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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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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艳后》鲁特维克
《埃及艳后》作者:鲁特维克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
  序言
  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尼罗河畔。她的身心全都向着北方。
  对她而言埃及不是故乡更像异邦,她的家在地中海。海风也为她的故事而叹息不已。
  在我所撰写的传记作品中,本书的特殊性在于几乎没有引文。
  在其他传记作品的写作过程中,为了全面表现传主的个性,我会收集他本人、朋友甚至是他敌人的来往信件、演说词、回忆录等资料,而本书完全没有引用这些东西。
  克娄巴特拉的情书、安东尼和恺撒的绝大多数私人信件都已散失,留存至今的只有安东尼在一封信里写过的三句话。幸好女王的生平行迹,除去极短暂的一段时间外,一般都有可靠的记载传世。因为与女王命运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那三个罗马人都在世界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在女王统治完结后的几年时间里,好几位作家对她的描述为我们刻画了一个逼真而有个性的形象。
  至少有一尊切实的半身像可以证实这些描述的可信度。在所有作家中,普鲁塔克是我愿意优先追随的大师。
  我认为古人的记录不仅质朴而且细致入微,与之相比所有现代历史学家的叙述都是冗余的。不过在阅读弗里诺那部规模浩大的罗马史和斯蒂尔、韦高尔对克娄巴特拉精细的研究时,我还是收获颇丰的。普鲁塔克的描述不如历史学家的研究那么有新意,由于他与被描述者的生活年代相距不远,我就觉得他更可信。普鲁塔克记录过他祖父在亚历山大城从安东尼的厨师长那里学会的烤肉秘方。现在的学者们可能会为苏埃托尼乌斯和阿庇安哪位更值得信任而发生争论,而我觉得,烤肉秘方比这种争论更可靠、更准确。
  心理活动资料的缺失为我提供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让我得以更加自由细致地描写传主的心理状态和内心独白。1919年,我在写《歌德传》时,开始尝试一种全新的传记创作方法,允许自己偶尔运用一下内心独白,写《拿破仑传》时我也采用了这种方法,但是这种写法在后来的传记中就不太用了。可这本书中内心独白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根本找不到可靠的心理活动资料。在人物的所作所为方面,却有着充足的史料。因此,即便是普鲁塔克本人对传主的情感世界也只能凭借想像来揣度。当年的疆场厮杀、派别倾轧,甚至是古罗马帝国,对于今天的我们而言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和价值,只有人类的情感是永恒的,这些历史人物的天性和今天的我们一样,我们只有通过这种情感的纽带方能理解不同时代的历史人物。
  本书以历史小说为其上限,没有超越它的范围。和我的其他传记作品一样,这本书中完全省略了伟人之间的对话,就连描写场景我也都尽可能地符合与传主同时代作家们的描述。书中为数不多的那些对白也都能在我所掌握的史料中找到相应的依据。
  如此一来,我把这段波澜叠起的历史写成女主人公和三位举足轻重的罗马人交往的心路历程。读者将要认识的并不是传奇故事中伟大爱情的化身——克娄巴特拉,而是一位身兼多种角色的女性:情人、母亲、战士和女王。希望在传记的写作形式之外,读者能够理解我耗费三十年的努力获取的对人类心灵史的一点感悟。
  艾密尔·鲁特维克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小公主的憧憬(1)-(图)
  在历史上诸多赫赫有名的女性当中,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无疑是一位焦点人物在立柱的阴影之下,一位小公主倚靠着窗台,从阔大的窗口遥望大海。她今年只有十二岁,满头棕色的卷发,穿一件黄色的丝质衬衫。这时,她把双手叠放在脑袋和大理石墙之间,蜷着双脚,以便坐在自己的凉鞋上,一副小女孩的可爱模样。因为穿得比较少,微风能吹出她那对微微隆起的乳房的轮廓。在北方,人们会觉得她已经十五周岁,是一个成年女子了。但这里是地中海,皇宫坐落在非洲的海岸城市——亚历山大城。
  小公主的个子不高,但步履轻盈。如果她这时一跃而起,蹲在一边的内侍可能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小公主已经跑到大门口去了。她真有这么敏捷灵动。缩在角落里的内侍看着这位小公主,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正在这样直视着她的背影。可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在一艘大帆船驶过灯塔,驶离她视力范围的同时,公主还能感觉到这个内侍带着湿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背上,甚至能分辨出他的棕色皮肤与丝绸衬衫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至于他正在想些什么她并不关心。
  他只是一个奴隶,或者说是一只皇家豢养的动物,根本算不上一个男人。小公主还闻到了一股柏油味,她想这应该是从那几条湿缆绳上传过来的,昨天肯定是用了这几条缆绳把她的小游艇拖上船坞的。
  现在它们被挂在她窗台下的拱梁上晾晒。
  内侍那含泪的目光投射在小公主的身上,如同无声的埋怨。
  整座城里每个孩子都知道奥利提斯国王陛下是个吹笛手。
  每个权贵都看到过国王醉醺醺地从街道上走过。许多妇女在他乱摸她们的胸脯时抓破了他的手。
  所以如果哪一天人们要废黜这个国王去拥立他的长女贝勒奈西公主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贝勒奈西是他和一个黑奴所生的,而他自己也是一个私生子。
  毒死她!小公主想。正如另一个托勒密毒死她母亲,正如托勒密四世绞死他的哥哥和姐姐一样。
  家庭中每个猝死的人身后都藏有一个狠毒的阴谋,小公主的教师和其他人让她慢慢地弄懂了这一点。  她想,一个爱玩乐的父亲当国王,一个早已不在人世也无人知晓她究竟怎样的母亲,一个出身低贱的姐姐当女王!当父亲身着紫袍,头戴王冠乘车到神庙时,埃及的老百姓和奴隶们还愿意把他视作阿蒙神的化身吗?那可是由人类和众神之父卜塔选出来的。他常常在街头喝得烂醉如泥,又曾扬言要杀了誉满世界的哲学家德米特里。这么一来,舞文弄墨的文史家们还会在他们的作品中赞美他吗?
  这时,德米特里走了过来。他低垂着自己英俊的头颅,向小公主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在亚历山大城里,他的希腊语讲得最漂亮。他对神和自然无不了然于胸。当这位犹太哲学家用他那柔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讲课时,小公主不由地怀疑起“智慧不及皇冠”这句托勒密皇家箴言。当然,她绝不会为获取智慧而放弃皇冠的。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小公主的憧憬(2)-(图)
  这位埃及绝世佳人凭借其美丽,不但暂时保全了一个王朝,而且使强大的罗马帝国的帝王纷纷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劳卖命。
  但人必须学习。尤其是她,要学习、领会希腊人创造出的所有文明。只有这样,在将来的某一天和那些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懂的罗马人面对面时,她才知道应该如何驾驭他们。今天要进宫为她讲学的三位教师会再度告诉她,一切智慧和美都源于雅典。她对知识有着一份无休止的渴求,虽然她的年纪不大,却已经比她父亲知道得更多,而她的姐姐和三个弟妹在学识方面与她更是无法同日而语。现在,整个缪塞恩都知道宫里又出了一位想无所不知的公主。传闻她能立即领会皇宫里每一幅宏伟的绘画和每一件精致陈列品的用意;她学的知识从机械制图、船舶设计、人体构造到硬币制作无所不包。她还会通过硬币看相,预知未来,还掌握了六七种地中海地区的语言。可是百姓们不知道,小公主最喜欢做的事是站在巨幅地图前,伸出她稚嫩却坚定得从不会颤抖的手,用手指从尼罗河三角洲向西画一条线(她经常做这件事,并且每次都是双唇紧闭),它穿过叙利亚、卡帕多西亚、庇鲁斯直到布林迪西,然后再斜穿意大利直接南下回到起点。这条线似乎要把整个地中海东部地区全部划入埃及的版图。可是有一点,小公主从来没把罗马圈进来。
  埃及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称呼,实际上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祖先对这个地处尼罗河上游的国家都知之甚少。这个国家的信仰并不是她本人的信仰,管辖着这儿的神明也不是她的保护神。尼罗河对她而言也是一条陌生的河流,她也没有见到过。
  因为亚历山大城在希腊海边而不是如孟斐斯那样在尼罗河畔。
  她生活的环境和头脑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希腊色彩,无论是她梦中的语言、她的感受、她所学习的东西还是她理解事物的方式、她的祖先、亚历山大城的建筑物以及从港口传来的各种方言汇聚而成的喧嚣。
  小公主轻盈地跑过皇宫大殿,清脆的脚步声在空中回响,托勒密祖先们的半身像俯视着她。
  这些雕像的确已经没有了挺拔的希腊鼻,但他们的身材还是雅典式的,如同亚历山大一般身形矫健。
  昔日,亚历山大踏上还是荒漠的这片土地,环顾四周后就决意把它建成世界之都。
  现在,这个城市还能保持这份殊荣吗?
  傍晚时分,小公主喜欢爬上皇宫的屋顶,在那儿远眺的视野几乎和站在灯塔顶层上一样开阔,可以看到塞浦路斯、希腊甚至罗马。此刻,船舶都安静地躺在港湾里,回想着它们承运的货物——莎草纸、玻璃器皿等以及它们未来的命运。
  明天它们将离开这儿,在蔚蓝色的海面上航行,驶往下一个港口。
  在那里,水手粗大的手会抓住侧舷的缆绳让它们靠近热闹非凡的码头,然后卸货。
  海上航行时还有可怕的暴风雨在等待着它们。但它们是一个民族联系另一个民族的使者,是运送商品、军队,传递权力的重要工具。它们宁肯驶向危险,也不会静卧港湾不动,因为等待它们的一定是腐烂消散的命运。
  小公主在屋顶上注视着航船的起伏,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可与船舶全然不同。
  她在默默地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乘上一艘快船到叙利亚和卡帕多西亚海岸去,后面还要跟着六百艘三层桨的战船,直奔以弗所、科林斯和雅典而去!
  这个巨大港湾里所有的岛屿都将为我所有!到那个时候,被关押软禁的将会是贝勒奈西。
  我的头上将戴着阿芙洛狄特和伊希斯的皇冠,我的戒指上会刻上“克娄巴特拉七世·埃及女王”这几个字。
  到那个时候,这世界上的强者就只有我和罗马了。
  到那个时候,让我们看看埃及的玉米是否还要被运送到意大利去。
  即使要运去,他们也不再能够像过去和现在这样,不但得了货物不付钱反倒从亚历山大把一船一船的金子拿走!
  相反,黄金和贡品到时会源源不断地从罗马内地运到这个富庶的世界之都来!
  入夜,这种对未来东方命运的憧憬总是伴着夕阳沉入海天交接处。
  从哲学家、远洋船长或者内侍那里听来的一切关于罗马的叙述让小公主觉得那是一个黑暗而混乱不堪的国度。
  她听到的那些关于父王的传闻和印象中的罗马帝国一样乱七八糟。
  她还知道许多自己出生之前就发生过的事情。在她出生前十三年,一个托勒密就曾把埃及拱手相送,可罗马元老院还不肯接受这样的馈赠。那些有希望被派来统治这块富饶之地的罗马人个个都心怀不满。
  他们哪里知道元老院的打算?
  为这个尼罗河三角洲上的富国扶持一个软弱无力的国王做形式上的统治者不比交给一位骁勇善战的罗马总督统辖更安全吗?
  元老院宁愿让托勒密把埃及和塞浦路斯传给两个私生子,让他们在各自的领地上过着花天酒地,昏天黑地的生活。
  他们越是放荡不羁,就越能从他们手上榨取财富,他们也就越会变得软弱无力。
  罗马的那几位实权派都在暗中等待着,有朝一日自己大权在握之时,也就是把这个神奇而富有的国度据为已有之日。对于这种事情,罗马人一向喜欢赋予它一层神话色彩,而不是开诚布公、按部就班地实现占有它的欲望。
  从此,这个爱吹笛子的埃及国王就被罗马贵族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每过几年,他都会被罗马人叫去,然后像一只被吃饱了的猫逗弄够了的小老鼠一样,重新遣返回国。
  不过,每次回国后,他都要从传说中的托勒密宝库中取出更多的黄金珠宝贡奉给那些逗弄他的人。
  只有这样,罗马的元老院才肯承认他的埃及国王地位是合法的。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转机很多艺术作品再现了这位埃及艳后的形象公元前59年(罗马的纪年始于罗马建成之时),恺撒当上了罗马执政官,不过那时他的权势比不上另一个执政官,同时也是他的对手——克洛狄乌斯。
  正因为如此,当克洛狄乌斯因不满足于塞浦路斯王送来的财物而想废黜他的王位时,恺撒没有能力阻止。塞浦路斯王是埃及国王的弟弟和大臣,他的王位被废黜后,塞浦路斯也就随之成了罗马版图中的一个省份。但弟弟的被废黜对埃及国王来说好像是无关痛痒的一件事,他从未对此表示过任何激愤。这个爱吹笛子的人甚至还想从国外聚敛更多的财宝用来贿赂恺撒和他的党羽,以求自保,希望他们不要侵犯自己的私人财产。这时的亚历山大城处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景。
  城中的权贵们、教士、地主和皇宫中的官吏都清醒地意识到,这时鼓动埃及老百姓把他们的国王从王位上赶下去是一件极容易做到的事。
  于是这个爱吹笛子的国王赶紧逃到了罗马。国王的长女贝勒奈西由她的追随者推举登上了王位,国王的弟弟塞浦路斯王服毒自尽。这一年克娄巴特拉才十岁。她对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不已。
  在她家族的史册上从未缺少过沾满鲜血的篇章。在二百五十年的时间里,有十三位托勒密先后继位,他们都受到过妻子或子女的挟制或迫害。这类情形早在他们的法老时期就出现过。
  小公主明白了毒药、匕首给她的先人们带来了怎样的生死浩劫:哥哥杀妹妹,王子杀父王,王后杀国王。
  所有这些浩劫都因权力而起,为了争权夺利,为了享受更放纵的生活,不惜骨肉相残。生活在皇宫中的人,如果没学会先发制人,就随时有身首异处的危险。不过,倒从来没有人自戕过。
  如今,这个日渐衰败的家族中有一位继承人用他的逝去为家族挽回了一些名誉。
  据说他是一边吟咏着自己写的诗句一边喝完酒杯里的毒药。小公主为此感动不已,久久不能释怀。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愈来愈鄙视自己那个跑到罗马去摇尾乞怜、哀讨王位的父亲,同时也让她懂得应该对自己的这位叔父肃然起敬。缪塞恩的哲学家不停地教导她,时至今日,仍然有比王位和黄金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国王的荣誉。
  年仅十岁的克娄巴特拉已经知道束缚着她父亲心灵的枷锁其实不名一文。
  与之相比,毒药反倒更能维护国王的尊严,在困窘时它还是一种能够帮助自己尽快得到解脱的东西。
  这个观念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虽然始于童年,却永不磨灭.
  小公主一定要冲破姐姐贝勒奈西对自己的束缚,才能将浑身上下充沛的活力施展出来。
  贝勒奈西现在自立为王,可是她真的就感到幸福了吗?她同床共枕的第一任丈夫是她的一个远房堂兄。
  只要和他结婚,他就能成为国王,贝勒奈西可以实际上操纵王权。
  但是这个丈夫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无法自拔,后来被王公大臣们弄死了。
  现在与贝勒奈西同床共枕的是一位波斯王子。这位王子会是一个冒险家吗?
  他能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来吗?实际上她这第二任丈夫总是穿着紧身裤到处乱跑。
  他精通马术,对希腊精神和希腊精致优雅的生活方式却一无所知。他很自由吗?
  是否不再受皇宫中内侍们的监视呢?他到底是爱他的妻子,还是鄙视她呢?小公主知道,有一件事是他们每天都在担忧的,那就是罗马人的到来。刻薄而又傲慢的罗马人虽然居住在北方目不能及的地方,却有可能从天而降,到这里来烧杀抢掠,毁灭这里的一切。
  小公主的父亲已经深陷于耻辱的泥潭中无法自拔。既然违背罗马人的意志是绝对不可行的,那就只能设法请求罗马人的谅解了。这种境况小公主看在眼里,女王夫妇、亚历山大城的老百姓们也都心知肚明。
  为此,女王专门派了一个由一百位出身比较高贵的埃及人组成的使团去罗马。
  他们有两个使命,一是追回那位爱吹笛子的国王,二是说服罗马人与女王结成同盟。
  可是时间一天接着一天,一月接着一月地过去了,这些使者如泥牛入海沓无音讯。
  在亚历山大城里,只有这位小公主一心盼望着这些使者徒劳无功。
  因为只有那位她也看不起的父王在罗马占上风,她自己才有可能登上王位。
  冬去春来,当冰冻融化后的第一批船队经法罗斯岛灯塔驶入亚历山大城时,小公主和全城的百姓都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奥利提斯把女王派去的一百名使者全部处死了。
  当然,小公主还有自己收集情报的渠道,她比老百姓知道更多内幕和细节。
  她了解到,父王与罗马人达成了协议,如果罗马人帮助他复位,他就付给他们六千塔兰特。
  她还听说,罗马人因为在波斯战争上失利而耗尽了钱财。
  如今的罗马政坛形成了恺撒、克拉苏、庞培三足鼎立之势,他们彼此勾心斗角,都想独占埃及,尤其想独享托勒密的黄金珠宝,这样才能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保证自己彻底胜过竞争对手。
  这种形势下,他们都愿意拉拢这位流亡在外却很富有的国王,想让他以同盟者的身份离开罗马回国,尽快支付给他们一大笔钱。罗马的这场政治斗争后来几乎要发展成为一场政治灾难。
  最后恺撒从高卢回到罗马并依据他颁布的《朱利安法》宣布,这位爱吹笛子的国王是“罗马人民的同盟者和朋友”。与此同时,诡计多端的罗马人还让这位同盟者欠下了罗马巨额的高利贷债务。
  这是一笔永远偿还不清的债务,
  最终这位“罗马人民的同盟者和朋友”会因为这笔债务而不得不对罗马人俯首称臣的。
  这样,罗马人就可以放心地让他回国了。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转机古典,充满母性魅力埃及艳后  小公主身边早就聚集了一群不满现状,渴望革命的人。
  奥利提斯甚至密令他们拥戴小克娄巴特拉为王。
  当那个懦弱的爱吹笛子的国王在向罗马人乞求重戴埃及王冠时,被冷落的小公主也在亚历山大城里悄悄地筹谋如何借助罗马人的力量使自己成为执政者。
  这一天终于盼来了。一位债台高筑,
  无力支付士兵薪饷的罗马驻叙利亚将军带兵前往埃及索要一万两千塔兰特。这个数目正是罗马人与爱吹笛子的国王共同约定的买王位的款项。
  罗马将军指挥他的几千兵马穿越沙漠,取道加沙到尼罗河三角洲东面的培琉喜阿姆,再沿着尼罗河直奔亚历山大城而来。这条路线三百年前亚历山大大帝曾经走过,也是几千年来波斯人、希伯来人和亚述人征战埃及时的必然选择.
  克娄巴特拉此刻心潮澎湃——自由终于要来临了!尽管它是由令人厌恶的罗马人带来的。
  她开始频繁地四处活动,一方面要避开她那个执掌大权的姐姐,另一方面在各党派之中抛头露面,争取他们的支持。现在,亚历山大人已经听到了罗马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迫近城墙的呐喊声,雷鸣般的撞门声。然后,城门被撞开,人们四处逃散,唯恐避之不及。
  克娄巴特拉又看见了她父王那张沧桑的脸庞。他终于在外国军队的护卫下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皇宫,收回了自己的王冠和权杖。同时,她还看到了自己的姐夫,那位波斯王子的下场——他的尸体已经面目皆非,无法辨认了。祭司们纷纷归顺,亚历山大城的老百姓们面对这个他们曾经要驱赶下台的国王也马上宣誓效忠。最后,爱吹笛子的国王判自己的女儿贝勒奈西有罪,小公主看着姐姐的人头落地时并不悲伤,要知道这可是她得以执掌王权的先决条件啊!如今在她和王权之间只有一个障碍,那就是她那位年迈无能的父亲。姐姐贝勒奈西死的那天对她而言是取得了一次无声的胜利的一天。
  当小公主和罗马士兵直面相对时,她心中的傲气更是有增无减。难道这就是罗马人吗?
  难道这就是罗马军队吗?这些人都长着一副日耳曼人野蛮的嘴脸,一头金发,和她说的语言也不一样。
  其中还有一些个头不高的大眼睛犹太人,低眉毛的拜占庭人。这支军队在北非沙漠中已经消耗了许多体力,这场攻城之战更是让他们精疲力竭。小公主本来就不太相信有关罗马军队使人闻风丧胆的传闻,如今所见到的并非罗马最精锐的部队,心里就认为罗马人不过如此,那份对罗马人的惧怕也消减了不少。
  罗马人当中也有让小公主惊讶的。一位攻占了培琉喜阿姆并在进攻亚历山大城担任第一梯队骑兵队长的罗马人在皇宫里与国王和小公主共享佳宴。招待他是按照将军的规格进行的,而事实上,在小公主看来,他在各方面都要比那位驻叙利亚的罗马将军更出色。他把短袖束腰外衣的腰带扎得很低,长剑仍然佩在腰间,用一种半靠半坐的姿势坐在餐桌旁。他的头像赫拉克勒斯,长着一个鹰勾鼻,留着不太和谐的胡子。小公主默默地注视着他,对罗马人的偏见略有改观。骑兵队长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漂亮而略带紧张的小公主。在这次庄重的皇家宴会上,十四岁的克娄巴特拉和二十七岁的安东尼第一次见面。直到十三年后,烽火燃遍了多少山川,英雄经历了多少磨难,他们俩才再次相遇。如果这时,他们能对视一下,说上一句话,或者春风能把他俩拉得更近一些,也许就不会再有他们的第二次相见,历史就会是另一番模样了。他们坐在桌旁,一个是温润如玉的希腊处女,一个是骁勇善战的罗马军官;一个如阿芙洛狄特般纯洁美丽,一个如赫拉克勒斯一般年轻英俊。但现在,俩人都不具备自己所代表的美神和大力神的神力。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登上王位  三年之后,克娄巴特拉当上了女王。 克娄巴特拉是在埃及国力日衰时期登上王位的。爱吹笛子的国王在位的最后几年一直动荡不安。他所有的财产实际上被罗马的一位财政大臣掌控着,自己并不能随意处置。当这位国王迫不得已把那个罗马人赶回去之后,罗马帝国便认为将埃及这块土地据为己有的时间已经到了,就像吞并地中海沿岸大多数地区一样。就在埃及即将成为罗马的一个省份之时,克拉苏在波斯战场上打了个大败仗,几乎全军覆灭。这次惨败让埃及有了一线苟延残喘的机会,没有马上被并入罗马版图。但在这位声名狼藉的国王去世的时候,埃及的主权已经岌岌可危了。
  王位由十七岁的克娄巴特拉和她年仅十岁的弟弟托勒密共同继承。
  在一次庄重的祈祷式上,克娄巴特拉的父亲委托罗马人做他遗嘱的执行人。
  因为按照古埃及法老的习俗,这兄妹二人应该结为夫妻。
  爱吹笛子的国王对皇宫里的争斗再明白不过:阴谋不会远离埃及王室,甚至会愈演愈烈。
  克娄巴特拉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妹妹阿尔西诺伊和一个年纪更小的弟弟。这四个孩子中,到底会是谁受压制、谁遭流放、谁被谋杀呢?最后又会是谁在哪个派别的帮助下夺取王权的呢?
  这个可怜的希腊埃及人像乞求神灵一样乞求着罗马元老院的庇护,就连身后之事也求助于罗马人,以期保证埃及的和平与稳定。在他看来罗马就是埃及命运的支配者。
  历史上,克娄巴特拉并没有和她弟弟完婚。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十七岁到二十一岁之间都做了些什么,这是她个人生活史中惟一一段什么也没留下的空白处。但是这几年当中发生的重要事件却很多。
  克娄巴特拉被她的弟弟赶下王位,隐退了一段时间。她的隐退是为了寻找机会夺回王冠。
  从一位古代作家留下来的文字片段中我们能大致揣度出她当女王时的一些感受。
  克娄巴特拉刚就位时,有一位罗马驻叙利亚总督派他的儿子来亚历山大城调回安东尼当年带来的部队,他们一直作为卫队留守在埃及。然而,原本纪律严明的罗马军人现在已经无心作战,成了一群以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为主的士气低落的散兵游勇。
  他们只想和他们在埃及娶的妻子呆在一起而不乐意去波斯战场送死。他们不仅没有上战场,还杀死了总督的儿子,把他的随从赶了回去。女王对这件事的反应又怎样呢?
  乍听到傲慢、不可一世的罗马人被这些一半属于她的子民挫伤气焰,难道她就不会为自尊心得到了一些满足而高兴吗?克娄巴特拉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她下令把这些不肯服役的士兵抓了起来,戴上镣铐押送到叙利亚交由罗马总督处置。
  这些人就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可是,这位总督并没有对这些人进行残酷的报复,反而把他们全都又押送回女王那儿,并告诉她,只有罗马长老和罗马官员才有权逮捕罗马人!
  不知道女王当时是怎么想的。这对克娄巴特拉来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她肯定能从中吸取些什么.
  时隔不久,又有一艘属于罗马的船只驶进了亚历山大港。
  格内奥斯·庞培奥斯依照他父亲庞培的命令前来收编这支军队。
  这回,这些无心作战的散兵游勇出发了。
  因为这次他们要被纳入了不起的将军麾下与声名远扬的恺撒本人作战。
  在这场因争权而起的斗争中,人们都赶紧站在庞培的一边。克娄巴特拉知道这件事之后,不仅放行,还送了五十条船给这些罗马人当交通工具。庞培的儿子比安东尼年轻许多,还很优雅。
  如果庞培打了胜仗,
  她就能够以此谈交情叙旧谊了。爱吹笛子的国王生前曾讲到过庞培的竞争对手——恺撒。
  他的那些远渡重洋的故事比庞培的任何一个故事都有意思得多。
  但克娄巴特拉从来没看到过印有恺撒头像的硬币。而庞培给克娄巴特拉寄过自己最好的肖像画,硬币上那个风度翩翩、青春依旧的庞培。在克娄巴特拉看来,这两位将军都应该是老态龙钟的人了。
  这位年轻的罗马人在亚历山大顺利完成任务正好为埃及王室中反对克娄巴特拉的人提供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他们诽谤说克娄巴特拉不但与罗马人勾结,还把埃及最好的舰队拱手相送。
  一个年轻英俊的罗马军官就足以弄得她神魂颠倒了,这种君主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女王虽然冰雪聪明,特立独行,但她当时的势力太小,不足以抵挡反对者对自己的攻击。
  更有甚者,与她共同执政的弟弟才十几岁又不够聪明,受人摆布而不自知。
  宫里人都知道,事实上是托勒密的三位老师——一个内侍总管、一个太傅和一个将军煽动满朝文武官员、权贵和老百姓让这个向罗马人出卖国家利益的女王退位的.或许事实真相不能十分肯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天,二十岁的克娄巴特拉在亚历山大城的皇宫里再也呆不下去了,不得不逃离自己的宫殿,自己成长的家。她应该去往何处?罗马吗?
  罗马元老院是她父亲要求联合执政遗嘱的执行人。年轻的克娄巴特拉在利益受到威胁,性命攸关的时候仍不会被情感左右。在尊严和利益两者当中她是不会选择利益的。
  去乞求罗马元老院的庇护,必然会重演她父亲当初返回埃及的那一幕(这恰巧是她瞧不起父亲的原因所在)。
  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克娄巴特拉宁可像塞浦路斯王那样服毒自尽!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登上王位(2)壁画再现的这位埃及艳后形象克娄巴特拉带了一小队人马逃到红海,和阿拉伯人及其他一些游牧部落居住在一起。
  她曾经学习过他们的语言,了解他们的感情和习俗。在那儿,她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招募了一支军队,决心与自己的弟弟及其军队相抗衡。她深知弟弟军队的弱点所在,亚历山大城中的最高长官阿基拉斯将军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于是,这位新时代的亚马逊女战士率领着自己的军队,兵分两路向培琉喜阿姆进军,一路穿过山林,一路越过沙漠。阿基拉斯将军在西方准备应战。
  一场为争夺世界上最古老帝国的王冠而进行的战役已经吹响了号角。
  但世人并没有把目光投向尼罗河流域。他们都在密切关注着希腊。几个星期以前,两支规模更大的军队在这儿开战。和克娄巴特拉一样,他们都是有备而来,但争夺的是更辉煌的战利品。
  在那儿,是两位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将军在为争夺整个世界而战。
  当托勒密姐弟率领着各自的军队在尼罗河三角洲互相觊觎,蠢蠢欲动时,恺撒已经在法萨卢斯彻底打败了庞培。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并且迅速传遍了整个地中海沿岸地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因为人们都认为庞培是可以战胜恺撒的。这对同室操戈的姐弟也都吃惊不小。
  又有一个更让人吃惊的消息接踵而至。
  曾经可以任免埃及国王的庞培如今带着他的那些残兵败将直奔亚历山大城而来。
  他这个号称“攻无不克”的大将军如今要向爱吹笛子的国王的儿子寻求庇护和帮助了!
  一个月后,庞培到达了培琉喜阿姆。托勒密王朝真正的掌权人是内侍总管波狄诺斯。
  他立即作出决定要杀死这个战败了的罗马大将军。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讨好恺撒这位世界新霸主;二是不会引火烧身,让两支大军在埃及的国土上进行最后的厮杀。当庞培靠近海岸时,一位埃及将军乘一艘快艇前去迎接,艇上暗藏着雇来的杀手。据说那里的海水很浅,战船无法靠岸。
  还有人说庞培的妻子科涅利亚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并告诫庞培不要上岸。
  但庞培看到岸上都是罗马士兵,就毫无戒备地上了船。因为船小,风急浪高,他又确实年纪不小了,登船后他的行动不是很方便。下船时,他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
  科涅利亚在战船的甲板上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看到庞培的头颈被砍断,她尖叫着起锚逃跑了。
  庞培的头颅和戒指被留下来,尸体扔进了大海。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征服恺撒三天后,继庞培之后,新霸主恺撒本人来到了亚历山大城。
  他马上派出使者,责令正在两军对峙的姐弟俩各自退守自己的营地,听候他的调遣。
  他要恢复埃及的秩序。恢复秩序?克娄巴特拉在她的军帐中思考着。这只是个临时帐蓬,帐中仅有的几张未经修饰的垫子散乱地放在地上。
  克娄巴特拉就躺在这几张根本谈不上柔软的垫子上一动不动地想。
  这是她作出决定之前的一个习惯。长时间纹丝不动地俯卧着,用手撑着头,把胸也支得高一些,好让自己可以自如地呼吸,自由地思考。几个星期来,她因为缺兵少将,不得不顺着弟弟军队的移动和辗转挪移,并且总驻扎在沙漠的边缘。
  但艰苦条件下的行军打仗并没有损害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增添了勃勃英气。
  在那炎热又危机四伏的日子里,有没有情人趁天黑溜到她的帐篷里我们无从查考.
  古代作家们、历史学家们差不多都站在克娄巴特拉的对立面,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但到那时止没有任何关于她的风流韵事的记录。
  可是克娄巴特拉这时的境遇让那些舞文弄墨的人不再愿意保持公正了。主要是因为她处境孤单,同时,天气、冒险生涯和她的日渐成熟,这一切因素加起来,让人无法相信这位二十一岁的阿芙洛狄特还是一个处女。但克娄巴特拉生来就是一个斗士,青年时期她抛开了情欲。她会迅速熄灭自己血肉之躯的一些生理需要,保持心智和头脑的冷静。
  克娄巴特拉躺在军帐里,思虑着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几天前,就有密探告诉她罗马人最先采取的行动是攻占亚历山大城。
  她的弟弟兼丈夫早就逃到了离她几千米远的山上,躺在防卫森严的帐篷里,有充足的水源和丰富的物产作后盾,而且兵强马壮。她自己周围则是几千野蛮人。
  现在他们愿意用弓箭保护她,一旦有人出更高的价,他们可以立马倒戈把她交出或是杀了换黄金。
  她弟弟肯定会听命于恺撒的,因为他的手下都是些不敢和这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为敌的人。
  这个罗马人统治着整个世界,掌握着为数众多的雇佣兵,其中有一半是罗马士兵。
  她弟弟不久就会慌里慌张地返回亚历山大城,像当年他们的父亲那样向恺撒俯首称臣,答应向罗马进贡。
  然后他的部队会在恺撒的指挥下突袭并生擒这个不肯臣服的女王。
  如果亚历山大的老百姓自发起来反抗这个罗马人,形势会发展成什么样?据说恺撒只带来了三十四条船。
  这么一来,他的士兵将不会超过四千人。而我弟弟拥有两万大军!
  如果有人能够把这个罗马人控制住该多好啊。她弟弟留下的守城士兵都是些蠢材!
  如果他们不让罗马人上岸,达到这个目的就更容易了。但密探说他已经登陆了。
  而且恺撒是头戴金盔,后面跟着手擎战斧的仪仗队,带着罗马人的傲气,浩浩荡荡,锣鼓喧天地穿过大街进城的。不过城里确实发生了骚乱。
  骚乱是怎样开始的?克娄巴特拉想像着。她想起来很久以前亚历山大城曾经发生过的一次骚乱。
  当时有一个罗马人吹口哨,他的另外两三个同伴也出言不逊,接着就有二三十个亚历山大市民把这些外来入侵者团团围住,那个最傲慢的罗马人被杀了。
  如果这次罗马人使用弓箭,市民们就会用石头还击。最后罗马人退到皇宫里,到了那儿就好办了,可以用正规军来镇压老百姓。同时,罗马人还会告诉老百姓,我们是给你们送和平来的!
  我们是伟大埃及的同盟者啊!克娄巴特拉对征服者们惯用的伎俩知道得一清二楚!无论如何,进城才三天就发生骚乱对恺撒这样的大人物来说肯定是一件很恼火的事。
  如果现在执政的是她,她又能让埃及享有多长时间的安宁呢?即使她有能力杀死恺撒,并把他的舰队赶走,她能保证罗马人不倾巢出动把自己祖先留下的这块国土变成罗马图中的一个省份吗?
  其实罗马人曾经有两次机会这样做,只不过没实施罢了。
  克娄巴特拉思维活跃无法停止下来。她又想像着有一位信使走进她的帐篷,她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
  他带来的消息是:她那个当国王的弟弟带着他的内侍总管、太傅和大将军一并卑躬屈膝地投靠侵略者去了。
  而侵略者这个时候肯定会喧宾夺主地扮演起主人的角色,热情地邀请他们住到本来属于他们的皇宫里去,因为恺撒还没有说过要让皇宫成为罗马帝国的财产。秩序!
  这位大将军总是要强调秩序。已故国王的遗嘱一定要执行,军队要即刻解散。另外他还反复提醒托勒密,已故国王欠下的债务必须尽快用现金偿还。等到所有的这些都解决后,两国便都可享受和平安宁的生活了,因为罗马并不想干涉埃及的自由。
  “杀死他!毒死他!”身处困境的女王这么想。她赶跑了想像中的信使,然后站起身在狭小的帐篷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她背着双手,脑袋一会儿低垂,一会儿高昂。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噢,要是现在她弟弟手上的两万军队在她的手中就好了!
  那个内侍总管波狄诺斯现在在想些什么呢?他不是杀了庞培吗?那他为什么不把恺撒也杀死呢?
  他给恺撒低头鞠躬无非是为了掩藏自己狡诈的目光和更阴险的用心。他们肯定在一起密谋过如何对付恺撒。这是第一回合的较量。只要再拖几个星期阿基拉斯就可以基本上控制局面了。罗马人毕竟太少,又是深入对手的根据地,只要切断水源,他们就不得不束手待毙。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征服恺撒伊丽莎白·泰勒主演的埃及艳后美艳动人
  但如果形势真是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她就彻头彻尾地输给自己的弟弟了。
  那时,所有的亚历山大市民都会拥戴置恺撒于死地的人为王,把她这个在逃的女王从她的藏身之处拖出来,那样的话,一切都完了。她只有一种解脱的办法,那就是帮助罗马人!这个罗马人是谁呢?
  除了恺撒没有其他人。
  克娄巴特拉走出帐篷,想寻找一些光亮,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可当她走出来时,外面突然暗了下来,尽管现在还是秋天,可海面吹来的西北风已经寒气逼人了克娄巴特拉在黑暗中簌簌发抖,她对这寒风有些惧怕。
  卫兵们像看家护院的狗一样围成一圈躺在主人帐篷前的篝火旁。她心想:这几个月他们可真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啊。三角洲的西面就是她曾经居住的皇宫。现在,来自北方的野蛮人可能正在她那张用色考究、柔软舒适的床上打着滚呢。可是她自己却满鞋沙子地站在这个寒冷荒凉的沙漠里。或许,在一边躺着的士兵中就有一个是杀手,为了得到几两金子的赏赐就会用刀子刺穿她的喉咙。她在这里看不到法罗斯岛上的灯塔,棕榈和沙丘阻挡了她的视线。亚历山大城也离得太远,根本看不见。克娄巴特拉哆哆嗦嗦地走回帐篷,又趴在那几张垫子上,左手撑着头,脚像孩子一样翘着,心里仍然在思考明天该怎么办。
  如果她遵照恺撒的指令带着她的军队回亚历山大城的话,她能想像得出来她的形象要多惨有多惨。如果让这支她命名为“红海之师”的军队去面对罗马人的强弓劲弩,爱嘲笑人的亚历山大人一定会据此编出无数首打油诗来。罗马人也会大笑不止的。至于恺撒,人们说他只会微笑。
  克娄巴特拉的思路又回到了那个她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几个月前,他还被视作是一个爱冒险的人,现在,似乎整个世界真的已经全由他一人说了算。在他的面前,有古老文明的埃及也会颤抖不已。虽然没有见过他,恺撒在克娄巴特拉的头脑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形象。这一形象源于幼年时她那爱吹笛子的父亲在没喝醉时讲的故事和长大后密探给她提供的情报。但这个形象是非常模糊的,因为缺少一个极关键的要素,即恺撒的肖像。哪怕有一枚铸有恺撒头像的希腊硬币也好,凭着克娄巴特拉女性的直觉,她也能让自己头脑中恺撒的形象更趋完善。她整个晚上都在苦思冥想着这个男人的外形、禀性和他所具有的令人神往的能力。如果她还想活下去,就必须了解这些并加以利用。
  但是所有有关恺撒的传闻,无论是朋友、女人、事迹还是宗派、谋略都是自相矛盾的。他是一位深谙女性美的了不起的鉴赏家,但已经年过五十。他结过三四次婚,但迄今还没有儿子。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却又是整个罗马帝国第一个为妻子亡故公开致悼词的人。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有关他年轻时曾和国王尼古德莫斯同床共枕过的稗官野史却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新近流传的打油诗里。据说,还有一次他的妻子竟然背叛了他。在狄俄尼索斯的一次宴会上,他的妻子和一个身着女装混迹于修女之中的男子通奸。当人们都在因为恺撒的妻子竟然会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而替他愤愤不平时,恺撒郑重其事地当众宣布,他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休妻,因为恺撒的妻子不容他人如此猜忌。
  克娄巴特拉慨叹不已:恺撒是一个让人多么捉摸不透的人啊!克娄巴特拉没见过恺撒的肖像,但听人说过他的外形和一些生活习惯。他的个子很高,肤色很白,腰带总是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他比较爱洗澡,即使在行军打仗时也从不放弃。还有人说,恺撒即使是四处征战也不怕麻烦地随军带着大理石和马赛克砖。克娄巴特拉根据这些可以断定恺撒肯定是一个很懂得享受贵族式生活的人,可是他却赢得了那么多平民百姓的爱戴。坊间还有一说,恺撒愿意付出十分昂贵的价钱赎买他认为气质很优雅的奴隶,甚至会找专人为他代办此事。在仅存的老式学校女舍监还在警告她们的女学生要处处提防那些位高权重的引诱者时,恺撒的身边却遍布俊男靓女。
  这个恺撒究竟是何等人物?谁是真正喜欢他的人呢?说出来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全都是那些下等人、自由民、手工艺者和弱势群体。因为恺撒让他们吃上了饱饭,还让他们走进角斗场看表演。有一次,在一个节日到来之前,恺撒居然让所有的平民享受了一次免费刮脸,这为他赚来了几千张选票。在战场上,他会和士兵们同吃同住,与他们称兄道弟。他是怎样说话的呢?他不会像保民官那样追求风趣诙谐,也绝不像西塞罗那样故弄玄虚。他说话时语调低沉深厚,语气自然平缓,毫无实权人物的趾高气扬,目空一切。最让人们佩服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恺撒迅疾的转战速度和快捷的信息来源。地中海沿岸各地都有恺撒的奴隶和传令兵。他简洁而精炼的话语一出口,就能像一阵风那样迅速地传到目的地,成为能立即执行的一道命令。所以有人说,恺撒是当时世界上行动最快的人。
  为此他要耗费多少钱财啊!可恺撒从不计较这类支出。他的慷慨如同他的迅疾,他的富有如同他的崇高,人们不是早就这么认同他了吗?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执政官啊!恺撒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讲排场,以至于债台高筑。债主们一致商定,在他找到一个资金足够雄厚的担保人之前不许他离国去西班牙。恺撒为了还债曾经洗劫过高卢人的庙宇。后来还有人说,恺撒当上执政官后还从设在朱庇特神庙的国库里拿走过大量黄金,然后用只镀了一层金的铜放归原处充数。这样,他就可以有钱给自己的军队、三百奴隶发双薪了。还把他女儿的葬礼上的宴席办成了罗马人从未见识过的盛事。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征服恺撒(3)-(图)
  古罗马大将恺撒进兵埃及,与美丽的埃及公主克娄巴特拉一见钟情克娄巴特拉想: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难道是因为他特别喜欢孩子吗?作为执政官,他曾把土地分给那些孩子很多的家庭,而且不收地租。他惟一的孩子尤莉娅是他二十岁那一年出生的,这就足以证明他是有生育能力的。他休妻的真正原因或许应该是她没有为他生儿育女吧。
  众所周知,他给了塞尔维莉娅很多珠宝和房产,人们对这件事情的解释是,因为塞尔维莉娅的儿子布鲁图就是恺撒的儿子。在恺撒所有的女人中,她被宠爱的时间是最长的。最后,是塞尔维莉娅自己埋葬了恺撒对她的喜爱:她竟然给自己的女儿当老鸨。
  恺撒与塞尔维莉娅的情事曾是整个地中海沿岸地区的一大丑闻。现在人们可能已经有些淡忘了。但是,克娄巴特拉没有忘记,她还打算从这件事上找到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这个女人比恺撒大好几岁,当时他可能只是一个穿着豪华制服的漂亮男仆。他年轻时有同性恋的名声,他没有儿子却很想要一个。所有这些因素综合起来考虑,女王有些兴奋地想,恺撒极可能是一个易被美色迷惑的老头。这对埃及女王来说还算得上一件难事吗?她有那个野蛮人可能从未见过的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在这个拥有三百年东方色情秘密的皇宫里,她可以满足这位已不再年轻的罗马贵族的任何需要。皇宫里那些各种肤色的奴隶都能歌善舞,长于辞令,而且个个秀色可餐。女王已经在头脑中设计着如何陈列这些“美味佳肴”,实现自己的目的了。但是,如果恺撒对这些不感兴趣,那她克娄巴特拉该怎么应对呢?不会的,克娄巴特拉暗暗告诉自己。或许,恺撒现在正躺在皇宫里她的那张床上,手拿她的画像端详着。她的画像早在她离开皇宫时已被她弟弟收起来放入地下室里了,恺撒肯定会找出来看看的。因为关于这位年轻女王的故事早已在罗马传开了。
  这位行动迅速、慷慨大方能够宽恕宿敌并委以重任的罗马独裁者此番亲临尼罗河三角洲断不是来寻找庞培的。恺撒想见的人正是她——克娄巴特拉。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派人召唤她?他所追求的财富不在女王现在呆着的沙漠边缘,而在亚历山大城里,那些仓库里有的是粮食、布匹和金钱。财富就在他的手中,但他还是接连两次派人来找她。克娄巴特拉现在很有把握地相信,他期待与她相见!为了给这个能够主宰世界的人一个惊喜,她必须用一种别具一格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克娄巴特拉想到这儿,果断地站了起来。现在她一定要格外地谨小慎微,因为国内敌对派肯定在她身边安置了许多密探,他们随时可能让她从人们的视线当中永远消失。她要拟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找出特别稳妥可靠的心腹帮她实现这个俘虏恺撒的计划。
  两天后的晚上,恺撒正躺在亚历山大皇宫的一张豪华舒适的摇椅上,手里举着一张图纸。纸上画的是一位学者研制出来的一种自动装置。可恺撒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无法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到这张图纸上。这种情况在他还比较年轻的时候往往是因为缺少女人才会出现。
  如今他已经不太会体验到这种烦燥了。他干脆把手里的图纸搁在一边,拿起另一卷东西。
  这是犹太人圣经中的一段,是昨天犹太学者给他念过的。
  这些用希腊语翻译过来的犹太圣经是一些语言文字学家格外热衷于研究的。
  他去过缪塞恩两次,对那里高高耸立着的两层大楼赞叹不已。
  这栋建筑物有设计得很精致的窗户,可以让阳光从上面透过窗户照到绿色的地板上。
  这里有成千上万卷书,因而它可以作为世界最大的图书馆闻名于世。
  所有的书都整齐地排列在开放式的陈列架上,每个架上都悬挂着写有书名的标签。
  不同学科的书还进行了分类便于需要时查找。不仅在这儿,在世界上最高的灯塔——法罗斯岛灯塔那儿,他也发现了很多实用的东西。埃及人在灯塔的上面装上了巨大的金属反光镜,不仅能反射还能聚集灯塔的导航灯光,塔尖上矗立着波塞冬。另外,还有皇宫中华美的宫殿和纵横交错的街道。所有这些和他那座杂乱不堪的古罗马城比起来先进多了。
  这两个星期来,恺撒在暗自震惊之余抓紧时间学习了很多东西。但在亚历山大城,恺撒眼里最重要的是死去的亚历山大大帝。当年安葬亚历山大帝的金色大理石棺椁已经被人偷走了,现在用的是水晶棺。恺撒走进庙宇,人们替他打开铜棺盖后,他只看到了局部已经开始腐烂的亚历山大大帝。
  虽然恺撒看到的只是亚历山大大帝被埋葬三百年后由布和绷带层层包裹着的一个模糊外形,他依然把亚历山大大帝视作自己的光辉榜样。这位雄心勃勃的罗马人认为,能瞻仰到亚历山大大帝遗容,他也就不虚此行了。几天来,他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还不启程返回罗马?
  托勒密的目光在害怕中掺杂着警惕,他手下的谋臣一个比一个狡诈。
  每次恺撒转身走下台阶时都听到后面有窃窃私语声。甚至连皇宫里的奴隶们都很好奇,这位罗马人留在亚历山大不走到底在等待什么?谁都知道恺撒位高权重,但他在埃及的国土上不仅人生地不熟,还势单力孤。如果托勒密一声令下发动两万大军进攻他的话,他该怎么办呢?尽管他控制了亚历山大港,那也没有多少回旋余地。只要内侍总管波狄诺斯一个暗示,他们就可能被封锁在法罗斯岛灯塔和皇宫之间。他只带来了三十四条船和一个军团,这怎么能保证他的安全呢?他到底想在埃及得到什么呢?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征服恺撒当恺撒归国执政之后,克娄巴特拉赴罗马拜会夫君。她端坐在一个巨大的狮身人面像模型上,由八千名侍从牵引着穿过凯旋门黄金!这就是答案。爱吹笛子的国王欠了罗马人一大笔钱至今没有偿还。在恺撒的心里,他已经把这笔钱减半了。可剩下的这一半他真的是很需要。
  因为和庞培打的那一仗虽然是以辉煌的胜利告终,却无法把这荣耀变成金钱。
  他的士兵们都在等着发薪饷,他们绝不会仅仅满足于胜仗的荣誉。恺撒也不想失信于人,他也乐意以追讨债务为借口留在亚历山大不走。
  当然,恺撒也注意到了他的部下都在为此而忧心忡忡。
  于是,他让最快的信使把庞培的戒指带回到罗马,好让可以证明那可怕的一幕的信物在元老院里传阅,好让所有惊魂未定的人确信应该跟从的人是恺撒。
  庞培比他年长,还曾一度是他的女婿。庞培那颗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由埃及人呈现给恺撒后,他把它安放在了敬奉复仇女神的教堂里。他追赶敌人直至埃及,在此发现他的敌人已经被杀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回属于罗马的那些钱,然后回去!当然,埃及王位的继承问题也必须解决,托勒密和他的姐姐一定要和平共处。如果继承人是两兄弟,恺撒会如此有耐心地处理这件事吗?
  恺撒最近几个晚上接连心神不安,精力无法集中,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女人了。
  而皇宫里他见过的女人都让他心灰意冷,实在看不上。要是现在是作战疆场,他可能就不会这么挑剔了。
  可对于这个对一切享乐都很精通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来说,一场鏖战已经过去,他应该尽情释放一下自己紧张的身心了。但要让他兴奋起来可不是一件易事,一定要有新颖、不同凡响的特性才行。恺撒想到了昨天与伊壁鸠鲁学派的人进行的谈话。让自己及时行乐,喝尽杯中的美酒,就可以让快乐的时光延长几倍,不再惧怕死亡的来临。他从不怕死,这一点千真万确。
  但是,他不能从未享受过生活就离开这个世界。这些年他从未停止过南征北战:他在高卢一呆就是十年,几百个部落中,有的被征服,有的通过谈判平定,击退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建成了一个又一个要塞、桥梁,发表了无数次的宣言和演说,然后又紧接着投身于下一次战役。
  除了打仗他还要赢得罗马公众和元老院的支持,不断地拿钱财去贿赂市政官员和司法官员。
  现在他的最后一个对手庞培也终于灰飞烟灭了,他可以独揽大权了。难道这就是生存的目的吗?
  不,不是!他已经让许多享受生活的美好时光流逝不复返了,没有比这更不幸的事了。他自问,昨天与自己交谈的那些学者、诗人没自己这样的功业,他们的命运就真的不如自己吗?
  如果他回到罗马去,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呢?肯定毫无新意。无非是些谄媚者齐声恭维自己的胜利,那只会是一片嘈杂与喧嚣!庞培的头颅让这个胜利者此刻联想到的是命运的无常人类的唯利是图和生活的乏味。他期待着新鲜事物的出现,让他的生活有所变化。在沙漠的边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他恺撒完全有能力让她重登王位,而且她也肯定会报答自己的。
  他都不想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是多么想了解这位可爱的亚马逊女战士。但他此时此刻又非常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上了年纪的身躯里,有一种年轻时经常出现的状态:一种半疲劳半兴奋的感觉,腿部略感紧张,眼皮有些抽搐,内心有一种焦燥。这都是他长期压制自己性欲的结果。恺撒躺在那儿,与克娄巴特拉推测的一样:疑惑、不安而乏味。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高个子的奴隶,也有可能是士兵,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肩上扛着捆成一大卷的东西。这是什么?
  恺撒不明就里地看着。副官上前说,这个人是信使,带来了托勒密国王送给恺撒的一件礼物——一张价值连城的地毯。恺撒命令来人把地毯展开。正在他等待鉴赏这件礼物时,克娄巴特拉随着地毯的展开而现身。这不是神话故事,是普鲁塔克告诉后人的。
  恺撒面带微笑站起身上前扶起克娄巴特拉。他立即认出来,这就是那个在梦境中搅扰自己的人。
  恺撒饶有兴趣地询问克娄巴特拉从哪儿来,怎么来的。克娄巴特拉从容镇定地把自己的心腹阿波罗多鲁斯介绍给恺撒,并告诉他,这个忠实的仆人是如何划一艘小船绕过三角洲,躲过舰队的盘查,然后把她裹在地毯里,用那结实的肩膀扛着,从码头一路走来,瞒过了哨兵的眼睛,直接送到这里。
  克娄巴特拉说完这些,微笑着让阿波罗多鲁斯退下。恺撒几乎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什么,而是在倾听她说话时悦耳动听的声音。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此刻他毫无戒备之心,没有意识到他的哨兵对刺客的防范太疏忽大意了。他完全陶醉在美梦成真的喜悦之中:
  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美丽聪慧的笑脸,银铃般的嗓音,大无畏的勇气和超群的想像力。
  最重要的是她的唇形饱满丰腴,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嘴唇。还有她那丝衣下隆起的乳房,让她更加魅力四射。克娄巴特拉为了驱散长时间被裹在地毯里造成的疲劳,甩了甩头发,舒展了一下身躯,在恺撒看来,这几个动作优美得简直像阿芙洛狄特降临于亚历山大亲历亲为。
  她可真是一个人间的小仙女啊! 克娄巴特拉征服了恺撒,同时她也被这个男人征服了。
  到这之前她曾想过面对恺撒的时候她应该用哪种姿势站立,哪种手势说话,可一看见这个男人,她那些设想全都化作轻烟飘散殆尽。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刚钻出地毯时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更别提使用她的那些诱惑人的本领了。
  她太惊讶了,这就是恺撒吗?这个人头发不太多,她一眼就看到了,但她并不在意,这几乎不能算作是缺点,不是吗?她感觉到了他那双乌黑的眼睛中流露出的眼光有多么专横,但同时又是那么意味深长。他的双唇比较薄,因为缄默多于发言却让它充满了阳刚之美和威严感。
  他的脸庞由于持久的风吹日晒显得格外坚毅。他的颈项颀长而傲气十足,或许就因为它支撑着的是恺撒的头颅。他的皮肤保养得很好,还散发着一种细微的香气。
  这所有的一切都令人难以解释地吸引着她。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面对面地坐着。
  起初的躲闪和畏缩现在已经消失了,他们都可以平静而坦然地审视对方。他们相视一笑坐在了一起,恺撒仍然像一个必胜的征服者,而克娄巴特拉却是几分羞怯几分大胆。这时,他们都注意到对方有一口漂亮的牙齿。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恺撒为女王而战(1)泰勒和扮演安东尼的男演员里查德·伯顿假戏真做,第五次当了新娘,这可比埃及艳后还来得风流   接着,克娄巴特拉走进了浴室,用沐浴的方式让自己放松一下。
  她忽然大笑了起来。她是被裹在地毯里由仆人扛着进入皇宫的,在父亲为她而建的宫殿中,她面见了一位孤独的世界霸主,并唤醒了他沉睡的情欲。
  这难道不算是一场奇遇吗?尤其是在事后回想,更觉得有说不完的惊喜。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她并没有让自己放肆地笑下去,而是收起了笑脸。顷刻之间,她又一脸严肃地问自己,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呢?如果这个外国人再次启航离开埃及,不再回来,她该怎么办?如果他继续呆在埃及,那么谁将是埃及真正的主宰者呢?为什么他不直接把她那个只会惹麻烦的弟弟除掉?
  所有问题的核心是权力,在埃及权力就是生命。克娄巴特拉知道,自己还没大权在握,所以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处事,尤其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浴后,克娄巴特拉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当然,现在还不是举办盛宴庆功的时候,恺撒今天只是把这位女王介绍给了自己的军官们。这些罗马人先是带着武器闯入她的国家,占领她的皇宫,现在又彬彬有礼地向她致敬。她对这些罗马人感到既好奇又迷惑不解。尽管这样,亚历山大城中没有人知道目前的三方谁胜谁败。可能连罗马人自己也弄不明白。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今天中午看来就变得有些莽撞而乏味了。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自己呢!
  晚饭时,克娄巴特拉专门把恺撒请来。在二人进餐时,她发现恺撒真是一个殷勤而有节制的人。
  他用一种不经意的表情告诉克娄巴特拉,明天他将要向大家宣读爱吹笛子的国王的遗诏,还要恢复国王的孩子们的权力和地位。这样,皇宫里将不再会出现新的纷争。而且,他还打算把塞浦路斯归还给埃及人,以此证明罗马人对埃及始终是友好的。
  最后,他再次表示很欣赏她的西顿丝绸。
  克娄巴特拉曾经两度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在他面带微笑的注视下又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专横的意志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压制?她的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掌握过实权,她也因此而瞧不起他。
  一开始她还想听取谋臣们的一些建议,但不久她就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愚蠢至极,于是就完全由自己决定一切。
  可现在这个坐在她对面的家伙,不时地把他那双黑眼睛从餐盘上挪开看着她的外国人,也就是伟大的恺撒,却俨然像主人对仆人说话一样告诉她,她的命运将是什么样的!他的这种优越感从何而来?
  她默默地问自己。是来自于那些把守着港口和皇宫的罗马军团吗?还是来自他的名声,或是她的归顺?
  恺撒似乎知道她正在沉思,没有打扰她思考问题。
  如果拿她自已在这种形势下可能作出的决定与恺撒的作一个比较,恐怕她的决定也不会比他的更加高明。
  但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他丝毫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只是告诉她而已。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恺撒为女王而战(2)第二天,恺撒派人把托勒密请了进去。
  当头戴王冠的托勒密看到姐姐坐在房间里鄙夷地冲着他笑时,气得泼口大骂,说是自己被出卖了。
  其实波狄诺斯昨晚已经告诉他这件事了。事实上,克娄巴特拉偷入皇宫,在恺撒房间里度过了一整个夜晚的事已经传遍了皇宫,连在柱廊下做苦力的人都知道了,很有可能他们所知道的比实际上发生过的还要多许多。小国王现在已年满十四,懂得什么叫爱情。
  不需要内侍或别的什么人来指点,他就知道这个不肯和自己完婚的法定妻子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和一个年龄足够当自己祖父的人同坐在一间房里意味着什么。他毋需佯装,真的是怒火中烧。
  他与恺撒的会面只有短暂的片刻。离开的时候,他用一种绝望的表情把王冠掷到地上,接着就冲了出去。
  当恺撒和克娄巴特拉在房间里哈哈大笑时,托勒密的境遇已经在皇宫外传开了,百姓们开始发出愤怒的呼喊声并且最终采用骚乱的方式来告知恺撒他们的感受。恺撒镇定地穿上铠甲,登上阔大的窗台,请亚历山大城的百姓们第二天到广场上集中。克娄巴特拉在屋里听到恺撒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腔调说话,感到十分惊奇。他返回时,她也没有过问他真正的打算。克娄巴特拉觉得恺撒是一个不容他人随便提问的人。但她听到了恺撒下达的一连串命令:对克娄巴特拉的住处实行警戒,把托勒密带回皇宫,让波狄诺斯来见他。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呢?克娄巴特拉想和恺撒交流一下,但她知道现在不可以这样做,她只好一个人自问自答。目前王位由谁来执掌已经成了最紧要的问题了。不知道明天他会对大家说什么。
  克娄巴特拉走出房间,在长廊里漫步。她离开这儿在简陋而寒冷的帐篷里已经住了半年多了。
  皇宫还是那么高贵典雅。皇宫里用的丝质软垫能给人一种特殊的温存感,那些雪白的石膏座椅能给人沁入心脾的清凉,每扇乌木门都还在幽幽地散发出香味。克娄巴特拉用指尖触摸木上镶嵌的翡翠,用手背轻抹象牙把手,她的动作舒缓、温柔,充满欲望。克娄巴特拉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尊阿芙洛狄特小铜像,这是她一直以来最喜爱的东西之一。她观察着阿芙洛狄特的线条,同时用一只手细致地抚摸自己的身体。她笑了,因为她的身材和这位女神比起来也不会相形见绌。
  今天早上她对自己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这全都要归功于那位罗马人。他不仅经验丰富而且很有男子气概,他又是那么温柔而不矫情,果敢而不蛮横,这些都是从他的话语里听不出来的。尽管他不再年少,可他确实能让人特别愉快。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恺撒为女王而战(3)美国ABC电视网隆重推出了古装电视剧《克娄巴特拉》,评论界普遍给予好评,并称其远远胜过1963年的《埃及艳后》。
  在剧中扮演埃及女王的是25岁的法国新秀莱奥诺·凡瑞拉。
  晚宴上的宁静与浪漫很快就被打破了。波狄诺斯用内侍特有的方式煽动起了报复行为。
  他四处造谣说女王是一个把权力奉送给她的罗马情人的娼妓,而恺撒本人也只不过是个光有床上功夫的男人,没有率兵打仗的能耐,他的部下现在都不愿作战,一旦被进攻就会丢盔弃甲。埃及能否永远摆脱罗马的束缚获得自由就在此一战了!
  恺撒不能主动进攻阿基拉斯驻扎在尼罗河三角洲的队伍,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兵力,这样做过于冒险。所以他用托勒密的名义给培琉喜阿姆下达命令,立即解散部队。
  阿基拉斯的做法是先杀了两名信使,再向亚历山大城进攻。
  他指挥的两万步兵和两千骑兵很快就占领了城市的外围。这次,战无不胜的恺撒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被包围起来与五倍于已的敌人作战。他据守着皇宫中不到四分之一的土地和海港,手里只有五千人的舰队。
  他的对手还有身边的托勒密和波狄诺斯。尤其是这个内侍总管,总在不停地搬弄是非,搞阴谋诡计。
  一天他把几个木盘和酒杯放到恺撒的桌上,恺撒不明就里。接着他耸耸肩说,罗马军官把埃及国库里的钱全都据为已有了。还有一次波狄诺斯提议要毒死恺撒,恺撒的理发师知道后对他发出了警告。恺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波狄诺斯杀了,然后派专人监视托勒密,同时不断派人去地中海沿岸各地请求增援。没多久,恺撒就完全陷入了困境。
  陆上他们的水源被阿基拉斯的部队切断了;海上出港的通道全被封死了。他想突围,但伤亡惨重,战局雪上加霜。但形势越危急,恺撒就越充满斗志。他命令士兵把火把抛到封锁海面的埃及船只上去。
  九十艘战船被烧毁于法罗斯灯塔之下,其中包括粮船。燃烧的船只引燃了岸上的一座仓库,接着火势蔓延开来,又烧着了第二座、第三座。最后,大火烧到了亚历山大图书馆。
  在这里有罗马政府和罗马学者学习的模式,有智慧和美学理论的源泉,它们让地中海人几千年来始终保持能人巧匠的美誉。毁掉这一切的是一个只知道使用武力的愚夫俗子吗?
  不,他是恺撒,全罗马心思最细密的人。他懂得从希腊文明中汲取精髓作为自己思想的养分,这已经帮助他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使自己的名字成为权力的代名词。他绝不会故意毁坏这些宝藏的,但当时,他确实无暇顾及这件事。埃及的学者、诗人们站在皇宫后面的山上,眼睁睁地看着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和四十万卷书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他们学识的可靠保障,他们内心生命的源泉,就这样离他们而去了,可他们却无能为力。
  恺撒此时正在海港作战。他的指挥舰被撞,舰上的人都乘坐小木船逃跑了。
  恺撒坐的那艘因为载人太多沉了,他也掉进了水里。恺撒奋力向另一艘小船游去,用牙紧紧咬住他那紫色罩袍的一角,左手把几卷东西托出水面。看来这几卷东西很重要,在这种时刻他都不忘保护它们。这样,他就只能用右手划水,还得躲避不时掉落在水路的投身弹。
  最后,他只好放弃被水浸泡后越来越沉的罩袍,左手抓着那几卷东西爬上了一艘小木船,从港口逃回了皇宫。这一仗下来,他又有四百多士兵被淹死了。战后,恺撒的罩袍被捞起来,亚历山大人把它钉在船帆的挂钩上,以此讥讽恺撒。庞培那些四散的旧部听说恺撒在亚历山大被困的消息后,便又纷纷聚集到庞培儿子的麾下,想要重新讨伐这个战无不胜的恺撒,形势更加严峻了。
  当初,就是这位了不起的执政官将刚战败的对手的残余部队置之不理,却舍得为那个住在沙漠边缘的女人花费自己大量的时间。他还在尼罗河的河道上,亚历山大城的街市里游荡,替自己重新树立了敌人。他厌恶这些与他为敌的人也不管用,他是躲避不了他们的。接下来,人们发现克娄巴特拉的妹妹阿尔西诺伊不见了。
  她是恺撒刚刚册封的塞浦路斯总督。她是深夜趁着天黑和她的教师兼情人加尼米德一并逃走的。
  这对于恺撒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于是,为了争取时间,他转而和阿基拉斯谈判。
  这时,恺撒已经得到消息,犹太和波斯的援兵已经开拔了,只要稍稍拖延一点时间援兵就到了。
  再后来,恺撒与援兵里应外合,反过来将埃及军队包围起来,首尾夹击。于是,罗马人又重新占了上风。
  在尼罗河的河道上,入河口处以及尼罗河三角洲的每个角落,为了不暴露目标,灯火全都被管制。
  就在海河交汇之处,日复一日的混战使得埃及人逐渐精疲力竭,最后他们在罗马人的刀剑和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被逼入了迷宫一样的沼泽地。
  最后,托勒密被淹死在尼罗河里。他穿戴了全套金盔金甲,英姿飒爽地登上船甲板,落水后他就是被这全副武装拖累得无法浮出水面。阿尔西诺伊也被抓回到皇宫监禁起来了。
  她的手下一个不留地全被处死。恺撒第二次进驻亚历山大城。这一次百姓们大多身着丧服拜倒在恺撒的权杖面前。持续一个冬季的战争结束了,春天到了。
  那年的冬天是恺撒和克娄巴特拉从相知到相识的日子。关于他俩共处的事儿,恺撒只对后人提及过一次:
  “恺撒恢复了克娄巴特拉的女王地位,因为她一直效忠于他并始终和他一起守在总部。”
  这句话出现在他的《亚历山大港的小木船》一文中。这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文字记录却是一个浪漫故事的第一章。从这以后,一个新的世界就要诞生了。第一部分:
  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恺撒为女王而战(4)在《泰坦尼克号》中饰演凯特未婚夫的比利·赞恩在剧中扮演马克·安东尼。
  非常巧合的是,与伊丽莎白·泰勒和理查德·伯顿一样,比利与莱奥诺也深深坠入爱河。
  据说恺撒见过的女人可不少:有可爱的科涅利亚,她是恺撒青年时代惟一的爱人。
  他十七岁的时候结识她,
  二十三岁时又失去了她。有青春焕发的庞培亚——苏拉的孙女,她背叛了恺撒和克洛狄乌斯相好。
  有欲壑难填的塞尔维莉娅,她使恺撒一度元气大伤,几乎到了体力不支的地步。有高贵的卡普妮娅,恺撒与她共同生活了十年之久,她分享了他十年来获得的种种荣耀。当然,他也会偶尔和长老院其他的妻室、外邦的公主及随军妓女逢场作戏,任性求欢。
  她们吸引他的原因有多种,有的是声色技艺,有的是性情活泼,有的是能歌善舞,有的是聪明机灵,还有的是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他让自己身边有这么多女人的原因是她们身上都只有某个特点吸引他,只有把诸多女性的优点杂糅在一起才符合他青年时代就确立了的有关完美女性的想像。
  如今,他已经要到更年期了,才平生第一次遇到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的精灵——
  一位能把所有对立面统一起来的女性。她勇敢而富有创造力,冒失而又狡猾;一个计划如果落空,她能马上再提出三个计划来;战场上她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可是一天的忙碌结束后,跃下战马,卸下盔甲后她的性格就会发生改变。如果他的战马倒下了,她总有本领再找来一匹,让恺撒对它的喜爱远胜过先前的那匹。如果船长问恺撒,他该如何处理那些又重又庞大的船帆时,她会告诉他正好有一个棚屋可以安置这些东西。
  如果有人信不过某个主动提供援助的人,她就会告诉大家那个人的底细。
  在罗马人还没看出来远方有人在奔跑时,她就已经辨认出来那个骑在骆驼背上的人到底是谁了。
  在千米以外的地方,她能够靠自己的嗅觉分辨出黏合船缝的是希腊沥青还是罗马沥青。她还能趴在地上,根据地面的震动估计敌人战马的数量。不到一个月,她就成了恺撒的副手、近臣、法官、间谍甚至是参谋。
  在没有战事的日子里,恺撒见到的她又别有一番风貌。她有条不紊地管理着成百上千的奴隶,做出的决定既迅速又准确。她从来不知疲倦,总是准备应付一切突发事件。
  她此时更像一位精明强干的主妇。到了晚上,她就既不是战士也不是女王。她和恺撒合用一顶帐篷,或同住一座宫殿。她总会让奴隶准备几盏灯和几张毯子,然后亲自安放好。经她的手一整理,本来还是四面楚歌的地方立马就能变成一个让人忘却一切烦恼的温柔之乡。
  每每这个时候的到来都会让恺撒有一种幻觉,仿佛自己本是尤利亚一族,属于维纳斯的后代。
  甚至全然变成了马尔斯的儿子,正是维纳斯解开了他的剑扣。
  她的直觉让她很快就能领悟出这个挑剔的男人想要的是什么,实际上,她的欲望比他的更强烈。
  然而他们的良辰美景总是会被一声惊呼,一声巨响或一阵敲门声打断。因为在最艰苦的那几个星期里,敌人和他们只相距几百步,根本没有安稳可言。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恺撒为女王而战(5)现代人头脑中的埃及艳后形象  步步紧逼的敌人近在咫尺,只有超凡的勇气才能驱散命运的威胁。在他们翘首期盼的援军迟迟未至时,生命的光芒时隐时现。
  他们都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思考着如何捍卫他们在亚历山大城以及罗马的权力。
  然而,正是这种恶劣的条件把他们紧紧地联结在一起,生命的光芒经历过风暴后必会更灿烂地放射光彩。
  战争最终让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将军和最非凡的女性拥抱在一起。这一次拥抱是这个年长的男人过去不曾体验过的,也是这个年轻女人今后再也没有体会到的。
  两人既感受到了肉体上的满足也享受了精神上的狂喜。两颗勇敢的心灵在相互撞击中不断有惊奇的发现。他们各自都在深入地思考自己的帝国,猜测着与对方还能有多长的共处时间。恺撒觉得自己要成为亚历山大大帝第二的梦想就要在亚历山大城实现了,而且是在与这个妙曼女子联盟的基础上实现的。她是作为古希腊最后一个女王与他结成同盟的。但在夙愿实现之前,他似乎有些话欲说又止。但他即使不说,克娄巴特拉也知道他的心思。她也想用罗马这根她不信任也不喜欢的链条来编结一个全新的,更坚固的帝国样式——从一对恋人,一个世界霸主和一个女王的梦想中诞生的新埃及。 与恺撒相比,克娄巴特拉的抱负与他的雄心相距甚远。她的抱负产生于欲望得到满足后的一种忘我状态。这时的爱几近于恨,心灵在两者之间作出抉择。克娄巴特拉本来像一匹野性十足的小母马,只有玩性十足时才会背上一个人跑一段路,然后就把他抛下、忘却,奔向更广阔自由的天地。现在这个年长的男人唤醒了她内心深处一种隐秘的情感:他那梦幻般的凝视、平缓的呼吸、对得到的享受心怀感激,这位天神之子的表现让她忽然间变得成熟了。她有时会冒出一个怪念头:她会不会是他的女儿呢?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总爱想像一个上了年纪但富有经验的女人会如何表现自己的情欲,这是她现在无法感受的,因为她太年轻。而恺撒却深受克娄巴特拉行动的影响,感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像克娄巴特拉一样年纪的日子,情窦初开,心如同在天空中自由翱翔。无影无踪的,他们对本该分发给他们的薪饷和土地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尽管意大利到处都树立了恺撒的塑像,这个国家并没有一个真正的领袖人物。身在异乡的恺撒很有必要让自己像宙斯一样横空出世,统领全局。
  这个宙斯曾经把欧洲弃之不顾,如今,厄洛斯来告诉他,那边的人已经茫然不知所措了,他必须出现在这些被他的威力吓坏了的人面前。
  可是,他为了获得权力,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征战了多长时间啊!这个英勇的战士在年轻的时候就把亚历山大大帝的名望视作自己的北斗星,指引自己前进。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罗马广场和大祭司的房子,他想成为那里的主人,而且是惟一的主人,不需要第二个执政官与他分享权力,更不需要那些市政官员、司法官员和两百名议员。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如今他一直梦想的美景就要在他的面前展开了,王权正在等待着他的掌控。他已经享有国王一般的权力,缺少的只是一顶皇冠而已。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不赶紧坐上最快的船回到罗马去,而在这儿犹豫不决呢?
  法萨卢斯之战后,恺撒的声望如日中天,受到了全世界的景仰。然而,他却像个冒险家一样,只领着几千士兵到异国他乡游荡,对罗马帝国无人主持大局的凌乱形势置之不理。他随时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什么也留不下来。可他居然能在到处有身首异处危机的东方新娶一位妻子。起初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关注那个女子,后来是因为不得不和她并肩作战,而最后他是因为爱上了她才和她结合的。是她阻止了恺撒回到罗马去吗?不是的。怀孕已经让这个女人的美貌打了个对折,随着身体日渐臃肿她也变得越来越懒散了。恺撒为什么不趁机离开她一段时间,让克娄巴特拉那阿芙洛狄特般优美的身体线条永远留在他的脑海里不变形呢?
  那么到底什么让恺撒如此放不下牵挂,一直滞留在埃及不肯离开呢?答案只有一个,他是在等待他的继承人,他一定要亲眼看到自己孩子的出生,验证一下克娄巴特拉的预言是否准确。如果这果真是个男孩,他到时一定会返回罗马登上自己事业的最高峰。
  距离孩子的出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步履日渐沉重的克娄巴特拉又一次展现了她的才智,让恺撒对陪着一个孕妇待产不太乏味。她让人装修了一条船,请恺撒和她一起沿尼罗河航行旅游。
  这艘皇家游船名叫塔拉美尤斯。从来没有哪个法老拥有过如此豪华的水上宫殿。船上的宴会厅是埃及式的,用雪杉木和柏木刻成的雕塑能使人联想到那些屹立在古老的尼罗河两岸的原作。船上其他地方则处处体现着女王的审美趣味,全部都是雅典式的。这条船的装修也与她日常的生活方式相吻合。平日里她总保持着雅典式的生活习惯,只有在几个埃及重大的节日里,才采用法老们规定的方式。阿芙洛狄特和狄俄尼索斯就在这条船上。恺撒的房间里有一幅在粗尼龙布上绘出的画,取材于《伊利亚特》,为的是鼓励这位已上了年纪的英雄继续努力以争取更大的业绩。船的甲板上每时每刻都被布置得光鲜亮丽。船上甚至还有一个小花园,上方有亚麻布做的遮阳篷。这次航行时值埃及的春季,正是缺水的时候,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可是,在他们溯流而上的时候,奴仆、舞女、埃及最好的戏剧演员、厨师们都穿着他们最华丽的衣服随大船同行,时而扬帆,时而划桨场面十分壮观。为了让这位尊贵的朋友兴高采烈,女王想尽了一切新奇的办法来安慰他、刺激他,希望他在这些日子里不会觉得无聊,而是沉浸到节日般的喜庆当中去。
  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尼罗河之旅(2)-(图)
  埃及人眼中的埃及艳后  恺撒同意这一次航行对克娄巴特拉而言就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因为是她让恺撒第一次从繁忙的事务中抽身出来享受休闲的乐趣。克娄巴特拉运用她的智慧不断想出更刺激更有意义的点子,这些做法可能和恺撒习惯了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但是它们能让恺撒的思维始终保持着十分活跃的状态,就算是让他这样过几个月他也不会感到厌烦。与此同时,克娄巴特拉没有忘记为恺撒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她让埃及的学者和巡视官随同出行,沿途还有很多人从小镇登上大游船,他们的任务是为恺撒介绍埃及方方面面的情况。尽管如此,恺撒还是一个三天不发号施令就难受的人。他再也不可能过那种青年时期逍遥轻松的日子了。尾随大游船的四百艘战船上载着他的几千名士兵。此时此刻他无心向谁宣战,也没想过要征服什么地方。但是防范之心不可无,谁知道沙漠里的阿拉伯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或许他们想采取一些让恺撒意想不到的行动来制服他呢?现在的上尼罗河地区比一千多年前辉煌的底比斯时代来可是动荡不安的啊!
  从亚历山大城到努比亚边疆,整个埃及的风貌如画卷般逐日展现在恺撒的面前。尼罗河就是埃及!恺撒注视着眼前这条极富传奇色彩的河流,看它如何起伏、如何蜿蜒,看着它宽阔的水面和可以调节高度的河岸。尼罗河两岸的高度是根据当年国内粮食产量的多少调节的,也正是销售这些农产品并征集农产品税使得埃及成为一个富有的国度。恺撒用一个机智的观察家的公正眼光和一个有经验的组织者的挑剔眼光审视着沿途的一切。他不时有惊奇的发现。很快他就发现了一处管理不善的河道。他时常对克娄巴特拉流露出来的笑脸此时完全收敛了起来,冲着管理河运的官员破口大骂,并解除了他的职务。恺撒在他南征北战的生涯中并不只会破坏,他在所经之处,甚至遥远的不列颠都修建了许多桥梁和堤坝。所以,水闸、水轮、阿基米德螺旋泵之类的问题必然会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世界上再没有哪个缺水的国家像埃及这样依靠人的智慧和头脑,从拉美西斯和约瑟夫时代就开始治水,而且历年历代的君王都为此贡献自己的才智。恺撒如今这样做不会是最后一个。
  恺撒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是最后一个。当他看到金字塔脚下,亚历山大大帝从阿蒙神的庇护所返回尼罗河曾走过的路时,感到面对在四千多年的轮回中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顿时觉得自己和亚历山大大帝是如此地相似,看起来他就像是在踩着亚历山大大帝当年的足迹前进。其实,他们二人还是不一样的,最大的区别在于亚历山大大帝南下后他的影响与日俱增,而恺撒离开亚历山大城之后,他的影响逐减。恺撒走到阿蒙神和奥西里斯神的庙宇前,领路的军官喃喃自语道,在没有机械设备帮助的情况下,建造者用什么办法把这么大的柱子立起来呢?恺撒对此也惊讶不已。在埃德福神庙和尼罗河上游的菲莱岛,建筑风格更接近希腊。恺撒再次对此表示敬意,他把这次相遇看成某种预兆。埃及农民告诉恺撒的话也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话是由祭司用希腊语转告,或者让翻译人员译述的。他不断自问,如果明天让他来管理这个国家,他——恺撒,将会如何管理呢?他会采取哪些改进措施呢?
  站在这条古老的河流旁,恺撒思绪万千。从前有两条非常古老的驿道可以让人们从尼罗河一直到红海,这会让人联想起遥远的印度。亚历山大大帝的形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看到了克拉苏在波斯的战败,看到整个波斯的神秘莫测。接着,他的思路又回到了埃及,想到了埃及繁荣的商业上。他们的船只一天天地溯流而上,承载着多少物产!一系列丰富具体的细节刺激着这位当代法老的思维。控制自己奔腾的思潮象要对待底比斯小村里的陶轮一样小心仔细。那些陶轮会在慢慢的旋转中让一个个的罐子逐步成形,最后成为装水的器皿。
  这位不知疲倦的将军、独裁者目前与他平时的职务相距甚远,但此次女王精心安排的尼罗河之行确实让他得到了一次真正了解东方生活的机会。恺撒得到了崇高的敬重,但毕竟是身在异乡为异客,他懂得自己应该为这次水上旅行报答克娄巴特拉。每次与大臣们的美餐结束后,她便坐在他身边的软垫上,在游船靠近港口的一边临窗远眺夕阳西下时利比来沙漠五光十色的变幻,等待天色渐暗,暑热消散。奴隶们小心仔细地把她裹在披肩里,然后她就用儿时最喜欢的那种姿势躺下,双手扶着面颊,用那双棕色的眼睛,如猎鹰一般直视着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恺撒。恺撒总是扬着头,不与她对视,想避开那种让他很不习惯的赤裸裸的目光。他知道,又该是他讲故事的时候了。
  恺撒就这样把他的生平都以讲故事的方式告诉了克娄巴特拉。当然只选择他认为可以让她知道的内容,还有一些是只能存留在自己心灵深处的,即使是对这个他很信任的女人也是不能坦言的。每每在讲故事的时候,他会要女王拿些晚餐时吃过的点心来。今天他讲的是与庞培之间的战事。在那次季拉基乌姆战役之前,庞培切断了他们的补给线路,他们只能靠草根充饥,一连几天也喝不上水。那是他打过的惟一一场败仗。这场战役打得真是很惨烈,几个军团的将领都到他的帐篷里来请罪,整个第九军团被解散了。她问,这种情况下会有士兵倒戈投降的吗?是的,有时会有,他回答说,在西西里就出现过一回。她又问,他们爱戴恺撒吗?噢,是的,这毫无疑问,只要他还算一个胜利者,他回答。那恺撒爱他们吗?不,只有少数人他喜欢。那时,就有一个士兵用头盔为他盛来一些干净的泉水。在那种荒凉的地方和那种情形下,罗马士兵还能有如神助般地找到这东西,真是不简单!他们和恺撒在高卢呆了十年,从没失败过。他们也很少抱怨。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偶尔再找来几个女人,他们就会非常满足地信任他们的领袖。但他们要求他们的领袖能在危难的时候身先士卒。恺撒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譬如最近的对内尔维的丛林战和在伊庇鲁斯的战役,恺撒都没有让自己远离前沿阵地。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尼罗河之旅(3)高贵威严的埃及艳后形象他总是想起庞培。其实与他决战时,恺撒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庞培是不是有点老了,或是太贪图安逸了?
  或许一个人年过五十就应该退出战场了吧?在季拉基乌姆战役之后,他本来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甚至法萨卢斯那一场战役他也不该输给恺撒。是不是一场战斗的胜利就让庞培高兴得昏了头?他是贵族中的贵族,从来就很富有,也很有名望,似乎他想做任何事都能如愿以偿。相反,恺撒告诉克娄巴特拉,自己才是一个处处不得志的人,每向上走一步都会受到罗马上流社会的抵制。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到人民当中去寻求支持,倍感艰辛一级一级地向上爬,直到四十岁才做到一个总督,而且管理的还是一个极其糟糕的省,所辖境内全是野蛮人!为什么庞培能成为神明和罗马元老院的宠儿呢?恺撒那时常常被这种愤愤不平的心理折磨得彻夜难眠。自己都已经步入人生的黄昏了,还没能成为罗马的统治者,难道神明要让他向机会主义者那样在派别斗争中了此一生吗?再想到亚历山大大帝那么年轻就已经建功立业得天下了,他就更加困顿不堪了。三年前,他不就曾站在鲁比孔河前,在为是否进军罗马而犹豫不决吗?那时要作出这个选择太艰难了,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向自己的祖国宣战。是的,是的!当时就有人嘲笑他:恺撒居然梦想着打败伟大的庞培?庞培率领的可不是躲藏在深山老林里的散兵游勇!
  克娄巴特拉问他事先有没有问过神谕。他笑了笑,军队的规模、士兵的枪法、后援部队的实力、粮草的补给就是他的神谕。他有几员猛将,他们就是他的祭司。安东尼重要吗?安东尼是他们当中最优秀的一个!当安东尼乔装成奴隶逃出罗马跑到鲁比孔河投靠他时,恺撒领着他去见自己的士兵们,让他们看看政府把一个男子汉逼得多么狼狈,以激起他们对政府的不满。
  克娄巴特拉专注地聆听着。恺撒那如钢似铁的口气表明,一说到安东尼的遭遇,他就又回忆起了让他深恶痛绝的党派之争。他无法控制这些党派,但同时他又需要它们。安东尼是克娄巴特拉以前见过的两个罗马人之一,她曾问过对安东尼犯错该如何处置。恺撒似乎可以原谅安东尼的一切过错,因为他的错误也与他的优点密不可分。克娄巴特拉故意不提她见过的另外一个罗马人——庞培的儿子。但她在十四岁与时任骑兵队长的安东尼初次见面就在心中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印象。她想听到更多有关他的事情,想了解他的性格和各方面的真实情况。恺撒每说到安东尼就像是在介绍自己任性而略带野性的儿子一样。他能够原谅他的鲁莽无羁,因为他是一个忠诚而英勇的干将。虽然恺撒平常不大夸奖别人,但谈到安东尼时,他总是赞不绝口。
  然而当克娄巴特拉问恺撒安东尼是否适合当国王时,恺撒却是断然否定。安东尼绝不是当国王的材料,他一没耐心,二不够冷静,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最适合他。恺撒都能断言现在他准是在罗马毫无节制地寻欢作乐,为此百姓几乎会对他丧失信心。或许他还会以恺撒的名义随心所欲地赦免这个或处罚那个,或者是遵照基西里斯的意愿,和她一块坐上一顶由两只驯养的狮子拖的轿子,在大街上耀武扬威,招摇过市。 克娄巴特拉发现恺撒这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这可是不太常见的事。此刻她眼中看见的也不是恺撒,而是另一个罗马人,他像酒神似的头像在她的心中又搅扰起了一阵骚动。这个人现在是按照一个歌女的意愿来统治罗马的。一对狮子,一顶轿子?在罗马这种做法是多么荒唐!他应该遵照谁的意愿呢?人生包含许多种可能性。对于恺撒而言这种未知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已了。但对于克娄巴特拉这样年纪的人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最后的夕阳照射着远处的石墓,坟墓里安葬着以往统治这块土地的女王和皇后们,现在她们都被亚麻扎带层层包裹着。在她们还活着的时候,如哈特谢普苏特女王,可能也曾在大祭司的陪同下,乘着一顶有帘子的轿子,由两只驯服了的狮子拉着,穿过尼罗河河谷。当百姓们拜倒在这位伊希斯女神面前时,她的情人或许就在偷偷地摸她的腿,而她则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恺撒不知道这个孕妇忽然间又幻想到了什么,只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心不在焉。他心想,她为什么多次打听安东尼的情况?是不是安东尼曾经与她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交往?他毕竟比自己年轻二十岁啊!恺撒起身走近船头,望着天上自己的星座——金星,自己是从那儿降生的。
  克娄巴特拉独自在一旁继续她的思绪。真怪,好像他将来的命运就在自己的身体里起伏,如同腹中的孩子在母体中蠕动一样。她不是祈求所有的神明赐予自己一个男孩吗?这是按照波斯习惯进行的祈求。恺撒对波斯非常感兴趣。这些天他极少说话,有时人们会觉得他对所谓的责任和权力都已经不太在意了,所以他会如此轻松地旅行。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克娄巴特拉知道他这些日子进食很少,脸也消瘦了许多,好像他是在担心着什么。他已经半年多没打仗了,绝大多数时间是在与人交谈。人们常常不明白他究竟是在思考还是在做梦,他时常会嘴里念念有词地重复一些数字,过一会儿又长时间地一声不响,甚至连头也不动一下,对两岸的景色无动于衷。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呢?昨天夜里,他在恶梦中呻吟,克娄巴特拉把她摇醒。他久久地注视着她,等清醒过来后,他把手搭在她的身上,嘟嘟囔囔地说,他问医生孩子诞生的具体时间是想等到那一刻来临时,他就在他们母子俩身边,那样他也可以在儿子刚刚降临人世时就得到父亲的拥抱。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尼罗河之旅(4)-(图)
  绘画作品中的埃及艳后多是裸胸形象  据说与年纪偏大的男子生育的孩子在出生时会体质较弱。而克娄巴特拉是第一次生产,分娩时会比较危险,甚至有可能丧命。为此,那医生必须格外小心,他知道,如果女王因难产而死他也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如果恺撒的亲生儿子降临人世,他在罗马的侄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如果恺撒对这个孩子撒手不管,她就还得再为孩子找个父亲。但她知道这些担心全都是多余的。恺撒肯定会要这个自己的儿子的,他怎么可能抛弃母子二人呢?为了等待这个孩子他已经决定把在埃及停留的时间再延长一些。
  恺撒站在船头铺展着自己的思路:真奇怪!有时她的姿态、一举手一投足特别像三十年前的科涅利亚。可你会发现她是那么年轻,科涅利亚当初生尤莉娅的时候也是这么大年纪。想来亚历山大大帝的妻子生育他们的孩子时也不会比她们俩年纪大。这样年轻的女人是不是生不出健壮的孩子?如果我的尤莉娅活得长一些,那就不会发生我和庞培之间的战争了。
  庞培真是够幸运的了,他的突然死亡让人有些嫉妒。几个月前他还是掌握着最高权力的贵族时,本该就有人去谋害他。果真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人和恺撒在法萨卢斯打一仗了。可是什么才是真正的理想呢?出身名门!不用花费二十年的时间东征西讨地扩大势力,收买百姓和士兵,贿赂官员和议员。不会当他登上权力的顶峰时,已经头也秃了,腿脚也老了,疲惫不堪而无法享受了。如果能出生在皇家,十八岁登上皇位的话,那么三十岁就有可能称霸世界了! 恺撒站在船头,看着夜色渐浓,继续着他的遐想。看来克娄巴特拉并没有注意到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会向恺撒致敬,脸低垂到几乎碰地的程度。像她这样的君王是不能和恺撒的个人成就相提并论的。她的先辈在埃及世代为王,而他当初只是一个中级尉官。现在用的历史教科书上并没有记载哪一年他在哪里打过一场胜仗,但三百年后,他的子孙将坐在这个克娄巴特拉的王位上,他们要成为天生的君王!
  实现这一点必须采取一些有效的措施。神化是最管用也最省钱的,它在不为人知的天上运作。但至今还没有哪个被神化了的将军建立过一个朝代,因为人们认为王权是子承父业代代相传的,是有规律地重复着的连环。可她不是向我保证过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吗?如果她真能生下一个男孩……这个世界还会有哪个皇后比这个埃及的希腊女人更知名,更富有,家世更辉煌,血脉更久远的了?难道我应该到粗野强大的德意志人或是到薄雾蒙蒙的皮克特人里面去给我们的孩子找位母亲吗?不,这世界的新主人应该有东方人的血统,应该有亚历山大大帝的血统!他会把罗马的权势扩展到东方,把东西方的皇冠合二为一,即使这个皇冠可能是用铁圈做成的。恺撒一定要替儿子消除身边的一切危险,为他铺平道路,不能再让他花十多年的功夫磨炼了。金星每天晚上都温和地照耀着埃及,我们朱利安家族的人都是神的传人。我的儿子将是皇室的后代!第一部分:亚历山大的继承人——克娄巴特拉小恺撒出生(图)
  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浮雕   游船返回亚历山大城两周后,二十三岁的克娄巴特拉在她祖先的宫殿里产下了一个男婴,一个她向自己情人许诺过的儿子。她给孩子取名恺撒,而亚历山大人都管他叫恺撒里昂(小恺撒),在史料记载中,他的全名是托勒密俄斯·恺撒。克娄巴特拉让人在阿蒙神庙的墙壁上记下了神是如何在她的面前展现生育力,诸神在这个婴儿诞生时是多么兴高采烈。一千五百多年前法老们就已经使用这种做法了。祭司们还告诉百姓,阿蒙神为了施恩于神圣的女王,便附体于伟大的罗马人恺撒身上,恺撒本人也是阿芙洛狄特的后人。亚历山大城里不信神的人都对这些神话嘲笑不已,说这只是蒙骗妇孺的故事。
  祭司们把他们杜撰出来的这些东西交由这对肉体凡胎的父母签发时,他们应该暗自觉得好笑才对。但这个孩子降生时,恺撒却笑不出来。一方面是因为他规划了半年的前程是否可行全取决于这个孩子的性别,所以他一直守候在克娄巴特拉的身边,直到母子平安才离开。另一方面罗马急报频传让他速回,因为安东尼似乎已经无法约束自己的疯狂举动,罗马的一切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恺撒还不能直接回国,他要先对付小亚细亚的波斯人,他们与那里的罗马军队正打得不可开交,就像当年恺撒的父亲曾经历过的一样。恺撒让人把阿尔西诺伊押送到罗马等待着他的凯旋,然后在埃及留下了三个军团。为了不让罗马的高级军官驻留埃及,恺撒挑选了一个取得了自由的奴隶统领这支军队。他们在这是卫队还是看护人,是盟军还是敌军,完全取决于女王对罗马的态度。
  生过孩子的克娄巴特拉看上去还和她刚从地毯卷里现身时一样年轻漂亮。现在恺撒把儿子留在她身边作为信物,并答应明年就接她去罗马。这样,她和她的那个法定丈夫小托勒密就可能和罗马人民及罗马元老院正式结盟了。在埃及祭司们的眼里,恺撒也是克娄巴特拉的丈夫。可是爱嘲讽人的亚历山大人又在给这位罗马人写打油诗了。有人说,随着恺撒这个儿子的出世,埃及终于沦为了罗马的一块殖民地。也有人把这个孩子看作是埃及与罗马真正结盟的象征。还有人担心一旦恺撒遭遇不测,埃及的命运又要飘摇不定了。
  恺撒启程回罗马的那天,克娄巴特拉又蹲坐在她最喜欢的窗台边,像童年时那样看着船队出港远航。她知道恺撒坐在那艘最大的船只里,她也知道这时恺撒心里的所思所感,因为他们俩现在已经能够心意相通了。当她竭力想辨认出他站在船甲板上的身影时,他也正回首遥望皇宫,试图看清窗台边的她。他们都在为对方的将来作打算,他们的命运已经扭结在一起了,世界的未来似乎也由他们决定。
  一个流亡女王以她的天才和美貌保全了自己,随即成了情人、同志和母亲。这一切只发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而情人的年龄几乎是她的三倍。他则是一个用生命和权力作赌资的常胜将军,爱情让他不仅有些返老还童了,还让他当了父亲。这两个人都在为双方的共同利益奋斗不止——让他们的儿子统治整个世界。
  地中海沿岸居民特有的活跃思维让他们不由自住地都回想起了他们初次相见时令人心醉的情形。眼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船帆阴影下的瘦高男子和皇宫窗台边的年轻女王都有一股深深的惆怅涌上心头。此时,他们都有一丝担忧,担心命运可能会让他们从此不再相见。站在船尾,他忧郁的双眼默默地注视着皇宫的窗口。而她坐在宽大的窗子边,缩起双脚,双手靠在大理石窗台上撑着满头棕色卷发的脑袋,露出了笑容。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直面最后的挑战(图)
  埃及出土的克娄巴特拉头像  英雄的命运之舟即便是行将倾覆,也会表现出一种微妙的美感来。 懦夫精神崩溃或是深陷在自我意识混乱的怪圈中不可自拔时,强者却能崛起挺立,披挂上阵与敌人交锋,接受命运的最终安排。无数个热血沸腾的日子过后,那颗勇敢的心可能会在一个清凉无梦的夜晚得到短暂的休憩。而当另一个清新的早晨来临时,他会再一次开始新的战斗。他的思绪活力四射,他的精力永不枯竭,他总在面对、战胜那些层出不穷的新困难。由于他一直在和一些事物或人进行战斗,并且总是与之短兵相接地肉搏,所以他经常能触摸到近在咫尺的敌人的身躯和器械。如果他不得已向后退却,那完全是以退为进,在为下一次更好地前进作着准备。
  然而现在,在那些老生常谈式的有关敌军的谣言后面,他听到了一种卓绝非凡的声音。辽阔的苍穹因为有了乌云而开始黯淡,隐约的雷声暗示着对手的实力。他都能够感到阴霾的笼罩一日重似一日,乌云一直绵延到了远处山峦的上空。这位勇敢的斗士毫不畏惧,下决心准备用行动支撑到战斗的最后一刻。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竟无从下手去了解他的对手。倘若他理性地思考一番,也许会放弃个人努力而甘愿接受失败精灵的莅临,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高明的决策能为他争取到喘息之机。但是,他还是极尽所能地增强自己的勇气,发挥出超人的力量。因为即使是在这种情形下,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希翼着自己能创造扭转乾坤,力挽狂澜的奇迹。
  如此英勇无畏的作为很难表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即使是一位勇敢的女性,想在这种乌云蔽日的情况下不惊慌失色,也需要有特殊的天赋才行。女性天生的直觉能够让她比男人更早预知到末日的来临,她们也许会采用迂回的策略,以求避开那些无法躲避的命运定数。这样做,她就有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赢得苟延残喘的机会,而不会有英雄临终前的那种悲剧性的痛楚挣扎。易受暗示影响的天性会期待一些好的预兆,可是这种预兆往往会像某些闪光一样转瞬即逝。女人天性中的游移、软弱,以及她们那种保存后代先于实现目标的本能和对妥协的期盼,都会将她们引向最后的坦途:在那里,所有残酷的打击都有可能消解。
  现在,面对命运的挑战,克娄巴特拉决定遵循英雄的方式进行最后的决斗。她要把女性诱惑和劝说的本领发挥到极致,并逐一使出她所知道的每一个规避战术。与此同时,她满怀着希望,将以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投身于战争的每一个阶段。然而,她还能镇定自若地审视着日益逼近的悲剧——最后的高贵生命的死亡。在勇士们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时,女王陷身于数不清的凶兆之中。这些凶兆来自她凭直觉所感知到的某些迹象,同时又反过来强化了她的不祥预感——她一定听见命运开始了低沉哀伤的吟唱,虽然此刻的声音还相当微缈。因为有着猎手般犀利的洞察力和敏捷的感悟力,克娄巴特拉早就清楚地认清了安东尼身上所有的弱点。在人生历程的最后两年中,她试图让沉溺于嬉戏宴乐的安东尼变成一位顶天立地的勇士。其实,在她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早已放弃了这种打算。这位埃及女王的勇敢作为即使在男性当中也是极为罕见的,更不必说她直面悲剧来临的坦然了。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与罗马决裂(1)-(图)
  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塑像  现在克娄巴特拉心里有把握了,她径直走到安东尼身边坚持让他和屋大维娅离婚,她已经为此准备了足够的理由来劝说他。福尔维娅的儿子竟敢在克娄巴特拉面前大唱屋大维娅的赞歌,并且威胁他父亲。难道不是安东尼自己将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吗?难道安东尼会听任那些罗马人羞辱他的妻子埃及女王吗?那些从以弗所逃回去的人肯定会把他们在这儿的所见所闻向其他人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女王又要准备作出第二次牺牲了!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屋大维现在还没有筹集到足够的钱粮来和安东尼打一场战争,新增加的税收都已经让罗马人对他恨之入骨了。而以弗所的大军已经严阵以待多日了。现在正是对付屋大维的大好时机。行动吧,安东尼!和屋大维娅离婚,向她的兄长宣战!
  安东尼却一言不发,他的内心正处于犹豫徘徊之中。刹那间,克娄巴特拉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骄傲、怨恨齐集胸中!她又开始施展她声音的魅力,还在夜晚的枕边和他展开争论。几天后,安东尼终于把他手下的将军们和几位剩下的元老院议员召集到一起,每个到场的人都认为不能再这样听任事态的发展了,所以一致同意用战争的方式来解决近几年来悬而未决的问题,而且是越快越对敌方不利。就连原本对女王的黄金持怀疑态度的少数几个人也尽消疑虑,投了赞成票。于是,安东尼写了一封信宣布他的离婚决定,并让屋大维娅搬出他的房子——其实那是庞培的宫殿,他没为这个宫殿花过一分钱。
  对于屋大维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所有的罗马人都目睹了执政官屋大维的妹妹是如何受安东尼的驱赶搬出他的房子的。八年前,安东尼声势浩大地迎娶了她,并和她生育了四个孩子!这次离婚对安东尼的声望真是一次致命的打击,他的对手一直梦想着有这么一次机会。可好戏还在后面,人们聚集在从雅典回到罗马的那些元老院议员们的身边,为了听到他们在那边的见闻,人们乐于宽恕他们的不忠与变节。其中一位声称安东尼竟然用酸酒招待他们这些从罗马过去的人,而他自己喝的却是甘甜无比的美酒;另一位煞有介事地说,克娄巴特拉一有机会就会叫嚷着,总有一天她会主宰罗马的整个元老院的。
  为了让屋大维接纳自己,普朗卡斯和安东尼以前的那几位故交在背叛友谊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当年安东尼在迎娶屋大维娅时,曾在罗马立下了一份遗嘱,存放在神庙贞女处。他们几个正是这份遗嘱的见证人,并在那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现在他们把这份遗嘱的下落和内容和盘托出,作为送给新主人的一份见面礼。在罗马,没有什么比女灶神维斯太神庙更神圣的地方了。在罗马历史上出现过许多丑恶的罪行,但就我们所知,在屋大维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敢从神庙中偷出用神的名义保存的文件。屋大维在盗窃这份文件给他带来的危害和将它公之于众带来的好处两者之间反复权衡过后,决定冒险向女灶神庙索要这份遗嘱。女灶神庙的贞女答复说,在安东尼死前这份遗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即使是执政官本人想要得到它,也只能是用武力去抢夺,别无他法。于是屋大维就冲进了神庙,夺走了这份他要的文件。
  在盗窃遗嘱这个问题上,屋大维远比福尔维娅来得高明得多,她只会假借恺撒的名义伪造遗嘱。屋大维的做法可不是这样。他知道普朗卡斯从安东尼那儿偷来了一笔钱,其实这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丑闻了,所以他觉得普朗卡斯肯定是因为这个而逃跑的。现在他以此为把柄,叫普朗卡斯在元老院宣读一份耸人听闻的报告,让议员们都了解一下安东尼的生活方式。这份报告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浮夸之词,以至于有一位资深的议员反诘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以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名义为证,安东尼肯定得不到片刻的休息。”
  接下来,屋大维亲自登上了讲坛,义正辞严地说安东尼早就被妖术蒙蔽了理智,他的军队完全掌握在埃及宦官的手里,而真正操纵一切的是埃及女王的侍女杳米恩和理发师伊拉丝。罗马人真愤怒了,因为那位埃及女王竟然想主宰整个罗马!人们敦促屋大维打开那份遗嘱的封印。屋大维于是在众人的要求下公布了这份很成问题的遗嘱的全部内容。在这份遗嘱中,安东尼宣布恺撒里昂以及克娄巴特拉与他所生的孩子都是他的合法子女,并将下列诸行省一一划归他们所有……在他死后,他的遗体必须在肃穆的游行队伍的护卫下穿过罗马广场,但最后要用船只把他运到亚历山大,为的是要在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身边长相伴。
  安东尼在这份遗嘱中写下的这些文字绝不可能让罗马人留下什么好印象。屋大维的盗窃行为固然是一个卑鄙无耻的行径,可是,他却能完全准确地估计到公布这份遗嘱所能产生的效果。罗马人已经原谅过安东尼很多回了,因为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喜欢作乐的赌徒加酒徒。可是,难道他不是恺撒最忠实的指挥官吗?难道不是他在战场上让那个谋害恺撒的叛乱者命归西天的吗?是的,从那以后他多次庆祝过罗马军队的胜利,尽管有时是在外国进行这种庆祝仪式的。但是,自从遗嘱被公布后,罗马人就再也不认为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罗马将军了。尤其是在自己后事的安排上,他亵渎了罗马,竟然会想到把异邦的土地作为自己的安息之处。他一定是中邪了,不然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情来。看来那个埃及女人真是对他施行了魔法!原本打算授予安东尼的下一年度执政官当即被取消了。安东尼还被宣布削去了一切头衔和职务。但是因为他的名望依然不小,所以没有被宣布成为国家公敌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与罗马决裂
  (2)屋大维用不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现在他就已经可以对埃及女王宣战了。
  在女战神雅典娜的神庙前,屋大维在象征性的前线上把宣战的长矛投向了埃及的领土。
  接下来,各种凶兆接踵而至。在帕特拉斯,闪电击中了安东尼的祖先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神庙;在雅典一阵旋风把狄俄尼索斯露天剧场上方雅典卫城南墙上那组《巨人之战》画像正中的酒神巴克斯的画像给卷跑了;也就是这场旋风还刮走了两尊刻有安东尼姓名的大型塑像。还有,克娄巴特拉的旗舰,也是那艘“安东尼”号舰船上,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怪鸟破坏了一个安在舰尾的燕子窝。听到这些凶兆安东尼一笑而已,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克娄巴特拉却为此闷闷不乐了很长时间。
  他们一同回到了以弗所。这时,屋大维派人来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很古怪的要求,请他们允许他在希腊登陆并划给他一块土地,这块土地的大小以一匹马在一天之内所能圈下的面积为最上限,五天以后,他就能准备就绪,开始战斗。安东尼把使者带来的信扔到了一边,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花样:马其顿战场历来就是一个两军对阵的地方,但屋大维却不敢在这里与安东尼交战,因为就在那儿,法萨卢斯,年轻的安东尼曾经在恺撒的领导下取得过辉煌的胜利。正是出于这个缘故,安东尼对屋大维派来的使者说:他们决战的战场应该安排在法萨卢斯,如果这个地方让屋大维觉得不太合适的话,那么他安东尼愿意和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屋大维单打独斗决定胜负。
  听到使者回报这个建议后,屋大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冷笑。现在,屋大维开始着手给他的舰队配备船员,因为谁也无法预先知道这场战役到底会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海上进行,或者是海战陆战同时并进。不过,屋大维设想他的对手可能会迫使他到巴尔干半岛上去进行最后的战斗。为此,他向盖塔尔国王提亲,愿意把自己惟一的女儿尤莉娅许配给他,因为到时他的帮助对于屋大维来说会十分关键。他甚至许诺说他本人随后也愿意娶盖塔尔国王的女儿为妻。这一切作为的惟一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援助。
  屋大维虽然已经有九万二千多名士兵和二百五十艘战船,但比起安东尼的舰队和军队来还是少很多。
  出于对法萨卢斯大捷的畏惧,屋大维计划布置二十个军团的兵力,专门用来阻拦伊庇鲁斯的敌人。
  而安东尼这边的情况也有些不妙,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使他的舰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为了弥补损失,安东尼强迫希腊所有的年轻男子都必须服兵役,不管他们原来从事的是何种职业,甚至有人说,这些强行征来的士兵中有的竟是山区的赶驴人,
  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船桨是什么样子。
  但是,最后的结局并非由这些赶驴人决定,
  也不在于盖塔尔国王是否愿意加盟其中的一方,更不在于安东尼那份遗嘱以及它所带来的恶劣后果。
  真正的关键点是此时此刻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内心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和意志力。
  就像历史上所有的悲剧一样,最终决定命运的还是这些内在的东西。在最后决定作出之前的几个月里,女王常常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丈夫,从萨摩斯岛到雅典,一直到现在又重返以弗所。
  她发现,安东尼时常是无所事事:有时会孤单地穿过烈日暴晒的街道,有时会透过房间的窗户凝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有时会漫无目的地在门外瞎转悠,目光却始终离不开那个年轻的女佣。在一些宁静的夜晚,他也会坐到克娄巴特拉的身边来,只是眼神直勾勾地落在眼前的酒杯上,什么也不说。克娄巴特拉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对时局漠不关心的安东尼,一个年过五十、一举一动都会让她感到害怕的男人:他那松驰瘦弱的双腿不太有力地支撑着已经发福隆起的腹部,那耷拉着的双颊,垂成双层的下巴,尤其是那双没精打采的眼睛,总也呆呆的,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更谈不上用目光搜寻什么了。女王还听到了他手下人的窃窃私语,说他开会姗姗来迟,说他经常对别人的发言听而不闻,说他有时甚至会不管不顾地打上几分钟的瞌睡。这就更证实了女王害怕承认的那个事实——安东尼的美好韶华已经被他糟蹋得一去不复返了——当初他沉溺于情爱和美酒时是多么疯狂而精力无限啊!所以,她渐渐地也有些怀疑,安东尼还有没有能力去赢取这场与屋大维之间的较量。为此,她曾经求助于神谕,而它所昭示的都是些不祥之兆。
  在需要作出最后决策的关头,他会不会重新坚强起来?因为他将站在恺撒昔日取胜的战场上,恺撒的精神会不会庇护他呢?这支由许多民族组成的军队在同一个军营中已经共同生活达一年之久了,不少军官也像女王一样疑虑重重,还有些人身在曹营心在汉,想办法琢磨着怎样才能依附上屋大维。对于这样一支军队的忠诚,她还能有多少期望呢?这个脸庞已经浮肿的男人能不能在争夺世界霸权的战争中取胜,击败那个由两名战略家辅佐的年仅三十又头脑冷静的对手呢?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与罗马决裂(3)-(图)
  从地毯里出来呈现在恺撒面前的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  近几周来,女王清楚地知道,每当她不在场并且没有外人督促他们坚持那种曾经公开表示过的态度时,安东尼手下那些与她作对的将军们就会抓住时机向他提出新的建议。她能够掌握这些背着她进行的谈话内容是因为一位名叫堪尼丢斯的将领心甘情愿充当她的耳目,也许是因为贪图女王更多的钱财吧。迄今为止,他总在利用自己对安东尼的影响力来替女王说话。军中还有几位元老院的议员,他们异口同声地要安东尼在陆地上迎战敌人而不是在海上。不知是出于尊敬,还是出于同舟共济的友谊,他们希望他将女王的那些军舰派遣回埃及,然后向马其顿进军,因为他驻扎在那里的兵马已经严阵以待了。
  此外,最好是能与盖塔尔国王联盟,这样,他安东尼作为陆地上最伟大的将军就能必胜无疑了。为什么不能与女王并肩作战呢?因为她希望的是进行一场海战。如果在陆地上作战,那么她连同她的朝廷就成了成事不足的累赘。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但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内幕。一次,年迈的阿赫诺巴布斯将军对安东尼说出了全部实情:与意大利人所憎恶的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共同作战,即便他最终打了一场胜仗也永远不能进军罗马了;可是,如果离开她,凭着他二十年来在罗马民众中的声望,罗马人可以忘却他的一些胡作非为。当然,这还得感谢屋大维公布了他的那份遗嘱。因为人们一直以来把他看作是最后一位共和制的拥护者,只有他,而不是他的对手,曾许诺他的军队会在战争胜利后恢复罗马的民主制度。这就是他能够得到人民理解的惟一原因。
  此时的安东尼目光呆滞,步履沉重,听到这罗马人的最后一次呼吁时,他明白自己再度成为罗马人的希望,但他只轻声含糊地嘟囔了几句,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几个小时后,女王就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甚至连安东尼的嘟囔也没有落下。这些罗马人对安东尼的建议果然与她的完全相反。是她,赋予安东尼与自己一样的权势;是她,让安东尼享有了至高无上的君主荣誉和无与伦比的人间欢乐;是她,给安东尼生育了三个孩子;又是她,在这片战场上从未丧失过勇气,尽显自己的伟大。这一次难道会重蹈那场波斯战争的覆辙吗?为了不让安东尼离她而去,她必须再度避免让她的丈夫赢取胜利吗?不,这次他决不能失败!在她看来,以目前安东尼这种体弱心乏的状况,他很有可能会在陆战中惨败,因此她必须竭尽全力让这场陆战不要发生。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在陆地上作战,他就根本不需要埃及女王的帮助——她的舰队支援,而这支舰队占安东尼海上兵力的一半。再有,如果在马其顿开战就意味着战争的进展完全不受她的左右,而在地中海沿岸,她的影响力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再加上安东尼当前那种摇摆不定的思想状态使得她对其作战的坚定性几乎不抱什么希望,因此,她必须在最后的决策上确保他和自己的安全。如果他不幸被屋大维击败,输掉了这场战争,还会有她在身边陪伴;可一旦他战胜了屋大维,就将荣归罗马,不会再是女王身边的埃及国王。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亚克兴海战(1)安东尼塑像 面对这种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女王克娄巴特拉擅长独辟蹊径的脑子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那就是利用一场人为的虚假的战争来帮助她逃避将要面对的结局。只有满脑子都装满了各种凶兆的人才会想出这种下下策,但她似乎还心存侥幸,总觉得有可能再次度过危机,否则,她早就甘拜下风地堕入宿命论的沉寂之中了。在雅典与祖国罗马彻底决裂是安东尼那柔弱的性格所无法承受的冒险。此时,他无限感激女王提出的建议,因为他似乎又能再度避免这种结局的来临。自从与安条克签订条约这么多年以来,他就一直在逃避这个结局。因此,实际上是安东尼自己的性格让他遵从了命运掌管者的指示,而绝非什么女王的魔法使然。
  就这样,伟大的埃及女王曾经把一个禀赋平庸的男人提升到她自己那清亮犀利的智慧境界,如今,她却完全被安东尼嗜酒如命的潮湿迷雾所笼罩,从而迷失了方向。自从克娄巴特拉学会独立思考和行动以来,在雅典她生平第一次丧失了可贵的勇气,克娄巴特拉王朝的历史也自此开始丧失了它明晰果敢的光彩。
  密探前来告知那位经常为屋大维打胜仗的阿格里帕将军,敌人的阵营上空笼罩着困惑的阴影。阿格里帕将军的一切行动都显得异常果敢而迅猛。他率领军队用急行军的速度赶到意大利的南部海岸,并用船只将他们迅速运到希腊的北部海岸。这样,他所有的兵力都会集中在一起,在东南方向形成对敌钳制之势。而安东尼始终踌躇徘徊,他日渐丧失的力量仿佛在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转化成阿格里帕将军的坚决果断。
  然而,安东尼终究不是一个无能之辈,而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在得知屋大维进军的消息后,他立即指挥自己的军队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和屋大维一样,他也准备同时在海陆两条战线上迎击敌人。他一边指挥一部分希腊军队经水路赶到帕特拉斯,一边又命令另外一部分军队登上战舰,两拨兵马同时向西进军。由于他希望在海上作战,但又需要所能调动的陆军部队到场助威,或者增援或者掩护撤退,因此他决定在希腊西部海岸与敌人交火。今天,人们可以乘船从士麦那穿越科林斯运河直接抵达科孚。安东尼享受不到这种便捷,因为恺撒开掘地峡的计划还没有付诸实施,所以当年安东尼只能让舰队先向西南方向航行,绕过伯罗奔尼撒半岛,然后再掉头向北,朝分布在希腊和意大利之间的那些岛屿进军,这些岛屿正好是两位各踞罗马半壁江山的执政官新近划分出来的势力范围边界线。由于屋大维的航程比安东尼的短,所以他在科孚偏南一些的地方与安东尼相遇,位置就在卢卡斯岛附近。 当年作战的地方位于今天希腊北部的海岸地区,到处都是小海湾。此处的海浪始终集中在一个点上,冲刷着海角的礁石,慢慢地就形成了一个约三十英里长十五英里宽的海湾,也就是今天的阿塔,一个天然港口,对那些躲避大海无情风浪的船只来说是无价之宝,但对于那些在战争中被敌人追击的舰队而言却是一个险地,因为封锁这儿的入口远比封锁达达尼尔海峡的入口容易得多,达达尼尔海峡比这儿要宽十倍。另外,海湾的周围全是沼泽和泥滩,救援部队要想从陆地进行援助是极为艰难的事儿。在海湾的后面矗立着品都斯山脉,当时(八月初),也许山顶的残余积雪已经消融,但翻越它却绝非易事。这里毗邻着亚克兴,正好是整个罗马帝国的中心点,罗马帝国的两支军队却在此狭路相逢,要揭开新一轮历史变革的序幕。
  屋大维占据的是海湾北部小山上的一处有利地形。他的右边是爱奥尼亚海,茫茫的大海可以一直连接起伊兰都西姆、塔兰突姆和墨西拿等地的岸边,这些都是罗马帝国的疆土。就在那儿,屋大维像一只眼光片刻不离大门和庭院的看家狗一样伫立着。在他眼前的这个小海湾中停泊着安东尼的整个舰队,附近驻扎着他的大部分军队,一直绵延到大陆腹地。因为海上通道已经被敌人掌控了,整个部队所需要的粮草全是靠驴子驮或是仰仗挑夫肩挑,绵延不绝的给养小分队必须昼夜不停地忙碌。海湾的入口已经全被安东尼的战舰封锁了,那儿已经坚不可摧,只不过是被迫采取的守势。如果安东尼来到海岸边伟大的阿波罗神像所在之处,他将一览敌军的全貌,在离这儿不到一英里的山坡上,敌军正原地待命,看上去和他本人一样慵懒而迟钝。不过,如果再朝更远处望去,一直到视线所不能及的海天交接处,都停靠着准备就绪的敌舰,只要他的舰队一出发,就随时会给屋大维迎头痛击。安东尼在屋大维到来时耍了个花招欺骗他:为了显示自己步兵力量的强大,他命令水手们假扮成步兵的样子登上战舰。
  眼见此情此景,这两位将军或许都会想到前两次决定罗马命运的战争吧?他们的交战应该是两代人所进行的第三次内战了。最早是恺撒和庞培相互对抗,六年后是恺撒的复仇者们和阴谋家们进行的一场较量。在法萨卢斯,安东尼在恺撒的英明领导下进行战斗,在菲力比,由他亲自指挥作战,这两次战役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而屋大维呢?第一次战争进行时,他还只是个学生,而第二次战争中他却很不光彩地临阵脱逃。甚至连内心感受都是一模一样的。当年恺撒本人不是将他与庞培的战争描述成没有交锋的战争吗?连续几周来他们也是在入口处率军遥遥相对,如果不是接下来双方都失去了耐心的话,这场战役还会打不起来。在菲力比时情况也是如出一辙:屋大维和布鲁图各自率军对峙观望了许久,连续几周谁也没有强迫对方出兵。当罗马人与他的同胞对峙时,总会这样先犹豫一番。这种犹豫绝不是出于道义上的心不甘情不愿,而是因为交战双方对彼此的实力都不太清楚。但是,双方都不想用谈判来解决问题,尽管这个做法也许会是更加明智的选择。安东尼曾在上两次战役中抛头露面,名声鹊起——先是在恺撒领导下,后来是自己指挥,眼看着他又要开始第三次攻战了。但是,他已经感到身心疲惫。十七年前,作为恺撒的年轻助手,他只需要勇往直前地作战就可以了,因为恺撒就是这样命令他的,他也不需要承担任何政治责任和义务。第二次战争中他异常急切地渴望向谋害恺撒的人复仇,根本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然而现在,从表面上看是罗马人与罗马人打仗,在安东尼的心里却是罗马人与东方人在较量,而这个东方人正想着极力躲避双方交锋的出现。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亚克兴海战(2)-(图)
  恺撒被刺杀的场景  在海上航行的几周时间里,安东尼渐渐地接受了妻子的建议,并把它付诸实施——他决心用海战的方式解决问题。用海战的真正目的不在于摧毁敌人,而在于保存自己的实力。在这里,他从未用理性的思考检验一下自己的悲观情绪。要是他将所有的步兵都集中在这儿并投入战斗,那么到时候情况会是怎样的呢?他的兵力是这样分配的:四个步兵军团留在了昔勒尼的船上,四个军团在埃及,另外四个军团在叙利亚。他的部下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安东尼不把这十二个军团、三万人的精兵良将用到这儿来作战,因为他们仍然相信战争会在陆地上进行。其实,安东尼自己内心正指望这些军队能够成为他将来的依靠。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在与敌人交锋过后,还能平平安安地向南方航行——他从来不说自己想逃回埃及。克娄巴特拉提出过逃跑的设想吗?不,她从来就没想过。这只是一个半瘫痪的男人在不敢直面现实时的权宜之计。
  进行海战的用意是不可能长久保密的,因为要为它作好充分的准备。安东尼手下的军官们看出他的真正用意后心想,难道这位将军发疯了吗?他竟然会让他的骑兵和步兵顶着冒海战的危险。难道他忘了战舰进行兵力配备时暗藏的隐患吗?难道他忘记了阿格里帕将军的舰队曾经击败过年轻的塞克斯都·庞培吗?在安东尼的军事总部里,很快就形成了好几个派别,意见分歧十分激烈。于是有人又一次怀疑他成功的可能性了。接下来,便每隔几天就有人逃跑。安东尼了解到,首先是两个结盟的国王偷跑了,接着是罗马人道米琉斯不辞而别。这样的两军阵前,逃跑简直易如反掌,只要稍微划动几百下船桨就能到对方的阵营中去了。听说这些情报后,安东尼以他特有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式的男低音大笑了几声,还派人替那位罗马人送去了他的财产和仆从。后来,他带着满意的神情得知那个逃兵到屋大维那边后意外暴亡,不知到底是不是因为羞愧难当。之后,阿赫诺巴布斯说他在这个炎热的环礁湖上得了发烧病,要到外面去换换气,或许吹吹海风可以让他的体温降下来一些。半个小时后,他也进入了屋大维的军营。
  这件事让安东尼大为恼火,他被真正激怒了。阿赫诺巴布斯可是一位罗马贵族,他的一位老朋友,一个他很信任的男人啊!他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临阵脱逃、卖友求荣的事!因此,当有人暗示他另外一位元老院的议员也很可疑时,他当即下令让人去杀了这位议员。接着,连他自己也被这种血腥行为所震惊。也许就在这天晚上,由于这几起叛逃事件对他的刺激,他对另外一个人——也就是他的妻子,发泄了一通,缓解他内心的怒气,但这正表明了他虚弱的本性。
  在军营狭窄的帐篷里,克娄巴特拉却恢复了昔日的生机。孤零零的海湾不可能有偌大的城市去依靠,每天都会见到敌人,随时都要做好准备投入战斗。战争就在眼前,克娄巴特拉突然意识到自恺撒在亚历山大城取得胜利以来,她再也没有参加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而与恺撒并肩作战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就像法萨卢斯战役一样遥远。现在,她又一次躺在了帐篷里,不过这回她让人用不同颜色的丝绸将它装扮成了一间像模像样的卧室。人们呼吸的尽是封闭港湾特有的湿热空气,帐篷的四周也都是些沼泽和泥滩。而当年她第一次在埃及的疆界内住帐篷时,沙漠的干旱贫瘠却能让人神清气爽。无怪乎近些日子以来平素少有的郁郁寡欢心境一直缠绕着她。
  她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她的侍女们——也就是屋大维曾在罗马元老院里指名道姓地称之为埃及秘密统治者的那两个女人。女王一直把她们当朋友一样看待,但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多长时间。女王和她们玩闹时,就像人和忠心耿耿的宠物在一块嬉戏一样,因为无论是她的性格、地位,还是她的年龄,都不允许她与奴仆们发展真正的友谊。现在,她正习惯性地半躺着,双脚靠在柔软的座垫上。她的手边放着一堆项链、腰带、耳环、发卡等饰物,在悬吊着的蜡烛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另外还有一些能让女人们默默仰慕上好一会儿的或珍奇或常见的收藏品。躺在那儿的,是一位纯粹的东方女性。她把纤长的十指插入宝石当中,宝石的颜色和她此刻的心境十分吻合。她轻柔地哼着歌曲,两位侍女一前一后地蹲伏在她的身旁,在她身后的那位面对一个有黄金盒盖的首饰盒,将女主人指间滑落的首饰捡起或递过去她想要的。也许,在这无声的自娱自乐中不知不觉地滑过了一刻钟,女王一直用她那甜美的嗓音轻柔地哼着一些西洋小调。她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压抑着,高亢不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武器碰撞的声响。安东尼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两位侍女见势立即默默地退了出去。他大发雷霆,一边喘着气一边咆哮:抛弃他的不仅有附属国国王,还有元老院议员,不仅有外国人也有罗马人,连他最要好的朋友都弃他而去了。刚刚他下令处死那名受怀疑的议员时,那些在场的军官们都双唇紧闭,唯恐一不留心会从自己嘴里冒出一个“不”字来。而造成目前这种局势的原因就在于她发疯般地想打一场海战!是的,就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在不停地唠叨什么必须避开马其顿呀之类的痴人狂言,而不让他去马其顿,把法萨卢斯大捷的美好记忆以及他的理性思考全都丢在一边。他现在才知道真是不应该娶个外国人当老婆!当一个罗马人忘记了他的祖国时,他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甘愿受罚!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要毁灭了!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亚克兴海战
  (3)不爱江山爱美人,安东尼不惜被撤职与克娄巴特拉正式结婚,引起了罗马进攻埃及的战争。
  安东尼不幸战败自杀。执掌罗马政权的屋大维扬言要把克娄巴特拉押回罗马游街示众。
  克娄巴特拉不愿受侮,便用毒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克娄巴特拉和安东尼临死前的场景。
  他跺着脚在帐篷里横冲直撞,时不时地停站在女王面前,对她泼口大骂。
  一开始克娄巴特拉还跪起身来听他说话,
  后来见他只会没完没了地抱怨就干脆又拿起地上一挂长长的蓝宝石项链,轻轻地把它荡来荡去,还让它在手指间缠绕、滑动,用另一只手接住。后来,随着安东尼的语气和用词越来越粗俗,她的表情也越来越冷漠。这时,安东尼突然在女王面前狂跳起来,克娄巴特拉顺势把项链收起来,以免被他凌乱的脚步踏着。但安东尼故意用那双大军靴踩了过来,踩住了克娄巴特拉来不及收好的最后一点儿,并使劲地在脚底下碾压,直到脚下咯咯作响,才肯作罢。
  克娄巴特拉猛地一跃而起,现在她就那样面对面地和他站在一起,目光像两道金褐色的利箭一般直射到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上,却一言不发。然后,她迅速地从他面前走开,现在轮到她在这个狭窄的帐篷里踱步了,只不过她的步伐比安东尼的轻盈得多。安东尼喘着粗气,重重地跌坐在她睡椅前的毛皮靠垫上。突然间,她开始大笑不止。真是遗憾,他又少了一艘战舰!他刚刚踩在脚下的那根项链至少值一艘战舰!好吧,让他明天就去跟屋大维讲和吧,回到他那神圣的罗马去。她没什么额外的要求,只要让她带着她所有的六十艘船顺利地驶离海湾就行。
  他也大笑起来,并用脏话粗鲁地辱骂她。这一下女王被激怒了,猛地从帐篷的布壁上抓起一柄匕首,平时它就悬挂在她睡椅的上方。现在,她拿着匕首逼迫安东尼从这个帐篷里滚出去。
  在她伸手拿匕首的同时,安东尼也拔出了他的利剑,其动作之快令人不敢相信是他这样一个肥胖臃肿的男人所为。但是看到她右手紧握匕首,左手指向大门时,安东尼身上的气焰立即就灰飞烟灭了,他感觉到了女王爆发愤怒前的紧张,这一幕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在这个女人身上体验过。于是,他干笑几声,咆哮着缓缓地离开了帐篷。几秒钟后,为了让她听见,他又站在帐篷门外示威式地再干笑了几声,那神情俨然是一位年迈老练的滑稽戏演员。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次来到女王的帐篷前,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两人都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女王又捧着被安东尼踩坏了的项链笑了起来。
  在第二天的夜幕降临之前,双方都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
  由于对峙的两军相距太近,彼此都能看得见对方所做的准备工作。
  这也符合罗马古老的习俗,在次日交战前,双方都应该公开地做准备。
  为了让密探相信他对胜利充满了信心,安东尼在日落时分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酒宴。
  他下令每道端到他面前的菜都必须让女王先品尝——尽管他们已经和解了,但在安东尼内心深处,还是不肯相信这个异邦女子。女王在梳头之前就把要戴的头花用毒液浸泡过。
  现在,她正襟危坐在面带醉意的安东尼身边,周围是一群酗酒高歌的军官。
  她突然将头上的鲜花摘下,扔到她面前的酒杯里,然后,她一边歌颂安东尼如同再生的狄俄尼索斯,一边邀请他与自己共饮这杯浸有鲜花的美酒。安东尼端起酒杯,正打算一饮而尽,她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大叫起来:“你看,安东尼,你自己看看!我已为你尝过食物,不是吗?你不是想提防我陷害你吗?
  行,你看一下要是我真的存心想杀你,是一件多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她叫人带上来一个囚犯——这是她事先就安排好了的——当众喝下那杯酒。不一会儿,众人就目睹那个囚犯痛苦不堪地在地上翻滚挣扎起来,没几下就断气了。
  作家普鲁塔克记录下了充满罗马式血腥味儿的这一幕。
  这件事情足以证明克娄巴特拉在这方面远胜于安东尼。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安东尼对她的不信任,不仅能让她丈夫在朋友们面前感到理亏,而且起到了抢先一步防范他设毒计谋害自己的作用。她不动声色地端坐在宴席上,头戴毒花,在觥筹交错之间将这一切完成得天衣无缝。次日清晨,安东尼登上了旗舰。
  突然,他发现舰尾有一尾小鱼,那正是人们所说的“挡舰鱼”。于是,遵循水手们迷信的古老规则,安东尼离开旗舰,登上了另一艘船。他怒气冲天地命令将士们谁也不许谈论这件事,可消息还是到了克娄巴特拉的耳朵里,她脸色霎时变得无比苍白。安东尼预感到凶兆后,把所有出身贵族的罗马人全部集中到自己所在的那条船上,因为他现在根本就不信任他们了。
  屋大维在这天的早晨遇到的却是一位赶驴人,问起他的姓名时,他竟然机智地回答说:“我叫幸运者,我的驴叫胜利者。”
  据说,在同一时间,有一个罗马老兵对安东尼嚷嚷:“难道我们靠身上的伤疤和誓言赢得的您对我们的信任,还不如这几块破旧的木舱板吗?!把埃及人留在海上!让我们回到岸上去,在那儿我们知道如何死战到底打败敌人。”
  屋大维军队真正的指挥官是阿格里帕。他率领三个中队的战舰开始逼近安东尼的舰船,两军在相距不到一千六百码远的地方停顿了下来,两位将军几乎都听得到对方发号施令的声音。双方在等待海风。
  安东尼那些配有五到十排船桨的庞大船只也整编成了三个中队,纹丝不动地扼住海湾的入口。
  在这些战舰之后,六十艘埃及军舰静静地停泊在海湾里,实际上谁也看不见它们,因为庞大舰队的阴影和重峦叠嶂的山峰阻挡了大家的视线。
  克娄巴特拉早已下令,全部埃及舰船按兵不动。目前,这两位罗马指挥官谁也不愿冒险向对方逼近,要不是下午的海风将安东尼的舰队所构筑的坚固屏障撕开了一道口子,这种对峙僵持的局面也许会再维持一些时间。似乎天上诸神比这些人间斗士更急于看到结局,不过他们完全有理由这么想,因为他们只是战争的旁观者。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亚克兴海战(4)-(图)
  屋大维塑像  然而,在安东尼军中,疑虑的种子早已在士兵们的心田里生根。因为,这一百五十艘战船上,满载着十个军团的兵力,平均每艘战船上有一千五百名士兵,本来就已不堪重负的战舰还能再把沉重的帆抬到船上吗?还有传闻说,那个埃及女人在前两天夜里就已经秘密地让奴隶将她所有的财富都搬到了她的战舰上。这是真的,而且连敌人都知道了。因为在开战前的那个夜晚,安东尼手下又有两名军官领着两千名士兵投奔屋大维去了。因此,屋大维在军事会议上下达了命令,如果克娄巴特拉的舰队想逃跑的话谁也不能阻挡。
  风神终于让这两位犹豫不决的将军开始了战斗,双方步兵注视着战斗的全过程。他们从山上往下看,犹如观看罗马竞技场上的角斗一般,分别为自己的舰队呐喊助威。“这场战争与其说是海战,不如说是陆战,”普鲁塔克说,“或者确切地说,就像一场城市暴动。通常是三四艘屋大维的船只团团围住一艘安东尼的船,用长矛攻击它。而安东尼的战士则从他们的木塔楼里,用器械弹出各种各样的投射物。”迪奥·卡西乌斯的描写是这样的:“千桨击水,海浪喧天,屋大维那狭窄、小巧的军舰左冲右撞地躲闪着敌人的火力。他们四处寻找机会将对方的船舱戳漏,一旦他们失利就急忙跑开,稳稳心神之后再扑上前去。或者几艘船同时袭击一艘船,或者是加入到另一个战团中。屋大维的船队就像骑兵一样,左突右进,前后迂回,配合得法。然而,安东尼的战舰更像是全副武装、携带过多辎重的步兵,总在寻找掩护,还想寸土不失。”
  这是一次十七年来克娄巴特拉真正亲临现场的战争。昔日在她身上激发出来的那种像亚马逊女战士的青春、爱情、野心和为争夺王权而战斗的意志,这些曾经让当年伟大的恺撒都为之心动的一切,如今全都没了。而且,形势已经开始逆转。她和她的六十艘战舰龟缩在狭小的海湾中,当别的船只在战斗中着火时,她只在一边袖手旁观,让这些外国人来决定她的命运。她知道自己这次这样按兵不动会受到谴责,这就更加让她烦躁不安。自从“三·一五”以来,她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烦躁的时日。
  她想起了“三·一五”,并把它和眼前的局势进行了比较。那时,她已经陷入了让命运作最后裁决的窘境。她被迫修正了她所有的计划、权力范围以及安全措施,目的在于将所有的力量提升到极限以用来应付意外打击的降临。今天,她在旗舰甲板上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不时凝视海面,派人查探。当屋大维的军队宣布又一艘安东尼的船着火时,她认定安东尼已经被击败了。她为什么不下令让她那些精神饱满的水手和士兵去助安东尼一臂之力呢?而是看着他在战火中怒吼着下达命令,疯狂地抛掷着投射物,抵御敌人。
  在安东尼和女王之间,进行作战的计划从来就没有变成宣誓后签定的正式条约,也没有谁为此制订过具体的作战计划。实际上,它根本就没有征得过安东尼的同意。在最后的几周里,作为一位勇士的妻子,作为埃及女王以及作为恺撒曾经在战斗中钟爱过的女人,克娄巴特拉才渐渐认识到要获取胜利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她一定是无视自己的理智才会把胜利当成可能实现的事情,从而尽可能地不错过取得胜利的机会,就像凡人不会拒绝上帝赠予的礼物一样。安东尼也是在富于幻想的前提下才接受她的建议的,至于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浴血奋战,只是一种本能:勇士在杀气腾腾的战场上决意要战胜敌人的意志。至于是否有人能使他回到埃及去,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
  眼下她陷身海湾之中,置身战斗之外,但又近在咫尺,甚至能听得到作战双方将领下达命令的声音。难道此刻她不会考虑一下,如果这场海战中屋大维打败了安东尼,她将要面对怎样的下场?屋大维手下的将领竟敢逼得如此近以至于点燃了安东尼的主舰,难道埃及的未来、她那些孩子们的生命就全都维系在这个已经疲惫不堪、为了自己逃命随时可能抛弃她的老兵手里吗?要是阿格里帕将军猛攻旗舰而安东尼像以前的罗马英雄那样战死,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被套在那曾经锁过阿尔西诺伊的锁链中,在征服者的凯旋车前领路,在屋大维那冷酷目光的注视下,在罗马市民的狂喊乱叫声中,穿过罗马的大街小巷走向朱庇特神庙吗?到时走在她身边的将会是恺撒里昂,恺撒的侄子一定会伺机报复他的。
  在这些幻觉的支配下,女王再也无法像前几周那样保持冷静了。在这个最后关头,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所作为,坐以待毙的势态了。她迫切需要空间!她迫切需要自由!于是,克娄巴特拉断然对她的船队下令:驶离海湾,驶向大海!
  不到半个小时,“安东尼亚号”就在埃及舰队的保护下,向南驶入爱奥尼亚海,海风把匆匆升起的船帆吹得鼓鼓的。按照开战前屋大维早已下达过的命令,女王的舰队在冲出海湾狭窄的出口时,没有受到任何船只的阻拦。于是,金光闪闪的埃及舰队就在那些冒着浓烟、发出阵阵喊杀声的战船中穿行而过,驶向公海。
  这时,安东尼看到了他们预先约好的信号——对此所有的相关历史记载都一样,就毫不迟疑地登上了一艘小艇亲自拿起船桨划向埃及女王的旗舰,后来与他一齐登上旗舰的还有他的儿子安提留斯和几个心腹。
  第二部分:亚历山大之梦的湮灭亚克兴海战(5)很快,几艘敌舰追了上来。
  刚刚接过指挥权的安东尼立即把他们统统驱散了。但仍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乘一只小船紧追不舍,越来越逼近旗舰,还把手中的长矛奋力投向安东尼。安东尼在下层甲板上对他喊话,问他为什么要对他穷追不舍?“我是尤里斯,”下面的人回答说,“我是拉查里斯的儿子。我要借助于屋大维的好运,报杀父之仇!”原来如此,安东尼想起来,自己刚刚处死的议员就是这个人的父亲。有人袭击过尤里斯,但他都一一躲过,还在几艘屋大维战船的帮助下,缴获了克娄巴特拉的另一艘旗舰,上面满载着一船的金银财宝。
  在这最后的短暂交手结束后,安东尼垮了。几天来的紧张过去了,他曾经勇于承担和害怕承担却不得不承担的一切重担,一下子如同千钧磐石一般压迫着他的灵魂。
  普鲁塔克告诉我们,接连三天三夜的时间,安东尼坐在克娄巴特拉旗舰的船头,黯然无语,水米不进,还把脑袋久久地埋在自己的手掌中。后来,是克娄巴特拉的侍女们“开始逗他和女王说话,然后一起用膳,可以想像,在不久之后,他们就又开始同居一室了”。
  几天后,舰队抵达伯罗奔尼撒半岛南岸的迪那隆。这时,安东尼再度恢复了元气,他知道了自己走后发生的一切。起先,安东尼的部下谁也没有发现他已经逃跑了。
  当堪尼丢斯了解了这一切时,也不敢声张。一直到后来官兵们都发现指挥官已经一整天没有露面,议员们全投靠到敌人那边去了时,阿格里帕才正式发布了安东尼临阵逃脱的真相。
  这时,这支被遗弃的军队才相信这一消息是真实的。但是,安东尼的步兵并没有立即投降,仍然顽抗不止。可以说,安东尼的舰队是全军覆没了,但是,他的步兵似乎依然坚不可摧。
  安东尼下令堪尼丢斯率领步兵穿越马其顿进入小亚细亚境内。经过反复思量,他觉得自己还可以仰仗剩下的十九个步兵军团和一万骑兵,现在认输尚为时过早。
  对这些不避危险仍旧追随自己的逃亡军队,他一如既往地表现出了他的大方与豪爽,下令给他们送去了一艘满载金银财宝的埃及战船。同时,他又分别致信科林斯和雅典的安东尼派,然后继续随女王驶向埃及。
  屋大维几乎不敢相信到手的胜利果实是真的。这一仗基本上是阿格里帕替他打赢的。
  难道命运就如此突然地垂青于他,让他成为罗马的主宰?整整十三年来,他一直鲁莽冷淡又患得患失地在各种各样的军事交锋和党派斗争中挣扎向前。
  就在几年前,他还被年轻的庞培打得节节败退,甚至就在昨天,他还是每一位罗马人都厌恶的执政官。
  他之所以一直被容忍只是因为恺撒提携他,收他为养子!现在,他,这位年仅三十的新一代独裁者,应该把他的好运归功于他的养父——卓越辉煌的恺撒将军遗赠给他的财富,也应该归功于他最强大的对手的失误。正是这些使得他——一位放债人的孙子,竟然在一夜之间成了整个西方世界惟一的霸主!
  由于屋大维身上没有胜任这一使命的一切素质——传统、想像力和情感,因此打胜仗后随之而来的第一件事——接管新士兵,就成了一件让他极其窘迫的事情。
  因为安东尼的大部分军队都转而投奔他,可他连自己的军团都无法发军饷,又哪来实力再满足这些残兵败将呢?在这种情形下,他惟一想到的赏心乐事就是复仇。
  屋大维几乎不敢坦露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意愿,并且总喜欢把自己装扮成高贵的斯多噶哲人,所以他像平时一样,授意部下把安东尼那边过来的人处死。在这样一场关键性的胜仗之后,他还有时间、兴致和机会来为以往的个人私怨复仇,不可不谓是一件赏心乐事啊。
  例如,福尔维娅的首任丈夫、多年前屋大维的手下败将库里奥从来没有善待过少年时期的屋大维,现在库里奥的儿子作为曾与安东尼并肩作战的战俘落入了积怨良久的屋大维之手后很快就被处死了。
  诚惶诚恐的罗马人为屋大维准备了丰盛的庆功宴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屋大维纵情酒乐之中。
  就在几个月前曾阻拦他拿走安东尼遗嘱的神庙贞女们也到城门外迎接他的归来。
  安东尼战舰上的鸟嘴形船头被拴到了恺撒的神庙前。在罗马广场上人们搭起了凯旋门。
  全意大利都在争先恐后地塑造屋大维的塑像。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曾经支持这安东尼。
  在元老院,安东尼的生日被宣布为不吉利的日子。而且,所有的罗马人都一致要求征讨埃及。
  此时的屋大维内心仍然有压力。在亚克兴战役的三个月后,这位胜利者又继续进军小亚细亚,为的是扫清安东尼的余部,并与埃及一决雌雄。因为,在那儿,在尼罗河口,还生活着惟一一个让他害怕的敌人:恺撒真正的儿子。必须将他与埃及一起消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