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新闻

绝对新闻-齐光瑞
第1章 引子
　　浑身汗津津的高扬颓废地从杨晓茵的身上爬起来，嘴里嘟囔一句：“看来情绪真是影响劳动质量呀！”便裸着身子走出卧室。
　　当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走回卧室时，杨晓茵还仰躺在床上。那迷离的眼神让高扬又是一阵神扬精动，软塌塌的下身便开始上翘。杨晓茵这时又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你行的。”热血便一下子涌向前伸的突出部位。高扬此刻就像战场上的战士听到了冲锋号一样，又俯在了杨晓茵的身上。
　　偏巧这时，手机响了。激扬的斗牛士音乐，不但没有将正在战场上拼搏的人刺激得雄姿勃发，反倒激灵一下，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
　　高扬懊恼地爬起身，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韩顺的号，便按下了接听键。
　　“老弟，听说你来河东了，为何过家门而不入？大哥这礼挑得出吧？”韩顺那很有磁性的声音嗡嗡的，震得在床上躺着的杨晓茵都爬了起来，依偎在高扬的怀里，不安分地弄着高扬的下体，仰脸问：“是韩书记吗？”
　　高扬点了点头，又示意她不要说话。对着电话说：“不敢见大哥呀！”
　　“为啥不敢见，难道我门口挂了杀人刀？”
　　“挂地雷也不怕，是我的原因。”
　　“看来你还很诚实，说吧，你都看到啥了，竟然不敢来告诉我。”
　　“大哥，我知道瞒不过你的，我也不想瞒你。老实说，我看到的真是触目惊心，很严重的。没去看你，就是我没想好怎么办。这边是对我恩重如山的大哥，那头可是生我养我的土地和父老乡亲，我真的很难取舍。大哥，让我好好想想好吧。”
　　半天，那边才传来韩顺的声音：“好的，别忘了你大哥就行！不过，我要告诉你，只要出发点是正确的，你咋做我都支持你。”
　　“好，谢谢韩书记，不，谢谢大哥。”
　　电话挂了，高扬愣怔着，目光呆滞地盯着床头柜上的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杨晓茵仍然不安分地在他身上爱抚，但高扬不为所动，嘴里嘟囔着：“那边是百姓的利益，这边是大哥的前程，这稿我写不写呢？”
第2章 记者玩的不是寂寞(1)
　　《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站长高扬的老家就是东江省河东市的，他的家乡在毗邻俄罗斯的大山里。
　　河东的地理位置很独特，一座大山横亘在两国交界处，山顶就是两国的分界线，相互的岗哨都能看清楚。山下一条小河，河边就是一条公路，高扬的家就在这公路的边上。每天，太阳一冒尖儿，那五彩的雾气便从山底缓缓升起，弥漫开来。雾纱下若隐若现的葱茏树木，都透着大山的静谧和神秘。林木繁茂，藤萝缠绕，鸟鸣雀欢。冰雪消融后，肥腴的春水透着绿色，滚滚而逝，滋润着这片神奇的土地，使这里的黑土，肥得像腌好的咸鸭蛋黄，一汪一汪的油水挑逗得人垂涎欲滴。
　　别说庄稼，连茅草都生长得格外灵光茂盛。滋润着勤劳朴实的山民，养肥了獐狍野鹿，更成就了原始林莽。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山林，呈现着漫无边际的绿色。新绿、嫩绿、鲜绿、翠绿，满眼的绿色，温柔着人们的视线，也惊喜着人们的目光。
　　高扬是这个小村，也是整个河东市最早走出的人才之一。当他20世纪80年代考上大学后，就成了村里，也是这个乡里唯一的大学生。
　　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东江日报社做记者，一干就是七年。后来国家级大报《发展日报》在各省市设立记者站，他又考到了记者站，先任记者，副站长，三年后升任站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职称由主任记者升为高级记者，行政级别也从原来的正科升到了副厅级。当然，这里面也有韩顺的作用。但高扬从一个山里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此的出类拔萃，也看出他很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电话又响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抓起手机，扫了一下号码，立马精神起来，忙按下接听键不耐烦地说：“咋了，一大早就骚扰我。”
　　电话里是夫人尚升的声音：“昨晚河东的韩书记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找你，我说你去河东了，可他说你回来了，你咋一夜未回？我是怕你有事才找你，你咋还急了？”
　　高扬也感到这样的态度对待牵挂自己的妻子实在是有些过了，便说，“哦，昨晚到市里已经太晚了，就没回家，和别的单位的几个哥们儿去了洗浴中心，洗了洗就在这儿睡了，不用惦记了，我也该上班了！”
　　挂上电话，他见身边的杨晓茵还没睡醒，便俯下身亲了一下她的脸蛋，下地洗漱去了。
　　二
　　滨江市的街道很宽阔，全是一色瓦青色平展展的柏油路面，街两边的建筑初看并不是十分的协调，既有零星的俄式建筑，也有古老的飞檐斗拱的中式门楼，更有高耸入云的现代大楼。最著名的大街——朝阳大街，街两旁大多是遮天蔽日的榶槭树和老榆树，同其他街道的柳树、杨树、丁香相比，显得高贵和出类拔萃。
　　当高扬开着尼桑轿车行驶在这条大街上时，他脑海里又涌现出韩顺的话，“别忘了大哥就行！”
　　确切地说韩顺是他家乡的父母官。他和韩顺认识是在十二年前，韩顺在河东市下属的韩家县当县长。不到四十岁的韩顺是省里最年轻的县长，而且很有魄力。他是在韩家县纪检委书记的职务上被人民代表差额给选上来的，当时在韩家县，他通过朋友的关系，引来了外资企业矿泉水厂。经过几年的建设投产，成为整个东江省的大企业之一，每年上缴利税就达几千万元。现在东江省的各大超市和社区里卖的水，都是他们生产的。有人形象地比喻，在韩家县干部职工的工资中，每一元钱就有一毛钱是这个企业的。同时他还解决了部分城镇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镇容镇貌也得到改观，于是乎，人大代表充分行使了权力，高票将他选为县长。
　　高扬来韩家县采访就是采访他们是怎样打破僵局谋求发展的，于是两人有了两天两夜的长谈。回去后高扬一挥而就写出了长篇通讯《百姓心中的榜样》在省报上发表，本市的《河东日报》在头版头条予以转载。于是乎，韩顺成了名人。当时的省委书记和省长都在《百姓心中的榜样》上做了这样的批示：“在求发展促提高的大前提下，能有这样心中装着百姓的，有魄力、有胆识的干部出现，真乃时代的必须，国家的幸运。”于是，当了不到半年县长的韩顺，马上升任了韩家县的县委书记。
　　为了感谢高扬，韩顺给他弄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还是在省城高档社区。当韩顺将房产证、土地证和房子钥匙交到高扬手上时，高扬吓得呆住了，半天才说：“这礼太重了，不敢要。”
　　韩顺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这是我的房子，绝对是用自己的工资买的，放心住吧，肯定不是受贿来的。”
　　“那你回省城住啥？”
　　“你嫂子他们单位又分了一套，她在外企效益好，总搞福利分房啥的。再说这次县里也分了我一套，我不缺房子的。”
　　这很真诚的话让高扬信服了。没有理由不信服，结婚几年了，两口子的工资加一块才五千多元。没办法只能挤在岳母家。小舅子媳妇几次提出要搬回来住，还不是怕他占了岳父家的房子。这回好，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还是三室一厅，一百多平米。呵呵，这房子大啊！
　　在当时也价值二十多万啊！他在高兴之余，还没糊涂，把房产证还给了韩顺，声称：“我只是借住，等我有钱买了房，这个就还你。”韩顺还想说什么，可一看高扬那认真的眼神儿，没有再说话。心里说：住着还不就等于是你的一样嘛！同时也佩服高扬的智商，不花钱白住，名义上还不是要的。呵呵，其实，有使用权还不就是等于有拥有权嘛。
　　这以后，韩顺书记就成了高扬笔下的关注对象。《韩家县的钱袋子是这样鼓起来的》、《韩顺的大气》、《科学发展见证富民路》等大篇幅报道经常出现在省报上。没有政绩，媒体是不可能无的放矢的，正是因为韩顺的努力工作，加之媒体的关注和上级的赏识，韩顺成了东江省政坛一颗耀眼的明星。不到三年就升到主管七个县的地厅级城市——雅泉市的常务副市长。几年后，紧接着又调任到河东，当上了河东市委书记，去年，他又升为省委常委，据说，中组部就要来考核他，要推选他做东江省省长。
　　当然，高扬也没白出力，《发展日报》在东江省设立记者站，竞争很激烈，是韩顺通过北京的一位东江省出去的老领导，即在《百姓心中的榜样》上做过批示的当时的省委书记，出面找到发展日报社的老总，提出让高扬到《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工作。高扬也不负其所望，不到三年便由记者、副站长转为站长。在省报调出时，他是一个副科级的专栏记者，一下子跳到处级，这样到了记者站这个处级单位，很自然就成了正处级。又加上高扬的勤奋和努力，使记者站的报道、发行、广告等工作几年来都处于报社各站的排头地位，他就解决了副厅级的级别和正高级职称。据说，报社之所以给下属的个别记者站站长解决副厅级职位，主要还是基于采访方便考虑的。因为，这样一个大报的记者，接触的大多是县处级别以上的干部，自己的级别上不来，虽说记者是无冕之王，见官大一级，但那毕竟是说说而已，是记者自己的心理安慰，对目前“官本位”思想严重的各级干部来说，还真的不是很尊重记者的。
　　现在在东江省，高扬可是人物了。可以和省委书记、省长坐而论道，每每有了新的思路和点子，便用内参的形式给书记和省长发一下，省里的一些领导若是想在国家级报刊上发篇讲话或署名文章，都要找高扬来运作。这让他炙手可热，真有点举足轻重的味道。
　　也正是由于高扬和《发展日报》的作用在东江省日益突出，一些上访举报信便接踵而来。前不久，他接到河东市一些人大代表联名发的举报信。举报河东市挪用天保工程款盖市委大楼，还引来了重污染企业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不仅污染山林造成树木大面积死亡，而且连山民们也都患病了。他派下属的两位记者查了半个月，当记者把调查的材料和照片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时，他震惊了！马上打电话给韩顺，问他清不清楚这两件事的内幕。韩顺说知道，但好像没高扬说的那么严重，并说要想发展就得牺牲一点利益，还说有些人大代表和老百姓一样目光短浅。并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表明了他的态度：
　　“要想树立科学发展观，就必须得解放思想，思想不解放，发展就无从谈起！”
　　深思熟虑了差不多有一周。高扬谁也没通知，只是和自己站里曾下去调查的记者杨刚一起，开车到了河东。他想亲自去看一看，听一听。结果，都没敢在河东吃饭，到那儿心里就添堵，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省城。可就这样，韩顺还是知道他去了河东。高扬不得不惊叹一声：
　　“老哥真有你的！”
　　刚过十字路口，高扬就见一个交警在向他招手，示意他停车接受检查。他将车靠在边上，走下了车，冲迎上来的警察一笑：“辛苦了！”
　　警察向他敬个礼：“您闯红灯了。”因他的车牌照是东ad打头，东a代表省城，d代表政法系统，车牌号码又较小。交警知道这人来头不小，因而，也没让他出示驾照，只是关照他：“开车不能想别的！”
　　高扬笑了笑：“谢谢提醒，谢谢关照。”交警便让他走了。
　　当初，他找交警总队宣传处的人要办号牌时，孙喜处长就介绍他到滨江市交警支队，找郭支队长，给他办了个东ad00111。号码是他点的，111就是啥都是第一的意思，当时还有012的小号牌，他没要，只是要了这个111，车型可以不是最好的，但号牌一定要好的。这是他最兴奋的。
　　虽然交警没难为他，但他还是很懊恼，居然闯红灯都没看见，真是太不应该了。
　　三
　　到了办公室，其他的记者早就到了，都在打扫卫生，洪静正在擦他的桌子。见他进来，洪静和正在拖地的记者张琳琳齐声说：“站长好！”
　　他也说：“你们早！”便走到办公桌边放下手包后，又出门，去了洗手间。
　　当他回来时，桌子、椅子上的水印全干了。洪静正在用干抹布擦拭水印的痕迹。他坐下后，对正将拖布往水桶里放的张琳琳说：“去喊他们来开会！”
　　张琳琳出去不大一会儿，另两个办公室的记者和记者站的工作人员陆续走了进来，坐在大圆桌前。
　　《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其实只有两个人是报社的编制，那就是站长高扬和记者张琳琳。而张琳琳是报社派下来的，说不上啥时就被抽回去了。因而，严格地说，实际的正式记者编制只有高扬一人。
　　但现在他们却有十一人之多，这主要是高扬善经营。他把记者站仅有提供信息功能的权限放大了，因为报社每年都有发行和经营的业务要求，这样他一个人忙不开，就得外聘人。
　　因为《发展日报》是国家级大报，聘来的人也都是这个业界的精英。他们不仅能写稿，也懂得用手中的笔，同各方面都处上关系，很自然的，报纸发行、广告就极易得到了。这既能完成报社的任务，又扩大了记者站的影响力，也很自然地壮大了经济实力。于是各个记者站都迅速扩张，成立新闻中心、经营部等。写稿的写稿，经营的经营，闹得是极其风光。东江省的记者站就是这样，他们每年都能完成报社的任务。高扬见人多了，就把给杨晓茵创办的那个文化公司，迁到了记者站来，除张琳琳、洪静、杨刚、刘仁怀写稿外，其余的人都算做公司的员工，承揽广告，编辑图书，组织一些大型活动和演出啥的，收入颇丰，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别的不说，他们每年光税收就上缴二十几万元，可见他们的收益了。
　　见大家都坐好了，高扬从他那宽大的老板台后面站起来，走到长条的大会议桌旁，看着大伙儿说：“上周大家都辛苦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感谢后，高扬说：“老规矩，大家还是先说说各自上周的工作和这周的打算吧！张琳琳你先来！”
　　张琳琳是报社派下来的实习记者，今年28岁，是北大毕业的研究生，老家是上海的。白净的面皮配上她那娇小修长的身材，一看就有吴侬软语的上海淑女味儿。刚一见她的形象，说她从事科学研究的，大家都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可她偏偏爱上了新闻写作这一行。
　　张琳琳腼腆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我上周的工作主要采访了副省长朱如营。对东江省的环保问题和将要采取的措施进行了沟通，只写了初稿，发到你邮箱了。还参加了两个新闻发布会，一个是万汇公司的股票上市，一个是滨江工业园区启动。两个均发了消息，已经见报。下周我想采访滨江市委书记祝全面，就滨江如何打造休闲旅游城的问题做个专访。”
　　高扬点了点头说：“很好！朱如营的专访我还没有看，不过，东江省环保的事，暂时先放一放。昨天我和杨刚到河东去暗访了一下，问题很严重，待我和韩顺书记沟通后再研究。滨江工业园区动工的事，我觉得不能只是发一条消息那么简单。你这周约祝全面时，可以把这个也考虑进去，试着请他谈谈滨江的发展，是走工业立市的老路，还是扬休闲文化之长？”
　　张琳琳：“我还没约呢，也不知道人家祝书记是不是有时间！我上周和滨江市委宣传部的韩部长说了，她说给约一下。”
　　高扬：“找他的秘书，直接约，就说我约他。另外，休闲旅游，人文城市，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放着满人文化的发祥地不去光大，老想着整新奇的玩意儿，谁会往你的山沟里跑？我们不能只做专访，给他当传声筒。文化融入历史，历史承载文化，当记者的也要思索，要敢想，要突破固有的传统思维模式。对政府的官员，我们要给他提思路，让他按照你的思路走。这样他才会重视你，拿你当回事儿。否则，你就是给他写一千篇、一万篇他自己都嫌恶心的东西，他也记不住你。我看你还是就这个思路去组织材料，搞一篇观察类的思索性文字，这样，这个题目做起来就有意思了。”
　　张琳琳点头答应：“好的。”
　　高扬接着说：“我前几天和咱们省社科院的满史专家在一块儿闲聊时，几位专家说咱们东江是满族聚居地之一，满族先民女真人的部落，其政治、经济、军事活动的中心就在咱们这儿。”
　　记者站的另一位记者杨刚接过了话头儿：“我查过资料，咱们这里是女真民族商贸活动的繁华地带，女真的王室贵族凭借这里特殊的军事、贸易地位，与其他部落角逐争斗，迅速壮大，拥有关东大半，称雄女真。清太祖努尔哈赤吞并周围各国之后，这里又成为明朝与后金政权政治、军事斗争的前沿。”
　　高扬说：“是的，宁古塔古城是清朝东北三大流人寓所之一，呵呵，说是流人寓所，其实就是犯人监狱。据说关押在这里的流人有武装反抗清朝统治的朝廷钦犯，也有文人墨客、商人渔夫。这些名流儒士的诗、词、书画为满清文化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时，由于各地流人带来了丰富的异地文化和近代文明，加之他们的子女与当地居民通婚、融合，形成新的居民结构和独特的文化，这种文化就具有极其鲜明的地方特色。因此，老专家们建议开发建设满族民俗展览馆项目，以实物与表演相结合的方式，融观看与参与为一体，全面展示满族的民俗文化，以此来吸引游客。听他们这样说，便勾起了我的兴趣，当时我就给他们建议说，要充分利用这里古朴的建筑，营造良好的女真文化氛围，依据明、清史籍，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展示女真或满族的历史文化。”
第3章 记者玩的不是寂寞(2)
　　张琳琳听高扬这样说，很赞赏，她接着高扬的话头说：“是啊，顺着站长的思路走，我觉得民俗展览馆可以分为实物展区和民俗风情表演区两部分。实物展区可分为生产生活区、礼仪祭祀区、神话传说区、风物特产区。我这一年在东江跑的文化和旅游，使我对这里的文化有了不少的认识。你看，要是在生产生活区展示满族人民在生产活动中使用的工具，以此再现满族先祖在关东地区生产生活的场面那该多有意思。而礼仪祭祀区就要展示满族传世的神像、神偶、子孙绳、家谱、祖先牌位、金、银、铜、银锡祭祀用品等，通过这些展品的展览，会使游人领略满族文化的风采，以及满族文化对兄弟民族影响的历史渊源。”
　　杨刚更是兴致勃勃：“依你所说，那神话传说区，就该用图片、实物、动漫等形式，全面展示满族人民世代流传而经久不衰的神话传说，反映满族人民的喜、怒、哀、乐和他们对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了。风物特产区，则应该系统展示关东地区满族发祥地物产的丰饶，以及满人对当地物产的开发和利用及对后人的影响。要想吸引游客参与其中，满足游客求新、参与的心理，那在民俗风情表演区就要用来表现满族婚俗、歌舞、祭祀礼等民俗活动。”
　　女记者洪静也兴致高昂地参加了讨论：“对，突出本地区风土人情、民俗文化，能增强文化旅游的内涵，还能和生态旅游结合，把文化资源转变为可开发的旅游文化资源，既能创收，又具有保护自然环境，维护生态平衡的作用，可以使东江省的旅游业成为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绿色产业。”
　　高扬看到记者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笑道：“很好，如果咱们大家都能用这种思维去考虑问题，和当地的领导们聊，你说他能不感兴趣吗？他能不把你当贵宾吗？我们今天这只是偶然的闲聊就产生了这么多好点子，还给人家细化了各个景区该展示什么东西，这就是记者的素质。记者是什么？记者是责任，是重托；记者是公平，是正义；记者是天圆地方，记者是美好善良。徐向前元帅在战争年代对新闻工作者常说的一句话，一张报纸胜过一发炮弹！就是这个意思。”
　　杨刚笑嘻嘻地说：“得了吧，站长，你可别替我们吹了，早就有人说过了，记者是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差，干的比驴多，睡的比狗晚的狗仔队啊！”
　　张琳琳也笑：“做记者真的很难，我上网聊天时人家问我是做啥的，我说是记者，一网友说，记者，给我的感觉是一份高尚、自由的职业，是无冕之王。另一网友说，什么无冕之王？记者，香港叫狗仔，在大陆，连狗屁都不是！”
　　另一个男记者刘仁怀说：“可不，我昨天去工商局采访，碰了一鼻子灰。不接受采访也就算了呗，像躲瘟神一样躲我，等了半天也不见采访对象出现，坐了两个小时冷板凳。‘不好意思，我们领导实在太忙了，你改天来吧，这是我们领导的小灵通：88000021。改日预约。爷记下电话，我出门了。下午，我给这位领导打电话，没想到电话号码是空号，被耍了！要不是为了完成采访任务，我八辈子也不会跟这样没有任何信用的人打交道。一个小时后，我又匆匆赶到采访单位，绕过秘书，直接找到了要采访的领导。人家领导说我上午一直就在办公室呀。你们说气不气人？原来是秘书在捣鬼。为这事我郁闷了一天。”
　　洪静就笑：“不是有句话嘛，防火、防盗、防记者。”
　　高扬笑过后说：“当记者的采访吃闭门羹那是常事，我们这样的报纸还好一点，毕竟是国家级的大报，且多以歌颂为主，要是市民类的报纸你看看，哪个单位都不爱接待你。不要怪人家不搭理你，我们还是要在自身找原因，要找关系，要公正，要多写、多跑、多交朋友、多思考，还要有坚持到底的决心。好了，还要开会，洪静该你说了。”
　　洪静一点儿也不安静，性格泼辣，个性张扬，小嘴不张还看不出她有何妙处，可一旦开口，那就是滔滔不绝，且语速极快，时不时的还蹦出几句外文来，搞得你一头雾水。你看，一听让她发言了，那小嘴就像连珠炮一样，叭叭叭地开了火：“我这周除了和杨刚跑了两个大学外，就没咋往下跑，主要是在家编稿了，把记者们采上来的稿悉数编了一遍，并上传到网站上。我感觉记者不能为了写新闻而写新闻，所写的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就太流于形式了，拍的片也没有新意，一看就是摆拍的，不吸引人，我记得大学老师给我们讲课时说新闻报道必须坚持的基本要求包括，真实性、思想性、时间性和用事实说话。真实性指的就是新闻报道必须反映事物的原貌。”
　　高扬知道她又要引出新的话题，而这也是他们每周例会上的必须课，于是就刺激她：“那他也一定给你讲过用事实说话，就是让新闻的思想观点通过事实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对吗？”
　　洪静：“是的，他说，记者在选择新闻事实时，必然得找含有某种倾向性的东西，因为事实是最能反映记者立场和观点的了。”
　　高扬为了提高记者们的写作水平和丰富从业经验，他就要求记者站的全体人员每周都要开一次例会，在会上不仅要进行新闻业务学习，还要总结上周的工作并部署这周的任务，同时还讨论题目，确定方向，正是通过这种总结，记者们的业务水平才有了日新月异的提高。
　　因而，他就有意识地想让大家多说几句：“你的意思就是说新闻的本原是事实，而事实胜于雄辩。”
　　洪静：“是的，记者报道新闻事实，在大多数情况下，有着双重意义：一方面他要把某件事情告诉读者；另一方面，记者对事实的看法也在影响着读者对事实的理解。一般来说，记者对事实的看法往往不直接以议论的形式出现，而是寄寓在事实的叙述之中。”
　　张琳琳：“这就是说要用事实来说话。”
　　洪静见站长的肯定和张琳琳的附和，就愈加地兴奋：“新闻因人而生动，这是媒体报道遵循的一个规则，但在遵循这一规则时，不应忽视人是因事而感动的。作为一个鲜活的个体，人的新闻必须由事衬托。
　　因而，我觉得，写新闻还是用散文笔法，像写故事那样去写，才能有人看，有人欣赏。因为散文的写法机巧灵动，它可以避免浅显、直观，能将简单的事写得富于变化，把呆板的写得生动活泼，使单一的新闻事件变得丰富，使平面的事实更加立体化。”
　　杨刚皱了一下眉，插话说：“我不赞同你的说法，写特写用散文笔法还可以，写消息用散文笔法，那岂不是把新闻写成了文学作品？”
　　洪静最喜欢的就是和人辩论，她马上接茬：“新闻与文学不矛盾啊，新闻是通过对新近、新鲜、新奇事物的感知而获得的见闻。也是职业采编者及其专业机构用以影响受众的新见闻。而文学是一种语言性艺术，是运用富有文采的语言去表情达意的艺术样式。”
　　杨刚打断了她的话头：“我觉得文学作品中，心理活动的描写，可以直接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刻画人物性格。但是，人物的心理活动是外人看不见摸不着的，作家可以通过想象来描述，而在新闻报道中，记者只能通过当事人叙述出来，不能凭想象去描述。”
　　洪静还要辩论，高扬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洪静说的记者不能为了写新闻而写新闻观点很对。这对新闻战线上的新人尤为重要。但我们在座的都有几年的工作经验了，这就是态度的问题了。会不会做和想不想做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作为新时代的新闻记者，我们应该拥有怎样的素质呢？我认为要想做好一个新闻记者，首先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好人是成就一切事业和成就的基础，一个人最大的才华是什么？是善良！是拥有良知！
　　一个没有人类基本的良知和道德的记者也许会是一个富裕的记者，会是一个趾高气昂的记者，但绝对不会是一个代表人民的记者。”
　　杨刚用手指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说：“我刚才在网上搜了一下记者，看看，这里说记者是一个‘秉笔直书，为民请命爷的职业；是一个‘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爷的职业；是一个宣扬善良抵制邪恶的职业。”
　　高扬：“说得好，正因为有这么崇高的定义，所以我们要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职业道德。现在抄袭和编造充斥着整个社会文化，有些记者沾染上了一些恶习，写稿上网抄，采访不深入，道听途说，以偏概全，价值观发生错位，从一开始就认为当记者是为了挣钱，完全没有把它当作是一份崇高的社会职业的想法。更多的是看到了记者的特殊社会身份与‘权利爷，忘记了记者应有的良知、社会责任与义务。以采谋私、以编谋私、以稿谋私、以版面谋私。不管是正面报道，还是舆论监督，谋私的黑手都能伸进去。你要树立形象，要媒体说好话，要报纸上有文、广播上有声、电视上有影，那就掏钱吧。而且，还有一部分记者甚至成为以笔谋私的专业户，他们正面报道要钱，反面报道也要钱，根据事情大小，文章长短，字数多少，版面位置，然后进行讨价还价。我跟你们说，上边我列举的这些现象，在咱们这里绝对不许出现，我们必须要坚持报道以事实为依据，不编造新闻，不歪曲和夸大事实，加强行业自律，严防记者职业道德滑坡。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都点头称是。
　　主管经营的王治成眨巴了一下小眼睛，有点儿疑惑地问：“站长，听你这么一说，那我们还能弄来广告了吗？”
　　高扬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你脑袋笨，还是我没说明白，有关规定是不允许记者站从事报纸发行、广告经营，但是并没有说不允许报社从事和开展这两项工作。要知道，围绕报社的整体发展思路，促进这两项工作是任何部门、任何人都大力支持的。用优质的新闻稿件为驻地做好宣传，不断提高报纸在驻地的影响力和知名度，争取驻地社会各阶层人士和广大读者的认可。久而久之，认可的读者多了，订户自然就会增多，订户多了，广告客户也自然就会主动找上门来。这和卖版面及有偿新闻是有区别的。”
　　王治成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明白了，就是新闻要写，广告也还是要弄，但不要触雷。”
　　高扬就笑：“看来你的脑袋还没被大头鞋踢。”
　　大家笑。
　　高扬继续说：“我认为，新闻记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包括：要有不断学习的习惯；追求真相的执着；客观公正的态度；准确朴实的文风；甘于吃苦的精神；丰富广博的学识；宽容善良的情怀；尚俭守德的品格，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一齐点头。
　　轮到杨刚汇报工作了，这小伙子不愧名叫杨刚，也真有阳刚之气，他长得人高马大，1.90米的个头，往哪儿一站都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个头高，体格壮，又练过体育，还学习过武术，这也是高扬当初在聘任他时首先考虑的因素，更是每次外出都带着他的主要原因。
　　杨刚盯着高扬的脸说：“我上周主要是和洪静以及小刘跑了两个大学，师大和工大，了解师生们对大学生社会实践的认识和做法，准备拟写个深度报道，大学生社会实践是弊，还是利。这周准备跑农大和交通学院，完善这个命题，昨天还和领导下了一次乡，到河东市转了一圈儿，别的就没有了。”
　　高扬对他说：“好，你这周就先跑这个稿子吧，写稿和组织材料，一定要注意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是有利于大学生了解国情、了解社会，增强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事业。现代大学生，大多是在书本知识中成长起来的，对我国的国情、民情知之甚少，而社会的复杂程度，远不是仅凭读几本书，听几次讲座，看几条新闻就能了解的，而社会实践活动则能为他们打开一扇窗口。让大学生走向社会参加实践，亲身体验生活，看到城乡差别，感受贫富差距，在与人民群众的接触、交流和了解中受到真切地感染，从典型事例中受到深刻的教育和启发，方能使他们的思想得到升华，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有所加强。所以我们在稿子中一定要体现出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积极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是非常有必要也是非常有意义的。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个只有满腹经纶，却没有实践经验的人，会逐渐被社会淘汰，他们应该在掌握理论知识的基础上，真正地走上社会，将知识应用到社会实践中。所以组织材料和采访一定要围绕着这些来进行。”
　　轮到刘仁怀发言了，这个小伙子生性腼腆，话语也不多。他原来是《先锋时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的，他能到《发展日报》记者站来，还有一段故事。
　　《先锋时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的站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程瑶。本身不大会写稿，对她来说，她的中心工作是借用记者的身份和女性的优势在外瞒天过海，与政府上下层拉关系，搞创收。她自己的腰包鼓了，供职的报社因此也得到更多经济上的实惠。
　　由于各单位办公经费吃紧，一些行业媒体也学中央一级的办报模式，都在全国各地（或国外、地区）建立分支机构或记者站。例如新华社的“分社”、“支社”等。过去大媒体在各地设立分支机构的主要目的，是负责对该地区的采访报道业务及对通讯员、作者、报道组的工作联络，把掌握的各地信息及时发布。可随着物欲横流的趋势，这类分支有点变味儿，出现创收效益大于信息反馈的本末倒置状况了。《先锋时报》驻东江省记者站也就是这时建立的。他们和那些只为创收的报刊一样，记者站除了完成报社的硬性广告任务外，都是自收自支，报社对记者站办公、工资、差旅、福利等等是一概不问，提供的只是一个记者站合法的登记证明，记者证或新闻工作证。只要你接受了这些条件你就可以成为该报社驻地记者站负责人。
　　本来这个报纸都没多少人知道，可却还非要往党报系列上靠，可想而知，也就不难理解出现了更多《先锋时报》驻某某记者站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了；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出现在各省市众多唯利是图、不学无术的“能人”记者了。自然也就出现一些像程瑶这样可以通过权力和关系弄到这种证件四处招的人了。当然，这类“记者”会像叮血的蝇蚊，听风闻味不请自到的各类“采访”，就会纷至沓来，让人应接不暇，什么“敲诈勒索”和收取“封口费”的丑闻也就顺理成“风”了。就是在这种利益的驱动下，他们向社会上公开招聘记者，刘仁怀就是这样进了《先锋时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的。
　　他刚到这个记者站时，程瑶就告诉他说：“记者站的用人情况和报社不一样，报社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财力，负担记者站聘用人员的医疗、养老等问题，就是工资也是站里自己设法解决的。不过相信这些问题慢慢会解决，记者站会给你提供一个充分的发展空间，待遇问题是要靠自己争取。咋争取？那就得拉广告，跑发行。要不就多了解下边的丑事儿，以曝光来要挟他们，借为群众伸张正义，为企业取得领导批示解决问题等手段为自己挣钱。换句话说，就是我这里不缺写稿的，也不用写稿的，只要能挣来钱你就是一个合格的记者。”
　　当时，他就想，那这个记者站不是名不副实嘛。
第4章 记者玩的不是寂寞(3)
　　由于不懂如何操作，再加上没有实权亲戚，在他进了这个记者站两个月后，他一点效益也没有。眼看着就是年末了，试用期也快到了，他急得脑袋疼，就在这时，程瑶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和站里另外两个记者突击看报，主要看《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发展日报》等这些国家级的大报，这些报纸上凡是有歌颂东江省的新闻都要找出来，然后，将写这些报道记者的名字抹去，粘上本报记者程瑶的名字，再把他们《先锋时报》的报头盖在人家别的报头上进行复印，这样一来，别家报纸上发的文章就成了《先锋时报》记者程瑶发的了。再装订成册，送给东江省委宣传部的几位主要领导。这样一来，在驻东江省的几个记者站中，《先锋时报》驻东江省记者站成了业绩最突出的记者站了。当时的省委宣传部长也就是现在的省纪委书记冯子木每年都奖给《先锋时报》驻东江省记者站二十万元人民币。
　　刘仁怀看到这里，觉得这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便在试用期还没满时就离开了。经人介绍，他认识了高扬，高扬就把他招聘来。
　　这小伙实在，看到高扬这里编采和经营是分开的，高扬待人又不摆架子，还教他如何写稿和经营，他就说了实话，把在《先锋时报》驻东江省记者站时看到的都说给了高扬，高扬恍然大悟：“怪不得每年都给他们二十万呢，原来猫腻在这里啊！”
　　刘仁怀说：“我做的杨刚都说了，我没啥新的想法，这周还是和杨刚跑这个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稿子吧！”
　　高扬说：“可以，另外，小刘你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要敢想，不要怕出错，人干工作没有不出错的，出一次错就意味着你又成熟了一次。
　　人都是在错误中长大的。只有不断地出错才能不断地成熟，当然，我说的这都是小错误，而不是大错误，更不是犯罪啊！要想获得真实，得从不真实开始。干我们这行的，你要学会融入社会，在采访单位出现的时候，人们越不对你另眼相看越好，人们越藐视你的存在越好，这时候你才能够获取最大限度的真实。就像你才说的采访吃闭门羹的事，这对你来讲，其实就是财富，起码你能知道，再碰上这样的事时，该咋对付了。”
　　大家笑了，他自己也笑了：“想法不成熟不要紧，提出来，大家议，这样就能完善，你说对吧！”
　　刘仁怀点头，他冲杨刚一眨眼说：“我就爱听咱们领导讲话，一套一套的，刚开始听觉着有些虚，但过后一吧嗒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杨刚就笑：“那是，我也老佩服他了。”
　　洪静马上接过来话茬儿：“这就是个人魅力吧，我以为就我们女生崇拜他哩，原来你们男生也是领导的粉丝啊。”
　　高扬眯着眼睛瞧着他们，心里有些美，脸上自然就带了出来，他说：“我那是就事论事，只不过思维有些跳跃罢了。”
　　洪静便笑着打趣：“也没人说你是显摆啊。”
　　还没等高扬反应过来，张琳琳摆了一下眼镜说：“是啊，站长，你的记性咋就那么好，咋啥都记住了呢？”
　　高扬便回答她：“我都记住啥了？”
　　洪静嘴快：“那可多了，引经据典的，不论是啥话题，你都能整出一大套来，就像是理论文章，我们老佩服你了，是吧，张姐？”
　　高扬就逗她：“你才不说我那是显摆嘛？”
　　没等洪静反驳，久未说话的新闻中心主任老王接上了话头：“这就是素质，一个记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新闻中心主任老王，真名王茂文，是从省报副总编辑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同志，因为高扬当初做记者时，就在他手底下，他也没少照顾高扬。故而一退休，高扬就把他请到站里来，一为他不在家时能替他看家、把关；二还可以出题目，带新记者搞业务学习，同时还可以编辑稿件。新来的记者或跑广告的弄来那些软广告想以新闻的方式发出来，都需老王来润色把关。故而，他在记者站的地位真可以用“举重若轻”来形容。他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
　　“我是看着他成长的，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他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一个记者要没有比别人站得高看得远的本领，那他就永远也不会成熟，更别想写出好新闻来。刚才高站长补充的那几点意见真的很中肯，我完全赞成，我们当记者的，就应该长一双善于发现新闻的眼睛，新闻无处不在，你没找到新闻，是因为你没有发现新闻。没有任何一个好的新闻线索是天上掉馅饼般容易的事，尤其是从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事中发现大的新闻线索，或许在常人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在一双善于发现的眼中就是完全不平凡的新闻线索。这周我看了几位记者写的稿子，主要还是模棱两可，把不是新闻的硬往新闻里拽，我们应该扪心自问一下，我们日复一日、不辞辛劳地塞给受众的是受众真正渴求的新闻信息吗？在我们的新闻作品里是否有虚有新闻之表、毫无新闻信息之实的空话、套话、废话、应景话、奉承话、遵命而说的话、得了好处不得不说的话呢？刚才几位记者的争论真的很好，这对提高我们的写作水平是很有益处的。
　　“记者的素质绝不是天生的，一个成功的记者所必备的素质大都是后天获得的。从我们以上所说到的记者素质看，除了悟性可能有遗传因素外，其他的都是通过后天的培养与训练才能做到的。当然，这种培养与训练有很多方法和渠道，在实际工作的实践中训练是最好的方法，不是有的大学毕业生来报社实习时说过嘛，在大学学四年，不如在报社呆四天。这就是实践和锻炼的结果。我在省报时，常给记者们讲课，在讲到应该怎样进行具体的培养和训练时，我提出三条意见：
　　“第一条，就是坚持每天写作，至少写一千字，写什么内容在这里并不重要，关键是不要停笔地写。无论大家在哪家媒体工作，不管是电视台，还是报社，文字写作能力都是对一个记者最最基本的要求。
　　作为职业记者，最低的要求就是要能够很容易地将你采集到的新闻和你对新闻的思考，用文字顺畅地表达出来，传达给受众。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个记者是做不好的。任何事情都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没有量的积累就不可能有质的飞跃。写作是记者的基本功，也是记者的看家本领，必须要不间断地练习才行。即使今天没有采访任务，也没有什么稿件需要交，那也不要让自己的笔停下来，你可以抄一段书，可以给朋友写一段话，可以将自己的一些感受记下来，或者上网写博客，去论坛回回帖子等等。
　　“第二条，要坚持每天看新闻，至少细看十条。将每天你认为重大的新闻事件记下来。而后，对一些持续发展的新闻事件跟踪看下去，看事件的进展，也看媒体对事件报道的方法和步骤，从中体会新闻写作的一些规律。记者工作离不开信息采集，在平日里就应该让自己始终不脱离新闻信息的海洋，现在有了互联网，可以说新闻信息获取已经变得很容易了。世界上每天发生的大事，几乎都可以在网上找到图文并茂的报道，这对现在的记者来讲真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啊。还要看报纸，尤其是自己单位的报纸。要熟悉报纸的每一个版面和栏目，当你对报纸的版面和栏目烂记于心时，在采访时碰到新闻线索，你马上就可以知道该给哪个版面，哪个栏目，这自然就会有的放矢地去寻找新闻线索，你写出来的新闻就有自己的特色，别人就是想抄都不能完全抄袭。
　　“第三条，坚持对同源新闻进行对比，从中总结新闻采写中规律性的东西。经常作同源新闻的比较分析，对我们提高新闻采写水平是十分有利的，通过同源新闻对比，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记者对同一新闻题材的不同处理手法，包括角度的选择、材料的取舍、行文的组织等方面，从而发现哪一点是自己采访中所遗漏的，哪一点是自己所没有想到的，哪一点是自己今后可以借用的。这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
　　“如果我们在日常的生活和采访中，时时留意事件之间、新闻作品之间的不同，甄别其优劣，然后根据判断结果取优去劣，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了，那对自己的发展就是一种帮助，对自己的修炼就是一种积累。
　　“我们做记者的，首先要知道记者不是作家，不能像曹雪芹、罗贯中一样坐在家里任思绪飞扬，杜撰出多姿多彩的故事来。任何形象思维、合理想象都不行，对于基本事实添油加醋、移花接木都是违背新闻道德的。更别说混淆黑白、颠倒是非、肆意编造、哗众取宠了。刚才洪静和杨刚的争论就很说明问题，你用散文的笔法对新闻素材去组合，那无可厚非，但若用小说的手段去制造新闻就不行了，那就是职务犯罪，属于造谣、诬陷、诽谤……应依法论处。还有，我们记者也不是裁判，不能随心所欲地品头论足、褒贬是非。特别是对有争议的事件，媒体发表出来是要让全社会见仁见智、共同关注讨论的。而有些记者偏爱做裁判，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试图让整个社会都随着他的意愿去品评是非曲直。记者更不是上帝，舆论监督固然十分必要，但它决不能代替执法。说到这里，我有个大事要向站长汇报，昨天小刘接到几封村民来信，情况大同小异，但有一封是反映河东市兴安煤矿存在安全隐患的。他们有好几个井都出现了透水事件，可矿上为了追进度，还逼迫工人下井，只是采取了很简单的措施，此事如不处理，将有可能酿成大的事故！”
　　“是吗？咋又是河东的？”高扬追问了一句。
　　“是的。”记者刘仁怀找出这封群众来信递给高扬。
　　四
　　高扬打开信，见是a4纸打印的，由此可见，这种举报信肯定不会只给他们一家。不只东江省的各大新闻媒体，恐怕省领导手里也会有这样内容的信函。看了看落款是这个月的7日，今天是15日，才八天的时间，应该是最近的事情，信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领导：
　　我们是河东市兴安煤矿的一群有良知的群众，今天想向你们反映一个问题。兴安煤矿为了追求产量，不顾工人的死活，让工人强行到存在滴漏、冒顶等存在安全隐患的矿井中作业，此事如不抓紧处理，一旦到了雨季，那就可能冒顶，矿井垮塌活埋人！
　　我们这是一个中型煤矿，现在劳动法上规定每周两个休息日，可在这里却是空话。每月我们最少要上二十六个班，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就这，让你干的活你还得必须干完，不然就不给记工。这一天没出事算你走运，出了事你自己倒霉不说，还要严加处理。
　　我们兴安矿现有能生产的矿井十几个，3号井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此井深一百二十米左右，因煤层浅，煤质好，一直是高产井，可今年，不知为何山体松动，原来架好的支架竟然松动，时常发出响声，有时还会莫名奇妙地渗出水来。工人们见此情景非常害怕，都不敢下井，可为了追求进度，矿上居然采取边掘进、边夯实、边加固的措施继续让工人们下井，根本不查找支架松动和渗水的原因。加固用的只是十几厘米的圆木，一旦垮塌根本抗不住压力，现在雨季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此井再不封闭，到时就会酿成恶性事故。
　　今天向您反映此事，希望您能过问此事，人的生命可不是儿戏啊！
　　读完此信，高扬一脸的凝重。他说：“这可真不是小事，一会儿我和洪欣书记的秘书通一下电话，看他们是不是也接到了，实在不行，就下去到实地去看一看。要是真能避免一起恶性事故，那我们也是积了大德了！”
　　主管经营的王治成说：“我们还汇报吗？”
　　高扬摆了一下手说：“不用了，你们干的事我都知道，我跟你说，记者站搞经营的事就跟我们自己家里过日子一样，柴、米、油、盐、酱、醋、茶，是每个人每天生活必须要面对的七件事，每个报社开门也要面对三件事：新闻采编、报纸发行、广告经营。做好这三件事不仅是每个报社生存的需要，更是报社发展必须要做好的工作。而我们驻地记者站作为报社的派出机构，事实上同样也离不开，而且也无法回避这三件事。”
　　王治成点头说：“哦，我知道该咋做了。”
　　高扬很严肃地说：“我这里只想提醒你，中宣部和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要求报社的各驻地记者站于新闻采编之外，不得从事报纸发行、广告经营活动的有关专项管理规定出台后，给各报社驻地记者站工作带来了很大压力，一方面我们要遵守关于记者站管理的有关规定，另一方面又要完成报社交给的报纸发行和广告经营等指标性任务。难我们也要做，只要不违法。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度。另外，治成你这几天多跑跑城建局，他们在江北开发。看看能不能弄个楼盘下来，咱们也建个发展大厦，届时每人一套房子，也不枉大家在《发展日报》干一回呀！”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兴奋了，年轻人齐声夸“站长英明”、“站长伟大”、“跟着站长不白混”。
第5章 记者玩的不是寂寞(4)
　　王治成轻描淡写地说：“这事还用去找他们吗？伟业集团就在前进路上开发哩，康伟业早就说了，只要咱们和他们合作，他就给我们办公楼。”
　　高扬笑了笑：“呵呵，他是商人，赚钱是他的首要目的，他能和你提出这个所谓的好事，那他就一定有很难的事要我们去办。”
　　王治成不以为然：“领导是不是太敏感了？”
　　高扬瞥了他一眼：“敏感？你就瞧着吧。”
　　洪静笑嘻嘻地接上一句：“站长总是高瞻远瞩的。”
　　高扬的预感是准的，正是从这时起，他和康伟业之间就有了纠缠不清的关系，但他现在是不知道的，因而，听了洪静的话后他笑了：“你们这帮小混蛋少给我戴高帽，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的！我今天再强调一下咱们记者站的功能和作用，记者站不仅是要为报社编辑部及时准确地提供优质的驻地新闻稿件，更要为驻地经济社会发展做好鼓与呼。而怎么做好鼓与呼呢？刚才，王总编已讲很多了，我再补充几点：
　　其一，服务驻地经济社会发展，所做的正面宣传报道应该把握‘帮忙不添乱爷的原则。要积极配合当地党委政府发现典型，宣传典型，对典型的宣传报道一定要多听取有关部门的意见和周围群众的意见，我们采访要深入扎实，文字写作要客观、实际、准确，稿件见报后要让读者佩服。”
　　洪静又抢话：“要这样的话，一篇积极的宣传报道稿件不仅能鞭策先进更加先进，而且可以起到引导后进学习先进，走向先进，从而促进工作。”
　　杨刚也不甘示弱：“可要是对典型或先进的宣传过了头，把芝麻大的事夸大成簸箕大的事，甚至为了宣传先进典型而有意渲染、夸大其成绩和事迹，我看那不但起不到积极的宣传效果，反而会令其所在地方的群众、兄弟单位、行业人士所不齿。还会给当地党委政府的工作带来被动，有时甚至会产生负面影响。”
　　高扬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我就要说这第二点，对发现的问题，出现的不良现象，需要采写舆论监督报道时，要本着求疵而不吹毛的原则。”
　　王治成也想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可领导你知道的，不打不成交啊，不挑毛病监督他们，那就没有人买咱的账；批评他们，监督他们，他们就会主动接近你。那样，广告就来了啊。”
　　王治成的话，让杨刚若有所思，他想起他刚来站里时的情景：
　　杨刚刚到《发展日报》记者站时，分工负责写稿子。在高扬指导下，他写的新闻稿件，采用率已达百分之七八十，还有几篇稿子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新闻和报纸摘要并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转播过，不少报道被兄弟媒体转载。这让他感到了一个做记者的快乐。
　　前几年，有些地方相继发生了将鲜奶倒入下水道的事情，除了牛奶不能大量长期保存的原因外，与一些地方的农户一窝蜂养奶牛，有些企业产品不达标和当地地方保护主义等问题有关。为此，他接到线索后，便去采访，回来就写了一篇这样的稿件：《奶农为何倒牛奶？》
　　刚写完，正好报社总编室打来电话，说报社这两天出现了稿荒，问记者站有没有出彩的新闻稿。他觉着倒鲜奶的事儿是个很好的新闻，便和总编室的编辑说了，果然总编室很兴奋，让他马上传稿，他觉得应和高扬通个信，便拨打高扬的手机，可却联系不上高扬了。在杨刚看来，这个事他采访得比较细致，又是为民作主的事，高扬没理由不同意发表，于是他便把稿件以点对点的形式传给了报社总编室。
　　第二天上午，高扬打来电话，问他倒鲜奶事件采访的情况，得知稿子在昨天下午已发给了报社时，高扬惊讶地叫出了声，随后就训斥他：
　　“重大新闻事件的稿子未经同意，怎么能轻易给报社？”之后，高扬又联系报社总编室，看稿子是否已编排。
　　杨刚很纳闷儿，倒鲜奶的事，他还未向高扬汇报，他怎么就知道了，而且对他给报社稿子反应怎么这么大？他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好像自己给高扬闯祸了。
　　高扬到办公室时，脸上布满乌云。他手里拿着的除了手包外，还有今天出版的《发展日报》，倒鲜奶的稿子已在今天报纸的3版头条发表。
　　杨刚赶忙沏茶把杯子端过去，然后像做错事的孩子，又像是刚上门的农村小媳妇，在自己的椅子上拘谨地坐下来。等待即将到来的劈头盖脸的暴风雨。
　　谁料，喝了两口水后，高扬并没有发火，而是和声细语地说：
　　“杨刚，你刚来记者站的时候，我记得曾和你说过，记者站不仅要抓好新闻，写好稿件，还要顾及到经营。报社年终对我们考核时，光有叫得响的新闻稿是不行的，广告和发行上不去，也会被人翻白眼。这你还记得吗？”
　　杨刚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高扬又说：“报社每年只象征性地给记者站点办公经费，而且只给我一个人发工资，我用你们是要给你们发工资的，你们还要出差，这些费用从哪儿来？即使没有广告经营任务，站里都要设法找钱，你想想，连日常开支都保障不了，记者站还谈什么发展壮大？”
　　杨刚当时想，说这些与我私自传稿有什么关系？当记者的不就是要写稿吗？
　　高扬看他的神情有些疑惑，就接着说：
　　“你有疑虑是不是？觉得你私自传稿和我说的这些没什么关系对吗？我告诉你，你刚去采访，他们就通过省委的一个关系，给我打了电话，并承诺，只要咱们不在报纸上发表一个字，他们就会给记者站一个版的广告费作为支持。我当时就给你打电话，可你不开机，下午我的手机又停了机。我想，这种重大的稿子你是要和我商量，不会擅自处理的。谁料，等我给总编室打去电话，总编辑都签发照排付印了。你想想，这一个版的广告不是泡汤了吗？再说，去采访这一事件的媒体少说有四五家，人家都被攻关没有发稿子，咱们这一发，在同行中不也陷入尴尬了吗？你也在晚报干过，咋就没有一点政治头脑呢？”
　　高扬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又说：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件，你要好好思考一下，东江财大气粗，上上下下都有非常复杂的关系。杨刚，你到记者站时间也不短了，光埋头写稿子是不行的，我再和你说一遍，一个驻站记者他不仅要能写出好稿子，更要学会经营。”
　　就在高扬找他谈完话不久，他接到一个线索说东江省通林县提出要建设“国际化大都市”。把“招商引资”变成了“招商引害”，大量污染企业成为招商引资对象，不仅破坏当地环境，还在这种好大喜功、求洋、求大思想的指导下，城市规划严重脱离实际，依靠大洋楼、大广场、大景观、豪华别墅包装城市，大搞花架子、形象工程，结果是劳民伤财、资源浪费，造成房价飞涨、交通拥堵、环境恶化、空间拥挤、治安混乱。
　　在开发土地时，未与农户协商就出动法警和公安干警砍掉了农民已长到半人高的玉米。听到这事后，杨刚请示了高扬后马上就来到了通林县采访。
　　杨刚来到农民地里时，发现被砍掉的玉米秆横七竖八躺卧在田地里，叶子已被晒得干瘪泛黄，有的都长出红色的缨子了，看着很让人心疼。
　　杨刚的心像被刀剜了一下，他回来后，饭都没吃，不到一个小时就把稿子写完了。
　　稿子写成后，杨刚给高扬过目，高扬看后说：
　　“先传给通林方面看看有什么反应。”
　　稿子上方加盖了记者站的印章，传给了通林县政府。
　　第二天上午，通林县长和书记就来到了省城滨江，在东江省委宣传部一个处长的引荐下，和高扬谈得很热烈，到中午了，又极热情地请记者站一行人吃饭。记得在结帐时服务员小姐向县长报出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元时，他的心像被一把无形的小刀剜了一下，整整一万元啊！
　　这顿饭是农民多少土地的收成？看通林县政府办主任付款时那洒脱的样儿，好像钱根本就是废纸一样。这还不算，他们还答应在《发展日报》上登一版宣传改革开放后的通林建设成就的专版广告。要知道，《发展日报》是国家级大报，一个专版就是二十万元啊。二十万元，这是多少耕牛和土地的收成？县长和书记表示，回去后按每亩地产粮的市价，给损坏庄稼的农户赔偿，并在年底前将所有欠款一笔付清，保证日后不会再发生坑农的事件，并欢迎他们记者站继续监督。
　　一个月后，专版款到账。杨刚领到了四万元组稿费，这比他辛苦一年的工资还要多。也正是从此，他获得了高扬的信任。而他也知道了当记者赚钱其实是很容易的，关键看是不是能把握住机会。
　　杨刚回过神来，只见高扬接着说：“你的观点不对，我们搞善意的、积极的舆论监督报道，不仅是群众欢迎的，而且也是当地的党委和政府欢迎的，因为这种舆论监督报道能替他们及时发现和指出问题，有利于他们及时改进和完善。我们一定要记住，批评不是最终的目的，整改才是关键啊。”
　　张琳琳白了一眼王治成：“我觉得故意、恶意地去寻找、发现人家存在的不良现象和问题，并不惜笔墨、不惜报纸版面去报道，那是缺德的行为，这不但不能使问题及时顺利地解决，还会影响记者站与驻地的关系，更会使驻地反感、排斥，甚至形成对立。我赞成站长的说法。”
　　高扬：“我今天还想说的是有些记者急于出成绩，表现自己的威望和形象，为了搞好与当地有关部门的关系，采取各种措施提高新闻稿件的见报数量和质量，这种精神是好的，是应该鼓励的。但我不赞成记者忙于跑会议，跟踪领导，天天上门到各部门和单位找线索要资料，最后搞成了人家领导的随从人员和跟屁虫儿，记者站也好像变成这些单位的下级部门。他们有个屁大的小事也邀请你参加，你说你去不去？不去就把人得罪了；去了，人家又吃又喝地供你，走了还给你包个红包或拎点纪念品，你这稿子咋写？就是写出来，因新闻信息质量不高，稿件也发不出来啊，稿子出不来，人家又说你水平不行，再说了，见报的稿子多了，那我们的报纸岂不是成了他们的专版专报？”
　　洪静：“也是，记者去得多了，就影响人家工作了，让人感觉不敢和记者打交道了，一打交道就粘乎上了。”
　　高扬：“所以我们在工作的积极性和热情上应该坚持这样几点：一是认真执行报社的新闻选题策划和稿件采写任务；二是准确把握报纸风格和报社编辑部对报纸各版面用稿的基本要求，有针对性地做好驻地新闻的采写；三是围绕大发展大服务，为驻地提供有前瞻性、思想性、指导性的新闻稿件，创造性地开展宣传策划。一句话，积极热情，密切配合，开拓创新，完成任务，切不要刻意追求轰动，追求影响，为了迎合而降低新闻的质量，为了取悦献媚而损害自己的人格。好了，散会吧！我和别的记者站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同样的举报信。”同志们陆续地走出了办公室，他拿着那封信，抄起了电话。
　　他先是打给韩顺的，他觉得在河东发生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是要和韩顺进行沟通的，因为，韩顺是河东的一把手，又是他的朋友加恩人，这样的事不让他知道就是自己的失礼了。
　　“哎，是大哥吧！哈哈，没别的事。昨天到你的地盘看了看我和你说的那件事。我觉得天保工程款的事，你可以找理由绕一下，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呵呵，别否认，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内幕人，他是不会举报的。这事我不想过问，我们又不是纪检单位。
　　但”炼厂污染的事，我看你还是让他们停产了吧，这样也是为子孙万代做件好事，可以吗？嘿嘿，我可不敢指教大哥，只是建议。”
　　“好，好。”
　　“对了，哎，你看看，我大哥就是通情达理。这样的好领导不升迁，天理不容啊！好，好，我不再过问了，一定，一定去捧场！下月几号？
　　27号，好，好，我一定去！对了，你别挂电话，大哥，还有件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真得上点心了，这事要是真的出了，那你省长交椅可就不一定能坐上了，啥事？你真的不知道哇，我这儿接到一封举报信，说你们的兴安矿3号井要出安全事故，对，我相信洪欣书记也一定收到了，是，对，你赶快去处理吧，我一会儿和洪欣书记的秘书小罗通个电话。
　　不行我就派记者下去把你处理的事写个新闻。不不，不会是假的，你了解一下吧，好的！再见！下月27号见！”
　　放下电话，他又给省委书记洪欣的秘书小罗打电话：“罗秘书吗？
　　我是《发展日报》的高扬，呵呵，谢谢，好，洪欣书记还好吧，好，不错，你告诉他我前几天淘到一件好东西，是我让咱们师大艺术学院的著名国画大师顾道子老教授专门给洪欣书记画的一幅《松鹤图》，嘿嘿，已经到手。等过几天裱好后我给你送过去，好的！好，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接到来自河东市兴安矿的举报信，我想派记者下去调查真伪。是吗？正在组织调查组，需要我们报社配合吗？好，好，你请示一下洪欣书记吧，好的，我等你电话。”
　　挂上电话后。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韩顺发短信：“1号已知道，正在派调查组。”
　　发完短信，电话响了，是小罗。他告诉高扬，洪欣书记的意思是，去调查组的事暂时不需要媒体介入。
　　放下小罗的电话后，他又喊来杨刚和洪静：“你俩赶紧去兴安矿，韩顺要去封井，写个现场新闻回来。”
　　两人答应后走了。
第6章 暗流涌动下的发展(1)
　　一
　　杨刚和洪静是一对恋人。他们原来都是滨江晚报社的。他们认识时，杨刚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杨刚和洪静的相识是在杨刚出车祸的那年6月。和杨刚同在一个病房的车祸患者有一段动人的个人情感经历，他讲给大家听时，病房的人无不唏嘘感叹。于是，杨刚将其写成报告文学，邮给滨江晚报社。责任编辑就是洪静，于是，他们相识了。
　　起初的相识，同许许多多的编辑和作者一样，书来信往，电话交谈，大多都是稿子的问题，可当杨刚和她见第一面时，杨刚就被她的美貌惊呆了——这分明就是电影明星嘛！
　　一头瀑布似的黑发潇潇洒洒地披在肩头，无可挑剔的脸庞，五官的布局合理得让人叫绝，单提出来一个，哪样都是精品之优，五个优集在一起，分布得又是那样精妙，谁瞅着这样的脸不动心，不被吸引？而最最让人动心的，是她那双忽闪忽闪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尽管大得稍微有些夸张，但她的眼睛里有语言、有诗、有画、有意蕴，她在和你说话时，眼皮自然地挑动，或落或扬，都能让人读出她的个性来。盯着你时，如水似的眼神儿能让人心神荡漾，落下时，似闭似张，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又让人生出无限的情思。见了她，杨刚才知道世上流行的“女人是尤物”之说的内涵是什么。
　　谁能想象得到，也许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上帝的主宰。杨刚居然考到了报社，上班后，领导就让比他早来一年的洪静带他。
　　洪静的家并不在滨江，她的家乡曾是抗日联军痛击日寇的主战场之一，她在家里排行最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儿时就是学校的文艺骨干，由于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加上嘴甜会来事，在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什么坎坷，高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在省城的一所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由于她长得秀气，处事又大方，成为师生们宠爱的对象，被誉为校花。她也不愧这一美誉，样样事情都名列前茅，这固然更加引人注目，自命不凡的男生们便纷纷施展自己的本领，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向她发起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可最终她谁也没看上。
　　在报社，她又是让人追逐的对象，一些未婚男士也都自觉不自觉地往她这屋跑，同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还有的领导也曾想入非非，今天找她谈话，明天找她吃饭，后天找她一同下去采访。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来者不拒，这便激起同行的妒忌，女同事说她是“交际花”，男同事说她“不正经”，可即使这样，她的办公室也还是每天人流不断，她在报社主持的一些晚会也经常爆满，观者如潮，她的文章也经常上头条……由于报社的竞争机制，每个记者几乎都要交几个通讯员朋友，以利自己耳目灵通，写出较有影响的稿子，而对那些常年坚持笔耕不辍，文章功夫硬，新闻敏锐力强的通讯员，记者编辑更是爱不释手，想尽一切办法笼住这些“才子”的心。于是各种闲言碎语便游荡于每个记者、编辑和通讯员之间。
　　由于洪静的漂亮和文笔的出众，她的闲话自然也最多，不外乎有两点：一是说她利用女色和领导搞关系发稿；二是说她自己掏钱给通讯员付稿酬以吸引稿件。对此，她都一笑了之，但她的心机却不能不让人叫绝。
　　有一个同性的同事，为了争夺一个称为“写手”的通讯员，激烈的争斗成为白热化状态而公开了。同事不仅直截了当地同通讯员讲了她们之间的龃龉，还一天几次打电话要稿要线索。洪静则不然，她虽然也同通讯员建立热线联系，但从不明确说明她和同事之间的争斗，也不说同事的坏话。她最为别出心裁的一招是和同事的主任建立了联系，这样，同事无论去采写什么稿子，都逃不过她的耳目，每逢有嚼头的大新闻她便去抢，结果，因她具有得天独厚的相貌优势，思维又敏捷，成稿还快，她的稿受欢迎的程度便优于同事，气得同事都不和她说话。
　　杨刚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和洪静建立联系的。
　　说心里话，杨刚之所以选择她给报社供稿，就是因为看了她的照片后，才决定供她的，杨刚不否认他的庸俗和好色心理。其实，生活在这样一个五彩纷杂的世界里，哪一个人能没有点凡心？人长得漂亮就是比丑受欢迎。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轮到休息时，看一眼漂亮妹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要瞅一个老太婆呢？连孔圣人还“食色，性也”呢，又怎好苛求凡人？
　　也许是上帝有意给他们安排缘分，自从他们成为搭档后，两个人便成双入对，形影不离了。
　　有一次，她因为自己的私事去一个职能部门求一个科长。但这个道貌岸然的科长竟不放过她，不怀好意地灌她酒，不会喝酒的她肯定是要受罪的，而科长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不喝酒，就显不出诚心，不拿出诚心，我又怎么好去给你办事？”于是，她便给杨刚打电话，让杨刚速到酒店为她解围。当杨刚赶到酒店路过洗手间时，分明听到了科长在给某人打电话：“泡小妞还得花钱，这送上门来的漂亮妞儿，我还不多泡会儿！”这更加重了杨刚对他的反感。可当杨刚对洪静说完他的“耳闻”让她“速走”时，她竟哀求杨刚：“别吱声儿，事没办完，还要求他，你在这给我壮胆就行！”于是，在科长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冷嘲热讽的话语里，如坐针毡的杨刚暗地扮演着护花使者的角色。有一个瞬间，竟让杨刚也对她心生疑窦：“莫非她真的如人们所说？”
　　但转瞬发生的事就让杨刚彻底推翻了他的猜测。
　　酒散后，科长真的陪他们找了洪静要找的那个人，并取了证。但由于那人住在远离市区的郊县，取完证后已是夜幕降临了。科长便极力怂恿洪静住下来，“在乡下好好玩玩，放松放松。”并一个劲儿地向司机和杨刚炫耀乡下的种种好处，把司机说得心都动了，杨刚却担心了。
　　可杨刚的担心是多余的，洪静义正辞严地拒绝了科长，尽管回到市里时已近午夜。
　　第二天，她请司机和杨刚吃饭向他们道歉时，她在杨刚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亮丽了许多。
　　那天，杨刚来找她去采访，见她正伏在办公桌上抽泣，杨刚帮她整理散放在桌上的稿纸，她抬头见是杨刚，叹了一口气，示意杨刚坐下，杨刚关切地问她：“咋了？”她镇定了一下思绪，拢了拢滑在前额上的头发说：“没什么。”
　　杨刚意识到她心里有事，可在办公室不好深说，有几个编辑已经抬头向这边偷窥，杨刚说：“出去走走吧！”她没有拒绝，站起来，穿上风衣，他们走出了报社大楼。
　　“啥事不开心？”漫步在飞絮扬花的大街上，嫩绿的春风并没有扫去她刚才的情绪，一句话不说，只顾往前走，杨刚便打破沉寂。
　　“你别问了，好不好？”她一开口竟是哀求杨刚，这好令杨刚诧异。
　　可她这样的情绪又不好惊扰她，不善于同女人打交道的杨刚更加不知所措了。谁料，在他们走了不大一会儿，心情极度起伏的她竟一下子转过身来扑到杨刚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社会上的人咋这么坏呀！”
　　杨刚忙扶住她颤栗的身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杨刚颇为不安，因为杨刚曾多次幻想过和她拥抱，可杨刚只有想法却不敢行动。
　　今天，这梦中的场景一下子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且是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有贼心没有贼胆的杨刚竟傻了似的，一边扶着她，一边任由她在他的肩上哭泣。
　　“嘿，这小子欺负人家妞儿喂！”一声不友善的叫声，吓得杨刚一激灵，紧接着那句“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家女孩整哭了，给他送公安局去！”
　　更让杨刚胆战心惊，杨刚忙说：“洪静，别哭了，啥事你说出来嘛！”
　　洪静不哭了，但也没言语，拉起杨刚的手，转身对那帮人喊：“乱起啥哄，这是我老公！”于是，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二
　　兴安矿是河东市乃至东江省有名的大矿。这里煤层分布广，煤质好，高产，热量高。
　　兴安矿的煤是低灰、低硫、高发热量的无烟煤。具有可磨性好、燃点低、起火快、无烟、无异味等优点。因而，他们的煤很抢手。正是因为煤碳资源的抢手，所以才让矿务局抢班加点地生产，就是在出现安全隐患的状态下，还让工人们下井。
　　当杨刚和洪静来到兴安矿时，河东市委书记韩顺，市长乔剑川，市委副书记孙月萍，副市长李小刚、赵志达等河东市的主要领导已全来到兴安矿。河东市如此高规格的领导全部出动，还真的吓坏了矿务局长兼党委书记申春江。这些昔日请都请不动的领导，一股脑儿地全来到矿上，除非是大事，否则是不可能是这么齐全的。
　　申春江陪着笑脸，将韩顺等往办公室让，韩顺阴沉着脸：“不去办公室了，去你的3号井！”
　　一听说去3号井，申春江就明白了是咋回事儿。他一使眼色，矿办公室主任就隐在了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不用问，电话是打给3号井所属的矿长赵亮的。
　　当韩顺等人在申春江的陪同下来到3号井时，工人们正逐个的从井口里升上来。边走边议论：“矿上终于发善心了。”韩顺拉住一个工人问：“都上来了吗？”
　　韩顺是河东市的市委书记，经常在河东的电视里亮相，河东的老百姓哪能不认识他。
　　当工人站住脚打量了一下韩顺后，大声叫起来：“我说的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韩书记，您真是当代的韩青天呀！我们的好父母官，您可来了。如果冒顶或是瓦斯爆炸，我们连咋死的都不知道。”
　　工人们一见到那个在电视上看见的韩顺书记来了，都明白了是咋回事，便一齐高喊：“是韩书记，真是青天大老爷呀，韩青天万岁！韩青天万岁！”
　　这很突兀的喊声让韩顺眼睛湿润了，他挥了挥手，制止了工人们的喊叫。他说：“工人师傅们辛苦了，让你们在危险中作业是我的失职。”
　　工人们大声喊：“韩书记，你没有失职。是矿领导失职！”
　　韩顺也大声地喊：“同志们，我来的不晚吧？”
　　工人们齐声喊：“不晚！”
　　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韩顺便发挥了他演讲的特长，他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以便能让更多的人看见他，便开始了抑扬顿挫的演讲：
　　“同志们，我就不明白，经济的发展为什么要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
　　有人喊：“是他们觉得钱比命重要。”
　　韩顺冲他点了一下头说：“自从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史无前例地突飞猛进，在这经济空前繁荣的背后，却生长着一种可怕的社会病菌，那就是为了眼前的经济利益，个人的金钱享受，小集团的生存空间，不惜以牺牲其他人的健康、生命，不惜牺牲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为代价。那些大小老板们只管自己的暴利，无视生产环境的安全，强迫打工者去生产，而造成无数人命归黄泉。这是人人都唾弃的，可为啥我们国有的大矿也这么干呢？为了完成指标？为了经济发展？为什么人的生命在巨大的经济洪流面前是如此的脆弱？难道繁荣经济创造的高度物质文明就非得要以牺牲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甚至破坏子子孙孙赖以生存的环境才能阔步向前吗？那我们生活在这种空间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我敢肯定，要是这样下去，我们的社会矛盾就将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激烈，社会就不可能稳定和谐。”
　　工人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喊：“讲得好！”
第7章 暗流涌动下的发展(2)
　　韩顺：“一个人活着，什么是他生命过程中的中心？金钱是中心吗？身体是中心吗？精神是中心吗？理想信仰是中心吗？事业是中心吗？家人是中心吗？我们很难找出中心，因为他们都是一个人生命的重要组成，都很重要，而这些重要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命！我觉得，我们绝不能只要经济指标，而不顾矿工们的死活，矿工才是我们煤矿的主人！”
　　现场再一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市长乔剑川在心里暗自佩服：这小子真会白话，也真会整景儿。
　　看他咋收场？
　　三
　　乔剑川有个外号，叫乔大扒，知道的，说是他刚当市长时为了河东的市容市貌，采取强硬措施，拆扒掉了一些临街的、有碍观瞻的危房破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手掌大，所以老百姓管他叫乔大巴掌。其实这也对，因为乔剑川的手确实大，像个小蒲扇。据说他老婆的脑袋小，有次他们正在行夫妻之道时，老伴不知道为啥就闹起了别扭，冲他瞪眼睛，整得他动也不是，下来也不是。手一划啦把老伴的脸按住了。
　　他说：“就你这小脸儿还没有我的巴掌大哩，急眼了我能一巴掌捏死你！”老婆把他推下去，起来穿衣服就回了娘家。于是乔大巴掌的外号就传出来了。
　　刚开始，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绰号。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才知道自己的床笫之事被人演绎成了段子，因他走路时迈八字步，两臂甩的幅度大，在整个市政府的大楼里几乎成了风景。一天大楼里的两位干部中午出去喝了点酒，回来上楼时，一位干部走路一趔趄，两臂甩的大了一点，另一位就笑：“你看你这两步走真好像乔大巴掌。”那位干部就问谁是乔大巴掌？这位干部很惊讶地回答：“这你都不知道？乔市长嘛！”于是便讲起那个段子。偏巧，这时乔剑川也从外面回来，上楼时正听到这两位干部的对话。乔剑川也不愧是市长，就是有涵养，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便忍不住接了一句：“这事都传出来了？”两位干部刚才还笑得前仰后合，听到有人问话，嘴里说：“信息社会嘛！一人肉搜索，就没啥隐秘事儿了。”一抬头，见是乔剑川，立时就结巴了：“乔、乔、乔市长，我、我、我……”
　　乔剑川就笑：“结巴啥？你也怕我这大巴掌吗？”便上楼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乔剑川没当回事儿，可把这两位干部给吓坏了，尤其是讲典故的那位，以后上班一直提心吊胆的，逢有见乔剑川的机会都推搡着让别人去。慢慢的就憋出了抑郁症来，托人找关系，愣是调出了河东市，一个正处级干部跑到省直单位做了个小科长。
　　后来高扬到这个单位去采访时认识了这名干部，吃饭闲聊时，说出了这段经历。在又一次来河东时他就开玩笑把这事和乔剑川说了。
　　乔剑川还很纳闷儿，还有这事吗？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呀？最后还是韩顺很精辟地总结了一句，“这就是中国版的小公务员！”
　　高扬曾偷着问韩顺：“你说乔剑川真的不在乎吗？”
　　韩顺肯定地回答：“那不是装的。你想呀，做为一个正厅级的主干线干部，不说阅人无数吧，那也是研究人的高手。谁会为这点小事挂在心上啊？如果把这点小事挂在心上，那还能有大作为嘛！你知道，搞政治的都是研究人的高手，不把行行色色的人研究明白，你也当不了官，更别提当高官了！”
　　高扬就笑：“就像顺口溜儿说的那样，开啥会不清楚，开会坐哪清楚；谁送礼不清楚，谁没送清楚；谁干得好不好不清楚，该提拔谁清楚；和谁睡不清楚，睡觉干什么清楚。”
　　韩顺笑过后说：“其实当官的，就是研究人。研究明白了，你就是政治家。所谓的政治家还不就是以政治活动为职业，为了本阶级、本集团或个人某种政治需要而搞政治投机、玩弄政治权术。如果一个政治家，不懂得驾驭人和权谋，那他的地位很可能不稳定。说白了政治家就是怎么都能把话说圆，有没有逻辑都在其次，信口雌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叫人相信。说话时的情态能够脸不色变心不跳才是最主要的。”
　　高扬：“这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眼花缭乱的表演，就是所谓的官字两个口，兵字两只手吧。”
　　韩顺：“我们该信谁的？这要靠自己去权衡分析。需要你的智慧，需要你的见地，需要你的经验去认真面对。因为社会是现实的，人也变得现实起来了，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爷的人太多了。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保持自己清晰的思维，清醒的头脑，才有可能去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
　　高扬若有所思但又不无佩服地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从乔市长的这件小事和你的推理中我长见识了。”
　　看到工人们很激动，韩顺越发觉得自己来对了，于是，他问申春江：“你说说，这要出事儿咋办？”
　　申春江有点委屈地嗫嚅道：“我觉得没事儿，生产任务这么紧，再干几天，应该是没事的！”
　　韩顺很生气，厉声地质问：“你当这是头疼感冒啊？不吃药，挺几天也能好！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弄不好是要死人的！现在是没事，一旦有事呢？”
　　又面向围观的工人们说：“对不起，同志们，都怪我太官僚了，只听他们的汇报，要不是你们有人给我写举报信，我还不知道，这里，我再一次向工人师傅们赔礼道歉！”
　　工人群里不知是谁又带头鼓起了掌。
　　韩顺问乔剑川：“老乔，你看该如何处理？”
　　乔剑川知道韩顺已有处理办法，问他只不过是在做出尊重他的样子，显得市委和市政府之间是团结的、和谐的。他也不点破，随口说了一句“你定吧！”这话是很有水平的。表面上看是我尊重你，你是一把手，你说了算。实际上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没发表意见。受表扬了我有份，出事故了你负责。
　　韩顺见乔剑川这不阴不阳的回答，心里就升了一股无名火，但他却不动声色地说：“那我们下井看看吧。”
　　申春江忙阻拦：“别了，还是去矿办公室吧，下井有危险的。”
　　随行的其他领导也劝：“是啊，下井太危险，还是别下去了。”
　　韩顺其实是不想下井的，可话说出来了，工人们又围在身边，何况乔剑川居然也劝他不要下去，他就心里不快。心想：这井一定要下！
　　他是一把手，他要下井，那别人就必须要跟着，不跟着，就意味着怕死。
　　韩顺说：“咋？工人们能下，我们咋就不能下？怕出事儿？早干嘛了？下井，都下去，不到实地去看一下，咋做决策？”说着就走向矿井。
　　工人们一看韩书记要来真格的了，也都劝：“韩书记，别下去了，您身子金贵，不像我们整天在井下，这井是真的危险。”
　　韩顺这时的心里热乎乎的，他在想：工人们多好啊，就为了工人们，他今天也要下井。
　　韩顺带头走进了升降的吊车里。
　　韩顺进去了，别人也就只能提心吊胆地跟着了。乔剑川等在申春江的陪同下，也都走进了吊车，顺着黑洞洞的井口往下落。
　　井下，还有没升到井上的工人，见韩顺一行下到了井底很是惊讶。
　　黑黑的脸上露出白白的牙冲着领导们笑。韩顺没顾得上想他们脏，主动和他们握手。众人也都和韩顺一样握工人们的手，居然没有人去擦手上的煤灰。
　　在井下工人们的陪同下，韩顺等往洞里走去，边走边查看矿井的安全设施。看到巷道支护架虽然不是朽木枯枝，但机械设备很陈旧，尤其是运煤车、铰链和鼓风机也大都已经老化，不堪重负，对瓦斯浓度的探测和监控设备也不符合标准。有的地方还时不时从上边往下掉煤块儿。幸亏每人的头上都有一顶安全帽。把常蹲办公室的人吓得一个个毛骨悚然，脖子后嗖嗖地冒凉风。
　　从来也没下过井的干部们都心惊胆战地嘀咕：“这井真的不能再下了，否则，肯定会出事儿。”
　　韩顺对随行的人说：“我真的对我们的矿工很敬佩，他们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坚持生产，太伟大了！”
　　乔剑川这时也不顾玩心眼儿了，因为越往里走，危险就越增加，谁愿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啊。于是，他建议：“我提议立即封井！”
　　市委副书记孙月萍，副市长李小刚、赵志达等河东市的主要领导也一致赞同。因为大家谁也不愿意再往里走了，天知道这井啥时候垮塌啊？
　　申春江：“韩书记，那我们今年的指标——”
　　韩顺：“不要再说了，我不管指标，只管安全。我同意乔市长的意见，封井！老申，如果你一意孤行，再让工人们下井，我就建议人大摘你的乌纱帽。”
　　申春江又转向乔剑川：“乔市长，那任务是你和赵市长下达的，我今年——”
　　乔剑川也怒了：“你这人咋这样，没听到韩书记的指示吗？要坚决照办！”
　　申春江委屈地说：“是，坚决照办！”
　　韩顺：“同时你还要对你矿上的所有生产井仔细地检查一遍，发现隐患的必须清除，要让市安全办进驻你们矿，协同你们矿上解决，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打电话找市委、市政府，要记住安全第一！”又转向乔剑川等：“老乔，孙书记、小刚和志达，你们看，咱们是不是开个安全生产的动员大会，不能光讲效益不讲安全呐！”
　　乔剑川没有立即表态，见他不说话，孙月萍、李小刚和赵志达没敢先吱声儿。都拿眼睛瞧着乔剑川和韩顺。
　　申春江就劝韩顺：“韩书记，别再往里走了，不是都定封井了吗？
　　我们坚决照办，快回地面吧。”
　　大家也齐声附和：“是啊，回去吧。”
　　在井下陪同的工人们也劝：“是啊，往里走太危险了，韩书记，回去吧。”
　　韩顺见自己要的效果和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再坚持了，驻足后，往深井处看了半天，才说：“好吧，大家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了吧，我们知道害怕，那工人们呢？他们也是人啊！”
　　杨刚和洪静的相机“咔咔”地闪了几下。
　　韩顺见了，便问：“你们是哪儿的？”
　　“我们是《发展日报》的。”洪静答。
　　“哦。”韩顺没再说话。
　　升井后，韩顺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家都看到这真实情况了吧，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局面？说穿了，就是当地的一些领导干部成天围绕着‘人爷、‘权爷打转转，把做官当作唯一的价值取向，官本位意识凌驾于改革、发展和老百姓之上，把自己家的经济建设凌驾于地区和人民经济建设之上。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工人们又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韩顺继续他的讲演：“我多次在公开场合讲过，公道用人，就要坚持凭党性干工作，看政绩用干部的原则。战争年代选拔干部，主要是看其敢不敢冲锋陷阵，会不会打仗，能不能打胜仗；今天，搞改革开放，搞市场经济建设，衡量干部的德和才，主要看在执行党的基本路线中的实际表现。对坚决执行党的基本路线、有高度革命事业心和为人民服务的强烈责任感、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中政绩突出、群众信任的干部，要委以重任；对不负责任，不适应现职的领导干部要果断地调整；对靠拉关系，跑官要官的，不但坚决不给，还要严肃批评，直至曝光；对以权谋私的，坚决处之，绳之以法，以确保党的肌体健康发展。
　　所以，对不拿矿工生命当回事儿的干部，那我们也就一定不拿他当回事儿。”
　　工人们兴奋了，可矿上的干部却都淌下了汗珠儿。
　　乔剑川也在思忖：这韩顺咋了，怎么冒冒失失突然间叫上在家的常委班子都来到兴安矿，难道就仅凭一封老百姓的举报信就这样大动干戈？前天接到这封信时，他还想着要不要和韩顺通个气，因为他当市长的能接到，那市委书记也一定少不了。可问题是类似的上访信太多了，哪能管得过来？安全是对，但这不是没有出事嘛！
　　就在这阵，他的秘书周宏宇走过来对他耳语几句，他扭头瞧了瞧韩顺，见韩顺正注视着自己，便说：“韩书记，小周说省里要来个安全检查小组，明天就要到河东，咱们这个要开的会是不是请他们也参加一下？”
　　韩顺说：“是吗？那好哇！申春江你听到没有，你把省里都惊动了，赶快封井！”
第8章 家永远是快乐的港湾(1)
　　一
　　高扬接到妻子电话，说住校的女儿今天回家。马上就要中考了，女儿难得抽出空闲来回家，他心疼女儿，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就把车拐进了超市的停车场。
　　从超市出来，他手里拎着两大包女儿爱吃的东西，什么基围虾、火腿、沙拉，为了给女儿补脑他还特意买了鲫鱼和核桃仁，还买了一提日加满饮料。孩子大了，衣服啥的可以拣自己喜欢的买，但吃的方面必须要由父母来限制，要合理膳食嘛。
　　他回到家，女儿高尚还没回来。妻子尚升正在厨房忙活着，听到门响，头都没回便问：“你又买啥了？”
　　他有点自豪地说：“嗬，都是我女儿爱吃的！”便直接将东西拎到厨房。看到妻子正在洗泥鳅，便皱起了眉头：“咋买这东西，瞧着就恶心。”
　　尚升便不厌其烦地给他介绍说：“这是最有营养的水产品了，泥鳅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富含蛋白质，还有多种维生素，它所含脂肪成分较低，胆固醇少，又属高蛋白低脂肪的食品，这有利于人体抗血管衰老。若是将泥鳅和豆腐同烹，就具有很好的进补和食疗功用，特别适宜身体虚弱、脾胃虚寒、营养不良、小儿体虚盗汗者食用，还有助于生长发育。若是老年人或有心血管疾病、癌症等患者及放疗化疗后、以及患有急慢性肝炎及黄疸之症的人食用，那效果更好。”
　　高扬：“那咋做啊？”
　　尚升：“泥鳅钻豆腐、芝麻黑豆泥鳅鱼汤、干炒泥鳅、红烧泥鳅、花生烧泥鳅、粉蒸泥鳅、炸泥鳅，都是名菜。”
　　高扬：“那你会做吗？”
　　尚升：“你说做啥吧？”
　　高扬：“随你啊。”
　　尚升：“我跟你说，泥鳅生命力顽强，民间认为吃它可以健身强体，近年报道它对癌症还有辅助治疗的作用。她姥爷早就说过，泥鳅性平、味甘，入脾、肝经。具有补中益气、除湿退黄、益肾助阳、祛湿止泻、暖脾胃、疗痔疮、止虚汗之功效。”
　　高扬头有些大，不耐烦地说：“行，行，你看着做吧，我可不爱听你唠叨营养啥的了，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尚升就不满地埋怨他：“看看，农民的习气又出来了。多听听有好处。”
　　尚升是营养学家，工作在社科院，研究方向是食品工程，说起这个来，她能给你从形状、特点、习性到药膳的营养成分和对人体有多少用处，引经据典，听得人直皱眉头，可她却说得津津有味儿。一见妻子又要唠叨个没完，他赶紧投降：“得，得，我可不听你瞎白话，留点劲儿和你姑娘说吧！”便赶紧躲进了书房。
　　谁料，刚挂上衣服坐在写字台前，已收拾完厨房那一摊儿的尚升又撵进屋来：“我这怎么是瞎白话了，营养可是大学问，营养是啥？营养学即是研究食物对生物的作用的科学。食物中的营养素和其他物质间的相互作用与平衡对健康和疾病的关系，以及机体摄食、消化、吸收、转运、利用和排泄物质的过程。营养学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不仅包括食物进入机体内的变化，还包括指导人们如何选择食物以保障机体的正常生长、发育与繁殖。所以营养学除了有其生物学意义外，还有其社会经济意义。你干嘛小瞧？”
　　高扬不耐烦地道：“哎呀，你让我清净点行不行啊？你要是愿意讲，明天我就去电视台说说，给你开个节目。”
　　尚升不无得意地说：“开节目咋了，开节目我也敢讲，我保证三年之内不会重样。”
　　高扬告饶：“行，行，你高，你是权威，你是专家，你是大爷，不，你是大妈祖奶奶行了吧。”
　　尚升揶揄他：“就凭你这态度就不行，不尊重科学，不按科学办事，早晚得跌大跟头，现在上下都讲科学发展观，没有科学你咋发展？”
　　高扬往外推她：“行，行，你说得对，快去忙你的去吧！”
　　尚升执拗地说：“不，今天就要给你上上课。”
　　高扬头都大了，赶紧告饶：“好，你先在这里备会儿课，我看电视去！”就往客厅走。
　　尚升一看听众要走，这哪行，在后面就紧跟，而且嘴也不闲着：“你不听不行，就说你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就没有章法，咱这不是国宴。搞什么中西合璧，咱要吃出营养，要讲究合理搭配，要协调。”
　　高扬回敬她：“你省点你那协调吧，一周七天顿顿青菜，脸都吃绿了，还协调呢，亏得我不总在家吃饭，要不也和你一样，我早晚得成绿豆蝈蝈儿。”
　　尚升一脸的愠怒：“你这是混蛋逻辑，青菜最有营养了，人家出家人为啥长寿，就是他们清心寡欲，合理膳食，总吃素，不食荤，在科学上讲，这叫科学饮食。”
　　高扬连电视都没开径直走进了卧室，一头扎在床上，他是尚升唯一的听众，躲是躲不掉的，那索性就不出声，任她唠叨去。
　　尚升见他不出声，以为他听进去了，就滔滔不绝起来：“青菜里含有丰富的维生素、矿物质，食物纤维也很丰富。吃适量的青菜可以促进肠道蠕动，促进排便，提供机体所需的微量营养素，发挥抗氧化作用和保证人体各器官的正常功能。提供营养，强身健体，保持血管弹性，润泽皮肤，延缓衰老，防癌抗癌。青菜中含有大量胡萝卜素，它比豆类多1倍，比西红柿、瓜类多4倍哩，还有维生素c，进入人体后，可促进皮肤细胞代谢，防止皮肤粗糙及色素沉积，使皮肤亮洁，延缓衰老。像小白菜、油菜，性温，味甘，无毒。清热除烦，行气祛瘀，消肿散结，通利胃肠。主治肺热咳嗽、身热、口渴、胸闷、心烦、食少便秘腹胀等病症。”
　　高扬又起身把茶沏上，尚升看了就说：“你喝茶也要讲究点，不同的茶要用不同的水温，你用那么烫的水来冲泡，还不是有一股药汤味？
　　我告诉你红茶、乌龙茶用开水冲泡是最好的，可以使茶叶中的有效成分迅速地浸出。而嫩度很高的绿茶，像你喝的这个龙井茶，就应该用80益~85益的开水冲泡，这才能使茶水翠绿明亮，香气纯正、滋味甘醇。”
　　高扬见她说茶，知道他不和她说，那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就来了兴致：“对茶，我可有研究，我有个老师就是讲茶道的。哎，尚升，你知道嘛，品茶有二十四品哩。”
　　尚升兴趣大增：“是嘛，这我还真不知道，你说说。”
　　高扬正要对尚升显摆时，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刚听了两句话，就跳了起来，“好啊好，就这么办，和他们签上合同，就是板上钉钉了，能干，表扬你！”
　　尚升一脸的疑惑，看他关了电话，便问：“咋了，打鸡血了？”
　　高扬还沉浸在兴奋中：“我们要当地主了！”
　　二
　　一个星期前，洪静接到一份反映材料，说东江省宁星县前进农场曹家店村这些年以来，一直违反党纪国法，大操大办呈愈演愈烈之势。
　　乔迁酒、升学酒、祝寿酒、小孩满月酒、子女参军入伍酒、干部工作调动酒、开业庆典酒、门面酒等等，让人应接不暇，人民群众深陷酒席之苦，对此反应十分强烈。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干部不辨是非，参与其中，乐此不疲，起了很不好的带头作用，影响党风和政风的好转，败坏社会风气。一些领导干部，不但在亲戚、朋友、同事当中大操大办，而且还利用职权，通知管理和服务对象、下属单位和个人、外商和私营企业主以及其他与自己行使职权有关系的单位和个人参加酒宴，大肆收受其礼品、礼金；有的领导干部自己虽不出面，但却躲在幕后操纵，让家属子女或下属出面大操大办，借机敛财，村民对此反响极大。经高扬同意，洪静来到了前进农场。
　　在曹家店村，来采访的洪静很容易便找到了几位反映情况的群众代表。
　　洪静开门见山：“你们讲的反映材料里都写得很详细，我们想着重了解一下材料反映的村里大操大办的事。”
　　“说起这事，真算一大新闻了，恐怕你们当记者的也是头回听到。”
　　一壶茶水沏上，几支香烟点上，几位代表开始愤慨地讲述：
　　一个满脸胡茬子的中年汉子，一看就善说，他说：“我先说吧，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您就别让我劁猪割耳朵——两头受罪了，我不说俺的大号，当官的不找俺麻烦，老婆子也不在后边瞎搅和，我只对您讲讲这事的大扯劲儿，随您那笔杆子编排吧。相信您写文章和我铲地一样，不会跑茬吧。我整这事儿也是被逼的，没事硬整事儿。搬家要燎锅底，当兵要贺喜，抱孙子要庆祝，往上升还要走礼，考上大学叫什么进第之禧，子女花钱买个工作也整出个理儿，最可气的是过生日，年纪轻轻的过哪门子生日，还不就是两个字，找你要礼！”
　　洪静问：“那不去不行吗？”
　　“一个屯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整天都打照面，你说咋好意思不随礼，外屯子就更得去了，给你信儿的都沾点儿亲戚，要不就是朋友，不去就是不给面子。去，钱就得遭罪，本屯子十块八块的能拿出去，上外屯子最少得二十，好一好就是五十、一百，若有过码就得二百往上，这是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换上当官的，有钱的，在外面混的，嗨，不敢比呀！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洪静慨叹：“这真是恶性循环啊。”
　　又有一个人说：“有带头的，就有跟着的，能怪人家吗？光往出随，不往里进，谁家开银行啊？于是，便产生了你说的什么恶性循环。嗨，你还别说，这个阶段的人，可真是天天是小康，上顿喝，下顿喝，顿顿十六个菜，还有热闹看。乐意ok你就去唱，乐意耍就去打麻将。啥也不会的还能在旁边看别人浪，过后一吧嗒嘴，后悔得直拍炕！”
　　洪静就笑：“挺压韵的嘛。”
　　这位农民也笑：“嘿嘿，说着玩儿的。”
　　洪静：“其实大家都在吃自己的钱，对吗？”
　　“可不是咋的，这还不都是花自己的血汗钱买来的嘛。不瞒您说，从春节到现在，我光随礼钱就整进去五千多块了，你想，我一个小户的人家，能有啥出产，钱从哪来？去借，去抬，最少的是三分利呀！还有五分的，一百块钱花一个月就得给人家五元钱，有啥办法。你说啥？
　　不去？不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讲究出大粪来！过日子哪能房顶上扒门，灶坑里挖井呢，这年头儿，谁求不着谁啊？”
　　又有人接着：“我到现在已拉三千多块钱饥荒了，你说我能不办吗？不办，我今年就种不上地，就买不起化肥、种子，再说，老随人家了，也得往回叫叫礼呀！”
　　洪静问：“听说你们这里的农民都是高利息抬钱种地？”
　　“那可不咋的。你问我这样抬钱种地的人家有多少？告诉你，你可坐住了，别吓得摔下炕去，我们屯二百一十户人家，除去四家当官的，七家上班的，三家开农场子的，五家养车的，十六家养牛的，这么说吧，除了有点外进项的，凡是靠种地，卖苦大力养家糊口的，多少都抬钱花。搞副业？搁啥搞哇？借，我借不着，贷款？没门子没势的，谁贷给你呀？就是贷给你，谁给你担保哇？你以为搞副业就不拉饥荒了？
　　东头老王家二小子养两台车，觉着忽忽悠悠像有钱似的，可那是表面，实际上他抬了两万多块钱。再说，那些养牛的人家，哪家没有饥荒？
　　只不过月月开支，活泛一点。扯远了，咱还是言归正传，你是见过世面的，您说说，老百姓就这么抬钱随礼，能不能好吧？不往回叫叫礼能行？”
　　洪静：“这真是一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啊。”
　　“社会问题？这是你们秀才和当官儿的管的事，与我们犯不上。
　　反正我们农民就知道过日子别整太水了，别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走道儿直溜儿的，心里也没鬼。大操大办又不是啥可耻的事儿。”
　　“当然了，决定想办了，咱就得想个名堂。当兵，咱孩子小谈不上，娶媳妇聘姑娘更是没影儿的事。过生日不行，去年，我办的就是给老伴过生日。换房盖，也不行，前年用的是这个名堂，唉，那几天，真把我憋坏了。后来，听人讲，外屯子有一家没啥名堂了，正好老母猪下崽子，便印贴子说是庆祝‘金猪产仔爷。看起来，有个事就中啊！正好，前几天我包了一块地打算种西瓜，有招了，电视上不是讲什么‘五荒拍卖爷嘛，嘿，咱就来个‘决战五荒爷庆典，于是，就印请帖，把事就办了。”
　　“那你们都能接多少钱啊？”
　　“接多少钱？那都不是主要的，我已经连续办三年了，还能接多少钱？今年共放了二十桌，接六千多块钱，也不少。嘿嘿，主要是亲戚多。说实在的，大操大办这事儿，就是祸害亲戚！亲戚多，收的礼就多；亲戚少，收的礼就少。指着屯子那几头蒜，还不赔个底朝天？我们屯老张家，看人家办，他也刺挠了，也给老爹过生日，光打小材料（指购买宴席用品）就花了两千多，可他外边没亲戚，本屯子几个亲戚又贼穷，几家强抠褫才随五十元呐，结果，人倒没少去，全是本屯子的，两天三顿六七十桌，还有全家抬的，男女老少齐上阵，这个造害，啥？去一个？你办事儿收人家礼，还想不让人家来喝酒？哪有这个道理？本屯子随礼为了啥呀，还不就是图稀吃回来吗？下馆子，上饭店，你十块钱能吃着啥呀？可这三顿，顿顿十六个菜，又是全家上阵，细算算，随礼也是挺合适的。要不我刚才咋说是接亲戚呢？亲戚都远呐，不可能全家来，也不会住下吃三顿，况且随的礼又多，没亲戚想办事那还不是庄稼佬不认识元宵——白丸（玩）儿。”
　　“那个老张家接多少啊？”
　　“哈哈，现在想起来我都想笑，你说他家接多少钱，才接了一千八百多元，眼瞅着赔，气的老婆骂，孩子吵，没招儿，这小子一下子跑哈尔滨打工去了，你还别说，他这一走，媳妇在家带着孩子，啥礼也不随了，他时常的再寄点钱来，人家小日子倒过起来了。现在，没有饥荒，今年人家又是最早把化肥、种子买回来的！因此，不用你们说，我们也认识到了，大操大办是坑人呐！这要是不这么弄，老百姓今年种地哪能长爪是的，到处挖门子倒洞找关系。”
　　一个农民接着说：“前不久，我听说报纸上登了，有的地方政府号召不让大操大办了，抓住就狠罚，尤其是党员干部，这真是好招儿，真佩服他们那儿的领导。唉——啥时我们这儿也这么弄就好了，不然的话，日子没法过起来！奔小康，吃糠吧！”
　　“跟你说了这么些，这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大操大办不对，可是正如大家伙儿讲的那样，你办我办他也办，办就不白办，不办白不办，反正那几个钱轮流转，不赔也不赚。办了面上还好看，不办才是大傻蛋！你看我，甭管我使啥招儿，反正我年年也不赔。”
　　“那你们这不是在毁亲戚吗？”洪静很惊讶。
　　“毁亲戚？唉，给你留话把儿了，其实我也不算怎么毁亲戚，他们上我这儿来，我也上他那儿去。人家来一百，我能一百回去吗？我办，他也办嘛。正如你所说，循环嘛！嘿嘿，循环，还是你们秀才能整儿！
　　循环就循环吧，反正我不是第一个，刹风也不先刹我，老百姓能有多大的尿儿，都是他们当官的开始弄，我们才跟着的。”
　　几个农民异口同声道：“他们整一次事儿，能接好几万，可我们老百姓就不行了。你把当官的大操大办给曝光一下，我们这儿的风就刹住了。”
　　洪静点头称是。
　　“我们讲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没有掺杂一丁点儿浮夸。待会儿你在村里打听一下，采访采访别的人家，看我们说假话了没？”
　　“老百姓是最善良的，他们也是最可怜的，不到实在没有办法的地步，我们也不会去告状，给政府加负担，谁不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我们书记知道我们在告他，可他在村里居然口出狂言，‘我犯党纪受党处分，违反政策受政纪处分，这事不是你们老百姓该管的，再说你们能告倒我吗？’”
　　“简直是狂妄之极，这样的人竟被评为市里的优秀党员，去年又被农场提拔成农场党委委员。我们搞不懂上边的干部是咋弄的，我们反映的问题他们不管不问，大操大办、祸害农民的人倒成了他们的宝贝，所以我们就找你们媒体了。”
　　“只要你们反映的情况属实，上级有关部门一定会来调查处理的。”
　　洪静离开群众代表家后，又到村里走访了解。大操大办的情况大致与群众代表讲的相同。之后，她又来到村委会。
第9章 家永远是快乐的港湾(2)
　　村委会在村子边儿靠近公路旁，很阔气，是一幢被乳白色釉面瓷砖包裹的二层小楼，在每个砖跺实墙上，都绣有类似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标语口号。传达室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正在悠闲地看着电视机里演的电视剧《北风那个吹》。
　　“大爷，你们书记和村长在吗？”
　　“找领导？你是什么单位的？”老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警惕地打量着洪静。
　　“我是记者，有事要找你们的村领导。”说话间，洪静掏出自己的采访证递了过去。
　　“记者？哦，好的。”老头嘀咕着，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不大一会儿，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壮汉来到楼下。见到洪静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这个村的书记，有啥事，你说吧。”
　　洪静看他那种居高临下的做派，心里就涌上一种莫名的厌恶，但她还是忍了，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您贵姓啊？”
　　“我姓王，你有记者证吗？”王书记仍旧很傲慢。
　　洪静又掏出自己的采访证递了过去。
　　在查看过她的证件后，王书记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看屋老头说：“去给买两瓶矿泉水。”
　　老头答应一声就走了。
　　王书记也不看洪静，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也不管洪静是否讨厌，就从中抽出一支烟递给洪静：“抽吗？”
　　洪静摆手：“谢谢，我不吸烟。”
　　王书记便自己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机，擦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慢吞吞地吐了一串烟圈儿后说：“说吧，洪记者找我什么事，我还有事儿，我很忙。”他说话的语气显出一些傲慢和自负。
　　洪静对他这种待人的态度有些气恼，但还是压着怒气，微笑着向他讲明了来意。
　　王书记很专注地听完了洪静的话，刚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但随着洪静的陈述与质问，他就有些坐不住了，额头上开始冒汗，烟也一支接一支地抽个没完。最后，待洪静说完，他也憋出了一句：“对不起，我们农场有规定，你的采访应该和农场宣传委员打招呼，他们同意后，我才能说。”
　　“你不说，那我可就要照实写了。”
　　“随你的便。但我要告诉你，不属实可要负法律责任。”
　　洪静就笑：“呵呵，你放心，我只是据实报道，不会添油加醋的。”
　　洪静回来后，便写了稿子，然后给高扬审，高扬同意后，便传给了宁星县委宣传部。三天后，洪静正在办公室上网浏览时，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洪静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把“你好”两字吐出口，一个有些沙哑的男中音传递过来：
　　“《发展日报》记者站吗？”
　　“是的。”
　　“我找洪静记者。”
　　“我就是，你是谁？”
　　“洪记者，你好，你几天前到过宁星县采访吧，我是前进农场的党委书记，你来时恰好我在区上开会，没赶上接待你，昨天县委宣传部把你的稿子传给了我，今天我想和你见见面，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洪静心里就是一震，“他们终于坐不住了！”便冲高扬一笑，小声说：“是前进农场的。”
　　高扬也笑：“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坚持我们的原则。”
　　这边洪静就心里有数了，她对着话筒问：“你对这篇稿子有什么意见吗？”
　　“稿子我看了，写得很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咱们就不必见面了吧。”
　　“不，洪记者，今天一定要见面的，你的稿子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我们农场里的一些工作我想和你说一说，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想让你再来采访吧，你不一定来，我就来省城了，你看我是到你们办公室还是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这不好吧。”
　　“那好吧，你在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儿就到。”不容洪静再说什么，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高站长，是主管曹家店村的前进农场党委书记。”洪静放下电话就向高扬做了汇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事。去见他吧。”高扬笑了笑，鼓励她说。
　　说是一会儿就到，可洪静在办公室却足足等了他们一个多钟头。
　　“让你久等了，路上塞车，不好意思，抱歉，让洪记者久等了。”书记进门后先是道歉。
　　“您怎么称呼？”洪静问。
　　“我姓刘。”又介绍身后的人，“这是我们县委宣传部的孙部长，这是我们农场的牛场长。”
　　“刘书记。”洪静一一握手后，又把他们引荐给高扬，“这是我们的站长高扬高站长。”
　　“噢，高站长。”刘书记拉着高扬的手使劲儿地晃。
　　“刘书记此行，对我们到贵场去采访是不是有不同意见和看法？”
　　高扬先声夺人，直入主题。
　　“高站长，我电话里边和洪记者说过，对你们采写的稿件我没有任何意见，我诚恳接受你们的舆论监督。只是你们到我们那儿采访，我没能亲自接待洪记者挺遗憾的，今天特意过来见个面，交个朋友嘛。”
　　这个刘书记倒是很会说话。
　　“那天曹家店村的王书记说，采访他必须先得到你们农场领导的同意，我们去了场里，可你们农场里的领导都不在家，我就只好回来先写稿子了。”洪静说。
　　“是，听说了，实在对不住，那天我在下边检查工作，你们写的那篇稿子，县委宣传部传给我后，我向村里核实过了，都是属实的。这个大操大办的问题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今天来，我们就是诚恳接受你们媒体的批评和监督的。”
　　高扬看他那一脸的真诚样儿，就笑了：“刘书记，你也知道，有你们县的孙部长在这儿，咱就敞开了说，谁工作当中都可能有失误的地方，媒体发现了，给报道出来，也是为了咱们以后的工作不再出错，不是说了嘛，曝光不是目的，整改才是关键。只要你们认识到了，我们自然也就不一定非得公开报道。”
　　听了这话，刘书记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真不愧为是国家级的大报。这样，高站长，你看这都要下班了，我们是不是不要在这说话了，我安排了一个吃饭的地方，咱们边吃边聊。”
　　高扬扫了一眼，见他一脸的兴奋，就对洪静说：“你去吧。我晚上有事。”
　　刘书记马上说：“不，不，啥事儿，到饭时了，都得吃完饭才能办啊。”
　　高扬：“我也是去吃饭，早就定好的，不能更改，你们去吃吧。”其实，高扬是因为今天高尚回家，他才要回去吃饭的。
　　刘书记：“不想交俺们这小地方的朋友？”
　　高扬：“不是的，我真的有约，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约会，是和商业大学谈合作的事，人家书记校长都在那儿等我，我不去能说得过去吗？
　　这样，等你再来时，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接待你，好吗？”
　　刘书记不再争执了，洪静和他们一行下了楼。
　　他们来到了一家装修很上档次的星级酒店。
　　洪静被让进包房，一个人从座椅上站起来迎接他们，竟是曹家店村的王书记。此刻的支书没有了那天的傲慢神态，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地左一个“洪记者好”，右一个“洪记者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屯子人一般见识”。
　　刘书记就不客气地在指责他：“这位我不用介绍了，先前你们在曹家店村打过交道了，这次给我惹了大麻烦，今天把他也叫了来，让他给你好好道个歉。”王书记望着刘书记，又看看洪静，一口一个是地答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书记又把话引到了正题上：
　　“你写的那篇稿子，我向村里核实过了，都是属实的。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今天来，我们就是诚恳接受你们媒体的批评和监督的。”
　　洪静就说：“才在办公室我们领导不是表态了嘛。”
　　刘书记就笑：“呵呵，表态是表态了，可他没来，我们不放心，这稿子要是发出去，那我们——”
　　王书记马上站起来说：“前天，刘书记连着给我打好几个电话，问你采访的情况，问大操大办的事儿，最后结结实实把我臭骂了一顿。
　　因为我的工作没做好，给刘书记，给上级领导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真是一个罪人。”他这会儿倒是一脸的虔诚。
　　刘书记接着说：“王书记还是一个工作很积极的村干部。”
　　大家举杯，碰了一下，又干了一杯。
　　洪静瞅了瞅王书记，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天他的傲慢来，于是，她放下杯子说：
　　“我在采访中，了解到王书记在任的这几年，村里还出现了很多不正常的经济问题，这你们了解吗？”
　　刘书记听了这话，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县委宣传部的孙部长忙拦住话头：“干群之间的矛盾一直都存在，要是能互相理解就好了。”
　　刘书记眼睛有些红润：“洪记者，我把你当朋友今天才这样说，我真诚地希望你们能体谅我们这些基层干部的不容易。你了解到的问题，不管属实与否我都希望不要做任何报道了。你说了，我知道了，我就可以处理了，等我调查处理完了，你们再报道好吗？如果现在你给报一下，那我们可真吃不消了，搞不好领导一急，就把我这农场书记给撸下来了。这么多年混个正科级不易，求你高抬贵手，笔下留情。”
　　洪静对他们的经济问题本不太感兴趣，此刻说出来是吓唬那个王书记的。再说，她也没做这方面的采访，但她还是说：“我们只是了解，再说，这事我说了也不算，得我们站长同意才会决定报不报道。”
　　刘书记说：“那刚才在办公室你们站长说话能算数了？”
　　洪静就笑：“应该是吧。”
　　刘书记：“哎呀，那我们得咋感谢你们？”
　　王书记就接过了话头儿说：“我们村也没啥土特产，因为是农场，就是地多，我已和村委会商量过了，明年开春，从村里的机动地中，给你和高站长每人留出十晌地，你们要是愿意种地，就来村里体验一下生活，不种那就转包出去，年终一次性收取租金，赚点钱，买点化妆品用嘛。”
　　刘书记也说：“是啊，这样的话，你们就都成了我们农场的职工了。
　　咱们走的岂不是更近了？”
　　听他们一说，洪静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忙推辞：“你们说的这些，我会和高站长说的。不过，我敢肯定地说，他和我一样，是不会要的。
　　弄不好，把他惹急了，说不定会真的把你们的这事儿给捅出去！”
　　几个人一听洪静这么说，也都害怕了。刘书记说：“我们是真心的。”
　　洪静这会也平静了下来，她说：“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的，可你们的做法有问题。我告诉你，我们站长很正的，他虽然喜欢交朋友，但违法乱纪的事，他从来不干。”
　　“那你看我们该咋做？希望洪记者给我们提提醒。”王书记说。
　　洪静眼珠儿一转就来了主意：“我觉得你们的想法好，但做法有问题。既然你们有土地，我们记者站还想发展，那你们何不把多余的土地给我们记者站，让我们记者站也有股份，这样，咱们两家共同发展，既不违法，还交了朋友。”
　　刘书记一拍大腿：“高，还是记者走的多，见的广。看问题就是比我们高。就这样定了！”
　　王书记等也附和：“是，高，高。”
　　洪静也高兴：“好，那我马上向高站长汇报。”
　　三
　　就着洪静给他传来好消息的兴奋劲儿，也是见尚升真的感兴趣，高扬便将从杨晓茵处学到的知识，对着尚升卖弄起来：“我跟你说，茶道有二十四品，分人品、茶品、水品、火品、茶器品及茶室品，每品又细分四品，合计二十四品，我一点一点跟你说，人品里的四品为清、雅、简、淡。清就是秉自然灵秀之气，形神俱清；雅则是指谦恭儒雅，有君子之风；简说的是举止豁朗简约，不拘俗礼；而淡就是要人少名利之心，自甘淡泊。”
　　尚升饶有兴趣地说：“你慢点说，我记一下。人品说了，那茶品哩？”
　　高扬不无得意地说：“怎么样，服了吧？你就听着吧，这茶品讲究清、香、甘、淡。清，和人一样，也要秉自然灵秀之气，形色俱清；香就是其味了，要其嗅如兰；甘可不是干湿的干，而是其甘如荠；淡是说要淡而有味。再说水品也是清、活、甘、冽四样，这个清可不是说秉自然灵秀之气了，而是说水质澄澈、纯净；活是要这水质鲜活，不凝滞；甘则要水味甘香；冽是指水味清寒。接下来，就是四样火品：明、活、洁、燥。
　　明是要有火光；活是指有火焰；洁则是无异味；燥是要无湿气。”
　　尚升羡慕地说：“真好，想不到你这个粗人还有这记性。”
　　高扬就笑：“我再说茶器品，也是四样，质、朴、雅、素。质是质地纯正；朴是形制古朴；雅是以秀雅为尚；素是以素器为尚。而茶室品的四样是简、古、通、幽。简是结构简洁、明快；古是形制简古、朴素；通是布局开放、通透；幽是环境清幽、秀雅。”
　　“这还真是知识。不错，谁教你的？”
　　“这是一个美女教的，你吃醋不？”
　　“我可没那闲功夫，有营养的东西不吃去吃醋。你再说说茶道的事儿，我听听。”
　　高扬一挠脑袋，憨态可掬地笑了一下：“也没啥说的了。好吧，我再给你说说，你是研究食品工程的，但你觉没觉得中国茶文化强调的是天人合一，从小茶壶中探求宇宙玄机，从淡淡茶汤中品悟人生百味？”
　　尚升就笑：“整的还挺有诗意的。”
　　高扬没理会她，继续说：“在网上我看到有学者说，中国的茶文化在发展过程中主要吸收了释、道、儒三教的哲学理论，并得益于大批思想家、哲学家的推动。使其从哲学的高度，广泛深刻地影响着爱茶、品茶的人，特别是从思维方式、审美情趣、艺术想象力及人格的形成等方面，这种茶道文化中的美学理念润物细无声般地滋润着我们的神州大地。因而说在中国茶文化中既有佛教圆通空灵之美，又有道教幽玄旷达之美和儒家文雅的含蓄之美。”
　　高扬头晃脑，颇为得意，可尚升却不买他的账：“说的有点玄了，我不想听这个，我要听实用的知识。”
　　高扬只好说：“那我就给你讲一下咱家的那个功夫红茶的茶艺吧，再来客人时，你好表演一下，显示一下你的博学。”
　　尚升很高兴：“好啊，快说。”
　　“你先要把咱家那瓷质的茶壶、茶杯、赏茶盘或茶荷、茶巾、茶匙、奉茶盘、热水壶及电炉等茶具在茶几上摆放好，之后先让客人看看茶，这在茶艺中叫‘宝光初现爷，然后把用来冲泡的泉水加热，令其微沸，壶中上浮的水泡，仿佛‘蟹眼已生爷，这叫‘清泉初沸爷。再温热壶盏，用初沸之水，注入瓷壶及杯中，为壶、杯升温。然后请茶入宫，用茶匙将茶荷或赏茶盘中的红茶轻轻拨入壶中。接着就要悬壶高冲，这是冲泡红茶的关键，手太高，茶水容易溢出来，手太低则不能令其滚动，这需要有很娴熟的技艺。冲泡红茶的水温要在100益，刚才初沸的水，此时已是蟹眼已过鱼眼生，正好用于冲泡。而高冲可以让茶叶在水的激荡下，充分浸润，以利于色、香、味的充分发挥。弄好后便分杯敬客，用循环斟茶法，将壶中之茶均匀地分入每一杯中，使杯中之茶的色、味一致。”
　　尚升打断了他的话说：“挺麻烦啊。”
　　高扬说：“听着麻烦，做起来就简单了。客人接茶后要喜闻幽香。
　　一杯茶到手，先要闻香。再就是观赏汤色，红茶的红色，表现在冲泡好的茶汤中。茶汤的明亮度和颜色，表明红茶的发酵程度和茶汤的鲜爽度。再观叶底，嫩软红亮。然后品味鲜爽，闻香观色后即可缓啜品饮。
　　一泡之后，可再冲泡第二泡茶，三品得趣。红茶通常可冲泡三次，三次的口感各不相同，细饮慢品，徐徐体味茶之真味，方得茶之真趣。最后收杯谢客。红茶性情温和，收敛性差，易于交融，因此通常用之调饮。
　　使客人能领略其独特的内质，产生隽永的回味。”
　　“真好，还有没有了，我再学几招。”
　　“再有就是你说的了，要想泡好一壶功夫茶，须注意水质、水温、茶量与茶具等要素。水质，必须选用清新的软水，也就是含矿物质较少的水，如纯净水。水温随茶叶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对大部分的茶种而言，以接近100益冲泡为宜。但绿茶类及轻发酵茶类则不宜过高，通常不宜超过90益。泡后约一分钟倒出饮用，但因茶而异，再次冲泡时间则须相对延长；至于茶具，以紫砂陶壶最佳，茶壶大小配以适宜的茶杯，杯内以白色较佳，以便于判辨汤色。”
　　“还有吗？”
　　“我能感兴趣记住的就是这些了，再有就是写茶的诗了。”
　　尚升意犹未尽：“有点不过瘾。”
　　高扬：“你还想咋过瘾？你快做饭去吧，一会儿我姑娘该回来了。”
　　正说着，“砰、砰、砰”响起了敲门声。
　　高扬听到门响，便冲不依不饶、刨根问底的尚升说：“姑娘回来了。”
第10章 家永远是快乐的港湾(3)
　　这话好使，就像打了兴奋剂。尚升也不问茶经了，转身就向外跑。
　　边跑边说：“这孩子，咋不摁门铃儿？”
　　还没等高扬趿拉上拖鞋，女儿高尚那悦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哎呦，妈妈！”尚升也大叫：“哈，妈的乖女儿。”
　　高扬来到客厅见母女俩还抱在一起。便喊：“高尚，来，爸也抱一下。”高尚便一下扑到高扬怀里，对着额头就亲了一下：“老爸想我吗？”
　　高扬就逗女儿：“这话问的忒没水平了，不是中学生的水平。”
　　高尚小嘴儿一撅，扭头冲尚升喊：“妈，你看我爸，他老欺负我。”
　　尚升一脸的幸福：“我才不给你们断官司哩。行了，你们爷儿俩闹吧。我去做饭。”
　　高尚是高扬和尚升唯一的女儿，当初他俩结婚时就约定好了，有孩子，取名时就取他俩姓名中的一个字为名。由于他俩的名字特殊，因而，这孩子无论是姓高还是姓尚，无论叫高尚、高升，还是尚高、尚扬都很响亮，而且好听又吉祥。很受周围同事、朋友、同学和邻里的称赞，唯一不满的是孩子的姥爷尚仙居。
　　这老头儿是中医，对易经八卦、玄学、姓名、风水都有一定的研究，他说：“人的一生中，一命，二运，三姓名。命是人的生辰八字所决定，一出生就无法更改，是先天的。运是后天创造的，因为人无论你是什么命，在一生中必须要行几步大运、多少步小运，创造一个好的运气就可以弥补命中的缺失。但行运时它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它是无形的，说来就来，有的人能抓住，有的人则抓不住。这就要靠姓名补，姓名可以由人来创造。中国古代为什么人起名时都要有姓、有名、有号？这就是想把命里缺失的五行补一补。因为人的生辰八字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行，而一个人八字中能占全这五样的少之又少，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五行又是相生相克的。水多了木命的人就有福了，反之是火命那就犯冲，就得补补。先天的八字，人是无法改变的，那就只能在后天由人决定的姓名中进行弥补。还如八字命里水多的人要是火命，那取名时，就要找土字旁的字为名，因为土克水。而且人取名一定要三个字的，叫两个字，本身就缺项。加之姓名是由文字所组成，而文字则是由点和线来完成的，也就是说依据一定的顺序笔画而形成，因此人姓名中的含义就代表了数理关系，于是古人创造了主格数理起名法。用天格、地格、人格、内格、外格的五个数理建立起来之后，就可以根据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来预测姓名的吉凶好坏了。”
　　他没事时，就对尚升几个弟兄叨咕：“古人云：‘赐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艺；教子一艺，不如赐子好名。爷姓名，传承了人的情、意、志；姓名，蕴含了人的精、气、神。人的姓名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人体符号，而且对人的情绪、智力、婚恋、未来得失、健康等各方面有着一定的影响。孔老夫子曾说：‘名不正则言不顺爷。大学士苏东坡说：‘世间唯名实不可欺爷。一个人的名字，犹如其自己的影子，如影随形伴着人一生。古曰：‘名以正体，字以表性。名为实之宾，名附于实则见其义。爷名字的好坏，亦攸关人的一生命运。有人因名而得福，也有人因名而遭无妄之灾。有人扬名四海、流芳百世，有人则遗臭万年。人的姓名，是一种符号，是个体的象征。”
　　尚升原名叫尚凡晶，是老爷子算了好几天，才算出来的好名。她的这个名暗示着厚重，即厚重载德，安富尊荣，财官双美，功成名就。
　　待人和蔼易处，在外人缘相当好，受人拜托之事能够尽力去帮助，意志品格相生时，必能得到发展的运程，即使是薪水阶层，亦能平步青云。
　　谁料，后来她嫌绕口也不好听，就自行将名字改了，叫尚升。气的老爷子两年没和她说话。因为尚升这个名，含义为：为人太重面子，具有为他人服务、好管闲事的本性，个性倔强而稍有固执感，善于言辩，外表看似乐观，内心常有空虚烦闷的倾向。这回她女儿的名字又自行取了两个字的名。而且还叫啥高尚，老头子一算，这个名的数理更低，意思是做事脚踏实地，努力而坚韧，比较不注重物质生活，大都靠自己的奋斗而得到成功发展，无财运配置者则凡事少成，一生劳多而利少。顽固如砺石，刚毅木讷，富于持久力。爱打抱不平。此数不适应女人，有强顽之嫌。老爷子掐算完后，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直喊着要和女儿断绝父女关系，可时间一长，他想女儿也想外孙女，于是也就默认了。
　　但每次见到高尚都要讲他的易经八卦和阴阳五行。
　　高扬问女儿：“有信心上一中吗？”
　　高尚一歪脖儿，颇为得意地说：“还用问嘛！高扬的女儿连重点高中都上不去，那让高扬在外面还咋混呐？”
　　高扬心中得意，但脸上没显露出来，只是用话激她：“小丫头片子，你先别吹，一个月后，考场上见。”
　　高尚：“爸，我们班有好几个都在四处找人，整啥绘画书法大奖赛的证书，说是能进一中的特长班，还给加分。”
　　高扬嗤之以鼻：“学习不努力，净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哼，这都是应试教育的结果。”
　　高尚就揶揄他：“别玩深沉了，来，老爸。将一军！”拉着高扬来到她摆好的象棋旁。
　　高尚初中去的是一家私立中学，要求住校，当时他们两口子就是考虑让孩子能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才选择了住校的私立中学。十四岁的女儿在外边独立生活，一切都要自理。起初，两人都有些后悔，但一年后，见女儿越来越懂事，加之每周都回来一次，也就放心和习惯了。
　　因此，无论高扬和尚升怎样忙，周六都要赶回家来看女儿的。
　　“叮铃铃……”电话铃响，高尚腿快，跑到书房将高扬的手机拿过来，见来电显示有晓茵的字样就边递给高扬边问晓茵是谁啊？高扬瞥了她一眼，按了接听键，话筒里杨晓茵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咋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呀？”
　　高扬：“手机在书房没听见。”
　　“你在家里呀！”
　　“是啊！”
　　“那你今天不来啦呀？”
　　“我女儿回来了，这是我们家每周的节目！”
　　“哦，那好吧！”
　　不情愿的语气，被一边的高尚听得一清二楚：“老爸，你是不是有啥情况？”见高扬放下电话，高尚便问。
　　高扬脸一红：“小屁孩儿，倒挺敏感的，老爸在外面混，男男女女的见得多了，有啥情况？哎，我说高尚，你怎么对社会上事儿敏感起来了？”
　　“不是敏感是预感，你没心不代表人家无意。”
　　女儿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高扬陷入了沉思：看来女儿真是大了，十四岁的孩子。对男女之事也敏感起来了。
　　见老爸不吱声儿，高尚也不深问了，她转移了话题：“老爸，我明天去学跆拳道吧。”
　　高扬眼睛一亮：“可以呀！考完试放假后你就去吧，两个月应该能入门吧。”
　　“两个月能学到啥啊，得报长班。我要是练成九段了，以后要是遇上一群流氓，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
　　说话间，尚升走进客厅：“我姑娘就是比她妈有出息，好，妈支持你！”
　　“好妈妈！”高尚搂住妈妈的脖子就亲了一下。
　　尚升：“瞧瞧，这么大丫头了，也该学的淑女一点儿了，我跟你说吧，高尚，作为一个女孩子，要说话得体，举止优雅，上课听讲，踊跃发言，做老师的乖学生，不做同学的霸王花，穿浅色衣服，性格要收敛，笑的时候不要露齿，眼睛要透出淡淡的坚定和温柔的光，这才是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做一个淑女，重在气质和举止，要有修养，动作要优雅，行为要得当，逛街时不要吃东西。”
　　高尚直捂耳朵：“哎呦，妈，你烦不烦啊。”
　　尚升：“你烦我也得说，当初，你姥爷逼我背《女儿经》，我也不爱背，可现在我才知道它的重要性。我跟你说，《女儿经》是中国古代对女子进行思想道德教育的教材，里面虽然少不了封建社会对女子的压迫，比如三从四德等，但排除那些糟粕，《女儿经》里有些内容还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比如在为人、处事、治家等方面，它提倡敬老爱幼、勤俭节约、珍惜粮食、讲究卫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举止得体、注意礼貌等等，这些东西今天应当还是值得你们这些女孩子学习和提倡的。”
　　高尚一脸的不屑：“老妈，你那些都是封建的东西，是要批判的，现在要与时俱进，要多学学人家西方的理念。”
　　尚升一听女儿这样说，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那都是歪理邪说，美国的次贷危机是咋产生的？还不是他们不会过日子吗？中国人若不是按传统的理念走，现在不也得是经济危机了吗？什么吃好、喝好、玩好，今天花明天的钱，那就是在教导你们不学好。我告诉你，勤俭持家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到啥时候也扔不得！”
　　高扬：“这点我站在你妈这边。现在的女孩子的确不大像话。一点没有传统女性的样子。穿露脐装不算，还尽可能地短啊、露啊。招流氓不赖别人，就怪她自己。”
第11章 家永远是快乐的港湾(4)
　　听到高扬的肯定，尚升高兴了：“姑娘，你听妈给你背一段《女儿经》：
　　女儿经，仔细听；早早起，出闺门；烧茶汤，敬双亲；勤梳洗，爱干净；学针线，莫懒身；父母骂，莫作声；哥嫂前，请教训；火烛事，要小心；穿衣裳，旧如新；做茶饭，要洁净；凡笑语，莫高声；人传话，不要听；出嫁后，公姑敬……”
　　高扬率先鼓起掌来：“嗬嗬，尚升，我今天才知道你不白唠叨，还有这功夫哩，厉害！”
　　尚升颇有自豪感：“我小时候，高尚姥爷逼着我背，不背就挨打。
　　正因为我能背这个，并按它的精神严格要求自己，才有我今天做人的成功。家庭和睦，工作顺利，老公事业有成，女儿天资聪颖，我自个儿还能搞点研究。”
　　高尚嘴快：“这你就满足了？”
　　尚升：“那你还想要我咋的？”
　　高尚：“要你别唠叨了，快去做饭吧。”
　　高扬偷着笑：“都烦我一晚上了，你回来才给我解脱。现在也该轮到你了。”
　　高尚：“妈，你要求女儿这样那样，那像你这样唠唠叨叨的，做为女人可不应该呀！”
　　尚升不满意了：“你要懂得说话的艺术，嫌我唠叨，那我也得说。
　　现在你嫌你妈唠叨，等长大了用到时，就知道老妈的伟大了。”
　　高扬接过了话头儿：“闺女，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我感觉你妈说的有道理，你咋说她是罗嗦？她给你说的，都是你在书本上学不到，但却是能受益终生的知识，你要认真地听。”
　　听见高扬肯定自己，尚升接着说：“看到没，你爸都知道这是知识。
　　就像你刚才不愿听我说话，说的那些话，我听了，不觉咋的，因为你是我亲闺女，可要是换了别人，人家就会记恨心上。对长辈的事，更要多听少说。年长的人往往不喜欢年轻人对自己的事发表太多的评论，如果年轻人说得过多，他们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尊敬长辈、谦虚好学的人。
　　我说的这些，你可能觉得我是在罗嗦不爱听，但我告诉你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高尚直捂耳朵：“哎呀，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你们了，老爸，你咋叛变啊？”
　　尚升：“你爸那不是叛变，他是站对了队伍。”
　　高尚转移话题：“不，是老爸怕你，哎，老妈，你和我姥爷当时是咋吵的？”
　　高扬就笑：“哈哈，问得好！高尚就是你敢问，换我，那就得给我用酷刑了！”
　　高尚马上转移火力：“哎，老爸，你跪过老妈的搓板吗？”
　　尚升打趣道：“我不给人家跪就不错了，我到你们老高家，就是来当老妈子的。”
　　高扬：“我当记者这么多年了，也走了不少地方，还真没看到哪家老妈子敢对主人颐指气使的。”
　　高尚就嚷：“老爸，那我一会儿敬你一杯酒吧？”
　　高扬：“不行，不喝，你去看看，你妈都给你做了啥好吃的了。”
　　高尚欢蹦跳跃着嚷：“好罗，吃饭了！”便率先走进餐厅。
　　饭桌上，摆满了菜肴，瞧着就很丰盛，油炸大虾、蒜酱活海参、肉末四季豆、酸菜鱼、酸辣萝卜丝、麻辣豆腐。
　　尚升每样都往高尚的碗里夹，每夹一样都不厌其烦地介绍这个菜的做法、主配料和营养价值：“我给你说高尚，虾的营养价值是很高的，它能增强人体的免疫力，抗早衰。常吃鲜虾可为大脑提供营养。海虾中含有三种重要的脂肪酸，能使人长时间保持精力集中。这对你吃不是正好吗？这个豆角对增强人体新陈代谢的功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富含钙和维生素a及胡萝卜素等人体需要的各种微量元素，并具有延缓衰老，美容保健等功能，对你们这些小姑娘是很有用的。还有这个海参……”
　　高扬插话说：“你这意思是我吃了浪费呗？”
　　高尚就笑：“那你就别吃了。”
　　高扬和高尚耍了一句贫嘴后，又不说话了，时而闷头吃，时而相视一笑。有时尚升瞧瞧父女俩那不怀好意的笑，也不理会，还是一样一样地介绍。一直到高尚站起来：“妈，我吃饱了。”她自己还一口没吃哩。
　　高尚离开桌子到客厅去看电视了，尚升和高扬说：“养儿就是作孽，你说我辛辛苦苦地给她弄了一大桌子，我还一口没吃，她一句谢谢就打发了，一样就吃那么一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下去哪行？”
　　高扬也站起来：“谢谢老婆，我也吃饱了。你自己边介绍边吃吧。”
　　便也去了客厅，剩下尚升在桌边嘟囔：“你们都走了，我给自己讲。”
　　进屋高扬问：“高尚你的药理歌诀背咋样了。”
　　高尚：“差不多了！”
　　“那你明天去你姥爷家就能过关了。”
　　“我光会背不会用，不也白扯嘛。”
　　“首先要熟悉知道药性，那就能有的放矢，在诊断病症时下药就准确了。”
　　“爸，我真的要考中医吗？”
　　“是的，这点，你妈和你姥爷他们说的都对，学中医是门学问，学会了会终身受用，即便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自己开诊所也能生活，学别的就没有这种优势了。来先给爸背一段中药药性歌诀听听。”
　　高尚：“好的，我从头背。1.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咳生津，调容养卫。2.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
　　这时尚升也进来了：“我姑娘真用功，再背一段补血的方剂歌诀。”
　　高尚也不推辞：“好的，四物汤四物归地芍与芎，营血虚滞此方宗；妇女经病凭加减，临证之时可变通。”
　　尚升很高兴：“再来个滋养安神的。”
　　高尚：“酸枣仁汤，酸枣仁汤治失眠，川芎知草茯苓煎；养血除烦清虚热，安然入睡梦乡甜。”
　　尚升：“滋养润燥的。”
　　高尚：“养阴清肺汤，养阴清肺是妙丹，玄参草芍冬地黄；薄荷贝母丹皮入，时疫白喉急煎尝。”
　　……高扬的手机又响了，是短信。
　　“长相思，晓月冷，晚风寒，情人佳节独往还，顾影自凄然。见亦难，思亦难，长夜漫漫抱恨眠，问伊怜不怜？”
　　没有署名。但高扬知道是杨晓茵发的。于是他回了一条短信：
　　“有一种默契叫做心照不宣，有一种感觉叫做妙不可言。”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外人看不出啥来，但高扬和杨晓茵是清楚的，他们约好了明天见面。
　　四
　　夜里，两口子洗漱完毕后回到卧室，尚升说：“我们单位的刘姐他老公出轨了，这两天她心情可不好了，她跟我说，她丈夫从上海出差回来，她便感觉到有些变化。丈夫的应酬突然多了起来，买了好几套昂贵衣服，还买了男用香水，经常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个月后，在她的追问下，老公终于向她坦白了，那个女人是一家美容店的老板，风韵十足。他们是在上海一家宾馆里邂逅的，可把刘姐给坑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姐真是措手不及呀，你说，这年头的人咋说变就变啊。”
　　高扬有点心惊，但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这种事，现在太多了，摊不上是幸运，摊上了，那就得看开些。所谓饮食男女，皆为本性。我看出轨，不过是个爱好，出轨面前，人人机会均等，人人皆可尝试，只是试过之后，有人喜欢，有人不。有人浅尝辄止，有人沉醉其中。
　　就好比两人一同打网络游戏，有人兴趣全无，草草收场，有人两眼放光，一发不可收拾一样。”
　　尚升：“你咋能这样说哩，女人最怕听到的话就是，你丈夫有了外遇。因为接下来就会被逼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面前，你是离开他，还是原谅他继续留在他身边？”
　　高扬继续敷衍：“男人都是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的。
　　不管你相信与否，最美的出轨在于最后全都能回来入轨。比如《卡萨布兰卡》，比如《廊桥遗梦》，电影拍得诗情画意，原因不外乎两个：第一，出轨过程短暂曲折；第二，主人公最后都告别情人回归家庭。再说了，男人出轨往往是为了追求性爱的刺激和变化，而并非真的爱上对方。很多时候，男人被别的女人暂时借用，只是为了调调情。就当是一辆自行车让别的女人给借去骑了几圈儿又给送回来一样。据我了解，有婚外情的男人，往往都是一夫一妻制的忠实拥护者，大多不会离开他的妻子，让他们离婚是很难的。何况男人因为和其他女人有关系，而使他的婚姻更加稳固。要知道，妻子比情妇占有更多优势——他们有一个家，一个暖炉，一张结婚证书。”
　　尚升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是谬论！这就像做生意，如果你的合伙人欺骗了你，你还会和他长期合作吗？”
　　高扬也不甘示弱：“那再找一个二婚的，不也是事实上出轨的嘛！
　　男人偷情，目的是为性，只有女人偷情才会追求性情交融。偷情对于男人来说，偷的就是偷的，偷到以后便不觉得那么珍惜了。而女人则往往错位，她们往往希望拥有偷的东西，这才是最悲哀的。”
　　尚升：“你说的都是歪理。”
　　高扬：“这咋是歪理？你看现在一个有身价的成功男人是何等受欢迎，受关注，即使他有千般不好，只要他的妻子或女朋友一放手，他马上会被别的女人接过去。”
　　尚升马上问了一句：“那你哩？”
　　高扬就笑：“我就是我嘛！”便去扒尚升的裤头儿，尚升一怂身子：
　　“别一天老想那事儿，说点正经的好不好？”
　　高扬心有不甘：“就你这样，我就是出轨了，也不怨我。”脑海里就想起了和杨晓茵做爱的细节。
　　尚升怒不可遏：“你敢！”
第12章 纯，属虚构；乱，是佳人(1)
　　一
　　王治成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伟业集团主管宣传的主任鲁人打来的，他说他们的副总胡铁仁要找他吃饭。以前，他多次想和人家套近乎，要请人家吃饭，人家都很礼貌地拒绝了，今儿个这是咋了？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由于几次想拿他们的广告，都拿不下来，这很令王治成头疼。要知道，伟业集团可是个大企业，这家大型的房地产公司，同时还涉及公路建设、家具等行业，置业范围遍及黑龙江、吉林、辽宁、山东、江苏、北京、上海、俄罗斯等地区和国家，成为拥有一定知名度和美誉度、云集各方精英人才的现代化大型企业。能和他们保持联系，那一年的广告费就不愁了。
　　他们订的是伟业酒店的219包房。时间是下午6点。还不到5点，王治成就走出了办公室，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在通向开发区那个所谓的“腐败一条街”旁的农贸市场边逛边看。
　　正是下班的时节，市场已变成了夜市，各种摊床、小吃琳琅满目地塞满了市场两侧。烧鸡、五香风干野兔、黄焖鱼、烤火腿肠、麻辣羊蹄、抻面、炸臭豆腐、涮牛肚、各类烧烤等等，不仅有东北的特产，还有南方一些比较有名的小吃，如云南的过桥米线、四川的麻辣系列、河南的烩面、金华的火腿等。还有各类水果，石榴、葡萄，香蕉，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王治成看看时间还早，就坐这儿，要了一碗杏仁茶。又来到一个拌凉粉摊前看炒凉粉的制作过程，看师傅将凉粉切成薄片，放在一平底大锅中，加入多种辛香调料及豆酱、辣椒等，再用一锅盖压住数分钟，待炒得又黄又焦就起锅了，很是潇洒，看得他直咽吐沫。心说：要不是有人请，一定得来一碗尝尝。
　　抬腕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便穿过这个夜市，径直奔向伟业大酒店。
　　二
　　王治成是个一直在社会上混的人，没有一个固定的职业。他先是毕业于河东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到了家乡的一个学校当老师。他在大学时处的对象追到他的家乡要嫁给他。可他的父母不同意，非要他娶一个在当地开有一家工厂的老同事的姑娘，他拗不过老人，就和那个善良的姑娘结婚了。可他却忘不了他恋爱时的女友，时常和女友约会。
　　终于有一次媳妇给他洗衣服时，发现了那个女人给他写的信，信里写得悱恻缠绵，甚至还有回忆他们之间性爱的细节。这很令媳妇儿恼怒，当时就打电话把他叫了回来，回来就和他吵，结果，他一气之下骑摩托就走了，由于是气愤难平，精神不集中，他在躲避对面开来的大车时，拐猛了，撞到了路中的水泥柱上，把腿撞折了。送到医院，给媳妇儿打电话，媳妇儿以为是在骗她，也是怀孕八个多月了，行动不方便就没去。于是他找了一直在心里默默爱着他的学校同事来照顾他。
　　结果，没过半个月，他就和这个同事有了婚外情。当媳妇知道后，便和他闹离婚。于是，他就和媳妇离了婚，娶了同事。可婚后，他就不得闲了，先妻给他生了个儿子，一直在娘家等他回心转意，那个学校的恋人还在隔三差五地找他约会，现在的这个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总缠着他，走到哪儿都跟着。于是，他谁也没告诉，自己跑到了省城。
　　由于会写稿，加上能说，来了就到省里的一些新闻单位转，见门就进，进来就帮你干这干那，煞是勤快，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由于迅猛发展的政治、经济和人文形势，催生记者队伍变得庞大而复杂，加之报社也要生存，媒体便招聘来专门拉广告的人员。就是在这种形势下，王治成的勤快和毛遂自荐，让高扬相中了，便把他聘了来。由于他勤快，又会说，来了以后，很快就揽了几笔广告，比其他人都有效果，高扬就把他提为经营部主任，让他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酒店里，金碧辉煌，很是豪华。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下步入装饰华贵、环境优雅的大堂。路过专营海鲜的餐厅，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族宫，在灯光的映衬下游动着各类鲜活的海洋生物——巨大的龙虾长须伸扬，斑斓的花蟹张牙舞爪，背负重壳的海螺缓缓爬行，静卧的贝壳羞吐软躯，还有各种怪模怪样的鱼类，或如扇飘飘，或如带舒展，或如伞浮动，或如箭穿梭……在这里不仅能够品尝从南太平洋和大西洋直接空运的名贵海鲜，还可以享受华贵优雅的环境和至尊无上的服务。当然，价格也是令人咋舌的。大凡来此就餐的食客都是些商贾老板、社会名流、政府官员和各种肤色的外国人，久而久之，享受这里的宴席便成了身份高贵的象征。
　　他想起了一个笑话：一醉客酒间如厕，回来对同伴说：“这五星级酒店生意就是好，连卫生间都摆了两桌。”便坐下继续喝酒。不料，他的屁股还没坐稳，一群人就冲了进来按住他猛打，同伴惊问其故，人家一句话把朋友笑得当场就喷了：“这混蛋在我们包间撒尿！”
　　来到了219包房。鲁人和胡铁仁已等在包房了。
　　一阵寒暄后，几个人入了座。胡铁仁示意可以上菜了。服务小姐们便依次进入，码盘上菜。
　　菜品不多，但很丰盛。鲍汁扣鹅掌，香煎三文鱼，蒜蓉椰菜花，虾仔大乌参，水晶虾仁，葱烧鞭花蹄筋，有营养，还有特色。这令自觉见多识广的王治成也有点自惭形秽。尤其是当他看到上菜的小姐，穿的旗袍开衩都快到腰上，一走路，那白花花的大腿时隐时现，有时竟能看到那镂花的小内裤时，他更有如坐针毡的感觉，身体自然就有了反应，鲁人用眼扫了一下他的裆部，见他已有了反应，就对胡铁仁笑。胡铁仁冲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就都胸有成竹了。
　　胡铁仁用探询的口吻说：“要不找个女人来陪一下王主任吧？”
　　鲁人便说：“好的。”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进来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一个挨着王治成坐下了，另两个也都分别挨着胡铁仁和鲁人坐下了。
　　王治成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他瞪眼瞅着坐在他身边的女子，脑袋里开始了意识流，他想起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说女子的坐姿通常有四种，并腿式、叉开式、翘腿式、倒v字式。不同的姿势，有不同的说法。
　　可挨着他坐的这位女子居然一会并着腿，一会儿叉腿，这就让他很难判断了。那就看她的长相吧——这女子眼睛不是很大，但挺有神的，低头的时候眼皮垂下去，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抖动的样子，和人说话的时候眼皮又抬起来，那顾盼间流露出的风情十分迷人。
　　看着她这个样子，王治成心里忽然想起了书上说的处女鉴定法了。书上所说的处女鉴定法，其实和中医一样，也就四个字：望、闻、问、切。望就是观其体态，看其神情。闻就是嗅其体香。那股淡淡的处女体香，绝对是处女与否的一个明证，这对经常纠缠在女人堆里的王治成来说是驾轻就熟的。问就是旁敲侧击，套其言语，从而做出判断。至于切，那就是直接切入，真切感受了。可谁知，还没等王治成望闻问切哩，这女子居然一下就将他搂过来，而且还毫无顾及，旁若无人地亲了他一下，嘴里嗲嗲地叫了声：“这位小哥一看就是个文化人儿！
　　我就喜欢这样的！”边说边将手伸向了他的下身。
　　这可把他吓住了，虽说他常在外边混，也曾嫖过妓。但那是他主动的，这次是在刚刚认识的人面前，而且以后还要有求于人家。怎么的也得装一下脸面啊。他忙站起来：“不，不，不。”
　　看到他脸红红的模样，胡铁仁和鲁人都笑了。胡铁仁便说：“看来王主任不大适应，你们下去吧！”一抬手，把三个女子给撵走了。
　　这可给王治成急够呛。本来是想装一下高尚的，可却被晃了一下，还没尽兴，这火烧火燎的滋味是最折磨人的了，可他又不敢发作，只是尴尬地笑笑：“好，好，好。”
　　胡铁仁便张罗酒：“来，先喝一杯！”
　　鲁人也说：“是啊，先干了这杯。也不知这酒、这菜，对不对王主任的胃口。我们平时都养尊处优惯了，大腹便便的，一到饭店就皱个眉头，吃什么呀？吃什么也不香。”
　　王治成一饮而尽，就感到一条火线进入腹内，顿时一股热流涌向全身。他应付：“是，是。”
　　胡铁仁拿出一盒软包中华烟，自己抽出一根，就把烟扔到桌子上：
　　“王主任，来一根儿。”说着他把那根烟点燃。
　　“其实，我们搞企业的是离不开你们媒体的，谁知哪天我们没注意，就让你们给捅一下子啊！”
　　王治成忙说：“不会的，我们是大报，不是那种街头小报。我们要宣传谁、曝光谁，那都是要走程序的，不能记者采访完了，不问青红皂白就给登出去了。那不是我们的规矩。”
　　胡铁仁就笑：“呵呵，这年头，讲规矩的少了。不是有人说嘛，这年头，教授唇鼓舌，四处赚钱，越来越像商人；商人现身讲坛，著书立说，越来越像教授。医生见死不救，草菅人命，越来越像杀手；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像医生。明星卖弄风骚，给钱就上，越来越像妓女；妓女楚楚动人，明码标价，越来越像明星。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当，越来越像警察。流言有根有据，基本属实，越来越像新闻；新闻捕风捉影，随意夸大，越来越像流言。”
　　王治成镇定了一下神态说：“看来媒体人在你们眼里形象不高呵。”
　　胡铁仁冷笑：“这年头，谁的形象能高得了？不是有这样一个段子嘛，说忙碌的公仆在包厢里，重要的工作在宴会里，干部的任免在交易里，工程的发包在暗箱里，该抓的工作在口号里，需办的急事在会议里，妥善的计划在抽屉里，应刹的歪风在通知里，扶贫的干部在奥迪里，宝贵的人才在悼词里，优质的商品在广告里，辉煌的数字在总结里。”
　　王治成就巴结：“呵呵，胡总的记性真好，这些东西居然都能记下来，佩服。”
　　鲁人不失时机地补充：“我们胡总不光能记，还能创作哩！”
　　王治成就感兴趣：“是吗？那能不能来两段听听？”
　　胡铁仁心不在焉地：“呵呵，都是瞎闹扯，你要是想听，我给你说一个，这年头，构建和谐社会要注意在自然界不要和天斗，在国际社会不要和强国斗，在路上不要和军车斗，在单位不要和领导斗，在家里不要和老婆斗！”
　　王治成就鼓掌：“不错，很有哲理性，再来一个。”
　　胡铁仁说：“这不是我弄的，也是别人发我手机里的。我这里有好多，你告诉我手机号，我给你发几个。”
　　于是，王治成说出了手机号，胡铁仁就给他发了个段子：
　　“现代社会疯狂了，女人****太强了，绵羊开始吃狼了，猫和老鼠上床了，兔子也吃香肠了，同性恋都算正常了，没外遇就算白忙了。”
　　王治成说：“挺好玩的。”
　　几杯酒下肚后，胡铁仁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低下头思忖着。
　　王治成因有事要求人，就尽量把话题往广告上引，他说：“我现在一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了，被广告逼得一点思想也没有，像你们还能发点短信解解闷儿。”
　　胡铁仁就说：“思想这东西，就像男人的那玩意儿，用则进，不用则废，这是真理。人呐，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王治成：“是的，我也知道，可这又不能强人所难，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随和的人，我自己都讨厌我这一点，我常常隐藏自己，害怕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时间长了，我都不知道何为真，何为假了。你说我，在单位说是个主任，其实还不就是个拉广告的。广告要多，赚的就多，广告要少，领导批评，同事瞧不起，回家去和老婆办事，老婆都不配合。”
　　鲁人说：“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
　　王治成或许是酒烧的，不像刚来时那么拘束了，自己感慨下去：
　　“我现在来往的范围越来越狭窄，我在排斥，不断地排斥，最后可能连我都会被我自己排斥掉。”
　　胡铁仁便说：“不会的，你这不是和我们搭上关系了嘛，就你那点任务，还不够我们一个月从手指缝里溜的。”
　　王治成就等着这句话哩，他一听这话，就兴奋地站起来：“那敢情好，你们可是我的大恩人了。来，胡总，我敬你们两位大哥一杯！”
　　喝掉他敬的酒后，胡铁仁说：“改日你联系一下，让你们站长出来和我们康总坐一坐，我们康总就爱和你们这些文化人做朋友。那你们的广告不是顺理成章的拿下嘛。”
　　王治成拍胸脯打保票：“没问题。”
　　胡铁仁看似不经意地问：“听说你们站长前几天去河川了？”
　　“是啊，那里有人举报，说污染太严重了。”
　　“没听说是哪个企业吗？”
　　“是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
　　“哦，他说没说，报不报道啊？”
　　“这站长没说，好像不大能报。”
　　“为啥？”
　　“因为那里的韩顺书记是他的好朋友。他是一个很讲感情的人，他不会不给韩顺面子的。”
　　“那还用他亲自跑吗？”
　　“这事儿据说挺可怕，草都不长了。再说了，河川是河东的管辖范围，河东是韩顺的地盘，韩顺和我们领导关系很铁的，他那里出事了，他能不亲自去看一看嘛。我们站长是个讲究人，他一般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儿。”
　　胡铁仁就竖大拇指：“是嘛，那这样的朋友我们就更得交了。”
　　“好的，我明天就向他汇报，相信他也会想见你们的。”
　　“是啊，有劳张老弟了。”
　　王治成说：“让你破费了。”
　　胡铁仁客气说：“这算什么，现在的事情，谁也没办法，老百姓老是抱怨，实际上，也真这样：一顿饭一头牛，屁股底下坐栋楼。但为了朋友，偶尔破费一下，还是值得的，你说对吧？”
　　王治成：“是，朋友嘛，就该两肋插刀，这年头，多个朋友多条路。”
　　鲁人心里骂：****妈，这一顿饭就一万来块，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为了高扬和《发展日报》，你算个吊？至于在你身上花这么大本钱嘛？
　　三个人就开始叮叮当当地碰杯。接下来，就喝得四海翻腾，五洲震荡。三个人都英勇豪壮，大有东风吹，战鼓擂，上了酒桌谁怕谁的气慨。江湖交情，哥们义气，生意需要，一时被酒精弄得云山雾罩，个个脸上都飘着万死不辞的激动表情。
　　最后，胡铁仁说：“喝的差不多了吧，一会儿让我们鲁主任陪你乐呵乐呵，看刚才把老弟馋的，哈喇子都快出来了，别不好意思，都是人，谁也别笑话谁。”
　　王治成的本性就露出来了：“是的，好色乃人类的天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鲁人就逗他：“洋人早就说过哪一个青春少年不钟情，哪一个妙龄女子不怀春的。我们王主任这样的帅哥，要没女人滋润，那不白瞎了嘛。”
　　胡铁仁也说：“好色不乱乃英豪。但若是喜新厌旧、朝秦暮楚，一见女人犹如猫闻到了腥味一般，恨不得将天下美女为我一人独享，并且有新欢忘旧情，那就不是一个男子汉所干的事了。”
　　王治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敢再接下去了。
　　吃完饭，鲁人先陪王治成去洗澡。在饭店的走廊里，他看见站里的记者张琳琳和两女一男在这里吃完饭正往外走。他心里一惊：咋还碰上她了。这死丫头一定得向站长汇报。再一想，反正我这是为站里拉广告，站长也同意了的，怕啥？
　　三
　　张琳琳这几天，连续几次接到一个叫立新的男人的电话，说看过她的不少小说和新闻纪实作品，并都搜集了起来，还约定了时间和地点，要谈他及他的妻子和情人之间一段很奇特的情感经历。于是，她选一个空闲时间赴了约。
　　初见立新，的确让她感到惊讶。原来他竟是一个小有规模的广告策划、图书发行及保健品公司经理，还是东江省内大名鼎鼎的诗人，现在有别墅住着，私家车开着，手提电脑拎着，随时都可以上网同远在世界各地的客商通话，不仅女秘书云集，且还有一个专职情人陪伴左右。
第13章 纯，属虚构；乱，是佳人(2)
　　他的情人叫小梅，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让人看一眼就放不下的那种，高挑的身材，三围合理，五官布局更是和谐优美，且知书达理，燕语莺声。这功夫，她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夹走过来，抿嘴一笑：“张老师，我们是真的崇拜你，瞧，这都是你的作品。”
　　她这一举动，让张琳琳对她的好感又陡增不少。张琳琳随手翻了翻，嗬！张琳琳这几年在省内及北京等地的一些报刊发表的东西有70%全在这里了。甚至一些新闻消息小幽默什么的都有，这让张琳琳很激动，对他们二人的亲切感再一次升华。
　　“其实这都是小梅的功劳，她刚聘来时，一见报纸上有你的作品就剪下来，我问这是干啥，她说喜欢，于是，我俩——唉，说老实话，我俩今天能在一起，还是你这些文章给牵的线呢！”立新笑着说。
　　“但我不知做的是善事还是——”张琳琳想开玩笑，但下面的话要说出口就破坏气氛且有些残忍了，于是赶忙刹车。
　　“我知道你要说啥，你做的肯定是善事，不是缺德事。”立新真不愧是诗人，他一下子就切中要害。“而这，也恰恰就是我几次三番要见你的目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张琳琳忙问：“怎么？”
　　“见到你的一些情感问题小说和纪实文学，我打算请你把我的经历写一写，但有一点，你必须如实写，但不能公开我们的身份和真实姓名及地址，当然更不能给你照片了。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在现实社会很有冲击力，不客气地讲，可能会引起震动，你敢写吗？”立新一脸的严肃，直逼张琳琳。
　　“有这么严重？”张琳琳故做轻松。
　　冷场。立新瞪眼瞅了张琳琳半天。小梅也不吱声，低头翻张琳琳的那些作品。
　　“别，别着急，还是先把薇姐叫来吧！”小梅忙打圆场说。
　　“她炒股炒得那个热乎劲儿，能来吗？”立新犹豫。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张老师一来，她也来。”
　　“好吧！”
　　立新掏出手机拔了一串号码，片刻，听筒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因话筒传输性能较好，加之屋里的沉寂，张琳琳又坐在他的身边，张琳琳清晰地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啥事？”
　　“张记者来了。”
　　“你们先谈吧，我晚上点儿过去，给她安排得好一点。”
　　“就等你了！”
　　“我现在脱不开身，今天的上证指数涨跌幅度跳跃性很大，我必须得盯着，你代我向她道歉，一会儿我再赔罪，好了，就这样吧！”挂机了。
　　听得出，这是立新的爱人宋薇，刚才小梅那么亲切自然地称呼宋薇为“薇姐”，这三人的关系确实与众不同。
　　“她得晚一会儿才到，咱们先开始吧。”
　　“我的创业经历就先省略了，今天专讲我和宋薇及小梅之间的故事，你能记就记，不记就录音，不过，凭你的脑袋相信你会自如处理的。”立新先来个开场白。
　　其实他不知道，张琳琳早就开启了录音笔。
　　“我是1996年秋结的婚，那时刚好文学往下坡路上出溜。我没有那样的毅力，且也受不了贫穷。正赶上开发深圳，我便辞职去了深圳。
　　三年后，扑腾得差不离儿，我让宋薇也辞了职，孩子扔给我妈，她也去了深圳。我们先开始搞装修，后来开小电器行。因本钱少，也无经验，好在没赔。后来我一想自己的出身和爱好，便搞了书刊经销和广告策划。这一下对路了，但挣不了大钱。深圳那个地方，像我这样的小打小闹的成不了气候。于是，在2000年我们又杀回滨江，还是卖书、搞策划兼搞保健品开发。那时候的人们都重视保健。在咱们这儿又是冷门，这一下上帝眷顾了我，让我发了财，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我也开始招聘人马，于是，小梅做为第一批大学生进了公司。
　　“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实际上这只是社会上的一种表面现象而已。个中情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开公司做买卖，很大程度上需要周旋，于是，舞厅、酒吧成了我们这些商人经常光顾的场所。风月场合，逢场做戏，谁都不是认真的。因为宋薇在家里有孩子需要她照顾，公司这头她就不怎么管了。后来，孩子大了，她在家无所事事，便出去打牌，但她不跳舞，她厌恶那里的空气和物欲横流的污浊。后来，在一些牌友的撺掇下，她们一帮又去炒股票。你知道，我的家庭是不缺钱的，可她竟非要去，只好听任由她去了。这一来，她可解放了，就像吃了鸦片，啥也不顾，连自己的形象都不注意了。
　　早晨起来就往股票大厅跑。我给她配个电脑，她也不用，嫌学习费功夫，也缺少大厅里那紧张的气氛。就这样，把我和孩子全扔了。你说我一个正常的男人，且以前那点诗人的浪漫仍存在心底，妻子不给我温暖，我的心情能好受吗？不怕你笑话，过夫妻生活她都不配合。她倒不是拒绝我，我啥时要求她都满足，可她没有激情，就那么一躺，随你怎么的，这同****有什么区别？完事了倒头便睡，什么情话，情调儿啥也没有，要知道，人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哇！也恰恰就是在这个期间，小梅走进了我的生活。”
　　“刚开始，小梅进公司，我只觉得她靓，且能干，热情得像团火。但我不敢有非分之想，虽说有时也出去吃饭应酬和旅游啥的，但说说笑笑就如普通的朋友一般，促使我们关系发展的是一件很偶然的事。
　　这功夫，小梅脸又红了，张琳琳看看他们两个，便开玩笑地说：“小嫂夫人，说到你了，你介绍一下吧。”
　　“其实也没啥，像立新这样的优秀人物哪一个女孩子见了能不怦然心动呢？何况我们以前在读你的文章时，看法都是那么的相同，谈的又非常投机，相处又非常默契，我在心里就暗暗地喜欢上了他。但他一副正人君子样，对我也不另眼相看。他都不主动，我一个大姑娘还能投怀送抱？再说他有妻子，有孩子，家庭观念又强，夫妻感情也挺好的。我又接受过高等教育，哪能去做令人唾弃的第三者呢？谁知道，我竟真的不要脸做了第三者。”
　　小梅又低下头，立新瞅瞅她，说：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我和小梅在公司办公室里缠绵了一夜，嘿，张记者你可能还没结婚，我就不多说，但你是写小说的，你把你的所有文学细胞全调动起来吧，你所有想象的翅膀全插上吧。也许是久旱逢甘霖的缘故，告诉你，用诗的语言来形容那天的感受就四个字‘酣畅淋漓爷。什么旱荷得水，什么快活似神仙，所有的形容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她的温柔，她的激情，她的善解人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都让我倾倒，让我沉醉，只一次，我就认定了，哪怕我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我也不能失去小梅！”
　　小梅的脸更红了，羞赧儿的眼神嗔怪地瞥了立新一眼，可立新没理会，仍继续他的故事：“可人最终是要面对现实的。我有妻子，有孩子。我的妻子尽管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待我好，但她毕竟是我以前的所爱，毕竟是我儿子的母亲，毕竟是我的发妻，毕竟同我一起创业、守业。
　　何况她本身没有错，炒股也是她的追求嘛？错的一方在我，怪我过高地要求了她。于是我怀着一颗虔诚的忏悔之心，当天就将我和小梅的关系对她一五一十地全盘说了出来。接下来你就想象得到了，她同我吵，和我骂。但因为我自己的错，我不还口不还手，过了一段时间，她不闹了，开始很理智地和我谈，是想维持这个家庭，不是离婚分道扬镳。”
　　“那你这时和小梅还有来往吗？”张琳琳打断了他的话。
　　“当然有，你听我往下说。我虽然爱小梅，但我也爱宋薇，怎么说呢，她们两个人，如果谁离开我，我都会难过。但老实说，小梅也在这，我也不瞒她，如果真的非要让我在她们中间选择一个的话，那我的内心还是倾向于宋薇的。因为毕竟十多年的夫妻了。我们感情磨合得也非常融洽，何况我儿子也让我们俩感到骄傲。于是，我不止一次，而且是斩钉截铁地向宋薇表明了我的态度！小梅我也要，婚还不能离，哪怕她坚持离婚，我也不离！这一来，她又沉默了。又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阵痛，我的好妻子宋薇终于做出一个明智之举。她和小梅及我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判。因为小梅坚持爱我之所爱，不求名分，只求厮守，加上我的事业也确实需要小梅这个得力的助手帮助和支持，宋薇竟同意了我和小梅继续保持来往。这我就得感谢上帝了，这可爱可敬的老人家再一次让我体验了人生的乐趣，妻妾同室与当今社会格格不入的现实竟让我品尝了，我除了眩晕就别无它感了！”
　　“你不该感谢上帝，上帝也号召一夫一妻制，你该感谢你那虚怀若谷、大度大义的发妻，和追求幸福不惜一切、独具个性、善解人意、敢爱敢恨、敢于冲破世俗的情人。”张琳琳打断他的话，“尽管我用了这些褒义词，但这并不代表我的观点。”张琳琳问小梅：“你就一直想这样度过你这绚烂的花季人生吗？”
　　“张老师，恕我直言，作为80后的青年人，还有什么是我们所顾忌的？我们只追求自身幸福，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怎么说。您应该知道，改革开放之初，迪斯克舞蹈曾被认为是洪水猛兽，可现在才仅仅十年的光景，脱衣舞都出现了，人们也不视为奇迹了。以前结婚必须得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现在呢？未婚同居，婚外恋普遍得让人都吃惊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社会在进步，人们的思想在更新。老实说，我不敢预测我的未来，我只在乎我的现在，立新他对我好，也需要我，薇姐她不讨厌我，我也不嫌她，我们和睦相处，相安于世，不扰乱社会治安，还充分地释放我们的活力，为社会做着贡献，我们错在哪？我想说的是，世俗的网太厚了，太束缚我们的思想了！”
　　真让人不可思议！当代大学生的思想观点竟是如此犀利，而且明知道是错，却让人无懈可击！这让她想起来高扬和杨晓茵。杨晓茵不也是这样的思想吗？
　　当张琳琳正惊诧于小梅的言论中，门开了，一个发福的女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叫起来：“哟，这就是张老师吧，失陪了，都下班了，咋还唠？走，我订了酒店，边吃边聊！”从伸过来的手和话语里，张琳琳断定这是宋薇无疑。
　　不怪立新心猿意马搞婚外恋，四十多岁的她，竟让人瞧出一种沧桑感。发福的身材有些臃肿，眼角的鱼尾纹已清晰可见，可她竟不去遮掩，身在大都市，年龄又不大，竟如乡村妇女般习惯成自然。不过，这倒也能看出她的个性来。
第14章 纯，属虚构；乱，是佳人(3)
　　别看宋薇不修饰，不打扮自己，但张琳琳却挺欣赏她。她热情奔放、大方、不拘小节。没有都市人的那种矫揉造作，所流露的全是纯真和质朴，不客气地讲，中国女人的传流美德，温良恭俭让在她的身上都有。而最让张琳琳感兴趣的是，无论是在车上还是在饭店的宴席上，张琳琳发现他们三人相处得和谐默契，相敬如宾。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宋薇。
　　来到饭店，落座后一番寒喧，话又归入正题。
　　宋薇拢了拢在前额上的头发说：“不知道他们唠到哪了，我只想把我的情形说一下，因为一会儿我又得走，请你原谅，晚上我请你吃西餐。我这人好像是无药可救了，你想，一个不愁吃不愁穿的人竟去炒股，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其实不然，炒股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荒于家庭，但这也毕竟是一项事业呀。我现在自己手里就有一百三十多万了，抛、售、赔、赚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风险刺激可好玩了……”
　　“你又说起来没完，言归正传。”立新打断她。
　　“对不起，对不起，当我得知立新和小梅的事时，着实恼了一番，当即就把立新踹下床去了。可过后一想，他也够惨的了，娶了我却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我这是自作自受，何况他又不想抛家舍妻弃子。小梅又那么让人怜爱，在事业上也能帮助他，何况现在社会上在外偷偷摸摸养二房的有的是，渐渐地，我的心也就顺了。一些姐妹说我活的窝囊，家让人家给抢了。我不在乎这些，实际上，这是她们没看开，人生一世，能让自己活的潇洒，活的自如，活出自我，那就别怕别人说，又不是给他们活的？拘泥于形式多累呀！试想，你就是把他捆在身边，他的心不在你这儿，你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可我现在，包括立新、小梅，我们三个都觉得精力充沛，有无限的活力。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别管是怎样的形式，只要自己活的幸福，不影响别人，打扰别人的幸福，那你就是一个好人，就是一个完全的人！”
　　宋薇很有思想嘛！瞧她的话语多有个性啊。张琳琳想，如果她稍加修饰一下自己的话，她的魅力也是无限的。
　　张琳琳明白，他们找她来谈的就是关于第三者的事。第三者，人人都唾弃。可立新他们这一家偏偏逆向而行，而且和谐自然，这让人难以理解，可现实社会却的的确确地存在着这种现象，是全盘否定，还是任其发展，这是社会学家和当局的事。而一个有良知的记者不把这种社会现象反映出去，以引起人的重视，那就是失职！同时，她也想，如果开会报题时，站长会怎么说呢？
　　高扬有杨晓茵这个情人，尽管同事们都知道，可是他一直未敢告诉尚升啊！
　　四
　　由于越处越近，再加上已坦诚相见过了，王治成就把本性暴露了出来。他说：“老实说，刚才在酒桌上，胡总让那几个小姐一下去，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鲁人就笑：“我们早就看出来了，要不能让你来潇洒嘛！老弟，你嫖过吗？”
　　王治成便吹：“呵呵，我也是在社会上混的男人，这事能少得了我嘛。”
　　“那你知道泡小姐的一些技巧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所以说，你跟老哥来就对了。我告诉你，找小姐你不可过分注重外貌，你看到她很漂亮，可是她一副挑剔、不对眼的感觉，我奉劝你最好是不要找这样的人，到时不肯做这，不肯做那，给你的刁难和怄气反而破坏了你的心情。一定要找对你顺眼的小姐，上等姿色的小姐，在一群小姐里，太靓了，找的人一定会很多，那下面的反应和综合的反应一定会差很多，而中等姿色的人，工作积极性会很好，她不像太漂亮的那样有很多人找，反之她需努力的工作才可以赢来自己天地。如果是单纯为了做爱，还是找丑一点的好，主要是上的人少一些，小姐服务态度也好。”
　　“嗯，说的有道理。”
　　“你要学会和小姐砍价。没有脱衣服前就先说好。而且，要问清楚有什么不可以做的事情，如果你不能拉下脸来把这些事情说清楚，那物超所值的感觉就会小尼姑看嫁妆——今世无缘了。”
　　“呵呵，好玩。”
　　“古人说看人要看精气神，其实挑小姐也同样如此。要年轻，越年轻越好，从理论上说，年纪越轻，****次数越少，得病概率也越低，当然也越敏感，自己感觉也越爽。其次精神要好，表现在比如走路轻快，最好蹦蹦跳跳的，面色红润，最好白里透红，流目四盼，皮肤光滑，在陪唱陪舞或聊天中始终精神集中，反应迅速，爱说笑话，喜欢笑不停，或非常羞涩，一说脸就红，无恶习，如不抽烟，不太会喝酒，不满嘴脏话，这表明，她还未随波逐流，放浪自己，这能反映出她没病或至少尚未感觉到有病。找到这样的妞泡，你说你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
　　王治成很羡慕：“真好，这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啊。”
　　“记住，永远也不要相信小姐的鬼话，更别自作多情，你购买的只是小姐****的暂时使用权而已。那些自以为风流多情的主儿最容易中招。还有，泡小姐千万别先交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付，否则影响服务态度和质量。要学会变脸比小姐变脸快。小姐的变脸是最快的，可能你的裤子还没有穿上，小姐就急于找下一个主了。所以收起你的多情，学会变脸，别多情地重复找一个小姐，这影响你的性福。小费一般不用给，因为小姐都是从你的付款里抽成的，一般她们也不会管你要小费。但是如果你真的觉得有一天你遇见的小姐服务得非常好，让你觉得难忘，你当然可以给小费。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有钱，你可以上来就说如果伺候好你，让你爽了，你会付小费给她，那么我想你得到的服务应该是不一样的。”
　　“今天真长见识了。”
　　“我这只是告诉你洗浴中心的事，我再告诉你一些酒吧里的事儿，请记住几位特殊职业者的特点，以免发生误会。鸭子一般多在右手的小指带戒指，火机压在红色烟盒下，他们常喝柠檬果汁。而小姐则是食指带戒指，不戴项链，多穿裙装，且常喝白酒或洋烈酒。卖药的药贩是中指带戒指，松垮服饰，运动跑鞋，喝啤酒。如果你是想找一夜情，请不要点啤酒，有经验的人一般是点鸡尾酒或果汁！不要说自己的隐私，也不要过多地询问对方。因为我们只想要一夜情的刺激，而刺激源自于神秘！”
　　“那点吃的可以吗？”
　　“可以啊，但最好不要另点副餐，因为你并不知道你的吃相是否会招来别人的恐慌。”
　　“可不可以抽烟啊？”
　　“烟是可以抽的，但请不要一根接一根地抽，还都抽得那么猛！要沉稳、优雅，不要着急或者心虚。尤其你是男的，不抽烟咋钓鱼啊？你要把整盒香烟置于桌面，把其中两根香烟抽出，露出烟嘴，然后把一个打火机放在烟盒上面。这个意思就是：是否有mm今夜为我点火。如果有mm过来，感兴趣的话就抽出其中一根，mm自会抽出另一根，然后为你点火。如不感兴趣就把两根香烟推回烟盒中，然后把烟盒竖起。”
　　“真是学问啊，那女的哩？”
　　“你又不是女的，你问那么多干嘛？”
　　“了解一下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好吧，那我告诉你，要是女的，你就得点一杯热咖啡，然后把糖包放在咖啡旁边，用咖啡勺不停地来回搅拌。如果有男的过来，感兴趣的话，就撕开糖包，把糖倒进去。如果他开始喝咖啡，就表示接受。如不感兴趣，继续搅拌咖啡。”
　　“我今天真是大有收获啊。认识你真是我的幸运。”
　　“走吧，去选小姐吧。”鲁人就拉他走。
　　大厅里面有三四个套间，大厅外面沙发上坐着三四个浓妆艳抹的小姐，穿着吊带装，眼睛一个劲地朝他们扫。
　　鲁人说：“老弟，选一个技师吧。”
　　“技师？”
　　“呵呵，老弟，现在都不叫小姐了，叫技师，她们很有水平的。按摩放松一下，很爽的。”
　　王治成也没客气，他选了一个个头很高，又很壮实的小姐。鲁人就笑：“老弟是不是以前接触的女人都是小巧玲珑的啊？”
　　王治成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才不是说要找别人看不上的嘛，这个可能就是。”
　　鲁人就笑：“就你这小体格，我怕你的小身子骨儿招架不住。”
　　那个小姐笑着打他：“小哥哥，我专给你做，保证舒服死你。”
　　在大厅喝了杯茶，简单休息一下后，王治成搂着小姐直接就来到了包房。
　　到了房间，这小姐轻声问王治成，“先生，可以为您服务了么？”
　　王治成点点头，她转身将门锁上。
　　“先生，您想做什么项目呢？”
　　由于王治成经常出入这种场合，一般的项目他已经烂熟，但王治成是第一次来伟业酒店这里，他不知这五星级酒店的洗浴中心是啥规矩，他就要她报一遍：“你一个一个介绍一遍吧。”
　　这小姐如数家珍般一一为王治成做了介绍。
　　王治成心想，反正不用我掏腰包，一个一个的来，都体验一下。便说：“那先做个欧式的，如果好，再改别的项目。”
　　“好的，先生，我先去报钟。”
　　她转身拿起电话报钟，王治成从她身后搂过去，左手摸她，她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轻声说：“等一下，报完钟，再摸。”
　　王治成没有管她，继续。
　　她报完钟，转身轻轻推开王治成，“先铺一下床。”
　　在床上铺好一次性的纸床单，王治成就说：“我靠，自从你们洗浴中心火了以后，直接带动了这些一次性纸内裤，纸浴衣、纸床单、牙刷等相关产业的发展。看来色情业真可以带动其他很多相关行业的发展啊。”
　　小姐说：“当然，我们也在创造gdp。”边说边开始为王治成脱衣服。
　　王治成站起来，将浴衣带子解开：“说你吹，你还喘上了，社会风气都是你们给败坏的。”
　　“但要是没你们这些人买单，我们也是做不起来的。好了，你先趴下，小心点儿。”
　　王治成小心地趴在床上，她分开腿，跪坐在王治成的腿上，在王治成后背倒上油，然后用手在王治成后背轻揉。
　　“你是哪里人啊？”
　　“四川。”
　　“好远啊。来这里多少时间了？”
　　“一个月。”
　　每个小姐都是这么说，不过一般说来小姐在一个洗浴中心确实不会做很长时间，主要是脸一熟了，那些回头客就不点她了。
　　说着话，她已经将自己的胸部也摸上了油。转个身横趴在王治成身后，开始用她的乳房在王治成的后背轻轻推揉。
　　可以感觉到，她的****已经硬了，在王治成后背轻轻滑过，有些痒，感觉很爽。这两团热乎乎的、有弹性的肉在他背上不停地揉搓，王治成的下边立刻就兴奋了。
　　王治成将左手费力地伸到后面，摸她的大腿，向上分开内裤，想往里摸，女孩子不让：“先生，我这个不是你要求的服务，你想做，可以找别人的。”
　　“哦，那你多大了？”王治成有点不好意思，便岔开话头问。
　　“你猜。”
　　“22。”
　　“差不多，21。”
　　“高中毕业？”
　　“不是，中专，幼师。”
　　“那怎么出来做这个了？”
　　“幼师钱太少了……”
　　到很实在，五六分钟后，她跪倒在王治成的脚后，开始推王治成的屁股。
　　“大哥，舒服么？”很快就混熟套近乎了。
　　“还行。”
　　又推了五六分钟，她开始为王治成按摩臀部，她在王治成臀部上倒满油，两只手在臀部上开始轻揉，王治成感觉特痒，有点受不了，开始扭了几下屁股。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很难用语言形容。王治成闭着眼睛享受着，身体开始扭动起来。心想：当记者是真他妈牛啊，人家要不是看我在记者站混，我上哪找这不花钱还舒服的好事去？
第15章 不能细聊，那只是传说(1)
　　一
　　省里来的调查组是由省政府副秘书长韩伟挂帅，由省安全管理办公室、工业局、发改委、政策研究室等部门抽调的共七个人组成。他们来到河东，没有先去见韩顺和乔剑川，只是在路上给河东市政府打了个电话通报一下，就直奔兴安矿去了。河东市这边听说后，马上由常务副市长李小刚，副市长赵志达率领市里的相关领导也赶往兴安矿。
　　省里的调查组到了兴安矿，没有直接去找矿务局领导，而是一路打听直接找到3号井。当他们赶到3号井时，井口已经彻底封死了。
　　跟工人们一打听，工人们说：“前天上午市里几个大领导都来到现场，下井看完后，当场就给封了井，不但封了3号井，对其他的矿井也正在进行安全检查。”
　　询问是否有事故发生，工人们齐声称赞市里领导做得好，抓到了点子上，否则肯定会出事故。
　　这之后他们又走了几个矿井，并亲自下井看了看才放心。于是开始同矿务局和河东市的领导也碰头了。调查组先是电话向东江省委、省政府作了汇报。又提出说河东市正准备召开安全管理扩大会，邀请他们参加，请领导指示。
　　省里来电话明确指示，可以参加这个会，并要求河东市拿出典型的材料，对他们接到工人举报，马上就采取措施的举措和解决问题的态度要通报表彰。汇报材料报到省里后，省里将考虑是否召开全省的安全生产大会。
　　他们又遵照领导的指示走村入户，翻山越岭，分别对河东的一些产煤乡镇的重点煤区进行了暗访，查一查是不是有黑煤窑。因为，黑煤窑才是煤矿安全的大隐患。
　　调查组开始了调查后，便不仅限于河东市了，也对其余产煤的矿区进行了调查。几天下来，他们的所见所闻正像群众在举报信中所反映的那样，黑煤窑像鼠洞一样，在山腰，在沟壑，甚至在光天化日的公路脚下，随处可见。有人正在挖，有人正在运，有人白天用草盖土掩，等到天黑再启封挖煤。
　　调查组还以投资人身份和几位农民接触，意想不到的是，他们都很热情，竞相拉调查组作他们开煤矿的合作伙伴。调查组问他们如何合作，他们说，你只管出钱，我们负责疏通关系，利润五五分成。
　　调查组问：“如果煤矿被查封怎么办？”
　　他们都很坚决地说：“不会有问题，别人不都开得好好的吗？我们有关系，现在大家都开煤矿，最关键的是关系要硬，有事时要有人给你通气。”
　　在一个叫前雅洲的村子，调查组租了一辆面包车，路上和司机闲聊。他说他是前张家湾的，他们挖煤人现有“黑井”三十多眼。许多老百姓自己不出资都愿意和外地人合作。
　　调查组问他合作有什么条件。他说，你们见一吨煤给我抽几十块钱，剩下的利润给“关系”。他还说：“如今这个社会不能有钱自己花，各个关节都要打点到。”临别，他还主动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给了调查组。
　　进山沟时调查组又换乘摩托。下了摩托，小心地翻上山坡，躲在树林后面进行观察。从坡到沟，两边山上黑煤窑随处可见，都在肆无忌惮地采煤。
　　调查组很担心地问一些黑窑窑主，开煤窑离不了必要的工具，尤其是炸药，这些问题怎样解决？他们十分不屑地说，这些工具随处可买，就像路边拔草一样简单。炸药送到坑口，不要问他的名和姓，也不要问他从哪里来，你要多少有多少。像坑木、头灯、风转、鼓风机、发电机、运煤车等更是随处都可以买到。
　　调查组便问挖煤人，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开采煤矿，就没人管吗？
　　挖煤人回答说，说不管也不对，但只是做做样子，做样子也是只打老鼠，不打老虎，有后台的照开不误。
　　每个产煤的乡镇都设有煤管站或安监站，受安监局和乡镇政府双重领导，而每家煤矿又专设有一名安监员，如此严谨的管理，按理是不应该出现煤矿违法违规生产事件的，可事实上，受高额利益的驱使，管理者和违法者往往勾结在一起，是典型的腐败。你们看到的煤矿井下维修通知书就是一个例子，煤矿出事了，安监部门推托说我是让他巷道维修，并没有让他生产。倘若没出什么大事，那张维修通知书便是违法生产的一个保护伞。凡拿到通知书的煤矿，是少不了要找人通融打点的。
　　当调查组行至一个山间土路时，眼望着一辆辆农用三轮车满载着煤炭，接踵而过。
　　他们便拦住一辆车询问。挖煤人告诉调查组，由于河东市这两天对大煤矿都停产整顿，也波及到了一些小煤矿，现在年产十万吨以下的小煤窑已经基本关闭，只能找个体的小黑矿。目前开采、运出的煤炭全部来自非法小煤窑。
　　在当地人的带领下，调查组来到一个“人”字形的山沟里。只见一侧坡体的大部分表皮已被“剥”了个精光，裸露出大片原煤。整个山沟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山脚下，一台柴油发电机“躺”在地上，一大堆湿气还没有散尽的存煤闪着黑亮的光泽。
　　从挎包里拿出微型摄像机，对着煤矿拍起来，井口煤罐车上刚提升上来的煤，还满满当当摆放在那里，等人往上面装煤，另有几辆农用车也是煤装了一半，横七竖八停在那里，这一切都是小煤矿正在非法生产的证据。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摄像机，一边向四处偷看几眼，他能感觉出有人也在暗处观察着他。他和调查组故意放慢拍摄的速度，在等待煤主的出现。
　　躲藏起来的煤矿老板现身了，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递上一支烟，微喘着气问：“同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你是这矿上的人？”杨刚没有回答，推开他递过来的烟，调查组长韩伟沉着地发问。
　　“是的。”
　　“你在矿上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看矿的，矿上停产整顿，工人都放了假，我是留下来照看东西的。”
　　“不像呀，看矿的能抽得起‘中华爷？打扮也不像嘛！我看你就是矿上当家的。”杨刚犀利的目光盯着煤矿老板。
　　煤矿老板越发地不自在了，陪着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伟继续沉着脸发问：
　　“煤矿停产整顿多长时间了？”
　　“刚停，全县的煤矿都停了，都在等待上边的复产验收工作，新的证照还没发下来呢。”煤矿老板小心翼翼又老实地回答着。
　　“既是在停产整顿期间，矿上怎么还在出煤呢？”
　　“没有生产，煤场上的这点煤是两个月以前生产的。”煤矿老板紧张起来。
　　“煤炭市场现在这样好，各地煤矿都是煤车排队买煤，你这里的煤倒能存下来，这骗人的鬼话你去说给你们县里的安监局长听吧。”面对煤矿老板的狡辩，韩伟显得有些恼怒，顿了一下，他指着井口的煤罐车说：
　　“那罐车上的煤也是存放了两个月？”
　　“那……这……”煤矿老板无言以对。
　　正处在窘态时，井口处响起了铃声，这声音是井下工人发信号上煤的铃声。井下的工人尚不知上边发生了变故，铃声一遍遍地响。煤矿老板的脸已由红转白了。
　　“井下的工人也是几天前下去的吗？”
　　“不是，有几个工人在下面做巷道维修。”
　　“井下维修必须有县安全生产监督局的批准，你这儿得到谁批准了？”
　　“没……没有。”煤矿老板狼狈地结巴起来。
　　韩伟扔掉烟头，严肃地说：
　　“我们这次下来，是和省里有关部门沟通好的，见到的情况不仅要向有关部门反映，还要见报，你没看这有记者跟着吗？”
　　“这可怎么好？这位大领导还有记者，咱们去办公室说话吧。”不容调查组说什么，煤矿老板拉扯着他们向办公室走。杨刚也跟了去。
　　煤矿老板把大家让到沙发上坐下，并敬上一支烟后，不再有什么赘语闲言，直奔办公桌，用钥匙打开抽屉，在里面点起了什么。尔后，脸上堆笑转回来，手里抖着几个信封说：“你们下来辛苦了，一点小意思，回去买几条烟抽。”
　　韩伟斜眼一看，不动声色地说：
　　“你这是干什么，行贿？”
　　“没其它意思，就是交个朋友嘛。”
　　煤矿老板脸上堆着笑，拉开韩伟的挎包，把钞票直接塞了进去。
　　韩伟叫杨刚：“快拍下来！”
　　煤矿老板就知道事不好，忙抽回手说：“我给你们的是整改材料。
　　拍啥。”便只顾陪笑，再不说话了。
　　经过一周的走访调查，最后，调查组得出结论：小煤窑之所以盛行，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暴利。几年前，河东的小煤矿多为外地商人经营，随着国家对小煤矿的关停整顿结束，这里的黑煤窑便开始死灰复燃，渐趋增多，开挖小煤矿的绝大部分是本地人。挖煤人里一些人成了煤老板、一些人成了雇工、一些人成了运煤商，黑色的煤炭改变了挖煤人的身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似乎没有人提及环境、更没有人关心未来的生存。非法小煤矿多，矿难也多，相应的地质灾害隐患也多。长期无序过量开采也造成了一系列巨大问题和隐患，比如环境严重破坏、资源过度消耗、地表沉陷……“搞定一个人，拿走一片矿，出一场灾难”，这是目前个别地方与非法小煤窑之间关系的真实写照。由于种种利益关系的盘根错节，使得一些监管部门对非法小煤窑的监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表面上看，小煤窑“给了挖煤人一条活路”，但矿主们为省钱，小煤窑的安全设备极差，挖煤人在煤窑工作，除了让家人整天担惊受怕外，一些人的命运也被永远改变。煤炭对许多地区来说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宝贵的资源财富，又是灾难的导火索。好在河东市这次处理果断，在兴安矿整顿的同时，也涉及到了这些小煤矿。虽有私挖乱采的，但毕竟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
　　二
　　河东市安全生产动员大会如期召开了。全市下辖的市县部委办副处级以上的干部悉数到会，中央直属和东江省属的各部委在河东的企事业也都被邀请参会，会议还邀请了省内的各大新闻媒体，以及国家驻东江省的新闻媒体。
　　高扬没有来，他只把杨刚和刘仁怀派了来。当韩顺看到被邀请到会的媒体里没有高扬的名字时，亲自给高扬打电话。问他为啥不来捧场？
　　高扬笑了笑说：“我不能总是事必躬亲呀！给你发稿就行了呗！
　　干嘛非要我亲自出马啊？”
　　韩顺也笑了：“没有你的及时反馈我能拣个头彩吗？捧场是假，感谢是真。”
　　高扬：“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去啊。”
　　韩顺恍然大悟：“明白了！还是你高！”
　　大会由乔剑川主持，会上不仅听了省里调查组长韩伟的关于兴安矿安全生产的情况说明。还请来了兴安矿的几名一线工人做现场介绍，讲他们是怎样发现隐患，又是如何提心吊胆的作业，怎样向上级反映，但矿上只是搪塞，并用小圆木加固等不妥的事如实说了。又说他们怎样给市里和省里的领导写信的过程。还说了多亏韩顺书记去的及时，做出了封井的决定。会议还做出了撤消矿长申春江和安全科长刘孝廉职务的决定，并希望各生产单位能由工会牵头成立有职工参加的安全监督管理小组。
　　最后，市委书记韩顺做了大会的主题发言。
　　韩顺扫视了一下会场，又深呼吸一下，便开始了抑扬顿挫的演讲：
　　“同志们：
　　刚才，韩伟同志介绍了关于兴安矿安全生产的情况说明，同时也传达了中央和省、市有关安全生产工作会议及文件的精神，并就安全生产工作作了工作部署，讲得很好，我完全同意。下面我讲几点要求……发言很长，新闻记者们都不爱听这些报告上的内容，因为他们手里都有这些文件，而且市委宣传部的新闻干事早就把这些文件的电子稿发到他们的电子邮箱里，回去写稿一复制就完事了。因而，记者席上就有借口上厕所的离开了！
　　乔剑川坐在主席台上瞧着韩顺抑扬顿挫的口若悬河。心里暗喜：
　　表演吧，快点出成绩，那我就终于要把你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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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能细聊，那只是传说(2)
　　本来，河东市委书记的位置五年前应该是给他乔剑川内定的。那时韩顺还是河东市下属的韩家县的县委书记，虽说是后备干部，在级别上已经将他升为副厅级，又将其调到雅泉去当常务副市长。但和身为市长的正厅级干部乔剑川来比那还是有距离的。当时乔剑川已经五十出头了，居然没有升为一方诸侯，他哪能不着急。市长虽是正厅级但毕竟在河东还不是一把手，虽然管着财政大权，但用人权都在市委那边。本来，当时河东的老书记退休到人大去养老，这市委书记顺理成章就是他的了。谁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韩顺作为一颗政治新星冒了出来。居然一下子从雅泉调到河东任市委书记，没用过渡，直接就升了上来，而且这小子命好。升上来没到一年，因河东地处开放前沿，成了改革的试点城市，居然升格为副省级城市了。这也就是说他从正厅级的市委书记一蹿变成了副省级，还进了省委常委班子，人家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的大好时机。所以，本来情绪多多，牢骚满腹的乔剑川也真是识时务，韩顺刚升上来时，他提出什么思路来，他都持保留意见。可是看到韩顺进了省委常委班子，便马上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不管韩顺出台啥措施，他都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他尽快捧上去，腾出地方。
　　韩顺也知道乔剑川是如何打算的，他也就不再理会他了。每有事时，他都尽量做出尊重老同志和班子和谐的样子，主动征求他的意见。
　　这样一来，给外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韩顺书记平易近人，乔剑川市长虚怀若谷，河东市的党政班子团结又和谐。
　　坐在台上讲话的韩顺也觉得这稿子太冗长，这又不是人大开会作报告，而且这类照本宣科的讲话是最让人头疼的。里面净是官话和套话。人们佩服领导最直观的就是听他的即席发言，这样才能看出一个领导的真水平。也就是说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听众忽悠得云里雾里的，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说明你博学多识，说明你博古通今。因而韩顺就拣主要的讲了下去——“做好安全生产工作，促进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的政治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是很有必要的。我们深感在落实科学发展观、构建和谐社会的大局之中，安全生产确实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我们要认识到，安全生产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前提和保障，科学发展首先要安全发展，和谐社会首先要关爱生命。一次大事故就是对社会的一次创伤震荡，如果重特大事故多发的状况不改变，就很难保证社会的和谐稳定。安全生产工作使命在身、重任在肩，一定要切实增强安全生产工作的政治责任感，巩固发展已取得的成绩，为加快构建和谐社会创造一个稳定的安全生产环境。”
　　三
　　记者席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记者中，《发展日报》两位记者杨刚和刘仁怀没有走，因为高扬有过交待，当记者的一定要有耐心，不管主席台上讲得怎样****，怎样刺耳，也要坚持坐下去。哪怕你打游戏或是上网聊天也一定要坚持到底。这既是给对方面子，也是预防万一有主要的新闻给漏了。
　　高扬曾给他们讲过一个故事，是《东江日报》的一位记者身上发生的，也是采访开会，他拿到材料后因家里有事就走了。回去后按照文件的要点摘了一下，写了一篇会议消息扔给编辑就走了。结果第二天各新闻媒体的报纸一出版，问题就出来了。别家报纸都出了一条重要的消息而且是大字标题。可他们却是一条会议简讯。总编辑当时就怒了，找他问是咋回事儿，他因提前离席当然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过后才知道这个领导照本宣科后又即兴说了最近的工作重点和要实施的具体步骤，也就是说整个新闻的重点都在他的即兴发言里。给记者的文件里根本就没有。总编辑当即就解聘了这位记者。因为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这也是政治事件！
　　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不敢走。何况来时高扬还嘱咐他们韩顺最好即兴发言，甚至有时是在概括总结时透露他的思路。
　　还有一个记者也没走，是河东电视台的女记者向冰，向冰严格一点说应是播音员。但现在电视台都是实行制片人制度，一个小团队里，主持人也必须完成记者的采编工作，尤其是现场新闻，必须有主持人做开场白。所以，向冰也就每天跟着制片人和摄像师跑。
　　这向冰可是河东市的大美人儿，典型的瓜子脸是很上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就透着聪明。紧抿的小嘴，泛红的脸蛋儿，处处都在显示着她那淑女的气质，尤其是害羞后眼皮一眨的那娇媚样儿，看着就让人怦然心动，心猿意马。
　　韩顺就喜欢她这副模样，因而每有活动时见有向冰在，他总是向记者堆走过来打声招呼，而且，一见向冰就必开玩笑，而且是用那种很得体的，既暧昧又不大明显的词汇。于是向冰就微笑着低下头，抿嘴眯眼娇嗔：“韩书记又取笑我。”
　　韩顺热爱古典文学。有次市政府晚宴，主要领导挨桌敬酒。韩顺见向冰楚楚动人的模样，当场就吟诗一首：“月里嫦娥落河东，笔健秀外也慧中。凡间仙姑尤可爱，凡夫清泪流向冰。”
　　众人便齐声贺好。向冰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涟漪。她怎么也没想到，器宇轩昂，正气凛然的韩顺书记竟然能出口成章，立时便把对韩书记的敬仰变成了崇拜。
　　学中文的她对这类游戏的诗词当然是手到擒来的，于是，她平静了一下情绪后一仰脖就把酒干了。然后笑吟吟地对韩顺说：“儒雅的韩书记居然用诗劝酒，那小女子不才，也献丑了。回敬韩书记一首，书记流韵惹向冰，谢天谢地谢恩情。酒不醉人人自醉，小女请您把杯清。”
　　立时便是一阵叫好声，乔剑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着韩顺打趣：“清一杯不行，得清三杯！”
　　韩顺也是豪爽，大声道：“好，好，遇到才女了，我干拜下风，拿酒来。”真的连干三杯，而后，又抄起酒瓶，亲自给向冰倒上酒说：“仰脖吞咽酒三杯，高山流水翠微飞。莫愁前路无知己，豪情畅饮请君追！”
　　这一下不但向冰惊呆了，围观的记者们和市领导们也都震住了。
　　大家都知道韩顺是豪饮，斤八的酒，是撂不倒他的。而女人喝酒除非不端杯，只要能端起酒杯的那就一定是怪才。今天一定有热闹看了。
　　还是乔剑川反应快。他笑了：“哈哈，咱们河东的才子和美女斗酒诗百篇，今天大家可来着了。”
　　大家便起哄，“好！精彩！”
　　向冰又是微微一笑，对眯眼瞧着他的韩顺说：“书记豪饮众人惊，美酒沁脾壮英雄，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向冰行不行？”
　　还没等韩顺说话，乔剑川就喊上了：“不行，郎才女貌。美女遇见英雄，不许怯阵。”
　　韩顺则笑了，拍了拍向冰的肩膀说，“呵呵，用太极的招法，以柔克刚，见招拆招，好聪明。改日再好好和你切磋切磋！”又扭头对乔剑川说：“你别瞎起哄，我敬完了，看你咋敬？”
　　乔剑川见球踢给他了，便笑：“我不会做诗，但我会表达心情，来众位，刚才韩书记和向冰记者一通诗酒会，给我们开了场，树立了榜样，我也敬大家——见到大家心欢喜儿，我来敬酒杯见底儿，谁要不干钻桌底儿——”便一饮而尽。
　　大家在哈哈大笑声中干了杯中酒。在走向别的桌时，韩顺回头瞧了一眼向冰，见向冰也在注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相互碰撞的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
　　正在台上讲话的韩顺，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向冰，见向冰正在那痴痴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儿和别的人是不一样的，心里就美滋滋的。四十多岁，年富力强的韩顺当然知道向冰眼神的内容，他也会意地咧了一下嘴。
　　四
　　晚餐，开场白过后，在主桌上的韩顺同韩伟寒暄着吃了一会儿后，便和乔剑川交流一下眼神儿，彼此都明白。该一起到各个酒桌敬酒去了。于是书记在前，市长在后，市委秘书长，市政府秘书长，引导到各桌开始给客人和下属干部敬酒。各位对口的副市长、副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等都向领导介绍本桌的客人。当韩顺一行来到申春江所在的桌时，韩顺特意走到申春江跟前：“来，老申，咱俩单喝一杯！”
　　申春江当然明白韩书记的意思，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安慰。领导主动找你喝酒，说明你在领导心目中还是有位置的，所以说，矿务局长当不成了，还可能有更好的位置在等着他，别说他的矿没出事，就是出事了，表面上撤职，实际上还是要给安排的，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看透了这些，申春江站起来：“谢谢韩书记！”
　　韩顺拍了拍他的肩，很大度但也是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很委屈，市委、市政府也理解你的难处，但希望你能正确认识，认真对待。
　　要知道百姓的事比天大！来，喝了这杯，振作起来，在哪跌倒的，在哪爬起来。男子汉嘛，能上就能下。”
　　又到了记者席，不用宣传部长介绍，韩顺和乔剑川都能叫出这些记者的名字，只是杨刚和刘仁怀似乎有些面生。宣传部长赶紧介绍这两位是《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的。杨刚也不失时机地送上：“我们高站长问您好！”
　　韩顺笑着说：“好，好，《发展日报》可是我们河东的关系单位，这些年没少为我们河东的发展鼓与呼。可要招待好哇！”
　　杨刚就说：“谢谢韩书记。”
　　韩顺就想起了在矿井中见过他，便说：“我记起来了，你去过兴安矿，还下井了。哎，那个女记者咋没来？”
　　杨刚回答：“她有别的采访任务。”
　　见了向冰便又逗她：“还对诗吗？”
　　乔剑川笑着打趣：“小向，咱们的韩书记让你给激发出灵感来了，写出不少好诗。”
　　向冰微微一笑，稍倾了一下身子，很得体地说：“那哪是我激发的灵感，是韩书记的灵气传染给了我，让我也敢在孔夫子面前背百家姓，不知深浅地丢了大丑。”接着，她又反客为主：“韩书记，乔市长，我们先敬您吧，为我们的河东摊上您二位英明的领导而高兴。喝一杯如何？”
　　韩顺就笑：“老乔，怎么样？咱俩绑一块也不是她的对手，人家反客为主了。”
　　乔剑川：“说明我们河东人才济济。”
　　向冰不依不饶：“我说的不对吗？您二位是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弟子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喝吧。”
　　韩顺饶有兴致地说：“哦，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好，不错，挺合时宜的。那我也用李白的《月下独酌》对你，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向冰很惊讶，没想到他对古诗很有研究啊，便又换了一首：“有客常同止，趣舍邈异境。一士常独醉，一夫终年醒。醒醉还相笑，发言各不领。规规一何愚，兀傲差若颖。寄言酣中客，日没烛当柄。”
　　韩顺也很惊讶：“哎吆，这是陶渊明的《饮酒诗》第十三啊，意思是一起饮酒可以，让我违心屈志去同流合污于浊世，万万不可；虽是同行共饮，然而志趣却相去甚远，长醉者自长醉，常醒者自常醒，我说我的醉话，你说你的醉言，相视一笑，到底谁是真醉，谁是真醒？看来向冰小姐是不愿和我等俗人为伍啊。”
　　向冰忙说：“韩书记多虑了。”
　　韩顺：“是我多虑吗？你看陶渊明的《饮酒诗》第五，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中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说明他虽然身在世俗间，但是迹同志不同，正如你方才所吟出的醒醉还相笑，发言各不领一般。”
　　向冰一吐舌头很惊讶地：“这你都能看出来，你咋就不懂……”脸一红，不说了。
　　韩顺心里话，我啥不懂？但他不能再说，就岔开话头：“中国历史在一段时期内，可以说是诗的天地、词的海洋。以诗会友、以诗饮酒、以诗考官、以诗论学、以诗比武等成为一种时尚和定律。所以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大都运用诗来沟通，随处都能见景生情、出口成章、作出一首风雅的诗词，我们的陶渊明大师也是一样的。”
　　乔剑川看出了端倪，便笑：“都是玩笑，来，那我也凑个热闹，我不会背诗，但我会讲笑话，说的是有个记者采访一位农民工问，你看过艳照么？农民工说一开始只看过一张。记者接着问，后来呢？农民工说，后来听警察说看艳照也是违法，让大家自首，我就去自首了。记者又问，警方对你如何处理的？农民工说，一个警察在自己的电脑上调出四百多张艳照，逐一问我你看的是这张么？是这张么？我才发现我被骗了，因为我看的那张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记者又问，那最后警方怎么处理你的？农民工说，因为没有证据表明我看过，所以被释放了。
　　记者，通过这个事件你有何体会？农民工说，我作为一个农民工，对那些明星的了解，也可以到达他们老公的程度，我很欣慰。”
　　他的故事一讲完，不仅这桌在场的人听后是捧腹大笑，就连邻桌的人也是哈哈大笑。
　　韩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农民实在啊！我也说一个，洞房花烛夜。猜水浒五人名。”
　　乔剑川：“你那个都说很多遍了。我告诉你们大家答案：就是林冲、史进、宋江、阮小二、吴用。韩书记这个不新鲜。我给你出一个谜语，十个男生看五个女生洗澡，打一成语。”
　　韩顺：“呵呵，你这个不也是说了很多遍了嘛，我也告诉大家，是五光十色。”
　　众人全笑。
　　乔剑川：“整那个我整不过你，我知道八大不懂事：领导敬酒你不喝，领导小姐你先摸，领导走路你坐车，领导讲话你罗嗦，领导私事你瞎说，领导洗澡你先脱，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听牌你自摸。”
　　韩顺：“还要加上一条，人家向领导还没端杯你咋就先喝？”
　　乔剑川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是，那向领导就请端杯吧——”
　　韩顺和乔剑川也大笑：“喝，喝！”
　　当敬到东川县委书记乔守志所在的桌时，韩顺俯下身对他耳语了一句：“晚上到我办公室去！”
第17章 错误和真理永远同时存在(1)
　　一
　　东川县委书记乔守志是乔剑川的远房侄子，原来是学化工的，后来爱好写时评，便时常在各级报刊上发些时事评论的文章，被省报的一个总编辑也是乔剑川的同学相中，给调到省报评论部。后来挂职锻炼到河东市，先到政研室任副主任，后又派去东川任代理县长，两年后，东川县委书记李小刚调河东市任副市长他就接任了书记。
　　河东市安全生产大会散会后，别的县市的书记、市长离得近的都回家去了，他因为有韩书记的嘱咐，便没有走。其实东川县离河东市是很近的，开小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家，要是韩书记没留他，他也会留下的。因为这次来，他还没有去乔剑川家看看他那没出五服的四爷，也就是乔剑川的老爹。平时没事时自己进城因乔剑川的家人不知道他可以不去，但这是大会，是他必须参加的，那他就必须去看看四爷，也是给乔剑川的面子嘛。再说了乔剑川对自己也不薄，能从一个挂职的副处级干部，成为有实权的县委书记，这都是乔剑川在背后做的工作。再有亲戚方面的原因，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他都是要去拜会四爷的。以前没事时总是节假日带着爱人来，有时也带着孩子来，乔市长的妻子是市人事局的干部，她把乔守志一直像孩子一样待。因而他到乔剑川家很随便。
　　乔守志是很会来事儿的，当年他在报社时和高扬都曾在评论部就职，有次他们评论部举行酒会，庆祝他们的主任升为副社长。酒宴上，座位正好高扬和主任挨着，这献殷勤的机会谁能放过？大家都忙不迭地给主任倒酒挟菜。主任微笑着点头颌首，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另一边挨着主任的是乔守志，他也和高扬一样正在讨好主任。因为，接替主任位置的只有高扬和他最具实力，而高扬在年龄，工作能力，上下级关系中均强于他。可最终拍板的是主任，谁能不讨好他呀？
　　就在高扬站起身给主任舀甲鱼汤时，高扬听见，不，全桌的八个人都听见了，只不过高扬和乔守志听见得更准确一些。从主任那肥臀和沙发椅之间发出了那么一声不合谐的响声，紧接着，硫化氢分子就弥漫于酒菜飘香的氛围里，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个“部花”——姜小姐竟掏出手帕捂起鼻子，嘴里嘀咕一句：“谁这么不合时宜？”
　　高扬瞥了眼主任。谁料，主任竟不动声色地掏出了手帕捂上口，拉了下高扬的衣襟，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快坐下吧，偏这时候整事儿，多扫大伙儿的兴！”
　　高扬瞪大两眼，着急地：“主任，你——”
　　“你啥？先去洗手间打扫打扫！”
　　众人的目光全扫向高扬。一向对高扬有好感的“部花”竟用鄙夷的眼光瞥了高扬一下。高扬心更慌了，忙说：“不，主任，不是我，你不是常讲要诚实吗，刚才是——”
　　“不是你是谁？难道是我？”明显的不满。
　　“唉，你俩别犟了，是我。扫大伙儿兴了，真对不起，”乔守志站起来笑着解释。
　　“你——”高扬扫了一眼乔守志。
　　“你啥？还是人家守志诚实。”主任颇镇定，又用息事宁人的口吻说：“算了，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肠胃不适的时候，来，大伙儿喝酒，守志，为了你的诚实，干了这杯！”于是乎，乔守志当上了评论部主任。正是因为这，高扬在报社心灰意冷，赶上《发展日报》记者站长空缺，才想办法调出来的。
　　韩顺当上市委书记并升至省委常委后，乔守志居然和韩书记也近乎上了，只要到河东那就必上韩、乔两家拜访，只是韩顺的家不在河东，在省城滨江。那就到韩顺的办公室去拜访。有事没事也可以借机向韩书记汇报一下思想和工作。这次韩书记不避讳外人向他耳语，他就感到要出大事！
　　果然，韩书记的办公室灯还亮着，已是快九点了，他居然还忙着？
　　他快步上楼，径直走到韩顺办公室，敲了敲门。
　　开门的不是韩顺而是乔剑川，这让他很吃惊，河东市的一二把手深夜不回家，居然在书记的办公室等他一个小县委书记，这是很不多见的。
　　韩顺刚上来时，书记市长闹矛盾，不但他这个乔氏嫡系的内部人清楚，就是外人也一直在传。是什么事让他们联手了？而且还找到了他？带着这个问题他走进了韩顺的办公室。
　　一阵寒暄过后，乔剑川单刀直入地问他：“你抓的那个”炼厂究竟是咋回事？咋老让人举报？”
　　乔守志明白了书记市长对他这个政绩工程放心不下。
　　东川县的大山里盛产重金属铅，和锌、锡、煤等四十多个矿种，过去该县工业一直靠卖原矿过日子。近年来，县委、县政府为摆脱只卖原矿、卖半成品的尴尬局面，让有限的矿产资源和工业“三废”（废渣、废水、废气）发挥出最大的经济效益。县里一方面通过有选择性地引进利润大的新型工业项目，另一方面引导本地工矿企业进行技术改造，走循环经济发展道路。原来只从矿石中提取出铅、锌、银三种产品后就被当作废矿渣处理掉，现在却从中提炼出粗铅、电解铅等九种市场非常紧俏的产品。几年前河东市招商引资政策出台，香港的一家大型”炼企业主动找他们合作建一个大型”炼厂专门生产铅的原材料。
　　加之乔剑川和韩顺等的牵线和搭桥，东川县就给了他们极大的优惠，这个工程上马了。由于拉长产业链条，使该县的工矿企业呈现出蓬勃生机。谁料他们排出的残渣，被雨水一冲就流到了青川河里，加上烟尘和粉尘的污染不仅周围的山上寸草不生，沿青川河流域也是鱼虾绝迹，草木凄凉，最受影响的还是沿岸生活的老百姓，他们纷纷患上了肺病，据检查得出的结论就是铅污染所致。
　　最直接的，本来这里是稻米之乡，可因青川河污染居然稻子都不长穗了。
　　河川县现在一方面督促企业整改，一方面又依据这个企业给他增加利润，这就形成了矛盾，加上一些利益的牵动，企业生产越来越壮大，可直接造成的污染也越来越严重。他不敢向二位领导隐瞒，直接说出了污染的严重性和停产的严重性。要知道河川县虽说山好景美，有宝藏有矿产，但没开发前，却是一个穷县，这两年因这个”炼厂在，县里才有了钱吃上了自来水，新修了水泥路，又上了有线电视。有点现代的气氛了，所以说，就环境污染的问题河川县已开过几次会议研究了。但会议上更多的领导还是赞赏要发展，这也是他多次向市里领导报告过的。
　　韩顺皱着眉头不做声，乔剑川见韩顺不出声，他也从韩顺的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十足地把玩了一会儿，接着又点着了慢慢吐着烟圈儿。
　　乔守志这时就显得手足无措了，该说的他都说完了。而且早就把球踢给了上级。这样将来一旦被追查他的责任也就轻了。他知道两位领导可能也在权衡这事的利弊，于是索性也不再吱声了，只是在喝水，而且喝得慢条斯理，喝得怡然自得，只是没敢哼小调，没敢翘二郎腿。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
　　韩顺瞧了瞧乔守志又看看乔剑川，知道他们都在等他说话。于是他问乔守志：“那你们县里的意思是还要这样继续下去了？”
　　乔守志点点头：“应该说是这样的，我们县里的五大班子包括常委会都是对发展经济持肯定态度的。”
　　韩顺：“可你知不知道有人举报到媒体，而且也有记者下去暗访了？”
　　“不清楚。”乔守志的脑门儿渗出了汗珠儿。
　　韩顺又对乔剑川说：“高扬前几天来暗访了。”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叠纸，递给乔剑川：“这个是他早晨发给我的电子邮件，我下载了，你们看看吧。”
　　二
　　乔剑川接过来稿子，翻了起来：
　　河东市委韩顺书记：
　　我们前不久收到这样一封群众来信，反映贵市河川县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的污染一事，我们派记者下去探查采访了一番，现将有关材料发给你们，供参考。
　　1.群众来信：
　　尊敬的《发展日报》记者站：
　　我们是东江省河川县河草乡的农民，因不堪忍受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所制造的严重环境污染，在投诉无门的情况下，现冒昧写信给你们反映该厂大量排放有毒铅烟严重影响当地老百姓正常生活的情况，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促使该厂尽快整改，还当地百姓一个健康、安全的生活环境。
　　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主要提炼重金属铅的原材料和生产铅酸蓄电池极板及配件，生产过程主要是对铅的熔炼和其他加工处理。由于没有任何除尘设施，该厂产生的大量有毒铅烟直接排放，导致方圆数公里均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我们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长期门窗紧闭，也无法阻挡高浓度铅烟的侵袭，我们是苦不堪言，深受其害，平日里走在马路上，不过五分钟，浑身上下便落满一身黑灰，即使坐在家里，在门窗紧闭的情况下，不出半个钟头，用手往脸上一摸，也是黑的，显然是沉降的铅烟。大部分人都出现了呼吸道不适的症状，而更可怕的是长期吸入被污染空气而导致的铅中毒，想想这些生活在铅烟污染中的孩子，真是令人心焦。这样的重度污染肯定会给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的身体健康造成严重威胁。
　　此外，铅烟在造成空气污染的同时，沉降后的铅烟造成了对地面植被和水体的污染，附近大片菜地里各种蔬菜的菜叶表面均落满了厚厚一层污染物，曾有河东市环保局的技术人员告诉我们，这些菜不能吃，但是不吃这些菜，又能吃什么？我们这里有句顺口溜说的真是太形象了：河川政府真是怪，帮助厂家做掩盖；”炼厂真是坏，广大人民受毒害；”炼厂真是“好”，计划生育不用搞；招商引资真是高，引来康桥把“毒”招。
　　在多方反映未果的情况下，现致信你们，希望借助你们的力量使该问题引起有关部门和当事者的重视，尽快解决这一关系到老百姓健康和福祉的问题，践行“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治国方略和“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政治理想，将“群众利益无小事”真正落到实处，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落实科学发展观尽一份力。
　　东江省河川县河草乡农民泣血上诉2.我站记者杨刚和洪静采写的有关河川县环境污染的采访稿：
　　接到东江省河川县河草乡的农民反映他们遭受当地铅”炼厂的污染信后，我和高扬站长并洪静记者深入到东江省河川县河草乡，下面是我们采访的笔录：
　　东江省河川县河草乡是一个山区乡，去年初，在河草乡周湾村的北山上建起了一个铅”炼厂，工厂距离村庄约六百四十米左右，距离村小学约一千米左右。
　　最近他们这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数百名儿童纷纷“逃”到外地去上学。原本有一百多名学生、七名教师的村小学在上学期只剩下一名教师、四名学生。村民们说，这一切都是村头的那个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惹的祸，由于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排污，造成该村一些儿童血铅含量超过国际标准80%以上。而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认为，招商引资企业受当地政府政策的保护，双方为此多次发生纠纷，此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记者近日两次深入当地调查，探究其中内幕。
　　河湾村有三百多名儿童，村小学原有一百多名学生、七位教师。
　　这个暑假之前，这所村小学只剩下四名学生和一位教师，其余的学生早已陆续转到离本村很远的地方上学了，这种“外逃”的现象目前还在继续。
　　7月21日，记者在村南头找到了这所小学。一座独立的小院大门紧锁，院内空无一人。南面院墙上红漆刷出的重视教育的标语仍十分醒目，而大门上已找不到校名，大门两侧的招牌已换成了村委会。村民们说，村委会是刚刚搬进去的。暑假过后，村小学剩下的一位教师和四名学生往何处去，目前还不得而知。
　　据河湾村村民讲，他们把孩子送到别处上学，路远不说，一年至少需要多花费三四千元钱，这对收入并不高的农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问他们为啥要把孩子送走，村民们都说是污染造成的。
　　“铅污染真把我们害苦了！”一位村民的感叹道出了其中的原因。
　　“排出来的毒烟，使村里的树叶几乎全部落光，连地里的庄稼都成光秆了。村里不少的母鸡都开始下软皮蛋了。”
　　记者在河湾村采访，总感到被“铅”味所包裹。当地村民说，他们长期生活在这里，早已习以为常，已经闻不到气味了。
　　据了解，铅是多系统、多复合性的重金属毒物，也是一种不可降解的环境污染物，对人体有百害而无一利。由于铅是通过消化道、呼吸道和皮肤接触进入人体的，所以经常接触铅的工作人员也是发生铅中毒的主要人群，以慢性蓄积中毒为多。轻度中毒时可出现神经衰弱症状（如头昏、失眠、乏力、多梦）和消化系统症状（如食欲不振、恶心、腹部不适）；中毒较重时出现贫血、腹绞痛；严重时出现铅性麻痹或中毒性脑病。
　　据专家介绍，由于比重大，铅一般蓄积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大气中，而且离地面越近，铅的浓度越高，因此，铅污染的受害者首当其冲是儿童。据河湾村村民反映，自从五年前，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建成投产后，村里一些孩子就经常出现多动、注意力不集中、腹痛、腹泻、恶心、呕吐等症状。
　　在村民的强烈要求下，河川县及河东市有关方面组织了对河湾村儿童血铅含量的检测。
　　河湾村村民向记者提供了一份《河湾村儿童铅污染基本情况调查表》：
　　这次调查涉及河湾村275名儿童（年龄最小的为3个月，最大的14岁），家庭与铅厂距离从200米到700米不等，其血铅含量在300微克\/升以上的有8人（最高者达393微克\/升），200—300微克\/升的有52人，100—200微克\/升的达162人。
　　参照国外有关标准，儿童血铅含量低于60微克\/升为相对安全，大于100微克\/升为铅中毒。那么，河湾村被调查的275名儿童有222人血铅超标，铅中毒儿童的比例高达80.7%。
　　村民还说，被调查的儿童有一小部分是外村的和本村长期在外地上学的，如果在总人数里去掉这些孩子，那么河湾村常住儿童血铅含量超标人数的比例会更高。
　　据河湾村村民讲，自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在村头建成以来，不但孩子的健康受到影响，粮食也普遍大幅减产，原来一亩地能收一千多斤稻子，现在只能收上七百多斤。
　　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西侧是河东市河川县河草乡河洼村，过去，该村农民靠种菜能获得很大一笔收入，现在，他们的菜再也卖不上好价钱。该村村民说：“过去，河洼村能种上一百四五十亩蔬菜，一亩地能收入四千多块钱，今年没人种了。方圆几十里的人，只要一听说是河洼村的白菜，扭头就走，多少钱人家也不要。”
　　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所在地河草乡一向以生产松花蛋闻名，鼎盛时期松花蛋厂达二百多家，而今，生产松花蛋的工厂不过几十家，大多销路不畅，勉强支撑。人们总是这样说：“松花蛋本来就含有铅，那里建了个铅厂，那松花蛋就简直是个铅蛋了。”
　　河草乡一位农民向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人给河东市一位老师送了一箱河草乡生产的松花蛋，那位老师笑着送走送礼者后，转身就对家人说：“赶快把它给我扔得远远的。”
第18章 错误和真理永远同时存在(2)
　　一位村民说，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的烟囱白天看着冒烟小，到了后半夜冒烟特别厉害。“那气味可真是难闻，有时候睡着了能把你呛醒。”
　　最初，河湾村的村民大多数并不知道铅的“厉害”。后来，一位村民在报纸上看到了铅污染对人体危害的报道，就把它张贴出来。河湾村的村民开始恐慌起来。
　　据了解，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为中外合资企业，是河东市政府2003年重点引资项目，2004年河东市18家重点企业之一。项目总投资4.8亿元，其中一期工程投资1.8亿元，占地250余亩。电解铅生产项目于2004年6月建成投产，设计年产电解铅6万吨。
　　“我们的环保设施在全省来说都是一流的。”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厂长汪世宏对记者说。同时，他还领着记者查看了几套环保设施。据介绍，该公司要求职工“清洁文明生产，无扬尘操作”，厂区用水采取全厂套用水和闭路循环水，生产的废气用来制造硫酸，以解决生产过程中的尘、气、水等问题。他说2005年2月，公司又投资1200万元，新增、改造了一批环保设施，新建一座污水处理站，工业废水及生活废水内循环使用。
　　可一些农民则找到记者反映，厂内的污水处理设施好长时间都没有开过了。
　　一位农民当面向该公司有关负责人提出质疑：“说是污水不外排，用来浇院内花草，那污水渗到地下，还不同样污染了地下水？再说了，你看他们厂的院里有花草吗？”对此，该公司一位负责人的回答是：“我们认为不会对地下水造成污染。”
　　河湾村村民说，这一带除了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外，再没有其他的制铅企业，河湾村儿童血铅含量超标显然与它有关。
　　记者了解到，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位于几个人口稠密的村庄之间，工厂离村子的距离都很近，污水最终流入青川河。
　　河湾村一位村民说：“即使这家企业完全实现达标排污，谁能敢保证说铅污染就不存在了呢？”还有村民说：“要么让铅厂搬迁，要么让我们移民，不然，怎么也解决不了问题。”
　　据了解，这家企业是河川县以矿产品加工项目名义招商引资过来的。老板康学民是香港的一个客商。这个项目从谈到建起，只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虽然这个企业至今也没有环评报告手续，但在几年前就开始试生产了，产品是一块块沉甸甸的铅块和铅酸蓄电池极板及其配件。
　　县工商局负责人李成志说，五年前，企业注册成立了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县环保局负责人说，这个企业不但没有环境评价即违规建设，而且建设新上的这套”炼工艺方法，也是国家明令禁止、淘汰的。
　　河草乡党委书记郭剑锋告诉记者：“县里在前期引进项目时应该都考察过了。乡里只给他们协调环境，不存在监管，有相关的执法部门来监管保证他们生产。”这位书记还说，当时企业老板也说了，企业高空排放的是二氧化硫，重金属铅离子、铅灰尘都在工厂内，不会往外流，在厂区内弄不好了可能对人体产生不好的影响，但对厂外不可能产生什么影响的。他说：“说来说去，咱这个地方比较穷，经济不发达，搞个项目不容易，说科学发展观也好，说环境保护也好，咱都懂得，但听老板一说对群众没啥影响，从心底来说我们也希望有些项目能在这里搞。”
　　东江省环保局建设开发处处长魏玉说，铅”炼是重污染项目，对于新建的”炼铅厂，必须由相关部门进行严格的调研审核批准才可建设生产。他还说，目前，像河川县政府这样乱招商的例子太多了。他呼吁各级政府在招商引资中，一定要按照国家产业政策办，不要超越这个红线。如果不考虑这些因素，企业建成之时，也是企业关门之日。
　　一个如此重污染企业，村民们曾多次找到上级政府部门要求关停铅厂，并找到工厂要求其停产，但在县、乡政府有关部门的协调下。
　　炼厂在赔付了村民们部分庄稼减产的损失后，就又开始生产了。一位村民回忆说，“当时一位县领导要求这个厂协调好关系，积极投入生产，还说谁妨碍生产，将追究谁的责任。”
　　到底谁的责任该追究？到底谁在与党中央、国务院制定的国策相抗衡？一个国家明令淘汰的落后工艺企业，不但没被淘汰掉，相反在该县政府眼里，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的重点保护企业，环保在当地政府领导心目中的真正地位由此可见一斑。“环保法”挡不住“土政策”，相关法律、法规变成了可以任意揉捏的“橡皮泥”，环保执法人员被戴上了“紧箍咒”，成了政府不作为的替罪羊，这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也都在意料之中呢？
　　三
　　乔剑川看后，头上便渗出了汗珠儿，他一边将纸递给乔守志，一边对韩顺说：“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嘛！咋，他还能给捅出去？”
　　“我倒不担心他给捅出去，我是担心别的媒体给捅出去。这种事，一是怕高层领导知道，二是怕媒体曝光让全国人民知道。我觉得，发展经济无论你的出发点怎样，最终都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若是老百姓这命都没了，有好日子又能咋样呢？”
　　乔守志问：“韩书记的意思是？”
　　韩顺沉思了半天，长出一口气说：“老实说，我也没想好，因为你们县里的问题是隐形的，不像兴安矿。就要塌井死人是明摆着的，所以，我们要立即关。可你们关了后不但一些人思想上转不过弯来，你们县的经济也要跨下来半拉山，更重要的是你们县的这个项目是于省长引荐的，而且这个集团的董事长康伟业还是于省长的外甥，你们说这究竟怎么办？”
　　乔剑川眯起的眼睛随着韩顺的声音，慢慢地睁开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韩顺，心里话，他今天倒是很开诚布公啊！
　　韩顺用眼睛的余光瞧了他一下，见他不吱声，便问：“老乔，你说呢？”
　　乔剑川这就不能不说话了：“问题明摆着，是很尖锐的，也是很复杂的，真的是要费一些功夫的！”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韩顺很不满地瞥了他一下，乔守志也很不满意。明摆着，人家韩书记没把我们爷儿俩当外人，讲出了掏心窝子的话，为啥就不能明确一下自己的态度呢？乔守志便顺嘴说来：“高扬这个人我熟悉，我们曾经是同事。虽然他记性好，看啥书都能记住，并能在谈话时引经据典地利用上，给人感觉有些夸夸其谈，但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很讲义气的，何况我们还有这方方面面的关系，既然有这么盘根错节的关系那就还照样开下去嘛，起码在咱们的任期不会出现死人的恶性事件。我们把地区的经济指标拉上去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想他们是不会骂我们的！”
　　乔剑川不失时机地接上一句话：“你能保证不出事吗？”
　　韩顺也问：“你能保证高扬不发内参，往上捅吗？他说话一套一套的不假，引经据典随意发挥也是他的长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位首长的话把乔守志问愣住了，他直勾勾看着乔剑川，又瞧了瞧韩顺，见韩顺也在盯着他，好像也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他嗫嚅着说道：“不敢保证，但我们可以采取措施，至少可以缓解出事或避免出事。”
　　韩顺接过他的话头：“是的，可以避免。”
　　乔剑川忙跟进：“可以避免，那就要尽快采取措施，说说看咋采取措施，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韩顺心情沉重地说：“污染可是大问题，一方面能造成青川河里的水生生物死亡，另一方面也给沿岸人民的身体健康带来了安全隐患。
　　水中生物大量死亡，引起水体腐败恶化，失去生态功能。那我们就是在作孽！是要背千古骂名的啊！”
　　乔守志则踌躇满志：“那我们马上就采取措施，先从源头抓起，让汪世宏先想办法上杜绝污染的设备，这边再综合治理种草种树。对了，韩书记，能不能把天保工程款按计划如数拨下来，我们好绿化山坡，让大山再绿起来。”
　　韩顺：“想法不错，也的确可行，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不能竭泽而渔，要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既要满足当代人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又要保证子孙后代的生存和发展。现在国家也在倡导要进行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的发展。只是工程款的事好像有点困难吧，这事你和乔市长沟通吧。”
　　乔剑川有些不满地对乔守志说：“我实话告诉你，我手里没钱，按计划数，你们县的款也早已如数拨下去了，你啥意思？听你的话好像我们市里截留了？”
　　乔守志不敢瞅他的脸，但还是说：“现在每个县都在传说市里把我们的拨款，挪用盖办公大楼了。”
　　乔剑川吼了一声：“无稽之谈！”然后站起来，边走边说：“就是有些人总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以告诉你，你也可以告诉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我们市政府的大楼是我们从市财政里挤出来的，也是我和韩书记几次去省里拜码头化缘争取来的！”
　　看到乔剑川怒了，韩顺倒笑了：“老乔，咋坐不住了？应该允许人家有不同想法嘛。不过守志我跟你说，你们听到的都是毫无根据的瞎传。另外老乔，这空穴来风也是挺猛啊。前几天，我和高扬通电话时他还和我提到了这件事。这说明这些举报信不仅新闻媒体接到了，省里或许中央领导可能也接到了。”
　　乔剑川警觉地问：“那你说咋办？咱们也不能听到耗子叫就不种黄豆了？难道让盖了一半的大楼停下来吗？”
　　韩顺很大度地说了一句：“停倒不用，脚正不怕鞋歪，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
　　四
　　张琳琳写了这么一篇稿件《东江省乡村纳妾现象扫描》在《发展日报》法治副刊发表。全文如下：
　　据报道，针对近年重婚纳妾，婚外性行为有所抬头的情况，有关部门日前做出《关于处理婚姻关系中违法犯罪行为的协调意见》，其中对“******”作了明确解释。所谓“******”是指“有配偶的人与第三者保持同居关系，尚未构成事实上的重婚行为”。这份《协调意见》还就处理婚外非法性行为作出了明确的规定，对“******”行为构成重婚的，应依法追究刑事责任；长期包养暗娼的，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
　　处罚；与有性关系的第三者同居生活，不属于上述两项性质的，按非法姘居处理。
　　据悉，自1994年2月1日相关法律修改以后，重婚是一个很难套上的罪名，它要求被告必须是在婚者又与他人登记结婚的，或是分开婚外同居者对外以夫妻相称的才算，在此条件下，我国部分省市下发的这份《协调意见》很给人以一种特殊时期的应急之策的感觉。
　　实际上，在我们现实生活中，招妻纳妾、“******”的现象还是普遍的，尤其是近几年，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一些人便不满足于“一夫一妻”循规蹈矩式的生活，出去寻求刺激，既浪费钱财，又容易招惹上性病，或引起风言风语的议论，于是，便在不破坏原有家庭的基础上，包起“二奶”，过上一妻一妾或几妾的腐朽生活，此种现象，城市的高发率往往多于乡村，但却很隐蔽，让人们不易察觉。而在乡村，对比起来讲，数额虽少，但却很大胆，常常是公开或半公开的。这样一来，秘密不是秘密了，人们也就见怪不怪，老百姓又有“民不举官不究”的习俗。甚至还有这种想法：人家有能耐，我要是有钱、有权、我不也如此嘛！这事最好别眼人家的气！正因为如此，招妻纳妾现象在农村才敢明目张胆。到东江省任何的一地乡村，只要聊起这个话题，准会有人向你讲述他们附近村屯发生的这类事。听得多了，便将这种现象规纳了一下，分分类，不外乎有以下三种：
　　和平共处妻妾同门博，是一名乡企干部，由于头脑灵活，又善经营，不仅自己分管的那一摊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家里也弄得头头是道。很受左邻右舍的羡慕。十年前，在他经常蹲点的那个村，因村里的伙食点放在一个寡妇家，他便成了这家的常客，一来二去他便和寡妇芸产生了那种不可名状的感情，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两人冲破了道德的界限，滚到了一起，发生了性关系。天长日久，耳鬓厮磨，两人便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即使在他调到别的村“蹲点”时，他也会隔三差五地跑这村来与芸鸳梦重温。
　　芸不想要名分，博也不愿意离婚。因为他在事业上是一帆风顺的。家庭若闹纠纷，势必会影响他的前程。加之子女也都大了，都在乡里有着让人羡慕的工作，而自己孙女、外孙女还都抱着，他也不想因这种事闹得身败名裂。就这样，两人明来暗往地住了好几年。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博的子女都知道父亲金屋藏娇，可他们谁也没有对母亲挑明，终于有一天，因博为芸上中学的孩子交了一笔很高的学费，回家找妻子要钱。妻追问，他说漏了嘴，事情才暴露。妻子当时很生气，让他断绝婚外恋，可博不干。就这样，耗了两三年，两人都觉得筋疲力尽，又都不愿意离婚，最后，妻子妥协了，默许了博的做法。妻子这一默许，无疑是为博开了纳妾的绿灯。由于他年岁大了，乡里照顾他不让他下乡“蹲点”了。自然去芸的村的机会就少了。不经常见面，自然会牵出无限的思念。再加上芸的女儿上中学不在家，家里就芸一个人独守孤灯，彻夜难眠。博就想将她接到自己家。
　　于是，他便去做妻子的工作，也许是见博日思夜想、魂不守舍的模样儿心疼，妻子就答应了。于是，博乐呵呵地将芸接到了自己家，遵照“东为大，西为小”的原则，妻住东屋，芸住西屋，一妻一妾这法律不允许的畸形家庭诞生了。
　　由于芸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搅了人家平静的生活，在过意不去的心理的驱使下，她早起晚睡，每天任劳任怨地辛勤劳作，将家里家外的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喂鸡喂鸭、生火做饭的活，全都揽了过来，试图以拼命干活来博得人家老老少少的欢心。而妻见芸这样卖命，何愁自己不清闲，便也不去挑破，反正一大串钥匙在自己屁股后拴着，财政大权在自己手心里攥着，任由她干吧。自己则整天邀上左邻右舍或亲朋好友打麻将取乐，打发时光。这样一来，本来是两对头的她们，竟和平相处起来。
　　而博见妻妾姐长妹短的和睦样儿，心里便尤如吃了蜂蜜拌白糖，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干工作愈发地勤快起来，而且还返老还童地扔掉自行车，买了辆摩托车潇洒起来。逢有人和他开开玩笑，他则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命！”至于这“命”的潜台词是啥，他自己未说透，咱也不好揣摩。
　　这两家的孩子，因大人都无事，他们也都以平常心处之。倒是外人，每每一提起这家来，总要揣度一番，“他们怎么就能和平共处呢？”
　　为迎小妾赶妻出门贵，是村里红白喜事的支客人，俗称“屯大’”。在农村，这类“屯大’”说话办事往往比领导干部还管用。村民们凡有个大事小情，不找村委会，反找“屯大’”，而且每找必应。求钱财、求人力、求车马，甚至官私两道上的一些事他也能办，因而，这类人在屯中是很有人缘的。
第19章 错误和真理永远同时存在(3)
　　贵长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眉宇间透着那么一种煞气，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别看他为人处事，身材相貌让人敬佩，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太强。自己有老婆不算，屯子里凡不守妇道的女人，几乎都和他有染。为此，他曾几次被拘留。80年代中期，中国社会的沉渣污垢刚刚兴起时，他就曾因****被公安局给抓了起来，当他弟弟去交罚款提他出来，说他时，他竟恬不知耻地说出这样的话：“你哥这辈子就有这口神累，有啥办法？”
　　他曾正式结婚三次。前两任妻子都因他这口“神累”给吓跑了。
　　现任妻子则被他折磨得一身是病。恰巧有一个刚离婚的怨妇被他勾上手，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将其领回了家。本来就对他在外花天酒地反感的妻子，见他竟将女人领回了家，就和他吵。可贵这一辈子自由自在惯了，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外头，向来是说一不二，用他自己的醉话是：“跺上三脚，小屯得颤悠三天。”这样一个人物，哪容老婆整天连哭带嚎地骂，他一发威就打人。于是，老婆整天以泪洗面，遍体鳞伤。想离婚，看见孩子太小，心又不忍，最后老婆提出：“你给我找个房，我们娘俩搬出去过，你愿咋的咋的吧！”
　　这一来倒成全了贵，他也图个清静。于是，便给老婆找了个房子，供她米面油柴。自己则和小妾悠哉优哉地过上了。
　　兄弟们看不惯，劝他将嫂子接回来。他笑着说：“你嫂子病歪歪的不顶用，回来干啥？反正也不缺她吃喝，你们就别跟着操这个心了！”
　　兄弟们说：“你这样做违法。”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跟你小嫂子又没领结婚证，违什么法？要真来查，她是来串门的，一句话不就搪塞过去了。再说，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共产党正经事都干不过来呢，谁有闲心扯这个，别吓唬我了，啥我都懂！”
　　见他铁了心了，兄弟们也无话可说，村干部们去找他谈话，他更是振振有词：“你们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然后再来管我！”噎得干部们都悻悻而去。
　　一夜风流“二奶”进门山，是一个村干部。在一次村里组织的唱戏中，他同外村的一个女子好上了。哪知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自他们有了性关系后，女子便不罢手了，非要让山娶她不可，不然就要去告山强奸。让山身败名裂。可山又不愿与妻子离婚，因为他与妻很有感情，且也有过生子育女之乐，而更主要的原因是妻子不同意离婚。没办法，就将女人领回了家。这下可好，左邻右舍有戏看了。她们每天几乎都要吵上几次。
　　吃饭、睡觉、干活，甚至闲聊也往往有言语不合的时候，一吵起来就拳脚相向。几乎每天妻妾二人都有挂彩的记录。有意思的是，就是这么打闹，双方竟谁也不萌生退意，仍是毫无畏惧一个心眼儿地往上冲，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其实，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感情纠纷里，最受苦的莫过于山了。他要瞻前顾后，对任何一方都不能偏爱。因为他怕，他怕鱼与熊掌兼得的结果会导致什么也得不到。于是乎，无论吃穿用度，他都一概平均分配。即使是赶集，逛街也要一边一个。仨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有是在去两个老丈人家时，他方能与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么几个小时。
　　因为彼此都年轻，性要求也强烈，这可苦了山，一人一宿，疲于奔命。
　　害得他时常留宿在村委会办公室，被上级党委给撤了职。于是，在一次酒醉后他吐出了肺腑之言：“女人真是祸水！”这样的偏激言词自然会引起别人的不满，于是乎，他便成了舆论的中心。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三方身心疲惫，小战二五八，大战三六九，但却谁也不去寻求解决的办法，仍然保持现状。
　　“******”现象，是社会发展中出现的一种产物。一些人甚至说“这有利于社会治安。”原因是不再****狎妓了。而事实上，纳妾不仅有违道德和法律，就是对人们的日常生活也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对此，我们的有关法律却显得苍白。在我们采访东江省有关法律界人士时，他们也对此感到不可理解。
　　滨江市里道斯法院刑事审判员丁有富说：“有些人虽然纳了妾，但并未履行两次结婚登记手续，也未以夫妻相称，对外仍是一妻，因而只能归属婚外同居范畴，对此只能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处理，或罚款拘留。而构成重婚罪，要求被告必须是已婚却又与他人登记结婚或是公开婚外同居者对外以夫妻相称。
　　华义律师事务所的孙小明律师认为，婚外公开同居就应属重婚。
　　那些婚外与他人公开同居者之所以那么猖狂，主要原因就是法律在这方面有漏洞。
　　而我们的老百姓大多同意这种观点，婚外同居，不管是否以夫妻相称，都应以重婚罪论处。他们认为，婚外情公开或是公开婚外同居是社会的警报线，如果允许这种现象发展，将会影响到社会认可的家庭制度。对于婚外公开同居者和诸如到对方家里吵闹的“第三者”，国家应拿出法制的手段予以制裁。
　　然而，不管哪种观点，那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因为，招妻纳妾确确实实在我们现实生活中出现。公开也好，不公开也罢。这都毕竟是事实。至于如何去解决，那实在是本文无能为力的事，敬请读者见谅。
　　谁料，就这样一篇连人物姓名都隐去的稿件居然惹了麻烦，东江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都先后给东江省委宣传部打了电话，说《发展日报》这样报道是在给东江的精神文明建设抹黑，连地址人物都没有，一看就是无中生有瞎杜撰的。让国家级新闻媒体给这样曝光，那以后的工作还咋干？新闻处的处长华宏扬在给几位部长汇报前，先和高扬通了电话，让他注意一下，有可能要向方子湄部长直接解释。
　　高扬说：“这篇稿子我知道，小张写稿一向都是很严谨的，不会错的，一定是这些官僚们整事儿，你信他们的，那你就该汇报就汇报，我这边再找张琳琳沟通一下，但我敢肯定地说，我们不会错的。”
　　高扬马上找到张琳琳，张琳琳刚开始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见站长一脸的严肃，她也心里发毛。高扬开门见山：“你写的稿子出事了？”
　　张琳琳吓了一身冷汗：“啊！不会吧？”
　　高扬：“华宏扬找我了，说你写的那篇《东江省乡村纳妾现象扫描》失实，东江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都先后给东江省委宣传部打了电话，说《发展日报》这样报道是在给东江的精神文明建设抹黑，连地址人物都没有，一看就是无中生有瞎杜撰的。让国家级新闻媒体给这样曝光，那以后的工作还咋干？”
　　张琳琳的脑门上渗出了汗珠儿：“那都是有据可查的啊，咋会失实呢？”
　　高扬就问她稿子是否都有采访记录。
　　张琳琳说：“有。”
　　高扬说：“那就好，咱不怕他们。”
　　于是，他给华宏扬打电话说：“我可以很正式地通知你，我们的稿件没有失实，至于那些官僚们是要向谁汇报或向我的上级反映，还是通过法律渠道解决问题，那是他们的权力。不过我可以肯定地说国家和人民赋予了我们监督权，以后我们仍然要监督，该曝光还要曝光，我们不能放弃我们的权力。”
　　张琳琳听了高扬的话后，一直忐忑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她从内心感激领导的大义凛然和正确决策。两只如水的大眼睛痴情地瞧着高扬。
　　高扬让她看得有些发毛，就说：“傻丫头，瞅啥啊？快去干活儿。”
　　三天后，方子湄亲自主持，在省委宣传部会议室召开了由《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站长高扬和记者张琳琳，东江省文明办主任孙舒，办公室主任鲁方明，东江省妇联主任周龙湘，办公室主任张美英，东江省政法委副书记黄伟，办公室主任任汝昌，东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岳坤、李景文，新闻处长华宏扬在内的碰头会。主要议题就是要求《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站长高扬和记者张琳琳说明《东江省乡村纳妾现象扫描》是否失实。
　　在客套中互相交换了名片后，会议开始。首先方子湄又介绍了一遍与会的人员，然后主持会议。她说：“今天把大家召集来，主要是因为近期《发展日报》发表了一篇《东江省乡村纳妾现象扫描》的稿件，按理说，稿件的处理都用了化名，不至于引起什么反响，但在题目上却用了东江省的字样，这就让我们省的一些主管部门受不了，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都找了我们，省委洪书记也给我打了电话，要我们引起重视，好好地抓一下我们省的精神文明建设，现在看，洪书记是认可这篇文章的，可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却觉得此文是失实的，我让宏扬处长和高扬站长通了话，我们现在就听一听《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站长高扬和记者张琳琳说明《东江省乡村纳妾现象扫描》
　　是否失实，并如何处理这一事件的好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文明办主任孙舒就接过了话头，而且一上来就是火药味十足：
第20章 错误和真理永远同时存在(4)
　　“我先说几句，我对新闻不大明白，但我却知道时下的新闻界有着一种不好的风气，什么都和经济挂钩，企业单位搞宣传，要给新闻单位出赞助，要给写稿记者拿红包，被人逮到小辫子，更要放血平事儿。更有甚者，有一小部分记者，整天在下面专门找人家短处，以曝光问题相要挟，换取不义之财，这种恶俗风气的蔓延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都知道，新闻工作不仅是党的喉舌，也是人民群众的喉舌，是一面双面镜，是颂扬真善美，鞭挞假丑恶的真理之镜，是容不得有污点的。镜子上有污垢，党看了会痛心的，群众看了也会失望的，而且是对整个社会的失望。所以，一个新闻记者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你身上肩负的光荣使命，你的责任和你的良知……当然了，我这个说法不是在说《发展日报》，刚才方部长也说了，我们今天在这里开这个碰头会，主要是想听一听《发展日报》的站长高扬和记者张琳琳说明《东江省乡村纳妾现象扫描》是否失实，并如何处理的，但我想说，由于我原来在农村工作过，我对农民是很有感情的，我觉得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是一群善良和质朴的人，是社会构筑安定的基石，尤其是我们省的农民，他们是很不容易的，因而，我个人觉得新闻记者应该更多地关注他们的正面形象，分担他们的困苦，分享他们的喜悦，把党和政府的温暖通过我们的平台洒播给他们，把他们的困难通过我们这个渠道反映给政府，呼吁给社会。而不该拿他们的苦难和丑陋去换个人的荣誉，这是违背职业道德的行为，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们希望：1.《发展日报》
　　必须对东江省人民赔礼道歉；2.对这一事件的主要人物记者张琳琳，应该予以严肃处理。”
　　方子湄瞟了一眼高扬，见高扬对他的发言不屑一顾，就冲他笑了笑说：“孙主任别激动，也别上纲上线，咱们先听一听高站长他们的解释好吗？”
　　在座的都点头。
　　高扬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便看了看方子湄，见方子湄也在看着他，就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欢迎东江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及东江省委宣传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也对你们对我们《发展日报》所发稿件的负责态度表示感谢。其次我要更正方部长的解释二字，因为我不是要解释，而是要向在座的说明我们报社和我们记者站的态度，老实说，我刚才对孙主任的话很感冒，我们《发展日报》是国家级党报，不是那种街头小报，我们的记者也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优秀人才，所以说，我们写的每一篇报导都是经得起推敲的，不管是歌颂的还是揭露的，那都是有据可查的，采访的当事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因而，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这几天，我们记者站和报社都对稿子和被采访人及证据进行了严谨缜密的核实，我们认为稿件并没有失实之处。关于你们提出的要求《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给你们赔礼道歉的要求，我代表报社答复如下：第一，既然不是失实的报道，报社没有理由道歉；第二，涉及这一事件的主要人物记者张琳琳，应该予以表扬还是严肃处理，属于报社内部问题，东江省方面无权干涉；第三，国家和人民赋予了我们监督权，以后我们仍然要监督，该曝光还是要曝光，我们不能放弃我们的权力。至于你们是要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还是通过法律渠道解决问题，那是你们的权力。如果你们觉得非要把文章涉及的地名和人名都要公布出来，那我们就再把记者采访中了解到的更详实的没有在报纸上公开发表的东西都写进去，当然也包括东江省有关部门对这篇文章的反响。”
　　高扬的话一说完，东江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的人当时就懵了。前不久，也是一家媒体的驻地记者，在自己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反映东江省在落实村官大学生的报道中，说东江省有的县、市将村屯选派出来的大学生，学成毕业回乡后，不给安排工作，不让当村干部，导致有的大学生到城里打工。本来是有名有姓的真实报道，可省里有些部门受不了，就会同省委宣传部和新闻出版局找这个站长和写稿的记者，这个站长一见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就有点坐不住了，也没找记者核实，就给人赔礼道歉。正是有了这个事件，他们才集中来找高扬发难的。谁料，高扬不吃这一套，高扬的强硬态度真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原以为记者是在为了追求名声，哗众取宠。在无中生有地制造新闻效果，再说，你《发展日报》虽说是国家级报纸，但你记者站是在东江省的地皮上，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哩，让东江省委宣传部出面，高扬怎么也会给点面子的。可没想到，高扬根本就不理会这个，几个人面面相觑，大眼儿瞪小眼儿。
　　最后，还是方子湄打破了僵局。她说：“呵呵，高站长也别激动，新闻的杀伤力太大了，做为社会公器，这种无冕之王的权力如果不受约束，也会给下边造成麻烦。你们的稿子见报后，不仅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和我们部里重视，连洪欣书记都打电话询问情况，要不，他们能这么齐地来宣传部找我吗？不失实最好，说明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新闻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喉舌，是人民群众的耳目，它是在代表党和政府广大人民群众在行使监督权、知情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我们欢迎媒体的舆论监督，但也请媒体方面理解我们的难处，呵呵，若是真的将省有关部门对这篇文章的反响如实发出，那岂不是要出更大的糗？所以还是请高站长理解为盼。”
　　说到这里，东江省政法委副书记黄伟也缓过了神儿：“我们也不想把事态扩大，两败俱伤对谁也不好，报社能否考虑给我们发表两篇正面报道，以挽回一些不良影响。”
　　文明办主任孙舒这时接过了话头：“是啊，方部长说得对，这篇稿子一见报，搞得我们很被动。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农村这一块归我抓，高站长，你想，我从一个小科员做起，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再有一年半就退休了，一辈子没出过事，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快退了，倒背了污点，你说我怎么能不悲观？”话语里充满着让人同情的意味。
　　妇联主任周龙湘也说：“是啊，你们的报纸在社会上有影响，大众又比较信赖媒体，认这块金字招牌，有了委屈，他们一般首先考虑找记者，因为他们心目中媒体公正无私，比执法部门更权威。现在正是社会转型期，违规犯纪、藏污纳垢的破事也很多，当官的也怕记者，揭出一桩黑幕，轻则政治上受处分，经济上受损失，重则要丢官帽子。要不，社会上防火防盗防记者的流言也不会传这么广。让人敬也让人怕的是你们手里的话语权，我也是干新闻出身的，我知道，现在很多新闻单位都有广告任务，大部分媒体都为如何增加广告创收想破了头，我看就由黄书记牵头，给《发展日报》赞助点广告吧。”
　　黄伟心说，你咋不出钱哩，做广告，我上哪化缘去？脸上却笑：“省里值得宣传的地方今后还得麻烦高站长你们要多给我们做宣传，如果我们政法系统的工作做得不够到位，也请你们体谅我们基层的不易，就不要给我们在报纸上露脸了，你们把问题提出来直接给我们，我们马上就会纠正错误。就不要做什么报道了。”
　　高扬心里就笑，心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是何苦呢。他看了一眼张琳琳，见张琳琳也在看他，就抿嘴笑了一下说：“我们是很愿意和大家交朋友的。在坐的都是我的父母官，有的还是朋友，我也不想撕破脸皮，有事咱们坐下来商量，这才是明智的做法。前一阵子我们报纸将西部一个县长买官卖官的事曝光了，这县太爷一怒冲天，压根没把记者放在眼里，一纸名誉侵权在北京提起了诉讼。那好，我们就和他较劲，联合了七八家新闻单位，穷追猛打，结果惊动了纪检部门，官司没打完，县太爷却被双规了。”高扬拿出具体案例敲边鼓。
　　妇联主任周龙湘说：“这个县长太不明智，怎么能采取极端的办法对待记者同志呢？与党为敌，与人民做对，那只会走向覆灭。”
　　高扬就笑：“呵呵，方才周主席说要给我们做广告，嘿嘿，要是纯广告我们欢迎，但要是有宣传嫌疑的软广告我们现在还真的不敢要。因为我们是党报，国家给我们办报经费，现在报纸发行都由中办下通知，而且报摊上必须有零售，我们可不是那些钻钱眼儿里的报纸。再说了，现在的单位不是十分看重媒体宣传，小官们已不像前些年一说要上报就美滋滋的。再说，宣传做多了，反而树大招风，搞不好还招来领导的训斥和同僚的白眼。至于企业，你做新闻的应该比我清楚，咱们省是能源大省，全省80%以上的企业属于傻大黑粗的资源型工业，这些企业是根本不用做宣传。剩下的企业要么没有形成规模，不具备做宣传的实力，要么受传统产业和地域封闭保守思想的影响，不情愿做广告。总的来说，省内企业的广告宣传工作不是太好做的。”
　　周龙湘很尴尬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高扬又瞧了一眼频频擦汗的孙舒，笑着说：“孙主任你太激动了，这些年，我们没少对东江的精神文明建设成就进行报道，张琳琳的这篇观察视点，其实也是在对我们省的精神文明建设进行反思。这对我们省里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掌握了第一手材料，我们就能有的放矢地做些针对性工作。我想，洪欣书记的批示就应该是基于这点考虑。”
　　孙舒点头称是：“是的，是我太不沉稳了，光从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以后还请高站长多支持我们的工作。”
　　方子湄一看这些人都没了脾气，知道再坐下去都会尴尬，便及时地结束了会议。
第21章 高谈阔论显韬略(1)
　　一
　　“站长，伟业集团的老总康伟业想见你。”主管经营的王治成在每周一的记者站例会上，待同志们都汇报完工作后，补上了一句。
　　高扬想起张琳琳和他说她有次看见王治成和胡铁仁、鲁人吃饭的事，就问：“他有什么事儿？”
　　王治成很自然：“还不是想在咱们报上宣传他一下嘛，找过我几次了，我说咱两家合作个项目可以，但写稿的事不是我负责，他就总想见见你。用你的话说就是想在一起坐坐，切磋切磋。”
　　高扬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事，我看咱们可以和他合作个项目，比如搞个演出让他们企业出资冠名等，咱们负责具体操作。可以谈谈啊！”
　　“那宣传的事儿咋办？”
　　高扬很洒脱地说：“给他找个新闻点，一家民营企业，重视科学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本身就有新闻点。等吃饭时，具体的再聊一下。你约他吧，咱们站里的记者，都出席一下。”王治成马上去打电话联系了。
　　杨刚又说：“我感觉河东市还会有事，上次安全大会，我看他们是做表面文章，治标不治本。那个申春明现在是河东市的发改委主任，让这个一心谋发展的人来抓发展，他们倒是很会用人。”
　　高扬警觉地问：“你是啥意思？你说他们还有安全隐患？”
　　杨刚实话实说：“是啊，尤其是那个兴安矿，3号井封了，还有其他井，本来煤矿就总出事，可是像河东这样只做表面文章，而不从预防入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迟早得出大乱子。”
　　洪静插话说：“你这不是咒人家嘛。”
　　杨刚：“不是咒，是提醒，要不我这周到兴安矿再暗访一下吧。”
　　高扬沉思了一会儿说：“可以，这个主意不错，这也是我们新闻工作者的职责所在，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也是在帮河东，若真的有事，那就是吃黄花菜都凉了。你也不用暗访，暗访，人家还提防你，说咱这个那个的，最后弄得大家都丢面子。你就直接去找他们的矿长，是对安全生产的回访。只是要留心观察，别让人家陪着的人领着你走就行，要自己找线索，他们能陪就让人家陪，不能陪也可以自己干活啊。只要别喝多，别让人家领你去花花世界，你就一定会摸到真东西，当记者最主要的本领就是做个有心人！方才我们学的文件中不是说了嘛，当传媒在过去还是事业性质的时候，新闻只是传媒界的一个行业，而记者就只是一种职业，换言之，社会对记者的印象只是普普通通的脑力劳动者。今天，当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惊人变革后，传媒已不再是事业，而是竞争性产业，新闻是传媒产业的分支，记者是产业的生产力。
　　因此，传媒是监督社会良性发展的强大力量，记者是强大监督力量的原始制造者，我们负有向社会传递真实加真相的公众知情权的责任啊。”
　　刘仁怀：“我也和杨老师去吧，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高扬：“你别去了，你和张琳琳跑一下妇联，调查一下东江省保护妇女合法权益的事。我看现在总强调女人要讲道德，要从一而终，而男人就可以花天酒地，为所欲为。还有的女人给点阳光就灿烂，欺压男性，给老公上酷刑，这都是新时期涌现出来的问题，安定团结在社会大环境下光喊不行，要在社会最小的结构之中体现，我建议你们就妇女解放与传统文化冲击为题写篇观察视点。”
　　洪静插话：“刚才杨刚说的河东的申什么被重用的事，我在想咱们的问责制，现在官员的问责制形同虚设，就这个问题，我们采访一下，弄个内参，肯定能引起中央领导的重视。”
　　高扬：“是啊，你说得对，一些地方上的小单位或县市长，他们出了被曝光的大问题后，被责成引咎辞职。这些人辞职后，都分别有了安置，这就给我们提出一个问题，这样的问责有用吗？松花江环境污染事件闹得一些官员辞职后，有网友就提出仅问责还远远不够，要让官不好当，要让官员心中有责任，身上有压力，肩上有担子。事实上，问责制度已经实行多年，暂且抛开些问责流于形式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让干部感到官不好当，虽然不作为甚至乱作为，但他们官仍然当得很潇洒、很顺心、很如意。”
　　杨刚：“在中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官员在一个地方干不好，换个地方再干，工资、级别、待遇啥也不少，有的还可能会升迁。中国各地的地方大员们，常常是一拍脑门就出来个决策，也不管是不是对当地的经济发展有利，也不管是不是劳民伤财，反正也不花他自己的银子，干好了，是政绩，弄砸了，也不损自身的毫毛，大不了不能升迁，但还会易地做官。久而久之，在官场上就形成了一种潜规则。”
　　张琳琳：“有什么办法，我们国家的官员是终身制。只要你挤进了公务员队伍，那就意味着你捧上了铁饭碗，干不干活儿，能不能干好，都对自身的前程和收入没有影响。于是乎，就有时间忙于玩弄手腕、权谋，恰恰这种人更容易得势！这才是最让人忧心如焚的！”
　　刘仁怀说：“要我说除了问责，还要给干部责任，给干部压力，给干部担子。出了问题，就要一撸到底，连单位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市民或农民，让他自己出去找工作。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才不会胡来，才能真心实意地为百姓做事，才能给自己挣来问心无愧的好前程。”
　　张琳琳皱皱眉：“哎呀，这些好像离咱们太远，不说那个了，说咱们记者的事吧。”
　　高扬点头：“好，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一位新来的年轻记者，总编辑叫他去采访某先生和某女士的婚礼。他事先对此次采访做了种种设想和较充分的准备。但是，当他走到新郎家门口打算进去采访时，看门的却告诉他，婚礼不举行了，因为新郎跑了。于是这位年轻记者垂头丧气地回到报社，向总编辑报告自己采访失败的消息。总编辑听后，拍案叫道，新郎跑了，不是比原来婚礼的新闻更大、更有新意吗？
　　你为什么不马上采访？这么一说，那个年轻的记者才恍然大悟。其实，这就是角度的问题，就是看你敢不敢想，有没有创新思维的问题。”
　　在大家都在思考高扬的这段话时，王治成回来了，他说：“站长，康总定在今晚5点半在伟业大酒店701包房。”
　　高扬点点头。他知道伟业大酒店每层的1号房都是贵宾房，他想让单位的记者都去开开眼，也是怕康伟业万一有啥圈套。他还想起，省委大院儿办公厅的一个处长和他说的话，他说，王治成在值班时，时常将社会上的一些风尘女子领到大院里他们的办公室过夜，影响很不好。让高扬提醒一下他，注意一下。高扬就在琢磨怎么开除他，正好借这个机会观察一下他。再说，他们人多，起码在喝酒上也能盖过康伟业他们，于是说：“好的，咱们都去，一是让大家见识一下富豪的生活，二是大家多听听富人们都聊些啥，他们的思想理念是怎样的。”
　　二
　　伟业大酒店是省城滨江市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这里不仅设施豪华，服务也极具五星级标准，甚至在个别的包房还有跪式服务。来这里的客人，住宿最低的标准间也要一千二百元，吃饭要是四五个人没有五千元是下不来的，还不包括龙虾、鲍鱼等名贵菜肴。人都说当记者的见多识广，但这些年轻的记者一走进这豪华的大包房也不禁啧啧咂舌，洪静和刘仁怀窃窃私语：“在这里当服务员也不错啊！”
　　康伟业早就在贵宾房里等候了，见高扬等走进大厅，便站起来。
　　高扬因参加过省里的民营企业家代表大会和政协会议，自然能认出康伟业，但康伟业却不认识高扬，但他见王治成跟在高扬身边献殷勤，他就知道这一定是高扬，于是便径直走过去，王治成也不失时机地介绍：
　　“这是高站长，这是康总！”
　　高扬和康伟业的手握在一起，嘴里寒暄着，高站长好！康总好！
　　伟业集团的副总裁也是康伟业的铁杆朋友胡铁仁，伟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徐艳以及集团的企划经理鲁人等依次见过。这边有高扬、王治成、张琳琳、洪静、杨刚、王茂文和刘仁怀七位。
　　看到徐艳时，高扬见她那高耸入云的乳房，就调侃地说：“你有点像电影《黄金甲》里的巩俐。”乐得徐艳很兴奋又很自豪地问康伟业：
　　“高站长说我像巩俐，你看像吗？”
　　康伟业瞅都没瞅她说：“人家那是客套话，你自己长的啥样自个儿还不清楚？”
　　其实，高扬的意思是说她的乳房高、大，而她则觉得是长相。高扬自嘲地微笑了一下：“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徐艳兴奋得脸一扬：“是吗？”
　　康伟业就有点不耐烦，随口说了一句：“高兴啥？日后都是亲戚。”
　　高扬这种场面和话语见得多了，忙回应：“没那想法，我不帮穷。”
　　康伟业就笑：“哈哈，日后再说。”
　　徐艳听明白了他们对话的潜台词，脸一下就红了，对康伟业嗔怪道：“你们好坏啊！”
　　康伟业和高扬对视了一下，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徐艳和王治成张罗着让座，很自然的高扬做了主位，左首是康伟业，右手是徐艳。徐艳让胡铁仁挨着高扬坐，胡铁仁谦让，康伟业发话：“对头，还是让美女坐高站长身边嘛！”这边，高扬示意洪静坐在康伟业旁边。
　　康伟业就笑：“呵呵，男女搭配！不错啊。”
　　洪静是一个善说又爱说的女孩儿，长相又很出类拔萃，加之她懂得修饰自己，因而往哪儿一站都很引人注目，听康伟业这么一说，她就笑着回应：“男女搭配，千杯不醉，康总赏光，小女心慌啊！”
　　康伟业也笑：“真是美女加才女，高站长强将手下无弱兵！”
　　胡铁仁接上茬：“都是人才啊！”
　　康伟业也调侃：“我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
　　高扬自豪地说：“是不是人才，现在还不敢说，但都是我们各大高校的优秀毕业生。”
　　胡铁仁：“这就是最难得的了，现在一些优秀的学生不都是在往国外跑吗？据说中国目前已是全球人才外流最严重的国家了。”
　　康伟业有点忿忿不平：“不跑才怪哩，你看看我们在用人制度上，某些领导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用人唯亲，搞关系拉宗派，贪污腐败，这样严重地败坏社会风气，谁家孩子不失望？哪个家长不寒心？看看我们的周围，有多少当官的在台上高喊反腐倡廉，可在台下却贪污腐败，包养情妇，把孩子都送国外去了？朱德元帅的儿子朱琦，就是一个普通的火车司机。可现在，连个小县处长，都把孩子往国外送。”
　　高扬见康伟业这样说，觉得他不像是人们传说中的花花公子，因而，就有意识地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博学，他说：“你说的只是其中一方面，其实，更主要的我看还是国外重金收买人才，遏制中国崛起在起一定的作用。仅以美国为例，他们很明白，如果每年把世界各国留学美国的顶尖学生留在美国，不仅能促使美国的科研水平始终处于世界的前沿，而且由于把各国顶尖人才不断滞留美国，必将造成各国顶尖人才的断代，从而会进一步滞后各国整体科研水平的提高。所以他们就使用一切手段与各国抢夺人才。从长远观点看，这远比经济的全面围剿、正面的军事对抗更隐蔽，更具欺骗性，因为它是釜底慢慢抽薪。”
　　康伟业：“你这是心理不平衡。”
　　高扬：“这不是心理平衡不平衡的问题，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科技水平的落后就会逐渐显现出来，长此以往必将导致中国经济的发展被遏制，这才是最可怕的。”
　　有博士头衔的胡铁仁听了高扬的分析深有感触，他说：“这话说得对，我们还是社会主义的政治管理体系，但经济管理引进的却是资本主义管理模式。这就是所谓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于是乎，大家就都重视金钱了。学生时代起，从家庭、社会到学校，金钱在学生成长的心路历程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进入大学后，同学之间因收入差距，造成的生活和地位的差距，对学生的潜在影响更深。特别是毕业后就业的艰辛，金钱的诱惑让一些青年信仰缺失，拜金主义成为一种社会思潮，他们很自然的就会向往国外的生活，这真的是很可怕。”
　　康伟业：“要我说，还是政治方面的因素大，你看，建国初期，国家穷得叮当响，可那些在国外的科学家却都能往回跑，为啥？因为政府求才若渴，因为他们对新中国的诞生充满了渴望和激情，他们迫切希望回国参加国家建设，为国效力。可现在的一些做法却伤害了部分知识分子的感情。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我没事爱看报纸，有时也上网瞎逛，我们经济待遇不如国外，国内又不能营造一个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科研环境，搞论资排辈，学术垄断，门第森严，就这样，我们的某些官员还腆个大肚子，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说什么‘科学无国界爷，无国界人家咋不把创造的产值给你？无国界你咋总想着出国？而且出去了就不想回来？我没有文化，但我知道赚钱，我知道，我能给国家上缴利税，能给当地老百姓带来幸福，能让一些优秀的大学毕业生在我这儿过得舒心，还能让胡总这样的博士来为我一个民营的企业服务。”
　　高扬听了康伟业的这番话，不由得对他有些肃然起敬了。他觉得康伟业并不是一个借助高官亲戚起家的纨绔子弟，还是很有一些思想的，于是，他就附和康伟业的话头说：“这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们想和你联手打双赢牌。你一找，我们就全员出动，都来了。”
　　康伟业则更兴奋：“这是我们最盼望的结果。一直就想认识你们各位，今天终于拜到真佛了。”
　　高扬也笑着回答：“不是我们记者站吃大户，而是同志们都想一睹康总的风采，于是就把在家的记者都喊来了，你不会笑话我们吧！”
　　还没等康伟业回答，徐艳在旁边就接上话：“各位都是神仙，想请都请不来啊，还敢笑话，看看，这么多美女帅哥往这儿一坐，就让这里蓬荜生辉！”
　　康伟业：“说得对，尤其是我还挨着美女和才女，真是幸运啊！”
　　菜品依次上来了，白灼基围虾、燕窝蛋挞、三鲜鱼翅煲、剁椒贵妃贝……就桌上这些菜品两万元都挡不住，高扬心里琢磨，康伟业绝对不是发稿那么简单。
　　既来之则安之。高扬不动声色瞧着康伟业，不时地也看一眼王治成。
　　王治成好像和伟业集团的人很熟，他和胡铁仁、鲁人都谈笑风生，游刃有余，时不时的还在话语里点一下高扬，说我们站长如何如何，高扬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快。
　　菜上齐了，康伟业问高扬是喝白酒还是洋酒。
　　高扬说：“喝点果酒吧！”
　　康伟业忙阻拦：“别，别，第一次和高站长喝酒，哪能只喝果酒，这样——”扭头对站在旁边的服务员说，“茅台、人头马、意大利干红一样两瓶，客人喜欢哪个，就启哪个。”
　　高扬连忙阻止：“还是简单一点好！”
　　王治成插话说：“站长，你还是听康总的安排吧。”
　　康伟业叫服务员先启开茅台酒：“咱们都是中国人，咱先爱国，让国酒打底，然后再来洋酒加深感情，增进友谊。”
　　大家说好。服务员往每人的杯里倒了一点酒，十三个人每人的杯里还不到一两，大家的心里都有数，不能喝的也就没有回避和推辞。
　　康伟业见酒菜均已齐备，便站起来说：“我先打个场子，高站长，各位记者，为了能和《发展日报》加深友谊，把我们集团的理念和风采早一点传遍全国。我们今天备点薄酒，欢迎《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一行，今后我们要加深合作，互惠互利，让你们的智慧为我们企业添彩增光，尤其是能把高站长请来，这真是我们伟业集团的荣幸。来，为了我们的发展先干一杯！”仰头就干了下去。
　　主人已带头干了，高扬等也不推辞，也都干了，服务员又倒上了第二杯，这杯是人头马。
第22章 高谈阔论显韬略(2)
　　在康伟业劝大家吃菜后，空吃了一阵。胡铁仁站起来敬酒：“刚才康总说了，第一杯喝的是爱国酒，发展酒。那我就提议咱喝杯友谊酒，祝愿咱们伟业集团和《发展日报》友谊万古长青，祝愿康总和高站长的友谊更上一层楼，我先干为敬！”
　　高扬笑着打趣：“看来这是要开三盅全会啊，三色也全上齐了，你们这样每人一敬可让人有些招架不了，那我们回敬是不是每人也是一次啊？”
　　康伟业笑：“随便随便，不必全干了嘛。”
　　徐艳也笑：“别人敬的你是不是抿一点我不管，我敬的你可一定要干。”
　　高扬饶有兴趣地问：“为啥？”
　　徐艳莞尔一笑：“先不告诉你，留个悬念，您先把胡总这杯干了再说！”
　　高扬的酒量还是可以的，但不知道人家的底牌，又是第一次见面，他总是要掩饰一番的，便说道：“好，好，这杯我干了，再要是一杯一杯地喝，我可是要退席去吐了！”
　　康伟业说：“喝吐了才是真朋友，我听说高站长是豪饮，这几杯哪能把高站长撂倒，来吃菜！”
　　徐艳又给高扬斟满，边斟酒边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高站长两杯酒就醉了，难道是不把我们当知己？”
　　高扬：“徐主任，言重了，知己有几层意思，可以是统称，无论同性异性皆可以。意思就是能互相理解，互相认同，互相支持，矢志不移，终身为好友。细化起来就分蓝颜知己和红颜知己了，根据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解释说，蓝颜知己，就是在老公与男朋友之下，在其他男性朋友之上的男人。女人可以对这个男人讲述不能跟老公或者男朋友讲的任何话题，也可以哭诉自己男人给自己所受的委屈，因为是知己，所以他会怜惜你，会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说话，会在你被伤害的时候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给你以为是不带任何一点****的拥抱，是真正了解女人心理，了解女人感情的男人。不会时刻为女人的每一个喜怒哀乐而牵挂，却会在见面的时候为她的每一滴眼泪而心疼，会为她每一次笑容而悦然，是在女人受伤、受委屈的时候第一时间能想起的那个人。
　　我怎敢做你的知己啊？”
　　徐艳不依不饶道：“您总说女人的蓝颜知己，咋不说说男人的红颜知己啊？”
　　高扬：“可以啊，徐主任想听，那我就卖弄卖弄，所谓红颜知已，是一种在精神上高于妻子的爱情形式，一种不能生活在一起的思想情人，一种灵魂交流胜于肉体交流的精神伴侣。因为爱，男女携手进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如果不是基于某种功利目的，不知心可能吗？因为知心才有两者的结合，既然拥有的知己就是自己的妻子，一生温馨、愉悦，何必再多求其他红颜？”
　　胡铁仁插话说：“一个男人，假如生命中有一个刻骨铭心爱你的女人，又能有一个心有灵犀懂你的女人，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美事呵。”
　　高扬有些陶醉：“红颜知己全是些绝顶智慧的女孩，她们心底里最明白，一个女人要想在男人的生命里永恒，要么做他的母亲，要么做他永远也得不到的红颜知己，懂他，但就是不属于他。”
　　康伟业不甘寂寞，也加入了话题：“我听明白了，就是吊他胃口。
　　看来，这女人挺坏啊。”
　　洪静嘴快，看看讨论的话题是她感兴趣的，就插话说：“网上有人这样写过，当你卧病在床与痛苦激战的时候，拉着你的手慌张无措，泪流满面的那个人必是你老婆。因为她怕你痛，怕你死，恨不得替你痛，替你死。正是因为她的哭哭啼啼，痴痴缠缠，才让男人感动，才让男人心灵难安。可红颜知己就不是这样的了。红颜知己不哭，她只是站在床头，静静地凝望着你，阅读你的心灵，然后用她的口、她的眼、她的心告诉你，她知道你痛在何处，她理解你，愿为你默默分担，让你灵魂不再孤寂，令你欣慰。由此可见二者的本质区别了：哭，是因为爱你；不哭，是因为懂你。”
　　高扬也若有所思地感慨：“给他适可而止的关照，但不给他深情，不给他感到你会爱上他的威胁，也不让他产生爱上你的冲动与热情，这还真是做红颜知己的技巧呵，正如康总所说，馋着你。”
　　徐艳便不依不饶地挑逗：“能做红颜知己的必是女人中的精品。
　　而能拥有红颜知己的也必是男人中的智者了。想必高站长就是这样的智者吧？”
　　高扬忙摆手：“你可真能抬举我，我是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那伙儿的。”
　　说情感类话题本来就是张琳琳的强项，见几个人讨论的这么热烈，她自然也不甘示弱，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你们聊的这个话题有意思，我觉得，在通常情况下，老婆占有男人，情人分享男人，而红颜知己则是塑造男人，她充分地挖掘他的潜力，并通过完善男人和帮助男人来完成自己这个知己角色的使命。所以有人说，红颜知己是男人的另一个魂灵，她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在水一方，但你却能感受到她在生命里存在。她不见得赞成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但绝对尊重你，并对你笃信和相知。红颜知己其实就是跟你一起点燃生命之火的那只温存的手，男人往往因为有了她，人生才变得活跃起来。因此，红颜知己才是旷世的绝代佳人。遗憾的是，大多数女人是够不上做红颜知己的，而男人欲望的陷阱也刚好令她做不成红颜知己，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女人本来想扮演红颜知己，后来却沦为情妇或陌路的根源所在。”
　　胡铁仁说：“如此说来，一个女人要想在男人的生命里永恒，要么做他的母亲，要么做他永远也得不到的红颜知己，这才是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追求啊。”
　　洪静正在夹菜，听胡铁仁这么说，就把筷子放下说：“我觉得有的女人天生适合做朋友。她们喜欢轻松的关系，像男人一样讨厌束缚。
　　这无疑是更多男人欣赏的朋友类型。所以就算不是那么知己，男人也喜欢和这样的女人做朋友。这样看来，享受妻子或者情侣之外女人的关心和亲近，可以很大程度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张琳琳则很理智：“但也应该看到，知己是很危险的关系，稍微向前一步，就会失足出轨。男人对女人好的唯一目的，不是想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就是想得到这个女人的身体。仅此而已。而女人对男人好的目的也不外乎如此，只是得到身体的欲望不及得到心的欲望来的真切。女人更在乎的是心，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比得到他的身体是更让女人骄傲和自豪的。而男人在乎的却是身体，得到更多女人的身体比得到更多女人的心更要值得炫耀，可得到太多的心，只会给男人带来负担。女人要是想拴住男朋友的心一辈子，只有做到一辈子不让对方得到自己的身体，还要做到让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一直都不变。”
　　徐艳张大了嘴巴，有些疑惑地问：“问题是，该怎样做，才能不付出身体又得到他的心呢？”
　　张琳琳莞尔一笑：“只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你的关心自然也会得到对方的关心。如果没有细致无微的关怀，又怎么会得到男人甘心做你一生知己的可能呢？要别人无微不至地关心你，疼爱你，只有你自己要先付出才行。”
　　洪静也抿着嘴笑：“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爱情不会是付出就会有回报，但是友谊却一定是会有回报的。当你开始依赖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他有着让你诚服的魅力。”
　　张琳琳接口道：“其实，知己就是最容易让人出轨的对象，现实生活中真正能清清白白做一生最亲密的男女知己的，是少之又少的，这就要看男人女人怎样把持自己了。我这些年，没少写婚姻、家庭、情感类的稿件和纪实文学。通过和采访对象交流，我感到，男女之间的交往，最好能把持住一个度。这个度，就是知己之间相处的度，需要衡量清楚。人应该明白知己与爱人之间的差别。知己可以说心里话，却不能相互取暖，知己之间唯一的取暖方式只能是心灵的取暖，万万不能变成身体的取暖，一旦成为身体取暖了，那知己就会面临两个结果，要么失去，要么升级成为情人。”
　　康伟业面露惊奇之色率先鼓起掌来：“高见，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听几位女士一说，我才明白，敢情男人都渴望有一位红颜知己啊，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一直觉得，假如好朋友是美酒，女性朋友无疑就是非常醉人的一种，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但我今天更想听听发展的高见。高站长，你说，依我们伟业集团的实力，怎样做才能更好地向前发展。”
　　高扬端起酒桌旁的茶杯，先咽了一口茶，然后说：“康总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我哪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圣人门前读百家姓啊。康总的经营理念和经营手段一向是稳健的。所以你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你这是令很多人羡煞不已的，也是我们所要学习的。”
　　康伟业有些沾沾自喜，但还是表现出很谦逊的态度：“过奖，过奖，我主要是想听听高站长高瞻远瞩的思想。在东江省提起你高扬谁不说你有思想，能说，善说而又能说到点子上，连我舅舅和洪欣书记都夸过你哩。”
　　高扬早就知道，东江省省长于得水是康伟业的亲舅舅，康伟业就是借着他的影响才发展起来的。他先是通过于得水拿到一块滨江市的土地开发使用权，然后又利用银行贷款做投资，就这样，越发展越大，成为全国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于是就笑着回应：“我那是瞎说，胡咧咧的。真没想到，还能得到于省长和洪欣书记的赏识，惭愧。”
　　康伟业道：“只有瞎说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思想觉悟和理论水平。
　　正儿八经说的，那都是别人给写现成的，没意思。”
　　胡铁仁接上了一句：“是啊，你看你常能把书本上说教性的道理，巧妙地融入到谈话中，谈笑风生中看似随意而为，实则蕴含着大道理，这才是高人啊！”
　　鲁人也随声附和：“主要是他看的书多，而且还能记住。这是真功夫。”
　　高扬就笑：“你们可别忽悠我了，有点受宠若惊。”
　　众人就笑。
　　高扬也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口才。因为他知道，像康伟业这样的企业家，在社会上混得相当的明白。要想让他佩服你，那就必须在某一方面震慑住他，他才会对你高山仰止。于是，他微笑了一下说：“那我就满嘴跑火车胡说几句，我觉得发展是说着容易做着难的事儿。发展是啥？发展是哲学术语，是指事物由小到大，由简到繁，由低级到高级，由旧物质到新物质的运动变化过程。事物的发展原因是事物联系的普遍性，事物发展的根源是事物的内部矛盾，即事物的内因。唯物辩证法认为，物质是运动的物质，运动是物质的根本属性，而向前的、上升的、进步的运动即是发展。发展的本质是新事物的产生和旧事物的灭亡，即新事物代替旧事物。”
　　康伟业一头雾水但却不糊涂：“呵呵，这么麻烦，我的理解，发展就是发财，只要经济上去了，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高扬故弄玄虚：“发展可不是发财那么简单，中央为啥提科学发展观，因为科学发展观的理论核心，是紧密地围绕着两条基础主线进行的。其一，努力把握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平衡，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及其关系的合理性存在；其二，努力实现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协调。
　　这也就是说，科学发展观从根本上体现了人与自然之间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总协调。因为有效协同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保障可持续发展的基础，而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则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核心。
　　您说我说的对吗？”
　　康伟业笑嘻嘻地说：“你说得那些太高深，一看就是你们文人忽悠领导的。要我说，简单得很，发展就是硬道理嘛，不管白猫和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啊！”
　　高扬见康伟业不服，就上来了拗劲儿，他先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后，又用毛巾擦了一下嘴后说：“我们在年轻的时候，耳朵里就常灌满了‘发展就是硬道理爷这句话。于是就在发展的这一命题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能弄来钱，想干啥就干啥，结果，二十多年过去了，有钱的人真的是多了不少，可没人性的事儿也是层出不穷，什么苏丹红，什么毒牛奶，更为严重的是，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遭到了肆意的掠夺和破坏。于是，我们党高瞻远瞩地提出了‘科学发展观爷这一战略思想。因为发展有其必然规律，任何违反规律的做法都将为此付出代价。老实说，发展是硬道理的提法，并没有什么错，这就跟人要吃饭一样，是一句不需要强调也不需要多说的基本道理。社会始终是在向前发展的，因为没有发展怎么谈基础设施建设和公益事业发展？但为了发展而发展，不从自己的资源环境和人口特点，可利用的外部资源环境状况出发，离开了统筹兼顾，盲目、失控、破坏道德伦理、破坏环境、破坏长久可持续性的硬发展，那就终将会出现问题，就如现在我们每天所要面对的死人、伤人、害人事件。由此，我们说发展这个词是被误用了，把发展变成了发财，把发展作为破坏环境、过度开发不可再生资源的借口。”
　　康伟业故作惊讶：“你这样一说，好像挺严重？”
　　高扬便往他的心窝子捅：“如果关心时事经常看新闻，那就能了解到许多专家学者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感触，发展，其行为主体除了人之外似乎都不可能担当，这是一个以人的全面发展为主线的社会整体进化，发展应该是绝对多数人良性的发展。让所有人共同发展，均衡发展，这才是硬道理，而不是少数人发展，权贵发展。所以，在当今科学发展观的要求下，我们仅表达发展才是硬道理，是存在逻辑性错误的。
　　应该加几个定语才能表达得完整和科学。这就是应该有序、有效、公平、可持久、科学的、节约性发展，这才是硬道理。”
　　胡铁仁翘着大拇指说：“开眼界了，高站长，和你真是相见恨晚，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康伟业有点不满：“你看看你，高站长能来，那就是把咱们当朋友了，你干嘛还非得单提出来交，难道就你俩交，不让我们交？”
　　胡铁仁忙陪笑：“交，都交。主要是高站长把我吸引了，我太佩服他了。”
　　王治成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我们高站长是学习型干部。”
　　康伟业一听他的话，笑得“扑哧”一声，差点儿噎住。王治成不解：
　　“咋了，我说错了嘛？”
　　胡铁仁也笑：“你没说错。”
　　徐艳就说：“可能是他想起了那个段子。”
　　高扬就知道他为啥笑了。高扬知道和官场及企业界的人吃饭，席间总会听到一些荤素相间的段子，尤其是有新闻记者在场，更尤其是有女记者在场，他们讲的就更加眉飞色舞，忘乎所以，精彩频出。因为和官场和企业界的人在酒桌上，肯定不能谈工作，更不能讲人事。那说啥？不能总说吃好喝好吧？于是，就只能讲一些段子，一来调节气氛，二来好劝酒。由于新闻记者见多识广，接触面宽，见的人也复杂，像乡村干部、演员歌手、公安干警、企业老总等这些段子的第一作者，记者都能接触到。还能经常上网下载一些流行的新段子，经过他们的再创作，总不会那么直接，那么庸俗，那么听起来让人耳热心跳，从而就使这类段子能提档升级。加之能互动，你一个，他一个，越讲越兴奋，酒桌上的气氛自然也就热闹了许多。接待者觉得高兴，被请方认为这些领导有水平，幽默风趣，记忆力超群，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留下的印象当然深刻，赞赏的笔墨固然也就因印象分而多加了几分。
第23章 高谈阔论显韬略(3)
　　官员们之所以没事就爱和记者讲段子，主要还是有忌讳。因为和同级讲这些，极有可能会被对手拿此做文章，说你政策性不强，原则性不够，素质低下，思想情操不健康，道德有问题；和下属讲，又会被人误认为你不严肃，会影响形象丢面子；和上级就更不能说了，万一要给领导留下不干正事，不学无术的印象，那好不容易奋斗来的政治生命就极有可能终结。
　　只有和记者在一起，可以无所顾忌，可以大胆放松，可以我行我素，可以相互交流，没准还会给人留下敢想敢干，敢作敢为，敢说敢拼，思想开放，与时俱进，很有个性特点的印象呢！再者说了，防火防盗防记者，这些记者哪个是善茬啊？不是曝光，就是发行找你要钱，和他们处不成铁哥们儿，那就不能推心置腹，但面子上又要过得去，咋办？只能用段子开路，显得热情，关系又和谐融洽。
　　可王治成不知道，还傻乎乎地问：“咋回事嘛？”
　　康伟业就说：“那我就给你讲讲吧，几位女记者你们别见怪啊，是你们的张记者不懂我才讲的。”
　　一听他这么说，张琳琳和洪静便一使眼色，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座席。
　　看两位姑娘走了，康伟业说：“她们走了，讲段子也不用忌讳啥了，我跟你说，王记者，说的是一个扶贫干部因久驻山村，饥渴难耐，幸得女房东理解他，便给他分忧让他干，可他却嫌人家丑和老，便在干时拿报纸遮人家脸，人家不干，他说我得学习。完事后，女房东赞叹说，到底是学习型干部，做爱还看报，真是工作学习两不误！”
　　众人就是一阵大笑。
　　高扬不想在这个场合输给康伟业，就笑着说：“那我也说一个凑凑热闹吧，老板与小姐跳舞，舞曲高潮时老板有点激动，下面挺了起来，小姐察觉后好奇地问，你下面是什么？老板说，我下面是经理。小姐，哦，是他啊，和老板一样官儿不大还挺硬。”
　　大家又笑。康伟业说：“看人家高站长，骂人都不带脏字儿。”他一指胡铁仁、鲁人和徐艳三个说：“你们可都是经理啊。”
　　胡铁仁微笑了一下便说：“我也说一个和你们有关的吧，说的是一男一女两个记者下乡采访，一老农在接待时问女记者，你是哪个单位的？女记者说，我是报社的。老农又问男记者，那你呢？男记者说，我是日报社的。老农一拍大腿，看你们整的这个费事劲儿，直接说是两口子不就完了！”
　　徐艳也不甘示弱：“那我也说一个吧，一天，兽中之王老虎想尝鲜，要和乌龟亲热，龟不从，咬住虎鞭不松口，老虎只有每日吊着龟到处走，猴子见了就笑着说，虎大哥，你是当官的还是记者啊？咋到哪都拎个公文包？”
　　众人笑，还要讲，看见张琳琳和洪静回来了，高扬就岔开话题：“其实，这些黄段子的流行，体现了国民文化修养的贫乏和审美取向的转变。现如今，许多纯文学的刊物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惨淡经营，订购者寥寥。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刊物，根本无法生存，只好关门打烊，偃旗息鼓。倒是一些色情加暴力的通俗读物，观者如云，读者甚众。谁的错？宣传部门和思想教育部门、文学工作者的错。宣传部门和思想教育部门整天搞假大空，国民的思想能不空虚？作家写不出像样的文章，搞风花雪月，无病呻吟，谁人爱看？黄段子的流行，其实是很引人深思的。”
　　胡铁仁也深有感触地说：“是啊，黄段子泛滥，说明我们的业余文化生活还是太贫乏、太枯燥，文化领域发展滞后。正是由于优秀文化、健康文化还没有充分占领人们的精神生活领域，才导致黄色段子有机可乘。无论哪个领域，优秀健康的东西不去占领，其他的东西就一定会去占领。从这一现象看，已经到了对文化领域进行认真反思的时候了。”
　　许久没说话的王茂文也忍不住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表达的欲望和话语的诉求，但我们这个社会所能提供的社交环境却是恶劣的，不单是政治上的话题，即使是一般性的语词，也要十分慎重地选择场合，选择对象，选择有利无害的表述方式，否则极易祸从口出。一不留神就得罪朋友，得罪领导甚至得罪政府，为此世世代代的经验告诉人们，多吃饭少说话，无奈之下，荤段子才应运而生，它以即刻的可笑性，广泛的认同性能迅速蔓延，其远离政治及敏感语境的特点，使它能以调节剂和润滑剂的面貌在公开的社交场合安全地流行，这与早先的见面‘天气哈哈哈爷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杨刚说：“所以不论什么人，见面都会讲两段儿。”
　　几人的坐而论道，听得在座的人都如醉如痴，这时徐艳站起来说：
　　“光顾着说话了，是不是该我敬酒了？”
　　高扬打断她的话：“停，也让我们插个空，换着来吧？”又转头问康伟业：“康总，你看是不是该我敬你和大家一杯了？”
　　康伟业连说好好，并示意徐艳一会儿再来。
　　看到徐艳坐下，高扬说：“很高兴今天能和康总、胡总和徐经理、鲁经理等伟业集团的朋友畅叙友情，共谈发展。其实文化和企业发展是密不可分的，刚才我们谈到发展，大家都知道，经济的发展，是为人的发展，为人类个体、群体、整体与自然万物的和谐发展，创造与提供更有利的物质条件。而政治的发展，是为人类与自然万物的和谐发展，创造与提供更有利的社会管理体制与运行机制的条件。社会的发展是在对立、转化、统一的相互作用过程中，优化社会要素、组织与关系的结构，创造与提供更有利的社会环境的基础条件。可我们文化的发展，那是为人类与自然万物的和谐发展，创造和提供更有利的精神条件。一个企业是否有发展后劲，就看你是不是有企业文化？企业文化是啥？他就是这个企业的价值观、信念、行为规范和模式以及文化的物质载体所构成的资本。企业文化对于企业是一个综合整体，是决定一个企业能否长期生存下来的重要因素，因而我们说企业文化就是企业的灵魂，是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发展和壮大的精神动力。
　　企业文化建设是实现企业管理现代化的重要手段，建设和培育先进的企业文化是企业参与竞争，在经济全球化的大潮中站稳脚跟，在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并不断发展壮大的必然要求和基本前提。就为此，我们记者站的全体员工，今天来这里和伟业集团的高层来个密切接触，一是提高我们对企业的理解和进一步的认识，二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建立起广泛的联系，让我们为你们多做一些事，发展和壮大你们企业文化的精神动力，当然，我们也可以联手，共同做一些事，打一下双赢牌，好吗？来，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干一杯！”
　　众人齐声叫好，全都一饮而尽。
　　高扬坐下后接着说：“其实，一个企业的发展必须要注重文化，全面发展，是现代企业发展的大趋势。”
　　胡铁仁也附和：“是啊，一流企业做文化，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效益。”
　　高扬：“文化与经济，从来都是一对看似分离实则紧密的兄弟，二者相互促进相互发展，如果一家企业能够掌握其中的规律，自然可以在纷乱的市场竞争中游刃有余，无往不利。尤其是在全球经济危机的状态下。”
　　胡铁仁这下找到了知音，便也放开了思绪：“儒家主张天人合一，天人相通，认为天心如民心，民意即天意，天地之间人为贵，人是根本和核心。以人为本，认识人、尊重人、理解人，只有如此，才会达到人与自然、社会的和谐统一。”
　　高扬很钦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没事时，爱翻《道德经》，我感觉老子所说的‘道爷，其实就是指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德是道的精神外化的表现形式，也是儒家仁的思想。老子指出，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意思是说，强调仁术。中国传统文化所追求的天人合一、厚德载物，都是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相统一的表现。”
　　康伟业看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就不甘寂寞：“我们是很注重企业文化的，不仅每年都招一大批大学毕业生，而且还聘请了像胡总这样的博士和硕士来我们这里做高层主管。”
　　高扬就夸他：“这很好，构建企业文化，才能增强企业的竞争力、凝聚力、向心力，才能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凝聚人心，使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胡铁仁很会拍马屁，他知道，他是在给康伟业打工，那就必须要让康伟业高兴，于是就顺杆爬：“是的，我们集团一直追求协调发展，你想啊，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经济全球化趋势，是人类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
　　我们要全面推进现代企业建设，就必须搞好内外协调发展。只有注意发展的协调性，才能实现经济效益与自然环境、科技进步与企业文化、内部管理与外部拓展的协调发展。我们康总早就给我们定下了目标，那就是要靠敏锐的眼光观察市场变化，靠优质的产品打基础，靠优良的服务作后盾，靠坚韧的毅力开拓市场，靠永远的诚信稳固市场。有了他这五靠，才使我们在更大范围、更广领域、更高层次的市场竞争与合作中实现优势互补，促进我们的新跨越。”
　　高扬就拿话刺激他们：“我觉得，企业的生存与发展，时时刻刻与环境相联系并相互影响。必须正确处理好企业与自然的关系，建立和谐的生态伦理。这是促进社会和企业可持续性发展的要求，即在不损害社会利益、后代利益、生命和自然界利益的前提下，谋取企业利润，这才是正道。”
　　听着高扬的话，康伟业心里有点发毛：“咋了？他知道为啥找他了？”便用眼扫了一下王治成。王治成正张大嘴巴听着高扬的宏论，根本就没理会他。倒是徐艳乖巧，这时徐艳不失时机地站起来：“这回该我说话了吧，高站长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了，今日见得尊容真是幸运，又聆听宏观大论，真令小女子受益匪浅，今天我只代表我自己敬高站长和各位记者一杯酒，希望今后伟业集团或我小女子有啥事时，求到各位头上能给点面子，我们是企业，我们需要发展，你们是媒体，是为我们鼓与呼的，我们有工作突出的地方麻烦各位多表扬表扬，有啥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请各位高抬贵手，好了，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干了进去。
　　高扬瞧了瞧王治成，见王治成也在看他。他脑海里划过三个字，“鸿门宴？”
　　康伟业不失时机地转移话题：“高站长的话让我们茅塞顿开，好了，不谈政治了。人都说喝酒聚会，男人间的话题永远只有两个，那就是政治和女人，这不是什么好色，而是天性使然。我说得对吗？”
　　徐艳就和他犯贫：“别给你们男人遮羞了，那就是好色嘛。”
　　康伟业没理会她，把头转向高扬：“女人也一样，是人哪有不好色的，是不是高站长？”
　　高扬便顺着他的话茬儿走：“是啊，女子之好色深得无为之精髓，从不主动出击，使女子好像处于被动的地位，其实，她们把娇、嗔、痴、呆运用得是炉火纯青，让男人们是防不胜防的。”
　　康伟业眼睛一亮带头鼓掌：“对，说得对，说得好。”
　　徐艳不依不饶：“高站长这么说，一定是有根据了？”
第24章 高谈阔论显韬略(4)
　　高扬对徐艳本来就没啥好感，见她总是话里话外的往外引话题，就有意恶心她，于是便开始卖弄：“当然，你看，‘娇爷是女人的天性，无娇不是女人。凡女人均会使用这一战法，凡因姿色而成功的女人，最善使用这一战法。而精妙的使用这一战法，常常是无坚不摧，无往不胜。因为娇是小鸟伊人，娇是捕获男人的迷魂剂。男人的虚荣心在娇这一战法面前会暴露得淋漓尽致，会使男人迷失本性，自以为赢得了芳心，实际上早已落入温柔陷阱里了。”
　　康伟业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迫不及待地说：“我就对这个感兴趣，高站长你接着说。”
　　高扬便笑，心说，就知道你对这个感兴趣，嘴里则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康总爱听，我就瞎说一通。嗔则是娇的助手，一娇之后必有一嗔。
　　嗔是太极功，四两可拨千斤，哪怕男人暴跳如雷，只要女人向你轻舒玉指，樱桃小嘴里飘出轻轻一嗔，哈哈！雷霆之怒顿时化为万里晴空。
　　就像徐主任，你一说话，康总不是就不言语了嘛。”
　　康伟业脸不红心不跳，哈哈大笑道：“你看你，别转移目标啊，我俩那点事儿，路人皆知，不值一提，说你的那娇和嗔。”
　　高扬憋不住笑道：“好的，我说。再说痴，这是女人们最得心应手的战术。她们会在一个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地点，会一动不动地痴情地望着你，痴情地听着你的侃侃而谈。其实，在这个时候，她们很有可能没有听进去你说的啥话，也很可能把你当成一个蹩脚的演员，当你在卖力地表演时，她心里说不定偷偷地在笑。就像我在这瞎白话，可人家徐主任连听都没听啊。”
　　康伟业不管不顾，一摆手：“管她听不听干嘛，是我要你说的。”
　　高扬笑着喝了一口茶水说：“可我们说的是女人啊，你看看，徐主任现在显得是多么地痴情。”
　　康伟业不耐烦道：“不管她，说说那呆呢？”
　　高扬继续卖弄：“呆？这可不是发呆，这是一种技巧，是欲擒故纵计策的完美体现。当女人把男人诱惑到尚有一定距离的时候，会骤然停止，与你若即若离，给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使你焦躁，让你心神不宁，令你迫不及待地追问她，这时你可能会天真地发现，她被你的问题惊呆了，你发现，刹那间，她就像植物人一样，只会呆呆地望着天、望着地，望着远方。虽然不说话，但会让你感觉得到，你的行为对她造成了伤害，她对你的真情受到了侮辱。所以，你就会责怪自己的卤莽、自己的冲动，你会情不自禁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对她说‘对不起爷。这你就上当了，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你还不懂她的心，而你的心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了。我敢肯定地说，你当时就是让徐主任给弄呆了，对吗？”
　　康伟业很激动地：“哎呀，真是碰到高人了，来，为了高站长的宏论，走一个！”便干了一杯。
　　众人也都随着干了一杯。
　　看到康伟业上套了，高扬就往回收话：“其实我方才那都是瞎说。
　　但有一点，女子若如此摆布男人，那也是人间的喜剧。但若好色过头，就会陷入****的泥潭中，不仅是被好之男人的悲哀，更是好色之女人的悲哀了。”
　　徐艳知道高扬是有所指，便说：“你的理论是典型的男女不平等，瞧不起女性得罚酒。”
　　康伟业也有点醒悟过来：“是得罚酒，不能瞧不起女性，在座的可是女生多啊。不过，高站长，不知道您是不是能够认可，如果不好色，就不是一个健康的男人这句话。客观地说，好色是男人的一种生理需求，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也是生理本能反应的这种说法？”
　　高扬挠挠脑袋，嘿嘿一笑说：“这话咋说呢？每个人的经历和阅历不同，遇到的对象也不同，当然，所得出的结论那就肯定不一样。如果有一个自称是不好色的男人站在你面前，你相信吗？历史上，爱美女不爱江山的，甚至因为贪恋女色丢掉江山的男人，都有记载。因而，我信这话，好色不乱乃英豪。”
　　胡铁仁一撴酒杯：“对，网上不是说了嘛，单身是领悟，恋爱是失误，分手是觉悟，结婚是错误，离婚是大彻大悟，没有情人是废物，情人多了是动物。”
　　近两个多小时的酒宴，高扬喝得头有点晕，但神智还很清醒。他提议：“是不是该撤了。”
　　康伟业便说：“好的，上去休息会儿，冲冲凉、醒醒酒或唱唱歌。”
　　高扬忙阻止：“不了，不了，还有事，撤吧！”
　　康伟业：“这么晚了，有啥事？走，你再去蒸一蒸，出身透汗，搓搓澡，就好了。这是解酒的最好方法。”
　　高扬明知故问地：“是嘛？”
　　康伟业：“一会儿再上去按摩一下，舒服一会儿。头可断，血可流，男人不可不风流啊。”
　　高扬忙回绝：“瞎扯，风流也不能来这里啊，招上病，媳妇都得跑没了。”
　　康伟业：“没了才好哩，你没听人说嘛，升官发财跑老婆，这是当今男人的三大乐事啊，你看我，想干啥就干啥，没有人管，自在逍遥。”
　　高扬就笑。
　　康伟业嘿嘿笑道：“享受一天是一天，人生啊，就是要享受。”
　　王治成也过来劝：“站长，人家康总也是好意，你还是——”
　　康伟业：“是啊，走，冲凉去，我陪你！”
　　张琳琳便过来告辞：“那站长我们先走了。”
　　高扬点点头说：“好的。”
　　康伟业和徐艳便挽留。见站长未允许，王茂文、洪静、张琳琳、刘仁怀便走了，杨刚也要走，高扬叫住了杨刚让他留下。
　　三
　　在康伟业、胡铁仁、王治成等的簇拥下，高扬他们来到洗浴中心。
　　这个洗浴中心是一家集洗浴、会所、休闲、保健、养生、棋牌为一体的大型会所。应该说是一个颠覆传统沐浴行业经营主题的真正意义上的巅峰之作。内设男女豪华沐浴区，桑拿、保健按摩、精油护理、芳香spa、男子特色保养量子水洗浴、共振监测仪、抗老常青舱、贵宾休息大厅、豪华总统套房、高贵典雅的餐厅、精彩的演艺大舞台、高级健身中心、英式及美式台球室、乒乓球室、美体护理中心、休闲阅览室、浪漫钢琴咖啡厅等。内部设计新颖富丽、匠心独具，气势磅礴之中又融入了对每个角落的精雕细琢，环境氛围高贵典雅兼温馨浪漫，将东方的隽永与西方的热情奔放巧妙融合，浑然一体，高贵华丽中又不失自然和纯净。
　　胡铁仁给每人点了一个包间，便各自领了钥匙进去洗浴。
　　高扬刚冲澡就有人敲门，他忙围上浴巾，把门打开，见是一个短衫短裙的服务小姐站在门前：“先生，我是来为你服务的。”
　　高扬很礼貌地说：“谢谢我不用。”便关上了门。
　　谁料，没一会儿，门外又是一阵敲，高扬恼了，对外面吼：“我说了，我不用。”门外却传来王治成的声音，“站长，是我和杨刚。”
　　高扬打开门见是王治成，杨刚、胡铁仁和几个服务小姐站在门前，高扬便让他们进来。
　　胡铁仁说：“高站长按按摩、舒舒筋、活活血，对醒酒是有好处的，我们这是正规按摩，不是********服务，您放心好了。”
　　高扬瞧瞧他，看看王治成，又看了看按摩小姐，便点点头：“好吧，不过杨刚留在我这屋。”
　　胡铁仁和王治成对视了一下：“好的，好的。”便对两个最漂亮的小姐说：“好好为两位老板服务。”
　　待他们走后，高扬便和两位按摩小姐聊起来，主要是问她们这里是否有********服务。两位小姐均表示这里是正规的按摩。
　　起初，服务小姐也挺拘谨，问一句说一句，慢慢地见高扬和蔼可亲，也就放松了，便将她们的一些行规和术语全都说了出来。
　　高扬示意杨刚记一下，因为这些东西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但却是社会上流行的，而又是他们所掌握不了的知识。杨刚就开启了录音笔。
　　高扬问：“你们不是说伟业这里没有********服务吗？你们咋知道这么多？”
　　小姐：“老板，我们不只是在做他一家服务小姐呀，他这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再说了我们知道这个，并不代表我们就做这个。这年头谁敢不自爱啊！”
　　高扬点点头：“对，这话说得对。”
　　小姐见高扬和蔼可亲，又聊了这么长时间，便有些放肆：“给你按摩，让你全身舒服，就是我们对你最好的服务，您说对吧？来，老板，脱吧。”上前要扒高扬的衣服。
　　高扬吓得直往里躲忙喊：“哎，别，别，你等一下——”
　　小姐：“咋了，老板？”
　　高扬：“不是正规服务吗？”
　　小姐就笑：“我没说让你全脱啊。”便又上前扒高扬的衣服。
　　高扬又喊：“哎，别，别，你等一下——”
　　小姐不解：“咋了，老板？你咋总等一下，等一下的？”
　　高扬大瞪双眼：“你是服务小姐？”
　　小姐：“对呀！”
　　高扬就用惋惜的口气说：“孩子，你干啥不好，咋偏干这个。”
　　小姐：“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高扬：“这太贱了！”
　　小姐：“干革命工作不分贵贱。”
　　高扬：“你这是犯法！”
　　小姐：“繁荣就得娼盛，犯啥法？”
　　高扬：“你咋没有羞耻心呀？孩子，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嘛，回去吧，别干这个了，这不是人干的？”
　　小姐不耐烦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高扬也有些生气：“我这可不是跟你扯闲篇，这是对你的政治思想教育，是的，干哪行都是为人民服务，可你这行不是人干的！再说人总是有好有坏的。”
　　小姐：“你说话怎么像领导哇？”
　　高扬：“我是给领导打工的。我们那位才是领导。”他一指杨刚，杨刚就瞧着他坏笑。
　　小姐：“你这个领导可别吓我了，你要是不接受服务就算了，就他？
　　可别拿咱小地方出来的不识数，说是你的马仔还差不多，还领导哩。”
　　收拾一下物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的车上，杨刚就笑，高扬问他笑啥？他说：“你今天给小姐上政治课，让我想起了在书上看到的一篇小说。”
　　高扬就问：“啥小说？”
　　杨刚：“名忘了，大意是说一工厂的书记被人安排按摩，他躺在按摩椅上，小姐进来后，他和人家聊天教训人家说，我就纳闷，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里，你们这些小孩都是在党的培养教育下长大起来的，难道一点道德观念都没有吗？就不要一点自尊吗？小姐就笑，嘿嘿！本小姐卖的是皮肉，玩的是下面的工夫。论嘴皮子，谁敢和你大书记打擂台！我是妓，是小姐，你是书记，深夜把我约来进行政治戏弄，这是对我的不尊重。本小姐玩的是性，对性，无论玩出多少花招，无论多么病态，都属正常，男人花钱买的就是这。可是你玩的什么？你玩的是精神耍弄，是政治强奸！”
　　高扬就骂杨刚：“你小子是说我搞政治强奸？”
　　“站长同志，你把人家小姐心灵蹂躏了，精神伤害可是要加十倍收费呀！”杨刚取笑他。
　　高扬：“我们也不能不承认，三陪女是我们越来越自然就脱口而出的一个词，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她们都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杨刚：“网上有这样一个帖子，妓女只要钱，女朋友要了钱还要骗你的感情；妓女随时可上，女朋友你还得连哄带骗看她心情好不好；你不必在意下一分钟睡在妓女身边的是谁，然而你却得担心女朋友的床上是不是一个人；妓女都很有职业道德，女朋友几乎没有职业道德可讲；妓女她卖了就卖了，她很诚实，女朋友偷了说没偷，太过虚伪；妓女不会把你和其他的顾客相比较，女朋友常常会把你和其他男人来对比。这人说的，自然有他偏见的一面，但细分析一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高扬说：“你小子是不是也这样做过啊？我告诉你，人家洪静对你可是心无旁骛啊。哎，对了，你给张琳琳和洪静打电话告诉他们查一下康伟业的社会背景，尤其是都投资了哪些企业，你再问一下王治成，看看伟业集团和香港的康桥公司合营了吗，法人是谁？”
　　手机又响了，听那铃声，就知道是短信，而且一定是杨晓茵的短信。他掏出手机翻开看，“爱你，却要无欲无求，好难！爱你，却要偷偷摸摸，好累！爱你，却让自己心碎，好惨！但竟然心甘情愿，好傻！”
　　他便回过去一条：“有一种默契叫做心照不宣，有一种感觉叫做妙不可言，有一种幸福叫做有你相伴。”
　　不大一会儿，那头又回来了短信：“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等你电话！”
　　他立即回：“马上到。”
第25章 志同道合破藩篱(1)
　　一
　　高扬和杨晓茵相识其实是一种偶然，那天，韩顺来省城约高扬喝茶。在一个叫碧桂园的茶庄。他们点了一个临窗的座位，那天为他们服务的茶博士就是杨晓茵。
　　杨晓茵大学学的是公共管理，毕业后，先在市园林处工作，后来厌烦了机关朝九晚五的作息规律，便停薪留职了。之后，和一个同学一起筹措了一笔钱，在背街盘下了一个门面，开起了这家茶庄。由于她有几个同学在南方。每年新茶下来都会给她们邮过来。加上两位女生长得漂亮，又都爱好茶艺，服务态度也好。因而，很受一些有品味人士的青睐，铺面不大。仅有几张桌子。但每天都是顾客盈门，来的大多是白领和知识分子，邀上三五好友品味香茗，听着悦耳的音乐，天南地北的神吹海聊，不爱聊了还可以看看报刊图书，累了可以听听舒缓的音乐，小寝一下，还可以上网聊天冲浪，真的很惬意。
　　她的这个茶庄，有点类似于酒吧。酒吧应该是一种舶来品，有人说，酒吧，是一个在夜间喝酒的地方，它所营造出各种虚拟的气氛，让人身居城市，也可以感到自己是身处丛林、海滩、高山或过去的某个年代。因而酒吧的设计与装修是非常重要的，它就是要在大家都熟视无睹的城市空间中布置出异质的空间，让人在夜晚与酒、灯光、异性、音乐和一种说不上来的氛围及气味儿里沉醉。对于许多人来说，也许在酒吧的一些夜晚已经成了他们终生回忆的幸福场景的一部分。在酒吧中，人处于非常敏感的状态，泡酒吧的人中，谈恋爱的很多。也许是他们打算在酒吧虚拟的情调中给自己贫乏的爱情涂上各种伪装色，从而使这种感情不至于很快失效与黯淡。
　　但茶庄就不一样了，在别样优雅的音乐茶吧里嘬吸着幽幽的香茶，品味着清新飘逸的民乐，谈古论今是一种放松和享受。两人对饮，以茶引言，能促进相互理解，和谈商事，以茶待客，以礼相处，理智和气，造成和谈气氛，解决矛盾纠纷。面对一杯茶，以理服人，明理消气，促进和解。写文章、搞创作，以茶理想，益智醒脑，思路敏捷。若是久逢知己，敬茶洗尘，品茶叙旧，增进情谊。或客人来访，初次见面，敬茶以示礼貌，以茶为媒介，边喝茶边交谈，以增进相互了解。大家欢聚一堂，手捧香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朋友、亲人见面，清茶一杯，交流情感，气氛融洽，有水乳交融之感。团体商谈，协商议事，在融洽的气氛中，往往更能促进互谅互让，有益于联合与协作，使交流、交往活动更有成效。由此可见，茶庄在联谊中的桥梁纽带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韩顺和高扬爱来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爱听老板讲茶艺。
　　老板杨晓茵和袁哲都是温文尔雅，有淑女气质的才女。她们举止得体，彬彬有礼，对待客人不笑不说话，而且深谙茶道，不仅在泡茶、沏茶、折茶、流水等一系列环节上做得行云流水，而且还配合着动作，解释着每一道工序的重要性和每种茶叶的特点。在这里高扬感觉是一种身心的彻底放松。
　　杨晓茵长得漂亮，鹅蛋形的脸庞，白里透着粉。皮肤光洁油亮，一看就是那种健康的肌肤，透着诱人的魅力，大眼睛，长睫毛，一开一合忽闪忽闪的，那乌亮的明眸就像是在和你捉迷藏，让你瞧一眼就放不下。人都说眼睛亮的人聪明，看杨晓茵的眼睛不仅能让你感觉到她聪明，而且还能让你永远记住这个眼神儿，是刻骨铭心的记住。只要你一想起这个名字，那你的脑海里涌现出就是她那清澈如水的明眸。
　　吸引高扬的，不仅是她的长相和服务态度，更主要是她的博学和礼仪，记得他第一次来时，杨晓茵就展示了她的博学。
　　高扬喜欢看《道德经》，有次，他们就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
　　高扬说：“《老子》六十四章里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意思是说，千里的远行，开始于脚下。对于这些渐进的过程，如果妄逞权能而揠苗助长，就会导致失败；如果执意于某一情态而加抗拒，就会反而使局面失去控制。因此，圣人不妄逞权能，所以不会失败；不抗拒渐进的演变，所以不会使局面失控。人们做事，常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失败，慎终如慎始，就不会有败事。”
　　杨晓茵补充道：“要以预防先于治疗的原则来保证系统合意稳态的维持，并通过这种稳态的保持来求得工程目标的渐进实现。对渐进的演变过程，老子既主张保持警惕以防微杜渐，加以利用以求事业的成功，又主张加以因顺以保持平稳的演变，并要求圣人充分发挥他的调节指向作用以保证事态的匀称自然发展。不求独揽大权，但求天下安康，成了道者的人生准则。”
　　有一次，他说采访时，一些官员居然提出，为了防止官员腐败，要采取********的政策时，杨晓茵激动地说：“薪，是一个人劳动所获得的报酬。难道说廉也是为官者所要付出的劳动？且不说高薪是养住了廉还是加剧了贪，如果当官的到了要用高薪来养的时候，那这样的官和所谓的清廉要它还有何用？若是高薪对养廉有些好处，那请问，工人是否也要用高薪来养他们才能做好工作呢？教师是否也要用高薪来养他们才能教好学生呢？农民是否也要用高薪来养他们才能种好地呢？军人是否也要用高薪来养他们才能打好仗呢？再说了，要是这样弄下去，是否有一天为官者还要用高薪来养其德、高薪养其身、高薪养其子女、高薪养其父母呢？为官者高了，谁应该低呢？这不纯粹是当官的在为他们自己争取高薪的一个借口吗？”
　　而杨晓茵也对高扬刮目相看，她看到他第一眼，心就怦然地动了一下，浓眉大眼的他高高的鼻梁，有几分费翔的味道，薄薄的嘴唇如古龙书中描述的楚留香一般。不笑时有点无情，有点冷漠，笑时犹如一缕阳光加入其中，随着嘴角上扬的弧度，那笑就让人温暖，让人亲切。尤其是高扬一开口，那洁白的牙齿让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杨晓茵觉得，甚至都能体味到高扬齿间舌尖的味道，一定是薄荷味的，清凉可口！
　　干净又俊朗的男人总能让人浮想联翩，就像男人看见了性感的女人。杨晓茵也概莫能外，更何况他们还有共同语言哩。
　　因为杨晓茵开的是茶吧，而高扬来这里也绝大多数是来喝茶的，她就总是向他灌输茶的知识。记得他们在第一次谈到茶时，杨晓茵说：“喝茶好，茶是中国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中国有句俗语：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种饮茶习惯在中国人身上根深蒂固。”
　　高扬：“其实，我觉得，茶的重要功能还是精神方面的。人们在饮茶过程中讲求的享受，对水、茶、器具、环境都有较高的要求；同时以茶培养、修炼自己的精神道德，在各种茶事活动中去协调人际关系，求得自己思想的自信、自省、也沟通彼此的情感，以茶雅志，以茶会友。”
　　杨晓茵：“对啊，文人用茶以激发文思；道家用茶以修心养性；佛家用茶以解睡助禅等，物质与精神相结合，人们在精神层次上感受到了一种美的熏陶。在品茶过程中，人们与自然山水结为一体，接受大地的雨露，调和人间的纷解，求得明心见性，回归自然的特殊情趣。所以品茶对环境的要求十分严格，或是江畔松石之下；或是清幽茶寮之中；或是宫廷文事茶宴；或是市中茶坊、路旁茶肆等等。不同的环境会产生不同的意境和效果，渲染衬托不同的主题思想，不同类型的茶艺要求有不同风格的背景。主题和表现形式的一致，通过背景衬托，增强感染力，体现品茶的艺术魅力。”
　　听了她的这句话，高扬想起了社科院专家胡教授给他讲的王治成去他家喝茶的事儿。
　　那天，他让王治成去胡教授家取一份资料。王治成欣然前往，连水都没喝就往外跑。
　　胡教授何许人也？乃是著名的品茶专家。据说这辈子从未喝过次品茶。什么“信阳毛尖”、“西湖龙井”、“高山云雾”、“碧螺春”、“普饵”等等，去他家的客人都会一饱口福。
　　王治成不费劲儿就叩开了胡教授的家门。保姆将其引至客厅后就径去通报胡教授了。王治成坐在沙发上打量起这充满知识韵味的客厅兼书房来。
　　难怪人家胡教授有知识。靠西墙整个一面全是书柜。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中外书籍。不知是哪位大家画的采茶女的大幅油画悬挂于北墙正中，很吸引人的注意力，并能使人充分地意识到主人对茶的偏爱。写字台上电脑还在开着，显然，主人刚离去不大一会儿。茶几上放着的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没盖着盖，这便更加深了王治成的判断。
　　“大概是上厕所了。”王治成盯着那飘渺的雾气在思忖，“这杯茶一定是名茶。看，淡淡的绿，晶莹莹的。没有悬浮物，没有细密的碎屑。可以想见，那茶壶里的叶片一定是个个似针，片片如玉。不知是碧螺春，还是毛尖？”
　　那丝丝渺渺的雾气在飘，王治成感觉都飘进了他的鼻孔。他使劲儿嗅了嗅，似乎那种清香更强烈了。欲望实在不容他多想，他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好像是猪八戒在吃人参果，直到咽下最后一口，他才想起品滋味儿。可他除了觉得口里有种苦涩的怪味儿外，实在想不起这名茶诱人之味在哪里。
　　“哟，小王来了，我方才找药，让你久等了，对不起。”胡教授手里拿着药丸走进来。一边寒喧一边去端桌上的茶杯：“咦？——咋没了？”
　　“我喝了。”
　　“啥？品出啥滋味儿来了？”胡教授瞪着两只眼睛问王治成。
　　“没品出来咋香，反倒有股腥涩味儿。”
　　“哈哈哈哈，小伙子，你也忒急了嘛！那是我的‘回龙汤爷，用来做药引子的。前几天我腰扭了，老中医给配了点药，想不到药引子竟让你先品了，没办法，我只好让小孙子再给尿点了。”
　　王治成一下子拉长了嘴巴，不知他是想呕吐，还是在品滋味儿。
　　高扬憋住笑，继续说：“其实，在我们眼中，喝茶就是喝茶，就是将茶当饮料解渴。而品茶可能就该注重茶的色香味，讲究水质茶具，喝的时候又能细细品味了，对吗？”
　　杨晓茵：“茶艺讲究的是环境、气氛、音乐、冲泡技巧和人际关系等。而茶道则是在茶事活动中融入哲理、伦理、道德，通过品茗来修身养性、品味人生，达到精神上的享受。”
　　高扬：“我觉得，茶艺是一种人生艺术。人生如茶，在紧张繁忙之中，泡出一壶好茶，细细品味，通过品茶进入内心的修养过程，感悟苦辣酸甜的人生，使心灵得到净化。”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话题也不断增多。尤其是高扬，越来越无法隐藏对杨晓茵的喜欢之意，而杨晓茵既然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索性放开了手脚畅所欲言，毫无保留地挥发出她的自信与率真。当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之后，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以后，高扬多次来光顾他的小店，有时陪客人来，有时自己来，他一来，杨晓茵就过来陪他。两人谈文学论时事，有时也讲感情的话题。终于在一个雨夜，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时，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就做了出格的事。
　　二那天是个雨天，高扬没事，便又来她这里吃茶。
　　杨晓茵今天好像是刻意地修饰了一下，身穿一套紧身的衣裤，使她看起来就像贵妇人般显得典雅华丽，让她那高挑丰满的身材和高雅的气质，显得十分的高贵。薄薄的衣料裹住她丰满成熟的肉体，俊俏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媚眼顾盼生姿。杨晓茵比一般的女孩儿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迷人韵味。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美妇特有的高雅端庄和知识女性的气质，令她更是风姿绰约、秀丽典雅。
　　“你说友情、亲情谁更亲？”杨晓茵问。
　　“友情是芬芳，它随花儿开放；亲情是根，它随土壤而扎。友情可以培养，亲情不能割断。二者不能比较，你说对吗？”高扬平静地说。
　　“友情可以发展成亲情，亲情也会淡漠，就像我现在的处境。都快三十岁了，还碰不上一个合适的男人。”杨晓茵忧愁地回答。
　　“那主要是你的眼光太高了，过分挑剔，就是这个结果。”
　　“不是我挑剔，是我受的伤害太深。”
　　“你受过伤害？”
　　“是的，我不妨告诉你，我的初恋男友是我大学的同学，我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我说：‘晓茵，我爱上你了。爷惹得班上同学一起哄笑。我羞红了脸，不理他，却感觉得到他一直在背后看我。”
　　“有时，人和人的关系很奇妙，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即使细微的变化到一定的时候也会产生巨大的改变。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美丽，我一看他的眼神儿就觉得自己的大脑神经像是被极强烈的太阳光刺痛了一般，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锐利像豹子，似乎可以随时刺破任何人的血管；敏感又像狼，可以随时应付外界的任何微妙的变化；而隐藏的一丝羞涩则更像小白兔。
　　“他开始制造巧合的偶遇，甚至试图约我出去，身边的朋友也偶尔开起我和他的玩笑，我开始警觉。他写信给我，袒露对我的喜欢。他对我的追求逐渐明朗化，不瞒着任何人，虽然我一直在拒绝，但是心里并不排斥他。他步步紧逼，我一步步地退缩。中间有一件事情让我下定了决心。有天正在午睡的我被激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我打开了门，看见了他，只是这次他的眼神里多了小白兔似的羞涩。他扭捏地递给了我一只袜子，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我晾的衣物被风吹到男宿舍的阳台上了。‘谢谢，谢谢，不好意思。爷就在我不经意间，他一把拽住了我。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我忽然感觉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释放出来。他慢慢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又是那能醉死人的眼神！
　　在他的凝视里，我的世界在消亡，更糟糕的是他竟用温暖又有力的右手托起了我的下颚，然后让我闭上眼睛。他终于吻了我的眼睛。我张开了眼睛问他为什么不是嘴唇，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有家了。爷我扑到了他的怀里，用力地抱住了他。”
　　“谁料，第二天，他居然在我面前消失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他不回，发电子邮件，他也不理。最后一个男同学告诉我，他们一些男生给我们女生排号。我排在第一号。他们却说我是冷美人，人虽美，但心不热，要不咋谁也追不上。于是他们就打赌，说谁要是能抱住我，亲上我，下学年的学费就可以让其他人承包。他之所以不敢再和我继续下去感情，是因为他有女朋友。受了这次打击后，我就对男人敬而远之了。”
　　沉默。难耐的沉默。
　　忽然之间气氛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高扬有意识地小拇指碰了碰杨晓茵手背。杨晓茵转过头看着高扬，高扬便将自己的手与杨晓茵的手交叉起来，十指紧扣。接着高扬手指轻轻用力夹了一下杨晓茵的手指，杨晓茵会意地侧过头看着高扬。
　　“我——”高扬忽然抬起头看着杨晓茵，口中支支吾吾的。杨晓茵明白这时候高扬到底想怎样，只是又羞红了脸，又低下头去。
　　趁着杨晓茵不注意，高扬一下子抓住杨晓茵的双肩，将杨晓茵按在床铺上，然后用嘴封住杨晓茵的唇。
　　杨晓茵的身体十分软嫩，尤其在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的情形下，更显现出杨晓茵的柔弱，令人爱怜。
第26章 志同道合破藩篱(2)
　　高扬睁开眼睛，看见杨晓茵闭着眼睛，嫣红的俏脸，正享受着接吻的亲昵，不知道为什么，高扬停下来。杨晓茵知道高扬不再动作后，张开眼睛凝视着高扬。
　　高扬一和杨晓茵视线相接，立刻起身坐回原来的位子，因为他想起了尚升，他和尚升的第一次，就是他在学校操场边的树林里，那时尚升的眼神就和现在的杨晓茵一样。
　　杨晓茵起身拉好刚才被高扬弄乱的衣服。可过了一会儿，高扬又鼓起勇气，同刚才的动作一样，他依然将杨晓茵压倒，可是这回不敢看杨晓茵的眼睛，于是他干脆将脸埋入杨晓茵的胸前，去感受那种沁人心脾的软嫩，呼吸着令人沉醉的芬芳。
　　“我爱你！”杨晓茵看高扬这么手足无措，忽然想要鼓励高扬。高扬也说了句：“我也爱你！”倏地，两双饥渴的嘴唇相互靠近，两个狂暴的舌头互相缠绕，两具迷乱的身躯难分难解。杨晓茵微微张开口，不断发出呻吟。高扬趁机用舌头挑杨晓茵的舌头，再用嘴唇吸吮它，不久，高扬右手撕扯开了杨晓茵衣服，露出杨晓茵的前胸，杨晓茵腰很细，皮肤很白，再加上略为丰满的乳房，高扬不禁有点目炫。
　　高扬渐渐把持不住，一把抱起杨晓茵将她放在了床上。
　　事后，杨晓茵很激动地说：“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高扬也说：
　　“你是我的第二个女人。”
　　接下来便是一片宁静。四只眼睛相互对望着、欣赏着。高扬忽然发现杨晓茵眼角有泪水流出，便问道：
　　“晓茵，你哭了？”
　　“哥，我不是哭，是高兴，我终于得到你的爱了，也终于知道什么才叫爱了。”
　　看来这是幸福的眼泪。高扬不再担心了，于是他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杨晓茵又问道：“你幸福吗？”
　　杨晓茵点了点头。“幸福，你呢，哥？”
　　“我也是。”
　　又是一阵亲吻。
　　时间越久，两个人越感到彼此都离不开谁，因杨晓茵对礼仪感兴趣，高扬就专门为杨晓茵注册了礼仪学校让她一门心思从事教学。
　　杨晓茵说：“你放心，我爱你，但绝不破坏你的家庭。你啥时感到厌倦了，不理我了，尽管我爱你，但我也不会去找你。”
　　这很让高扬感动，因为高扬不想和尚升离婚，虽然尚升固执、偏激、爱唠叨，但他离不开尚升。尚升是有优点的，无论自己怎样累，她都不让他染指家务，而且很通情达理，从来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再者说，高尚那么可爱，他也不能让高尚幼小的心灵和感情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听到杨晓茵这样说，他也很感动，而且两人偷着好了几年了，他们也没有厌倦对方。
　　其实高扬是很喜欢这种婚外情的，这是他的追求。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男人的流行色，而这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工作和升迁。唯一让他愧疚的是他一直不敢和尚升和高尚说，当他再一次欢愉后就很直白地对杨晓茵说，他的大部分感情都在尚升母女身上，对她的感情是性爱大于****。
　　杨晓茵则搂紧了他说：“我喜欢你的就是你的坦诚和率直，我也不敢奢望取代尚升的位置，因为当了第三者我就已经很不道德了，我不能再去干丧良心的事。”
　　话虽这样说，杨晓茵也是心有不甘的，有好几次当她在电话里说出对尚升的不满时，都被高扬抑制了，高扬说：“打住，我不容许你说她，她对我再不好，但她没有背叛我，而我却背叛了她。若你再说她的不是，那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来了！”
　　高扬越是这样对尚升好，杨晓茵就越是喜欢他，因为她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男人，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不忘旧情，且事业有成，打着灯笼也难找寻啊！
　　三
　　高扬将车停在大门外，自己走进校园，说是校园其实就是一个居民区，高扬用杨晓茵开广告公司挣的钱给杨晓茵买了这个一百多平方的居室就是为她办学使用，每期招三十名左右学生，每月都能剩余一万多元。自己还得到了锻炼，这让杨晓茵很满意。因为白天来上课，晚上经营茶吧，很充实。
　　现在，杨晓茵正在上课，她给学生做礼仪的演讲：
　　“社会生活礼仪是指人们在日常公共生活与相互交往中约定俗成并普遍遵循的基本行为规范。从个人修养的角度来看，礼仪可以说是一个人内在修养和素质的外在表现。从交际的角度来看，礼仪可以说是人际交往中适用的一种艺术，一种交际方式或交际方法。是人际交往中约定俗成的示人以尊重、友好的习惯做法。从传播的角度来看，礼仪可以说是在人际交往中进行相互沟通的技巧。”
　　看见高扬来了，她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仍继续上她的课：“做为一个女性，我们一个优雅的眼神、一句谦卑的话语、一个大方的动作、一抹真诚的微笑，都无不让你迷人万分。女性站立的姿势美与不美，直接关系到自身的形象。姿势美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姿势美有一种特别的迷人魅力。即使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如果能有潇洒美丽的走路姿势和风度，一定能成为别人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高扬则走进了她的卧室，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起来。翻着看着，就想起杨晓茵给他们讲课的事来。
　　为了把站里人都培养成既能写又能活动的全才，高扬特意将对联系广告很有研究的杨晓茵请来，给站里的人讲做广告的业务技巧。杨晓茵也不客气，她说：
　　“我不是媒体人，但据我了解，报社设立记者站的目的就是要让记者长期深入第一线提供和采写更多更好的新闻稿件，又能为报社节约新闻稿件的采写成本。但是对于记者站来说，其交通差旅等费用往往并不少，而记者站的经费并不富裕。在这种情况下，就得需要广告的支持。可一般的企事业单位，要想做广告，都是直接找报社和广告公司，做为报社下属单位的记者站要想承揽到大笔的广告……”
　　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后，高扬赞许地点头并率先鼓起了掌，杨晓茵从高扬的目光中受到了鼓励后，更加的自信，她拢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又喝了一口张琳琳递过来的茶水后，冲大家一笑接着说：
　　“我们是国家级的大报，跟我们打交道的人，层次都比较高，都是一些政府领导和老板、经理、董事长，所以说，给你们开具介绍信或办理工作证，就是要你们不要认为自己是个小人物，或者认为自己只是个跑业务、拉赞助的人，不能自己心里首先就没有底气。你要有一种自信。你越是拘谨，你就越没戏，别人越看不起你。一进门你就要定好基调，如果你这个调子没有定好，你到后面就会很被动。比如你一开始太尊重他，一味地捧他，他就会翘尾巴，这年头的人都很俗，尤其是久坐高位的当官的，他们总觉得自己智商高，你这样对他，反而会适得其反；还比如，别人给你倒水，你应该有礼节地说谢谢就行了，不要太客气，不要点头哈腰，反复说谢谢，给人一副奴才相，这样跌了自己的身份，别人也看不起你。一定要大方得体，不卑不亢。”
　　几位记者会心地对视后，笑了一下。
　　杨晓茵没有理会，继续说：“如果请你吃饭，别人请你上坐，那是把你当作重要贵宾，这个时候你要搂得住身价，他并不知道你是吃几碗干饭的，对人家的尊敬你最多来个礼节上的动作，请！然后大大方方地坐上去，不要太客气，推来推去，你越推，就越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慢慢地别人就低看你，不把你当回事了。不认识的人一开始，都是要先把对方看穿，然后再听对方说。你穿得很好，他对你印象也很好，你说得好，他对你的印象就会更好。如果你穿得很好，但说得很臭，他就会立即改变对你的看法，那你下面的谈判就会很麻烦。所以，开场白一定要说好。你开始的三五句话，必须让对方产生好印象，必须让对方高兴，必须抓住对方，让对方产生兴趣，打动对方。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你就要停下来，好好地斟酌一下，让你所说的话，动听动听再动听，精炼精炼再精炼。你的话能不能打动对方，重要的一条就是别说太多的废话。”
　　高扬就强调：“听到没有，要动听动听再动听，精炼精炼再精炼。”
　　大家又笑。
　　杨晓茵说：“在介绍你的来意和目的时，也要时不时地给对方讲一些关于感情和个人关心的问题。你可以这样说，我这个人是最重感情讲义气的，都是按市场规则来操作的。凡是跟我们打交道的人，都不会让对方吃亏，没有你，就没有我，有我的也就有你的。”
　　高扬又总结：“这也就是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的翻版。”
　　杨晓茵也笑了：“说得对，在你的启发下，对方也会慢慢地打开自己的心扉，表露自己的思想，当你们进入感情世界之后，再谈你们的事，这样就比较好谈了。当然，我们希望按理出牌，按真正的市场游戏规则来操作，但是在当今的社会上，很多人并不按游戏规则来办事，我们只能随行就市。就好像挤公共汽车一样，别人都不按秩序排队，你一个人排队就挤不上汽车。”
　　张琳琳赞赏地翘起了大拇指说：“晓茵姐这个比喻好恰当。”
　　高扬说：“借着你的思路，我也说几句，算是插话。我觉得，我们这些在媒体做广告业务的，也要有点人情味儿，对对方的个人家庭方面的事情，也要表示关心，不然的话，别人会认为你眼里只有利益，生意，除此之外没有人情，没有友谊，太势利了，那别人就不愿意跟你打交道。比如说，一个业务员，到一个公司去拉广告，这家公司是他的老客户。当他走进老总办公室时，这位老总显得非常地高兴，热情地招呼他坐下来，兴致勃勃地说，我告诉你，我女儿考取大学了。可这个业务员只是平淡地点点头，‘哦爷了两声，接着就说‘我们那个广告的事怎么样了？爷当头就给人泼了一头冷水，这怎么能不让对方反感？换成我，我肯定会说：‘不做了！下次你别来了。爷为什么会这样？就是业务员眼睛里只有钱，只有业务，让人家看到你太不懂人情了，太功利了。
　　可如果你这时表现出和他同样的喜悦：‘祝贺你，祝贺你！你女儿真聪明，你现在可以轻松一下了爷。随后，你再可以买些祝贺的礼物送给他。你们说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肯定会很高兴，如果这时你再谈业务上的事，那就一定会很顺利。你们说对吧？”
　　杨晓茵接过了他的话头：“你都说对了，谁还能说不对？”
　　大家就笑。
　　杨晓茵继续说：“在谈的过程当中，我们不要只顾‘谈爷，而不‘观爷。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密切注视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有情况立即行动。公关学中有一门课程叫做非语言交流。什么叫非语言交流？就是肢体语言（动作语言）。大家可能有这样的体会，有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但他一个皱眉、一个抽烟、一个耸肩、翘个二郎腿，都在向你传达一个信息，甚至是成交的信息。如果你没有注意到，如果你没有引起警觉，如果你没有抓住机会，你就会贻误战机，让机会白白流失。当年毛主席请美国作家斯诺参加建国大典，这实际上就是向美国人表达一个信息，******非常关注中美关系问题。然后，周总理亲自批示，美国乒乓球访问中国，以小球带动大球，******亲自接见乒乓球队员，后来，尼克松访华，就产生了中美联合公报。这就是中国向美国发出信息，不一定非要说，我们建交吧。所以说，在面谈中，一旦觉察客户有成交的征兆，就应该立即抓住机会签单。”
　　洪静嘴快：“可我们怎样才能知道客户有成交的征兆呢？”
　　杨晓茵莞尔一笑：“问得好，客户出现了哪些征兆，才说明他可以和你签单成交呢？告诉你，首先，他很感兴趣地在向你询问了解具体的细节如交易中的期限、价格及付款方式等。或者他总是反复阅读文件和说明书，认真观看有关的视听资料，并点头称是，或突然沉默或沉思，眼神和表情变得严肃，或表示好感，或笑容满面，或主动请出有决定权的负责人，或主动给你介绍其他部门的负责人，或突然发烟，或给你倒开水，变得热情起来。当有以上信号发生的时候，那你就要立即抓住这个良机，勇敢地果断地去引导客户签单。”
　　张琳琳：“这么简单就大功告成了？”
　　杨晓茵没理会她，继续说：“在这个时候，你要迅速地把一切都准备好，把协议书、发票、笔等都毫不犹豫地推过去，让他签约。在这里有一个技巧要注意，你想要的结果要放后面。因为人，都有一种惯性，你把你要的结果放在后面，他就会顺着你最后说的结果来说。在签约时候，客户往往会出现一小片刻的沉默。我们有的业务员面对这个沉默，往往沉不住气。感到这个十几秒的沉默特别地漫长，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仿佛整个空气都凝固了。心想，是不是对方不同意？是不是对方对我们的项目有看法？是不是他看到了我们这个项目中的弱点？甚至傻乎乎地说，你是不是这个地方还有些问题？这个问题，本来对方根本就没想到，你自己‘做贼心虚爷，把它给点出来。你这样一说，好，对方就顺水推舟，说，对，这个问题……你就麻烦了，情况就复杂了，你这是没事找事，自取灭亡。记住，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其实顾客在这个时候沉默是很正常的。据专家研究，客户的这种沉默有助于他思考、判断，作出决定。业务员应该允许对方有一段思考的时间，当然这个时间不能太长，估计他思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你就要马上催他一下，你不能让他考虑得太清楚，你可以充满自信坚定地对他说，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的决定！你放心！跟我们合作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你的语气，你的语言，要非常地坚定，充满自信。这时候，他可能就会说，好吧，就这样！然后，他拿起笔潇洒地签下了他的大名，这样你才大功告成。”
　　洪静很满足地说：“真好，又学了一招儿。”
　　杨晓茵说：“但是这里，还要注意，就是签完单以后，你千万不要喜形于色，不要欣喜若狂，得意忘形。因为你一得意忘形，就可能失败，情况就可能发生变化，最后就因为你的这一下口子没有收好，就前功尽弃，彻底失败。我们有的朋友这样，签了一个大单，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出门两个人就开始在那里偷着乐：‘哎呀，今天我又签了个大单！
　　我们又可以提成几千块钱了。爷两个人在那里高兴，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别人可能就在楼梯口，或者在窗台上看见你们在那里高兴，心里突然就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好像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好像被人玩了一把。于是你还没有回到家，就会接到一个电话：‘我们刚才谈得那个事，我们还需要再研究一下，这个事就放一下以后再说吧爷。
　　好，这下你就麻烦了，彻底完蛋了。所以，请大家一定要注意，越是成功的时候，越不要被冲昏了头脑，不然你就会彻底失败。”
　　大家鼓掌。
　　上午两个小时的课完了，学生都陆续地走后，杨晓茵便快速地跑了过来扑到高扬的怀里就亲上了。
　　高扬先是将舌头深入杨晓茵的口中蠕动，然后吮吸起杨晓茵的舌尖，杨晓茵稍许迟疑便配合着将舌头放松和高扬投入地舌吻起来。
　　一通销魂的激情过后，杨晓茵偎依在高扬的怀里，手在他身上抚摸，嘴里喃喃道：“我真希望时间静止，要是这样死去多好啊！”
　　高扬知道杨晓茵爱自己爱得不能自拔，但他有尚升和高尚，他不能娶她。因而他在心里掠过了这样的念头，看来还是要淡化和她之间的关系！
第27章 志同道合破藩篱(3)
　　高扬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见是个不熟悉的号码，就没再理会。可手机居然又响起来，他便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刚说了句“你好。”话筒里就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是《发展日报》的高站长吗？”
　　高扬说：“是的。”
　　“请你快来鹤乡市，你们的王治成被抓了。”
　　高扬一惊，忙问：“咋回事儿？为啥被抓？”
　　“说他的记者证是假的，你要不来证明，他就得判刑啊！”
　　“这么严重？为啥啊？”
　　“你来了就知道了，要不你就给鹤乡市的宣传部或公安局打个电话证实一下啊。他是为了给你们拉广告才被抓的。”
　　“你是谁？”
　　“我是《法制时报》的记者赵言实。”
　　“哦，好的，我一会儿给他们打个电话。”
　　四
　　王治成接到《法制时报》记者赵言实的电话，说有个爆料能赚来广告费，他乐得一蹦高，忙来赴约。
　　赵言实，二十八岁，是《法制时报》社聘用的记者，小伙子人不错，头脑灵活，也能吃苦，两人钻进一家时常光顾的杀猪菜菜馆后，赵言实说：“我们报接到一个线索，说鹤乡市这两年的安居工程和旧城改造出现很大的问题，老百姓反映房屋质量差、价格高、政府安置不合理，物业管理混乱。”
　　王治成便实话实说：“这有啥意思啊，再说，我也不会写稿啊。”
　　赵言实：“你不会写稿不怕，有你这个身份就行，你背后不是有《发展日报》这棵大树嘛。我跟你说，这背后的东西极其‘有料爷。都是值钱的。”
　　一听到钱字，王治成就两眼放光：“你说说看。”
　　赵言实就跟他讲：“第一，这安居和旧城改造两项工程将涉及到将近五千户市民的利益，影响力很大，出事了，他们一定是要捂的。第二，这两项工程是鹤乡市政府近年来主抓的大工程之一，属于政府行为，现在几百户居民向当地法院起诉了开发商和政府拆迁办公室，法院要么是找借口不予受理，要么是虽然开庭，但拖着不判，因为地方法院扛不住政府行为。这不就有故事了嘛，咱们一介入，他们肯定就得出来平事儿，那时你不就有广告了吗？”
　　王治成点头称是：“我明白了，我赚钱，你出名，你们当记者的，惩恶扬善是你们的职责，地方政府抓形象工程搞得民不聊生，五千户居民状告政府及开发商，这本身就是个绝好的新闻啊。”
　　赵言实就笑：“嘿嘿，您真聪明。有个时髦的词儿叫权利寻租，时下权利寻租的不仅是我们记者，稍有权势的都会想尽办法用权利找钱，工商局、税务局、水务局、交通局，就连人事局管干部的不也是在千方百计地想办法从公务员手里掏钱吗？企业和个人既然出了不该出的钱，便违规违法地疯狂攫取，攫取了谁？明摆着的，国家和老百姓。
　　这些现象恰恰也给我们记者提供了条件，这就是当官的为啥怕记者，老百姓为啥盼记者的原因。”
　　“说到底都是腐败的产物。”
　　“也别这么说，要是官员不腐败，你上哪赚钱去？”
　　“赚钱是凭我的能力，一分钱工资没有，就给了一个身份，还给我压任务，我就得到各地去要钱。这不就是我个人的能力嘛！好的，这事我去！”王治成忿忿地说。
　　“事实就是这样，时下的记者就是无赖，你做好人，人家能乖乖地给钱吗？”
　　“好，那咱们马上就出发。”
　　他们赶到鹤乡市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王治成提议先去吃饭，然后住店。赵言实说：“吃饭不得我们自己掏腰包嘛，我给举报人打电话，咱得让他们请咱们啊！”
　　王治成就笑：“这主意好，吃完饭再去唱歌洗澡按摩，一条龙。”
　　两个人就笑。赵言实就给举报人打电话，电话里，订好了酒店。
　　等他们的车在酒店停下，刚走下车，举报人就迎了上来，赵言实和他接触过，也算熟人了，相互客气一番，被领进了三楼一个豪华包间。
　　举报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矮个头加上肥胖的身子活脱一个肉墩儿，脑瓜上已不剩几根头发，但梳理得井井有条，小三角眼睛，一脸的横肉。
　　王治成就想，这他娘的一定是个刁民，看着就像土匪。
　　在圆桌前相互推让一番后，各自入座。
　　“二位记者一路辛苦。在等你们的时候，我先点了几个菜，你们自己喜欢什么口味随便挑。”举报人李贝尔很热情。
　　“客随主便，不过要本着简单节约精神，不能浪费。”赵言实用服务员递上的热毛巾擦了一下手和脸，开始了调侃。
　　“不复杂，简单的几个菜。”
　　菜上来，酒也倒上了，于是，几个人便大吃了一通。由于没有女性，又是以他为主，王治成就只想快点吃完饭，好去潇洒。赵言实也知道他的心思，就有意无意地往小姐的话题上引：“李哥，你们这里有红灯区吗？”
　　举报人李贝尔人很粗，他大大咧咧地说：“操，一个城市要没这个，那还算是城市吗？咋？两位老弟对这个感兴趣？”
　　“我们想去暗访一下。”赵言实不好意思地遮掩。
　　李贝尔不屑地说：“****，这话说的就不仗义了，都是男人，唬谁啊？反正我知道，你们记者和公安局一样，打炮就是工作需要。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王治成就解释：“这就是暗访，真的，我们这位赵老弟，就因为暗访还被公安局抓去过哩。”
　　李贝尔一听这话，两眼直放光：“是嘛，咋？公安局还敢抓你们记者？说说。”
　　赵言实脸一红：“说起来都是丑闻了。那时我刚踏入报社才一年多，还是个新兵蛋子。总想弄点有影响的报道。老总对我们要闻部的编辑记者们发出指示，园林东路一带很多的美容场所，听说有********嫖娼的嫌疑，希望能搞出一个有影响的报道来。主任说，要有影响，就得派记者去卧底采访，不然怎么知道****是如何交易的啊？”
　　“于是就号召报名，看谁愿意去当‘炮灰爷。这种事情，风险太大，弄成了是好事，弄不好就说不清道不明了，谁愿意去啊？也正因为这，我这个新兵蛋子，成了试枪的敢死队员了。”
　　“主任很严肃地对我说，你这是名正言顺地去‘****爷，既是公费，就要对得起人民的血汗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了这话，我也觉得自己此次‘****爷之行无比光荣起来，不过也偷偷想了一下，如果‘****爷牺牲了，能不能算是个烈士啊？就不知道到时悼词怎么说了。”
　　“经过周密布置安排。要闻部的几个人演练了好几遍，还请来了派出所的同志做指导。设计的暗访行动细节如下，我大大摆地走进美容房，老练地叫小姐进按摩房，谈好价格后就脱衣服上床，就在这时，神兵天降，我这个‘嫖客爷和小姐被警察抓现行，一起被带回派出所，一起被抓，是为了怕美容院老板日后报复。”
　　“演练几次后，终于要上战场了。那天晚上，我们一行来到一家美容院。主任交给我一叠钱，嘱咐我说：‘这是公款，实在不行时停止战斗，交钱走人，尽量拖到十分钟后我们快冲进来时脱衣服。爷临了，可能是看我太紧张，他又开了句玩笑：‘千万记住了，时间没到之前，别乱掏枪乱放枪，否则后果自负啊！爷按着预定的方案，我走进美容院，随便叫了一个小姐，一起进了按摩室。我以为，彼此还会谈些什么的，哪知道，一进去，小姐就要脱我的衣服，这下我搞慌了，这怎么行呢，这样下去，只怕十分钟不到，战斗就要提前结束了！我连忙拦住小姐的手，对她说：‘不急，我们先聊一会吧。爷‘来我们这都是做这个的，还聊什么啊？爷‘你是哪里人啊？叫什么？爷‘问这做什么呢，就算告诉你的也是假的！爷那女的一边答话，一边手不老实，在我身上上下乱摸，让我这个小生荒子实在有点快把持不住了，只觉得口干舌燥的，浑身发热。我尽量地拖着时间，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哪知道那女的根本对聊天不感兴趣。我要她先给我捶背，她说她不会。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你们知道我为啥不安吗？呵呵，我是想干可又怕主任给堵上。”
　　王治成就说：“这是实话。”
　　赵言实接着说：“那女的见我的样子，怀疑地看着我：‘你怎么这紧张啊？爷我一惊，连忙说：‘我是第一次干这个的，当然有点紧张了！爷女的一听，笑了起来：‘哟，原来帅哥是第一次啊，不要怕，妹妹来教你！爷‘做这怎么收费的呢？爷‘二百。爷‘怎么这么贵呀？我一月的工资才六百多呢？便宜一点吧！爷“一边讨价还价，我一边偷偷看表，九分钟了！我一惊，心想别等人冲进来我们什么也没做呢，那可就惨了！我连忙答应了她的价钱。
　　她一下子脱光了她的衣服，开始帮我脱衣服。脱裤子时，我又看了看表，十分钟了呀，怎么队伍还不冲进来呀？
第28章 志同道合破藩篱(4)
　　“我的手慢了起来，心跳得特别厉害，特别着急，那一刹那，我把主任、总编甚至配合行动的警察全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个遍。那女的比我还急，使劲地扯我的内裤，边扯还边笑话我：‘哟，小帅哥，看来你还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爷“就在我快把持不住时，按摩室外传来了嘈杂的叫喊声，接着按摩室的门被撞开了。看着主任嬉皮笑脸地走进来，我刚想骂一句，头就被警察使劲儿地按在了床上。这些****的，知道我是假嫖客，还用这么大的力，害我疼了几天才好呢！这还不算，当晚我们从派出所回来后，我用笔名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暗访记，写得是天昏地暗、风云变色，题目就是《记者卧底抓****》，没想到却被老总枪毙了，说是太色情了，不宜宣传。第二天见报的，是改写后的一篇平平淡淡的消息，‘经过记者现场暗访证实，某派出所端掉一****窝点爷。”
　　李贝尔大笑：“哈哈，你这‘壮士爷不是白当了啊？没劲！”
　　“就是，有啥办法，为了工作嘛。现在想起来还后悔。”
　　“那我一会也领你们去暗访。”
　　三个人便心照不宣地笑了。
　　酒喝得很是痛快，饭后李贝尔拉他们找地方去唱歌放松。
　　他们来到了鹤乡最大的歌城金达莱歌厅。
　　三人被让进了面积有三十多平方的一间大厅，打亮厅内所有的灯光，在厅内对着门的墙部放着一套高档的背投电视和音响，真皮沙发，紫红地毯，藏青色绘有花纹的壁布，无不显现出雍容华贵。妈咪送来果盘和果品还有爆米花、啤酒、无花果等小零食。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不久，妈咪又引进来七八位陪唱小姐，供他们挑选。这些小姐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个个涂脂抹粉，身着性感的时装，袒胸露背地站在那里，渴盼的目光看着屋里的客人，就像骡马市场上的牲畜，正在待价而沽。
　　三人各自挑了自己中意的小姐，其他小姐知趣地退出去。音响放开了，背投画面上出现了靓丽的泳装小姐，厅内的灯光也被一一关掉，黑漆漆的厅内赵言实在哼哼叽叽地和小姐唱着《你的爱我永远不懂》，李贝尔则搂着小姐跳舞，说是跳舞，手却不老实地在小姐的身上肆意地游走，弄的小姐吱哇乱叫地躲着。
　　王治成选中的是一位很像俄罗斯女人的小姐，那小姐浑身都冒着老毛子的泼辣，她一屁股坐进王志成的怀里，又是主动亲吻，又是抓了他的手往自己的奶子上放，还撒娇发嗲地说，“哥，我要吃水果。”一会儿又说：“哥，我要喝红酒。”王治成知道就这几声嗲气的叫，几百元的高价吃食就被她消费了，因为小姐是要在吃喝款里拿回扣的。
　　他就想，当记者的感觉真好，只要你想干啥，那就什么样的福都能享，什么事都能办。边想边使劲地揉小姐的乳房。而那小姐更是不老实，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攥住了他那早就高耸的东西嘻嘻笑。并用手指向一扇半开着的小门说，“咱们进去吧。”
　　王治成向小门望去，小门内是一个放置了一张小木床的小房间，他知道，这间小屋就是在歌厅内被称做“炮房”的，他就乐不可支地搂着小姐进了门。
　　小姐身上的穿着本身就少，只三两下便脱了个净光，她又伸出手来帮他宽衣解带。在橙黄的灯光映衬下，那女孩的胴体是那样的光洁白晳。他不顾一切地用手指把快感传送到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小姐被他撩弄得身体开始有节奏地摆动，呻吟声也大了起来。就在这阵儿，外边闹哄哄地传来了砸门声。
　　“开门，开门，公安局的。”边说边推门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工作了，现在市里正在搞严打，快穿上衣服和我们走吧。”
　　在小姐身上翻云覆雨的王治成正在兴头上，他头也没抬地冲进来的公安干警喊：“没他妈看我正忙着吗？出去！”
　　一向抓赌抓嫖都顺风顺水的警察懵了，这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撵我？心里这么想着，腿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李贝尔这时便不失时机地凑上来，对警察笑嘻嘻地说：“他是记者，在搞暗访。”
　　警察“哦”了一声。但随后就反应过来说：“暗访可以，可你啥记者也不能到小姐身上去暗访啊？”
　　赵言实说：“不爬身上去，那能采访得深入细致吗？”
　　李贝尔又说：“这是一个大记者，级别比咱们市长还大啊！”
　　这功夫，王治成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对着还在愣怔着的警察说：
　　“去把你们的局长找来，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容许********嫖娼的现象存在，太不像话了！”
　　警察自执法以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儿，居然在抓嫖的现场，让抓他的警察在门口等他从容不迫地办完事儿，出来后还吆五喝六地对他颐指气使。他马上拿出对讲机喊别的同事过来，又给局长打电话。
　　局长在电话里骂：“混蛋，不管是谁，抓回来再说！”他这才动手，拿出手铐拷住了王治成：“不管你是谁，先和我回局里。”
　　王治成还在装：“我跟你说，你太年轻了，你这么冲动是要吃大亏的。”
　　李贝尔对着赵言实竖起了大拇指：“这哥们儿真像样儿！中央级媒体就是牛！”
　　赵言实便对警察说：“兄弟，冲动是魔鬼啊，你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警察也不惯着他：“我告诉你，我们市的人大主任****我都抓过，你们记者多了个啥？”
　　到了公安局，见了公安局长，王治成还在装：“给我弄点水喝啊，这让你们给折腾的，你们的小警察也太不懂事了。”
　　局长笑容可掬，递给他一杯水：“不好意思，让领导受惊了，现在市里正在搞严打，我们是在奉命行事儿。”
　　他先喝了一口水，又从口袋里摸出烟卷儿，先问局长抽不抽，而后自己点燃了。
　　就在这阵儿，那个抓他的小警察拿着他的工作证走了进来：“局长，不是真的。”
　　局长的脸色立时就变了：“骗子也敢装大瓣蒜，拉下去，拷起来！”
　　小警察这回可不客气了，马上就冲上前，将他又重新拷了起来。
　　五
　　从鹤乡回来的高扬刚坐在办公桌前，电话就响了，刚说声“你好！”
　　一个男人粗声大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好，高站长，听出我是谁了吗？”
　　高扬的大脑迅速过滤，这声音的确耳熟，而且很有特点，他一下子想起来了，是康伟业。
　　“噢，是康总吧？”
　　“厉害，一下就想起来了，您还能记得小弟的声音，真是幸运，谢谢！”
　　“呵呵，对你是很仰慕的，所以印象深。”
　　本来是很客套的一句话却让康伟业很舒服，他高兴异常：“好，好，这说明高站长是可交之人。你知道世界上有几种可交之人？我虽是个粗人，但我却背过这样的古诗，须交有道之人，莫结无义之友。你就是有道之人中的一种啊。”
　　“没您说的那么高尚，我只知道遇到可相信的朋友时，要好好和他相处下去。因为在人的一生中，可遇到的知己真的不多。不过，我倒是很爱交朋友的，干我们这行的，只有朋友多，才会线索多，对工作才会有帮助。”
　　“那今晚咱们聚一下啊，想你了，切磋切磋，如何？”
　　“很对不起，今晚有约，而且明天一天都订出去了。”
　　“那后天呢？”
　　“后天我出差，等我回来吧！”
　　“也好！”
　　“有什么事吗？你说，我听着呢。”
　　“事倒没啥大事，只想和你切磋切磋，孝敬你点茶水费，你又不感兴趣。那我们只能做君子之交了。”
　　“呵呵，既然是君子当然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好，平淡而真诚。”
　　“是的，它没有轰轰烈烈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火烧火燎的矫情做作，但它却使朋友在这平淡之中，去感受友情的温暖，就像干渴的土地上，有一股清泉缓缓地流过。有了它的滋润，生命才会显得生机勃勃。”
　　“呵呵，不愧是文化人，说出话来，就像是作诗。我混在商场，经常看到有些人平时在一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嘴里大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一旦朋友真的有了难，他比谁溜得都快，更别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了。甚至，有的人说不定还会来个落井下石，踩着朋友的肩膀往上爬呢。”
　　“呵呵，不只是商场吧，在哪个领域都有这样的人。莫说朋友之间是这样，就是君臣之间，上下级之间，同事之间，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从感情上说，大家都应该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相互之间就应真诚相待，不要被那些豪言壮语或花言巧语所蒙蔽。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要看他究竟是否站在朋友的角度，设身处处地为对方着想，是否真心实意地为对方出谋划策、奔走呼号，是否竭尽全力地帮助对方脱离困境。如果他确实这样做了，而没有收到什么效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必再去要求他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了，因为那毫无意义。你说对吗？”
　　康伟业知道高扬是有针对性地在旁敲侧击，就很尴尬地点头称是：“是的，是的。那咱就改日再聚，你先过来一趟吧，我有急事找你，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高扬答应了康伟业要去他那里。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等待他的是一个怎样的陷阱。
第29章 鲜花多与牛粪为伍(1)
　　一
　　高扬应邀来到伟业公司，在电梯门口遇见徐艳，徐艳主动向他打招呼：“哎，高站长，是找康总吗？”
　　高扬：“是啊，他约我来的。”
　　高扬打量了一眼徐艳，见她今天身穿一袭黑色的紧身短裙，十分的高雅，使她看起来就像贵妇人般典雅华丽，薄薄的衣料裹住她丰满成熟的肉体，使高扬忍不住地从后面偷偷地窥视着她背影的美妙曲线。徐艳那年轻的娇靥，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娇美艳丽，丝毫看不出她已有三十多岁的年龄，她在柔和的灯光里转身面向着高扬。更映托出她雪白的肌肤，低低的领口下隐约露出深深的****。她乳峰高耸，裙下一双雪白的大腿修长而丰润，她的脸蛋儿白里透着红晕，一双水灵灵的媚眼娇嗔地望着高扬：“你们最近都在忙啥？”
　　高扬便没话找话地和她搭讪：“瞎忙。你来伟业多长时间了？”
　　徐艳：“快三年了。”
　　高扬：“哦，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到办公室主任兼总裁助理的位置，看来你真的很优秀啊。”
　　徐艳倒很热心肠，居然主动说：“你别恶心我了，我可以和你说说我的事儿吗？”
　　高扬就笑：“当然可以。”
　　徐艳便侃侃而谈：“我当年找工作很不顺，究其原因是因为全球经济都在滑坡，很多用人单位都在紧缩人力资本，偶尔的面试也都是人力资源部在做资源储备，真正急需用人的单位很少，特别是绝大部分的中小企业，面试简直就是一次闲聊加空聊，毫无实际意义可言，找工作变得异常困难。我来伟业集团应聘时，面试官就是康总。但那时我不认识他，只见是一位中年男性，戴着一副眼镜，外表显得很斯文，给人的初步印象还是很好的，我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学业和工作经历，他边听边记录，显得很认真，不时穿插地提出几个问题，我都很顺利地一一作答，整个过程我都自我感觉良好，看他的表情，我觉得这次应该有些可能，我就更加放松了起来，偶尔还会穿插两句幽默的话语，活跃了整个气氛，他也会心地笑了，频频点头。二十分钟的面试时间不长也不短，快接近尾声时，他突然话锋一变，问我是否有男朋友，我说有，可他接着就很直率地问我是否还是处女，这个问题就很让我意外了，我发现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了起来，一会儿停留在我的胸部，一会儿停留在我的大腿上，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但我没有发作，我如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说自己不是处女。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再次看了看我的简历说，我面试的这个职位已经有七八个人面试过了，投简历的更是数以百计，他这么说着，还一边观察我的表情，我冲着他点点头，表示我听到了。”
　　正说着，电梯来了，两个人走进电梯，电梯门慢慢关上了，电梯里面十分安静，只有微微厢体向上移动的声响。高扬两眼盯着电梯上亮着的红色数字，偶尔也看一眼徐艳。
　　徐艳接着说：“他继续自言自语着，所讲的内容我大概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这份工作是很宝贵的，很多人在挤破头地争取。但是他反复强调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当时并没有琢磨过来，因为这毕竟是一场正式的面试，因为这样的情况我以前还真没遇到过，我只是一味地点头回应他的话语。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挑明真相了，他告诉我说，只要我能够陪他一宿，这份工作就是我的了，而且待遇上还会比我预期的要高出20%，后来还追补了一句，说什么时间和地点得由他来决定。说完，就死死地盯着我看，依旧还是那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正派劲儿，他当时的那副表情、那副德行还装得挺像，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以为他正在和我谈论一些正事儿，却怎么也不可能料到，这个男人正在用工作的机会和我谈论着性交换的筹码，我当时只有一种感觉，感觉是受到了一种莫大的侮辱，我很想狠狠地给他一个耳光，再将他对我所说的话告诉他外面所有的同事知道，但是我没有那么做，我答应了他。因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你能理解我吗？”
　　高扬就敷衍着回答她：“理解。”
　　其实，高扬早就了解她来这个集团的内幕。在他们那次和康伟业聚餐后，他就问过王治成和一些了解伟业集团内幕的人，知道的人对徐艳的描绘那是相当的有谈资。
　　她是一个农村女孩儿，父母兄姐也都是农民。她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因家里穷，供不起她复读，父母便想把她嫁出去，因她长得出众，又是村里公认的美人胚子。村书记早就惦记上了，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一见她大学没考上，便几次三番地托媒人来她家说亲，后来，又嫌媒人拙嘴笨腮的说不好，亲自登门嘘寒问暖，许诺能嫁到他家，不但能吃穿不愁，吃香喝辣的过富裕日子，而且，还不用下地干活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徐艳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见村里最有权势的行政长官几次三番亲临他家的小院儿，早就受宠若惊了，每次都是点头应允。然而徐艳就是不同意。终于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受不了了，便没和家里打招呼就偷偷地来到滨江市。
　　她先找早就在滨江市饭店打工的同学，在同学那里住了几宿。又当了几天的服务员，开始觉得在省城当服务员也不错，起码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一个月七八百块钱，除了买点化妆品和衣服，多少也能攒点。再说耳根子也清净了，再也听不到父母的唠叨了。和同学一起有说有笑很是开心，可由于她长得甜美，在农村时，不打扮还是出水芙蓉呢，到了城里这一滋润，那就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嫩嫩的，撩拨着人的遐思。终于有一天，老板娘没在店里，这让如渴思浆的老板逮住了机会，将在后厨忙活的徐艳抱住了欲行不轨。由于是早晨，店铺还没开门，其他的人都还没有来，而她是后灶帮厨的必须要早来，所以给了老板机会。
　　姑娘的劲儿再大也抵不住男人，在她无力反抗时，短裤也被兽性大发的老板扒下来，就在老板也脱光了，想霸王硬上弓时，她不知怎的忽然记起书上看到的话，居然起身一把抓住老板的卵蛋，狠狠地掐了下去。当时就将赤身裸体的老板弄晕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徐艳以为他死了，吓得穿上短裤，套上裙子就跑了，回到宿舍也没和同学打招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跑了出去。
　　好在她通过两个月的打工也攒了点钱，自己就找地方租了一张床位，又挤出点钱上一些水果，拣人多的地方一站，开始了小商小贩的生活。
　　和他在一起卖日用品的是个长得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两人互相照应着各自的摊位，一来二去就有了好感，一次他帮她打跑了来闹事的小混混后，她跟着他来到了他家。
　　他的父母见儿子领回来个漂亮的姑娘，乐得合不拢嘴，忙着张罗做饭，时间不长一桌丰盛的酒菜就摆了上来。在老人的劝说下徐艳和小伙子还喝了酒。晚上他没让她走，她住进了他的屋，在半醉的状态下，她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小伙子的爱抚，两个年轻人身心合一了，她自然就搬进了他的家。
　　两人在一起同居了半年。在双方老人的催促下领了结婚证。婚后两人承包了小工厂。他当厂长，她跑业务，随着业务面的拓展，她接触的人也就多了，慢慢地觉得丈夫配不上她。终于在一次酒后，她和一个南方来的小老板开了房。在他们激情之后被一直怀疑她的丈夫跟踪堵在了床上，将她狠狠地打了一顿。
　　由于她在外面跑野了，自然不服丈夫的管教，于是她净身出户，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
　　南方的小老板给她租了房子，她又开始做中介服务，给南方的一些公司输送当地的一些电脑等技校培训班的毕业生。
　　南方小老板因为没有什么社会背景，一直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上也不太顺利。最近他有一单买卖，得通过一个公司的钱老板亲自点头才能达成协议，可他去了几次，老板就是不点头。南方小老板蠢蠢欲动想赢得这个让他翻身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了。
　　有天晚上钱老板请南方小老板去吃饭，几杯酒下去，可能是他借着酒劲吧，总把话题引到了徐艳的身上。最后直截了当地说徐艳怎么怎么漂亮，气质怎么怎么好，比他家的黄脸婆强多了，他要是有这样一个女人就好了，他说，要是能让徐艳和他睡上一次，这笔生意就成了。
　　当时南方小老板很生气，但也不敢发作，因为南方小老板还要依靠这个老男人。
　　回家后借着酒精的作用，小老板流着泪对徐艳说钱老板喜欢你……她听了默不作声，她看着小老板躲闪的眼神，心里也隐约知道小老板的意思。她也知道像小老板这样一个没有社会背景的、很平凡的男人为了生意出此下策是很无奈和很痛苦的，而作为一个和他同居的未来妻子徐艳她又能做什么呢？最终她想，为了你，我都离了婚，那我就再帮你一次吧，借机也可能会另攀上高枝儿。
　　第二天早晨小老板去上班，她在小老板刚要出门的时候，对小老板说：“那就过几天请他来家吃饭吧。”
　　这天是周末，徐艳起得很晚，她这几天一直也没有睡好，她起来后，小老板催促她去买点菜回来，说今天钱老板来家里吃饭，让她好好露露手艺。晚饭时，两个人陪着钱老板喝酒，钱老板眼睛直直地盯着徐艳，对她有说有笑，而徐艳却看着小老板，小老板的头一直低着不敢正视徐艳的眼睛。吃过晚饭已经是快十点了，钱老板也喝了不少的酒。于是南方小老板提出让钱老板留下来休息休息，还趁着钱老板没看见，把两个避孕套递给了徐艳，她接过去，绝望地把眼神转移开了，她知道再过会儿她的身体就又要被另一个男人开垦了。
　　南方小老板说：“钱老板，你先回房休息，一会让徐艳沏杯浓茶给你醒醒酒。”
　　钱老板笑眯眯地晃着他那肥胖的身体，走进了徐艳夫妻的卧室，她迟疑着，但还是走了进去。门关上的刹那，她回过头来，正好和小老板的眼神相对，小老板痴痴地望着她，她的思想停滞了，感到心慌得没有了知觉。令小老板耻辱的房门被关上了，接着是门锁插销的声音。
　　进了房间她心里更紧张。虽然这是自己的家，但是此时，却要在这里面对另外一个男人。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还在想，怎么面对这尴尬的场面呢？钱老板也看出了她的紧张，但是他毕竟是个有经验的男人。
　　“弟妹，坐会儿吧！”说着拉着徐艳手坐到椅子上，徐艳感到被他拉的手冰凉冰凉的，钱老板也在边上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弟妹，你放心，这单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定帮忙的，那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啊，你就放心好了！”
　　“太谢谢你了，钱老板。”
　　“谢什么呀，能有你这么漂亮的老婆，真是有福气啊。弟妹，你真是太美了！”
　　“是吗？”徐艳轻轻地回道，不自然地看了钱老板一眼。
　　他把手放到了徐艳的腿上。徐艳的身体害怕得颤栗了一下，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钱老板的手指隔着裤子在徐艳腿上摸着。薄薄的八分裤让他感觉到大腿的弹性同时也给徐艳的身体传送着一阵阵的颤慑。
　　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徐艳还很紧张，不知道钱老板会对自己做什么样的变态行为。现在一句“我想要你！”钱老板就突然变得呼吸粗重。随即，徐艳被他揽住了腰，一只大手放到了徐艳的乳房上。隔着衣服用力地揉压起来。徐艳咬着嘴唇喘息着，徐艳本能地用手按住了那只手，不让他继续搓揉自己。
　　钱老板看着脸色绯红的徐艳，不满地问道：“不愿意吗？”
　　徐艳违心地解释说：“不是的，是我不习惯，感觉好怪。”
　　“没关系的。”钱老板一边说，一边又开始用力地搓揉起来。徐艳知道再阻止也没有意义，反而可能会弄得人家不高兴，何况他摸都摸了，于是徐艳慢慢地松开了手，绝望地闭上眼睛，身体靠在椅子背上。
　　“你的奶子真大，比我家的黄脸婆的丰满多了。”钱老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解开了徐艳的衣服，接着把徐艳胸罩往上一推，徐艳白嫩的乳房完全暴露在这个老男人的面前。钱老板越来越兴奋，动作更加粗鲁。她知道到了这种地步，拒绝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有顺从，小老板今后还要倚仗这个老男人，而她徐艳从今以后也可能就是这个男人的人了。
　　徐艳自从和钱老板有了关系后，就和小老板分居了，钱老板不但和南方小老板做了那单生意，还将徐艳也包了起来，时常在应酬时带着她。由于她能说会道，还有酒量，因而，在酒桌上，她很是惹人注目。
　　就这样，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她认识了康伟业。
　　经历了几个男人后，徐艳知道了自己身体的价值，因而她没事时，总爱照镜子，看她那光滑修长的玉颈，凝脂般的玉体，她越来越陶醉于她赢得无数男性的青睐。她觉得自己既然有这个本钱，就不必委身于一个人，要充分利用这个本钱，为自己谋得更辉煌的前程。终于在一次她和钱老板设宴招待伟业集团高层的宴会上，徐艳认识了康伟业，康伟业当时就被她的风采迷倒，一心要得到这个女人。而徐艳也被康伟业的财气和地位所吸引，一心想巴结他，攀上这个高枝。
　　夏日一个周未的下午，六点多钟的样子，徐艳洗完澡后，独自倦在家里的沙发上。电视里的节目特无聊，让人索然无味。这时，门铃响了。徐艳开门一看，原来是康伟业和胡铁仁。徐艳觉得挺奇怪的，请他们进屋后，徐艳问他们有什么事。康伟业没有直接回答徐艳，他扫了一眼徐艳的客厅，又看了一眼徐艳然后说：“你今天穿得可真够性感的啊！”
　　他的话让徐艳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经历了几个男人后，她已是个很放得开的人了，所以她并不反对展现自己性感的一面，徐艳对他们说：“你们不会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说我性感的吧？”
　　胡铁仁满脸堆笑地说：“哪里！哪里！我们怎么敢那样呢？是我们老板想来邀请你加盟我们伟业集团，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徐艳给他们泡了茶，“啥条件？”在徐艳走动泡茶时，徐艳清楚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徐艳小腹和臀部显露出来的t字内裤以及徐艳的胸部。徐艳对自己的身体是很满意的，大眼睛，高高的鼻子，稍薄的嘴唇流露出冷艳的味道。徐艳的身体虽然纤瘦，但****却很坚挺，丰满高耸，很难想象如此修长的身材里竟然包裹着一个这么浑圆坚挺的白嫩****，她对自己的胸部非常满意。而她的屁股极具女人味，白嫩紧绷，美臀浑圆上翘，略向后上翘的美臀走起路来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左右掀动的臀肉性感诱人，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上街时有多少人盯着她的屁股看。更有一双修长的腿，腿上一点赘肉都没有，结实笔挺，这是最让徐艳骄傲的。
　　康伟业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影集翻看着说：“你想要啥条件？”
　　还没等徐艳回答，他对着影集就喊了一声：“徐小姐，你咋脱光光给人家照呀？这是艺术照吗？老钱对你照这个，能接受吗？”
　　徐艳知道他看的是她拍的那组人体写真。便笑着骂了他一句：
　　“看你一副流氓样！那叫人体写真。我又不是他老婆，凭啥问他能不能接受啊。”
　　胡铁仁也说：“康总，你咋这样大惊小怪的，不脱光怎么叫人体艺术？没有老钱的束缚，那岂不就是我们伟业集团的人了。”说着，也围了上来。看到相册上徐艳的人体图片，他也只剩下了吞口水的能力了。
第30章 鲜花多与牛粪为伍(2)
　　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美丽的身体多少令徐艳有些难为情。但为了缓和气氛，徐艳勉强笑了一下，问他们：“怎么样？我的体型还好看吧？”
　　“好看，太好看了，首先你的身体光滑洁白又匀称，每条曲线都恰到好处。最美的是你的双腿，笔直修长。”胡铁仁毕竟是有点文化的，说得还不错。
　　康伟业就不行了，大老粗一个，有什么说什么，他说：“我觉得你的奶子好看，瞧，像两个小皮球一样，又圆又挺，****粉嫩得像没结过婚的处女一样，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
　　在她拍的这组照片中，她不仅是****地拍照。由于是隐私爱好，加之她想利用这个诱人，就在拍摄时，展现出人体的各种姿态，并且每种姿态还要从不同的角度去拍，站、坐、蹲、跪、躺、趴、倒立等各种姿势，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不拍到隐秘部位的。
　　果然，这样的照片被他们翻到了。首先看到的那张是徐艳跪着，双肘撑地，两掌托着下巴，背部倾斜向上，与高高翘起的臀部组成一个美丽的人体造型。从正面看，徐艳美丽的背部，丰满的臀部，脸上娇艳的笑容，使整张照片充满了完美的艺术色彩。照片非常清晰，光线也运用得很好。可以说，这张照片令徐艳自己也非常满意。
　　令康伟业等人惊奇的是那张正后方的照片，由于徐艳是跪着的，上身俯下，臀部高高翘起，所以从正后方看去，正好将徐艳夹在两条修长光洁的大腿之间的****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了。他们看到这张照片后，惊奇得连嘴都合不上了。而徐艳虽然在看到他们拿相册看的时候已有了部分心理准备，可看到两个男人在死死盯着照片时，心里还是涌起了异样的感觉，徐艳甚至感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阵阵冲动，她居然在向这两个粗俗男人展示自己最隐秘的部位！
　　胡铁仁在边上又说开了：“老钱可真开通，你也真放得开，敢脱光衣服让别人照。来我们公司吧，肯定有你发展的空间。”
　　康伟业直咽口水：“凭徐小姐这么漂亮的容貌，这么美好的身材，这么高贵的气质，这么性感的穿着，这么诱人的身体，我们肯定亏不了你的。先做我的助理吧。”
　　徐艳对他说：“你们有那么多美女，咋看上我了？”
　　康伟业马上说：“美女是不少，但没一个有你这么漂亮和出众的。”
　　“您可真会说话，好吧，我答应你了。”徐艳轻轻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向康伟业充分地展示了一下自己。虽然康伟业是个很好色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徐艳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反感和不适感，即使是她的写真照片让他看，因为她认为康伟业是真的很欣赏自己的美貌。被这样一个玩过无数女人的中年男人瞧上眼，不正说明自己的美是货真价实的嘛。
　　勾引康伟业的第一步顺利地实施了，徐艳来到了伟业集团，正式做了总裁助理，当然，这是那天她和康伟业苟合的结果。
　　二
　　一想到她以前的那些艳事，高扬就忍不住多瞧了徐艳几眼。这个徐艳是一位绝色的尤物，玲珑浮凸，美妙婀娜。难怪这些男人都逃不出她的算计。
　　看看快到十七楼了，高扬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在心里说，这个尤物缠上谁都够人喝一壶的。就在这阵儿，电梯“咔吧”一声响，居然停了下来。然后电梯里猛的一黑。接着就是徐艳的尖叫声。
　　高扬一开始也吓了一跳，徐艳的尖叫声一直在高扬耳边激烈地响着，直到高扬拿出了手机，按亮后，让电梯里有了些光亮。
　　高扬的手机一亮，徐艳立马就不叫了，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移到了高扬的身边。高扬想，看来女人们最怕的东西不是色狼和淫棍，而是黑暗。
　　这时候高扬的手机又黑了下去，电梯里又变成了一团漆黑。黑暗里高扬似乎感觉到徐艳哆嗦了一下，然后她居然一把拽住了高扬的胳膊，手不停地抖着，想是十分的害怕。
　　“别怕！”高扬说了句，然后紧接着按了一下手机，手机又亮了起来。这种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竟显得出奇的明亮。可能是太害怕或是太紧张了，电梯里虽然有光亮了，可徐艳的手居然还扯着高扬的胳膊。
　　高扬说：“别怕，我去按铃！”高扬伸手按下了警铃。他想，平时坐电梯的时候，经常会见到那个警报的按铃，不过从来也没在意过。因为几乎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困在电梯里。没想到今天还真的被电梯给忽悠了一下子。啥时能开门，只有天才知道。高扬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一边后撤手臂，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肘似乎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很有弹性的感觉。他马上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徐艳那高耸的胸。脑海里就涌现出刚看到徐艳时，他调侃说她像巩俐。当时，徐艳还很自豪地问康伟业：“高站长说我像巩俐，你看像吗？”其实，高扬的意思是说她的乳房高、大，而她则觉得是长相。高扬赶紧把肘往前一移。本能的反应让高扬离开了那个地方。可徐艳居然也跟了过来。
　　高扬到哪儿，她就跟着到哪儿。由于是夏季，都穿得少，她胸前那两团急促起伏的乳峰紧贴着高扬那强健的胸肌，虽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仍能感到那柔软丰满的****上两点可爱的凸起。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外面有人“咣咣”地砸电梯门。接着似乎有拉扯电梯门的响声。紧接着，一个声音扯着嗓子喊：“电梯里面有人吗？”
　　真******，电梯里面没人那是谁按的铃？高扬在心里暗骂。估计是那群保安在大呼小叫，但他们也得回应啊。于是他就大声叫：“有人，有人！”
　　可徐艳却不喊了，还有些镇定了，她说：“别叫了，叫也没有用，他们是弄不开的。”
　　高扬没理会她，大声地问：“怎么回事？是不是电梯坏了？”
　　上面的声音说：“不是！现在停电了！”
　　停电？高扬心里一动，问：“什么时候来电？”
　　那声音说：“不知道，里面一共有几个人啊？”
　　“两个。”高扬说。
　　那声音说：“这就好了。刚才我们给供电局打过电话了，他们说好像是哪个地方出事故了，所以才会停电，他们已经在抢修了，估计过一会儿就会来电。你们既然有个伴，那就不要惊慌，一起等一下就好了。”
　　高扬想骂，但又忍住了，他对徐艳说：“你别着急，电一会儿就会来的。”顿一下，又说：“你忘了电梯上写有提示，遇到紧急情况应该冷静。”
　　徐艳望了高扬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得冷静。”
　　高扬便挣脱她紧箍着他的双臂，躲到一边说：“我们聊会儿天吧。”
　　徐艳说：“聊吧，我给你讲，我昨天在网上看到说在电梯里有几个禁忌，说单独乘坐电梯的时候切忌不要凝视自己的影像，据说持续五秒钟以上的凝视会见到可怕的东西。不要在电梯里照镜子，女士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电梯里，千万不能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或者让那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后，应该和那个人并排站着，据说不管是恶鬼还是恶人都愿意从背后或者面前袭击人。站在并排能做出反抗。还说女性单独乘坐电梯如果突遇停电，不要慌张，千万不能使用打火机，如果进入电梯发现里面只有一双鞋，千万不要进去，据说鬼就站在那里，你看不到而已。你说是真的吗？”
　　高扬心不在焉地说：“不知道，是他们在吓唬人吧。”
　　徐艳却兴趣极浓：“世界上的事，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你说咱们这里有鬼吗？”
　　高扬不知道她想干嘛，便说：“你别自个吓唬自个了，没那么些说道，都是无稽之谈。”
　　徐艳就说：“可我害怕，你干嘛躲我那么远，我又不能吃你。”边说边又挪了过来，又抓住高扬的身体，将她的身子贴了过来。
　　高扬只觉胸腔里的那颗心怦怦地直往嗓子眼儿上蹦。而且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她身上的香味把高扬柔柔地裹了起来。那感觉，让人刺挠得很是难受。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笃”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隔了数秒，又是“笃”的一声。然后，隔了几秒，又是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走动一样。
　　“鬼！”徐艳颤颤的声音说，“是鬼。”便扑到了他的怀里。高扬心里热得冒火，心里暗叫：天啊，她咋磨上我了？
　　这时候，徐艳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了，居然向他的下身摸去。高扬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是美人计！于是，他一把推开徐艳：“你太让我看轻你了，滚一边去！”然后，抄起电话，打给康伟业：“够了，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赶快开门！”
　　电梯门开时，康伟业、胡铁仁、鲁人等都站在电梯口。
　　高扬气势汹汹地直言：“没有你们期望看到的故事上演，让你们失望了。”
　　胡铁仁盯着徐艳，徐艳头。康伟业便笑着对高扬说：“高站长说啥呢？”
　　高扬义愤填膺：“我真是对你们看走眼了，对不起，我该走了！送给你们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扭头就按了电梯向下的按钮。
　　康伟业忙上来拽：“老弟，说啥呢？我找你有事的。”便拉高扬。
　　其余的人也上前拉他，几个人生拉硬拽地把高扬拖到了康伟业的办公室后才退走。
　　康伟业亲自给高扬煮咖啡，边煮边道歉：“真不好意思，这破电梯从来没出过事，今天不知咋的，居然抽起风来了。”
　　高扬早已洞悉他色诱的目的，于是就没惯着他：“是啊，你们伟业集团不仅电梯抽风，连人也抽风了？”
　　康伟业很惊讶：“人也抽风了，谁呀？谁咋的了？”
　　高扬：“你们的徐主任，你的徐大助理居然扑到我怀里向我进攻了。是不是你老兄又有新人了，把人家给甩了，弄得人家饥不择食了。”
　　康伟业很尴尬，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这个****，亏你老兄经过风雨见过世面，换了别人恐怕就被她拿下了吧。”
　　高扬冷笑道：“可惜你找的演员太蹩脚了。再说，不是我有定力，而是你康大哥碗里的菜，我哪忍心动筷夹啊！”
　　康伟业马上说：“不不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如果老弟看上她。我马上成全你，怎么样？我让酒店那边给你开个房？”
　　高扬摆摆手：“算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康伟业就笑：“老弟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是看不上徐艳吧？原以为你瞧不起********，现在看来徐艳也不入你的法眼。看来老兄是醉卧花丛不食人间烟火啊！”
　　高扬有些恼怒，但又强忍着：“别扯别的了，康总让我来有何指示？”
　　康伟业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高扬：“这里是五十万元人民币，给你们的宣传费，怎么样？支持你的工作吧！”
　　这回轮到高扬惊讶了：“我们没接到你们的广告啊？”
　　康伟业淡然一笑：“王治成那小子都来好几趟了。但他太不地道，我没搭理他，只是通过他认识你，再加上河东韩书记的关系，我就不能不支持你了。以后再有广告我给你包了，不就几百万元嘛，卖栋楼就出来了。”
　　高扬：“好的，那我先谢谢你了。”起身欲走，康伟业忙拦住：“别急着走啊，怎么也得喝杯水再走啊！我还没听够你的高见呢！”
　　高扬：“不了，今天我还有事。改天吧。”
　　“不行，有事也得吃饭啊！在电梯里憋了快一个多小时，怎么说我也得给你压惊啊。”
　　“我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嘛，我有约。”
　　“那就一齐找过来嘛，我做东，多少人都行。”
　　高扬见他不依不饶，便使了杀手锏：“我今天和洪欣书记的秘书小罗约好了，要去给洪欣书记办件事，你说我能爽约嘛！”
　　见高扬搬出这个不可抗拒的理由。康伟业才作罢：“那好吧，记着啊，我这欠你一顿酒。”
　　三
　　记者站的例会上，高扬拿出那张银行卡。对大家说：“同志们，这是康伟业送给我的一张内有五十万元的银行卡，他这样做是想干什么？相信大家也能知道。他说是宣传费，可稿子呢？广告呢？全没交给我们，可钱却来了。这说明他心虚了，再加上他两次色诱，多次请吃饭。这样不惜血本地下赌注，说明啥？说明他有事怕我们。”
　　王治成就问：“他能有啥事怕我们啊，给钱就要呗。他给的这五十万算不算我的任务啊？”
　　高扬盯着他：“你啥意思？”
　　王治成有点洋洋得意：“那还用说嘛，算我的，我就得要提成啊。
　　要是没有我几次和他们接触，他们能给咱们钱吗？”
　　高扬：“你穷疯了吗？这钱你也敢要？你忘了你在鹤乡暗访的事了？”
　　王治成脸抽动了一下但随后就恢复镇定，大言不惭地说：“为啥不敢要，报社规定的嘛，20%提成。为啥不要？”
　　洪静就说：“你真是钻钱眼儿里去了，这是他行贿的钱。”
　　王治成：“我又不是党员，也不是干部，他给我行啥贿。”
　　张琳琳就笑：“你以为真的是给你的？真的是你做的工作啊？”
　　王治成：“那难道还是你不成？”
　　高扬也笑了：“你想要这个钱是不？”
　　王治成：“是啊。”
　　高扬：“好的，那你先给我调查一下他为啥要给咱们这笔钱？”
　　王治成：“他不是说了嘛，是做广告，是宣传费。”
　　高扬：“可广告哩？”
　　王治成：“我听他们的鲁人说，河川县的那个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就需要宣传的。”
　　高扬一下子兴奋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治成有点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说：“鲁人说，河川县的那个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就需要宣传的。”
　　高扬如释重负地说：“明白了，症结在这儿。”
　　杨刚也说：“看来他是真怕了。”
　　高扬就有点兴奋，说话的语速也加快了：“说明他的那个厂效益一定很可观的，要不然不会这样下本钱的。商人嘛就是以赚钱为目的，所以我们这次还是要查一查。洪静和杨刚多次催促我，我因为顾及韩书记和于省长的面子一直没有动。但没动不代表不想着老百姓的利益，为了子孙万代的福祉，我们这次一定要发挥记者敢上刀山下火海的精神，一查到底！”
　　王治成有些疑惑：“你们在说啥？”
　　高扬义正词严地：“我明确告诉你，这笔钱的提成你得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要退给他，他要是不要，就上缴。这是封口费！”
　　王治成一吐舌头：“这么严重啊？”
　　张琳琳说：“站长，我前几天去省妇联看到一个女的写的上访信。”
　　高扬：“啥内容？”
　　“举报一个玩弄女性的流氓的。”
　　高扬皱着眉头对张琳琳说：“这都是市井小报所关注的，我们的报纸不能发这些啊。”
　　张琳琳不满意地回答他：“社会就是由千万个家庭组成的，一个连家都弄不和谐的人，那他还怎么能为社会做出贡献呢？我觉得我们的报纸导向有问题。”
　　高扬就笑：“你这话等回报社和总编辑或中宣部去说吧。在这里我和你说的是，报纸开什么栏目，我们就研究什么稿子，婚恋之类的家长里短的东西怎么能上党报呢？”
　　张琳琳不依不饶：“所以我说，我们的导向有问题。难道党报就只能发这些领导活动和替人鼓噪的捧臭脚文章吗？难怪发行时要官派。
　　不发老百姓关注的与民生有密切关系的新闻老百姓怎能买账？”
　　高扬瞪着张琳琳，半天也没发言，最后，见张琳琳也盯着他，他才说：“你入党几年了？”一下子把张琳琳给问愣了。
　　“这和入党几年有关系吗？”
　　洪静在旁接过话头：“你这党员咋就认识不上去呢？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呀！”便笑。
　　张琳琳不笑，仍一本正经地说：“这真的不是玩笑，我觉得党报也好，市民报纸也好，都该以民生为主，不该让感情类的社会新闻成为空白点。我前几天还采访了一个妻妾和睦相处的新闻呢，对了，那天我还碰到王治成了。这种现象是生活当中切切实实存在的，媒体咋就不能关注呢？”
　　高扬说：“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你想过没有报纸是为谁服务的？”
　　张琳琳：“当然是为大众服务的！”
　　高扬：“党报是由政府投资建立的一块发布政令和对自己有用的信息的一个平台，无论是为民请命，还是舆论监督，其目的都是为政府树立形象。情感类的东西只能是大方面里的一个点缀而已。党报的记者如果整天盯着人家的家庭琐事、婚外恋情、教子育儿，你觉得与你的身份相符吗？”
　　张琳琳动了动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第31章 鲜花多与牛粪为伍(3)
　　高扬接着说：“我们的党报也不是不关注你说的那些，家庭啊、感情啊、爱情啊，如果有这方面的新闻而且适合我们报纸所开的栏目，我们当然可以组织材料，安排采访，如到妇联，到团委，到社区去报道采访他们在这方面作出的突出成绩和实际困难。但一定要典型，抓一下，就能以点带面，拿人的隐私说事，这只会给社会增加更多的压力，记者是以事实为报道核心，具有价值性的信息，才是社会的主题。可你看现在一些市民报纸追着别人的私生活来达到扩大影响的目的，这真是一种社会的可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这不是一个公开的话题。我们的记者必须要让受众获得高质量的信息，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去找新闻。我觉得对于新闻来说，影响最大的不仅仅是充满情趣的社会新闻，而是见解独到的专题报道、深度报道和解释性报道。可你今天接到一个老婆和别人私奔的，明天接到一个丈夫******的，这些恩怨情仇的上访信，就想去给人家伸张正义，你说你成啥了？典型的妇联干部加一个私家侦探。”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张琳琳也笑了，洪静便逗她：“张姐就是我们站的福尔摩斯。”
　　张琳琳笑过后说：“我要报道的是，我这个采访对象，她摆脱了情感的羁绊写起了小说而且还获过多次奖，现在已经是作家了。”
　　高扬说：“这个可以报道，写个人物通讯，不错的典型嘛。”
　　张琳琳：“最有新闻的地方是，你知道他举报的是谁吗？”
　　洪静：“不会是我们站长吧？”
　　大家都笑了。高扬也笑了：“看来我在洪静心里没位置。”
　　张琳琳揶揄他：“这哪是没位置，而是分量很重。”
　　洪静也撇嘴：“有啥事都联想到你，还能是没位置？”
　　高扬：“不闹了，快说，是谁？”
　　张琳琳：“是康伟业！你看看这个吧。”
　　啊，众人都惊呆了！少顷，张琳琳递给高扬一封厚厚的上访信，内容如下：
　　尊敬的领导同志：
　　您好，我今天提笔给您写信，是想举报一个披着人皮的狼。这个人就是伟业集团的老总康伟业。
　　我叫刘黎群，今年33岁，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公关部经理。由于我爱慕虚荣，贪图享受，最终上了这个大骗子的当。
　　由于我们公司规模小，因而，有些事就得依靠大的公司。比如申请土地等。2000年9月的一天，老板说，伟业集团的老总康伟业要来我们公司考察，让我陪同他接待，我一听，心里顿时无比兴奋，要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这么有实力的老板呢。何况人家的舅舅是东江省的省长啊！
　　晚上，老板设宴款待康伟业，特意安排我和康伟业坐在一起。席间，康伟业旁若无人地对我问长问短，不住地夸我天生丽质，温柔大方，还说我气质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高贵。他的赞扬，让在场的人、包括我们老板都对我刮目相看，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饭后，老板让我送康伟业上车。在车子启动前，他拉住我的手，说：“刘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性，欢迎你有空到我们公司玩儿。”说着，把印有他电话的名片递给我。我有点不知所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晚，我失眠了，想到康伟业对我的巨大好感和某种暧昧的东西，我既兴奋又惶恐。因为我离婚后，一直想找一个有实力的男人做我的老公。您别笑我庸俗，我说的是实话。
　　第二天，老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刘小姐，昨天的宴会，你表现得不错啊。”我说：“一般啊，我只是做做陪吃的工作。”老板说：
　　“康老板是左右我们公司命运的大人物，如果能得到他的关照，我们公司的前程将无限美好。看得出，他对你很有好感，你可要抓住机会，为公司的发展出把力哟。”我不置可否。于是老板拿出一个邀请函，是滨江市建委招集全市各房地产商开的一个联谊会，主持人竟是康伟业。
　　老板说：“我最近非常忙，去不了，你就代表我出席吧！”说罢，他冲我暧昧地笑了笑，嘱咐我小心应对，还暗示我如果我能让康伟业关照公司，他会把我的收入增加一倍。
　　出了老板办公室，我心中五味杂陈。看来，老板是要借我来讨好康伟业，想攀附这棵大树了，他希望康伟业看中我的年轻美貌。作为一个离过婚的女子，我怕啥？更何况我需要大笔开销，离婚后家里的经济陷入严重危机。如果我不能想办法扭转局面，那我就无法生存了。想到这些，我对和康伟业的交往也充满期待。
　　忐忑不安中，我打电话向一位好朋友征询意见，她劝我说：“虽然你现在是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可是，你的公司太小了，你又面对着很多竞争对手，这样的处境难说好坏。而且，如果你不能为公司带来巨大的利益，别人为什么用你呢？康伟业虽然不是你真正的白马王子，可他能给你巨大的荣耀和数不清的金钱，也许他就是改变你命运的‘福星爷。你可要抓住机会！”我顿时开窍了。
　　几天后，我穿上新买的名牌服装参加了那个联谊会，康伟业看到我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眸子里闪动着欲望。虽然围上来不少漂亮女人向他搭讪、献媚，可他的眼神始终在我身上。我感到机会来了，能攀上这位大老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于是，我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通过几次交往和聊天，我看出康伟业是一个好色之徒，但我在康伟业面前却表现得生性高傲，不让他轻易得手，这样才能显出我的与众不同。因为我知道，对渴望得到自己的男人来说，越不让他如愿以偿，就越能刺激他想得到你的欲望，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会越高。于是，我就开始“垂钓”。在我的引诱下，康伟业开始魂不守舍，经常莫名其妙地给我打电话，说肉麻的话，还隔三差五约我出席各种宴会，他常在半夜发肉麻的短信给我，我感到，他可能已经打心里爱上了我。
　　我大方而体面地接受康伟业的邀请，对他适时地表露好感，但为了证明自己“爱情”的纯洁，我从不向康伟业提经济上的要求，甚至一起逛街购买价格高的商品时，我都是自己主动付钱，接受康伟业的礼物后，我也会回赠礼品。当然，这些我们老板都会给我“报销”的。当知道我是“真心”爱他后，康伟业激动地把我拥在怀里，为找到我这个善解人意的红粉知己而兴奋不已。
　　情人节那天，康伟业亲自开车把我带到他们宾馆，我们这两个各怀心思的男女，终于同床共枕在一起了。缠绵后，康伟业拿出一万元钱给我，被我拒绝了。我说：“你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我是真心喜欢你！”
　　有了第一次后，我们开始频繁交往。为了方便约会，康伟业还买了一套豪华公寓作为我们寻欢作乐的小窝。与康伟业同居后，他让我辞去工作专门在家伺候他，老板为公司的事请我帮忙时，都要登门带着重礼拜访我，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老板居然低三下四地来求我，我心里感到十分惬意，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为了让康伟业按我的要求办事，我按照三级片片里的招数，每天都把他服侍得飘飘欲仙。我的体贴和殷勤让康伟业心花怒放。
　　康伟业说，有了我，他深深体会到了从别的女人身上得不到的感觉，那就是成功男人妻妾共荣的成就感。虽然我一再表示跟随他是因为爱他，但康伟业也清楚，要维系我们的关系，他肯定是要给我一定回报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渐渐地，我和康伟业的事传到了他老婆耳朵里，康伟业当着我的面，经常在电话里和她争吵。他的一些亲戚都劝康伟业珍惜自己的前途，千万不要因为女人毁了自己。他们的劝说令康伟业疏远了我。
　　我无法容忍自己苦心经营的这棵大树从此远离。使出浑身解数，每日将康伟业服侍得乐不思归。面对我的风情万种，康伟业又改变了主意。
　　被康伟业包养后，我做了四次人工流产手术。在第五次流产时，我在手术时发生感染，被诊断为终身不育。我悲痛难忍，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康伟业身上。由于我患上了妇科病，性生活受到很大影响。
　　康伟业无法从我身上获取愉悦，时间一长，他又耐不住寂寞，四处“偷嘴”。这时，他又看上了一个叫徐艳的女人，这个风骚的女人比我会伺候他，加上他为了拿下一块土地的开发权，想用我做诱饵，让我去陪一个市里的领导，我不去，他就把我彻底地抛弃了。
　　想到给康伟业做情妇的屈辱日子，我心中充满无限懊悔。于是我拿起笔来，开始写作。我衷心希望天下的女孩们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堂堂正正做人，用自己的勤奋和智慧打造属于自己的真正幸福……但是，我不甘心。在剖析我自己轻浮上当过程的同时，我觉得我有责任和义务将康伟业这个花花公子的真面目披露于世。可我个人的力量太弱了，我必须借助媒体的帮助。然而，东江省内的媒体谁敢惹他？因此，我只能通过妇联组织向你们这些国家级的媒体求助……高扬匆匆地扫了一眼后说：“不错，有点意思，这个题做一下，不为发稿只为了解，你和当事人沟通一下。但重点不要放在他们之间的桃色事件上，要了解伟业集团的内幕，看她能知道多少，需要配合吗？”
　　张琳琳答应说：“我先和她聊聊吧。”
　　杨刚向高扬汇报：“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对大学贷款建大楼的事儿，现在，几乎所有的大学都欠账，为了搞什么硬件设施，评估升级，就不惜一切地贷款，然后挥霍，再把这个债务转嫁到学生身上，这真是一个很严峻的社会问题。”
第32章 鲜花多与牛粪为伍(4)
　　高扬眼睛一亮：“说得好，我们就是要有这种思索。是的，各高校疯狂贷款大兴土木，在投资和贷款使用上浪费惊人，一些高校设计建造了上千万元的图书馆、体育馆、接待中心、洗浴中心等设施，其豪华程度不亚于四星级宾馆。正是盲目追求大规模基本建设投入和教学设备高、大、洋、新，高校运行成本就节节攀升。除了国家拨款，就以收取不断增长的学费来维持开支。现今，在负债经营的理念指导下，盲目扩张与贪大攀比，导致各校负债累累。同时由于缺乏对各校的干部监管与教育，在盖起了一座座雄伟的高楼的同时，却倒下了成批的干部，为学生们树立了为自己可不择手段的反面样板，且基本上每所重点大学都身陷债务的泥潭。这个事，我们确实该介入一下。”
　　洪静说：“大学疯狂地贷款、盲目扩张，将建大楼作为首要目标，而偏离办学的主旨。可以说是因权责不明确，地方政府、大学和银行三方均有自己的利益驱动所造成的。你看地方政府可以借此拉动基建、拆迁、增加就业和消费，并能算入地方gdp的增长中。而大学建大楼，可以作为在任大学校长政绩最明显的一部分。作为银行来说，正是看到了政府与大学的这种关系，有政府财政可以兜底，也愿意贷款给大学。只要大学还在偿还利息，这笔贷款就不算是呆账，我在春节前采访过建行的那个行长就曾说过贷款给大学，银行就好像把钱从左边口袋拿到右边口袋里一样，它当然也不担心。这些利益因素交织在一起，就是傻子都能看明白啊。”
　　杨刚：“我近期接触的几个大学校长，无一不是在为还账而发愁。
　　没当上一把手时，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升迁。可一旦当上了书记或校长，就想办法往别的单位调了，不出成绩净还账，谁愿意给别人擦屁股啊？”
　　张琳琳也介入了这个话题：“我前几天看到一份资料说，这种状况存在着三个潜在的危害。其一，怂恿了大学之间大兴土木的你追我赶。大量贷款，然后不计后果地圈地建大楼，高校之间悄然间兴起攀比之风，有的高校贷款已高达十亿到二十亿元。这柄利弊兼修的双刃剑，客观上令高校贷款可能成为继钢材、水泥、电解铝之后又一个高风险贷款项目。其二，客观上造成大学学费未来几十年只能升、难以降的局面。大学学费高涨难停，是跟大学所谓的入不敷出关联在一起的。我在读大学时，学费就已经四五千了，可现在都在万元上下浮动。
　　学生交着高学费，毕业后还找不到工作，社会矛盾自然会加剧。穷国办教育的办法是节俭办学，但看看现在的大学，有的高校已经背负着十亿、二十亿的贷款，又如何期待其凭借五千、一万的收费实现以入敷出？其三，为社会经济注入不安定因素。高校贷款普遍以学费收费权作质押，而学费收入属财政性资金，实行收支两条线管理，一旦高校贷款到期不能偿还，银行难以真正行使对收费权的质押权利。要知道银行的良性运转，是国民经济健康运转的前提，当数千亿的贷款让银行背负高风险的时候，实际也为社会经济良性发展埋下了些许祸根。谁能担保美国的次贷危机现象不会在中国上演？”
　　高扬：“是的，你看问题很深刻，你们在讨论时我就在想，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的问题还是现行的教育行政制度和高校管理体制有问题。
　　对这个问题，我们介入一下。杨刚你跑完煤矿后，就和洪静、张琳琳跑这个题，找大学校长和政府官员及银行的人士座谈。我们不阐述看法，只听他们的倾向。这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题目。”
　　随后他又对王治成和刘仁怀说：“小刘你这周下乡，去庄河采访一下他们多种经营致富的事，一定要深入。要到农户家中去。王治成你陪他一起去。”
　　自上次王治成在鹤乡暗访被抓，高扬将他保出来后，高扬现在对王治成产生了怀疑，联想起前不久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同志告诉他说，王治成在值班时，常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办公室过夜的事，他就想把他开除。这次他想让王治成陪刘仁怀去庄河采访。因为庄河是边陲小县，又是去农村，来回最快也得一个星期。这样，好色的王治成肯定是忍不住的，从中就可以测出他是怎样下水的。有了证据，也就有了解聘他的理由。同时，由于报社已下发文件，让各记者站取消经营部门，进行瘦身，他也要取消掉他的公司。现在他正广泛地和一些单位接触，让他们接收他这里解聘的人员。但人家都表示，别的人可以接收，但王治成说啥也不要，都反映说，这人素质不高，好惹事儿。
　　四
　　杨晓茵依偎在高扬的怀里撒着娇。高扬很陶醉这种感觉，搂着这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和妩媚性感的躯体，品着余香满口的香茗，听着有如天籁般的轻音乐，想着事业上的丰收，高扬的心里头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这种冲动源于一个成熟男人的征服欲望和跃上顶峰的快感，这一览众山小般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他有些眩晕，他情不自禁地箍紧了手臂。
　　在他臂弯里面闭目享受的杨晓茵下意识的反抗了一下，尔后又紧紧地贴上来，幸福地呢喃：“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你怀里死去！”
　　高扬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儿：“傻丫头，不许你说这样无厘头的话。”
　　杨晓茵娇嗔地一笑，又紧紧地搂了他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仰脸对高扬说：“对了，我还答应我同学一件事呢，你帮帮忙吧。”
　　高扬就问：“想发稿子啊？”
　　杨晓茵嘴一撇：“他们两口子都不会写稿，发啥稿？”
　　高扬就笑：“找人替他吹呗，呵呵，不发稿找我能帮啥忙？别的我又不会。”
　　杨晓茵挣脱开高扬的臂膀，坐了起来说：“我同学她老公在河东市地震局当副局长，他想动一下，到广电局去，听说你和韩顺书记关系好，便找到我，让我求你帮忙给通融一下。”
　　高扬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下：“笑话，一个研究地震的专家不好好地钻研业务，琢磨琢磨地壳儿变迁的事儿，反倒对吹喇叭抬轿感兴趣，这样的人世界观本身就有问题，帮什么忙？我看他该好好反思一下才是。”
　　杨晓茵也不相让：“你还没给人家办事呢，咋就损人家？我的同学这么多年也没求我办过啥事，就这一件事，我还没答应她，只是跟她说和你说说看，你看你这急头掰脸的样儿。”
　　高扬见杨晓茵有些生气了，他就将语气放缓了一些：“晓茵，你想一想，他去广电局能干啥呀？业务他懂吗？再说了，伺候领导是那么好伺候的吗？在地震局多清闲啊！”
　　杨晓茵：“我当时也这么说来的，可她说，地震局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多少年也不震一回，不地震就没人拿他们当回事儿，可一到有地震了，又上挤下压，这个催，那个骂。办公经费都捉襟见肘，就更别说什么福利待遇了，可广电局就不一样了，财政给拨款不说，自己的广告收入比拨款都多好几个来回。有钱的单位，领导就好当，职工的日子也好过，上级领导拿你当回事儿，升迁的机会自然就多。”
　　高扬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市场经济惹的祸，人心都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敢断定，这老兄是要废了。”
　　杨晓茵马上反驳他：“你别咒人家，你说你帮不帮吧？我好给人家回话啊。”
　　高扬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帮！”
　　“为什么？”
　　“首先，我不是政府官员，插手不了人家的事儿。第二，干部任免调动都是需要全盘考虑的，任何人都无权做主，何况韩顺还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第三，我多次和你说过，我工作上的事儿你少过问，你说你这不是越权了吗？”
　　杨晓茵很理直气壮：“你这几条都站不住脚，第一，你虽然不是政府官员，但你的工作性质说明你虽然不是官儿，但却享受着副厅级官员的待遇。而且，在中国这个特殊的年代里，媒体记者是个比官员还特殊的岗位，他能插手进任何一级地方政府和机构，尽管谁都不承认，但事实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你敢否认你没说过安排人的事嘛？第二，任何一个单位、一个机关，考察干部还都是由领导个人的好恶所决定的，原则性再强，他也有倾向性，能干不能干都是相对而言的。领导赏识你，多给你机会，你自然就能干，这也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经典翻版。这种现象在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政党都是普遍存在着的，你能否定得了吗？第三，你工作上的事不让我过问，没错，这话你确实说过。可事实上我过问得少吗？我的公司你随便就拿去用了，这算不算是过问？你让我去给你们站讲课，这算不算过问？”
　　高扬睁大眼睛，诧异地盯着杨晓茵。杨晓茵没理他，继续说：“你思想觉悟高，原则性强，那我不求你可以吧，韩顺我又不是不认识，等他再来时，我自己和他说。”
　　高扬听到她说这句话，便不再用欣赏的眼光看他怜爱的情人了，而是很正色地说：“不行！”
　　杨晓茵紧追不舍：“为什么不行？”
　　高扬：“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走后门的事儿，别说韩顺那儿通不过，在我这儿也通不过。”
　　杨晓茵气呼呼地说：“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高扬：“这是两回事儿。”
　　“就是一回事儿。”杨晓茵不依不饶，“你家嫂子的同事的那个孩子不就是你同韩顺说了，韩顺给安排到河东市文化局的吗？那时你咋不讲原则？轮到我求你就讲原则，讲党性了？”
　　杨晓茵的质问让他想起了那件事儿，他就笑：“怪不得你今天不依不饶，原来症结在这儿啊。我跟你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那天也听了个尾巴，我告诉你，人家王冬冬自己会钻营，又能写几首歪诗，是作为特殊人才录用的。而他那个德行韩顺不知道，我同韩顺只是在闲聊时，把从尚升那儿听到的他的轶事讲给了韩顺而已，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要是想听，我就再给你讲讲——”
　　“哼——”杨晓茵不情愿地，“别又编个故事来糊弄我，反正我觉得是你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杨晓茵提到的那个王冬冬是尚升的同事孙杰的外甥。家住在河东的农村。由于爱好诗歌创作，日子过得是一塌糊涂。
　　当年，高扬还在省报时就曾采访过王冬冬，那时的王冬冬还是一脸的憨厚，通过东江省作协的一位副主席推荐后，高扬报了题，就采访了这位当时很有希望但媳妇却抛弃了他的青年诗人，而王冬冬也非常善谈，见到高扬按下了采访机的按钮，他就开始了充满感情的叙述……那天韩顺和高扬来杨晓茵的茶吧喝茶闲聊时说到了他，而且还是很自豪地说：“我们河东市这回也招来了一位和你一样的才子，是个大诗人，叫王冬冬，很有才华。”
　　高扬就笑，于是就把从尚升那里听来的故事讲给了他，偏巧杨晓茵听到了便记在心上。
　　高扬对杨晓茵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冬冬的事，人家韩顺根本就没插手，如果他要插手了，依他的那个臭脾气，说不定王冬冬又该回家铲地去了！”
　　杨晓茵听了高扬的讲述后不再坚持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便说：
　　“我去给你沏茶。”说完红着脸跑了。
第33章 止恶比行善更重要(1)
　　一
　　刘仁怀和王治成出差回来了，在递上稿子的同时，刘仁怀还递上一份采访经历，里面详细介绍了王治成这一路的经过。
　　刘仁怀的汇报：
　　由于站长叮嘱我，让我一路上留意王治成的言谈举止，现特将他违反规定泡小姐的经过如实写出。
　　我们从庄河乡下回来时，他就和我说，这一路上太辛苦了，吃不饱不说，连澡都洗不上。还埋怨站长不给他提成，说那五十万就是他的工作成绩。说站长太黑，这钱可能都让站长贪污了。并在一次酒醉后说，站长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站长好过。还和我说，在这个报纸干工作，就要写吹牛的稿，那样才能交下朋友。不能总写曝光的稿，把人都得罪了，还有危险。他说，记者实际上就是妓女，只要给钱，就啥都能干。因为他写出的文字不是自己想写的，就像妓女“做爱”并不是真正的“爱做”一样，他问我：“你说，这记者和妓女是不是真的有类似的地方。”最让我不解的是，人家乡里都给我们拿了一些土特产做纪念品，可他居然还向人家乡党委书记提出给报销点路费。硬是管人家要了一千元钱。还暗示人家，有钱，发的版面就大，字数就多。要是表现不好，稿子能不能发表出来不说，还极有可能找点啥负面的东西。他说，当记者得会弄钱，下边不给红包，那就得想法创造红包。我问他咋创造？他说，打一沓票据让被宣传的单位给报销，不就是红包嘛！
　　他还对我说：“我跟你说，老弟，每年到报刊发行时，你就跟着我跑，你看我就盯着各地市的组织部，不理宣传部，他们说话不好使。我为啥每年都能完成任务，因为我把每年的那些回扣啊、奖励啊都让他们弄去了。你没见每年报社都提出几条旅游的路线，让组织部官员们选嘛。云南大理风光、广西漓江美景、海南三亚风情都有吸引力，如果还没兴趣，那还有出国游，东南亚、欧洲游，不怕你不动心。在地市、县里任职的组织部门的官员，难得有外出游玩的机会，能不尽情享受吗？
　　他们不掏任何费用，极其洒脱，到了国外，看了洋景还不够，还要喝洋酒，看艳舞，有的还提出睡洋妞。报社有求于人，能不尽力满足吗？人家是财神啊，满足了他们，报社才会有收入，才能养得起我们这些编辑记者和杂务人员。因为这些官员也真能把承诺的发行任务兑现。他们回去后，打电话下指令，发文件定指标，基层干部敢不执行吗？你想啊，当组织部长打电话要求乡镇党委书记去组织订某某报刊，乡镇书记敢不执行吗？官还想不想当了？所以，你以后重点要傍住组织部，别领导一让你跑发行，就去宣传部。组织部说话好使，组织部管干部，比宣传部说话更有权威。”
　　我们回到庄河县城，当地宣传部的同志陪我们吃完饭送我们回宾馆走后，他又找我出去，我平时很少喝酒，那天也因为要回家了高兴，就跟他又出去了。到了酒店，我们开了一瓶红酒，边喝边聊，聊业务，聊新闻，聊家庭，我们从8点多吃饭，一直吃到了快10点，红酒也喝了快两瓶了。他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瓶。我说我不能喝了，他说这点酒算什么，就这样我们一共喝了三瓶红酒（他喝的比我多一些），也记不起是什么时间出了餐厅。他说我们去洗个澡醒醒酒吧，想想回宾馆也得洗，我就痛快地答应了，我说：“我请你吧？”他说：“别总是你请我请的，站长派我们出来了，就不怕我们花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再说了，我不是找他们要红包了嘛，那一千块钱够我们潇洒的了。
　　走，潇洒去！”这时他让出租车把我们送到了这里一家挺大的洗浴中心。
　　进了洗浴中心后，里面的人不少，我们拿牌子，去冲了个澡，然后到桑那房中蒸桑拿。他那晚喝的真是不少，说话声音很大，还逗我说：
　　“老弟，你体形不错啊！”旁边蒸的人都来看我，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对我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该风流就得风流。并问我找没找过小姐，他说小姐的质量有高也有低。如果进包房的小姐你看着不满意，在她报完价后可以直接要求换人，不必不好意思，你是上帝，一定要挑自己喜欢的。直接说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给我找来，没事儿的，这很正常，小姐也能理解的。但是千万不能因为小姐非要留下来就勉强自己。直到换到你可以接受的，切记。”
　　我就赞赏他：“老哥，你的经验很丰富啊？”
　　他很得意地说：“我这也是和别人多次交流得来的。我告诉你，出去嫖一定要注意安全。虽说近赌远嫖是良言，但是不能到过于陌生的地方，到外地去，尽量和朋友一起，或避免站街女，尽量到高档地方。
　　一般比较大的、经营时间比较久的，都有后台，可以放心一去。还有不管小姐有没有性病，一定要带套，这是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万一进了派出所，赶快托朋友，找关系，塞钱私了可以，但不能承认。千万别被警察绕进去。交朋友，上床是合法行为，顶多是道德问题，警察管不着。嫖，那是买卖关系，是违法行为，但属人民内部矛盾，顶多罚款，拘留，劳教。可若是介绍****，双飞，明知有病还嫖或卖，那就是犯罪行为了，属敌我矛盾，要被判刑的。”
　　“呵呵，好吓人啊。”
　　“和警察你也得横一点，咱是记者，怕他干嘛？你这次落他手里了，没准他下次有点啥事被咱们查，那时，你就往死整他。我上次在鹤乡受委屈了，这仇我早晚得报！”
　　我说，站长把你要出来，人家不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嘛。他说：“我去给单位挣钱，领导当然得要我，但我这人丢不起啊，干点花花事儿还让领导知道了，这多掉链子啊。所以说，到这种场所，你千万不要告诉小姐你自己的真实身份、电话、地址。做之前和小姐谈好基本的个人信息，这样可以保证被捉时基本的个人信息口供不会出错。不要表现自己很有钱，尽量避免到小姐住的地方，开房最好，如果实在不行，到小姐住处要四下观察，有没有活动的门，有没有和男人同居的痕迹。
　　最好选择上午，比较安全，警察一般都在睡觉，小姐多数这时也有时间，正在自己房中休息或等待下午晚上的坐台或出台，没有什么客人。”
　　“厉害！”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蒸完后，我和王治成穿着浴服来到大厅休息，这时我觉得头有点痛，可能是蒸的时间太长了。我俩躺在沙发上，喝着水，说着话，这时服务员过来问需要按摩吗？王治成说：“给我俩按一下吧。”一会儿来了两个小姑娘，给我俩按着脚，我当时觉得越来越困了。
　　我昏昏欲睡，那个小姑娘还在给我按脚，服务生又过来了，问道：
　　“两位需要到包房做美容、按摩吗？”我迷迷糊糊地听到王治成问我：
　　“去吧？”其实当时我只想早点回宾馆，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就应道：
　　“好啊。”想起站长的嘱咐，也是不想扫他的兴，我就答应了。
　　服务生把我们领到包房区，又问要两个房间吗？我说不用，我们在一起就行，王治成说：“要两个吧。”我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做保健要多长时间，小姐说一个多小时吧。我觉得时间不是很长，就答应了。
　　就这样我们一人一个房间。
　　包间里面很宽敞，灯光非常柔和，里面有卫生间，还有一张单人床。这张床给我很奇怪的感觉，既不像床也不像是按摩床，很低，上面是皮子包裹，怎么看都像是搓澡用的床。可是也不像，下边是分叉的，估计是让人大腿分开躺着用的，呵呵，这是什么呀？怎么像电影里用的刑具一样。就在心里盘算的时候，进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介绍说她是这里的美容师，让我躺到床上，我也没说什么就躺了上去。
　　这时她拿了一张纸在我脸上擦拭了一下，说你是油性皮肤吧？我说是啊，这时她给我介绍了几种化妆品，我说简单做个保养就行。她就坐在我的床头给我做起了面膜。
　　也不知道做了多长时间，我这期间头痛得厉害，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小姑娘说，脸做完了，做一下按摩吧，我问那位和我一起来的做完了吗？她说我去看一下。一会儿回来后说，他也刚做完，正要按摩呢，我说那就按一会等他吧。
　　这时小姑娘问我，是我给你继续按还是找位“小姐”按，我当时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小姑娘说：“大哥，我们这里做按摩，分好几种，看你想要哪一种？”我想起站长的交代，便说，“看那位先生要的哪一种，我就来哪一种。”我就走出了包房，去敲王治成的房门。
　　门开了，这时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走出来，我有点慌，忙说，我找我朋友。王治成在里面说道，让他进来吧。我进去后，那个女孩子就出了房间。我看到王治成躺在床上，裸着身子，他看到我说，怎么不按了，我说我有点头痛，我想回去了。他笑着说：“是不好意思了吧？”这时他也坐了起来，我说：“没有，只是不舒服，要不我到大厅等你。”他又笑了笑说：“老弟，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不就是找个小姐按摩吗，看把你吓的。”我当时真觉得有点羞，脸很烫。
　　王治成看到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着说：“你看我不是很好吗？这里的按摩师还是很专业的，你就试一下吧，反正我也在这，你怕什么。”我说：“那你按吧，我还是到大厅等你。”他这时过来拉我说：“别，我们一起按一会儿就回去。”他又开门把服务生从门外叫了进来说：“给我弟找个漂亮点的按一下。”那个服务生问：“是要和你做一样的项目吗？”
　　王治成说：“行，不过不要欺负我老弟啊。”我红着脸出了他的房间，心中很矛盾，门外的小姐把我又领回了隔壁的包间。
　　回到了房间后，我坐在沙发上，心跳得很快，可能酒精也起了作用。一会传来了敲门声，我声音紧张得有点颤抖地说：“请进。”门开了，一个清秀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的个很高，大约快有1.75米了。她先开口说话的，她说：“你好，要做按摩是吧？”我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嗯。”她说：“请你到床上躺着好吗？”我好像在受她操纵一样，就躺到了床上。
　　我趴在床上，好像那时都不敢呼吸了，我是第一次和女朋友以外的女人单独相处，还是这么密切的接触。她又说话了，问我：“现在开始吗？”我点了一下头，她的双手就放到了我的头上，按着我的太阳穴，我紧张得要命，不敢大口喘气，我感到她的双手很有力。她问我：“我的手重吗，重了你就说。”我小声地说：“还可以。”她好像为打破这种气氛，就找话跟我说，问我是不是不常来，我说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时她的双手还在按着我的头部，我觉得她按的手法不是很专业，也许是我从来没做过按摩吧，头按完了，她握着我的手，按我的胳膊，还不时地甩两下，不过真的很舒服。
　　这时她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按我的背，渐渐地向我腰间移动，我的心跳得很快，浑身绷的很紧，但是心里还在期待着什么，她的双手按着我的腰，一点一点的向下移，我突然全身一颤，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放到了我的屁股上，我爬在床上屏住呼吸，脸烫得要命。
　　她的手在我屁股上停留的时间不是很长，轻轻地按了几下就向我的大腿移动，时不时能碰一下大腿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当时我的心像打鼓一样嘣嘣地响，突然我听到了隔壁传来了一阵阵嘻笑声，我听出了那是王治成的声音，我们都没有说话，房间很静，一会儿好像又有那种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我的脸又红了起来，这个按摩小姐肯定也听到那个声音，她说你朋友常来吧，我说可能是吧。这时她的手要摸我的下体，吓得我大叫了一声，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王治成嘻嘻哈哈地从里边得意地走了出来。
　　高扬看后对脸红红的刘仁怀说：“写得很细嘛。”
　　刘仁怀的脸就更红，嗫嚅着：“您不是说越详细越好嘛。”
　　二
　　于是高扬找王治成谈话，明确告诉他：“我这里河浅水少难养龙，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王治成问：“我犯啥错误了吗？”
　　高扬：“没有，但我想把经营部停了，报社规定也不允许。”
　　“那别人咋不走？”
　　“别人出去采访没去找小姐按摩，也没上人家小姐身上去暗访啊，更没有在值班时，带女人在办公室住。不过，我告诉你，用不了多久就都会走的，因为报社不让搞经营了。”
　　“那你也不想和伟业集团合作了？”
　　“报社明确规定记者站不许搞经营活动，还怎么合作啊？”
　　王治成心有不甘：“那我的提成给我吗？”
　　高扬就有点不耐烦：“我不是说了，那笔钱我们不能算站里的收入，没有提成。”
　　王治成嘴一撇，眼一闭，嘴里蹦出一句：“那好吧，我明白了。但我想和你说，做啥事不要太过分。”
　　高扬也没惯着他：“我也想和你说，记者是无冕之王，但千万不要认为自己真的是没有帽子的皇帝。慎独，对于记者极为重要。若以记者为幌子而捞钱，那就大错特错了。职业道德对于任何人都很重要，对于记者尤为重要。人民需要仗义执言的记者，需要说真话的记者。
　　但绝对不需要无良的，没有道德的记者。这句话就算是临别赠言吧。”
　　王治成眨巴了一下小眼睛说：“我要走了，也不怕你了，我问问你，啥叫慎独？”
　　高扬就笑：“洪静，他要了解啥叫慎独，给他解释一下。”
　　洪静就说：“慎独是一种人生境界。慎独是一种修养，一种高尚的精神境界，也是一种自我的挑战与监督。更是一种情操，是一种自律，是一种坦荡。”
　　王治成晃晃脑袋：“不明白。”
　　结完工资后，王治成小眼睛瞪得溜圆，在洪静和高扬之间来回扫，嘴里嘀咕了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东江省委大门，他摆手叫了一辆的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司机说：“去伟业集团。”司机一踩油门，车开走了。
　　王治成来到伟业集团，他找鲁人说：“我不在《发展日报》干了，上你们这里来求职，你看我做什么好？”
　　鲁人很不客气地告诉他：“你这样的人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我不用请示康总就能决定，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王治成很诧异：“那天咱们握手时还说我啥时来都可以，怎么现在……”
　　鲁人：“此一时彼一时也，老弟，你也是聪明人，咋就这么看不开呢？实话告诉你，当初利用你是想了解你们是不是在查我们，也想通过你和高扬建立上联系。现在联系建立了，你被《发展日报》开除了，你说你对我们还有用吗？”
　　王治成有些恼怒：“你们也太不厚道了！”
　　鲁人就笑：“我们怎么不厚道了，我们这是企业，用人首先要看他能给企业带来什么效益，你当初有《发展日报》的金字招牌给你撑腰，到哪里都把你当个人看，如今你这块招牌砸了，那你还算啥？不就是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嘛！”
　　王治成的头脑里蹦出高扬的话：“有《发展日报》的这个平台撑着，人家敬着你。离开了《发展日报》你再看看？”没想到这句话竟成了无情的现实，王治成心中一下子被愤怒填满了。他用恶毒的眼光，狠狠地瞪了鲁人一眼。
　　他又问：“那我问你个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鲁人都没抬眼看他：“啥事？你说。”
　　王治成：“你们给高扬五十万块钱是宣传费吗？”
　　鲁人很诧异：“五十万？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要是宣传费，我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凡是做广告的费用，都要经我手的。”
　　王治成紧逼：“那高扬咋说是你们给的宣传费？”
　　鲁人一搔脑袋又一耸肩：“那你就得去问高扬了。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康总给高扬个人的钱，不让他报道康桥”炼厂的事吧。”
　　王治成说了一句：“明白了。”扭头就走了。
　　鲁人在后面喊：“老弟，送你一句话，人活在世，德最重要，千万别见钱眼开，见色起意，那样会毁了你自己。”
　　三
　　四海大酒店207房间。高扬和几个老画家、书法家、作家在交流。
第34章 止恶比行善更重要(2)
　　里面的国画大师顾道子先生是国内很出名的画家，高扬采访过他，他答应给高扬画两幅画，高扬说，那就给我们总编和洪欣书记画吧。老先生答应了，高扬欲请他吃饭。谁料，还没等高扬请他，他先邀请高扬了，并说有省内几个著名的书法家，如国画家韩陆，书法大家张一、画鹤名师黄占九、画虎大师齐麟等都想见见他。这几位大师都是高扬想见的，他便一口应允，并说由他来买单，顾老先生就笑。于是，高扬约了杨晓茵，以主人的姿态先到了这里，陆续迎接几位大师。
　　在候客的间隙，高扬和杨晓茵同先来的几个大师们畅谈起国内书画界大师的作品和流派及影响，杨晓茵极其理性和客观地对国内每一位著名大师，说出了她的看法和他们作品的个性特色，真做到了了如指掌，很受老艺术家们的青睐，让人刮目相看。
　　高扬和顾道子的熟识是缘于一幅画。他在韩顺的办公室里看到签名顾道子的一幅山水画。这画的画风遒劲，笔法老道。整个画面笔墨面貌变化虽然不太多，但整体笔墨神韵却特别强，气势特别突出。
　　峰峦浑厚，势状雄强，抢笔俱均，毫锋颖脱，墨法精微，笔踪劲利。画风朴实敦厚，雄秀兼备，于传统中出新意，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貌。通过景色季节及气候的描绘，表现了山水林泉的幽情美趣，把情感融入山水画中。
　　高扬虽然不会画，但还是懂得欣赏的，当时就把他看呆了，于是他就向韩顺打听这个画家，知道姓甚名谁后，就找了个机会，想了个由头儿，来采访顾道子先生了。
　　当听说高扬能在国家级的报纸上介绍自己时，顾道子也很兴奋，他不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经历全盘讲给了高扬，还主动要求送高扬画，并问他是否想给领导送画。他说：“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的画在市场上之所以价高，一是你们媒体炒作出来的，二是一些民营企业家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来高价索画送给领导给抬起来的。”
　　高扬一时无语了。顾道子眼望前方说：“送钱送物嘛，说得好听点，叫做联络感情，说得难听点，叫做贿赂下药，最终目的无非是讨好巴结对方，好为我所用。要达到这个目的，重要的是让对方舒服受用。
　　你说你送了大钱，送得他满心不快，这就与你的初衷完全相违了，这钱送了还不如不送。那么怎样才能达到目的，使对方舒服受用呢？一句话，就是要选准时机，独辟蹊径，投其所好。”
　　高扬明白顾道子的意思，他说：“你是说送画能投领导所好？”
　　顾道子说：“任何领导都是不缺钱的，单位里的财权人事权都集于一身，送钱的人能少得了吗？拿多了，你没有，拿少了就触不到他的敏感处，成为送钱队伍里并不显眼的一个，很难给他留下太深印象。这就不如避实就虚，你要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和取悦他人的本领，在人家都只知道送钱的时候，你偏偏不送钱，送上别人没送过而领导又正需要和喜欢的东西，这效果岂不是更显著么？”
　　顾道子的话不无道理，高扬说：“那你怎么就知道领导不需要别的？”
　　顾道子笑道：“呵呵，现在的领导哪一个不是附庸风雅，都装做喜爱艺术。办公室或家里挂几幅名人的字画，那感觉是很不一样的。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好，而是他们当领导的也是人，也需要陶”情操。比如你说的河东的韩顺书记，他办公室的那幅画是我画的，但不是我送的。”
　　高扬一怔：“咋？”
　　顾道子就笑：“我和韩顺根本就没见过面啊。”
　　“那画上咋有你的印章和题字？”
　　“呵呵，人家指定要写的，我能不写吗？再说了，我的画就是他给我抬起来的价。由最初的几千元抬到现在一平尺十万元，一个字两万元，这是我的财神爷啊。”
　　“那您能告诉我这人是谁吗？”
　　“不能。”顾道子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都说名画家的性格怪，很倔强，很霸道，不讲感情，更不会给你画作，可这顾道子满热情的嘛。于是，他要求给他的总编辑曲沐阳和省委洪欣书记各画一幅。顾道子欣然答应了。
　　高扬扫视了一下，看到点到名的艺术家都到了，就问顾道子：“到齐了没有？”
　　顾道子说还没有。几个人就边喝茶边聊。高扬欲去点菜，顾道子说点完了。这很令高扬纳闷儿，主人没点菜，客人反倒点完了，新鲜。
　　便笑笑没说话。
　　一会儿，门开了，康伟业和徐艳走了进来。和在座的艺术家亲切握手并热烈拥抱。高扬就想，有钱人就是不得了，这么清高的人都能搞定。
　　和高扬握手时，康伟业说：“高站长，几次邀请你，你都忙，没想到在这个酒宴上相遇，真是相逢不如巧遇啊。欢迎我这个俗人参加你们的聚会吗？”
　　高扬不好拒绝，人都来了，他自然不好说什么，便点头：“怎么不欢迎啊，高兴还来不急呢！这不正好切磋嘛！”
　　徐艳：“还有我呐？”
　　徐艳今天穿的很性感。她白皙的脸庞透着红晕，饱含着女人特有的妩媚，双眼仿佛弯着一汪秋水，嘴角含有淡淡的微笑，披着齐肩烫卷的秀发，紧身的套裙勾勒出下体饱满的曲线，给人的感觉真是既丰腴白嫩又匀称性感。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上身的衣领开得很低，一道深深的****显现出来，凸凹有致的身体曲线和饱满的胸部格外惹眼，丰满的乳房挺立在薄薄的衣服下，随着呼吸微微地颤动，隐约凸显着胸罩的形状。浑圆的屁股向上翘起一个优美的弧，紧紧地绷出了内裤的线条，微微隆起的小腹和那肥腴的臀部，充满着火热的韵味。
　　一看她的穿着，高扬就烦，于是也就不客气：“你只要不整电梯里的那一出，当然欢迎！”
　　老艺术家们就有好奇的：“电梯里是怎么一说？”
　　康伟业就笑：“电梯是私密空间，那里的表演一定是好事。”一抬眼，看到杨晓茵，他便问：“这位不熟，你是——”
　　高扬就介绍：“我的朋友，碧桂园茶庄老板杨晓茵。”
　　杨晓茵很有礼貌地和康伟业打招呼：“请您多关照！”
　　康伟业便笑：“那是自然，我对女士，尤其是漂亮的女士我是最会关照的了！”
　　杨晓茵今晚穿的也很性感。一袭黑色丝质半露背的性感晚礼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一对银色的大圈耳环跟她银色的唇彩相互辉映，在整个严肃的黑色调里跳跃开来，使得她既高贵又性感，并带了那么一丝活泼与感性，觥筹交错间她的娇颜如花般绽放，和徐艳一比，同是性感，但一个感性，一个野性，由此可以看出其文化层次来。也就是说，杨晓茵确实是今天晚上最耀眼的光点。
　　顾道子说：“人都到齐了，高站长入座吧！”便推高扬坐主座，高扬不肯，硬拉顾道子坐了主座，顾道子看看康伟业便坐下。
　　随后高扬、康伟业等在顾道子两边依次坐下。
　　康伟业见杨晓茵挨着高扬坐便说：“高站长能不能让两位女士互换一下座位。”
　　高扬就说：“咱们中国是讲究人权的国家，这事咱们好像不便干涉，让她们自己商量决定好吗？”
　　徐艳便笑：“我是时刻想与高站长并肩作战，只是不给机会，让人望眼欲穿！”
　　杨晓茵也笑：“坐对面可以直视，心有灵犀一点通嘛，夹菜、喝酒、说话，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视线里，这比并肩作战要好得多嘛！”
　　康伟业便拣便宜：“杨小姐真是讲究人，滴水不漏，好吧，那我可要与你对光了。”
　　杨晓茵也不惯着他：“我的对面好像不止是康总一人，还有徐小姐、顾老、齐老、张老嘛，何况我最近还有些散光。”
　　徐艳不甘示弱：“对光，也是交流嘛。至于青光眼还是刺目，只有对上光才解其中味。”
　　高扬便逗她：“听徐小姐的话，好像有点醋味儿。”
　　徐艳忙掩饰：“是羡慕。”
　　康伟业便给徐艳解围：“你们那个叫王治成的小子就不大地道，总有醋味儿。”
　　高扬：“王治成已经被我辞退了，新闻出版署明确规定，记者站不许搞经营业务。”
　　康伟业轻描淡写：“我知道你把王治成开除了。他又来我这里找食吃。让老鲁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这小子不行，本性太坏。至于你那说的什么王八屁股长疖子——烂龟腚（规定），我看完全不用理会，不让搞经营，那这么多人咋养活，报社的福利从哪来？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顾道子就打断他们：“别贫了，高站长开始吧！”
　　菜上齐了，高扬扫了一眼桌面，见菜肴很丰盛，有手抓羊肉、鸳鸯戏飞龙、赫哲族生鱼片、椰蓉鲜贝串、红烧鲍鱼、极品海鲜锅、香葱三文鱼、珍珠绣球扣猴头蘑、黑椒牛柳等等，高扬便思忖这没有个万八千的这顿饭还真下不来，幸亏他的包里时常装有万余元的现金。要不然今天恐怕要出丑，于是便点酒。顾道子说酒也点了，服务员送上了五粮液。
　　高扬说：“好吧，顾老你开场吧？”
　　顾道子：“好，那我就先说两句，在座的大家都熟悉，也都是朋友，高站长，康总也表示过要聚一下的意思，于是便拣了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邀大家聚一下，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侃一侃，聊一聊，增进点感情而已，来，如果大家都同意我这个倡议，那咱就干了这第一杯。”
　　酒一下肚，话就多了起来，文人们聚会，曲水流觞，天南海北，古今中外无所不谈。这些人个个情态毕露，什么俗话、套话、恭维话，都淋漓尽致地表露出来，他们互读对方人与作品的感受，不用防范伪装而恣意潇洒地言谈说唱，都大胆地坦露着自己的见解。有时是手舞足蹈，豪饮狂吼。有时则是浅吟低唱，唏嘘轻叹。
　　当杨晓茵和高扬说这些老艺术家真有趣时，被书法大家张一听到了，他一捋长髯说：“我给你说，孩子，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女娲比照自己用黄土造人，则是为了男女相互婚配，繁衍后代。
　　因而，女人被赋予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类造就者的使命。连上帝都为了排解寂寞，还造了亚当夏娃这一男一女哩。”
　　韩陆就接过了他的话：“说的是，上帝给了女人天姿美丽的外表和纯朴温柔的内涵气质，那就是要让男人们去欣赏，于是乎，咱伟大的祖先就创造了很贴切的字‘好爷，把女、子联合在一起，就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意思，古人也因此而感悟出阴与阳的统一。”
　　张一接着说：“有了文字，也就产生了读书人，而后就生出了一个高雅的族群——文人。这文人们没事可干，就自己找了一个工作——品读女人。于是，古时的文人不辱使命，赞美女人如水、如花、如画，经过了无数精细地分析研究，曰，女人如书，这样就把女人与读书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继而发出了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呐喊。”
　　画虎大师齐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都说书是人们的精神财富，是人们的知识源泉，能够读懂书，欣赏书，必须有相当的素养。可如果是一本精品书，那也只有欣赏它的人，才能读出其中的味儿。说女人是书就是这个道理。你想啊，再好的书，你读不出她的韵致，读不到她的温柔，读不懂她的蕴涵，那不就是糟蹋嘛。”
　　韩陆：“所以，文人才是这种高雅的人，才有那些个高雅情趣的追求，才有那些个小楼昨夜听风雨的闲情逸致，从而使文人拥有了品读女人的专利，也正因为如此，文人们才更加努力，更加勤奋，更加用心地去解读女人的风韵、女人的品位、女人的才华，并用所能想到的最美、最华丽、最超凡脱俗的文字，无可匹敌的风流笔力，成就一篇篇流传千古的浪漫诗词和文章及书画，创造出无数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故事。”
　　画鹤名师黄占九也不甘寂寞：“那时文人们聚会青楼，或携妓女出游，是一种很平常，很时髦，很风雅的事情，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议论，反倒觉得很荣耀。其实还不就是现在的泡小姐嘛。”
　　韩陆直头：“古人的泡可和现在不一样，古人在欣赏妓女们的歌舞弹唱的同时，是灵感勃发，佳句迭出。当然这也与当时那些小姐的素质有关系。”
　　齐麟一捋胡须：“要命的是那时的文人雅士们不仅热衷于逛青楼，而且还相互攀比，相互卖弄，以至成为一种时尚。不是有人说嘛，唐诗宋词的华彩都在妓女的肚皮上，这还真不为过。我前几天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说，有统计表明全唐诗中有两千首是写妓女的，而更多佳作是在青楼中诞生的。如果看李白、杜甫、孟浩然那些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的诗词文章，绝大部分都是在青楼红馆中创作出来的。”
　　韩陆就笑：“如此一说，那我们熟悉的白居易、刘禹锡、李商隐、李煜等都是大嫖客啊。”
　　康伟业也笑：“看来文人比商人好色得多啊！”
　　顾道子咂了一口酒说：“好色是人类的天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白马王子，女之所愿。好色是人类繁衍、发展的本能和原动力，古往今来，男女皆然。只有可爱才好色，不是因为好色而可爱。”
　　张一抢过话头：“我觉得好色之高品位者必须心地纯洁、胸襟坦荡方能为之，既可高雅，也能入俗，要做到放浪于形骸之外，修性于内心之中。我觉得好色之高品位者当首推《红楼梦》中的宝哥哥，他能在百花丛中体味到女人的骨肉是水做的。这得达到什么层次啊？”
　　高扬听他们说的有趣，就接上说：“我理解文人应该是以追逐艺术或者审美的观念为主，或者是以那种浪漫的情调、幽雅的风情释放情怀，而留恋徘徊在青楼之中的。由于他们有那种自由浪漫的情感，自然就要不懈地追寻女人们的风韵与才华，寻找异性中的知音。而妓女们那种开放的性情，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的才艺，自然比家中妻妾活泼可爱得多。所以说那时的文人爱妓女，并不是文人下贱，而是因为那个时候除了妓女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是有文化和可爱的了。”
第35章 止恶比行善更重要(3)
　　韩陆就竖大拇指头：“这话说得对头，从千古流传下来的资料上看，古代的妓女不是以********服务者身份出现的，而是作为文化的传播者出来的，换句话说，青楼算是个平台，起到了新闻媒介的作用，文人与妓女互有所需，互相欣赏，互相依赖。文人从妓女那里享受情色和才艺，也让自己的诗词通过妓女广为传播；反过来，妓女从文人那里体味了色和艺，通过文人吟诗作赋宣传了自身，提高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双方更容易相互理解，相互同情，相互尊重，而成为朋友乃至知己。
　　这说明古代人就有宣传的欲望啊。”
　　高扬便说：“您老说得有理，比喻的也恰当，但那可不是我们的平台啊。”
　　众人都笑。
　　黄占九笑过后说：“文人对妓女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痴情。尤其那些失意文人的愤世之懑，往往总得要倚红偎翠方能尽消胸中块垒。看看关汉卿，一代大戏剧家，可他仕途不得志，终日混迹于勾栏妓院，把一腔悲悯全倾洒在妓女的香肤上。再看看大诗人杜牧，诗句气势豪宕。可这位文学大师失意之后，整日浸泡在‘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爷的秦淮红灯区寻找朱唇寄托。现在看来文人与妓女，除了灵与肉的交流，更多的则是产生了无数纸醉金迷、浅吟低唱的篇章。”
　　张一：“不能否认，在缺乏传媒手段的古代，青楼不但孕育过无数文人，而且妓女对唐诗宋词的传播也决不亚于当今歌手对新歌的推广。不过妓女出卖的是肉体，而文人则卖弄精神。”
　　齐麟说：“辩证一点儿看文人似乎对妓女总有一种天生的痴迷，像自称才子词人的柳永，就算是落第也没什么大不了，‘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爷。气得宋仁宗在别人推荐他时说他且去填词好了。黄老说的杜牧更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爷而白居易说自己与那个长安妓女‘同是天涯沦落人爷，这当然不是无病呻吟，因为当时文人和妓女一样，大都是穷困潦倒的。每一个失意的文人最初都很愤世，最后却很厌世，这个过程中要经历了多少痛苦与绝望啊！”
　　徐艳生怕冷落了自己，可一下抢着句话说，她说：“要我说，文人就是大流氓。这些男人太好色了。”
　　顾道子忙摆手说：“男人好色，女子痴情的也不少。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既有红拂因好色而夜奔的记录，也有祝英台因好色而十八相送的绝唱；更有白娘子水漫金山为丈夫的美丽传说，当然也有七仙女动凡心的感人故事，和王宝钏高抛绣球选情郎的风情。”
　　康伟业拍掌大笑：“哈哈，是的，还有供男人们消遣的小姐，和供女人们享乐的面首啊。”
　　黄占九慢条斯理地分析说：“才子没有了佳人陪伴，当然是一种缺憾，文人们感到了寂寞，那聚餐喝酒的事情自然就多。就跟现在一样，文人们聚会，一定得有女人作陪。不管主动也好，被动也罢，女人好色，均缘于春心萌动。春心萌动是生理本能，女人好色也就自然而然了。但女人好色是绝对有别于男人的。男人因是大老爷们，要提得起，放得下，所以，好色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些茶余饭后的风流韵事而已。而女人之好色，是要心有寄托、身有依靠的，绝不是为好色而好。所以，好得热烈、好得痴情、好得凄婉动人。据说，每一个女人的好色经历都是一篇风花雪月的故事。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因情而吟唱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因情而终日以泪洗面还露水之恩；因情而为伊消得人憔悴，最后以身殉情，看《红楼梦》看到此处，哪一个男人不扼腕叹息，不潸然泪下？”
　　听他们纵谈男人女人的热烈样儿，高扬就感到好笑。他不想搅扰他们的兴致，但又不想插话。就不吱声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康伟业也是，本来就是个粗人，人家聊一些文化上的事，这是自己的弱项。想和高扬探讨点啥事儿，隔的又远，不能私聊。若是大声说，还扰了老艺术家的兴致，于是也不说话。
　　还是顾道子眼尖，看看高扬和康伟业受冷落，顾道子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是召集人，而来的这两个主儿，他又都得罪不起，忙站起来说：“各位，各位，别一说女人就两眼放光，把自己的本性都露出来了。
　　是不是我们一起敬高站长和康总一杯呀！咱们搞艺术的是离不开媒体和企业支持的，当初要不是媒体给造势谁认识咱们呀！再说了，要不是康总这样财大气粗的大老板，花高价买我们的书法、字画，我们的作品又怎能那么值钱，又怎能挂到领导的办公室？吃水不忘掘井人啊，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敬高站长和康总，大家说好不好？”
　　“好，太应该了，顾老，你就说话吧，看咋喝？”齐麟显得很豪爽。
　　高扬边推辞，边想：“他们也不糊涂啊！”
　　黄占九更豪放：“说得对，别都人五人六的，咱们搞艺术的不都是他娘的一些穷酸臭文人嘛，老祖宗在造字的时候就提醒后人了，一个‘贝爷加一个‘文爷则为‘败爷字。就是说，谁若拿文人当宝贝，谁就得失败！才说了半天文人和妓女，其实，这两样就是一个货色。所以，我看我们还是别自娱自乐了，先敬高站长和康总一杯吧！”
　　两个多小时，眨眼之间就过去了。老艺术家们也一个个的酒足饭饱，惬意地伸起了懒腰儿。高扬就喊服务小姐过来买单。
　　服务员说，单都买完了。高扬就感到诧异，问是谁买的。服务员就笑，不出声儿。
　　顾道子对他说：“是我找你吃饭，还能让你买单吗？”
　　高扬说：“那怎么行，这是说好了的。”
　　顾道子就笑：“我实话和你说吧，也不是我买的，有人买，不用你管了。”
　　高扬看到康伟业在一旁眯着眼睛笑，心里就明白了。扭头对杨晓茵说了一句：“防不胜防啊！”
　　杨晓茵真是聪明伶俐，她马上说：“韩顺的画肯定是康伟业在顾道子手里买的。”
　　高扬心里就是一惊：韩顺下水了？
　　四
　　初夏的滨江，生机盎然。时尚的女孩们将自己晶莹的臂背，炫耀地展现出来了。灿烂的笑脸上自然就多了些许的轻松。
　　洪静给康伟业打电话：“康总吗？我是《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的洪静，我们在一起吃过饭的。对，对，我们站长派我跑民营企业，让我和你联系。想请你谈一下民营企业发展与环保的问题。你看你啥时方便，咱们谈一下。”
　　洪静对康伟业是没有任何好感的，因为王治成被开除了，康伟业还向高扬行贿，送给他一张五十万元的银行卡，还几次三番地约他吃饭，并下套色诱，设局借找老艺术家之名，替他买单。高扬觉得河川的铅厂一定有事，便派洪静以做环境保护专题的名义观察一下他。看他有何反应，于是洪静才主动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康伟业对洪静还是有印象的，因为上次聚餐，那个快言快语的女记者，总是抢白他，这次见她主动相约，便答应了。于是，他坐在办公室等洪静。
　　洪静打扮得很时尚，牛仔裤配着流行款式的短袖衫，本来体型就窈窕婀娜，这曲线分明的牛仔裤一绷，显得更加性感妩媚，她在女秘书的引导下，走进康伟业的办公室。康伟业眼睛一亮，忙站起来招呼：
　　“哎呀，洪大记者。”
　　洪静很礼貌地和他握了一下手，康伟业没有喊女秘书，而是自己亲自动手给洪静煮咖啡。他很熟练地倒入咖啡豆，按动电源，先打碎，再烧煮。接了煮熟、滤好的咖啡后，递给洪静说：“这是纯正的巴西咖啡，你尝尝，我煮的如何？”
　　洪静望着咖啡上飘渺的雾气和杯里层层叠叠的泡沫。便赞叹地说：“真不错，看这泡沫多多，香色也浓郁强烈，就知道是好咖啡。”
　　康伟业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边走向老板桌边说：“看来洪记者是喝咖啡的行家啊！”
　　洪静心说，幸亏在高站长家看到过尚升煮咖啡的过程并介绍咖啡的功效。于是便尽可能地在记忆里搜索有关咖啡的知识，现学现卖。
　　“咖啡喝的倒不多，不过在高站长家听尚升老师介绍过——”
　　康伟业很感兴趣：“哦，她咋说？”
　　洪静就说：“尚升老师说咖啡，是品味、时尚、惬意生活的象征，像你这种又浓又香，面上浮着一层金黄泡沫的纯黑咖啡，浓稠滚烫，就像是从地狱里逃上来的魔鬼，让人一看便会陷入不可言喻的魅力诱惑中，有点让人难以忘怀啊。”
　　康伟业两眼直放光：“说的不错，比喻的好有诗意啊。”
　　洪静看他的模样便从心里往外恶心，想走，但任务还没完成，于是就用尚升说的咖啡知识进行铺垫：“尚升老师说咖啡磨得好坏对烹制过程有重大影响。磨制过程也要和烹制方法匹配，这是能从咖啡豆中提炼出最佳风味的关键一点。她还说，喝咖啡一定要合理、科学饮用，才能有益于健康，要做到适时适量。由于咖啡因里有刺激中枢神经或筋肉的作用，可使筋肉疲劳恢复，工作效率提升，刺激交感神经，容易造成骨质流失，对骨量的保存会有不利的影响，对于妇女来说，可能会增加骨质疏松的威胁。所以我是不大愿意喝咖啡的。”
　　康伟业说：“可我倒觉得咖啡可以消除疲劳。要消除疲劳，必须补充营养、休息与睡眠、促进代谢功能，而咖啡则具有这些功能。”
　　洪静本来就善说，快言快语的，加上她想起高扬常在每周的例会上讲的，要想让采访对象折服，必须扬长避短，拣自己熟悉的说，不熟的不说。这才能让人尊重你，于是便一路说开了——“是的，咖啡确实有许多好处，因为咖啡中的咖啡因是一种较为柔和的兴奋剂，它可以提高人体的灵敏度、注意力、加速人体的新陈代谢，改善人体的精神状态和体能。但啥事都要因人而异。例如，有些人对花粉过敏，有些人则不适合吃海鲜，像我就不大喜欢喝咖啡。”
　　康伟业听得着了迷，不住地赞叹：“是的，是的，想不到洪记者这么博学！也这么率真，钦佩。”
　　洪静就笑：“我是听尚老师讲的，我这是现学现卖，也不知记得准不准，我的个性就是愣头愣脑，有啥说啥，让康总见笑了！”
　　康伟业边羡慕边恭维：“现学现卖还这么高深，赶上专家了。我这常喝的却不知道这些知识，看来记者就是牛！”
　　洪静可不愿和他胡扯下去，便说：“呵呵，记者是杂家。但又啥都知道一点儿，啥都不精。探求知识和真理嘛。康总咱们切入正题吧，请您谈谈保护环境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好吗？”
　　康伟业则岔开了话题：“我想问一下，你们咋不用王治成了呢？”
　　洪静没有感到很意外，很自然地说：“我们记者站已将经营部取消了，他又不会写稿，当然就解聘了。”
　　“啊，是这样。说实在的，这小子确实不配当记者。见钱眼开，见色迈不动步。好了，不说他了。你刚才让我谈什么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对河川”炼厂污染一事是咋处理的？”康伟业坐直了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洪静。
　　洪静见招拆招：“具体的我不大了解，但好像站长还没指示写与不写，咋了，你咋对这事儿感兴趣？”
　　康伟业忙解释：“哈哈，没啥，没啥，你问的是发展和环境的关系是吧？其实我的回答很简单，发展就是硬道理，不发展老百姓吃什么？
　　穿什么？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老百姓人人心情舒畅，住高楼，穿名牌，吃海鲜。不都是靠发展来的吗？只有发展好了，环境才能得到改善。
　　你说对吗？”
　　“是的，这也是一种观点。你接着说。”洪静鼓励他。
　　看见洪静对他的发言感兴趣，他便放肆了起来：“发展是啥？发展就是发财。只要有财富，就没有人敢小瞧你。古语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很有哲理的，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你看，你想买化妆品，你不给商店钱，人家肯定不会给你。你是女孩，你一定知道女孩都是爱美的。可你有钱就可以买进口的高档化装品，要是没钱就只能素面朝天了，或是买点廉价的雪花膏擦擦，要不然这年头咋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比如洪记者你，你看你年轻漂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活力，又有才气，你要是想过得舒心，就要时刻地想着发展，咋发展？就靠你那几个死工资，你得啥时候有车开？有宽敞的楼住？可你要是发掘一下自身资源，嫁个大款，那这一切就是唾手可得，伸手即来，你说对吗？”
　　洪静很厌恶地说：“人各有志，我讨厌卖身求荣的做法！”
　　康伟业就冷笑：“清高，你这是清高！我告诉你，女孩子必须懂得充分利用自身资源。与其让穷人来开发，不如让富人来占有，想要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来了。靠自己奋斗，等到猴年马月，头发白了，也不一定会如愿的！现在不是讲究新观念，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嘛，我理解一个中心就是一切以健康为中心。两个基本点，遇事潇洒一点，看世糊涂一点。还要牢记三个忘记四个拥有五个要六个不能，那就是忘记年龄，忘记过去，忘记恩怨。无论你有多弱或多强，一定要拥有真正爱你的人，拥有知心的朋友，拥有向上的事业，拥有温暖的住所。要唱，要跳，要俏，要笑，要苗条。不能饿了才吃，不能渴了才喝，不能困了才睡，不能累了才歇，不能病了才检查，不能老了才后悔。”
　　洪静很鄙夷地说：“那是你们这群人的观念，我们虽然穷，但奋斗的过程是让人陶醉的，也是终身难忘的，这才是一个人终身的财富呀！”
　　康伟业就色胆包天地实话实说：“洪大记者咋就是不开窍呢，过程？奋斗的过程那是要用血汗来铺就的，说白了吧，洪记者，从那天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如果肯跟我，我马上就让你住进二百坪的复式楼，楼下的那辆宝马320你马上就可以开着溜。比你当这个记者，整天跑东跑西汗流浃背的强多了嘛！”
　　洪静蹭地站起来，厉声正色，义正词严地说：“康总你是不是喝多了？请你放尊重点可以吗？”
　　康伟业丝毫没有收敛，而是继续放肆地说：“呵呵，笑话，看在高扬的面子上我已经很尊重你了！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得多了。一个个都人五人六地装啊，装啥纯情高尚？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我的条件给你开到这儿，同意的话，明天就给我打电话。不仅楼车全给你，还给你一百万的零花钱！”
　　洪静怒不可遏：“收起你的钱吧！老实说，康伟业，我鄙视你，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电梯口，就给高扬打电话：“气死我了，这人简直就是个流氓！”
　　剩下的康伟业，在屋里气咻咻地嚷：“装******什么清高，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第36章 发展是不差钱的(1)
　　一
　　河东市通乡公路即第一届旅游文化节热热闹闹地开幕了。
　　高扬没有失言。他带着刘仁怀来到河东市，这让韩顺很兴奋。到的当天韩顺就到宾馆来拜访，因为宾馆还住着请来的康伟业，更有东江省的老大，洪欣书记和省委常委秘书长朱国治。本来洪欣书记和朱国志秘书长是要明天来的，但由于庆典是8点18分，那样领导就得早起。于是韩顺再三邀请，洪欣书记才答应今天到。康伟业和高扬也是这个原因今天就来了。
　　河东市以山居多，全市下辖的14个区县，面积2.7万平方公里，人口830万。是东江省比较大的城市，正因为它大，加之又地处边陲，还有边贸经济，才成为副省级城市的。现在做到村村通水泥油板路，这在全国也是不多见的。因而为了这个造福百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经市委常委会讨论通过，决定大庆一下，请省里的主要领导参加，还请了明星大腕演出。所需资金市财政一分不用出，全由企业赞助。康伟业的伟业集团就拿了1500万元。因为那条贯穿全市的省道，在他们河东市区这段就被命名为“伟业路”。当然，康伟业是不会做只付出不回报的事的，这个路的收费站是归他公司经营的。
　　庆典大会由市长乔剑川主持，韩顺作了发言，本来省委洪欣书记也是要讲话的，但会开到半路，秘书长接到中央纪委电话。让洪欣书记和于省长一起去北京。书记和省长同机起飞这是很不寻常的。于是洪欣书记和朱国志秘书长匆匆忙忙地赶回省城。临走时朱秘书长和高扬拉了一下手，高扬会意走过来两人私语。
　　朱国志秘书长说：“省委政研室根据洪欣书记最近的讲话精神，写了一篇有关树立科学发展观的署名文章，你有时间给看一下，在《发展日报》给发出来。”
　　高扬说：“好，好。我们也想就这个问题做洪书记的专访，我先看看。”
　　朱国志秘书长和秘书小罗便匆匆地走了。
　　韩顺见洪欣书记被急调入京，便猜想省里一定要出大事了，讲话也就缩水，只挑主要的读：
　　尊敬的洪欣书记、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同志们、朋友们：
　　在全国上下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新形势下，在河东市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发展的关键时刻，在河东市通乡公路建成即第一届旅游文化节召开的这个美好而又温馨的日子，我们非常高兴地迎来了省委洪书记和朱秘书长。也迎来了演艺界朋友、企业家朋友和媒体的朋友，你们是河东市人民最尊贵的客人，在此，我代表河东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代表勤劳朴实、热情好客的833万河东市人民，向远道而来的各位领导、朋友和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并致以崇高的敬意！
　　旅游业是对外开放的窗口。旅游业的繁荣发展，是一个地区整体形象和综合实力的体现。发展旅游业有利于塑造和改善城镇形象，提高城镇知名度，带动第三产业的发展。大力发展旅游业，对于增强群众的开放意识，营造开放氛围，改善投资环境，促进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历史证明，大的河流都是人类生存、繁衍、集聚、发展的篮，是人类文明的聚宝盆，青川河虽小，但它是河东人的母亲河，河东因河而闻名，河东古城因河而建。千百年以来，河东的社会进步同滚滚的青川河水一样，奔流不息。其开阔的地域，丰厚的水利资源和有战略作用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成为商贾云集之地，军事必争之地，政治变幻之地。它有数不完的政治沉浮变化，道不尽的风流人物，说不完的奇人趣事。办好旅游文化节，是全市旅游事业发展的大事。
　　今年是全市旅游文化开发年，通过办节使旅游事业从理论上得到进一步完善，从人气上得到进一步提升，文艺演出、出版图书、展销产品、宣传景观、开展论坛等都是为了找到旅游事业发展的载体，我们办好节，把河东的旅游事业向省级、国家级展示，是在营造河东旅游事业发展的春天。
　　通过旅游文化节，使河东建设成果充分得到展示，使河东人民得到启发教育，使各方面基础建设借机遇求得发展。在产业转移的过程中开拓市场，在双向结合中实现“双赢”。
　　有千年历史的河东终于迎来了以展示古城风姿，张扬历史文化，宣传河东人文的难逢机遇，在此，让我们衷心祝愿各位领导和各位朋友在河东市生活愉快、心情舒畅，身体健康、事业辉煌，谢谢各位！
　　乔剑川看着韩顺心不在焉的讲话，心说：是他有事吗？
　　高扬的心里也在想：东江的官场要地震了，只是震中在哪儿，目前还是一个谜。但他知道，肯定不是韩顺。应该是管组织的副书记赵晓轶，因为，早在半年前省里一些小道消息就传赵晓轶有事，这次看来是真的了。
　　书记走了，该唱还是照唱不误，于是这些走穴的大腕儿们在问候声中开始上演自己的拿手节目，下边的粉丝们哄叫着，煞是热闹。
　　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还真是有根据的。高扬看到有几个演戏不咋地，唱歌大舌头的所谓大腕儿，在饭桌上就公开数小费。
　　高扬问河东的宣传部长：“你们咋不给他们打卡里，这样数钱有点儿不雅。”
　　宣传部长说早就打卡上了，这是他们后来追加要的，不给这个人家就不来。广告早打出去了，定好的人，要是不来那观众和老百姓还有那些无良的媒体，还不谴责得把我们淹死。”
　　高扬就说：“这都是你们给惯的。”
　　“就这人家还爱答不理的，一会儿就得专门送他们，要不赶不上飞机。”
　　“他们都交税了吗？”
　　“人家要的就是税后，演出劳务费都得是税后的，合同也是那么签的。那位，”部长指着一个明星：“看到没，就唱两首歌。六十万到手了。”
　　韩顺就低头和他说：“真没想到啊，这年头唱戏的倒红了。”
　　高扬逗他：“咱也别小心眼儿，这说明生活水平提高了。要是饿着肚子哪有闲工夫听他们瞎哼哼啊。不过，你今天的总结讲话整的不错，最起码没说我们工作搞不好的原因是，一是像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二是像妓女，上面老换人；三是像和老婆睡觉，自己人老搞自己人。”
　　韩顺就回敬他：“我不会像某站长那样穿短裤做报告，讲到激动时，把一只脚放在桌子上，小弟弟不小心露出来，下面哗然，他以为是大家不耐烦了，说这才是个头，长的还在后面呢。”
　　二
　　青苹果酒吧，曼妙的轻音乐弥漫在各个角落。迷离的灯光散发着温馨和浪漫的气息，张琳琳和一个叫刘黎群的知识女性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喁喁私语。
　　刘黎群长得娇小玲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是那种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女人，而且看上去也还很年轻。
　　录音笔挂在张琳琳的胸前，由于精致小巧，很像一个装饰物。但刘黎群也不在乎她是否录音，也就不理会她那个是啥玩艺儿了。只顾倾诉自己苦闷和困惑。
　　“我的初恋男友是我的大学同学。认识他的时候，我二十岁，从来没谈过恋爱，他是我的初恋。自从爱上他，这个男人便成了我的唯一。
　　他对我很好，常常在学校广播站点歌给我听，当时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每一个女孩都有一个美丽纯洁的爱情梦，而他就是我梦想的全部。我坚定地认为，他就是我一生一世爱的那个男人。我认定只要我爱他，只要我不停地为他付出，他就会一直爱着我。1995年，我们毕业后，我先到南方工作，半年后他也来南方找工作，开始时找了半年都找不到，后来我终于托堂哥帮他介绍了一份工作。我们还可以租他单位的廉价房，日子过得很开心。
　　1996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顺理成章地结了婚，第二年又贷款买了房，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生活渐渐好了起来，我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孩子怀到五个月时，因为他家里想要个儿子，要求我去照b超，发现怀的是女孩，他便要求我把孩子打掉。因为爱他，希望他一切顺心，明知这样打掉孩子会很伤身子，但想到自己也还年轻，就答应了他。
　　1998年，他开始兼职给领导开车，出入都有公车代步，单位由于有效益工资，他收入多了起来，思想也就慢慢变了。他有时半夜三更才回来，有时周六周日也不回家。我又一次怀孕了，怀孕几个月去照b超时，发现又是女孩，我心理压力非常大，忍不住哭了，他也哭了，他说这是我们的命，可能我们命中只能有个女儿了，算了，我们认命吧。他家人也同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还一直安慰我，这让我很感激。女儿出生后，他单位更忙了，女儿都是我和我妈妈带，一点儿也不用他操心。我一直非常支持他的事业，从来也没有往不信任他这方面去想。
　　我一直认为，我们是自由恋爱，我们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我们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而事实上，我们一直以来相处得也很好，很少吵架，只要有时间，我们就会手牵手在小区散步。他的处长也住在我们小区，常常说很少见到我们这么恩爱的夫妻。连他姐姐和姐夫吵架，他妈妈都说让他们学学我们。
　　自从收入多了，日子好过了以后，他没事时就常常很羡慕那些单身的朋友，觉得他们自由潇洒。我真想不到，一个人变了心，会变得如此不顾旧情。我不甘心，这些年为了这个家，我没有朋友，不顾家人，甚至失去自我。只要他想吃什么，我马上端到他面前，他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他完成。我天真地以为一切都会照旧，不晓得身边的他已在暗中策划兵变，等我回过神来，他已另结新欢。开始我想尽一切努力挽救我们的婚姻，不为自己，也要为女儿想想。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我不忍心让她失去父亲。可是男人变起脸来真的很可怕，他竟然说我不同意就到法院起诉。在他讲这番话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我爱的那个男人了，完全不是了。甚至他爸爸说只要他不和我离婚，他可以给他下跪，这都无法留住他变了的心。
　　既然心已不在，我又何苦苦苦地留着他的人。两个月后，我们正式离婚。多少山盟海誓，多少恩爱缠绵，一夜之间荡然无存。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每天都在泪水中度过。我那么爱他，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情，可是突然间，一切都荡然无存，一切都灰飞烟灭，那么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一下子就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影只。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忽然找不到自己该去的方向……”
　　她低低地说着，慢慢地流泪，张琳琳的心也在一点点地痛。她在想，生命中总会有许多的无奈，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曾经相濡以沫的亲密，突然间，一切都变了，那个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夜间就变成了陌路，生活真是折磨人啊。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刘黎群。
　　刘黎群接过后，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继续说：
　　“离婚后，我好像面临着世界末日，只觉得很疲倦，很累，好像心已经被彻底挖空了。看着女儿可爱的面孔，想着她从此失去了父爱，我的心常常像刀绞般疼痛。我只希望我们的离异，不要给女儿幼小的心灵带来更大的伤害，希望她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而我自己，已经惧怕了感情和婚姻，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是他亲手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家，然后他又亲手打碎了它。
　　我才二十八岁，将来我带着女儿，将如何去行进这漫长而孤寂的人生。这些天我一直在痛苦中挣扎，不断看书学习，也决心去考会计师和注册税务师，也要写小说，我要记录下我们以往生活的点点滴滴。
　　爱情没有了，生活还要继续，我和女儿还要生活，我要尽量为女儿创造一个好的生存环境，让她健康成长。就在我又找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任公关部经理的时候，我认识了康伟业这个大骗子……”
　　她刚讲到这里，酒吧的门被撞开，一伙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酒吧里温馨的气氛一下子被打乱了，惊叫声立时便充斥整个酒吧。这伙人挨个吧台转，当来到张琳琳她们的吧台时。一个手臂上纹着两条龙的矮子叫：“这儿，这儿，在这呢，这****在这儿呐！”
　　张琳琳瞧了瞧刘黎群，刘黎群也看了看张琳琳，她们都不知道这伙人是找她们谁的。
　　几个小痞子围了上来，那个手臂上文着龙的矮子一把抓住刘黎群的衣领骂道：“臭婊子，还找记者谈你的那些骚事儿，也不嫌丢人嘛？”
　　张琳琳忙站起来：“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一把将张琳琳按住：“坐着老实点儿，就你这点酒量还敢站起来。”张琳琳坐下了，这伙人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
第37章 发展是不差钱的(2)
　　张琳琳知道他们笑啥，别看她没结婚，但由于是记者，经常往下跑，而且地方官员们很少在酒桌上谈工作，大都是讲段子助酒兴。因而，张琳琳也是知道一些荤段子的。听他们说着下流的话，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横样儿，张琳琳知道他们碰上流氓了。便清理一下思绪然后说：“大家都是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的人，咱有事说事，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一个瘦子说：“跟你没关系，你走吧。”
　　刘黎群无助地喊：“张记者——”
　　张琳琳：“刘姐是我约的，我怎么能先走呢？”她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包里。
　　那个胖子一把抢过她的包：“妈的给脸不要脸，干嘛？”
　　张琳琳：“我找面巾纸。”
　　胖子：“吧台上不是有吗？骗谁，是想找手机报警吧？”
　　那个瘦子说：“小姐，我知道你是《发展日报》的，也知道你在调查谁？可你不去找他，偏要找这个婊子，这就让人费解了。胖子，把包还给她，让她快走！”
　　张琳琳：“你们是康伟业的人吧！那好，我给康伟业打电话。”说着就往下抢包。
　　胖子：“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哇，走不走？”
　　张琳琳：“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刘黎群就说：“张记者，你走吧，我跟他们走！再说就是我在妇联写的那些了。”
　　张琳琳：“不行，要不咱们一起去找康伟业！”
　　瘦子：“康伟业是谁啊？他比警察还厉害吗？”
　　胖子：“你******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做了你？”
　　张琳琳不甘示弱：“和两个弱女子逞英雄，你觉得威风吗？”
　　胖子把咂了两下嘴，没说出话来。
　　瘦子说：“有胆有识，是个巾帼英雄。但我真的不想和你废话，你还是走吧？”
　　张琳琳料定他们不敢动手，便义无反顾地说：“要走一起走！”
　　瘦子见张琳琳态度坚决，便看了一眼胖子，胖子会意，他便抬手打了张琳琳一巴掌：“妈的不动真格的不行了，记者算个屁！不就是妓女她大哥嘛，有的连妓女都不如！全******见钱眼开。”
　　张琳琳被他的一巴掌打懵了，原以为他不敢动手，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动了手，她大叫：“流氓！”
　　胖子：“你再骂，再骂我还揍你。”
　　刘黎群便冲张琳琳喊：“张记者，你走吧，我没事。”
　　张琳琳：“不行，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不认识康伟业。”
　　刘黎群：“他花钱雇的呗，他们能说出他们的主子吗？”
　　那个抓住刘黎群的矮子就给了刘黎群一巴掌：“你******瞎说什么？”
　　瘦子又说：“算你聪明，我们是被人雇的，但我告诉你，不是姓康的，你坑过谁，你自己还不知道嘛？”
　　张琳琳看着刘黎群，心说，你还和谁上过床？
　　刘黎群知道张琳琳的想法，就说：“你别听他们胡说，你快走，我没事的！”
　　张琳琳就去抢自己的包，胖子不给，张琳琳就喊：“我走，你干嘛不给我包。”
　　胖子想要说什么，门开了，冲进几个穿制服的警察：“都别动，警察！”
　　原来是吧台的服务员见有流氓来闹事，便打了报警电话。几个人都被警察带到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张琳琳出示了记者证，说了事情的原委，并声明，对打人的凶手必须严惩，还要查出他的后台。
　　走出派出所，刘黎群说：“还查啥？就是康伟业指使人干的，除了我老公，我只和他一个人上过床，别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三
　　河东市通乡公路即第一届旅游文化节答谢的晚餐是很丰盛的。
　　坐在主桌上的有韩顺、乔剑川、高扬、康伟业、徐艳。还有几位中央媒体的记者和河东市的副书记、副市长以及五大班子领导。因为桌子大能坐三十多人。韩顺又将各区县的书记和区县长喊到这桌来，同时又特意喊电视台的向冰过来。有些人高扬熟悉，但见韩顺将向冰也喊过来，见向冰那样的漂亮，便忍不住低头问坐在旁边的副书记孙月萍：“这女孩是哪的啊？”
　　“是我们市电视台的。”
　　“叫啥？”
　　“向冰。”
　　韩顺听见了便说：“老高别急，马上就给大家介绍，来，坐好了吧，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桌的客人，有的大家可能已经认识了，有的可能还很面生，但大家都是朋友，我今天隆重推出的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康伟业先生——”
　　康伟业站起来向大家点头示意后又坐下。
　　“康先生是我们河东的朋友，也是恩人，今天我们能请来全国演艺界的明星大腕儿来我们的山沟儿里演出，就是康先生鼎力支持才促成的。加之他在我们这里投资的”炼厂等一些项目的上马，让河川县的财政大翻身，也使这个最边远的山沟里的小县，能村村通上水泥路，这不是恩人又是啥？”
　　高扬听韩顺提到河川的”炼厂，心里就更明白了，难怪康伟业请他们下那么大的本钱，还想拉他下水，原来那个污染的企业就是他的，看来王治成说的没错，果然如此。那是谁向他通报了采访污染企业的事情呢？高扬不由得瞥了一眼韩顺。
　　韩顺介绍完康伟业就介绍他：“坐在右边这位也是咱们河东的恩人和老朋友，《发展日报》的记者站站长高扬先生。这些年他没少为我们河东鼓与呼，让我们河东坐飞机吹喇叭——名声在外。对我们扩大影响和招商引资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高扬听不下去了，他心里想，康伟业和韩顺到底是什么关系，康伟业是商人，商人最想干的事就是赚钱，无利不起早，要是没有一定的利益，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你河东砸几百万请明星演出，再沽名钓誉吧，也不至于花这笔大头冤枉钱，何况康伟业是于省长的亲外甥！再联想起韩顺办公室里的山水画，他的脑袋里就划开了魂儿：于省长、韩顺、乔剑川、乔守志、康伟业之间……高扬不敢想下去，他定了一下神儿，听韩顺往下介绍。
　　当介绍到向冰时居然用了一首诗：“玫瑰虽美亦有刺，弥天香气骨中来，仙姿偏向人间好，惊天动地唱瑶台。这就是这位美人的真实写照。这是我们河东的骄傲，她是谁？她就是我们河东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向冰！”
　　高扬知道能让韩顺如此欣赏的女人并不多，他能用这样的溢美之词推出向冰，由此可见向冰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于是，他借故去洗手间，冲韩顺使了个眼色。
　　韩顺跟他来到洗手间问：“啥事？”
　　高扬：“我看你对那个女记者有点意思。”
　　“你拉倒吧，我哪有那个闲心。不过，说实话，我挺欣赏她的。”
　　“欣赏就是喜欢。你要注意了，我跟你说，那个女孩儿不简单。
　　“言重了。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嘛，喜欢女人，但不敢往前迈步，我是精神满足，不像你敢做实际的。”
　　酒宴开始，韩顺首先祝词。
　　韩顺热情洋溢的致词后，各桌便都随便了，有的桌喝的是热火朝天，吵吵嚷嚷的，白酒、啤酒、果酒，甚至饮料下的都很快。可在他们这个主桌上，却是万马齐喑，有的是窃窃私语，有的是只吃不说，还有的是看别人吃喝自己在那儿窃笑。
　　韩顺扫了一眼在坐的众人，心里就明白了。因为这里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只有高扬和康伟业，乔剑川不动声色地观察，高扬心里有事心不在焉，康伟业因为没有人热场，加之文化底子薄也不敢过早的表露。
　　其余的下属谁敢抢韩顺的风头？看出来了这个现状，韩顺便说：“太沉闷啦，老乔、月萍你们赶紧起来敬酒！守志、小刚也说说话嘛，咱们是主人，不能在客人面前失礼啊！”
　　孙月萍看了看乔剑川没有要动的意思，便站起来说：“本来现在轮不到我说话，人家乔市长还没敬，但，既然韩书记点到我了，那我就敬大家一杯！”
　　韩顺说：“一杯不行，得多来几下。”
　　孙月萍：“好，韩书记，你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
　　大家全笑了。孙月萍也觉得说的话里有毛病，便自嘲：“不会说话还抢话，让大伙笑话。”
　　韩顺便闹：“哈哈哈，那不是韩书记，是乔市长，我们乔市长干过副书记的，对吧，老乔？”
　　乔剑川咧着大嘴哈哈直笑：“对，对，是的，我干过副书记。”
　　孙月萍已缓过神儿来，一看自己要吃亏，便笑骂乔剑川：“你说的也对，是的，市长都是副书记升（生）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下把康伟业的情绪调动起来了，他说：“还是讲笑话有意思，我来讲一个段子吧。给大家助助酒兴。”
　　大家一齐说好。于是，他就讲了起来：“喝酒的五个阶段：少女阶段，严防死守；少妇阶段，半推半就；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老太太阶段，不行还要瞎比划。”
　　众人齐笑。
　　韩顺笑过后说：“呵呵，没想到康总也会这个，我跟你说，讲这个，我们乔市长最擅长了，坐在这儿讲一天也不会重样儿。对了，高站长你不是走南闯北听到的多吗？你和我们乔市长交流交流，给大家助助兴！”
　　乔剑川说：“讲可以，但，一个段子一杯酒，你们谁喝我不管，不能喝的就讲段子，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高扬说：“好，我赞成乔市长的提议！”
　　韩顺：“好，那就这样。要想不喝酒就讲笑话，不会讲，或讲出来大家不笑就喝酒！”
　　于是乔剑川开讲：“先说个简单的，问：谁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答：炮兵连炊事班战士！问：为什么？答：戴绿帽背黑锅看别人打炮。”
　　大家笑，喝酒。
　　然后是韩顺讲：“我不会讲，我说个我昨天接到的短信吧。最引人注目的哥哥——伟哥；最年轻的奶奶——二奶；最难设防的盗窃——偷情；最热闹的走廊——发廊；最畅销的书——女秘书。”
　　大家又笑，喝酒。
　　轮到高扬：“我说的这个段子最后要是吧哒嘴，可能会品出点苦涩来，也是别人发来的短信，穷人富人论，欠个人的钱是穷人，欠国家的钱是富人；喝酒看度数的是穷人，喝酒看牌子的是富人；写书的是穷人，盗版的是富人；吃家禽的是穷人，吃野兽的是富人；耕种土地的是穷人，买卖土地的是富人；女人给别人睡的是穷人，睡别人女人的是富人。”
　　大家笑过后，韩顺说：“把你的苦大仇深先藏起来，别败兴。该谁了，到康总了吧？”
　　康伟业：“我说的可没你们整的文雅，在座的都是过来人了吧，我给大伙儿整一个，说的是一对夫妻住宾馆，有小姐来电骚扰：‘玩不？爷回答：‘不要！爷便挂断，谁料小姐又来电话：‘出门在外何必委屈自己？爷他回答说：‘俺带了老婆！爷小姐就笑：‘先生好缺德，到处都是快餐店，何必自带方便面！’”
　　轮到孙月萍了，她说：“咱们这里记者多，我说个和你们有关的吧，文学女青年写一文章向教授请教。教授评点：‘此文上半部两点突出，比较丰满；中间平平；下半部比较毛躁，还要七搞八搞才行！’”
　　乔剑川就抢话说：“你整的这个太老了，最新的是这样的，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深夜漫步郑州街头，一巡警问道：‘干什么的？爷女答：
　　‘妓者。爷巡警肃然起敬，温和地问道：‘请问是哪家报社？爷妓女羞答道：‘晚抱的。爷‘哪家晚报？爷妓女羞答道：‘和男晚抱。爷巡警：‘河南晚报，不错不错，我喜欢！爷妓女羞答道：‘这工作一般都是晚上敢搞。爷巡警：‘晚上赶稿确实挺辛苦的。爷妓女羞答道：‘谢谢大哥理解，有空来搞！爷巡警：‘好的，一定一定！’”
　　韩顺看看气氛活跃起来了，就喊：“快别再糟蹋记者了，我们的向冰脸都红得像鸡冠子了，来，向冰，该你讲了。”
　　向冰：“我也不会讲你们讲的那些，但为了不罚酒，我就讲一个吧，说有一美女下夜班，被一好色男子尾随跟踪，美女很害怕，正好路过一片坟地，美女便走到一座坟墓前说：‘爸爸，开门吧，我回来了。爷吓得男子狂奔而去。美女便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地笑了起来，哪知笑声未落，从坟墓里传出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闺女，你咋又忘记带钥匙了呢？爷吓得美女尖叫着跑了。这时，一个盗墓者从坟墓里爬出来说：‘影响我工作，吓死你。爷突然发现墓碑前有一老者，手拿凿子在刻墓碑，就好奇地问：‘你在干吗？爷老者生气地说：‘这些不肖子孙把我的墓碑都刻错了，只好自己来改啦。爷盗墓者一听，撒腿就跑。看着盗墓者的背影，老者冷笑道：‘跟老子抢生意，吓死你。爷一不小心，凿子掉地上了，老者正要弯腰去捡，却看见草丛中伸出一只手，同时还有个声音说：‘啊，你敢乱改我家的门牌号。爷吓得老者连滚带爬地就跑了。就见一个拣破烂儿人从草丛中爬出来，捡起地上的凿子，感叹道：‘这年头，毕业了找不到工作，捡块烂铁还得费这么大劲，容易吗？’”
　　高扬笑过后说：“人都说，男人聚会的酒桌上只有两个永远的话题，那就是政治和女人，看来此言不虚呵。所有的段子都离不开男女两性。就小向这个纯洁一点，但也有好色男出现。”
　　韩顺：“世界就是由男女两性组成的嘛，这有啥奇怪的。”
　　乔剑川：“其实，现在最有创意的是把现实社会都用这些幽默的语言给编成段子了，而且设计得很是巧妙。”
　　高扬：“是啊，我方才就收到一个短信，我给大伙念念，某村长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经过周密的调查后向上级领导送了一份计划书，上面写道，给长城贴上瓷砖给赤道镶上金边；给珠峰装上电梯；给太平洋围上栏杆。领导批示：不要好高骛远，多干点实事、小事。于是，村长又是一番调查，又上书一封。上面写道：给所有的苍蝇戴上手套；给所有的蚊子戴口罩；给所有的老鼠戴上脚镣；给所有的蝗虫戴上避孕套。”
　　韩顺就笑：“这讽刺得真好，把那些不顾实际情况瞎指挥的领导刻画得很到位。”
　　一个又一个段子把大家都逗得前仰后合，气氛自然就热烈起来。
　　就在大家都在酒精与段子的刺激中陶醉时，韩顺、高扬和乔剑川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三个人接电话的同时也几乎同时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几天的大雨，兴安矿瓦斯爆炸，一矿井塌方了，井下被困矿工三十多人，在矿山采访的杨刚也被压在了井下。
第38章 矿难不是上帝在开玩笑(1)
　　一
　　黛色的大山寂静而安详。刚步入夏季，正是山花烂漫，草木葱郁的季节。杨刚在兴安矿采访矿区的安全工作，他按照高扬的指示这次来没有暗访，而是先到兴安矿务局党委宣传部，在矿务局宣传部的协调下，先后采访了新任矿务局党委书记兼局长丁一，又参加了矿务局专门为他召开的安全生产汇报会。每个矿的矿长、采掘队队长等都发了言，又应他的要求察看了被封的3号井。以及正在生产的其他矿井。
　　应该说，所有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没有瑕疵。3号井依然被封，虽然不是废弃井，但也和废弃井差不多了。不通电，不通风就更别说下井了，这里只等雨季过去重新进行安全保护后，再作是否启用的决定了。别的矿井照常工作，都是有条不紊，而且每次下井前，安保人员都要先期检查。也就是说，在井上看基本看不到任何纰漏，于是杨刚提出要下井看看。
　　这就引起了矿务局的领导们重视了，丁一局长指示宣传部一定要保证记者杨刚的安全，一定要有人陪，而且还要有在井下工作、熟悉井下环境、有遇险逃生经验的老矿工带领，杨刚说不用，矿工们都不害怕，我也不怕，我只是跟他们走一遭。丁一说那就到浅井去看看吧。
　　但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杨刚和宣传部长以及7号矿井的领导及当班的采掘队队长在两个有井下采煤经验的工人陪同下，来到距地面五十多米深的矿井后。老天爷突然间就布起了乌云，滚滚暴雨随即便来到，顷刻间，瓢泼大雨便弥漫了整个矿山。
　　其实夏天下暴雨是常事，有时还带着冰雹。这也不影响井下作业，只是要注意一下，也从没出过事，可这次偏偏出现了万一。
　　由于这里煤层分布浅，常常挖开几米土层下去后就见到煤。这让一些矿工家属和山民们产生了邪恶的念头，他们为了发财，便自己拉几个人私下里开山挖煤。然后再低价卖给那些私下里在路边等着收煤的小业主和跑长途回家的司机。这样一来就把山挖得千疮百孔，矿上也常组织巡山队巡山抓他们，但矿山没把这事列入到重要议事日程，也就有一搭没一搭，想起来了就进山查一查，没人也就罢了。这便让受利益驱动的山民更加疯狂。见了煤就挖，也不管深浅，只要能从煤坑里爬上来，把煤背出去就行。这也给正常开采的矿井带来危害。
　　兴安矿现在正常开采的矿井有八座，深浅不一。有的掘进七八十米才纵深开掘，有的在浅表层，挖几米或十几米就到生产面了。本来为了保证杨刚的安全，矿上安排他到浅井采访，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由于下大雨，里通风设备失灵，偏偏浅井出事了。
　　二
　　近三十多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顷刻间被埋在大山的腹中，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但现实活生生地摆在了人们的面前。
　　韩顺和乔剑川等在第一时间冒雨赶到现场。高扬、刘仁怀也和前来参加庆典媒体的记者一起来到了现场。得到消息的洪静也从省城滨江赶了来。洪静一路上都在想着杨刚的音容笑貌，眼里噙着泪，心里不住地默念：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韩顺下了车就忙着听取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矿务局党委书记兼局长丁一的汇报。丁一把身边一位刚从井里出来的队长拉到面前，介绍说这是救护队长，详细的情况请他介绍。一个胖乎乎满脸流淌着汗水、浑身颤抖的中年人哆嗦着说，他们的队伍到来时井下巷道里已全部断电，大家头顶着备用灯走了进去，估计垮塌地点离地面大约三四十米深，离井口二百多米远。爆炸已导致巷道大面积坍塌，煤和矿石及浮土全都堵塞在巷道里，现在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须尽快清理巷道。
　　“要救人，现在最关键的是做什么？你们的人员现在都在干什么？”韩顺急急发问。
　　“我们的队伍在塌陷的地方动不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先想办法给里面送风，然后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清理这些塌石。”队长蹲在地下，眨巴着眼睛画起井里的路线草图。韩顺又仔细询问了里面的具体情况后，神情凝重地对身边的人说：“同志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尽办法，千方百计抢救生还者。想办法往被堵塞的巷道里送风，时间长了那可会使人窒息的。同时组织人马开挖巷道，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丁一说：“鼓风机和往里输入空气的钢管我们已经开始架设，只是投入的人手不多。”
　　现场抢救指挥部迅速成立，乔剑川任组长。
　　与此同时，煤矿爆炸的消息迅速扩散，在东江省委书记洪欣和省长于得水得到消息的同时，新华社也在第一时间发布了简短的消息。
　　两位封疆大吏便一同与中纪委的同志赶回东江，迅速组织召开在家的常委通气会。通报决定将副书记赵晓轶隔离审查，实行双规，并由中纪委的同志带走后，省委书记洪欣和省长于得水便马不停蹄地一起赶到河东市兴安矿。在问明了初步情况后，双双发出指示，必须全力以赴抢先救人，还转达了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抓紧救人。”
　　于得水来了后，现场抢救指挥部的组长就由他来担任了。但由于韩顺也是省委常委，他又是比省长先赶到的，于得水就没让他走，留在前线和他一同指挥抢险。
　　矿工们来了，武警部队来了，大型的挖掘机也开来了，人们冒雨开始大营救。
　　在丁一的指挥安排下，抢险人员都进到了井里。于得水、韩顺和高扬等也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拿过安全帽戴上，走进矿井里。
　　这里的煤炭埋藏不深，所以矿井打的大都是斜巷，而不像其它地方的煤矿直上直下就达几百米甚至千余米。他们走进黑幽幽的巷道时，里面已临时通了电，昏黄的灯光被黑暗吸收，勉强能照个路。刚走了几十米，巷道变得狭窄低矮了许多，顶上没有支撑，只有那些眼看欲坠的巨石下，才有几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支撑着。于得水和韩顺没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敢多言，静谧里除了脚步声，就是从巷顶上流淌下来的滴水声。
　　洪静边往里走，边大喊：“杨刚，你在哪儿？你能听到我的喊话吗？”
　　坍塌地离井口不远，加上大家心急如焚，韩顺一行十多分钟就走到地点。窄小的巷道聚集着许多工人，但大家显得束手无策，在这里干呆着。还有人在安慰几个嘤嘤抽泣的妇女。妇女们的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头皮发麻。
　　挖掘机等现代化设备倒是运来了，但到了巷道口就不敢使用机械了，也不敢用炸药，因而只能是人工挖掘和寻找。这样速度就慢下来。
　　高扬不住脚地来回转圈儿走，韩顺见了便走过来安慰他：“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高扬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听韩顺这样说，立时就嚷了起来：“这就是你的安全第一吗？你不感觉这事对你的安全大会是个讽刺吗？仅仅才一个月，你的安全管理大会才过去一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恶性事故，你还有心整一帮唱戏的来********？我告诉你，杨刚没事儿一切都好，一旦有事我跟你没完！”
　　韩顺也怒：“你以为我就好受吗？那是好几十条人命啊！我告诉你高扬，我恨不得自己就埋在里面。你还站在这里乱蹦乱跳地和我喊！”
　　乔剑川走过来劝二位：“你俩就别吵了，没事一切都好，要是有事，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高扬没好脸给他：“好啊，偌大个乔市长在这紧要关头，你居然才想到自己的责任，早干嘛了？要是不搞花架子，把安全措施真正落到实处，能有事吗？”
　　乔剑川嘴角动了动，没吱声走了。
　　韩顺就冲他喊：“高扬，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控制下你的情绪。你和我吵可以，你干嘛冲人家乔市长吆五喝六的！”
　　于得水也劝他：“出了事谁都不好受，别激动。”
　　高扬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不再吱声儿。隔了一会又对韩顺说：“你给我一根烟儿。”
　　韩顺告诉秘书长给高扬递烟，又给他点着。高扬狠命地吸了一口。
　　抢险工作紧张地进行了两天两夜，到第二日午夜三点的时候，送风的钢管才终于穿透巷道堆积物，鼓风机狠吹了一个多小时，焦急的人们对着钢管大声呼喊着名字，可无论怎么喊叫，那几根黑黢黢的管子就是没有传出一点声音。
　　抢险工作仍在紧张地进行着。
　　时间过去了三天，还没挖出一个人来，现场的气氛凝滞得似乎要爆炸。
　　所有的人眼睛都红红的，没几个人能睡得着，饭每天都在吃，但谁也吃不下。高扬几天没刮胡子了，他一边安慰着刚刚打完吊瓶，硬撑着来到现场的洪静，一边瞪着泛着血丝的眼睛，痴痴地盯着洞口看。
　　到了第四天傍晚，抢救的人终于挖到了遇难者的尸体，包括杨刚在内，共找到二十九人的尸体，还有三人下落不明。杨刚的数码相机和录音笔已经压坏，这些天他拍的影像基本上都无法还原了，幸运的是他的采访包里采访笔记还在。高扬翻开这沾着杨刚鲜血的日记，一页页地读了起来——
　　三
　　煤矿，是高危行业；煤矿工人，是地下工作者。对于我来说，一直很神秘。现在，经站长批准，我来到了兴安矿。矿领导对我很是照顾，派专人陪着我。我走到哪里，他们也不限制，这对我能捞到真实的材料真是大有益处。
　　一接触到煤矿工人，我才知道，他们真是太伟大了，他们的精神若虹贯金乌，星辉霄汉，他们，永远是我们中华民族引以为骄傲和自豪的中间脊梁。
第39章 矿难不是上帝在开玩笑(2)
　　在兴安矿务局宣传部周宏宇副部长的陪同下，我深入到井下生产一线，真正体验了一次煤矿工人的工作，受益颇多，同时也被煤矿工人的精神所深深感动。“采煤苦，采煤累，采煤工人的苦衷无人能体会。”
　　用这句话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也感到国有煤矿对安全工作的监管还是很到位的。
　　记得当时下井是八点班，6点20准时点名，然后就召开班前会，班前会议是对工人的工作进行部署，同时对井下工人敲安全警钟。班前会结束后，就要到澡堂更换工作服，到井口领取矿灯、自救器、安全帽，在井口经过安检人员的安全检查之后，便可以下井了。井口检查主要是对煤矿工人进行易燃易爆物品的检查，同时认真校对工作人员入井证，没有入井证严禁下井。
　　7点过一刻，我的身体随着矿车缓缓驶入井下，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停了下来，我在其他煤矿工人的引导下，打开矿灯下了车，顺着大巷向前走去。下井前矿领导一再强调安全问题，初次入井的我便格外留心。巷道内的道路并不是很平坦，没走几步，便上气不接下气的，汗水也流了下来。然而巷道也好像故意和我作对，越来越窄，先是弯下腰向前挪动，再后来只有伏下身子运用手臂的力量向前爬行。真应验了那句话，“摸爬滚打的矿工兄弟”。
　　十几里的路程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的身体几乎散架了。浑身臭汗不说，胳膊腿酸软，腰背发麻，再加上井下呼呼抽放瓦斯的风，使我的头有点发疼。此时我真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没辙，谁让咱想下井呢。我看到矿工兄弟们在班组长的带领下，采煤的采煤，抢煤的抢煤，干杂活的干杂活。工作现场一片忙碌的样子，但忙而不乱，井然有序。看着大家都忙碌的样子，我也不甘示弱，稍作休息后，也拿起了手镐向煤墙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没过多大一会，我就口发干，舌头发麻，胳膊发木，而抡手镐的那双手也被磨出了许多大泡，有几个泡被手镐把震破了，手掌异常的疼痛。
　　看看其他工友，他们十足的干劲和注重合作的团队意识，无时不在告诫着我，这是一支优秀的团队，他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攻关、特别能奉献，这种宝贵的精神，在这些煤矿工人的身上真正体现了出来……近一年来我曾四次到煤矿采访，发现无论是在哪个矿，无论是在国营煤矿还是在小煤窑，矿工们的生活状态庶几相同。工作危险、生活沉闷、对个人命运的掌控能力较低和子女缺少受教育机会，是他们生活的共同特征。
　　据说，由于多年来煤矿企业职工收入低，人才外流严重，加之由于艰苦行业生源不足及毕业生不愿到煤矿就业等原因，导致煤矿管理人员和员工素质低，煤矿安全管理松散，违章指挥、违章作业情况经常存在，安全没有保障。市县乡政府及其安全监管部门及人员只能管到地面，管不到井下。
　　国有大型煤矿一般都使用综合采煤系统。一线工人们操作这种机械，利用直径1.8米的金属割轮切割煤层和矸石，噪音巨大，煤粉飞扬。由于井下空气溽热，矿工们常常把呼吸器挂在脖子上，而不是罩在口鼻处。不过与一些私人小煤矿相比，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工作环境了。
　　可在小矿井，尤其是个体小煤窑，我发现有的矿井还在使用一些好像多年以前在电影中看到的道具似的机械。没有传输皮带，没有溜子，没有绞车拉煤车，工人也没有呼吸器。这种做法使得采矿成本非常低廉。采取的也是炮采的老方法，矿工们在煤层中打眼，塞进雷管，放炮崩塌煤层，然后向地面搬运。
　　在一个矿井，我注意到一个瓦斯探头上的数字显示为1.2，而矿工工人们仍在如常工作。这一数字意味着当时当处的瓦斯浓度为1郾2%，按照国家的安全生产规定，瓦斯浓度超过1%就应该停工通风。
　　可矿工们对这些数字司空见惯。在一定程度上冒险作业，这在全国各个煤矿中可能都是一种“惯例”。
　　我在和周部长提出这个问题时，我注意到他的脸上原来那讨好的神情不见了，而是变黑了，他说，“我明天领你去看看那些个体私采的小煤窑。”
　　由于煤炭价格一直上涨，一些不法分子就打起了偷采煤炭资源发财的主意。虽然有关部门对这一现象进行了严厉打击，但是一些不法分子还是利用地形和夜幕的掩护铤而走险地非法采煤。记者昨天在兴安矿务局宣传部的周宏宇副部长陪同下，按照报料人提供的线索进行了暗访。
　　在北山一座倒塌的砖瓦窑附近，发现了两个黑煤窑，两个黑煤窑口的直径在一米左右，里面还冒着热气，井口上面堆着被挑拣出的煤矸石。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曾经进行了盗采，看到有人来了，盗采人员便掩藏起来。据附近知情村民介绍，盗采者一般都是家庭作业，方法很原始，只有一把尖镐、两把锹、一个辘轳。盗采者首先选择隐秘的地点用锹、镐等工具垂直掘地数米，等井口直径只能容下作业者和提升煤炭的土筐后，家族中的壮劳力开始下井刨煤，余下的老者或妇女在井上辘轳往上拽。随后我们发现了一些村民用挖菜窖作掩护挖采煤炭。白天对外称是菜窖，晚上打开窖上面的盖子，安上辘轳，就变成了小型的煤窑，随意地盗采了。据了解，这种盗采煤炭行为不仅使资源遭到严重破坏，原始的采煤方法也给盗采人的人身安全带来巨大威胁。据透露，在整个兴安矿一带都有此现象。
　　据调查，黑矿井都是全人工开采，没有采取爆破手段，冲在最前面的掘煤者用十字镐一点一点掘，后面的人用铁铲铲在簸箕里挑出洞外堆放。用十字镐的人最容易被伤着，危险性大，所以工钱也要高些，一般在100元—120元\/天。正规矿井用的支护木一般直径十五厘米，间距不超过八厘米，而黑矿井用的支护木的直径只有七八厘米，间距也不够。黑矿井一般采取自然通风的方式。为了方便，矿工们常常取下矿灯私自在井下换灯泡，在瓦斯积聚的井下，任何的摩擦都有可能引发灾难，这种做法的危险可想而知。
　　一般来说矿工在洞内有两种开采方式，回采和掘进。回采很危险，但每炸一次可以比掘进时多炸出1—2车煤，掘进相比回采稍安全，但是出煤少。与矿工的交谈过程中，矿工的眼中自始至终流露出一种矛盾和无奈。他们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做工很危险，随时都有受伤甚至丧命的可能，但是还是继续在这里干着，为的就是这份高额的收入，在这里每个矿工每月可以挣到8000—11000元的工资，这样的收入对于只有小学或者初中文化的农民来说相当于他们干农活一年的收入，何况有的一年收入还不到4000元。我了解到，这里干活的矿工大都30—40岁，个别的稍大或稍小，而且全部来自一些贫困的农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正值一生中生活压力和经济压力最重的时候，挣很多的钱来缓解这种压力成了他们最大的愿望。但是，由于文化水平低，正规的就业机会几乎没有，做普通的农活收入太低等原因，也因为国有煤矿不会收他们，因此去黑矿上挖煤就成了一些胆子大的人的首选。
　　据说煤矿的五大灾害是瓦斯、煤尘、水、火和顶板灾害。1.瓦斯是指井下各种有毒、易燃易爆的气体；2.煤尘是指能爆炸的煤尘和浓度达到可以导致尘肺的煤尘；3.水是指可以导致煤矿淹井或出现人员伤亡的涌水或透水；4.火是泛指井下发生的各种火灾；5.顶板灾害是指煤矿巷道或采区顶上的岩层发生的各种垮塌或冒落事故。
　　几天下来，我反复对一个现象进行了思考和反思：为什么同是一个地域的人，有的人财产有千百万元，住洋楼开小车，而大部分人的经济条件却依然没什么明显的改善？矿区不但没有因为煤炭带来的财富兴旺繁荣起来，反而变得环境越来越差，植被破坏、耕地受损、空气污染、废弃的煤矸石堆积如山。而且文化程度越低，对问题的认识能力越有限，对其进行安全培训难度越大，培训效果越差，安全意识就越难深入其心。
　　在黑煤窑事件背后，我们要反思的不仅仅是官员问题，更是我国在盲目高效追求gdp的同时，人与人之间的道德观念在冷漠中倒退，在物欲横流中淡化了。
　　在一心共建和谐社会的今天，仍旧有“黑砖窑”、“黑煤窑”、“奴隶工”等等与当前形势格格不入的现象存在，真的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四
　　透过杨刚的日记，说明兴安矿虽然嘴上在喊安全生产大过天，但他们的做法还没有到位，还仅停留在表面上，矿工们对此的意见还是很大的！
　　高扬收拾好日记，又安排好杨刚的父母后返回了省城，到办公室后，他先让张琳琳将杨刚的日记逐页拍摄并扫描存入电脑，又让其进行复印。然后将日记交给了报社。并申报了杨刚为烈士，经过报社和东江省委沟通，由于杨刚不是报社的编制，他的工作关系在东江省人才交流中心，他的编制是东江省人事厅认定的，最终，东江省民政厅发文认定杨刚为烈士，国家和地方也给了他家里一定的抚恤金。看到杨刚的父母心情平静下来，高扬也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职权范围内，他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最后，他将杨刚的采访笔记复印件分别送给东江省委、省政府和河东市委、市政府。但由于在前期已对相应的责任人进行了处理，记过的记过，免职的免职，再加上由于东江省委副书记赵晓轶的腐败案暴露，干部们人人都为自己的位置而担忧，此事便被压下来。
第40章 安全不仅仅是对个人而言
　　一
　　又是一个周末，高扬为了放松自己近日来紧张的神经。他开车拉着尚升和高尚到东江省的另一个地级市雅泉来旅游。
　　雅泉是一个原始森林尚未开发的地级市。这里盛产红松樟子松，以四季常青、生长茂密的红松林、樟子松为主，灌木以连翘、迎春、杜鹃、绣线菊为主，形成十分诱人的四季景观。春天，百花争艳，满山飘香；炎夏，林海葱郁，峰峦叠嶂，走入山谷，涓涓流水，清凉喜人，使你倍感林中气候宜人；金秋，红叶似火，果挂枝头，让人馋涎欲滴；寒冬，雪压青松，绿白相映，林中显得特别宁静，听不到鸟叫，听不到虫鸣，只有在寒风凛冽下听那松涛声，令人心醉，催人奋进。境内有山有水有沼泽，是一个五山三水二分田的森林旅游城市。
　　应该市刘杨市长的要求高扬采写的《大森林见证大发展》的长篇通讯在《发展日报》的头版头条推出，很让雅泉市上下振奋，这次听说高扬因站里牺牲了一位记者心情很压抑。刘杨便再三邀请，邀高扬一家来该市散散心。心情忧郁的高扬便谁也没告诉，拉着妻女一家三口来雅泉了。
　　刘杨等自然是热情欢迎，因有妻女在场，高扬提出不用刘杨陪，自己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转的要求，刘杨答应了。但暗中却给市公安局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派几个人暗中保护高扬一家。
　　初夏的林区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新而又充满神秘——当高尚看到小溪中活蹦乱跳的小鱼时，她光脚下去抓，尚升看见了便去帮忙，高尚喊高扬：“爸爸，你也过来抓啊！这竟能用手抓到鱼，太不可思议了！”
　　高扬就喊：“别光顾着玩儿，回去后写篇作文，我看看你的文笔。”
　　高尚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明天就发你邮箱里。”
　　因这里的山区多是崇山峻岭，在这千里流翠之中，最流行的娱乐项目就是漂流。说起漂流，其实就是乘一个皮艇或竹筏，坐其上或嬉戏弄水，或饮酒观光，在两岸青山迭翠、茂林丰草、鸟鸣蝶飞中随碧波或激流飘飘转转而下。过程本身没什么新奇的，只是流连于山野清风绿海之间，感受风尘世事之外的一份清静与自得，这对尚升这样的很少出来玩的人和高尚这样的学生是很有吸引力的。
　　高扬因是记者，每有这样的景点开业，他们都会邀请媒体和领导来助阵。因而，高扬玩过很多次漂流。可尚升和高尚却是第一次，所以都兴致勃勃。到了漂流出发点，河水清澈见底，流水淙淙，草木香气迷人，漂流点建设很有模样，服务设施还算齐全，人很多，都是从城市里来的游客，大人小孩，一片兴旺景象……尚升和女儿开始欢呼雀跃，因第一次真实体验这种漂流的感觉，还是很期待的。
　　其实从坐上车的那一时刻，尚升和高尚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玩好，玩愉快。现在来漂流了，这是她们早就惦记着的，现在愿望实现了，她们咋能不兴奋？
　　选了小漂流筏后，尚升和高尚不约而同地眼神迅速对视了一下，当尚升走到了一个筏子边坐上去时，高尚就嬉笑着用水撩她，她也用水泼高尚，高尚便还击，于是娘儿俩个开始打水仗，河面上一片水花飞溅，笑声也此起彼伏飘荡在山谷……沿着清澈的河水漩涡，她们的漂流筏一起一伏，两岸青山座座，时而悬崖耸立，时而迎面扑来。草木茂盛、蝴蝶飞舞、山风凉爽、绿水淙淙，风光确实怡人。母女俩是彻底地陶醉了。
　　在雅泉河的上游，他们见到了在此经营漂流业务的孙立安。闲聊中得知，孙立安原是河东市河川县的山民，因那里有”炼厂的污染，他带着全家人来到了雅泉。见这里山清水秀，来旅游的人又多，雅泉河上有水流，水急而且浅，最深处也就到人脖项处，他就求亲靠友地借了一些钱购置了一些橡皮船，经营起了漂流业务。这很惬意又很刺激的游乐项目一下就让来这里的人喜欢上了，尤其是久被水泥钢筋束缚的都市人，每逢周末都三五成群地来这里漂流。人们蜂拥而至，漂流便火了起来。这也是刘杨推荐他来玩的主要原因。
　　看到尚升和高尚母女俩在水中嬉戏的高兴样儿。高扬却高兴不起来。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个陈立安是因为家乡被污染而被迫迁到这里来的。
　　高扬在想，同样是森林城市，雅泉这里山清水秀，生机盎然，可河东被污染很山秃水臭，寸草不长。同样是发展，一个是开展生态旅游，一个是招商引资。一个是小打小闹，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没抢了子孙的饭碗，后续发展持续有力；一个则是效果显著，财政税收大幅提高，城乡建设日新月异，生活水平逐步改善。但却让人背井离乡，生病者日渐增多了。要钱还是要命？这真是一个很难让人抉择的难题。
　　你说韩顺的政策错了吗？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你说刘杨对吗？同样是工人，河东的基本工资和福利待遇等达到了3000元\/人，可雅泉才1500元\/人，而且下乡进山还都是原始的土路。老百姓在闲聊时，都啧啧称羡说：“看人家河东人多牛，兜里有钱，屋里啥都不缺。”对这样的现象，我们应该怎样关注？又该进行怎样的反思呢？
　　二
　　高尚随着拥挤的人流，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尚升挽着高扬的胳膊也随着拥挤的人流往前移动。
　　这是一片尚未开垦的原始森林，只是因为旅游而修了一条简易的木吊桥通道。从这横七竖八自然倒折的树木和被枯叶覆盖的灌木丛中，游人们完全领略到了原始森林带给人的神秘和征服欲。
　　雅泉真是人们休闲度假、旅游观光的最佳去处。
　　高扬很陶醉雅泉的自然风光，他更欣赏林场的工人们为了游人的安全，也是为了避免游人乱走迷路，隔十几米远就立一个标识牌，用简图和数字表明此地的海拔是多少，往前走该是怎样的转弯儿，凡是平缓处，均是人工开辟的山路，遇到沟壑，便搭上木板桥两边挂有铁索。
　　让人走在吊桥上就有刺激的感觉，因为几乎所有的游人，一遇到吊桥都要胆战心惊地慢慢移动，生怕掉下去坠入万丈深渊。胆大的游客，则手扶铁索站在木板上使劲晃，追求那新奇的刺激，高尚就是这样。
　　当她走到一处两山间隔很长，沟壑又很深的吊桥处时，她手扶着铁锁晃着向后喊：“老爸，老妈，快走哇！”
　　高扬、尚升寻声望去，见在拥挤的人流中，高尚一只手扶着铁索晃，一只手向他们挥舞着。吊桥在游人的踩踏下荡荡。尚升担心女儿的安全，就冲高尚喊：“抓紧了，别掉下去——”
　　这在这阵儿，人群中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穿着牛仔裤，红t恤的人借着吊桥的晃，好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推了一下高尚，高尚脚下一滑，身子就悬空了。她大喊：“救命——”
　　那个人快速地隐入人群中，高扬和尚升则快速地向前移动，高尚在身子脱离铁索时，那只挥动着的手也抓住了铁索，两只手抓着铁锁，腿和脚则尝试着够吊桥的桥板。围上来的人则相互搀扶着用手抓她。
　　这个沟很深，往下瞧距吊桥有五十多米是激流，人若掉下去摔不死也是重残，而且很可能被激流冲走。
　　等到高扬和尚升挤过来时，高尚已经被游人救了上来，游人们一边问她害不害怕，一边赞赏小姑娘临危不惧，知道自救，尚升挤过来，一把抱住高尚哭了起来：“你可吓死妈妈了！”
　　高尚一边冲妈妈笑：“没事儿，我练过的。”一边对高扬说，“老爸，推我的那个人好像是王治成！”
　　刚巧，刘杨让雅泉市公安局长派来暗中保护高扬一家的几个人也赶到了，当他们出示证件说明来意后，高扬便让高尚将经过说了一遍。
　　几个人当即表示将立案并严查。
　　三
　　就在高扬一家在雅泉放松旅游，而又惊诧于高尚的历险时，河东的韩顺也经历了一场情感的炼狱。
　　向冰给韩顺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韩顺急匆匆地陪来河东的客人吃完晚饭后，就回到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是个套间，里边的屋里放有床，本来他刚到河东时是住在河东宾馆的，后来他怕影响不好就退了房，搬到办公室里来。河东市政府盖机关干部家属楼时，也给他分了一套三室两厅近两百平米的房子，但他不要，他说我家在省城就有两套房子，我爱人也不到河东来，我要房子干嘛，还是给缺房子的人吧，可他不要别的干部也不敢接钥匙，分房就陷入僵局，最后是乔剑川找他谈话说：“河东的干部没有真缺房子的，但这是福利，你不要，别人也不敢要，你给老百姓，老百姓敢来住吗？即使能来住，他又能住得起吗？不能因为我们廉洁自律，就让其他的干部也跟着咱们走哇？”韩顺一想，乔剑川说得也有道理，何况有些工作还是要这些机关干部来做，他在这一横，自己的名声好听了，可机关干部不买你的账，没办法，便点头同意了。但他真的不缺房子，也怕自己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一间屋子里被人误解有啥绯闻，便将房子留给刚调到河东市的团委书记暂住，他自己仍旧住在办公室。周末回省城的家里去。
　　韩顺知道，做为一个政坛明星必须要时时刻刻规范自己的言行，吃吃喝喝，坐坐公车，这都是习以为常的，别人也不会依此来抓这些事的话柄，决策是不是失误，那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虽说最终由他来拍板，但那毕竟不是一言堂，是要上常委会的。在个人操守方面，只要把握住自己，不贪、不占、不沾，就能稳定自己的升迁道路。口碑问题就要区别对待，在官员中，只要有些不出大格儿的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没人说你不好。在老百姓心中，只要你时不常儿地做一些对他们有益的事，老百姓就会感激涕零。因而，这些年韩顺就认定了一个道理，能为老百姓带来福祉的事一定要做，自己的裤带一定不要松，收到的金钱一定要让它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这样，他这些年一直官运亨通，事事发达。
　　接到向冰的电话时，他的心里一阵狂喜，因为他很欣赏向冰，和她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心情也坦然，在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你能忘掉世俗的一切。更不会想起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事时，再和她吟几首诗，对几副对联，或唱唱歌，或疯狂一下，真的是很享受。
　　但仅仅是几次市里的活动时，他才看到她，并和她调侃几句，两人之间还没有单独约会过。因而，他想，我得回办公室翻翻唐诗宋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和女孩子对诗，要是输了，那还真不是脸上有光彩的事儿。
　　谁知道，当他绕过市委大楼，兴冲冲地来到素馨茶庄见到向冰时，向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吃惊不小。
　　向冰说：“我要离婚了！”
　　韩顺急着追问：“为什么？”
　　向冰火辣辣的大眼睛直视着他：“你知道。”
　　韩顺就笑：“笑话，你的家事，我怎么会知道？”
　　向冰盯着他瞧了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
　　“我？”韩顺张大了嘴巴：“我和你也没啥交往啊？连电话都没打过。”
　　向冰脸通红，但语气坚定：“我爱你！”
　　韩顺明白了，这丫头是真的，她开始玩真的了。
　　他的大脑迅速旋转起来——说实话，他很喜欢向冰，喜欢她的聪慧博学，喜欢她的冰清玉洁，喜欢她的冷艳孤傲。但他也仅仅是喜欢而已。他不能向前迈步，他不能因为女人而耽搁了他的前程。
　　他很镇定地对向冰说：“你不要头脑发热！”
　　向冰很执着地说：“不，我是真的！”
　　韩顺只好说：“我们夫妻俩感情很好，我很爱我的妻子。”
　　向冰目光不离他的脸：“我知道。”
　　韩顺更诧异：“那你咋还？”
　　向冰就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咋的了，反正一天看不见你，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就浑身不自在，这几天老出错，领导找我谈话了，奖金也扣没了。”
　　韩顺就觉得好笑，便开导她：“你也不小了，也是有家庭的人了，你不能陷入到感情的泥沼里不能自拔。”
　　向冰喃喃地说：“我最初是崇拜你，然后是羡慕你，继而是喜欢你，现在是深深地爱上你了，我不想离开你。”
　　韩顺很坚决地：“那可不能，我不爱你！”
　　向冰却很固执：“可你喜欢我，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
　　韩顺很坦诚地说：“是没错，我不否认，我的确喜欢你，因为你聪明有才又漂亮，但这仅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不是男女的那种。我做为长辈，我想对你说，你应该自重一些！”
　　向冰眼含泪花，直视着韩顺：“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爱你，不是爱你的地位，我只是爱你这个人！”
　　韩顺苦笑了一下：“你该醒醒了，向冰，我跟你说，这绝对不可能，首先我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而我还有孩子，我们两口子感情很好。其次，我们的年龄太悬殊，我大你快有一半了，再者，我是一个官员，又是一个党员。”
　　向冰马上反驳：“你说的都不是问题，你有家庭，我不破坏你的家庭。现在有情人******的党员干部多了去了，你就看看你身边的人，瞧着都人模狗样的，可哪一个不是男盗女娼？现在有点实权的干部，哪个没有情人？年龄不是问题，人家杨振宁和翁帆差五十多岁呢，不是照样恩爱嘛，你不要太虚伪了，我觉得，你首先要做人，然后再做官！”
　　韩顺也不相让：“对呀，做人就要坦荡无私，光明磊落。我说过我喜欢你，但绝对不能和你在一起，你还是冷静冷静吧！”
　　向冰语气坚定：“我不需要冷静，我早就深思熟虑过了，我就是爱你！”
　　韩顺见她如此的固执，就知道今天难过这个美人关，于是，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爱谁那是你的自由，对不起，我得走了！”起身便离去。
　　向冰在后边喊：“你虚伪——”
　　韩顺边走边思索，我虚伪吗？还真的有点虚伪。不错，我是喜欢向冰，我也想像其他人那样养个情人，包个二奶，高扬不是和杨晓茵很好吗？但我不能，我必须压抑自己的情感，我人生搏击的舞台不是在情场，而是在政坛。既然沾上了政治，那就必须要斩断孽根，现在流氓官员为什么多？还不是经不起诱惑吗？这种事，一旦被人抓住小辫子就会被拖下水，色是刮骨钢刀啊！
第41章 万事未必都如意(1)
　　一
　　由于东江省记者站近一个阶段连续发生几起大事，如杨刚的牺牲，王治成的解聘等，《发展日报》的总编辑曲沐阳便要来东江视察，这可忙坏了记者站的所有人，全站动员起来搞卫生。高扬又亲自制定接待计划。
　　曲沐阳总编辑来东江期间主要日程安排下午16：05分乘坐国航ca16xx次航班从北京飞抵滨江，发展日报记者站站长高扬，记者张琳琳、洪静到机场迎接。
　　晚间下榻省委碧湖宾馆，由省委办公厅宴请。
　　第二日，早晨在住地用餐。
　　上午记者站开会，请曲沐阳总编辑做重要指示。
　　中午东江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方子湄接风宴请。
　　下午和晚上东江省委洪欣书记会见并宴请。
　　第三日，上午看满清文化展。下午和晚上是滨江市委的宴请并观看二人转表演。
　　第四日，上午去河东市。下午返京。
　　高扬知道，在东江能让多大的领导出来陪，让多少个单位接待，什么规格的接待，这就要看他的工作能力和社会关系了。别看《发展日报》是副部级单位，但他若能将正部级的省委书记洪欣请出来会见曲沐阳总编辑，那就将是东江省的重大新闻，而在报社方面，他也会抢得先机，起码在老总的心中他的位置会更加重砝码。于是，他先给洪欣书记的秘书小罗打电话，询问洪欣书记的工作日程。小罗告诉他，最好通过省委宣传部或办公厅打报告，按程序走，这样能好说话。若仅凭他在洪欣书记面前多说几句，虽说只要没有重大的事，洪欣书记肯定能出面会见并宴请，但私下说，不如走正规渠道好。于是，高扬便给东江省委宣传部递了报告。一是请省委宣传部长方子湄出来接待，另一个就是请洪欣书记出来会见曲沐阳总编辑。由于担心宣传部误解他的意思，报告递上去后。他又亲自给方子湄打电话，说了请洪欣书记出面的话，方子湄答应了他。
　　方子湄对高扬还是很忌惮的，去年她刚提拔为省委宣传部部长半年后，就赶上一年一度的报刊发行。近年来，随着报业的繁荣发展，报刊发行竞争也日趋激烈。为扩大发行份额，一些城市的报刊特别是都市报你争我夺，竞争的战火越烧越旺。你打八折，我就五折；你送大米，我就送豆油。从送米送面、送酒送茶，发展到送钱送券、送车送房，赠品价码越来越高。一些报社采取有奖促销，提出天天送手机、周周奖汽车，有的甚至提出订一千份报纸奖一套价值八万元左右的二手房。你请吃饭，我办旅游……甚至低价倾销。在一些城市，尤其是这个城市有两家或是三家市民报纸，那竞争就更激烈。几十个版面、成本两三元的报纸售价仅0.5元，甚至只卖0.3元、0.1元；有的报社采用订一赠一、加版不加价等方式，变相降价，一些报纸由32版增至64版、80版、96版，甚至100多版；还发布虚假信息。为吸引读者和广告客户，一些报纸在发行量上大做文章，自我吹嘘、肆意夸大，甚至在报纸上公开刊登虚报的发行量，误导读者和广告客户。当然，这都是一些城市的市民报纸所为，但却严重冲击党报的发行，害得一些党报也不能不照他们的样子做。
　　由于中办每年在这个时候都要下发通知，要求各级党委政府一定要把党报党刊的发行做为重中之重的工作。故而各级党委政府都要根据上年各报刊的发行数量下派任务数，因为毕竟公款订阅占大头。
　　每年的这个季节，往往是宣传部门最忙的时候，各个报刊社为了扩大自己的发行量，便使出浑身解数，或发表扬稿，或给回扣或给纪念品做专版。因而驻地记者站便各显神通，都想让自己的报刊在当地的发行能上一个新的台阶，最低标准不能下滑。
　　考虑到这一年来《发展日报》对东江省没少鼓与呼，加上在东江省开报刊发行会时，报社主管发行的副总编辑还来讲了话，高扬就没刻意和省委宣传部打招呼。偏偏，一家也是党报的记者站长感到自己报纸下发分解的指标太少，因为他们都清楚，凡是上级分解下来的指标都不能百分之百的完成。每年各单位的订报款都不多，除了订一些党报党刊外，还要订一些市民的报纸和一些领导喜欢的报刊，还要应付关系媒体，人家来找，多少都要订一些。不然面上也不好看。一旦把谁家得罪了，那这一年就别想消停，找你点啥都是个事，三天两头的给你曝光，还咋树立形象啊！因而能争取点就争取点，所以在任务数上多下一些，下边完成起来哪怕有不足，也够报社给的任务数了。于是考虑到以前方子湄在下面地市当书记时报纸没少为她唱赞歌，便来找方子湄。方子湄一是考虑以前的关系，二是人家来找了，也不好拒绝，就答应给他下一万份的数。可她知道，一万份报纸，就是三百多万元钱，放在哪个地市都吃不消。他们可以购车，可以出国，可以大吃大喝，可以请明星来唱歌，可以花大价钱去做广告。但一谈到订报纸，就都哭穷。省委宣传部当然不能给人家增加负担，于是便拆东墙补西墙，将别的报刊数挤一些给这家报纸。偏偏高扬的《发展日报》就被挤了。于是高扬就到她的办公室找她说：“谁都是党报。凭啥从我们的报上挤？你要是不给解决，那我就去找洪欣书记，要不我就专找咱们东江省的短处报道，让老百姓自发地订阅我们的报纸。”
　　按理说，这话说得有些过火了，都是在官面上混的人，哪能不给人家留余地呢。高扬也是气坏了，才说出这样不理智的话，但方子湄并没有计较他。也许是感到理亏，也许是害怕了，还真没给《发展日报》
　　少下数。日后见到高扬也很尊重，高扬也知道自己不理智，便通过某种渠道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帮她在报纸上发了一篇署名的理论文章。
　　这以后他又给韩顺打电话，说我有两套方案，一是在省城滨江市内部消化，在曲总编来东江的三天行程中全部安排在滨江市里活动，二是拉他出去，或去河东或去雅泉或去滨州只待到时看曲总的意向。
　　韩顺说：“我的意思是你直接拉曲总来河东，由我们全权负责。”
　　高扬：“不行，你看曲总来的当天晚上，是省委办公厅我的哥们儿王宁接风宴请，第二天中午是方子湄，晚上是洪欣书记会见宴请。这一天的行程是不能动的，第二天滨江市内的各高校厅局都想宴请，但曲总要去看满清文化展，中午的滨江市委宣传部宴请，晚上是滨江市委的宴请并观看二人转表演，要想去你那里，就只能是在第三天的下午，这还得是曲总不提出看别的的前提下，大哥你也多次接待领导，要知道，领导有时也不一定按咱们设计好的程序走哇！”
　　韩顺：“那好吧，如果可能你最好把曲总拉到河东来。”
　　高扬见韩顺不坚持了，就给他出主意：“你17号晚上回来吧，如果王宁接风宴请后，曲总要是有兴致的话，咱们就拉他出去喝茶。”
　　韩顺很高兴：“好的，我等你电话。”
　　曲沐阳总编辑是从北京直飞东江省滨江市的，到滨江市的当天，接待计划就打乱了，接风宴请的不是王宁，而是东江省委宣传部长方子湄代表东江省委宴请曲沐阳一行，高扬当然是陪同之一。由于是双方的东道主，即代表报社，又代表东江，高扬自然忙得不亦乐乎。除了官面上的客套外，方子湄和曲沐阳也没进行什么深入的探讨，吃完饭后，曲沐阳就回到了宾馆，简单的休息后，高扬打电话给韩顺，韩顺便来到碧湖宾馆，高扬领他见了曲沐阳。
　　由于前几年，高扬为了给韩顺发署名文章，曾和韩顺一起去北京的报社见过曲沐阳，曲沐阳自然对韩顺是有印象的。于是简单的客套过后，韩顺提议出去玩一会儿。
　　这样有身份的领导出去玩儿，自然不是去那些情色娱乐场所，因为高扬说过，曲沐阳喜欢高尔夫和门球，但高尔夫和门球场都是在室外。所以韩顺便让司机将车直接开到滨江市最有名的室内保龄球场。
　　走进保龄球馆，最大的感受就是，这是一项适合各年龄层的健身运动，投球者既有朝气蓬勃的青少年，也有两鬓斑白的老者。“叮叮咣咣”球瓶乱飞的声音和人们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这项运动是非常轻松和随意的。
　　当高扬向曲沐阳解释说晚上不能去玩高尔夫和门球，只能来过保龄球的瘾时，曲沐阳就说：“这个也不错的，保龄球这个健身运动是最能充分显示现代人休闲观念的，它对人体的心肺、四肢功能的健身功效是显而易见的，对喜爱健身运动的人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因为它可以锻炼身体各部位的协调性，打保龄球只要姿势正确，全身二百多块肌肉都能得到锻炼，它能缓解消除工作和生活中的压力，而且不分年龄、性别，男女老少均能参与，可充分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竞争。它还不管身体的强弱，只要通过努力均可获得高分，因此可培养和增强人的自信心，从而弥补日常生活中和工作重负下的运动不足。
　　如果今天要去打，还能解酒呢。”
　　韩顺就笑：“没想到我们还歪打正着了。只要曲总喜欢，我们就高兴。可惜的是我们的业务不熟。”
　　高扬一听他的话就“扑哧”笑出声来。曲沐阳和韩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一听他说业务不熟，就想起一个笑话。”
　　曲沐阳饶有兴趣：“啥笑话，说说，我们也听听。”
　　高扬就说：“说一个修女搭乘神父的车，途中神父把手搭在修女雪白的大腿上，由于害怕便不敢再深入动作。修女微笑着对神父说：‘你记得圣经第129条说的是什么吗？爷神父脸红着把手拿开了。回到家神父急忙打开圣经129条，见上面写着：‘再深入一点你会得到莫大的快乐！爷神父大呼：‘上帝啊，业务不熟害死人呐！’”
　　韩顺和曲沐阳都笑。
　　曲沐阳说：“我不骗你们，真的，打保龄球还能培养一个人创造美和欣赏美的能力。打保龄球的过程就是一个创造美的过程，你看，当保龄球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速度旋转、线路在球道上行进时，那就是一种美，当助走结束，球很顺利而且满意地脱手而出时，那完美的手感和亮相也是一种美，而当保龄球撞击球瓶发出清脆的响声、球瓶被纷纷击倒时，那更是一种美，同时，打保龄球还能够使你忘却尘世的烦恼。
　　因为保龄球讲究一个“稳”字，稳定的心理、稳定的心态、稳定的动作，打球时要求你全神贯注于球道上的目标点，抛开一切杂念，然后助走、出手、观察球的线路、分析击打效果，这个高度用脑的过程会令你将所有的精力用在打球上，自然会忘却所有的烦恼，当你痛快淋漓地打完球后，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去想想那些使你烦恼的事情的时候，也许你会觉得许多事情并不一定值得你那样的烦恼！”
　　韩顺说：“您这样一说，我还真对保龄球刮目相看了。你看它除解酒外，还能够增进与他人交往和学习。打保龄球是一个不断向高手请教以及和球友交流、切磋的过程。通过请教、交流、切磋自然增进了与他人之间的交往。就像我和高扬，这不就是在学习与交往嘛。”
　　高扬也说：“我记住了，玩保龄球能让人心态平和，处世不惊。坦然面对人生的潮起潮落。好处真是大大的啊。”
　　玩了一会儿，看着曲沐阳汗津津的了，高扬就张罗走，韩顺说：“去晓茵那里喝茶吧！”于是，他们来到碧桂园茶庄。
　　由于在球场上，谈话聊天不方便，几个人只是玩耍，这坐在一起，便有的说了。
　　杨晓茵知道曲沐阳是高扬的顶头上司，于是便亲自来为他们服务，她边表演边为几位介绍：
　　“方才高扬介绍说曲总对修身养性很有研究，那今天我就给曲总表演一下禅茶的艺术。禅茶最适用于修身养性，是强身健体的茶艺，我学的这套禅茶茶艺共十八道程序，我现在做一下，如有忘的地方，请曲总不要笑话我。”
　　曲沐阳说：“我是来学习的，你是大师。”
　　杨晓茵瞅了一眼高扬，见高扬正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她，她就来了勇气，边净手边说边表演：“几位都是日理万机的人，你们能放下世俗的烦恼，抛弃功利之心，以平和虚静之心，来我的小店领略茶禅一味的真谛，真让我受宠若惊。品这个禅茶，首先要‘礼佛爷，焚香合掌播放梵乐或梵唱，让幽雅庄严﹑平和的佛乐声，像一只温柔的手，把我们的心牵引到虚无缥缈的境界，使我们烦躁不宁的心平静下来。然后调整气息，静坐15分钟左右便可‘丹霞烧佛爷，就是煮水，从燃烧的火焰中去感悟人生的短促以及生命的辉煌。之后要‘法海听潮爷，佛教认为‘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爷从小中可以见大，从煮水候汤听水声中，我们会有‘法海潮音，随机普应爷的感悟。接下来就该香汤浴佛，俗称‘烫壶爷，表示佛无处不在，亦表明即心向佛，向客人展示茶叶后冲水洗茶泡茶，叫‘漫天法雨、涵盖乾坤爷。虽然茶本洁净，但仍然要洗，我们追求的是一尘不染。一花开五叶，万流归宗门。泡茶冲水如漫天法雨普降，使人如醍醐灌顶，由迷达悟。壶中升起的热气如慈云氤氲，使人如沐浴春风，心萌善念。这里涵盖乾坤，意谓真如佛性处处存在，包容一切，万事万物无不是真如妙体，在小小的茶壶中也蕴藏着博大精深的佛理和禅机。这之后就该开始分茶敬茶了，禅茶茶艺讲究，壶中尽是三千功德水，分茶细听溪水声。可启人心智，警醒心性，助人悟道，普渡众生。敬茶意在以茶为媒体，使客人从茶的苦涩中品出人生百味，达到大彻大悟，得到大智大慧，故称之为‘普渡众生爷。只有这样品茶才能心性闲适，旷达洒脱，才能从茶水中品悟出禅机佛礼。品了茶后，对前边的程序，再细细回味，便会有感即通，千杯茶映千杯月，让人有圆通妙觉，万里云托万里天的感觉。”
　　看得曲沐阳心花怒放，他赞赏：“真没想到东江还会有这样的人才。”于是便问杨晓茵一些茶的知识，杨晓茵自然是倾其所有娓娓道来。
　　“中国的茶，能用来养性、联谊、示礼、传情、育德，直到陶”情操，美化生活。茶之所以能适应各种阶层，众多场合，是因为茶的情操、茶的本性符合中华民族平凡实在、和诚相处、重情好客、勤俭育德、尊老爱老的民族精神。所以，继承与发扬茶文化的优良传统，弘扬中国茶德，对促进我国的精神文明建设无疑是十分有益的。茶道最早起源于中国。中国人至少在唐或唐以前，就在世界上首先将饮茶作为一种修身养性之道，泡茶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简单得只要有两个动作就可以了，放茶叶、倒水。但是在茶道中，那一套仪式又过于复杂或是过于讲究了，一般的老百姓肯定不会把日常的这件小事搞得如此复杂。”
　　韩顺说：“我就是这样，多好的茶都是用杯一泡就完事儿。看来把好茶都喝白瞎了。”
　　杨晓茵接着说：“事实上中国茶道并没有仅仅满足于以茶修身养性的发明和仪式的规范，而是更加大胆地去探索茶饮对人类健康的真谛，创造性地将茶与中药等多种天然原料有机地结合，使茶饮在医疗保健中的作用得以大大地增强，并使之获得了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这就是中国茶道最具实际价值的方面，也是千百年来一直受到人们重视和喜爱的魅力所在。”
第42章 万事未必都如意(2)
　　正说着，杨晓茵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见是个陌生的号码，边嘀咕一句：“这是谁的呢？”按下了接听键。“你好！”话筒里传来声音：
　　“是碧桂园茶庄的杨老板吗？”
　　杨晓茵回答：“是啊，您是哪位？”
　　“我是康伟业，伟业集团的总裁。忘了吗，我们在一起吃过饭的。”
　　“哦，康总，有事吗？”
　　“我想问一下，《发展日报》的高站长和河东的韩书记是不是在你那里喝茶？”
　　“在啊，你找他们，为什么不给他们打电话？”
　　“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他们俩的电话都关机了。”
　　本来高扬和韩顺想好好陪一下曲总，便在打保龄球后就将手机都关了，要不总有电话来，打断谈兴，接与不接电话都不礼貌。可是堵住了别人的电话，居然还是没有堵住康伟业的电话。于是，韩顺接过电话：“有急事吗？”
　　那边康伟业就嚷了起来，话音很大，旁边的人都能听到了：“不够意思啊，韩书记，居然不接我的电话。打到家里说你和高站长出来了，打他的电话也关机，你们两个搞什么特务活动。鬼鬼祟祟的，你让高扬接电话，我有急事要和他说。”
　　韩顺把电话递给高扬，高扬接过电话：“康总好！”
　　康伟业没有像对韩顺那样放肆，但声音还是很大，也带有不满的语气：“老弟没有把大哥放在眼里呀？”
　　高扬忙回答：“说的是哪里话？”
　　“你们老总来滨江咋不安排我拜见一下啊？是不想给我们民营企业赏赐一个和大领导接触的机会呀！”
　　“呵呵，您老人家多大的佛没见过呀，别逗老弟了。”
　　“真的，高站长，是不是安排一下，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呀？别老让那些官场上的人来接待，也让我们表现一下嘛！”
　　高扬知道，跟他纠缠下去，那他就扯个没完。于是便应付道：“好的，我尽量给你挤一下。”
　　“那我今晚就先表示一下吧？”
　　“不行！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曲总已经累了，他要休息。”
　　“那好吧。”康伟业终于放下了电话。
　　高扬问韩顺：“是你告诉他的吗？”
　　韩顺：“别肚子疼就怨灶王爷，我现在都怕见他，还能和他勾搭连环。”
　　曲沐阳就问：“什么人啊，你们这么讨厌？”
　　高扬：“一个民营企业家。”
　　曲沐阳有些不解：“民营企业家对国家的发展也是有贡献的，你们可不能这样瞧不起人家呀。”
　　高扬忙接过话头儿：“潘主任没和你说吗？这个人怕我们把他污染的事曝光，居然采取色诱和行贿等手段，想拉我们下水，我敢和他接触吗？”
　　曲沐阳点点头，然后肯定地说：“是少接触为好，他是啥企业呀？
　　污染严重吗？”
　　韩顺回答：“是他下属的一个企业在我们河东一个县开的”炼厂，主要是生产铅破坏了生态环境，我们几次督促他整改，可他总是答应就是不动弹。”
　　高扬：“这就是韩书记亲自引进的。”
　　曲沐阳瞧了瞧两人，见韩顺不置可否，便沉吟一下说：“那他这样做，就一定有事，你们应该抓一下这个典型，能公开发表就公开发。不能公开就发内参，你们要有个认识，发展绝不是发财，只要经济上去了，就啥也不顾了，那恰恰是背离科学发展观要义的！”
　　高扬说：“曲总，我不知我说的对不对，我觉得，什么是科学发展？
　　遵循事物发展规律的发展才是科学发展，那种违背自然发展规律，违背社会发展规律的发展，开历史倒车的发展，绝不是科学发展。”
　　曲沐阳很赞赏他的下属：“对头，发展绝不仅仅是生产力的发展，而应是社会的全面发展，包括政治、思想、经济、文化的全面发展，单纯追求生产力的发展，绝不是科学发展。盲目发展造成空气污染、水污染、吃的、用的污染，会破坏生态、毁掉世界。盲目发展的优势再好，可要没有优美生态环境，其结果也可能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谁又愿意到牛粪堆上欣赏鲜花呢？在牛粪堆旁生活呢？”
　　韩顺说：“曲总的话真是一针见血。在我很喜欢看的一本杂志上，我居然看到这样的标题，高薪才能维持中国高发展。我不知别人如何看，反正这句话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扯淡！该文详细列举了一些国家工资的多寡，也列举一些发展数据，并很牵强地将二者往一起拉，最后总结出，低薪可以帮助我们脱贫，高薪才能维持中国高发展的主题。
　　老实说，透过文章，我们知道，作者最终的目的是想给我们加薪。但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恐怕最终也就只能是纸上谈兵。对这个问题，我想听听曲总是咋看的？”
　　曲沐阳对这个话题也饶有兴趣：“你说得很对，是啊，我们都知道，在中国，低薪的人是大多数，拿高薪的只是少部分人，大多集中在垄断行业和当官的阶层。问题是这一少部分人，是他们在维持中国的发展吗？我们敢肯定地说，非也！你也是地方主干线上的领导，你当然知道中国的腾飞和发展是靠我们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无私的奉献才取得的。‘我若拿高薪的话就为国家做贡献，爷人在没有钱的时候都这样说。可到了真实现的时候，他又会整出一大堆的理由，说社会环境如何如何，国家体制如何如何。翻开报章，打开网络或电视，来自高薪酬阶层报怨的话语真的满目充盈呵。倒是我们广大的农民，下岗职工和在各行各业生产第一线的人民群众，每每得到恩泽时，常常会表现出舍生忘死的革命斗志来，以此来回馈社会。”
　　韩顺：“我之所以说高薪才能维持中国高发展是扯淡的论调，是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20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时代的人们连温饱还没有解决，可为啥就有冲天的干劲？而且是中国近代史上发展最迅猛的时代？毋庸置疑，这是精神在起作用。伟大领袖毛主度曾说过：‘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爷回顾历史，我们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这话是真理。
　　若不是比对手多了那么点精神，从1927年他老人家带着那么点残兵，那几杆破枪上井冈山开始，中国历史何以会在他手里仅短短二十多年中，就发生那么天翻地覆的变化？我觉得，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或实现一个宏伟的目标，都必须有一种精神作支柱，特别是处在变革年代，精神的力量尤为重要。”
　　曲沐阳用赞赏的眼光看着韩顺说：“你真是一位有思想的好干部。
　　我这个老头子的思想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看来，中国有你们这些有思想、有冲劲的年青干部挑大梁真是我们民族的幸福。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精神生活可以满足人的欲望，精神追求好，可以让人明心智、懂事理。从古至今凡圣人、学者、才士基本上都物质生活简单，但精神生活领域却造诣很高，孟子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爷。这也充分验证了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的道理。”
　　韩顺有点怡然自得：“能得到曲总的夸奖，我有点惭愧。只不过是我的一点想法而已。我一直觉得发展的第一要务，是要振奋人的精神，而不是像富裕国家那样要什么高薪，薪酬要和贡献成正比，这才能让人心理平衡，才不会像现在的人嘴里嚼着肉还骂娘。人活着，必须要目标明确，志向远大，要有毅力、勇气和百折不挠的决心，以及积极乐观进取的精神，这样才能发挥巨大潜能，才能心无旁骛，也才能心情舒畅。否则，你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会有啥作为的。”
　　高扬也说道：“我感觉你说的大多还都停留在上层建筑和精神层面。其实我倒觉得，科学发展也好，和谐社会也罢，其最终目的，还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现在普通的老百姓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幸福，那么舒心，我老家有个同学，他和我说，自从改革开放以后，上级民政部门拨给贫困户、五保户的补助金一般都由村里发放，此款他们居然都敢给截留了，这几年国家施行退耕还林，国家在拨付退耕还林款时按面积计算，而他们则按成活率计算，仅此一项他们就大赚了一笔。税费改革前，他们都要在三提五统上面做文章，必须多多加码，不这样做，他们吃美味珍馐的开销怎么办？”
　　曲沐阳很惊讶：“还有这样的事儿？”
　　高扬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说：“我问他，你们这样做，群众不反对吗？我老同学听后神采飞扬地说，在咱村里，还真有那么几个不识时务者，整日叫嚷着‘负担过重爷，开始到县里举报，后来又到市、省，最后到北京，听镇里的领导说农业部来了交办函，后来被束之高阁了。
　　别说咱这里如此，其他地方也这样，告到哪里都是枉然。有一次，他们拒绝交纳三提五统，镇里组织了一个小分队，对他们来个杀鸡给猴看，叫警察将他们拘留，之后，小分队把他们的生产生活用品夺走。从那以后，很少再发生拒交的刁民了。”
　　曲沐阳：“太可怕了。”
　　高扬：“可怕的还在后边呢，他神秘兮兮地和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干了二十多年吗？在农村当干部，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看镇里主要领导的眼色，熟知他的喜恶，否则，休想稳坐钓鱼台！别说捞油水，就是你两袖清风也会被炒鱿鱼！现在当村干部的，哪有不贪的？贪的数目少的就是廉洁了，不然谁都争当村干部为了啥？前几年水利部门都把河道整治与打机井款拨到村里，现在不行了，一般都由水利部门来直接向施工方付款。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就专门找自己的人参与施工，待工程竣工后到财政部门支款时，多报施工量，施工方与我们都多得一杯羹。彼此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韩顺就问：“这是发生在我们河东的吗？”
　　高扬不置可否：“呵呵，你以为呢？他说，村干部油水最大的就是征地补偿款。去年国家修建高速公路拨付补偿款时，他们仅向村民发放了全部补偿款数额的十五分之一，余款全部存入他们的账户。当然，要想做到安然无恙，就必须把上面的主要领导先喂好了，其他的小兵小卒干脆不理他！听他说完，我就想，三农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是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法律法规在农村受到了严重的扭曲与践踏！
　　你想，这一个比芝麻粒还小的村官竟得到上级甚至上级的上级的保护！由此再引申到各行各业，不全是这种状况吗？这种一切向钱看的做法，还谈什么科学发展啊？”
　　韩顺：“农业问题是产业问题，也是生产力发展的问题。农业有生产链、产业链、交换链、循环链、生物链、效益链、安全链、人类的食物链和人与自然的平衡链。农业是一个大的循环链条，节节相连，环环相扣，只要其中一个链条断裂脱节，就会直接影响到人类的食物链和人与自然的平衡链，严重影响到国人的生活生产，成为生存发展的大问题。”
　　高扬有些声高：“你那是唱高调，玩虚的。什么农民富了，农村富了、有钱了，农村的基层政府、基层建设、农村的教育投资、教育收费、养老保障、公益事业、公共设施维护、城乡协调发展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可你想过农民和农村怎么富吗？就像我同学说的那些事，这样的基层干部不解决，农民又咋富？”
　　韩顺就笑：“你急啥，连点沉稳劲儿都没有，这样咋能当好官儿？”
　　高扬：“所以我才不从政，不像你们一天净整那虚头八脑的事儿。
　　我跟你说，农民问题是收入问题、经济问题、农民问题也是产业问题。
　　农民是体力劳动者，但他们不同于公务员和脑力劳动者，他们没有工资，没有福利，没有劳保。只能靠自己双手去劳动，劳动一天，才有一天的报酬，不劳动什么也没有。现在农民穷，并不是农民懒，怕劳动，而是农民干什么都不好挣钱，多了砍，少了赶。农产品多了赔钱，少了挣钱，实践证明，好的产业是农民富起来的根本，产业最重要。”
　　韩顺：“所以我说农民要想整体富起来，必需具备三个条件：一，是产业对路。要适合我国人多，地少，环境脆弱的国情的产业。产业不对路，农民是永远富不起来的。二，没有副作用的产业，干有副作用的产业，不管多么辛勤劳动，干多长时间，规模有多大，农民要想富起来，那都将是一句空话。三，要把农民分流开。让他们都有事干了，这才是当务之急。”
　　曲沐阳：“农业是命脉产业，道德产业。农民是农业生产，发展的主体，是提供人类吃、住的主体，是生态、环境建设的主体。但这些年来，吃农、坑农、害农事件时有发生，农民成了最底层的弱势群体。是主体不重视主体。政府、全民要重视主体，善待农民，给农民多一些关心和给予，提高农民国民地位，给农民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生产、发展的环境。农民富了，农村富了、有钱了，农村的一系列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因而，我们从事宣传的人就该多从这方面入手，切实有效地帮他们做点实实在在的事。”
　　几个人谈论的兴趣甚高。杨晓茵插不上话，又不方便走开，无意识中就打了一个哈欠。曲沐阳见了就说：“都午夜了，休息吧。”高扬和韩顺也刹住了谈兴正浓的话题，起身告辞送曲沐阳回宾馆了。
　　第二天上午，曲沐阳在听取了高扬和各位记者的汇报后，针对记者站的记者们提出的几个疑问和当前一些记者站存在的一些问题，做了主题演讲。他说：
　　“一个优秀的记者是无冕之王，是正义和力量的象征，是希望和生命的旗帜！一个优秀的记者首先应该是政治家，他应该拥有政治家审时度势的眼光。同时，他又是文人，他拥有文人悲天悯人和心怀天下苍生的情怀。另外他也该是一位思想家，有思想家的深刻和睿智！”
　　“记者是什么？在敬业正直的人眼里，记者是社会的了望哨，是民众的代言人，也是国家社会机器运转的监督者。但在另一些人的脑子里，记者则成了个人升官的跳板，是为虎作伥时的羊皮，甚至是贪官们装点政绩的鼓号手，就比如你们站的王治成之类。这样的人，我们是必须要把他清理出去的。不能让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还有，记者是媒体的雇员，这是你赖以生存的第一身份，你要靠单位的薪水来养家糊口，所以，记者对于自己上司的旨意必须要心领神会。当上面的有些观点和做法，与媒体所要追求的公信力相左的时候，孰轻孰重，媒体高管们的心里自然明白，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赌什么口碑。”
　　“我认为，记者首先是扬声器，有责任、有义务把党和政府的声音传遍全社会，让国家的大政方针深入民心，成为富国强民的动力和指南。同时，也要把群众的意见、想法、呼声提供给政府，以便引起关注和重视，使政府能更好地从民生的角度作出决策。记者应该发挥好上传下达的作用。做到及时性、真实性、代表性；不唯官、不唯势、不唯上，实事求是地报道。一句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职业道德！”
　　当高扬汇报说，他们把经营部门停了，现在办公经费有些吃紧时，曲沐阳说：
　　“作为媒体最细小、最敏感的触角，远驻外地的记者站，曾经拥有吃苦耐劳、体察最底层声音的健康、正面形象，作为派出机构，记者站在市场化、产业化背景下必然要承担经营发展的任务，就像企业的分支机构一样，记者站应该有正常的经营功能，新闻、广告、发行三位一体曾经是记者站为报社作贡献的主要源头。特别是在谋划区域化发展的今天，媒体向地市级城市扩张，重任自然落在记者站身上。”
　　“正因如此，记者站的违规现象便上升到违法的层面上来了。这些违规违法现象主要表现在：1.借宣传之名索取好处，新闻出版总署一再明令不准搞有偿新闻，但是到了记者站这里，有偿新闻几乎就是收入的主要来源。2.以批评相要挟扩大发行或胁迫企业刊登广告。
第43章 万事未必都如意(3)
　　现在有些记者站的做法是，对订阅大户或广告大户的负面报道一律压住不发；而对一些已经刊登了负面报道的单位或个人，只要增加订数或投放广告，后续报道就立刻消失，以后还可能会设法消除影响。于是经常可以看到一个不大的单位一份报纸订三五百份或者是一些群众关心的恶性事件报纸在报道一次后就没了下文。受制于这样的经济利益驱使，媒体的客观公正立场可谓荡然无存。3.假曝光之手敲诈勒索，即首先是记者站获得企业的违法违规证据，然后告知企业，进而视其情况通告企业的地方行政领导和行业主管领导，在新闻曝光的压力下，企业一般会主动提出辛苦费或广告支持的试探，有时甚至是地方领导亲自出面跟记者做此类交涉。”
　　“在北京时，和一些报社的老总也曾谈到过这个问题，为了规避政策，解决两难困境，有些报社的记者站委托广告公司、发行公司做经营，但记者站人手少，实际上还是记者站在运作，记者站长仍然要全面管理。所以我要说，人事管理可谓是记者站管理的关键，一定要慎选人。本来一般管理应该是制度第一，选人第二，但是因为记者站具有散、少、远的特点，只能选人第一，制度第二。记者站要管好就只能靠选好人，要求这个人自觉、自律、慎独。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制度、办法、措施，对只有一人、几人的记者站几乎都等于零。他只要想干、敢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什么制度都不如选一个可靠、本分、自觉的人。记者站负责人，上要对报社负责，承包广告发行任务，经济收入是硬指标，下要管理招聘人员，招聘人员有可能各怀心思，稍有不慎，就可能出‘事故爷，就像你们的王治成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领导层本身缺乏基本的职业道德，整个记者站内部又缺少规范的监督机制，集体性违规行为就很难避免了。”
　　“目前，记者站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经营的利益主体，只是在当前的政策环境下，还必须以记者站的名义来运作。其人员构成主体还应该是记者，但是也要有发行人员、广告人员和行政管理人员。它的主要职责，一是负责当地新闻的采集，由记者完成；二是负责本集团报纸在当地的发行，由发行人员完成；三是负责地方版的广告经营工作和集团其它报纸在本地的广告经营工作，由广告经营人员完成；四是后勤支持工作，由行政管理人员完成；五是和当地政府、企业和媒体的沟通工作，由记者站的主要领导完成。这就需要加强管理。咋管理？我觉得，还是要全面贯彻实施采编和经营两分开的方针政策，对记者实行严格的管理，记者不允许介入经营业务，经营人员不允许介入采编业务。站长承担着发行人的角色。”
　　高扬就问：“您的意思是还可以让我们恢复？”
　　曲沐阳就笑：“我没说。”
　　张琳琳说：“说了，我记着呢。”
　　曲沐阳：“我说的是大记者站，你们这个站算大吗？”
　　洪静说：“要大还不容易，竖起招兵旗，就有扛枪人，一发招聘启示，就扩大队伍了。”
　　曲沐阳最后说：“你们这个站我看了一下，还是很有活力的，大家也是真心的在从事这个职业，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创造出更大辉煌的业绩来。”
　　为了怕康伟业纠缠，在曲沐阳给记者站同志们开完会，又会见了省委书记洪欣，并参加了洪欣书记的宴请后，还没等滨江市委邀请去看二人转，高扬便开车拉着曲沐阳来到了河东。
　　到河东后，韩顺又领他们去打高尔夫球，晚上韩顺又将曲沐阳和高扬等领到了河东市的二人转大剧场。在高尔夫球场韩顺偷着问高扬，洪欣书记和曲沐阳谈话的内容，高扬说：“没说啥，都是些官场上的客套话。一个夸报纸，一个赞东江。看今晚的电视新闻就知道了。还没有昨晚咱们聊的热闹和深入呢。”
　　“那你让洪欣书记出来是——”
　　“壮门面，显摆呗。”
　　“意思是以后你在东江就更牛了？”
　　两人对视后就笑。
　　二
　　二人转是东北的民间小戏，是在东北大秧歌的基础上，吸取了河北的莲花落，并增加了舞蹈、身段、走场等演变而成。史称小秧歌、双玩艺、蹦蹦，又称过口、双条边曲、风柳、春歌、半班戏、东北地方戏等。
　　由于流传的二人转都是大段大段的唱词，要想完整地听完一段故事，那最起码也得一个多小时，很少有年轻的观众买账。因而在快节奏社会环境的影响下，二人转也在改良，先有男演员，行话称为逗丑的，上台故意出糗，讲笑话翻跟头，展示绝活，然后再喊女演员行话叫包头的上来，两人闹一阵，讲讲笑话，调侃逗闷子，然后再唱几段流行歌曲或二人转小冒，表演便结束了。这就很让观众喜欢，因为来这里，就是为了放松心情，不是来接受传统教育的。所以演员在台上极尽所能，其目的就是把观众逗笑，这便泥沙俱下，良莠不分，荤词浪调全出来了，以前艺人们都说唠点黄磕儿，唱点儿粉词儿。现在是以说为主了。且多半都是男女****为噱头，故而，有人便称之为黄色二人转。
　　于是表演艺术家赵本山便提出绿色二人转的说法。其实他们的表演已超出了二人转的范畴，变成了小品表演，说的也多半都是一些老百姓生活中流行的口语和段子。由于贴近生活又搞笑，自然很受人们的喜欢。
　　这自然就成了当地政府接待客人的一个好的休闲去处，因而，一般来的领导和贵宾都要被当地接待的部门引来看看戏。领导和贵宾也是普通人，听见笑话，他们也笑，这放松心情、有益身心的事，领导们自然也是乐此不疲的。
　　要说，这些演员们也真不容易。他们说出的那些笑话语言，你一吧嗒嘴也是很有道理的。让人笑过之余，也会沉思，比如和时代相扣的：“这年头，开展批评太难了，批评老婆她就乱跑，批评老公他就乱搞！批评上级就官位难保，批评同级就关系难搞，批评自己就自寻烦恼，批评下级就选票减少！
　　这年头，河南人好生郁闷，好不容易有座山，却是平顶山；好不容易有家酒店，却是驻马店；好不容易想结婚，自己却洛了阳；好不容易找个老婆，却被人家开了封！”
　　曲沐阳总编辑就是这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不忘指示高扬：
　　“他们说的很有哲理，有的话你一细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好，你们就搞这个主题，我看叫‘民间俚语与文化发展爷。”
　　高扬说：“这都是赵本山的功劳。他说：‘随着二人转市场的开放，出现了偏黄的二人转，我觉得这很正常，需要时间。绿色二人转不是单纯指干净的二人转，而是讲二人转应该是纯正、天然的二人转，是指二人转不要忘掉本色，不能丢掉民间民俗的东西。爷这话，应该说是可以获诺贝尔奖的话呵，绝对的千真万确。”
　　曲沐阳：“是啊，我们应该看到，赵本山通过刘老根大舞台这个平台，把东北的二人转带到了祖国各地，甚至还弄到了美国。可以说，没有赵本山就没有东北二人转的今天，没有赵本山，东北二人转乃至这个剧种就有可能消失或逐渐被人淡忘。”
　　韩顺欣慰地说：“‘不管是周末还是正常的工作日，每天沈阳的大舞台都是满满当当的，我看着特别来劲，现在的二人转相当火爆爷。他的第一句话，没毛病。但他说，现在的二人转相当火爆，甚至于有的媒体在宣传他时用了‘现在的二人转到了空前繁荣的时代爷，这我实在是不敢苟同。因为，我一直认为他现在弄火的、空前繁荣的是小品，不是二人转。而二人转真正繁荣的时代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那个时候，东北三省的电台、电视台都有二人转专题节目，每个省的群众艺术馆或文联还有征文、汇演、评奖，每个省、市、县都有民间艺术团，他们都在唱二人转，既唱传统的，也唱新创作的。涌现出了一大批老百姓喜欢的作家、表演艺术家。像二人转作曲家那炳晨，作家张震，演员秦志平、韩子平、黄启山、郑淑云、高如、董伟、李小霞、董孝芳等等，新创作的曲目《猪八戒拱地》、《丰收桥》、《处处有亲人》等等都是很脍炙人口的，又绿色，又好听，又便于传唱。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二人转这门艺术的。”
　　曲沐阳：“雅与俗对立统一的关系是永远存在的。因为人们的思想认识水平永远不可能整齐划一。就像高山与大河，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一样，这一对孪生姐妹注定要在世上相依为命的。”
　　韩顺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康伟业的，他说要来河东陪曲总。韩顺说：“我问问高扬吧。”高扬说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去雅泉看山，如果他要来，那就去他们的”炼厂看看。你问他还来吗？韩顺如实告知，康伟业不说话了，最后说：“那我们给曲总备点纪念品吧。”
　　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饭，高扬又开车拉着曲沐阳去了雅泉。
　　在雅泉，曲沐阳很兴奋，不住地夸奖：“你们这里不亚于欧洲啊，真美！”
　　康伟业又给高扬打电话说给曲总编辑准备了纪念品。高扬说：
　　“河东和雅泉均给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太多了他也拿不了。谢谢康总的好意。等下次曲总再来，一定让你全程接待。”康伟业才罢休。
　　接着，他又问：“老弟，最近去河川了吗？”
　　高扬知道他问话的用意，就直截了当地说：“没有，那里我去过一次，是调查一个”炼厂时去过的。”
　　康伟业便坦然相告：“老弟现在知道了吧，那个”炼厂是我的，是他们搞招商引资时，守志书记引过去的，我一直是合法经营，照章纳税的，每年光利税就给河川几千万啊！”
　　见他承认了，高扬就和他打哈哈：“听说是你的了，而且是韩书记和乔市长亲自引荐的，所以我很慎重，到现在稿还没有写。”
　　“呵呵，这就是我要找高站长切磋的话题。”
　　高扬很清楚，这是康伟业怕了，从最近他几次三番邀请他吃饭，给他送钱，又用徐艳色诱的手段看，伟业集团是害怕了，尤其是赵晓轶被“双规”后。据说河东市的乔剑川，河川的乔守志都是赵晓轶提起来的。而且中纪委和东江省纪委正在紧锣密鼓地搜集证据，机关大院里的人都在传言，省里要倒一批干部。现在的腐败案特点都是窝案，一倒就是一大片，而且都跟一些房地产开发商有牵连，商人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或用金钱或用美色做炮弹，击中了一个又一个官场中人为其所用，所以高扬很担心韩顺是不是也被康伟业掌控了。于是，就试探着问：“听说你和韩书记、乔市长也是好朋友。啥时有时间去你们那里乐吧？”
　　“好哇！河东是我的根据地嘛，韩、乔两位可都是咱的好哥们儿。”
　　“那真好！”
　　“也许你也听说过，他们有次开常委会，我一个电话就叫暂停了，等了我一天。”
　　高扬曾听说过河东市有次开会研究两个林场因闹纠纷打死人的事儿，在市常委们开会研究时，韩顺、乔剑川、孙月萍、李晓刚等分别接到一个电话，据说是康伟业在北京打来的，说两个林场的负责人都托人找了他，请河东的常委会等他一天。结果，当乔剑川提出常委会暂停的建议时，居然都同意了。今天听到这事，高扬的心里一沉，韩顺坏了！
　　于是就应付他：“呵呵，是听人议论过，但不敢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那当然，他们河东财政的半壁江山是靠我在支撑，我就这点小要求，他们还能不给面子？”人情大道理谁能不遵守，共产党讲原则，但也讲人情，韩顺就懂这个道理，不像有的干部，看着一本正经，送钱不要，请吃不到，给他美色还不要，却偷偷摸摸把妞儿抱，太虚伪了。”
　　高扬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他，便不想和他纠缠，就搪塞道：“是啊，人情大道理谁不懂，这年头，谁求不着谁呀。”
　　“对头，社会关系就是生产力，嘿嘿，都说高站长站得高，看得透，果然不同凡响。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放下电话后，高扬便将康伟业的事原原本本地向曲沐阳做了汇报，听得曲沐扬直冒冷汗。最后，他指示高扬，掌握确实证据后，可以写稿子，报社发内参，直接报送中央常委。
　　有了这句话，高扬就觉得自己的腰杆儿又有点儿往起挺。他在心中暗想，韩大哥，你若真的上了康伟业的贼船，可就坏了！
　　三
　　当高扬和杨晓茵正缠绵亲热时，老婆尚升打来电话说韩顺来了，有急事找他。他匆匆告别杨晓茵回到家。
　　家里，韩顺和尚升正在聊营养方面的话题，基本上是尚升在说，韩顺在点头称是。见高扬回来了，尚升还想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讲完，高扬打断了她，把韩顺引进自己的书房：“啥事啊？急三火四的。”
　　韩顺就笑：“事倒没啥事儿，就是想找你们两口子和我一起去拜会尚老先生！”
　　高扬一脸狐疑：“看他干啥？”
　　韩顺也有点不好意思：“请他给我起一卦，看我有没有希望。”
　　高扬明白了，自主管干部的省委副书记赵晓轶被“双规”后，东江省的政坛就变成了未爆发的火山。没有被牵连且有一定政绩的，都在盯着空下来的位子。有事儿的整天惶恐不安，生怕中纪委找到自己。
　　韩顺自然是要往上走那伙儿的，可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中央和省里均无动作，他就有些着急。
　　也难怪他着急，做为曾进中央党校学习过的后备干部，早在一年前就有传言说他将要接替快退休的于省长，按理说，他不用急。但前些日子河东的兴安矿出现的瓦斯爆炸塌方死人事故的事，他始终是耿耿于怀，虽说组织上只是对他提出批评，没有像乔剑川那样背个警告记过的处分。但会不会对自己升迁造成影响，这一直成了他的心病。
　　想起那次在高扬家被尚老先生遇见时说了一句“一年后有个机遇看你能不能把握住”的话，他就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于是便趁今晚没事时，来到高扬家，想让他一起陪自己去一下尚家，让尚老先生当面给他测算一下。他觉得，人生的一些事，都在冥冥当中注定的，一步一步走的只是在实践这个程序而已。
　　韩顺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时候我们真的该相信命，这是最好的安慰，当咱还有喘气的机会，就尽力去奋斗，去追索。可当一切变得生疏，变得厌恶，变得不可能时，咱就要学会放手。”
　　高扬不以为然地说：“生活的舞台上我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人生亦有命，富贵安在天。努力做了，尽力拼了，战胜自我，超越自我就是进步。有了进步才可以去面对很多人，那时胜利向你招手，成功才会伴你到天明。命再好，不努力也白费。”
　　韩顺：“你可别逗了，那都是糊弄小孩子的空话，你咋这么天真？”
　　高扬哭笑不得：“你咋啥都信？”
　　韩顺：“这年头儿，啥事都得信，啥书都得看。”
　　“你都看啥书？”
　　“看啥书？一部《三国演义》就够你消化的了。”
　　“《三国演义》不就是魏蜀吴斗法嘛。”
　　韩顺就笑话他：“看来这书你白看了，真不知你这副厅级是咋混的，我告诉你，看三国不能白看啊，你要从中学学领导艺术，最起码有六条可以借鉴。”
　　“哪六条？”高扬追问。
　　“我给你说，你记住了，对你从政会有用的。”韩顺便卖关子。
　　高扬不耐烦了：“哎呀，你快说吧，卖啥关子啊？”
第44章 万事未必都如意(4)
　　于是，韩顺就摆起龙门阵：“其实，这也不是我总结的，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具体来说就是：第一条，感情投资，长线收益。你看，长坂坡一战，刘备被曹操打得丢盔卸甲、仓惶逃命，连爱子阿斗也陷落敌阵。当赵子龙冒死救出阿斗来到刘备面前，把阿斗交给他时，刘备却将其丢在一旁说：‘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爷这个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的故事可谓妇孺皆知。无独有偶，曹操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不像刘备摔子般为人熟知。张绣降而复反，曹操幸亏典韦死拒寨门，才得以保全性命，其长子曹昂、爱侄曹安民也死于乱军之中。脱险后，曹操祭奠典韦，‘哭而奠之爷，并对诸军将士说，‘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独号泣典韦也爷，结果，‘众皆感叹主公之爱士，过于亲子爷。刘备的做法，让赵云感到在刘备的心目中，他的位置比阿斗更重要，从而令赵云一生对刘备忠心耿耿，包打天下。而曹操的做法，则令他的手下皆感叹主公之爱士，过于亲子。试想，在这样的领导人手下做事，谁能不卖命呢？我们今天的领导人一定学习刘备、曹操式的感情投资，这会给本人的事业带来无法估量的长线收益。”
　　高扬赞许道：“有道理，再说第二条。”
　　“第二条是团队纪律，高于一切。马谡兵败如山倒，重要据点街亭失守后，诸葛亮为维持军纪而挥泪斩马谡，并自请处分降职三等。团队纪律高于一切，当别的事情与团队纪律发生抵触时，一定要以团队纪律为矛盾的主要出发点。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做得非常好，我们当领导必须学习诸葛亮的这种做法，必要时刻也必须挥泪斩自己的马谡，这样的事业才能长治久安。”
　　“佩服，你说的确实有点意思，接着来。”
　　“第三，要信任下属，事不躬亲。诸葛孔明一生事必躬亲，积劳成疾，死于军中，五十四岁的人生，虽业绩彪炳，却没能为蜀国培养出一些像样的人才，最后落得‘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爷这后继无人的结局。当事业还在发展阶段时，领导人尚可事必躬亲；但是当事业越做越大时，领导人事必躬亲就是问题了。你看到后来，一国宰相诸葛亮连任免一个县官这样的芝麻小事，也要亲自处理，事无巨细、亲历亲为、日理万机，累死在五丈原。这就警示我们，作为一个领导人，最重要的是建立人才培养体系，网罗一批能干之人，然后放手让这些人去干，自己切忌不可事必躬亲。那样的话累死自己不说，也会让心腹有隔阂。比如雍正皇帝，比如明孝宗等等。”
　　“呵呵，我老佩服你了，继续说。”
　　“你是真爱听啊，还是忽悠我？”
　　“是真的爱听，说啊。”
　　“呵呵，既然你喜欢，我就再给你白话白话。第四要严格自律，以身作则。曹操之马惊入麦田，踏坏了一大块麦苗。他立刻唤来行军主薄，拟议自己践麦之罪，并掣剑欲自刎，郭嘉极力劝住曹操，操便割发以代首，于是三军悚然。曹操这割发代首，展现了领导者的自律，落实法制，再次验证以身作则，为人典范的领导主题。违法必究，将能有效地行使权力而实施对团体的管理，这是形成领导威望的一个重要原因。尤其是领导自己犯的错误，更应该赏罚分明。群雄逐鹿，曹魏一统，个中缘由，从这件小事中就能以管窥豹。”
　　“嗯，有道理。再说。”
　　“再有，当领导的要胸襟豁达，宽容心态。曹操击败袁绍以后，原谅营中和袁绍暗通款曲之人。这是一个领导者必须展现的豁达与胸襟。曹操是一代奸雄，他很清楚，如果要清算和袁绍有来往的人，恐怕自己的手下有一半都保不住。何况当时敌强我弱，有些人不一定是勾结袁绍，可能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相反的例子，周瑜虽然很能干，但心胸狭窄，诸葛亮三次用计，便把他给气死了。这就要求当领导的必须具备豁达的胸襟，宽容的心态，一定要开阔眼界、开阔思路、开阔胸襟，努力具有更加广阔的世界眼光、强烈的国际意识和为大局服务的全局意识。就像你问我乔剑川的那个乔大扒的故事，要没这个胸襟，那做官的人还不都得被气出大肚子病来？”
　　“还有吗？”高扬舔了舔嘴唇，充满期待地问。
　　“还有就是要慧眼识人，任人唯贤。你看曹操收许褚时，‘操下帐叱退军士，亲解其缚，急取衣之爷。曹操如此礼遇，许褚感恩戴德，‘遂招引宗族数百人俱降爷。曹操的爱才是真诚的，明知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仍厚待之，结果损兵折将，放虎归山。赏识深入敌阵的赵云，便下令不准伤害，以致于赵云杀出千军万马。对于归附之将，曹操皆容纳之，甚至于连张绣再度来降，曹操都能做到不计前嫌，反抚慰对方说：‘有小过失，勿记于心。爷要知道，任何一个群体都是由不同性格、不同经历、不同年龄、不同能力的人员组成，作为最高指挥官，一定要慧眼识人，任人唯贤。不论年龄大小、资历深浅、能力强弱，一律平等对待。这样才能笼络一批人才团结在你周围。”
　　“有见地，《三国演义》这样一部文学著作，却让你读出这么多的管理哲学和领导艺术来，服了。”
　　韩顺颇为自豪地说：“我才不是说了嘛，这是我在一本书中看到的，我觉得，看书就要深入地看，比如诸葛亮我就不大赞同他。”
　　高扬的兴趣一下子让他吸引了起来：“怎么，你对孔明有不同的看法？他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一直在感召着所有的为官者。在作者的笔下，他就是一个完人，所有他出场的片段，全都是浓墨重彩，无一不是在昭示他的聪明才智和完美品德。他没有恪守儒家教条，他尊王而不攘夷，进兵南中，和抚夷越，在三国中执行了最好的民族政策。他明法、正身、和吴、治军，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无私奉献精神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他的忠公体国精神，生前就深受蜀人爱戴，死后更长期受到后人的敬仰，已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份遗产。
　　你看，他头戴纶巾博士帽，手羽毛扇，坐着四轮车，掐指一算知寰宇，阴阳反掌定乾坤。呼风唤雨，巧布阵容，弹琴退兵，扶佐幼主，最出神如化的是居然骂人也能将人骂死，彻底颠覆了文人不能冲锋陷阵整死人的理念，真是神乎其神也！”
　　韩顺就笑：“这正是他的可悲之处。不可否认，诸葛亮是一个伟大的人物，可他真的是完美无缺的神人吗？我说不尽然！读过《三国演义》的人应该都记得吧，火烧新野，携民渡江，使马讨曹，荆襄大战，夷陵征讨，北伐曹魏，街亭之失，萁谷兵败，错杀魏延……几乎所有的战役都有他谋略上的失误和指挥上的失败。唯一有出彩的赤壁战役，还有人家周瑜的一多半功劳。赖在荆州不走，代替皇帝发号施令，这光彩吗？这道德吗？这值得宣扬吗？”
　　高扬惊讶：“你敢颠覆原著？”
　　韩顺：“咱是就事说事儿，决策失误，他不但不自责，反倒斩了替死鬼马谡。其实，真正可以导致马谡被处死的罪状，乃是马谡畏罪潜逃一事，但在诸葛亮请罪自贬的表章中，对此事却一个字也没提起，这就是诸葛亮的过人之处，说明他很会耍政治手腕儿。被作者誉为白脸奸雄的曹孟德马踏秧苗，人家还知道割发谢罪，可这个道德模范人物诸葛孔明先生咋就不能以身作则呢？最可气的是他死后也不放过不服他和他顶过嘴的魏延。凭人家脑袋后长个包就说人家是反骨，长反骨就一定要造反吗？说白了，不就是因为政见不同和你顶撞过吗？不听你的话就是造反？你是国君吗？这还有天理没有？你仅仅是个丞相啊，凭什么就一言九鼎，让所有的人都听你的调遣？这一言堂的作风能搞经济建设吗？蜀国还能发展吗？这不是典型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爷吗？火烧新野，看似胜利，可却把老百姓的房屋也都一把火烧了，让老百姓无家可归，自己也没有根据地了，这不是昏招是啥啊？没办法，老百姓赖上了刘备，你走到哪儿我都跟着，反正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这又同蒋介石为阻挡日军而炸黄河花园口，让三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有异曲同工之处。火烧藤甲军时，他说他是‘大损阴德爷，但他烧了人家曹兵，又让自己的百姓颠沛流离，这又是损的什么德？让马超讨曹。马超战败后，刘备的蜀国就失去了一支可靠的友军，也丢弃了西凉的屏障，这对以后蜀国的发展受到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小啊！若是没这个昏招，蜀国早向西发展，何至于赖在人家荆州不走啊？蜀国不是早就发展起来了吗？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又怎么能整出《隆中对》来呢？真是不可思议！最终，他自己也闹个身心憔悴，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我说，悲哉，孔明也！”
　　高扬若有所思：“可也是啊，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了，你看携民过江，带着老百姓去逃难，这是爱民吗？大耳贼刘备是怕被人抓住，便于他在紧要关头好化妆逃跑，才说要带着无家可归的老百姓走，可诸葛亮一个军事指挥家，咋连这点军事常识都没有？拖家带口的，那是逃难吗？倒好像是去赴宴。辎重缠身，哪有不送死的道理。红军长征时的湘江战役，德国人李德就犯了诸葛亮的毛病，让几万红军战士命丧湘江，关键时刻，******让大家轻装前进，才摆脱全军覆没的窘境，也导致了博古和李德的下台。”
　　韩顺赞许地点头：“所以，看问题要一分为二，对中国传统的东西，我们绝对不能怕颠覆。老爷子两年前在你家说的话你都忘了？现在这不正是机会吗！”
　　高扬笑起来：“谈古论今地绕了这么大一圈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呐？我算服你了，有人说我说话好显摆，可我看你也挺能白话的。”
　　韩顺也笑：“能白话是一个官员的基本功。”
　　高扬捶了他一下肩膀：“净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就不明白了，那老头一天到晚疯疯痴痴、魔魔怔怔，我和尚升都不敢见他，你咋还信他呢？”
　　尚升走进书房，不满意地说：“我爹才不魔怔呢，他说的好多事都应验了！”
　　高扬：“行行，那你陪大哥去！”
　　韩顺就挑理：“咋的，这陪我都不愿意了，我自己去行不？”
　　高扬无可奈何：“你啊，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可是党的高级干部啊！”
　　韩顺不以为然：“高级干部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业余生活。”
　　高扬强调：“可那是封建迷信。”
　　韩顺也不服：“那是科学！那是用易经八卦推算出来的，怎么能扯到迷信上去，你也是文化人啊！”
　　高扬便告饶：“好好，我不和你犟。走，尚升，咱陪大哥去你家找老爷子给他算卦去。”
　　韩顺不依不饶：“你看，你又说差了不是，这不是算卦，是科学预测！”
　　高扬不想再和他纠缠：“反正你们当官的都是铁嘴钢牙，都说官字两个口，讲不过你们，走！”
　　韩顺边往起站便说：“呵呵，官字两个口，确实啊，给你说个我今天看到的一个典故。一女子在楼上，见到墙外有人小便，那人用手指着小便调戏她，那个女的羞愤自尽。当地的官员把那个男人抓了，因为他既无言语调戏，也无手足勾引，所以无法给他定罪。这时，一个老吏提笔批道：调戏虽无言语，勾引甚于手足。于是，那人的罪名成立。”
　　高扬笑过后说：“我记得苏轼也有过这样的故事，灵隐寺有一个和尚，名叫了然，他常在花街柳巷转，迷上一个叫秀奴的妓女，最后钱财散尽，弄得衣衫褴褛，秀奴却不再见他。一夜，他喝醉酒后又去找秀奴，吃了闭门羹，他竟闯进去把秀奴给杀了。和尚被捕后，负责审案的官吏在他的胳膊上发现了一副刺青：但愿同生极乐国，免受今世苦相思。就有点同情他，适逢苏东坡做杭州通判，案子上报到他手里，我们这位大文豪提笔判道：这个秃奴，修行忒煞，云山顶空持戒，只因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毒手伤心，花容粉碎，色空空色今安在，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于是，下地狱去还相思债了。”
　　韩顺慨叹道：“这都是你们文人的杜撰，你看，伴随杀人者人头落地的，居然是一阕朗朗上口的词，这样的司法文书往往因其独特的审美价值而大受欢迎，至于事实真相，则不会有多少人去认真探究了。”
　　高扬：“这是汉语言的伟大之处，模糊而富有象征性，可以意在言外，说了，等于什么都没说；不说，也能等于什么都说了。或是明里看是说甲，暗地里说的却可能是乙；明里看是说乙，暗地里说的却可能是甲。这可都是你们这些官场中人给弄的啊。咋能往文人身上推啊？”
　　韩顺不服：“你可得了吧，要没有你们这些文人推波助澜，这些传统能发扬光大吗？”
　　高扬便不置可否，顺着他的话头来：“所以说中国文人自古就最专注两件事，一是维护皇权，二是热衷名位。他们除了以文墨求俸禄，以高论谋稻粮外，更可笑的是拿狂言当指南，用脸面做利器，居然耍耍笔杆子就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是在兜售满嘴虚假，一肚子尽是男盗女娼。正可谓，文采是彰显着才华的外衣，洋溢着相对的隽美，掩饰着绝对的丑陋。”
　　韩顺慨叹着问：“是啊，这还真是文人的悲哀。你是不是也这样啊？”
　　高扬马上反问：“那得问你这个局外人啊？”
　　两个人就笑。
　　四
　　尚家。
　　尚仙居老人还没有睡，他正拿着六枚铜钱在排列六十四卦。桌角上的那本《易经》已经翻得掉了角，还有的页是使用透明胶带粘上的。
第45章 万事未必都如意(5)
　　这年过七旬的老人身材高大挺拔，三捋长髯白白的，颇具仙风道骨的风韵。老人面色红润，气宇轩昂，声若洪钟，一看就是懂得养生的人。老人是中医世家，相传尚氏正骨医术，始创清乾隆年间，相传十五代，绵延近三百年，为无数“筋断骨绝”者解除了痛苦。其独特的手法复位、独创的小夹板固定、疗效神奇的中药制剂，奠定了它在医学界的崇高地位。
　　他家以前专给满族那些在疆场上拼搏的将士治疗跌打损伤，后来，普通百姓有个磕碰的也来找，就传开了。最后发展到不只接骨，治疗跌打损伤，还扩展到了一些常见病。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能舍利取义，济世活人，有钱没钱照样看病的高尚医德，激励和影响着所有受益的人，熔铸成普济苍生的人伦大爱，汇入到我们民族精神的长河之中。
　　俗话说，医生没术不行，术无道不久，道无术不长。你肚里光有学问，没有医术不行，术在今天说就是经验。名医就是有经验。
　　他们老尚家的正骨医术，在理论上强调整体辩证、手法整复、夹板固定、内外用药、筋骨并重、动静结合和功能锻炼，运用摸、接、端、提、推、拿、按、摩正骨八法和尚氏祖传的辩证、定槎、压棉、缚理、拔伸、砌砖、托拿、推按八法，用双手准确地诊断、整复各种骨折和脱位，即使对难度较大的陈旧性肩、髋关节脱位的整复也能得心应手。尚氏传人还运用祖传秘方，对骨伤患者施以外敷、内服中药的辅助治疗，使得诊疗过程愈显奇效。
　　到了尚仙居这辈，他将尚氏正骨推拿发扬光大，他最看中的小儿子和女儿尚升都不喜欢他的中医。各有各的追求，反倒是他认为很笨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大儿子自己开了诊所还发展了三家分所。有时还把老爷子抬出来壮壮声威。二儿子是大医院的专家，已是国内有名的权威了。因而，他从中医院退休后，就迷上了易经八卦而且还颇有心得，逢人就给指点一下。过几天就问人家准不准，回答满意了，回去就喝酒。不满意了，就继续钻研。家里的《万年历》、《预测学》等类的书堆得满屋都是。气的老伴也不理他，没事就出去和老邻居们扭大秧歌儿，回来也不和他说话——其实是和他说话他也不接茬，整天的研究风水玄学异术，用他老伴的话说，一天都神经了。
　　韩顺也真下本钱，当高扬、尚升坐着他的车来到尚家门前时，韩顺的司机居然从车的后备箱里搬出了两箱窖藏五十年的茅台和一盒老人参。看得高扬直嚷：“你真下本钱啊！”
　　韩顺就笑：“看老爷子嘛，哪能空手！”
　　嗜酒如命的尚老爷子果然很兴奋，当场就启了一瓶茅台。告诉尚升：“你去弄几个菜，我和姑爷还有韩书记整两盅儿。”
　　当听说韩顺是来找他预测一下前程时，更是激动不已，放下酒杯就拉着韩顺进了书房，他扔给韩顺三枚铜钱说：“亏得你们这些开明的领导，还知道这是科学。我跟你说《易经》很多人称其为群经之首，称其为经中之经，哲学中之哲学。这话实在具有相当的道理，在所有的经典之中，《易经》就是智慧的结晶。卦，是宇宙间的现象，是我们肉眼可以看见的现象，宇宙间共有八个基本的大现象，而宇宙间的万有、万事、万物，皆依这八个现象而变化，这就是造字的仓颉晚于造卦的伏羲。先有伏羲，后有仓颉。先有卦，后有字的道理。”
　　一见老爷子喋喋不休地要说个没完，韩顺就问：“老爷子，我可以了吗？”
　　“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易经》以其博大精深的学问和玄奥神秘的形式闻名，自人类认识到科学的重要性后，科学就成为了当今世界发展的主要动力和基础。可随着我们对科学的深入思考和研究，愈加发现这个世界的神奇与其运行规律的不可预测性，甚至有数据表明，当今40%的生物学家都是有神论者，因为随着他们研究的深入，会发现许多事情完全无法用科学做出合理的解释。咱们暂且不论神的存在于否，单说《易经》，以《乾》卦为例做最简单的分析，其卦象以六个爻相叠而成，象征天。六个爻位分别象征不同状态，其卦辞则以龙为喻，如下位为潜龙勿用，第五位为飞龙在天，上位为亢龙有悔，又以元亨利贞统摄全卦。这就是仅仅以平实的叙述逐一阐释每一爻的意义以及物极必反的普遍规律。”
　　高扬在旁忍不住笑，老爷子瞪他一眼：“爱听你就在这儿听，不听你就帮尚升弄菜去，有啥好笑的？”
　　“是，是，我听。”高扬边笑边向韩顺眨眼。
　　韩顺在奉承老爷子：“就是，心不诚不行，只有心诚得来的信息才准确，结果也不会出偏差。”
　　老头儿就乐：“哎，对，这话说得对。”
　　韩顺出了一个遁卦，九五爻。嘉遁，贞吉，象曰：嘉遁，贞吉，以正志也。
　　韩顺便不好意思地笑：“老爷子，解释一下。”
　　尚仙居回到桌前，慢慢地呷了一口酒：“嘉是美的意思，九五阳刚中正，虽然与下卦的六二相应，但六二也柔顺中正，不会成为累赘，所以能够无牵挂地隐遁，称做嘉遁。但以九五的位置与上位比较，仍然不能完全摆脱世俗。因而，只有坚持纯正，走正道，干正事，那才会吉祥。”
　　韩顺一脸的疑惑：“这个有点费解，我们干的都是正事啊！”
　　尚仙居：“你再报上三个数吧，我给你演算一下。”
　　韩顺便报了一个数“240。”
　　尚老爷子趴在桌子上很认真地进行了一通演算，最终给韩顺算出的是：道必坚心，坚心必道成，建功勋，早回程，造茅庵，修真身，一日飞升，仙班列名。
　　韩顺问：“仙班列名，看来是吉卦？”
　　高扬：“你快拉倒吧，老子的《道德经》读过吗？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就是说，大道可以用言辞解释清楚那大道就不是永恒的存在，可大道若是像可命名的物体一样能命名，那也不会是永恒的，不必解释知道就好。”
　　韩顺：“那我岂不是更糊涂了？”
　　尚升在一旁听他们议论便忍不住了，也插话说：“我看就是让你返璞归真。你看，建功勋，早回程，造茅庵，休真身。这就是告诉你说，建的功勋都差不多了就该回程了。不要贪恋世俗的荣华富贵和徒具功名的虚利以及那些真真假假的感情，回到你的家乡，造一个茅草屋，修炼自身以便早上天当神仙去呀！”
　　尚仙居老人就笑。
　　韩顺有些疑惑：“当神仙那不就是死了吗？”
　　高扬说：“万物并非观其复也，既是说万物纷繁应考虑其本来的面目，凡物都有兴起发展和向其虚无本原的回归。这就是道，依我说，你算出来的这卦，那就是要你放下一切红尘世俗，让自己达到心静无所欲的虚无境界。这样的话，你就上层次了！哎，你还别说。这玩意儿还真挺邪门。老爷子我也抽一签！”
　　韩顺忙阻拦：“得，得，我这儿还没完呢。就听你们瞎咧咧了。还是听真佛的。老爷子，给我解释一下。”
　　尚仙居捋了捋挂在胸前的长髯，微微一笑说：“你们认识到玄学的奥秘了吧，告诉你，你抽的这签说明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俗人，你具有得道修仙的缘分，但你在茫茫人世间，一时难脱凡俗的尘心，表现在你的道心上还不够坚定，尚在两可之间。也就是说，你有升迁，展开大好前程的希望和机会，但你受一些烂事牵缠，无法摆脱自己，摆脱不了自己，你就没有希望。超脱物外，你就会位列仙班了！这也正应了你刚才的那卦，遁，在这里就是放，只有放得开，你才能吉祥，位列仙班。
　　红尘俗事该放就得放啊。”
　　一听这话韩顺高兴了：“哎呀，老爷子，说得太对了，不白来！”一仰脖干了一杯酒。
　　高扬看得兴起，抬眼看了一下表便说：“9点04，应该算是21点04。那我就说214，老爷子给我算一下，看看我这卦怎样。”
　　老爷子放下酒杯，又是一通掐算。随口说出四句诗：“积德施功有子孙，谷牛祭神及两邻，功名二字成全日，回首山河万物新。”
　　韩顺说：“你这个好哇，让你积德行善啊！”
　　尚升也说：“是有那么点意思，我们人活在世上，积德行善施功，修桥铺路，赈济灾民造福乡梓。这些修为，都是对子孙后代有益处的。
　　我们这一代幸福，我们的下一代也要让其幸福。这样的事情谁都应该去做。回首山河万物新，不会有愧，也不会后悔。”
　　高扬若有所思：“有道理，这让我想起道德经上的一句话，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他说人的声名威望和生命相比哪一样更为亲切？生命和货利财务相比哪一个更贵重？获取的一切和丧失生命来比较哪一个更有害？过分的追求名利就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过多的积敛财富必定会遭受更为惨重的损失。这告诉我们人的生命大于天。由此我想起河东的污染事件，大哥，你赶快让康伟业住手吧，老百姓的生命比天大。如果他不停产，我可真的要写内参了啊！”
　　韩顺：“你看看你扯哪去了？那小子挣钱挣红了眼，我咋能管得了他？你先让老爷子给你解释一下你的卦！”
　　尚仙居：“他的卦好解释，这就好比即济卦中的九五爻所说的那样，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薄祭，实受其福。你杀牛蒸谷的厚祭，还不如人家简单蔬菜的薄祭，多做些善事，给子孙留下千秋基业和绿水青山，就能积些阴德，这就是现实利益与长远利益的比较理论。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啥，但肯定与子孙后代有关，对吧？”
　　高扬不住地点头：“爸，我一直认为你整这些就是玩儿，但没想到有时还挺合理。行，我服了！”
　　一句话把老爷子整高兴了：“对呀，我早就说易经八卦的重要性嘛。据说孔子已将《易经》看作一部道德与哲理之书。包括看你的官运。”他一指韩顺，接着说，“官运怎么看？极品之贵论全身，三品、四品论精神；五品、六品形兼神，七品、八品不足论。我跟你说，极贵之相，大智若愚，大多顺天应人，因时而出。三品、四品才智超群，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无做君主之命。五品、六品多杂气，似像不像扭乾坤，鼻直通天，神气有余，自然事业顺心，步月登云；山根低陷，纵鼻头丰满，也只是一时之富。两颧插天，当镇边陲而重权在握；五星明亮，文笔旺而出入皇廷。相貌和谐者，自然得心应手；气色杂乱者，必然少成而多败。大财看气势，小财论才智。准头红光，财自天来；满脸红润，交易多成。五岳朝海，当聚天下之财；仓库闪亮，同样也可出入皇廷。年寿发青，自然心虚胆战；黑气索唇，当虑今日之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过贪者财命具无，知命者今生长泰。”
　　老头头晃脑地陶醉在他的意境中，韩顺和高扬也洗耳恭听，不住地点头。尚升问：“爸，那看婚姻好不好得看啥啊？”
　　尚仙居眼皮微撩了一下，瞥了眼女儿便说：“看婚姻则要看，天然一般风骚，悉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皆聚眼角。眉清目秀，自然风流多才，早立产业；鱼尾丰隆，自然妻貌财丰，夫唱妇随；眼角低陷，自然移情别恋，****难满。两眼浑浊，自然贪淫而不足；两耳招风，也难遂百年之连理。太刚者则必折，夫妻不和；太柔者则难立，何以持家？”
　　高扬：“所以人说相由心生，无论是面相、手相、身相、走相、坐相、站相、骨相、肉相等等都在随着一个人的境界、修养、学识、财富、运气等等发生相应微妙的变化。”
　　尚仙居：“那当然了，什么样的精神就会决定什么样的相貌，独具的个性特质，就会带来与众不同的命运，人绝对是最灵的，学会研究人，就等于抓住了命运的一半。你们当官的不就是研究人的嘛，你一定要把这套理论运用到官场上，那样你才能纵横官场，永立不败之地啊。”
　　韩顺：“依您的意思，职业会影响人的相貌？”
　　尚仙居：“那是肯定的，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儿，特质不同，职业也就不一样。书生相搞不了经济，只能潜心研读；盗贼相进不了庙堂，只能浪迹江湖；泥牛入海无消息，蚍蜉撼树谈何易。搞经济的大多财星明亮，大海向朝，二目有神，肉多骨少，自然财自天来，心神安泰。
　　搞文化的自然上不着天，下不得地，虽有智慧，谈何容易。倘若时来运转，吉星照临，也可发福发家，不枉此一生；若再执拗失机，则杜甫重生，李白在世。搞政治的人大多是应运而生，应时而动的，他占尽天时和人文，相法也独具一格，就像你一样，你看你气势开阔，精神威严，五岳明亮，七星照临，或如猛虎下山，或如雄鹰展翅，皆极贵之相，此乃天地之英杰，人间之猛虎，人上之人也。”
　　高扬就取笑他：“看到没，你能做到诸侯的级别，与你的面相也是有关系的。”
　　尚仙居揶揄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当然，随着运势的变化，大运和流年的冲击，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和变化。就说人的胡须吧，长得都不一样，而且各有各的性格和特点。你看张飞那炸开长的胡子，一看就是性格比较粗犷、豪放，比较情绪化的人物。而关公关老爷，胡须长得很漂亮，号称为美髯公，长这种胡子的人性格特点就是比较柔顺，比较忠厚，特别重义气、善良，不会去太过度地争强好胜，比较可靠。而不长胡须的人，在《黄帝内经》里叫做天宦，这种人的气没冲到脸上来，说明他收敛的工夫特别强，所以说这种人的性格特点就是心计比较多，比较老谋深算，什么东西都藏得比较深，是个阴险的典型。
　　碰见这样的人你们就该敬而远之，这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不客气地说，从你目前的面相和卦象上看，有些事就在困扰着你。”
　　一听到这话，韩顺和高扬都没兴致了，因为他们彼此都明白是啥原因。两人陷入了沉思。
第46章 把脸迎向阳光才没阴影
　　一
　　事情的发展真的是很出人意料，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本来是韩顺受的困扰最大最多，但高扬的麻烦却先来了。
　　《发展日报》报社纪检书记老马是在记者部主任老潘的陪同下来到东江省的。
　　他们是在报社编委会接到署名“一名正义的战士”的举报信后，由于信中所举报的事实很详细，时间、地点、人物均有，编委会经过慎重研究，决定还是以保护干部和记者名誉的角度出发。由记者部和纪检组牵头就举报信所列举的事情予以调查，看看是否属实。于是，纪检书记老马、记者部主任老潘便来到东江省滨江市。
　　信中举报高扬的主要事情如下：
　　1.经济问题。主要是近两年来东江省记者站的所有经营性项目，如承揽的广告进账多少款项，给报社多少，报社是否返还，比例是多少？有没有票据，记者们都不知道。因为账目不公开。记者站会计洪静是省委书记的侄女，他们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他们将有的收入使用记者站注册的公司给开的票据，比如联系演出、承办画展、举办学术研究活动等经营性收入等，都是以记者站公司的名义在活动。所得收入，除给经办人提成外，其余的都揣进了高扬个人的腰包。
　　2.违纪问题。报纸发行中为扩大发行量，给下属各主管订阅人员的个人回扣，这钱从哪里来？合法吗？记者站有经营权吗？记者下去采访收到的红包、纪念品都要上缴到站里，再由高扬统一分配，这合理吗？
　　3.生活作风问题。乱搞男女关系，长期包养情人杨晓茵，并详细举证出两人在一起逛街时亲昵的照片和杨晓茵的住址。
　　4.拉帮结伙搞宗派。和省里的领导关系密切，记者报上来的线索，他总要和被曝光的单位领导通报。使记者白跑，他捞人情交人。
　　5.接受贿赂。被记者查实的曝光单位一来找他，就不再发稿了。
　　要没得到好处，他能罢手吗？近期还收到伟业集团的一笔五十万元的贿款。
　　他们到了记者站后，先封存了记者站的所有账目。然后分别找张琳琳、洪静、刘仁怀和杨晓茵谈话。这几个人一听调查高扬的事，都很吃惊，他们不约而同地指出这一定是王治成干的。站长把他开除了，他便怀恨在心到处咬人。几个人几乎用同样的词形容王治成是小人。
　　尤其是在和洪静谈话时，洪静居然问老潘和老马你们是不是没事闲的啊？理会一个小人的疯狂，不顾及好人的感受，这是在弘扬正义吗？
　　这种在背后下刀子的小人行径就是让好人痛坏人快。
　　张琳琳、洪静、刘仁怀等在气愤之余，听老潘和老马说他们下来调查主要是从保护干部和记者名誉的角度出发后，就都平静了心情，尔后，都根据自己所掌握的和所看到的，听到的和盘向老潘和老马托出。
　　这之后，老潘和老马又找东江省委宣传部和新闻处进行了解。他们均对《发展日报》对东江省的贡献是大加赞赏，对高扬本人的人品、修养、素质和工作能力予以肯定。同时还提供了一个情况，每年省委宣传部在评选优秀共产党员和优秀党支部时，《发展日报》驻东江省的记者站党支部和高扬都被评为优秀。高扬和几位党员记者还是廉政模范。因为他们每接到曝光单位的钱物都要上报或交到省委宣传部和报社纪检书记那里。
　　二
　　经过几天的深入调查走访和账目的核查，他们已经得到一致的意见：信中所列举的几件事，除举报人对一些政策理解的偏差以及高扬有情人这一条属实外，其余均是不实之词。主要表现在：
　　1.《发展日报》东江省记者站几年来承揽的广告，进账和上缴报社的每笔款项均相符，而且报社广告部还有票据为证。报社返还的额度除按比例给了承揽广告者的劳务提成外，记者站没有截留和挪用。
　　2.记者站办的公司，实际是以杨晓茵为法人注册的民营公司，所经营的项目合法守纪，所获利润除正常上缴税费外均做为了记者站的正常经费，包括聘用人员的开支，记者差旅费报销和所聘员工的福利等，且公司有独立账目，与记者站的账目不发生任何混淆。
　　3.报纸发行费是由报社提供的与记者站无关。
　　4.记者采访时接受被采访对象的红包和纪念品上缴后，由记者站作为奖金和奖品发给工作业绩突出的员工和单位之间的正常交往。
　　这是应该推广的做法，是值得所有记者站都应该学习的。因为他避免了记者个人的违纪行为。
　　5.和各地领导关系密切正是一个记者应具备的技能之一，因为任何一项工作都必须要当地政府配合才能完成，此举报，恰恰说明高扬在这方面做出了很好的表率作用。
　　6.向被曝光单位及时通报情况，这是一个有良知和责任心的记者应该具备的素质之一。因为曝光不是目的，整改才是关键。
　　7.一些被曝光单位因为怕曝光，而向高扬行贿，事情有，但不是如举报信中所说。实际的情况是，几年来，他收到的每一笔贿款和物品，均由记者站的财务做了登记，并上报东江省委宣传部党支部和报社记者部备案。伟业集团的那笔五十万元的贿款是真的，但高扬已经公开并上缴。
　　8.包养情人一事属实。
　　最后，在老潘的主持下，《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的全体同志学习了一些有关记者站的规章制度等。
　　临回北京前高扬请老潘和老马吃饭，为他们践行，并把韩顺也喊来了。
　　韩顺知道情况后义愤填膺：“这纯粹是小人的诬蔑。”
　　送走老潘他们的第二天，韩顺打电话给高扬：“我和省治安总队联系了。他们已让东江市公安局处理了，诬告你的那小子已被绳之以法！”
　　高扬忙问：“以啥名义？”
　　韩顺就笑：“抓他还用以啥名义，告诉你，这小子****被抓现行了。”
　　高扬说：“那是他咎由自取，但我们不能火上浇油啊。这样做不好，许他不仁，咱不能不义呀？”
　　韩顺：“你这人就是心肠好，好，我不管了。”
　　于是高扬又给治安总队打电话，求他们把王治成给放了。之后，他又来到公安局，想保王治成出来，可公安局的人告诉他，王治成已触犯了法律。
　　高扬不解地问：“写封信就触犯了法律？”
　　公安局的人告诉他，这小子一进公安局就尿了裤子，没等审问就全招了。他不仅承认了写诬告信的事，还说了****和收受贿赂的事，更主要的是他交代了在雅泉想把高尚推下深渊的犯罪事实，这就已经触犯了刑法，只能让法律来严惩了。
　　高扬听了公安局同志的讲述，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啊，为了一己私利咋就非要铤而走险呢？
　　韩顺知道后，便给高扬打电话：“你这是妇人之仁，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高扬：“他毕竟还年轻啊，让社会这所大学去教育他吧！”
　　韩顺：“高扬，我告诉你，是狗就改不了****，在政界，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你对他一百个好，有一点小事让他不满意，他就会怀恨在心，有机会就反咬你一口，让你防不胜防。”
　　高扬：“所谓的官场险恶，就是指这些人吧？”
　　韩顺：“哎，官场就是战场啊，所不同的是，在战场上要学会进攻要懂得冲锋，而在官场上则要学会隐忍，以静制动。最主要是要站好队，所谓的能力，其实就是眼光。一旦跟错人，站错队，那前程基本上就没戏了。不像你们文人感性多于理性，觉得天底下没坏人，这回知道了吧。一点小事儿，就查你个底儿掉。不相信自己的眼力和判断力。非要相信小人的中伤，要我说你当时就是错误。洪欣书记要你转到地方上工作你就是不动心，主干线怎么也比管文人强。公务员和机关干部无论他心里怎么黑暗，但毕竟有纪律约束。可文人就不一样，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瞧啥都不顺眼。受一点委屈就叫苦连天。还背后下脚绊，像王治成这样的人，就得充分利用我们的合法手段，让他有教训。”
　　高扬：“也许你说得对，但我还坚持我的做法，他能不能改好就看他的造化了。”
　　三
　　两天来，尚升一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蒙着头不吃不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稳重、儒雅、重情义的高扬怎么会出轨呢？他怎么就会不顾十多年的夫妻感情而去拥抱杨晓茵呢？想当年，农村出来的高扬家穷无钱，穿的破旧遭人白眼，是她帮他融洽同学关系，她回家向父母要钱，说是买书买日用品，其实都是给高扬买吃的穿的了。当年班上好几个男生追她，她都不理，非要和上选修课时认识的高扬在一起，看重的正是他的才气。同寝室的同学笑话她，毕业后和高扬一起去挑土篮当铁姑娘。她颇为自豪地说，“我选中的是潜力股，有上升空间。”当时她的父母也不同意，倒不是嫌高扬是农村的，而是因她不学中医，找的对象也不爱好中医。可她力排众议硬是嫁给了这个乡下出来的穷小子高扬。想当初，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恩恩爱爱，都在为各自的事业打拼，也为家庭生活奔波，几年打拼下来，两人都事业有成，女儿高尚活泼可爱。而他们也人到中年，正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丈夫居然有了别的女人，这真犹如晴天霹雳。
　　高扬还是像以前一样，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回家来仍像以前一样对她嘘寒问暖，给她做这做那，所不同的是，不是她忙活唠叨了，而是高扬开始忙活了。但她就是不说话，也不吃他做的饭，当然晚上也不会和高扬睡在一张床上。
　　到了第三天，眼见憔悴、消瘦得眼窝深陷，高扬没去上班，而是坐在她的床头，抱起她说：“三天了，你就是想怎么着也得吃饭啊！吃饱了，有精神头了咱再说事儿好吗？”
　　可无论怎么劝，尚升就是不理他。
　　高扬要给她父母打电话，她说：“你还想要我回家去丢丑吗？”
　　最后把高扬逼急了，高扬说：“看到没，就你这样，我不出轨那真是天理不容！”
　　这句话一下子把尚升激怒了：“你滚，滚到那个野婊子那里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高扬：“你先起来吃饭，你吃饱了，我立马就在你身边消失。”
　　尚升没有言语，高扬顺势将一碗粥递给她，她想了半天没再拒绝，爬起来喝粥。
　　看她吃饭了，高扬提着的心便放下了。心说，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嘛！便开始忏悔：“发生这件事不是我不爱你，也不是我不关心你。你说，只要我不出差，我哪天不是在家住的？再说了，无论我俩咋样我都不会不管你的。这你还不放心嘛？晓茵说了，她不会抢你的位置。我和她只是惺惺相惜罢了，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我还能怎么着，你要知道，你是我的结发妻子呀！”
　　尚升怒不可遏：“我不想听你解释，滚，快滚！”
　　高扬：“行，我走。你往开了想，晚上我给你买大虾。”
　　尚升：“我不吃，给你那个小婊子去吃吧！你晚上也不要回来，回来也不给你开门。”
　　高扬：“得，你不吃我吃。”看着她的心情有些平静了，他才去上班。
　　可刚到单位，就看见杨晓茵在大门外焦急地踱着步，不用说，是在等他。
　　四
　　自打老潘和老马一来，他就没见到杨晓茵。杨晓茵几次打电话他也没接。急得杨晓茵不知道他出了啥事。电话打到高扬的办公室，洪静接的，洪静告诉她；“站长有事不方便接电话。”这更让她忧心忡忡。
　　最终放心不下，还是来到高扬的办公室。可那把门的武警战士不让她进去。她急得直跺脚。
　　高扬看到她在大门口徘徊，便知道是来找他的。可考虑到现在自己正在被审查时期不方便见她，便想给她发个短信，可刚拿出手机，杨晓茵就看见了他的车，便向他跑来，这就不能不见了。于是他打开车门，让杨晓茵坐进了他的车里。
　　杨晓茵还未坐稳，就急切地问：“你咋了，这几天也不接我的电话。”
　　高扬见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儿，一种爱的情愫霎时便荡漾全身，他想把她揽过来。但在省政府大院的大门口，大楼里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就忍了，只是很机械性地说了一句，“我被人举报了，说我******。”
　　“啊！”刚刚坐稳，镇静了一下情绪的杨晓茵，正欲拿起高扬车上的矿泉水要喝，一听高扬的话，吓得水瓶都掉了。半晌才说：“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了？”
　　高扬点点头。
　　“那我们咋办？”
　　“我还没想好，不过看这架势，我们可能要提前分手了。”
　　“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这么快，这么快！”杨晓茵喃喃自语。
　　“晓茵你知道，我不是不负责的男人。当初我俩在一起，其实就是在滑向错误的深渊，可我们都不理智，仍然保持着这种关系，这都怪我。一是你说过不破坏我的家庭，我就干了这个不是人的事儿，瞒着尚升。二是我真的喜欢你，离不开你的感情。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到的是轻松，是快乐。你说我这一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下了班回到家本来是放松去了，可家里一些烂事儿，又有尚升那不间断的唠叨声，在耳边挥之不去。可这就是生活，生活不都是完美和鲜花，尚升她是爱唠叨，但她和我同甘共苦这些年，我怎能抛弃她？你也很清楚，我在她心中就是上帝。她的整个身心都在我和高尚身上，可我却将对她的爱分开了一些给了你，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我都不是人啊。”高扬在忏悔。
　　杨晓茵阻拦他：“别说了。”
　　高扬不听，仍旧说：“晓茵，对你我也是有愧疚的，我享受着你的感情，你的身体。可我却不能给你名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得要你来惦记我，承担这一切的不是。我真的很对不住你。”
　　“别说了，我愿意！”杨晓茵哭泣着。
　　“组织上咋处理我，我都得扛着，尚升那边我还不能离婚。真的苦了你了！”
　　“与你无关，都是我自找的，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后悔的是没有留下咱俩的孩子。”杨晓茵语气坚定。
　　沉默。
　　高扬把车停好，他并没有下车。而是深情地看着杨晓茵，杨晓茵也痴痴地看着他。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镜似地，谁也不愿意分开。
第47章 理解不是挂在嘴边上的(1)
　　一
　　尚升真的是说到做到，高扬下班后用钥匙居然打不开家门了，他按门铃对讲尚升不接。“啪啪”敲门，尚升也不开。高扬说：“你再不开，我找开锁公司的来给开！”
　　尚升在屋里喊：“开了我再换新锁，这个家不要你了，你去那小婊子那里吧。”逼得高扬无奈地头走了。
　　高扬又回到了办公室，张琳琳还没走，见高扬回来了。便问：“站长咋又回来了，有事啊？”
　　高扬讪讪地笑了笑：“没事儿。”
　　张琳琳很困惑：“没事你还回来干啥？”
　　高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又是傻傻地笑了笑。
　　张琳琳好像明白了：“哦，我明白了，这可是嫂子有点过了，您这事儿在我们这代人看来是很普通的，人就是要为自己活。”
　　高扬苦笑着回答：“小张，那是你们年轻人的观点，我们这代人还是很传统的。”
　　张琳琳就笑：“嘻嘻，您还传统啊？不过站长，我跟你说，依我的观点来分析，你对你的事大可不必在意，我觉得你对嫂子更多的是亲情，而不是爱。你们相濡以沫多年，已经在内心深处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一种亲人的感情，这种感情是啥也代替不了的，觉得她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她的事，说话做事都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觉得自己的思想就是对方的思想。这种合二为一的境界是好事，说明你们融为一体了。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是坏事，因为不顾及对方了，觉得自己说的做的就是对方所思所想，一点没考虑对方的感受，这就势必造成观念和思想上的分歧。
　　我在想，这恐怕就是你一见到晓茵姐时一下子爱上她的原因之一。你在嫂子那里听到的都是家长里短和生活琐事。你就感到疲惫，你在晓茵姐那里，你得到的都是新鲜刺激的事儿，因而你们之间就有爱。”
　　高扬吃惊地瞧着张琳琳：“呵呵，没想到你还是心理分析师呵！”
　　张琳琳有点自豪：“分析师可不敢当，我说的都是我对生活的理解，我一直觉得，情和爱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情可以是长久的，爱只会是昙花一现的，更是多梦的。”
　　高扬：“又上升到哲学的范畴了。”
　　张琳琳：“你和晓茵姐马上就要由爱转为情了。”
　　高扬：“你这有点危言耸听，你的意思是我还会有新的爱？”
　　张琳琳：“切，你以为呢？像你这样风流儒雅，事业有成的男人，目前是绩优股，抢手得很！”
　　“不会的，我现在主要是想怎样抚平尚升那颗受伤的心。”
　　“我感觉嫂子也不一定就是受伤，也许她会从这件事上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而从此焕发第二春呢！”
　　“呵呵，这是你单纯的想法。她现在是恨透我了！”
　　“爱之深则恨之切，我倒觉得，你在这时期，应该引入爱情的竞争机制。再扩大战果，让几个女人都围着你团团转，那你才是英雄本色呢！”
　　“你就恶心我吧。”
　　“真的，你不知道，有多少女性都在心里暗恋着你呵！”
　　“呵呵，小丫头片子，咋还拿我寻上开心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很喜欢你！”
　　张琳琳无意识的一句话，吓得高扬一激灵，刚喝的水一下子都喷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瞧着张琳琳：“你没发烧吧？”
　　张琳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来这个站时，是好奇多于理性，因为潘主任和曲总编向我介绍你时，都说你是报社里最有能力、也是最有思想的一个人。说在你身边很快就会成熟起来的。我来了后，从你处理的几件事及每周的例会，你给记者分配任务和总结的教训上，我就由好奇转为欣赏了。渐渐的又由欣赏转为喜欢，但我不敢爱你，觉得你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我跟您说，不仅我有这种情感，洪静也有。我们那天交流时，她对您也有这种感觉！”
　　高扬吃惊地张大嘴巴：“你可饶了我吧，洪静和杨刚一直是热恋着的！”
　　张琳琳：“和男朋友热恋，但不等于不会在心里喜欢别人啊！要不咋有那么多追星族！”
　　高扬站起身来：“服了，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你忙吧，我走了。”
　　张琳琳依依不舍地喊：“站长——”
　　高扬没理会她的喊叫，风也似的走出了办公室。
　　坐在车里，他想了半天，还是掏出手机给高尚打电话：“高尚吗，喔，好，好，你听我说，你回家一趟吧，劝劝你妈，她不让我进门了。啥事，哎！爸不是人，你预料的那件事，爸犯了，让你妈给赶出家门了。
　　是，是我不对。我今晚去接你。不用，那好，明天见。好，好闺女，你能原谅老爸吗？啥？理解。哎呦，我的好姑娘。好，好，我姑娘的思想境界就是高！”
　　放下电话，他的心情舒畅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直不敢面对的女儿，居然理解他！理解是啥，那就不是单单的原谅那么简单，起码不支持也不反对，咳，女儿大了！
　　二
　　尚升还躺在床上生气时，电话就响了，一看来电号码是高尚的便接了电话，还没等高尚开口，尚升就诉起苦来：“闺女呀，妈的命真苦哇！”
　　谁料，女儿在那边说：“我早就知道了，你这是自找的。”
　　高尚在电话那头的这一句话，就像当头给了她一闷棍，她一下子就晕了，她忍住了悲泣，听老妈不吱声了，高尚便说：“你知道吗？咱们家我都不愿意回，不是让我背歌诀，就是让我写作文。再不就是听你没完没了的唠叨。老爸是在外面混的，他那么帅，又有才，还有地位，早就是年轻女孩倾慕的对象了，他这些年才有一个情人，这说明他已经很对得起我们娘儿俩了，要是弄一堆整天上咱家吵，你说你烦不烦？
　　现在的社会，女孩子谁不想嫁得好一点。碰上成熟的有男人味儿的，我也动心——”
　　这话让尚升吃惊，她忙对着话筒喊：“你疯了，你才多大？”
　　“老妈，爱情不分年龄，这才时尚。老妈，你太落伍了！”
　　“死孩子，你咋这样啊？随你们老高家的花花劲儿。我告诉你，你的任务是学习，考大学，出国！”
　　“我没说不学习呀？老妈，你放心。目前在我这视野里还没有让我动心的。我是告诉你要看开些，关键是要为自己活，要让自己活得潇洒，活得舒心，活得痛快，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算了，我才不听你的谬论，这年头儿，学校是咋教的？咋把孩子糊弄成这样了，开放，开放，这就是开放的好处吗？”
　　“老妈，别那么激进，对老爸宽容点，你现在不让他进门，那不是把他往人家怀里推吗？人家还巴不得呢，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这你可要想好了。”
　　“是不是他让你打的电话？”
　　“是呀，这说明老爸心里有你，他很在乎你，好了，别浪费我的电话费了，我马上让老爸回去哄你！”
　　三
　　不知不觉中，高扬将车又开到了杨晓茵的住处。在车里平静了一下心情后，他下了车按响了杨晓茵的门铃。
　　杨晓茵打开门，见是高扬，忧郁的眼神儿里霎时便迸出惊喜，一把将他拉进来，关好门后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这温馨的气氛里，两个人都感到彷佛房间里充满着令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大气压力，都感到有股火热的欲望在身体里沸腾着，两个人觉得两颊发烧，全身冒汗。杨晓茵被强壮而充满青春活力的高扬搂在怀里，顿时慌乱起来，心中好似有团火往上蹿，想拒绝，但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一直被寂寞包围着的感情闸门像爆发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很快两人就都扒光了衣服，滚到了床上。
　　两个人像是被裹进了一个深深的漩涡，无力挣脱但又拼命前行。
　　那排山倒海的热浪不断向对方的滩头阵地发起攻击，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让他们忘记了疲惫，同时又都渴望着被对方侵略，于是双方都有如在火焰中狂舞，那四溢的热浪托着他们肆意地横冲直撞，就像在失去重力的海洋里随波逐浪，在一次次迂回前行中，两个人感觉终于要破开重重阻力，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时，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愉悦在双方的体内不断奔跑着，追逐着，咆哮着，终于凝聚在一个方向上，在行将崩溃的高歌猛进中跃上顶峰，压抑的身体得以酣畅淋漓地纵情释放。
　　当高扬疲惫不堪地呈现“大”字形缓解着身心时，杨晓茵居然哭了，而且不是低声的啜泣和无声的抽泣，而是嚎啕大哭，吓得高扬忙搂住她，想要问她为什么，可杨晓茵没有让他问出口，她自己也不说话，而是疯狂地将高扬压在身下。高扬就知道她是在张扬着分手前的疯狂，便也不做声，任由她夸张地在自己的身上爱抚。
第48章 理解不是挂在嘴边上的(2)
　　一阵销魂的激情过后，还沉浸在兴奋中的二人终于都感到累了，直到这时他们才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而第一句话就直指要害，杨晓茵偎依在高扬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箍着他，头不抬地问：“你咋又来了？”
　　高扬没吱声儿，只是将搂她的胳膊用力往回抻了一下。
　　杨晓茵：“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要不你就辞职吧，自己干点啥，就没有那么多党纪国法管着你了。”
　　高扬的嘴角咧了一下：“你咋那么天真？不当官找情人******也是违法的。这种事，不仅在道德法庭上要受审判，在宪法和民法中都是有明文规定的，一夫一妻制。再说了，没有《发展日报》这棵大树可依靠，干事业搞经营就不会那么顺畅，谁还理你啊，人的能力是因为权力才显现出来的。”
　　杨晓茵天真地问：“那社会上那么多家外有家的人咋就没事儿？”
　　高扬就揪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真是很傻很天真。这种事就是民不举官不究。谁让咱们碰上小人了，哎，我问你，我真的那么可爱吗？”
　　“干嘛问这个？”杨晓茵不解。
　　高扬就告诉她：“才在办公室，张琳琳和我聊天儿，她说她和洪静都喜欢我！”
　　杨晓茵醋意上涌：“你太招蜂引蝶了！”
　　高扬刚要反击她，手机响了，他赶紧下地从衣服里找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高尚的手机号，忙按了接听键。
　　高尚在电话里高兴地告诉他，“我把老妈摆平了！”
　　高尚：“我对老妈说，现在这种事，80%的责任在她身上，她要是把你扫地出门，那我也不理她了！于是老妈就妥协了。老爸，老妈是舍不得你的，快回家，好好表现啊！”
　　挂了电话，高扬便赶紧穿衣服，杨晓茵就哭：“我真悲哀。”
　　四
　　尚升接到朋友陆晓芳的电话，约她出来逛逛。说好久没看到她了。她说自己正烦着呢，陆晓芳便极力怂恿她。于是她答应了。
　　尚升爬了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和陆晓芳来到了一间叫“月光”的咖啡酒吧。
　　雅致的装修，幽静的环境，墙壁上色彩清新的水粉画，萨克斯悠扬的旋律。灯光柔和的小餐桌上，放着一束尚升最喜爱的马蹄莲，洁白的颜色以最优雅的弧度，包围着嫩黄的花蕊，没有香气袭人，亦没有斑斓的色彩。但尚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爱这素雅清丽的花儿，也许是她喜欢马蹄莲的简约和纯粹，因为生活中的尚升就像这马蹄莲一样的贞静、素雅、独立和坚忍。
　　陆晓芳是尚升小时候的朋友，也是小学、中学、大学的同学。两个人几乎是无话不谈。她看到尚升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来，尚升，我们坐下吧！”尚升取下披肩安静地坐了下来，老板走向前来问要什么样的鸡尾酒，朋友指着尚升说：“老板，今天我可要给你出难题了，你看我的这位朋友适合什么样的酒？”老板只有三十多岁，身材娇小玲珑，穿着精致，一看就是一个有生活品位的女人。
　　老板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尚升，已经步入中年的尚升除了身材略显丰满外，如大理石般光洁的皮肤，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髻，一支镶满水钻的发簪斜斜的插着，几朵马蹄莲造型的坠子轻轻晃动，白色长裤淡绿色真丝上衣，一条咖啡色的长披肩，更加衬托出尚升高雅出众的气质，老板便很自信地对陆晓芳说：“我去给你们拿酒，如果今天我的酒不适合这位漂亮姐姐，这顿算我的。”
　　看着老板转身而去那轻快的背影，尚升有些嗔怪地对陆晓芳说：
　　“你干嘛难为人家，随便就好了啊。”
　　陆晓芳笑而不语，示意尚升注意前面的吧台。尚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位挺拔俊朗的小伙子，正在吧台里表演调制鸡尾酒。
　　一只不锈钢的容器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折射出熠熠的光彩，面前摆放着式样考究，装饰精美的高脚水晶酒杯，酒杯的外层镂刻着美丽的花纹，细长的颈部让人怜惜。
　　老板回来了，只见她托着的托盘上，放着两杯不同颜色的酒，一杯无色的液体里晶莹的碎冰块沉积在杯底，杯口上嵌着一枚透着清香的柠檬片，那种微酸清爽的气味在空气中霎时便弥漫开来，让人感到一阵惬意。尚升轻轻地抿了一口，苦艾酒的浓香、柠檬的酸和糖水的甜交融在一起，极具挑逗般地在一点点诱惑着尚升的味蕾，轻松爽口的感觉中，每一个细胞都被解放，这种感觉通过舌间弥漫全身后，尚升觉得自己已进入空谷幽兰之间，山风徐徐拂面，精神仿佛也得到了解脱。
　　老板指着另外一杯酒说：“大姐，你再尝尝这个，看看我的手艺怎样？”尚升端起另一杯酒细细地端详着，欣赏晶莹剔透的酒杯里，三种不同的颜色层叠着，金黄色如成熟的麦田，洋溢着秋天的热烈；乳白色若浓厚的乳汁，让人联想起母亲乳汁的甘甜；绿色如马蹄莲花的叶子，沉静安详。
　　尚升把玩着酒杯沉吟，乐手吹奏的萨克斯管低沉的乐声把尚升的思绪带入了飘逸的空间，尚升愈发觉得手中的这杯酒就像是人生的路程，失败和挫折是暂时的，只要你勇于面对。而误解和仇恨也是暂时的，只要你能达观待之。阳光总在风雨后，两个人的情缘，上帝早已经安排。
　　只是上帝认为让你们彼此遇见已经功德圆满，没有义务安排你们的故事情节，所以有无缘份只能让你们自己感觉，自己把握，得失与否只能看你们的修炼是否能成正果，是否心灵相通。爱其实就是一种感应，两个人能否撞出心灵的火花，就看两个人是否心有灵犀。有些人因前世磨历了很多灾难，共度了艰苦时光，所以在今生的茫茫人海随便一指就能认出她的唯一；而有些人因前世的互责排斥恩怨纠缠，所以今生必须接受寻觅的苦难，承受风雨的洗礼才能再度携手。
　　两个有情人最终走到一起确实不容易。有时必须面对流言蜚语，有时必须面对众叛亲离，有时必须面对世俗压力，有时必须面对生死抉择……但不管怎么样两个人的世界就是天堂，两个人的生活就是愿望。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品质应该是善良、贤惠、知书达礼、有思想、有品位，这是亘古不变的女性美德。对于男人最重要的是尊严，一个女人的气质和教养是丰富的内心世界的流露，也是与别人真正拉开距离的所在。一个不懂维护丈夫的尊严的女人，肯定不会是个好妻子。再说了，喜新厌旧是人的本能，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只对一个人有好感。
　　爱，需要理解。自私是爱情最大的敌人。很多伴侣都是在自私的折磨中劳燕分飞，很多人都会在自私的阴影中为今后的道路种下苦果。总想着自己的得失，又怎会理解丈夫的痛苦与欢乐？生活就是这样，爱得再美又如何？还是要为柴米油盐操劳，社会就是这样，竞争会让你迷失了自己。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一下对方多体谅一下对方？每个人都会有想静一静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给对方一点空间？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不要要求他在你面前是完全透明的，这样的要求太过份了点！
　　女人需要男人的疼爱和关怀，男人同样也需要女人的理解与体贴。就像风雨中并肩挺立的两棵大树，手牵手，心连心，互相依靠，风雨同舟，同甘共苦，共同抵御风雨的袭击，一起享用阳光的温暖。是真爱，不但在生活顺畅、春风得意时并肩而行，一起品味幸福的醇美，更重要的是在遇到挫折和风浪时，爱心依旧，相依相偎，共同承担起生活的责任，走完人生的旅途。
　　高扬，让我们再回首，在天高云淡、松风月影的日子中，在人生旅途上，你是否还能记起曾经有多少人与你擦肩而过，又有多少人让你刻骨铭心？我想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生命是一个过程，善待自己，善待他人，珍惜现在，珍惜我们所拥有的情感吧。
　　从酒吧里出来，陆晓芳挽着尚升的胳臂，问：“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想开了。”尚升一脸的轻松。
　　“那就对了，我跟你说，高扬对你真的是挺不错了，你就知足吧。
　　换了别人，处在他那个位置，那个地位，那个才气，他还能消停得了嘛？
　　时下，贪官包养情妇已形成一种来势颇猛的攀比浪潮，谁拥有的情妇多，便说明谁的能耐足。报纸不是都说了嘛，现在贪官养情妇都开始攀比了，少则几人，多则几十人，上百人，有个贪官共有情妇达一百四十六人之多。还有****的，那个米老鼠不就是在宾馆正玩双飞时给抓住的嘛，你说要是贪上这样的，你不也得受着吗？”
　　两个女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第49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1)
　　一
　　山中的夏季是很迷人的，葱葱郁郁的大山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下，朦朦胧胧的很有一种神话中仙境的感觉。各种山雀唧唧啾啾的鸣叫，清脆悦耳，像是一台交响乐在演奏，沁人心脾，置身这样的环境中，心中的不快早就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就只是惬意的享受。
　　在河东市通往河川县的公路上，一辆丰田轿车在缓慢地行驶着。
　　车里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的是韩顺，他按下车窗，贪婪地抽动鼻翼，让山里那清新的空气涤荡肺腑，同时他让司机把cd关了，车速放慢，听着鸟的鸣叫，眼睛微微地闭上，头靠在靠椅上，嘴角偶尔咧一下，看得出来那是在笑。
　　后座的秘书小林心情也很愉悦，但他不敢闭着眼睛享受，他在想，韩书记下乡为啥不让乔守志知道呢？他突然要到河川去暗访啥呢？
　　早晨天还没亮，他就接到韩顺的电话让他和司机小姚来接他。也没说去哪里。本来要是没啥大事，每到周末，韩书记都是要回省城的家里，不在河东过周末。昨天下班时，他见韩书记没啥吩咐，就以为他又要回省城，自己便先走了。谁料早上接到韩书记，坐上车就对司机说了一句话，去河川”炼厂的路你熟吗？司机说那年开通剪彩时从河川过去过。韩顺说了一句：“去那个”炼厂。”小林就问：“我给乔守志打电话吧？”韩顺说：“不用，咱们就是去看看，不用惊动他们。”
　　坐车时，小林先拉开的后车门，想让韩顺坐在后排。因为他记得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单位新分配来一名大学生，工作积极负责，也有水平，因此刚来没多长时间就得到领导的赏识。一天局长要到基层检查工作，点名要他去陪，这下可乐坏了他。走的时候，出了点小事，单位里的几辆轿车，出车的出车，坏的坏，但事情又很紧急，局长只好委曲求全地坐上那辆213越野车。上车时，大学生快步走到车的后门前，学电影里的动作拉开车门，看着局长皱着眉头极不情愿地钻进了车里，他才飞快地坐到前排，美滋滋地畅想着以后的前景。不留神回头时，看见一路上司机好像很紧张，领导也是一言不发。大学生就觉得挺纳闷，乘着中途局长小便时偷偷问司机，才知道，领导坐车都喜欢坐前排，他才恍然大悟。第二天，机关的车修好后就用蓝鸟替换了213，上车的时候，他吸取教训，早早地把前车门打开，把局长塞进里面，哪知道局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又感到纳闷，局长为何还是不高兴呢？
　　轿车司机告诉他，局长坐轿车从来都在后面。这时，他才拍着大腿直恨自己傻！原来局长坐越野车都在前面，而坐轿车都在后面。两次坐车他都犯了规，那领导能高兴吗？小林便也想活学活用，可韩顺没理会他，说了句：“下乡轻松了，我坐前边看看风景。”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小林就想：还是我们韩书记平易近人。
　　出城上了高速公路后，韩顺不让小姚开快车，他下车窗享受起大自然的恩赐来了。
　　这里天蓝如洗，水碧如玉，河岸林海葱郁，多彩的树叶，以及延伸到河中生长的根须，构成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灿烂的阳光下，河如明镜，映衬着周围的大山、森林，美如画卷。沟深谷远，山野幽静，纵横曲折，别有洞天；谷内群山、林海、村庄组成了一幅震撼心灵的立体山水画。那一个个小山村，在茫茫林海中尤如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奏响了一曲曲绿色的乐章。小河四周大都是风情万种的垂柳和灌木丛，细细的柳丝，柔如丝绸，一阵轻轻的风儿吹过，柳枝随风飘动，与池中的静水相映成趣。水清得可爱，能看到水底的游鱼。周围很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飞鸟的鸣叫和远远近近的蛙声。在这里，可以体会远离喧嚣，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惬意，自由地呼吸最清新的空气，漫步于软软的松针铺成的地毯上，体味悠远空旷的独特时空感。让身心在森林的抚慰下获得新生，使灵感在清香中泉涌乍现。
　　一个小时后，汽车下了高速公路，拐上通往河川的辅路，在快到河川的收费站时，隔好远，就看见收费站旁停着几辆小车，待他们驶近时，这些车门都开了，河川的县委书记乔守志率先走下来，紧接着是县长王雨林、副书记、副县长等。
　　韩顺看到了乔守志等，回头问小林：“我不是不让你通知他们吗？”
　　小林也奇怪：“我没打电话啊，奇怪了，他们咋知道的？”
　　韩顺说：“今天来河川是今早临时决定的，连你俩都是上车后才知道的，可才一个多小时，这里就来接了。可怕啊！”
　　司机小姚说：“可能不是接我们的吧？”
　　小林：“不是接韩书记能这么兴师动众的吗？省里又没有领导来！”
　　韩顺：“下车吧，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他们是通过啥渠道知道咱们行踪的。”便下车走向迎过来的乔守志等。
　　乔守志等热情地握手欢迎：“韩书记放弃休息，光临河川视察，真乃河川的荣幸。”
　　韩顺皱了皱眉头：“我不想听你忽悠，我只想知道，你咋知道我今天来河川？”
　　乔守志就笑：“猜的！”
　　县长王雨林便打趣：“乔书记会算。”
　　韩顺一瞪眼：“我要知道真相，少跟我装神弄鬼的。”
　　见韩顺怒了，乔守志便不敢再嬉笑，忙解释：“我们当下属的，得时刻关注领导的行踪啊！要不然咋跟领导保持一致呢？和您汇报，您的车一上高速公路，我们就得到报告了，所以马上通知在家的领导来迎接您。”
　　韩顺有些奇怪：“我的车出来，就一定有我吗？上高速公路就一定是来你们河川吗？”
　　乔守志依然嘻嘻哈哈：“呵呵，不瞒领导，我们县在高速收费口有内线看到您在车里才报的。河川是河东的边缘，往这边来只有我们一个县，那边就是人家外省了，你总不能是去外省会朋友吧？”
　　听乔守志解释，是在收费口走出的消息，韩顺的心里有了点安慰，如果是在市委大楼里透露出的那就太可怕了。一次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微服私访，上车后才透露的行踪，可仅仅一个多小时这边就兴师动众的远接近迎了，太让人不寒而栗了。人都说官场险恶，从今天这件事上看，韩顺的心里不禁颤了一下。
　　乔守志和王雨林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韩顺：“韩书记，你看是先去宾馆还是？”
　　韩顺：“你们来了也好，省得到时再找你们了。陪我到”炼厂去看看吧！”说完也不管乔守志等人是何表情，扭头就上了车。
　　乔守志忙跑向自己的车，可还没等开车门。就听韩顺喊：“守志，雨林上我的车，咱们聊聊。”
　　乔守志和王雨林走向韩顺的车，乔守志回头看了县委办公室主任一眼，办公室主任会意地点了一下头。
　　韩顺让乔守志和王雨林上他的车，怕的是他们给康伟业打电话通风报信，可谁能想得到他们的车走了不到十分钟，韩顺就接到了康伟业的电话：“听说你微服私访去了？真的信高扬所说去查我们厂的污染吗？”
　　“我今天下来主要是调研，也顺便看看”炼厂的污染究竟是怎样的？如果真的很严重，我倒觉得关了好！”韩顺见事情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大家都知道了，就实话实说，因为再隐瞒下去，那就太虚伪了。
　　康伟业也爽快得让人有些吃惊：“好的，你看看吧，我一会儿也赶过去，也亲自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
　　放下电话，韩顺问乔守志和王雨林：“你们党政两位一把手都到齐了，我今天拷问你们一个口供，一定要说实话，那个”炼厂是不是真的存在污染，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王雨林瞧了瞧乔守志，乔守志也望了望他。最后还是乔守志先开口说话：“实话实说，污染肯定是有，但也没他们说的那么邪乎，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轻松。”
　　韩顺不满道：“这话等于没说。”
　　王雨林：“山秃草黄也不全是”炼厂闹得，这也有多年老百姓肆意垦荒或放牛、放羊啃噬的原因，但老百姓搬走的也真不少。”
　　韩顺：“这我听明白了，说明还是很严重，那你们说是关了好，还是不关好？”
　　“不能关！”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韩顺调侃他们：“党政步调一致了！”
　　王雨林实话实说：“关了我们的税收就得少一半。”
　　乔守志往别处引申：“老百姓还会因别的事情上访。人哪，穷了时往富了过容易，可富时往穷了走就痛苦了。”
　　韩顺很平和地说：“这样，咱们都别下最后结论。明天上班后你们县先组织人员调查论证一下，然后形成材料报给我，再由市里请专家论证一下这个较为敏感的事儿。对这个事儿，我们一定要慎重。这不仅是对老省长负责，对河川人民负责，更重要的是对我们的子孙万代负责。对了，调查组一定要有发改委和环保局的人参加！”
　　“好的。”两个人点头称是。
　　韩顺接着说：“我跟你们说，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其发展规律的。记得我昨夜上网时，看到这样一段话，失误定律，越是怕失误的时候，失误就越是会找上门来。面子定律，逞多大的能，出多大的丑。我就把它记下来了。后来躺在床上睡不着时，就总琢磨这句话，越琢磨越害怕，看看这失误定律，越是怕失误的时候，失误就越是会找上门来。今天没别人，就咱们几个，我问你们，你们就不害怕吗？现在看，招来这个”炼厂就是严重的失误啊！”
　　乔守志和王雨林的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儿。
　　韩顺没理会他们的状态，继续说：“看看我们都干了些啥？为少数人发财而无视老百姓的生存环境，这是典型的无计划市场经济的一大特色，是私有制度的罪恶。也是我们做父母官的耻辱！古语说：‘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爷。封建时代‘官爷是绝对权力意志的代表，当官的能比别人多长了一张嘴出来。可我们是人民的官啊？是老百姓的仆人啊！看看哪个朝代的仆人能做出对主人不利的事情来？
　　《发展日报》的高扬站长曾和我就这个‘官爷字进行现代说文解字，他说，官字上面‘宝爷盖头，是说当官的都是享受政府俸禄的宝贝，下面是两个‘口爷，是说当官的可以这么说，也可以那样说，因为两个口之间还连着一‘竖爷，所以只有当官的说了算。老实说，当时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脸都发烧，烫得慌。我们花着纳税人的钱，我们都干了啥？面对善良的老百姓，我们的心难道没有愧吗？”
　　乔守志点头：“是的，韩书记说得对。”
　　王雨林也说：“说得对。”
　　越往山里走，那山青水绿，鸟语花香的景象就越来越少见。在快接近”炼厂时，那枯萎的树木花草及嶙峋的石块突兀地映入人的眼帘。韩顺皱着眉头，又下车窗，使劲地抽动几下鼻息，嗅了嗅，头也不回地说：“还好，空气里还没怪味，空气里没有怪味，但不一定不害人啊！”
　　乔守志和王雨林尴尬地点头称是。
　　在距”炼厂十几公里处，有一辆尼桑轿车停在了路边，临近公路边的青川河旁有几个人在拍照，韩顺看了一眼车，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他也来了！”
　　乔守志便问：“谁呀？”
　　“高扬，《发展日报》的记者高扬，看来他也挺不住了！”韩顺是在回答他的问话，也像是自言自语。韩顺让司机停车，他走下车向正在青川河边拍照的高扬、张琳琳、洪静走去。
　　二
　　高扬因为这一阵事情比较多，对河川县的污染一事便放下了。虽然几次记者站开会，洪静都提出这个问题，但因东江省近来的事情较多，站里人手少，忙活不开，就以此为借口而未研究这个稿子。其实，最主要的是在等韩顺的态度。从最近康伟业多次频繁地向他和洪静行贿的事件来看，康伟业还是怕把这件事曝光出去，前不久给他一张五十万元的银行卡说是给伟业集团在《发展日报》上宣传的好处费。
　　可他们却一篇伟业集团的稿子也没发过。说是广告费，也没见他们拿材料过来，而且还不要记者站开票据，不拿支票和现金，反把卡交给他个人了，从这个迹象上看，他无疑是在行贿。他对康伟业说：“不说清楚，不能接受。”康伟业说：“你们报的河东市公路开通那不就是宣传我们伟业集团嘛。要知道，他们那里有一条路叫伟业路！”
　　这个回答太牵强了，他还想拒绝，但康伟业转身走了，于是他拿着银行卡，回到办公室。先向东江省委宣传部的党支部书记汇报了这件事，又给报社副总编辑冷总和记者部主任老潘汇报了这件事，然后又在记者站的会议上讲了这件事。幸亏他及时通报了这事，要不然，就让王治成阴谋得逞了。恰巧洪静也汇报了康伟业对她侮辱的经过，并质问高扬，这件事不抓个水落石出，就对不起死去的杨刚！这句话让高扬沉思了半天。昨天又有一封群众来信反映的也是污染这个问题，这回他坐不住了。连续两封分别来自一个县两个乡镇，举报同一个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的信，这事绝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最后他决定以回家探亲为名顺道看看沿途的污染情况，并让张琳琳和洪静也参加。
　　他们也是早早就起来，5点多钟就从省城出发了，一路在说笑中前行。张琳琳问：“站长，在您的博客里看到你写的那些乡村回忆文章中记述的那些人物都有其人其事吗？”
　　高扬边开车边回答：“当然，你以为我是在写小说啊！”
　　洪静：“那我们今天去能碰见他们吗？”
　　“都还健在的，只要你想去见，就能见着他们的。故去的，就不大好见了呵。”
　　张琳琳：“我对那个李小抠儿感兴趣，他还活着吗？”
　　高扬：“他死了，我博客里不是写了嘛。不过那个李小抠儿是很有意思的，他名叫大国，因其过日子仔细而人称李小抠儿。”
　　洪静：“还有那个孙大胆儿也挺好玩儿。”
　　张琳琳：“我喜欢那个韩傻子。”
　　高扬：“韩傻子其实一点也不傻，只是因为家穷，就一个人，穿得破，加上经常不洗脸，弄得脸上胡子拉茬，身上油脂麻花，加上他的嘴臊，说话一段儿一段儿的，常带讥讽样儿，到谁家，不用让，往炕头儿上就是一坐，扯过烟笸萝，卷起大烟卷子就吞云吐雾，若赶上吃饭了，那就更不用说，挤到桌前，端碗就吃，谁打他，骂他，他也不恼，呲牙一笑：
　　‘嘿嘿，憨脸皮厚，吃个没够儿。爷于是，人们便送他外号，傻子。”
　　“他最拿手的是说话，最经典的是一次村里办大秧歌，保管员葛大个儿刚拿出一条烟，打算给浪秧歌的社员分，韩傻子看见了，动作异常麻利，‘嗖爷地从葛大个儿手里就抢下一包，葛大个儿便去追他，因他个大腿长，几步就将他摁倒，搜出香烟说：‘想跑，架不住我个大，撵死你！爷这傻子听他这么说，也不气，张口就来：‘个大就美啊，个大不算数，多穿二尺布，一样的二斤棉花，你得穿个薄棉裤。爷惹得哄堂大笑。
　　二队长范矬子挤上来：‘呵呵，还是矬子好吧，这叫精华啊。爷傻子看他这样儿，随口就来了一句：‘你拣啥笑啊？你个小没法整，天生这个种，一样看热闹，你得往前拱。爷有人当时就笑得趴在地上了。”
　　一路上，说笑着，便来到了河川地界，为掌握第一手资料，他们走走停停，下去查看拍照。最终和韩顺等碰上了头。
　　三
　　见了高扬，乔守志率先打招呼：“哈哈，老朋友，来了咋不打招呼啊？”
　　高扬就和他握手，“我是回家乡小学给他们送电脑的，又不是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哪敢惊动你老人家啊。”
　　乔守志就讪笑：“你这嘴还这么刁。”
　　高扬也笑：“不是刁，是损，这臭毛病改不了了。”
　　乔守志马上回敬他：“呵呵，你进了官场就能改了，不改就吃亏。”
　　高扬哈哈大笑：“所以我才不戴那个紧箍咒呢。”
　　韩顺也过来握手：“官场还是很锻炼人的。”
　　“那得分啥人，像我这不求上进的，进去了，也是让领导头疼的主儿，我来介绍一下。”高扬就边回答他们的话题边把洪静和张琳琳介绍给他们。
第50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2)
　　寒暄过后，韩顺问高扬是专程来看这个的吗？高扬说是也不是，是回老家，顺便看看这个污染的情况。反过来他又问韩顺是专程来看这个的吗？韩顺说是，高扬又问感觉如何？
　　“是很严重，你们说的绝不是危言耸听，这如果不治理，而且不下狠心治理那就真的对不起这里的子孙后代了。”韩顺说得恳切。这让高扬很动情，他将韩顺拉到一个无人处问：“大哥，你告诉我实话，你在康伟业身上有没有经济上的问题？”
　　韩顺瞧了瞧高扬，见高扬的目光坚定，便说：“我有那么傻吗？当了国家的干部就是党的人了，是党的人，就有国家来给你安排一切，生老病死，吃喝拉撒，全由国家来管，我干嘛要贪要搂？实话告诉你，康伟业没少给我送钱，我不能不接，在现在的环境里生存，你不收，装清高，那你就无法在官场上混，因为人人都拿，就你不拿，那你还能融入这个队伍里嘛？只不过我在接完他的贿赂后，已让我的秘书小林都送到红十字会和希望工程了，每笔都有票据的，我知道钱好花，但这个钱我不能花！一是我不缺，二是我老爹早在我当乡干部时就告诫我，喝大酒，花赃钱早晚是病。我干嘛要留他们的钱？不瞒你，这几年，不仅有康伟业的几十万我都交出去了，还有别的企业家和下属各市县官员送的，总共有三百多万吧。我都有票据的，怕你们新闻单位知道，特意让小林和那两个单位只记账收款不许声张，要不然，我早被人从河东给抠出去了啊。”
　　高扬激动地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你这样做，那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过，我必须声明，我这个内参递上去，你极有可能被记过或问责，那就有可能你当不上省长。这就是我迟迟不动的原因，不知你是咋考虑的？”
　　韩顺半天没吭声儿，最后见高扬仍盯着自己，便长叹一声：“哎，你真是给我出难题啊！”
　　的确，年轻、能干、有魄力和有思想的韩顺，这一生只对政治感兴趣，他政治声望高，又洁身自好，不贪不占，现在马上就要升到省部级正职的官位上去了，一旦出事，那就将影响他的政治前途，这对他来讲还真是一道难题啊！
　　两人都不出声儿，各自怔怔地站着，望着那边的一堆人在叽叽喳喳。
　　“嘀——嘀——”
　　汽车喇叭的鸣叫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公路，一辆奔驰轿车停下来，康伟业和徐艳从车里钻出来，边走边冲这边喊：“咋都在这望风观景啊？”
　　他先和乔守志和王雨林握手，又和张琳琳和洪静握手，边握手边问洪静：“怎么样，洪记者，我说的那个事儿考虑好了吗？”
　　洪静用力地抽出他紧握的手，白了他一眼，厉声地说：“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徐艳迎上来：“又跟人家犯贱挨呲了吧？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像我呀！”
　　康伟业就瞪她：“咋哪都有你？”然后向远处的韩顺和高扬跑过去：
　　“哎呀，高站长也在啊，怪不得韩书记心血来潮，一大早就来我们这里视察呀！”
　　高扬就和他打哈哈：“还真就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咋？
　　这里也是你的家吗？”
　　韩顺直言不讳：“那个”炼厂的后台老板就是他！”
　　康伟业一怔，难道高扬还不知”炼厂的老板是自己。不会啊，他们在电话里都说了啊！哦，韩顺还不知道。他便笑：“欢迎高站长来指导工作，您的意见和建议将是对我们工作极大的鞭策和鼓励！”
　　高扬明知故问：“守志书记当时不是讲，这个”炼厂的老板是香港的嘛，咋又变成康总的了？”
　　康伟业如实道来：“我是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公司，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是外人，我还不是看中咱们河东免税的这一块政策嘛，要不谁闲得扯这脱了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儿呀。”
　　高扬趁热打铁：“咋还扯到免税上去了？”
　　韩顺：“这是他们民营企业的一贯做法，将自己的资金转移到香港或国外注册，在那里用别人的名字注册，然后再回国投资。就是钻我国招商引资、吸引外资的政策空子，来享受税收土地全免的优惠政策。”
　　康伟业皱了一下眉，便反唇相讥：“韩书记，这话说过头了，咋钻空子了？这是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为老百姓谋福利，为当地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再说了，三年的免税政策过去了，那土地也不是白使啊，我们现在可每年都上缴河川几千万的利税啊！”
　　韩顺抢白他：“你就捡好听的说吧，国家迟早会出台政策，抑制你们这些投机行为的。”
　　康伟业不让人：“这可不是投机行为，这是政策允许，要不然你们为啥死气白赖地求我来。”
　　韩顺更没惯着他：“如果当时知道有这种损害老百姓和破坏环境的事，我肯定会制止的，老实说，现在一反思这件事，我就有犯罪的感觉。”
　　康伟业心虚，自知理亏，便顾左右而言他：“言重了，言重了，走，离厂子也不远了，到厂区转转，我让他们安排点野味儿打打牙祭！”
　　韩顺问高扬：“你去吗？”
　　高扬：“来都来了就去吧，康总的一片热心，咱不去捧场，那也不够意思，是不是。”
　　于是众人便走向公路上了各自的车。
　　乔守志和王雨林不知是坐自己的车还是坐韩顺的车，便站在公路边没动，韩顺知道他俩在为难，就说你们坐自己的车走吧，于是两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
　　现在只能让康伟业的车做头车了。乔守志的车是排在最前边的，他不走，别的车也不能动，乔守志的秘书便喊让康伟业的车先走，康伟业也不客气，往前开走了。众车鱼贯而行。
　　车里洪静问高扬：“咱们还去你家乡吗？”
　　高扬：“去啊，你不是对那些人感兴趣吗？当然去。”
　　坐在韩顺的车里，小林问韩顺：“高站长他们是特意来的吧？”
　　韩顺：“媒体的人总是敏感，这么大的事，他要是不关注，那也就不是他高扬了。”
　　在康伟业的车里，康伟业对徐艳说：“媒体的人怎么老像苍蝇似的，哪都少不了？”
　　徐艳：“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啊，在中国不就是这样嘛，老百姓有事找媒体，当官的有事怕媒体，企业家躲媒体，这很正常的。”
　　康伟业有些忿忿不平：“记者和******警察一样，得罪不起，又交不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倒要看看，若是高扬真不识抬举，把咱们给捅出去，我就看韩顺等官员咋收场。”
　　徐艳：“那咱们——”
　　康伟业：“咱们怕啥？办企业开厂子又不违法。况且咱们还给他们上缴那么多税款，最坏的结果就是让咱们停产，可我给他们孝敬的那些款，他们不交待出来，就不会停咱们的。”
　　徐艳：“那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嘛。”
　　康伟业：“这话不对，高扬这小子，也吃咱们的，也拿咱们的。咋还找咱们的别扭？”
　　徐艳：“只有一个解释，厚颜无耻。”
　　康伟业晃晃脑袋：“不那么简单，依我这些年和官场打交道的经验看，这小子是在钓鱼，在等时机，也许咱们给他的，他早就上交了。”
　　徐艳有些惊讶：“那他可太可怕了。他迟迟不动是在钓咱们？”
　　康伟业倒显得很老道：“是在钓所有的人，也是看韩顺和我舅舅的面子，但我有个预感，这个炸弹迟早得爆炸。”
　　徐艳：“那得赶快想措施呀？”
　　康伟业：“先晾他一段儿，过几天把韩顺弄出去，玩上一段时间。
　　他不在家，一些大事就定不下来。高扬和他是好朋友，他不能不顾他的政治生命，等韩顺回来，高扬的热度也就降下来了，咱们再给他败败火，估计就能过去了。”
　　他的司机在旁边插了一句：“不行就找人收拾他，看他还得瑟不！”
　　康伟业：“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下策，他们这些人和当官的都一个德行。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徐艳：“能用钱摆平的，尽量用钱，用武力可是犯罪啊。”
　　司机：“用钱那不也是行贿罪吗？”
　　徐艳：“可那比刑事罪轻啊。”
　　康伟业阴沉着脸，摆了一下手说：“都不要声张，一步一步走着瞧！”
　　司机：“我感觉在对待高扬这件事上，老板不是以前的风格。”
　　康伟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没到。对高扬，我们还是要拉拢，要让他为我所用。这个人在东江能量是很大的。别看是个小记者，方方面面都有人为他说话的。但他若真的是蹬鼻子上脸，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徐艳：“是啊，挡康总发财者，必死！”
　　康伟业长叹一声：“高扬还不是挡咱们，他只是不上咱们的套儿，他到现在还没做啥对咱们不利的事儿。也许是他的胃口大啊！”
　　越接近”炼厂，尤其是看到那像龙卷风一样的黑色烟雾，乔守志的心就越紧张。他清楚得很，这个厂自五年前上马以来，从来就没上过污染处理系统，更没采取过环保措施。对此，他几次主持召开常委会，甚至罢免了一位环保局长，但仍无济于事，处罚通知几次下发到厂里，都被扣压，每下发一次处罚通知，”炼厂长汪世宏就到县里游说，一边送礼，一边请吃，一边请职能部门的人到歌舞厅洗浴中心泡小姐。
　　整个河川县的常委班子，几乎都被他拉下水了。于是最近这二年处罚通知单也下发不下去了。常委会一讨论这个问题，就溜号儿的溜号儿，缄默其口的缄默其口，谁也不发表意见，往浅了说这是渎职，往深了说，这就是犯罪呀，但他们仍幻想，凭康伟业的能力，他一定能摆平的！
　　结果，也真如他们的幻想，几乎这里的老百姓都分期分批地多次上访，可每次都不了了之。闹得他们也不用去劫堵上访的了。可也怪，不堵他们了，他们也不上访了，都纷纷搬家了。老百姓惹不起，但能躲得起。干部们又都被企业喂得脑满肠肥，在工厂里打工的还不断的涨工资。因而，企业照常生产，污染继续排放。
　　可乔守志也不傻，他也知道这疖子早晚得出头儿。因而，他上次上市里找乔剑川提出要动一下，即使平调也行，只要能走出河川县就行。乔剑川答应了，可由于省里赵晓轶被“双规”后将乔剑川供了出来，现在组织上正限制他的行动，被“双规”那是早晚的事儿。找韩顺，韩顺则明确告知，现在没地方，干部都人满为患，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儿。而且组织部门明确要求各地市，在赵晓轶案件没明朗前，一律不许动干部。他很清楚韩顺的表态，那就是告诉他，他动是没希望了。
　　而且他很清楚中纪委迟早会找到他的，只要乔剑川被“双规”，那他就一定会落网。现在这个”炼厂我行我素，他预感到自己的政治生命快到头了。
　　刚才他一见到徐艳，乔守志心里就是一动，徐艳也跟来了？脑海里自然就浮现出他和徐艳之间的事。
　　五年前，康伟业曾派徐艳来河川县洽谈”炼厂合作的事儿，因为，他和王雨林去省城，康伟业接待他们时，见过徐艳，自然是很熟悉的。
　　那是一个暴热的夏天，乔守志来到县宾馆看她。也许是夏天的徐艳穿的一向很清凉，打开房门，他看到徐艳穿着过臀的一件吊带睡裙不紧不松地看似很随意，但却非常和谐地体现了徐艳这个年龄段的成熟韵味。可能是乔守志不习惯和一个这样穿着的女人单独面对，就问候了一声想走，徐艳就开门送他。走到走廊的他回身和她告别，却不经意间一下子和送乔守志到门口的徐艳撞了个满怀，猝不及防的徐艳一下子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乔守志一声惊呼伸手就想拉徐艳，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徐艳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乔守志的手本能地想伸向徐艳的身体，可眼睛却被一片黑乎乎的东西硬生生地给拉了回来——那是徐艳两腿之间因为摔倒而不由得分开暴露在乔守志眼前的景象：徐艳，她没穿内裤！而那黑乎乎的一片就是徐艳的****。
　　不知是徐艳没有察觉到乔守志已经看到了她的隐私，还是没留意乔守志张着嘴、伸着手的静态造型，也许是因为这下摔得的确不轻，根本顾不上想那么多。徐艳努力地想坐起来，却不由得咧嘴“哎哟”了一下，这一声“哎哟”才把乔守志从脑真空状态中拉回了现实，乔守志一把扶起了徐艳，脑子里却还停留在那电光雷闪的瞬间，眼前还是那片黑色，手却触摸到徐艳上身也是真空的。
　　四十出头的乔守志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说一点杂念都没有那绝对是谎话，但看着徐艳痛苦的表情，虽然心猿意马但还是搀扶着徐艳向宾馆房间走去。因为摔着了臀部，到了房间也不能躺下，只能扶着床沿斜靠在床边。按理乔守志应该问问她到底是哪里摔得最重，需不需要上医院看看，但那会儿的乔守志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那几分钟真是漫长，直到徐艳抬头看乔守志表情怪怪的，乔守志才憋出一句话：“要上医院吗？”徐艳有点不自然地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作为一个浑身散发出来的骄傲中带着娇柔，大方中带着性感的女人元素的徐艳，乔守志本来就很感兴趣，现在突然间又看到了女人最隐秘、最有诱惑力的****，乔守志心底里某种原始本能的欲望一下子被激活了。
　　“去医院看看吧。”乔守志很关切地问道。
　　“先不用，到晚上再说吧。”徐艳边说边侧回头微微地一笑。
　　这个笑容让乔守志又有了些迷离，就像那种微醉的浑身麻麻的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便有了些许的冲动。他不假思索地就蹲了下来说：“我来帮你揉揉吧？”这几个字是乔守志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本来乔守志还想问徐艳伤到了哪些个地方，怎奈他心里有鬼，能让自己的表情做到一切自如正常已算不易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可他不由分说，搂过她的腿就伸手按了起来。
　　徐艳也不坚持了，调整好姿势，把那条膝关节有伤的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人就这么侧坐在床沿边，也不说话任由乔守志揉来揉去。
　　二十来分钟就这么过去了，膝关节处应该是到位了。乔守志抬头看看徐艳：“还，还，还有哪儿伤着了？”
　　乔守志怎么变得结巴了？是因为在问徐艳的同时，脑子里立刻闪现了那片黑色……徐艳的脸微微地不易察觉的一红，张口说了一句让乔守志瞠目结舌的话：“你不都看到了嘛。”
　　啥也不用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艳，你这个性感成熟的尤物，我乔守志可要开始采摘了……乔守志把徐艳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没等徐艳张嘴，乔守志就吻住了徐艳的双唇，徐艳也没闲着，她早就呻吟着把乔守志的宝贝抓在了手里，还未等乔守志从热吻中缓过神来，他的下身早已不着一物，乔守志便分开徐艳的双腿……也正是和徐艳有了这次交欢，他才在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没上马排污环保设备时，就极力跑市里有关部门，最终让他们拿到了批文，如期开工生产了。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司机便问：
　　“还不都是他们自己作的？”乔守志没理会司机的多嘴多舌，他掏出手机给乔剑川打电话，乔剑川关机，往家里打，四爷接的电话，问他是谁。
　　“是四爷啊，我守志啊，您身体好吗？”
　　“好，好，乔剑川好几天没回家了，你是找他吧？”
　　“喔，那好，晚上我去看您。”便挂了电话。
　　咋好几天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咋回事儿，是不是被抓了？可他被抓，韩顺不可能不知道？不会的，从韩顺的表情上看，也不像啊。
　　他胡思乱想中，车队就看到了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的大门口。
第51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3)
　　拐过一个大弯，河床变得狭窄起来，块石垒砌的河堤把河湾切走了一大块，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就建在与河神抢占出来的地盘上。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很是讲究，门口有一个大广场，中央竖立了一座足有二十米高的不锈钢雕塑，现代味十足，两条巨龙缠绕着，托起一个巨大的圆球，意为二龙戏珠。半开放式围墙上红色瓷砖一贴到底，花花绿绿的大门两旁很有几分喜庆色彩。有松柏枝条搭起的彩门，上书“欢迎各级领导来我厂检查指导工作”。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地立在伸缩的电动门两边，很是威武。高扬对韩顺说：“看到没，欢迎韩书记来检查指导工作啊。”韩顺就皱眉：“你少磕碜我。”
　　刚从车上下来，洪静的相机就没停过。从那个遮天蔽日的黑色烟囱，到硝烟弥漫，粉尘飘忽的厂区，都已进入洪静的相机。而张琳琳包里装着的暗访机也打开了，正在录制着所见到的一切！
　　韩顺对走过来的高扬说：“一见到让人眼晕的黑烟，我就坚定了信心，支持你！”
　　高扬握了一下他的手：“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康伟业对他们喊：“是沿厂区转一圈儿，还是去办公室喝口水？”
　　乔守志：“别转了，咋转也是这样，还是让领导先休息休息吧！”
　　高扬瞧瞧韩顺，韩顺说：“走，去车间看看。”
　　康伟业赶快过来阻拦：“那有啥好看的，冒烟咕咚咕咚的，别再中了毒。”
　　韩顺：“你们的工人都不怕中毒，我怕啥？”
　　“炼厂长汪世宏忙凑过来说：“工人们都有保护措施，他们都有面罩的。”
　　韩顺：“给我们也发一套嘛，怎么样，高站长，你不想去看看吗？”
　　高扬：“想啊。”
　　于是，汪世宏给每人都发了一套面罩，又引导大家向熔炼车间走去。
　　车间里的状况，比想象中的好得多。没有超量的粉尘，也没有浓烟。不少地方还是自动化的，从里面看，还真看不出有污染的征兆来，汪世宏又引导韩顺、高扬等来到二楼的电子监控室，这很令高扬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电子操作的，难怪他们每年上缴的税金近千万，原来规模这么大啊！
　　韩顺也是赞不绝口：“这里窗明几净的还真不错。”
　　康伟业：“我们是现代企业，一切都是要按标准化来配置的。”
　　洪静抢话说：“那你们的废电池回收和原料粉碎车间也这样吗？”
　　汪世宏：“基本差不多，只是由于工序不同，各有千秋罢了。”
　　韩顺：“那也到那儿去看看吧。”
　　汪世宏又提出：“还是别去了，上办公区坐会吧？”
　　韩顺：“我们都来了就要全看遍嘛。”
　　高扬听出韩顺的画外音，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到了废电池回收车间，这里就大不一样了，不仅外观不舒服，那种化学药品的气味也让人皱眉头，而到矿石粉碎车间，则是粉尘满天，让人不敢靠前。
　　韩顺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康伟业和徐艳则压根就没进车间大门，乔守志和王雨林等跟在韩顺的身后，也不出声儿。高扬、洪静和张琳琳也没往里走，都在看着韩顺。
　　韩顺返身走出车间，向小车儿走去，快到小车儿前时对高扬说：
　　“你还回老家吗？”
　　高扬：“当然回了，那是主要的目的啊！”
　　韩顺：“你父母不是在大庆你弟弟那里吗，你还回去干嘛？”
　　高扬：“我有个同学的孩子技校毕业在家待业，我前几天给他找了份工作，今天就是来接他的，还给我的母校拉了两台电脑，我能不去吗？”
　　韩顺：“哦，那我不陪你了。我要回河东。”
　　两人握手告别，康伟业便迎上来：“咋的，要走哇？我不是说了嘛，整点野味打打牙祭嘛！”
　　韩顺铁青着脸：“还不到中午，吃什么饭，我先回河东，你和我走吗？”
　　康伟业：“好的，我跟你走。那高站长他们呢？”
　　高扬：“我要回老家给母校送电脑，再见了！”
　　几个人便握手告别。
　　四
　　高扬写了一篇题为《要发展，还是要生命》的内参，全文如下：
　　要发展还是要生命科学发展观的理论核心，就是要紧密地围绕着两条基础主线：其一，努力把握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平衡，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及其关系的合理性存在。同时，我们必须把人的发展同资源的消耗、环境的退化、生态的胁迫等联系在一起。其实质就体现了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和谐与协同进化。其二，努力实现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协调。通过舆论引导、伦理规范、道德感召等人类意识的觉醒，更要通过法制约束、社会有序、文化导向等人类活动的有效组织，去逐步达到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调适与公正。这也就是说，科学发展观从根本上体现了人与自然之间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总协调。因为有效协同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保障可持续发展的基础；而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则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核心。
　　近日，我们连续两次接到了东江省河东市河川县农民的上访信，因信不长，现全文引用：
　　尊敬的领导同志：
　　我们是东江省河东市河川县河口镇的农民，现在向您反映一起环境污染事件，恳请您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解决这件关系到农民生存的环境污染问题。
　　我们以前的家乡空气清新，天空蔚蓝，河水清澈，但是，自从县里招商引资，来我们这里建了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后，我们这儿的天就不再是蓝的了，整日被滚滚的浓烟所笼罩。不仅炼铅的废气使我们明亮的天空变成浑浊的了，就连蓝莹莹的青川河水也变成红色的了！
　　这烟熏得人头晕、嗓子疼，辣乎乎的气味弥漫着沿河两岸，晚上每逢空气湿润时，非常难受；空气干燥了也不好受，就没有好过的时候。
　　加上他们仅利用简单的方法进行矿石”炼，而且对排放的污水、废渣等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排放到周围的农田和河流中，导致工厂周围大面积庄稼死亡，大树枯萎。附近几个鱼塘的鱼全都死光了，青川河水也被污染了，鱼虾全都不见了。
　　他们不生产时还好点，可一生产，我们就遭了殃。远看高耸的烟囱浓烟滚滚，近看厂区内烟雾腾腾。他们将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污水直接排放到半山腰挖出的土坑里，类似酱油色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全都淌到青川河里了。我们现在的生活用水只能用摩托车或者其他运输工具到几公里远外的地方取水，已经严重危害了当地居民的生产生活。据相关专家称，如果这个高污染的”炼厂不计后果，盲目生产的行为不能得到及时制止，必然对当地的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打击，进而影响到水源地的水质。
　　我们多次去河川县里和河东市里举报，虽然经过县环保局的几次协商，但此事仍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该工厂现在仍在开工生产。恳请有关部门解决此事，因为这不仅涉及到下半年农民粮食生产的问题，还涉及到了周围农民的日常生活用水问题。
　　我们不明白，难道要经济发展就忽略环境问题？建设和谐社会，就要付出这种代价么？
　　在这之前，我们还接到了该县河草乡农民的上访信，也是反映这个”炼厂的，现也附上：
　　尊敬的《发展日报》记者站：
　　我们是东江省河川县河草乡的农民，因不堪忍受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所制造的严重环境污染，在投诉无门的情况下，现冒昧写信给你们反映该厂大量排放有毒铅烟严重影响当地老百姓正常生活的情况，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促使该厂尽快整改，还当地百姓一个健康、安全的生活环境。
　　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主要生产铅酸蓄电池极板及配件，生产过程主要是对铅的熔炼和其他加工处理。由于没有任何除尘设施，该厂产生的大量有毒铅烟直接排放，导致方圆数公里均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我们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长期门窗紧闭，也无法阻挡高浓度铅烟的侵袭，我们是苦不堪言，深受其害。平日里走在马路上，不过五分钟，浑身上下便落满一身黑灰，即使坐在家里，在门窗紧闭的情况下，不出半个钟头，用手往脸上一摸，也是黑的，显然是沉降的铅烟。大部分人都出现了呼吸道不适的症状，而更可怕的是长期吸入被污染空气而导致的铅中毒，想想这些生活在铅烟污染中的孩子，真是令人心焦。这样的重度污染肯定会给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的身体健康造成严重威胁。
　　此外，铅烟在造成空气污染的同时，沉降后的铅烟造成了对地面植被和水体的污染，附近大片菜地里各种蔬菜的菜叶表面均落满了厚厚一层污染物，曾有河东市环保局的技术人员告诉我们，这些菜不能吃，但是不吃这些菜，又能吃什么？我们这里有句顺口溜说的真是太形象了：河川政府真是怪，帮助厂家做掩盖。电池厂真是坏，广大人民受毒害。电池厂真是“好”，计划生育不用搞。招商引资真是高，引来康桥把“毒”招。
　　在多方反映未果的情况下，现致信你们，希望借助你们的力量使该问题引起有关部门和当事者的重视，尽快解决这一关系到老百姓健康和福祉的问题，践行“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治国方略和“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政治理想，将“群众利益无小事”真正落到实处，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落实科学发展尽一份力。
　　面对农民的诘问，我们真的坐不住了，我们实地去查看了几次，正如老百姓在信中所说，污染的情况非常严重。
　　据我们了解，东川县的大山里盛产重金属铅，过去该县工业靠卖原矿过日子。近年来，该县县委、县政府摆脱只卖原矿、卖半成品的尴尬局面，让有限的矿产资源发挥出最大的经济效益。便出台极大的优惠招商引资政策，引来了康桥科技有限公司河川”炼厂，这是一个重度的污染企业，该厂排出的残渣，被雨水一冲就流到了青川河里，加上烟尘和粉尘的污染，不仅周围的山上寸草不生，沿青川河流域也是鱼虾绝迹，草木凄凉。最受影响的还是沿岸生活的老百姓，他们纷纷患上了肺病，据检查得出的结论就是污染所致。
　　最直接的表现，本来这里是稻米之乡，可因青川河污染居然稻子都不长穗了。
　　我们觉得，任何一个国家要增强本国的综合国力，都无法回避科技、经济、资源、生态环境同社会的协调与整合。因而详细考察这些要素在综合国力系统中的功能行为及相互适应机制，进而为国家制订和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决策提供理论支撑，就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何况现在资源和生态环境问题日益突出，已向人类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这些问题既对科技、经济、社会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使日益受到人们重视的综合国力研究达到前所未有的难度。发展应该是绝对多数人良性的发展。让所有人共同发展，均衡发展，这才是硬道理，而不是少数人发展，权贵发展。发展必须是在尊重公平生存权基础上的，没有了后者，就成了海市蜃楼。老百姓看不到边，摸不着实惠，可能还会激发社会矛盾。因而我们说发展是长期性的，不能搞掠夺性的短期性发展，那是天灾和人祸的根源，而且极有可能还会带来天祸。
　　我们需要发展，需要gdp，需要强大。但我们更需要人民的健康，更需要为子孙后代着想！
　　他用电子邮件给韩顺传了一份，然后又拨通了韩顺的电话：“大哥，稿子我写完了，发你邮箱里一份，你看一下吧，我在等你的意见。”
　　韩顺说：“好的。”
　　临到要下班时，韩顺来了电话：“老弟，晚上等我，我回滨江，咱俩谈一下。”
　　五
　　心语茶吧。
　　舒缓的小夜曲流淌在大厅，昏黄的柔光下，桌旁的客人们有的在品茶论道，有的在喁喁私语，也有的在闭目遐思。
　　高扬和韩顺在大厅的一隅，讨论着，争辩着。
　　本来，韩顺要到杨晓茵的茶吧里去谈。但高扬死活不同意，于是，他们来到了这个酒吧。
　　开始时，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坐着，一口接一口地品着茶。听着大厅里的轻音乐。高扬还时不时地用脚合着音乐的节拍。韩顺偶尔也小声地哼几句。其实，他们都非常清楚，两个人都有话要对对方说。
　　最后还是高扬打破了沉默，他说：“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拿没拿康伟业的钱？”
　　韩顺头也没抬，只是轻蔑地说：“上次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你想，我能免俗吗？”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高扬吃惊不小，他马上问：“你咋那么傻？”
　　韩顺就笑：“这正是我的聪明之处。”
　　“不明白。”高扬回敬了他一句。
　　韩顺也不瞅他，边喝茶边说：“他每次给我，我都收，但我收不等于是我用，我都让秘书转给慈善机构了。”
　　高扬如释重负：“你可吓死我了。”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嘛，当了官就是国家的人，吃喝拉撒睡全由国家来包办，甚至退休后都管，一直到死，你说，这钱对于我们来说，那不就是累赘吗？但人家给你送，你不接，他可能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下脚绊，那样，工作起来就会陷入被动。这是大环境，不是一个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只要咱自己不陷进去就万事大吉了。”
　　“那你在个人生活上也严谨吗？我看你们电视台那个叫向冰的记者对你很有好感。”
　　“呵呵，我也是人，我当然知道泡在温柔乡里的舒服和惬意。可我不敢，我没你的勇气。向冰倒是很对我的胃口，可我不能为了她把我的前程丢了。要知道，当上了官，就不能有自己的欲望。因为个人的享乐和金钱的诱惑那都是无限的，满足起来没有尽头。别说时下流行的******、三奶的，就是封建王朝的皇帝后宫有三千嫔妃，那又怎么样？你看哪个皇帝的生活比老百姓快乐？至于金钱，就更是身外之物，看看我们的国人，特别是一些追求起钱财来忘乎所以的贪婪人，真是可悲。金钱和美女对他们来讲就是毒药啊。古人云‘知足者常乐爷，平平淡淡才是真，这些简单的话语，其实包含着的是伟大而丰富的哲理。”
　　“你说的有道理。我的经历就该是你的前车之鉴。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很本分的男人，而且绝对是一个对家庭、对朋友有责任心的男人。可我在美女面前就没收住脚步，犯了一个女人最痛恨男人犯的错误，我不仅在尚升面前心虚，就是在杨晓茵面前，我也有愧于她。这种心虚和愧疚带给我的是紧张、不安、焦虑以及失眠。最终被人举报了，我也得到了应得的处罚。”
　　韩顺不屑地嘲笑他：“你那是咎由自取，看到美女就忘乎所以了。”
　　高扬不理会韩顺的嘲弄，自顾自地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晓茵是一个好女人，她善良，温柔，有气质，更有才华。这样的一个好女人，哪个血性方刚的男人能不驻足欣赏？你当初不是也很欣赏她吗？
　　要不是我捷足先登，恐怕你和她也要有故事的。我感谢上苍给我们的巧安排，这是对我生命极高的赏赐。我不后悔我和她的交往，我会珍惜这缘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敢作敢为。”
　　见高扬很真诚的自责和表态，韩顺也认真地说：“站在人性角度上来说，你们的爱是无错的，但对尚升就是不公平的。婚外情的当事人大多都是心力交瘁，不堪回首的。虽然有时觉得甜蜜、刺激，但更多的时候是烦躁、心虚、愧疚。时间越长受的伤越深，最终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第52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4)
　　“尚升与我生活快二十年了，对我和女儿细心照顾以及对我全家的照顾都让我很感激她。因为有她细腻的照顾，我才有更多时间完成自己的事业，才没有那么多烦琐之事牵着我，我才能尽力去工作。老实说，我并不是很需要这段婚外情，我也不是想通过这额外的感情来补充自己现在平淡的婚姻。相反，我还挺喜欢全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气氛。我说这话，不是为自己开脱，也不是在平衡自己出轨之后不安的心理。因为我对这两个女人都是真诚的，没有丝毫的欺骗，我本来就不想欺骗任何一个人。你应该知道，男女两情相悦，自然走到一起，是没有欺骗和功利夹杂在其中的，这是我一直欣赏和追求的。其实我也一直看不惯那些结了婚，有老婆孩子，还在外面找女人的男人，我耻笑他们，认为他们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世间的事情真的是没有办法说，很多事情本身就是你根本无法预测和自由控制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遇到什么问题。你无法对自己的生活和情感做出自己很理性的定位和理解。”
　　韩顺也感慨：“在官场上，也是这个道理。有许多事都不是你所能左右得了的。”
　　“做官是无尽头的事情，大家都着想往上爬，我小的时候，十分羡慕做官的人，以为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且不说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大干部，就是我们的大队书记，小队长，也都很让人羡慕。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和他们一接触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很多时候我比他们更有见地，我的思路比他们更具有前瞻性。但严酷无情的事实是，人家是官。看看现在，做一个官多容易啊，不会写材料，秘书可以代劳；不会专业知识，工程师可以代劳；什么都不懂，马上有人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迅速给你讲明白。想做一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做也不怕，可以开个会，让大家提方案，然后你做一下选择。如果连选择都不会，那就让大家评估投票，你点一下头就可以了。”
　　韩顺就笑：“让你一说，当官的都是窝囊废呗？”
　　高扬忙辩解：“我没说当官的窝囊，我想说当官的别的都不用会，只要会一样就可以。那就是会玩人。”
　　“你说的太难听了。”
　　“难道不是吗？中国的官，十分好做，成绩永远都是你拿，工作永远都是别人做，收入永远都是你最高。”
　　“呵呵，有这么多的好事，那你咋不当官？”
　　“我做不来，因为做官的前提是要会拍马屁，而且一般的不行，要高水平的。中国有一个词是‘吮脓舔痔爷，只有具备了这种高素质，高境界的人才可以做到官。”
　　“整的太恶心了。没想到你这样高层次的人也这样看。看来这真的该值得做官的人反思啊。”
　　“当然了。手中有权，求你办事的人多，遇到的诱惑和考验也多。
　　所以我觉得，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要把握住自己，洁身自好，清廉自守，千万不要干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蠢事。”
　　韩顺若有所思道：“官场的确比商场还险恶和复杂。这里鱼龙混杂、尔虞我诈、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成王败寇，各种阴谋卑劣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在勾心斗角的官场上混，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看看小说《雍正皇帝》之上部《九王夺嫡》。那里边的描写决不仅仅是鲜为人知的清廷生活和那小小的紫禁城。阿哥党争，杀机隐隐，龙庭易主，阿哥逐鹿，明争暗斗，权谋机诈。邬思道全力谋划，让四阿哥在执政中凡事要想成功必须工于计谋、策划周全、深谋远虑、处事妥当，并要保持本真。为人处事都得以德为首，同时还要审时度势，时刻保持一颗平常心，并冷静清醒地洞察世间的一切变化，千万不能放纵了自己，基于此，他得了道，修成正果。还有《水浒传》中的宋江，为了朝廷招安，便用官场的规则收拢人心，谁料江湖险恶，官场比江湖更险恶，一百零八人受招安后，被朝廷当枪使，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二十多名弟兄，宋江自己也难逃一死。这是啥？这就是官场险恶。”
　　“说实在的，出现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很可怕的。要知道，当官的人都是精英。不聪明的人是绝对当不了官的。可我们的精英都是这个状态，那要想多快好省的发展岂不是成了空谈了吗？”
　　“在目前的领导干部队伍中，很多都是缺乏工作热情和主动性，精神不振，积极性不高，政治参与感下降，贪图安逸的思想抬头，在金钱面前，是非曲直，正气邪恶，生死荣辱，德行气节俱失，认为别人送礼给自己是尊敬自己，是自己权力、地位的象征，是光宗耀祖的美事，甚至利用职权索礼要物，公开伸手争房子、位子、票子。贪图享受，意志衰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甚至狂嫖滥赌，沉湎于低级趣味，吃则山珍海味，谈则官话连篇，听则阿谀奉承，行则前呼后拥。为人行事，察颜观色，看风使舵，投其所好，趋炎附势。对上级，点头哈腰，吹牛拍马；对同级，以邻为壑，相互拆台；对下级，盛气凌人，不可一世。问他们工作上的事，他们是一问三不知，可要问他们哪儿有好吃，好喝，好玩，好乐的，他们可能没有不知道的。”
　　高扬冷笑道：“所以有人总结说，在官场，你必须得具备六项素质：
　　忠诚、厚黑、圆滑、隐忍、善谋、能干这六条准则。”
　　“所以说，凡是当上领导的人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往往很无情，甚至于绝情和惨无人道，要想自己平安无事，只有选择中庸之道为完全妥当。”
　　“有人总结了不能进官场的八类人：一是没有背景和靠山的人。
　　没有背景和靠山，很可能要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充当替死鬼和炮灰，而且基本注定仕途生涯平平。二是正直诚实的人。正直诚实在官场是没有能力的同义语。三是崇尚科学、真理和公平的人。这类人在官场会处处碰壁。四是不会江湖作派和投机钻营的人。这类人在官场进不了圈子，接近不了领导。五是不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人。
　　这类人在官场不受领导待见。六是不善于闪转腾挪的人。这类人在官场总被别人算计，领导也认为无能，受累最大，受气也最大。七是城府不深、心直口快的人。这类人容易被人一眼看透，容易祸从口出。
　　八是不能忍辱负重的人。这类人在官场总是郁闷痛苦。呵呵，俺就是这八类人中的，所以，俺不敢当官儿。”
　　韩顺就笑：“原来你是怕这个啊。我说当初洪欣书记要提拔你，你不干呢。还是你小子鬼啊。转业到地方就得听地方上的了，可在中直系统，你就可以不受地方上左右。呵呵，真鬼！”
　　“我的性格不适合当官。当官的无一不是权力膨胀者，权力一膨胀那就必贪，越贪就越膨胀，越膨胀反而就越贪。贪权、贪财、贪色，这些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古人讲骄奢必淫逸，皆因宠禄太过。任何邪恶都有它的诱惑性，惟****最炽盛，恶人从欲，如奴仆主。而且一旦惹上，就再难罢手，只会愈淫愈乱。”
　　“哈哈，符合你的个性，就你小子这么好色，那当然是纵火的手，扑不灭火了。可也对，权、色、财三个字都占全了，剩下的就是一个气了。
　　逞气，惹气，最终沾染一身晦气，乃至死气，你说，那你的仕途和人生之路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别老拿我打比方。不过，我佩服你的歪理邪说，看来，当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还真是不容易的。领导者必须要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同时又要具备抽象思维的能力。”
　　“要不咋说当官的没有傻子呢。做一个真正能干的高级指挥员，不是初出茅庐或仅仅善于在纸上谈兵的角色就所能办到的，必须在实践中学习和摸索才能办得到。有些道理三岁小孩子可能就知道，但是他却不能当官，因为他们还不明白天下国家的道理。像李自成、洪秀全等大部分农民领袖都习惯浅层次思维，缺乏系统思维和抽象思维能力。因而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目光短浅，见解狭隘，缺乏想象力，只恃一时之勇，缺乏一个大政治家所必需的知识储备、人格素养和智力基础。领导者是人，但是领导艺术却是一个过程。有效的领导者能使人发挥他的专长。他懂得用人不能以其弱点为基础。要想取得成果，就需用人之所长——他人之所长、上级之所长及自我之所长。每个人的长处，才是他们自己真正的机会。如果要使所用的人没有短处，其结果至多也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组织，何况世界上实在没有真正全能的人。”
　　“前不久，我在滨江采访时，有一位老朋友告诉我一句比较经典的格言，他说，智商高的做事，情商高的做官。虽然这句话有些偏激，现在听你这一白话，吧嗒吧嗒嘴还不无几分道理。而今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你不懂官场潜规则，不了解领导的生活习性，不投领导所好，任你埋头苦干，任你再具有奉献精神，任你一步一个脚印，也就顶多给你评个劳模当当，但要晋升，就可能是镜中花、水中月了。这大概就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舍不得经济上阵痛，就不会被提拔重用吧。”
　　韩顺说：“政以才治，国以人兴。纵览古今中外国运之兴衰，无不与选人用人有着密切相关。******早就告诫我们，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性的因素。用干部要讲究实际效率，岗位不同对工作人员的要求也不同，有的岗位必须要用能处理突发事件、有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可以创新领导机制的开拓性人才。而有些岗位则该用那些规规矩矩、干干净净、踏踏实实、按部就班办事的忠厚好人，一个军队没有善于领兵的将军不行，将军多了更不行。谁都有优缺点，关键看你怎么能激发他的优秀潜质，抑制住他的恶劣品性。在一个单位里，经常在领导身边晃，溜须拍马、上蹿下跳、拉帮结派、投机钻营、吹牛撒谎、厚颜无耻的人是很多的，为啥？还不是想出人头地吗？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给你自己找借口。现在官浮于事，行政成本高得离谱。就说说你吧，你一个官一部车一个偌大办公室，还要配秘书配司机，配办公室主任，这表面上看是伺候你一个人的，可实际上，整个单位的系统还不都是为你这个一把手一个人服务的嘛！”
　　“你别往我身上扯嘛。我觉得我还算是个好官，最起码我心里有老百姓。”韩顺颇有感慨，“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工作好不好关键在领导，人民群众对我们有很多要求，我们要立志为群众做大事、做好事。如果领导者要立志做官，那就做不好事儿；如果立志做大事，那就要敢于探索勇于创新。”
　　高扬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呵呵，说的不错，从你的话里，我感觉到了你的果断与自信，把共产党的‘做官爷与几千年来传统观念上的做官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点明了其本质的区别，掷地有声，感人至深。”
　　“立志做事与立志做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存在着本质的区别。立志做事，体现的是执政为民的公仆意识，只要是一心为民，职位越高，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越大；而立志做官，则是‘官本位爷思想的表现，以官为业，或光宗耀祖，或弄权谋私，孜孜以求的莫过于做官、做大官。因而，在困难和挑战面前，他们也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种是消极悲观，被动应付，结果是越应付越被动；另一种是积极进取，迎难而上，在苦练内功和战胜挑战中赢得主动。”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现实生活中的一些当官的。他们有的浮躁之气日盛，急功近利，忽略长远利益。特别是新官上任往往要烧三把火，不管这火烧的效果如何；有的谋人不谋事，搞形式主义，喜欢做秀。一心想干出‘面子工程爷、‘形象工程爷，因为这种工程容易被看出，容易成为升迁的资本，于是，为造‘一时之势爷，不惜让几代人背上包袱；有的唯gdp是求，不是踏踏实实为群众办实事。在他们的眼中，gdp的提高超过了人民群众生活质量的提高，甚至不惜牺牲群众利益来提升经济指标；有的缺少干实事的劲头、锐气，守株待兔，满足于做不贪清廉、不干事也不出事、干不成事也不干坏事的‘太平爷干部，坐待组织提拔重用。凡此种种，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都是立志做官，而不立志做事的表现。”
　　“所以，我认为，从我们河东市的发展实践表明，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各级领导干部立志做大事，不立志做大官，始终保持蓬勃向上的朝气，始终保持奋发有为的状态，始终保持干事创业的激情，我们就能面对难题敢于破解，面对艰险敢于探索，面对竞争敢于创新，就能在纷繁复杂的矛盾中拨云见日，就能在重重困难时迎来柳暗花明。”
　　“是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官，我才和你扯这个的。可你想过吗？若是我这个内参递上去，一旦中央领导同志批示了，那就有可能给你的仕途带来冲击，可能你这些年的奋斗和努力就会付之东流了。”
　　“你要那么做，我能阻挡得了吗？再说了，我要是阻挡了，我的心能安吗？你的心能安吗？”
　　“那你不记恨我吗？”
　　“可能会，但为了子孙后代我应该是能看开的。《洪湖赤卫队》里韩英说为了天下的劳苦大众都解放，砍头只当是风吹帽，咱现在为了子孙万代能有一个和谐的环境，丢个乌纱帽又算得了啥？”
　　“这就是你找我来喝茶聊天的目的吧？”
　　“话不要说开，点到为止嘛！”
　　两个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继而便哈哈大笑起来。
　　韩顺说：“人们为啥都想念******？因为毛主席是伟人，他选择了和人民在一起，所以人民也选择了永远怀念他。毛主席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高超治国手段！社会问题到了毛主席手里总是迎刃而解，社会始终是健康发展！他老人家知道，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发展的动力！人人都说官好做，孰不知做官是一门大学问。做官先做人，万事民为先。做官的学问其实就是做人的学问。要想做个好官，首先得学会做个好心肠人的，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高扬也赞同他的观点：“是啊，你看，******认为领导的责任就是决策和用人。******评价历史上的政治家、军事家往往都是从其决策和用人上着眼。”
　　韩顺：“我想，正是基于此，中央才提出科学发展观这个要义。它的核心是以人为本，以人为本就是以人民群众为本，站在党和国家事业的高度，既需要科学决策，又需要用人所长，把科学发展观贯穿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各个领域和各个方面，需要每一个干部时刻牢记党的根本宗旨，必须进一步解放思想，转换脑筋，真抓实干，大胆而又仔细地工作，积极主动地解决各种复杂的矛盾。遇事不能优柔寡断，该拍板的要大胆拍板，该表态的要果断处置。在真理面前，敢于顶住各方面的压力，敢于承担责任，切不可做窝囊官、糊涂官。始终保持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兢兢业业、干干净净为国家和人民工作，才能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推向前进！”
　　“说得好！”高扬向他伸出了手。韩顺也把手伸过来。
　　两双大手有力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双方晃着，似乎都想把自己那正义的力量传递给对方，谁也不愿意松开。
　　高扬和韩顺走出酒吧，一阵凉爽的风吹来，两个人都感到十分畅快。
　　夏夜，没有了日光的暴晒，更多的是和风习习、清爽惬意。高高低低的建筑被五彩的霓虹笼罩着，或清晰或朦胧，仿佛已沉沉睡去，偶尔一阵汽车的鸣笛声过后，初夏的夜就显得宁静了许多。
　　灯光给这个都市染上了缤纷的色彩，树叶在暑风中曳。街灯的光泛着淡淡的黄，繁忙的路人迈着匆忙的步伐，悠闲的游人则踏着音乐的节拍在踱着脚步。车水马龙的都市，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有序。
　　高扬掏出手机给洪静打电话：“明天上班，把那篇反映河东污染的内参稿子传走吧！”
第53章 后记
　　经过一番坚苦卓绝的努力，几易其稿后，终于将长篇小说《绝对新闻》第一部完成了，心里顿有如释重负之感。
　　本书原名为《记者站长》，完成于2008年末，先在博客和网站论坛上连载。出书时，更名为《绝对新闻》。当初在构思这部小说时，我曾设计了好几个版本，大多是利用一条主线来安排情节，编织故事，构造悬念，并将人物的命运弄得离奇悬疑、跌宕起伏。大纲出来后，感觉很是扣人心弦，拿给朋友们看时，大家都说，你编造故事的能力太强了，是很好的电视剧素材。当时听了还挺美，过后一吧嗒嘴明白了，敢情人家是在笑话我啊！这脱离生活的编造虽能吸引看热闹的人，但作品肯定不深刻。于是，我就决定，不构思故事，按着设定好的主体想到哪儿就写哪儿，写现实生活中的人与事，可以这样说，本书中大大小小的故事，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有一些情感上的故事，其实就是我一些网友的心情日记，张瑞芝老师介入后，又加入了一些故事，但在整理出书时，应编辑要求删除了近六万字的精彩情节，等在创作第二部时再让其展现吧。
　　要说明的是：在创作这部作品时，我在一些地方加进了一些真实存在的材料。这些内容都是有据可查的，是现实中切实存在的，只不过我将其变通了一下，用文学的方式表现出来。原因就在于能提醒读者朋友，这都是真实的！有的暗访资料、上访信、当事人采访和官员讲话，其实就是记者的真实暗访笔记和政府的领导讲话材料。还有的是在网上下载的（如一些生活常识、调侃文学和笑话段子等）。这里对提供这些资料的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们一并表示谢意。
　　在修改完第一稿后，我把小说在网上放了一小部分，主要是想听听读者的反响，谁料，刚发不到两章，就引起网友们的关注，一个月不到点击数就达到八万多，一些网友纷纷回帖表示：“这是我近期看到的小说中比较棒的一篇，它的精彩之处就在于非常生活化，人物的语言、行为、心理活动都非常自然贴切，就像发生在我们身边，同时又是对我们日常生活的一个深刻总结甚至也可以说是实质揭露。”“看这部小说可以找到很多人的影子，本人曾做过几年记者站长，过去的百般经历不堪回想，记者站长们不仅背负着不良的骂名，也有太多无奈。从真实的展现记者职业这一层面讲，这部小说是成功的。”更有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张涛甫先生在《新闻实践》上撰文《“记者小说”是双面镜还是哈哈镜》一文中予以肯定：“小说在写官媒勾结时，并没有采取居高临下的审判姿态，而是不动声色地叙述彼此默契的交易。这种本色、平静的叙述，具有一种震撼性的力量。”并被《黑龙江晨报》发消息，《人民网》传媒版在头版予以推介。大家对我和《绝对新闻》的关注令我感动。值此书出版之际，我向一直关注本书的朋友们表示深深的谢意。同时，在此也向为本书的出版付出诸多心血的策划、编辑老师们致以诚挚的谢意！
　　齐光瑞
　　2010年1月于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