术,再怎么化妆,怎逃得过他们的眼睛?我劝你泰山大会不要去吧……”
  孙敬之固执的摇了摇头。
  沈泰样见他不听相劝,十分不悦,暗忖:“你这不是去送死吗?中原武林高手齐集泰山,当他们发现你是盟主令缉拿的武林公敌,还会容你活命?”
  但不好这样说出,心知孙敬之的脾气,外和内刚,也就是说初生之犊不怕虎,劝他永远不会听的。
  伙计走进,笑道:“客官,两房一晚,酒菜一起算上共是六钱银子沈泰祥付了银子,两人同时收拾好走出客栈。
  *  *  *客栈外马车停着,伙计牵着笼头,等待送客。
  沈泰祥道:“咱们这就分手!”
  孙敬之黯然的点了点头。
  沈泰祥声音微扬道:“芸儿,孙大哥要走了!”
  沈芸从车内伸出头,依依说道:“孙大哥……再见!”
  孙敬之走近两步,正要说几句客套话儿,骤觉背后“五枢穴”又是一麻。
  “五枢”属于带脉,此穴被点,体内真气被一条无形的带子邦得紧紧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他站不稳“咕哆”坐倒,急叫:“前辈,前辈……”
  沈泰祥大笑道:“你不用同我女儿说再见啦!咱们一起走吧!”
  说着,抱起孙敬之向车内一放,坐上车辕,快马一鞭,飞驰而去。
  孙敬之车内“前辈,前辈”的叫个不休。
  沈泰祥一面加鞭一面道:“别叫了,你忘了我还要替你介绍位女朋友吗?你只要见了她,包准认为不比赵蜀云差。
  此时孙敬之与沈芸面对面坐着,车厢实在大小,两人彼此的呼吸气儿都能微微相闻。
  孙敬之倒无所谓,沈芸却窘得直低粉颈,生怕接触那双炯炯有神,像能洞穿女孩子心房的眼光。
  她实也不知父亲会来这么一手,事先心里一点准备没有,就像说些什么话儿呀?总不能没得招呼。
  可是现在她怎么敢说话?就是孙敬之先招呼,她也不也回答  事情大突然了,突然的纷乱了芳心,因为她本当今天分手,再想不到父亲强载他同去关外。
  孙敬之处此情况,自不好老嚷下去,暗暗摇头道:“这位前辈的行事,往往出入意表,怎么办呢?难道就此去了关外?”
  东想西想,心中还没一定主张时,脑袋突然“彭!”的一撞,正撞在沈芸的头上。
  原来他在胡思乱想,沈芸低着头也没注意,两人身上都没动,坐不稳当,车子一跳,还不来个相撞么?
  敢情孙敬之生来铁头,撞了一下似乎不觉,皱着眉头在想怎么办呢?倒是沈芸慌忙道:“对……对不起……”
  孙敬之“啊”的一呼,伸手摸去,手到一半突然掉下,那不是自动停止,而是举到半空,用不上力掉了下来。
  他突听到沈芸说对不起,心中方猛觉这话应该自己先说,怎好让她姑娘人家先陪罪,慌乱下要去伸手摸沈芸被撞的地方。
  这时没摸着,心道:“你好糊涂,怎可随便触摸才相识的姑娘!”
  沈芸以为他自己要摸摸自己撞痛的地方,心想:“我一定撞得他很痛!”
  有心替他摸摸,哪好意思伸出手去?羞涩道:“我,我替你解开穴道……”
  话声中,小指一挑,竟是用武功中最难练的挑穴手法,解开了孙敬之的“五枢穴”。
  孙敬之穴道一解,浑身有劲,下意识的举手摸了摸头,其实那个地方根本就没痛的感觉。
  沈芸低着头道:“家父强君不愿,沈芸代为谢罪……”
  孙敬之见她先是“对不起”又来“谢罪”心想:“我堂堂男子汉,怎尽叫女人赔不是?”胸膛一挺道:“没的话,我自己也愿意去的!”
  沈芸抬头微笑道:“那你不会走了?”
  孙敬之硬着头皮道:“不走了,正好随你们去关外玩玩,只是那要打扰你们了……”
  沈芸好生喜悦,嘴角挂着笑意,却怕孙敬之看到,赶紧低垂粉颈。
  孙敬之东望望,西望望,生似车内四面挂着不少陈饰,等颈儿转的酸了,这才安定下来……
  以后两人面对面端坐,似两尊泥塑的菩萨,又似洞房中一对新人,女的坐在床旁垂着颈子,男的坐在前面不敢贸然去揭新娘罩头的红中,心中在想,从未见过一面的新娘于是个什么样子?
  *  *  *到了中午,车子停下,孙敬之一跃而出。
  沈泰祥准备接孙敬之出来呢,哪知孙敬之穴道早解?惊疑道:“咦?你能自冲穴道?”
  接着摇头,因他自知,一般人绝不可能解开自己的点穴手法。
  沈芸在车中说道:“爹,是我解的,原谅女儿的不敬!”
  沈泰祥哈哈笑道:“幸亏没让他跑了,否则爹问你要人,你从哪里交他出来?”
  孙敬之道:“前辈,我知道你对晚辈的好意,现在想通了,泰山大会实在不能去,目前先到关外磨练自己的武功,正是最好的机会!”
  沈泰祥非常高兴道:“你能改变初衷,到关外做我贵客,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孙敬之道:“晚辈至府上待一段时间,其实还望前辈指点晚辈的武功!”
  沈泰祥摇头道:“我嘛,不够资格,不够资格!”
  孙敬之道:“前辈忒谦了V沈泰祥笑道:”非我谦逊,我武功尚不如女儿,怎好意思来指点你?你同我女儿互相磋磨,胜过我那几子倾囊以授!“
  孙呶之瞪着大眼:“什么?令媛武功……”
  沈泰祥毫不隐瞒道:“说来你不相信,人家称我关外第一高手,其实还战不过女儿百招!”
  孙敬之暗惊道:“真不敢相信那瘦弱的沈芸,武功还能胜过她父亲?而自己不是她父亲三掌之敌,那么更比不过她了?”
  沈泰祥心知孙敬之难于相信女儿神奇的武功,心想:“百闻不如一见,以后有机会让他见见……”
  第十五章 沙漠奇缘
  行行复行行,一月多后来到玉门关外。
  只见关门附近,不少欲待出关的旅客,每个旅客送行的亲友,就着酒壶倒满一杯酒递给那位旅客。
  那旅客仰颈饮尽杯中酒,上马头不再回,疾驰出关。
  这情景正似王维那首渭城曲所描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王门关虽不是阳关,但也是出西域再没有老朋友了呀!
  沈泰祥卖了马车,买来三匹高大的骏马。
  三人缓驰出关,停在关门外,沈泰祥指着前面:“到了那边,将是一片绝无人烟的大沙漠!”
  孙敬之举目望去,只见无垠的荒漠横在眼前,寂寞凄凉的心情,骤然袭上心头。
  沈芸拍手道:“沙漠后面是我故乡!”
  这将近两月来,她脸颊渐渐丰起,脸色亦由肌黄变成洁白,阳光照耀中,白里透红,一股说不出的少女凤韵。
  她虽不算美,但使人看来十分亲切,与她说话更是可亲,仿佛教你与她说上一天一夜的话儿,也不觉厌烦。
  孙敬之也是善于谈笑可亲近的人,他两人性情相投,一路上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无所不聊,除了第一次车中想见外,彼此再无一点尴尬的感觉。
  沈泰祥道:“你高兴,你大哥可不高兴哩……”
  沈芸侧头道:“大哥,你不要皱着眉头嘛!”
  孙敬之舒开眉头,有意说道:“这几天敦煌附近的小沙漠可让我走怕了,眼前将是大沙漠,我有点未行先寒,还是回头,没得葬身风起不见日光,风息犹昏晦不能见物的“盲风”中!”
  沈芸急道:“爹,他要回头!”
  沈泰祥笑了笑,道:“我所说的盲风虽然可怕,却还难不倒我这老走沙漠的旅客!”
  沈芸加一句道:“是啊,有我爹爹在,风还没有起哩!他老人家就闻到味道了!”
  沈泰祥笑骂道:“你当我老骆驼嘛,老骆驼才能闻到味道不对,我可不是骆驼呀!”
  沈芸撤娇道:“爹若是老骆驼,女儿还不是就成了女骆驼!”
  沈泰祥笑着摇头道:“你骂自己可以,这样可不是带上了你大哥”沈芸指着孙敬之,娇笑道:“他呀!就是男骆驼!”
  孙敬之被她逗得笑起来,才起的寂寞凄凉感觉,完全扫出心头,问道:“前辈怎不怕盲风?”
  沈泰祥道:“别说不怕,大自然的气候变化,日夜温差极大,气候也有极大的不同,你有没有听说过沙漠中的谚语“朝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孙敬之自幼生长荒山,见闻不广,非但没有听说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只听沈泰祥又说道:“一日数变的气候,行在沙漠中的旅客,没有敢说不怕的,有时候暴风毫无警兆,突如其来,就像西域考古所载:古僵阑城,一天不到全被沙漠埋没啦!”
  孙敬之从未读过关于记载沙漠事情的书,听到大漠风暴这等厉害,脸色变的微微苍白。
  沈芸嚷道:“不来了,爹,你再吓大哥,他真的要回头了!”
  沈泰样哈哈笑道:“芸儿,不是爹危言耸听,事实上有这么个传说,你也不是不知!”
  沈芸急的骑在马上直跳道:“那不知几百年前的传说,咱们一辈子也下会碰上,大哥,你可千万不要挂在心里,其实“盲风”没有什么可怕的!”
  孙敬之勉强笑了笑,脸色仍在苍白着,教他从未走过沙漠的人,不将沙漠风暴的可怕记在心里,是不可能的。
  沈泰祥正色道:“你问我为什么不怕育凤,虽然盲凤起处,天地昏暗,日月无光,行人车马遭之者,往往失踪,但若能够事先趋避。时常兔祸无恙,而这就靠经验来预测!”
  孙敬之紧张的问道:“怎么预测?”
  沈泰祥笑道:“这个么,只能惫会不能言传……”
  沈芸有意壮孙敬之胆子道:“我和爹就曾遭遇过一次,那一次我觉得一点也不可怕,倒蛮好玩的!”
  沈泰祥脸色微变遣:“芸儿,遇到盲风还有好玩的么?”
  沈芸伸了伸舌头道:“不好玩,不好玩,爹,您老人家曾遇了多少次盲风!”
  沈泰祥道:“少说也在十次以上了!”
  沈芸道:“大哥,爹遇到这多次盲风都无惊险,你还怕什么!”
  孙敬之点头道:“我只是初次听到,觉得既新奇又寒栗,到真遇上时,我以为能够沉得住气,便有惊无险……”
  沈泰祥赞道:“你这话说的完全正确,芸儿就是会口上逞能,到时却慌慌张张,那最危险!”
  沈芸见父亲揭自己底,不依道:“爹,您说我好久怕过?”
  沈泰样知道女儿好胜心强,真要说穿那次所遇盲风时,女儿害怕之态,就许气上几天,笑道:“好,好,你不怕,你不怕……已经好多人走过了,咱们也开路吧!”
  他们同迪化前进,行了两天,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倒是无惊无险。
  *  *  *在哈密憩了一天,马匹体力恢复,装满淡水,换足干粮。
  孙敬之也趁机装好几“皮囊”烈酒,再度朝西前进……
  行了两天也无惊险,第三天中午还风和日丽,但突然间微风完全止歇,情形就不正常了。
  一会儿远处传来隐隐雷声。
  孙敬之大觉奇怪,问道:“这好的天气,要下雨了么!”
  沈泰祥脸色大变,沈芸苍白了脸。孙敬之还不知危险,笑道:“下场雨正好,太阳晒的真辣,雨淋在身上,一定舒服!”
  等发觉两人神情不对,正要发问,沈泰祥叫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只见他快马加鞭顷刻隐失沙漠里头。
  孙敬之问道:“令尊去哪里?”
  沈芸强自振作道:“爹去探看风情,只怕,只怕……”
  孙敬之警觉道:“可是要来盲风了?”
  这一刻雷声渐响……
  沈芸叫道:“这是沙吼声,爹爹……”
  孙敬这惊道:“不是雷声?“、”
  忽见沈泰祥急驰回,大叫道:“快向北边跑,快向北边跑!”
  声速何等之快?这时轰雷不绝,震的耳膜发痛,沈泰样只有百尺的呼声被雷声掩盖,仅如蚊鸣。
  沈芸慌乱下就想驰到爹身旁庇护,然而相距百尺,奔驰过去要费一段时间,孙敬之十分沉着的抓住沈芸的缠绳,双骑直向北边飞驰。
  沈芸吓的直叫:“我要爹,我要爹……
  孙敬之不理,谨记着沈泰祥所嘱向北边跑的原则。。奔驰不久,轰沙漫天,孙敬之一路上曾得沈泰祥指点,知道这时再不能跑了,急忙下马。
  这一刻,天昏地暗,日月不见。
  孙敬之一把扯下沈芸,命两匹马伏在地上,抱着沈芸滚人在一匹马后。
  这两匹马惯跑沙漠,却也知伏在地上不动。
  沈芸不停的叫道:“爹爹呢?爹爹呢?”
  孙敬之脱下长袍,盖头蒙住自己和沈芸,将沈芸抱在自己的怀里,反而安慰战栗不已的沈芸:“不要怕,你爹爹比我们还安全!”
  沈芸哭喊着拥在孙敬之怀里,可怜她的哭声在沙吼如雷中,就连孙敬之近在一团远听不到,只闻那沙响声。
  一个时辰后,风患声静,大地慢慢恢复原来风和日丽的天气。
  孙敬之抱着沈芸用力站起,他俩身上盖满数尺厚的细沙,等于从沙堆中爬出。
  放下沈芸,回头四顾,沙漠好像没有一点变化,依稀记得一些沙丘变了位置,或一处多了一大堆沙丘。
  向风来之前的位置看去,不由暗暗昨舌,只见那处沙堆高数十丈,倘若不向北急奔驰,只怕此时被那高堆的沙丘活埋了。
  沈芸突然放声哭叫:“爹爹,爹爹……”
  哪里有沈泰祥的影子?他俩向前奔,忽见一高数丈的沙丘上伸出一头道:“芸儿,爹在这里!”
  沈芸大喜奔上,拖出沈泰祥,抱着欢呼:“爹爹没死,爹爹没死!”
  沈泰祥眼眶中微有泪光道:“我托天侥幸,那马儿却活活闷死了!”
  走下沙丘道:老弟,亏你沉着应变,不然,唉……
  沈芸跟下沙丘,恢复天真烂漫道:“那盲风刮得既可·膻又好沈泰祥指着孙敬之胸前一滩湿水道:”好玩?好玩也不会流你大哥一身泪了!“
  沈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女儿耽心爹爹哭的嘛!”
  沈泰祥笑道:“好孝顺的女儿,可也吓哭了吧?”
  说着一把握住孙敬之手掌道:“老弟,不是你,我那宝见女儿向我奔来,我一分心不及逃离,咱们爹女俩都葬身大沙漠丘下!”
  孙敬之道:“晚辈遵照前辈吩咐,若不是前辈的关照,只怕孙敬之早已埋在大沙丘里!”
  沈泰祥呵呵笑道:“我本以为芸儿会帮你逃难呢?谁知她跟前次一个样儿,遇到盲风怕得要死,芸儿还不过来向大哥谢救命之恩?”
  沈芸被揭了老底,红着脸一福道:“大哥之恩,小妹永远难忘!”
  “难忘”两字用的很妙,当时之情,当时之景,身前之人,齐皆可以包括在内。
  沈泰祥的马匹闷死,与孙敬之同乘一骑,黄昏前赶到离迪化不远的达板城。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到达迪化城郊的沈家牧场。
  *  *  *沈泰祥的牧场在关外是最有名的一个,牛马万数以上。
  沈家在关外算得大富翁,牧场内数百余名工人,工头皆是关外一流的武功好手。
  就是普通的工人,武功也得沈泰祥亲授数手。
  孙敬之被招待成贵宾一般,他生活清苦惯了,骤然间样样享受,反而觉得不自在呢!
  沈芸天天陪着孙敬之玩,一早起来就找他,一刻不见,心就像掉了似的。
  这是沈泰样同来后的第六天晚上。
  沈泰祥在沈芸房中,话家常时间了旬:“你觉得这个孙大哥怎么样?”
  沈芸以为父亲要谈那件事儿,心里既是害羞又是高兴的道:“他,他很好,很好!”
  沈泰祥笑道:“好在什么地方?”
  沈芸道:“样样都好,人品、武功、学问无一不是上乘之选!”
  沈泰样喷喷道:“依你看,他是天上唯一,地上无双了?”
  沈芸点间道:“真的可以这么说!”
  沈泰祥道:“你认为他配得上若瑶么!”
  沈芸芳心骤然一沉,眼珠转了转,就差没掉下泪来。
  沈泰祥见女儿眼中蕴着泪水,叹道:“这么好的人才,一定配若瑶的!”
  沈芸几乎要哭出的抖颤着道:“为……为什么要介绍给若瑶认识……”
  沈泰样道:“我曾向你孙大哥说过,介绍一位女朋友给他,替代他心目中的赵蜀云与龙姑娘!”
  沈芸抖颤道:“不……不是……”
  她差点间出“不是女儿么?”却又硬是咽回去。
  沈泰祥知道女儿要说什么,摇了摇头,叹道:“明天,你带我和孙大哥去阿尔泰山!”
  说完,转身出房。
  沈泰祥去远了,沈芸仍站在那里不动,蕴着的泪水突然涌出来,就似一粒粒断线珍珠……
  她一夜未合眼,也流了一夜的泪……
  *  *  *翌晨,沈泰样从千万匹马群中,为孙敬之选了一匹乌黑发亮的骏马,配上一套纯银的马鞍,亲自牵着送给孙敬之。
  孙敬之一见这等塞外特产的宝马,着实喜欢,但见那等奢侈的马鞍,反不好意思接受。
  沈泰祥道:“老弟,你还客气什么?再客气就见外了!”
  孙敬之还在推辞时,沈泰祥很不高兴道:“老弟,你能慷慨赐丹;就不能让我表示一点意思么?莫非嫌我这点礼物不成敬意!”
  孙敬之听他这样一讲,慌忙接下道:“不是,不是,实是晚辈不需要一匹名贵的宝马!”
  沈泰祥啥哈笑道:“不需要?错了,正需要着呢……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突然今天送你一匹马,想邀你一起远行!”
  孙敬之这几天来跟沈芸到处游玩,深深爱上沙漠风光,听说远行,他少年心性,十分高兴道:“前辈要去何处?”
  沈泰祥道:“阿尔泰山!”
  孙敬之“啊”的一声道:“阿尔泰山?我听牧场工人说,咱们来时所经过的沙漠还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沙漠是到阿尔泰山间的“戈壁”!”
  沈泰祥点了点头道:“戈壁,准葛尔一带行旅之人视为畏途,戈壁的风就可以杀人!”
  孙敬之听得全身一阵寒栗道:“什么风?可是咱们来时所碰的盲风?”
  沈泰祥道:“对老走沙漠的旅客来说,盲风不足以惧,盲风可以事先预防,戈壁的风不可预防,只因阿尔泰山又称“寒之母”从呵尔泰山刮来的风,到戈壁一带,虽六月盛暑,旅人汗出如浆,而风雪忽至时,数十步之间,人畜即僵冻……”
  孙敬之直摇头道:“天气变化如此之巨,我看阿尔泰山之行,咱们不要去了!”
  沈泰祥笑道:“来时那阵盲风,说来够可怕的了,而你能沉着应变,我知道你是个虚怀若谷的少年,貌似畏惧,但事到临头虽天崩地裂,你亦面不改色,正和一般浮夸少年相反……他们呀!口说的狠,只知逞能,然事到临头,唯恨爹娘少生了他两条腿,否则就比旁人逃快点!”
  孙敬之道:“前辈如此夸奖,晚辈倒不好意思再说不去了!”
  沈泰样道:“我邀你去,当然不会说完全没有准备,突变就决定的……我这条老命倒也罢了,害你陪老朽去死,哎哟,那可不敢当了!”
  孙敬之笑道:“前辈对于风雪忽至而数十步致人死地的危险,有何预防之策!”
  沈泰祥神秘的说道:“这个到时靠我女儿,你别看她见到盲风怕得要死,对于到阿尔泰山之间的“寒风”虽然更可怕,她却视同家常便饭,无动于衷!”
  孙敬之好奇心起,笑着问道:“沈芸为什么不怕人所畏惧的“寒风”!”
  沈泰祥道:“在此,我先卖个关子,反正你可以绝对放心……你想,她每年来往阿尔泰山数次,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还能活到现在么!”
  孙敬之更是问道:“沈芸为什么经常来往阿尔泰山?”
  沈泰祥得意的笑道:“探望我这老头呀!芸儿自幼孝顺,虽还在阿尔泰山拜师学艺,逢年过节一定要回来一趟……自老伴死后,就只剩咱们又女俩,相依为命!”
  孙敬之“哦”的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寻思:“沈泰祥自承武功不如女儿,可有点难信,倒要见见沈芸的师父是怎样的奇侠?能够把沈芸一介弱女子的模样,调教得比关外第一高手还强?”
  迄今,他未见沈芸展露过身手,也未去问过,只因在他心中没当一回事,现在听说要去阿尔泰山见她师父,一来好奇,二来证实沈芸是否真的身怀绝世武功?倘若她师父世外奇人,就有可能了。
  沈泰样道:“你到底愿不原去玩一趟呀?”
  孙敬之笑道:“既无危险,我还怕什么?能够玩玩有什么不愿意的?”
  沈泰祥哈哈大笑,心想:“可不是玩呢?老夫带你认丈母娘去!”
  此老行事总喜令人到时来个突然惊喜,性之如此,所以先不说明去阿尔泰山的真正用意。
  沈泰样认为若瑶容貌天下无二,虽听孙敬之述说中的赵蜀云美的不可方物,绝不信能赛过若瑶,只要孙敬之见着一定爱上。
  至于若瑶那方面,以自己父女俩的眼光,一定也差不到哪里,若瑶母女俩见着这个孙敬之,必然欢喜。
  孙敬之此去,丈母娘是认定了……
  *  *  *他只为若瑶打算,却不考虑相依为命的独生爱女也爱上了孙敬之,他深知芸儿已然爱上孙敬之,昨晚芸儿的表情还不明白么,但他还是忍下心肠,宁可教女儿失望。
  沈泰祥走后,孙敬之反正没有什么行装须要打点,工头阿莫为他送来好几袋美酒,在马背上绑妥。
  一切妥当,牵着马疆,精神奕奕的等着,不一会儿沈泰祥也牵着一匹黑马赶了来。
  孙敬之道:“沈芸呢?”
  沈泰祥道:“大概就来了……”
  工头阿莫与一名牧场工人,一人牵来一匹黄马,背上驮满了食水、于粮、皮帐等杂物。
  沈泰祥吩咐工人道:“去催小姐快点!”
  工人去了好一阵,还不见沈芸来:渐渐沈泰祥皱起了眉头,三匹马儿好像等得不耐烦,铁蹄直踏,尤其孙敬之那匹新马,时而昂首长嘶,像在告诉主人,咱们快走吧。
  实在等的太久了,沈泰祥高呼:“艺儿快点,我和孙大哥等了好一会啦!”
  又一刻,才见沈芸牵着一匹纯白的骏马,远处栅栅行来。
  沈泰祥转身上马,等沈芸走近,望也不望,却抱怨道:“怎让孙大哥等你?”
  孙敬之慌道:“没……没关系!”
  沈芸楚楚可怜道:“孙大哥,对不起啦!”
  孙敬之连忙摇手,直呼“没关系”忍不住用眼睛去看她,她那样子,脸色苍白,眼泡红肿,鼻尖儿翕动,叫谁看到都将不忍。
  孙敬之不明白沈芸何以如此?他不好问,只有闷在心里,跨上马鞍,腰杆一挺,神情颇为昂扬,一起出发。
  *  *  *沈泰祥领前策马,孙敬之居中,沈芸殿后,其后又跟着驮物的黄马。
  那黄马十分驯良,跟着走,完全不用主人操心。
  当沈泰祥驰离孙敬之远了,拉开一段距离时,沈芸策马追上孙敬之,问道:“大哥可知咱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孙敬之道:“不是去阿尔泰山么?”
  沈芸轻叹了口气,道:“此去阿尔泰山,路途遥远而且危险重重,你真的愿意去?”
  孙敬之笑道:“有你在,担什么心?你爹也保证说一路绝没问题!”
  沈芸道:“我问你,你是真的愿意去么!”
  孙敬之道:“当然愿意,不是打心里愿意,我现在会兴致勃勃么?”
  沈芸对他这种态度,怎会高兴?只当父亲向他说明了去阿尔泰山的目的,是去相亲;斜眼一瞄孙敬之,只见他好不高兴的样子,暗“哼”一声,叹着气。
  不错,他那样子像去相亲似的,打开始出发就兴致勃勃。
  沈芸心中愈想愈是气苦,于是愈拖愈后,那匹没人驾驭的老黄马都走在她前头。
  孙敬之赶上沈泰祥。
  沈泰祥大声笑道:“我好久没去阿尔泰山了,要不是芸儿随着,我怕会迷路哩!”
  回头望去,芸儿剩下一点黑影,连呼:“该死,该死,怎么走的那么慢!”
  当下停下马儿,孙敬之道:“我去接她快点!”
  转马回奔,驰到沈芸身前,带过马,笑道:“你精神太差了!”
  沈芸冷冷道:“本来嘛,我没你那般兴致勃勃!”
  孙敬之一怔!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去见你师父你反而不高兴了!”
  正要问,沈芸道:“你先走吧,别跟我这丑丫头吵晾……”
  说着使劲一抽坐骑,她那白马比孙敬之新选的黑马更要神骏,四蹄飞扬起来,如似腾云驾雾一般的快。
  孙敬之停在原地,呆了一阵,摇了摇头,策马赶上沈泰祥。
  这时沈芸的坐骑远在他两人前头了。
  孙敬之道:“前辈,沈芸她……”
  沈泰祥抢着道:“我知道,这丫头今天吃多了,在跟我老头儿闹别扭……别去理她,过了今天就会好的!”
  但是一连两天,沈芸的神情都没好回来……
  *  *  *两天来,她独自一个人憩息,不理她父亲,也不理孙敬之,成天一句话不说,赶在前面带路。
  第三天深入戈壁,只见戈壁沙漠的沙质遏异一般金黄色的细沙,在此纵目远望,洽浩乎一片苍茫,沙石交错,黑色灰色的碎石于和沙尘,轴上凝结的地面,空旷辽阔,茫无涯际。
  这里不似敦煌玉门关一带,该处的沙没有一点石块或泥土杂质,纯粹的一片金黄,真是美丽极了……
  这里的沙漠任何人也不会对它产生兴趣,好像进入了无边的黑色地狱,唯有马儿昂首长嘶。
  因为在金黄色的细沙上只有骆驼是舒服的,马匹是跑不快的。
  马匹只有在这里才可一展雄威,飞驰的奔跑。
  孙敬之放松疆绳,让那野性未驯的新马跑个够,顷刻远远抛下沈泰祥,追上沈芸的坐骑。
  孙敬之从没骑过快马,便不管它,马匹跑的愈快,他愈高兴,只觉劲风扑面,耳边呼呼,有说不出的快意。
  孙敬之一声长笑,兴头大起,脚下一蹬,将黑马催的其速如飞,立刻就追上了沈芸,反而超前了,心想:“咱们比一下吧!”
  忽闻身后一蹄声急骤,比起自己的坐骑更快,敢情越过沈芸时,那白马不服,追了上来。
  他以为沈芸要和自己比坐骑脚力,这几天被沈芸的不言不语闷的心里发慌,急驰一阵也好打开彼此间的沉闷。
  所以他急驰不停,不知离沈泰祥多远了?
  沈芸白马急追不停,但她脚力并不强过黑马,总追不上,沈芸知道再跑下去不妙,娇呼道:“停下来,停下来!”
  孙敬之用力一勒马缰,使劲夹停,那黑马虽停下来,四蹄还踏个不休,表示跑的还不过瘾呢!
  沈芸跟着在后勒停白马。
  孙敬之回头笑道:“追不上么?”
  沈芸撇嘴冷笑道:“谁稀罕追你?”
  孙敬之笑道:“是啦!那么我来追你吧,只不知能不能追上?”
  语带双关,听到沈芸心里“哼”的一声,说道:“谁要你追?我这匹马儿既丑,又跑得不快,有什么好追的!”
  孙敬之摇头笑道:“姑娘忒谦了,你的马儿要是丑的话,天下再没有漂亮的了,脚程之高更是无可及的!”
  沈芸冷笑道:“你是孤陋寡闻,阿尔泰山上有匹马,其貌如天龙之降,其速天下无二!”
  孙敬之哈哈笑道:“我可不信有谁赛得过姑娘!”
  沈芸又是“呸”的一声道:“你将我和马比么!”
  孙敬之正下脸色道:“沈芸,说真的,你这几天可是生我的气!”
  顷刻,沈芸流下泪道:“我是个丑丫头,哪有什么资格生你的与!”
  孙敬之诚恳道:“谁说你丑?你已经够漂亮了!”
  沈芸幽幽道:“大哥可知,若瑶的美丽不下仙子么!”
  孙敬之侧头问道:“若瑶是谁!”
  沈芸道:“父亲没跟你说去阿尔泰山做什么?”
  孙敬之摇头道:“令尊只说去玩玩,邀我同行,而我想见识令师,所以乐于就答应了!”
  沈芸笑道:“我还当你……”
  本想说“我当你听父亲述说若瑶的美丽,所以急着去看看!”
  却换了口气道:“你要见识家师,想和她老人家比比么?”
  孙敬之慌的摇头道:“我可不敢,你已如此,我还敢不知量力的向令师讨教·沈芸道:”我怎样“孙敬之回道:”令尊说不是你百招之敌,而我可怜啦!不是令尊三掌之敌!“
  沈芸笑道:“其实你那三掌输在家父手中,实在冤枉!”
  孙敬之道:“输则输矣,应当自勉,没有什么冤枉的道理!”
  沈芸改变话题道:“你来追我吧……”
  话才说完,倏地脸上满布红云。
  她本意指追坐骑,忽然想起适才双方语带双关,岂不是示意他来追求自己?
  孙敬之一带马疆,道:“只要姑娘不再板着面孔,拒人千里之外,人也追,马也追!”
  沈芸更是羞答答道:“咱们不比坐骑了!”
  孙敬之道:“那另一追呢?”
  沈芸脸涨得如茄子一般红,孙敬之怕她老羞成怒,忙转话题道:“令尊已赶上来了,咱们再跑一段!”
  沈芸点了点头策马飞驰。
  两人快马跑了一阵,又将沈泰祥甩的看不见了。
  沈芸勒马道:“不能跑了!”
  孙敬之笑道:“终于让我追上了!”
  沈芸暗暗高兴,笑容满面道:“说真的,这几天来我非常气你!”
  孙敬之笑道:“为什么呀?”
  突然沈芸不好意思说出生气的原因,也不愿剖析明白让他知道父亲的意思,含糊道:“不为什么,我怪你没把我放在心上……”
  孙敬之摇头笑道:“没有那么简单吧?”
  心想:“一定和那名叫若瑶的女子有关!”
  沈芸怕他追究,发急道:“就是这个原因嘛!”
  孙敬之见她少女娇嗔之态,不由心里一乐,哈哈笑道:“现在呢?可还怪我没把你放在心上?”
  沈芸羞涩道:“现在不啦!我既知你不嫌我貌丑,心里有着我停了一下,抬头道:”你只要不变心,我永远不主你气!“
  孙敬之一怔!间道:“变什么心?”
  沈芸知他心里迷糊了,笑道:“你没有变心就不要问啦!”
  跳下马来,抬起坐骑前蹄,说道:“你看,再跑下去马就要瘸了!”
  只见马掌磨损的好生厉害,原来这等黑石沙地,虽利马匹奔驰,却甚磨损铁蹄,铁蹄磨光,马不但不能跑,走都无法走动,那时有马反成了累赘。
  孙敬之这才知她追赶自己的原因,不是有意和自己和好,而是阻止自己策马长奔下去。
  如此看来,她本来生自己的气,误会得根深,倒要问个明白,说道:“沈芸,若瑶是你什么人?”
  提到若瑶,沈芸心里就不高兴,摇头道:“我不知道!”
  孙敬之道:“若瑶住在阿尔泰山,一定和你有关系!”
  沈芸叹道:“你非要问,我索性跟你说明白,她是我师父的女儿。长的……”
  孙敬之笑道:“长的像匹马么?”
  沈芸“哼”的一声道:“谁说她像马?”
  孙敬之道:“是你说的啊,你说阿尔泰山有匹马,其貌如天龙之降,其速天下无二……”
  沈芸笑道:“我是那么比方,你要认真,那我也像马呷!”
  孙敬之故意左看看,右看看,打趣道:“果然有点像!”
  沈芸生气道:“好啊,我像马,你漂亮,请不要跟我走在一起吧!”
  孙敬之轩眉一笑,道:“物以类聚,在此荒漠,叫我不同你一起,可不容易哩!”
  沈芸咯咯笑道:“什么物以类聚?我像马,你难道也像马么!”
  孙敬之道:“是啊,所以你赶我不走!”
  沈芸道:“你自承像马,我可不愿意承认呢,像马,那多难看!”
  孙敬之道:“我本来就难看嘛,倒是姑娘像空谷的幽兰一般,与你一起,只怕污亵了你的香气!”
  女人没有不喜人家赞自己美丽的,尤其对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时,一句赞美胜过无数的情语。
  沈芸心里好生高兴,从没有人将她比做花一般的美丽,而幽兰的譬喻恰如其分,幽兰不是最美丽的花朵,但她独待的气质,却是任何花朵所无法赶上的。
  沈芸自知长的并不是最美丽,和若瑶相比差的很远,她所以她耽心到阿尔泰山后,孙敬之会变心。
  就因若瑶长的实在美丽,不要说是男人,女人见了也要产生“我见犹怜”的感觉。
  现在孙敬之将她比做幽兰一般,沈芸不再因容貌不如人而自卑,笑道:“我要像幽兰,若瑶就像花中之后,牡丹一般美丽了!”
  孙敬之道:“牡丹、幽兰各擅胜场,谁也赛不过谁!”
  这句话更增加沈芸的自信心,笑道:“我哪能和若瑶比呀?男人见了她,不为她颠倒若狂才怪呢!”
  孙敬之笑道:“所以你不愿我去,怕我见了若瑶变心是么?”
  沈芸“呸”声道:“谁不愿你去啦?咱们不就是去阿尔泰山?”
  孙敬之道:“可是有个人,她见我兴致勃勃,当我专诚去见若瑶,气得不跟我说话哩!”
  孙敬之完全猜中沈芸的心事,羞的沈芸拍马飞驰。
  孙敬之叫道:“停下来,停下来,你再跑下去马要瘸了!”
  正说间她的马果然失蹄,向前栽倒。
  沈芸淬不及防,惊叫声中,竞被猛地摔了出去!
  眼看就要在这沙地上摔个狗吃屎,突听一阵劲风疾卷而至!
  沈芸不假思索,伸手一捞,被她握住的是一条马鞭!
  那马鞭已在回抽,沈芸藉力翻腾,竟然乘势骑上了孙敬之的马匹。
  原来正是后面疾追而至的孙敬之,及时挥出马鞭,救起了沈芸沈芸身材娇小,孙敬之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坐好,将马缰交给她,一把将她拦腰搂住道:“你不谢我?”
  沈云冷哼道:“谁要谢你?我的马已受伤,此后漫漫长路,看你步行上阿尔泰山!”
  孙敬之笑道:“不去正好,我只要跟你这样,慢慢的散步……”
  沈芸又冷笑道:“在沙漠上二人一骑,只怕也不远!”
  孙敬之道:“只要跟你在一起,走一辈子我也不在乎……”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从后面伸来,一把就握住了她丰满而坚挺的双峰……
  沈芸惊叫道:“你在于什么!”
  那里真是又坚挺又丰满,孙敬之人手一握,就再也舍不得放开沈芸羞得满脸涨红,怒道:“放手!”
  孙敬之手一松,他却又差一点被颠下马背,沈芸又急忙抓住他的手道:“抱紧抱紧,别掉下去!”
  孙敬之果然又将她抱紧,而且老实不客气地紧紧压在她的胸膛上……
  沈芸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全身发软,连坐都坐不稳了……
  孙敬之却又全身都贴到她的背上来,炽热的呼吸就在耳边,更令她全身酥麻难耐……
  突然她发觉他的一双手,不知何时竟悄悄地伸手人了她的胸衣,直接握住了她的一双乳房!
  沈芸忍不住的一阵颤抖,哀求道:“不要……”
  孙敬之不但没有听话,反而更恣意地玩弄着她那两粒娇嫩的樱桃……(缺两页)大量渲泄而出的阴精全部回收,甚至在腹下丹曰内,凝结成有形有质的内功,真是受益无穷。
  沈芸浑身香汗淋漓,伏在孙敬之身上默默运功,不由叹道:!“原来你的“凝玉功”还有这种妙用……”
  孙敬之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与你一起练……
  沈芸一面穿回自己的衣衫,一面红着脸道:“你跟赵蜀云……也常常练这种“凝玉功”么?”
  孙敬之但承道:“是呀!可惜她已经……”
  想到赵蜀云因自己粗心大意,送到人面兽心的屠少华手上,白白牺牲了性命,不由得又伤心叹气。
  沈芸道:“除了她,还有别人么?”
  孙敬之道:“有……”
  他正板着手指头在计算,沈芸叹道:“好了,不用数了,我不想听……”
  沈芸挣扎坐起身来,道:“不,我们跑了这么久,爹一定急死了,我门回去了吧……”
  孙敬之道:“好,我们回去!”
  他们整理好衣衫,共乘一骑回头……
  找到了沈芸那匹受伤的马,沈芸一跃下马,板着脸道:“以前很多,以后还会有,对不对!”
  孙敬之一怔!道:“还会有什么?”
  沈芸道:“跟你练“凝玉功”的女人!”
  孙敬之根本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随口回答道:“当然……”
  沈云眼中凝起晶莹泪珠,却只能无言长叹……
  她去检查自己的马匹,只见左前蹄铁磨脱落,暂时不能乘骑*  *  *幸好不多久,沈泰祥就已牵着驮马赶到。
  幸好有经验的旅人,都带有备分的马蹄铁。
  沈泰样又恰好是个极有经验的牧马人,他熟练地为这匹马换好蹄铁,可以重新上路……
  沈泰样道:“芸儿,戈壁沙漠快走过了吧?”
  沈芸望望四周道:“差不多远有两个时辰的路途!”
  沈泰祥舒了口气,道:“只要一过戈壁就好了!”
  忽地微风飘来,沈泰祥脸色顿变。
  沈芸颇有经验的说道:“爹,看样子快要起风了!”
  沈泰祥“嗯”了一声,道:“咱们快到前面山角,搭起皮帐!”
  沈芸忧虑道:“腊月起风必不寻常,爹,咱们还是回转,明年开春再去阿尔泰山!”
  沈泰祥摇头道:“笑话,走了这么远还回去!”
  沈芸道:“腊月甚少起风,风起必定带来极为严寒的大雪,爹,我怕咱们抵受不住那种奇特的寒冷!”
  沈泰祥哈哈笑道:“要来时,你孙大哥听说冻人立僵的雪风不敢来,我夸口说有你在没有问题,你要泄气,岂不是拆你的台?”
  沈芸呐呐道:“女儿……女儿,忘了带师父秘制的御寒药丸沈泰祥一惊!怒问道:”真的忘了带么?“
  沈芸聂喘道:“真……真的……”
  沈泰祥冷“哼”道:“就是没带,冻死在这里也不回转!”
  说完,牵起驮着杂物的黄马,飞驰而去。
  沈芸急着向孙敬之道:“你快去劝劝爹!”
  孙敬之沉着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芸道:“此地凤起,必带大量寒雪,若不事先服下药物抵抗,就是内功高手亦无法抵御这种严寒,十有八九被冻僵!”
  孙敬之道:“你真的忘了带令师秘制的御寒药物?”
  沈芋道:“我……我存心没有带,只当爹会回转,哪知……
  孙敬之顿时了然,原来沈芸害怕自己到阿尔泰山去见着若瑶,竟不带御寒药物,冀图凑巧遇着寒风,说动沈泰祥回转。
  岂知真的遇到寒风?而沈泰祥却拗着性子,偏不回头。
  孙敬之叹了口气,一拍坐骑,飞赶沈泰祥。
  *  *  *到山角下,孙敬之才赶上沈泰祥,正要开口相劝,沈泰祥却道:“老弟,帮我把皮帐打开!”
  孙敬之抬头一望天色道:“前辈,现在距刮凤还有一段时间,咱们何不后退,躲过这风头!”
  沈泰样大笑道:“老弟,你怕了么?”
  孙敬之道:“晚辈的确有点怕,此风正从阿尔泰山刮来,还是避得远点的好!”
  沈泰祥道:“你别被我女儿煽动了心,老实讲,此时再避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地扎帐预防,再说,咱们学武的人怕什么严寒?咬着牙关度过去吧!”
  孙敬之想想有理,便与沈泰祥打开皮帐。
  沈芸赶来,也无可奈何,她也不劝爹爹回转了,心想:“大不了受一番活罪,倒不致有性命之险!”便也帮忙搭帐。
  皮帐搭好,只见大好的天气,此一刻变的乌云满布,风渐渐大了,耳旁呼呼风声,躲在帐中亦清晰可闻。
  三人分坐篷帐三面,中间生一堆旺火,他们身披重裘,热火一熏烤,温暖异常,那有一丝传言中所说的可怕?
  风声愈来愈大,开始“轰轰”之声大响,沈泰祥脸色变的苍白值:“赶快运功!”
  摹见那堆火突然自动熄灭,孙敬之看得暗暗吃惊,盛火突灭,想来定是天气骤然变的严寒无比了。
  这一念头才过,刺骨的寒气透过重裘,如千万支小针向体内各处直钻。
  体内功已运至十二重天的地步,刺冷的感觉只在皮肤上,还不至袭进身体内。
  要是凡人无绝顶内功抵御,这一刻就冻僵了。
  孙敬之这时才体验到沈泰祥所说:“风雪忽至时,数十步之间,人畜即僵死!”
  哪要数十步的时间,适才大响必是大风卷来的万古冰雪,冰雪声才至,立即酷寒无比!他心中杂想一闪即过,绝不敢将内家真气放松丝毫,运至十二分,充寒全身各大要害,以御严寒。
  轰轰如雷的风雪声,没有一点止歇的征象,夹杂风雪中大如拳头的碎冰雹,打在皮帐上“砰……“砰”作响,就似千军万马攻击时的战鼓声。
  战鼓愈响愈密也就显示风雪愈来愈大了……
  第十六章 雪山世仇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时间一刻刻过去,却没带走那骇人的风雪声。
  沈芸渐渐焦急,暗忖:“这是有生以来所见最大并且持续最久的寒风!”不由替爹爹担心,心想:“自己年轻人都感到受不了,爹爹老了,气血渐衰,如何能够长此抵受下去?”
  此时她颇懊侮未将师父秘制的御寒药物带在身边,要是爹爹有个三长两短,一辈子无法仟悔得了。
  沈芸担心她爹爹,孙敬之何尝不也在耽心沈泰祥,然则他自身难保,只怕稍一疏乎寒气透进体内,侥幸的话,也得残废,何敢生出相助沈泰祥的心意?
  终于风雪渐止,孙敬之吃力的睁开眼来,只觉随着眼皮的翻动,掉下一层薄薄的冰块。
  等到能看清重裘外凝固的一层亮晶晶冰层时,暗暗吃惊不已,心忖:“风再刮下去,不被冻毙也将被凝结深厚的冰层闷死了”
  抬头向沈泰祥望去,不也跟自己一样,头脸身上尽是一层薄薄的冰块!
  再向沈芸看去,却不见她在原处。
  这倒奇了?难道她毫无关系,风雪停止即出去探看么?
  孙敬之张开被冰层冻闭的嘴唇,喊道:“前辈,前辈……
  他不见沈泰祥应声,心中一急,莫非他已冻毙?
  一念及此,慌的爬起,才一站起却又直挺挺的向前栽倒,原来身上所结的冰层太厚,站不直膝弯,好像木偶一般翻倒。
  当下默运玄功,一声大喝,震碎身上凝固的冰层,身子一挺,霍地跳起。
  这一挺间,挫骼声不绝,就似古时大将一抖战袍,袖上的铁片相击时所发出的声音。
  孙敬之震落身上碎冰,懒洋洋的走到沈泰祥身前。
  沈芸笑道:“我在这里!”
  孙敬之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沈芸正坐在那里。
  她坐在沈泰祥高大身体之后,她纤小的身体全被沈泰祥遮住。
  孙敬之见她皮裘已脱,一双手掌抵在沈泰祥背后。
  顿时知道沈芸以本身真元助她父亲。
  不一刻,沈泰祥如被沐浴,身上所结的冰层化成流水滴下冰层化完,沈泰祥睁开眼来,虚弱一叹道:“到底老了,若无芸儿相助,再无余力震落身上冰层……”
  望望孙敬之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行,你能自己站起,内家功夫颇力不错!”
  孙敬之摇头道:“我和沈芸比,差的太远!”
  沈泰祥“唉”的一声说道:“今天如是我一人独在此帐中,虽是躲过风雪,不能站起,亦将力衰死去……”
  沈芸低位道:“爹,芸儿不好,害爹受苦……”
  沈泰祥道:“不要哭了,过去就算了……来,扶爹起来!”
  沈芸缓缓起身,扶起沈泰祥。
  沈泰祥一阵摇晃才站稳身体,苦笑道:“我现在是再无一丝余力,如遇敌人,只有束手就缚!”
  孙敬之心想:“我还不是一样,全身软弱无力!”
  原来他们全力抵御酷寒,等于与高手互较内功一般,时间一长,内力自然消耗大半,非数日调养不可能复元。
  孙敬之衷心佩服道:“芸儿,我本不信你的武功胜过令尊,今日一看,唯你安然无恙,还有余力相助令尊,仅内功一道,就已经胜过中原武林一流高手!”
  沈芸谦逊道:“你也不差呀!”
  孙敬之摇头苦笑道:“我?现在来只狼,我也打不过啊!”
  沈芸忽地脸色一变,示意噤声,侧耳倾听……
  沈泰祥见状,紧张的问道:“有什么不对?”
  沈芸声音微微颤栗道:“有人来了……”
  孙敬之好生奇怪,心忖:“有人来了不正好相助咱们?沈芸为何怕得声音发抖?”
  他奇怪沈芸的态度,也奇怪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沈泰祥又问:“可是有狼嚎声!”
  沈芸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沈泰祥一声长叹,不再言语。
  再过一刻,孙敬之也听到狼啸声,以及叱喝呼叫声。
  心想:“自己到这时才听到?耳力又比沈芸差了一大截!”
  当下问道:“是谁来了!”
  沈芸道:“击我一掌的敌人……”
  孙敬之不解道:“击你一掌?”
  沈泰祥道:“你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模样么?”
  孙敬之才想起沈泰样带她到中原去求医,就是因为她中了敌人一掌。
  沈芸功力高出自己甚多,有人能够一掌就能将她击得伤成那样,这人武功之高,非同小可!
  想到此,不禁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办?”
  沈芸软弱道:“唯有听天由命了!”
  孙敬之见沈芸都不生拚斗之心,可见来敌厉害已极,他不甘心束手等死,奔出帐外一看,才知马匹全都冻毙倒地,就连逃走都不能了……
  孙敬之叹道:“逃也无法逃了?”
  沈芸道:“其实马不死,也难逃脱得了!”
  孙敬之不服道:“咱们就这样等死?”
  沈泰祥笑道:“其实你与他们无冤无仇,到时说明一下,可保无恙!”
  孙敬之拔出包袱中的一刀、一剑,大声道:“要死,死在一块!”
  沈芸凄恻道:“决将刀剑收起,你与咱们没关系,他们绝不会滥杀无辜!”
  孙敬之冷冷笑道:“芸儿,你将大哥当作外人么?”
  沈泰祥叹道:“识时务是俊杰,老弟,我父女俩绝不将你当作外人,等会千万不要出手,留得青山在,何患不能替我父女俩报仇?”
  沈妄呐呐道:“你……你记着爹的话,就是眼看家父与我被杀死,亦不要出手,装作漠不关心,他们必不会伤你……”
  孙敬之重重一“哼”心里不以为然,暗道:“到时看吧!”
  此时狼啸声近到帐前,沈芸虽急,不再相劝。
  只听一个男子声道:“不知何处来了四人!”
  另一男子道:“大概像这四匹马一样,全冻死帐内!”
  先前那人道:“倒不见得,要是沈家之人躲在帐内不作声息,好教咱们不知,贸然进去,一刀一个!”
  第二位男子哈哈大笑道:“赵忠,你最近胆子小了呢?还是变得仔细了!”
  赵忠道:“赵耿,你要是胆子大,伸头进去看看!”
  赵耿笑道:“好的,我不像你胆小如鼠!”沈芸从怀中摸出一物,但等帐外一头伸进,纤手一扬,正中那脑袋的顶门,然发出的惨号声,却是狼的声音。
  赵忠哈哈笑道:“赵耿,你比我更仔细啊!”
  赵耿拖出狼尸,拔出一支暗器,冷冷道:“我赵耿不是傻子,哼,哼,一支梅花暗器,帐里躲的正是沈家之人!”
  赵忠道:“猜他们为何躲在帐内不出来?”
  赵耿道:“多半冻的不能动了!”
  赵忠笑道:“那不正好,咱俩给他们一人一刀!”
  赵耿道:“他们虽然不能动了,怕的不是我两人,不然,他们敢将暗器射出来吗?还不是乖乖就死!”
  赵忠哈哈笑道:“对,对,咱俩只要守在这里等小姐来!”
  忽又远处传来一阵铿锵难听的说话声音道:“赵忠。赵耿。你们找到什么猎物?”
  赵耿大声道:“四只小兔子!”
  那铿锵声音就象铁器刮在玻璃上一样难听,说道:“即是兔子,一只一只抓出来,还等什么?莫非想等他们出来向树上撞!”
  声音愈说愈近,顷刻来到帐前。
  孙敬之听那声音好熟,心想:“这铿锵洪声似在什么地方听过?”
  赵忠道:“这四只兔子会咬人,刚才咬死了一条大狼!”
  那人身形迅速无比,一句话未说完,人已来到篷帐之前,伸手抓住皮帐一角,开声吐气,喝声:“起!”
  用力一掀,整座皮帐竟自被他掀得飞去!
  这样一来沈泰祥三人身形暴露。
  孙敬之抬头看去,见那铿锵声音的人竞是赵不离!
  在不离山夺妻不成,重伤而去的赵不离!
  这人与孙敬之有怨恨在心,如被他见到,日子一定不好过孙敬之赶忙低下头去。
  幸好赵不离也未认出他来,他只认识沈泰祥,于是哈哈大笑道:“哪是兔子?是头老虎么,以虎换狼,值得,值得!”
  他只注意沈泰祥,根本未去看孙敬之及沈芸。
  沈泰样端坐不动,道:“赵不离,你又投身赵家作奴了么!”
  赵不离银白的头颅一摇,道:“非也,赵不离已是自由身,此次回来,只是看望看望!”
  沈泰样道:“那正好,我也是回阿尔泰山,看望看望!”
  赵不离点头道:“不错,听说你也脱离沈家了!”
  沈泰祥笑道:“可不是嘛,我若仍是沈家之人,岂会被雪风所困”因为沈家之人在戈壁雪漠上,一定携带特制的御寒药物。
  赵不离哈哈笑道:“正是,正是,你我皆是自由之身,赵、沈家仇恨,在我两人身上不起作用了!”
  沈泰样道:“既无仇恨,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赵不离爽直的笑道:“对,对……但在此地不便,将来在江湖上碰头,咱们再论交一番!”
  回头道:“赵忠。赵耿,老虎不能猎了,咱们走吧!”
  赵忠牵着三只半人高的恶狼,走到赵不离身旁,附耳低语。
  赵不离听后,点了点头道:“沈泰祥,那小姑娘是令媛么?”
  沈泰祥道:“正是小女!”
  赵不离道:“听说令媛现是沈家之徒!”
  沈芸接口道:“不错,我是沈家的徒弟,沈家的徒弟却不俱赵家的奴才!”
  赵狄冷笑道:“你既是沈家之徒,武功定比我们奴才强,可惜你不杀我们,便证实你现在空有一身武功而无力施展!”
  沈墓杏眼含成道:“本姑娘有好生之德,不想滥杀无辜!”
  赵耿撇嘴道:“说得好听,若非那条狼替我一死,哼,哼,只赵忠大笑道:”既是如此,姑娘,咱们得罪了!“
  赵不离忽道:“沈泰祥,咱们要不要介身其间?”
  沈泰祥道:“咱们既已脱离主子,何必再介人两家的仇恨?”
  心想:“只要赵不离不加入,芸儿足可对付赵忠、赵耿!”
  他见沈芸发射暗器的手劲甚强,只当沈芸功力仍在,却不知沈芸发射暗器时竭尽余力,一身功力实在已耗损光了。
  赵耿笑道:“咱们来个活擒!”
  赵忠道:“莫非擒到后想加染指!”
  赵耿点头道:“咱们做奴才的能够奸污沈家之徒,岂不大妙?”
  赵忠哈哈笑道:“此事传到沈妃玉耳中,不知将作何感想!”
  赵耿道:“事情还没有做呢!”
  他二人慢慢牵着恶狼向沈芸走近。
  沈芸忽然站起,一手摸出二支梅花嫖,冷笑道:“找死!”
  她这一逞威,骇住了赵忠、赵耿,二人心中想道:“以她适才杀狼的手法,实有可能再射中自己!”
  他二人胆子一小,不约而同的退了两步。
  赵不离笑骂道:“别现丑啦!她是沈家之徒,不敢惹的话赶快走吧,没得等人家发起怒来,再逃就迟了!”
  赵忠道:“赵耿,你看如何?”
  赵耿道:“可能她真有好生之德,还是请小姐来的是!”
  二人牵着巨狼,慢慢后退,唯恐背转时,沈芸突然暗袭射来。
  赵不离抱拳道:“沈泰祥,后会有期!”
  赵不离正要转身,眼睛扫过低着头的孙敬之,惊“臆”一声道:“小哥,你好面熟?”
  说着向孙敬之走近,孙敬之知道难再掩饰,素性抬起头来,喊了一声:“老爷爷!”
  赵不离是赵蜀云的爷爷,孙敬之是跟着赵蜀云一辈喊,说来颇为礼敬的了。
  赵不离不理孙敬之在喊什么,看清他是临危相助“九指怪老”的臭小子,不由心中大恨,怒喝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就因孙敬之,赵不离才输在“九指怪老”琴音中,教他再度失去妻子。
  赵不离已将孙敬之面貌深记脑海里,发誓遇到他非千刀万剐不可,所以怒喝声中,双掌箕张,向孙敬之抓去。
  孙敬之已有提防,抓起身前之剑。横剑一挡。
  他随便一挡,是钱家剑谱的一记高招,赵不离不知他身无功力,却被那招吓的一顿。
  正拟换掌抓去,远处一声娇喝道:“老离,且慢!”
  顷刻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奔来。
  赵不离恭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赵忠、赵耿同时一揖道:“小姐来的正好!”
  沈芸一见到小姑娘,吓的“砰”地坐倒。
  赵盈珠秀目一瞪,冷“哼”道:“我那一掌没将你打死啊!”
  沈芸嘴唇乌紫,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盈珠又向沈泰祥道:“你虽脱离沈家,以前总是沈家之奴,还敢进入阿尔泰山区,便是一死!”
  沈泰祥也惊的脸色苍白。
  孙敬之见那小姑娘长的皮肤白嫩,两颊晕红,圆圆的脸蛋上两个小酒涡,天真烂漫,娇艳动人,却想不到说话语气却是杀气冲天,小小年纪也嗜杀人。
  孙敬之有些吃惊!急忙扶住她,问道:“这小姑娘是谁?”
  沈芸叹息道:“她是我们沈家的小克星,叫……”
  那小姑娘耳尖,笑着回答道:“我叫赵盈珠,你好!”
  她这一笑,简直像天上灿烂的阳光,明媚动人极了……
  孙敬之忍不住也微笑回答道:“我叫孙敬之,你好r赵盈珠望望孙敬之,又是灿然一笑,道:”你长得好帅!“
  孙敬之顿时有些赦颜,呐呐道:“是么……”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说你叫赵盈珠?”
  赵盈珠嫣然一笑,道:“怎么样,这名字好不好听!”
  孙敬之道:“你到过龙鞭门!”
  赵盈珠点头道:“不错,我到过!”
  孙敬之取出那条龙鞭与发夹,道:“那么,你记不记得这个!”
  赵盈珠一怔!又笑道:“是龙姑娘托你来的么!”
  孙敬之道:“她说凭这个,换回一件东西!”
  赵盈珠接了过去,道:“不错,但是那东西不在我身上,等我回到“飞霞堡”……”
  孙敬之“哦”了一声。
  赵盈珠又道:“你放心交给我么!”
  孙敬之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初见,他竟然肯放心交给她。
  赵盈珠又向孙敬之一笑,道:“适才你那一剑跟谁学的·孙敬之听她是打伤沈芸的凶手,便也认作自己的敌人,冷冷道:”跟我师父学的!“
  赵盈珠还是笑道:“你师父是谁?”
  赵不离笑道:“你师父可是“九指怪老”李天元!”
  赵盈珠歪着头问道:“老离,你怎知他是”九指怪老“的徒弟!“
  赵不离愤恨道:“那一日他相助他师父打败我!”
  赵盈珠笑道:“所以你恨上他了?”
  赵不离咬牙切齿道:“怎么不恨?我要活剥这小贼的皮!”
  赵盈珠道:“又不是他抢你老婆,何必如此恨他?”
  赵不离道:“但,但若非他,那一日我已争回我的妻子!”
  赵盈珠摇头笑道:“你总不能叫人家不相助他的师父呀?”
  赵不离一时找不出适当的话来反驳。
  赵盈珠接着道:“老离,你还是去找“九指怪老”要老婆的是,不必跟小孩子斗气,我娘不是又传了你一套“锁魔心功”!”
  原来赵不离上次用来对付“九指怪老”的空空掌,即是赵盈珠母亲所授,空空掌无用,赵不离又来相求,赵盈珠的母亲念他是上两代的忠仆,便又授了锁魔心功。
  赵不离道:“盈珠,你不准我杀这小贼么!”
  赵盈珠笑道:“不是我不准你杀,实在他与你并无大仇,况他与我家有关,母亲正要求他呢!”
  赵不离虽然早已不是赵家之奴,但对赵家之命仍甚遵从,叹了口气道:“好吧,便直了这小贼!”
  孙敬之却笑道:“赵不离,我看你锁魔心功是白学了!”
  他气赵不离老喊自己小贼,便也不客气的喊他的名字,不再喊他老爷爷。
  赵不离道:“小贼,你说什么?”
  孙敬之怒道:“你的妻子老早死了!”
  这讯息犹如青天霹雳,震得他一呆!
  他苦苦练功,一再远来阿尔泰山求艺,为的什么?就是为了战胜“九指怪老”夺回妻子。
  现在妻子死了不是什么都完了?
  赵不离这大把年纪突然号陶大哭起来,哭的好不伤心,众人虽觉赵不离有如幼儿一般,却也听得恻然。
  赵不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钱老儿怎让我妻子死了?我……我找他拼命去……”
  说着擦着眼泪走去。
  孙敬之叫道:““九指怪老”也已死了,你我他拼什么命?”
  赵不离回身道:,“小兄弟,你可知我妻子尸骨葬在伺处!”
  孙敬之道:“她与“九指怪老”一齐死去,是我亲将他们葬在莫离山上!”
  赵不离大声问道:“葬在一起么?”
  孙敬之点了点头。
  赵不离大叫道:“不行,不行!哪有死了还属他的道理?”
  话声中急奔而去,想是去挖出妻子之骨,不让她与“九指怪老”合葬在一坟。
  孙敬之暗暗懊悔,不该表明将他两人葬在一起,赵不离此去乱挖一阵“九指怪老”在天之灵不得安了。
  赵盈珠忽然说道:“喂,孙敬之“九指怪老”既是你师父,为何不称师父?”
  孙敬之见她力阻赵不离对自己的仇恨心,颇为感激,要是赵不离当真找自己拼起命来,真无法应付,便客气的回答道:““九指怪老”本来就不是我的师父嘛!”
  赵盈珠道:“那你可知“九指怪老”将歌谱传给了谁!”
  孙敬之含糊道:“他老人家收了个徒弟,却不知去了哪里!”
  赵盈珠脸色失望的道:“我当你是”九指怪老“的徒弟,歌谱在你身上呢……“
  孙敬之心中一动,寻思:“倘若说明歌谱在我身上,她母亲要如何求我?”
  想是这么想,自不会傻得贸然承认歌谱自己身上。
  赵盈珠又道:“那师父到底是谁?”
  孙敬之摇头道:“我说不出他的名字!”
  赵盈珠又道:“你的剑法是他传的?”
  孙敬之怕惹麻烦,撒谎道:“我只会一招剑法,真的武功只会刀法!”
  俯身拾起地上单刀,同剑一齐插回包袱中。
  赵盈珠更是失望,觉得和孙敬之无话可说了,于是走到沈芸身前道:“我不杀你,快自尽了吧!”
  沈芸道:“沈家弟子只有战死的鬼,没有自杀的鬼!”
  赵盈珠道:“你要我杀你,那也简单!”
  正要出手,孙敬之快步赶来道:“小姑娘,她己负伤,等她伤好了,有本领好好战一场!”
  赵盈珠道:“我那一掌几个月以前打的,既没有死,难道还没有了么?”
  赵盈珠笑道:“那敢情好,这样杀她少费力气!”
  孙敬之不悦道:“你与她到有何深仇大恨?”
  赵盈珠摇头道:“我不知道,只知她是沈家弟子,就该杀,沈家的人死一个好一个,她该杀,她母亲也该杀!”
  孙敬之怒道:“我可不能容你杀我朋友!”
  赵盈珠指着沈芸咯咯笑道:“她是你的朋友?”
  孙敬之道:“正是,我不能见我朋友被你杀害!”
  赵盈珠突然板下面孔道:“那你也该杀了!”
  骤然问一掌拍来。
  这一掌来的好快,孙敬之万想不到赵盈珠嘻嘻谈笑中,说变脸就变脸,身体被她打的飞起。
  赵盈珠已经留了情,出掌虽快,劲道拿捏甚巧,拍飞孙敬之半空之高,却未一点震伤。
  可是孙敬之功力已丧,掉下来照样摔死。
  沈妄芳心大急,待要抢去接住,赵盈珠又向她拍一掌。
  当下尽力一让,堪堪让过,却见孙敬之如流星坠地向坚硬的沙石地上摔来。
  沈芸不忍目睹,闭了眼睛,忘了身前还有位强敌。
  赵盈珠乘机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上。
  沈泰祥见两面危急,可怜他空白瞪眼,无法起立相救。
  却在此时,救星天外飞降,只见一条黄影掠来,先接住孙敬之已触地的身体,再一飞掠,空着的另只手扯过沈芸,让开赵盈珠那一致命之掌。
  其人身法之快,功力之高,就连赵盈珠也暗暗佩服,心想:“要是自己,可就无法从容救走两人!”
  那人站定,左手放下孙敬之,右手将沈芸拖到自己身后,面对赵盈珠道:“小丫头,你手段愈来愈狠了!”
  赵盈珠笑道:“我娘教我对付敌人,一定要杀尽,你不杀他,他便杀你!”
  话声未完,双掌向外一翻。
  那人也是女子,年龄十六。八岁上下,身着乳黄的皮裘,秀发高挽,容貌绝美,在场三位女子,无可疑问数她最美了。
  只见她身体一仰,像条弯柳垂到地上,已将赵盈珠突袭的两掌,轻巧避了过去。
  教身体再一直时,掠上半空,娇喝:“打!”
  一把梅花暗器罩向身下的赵盈珠。
  赵盈珠同时娇喝:“打!”
  却见二只蜜蜂向上射去。
  梅是银色,蜜蜂是金色,两般暗器半空中一一撞个正着,激得满天火星“当当”大响。
  黄衣女子赵盈珠同时跃退一丈,只见梅花、蜜蜂纷纷下落。铺满一地。
  两人两次交手,各各主动出击一次,却都能安然躲过,难见两人武功孰高孰低?
  沈泰祥向那黄衣女子道:“若瑶,亏你赶来的巧!”
  沈若瑶道:“沈老,你来看我母亲吗?”
  沈泰祥笑道:“是呀!我替令堂相来一位好女婿!”
  沈若瑶瞄了孙敬之一眼道:“咱们这就走吧!”  赵盈珠忽然娇笑道:“大丫头,你赶来救你夫婿是不是?”
  沈若瑶冷着面孔道:“小丫头,你伤我妹妹,迟早要报此仇!”
  赵盈珠道:“怎么报法?你我平手,你娘跟我娘也是平手,打一辈子也报不了仇!”
  沈若瑶道:“只要有那一天,你赵家的人也落了单,我也会打他一掌!”
  赵盈珠笑道:“倒要看谁的运气好,说不定下次被杀的人还是你们姓沈的?”
  孙敬之突道:“赵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突施暗袭!”
  赵盈珠叹道:“可惜没杀了你?你是半个沈家之人!”
  孙敬之怒道:“什么半个一个,我姓我的孙,与姓沈的无关,只那沈泰祥父女是我的朋友!”
  赵盈珠笑道:“朋友也够致死之道了!”
  孙敬之俯身拾起一支金蜜蜂暗器道:“你是金蜂门下么?”
  赵盈珠闻言一怔!道:“不错呀!你也是金蜂门下吗?”
  孙敬之冷“哼”一声道:“不想金蜂门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
  赵盈珠陪笑道:“早知你是金蜂门下,我就不该偷袭你啦!”
  孙敬之道:“你姓赵,当是金蜂门中,赵家一支了?“卜赵盈珠道:”你娃孙,当是金蜂门中,孙家一支了?“
  孙敬之道:“我以同门劝你,以后千万不可随便杀人!”
  赵盈珠点点头道:“小妹谨记吩咐,但不知大哥令尊如何称呼?”
  赵盈珠人小嘴甜,套起关系来了。
  孙敬之见她听自己劝,十分高兴,道:“家父孙耀先!”
  赵盈珠写地一怔!道:“孙耀先?”
  沈若瑶竟也同时惊叫一声,道:“孙耀先!”
  沈若瑶、赵盈珠同时一惊。 “
  赵盈珠喜孜孜道:“我娘甚久不见金蜂门弟子,大哥可否随我回去见见我娘?”
  孙敬之点头道:“理当拜见!”
  能见到本门前辈,心中甚喜,赵盈珠愉悦地走过来,挽起他道:“这就走吧!”
  孙敬之却摇头道:“慢点!”
  赵盈珠好生失望,笑容顿敛,却听孙敬之话未说完,继续道:“我得先向沈前辈父女告辞!”
  赵盈珠又喜悦道:“本该如此!”
  孙敬之向沈泰样一揖,说道:“沈前辈,我不能随你去阿尔泰山啦!我先去看望本门前辈!”
  沈泰样不能勉强他不去,只好笑道:“好吧,这是应当的,我在阿尔泰山等你!”
  孙敬之走向沈妄道:“芸儿,我会很快与你再见面的!”
  沈芸依依不舍,道:“快去快回,我与家父等你来……”
  孙敬之正要转身走去,沈若瑶忽然走上前来,福礼道:“孙少爷!”
  孙敬之见她先向自己招呼,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慌忙回了一礼。
  沈若瑶道:“闻说令尊已经去世了!”
  孙敬之脸色黯然的点了点头。
  沈若瑶接着又道:“令尊生前,与我娘相识!”
  孙敬之惊喜的“哦”了一声,心想:“真是如此,沈若瑶的母亲一定知晓父亲的生平!”
  不由心里产生急切一见的愿望,只听沈若瑶又道:“令尊还有一件遗物,存在我娘那里!”
  孙敬之神情激动的问道:“什么遗物?”  沈若瑶道:“我不太清楚,你只要去我娘那里,便可一见!”
  孙敬之不好出尔反尔,虽急欲一见沈若瑶的母亲,想了想道:“待我见过赵姑娘的母亲,即去拜见令堂!”
  沈若瑶摇头道:“你不要去赵家,她骗你的,她家虽姓赵。却与金蜂门毫无关系!”
  孙敬之不信道:“不会吧!”
  沈若瑶赌咒道:“如果她赵盈珠的母亲是金蜂门下的话,我沈家一个个不得好死!”
  孙敬之见她绝美的姿容,竟认真的发下如此毒誓,信心顿时动摇,回头问道:“赵姑娘,你可是诬我?”
  赵盈珠掩面低位,颇追悔的说道:“不错,大哥,我的确骗了你……我娘不是金蜂门下!”
  孙敬之见她哭了出来,顿生怜惜之心,安慰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赵盈珠泣声中,楚楚可怜道:“大哥,有一件事我却绝不骗你!”
  孙敬之道:“什么事?”
  赵盈珠庄色道:“令尊生前与我娘是挚友,那金蜜蜂暗器便是令尊替我娘设计的!”
  孙敬之点了点头,确信不疑,心想:“否则绝不会有人拿世上罕有的金蜜蜂形状来做暗器,唯有金蜂门人可以想到的了!”
  赵盈珠态度诚恳的说道:“我娘怀念令尊的友谊,极盼一见故人之子!”
  沈若瑶见孙敬之已被赵盈珠的做作快打动了心,她不善于此道,却抢着争取道:“孙少爷,你不想随我去见令尊的遗物么?”
  孙敬之点了点头道:“对,我该去见家父的遗物!”
  沈若瑶欣喜道:“这就去吧!”
  话声才落,赵盈珠即接道:“大哥,我娘不但极盼一见故人之子,还有一件令尊的遗物相拿与你看!”
  孙敬之茫然不知所从?两面都有父亲的遗物,到底先去看哪边?
  倘若两家无冤无仇也还容易决定,偏是两家仇恨甚深,先跟沈若瑶去吧。赵盈珠不高兴;同样的先跟赵盈珠去吧,沈若瑶也不会高兴。
  此时孙敬之恨不得能分成两人,同时去两家,不令任何一家不高兴。
  他犹豫不定,可急坏了等在两旁的佳人,只盼孙敬之突然决定,跟自己说:“我跟你去!”
  但又怕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不要悦失望,更扫面子,尔后永被对方取笑,所以又不希望孙敬之决定的太快。
  赵盈珠心想:“倘若沈若瑶不在现场,那可多好?”
  沈若瑶却想:“我若早一步到来,抢先碰到沈老,那就好了!”
  她颇懊悔今天没有早点出来猎捕野味,不然就许早一步碰到沈泰祥,安然迎接他们回到家里。
  突然,孙敬之嘴唇动了动。
  两人立时紧张起来,却见孙敬之只是嘴动没有说出话来,敢情他决定了,一想不对,话声收了回去。
  赵盈珠性子较急,心想:“我杀了沈若瑶,他自然先跟我回去了!”
  便一笑道:“沈姊姊,请你让一步,好么?”
  沈若瑶性情温和,但对这件事却不让步,摇了摇头。
  赵盈珠走上一步,福礼道:“你看,妹妹不耻下求姊姊啦!”
  沈若瑶即忙还礼道:“咱们谁也不要求讹,由他决定……”
  话声未完,数道金光疾射而至,赵盈珠射出金蟀暗器了!
  幸亏沈若瑶早有防备,长袖上下飞舞,将突来的暗器悉数扫落。
  但因距离太近,而赵盈珠又以十成劲力射出金蜜蜂,存心教她措手不及下,中上一枚即毙命,所以扫是扫落了,两只衣袖却被射穿了十余个洞。
  沈若瑶见赵盈珠如此狠毒,不由芳心大怒,娇道:“小丫头,好不要脸!”
  纤掌一翻,反背拍出两道掌力。
  赵盈珠偷袭不着“飒飒”两袖挡去。
  但听“嗤嗤”两声,长袖被强劲的掌风撕脱,变成无袖了。
  赵盈珠见她也以十成掌力立还颜色,笑道:“咱们就以输赢决定他先跟谁去!”
  话声中,沈若瑶已然攻了十数掌。
  赵盈珠防守下说完话,立即反攻,顿时两条人影,此起彼落,相斗得好不激烈。
  孙敬之看得心惊!同时也气丧得很,心忖:“她俩掌法比我高明数倍,我孙敬之堂堂男子,看来还敌不过她们轻易数招!”
  双方愈战愈凶,任谁一个不小心,立即可能被对方强劲的享力击毙,孙敬之不忍看下去,高喊道:“住手,住手!”
  她俩力斗方酣,谁也不肯、也不敢停下手来。
  孙敬之见喊不停,突然转身走去。
  这一着真有效,两人不约而同的住手叫道:“你去哪里?”
  孙敬之叹道:“你们斗吧,我回中原去了,我宁愿永远不知父亲的生平,可不愿你们两个,为我斗得你死我活!”
  自然他心中不无感动,心想:“我孤儿一个,身世只知父亲不知母亲,够可怜的了,然她两人为了争取我先到一家作客,如此狠斗,把我这孤儿看得那么重要,岂非怪哉?”
  一时感动的难受,也觉万分诧异。
  孙敬之“啊”的一声,心想:“怎可不向沈前辈招呼一声?”立即转身抱拳道:“前辈对不住啦!我不能随你去阿尔泰山,后会有期!”他没走凡步,沈泰祥突然说道:“孙少爷,你忘了答应我到阿尔泰山一游么?”
  日光移到沈芸身上,沈芸柔声道:“既己躲过寒风,何不就近一见家师!”
  孙敬之想了一想,道:“好吧,我还是维持原来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等于告诉赵盈珠,他本是要去沈若瑶那里,所以还是先去沈若瑶那里才对。
  赵盈珠见势已如此,便不再争,索性大方地微笑道:“大哥。我家亦住在阿尔泰山,等你去过沈若瑶家后,再去我家一见我娘,可好?”
  这是很平和的要求,孙敬之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只不知贵府座落阿尔泰山何处?”
  赵盈珠笑道:“那地方可难找,还是小妹和我娘来迎接大哥!”
  孙敬之忙摇手道:“不可以,不可以,在下怎敢劳动令堂相迎……”
  赵盈珠咯咯娇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傻大哥!”
  转身领着赵忠。赵耿,缓步去了。
  孙敬之呆在当地、目送赵盈珠远去,脑海中深深印下她那花枝招展的笑容。
  赵盈珠的天真烂漫,少女的风韵,亲切的谈吐,实在迷惑了孙敬之。
  沈泰祥咳了一声,勉强站起身,孙敬之与沈芸两人几乎同时抢来扶住。
  沈泰祥哈哈笑道:“孙少爷,我这老面子还不如女儿呀?”
  孙敬之的留住,可说全是沈芸的一句话劝住。
  沈芸芳心暗暗感激,觉得孙敬之对自己确是不同,当下更放心孙敬之去阿尔泰山了。
  沈若瑶看出孙敬之与沈芸之间感情很好,心里可就生起一股酸意,她当然不能表示出来,暗忖:“今天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他自然不会将我放心上,日子久了,还怕师妹夺去他吗?”
  沈若瑶自负美貌强胜沈芸,何况还有一层婚约!
  这点孙敬之不知,沈泰祥与沈芸亦是不知,否则若瑶也不会初识一少年,就能为他吃醋了。
  实因若瑶已知孙耀先在世时,曾和母亲为双方儿女订下婚约。母亲手里的孙耀先遗物,即是文定之物。
  若瑶自幼就听母亲道过,既知孙敬之是孙耀先的儿子,就知他是自己的未来夫婿。
  女孩子家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婿,只要他和别的女孩子多说了一句话也会吃醋捻酸,何况发觉他们之间的感情已深?
  若瑶来时驾着十余匹高大类犬拖着的雪车,四人坐上,顺着雪路出了戈壁,即登阿尔奉山。
  *  *  *赶到若瑶家时,天色暗了下来。
  这是一幢堡式的巨厦,堡上家丁见小姐回来,立刻敞开堡门迎接。
  高大坚实的大门之上,白玉石上刻着“天香堡”三个大字。
  出迎为首的是位半白老头名叫沈安,笑道:“小姐,今天这么晚回来,一定猎到不少野味吧”沈泰祥掀开盖在身上的皮裘,哈哈笑道:“安老弟,你把老哥当作野味么?”
  沈安看清沈泰祥的面目,一把抱上,叫道:“老祥子,是你?”
  一路若瑶坐在前面驾车,因天寒之故,沈泰样、沈芸、孙敬之三人盖在车后皮裘下,致教堡上庄了未发觉,只当小姐一人回来。
  沈安出迎,见车后鼓鼓的,还真以为皮裘下盖着不少野味呢,哪知先钻出沈泰样,继钻出沈泰祥的女儿及一位陌生的少年。
  沈安好生抱歉道:“老样子,原谅小弟年老眼花,实不知大驾光临,还有那位小哥儿是你徒弟么?”
  沈泰祥笑道:“我几手浅薄功夫,安老弟不是不知,怎好意思收徒,糟塌人家的子弟?”
  沈安大笑道:“老样子客气起来了,谁不知你十年来闯得关外第一高手之称!”
  沈泰祥摇头道:“别损你样子哥啦!我敢称关外第一高手,咱们主人那算关外第几?”
  沈安道:“咱们主人?你是自由啰,无拘无束!”
  沈泰祥哈哈笑道:“羡慕么?别忙,总有一天少主人还你自由,那时我这关外第一高手之位立即让贤老弟!”
  沈安啧啧嘴道:“几时祥子哥学得大方起来,将来你就是心里肯让,拳头不让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后来,相拥进堡。
  原来沈泰样本也是沈家一名自幼长大堡中的奴仆,后来若瑶的母亲还他自由,并收沈芸为徒。
  为此沈泰祥甚为感激若瑶的母亲,还他自由算小事,能收沈芸为徒,是沈家破天荒第一次,收奴仆子女为徒。
  沈家家传秘技从不外传,奴仆虽也跟着姓沈,却学不到沈家正宗武功,只学些沈家不重要的武功,仰使守卫。
  然这些不重要的武功,己足做视江湖,就拿沈泰祥来说,他出堡仅十载左右却赢得关外第一高手之称。
  沈泰祥在堡中时,与沈安最好,友情不下手足,对沈家忠心耿耿,和沈安二人同替沈家出了不少汗马功劳。
  沈家家例,凡奴仆贡献最多,即还他自由身,当年若瑶母亲还沈泰样自由身时,本拟同时也还沈安自由,可惜禀于祖规,一代只给一名奴仆自由,沈安要想自由,只有等若瑶出任家主了。
  其实沈家每代主人对奴仆十分善视,一代还一名奴仆的自由,是一种鼓励,希望他们忠护到家。
  但奴仆们自觉在沈家生活得很好,只要想成家,主人会替他们安排,能在沈家成家立业,安定生活下去,谁也不愿离开沈家到江湖上去冒风险,所以大部分奴仆根本不想还自由一事。
  只有少数奴仆胸怀大志,颇想到江湖上去闯一番事业,就像沈安即此类人,当年沈泰祥离去时,他很伤心了几天,甚想跟沈泰祥一起去闯闯天下,若不是见于沈家的规例,他早已力争自由,随同沈泰祥下山。
  若瑶先己人堡,沈泰祥。沈安相拥欢笑时,沈芸、孙敬之二人不便打岔,等他两位老人家进堡,沈芸、孙敬之相继走下雪车。
  迎在堡门附近的堡丁皆是姓沈,他们跟随父母长大堡中,无一外人,沈芸虽也是奴仆之友,但因主人收为徒,身分自然提高,所以那些堡丁见沈芸过来,俱都招呼:“二小姐,好!”
  沈芸亲热的牵着孙敬之走进,堡门内站着一位挺拔的青年,仪表轩昂,不似低三下四之人,孙敬之不觉向他多看一眼。
  那人见孙敬之望来,怒目一瞪,好像彼此间有着奠大的仇恨。
  孙敬之一惊!心忖:“此人从未谋面,怎么如此仇视于我?”
  只见那人忽然向沈芸抱拳道:“沈芸,闻说你上次回家探父被赵家少主人打伤,可急得我几月来不安,幸亏苍天有服,使你安然无恙归来!”
  语声中透出甚是关切、亲近的味道:沈芸听完,冷瞅他一眼,拖着孙敬之前进。
  孙敬之走过,觉得情形不对,回头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惊!只见那人牙一咬,捏紧双拳,恶狠狠的一瞪!
  离得那人远了,孙敬之不安道:“沈芸,那人是谁呀?”
  沈芸毫无所党的笑道:“什么那人?你问的是谁?”
  孙敬之道:“就是唤你沈芸的青年,他很喜欢你!”
  沈芸撇嘴一“哼”忽又笑道:“人家喊我沈芸,你不高兴么?”
  孙敬之摇了摇头,只听沈芸接着声音甚是不悦道:“其实他才不配喊我沈芸呢!”
  孙敬之没去问有什么不配的道理,笑了道:“他那样子,好像要把我吃了!”
  沈芸咯咯笑道:“淮会吃你?你也不是女的,除非女孩子家看到你,倒想吃了你呢!”
  孙敬之突然争开沈芸的手掌。
  沈芸一怔!以为适才那句话听到孙敬之耳,他为人正经,所以不高兴的挣开手。
  却见他神情无异,忽而笑道:“我得走开点,免得你吃了我!”
  沈芸舒口气道:“你吓了我一跳!”
  孙敬之道:“我不吃你,你吓什么呀?”
  沈芸自不好说出,岔开话题道:“咱们不谈这个,走吧!”
  渐渐走至堡庄深处,前面迎来两名丫环。
  沈芸道:“今天暗了,我师父最近身体不好,可能不会立时见你,你跟那两位丫环去歇息,她们自会照料你!”
  孙敬之摇头笑道:“我不是小孩,要谁照料!”
  那两名丫环走近,福礼道:“二小姐,好!”
  沈芸满面正经道:“你们好好照顾这位孙少爷,小心他会随时拉湿了裤于!”
  孙敬之叫道:“好呀!你当真把我当作小孩了!”
  扬掌拍去,沈芸侧身一让,咯咯直笑中,疾步而去。
  一名胖丫环银姑傻憨憨的道:“少爷,你这么大了也会拉湿裤子么?”
  另一名瘦丫环翠珠斥骂:“银姑,二小姐说着玩的,你胡说什么?”
  银姑不服气道:“这有什么说着玩的?本来嘛,我前几天还不小心拉湿了裤子呢……”
  孙敬之忍俊不住,一声嗤笑,心想:“难怪她问话中有“也会”两字,原来她常常拉湿裤子,就当别人如此,是当然的事了!”
  孙敬之随着这一胖一瘦的丫环银姑、翠珠走去,一路上瘦ya=环还老嘀咕胖丫环乱说话,惹客人笑话。
  他们走远,那位直呼沈芸名字的青年出现,他脸色铁青的望着孙敬之背影,嘴唇动了动,不知他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  *  *孙敬之第一次睡在锦垫绣枕的软床上……
  他生来睡惯硬板床,骤然处身软绵绵的床上,好似睡在云中,怎么也合不上眼皮,直到半夜还睁大着眼睛。
  这是一间陈设豪丽的卧房,纱帐绣被,红木大床,床旁一张精巧的茶几上放着一只古铜香鼎,鼎炉内檀香袅袅,飘溢屋内,嗅在鼻中真有说不出的舒畅。
  房中央一只大暖盆,盆中赤炭火红的热光射出温和的暖意,一切考究极了,令人睡在房中根本忘了外边是个冰雪天地。
  可就是引不起孙敬之的睡意,他翻翻滚滚,正有点膝眺的时候,却又被窗户的响声惊动,翻身爬起,忙问道:“谁?”
  敲动窗户那人道:“姓孙的,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孙敬之推开窗户,是那个狠视自己的青年,寒风扑窗,孙敬之不禁一个寒颤道:“朋友,你有什么么话?”
  那青年道:“有种的出来!”
  孙敬之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出去就出去,何必非要有种!”
  当下一手按在窗上跳出。
  那青年见孙敬之要按在窗上才能跳出,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冷笑了笑。
  孙敬之拱手道:“朋友如何称呼?”
  那青年做然道:“我叫沈星!”
  孙敬之笑道:“好名儿,在下孙敬之!”
  沈星道:“姓孙的,我有句话跟你说明!”
  孙敬之道:“沈朋友请说,在下恭听!”
  沈星狠狠道:“你别跟我客气,想套什么交情,一句话,你要横刀夺爱,我便跟你拼命!”
  孙敬之一怔!问道:“阁下所爱何人?”
  沈星道:“你可知她与我青梅竹马长大,她爹与我爹生死之交,咱们两家长辈相好,自幼当然玩的甚密!”
  孙敬之点了点头,表示他这一番说的很对,却还不知他爹是谁?她爹又是惟?
  沈星道:“后来她爹离开本庄,但她没有随去,跟着庄主夫人学艺,照说她跟了主人夫人学艺,身分自然高了一层。
  可是咱们并不因彼此地位不同而疏了友情,她对我仍然很好,有空就跟我说几句话儿。
  但她今天回来却全变了,几月不见,她变成懒得跟我招呼一声,更不肯主动的来找我说话,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孙敬之明白他所爱的人是沈妄,心想:“他的爹可能就是与沈泰祥谈笑拥欢的沈安!”便道:“你说横刀夺爱,我不明白,你现在问我沈芸为什么不跟你说话?我也不知!”
  沈星怒道:“你要我说个明白嘛?”
  孙敬之摇头道:“这倒不必了,但我可以告诉老兄,我不明白便是说根本没有那回事!”
  沈星心中一喜,问道:“你是说绝不可能横刀夺爱,也绝不会喜欢沈芸!”
  孙敬之道:“沈芸是个好女孩,我为什么不喜欢她?”
  沈星转瞬大怒:“那你想横刀夺爱?”
  孙敬之叹了一口气道:“喜欢是一回事,爱是另一回事!”
  沈星怒“哼”道:“我可不信你的话,什么这一回事。那一回事,你要喜欢沈芸便是横刀夺爱!”
  沈星脑筋虽不够婉转,这番话却说的很有道理,只因男女互相喜欢的结果必定会产生爱情,其后,女的原有旧情人的话,那男的一定将会夺去那旧情人的所爱。
  孙敬之无法反驳,只得道:“好,我答应你不夺你所爱,行嘛?”
  沈星追根究底道:“那你还喜不喜欢沈芸?”
  孙敬之道:“跟你说过喜欢是一回事,我明明喜欢沈芸,你要我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事!”
  沈星摸摸头道:“这样吧,你喜欢沈芸就算了,但要证明你将不夺我所爱!”
  孙敬之道:“怎么证明?”
  沈星道:“请你立即离开这里,我就放心你不会夺去沈芸!”
  孙敬之一怔!摇头道:“条件未免太苛刻,怒难从命!”
  沈垦死心爱上沈芸,就怕外人夺去,一听孙敬之不答应离开,杀气腾腾道:“你到到底走不走?”
  孙敬之冷笑道:“我要睡觉了,明天见。“~正转回身,沈星一拳击来。
  孙敬之侧身一让“逢!”的一指弹在沈星手臂上。
  沈星无动于衷,又是一拳击出。
  孙敬之一指未弹退沈垦,便知功未复,指力不足以骇退他,当下又是一让。
  这一让,他算好尺寸可堪堪让过沈星第二拳,可惜他算的正确,脚下因日间耗损内力过巨,短时间难以恢复,竟是不争气的差了一点。
  这一点,在高手较艺中便是致命之伤,眼看沈星那一拳将击中孙敬之腰眼要害。
  倏地,一条人影掠来“啪”地一掌砍在沈星手臂上,沈星痛呼一声,收拳急退。
  沈星看清来人是小主人沈若瑶后,吓的脸色苍白,抱着剧痛的手臂,不敢一动。
  沈若瑶的闺房离孙敬之睡的房间最近,从两人对话开始,便已躲在一旁暗观,到孙敬之危急,即时抢出。
  她低声喝叱沈星道:“还不离开这儿”
  沈星只当小主人将严罚自己,岂知只要自己离开?当即慌忙退走。
  沈若瑶向呆立的孙敬之道:“请恕下人无礼!”
  孙敬之道:“没关系,没关系,倒是吵醒姑娘了!”
  沈若瑶道:“你在这里等一等!”
  她掠去不久即又掠回,莹白如玉的手掌伸到孙敬之身前。
  孙敬之见她手掌中托着一株小人似的草药,便道:“这……”
  沈若瑶笑道:“你接下!”
  孙敬之很不自然的接了过来。
  沈若瑶又道:“吃吧!”
  孙敬之知道这人形参药,十分珍贵,不敢随便去吃,呐呐道:“这……这……太贵重了……”
  沈若瑶笑道:“你不吃它,明天如何见我母亲?”
  孙敬之心想:“吃参药和见你母亲有什么相干?”
  沈芸瑶道:“你现在不方便吃,拿到卧房再吃,记着吃完后即练内家真气,可不要糟塌了……”
  孙敬之道:“姑娘慷慨赐与这株参王,叫在下如何回报?”
  沈若瑶掩嘴笑道:“你我还说什么回报?只是希你明天见我娘时拿出真功夫来,可千万不要像刚才……”
  忽然停住话声,又是嫣然一笑,转身奔去。
  孙敬之等她去的不见,仍觉月光朦胧下一副绝美无比的笑容自离莲花峰后,所遇见的少女,黄滢,赵蜀云,龙姑娘,沈丢等,固算绝色女子,却还逊她一筹。
  他回到房里,服下那株人参的汁浆后,即盘膝打坐,一直坐到天明……
  *  *  *早上盥洗完毕,吃完胖丫环端来的丰盛早点,瘦丫环来道:“少爷,夫人在堂上相请!”
  孙敬之一振精神,想起咋晚若瑶的话,心知今天拜见若瑶母亲时,一定将试自己的功夫来着。
  现在他自觉功力己复,仍胜往昔,暗道:“届时我当小心以对,没得坏了“莲花圣姑”的名气!”
  他真正的武功,当然算是“莲花圣姑”的一脉了。
  大堂上,正中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孙敬之一见便知是若瑶的母亲一一沈妃玉。
  “沈妃玉”三字,他从瘦丫环口中探听得来,他见沈妃玉满面病容,果然正如沈芸所说师父最近身体不好。
  其旁坐着沈泰样,想他已不是沈家仆人,此来算是宾客,当然应该相陪。
  在沈妃玉身旁站着若瑶,沈泰祥身旁站着沈芸。
  她二人一见孙敬之出现,不由都他偷偷一瞥。
  大堂两旁站立好几位仆人,沈安父子也站在其中,沈星仔细观察,沈芸偷偷一瞥孙敬之,对他来说可不是味道!
  孙敬之恭恭敬敬的上前,向沈妃玉一拜。
  口中称道:“前辈在上,晚辈孙敬之叩见!”
  沈妃玉受完大礼才笑道:“起来,起来!”
  孙敬之起身站到一旁。
  沈妃玉唤道:“沈安,给孙少爷一张椅子!”
  沈安端来一张椅子放在孙敬之身后,孙敬之告罪人座。
  沈妃玉命资格最老的沈安端椅,可见把孙敬之当作不凡的客人。
  但可气坏了沈星,心想:“这么个文弱书生够什么资格坐父亲端的椅子?”他在实瞧不起孙敬之的低能。
  在武人的眼中,低能高能以武功为准,孙敬之敌不过沈星两拳,在沈家来说最无用了。
  沈妃玉望着沈泰祥,微笑道:“他就是你口中直赞的少年吗?”
  沈泰祥躬身道:“无论人才、武功。学问,皆是上佳之选!”
  摹听堂中“呸”的一声。
  沈安怒斥:“星儿,无礼!”
  沈妃玉却微笑道:“沈星,你可是不服你祥怕伯的称赞!”
  沈星走出道:“禀告夫人,沈星确是不服!”
  沈妃玉转望孙敬之道:“令尊武功盖世,少爷武功定是家学渊源吧!”
  孙敬之起立道:“家父生前从未传过晚辈半点武功!”
  沈妃玉颇觉失望的一“哦”她这态度使孙敬之了解父亲的去世她不清楚,否则她当知自己在褪褓中,父亲就已去世,不可能传自己的武功。
  沈妃玉道:“那你可学过武功?”
  孙敬之道:“学是学过,却未正式拜师,粗浅的很!”
  九戒等偷偷传艺,孙敬之不敢对外人正式承认这九位师父。以免师祖知道,惩罚九戒她们违背师命。
  沈妃玉道:“孙少爷可愿与沈星对手,施展我看看?”
  孙敬之慨然应允道:“遵命!”
  这可暗暗急坏了沈泰祥,他知孙敬之武功平常,而沈星深得沈安真传,在沈家一众仆人中,为二代的好手,以孙敬之不是自己三掌之敌,万不是对手。
  沈泰祥所以极力称赞孙敬之,纯心博得女主人高兴,心知孙敬之人才。学问的是不错,武功却泛泛。
  就因孙敬之人才好,也是感激他救了女儿性命之功,才把他推荐给女主人,希望她看中之后,收之为徒,一方面是孙敬之的造化,一方面以孙敬之的绝佳资质,不难继传沈家绝艺,接传沈家一代。
  他之不考虑沈芸深爱孙敬之,因知沈家无男丁,貂婿接传沈家一代十分重要,倘若人才不好,学了沈家武功,将是武林之害。
  其实他哪不愿先为女儿着想的?为了主人的后望,他忍着女儿的痛苦,硬把孙敬之带来阿尔泰山,力荐给女主人,道尽孙敬之的好处。
  岂知沈安的儿子沈星突出,而女主人又偏偏想一看孙敬之的武功,心想:“倘若孙敬之几招内被沈星打败,便证明他武功不行,也证明自己虚赞孙敬之。
  武功虚赞,女主人还会相信孙敬之人才、学问好?只怕到时女主人也以为这两方面同样虚赞的了!“
  沈泰祥至此地步,颇懊悔未向女主人道出孙敬之有限的武功,倘若女主人看不中他,固是女儿之福,却是沈家后传的一大损失。
  若瑶是在看一看究竟的心里,心知孙敬之就是武功不行,也注定是自己的夫婿,当然她希望孙敬之战胜,不希望未来的夫婿武功太差!
  孙敬之离开座位,来到堂中与沈星相对而立了。
  沈泰样一急下,灵机一动,笑道:“夫人,这一比算不得准!”
  沈妃玉道:“怎么不准?”
  沈泰样道:“咱们来时,小女忘带御寒药物,却恰遇严寒无比的”寒风“降临,咱们三人各以内功相抗,耗损至巨,非短时间内所能复元,所以孙少爷不能施展本身所学,作不得准了!”
  沈泰样正高兴着,好不知进退的孙敬之道:“晚辈己服参王,功力全复!”
  沈妃玉回首望望若瑶,笑道:“你们以方点到即收,可千万不要意气相斗!”
  将沈家以前的声望,看得比自己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
  她话中说出“意气”两字,显然昨夜沈星袭孙敬之一事,若瑶已告诉了她,只是若瑶没有说出给孙敬之一株珍贵的参王,所以她若有深意的一望若瑶。
  “知女莫若母”孙敬之既说服了参王以致功力全复,沈妃玉立即猜出是女儿给的,不相信孙敬之身怀这等珍贵的药物。
  沈泰样暗暗叹气摇头,深怪孙敬之不知量力。
  沈星一心想在一、二招内击败孙敬之,所以沈妃王活一说完,即以一招凌厉的拳法,虚实莫测的捣向孙敬之。
  孙敬之垂手不动,恍着迟钝的不知抵挡。
  沈泰祥见他一招将败,眼睛一闭。
  哪知孙敬之虽不举手抵挡,却当拳风将及,腿膝不弯,掠出丈外,顿教沈星那拳击成实招时,打了个空。
  沈泰祥一听拳风击空,睁眼看去,大喜过望。
  他虽不知孙敬之如何掠出?但见他危急下突掠丈外,轻功之高匪夷所思!
  沈星以为孙敬之怕了自己,追上连环两拳。
  孙敬之仍是垂手不动,却在对方拳影中上下飞跃,如只穿花蝴蝶,身法美妙之极,又轻灵迅捷之极。
  沈泰祥看的目瞪口呆,暗忖:“那日孙敬之要是施展如此轻功,不说三掌,十掌。百掌,纵尽所能也打不倒他呀!”
  孙敬之那日只拆沈泰祥的掌法,以察自己掌法如何?所以未展轻功,他三掌不敌只是掌法不高,真正打起来绝不输给沈泰祥。
  孙敬之一直不还手,躲过沈星一套凌厉威猛的拳法,看的沈泰祥高声赞道:“好轻功,端的好轻功!”
  心想:“以他这手轻功,自己都不敢与其相比,还怕不入女主人的法眼么”心中的是大乐,暗暗笑道:“我是白替他担了一阵子心呀!”
  他从发觉孙敬之的轻功后,就一直笑的合不拢嘴!“侧头向沈妃玉望去,她亦是笑意盈盈,若瑶更是心花怒放的笑着。
  唯有沈芸不笑,她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没有什么值得她好笑的。
  沈星打不着孙敬之,怒吼道:“尽逃算什么本领?有本领对一掌!”
  他虽暗惊孙敬之轻功之高,却不信能够真的打得过自己。
  只听孙敬之道:“沈星兄,小弟还手了!”
  口说还手,人却反而远退丈外。
  沈星仰头大声嘲笑。
  沈安见孙敬之游走的身法怪异,大叫:“星儿,小心r沈星以为孙敬之手底下功夫平平,所以不敢正面交接,不知孙敬之要施展出”鬼弹十指“了。
  孙敬之一圈游走完毕,身形突然掠上,曲指一弹。
  沈星普觉太迟,慌地手足无措,不知抵挡。
  沈安爱子心切,飞快掠上,挡在沈星身前,同时一掌劈出。
  但见孙敬之从他劈出的掌风之间穿进“波”的一声弹在他胸膛上。
  孙敬之一指弹完即刻掠回,他弹指时只知攻击对手,不顾一切变化,等到掠回时,才发觉是弹在沈安身上。
  沈安脸色苍白!
  他自忖这一掌定可抵挡孙敬之怪异一指,哪知“鬼王”的指法岂是寻常?不弹则已,既经弹出,必中对方。
  沈泰祥大惊道:“安弟,受了内伤没有?”
  沈妃玉也颇惊慌的问道:“孙少爷,指中可有毒!”
  她眼力高人一等,心知孙敬之手下留情,弹出那指只见架式,不见内力,所以放心沈安没有受内伤,却怀疑孙敬之那种鬼异的指法含蕴巨毒。
  孙敬之暗暗佩服沈妃玉眼光不同凡响,竟能着出“鬼王”的指法含蕴巨毒,当即摇了摇头。
  沈安脸色恢复正常道:“样子哥,我毫无损伤!”
  沈泰祥却不信他脸色变的苍白而毫无损伤,忙道:“你吸口气看看!”
  沈安摇头道:“的确没有损伤,孙少爷弹的仅是空指,响声虽大,却未运上内力!”
  敢憎他之所以脸色苍白,是被孙敬之的指法吓白的,他真想不到凭自己一招掌法也阻挡不了。
  要是真正对敌,早被孙敬之弹穿胸膛,死于非命,他见自己都敌不过孙敬之,儿子更不要说了,当即拉着沈星退下。
  这一番比试,连沈芸也出乎意料的惊讶不已,沈泰祥更是不知孙敬之的武功如此之高!
  若瑶见夫婿的武功震惊当场,只觉脸上十分光采,朝着孙敬之不停的笑。
  孙敬之退回位上坐好。
  沈妃玉突然叹了口气道:“敬之,你为何不学令尊正宗拳法,而学这些旁门左道的邪学?”
  孙敬之垂首道:“这套指法,晚辈偶然学来,其目的在思对策,因为会指法那人,是本门之敌!”
  沈泰祥见女主人改称敬之,不再称孙少爷,显然已看上他了,内心着实高兴。
  沈妃玉道:“我见你轻功类似“莲花圣姑”的“九仙移位”是不是“圣姑”的门下?”
  孙敬之点了点头。
  沈妃玉笑道:““莲花圣姑”是我最敬佩的一代女侠,你能拜在她的门下,很好,很好……要是适才那套指法的创始者是你师父,我就不喜欢了!”
  孙敬之应道:“是,是!”
  心想:““鬼王”果然不是好人,虽未亲见“鬼王”有甚恶行,他四个徒弟却个个邪恶万分!”
  奇怪的是,可是“鬼王”虽然曾伤了他,也明白他不是好人,孙敬之却不讨厌他,这或许孙敬之自学“鬼弹十指”后,打心里佩服“鬼王”的武学天才。
  沈妃玉继道:“我不知什么原因,你没有学令尊的盖世拳法?”
  孙敬之黯然道:“晚辈褪褓中丧父!”
  沈妃玉叹道:“这就难怪你没有学了,想当年我初闻令尊噩讯,总不信以他无敌的身手竟会逝去……如今你当面来说,我是不得不信了!”
  言下颇为伤感,接着问道:“令堂呢?”
  孙敬之忍不住流泪道:“晚辈自幼不知我娘的讯息……”
  沈妃玉心肠柔软,竟陪着流下泪道:“那你自幼无父无母么?”
  孙敬之轻位的点了点头。
  沈妃玉道:“孩子,别伤心了,从今后你就把我的家当作你家吧!”
  沈泰祥心里暗乐,忖道:“叫起孩子来了,哈,倒不如干脆就收他为女婿吧!”
  沈妃玉转向沈泰祥道:“我先谢你推孙敬之到我这里来!”
  沈泰祥得意道:“我向夫人推荐的人才不会错!”
  他心中得意;可不知沈芸却彻彻底底的心碎了……
  只听沈妃玉笑道:“可是有一点错了,怪不得你,你们都不知我女儿自幼就许配了人家!”
  沈泰祥猛然一怔!心想:“我推荐孙敬之来应女主人的女婿,岂不是多此一举?”
  沈芸心中大喜,原来沈若瑶早已许配了人家,那就不会再与自己抢心上人啦!
  沈泰祥失望得有气无力,说道:“只不知若瑶未来的那位夫婿,人品可有眼前这位孙敬之好?”
  沈妃玉笑道:“绝不差上下!”
  沈泰祥叹道:“这我就放心了……”
  沈妃玉暗暗感激沈泰祥的忠心,笑道:“若瑶成婚时却要请你坐“媒人”之席!”
  沈泰祥摇头道:“我根本不识男家,如何坐媒人之席!”
  沈妃玉笑吟吟道:“你不识男家谁识男家?你不做媒人谁做媒人!”
  沈泰祥傻呵呵道:“夫人把我弄的迷糊了!”
  沈妃玉慢吞吞拿出一方汉玉佩,递给孙敬之道:“你看这是什么?”
  孙敬之恭敬接过,只见汉玉佩下方刻着一只金色的蜜蜂,蜂腹中雕一“孙”字,不由激动的说道:“这……这可是先父的遗物?”
  沈妃玉笑道:“这正是令尊生前,朝夕不离的玉佩!”
  孙敬之握紧玉佩,热泪盈眶,硬咽道:“我……从未一见先父,见他老人家遗物如见其人,前辈可否赐我这方玉佩?”
  沈妃玉摇了摇头道:“令尊有没有留你一柄名叫寒玉的匕首?”
  孙敬之惊道:“有,有……但不知前辈如何知的?”
  沈妃玉笑道:“寒王宝刀,我沈家世之主,落在谁处还不知宿)!”
  孙敬之从包袱中取出匕首,道:“既是前辈之物,理当还给前辈!”
  沈泰祥一见那毫不起眼的宝刀匕首,竟在孙敬之包袱中,恍然大悟,哈哈笑道:“你要交还主刀,难道想要讨回汉玉佩?”
  孙敬之惊怔!道:“什么?”
  沈泰祥笑骂道:“傻瓜,你还不明白么?我告诉你,寒玉宝刀是沈家世传的文定之物!”
  孙敬之再傻也明白了,失措道:“文定?家……家父……
  沈泰样大笑道:“令尊以汉玉佩换寒玉,替你定下了这门亲事!”
  孙敬之不由心头怦然,转头向沈著瑶看去。
  若瑶哪再受得住他这一看,羞得急奔人内。
  沈芸心头大痛,眼珠一转亦紧跟着追人内。
  她有重要的事,必须现在要向若瑶说明……
  *  *  *沈安笑声不停道:“对,对!你不做媒人谁做媒人,老天要你做这媒人做定了!”
  沈泰祥大喜道,向沈妃玉道:“婚期是在什么时候?”
  沈妃玉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是黄道吉日。以我之见,就在今天!”
  沈泰样猛一击掌道:“好,就在今天!”
  沈妃玉道:“敬之,还不快去相认媒人!”
  孙敬之对父亲生前所定婚约还有什么疑问?忙走过去,跪下地,但头未磕下,沈泰祥硬硬拉起道:“谢媒不慌,先拜岳母正枫”
  孙敬之转向沈妃玉磕足了三个头。
  沈妃玉于是扶起孙敬之后又道:“沈安,你过来!”
  沈安躬身走近道:“夫人有何吩咐?”
  沈妃玉道:“我近来体力衰减,难再管庄中一切琐务,想在今晚若瑶成婚后由他夫妇接管堡中事务!”
  沈安应道:“是,夫人身体不好实应多多休养!”
  沈妃玉道:“著摇既接庄主之务,有权还一忠仆自由之身,就此我代若瑶宣布,从今后你不再是沈家之仆。而是沈家之友!”
  沈安下跪谢恩。
  沈妃玉又道:“我同时答应,收你的独子沈星为徒!”
  按沈家规矩,一人自由,其直系亲属也恢复自由之身,去留任便,倘若收为沈家弟子,身分即与主人儿女同等地位。
  但沈家以前从未收留奴仆子女为徒,沈妃玉先收了沈泰祥之女沈芸为徒,这次再收沈星为徒,等于开了两个先例。
  能学沈家绝艺,是莫大的荣幸光采,沈安叩首道:“夫人如此相待,老奴粉身碎骨难以报恩!”
  沈妃玉笑道:“这是最后一次自称老奴,以后不可了!”
  沈安叩首道:“是!”
  站起身,招来沈星,命道:“快拜师父!”
  沈星兴冲冲的磕了三个头。
  沈妃玉道:“沈安,我要替新收的徒儿做个媒!”
  沈泰祥道:“不知女家是谁?”
  沈妃玉笑道:“也是我的徒儿,沈泰祥的女儿!”
  孙敬之突然大声道:“不行,我反对!”
  沈妃玉一怔!道:“你为什么反对?”
  孙敬之道:“因为……因为我要娶她为妻!”
  沈泰祥吃惊道:“你说什么?”
  沈妃玉亦同时喝道:“大胆!”
  她这样一怒,所有人全都吓得脸色苍白。
  只听沈妃玉怒道:“你是我沈家的女婿,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你把我女儿放在哪里?”
  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若瑶突然出现,大声道:“可以,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我不反对!”
  沈妃玉一怔!道:“你说什么?”
  若瑶牵着沈芸的手道:“我与沈芸情同姊妹,我也问过她……我们俩一起嫁他!”
  沈妃玉又急又气,恨声道:“你……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若瑶跪下,道:“请母亲成全……”
  沈芸也跪下,道:“请师父成全……”
  沈星突然大声道:“你……你要嫁他,我怎么办?”
  沈芸头也不回,道:“我从来只是把你当成哥哥,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不可能嫁给你!”
  沈星似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连串的“你你”之后,突然调头奔了出去!
  沈安大呼追下去:“星儿,星儿,你回来……”
  众人一阵惊怔!只见孙敬之也跪下,道:“请岳母成全……”
  最后沈泰祥也跪下,道:“请夫人成全……”
  沈妃玉眼见事实如此,要反对也没有用了,只得勉强答应众人终于欢喜万分,兴高采烈,相互庆贺起来……
  沈妃玉却向孙敬之、若瑶、沈芸三人道:“你们随我来!”
  *  *  *沈妃玉带着孙敬之进入内堂,外面沈泰祥与沈安就指挥下人布置礼堂,预备喜宴了。
  内堂厅上,沈妃玉与孙敬之三人相对而坐。
  沈妃玉道:“在婚礼前,我应向你说明当初与你父亲相约的经过,这事若瑶自幼就听我悦过,你大概不知吧?”
  孙敬之道:“先父生前的事迹,女婿丝毫不知晓!”
  沈妃王道:“那是十六年的冬天……”
  那年若瑶刚满周岁,也是若瑶父亲死亡后的一年。
  孙敬之惊道:“若瑶生下来就丧父!”
  沈妃玉颔首道:“沈家与赵家世仇,在一次惨烈的搏斗中,若瑶的父亲,与赵家的主人,也就是赵盈珠的父亲,双双阵亡我初闻若瑶父亲丧生,痛不欲生,发誓身体养好后,非灭绝赵家不可,然经后来打听赵家主人丧生时,赵夫人比我更惨……
  我生了若瑶,正在坐月子,她却正在怀孕中……“
  孙敬之摇头叹道:“沈、赵两家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世世相拼不可·沈妃玉道:”两家仇恨非一代所结成,其中仇恨一言难尽!“
  孙敬之道:“两家就不能和好么!”
  沈妃玉道:“能是能,只可惜少了从中有力的调解人,像令尊当年,就为此事奔走过,若他尚未去世,两家想已完全和好了”
  孙敬之道:“先父怎么识两家的?”
  沈妃玉道:“令尊怎么识赵家?我不太清楚,至于令尊与我就在十六年前的冬天相识。
  那年冬天我出猎戈壁沙漠边沿,救了一位被风冻倒的青年人,他就是令尊。
  令尊在我这里住了一月,身体康愈,我不知他为何远来新疆?涉渡危险的戈壁沙漠。
  在那一个月之中,我与令尊互相畅谈数次,我深佩服令尊的武功、学问,令尊听我详细说出若瑶的父亲与赵家主人一齐战死对这件事留下两门寡妇,两个无父的孤女,令尊很愤慨,认为到这地步,两家应解开彼此间的仇恨了。
  于是他康愈后即从中奔波斡旋,希望调解……那年恰当赵盈珠降世未久,赵盈珠的母亲“染云仙子“产后体弱,自知难与我相宁,答应令尊二十年内止息干戈。
  我是自悲,也是同情“染云仙子”心想咱们两个女人同样命运,理应同病相怜,还争什么两家的仇恨呢?
  当时我很乐意的也答应令尊,二十年内不与“染云仙子”争,却没想到二十年不到“染云仙子”先毁先毁诺言,屡屡向我母女寻畔……就拿沈芸这次受伤来讲,她们明知沈芸是我徒儿,却打伤了她,岂不是重新挑起两家仇恨的火焰?
  唉!令尊去世,再无调解之人,看来两家的仇恨将继续发展下去,你娶我女儿后,这副仇恨的重担便挑在你的肩上了!“
  孙敬之摇头道:“不,女婿不会挑这仇恨的重担,女婿将禀承父志,从中谋和!”
  沈妃玉摇头道:“以“染云仙子”母女两人的狠辣来看,谋和是不可能的事……婚后你要在武功上多加磨练,莫要被赵家母女攻来,防身不得!”
  孙敬之点头“嗯”了一声,心中却打定主意,定要为两家消解仇恨。
  沈妃玉道:“令尊在时,非常喜欢才一岁大的小若瑶,有一天他主动提出,想要为自己的儿子结门亲事。
  我问他令郎多大了?他说他离家时,你才满月,算来你比若瑶还小一岁。
  我当然喜欢这门亲事,心想以令尊的人才。武功,将来你长大定然不差,便互换文定之物……迄今果然能使你们成亲,这是我丧夫以来最高兴的一件事儿!“
  孙敬之道:“后来家父又去了哪里?”
  沈妃玉道:“我不清楚,他自为你定下若瑶的亲事之后,便自离去,我猜想一定回归中原看望令堂去了!”
  孙敬之叹道:“可能回到中原后,先父即被仇家害死!”
  沈妃玉道:“以令尊的拳法,谁害得死他!”
  孙敬之摇头道:“我要知道就好了!”
  顿了顿,问道:“岳母完全不识我娘么?”
  沈妃玉道:“令尊从没向我提过令堂,在我想像中,令堂一定是个既贤淑又美丽的善良妇人!”
  孙敬之痛苦的抓头道:“我这不肖儿子,却不知先母姓名模样!”
  沈妃玉道:“你怎知令堂也已过世?”
  孙敬之道:“莲花峰室上一位断臂前辈告诉我的!”
  沈妃王道:“你怎么学得“莲花圣姑”的轻功?其中经过情形,说给我听听!”
  孙敬之从能记事说起,大略叙述一遍。
  沈妃玉奇道:“戒杀她们为何偷传你的武功……哈,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孙敬之再望向沈若瑶,只见她玉面绊红,也在含情默默地望向他。
  沈妃玉笑道:“我这女儿从小娇纵惯了,将来你看我老面上,她有不对处,多多劝她,可不要气了她幄?”
  孙敬之连连点,心想:“如此娇妻,只要她不气我,我哪敢气她!”想着心里十分得意,脚下轻飘飘如在云上似的。
  他再想不到,来到这里相认未婚之妻,倘若没来,一辈子也“不知道世上有位自己的妻子。
  *  *  *到下午,香汤沐浴后,丫环们服侍他穿上新郎官衣服。
  孙敬之照照镜子,像是新科及第的状元郎。
  黄昏,大堂上鼓乐手开始吹吹打打。
  这些乐手,也不是请来的,皆是庄中堡丁凑成,致于贺客全是沈家的仆人家丁,包括附近的佃农租户,共二、三百人,挤在大堂中倒也颇有热闹的气氛……
  大堂上宴开三十余席,众人皆已就座,只等新人出来拜堂了。
  新郎年轻,英俊轩昂,就是孙敬之,已经在堂上等着了……
  又从两边走出一对新娘子,在右各有一女,头罩红中,但从身材看来,便知较高的是沈若瑶,较瘦的是沈芸。
  沈若瑶与沈芸各由两名喜娘挽扶着,生像她走不动路似的,慢慢踱到堂前。
  要是平时这二人不用人扶也一步掠到了呀……
  但在今天不同,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儿,一定要走得愈慢,愈显出少女的矜持!
  一拜天地……
  再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  *  *今天的“天香堡”里有两个新娘子,当然也布置了两个洞房。
  沈若瑶把原来自己居住的香闺改成洞房之后,又将紧邻的隔壁房间也加紧赶工,布置成一间给沈芸用的豪华温馨洞房。
  孙敬之被喜娘与两名丫环银姑。翠珠,扶着进入到沈若瑶的洞房,只见芙蓉帐,象牙床上,并肩同坐着一对新人。
  喜娘递了一支称杆给他,要他去挑开大红锦绣的盖头,只见珠光宝翠的凤冠霞彼之下,一对工人,美若天仙!
  孙敬之左瞧瞧,右看看,简直是未饮先醉,飘飘欲仙……
  喜娘与两名丫环扶侍他们喝了交杯酒,又念了许多吉祥诗句,祝贺之语,这才拉着银姑。翠珠两名“r环,退出洞房……
  面对着这天降幸福,孙敬之一时手足无措,沈若瑶第一次披嫁衣,更是又惊慌又羞怯,一颗头垂得挂在脖子上……
  倒是沈妄与这个年轻英俊,温柔多情的新郎,早就历经患难,培养出一段感情。
  前来阿尔泰山途中,又曾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此刻果真如愿以偿,与他拜堂成亲,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孙敬之站在那里像个呆子,沈若瑶坐着一动也不动……
  沈芸叹了口气,只得起身动手,摘下沈若瑶的凤冠,再去把呆若木鸡的孙敬之拉过来,推到沈若瑶面前,低声道:“好好跟我师姊练“凝玉功”她的功力比我深厚得多,你一定会受益无穷声音虽低,沈若瑶却已听见,好奇道:”什么“凝玉功”?难不难?“
  沈芸笑道:“你只要放松自己,配合他的动作……很容易的!”
  她往外走去,沈若瑶心慌道:“你要去哪里?”
  沈萎道:“别怕”,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
  沈芸转向孙敬之道:“记得要温柔些!”
  她一笑出门,顺手将房门带上,沈著瑶立就心慌意乱,几乎要找个地洞躲进去。
  面对美女,孙敬之倒是不怕,只因陌生,而找不到话题……
  他走近,沈若摇的心就抽得紧了……
  他坐到身边,沈若瑶更是全身战栗……
  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肩,温柔地将她搂得靠了过来,温柔地找到了她的香唇,温柔地吻了上去……
  沈若瑶一下子就溶化了,瘫软了,连坐都坐不直了……
  这洞房本是沈若瑶的闺房,这床上的锦褥鸳被,处处散发着沈若瑶的体香。
  软玉在抱,温香满怀,孙敬之抱着她往柔软温馨的床上一躺,顿时有如跌人幸福的云端。
  少女情怀,立时又羞得挣扎退缩,他哪里容她退缩?已经拦腰将她紧紧缠住……
  沈若瑶挣扎不开,他按住了腰背的手掌,又不知是恰巧按住了哪一处地方)令得她全身又麻又软,根木无力挣扎……
  果然就被他翻回身来,压在下面,被他深深地吻住了……
  他的吻,一向是最有魔力的,沈若瑶这样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哪能抗拒他这样的吻?早已神昏知乱,融化得像一滩烂泥,根本就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了。
  他的手更是最有魔力的手,又温柔又有力地抚摸她的娇躯,无声无息地解除了她所有的武装,把她剥成了一头赤裸的羔羊他自己也变成了馋涎贪婪的饿狼,那条人间罕有的宝贝也变得又粗又硬,又热又烫!
  那宝贝变得像是有灵性的活物,自动自发地找到那桃源洞口,自然而然地扭摆着探头而入……
  有些紧有些狭,又温暖又滑湿,这正是那宝贝最最喜欢的环境,于是又挺动着一分一分地深入……
  沈若瑶被吻住,嘴唇无法呼吸,只能窈动着鼻孔来应付急促的喘气,忽然闷“哼”了一声,全身抽紧,双手双腿都缠住了他原来她已被突破关口,被强大的敌人全根尽人了!
  接着她就遭遇到更大的侵略,更强的冲击……
  这样野蛮又疯狂的冲击,似乎立刻会引起少女的强烈反抗尖叫。但奇怪的是,这沈若瑶没有尖叫,也没有反抗……
  她只是象征性地扭摆着逃避者,从鼻孔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嗯啊之声……
  但是她的扭摆非但不能逃避,反而更引得敌人的侵入,而那种含糊的呻吟,更似一种强烈的邀请……
  于是他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注意听我说“凝玉功”心法,配合我的动作……”
  第十七章 真假女婿
  一连过了十多天幸福美满日子……
  二名娇妻轮流陪着他勤练“凝玉功”……
  二名娇妻也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陪着这个多情郎君,在这“天香堡”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参观着……
  原来这“天香堡”在阿尔泰山东面一处深谷之内。
  也许是因为地气关系,四面山岭尽是皑皑白雪,谷中却是寒风不至,四季如春……
  溶雪化为清溪,缓缓流过,谷内绿木成荫,鲜花芳草,吁陌纵横,果林成荫,直似世外桃源……
  她们倘佯在花丛清溪之畔,随坐随卧,左拥右抱,其乐无穷对于孙敬之这样的娇宠“姑爷”甚至就是未来“天香堡”的主人,这全堡上下主仆四百多人,全都对他恭敬尊崇,无以复加这倒使得一向自由不羁的孙敬之,有些不尽畅快……
  他总是找机会要避开众人,独自坐在城堡的最高处,独自望着遥远的山的那一边……
  白云皓皓,苍穷茫茫,摹然左颈后望上一麻,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  *等到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之地,是一间宽大豪华的房。
  洁白柔软的被褥和盖在身上的裘被,不时散发出阵阵醉人的幽香。
  四壁的陈设花花绿绿,无可疑问的是间女孩子的卧房,却绝对不是沈若瑶,或是沈芸的卧房。
  但他不明白这是谁家女子的闺房?也不明白怎到这里来的?他正尽力猜测着,湘绣帘外咯咯一笑,走进一位可爱动人的少女。
  是她?赵盈珠?
  孙敬之明白了,明白自己是被赵盈珠掳来的。
  他很不高兴,谁高兴被人家莫名其妙的俘来掳去?
  孙敬之脸色紧绷着,不管赵盈珠是如何在对自己友善的笑着,心里认定那是一种虚伪的笑容。
  赵盈珠姗姗行至榻旁,笑容不灭,道:“大哥,你在生我气 吗?”
  孙敬之重重一“哼”。
  赵盈珠道:“你要是生我的气就生错了!”
  孙敬之扭头不理,心想:“你把我掳来,手段卑鄙,难道不该生你的气?你要是男人,只怕不但生气,还要好好揍你一顿!”
  赵盈珠道:“昨夜你深夜来此,冻得脸色发育,我一番好心将房间让你,难道这番好心是不对的么?”
  孙敬之冲口道出:“也不是我自己走来的!”
  那意思,你的好心白资了,你将我掳来非我自愿,就是再对我怎么好,也不领情。
  赵盈珠道:“莫非你以为是我将你捉来的?”
  微微一顿,招头叹道:“你要这么想就错了!”
  孙敬之有气道:“不是你将我掳来,难道我睡穴彼点下,述能自己走来?果真如此,岂非天下怪事?”
  赵盈珠委曲的悦道:“不错,你虽被点睡穴,不自觉的来到这里,却不能冤枉是我将你掳来,事先我根本不知你会来到这里!”
  孙敬之道:“不是你,是谁?”
  赵盈珠道:“是……是我娘!”
  孙敬之仍只是“哼”了一声。
  赵盈珠是个自视甚高的女子,佛然不悦道:“你以为我骗你?”
  孙敬之冷冷道:“不错,纵然是令堂将我掳来,你若事先不知,谁能相信?”
  赵盈珠一气下,转身走去。
  孙敬之转念一想,大声道:“好,就算你不知,可否靖你行个好,将我穴道解开、赵盈珠停在门侧,身不回转,道:”阁下这麻穴我娘所点,未得我娘允许,恕我不敢擅自解开!“
  说完逞自走出房门,不再理他。
  孙敬之大急,叫道:“好妹妹,请回来,请回来卜赵盈珠已经不再理他,毫无回音……
  好一会仍不见赵盈珠回转,孙敬之急的唉声叹气,心想:“麻穴被点不能动弹,再过一时三刻不喝酒,只怕蛊毒又要犯作!”
  他对酒盅寒透了心,不知不党的死去也还罢了,但三天后醒来变成白痴一个,那时痴呆的行为,岂不丢尽孙家的脸?喃喃自语:“糟糕,糟糕……我不应将她得罪,怎么办?怎么办呢?”
  正急得慌,偶然看去,赵盈珠不是静静的站在门旁?
  孙敬之大喜,陪笑道:“好妹妹,我不求你帮我解穴,可否请你家下人,喂我喝点酒?”
  赵盈珠冷冷道:“我娘戒酒,要想喝酒没有那么便当!”
  孙敬之忙道:“我自己有酒,烦请小姐拔一名仆人来就行!”
  赵盈珠走来道:“酒在哪里?”
  孙敬之望望床旁被脱下的长衫,笑道:“就在那长衫儿内!”
  赵盈珠取出酒壶坐到床旁。
  孙敬之惊道:“使不得!”
  赵盈珠笑道:“怎么使不得?”
  孙敬之道:“在下不敢有劳姑娘千金之体!”
  赵盈珠摇头笑道:“你这人高傲起来怕人,可是客气起来却又像个女孩子,我问你,你刚才的傲气到哪里去了?”
  孙敬之道:“在下适才何曾高傲过!”
  赵盈珠凝眸道:“说不上来,只是你那态度教人难于忍受!”
  孙敬之怕她不给自己酒,赔礼道:“适才我是误会姑娘了,态度不对之处,姑娘原谅!”
  赵盈珠一手扶起他,另只手拿着酒壶,喂他慢慢喝下……
  孙敬之喝着酒,闻到的不是酒香,而是一阵阵闻了一夜的少女幽香体味……
  那香味不断的从赵盈珠的娇躯内散发出来……
  喂了半壶,孙敬之道:“够了!”
  赵盈珠见他酒当饮茶一般,摇头道:“你年纪轻轻,不该嗜酒如命……”
  孙敬之苦笑道:“嗜好如此,我一日不吃饭可以,不能不喝酒!”
  赵盈珠将他放下,剩半罐酒放回他长衫内。
  孙敬之道:“请间令堂为何将我掳来此地?”
  赵盈珠这才叹了口气,道:“都是我不好,我回来好多天,不见你来我家拜访,直到昨天我才将遇见到你的经过说给我娘知道……谁知她老人家为了你,竟然冒险只身闯进沈家“天香堡”孙敬之道:”为了我?我有什么值得令堂冒险去沈家的!“
  赵盈珠忽地脸红,低低道:“我娘说,你不该与沈家姊姊成婚,应该……应该……”
  孙敬之更是不解道:“我与谁成婚,与她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赵盈珠站起背转身,慢慢说出:“我娘,我娘……不能眼见未来的女婿被沈家抢去……”
  好不容易说完,再难待下,疾步而去。
  孙敬之一把捉住她的皓腕,急切道:“你……你……
  他不知如何措词,忖道:“莫非父亲留给赵家的遗物也是文定之礼?不然,这个赵盈珠怎么也说我是她家未来的女婿?对了一定是的,父亲同时为我定下两门亲事!
  父亲此举用意何在?难道为了赵。沈两家无法消解的仇恨?
  晤,晤……可能是的,父亲之意是盼我同时娶了两家之女,如此一来,两家的仇恨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孙敬之想通其中道理,兴奋莫名,暗忖:“我孙敬之真能娶到两位如花美眷,此生大复何求?”
  一时想想沈若瑶,又想想赵盈珠,心中甜蜜的如似吃了大罐蜜糖一般。
  只轻轻一拉,这赵盈珠就缨咛一声,倒人了他的怀中……
  赵盈珠面对他那炽热的眸子,竟然全身发软,移不开目光他的眸眼中透出热情,最能溶化她这样的纯情少女的心……
  孙敬之的嘴唇愈接近她的唇,极认真地间道:“你说的……是真的?”
  赵盈珠早陷入意乱情迷,应声道:“什么真的假的!”
  孙敬之道:“你说,我也是你赵家的女婿!”
  赵盈珠道:“是的……”
  孙敬之轻轻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也就是说,我是你的丈夫……”
  赵盈珠迎着他这轻轻的一吻,道:“是的,是的……”
  孙敬之又轻轻地再吻一下,道:“也就是说,你是我的妻子赵盈珠赶紧又迎着他这一吻,道:”是的,是的!“
  孙敬之在她唇上又轻轻地一吻,道:“也就是说,我可以放心的吻你……”
  赵盈珠已紧紧地吻住了他,道:“可以,可以,你可以放心的吻我……”
  他己不止是放心的吻住她,双手更是展开了温柔又热情的拥抱,热情的爱抚……
  那双手的魔力己令她彻底地放松了自己,任由这个年轻、英俊,又多情的“大丈夫”进入了自己……
  虽然有些刺痛,却也还能忍受……
  何况不多久,就已苦尽甘来……
  她终于享受到人生的真正乐趣……
  她在心底赞叹着:“有丈夫真好……”
  *  *  *很久很久之后,赵盈珠才从睡中醒来……
  才醒来,就发觉自己全身赤裸地伏在孙敬之身上睡着……
  而这个孙敬之当然是全身赤裸的,而且到此刻,仍在熟睡着她回味着刚才的幸福与甜蜜……
  她轻轻地吻着他的嘴唇,他已睁开了眼睛,向她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睡得好甜?“
  赵盈珠笑道:“是吗?我好像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过……”
  孙敬之顽皮地笑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睡吗?”
  赵盈珠郝然笑道:“因为我刚才大累了……”
  她轻轻咬着他的耳朵,道:“明明是你在用力,为什么我会这么累?”
  孙敬之一翻身又将她压在下面,埋首在她温暖柔软的胸膛上,道:“我来一个不累的方法……”
  赵盈珠很快又溶化了,但是她用力地推开他,道:“不行不行,我今天实在太累……”
  她翻身坐起,道:“快点把衣服穿好,我娘要见你……”
  第十八章 永结同心
  赵盈珠引着他进入一问典雅精致的偏厅。
  里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赵盈珠轻轻从后面推了他一下,道:“这就是我娘,人称“染云仙子””
  孙敬之赞道:“好美的名字,好美的人!”
  孙敬之连忙上前行礼,道:“夫人是先父的朋友,小侄拜见!”
  “染云仙子”大大方方地等他行过了礼,才慈蔼地开口道:“夫人之称不大妥当,你应称我岳母才对!”
  说着取出一块汉玉佩,递给他,一面道:“就是令尊之物孙敬之仔细一看,与沈家那块一般无二,心知是一对汉玉佩,父亲分赠两家给自己定下两门亲事。
  “染云仙子”道:“这块玉佩便是令尊的文定之物,你可知么?”
  孙敬之点头道:“晚辈以前不知,今天才知!”
  “染云仙子”笑道:“既已知道,还自称什么晚辈?”
  孙敬之改口道:“是,女婿以前不知先父为我定下这门亲事!”
  “染云仙子”道:“不知者不罪,否则我就要怪你背约去娶沈家的女儿了!”
  孙敬之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心想:“父亲分向面面为我定下亲事,一定是因为两面彼此不和……
  我可不能拆穿出来,待双方一一成亲后,禀承父意,以便居中调解两家的仇恨!“
  只听“染云仙子”又道:“今天本想好好责问你一顿,刚才女儿跟我说你实不知婚约之事……心想也不错,令尊去世,你还是幼儿,当有可能不知这门亲事!”
  孙敬之恭声道:“女婿以前确实不知!”
  “染云仙子”笑道:“现在已然知道,你将如何?”
  孙敬之呐呐道:“我,我……”
  “染云仙子”笑骂道:“傻小子,这还不明白嘛?你该改娶我女儿成婚才对!”
  孙敬之大喜道:“是,是!”
  “染云仙子”突然板下脸色道:“可是你要记住一点,从今后不准再去沈家,与沈家丫头的婚事更不准提,否则,你若三心二意的话,小心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孙敬之脸色顿时煞白。
  “染云仙子”转脸又笑道:“我姑不问你为何会与沈家丫头成婚?以前的事情我不过问,只要你以后对我女儿忠心就是……好吧,你现在休息休息,预备今日下午即时成婚!”
  她以为孙敬之喜爱沈若瑶,不让他辩说,牵了女儿的手,转身而去!
  她心中所想,是要先以闪电手法迫他与女儿成婚,尔后教女儿严加防守,就不怕他再变心了。
  “染云仙子”去了好一阵,孙敬之脸色还未恢复正常,暗忖:“要想两面安然成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此时教他放弃任何一方,心里皆都不愿,只因他已将两女齐当自己的妻子。
  倒不是深爱上哪一位,实在他与西女还谈不上彼此佑心刻骨的爱情,只不过父亲定下的亲事再难遗忘。
  寻思再三,暗暗决定,先完成了正式婚礼再说……
  他打算慢慢排解万难,心想:“当年父亲为我定下两门亲事一定也想到今日的困难,只要我将困难排除,便是两家世仇消解时”
  于是他暂不顾以后的困难,高高兴兴的准备再度做新郎了。
  突然他想到一事,龙姑娘的鞭谱不正是落在赵家?
  那天赵盈珠说没有带在身上,此刻决该去拿来吧?
  想到此,急忙去见“染云仙子”。
  哪知出了厅门,迎面来了几名丫环,不由他分说,嘻嘻笑语中推他进屋,脱下他在沈家所加套的新服,换上另一件大红的新郎服。
  那几名丫环替他换过新郎服后,出去时锁上房门。
  孙敬之打不开房门,心知“染云仙子”怕自己成婚前逃掉,说不定房屋四周还有人把守,暗忖:“就是要我走,我还舍不得走呢,何必锁我?”
  中午独个在房内吃了饭,黄昏来临,只闻鼓乐声隐隐传来,心里不禁十分得意暗忖:“今日正式成婚之后,再说明一切,不怕她不悔!”
  *  *  *孙敬之第二次与新娘面对面相站,情势与第一次一样,只是新娘换了一个人。
  赞礼先生润了润嗓子,还没叫出拜天拜地的仪式,忽见婚堂上赵家的贺客一阵骚动。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赞礼先生便先停往几要喊出的声音。
  孙敬之随着众人眼光看去,接触到大堂上突来的两名风尘仆仆的客人,神色微惊,暗忖:“他们怎会来到这里?”
  坐在堂上的“染云仙子”认得来客其中一名,喜道:“敬之,你的妹妹来了!”
  孙敬之心想:“妹妹?我哪来一个妹妹?”
  只见那位“妹妹”当先走上前来,众人骚动的原因是她那身奇异的服束所引起的。
  在这等严寒的腊月,她里面还几乎全裸,只是在外面罩着一单薄薄的金纱,手足上各套一枚金环。
  她是苗疆拜月教主一一黄滢!
  黄滢走到“染云仙子”身前,盈盈下拜道:“侄女叩见赵伯母!”
  “染云仙子”笑道:“起来,起来,你正好赶来参加你哥哥的婚礼!”
  孙敬之急辩道:“岳母,女婿哪来的妹妹?那女子不是我孙家之人,她姓黄,是苗疆拜月教的女教主!”
  黄滢从容笑道:“赵伯母,您弄错了,那要待婚礼的男子,不是我哥哥!”
  赵盈珠一时也糊涂了,心想:“一个不承认她是妹妹;一个不承认他是哥哥,到底谁对?”
  黄滢接着向后喊道:“哥哥,快来拜见伯母!”
  只见一名华丽的青年人,身着银色的狐袍,抢上前来下拜道:“侄儿叩见伯母!”
  “染云仙于”惊疑不定,道:“你,你是……”
  那人即道:“侄儿孙敬之!”
  孙敬之怒喝道:“莫谦,你敢冒我之名?~”
  转向“染云仙子”:“他是拜月教副教主,与他教主共同前来蒙骗岳母!”
  “染云仙子”定了定神,吩咐:“婚礼暂缓举行!”
  向跪在面前的莫谦道:“你先起来,待我查个明白!”
  莫谦毕恭毕敬的站起,应了声:“是!”
  其间急坏了戴着凤冠,罩着霞彼的赵盈珠,暗暗掀开一角看去,莫谦固然颇为俊美不凡,但她一见就不喜欢,心想:“他纵然是真的孙敬之,我也不愿嫁给他!”
  那孙敬之虽没有这个莫谦俊美,却长的淳厚朴实,有男人的豪迈气概,不似莫谦有股脂粉气。
  他这种男人,不正经的风尘女子才会一眼看上,像赵盈珠这样的世家少女,绝看不上。
  “染云仙子”离开首座,黄滢笑问:“伯母,您吩咐我带我哥哥来此见您,侄女暂停教务后,找到家兄,即刻带来,但不知伯母欲见家兄有何要事?”
  “染云仙子”道:“此事慢说,让我先查明到底谁是真的孙敬之?”
  “染云仙子”走向孙敬之道:“贤侄,你如何证明你是真的孙敬之?”
  孙敬之道:“我本来就是孙敬之,用不着证明,也不必要证明!”
  “染云仙子”冷冷道:“可是现在又有一位孙敬之,你要想法证明自己,否则你就默认自己冒名而来!”
  孙敬之有气的说道:“岳母,他要硬说我是假的,我不争辩,也不证明,但我郑重说明一点,我的姓名就是孙敬之,先父孙耀先!”
  “染云仙子”道:“你不证明,我帮你证明!”
  话声一毕,左掌一圈拍出。
  孙敬之不识那掌,见那掌隐含玄机,赶忙一掠让开。
  “染云仙予”冷笑道:“好轻功,但非孙家的轻功心法,记住。不准再让,你接得我的掌招,便是真的孙敬之!”
  一步追上,左掌又是一圈拍出!
  孙敬之无法破解,也想不出用何掌招去接,他掌法不高,实难一接“染云仙子”天下无敌的掌法。
  他唯有掠开,但这一次“染云仙子”有备,看准他的轻功心法出自“莲花圣姑”所以右掌抢先抓出,一把制住他的右手腕脉。
  孙敬之全身因腕脉大穴被制,动弹不得“染云仙子”脸色透出杀气道:“你连孙家拳法中最普通的一招都无法破解,百分之百是假的了!”
  说完向着孙敬之胸前又一掌拍出!
  “染云仙子”何等功力,孙敬之不能动弹,让她这掌打实,立要毙命当地。
  赵盈珠一声尖叫,道:“娘,饶他一命!”
  “染云仙子”掌势未停,但因女儿一叫,劲道大收,击在孙敬之胸上,只打得他一阵疼痛,却无内伤。
  孙敬之羞愤的说道:“岳母,你是非不辨,将懊悔终身!”
  “染云仙子”冷笑道:“你还有脸叫我岳母?”
  右掌猛力一带,孙敬之站立不稳之际,疾快点了他的麻穴,于是孙敬之更站不稳“砰”的摔倒。
  “染云仙予”又道:“如今你死罪虽兔,活罪难逃!赵忠,把他关到地牢内,日日严刑侍候,哪一日莲花峰来人保他,才放他回归中原!”
  那赵忠气势汹汹的架走孙敬之,他一生最喜欢拷刑别人,此一去,孙敬之少不了几顿好揍。
  “染云仙子”面部表情控制自如,转瞬向黄滢笑道:“贤侄女,数月前我母女两人前去贵教,虽未找到要我的人,却意外发现你是孙耀先的女儿,实比原先的目的收获更大,你问我为何要你带你哥哥孙敬之来,当时没跟你说明,现在你猜得出吗?”
  黄滢假作不知的摇头道:“那一日伯母要见家兄,可惜家兄不在苗疆,否则当日就可随伯母来此!”
  其实那天莫谦根本就在苗疆拜月教总坛内,黄滢当时还未打算让他冒充孙敬之,后来把经过情形向爹爹黄平洋一说,黄平洋大喜,才想出此计。
  *  *  *原来这黄平洋是黄滢的亲生父亲。
  原来这黄平洋与孙敬之的父亲孙耀先本是至交好友。
  孙耀先从阿尔泰山回中原后,即将阿尔泰山一行的经过详告黄平洋,所以黄平洋知道孙敬之有两位来头甚大的文定妻子。
  这两门亲事,孙敬之的母亲戒色当然也知,她晓得黄平洋知道,又不便自己向儿子说,所以干脆命孙敬之下山一起去向黄平洋打听。
  以戒色的想法,儿子见到黄平洋,黄平洋把丈夫的遭难说明后,当然也会将这两门重要的亲事说出。
  岂知黄平洋贪上那本孙家拳谱,盗了拳谱,携女而去,教孙敬之扑了个空,既不知父亲的冤仇,也不知父亲给自己早订下两门亲事。
  黄平洋本没想命人冒充孙敬之娶回赵、沈两家的女儿,所以只取走最重要的“孙家拳谱”以及二百两黄金做逃亡路费,包袱中仍留下那柄毫不起眼的匕首“寒玉”。
  但从黄滢口中得知“染云仙子”要来苗疆找钱姓老人的经过,猜出“染云仙子”找钱姓老人所持有的剑谱的用意后,即逼命女儿带莫谦冒充前来。
  黄滢对这孙敬之又爱又恨,但是仍抵不过亲生父亲的压迫,更挡不住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诱惑……
  实际上黄滢由父亲那里得知一切,哪有不知“染云仙子”要见孙敬之的用意?
  只听“染云仙子”道:“我要见你哥哥,不如说是完成他与盈珠的婚约,亏好你们来早一步,不然的话,错误永难弥补的了!”
  当下说明与孙耀先定约的经过,说完笑了笑,又道:“前日盈珠告诉我,说是孙敬之到沈家去了,我就心里奇怪,心想我要孙帜到阿尔泰山来找我,怎么反到世仇沈家去?还以为他错认沈家为我家……
  原来他根本不是孙敬之,你没告诉他来找我,他自然不知,所幸他先到沈家去,不然错误真的铸成!“
  黄滢笑道:“是啊,倘若盈妹被那淫徒骗娶去,家兄要终身懊悔不已了!”
  “染云仙子”道:“现在一切现成,就让他与盈珠成婚吧!”
  黄滢笑向莫谦道:“哥哥,你看盈珠妹子多美,你能娶上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艳福,快去换新郎官的衣服!”
  莫谦一瞪黄滢,他之所以假冒孙敬之,是因为贪图顶头上司女教主的美色,只想帮她立件大功,俾使有机会染指于她。
  教他去娶姿色不如黄滢的黄毛丫头,可没多大的味口。
  但在此时此地,他哪敢推辞?
  正要随喜娘换衣去,赵盈珠却阻道:“且慢,请问你们又怎么证明是孙耀先的子女?”
  黄谨笑道:“盈妹说要如何证明?”
  “染云仙子”接道:“对了……当年令尊与我互相为儿女文定时,令尊以一块汉主佩为文定之物,至于我这边,倒没有拿山什么,只是你们孙家的家传拳谱,本是我赵家之物,便暂以那本拳谱为文定之物……
  令尊说,将来还我赵家拳谱之日,即是双方儿女成婚之日,这件事令尊在世时没跟你们说过么?“
  黄滢假作谓叹道:“先父去世之时,我与家兄正在襁褓中,而先父母又是仓卒中被仇家害死,所以无人告诉我们这件事,否则家兄早知盈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了!”
  她这一做作,倒是咒了黄平洋一顿。
  “染云仙子”暗着一叹道:“令尊正当英年去世,实是武林一大损失!”
  黄滢强作笑容道:“哥哥,你快将那文定之物取出来还给伯母啊!”
  莫谦是黄滢的傀儡,他怕露出马脚,所以少说话,黄滢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事先他们仍早已准备妥当。
  只见莫谦从怀中拿出一本旧黄的绢册,递给“染云仙子”“染云仙子”接到手中,声音因喜悦而微抖,喃喃道:“拳、剑、经。曲,已经有拳、经两本了,再有两本便是我赵家无敌天下之日了……”
  黄滢心中暗暗好笑,口中却道:“哥哥,快去换衣服,别叫新娘等久了!”
  赵盈珠冷冷道:“仅由一本孙家拳谱还不能认定你们是孙耀先的子女,据闻凡金蜂门自出生,右胸即纹身刻上金蜜蜂之记。你们是金蜂门孙家一支,当有这个记号呷!”
  黄漠道:“盈妹真仔细,也该如此,不能让假的孙敬之骗去你……哥哥,你将衣襟撩起,让盈妹看看!”
  莫谦迅快撩起衣襟,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金蜜蜂之记……
  但若仔细一看,便可看出那金蜜蜂疤痕新印上不久。
  只可惜她母女都是规矩人家女子,岂好宜愣愣的盯着一个男子赤裸的胸部猛瞧。
  黄滢笑着又道:“盈珠要不要同时看看我胸口上的金蜜蜂之印?”
  赵盈珠一声轻叹没有作声“染云仙子”笑道:“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兄妹不要怪盈珠无礼怀疑!”
  黄滢忙道:“不怪,不怪,哥哥,你去换衣吧!”
  恩盈珠实不愿嫁给这个突然出现的莫谦,无法拖延下,突然“哎哟”一叫。
  “染云仙子”大惊!问道:“盈儿怎么啦?”
  赵盈珠用内功逼出粒粒汗珠,连连呻吟呼痛不已。
  “染云仙子”爱女心切,吩咐喜娘:“快扶小姐进去,婚礼今日暂缓!”
  赵盈珠去后“染云仙子”陪笑道:“你兄妹俩旅途一定劳累了,先好好歇几日再说!”
  说完,放心不下盈珠的痛势,急步而去。
  黄滢暗暗冷笑,她当然猜到赵盈珠情急智生,故意装病,低声向身旁莫谦道:“怨你无福消受!”
  莫谦轻笑道:“只要教主慈悲,那种货色还不在莫谦眼内!”
  黄滢侧转身,眉头微皱,心知莫谦对自己垂涎己久,肯冒险来,还不是想将自己占到手。
  她虽然装束大胆,心毒手辣,但对自己的贞操看得甚重,不遇到上好的男儿,绝不愿轻易糟塌自己。
  既已遇到孙敬之,几番肌肤之亲,欲死欲仙之余,更是对他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只可惜父命难违,订下这样的计策深谋,她必须遵照而行,但是她誓死也不会舍身给莫谦这癫蛤模的!
  *  *  *那边有管家赵钰过来,领他两人各住一间精致的卧房。
  一住就是二天过去,因赵盈珠的装病一直没有好转的现象,所以婚礼没再举行。
  但在这二天内的二个晚上,黄滢已探清楚赵家堡内各处的地势。
  她与莫谦乔装孙家兄妹而来的主要目地,有了重要发现后,准备第三天晚上潜逃。
  白天她与莫谦暗暗准备一切,晚上三更夜阑人静时,他两人悄悄会合。
  黄滢低声道:“我去藏宝室,你去地牢救孙敬之!”
  莫谦不悦道:“救这小子作什么?由他被赵家恶仆打死算了!”
  黄滢脸色一板道:“这是我的命令!”
  莫谦貌合神离的应了声:“是!”
  黄滢恐他坏了大事,补充说明:“我们只一动手,她们就会发现那个才是真正的孙敬之,只有把他控制手中当成人质,我们才有机会逃离阿尔泰山,所以你千万小心行事,不可有所差错!”
  莫谦这才知道孙敬之的生命对他们如此重要!
  *  *  *这赵家的“飞霞堡”却在阿尔泰山的南麓,在一处冰封万年的“飞霞峰”之巅。
  这里地势险要,敌人绝难侵入。
  两人分头行事,黄滢神出鬼没一般的来到赵家堡最秘密的地方一一“藏宝室”。
  这藏室室外守护着十数只狼群。
  阿尔泰山的雪狼比普通狼凶狠的多,嗅觉更胜一般狼只,甚难驯养。
  但赵家养了很多,用之守卫。打猎、拖拉雪车,成为赵家的特征,只要闻到狼嗅声便可知赵家的人到了。
  黄滢小心翼翼的掠上屋梁,心知不能让狼群嗅到陌生的人味,否则狂嗅起来惊动赵家的仆人,即功败垂成。
  可是若不除去狼群无法进入藏宝室,黄滢已有计算,在屋粱上找好位置,摸出见血封喉的白骨钉。
  她双手各持一枚白骨钉,瞄准两只狼“珍”的一声射人狼头要害,两只狼一声不吭,倒地死去。
  她不敢求急心切,万一失手,出了差错,一次两钉,不一会,十徐只狼统统死在白骨钉下。
  然后跳下屋梁,从容的扭开巨锁,进入藏宝室。
  藏宝室的位置深入赵家堡内,外人猛然进入赵家堡绝无法到达。
  只因百余年来从没有发生过有人企图偷盗的事情,所以松弛了戒备之心,没有专人防守。
  黄滢二天来主要心血就花在找这地方,由父亲口中得知只进入藏宝室,另一本与孙家拳谱同等价值的经谱即手可得。
  果然不错,藏宝室内的珍宝虽然琳琅满目,黄滢却不多一顾,只注意到一只精巧的玉石盒,盒外标签写道:“赵家经谱”。
  黄滢芳心大喜,冒险而来的目的,终于得偿,以后安然逃回中原就不怕了。
  “赵家经惜”附近并排列着八只同样的玉石盒,第一只玉石盒标签写着:“孙家拳谱”标签墨迹新干未久。
  黄漾暗暗冷笑道:“一本假的拳谱,还怪希奇的排在第一位呢!”
  此本拳谱即莫谦还给“染云仙子”的文定之物“赵家经谱”排在二位,第三位玉石盒上标签写道:“龙家鞭谱”。
  其后六只玉石盒内装的秘笈,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奇学。
  除了第一盒的假拳谱,黄注不屑一顾外“赵家经谱”“龙家鞭”……等八本秘笈一一收在腰旁袋囊内。
  此行收获之丰,不但拿到主要的“赵家经谱”另附七本武林绝学,黄滢真是心花怒放的离开。
  *  *  *另一面莫谦轻易的从地牢内救出孙敬之。
  赵忠当然不会给孙敬之酒喝,孙敬之第一天晚上就因酒蛊发作昏迷不醒,所以他只在第一天受了几顿皮鞭,第二天、第三天,没人去理会他,只当他快要死了。
  仅那几顿皮鞭,孙敬之遍体鳞伤,有的伤口结痴,有的还在流着丝丝血水,令人看来,惨兮兮的。
  当晚,黄滢,莫谦杀死守卫,各盗一骑,另外又牵着一骑,驮起早已偷偷准备好的必备之物,飞驰离开赵家堡……
  *  *  *选的四匹马是赵家堡中最好的良驹,驰到天明业已远离阿尔泰山,进入戈壁大漠了。
  戈壁大漠辽阔无际,到这里再追人就不容易了,黄滢安心的停下坐骑,从莫谦牵着那匹马上,解下牢牢缚在马鞍上的孙敬之。
  在她牵着的那匹马上,载着带来的皮帐、食水、干粮,一切涉渡大沙漠的用品,应有尽有。
  酒蛊是黄滢亲手下的,她自然知道孙敬之昏迷不醒的原因,所以一停下来,第一件事赶快拿出一罐从苗疆带来的百花酒,灌人孙敬之口内。
  她颇耽心这三天内,酒蛊犯作,毒坏了孙敬之的脑筋,这样一来就白白救了孙敬之出来。
  心想:“孙敬之还未自动醒来,照说不致被酒盅催丧神智变成白痴,纵然有所催丧也不会太严重!”
  黄滢身为拜月教主,自然清楚本教蛊道各种毒蛊犯作的情形,其中有的能治有的不能治,像酒蛊,她只会下蛊,却不会解盎。
  一大瓶百花酒灌完了,孙敬之软弱的睁开眼皮。
  黄滢怜惜万分,搂着他的头道:“哥……小妹害你受苦了!”
  莫谦不知她心目中的美丽女神“女教主”早已化名阿兰朵,到厨司小屋,与孙敬之有过极甜美的恩爱日子。
  莫谦只见女教主亲热的搂着孙敬之喊着哥哥,不由昏头一皱,心想:“那天定要找个机会,暗暗害死他,兔遗后患!”
  他对黄滢一定要将孙敬之救出来的行为,总不以为然,虽听黄滢说孙敬之有极大的利用价值,却不放在心上。
  孙敬之醒是醒来了,但对黄滢关切的笑容,像是无动于衷,瞪着茫茫的大眼睛,不言不语。
  黄滢知他不会和自己说话,反正他麻穴被点,倒不怕他逃走。
  黄滢为要利用孙敬之,第一当先解除孙敬之对自己的仇恨,心想:“他恨我对他下毒蛊,这件事好办,多献点柔情蜜意,还不怕他由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黄滢抚摸着孙敬之身上的伤痕,叹道:“真苦了你,还好只是皮肉之伤,不难痊愈……我这就给你擦上些金创药膏!”
  莫谦抢道:“教主,这点伤不打紧,咱们还是逃远点,免教赵家追上!”
  黄谨一想后,不敢再事耽搁,她自知非赵家母女的对手,如被追上,一切都完了,如是笑道:“哥,你先忍耐一下,到晚上歇息时再给你擦药!”
  挥指解开孙敬之的麻穴,却改点颈后阳维脉“风府穴”。
  此穴被点,十二个时辰内软弱无力。
  其实不用点,这三天来孙敬之早饿得全身乏力,放他逃也逃不走了。
  莫谦催促道:“教主,快启程吧……”
  孙敬之麻穴解开,软弱的坐起。
  黄滢道:“哥,请上马!”
  等她上了马,却见孙敬之坐在原地不动。
  莫谦骂道:“狗杂种,你装死嘛!”
  黄滢斥道:“莫谦,不准骂他!”
  草谦冷笑道:“你对他好,他不上马,岂不是存心捣蛋?”
  黄滢满面怜悯道:“可怜的哥哥,你可是饿的乏力,站不起来了?”
  跳下马,拿出干粮,送到孙敬之手上。
  孙敬之接到后,狠吞虎咽的咬嚼着。
  黄滢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殷勤的递过一罐百花酒,孙敬之鲁莽的抢过酒罐,一面喝酒,一面吃着干粮,酒干食尽,摸摸微胀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黄滢笑道:“可以上马了吧·但等她再度上了马,孙敬之还是坐在原地不动。
  莫谦忍不住跳下马,骂道:“他妈的,你麻穴已解,能坐得起就站不起吗?老子来试你看看,是不是装的?”
  孙敬之虽被黄茬改点“风府穴”全身软弱无力,但一切行动不受妨碍,只是十二个时辰内变成普通凡人。“他能坐起自也能站起,莫谦骂他装的倒是不错。
  黄滢抢着阻止道:“莫谦,不准对他无礼,扶他上马!”
  莫谦一肚子气,却不敢当面抗命,不说她是教主,阶级有别,为了讨好她更不敢显出抗命的态度。
  何况黄滢喜怒无常的脾气,说杀人就杀人,莫谦自忖远非教主的敌手,虽替教主建了大功,也不敢冲撞她。
  只得表面装作唯命是从的拉起孙敬之,扶他上马。
  一行三人四骑,转瞬走了三天沙漠。
  出了戈壁使到迪化,在迪化换了四匹马,即又进入盲风常起的沙漠,向玉门关行去。
  一路上黄滢不敢多作无谓的停留,除了必要的住宿外,马不停蹄的赶路,等人了关,关内有教众接应,接上线,黄滢才能完全放心。
  *  *  *这几天来,莫谦暗中恨透了孙敬之。
  黄滢细心照顾他,令莫谦生妒嫉,原因之一。
  最令莫谦气的,什么上马。下马,全要他照应,否则孙敬之就上了马不知下马,下了马不知上马!“
  莫谦自负得紧,要他服侍一个已经变成白痴的无用之人,大大委曲了自己,实令他难咽下这口闷气。
  对黄滢的态度,他不满已极,就是没有表现出来,心想:“你说他有利用的价值,现在叫他变成白痴一个,只会拉尿拉屎,还有什利用价值!”
  这天扎营,黄滢仍如往常、定要将孙敬之留置自己帐内。
  今晚她决定挑逗一下,看看孙敬之的反应如何……
  先脱金纱,然后又脱紧身衣服,露出薄薄的白色长衫。
  她将系在长衫外的腰带解开,慢慢脱下……
  再里面只剩像小婴儿穿的一件红兜肚了……
  也亏她这种天气不怕冷,这了点的兜肚与不穿衣服,只差没暴露羞耻的地方罢了。
  她走到孙敬之身旁坐下,拖过重裘,并盖膝上……
  这时阵阵肉香,无可疑问地,早已吸满孙敬之的胸膛,然他孙敬之像木头人似的坐着,好像黄滢不点他睡穴,他不会自动倒下睡觉。
  黄滢坐着解开兜肚,我的天啊,她身上还剩了什么?
  黄滢一把拖倒孙敬之直坐的身体,然后与他共睡重裘之内,她拿着他手,在自己身上最动人的地方触摸着……
  几乎已使他摸遍了自己,孙敬之仍无所动……
  她好奇地伸手往下一探,才发觉他每次都勇猛攻坚的武器,现在只是软趴趴的死蛇一条……
  黄滢心中长叹,想着:“难道他真的成了白痴?”
  她失望的一咬樱唇,翻身坐起,飞快穿上衣服,望望孙敬之那双大眼,气得挥指一戮,点了他的睡穴。
  呆立了好一阵,最后她摇了摇头,睡人帐内另一边,她自己的重裘内……
  *  *  *夜深了,人们好梦正酣的时辰,莫谦偷偷掠进黄滢的帐内。
  等到现在,他已难忍燃烧在内心的饥渴。
  这是意想不到的结果,黄滢牺牲色相,目的在诱惑孙敬之,以试他真痴还是假痴?
  结果没有打动孙敬之,反倒教皮帐外偷窥着的莫谦心猿意马,欲火如焚,只觉全身犹如万蚁在爬的一般痒的难过。
  本来莫谦绝无胆量冒犯黄滢,但因黄滢的裸程挑逗,使他色心大起,不由色胆包夭,浑然忘了厉害,愉偷的进来了。
  他以为黄漠睡觉,只要点住黄滢的穴道,还不由得自己摆布?以偿自第一次看到黄涝就生染指心的夙愿。
  哪知黄滢没有睡着了,一天的劳累行程,本该拥被即眠,但她今夜芳心,竞被自己挑逗得紊乱不己,许久未能人眠。
  她脑中一直索回着挑逗孙敬之的过程,这是反效果,她没打动孙敬之,却将自己撩拨得难以人眠……
  想到往日与孙敬之共同度过的甜蜜快乐日子,她怎么也睡不着……
  莫谦一打开帐门,冷风一吹进来,她立即惊醒的娇喝:“谁?!”
  莫谦没想到黄滢如此精灵易醒,所有的幻想因黄洼的娇喝完全破灭,内心换成无比的恐惧!
  逃,不是办法……
  躲,也躲不掉了。
  黄滢的武功,杀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要逃,能逃得了她的轻功?只怕百丈内可以追及!
  他完全吓呆了,黄滢的一喝,好像定身术,突然定住了他的身体。
  黄滢慢慢走近帐门,娇容带煞的问道:“你深夜进来,意欲何为?”
  这句话惊醒莫谦,他灵机一动,装作无比的愤恨道:“我,我要将那狗贼宰掉!”
  黄溢冷哼道:“你难道不知我要他活下去么?”
  奠谦愤恨不平,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杀他!”
  黄滢被他的做作欺骗了,缓声问道:“为什么?”
  莫谦胆于一壮,装的更自然,艰难的说出:“你……你……对他太好了……”
  黄滢恍然大悟,她生了错觉,将莫谦的垂涎美色变成爱慕之意,心想:“就难怪会因嫉生恨,我对孙敬之的态度,怎不令他嫉恨得要想杀了他呢!”
  黄滢到底是女人,女人心肠再狠,是不忍心杀爱慕自己的男人的。
  于是她叹了口气道:“去吧,记着,不准再现要杀害孙敬之,否则莫怪我对你无情!”
  莫谦转身出帐,他怕黄滢还会怀疑自己的行为另有不轨,更装着呐哺自语道:“总有一天……”
  黄滢叫道:“回来!”
  莫谦神色倔强的回转身。
  黄滢柔声道:“你进来!”
  莫谦不敢存非分之想,他心知黄滢此人外表淫荡,内心贞洁,那“你进来”三字绝不可能有自动送怀的意思。
  他进来后,一脸正经的问道:“教主还有何吩咐?”
  黄滢倒不怀疑莫谦别有进帐的企图了,只当他真要决心杀死孙敬之,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会爱上孙敬之么?”
  莫谦卑躬道:“属下不敢猜测教主的心意!”
  黄滢道:“你要是为我而非杀他不可的话,大可不必,我只是利用他,根本不是爱他,又何苦有杀害他的决心!”
  莫谦不想适才一番急智竟骗得黄滢深信不疑,当下继续装着嫉恨道:“可是,教主对他太好了……”
  黄滢道:“我对他好,有我的目的!”
  她为解除莫谦再对孙敬之因嫉而生杀害之心,不惜说出一件秘密道:“我间你,你知不知道我爹要咱们乔装孙家兄妹去赵家的用意?”
  莫谦点头道:“这点,黄老已向属下说的明白!”
  黄滢道:“你明白什么?”
  莫谦道:“教主远来漠外,主要目地为的一本赵家经谱/黄滢道:”那你也知道经谱的重要了?“
  莫谦道:“练成经谱上的武功,可是能与教主的无敌拳法并驾齐驱?”
  黄滢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莫谦心一动,问道:“难道练成经谱上的武功,还有更大的效果?”
  黄滢道:“倒不是经谱有更大的效用,练成经谱上的武功充其量与我父女打个平手!”
  莫谦“哦”了一声,心想:“练了打不过你父女,还是别用性命冒险的好!”
  适才他心一动,已对经谱起了窃占心。
  黄滢没看出来,继续说下去,说出要留孙敬之活命的原因:“金蜂门中有四种绝艺,你可知道?”
  莫谦道:“拳剑经曲!”
  黄滢道:“对,这四种绝艺各有各的特长,谁也强不过谁,但据家父的猜测,如果能同时练成这四种绝艺,天下再无敌手!”
  莫谦兴趣大生,问道:“怎说猜测?”
  黄滢道:“家父以前略有所闻,后见赵家母女远来苗疆,要找本教所囚的钱姓老人,便证实赵家也在找“拳剑经曲”!”
  莫谦不逊道:“那钱姓老人与“拳剑经曲”有何关系?”
  黄滢笑道:“你们只知那老酒鬼是本教前任教主的阶下囚,却不知他曾是昔年叱吁江湖的“剑圣”!”
  莫谦“啊”的一声,这件事确令他吃惊!心想:“那个糟老头于是始创金蜂门四老中之一?”
  黄滢道:“那天赵家母女神鬼不知的深入本教,经我急智打发走后,家父便想取得主蜂门四种绝艺……
  拳谱在我爹手中,经谱可以乘着时机用计盗来,而剑谱已在咱们手中,就只差歌谱了……“
  望望熟睡中的孙敬之,黄滢接道:“咱们本来不重视剑老的存在,我爹猜出赵家母女要找剑老的用意后,即也积极的要找出另外三种绝艺。于是先提出剑老,逼他写出剑谱,但结果白费了……咱们老教主在时也只逼出他半本剑谱,另一半就无法逼出!”
  莫谦道:“半本剑谱?那半本剑谱在哪里?”
  黄滢道:“不知是何原因?到了孙敬之手中……又被我骗来莫谦道:”有半本剑谱还不够么?“
  黄滢道:“钱家剑法六十四招,每一招都是阴阳二式,被我骗来的只是阳式,如果没有阴式,就毫无价值!”
  莫谦道:“可是剑老已经死了……剑老之死可是黄老杀的?”
  黄滢摇头道:“我爹岂会杀他?他不写出剑谱,永有存在的价值,他是年纪太老的缘故,禁不住几番折磨,突然去世……”
  莫谦道:“糟糕,这样剑老一死,不是永无人能够得到剑谱了?”
  黄滢道:“剑老虽死,却由剑老口中探出,他已将钱家剑法的六十四招阴式,传给了孙敬之!”
  莫谦“啊”的叫道:“好险,我若是冒失的杀死孙敬之,岂不是坏了黄老取得拳剑经曲以练天下绝艺的计划?”
  黄滢欣喜道:“所以我告诉你,以后千万不可生杀害他之心!”
  她无法防止莫谦不杀孙敬之,只有将这要孙敬之活下去的原因说出来。
  黄滢心想:“莫谦既是爱慕着我,这件秘密虽说给他听,只要我以后给他一点甜头,倒不怕他主出二心!”
  她低估了莫谦,莫谦不但好色,还是个野心勃勃,心肠狠毒之人,能无敌天下,就教他杀死自己的父母,也将毫不考虑的。
  莫谦突问道:“教主,孙敬之神智已丧,你再对他好,也无法骗他为你写出剑谱的呀!”
  黄滢道:“我不相信他神智已丧!”
  莫谦笑道:“教主说他是装的?”
  黄滢点了点头。
  莫谦临出帐时,肯定的说道:“教主你放心,属下再不会杀害孙敬之了!”
  语气透出完全了解黄滢对孙敬之亲热的原因,所以从此不再嫉恨孙敬之了。
  第二天,如常的继续沙漠之旅。
  莫谦暗暗一算,至迟后天可以到达玉门关。
  这一天黄滢只要一接触孙敬之痴呆的目光,就不禁芳心鹿撞,昨晚赤裸并卧,手掌抚摸的感觉,不时卧忆到脑海中。
  黄滢心想:“我昨晚那样的诱惑,他仍然无动于衷,莫非真的痴呆了?”
  想到很可能如此,芳心恻然,暗忖:“他是个好男儿,真要痴呆,太可惜了!”
  此时颇懊悔当初下酒蛊害孙敬之,不然今天他不会痴呆,不是就可顺利的诱惑他写出剑谱,甚至与他永远双宿双飞?
  黄昏后,天快黑时,便又搭帐沙丘附近。
  莫谦搭皮帐时,乘机向黄滢低声道:“教主,我有一法,可证实外敬之是不是真的痴呆!”
  当下说出自己的计策。
  黄滢对莫谦的计策十分赞同,吩咐他即时施汁。
  *  *  *皮帐搭好,莫谦开始依计大声道:“教主,明后天即将入关,依属下的意思不可再带孙敬之入关!”
  黄滢不悦道:“本教主要带就带,不用你噜嗦!”
  莫谦道:“带他入关毫无用处,反而增加本教的危险,要知他是盟主令缉拿的武林公敌,咱们拜月教犯不着为了维护一个白痴,而与中原武林道为敌!”
  黄滢怒道:“依你说,要如何?”
  莫谦道:“索性将他杀了或抛了!”
  黄滢冷笑道:“你一开始就存此心,告诉你,我不但不杀他、不抛他,反要带他回苗疆本部,设法拔出他的蛊毒,恢复他的神智!”
  莫谦争辩道:“教主救他毫无益处,他仇恨本教,救他不但”
  黄滢倔强道:“本教主的意思,谁敢违抗!”
  莫谦疾首痛心道:“教主罔顾本教的安危,我莫谦宁抛头颅,死谏教主三思而行!”
  黄滢冷笑道:“好一片忠心,可惜我看出你要杀他的另种心意!”
  莫谦大声道:“莫谦一心只知护教!”
  黄滢道:“说的冠冕堂皇,你是嫉妒他,所以想杀他是不是?"莫谦低头说道:”教主,我心唯天可表人有我即无孙敬之。有孙敬之则无我!“
  黄滢怒道:“你这意思,是非杀孙敬之不可呷?”
  莫谦叹道:“我与孙敬之,只能一人进关,请教主选择吧!”
  说完,钻人自己的篷帐内。
  黄滢满面杀机的牵孙敬之进入另一帐,喃喃道:“此人不除,终是后患!”
  像是已下定决心,护孙敬之到底。
  她柔情万千的安置好孙敬之后,匆匆走出帐去。
  戏演到这里,很明显的告诉孙敬之,她要设法杀死莫谦,免得他杀害孙敬之。
  不一会儿。黄滢、莫谦双双进入帐来。
  三人分三面坐好。
  臭嗽道:“教主的决定如何?”
  黄滢道:“你是本教副教主,既然你坚持不带孙敬之入关,本教主考虑再三,只好不带了!”
  莫谦追:“是杀?是抛?”
  黄滢望望孙敬之,叹了口气道:“将近半月的相处,人都有感情的。我看抛下他就行了!”
  奠兼道:“教主明智的决定,属下甚为快慰,无他事的话,属下告辞!”
  黄滢道:“孙敬之的痴呆无本教救治绝不可能痊愈,眼看他或痴呆一生或迷失沙漠中饿死,你难道没有一点同情之心么?”
  莫谦冷冷道:“要如何同情?”
  黄滢道:“你去拿罐百花酒来,离别前夕,咱们敬他几杯,聊表离别之意!”
  莫谦冷笑道:“此人什么事都不知,为何敬他?”
  黄滢娇叱道:“去拿酒来!”
  莫谦酒拿来,黄滢在三人身前各放一只大碗。
  黄滢接过酒罐,一人倒满一碗。
  孙敬之嗜酒如命,一见到酒,不等他们吩咐,先饮了个干净,这几天来,他一向如此,只要见到干粮就吃,见到酒就喝。
  莫谦讥笑道:“教主,你没敬他,他却自己喝了,用不着你敬呢!”
  黄滢满面哀伤道:“咱们陪他喝一碗吧!”
  莫谦当即先饮完碗中酒,黄滢慢慢也喝完了。
  黄洼拿起酒罐再倒,却没酒了,她意犹未尽道:“再去拿酒来!”
  莫谦拿进一罐,黄滢接过时,说道:“一罐不够,今天晚上索性多喝一点,再拿一罐来!”
  莫谦出去时,黄滢迅快的打开一只小盒,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未,倒了一半进入酒罐中。
  黄痉将第二罐酒先倒满莫谦那一碗,乘他不注意时,换了第三罐酒倒满孙敬之以及自己身前的碗。
  显然第二罐内加入毒粉,所以黄滢倒给自己和孙敬之时换了一罐酒。
  孙敬之照旧举碗抢先饮干。
  莫谦跟着饮干,他将毒酒饮了一点不剩,更像是酒兴大发,自动拿起酒罐,那罐正是装了毒粉的第二罐酒。
  他倒满自己一碗,跟着去倒孙敬之饮完的空碗,这时就试孙敬之是不是真痴呆?假痴就不敢喝了,真痴的话等莫谦倒满当然同样抢过来就喝。
  其实那白色粉未是一普通解毒的药粉,根本不是毒药,黄滢此举不是想害莫谦,而与莫谦串通好做给孙敬之看。
  看孙敬之会不会喝在他心目中认为有毒的酒?
  倘若认为有毒不喝的话,那证明他在装痴。
  这一着真狠,非拆穿孙敬之的真面目不可了。
  哪知莫谦一倒满,孙敬之毫不考虑的照样拿起饮于,黄漾说着的好生失望……
  至此还有什么怀疑?
  孙敬之真的确痴呆了,否则不会喝有毒的酒喝的那么爽快。
  突然黄滢发觉头有点昏沉起来,心想:“怎么才两碗酒就醉了?”
  不但她有醉的感觉,连千杯不醉的孙敬之也觉昏沉起来……
  他赶紧深深吸口气,心中暗念“凝玉功”心法,希望能平心静气,抵抗那酒中的毒性……
  唯独莫谦毫无醉态,饮完第三碗酒,丢掉空罐,再拿未倒完的第三罐,就着酒罐,一边畅饮,一边哈哈大笑。
  他将第三罐酒喝的涓滴无存时,只见黄滢和孙敬之皆都昏睡地上。
  原来在他去拿第一罐时,就己在酒中做了手脚,而自己却在口中含了解药……
  他当时向黄滢献计,黄滢觉得计策很好,不料莫谦计上加计,主要的目的倒不是试孙敬之痴呆的真伪,而是迷倒黄滢后,以逞他的兽欲及野心。
  莫谦毒计得逞,又是一阵大笑,丢下酒罐,一把抱过黄滢的娇躯……
  黄滢挣扎怒喝,道:“莫谦,你在酒中做了什么手脚?”
  莫谦邪笑道:“我的教主,酒里没有什么,只有咱们苗疆持产的一种至淫之毒“金蝇粉”哈哈……”
  黄滢惊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莫谦淫笑着,道:“我早就偷偷藏了一些,准备用在你身上,今日天赐良机……哈哈!”
  黄滢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莫谦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要我放开你,只怕等下你还舍不得我放呢……我问你,经谱在哪里?”
  黄滢惨笑道:“原来你是为了经谱,所以出此毒什么?”
  莫谦得意的笑道:“当然也为了你的肉体,以及你脑中所记的拳谱!”
  黄滢道:“你想教我将拳谱写给你,除非日从西出!”
  莫谦摇头笑道:“不见得,服下“金蝇粉”马上就要欲火焚身,只怕你来求我呢……”
  说完“嗤”的撕开黄洼衣衫,春光乍现,王体横呈……
  莫谦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是他却用手在那碎裂的衣衫内搜寻,果然被他找到那八本秘笈,又惊又喜道:“哟,哟!收获不浅嘛,我莫谦时来运转了!”
  黄滢求道:“这八本秘笈你拿去,我绝不追究,但是你立时远走高飞,不准再有异动!”
  莫谦媳皮笑脸地摇头道:“到口的肥鸭子,我可舍不得丢呢!”
  说着,连撕带扯,将黄滢脱得一丝不挂。
  黄洼哀求道:“莫谦,我求你放过我!”
  莫谦淫笑道:“那好呀!请你将孙家拳谱写出来,怎样?”
  黄滢道:“你拿了赵家经谱还不满足吗?”
  莫谦盯着黄滢一身细皮白肉道:“一本经谱算得什么?我要的是“拳剑经曲”四本秘谱!”
  黄滢惊道:“你……你要四本秘谱做什么?”
  莫谦道:“咦?你忘了你自己说的?据你那贪得无厌的老爸猜测,练会“拳剑经曲”四种绝学,就能够天下无敌……”
  黄滢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写!”
  莫谦却“嘿嘿”淫笑,道:“那就别怪我不放过你了……”
  黄滢拼力挣扎,却哪里挣扎得脱?
  莫谦高兴的怪叫道:“这才有意思!”
  一只手按着黄滢的身体,另只手去脱自己的衣服,莫谦大声狂笑着,叫道:“只要你成了我的人,还怕你不乖乖替我写出拳诣?”
  不错!
  女子被男人占有后,很难再反抗那位男人了,不论那男人是好是坏?她将忍气吞声的认命。
  夙愿将偿,莫谦的笑声不断,却忽地中止!
  中止的很不自然,像是接不上气的断了……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接不上气的。
  是孙敬之!
  *  *  *孙敬之也装的太逼真了,那一杯相试的毒酒,不知他怎敢吃的?难道他就不怕被毒死么?
  或者已知那毒酒是假的?
  其实孙敬之并不是不怕毒,也非已知毒酒是假,而是确实知道自己既使真的中毒,黄滢也会帮自己解毒的。
  这道理很简单,黄滢和莫谦一番演戏,虽教孙敬之相信那毒酒是真的,同时也使他知道黄滢真正要下毒的对是莫谦,那自己吃下去又有何俱?
  他为了继续装痴到底,好教黄滢、莫谦确定自己真的痴呆了,而不加防备,就可以在她们不注意时逃走……
  所以他明知那假毒酒可能是真的,也毫不考虑的一饮而尽。
  孙敬之一喝下去,就已经知道这酒中果然有毒,但是他也不怕,直到黄滢也中毒时,才发觉有异……
  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自己“风府穴”被点,功力全散,任何一举一动都很易教莫谦觉察。
  所以一直隐忍不动,只能继续假装痴呆,暗中以“凝玉功……调匀呼吸,保持最后一点灵智……
  但是这毒药太厉害了,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有如在炭火中烧烤,只觉得全身上下有如火山一样要炸开来……
  莫谦更是得意忘形而不将孙敬之放在心上,心想:“这小子早已白痴了,就任由他一旁看着吧!”
  当时只顾急急去强暴蹂躏黄滢,而忘了一切身外之事……
  直到莫谦得意已极,自脱衣服脱到一半时,孙敬之自己也支撑不住了,这才拔出他那柄功能断金切铁的“寒玉”宝刀,才猛力扑上,刺进莫谦背心“灵台”要穴!
  教莫谦一声未吭,倒地气绝……
  孙敬之却似已用尽全身之力,倒在地上直喘气……
  而那猛烈无比的“金蝇粉”之毒,已经在黄滢体内发作,她已神智昏迷,完全陷入淫欲状态,缠住了孙敬之,扯开了他的衣衫,跨身而上……
  *  *  *这“金蝇粉”之毒果然猛烈无比,黄滢在神智昏迷,淫欲泛滥之下,完全不知控制,只要求在孙敬之身上求得发泄!
  这黄滢早已是他的女人,早在苗疆拜月教“厨司”的小木屋内,她就化名为苗女阿兰朵,与他享受许多颠驾倒凤,云雨巫山的乐趣。
  此时双方都误饮了“金蝇粉”之毒,这一次交合,更是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金蝇粉”之毒攻人了孙敬之体内,受到金蝇粉的鼓动,孙敬之几乎变成了完全没有人性的野兽,没有任何怜惜之心,他只知翻过身来,在黄滢的肉体上攻击冲刺,以求发泄!
  黄滢很快就开始颤抖、呻吟、挣扎、扭动……
  很快就精关大开,一泄如注……
  孙敬之也很快就到了爆炸的边缘,全力冲刺,要达到最后的高潮,最后的发泄……
  但是他的酒瘾突然发作了!
  侵入孙敬之体内许久的“酒蛊”突然在这个时候因金蝇粉“作崇,勾引得发作起来?
  孙敬之只觉得一条有形无形的酒虫,蠕动着直下丹田,又直下小腹……
  那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全身奇痒,难过无比……
  那条酒虫似乎强行钻人下体,却在精门之处骚动作怪……
  孙敬之一下子变得酒瘾大发,浑身难耐,猛地推开黄滢。
  黄滢奇间道:“你要干什么?”
  孙敬之两眼赤红,状似疯狂,吓得她赶紧闭嘴,畏缩在一旁。
  只见奔去孙敬之抱了一坛酒,敲开坛口上的泥封,仰头对着自己嘴,一口气不停的猛灌!
  百花酒是苗疆特产的名酒,恰巧是苗疆“酒蛊……的最好诱饵。
  而苗疆“金蝇粉”又恰巧是这种“酒蛊”的克星!
  所谓酒色相连“金蝇粉”的淫毒竟能引得“酒蛊”往下,往下……
  孙敬之一坛百花酒灌完,醉意急涌,火山也终于爆发,为害多时的“酒蛊”竟然随着大量浓稠的阳精,直射而出!
  黄滢看得目瞪口呆,只见他大量浓稠的阳精,直射而出,洒在金黄细洁的沙上……
  浓稠乳白的精液中,竟有一条色艳红如血丝的极细之虫,蠕蠕而动……
  黄洼看得大是惊奇,道:“酒蛊?你把酒蛊逼出来了?”
  孙敬之终于得到解脱,他汗流泱背,全身虚弱脱力……
  这酒蛊原就是黄滢下在碧香酒内,让孙敬之喝下去的,她自然一眼就认出来。
  她会下酒蛊,却不知解这酒蛊之法,她以为这酒蛊从此要纠缠孙敬之一生,谁知这样送误打误撞,孙敬之因祸得福,竟然解了……
  那些精液与血丝酒蛊,终于全都渗人了干燥的沙地之中,消失不见……
  孙敬之也因虚弱脱力,沉沉睡去……
  *  *  *孙敬之再醒来时,已置身温暖的帐蓬,柔软的毛毯内,身礼还紧紧拥抱着一具丰满香腻的肉体……
  是黄滢,她就像一个新婚多情的妻子一般,紧紧地倚偎在他胸膛上……
  她现在才知道孙敬之是在装痴装呆,她却心存万分的感激之意,感激孙敬之救了她的清白,幸好他是装痴,否则贞操坏在莫谦手里,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同时泛起愧恨的心情,父亲偷他家传拳谱,又在酒中下蛊,图谋他一命,永占孙家拳谱,这等行径实己卑鄙到极点。
  而他不但不计较酒中下蛊一事,反在危急中抢救自己的清白,两相比较之下,焉不令人愧煞了?
  孙敬之才醒来,就伸手搂住她,贪婪地吻着她。
  黄滢拼命挣扎推开他:道:“你饿了吗?”
  孙敬之道:“饿,饿得可以把你吞到肚于里去!”
  搂住她又吻,黄滢却像鱼一样地榴出了他的怀抱,笑着道:“要吞我有的是机会,现在先吃点东西!”
  她端来一只餐盘,上面有丰富的干粮和一罐百花酒:“我醒来时就已吃饱……你已经一天多未进食物,快,快吃点吧!”
  孙敬之却不急着吃喝,他走过去拔回莫谦背上的匕首,将应迹擦拭干净,收入怀中,再拖了莫谦的尸体,出去掩埋。
  这莫谦衣衫不整,却从衣领处掉下一块用红绒绳吊住的乌黑佩饰来,孙敬之与黄洼都没有注意到……
  *  *  *这里一望无垠的沙漠中,随便挖个坑就把莫谦埋了……
  望着一堆黄沙,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不由得俙嘘不已……
  黄滢跟在后面,默默看着,这里埋藏的是一个追随了她多年的得力助手副教主,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一阵强风吹过,刮起了大片黄沙,遮日蔽天,连眼睛都难睁开。
  刚风沙过后,又是酷热,晴空万里,一片金黄沙漠,延伸到无限远方……
  但是,他惊奇地发现,刚才那堆黄沙不见了,莫谦还在,但是他的坟已不见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人的坟算得了什么?
  在浩瀚的宇宙里,一个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生死荣辱,爱恨情仇,又算得了什么……
  孙敬之默默叹息了一声,再默默回到帐篷。
  黄滢也是默默跟着回到帐篷,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你假作呆痴,是为了探听一个人,而那人关系着一本拳谱,是不是?”
  其实孙敬之并不想向她追查任何事,但他听她谈及自己家传的拳谱,也就默默听着。
  黄滢又轻轻一叹道:“那本拳谱是你与赵盈珠的文定之物。为这件事除了令尊、令堂外,天下只有另一个人知道,而那人却盗了那本拳谱……”
  孙敬之叹息道:“我在赵家结婚,你却与莫谦赶到,串通冒充姓孙的兄妹……
  黄滢道:“你为了要探听我的底细,不借假作白痴到底……你本来还可以继续装下去,你再装下去,我也确信不疑了!”
  孙敬之轻轻“哼”了一声。
  黄滢又道:“但你不忍见我被辱清白,挺身而出,结果你的装痴,只好被拆穿,是不是?”
  孙敬之没有作声,在黄滢看来,无声即是默认,接着又道:“你为了救我,丧失一椿机会,却又不甘心不问心中的疑惑,所以先向我说明装痴的原因,以使向我问明那事的真相!”
  她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不必说明,也不必再问我,此时此地我应先向你说明一切,以解你心头的疑惑才对!”
  黄洼的脸色渐渐变的苍白道:“想来别的也不用说了……我只要向你承认,你所探听的人,也是盗那拳谱的人,就是我的父亲!”
  黄滢以为孙敬之一定会有惊异的表情,哪知孙敬之早知黄平洋是她父亲一事,此时再听她但白承认,只觉她敢于面对现实,哪有什么好惊异的?
  黄滢还以为孙敬之的涵养到家,叹道:“你一定懊悔救了我,我爹与我不但霸占了你家拳谱,还暗下酒盅害你,又冒充你的名义去赵家,害你吃一番苦头,这种种罪恶加起来,你就是杀了我也不为过!”
  孙敬之的为人颇有大侠“不究既往”的容量,心想:“你的父亲只有不忠于我的父亲,而你的行为,是因为要听从父命……虽然起心害我,没有害死也就算了……”
  黄滢见他摇头,以为他听到自己的坦叙不耻的摇头,以下更是羞惭道:“我不为自己求饶恕,却要求你饶我父亲,他所做一切,对不起朋友,对不起良心,依武林公理来讲,实无求你饶恕之理。
  但求你可怜他老人家,一切的行为,是为了他的独生爱女……我爹为了我盗令尊遗物,因他想教他女儿学会了你家拳谱后,成为盖世女侠客,教世人知道他的女儿不下须眉!“
  说到这里,黄漠低泣连连,接着又道:“我是罪魁祸首,请你饶了我父亲,要杀就杀我一人吧……”
  孙敬之见她惭愧的流泪,心想:“她本性善良,倒不是真正蛇蝎心肠!”由她连带想起死去的赵蜀云,一声长叹道:“我不杀你,因为……”
  他本要说:“因为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杀你!”
  黄滢却又自作聪明的道:“是啦!你现在杀我谁帮你录出拳谱……我这就将你家传拳谱录出来。”
  黄滢转身回到帐中,从行囊中取出纸笔。
  还未研墨,孙敬之道:“不用了,我送你回苗疆,向令尊讨回真本就是!”
  黄滢颤声道:“你可是怕我写本假的?”
  孙敬之摇头道:“我跟你回苗疆另有用意!”
  黄洼眼泪花花流下,楚楚可怜的道:“你……你……莫非你要去苗疆,亲手杀死我爹?”
  孙敬之好气又好笑道:“你太疑心了,我随你回苗疆,想向黄伯伯问个清楚,只因他知先父的真正死因,真正冤情……还有我母亲究竟是谁?”
  黄滢“啊”的一呼。马上变得欢欣道:“你喊我爹“黄怕伯”?你可是再不计较我爹的行为?”
  孙敬之点了点头道:“我只要明了了事情真相,只盼黄伯怕能告诉我有关身世的一切……你不知道,迄今我仍不知先父、先母的死因,心里有多痛苦!”
  黄滢凄然道:“可惜我爹从未向我谈论过有关令尊。令堂的事,不然我现在就告诉你,好让你心安……”
  孙敬之叹气道:“也不急在一时,迟早要教那些凶手伏于剑下!”
  黄滢见他满面悲痛,语声一转,轻快道:“我想起来了,我就是知道,现在也不能向你说呀!”
  孙敬之被她如此一逗,满面悲痛变成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黄滢笑道:“因为……因为……我如现在就告诉了你,你就不会陪我回茵疆了!”
  孙敬之也开朗一笑道:“其实,就不为要向令尊打听,我也应伴你身边回苗疆一趟!”
  这下轮到黄滢不解了,问道:“为什么?”
  孙敬之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让你独自冒险走这一趟……”
  黄滢娇笑道:“可惜我容貌不够美,否则“护花使者”倒可用来称呼你了!”
  孙敬之心想:“若说你不够美,世上还有谁美?”
  他一把将她搂人怀中,涎着脸道:“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进入苗疆,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为你痴狂了么?”
  黄滢叹道:“我当然如道,我一看见你的眼睛,立刻就已经知道……”
  孙敬之道:“你知道?你知道还给我受这么多折磨?”
  黄滢道:“我化成苗女,主动投怀送抱,还不够么?”
  她又一次主动投身人怀,撒娇道:“我够美么?分别这么久,你曾想起过我么?”
  他贪婪地在她身上抚漠着,那光滑如缎子似的皮肤,那么有弹性的肌肉,尤其是那一对高挺如峰的酥胸,更是百玩不腻!
  玩得性起,甚至低头下去,吻吮起来……
  不多久就气息咻咻了,伏在她的耳边,吸人的都是她那浓浓郁郁的少女特有的芬芳气息……
  她就不由自主地挣扎扭动,辗转哀鸣了。
  三两下就被他剥除殆尽,一攻而入!
  再次纠缠在一起,只要误会解开,一切恩怨情仇,皆已烟消云散……
  她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语道:“你真好……”
  她那吐气如兰的娇喘,一口口吹在他耳边,叫他更是心乱如麻,意乱情迷。
  他鼓足精力,一阵勇猛的抽挺中,嗅到她那如兰似麝的喘息他俩在今夜才真正享受到“疯狂”的乐趣……
  忆起美貌更胜黄滢一筹的沈若瑶,又想起娇柔妩媚的沈芸,还有刁钻热情的赵盈珠,心里不禁一声“何其多”的慨叹……
  *
  *
  *第二天清早起来,收束行装,才发觉掉在地上的那件用红绒绳吊住的乌黑佩饰。
  孙敬之拾起,道:“这是你的么?”
  黄滢摇头道:“不,是莫谦的,我曾见他挂在脖子上……”
  细看了下,只见是个乌黑寒铁,有如心形的佩饰,一定是莫谦最值得纪念的东西。
  想起这一表人才的莫谦,只因一念之差,糊里糊涂的丧命在这浩瀚沙漠之中,实在可惜……
  不知他还有什么亲人在世?不知能不能有机会把他最后的归宿之地,告诉他的亲人?
  想到这里,孙敬之叹了口气,将这心形佩饰放人自己口袋中去……
  又忙着收拾篷帐,一切忙妥,朝阳才从东边射出一柬金芒。这天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往中原前进了黄昏前仍未赶到玉门关,便又在沙漠中搭帐·……。
  睡前,在黄筐帐中,他两人饮酒谈天。
  孙敬之似把黄筐当作最亲近的人,什么事都向黄滢说了。黄滢听他凡事皆不隐瞒自己,更是感动,问道:“那”九指怪老“的歌谱现在什么地方?“
  孙敬之摸摸衣领道:“我学赵蜀云赵姑娘的方法,将歌谱缝在衣领中,旦夕不离,亏得小心保存,没有遗失!”
  黄滢点头道:“这等重要的奇学秘笈,最遭武林人士的觊觎。千万不能大意露白;就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向他说出身怀李家歌谱一事,要知人心隔着肚皮,知人知面难知心……”
  孙敬之不以为然道:“好朋友之间应该坦诚以对,我既当他好朋友,难道还怕他起了坏心?”
  黄滢摇头道:“你从未经历江湖,不知人心的险恶……就拿我来讲,你实不应将那歌谱的藏处告诉我、焉不如我会起心盗你歌谱?”
  孙敬之笑道:“你要练歌谱上的武功,我即可拿出来抄一副本送你,根本不须你起什么盗心!”
  黄滢有点不信道:“真的吗?那好,你现在就抄一副本送我吧!”
  孙敬之毫不考虑的伸手到衣领间,正要拆开拿出,黄滢忙阻止道:“好啦!我相信你够慷慨啦……唉!要是我,你打死我也不肯拿出!”
  想到自己想套他写出钱家剑谱,所以在他装痴时,故意对他好,不觉心头惭愧的无地自容,低声道:“你……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好?”
  这是孙敬之心里的秘密,暗忖:“是呀?我为什么对她好得什么都不愿隐瞒她?难道……难道我已将她当成妻子?”
  想及此,心中一阵无比的温暖,不由自主的道出:“那是有原因的!”
  黄茬道:“什么原因啊?”
  孙敬之神色顿现尴尬,尤其在这帐中,人在对面,很快就联想起那日的情景,当下更是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黄滢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在你心目中,已将我当做最好的朋友!”
  孙敬之胡乱的点了点头,以免她追问下去,难于启齿。
  黄滢叹道:“你将我当做好朋友,我也应该将你当做好朋友才对,你什么都不隐瞒我,我也不隐瞒你啦!”
  说着取出赵家经谱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孙敬之道:“那是赵家经谱!”
  黄滢微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孙敬之道:“你忘了那日被莫谦拿去,其后又怎会好端端的放在你的袋囊中?”
  黄滢微微羞郝道:“是……是你帮我穿衣时,放进去的么?”
  孙敬之点头道:“所以你一拿出来,我就知道是赵家经谱了!”
  黄滢道:“你……你为什么不拿去?”
  孙敬之摇摇头道:“不是我的东西,我绝不拿!”
  黄滢道:“我现在送你,你可愿接受!”
  孙敬之道:“那是赵家之物,你还是将来还给赵家吧!”
  黄滢忙摇头道:“我跋涉万里,而且牺牲参加上届泰山大会,就为此经谱之故:好不易找到,怎肯轻易送还?”
  孙敬之道:“你不是要送我么?你亲手还给赵家就等于送我!”
  黄滢道:“我送你,是为了要你练会上面所载的武功!”
  孙敬之坚决的摇头道:“人家的武功秘笈,我绝不练!”
  黄滢道:“但你可知……”
  话未说下去,心忖:“我纵然告诉他“拳剑经曲”同练,可以天下无敌,以他为人也练不会经谱上的武功,倒不如不说明!”
  当下话声一停,默然不语,心里在想用何法子教他不自觉的去练赵家经谱?。
  只要赵家经谱练成,歌谱他已答应赵蜀云要练会,好在泰山大会场上,以“九指怪老”徒弟之名争雄。
  至于剑谱他早已学会,拳谱是他家传武功,一到苗疆还他,他自然会专心去练“拳剑经曲”在他来说,只差经谱不肯自动去练。
  倘若赵家经谱,骗他在不自觉中练会,将来四种绝学融会贯通,不就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了吗?
  黄滢一心希望孙敬之武功天下第一,事实上要他达到武功天下第一并不为难,只要他愿意。
  可惜他不愿意偷学赵家经谱,经谱不练,虽然三种绝学练成仅武功增高而已,要想天下第一,非练齐四种绝学不可。
  黄滢怕他知道后更不愿练,便打定主意不将“拳剑经曲”同练,可成天下第一高手的秘密向他说明。
  孙敬之见黄滢闷不作声,以为她生气了,心想:“我断然拒绝,可能令她误会我嫌她用不正当手法盗来经谱!”于是劝道:“你不要误会我有什么责怪你的意思,要知赵家母女武功高绝,你占她家经谱,她母女定不与你罢休,你何必为本于你并无大用的经谱,结下强敌……还是物归原主,免惹祸上身的是!”
  黄滢笑道:“你劝我还回经谱,存心是为了我的安全呢?抑是为她赵家母女?”
  孙敬之道:“当然为的是你,我若……”
  黄滢抢笑道:“好啦!你不用辩解啦!为了我尔后的安全是不错,但总不会完全不为你丈母娘家着想吧?”
  孙敬之脸一红,心忖:“这心意总然有一点!”
  他被黄溢揭穿隐含内心深处的意向,一时颇觉尴尬。
  黄滢咯咯笑道:“可被我猜中了是吗?好,就看在你的面上,我将来一定将经谱还你丈母娘就是,目前倒要占据一段时间!”
  孙敬之听她答应还,便不再提。
  黄滢拿出龙家鞭谱道:“这本秘笈,你拿着吧!”
  孙敬之知她给“龙家鞭谱”的意思,她已知龙鞭、发夹换鞭谱一事,显然就此给自己,俾使以后由自己还给龙鞭门。
  黄滢以为孙敬之一定会接下,哪知孙敬之摇头道:“我看还是以后由赵盈珠交给我的好!”
  黄滢冷笑道:“我不还赵家,她怎么还你?”
  孙敬之道:“这是赵家之物,你为什么不还?”
  黄滢指着“龙家鞭谱”四字道:“这是她赵家之物么?明明标着“龙家”两字,我为什么还她赵家?”
  又拿出一本秘笈道:“这上面标着屠家鹰掌,还有五本皆是中原武林各家的绝学,与她赵家毫无相于,凭什么要还她赵家?”
  孙敬之道:“但你从赵家拿来,为兔麻烦,还是还赵家的好!”
  黄滢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再将这五本各家绝学归还,就显得我黄滢怕了她赵家,要知我身为拜月教主,岂能向一个武林世家低头!”
  孙敬之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劝,心想:“勉强她归还赵家,虽然看自己面上或许答应,但教她心中不快,有何意思?”
  黄滢接着解释道:“其实这七本绝学,她赵家不会看在眼内,她母女已有意思将强占数代的绝学一一归还,此事由她母女来做,倒不如由我来做还干脆点,你想,她们要龙姑娘以龙鞭、发夹去找赵不离,然后由他去换回鞭谱,这有多麻烦?
  要是我呢,有机会一一送回各家掌门,不用验那些捞什子的信物了,反正她赵家是强占而来,我现在盗来,由我作主,有甚不可?难道非要她赵家去作好人么?“
  孙敬之听她说得有理,笑道:“但好,只要你有意思归还各家就成,但我说句老实话,你这番代还的意思,颇有打击赵家的心理吧!”
  黄滢笑道:“是啊,我可不愿她赵家做了歹人再做好人,好人谁都想做,她赵家既然做了歹人,好人就该让别人做做!”
  孙敬之哈哈笑道:“赵家母女与你无甚冤仇吧?”
  黄滢神秘的笑道:“怎说没有?不说最近这一椿事,我欺骗她母女,双方仇恨已然结下了,除了这一椿事外,我与她家还有更大的仇恨!”
  孙敬之奇道:“你以前根本不识赵家,怎来更大仇恨?”
  黄滢咯咯笑道:“你猜猜看!”
  孙敬之沉吟一刻,摇头道:“我猜不着!”
  黄滢低头笑道:“这还猜不着?谁叫你是她家的女婿?”
  孙敬之一怔!
  心想:“这怎么就算一件更大的仇恨?”不由摇头道:“我与赵盈珠的婚约,从小由先父定下,命中注定,更改不得的!”
  黄滢听得有气道:“少爷,我可没意思叫你与赵盈珠解除婚约幄!”
  忽又叹道:“只怪我命不好,我爹与令尊从前相交之情犹如手足,可惜就不曾为我两人,定下婚约……”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一个少女人家,怎可说出如此毫无矜持的话来?偷偷瞥了孙敬之一眼,低下头去。
  孙敬之笑道:“那可说不定,有一有二便有三,先父既为我定下沈、赵两门亲亭,就许曾向黄伯伯同样定过,只是令尊没有跟你说而已!”
  黄滢轻轻一“呸”道:“有脸说得出?两个老婆还不够么?”
  孙敬之语意深长道:“一个不为少,十个不为多……我倒有意思一生多付上几个老婆,只不知人家愿不愿意?”
  黄滢心道:“当然愿意!”
  嘴上却说:“谁愿意做小啊?当然不愿意的罗!”
  孙敬之暗中一叹,心想:“你要当真不愿意,就麻烦了!”
  黄滢岔卉话题道:“对啦!我索性将七本各家绝学交给你,由你们男人家去做好人吧”说着将七本各家绝学,一一拿出,捧在手中递过去。
  孙敬之见她这一举动,对照她所说的话,显然有意答应将来嫁给自己?当下甚是心喜,赶忙接过。
  忽于此时,帐外响起沙吼声。
  他两人走过沙漠,自然知道沙漠中可怕的盲风将来临了。
  此时天色已暗,有经验的沙漠旅客也难分辨盲凤的趋势,要知经验丰富的沙漠旅客,是凭目力的观察再选择逃避的方向,只要避过风的正面,大家皆能化险为夷。
  但在夜晚如何用目光去观察?
  所以再有经验的老沙漠客绝不在夜间行走沙漠,势必在天暗前投宿到开设在沙漠中,望像窑洞一般的客栈。
  孙敬之与黄滢不曾投宿过沙漠中的客栈,很多中原人氏来到沙漠也素不喜在沙漠客栈歇夜,因那些客栈既臭且脏,最大的客栈仅有一大间,男女混杂一处,中原女子更不愿投宿了。
  来自中原的旅客,他们宁愿自带篷帐,凭有经验的向导指示,在沙漠中搭帐而眠,虽有些危险,他们也不在乎。
  可是孙敬之与黄注的帐篷胡乱搭设,没有经过向导的指示,危险性可大多了。
  凑巧被他们找着好地方算运气,弄的不好搭在风一吹即移位的沙丘下,十有八九葬身沙丘内。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还没遇到盲风过,今晚突然遇到,实教他两人耽心不已,心想:“这帐篷的位置到底对不对?”
  要教他两人肯定的一点头,没这把握,两人都不是内行,呆坐帐内,唯有听天由命了。
  此时帐篷上的沙声就似急雨敲打一般,哗哗大响。
  孙敬之忧心问道:“不知咱们倚附的沙丘禁不禁得住这场风暴?”
  黄滢很看得开,无所谓的说道:“管他的,禁得住活命,禁不住活埋!”
  她倚偎在孙敬之怀中,道:“你有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像我这般好运气!”
  孙敬之不解道:“怎么说?”
  黄滢幽幽叹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孙敬之紧紧地搂住她道:“呸呸,说什么话!”
  沙声如雷吼起,风暴愈来愈大,也愈来愈近了。
  只见那皮帐“吧”“吧”乱摇不已。
  孙敬之又道:“沙丘的坚度且不管他,我现在倒怕这帐篷被侧面刮来的风吹倒,那时咱们只有露宿了,倘若风暴吹个不停,露宿一夜可不好受!”
  黄滢心中一动,笑道:“我有法子不教这帐篷吹倒!”
  孙敬之随口问道:“什么法子?”
  黄滢道:“这是本门中至高的内功心法!”
  孙敬之不信道:“难道你可以凭内功支撑,不教帐篷被风刮走?”
  黄滢微笑道:“本门内功至异天下,可以逼出内气,形之于外,成有形之物,所以能够支撑这帐篷不倒!”
  孙敬之道:“如你所说,应该是武林中传说的“罡气”啰?”
  黄滢摇头道:“要练到罡气,谈何容易?细数当今天下武林。有谁的内功练到罡气这地步?”
  孙敬之道:“据我所知,就有一人似乎已练到罡气的地步!”
  他指的“鬼王”心想:““鬼王”弹出的指凤能够在丈外击倒石碑,威力如同一流高手当石一击,岂不是已窥罡气的门径?”
  黄滢道:“据你所知那人,也不过“似乎”而已,真正能够将罡气充布体外以御外敌的,实在少之又少了!”
  孙敬之惊异道:“莫非你门中的内功,可以轻易练成罡气?”
  黄滢笑道:“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没有一甲子的功力“罡气”两字谈也别谈!”
  孙敬之道:“那你如何将内家真气逼出?既能运出,不是已到罡气的地步?”
  黄滢笑道:“本门内功取个“巧”字,罡气是形而实的功夫,本门内功虽然像罡气却是形而虚的功夫……形而实难练,形而虚就属于巧劲了!”
  孙敬之摸摸头道:“你这样说,我不大明白!”
  黄滢道:“我再说清楚点,形而实像座真的山,形而虚只是一座纸糊的山,外表看来像山,其实不是山!”
  孙敬之笑道:“我明白了,你门中内功有点骗人的味道,气运于外,乍然看来像是气,哪知只有外表一层,骨干里是空的!”
  黄滢正色道:“虽然只有外表一层,却可以御丈外之敌,这种巧劲天下哪一门内功敢于比拟?你不要小看了!”
  孙敬之慌忙道:“我哪敢小看?我只是比喻,请不要见怪,现在就请你施展吧……”
  黄滢道:“我火候不够,只能将内家真气逼出几尺外,要想护这篷帐却需你相助一臂!”
  孙敬之慨然道:“咱们同舟共济,不能由你一人劳累,当然应该相助!”
  说着伸出一掌想与她相抵,助她运功。
  黄滢摇头道:“本门巧劲不能用寻常助功之法,要以本门内功口诀运功,才能传那巧劲,助长功力!”
  孙敬之道:“我根本未习贵门内功,如何以之相传?”
  黄滢笑道:“简单得很,以你内功底子,只要按照口诀关窍运行,即可传功相助!”
  当下不管孙敬之愿不愿意,将口诀背诵出来。
  孙敬之听了三遍,不由深深记下……
  黄滢知他聪明,三遍足够记牢,便道:“开始依诀行功吧!”
  孙敬之暗暗一练,初次不顺,二。三次后颇觉舒畅。
  到第四次练出,真气像要脱窍飞出一般,骇得脸色大变道:“不能练,不能练!再练下去,真气飞出可不大妙!”
  黄滢好生得意的笑道:“我初练时与你同样有这惊骇的感觉,其实耙人忧天,等你练了数日后,懂得驾驭之道,便可将内家真气逼出体外!”
  孙敬之安心道:“现在可能相助你一臂?”
  黄滢道:“你依诀而行,所运真气便属本门巧劲,当然可以以之相助,可是在相助前,还要再学一件遇异寻常的导引法门!”
  孙敬之摇手道:“我看不用学了,这半天了,盲风没将帐篷吹倒,敢情风势止于此,可以安心的坐一夜,以待天明!”
  黄灌道:“万一风大了怎么办?”
  孙敬之随口道:“到那时再说!”
  黄滢冷笑道:“到了那时你不能及时助我,岂不是眼着帐篷被风刮去”孙敬之笑道:“那咱们只有委曲的露宿一夜吧!”
  黄滢摆出女孩子撒娇的本领:“我可不愿意,你皮厚肉粗,禁得住凤吹沙打,我却受不了!”
  孙敬之哈哈笑道:“对,对,你皮薄肉嫩……
  忽觉再说下去有轻薄味儿,赶忙改口道:“好,你现在教我那套特殊的导引法门!”
  黄滢念出口诀,孙敬之记牢后,说道:“这可难练了!”
  黄滢笑道:“本门内功不是样样易学,你记着慢慢体会,现在只要依前两句口诀而行,便可完成导引本门内功之法,助长我的功力,且来一试!”
  孙敬之道:“这容易!”
  当下便依前两句口诀,或虚或实的将内家真气渡输到黄滢身上……。
  此时他体内真气所走的路子,完全依照黄滢先前所授的口诀而行。
  只见黄滢以“久久登天势”的坐姿运行内功,慢慢在她体外布出一圈淡淡的白影。
  白影渐渐扩大,由一尺距离变成一丈,再扩大数尺便充塞整个皮帐内了。
  至此白影更淡,终至无影……
  而“啪”“啪”摇动的皮帐,像是被人两头拉紧,丝毫不动了。
  外面沙吼如故,显然风未止歇。
  孙敬之本是闭目用功,以助黄滢,及听皮帐“啪”“啪”声停止,好奇的抬头看去。
  一看皮帐果然不动,牢固得毫无大风吹打似的,惊异地一呼。
  这一呼叫,忘了运功,黄滢骤失他的肋力,皮帐顿时摇打如故。
  以黄滢一人之力,才学了这门功夫十数日而已,绝不可能将功力运到丈余之外,纯粹靠孙敬之一臂之助。
  而孙敬之潜在内力胜过于她,合二大内家高手之力,自能将初学的功夫运至如此神奇的地步。
  黄滢虽未亲眼去看,由她亲身施展,自知这等神奇的效果,笑道:“如何?”
  孙敬之赞道:“令师传你这门功夫,实在神奇无比!”
  黄滢道:“这门功夫不算稀奇,珍贵的是我教你的第二种导引口诀,你不妨仔细想想!”
  孙敬之一想下去,就忘了身外一切。
  那第二种导引口诀的奥秘完全吸引了他全副的心神……
  *
  *
  *“直到风停天明,他衷心的赞道:”好功夫,好功夫!“
  他不知已经想了一夜,还以为时间过去不久。
  只见黄滢已横倚在他怀中,睡得正熟。
  原来她昨晚试功,略觉劳累,孙敬之闭目静思导引口诀的神妙时,她便已进入睡乡。
  孙敬之见她酣睡中,脸带微笑,横陈的娇躯伏在自己的怀中,幽香阵阵,不禁低下头去轻吻她那柔软的发丝。
  柔软的发丝触在他的鼻端上,勾起他的逻思,不由他想再进一步吻她温香的樱唇。
  但是他随即止住心猿意马,当即回思一夜所得,心忖:“黄滢的师父能教她这两门内功奇学,定是位世外高人!”
  黄滢自幼拜在前任拜月教主门下,老教主死后传位给她,那老教主武功固然不错,却非她传给黄滢这两门内功绝学。
  其实这两门内功绝学,黄滢也才会未久,那是赵家经谱上所记载的武功精粹。
  当年金蜂门创门四老,赵老即以这一项内功绝学,威震泰山大会,轻易取得盟主之位,使千万中原武林高手口服心服。
  能使武学鼎盛的中原高手心悦诚服的本领,可想而知其威力奇妙,实有值得赞赏之处。
  孙敬之不知,到现在还老老实实的以为是黄滢本门绝学,心想:“她自愿传我,当可心安理得的接受!”
  黄滢自得经谱,每夜与孙敬之同睡一帐,点他睡穴后,便私自揣摩研习,经过两夜看完,发觉经谱前面记载的人门功夫,与孙家拳谱前面所载不差多少,真正厉害的是后面两项奇妙的内家绝学。
  于是她专心练这两项,一名“天复”一名“地载”的神功。十几个夜晚下来,已让她揣摸熟透,只差火候。
  她为要教孙敬之四种绝学齐聚一身,练成无敌的身手,怕他知道是赵家经谱的武功后,不肯去学,便借着昨天晚上大好的机会,一一传授。
  孙敬之哪知黄滢的私心?居然学得很带劲,凭他独特的颖智,竟让他一夜间完全学会。
  “地载”虽较复杂,迄至清晨也被他融会真通了,假以时日,这两门绝学完全练熟,其威力绝对不比他所会的钱家剑法差。
  孙敬之对这两门绝学愈是深入了解,愈是佩服,只当黄滢的师父定是位隐世的世外高人。
  他将“天复”“地载”复习一遍后,虽一夜未睡,精神甚佳,于是轻轻移开黄滢的身子站起,想到帐外面对着朝阳再练几遍。
  掀帐走出一看,沙丘位置居然未变,心想:“我与黄滢虽是外行,搭帐棚倒选对了地方,一夜大凤未将这沙丘移走,这沙丘想是石质的小山,所以大风吹它不倒!”
  大漠中石质的山丘甚少存在,千万年来多半的山丘经沙漠的日晒,雨打,风化成沙质,纵有存在,表面看来也像沙丘一般。不是真正内行,极难辨识。
  孙敬之欣慰的向另旁自己的帐篷看去,那帐篷也没被风刮走,心想:“昨晚自己的担忧实是多余!”
  忽然他又发现一座帐篷搭在自己的帐篷后面,不由暗暗笑道:“这位旅客敢情在昨天起风前,看到咱们的篷帐,便安心的也搭起帐来,他不知跟着咱们冒了一次大险!”
  他见那帐篷的门动了动,便知那位陌生的旅客起来了,心想去跟他聊聊,也许他是位孤独的汉人,正须要一点友情的慰借哩!
  将近那座篷帐,里面的旅客正好走出,孙敬之看清那旅客的背影,吓得一呆,脚步顿时停住,暗忖:“哪有这么巧?莫非真的是她?”
  那旅客转过身来,伸个懒腰,正要面对朝阳吸他几口新鲜空气,可惜才吸半口,停止呼吸了。
  她不是突遭敌人暗袭断了气,而是发现孙敬之后,惊怔的忘了去吸那新鲜空气。
  好半晌,还是孙敬之先开口道:“若瑶,是你?”
  沈若瑶一声欢呼,奔过来投入他怀中,喜极而位,道:“相公,是你,真的是你?”
  孙敬之搂住她,道:“不错,真的是我!”
  沈若瑶突地挣脱他,调头奔回自己的篷帐内,一面欢欣地喊着:“快来,沈芸快来,我们找到相公啦!”
  果然由帐内拉出睡眼惺松的沈芸。
  沈芸一见孙敬之,立刻也扑上,投入他怀中哭泣道:“你……你害得我们……急死啦!”
  孙敬之道:“对不起……”
  沈挽住他的手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边的帐内却走出了被他们惊醒的黄滢,沈芸一见,立时颇有敌意道:“她是谁?”
  黄滢却笑嘻嘻上前,道:“你二位一定就是沈若瑶姑娘、沈芸姑娘……他跟我提起过!”
  孙敬之也伸手拉黄滢过来,道:“她是西南苗疆拜月教主黄滢!”
  沈芸一看他俩的亲呢之态,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不禁又对黄滢深深的多看一眼,道:“黄姑娘果然漂亮,美如天仙!”
  沈若瑶牵起她的手,亦叹道:“我见犹怜!”
  黄滢一来小嘴倒甜,牵着她二人的手,亲亲热热的道:“小妹不懂事,以后还要二位姊姊多多指导……”
  孙敬之见她三人能够一见如故,彼此并无心结,心头轻松不少。
  *  *  *他们一起走进大帐篷内,取出于粮酒水,吃着早餐。
  孙敬之向沈若瑶与沈芸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沈若瑶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当然是来找你的……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孙敬之道:“我是被赵盈珠的母亲掳去……”
  孙敬之将经过情形,详细的叙述出来,被掳。行婚、受刑,甚至将十数日来行旅的细节,原原本本的讲给沈若瑶听。
  沈若瑶微笑道:“黄姑娘,多谢你从赵家将他救出!”
  黄滢道:“说不上谢,姊姊没责怪我爹与我陷害了孙敬之,我就感恩不尽了……再说还不是因为我冒充孙家兄妹,害得真正的孙敬之反被赵家母女误会为假,相公在赵家所受的一切苦,都是我的不对!”
  沈若瑶转向孙敬之道:“相公,你打定主意先去苗疆见黄伯父么?”
  孙敬之道:“先父的仇家,先母的姓氏,是我急切要知的两件事,唯有到苗疆向黄伯父请教,才能知道!”
  沈若瑶道:“相公知道后,意欲如何?”
  孙敬之叹道:“先父先母,定是被奸人冤屈害死……若瑶。在父母大仇未报之前,短时间内不会去阿尔泰山与你们相见!”
  沈若瑶道:“相公,我随你去苗疆可好?”
  孙敬之欣喜道:“好啊,有你之助,父母大仇指日可报!”
  黄滢心想:“沈若瑶随孙敬之去苗疆,合乎情理,她也是孙敬之的妻子,孙敬之父母之仇,不也是她的父母之仇!”
  黄滢热烈表示欢迎,沈芸对“苗疆”二字感到又好奇又期待,催促道:“咱们这就收拾行装吧!”
  沈若瑶却又摇头道:“不,我想还是回去一趟,说明一切,免她老人家挂心我们的行踪!”
  孙敬之想想也对,点头道:“你送沈芸回阿尔泰山吧,我先去苗疆,在苗疆拜月教总坛等你们前来!”
  *  *  *收拾好后,若瑶带着两匹马,与沈芸向孙敬之黯然告别。
  孙敬之目送她俩的背影消失沙漠那头,还站在原地呆立不动。
  黄滢笑道:“你舍不得分别的话,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孙敬之回转身笑道:“咱们该启程回苗疆了!”
  黄滢继续打笑道:“我以为你忘了呢?”
  孙敬之正色道:“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即刻飞到苗疆向你爹问明一切!”
  黄滢话题转为严肃,道:“如果你从我爹那里探知仇家,是极厉害的对头,怎么办?”
  孙敬之咬牙道:“纵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要和他一拚,父母不共戴天之仇,不能不报!”
  黄滢冷冷道:“若真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不是他敌手,仇恨如何报法?”
  孙敬之昂然道:“杀父大仇,不共戴天,就算他武功无敌,但我相信总有一无能赶上他!”
  黄滢冷笑道:“等你武功练得赶上他,或许他老得死了,那又如何报法?”
  孙敬之一怔!心忖:“杀父大仇倘若死了,那不是永远报不成仇了?”
  黄滢道:“我说你在报仇之先,最好赶紧练成无敌的武功!”
  孙敬之听她话中有话问道:“无敌武功如何去练?”
  黄滢笑道:“找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啊!”
  孙敬之道:“这种师父不说没有,就是武功虽不是天下第一,却甚神奇的隐世高手也难寻求!”
  黄滢道:“谁说难求?你已有四位绝世高手的师父,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孙敬之道:“谁?我有师父还会不自知的道理么?”
  黄滢笑道:“那四位师父的武功,你若都能练会,我保你武功称得上天下第一!”
  孙敬之疑问道:“到底是哪四位师父?你说给我听,我怎么毫不知道?”
  黄滢神秘的笑道:“现在不能说,等到苗疆时见了最后一位师父,我再跟你说!”
  孙敬之更疑道:“最后一位师父?莫非你要替我在苗疆找一位师父?”
  黄滢咯咯笑道:“是啊,我已替你找了一位,这位师父就在苗疆,只是这位师父脾气不大好,你可要小心伺候,否则他那身武功你就学不精啦!”
  孙敬之愈来愈糊涂了,喃喃道:“已经替我找了一位,在哪里?奇怪,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其实她所谓的四位师父的武功,就是指他金蜂门“拳剑经曲”四项绝学。
  她知道孙敬之早已得到钱家的“剑谱”李家的“曲谱”而且刚刚又学会赵家的“经谱”。
  现在只要等他随自己回到苗疆,从父亲那里拿回他孙家的“拳谱”就成了……
  所以她才说这最后一位师父在苗疆,而她也不想多加解释,由他去打闷葫芦。
  正要去收拾行李皮帐,孙敬之突然惊“咦”一声。
  抬头一看,只见远处一道金沙,滚滚而来。
  黄滢惊道:“那马上骑士,是向咱们这边驰来!”
  孙敬之道:“嗯,看他策马甚急,二定后有敌人追赶!”
  忽地又惊“咦”一声,黄崔叫道:“那不是沈若瑶、沈芸吗?”
  孙敬之仔细一看,只有两道金沙飞扬,马上身形渐来渐清晰,果然是沈若瑶与沈芸。
  孙敬之慌忙上马道:“不错!不知她们被谁追赶得如此之急?”
  黄懂道:“你不要慌,她们后面并没有敌人追赶,等她们来了再问个明白……”
  片刻工夫,沈若瑶、沈芸策骑飞驰而近,翻身下马。
  那马奔的失了性,仍在奔个不停,直冲出数十丈才停下。
  沈著瑶急急道:“不好了“染云仙子”来了!”
  沈芸怕他没有听懂,补充道:“就是赵盈珠的母亲!”
  孙敬之亦吃惊道:“她在何处?”
  沈若瑶表情甚惊惧,道:“就在后面,随着我们的马蹄痕追寻着,她知道我们狂奔下去,马跑不了多远,所以并不急驰追赶孙敬之道:”你武功高强,能与赵盈珠打成平手,怎么怕赵盈珠的母亲怕到这地步?“
  沈若瑶叹道:“我的武功虽与赵盈珠不相上下,比起“染云仙子”来却差上一大截……”
  沈芸道:“赵,沈两家数代结仇,两家之人只要遇上,都是强杀弱,绝不留活口……”
  沈若瑶道:“上次沈芸遇上赵盈珠,被打了一掌,几乎送命孙敬之立刻想起那次在阿尔泰山脚下遇到赵盈珠,如果不是沈若瑶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不由得大惊!道:”这怎么办?“
  沈若瑶心知“染云仙子”也绝不会放过黄滢,又道:“咱们三人合力也不是“染云仙于”的敌手,黄姑娘,你还不快逃?”
  黄滢听得一慌,拉着孙敬之道:“咱们都走罢!”
  孙敬之虽然心慌,却不失措,稍作镇定,道:“不,逃走不是办法,沙漠最易追踪,几个时辰下来就逃不动了,与其那时被擒,不如不逃,节省体力!”
  沈若瑶怕得发抖,道:“你想在此拚斗么?”
  孙敬之摇头道:“拚也不是办法,还是由我去向“染云仙子”求个情!”
  沈若瑶道:““染云仙子”现在不知还认不认你这个女婿,倘若再认你,问你如何逃出她家地牢,你又如何回答?”
  孙敬之毅苫道:“照实回答!”
  黄滢吓一跳,发抖道:“那我怎么办?”
  孙敬之搂住她,坚定他说道:“她就算想要把你怎么办,也要把我一样的办!”
  他又招招手,叫沈若瑶、沈芸过来,四人紧紧地拥在一起,道:“我们命运一体,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果然远远传来一缕清啸,是那“染云仙子”的声音……
  紧接着她母女二人就已策骑而至……
  大老远的,赵盈珠就已一跃下马,往这边奔来,一面大叫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染云仙子”大喝吼叫:“盈儿回来!”
  但是赵盈珠已投身人孙敬之怀中,大声道:“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孙敬之道:“你不是来想我死吧?”
  赵盈珠道:“不,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染云仙子”大怒吼道:“盈儿,快回来!”
  赵盈珠非但不回来,反而将孙敬之抱得更紧,抗声道:“不,我生是他孙家的人,死是他孙家的鬼,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染云仙子”脸色铁青,怒道:“你有没有见到那个仇人,沈家的女儿,也跟他在一起!”
  赵盈珠大声道:“见到了,可是我跟沈姊姊她家,半点仇也没有……”
  沈若瑶也大声道:“就算有,那是好几代以前的仇,我沈家与你赵家,已经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仇,悲哀了好几代了……”
  赵盈珠道:“娘,我爹的死;值得么?你这十几年所受的苦,值得么?难道你还要女儿也这样受苦下去……”
  “染云仙子”咬牙道:“就因为你爹的死,我才干辛万苦的要报夫仇!”
  赵盈珠道:“杀我爹的凶手,自己也已经死了!”
  “染云仙子”狠狠道:“那我就杀他老婆,杀他女儿,杀他全家!”
  孙敬之脸色大变,咬牙道:“你可知道,你要杀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岳母!”
  “染云仙子”把心一横,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照杀不误!”
  孙敬之道:“你杀了她们,我会怎么样?”
  “染云仙子”冷哼道:“怎么样?你难道想替她们报仇?”
  孙敬之叹道:“你杀了她们,我就算不能报仇,大约也活不成了……”
  赵盈珠突然昂头大声道:“你的丈夫死了,你要为你的丈夫报仇,我的丈夫死了,我要不要为我的丈夫报仇?”
  “染云仙子”一怔!
  赵盈珠又大叫喊道:“您是我的母亲,您如害死了我的丈夫,我能向您报仇么?一个女儿若是千方百计要找她的母亲报仇,您觉得那样很好么?”
  “染云仙子”竟然有些不寒而栗,赵盈珠嘶叫着道:“或者您现在就连女儿一起杀掉!”
  她挣脱孙敬之,到母亲面前跪下,恳求道:“娘,放过我们,求求您放过我们……”
  沈若瑶也挣脱孙敬之,到“染云仙子”面前跪下,道:“我爹也是惨死,我娘也是守了一辈子寡,求求你放过我们,别让我们这一代也守一辈子寡……”
  “染云仙子”冷“哼”道:“你已嫁给了他,我的女儿又没有赵盈珠垂头道:”虽然还没有拜堂成亲,但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染云仙子”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赵盈珠道:“就在婚礼那天上午,女儿已经献身给他……”
  “染云仙子”气得张口结舌,要骂又骂不出来:“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黄滢忽然插嘴道:“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现在正好重新拜堂,完成婚礼,以正名分?”
  “染云仙子”道:“你说什么?”
  沈芸也道:“不错,苍夭为证,大地为凭,我们姊妹在你面前郑重为誓,与孙敬之水结同心,矢志不渝!”
  四女同时拉着孙敬之一起向“染云仙子”跪下,同声起誓道:“苍夭为证,大地为凭,我们姊妹在你面向郑重为誓,与孙敬之永结同心,矢志不渝!”
  “染云仙子”怒气呼呼,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赵盈珠道:“您若不答应,女儿立刻就死给您看!”
  沈芸道:“你若不答应,你立刻就会少了一个女儿……”
  黄滢也道:“你若答应,你立刻就会多了三个女儿?”
  “染云仙子”一怔!道:“你说什么?”
  沈若瑶道:“我们若是都成了孙敬之的妻子,岂不都成了你的女儿?”
  沈芸道:“你一下于多了三个孝顺的女儿,有什么不好?”
  赵盈珠哀求道:“娘,您就答应我们吧!”
  *  *  *黄滢的帐篷还没拆除,现在她们一起簇拥着“染云仙子”回到篷帐内。
  黄滢取出最好的美酒,最好的食物来,与大家一起分享。
  孙敬之恭恭敬敬地陪坐在“岳母”身边,沈若瑶等四女亲亲热热地喊着娘……
  这下可把一向冰冷严肃的“染云仙子”乐坏了,牵着这个的手,又搂着那个的肩,享尽了从来没有过的亲情温暖……
  黄滢将这些天的情形向“染云仙子”详细禀告,当然隐瞒了传授“赵家经谱”的一段,她不是要瞒“染云仙子”而是怕孙敬之听了会生气。
  “染云仙子”叹道:“你偷的那些武功的秘发,可以还给我了吧?”
  黄滢交出拳、谱经谱,恭恭敬敬交到她手上。
  孙敬之取出中原五大门派秘应,交还“染云仙子”。
  一不小心,显露出那枚乌黑的心形饰物。
  “染云仙子”眼尖,立刻喝道:“那是什么?”
  孙敬之一怔!取出来交给她,道:“是莫谦的纪念品!”
  “染云仙子”却失声道:“寒心令?!”
  孙敬之一怔,道:“什么是寒心令?”
  “染云仙子”叹了口气,道:“我多年不履江湖,对这些事非常陌生,这还是当年令尊跟我说起,我才知道……”
  一听她提起自己的父亲,孙敬之立刻心头大震,追问道:“我爹说什么?”
  “染云仙子”道:“令尊说这是天下最坚硬的“寒铁”恰巧像个心形,任谁也没有本领破坏它,所以被人拿来当成一种“信物”心形的寒铁,就叫做“寒心”……”
  赵盈珠也好奇接过来看看,一面又听“染云仙子”道:“令尊说,相传很久以前,江湖上相继出现三次寒心令,每出现一次,江湖上便发生一件惨事……说来这寒心令是不祥之物……”
  孙敬之对父亲的一切都充满向往,追问道:“我爹他,怎么会跟你提到这寒心令的?”
  “染云仙子”道:“他在我家订好你与盈珠二人亲事之后,就说江湖上又出现寒心令,必然又有不祥惨事要发生,他身为武林盟主,该为天下武林尽一点心力,不能在此多留,勿匆赶回中原……也就此音讯全无!”
  说着啼嘘不已,孙敬之更是无限激动,却听赵盈珠道:“像这样的不祥之物,咱们持之无益,还是丢了吧……
  孙敬之急忙接过来,道:“不能丢,给我收着!”
  赵盈珠道:“你留它做什?”
  孙敬之道:“先父说寒心令每出现一次,江湖上便发生一件惨事,先父之死,在我孙敬之来说,就是件最惨的事……或许先父的死因,就与这只寒心令的出现有关!”
  赵盈珠道:“或许!”
  孙敬之道:“父仇不共戴天,只要有一丝线索,我都不会放弃!”
  他转向黄滢,道:“你对你的副教主莫谦了解多少?他怎么会有这寒心令的?”
  黄滢道:“他是我师父的养子,我爹带我到苗疆投奔我师父时,他就已经在那里了……”
  看看在她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孙敬之转向“染云仙子”道:“孩儿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赶回中原,找到这寒心令主人!”
  “染云仙子”道:“中原这么大,你到哪里去找?”
  孙敬之紧紧捏住这枚寒心令,道:“不用我亲自去找,自然会有人帮我找!”
  赵盈珠大为好奇,道:“谁?谁找你?”
  孙敬之道:“全天下的武林人士!”
  接着他将前后两任武林盟主钱公亮与屠百练,都要捉拿他的原因说了出来,道:“我只要公然带着这枚寒心令出现,闹几件事轰动一下……消息一定立刻就会传开到钱公亮与屠百练那里,他们一定会动员所有的人追我……我手上持有那寒心令的消息,一定立刻就会传开,那寒心令主人迟早出现,迟早自动会找上我!”
  黄滢大为兴奋,道:“好极了,妙极了……”
  她抱住他的臂膀道:“我陪你去!”
  孙敬之却摇头道:“不,你不能隋我去,你们谁都不要陪我去!”
  赵盈珠抗议道:“为什么?”
  “染云仙子”道:“因为我们去了,非但不能帮他,反而会拖累他!”
  沈芸又想开口,沈若瑶阻止她,道:“他这次去,是要与天下武林为敌,他要保持灵活机动之身,随时可战,随时可走……如果有我们在,他的行动就没有这么自由了……”
  赵盈珠道:“可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
  “染云仙于”取出那本“赵家经谱”来,交给孙敬之,道:“这个你拿着!”
  孙敬之接在手中“染云仙子”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孙家拳谱”来,一起塞上他手上,道:“现在赵钱孙李“拳剑经曲”四本你都有了,好好练,练好了武功,报了父仇,复兴金蜂门,为武林立下些丰功伟业,再回来迎娶我的女儿,大家团圆!”
  孙敬之恭恭敬敬接在手中,道:“是!”
  *  *  *孙敬之别了她们,只身进了玉门关。
  重回中原,心中无限感慨,面对前途的艰难险阻,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勤练他金蜂门的“拳剑经曲”四项绝技。
  只有练成了一身好武功,报仇才有希望!
  他一路向东行,从玉门关一直东行到山西,等于横贯中原一大半的路程,行起来没有一月、两月可到不了。
  这一路上遇到愈来愈多的武林人物,胸前都佩戴着飞鹰徽章,身分地位高一些的,则佩戴着银鹰徽章,这显示武林人物投靠飞鹰门的愈来愈多了。
  这一路上也遇到愈来愈多青衣大汉,胸前绣着飞鹰,他们都是飞鹰门的子弟,这显示飞鹰门的势力愈来愈大了。
  他们也都注意到孙敬之胸前既无飞鹰,也无微章,即由一枚红绒绳子挂着的乌黑寒铁,只不过他们谁也不认识这个名震武林的寒心令,他们只当是块镇邪的饰物“
  进入山西;已踏人历史名城太原,更是人文荟萃,物扈民丰,街上行旅摩肩擦踵,热闹非凡,远比那荒凉的沙漠好上千百倍。
  迎面一座豪华大酒楼,金皇皇的大招牌,写着“平安客栈”四个大字。
  客栈有招牌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招牌下面,还悬着一只手拳大小,银白色的飞鹰。
  孙敬之若有所悟,莫非是目前红极一时的飞鹰门下关系企业?或者是“西瓜靠大边”的效应,投靠了飞鹰门下?
  原来是兼做酒楼生意的客栈,八扇连开的大门,一眼就看到里面生意兴隆,座无虚席。
  孙敬之进入酒楼,果然客满为患,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目光四下一瞧,原来这里也有二楼雅座,举步就要往楼上去。
  不料一个形貌狠琐的店小二正从楼梯下来,见他沙漠来的土气模样,赶上前来拦住,喝道:“站住,楼上是你这种料子能去的么?”
  孙敬之本就对他飞鹰门全无好感,又瞧见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胸前竟也佩着一枚飞鹰徽章,不禁心中冷笑,非但没有退回去,反而胸膛一挺,更往上跨了一步。
  这店小二怒喝一声,双手一伸,就往孙敬之胸口一椎,要把他赶下楼去,却万万也想不到一股极大的力量传来,将这店小二撞得离地飞起。撞在楼板上。
  也不知是这一撞之力太大,还是这楼板实在太脆弱,这店小二一撞之下,竟然崩塌了一大块。
  当然那店小二就躺在那里哀哀呼痛,再也爬不起来啦!
  这样的砰然巨响,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但是谁也没有看到孙敬之动手,怎么也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
  孙敬之大步上楼,一面“啧啧啧”叹道:“看样子,你们这里的建筑实在太偷工减料啦……”
  *  *  *其实楼上也是座无虚席。
  孙敬之眼尖,见到正中一桌特大的桌子,至少可坐十二、三人,此时却只有四名胸前绣着银色飞鹰的大汉在座,满桌残莱,仍在呼拳喝令,吃喝不已。
  孙敬之有心惹事,伸手把脖子下面的“寒心令”扶正一些,大步上来,来到那一桌前,拉开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这四名飞鹰大汉再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坐到这里来,简直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瞪着他。
  谁知这小子竟然不知死活?伸手将面前的碗盘菜肴往前一堆,空出一块位置来,这才拍桌大叫道:“喂,店小二,白吃白喝的来啦!怎么还不来招呼客人·他有意把桌子拍得震天价响,人声叱喝道:”快来,快来,把你们店里最拿的菜,最贵的酒席;开一桌上来,反正小爷是来吃白食的!“
  众人全都震惊!四名飞鹰大汉再也忍耐不住,其中一人高头大马,满脸络腮胡子,符衣而起,喝道:“喂,你这小子是来找碴的么?”
  另一名白面无须,却在嘴角上有一粒蚕豆大的黑痞,痞上又蓄了五、六根卷毛,似乎颇有风度地一扫孙敬之胸前,冷笑道:“你这小子胆子倒不少,可能是关外来的蛮子,不知道咱们飞鹰门的名号……”
  只见他手一扬,手中握起一枚飞鹰徽章,向孙敬之道:“拿去挂在胸前,算我们交个朋友……”
  说着将那徽章扔到孙敬之面前来。
  谁知那徽章尚未落下,孙敬之伸手一指,只听“嗤”地一声,一股劲风射出,正正撞在那枚徽章上。
  那徽章劲风受这一激,猛地弹跳而起,向一侧飞去,恰恰落到一只在桌下觅食的狗儿面前。
  这四名飞鹰大汉正在一怔间,却听到孙敬之大笑道:“拿去挂在胸前,算我们交个朋友!”
  白面汉子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敬之道:“这还不懂么?这东西只有狗才会要!”
  淮知那狗只用鼻子嗅了一下,见并非是肉骨头之类,竟调头离去。
  孙敬之赫然大笑道:“你看,连狗都不要……”
  这四名飞鹰大汉再也忍不住,厉喝一声:“你找死!”离座而起,纷纷拔出兵刃,分两面向孙敬之冲来。
  孙敬之只是冷笑,觑定他们的攻势,只伸手一拨一撩,这四人就互相兵器相憧,人也相撞,纠缠在一起,大呼小叫着滚倒在地上……
  立时惊动了更多人,胸前佩着飞鹰的,或是绣着飞鹰的,全都声气相通,把孙敬之当成了世仇大敌,群起围攻!
  孙敬之面对这些酒囊饭袋,乌合之众,他甚至都懒得起身,也懒得使用武器,只用得自“鬼王”的绝技“鬼弹十指”左指右点“嗤嗤”之声大作,这些家伙全都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翻滚跌倒,哀痛号哭啼叫……
  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来动一下,四名飞鹰大汉也只能在远远的楼梯口叫嚣怒骂道:“臭小子,有种你就别走!”
  孙敬之笑道:“我还要在这里白吃白喝,哪里会走……不过你们动作也要快了些,我不能在这里吃喝一辈子!”
  *  *  *那些仗着飞鹰门威势,欺凌弱小的家伙全部一哄而散,只在酒楼外远远地包围监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居然没有一个能认出这枚寒心令来。实在教人太失望了。
  孙敬之拍桌大叫道:“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最贵的酒席开上来,不然把你这店砸个稀烂!”
  这店也真是标准的小人嘴脸,前据后恭,卑恭曲膝地,大鱼大肉,好酒好菜尽量往上一端,孙敬之就老实不客气地大吃大喝着,只等他们去搬什么高明的救兵来。
  果然外面人丛中一阵骚动:“来了来了,让开让开……二小姐来了!”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只见那“二小姐”远远走来,往大马路中央一站。
  孙敬之隔着窗户往外看,这“二小姐”竟是一位体态窈窕的年轻少女。
  长发披肩,面貌姣好,淡蓝色的劲装,却不伦不类地在胸前绣一只凶恶的飞鹰。
  这少女两手叉腰,昂头向二楼厉声大喊道:“吹,那野小子,你给我滚下来!”
  声音倒是挺好听,只是语气不好,太凶了点。
  孙敬之本来想下去得与她一拚,想想又被她那句“滚下来”的话给僵住,心想:“我就不理你,看你怎么办?”
  孙敬之相应不理,二小姐不由大怒,咬牙道:“臭小子,看我怎么治你?”
  纤足一点,纵身掠起,穿窗而人,轻飘飘落在孙敬之的桌前,竟然点尘不惊。
  孙敬之忍不住赞道:“好轻功!”
  楼梯响处,一大群刚才吃了大亏的“英雄好汉”都赶上来,要看二小姐将孙敬之好好教训一顿,给他们出气。
  二小姐怒叱道:“是谁派你来捣蛋的?报上名来/孙敬之呼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不用攀交情,动手吧!“
  二小姐粉拳一扬,就要动手,忽然眼眸一转,脸色大变。
  孙敬之冷笑道:“怎么啦?怕了么?怕了就给小爷我磕三个头,放你回去!”
  二小姐眼眸乱转,瞧了四周人群一眼,大声道:“这里打架不便,有种的跟我来!”
  说罢一纵身,美妙的身段展开,穿窗而出。
  孙敬之冷笑道:“要跟我比轻功么?怕你不成?”
  他也穿窗而出,衔尾直追。
  酒楼上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快,快去瞧那小于挨揍的样子……”
  *  *  *那二小姐轻功绝佳,奔跑如离弦之矢。
  孙敬之轻功更是拿手,他莲花峰“九仙移位”轻功之术是武林绝技,更何况他最近融汇“拳剑经曲”四大绝学,内力更是一日千里。
  他很快就与二小姐追了个首尾不离,而将那一群看热闹的人群,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二小姐奔跑的姿势美妙,身材绝佳,跑在她后面,竟是如此赏心悦目。
  但是这样追下去又当如何?真的要去打一架么?
  无怨无仇的,打赢了又如何?
  想到这里,孙敬之已停下步子,放弃追赶,后面一群人又远远地追来。
  谁知二小姐竟然回头冷笑道:“怎么?怕了么?有种的追来!”
  见她脸含讥笑色,孙敬之怒道:“你逃到天边,我追到天边!”
  二小姐大笑:“来吧!”
  说着,转身急掠,孙敬之心想:“既然你要挑战,不妨找个僻静处,好好打一场!”
  追没一刻,突见前面二十余名年轻女子拦在路上。
  她们清一色浅蓝色紧身劲装,胸前都绣有银色飞鹰,更显得她们身材刚健曼妙。
  二小姐奔到她们面前,站定身子。
  孙敬之叫道:“你们人多我也不怕!”
  一拳攻到中途,忽听二小姐很客气的说道:“公子,请住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二小姐脸挂笑容。客客气气的说话,孙敬之那拳再也击不出去了。
  他疑惑的望着,二小姐一指他胸前寒心铁令道:“公子不认识本小姐,本小姐却认识公子是令主的门下!”
  孙敬之见她认出寒心铁令,不由得心头大震!多日来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终于有线索啦!故意冷“哼”道:“你们是谁?”
  二小姐抱拳道:“本小姐姓徐名宝莲,飞鹰门四大护法排名第二,所以大家都叫我二小姐!”
  一指身后道:“她们都是我徒弟!”
  孙敬之冷冷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开始收徒弟……”
  这徐宝莲也不脸红,笑眯眯道:“不知公子贵姓?怎么称呼?”
  孙敬之并不想隐匿身分,昂然道:“我就是孙敬之!”
  徐室莲竟似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只回头向她们道:“还不见过孙公子!”
  那二十余名飞鹰女子,同时抱拳道:“孙公子好!”
  孙敬之故持身分地微微颔首。
  徐宝莲道:“公子莫非是奉令主之命,远来中原!”“孙敬之”嗯“了一声,心想:”你们这批家伙眼力大差,怎么还没认出我是你们掌门所缉拿的孙敬之“其实她们本可认出孙敬之就是掌门所要拿的孙敬之,但因他那胸前的寒心铁令,只当他是寒心令主门下,而忘了仔细认他。
  徐宝莲道:“公子远来中原,那是一定要到飞鹰门去了……记得曾令主说,不日差派得意弟子前去济南,不知公于是不是现在就去?”
  孙敬之不明究竟,随口又“嗯”了一声,心想:“莫非她们故意不动声色,只想诱我前去济南,再聚合飞鹰门所有弟子来杀我?”
  只听那宝莲又道:“公子既是要去,本小姐能否荣幸相随”孙敬之见他左一声公子,右一声公子,对自己无比尊敬。不似有诈,心想:“且跟她们走一程,看看情形再说!”点了点头道:“好!”
  徐宝莲喜形于色,毫无做作,仿佛能与孙敬之间行,真的是莫大的荣幸,立刻下命道:“快备车来!”
  一位高瘦的女弟子应了声:“是!”
  果然不须片刻,奔去一会后,果然驶来一部高大宽敞的马车,徐宝莲躬身相请,道:“公子请上车!”
  孙敬之心想:“你们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客气!”
  当先上了车,大刺刺的坐定。
  徐宝莲娇喝一声:“走!”
  那高瘦女弟子就已驾车启行。
  徐宝莲与二十余名飞鹰女子,前后簇拥马车而行,竟没有一个敢接近车子打扰他。
  孙敬之本想叫徐宝莲上车来问问,后想到既装作是寒心令主的门下,应该拿出身价来,莫要教她们瞧低了。
  到了一座大庄院,却也过门不入,只有徐宝莲与二十余名飞鹰女子从庄院内取出自己的坐骑,各自上马,继续簇拥前行……···孙敬之看了看庄院,这一定是飞鹰门的分舵。
  *  *  *从太原到山东,普通行程,须十数日。
  这十数日来的行程,孙敬之被她们尊敬得皇帝一般,他不开口,徐宝莲他们不敢主动找他说话。
  屹饭时,他一人独自一桌,睡觉时他一人一间大房间。
  有时客店的房间只剩下两三间,不够住,亦要空出最好的一问上房让孙敬之住,而他们十余人则只能挤住在余下的房间内。
  孙敬之见他们如此尊敬自己却是过意不去,便说:“二小姐,这大间的你们住,不必这样脐!”
  徐主莲却慌道:“挤得,挤得……还是公子一人睡,宽敞些,除非……”
  孙敬之一怔!道:“除非什么?”
  徐宝莲竟然羞红着脸,垂下头来,声音低得像蚊子:“除非你要我到小房间……陪宿!”
  孙敬之大吃一惊!徐宝莲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脸儿更红,头儿更低道:“如果你不要我,她们……也都任你挑!”
  孙敬之呐呐道:“这……”
  徐宝莲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叹气道:“我们不为别的,只要公子肯多传授我们一招半式,我们就感恩不尽……”
  原来她们打的是这种算盘,眼前这个徐宝莲就颇有姿色,只不过……
  他伸手指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胸部,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这只老鹰实在有损你们的美丽!”
  徐宝莲一怔!
  孙敬之道:“我还是决定睡小房间,大的让给你们睡宽敝一点!”
  孙敬之果然自行走进小房间,徐宝莲的脸更红了……
  *  *  *夜深人静,天色漆黑。
  孙敬之已经甜甜的睡了一觉,却莫名其妙地摹然惊醒。
  漆黑中有人轻手轻脚地拨开了他的房门。
  一阵熟悉的香风飘了进来……
  这人当然不是刺客,刺客不会用这么高级的香胰子,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不用看就知道是个年轻女人,而且是个认识的女人……
  是她,那个“二小姐”一一徐宝莲。
  她摸黑来到床前,悉索的脱衣声……
  接着一具光洁的肉体滑进了他的被子。
  光洁而滑腻的肉体,幽香而火热的肉体。
  孙敬之的一颗心莫名其妙的跳得更快……
  孙敬之的身子更是莫名其妙的变得更热……
  糟糕的是,他身体的某一部分,更是起了要命的变化!
  孙敬之不动,他在等着她的服务。
  即然想用陪宿来换取武功,就得好好服务,到我满意才行!
  但是她没有主动来服务,甚至没有动,那具火烫的肉体却似乎在微微发抖。
  她不动,只好由孙敬之动。
  谁知他伸手摸到的却是战栗着的肉体。
  丰满、健康、弹性,却满是鸡皮疙瘩。
  孙敬之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做过?”
  她紧咬着嘴唇,却用力地点头。
  孙敬之叹道:“既然没有,那又何苦……”
  他正要掀被而起,她却紧紧拉住他,可怜兮兮道:“不要,不要赶我走,我会被她们笑死……”
  孙敬之道:“她们不是你的徒弟么?怎么敢笑你?”
  徐室莲道:“我们虽然名为师徒,其实亲如姊妹,我们是无话不谈的!”
  孙敬之道:“你到这里来,她们也都知道?”
  徐宝莲道:“好像是……”
  孙敬之叹道:“你……不后悔?”
  徐室莲缠紧了他,呻吟道:“不后悔,而且……我甘愿!”
  既然是甘愿,孙敬之就用不着太矫情,他一翻身就拥住了她他的唇找到了她的,他轻柔地品尝着她的丁香舌……
  吸人的都是她那浓浓郁郁的少女特有的芬芳气息……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他贪婪地在她身上抚摸着……
  那光滑如缎子似的皮肤……
  那有弹性的肌肉……
  尤其是那一对高挺如峰的酥胸,更是百玩不腻!
  玩得性起,甚至低头下去,吻吮起来……
  不多久她就气息咻咻了,不由自主地挣扎扭动,辗转哀鸣,伏在他耳边絮语道:“我要,我要……”
  三两下就被他剥除殆尽,又举起他的长枪巨炮,一攻而入!
  *  *  *接下来的十数日。徐宝莲夜夜都来陪宿。
  孙敬之当然也毫不吝啬地传授她许多扎实有用的武功,由她再转去传授给她的那班女子弟。
  这些女孩儿们受益良多,对孙敬之的照顾奉侍,更是无微不至了。
  孙敬之但然接受她们的奉侍,也绝口不提为何要接待他到济南去的原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盟主令”遍行天下,他与屠百练之间的恩怨,迟早要解决。
  这天车行平稳,孙敬之几乎快要睡着了,徐宝莲却策马来到车窗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已人济南,是否就去本门所在地?”
  孙敬之道:“当然要去……”
  徐宝莲很高兴的说道:“屠掌门天天巴望公子到来,公子突如大际神龙一般驾临,他一定喜出望外!”
  孙敬之暗暗冷笑道:“只怕我一到,你那掌门就找我拼命!”
  直到屠府门前,车停下,徐宝莲又上前来,亲自为他打开车门。相请道:“本门所有弟子恭迎,公子请下车!”
  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孙敬之昂然下车,果见屠府门里门外,两边道上,排满了飞鹰门弟子,个个青衣劲袋。胸前按辈分与地位,绣有金、银、红、黄色的飞鹰,手中抱着兵器,一副恭迎最尊贵宾的排场。
  孙敬之心想:“那些兵刃全都出鞘,只要屠百练一声令下,必定齐时向我攻来!”
  他心中这么疑惑,却也不惧,但然的从中间走过。
  但见他所过处,两边飞鹰门弟子抱拳躬身示礼。
  数百飞鹰门弟子排成十来丈长,这十来丈的距离虽短,孙敬之却走得冒险之极。
  十来丈距离走完,登上屠府大厅的石阶。
  孙敬之走到一半,只见大厅后屠百练亲迎出来。
  孙敬之心头一震!扬起脸庞,心道:“屠百练,教你看清我是谁?”
  屠百练看清了,却只是微微一怔!
  孙敬之一步步走上,心想道:“屠百练,下令攻击吧,我等着呢!”
  直到他两人面对面相立,屠百练不但没有下令,反而抱笑道:“不知公子驾临,实是飞鹰门无上荣幸!”
  孙敬之心想:“好阴沉的屠百练,你认定我杀了你儿子,就不想报仇吗?”
  心中想着,口中却回礼道:“劳驾盟主出迎,罪过,罪过屠百练侧身一让:”公子先请!“
  那神情毫无异变,仿佛已把孙敬之杀他儿子的事全忘了,孙敬之心里暗笑道:“请就请吧,咱们来玩文的,再来武的!”
  当下但然,抬头挺胸,昂然走了进去。
  *  *  *这座大厅孙敬之曾经来过,那次是灯火辉煌,高朋满座的夜间,陪沈芸父女来,为了碧鸡丹差一点打起来。
  而今天是大白天,这座大厅又宽敞又明亮,四面全站满了他飞鹰门的高手。
  孙敬之入厅坐定,屠百练相陪而坐,绝口不提往事,恍若以前并不相识一般,寒暄一般宾主初见的应酬话……
  倒是孙敬之性格直爽,不惯这种虚伪的客套,冲口而出,道:“屠盟主,在下既已来此,你到底打算如何?”
  问话时边暗凝掌力,就准备接招了。
  哪知屠百练却只是笑道:“公子大驾光临,只怕招待不周……公子若是累了,就请人客室想息如何?”
  说罢,起身相请,孙敬之稳坐不动,道:“你不必再弄什么玄虚,焉不知阁下笑里藏刀?”
  屠百练脸色微变道:“公子见怪了,本门唯恐迎接不诚,岂敢对公子耍什么阴险?不说公子的身手冠绝当世……”
  孙敬之起身道:“咱们别再尽说废话,屠百练,你不是听屠标片面之辞,认为我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么?”
  屠百练忙陪笑道:“公子原来计较这档子事,屠标那老王八羔子一派胡言,公子大仁大义,岂会杀害小犬?”
  孙敬之以为屠百练业已查明屠少华被杀的真相,点头道:“你既查明屠标瞎说,当知令郎之死,罪有应得!”
  其实屠百练根本没有去查明真相,只因孙敬之胸前挂的那块寒心铁令,误认他是寒心门下,不敢丝毫得罪。
  这是寒心铁令绝对不能得罪的,何况目前更是有求于“寒心门”纵然孙敬之杀了他的父亲,屠百练也会装作不知。
  孙敬之见屠百练唯恭唯敬的听着,心想:“屠少华已死,虽说他诸多罪行死有余辜,不便再在屠百练面前多加揭露!”
  但他想及龙姑娘与赵蜀云之死,实在令人痛心不由一芦侵叹,又道:“屠先生,你以前误听馋言,下盟主令缉拿我,也还罢了,现在误会己解,该当如何?”
  屠百练道:“这个容易,我立即撤消盟主令,必不致要武林人士再与公子为敌,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又一拍手,喊道:“来人,替公子引路,前去憩息……”
  两名俏丽丫环应声而人,向孙敬之屈身行礼,道:“公子请!”
  就在这此时,门外飞快的奔来一名汉子,附着屠百练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话。
  屠百练脸色立变,一面望着孙敬之,眼神怪异,一面道:“快去迎接!”
  一声令下,大厅上所有飞鹰门弟子在屠百练率领下上齐向大门外行去。
  孙敬之暗惊不已,不知来了何人?屠百练又如此隆重的出迎?
  想到适才他们迎接自己的排场,自然那一定是他们认错了人,现在倒要看看真正能劳动武林盟主出迎的贵宾,是何许人也?
  于是当那两名丫环恭请孙敬之人内慈息时,孙敬之笑道:“不忙!”
  *  *  *好一阵,在屠百练陪同下,当先入厅的是位长发一束,白衣素妆,身材窈窕,却以薄纱蒙住面孔的少女。
  薄纱蒙住的只是口鼻,眉根却仍是露在外面,但是……
  那眉歪眼斜,肌肤扭曲牵扯,赤红乌黑相间,竟似火烧水烫之后,留下极严重的颜面伤残!
  这就难怪她要以纱中蒙面,以遮其丑了……
  孙敬之眼光落到那少女胸前,只见在她也挂着一枚与自己所挂,形色完全相同的寒心铁令,顿时解悟自己被隆重迎接的原因。
  原来徐宝莲、屠百练之所以对自己如此盛大恭迎,只以为我是寒心令主的门下……
  他大胆地随徐宝莲前来济南屠府,目的就是要设法见到真正的寒心令主,查明父亲被害的真相,看来这少女才是他们真正恭迎的对象,也是自己千辛万苦要追查的对象了。
  他故意咳嗽一声,却在用手捂嘴时,暗暗摘下胸前的寒心铁令,心想:“既已见到真正的铁令弟子,这捞什子寒铁也不必再戴了!”
  这时屠百练还未怀疑孙敬之是假的铁令弟子,只当寒心令主派来两名门下弟子,见孙敬之未去慈息,慌忙抢上,招呼道:“公子,您看谁来了?”
  万不知孙敬之与那丑女彼此根本不相识,孙敬之有心占个便宜道:“谁来了?莫非是我师妹?”
  屠百练笑道:“正是公子的同门师妹!”
  那丑女随后走来,屠百练反身又招呼道:“姑娘,令师兄己先到……步……”
  那丑女闻言一怔!讶异道:“我师兄?本姑娘哪来师兄?”
  屠百练微微一惊!指着孙敬之道:“他不是姑娘的师兄么?”
  那丑女秀眉一皱,嗔道:“凭他那样子配当我谢小寰的师兄?”
  孙敬之听她藐视自己,立还颜色道:“屠盟主,你弄错了,我师妹虽然长得丑了些,却也从来不用蒙着脸见不得人……”
  谢小褒大怒,说她丑,真比杀她还难受,当即一掌拍出,掌凤凌厉,直袭孙敬之脑门要害。
  孙敬之艺高人胆大,也不起立闪避,竟连人带椅,向左方掠出,其势之快,不下出弦疾箭。
  屠百练看得惊怔,暗中喝采:“好轻功!”
  暮闻厅外有好几个少女娇喝道:“好个“九仙移位”啊!”
  孙敬之闻声暗惊,忖道:“她们来此做什?”
  四望无处可躲,急忙转过身去,以背相对。
  谢小寰一掌未劈中,似被厅外女子的娇喝怔住,没再追击孙敬之。
  偶顷,厅门涌现十名杏黄素袍,发舍高挽,似道姑又不像道姑的年轻少女。
  屠百练早得门下弟子报告,近来江湖出现十位从栖霞山,莲花峰下来行侠仗义,号称“十不”的小道姑,此时见她们出现,慌忙迎上,抱拳道:“众位仙姑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领先的那名道姑眉清目秀,看来绝不超过十八、九岁,名叫不杀,单掌问讯道:“有扰盟主府,我们此来,是要找一个人!”
  屠百练心知她们出身栖霞山“莲花圣姑”门下,出现江湖不过数月,以一套“十诫刀法”威震武林。
  虽然身为盟主,鉴于“莲花圣姑”的名头,也还不敢怠慢,客客气气的问道:“众位仙姑所找何人?”
  谢小寰突然大声道:“她们要找的是本姑娘!哼,本姑娘杀了几个人,她们看不顺眼,一路追到这里!”
  不杀肃目凝视谢小寰道:“你要杀的是恶人也还罢了,但你所杀皆是无拳无勇的老百姓,试问该是不该?”
  谢小寰凶狠道:“谁叫他们敢骂我丑?你们看不顺眼么?本姑娘就当着你们面前,再杀一人!”
  说罢,又一掌向孙敬之后背击去。
  那一掌去势甚快,正正击在孙敬之后背上!
  “砰”地一声把孙敬之击得一个踉跄,座椅粉碎,一个人却滚到不杀的身前。
  不杀大惊!慌忙蹲下身子问道:“小古儿,你怎么啦?不要紧么?”
  只见孙敬之脸色苍白,口吐白沫,那样子离死不远……
  九名小道姑俱都惊急慌乱,围了上来,叫道:“小古儿,小古儿……”
  叫声中情急万分,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下,惹人非议,环臂抱起孙敬之,痛哭失声……
  不杀摇头道:“只为人家说你貌丑,你便杀人,天下还有似你这等凶恶之人么?”
  孙敬之微弱的睁开眼,艰困的呻吟着,道:“不……不要哭一口气接不上来,竟是闭目死去。
  不爱一摸孙敬之已经没了脉膊,绝了呼吸,大惊失色,搂住了他,悲声痛哭道:“他……他……死了,小古儿被这个恶女人打死了!”
  不杀几乎不能置信,去摸了摸孙敬之的脉膊,跌足叹道:“小古儿……你为什么不闪躲!”
  不爱位声道:“小古儿从未习武,怎能闪躲那恶女人凌厉的掌招……”
  不杀也不禁流泪道:“怪我,怪我,我只当他适才施展一招“九仙移位”武功定是不弱,还有心瞧瞧他到底偷学了师祖多少武功?哪知只会一招“九仙移位”……”
  不爱恨恨道:“咱们一定要替他报仇!”
  屠百练却是看得暗暗高兴,死得好,死得妙……这一死,我儿子的大仇总算报了,只不知他与寒心今主有何关系?
  接着又得意了,管他的,反正他不会是令主的门下,若是令主的门下,武功岂会这般窝囊?再说那谢小寰也不会不认识他纵然他与寒心令主有密切的关系,让寒心令主与“莲花圣姑”去斗斗吧!
  寒心令主早先就曾帮屠百练从钱公亮那里夺得过届盟主之恒,这次若非寒心令主之助,屠百练也万万不可能再次蝉联盟主之位。
  屠百练虽感激寒心令主之助,但是他已看出寒心令主另有目的,所以屠百练对寒心令主只是表面钦敬。
  实在屠百练此人桀傲难驯,见寒心令主相助的目的,侵占到自己盟主的权力,正希望武林中出来能人与她对敌,最好是将她杀掉,那么她相助自己的目的,便可勾消。
  “莲花圣姑”乃武林人士最钦敬的一代高手,武功不下寒心令主,她与寒心令主结仇,屠百练落得坐山观虎斗,真是最理想不过的事情。
  屠百练甚盼不杀她们替孙敬之报仇之际,把谢小寰杀掉。
  只听不杀向谢小寰道:“你以为托庇盟主府,便可毫抚忌惮么?”
  谢小寰冷“哼”道:“笑话,我谢小寰奉师命前来盟主府,岂能要托庇于盟主?”
  屠百练趁势道:“吴姑娘乃寒心令主的门下,此来本府指导本门弟子的武功,须知寒心令主盖代奇人,她门下弟子武功盖世,我飞鹰门还没这个面子,敢说庇护吴姑娘的话……”
  这番话捧中有套,其目的是要置身事外。
  谢小寰是个傻里傻气的姑娘,明知难敌不杀她们十人的围攻,却以为屠百练一番话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当下充到底,说道:“咱们不要在盟主府上争执,你们要替这小子报仇,到外面去好好较量!”
  不杀正怕权大势大的屠百练要庇护谢小羹,观到屠百练有意置身事外,那是最好不过。
  她们已与谢小寰较量过,知道她不敌“十诫刀法”之围,见她逞强,即道:“那请吧!”
  谢小寰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屠百练还假惺惺的送到大门口。
  谢小寰豪气纵横,道:“盟主请回,本姑娘一时三刻即带她们十人的脑袋来见你!”
  屠百练连声应道:“是,是,本府敬备上筵,候姑娘佳音!”
  平*谢小寰来到郊外,飞鹰门一个都没有现身,就连一向最爱看热闹的武林人物,她被飞鹰门劝阻,避得远远的,谁也不肯出头。
  谢小寰转身面对不杀十人道:“是单打独斗?还是一齐上来?”
  不杀向不爱一示眼色,不爱放下孙敬之冰凉的尸体,十人采取十个方位,牢牢围住谢小寰。
  她们不知寒心令主的名头,想当年寒心铁令一出江湖,人人色变,若不是“莲花圣姑”新创的一套天下无敌的刀法,十人联手也不是谢小褒的敌手。
  十不道姑知道以个人武功而论,谢小寰强她十人甚多,双方已较量过,不杀不敢大意,拔出单刀。
  不贪九人也跟着拔出刀来……
  那第十道姑名叫不色,是孙敬之离开莲花峰之后,她才投拜“莲花圣姑”门下,由“莲花圣姑”亲自传她第十诫“诫色刀法”至今不满二年。
  半年前,不色刀法练成“莲花圣姑”就命这十个徒孙下山,行侠历练江湖。
  她们知道:“十诫刀法”分则无效,合则无敌,所以十不道姑行道江湖,一向是齐进齐退,未尝一日分离……
  谢小寰见她们拔出戒刀,眉头一皱,但她不信这个邪,难道我就真不是她十人刀法之敌么?
  她自认武功除师父外再无敌手,数次较量皆败在十不道姑的刀法下,今天倒要斗出个真章来,不杀掉这十个小道姑,誓不罢休。
  当下摸出一双金色短剑,左右手分阴阳握住,主动出击,攻向功力最强的不杀。
  不杀一刀挡去,余下九道姑九刀分从九个方位劈向谢小寰。果然无懈可击。
  谢小寰剑短灵巧,左子剑一翻,迅如闪电刺出九个方位,逼退不贪九道姑,右手剑势不衰,直攻进不杀戒刀内,刺向门面。
  好个不杀道姑,临危不乱,戒刀一转,刀法骤变,拍开谢小复的短剑,再变三转,虚实莫测的劈出三刀。
  谢小褒被劈得连退返三步,那边九道姑也是三刀劈出,三九二十七刀,刀光纵横交错而下,有如一张罗网,单向谢小寰。
  谢小寰剑术极厉害,竟能在层层刀光中,金色的剑芒东芽西错,守得严密无比,泼水难进。
  转瞬数十招,双方斗得正激烈,谁也无心去注意一旁孙敬之的尸体……
  更不知孙敬之此时睁大着眼睛在看着哩……
  百招下来,谢小褒仍无败象……
  说也凑巧,她以剑回挡下,拨开不恶的刀光,却正好与孙敬之的眼光相对。
  孙敬之见她在十人围攻下百招不败,眼色好生佩服,还顽皮地向她挤挤眼!
  这可吓坏了谢小寰,女人到底胆子小,死人骤然复活,还同自己眨眼,可着实骇呆了。
  高手较艺,一点大意不得,谢小麦虽未大意,这一呆不过刹那时间,却露出破绽,顿时十柄戒刀,每人一刀拍在谢小寰身上。
  须知十不道姑自幼身人莲花峰,严守“莲花圣姑”的“十诫”虽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亦不杀害,攻时看来一刀砍上有死无生,但到真正砍上,却都提起刀身,由砍为拍,不让敌人受伤死亡。
  纵是如此,不杀十人的腕劲何等雄厚?每人一刀,十刀齐拍,真把谢小寰拍得七荤八素,再也不知人间何世了……
  不杀她们在忌惮谢小寰凌厉的武功,见她一昏倒,你抽出一根丝带,我拿出一条牛筋,十人十根不同的绳索,将谢小寰捆得像端午节吃的那粽子一般。
  她们只捆谢小窒而不点她的穴道,是怕点她穴道无用,对某种人来讲,有时点穴实无半点用处,还是捆绑最妥当不过!
  像这般粽子似的大绑,任你内力再强,也用不上丝毫力道去挣开。
  捆绑好后,不爱道:“我们如何处置她·不杀道:”她一身武功练来不易,咱们废她武功实在可惜!“
  不爱道:“她杀死小古儿,理该偿命,仅废武功还不够哩!依我之见,砍去她的四肢,教她以后作恶不得!”
  不杀摇头道:“咱们行道江湖,严守十诫,充具量废其武功,这残肢大刑,绝不能轻易使用!”
  不爱愤恨道:“可是不将她施以重刑,怎算报得了小古儿被杀之仇恨!”
  不财道:“小古儿死矣,咱们再怎么将她摆布,也不能挽回小古儿的性命,依我说,还是将她武功废掉,也就算了!”
  不恨猛一摇头道:“不行,我非杀了她替小古儿报仇不可!”
  不恶颇担心道:“废她武功也好,残她四肢也好,咱们要顾虑一点!”
  不滇道:“顾虑什么?”
  不恶道:“她武功不凡,师门一定非小可,咱们要顾虑到以后!”
  不痴冷笑道:“师祖叫你凡事不为恶,可没叫你凡事怕恶啊!”
  不杀微点头道:“九妹,七妹说的不无道理,咱们倒没关系,倘若她师门尊长去找师祖。师父们理论,扰乱她们老人家的清修可不大好!”
  不嗅道:“我看还是将她送到莲花峰,由师祖定夺吧!”
  不贪、不财、不酒同声道:“五妹主意不错!”
  不杀道:“咱们已下山半年,也该回去看看,就此决定,将她押回莲花烽!”
  不嗅道:“师祖嘴里说不喜欢小古儿,但自从小古儿离开莲花峰,师祖常自暗叹,显是怀念他,如今小古儿已死,咱们应将他尸体也运回莲花峰……”
  不爱道:“九妹意思,莫非要让师祖看到小古儿的尸体,再也难饶杀害小古儿的凶手么?”
  不爱望着地上的谢小寰,咬牙切齿道:“正是,否则师祖心慈,轻易饶她,我可怒气难平!”
  还未开口说话的不色,突然道:“那小古儿的尸体不见了!”
  不杀众人皆都背向孙敬之,闻言大惊回头,果然不见孙敬之“尸体”失踪不见了!
  不爱最讨厌不色凡事漠不关心,怒问道:“他尸体呢?”
  唯她不色一直面对孙敬之的“尸体”怎么不见?她一定看的清清楚楚。
  不色只是淡淡道:“在你们谈论如何处置那吴姑娘时,来了一个看不见影子的人,将他背了去!”
  不恶咋舌道:“好轻功,连十妹都看不见来人影子;那人轻功之高匪夷所思!”
  她不知所谓看不见影子的人,实无其人,试想轻功再高也只达到一榴轻烟的地步,哪有看不见影子的道理,也不是鬼魂,有影子的人再快也能看见。
  不爱心头冒火,大声道:“你既看到有人将他背走,为何不早说?”
  不色慢道:“人死臭皮囊一具,迟早入土,说与不说有何关系?”
  不爱听得胸膛差点气炸,讥讽道:“你死时,人家将你尸体喂狗,你看如何?”
  不色漠然道:“与其腐臭,喂狗倒也不错!”
  不爱听她如此回答,竟是愣住了。
  不道:“咱们去找找看,或许小古儿的尸体仍在附近也说不定!”
  不杀是她们的总指挥,最后都由她下令,道:“咱们各找一个方位,找不到就算了……”
  她们身处郊外一座丛林内,当即一人朝定一个目标走去。
  不色朝有一棵大树的西北角走出,她还有意的朝大树上望了一眼。
  那大树浓密枝叶遮掩内,正躲着孙敬之。
  孙敬之躲上树时以为不色没有看到,但听见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小道姑不色,竟然在替他编谎话遮掩,现在又有意的一望自己藏身处,显然她早知自己没死,而偷偷躲在这树上。
  *  *  *十不道姑走远后,孙敬之跳下来,抱起地上的谢小窒。
  他要从谢小寰身上找到线索,当然不能让十不她们将谢小寰带上莲花峰。
  正想再躲回树上,又摇了摇头,十个小道姑分十个方位,视界之广,任何人走进丛林都能被发现,等她们回来发觉连谢小寰也不见了,马上就可猜出一定有人躲在树上将谢小寰救出,躲在树上,二找就找到……
  但要冲出丛林不教她们发觉,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略一思索后,决定冒险,向不色找的方位掠去……
  经过不色视界内,加速掠过……
  果然那个不色小道姑明明看到他抱走了谢小褒,又是装作不见,故意放他离去……
  *  *  *孙敬之出得丛林,避开城镇人群,尽拣荒僻山径行去……
  一路上还在想那十妹不色,性好古怪,从来没有见过面,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她为什么替我隐瞒?
  为什么眼看我救走谢小寰而不管?
  不知她拜在戒杀等九位师父中哪一位为师?
  为何她使的刀法我从没学过?
  种种疑问一一出现脑际,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看看天将黄昏,找了个山洞,却就想在这山洞内睡一夜。
  只觉肚子咕咕作响,心想:“半天未进食,先去打点野味来吃吃!”
  想到就做,将背在身上的“粽子”重力摔在洞内,只听那谢小资“哎唷”一声尖叫,骂道:“死鬼,摔得我好痛!”
  孙敬之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匆勿奔出洞去……
  *  *  *天刚黑,孙敬之打到两只山鸡,兴高采烈的走回。
  坐在洞口,孙敬之将附近拾来的枯枝燃起,烈火烤鸡,不多久,烤出两只油黄的肥鸡。
  他完全不理会谢小寰,伸手取得一只已经烤熟透的山鸡,自顾大口吃着,咂咂有声……
  另一只鸡仍在火上烤着,串串油渍滴在火上,发生嗤嗤之声,阵阵油香飘来,香味四溢,引人馋涎……
  谢小寰肚于饿得直叫,见孙敬之理也不理她,只当没有她这个人似的,叹了口气,搭汕道:“难怪我在你背上拍的那一掌,感到力未击实,小伙子,你内功挺精妙啊,化解外力之妙竟连我也被蒙骗住了……”
  谢小寰本意奉承,希望孙敬之一高兴之下,可以分她一只熟鸡吃吃,岂知这段话奉承得大不高明,年轻小伙子谁愿意一个少女用老大姊的口气来称赞他?
  谢小寰见他没回应,又道:“小兄弟,你为什么闭气装死啊?是不是怕那些爱管闲事的小道姑们,发觉你偷学了她们师祖的武功啊?”
  谢小寰看来像个傻大姊型的姑娘,却猜中了他装死的原因,孙敬之心中一凛!此人虽丑,心思倒颇玲咙……
  谢小麦叹了口气,又道:“其实她们师祖的武功有什好偷学的?我说小兄弟,你给我一只鸡吃,我教你一套拳法,保证能胜过她们!”
  孙敬之冷“哼”一声,讥讽道:“姑娘本身都不是她们敌手,还敢大言不惭?”
  谢小寰怨声道:“谁说本姑娘不是她们的敌手?若不是见你突然醒来,骇了我一跳,怎么也不会败在她们手中!”
  孙敬之撇嘴冷笑了笑,一只鸡吃完,抓起第二只鸡张嘴咬去。
  谢小寰饥火上冒,见状大急,叫道:“慢点!”
  孙敬之回身问道:“什么事?”
  谢小寰望着孙敬之手上那只烤鸡,咽了咽口水道:“一套拳法换只鸡还不便宜么?”
  孙敬之有意气她道:“你几手三脚猫功夫,谅也教不出什么精妙的拳法来!”
  言罢转回身,大口撕咬那第二只鸡。
  谢小寰肚于饿得难受,也不计较孙敬之讽她武功低弱,眼看他已开始在那只烤得透黄,油肥晶亮的肥鸡上,东咬一口,西咬一口,吃的好不有味……
  而自己唯有望鸡兴叹,口水直咽……
  吃到一半,那第二只鸡实在吃不下了,孙敬之随手丢在一旁,摸摸微张的小腹,连打了三。四个饱嗝!
  谢小寰忍不住叫道:“喂,你吃饱了,我呢?”
  孙敬之道:“你也不是没有手脚,自己不会去打两只山鸡来烤么?”
  谢小寰有气道:“你不帮我解开束缚,如何去打鸡?”
  孙敬之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解开束缚?”
  谢小寰闻言一怔!傻傻道:“你不来帮我解,谁来帮我解?”
  孙敬之道:“笑话,我该帮你解么?哼!一百个不该!不说你曾打我一掌,欲制我于死地,我将你救到此地已是以德报怨,要想我再放你自由,可没那么容易了!”
  谢小寰不是纯粹的傻大姊,听孙敬之话意,间道:“莫非要你放我,有条件么?”
  孙敬之道:“没有条件我也不会救你了!”
  谢小寰摇头道:“你这人啊,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对女人还谈什么条件?没听男人为付好女人,赴汤蹈火,心甘情愿么?”
  孙敬之差点要把才吃下的一只鸡吐出来,看她那副丑样子,还顶会自我陶醉哩!
  顺了顺气,笑道:“你要饿死呢?还是要我放你?话说在前头,丑丫头,请别再说那些肉麻当有趣的话了!”
  谢小寰一皱扫把眉轻叹道:“谁教我虎落平阳……说吧,有什么条件?本姑娘自会答应!”
  孙敬之听谢小寰拐弯骂他“犬”懒得同这种三八女人计较,取出那枚寒心铁令,问道:“姑娘识得不这个?”
  谢小寰神情一震!立刻装作毫不在意的笑道:“怎么不识得?这铁片儿我家多的是!”
  孙敬之何等精灵,发现她神情有异,伸手向她胸前摸去。
  谢小寰大惊!尖声道:“你要干什么?”
  孙敬之扯下她胸前那枚寒心铁令,冷笑道:“你别臭美,以为我会对你毛手毛脚?”
  谢小寰舒口气道:“可保不定,本姑娘自行走江湖以来,常发觉一些长得蛮斯文的家伙注意我,甚至暗暗跟踪我……·”
  孙敬之哈哈大笑道:“他们为什么追随你啊”谢小寰又陶醉起来,说道:“天下男人还不都是一个德行,还不是想吃本姑娘的豆腐……”
  孙敬之连作了两次呕,拼命捶着胸脯,道:“丑丫头,你可别真要我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
  谢小寰怒道:“你敢再喊我一声丑丫头,我要你的命!”
  孙敬之道:“哦?只为了人家说你丑,你就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可有这回事?”
  谢小寰道:“不信你再喊喊看!”
  孙敬之道:“对凶恶之人,我姓孙的向来不怕,你听着,丑丫头,丑丫头,丑丫头!”
  孙敬之连喊三声,只当谢小寰一定要气坏了,哪知她突然变得毫不在意,竟然盯着他上上下下瞧了个够,一面问道:“你当真姓孙么?”
  孙敬之见她注意到自己的姓氏,心中一动,立刻大声道:“姓氏还有骗人的么?先父孙耀先!”
  孙敬之有意说出他父亲的名字,希望她能有反应,那就立刻可以确定寒心门必然与父仇有关了。
  谁知谢小寰只是笑笑,道:“说你爹的名字干么?小兄弟,你姓孙,叫什么名字啊?”
  孙敬之冷笑道:“我的名字说出来也没你听过,但先父之名相信姑娘有所耳闻吧?”
  谢小寰摇头道:“没听过!”
  孙敬之喝道:“你说谎!”
  谢小寰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奇怪,我干么要说谎?令尊去世时,本姑娘还是婴儿,何尝听过令尊的名字!”
  孙敬之抓住她话中漏洞,问道:“你怎么知道先父去世时,你还是婴儿?”
  谢小寰微吃一惊!呐呐道:“这个……这个本姑娘猜的嘛!”
  孙敬之道:“你不承认说谎,眼下我就可证明你在说谎!”
  说罢,从谢小寰胸前扯下的那枚寒心铁令,食拇两指用力一按,只听“啪”的一声,那枚寒心铁令被仙那强大的力量,拗裂成四、五片。
  谢小寰不悦道:“你这人有神经病么?好端端的干么把我铁片儿弄碎?”
  孙敬之怒道:“丑丫头,你别再装了,谁不知道这是曾经威吓一时的寒心铁令,并非普通的钦片儿……可是你戴的是假的,我的才是真的!”
  谢小寰假作不知道:“什么真的假的?还不是一样的东西?”
  孙敬之道:“你尽量装迷糊吧,哼!我第一眼看你所戴颜色和我持有的寒心铁令不一样,便有点怀疑你戴的是假的,刚才听你说你家多的是,那是明明骗人的了,你当我不知这寒心铁令是天下难觅的寒铁所做的么?”
  谢小寰道:“管他是什么做的,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孙敬之道:“真的是你门中的信物,假的便不值钱了!”
  谢小寰道:“咱们何必多谈毫无用处的话,倒是我的手脚绑的好生疼痛,快说你放我的条件!”
  孙敬之道:“迟早要放你,但我的条件却要问清楚后,才提出!”
  谢小寰不耐烦道:“那你再问吧,我是知无不言!”
  孙敬之斜眼着谢小寰那张脸,随时随地都蒙着纱布,定是其丑无比,冷笑道:“你不说实话,问也枉然!”
  谢小寰饿得火气上冒,娇喝道:“你要本姑娘说什么实话?”
  孙敬之拿着那枚真的寒心铁令,问道:“这枚铁令怎会落到莫谦手中?”
  谢小寰眨眨眼,道:“莫谦?谁是莫谦?”
  孙敬之道:“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人,茵疆拜月教的副教主!”
  谢小窒简捷道:“不知道,不认识!”
  孙敬之道:“你门中信物遗落外人手中,焉有不知之理?据我猜,这信物对于你寒心门还特别重要,你戴着假的前去屠百练那里,一来是为了使屠百练认识你是寒心令主的门下,另外大概与我的目的差不多……”
  谢小寰道:“你有什么目的?”
  孙敬之道:“我把寒心铁令戴在胸前,就是要找你们!”
  谢小寰闭上眼睛不理他。
  孙敬之又道:“你戴着寒心铁令招摇市上,无非想教持有真寒心铁令者注意于你,如此一来,就像我找你们一般,可以找到我了!”
  谢小寰撇着嘴,故意气他,道:“你又不是什么美男子,找你作什?要找老公,天下多的是!”
  孙敬之毫不客气道:“你却丑如膜母无盐,谁做你丈夫,倒了八辈子霉!”
  谢小寰贝齿紧咬道:“你又说我丑……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的命!”
  孙敬之道:“想要我命,先得把自己的命保住!”
  谢小寰软弱道:“你现在放了我,不管你骂了我什么,纵然以后再指着我鼻子骂,我也不跟你计较,好么?”
  孙敬之道:“我才不会怕你将来杀我,想要我放你,就跟我说老实话!”
  谢小寰叹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教我说什么老实话?”
  孙敬之心想:“或许她说的不错,父亲去世时,她只是个婴儿,当然也不知道莫谦……也罢,我何必再折磨她一介女流!”
  当即道:“好吧。我且问你一句话,只要你肯照实回答,就可放你……”
  谢小寰却机警之极,立刻说道:“家师去无定向,你要问我师父住在什么地方?我可不清楚!”
  孙敬之心中立刻生一个疑问:“显然她怕我找她师父?为什么?”
  谢小寰又道:“除此之外,要问什么话都行……”
  孙敬之冷笑一声,道:“那不必问了,丑丫头,你就这样子好好躺着吧!”
  说罢,倚在洞壁,闭目欲睡。
  谢小寰急叫道:“喂,你不问,就放我啊!”
  孙敬之道:“我要问的话,你既答不出来,我当然不会放你!”
  谢小寰道:“你还没问啊?”
  孙敬之道:“我问你,你却一问三不知,只得去问你师父……你既不知令师的去向,还问什么?”
  谢小寰道:“那你到底放不放我/孙敬之道:”当然不放,等你想到你师父的去向,并找到了,再放你也不迟……“
  谢小寰可怜兮兮道:“向来是我师父主动找我,我找不到她老人家,怎么去找?”
  孙敬之道:“那就等令师找到你,我见到时再放!”
  谢小寰没奈何道:“你现在不放也成,可是,家师以前每传我一套武功,便萍踪无定,搞上几月才回来找我,尤其现在我已出师,她老人家用不着再找我……
  孙敬之紧盯着她的眼睛瞧着,似乎要看透她的内心真伪,道:“哦,是吗?”
  他这一瞧,才发觉这丑女居然还有一双又漂亮又灵动的大眼膳谢小寰竟也被他瞧得心慌意乱;仍旧咬牙坚持道:“或许三五年才想到要找我见见,这一来,你不放我,岂不要将我饿成一把骨头?”
  孙敬之道:“没见到今师前,我自然不教你饿死!”
  谢小寰又得意顽皮地笑道:“莫非你要照料我的吃喝么?那倒不错,省得我每天为吃三餐饭,又要买,又要烧,又要洗的,张罗不已!”
  孙敬之冷笑道:“你别过于得意,须知我不会像仆人般伺候你!”
  他心中暗想:“你故意刁难,我就不会整你么?总有一天,你受不了时,自然会说出你师父的去向!”
  他不相信谢小寰所说不知其师的去向,以为她不肯说出来,只是故意施缓兵之计,好教时间一拖长,自己防备松弛时,见机脱逃。
  谢小寰道:“我现在就饿得紧,兄弟,弄点吃的来吧/孙敬之道:”天色已晚,我哪有工夫去为你找吃的?明天再说!“
  当下以手交胸,再度闭目,预备睡去。
  谢小寰尖叫道:“不行,不行,等到明天或许我就饿死了!”
  孙敬之跃起身来,走至洞口,拣起那吃剩的半只鸡,塞到她嘴旁道:“怕饿死就吃吧!”
  谢小寰见那半只鸡既己冷了,又早被孙敬之咬的一塌糊涂,扔在地上又满是沙泥,娇叱道:“我不是狗,不吃你剩下的脏东西/孙敬之望着她那张蒙着面纱的丑脸,就一肚子有气,骂道:”人又丑,心肠又不好,又狡诈阴毒,不知害了多少人……不吃拉倒!“
  说着,就扬手要向洞外扔出去。
  谢小寰慌道:“我吃,我吃!”
  孙敬之只觉得跟她仇深似海,不对她用残酷毒刑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有怜惜之心?将那残鸡扔到谢小寰嘴旁的地上。
  谢小寰却如获至宝,挣扎滚动身子,把嘴巴凑过去,一口口咬着,吞着……
  唉!只怪苍天不公平,既给她谢小寰造出一副婢停炯娜的娇躯,却配上一张其丑无比的脸孔。
  而脸孔是美丑的第一要件,脸孔丑了,是赢得不了男人怜惜的……
  何况这谢小寰还曾在背后动手要杀他……
  何况这谢小寰是他追讨父仇的唯一线索……
  谢小寰吃着,吃着,忽然籁籁流出一大串眼泪,但为塞饱肚子,还是一口口吃下。
  吃完,孙敬之已经倚着石壁大睡了……
  看来他好像睡熟了,其实心中思潮不定,这丑丫头宁肯吃他剩下的脏东西;莫非她真的不知其师去向,为了饱腹,忍辱吃下?
  不可能,不可能,哪有徒弟完全不知师父行踪的道理?这丑丫头看来傻愣愣,其实机敏的很,早已猜到我会追问她的师父,早一步声明她不知道!
  哼!你继续装吧,你装我也装,我就装个残酷的男人,你一日不自动说出你师父的行踪,一日不解开你的束缚,看你能忍受到何时?
  膝陇欲睡之际,忽听谢小寰声音打着抖,叫道:“喂,醒,醒来……喂,醒来啊……”
  孙敬之睁开眼,好生不悦道:“鬼叫什么?下次你再吵醒我,给你几个耳刮子1”
  谢小寰道:“放……放开我……”
  孙敬之大喝一声道:“不放!”
  谢小寰浑身发抖的哀求道:“你……暂放我一刻,我发誓不逃!”
  孙敬之见状,即知谢小寰要他暂放一刻的原因。
  他却团身睡倒,背向谢小寰,冷漠无情的说道:“暂放半刻也不行,不知你师父行踪之前,说什么也不放……
  谢小寰哀求道:“拜托你……”
  孙敬之厉声道:“你再鬼叫,小心我撕裂你嘴!”
  他心中却暗自偷笑着:“你要方便就得说出来……哼!我不相信你宁肯拉在裤子上,也不透露出来!”
  *  *  *岂知孙敬之睡到天明,也不再听谢小寰一声哀求了。
  孙敬之醒来大奇道:“咦?莫非她忍了回去?”
  这不可能,孙敬之也不在意,向沉睡中的谢小寰唤道:“丑丫头,起来啦!”
  谢小寰疲倦的睁开眼,问道:“起来干么?”
  孙敬之道:“要走了,怎么还不起来?”
  谢小宣道:“你走,我又不用走!”
  孙敬之一怔!她说的不错,我不放她,只有背着她走了。
  走过去一把提起,还没背上身,就已捂住鼻子,叫道:“哇,好臭,好臭!”
  谢小寰羞红着脸,呐呐道:“你……你不放我,只……只好……”
  怒骂道:“也不是小孩子,既要方便为何不说一声?”
  谢小寰可怜兮兮道:“我怕你撕我嘴,不敢说……”
  孙敬之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
  骛地一想不对,不会那么简单,此人敢随便杀人,并非普通弱女子,岂会被我一句通常的恐吓话唬住……
  哼,哼,她是知道要我放她方便,非说出其师行踪来相求不可。
  好丫头,你是娉着一切,跟我于上了?
  由此一想,确定谢小寰必是知道其师在何处。
  只因这谢小寰大聪明也太倔强,她若当真不知其师去向,在那尴尬的当头,自应多方哀求,只因她知道其师行踪,倔强的不肯相求,致教孙敬之猜透她确实知道,只不过要硬挺下去。
  这样一来,孙敬之越发要逼她不得不说出了,否则孙敬之知道她的确不知其师去向,不会继续硬下心肠整她。
  孙敬之心想:“她一身臭气意天,背她在身岂不要将我臭死了!”
  他怕臭,找来一根长长的棍子,一头挑起谢小寰,笑道:“又丑又臭的丫头,你身上太脏,我不敢背,只好如此了!”
  谢小寰装傻道:“下次再拉在身上怎么办?”
  孙敬之道:“你自己不嫌脏,就尽量拉吧,反正你不说出来,我是决定不松你绑,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
  谢小寰不再开口,孙敬之就哼着小调,步向荒凉的山径行去愈走愈荒凉,终至罕有人至的野林内……
  他心中盘算着,就在这山林内慢慢熬吧,这荒山野林内,四下没有人,谁也管不着……
  哪天有了结果,再下山……
  *  *  *以打猎为生,一晃三天过去……
  三天来,孙敬之除了打猎,。抽空就练“拳剑经曲”四大武功三天来,谢小紊裤子上的“黄金”愈积愈多了。
  实在臭的不像话,连孙敬之都忍受不了!
  真臭!
  谢小寰却毫不为意,亏她能将那些脏物还在紧密的裤裆内忍得住。
  孙敬之暗暗摇头道:“真不知什么原因?她宁肯受这种罪。也不肯向我透露其师身在何方?”
  而他也实在不屑用别种可怖的刑法来逼供……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孙敬之又用长棍挑起谢小寰,往山下走了……
  孙敬之背向谢小寰道:“咱们下山到城市去,你这一身臭非洗洗不可!”
  谢小寰道:“是啊,没得臭不死你却臭死了别人……你就让我洗个痛快的澡吧!”
  却巧经过一处山溪聚积的洼池,形成一口不大不小的池塘她见那澄清的池水,真恨不得马上跳进去,可如其愿,孙敬之立刻将她丢了进去。
  谢小寰尖叫道:“你要淹死我么?”
  话未说完,咕嗜嗜吞进好几口冰凉的山泉。
  孙敬之不等她沉没,又一把捞起,笑道:“我不能放开你让你自己洗,只得代你洗了,得罪,携罪/说罢,动起手来,先点住她的麻穴,再解开她的绳索,又开始剥她衣衫……
  谢小寰杀猪般大叫:“杀千刀的,短命鬼,大色狼!”
  一连串的乡下恶妇惯骂的粗俗语句,确实惊人。
  孙敬之并非轻薄小人,美女也见得多了,哪里会对这样一个丑女人有兴趣?除了蒙住她丑脸的那块面中外,毫不犹地将她剥得赤条精光,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洗个干净……
  嘿,脸孔虽然不堪人目,身材倒还不错,细皮白肉,曲线玲现,凸凹有致。
  谢小寰却全身颤抖,泪水直流……  孙敬之根本不把谢小寰当作女人看,更非好色之人,谢小寰白担了一场心。
  洗得干干净净后,孙敬之将谢小寰重新绑好,放在池旁,心想:“我自己也好久没洗澡了,我也得洗洗……”
  幸好这是流动的活水。
  脱光衣服“扑通”跳进池中,大洗其澡……
  谢小寰羞得王面通红,又因全身被绑得结实,连扭头避开都不行,只能紧闭眼睛不看……
  却也怪哉,又实在舍不得不看……
  忍不住的偷偷眯着眼看……
  *  *  *衣衫也洗净凉干,孙敬之又细心地为她穿好,再次五花大绑地缚上……
  下山,孙敬之买口麻袋,将谢小寰装了进去,扛在肩上。
  路人不知,只当里面装的是杂货……
  孙敬之想好去处,雇车南行……
  原来他要去苗疆,他认为莫谦既然是拜月教老教主的养子,且到苗疆去碰碰运气,也许会有收获!
  他不再向谢小寰迫问,也不放开她……
  谢小寰更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管孙敬之将自己带到里去……
  这天投宿客栈,孙敬之从麻袋内取出“货物”放在地上,还没歇一会工夫,谢小麦嚷道:“肚子饿啦!”
  孙敬之教店小二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进来,一面喂着她,自己也借此大吃一顿……  自从在玉门关外沙漠中,因莫谦的“金蝇粉”淫毒,意外地逐出了“酒蛊”之毒,至今都滴酒未沾,几乎完全忘了酒的滋昧了。。 此刻握杯在手,意兴大发,仰头一千而尽“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咬牙道:“我一定要查出害我父亲的仇人,一刀两断,杀个痛快!”
  这一拍,倒把谢小寰吓了一跳。
  房门外店小二也被惊赫,急忙敲门出声道:“公子在叫我么?”
  孙敬之既有酒兴,就吩咐:“再给我拿一壶酒来!”
  孙敬之早已被“酒蛊”训练出了好酒量,两壶烈酒,顷刻下肚,只觉得全身热血沸剩,恨不得现在就提刀而起,手刃仇人!
  眼见谢小寰横躺地上,满脸委曲。
  愈想愈是一肚子窝囊气,这女人也实在太狡猾,不给她点苦头吃,她是永远不会说老实话的……
  不由心中怨恨,一把拖过谢小寰扯过来扔到床上,拔出那柄“寒玉”匕首,抵到她脸上一晃,厉声道:“老实说,令师到底哪里去了?”
  谢小寰却吃吃笑道:“逼不出来想用酷刑么?亏你是个男人,向女人逞凶!”
  孙敬之咬牙道:“你随便就杀人,根本算不得女人,待我看看你这颗心到底有多黑?这张脸到底有多丑?”
  一手按住她的脖子,一刀向她胸口划去。
  主刀锋利,她的衣衫应声而裂……
  雪白的胸膛立刻露出来,一双丰乳高耸!
  谢小寰虽然咬紧牙根,却仍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
  在山上的池塘里,已经被他彻底的洗刷过,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
  而且,而且……
  他如果真的想要,她也愿意给他……
  哆日来的相处,她早已发现这个人是好人,只不过被“仇恨”之火迟疯了……
  孙敬之只不过要吓吓她,匕首刀锋一转,又向她的脸上划过去!
  谢小寰惊叫一声,道:“不可!”
  但已经迟了,孙敬之已经一刀削掉了她蒙在脸上的薄纱!
  薄纱一飘而起,又落回她的脸上,惊鸿一瞥中,似乎不是他所想像丑陋不堪的面容。
  孙敬之惊“咦”一声,好奇心起,匕首又伸过去,要挑起她的面纱。
  谢小寰颤抖道:“别挑,别挑,我求你……”
  孙敬之冷笑道:“怕丑么?”
  谢小寰道:“你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就是别挑起我的面纱!”
  孙敬之道:“为什么?”
  谢小寰道:“你如果挑起我的面纱,见到了我的真面目,我就,我就……”
  孙敬之道:“你就如何?”
  谢小寰羞红了脸,叹气道:“我就非得嫁给你不可了……”
  孙敬之赫然大笑道:“你想得倒美……”
  眼神一厉,狠心道:“不想被人看到你的丑脸,那就跟我老实说,你师父到底在哪里?”
  谢小寰道:“我……我的确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孙敬之喝叱道:“还不说老实话?”
  当下腕底使劲,出刀如凤,一刀从谢小寰脸上划过。
  须知孙敬之刀法,艺出“莲花圣姑”门下,而且“十诫刀法”已经精通其九,天下除了“莲花圣姑”外,刀法数他第二……
  比起传他刀法的九位师父,各都只会一诫刀法,还高明得多。
  这一刀看来随手而出,但从这一刀削出,就仅只削去她紧贴在脸上的薄纱,而绝不伤及里面的嫩肉。
  谢小寰只是瞪大着眼睛,却没喊叫,似乎已被吓呆了……
  薄薄的面纱随着刀风飘了开去……
  只见谢小褒一层似白玉羊脂般的肌肤,莹光照人,只是长年未经日光曝晒,略嫌苍白。
  薄薄的一层化妆去掉之后,竟是眉如春山,目似秋水,哪里是什么嘴歪眼斜的丑女了?
  这种意想不到的美貌面孔,比之曾令他神魂颠倒的黄滢,绝无逊色!
  孙敬之竟看得呆住了……
  孙敬之惊于她的美色,更惊异世上竟有这种事。
  一个女人有这么美的面貌,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用面纱罩住,甚至还把遮不住的地方,也化妆得其丑无比……
  既然要别人认为她丑,又为何因为有人说她太丑而杀人?
  孙敬之真的还不相信眼前事实,伸手向谢小寰那张瓜子脸蛋摸去,想要鉴赏是真是假?
  谢小寰瞪着如含轻烟般的杏目,望了望孙敬之,见他发呆之状,也是心头大震……
  谢小寰守身如玉,洁身自爱,以丑遮美,手段又这样凶残,从未有任何男子敢靠近她……
  此刻已经袒裸胸膛,又被他紧紧压在身上,不由的全身颤抖,虚弱无力……
  孙敬之立刻发觉自己失态,他并非色狼,岂可对女性如此轻薄?
  他羞愧起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匕首又是一挥。将她身上绳索全都割断,叹道:“我不会再逼问你了,你走吧……”
  谢小寰终于获得自由,爬起身来,搓揉着发麻的手脚,娇笑道:“你要我走,我反而不定了,你不会再逼问,我反而要说了!”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变化、孙敬之正在发怔,她已贴身过来,羞怯地倚在他的怀中,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妻子!”
  软玉在抱,温香满怀……
  “酒蛊”虽已解了,酒精却似乎在肚子里作祟……
  是不是那“金蝇粉”淫毒,遇到酒精,又有不寻常的毛病了?
  忍不住的意乱情迷,他双手环抱,将她搂人了怀中,叹道:“我不会反对你做我的妻子,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的妻子不止你一个……”
  谢小寰一怔!
  全身变得冰冷……
  她变得冰冷,孙敬之正在热情如火,埋首在她洁白柔软的胸膛上亲吻着道:“我的女人很多,绝对不止你一个,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
  就在这时,房问突然“砰砰”敲得震天价响,店伙计拉开嗓门喊道:“客官,客官,有位年轻道姑找你啊!”
  这下子,变成孙敬之也冰冷了……
  敢情一位年轻道姑到客栈找一位年轻男子,这事颇不寻常,店伙什想歪了,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谢小寰一惊!
  道:“年轻道姑?会是谁?”
  孙敬之道:“你别嚷,或许是十不小道姑,她们知道你在这里,要捉你回去!”
  谢小寰惊道:“你要把我交给她们带走?”
  孙敬之道:“我怎么舍得把老婆交给别人带走?”
  他将谢小寰藏进床底下,道:“千万别出声!”
  这才走到门旁,改变嗓子,道:“我姓张的,哪认识什么道姑啊?”
  门外一个女子声音道:“小古儿,你不姓张,你姓孙……开门吧!”
  孙敬之更是一惊!
  这声音他听过,是那个知道自己装死,并有意放任自己救走谢小寰的第十道姑“不色”。
  她已经确定自己是小古儿,躲也躲不掉啦!只得打开房门一看,没有“十不”只有她一人。
  不色道:“不让我进去么?”
  孙敬之只得让开身子,道:“请进……”
  店伙计向孙敬之眨了眨眼,孙敬之届指一弹“波”的一声,弹了店伙计一记脑袋,叱斥道:“还不快滚!”
  店伙计见人家指头没碰到,脑袋就像被铁睡敲着一般,吓得拔脚飞奔。
  不色走入,四下打量,道:“那位……姑娘呢?”
  她本想说丑姑娘,但是从小在“莲花圣姑”的教养熏陶下,这个贬人的“丑”字,竟说不出口。
  孙敬之慌忙遮掩道:“不在……早就不在啦!”
  不色道:“不在也好,反正你还保得一条小命……”
  孙敬之道:“是呀……”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请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孙的?”
  不色道:“当然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孙敬之奇道:“请问你师父是谁?”
  不色道:“我师父道号“戒色”!”
  孙敬之自幼生长在莲花峰,知道十不小道姑各都有一个师父,不杀的师父叫戒杀,不贪的师父叫戒贪,依此类推。
  因此莲花峰上九个大的“九戒”道姑,就有九个小的“九不”道姑,却从来有没听说什么还有道号戒色的?
  孙敬之沉吟着:“戒色?那是谁?”
  不色冷“哼”一声,语调颇为不满,道:“不认识么?她就是我师祖的徒弟!”
  这样的解释,等于没解释,孙敬之还是没有弄明白。
  见她神情不悦,只得“哦”了一声,问道:“小师姊……来此有何见教?”
  不色道:“你不必这样见外,我的道号名叫不色,你也知道九位师姊之间,都相互直接叫名字,你既然也是莲花蜂九位师父的传人,就一样叫我的名字吧……”
  孙敬之道:“你……你怎知我有九位师父……”
  不色冷冷道:“当然师父告诉我的!”
  孙敬之实在想不透,忍不住又问道:“你师父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不色摇头冷笑道:“师父她老人家对你念念不忘,你却连她老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可叹,可叹……”
  说着从袍袖中取出一本薄落的绢册,道:“我奉师父之命,手录一册“诫色刀法”在这里,下山时,师父一再吩咐我,要我一定要交到公子手中……”
  孙敬之摇手道:“我又不认识你师父,怎么能……”
  不色忿而起立,道:“你不收,烧掉就是!”
  将绢册用力摔在桌上,转身欲去。
  孙敬之一个掠步抢上前拦住,道:“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所说的“戒色”师父,莫非就是关在莲花后峰的那位前辈?”
  不色微怒道:“牢中之人,公子就瞧不起么?”
  孙敬之深深一揖道:“不不,你别生气,我真的不知道牢中那位前辈,是师祖的第十位徒弟……”
  不色道:“那你又怎么想起是她?”
  刊橄之道:“因为只有她知道我姓孙,也只有她才知道你九位师伯都传了我武功……
  这事就连你九位师伯们彼此之间也都不知道!“
  不色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当你瞧不起我师父,而遗忘她了呢……”
  孙敬之再次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娇小玲珑的小道姑,秀发松地挽了个高害,一身素雅宽袍,说道姑又实在不像道姑,忍不住笑问道:“我三年前下山,还没有见到你……”
  不色道:“我也是三年前才上莲花峰的!”
  孙敬之“哦”了一声,不色又道:“三年前的一天,我拜在“莲花圣姑”门下“莲花圣姑”叫我跟她老人家亲自学诫色刀法,却不让我拜她为师……”
  孙敬之一怔!
  道:“为什么?”
  不色道:“她带我到后山,在那眼镜洞铁牢前,叫戒色到洞口来,隔着铁栅栏,说她才是我师父,行了拜师之礼……”
  孙敬之恍然而悟,道:“原来如此……原来戒色师父是“莲花圣姑”的第十个徒弟……”
  不色道:“是,因“莲花圣姑”只收十个徒弟,所以不能再收我为徒,只能把我收在戒色名下,却由她代传武功……”
  孙敬之道:“就是“十诫刀法”中的第十种诫色刀法?”
  不色道:“后来我又发觉师父戒色不能亲自传我刀法的原因,因为师父是个双手皆断的残废人……  孙敬之一惊!道:”怎么断的?“
  不色道:“这事我不清楚,我只知师父犯了师门的诫律,被师祖将她关在后山牢里面壁二十年……”
  孙敬之想起自己夭天送饭,直到最后一天才见到面,不由莫名其妙地心头大痛,叹道:“二十年……”
  不色道:“师父虽未传我半点武功,终究是我名分上的师父,何况她双手已残,于是我每日必到牢前侍奉她,聊尽弟子的心意孙敬之激动地捧起她的双手,道:”谢谢你……“
  不色双手被握,心中一阵慌乱,却并不挣脱,继续道:“师父本不大愿意理睬我,但日子一久,生了情分,她开始每天和我聊上一阵子……
  有一天,师父竟然又叹气又垂泪,对我说:“真希望你不止是我徒弟,更是我媳妇。“……”
  孙敬之微微一怔!
  道:“她老人家有儿子么?”
  不色没有回答他,又道:“有天师父叫我找块木头来,木头找来,我问师父说:”要这木头做什么?“师父说:“你帮我刻个木像。,我也不知要刻什么木像,只按照师父怎么说,我便怎么刻,刻得不对,又按照师父的意思修改……
  修改不成,师父要我扔掉,重新找块木头,重新再刻……
  也不知修改了多少次?重刻多少次?
  三年的时间,我除了练功、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就坐在她老人家面前刻木头……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完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头橡……“
  不色说得逼真,孙敬之听得人神,只见她一双明亮灵活的眼睛,认真的在打量自己。
  孙敬之不由一惊!
  赶紧放开她的双手。
  只听不色又道:“师父见那木像刻的维妙维肖,好生欢喜,教我把他放在牢内……
  此后我常见师父对那木像流泪,似乎甚为思念那木像本人。
  去年前我的诫色刀法完全学成,师父叫我偷偷将所学的诫色刀法录成一本绢册……
  在我下山那天,师父对我说:“徒儿,你将这木像拿去,这木像本人是我最最亲近的人,希望你下山帮我找到他……
  孙敬之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着,既期待,又害怕,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在恐惧什么……
  不色却盯住他的眼睛,大声道:“我心中实在忌妒那木像,心想那木像本人到底是什么人?竞害得师父日夜为他流泪……更教我将那录着诫色刀法的绢册,平白送给他!
  我记得师父还跟我说过:“那木像本人只学了九诫刀法,我怕他“十诫刀法”未学全,刀法未至上乘,终要吃亏……徒儿啊,你无论如何要将绢册送到他手中,而且一定要逼着他,要他学得熟练!
  这件事算为师求你,你要知道,他万一被人打败了,那怕只受了一点点损伤,真比割为师心头之肉还要痛苦!“我心中更忌妒那木像本人,可又想:家师对他之爱,天下慈母又何以过此!“
  孙敬之是强忍着满眶泪水听着不色的叙述……
  只见她又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木刻雕像来,递给孙敬之道:“我便凭着此像,一眼认出你是师父要找的人,也就是我最忌妒的人!”
  那小木像酷似孙敬之!
  孙敬之望着,突然抱着雕像跪倒地上,大叫一声:“娘!”。不色缓缓地蹲了下来将他搂在怀中,紧紧抱住他的头,亲吻着他的热泪,道:“你叫她“娘”?
  你确定你是她的儿子?“
  孙敬之紧紧抱往那雕像,道:“确定,你刻的这个雕像,一定就是我的父亲!”
  不色道:“如果你是她的儿子,我就是她的媳妇!”
  孙敬之一怔!
  不色已将头埋人了他的怀中,羞怯道:“我们十个师姊妹无话不谈,我知道她们都已经跟你……跟你玩那种……“游戏””
  孙敬之一惊!
  道:“什么?连这种事都说!”
  不色更是羞不可抑,一颗头几乎要钻进他的身子里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道:“她们说,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会很痛……我,我想我应该可以……忍耐……”
  他自幼生长在“翠竹谷”虽然“莲花圣姑”禁止他踏上莲花峰一步,只因为他是整个莲花峰唯一的男孩子,九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道姑,却经常跑下“翠竹谷”偷偷和他玩这种“游戏”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玩惯了这种游戏,孙敬之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甚至又陆续与其他一连串女子,有过这样亲蜜的游戏三年之后的不色才来找到他,孙敬之刚才被店小二浇熄的一把欲火,又被引燃,他一把抱起不色,放到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去,三两下就剥除了她的衣物,扑上了她娇小玲戏洁白如工的胴体……, 只是听九个小师姊描述,令得这个刚刚发育成熟的小女子心中奇痒,日夜向往,此刻真的身临其境,见到他滚烫的身躯,急促的呼吸,使她心神激荡,又爱又怕,矛盾之极。
  但是她已来不及犹豫,他已攻城而人了!
  果然是预料得到的一阵撕裂疼痛,她努力忍耐,咬牙承受渐渐苦尽甘来……
  渐渐食髓知味……
  孙敬之却在她耳边道:“你也是练“凝玉功”的么?”
  不色扭摆呻吟着回答:“是……”
  孙敬之道:“运起“凝玉功”心法,配合我的动作……”
  不色已经被他推上了快乐的高峰“嗯哼”着道:“为什么?”
  孙敬之道:“保证你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  *  *良久良久,他们终于从激情中冷静下来……
  不色幸福满足地蛾伏在他怀中,倾听着他尚未平息的剧烈心跳,道:“我现在已经是你的第十个妻子了!”
  孙敬之伸手捏她的鼻子道:“不管论年龄还是论先后秩序,你都要排到后面去啦!”
  不色一怔!抬头道:“原来你还有……别人?”
  孙敬之坦然承认道:“有,还有很多!”
  不色叹气道:“很多……你忙得过来么?”
  孙敬之也叹气道:“我尽量试试看……”
  忽然他“哎哟”大叫一声,原来不色在他肩头上咬了一口!
  孙敬之伸手要抓她:“你……”
  不色一跃而起,逃了开去,笑道:“谁叫你有这么多女人,这么贪心!”
  但是她很侠就又被他捉住,紧紧搂住,在她身上又亲又咬。道:“你咬一口,我就咬你十口、百口、千口……
  不色咯咯直笑,挣扎着推开他,道:“不要闹了,我得赶快回去,我们打听到重要的消息,要赶回莲花峰去……”
  孙敬之道:“什么消息?”
  不色道:““鬼王”还有他的“双尸双魔”又出现江湖,茶毒武林……”
  听到“鬼王”之名,他立刻想起“鬼指十弹”不由脸色有异。
  不色道:“你怎么啦?”
  孙敬之咬牙道:“算了,等我练会“十诫刀法”想出对策来再说……”
  不色不解,道:“你说什么?”
  孙敬之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你赶快去吧……”
  *  *  *送走了不色,谢小寰这才从床下爬出来,冷笑道:“你倒真好本领……”
  孙敬之不解,道:“什么好本领?”
  谢小寰冷笑:“不色……十不小道姑,个个自动送上门来!”
  孙敬之笑了,斜脱着她,道:“怎么啦?还没有嫁过门,就开始吃醋了么?”
  谢小寰道:“笑话,我才不会这么小鼻子小眼睛,乱吃这种醋……”
  孙敬之正色道:“我事先跟你说清楚,你要走,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不喜欢那种挑拨离问,惹事生非的女人!”
  谢小褒大声道:“你就认定我是那种女人么?”
  孙敬之道:“你不是么?”
  谢小寰道:“当然不是!”
  孙敬之道:“那么,你还不走?”
  谢小寰眼珠一转,笑道:“你赶不走我的!”
  孙敬之道:“那么,告诉我,你师父在哪里?”
  谢小寰道:“你找我师父干什么?”
  孙敬之道:“我要找她打听,是谁陷害了我父亲?”
  谢小寰道:“这事不用找她老人家,我就可以告诉你!”
  孙敬之道:“你……”
  谢小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孙敬之“咦”了一声,道:“你不是说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谢小寰忽然满脸通红,垂下头来,道:“还没有,你还没有跟我……洞房……”
  孙敬之道:“我心急父仇,一时之间哪里有心情给你张罗洞房”忽然发觉她的表情有异,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好吧,国难时期,一切从简,就把这里当洞房吧!”
  他一把抱起谢小寰,住床上一扔,道:“你马上就会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啦!”
  谢小褒却挣扎道:“不,不,你刚刚才跟别的女人在这里弄过、脏死啦……”
  孙敬之却紧紧搂住她,热情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有无限魔力,他的手更有无限魔力……
  很快就撩拨得她周身酥软,更在不知不党中剥除了她的衣衫谢小寰已经意乱情迷了,她脑中完全的一片空白,她只能跟着感觉走……
  而这种美妙的感觉是他引导着的,是他的手在她身上的各部位,造成了各种不同的美妙感觉,使她有如乘坐着柔情的翅膀,滑翔在云端样……
  而最最美妙的感觉却是来自……
  那里已经湿滑淋漓酥痒……
  她昏乱地紧紧缠住了他,不自觉地将身子紧紧贴了上去,用自己身上最敏感的部分去摩擦,去扭动……
  她找到了一处滚烫坚硬的部位,令她心慌意乱,又惊又怕的巨物……
  就是这东西,刚才把不色小道姑整得欲死欲仙,死去活来的她迷乱地退缩,却又忍不住用自己最敏感之处去接近,去摩擦,去顶撞……
  又耽心又害怕,她听不色说第一次会痛,她也亲眼见到不色的第一次真的很痛……
  但是此刻她已被撩拨得箭在弦上,欲火如焚。
  如果不色都能承受,自己为什么不能?
  终于横下心肠,用力一顶!
  摹地刺痛,显然受伤……
  她张口要叫,又努力忍住……
  是孙敬之的热吻将她的哀鸣堵了回去。
  那个地方除了撕裂的痛,更是滚热的胀痛,更是酥麻,酸痒就像打翻了厨房里所有的调味料,酸甜苦辣咸,各式各样复杂而难吐分辨的味道,难以分辨,也不容分辨……
  坚守了十八岁的宝贵处女,就这样献给他啦……
  她忽然流下泪来。
  孙敬之温柔地拥住她,道:“怎么啦?你后悔了么?”
  谢小寰道:“是的,我后悔,后悔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告诉你,要跟你唱反调,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受了那么多苦……”
  孙敬之道:“不要紧,我会好好补偿你……”
  谢小寰紧紧缠住他,扭动着,道:“好好补偿我,好好爱我!”
  孙敬之开始在她身上努力耕耘着,道:“今天先委曲你……将来,我会给你个浓重的婚礼,给你个豪华的洞房!”
  这样的强力冲击,这样窝心的言语,谢小寰身心俱爽,心花怒放……
  她被他的勇猛密集冲刺之下,一种再也忍耐不住的酸麻舒畅之下。哆晾连连,却全力忍耐着,道:“快,快把“凝玉功”的口诀告诉我,好跟你配合……”
  孙敬之说了,谢小寰本就是武学高手,当然一听就会,而且马上付诸实行……
  一吐一纳,血脉导引,都与孙敬之攻击配合得天衣无缝,水乳交融……
  她一面享受孙敬之对她全力冲击所带来的乐趣,一面也体会到“凝玉功”真的让她受益良多……
  *  *  *一天一夜的将息,孙敬之体力恢复了……
  第二天早上,在客栈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精神奋发的带着谢小褒离开客栈。
  谢小寰如倚人小鸟的随在孙敬之身旁,也不问孙敬之去哪里,她是抱着“嫁鸡随鸡”的观念,孙敬之到哪里她便去哪里。
  她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所以什么话也不愿意再说。
  出了小城,孙敬之发觉有人暗暗跟踪……
  侧首向谢小寰望去,她好像一无所觉……
  孙敬之看她,她便也痴痴回望着他。
  孙敬之道:“咱们被别人盯住了梢!”
  谢小寰“嗯”了一声道:“是谁啊?”
  问的漫不经心,等于没问,孙敬之道:“不知是哪方人马?既有狗胆跟踪,得给他们颜色瞧瞧!”
  正好前面是排密林,并无通路,孙敬之牵着谢小寰故意走了进去。
  显然跟踪的人死死跟定了,他们见走进密林内,也不管江湖人物“逢林莫人”的忌讳,跟着掠身人林。
  哪知这一会工夫,林内失去孙敬之。谢小寰两人的踪影。
  跟踪的人一色青衣大汉,他们正在张惶失措,四下游视之际,孙敬之从天而降,落在他们中间道:“朋友,是找我孙某人么?”
  那几名青衣大汉见孙敬之满面怒色的从树顶跃落,他们知道孙敬之的厉害,齐都变了脸色;不知如何应答?
  一看他们胸前又各都绣着飞鹰,孙敬之冷笑道:“原来是姓屠的要为儿子报仇,待我送你们回老家!”
  青衣大汉们脸色更惊!只当孙敬之要送他们归天,立即蓄势防守。
  此时孙敬之功力大进,绝非当年吴下阿蒙,探掌向二名胸绣银鹰,类似头领的青衣大汉抓出。
  那人倒也滑溜,一闪而过……
  孙敬之不料他们身手竟是不弱,一声大喝,展出上乘掌法,如穿花蝴蝶,游身青衣大汉之间,只见他每掌抓出皆不落空,抓一个,丢一个,顷刻将十余名大汉全数丢出林外。
  孙敬之大步跨出密林,昂然而立,喝道:“要送死去叫屠百练自己来,你们再敢跟着,小心少爷砍掉你们狗腿!”
  这些可怜的门徒,跌跌撞撞的爬起,虽然被孙敬之的身手吓坏,却不敢逃走。
  孙敬之顿脚喝道:“滚,快滚!谁跑的慢,我就失砍他的腿!”
  飞鹰门大汉们实在胆寒,但又不能放弃跟踪的任务,只慢吞吞的向后退走。
  孙敬之见状大怒,正要朝一名退的最慢的青衣大汉出手,忽闻谢小寰笑道:“老公啊,何必跟我的徒弟们生气!”
  谢姗姗走出密林,她同孙敬之离开那家客栈时,有人认出是她,见她出面,胆子壮了些,抱拳躬身道:“弟子们参见谢姑娘!”
  原来谢小寰传了飞鹰门弟子将近一年的武功,等于是他们的师父,是以自称弟子。
  又因这谢小寰实在太年轻,称她“师父”实在不对劲,只能勉强以“谢姑娘”三字相称。
  谢小寰“嗯”了一声,道:“谁叫你们跟来的?”
  这名银鹰大汉道:“谢姑娘单身与“十不”道姑约斗,屠掌门放心不下,命咱们暗暗跟随!”
  谢小寰笑道:“难不成我还要你们保护么”银鹰大汉尴尬一笑,道:“弟子们只是略尽心意,前后共有一百人,暗中跟随,倘若谢姑娘有险,咱们自当尽力救援!”
  谢小寰道:“除了你们,余下的人呢?”
  银鹰大汉道:“咱们今日早晨见这位孙公子与谢姑娘出现,我们不知孙公于是敌是友?所以不敢冒险唐突,分成两批,一批押后,咱们这批先跟随,倘若见孙公子对谢姑娘不利,弟子们前后会合,尽力援救!”
  后面又一批人,十余匹快马赶到,他们见谢姑娘无恙,齐都下马参见,神态极为恭敬。
  谢小寰道:“你们回去吧,此次约斗十不道姑,极为不利,所幸有孙公子救助,毫无惊险,你们回去跟掌门说,我跟孙公子远游,短日内不会回到济南,至于金蜂门,武功大盛,声威远非昔日可比,计划暂且按下,容后再说!”
  银鹰大汉道:“谢姑娘与孙公子远游,可需良驹代步?”
  谢小寰笑道:“正缺坐骑,有良驹代步最好不过!”
  孙敬之却插口道:“我们不但须要坐骑,而且须要一辆车!”
  谢小寰服珠一转,接口道:“对,要一辆宽敞舒适的篷车,食物美酒,被褥寝具,换洗衣服,一应俱全……”
  银鹰大汉脸色大变,嚎懦道:“仓卒之间,哪有这么多东西谢小寰瞪眼道:”你死脑筋呀?你不会派快马到前面城镇去办妥,再设法赶上我们?“
  银鹰大汉这才恍悟,一面派人策马飞驰而去,一面又从马队里选了一匹纯黑,一匹纯白的千里驹,亲自牵过来。
  孙敬之也不客气,跃上那匹纯黑的千里驹,等谢小寰坐上那匹纯白的千里驹,两人一带马逼,并辔缓驰。
  一百多名飞鹰门弟子分列道旁恭送,直至孙、谢二人渐去渐匹……
  *  *  *果然不多远路,就见一辆又高又大,又宽敞的四骏豪华篷车,从后面追了上来,竟是那名银鹰大汉亲自驾车。
  谢小寰笑道:“如果我要你跟我们当车夫,你可愿意?”
  银鹰大汉立刻点头道:“愿意!”
  谢小窒又道:“可是你胸前这头老鹰,太刺眼了……”
  银鹰大汉二话不说,伸手一撕,银鹰应手而落,胸前却露出个大洞。
  谢小寰又笑道:“我们有时会骑马,有时会坐车,难免会卿卿我我,情话绵绵,说些私低下的话……”
  银鹰大汉立刻张口结舌,啊啊呜呜,一面指着耳朵,用力摇手,示意自己是个聋子!
  谢小寰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妙目一眨,道:“什么都好。只不知驾车技术如何……”
  话未说完,他摹地一抖疆绳,大喝一声:“咄!”
  那四匹骏马同时扬蹄举步,疾奔而出。
  四马共十六蹄几乎步伐一致,力量用得平均,速度自然大增,片刻间就奔得那篷车几乎四轮离地,卸空而行!
  摹地又是一声大喝:“得儿!”
  那四匹急速奔驰中的骏马,立时二前二后,在这条不算宽敞的官道上,以间不容发的差距,硬生生调转回头……
  篷车仍从疾速奔至,直到谢小寰。孙敬之二人面前,这才急然煞住……
  待得篷车完全静止,那车门恰好停在二人面前,毫厘不差!
  四骏马仍在扬蹄喷气,打着呼咯,刨着尘土,似乎刚才跑的还不过痛,想要再全力冲刺一番……
  谢小复望着那青衣大汉笑道:“看起来你的驾驭之术是及格了,只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如何称呼?”
  青衣大汉向自己手中马鞭指指,道:“小人为姑娘驾车洗马,早就忘了姓名,就以此相称吧!”
  谢小寰咯咯笑道:“姓马名鞭?这倒有趣……”
  孙敬之想不到此人居然谈吐不俗,心下甚喜,不由惜才之心大喜,见他腰悬长剑,笑道:“马兄的剑可否借我一用?”
  马鞭一跃下车,摘下长剑,恭恭敬敬,双手捧上。
  孙敬之道声:“马兄注意看了!”
  马鞭抬头一看,只见孙敬之右手指天,左手握剑指地,正是钱家六十四招剑法中的第一招起手式。
  随即口念着剑诀,左足金鸡独立,右足横着平伸,左手宝剑反正身后指着右耳,白阴式转为阳式,合成一招……
  谢小窒武功已是“高手”境界,一眼瞧去,竟是大感惊异,目瞪口呆。
  飞鹰门一向以剑为主,这马鞭之是“银鹰”高手,立刻看出这一招变化莫测,威力无穷!
  只见孙敬之又口念剑诀,缓缓再使一次……
  马鞭知他有心传授武功,立刻全神贯注,努力记住。
  一招使完,孙敬之将长剑掷还给他,笑道:“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啦!”
  然后他牵了谢小寰的手,一同登车……
  车上果然食物美酒,被褥寝具,换洗衣服,一应俱全……
  *  *  *一路上,小俩口时而并辔而行,恩恩爱爱,时而倚偎在车内,一面共练“凝玉功”享尽灵肉交融的乐趣,一面又说不尽的情话绵绵……
  谢小褒享尽了他的温柔体贴,只觉得前面所受的折磨,已经值回票价,终于主动开口道:“你不是要追查陷害令尊的仇人么?”
  孙敬之等的就是这句话,接口道:“你肯告诉我么?”
  谢小寰道:“杀害令尊的是七大剑派的高手,设计陷害令尊的罪魁祸首却只有两个人……”
  孙敬之激动道:“是谁?”
  谢小寰道:“一个是我师父“金蝉仙子”另一个就是你们金蜂门的主人钱公亮!”
  孙敬之微微一怔!道:“钱公亮?他为什么要陷害家父?”  谢小寰道:“钱公亮恨他妻子不贞,而我师父则是记忆令尊盗取了她的寒心铁令,两人凑在一起,于是设下一条毒汁!”
  孙敬之道:“什么毒汁?”
  捌、衰道:“钱公亮想霸占令尊的地位、产业,不惜接受我师父的建议,用他妻子做了陷害令尊的牺牲品……”
  孙敬之大吃一惊!道:“真的么?”
  谢小寰点头道:“我记得我师父说过,那年令尊还是金蜂门的掌门,还是武林盟主,因为要给你做周岁,广下武林帖,宴请各方武林豪杰,向天下英雄正式宣布,承认你是他的儿子!”
  孙敬之听出话中症结,追问道:“为什么要正式承认?”
  谢小寰道:“你忘了么?你母亲是个出了家的道姑!”
  孙敬之想起莲花峰后山眼镜洞内可怜的母亲,恨声道:“那又有什么不对了?”
  谢小寰道:“可是社会风气就是那样……一个正式出家的道姑,竟然跟人生下了儿子……”
  孙敬之道:“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跟十不道姑她们,不是个个都……”
  谢小寰道:“那不一样,十不道姑她们都没有正式出家,她们也根本算不得真正的道姑,只要她们把那一身衣裳脱了,谁也管不着!”
  孙敬之只能长叹。
  谢小寰又道:“那时候一个道姑生下了你,却使得你爹不便公开相认……只到了你满周岁时,令尊认为不能再让你做个无名无姓的人,终于下决心公开承认他是他的私生子……
  那天各方豪杰齐集你家,我师父当然也在场……席中只听令尊宣布他是他儿子,这本不足大惊小怪,而到场之人也心里有数,知道令尊认了一个私生子而已……
  就在那个时候,我师父突然站了出来,大声间道:“可不可以请这孩子的母亲出来,让大家看一看?“众人纷纷道:”是啊,认了儿子,索性也认了妻子吧……,众人也是一番好意,哪知令尊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自然推辞说不在。
  我师父便讥笑道:“听说这孩子的母亲是个正式出了家的道姑,莫非为此之故,不敢出来亮相?“此言一出,满堂哄然,尤其七大剑派的高手,个个都自命是伟大的正派人物,个个都认为令尊与一个道姑生下儿子,实是件伤风败俗,荒谬已极的事。
  众人正在不满令尊为人之时,钱公亮从内堂跑出,大喊大叫道:“孙耀先,还我妻子命来!“吵着闹着要找令尊拼命,众人好不容易拉扯劝止了,钱公亮仍是哭闹道:”我妻子被孙耀先害死了。”他带众人至后堂居处,只见在令尊的书房里,悬吊着一名美貌的妇人,留下遗书,说是被孙耀先奸辱,无颜再见自己的丈夫钱公亮。
  有尸体就似乎有了铁一般的事实,群情激愤之下,忘了令尊的为人,有“万家生佛”之誉,只当他连道姑也姘上了,还会是个好人么?
  于是群起而攻,令尊寡不敌众,或者是不愿为此痛下杀手,渐渐不支,金蜂门下四姓子弟,也不齿他的行为,更无一人相助结果令尊落荒而逃,众人之中,七大剑派的高手嫉恶如仇,发誓要追上令尊,紧跟追去,余下众人在钱公亮怂恿下,正要杀你这刚满周岁的孤儿泄恨,令堂突然冲了出来,抢救你去……
  此后你与令堂和令尊的下落皆都不明……“
  听到这里,孙敬之激动得捏紧了拳头,几乎咬破了嘴屑,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厉声道:“你师父混蛋,该死!”
  谢小寰痛苦挣扎着,道:“不错,我那师父该死!”
  孙敬之又放开了她,道:“你师父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谢小寰挣扎喘息道:“因为她老人家已经后悔了,她早已对我们这些子弟说了,她要我们有机会见到你,就带你去见她,她说要剁要剐?任由你……”
  孙敬之用力捏住她的脖子,厉声道:“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为什么推三阻四,拖延到现在?”
  谢小寰痛苦道:“她是我师父,你要杀我师父,不如先杀了我……”
  孙敬之疯狂的用力掐住,嘶吼叫道:“我去先杀了你,再会找你师父!”
  谢小寰已经不能出声,但是她也不再挣扎,只是张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似乎心甘情愿要死在他手上……
  孙敬之却长叹一声,又放开了她……
  谢小寰揉着被捏痛的脖子,拼命呛咳。喘气,羞愧痛哭,道:“我师父做了对不起令尊的事,她已经悔恨万端……我宁愿死在你手上,我愿意代师父赎罪,只求你能放过她老人家……”
  孙敬之道:“她当时要做,又为什么要后悔?”
  谢小寰道:“因为她事后才发觉,寒心令不是令尊盗去,而是莫谦……”
  孙敬之道:“莫谦是她的什么人?他怎会有机会盗得这么重要的东西”
  谢小寰咬牙道:“莫谦是师父的私生子,野心极大……”
  孙敬之道:“哦?”
  谢小寰道:“寒心门向来只传女子,他却千方百计一心要掌控……师父有意培我接掌门,他就千方百计来追求我、纠缠我,有一次甚至用强,幸而有几个姊妹及时撞见,惊动师父……”
  (pppccc0注:这里情节应该是有问题的,这莫谦能有多大年纪)
  孙敬之疼惜的抱住她,道:“后来呢?”
  谢小寰道:“他表面上仟悔,革面洗心,好好学武,终于有一天,令尊前来找师父解决一件江湖纠纷之后,发觉不见了寒心令,以为是令尊盗了去,后来莫谦一去不回,才知是他……”
  孙敬之道:“莫谦为什么要盗这寒心令?”
  谢小寰道:“他要等他母亲过世,将来无论谁接掌寒心门,他都可以用那寒心令对我们予取予求,任意指挥,甚至可能会要我嫁给他……”
  她紧紧搂住孙敬之,道:“幸亏你杀了他,替我们取回了寒心令……”
  孙敬之道:“我只是不得已失手杀了他!”
  他取出得自莫谦的寒心令,交到她手上,道:“我不会再向你逼问你师父的下落,我也不会就此原谅你师父的罪过,你回去叫她小心些,哪一天被我遇上了……”
  谢小寰吃惊道:“你要赶我走?”
  孙敬之道:“我还要设法找到我爹的下落,到山西晋城“天下第一家”去找钱公亮!”
  说完一纵身掠出车外。连马也不骑,展开“九仙移位”绝项轻功,向西而去……
  谢小寰紧急大叫:“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
  但是他的轻功之术非同小可,转眼之间已在百丈之外……
  那个一路上都装聋作哑的车夫二话不说,调转车子,往晋城方向,挥鞭策马,疾驰而去。
  谢小寰伸头出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车夫微微一笑,道:“这样的男人你要是追丢了,岂不可惜?”
  谢小寰深深叹道:“可是我师父……”
  她突然眼睛一亮,惊叫道:“师父!”
  果见一条人影一问,快逾奔马,越过了她们的马牢,向晋城方向奔去。
  车夫惊道:“那就是你的师父“金蝉仙子”?好快的轻功之术,看来很快就能追上你那个笨老公啦!”
  谢小寰急道:“快,我们赶快去,千万不能让他们碰上!”
  车夫果然疯狂地挥鞭打马,疾驶而去……
  孙敬之终于弄清楚父亲的冤仇真相,但是他不能只听谢小寰的一面之词,他要去找钱公亮对质。
  但是钱公亮肯承认吗?如果他不承认,下一步又该怎么办?
  正在心中访惶无计,心烦意燥时,忽地心生警觉,猛然煞住脚步。
  只见前面枫林夹道,飒飒清凤中,一位风姿绰约的宫装美妇,俏立道中。
  那脸型,那神情,活脱脱就是谢小寰的翻版。
  孙敬之皱眉道:“你就是“金蝉仙子”谢金禅?”
  谢金掸冷“哼”一声道:“你就是孙敬之?”
  孙敬之深吸口气,道:“我正要找你!”
  谢金神道:“我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
  孙敬之道:“好,拔剑!”
  谢金禅冷笑道:“拔剑做什么?你要我在这里跟你打一场?”
  孙敬之道:“我要亲手杀你,给我爹报仇!”
  谢金禅摇头叹道:“孙耀先有你这样粗鲁莽撞的儿子,真是悲哀!”
  孙敬之厉声道:“你说什么?”
  谢金禅道:“你杀了我,不用我去与钱公亮当面对质么?”
  孙敬之咬牙道:“我不怕他不承认!”
  谢金禅又道:“你杀了我,又到哪里去找你爹?”
  孙敬之心神大沤!
  谢金掸又道:“你也不想再与母亲团聚了么?”
  孙敬之道:“你说什么?我母亲怎么样了?”
  谢金禅道:“现在倒还没有怎么样,可是你还记得“鬼王”要你带一句什么话?”
  孙敬之想起那天在乱葬岗“鬼王”临去时说道:“寄语“莲花圣姑”“鬼王”做鬼三十载,将再出世为人了!”
  他皱眉道:“这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那车夫驾着马车载谢小寰急驶而至,车未停妥,谢小寰就一跃下车,疾奔到面前拦住他,哀求道:“不行,你不能跟我母亲动手……”
  孙敬之道:“她不是你师父么?”
  谢小寰道:“她也是我的母亲,虽然她从来不许我喊她一声娘,可是我知道,她的确是我的母亲……”
  谢金禅冷却笑道:“你不用求他,他不敢跟我动手的!”
  谢小寰哀鸣一声:“娘,您不要再激怒他,他已经快被父母血仇逼疯了……”
  谢金禅冷冷笑道:“如果只知逞匹夫之勇,见人就杀,这种人还能成什么大器?你一辈子托付给这种人,还有什么出息?”
  孙敬之面对父仇大敌,咬得嘴唇都流血了,恨声道:“好,我先放过你这一道,等我到晋城去把事情弄清楚,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说完调头疾奔而去。
  谢小寰大叫道:“等等我,敬之等等我!”
  孙敬之已跑得不见踪影。
  谢小寰拉住母亲急切道:“娘,我们快去帮他,去找钱公亮,当面对质,要他承认……”
  谢金禅叹道:“不用了,现在去,已经太晚了……”
  谢小寰一怔!道:“你说什么?”
  谢金禅轻抚她的秀发,叹道:“娘以前太冷落你了……唉!”
  母女亲情,这时才流露,谢小复心头一阵激动,紧紧抱住母亲,热泪泉涌……
  谢金禅道:“这个孙敬之,他是个好孩子,娘放心把你交给他,记住一句话……”
  谢小窒道:“什么话?”
  谢金禅道:“他走到哪里,你便到哪里,因为你是他的妻子!”
  谢小麦“哦”了一声,谢金禅道:“你快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要等我去解开!”
  *  *  *山西晋城……
  “天下第一家”!
  三年以前,孙敬之初至晋城,曾在大门口望着这块“天下第一家”的巨匾,访惶不敢进去。
  三年以前竟被无缘无故的一掌打碎肩肿骨,几乎丧命在这里回。
  此刻在门口却是发呆发怔……
  门口静悄悄的,金壁辉煌的大门,竟悬上了白彩。
  白灯笼高高悬挂,竟是一副办丧事的模样。
  但是他不是来奔丧的,他也没有兴趣研究这里面死了什么人?
  他满腔复仇的怒火,厉声大吼:“钱公亮,你给我滚出来!”
  居然没有人应门?
  孙敬之盛怒大喊道:“钱公亮,你们家里人都死光了么?你再不出来,我就打进去了!”
  还是没有回应,孙敬之不再客气,大步上前,默运“凝玉神功”一脚喘向大门,同时闻声吐气,暴喝一声:“开!”
  砰然一声巨响,两扇厚实的大门,竟被他神力一脚踢得倒了下来!
  门扇倒下,激起漫天灰尘……
  尘埃后面,竟跪了一地的人……
  孙敬之怒吼道:“既然有人,为什么不来开门?”
  只见这些人竟然全都缩素,鬓角白花,竟是重孝在身。
  再注意一瞧,只见跪在最前一排的,竟是钱玉凤。钱玉凰姊妹,以及春、夏、秋、冬四婢。
  只见她们颜容惨淡,愧疚惶然,垂下头来不敢仰视。
  仇恨的怒火已经充塞了孙敬之的胸臆问,他才不管死了什么人,暴喝大吼道:“钱公亮呢?快叫那老贼出来!”
  这样的登门叫嚣,可说是极尽侮辱,而这里跪着钱公亮的女儿,还有近百名家族仆佣,竟然没有一个敢出头为他申辩。
  孙敬之更大声吼叫道:“钱公亮,你不能一辈子学乌龟一样躲着,你再不出来,小爷就打进去啦!”
  隔着这一群人,那幢建筑宏伟的大厅门口,出现一位犒素重孝的女子,神色凄然,长叹一声道:“孙少爷不要再辱骂了,老爷已经在厅上等着,请进来吧!”
  孙敬之认出她就是钱公亮的续弦夫人“神针二娘子”听杜若梅说,就是这位钱夫人把自己救出来的。
  孙敬之不能对这位有恩之人发脾气,咬牙掠身而起,如巨鹏一般飞越众人头顶,落在大厅门口。
  “神针二娘子”见他这轻身功夫,眼中现出赞赏神采。
  虽是救命恩人,却是杀父仇人的妻子,孙敬之仍然神色冰传,向着厅内扬声道:“钱公亮,我来了,今天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说着大步而入,随即却又呆住。
  *  *  *原来这大厅已布置成了灵堂,正中鲜花素果,烟香袅绕,供的竟是钱公亮的长生牌位!
  孙敬之惊道:“这是怎么口事?”
  只听“神针二娘子”道:“你不是要找钱公亮么?他就在你的面前!”
  孙敬之怒道:“他死了么?他怎么会死了的?他为什么不等我”“神针二娘子”黯然一叹,道:“他不能等你,他没有脸再见你……”
  孙敬之道:“不行,他不能死,我要他出来对质,要他承认当年设计陷害了我父亲!”
  “神针二娘子”道:“他承认了,他也说明了,他留下一封信,向全天下英雄说明当年的错误……”
  孙敬之急道:“信呢?信在哪里?快拿给我!”
  “神针二娘子”道:“你先去灵前上个香,磕个头……”
  孙敬之叫道:“你说什么?”
  “神针二娘子”眼神炯炯有光,盯视着他,厉声道:“难道你打算甩掉玉凤、玉凰姊妹么?难道你不肯承认已经忏侮,自杀谢罪的这个人,是你的岳父么?”
  孙敬之心神一震!望了外面跪着的钱玉凤、钱玉凰一眼,只见她们神色惶恐凄然,垂头不敢仰视。
  “神针二娘子”又道:“你若不肯原谅她们的父亲,又如何能接受她们是你的妻子?你若再抛弃她们,你想她们还活得下去么?”
  面对这个杀父仇人的灵位,孙敬之一时间只感到恩怨纠缠,爱恨情仇,一齐在胸腔里激荡澎湃,汹涌不止!
  “神针二娘子”看在眼中,不由慨叹,取出一封信来,扔在灵前地上,转身迳去。
  孙敬之上前拾在手中,拆开读过,内心一阵激动……
  终于还了父亲清白,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抬头挺胸的做人了。
  这是迟来的正义,却是难得的正义。
  钱公亮这个害了别人,却也用生命赎了罪。
  就算死,他也把真相说明,把旧债还清。
  这样的人,仍不失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大丈夫。
  内心一阵激动,不由自主就跪了下来,诚心诚意地叩了三个头。
  钱王凤。钱玉凰姊妹又惊又喜,赶紧以家属身分叩头答礼。
  孙敬之只望了她们一眼,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
  钱王凤紧追上来,颤声道:“你到哪里去?”
  孙敬之叹道:“虽然已还了我爹名誉;可是他老人家至今下落不明……”
  钱玉凰亦急切道:“你准备上哪里去找?”
  孙敬之道:“寒心门!”
  “神针二娘子”道:“不错,当年“金蝉仙子”也是合谋者,只是这寒心门向来居无定所……”
  孙敬之咬牙道:“就算她躲到阎罗殿,我也要把她拉出来!”
  *  *  *孙敬之大步走出“天下第一家”迎面两个十五,六岁的道童,抬着一个简陋的担架,急步而来,差点和孙敬之撞个满怀。
  孙敬之侧身一让,那道童说声:“多谢!”
  语音甫落,孙敬之惊呼道:“你不是凌云么?”
  原来那道童乃是“罗浮山人”两位名叫凌云的道童,另一个就是凌风了。
  三年以前,孙敬之初至晋城“天下第一家”曾在大门口遇到,有过一面之缘。
  三年以来,两位道童长高多了,但相貌未变,是故孙敬之一眼认出他是凌风的师兄,名叫凌云?
  孙敬之由十六岁的少年,长成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其中又历尽各种波折,像貌虽未大变,却已成熟得令凌云一眼未能认出。
  再看那担架上,正是那位名叫“罗浮山人”的道长,心下一惊!道:“他怎么啦?”
  凌云长叹道:“我师父他……快不行了!”
  孙敬之闻言大惊失色,急问道:“他生了什么病?”
  凌云低位出声,道:“不知什么病?只是昏迷不醒,医家说他中了剧毒,却又说不出中了什么毒?我们抬他来,因为他老人家与钱公亮老爷是至交好友,看看能不能……”
  “天下第一家”也有人闻声而出,七手八脚的将“罗浮”道长抬了进去,弄了个房间,让他躺好。
  孙敬之来到在床旁,只见“罗浮山人”仰面正睡在那炕床上,脸色红得大不寻常。
  孙敬之想起当年赵蜀云中毒之状,呼道:“腐尸掌毒?!”
  凌云、凌风都赶到身边来,又惊又喜,他既认出师父中的是腐尸掌毒,就是没有解药,也可对症下药了。
  孙敬之回首问道:“令师何时中了这掌毒?”
  凌云。凌风齐时摇头道:“不知道啊!”
  孙敬之不悦道:“做徒弟的,既是跟着师父走在一起,师父中了掌毒,岂有不知之理?”
  凌云惶恐道:“我与凌风确是不知,今天上午来到此地并无异状,师父只是叫咱们在这里等他,他一人离开这里,结果不到一个时辰,踉跄走回,倒在床上便昏迷不醒!”
  孙敬之皱眉道:“来此之前,你们可有见到扎眼的人物?”
  凌风道略一思索,回忆道:“途中遇到一位绿袍老人,带着四个鬼里鬼气的怪人……师父见到他们就急忙躲避,把我们带到一家小旅舍躲起来……”
  孙敬之这才确定自己猜对了,又问道:“你们可知“鬼王”“双尸双魔”?”
  凌云道:“没听师父说过!”
  孙敬之道:“那绿袍人即是“鬼王”座下四位弟子称为双尸双魔,他们行踪非常诡异,而且订下一个规矩,凡是见到他们真面目者,活不了命!”
  凌风道:“双尸双魔“……好可怕的名字!”
  孙敬之道:“想来是无意中教你们撞着,令师知道“鬼王”的规矩,为了维护你两人的性命,将你二人送到这里,自去找“鬼王”解决……”
  凌云道:“结果师父不是“鬼王”之敌,中了“鬼王”的腐尸掌毒……”
  凌风放声大哭道:“这么说师父为了咱们,跟“鬼王”拼死决斗,不幸中毒,鸣,呜,师父啊,师父啊……”
  只听凌云道:“世兄知道腐尸掌毒的来历,可知家师有没有危险?”
  孙敬之道:“腐尸掌毒,毒发午不遇子,子不过午!”
  凌风闻言号陶大哭,道:“师父午时前中毒,此时离子时不到一个时辰,这么说,师父活不了一个时辰啦……”
  孙敬之也只有长叹,束手无策,无辞可以安慰……
  昏迷许久的“罗浮山人”忽然张开眼睛,一把捉住他的手,吃力地挣扎着说道:“你就是孙敬之?你就是莲花峰……孙敬之么?”
  孙敬之握住他的手,道:“是,我就是莲花峰孙敬之!”
  “罗浮山人”已极度虚弱,勉强开口道:“快,快用你的“凝玉功”……助我恢复体力……”
  孙敬之大吃一惊!道:“什么?莲花峰的“凝玉功”功,不正是你”开阳功“的克星么?“
  “罗浮山人”已无力多说,只是喘息着道:“快!“陶道穴”……快……”
  孙敬之不得已,只得试着伸出手掌,抵他的“陶道穴”上,调息运气“凝玉功”从他掌心涌出……
  他本来还怕产生相克的作用,不料功力一人“罗浮山人”体内,就似溶雪一般,顷刻化得无影无踪。
  孙敬之没了顾忌,当下毫不吝惜的大量输过掌力。
  盏茶不到“罗浮山人”脸色红润起来,舒过一口气来,道:“够了,够了!”
  孙敬之却不撤掌,继续输过掌力。
  又过了良久“罗浮山人”脸色大是好转,轻轻推开孙敬之手掌,道:“不必再多浪费你的真力……”
  孙敬之这才收回手掌,脸上却满是疑惑之色?
  凌云。凌风雨名弟子扶了“罗浮山人”坐起身子,让他自行调息运气……
  孙敬之亦感疲累不堪,瞑目端坐调息……
  凌云、凌风二人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对这个天降救星的孙敬之,感恩不尽……
  “罗浮山人”再睁开眼睛,只见孙敬之已经精神奕奕,端坐在他对面,微笑着打量他。
  “罗浮山人”来不及说谢谢,就急得大声道:“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
  孙敬之一怔!道:“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罗浮山人“大声道:”栖霞山“鬼王”带着他的“双尸双魔”往栖霞山去了!“
  孙敬之道:“他往栖霞山去做什么?”
  “罗浮山人”道:“当年“鬼王”与他四名弟子凶名大震武林,间者莫不胆寒,你那师祖“莲花圣姑”“十诫刀法”将“鬼王”四名弟子杀成重伤,削掉半边脸,又在四人头顶上留下“暂记尔头”四字,将“鬼王”吓得再不敢公然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做鬼似的掩掩藏藏,三十年来不教外人知道他落身何处?否则必杀之斩草除根!”
  孙敬之想起那次看到四人头顶,仍是忍不住要发笑。
  “罗浮山人”又道:“他们怕你师祖杀他除恨,精研努力如何克制“十诫刀法”的武功,想来那“鬼弹十指”便是了……”
  孙敬之非常清楚那“鬼弹十指”正是招招可以克制“十诫刀法”绝对是“十诫刀法”的大敌,而今他公然出现道上,向栖霞山而去,定是要找师祖较量。
  只怕师祖万一落败,以“鬼王”之狠毒,定不会放过栖霞山莲花峰所有之人,弄得不好,莲花峰将因此而覆亡!
  孙敬之想到这里,不由忧急起来,立刻起身,道:“我这就赶回栖霞山去!”
  钱玉凤、钱玉凰道:“我们也要去!”
  孙敬之的轻功得自莲花峰的“九仙移位”
  最近又精通了金蜂门“拳剑经曲”四大绝学,武功己非比寻常,只一眨眼间,就已在十丈开外。
  车夫遁巧驾了马车载谢小寰来。
  谢小寰从车内伸头叫道:“敬之,等等我!”
  孙敬之理也不理,往前疾奔。
  车夫道:“我们有马车,追得到的……”
  春。夏、秋、冬四婢亦跳起来道:“对了,我们也去准备马车!”
  *  *  *沈妃玉、沈若瑶母女,沈芸、沈泰样父女一共四人,联袂快骑而来。
  忽有人影快逾奔马,飞奔而过。
  沈泰祥道:“咦?那不是孙敬之么?”
  沈芸亦奇道:“他这么急,要到哪里去?”
  不远处,又是“染云仙子”赵盈珠母女,骑马而至。
  正在惊疑问,人影忽又飞奔而回,拉沈芸下马,道:“这马借我!”
  沈芸还没有搞清楚什么回事?孙敬之已一跃而上,策马疾奔而去。
  沈芸大叫道:“喂,你要到哪里去?”
  后面钱玉凤等人赶到,应声道:“栖霞山!”
  巧的是,就连“四大金钗”赶到,大家互问:“怎么这么凑巧?”
  谢小寰道:“一定是我娘……”
  丁亚君道:“不错,就是“金蝉仙子”通知我们的!”
  *  *  *天色大亮时,已至栖霞山脚下,那两匹千里驹一夜急驰,累得汗水淋漓,马嘴直吐白沫,看样子也差不多了。
  登山不及盏茶时间,孙敬之的坐骑突然失蹄,伏在山坡上悲嘶不已。
  孙敬之也不停留,跃离马鞍,逞向山上奔去。
  谢小寰追得最紧,马行不快,当下也跃下坐骑,喊道:“等等我!”
  孙敬之脚下一慢,但等谢小寰追上,牵起她的手,一股内力传来,又经他这一拉,急行更逾奔马,顷刻翻过两座山头。
  谢小寰暗暗咋舌,心想:“他登山坡如履平地,内力、轻功实在高人一等!”
  到得莲花峰下,远处几名小道姑拦在道上,大声喝问:“什么人?”
  孙敬之报名道:“是我,小古儿!”
  语音甫落,已然迫近那几名女道姑的身前,只听其中一名女道姑斥声道:“胡说,小古儿已经……”
  孙敬之定下身,笑吟吟道:“不杀。不爱,你们不认识小古儿了么?”
  不杀看清楚,确是那小古儿。
  顿时如见鬼魅,吓得连连后退道:“你……你不是鬼吧?”
  孙敬之指看太阳道:“青天白日下,哪来鬼?”
  十不道姑除不色外,九位全在,见小古儿没死,真情毕露,纷纷喊道:“小古儿。小古儿……”
  只有不杀突然板下脸孔,冷冷道:“你有胆回来?”
  孙敬之道:“自离莲花寒,三年来小古儿行得稳,站得住,有什么不敢回来?”
  不杀道:“你装的好像,既怕咱们揭穿你偷学了师租的武功。何不装到底?回来做什么?”
  孙敬之诞脸笑道:“只要你们替小古儿隐瞒,师祖不是照旧不知么?”
  不杀鼻子一皱,冷哼道:“咱们可不敢欺骗师祖,隐瞒不报!”
  孙敬之上前拉住她的小手,又在她嘴唇上一吻,笑道:“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其他八名道姑也都纷纷劝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看他怪可怜的,就烧他一遭,替他隐瞒一次吧!”
  大家一劝,不杀也就心肠软,叹道:“其实师祖就是知道你偷学她老人家武功,也没有什么了不得,可知咱们下山行道时,师祖吩附咱们第一句是什么话么?”
  孙敬之道:“那定是要你们广行善事,扶弱济贫!”
  不财道:“你猜锗了,师祖第一句要咱们打听你的下落!”
  孙敬之吃惊道:“可是要你们绑我回去问罪?”
  不酒嗅道:“你怎么这样想?”
  孙敬之凄声说道:“师祖讨厌我,不管我怎么辛勤耕作,总是不屑理我,我私自潜逃下山,师祖定当我好逸恶劳,吃不了耕作之苦,只叫你们绑我回去,问了罪,再替她老人家做牛做马!”
  不杀道:“莫非你果真吃不了苦,所以潜逃下山?”
  孙敬之昂然道:“谁说我吃不了苦,我是男人就该当努力耕作,只是,只是师祖从没有一句好言安慰,毫不关心我的存在,实教我一想起来就伤心!”
  不杀摇头道:“师祖表面不关心你,其实才惦记你哩!所以吩咐咱们下山第一个打听你,说:”小古儿从没学过武功,在外面飘泊无依,没得被人打死……遇到他,叫他快回来!“
  不贪也接口道:“又叫咱们告诉你,自你离后,她老人家十分想念你!”
  孙敬之听的呆了,茫茫然不知所在?脑海不禁浮起“莲花圣姑”那张冷峻中透着慈爱的面貌。
  不杀见他不说话,又道:“发什么呆?快随咱们上山见师祖去,你放心,咱们绝不说你偷学了师祖的轻功!”
  那天在盟主屠百练府中,不杀她们见到孙敬之施展“九仙移位”却又被那个丑女人一招击毙,以为他仅偷学了轻功而已。
  致于十不道姑下山,因不知小古儿的名姓,一直未能打听到他的下落,却不知名震江湖,无人不知的孙敬之即是小古儿。
  这“孙敬之”三字,除了关在后山眼镜洞内面壁的戒色外,连“莲花圣姑”和孙敬之九位师父亦不知他有这个姓名。
  他们师姊弟只顾彼此招呼,可就冷落了谢小寰,不杀她们欣见孙敬之出现,根本没有注意孙敬之身旁还有一位美貌女子。
  谢小环纵不蒙面,不杀她们也不能认出她就是屡次追踪,几经恶战的蒙面丑丫头。
  不杀转向谢小环望去,问道:“这位姑娘敢是小古儿的朋友?贵姓啊?”
  谢小寰呐呐道:“我,我姓谢……”
  她话声有异,不杀也没注意,笑道:“谢姑娘可是随小古儿来咱们山上玩的?”
  谢小环老实答道:“不是,可是他走到哪里,我便到哪里,因为我是他的……”
  孙敬之一惊!急忙回过头来,斥道:“不许乱说话!”
  谢小环想起孙敬之不准自己说是他妻子,改口道:“我是他的朋友!”
  不杀笑道:“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朋友,可真要好啊!”
  不爱笑道:“小古儿,你真行,莫非在山下穷混了三年,还带一位媳妇回来?”
  不杀道:“咱们一起上山面谒师祖!”
  孙敬之见莲花峰上毫无动静,只当“鬼王”还没有来到,暂时不必为峰上耽心,呐呐道:“我……我有点怕见师祖……”不杀笑道:“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你离山三年有余,回来不见她老人家怎么行?”
  孙敬之道:“你们难道忘了,师祖不准我上莲花峰!”
  不杀““啊”的一声道:“对,得先去禀告师祖,你在这里等着!”
  孙敬之道:“我去后山“翠竹谷”先见梅婆,梅婆身体好么?”
  不爱道:“好得很,可是常常骂你这小鬼没良心,偷偷下山也不告诉她一声!”
  孙敬之心想:“见了梅婆,便去见母亲,说什么也要救她出石洞,脱离苦难!”
  正要同不杀她们分道告别,陡听峰上传来洪钟似的声音道:“小曼,你老公秦重光来见你啦!”
  不爱惊道:“小曼是谁?秦重光又是谁”孙敬之大惊道:“莫非是“鬼王”已到峰上?”
  不杀更惊!说道:“糟糕,咱们守在峰下,不知来敌可从旁道上峰,快快上去!”
  说着也顾不得师祖的禁令,当先朝莲花峰奔去。
  *  *  *孙敬之牵起谢小环,瞬间追过不杀,一口气也不换,顷刻来到峰上。
  只见莲花峰上,那座不算大的道庵前,站着十余人,两面对峙,一面是九戒道姑,一面是“鬼王”与“双尸双魔”。
  九戒道姑面色凝重,看见孙敬之来到,略略一望,没有说话。
  “鬼王”却笑道:“好小子,你也赶来了!”
  孙敬之抱拳喊声:“老前辈!”
  “鬼王”颔首笑道:“蛮有礼貌的,不像我老婆的弟子,见着我个个都板着脸孔,理也不理!”
  戒杀道:“施主尊重,家师乃是出家人,不可出言污秽!”
  “鬼王”怪叫道:“丫头们懂得什么?你们师父是我妻子,不称老婆称什么?快叫我老婆出来,说秦重光要她还俗!”
  孙敬之大是震惊!
  而九戒道姑居然毫无惊异之色,莫非师祖“莲花圣姑”真的叫小曼?
  而这“鬼王”真的叫秦重光?师祖真的是他老婆?
  只听戒杀道:“家师不愿见你,请施主赶快回去,须知三十年前,家师可是手下留了情,否则施主纵然躲起来做鬼,就以为家师真的找不到么?”
  “鬼王”恨怒道:“谈到做鬼,正是我“鬼王”今日来此的目的,我那老婆害得我三十多年来,白日与尸为伍,可吃足了苦头,今日来向她讨个公道!”
  戒杀道:“你自甘做鬼,怨得何人?”
  “鬼王”道:“不错,确是我自甘做鬼,我怕老婆要杀我,又不是她“十诫刀法”之敌,只有躲着见不得人,然则今天“鬼王”可要会会她那“十诫刀法”看是她“十诫刀法”厉害?还是我新创的“鬼弹十指”高明……”
  戒杀道:“原来你要讨教家师的”十诫刀法“那倒不须家师亲自出面,由咱们九位师姊妹领教!“
  “鬼王”扬声怒叫道:“好啊,小曼,你可瞧不起我新创的“鬼弹十指”只叫你的徒弟们来打发我么?”
  尽管他向那道庵喊叫“莲花圣姑”不予理会。
  戒杀道:“施主请安静,家师正在庵内念经,莫要打扰她老人家!”
  “鬼王”骂道:“念她妈的屁经,小曼,你再不出来,我放一把火将你这乌庵烧掉,再将你徒子徒孙的脑袋,一颗颗砍掉!”
  戒杀道:“看来施主恶性未改,江湖传言“鬼王”杀人无算。定非虚言了!”
  “鬼王”怒道:“臭丫头,你凭什么教训老夫?给我滚开!”
  戒杀叹道:“当年家师留你一命,意思要你悔改自新,不料你仍然暗中杀人,莫不知恶有恶果,纵然在世没有报应,死后也会打入十八层阿鼻地狱么?”
  “鬼王”突然仰夭笑道:“小曼,大概你不知传言中的“鬼王”便是你刀下亡魂的丈夫吧!
  自我做鬼后共杀了二百三十一条性命,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们么?
  那可是怕他们认出“鬼王”即是昔日恶名昭彰的秦重光,倘若经他们之口传到你耳中,我“鬼王”做鬼也做不安稳了……“
  他话声一顿“嘿嘿”阴笑了数声,又道:“此所谓杀人灭口,然则那二百三十一条冤魂,间接等于是你害的,谁叫你用那“十诫刀法”整治得我神魂不安,为了活命,为了不叫你知道“鬼王”是谁?我只有杀掉见到我真面目,而与我无冤无仇的人!”
  戒杀说道:“这么说来,家师当年没杀你,反倒害了二百三十一条性命了?”
  “鬼王”要激“莲花圣姑”出面,大声道:“可不是,虽是我下的手,却是小曼害的!”
  戒杀道:“昨日莲花峰得到外人传告,说“鬼王”即是秦施主,而且正来我莲花峰的途中!”
  “鬼王”冷笑道:“那定是楚飞云那狗贼,在死前托人带来的讯息!”
  戒杀道:“楚施主也被你杀了么?”
  “鬼王”大声道:“小曼,你可听清楚了,楚飞云被我杀了,快出来替他报仇!……
  戒杀摇头道:“家师不会出来见你!”
  “鬼王”大笑道:“可是怕我“鬼弹十指”所以躲着不敢出面?那也不行啊,小曼,躲着没用,快出来跟老公还俗,你老公包准再教你生一个胖娃娃!”
  戒杀微有怒意道:“家师不出来见你,可不是怕了你,她老人家昨天得知“鬼王”即是秦施主,恨不得将你千刀万斩,但是十戒中首戒杀生,但怕见看你,忍不住要杀你除害,所以索性不见!”
  “鬼王”道:“不见如何除她心目中的祸害·戒杀道:”她老人家叫咱们问明施主是“鬼王”后,便要咱们将施主留下!“
  “鬼王”道:“留下如何?可是要我陪她在这山上白头偕老?那不行,除非她叫你们全部还俗,做我之妾还可商量!”
  戒杀怒喝道:“施主恶性难改,家师要将你废去武功,关在后山,没得再教你到江湖上做尽坏事!”
  “鬼王”咂着嘴道:“好仁慈的“莲花圣姑”却请问,小曼不出来,莫非就凭你们几个废我武功,关在后山么?”
  戒杀道:“不错,就凭咱们九位师姊姊!”
  “鬼王”轻视间道:“你们可学了“十诫刀法”?”
  戒杀道:“我师姊九人一人学了一诫!”
  “鬼王”道:“还差一诫呢?”
  戒杀道:“戒色师妹面壁,不能出战,但只我九人尽够了!”
  “鬼王”仰天笑道:“你们不知“鬼弹十指”的厉害,只以九诫刀法来战我“鬼弹十指”简直找死,去找你们师父出来,说九诫刀法不堪一击!”
  突于此时,庵堂内传来步履声“鬼王”只当“莲花圣姑”出来了,笑问:“是小曼么?”
  只见庵堂内走出十位年轻女道姑,却无“莲花圣姑”在内。
  原来不杀她们上峰后,心知功力浅薄,相助师父不堪大用,但著十不道姑同时出现,声势就不同了。
  “鬼王”喝道:“小丫头们,找你们师祖出来!”
  突见不色从九位师姊中间奔出,指着“鬼王”脸色煞白的骂道:“恶,恶贼……强,强盗!”
  “鬼王”一怔!心想:“被老婆的徒孙毒骂,可不是味!”斥道:“没大没小,可知老夫何人?”
  不色流着眼泪道:“我认得你,你杀了我全家!”
  “鬼王”道:“胡说,老夫根本不认得你这小丫头!”
  不色咬牙切齿道:“你不认识我,但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
  “鬼王”见她痛恨之状,暗暗心寒,回头问他弟子“双尸双魔”道:“这丫头是什么人?”
  “武林色魔”邝明没用头脑,冲口说道:“她是师母的徒孙,十不道姑之一!”
  “鬼王”骂道:“笨蛋,这个为师还不知吗?我问你们谁杀了她全家?她是什么人的后人?”
  邝明望了望另三位师兄弟,只见他们同时摇头,道:“不知道!”
  “鬼王”道:“不认识怎知没杀她全家?”
  邝明道:“弟子杀人的记录中,从没杀人全家,倒是师父三年前亲手毁了“金玉双侠”的全家!”
  不色厉声叫道:“恶贼,我是“金玉双侠”张承勋的女儿!”
  她不知“鬼王”的姓名,也不知“鬼王”为何杀她全家?
  她躲在厨房的炉灶内逃过一命,只牢牢记住“鬼王”凶恶的面貌。
  其后她孤苦零丁,由“金玉双侠”好友送至莲花峰来,因世上只有“莲花圣姑”是她亲人,而唯有投身她姑奶奶门下才有指望找“鬼玉”复仇。
  其实“莲花圣姑”也不知“鬼王”的来历,而“鬼王”做鬼三十年,面貌大变,不色描叙“鬼王”的面貌,也不能使“莲花圣姑”了解“鬼王”就是秦重光。
  她亲传不色诫色刀法,要她日后遇到“鬼王”再报仇,不色得此机缘,专心苦练,三年下来,所学诫色刀法不下不杀她们。
  “鬼王”不料当年漏网的张承勋女儿,竟会在此出现,拍手笑道:“好的很,好的很!”
  戒杀道:“有什么好?今日张秀慧要为她全家十余口性命向你索价!”
  “鬼王”道:“怎么不好?将张承勋之后杀的一个不剩,才大快吾心!”
  戒杀转首吩咐:“不色,你来弥补“十诫刀法”之缺。,不色怨毒的望着”鬼王“一步一步的移向九诫道姑之间,不色杏眼圆睁,恨怒道:”我家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鬼王”道:“谁叫你爹自命侠义,坏我好事!”
  戒杀摇头道:“仅为这点小事,便毁其后代,你大地凶残了!”
  “鬼王”恶狠狠道:““鬼王”本就是专门要人性命的拘魂使者!”
  戒杀道:“自家师得知你就是“鬼王”绝望的说你无可饶恕,本想亲自替她老人家的内侄复仇!”
  “鬼王”冷笑道:“要想废我武功,关我一生,对今日“鬼王”来说,势同作梦,况且纵能废我武功,那时生不如死,也休想关我一生!”
  戒杀道:“咱们投师之日,发誓遵守十诫,尤其首重杀生。所以谁也不能杀你,但有一人!”说着,向不色望去。
  不色冷笑说道:“秀慧出家之前,恳求师祖准我杀一人,师租破例答应,说天下除了杀你全家的“鬼王”可杀外,不准再杀第二人!”
  “鬼王”“呸”的一声道:“黄毛丫头,也谈杀人?只怕张承勋最后一名后裔,今日便要毕命此地!”
  转又喝道:““十诫刀法”已全,连速布下刀阵,莫要迟误!”
  但等九戒道姑和不色围在身周,却朝“十诫刀法”中最弱一环的不色,弹指攻去。
  那“鬼弹十指”招招可以克制“十诫刀法”只一个照面间,九戒道姑抢救不及,戒杀紧急挥刀驰援,谁知竞是“鬼王”声东击西之计,骄指向戒杀弹去。
  只听劲风飒然而至,戒杀想要闪避,已是不及,匆忙中只得举刀一裙。
  但她仓卒应变,劲道大弱,被“鬼王”弹在刀身上,只听“锌”的一响,顿时把不住,戒刀飞去一边,却正好射向孙敬之。
  孙敬之即忙接刀在手,加入战阵。
  眼看戒杀失刀,余下九人势将落败,孙敬之一加入,情势立变。
  他使的虽是戒杀刀法,却因深晓另九种刀法,故能将八位师父和不色的刀法连成一气,配合得天衣无缝。
  戒杀心知小古儿跟她学的戒杀刀法,深得三变九转的至高要窍,不下于她,很放心的退出战圈。
  孙敬之懂得“鬼弹十指”的变化,施展间带动整个刀阵,尽量不落人“鬼弹十指”挟制之中,间或展出反克制的怪势。
  不色战斗一久,对“鬼弹十指”的路子略为熟悉,也能配合时机,适宜的施展上孙敬之所教她的怪势。
  这么一来,在孙敬之带动下“鬼弹十指”无能发挥克制之功,而孙敬之与不色使的反克制招势“鬼王”丝毫不熟,立陷苦撑不已的局面。
  不色每当使一招怪势,都毫不留情,迫的“鬼王”手忙脚乱,倘若剩下八戒道姑要杀他,其时如加上一刀,易如反掌。
  然八戒道姑禀承师训绝不杀人,更念“鬼王”以前是师父的丈夫,也不愿伤他,但要毫无损伤的擒他,却也不易。
  孙敬之要伤“鬼王”自然更容易,他虽不知“鬼王”是他外公,却也不愿加害,就是要他生擒“鬼王”让“莲花圣姑”处置。也是不忍。
  可是不色满怀仇恨之心,恨不得一刀将“鬼王”劈成两半,十人中,唯她大开大合,招招要取“鬼王”的性命。
  数十招后,孙敬之一记怪势,正迫得“鬼王”狼狈不堪,不色即时掠上、加砍一刀,那一刀创去“鬼王”肩头好大一块肉。“鬼王”徒弟“双尸双魔”大惊!要冲人助战,却被个个道姑拦住厮杀。
  九个小道姑渐渐敌不住这四个恶徒,谢小环亦加入战斗。
  只听远处遥呼之声传来:““武林干尸”“武林阴尸”“龙须剑客”龙靖康传人来找你们讨命啦!”
  竟是三年前名震江湖的“四大金钗”一一红衣丁亚君,黄衣程亚蔽,蓝衣何亚兰,绿衣潘亚滇,一起赶到。
  接着被“金禅仙子”谢金禅通知来的一群少女,全都围攻而上。
  这一下双尸双魔就被重重包围,陷入苦战了……
  *  *  *“鬼王”咬牙闷哼一声,肩头血流如注,却是毫不理会,身手更不停顿,苦苦撑持。
  其后孙敬之每出一招怪势,不色都不放松,加砍一刀,几刀下来“鬼王”浑身浴血,如似血人儿。
  不色只知报仇,眼前罔顾“鬼王”之惨,但恨自己下手不够快,没能一刀要了“鬼王”的性命。
  再战下去“鬼王”必定失血而亡,他不肯罢手就缚,仍在苦战不休。
  孙敬之缓下攻势,道:“老前辈,我劝你停战就擒!”
  “鬼王”怒吼道:“要废我武功,身陷日圄,不如杀了我!”
  骤然十指一气呵成,虽没点中十人中任何一位,那手上鲜血却有数滴溅在八戒道姑雪白的道袍上。
  不色一刀砍至,厉声道:“想死还不容易!”
  那一刀虽然落空,但若砍中,谁都知道:“鬼王”的脑袋要被削去。
  孙敬之又道:“老前辈,你可知你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鬼王”大笑道:“死有余辜?骂的好,只是叫我孙子来骂我,倒是十分有趣!”
  孙敬之道:“不色师姊奉准能够杀你,你现在势将不保,请即罢手,还可留得一命!”
  “鬼王”哈哈笑道:“爷爷偏不罢手如何?”
  孙敬之道:“咱们总不希望不色杀害尊长!”
  “鬼王”苦笑道:“我外孙都不饶我,还要他张家之后认我什么尊长了?张秀慧,加点劲,我外孙掩护你砍掉他外公的脑袋!”
  言罢哈哈大笑,但有无限凄凉之意。
  孙敬之惊道:“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我外公?”
  “鬼王”怒道:“不认也罢,我再也不稀罕你是我的外孙!”
  他说话分神,只见不色从他身后砍下一刀,仍无所觉往,孙敬之掠上,格刀挡住。
  不色娇喝道:“让开!”
  、、“鬼王”失血过多,身形也显迟缓,八戒道姑围他只是形式,要伤他根本不须费什么手脚了。
  到这地步,人人都知“鬼王”随时命将不保。
  他四位弟子也已经被群雌包围,力战不脱,终于一个个恶贯满盈,消灭干净!
  此时“鬼王”施展的“鬼弹十指”准度未变,但摇摇摆摆,威力全失,只不色一人就可取他性命。
  不色掠到“鬼王”身后,又砍一刀“鬼王”回身反击己然慢了。
  孙敬之追上,又是格刀一挡。
  不色两次没有杀到“鬼王”怒叫道:“孙敬之,你再挡我报仇,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孙敬之叹道:“他是我外公,你不能杀他!”
  不色冷笑道:“你倒自私,只认外公,什么人情法理便不讲了?你不知他凶残无道,杀人无算吗……“孙敬之心中暗叹,不色说话中第三刀又砍出,孙敬之不由自主的又出刀挡住。
  不色恨声叫道:“他根本不是你外公,他是临危想出的计策!”
  孙敬之呐呐道:“可是,他……他说是我外公……”
  不色骂道:“傻瓜,只人家一句话,你便相信了!”
  孙敬之闻言一怔!不敢确定“鬼王”到底是不是自己外公了?
  不色掠过孙敬之身旁,劈头给“鬼王”一刀。
  那一刀从“鬼王”脸颊削过,险之又险。
  “鬼王”不是不怕死,突听他嘶叫道:“谢金禅,你再不出来助我,我要骂了!”
  一旁,谢小寰听“鬼王”突然喊她师父的名字,失声惊呼:“师父也来了?”
  只见“鬼王”为躲避不色追杀,直朝八戒道姑之中奔去,他知道八戒道姑不会杀他,尽力在八戒道姑之间游走闪躲。
  八戒道姑只采守势防备“鬼王”她们虽可生擒“鬼王”但因“鬼王”满身是血,竟然不敢下手,空自让他将她们当做挡箭牌,问躲不色要命的刀法。
  不色毫不放松,问问刀光尽在“鬼王”身后砍劈,只要教她砍中一刀“鬼王”必然身首异处。
  “鬼王”心知自己血不停的流,体力愈来愈弱,纵是这般闪躲,也撑持不久了。
  当下又是嘶叫道:“鬼金禅,臭金禅……”
  霍然,一声清脆悦耳的音调,笑道:“你骂我有什么用?你不是希望有个外孙么?我帮你弄了一个外孙,如今外孙都不认你,何须别人助你了?”
  声落处,山峰那头转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宫装美妇。俏立道甲。
  谢小寰呼叫道:“师父,师父!”
  那女子微微一笑,却不再走过来。
  谢小寰喊她师父,显然她就是寒心门掌门谢金禅了。
  “鬼王”想冲过去,好教谢金禅救他,哪知四周的八戒道姑出刀阻挡,不让他与谢金禅会合。
  不色心知八位师伯有意教自己杀刃“鬼王”报仇,当下追的更急,好几刀砍在“鬼王”的绿袍上,使原来狼狈的“鬼王”更加狼狈了。
  “鬼王”吓的大叫道:“金禅,金禅,还不快过来救你干爹谢金禅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偷偷将“鬼弹十指”传你外孙,今天何致于惨败?“
  “鬼王”骂道:“可恨那小鬼竟然怀疑我不是他外公,若非他外公想要有个外孙,今天何有他在这世上……”
  敢情后力不继,一个踉跄,致教不色一刀砍上,直从他的肩头砍到腰际,血水从深长的伤口里,喷射而出。
  谢金禅眼看“鬼王”仆倒,无动于衷,虽见不色第二刀接劈出去,身体纹丝不动。
  倒是八戒道姑齐声惊呼,停下身来。
  不色那第二刀绝不容情,其势要将仆跌地上的“鬼王”砍下头来,一命呜呼!
  此情此景,孙敬之不能不救,戒刀脱手飞出,射在不色砍下的刀身上,内力大得惊人,生生的将不色手中之刀震飞。
  不色也不管是谁震飞她的单刀,一脚朝“鬼王”头颅踢去。只教踢中,已然重伤的“鬼王”断难活命了。
  孙敬之一招“九仙移位”掠上,抓住不色纤足,喝道:“够了!”
  脸色铁青,像是不满不色赶尽杀绝。
  不色见状暗惊,顿悟“鬼王”若真是孙敬之外公,自己当面杀“鬼王”未免过于绝情,轻呼道:“放开我!”
  孙敬之怕不色继续行凶,抓住不色纤足用力往外一摔。
  不色未料孙敬之会摔她,用力甚猛,身子向后面飞去,她收足不住,直飞出十余丈后,跌在尘埃之中,久久爬立不起。
  孙敬之顾不得不色如何?抱起“鬼王”只见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见他肩后深长的刀伤仍在流血,急从怀内取出金创药膏上,哪知顷刻被血水冲去,丝毫无用。
  谢小寰疾步走去,说道:“试试我这生肌膏!”
  孙敬之回头望去,见谢小寰手上拿着一个玉瓷瓶。
  正要接过,谢小寰突然缩手,问谢金禅道:“师父,这个能给他用么?”
  谢金禅望了望徒儿,叹道:“你已是孙家之人,要救他的外公,本门贵重无比的“生肌膏”当不须吝啬!”
  孙敬之心知那“生肌膏”定然灵验,否则谢小寰不会在给自己前,突然问她师父。
  当下也不管那是寒心门的东西,接过来,倒出乳白色的浆汁,只见那浆汁敷在伤口上,伤口即止血。
  一瓶奇效的“生肌膏”倒完,才敷满“鬼王”肩后那道数尺长的伤口。
  不色那刀砍的也真狠毒,倘若再进数寸,足可削掉“鬼王、“的半个身子。
  那“生肌膏”不但可以即时收合伤口,并有止痛回神的效果。
  “鬼王”慢慢睁开眼来,苦笑道:“到底还是你救了我!”
  孙敬之流着眼泪,问道:“你……你当真是我外公?”
  “鬼王”道:“你不信,问金禅!”
  孙敬之将“鬼王”安放一边的草地上,站起身来。
  谢金禅道:“不必问了,戒色是他的女儿,那他是你外公,还有什么疑问?”
  孙敬之慢慢走上前道:“外公说他想要一个外孙?”
  谢金禅笑道:“可不是?只因你外公这辈子浪荡逍遥,却只有一个女儿又被逼着出家当了道姑……”
  孙敬之知道她指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追问道:“那又如何?”
  谢金禅道:“曾向我表示他希望能有个后代,想要她女儿有后,我才促成孙耀先与戒色的孽缘,只因令堂是个道姑,那促成的法子,便不大正当了……”
  孙敬之厉色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谋同与钱公亮陷害先父?使先父死前背上教别人耻骂的罪名?”
  谢金禅不在意的说道:“谁教令尊瞧不起我,无论我怎样色相引诱,他就是不从……”
  谢小寰心头一震!
  原来除了自己母亲因为遗失寒心令之外,还有这样一段感情纠葛。
  她说来轻松,孙敬之却痛心疾首,金蜂门“拳剑经曲”四大绝学所融会而成的强大内力,凝聚在一双手掌上,飞身扑上,厉吼道:“你害死了我父亲,我要你偿命!”
  掌到中途,陡闻威严的喝声:“住手!”
  竟是师祖现身喝阻,孙敬之只得收掌退下。
  只听“鬼王”睡在草地上,吃吃笑道:“老婆啊,你到底出来看你老公了……”
  这时莲花峰上所有人全部停下动作,向“莲花圣姑”注目看去。
  “莲花圣姑”连看都不看“鬼王”一眼,满脸肃杀的走近孙敬之,突然站住。
  孙敬之忍不住内心的激荡,喊声:“外婆!”
  “莲花圣姑”冷哼一声,说是答应外孙的称呼吧,那满面肃杀之容毫不缓转过来,倒生像孙敬之学了诫杀刀法而不悦似的。
  突见九戒道姑齐时掠至“莲花圣姑”身旁“咕哆”下跪。
  “莲花圣姑”冷冷道:“可是你们都传了小古儿“十诫刀法”?”
  九戒道姑齐声道:“弟子该死!”
  “莲花圣姑”转向不色,问道:“你呢?”
  不色被孙敬之摔跌地上,已呆住了,闻言,慌忙爬起,掠过身来,下跪道:“不色遵奉师命,曾……曾将诫色刀法录给小古儿……”
  “莲花圣姑”在庵堂内看到一切,虽只见孙敬之使一套诫杀刀法,心知他“十诫刀法”全部精通,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使“鬼王”“鬼弹十指”不能发挥克制的效果。
  不知是喜抑是怒?
  “莲花圣姑”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十位徒儿真能干!”
  九戒道姑听的脊骨一寒,心知师父口说她们能干,其实责怪她们不该不遵师命,偷传小古儿“十诫刀法”。
  九戒道姑直到如今才知道彼此都因怜惜小古儿,而甘冒欺师之罪,都传了小古儿“十诫刀法”。
  她们当年传小古儿刀法时,便会想到终有一天会被师父发觉,虽知师父严厉,却也不顾,事到临头,更是甘心接受责罚。
  但见她们叩首不语,心里虽怕,却不说一句告饶恕罪的话。
  “莲花圣姑”道:“不色起来,你奉师命行事,不算违我之命,现在没你的事,站过一旁去!”
  不色战战兢兢的爬起,垂首退至一旁。
  此时就像她莲花峰清理门户似的,浑若没有外人存在,谢金禅看的默不作声,心想:“且等你们闹完了再说!”
  “莲花圣姑”回目一扫跪在身旁的弟子,问道:“你们知罪否?”
  九戒道姑齐声道:“弟子知罪,但凭师父责罚!”
  “莲花圣姑”道:“须知欺师之罪,违背师命,端不可恕!”
  孙敬之急喊道:“外婆!”
  “莲花圣姑”抬头望来,怒目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孙敬之“咕哆”下跪,却道:“外婆,您讨厌小古儿,索性责罚小古儿一人是了……
  小古儿自幼失估,又不知母亲是谁?
  无人疼爱,只有九位师父还疼爱小古儿,外婆饶恕九位师父,完全是小古儿一人不对……“
  “莲花圣姑”听小古儿说的可怜,不无伤心,更伤心他说只有九位师父疼爱,弦外之音,指说外婆根本不爱他了。
  其实“莲花圣姑”那颗心,无一日不在惦念着小古儿。
  但怕他将来长大会跟他外公一样,有不良的血统,所以不传他武功,也不认他,只教他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心想只要他将来不跟外公一样,便不错了。
  然则事到如今,小古儿偏不是平凡之人“莲花圣姑”虽心也无可奈何,表面要责罚九戒道姑,不过试小古儿的心性如何?
  当下颔首道:“很好,你能代师受过,我便成全你!”
  转首又道:“戒杀,你们起来吧,为师今天只罚小古儿一人!”
  九戒道姑岂可让小古儿代罪?闻言后,只是叩首地上。
  “莲花圣姑”怒道:“叫你们起来听到没有!”
  九戒道姑不敢违命,一一站起。
  戒爱忍不住问道:“师父欲待如何责罚小古儿?”
  “莲花圣姑”道:“不得吾命,他擅学“十诫刀法”念他尚有代师受过之心,我只收回他从你们所学的武功就行!”
  戒爱“咕咯”又跪倒,摇头道:“不,不能!”
  “莲花圣姑”冷冷道:“怎么不能?”
  戒爱道:“小古儿自幼苦练,青出于蓝,他好不容易学成的武功,师父万不可将他废除!”
  “莲花圣姑”道:“我本不愿他学我”十诫刀法“只怪你们多事,如今只收回他武功,还不便宜你们么!”
  戒爱哀求道:“师父,您老人家纵不念他是自己的外孙儿,也得念徒几们一番苦心传授,徒儿们绝不愿师父将他辛苦学成的武功废去!”
  戒杀八道姑跟着纷纷下跪,哀求师父不可收回孙敬之的武功。
  莲花圣姑“怒道:”你们胆敢再求我,连你们武功一起废掉!“
  戒杀闻言无惧,续求道:“师父,弟于们在自跟随了师父数十年,今日若不是小古儿相助,弟子们一败涂地,小古儿天纵奇才,正可光大本门武学,弟子们不肖,与其废小古儿的武功,不如废弟子的武功!”
  孙敬之突然转朝“莲花圣姑”伏拜道:“外婆,小古儿不须您老人家费手脚,小古儿一人受罚,望请勿再责怪我九位师父!”
  说完,伏拜不动。
  膝行至九位师父身前,伏拜道:“小古儿永感九位师父大恩,请告诉家母,小古儿不能侍奉她老人家了!”
  戒爱感觉不妙,跃起身来,一指点在孙敬之“筋柬穴”上,只见孙敬之应指翻倒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尚幸戒爱出手甚快,孙敬之未曾咬断自己的舌根。
  众人不料孙敬之性格如此决烈,竟以一死求取解决。
  九戒道姑了解小古儿的用意,他怕九位师父续求下,陪同自己废去武功,索性一死了之,免得九位师父为他继续求告而惹恼“莲花圣姑”。
  “莲花圣姑”见状暗悔,早知小古儿性格决烈,实不该多加相试了。
  心中却想:“小古儿这般做法,虽一心相护九位师父,却太不顾外婆的心了,难道他不知外婆爱他之心,就这般不顾一切的死在外婆面前么?”
  不由老怀一酸,觉得小古儿的眼中,根本没有外婆,否则只要念及外婆一点,岂可做这种决烈的行为?
  她暗暗心酸,忘了去看望外孙的伤势如何?
  九戒道姑纷围在孙敬之身边察看,所幸孙敬之“筋束”被点,全身使不出一丝力道,只咬破舌根,未能咬断。
  九戒道姑心知无碍后,却不敢去解他“筋束穴”齐以哀求的眼光向“莲花圣姑”望去。
  戒爱更道:“师父,您可怜可怜戒色师妹,迄今仍未与儿子叙过母子之情,都是徒儿们多事,不该传他武功,但他并未恃武为恶,师父不能就此放过么?”
  “莲花圣姑”表面仍是无动于衷,其实心里真想过去看看外孙的伤势如何?
  虽从徒儿脸上看出无碍,却还放心不下。
  但她天生执拗的性子,冷问道:“你们怎知他未曾恃武为恶?或许他做了天大的坏事,没教咱们知道!”
  “鬼王”突道:“老婆子,这个不是我自夸,咱们的外孙儿的确是一条标准的血性男儿,不像你冷面无情,也不像我专门为非作歹……
  可不是我代他求饶,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外孙,如要当真将他逼死,是你的事,但我秦家还指望他养个跟我姓的曾孙,你叫我永生无后,虽是我恶有恶报,但有一天叫我千古后,就是变为恶鬼,也要找你算算这笔账!“
  “莲花圣姑”不屑去理做尽恶事的“鬼王”然从“鬼王”的一番话,软下心肠,暗道:“敢情小古儿并无不良的血统,唉!只要他不恃武为恶,我又何妨传他武功?”
  当下想了想,又道:“你们起来,将小古儿穴道解开!”
  戒爱挥指解开小古儿“筋束穴”。
  “莲花圣姑”道:“小古儿,今天看在你有一死护师之情,一切暂且不论,但有一天教外婆知道你做了恶事,莫怪外婆定要收回你的武功!”
  孙敬之听“莲花圣姑”自称“外婆”那是认他这个外孙了,不由大喜,翻身而拜道:“外婆,外孙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为恶”
  “莲花圣姑”挥手道:“起来,起来……咱们私事处完,可要请问来客几句话!”
  说着,寒电似的目光,扫向谢金禅,厉声道:“你今日来此做么?”
  谢主禅笑道:“我自作主张,乱点鸳鸯,把你女儿与大侠孙耀先配成一对,我不该来讨杯“谢媒酒”喝喝么?”
  “莲花圣姑”铁青着脸喝道:“你是来讨死!”
  谢金禅不由自主地退缩道:“你要对我下手?”
  “莲花圣姑”逼近一步,咬着牙齿冷冷道:“戒色因你而破了色戒,又因你与钱公亮合谋,引得八大门派追杀,因而又犯了杀戒……”
  谢金禅道:“如果不是我苦心安排,你与“鬼王”从此断子绝孙,哪还会有孙敬之这么一个好外孙?至于那一次我与钱公亮合谋之事,我也是深感后悔,不过……”
  “鬼王”重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却哇哇怪叫道:“你这臭丫头简直罪大恶极,还有什么不过?”
  谢金掸涎着脸笑道:“如果没有我那次的事情,你这个外孙岂能有这么多机缘巧合?能同时练会了金蜂门“拳剑经曲”四大绝技,更何况……”
  “鬼王”又怪叫道:“又还有什么何况?有什么话,你就干脆一次说完!”
  谢金禅笑道:“更何况那么多机缘巧合,得到那么多娇妻美妾,大享齐人之福……”
  “莲花圣姑”这才注意到她的莲花庵前,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美女?难道这个外孙果真“色”障这么重?
  只听谢金禅大叫一声道:“孙敬之,你想不想见你的父母?”
  孙敬之听得心神一震!
  道:“当然想!”
  谢金禅大声道:“那还不赶快到后山眼镜洞去?”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孙敬之已经拔腿就跑,转眼间已出十丈之外。
  谢小寰低声道:“娘,你真的把他爹带来了?”
  谢盒禅没有理她,却大声道:“孙敬之的大老婆。小老婆,或是想当他老婆的,还不赶快去迎接你们的公公婆婆?”
  只见眼前这些美女,个个争先恐后,拔步飞奔往后山而去就连那十个小道姑也跑得一个不见!
  “莲花圣姑”睁大了眼睛,九戒道姑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谢金禅却哈哈笑道:“男女相悦,感情好,缘分到,是自然而然的事,谁也没有权用“色戒”两个字来阻止,哈……哈!”
  全书完

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