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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萝记(原名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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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言情-虐恋情深
【书名】青萝记(原名流年) by临风听月
【作者】临风听月
【正文】
报答
  我叫青萝,无家。从小寄养在阿姨家,20岁的时候我就打算离开阿姨家,可阿姨一家并没有对我不薄,我找不到理由走。可没过多久阿姨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急需一笔资金。于是我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从小到大,阿姨一家没有对我不薄也没有对我多好,我知道是她养大了我,我总有一天需要来报答。读完高中后,我就没有再上学,我知道自己早晚需要来回报阿姨,我更知道自己最终需要用什么来回报。从18岁开始我更多的时间是和阿姨家的佣人学做菜,这是我自己的爱好,我更明白一个女人会下厨绝对是一个优点。余下的时间就是学学美容仪态,说白了就是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一些。所以偶尔陪阿姨去应酬,别人总是不大相信我才20来岁。是的,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老了。
  那天我只是带走了自己的衣物,便来到了陈明凡的家,我不知道具体他们是怎么谈的,我只问阿姨陈明凡能不能帮她渡过这个难关,阿姨说他有这个能力的。我就直接给他打电话,说要搬去他那里住两年,我阿姨这次有点小麻烦。大家都是聪明人。接下来的事与我无关,我并不想知道我这两年值多少钱,我只知道这两年够还以前的十几年了。我当然没有傻到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还。
  陈明凡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十九岁那年,只一眼,他就对我有很大的兴趣,他一向花名在外。我自然不会理这样的人。我一向很难喜欢别人,所以当时我对他极没有耐心,甚至连敷衍都有点做不到,我讨厌他的眼睛,特别是看我时那种像发现一个好猎物时的带有戏谑的眼神。但我也知道我这样的一个人,千万别轻意的给自己树敌。幸好他是很高傲的人,他自然有高傲的本钱,富可敌国的财富,年轻英俊的单身身份。所以在约我两次,被我巧妙的回绝后,他就没有再约我。当我一个电话打过去说要和他住两年。第二天,阿姨就想和我谈谈,我拒绝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对大家都好的方法,没有必要再说点什么来改变或是最终改变不了。我对阿姨说永远感谢她。后来陈明凡的一个助手就送来了一座小公寓的钥匙,并说可以帮我搬家,或是我自己直接去也行。
  我只让他的助手等了十几分钟,因为我的衣物早已收拾好。两个箱子,放得更多的是一些自己用惯的东西,比如我的枕头,我一直有认枕头的毛病,怕没了这个枕头会失眠。几套衣服。更多的衣物我留下没有带走,我知道陈明凡不缺这点钱,我以后也自然不必为他省钱。手机、阿姨家的钥匙我都留下了。以前的一切也都留下了。“谢谢阿姨。”阿姨没有出自己的房间,我只在她门口与她道别。这座公寓处于比较热闹的一个住宅区内,我说的热闹是我发现周围的设施不错,如果我需要什么好象都能买到。双层小公寓,楼上有两个套间,主卧很大,整个房间也布置的不错,看上去东西并不是全新的,但又不像是常有人住的。另一个套间从床上的用品看来倒像是全新的。他的助手只送我到门口并没有进来,也没有说陈明凡几时会来。我也没有问,整个公寓没有人。我只犹豫了一分钟,就把自己的东西放进了主卧,门都进了,就没有必要再装纯情,心知肚明的事又何必装。我不喜欢与人轻易的玩心机,没有必要。那天陈明凡只是打个电话来,问我是否满意这个地方。我说满意,他便说他有急事要出差几天,让我自己好好的住下吧,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阿杜(就是那个送我来的助手)。谢谢他的好意,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个新环境。
安心
  一连半个月,陈明凡没有出现,偶尔打个电话来,问我在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帮他把房子收拾收拾,我喜欢干净。余下的时间就是给自己做三餐,最初的几天我都做两个人的晚餐,可他几天没有出现,我就开始只做自己的。没有必要浪费,除了不得不去买点东西,我轻意都不出门,就在家里看看书。很多时候连门都懒得出,就让别人送货上门,半个月的时候我差不多把我自己需要的衣服、书之类的买的差不多了。我甚至在想如果他一直不出现,那张卡上的钱又用不完,那我的日子就真的太舒服了。陈明凡的出现毫无预兆,那晚才过7点,天还没有黑透。我洗完澡出来,便看见他已洗完澡穿着浴袍斜靠在床上。我当时唯一的念头是谢谢这个开场,可以让我免掉很多尴尬。他只向我招招手,我便走到他的面前。我想我是有点脸红的,我甚至听到我的心跳声,可我知道我需要做点什么。我去关了窗拉上窗帘,还开了点音乐,我需要一点声音来给我壮胆。他一言不发,只是看我这样做着,我走到他面前,帮他解开了浴袍,我的手不知道还应该做什么。他抱住了我,谢谢他,我终于不需要做什么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接下来应该如何做。他轻轻的吻了我的额头,我闭上了眼睛。我被轻轻的放在床上,我能感觉到他压在我身上,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颤抖,不是害怕,我早知道会如此,我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我就是在颤抖,我只是希望他快一点。可他只是在轻吻我,吻我的脖子,吻我的胸。还有他的手,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他的手,他的手处于我的身上的位置。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去忽视他的手,甚至随着他的手我也不由自主的发出好象完全不是我的声音,好象充满诱惑。
  痛感是一下子来到,却迟迟不愿意走,我不害怕,可我从来不知道会是这样痛的,我呻吟中已含有痛意,可他没有停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最后的感觉只剩下痛。最后是他抱我进了浴室,帮我洗澡。再抱我上床。我突然觉得放松了,一切都如常的发生了。我终于知道我接下来的两年会如何的渡过。我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他只是抱着我,我很快就入睡了,突然觉得这样睡很温暖。第二天我已恢复常态,我起的比他早,我一向喜欢早起。做了两份早餐。等他一起吃早餐。
  “青,你很好。”这是陈明凡对我的称呼,也是对我的第一个评价。“谢谢。”我微笑,并接着吃早餐。满意总比不满意好。他看我沉默,便问:“没有什么想问想知道的?”“你的年龄超过20了吗?”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当然。”他笑了,笑出声来问:“我看上去有这么年轻吗?”“不是,我只需要知道你比我大就可以了。”我继续微笑作答。“住在这里舒服吗?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和我说。如果需要请个佣人也可以的。”
  “很好,不需要佣人,我自己会收拾,而且我也会做饭。”“是的,早餐做得不错。这里我平时很少住,你安心的住下,楼下有部车,你可以用。还有这是新手机,以后出门带着,我其实前两天来过一次了,发现你出去了,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你。”他语气中说到最后有点自嘲。我不知道他已来过了,更不知道我原来如此的失职的,老板来了,我尽然自己去玩了。“对不起,真的不知道你来过,可能是我出去买点东西了。我以后会少出去的。我不会开车,我很少出门,车用不到的,你开走吧。”陈明凡看我如此回答反而笑了,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是我自己疏忽了,没有让阿杜先把手机给你。你一个人住这里会很闷的,平时就应该常出去玩玩,你以前在家如何过,以后在这里也可以的,如果你想再上学也可以的。”“谢谢,不用了。我不喜欢上学。我就喜欢在家里。”“好吧。”他吃完早餐,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吻一下我的额头,说:“我还有公事,要去公司。你好好休息。”我起身送他到门口,与他亲亲脸颊道别。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我也没有问。
晚餐
  从那以后,陈明凡总是隔几天便来住一晚,有时是几晚。初时他还是喜欢神出鬼没的出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这样,或者是他觉得不必向我先知会,或者是他想看看我有没有天天在等他。当然更大的原因是这是他的地方,我是他的所属品,他想来当然可以来,不想来当然更不必向谁交待。几乎都是晚上来,白天他很少来,我也不喜欢他白天来,主要是我不喜欢白天与他做那样的事,因为白天就算是我闭上眼也总是感觉不到黑,我与他上床的时候不喜欢灯光太亮,我喜欢闭上眼,就好象一切都黑了一样。慢慢的他可能察觉到了,他满足了我的这个要求,总是让整个房间处于黑朦朦的状态。我的厨艺是很好的,他每次吃都会赞不绝口,但我一般只会在他来一次后的三天内准备他的晚餐,如果超过三天他再出现,我一定是只准备自己的晚餐,可他如果来了看见只有一份晚餐,也会毫不客气的吃掉晚餐。然后再吃掉我。我常常是被他折腾得又累又饿,又没有力气去再做,总是这样晕沉沉的被他抱着睡到天亮。慢慢的,他开始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什么时候会来。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天天来,有时来得很晚,可再晚我也会等他一起吃晚餐,一起上床睡觉。我不得不承认已渐渐的习惯他的怀抱。甚至有一天他笑着说真想带我去他的大屋,这样就可以天天吃我做的饭。我只知道他的父母都在国外,他是独子。未婚。我当时没有接他的话,他也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这样的小公寓,我不想知道,这不是我的本份。在床上我对他来说过于青涩,几乎不懂得如何取乐他。甚至有时候都是跟不上他,配合不了他。可他极有耐心,每次要我的时候总是能引出我的欲望,甚至有时会求他要我。在这方面我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我一直处于下风。有时我也会想,他几时会对我生厌呢?往往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我就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笑自己真是多虑了。但我又不得不为以后的日子打算,我必需让自己多学点东西,总有一天自己能靠自己了,才能真正的活下去。我不时的学新的东西,学新的一技之长。画画、音乐、设计,终于在一天我发现自己是有点设计的天份的。我从网上悄悄的开始接一些设计的活。我不知道陈明凡是不是知道我在做私活,我没有告诉他,但也没有打算故意隐瞒他。平时我需要用钱总是在他的卡上支付。而我自己悄悄赚下的钱,我另存不动,只希望如有一天需要去应急。一年后,他开始越来越少的来,不问我也知道他有新欢了。有时他来了也及少再热情的点燃我,更多的是满足他自己的私欲。还有我的晚餐。想想是有点可笑的,我竟然抓住了他的胃。而我也乐得他少来,我更多的时间用来画我的设计赚钱,更外我还开始给一些杂志写相关的食评,我用自己的本名“青萝”,我知道在饮食圈我开始小有名气。慢慢的我认识一些爱吃的朋友,偶尔我也会参加一些小聚会,一起去一些新的食肆品尝一些美食。那天,我与三个朋友一起去一家新的法国餐厅晚餐。这个朋友都是我新认识的,晴是一家杂志社的主编,奕是晴的男友,还有若水,是一个医生,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认识晴,也便认识他们。他们只知道我亲人都在国外,一个人住。我最近也常与他们一起聚会。因为陈明凡真的很久没有来了,久到我都不记得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我现在有点害怕一个人在家,觉得太冷清。我需要一些朋友,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从不单独与人聚会,虽然若水约过我几次,我一直拒绝。我在他们眼里应该也有点像迷。晚餐过半,我一直感觉有点不自然,好象一直有人盯着我。我抬头看坐我对面的若水,不像是他的眼光。若水看到我看他,便向我微笑举杯,我也微笑举杯,轻饮一口红酒,我把玩酒杯,目光不经意间看向远处。对上的是一对戏谑的目光。原来如此!还有谁的目光能让我不自在呢。陈明凡与一个美女在不远处用餐,真是一个美女,比我漂亮比我妩媚。我还他一个微笑,新欢?口味真是不错,上帝原谅我,我竟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他与她上床的样子。我收回目光,对若水说“Cheers!”一杯干尽。若水一直是一个很好的玩伴,没有医生的古板,很风趣。那晚我一直在与他说话,天文地理无所不谈。到最后酒喝好象有点多了,陈明凡不知几时已走了。我没有注意,所以当我发现他走了后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已走了多时了。夜了,若水坚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让他送到楼下。与他挥手道别。夜深了,风有点凉,我竟然有点抖。
情动
  回到公寓,书房亮着灯,陈明凡来了。他选择在书房等我,让我不得不送上门去面对他。我一直在对自己说我只是很普通的社交,我没有错,我不用心虚。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如何的对我。我有点怕。我好象只有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还很小,很弱小。阿姨全家都离开了本城去了外地,我不知道是不是陈明凡的安排,我没有过问,阿姨在离开前约过我,我没有去。我只是在电话里与她道别。从此后我与阿姨做个陌生人更好。我没有欠她,她也没有欠我。对于自己的未来我从来没有好好的想过,甚至对陈明凡的态度我也没有好好的想过,只是随着自己的性子与他相处。更多的是我不许自己动情,想不失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付出不得到。而陈明凡对我的态度,我也不想去深思,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他的什么,不过是一个商品,或是一个玩伴。一年了,当初我们定的时间已过半。那么一年后呢?我又笑自己了,也许连这一年都过不了。甚至今晚都会被扫地出门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书房。陈明凡在办公事,很认真。看见我进来只是抬头看我一眼,就又继续做事了。摆明一副不想让我打扰他的样子。可他这样我倒心里有底了,如果真的不想我打扰他,又何必来这里。
  我走到他身后,帮他轻轻的捏捏肩膀,“陈明凡,你几时来的?”我一直连名带姓的称呼他。
  “两个小时前。”他的语气如常。“哦?”我突然想笑,或是说讨厌他这样的语气。“我是不是很不尽职啊?老板?”我的语气有点激动带有挑衅,我甚至不明白我为什么一下子有点沉不住气了。“我真的有很多事做,如果你累了就自己先去休息,如果不累就去给我做点东西吃。”陈明凡这样吩咐我。我应该乖乖的去给他做点吃的,听他的吩咐,可不知是我真的有点喝多了还是别的原因,我没有动身,反而伸手把他的文案合上,席地而坐,靠在他的腿上。问他:“为什么不问问我今晚是和谁出去了,又是谁送我回来的?”“你认为我想知道的还需要问你吗?”他的声音就这样传过来。我无语了,是的,我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开了一个多傻的头。我起身准备给他去做晚餐。
  “青。”他却从背后抱住我,用嘴轻轻的触吻我的头发。“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
  “对不起。”我反转身抱住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流泪了,“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我常会想你,可我从来不愿意对你说这样。陈明凡,陈明凡,不要常让我一个人,我怕,我不喜欢这种寂寞,我不喜欢你身边总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可我也知道自己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要求。”
  “小傻瓜,你当然可以有这样的要求。不要老是把自己藏起来,不要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懂吗?青,你需要我,我要你需要我,我给你自由,但你仍然应该需要我。懂吗?”陈明凡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得不像在与我谈情。可我这时已计较不了太多。我一直知道他有别的女人,我一直知道他从来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可知道与看到是不同的,我只有自己真正看到了才明白我原来一直是在意的。我甚至在嫉妒,嫉妒他带别的女人出现在公众场合。“是的,我需要你。我不许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生气。我害怕,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怎么办?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安全感,我一直生活在害怕中,害怕哪一天醒来,别人告诉我,我必需离开。我害怕,我害怕......我一直想要一个家,我要把这里整理成我的家,最好再有一个孩子,陈明凡,我喜欢小孩子,我会给他们做很多好吃的东西,我可以让家人很快乐的......”我想我是有点醉了,所以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一直在吻我,一直在叫我“宝贝”,叫我别哭。说不会离开我,永远也不会不要我。再后来,我们就在书房的地板上做爱。我从来没有这样热情主动过,到最后甚至有点疯狂。我不知道我们做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真正的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我一个人在床上。
  窗外阳光明媚,我的心情也如此。突然想起昨晚自己的醉态有点不好意思,我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就悄悄得光着脚起了床。他在书房,我在门外就听到了他在打电话。“是的,今天我有事很忙。你不用去公司等我吃午饭......好了,宝贝,我还有很多事做。等我有空了会去找你......”我突然想笑,可我发现自己却是在流泪。“宝贝”原来是这样叫的。我回到房间,继续躲进被子。青萝,青萝,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枉想以众不同吗?还不是他众多玩伴中的一个,可能还是最轻贱的一个。我真的笑了。“呵呵呵”的笑出声来。一个自己卖了自己的人,却在梦想着爱情。我除了笑自己还能做什么。我吃了一颗安眠药,我要让自己继续睡,我不要面对他。我这一刻已不懂得面对他,除了让自己睡觉。迷迷糊糊间陈明凡好象进来过,好象很温柔的帮我盖过被子,好象亲吻了我。
  
重逢
  等我再醒来已近黄昏,我起来洗澡换上他喜欢的衣服,甚至上了一点淡淡的妆。
  晚餐后他没有急着与我做爱,而是抱着和我聊天。“青,搬到我的大屋去住好不好?”“不了,我喜欢这个公寓。”“可你昨天不是在抱怨我来得少吗?再说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是太冷清了一点。”“昨晚我说了吗?我醉了,不记得了。”陈明凡用手抬起我的脸,盯着我说:“再说一遍,青,你是聪明人,我让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回答,我讨厌他这种语气,只是微笑的亲吻他的眼睛,他的脖子,一直向下亲。他用手止住我的头往下吻,再问“青,说话。”我固执得往向亲,一直向下亲。他叹了口气,便反身把我压在身下。热情如初,我好象又有点醉了。迷迷糊糊的我由着感觉跟着身体走。还要跟着他就尽量让自己快乐吧。接下来的日子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我偶尔还是会出去与朋友聚会,陈明凡还是不管不问,只是他越来越少来,有时甚至只来坐坐,越来越少和我上床,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样的状态两年期满,他会不会让我离开呢?这样想的时候我又在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离开了我又要去哪里呢?我开始好象有点得厌世症,不明白自己活着为了什么。做一个人的情妇,并且爱上这个人。可是这个恩客已经越来越不喜欢我。在这个时候重遇黎一谨真是有点像是天意,是上帝在关上所有的门后又给我开了一扇窗。
  黎一谨是阿姨好友的儿子,从小就认识他。他比我大四岁,小时候我一直很喜欢他,可越长大越明白自己与他的差距,回忆跟在他身后叫“黎哥哥”的日子好象是上辈子的事。所以当有一天他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特别是我失魂落魄的时候。我好象又看到了阳光。那天是在陈明凡一个多月没有消息后,我几乎有点带有报复的心情去了酒吧。后来好象有点醉了,黎一谨就在这个时候出现。陪我坐,听我说疯话。最后带我回家。我疯了一晚上,等我醒来,才明白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黎一谨的家很舒服,看着他微笑的看我吃早餐,我第一次有了亲人的感觉。“青萝,我去找过你,我从国外回来就去找过你。可你阿姨说你搬走了。”黎一谨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出国求学,后来陆续和我有联系,是我没有再和他联系。“黎一谨,我昨晚说了什么?”我觉得没有必要与他演这种旧友重逢的戏码。我记得我昨晚应该说了很多话。他笑了,“很多话,很多我们小时候的事。我才明白原来你不喜欢我出国,如果你早说,我一定不会去。”“黎一谨,看看清楚,我早不是当年的我了。一年多前,我跟了个人,一直和他同居至今。”
  “他对你好吗?你快乐吗?”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我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牵我的手了。陈明凡从来没有拉过我的手。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想陈明凡。“青萝,你应该让自己过得快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你才二十一岁。”我由他握着我的手,却没有看他,而是让目光盯向远处,语气平静到不像是在说我自己的事:“他并没有对我不好,阿姨也一直没有对我不好。但我在哪里都找不到家的感觉。阿姨现在成了陌生人,我却还不能离开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放我走,更多原因是我现在好象有点舍不得离开他。黎一谨,我是个坏女人,我习惯了这种被人眷养的日子。我没得救了。”“对不起,我在一年前才知道你阿姨家的事。我常很后悔为什么当时不是我在你身边。青萝,我现在有能力来帮你,让我帮你。你不应该一直过这样的日子。整个早晨,黎一谨一直陪我说话。“青萝,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才十岁,像个洋娃娃。但又不喜欢说话。我最喜欢你陪着我身边,任何事都可以和你说。可是后来你越来越少理我,我找不出原因。等我从国外回来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青萝,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多后悔一次,不管有多难,我要告诉你,青萝,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还有别的选择.......”夜了,我说我要回去。黎一谨没有留我,只是给我留了电话,说等我。
期满
  那晚回到公寓,陈明凡没有在。我不知道自己想如何,我只想睡觉,让自己睡觉,不要想不要想。陈明凡又开始神出鬼没的出现,我一直保持着一种平和的态度与他相处,终于那一天到了。二年到了。那天我打电话约他回公寓,并准备了不错的晚餐。我已经很多没有正眼好好的看陈明凡了,那天我才第一次发现陈明凡其实很年轻,甚至他看我的眼光,让我有很真诚很在意的错觉。
  “陈明凡,你今年几岁了?”我突然笑了,想问些他的事。“30。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老了?”陈明凡也笑了。我笑笑没有回答,只是把他给的卡与手机,还有这个公寓的钥匙放在桌子上。“二年很快,是吗?陈明凡。”陈明凡的表情还是这么悠然自得,这种笑最让我讨厌。我甚至在想要如何才能让他生气,我在心里劝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时刻不要去惹火他。“青。”他拿出另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我可以给你换一串钥匙,搬来大屋和我住。”他看我想张嘴,又说道:“青,想清楚再回答,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我不需要他这个最后的机会。“谢谢。陈明凡。谢谢。”“好,青萝,我等一下有事先走了,你可以再留一晚。”他说完就起身离座,向我欠欠身就走了。走到门口留下最后一句话:“谢谢你的晚餐,青萝,再见。”我真的不了解陈明凡,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意的让我离开。轻意到让我尽有了些恨意。但我又庆幸自己当年的眼光不错,至少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开始自己的新生。黎一谨说过我的人生还很长。我永远记得他这句话。这就是我22岁前的生活,我把这归于我的前半生。那晚我就离开了公寓,搬去酒店住了一周,陈明凡没有再出现。后来我便离开了这座城市,去过很多城市,最后在南方的一个城市,找了一份文职,开始一个人简单的生活。除了在离开那座城市时给黎一谨留过一封信外,我一直没有再与黎一谨联系,但我永远会感激并铭记那个重逢的时刻,如果不是黎一谨给我的心中留下一束阳光,我怕自己永远都不会有现在的平静。永远也不会有让自己重生的勇气。我永远感谢生命中的这个黎哥哥。黎一谨应该有一个简单的女孩子陪在他身边,绝对不是我,我不适合他。=====================================“向云,下班一起去喝酒吧,帮阿奇庆生。”同事小何叫我晚上一起去帮另一个同事过生日。向云是我现在的新名字。下意识里怕陈明凡会再一次神出鬼没的出现,我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公司小职员。与同事友好相处。偶尔接受一些约会,三年了,我已经有点习惯这种平淡的生活,我甚至在想也许我的后半生应该就是这样过,找一个诚恳的男人结婚,生一个孩子,有一个自己的家。这三年里,我偶尔会从一些新闻里看到陈明凡,最初的时候我总是会问这个男人是我认识的人吗?后来慢慢的我可以不再留意这些新闻。他与我又有何关呢?偶尔我会想起黎一谨,想起他握我手时的神情。想起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暖。我一直有想过我们会再见,但想了千万次也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情景。不修边幅的黎一谨一个人在酒吧喝到半醉半醒。这种潦倒让我一下子几乎不敢相认。“黎一谨?”我走到他面前试探的称呼他。他抬头望我,“青萝。”他起身,有点跌跌撞撞的走到我身边,手轻轻的抚摸我的脸“青萝?”我点头,他紧紧的抱住了我。“青萝,青萝......”
故事
  黎一谨这三年发生的事像一个故事。其实在三年前他没有遇到我之前,一直有一个女朋友。在国外认识的,如果和她结婚,大家必然会乐见其成。他一直对她抱有可有可无的态度。在他遇到我之后,便与她分手。而我最后却选择了一个人离开那座城市。他说他收到我留给他的信后,曾去过很多地方找我,最后在一个城市病倒,认识了一个吧女,有一天那个吧女说有了他的孩子,他便娶了她。他的家人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女人结婚,都与他断绝了关系。最后他带着这个女人回到了女人的家乡,就是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南方的城市。结婚已有一年。半年前,孩子难产,出生不到三天就因为先天不足而夭折。而他的妻子也因此不孕。望着眼前这个头发零乱,抽着烟的男人。我不由得想起我记忆中的那个黎一谨,永远穿着最得体的衣服,修长的手指能弹出最美的音乐。还有他的笑容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澈温暖。不过三年,不过我在他面前出现一次,凭什么可以让他变成这样,让他去承受这么多的意外与痛苦。
  我一直在哭,为他也为自己,我甚至后悔,恨自己就这样拿走了他的阳光。我一直陪他在我家坐了一夜,直到屋内烟雾弥漫,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照在他的脸上。“黎一谨,以后不要这样,我会心疼的。”“不会,青萝,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颓废虚渡时光。”他点头答应我。
  “黎一谨,我爱你。让我爱你。让我们继续相爱。”“青萝,我不可能离开她。如果我离开她,她这一生就完了。虽然我现在也给不了她幸福,但至少我能陪她这样把一生过完。”黎一谨已经恢复了常态,又像多年前我认识时一样,永远是这么的善良。“不需要,黎一谨,如果你现在是幸福快乐的,我不会留在你身边。把我当成是你生命中的那一份,只要占有一份之地就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你的人生圆满到不需要我的存在,可要你开口,我一定会离开。”“青萝,你知道的,我的人生怎么会不需要你的存在呢?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傻话,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有你陪我,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渴望着与你有一个家,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你相信我能做得这么好吗?”我抬头看他。
  “信,我一直知道你是最好的。”他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在哭,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无声的哭。一种喜悦的哭。我又开始做别人的情妇,但我仍在过着“向云”的生活。每天准时上下班,在黎一谨方便的时候招待他回我的小屋吃饭。我的厨艺终于又有了可用之处。他从来不在我这里过夜,或者应该说他还不曾与我上过床,他的这个举动曾让我对自己的外表产生很大的怀疑感,难道我对他已如此的没有吸引力吗?我曾暗示过他。他笑着说要尊重我,他真的想好了,他要好好的工作,多赚点钱,反正在感情上从来不曾满足过他的妻子,那么至少要给她挣一个安稳富裕的下半生。等他能做到了,他会堂堂正正的娶我,要我相信他,他不会让我等太久。在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奇怪的又想到了陈明凡了,原来人与人是可以如此不同的,如果他当初也懂得一点点的尊重。也许我们的人生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我总是对黎一谨说不急。我可以等,再长的时间也可以等。只要他偶尔能来看看我,陪我一起吃饭。我就已觉得很幸福了。
  黎一谨现在和朋友一起开了家小公司。因为这几年自己荒废太多,一直来公司做得并不景气。有时他常会在我面前发劳骚,每每这个时候,我才明白,黎一谨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他以前的自信再也回不来了。也正是这样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以前对他是多少的自私,拿走了他身上太多太多的东西,我除了更爱更爱他还能做什么。不过这一年来的日子,虽然他在我身边时间并不多,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幸福的时光。我以为至少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只要他偶尔来陪我,我就会很满足很快乐。黎一谨说我变了,变得像很小的时候一样的爱笑。我真的以为我可以这样过完我的后半生。所以当有一天陈明凡的名字再一次出现我的视野中时,我不得不承认,人生荒诞无稽,永远别以为人生可以自己把握。我们不过是大命盘中的一颗颗小棋子,命运要你下在哪里你必需要下在哪里。
  
再见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在黎一谨连续一周没有在我面前出现时,我就意识到他可能发生了意外。但等我与他的搭档联系后才明白祸闯得有多大。在几个月前就知道他在谈一单大生意,他曾向我眉飞色舞的描述过如果这一次能成功,他就能得以翻身。我一向很少过问他的事。所以只是听过没有细问。所有的一切以其说是他们考虑不周,在我听到陈明凡的名字时在我心中不如说是一个圈套。“小杜,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时真是搞不清情况。“五百万的原材料存货就先不去说。最要命的是银行的伍百万贷款要我们马上还。而更糟的是我们当初做假贷款怕是会被查出来,如果这样,一谨免不了要入罪的。”小杜向我解释,我与他只见过几次面,他知道我与黎一谨的关系。我也知道他是一谨很信任的朋友。“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会这样卤莽呢?造假贷款是很严重的事。”我不明白黎一谨什么时候对于成功这样的渴求。“对于陈氏集团的这张合约,我们太看重了。可和这样的大集团订单,没有一定的资金与前期准备是根本不可能的。其实我们一直和陈氏谈得很成功,你可能不知道,陈氏集团就在一谨的家乡,一谨以为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就急于贷款备货,不然我们的小公司是跟不上他们的时间表的。可没有想到谈的好好的,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一下子陈氏又和别家公司谈了......”小杜还在说,可我的脑海中只剩下“陈氏”两个字。天,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凭什么让你们这样生事。“所以银行现在催我们还款,可全得入了货,拿什么还。如果银行真要公事公办,一谨是一定要很麻烦了。他这几天一直到处在想办法,昨天他说实在不行回他父母家,看有没有办法。”不会有办法的,我知道他家的情况,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有的不过是一门书香。更为主要的是如果真是陈明凡,那么他不会让你有别的办法可弥补的。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他反而会再出现。“你们是怎么和陈氏联系的?”我想知道的更清楚些,当年我与陈明凡的事我一直没有对黎一谨说得很清楚过。“是这边的分公司先和我们谈的,说对于我们的新产品很有兴趣,我们正好想找合作商大量生产。”小杜说:“这边的分经理也是一位姓杜的先生。”不用再问了,是阿杜。我突然觉得一切真是太滑稽可笑了。我与小杜道别,让他别和黎一谨说我来过,我不想这个时候他还在分心。小杜理解的笑笑,要我不用过份担心,他们也一直在尝试和陈氏谈,只要他们能和陈氏谈下这份合约,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了。一个人走在路上,我一直在回想6年前给陈明凡打电话,告诉他要去他那里住两年。那时我真年轻,年轻得那么无知。无知到无畏。而6年后,我已没有这么的坚绝果断,我知道他现在正等在那里,但我已没有十足的信心能让他再与我交换。这一年来,当我与黎一谨重逢,各自经历这么多的沧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真不想再回到以前,我真的太喜欢太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我甚至在想,不管,就是什么也不管,大不了让黎一谨去住几年牢,我一定会等他,等他出来也许就真正的属于我一个人了。可我害怕,我不知道如果再让黎一谨受一次这样大的打击,他还有保留几分现在的活力,我更怕如果陈明凡要我回去,我不听话,他又会如何来对付我们。我恨他,如果他不愿意我走,大可在当初不让我走。我会认命,可现在他凭什么放我在空中让我自由的飞,又突然攥紧这根线,把我一下子从天空拉到地下。原来我一直没有力量挣脱这根线,从6年前我开始给他打那个电话开始。
  我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我突然意识到我原来那么的怕陈明凡,6年前我怕自己爱上他,因为爱上他会让自己痛苦不堪。6年后,我怕自己恨他,因为与他为敌会万劫不复。那晚我一直在街头走,一直走。直到天亮我才去了公司,辞职。去银行拿出自己所有的存款。我只给自己留了很少的一部分,余下的匿名存进了黎一谨的帐号内,现在对于他能多一分也是好的。虽然远远不能帮助他补那个缺口,但也总能帮到他一些。这些钱还是当初我自己做设计和写食评得来的,后来离开陈明凡后我怕他会再找我,一直没有再接触这两个工作。他早就和我说过如果他想知道我的情况又何必来问我,我除了笑自己天真,还能如何呢?在公司门口,小何和我道别:“向云,再见。你有空要来看我。”再见,向云,属于向云的日子过去了。我又要重新回到青萝的人生里。
回归
  我又回到了那座城市,我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城市。一切好象并没有改变,我去了那个我生活了两年的住宅区,我没有钥匙进不了小公寓。我想到了无数个夜晚,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幢房子里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人。从满心的欢喜等到心灰意冷。我去了自己从小生活过的房子,现在居住的当然不是阿姨家。周围的邻居都换得不认识了。但我仍能记得黎一谨的家是在哪里,那时常听他弹钢琴,甚至在我的耳边我好象听到当年的小青萝在叫“黎哥哥”,那么多么久远的事?好象是上上辈子的事。我还去了以前去过的餐厅和酒吧,我一直这样在街上闲逛了三天,我恳求哪一天他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是他随便派个什么人来接我一下也好。可整整三天,什么也没有出现,我知道他没有打算给我台阶下,他知道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耗,他从第一眼看到我,就好象看穿了我,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最终却先给黎一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他在电话那端喊“喂,喂?”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想再听听他的声音。他见我没有出声比我先收线。耳边响起“嘟嘟”声,我明白他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糟,本来以他的细心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以为他可能会猜到我,显然他并没有去找过我,他不知道我又要从他的身边消失。是永远的消失。我要把我从他那里拿走的希望用另一种方式来还给他。
  第四天的早晨,我给陈明凡打了电话,在电话中我再也没有勇气开门见山的说我要和他交换什么,我还记得四年前他离开时说的“青萝,再见。”那种信心满满的语气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忽视。那么满不在乎也一直在告诫我,我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他在电话中说下午2点有半小时可以见我,让我去他的陈氏大厦。这个他的王国我一次也没有去过。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踏进去。可我不敢怠慢,一上午的时间我一直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一些,学着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一些。下午准时2点,我到了陈氏大厦。电梯直接把我接到他的顶楼办公室,比我当初住的小公寓大。整层楼很空旷寂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我还是看到了阿杜,不奇怪。这个时候能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对我来说是好事,可以让我自然放松一些。阿杜示意我进去,我推开门,直到进入第三个房间才看到陈明凡,就这样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等我进去。我进去,也什么都不做,只是对着他微笑,我奇怪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笑得如此优雅得体。“很好,青。真的很好。”他见我微笑,也笑着起身向我走来,并如此的评价我。还是称呼我“青”。他拥抱了我,只是一下,没有丝毫的亲密感,更像一个外交的礼仪。“坐,我们四年没见了,喝点什么吗?”他示意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边给我倒酒。四年,他一点也没有变,除了眼神更加让我看不懂之外。“陈明凡。”我如此称呼他。只是称呼,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和他说。可他只是示意我说,见我不说话,仍只是很有耐心的把玩酒杯与我间或着碰杯,示意我喝酒,给我微笑。过去了十分钟,他只是示意我看时间,却仍在等我开口,我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可我又要如何说呢?除了开门见山的直诉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而事后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愿意换种方式,会不会我们之间不用走这么多的错路呢?不会的,我们的性格使我们只能用这样的一种方式相处。
  
赌注
  “陈明凡,我请你再帮我一次。”我选择这样来开场。他向我扬扬酒杯,示意我接着说。“和他们签那份合约吧?你们一直在谈,对于商业上来说,应该是一份可行的合约。”我说的很困难,我一直没有抬头看他。他轻笑,“什么时候我们的小青萝也知道商业上的事?那个小文职让你学了这么多的东西吗?”我顾不得他语气的嘲讽。“陈明凡,我不懂,但我知道你可以帮他们的。”“说说,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他换了个坐姿,是更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看我举措无助的表演。
  “我…我可以留在你身边。”我抬头看向他,可他的眼神中早已没有刚才的温和,有的只是愤怒或是鄙视?“我没有别的可以让你帮我,只要你答应,我真的可以留在你身边。”我又笨笨的加了一句。“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呢?青,你不会是以为我的公司也需要你这个小文员吧?或是你想进我的设计部?”他的语气也在不知觉中加快,“哟,我忘了,我们的小青萝,还有个绝活,菜做的无人能及,让我至今常常想念,或者你可以去我家做个厨娘?”我知道他在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口气,可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放弃不说。“陈明凡,求求你。”我只得这样低声下气。“把衣服脱光。”随着他这句轻描淡写的一出口,我的脑“嗡”的一声,头晕脸红(绝对是无措和愤怒)。我不相信的抬头看他,想让他再说一次,是不是我听错了。在他的办公室里,几乎全景的落地玻璃,室内可谓阳光明媚,他给我提这样的要求。甚至他的姿势都没有换,看我抬头瞪向他,他又用高一倍的声音把话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光。”他扬扬眉继续说道:“我在买东西前当然要先验验货,哼,谁知道你这四年来经过几次手了,总得看看还值什么价吧?三千万的合约你值不值?”他还在轻笑,可他的笑声却给我刺骨冰冷的感觉。我就这样看着他,脸应该早已雪白如霜,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笨得用这样的方法激怒他,我几乎不敢相信他还是当年那个陈明凡,陈明凡从来不会用这样的手法对付一个女人。我看到他又一次抬手看表,我知道他在暗示我时间不多。我咬咬牙,知道今天不陪他玩下去,他是不会轻意放过我的。我站起来,背着窗开始脱衣服,我穿的是一件长裙,拉下后背的拉链,裙子便掉到脚下。我的手一直在抖,试了几次才脱掉了内衣。然后是袜子和内裤。我一丝不挂的背着光站在他面前。我知道自己的身材依然没变,可我抬不了头,我在这样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特别的害怕。
  屋内很静,静到我又一次能清晰得听到我的心跳声。如我第一次这样面对他的时候。可他却已不是我当初见的陈明凡。他任由我这样站着,细细的打量我。直到把我看到止不住轻轻的颤抖,我不知道是不是屋内有点凉,我只知道我在发抖。我更知道我这样看上去应该算得上楚楚可怜。
  “啊!”毫无预兆,他连杯带酒砸在我身上,红酒泼在了我胸前,顺着我的胸向下流,酒杯从我身上弹到地上,打一个圈滚到他的脚边。他一脚踩烂,我还在惊魂未定,他已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头发,我吃痛不得不抬头看他,他的眼神,猖狂而又陌生。“青,你看看你自己,你什么时候让你自己变得这样贱了?你看看你这里,落地大玻璃都能让你脱光自己!”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四年前,你有胆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离开我,我还真是佩服你的胆量,可四年后你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有胆回来,我不得不收回你胆大的话,青,你真是太看得起我。太看起你自己了。”他手一松把我顺势一推,我跌坐在沙发里。我倦缩在沙发里,头埋在膝盖上。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我用手胡乱的抹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是我欠他的,如果不是我,他早已生活得很幸福很快乐。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毁了他。”陈明凡在笑,哈哈大笑,笑得我不得不抬头看他。“青萝,青萝,原来你如此看我?我会为了你做这些事吗?四年前我给过你机会,你仍然要走。我不强留你,我从来不强留任何人。我更不会用这样的手法去得到任何人。只要我要谁,就会像你今天这样乖乖的自己送上门。不过,青萝,不是每一次你送上门,我都会收下的。”是我自作多情的误会了他吗?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演戏,更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假话,他看我怀疑又说:“我知道你这四年来做了什么,但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你,或是影响过你。青萝,是那个笨蛋,那个无能的家伙自己急于求成找上了门。现在发生的一切像你说的,在商业上太正常了。他没有这样的实力却枉想贪这么一大杯羹,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只是我低估了他对你的影响,我没有想到你有一天会这样爱一个人。爱到连自己也不要了。”我看到他眼中的心疼,我多年的恨意好象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喧泄的出口。我想笑,可我却笑不出来,只是任由眼泪迷蒙了我眼睛,而我的心却在这一刻开始一点一点冷下来,太晚了,太晚了,这些话如果是四年前你对我说,我会永远感激。但现在只会让我不堪,让我恨。陈明凡,你凭什么可以这样自以为是的主宰我的感情。你凭什么总是能处于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我?他看我只是流泪没有再说话,抓起我脱下的衣服扔在我面前,说:“时间到了,滚出去。我不想再买你一次。”我穿上自己的衣服,以我的本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是不会再和他纠缠,他认定我会走,他认定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羞辱我。可我没有走,我只是挂着淡淡的笑,走到他面前,用力得跪在他面前,跪在那堆碎玻璃上。地毯很软,可还是如我预期的一样,玻璃碎片深深的嵌进我的膝盖,我吃痛的咬紧了牙,只是直直的看向他,“我求求你!”我终于在昏倒前如愿得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我要再赌一次,赌他对我还有一点点情。
  
激怒
  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已到了那个我生活了两年的公寓。枕着我当年带来却没有带走的枕头,屋内很暗,但我仍能看到他在,躺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我用手摸到自己的膝盖已被包扎好。可能是上了麻药,我并没有感觉到痛。我坐起来,扭亮了壁灯。他起身向我走来。他已恢复常态,神情轻松带点温柔。“要喝点水吗?”我点点头,他小心的把我扶好让我坐得更舒服点,再给我水喝,甚至还抚平了我的头发。“医生给你的膝盖缝了几根,这几天自己小心一点。先在这里住下,我已让阿杜去接家里的李嫂来照顾你几天。我想你应该会比较喜欢住在这里。”我看着他,希望他能说点别的,他明白我的意思,我张嘴想说话,他把食指放在我的嘴边,说:“不要再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他的眼神已有警告的意思。可我不退缩,我仍来坚持这样望着他。“青,以前的事都算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如果喜欢我可以把这个公寓送给你。不过,不能再管别人的事。”我知道这已是他的底线,可我仍不死心。还是在恳求他。不说话但我的表情已告诉他我做不到他说的。他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怒气,转身想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在他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又一次跪下来。用我刚刚包扎好的膝盖再一次重重的跪下来。我的举动是疯了,也把他惹疯了。他看着因为我的伤口破裂而染红纱布的膝盖,冷笑的回到我面前:“青萝,他真的值得你这样作贱自己?”我只是这样望着他,不说话。他用力的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强迫我回答:“说!”“是,求求你!”我固执的回答。“求求你帮他一次,一次。”“青萝,你疯了,好,我陪你疯。”随着他话落,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用力之大把我打到要偏向一边。我拉住他的裤角又跪直。“啪!”又是一记。我仍然不放手。“啪!”再一记。我不知道他打了我几记耳光,我只知道我终于又昏过去。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发高烧,整个人一时冷一时热。一直在说胡话。一时喊:“陈明凡,陈明凡……”一时又在喊:“黎哥哥,黎哥哥……”后来我一直哭,说冷说热说疼。迷迷糊糊间一直有双温暖的手在我身边,帮我擦汗,帮我盖被子。我试图想抓住那双手,我叫“陈明凡?陈明凡?”可没有人回答我。等我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公寓的卧室,是一间病房。一个年轻的护士看到我醒了,笑着对我说:“小姐,你醒了?李医生说你烧退了今天应该就会醒。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想起身,可发现全身没有力气,那个护士看我想起来忙过来制止我:“小姐,你别动,千万别动,伤口如果再裂开会伤到里面的筋骨,李医生说你一定要好好的休息。”
  “我怎么了?”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很轻,连说句话都有点累。嘴角好象有点破了,甚至还有点痛。我想起那晚那个被我逼疯了陈明凡一记又一记重重的耳光。“别说话,小姐,你太虚弱了。你发烧一周了。你的伤口破裂感染。不过现在没事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们李医生的医术很好,他一定会治好你的。你别动,我去请李医生来。”小护士边说话,边向外走去。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医生进来,帮我检查了一下,我一直想开口说话,可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好象有很重要的话要问,又不知道问什么。最后只听到那个医生在说:“烧退了,伤口也没有再流血。好好休息,没事了。”我又睡着了。
相忘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静心的休养。等我完全清醒过来,我才知道我的腿伤已经很严重很严重,伤口破裂被感染,最后还化脓。李医生一度还警告我说如果再有差错我这一辈子可能会要靠轮椅渡日了。所以我一直很听李医生的话,静静的躺在床上,让那个可爱的小护士小玲照顾我。
  在我醒来后阿杜来过,告诉我合约已签,黎一谨的公司现在运作正常。他没有说陈明凡如何。我想问,可最终没有问出口。阿杜在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小姐,你真应该去青园看看。”我告诉自己我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我也没有问他是什么意思。此后阿杜没有出现,陈明凡也没有。
  我一直住在这家私家医院里,李医生和小玲尽心的照顾我。可我的康复并不快,直到三个月后我才能让小玲推着轮椅在外面透透风。李医生说只要好好的做复健以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后来我慢慢的能用拐杖走路,到最后行走如常已是大半年后了。整整9个多月,我没有陈明凡的消息,连阿杜都没有再出现。我也没有主动和任何人联系。我住院的时候是夏天,等我完全康复已是第二年的春天。当我告诉李医生要走后,第二天阿杜就出现了,送来了机票。我说我要见陈明凡。“今天是公司的周年酒会,先生说如果你要见他,让我带你去酒会。”阿杜是这样回答我的。
  我笑了,陈明凡就是这样的人,你永远会惊讶他的出场。我可以在这个时候选择坐上飞机离开,任我去哪里,他不会管不会问。他又一次把选择的机会放在我面前。第一次我没有信心选择留下,这一次我却想听从自己的心,我要见他。不管是走还是留,我要见他一面。管他是一个什么场合,我只是想见他。当我再一次站在陈氏大厦的顶楼看到穿着礼服的陈明凡时,我还是想起了半年多前的事,可更多的是我的歉意,把自己和他都逼到不堪的地步。他一直看我走向他。我想说声“谢谢。”我更想说声“对不起。”可最后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只是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是的,是那双温暖的手。他还是如常的微笑开口:“身体好了吗?”我调皮的笑:“等一下我可以陪你跳第一支舞。”“好。青,我一直在等你陪我跳这支舞。”陈明凡拥抱了我,如我们在小公寓里的拥抱一样。
  那晚他带我出席陈氏的周年酒会,他把我介绍给一个又一个他的同事,他的朋友,他的客户。他们看我的眼光好象已认识我很多年,那种熟络的微笑让我很奇怪。我几乎一个都不认识。但我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尊重。陈明凡那晚一直在微笑,与不同的人举杯饮酒。他平静如常,我却对于这种礼遇略有不安。可他对于我疑问的眼神笑而不答,那种神情甚至有点调皮得意的意思,这个陈明凡又让我迷惹了。但我也仍能保持我优雅得体的姿态,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应付这样的场合。
  当黎一谨带着他妻子与小杜一起出现的时候,酒会的嘉宾已越来越多,当时陈明凡正和几个叔伯在聊天,而我正好悠闲的拿着酒杯无意间看向门口,看到他们三个进来。我笑着自问“意外吗?”我的心在说:不意外,人生何处不相逢,更不好说这样刻意的酒会。他们没有看到我,只是去与陈明凡打了招呼,然后黎一谨便和小杜开始与人交谈应酬。黎一谨衣着得体,好象回到了很多年我认识的黎哥哥。他带来的女人看上去年轻单纯,可显然对于这样的场合有点不适应,与周围的人并不认识,只是一个人无聊落寂的坐在那里。我没有见过她,但我知道这一定是黎一谨的妻子。因为我认识她的眼睛,像十八岁前的青萝,但不像我,其实一直不像。我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单纯过。
  我拿了杯酒向她走去。“你好,喝杯酒吧?”我向她致意,并递上酒杯。“谢谢,我不能喝酒。”她无措的笑笑,并有点脸红。看我疑问又加了一句:“医生嘱咐的。”
  我看向她的腰间,原来如此。我善意的笑笑,“我帮你去换杯饮料。”“不用了,谢谢你。我很少来这样的场面。我不懂这些规矩。”她又开始无措的笑。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很单纯,笑起来很好看。“不用太拘束。以后有机会常来就习惯了。”我笑笑,“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刚才看到你和黎先生一起来,是黎太太吗?”我在和她套近乎。“是的,你认识我先生吗?”我发现她的笑总是带着羞涩,怪不得这样好看。
  “是的,黎一谨,我表哥的同学,我在很久前看到过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好象有十多年没有见了,他当年风采很盛,没想到多年没变。”我笑着说。这时黎一谨看到了我们,我向他举举杯,他回我一个略带意外的微笑。就像一个多年不见的熟人间的微笑。黎太太也向他微笑,继续和我说话:“是的,他一直很能干的。今天我本不想来,不过他说是大客户,说了要携眷出席。我就和他一起来了。”这时音乐响起,我起身向陈明凡走去,我说过要陪他跳第一支舞。我很久没有陪陈明凡跳舞了。当我把手交给他的时候,我有点紧张。他无视我的紧张,带我入舞池,他跳得很好。带得很好。一会儿,大家都双双对对的进入了舞池。陈明凡只带我跳了一支,就送我回座,并且嘱咐我不要再跳了,小心腿。我点头答应。“我能坐下吗?”黎一谨还是在我身边坐下了。我向他微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开口却是:“几个月了?”“才4个多月,医生都说是一个奇迹。我们都很高兴。”“我也为你们高兴,真的。”我说,我与黎一谨之间一直有这样的默契,什么话都不用点明。我们一直像亲人像知己多过像情人。“我知道你会这样说,青萝,我很高兴你是这样说的。”黎一谨的目光真诚,没有疑问与难过。
  但我仍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我觉得有这个必要。“我是自由惯了的人,我真的不大习惯天天等一个人的生活。我这大半年去了很多地方,我喜欢这样的生活。现在看到你这样幸福,我想我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我的语气与神情也同样真诚友善。“我看到你眼中的神采了。青萝,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看到过,但现在看到了。我相信你是快乐的。青萝,是吗?”“是,黎哥哥,我一直是快乐的。”曲终人散,我与陈明凡一起与客人道别,我突然明白我一整晚的疑问就是什么时候我成了这个酒会的女主人。除我之外,人人如此以为。“再见,陈总。再见,青萝。”黎一谨和他太太与我们道别。“再见,黎先生,黎太太。”

秘密
  那晚我们还是回到了小公寓,我突然又能很坦然的面对陈明凡,直视他的目光,告诉他我很累了,要先洗澡休息。然后不等他有所反映就溜进了浴室。等我洗完澡出来,陈明凡又像以前一样洗完澡在床上等我。我上床挤进他的被子里,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我这大半年来一直有了早睡的习惯,今晚我是真累了,我没有做假,真的一躺下几乎就睡着了。陈明凡一直无声任由我完成所有的动作。他从背后抱住我,手摸到我的膝盖处,那里还是留下了两道疤,用手就能感觉到。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而入:“对不起。青,对不起。”我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有点沉闷:“没关系,我一向不喜欢穿短裙。没什么影响。”他笑了,显然他猜到我会这样说。然后他一直在亲我的耳朵,小心翼翼。这是我最敏感的地方,完全可以把我的睡意亲跑。我笑着躲开,可他固执的再亲,我再躲,他再亲。我们已有近五年没有在一起了,可他仍熟悉我的身体,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来点燃我。我也是,我好象并没有忘记那种感觉,意乱、情迷。很快,我又跟上他的步伐。一切感觉都和以前一样。他那晚又要了无数次,我迷迷糊糊间好象问了一句“多久没有去找女人了?”惹回他又一阵猛攻,引起我一连串的求饶。情欲满屋,爱意连连。
  我就这样又回到了陈明凡身边,我仍然住在他的小公寓里,仍然不过问他的私事。但他已天天回来,不管多晚他一定要回公寓来睡,他的大屋,我怕早已长满野草了。我以为我一直会这样留在他的身边,不会去改变自己的身份。但就在那一年的冬天,他父亲的去世给我们的关系带来了新的转机。那晚阿杜送陈明凡回来的时候,他已接近大醉。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醉过,甚至没有看到过他的那种神情。阿杜帮我安顿好他睡下后。我不得不问发生了什么事?从我跟陈明凡开始,他身边的人我只接触过阿杜,我只知道阿杜是他的助手,像一个贴身的影子。“老先生在温哥华过世了。”阿杜没有再说什么,就回去了。虽然我从二十岁就开始跟在陈明凡的身边,可一直独住在这个小公寓,从来没有接触过他外面的世界。但我仍能从坊间知道一些他的家事。陈氏集团从他爷爷手中直接传到了陈明凡手里,他的父母一直居住在温哥华,好象是在陈明凡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国外,外面的传言是他的父亲不大受他祖父的喜爱,所以很早就被流放在外。而他也是从小跟在他祖父身边长大。他的祖父在他二十五岁那年过世,从此整个陈氏集团就传给了陈明凡。至于他私下与他父母的关系如何,我就不得知。总之他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过他的家人。当然我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我的家人。但我的不提是我从小就是孤儿,无人可提。等我回到房间,他已醒来,靠在床上等我。他今晚的神情真是大大的不同,不像以前那样看不透。我知道他有话和我说。“青,过来。”他看着我。我也回到床上靠在他的怀里。他一直抱着我,沉默不语。间或亲吻我的头发。我没有催他。只是搂住他的腰,轻轻的用手抚摸。“青,你还记得你父母的事吗?”他突然这样问我。我摇摇头,说:“不记得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就到了阿姨家。他们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意外过世了。”“青,我父母双全,可我并不比你幸福。我从小就恨不得他们死掉。今天有人告诉我说我的父亲真的死了。”他开口说话了,我对于这样的开场很意外,他不幸福?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恨他父母的,他一直给人一种风轻云淡,万物不入眼的感觉。“青,我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我的母亲从生下我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的看过我。我从小就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我?不是每个母亲都应该爱自己的孩子吗?可我仍然常常想跟在她身边,努力得学一切爷爷让我学的东西,任何事都做到最好,我只想她能看我一眼,夸我一句,哪怕只是叫我一声。”他的语气如常,我却听到心疼,我从来不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童年。我抱紧他,他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示意他已不在意了。“我六岁那年生病发高烧,一直在哭,在叫妈妈。我只想她能来看我一下。可是她还是不来看我,就同住在一个大屋里,她能狠心不来看我。青,你是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母亲?我也不能,可就在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原因,那晚我醒来想自己去找母亲,走到爷爷的书房外听到爷爷与父亲在吵架。爷爷叫父亲带着母亲走,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青,你知道我的父亲说出了什么话吗?我至今还记得他的原话。他说‘爸爸,你现在后悔在外面生下林怡了吗?你当年做下的孽,要我来还,兄妹乱伦哪,兄妹乱伦还生下了这个小孽种。’青,我是一个孽种,孽种。没把我生成一个白痴,还是他们平时没有坏事做尽。”陈明凡在冷笑,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秘密,我不想让他再去回忆,我甚至想起我很久前对他说过我想要有一个孩子,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对他那么的残忍。“你是我的陈明凡,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明凡,你现在有我。我只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足够了。”
  “是的,都过去了。幸好遇到了你,青,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才十九岁,是吧?”他开始说我们的事,“我对你一见钟情,青,不许笑。真的,是一见钟情。可你那时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甚至感觉你是在讨厌我。那时我爷爷已过世,我的父母仍然在温哥华,我们彼此不闻不问。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有一个幸福的家,我冒不了那样的险,我不知道如果我成家我的孩子是不是能和我一样的走运不是白痴。所以我想你真是有讨厌我的理由。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这样主动走进我的生命里,可我气你如此轻践自己,用自己去还你阿姨的养育之恩,而你的阿姨会同意。从那时起,我就发誓绝不能让你再为别人牺牲自己。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不管你为了什么而来,我都高兴,我充许了自己的这种自私。可是我知道我永远也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青,我不能这样留住你。所以我愿意放你走,我要你自己选择,要你能过上你自己幸福的生活。”“可是老天爷早在八百年前就把我许给了你,所以让我在外面兜了一大圈,只为了再回到你身边。不管我离你多远,从我第一次进入这个公寓开始,我就注定了要和你纠缠一生。我第一次在陈氏大厦面对你的时候,才明白我一直没有放下你,我一直在恨你。恨你怎么可以那样轻描淡写的把我扔出去,我恨死了你那种可有可无的眼神,你不是讨厌我作践自己吗?我就要再作践些,我要看你心不心疼?”这是第一次我们这样开诚布公坦白自己的感情。“是的,我心疼。当你发着高烧在哭在说痛的时候,我恨自己的自私,我恨自己的怯懦,只要你好起来,你要什么我都给。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又在说对不起,我再一次用唇止住他的道歉,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不管是用哪一种方式都不用说抱歉。我告诉他以前的一切都不用再说了,我现在明白了。那么他也应该明白我。“明凡,我爱你。”我与他接吻,再说一次:“明凡,我爱你。这就是我的幸福。”我主动的去亲他,去爱他。如同很多年前我情动的那个夜晚一样。我要让他忘记以前的不快乐,我爱他,他也爱我。
青园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温哥华,以后的路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到了温哥华后,我们住在酒店,并没有去他父母的家。我知道这种情感的隔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马上改变的。在墓园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母亲。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我看到她的悲伤,那是对逝者的悲痛。我甚至在她看我们的时候感觉到她对陈明凡的感情并不是如陈明凡以为的那样冷漠,因为她看我的时候都目光温柔。走出墓园后他母亲把他父亲留下的一封信给了陈明凡,并没有和陈明凡说话。反而在我要上车离开的时候,叫司机请我过去。我示意陈明凡,他点头答应。走到他母亲的车旁,他母亲在车内向我招手让我进去,并称呼我:“青萝。”我有一点惊讶,但不完全意外,她又叫了一声:“青萝。和我一起去家里坐坐?”我坐上车,她是爱陈明凡的,所以连带着在爱我,我能感觉到。温哥华的家并不大,但很有家的感觉,我想陈明凡如果来了,也一定会很喜欢。我们坐在花园里,他的母亲向我说了这样一番话:“青萝,我在很久前就知道你,今天你能陪明凡一起来,我真的很高兴,很放心。你是了解他,爱他的,对不对?”我点头,也许我并不完全了解他,但我爱他。而更为重要的是我的态度,他的态度。我陪在陈明凡身边就是我们的态度。他母亲与我一见如故,“青萝,也许你无法理解爱一个爱到恨是多么痛苦的事,现在他走了,一切都结束了。只是我对于明凡的亏欠这一辈子也无法弥补。”只是短短几句话,已包涵了一个女人长长的一生,我望着他母亲,这个美丽的女人。我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她。我叫得很自然,“妈妈。”就好象我叫了无数次一样,其实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词:“妈妈,都过去了。明凡一直爱你。”妈妈向我点头微笑,我握住她的手,我看到她眼中的泪,我轻轻的拥抱她,我能明白她,我相信没有一个母亲是会不爱自己孩子的。那天我与妈妈告辞已是下午,妈妈送我出来,陈明凡就在门外等我,一个人靠在车上,我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了,但我看得出来他神情轻松,我与妈妈道别:“妈妈,再见。”妈妈拉着我的手说:“青萝,你一点也不好奇我对你的熟悉吗?”我笑着摇摇头,妈妈看了陈明凡一眼,最后是这样和我说的:“去青园看看吧,孩子。”我坐上陈明凡的车,与妈妈挥手道别,陈明凡也如我所料的与他母亲挥手道别。他们还是没有交谈,但我看到陈明凡眼中的温暖,时间永远是最好的东西,最终会给我们一个圆满的答案。
  回到酒店,陈明凡向我求婚了,我不做思索就答应了,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是在一起的。晚上他在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和我亲热,让我略有一点意外。但我仍没有想去阻止,只是无法全心的投入。他终于在我疑问的眼神下和我说话了;“青,我们会有一个孩子,一个百分百健康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我更加的疑惑。“母亲不理我并不是我说的那个原因。总之一切都过去了。我只说一句,我们可以要孩子,无数个孩子都行。我保证每个都会很健康。”是的,现在也不是说原因的时候,我只知道我们相爱,我们会结婚。我们会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反客为主,看到他的赞许与幸福。在回家的飞机上,我对陈明凡说:“下了飞机,我要去青园。”陈明凡笑着答应,他的表情毫无意外,好象这是他预谋以久的事。
后记
  青园原来就是陈明凡和我提过很多次的“大屋”。他家的祖宅。一个很大的庄园。
  不过以前并不叫“青园”,大概是我住进小公寓不久,他才开始打造青园,凡是来过青园的人都会认为我是这个青园的女主人。怪不得当我第一次与他出现在酒会上时,所有人的目光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在这里我看到了一副我的画像,应该是十九岁时的我,年轻、倔强、迷惘,画得很传神。当陈明凡说是他画时,我不得不表示惊讶,这个迷一样的男人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屋内有很多我的照片,不同时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被拍下来是这么好看的。但当我踏进这个屋时,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也许只有我才会明白的东西。很多我当年乱七八糟的作品,稚嫩的作品,都被他收集在家。或者当年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在他的示意下我才完成的?我想问,但一转念出口的却是:“我喜欢这里,你应该早点带我来。”以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早应该来这里,我好象来得有点迟了。“青,我和你提过三次,甚至我连钥匙都交给你过。”陈明凡假装不悦地提醒我。这个讨厌的别扭的自大的家伙。我怎么可能会在他那样的口吻下跟他来呢?而我又何常不是一个讨厌自大别扭的人呢?“我现在来了,迟吗?”我问他。“有一点点迟。”他如此回答我,看我神情略有沮丧,又马上加了一句:“不过,还不算太迟,青,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对不对?”“是的,一辈子。”我喜欢这个青园,喜欢这里的一切。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他对我的爱,太满太满,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却是最后一个明白的。“明凡,我爱你。”我紧紧的拥抱他,我喜欢这样拥抱他,这是我最最温暖的地方。后来,我们就在青园结婚。再后来,我们的孩子出生,妈妈终于从温哥华回来,与我们一起居住。对于她的小孙子她倾注了所有的爱。把以前对陈明凡的亏欠都弥补到我们的孩子身上。她还给我讲了她自己的故事。她是陈明凡的母亲,一直只有这样的一个身份。当我做好小糕点,与妈妈在花园里一起饮下午茶,看着与儿子一起玩闹的陈明凡,我真要感谢老天给我这么大的幸福。我与陈明凡还是常会交换一个眼神,一个“我爱你”的眼神。
  我是陈明凡的“青”,我是青园的女主人“陈太太”。我继续做一些自己稚嫩的作品,还是一如继往的被陈明凡收在家中。我也还是“青萝”,后来还在城内开起了“青萝小聚”,一个餐厅,陈明凡喜欢我这样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我甚至还在我的“青萝小聚”看到过黎一谨带着他的女儿,一个宁馨儿。故事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吗?我只想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幸福与快乐。人生很长,故事一直在延续,幸福也一直在延续。

外一章:相忘于江湖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在没有遇到青萝以前,我一直以为十来岁的女孩都是天真爱撒娇的,第一次看见青萝,是在她刚被她阿姨从孤儿院接回来不久的一次聚会中。我,李家两个妹妹,还有钟家兄妹(就是青萝的表哥表姐)十岁的小青萝安静的站在那里,被钟帆介绍给我们认识,乖巧得称呼我们哥哥姐姐,不多话,几乎没什么更多的表情。钟玲拉着我们去看她妈妈刚送给她的乐器,我招呼青萝一起来,青萝向我摇摇头,说要去陪她阿姨。小钟玲在一边说:“黎哥哥,不要去理她,她就是会讨好妈妈。”
  我被钟玲和李家姐妹拉着一起上楼,在阳台上我看到青萝乖巧得在花园里陪她的阿姨,在客人们的称赞下,举止得体温柔,不像一个孩子,倒像一个小淑女。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对她很好奇。那天回到家,听到妈妈在对爸爸说::“青萝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好不容易家敏把她接回家了,原来家敏却是生这样的心。”爸爸制止了妈妈,“别人家的事我们管不了,别人不知道家敏,你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还不知道她的为人吗?”爸爸又对我说:“一谨,以后少去钟家玩。”那年我已经十四岁,但仍并不完全明白大人间的事,我问妈妈:“钟阿姨把青萝接回家有什么不好?”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息的摇摇头。可随后的日子我仍常去钟阿姨家玩,我从小被教育成一个好孩子,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是一个固执的人。更不要说那时已开始我的叛逆期,哪里会被爸爸一句话就改掉我多年的习惯呢?
  钟阿姨一直是一个厉害、能干的女人,钟家的公司虽然表面是钟叔叔在打理,但连我们这些小孩子都知道钟家里里外外真正作主的是钟阿姨,妈妈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婚后又做了邻居,我们两家是常有走动的。现在来了青萝,我更喜欢往她家跑。因为青萝永远是那么安静,我有任何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她不像钟玲似的到处去给我宣扬,总是会安静得听我讲完,再说:“黎哥哥,你做得好。”可青萝也是有缺点的,她太静,不喜欢玩。对于当年才十五、六的我来说,更喜欢的是能陪我一起去外面疯玩的玩伴。可青萝如果没有她阿姨的示意,她从来不和我们出去玩。而且钟玲也不喜欢带着她,每次我提出带青萝一起去,钟玲就会怂恿别的朋友不和我们一起出去。每每这个时候青萝总是笑笑说自己不喜欢出去,要留在家里。就这样我们丢下她,去外面疯玩。我是喜欢青萝的,可我当时仍不懂得这种信任与喜欢对我有多重要。总是在自己需要找她说话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想过青萝其实更需要一个真正陪她长大的朋友。对于青萝的出身与过去,青萝从来不说,我能从钟玲口中听到的也只是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现在来了钟家,更得钟阿姨的欢心,因为钟玲说她妈妈更喜欢带青萝去外面玩,给青萝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所以钟玲也更不喜欢她,极少在我们面前提起青萝。或者我是唯一一个愿意陪青萝说话的同龄人,所以青萝每次看到我都会特别的高兴,好象只有那时才会有和我们一样天真的笑。青萝是好脾气的,永远懂得微笑的面对大家。但偶尔只有在我面前会表露出她一点点的小脾气。会生气假装不理我,但只要我弹点钢琴给她听听,她马上会原谅。我那时并不懂得其实是她不舍得与我生气,反而在为自己能轻易得哄好她而得意。当我们的年少情怀还来不及细细品尝,十六岁的我就要被爸爸送到国外,这对于我们大家来说是早已被计划毫无意外的事。可当我在无意间把这件事告诉青萝后,我仍感觉到她的惊讶,可我还来不及细细追究她的这种情绪,才十二岁的小青萝已像个大人一样地说:“黎哥哥,真为你高兴,你到国外一定能学到更多的知识,以后会更能干。”此后我越来越没有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我忙,青萝却好象开始比我还忙。有时我去找她,总是看到她很忙,不是忙学习,就是和她家的林嫂学做菜,或是陪钟阿姨出去了。我一直想问问她,是不是有点不高兴了,可一直没有机会。
  在我临走时,他们都来机场送我,那么多的人和我道别,青萝只是微笑的与我道别,几乎没有说话。我看到她那样,反而有点不放心,趁临别拥抱时,我对她说:“我会给你写信,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她笑着点头,我甚至觉得她有点想哭,可马上又对我露出笑脸。这就是我与青萝的人生初见,纯洁、美好,终身难忘。
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 银字笙调,心字香浇。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蒋 捷初到国外的生活很忙,忙于学习,忙于玩乐。但我没有忘记给青萝写信,可往往是青萝给我写几封长长的信,我才会有时间给她回一封。青萝在信中总是说自己会如何如何快乐。反而是我更多的是向她讲述我在国外的不快乐、辛苦、属于我年少轻狂的不如意。而我在国外的时间更多的是用来玩乐胡闹,交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凭着自己受欢迎的外表与学识,玩着爱情的游戏。可总是在那些女孩接受我的追求后,我的心里就有个声音在说:“不是她,不是她。”然后就和那个女孩分手,再去追下一个。我就是情愿如此荒唐挥霍我的青春,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心里的不是她不是她,那么到底是谁呢。我第一次回国休假是七年后,到了此时我发现我与青萝不知何时已久没有联系。她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上说:“黎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家来看看?”离此也是一年多前的事了。近来我越来越不知与青萝写信写点什么,偶尔会与钟玲通电话,如问到青萝永远是不在家的。我不知道一个十八的小女孩有什么可忙的。回到家后,照列有很多朋友来看我,青萝没有来,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我不明白怎么一下子我们好象生分了。但我仍决定自己去钟家看她。那天我在钟家整个晚上关于青萝的事我只听到钟玲说她现在都不上学了,每天有很多约会,很晚回家。而钟阿姨则说:“青萝现在大了,我也不好过份的管她。青萝是好孩子,我知道她有分寸的。”等到十点多,青萝仍没有回家,我也便告辞离开钟家。可我没有回家,在外面等她,我想看看青萝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就在离钟家不远的小巷,我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青萝。初时只是出于对一个走下名车美女的欣赏,我已经二十三岁,也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但仍不得不承认这个在我不远处下车的女孩是不折不扣的美女。高挑的个子,一身白衣,下巴尖尖的,眼很大,长睫毛阴暗地遮着眼珠,反而衬得眼睛更有神采。她只是向车内的人挥挥手,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此女的嘴长得非常妙,嘴唇小而厚,总像有什么话要倾诉一般,车上的年轻男人伸出头来说:“青萝,再见,明天我来接你去吃晚饭,我知道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听说很不错。”这是青萝?我不得不在暗处再打量她,这个时髦摩登的女子,这个与人约会到深更半夜的女子哪里还是我认识的小青萝。我看着她走进钟家,没有叫住她。下意识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们见面的好时机。回到家我不得不向妈妈打听青萝现在的情况,妈妈的回答是让我吃惊的。青萝从去年开始就不再上学,美丽的外表让她拥有众多的追求者,而且都是些富家子弟。现在常出入一些高级的场所,生活用度都精致到奢侈。妈妈知道我从小喜欢与青萝亲近,虽然这几年在国外与她联系不多,但她仍告诫我,以后少和青萝过多的交往,她现在的生活方式已不是我这样的一般子弟能接受与应付的了。看到我没有点头答应,妈妈又说:“其实从家敏把青萝从孤儿院接回家开始,家敏就是看中她的美丽,在做一项投资,现在看来家敏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你应该也看到过现在的青萝,谁都知道青萝是美丽的。可家敏是不会白白让青萝离开她的,一谨,你明不明白。再说,青萝现在每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她不会看上你的。”隔了很久我才明白我的妈妈是很了解我的,所以她用那晚的话来伤害我激励我。让我骨子里深深的自卑开始抬头,从而有点讨厌青萝,讨厌青萝怎么可以去接受别人的约会,接受的都是些比我现在成功的人。那年我本可以在家待长一些时间,可为了让自己不再找青萝,也为了让自己早点成功,我还是早早的回到学校。我以为我只要努力的让自己也变成成功人士,青萝总是会接受我的约会的。年轻的我总是以为人生还很长,时间是可以用来这样等待的,从来没有想过,有时你对一个人放了一次手,命运之轮就把你抛出了她的世界。等我再出现在青萝面前时,她真正的不再是我认识的青萝,我的青萝。永远都不是了。
  
犹恐相逢是梦中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晏几道接下来的时间我把能约会青萝当作自己努力的一个目标。两年的时间,我毕业,并有了一家自己的公司,开始也被列入上流社会的新贵,可是我却已约不到青萝。当我带着这样的成功回国后,钟阿姨一家却准备搬离那座城市。没有人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原因,只知道青萝早已离开她家一年多了。钟阿姨给我的答案是青萝现在很幸福,但她早已不和她这个阿姨来往了。我不信青萝是这样的人,可事实是钟阿姨全家离开的那天,青萝真的没有出现。我试图向周围的人打听青萝,有人说她已经结婚了,有人说她出国了,却没有一个人能确切的告诉我青萝在哪里。她就好象消失了一下。我开始让自己越来越少得想念她,让自己感觉她不过是一个年少时的伙伴,让自己去接受一直在我身边三年多的庆晨做我的女朋友。可总是有那么一些时期,对于青萝的想念会袭上心头,特别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挥之不去。每每如此我就又开始纵容自己去想念青萝,可想什么呢?我和她早已多年不见,我不知道还能想什么,但青萝的样子,我在两年前看过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只是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我能触摸到她的嘴,好象时常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一样。虽然我早知道我一定能再看到青萝,但仍没有想到再见青萝,会是她一个人在酒吧买醉。依然美丽,不,比以前更美,以前的青萝是静默的,现在的青萝虽然目光迷茫,但有我所不熟悉的温柔与炙热。那晚她喝得大醉,特别是看到我之后,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带回自己的小屋。到家后我把她轻轻的抱进屋内,放她在床上,想给她去拿毛巾来擦擦脸,她好象有点醒来,拉住我的手叫:“陈明凡,陈明凡,你回来了?”我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说:“青萝,是我,黎一谨。”她就这样笑了,又如我熟悉的微笑,现在我才发现这个笑是多么的隔世,她在笑,却给隔人千里的感觉,但又让你更想去欣赏这种笑,想在这种笑里看懂她。“黎一谨?”她轻笑,眼光迷离:“黎哥哥?我认识你,小时候我最喜欢听你说话,最喜欢看到你,可是你来了总是找钟玲,你总是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顾不上我。黎哥哥,你顾不上我......”她在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就好象砸在我的心头,我心疼。“黎哥哥,你要去国外,我讨厌你出国,我知道我跟不上你,一直跟不上你。可是黎哥哥,你说过你要我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院长也说我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一直记得你的话,我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知道阿姨想我如何,从小我就知道,可我仍想着为自己挣一个好好的未来。”
  那晚最后,青萝一直在向我说那个男人,陈明凡。陈氏集团的老板。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但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对女人的口碑不过如此。只是没有想到青萝会是跟着他,更没有想到青萝爱他。
  “黎哥哥,我讨厌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讨厌。讨厌他那种自以为是的眼光。可是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他。我相信他不会逼迫我。真的,他一直给我绝对的自由,他从来没有勉强我做任何我自己不喜欢的事。我喜欢那个小公寓,任由我布置,我真的把那里布置成一个家。我每天为他准备晚餐,我只想他能多来陪陪我。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看上我的身体,我的这张脸。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而且他现在开始对我厌倦了,黎哥哥,他有很久很久没有来了,我怕,我从小就怕一个人。我很怕,我不知道我还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黎哥哥,我不懂得照顾自己了,你是不是很失望?”青萝说着说着终于睡觉了,我看着那个在睡梦中都锁着眉头的女子,我第一次知道人的心真的会痛的,青萝,我从小最信任的朋友,我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的需要我,而我却任由她这样孤独无助这么多年。当时我真的下定决心要帮她,要陪在她身边。醒来后的青萝并没有给我多说的机会,我知道她仍留恋我们的年少时光,但仍不能让她下定决心改变现在的生活。我告诉她我会等她。可最终她却没有等我,只告诉我已离开这座城市,要去远方重新开始。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青萝走了,永远也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可我却更加的忘不了她,她那双带泪的眼睛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放心不下,我要去找她。我要帮她,我要给她一个安定的家。我与庆晨分手,结束公司的业务。在家里的不理解中去一个又一个城市渺茫寻找这个年少时的梦。
  再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我有时会有点悔意,早知如此不如与庆晨结婚,也许不用像现在这样的痛苦无助,在这个时候我又看到了那双带泪的眼睛,那晚我终于真真实实的拥抱住了那双眼睛,一夜醒来才知道不是她,不是青萝。是小雪,我后来的妻子。当小雪哭着说她有孩子后,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责任感,我要这个孩子,我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家。爸妈是无法理解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可以与一个酒吧女子结婚,我并不理会,只是带着小雪回到她的家乡,开始我的新生活。可老天并没有原谅我的自私,孩子出生了,果真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可她只活了几天就永远得离开了我们。而我为之还要付出的代价是小雪终生的不孕。我的世界就这样轰然倒塌,我也开始问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活着是为了与青萝重逢,当我终于又一次再见到青萝时,我这样回答自己。可我真怕是一个梦,我需要紧紧抱住她,一遍一遍的叫:“青萝?青萝?”她在点头,她在答应。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现在回想,仍觉得是一个梦,一个最甜蜜的梦。青萝说爱我,青萝给我做最可口的饭菜,青萝又开始耐心的听我说话。永远只是这样微笑地对我,不会对我有任何不满与抱怨。给我一个最好的避风港。真想就这样在这个梦中常醉不醒,可我知道我不能再一次这样自私。或者说我又一次自私了。当我知道有机会与陈氏合作时,我出手了,我要让我们三个人相遇在同一个故事里,哪怕最后我是为他人做嫁衣,我心甘情愿,只要青萝幸福。
也无风雨也无晴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第一次真正看到陈明凡的时候,我就有点明白青萝遇到这样的男人,怎能不是她的一个劫数呢?英俊的外表,长挑个子,脸上带种冷峭的书卷气,不像一个商人。与人交谈不讲一句废话,所有的话中都有骨头,是个极其不好应付的家伙,喜怒哀乐深藏不露,他心里想些什么,根本没人晓得。当然我当时与陈氏谈的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合约,但他仍是在第一次商洽时出席了几分钟表示对于我们的新产品有兴趣,但我更明白他其实真正有兴趣的是我这个人,这个青萝现在身边的男人。
  虽然后来的商谈都是一位杜经理出席,但我知道这个其实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这种礼遇绝对与合约本身无关。但我仍不明白,如果他真的在意青萝,大可不必放她走,只要陈明凡出个声,哪个女人都挡不住。或者只有青萝可以列外,她在你身边的时候,对你的信任好象最柔顺的杨柳一样的依偎你,但她的骨子里又是独立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正的左右她。虽然现在青萝在我身边,但我仍能感觉到她的另一种情绪,甚至在我们最快乐相处的时候她有意外的出神,这种游离是为了我吗?我决定自己去找出青萝内心深处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切如我意料的发生,陈明凡对于我的主动送上门当然毫不客气的下了圈套,我也如他所愿的入套。后来发生的一切,我在以后的岁月里常在问自己:后悔吗?我原本可以成为青萝生命中的主角,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一个过客。当我后来偶尔能看到青萝一家幸福的场景,我告诉自己不后悔,我愿意这样成为她的一过客,只要她幸福。但我仍没有想到当我拒绝那份合约提出要见见青萝时,会是在医院里看到昏迷不醒的她。我毫不犹豫的给陈明凡一拳,这个混蛋。他不躲,不过是狠狠的回了我一拳,是的,我也是个混蛋。我走到青萝床前,用手探探她的额头,还在发烧,我的手有点凉好象惊醒了她,她低声在叫:“陈明凡?陈明凡?”这就是我们三个人的故事里,青萝自己的声音。我转身而走,陈明凡在后面叫住我:“我们可以合作的,你们的新产品不错。”我没有回头,他又说:“青萝说的没有错,在商言商,也这是一个可行的合作。”青萝说?我又怎么可以让青萝再为我担心呢?我回头在合约上签字。后来有一天,小雪告诉我她怀孕了,我突然又觉得人生有了一个目标。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夫,总是需要一个目标支持我去奋斗,我开始想象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女儿会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当我在陈氏周年酒会上最后一次与青萝见面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样做是对的。青萝永远迷人,而我又一次能看到她眼中的神采飞扬,她活过来了。当青萝知道小雪怀孕后,真心的在为我们高兴。青萝永远是这样善良,而我永远也只能是她的黎哥哥。后来我的女儿出生,如我预期的漂亮可爱。我叫她夕月,我要给她最幸福最快乐的一生。偶尔总是会在不同的场合看到青萝,我从来没有再走进她的世界,只是每每遇到她一次,回家看到夕月,我就会在心中叫一声:“青萝。”青萝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成了我生命中的主角,我却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也许就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与不幸。

  
又一章:陈明凡的几个片段
青园书房(17:00)
  “明凡,我前阵子去了温哥华。”傅伯伯是我家故交,熟知我家的一切,可能比我这个正牌陈家的接班人知道的多。性格温和,几十年如一日的想化解我与我父母的隔离,我继续看我的文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接话题。自从我在六岁那天听到父亲的话后,这已成为我心中的一个禁忌,谁也不能与我说起我的父母。只有傅伯伯可以无视我的怒火间或的来碰触我的心中底线,久而久之我没有接受他的化解,却学会了他的惊涛不澜,他不知道那个梦魇从童年开始让我挥之不去,我没有勇气让自己去面对。傅伯伯早已习惯了我的这种态度,继续在说:“你父亲的身体近来大不如前了,不过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倒是你母亲现在性情好了很多。他们两个现在很好,就是你母亲时常挂念你......”我用力的盒上文件夹,打开抽屉拿出香烟点燃,用这些动作告诉傅伯伯话题到此结束,我不想听这样的话。傅伯伯摇头长叹,盯着挂在墙上的画像转移话题说:“青萝还没有回来吗?明凡,你应该去找她。”画中的青萝真美,谁见了都会这样说,我不由得想起与她初见时的情景。那年她才十九岁,整天穿着单色的白衣活跃在社交场所,在没有与她见面前就常听一些公子哥儿谈起她,都与能和她约会为荣,这本是很平常的事,男人与女人之间不过如此,我自己也是常约些漂亮的女人,渡过一些美好的夜晚。可他们听我如此说后,都说青萝不是这样的女子,她至情至性。我不屑的一笑,觉得不过是一个更有心机的女人罢了。直到我真正的在一次宴会中遇到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能把白色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唯有她,真正的美女果真是公认的。那晚我一直在观察她,她与人交谈时神情真是十分的投入真诚,这种态度果然让她大受称赞。但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我发现她容易走神,眼神有一种让人心痛的迷惘,让你想看清点再看清点。当她发现我在不礼貌的观察她时,我真以为她会给我一个微笑,因为她是极会微笑的,对人人都如此。可她却偏偏在这时瞪我一眼,神情懊恼带点怒意。这在她一眨眼的瞬间我心动了。这个可爱的精灵般的女子就这样走进我的生命。“明凡,你母亲问起了你,我把青萝告诉她了,你不介意吧?”傅伯伯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不介意的笑笑:“我的事你什么时候想说就说,几时问过我的意见,傅伯伯,我哪会介意。再说了,你不说,自然也有人会说。”“明凡,你这么喜欢青萝,为什么不去找她?情愿这样对着她的照片,怪不得你父亲说......”傅伯伯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我没有兴趣知道他们说什么,这与我无关。你们爱怎么说都行,不过青萝的事只是我自己的事,如此处理都在于我,谁要背着我搞小动作,没有半点人情可讲。”我不得不警告傅伯伯,‘关心’我的人太多了,我不得不这样警告别人。我与青萝的事我自有打算,谁也不能左右我们自己的决定。青萝离开我不过一年多,我知道她现在刚刚安定下来,准备过过平凡人的生活,前不久送来的资料里我知道她刚换了个名字‘向云’,这个磨人的小东西。我想起她就不得不笑。
  傅伯伯看我如此,知道我又在想她了,也知道今天一切话题到此。他临走时对我说:“明凡,你的性格就是像你父亲,你父亲年轻时就是因为如此让自己与你母亲吃了很多苦,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个,但我从小看你长大,是真的希望你快乐幸福。想她就去找她吧。”傅伯伯走了,书房里只剩下我。青,我不会去找你,我没有资格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就要放你飞,除非有一天你自己回来,说我这里是你的家。

陈氏大厦(14:00)
  我看到时间快要到下午2点了,青萝马上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有几分紧张,点根烟,让自己镇定一下,这几年青萝的消息一直隔几个月便送到我的手里一次,我知道她的一切,没想到她要来,我还是有几分不安,四年没见,我的青变得如何了?我没有料到阿杜会自作主张的与黎一谨的公司去洽谈,虽然我知道一定是我父亲的意思,阿杜从小被父亲收养,却一直陪在我身边长大。我知道后问阿杜为什么要如此做,阿杜给我的理由是“无论如何小姐应该知道青园,来看一看的。”面对这样一个真心关心你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实在没有办法处置他,只是亲口警告他只此一次。阿杜说相信一个机会就足够了。他对我与青萝的关系比我自己有信心。青萝来了,一身白衣一如以往的对我微笑,像多年前她活跃在社交场合一样。其实我已很久没有看她穿白衣了,在小公寓的日子她更多的是穿着让她自己最舒服的衣服。我拥抱她,不得不说她‘好’,我多年来用心让她过自己的生活,甚至不惜给她打造一片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天空。现在她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怯懦到连得到她都没有勇气的男人准备再出卖自己一次。我这么多年的用心都是白费了。我知道她来了三天了,一直希望我能出面见她,可是我不得不恨她如此轻视自己,不得不给她点难堪,教教她学会爱自己。青萝的沉不住气,青萝的无措都是我陌生的。我认识的青萝哪怕是在她寄人篱下很无奈的情况下仍保持着她的淡定与骄傲。黎一谨有这么大的能力影响她?我一直以为只要青萝幸福,我是可以放手,我是会祝福的。可当我真正面对她对另一个人的深情时,才明白爱情没有宽宏大量,至少我做不到。“把衣服脱光”我要让她难堪,我要看看她到底准备牺牲自己到怎样的地步,其实只要她表示出一丝丝的不悦或是扬长而去我就会原谅她。可她除了脸色苍白的看着我,如她以为的看着我外并没有表示她的愤怒,她一直以为我贪图她的身体。她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就按我说的做了。她用她的难堪终于也让我难堪了。这种战战兢兢的颤抖是我熟悉的,在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看我到了小公寓总是像完成公事般的露出这样的神情引诱我的欲望,让我抵不住她的诱惑,然后加深她的以为。后来我花了很多时间想让她明白,她可以做自己,她不用这样奉承我。结果却让她以为我有点厌倦她了,我当时被自己的心魔所困,觉得让她这样误会离开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心中真的一直这样看我。她成功的让我保持不了自己一贯的镇静,我把酒泼在了她身上,酒杯碎了,我想狠狠的骂醒她,让她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她,我不原谅她如此作贱自己。我没有想到一直来她是恨我的,恨我轻视她。青萝果然还是青萝,她会这样跪在我面前,会用这样的一种方法让我心疼不已,我不得不承认我输了。玻璃的碎片深深的嵌进她的膝盖,血,在她苍白的脸色下她被血染红的膝盖更加的触目惊心,她昏过去了,我却在大叫“阿杜,阿杜,快准车。”我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惊慌过。
  
陈氏顶楼(10:00)
  刚才阿杜给我打来电话说青萝要来见我。我坐在这里等她,地毯早已换过了,可我仍好象能看到去年青萝跪在这里的情景,触目的红。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对她的伤害,我的怯懦让她吃了很多苦。
  那天我在公寓看着沉睡中的青萝,我告诉自己,我原谅她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把她推出去,只要她还能快乐的在这个小屋里,就算不欢迎我来,也没有关系。所以在她醒来后了,我就开口说把这个公寓送给她,只要她为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不再为任何人做任何事。可是倔强的青萝好象看透了我的底线,步步逼近,就是要我再退,要我答应她的要求,为她去帮另一个男人。我做不到,我想拂袖而去。青萝应该恼透了我对于她的这种扬长而去的态度,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所以她要狠狠的伤害自己,用自己来伤害我。我当时真是气疯了,完全没有半点理智,直到青萝被送到李清渝的私家医院,李帮她检查止血,对我说着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看见这个小小的青萝,在那里喊疼,她发烧。她在哭,在说怕,在“陈明凡,陈明凡”叫我的名字。我就这样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我告诉自己如果一切重新来过,我一定会早早的把她带到青园,把一切都放在她的面前,我不会放她走,我有信心让她爱上我。整整7天,青萝一直在发烧,李看我的神情,不敢把话说的太重,但我知道情况很坏。这中间我终于在医院见到了黎一谨,这个对于青萝很重要的男人。我们相互狠狠的教训了一下,我知道这个男人和我一样爱青萝。但他比我强,他懂得真正的放手。不过,他说如果青萝一直这样叫他,他也是不会放手的。他不过是听从了青萝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一直放不了手的原因吗?我一直明白青萝在爱我,却一直没有勇气去承认,给我们中间放了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甚至用爱的名义。后来傅伯伯也来过一次,他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让我好好的听听青萝在叫谁。可我仍没有勇气答应,仍没有勇气说“我在”。我只是这样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陪她,悄悄地陪她。李劝我去休息,说青萝很勇敢,只要她的心中还有牵挂,就一定会好起来。可等到青萝的烧退了,马上会醒过来,我却又退缩了。我离开医院,我想让青萝好好的休息,我有点怕见青萝,怕青萝让我离开她的世界,怕青萝不原谅我。青萝的康复很慢,但我仍能每天从李那里了解到,她又是青萝了,又懂得爱惜自己,努力地在让自己好起来。我仍然没有勇气告诉她,我要她留在我身边,我仍愿意让她自己选择一次。幸好,她是勇敢的青,她告诉阿杜,要见我。
  她来了,从她踏进来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原谅我了。果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样握住我的手贴在她的脸上。我故作镇静的问她身体好了吗?可爱的青说可以陪我跳第一支舞,她的笑轻快调皮,我熟悉又陌生,我紧紧的抱住她,我知道她再也不会离开我,我的青真正的回来了,任何梦魇都不能让我再放手。我一直在想青的至真至性,面对酒会大家的目光,她明明有疑问也可以如常的陪在我身边,我一直明白我在她眼里只是陈明凡,其它一切她从来不会在意。她陪我跳舞,我们有多年没有跳了,我还记得以前她喜欢在书房里光着脚和我跳舞,像一个最可爱的精灵。拥她在怀,我不觉得是在酒会,我只想到我们的小书房,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幸福与甜蜜。我可爱的青终于在酒会结束的时候明白她女主人的身份,她在明白的那一刻就这样自然的站在我身边,这份镇静与得体让我不得不心中一赞。此生有青相伴,还有何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