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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官场笔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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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官场笔记-小桥老树 5

小佳身边已经聚起了一群官太太,时常聚在一起,话题很多,能量不小,这也就是所谓的圈子,对于这个圈子,侯卫东以前还是挺支持,只是随着职位的升高,他对这个圈子基本上就是默认,不提倡也不反对,现在,甚至不太赞成小佳长期混迹于其中。
“小佳,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我要到省党校。”
小佳闻言看了看表,道:“这边才凑起搭子,走了不太好,你喝酒了吗,在家里休息一会,我十一点准时回来。”
打完电话,桌上几人都开始笑话她,赵秀道:“算了,让小佳回去,侯市长明天要到省党校学习,他们小两口也要亲热亲热。”洪昂的夫人道:“亲热是可以的,但是小心蹬掉了被子。别感冒了。”
这些中年女同志说话粗野得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男同志,小佳对此已经有了免疫力,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亲热个什么劲。”她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心里也想早些回去了,只是碍于麻将场子,就打定主意在十一点准时结束。
侯卫东进了屋,打开了客厅,抬眼就见到小囝囝摆在屋角的玩具,还有屋角毛绒绒的各式芭比娃娃,看着这些玩具,他突然就很想抱一抱小囝囝,闻一闻身上好闻的汗水味道,可是抬手看表,已是九点半了。
侯卫东原本想打个电话问一问小囝囝是否睡觉,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给岳父岳母打电话。
他此时涌上了酒意,来到了客厅角落的音响前,选了四兄弟的大碟,很快,《离家五百里》在屋内飘荡起来。
ifyoumissthetrainimon
如果你错过了我乘的那班火车
youwillknowthatiamgone
你会明白我已离开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
你会听道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
一百里,一百里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
一百里。一百里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
你会听道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lord,imone,lord,imtwo
上帝,过了一百里,过了两百里
lord,imthree,lord,imfour
上帝,过了三百里,过了四百里
lord,im500milesawayfromhome
上帝,我离开家已经五百里
awayfromhome,awayfromhome
离开家,离开家
awayfromhome,awayfromhome
离开家,离开家
lord,im500milesawayfromhome
上帝,我离开家已经五百里
notashirtonmyback
我衣不遮体
notapennytomyname
我身无分文
lord,icantgobackhomethisa-way
上帝,这条路不能让我回家去
thisa-way,thisa-way
这条路,这条路
thisa-way,thisa-way
这条路。这条路
lord,icantgobackhomethisa-way
上帝,这条路不能让我回家去
ifyoumissthetrainimon
如果你错过了我乘的那班火车
youwillknowthatiamgone
你会明白我已离开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
你会听道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这首歌的歌词内容与侯卫东的生活相去甚远,可是其意境与深深地感染了他,频繁使用数词和重复手段,表达了人生路途之艰辛。这五百里路,是人生艰辛路。古今中外,背井离乡讨生活的人们,有的富足,也有的穷困;但无论是富足还是穷苦,心中的离愁却是永远难以磨灭的。
侯卫东静静地坐在客厅里,将这首歌听了两遍,他脑中浮现出了郭兰的影子。
在第二次约会以后,两人似乎都有意回避着对方。而侯卫东从来没有停止过对郭兰的想念,经常在脑海中浮现起与郭兰在一起的细节,今天喝了酒,明天就要离开这块洒过青春和汗水的土地,在歌声中,他感受到了类似离家五百里的愁绪。
“我在听歌。”侯卫东主动给郭兰打了电话,这也是第二次约会以后,他主动给郭兰打的第一个电话。
郭兰坐在台灯下看书,接到电话,差一点将台灯打翻,扶正了台灯,她用平静的声音道:“你在听什么歌。”
侯卫东重新放响了《离家五百里》,又将手机靠近了音箱,顿时,郭兰耳朵里也充满了纯净的乡村歌曲。
歌曲结束,侯卫东道:“我明天要到省党校去培训,时间半年。”
“我知道这事,明天就走吗。”
“明天上午走。”
郭兰又道:“我通过了研究生考试,在上海,四月开学,我是带薪读书,”
说到这里,两人都有短暂的沉默,侯卫东道:“你到上海之前,我想见你一面。我抽时间回沙州学院的房子。”
郭兰内心深处不断有声音道:“这种关系不道德,也没有前途,坚决不能继续下去。”另一种声音马上有提出反对意见:“我爱侯卫东,就是爱他,我又不是清教徒,为什么不能见面。”
她心里着实挣扎了一会,最后一咬牙齿,道:“我是四月二十四日到上海。”她没有明确同意是否见面,但是说出了离开的时间,也就意味着同意见面。
侯卫东道:“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侯卫东坐在沙发上听着音乐,酒意慢慢上来,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五花八门的梦。
在梦中,他站在绢纺厂的厂门内,被愤怒的工人围住,工人们开始是在怒骂,在吐口水,后来就是拳脚相向。虽然是梦中,他却感到异常真实,甚至感到了脸上、胳膊上、背上被拳打脚踢的痛梦,闻到了工厂特有的味道,以及机器轰鸣之声。
正在被挨打之时,郭兰扑到了侯卫东的身上,她拼命地吼着,骂着,全然没有平时的文静,很快,脸上有了鲜血,鲜血滴在了侯卫东脸上,温润而有着淡淡的血味。侯卫东发怒了,跳起来与无数的拳脚对抗,当袭来的拳脚散去以后,他吃惊地发现,在一旁的郭兰已经不知去向。
四处寻找,只见远远的有一个背影。
侯卫东就如月光宝盒中的朱茵,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那个背影,在梦中居然痴了,拼命要喊“郭兰”的名字,却无法发声。
“嘿,怎么在沙发上睡觉,要生病。”小佳打开房门,见到在沙发上熟睡的侯卫东,将他推醒。
侯卫东此时还沉浸梦镜中,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小佳,他心里有些忐忑,暗道:“刚才我梦到郭兰了,喊出声了吗?”偷眼看小佳的脸色,一切正常,这便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喊出声。
“十一点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过了十二点才回来。”
小佳洗了手,拿了苹果坐在身边,一边削,一边道:“明天你要去读书,我无论如何也得早些回来,若不是赵姐和瑞姐都来了,这场麻将也就推了。”
她将苹果递给了侯卫东,走到了屋角,将音响关了,屋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赵姐和瑞姐都在说,你到省城党校学习,是一件好事。”
赵秀是粟明俊的夫人,瑞姐是洪昂的老婆,两个常委都是人精,人精的另一半自然也多少有些机灵,侯卫东来了些精神气,道:“她们是怎么说的,具体一些?”
第七百一十四章离家五百里(中)
小佳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矣,这句说虽然对女同志有偏见,但是还是挺深刻,我本人作为女人也不喜欢遇到女领导,何况你这个大男人。”
侯卫东并不想听赵姐和瑞姐两人的意见,他更想听粟明俊和洪昂的真实想法,道:“她们是发表自己的看法,还是代表着家里人?”
“她们两人也不可能深说,肤浅地谈了几句,还是汪姐在,大家不太愿意说男人的事。”
“我的事,你在外面少说。”
“我好歹也是副处级干部,不是家庭妇女,什么话能说,什么说不能说,还是有分寸的。”小佳打了个哈欠,道:“我先洗澡,你等会也洗个澡。”
婚后多年,夫妻俩人做*的信号已经由洗衣服回归到了洗澡,洗衣服是典故,洗澡则是直观的生活。典故的生命力最终还是不如直观的生活。
小佳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侯卫东思路又回到了梦境之中,有些出神,刚才的梦境太真实,压得他仍然喘不过气来。
水声停止以后,小佳披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脸上红朴朴的,道:“我先进屋了,你快点。”
侯卫东洗了澡,走进了卧室,空调已经找开,屋内温暖如春,床头柜前放了一盒抽抽纸,在朦胧灯光之下,小佳披了浴巾坐在床上,正在看杂志。
上了床,小佳把书放下,抱着侯卫东,亲吻了一会,道:“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做一次,你至少半个月没有要我了。”两人口舌相交,不一会,小佳的浴衣就被脱了下来,侯卫东低头咬住了仍然鲜红的蓓蕾,手掌在小腹转着圈。
“老公,我的身体你厌烦了吗?”
“没有。”
“有一天会厌烦吗?啊,轻点。”
漏*点之后。两人身上都有着汗珠,侯卫东眯着眼睛,渐渐地沉入了梦乡,小佳将侯卫东推醒,道:“我明天要开会,不能送你。”
“不用,我又不是出远差,就是到岭西,而且还有秘书,还有组织部的同志。”
早上起床,小佳已经将瘦肉粥做好,把咸鸭蛋切成两半,还有一个馒头,一碟豆豉,一盒牛奶。这几样都是侯卫东平时喜欢的早点,带着浓郁的沙州特色,放在桌上实在诱人。
小佳撑着肘坐在桌边,看着侯卫东吃早餐。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张着嘴,想来你是在恶梦,对于官场上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里,我不希望你当太大的官,就象现在这样就行了。”
听到小佳如此说,侯卫东吃了一惊,暗道:“幸好没有喊出声来,否则就惨了。”同时,他心里也觉得很是内疚,更有一丝害怕,若是小佳知道了自己的风流事,其后果根本不敢想象。
早上,小佳吻别了侯卫东,临出门时,道:“你开奥迪到岭西吧,平时用车方便一些,还有,前一次我们说过要在岭西买一套房子,趁着你在党校培训,把房子买了。”
侯卫东走到门口,拥抱了小佳。
从沙州到岭西的一路人,侯卫东一句话都没有说,眼见着汽车开过了大桥,钻过了隧道,越过了高山,将一株又一株的树木抛在了沙州方向。
尽管结婚数年,他仍然爱着小佳,小佳是一个典型的有缺点的小女人,结婚前如此,结婚后也是如此。
可是,郭兰不知不觉进入了他的生命中。在心灵最深处留下了一粒种子,此时已经生根发芽。
他的痛苦来源于道德的约束,一个人要当纯粹的坏人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他的心灵也就因为此事而倍受煎熬。
作为七十年代的男人,他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尾巴,有不少人还当过最后的红小兵,少年时代听《说岳》《杨家将》《三国演义》等评书,青春期读过朦胧诗、三毛和金庸、古龙,对爱情的坚贞一直是教育的主旋律。
相较于八十年代的男人,七十年代的男人多了些约束,少了些自由,比较闷骚,少了风流倜傥。
小车进入了省委党校,侯卫东才从儿女情长的愁绪之中解脱出来。
省委党校位于岭西城东,距离祝老爷子的家不远,大树浓郁,密布于校园内,在大树下,有一条条的林间小道,晚饭以后散步于此,是中年学员的最爱。
这一次市厅级培训班的学员全部住于新的宿舍楼,每位学员有一个带卫生间的单间,还有冰箱和空调。有橱柜,有阳台,条件很不错。
侯卫东来到了省党校以后,好几位企业老板就跟了过来,蒋希东想给他提供五星宾馆的房间,还有的给他送钱,脱尘温泉的水平老总带了一辆奔驰过来给他当代步车,皆被他婉拒。
他将水平送至门口,道:“我到党校就是为了充电,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考虑其他事情,用不着这豪华的车。”
这些老板更多的是想表达心意,心意表达了也就达到了目的,被拒绝以后,也不生气。
4月15日,侯卫东在岭西城东订了一套商品房,这套商品房仍然是用的刘光芬的名字。
他又在城西暗自买了一套小区房,这个小区是属于2000年的小区,房子早就卖完了,他用一位远房亲戚的身份证,购买了一套二手房,房主据说出国留学,装修风格简洁,很合他的胃口。
20日上午,侯卫东给郭兰打了电话,“你是晚上的飞机吧,我过来接你,速度快一些。”
自从接到侯卫东电话以后,郭兰一直在理智与欲望之间拼命地挣扎,听到了侯卫东的声音,她稍稍沉默,道:“你别来接我,学校会派车送我到岭西。”
“那我在机场的停车场等你,就是那辆奥迪。”
“嗯。”
郭兰到岭西机场之时刚到中午十二点,等到学校的小车离开,她便走出了机场大厅,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然后来到了停车场,上了奥迪车。
在车上,两人不咸不淡地说着话。
进了小区,郭兰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小包,一语不发地跟着侯卫东走进了房间,侯卫东关了门,道:“这是我才卖的二手房,屋内家具和装修暂时未变,床上的物品全部换过了。冰箱里有熟食。”
郭兰脸上一片绯红,抬起头来,直视侯卫东的眼睛,道:“卫东,我感到心里很不安。”
侯卫东走了过去,拥抱着郭兰,在耳边低语道:“不能这样说自己,我不喜欢听,要下地狱,我们一起下地狱。”
郭兰紧紧抱着侯卫东,道:“我爱你,卫东,你不知道,自从那次在沙州学院后门舞厅以后,我就在寻找你。”
“我也在一直在找你,这是上天注定的感情,我们谁也跑不掉。”
郭兰把头靠在侯卫东肩头,道:“人生为什么有这么多遗憾,要是早几年认识你就太幸福了。”
侯卫东只是用力抱紧了她。
郭兰泪水婆娑,道:“别给我承诺,否则我就会产生希望。”又道:“现在我不管了,我们一起下地狱,不管是下油锅还是上刀山,我都要和你一起。”
拥抱了一会,侯卫东打开了新买来的音响,很快,屋里传来《离家五百里》的歌声
ifyoumissthetrainimon
如果你错过了我乘的那班火车
youwillknowthatiamgone
你会明白我已离开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
你会听道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听着熟悉的歌声,郭兰道:“我们跳舞吧。”
两人相拥着,在屋内缓缓而舞。
侯卫东近距离凝视着郭兰如儿童一般明净的眼睛,道:“我们都是受约束的一代,没有八零后那样自由,今天什么都不想了,享受在一起的快乐,行吗?”
郭兰看了看时间,道:“我是八点的飞机,还要提前安检,到时你要记得时间,别误了飞机。”
“误了就误了,有什么了不起。”
侯卫东的手抚摸着郭兰的后背,抚摸一会又伸进衣服中,随后又解开胸罩的扣子,握住了胸前的椒乳,触手处一片细腻和温润。
“卫东,我爱你。”
“我也爱你。”
在《四兄弟》的歌声之中,侯卫东对郭兰道:“我昨天买了一个大浴盆,一起过去吧。”等到郭兰舒服地趟在了浴盘之中,侯卫东就拿了板凳坐在了浴盘边上,细细地为其洗着每一寸肌肤。
幸福而温馨的时光总是太短暂,转眼就到了下午六点,分手的时间到了。
两人在屋里简单吃了晚饭,然后出门,上车。
到了机场之时,侯卫东将车开到了停车区,郭兰抢先道:“你就别下去了,我一个人走。”
侯卫东道:“好,那我就不送了。”他从口袋里取了了一把金黄色的钥匙,放到了郭兰的手心,道:“房子我换了锁,这是房子新钥匙,绝对安全,你平时回来就在这里落脚,方便。”
郭兰也没有墨迹,接过了普通的防盗门钥匙,小心地放到了随身携带的手包,道:“这房子是别人装修的,我心里不太舒服,能否请装修公司重新装过。”
“好。我马上去办,你有什么要求。”
郭兰没有做作,大大方方地道:“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用好一点的墙纸就行了。”
“再见。”
“再见。”
看着郭兰的身影消失在了机场,侯卫东心里空荡荡一片,他没有马上开车,而是抽了一枝烟,等到过了起飞时间,他才开车回到了党校。
在小屋的阳台上,侯卫东抽了一会烟,等待着郭兰报平安的电话。
第七百一十五章离家五百里(下)
街灯渐次打开,城市变得愈发璀璨。
侯卫东坐在小屋里抽了一会烟,然后打开了电脑,上了qq号,这是一个暂新的qq号,上面只加了一个号码,这是郭兰的号码。
头像一直是灰色,始终没有变成鲜活的颜色。
最初是等待,后来变成了担心,“飞机是否失事”的担忧一直折磨着他,拨通了手机号码,仍然关机,隔了十来分钟,再拨。还是关机。
俗话说,老房子失火更加猛烈,侯卫东这个年龄倒还算不上老房子,可是这一次与郭兰的恋情却是迅速燃烧起来,比初恋时分还要强烈。
等到九点半,电话终于打通了。
郭兰道:“飞机遇上了不规则气流,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大圈。”
“你怕吗?”
“有点,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又不怕了。”
“但是,我怕。”
郭兰沉默了三秒,道:“学校房间里现在没有宽带,我明天问一问,安上宽带以后才能用qq和邮箱。”
侯卫东和郭兰约定,两人尽量少用短信和电话等通讯工具,而采用更加隐蔽的信息网络,如今科技水平日新月异,信息沟通也更加方便更加不留痕迹。
聊了几句,郭兰道:“在飞机上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我觉得沙州局面挺复杂,朱民生是市委书记,但是他的控制力不如周昌全,就拿近期两件事情来说,市政府选举出现意外,市政府市长外逃,这两件事的份量都很重,省委不可能没有看法,最多就是隐而不发。”
她略有些羞涩地笑道:“我在你面前谈这些。是不是班门弄斧。”她以前很少谈起官场上的事情,如今抱着和侯卫东一起下地狱的心思,反而放开了。
“你在组织部工作的时间长,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那我就发表一些浅见了,宁玥能从省委宣传部文明办出来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即有能力强的原因,也肯定有背景,她如今出任了市长,发展势头很是良好,而朱民生目前的状况看似不错,实际上有问题,此消彼长,我估计朱、宁两人极很难和谐。”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你分析得不错,宁玥的背景确实很深,你记得体改委乔副主任吗,他与宁玥关系很近。”
郭兰“喔”了一声,道:“这就是你到省委党校的原因吧,不过按照辩证法,任何事情都是有得有失,有利有弊。你能到培养省级后备干部的市厅级班,也是一种机遇。”
“你认为我面临着这个情况应该如何操作。”侯卫东是真心想从另一角度来看一看自己的处境。
“我作一个简单分析,如果朱民生和宁玥关系很好,沙州政通人和,做出了一番成绩,这对每一位班子成员都有好处,当然对你也有好处,但是并没有特别的好处,你要进步还得另寻路径。”
“如果朱民生和宁玥关系不好,你有四种选择,第一,与朱、宁两人都搞好关系,按你的性格,不太可能。”
“第二,与朱、宁两人都保持距离,这种做法不容易受到伤害,可是也没有特别的好处。”
“第三,你与朱民生保持良好关系,在沙州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弊端则是朱民生的地位随时可能被动摇。”
“第四,与宁玥保持良好关系,弊端则是在沙州容易被朱民生打压,目前这种情况,我认为就是朱民生要割断你与宁玥的盟友关系,而换上更容易控制的马有财。”
侯卫东对郭兰的判断力还是欣赏的,道:“沙州就是这些事儿了,走到这一步,随缘了。当前我就是一个策略,我就是我。我就是侯卫东,不管是宁玥还是朱民生,我都以事实说话,谁做得对我支持谁,为什么这样做,我的问题只有跳出沙州才能解决,在沙州内部是无法找到出路了。而且,到了我这个地步,也应该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了,否则将处于下乘。”
郭兰道:“你是对的,我的眼界还是短了一些。”
结束电话之时,只觉得听筒也打热了,他还是第一次与郭兰聊官场之事,意外地发现郭兰对官场事还是挺有悟性。
“做学问才真正配得上郭兰的智慧和性情,一株深谷幽兰,何必在官场中厮混。”这是侯卫东的真实感慨。
刚刚放下电话,小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道:“刚才给谁打电话,这么长的时间。”
尽管隔着数十公里,侯卫东还是能感觉到小佳的气息,道:“我在谈工作,有些事情。”
小佳正陪着小囝囝睡觉,道:“我在妈那边。刚好陪着囝囝洗澡睡觉,她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对了,这个星期回来吗?”侯卫东想起了小囝囝,心尖也有些发软,道:“只要有时间,我就回来。”
当夜,梦不少,早上起来,几乎全部忘记,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只知道有许多人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侯卫东换了特意准备的运动衣和靴子,一大早就起了床,沿着林荫道直奔郊区,他跑一阵,走一阵,清晨空气带着睛清冷的湿气,让人感觉都舒服。
额头上微微出汗之时,他已经来到了郊区,沿着小河道走了一段,远远地看见了祝老爷子的小院子。
进了院子,一阵狗吠,猥琐的土黄狗从院子里冲了出来,趴低了身体,露出锋利的牙齿,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侯卫东在农村走乡入户的时候,土黄狗的爸爸妈妈都还没有出生,他微微一弯腰,作一个下蹲的姿势,土黄狗便飞一般朝屋里跑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呲牙。
祝老爷子正在喝稀饭,听到狗叫得如此之急,端着稀饭碗走到门口,看见一身运动装的侯卫东,颇有些惊奇,道:“卫东,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运动服。”
“我在省党校培训,早上起来,闻到了老爷子家的稀饭香,这就跑过来喝稀饭。”侯卫东进了院子,土黄狗在他腿边转了一会,伸出鼻子使劲嗅了嗅,这才心满意足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祝老太也跟着出来,她素来对侯卫东有好感,见到了侯卫东主动跑过来吃早饭。欢喜得很,道:“是小侯啊,锅里有稀饭,你自已去盛,小侯值得表扬,没有把我们当外人。”
拿了馒头,盛了一大碗稀饭,侯卫东痛快地喝了一口,真心实意地赞道:“还是老爷子家里的稀饭好喝,每次喝醉了酒,早上起来就想起老爷子的稀饭。”
老爷子问道:“你到省党校参加什么班?”
“市局级班。”
“呵,这个班很好,据我的经验,上了这个班受提拔的挺多。”
侯卫东在祝老爷子面前完全是小辈,心情也挺放松,道:“现在沙州国企改制进入了关键期,我在分管工业,这个时候将我送到市局级班,让我难受。”
祝老爷子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道:“我给你讲两个经验,一是行政工作永远做不完,所以,你不要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和平年代不要当英雄,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善战者无名;三是随遇而安,地球离开了随都一样转动,你到省党校学习,沙州工作照样能推动。”
侯卫东到底还是放不开,道:“沙州国有企业改制,我最熟悉情况,突然就让我离开工作岗位,心里失落。”
“有些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是体验才能明白,这两个经验都是我对历史的总结,送给你,你慢慢体会。”
侯卫东道:“我记得老爷子马上要过生日,人生七十苦来稀,我得过来庆贺。”
祝老爷子笑道:“难得你还能记着我的生日,我看祝焱都不一定记得了,我不准备办酒,到时把几位走熟的老部下请过来,在家里吃一顿便饭。”
正说着,土黄狗如吃了*药,大叫几声,便冲出了房门,不一会,土黄狗又屁颠屁颠地走了回来,在它的后面,是背着画夹的祝梅。
初次见到祝梅,她还是纤细干瘪的小女孩子,女大十八变,经过了美术学院的熏陶,又美国治好了病,此时背着画板,行走在略有薄雾的郊区,很有些诗情画意。
从美国回来后,侯卫东与祝梅的接触就少了,以前经常能收到祝梅的短信的邮件,现在基本上没有了。他当上副市长以后,就陷入了无穷的麻烦事中,根本顾不上与祝梅联系,此时见到了祝梅,才想起了这一点。
见侯卫东座在堂屋喝稀饭,让祝梅吃了一惊,她淡淡地笑了笑,道:“早。”
侯卫东道:“你去写生了吗?”
“嗯。”祝梅点了点头,坐在了桌边,端起稀饭,也跟着喝起来,安静地听着侯卫东与爷爷聊天。
她跟着李晶在美国住了很久,在心里面对李晶很亲,她知道小丑就是李晶与侯卫东的儿子,对李晶和小丑丑充满了同情,这是因为她的母亲放弃了她,她虽然从来不提此事,可是阴影却永远存在于内心。
侯卫东与小丑丑的关系,让她联想到了亲生母亲与自己的关系,因此,看到了侯卫东,她心里的感情就异常复杂,也就无法面对了。
连喝了两碗稀饭,侯卫东这才告辞而去。
祝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了,可是他的部下有老蒋、老丁、老郑等好几位都在手掌大权,而且,祝焱在市委书记的层次很有威信,呼声亦高,他现在是放长线钓大鱼,要充分利用这些关系,而关系就如亲威,要经常走动才能亲密。
这也是侯卫东对郭兰所说“在沙州内部是无法找到出路了”真实意义。
离开了祝老爷子家,侯卫东沿着田坎一路往回走,想起了祝老爷一家人的热情,暗道:“我现在是真的变了,世故而有心计,惭愧啊。”
他在心里叮嘱自己:“人情练达亦文章,我可以世故,但是绝对不能利欲熏天,可以有心计,但是绝对不能伤害无辜,这两条,应该作为我的底线。”
祝梅在楼上,看着侯卫东远去的背影,飞快地在画板上画了几笔:“这是一个寂寞的背影,行走在生机勃勃的农田里。”
“侯卫东当了官,又有那些关系,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如此苍桑,难道感觉欺骗了我。”
第七百一十六章隔岸观火(上)
很多学员都把省党校当成了社交的场所。培训时间成了休息时间,党校成了极好的社交场所,侯卫东到了省党校倒是挺淡定,除了正常的班组活动,基本上没有主动出击。
经过多年社会实践,他觉得知识上也有不少缺陷,在党校读书馆里借了一本《资本论》,空闲时间就翻翻书,听听音乐,日了便如水一般地流走。
侯卫东最烦的就是有不速之客上门,偏偏不速之客还挺多,四县三区以及分管的部门如走马灯一般来到省城,人来了,他不太好拒绝,结果在省党校的十来天,天天在省城里的饭店出没。
他和铁州市委副书记接连三天在不同的饭店相遇。
五月二日,当讲座结束,领导干部们陆续走出教室,侯卫东又遇到了铁州市委李副书记,他主动道:“老弟,今天你又到哪个饭店。现在最烦的就是到饭店去吃饭。”
侯卫东笑道:“我最烦到饭店去吃饭了,在家喝一碗清粥,比什么都舒服。”
“知我者卫东亦。”铁州市委李副书记爽郎地大笑。
两人走出了教室,侯卫东一眼就见到了站在路边的杜兵,李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经常到省委组织部,认识杜兵,他与杜兵握了手,道:“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杜兵上前一步,再与李副书记握手,道:“李书记慢走了。”
杜兵等到李副书记走远,道:“侯市长,我给你发了短信。”
侯卫东一边往寝室走,一边把手机拿了出来,道:“刚才上课,我弄成了静音,你现在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杜兵在侯卫东耳前低声道:“下午我得到消息,沙州市委增加一个委员,已经定了下来,是马有财。”他作为前秘书,最知道侯卫东所思所想,得到了这个关系到侯卫东切身利益的事情,他就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侯卫东暗道:“果然是他。”口里道:“马市长资历老,经验丰富,进常委众望所归。”
杜兵还是保持着当秘书的习惯。只是听着,没有多说。
到了省党校以后,他跳出了沙州再看沙州,反而把事情看得清楚,至此,他断定朱民生将自己送到了省党校就是为了防备自己和宁玥形成联盟,而提拔马有财则是在市政府里掺沙子。观其言,察其行,这是唯物主义的态度,也是识破对手的不二法宝。
两人走回到寝室,在楼下见到了一部车,是沙州市政府办公室的雅阁,驻京办主任任林渡笑容满面地站在了小车。
“侯市长,杜领导。”任林渡热情地迎了上来,他与侯卫东握了手,道:“我刚回沙州,听说卫东市长到省党校学习,马上要了车就过来,晚上我安排了一家特色馆子,我们三人也聚一聚。”
侯卫东原本想清静地吃个饭,此时杜兵来了。任林渡也来了,晚上自然又要在外面吃饭,不过杜兵和任林渡都是熟人,又是同龄人,这一顿饭并不难受。
到了任林渡推荐的餐厅,刚走上楼,迎面碰上一个妙龄女郎,见到杜兵,热情地道:“杜科长,吃饭啊。”
“嗯,吃饭,你们也吃饭啊。”
“杜科长,等一会我过来敬酒。”
杜兵向女郎挥了挥手,然后三人走进了雅间,坐定以后,杜兵道:“侯市长,喝点什么酒?”
“白酒醉人,啤酒涨肚子,喝点红酒,红酒是碱性酒,有利于身体健康。”
杜兵就起身,道:“红酒牌子杂,我去柜台看一看。”他在给侯卫东当秘书之时,经常跑到柜台上去看酒,此时面对着老领导,习惯就成了自然。
杜兵刚走,任林渡拍了拍脑袋,道:“我车尾箱里面还有两瓶从法国原装进口的葡萄酒,不是在国内灌装的。绝对正宗,请卫东市长尝一尝。”他急匆匆地下了楼,到车尾箱去取葡萄酒。
侯卫东一个人坐在包间里,看出手机看短信,这时,刚才与杜兵招呼的妙龄女子推门进来,见只有一人在里面,问道:“请问杜科长在吗?”
“有事出去了?”
那女子走了进来,道:“你是杜科长的同事,省委组织部的。”
侯卫东笑道:“不是,我是沙州的,以前与杜兵是同事。”
“你是沙州人,那我们是老乡了,我在振兴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杨柏是我哥,你认识吗?”
侯卫东这才认真看了来人一眼,道:“杨柏是你哥啊,我认识,你们两兄妹不太象。”
杨安为人挺机灵,性格亦外向,道:“你是找杜科长办事?杜科长为人很不错,沙州老乡有什么都喜欢找他,能帮忙的他都要帮。杜科长年纪轻轻就在省委组织部当了科长,前途不可限量。”
侯卫东笑道:“你讲得没错,他确实很有发展前途。”
任林渡提着两瓶酒走进了房间,他看了一眼杨安,认出是刚才与杜兵打招呼的女子,也没有理她,举着酒对侯卫东道:“这酒是法国原装进口的,杜兵还没有回来吗,我去叫他。”
正说话间,杜兵拎着酒也进了房间,道:“侯市长。我们喝波尔多葡萄酒。”
在杨安心目中,一直认为在省委组织部担任科长的杜兵是大人物,她与杜兵在一起喝过酒,杜兵都是其中的主角,都是被人奉承的对象,她见到了侯卫东,便习惯性地认为侯卫东有求于杜兵。
此时听到杜兵一声称呼,杨安马上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就是堂姐杨柳和杜科长的直接上级,沙州的风云人物——副市长侯卫东。
“你就是侯市长。”得到肯定回答以后,杨安捂着嘴,道:“侯市长,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我很少回沙州,所以不认识您,不过你的名字是如雷贯耳。”
这一顿饭还是吃得比较愉快,喝了几杯酒,任林渡有意让自己放开,他抢着结了帐,又道:“卫东,晚上去唱歌。”
“林渡,算了,我回学校了,你和杜兵去玩。”
喝了酒,听到任林渡亲势的称呼,侯卫东仿佛回到了以前在益杨青干班的日子,当年大家都在乡镇,聚在一起谈理想谈人生,无拘无束,十年时间过去,人的身份地位变化了,连称呼都变得有了潜规则了,侯卫东可以随便称呼任林渡为“林渡”,而任林渡要称呼一声侯卫东则需要动脑筋,要有合适的氛围。
如果任林渡在体制外,基本上没有以上的隔阂,但是在体制内。这种地位的差异就无处不在。
侯卫东开着车回到了党校,三个人喝两瓶红酒,对于他这种经过上青林高度酒考验的身体,确实是小意思。
任林渡坚持开着车将侯卫东送到了党校,然后才和杜兵一起离开,他在杜兵面前就很是轻松自在,道:“杜科,我是难得请到你,卫东走了,你无论如何也得陪我。”
杜兵是侯卫东秘书,从来没有称呼过“卫东”,此时听任林渡一口一个卫东,耳中还是稍有些不顺,他知道任林渡与侯卫东是多年老朋友,便没有拂他的面子,与他一起来到了岭西一家挺有名的歌城。
侯卫东回到党校寝室以后,他没有打开房屋大灯,而是将台灯打开,再将电脑打开,很快,音响里便传来《离家五百里》的歌声。
他独坐在台灯下,看着绿色茶叶在杯子里舒展开身体,在一片安静声中,耳中仿佛传来茶叶展开的声音。
“马有财进常委了,那我怎么办?”
这对于侯卫东是一个严肃的命题,他如今已是三十三岁,这一届政府有五年,如果这一届政府任期结束他还是副市长,这年龄已到了三十七岁,对于多数人来说,三十七岁的副厅仍然算是年轻,可是对于侯卫东来说,三十七岁仍然是副厅绝对是失败的官场人生。
起点不一样,希望值就不一样,希望值不一样,决定着人的幸福感和成就感。他静静地点燃了一枝烟,任凭烟雾袅袅升起,然后藏于黑暗之中,他的思绪也在黑暗中盘旋,寻找着有可能加速运动的途径。
诚如郭兰所言,在沙州,他必须要正确面对朱民生和宁玥,而此时局势已经明郎,他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事了。
第二天,晏春平将近期市属国有企业改制的最新资料送了过来,这是他一直主管的工作,具体政策全部经过了他的手,各项细节都相当熟悉。
当看完沙州市绢纺厂的清产核资报告的复印件,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按要求,清产核资应由独立的社会中介机构来进行,而其中一家公司就是岭西省振兴会计师事务所,这也是经过他同意的中介机构,资质等各方面因素全部齐全,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昨天晚宴偶然遇到了杨柏的妹妹杨安,杨安就在振兴会计师事务所,这难道是偶然的吗?
他把绢纺厂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串起来反复琢磨,一个事实在头脑中逐渐清晰了起来:“蒋希东此人不简单,他才是真的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从开始到现在都在为了管理层收购作准备,杨柳一直作为蒋希东的反对派出现,从他重新出山以及改制的所作所为,完全站在蒋的一面,他极有可能是一个木马,难怪项波的所有手段都在蒋希东面前束手束脚。”
想起自己曾经多次与杨柏详谈,侯卫东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他将报告朝桌上一扔,骂了一句:“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掠夺国有资产,难怪财政部要紧急叫停mbo,阶级斗争一万多种,看来我对社会的复杂性和人性的贪婪还是认识不够。”
生了气,发了火,回头在细想绢纺厂的事情,侯卫东渐渐冷静下来,虽然蒋希东在里面搞了名堂,可是针对绢纺厂这种具体情况,管理层收购也不失为一条道路。
侯卫东仍然有些悻悻然,再骂:“妈的,蒋希东还真是一个人物。”
第七百一十七章隔岸观火(中)
沙州,市长宁玥此时已经将“代理”两个字去掉。成为了岭西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正厅级市长。
由于沙州市政府换届选举出了问题,这一次选举就绝对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不是宁玥的责任,而是市委书记的责任。因此,市委书记朱民生很是看重这次选举,尽管这是一次等额选举,他还是亲自过问了选举的全过程。
选举结束,宁玥高票当选。当天晚上,朱民生亲自宴请了宁玥,他对于宁玥的策略是友好地控制。
黄子堤外逃事件以后,朱民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当初,朱民生也知道黄子堤在市长位置上的所作所为,他为了求得班子团结,对比较听话的黄子堤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最终结果是发生了市长外逃这样的糗事。
为了此事,朱民生受到了省委的严历批评,一句驾驭能力偏弱的评语,让他后背流汗三天。
有了前车之鉴,朱民生一直琢磨着如何控制宁玥。宁玥个性强,又有背景,还是女同志,这三条让他很是头痛,思来想去,他决定让老成恃重的马有财进入市委常委,成为市政府的第二号人物。
省长朱建国支持了这个想法,于是,侯卫东到省党校去学习,马有财成为了常务副市长。
对于这个安排,宁玥有看法却无法摆在桌面上:
“省党校市局级培训班是为了培养省级后备干部,她根本找不出不让侯卫东参加培训的理由,若是真的想尽办法不让侯卫东去省党校学习,说不定还会造成新的误解。”
“马有财当过县委书记,资历老,经验丰富,这是省委为市政府精心配备的常务副市长,她反对的理由并不充分。”
朱民生的所有动作都能拿到明面,新任市长宁玥如果为了这两件事情提意见,那就是政治上不成熟。
到了四月,市属国有企业改制陆续出现了一些问题,市绢纺厂职工对安置方案不满,陆续开始反映问题,市委常委会将此事列入了常委会的议题,侯卫东在十九日接到列席会议的通知。
接到了通知,侯卫东给市委秘书长粟明俊打了电话,道:“秘书长。我这边课程安排得紧,可否请假。”他与粟明俊关系不一般,说话自然就随便。
粟明俊道:“这个恐怕不行,朱书记最讲规矩,如果党校那边没有特殊的事情,你最好请假回来,绢纺厂改制你是最熟悉的,马市长不一定了解情况。”
他马上转了话题,道:“绢纺厂的事虽然是大事,但是并不是当前的大事,现在各地都在闹非典,我估计省党校很快就要停课,市局级班都是各地骨干,十有八九要回各地组织抗击非典。”
“这么严重。”
“据省里通报,世界卫生组织将此疾改称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征,也叫做非典,广东省中医院有护士因公殉职,还有网上流传了的北京疫情部分得到了印证。省里高度重视此事,传真一天好几个,用语也是越来越严历。”
粟明俊是市委秘书长,接触的信息即快又准确。侯卫东这才觉得事态严重,不过,他没有想到为了非典他将渡过无数个不眠之夜。
侯卫东又特意与宁玥打了电话,问了问情况,这才给自己的秘书晏春平打了电话。
班主任何老师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同志,当侯卫东来请假时,她笑道:“你们这些领导都忙,今天有七位同学请假了,下次要请假,到校长哪里去请。”
侯卫东自嘲道:“我们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领导一声令下,我就得去开会,身不由已啊。”
班主任何老师长期带着市厅班,见惯了厅级干部,开玩笑道:“侯市长,你们平时工作忙,到党校来读书,即可以放松心情,又可以充电,看来还是无法做到这两点,以后我建议党校培训就搞异地培训,在几千里的地方学习,总不会让你们回去开会。”
“何主任,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就算我们在天涯海角学习,一个电话,还不是乖乖跟着领导的指挥棒走,一来一往。还得增加机票钱。”
谈论几句,何老师道:“下星期准备学校要开一个国有企业改革的座谈会,党校几个校长都要来,你要好好准备。”
侯卫东暗自心动,道:“张书记也要来吗?”
“张书记是党校的校长,他点的题目,自然要来听一听大家的发言。”说话之时,何老师脸上有些忧虑,道:“这非典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听说岭西也有了一例患者,我女儿在广州读大学,听说那边闹得很历害。”
侯卫东刚与粟明俊通了电话,知道了关于非典疫情的大致情况,本着外松内紧的习惯思路,他并没有对何老师说实话,淡淡地道:“我们省里只是出现了一例,几千万人也就是一例,大家不必紧张。”
请完假,侯卫东想起刚刚得到的内部消息,还是有些紧张,走出校院,发现大街上不少男女都戴着口罩,公共汽车上的乘客几乎全部都戴着白色的口罩。
这时。他又接到秘书长粟明俊打来的电话,粟明俊口气很急,道:“赶紧回沙州,中午一点,召开市委全委扩大会议,布置抗击非典。”
中午一点,侯卫东准时来到了市委,在电梯里遇到了宁玥,侯卫东道:“宁市长,绢纺厂的事情已经定了调子,我认为不能再变。蒋希东的要求不合理。”
话未说完,宁玥便打断了他的话,道:“现在一切工作都放下,抗击非典是全市唯一的重要工作,今天会上就准备讲这事,你马上从党校回来,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朱民生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端坐在主席台上,等到一点,他道:“开会,粟秘书长,你在门口去,凡是迟到的同志,一律向市委写书面说明材料。”
粟明俊亲自拿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守着,第一个撞到枪口上的是副市长钱宁,他接待了岭西省商会,中午喝了几杯酒,脸上还带着红晕,被粟明俊拦住以后,尴尬至极。
岭西省商会是宁玥邀请而来,是为了筹建沙州商品物流城而做的系列工作之一,钱宁用目光寻找着宁玥,宁玥也如同才从北冰洋回来,浑身冷冰冰的,并不理睬钱宁。
市委副书记杨森林通报了当前全国的非典形式。
市委书记朱民生作了关于沙州抗击非典重要讲话:“当前,抗击非典的形势相当严峻,我先讲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行程。”
“4月14日,总书记去了广东,先后到了北京路商业街,广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看望医护人员、军事医学科学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和中国科学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
“总理也先后来到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北京佑安医院和北京市大中小学、幼儿园,考察防治工作,慰问医护人员,了解师生的健康状况。”
“17日,**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专门听取有关部门关于非典型肺炎防治工作的汇报,并对进一步做好这项工作进行了研究和部署。新一届国务院成立伊始。就把非典型肺炎防治工作放在突出重要位置。在不到1个月时间里先后召开4次常务会议,有3次专门研究和部署非典型肺炎防治工作,
“目前,岭西全省出现了一例非典病人,由于岭西劳务人口多,从沿海回乡的民工特别多,形势相当严峻,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市委市政府要将抗击非典作为当前最重要的工作,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考试,市委市政府必须带领全市人民同这一突发性重大灾害进行着艰苦、顽强的斗争,必须带领全市人民战胜非典,我们有这个信心和决心。”
“谁在抗击非典的大事中玩忽职守,就是对历史的犯罪,对人民的犯罪……”
“下面我做具体安排,沙州成立抗击非典指挥部,取代以前的领导小组,我为指挥长,宁市长任副指挥长……除了线上的工作,市委市政府领导将全部到一线去……杨森林负责东城区的抗非工作……侯卫东负责益杨县的抗非工作……”
朱民生一字一句地宣布,“共产党人从来不怕困难,从来不畏牺牲,散会以后,与会的所有的同志不能回家,不能回办公室,直接到一线去,我守在市委办公室,等着大家的好消息。”
散会以后,益杨新任的县委书记蔡恒来到了侯卫东身边,道:“侯市长,回县里以后,马上召开县委扩大会议,布置全县的抗非工作。”
侯卫东脑中已经有了基本思路,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回益杨,一个小时以后在县委开会,当务之急是在益杨的所有交通道口设立检查站,严防死守,堵住入口,则全县不会出现乱子。”
蔡恒是多年的县委常委,在侯卫东还在给祝焱当秘书之时,他就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此时,侯卫东成了沙州副市长,他成了益杨新任的县委书记。侯卫东一路走来不容易,蔡恒一路走来同样不容易。
第七百一十八章隔岸观火(下)
原本想在省党校隔岸观火。谁知天算不如人算,突如其来的非典将侯卫东从省党校带回到了到了沙州,他在沙州开完会以后,连家也没有来得及回,准备直接赶到再益杨县。
市委会议室散会以后,侯卫东把县委书记蔡恒和县长高宁叫到身边,安排道:“时间就是生命,我们三人也不耽误了,现在一点,我们在两点钟召开县委扩大会,通报市委扩大会议精神,布置全县的抗击非典的工作。”
蔡恒知道事情紧急,道:“那我在车上把传达提纲拟出来,然后下了车,给侯市长报告。”
在这种紧急时刻,侯卫东也顾得和蔼可亲,道:“此事尽管事关重大,必须严格按照市委要求一丝不苟执行,工作能否落实,就要看益杨县委县政府的执行力和控制全局的能力。”
蔡恒同样是神情严肃,他语气坚定地道:“请侯市长放心。益杨县委一定会带领全县七十万人口战胜非典,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
侯卫东使劲与蔡恒和高宁握了手,道:“我们三人一起战斗,两点钟,在益杨县委大会议室见面。”上了车,侯卫东罕见地对驾驶员道:“今天速度快一些,早点到益杨,军情紧迫,时不我待。”
三辆小车上了高速,一路飞奔,超越了不少车辆,路上不少驾驶员看着闪着应急灯的车队,有人骂道:“这些当官的,跑到高速路上来耀武扬威,真是活腻了。”还有一位驾驶员使劲按了按大车喇叭,表示对车队的不满。
在车上,侯卫东有一种临战的紧张,他给小佳打了电话:“我从省党校回来,刚刚参加了市委扩大会议,根据市委安排,我已经到了益杨县,在这里指挥抗击非典。”
小佳的心一下就被抓紧了,道:“你千万小心,染上了病可不得了,非典死亡率很高,又没有特效药。”
侯卫东安慰道:“这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退缩,而且,我只是在指挥室里指挥,又不到第一线去,有什么担心。”
他加重语气叮嘱道:“非典是恶性传染病,你千万要小心,给你父母讲清楚,多买点食品贮藏起来,没事别到街道上去,还有,小囝囝就不要去上课了,在家里买些书和碟子。”
“你得小心些,别去充英雄好汉,你要记住,副市长只是你临时的责任,丈夫和爸爸才是你永恒的职业。”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你管好家里的事,我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挂断了电话,侯卫东又给母亲刘光芬打了电话。
刘光芬埋怨道:“你爸真是个犟驴,他还是火佛煤矿,根本不回来。”
侯卫东道:“火佛煤矿在山沟里。那里说不定更安全,你等会给大哥大嫂打电话,公安机关肯定在非典第一线,他们别主动冲到第一线去。”
说起大儿子,刘光芬心里已经急得起了火,道:“不给你说了,我马上给卫国和你二姐打电话,他们两家人都喜欢在外面跑,我得给他们打招呼。”
与母亲通了电话,侯卫东没有迟疑,马上给郭兰也打了电话,道:“你那边非典的情况如何?”
接电话之时,郭兰正站在校园宿舍的窗边,她拿着电话,依着窗,道:“上海这边很紧张了,校园里学生都戴着口罩。”
她的眼光正好落在一块草坪前,一对青年男女坐在了椅子上,女的正在细心地整理着男的口罩,当整理好以后,她飞快地吻了吻男青年的额头,然后,她才给自己戴上口罩,两人戴着情侣口罩肩并肩地互相依靠着。
“我在高速路上,准备到益杨去,负责那边的抗非工作,你要保重。别在外面停留,宿舍有冰箱吗,多买一些食品。必须得减少上街的时间和次数。”
“谢谢你,卫东。”郭兰感到了一阵阵温暖,她轻声道:“你别太拼了,注意保护自己。”此时她已经多次交待过母亲,原本还想让侯卫东照顾,却觉得不妥,挂断电话以后,她又给家里打了电话。
打完了这几个电话,侯卫东的小车已经来到了县委大院,县委书记蔡恒、县长高宁的小车也就紧跟着进了大院。
县里领导已经等到了院中,大家都是熟人,又有任务,稍作寒暄,便一起上楼。
走到楼上,侯卫东与蔡恒基本上同时拿出了手机,侯卫东接通了电话,道:“老蒋,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了市政府秘书长的声音,道:“卫东,两点钟准时召开全市电视电话会议,你和四大班子一起参加,还是非典的事情,中央下了大决心。处理了部级干部,今天要通报这件事情。”
侯卫东放下电话,于蔡恒对视一眼。
蔡恒道:“这边的扩大会议也是通知两点正式举行,看来只能让他们等待了,县里四大班子领导要一起参加电视电话会议。”
两点,沙州市电视电话会议正式开始。
电视电话上,市委书记朱民生穿着衫衣打着领带,宁玥刚穿着短袖衬衣,两人都没有笑容,并排而坐。
首先市委副书记杨森林通报了疫情。
侯卫东在本子上记了四点:“一是北京非典确诊病人和疑似病例,较之前一天成倍增加;二是党中央、国务院明确提出要以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及时发现、报告和公布疫情,决不允许缓报、漏报和瞒报。卫生部决定,原来五天公布一次疫情,改为每天公布;三是非典被列入我国法定传染病;四是由于防治非典不力,卫生部长、首都市委副书记被免职。”
然后由市长宁玥布置了非典防止工作。
最后由市委书记朱民生做了强调。
会议时间不长,只用了四十来分钟。散会以后,侯卫东思考已经很成熟了,他对着电话电话会场的全体县级领导,讲道:“我在这里讲两点要求一个希望。”
“第一,防非典的关键是加强对流动人口的控制与管理,切断疫情传播渠道,发动群众,群防群控……我们必须要对近期从疫区返回益杨的进行果断隔离,做到对返乡人员登记百分之百,身体检查百分之百,疫情严重地区返乡人员留观百分之百,发热咳嗽人员到发热门诊检查百分之百,并实行对返乡人员的漏登、漏检、漏报、交叉传染的零目标管理,以此构筑了全方位的防范体系。”
“第二,严密构筑四道防线,确保一方平安。以火车、客车的消毒和旅客筛查为第一道防线,严把入口关;以公交车、出租车等市内车辆消毒为第二道防线,严把流动关;以旅馆、酒店、外来人口居住地和公共场所消毒为第三道防线,严把传播关;以医疗机构对‘非典‘病人和疑似病人的防治为第四道防线,严把防治关。”
“第三,我希望党员领导干部起好带头作用,这次不期而至的疫情,是考验党员领导干部的试金石,我们必须站在抗击非典的第一线,谁当了逃兵,谁就将被扔到历史的垃圾堆,将受到党纪国法的严肃处理。对于在抗非过程中涌现出来的先进,县委要制定完善的激励和保障机制。”
侯卫东的声音很是激昂,道:“我在这里作一个保证,只要抗击非典不结束,我就不离开益杨,与益杨同生死。和大家打一场益杨保卫战。”
会议室坐着县委、人大、政府、政协的县级领导,这些县级领导不少都花白了头发,此时聚精会神地看听着侯卫东讲话,当侯卫东讲话精神结束,会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县委书记蔡恒等到掌声稍停,道:“侯市长讲得很具体了,县委县政府将严格按照市里的部署和侯市长的讲话精神去开展工作,打一场益杨保卫站。”
开完了益杨县委扩大会,各地各部门领导都是行色匆匆地奔向了各自的岗位,侯卫东、蔡恒、高宁并肩站在小会议室的窗口,看着楼下的小车一辆一辆的启动,然后消失在县委大院门口。
侯卫东很有些感慨,道:“好多年都没有这样斗志昂扬的场面了,我们的干部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战斗的。”
蔡恒道:“侯市长,你住在县委小招待所,那里安静一些,也没有闲杂人。”
侯卫东在益杨原本有房子,在如此危急时刻,他并不想住进沙州学院,点了点头,道:“就住在县委招待所,平时我就跟着蔡书记或是高县长一起,益杨县外出务工人数多,很多都在疫区,所以我们最关键的工作还是堵,只要堵得住,益杨就是安全区。”
他看了看表,道:“晚上七点,通知公安、武警、交通、学校、卫生、商业等几个重点部门一把手到县委来汇报工作,听一听他们的工作汇报。”
布置完工作,侯卫东来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卫生间,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从回到沙州到目前,他还没有给李晶打过电话,或者说,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与李晶联系过了。
拨通了电话,传来了李晶稍显嘶哑的声音。
第七百一十九~二十七章
第七百一十九章人性的弱点(上)
侯卫东满脑子都是非典。从资料中得知了香港淘大花园的事,此时听到了李晶嘶哑的声音,心里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道:“你怎么了,病了吗。”
李晶刚从睡梦中惊醒,道:“昨天晚上带着孩子去学游泳,嗓子不太舒服。”
侯卫东提高了声音,甚至有些严历,道:“你不要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非典闹得这么凶,死了不少人,你还带着孩子们到公众场合,这几天别出门,勤洗手,戴口罩,你住的地方与淘大花园不远,淘大已经被封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还真的不知道,淘大花园怎么了?”
“那里非典爆发,被隔离了。”
3月19日。一名非典患者到香港淘大花园e座其弟住处,期间使用过厕所;3月26日,淘大花园有7人患非典,28日增加到63人,31日激增至213人,4月15日已达321人。鉴于疫情的严重性,香港政府不得不对对淘大花园发出“家居隔离令”。
检验发现,sars病人的尿液和粪便中都有大量病毒,而且病毒在粪便中可以存活60小时以上。当第一例感染者造访住在淘大花园的亲戚,并多次使用厕所时,带着病毒的水雾就飘到共用一条下水管的各层同号码的公寓内,使得其中的居民感染。这些居民再通过共用电梯,将病毒传给不共用下水管的其它编号公寓中的居民,这些居民感染后同样通过下水管道将病毒传入其它楼层同号码的公寓内。
李晶这才反应过来,咯咯笑了起来道:“猴子,听到你责怪,我心里很甜蜜,这说明你心里还有我们。”
“我是认真的,你别开玩笑,必须按我说的做。”
李晶的笑声格外轻脆,道:“别担心,sars刚刚在香港出现的时候,我就和丑丑兄弟来到了美国这边,这边没有事,你自己要小心。”她哆了一下:“刚睡沉,就被你吵醒了,你要陪我。”
侯卫东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在那边,这我就放心了。”随即他声音又提高了,道:“你和小丑丑到了美国,应该给我说一声,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李晶这才安静了下来,道:“我是故意不给你说,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侯卫东安静地听着李晶低语。
“我这人从小就独立,你在不在身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我们的两个儿子还小,父亲不在身边,也是人生的一种缺失,我想做的是让两个儿子人格独立,让他们品性端正,让他们幸福成长,所以,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给你说,但是我的终极目标是让两个孩子都成了和他父亲一样的男子汉。”
这一番话,李晶经过了深思熟虑,并非随口而言,她爱极了两个健康可爱且调皮的小家伙。爱之深,谋之远,她要让这两个孩子人格健全。
侯卫东没有想到李晶想得这么深,沉默良久,道:“母爱永远是传大的,我对不住你们娘俩,很惭愧。”
李晶道:“不要这样说,跟你好,我就知道这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也不错,满世界任我来去,感觉蛮好,我喜欢。”
她能开创精工集团这一番事业,除了时势造英雄这个大因素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从小经历过磨难而形成的洞察力和情商,这两样正是她事业成功的基础,她爱着侯卫东,此时却选择了一条对双方都最好的方式。
侯卫东身有重任,也就没有过多的儿女态,道:“我不多说了,一切保重,岭西已经出现了非典病例,沙州是劳务输出大省,在疫区工作的人很我我,如今都在返乡,我还得坚守住阵地。”
放下电话,侯卫东还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李晶太独立了。独立得让他感到心痛,而自己除了心痛,基本上不能多做什么。
闷坐了一会,他果断地就将儿女情长扔在一边,把晏春平叫了过来,道:“我们马上到沙州大学,你给校办联系一下,我要听关于防止非典的工作汇报。”
小车到了校门,被校保卫处保卫和白大褂医务人员拦住了,晏春平坐在副驾驶室,把窗户摇了下来,道:“侯市长来沙州大学检查工作,刚才给校办联系了。”他说完这话,就用眼光看着沙州大学的检查人员。
保卫处胡处长闻言走了出来,他见车内确实坐着侯卫东,站在窗边,为难地道:“侯市长,学校下了死命令,凡是进校的车都必须登记并接受医务人员检查。”
侯卫东对沙州大学的布置甚是满意,推开车门,下了车,道:“胡处长做得很好,在这非常时期。不管是谁,都不能坏了规矩。”
胡处长笑道:“还是侯市长理解人,要是换了其他领导,说不定已经生气了。”
“胡处长,你是我的老领导了,别客气。”
侯卫东在沙州大学读书之时,当过学生纠察队的副队长,就是胡处长的直接部下,两人甚为熟悉,此时侯卫东一飞冲天,成为了沙州副市长。而胡处长仍然是保卫处的胡处长,只是,十年时间,往日颇为英挺的胡处长已经有了暮气,肚子挺了出来,脸皮的肉也开始松弛了。
检查完毕,侯卫东来到了校办,沙州大学段校长已经在楼前迎接。
侯卫东快走两步,道:“段校长,不敢当啊,我可是你的学生。”
段校长主动与侯卫东握了手,笑道:“卫东不仅是沙州大学的学生,也是沙州市副市长,今天你是以公事而来,我当然执以公礼,如果你是以学生身份到我家里,那我就坐着等你进门。”
一边闲聊,两人一边朝办公室里走,进了屋,侯卫东应直奔主题,道:“今天是为了非典而来,想听一听沙州大学的布置。”说了这话,他的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段校长与侯卫东相对而坐,他把眼镜取了下来,放在桌上,道:“不仅市委市政府重视抗击非典,教育部接连发相关文件,现在,全校上下已经高度重视,充分行动起来。”
侯卫东点头道:“刚才我进校,也作了登记,进行了检查,胡处长坚守岗位,值得表扬。”又道:“学校是人群聚居区,非典的传染性强,若是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有强硬的具体措施,有必要之时则须采取断然手段。”
刚才校办接到电话以后,校办主任特地向段校长作了汇报,段校长安排道:“侯市长是来检查非典的准备工作,我们不应该给他开绿灯,开了绿灯,反而是违纪,你打电话让门守照常检查,不能轻易放进校门。”
此时听到侯卫东表扬胡处长,段校长就笑了笑,然后开始了汇报,道:“自从非典疫情发生以后,校党委行政高度重视,多次开会,制度了细致的措施……”
“隔离是预防传染病最有效的途径,从昨天日下午5时起,沙州大学已经开始限制进入校园人员,并从4月20日起正式实行凭学生证、工作证、离退休证进入校门制度,家属和确实需要进入学校的人员要到居委会办理家属出入证和临时出入证……”
“在校内,各学生宿舍楼门口,团委、学生会组织学生值班守控,防止非本楼人员进入;对食堂就餐、浴室洗澡等,也实行检查制度。其他一系列措施包括:全校学生餐厅为学生熬中药预防药汤,免费供应……”
侯卫东仔细听了报告,脸上露出了笑容,等到段校长讲完,道:“按照市委安排,由我到沙州与县委县政府一起抗击非典。希望学校及时向益杨防典办通报情况,有什么要紧事情,还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他笑道:“有段校长坐镇沙州大学,我就放心了。”
沙州大学工作细致,这让侯卫东心情放松了不少,出了校门,他吩咐道:“我们到几个交通要道去看一看。”
益杨城里有六条公路通往沙州及各乡镇,侯卫东首先来到了高速路口,见到了已经设立了检查组,医护人员、公安和交通人员联合开展检查,他没有下车,坐在车上看了一会,然后道:“走吧,到另外几个道口。”
这一圈走下来,侯卫东的心又悬了起来,六个道口,有四个有检查组,还有两个道口空无一人。
他给县委书记蔡恒打了电话,讲了看到了情况,道:“防止非典必须要万无一失,做好了九十九件事,只要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好,出了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蔡恒放下电话,火冒三丈,把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桂刚叫了过来,道:“你到各个道口去检查没有,怎么有两个道口没有还没有设置检查组。”
桂刚有些奇怪地道:“下午我又召集几个部门开了会,要求他们必须马上派出检查组,应该没有问题。”
蔡恒怒道:“马上准备车辆,我们到现场去看一看。”
在外面转了一圈,侯卫东在五点钟回到了县委办,他对晏春平道:“你给县交通局秦飞跃联系一下,让他给我回电话。”
此时,秦飞跃还有些酒意,电话铃声响起,他没有听到。
第七百二十章人性的弱点(中)
益杨县交通局长秦飞跃是侯卫东多年的老友。当时在青林镇之时,镇长秦飞跃对侯卫东表达了某种善意,两人关系还是挺不错。此时到了刺刀见血的关键时期,侯卫东眼见着秦飞跃要犯错,还是伸手准备拉他一把。
“你给交通局办公室打电话,让他务必给我打电话。”侯卫东向晏春平发出了指令。
晏春平性格酷似其父亲,也是眼眨眉毛动的角色,闻听侯卫东之言,明白了侯卫东与秦飞跃关系不一般,他拿出电话,给交通局办公室打通了电话:“我是市政府办公室秘书晏春平,请秦局长接电话,侯市长要找他。”
办公室的人知道秦飞跃关着门在办公室里休息,有些为难,耍了一个滑头,道:“秦局长不在,我马上联系他,再给你汇报。”
晏春平用词便严历起来,道:“请你务必打到秦局长,回电话回来。”
办公室几个人商量了一会,还是去敲了门。秦飞跃睡得昏沉沉的,听到敲门声不停,骂了一句:“这些人也太不懂事了。”打开门时,脸色不太好看。
听说是侯卫东找,秦飞跃的脸色这才缓和,道:“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又把办公室的门关掉。
转眼间,秦飞跃笑哈哈给侯卫东回了电话,道:“卫东市长,我是飞跃,有什么指示。”
侯卫东没有给秦飞跃好脸色,道:“我问你,为什么有两个交通道口没有你的人,务必在半个小时之内给我派人去,其他部门你少管,至少你的人要派去。”
秦飞跃酒醒了一半,道:“我的人手确实不够,抽了不少人了。”
侯卫东打断了他的话:“非典就是战争,必须严肃纪律,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你别撞枪口上,这是要处理人的。”
秦飞跃明白了侯卫东的意思,酒基本上全醒了,不迭声地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安排。”放下电话,秦飞跃大步走出了门,对办公室道:“通知所有一、二级办公室到办公室开会。十分钟必须来。”
在交通局二级班子会上,秦飞跃拍了桌子,道:“从领导带头,全部带队到检查组去,谁怕死不去,先交辞职书,大家一个一个地表态,办公室的,做好会议记录,别东张西望。”
侯卫东给秦飞跃打了招呼以后,又四处转了转,这才回到了县委办公室。
晚上七点,县委会议室,公安、武警、交通、学校、卫生、商业、建委、开发区等重点部门一把手,所有镇乡的书记,准时到齐。
当蔡恒征求侯卫东意见之时,侯卫东道:“先到沙州大学和重点部位去实地看一看,然后再来听汇报谈要求。”
几分钟后,县委丰田中巴客车开到了楼下,侯卫东、蔡恒等人鱼贯而下,大家坐在中巴车上。不少人都是一边下楼一边小声地打电话布置工作。
侯卫东知道打电话的人是在了解情况或者是在下达补救指示,他没有点破大家,检查工作并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顺利地抗击非典才是最高目标。
现实生活中,有太多人将手段与目标弄拧了,教训下级成为了乐趣,促进工作反而放在其次的位置上。
到了沙州大学的大门,胡处长亲自讲解了防典措施,现场检查了一辆进校的小车。
看完了沙议大学的措施,侯卫东道:“沙州大学是全县抗击非典的重要部位,大家看到了,他们的工作做得很细致,根据县委部署,全县构筑了四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就是把好入口关,下面我们到全县的四个道口去看一看。”
秦飞跃此时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跟着大部队行动,心里很是踏实,经过下午的紧急布置,六个道口都有交通局领导和执法人员。
看着几位面容严肃的领导,他暗道:“侯卫东还是不错,提前给我打了招呼,否则今天要出洋相。”
到了头两个道口,一切正常,工作组都在岗位上,到了第三个道口,里面有当地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医护人员和交通执法人员,但是公安人员不在岗。
蔡恒看着公安局长李剑勇。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当过政法委书记,当时李剑勇还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业务精,却不是原局长游宏的嫡系,他在公安局的成长过程与蔡恒的升职高度一致,此时面对着蔡恒的发问,他有些尴尬,挺直的腰板,报告道:“脱岗是严重违纪,局里将严肃处理,一定不会姑息。”
蔡恒并不愿意深究,口气却很严历,道:“把处理结果报给县委。”
后面的三个道口,有两个道口没有医护人员,更有一个最偏僻的道口,除了交通局派有人员以外,公安、医疗、当地镇政府都没有人到位。
回到了会议室之时,一行人看着侯卫东铁青的脸色,都感觉风雨欲来风满楼。
李剑勇在当刑警大队之时,由于上青林的案子与侯卫东多有矛盾,他现在看着副市长侯卫东,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那位分管综合治理工作的青林镇副镇长,“早知侯卫东能当副市长。当年就和他搞好关系,现在又多了一个靠山,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晚了。”
晚上的会由蔡恒主讲,他的讲话格外严历,会议做出了两条决定:一是由纪委、组织部、县委办组成联合小组,对今天检查缺岗人员进行调查和谈话,然后根据调查和谈话结果做出处理结果,二是卫生、公安和李渡镇主要负责人向县委作检查,由县委通报批评。
会议结束,侯卫东还在办公室看最新的传真,蔡恒、高宁和卫生局局长一起走了进来。
卫生局李局长是这几年提拔起来的。侯卫东并不认识,他一脸愁容地跟在书记和县长身后,进了门,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说话。
高宁道:“侯市长,卫生局李局长反映了一些情况,我觉得苗头不太对。”
侯卫东恰好看到最新文件有关于对岭西医院护士的处分文件,闻言很是敏感,道:“有什么情况?”
李局长以前与祝焱夫人蒋玉新在一个办公室,同为副院长,虽然没有与侯卫东直接接触过,却是久仰大名,只是当前他心急如焚,顾不得攀关系,道:“听说香港和广东都有护士死于非典,因此,有些护士不愿意参加检查,更有甚者,宁愿不要工作也不参加检查组,今天有一个站的护士就辞职了。”
侯卫东把文件递给了蔡恒,道:“你先看看这份最新传真。”
这是一份转自广东的文件:4月19日中午,某市沙镇卫生院组织接诊一名发高烧病人,当班护士怕被传染擅自离开卫生院,直到下班时才返回。该病人后被确诊患流感。林汝华因擅离职守、临危退缩被开除公职。
还有一份转发自福建的文件:某市两位机关干部在非典防治工作中擅离岗位案,某镇中心卫生院护士、医生不服从非典防治工作安排案等四起典型案件。
另有转发四川、湖北的违纪案件。
看完文件,蔡恒又将文件递给了高宁。
侯卫东明确表态:“我请示了市委,凡是在抗非工作出现的违纪违规行为,一律严惩,具体来说,不服从安排的人员,经说服教育仍然不到岗,可以给予行政处分,严重者开除公职。”他加重了语气:“如果触及法律,则依法行事,绝不手软。”
李局长暗道:“如果染了病,命都没有了,给一个处分谁又在意。”
侯卫东心里也想到了这一层,道:“除了硬的一手。我们必须还得有软的一手,一是在社会是普及抗非典知识,消除人们的恐慌心理,二是要制定政策,比如参加的抗非的乡镇干部、医护人员,可以优先调进城,优先提干,蔡书记,这方面你是行家,要在明天拿出一个具体的奖励措施,三是在全社会营造一个抗击非典光荣的氛围。只有软硬结合,才能达到效果。”
布置完工作,已是晚上九点,侯卫东这才回到了县委招待所,刚刚静下来休息一会,接到了小佳的电话。
“我看了传真文件,目前各地都有护士、医生和工作人员牺牲在工作岗位上,你别傻乎乎地冲到第一线。”
侯卫东很理解小佳的心情,道:“我是益杨县抗击非典的主官,我不到一线,怎么能带动其他人,说一套做一套,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小佳生气地道:“我不想要英雄,只想要一个活着的健康老公,小囝囝也不想要英雄,只想要一个老爸,我宁愿你不当副市长。”
侯卫东笑道:“我是在办公室动嘴巴,又不在第一线,能有什么危险,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副市长都染了病,沙州情况就危急了,这是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你别避重就轻,我给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你当不当官,有没有钱,我只要活着的老公。”小佳说着就眼泪婆娑。
侯卫东刚才还在办公室始用各种政策调动各方力量投入到抗击非典的战斗之中,此时小佳又提出不能上一线的请求,这是一对矛盾,小佳的请求从家庭来说是合理的,可是侯卫东的职业道德又不允许他成为逃兵。
人性的弱点与光辉,只有在最紧急的情况之下才能显现真面目。
第七百二十一章人性的弱点(下)
侯卫东与小佳通了电话以后。就将小佳的叮嘱抛在了一边,抗击非典不是请客吃饭,稍有处置不慎,就有可能酿成大祸,他明知在第一线接触返乡人员有风险,也必须要求工作人员担负起责任。
他静思良久,又给蔡恒打了电话,道:“战争年代,大家不怕死,主要是有一种社会氛围,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如今抗击非典也是一场战争,我们要在社会上营造一种众志成城抗击非典的浓烈社会氛围,消除恐惧感,增加信心,这样才能激励一线的工作人员。”
县委书记蔡恒此时也正有这种考虑,道:“我正在办公室与桂刚谈论此事,明天把宣传方案报过来,请侯市长审一审。”
侯卫东客气地道:“好,明天一大早就送过来。蔡书记这一段时间辛苦了,晚上睡一下好觉,明天我们一早就碰头。”
他作为沙州副市长,到益杨来指挥抗击非典,还是很注重发挥县委和县政府的作用,毕竟他是强龙,而真正决定县里干部命运的还是县委书记和县长这些地头蛇,如果不能获得这两人的支持,工作将会被动。
如何发挥强龙的作用,这就是一个综合的因素,侯卫东和蔡恒等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个清晰的界限,很微妙,但是互相又能够感受到。
在县委的办公室,蔡恒和桂刚已经把正事谈完,两人点燃了香烟,开始闲聊。
桂刚感慨挺多,道:“我第一次见到侯卫东的时候,他还在青林镇当办事员,什么职务都没有,一个白兵,跟着秦飞跃一起到马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后来他跳票当了副镇长而没有受到处理,我们都没有想到他这么历害,十年时间就成了副市长。”
蔡恒道:“我倒是早看出他是个人才,他给祝焱当秘书以后,被祝焱派去联络公、检、法,手法就干净利落。这一次到县里来指挥抗击非典。我又实实在在感受到他的工作风格和水准,他拿捏事情的分寸很好,能当了副市长,确非浪得虚名,看这个发展势头,他还有长大,就算进入省级班子也不困难。”
蔡恒和桂刚关系很不错,两人有了此共识,自然更加不会怠慢临场指挥的副市长。
一大早,蔡恒和桂刚亲自来到了县委招待所,陪着侯卫东共进了早餐。
侯卫东笑开玩笑道:“蔡书记,你日理万机,以后千万别过来陪我吃晚餐,不敢当啊。”
蔡恒拿着县委招待所出名的小包子,一口就吃掉了一个,道:“我反正也在吃饭,在早上与侯市长碰个面,然后白天跑现场,晚上再见面,时间就充裕得多。”
其实这也是侯卫东需要的工作节奏,此时蔡恒主动说了出来。正合他的心意。
吃过早饭,县委办主任桂刚拿出了宣传方案,向侯卫东作了报告。
“县里的宣传方案的口号是众志成城抗击非典,具体活动安排了八项,一是编印、制作、赠送一批防治非典的图书和音像制品;二是创建一批防治非典的示范企业、学校、社区和村镇;三是悬挂、张贴一批防治非典的标语和宣传画;四是制作、发布一批防治非典的公益广告;五是开展一系列依靠科学,战胜非典的科普宣传活动;六是推出一批防治非典的先进典型;七是创作一批反映抗击非典斗争的文艺作品;八是表彰一批在防治非典工作中涌现的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
“安排很细致,我赞成,提两点建议,一是领导重视虽然是老生常谈,但是不可否认,领导确实是牛鼻子,抓住了牛鼻子也就牵一发动全身,因此要在抗非中实行领导责任制,各地各单位一把负总责,事情办好了奖励,办碰了要拿话来说。”
“二是要拿出处理一批干部的魄力,不听指挥的干部,临阵脱逃的工作人员,必须受到惩处,奖惩分明,才能最大程度激励广大的干部群众。”
早餐聚会时间谈完,侯、蔡等人各自忙开了。
下午,县纪委书记刘凯拿过来对擅离岗位的两位卫生院医生的处理报告。
看见刘凯走进了办公室,侯卫东真的有些时空停滞的感觉,他在益杨工作之时是九三年,如今已是二00三年了,益杨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只是有的副职变成了正职,有的人这个部门到了另一个部门。有部分人从实职变成了非领导职务。
但是核心部门的要职基本上还是由十年前的熟面孔所把持,刘凯十年前就是纪委排位第一的副书记,在办理土产公司案子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十年之后,他还是朝前走了一步,成为了县纪委书记,只是从他斑白的双鬓,侯卫东知道他的仕途已经到达天花板了。
“刘书记,请坐。”侯卫东从椅子背后欠了身,与刘凯握了手。
晏春平跟随侯卫东日久,眼光灵敏得紧,见侯卫东抬了屁股,便知道此人关系尚可,连忙选了益杨毛峰,泡了茶,放在刘凯桌前。
看了报告,侯卫东干脆地道:“我没有意见,救死扶伤是医务人员的天职,临阵脱逃者不配当医生。”他加了一句:“蔡书记和县纪委的决定我都表示支持,只要事实清楚,我就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刘凯得到了口头支持,他仍然将那份处理报告送到侯卫东身边,道:“侯市长。你能否在报告上签字。”
由于让侯卫东签字不合符惯例,只是由于蔡恒担心以后开除公职的人数会很多,就想让侯卫东也承担一些责任,此事他不太好出面,就让刘凯来试一试,如果侯卫东签字,则很圆满,如果侯卫东不签字,也没有什么损失。
侯卫东拿起报告看了看,他稍作思考,在文件上签下同意两个字。在“侯卫东”这个名字前面,加上了“益杨抗非指挥长”的头衔。
作为副市长,他在益杨县委的文件上签字并不妥当,可是在非常时期,他作为“益杨抗非指挥长”签字就能说得过去。只要是为了公事,侯卫东素来不怕承担责任,他认为只要权力而不想承担任何责任则是官僚,只是承担责任而没有权力则是笨蛋。
蔡恒看到了侯卫东的签字,对刘凯道:“市里、县里都支持你,县纪委监察局不能下软蛋,应该处理的人一个不手软,这样,才能真正地保护大多数的干部职工。”
刘凯拿着报告出了门,将几个副书记叫到了一起,开除公职是极为严重的处罚,尽管纪委都是在做得罪人的事情,面临此事仍然感到了无比压力,最终被开除者的矛头不会对准高层领导,而是将愤怒倾向具体经办的人和机关。
不过,县里最高层已经下定了决心,纪委监察部门只能联合组织人事部门将处分进行到底。
营造众志成城的社会氛围与开除工职等手段结合起来,益杨的抗非工作得以有效地开展。
当然,在这个活动中,益杨县委县政府只是起到了组织者的作用,绝大部分干部职工在灾难来临之时的勇气,才是这个社会最宝贵的财富,他们在和平时期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在千钧一发之时,我们民族的高贵品质还是从很多的内心深处涌现了出来。绵延数千年的文明,确实有其内在的生命力。
到了四月七日,岭西省发现了七例非典确认病例,消息传来,沙州的绝大多数商场都空空荡荡,街道上到处都是口罩。
从疫区返乡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全部被隔离在公共区域留置观察,益杨县的各项工作运转得很有效。
中午,侯卫东从医院回到了县委招待所。刚下车,就见到高长江和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了院子里。
见到了上青林的高长江,侯卫东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提高了声音,热情地道:“老乡长,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身体还是这么好,上楼坐。”
又回头对晏春平道:“让厨房多安排几个菜。”
再对高长江道:“这是我的秘书,就是晏道理的儿子,父子俩就是一个样子。”
侯卫东说话之时,眼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女子,心里琢磨,“高乡长这时来找我,多半是为了这个年轻女子,而在这个时间找上我,十有八九这个年轻女子就是被处理的护士。”
果然,寒暄完毕,高长江将侯卫东单独拉到了一边,道:“卫东老弟,老哥哥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了。”
当年,没有上青林工作组组长高长江支持,侯卫东无法完成疯狂的修路计划,没有修路,侯卫东也就无法华丽地转身,因此,他从心里一直将高长江视为自己的长辈,很是尊敬,道:“老乡长,有事就尽管吩咐,千万别客气。”
十年时间,退休在家的高长江头发已经全白了,成了典型的白头翁,他坐在侯卫东对面,道:“跟我一起来的女娃儿,是我的侄女,她在县医院上班,刚刚被宣布开除了公职。”
侯卫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高长江。
高长江满怀着希望地道:“我侄女去年才生了一对双胞胎,她这人胆子小,看到双胞胎女儿,又听到非典死了些护士,被吓住了,因此那天没有到岗位上,她还小,就是一天没有上班,给个处分就行了,直接开除公职,这也太重了。”
破人情关,是很早的课题,可是有些人情关,确实很难破除,侯卫东此时也面临着两难问题,破,还是不破,都是问题。
第七百二十二章隔离的时光(上)
侯卫东亲自给老乡长高长江继了水。又递了一枝烟过去,此时他已决定帮助老乡长,可是他首先打击的是高长江的期望值。
“高乡长,我们是老关系,就不给你打官腔了,如今全国都在抗击非典,好的典型和坏的典型都要抓,你的侄女恰好就成了坏典型,如今县纪委的文件已经出来了,木已成舟,你来晚了。”
高长江听到侯卫东一口就回绝了自己的请求,着急地道:“老弟市长,我这侄女才当妈妈,而且是双胞胎女儿,有些怕惧感是情有可原,现在一棒子把人打死了,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是在平常时期,这事就是小事一桩,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非常时期不是说着玩的,卫生部长都被免职了。”
高长江被拒绝以后。感觉脸上挂不住了,可是想着侄女殷切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套交情,道:“老弟,我的侄女就是你的侄女,这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忙,你现在是市长,这件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高长江是侯卫东进入仕途的老师,十年后再见面,侯卫东却觉得这个老师的心思在自己眼里如透明人一般,一方面,侯卫东离开青林山以后接触的都是沙州精华,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另一方面,高长江退休以后成为退休老头,与社会也渐渐隔绝了,此消彼涨,侯卫东确实感觉在高长江面前是游刃有余。
他说了两句为难的话,然后话锋一转,道:“如果是其他人,此事只能如此,可是老乡长出面,我还得想些办法。”
高长江闻听此言,知道事情又有了希望,道:“请市长老弟一定要想想办法。”
“老乡长,先不忙。我要和你侄女谈一谈,先了解情况,然后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高长江侄女进了屋,坐在侯卫东面前颇有些局促不安,不敢看侯卫东的眼睛,手脚也没有搁处。
侯卫东也就没有再绕弯子,道:“你是什么学历?”
“什么?”由于事关自己的命远,且是第一次见到市领导,高长江侄女紧张得紧,没有听清楚侯卫东的问话。
高长江接话道:“她是在卫校读的书。”
侯卫东脸色郑重地道:“如今全国都在抗击非典,作为医务人员脱离岗位,就等同于战士在战场上临阵脱逃,错误是严肃的,县纪委已经出了通报,文件也是不可更改的。”
高长江侄女长得眉清目秀,是那种贤妻良母类型,被侯卫东此言弄懵了,不知如何应对。
“我有个主意,如今省里在办护士的大专班,你如果有兴趣就去读书,我可以给你报个名。毕业以后,你想回益杨也行,想留在沙州也可以。”
高长江侄女婿就在沙州东城区教书,两人分居两地,想了不少办法都不能团圆,此时受了处分,反而能读大专,又能到沙州医院工作,这完全是天上掉陷饼的事情。
两人走出门,高长江侄女脸若桃花,看着满街的口罩也不觉得刺眼,反而充满了幸福,道:“舅舅,这是真的吗?”
有了这个圆满的结果,高长江很有些意气昂扬,道:“当然是真的,侯卫东是沙州副市长,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在职干部,办这些事情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一边走,一边道:“侯卫东当初分到上青林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天天跟在我的后面,下村、修路、办石场,都是我为他参谋的,没有我也就没有他的今天,我的事情他能不帮吗。”
高长江侄女只顾得高兴,虽然觉得此话有些吹牛的成分,也没有说出来。
对于高长江侄女来说,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没有高长江这一层关系,或许她就被开除了,此时有了侯卫东的关系,她就能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若按迷信的说法,这是高长江修来的善缘,让侄女免除了苦难。
对于侯卫东来说,这是一件小得很的事情,祝焱夫人蒋玉新现在到了省卫生厅工作,正好管着这一摊子事情,让她出面说句话,读个大专,在医院找个工作实在是小事。
高长江两人走出不久,县委办主任桂刚又过来请示,道:“省教育厅江副厅长要到沙州大学,要视察抗非工作,蔡书记让我来请示您,看您是否一起过去。”
“这个时候来视察工作,江厅长这是工作扎实。”侯卫东原本想说“江厅长这是添乱”,临时改口为“工作扎实”又道:“既然来了,也就是客人,也还是去陪一陪。”
来到了沙州大学,经过了检查。侯卫东这才到大学的小招与江厅长见了面,江厅长是出身于教育系统,挺有学者风度,这一次非典专门负责全省大学的抗非工作,才把岭西和铁州的学校走完,沙州是他的第三站。
在非典时期,大家心态都发生了变化,中午的一餐酒吃得就很含蓄,大家谈话的中心仍然围绕在抗击非典工作之上。
吃完午饭,江厅长没有休息,告辞而去。侯卫东来到沙州以后,一直住在县委招待所,虽然晏春平买了内外衣服,可是他上了小车以后,心里突然特别想回教授。
到了教授楼,侯卫东吩咐道:“小晏,你们先回招待所,下午三点来接我。”
刚上了楼,正在拿钥匙开门,隔壁的门却是吱地响了一声,侯卫东如有心灵感应一样,回头看着这道门。
郭兰推开门,抬头就看见了侯卫东,她并不惊讶,道:“你回来了。”
“你不是在上海,怎么回来了。”侯卫东上下打量了郭兰一眼,压抑着心中的喜悦。
“我妈摔了跤,小腿骨折,我飞回来照顾她,昨天回来的。”
“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益杨,负责指挥县里的抗非工作。”
郭兰抿嘴一笑,道:“我知道,报纸上写得清楚,你每天的活动都有益杨日报作记录。”在成津组织部当部长之时,郭兰表情经常是严肃的,此时站在门口轻松一笑,顿时让侯卫东感到如沐春风,略略上翘的鼻尖带着几分调皮。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打扰你工作。”
“到上海读书,你变年轻了。”
“真的吗?”郭兰又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总觉得这里有人在等着我。”
郭兰脸微红,道:“我去买点吃的,一会就回来。”
进了门,侯卫东三步并两步就走到了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郭兰的身影,郭兰似乎知道楼上有人看她,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这才走向商店。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什么时候来接我,听我的电话。”等到郭兰背影消失在了树木中,侯卫东马上给晏春平打了电话。
经过前几天的紧张工作,益杨县的抗击气氛已经完全营造了出来,各项工作进展得比预计得还有顺利,岭西电视台还到益杨来进行了采访,侯卫东是副市长身份来推动益杨县的工作,应该来说比较成功。
至于益杨县具体的事情,还是得由县委县政府来操作,不是侯卫东的职责了。
侯卫东放响了音乐,将门虚掩着,只等佳人回来,他听到隔壁响起了开门声音,又过了一会,防盗门被轻轻推开了。
两个心灵和肉体都渴望着对方的人儿意外在抗击非典中相遇了,紧紧相拥在一起,嘴唇都急切地寻找着对方。过了良久,两人嘴唇才分开,侯卫东心情极佳,道:“现在是非典时期,接吻不利于抗击非典,你不怕非典吗?我可是天天在外面乱跑。”
郭兰凝神看着侯卫东的眼睛,道:“与你一起得非典,我不怕。”
侯卫东在欢欣的同时,在心灵深处却突然有些淡淡的忧伤,他只是抱紧了郭兰,将一具温润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里。
在晚上五点,晏春平给侯卫东打了电话,侯卫东道:“肠胃不太舒服,带点拉肚子的药。”他又特意叮嘱道:“我身体不舒服的事情,不要给蔡书记、高县长说,免得他们紧张。”
就在这天晚上,沙州大学西区突然出现了六例发热病人,有学生也有教师,在凌晨四点,段衡山接到了消息,立刻给沙州市委作了报告,同时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侯卫东在睡梦中被惊醒,听了报告,他半天没有说话,道:“我正在沙州大学西区,教授楼,昨天陪着江厅长吃了饭,肠胃不舒服,就住在了西区。”
段衡山也苦笑道:“我也在西区,也住在教授楼,我们是楼上楼下。”
侯卫东果断地道:“我马上给蔡恒打电话,按照应急预案,立刻隔离西区,我和你就留在西区组织防疫工作。”
段衡山没有想到侯卫东会主动留在西区,他道:“侯市长你就别留在西区了,赶紧出去,趁消息还没有传开,我留在西区坚守,组织师生。”
“段校长,别说了,按预案办,没有人可以搞特殊,非典就是一场战争,我不能临阵脱逃。”
益杨沙州大学的疫情很快上报到了岭西省委省政府和沙州市委市政府,侯卫东亲自向省长朱建国报告了沙州大学西区的情况,听说侯卫东主动留在了疫区,朱建国连说了三声“好。”
凌晨五点,沙州大学西区完全封闭,大量身着防护服、全副武装的卫生人员开始进行全面消毒,浓重的消毒水味呛得人无法呼吸。
天亮以后,西区近千名老师和学生正在惶恐不安之时
在西区的停止使用的老广播室突然传出了声音:“西区的各位老师和学生,我是沙州市副市长侯卫东……我和段校长恰好都在西区,我们将与一千零五十六位同学老师一起共同渡过隔离时间……在西区将建立临时的党支部……我相信,胜利一定属于坚强的沙大人,我和段校长将与你们同在……”
郭兰站在阳台上,她看着湖光山色,听着空中飘来的广播声音,异常平静。
第七百二十三章隔离的时光(中)
在西区老旧的广播里。侯卫东作了动员讲话以后,他与段穿林一起朝音乐系办公室走去,两人就如平常散步一般,谈笑风声地行走在隔离区。
站在窗边、门口、路边惊恐的教职员工和学生们,见到了段校长和侯市长如此神态,也受到了感染,音乐系党总支书记主动跟在他们后面,朝办公室走去。
段衡山刚刚在办公室坐定,接到了郭兰的电话,道:“你家里有病人,用不着过来工作。”
郭兰坚持道:“我虽然在脱产读研,仍然是沙州大学的组织部长,我要求回到岗位上来。”
段衡山道:“那你过来吧,我们在音乐系办公室商量工作。”
侯卫东正在同音乐系党总支书记谈话,没有注意到段衡山的通话内容,当郭兰出现在音乐系办公室之时,他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了过来:“郭兰是沙州大学的组织部长,这个时候正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几人开了小会,很快做出了以下决定:
1.成立西区临时党支部,由侯卫东任临时党支部书记。负责隔离区的总体工作。
2.组织学生党员和学生骨干成立应急领导小组,段衡山出任组长,郭兰为副组长,音乐系总支书记出任办公室主任,下设饮食组、应急组、宣传组、卫生组,处理在隔离期间的一切具体事务工作,安排好学生的生活,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
党支部和应急领导小组还有更具体的分工,侯卫东作为临时党支部负责人主要联系沙州市委市政府、协调相关单位,指挥益杨县委县政府,对隔离区进行有力支援。
校长段衡山作为应急小组负责人则搞好内部的工作,协调校党委和各级党组织在公寓外也全力采取各种措施稳定局面,协调配合,缓解了同学们的恐慌和烦躁情绪。
分工结束以后,郭兰来到了广播室里,将临时党支部和应急小组的职责向隔离区作了通报,读了段穿林亲自起草的倡仪书。
隔离区有一千多学生,还有五百教职工及家属,平时这些学生和教职工对学校当局都抱有深深的成见,对政府更是没有好感,冷嘲热讽还算轻的,甚至还有就差两个人的说法。此时到了最危急时刻,听到了广播里传来的临时党支部的倡仪书,顿时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郭兰将倡仪书读完,悠扬的歌声响起以后,隔离区渐渐平静了下来。
在隔离区外,县委书记蔡恒、高宁等人心急如焚。一是因为沙州大学出现了数人同时高烧的疑性病例,这给益杨县委县政府增加了巨大的压力,二是副市长侯卫工阴差阳错地留在了沙州大学里,如果侯卫东在益杨出了事,他们两个地方官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接到了市委书记朱民生的电话,侯卫东很乐观地报告道:“朱书记,现在隔离区里师生的情绪稳定,我会和师生一起渡过14天的隔离区,但愿那几个疑似病人没有将被排除。”
朱民生万万没有想到侯卫东会被困在隔离区,不过这件坏事也变成了好事,由侯卫东在隔离区里面坐镇指挥,隔离区应该能够稳定平安,他鼓励道:“卫东,你要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畅通,我已经给蔡恒下了死命令,要随时听候你的指挥,要在人、财、物、医疗上给予最充分的保证。”
县委书记蔡恒始终打不通侯卫东的电话,连续拨打数次,他才接通了侯卫东的电话,道:“侯市长,根据你的要求。盒饭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还有一些书刊报纸,马上就送进来,您还有什么要求?”
侯卫东交待道:“蔡书记,我被困在学院里,正好与师生同甘共苦,你现在要集中精力抓好几道防线,坚决将非典控制住。”
刚刚结束了与蔡恒的通话,小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语带着哭腔,道:“老公,你就在屋里呆着,隔离区的情况复杂,千万别逞能了,我宁愿你不当官,也要让你好好的活着。”
听着小佳的哭腔,侯卫东反过来安慰道:“隔离区有一千五百多人,目前除了几个疑似病例,没有其他人发热,我估计那几个人就是普通流行感冒,恰好遇到了非典,所以搞得大家紧张。”
小佳在电话里哭了出来,道:“我已经下了高速路口,等一会就要到学校来,我求求你了,别逞能了,一个人就在家里待着。”
侯卫东急了,提高了声音,道:“我给你说过了。你到益杨来起不了作用,反而让我担心,赶紧给我回去,别耍小孩子脾气,要理智一些。”
他见小佳不听话,马上又道:“我有事了,等会给你打过去。”
侯卫东打通了交通局秦飞跃的电话,道:“我老婆就要从高速路下道了,你让检查站的人把她堵住,不要让她到益杨来,如果两口子都染上了非典,我的小囝囝就成了孤儿了,这是绝对不行的。”
秦飞理解侯卫东,当即给检查组下达了明确指示,道:“侯市长在隔离区,不想让他爱人也到这里来,你们要用强硬的态度把她挡回去。”
接受任务的是交通局的执行大队长,他是老江湖了,笑道:“秦老板放心,拿起鸡毛当令箭,这帮小兔崽子玩得最熟悉,何况这一次确实有令箭。”
小佳刚到检查站,面前就来了一个警察和一个交通局执法队员。执法队员啪地敬礼,道:“接上级通知,任何车辆不能进益杨城,请同志先接受医务人员检查,然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小佳礼貌地道:“同志,我是园林管理局副局长张小佳,侯卫东的爱人,想进城去,能不能放行。”
交通执法人员面无表情地道:“列宁没有证件都进不了门,我们更不敢违反规定,而且。我们正是执行侯市长的命令。”
小佳又给侯卫东打电话,未果,她只得给县长高宁打了电话,高宁道:“张局长,实话给你说了,这事侯市长打了招呼,坚决不放你进城,你也要理解侯市长的一片苦心,回家吧,等非典结束,我给你陪礼。”
她再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侯卫东,你太狠心了,我恨你。”
侯卫东被小佳的真情感动了,道:“小佳,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此时我已经在隔离区了,你千万别到这个危险地方来,回家以后,给我爸妈说清楚,别让他们别担心。”
好不容易劝住了小佳,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佳开着车返回沙州,在一座公路桥旁,她将车靠边停了下来,透过车窗正好可以看到益杨县城的全景,她看着沙州大学的方向,暗自祈祷:“老公千万别染病。”
校长段穿林坐在一边,听了侯卫东打的几个电话,道:“张小佳也是沙州学院毕业的吧,读大学谈恋爱,一般来说很难成功,象你们两人这种深厚感情确实少见。”
侯卫东昨日才与郭兰有过亲密接触,此时听到段穿林如此表扬,感觉怪怪的,他连忙岔开了话题,道:“吃了饭。这些饭盒子丢得到处都是,十四天隔离期满了,整个学校不成了垃圾堆,说不定要引起其他的病,我们组织一些党员干部和学生会的骨干,收一收垃圾。”
段穿林道:“只怕人员不太好组织。”
“现在隔离区喷洒了不少过氧乙酸,到目前也没有发现有发热现象,多戴几层口罩,应该没有大碍,凡是勇敢站出来的学生,以后在分配上给予照顾,凡是勇敢站出来教师,就作为重要骨干来培养。”
当骨干们被叫到西区操场之时,听到侯卫东主动带领大家收拾垃圾,大部分骨干都表示愿意为大家服务,但是仍然有少数人表示了拒绝。
段穿林看着离开的十来个教师和同志,轻声对郭兰道:“离开的学生就算了,凡是这一次离开的教师,你要把名字记下来,以后入党、提干、出国等优惠都别想了。”郭兰从小在学院长大,又当了一段时间的组织部门,将离开的教师记了下来。段穿林又道:“晚上,你和卫东市长都在我家里来吃饭,这一次隔离也有好处,可以让大家彻底将身外事放下来。”
紧张而忙碌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天,大量身着防护服、全副武装的卫生人员不断地在校园里全面消毒,弄得整个西区如同沉泡在消毒药水之中,一千多被隔离的教职员工情绪稳定下来,也没有继续出现发烧症状。
广播中传出来轻柔的钢琴曲,在晚风中掠过湖面,飞过校园,钻进宿舍楼,回荡在同学耳中。很多年过去,提起2003年的隔离岁月,大家印象最深的就是过氧乙酸和飘在空中的音乐。
侯卫东、段穿林和郭兰都住在教授楼里,隔离区一天的工作结束,晚餐便在段穿林家里进行。
段夫人的冰箱里贮量丰富,还有不少腊制品,她做了六、七盘菜,色香味都还不错。段穿林开了一瓶茅台,道:“我平时不喝酒,今天就与卫东市长和郭兰喝一小杯。”
段夫人则拿了菜,给小佳母亲端了去。
“郭兰,你也别推,这一小杯酒也是消毒酒,你这个小姑娘今天很勇敢,这个组织部长没有白当,我很满意。”
郭兰作为应急小组副组长,一直在做具体事,把繁杂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段穿林看在眼里,大为欣赏。
侯卫东此时心情颇为复杂,小佳驾车闯益杨的举动,让他即感动又惭愧,可是见到宁静、幽雅、勇敢的郭兰,他又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第七百二十四章隔离的时光(下)
看着母亲睡下,郭兰道:“妈。你睡吧。”
郭教授夫人道:“兰兰,我不应该让你回来,你不回来,也就不会遇上了隔离了。”当西区被隔离以后,她心里很是焦虑,就如祥林嫂一样总是在口里念着这个话题。
郭兰为母亲理了理被角,安慰道:“上海还是一样在闹非典,得不得病是一个人的命,让保姆一个人照顾你,我是真的不放心,等到西区的隔离解除了,你跟着我到上海去,租一间房子,我们还是能在一起。”
郭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离开沙州大学,也不会到上海去打扰你生活,你安心去学习,别担心我。”她与郭教授一辈子相濡以沫,从来没有分开过,在这间房子里,留着郭教授太多的气息。她不愿意离开这里到另外的陌生环境。
“那你先睡吧。”郭兰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室。
到了客厅,从市场上请来的保姆正在看电视,见郭兰出来,便仰着脸气鼓鼓地迎了过去,道:“大姐,我要讨个公道。”
郭兰见了保姆的神情,心里暗自奇怪,道:“年龄你比我大,就别叫大姐了,你直接叫我郭兰,有什么事吗?”
那保姆语气很是生硬,道:“这一次到你家来当保姆,现在学校被封了,我们都有可能染病,现在我怕得很。”
此时,郭兰只认为保姆是害怕,也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安慰着保姆,道:“这种隔离就是保护措施,只要那几个发烧的同学退烧了,大家就没有事,或者说隔离了几天没有人发烧,大家也没事。”
保姆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她的声音很大:“我被关在学校,随时可以得传染病,现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胸口闷得很,在你们家受了这么大的罪,你得加钱。”
郭兰就如正在喝水突然被呛了一口水,差点被憋住了,而保姆一直仰着头,勇敢地看着郭兰。
“你要加多少钱。”
那保姆在城里混惯了,乡村的纯朴早就丢在脑海外了,见郭兰一幅知识分子的模样,而知识分子脸皮薄,一般不会拒绝人,便开了海口,道:“隔离一天,总得加两百块钱工资,我这是提着脑壳来工作,给点买命钱。”
在2003年,郭兰工资涨了数次,又调到了大学,也不过一千五百多元,算起来一天就是50元,保姆的要价已是很高了。
郭兰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了,识人阅人的本领学了不少。尽管因为隔离而加钱并不是坏事,可是这个女人如此露骨的贪婪实在让人讨厌,她立即在心里做出了决定:“这个女人心不好,等到隔离解除,就将她解雇。”
口里道:“一天加两百太多了,一天最多加五十,这是最高价了,你比我的工资还要高。”
经过讨价还价,最后把价钱定在了隔离期间每天加一百元。
谈妥了价钱,保姆心满意足地坐在客厅里看连续剧,原本温馨无比的家,此时有了保姆在家而变得格外异常,郭兰进了里屋,郭夫人已经睡着了。
她在卫生间里悄悄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我过来,保姆在家里,你把门虚掩一下。”侯卫东见过保姆,对她的印象不好,道:“你家的女保姆长着鹰钩鼻子,看上去很阴,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个人。”郭兰道:“我妈摔坏了,当时特别需要人,就没有来得及慢慢选,现在保姆不好找。”
打完电话,郭兰回到客厅坐了坐,然后特意拿起了体温表,对小保姆道:“我有事要出去,注意看着我妈,你也早些休息。”
保姆刚刚得到加工资的消息。眉开眼笑,道:“有我在家里,你一万个放心。”
郭兰拿着体温计出了门,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出了门,并没有马上到侯卫东家里去,而是拿着手机站在猫眼看不到的地方。
果然,防盗门被打开了,保姆伸出头四下张望,郭兰假意在看手机,抬头对保姆道:“你也要出去吗?”
保姆忙道:“我不出去,不出去。”
郭兰拿着温度计朝楼上走,在楼上站了一会,才慢慢下来,楼梯是用的声控灯,她摄手摄脚而行,相信即使在猫眼里也不会看到。
两人拥抱了一会,郭兰才在耳边谈了保姆的事。
侯卫东安慰道:“现在请个好保姆很难,但是无论再难,你这个保姆都不能留,到时我给秦飞跃说一声,让他出面给你找一个保姆,他是地头蛇。找个人比你我都要方便。”
将落地灯调到微光,两人在黑暗中听了一会音乐,说了一会话,缠绵到了十一点,郭兰这才回了家,回家以后,她听见客房传来保姆的轻微鼾声。
洗了澡,睡在床上,郭兰没有睡意,想着家里的事,暗道:“女人不管再强。在家里没有男人,就真的没有主心骨。”翻来覆去,到晚上三点才终于入睡。
入睡以后,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与侯卫东在一起吃早饭,说闲话,相亲相爱。
醒来以后,听见保姆在屋外用吴海方言不停地打电话,郭兰的梦镜便被无情地打碎,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还是穿了衣服出了客厅。
保姆见郭兰出来,将电话挂断,打开冰箱看了看,道:“冰箱里只有这些材料,早饭吃啥子。”
郭兰道:“你想吃什么?”
保姆撇了撇嘴巴,道:“妈x的,非典真是烦人,想吃点包子都不能出去买,我吃了,下了碗面。”
听说保姆吃过了,郭兰道:“早饭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做。”她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我熬点瘦肉粥,你一起过来吃。”
到了八点半,侯卫东过来吃早餐,桌上是香气扑鼻的瘦内粥,另外就是馒头和榨菜,虽然很简单,吃起来格外的顺口。
保姆在郭兰面前是很是尖酸,可是她从郭夫人口中得知了侯卫东是沙州副市长,眼神马上就变了,又是拿筷子,又是端茶水,热情得紧。
侯卫东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还是好方相对。
吃过饭,他道:“我昨晚写了一篇短文。算是对第一天工作的小结,表扬了一些同学,你到广播站去读给大家听,然后放些音乐,营造点安宁祥和的气氛。”
他和郭兰一起出了门,郭兰去了广播室,他则去临时党支部办公室。
还未到九点,校长段衡山、音乐系总支书记也来到了办公室,三人听着郭兰读完了短文,音乐系总支书记道:“这是郭兰写的吗,很能鼓舞士气。”段衡山则笑道:“这篇文章肯定是出自侯市长手笔,不是说郭兰写得不好,而是文字的气质是男士的。”
“是我写的,昨天晚上加了一个夜班。”侯卫东又笑道:“下午我们还播放一篇,这一篇应该是校长寄语了。”
三人正说着,侯卫东的手机响了起来。
省委办公厅赵东的声音传了过来:“卫东,我是赵东,钱书记要同你通话。”
侯卫东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道:“钱书记,您好,请您指示。”
钱国亮声音很洪亮,道:“我刚刚看了内参,你在隔离区里将工作组织得很好,党的支部就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出来,立得起,挺得住,能带领一千五百师生抗击非典,有你们这样的干部,作为省委书记,我感到很骄傲。”
省委书记钱国亮又询问了一些具体问题,这才挂断了电话。
侯卫东望着段衡山,道:“段校长,是省委钱书记的电话,他看了关于沙州大学隔离区的内参,这是穿林的大作吧。”
段衡山笑道:“这孩子的动作还挺快,昨夜我和他在电脑上聊了发生在隔离区的事情,没有料到这么快就上了内参。”说到这里,他微微仰着头,颇有些自得。
若是顺利地渡过了隔离区一事,则坏事变成了好事,可是若在隔离区里染上了非典,则省委书记的青睐也就是很镜中花水中月了。
侯卫东脑中闪过了数个念头,只是现在隔离区并没有发烧病人,他更倾向于考虑顺利渡地隔离区以后的事情。
研究完新一天的工作,侯卫东与段衡山又到西区去转了转,经过了昨天的考验,隔离区的工作已经走了正轨。随后,市委朱民生和市长宁玥分别打来了电话,询问了隔离区的具体情况。从话里话外,侯卫东判断出,朱民生和宁玥还不知道内参的事情。
想到省委书记亲自给小小的沙州副市长打电话,侯卫东暗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隔离在省长和省委书记脑里都留下了印象,若无恙,此事就千值万值。”
在沙州,新月楼,早上七点,小佳正在睡梦之中,忽然传来门铃声音,而且持续不断。
自从侯卫东进了隔离区,小佳的神经就有些过敏,听到急促的站铃声,连忙穿了衣服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和一位干部。
干部戴着厚口罩,说话不太利索,却站在防护服背后,道:“我是市抗非办的工作人员,请问你是园林管理局的张小佳副局长。”
“我是。”
“昨天在高速路上一辆长途汽车翻了车,你是否参加了抢救工作。”
“当时我正路过那里,参加了抢救工作。”
穿着防护服的人道:“长途汽车上有人发烧,你要接受隔离,请配合工作。”
第七百二十五章煎熬(上)
到了第二天上午。隔离区都很正常,段衡山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平静,道:“中午到我家去吃饭,家里还有些腊肉和腊鱼,是正宗的老山腊肉。”
侯卫东与段衡山都有相同的感觉,昨天是强撑着有说有笑,今天虽然没有解除警报,却轻松了不少。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老公,我被隔离了。”小佳的声音带着哭腔。
侯卫东猛地站了起来,道:“新月楼也被隔离了?”
小佳哭着道:“也算吧,但不是整体隔离,而只是将我们那个单元隔离了,昨天我来看你,回家的路上,恰好看到了一辆大客车翻车,我去帮忙转移伤者,谁知里面有一个疑似病人。”
“是疑似,还是确诊?你现在有什么症状吗?”
“现在还是疑似,我没有症状。”
侯卫东在屋里转来转去,道:“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到益杨来,你没有回家里吧,家里被隔离没有?”
“昨天回家很累了,直接回家了,没有同其他人接触过,小囝囝没事,爸妈也没事。”
侯卫东心急如焚,不过此时他也是身不由已,强自镇定下来,安慰道:“家里什么都有,你也别太着急了,就当成一次休假,一定不会有事的,西区隔离区有六例疑似,现在一千五百人都过得好好的。”他恨不得马上长翅膀飞回沙州,可是他亦在隔离区里,只能心里着急,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直到电话发热,侯卫东这才放下了电话,段衡山已经听出了是怎么一回事情,夫妻俩在不同地方几乎同时被隔离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听说过,他只能宽慰道:“卫东,吉人自有天相,你们夫妻俩都会没事。”
自己被隔离,侯卫东并没有太过着急,可是小佳被隔离。他便觉得急火攻心。隔离是铁的政策,他纵然着急,也无计可施。
郭兰从广播室回来,进门就见到了侯卫东正阴着脸在抽烟,而很少抽烟的段校长手里也夹着一枝烟。郭兰用手扇了扇空中的烟雾,开了一句玩笑:“好大的烟,没有听说抽烟可以防非典啊。”
侯卫东没有心情开玩笑,只是苦笑了笑。
“这事说来巧了,我确实听说抽烟的人很少得非典,抽烟的人的心肺都成了腊肉,腊肉当然不会得非典。”段衡山手里拿着烟,吸了一口,故意说些轻松的话来调节气氛。
侯卫东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小佳的电话,他拿着电话,站到了窗边。
段衡山看了侯卫东的背影,低声对郭兰解释道:“侯卫东的爱人在沙州也被隔离了,她为了帮助翻车的旅客,与疑似病人接触过。”
郭兰吃了一惊,道:“张小佳也被隔离了,他家里人也被隔离了吗?”段衡山将烟摁灭。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家里人被隔离了,卫东的心情肯定不太好。”
听到了这个消息,郭兰心被搅乱了,和侯卫东组成家庭,携手共渡人生,是人生的一大美事,听到了小佳与非典疑似接触,脑中禁不住浮现那个情景。
她马上暗自自责:“我怎么能这样想,太不道德了,怎么能有这么肮脏的想法。”
被困于西区以后,除了最初的惊慌以后,郭兰很快就沉浸于与侯卫东的共同生活之中,她甚至希望隔离生活能无限期的延长下去。
侯卫东站在窗边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郭兰偶尔能听到支言片语,她的情绪越来越低沉,比听到西区被隔离的消息更加沮丧。美丽的肥皂泡,被张小佳被隔离的消息轻易地击碎。
打完电话,侯卫东拿着略有些发烫的手机走了过来,坐下来,顺手又抽出一枝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中午,段衡山道:“郭兰就别做饭了,你和卫东都到我家里来吃饭,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非典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我和你们两家在一幢楼住了也有好多年了,这几年见面的时间还没有这几天的时间多,可以这样说,没有这一场非典。根本不可能让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喝酒吃饭。”
他有些感慨地道:“我和郭教授前后做邻居好多年,老郭还没有到我家去吃过饭。”
郭兰鼻子酸酸的,脸上表情多了一丝忧愁。
到了段家,郭兰进厨房去当帮手,侯卫东与段衡山坐在客厅里聊天,她一边与段夫人聊天,一边偷眼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侯卫东,心思却是渐渐复杂了起来。
吃完午饭,下楼之时,侯卫东和郭兰各自来到了门口,两人对视一眼,郭兰打开了防盗门,温言道:“你也别多想,张小佳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侯卫东心里牵挂着小佳的安危,心情不太好,就点了点头,道:“学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下午就别出去了,隔离期间,还是尽量不要出去,小心驶得万年船。”
郭兰回到了寝室,见到保姆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打了招呼,进了里屋,站在床边,问道:“妈,感觉好些了吗?”
郭夫人道:“我没事,就是把你连累了。”她见到女儿,忍不住又当了一回祥林嫂。然后朝门外望了一眼,道:“这个保姆也太不象话了,你去上班以后,她就把电视打开,而且声音特别大。吵得烦死了。”
郭教授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安静的环境,在他的熏陶之下,家里总是一片和风细雨,除了钢琴声稍大以后,基本上没有特别大的声音。此时,屋外的电视正在放连续剧,连续剧里的人都不太正常,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大吼一会大闹,将郭家的安静祥和气氛彻底颠覆,轻易地完成了对郭家的解构主义。
当郭兰沉着脸要出到客厅之时,郭夫人拉住了她,道:“你好好给她说,别吵架。”
郭兰原本就不是吵架的人,她到了客厅,尽管有意见,仍然对保姆客客气气地道:“陆大姐,你把电视声音关小一些,我妈要睡午觉。”
保姆不情不愿地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小了几格,但是按照郭家的习惯,这个声音还是吵闹了一些。
“我妈睡眠不太好,声音还要小一些。”
保姆这下就不太高兴了,拿着遥控器就把声音关小了几格,等到郭兰离开,暗自嘀咕道:“保姆也是人,看电视都要来管,知识分子就是尖酸刻薄。”
郭兰装作没有听见保姆的话,走回房间时无意看了厨房一眼,只见厨房里放了不少未洗的碗,乱成一团糟。她楞了楞,回头看了保姆一眼,忍住气,走回了房间。
此时,她下定决心在隔离结束以后就解雇这位好吃懒做的保姆。同时也下定决心说服母亲跟随自己到上海去养病。
在第三天上午,侯卫东强打着精神在办公室商量事情,手机又响了起来,接通以后,传来了县委书记蔡恒兴奋的声音,道:“侯市长,报告一个好消息,送医院接受检查治疗的几位同学体温迅速恢复了正常,身体无其他不适,市防疫部门宣布解除了北三公寓的隔离,我和高县长马上过来,给你压惊。”
几乎在与此同时,段衡山也接到了电话。
两人同时放下电话,异口同声地道:“解除隔离了。”
很快,广播室里传来了郭兰的声音,随后西区的师生就涌向了校园,侯卫东站在办公室窗口看见了在校园内聚集的人群,取出手机,给郭兰打了电话。
“虽然隔离解除了,但是非典疫情仍然存在,你在广播里告知同学们,不要在操场上聚集,要依然做好防疫工作,要庆贺,等到了非典结束以后。”
郭兰稍稍组织了语言,将侯卫东的意思播放了出去。
侯卫东一边听着广播,一边就给省委办公厅赵东副主任打了电话,汇报了西区解除隔离,随后又给省政府郑秘书长打了电话,然后给朱民生、周昌全、祝焱等领导分别打了电话。
县委书记蔡恒坐着车直奔西区,这一段时间,由于西区被隔离,侯卫东陷在了里面,他天天接到沙州市级领导的电话,这些电话是关心、鼓励,同时也是压力,此时得到解除隔离的消息以后,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亲自到学校来接侯卫东。
“感谢蔡书记,没有县委县政府的关心,隔离区的日子就不太好过。”段衡山所说是实,每天县政府采取了果断措施,保证的隔离区的生活。
客气了几句,蔡恒又侯卫东道:“侯市长,县委要开常务会,专题研究抗非之事,请你过去作指示。”
侯卫东转身与段衡山握了手,道:“段校长,在沙州大学被隔离的三天,让我终生难忘。”段衡山同样带着感情,道:“卫东,你在隔离区帮得很好,作为沙大的校长,我为有你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两辆小车驰离了校园,在电梯里,蔡恒道:“侯市长,听说张局长也被隔离了,她是为了抢救车祸伤员才与疑似病人接触,让人敬佩。”侯卫东摇了摇头,道:“早知会遇上这事,还不如让她到校园来,大家一起隔离算了。”蔡恒安慰道:“侯市长,没有事的,隔离就是一种预防。”
进了会议室,全体常委都站在门口,同时鼓掌,欢迎着侯卫东,会场上还挂着两幅标语:“热烈欢迎侯市长归来”“向侯市长学习,打赢抗非战役。”
在沙州,小佳接到了侯卫东电话,得知沙州大学解除了隔离,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晚上,沙州电视台播出了对沙州大学隔离区的专访,郭兰在专题上以沙州大学组织部长身份讲了话。
看着相貌端庄、气质高雅的郭兰面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小佳想起一件事:“郭兰和侯卫东是邻居,在整个隔离其间,他们两人就是在一起的。”
女人的直觉有些奇特,通过电视画面,小佳的心情突然有些别扭。
第七百二十六章煎熬(中)
小佳看了电视只是觉得别扭,还没有来得及深想,接到了母亲的电话,陈庆蓉心痛地责怪道:“你这人也是,侯卫东已经被隔离了,你还跑到益杨去做什么,太傻了。”又道:“想吃什么,妈给你弄。”
“你别过来,我没有胃口,而且冰箱里还有不少东西。”
陈庆蓉缓和了口气,叹息一声,道:“你也别担心了,我听说很多人隔离以后都没有事。”
挂断电话以后,小佳一个人坐在屋里发着呆。在客厅的显眼位置,放着一家三口的照片,侯卫东英俊挺拔,小囝囝乖巧可爱,这是她最爱的两个人,如果自己真的染上了非典,极有可能再也看不到这父女俩。
对生存的渴望之情大过了嫉妒之心。又经过母亲打岔,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非典与家庭之上,其彷徨而无助之感特别强烈,悲从心来,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侯卫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小佳,你现在感觉如何,我给你写了一封邮件,上面有非典潜伏期的典型症状,你看一看,对照一下。”
打开了电子邮件,这个邮件是由侯卫东依据防非资料整理的,主要是介绍非典潜伏期的基本情况:
“非典性肺炎潜伏期一般在4-10天,临床报告最短病例为1天,最长有20天,甚至有及个别病例达到28天。非典性肺炎在潜伏期内症状不明显,主要体现为轻微肌肉酸痛,易疲劳,有不稳定的低热,伴有乏力、嗜睡,全身有不适感……少数伴有咽痛,流涕等流感症状……进入发病期,发展为持续高热,出现咳嗽,偶有血丝痰,严重者出现呼吸困难……”
其实小佳在单位里也看过非典资料,当时只是一扫而过,此时被关在了家里。仔细阅读资料,就觉得喉咙痒了起来,并且总是想咳嗽,她对照着病情特点,越发觉得自己有了疑似病例的特点,便急急忙忙给侯卫东回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感受。
侯卫东也紧张,可是没有在小佳面前表现出来,安静地道:“小佳,你这是自己在吓自己,家里有体温计,你先量一量体温,如果确实温度升高,再说下一步的事情,而且即使温度升高以后,也有极大的可能就是普通发烧,音乐系几个学生现在全部都退烧了。”
“我还是害怕。”
“那我就回来陪你。”这是侯卫东多次提出的要求。
小佳断然拒绝道:“你不能过来,我们俩不能同时染病,我染了病,还有你来照顾小囝囝,哪果我们俩都得了病。小囝囝就是孤儿了,求求你,别过来,我能应付过来。”又道:“你回来我也不会开门。”
侯卫东知道小佳的观点是正确的,他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可以在网上打麻将,斗地主,哪果我有时间,也上网和你一起斗地主。”
小佳被隔离的这一段时间,对小佳、侯卫东以及两边的大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侯卫东以张远征、陈庆蓉都恨不得帮着她被隔离,可是此事他们都帮不了忙,只能让小佳一个人去承受,害得这三人比小佳受到了更重的煎熬。
在西区隔离初期,由于处于特殊的环境与氛围,侯卫东和郭兰都很纵情于沙州大学教学楼的二人世界,心理上负担并不是太重,得知小佳被隔离以后,侯卫东和郭兰的情绪都发生了变化,两人只是在门口对望一眼以后,便各自走进了自家的房门,再也没有了隔离初期的纵情。
这也让郭兰受到了深深的煎熬,理智告诉她,小佳被隔离之时,若继续与侯卫东来往,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可是对感情和家庭生活的渴望让她辗转翻则,难以入眠。
当隔离取消以后。郭兰原本想将保姆解雇,只是想到非典并没有结束,此时让保姆回家,未免不太好,便忍住没有开这个口,她不想依靠保姆,在家里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母亲,以此来排遣心中的惆怅。
就在西区解除隔离和小佳被隔离之时,全国的抗非工作也在不断深入之中。
4月21日至4月底首都非典疫情严峻,最高一天新增病例达一百五十多人。4月24日首都中小学开始停课两周;对人民医院实行整体隔离。
5月1日经过八天的紧急筹建,首都第一家专门治疗非典的临时性传染病医院小汤山医院开始接收病人。此时军队支援北京的医护人员一千二百余人陆续到位。5月6日《工伤保险条例》颁布。据此,医务人员在救治患者的过程中感染非典应算做工伤。
5月8日中国部分高校表示,优先录取抗非典英雄子女。5月9日首都新增病例数首次减至五十以内;同日首都宣布,医务人员的感染比例已经呈明显下降趋势。从4月21日到5月1日,每天平均是15.81人。从5月2日开始到5月8日,平均每天6.3人。
益杨县的防非工作一直在有序开展,特别是西区解除隔离以后,全县信心大增,医护人员、公安民警、各类执法人员在克服恐惧以后,积极性主动性都大大提高。
在沙州,唯一出现非典型肺炎的案列就是高速路翻车客车上的回乡人员,小佳运气实在不佳,在高速路上救人。就恰好救到了有非典的客车。
她虽然没有什么症状,可是由于非典最长的潜伏期在二十八天,因此依然被隔离在家里,随着二十八天的时间接近,她的心里压力倒是小了,在电脑上打起了麻将。
5月9日,市长宁玥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侯市长,益杨那边的工作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回沙州来。”
侯卫东道:“宁市长,我还在参加省党校学习。党校给我打了几次打电话,返校的时间规定在5月15日。”
“还有六天时间你才返校,先回市里,我有事同你商量。”
“行,我今天就动身回沙州。”
宁玥笑道:“等到张小佳结束了隔离,我请你们夫妻俩好好地喝一杯,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夫妻要是交好运的。”
她是属于作风强硬的女强人,可是面对的朱民生是积累了丰富工作经验的市委书记,他充分吸取了放任黄子堤带来的恶果,从人员调整到重大事项的决定,都按照前任周昌全的做法,采取了重大事项议事制度的办法,都紧紧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上。
有了这一张大网,宁玥办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她在沙州势单力孤,纵然有背景,但是尚不能在沙州这盘棋上发挥作用,侯卫东等年轻的改革派,就是她需要利用的力量。朱民生会下棋,她同样也有下棋的能力。
侯卫东在沙州有不少耳目,对沙州政局心里雪亮,他年龄不大经历却很非富,见惯了党政一把手的明争暗斗。
党政一把手分设其实也是一种制度安排,在一个地区设立党政两个一把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内部起着互相牵制和制衡的作用。只要两个一把手不违反原则,不严重影响当地发展,有些小矛盾就是很正常的。若搞成了某个人的一言堂或是两人矛盾冲突影响了工作,则此班子就为不合格。
对现实有了清醒而准确的认识以后,侯卫东在对待宁、朱两人的心态就很平和,甚至还有一种超越感。
5月9日中午,侯卫东在离开沙州这前,开车进了沙州大学。
郭兰听到屋外熟悉的汽车喇叭声,一颗心便跳将起来,几日的沉郁就如积雪碰上了春风。顿时开始融化了,她禁不住就朝阳台上走去,当脚步刚刚踏上了阳台,她又停了下来,暗道:“我是怎么了,就是一声喇叭,为什么这样激动。”
退回到寝室,她握着那柄精致的铜钥匙,心神不定地把玩着,自从在岭西收到了这枚铜钥匙,她就经常拿在手里,就如和尚拿着念珠,道长拿着拂尘,此时铜钥匙也有些光滑了。
“郭兰啊郭兰,你是有自尊的人,决不能甘于当小三,为了爱情,也应该离开侯卫东。”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声音。而另一个声音道:“这是你的爱情,爱一个就痛痛快快地爱,何必遮遮掩掩。”
两种想法正在脑海中博弈,放在桌上的电话铃声猛地响了起来,听到了侯卫东的声音,她又挣扎了一会,才道:“我等一会过来。”
找个借口,出了门,再拐进了侯卫东的家门。
两人在客厅里紧紧拥抱,过了良久,才分开。
“我要回沙州了。”
郭兰吸了吸鼻子,道:“我与学校联系了,学校要求等非典过去以后,就回学校。”
侯卫东一直回避着某个选择,他在郭兰的额头上亲了亲,深深地嗅了嗅她的味道。经过了非典的考验,他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长期与郭兰保持暧昧的关系,是对郭兰最大的不公平。可是,他实在爱着郭兰,想到她躺在别人的怀抱,心里就要滴血。在理智与爱情面前,侯卫东也是深受着煎熬。
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久久不愿意转移开眼光。
当楼下汽车声响起之时,郭兰回到屋里,抹了眼泪,她已经用眼光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相信侯卫东能看懂。
奥迪车驰上了高速路,将益杨丢在了身后,侯卫东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
(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第七百二十六章节完结)
第七百二十七章煎熬(下)
5月9日,侯卫东从益杨县返回了沙州。至此,他完成了在益杨县的使命,这一次决战益杨县,侯卫东被隔离,却先后与省委书记钱国亮两次通话,算是在钱书记脑中再次留下些印象,也算是大难不死的后福。尽管小佳还处于隔离期,而且客车上的疑似也被确诊,但是十来天没有任何症状,大家也得松了一口气,只盼着二十八天快一些到来。
此时,经过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非典疫情得到了有效遏制:
5月15日小汤山非典定点医院第一批7名病人痊愈出院。
5月19日首都当日通报的新增确诊病例数首次降至个位,为7例;山西省首次没有新增临床诊断病例。
5月22日首都首批高三学生复课,体温超标者严禁入校。
5月29日首都新收治确诊非典病例首次降到零;当日确诊与疑似病例之和也首次降至个位数。
6月1日首都高校应届毕业生首批返校。
沙州,生活和工作秩序也逐步恢复正常,经过确诊的三例人死亡一人,另外两人痊愈出院。
小佳被隔离28天以后,有惊无险地解除了隔离,侯卫东带着小囝囝、还有陈庆蓉、张远征、侯永贵和刘光芬,都在门口等着,害得小佳也哭了鼻子。她被隔离之时心情不宁。无心饭食,出来之时,身材苗条了许多,又有了大学时代的体形,这让赵秀等几位麻友羡慕不已。
当天晚上,小佳与侯卫东做*以后,聊天到深夜,小佳突然想起了那日对郭兰的专访,道:“怎么那么巧,你和郭兰都被隔离了?”侯卫东道:“这叫做无巧不成书嘛,郭兰的母亲摔骨折了,她恰好回家照顾。”听了这个解释,小佳这才释然,不过,说者或许是无意,听着无有心,侯卫东却被这个话题弄得心情很不好,压抑了许多天。
在6月5日,侯卫东得到了通知,省党校正式恢复课程,在各地参加抗击非典的学员们务必按时返校。
郭兰这时也得到了复课通知,要求尽快返回校园。
拿到了通知,他去向市长宁玥辞行。宁玥道:“你有尚方宝剑,我只能放行,只是在党校学习的时候,要多思考企业改制的事情,马市长只是暂时代替你管一管。许多具体事情,你还得参加。”
侯卫东目前是未进常委的副市长,在沙州继续发展下去,很难有大的起色,此时渐生走出沙州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不能暴露在宁玥和朱民生面前,于是笑道:“宁市长,我还是那一句老话,你只要发话,我随时从岭西回来,就如这次抗击非典一样。”
“你安排个时间,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两口子分别在不同地方被同时隔离,在全省干部中还是头一份,所以这个饭无论如何都得吃。”
“宁市长客气了。”
宁玥思路又回到国企改制上,她想起在省里听到了一些事,道:“最近首都理论界盯着国有企业改制的事,tcl被批了,还是格林柯尔董事长也被认为巧取豪夺了几家上市公司的资产,省里领导以此事的看法也有分歧。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坚持原来的方案吗?”
侯卫东想了想,道:“理论界的争论,对我太遥远了,我的出发点和立足点就是解决实际问题,邓公那句话说得好,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
宁玥不以为然地道:“理论界的争论最终要落实到具体的政策,发展到一定程度,理论界将为某些利益群体说话,这在国外已经是现实,在国内也有理论支配现实的传统,卫东年轻有为,前程远大,可是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这是行不通的。”
侯卫东对自己的情况也有深刻的认识:他是从最基层的上青林工作组起步,一步一步走到副厅级的岗位上,他没有在更高一层国家机关工作的经历,更注重实践能力,对理论动向注重不够,换句话说,他的政治敏感度还有所欠缺。而宁玥有家族背景,与高层多有接触,信息面要广泛得多,这是她与侯卫东的很大区别。
可是,政治敏感度也得在相应的位置才能发挥作用,级别不够之时,纵然鼻子比猎狗灵敏一万倍。也没有什么意义。
侯卫东没有与宁玥进行太深入的交流,道:“宁市长,这次到省党校学习,就是一个抬头看路的过程。”
结束了宁玥的谈话,侯卫东陷入了思考,暗自思考道:“宁玥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职务越高,就更需要要政策水平,其实也更需要有人扶持,也需要跟领导,只靠实干,最多走到中层岗位,而到不了更高的领导岗位。”
山头,派系,在任何朝代都是存在的,这是一柄双刃剑,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侯卫东身上打着周昌全的印记,可是再往上走,周昌全的影响力也就迅速渐弱了,在岭西,要走上大市一把手的岗位,必须得有省委书记、省长的支持。
他琢磨道:“这一次非典与省委钱书记通了话。不知他有印象吗,如何才能真正地进入钱书记的视线?而赵东最大的作用是牵线,其本身并没有决定权。”
想来想去,侯卫东感到头痛,也没有明确的办法。
就在侯卫东感到头痛之时,另有一人也倍感煎熬,易中岭东窗事发以后,溜得飞快,到了广东以后潜伏一段时间以后,正在寻找出境的机会,非典疫情突如其来。广州全市从上到下都投入到抗击非典之中,街道办、居委会穿梭于各个社区,对于通辑犯易中岭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整个非典时期,他就如惊弓之鸟,备受煎熬。
进入了六月,学校开始返校,易中岭就想着悄悄回一趟岭西,这一次仓皇而逃,身上没有带多少现金,倒是带有银行卡,可是全部被冰结了。非典结束,他终于山穷水尽了,从当上了益杨土产公司经理以后,他就过上了资本家的生活,从来没有尝过没有钱的日子,如今在广州突然间成了提心吊胆的穷人,这让易中岭感到了苦不堪言。
他以前在沙州花天酒地之时,也想起过狡兔三窟的典故,在岭西秘密地置有房产,还藏着十来万现金,当时这些现金都是随手而放,根本没有瞧在眼里,没有想到这十来万现金就成了救急的钱。
易中岭换乘了好几趟客车,当在傍晚到达岭西以后,胡子拉喳,衣服也因为坐长途车而皱巴巴,下了车,步行远离了车站,然后在街道办要了一碗杂酱面,吃到杂酱面熟悉的味道,他猛然间想起了在沙州的好日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喝完了面汤,易中岭抹了抹油嘴巴,发出了感叹。
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岭西,进入了小区。易中岭痛痛快快地冲了澡,这才恢复了人样。
易中岭躲进了岭西的小区以后,侯卫东也来到了岭西党校,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他一直没有给郭兰打电话,也没有接到郭兰的电话。
6月24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首都的非典型肺炎疫情明显缓和,已符合世卫组织有关标准,因此解除对首都的旅行警告,同时将首都从非典疫区名单中排除。这一决定从宣布当天开始生效。
岭西已经彻底从非典疫情走了出来,省委省政府举行了表彰大会,侯卫东被评为岭西省抗击非典先进,带着大红花参加了大会。
易中岭天天躲在房间里看电视,当他看到了侯卫东戴着大红花作为先进代表发言之时,顿时激起了潜藏在心底的仇恨,他如猎人盯着猎物,骂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侯卫东,如果你落在我的手里,一定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味道。”
看完电视,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阳台上看星星,看院子里的人来人往。忽然,在院子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顿时就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院中的行人。
侯卫东将小车停在路边以后,一个人朝着郭兰的小家走去,在党校这二十来天,他对郭兰的思念一天都没有退潮,更加炽烈了起来,这天在外面陪着宁玥吃了晚饭以后,开着车经过了这个小区,他的车已经开过了小区,还是忍不住拐了一个大弯,开到了小区。
手里握着精致的铜钥匙,楼道上的灯光渐次地随着脚步声亮了起来,侯卫东将钥匙插入了钥匙孔,轻轻扭动,一次冰冷的铁门就打开了,另一个空间就向侯卫东畅开了怀抱。
每一扇门后面都有一个故事,或精彩,或平淡,但是写出来就是一个故事。
侯卫东打了客厅的灯,郭兰的影子和味道仍然飘浮在空中,用眼睛抓不住,只能用心来体会。
自从那天离开了益杨,他的心里就充满着更多的矛盾,他也不知道郭兰是否还会回到这间小屋,他也不知道与郭兰的感情到底能走向何处。
他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看到了桌上放了一本唐诗简本,随手翻开,看到了一片树叶做成的书签,那一页是李商隐那首著名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看到了书签,侯卫东知道郭兰读过这首诗,仔细体会意境,确实是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另一个窗口,有两道目光,易中岭死死看着对面的单元,可是对面单元的灯光有熄有亮,他很难判断出侯卫东是到的哪一个房间。
(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第七百二十七章节完结)
第七百二十八~三十六章
第七百二十八章又临选择(上)
在属于郭兰的小屋里逗留了几个小时以后。侯卫东回到了党校,暂时就将郭兰埋在了心底,为了爱情而喝酒烂醉,那是港台电视剧的烂招,真正深沉的感情往往深埋于内心深处。
在党校过了两天,他开始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一大早,提着晏春平带来的竹水河扁鱼,晃晃悠悠地去祝老爷子家里吃早饭。
没有当上沙州市委常委,侯卫东已生离意。
在沙州市委,有洪昂、杨森林等年龄不老的常委,作为一位副市长,没有特殊的政绩或是特别的背景,要走上一把手的岗位,确实是难上加难。如何突出重围,成了侯卫东面临的最重要课题。
选择有三:一是在沙州依次递进,以时间来换官位,这是一个未可预料的过程;二是平级调动到省级重要部门担任职务,然后再下放,这是曲线救国,前几次由方面大员调任部门领导。多多少少是被迫,这一次他有些主动争取的意思;三是直接到偏远市去出任一把手,沙州是第三大城市,作为副市长,有直接到偏远市当一把手的可能性,只要弄出政绩,还是有机会继续向上发展。
目前,在省里可以依靠的人还是周昌全,可是这个靠山的政治前途基本到顶,开始走下坡路,对自己的助力也将减弱了。吴英副厅长原本是一位极好的助推剂,可是蒙豪放调入中央以后,形势发生了变化,交通局长陈曙光一直在活动,他有离开岭西的意愿,由此可以看出一些问题。
至于现任的省委书记钱国亮,侯卫东是通过赵东在间接联系,这条线只是算是一条暗线,暂时还用不上。现任省长朱建国是蒙厚石的好友,而蒙厚石的侄女蒋笑是大嫂,这一条倒可以用,可是杨森林的关系更近,杨森林没有上位之前,他的机会并不大。
走在田野风光下,侯卫东享受着清晨的和风,看着满地的绿意,他的心胸似乎也开阔了一些。将复杂的人际关系暂时放在了一边。
到了祝老爷子院门,最先出来的还是两条土黄狗,黄狗的记忆力颇佳,居然知道眼前之人是多次进过家门的,围着脚步一阵跳跃,将侯卫东迎进了院子。
祝梅正背着画板要出门,见到了侯卫东进门,露出一阵惊喜,道:“这一次隔离,被吓着了吗,我给你发了几个邮件,收到了吗?”
侯卫东在被隔离的几天,上午去办公室,下午一般情况下就与郭兰在一起,出来之后,事情也挺多,基本上没有打开邮件,此时被祝梅问起,道:“这一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了,还没有时间去看电脑,回去就看。”
祝梅略有些失望。此时她恢复了听力,新的世界向她敞开了大门,有太多精彩生活在等着他,对于侯卫东来说,朦胧的少女情怀已经成为了记忆,反而是对李晶姐姐的事,她在心里耿耿于怀。
祝梅忍不住为李晶姐姐打起抱不平,故意道:“李姐姐又到了美国,两个小弟弟越来越可爱了。”
“是很可爱。”侯卫东没有在祝梅面前表达出情绪的波动,简短地道。
祝梅又道:“我收到了他们的照片,还有几张速写,你看不看。”
这几句话说出来,侯卫东马上就反应过来,祝梅应该知道些什么,他尽量平淡地道:“那我就去看一看。”
这时,祝焱也走了出来,见到了侯卫东,道:“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当真是你,这么早。”
侯卫东没有想到会遇到祝焱,扬了扬手中的扁鱼,道:“党校已经开学了,给祝老爷子带了几条扁鱼,才从成津让人送过来的。”他很熟悉祝家的情况,一边说着,一边将扁鱼倒进了院子角落的水泥池子里,这是祝老爷子专门挖来放鱼的小池子。
祝焱才起床,对侯卫东道:“我去上卫生间,你先坐一会。”
侯卫东就跟着祝梅进了底楼的侧屋。这里已经改造成了她的画室,祝梅在乱七八糟的画室中找了几张纸,上面用简洁的画笔勾勒出活泼男孩子的形象,甚至比那几张照片更生动。
看着速写,侯卫东在心里叹息一声,对祝梅道:“画得真不错。”
出了画室,他没有多话,坐在房檐上抽烟,看着院外绿油油的田野。
祝梅经历了十来年的无声无息的生活,对人的表情特别敏感,看到了侯卫东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她进屋去泡了一杯茶,放在侯卫东身边,轻声道:“我出去写生了,你喝茶。”
喝着茶,看着郭兰背着画板走出了院外,年轻的女孩子行走在生机勃勃的原野,在这一瞬间,侯卫东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转眼间就到了三十四岁,青春就在一系列大事小事、闲事琐事中悄悄地溜走了,而且青春的流逝是不可逆的过程。只有当青春流逝以后,猛然回首,才发现岁月之珍贵与无奈。
祝焱在洗漱之时,蒋玉新也下了楼,见到侯卫东,道:“今天有空过来。”
侯卫东道:“我回到党校了,离这里挺近,过来喝老爷子的稀饭。”又道:“蒋院子,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前后跟随祝焱的秘书有七、八个了,蒋玉新最喜欢的还是侯卫东,道:“你客气什么。有事就说。”
“我在青林镇工作的时候,有一位老乡长,挺照顾我,他的亲侄女生了一对双胞胎,在非典时期就害怕了,没有去值班,我亲手签字交她开除了,当时是特殊时期必须用霹雳手段,现在想起也是情有可原。”
蒋玉新笑了,道:“卫东你就别啰嗦了,到底有什么要求?”
“我想让她侄女上大专,然后分到沙州的医院,老乡长在当年对我着实不错,我得还错。”
听侯卫东说得如此实在,蒋玉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事好办,等到九月开学的时候,你再给我打个电话,让她来找我就行了。”
祝焱洗漱完毕,下楼来,道:“党校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都是官场中人,官场中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官场。侯卫东给祝焱递烟,祝焱摆了摆手,道:“不抽了,戒了几次,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侯卫东点燃了烟,道:“马市长进了常委,我倒有些难办了,这一届政府结束,也就是三十好几了。”
祝焱笑道:“三十几岁仍然算是年轻人,我也是三十七、八才走上县级岗位,比你要差得远。”
闲聊了几句,他建议道:“我听说铁州班子有些调整,蒋玉楼很快要出任市委书记,能不能想办法调到铁州去,那边工业比沙州还要强。历来是出干部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玉楼说一说,他对你还是挺欣赏的。”
侯卫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祝书记,干脆我到茂云,进常委,给你当秘书长。”
祝焱此时正处于上升空间,道:“如果你要来茂云,就不当秘书长了,给我当组织部长,帮我把住干部关口。”
这时祝老爷子从外面回来了,祝焱又补了一句,道:“卫东若真想动一动,我请义云部长吃饭,你直接向义云部长汇报思想。”
在祝老爷子家里跑了一趟,收获着实不小,回到党校,心里就想着祝焱的建议。
上午下了课,侯卫东接到了楚休宏的电话,“侯市长,中午有空没有,如果有空,在一起吃顿午饭。”
接到了周昌全的指示,侯卫东开着车就直奔沙州印象,要了一间最大的雅间,到了沙州印象,才知道老邢到欧洲去旅行了。
等了一会,周昌全和楚休宏来到了沙州印象。
周昌全坐下以后,道:“在沙州工作这十年,胃口适应了沙州菜的风格,不过没有沙州人来陪,沙州菜的味道就不够。”
侯卫东道:“乡音、乡村、乡人,这是一个系统工程,离开了哪一样,都不会纯粹。”他知道周昌全约他来吃饭,当然不会是仅仅听一听乡音,他还是秉承着在周昌全面前的老习惯,周昌全不说,他就不问。
吃了风干野鸡,又品了竹水河的正宗扁鱼,周昌全这才道出了此行的真意,道:“目前省政府几位副秘书长作了些调整,你有没有到省政府当副秘书长的意愿,协助我来管计划、财税、体改、劳动保障、人事、编制、统计、信访方面的工作,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再给朱省长讲一讲这事。”
在沙州,朱民生始终没有将侯卫东作为嫡系,加上宁玥又是强势女人,侯卫东没有进入沙州市委常委,就已经有了去意,此时周昌全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当即表态,“老领导,我随时听从您的召唤。”
周昌全呵呵笑道:“这一次你在沙州大学被隔离,表现很不错,朱省长在我面前提起过两次了,我已经试探了他的口气,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原来从副市长到副秘书长,还要在省级部门过渡,你是抗非英雄,属于破格。”
一般情况下,在岭西,省政府副秘书长如果到部门或者地方任职,都是一把手,因此,侯卫东以沙州副市长的身份调到省政府任副秘书长,虽然看起来是平级调动,其实也是提拔了,如果到了省政府,再兼任法制办或是信访局的职务,也就进入正厅序列了。
一天之内,遇到了两起不错的建议,似乎就将侯卫东面临的出路问题解决了,难道,好事来了,门板也档不住。
第七百二十九章又临选择(中)
那日偶尔在小区看到了侯卫东。易中岭便开始回想起与侯卫东点点滴滴的怨恨:
在益杨,侯卫东还是祝焱的爪牙,与自己无怨无仇,却紧盯着益杨土产公司,如果祝焱、侯卫东不紧紧盯住益杨土产公司,也就没有纵火和投毒之事,他的人生就有另外一条道路,这是怨恨之一;
在益杨开发区,堂弟易中成被莫名其妙地调离了办公室岗位,表面上的原因是有利于发挥易中成的才能,易中岭心里明白,对堂弟的调动其实是针对他,这是怨恨之二;
在沙州,易中岭与黄子堤是好朋友,拿了不少好地,做了不少工程,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但是唯独侯卫东不卖帐,沙津路四个标段,他一个标段都没有弄到手,而在南部新区。易中岭几乎没有任何项目,这是怨恨之三;
在沙州绢纺厂一事,易中岭原本想以小博大,毕其功于一役,控制实力尚厚的绢纺厂,不料侯卫东从中作梗,让美梦成空,这是怨恨之四。
易中岭无所事事之时,总喜欢拿了椅子,坐在窗边看着楼下,即是看院中风景,也是守株待兔,等着侯卫东再来小区。无意中似乎探得了侯卫东的秘密,这让易中岭狼狈的逃窜生涯中多了一抹亮色。
等了好几天,不见了侯卫东的踪影,易中岭也不着急,天天就小酒小肉地守着,他要等到非典彻底结束,各地彻底解除了抗非工作,才准备拿着钱离开岭西。
6月10日傍晚,易中岭切了一只卤鸡,买了啤酒,又开始重复往日的故事。
一位窈窕的女人走进了小区,易中岭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了,他原本只是想饱一饱眼福,可是当女人走近,他眼睛就瞪圆了。来人居然就是沙州组织系统的美女郭兰。
看到了郭兰,易中岭脑中刹那间就闪现出了侯卫东的形象,侯卫东——郭兰,两人倒真是郎才女貌,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看着郭兰走进了自己看熟的那一个单元,易中岭兴奋得快要跳起来,骂道:“女人都是贱货,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又自语道:“侯卫东自诩为正人君子,这下被我抓住了痛处。”
他在屋里转来转去,脑筋急转,思考着这次发现将有何意义,渡过短暂的兴奋,他发现,见到了侯卫东和郭兰一事,对于他来说最多就是三流小报记者淘到的桃色新闻,而且两人间隔了这么多天出现在一个小区,拿到桌面上,这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没有任何影响力。
可是,凭着他的直觉。侯卫东和郭兰肯定是走向同一个地点,若说两人没有私下的关系,打死他都不相信。
此时,在楼上,郭兰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本翻开的诗集,她清晰地记得,当时看过此书,自己将书关闭放好了,这一次见到桌上打开了诗集,便明白侯卫东到过此屋。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郭兰最喜欢的诗,她将诗集拿起来,放在鼻上嗅了嗅,熟悉的纸张和油墨的味道依旧,诗句在印刷体里穿越了千年时光,李商隐的忧伤直指她的心灵。
她手里握着那柄精制的铜钥匙,这枚钥匙就如一块玉,被抚摸久了,日渐光滑起来,显出些温润之色泽。
第二天,七点,郭兰细心地关掉了水、气和电,在门外坐了出租车,直奔岭西空港。
在小区的绿化树下,戴着墨镜的易中岭已经偷*拍下了郭兰的照片,等到郭兰坐上了出租车,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门口。门口旁边就是一家面馆,生意红火,他早就想来这里吃顿面,可是一直在犹豫。此时拍了郭兰的照片,心中高兴,警惕性就降低了,来到了面馆,拿出了老总的架子,道:“来一碗牛肉面,三两的那种。”
吃着牛肉面,易中岭似乎重新回到了正常社会,心思一会儿飘到了往日的荣光,一会又回到了侯卫东、祝焱身上。
“老子得让侯卫东吃不了兜着走。”尽管易中岭此时处于被通辑状态之中,他还是胆大包天,一边咬着面条,一边恶狠狠地想着如何借着这个机会修理侯卫东。
人得极其复杂的综合体,绝大多数人都是正常人,都心怀怕惧,但是也有极少数人胆大包天,易中岭就是属于胆大包天特别敢于冒险之人。此时的易中岭就是一条疯狗,他滴着疯毒的嘴此时对准了侯卫东。
此时,侯卫东在省党校学习,由于有了省政府这个去处,他自然就心静如水,在学校里相当淡定。
在与周昌全共进午餐以后,侯卫东将各种利弊在心里仔细盘恒。无疑到省政府出任副秘书长是最好的选择,这其实意味着不升级别的升职,同时也意味着能进入省政府机关核心。
唯一令侯卫东有些耿耿于怀的是这一次到了省政府,就再次与周昌全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离开周昌全的日子里,他当过成津县委书记,现在又是在职副市长,看法和想法与最初已经有了微小的区别。
在内心深处,侯卫东并不想与周昌全绑在一起,周昌全是年龄最大的副省长,最多还能干一届,退居二线以后。十有八九会产生不确定因素,对于侯卫东这种年轻干部来说,这是需要提前考虑的。只是,能进入省政府出任副秘书长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尽管有一些隐患,他还是迅速地做出了应答。
“卫东,下课以后打球。”
侯卫东关掉书本,正准备出门,班长鲁军拍着他的肩膀,发出的邀请。
省计委副主任鲁军是副厅级,也进入了市局级班,他是省计委副主任,在省里颇有影响,被认定了班长。
侯卫东已知自己十有八九要成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协助副省长的工作中恰有计委,他与鲁军在以后将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因此,有意想多和鲁军谈一谈工作上的事情。
在与鲁军一起走回宿舍,他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道:“鲁主任,最近国有企业改制问题上,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声音,让从事具体工作的同志难办。”
鲁军在岭西算得上研究政策的专家,听侯卫东说起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现在理论界对国有企业改制争议很大,有一种观点,认为国企产权改革实际是国有资产廉价大转移,是把数十年的积累转移到少数人手里,提出了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不少措施,管理层收购被叫停也与这个思路有关系,沙州市前一段的改制所采用的办法就很灵活,有管理层收购,也有联营,还是破产,以及卖给职工,这就叫做实事求是。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理论界有些人有些事还真是说不清楚。”
侯卫东以前经常向鲁军请教问题,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国有企业改制实践,也有了自己的观点,他以后要协调、指导鲁军的工作,也就不能显得太弱,便很客观地探讨道:“理论界有些模型实际上是将问题简单化了,地方政府出让国资时不仅要考虑帐面价值和评估价值,还要考虑这个企业是否能够生存,如果不能生存,帐面价值迟早会变成负值,如果认定国有资产转让价格低于评估价值就是流失,也有失偏颇。”
鲁军感叹一声:“从我个人来说,是赞成国有企业在完全竞争领域的退出,特别是在市属中下企业应该尽量退出。理论是政策的先导,若国有企业流失论成为主流,将会影响岭西的企业改制工作,相关的责任人,就比你老弟这种一线负责人,说不定到时还要承担责任。”
经过县委书记和副市长岗位锻炼,侯卫东气质越来越稳重,没有透露自己要到省政府出任副秘书长的消息,暗道:“鲁军思考的问题很深入,水平亦高,看来省政府与市级机关确实是有区别是,进入省级机关,提高理论素养成为一个突出问题。”
两人边走边谈,鲁军道:“现在周省长分管计委,他很重视相关工作,我准备建议市局级班到铁州和沙州去考虑一次国有企业改制问题,到时也请老弟介绍沙州改制的经验。”他这几句话,就有了省计委副主任的味道。
侯卫东素来知道媒体的历害,市局级班到沙州考察,说不定就会惹来省内不少媒体的注意,而且他即将到省政府工作,也不愿意自己分管的工作有任何闪失,推脱道:“沙州工业这几年遇到了挫折,我看还是去铁州考虑,铁州这几年发展得很好,总有些积极的因素。”
未等鲁军表态,他又道:“我建议最好走出岭西去看改制,这样更能提高大家的思路。”
鲁军便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到时候再说,省计委今年也有调研任务,沙州是重点,到时我们还是要去。”
回到了宿舍,侯卫东想了想,还是抽空给宁玥打了电话,说了鲁军的意思。
宁玥略为沉吟,道:“我是欢迎市局级班的同学到沙州来指导工作,只是国有企业改制是个大难题,沙州改制也正在攻坚,在安置职工等问题上矛盾比较尖锐,曝光率高了未必是好事。”她又道:“绢纺厂职工安置上有些问题,群众反映得很强烈,市政府将开会研究此事,你一直负责此事,到时请你回来一起研究。”
换了球衣,来到了篮球场,从大学毕业以后,侯卫东就很少摸蓝球了,投了几个球,好几个居然是三不沾。
来打球的有六七个人,有省级机关的干部,也有市里面的干部,省政府办公厅党组成员、办公厅副主任石小磊穿着印有省政府办公室的球衣,来了几个三大步热身,对鲁军道:“鲁主任,我们来打比赛,省级机关对阵市长大人们。”
第七百三十章又临选择(下)
派别和山头,存在自然有其理由,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在党校,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些走得更近的团体,诸如,省直机关的干部平时接触得多一些,或者说是互相利用的价值更大一些,所以在一起聚会的时间更多。来自各市的领导由于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在一起有着更多的共同语言,聚在一起的时间就要稍多一。久而久之,就会形成派别。只是党校培训班的时间只有半年,派别还没有形成,大家就走散了。
在球操上,侯卫东很淡定,他的身体素质相比这几位领导要好一些,尽管多年没有摸篮球,可是底子雄厚,打了一会,大学时代的感觉便重新回来了,接连进了几个球。
办公厅副主任石小磊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穿着崭新的篮球服和球鞋,跳来跳去很是起劲,但是他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稍稍伸一下手,他的投篮也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被挡飞了好几个球以后,石小磊就来了牛劲,借着身体胖壮,开始在球场里如蛮牛一样上三大步。
几位市里的同志看着石小磊是省政府的人,都不愿意在打球这些鸟事上计较,每当石小磊三大步上篮的时候,大家都不拦他,让他在场内如球星一样飞奔。
打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是一身臭汗,出了汗水以后,身体血脉畅通,着实舒服,身体舒服了,心理也就愉快了。
石小磊也跳得着实痛快,一身肥肉冒出了不少的汗珠,道:“今天你们几位输了球,晚上请客,今天是谁先请?”
读党校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认识一些“道”上的朋友,这些朋友都是各地各部门的头头,多一个朋友,即使对自己的前程没有太大的帮助,可是将来总多一条办事的途径。
侯卫东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就有另外一位副市长争着请客,他自知要调入省政府,心情不同,也不急于在这里多交朋友。
一行人约好了吃饭的时间,便回去洗澡。正在洗澡之时,屋外手机便不停地响了起来,他也不急于去接手机,慢慢地将一身汗水洗掉,穿了干净衣服出来,这才去看电话。
电话是楚休宏打的。
“休宏,刚才在洗澡,没有接到电话,有事吗?”
“今天晚上省政府接待了几位国内知名的经常学家,明天上午还要开座谈会,周省长请你也参加。”
“什么时间?”
“七点。”
换掉衣服,侯卫东就给鲁军打电话,准备推脱晚上的夜宴,不料鲁军也接到了电话,也要参加晚上的宴会。
与鲁军约好以后,两人一起下楼,正好遇到了省政府党组成员、办公厅副主任石小磊。
“鲁主任,办公厅的车就要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石小磊明明见到了侯卫东和鲁军在一起,却只是招呼了鲁军。
作为省政府的党组成员,办公厅副主任,天天围绕着省长和副省长转,还真没有把下面市里的副市长瞧在眼里,鲁军是省计委副主任,又是专家型官员,前途光明,因此他对鲁军倒是挺热情。
官场和商场是最讲究现实的势力场,没有实力和明显潜力,纵然是天大的人才也会受人白眼。在这里,友情只是陪衬,处于官场人际关系补充地位。
鲁军道:“今天晚上我和侯市长都参加不了,刚刚接到省政府的通知,参加一个招待晚宴。”
听了此语,石小磊心里的感觉就复杂了,他是省办公厅党组成员、办公厅副主任,这一次进入市局级班也是经过积极争取,在省政府办公厅班子有重大调整之时,他完全有机会成为副秘书长。心中有了这个念想,对于省政府发生的大小事就格外的敏锐,听说了鲁军和侯卫东要参加晚上的招待晚宴,暗生疑惑。
等到鲁军和侯卫东离开以后,他便给办公厅综合处打回了电话。
综合处朱处长道:“这一次是国内几位经济学家到省里调研,朱省长和周副省长都要参加晚上的接待,还请了省计委、经委的相关同志。”
石小磊道:“沙州的侯卫东也要参加晚宴。”
朱处长道:“我没有负责此事,石主任稍等一会,我去找一找接待指南。”综合处负责省政府秘书长的相关工作,办公厅的事多数要从这里过,他很快找到了接待指南。
“有沙州市政府的侯卫东。”朱处长一边说着,一边就从电脑中将沙州市政府的组成情况调了出来,道:“侯卫东分管工业、南部新区”
谈到这里,朱处长想起了一事,他知道石小磊心里担心什么,道:“我想起来,侯卫东以前是周省长的秘书。”
得知了这个情报,石小磊心里便担心起来,省政府办公厅接待国内著名的经济学家,请什么人参会是有讲究的,绝对不会胡乱点人参加,这个侯卫东在沙州分管工业这一摊子,被请来参会也算是作为市级政府的代表。
可是,想到侯卫东居然是周昌全以前在沙州的秘书,这就让他嗅到阴谋的味道。
石小磊的直觉是正确的,让侯卫东参加省政府的接待活动,也是周昌全的刻意安排。在岭西省,沙州是第三大工业城市,国有企业改制进行得比较顺利,侯卫东作为分管领导,也在市级部门有挖根生,更深层次的意思,周昌全想让侯卫东在省长朱建国面前留下更深的印象。
在沙州,抗击**留下的印象只能说明侯卫东勇敢和无畏,能与经济学家对上话,无疑就能增加朱建国的印象,这对侯卫东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周昌全对侯卫东倒是很有信心,这个小子聪明肯学不服输,这几年先后当过县委书记和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也着实有几把刷子,应该能给朱建国留下印象。
侯卫东和鲁军准时来到了会场,当得知国内著名经济学家是谁之时,心里也不禁狂跳了几下。
来者皆为国内有名的经济学家,个个都如雷贯耳,其中之一便是大名鼎鼎的吴敬琏。
看到了吴敬琏的本人,侯卫东暗自感叹:“省政府毕竟是省政府,与市政府不是一个概念,在市政府根本无法见到如此人物。”
参加晚宴的人并不多,在金星大酒店的顶楼有一张能容纳二十五人的旋转餐桌,参加晚宴的人都可以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大桌子上放着座牌,每个人的位置根据重要性而决定与省长的远近。
侯卫东坐在了最末端,对面正好是吴敬琏老先生。已经七十三岁的吴敬琏并没有常见的老人痣,相貌仍然清秀,眼镜下有着睿智眼光,他的表情与省长朱建国等人略有不同,沉稳,严肃又有几分和蔼。
侯卫东看清了吴敬琏的相貌,暗道:“经济学家也是人,他就是一个平常的邻家老头嘛。”
省长朱建国谈笑风声:“重化工是岭西经济不可超载的阶段按照理论界的说法,每个国有的经济发展都要经历一个重工业化阶段,岭西还要补课”
在2003年,经济过热的现象已初露端倪,东南亚金融危机以后,国家实行了宽松的宏观经济政策,中国制造和地产不断发热,可谓内外俱旺,无比繁荣,能源和原材料价格一路飞涨,特别是水泥、钢材到了一月三价的地步。在这个背景下,岭西省政府也开始在钢铁、电解铝和水泥之上增加投入。
朱建国请来了国内的经济学家,主要是想给岭西省的经济把脉。
在座的好几位经济学家都对重化工业阶段持有支持态度,与朱建国、周昌全两位副省长谈笑风声。
吴敬琏若有所思地听着众人的谈论,并没有主动说话。
侯卫东有心听一听吴敬琏的意见,可是在座之人中,他的官职最低,基本上就只能带着耳朵,嘴巴也只能用来吃饭。
到了中场,周昌全主动请吴敬琏提一提意见。
吴敬琏这才缓缓地开了口。
“我正在看岭西的相关材料,思想没有成熟,暂时不发表什么意见,我只讲两个地方的事。”
“2000年底北京中关村发展问题讨论,北京中关村搞了这么多年,名声响,就是产值和税收都上不去,在经历了长时间争论以后,去年10月,中韩合资的北京现代汽车有限责任公司宣布成立,今年销售和税收都很好,应该来说有巨大的产值和税收。只是,首都要想成为具有高附加值和高盈利率的轿车生产基地,光靠简单装配不行。”
“深圳在重要的高新科技中心,与香港相比,前者的gdp只有香港的六分之一,但是土地已经很紧张了,这说明深圳的产业素质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出路在于提高土地的利用率,而不应当寄希望于无限扩大外延。”
吴敬琏讲话之时,大家都静静地听。
这两个事例看惟毫无联系,侯卫东向来注重实践,突然亲耳听到国内经济学家的谈话,心里还些惶恐,他认真领会着吴敬琏的内在意思,心里也在想道:“越到高层越注重理论,也是有着实际意义,对于省政府来说,决策错误将是十分严重的错误,影响也更大。”
“看来我还得多学习,得适应新职务和新挑战。”
第七百三十一章新生活(上)
与吴敬涟等国内经济学家见了面,侯卫东的出了两个结论,其一,全国著名的经济学家也是两个眼睛两个鼻孔一个嘴巴,寻常人亦,并不是不可接近的神仙;
其二。经济学家确实了不起,在这些寻常老头的脑袋里全是智慧,某些学派甚至能决定着国家的大政方针。就比如吴敬涟来说,他的思想与改革开放的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每当侯卫东想起改革以来岭西发生的巨变。就对吴敬涟充满了敬意。
第二天到了课堂上,恰好是党校经济学教授开课。昨夜聆听了几位国内经济学家的谈话,今天再听党校教授照本宣科,便觉得索然无味,出于对教授的尊重,他还是坐在了办公室,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沙州的企业改制。又想起了与郭兰的最后一眼。
“也不知郭兰如何?”下课以后,侯卫东到读书馆,借了一本《改革,我们正在过大关》,这是吴敬涟在劲年出版的论文集,封面上,吴敬涟头发花白,一只手扶着下巴,一幅沉思者的表情,而这个表情与昨夜晚宴上的表情极为相似,侯卫东看见以后便有相熟之感。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看了一些内容,侯卫东脑子里总有郭兰的影子,放下书,在窗边站了一会,空中似乎传来隐约的钢琴声,与球场上的篮球声音相比较,显得很不真实。
“我还是软弱了,五行不定啊。”侯卫东开了车,带着吴敬涟的书。又到了那间小屋。
在屋门。侯卫东用力噢了噢,体验到了郭兰的存在,他原本以为是错觉,等到走到桌前,看了那本诗集,这才确定郭兰确实来过此间房屋。
将手机放在实木桌上,手机颜色与实木桌子很配,放在上面很安静。
侯卫东用不锈钢茶壶烧了水,泡了壶茶,坐在窗边静静地看书,在这间屋里,他心神格外宁静,到了五点钟,已将书看了大半。
易中岭在小区守候了多天,今天终于将侯卫东等个正着,他躲在暗处,用新买的高档照相机,将侯卫东走出门洞的景头完整地收入镜头之中,只是很遗憾,仍然没有见到两人同时出入的证明。
不过,相同的门洞,清晰的人象,加上没有时间标注,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对一位上进青荆艮有杀伤力。
精心挑选了侯卫东与郭兰的相同背景照片,写了“奸夫淫妇”四个。字,就放进了信封。
封好信封以后,他在封面写道:“岭西省纪委收写完信封,他很有些的意。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这封信可以给侯卫东添堵,但是也有可能给这个安静地小区招来记者或是纪委的人,这样就增大了自己的暴露可能性。
犹豫再三。他还是将侯卫东和郭兰的信件暂时放了回去,这封信应该成为子弹,射向敌人,而不应该成为炸弹,将自己与敌人同时炸毁。
侯卫东将这个小区视为绝对安全的区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最憎恨的易中岭居然就藏匿于此,他甚至还在花园中散了一会步,将《改革,我们正在过大关》的观点与沙州、岭西的现实进行一一印证。通过理论与实践的互相结合,侯卫东对九十年代发生在岭西的事情渐渐有了一个脉胳,虽然还不甚清晰,但是至少有了一条基本的线。
易中岭站在窗边,拿着望远镜,仔细地看着这位与自己天生不合的年轻权贵。在望远镜中,他是那么年轻英俊。微皱的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不可否认。这家伙对女人应该有着相当的杀伤力,与郭兰这个组织部门一朵花勾搭上也很正常。
在上海。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举着鲜花站在研究生宿舍门前,引来了无数善良的笑意,他虽然是老师,犹自不管不问。耐心地守候着。
郭兰从校外回来,提着些女孩子用品,漫步在校园小道上,进入了校园环境,她就心情宁静,感觉又回到了青春岁月,又回到了沙州大学的校园,又回到了父亲身边。
网回到宿舍,就见到了那位举花男子。
“郭兰。这一束鲜花送给你,祝节日快乐
“平凡。今天是什么节日,我怎么没有想起。”
平凡很有风度地道:“你还是组织部长,难道忘记了七一是党的生日,祝我们党生日快乐。”
郭兰这才想起了七一是党的生日,她大大方方接过了鲜花,道;“谢谢你。”
平丹又道:“不清我进去坐一坐。”
“请吧。”
坐在楼道的老大姐认识平凡,对着平凡大开绿灯,让平凡走
在大学里。有岭西同乡会,还有沙州同乡会。平凡和郭兰就在同乡会里认识。作为副教授的平凡,一见到郭兰,便立亥眼前一亮。
平凡在益杨给县委书记祝焱当秘书之时,刊满二十七岁,此时转眼间就过了十年,当读完博士出来任教以后。婚姻大事就在读书和犹豫之中错过了。
此时见到了家乡在益杨的郭兰,认定郭兰就是他的生命中的那一半,顿时如老房子着火,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进攻。一发不可收拾。
在研究生宿舍的女人们都知道此事,她们全部都站在了平凡的一边,一个劲地劝着郭兰。在世人眼里,平凡作为年轻有为的副教授,才貌双全,与郭兰是真正在玉配。
在同乡会。郭兰得知了平凡是侯卫东的前任秘书,就在心里暗叹:“世界真是太小,在上海读书,居然还会遇到侯卫东的前任。”她心里藏着侯卫东。对于平凡的追求也就有着先天的抵制。但是,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她也走过了三十的人,青春已经向她展开了背影,如果再不考虑个,人问题,说不定就真会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平凡无论从相貌、年龄和学识上都还是不错的人选。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平凡又发出了邀请。道:“晚上我请你吃饭,到七宝小吃街。你肯定没有去过
郭兰推辞道:“我才在外面转了一圈,有些累,改天,行吗?”
平凡一直醉心于学问,因此,他在给祝焱当秘书之时,仍然没有放弃读书。最终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读了十年书,将当秘书之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丢得差不多了,此时坐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被拒绝以后就有些尴尬。
尴尬归尴尬,他仍然坚持着,诚恳地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在六点钟开车过来接你,不会太累的。小。
郭兰见到平凡的神情,稍作犹豫,还是道:“那好吧,七点
等到平凡离开,郭兰便发了一阵呆,顺手把电脑上的音箱打开,很快,屋里又是《离家五百里》的歌声。
“与侯卫东不可能有姻缘,难道我就不结婚了?。
“平凡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人也不讨厌。还是可以先接触
“爱情和婚姻能分弄吗?”
“郭兰。你也得接受现实,老大不小了。也耽误不起了。”
坐在屋里胡思乱想着,同屋的张永莉走了进来,看到了花,道:“好漂亮的花,是平教授送来的吗?郭姐,不是我说你,老大一把年龄了,就得早将自己嫁出去,如果心里还有人小结了婚一样可以来
张永莉是从应界大学考上的研究生,相隔七、八年的时间,她与郭兰在思维方式和行为上都有不小的代沟,当然,有代沟并不妨碍她们成为好朋友。但是代沟确实是存在的。
张永莉在读大学之时交了朋友,毕业之后。两人二话不说就分了手,到了上海。如今已经有了新男朋友。
相较之下。郭兰确实与张永藉有了代沟。
郭兰很喜欢这位快言快语的重庆女孩,道:“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平凡是不错。但是婚姻是讲究缘分的,否则以后也不开心。”
张永莉笑着道:“是不是有缘分,也得接触以后才知道,你快化妆,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郭兰也被张永莉的洒脱所感染,道:“有道理,那我就出去吃饭,是否需要给你打包。”
七点。郭兰从门口出来,她着了淡妆,衣服是按照张永莉的意见挑选的,胸口略有些低,带了一条细细的项链,优雅而美丽。
平凡眼睛都直了,等到郭兰走近,才结结巴巴地道:“那我们就到七宝小吃街,你想吃什么?”
郭兰道:“我在上海不熟悉,吃什么就你安排
“吃川菜、岭西菜,还是上海本地菜?。
“既然到了上海,就尝尝本地菜
平凡穿的很正式,白衬衣,西裤,开车时还带着白手套,一幅优雅伸士的模样。小车内部收拾得很干净,有着淡淡的香水味道,音乐是布兰登堡协奏曲。
郭兰坐在车上,听着平凡伞绍街景,她突然有些走神,脑中想起了到风景区的画面:当时,侯卫东开着车,听着四兄弟的曲子,一路沿山而行,到了那永远让人难以忘记的风景区。
此时。坐在干净的车里,行走在大上海小她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
第七百三十二章新生活(中)
上海和岭西是两座相距甚远的城市。不过当今社会的信息穿越了时空,岭西发生的事情在有心人眼里就如发生在眼前一般。
郭兰与平凡正在餐厅聊天,作为背景的电视节目正在播放新闻综述,国内几位著名经济学家在岭西开座谈会也出现在了新闻节目之中。
听到岭西的新闻,郭兰下意识关注电视,平凡跟着郭兰的视线,也看到了岭西的新闻。
“那位是周昌全,这是朱建国。”平凡在给祝焱当秘书之时,周昌全正是沙州市委书记,朱建国是省委组织部长,都是经常到电视上露脸的人物,他离开岭西数年,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两人。
由于是国内著名经济学家的座谈会,新闻时间就稍长一些,平凡看到一位年轻人面前还放着牌子,问道:“这位是谁?这么年轻就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
电视里的侯卫东,抬起头,一丝不苟地听着发言,镜头扫过了桌面的桌牌,上面还印着侯卫东三个字,只是一晃而过,郭兰心里下定决心要忘掉侯卫东,此时骤然间在电视上见到他,心如被尖利的针轻轻刺了刺,猛然间有些喘不过气。
“你认识这位年轻人吗?我见着有些面熟。”平凡是几年前偶尔见过侯卫东,当时侯卫东还是祝焱的影子,因此他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当平凡第二次问起此人是谁,郭兰才从失神的状态下恢复过来,道:“你不认识吗?这是你的继任,侯卫东,现在的沙州市副市长。”
经过提醒,平凡似乎才回想起当初那位祝焱身后的年轻人,感叹一声:“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四五年,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侯卫东是岭西的后起之秀,能短时间走到这一步,很能干的年轻人。”
郭兰心神又被侯卫东所扰,虽然坐在了上海的餐馆,思绪却回到了在**时期的沙州大学,两人躲在小屋里吃着午餐肉,那滋味令人无限回味。想到了小屋的味道,再与平凡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就觉得索然无味。
她暗自想到:“侯卫东这时在做什么,会想着我吗?”转念又道:“想着我又如何,这终究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
此时,侯卫东刚刚吃过晚饭,正在学校校园里散步,省委党校建校时间与岭西省城的时间几乎一样,校内绿树成荫,从高楼上往下看,校园全被绿树覆盖,这是一笔来自前辈们的遗产。
吃过晚饭,行走在绿树之中,侯卫东就如卢梭一样,有漫步者沉思之感,思绪在林间游走,安宁而深远。
走到七点,他才踱回到了寝室,等着段英过来谈事情。
段英调到岭西日报结婚生子以后,两人的关系便正常化了,偶尔还打个电话,通一通信息,这一次国内经济学家到岭西搞调研,宣传部门高度重视,电视播放了座谈会的新闻,省台还抓紧时间做了两个专访,岭西日报还觉得没有挖够,就想约参会人写几篇深度的文章。
段英来自沙州,又正好负责政经的版面,便被老熟人王辉点了将,要求她来负责侯卫东的约稿。由于时间来得急,因此约定晚上七点见面。
吃过饭,抱了抱儿子,段英亲着儿子粉嫩的脸,道:“乖宝宝,等妈妈回来。”她又对站在窗前剪花的丈夫道:“我去省党校,报社有一篇约稿,我得与侯卫东联系具体交稿时间。”
虽然与侯卫东实现了关系的全面正常化,她还是在衣柜前踌躇片刻,挑选了一件紫色的长裙,又化了淡妆,这才提着包,开着车直奔党校。”
进了屋,桌前已呢一杯热茶。侯卫东打量了段英一眼,道:“你越来越有气质了。”
段英也打量了侯卫东一眼,这才笑道:“一般情况之下,当赞美女人气质超好之时,就说明女人的相貌不怎么样,若是连气质都谈不上,就只能称赞女人性格好了。”
当年,段英彷徨于益杨县绢纺厂之时,侯卫东正在上青林苦闷着,两个青春期的青年人在益杨相遇,彼此给予了对方**和心灵的双重安慰,这一段历史成为了两人青春期苦涩又激荡的回忆,两人互相成为对方青春的回忆。
“当年你在上青林开石场,谁也没料到十年后就成为了沙州市最年轻的副市长,真金不怕火炼,这倒是一句真言。”喝着益杨上青林的绿茶,段英有些感慨。
侯卫东没有过多的回顾历史,闲聊几句,道:“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任务?”
段英这才将往日的情怀扔在一边,道:“宣传部开了会,要求借着吴敬琏等人到岭西调研的东风,认真研究岭西发展战略,这是摆在省委面前的发展课题,你参加了座谈会,老总想约你写一篇稿子,而且要在近期刊出来,趁着吴敬琏热度未消。”
侯卫东即将成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如果能在即将进入省政府之前,在省报上发表一篇有份量的文章,无疑能增加自己的份量。
“我愿意写这篇稿子,只是我的理论功底还存在着欠缺,毕竟这是在全国发行的大报,若发的文章狗屁不通,丢我的脸是小事,丢了岭西日报的脸。”在段英面前,他还是实话实说。
段英既鼓励又激励道:“你的实践经验这么丰富,只要把心里所想整理出来,稍加提炼就是好文章,我相信你一定写得出来。再说,你若写得确实不好,还有主编把关,你写不好,最多就是不发出去,不会丢丑的。”
明知段英是激将,侯卫东这时也就不谦虚了,道:“既然要写,就要写好,这几年我还是有些感受,写出自己的感受,创新理论谈不上,至少是对沙州经济发展的个人总结,我相信具有一定的价值,不会是空洞之文。”
两人商议了大致的选题,八点钟,段英完成了任务,告辞而去。
“你别送了。”
“送一送何妨?”
段英一笑道:“你变了,又没有变。”
“此话怎讲?”
“你比当初在上青林工作的时候,沉稳得太多了,但是内在的不服输劲头没有变,还是不怕事不服输的疯子。”
其实,段英的变化远远的超过了侯卫东的变化,她以前是绢纺厂带着忧伤的化验员,成天为自己的饭碗担心。如今是省报著名的记者,只是她的成长过程中有着另外的隐情,侯卫东是心知肚明,因此他并没有多说,只是陪着她走在绿树之间。
穿过了树木,走到了大门口,侯卫东向着车上的段英挥了挥手,道:“代我问全家好。”
小车发动以后,很快就消失在了省党校。
接受了《岭西日报》的约稿任务,侯卫东高度重视,送走了段英,拿起笔来,胸中思绪万千,打开了电脑,却无法敲出完整的句子。
最后,在电脑前苦思冥想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打出了一个写作提纲,初步列出了需要查找的原始资料。
写作,一向是侯卫东的短板,在当周昌全秘书之时,几篇重要文章都是假借省报王辉之手,此时的约稿再请王辉执笔就太可笑了。而且,即将成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在文字上欠缺或许就会造成某种被动。
因此,他对待这篇文章就拿出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的劲头,要写出一篇货真价实的文章,要证明自己也能写大文章,并将此作为成为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敲门砖。
第二天,侯卫东上完课以后,来到了图书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借阅从2000年以来的半月谈。半月谈是发行率很高的官方杂志,里面详细记录了近三年的政策变化。他原本是想看一遍《岭西日报》的社论,可是三年来的社论着实不少,因此他还是选择看半月谈。
鲁军过来串门,看到装订成册的几套半月谈,奇怪地问道:“卫东,你搞什么名堂?要钻研理论,半月谈深度不够。”
侯卫东道:“先抽个一、两天时间看半月谈,然后再把岭西日报近三年的社论浏览一遍。”
“你想研究什么?”
“我想写篇关于沙州国有企业发展的文章,先了解些政策,再动笔,鲁主任,你是专家,这是我的基本提纲,你给提些意见。”
鲁军接过提纲,立刻就笑了起来,道:“原来你也接到了岭西日报的约稿,王辉找过我,也让我写一篇。”
侯卫东来了兴趣,道:“你主要写什么?我们先交流,另撞车了。”
鲁军道:“我们的侧重点不一样,我重在理论性,你是拿沙州作为一个标本来解剖,我认为你的写法更有针对性。”
与鲁军谈完,他的思路又进一步明晰了,可是还觉得很浅,于是给老领导周昌全打了电话。
周昌全听闻来意,道:“这篇文章你一定要写好,可以先写一个稍详细的提纲,让楚休宏过来取,我看完以后,再给你提意见。”
将提纲交给了周昌全以后,侯卫东再给段穿林打了电话,希望听一听他的看法。
他打定主意,要让这篇论文显示出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水平,否则始终上不了档次。
第七百三十三章新生活(下)
大学毕业以后,侯卫东井后当讨两茬秘书。可是,划卜乃然是他的短板,这一次即将走上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工作岗位,他就主动向神奇的方块字发起了挑战。
方块字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持久的生命力,从出土的竹简可以看到先人们的思想,历经了多年,没有多大变化的方块字仍然能够准确表达现代人的思想,而另一个国际语言英语,百年前与现在已有极大的变化,而且英语词汇仍然在以惊人的速度在增加。
侯卫东对着稿纸苦思。思路却想到了英语和汉语的区别,想起了记英语单词的痛苦经历,从他个人观点来说,英语的生命力绝对逊于汉语,理由很简单,因为掌握了几千汉字,几乎就能阅读最高深的汉语言作品,而想读懂最高深的英语方作品,恐怕得有数万以上的词汇量。
将思路从英语和汉语的比较中回到了现实的稿件,侯卫东又盯住了稿件。
他的选题是《市属国有企业出路在何方》,之所以有这个选题是他从实践中得来的感受,他认为:市县级政府完全没有必要做企业的事情,市属国有企业应该全部改制。
现实依据是;市属县属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而且回天乏力,不改制,市属县属国有企业必将资不抵债,工人生活无着落,最终结果就是引起社会动荡。
理论依据是:一是党的十五大报告中已经解决了所有制的问题,提出了混合所有制的观点。提出了选择什么样的的公有制实现形式。标准是三个有利于,提出了股份制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提出了不分姓公姓私,依法对各类企业予以保护、监督和管理。
二是国家实施的抓大放小策略,依据十五大的说法,国有经济起主导作用主要体现在控制力上。只要国有企业牢牢控制着国家经济命脉,发展非公有制经济就没有危险。
得出的结论:市属县属企业全部改制,政府做政府的事,企业做企业的事。
侯卫东理清了思路以后,咬了几天笔杆子,终于在七月十日完成了总数在四千字的文章。文章写成以后,左看右看,他还略为自得:“没有想到老侯也能写出理论结合实际的文章。”
放下文章,他看了表。步行到省政府门口,在今天他接到了小佳的电话,说是蒙厚石要来给省长朱建国过生日,主动特意邀请了蒋笑和他们两口子。
“不知周昌全是否参加今天的晚餐,如果他也来参加,看到我来了,心里会不会有其他想法?”在官场,秘书往往被打上了某一派的标志,侯卫东是典型的周派人物,他尽管是参加省长朱建国的生日晚宴,也得考虑周昌全的想法。不过,蒙厚石主动发起了邀请,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站在门其正在想着这些微妙的关系,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石小磊坐着车经过大门,他将车停了下来,摇下玻璃窗,道:“侯市长,等人吗?”
“老婆要来。”
石小磊笑道:“兄弟媳妇是来查岗,看来不放心老弟。”
侯卫东回答了一句老生常谈:“老婆不来是放心,老婆来了是关1心。”
石小磊哈哈大笑,道:“看来老婆和领导差不多,都得用手来哄。”又道:“老弟。找个时间约周省长一起吃顿饭,给领导汇报工作。”
这一次省政府调整幅度不小,按照新调整的分工,周昌全所管的事其实就是常务副省长管的事情,石小磊见周昌全有进入省委常委的可能性,便有心为周昌全服务。他虽然是办公厅党组成员,却暂时靠不拢边,得知了侯卫东的背景以后,他便想利用这条线与周昌全搭上关系。因此他才在学校门口停留了下来。
石小磊的小车刚刚开走。小佳的那辆蓝鸟车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这辆蓝鸟也有些年龄了,可是保养得好,还是很新,就如那些保养得很好的少*妇一样。
下车的人除了小佳。还是嫂子蒋笑、侄子侯大个子。以及秘书长蒙厚石。
“秘书长,欢迎。”由于有蒋笑和蒙厚石的双重关系,侯卫东对蒙厚石这位老前辈很是看重。
蒙厚石下了车,活动了筋骨,道:“到你房间坐一会,不坐车了,我们走路,看着省党校的大树,亲切啊。
当年我和建国一起到省党校培刮过,他当了省长,我成了退休老头。”
官场就如人生,关键是一步如果出了差错,也就要步步出差错,关键的一步没有跟上,就会步步都要慢上一个节拍。所以,每到关键时玄,有竞争能力的官员们便会如饿狼一般,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在某个省级单位,曾经同时招进来一批优秀的年轻干部,这批干部太优秀,因此都有提拔的可能性,所以当单位空缺了几个处级岗位以后,这一批优秀的年轻干部便使出了浑身解数,车走车道。马用马路,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争夺战。当硝烟落下之后,胜利者只有那么几位,而友情和温情则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蒙厚石与侯卫东走到最前面小佳、蒋笑两姑嫂则走在后面,前面的人谈事,后面的人说小话。
蒙厚石道:“今天晚上建国过生日,我每年都要参加的,森林也要参加,这一次,你们和蒋笑也跟着我去。”
侯卫东已经知道此事,显得很平静,因为要谁参加省长的生日宴会,绝对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实在没有想通为什么朱建国同意请自己夫妻俩一起来参加宴会。
“能参加朱省长的生日晚宴,我很荣幸。”
“建国还是很低调的,每次过生日都是我把他拉出来的,今天我们约好了,没有请外人,都是亲朋好友,我先到你这里坐一会,等到五点半钟,再到静园他如此说法,已经将侯卫东列入了亲朋好友的行列,那个静园,是省内著名企业的后花园,也是朱建国平时休闲之时常去的地方。
进了小屋,侯卫东连忙端茶倒水小佳从手提袋里拿了水果,嗔怪地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水果,还得从沙州给你带来。小,
蒙厚石虽然与朱建国是老友,却也没有贸然带着蒋笑与小佳去找朱建国,而是在省党校暂时休息,然后等着一起到静园吃晚饭。
聊了一会,侯卫东心里记挂着稿子,主动请教道:“小秘书长,您看一看我这一篇稿子。有问题没有?”
蒙厚石闲着无事,客气两句以后,便接过了稿子。他看得很认真,看完以后,将稿子放在桌上。道:“卫东,稿子不错,是一篇优秀的毕业论文。
“写是写完了,心里还不踏实,秘书长帮我提点意见。”
蒙厚石摘下眼镜,道:“我要提两个问题,第一个,文章中的大部分观点我都同意,可是我认为全卖光还是太偏激了,诸如天燃气、自来水这些关系到万千家百姓的企业,还得由国家来控制,这些公益产品是生产生活的必需品,必须得掌握在政府手里,这是对沙州人民负责,也是对企业的制约
侯卫东反问道:“公共产品就不能由私人武松营企业来经营?”
蒙厚石道:“我觉得还是由政府来经营公共产品更稳妥一些。作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由私人经营自来水,那一天质量不合格,引发了事故,必然会涉及到很多人。私营企业能承担这个妾任吗,况且,我们的政府绝对不能将主动权交到这些企业手里,这也是枪杆子理论在生产生活中的应用。小,
“卫东,要记住,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即要讲人权,又要讲手段,手段就是策略,否则怎么能够保持全社会的稳定,不稳定,受苦的还是人民。从这个角度来说。国家必须要掌握经济命脉。”
侯卫东点了点头,算是对蒙厚石的看法表示了一定的理解,道:“看来对公共产品还得另外界定,让我仔细考虑。秘书长,你刚才说的是第一个,那么第二个是什么意思。”
蒙厚石这前几十年经再过共和国的风风雨雨,未必比侯卫东聪明,但是看的东西绝对比侯卫东要多一些,特别是经历过文革时代。对国有这两个字很敏感,道:“从文章里我看得出来,你是彻底的卖光派,这个卖光派是要被骂的,对下,涉及到全市不少老百姓,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风波,对上,还是理论界的风险,理论界素来对国企改革有争议的,你这种副厅级干部,实在没有必要凑这个热闹
说到这里,他回想起文化大革命无限上纲的做法,不禁有些不寒而栗。“我再问一句,这篇文章是用来作什么?如果党校的毕业论文小那就没有什么。”
侯卫东实话实说,道:“这是岭西日报的约稿。”
“如果是用在报社,我建议你要慎重,这篇文章很容易被扣上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往深里说,你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西方**势和平演变的一部分。”
侯卫东确实没有想这么深。道:“这就是一篇关于国有企业改制的文章而已,不至于上升到政治高度吧。”
“你错了,理论向来都和权力联系在一起的,谁掌握了理论,谁就掌握了权力,在文革里表现得很淋漓
小佳和蒋笑坐在角落里。两柚姓关系倒是不错,也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咯、咯”笑个不停。她们是女人,交谈的内容更多是风花雪月,对于蒙、侯两人这类交谈,即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
对于侯卫东来说,他一直认为蒙厚石就是人脉关系厚重的秘书长小今天一番谈话让他有些刮目相看。想了想,仍然坚持道:“关于公共产品的内容,我还得认真修正。至于是否被扣帽子,我认为无所谓了,毕竟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没有以前那么严重
见集卫东有主见,蒙厚石也就不多说了。
等到了五点钟,侯卫弃和蒙厚石等人一起来到了静园。
进门,就见到沙州市委醉书记杨森林正在钓鱼,他见到来人,道:“蒙叔,你来了。”
又对着侯卫东点头,道:“卫东,你好。”
侯卫东见到了站在小池塘边钓鱼的杨森林,表面上大家客气又亲热,冉内里却稍稍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杨森林来利益杨当县委副书记之时,侯卫东还是益杨开发区主任,如今一人是市委副书记,一人是副市长,也算是颇有渊源。另一个方面,尽管两人认识近十年。颇有渊源,可是关系却总是不咸不淡,谈不上密切,也没有矛盾。如今,两人因为蒙厚石的原因而走到了一起,真是山不转水转,有些人。有些事,在未经历史时还真是难说。
而杨森林看见侯卫东。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朱建国在他眼里就是伯父,也是属于自己的一块地盘,如今年轻气盛的侯卫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撞了进来,这让他有些郁闷。
不过他还是很理智,能和侯卫东搞好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所谓政治,就是将敌人越弄越少,将朋友越弄越多。
第七百三十四章靶子(上)
省长朱建国在岭西就是明星脸,普通老百姓绝大多数不认识居委会主任,但大多数都见熟了朱建国的长相。如此一来,微服私访就成了困难之事,或者说是一种奢来
在当今的政治理念之中,清官意识早已经成为了被批判的对象,但是在人群中仍然有着对清官的集体潜意识,既然拦不住快速飞驰的轿车,到固定的衙门去喊冤也就不失为一种选择。如今上访群众喜欢跑首都,除了现实的政策导向之外,也还有着文化渊源,而且这种文化渊源更加久远,更加具有生命力。
朱建国进入静园之时,将寻常的西服脱掉,换上了没有标牌的茄克
在岭西,大公司老总们在闲时喜欢穿唐装,以示高雅,而高级领导反而不太喜欢在公共场合穿唐装。更喜欢用休闲茄克。
朱建国见到侯卫东,第一句话就是:“侯卫东,最年轻的县委书
侯卫东此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高志远那么激动,他内心平静,表情却如春天般温暖,当朱建国伸出手来之时,他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双手握住了朱建国宽厚有力手掌,道:“朱省长好。”
他没有在私下接触过朱建国。因此还采取了观其言察其行的态度,恭敬有加,却张驰有度,并没有过于亲密和讨好。
蒋笑道:“朱伯伯好。”
朱建国上下打量了蒋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到省城来。我又不是座山雕,你怕什么?”
蒋笑小时候长期在蒙家出入。与朱建国甚为熟悉,只是朱建国调入省城以后,才渐渐少了接触,她在读幼年之时,看了林海雪原,就叫朱建国为座山雕,当时朱建国已是县委书记了,为此,蒋笑还挨过打。此时,朱建国提起了旧事,让蒋笑忘记了站在面前的是省长,仍然是以前的朱伯伯。
朱建国的爱人是岭西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挺严历的老太婆,伸手取出一个小盒子,道:“这是一套小银器,给我侄孙子。”
蒋笑打开了盒子,皂面是一个银手镯和一个,银项链,项链是小侯卫国的生肖。这种礼物,是岭西寻常人家互赠的礼物,但由省长夫人送出来,在侯卫东眼里自然有更深的含义。
杨森林与朱建国关系又不一样,他并不急于上前打招呼,等到大家寒暄得差不多了,才凑上来,喊了朱伯伯和阿姨。
蒙厚石是这场好戏的导演,在现行体制之下,他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过着舒适的生活,如一个隐士,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所不甘,这种不甘深埋于内心深处,甚至他本人都没有认识到。
他对于侯卫东有一种偏爱。相较于杨森林,侯卫东更加草根,要加富于传奇色彩,不知不觉中,他将自己的不甘和梦想投射到了侯卫东身上。今天朱建国过生,他就将侯卫东也约了过来,当然,提前也给朱建国说了此事。
进入了静园,就是家宴了,蒙厚石对侯卫东道:“会打双扣吗?”
此时有朱、蒙、杨、侯四个男人,打双扣自然就是四个人打,打双扣的过程就是加深认识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将很自然。
对于蒙厚石的提议,侯卫东心领袖会,道:“当过乡镇干部,怎么不会存双扣。”
“技术如何。”
“还行吧。”
蒙厚石笑道:“你们两个小年轻陪我们打一局,但愿小侯的水平也不错,否则没有意思。”
经过蒙厚石这么一说,侯卫东大致判断出了朱建国的性格:“这是一个典型的出生于解放初期的干部,经历过文革,从基层一步一步升起来,这类人性格颇为复杂,即有造福一方的宏愿,又因为文革经历而擅长于斗争。”
“这一类人走上高位以后在金钱上容易走极端,或者是极端贪婪,或者是两袖清风。从打牌的方式看。朱建国和周昌全都属于不贪之。
侯卫东想到了这里,偷眼看了朱建国一眼,朱建国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与现场的人和事根本没有关系。
服务员摆好了小方桌,打开了新扑克,四人就坐上了桌。朱建国坐了桌子,习惯性地伸出了宽厚的手掌,将扑克握在了手里,哗哗地洗着,扑克就如年轻女子娇嫩的手,在一双宽厚手掌中扭来扭去,想挣扎,却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最终低眉顺眼地趴在桌上。
侯卫东细心地观察着朱建国的行为细节,暗道:“朱建国的权力欲挺重,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人。难怪能当上省长。”
摸牌之时,蒙厚石道:“你们两人就算把吃奶的劲使出,讥不一定能打讨我们两个老家攸。别让我们失
侯卫东丝毫不怀疑蒙厚石的话,只要在基层工作过的领导干部,都对双扣有所研究,便聚精会神地开始打牌。
果然,朱、蒙两人牌打得极精,只要出两三轮小就将对方的牌猜得**不离十,侯卫东和杨森林确实没有相让,却一直处于下凡
局结束。朱、蒙获胜。朱建国心情极佳,道:“先吃饭,吃完饭,再来打两局。两个小伙子打得不错,胆子也不小。哈哈。”
吃饭之时,朱夫人问道:“笑么妹,你家那位是刑警,刑警多危险,又长期顾不了家,干脆换一个岗位。”
蒋笑是由刑警调入出入境管理局,结婚前小她对当刑警的丈夫很是自豪,可是结婚以后。她时常在深夜里担心着丈夫的安危,感受自然不同,道:“侯卫国是犟拐拐,让他不当刑警,他绝对会跟我急。今天是在出发之时,突然发生了案子,才没有来成。”
朱夫人摇头道:“当刑警不好,太危险了,还是调一个单位,森林,你在管组织。想办法给妹夫调一个单位。”
杨森林看了蒋笑一眼,道:“调动工作简单,只要侯卫国同
蒋笑对侯卫东道:“卫东最清楚他哥的性格,把警察荣誉看得很重,调动工作很难。”
这时,朱建国突然说了一句。“这事简单,既然侯卫国是好警察,又是优秀刑警支队长,那就让他当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说了这句话。他便闭嘴不言。
杨森林“喔”了一声,道:“知道了。”
蒋笑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有些惊讶,更有些高兴,她乖巧地道:“谢谢朱伯伯。”
吃过晚饭,侯卫东和杨森林又陪着朱建国和蒙厚石打了两局双扣,朱、蒙两人配合得极好,思维也很严密,尽管侯卫东和杨森林的牌技不错,手气不错。还是输了。
整个晚上,大家都专注打双扣,没有谈到,作上的事情,更没有谈到侯卫东将要到省政府办公厅任副秘书长之事。不过,经过一晚上的牌战,侯卫东明白。他算是通过了朱建国的目测。
回到了省荐校的寝室,侯卫东想着今天晚上的经历,尽管这是一个。极其有收获的夜晚,他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伴君如伴虎。他当过县委书记和市委书记的秘书。以前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一路过关斩将,如今即将当上省政府副秘书长,反而感觉得有些怕惧了。
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技烟,喝了几口清茶,他没有给大哥打电话,这等好消息,蒋笑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给侯卫国打电话,用不着他浪费口。
正想着,侯卫国的电话打了过来,即将升官,他自然也挺高兴,只是最后说了句:“这是些什么事,我们刑警队冒着生命危险与犯罪分子搏斗。命远却是被你们这些官员所决定,想起来让人愤怒。”
侯卫东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特例小全省有几个人的老婆敢叫省长为座山雕。就是嫂子叫这么称呼。”又道:“既然给了你这个位置,你也别客气,好好办点案子,也就不枉了这次提拔。”
“这算什么事。”
“你别在这里发牢骚了。你不当副局长。自然另外有人来当副局长,说不定比你要差许多,明白我的意思吗。”
侯卫国当刑警支队长,对警察管理体制小队伍建设以及刑侦都有许多感悟,此时突然获得了一个更大的平台,牢骚归牢骚,他还是摩拳擦掌,很有些劲头。
放下电话。侯卫东发了一会呆,才将费尽心血写成的稿子改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破绽了,这才发了一个电子邮件给段英。
早上,他跑完步。刚才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段英的电话。
“卫东,稿子看了,质量很高,有理论有实例小应该是你对国有企业改制的总结性文章。”
侯卫东谦虚道:“我不擅长写文章,为了写这篇文章,很费了心
郭兰道:“我把文章送给了王主任,这一次组稿。他要审。”
十一点,侯卫东接到了王辉的电话,王辉道:“卫东老弟,我看了文章。写得很好,但是有些问题,我要当面同你谈。”
“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没有。只是,目前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被炒得很热,你这文章一出,我担心会成为靶子。”
“有这么严重。
王辉道:“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我们见面谈。”
第七百三十五章靶子(中)
下课以后。专出教室。只觉烈日当空,水泥地面卜冒着侯卫东额头上的汗水瞬间就流了出来。
到了车库,奥迪车内温度至少有五十度,开门之后就有一股热浪扑了过来,打开冷气,过了好几分钟。侯卫东才坐进了小车里。
来到了“沙州印象”餐馆,见王辉正在与老邪说话,老邪拿了一把大蒲扇,正在卖力地扇着,王辉白衫衣上已经湿了一片。
“老邪,你搞什么名堂,站在门口不进屋
老邢看到侯卫东进屋,叫苦不迭,“老弟,是生意没法做了小三天两头停电,温度这么高,客人都不来了
王辉在沙州印象吃过好几顿饭。与老邪也熟悉,道:“老邪,现在全岭西都在电荒,岭西电力严重不足,只能分片区拉闸限电,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老邪叹气道:“这一条街道没有什么重要政府机关,因此三天两头停电,如果钱书记和朱省长住在这附近就好了。”
侯卫东近期住在省党校。平时出入都在有档次的地方,虽然知道电力紧张,却没有想到紧张到了这个地步,笑道:“以前没有空调一样过,热点就热点,弄几样辣点的菜,我们来以毒攻毒。”
“我安排了麻辣编鱼,还有风干鸡,都是老弟的保留菜
“今天就以毒攻毒,多放辣技和花板,出一身汗水,也就通透。”
由于没有电,沙州印象餐馆罕见地只有侯卫东和王辉两个人,他们为了凉快,将桌子放在了大厅,然后房门打开,风便流通起来,稍稍让人感到凉快。
喝着冰镇啤酒,侯卫东发了问:“王主任,你说为什么会电荒?这是普便现象还是偶然现象,与当前的经济有什么联系?”
王辉在秃顶上冒着些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流,他干脆就将衫衣脱了下来,只穿了一件背心,这个打扮就和大街小巷的普通劳动大众相差不多。
他喝了一口冰镇啤酒,道:“电荒与重工业化和地产热有关,不仅是岭西,上海、广东、江苏和淅江,甚至媒炭资源丰富的山西,同样出现拉闸限电的尴尬,主要原因是钢铁、化肥、水泥等重点耗煤行业持续发展,带动用电负荷和用电量节节攀升。小。
这时,老邢亲自端着一个大盆子走了进来,道:“两位领导小这是酸菜水米子,汤鲜肉嫩
喝着酸菜汤,品着细嫩的大河鲜鱼,侯卫东感受到了一片火热,这和当前的经济形势是息息相关的。
从2奶年开始,国内经济内外俱旺,无比繁荣,与此伴生的是对上游能源的空前饥渴,上青林火佛煤矿猛然间变成了一个制造钞票的怪兽,从一月到八月,侯卫东数钱数到了手抽筋,他不止一次给父亲侯永贵打电话,让他控制一下进度,别光顾着赚钱,还是得注重安全。
侯永贵基本上住在了青林火佛煤矿,他每天早上起床,就能看到一辆一辆的运媒车等在矿上,无论他走哪里,总会有无数香烟和香烟后面的笑脸,作为曾经的派出所所长,现在火佛煤矿一把手,他清楚地知道,大家尊敬的并非他本人,而是掌握在手的煤炭,他皮笑肉不笑的接过烟,巡走在黑乎乎的矿上。
先当兵,又当了公安一辈子都在阳气极重的部门,这让侯永贵带着些霸气,而司机们多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俗称十个司机九个坏,还有一个偷油卖。此时老公安霸守着火佛,正好是一物降一物,火佛一片祥和,没有打架,没有偷盗。
有的司机在等着装蝶之时。闲着无聊,聚在一起小赌几把,侯永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王辉议论起国内经济形势,侯卫东不由得想着父亲退休以后散发余热的劲头,心道:“学经济不必钻在大本理论中去,生活处处都是学问,衣食住行皆是经济学1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邪的沙州印象和青林镇的火佛煤矿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从用电谈起,很快谈到了侯卫东的新稿子。
“你的稿子我看了,总体上没有问题,从你的稿子看得出来小你接受了吴敬链的一些思想。国有企业改制是一个敏感话题,有太多针锋相对的观点,而且每一种观点都代表着背后的势力,所以你这篇文章,有可能会受到攻击
侯卫东一直在基层务实,虽然从上青林以来就喜欢读报纸上的社论,可是他毕竟长期在基层工作,和从事理论界的知识分子有着本质的区别,对于这里面的争端也不甚了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将实践中的所思所想提炼出来,如此而已。”
“对。就这么简单。小,侯卫东口里说简单,暗地里也下了大量功夫,他又道:“王主任,你注意到国务院的动作没有,今年三月,大家在抗击非典之时,国务院宣布成立了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集合了原中央企业工委、财政部、国家经贸委和国家计委等部委对国有企业的管理职能。国资委直接管理的中央直属企业达到近两百家,这就是大家称的中央军。大多数是垄断企业。小。
王辉聚精会神地听着。
“国资委的成立有相关政策的出台,意味着什么?”侯卫东反问了一句。
“意味着行么?”
“意味着格局调整,大型国有企业全盘控制上游的垄断型行业,而轻小、集、加为特征的民营企业在产业下游的则处于完全竞争领域,市属企业主要特点是什么。”侯卫东掰着手指,道:“轻、小、集、加。这就是沙州市属企业的特点,与民营企业高度重合,所以我认为可以全部改制。小,
讨论了一个小时,王辉被说服了,道:“稿子水平倒是够发表水平了。与吴敬链的思想也接近,不过,你要做好受到攻击的准备。”
在八月底,侯卫东的稿子顺利发表。
他的文章经过删节以后,发表在了《岭西日报》上,虽然经过删节,可是其精神全部表达了集来。
由于非典影响子省党校的课程小因此从6月重新开学以后,课程安排得很紧。安排了十天休假,然后在九月份继续上课。
侯卫东的文章发表以后,原本以为会受到攻击,不料文章发出以后,除了小佳打来电话祝贺。如石落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浪,这反而让他感到有些失落。
而调入省政府任秘书长一事,说了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却一直没有正式下文。这让侯卫东增加了一些忐忑不安。
岭西官场就如雪人,温度稍有变化就会变形,侯卫东在任周昌全秘书之时。见过太多的临时变卦之事,就算正式文件制作出来,只要没有发出来,仍然有翻盘的机会所以江湖中言,只有正式任职文件发出来以后。才能算正式任命。
11月2日。省党校准备了一次视察活动,全体市局级干部班一起到了铁州。深入铁州的田间地头,视察铁州提出工业发展。并在铁州开了一次座谈会。新任省委副书记高其云发表了“牢固树立科学发展观,积极探索符合实际的发展新路子,努力走出一条生产发展小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在座谈会上,侯卫东想到了两个问题,一是高义云升官以后,谁来当省委组织部长,二是什么是科学发展观的真正内涵。
这两个问题都暂时无解。
11月3日。侯卫东突然接到了段穿林的电话。
“侯市长,你的文章被批了。”
“什么。被批了,被谁批了?”
“飞月刃日,在首都召开了一次国有资产改革工作会,将你那一篇稿子当成了靶子,被列为了重点批判对象。”
段穿林顺手将一份杂志拿到手中,念道:“国企产权改革实际是国有资产的廉价大转移,是把五十年来职工用心血与汗水积累起来的国有资产转移到极少数权贵手中,一些官员与企业家合伙盗窃国有资产,最近,有一位叫做侯卫东的地级市副市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在一份省级党报上发表了贱卖国有资产的宣言,他恨不得将所有资产全部转移到一小部人的手中。”
侯卫东自嘲道:“呵,还点了我的名字,这下我在全国范围内出了名。”
段穿林道:“你别小看了这些人,在现实中,理论总是为了现实服务的。你被人点了名,不是好事。小,
聊了几句,侯卫东放下电话,突然间心神不宁,暗道:“我是不是办了一件蠢事,为了一张投名状,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转念又想到日收斗金的煤矿,他忍不住道:“真是傻,自己开了煤矿,又有石场,还写什么国有企业改制文章,这不是无事找事吗。
“前几天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被猪油蒙了心。”
“做人一定要低调,老人家说得好,韬光养晦,办好自己的事才是正道。”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侯卫东想了想“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定心剂,一咬牙齿。恶狠狠地道:“文章已经发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总结经验,人死乱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属。”
第七百三十六章靶子(下)
接了段穿林的电话,侯卫东特意地在党校图书馆去找了那份“xxx思想”的杂志,看过杂志,他骂了一句:“操,龟儿子。”还书之时,他问图书馆的服务员,道:“这本杂志借阅的人多吗?”
服务员知道眼前之人是市局级班的干部,态度自然不错,道:
“这杂志是赠送的,基本没有人借阅,这一期,你是第一个借阅的。”
听说影响范围如此之小,侯卫东也就不在意了,暗道:“见怪不怪,其怪必败,这等自我欣赏的小杂志,只有少数专业人员会看,不理也罢。”
侯卫东的想法确实挺有道理,十天过去,到了九月中旬,这篇杂志就被束之高阁,没有人再理会了。
九月二十日上午,侯卫东接到了通知,在下午两点陪同周昌全到省民政厅听取工作汇报。在往常,周昌全有事找侯卫东,都是由楚休宏打电话,而此次是由省办公厅直接打的电话。
他挂断电话,暗道:“以前楚休宏打电话都是私人关系,这次看来是公事公办了。”想通了这一点,他对于进入省政府又增加了信心。
当省民政厅办公室看到了省政府办公厅传过来的名单,几个人就凑在了一起,开始议论了起来。此时,侯卫东的身份仍然是沙州市副市长,陪同副省长到民政厅去听汇报就显得不合常规,“侯卫东是沙州副市长,怎么会陪着周省长到厅里来,这种陪法不太对啊,肯定有名堂,莫非他要到省政府来工作吗?”
另一名女干部是从沙州民政局调到省厅来的,对侯卫东情况倒是挺清楚,道:“侯卫东以前是周昌全的秘书,现在是沙州副市长,他曾经是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最年轻副市长,在沙州很牛的,也是我们广大机关女青年的偶象。”
几位年轻干部议论了一会,他们在省级机关锻炼了好几年,识人见人的本事都不差,一份名单,就让他们看出了一玄机。
常务副厅长黎洪与几位年轻干部比起来更是老狐狸,他掌握的资讯更多,看了一眼通知,便看出了其中关键,道:“省政府副秘书长现在还空缺着,很明显嘛,这位副市长十有八九要调到省政府,你们打座牌时要注意排序,要把侯卫东按照省政府副秘书长来对待。”
中午一点三十分,省办公厅派车来到了党校,接到了侯卫东。恰好此井,省办公厅副主任石小磊开着车出门,见到了办公厅的车,便停了下来,问道:“小陈,你怎么在这里,等谁?”
石小磊在是办公厅副主任,管着这些司机,小陈就拿着烟,下了车,来到石小磊窗前,道:“我来接侯市长,然后陪周省长到公安厅。
听了此事,石小磊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省政府如今还缺两名副秘书长,目前虽然还没有任命,可是竞争对手无处不在,侯卫东作为周昌全的原秘书,沙州的副市长,具有极强的竞争能力,今天陪着周昌全到公安厅,就是一个极为不利的信号。
他神情不宁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随手拿起了《岭西文摘》,这是一份在岭西发行量挺大的文摘类报纸,信息量比较大,视野也比较开阔。翻了几页,他突然被一篇小文章所吸引,上面有一句话:“……有一位叫做侯卫东的地级市副市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看罢文摘报,石小磊连忙到图书馆里去找《岭西日报》,很快就找到了侯卫东的文章。
“侯卫东这家伙不简单,能在岭西日报发理论文章,有资格当副秘书长。”
“文摘报有些意思,居然直接点了侯卫东的名字,看来文摘报的立场也有自己的立场,不知朱省长是什么观点,如果观点与侯卫东不一致,那么他想进入省政府就不那么容易。”
“从这亡点来看,侯卫东是搬起了石头碰了自己的脚。”
石小、磊梳理了自己的思路,又借阅了整本的《岭西日报》,他想认真研究省长朱建国的观点,如果与侯卫东的观点相左,那么机会就来了。
同为党组成员,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与副秘书长还有不小的差距,石小磊在省政府办公厅多年,他明白,仕途最关键的就只有几步,如果他混不上副秘书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再往上走的几率将变得更小。
古人云,一失足成千古恨,现代官场云,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慢则步步慢。如此形势,让石小磊在不自觉中变成一个灵敏的雷达,凡是有关官衔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众多石小磊们最初是防御性自保,慢慢发展下去,就会变成了攻击性的自保。
侯卫东此时哪里料到背后会多了一双眼睛,他跟着周昌全来到了省民政厅,受到了厅领导的热烈欢迎。此时的他做惯了领导,早已见惯了各式欢迎,与省厅几位领导握了手,便按着座牌坐到了自己了位置之上。
民政厅办公室的同志坐在角落里,看着主席台上年轻的侯卫东,即羡慕,又嫉妒。
常务副厅长黎洪用普通话道:“欢迎尊敬的周省长、欢迎卫东市长等一行来省民政厅检查工作由于高厅长在国外出差,就由我来汇报执行《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管理救助办法》的执行情办……第一,厅领导高度重办……”
在正式场合上用普通话,这是省政府定下的规矩,周昌全来视察,就是标准的正式场合,黎洪的普通话就如出土的文物,锈迹斑斑,让人觉得刺耳难耐,又充满了喜剧色彩。
至于内容,由于别志刚事件早就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国务院制定了新的管理办法,省民政厅自然会认真执行,所谓检查其实并不是太重要。
在z奶年,别志刚是绝对舟新闻人物。
别志刚”男,27岁,湖北武汉人,200年在武汉科技学院艺术设计专业结业。他因未带身份证,被作为三无人员送往收容遣送站。当晚,剁因身体不适被转往广州市收容人员救护站。20日凌晨时多,别遭同病房的8名被收治人员两度轮番殴打,于当日上午0时2分死亡。
此次事件,经媒体宣传以后,导致了收容遣送办法的废除,《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管理救助办法》取代了《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
同时,媒体的作用进一步显露出来,特别是网络的力量得到了充分展示,侯卫东作为副厅级干部,虽然没有在网上发言,却时刻关注着别志刚事情的进展,可以这样说,他对此事的熟悉程序远远超过了正在汇报工作的黎洪,以及听汇报的周昌全。
他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暗道:“以后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要时刻警惕着网络,网络的力量太大了,而网民素质差异太大,加上躲在屏幕后更容易暴露阴暗的心理,如果用得好网络,可以将好事办得更好,用得不好,则把小事变大,坏事变得更坏。”
汇报完工作,周昌全带着人去参观了几个救助站。一路上,报社记者和电视台记者都跟随前往,忠实地向全省各地发出了要做好救助站工作的信息。
吃过晚饭,侯卫东和楚休宏一齐将周昌全送到了小区。
“周省长,我在岭西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侯卫东这才有机会向老领导汇报工作。
“嗯,我看到了,写得不错,符合沙州现实,也符合岭西的实际。
“我现在遇到一件事,跳思想对我的尖章进行了批评,还点了我的名字,我担心受到影响。”
周昌全脸色郑重起来,皱着眉毛想了一会,在门口停了停,道:
“别理这些事,恐怕等不到市局班结业,调令就会下来。”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多专注做实事,别在理论上较争,摸着石头过河,在河里是不能多说话的。”
听到了周昌全的态度,侯卫东心便静下来了,不再去想点名之事。
在上海,郭兰在宿舍里化妆,她已经答应要同平凡一起出去吃饭。
张永莉正准备写国有企业发展的论文,在图书馆借了一大堆资料,摆了满满一桌子,恰好翻到那本跳思想,这本杂志虽然发行量小,里面内容还是不错,她经常杂志里借一些观点出来。
“哈,哈,郭兰,你们岭西省被点名了。”
“点年么名?”
“你是否认识一位叫侯卫东的人。”
郭兰听到侯卫东的名字,手抖了抖,然后镇定地道:“侯卫东,你怎么知道他?”
“他被点名批评,说是伙同资本家瓜分国有财产。”
“有这样的事,我看看。”郭兰走到张永莉桌前,拿起杂志,站着认真读了读,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你认识侯卫东吧。”张永莉看着郭兰的表情,有些好奇。
郭兰很委婉地道:“侯卫东是沙州副市长,分管南部新区,沙州大学就搬至南部新区。”说这话时,她脑中不由得浮现起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平凡站在研究生大院门口,耐心地等着郭兰。
第七百三十七~四十六章
第七百三十七章积案(上)
张永莉倒是心直口快,想着什么说什么,道:“侯卫东老老实实闷声当贪官发大财就行了,何必在报纸上出风头,他是个大傻瓜,没有政治头脑,或者说是政治投机。”
郭兰听不得其他人批评俟卫东,道:“侯卫东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这几年做了些实事,现在他正在省党校市局级班学习,发篇理论文章很正常,更谈不上政治投机。”说这话时-,她暗道:“侯卫东平常并不写文章,突然在报纸上发表一篇文章,多半的背后的尽竞,莫非他文要升迁了?”
张永莉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扶着郭兰的肩膀,道:“郧姐,你挺顾着这位瓜分国有资产的侯卫东。是不是和他有一腿,老实交待。”
郭兰被张永莉无意中道破了心事,略有些慌乱,她理了理头发,借着这个动作让自己平脊了下来。道:“侯卫东是我的领导,我们在一起工作过,因此比较了解。”
出门之时,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脑子里总是飘着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平凡手里拿着一朵玫瑰,等到郭兰出了门洞,满面春风地递了过去。
郭兰接过了花,微微笑了笑,放在鼻尖嗅了嗅,道:“又送花,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啊。”她现在对平凡的感觉很复杂,平凡是大学教授,在风度气质上与父亲很接近,他又是曾经的体制中人,看问题的视角与自己也挺接近,所以,她还是愿意和他接触。
平凡眼里,郭兰比玫瑰更加俏丽,她的五官精致,又拥有高贵的气质,正是他梦中的情人。
上了车,平凡问道:“川菜,岭西菜还是土海菜?”
“还是吃川菜吧,上海菜太淡,岭西菜油重。你定。
到了餐厅,上电梯之时。人稍多,平凡很绅士地扶了扶郭兰的肩膀,郭兰知道这是好意,却借着与另一位同行者调整位置,不动声音以地与平凡保持了距离。
共进晚餐以后,平凡邀请郭兰到酒吧生-一坐,郧兰委婉地拒绝了
回到校区,两人漫步在林荫道前。
“我们到图书馆后门去转一转。”
图书馆后门是整个学校绿化最好的区域,素来是散步的好地方,用来谈恋爱自然也是不错。
郭兰看着平凡诚挚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好吧。
走在绿荫之中,听着平凡用沙州话天南海北地聊着,郭兰再次感受到了行走于沙州大学的相似情感。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到-了时光倒流。
在九点半回到了寝室,站在窗前,透地窗帘看到路灯下平凡的身影。
张永莉正缩在床上看书,见到郭兰的动作,一溜烟地跟了过来,将窗帘打开,亦看到了站立于路灯下的平凡,她哇了一声,道:“平教授好有味道,我喜欢,郭姐,你们是绝配,不要犹豫了,过了这个村就涅有这个店。”
郭兰在心里叹息一声,不语。心道:“那个人,他在做什么?”
此时,侯卫东已经回到了沙州,为母亲刘光芬过生日。
在未退休前,侯永贵是当之无愧的家长,等到两人都退休以后,刘光芬越活越光鲜,渐渐将夺取了家族主导权,成为了名-涿其-实的主心骨,而侯永贵则远循江湖,在火佛煤矿当了山大王。
今天,刘光芬过生日,大老侯卫国、老二侯小英、老三侯卫东各自
携家属以子女前来祝寿,老中小十一个人将一百二十平-方的屋子塞得满满满的。
侯小英的儿子带领着小囝囝,玩了玩具以后,又跑到小屋里围观侯卫国的儿子,被赶出屋以后,哥哥和妹妹就爬在地上玩玩具。
女婿何鸾肚子愈发地饱满了,他的绢纺厂在近几年大获成功,在沙州,沙州绢纺厂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可是近两年的时间,沙绢厂生产一直不正常,忙于内哄跑马园地。无心对外攻城-掠寨-,这倒便宜了何勇,他的厂拿到了外贸许可以后,将市绢纺厂在-南亚的客-户基本上全部抢了过来。
尽管何勇有了钱,可是在侯卫国和侯卫东面前,,他还翘不起尾巴,大舅哥如今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小舅哥更历害,不仅年纪轻轻就是副市长,而且还有个煤矿,有了大小舅哥,何$}在沙州也就可以横着走路了。当然,何勇是久走江湖之人,还是很有涵养,他知道如何利用这种背景,而不会让侯家人感到难受。
任何事情有利则有弊,同何惠一起出道的师兄弟们,多数人在发财的同时换了老婆,何勇在私生活上就检点得多,一来侯小英模样还算周正,性格亦泼辣,对何家屋里人也好得没话说,他狠不下心来旧貌换新颜;二来侯家势大,如果在俟小英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他去找了小三小四,得罪侯家则存在着危险以及极大的损失。
趁着侯卫东夫妻到里屋看侄子之时,何蒡与老婆侯小英耳语:“老婆,前几年我们到学习班,小三给了三十万让你-出来-,这么多年我们是不是应该还这笔钱了。”
侯小英瞪了他一眼。道:“小三比我们还肥,又没有摧着还钱,别傻不拉几地还钱,这是三十万,不是三千块。”
何勇见老婆大大咧咧的表情,道:“毕竟这是借给我们的钱,有钱不还,说不过去。”
侯小英压根不想还钱。道:“我们兄妹的事情,你别管。小三是大财主,哪里看得上三十万。”
侯卫东确实没有让侯小英还钱的意思,他此时已经有两个来源,一是火佛煤矿,另一个是精工集团的股份,有这两个活水源头,他根本不在意这三十万。
此时他和大哥侯卫国关在房间里谈起了工作。
“你真要调省政府?”
“周省长有这个意思,而且我与朱省长也见了面,他似乎也不反感我。”
侯卫国道:“我与蒋笑好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她小时候称呼朱省长为座山雕,搭上这条线确实是无心之举。”
侯卫东笑道:“你别解释,我知道是嫂子主动追求你,不是你主动攀富贵。”又问道:“大哥当了副局长,头三板斧做什么?”
“结合省厅的任务。我的想法是破积案,集中力量打一场会战,给沙州刑警挽回点名誉。老粟和洪书记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沙州刑事破案率一直不高。这些年来好些案子都没有破,对于侯卫国这种-老刑警来说,是一种耻辱,如今手里的权力增大,就有心从这个老大难问题着手。益杨狗检察院的案子,也是积案。”
“那件案子破了。”
“可是易中岭还在外面。”
“-我知道在外备,协查通报亦发了,这种事就靠瞎猫遇到死耗子,不是我-们重点打击对象。”
“这人太坏,留下来是个祸害,他进了监狱,我才心安,既然是硇积案,对这榫重大案子上上手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俟卫国叼了一枝烟,却并不点燃,道:“可以上手段,只是这人已经跑了,估计不会再回来。”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大家都没有在意,易中岭并不是孙悟空,他外逃时很急,银行存款、主要资产都没有带走,因此,他总得回家,公安局关只要认真,易中岭根本无处循行。”
侯卫国承认了弟弟的说法,口里却道:“易中岭只是众多案子的一件,不能特殊,我会统一安排。”
这时,刘光芬走了屋。道:“你们快出去,蒙秘书长来了。”
蒋笑父母都不在沙州,跟着蒙厚石长大,因此,蒙厚石是以蒋笑娘家人的身份与侯卫东走动。由于有朱建国的背景,他在侯卫东家里亦很受尊敬和欢迎。
“蒙叔,来了。”侯卫东此时已经将“秘书长”完全改成了“蒙叔”,这样的称呼更符合两家人的关系。
蒙厚石与刘光芬、侯永贵寒暄几句,便对侯卫东道:“卫东,你过来,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两人走进了里屋,蒙厚石拿出了一张报纸,道:“这是文摘报,你看看这篇文章。”
侯卫东扫了一眼岭西文摘报,道:“这篇文章莫名其妙,居然发这种文摘。”
蒙厚石又看了一眼报纸,道:“卫东没有经历过文萃,不太了解那一段历史,在文革中。每一次政治运动都有理论支持的,海瑞到样板戏,都是代表着某种势力,我估计你这篇文章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反盛,所以才会不断被当成靶子。”
“我当时径到了岭西日报的约稿,纯粹是对自己工作的总结,哪里想到理论之争。”侯卫东当时只把这篇文章当成了进入省政府办公厅的投;告状,没有料到这篇投名状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靶子,他无意中站在了吴敬链的一边。
此时听到蒙厚石提起此事,暗9担忧,心道:“周省长对此事没有意见,不知省里主要领导会不会觉得我出风头,如果留下了不稳重的印象,这会成为进入省政府办公厅的障碍吗?”
转念他又道:“我怎么变得患得患失,这是来自实践的工作总结,只是代表着个人的看法。又能算什么大错,人死卵朝一碟,不死万万旱,-我不怕。”
这一件事情,让侯卫东受到了莫名的攻击,而攻击者躲在暗处,
让他根本找不到还手的对象。
蒙厚石循循地道:“我们政府官员毕竟是研究所,说出去的话往往代表着政府的观点,要负责任的,而研究所的人是做学问,他们的责任就是乱说话。”
他又道:“我有事到了建国家里,他看了你的文章。”说到这里,他停了话,看着侯卫东。
“朱省长也看了我的文章。”
“不仅看了你的文章,还看到了批评你的文章。”
侯卫东的心提了起来。问道:“朱省长是什么态度?”
第七百三十八章积案(中)
据蒙厚石所言,朱建国是挺吴派,正因为此,他才让省线激吴敬链到岭西开座谈会,以此来促进全省的改革。朱建国看了侯卫东的文章,还赞了一声:小侯不错,有实践经验,理论水平也行。”
尽管阴差阳错地得到了赞扬,侯卫东仍然惊出了一身汗水,暗道:“省级部门与市级部门完全不同,讲政治成为很现实的东西,若是朱建国不喜欢吴敬链,我这一次就是搬出石头碰了自己的脚,以后一定要稳健,千万别乱出风头,这是一次深刻的教。”
蒙厚石与侯卫东谈完话,一家人开着几辆车,到外面吃了晚饭,其乐融融。
侯建国想起小三所托之事。回到局里以后,便将年初省公安厅的文件拿出来查,很快就查到了省公安厅一份关于提高破案率的文件,而提高破案率,又是省政法委在全省政法工作会上提出来的要求。
有了这个理论依据,侯建国提出了破积案工作方案。公安局长老粟看了,表示同意。
沙州公安局新修了办公楼,十六层大楼挺立在南部新区,就如体院毕业生一般高大威猛。
在大门外的拐角处,一辆未带任何标志的小车停了下来,蒋笑从车内走了出来,然后这辆小车才开进了公安局办公大楼。
以前在刑警支队时,侯卫国还是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蒋笑作为内勤,就经常搭着他的车来上班。名正而言顺。此时候卫国当了副局长,座车由带有警察标志的公安车。变成了无任何标志的普通车,蒋笑反而不太好意思从这辆专车了。因此坚持在大门外的拐角处下车,然后步行去上班。
虽然这就是掩耳盗铃,可是有了掩耳盗铃的这个动件,多少也是一种姿态。而姿态也是一种尖化一种修养。
侯卫国到了九楼办公室,新修的办公楼十分大气,副局长维公室足有八十平米,与寻常办公室相比,在柜子里多了一套警械,标准的手镝等几件套。
当了副局长,到一线的时候很少,他还是配备了一线警员的装备,有警棍、手镝、催泪喷射器、强光手电、警用制式刀具、警用水壶、急救包、多功能腰带、防割手套等必配项目和枪支、对讲机、警务通、防刺服和警用装备包。
公安局长老粟到新办公室来转了一圈,透过玻璃看到柜子里的这些装备,笑道:“卫国,你是副局长,要这些玩意做啥,真要轮到你上阵,沙州公安就玩完了。”
侯卫国陪着老粟看了办公室,道:“从警十来年,都在刑警队里,习惯了,坐在这间办公室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老粟拍了侯卫国的肩膀,道:“慢慢来,会习惯的。”
老粟走了,侯卫国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他有些六神不安,拿起电话,给刑警支队办公室打了电话。道:“你们几个上来,到我办公室开会,研究破积案的方案。”
不一会,刑警队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到了办公室,这几人到了办公室,顿时就烟雾缭绕,雅致的办公室又变成了刑警队的会议室。
侯卫国从卷宗中将易中岭的案子抽了出来,道:“先来研究易中岭的案子,这人一直外逃,你们总的拿点措施出来。”
新任的刑警支队支队长罗金浩在县里当过公安局长,管过县局的全面工作,眼光与纯粹的公安并不一要,暗道:“易中岭此人与黄子堤联系得很紧,现在要加紧抓易中岭,莫非又是一场政治斗争。”他从县局调入市局刑警支队任支队长。是政法委书记洪昂亲自点的名,而洪昂与侯卫东曾经共同为周昌全服务,他身上的侯系影子已经很明显了。
侯卫国继续道:“我们刑警支队破案能力并不弱,只要专注于一件案子1破案的机率至少上升百分之五十,这一次破积案战役,不搞全面撒网的胡枚面办法,而是重点主力,打歼灭战,我大致把案子理了理,有三类,一是线索明显的,破案可能性较大的,二是有线索,但是有一定难度的,三是完全的无头案,我们集中精力在第一类上,争取破几个积案,给沙州刑警增光。”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洪昂看到了市公安局报上来的方案,马上给侯卫国打了电话,“卫国,我看了局里报上来破积案战役的方案,总的来说我同意。”
他口气挺严肃,道:“你给我说实话,对于积案,你们到底能破几个案子,有几成把握,如果开始搞得轰轰烈烈小波不了几个案子,那还不如不搞。”侯卫国原先就是刑警支队长,对案子熟悉得紧,发起破积案战役之前,他再次认真研究过卷宗,心里也有些把握,道:“报告洪书记,这次至少能拿下五到七件案子,如果运气好一些,可以破到十件案。
自从朱民生主政沙州以来,洪昂已当了数年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陷入了朱民生布下了无名网阵,左冲右突,却仍然在重重围困之中。
朱民生初到沙州之时,对地方工作并不太熟悉,遇到大事难事棘手事总是不敢轻易拍板,与周昌全杀伐果断的作风相去甚远。但是,朱民生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不精于政务,却精于人事,三拳两脚,将沙州常委们基本上重新调整一遍。
几年时间下来,朱民生站稳了脚跟,对地方事务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洪昂也就越来越有突破重围的心思。当看到了公安局破积案方案,与侯卫国通了电话以后,顿时便有了新想法,让市委政法委写了专题报告,将破积案方案改成了沙州公安局破积案战役,一份送给省委政法委。一份送给市委。
此事的开端是侯卫东想抓住易中岭,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消除隐患。
公安局副局长侯卫国则是新官匕任三把火,他纯粹是从公安角度考虑破积案,即满足自己多年愿望,又能给沙州刑警正名。
市委政法委书记洪昂则另有所指,省委政法委在年初下发了提高刑事破案率的相关指示,有了省委政法委文件,他就将沙州刑警破积案方案上升到政治高度。
宁明是外地来的干部,破积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坏处,没有反对。
朱民生看了市委政法委报告,略作思索,签到:“保一方平安是关系民生的大事,希望通过破积案战役,让人民更有安全感。朱民生
由于破积案涉及面广,就采取了内紧外松的策略。省里主要领导、分管领导都知道了沙州的破积案战役,也哥度重视,但是新闻媒体上则相当低调,只字未提。
侯卫东是沙州恶市长,平时市委市政府的相关文件都由秘书晏春平送到岭西,看到了朱民生对破积案战役的签字,颇为惊讶,心道:“我原先只想抓住易中岭,怎么事情搞愕这么正式了,市委政法提出了正式报告,朱民生居然还签了字
洪昂做事素来堂堂正正,此时他将公安局一个小行动变成了一场关系民生的战役。而且直报省政法委,这引起了侯卫东的注意。
“大哥,你做事太高调了吧,我让你暗中抓易中岭,现在怎么变成了沙州一场大战役。”
侯卫国也在纳闷,道:“类似方案,市局每年都有好几次,算是例行的工作,谁知洪昂一下就提高到人民民主专政的高度了,你们这些搞政治的人,把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脑袋装的是什么玩意。
听大哥发了几句牢骚,又详细问了“破积案战役”出笼的具体情况,侯卫东判断是洪昂在推动着此事的发展。“洪昂是三年不鸣,这一次是什么意思。我想不会是简单的政绩工程吧。”
正在琢磨着此事,手机响了起来,见到号码,他暗道:“岭西人真的不能说,说曹操。曹操到。小。
“卫东,我。洪昂,在党校吗,我在庆达集团的俱乐部,正在喝茶看风景。我派车来接你。”电话里传来洪昂的声音。
侯卫东给周昌全当秘书之时,洪昂由县委书记升任市委常委、秘书长,两人关系一直挺好,得到了洪昂邀请,爽快的道:“洪书记别客气,我开车过来。小。
庆达集团在沙州投资很大,为了搞好与地方的关系,送了一些俱乐部金卡给重要官员,俱乐部设在岭西,距离庆达集团总都有一公里,在一个偏僻的水库边。搞这样一个俱乐部,是李晶给庆达集团董事长张木山的建议。张木山同意以后,李晶亲自参与设计,整个俱乐部很有当年汉湖的味道。
侯卫东挺喜欢这里的环境,来过好几次。他开车进了俱乐部,很快找到了洪昂。
洪昂面对着水库,脸色沉静,坐在一个独立的露台上喝茶,听到脚步声,扭转头,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卫东,过来坐
第七百三十九章积案(下)
卫东与洪昂两人在多年前都为周昌全服务,洪昂是槽冉入内总管的市委率委、秘书长,侯卫东则是市委办副主任、大秘,两人在周昌全任上是黄金搭档。朱民生主政以后,两人由于打上了周系印迹而有着相似的命运。都在沙州被边缘了。
如今洪昂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几年等于原地踏步小官场是讲究年龄的,年龄代表着时机,时机一失,就意味着仕途永远的终结。不是慢一步,而是永远终结。
侯卫东的仕途相对要顺一些,由县委书记变成了副市长,由正处级升级为副厅,可是再往上走也殊为不易,没有特殊机缘,很难由副转。
此时,两人职级一样,处境相差不太多,见了再。亲热又随便。
等到服务小妹泡了新茶送上来,洪昂指着眼前的一汪湖水小道:“这里湖光山色。风景宜人,桃花源的名字取得好啊,真想在这里建一间房子,钓鱼,喝茶,过神仙一般的逍遥日子,不理会那些烦心
侯卫东知道洪昂的心思,道:“桃花源虽好,毕竟是弹丸之地,小小憩醒脑益神,长驻则未免乏味。而且要想在桃花源有块地也不是简单事。”
能进入桃花源者。非富即贵,若洪昂真是一名不文。要想在桃花源弄一块就等于痴人说梦。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悖论,若想有钱有权则必然要面对太多烦心事,若想要逍遥必须要放弃很多。
“知我者,卫东也。”洪昂也就不藏着掖着,道:“你小子腿快,跑到省政府当副秘书长了,我还在沙州苦熬,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再熬,就成阿香婆了。”
调入省政府担任副秘书长一事,侯卫东一直作为机密而藏了起来,听到洪昂点破,没有否认,道:“我的事,你知道了。”
“上午,我到周省长办公室去汇报了工作,他给我提起了此事。祝贺卫东,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就是迈上了新台阶,位置不一样,眼界不一样,机会不一样,你年轻,甚至还有进中央部委的可能。”
“洪书记,你在沙州这么多年,也应该挪动了。”
洪昂自嘲道:“我还是想动,只是谈何容易,现在暂时动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侯卫东敏锐得紧,暗道:“静观其变,这里面有内容啊。”口里道:“我觉得应该早做准备了,近期省委省政府都在进行调整。”
洪昂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道:“很快又到了换届年,各地都有些人事调整。省委组织部高部长当了副书记,部长之职一直空缺,朱民生以前当过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又主政沙州了好几年,是很有实力的候选人。祝焱也是候选人,他和朱民生各有优势。”
对于侯卫东和洪昂来说,两人都不属于朱民生的人,如果朱民生真的当上了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并不是好消息。
想起了被洪昂明显拨高的破积案战役,侯卫东问道:“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这次沙州大搞破积案战役,极有可能将潜逃的易中岭抓获,抓获了易中岭,必然牵涉另外的官员,在这个关键时期,破积案对于朱民生来说并不是好事,他为什么还要支持此事。”
洪昂音调略有些升高,道:“我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代表市委政法系统向市委写了正式报告,原因有二小一是省厅在上半年对提高刑事破案率有明确的指示;二是朱民生在年初的政法工作会上也提到过提升破案率。我们打响破积案战役,正是执行他的指示。作为共产党的书记,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侯卫东完全明白洪昂的心思,暗道:“朱民生这一届市委书记即将结束,按照岭西近几年的惯例,届满时均要调整书记。洪昂耍想出头,只能等待朱民生调走。但是来民生若当上了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对于洪昂来说绝对不是好事,他将破积案战役搞大,用的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默契。
洪昂道:“破积案中,有一人是关键。”
“哪一人?”
“此人出自益杨。你认识,而且还有过节。”
“对,此人与沙州干部交往很深,抓住了此人,符合沙州人民的希望,更重要的是拨出萝卜带出泥,肯定要牵出一批干部。”此时。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洪昂不愿意朱民生担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借此案,让一批腐败干部亮相于光天化日之下。
侯卫东沉吟着道:“很有可能抓不到易中岭。”
洪昂脸有坚毅之色,“这一次破积案战役,无论是否抓获易中岭,总会取得一些战果。有战果对人民就有所交待小这也是我作为政法委书记的应尽之责。”
侯卫东对洪昂的思路表示了理解,此次破积案活动,无论是否抓住易中岭,沙州市政法系统都会是赢家。
谈罢破积案之事,洪昂看了看表,展颜一笑,道:“今天晚上我还约了一人,此人与朱民生有隙。”
侯卫东暗自犹豫,他即将调入省政府办公厅,实在没有必要掺合到沙州这些烂事,可是洪昂已经将秘密说了出来,他就成了局中人。而且破积案起因是他的建议,由大哥侯卫国具体执行,他不得不关心。
“还约了一人,是谁,赵主任吗?”
洪昂翘了大拇指,道:“赵东在沙州任组织部长之时,他要与周书记和黄子堤搞好关系,我在其中帮了些忙,我们关系很不错。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沙州年轻一代的领导人中,赵东是很正直的领导人,否则也不会为了农民负担而得罪朱民生。我自认为人处事亦是正大光明,而卫东的人品和素质也是有目共睹。今天,我们三个好官聚在一起。”
当年。洪昂与黄子堤是周昌全的左膀右臂,洪昂长于阳谋。黄子堤则喜欢阴谋。侯卫东的气质性格、政治抱负与洪昂接近,两人始终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而与黄子堤的关系则越走越远,甚至走向了反向。
洪昂又道:“赵东被朱民生排挤到了省减负办。若不是赵东另有机缘,其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了,他和你我的心思应该很接近。”
侯卫东一直在想办法接近赵东,可是两人关系始终不咸不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此时此境下就有些结盟的意味。三人的关系必将有一次飞跃。
对于洪昂的提醒,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晚上七点。赵东这才进来。他进屋就拱手,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此时他没有省委书记大秘的架子,满脸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老洪。久等了。”赵东与洪昂打了招呼,看了侯卫东一眼,伸出手,握了握,道:“卫东,这么久不联系。”
赵东与两人打过招呼又握了手,这才坐下。道:“钱书记网回家,我就赶了过来。”
侯卫东在成津当县委书记时,赵东是市委组织部长,两介货真价实的上下级关系。因此,侯卫东面对着赵东就比较客气。洪昂与赵东同为沙州市委常委,关系又不相同,两人很随意。还互相开着玩笑。
“老赵。吃饭没有,我们还饿着肚子。”
“嘿。你们还没有吃饭吗?我陪着钱书记吃了饭,你们别等啊。”
洪昂道:“这里服务好,我叫他们送点菜到平台上。我们三人边吃边聊,老赵,你别拿架子,陪我们两知乞点,不喝酒。”
三人坐在独立的平台上。看着绚烂的晚霞。
服务员将六道美食传了上来,发出了诱人的香味,洪、侯两人早就饿了,一边吃着,一边与赵东聊天。
聊了一会。洪昂将话题转到了省委组织部部长人选之上。
“老赵。听说朱民生是省委组织部长的有力竞争人选之一,恕我直言,此人就是一个政客,到了沙州就开始搞顺者昌逆者亡这一套。老赵到了减负办,我被踢到了政法委,侯卫东从成津县委书记岗位上被调到了农机水电局,若不是老赵和卫东能力出众,也就和我现在一样。”
他直言道:“他当了省委组织部长,岭西多了一个政客,少了一个,干部的贴心人。此人不爱财不爱色,只爱权术。不关心民生,不关心人民疾苦,只关心自己的官位,是典型的政客式领导。由他主持全省组织系统。绝对将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这对岭西发展极来不利,出于对党负责,对人民负责,也不能让这种政客式的人物上台。”
侯卫东第一次听到洪带如此尖锐,而且。其尖锐处句句直接朱民生要害,他暗道:“洪昂这种老练圆滑之人,今天说这番话,必然是将赵东的心理摸透了。另外,也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果然。赵东情绪被调动起来,道:“此事我憋了几年,两位都是当事人,当时在成津县发现了农民负担问题,出于责任感写了调研报告,结果触了朱民生的逆鳞,他在沙州数年,基本上没有出彩之事,沙州与铁州的差距不是缩小,而是不断扩大。”
听了赵东直抒胸臆之语,侯卫东只觉痛快淋漓,深合其意。
他暗道:“有了今天的接触,我和赵东的关系算是拉近了,从此就是真正的朋友。更关键是的。赵东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重要领导。”
第七百四十章少壮派(上)
三位少壮派在俱乐部谈了很久。从岭西的历史、现状,愧判对岭西未来发展的设想。
官位能至厅级的干部,都是从千军万马中爬出来的,是踩着无数基层官员的肩膀一步一步突出重围,多数都是精明强干之人。
不少愤青将市长们看成蠢货。其实市长们不是蠢货,而是他们对社会认识得太浅。
在岭西,不少人混迹于街头的年轻人,人到中年以后就回归到了社会主流,成为社会的骨干,他们看不惯年轻一代肤浅和冲动,又因为单调、乏味和保守被年轻人所批判。当年国外的嬉皮士也有类似的经历。
赵、洪、侯三人都有当秘书或是秘书长的经历,养成了谨言慎行的习惯。平时甚少谈理想人生和政治见解,此时在明郎月光之下,面对着波光粼粼的小湖,将阳光下的厚重盔甲脱下,天南地北地闲聊着,无拘无束。
聊了一会,话题聊到了媒体,赵东想起了一事,道:“卫东发在岭西日报的那篇文章捅了马蜂窝,我至少看到了六篇文章点了你的名,你胆子不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侯卫东写了这篇文章以后。引起了一些非议,可是他的这篇文章恰好合了省政府朱建国和周昌全的胃口,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
“那篇文章与其来说是理论文章更准确来说是我对沙州国有企业转制的总结加上那天参加了国内几位经济学家的座谈会,受到了一些启发,这才写了这篇文章。”
洪昂道:“这篇文章的时机稍为有些不合适,目前社会上对贫富悬殊意见很大,你这篇文章出台,就算是写的是真蒋,也会被扔臭鸡蛋。也不知对你的调动是否产生影响。”
赵东所站角度不一样,道:“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钱书记和朱省长都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知道岭西的社会现实,更知道做事的艰难,不会在意在意那些闭门搞理论者的胡说八道。”他特意强调道:“我对真正的理论家还是心存敬意,在国家转型期间,孙治方、薛慕桥、吴敬链等经济学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有一些书斋型的学者,脱离了奔腾的大时代,我瞧不上这类人。”
他又对侯卫东道:“卫东这些年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很多人都认为你是秘书党,我不同意这种看法。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进步,卫东能成长。关键在于能做实事,岭西进步不是说出来的,是老老实实、扎扎实实做出来的。”
三人聊得很尽兴,似乎在这一刻都回到漏*点飞扬的青春时光。
其实,侯卫东才三十出头。洪昂和赵东也并不老,可是经历了官场起起伏伏的熔炼。他们的心态都比年龄来得苍老。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之下,才能恢复他们的本来面目。更有甚者,经过更长时间的官场生活,他们的本来面目甚至会与官场面目重合,高度统一。
此时。三位还算年轻的厅级干部在月光下。再次指点了岭西的江山,说了些实话。
开着车,在《离家五百里》的歌声之中,侯卫东开着车行走在岭西城市之中。
在一般的省,省会城市与省名不同,岭西是唯一的省名与省会城市相重合的城市,这是一座大城,也是有着英雄传统的大城,而自己就将成为省政府的副秘书长,看着这座城市的眼光又不相同。
从俱乐部出来,一路灯火辉煌。进入城中心,有一块区域的灯先,突然暗淡下来,建筑不仅矮小且杂乱无章,给人的感觉就如时光在这一片区域停止了,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停留在改革初期。
这是岭西著名的城中村。
从狭义上说,城中村是指农村村落在城市化进程中,由于全部或大部分耕地被征用,农民转为居民后仍在原村落居住而演变成的居民区,亦称为“都市里的村庄”从广义上说,是指在城市高速发展的进程中,滞后于时代发展步伐、游离于现代城币管理之外、生活水平低下的居民区。
岭西市的城中村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指在建成区内环境脏乱的城市角落。岭西市约有这类的“城中村”五个具体分布的区域为东城区一个,西城区一个,礼文区一个。岭城区两个;第二类“城中村”主要是指规划城区内的行政村,大多分布在城乡结合部,约有十二个,居住人口二十一万人,占地面积五点五万公顷,违章建筑六万间,建筑面积九十三万平米,违章建筑涉及常住人口四千户。
侯卫东驾车经过的地方是岭城区最大的城中村,这个区域城市化进程相对滞后,市政基础设施匿乏,房屋破旧,违法建设、违章建筑和私搭乱建严重,环境脏乱,且人口密度大,外来人员相对集中,社会管理混乱。城市公共安全隐患多。
在这个城中村附近,楼盘的价位要比相近似位置低上五百元到一千元,岭城区政府和岭西市政府早就想对此进行改造,却由手里面情况复杂,方案修改了好几套,却总是无法下定最后决心。
从城中村穿过以后,顿时就灯光大亮,光明与黑暗几乎就在一线之间,玳持的低矮房屋与高楼大厦只有条公路!隔
今天意外的收获,是与赵东猛然间拉近了关系,当然,没有以前修渠道的功夫,也就没有今天水道渠道的意外。
“朱民生永远不可能真心对我,他是很冷静的一个人,手下都是他的棋子而已。小。
“今天我们三人合谋。就是为了拖朱民生的后腿,我怎么噢到了阴谋的味道。难道这也是政治的一部分。”
侯卫东参加工作以来。一直埋头苦干,他是解决实际问题的能手,但是并不是整人害人的能手,除了易中岭以外,他基本做到了对事不对人。今天,与江昂和赵东在一起。他对人不对事。
这一次聚会很寻常。却在寻常中有着深刻的变化。
回到宿舍,他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坐在了窗前,想起了沙州破积案战役一事,便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手机传来“无应答”的女声。“无应答”的原因是多种多样,侯卫东并未多想,略作休息,上床睡觉。
在沙州,侯卫国正守在办公室里,破战案战役打响以后,他基本上就以办公室为家,指挥着数个专案组的行动。
今天有一个专案组的到消息,外逃多年的犯罪嫌疑人流窜回沙州,这是一个持枪杀人的恶性案子,犯罪嫌疑人是当地黑社会团伙重要成员,手持枪械,极度危险,且关系复杂,与警方也有联系。
为了达成行动的突然。专案组严格保密,实行抓捕前,所有警员交出了手机。由于准备充分。晚上的抓捕行动很顺利,专案组警员将犯罪嫌疑人扑到在床上之时,犯罪嫌疑人的手已经握在了仿六四手枪。
首战告捷,令新任副局长侯卫国很是欣慰。
晚上十点,专案组又接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名专案组警员几乎是冲进了办公室,报告道:“侯局,我们监听到了易中岭的电话,他给他爸家里打的,打了七分四十秒,已经确定了大致方位,他是在岭西打的电话。”
侯卫国果断地道:“专案组的同志作好准备,冉最快速度赶到岭西。
在岭西市刑警支队的帮助下,抓捕工件进展得很是顺利,凌晨五点,潜逃的易中岭被捉获。
由于易中岭案子涉及到前市长黄子堤,侯卫国不敢怠慢,一直以专案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的身份督战。当捉住了易中岭以后,他也就跟着参战民警上楼。
易中岭在戴上头套之前。看了酷似侯卫国的警官,道:“你是侯卫。”
刑警不客气地给他戴上了头套,他大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侯家!”
在侯卫国眼中,易中岭就是一张奖状,也就不属于多费口舌。
专案组民警仔细地搜查着房间,一名专案民警从抽屉里取出了十来张照片,翻到第三张,出现了一张大家都很熟悉的面孔——沙州市副市长侯卫东。
民警下意识地将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扭头去看着侯卫国。
看到眼前的照片,侯卫国心里暗自吃了一惊,他不动声色往下翻,这十来张照片只有两个主人公,一个是侯卫东,另一个是一位相貌隽永的女子。
侯卫东和这位女子并没有合耸,可是从照片中可以看到相似的背景,尽管照片没有日期,还是可以看出这是在同一个地方在相同或相近时期拍的照片。
他极有经验,拿着照片来到窗口,对着照片,他很快就找到了拍摄的背景个普通的楼门洞。
“小三肯定和这个女子有关系,被易中岭无意中撞破,他就拍了照片,在合适的时间抛出来。”
“易中岭应该是认识侯卫东和这个女子,他处于逃亡之中,恰好在这个普通的小区先后看到了小三和那女子,于是怀着阴暗的心理。将两人照了下来。”
“不过,他们没有合影,能证明什么,在**广场相同位置留影的人比比皆是,又能证明什么。”
“小三让我留意易中岭。果然有些道理,他们两人是互相都关注着对方。”
侯卫国是刑警思维。即严密又发散,他站在窗前,基本上还原了事实。
那名专案刑警接到了侯卫国递过来的照片,低声问了句:“头,这个怎么处理。”
侯卫国斜了他一眼。道:“我们搞搜查是寻找证据,不是搬家,哪些有用,哪些没有用,都有明确规定,严格依法办事就行了。”
那名专案刑警一直是侯卫国的手下,两人挺有默契,听到如此说,专案刑警就将照片随手丢在桌上,口里道:“这些照片没有什么意思然后又在其他地方去搜查。
早上,当侯卫国出现在省党校侯卫东面前,讲了昨日战果,侯卫东道:“警察认了真,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若不是我提起,易中岭的案子就真的成了积案,难道破案真的需要外力推动,这可是你们的本分。”
第七百四十一章少壮派(中)
侯卫国并不多说,看了弟弟一眼,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慢慢地放在了桌上。
看完照片,侯卫东骂道:“妈的,这人死到临头还要搞事,我的判断没有错,幸好把他抓住了,要不然我就会中暗箭。”
他明白了两件事情,一是易中岭不是想象中的敌人,而是躲在暗处的毒蛇,自己不下手,恐怕还会被此人反扑。二是那间小屋,除了自己去过,郭兰也去过。
易中岭被捕以后。在侯卫东眼里,除了引发沙州官场的震动以外,他基本上已经是死人了,打一条死蛇毫无价值小因此他很快就将易中岭抛在了一边。而郭兰在他心中则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她能再次来到这间小屋,这让侯卫东心中多了一丝暖暖的感觉。
侯卫国对张小佳这位兄弟媳妇一直深有好感,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家人,他并不认为照片事件只是小:私事,此事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侯家的家事,他指着照片问道:“易中岭盯着你们,肯定有原因,这女的我看着眼熟,应该和你有关系,你别在一位老刑警面前否认。”
侯卫东继续翻了翻照片,他根本不准备在大耸面前道出实情,反问道:“这个照片有什么意义,依我对大哥的了解,若真是有实质性意义,你绝对不会私下拿出来,你能从易中岭家里拿出这些照片,就证明确实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我们两兄弟讨论起来有意义吗。”
侯卫国正色道:“小佳是你媳妇,她这人从各方面来说都很不错。当年你还在上青林那个山沟里,她在沙州建委办公室工作,条件远比你优越工,她没有嫌弃你,很了不起,你做事也得考虑考虑,不能做对不起小佳的事。”
大哥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确实有着不同凡响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这一点酷似父亲。其实,他同样继承了这方面的基因,没有洞察力和判断力,很难在官场中一路斩将夺关。
“易中岭被捕,恐怕沙州官场又要有所改变侯卫东不愿意在谈郭兰的事情,将话题转移到了官场中来。
侯卫国将照片交给了小三,又明确自己的意见小也就完成了见小三的目的,道:“我不管官场的那些事,抓好业务工作才是本份小走了,你好自为之
侯卫东将侯卫国送至了门口,一边走一边道:“你专心抓业务是好事,可是官至公安局副局长,有些事你躲不了,我作为兄弟有一个建议,不仅要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
“你们那些烂事。我想起来头痛,还是专业务工件实在。”跳上了蒙迪欧小车,侯卫国一轰油门小车很快就提起速度,离开了党校。
回到了宿舍。侯卫东关掉门,拿起了郭兰的照片,仔细地看着。与郭兰有过这许久的接触,他还从来没有郭兰的照片。凭心而论,易中岭确实是聪明人,他的摄影技术着实不错,照片中的郭兰很清晰,而且独有的书卷气也被抓拍的出来。
他抽屉里恰好放了一柄放大镜,透过放大镜,相片中的郭兰仿佛立体了起来,栩栩如生,眼神也穿透了时空,从上海一路穿山过海,到达了岭西省党校的书桌之上。
对着相片发了一会傻,侯卫东这才将自己的相片细细地撕碎,拿起了郭兰的相片,他却舍不得撕掉,在宿舍里转一圈,然后将相片放进了小盒子里,又放在了书柜的顶部。
上午的课程。是由省委组织部的同志讲授如何打造一支坚强有力的干部队伍。
这是老课题了。侯卫东有些走神,很多学员也在走神。
下课以后,他并没有马上起身,坐在课桌前,给任林渡打了电话,道:“林渡,我下课了,找个地方吃饭。”
任林渡在电话里笑道:“侯市长,我在教学楼外面等着,中午安排在沙州印象,你看行不行?”
“你怎么变的这么客气,定了就行了,不过,中午我不能喝太多,下午要参加讨论。”
“侯市长,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
侯卫东不愿意跟没有关系的人吃饭,很敏感地道:“我们?还有谁?”
“秦小红,我在街上偶遇到她,邀请一起来吃饭。”
“好吧。”
任林渡社会能力着实不错,在生活中。这是他的优点,可是在官场,优点和缺点也就是一步之遥。秦小红是老朋友,在一起吃顿饭确实无所谓,但是。这应该是领导来决定的事,任林渡临时起意,也并不太妥当。
只是,几人确实是老朋友,侯卫东也就同意了。
来到了沙州印象。秦小红站在门口,道:“侯卫东。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老梁经常念到你,什么时候屈驾接见我们她还是一如十年前的模样,神态也是大大咧咧的。
侯卫东被秦小、;的态度…下就拉回到了十年前的青春时米。道!”你愧…子都是异人,天天灯红酒绿,怎么就不见老。”
秦小红也是益杨第一批公招的干部,与侯卫东同时出道,只是她遇到了梁必发以后,就专心帮着梁必发做工程,很早就辞职而去。
“老梁没有以前历害了,现在喝酒容易醉了,醉了就念起你。讲起你们在上青林修路的事情。”秦小红讲的是真话,是粱必发喝醉以后,总喜欢吹嘘和侯卫东是铁哥们,这已是喝醉酒以后的常态,为此,秦小红屡次骂过他,可是骂归骂,醉后依然如此,让她也无可奈何。
秦小红爽郎地道:“这次南部新区的几条道路。做得很漂亮,被评为沙州优秀工程,没有丢你的脸。”
“我去看过,不错。你要帮着老梁把好质量关,假冒伪劣只能赚一次钱,抓好质量就是细水长流。”南部新区的路面改造工程,侯卫东对梁必发有适当关照。梁必发是老交通,手下一帮人技术好,容易出漂亮活,用起来让人放心。
老邢见侯卫东过来,自然过来敬烟敬酒,他的生意如今很好,其中很多回头客都是侯卫东带来的,因此,凡是侯卫东吃饭。他都拿出了十二的热情小即有感情成分在里面,也有着实际的利益。
“侯市长,什么时候到驻首都办事处来,市里领导都来过,就你没有来视察了。”任林渡一边敬酒,一边道。
秦小红道:“任林渡。别酸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必把官场那一套拿出来。卫东,是不是。”
她的爽郎也是招牌,有了这个招牌,别人不可以说的话,热也可以说。
老实也是招牌,别人不能说的谎,老实人能说。
恶人也是招牌。别人不能办的事,恶人总能办成。
城管也是招牌。其行为是唯护城市公共空间,却被公众骂得狗血喷。
侯卫异笑而不语。
任林渡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市政府驻京办是沙州的门户,目前我有不少想法,第一步,找几个沙州的好厨师,把办事处底楼重新装一装,就成为有特色的沙州餐馆,即宣传了沙州,又给办事处增加点收入,有了钱小可以更好地为领导服务。”
“林渡这是好想法。我听不少同志反映,办事处破破烂烂的,有损沙州形来”
任林渡又道:“第二步,以前办事处弄些土特产,就算是为当地经济服务了,我觉得这是老思维,侯市长能不能给宁市长建议,拨笔钱到办事处。买块地修个高档宾馆,即能赚钱,又能提高接待档次。”
“市政府驻北京办事处是由常务副市长马有财来分管,要他点小头,找我没用。”
任林渡笑呵呵道:“马市长是老派领导,他为人谨慎,对建五星级酒店没有兴趣,宁市长到办事处来过,她说过要提高办事处档次的话,侯市长帮我在宁市长面前吹一吹风。我人微言轻,说话不起作用
侯卫东没有明确表态。又把话题岔了过去,道:“你到了北京,又与温红两地分居了。怎么解决。”
“我的婚姻出过一次差错,好不容易从归于好,这次不能再错了,我想办法把她们两人接到北京,就算借读我也要他们过来。”说到此,任林渡不由得想起了郭兰的面容,数年追求,没有结果,让他终于知难而返。由天下回到了人间。
吃过饭,秦小红先走了。任林渡这才抽空对侯卫东道:“侯市长,我听说你要调省政府,如果要调,我一定要跟随你。”他已经彻底承认了侯卫东的强势地位,经过首都政治气氛的熏陶,他已经将所剩不多的面子和自尊抹到了裤子包包里,此次见侯卫东,就是采取彻底的紧跟战略,进一步明确自己的态度。
“你消息倒是灵通,现在的干部就是二指宽的干部,等到正式文件下发以后,才能算数,目前还是说法。”
任林渡又道:“沙州驻首都办事处的事,还请多费心。”
侯卫东就笑了起来。道:“林渡,你即想到省政府来工作,又想重修办事处。用沙州土话说就是抹鼻涕又解小便,两头都要捏住。”
任林渡也不尴尬。道:“我也只是在你面前说说心事。在其他领导人面前,我是谨小慎微。以前吃过亏,现在还在痛他此话是指给赵林当县委办主任这一段经历,由于赵林对他有了看法,他始终没有得到提拔。而侯卫东当时也就是祝焱的秘书,相同的,却是不同的结果。
又聊了一会,侯卫东看了看表,道:“我要回宿含了,今天晚上要与宁市长见面小我先摸一摸她的口气。”
省党校下午是一场报告会,侯卫东请了假,专心在办公室等着宁明。他要陪着宁明到首都。
宁坍运未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前响起:“卫东,不速之客来。”
第七百四十二章少壮派(中)
拉开了门,门口赫然是省交通厅厅长陈曙光。
“陈厅长,稀客,快请进。”侯卫东一边将陈曙光请进了宿舍,一边暗自纳闷:“陈曙光是大忙人。又是堂堂的交通厅长,今天怎么有空跑到了我这个小地方。”
陈曙光环视了宿舍,道:“岭西厅级以上干部百分之一百地都在党校宿舍住过,我以并也在这里住过。就住在隔壁。”他上次来党校学习之时,还跟着蒙豪放,根本做不到脱产读书,只走到宿舍睡地午觉。
闲聊几句,侯卫东道:“陈厅长,有何指示?”
陈曙光道:“没有指示。我过来办事。经过党校门口,想起兄弟在里面,过来瞧瞧。”插播广告时间哦
“呵,呵,我一直想请陈厅长和小勇吃饭,又怕打扰你,今年交通厅的压力也不小。”“这一段时间就用一个字来总结,累,累得象狗一样,省里提出建设贯通全省的高速路网,岭西有一半是山区,这个任务重得很。”
与陈曙光聊着,侯卫东着实纳闷,心道:“陈曙光确实没有什么事,他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这不是他的风格。”
陈曙光突然道:“老弟什么时候到省政府。”
侯卫东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住陈曙光,痛快地承认了,“周省长给我提了此事,我也在等着下们令。”
“当了副秘书长,你十有**要联系交通建设,我们两兄弟合作一定很愉快。”陈曙光一边说。就一边站了起来,道:“事多,不聊了,小勇在成津的水电项目就要结束,等到项目搞完综合验收,我们三兄弟聚一聚。”
侯卫东此时正在等着沙州市长宁用,也不便于挽留陈曙光,将他直送到车前。
这时。有进出的干部向陈曙光打着招呼,这些打招呼的干部都是各地市厅级官员,陈曙光只是微微点头,算是答复,态度依然有些傲慢。
“吴厅长近期要回来,到时我通知你。”
“我随时恭候。”
陈曙光与侯卫东握了手,上车,开走。
陈曙光曾经是侯卫东在省里的强援,但是随着蒙豪放调到中央。前省委书记秘书的身份在岭西省内就显得独特而敏感,侯卫东与他的关系渐渐就有所疏远。当然,这种疏远悄无声息,当事人甚至都不甚明了。
从本性来看,侯卫东更喜欢和赵东、洪昂、季海洋等人交朋友,他与这两人的共同语言挺多,在一起言谈甚欢,也没有多重的心理负担。
而陈曙光是另一类人,他们不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做起来的,从气质到思想都与侯卫东有些差异,这种差异是从经历中逐渐产生、积累,最终定格,成为了一种行为习惯。
比如,陈曙光可以很自由地拿着金卡到会所,潇洒地消费,对异忖的态度也很随便。侯卫东最初参加工作之时,青春年少之时,还数次到娱乐场所活动,随着职务和阅历增加,他如今基本上不去这类娱乐场所,他不是戒欲的清教徒,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种环境。
比如,陈曙先,为人挺强势,对下级严历,侯卫东则对下级在工作上要求严格,平时倒是挺和气。
比如,陈曙光更关注于官位,侯卫东的注意力即有官位,更多却仍然在做事之上。
这些细节积累起来,就是人生态度和气质性格,侯卫东与陈曙光尽管两人关系尚可,交往之时也祝筹交错,却总是达不到酒适知已千怀少的境界。
看着离尘而去的汽车,侯卫东反复琢磨道:“陈曙光何许人也,前省委书记秘书,岭西省交通厅长,精明得如孙悟空一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我这里来闲聊。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起最后几句话,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心道:“在岭西,交通厅一般都是由常务副省长来分管。岭西如今缺一位常务副省长,也就是意味着,周省长有可能进入省委常委,成为常务副省长。”
如果此事成立,陈曙光顺路看望的理由便比较充分了。作为协助周昌全工作的省政府副秘书长。他和陈曙光的位置来了一微妙的互换,如今陈曙光需要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的毒持了。
转念又想道:“凭着陈曙光的背景和性格,似乎没有必要拉拢我这位还未上任的副秘书长。如此迂尊降贵,应该是有所图谋?”
侯卫东的思维受了十年锻炼。习惯于透过问题看本质,他回到了宿舍,对于陈曙光的到访做了两个估计:
陈曙光肯定想要升一格,所以做事才会小心翼翼,才会将方方面面抹平,自己如果成了为省政府常务副省长服务的副秘书长,到还真是值得尊重的对像。
二,陈曙光是交通厅长,而交通厅长已经变成了高危行业,他提前来协调副秘书长,难道心中已有暗鬼?
正在默想着,杨柳到了宿舍。
“侯市长,宁市长到了,就在楼下等着。”杨柳环视着宿舍,她见到侯卫东宿舍里没有冰箱,便记在了心里。
“杨柳,你早点给我打电话,我过来迎接,怎么能让宁市长等在楼下。
杨柳抿嘴而笑,道:“我集本想打电话,宁市长说不必了。”
侯卫东与杨柳合作多年,两人在工作上挺有默契,杨柳还通过侯卫东的关系在农机水电局买了一套家属房,因此,侯卫东也就没有跟她客气,道:“走吧,别让宁市长等久了
侯卫东大步下楼,杨柳身材娇小,她加快了步频,紧跟在侯卫东身后。在院里,停着宁明的车和侯卫东的座车。晏春平站在车前等着,宁明拿着电话在一个角落打电话,她剪了短发、干净而清爽。
打完电话,宁刑与侯卫东握了手,也未寒暄,直接谈到了工作:“明天到了体改委,你来汇报沙州国有企业改制的问题,传过来的汇报稿子我看了,在提法上略作了修改,主要是管理层收购的问题,基点是实践,目前根据有关要求。已经暂停了管理层收购,到时若乔主任问起,你可以客观地讲一讲利弊。”
昨天接到电话,侯卫东就有准备,道:“管理层收购只是一种手段。手段是为目的服务,不存在对或者错,关键是在改制过程中加强监管,具体监管有三条措施”他鉴于理论文章在岭西日报登载以后惹出来的风波,即将面对着中央部委的领导,就小心得多,就再次与宁明商量。
宁明道:“我同意你的看法,补充一点,自从得到财政部的文件以后。我市已经停止了管理层收购,总之,沙州是在中央指导下摸着石头过河,敢闯但是不乱闯。我认为这就是汇报的基调。”
侯卫东与宁明交谈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车。
再辆车直奔机瑰
在车上,晏春平有些期期艾艾地道:“侯市长,我准备结婚了。”
“嗯,结婚,这是好事。”候卫东又笑着问了一句:“是春天。”
晏春平傻笑道:“就是春天,她想请侯市长来当证婚人。”
春天原来是成津县委的服务员,如今能成为市交通局办公室的干部,全靠了侯卫东的提携。换一句话说,春天的人生轨迹因为遇到侯卫东而发生天大的改变。作为改变命远的这只手,侯卫东心里也是有着相当的成就感。
“没有问题,到时我来当证婚人侯卫东看了晏春平一眼,道:“你爸一门心思想抱孙。结婚以后,赶紧生小孩子,免得你爸着
晏春平红了脸,道:“我和春天暂时不准备要小孩子。先读书,拿个文凭,然后再要小孩子。”他最近在沙州听到许多事,想要当面给侯卫东说,只是看着一旁的司机,便忍住了。
进入岭西机场,侯卫东和宁用进了候机室的贵宾休息室。宁明进入机场以后,表情就颇为严肃,侯卫东便心知有事,并不主动开口,等着宁明继续说话。
宁明道:“有一件事。你要知道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顿了顿,又道:“易中岭这人嘴狠,咬出了许多人。”
侯卫东脸色平静,等候着宁羽继续。宁峒虽然是市长,但是她也是女人,女人主动开启了话头,多半就不会停下来。男人此时当好听众就是最大的配合。
“他交待说向马市长行贿两百万,时间小地点都说得很清楚。马市长也承认了此事。”
在益杨工作之时,易中岭与马有财关系走得挺近,这一点侯卫东早就清楚,因此听到此事并不吃惊,只是脸上显出了吃惊的表情。
“易中岭原本以为能将马市长拖下水,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他没有想到马市长是受党多年的老干部,怎么能转易上当,几年前,马市长就将两百万按规定打到了廉政帐户。”
侯卫东没有想到马有财会这么有谋略,不禁高看了他一眼,口里道:“易中岭这是临死前拖人下水,垂死挣扎而已,他自己受财,就认为所有人都爱财。”
宁明感慨一声:“马市长顶住了诱惑,但是沙州不少干部都有问题,局一级至少牵涉了五人。说不定,这将是沙州官场的一次的震。”
杨柳颇为知礼,在两位领导谈话之时,主动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在一家书店假装看书,随时观察着,时刻准备为领导们服务。
宁州抛出了谈话的主题。道:“马市长要调到人大,如果省委征求我的意见,我推荐你接替马有财,作为常务副市长协助我工作。”
这下侯卫东真的吃惊了,心道:“以宁明如此灵通的消息,难道不知我要到省政府当副秘书长?”
“我能接受她的建议吗?”
“她提到沙州官场的震。还是另外的意义吗,与朱民生有什么关系?”
第七百四十三章少壮派(下)
听到易中岭落网的消息,宁峒眼前一亮。
市委书记朱民生曾经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她曾经是省委宣传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的副主任,论起社会影响力,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远远大于社精办主任。到了沙州以后,朱民生是市委书记,宁明先是市委副书记,后是市长。
无论从资历还是职务上来说,宁明比起朱民生都略逊一筹。因此两人合作得还不错,这是以朱民生为主导的和平时代。
易中岭落网,牵涉出大面积的干部,作为新上任的市长,宁明自然没有多大责任,而朱民生经营沙州数年,至少要负有领导责任。宁明回省里转了一圈,已经听到“朱民生驾驻能力不行”的说法。
宁明是聪明人。凡是涉及朱民生的人和事,她坚决不在人前议论。
上了飞机,侯卫东坐在宁瑚身边,淡淡的香水味道传来,这是一种颇为熟悉的味道,他暗自多噢了噢,心道:“宁阴用的香水似乎和李晶有些类似。”由香水想到了李晶,侯卫东心情有些乱,闭着眼靠在座椅背上,脑中出现了李晶牵着大小丑丑的图景,以及还有两人在一起亲密时光。
宁明翻着飞机的宣传画册,随口道:“侯局长业务能力挺强,这一次破积案战役收获很大。对沙州的黑恶势力是一种震摄。”
侯卫东睁开眼睛。扭头看了宁坍二眼,道:“政法系统搞这一次战役,符合民心,符合沙州的实际,如今各地的黑社会都在抬头,沙州警方重拳出击就是一种姿态。黑社会也和流水一样,总是寻找着防范最松的地方,哪一个地方警方力量最弱,黑社会就会滋生。”
他一边说,一边要心里想:“朱民生此人太冷,得罪了一大群少壮派,赵东、洪昂和宁明都昉着他下台,如果形成合力,朱民生就吃不消了。”
他思忖之时,恰好看到了宁坍的侧面,若将宁羽的市长身份去掉,她的相貌还算得上标致端正,只是戴着市长的帽子,多数人便忽视了她作为女性的美貌。而只看到她手里的权柄。
宁明听到侯卫东一本正经谈公事,扑哧笑了出来,道:“别打官腔了,聊点轻松话题。”
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不少,但是都是聊的公事,此时宁明提出聊点轻松话题,一时之间,反而都没有话可说。
“你真的想调到省政府吗?那地方水亦深,还不如在沙州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沙州需要你这种能做成事的领导。”宁明憋了半天,发现根本无法和侯卫东谈轻松话题,最后还是说起了官话,而一说起官话,两人间的气氛顿时是那么的亲切自然。
宁明说话之时。眼光与侯卫东对视一眼。
侯卫东突然发现。宁用的眼睛长得挺美,丹凤眼,细长的柳页眉,眨眼之时居然也会放电。
他没有想到宁明会说得如此直接,略为沉吟,道:“我从学校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基层工作,做了不少事实,近年来觉得没有在高层机关工作过,在眼光总有所欠缺,如果有进入省政府机关的机会,我还是想去锻炼。”
宁明用丹凤眼看着侯卫东,道:“这样也好。”
到了飞机场,任林渡早就得到了杨柳的电话,带了两辆奥迪车过来迎接。
任林渡笑容如烂漫的杜鹃花,道:“宁市长,办事处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先过去休息。”
宁明在下飞机之前。已经抓紧时间补了妆,站在机场仍然神采奕奕,她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直接去找乔主任。他很快要到美国去学习,半年以后才能回来。”
两辆奥迹车开到了一座并不高大却挺有威严感的建筑,两旁站着武警,不过武警只是威严的象征1接待宁明和侯卫东的是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
看了证件,他将证件扔到了桌上,道:“现在行政处有规定,要进大楼,必须有里面人打电话,否则不放行。”长相猥琐的中年人是一口顺溜的京片子,扔证件之时,他已经知道面前之人是市长,可是全国的地级市长多得很,神情就很有些不屑。
侯卫东火气腾腾地就上来了,沉着脸,在心里暗骂道:“一个看门的,狗眼看人低。”可是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将火气忍住。
宁明神情平常。她站在屋里,给乔主任秘书打了电话。
乔主任秘书与宁明熟态,连忙低声地道:“宁姐,对不起了,我原本在办公室等你,乔主任临时被通知开紧急会议,就要进会场了,我马上给行政办打电话。你们先等一会。”
中年人很快接到了渊馈办电话。他纹才拖长了声音,道!”你们讨来登1
进了门,宁明和侯卫东找到了行政办。杨柳则坐在奥迪车里大门外面等着。
中央部委的行政办与省市行政办也没有多大区别,等到侯卫东自报家门以后,行政办工作人员略抬眼皮,道:“你们就等着吧。”
在行政办,省级大员过来也客气得紧,这一男一女只是地级市的正、副市长,根本没有进入行政办的眼里。
而乔主任秘书打电话之时,由于人多耳杂,他为了避嫌,就说得很含糊,因此行政办的人并不知道宁坍和乔主任的关系,只把他们两人当成了普通的来访者。
宁明和侯卫东对视一眼,宁坍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有些自嘲的笑容,她对中央部委并不陌生,熟悉里面的方式方法,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行政办的人将宁明和侯卫东当成了空气,不招呼。也不倒茶水,自顾自在让两人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下班之时,行政办一位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下了驱逐令,道:“对不起了,我们要下班了,你们有事。下午来吧
来到了门口,各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如出巢的蚂蚁,在走道上互相点头或是打招呼,从侯卫东和宁钥身边如流水一般走过,很快走道上就安静了下来,剩下两位来自于沙州的地方丰部。
“宁市长,先出去吃饭
宁明又给乔主任秘书打电话,却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她道:“乔主任事多,明天又要走,今天我们无论如何也得见他。”
侯卫东纳闷得紧。暗道:“乔主任是你亲戚,什么事情可以晚上到家里讲,何必拉我过来。这个宁市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
“但愿能早些回来。”宁峒这时道出了她的真实想法,道:“沙州是产煤大市,我一直想筹建一个火电厂,这事对沙州发展有很大好处,乔主任答应帮忙。我得尽快把这事落实,等他出国以后,就得等半年,夜长梦多,说不定就有变化了
宁明这才说了最真实的目的,道:“这次到首都,一来汇报前一阶段的国企改制工作。二来让你提拼了解火电厂的事,我原先准备让你来具体操作此事,可惜你即将到省政府,我不能因为火电厂之事耽误你的前途。只是马市长调到人大以后,你又走了,钱市长和姬市长对企业方面的事都不太熟悉,缺人才啊
面前美女市长的殷切希望1侯卫东若是年轻几岁,说不定就会答应,他没有回答宁明的话,道:“我们还在这里等吗?”
宁明道:“等。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
侯卫东有些佩服这位倔强的女人了,陪着她站在过道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成了沙州的发展思路。
杨柳站在奥迪车上,见时间过了一点半,而宁市长还没有出来,就有些着急。
她身旁站着任林渡。任林渡在驻京办混了一年多时间,与杨柳相比,对京城的门道更熟悉。他道:“我认识里面一位处长,是否帮着联系。”
杨柳拿出了手机,又放了回去,道:“算了,我们安心在这里等。”
任林渡抓住时机向杨柳灌输他的想法,道:“中午的伙食我已经安排好了,没有安排在办事处,办事处条件太差了,杨柳,现在各地的办事处都成了综合机构,经济实力强了,接待能力和活动能力就相应增加,而且京城里的人讲究面子,一个。破破烂烂的办事处,绝对影响沙州形来”
杨柳道:“给我说没有用,这得宁市长表态。”
“你是大秘,能够润物细无声。”
两人等到了一点五十分,上班的人陆续到了。
辆小车开进了大门,出来之人正是乔主任。
上了楼,他见到宁明和侯卫东站在走道上,脸色就变了,道:“你们两人就站在走道上。行政办的人太不象样子了,这是典型的官僚作风。我说了多少次。地方的同志来了热情接待。”
说了几句,又问道:“吃饭没有?”
宁明甜甜一笑道:“我先办公事,晚上准备到家里去见表婶。”
乔尖任回头瞪了一眼秘书1道:“你是怎么安排的。”
秘书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打电话之时,刘主任站在我身旁。”
乔主任便没有深究。道:“我下午三点还有个座谈会。”小宁和小侯赶紧到我办公室,先谈正事。”
这时,行政办的人也到了办公室,乔主任对秘书道:“你把行政办的人叫过来。”
行政办的人见到上午的那两位地方干部正在和乔主任说话。态度还挺亲密,心里便有些打鼓。
“乔主任请你到办公室去。”
行政办的人赶紧来到了办公室,里面见到了乔主任的一脸寒霜。
第七百七十四章蛇有蛇道(上)
办宗正事,乔丰任亲自将宁州和侯卫东送到了门
他与侯卫东握手之时。道:小侯很年轻,就得在社会大熔炉里锤炼。”自从与吴英一起看了成津县的知青墓地,他就将
然后对宁明道:“晚上到家里来,你婶一直在念着你。”
行政办的工作人员将这一幕瞧得分明,冷汗不禁从背上冒了出来,他心里彷徨无比,先是懊悔,随后又在心里大骂乔主任的秘书:“这人太阴险了。如果给我透点风声1我也不会犯下这种错误。肯定是他故意使坏,***。”
又暗道:“这一次。乔主任会不会对我有意见,如果有意见,我的副处长就要泡汤了。”想着辛苦五年多时间,眼看着要提为副处长了,却由于一件意外事件使得美梦或许成空,心里就如打烂的调料铺子,醉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甚至,他禁不住想起了俄国那一篇被喷嚏吓死的小公务员。那里描述的俄国小公务员的处境,与他现实的处境基本契合。
他手里正有一份地方上报的文件,这份文件请示的事项处于两可之间,可批可不批,昨天省里托人来说情,原本准备写上肯定的意见,此时心情极端恶劣,提起笔,刷刷写下了“不同意”这三个很有份量的大字。
此文件便暂时榈置了下来,后来该省常务副省长亲自出丐,找了重要关系,才在一年半以后,重新运作了该文件,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下了大楼,宁明心情极佳,她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对侯卫东道:“卫东,你留下来做常务副市长,主持火电厂项目,这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沙州市政府的情况你清楚,领导不少,能做成事的人并不多。到了省政府,大家都差不多了,反而不容易被上层重视。”
她能这样说,已经很交心。
侯卫东暗道:“如果朱民生被调走,宁坍出任市委书记的可能性极大,我是否就有机会出任市长?”他很快就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答案:“在沙州最强的竞争对手是杨森林,他具备了担任沙州市长的一切因素,我无法与他竞争。”
侯卫东是通过蒙厚石才与省长朱建国发生了关系,而杨森林则一直称呼朱建国为伯伯,单纯从这一件事情来说,侯卫东的竞争力不如杨森林。
他很冷静地道:“宁市长1让我再考虑。”
宁明略显得有些失望,随即又笑道:“以后到了省政府。对沙州要多关照。”
任林渡眼见着两位领导走出了大门,连忙迎了上去。道:“两位领导肯定饿了,中餐已经作了安排。”他安排餐厅时动了心眼,特意安排在距离办事处不远的一家五星级宾馆里。
车至宾馆,任林渡赶紧下车,为宁坍开门。
宁明抬头见到此为五星级宾馆,似笑非笑地对任林渡道:“办事处很有钱嘛,安排午餐都在五星级。”
任林渡没有理会话中的讽刺意味,露出一幅忠厚老实的模样,道:“办事处条件差了些,宁市长又是第一次到办事处,我想安排好一些。”“宁州也没有过分扮演清官,打断道:“这话不对,我不是第一次到办事处,而是你到办事处以后,我是第一次来。掉头,回办事处。
任林渡为难地道:“菜订好了。”
“这是你的事。”宁用不再多说,回头对司机道:“回办事处。”然后小小车一溜烟地跑了,将任林渡留在了原地。
任林渡也不恼。他心里早有盘算,不管宁坍是否在五星级吃饭。他的心意是表达出来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紧走几步。回到了小车前,给办事处打电话。道:“宁市长马上要过来吃午饭,赶紧准备,来点有特色的。”说了这句话,他又想起车里面还坐着侯卫东,又在电话里补了一句,道:“侯市长喜欢吃益杨风干野鸡肉,你一定要切一盘。”
打完电话,任林渡这才对身旁的侯卫东道:“小宁市长不愿在这里吃饭,要回办事处,办事处条件实在不好。”
侯卫东是明白人。直接点破道:“你想建五星级宾馆?”
任林渡嘿嘿笑道:“首都这几年地价涨了不少,我估计还有得涨,办事处买地建五星级宾馆,总归是亏不了。有了五星级,沙州也就有了面子,与其关部门联系也有了底气,而且,市里领导到京城办事,本来就很辛苦,住舒服一些,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
侯卫东与任林渡是上下级关系,又并非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他道:“其他的都是费话,你的理由只有一条有建设性意见,全国都在首帅,房年,课早要将十地买贵。所以投资地产,对办事外来先。…理选择。其他的都是附带的理由。”
任林渡道:“这么多年来。我算看出来了,论经济眼光,还是侯市长要强得多。”
“我有什么经济眼光,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奥秘,这几年来,搞房地产的人什么时候亏过。步高都是亿级富翁了,所以说我对房地产业学是很有信心。”
“卫东市长,那你就多帮我美言几句,这事对于市政府是好事。当然,建好了也是我的功劳。”
侯卫东见任林渡专心做着事。便多了几分好感,经过十来年的风风雨雨。他判断人的标准越来越明确,能办实事的人就是好干部。他之所以喜欢对益杨红坝村的晏道理有好感,就是因为晏道理一天到晚算计人其实是为了村里办事,有了这个因,才有将晏春平调到自己身边这个果。
“宁市长见多识尸,只要你的理由正当,她能够接受。”
很快到了办事处,早有工作人员到外面迎接。
“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吧,市里若不肯买过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任林渡对侯卫东又说了一句,这才赶紧朝宁钥追了过去。
侯卫东背着量了周围环境。沙州驻京办是原来岭西一个国有大厂的驻京办,建于六十年代,如今国有大厂不复存在,这个驻京办就被租了过来,是一幢带花园的三屋小楼。与周边不断崛起的新房相比较,驻京办很不起眼。
他承认,任林渡作为沙州驻京办主任,提出这样的要求十分合理,如果不积极向市政府提出这个建议,才是真正的失职。
为了等乔主任,宁、侯两人都没有吃午餐,也着实饿了,品牛到地道的沙州菜,大有他乡遇故知之感,美味在舌尖上跳舞。
宁明到底比侯卫东来斯文。放下筷子,擦了嘴巴以后,道:“我很小就在这地方来过。以前我父亲在厂里工作过,乔主任当时是厂里最年轻的班子成员。”
任林渡当上了驻京办主任以后。将岭西籍贯的重要在京领导以及曾经在岭西工作的重要领导全部列表,他从沙州收集了茶叶、铜杆茹、益杨风干鸡等尖特产,然后厚着脸皮一家一家地送,他到过乔主任家里三次。这才见到了乔主任。
那一天乔主任兴致颇高,与任林渡拉了一会家常,并询问了沙州的一些情况。任林渡的口才着实了得,诣滔不绝地讲了沙州的近况。临走之时,乔主任罕见地道:“那一天想聊天小任就过来。”
近一年的时光,他发挥了长袖擅舞以及脸皮厚、嘴巴活的特点,跨了不少领导的家门。尽管受到了不少冷遇,却也接触到了好几个大人物,混了个脸熟。
进入了驻京办,任林渡便入渔得水。这个岗位,似乎天生就是为了他而设。
“宁市长,如今京城的房价看涨,尖地价也在看涨,不将这片地买下来,实在是可惜了。我已经与大奥集团的老总接触过,他愿意卖地。”任林渡见宁明心情不错,又主动提出了此事。
宁明道:“大奥集团,他们愿意卖地,提了什么要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听到宁明出了此语,任林渡便觉得有戏,将椅子朝宁明方向挪了挪,身体前倾,开始汇报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吃过饭,到了三楼休息,三楼的设施并不比五星级酒店差,行走在厚软的地毯上,就如练过铁掌水上飘的功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有一间房子朱民生专用。另一间房子则是宁坍专用,其他房子则是市领导共用。
在房间里躺了一会,响起了敲门声。
进门之人是任林渡,道:“卫东市长,我以后给您单独准备一间房子,整个驻京办随时听候你的指挥。”
侯卫东道:“林渡别客气。网才我抽空问了宁市长,她对建卖地建楼没有明确反对。”
任林渡搓着手。很高兴的样子。又道:“卫东市长,我向您汇报一件事,驻京办准备搞了一个岭西人仕的书法展,蒙豪放书记字写得好,你能不能帮我联络一下,请喜书记写幅字。”
任林渡这一段时间跑了不少领导的家。可是蒙豪放的家门不好进,数次努力都没有成功。他隐约听说侯卫东有着蒙家的背景,便过来试一试。
第七百四十五章蛇有蛇道(中)
有人说,关系是生产力。是财富,是台阶。
有人又说,关系什么都不是。
侯卫东对生产力的看法是既有用处又没有用处,当了几年领导,他的观点渐趋中庸,中庸不是平庸。中庸是一种平衡和控制,平庸则是笨蛋。
他对关系的看法也就很辩证。既不把关系当成唯一的出路,也不会将自己的关系轻易送出去。而且在官场潜规则之中,如任林渡这般操作也不多见。
“一入侯门深似深,蒙书记的家门在哪里,我都找不到。你可以通过其他关系去试一试。”
侯卫东所说是实话,蒙豪放搬到首都以后,他从来都没有来过,确实找不到家门。可是也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每遇节假日都要给吴英打电话问好,真要存心去拜访,至少吴英会热情接待,不至于进不了家。
任林渡脸上略显出失望的神情。道:“蒙书记威信太高,我擅自找上去。有些心虚。”
侯卫东安慰道:“你在首都多待一会,总会想到办法。”
任林渡见侯卫东在打太极拳。马上换了话题,笑道:“卫东市长,什么时候到省政府办公厅,到时要带着我一起走。”
侯卫东道:“等我到省政府办公厅试一试水深水浅,我们再谈论此事,现在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那我就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卫东市长的召唤。”
侯卫东想到任林渡想建五星级的事情,问道:“那如果市政府驻京办小搞成了五星级,你还走不走。”
“五星级只是暂时的,市里能搞,省里也能搞,卫东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说这话时,任林渡脸色平静,或者说一本正经。侯卫东在心里暗叹一声:“往日在一起谈论追女孩子的朋友,由于官位不同,已经无法再平等地在一起,这其实就是对人性的扭曲。”可是在现实社会之中,扭曲的关系才是符合现实的选择。真要让侯卫东和任林渡恢复到无话不说的年代,这才是最大的不现实。
等罗嗦的任林渡终于离开了宿舍,侯卫东在床上靠着睡了一个午觉:“在梦中,他回到了上青林。从宿醉中醒来,走出阴暗的房门,来到了农家院坝,这是秦大江的院子,几只鸡在院中散步,鸡脚瓜踩过了一个人形图案,人形图案鲜身淋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梦至此,侯卫东猛在被惊醒。他坐在床上,四处看看,才发现这是在驻京办的房间里,网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恶梦。只是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感到心悸。
走出房门,听到了任林渡和杨柳的声音从靠门的房间传出来。
“杨柳,你就要到委办,先祝贺了。
“你说什么啊,这种事别乱说。”
“宁市长就要当市委书记。大家都在说这事,你给宁市长当秘书,别瞒着了。”
“任主任,领导的事我们别乱猜,心里明白就行了,关键是要做好手里的事。”杨柳不愿说起这个话题,改口称呼了一声“任主任”吟·小·荡的“屋’广告侯卫东听到了这里,不停地摇了摇头。
在十年前的青干班,任林渡是表现最突出的青年干部,就算到现在,他也不差,是正儿八经的正处级干部。只是职级越高,他过于灵活脱跳的性格就变成了缺点,让他与侯卫东比起来,总是少了些领导者沉稳如山的气质。
下午,与宁明一起喝了茶。由于宁用已经发出了数次邀请,侯卫东都没有明确表态。因此,宁明已经知道了侯卫东的态度,在喝茶之时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两人少了目的。天南海北地聊天,倒也很是和谐。
晚上,宁明要去乔主任家里拜访,她是表侄女的身份去拜访,侯卫东当然就不会陪同。
侯卫东拒绝了任林渡的盛情邀请,要了一辆车,亲自开着车。在首都的大街小小巷里游走。
首都夜晚的街景又比岭西市要强得多。
随意开着车,在城内穿梭。先到了西单,西单商场林立,各色人等进出在大小不一却灯火辉煌的楼里。穿戴整齐或花哨的饮食男女在街上游走着。
离开西单,胡乱开了一个多小时,转来转去,发现来到中关村。他费了些劲才找到公厕。
出了公厕,感受着习习的凉风。他干脆把车摆了一边,在街头漫步,体验着首都不同的风情。
上了一座人行天桥,大街南北是两头无限延伸的宽阔大街,大街上车灯闪烁,高矮不一的大楼里有着光彩照人的灯光,给人熙熙攘攘的之感觉,这在沙州很难体验。
“你好,在桥上看风景吗?”一声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侯卫东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身后的女人身穿套装,衣着整洁,脸带带着亲切的微笑。他摸不清对方的来头,回应道:“你好。”
女子闻听侯卫东的口音,道:“你是岭西人。”
“嗯。”
“我到岭西好几次,很不错的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经济发展得也快,你到北京出差还是游玩。”
“都算吧。”
女子站在侯卫东身侧,目光与侯卫东保持着一致,注视着车流,道:“出门在外,肯定很疲劳,那就更要注重保养身体。”
谢谢。”
女子道:“我在清莲公司工作。你听说过清莲公司吗,这是全世界五百强的大企业,进入大陆以后,发展得很好,对全国人民的健康做出了贡献。”
听说是清莲公司,侯卫东立刻想起了双脚折断的前嫂子江楚,不由自主地与那女子保持了距离心道:“清莲公司还真是历害,连在首都散个步都会遇到推销员,这些推销员太辛苦,其待遇与辛苦根本不成正比。哎,都是为了生活0”
想到这里,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也心生怜悯。圆诬最薪童节,语至腼曰肌肌口圳道!“我众里有几款产品,是纯天然的营养素小对恢复蜒刀,有好处。”
侯卫东不禁佩服起把一位平常人变成疯狂传销人员的传销公司,他认真地看了女子一眼,道:“不用介绍了,我接触过你们的产品。我有些好奇,清莲产品当真能赚钱吗?”
那女子走了一天,作了无数的陌生拜访,也着实累了。此时见这位桥上看风景之人愿意陪着聊天,就依着桥栏,道:“我以前是做财会的,接触到了清莲产品,才知道以前是井底之蛙,以前对自己的规刑是天天努力工作,每天存一万元,经过二十年就可以在北京买一套房子了,现在房子涨得这么快,存钱的速度永远追不上房价涨起来的速度,所以,我以前的规划1也是无效的。”
她昂扬着精神,道:“做了清莲产品,我的人生就不一样了,五年之类。我肯定能在北京有车有房,随时可以出国旅行。”
有着江楚的前例,侯卫东对清莲产品有着深刻的认识,此时他不忍心打碎一位普通女人的梦想,尽管知道她希望渺茫,还是道:“给我两瓶营养素吧。”
意外地做成了一笔生意。那女子挺高兴。
侯卫东拿着营养素,道:“预祝你早日成功。”
女子道:“祝你身体健康,全家幸福。”
走下桥头之时,那女人还趴在桥头挥手。侯卫东将营养素放在座椅上,发动汽车,很快溶入了滚滚车流之中。
他与这个女子在人生的某一点偶遇,发生了交集,又永远地分开了,能经常遇见之人,都是有缘人。吟·小·荡的“屋’广告“既然来到了北京,是否到蒙家去走一趟。”
侯卫东原本并没有这个打算,可是见任林渡千方百计要寻找通道,那女子执着地卖产品,他也隐隐受到些感染。
不过,他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提议,暗道:“我今天就是要忘掉自己的官员身份,做一位普通人,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将车停在一个明同口,步行进去,找了一家有些破旧的馆子,他不太懂北京小吃,就看着招牌,点了卤煮火烧和爆肚。
烧菜师傅是圆头汉子。一脸福相,声音洪亮:“你是外地人,南方?”
“岭西。”
烧菜师傅乐观,话也多。道“岭西的女人水灵,我发小就娶了一个,岭西人小个子,脾气可不小。”
这个馆子很小,厨房和餐桌没有间隔,侯卫东就站在旁边观看烧菜师傅操作,烧菜师傅一边介绍,一边动手,一阵刀飞勺舞之后,井字火烧、三角豆腐、花段小肠、无筋肺头规矩的码在碗中,又浇上一勺浓香的卤汁,让侯卫东看着就有了食欲。
那圆胖的烧菜师傅就如出租车司机一般,见侯卫东注视着自己,便滔滔不绝地讲起典故。
“你别看我这个店小,不少大人物都要到我这里来吃地道的菜,你是岭西的,蒙部长在岭西当过省委书记,他有时也在我这里吃。”
在侯卫东心里,蒙豪放就是带着神光的人物,神秘而有权力,可是没有想到却常在这间小店吃饭,他犹自有些不相信。
烧菜师傅见他的神情,道:“你别不信,明天早上,他准到我这里吃杂酱面。”
聊了一会。又有新客人。侯卫东才坐在桌上慢慢品尝着首都小小吃,这时,他接到了秘书晏春平的电话。
“侯市长,我看到姬市长也到了办事处,我打听了一下,他是来找宁市长的。”晏春平这个秘书越来越有其父的风采,见到了副市长姬程赶到了北京,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侯卫东道:“好,我知道了。”他心中有数,姬程此人来到了沙州市政府以后,与朱民生关系不错,他这次委程追到首都小看来是觉察到了风向在变。
原本一心一意地享受着小老百姓的平凡日子,却被姬程的意外出现打扰了自己的小乐趣。
他吃完爆肚头,开着车又四处乱转,随后就迷路了,问了几次路,受了好几次白眼,这才回到了办事处。
到了办事处,晏春平听到车声便迎了出来,随着侯卫东进屋,道:“姬市长出去了,我听杨柳说,他去等宁币长去了。”
“我看,姬市长想当常务。”晏春平一心想学沉稳,可是沉稳之气一半靠天生,一半靠后天历练,他得到了一些情报,就禁不住在侯卫东面前说起。
侯卫东摆了摆手,道:“行了,别说了,这是组织上决定的事,你不要当地下组织部长。”
此时,任林渡陪着姬程来到了乔家小区外,两人坐在毒内抽烟。
“小任,几期简报我都看了,在首都的工作不错。”
任林渡满脸笑容,一边给姬程点烟,一边道:“姬市长还要多关照小任,办事处的工作更离不开姬市长的关心,只是办事处条件差了一些。如果能搞一个五星级,对外有了形象,对内能为领导服务。”
姬程抽着烟,神秘莫测地道:“我可不管办事处。”
任林渡见了姬程的神情,忙道:“姬市长马上就要分管办事处,这是众望所归。”
办事处一直以来都是常务副市长分管,任林渡所言,自是吉言。
姬程抽着烟,不说话。只是看着乔家的灯火。
到了晚上十点,宁明终于从乔家出来,走出门之时,她给姬程打了电话。
“姬市长。我很快回来,你在办事处稍等一会。”
“宁市长,我在门口等你,在你的车后面。”
等了宁明走近,姬程笑道:“是我命令任林渡带我过来的,别怪小小任。”又道:“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请宁市长喝茶。”
宁明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可是转念又想到姬程是从岭西飞过来,自己过于生硬不太好,道:“那就去喝茶,不过时间不能太久了,十二点之前我要休息。”
“没有问题。”
宁明又道:“侯市长也在,把他一起叫上。”
第七百四十六章蛇有蛇道(下)
省党校的生活闲适而鲜有紧张,多数厅局级干部趁着学习之机,在省城交交朋友,找找门路,放松劳累的身心。
副省长周昌全已经深得省长朱建国的信任,侯卫东进入省政府出任副秘书长已成定局。正因为此。侯卫东在省党校就有些悠闲。他确实把党校生活当成了充电的好时机。抽时间看完了好几本大部头,而且把《毛泽东选集》重新看了一遍。
只是,他做惯了实事,在党校闲下来以后,反而觉得无所事事,心中空落落的,总觉得是无根之萍。
昨晚一人夜行了首都。回到办事处,在十一点就上床睡觉,睡得早,醒得就早。
出门就见到了杨柳,他问道:“宁市长还没有醒吗?”
杨柳是当了母亲的人,仍如当年在益杨新管会那么娇小,“宁市长这一段时间挺累,趁着这个机会睡一睡懒觉。已经订了下午三点回岭西的飞机,中午宁市长请各位领导吃全聚德。”
任林渡为了给三位丰政府领导服务,专门在三楼开了房间,听到了侯卫东说话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道:“侯市长,起床了,我让人准备早餐去。”
“不用,到了首都,我自己找地方去吃。”为了不让任林渡跟着,侯卫东道:“到了一个的方,就得吃特产,我开车满街转,专门找小小地方吃。”
任林渡道:“那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瞎转。”
有宁明在此,任林渡并不是真正想陪着侯卫东出去吃早饭,只是做一个姿态,见侯卫东拒绝了自己,正好借机下驴,道:“附近都有不少小吃,各地风味都有。”
出了办事处,侯卫东开了车就直奔昨天去过的小餐馆,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大地方,可是找这个小餐馆时却有些犯迷糊,开着车找了好一眸子,这才找到了昨天吃饭的地。
看了手表,刚好七点半。
圆滚滚的烧菜师傅认出了他。道:“您早啊,来点什么?”侯卫东洒脱地道:“我是外行,您帮我点几样有特色的。
烧菜师傅咧嘴一笑,道:“昨天你没有吃炒肝,今天来一份。”他嘴巴特利索,道:“炒肝儿有些历史了,清末在前门外鲜鱼口的会仙居有一道菜叫白水杂碎,以猪肠、肝、心、肺加调料用白汤煮就,后来将心、肺去掉,专门炒肝儿,现在还有俏皮话,比如你这人怎么跟炒肝儿似的,没心没肺,还有一话是猪八戒吃炒肝,自残骨
又自我夸耀道:“你别看我这地方小,是真正的黄金宝地,前清的黄带子们经常来这个地。”
他说话字正腔园,铿锵有力,很有些感染力。侯卫东暗自感叹:“首都之地果真不一样,有历史沉淀,也见多识广。”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圆胖师傅便去转身离去,侯卫东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今天特意再来此店,原因是昨天圆胖师傅的一番话。如果在此偶遇到蒙豪放,也算是有缘,如果不能遇上,就当成体验了首都地道的小店特色。
原本不想喝酒,禁不住圆胖师傅的诱惑,还是拿了一瓶二两五的红星二锅头,如果是在沙州,依着他的酒量,开着车喝点酒不是大事,可走到了京师重地,他不想为了这些细节而让自己难堪。因此只是倒了一小怀白酒,慢慢地啜着。品着炒羊肝,想象着时光到流回了清朝,某位贝勒爷们也在此处驻足。倒真的觉得有些历史沧桑感了。
正在沉思着,门外又进来一男一女两人,赫然是蒙豪放和吴英。侯卫东眼前一亮,他并没有马上离席,而是低着头继续吃菜,等到吴英和蒙豪放坐下,这才起身走了过去。
他揣摩着蒙豪放到小店来吃饭的心境,在岭西当明星领导时间久了,成天被呼来拥去,想过平民生活而不可得,如今进了中央,政治地位提高了,但是在电视里露面的机会却远不如在省里,他也就偶尔可以享受在大街上自由行走的权利。这也走进了京城感觉最满意的地方。
侯卫东人情练达,将蒙豪放的心境琢磨得很透,走到桌边,他用岭西话低声道:“蒙书记,吴厅长,您们好。”
吴英有些惊讶,道:“卫东,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怕丈夫记不住侯卫东,道:“这位是沙州副市长侯卫东。”
蒙豪放记忆力颇佳,他略为点头,道:“我知道,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
吴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吃饭。”“沙州市国有企业改制第一阶段有了初步效果,我陪同宁明市长过来给乔主任汇报前一阶段国有企业改制的事今天早上出来,想尝一尝地道的首都小吃。”侯卫东说了九成的真话,另外还有百分之十有所隐瞒。
蒙豪放对宁明挺熟悉。当初派她下去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在省里还有些争议,如今各方面对宁明的反映很不错,这也证明当初决策是正确的。他道:“宁明这丫头精明的很,前阶段改制已经有结论了,找老乔多半为了火电厂。”
“确实是为了火电厂。已经有了意向性的意见。”
吴英对侯卫东印象极佳恭敬的站在桌前,道“卫东,你把菜端过来,我们一起吃。”
蒙豪放不经意看了吴英一眼,暗道:“侯卫东这是在走夫人路线,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制止。稳坐在桌前。”
听到了吴英的招呼,侯卫东也没有推辞,转身就过去端菜,他顺手拿了几张百元钞。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圆脸师傅手里,低声道:“多退少补,再上两个拿手菜。”圆脸师傅守着一间小店几十年,见识亦广。他拿着钱,并不多问,跑到厨房里就去找最贵的菜,只是这小店都是寻常小吃,真还没有太贵吃材。
蒙豪放此人原则性强,吴英平时要开点后门总是要选择合适的机遇和方法,若是无缘无故地为侯卫东说话,蒙豪放十有八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记在心里,更不会有所行动。今天偶然到了侯卫东。她就有心为侯卫东说几句好话。
“小侯,还在当副市长吗?”
“我正在省党校市局级班上学习。”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省政府办公厅最近有些调整。”
“卫东是很优秀的年轻干部,可得认真工作,我虽然不在省里工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蒙豪放就静静地听着,神情上没有变化。
吃了早餐。侯卫东将蒙豪放两口子送到了一个单独的四合小院子,这个院子放在岭西就很一般,可是放在首都就很了不起了。侯卫东止步了小院大门。看着蒙、吴的背影走了小院,他才抬起了头,仔细记了小小区门牌号,又观察了周围景色。这才步行走到了停车地。
蒙豪放进了小院,他在剔七地带散了一会步,这也是他每天的习惯,一边散步,一边可以思考问题。
“侯卫东是不是有意在这里等我们,否则不会这么巧在绿化带走了一会,蒙豪放突然问了一句。
吴英否定道:“今天早上是小、阿姨请假,你又嘴馋,我们这才临时到外面吃饭。侯卫东又不会借东风,怎么能算到我们要来这家小馆子吃饭。
而且,侯卫东和我和蒙宁小勇都挺熟悉,他完全可以到家里来拜访,何必到小馆子来碰我们。”
“说得有道理。只是,在诺大的京城,吃早饭都会遇上沙州干部,这也太巧了。”
“我认为就是一次偶遇,你别疑神疑鬼了,真有职业病了。”
蒙豪放在高位久了,对手下人刻意的讨好很是敏感,他仔细推敲了一番。今天早上见到侯卫东。偶遇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你一口一个卫东,对他印象挺好。”
“他当过县委书记,又在沙州农机水电局当过局长,我们接触挺多,这是我在沙州最欣赏的一位年轻领导干部。”
“和曙光相比,如何?”
“他们两人风格不同,论做实事的劲头,我认为侯卫东还胜一筹,论大局观,曙光强一些。”
蒙豪放听到如此评价,道:“我喜欢能做实事的干部。现在最缺的也就是做实事的干部。”又道:“照你这个说法,曙光当了副省长,侯卫东有能力当交通厅长吗?”
吴英看了丈夫一眼,道:“要说能力,肯定有。这得看再亮同志的想法了。”
蒙豪放这才醒悟自己已经不再是岭西省委书记了,他拍了拍额头,道:“又犯老毛病了,总认为自己还在岭西。”
而侯卫东坐回到车上,心里也在不停地琢磨:
“以蒙豪放如今在中央的地位,我应该加强联系,以前的态度消积了,在官场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小,
“现在主要靠着吴英这条线,力度还是不够,也算是简接的关系,我如何能够给蒙豪放留下深刻印象?如何才能让这条线发挥更大的作用。”侯卫东与蒙豪放的层次相差太远,用正常合理的手段。侯卫东在岭西的所作所为根本进不了蒙豪放的视线,要想获得蒙豪放的赏识,确实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
前一段时间,他觉得进省政府的大局以定,心里有些松懈,今天奇迹般的遇上了蒙豪放,内心的战斗力再被激发了出来。
“做官到了蒙豪放这一步,也就没有遗憾了。他是人,我同样是人,他能力到,我为什么不能办到?”
“任林渡尽管在为官上有缺陷,可是他的厚黑功夫还是不错,这一点值得学习。看来以后进京,得主动找蒙豪放汇报工作。”
“人都有弱点,都有喜欢的事,蒙豪放的弱点在哪里?”
侯卫东是实干派,坐在汽车里,马上给蒙豪放的女婿朱小勇打了电话,道:“小勇,我是卫东,很久没见面了,前几天遇到了曙光,什么时候哥俩喝一杯。”
朱小勇正陪着蒙宁在夏威夷,坐在海摊上看着衣服不多的各色美女,道:“听说你要进办公厅,这是好事,回来以后,我还耍找你谈一件事。”
“那不打扰了,你就尽情玩吧。”
开着车。回到了办事处,进门就见到了市政府秘书长蒋湘渝,他背着手,正在听任林渡说话,脸上有着少见的严肃。
见到侯卫东回来,蒋湘渝对任林渡道:“你先去准备。”
侯卫东见蒋湘渝脸色凝重,主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秘书长。”
第七百四十七~五十五章
第七百四十七章新人新时代(上)
“没有什么大事。绢仿厂有七个工人到首都来上访,我和信访办主任还有东城区的同志一起来接人。其他同志在信访总局,我赶过来汇
按信访规定,五人以上的就算是集访。将作为群体性事情看待,各级都高度重视,只不过市政府秘书长亲自带队过来,还是显得层次稍高了一些。
侯卫东递了一枝烟给蒋湘渝,道:“这事顶了天就是信访办和东城区的同志来,你何必亲自过来。”
蒋湘渝道:“宁市长在关键期,我可不能偷懒,万一出了事,至少表明我的态度。”
如今宁明成为市委书记的最大热闹人选,因此。众多敏感的官员都开始把她当成了市委书记,有更多的人围绕在她的周围。这就如饥饿的鹰以无比精准的目光看到了一只在原野上跳跃的野兔,然后迅速从上千米的高空俯冲了下来,如此精准,如此迅速,如此奋不顾身。
尽管,朱民生此时仍然是市委书记。但是,在许多噢觉灵敏的人眼里,宁钥更具有投资价值。“屋’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为了获取政治、经济利益最大化,必然要将资源投入到最有效率的地方,这是政治人物和商人的必然选择。逆其道而行之,只能说是人品不错,但于事无补。
绢仿厂是沙州唯一的一例管理层收购,也是侯卫东作为分管副币长的得意之作,他对新绢仿厂还是挺关心,道:“这七人到首都来信访,有什么诉求?”
蒋湘渝道:“打的旗号是反映官*商*勾*结贱卖国有资产,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有十几个工人被厂里开除了,因此一起来上访。这个时机来上访,真是要命,我在分管信访工作,要要命。”
“给宁市长报告没有?”
“宁平长还在休息,我再等一会。”
侯卫东看了看时间,道:“现在已是十点三十分了,这事挺急,不能耽误时间,你给杨柳说一说,让她去敲宁市长的门’
“把宁市长敲起来,不太礼貌暖”
“没有关系。她能理解,应该不会生气。”
果然,被敲醒的宁明听了杨柳的报告,并没有生气,而是道:“秘书长也来首都了,怎么从岭西出发之前不打一个电话,也让我有个。准备。”
杨柳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宁明的问话。
“侯市长、姬市长和秘书长都在办事处,你出通知,让他们十一点开会,研究集访之事。”宁明布置完工作,有些慵懒地来到了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出任市长以后,才真正体验到基层工作的艰巨,整整一个城市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最终要体现在财力之上,对于并不宽裕的财政来说,这是最头痛之事。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自嘲道:“在沙州工作几年,我就要变成老太婆了。”
换衣服之时。她对着镜子用双手托起了**,让其变得更挺更丰满,摆弄了一会,有些失神。
化了妆,出来之时,办事处的服务人员已经将早餐送至房间。
榨菜丝,白面慢头,瘦肉稀饭,咸鸭蛋,甚合宁明的胃口,她吃饭很慢,细细地品着咸菜的鲜香,白面馒头的质朴,稀饭的柔情,咸鸭蛋的内敛。
到了十一点,宁明走出房门以后,又变成了成熟理性的沙州市长。
走进办事处会议室,侯卫东、姬程、蒋湘渝、任林渡等人已坐在会议室里,大家都很轻松地说着话,几缕轻烟从嘴里升起。在首都的空气中胡乱飞着。
宁坍站在门口。用手在鼻尖轻轻扇了扇,道:“有女士在这里,你们能不能表示一点伸士风度。”
女性官员在官场中有劣势和优势,如果换作一位不抽烟的男士,十有八九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从女市长宁明口里说出来,大家就觉得亲切自然,纷纷将烟灭掉。
等到蒋湘渝详细地介绍了七名绢仿厂职工到首都上访之事,宁**:“今天有一半的市领导都在这里,我相信一定能将绢纺厂上访的事情解决,由于时间紧,就不讨论了。由秘书长亲自出马,任林渡配合,到相关部门作好协调工作,尽快将七名绢仿厂职工带离首都。大家去办吧。”
说到这里,她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道:“会议结束了,大家各就各位,别在这里楞坐着。后续工作在首都无法解决1此事由秘书长负总责,首先把集访人带回沙州,其实再制定解决方案。”
蒋湘渝的手机嘟地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看,道:“宁市长,我接到了短信,七名绢仿厂的职工提出三个要求,一是要坐飞机回去,二是由政府报到京的生活费和出差费,三是解决工作岗位。”
宁坍某断地道:“第一、第二个要求都是小事,你作为秘书长,临机处理就行”石二个要求现在不能答应,必须等到调杳结束以后,报瓦…1常务会议研究。”
姬程补了一句:“现在的刁民多,轻易答应他们的要求,只怕到首都上访的人会越来越多。此风决不可长。”
宁坍沉着脸,道:“散会,大家各就各位,蒋秘书长。我下午要回岭西了,这边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务必半净利落。”
侯卫东目前在脱产学习,而且即将调往省政府办公厅,因此,在整个事件之中,他始终没有说话。
等着蒋湘渝领着任务匆匆而去之后,他才走到了宁明身边,道:“在开会前我给杨拍打了电话。问了问厂方的说法。厂方始终认为他们没有错,按照职工代表性订立的章程,二十多个工人应该被开
“真实性有几成?”
“我没有经过核实,只是个人认为,厂方的说法真实性在七成以上。此事并不复杂。很快就能查清楚。”
宁坍里就涌起了火气,道:“绢仿厂经过改制,现在就是股份制企业,开除工人是企业内部的事情,有意见应该向劳动部门申请仲裁,而不走到首都来信访。政府毕竟是有限政府,不可能解决所有事。
侯卫东解释道:“绢纺厂作为国营企业存在的几十年,工人们转变观念也需要一个过程。过了这个坎,以后的纠纷反而会少一些。”
下午,宁明和侯卫东登上了飞往岭西的飞机,姬程另外有事,就没有随机同行。在机上,由于集访事件的发生。宁明心情不佳,默然而坐,话很少。
飞行进入平稳期以后。宁瑚睡着了,头微微偏了偏,靠在了侯卫东肩膀之上。侯卫东也没有动,让自己的肩膀承受着美女市长的秀发。
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若隐若现办允溜进了侯卫东鼻尖。这个香水味带着成熟女人的味道。很好闻。侯卫东偷偷侧脸而看,梦乡中的宁坍显得格外的安静,在会场上的果断甚至独断都消失不见,就如最普通的小姑娘一般。
飞机正在岭西机场降落之时,宁明醒了,道:“把你当枕头了,不好意思。“屋’“能当宁市长的枕头;甚为荣幸。”这句话脱口而出,侯卫东马上意识到此语甚是暧昧。
宁坷微微一笑,拿出了化妆盒的小镜子,对镜整理着面容。
他赶紧把话题岔到了工作上,道:“宁市长,蒋秘书长当过多年的县长,对付上访有经验,现在多半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宁明放下了镜子。笑容中稍有些疲倦,道:“我不是在想上访的事情,四百万人口的市长,麻烦事太多,这个家还真不好当。”
在侯卫东印象之中。宁明一直都是精力旺盛且颇有进攻性的女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宁坍说起“难处”心道:“陪着宁明走了一趟首都,与她的关系倒是拉近了,网才那句话应该是其真实的心声。”
侯卫东听了一句真话。自己也就回报一句真话,道:“能够跟着宁市长一起工作小我感觉很愉快,这是真心话。不管以后是否会在一起工作,我都愿意是宁市长的朋友。”
宁明明白侯卫东话中之意,道:“卫东,你是明确表态要离开沙州。”
“我是从驻村干部一步一步做起来的,实践经验有了一些,可是眼界总是不太宽,我想在省级机关工作一段时间,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宁坍与侯卫东对视着。她道:“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先做常务副市长,以后顺理成章。既然你已经另有安排,我不勉强。”
她移开目光,又道:“我会记住你网才的话。到了省里,要多关照你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也要记着你的朋友。”
说话间,她伸冉了手。
侯卫东也伸出了手,与她进行了同志般的握手。
下了飞机小坐在经济舱的杨柳、晏春平快速地走了过来,与宁、侯两位领导会合。
走出了飞机场小就见到了财政局长季海洋和公安局长老粟并肩站在一起,正朝着宁、侯两挥手。
侯卫东暗道:“老季和老栗应该不是一齐来的,两人皆是消息灵通之辈。应该是分别的到了消息以后,专程过来接机。”
宁明下了飞机以后。就恢复了自信、坚毅的神情,与季海洋和老粟分别握手,上了专车,便直奔高速路。
侯卫东原本可以不回沙州,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就没有留在岭西。跟着宁明一起回到了沙州。
在车上,他接到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洪昂的电话。
“有了明确的消息,朱民生离开沙州已成为定局,到政协出任副主席,级刷上了。”
“这是不错的安排。”对于朱民生的离任,侯卫东早有准备,可是听到此消息,他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又问道:“谁任市委书记,是宁明吗?”
第七百四十八章新人新时代(中)
“只指有人去,不知谁能上,暂时还没有的到消息,宁明的呼声当然最高。”赵东没有给洪昂明说,洪昂也就给了侯卫东一个模糊的答案。
自从那日三人相聚以后。偻卫东还没有与洪昂单独谈过。就发出了邀请,道:“晚上聚一聚,我在高速路上,正朝岭西走。”
侯卫东闻言就知道洪昂是找赵东去了,笑道:“你早些打电话啊,我也在高速路上,不过是从岭西朝沙州走。和宁明一起的网从首都回来。”
洪昂道:”很遗憾啊,那我们改天再聚。”朱民生离开以后,沙州政坛必将经历一次调整,他的目标就是市委副书记。为了这个目标,他同样奔走在高速路上。
在高速路口收费站,洪昂叉见到一辆熟悉的小车,这是组织部长易中达的配车。如果在以前,他都在放下车窗与易中达打个招呼,这一次,他装作没有看见易中达,拿出手机,看里面的短消息。
洪昂没有打开车窗,易中达同样没有打开车窗,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彼此心照不宣,相互回避是明智之举。两辆车缴费以后,陆续出了高速路口。进入了岭西城区,很快就消失在各自的道路上。
小车开到了财税宾馆,顶楼被全部清空,只留了一张大圆桌,穿着朴素整洁的服务人员一直坐等着客人,见局长季海洋露面。立刻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快速地行动起来。
凉猪耳朵、高架鸭肠小夫妻肺片、黄辣丁、青波,一盘盘色香味美的佳肴被端了上来,有些菜是传统的川菜,有两道菜则是大河鲜鱼。
宁峒网坐下,一位女服务员端了雪白的脸盆走了过来。
如今餐厅都流行用高温毛巾,这种传统的脸盆倒很是少见,季海洋在一旁解释道:“宁市长,这是新毛巾和脸盆。”
宁峒洗过热水脸,笑道:“洗了热水脸,神清气爽,季局长挺会享受生活。”
这时。又端上了几个盆子,侯卫东也跟着洗了热水脸,洗脸之时,他暗道:“季海洋以前给祝焱当县委办主任之时,并没有如此殷勤,左的变化还真是挺大。”
季海洋算是侯卫东的官场老师,初当秘书之时,季海洋叮嘱他要眼尖嘴紧手快腿勤,十年过去,侯卫东至今记得当初的情景。如今,季海洋成了实权派。侯卫东成为了副厅级干部,都还算不错。
宁峒坐下以后,看了桌上的菜,道:“季局。你的情报工作很出色,居然知道我喜欢川菜。”
季海洋道:“我是宁市长的算盘,老粟是宁市长的枪,我们不了解市长的意图。算盘和枪就没法工作。
在季海洋说话的这一瞬间,侯卫东突然觉得往事似乎在重演,数年前,财政局局长老孔和公安局长老方陪着市委副书记黄子堤在同一间房,几乎说着相同的话,做着相同的事情。
十点。席散。
季海洋回到了家里,见刘坤坐在客厅里。刘莉上前接过季海洋手里的包,道:“今天喝得不少,你也少喝点。”
“宁市长和卫东从岭西回来,安排在财税宾馆给他们两人接风,我当主人,总的多喝一些。”季海洋看了刘坤一眼。又对刘莉道:“我给老杜说好了。你还走到地税局去,我们两口子在一起,容易被人说闲
地税局也是好单位,刘莉也就不再坚持,道:“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得管住自己。接待客人时别这么拼命,酒是老板的,工作是国家的,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季还要削了梨子。
季海洋坐在沙发上,这才对刘坤道:“今天老柳对我说,工程质量上有些问题。你是才学做生意,质量一定要保障。若名声差了,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
刘坤满脸不服气,道:“姐夫,哪里怪我。那条路的路基有问题,我听说以前是水田,需要大量换填,我如果严格按工序做下来,百分之一百都要亏。”他辞职以后,在姐夫、姐姐的授意之下,跑到了岭西去注册了公司,然后回到沙州承揽工程。他的姐夫季海洋是市财政局长,在局行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他很快就有了工程。
“需要大量换填,这是工程中常有的事情,你按程序操作就行了,只要过得了审计这一关,就没有什么问题。”
刘莉道:“现在做工程最难的是拿到钱,你不存在这个问题,关键是质量一定要好,否则让你姐夫很为难。刘坤,你走政治这条路失败了,下海经商。就要克服心浮气燥的毛病。我不怕你不高兴,你就是要向侯卫东学习。
听到侯卫东三个字,刘坤脸就如黑锅一般,不屑地道:“侯卫东是小人,他就是靠着周昌全和祝焱上台,有什么了不起,如果黄子堤不出事,我也一样能行。”
季海洋暗自摇了摇头,道:“刘坤,一句话,你的工程要以质量取胜,千万不要偷,减料,即使造价高一些,也没有什么问题。”
如今姐夫季海洋成了刘坤的衣食父母,他有些小心地道:姐夫,你就放心,我会做好的。”
刘坤离开以后,刘莉将特大澡盆放好水,季海洋喝了酒都要泡一泡,这是习惯性的动作。
季海洋入了澡盆,舒服得紧,道:“老婆,你也进来。”
刘莉脱浴衣,进了澡盆,她的皮肤在柔和灯光下格外白晰细腻,女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
侯卫东回到了新月楼,已是十点二十分。
打开了家门小佳先是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扑到了侯卫东怀里,道:“你走得真潇洒,把我们两个丢在了脑后。”
侯卫东亲了有卜佳的额头,道:小国目在家?”
“知道你要回来,我专门把她接回来,她一直在等爸爸,实在坚持不住,才才睡下。”
“我去看看我的女儿。”
两口子走进了房间,女儿占据了大床的中间位置小脸睡得泛起了两团红晕,一只手放在薄被外面,另一只小手摸着下巴。
“你们父女俩睡觉就是一个姿势,总把手放在外面。”小佳俯下身,把小国田的手放回了薄被里。
侯卫东和小佳在大床边站了一会,静静地看着呼吸均匀的小田固。
小田田还和我们一起睡吗?”
“她这么小,难道让她一个睡?当然和我们睡在一起。”
侯卫东伸手揽住了小佳的腰,道:“她睡在一起,不太方便吧。”“屋’小小佳把头依在侯卫东肩头之上,道:“没有关系小家伙睡得沉,不会醒来。”
“不行,我有心理压力。”
“那我把隔壁的床收拾出来。”
小佳正在弯着腰换隔壁屋的床单,侯卫东就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她压在了床上。
“别忙,我铺床拜”
小佳有些无力地道,她感到裙子被脱了下来,然后内裤也被褪到了腿弯。一根手指轻轻在大腿上滑过。她的喉咙有些发紧,就俯在了床上,任由侯卫东的身体蹂躏着自己,很快。她就觉得身体热了起来,湿了起来。
漏*点之后,两人这才进了卫生间,放了热水,互相搓背。
“你说,多少时间没有陪我了。”
“也没有多长时间,啊。别掐我,都是当妈的人,动不动就掐上小要留下指拇印子。”
听了此语小佳使劲掐了掐,道:“我掐的都是隐蔽部位,除了我,谁还能看见。”
两人在卫生间闹了一会,又有些情浓。
“老婆,我还要。”
“能行吗?”
小佳将手往下一探。发现下面又开始跃跃欲试,就蹲下来,亲了一会。
这一次,两人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对方的身体,满屋皆是春色。
漏*点之后,侯卫东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小佳将其摇醒以后,道:“我们说会话,别总是睡觉。”
“说什么啊。”
“你调到省城,我们两人怎么办,你不能把我们丢在沙州。”
“我得先站稳了脚跟。这才好帮你办调动,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说,我到哪个单位合适?”
“你不想到园林部门了。”
“干了十年,也腻了。想换一个工作。”
“除了花花草草,你还会什么?”
小佳又伸手掐了侯卫东一把,道:“我在园林管理局管了几年基建。又在建委工作过,难道只会种花养草,太小看我了。《小》休息,休息一下吧《说》书名号部分是文字版网站《屋》“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工作的事情,我到省里再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办不了,周省长总办得了。”
小别胜新婚,两人如八爪鱼一般拥抱在一起,很快进入了梦乡。
早上,睁眼之时,天已大亮,太阳光透过窗帘,直射到床头。穿着短裤来到了客厅,小佳正在给两盆室内植物浇花。
“我女儿呢?”侯卫东昨夜没有同女儿说话,早上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女儿。
经过了昨夜的漏*点小佳脸色红润,皮肤细腻。心情愉悦,格外温柔。道:“你看什么时间了。外公外婆早就带着小困国读幼儿园。”
“你不上班?”
小佳开玩笑道:“今天请了假,专门陪沙州副市长。”
侯卫东想到挺久没有看到父母了,道:“中午在我爸妈那边吃饭小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几乎有两个月没有见到人了。”
小佳道:“网才赵姐给我打了电话,约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她将早餐递到了侯卫东的手边,开始八卦道:“这几天市里有挺多传言小是不是朱民生要调走,宁明来做市委书记?”
直以来,侯卫东几乎不把公务带回家,也很少同小佳谈论公事小听了小佳的问话,道:“哪一次调整没有谣言,你别去跟着他们乱说,毕竟我的身份特殊。”又道:“现在是特别敏感的时期,粟明俊的身份又很特殊,你别乱说。”
小佳认真地道:“如果朱民生要调走,秘书长当然得考虑自己的前途,这是挺正常的事情,粟哥以前帮了我们不少,你能拉还得拉一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市委秘书长是省管干部,我有什么能力帮粟哥。当然,如果能说上话,我肯定会帮的。”
小两口正说着,粟明俊的电话打了过来,道:“卫东,我们哥两好久没有聚了,中午我有空,一起吃顿午饭,就在新月楼门外的水陆。”
打完电话,侯卫东特意交待道:“粟哥现在是朱民生的大内总管,你说话要注意一些。”
小佳白了一眼,道:“我们和粟哥、赵姐是多年的老朋友,就是吃一顿饭,何必大惊小怪。”
侯卫东和小佳提拼了几分钟来到餐厅,粟明俊和赵秀已经在雅间等着,见面以后,大家挺亲热。
喝了三杯酒,粟明俊对侯卫东道:“老弟消息灵通,想必知道朱书记的事,他调到政协任副主席,今天上午过去谈话。”他有些忧郁地道:“市委书记变了,只怕将有一次大调整,老弟到是潇洒地走开,我还在这里苦熬。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位置只怕也得动一动。”
粟明俊以前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被市委书记朱民生看上以后小做了市委常委、秘书长,他原本指望靠着朱民生能更上一层楼,谁知朱民生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粟明俊的职务升迁直接影响到家庭的生活质量,因此,赵秀比栗明俊还焦急,她直语道:“卫东市长,你是周省长的红人,能不能让老领导帮个,忙。让老粟也换个地方,到岭西和铁州都行。”
侯卫东略作沉吟,道:“朱书记到了省里,他对你有安排吗?”
粟明俊道:“朱书记原本想到省委组织部,现在他自己心气不顺,天天黑着脸,我心里没有底。”
第七百四十九章新人新时代(下)
栗明俊苦笑道:“朱书记在省委组织部时就被称为冷面部长,如今在市委办公厅又多了一个新的称呼,市委办的机关干部悄悄叫他为四阿哥。”
二月河的大帝系列,如今流行于岭西的中高层干部之中,四阿导称帝前的绰号叫做冷面王,这倒与冷面部长一脉相承。
侯卫东看过雍正大帝,脑海中浮现起了一个手抚肚皮的冷面中年阿哥形象,闻言一笑。道:“冷面王其实不简单,经他铁手整治,清王朝中央财政得到大幅提升,国库充盈,他的儿子乾隆能够东征西讨,全靠了其父。朱书记能得到四阿哥的称呼,不算负面评价。”以他的看法,朱民生只学会的冷面王的表相,却未学到其狠抓内政的精髓,他的冷只是一种面具。
粟明俊再次苦笑,道:“朱书记此人不好琢磨,跟他提起过我的去留问题。他未置可否,把我的心弄得悬起了。”
侯卫东道:“谁来做书记,是一个激烈的博弈过程,现在说不清楚谁将笑到最后,上上下下有太多人看着这个位置。”
“这次你陪宁坍到了首都,她去找了关系吗?”-’侯卫东用了春秋语句,道:“我们一起去向乔主任汇报了工作。不过,据我的了解。宁明任市委书记也是可能的。”相对于粟明俊的患得患失,他由于去向初定,看着沙州官场的纷纷扰扰,就有超脱之感。
此时,赵秀和小佳已经吃完了”佳道:“你们谈官场的事,我甘俩人听了无趣。你们继续聊,我们打麻将,各得其所,互不影响。”
侯卫东并不反对小佳打麻将,道:“晚上记得去幼儿园接女儿,我要带她去肯德基。”
小佳撇了撇嘴。道:“那是快餐食品,你少带女儿去吃。”
“我难得承诺一次,总不能让我失信于女儿吧。”
等到两个女人离开,侯卫东和粟明俊的谈话就深入得多了。
“我问你一件事,这一次易中岭落网,只是牵出了马有财和一些处级干部,没有更大的鱼吗?”粟明俊对这个问题颇为谨慎,道:“朱书记关于易中岭案子有批示。我记得一句,易中岭罪大恶极,宜从重从快。”
“那就是说。易中岭活不长了。”
粟明俊点了点头,道:“我的理解是这样。”
“那他的事也就带到坟墓了。”
“忍”
侯卫东心头雪亮,朱民生作为市委书记,他不想让沙州的政局混乱,因此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手段,直接从肉体上消灭易中岭。而公、检、法、纪委等相关领导想必得到了指示或是暗示,不会继续深挖此案。
“依着程序,易中岭被执行列死刑还有些时间。也不知换了市委书记,会不会继续审案,若审此案,会不会带更多的人。”粟明俊这是有所指,他希望市委组织部长易中达被牵进此案,这样,他就有了新的机会。
侯卫东道:“任何一个新任的市委书记,对待易中岭这个烫手止。芋,最好的策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继续执行朱民生的批示。”
粟明俊想了想。也同意了侯卫东这个判断。
两人聊到了下午三点,这才各自回家。
侯卫东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将回沙州需要见到的人在头脑中默想了一遍。然后给大哥侯卫国打了电话,道:“我在沙州,晚上有空没有,把蒋笑约出来。我请蒙秘书长吃饭。”
侯卫国在电话里道:小三,你请我是假的,主要是想请蒙叔。
“即请大哥,又请蒙叔。”
“小三,你回沙州以后,看过老妈没有,她可是经常在念你。”
“那我决定旷课半天,今天晚上请蒙秘书长吃了饭,明天一早就到老妈那里吃早饭。然后中午回岭西。”侯卫东回到了沙州,头一天晚上与宁明等人吃了饭,今天中午又与粟明俊见面,时间安排得挺紧,既没有见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同小佳的父母见面。
想到了这一点。侯卫东有些汗颜,与大哥通话结束,马上就给老妈打了电话,道:“老妈,做什么?”
刘光芬接到了侯卫东电话,心里挺高兴,却故意生气地道:“我还能做什么。给你哥带小孩子,你这人,好久没有回家,老实交待。”
“我在沙州。晚上有事,明天早上过来吃饭。”
刘光芬生气地道:“你晚上有事,现在不能过来吗?不想见你妈就算了。”
说罢,就将电话挂断。挂断电话以后,她抱着小孩子来到了防盗门前,通过猫眼朝外看,等了十来分钟,就见到浓眉大眼的侯卫东出现在猫眼之外。她原本想等着侯卫东自己拿钥匙开门,可是终究是忍不住,伸开了。
“你这个臭小子,当真把你娘忘了。
侯卫东用手挽着刘光芬的肩膀,道:“老妈,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每天要想的事情多得很。”他看着熟睡中的侄子,笑道:“有了这个小家伙。老妈肯定忙得团团转,我经常在你面前来晃,你还要烦。”
刘光芬摇头道:“儿子是儿子,孙子是孙子,各有各的爱,谁也无法代替,但是,没有儿子哪里有孙子。”她说着话。将小家伙抱到了里屋,放在床上。细心地为他盖上薄被子。
侯卫东在屋里转了一圈,道:“老爸不在家。”
“你爸比你还要忙,如今掉在钱眼里了,把家安在了火佛煤矿,这里就是你爸的旅馆。”
听着老妈絮絮叨叨地抱怨,侯卫东只觉得全身轻松,他斜躺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
刘光芬给侯卫东削了苹果,也坐在沙发边上,她一边说话,一边抚摸着儿子的头。
“你不是太累了吧。”
“没啥,就是有些痛。”
侯卫东吃着苹果,道:“退休以后,单位组织过检查身体吗?”
“前年组织了一次,你妈健康得很。”刘克芬抚着胸,道:“夏天吹了空调。胸口就不舒服,我估计是感冒。”
这时,侯小英提着一袋子鱼进了屋,她大叫道:“老妈,这是大河的水米子一种大河鱼,味道鲜美。”她瞧见坐在沙发上的侯卫东,道:小三,你今天有时间来旧七妈大领导是忙里偷刘光芬很骄傲地道:“当年你和小三打架的时候,没有想到小三会当省里的领导吧。”
侯小英口里“啧、啧”有声,道:小三,等到你当了省长,妈恐怕更要翘尾巴了。”她看着刘光芬一只手抚着胸,道:“妈,你胸口还在痛吗,明天我在家里,陪你到医院作一个检查。”
这时,睡梦中的小家伙闹了起来,刘光芬赶紧进屋。
侯小英道:“我买了一部新车,你猜是什么车?”
“你开的车,广本吧。”
“我买了一部宝马。”
“行啊。”侯卫东夸了一句,又告诫道:“你别显富,现在仇富的人可不少。”
侯小英道:“这是机遇,入世以后,正好走向外扩张的好时机,市绢坊厂搞内斗,然后又改制,拱手将南亚和东南亚市场让了出来,他们让出来容易,再打进去就难了。”奶年以后小何勇和侯小小英的生意越做越好,以前他们的绢坊厂与市绢纺厂相比,就如大象和小狗,如今,大象萎缩了小狗成长了,虽然何勇的厂还没有占据压到性优势。可是已经能够平分半壁江山,在某些领域甚至占据了以前市绢纺厂的地盘。
市绢仿厂进行管理层收购,是侯卫东的得意之作,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改制后的企业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市绢坊厂为前一阶段的混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五点,侯卫东带着小佳和小田田一起,先到肯德基,请小固国吃了套餐。然后来到了沙州大饭店,要了一间最大的房间。
蒋笑开着车去新月楼接儿子和蒙厚石,侯卫国则开着车直接到了饭店。
侯卫东将大哥拉到了一边,道:“易中岭的案子,就这样结了?”易中岭被捕以后,他就将其看成了死人,而且身处省党校,又即将调往省政府办公厅,因此,并不是太关心易中岭案件的进展。
侯卫国道:“这事我给你提过,老票专门交待过,重点在益杨检察院的杀人案,这也是刑警最关注的部分,至于其他烂事,基本上没有深查。”
“局里就把此事当成一件刑事案件。”
“这本身就是一件刑事案件。”
侯卫东暗道:“朱民生也不笨,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把案件的重点放在了刑事部分,聪明啊。”-’蒋笑把蒙厚石接过来以后,所有大人都围绕着两个小家伙,其乐融融。而小田田对蒙厚石很亲热,一口一个蒙爷爷小弄得蒙厚石合不拢嘴。
侯卫东对待蒙厚石是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注重培养感情,并不急于提什么要求。
从,昭年到奶年,十年的时间,侯卫东已经从一个上青林的驻村干部变成了省政府副秘书长,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了省委省政府身边,通过赵东。他与省委书记钱国亮有了间接的交集,通过蒙厚石、蒋笑,他与省长朱建国能够联系上,但是这两条线都很间接,在关键时期能否起大作用。并不甚是肯定。
真正属于自己的关系则是周昌全和祝焱。如今周昌全即将成为省委常委。如果祝焱能当上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就太完美了。
与蒙厚石、侯卫国喝完酒,侯卫东正在回家路上,又接到了梁必发的电话。他已有好几年没有同梁必发联系了,接到电话,犹豫了一会,还是带着小佳去喝酒。
几年时间过去,粱必发依然如当年那般豪爽,并且性格一点未变,也不管侯卫东如今的身份,拉着他的手,非要碰大杯。秦小红在一边劝,也无效。
侯卫东如今见惯了灯火辉煌的大场面,与无数彬彬有礼的人打交道。此时面对依然如此的梁必发,很快被感染了。拿了大杯子就与梁必发豪饮。小佳看得心惊,劝,无效。
临分手之前,梁必发喷着酒气,道:“我的高速路项目做完了,网好闲下来,南部新区扩展得快,你也弄一条路给我修。”
侯卫东也喷着酒气,道:“必发的技术和人品我信得过,只是南部新区的规矩是凡是有工程必须招标,你也得参加招投标,但是,我可以给你打个招呼。”
梁必发给侯卫东来了一个热情拥抱。道:“卫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耿直,改天再请你喝酒。”
第二天,侯卫东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看着屋里的景致,一时有些恍惚,看到小佳起床,这才回想起自己身处何方。
“我怎么说你,也是厅级干部了,怎么还和江湖好汉一般,喝这么多的酒。”
侯卫东柔着额头,道:“梁必发是上青林的老朋友了,他的酒,我绝不要赖。”
小佳又道:“昨天临走时,你答应别人的事。还记得吗?”
侯卫东有些茫然,想了一会,道:“是南部新区修路的事情吗?”
“嗯,你答应去打招呼,这有些违背你的原则。”
侯卫东翻身起床,道:“这就是喝酒惹出来的事,不过梁必发搞技术没有问题,而且有实力,没有什么问题。我心中有数,你也别担心。”他穿衣服之时,又道:“你要聪明点,我们订立一个暗号,如果我不想喝酒,面子上又推不掉,就用手摸耳朵,你就要懂得起,想办法劝我不喝,理由就找家里有人生病。”
佳呸了一口,道:“你这是什么理由,快收回去。”
在小佳的要求之下,侯卫东“呸、呸、呸”三声,算是把网才所说的话收了回去。
吃过早饭,侯卫东想起母亲说胸口痛,就给二姐打了电话,道:“二姐。你有时间吗,带着妈去体检。老妈痛了几个月了,那个位置,别有什么毛病。”
小佳在旁边道:“你今天早上怎么回事小老说不吉利的话,快收回去。”
侯卫东又“呸”了三声。
小佳得知刘光芬要去休检,马上给局长张中原打了电话,道:“张局,家里有事,要请假。”
张中原早就不把张小佳当成下属。而是当成官太太,笑道:“单位的事情你别操心,我听说侯市长回来了。你把侯市长陪好,就是对沙州市的贡献。”又道:“晚上有空没有,局班子请侯市长吃顿饭。”《》侯卫东回一次沙州,饭局多得应付不过来,不过看在小佳的面子,他道:“那我再留一晚上,同中原局长见一面。”
小佳认真地道:“你不想喝酒,就摸耳朵,我好见机行事。”
吃过早餐小佳坐着侯小英的宝马,去医院。
侯卫东在屋里上网。突然心里一阵发慌。
第七百五十章这就是生活(上)
侯卫东正在心神不宁,接到了周昌全副省长秘书楚休宏的电话。
“祝贺卫东大哥。省委组织部要通知你谈话,估计有十来位领导,在组织部统一进行谈话。”周昌全秘书楚休宏得到了谈话的消息,在第一时间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休宏,那我们今后又在一个战壕了。”
楚休宏笑道:“卫东大哥,你是省政府办公厅的领导,我以后在你手下工作,要多多帮助,多多批评。”
“你别客气了。我应该是协助周省长工作,那我们俩人确实是一个。
随后,省委组织部办公室杜兵也打来电话,内容与楚休宏一致,还讲了讲其他的人事安排。
接到这两个电话。侯卫东也就心安了,暗道:“难怪我今天心神不定,原来省委组织部要找我谈话。”他反思道:“每临大事有静气,这句话说起容易做越难,我早就知道要到省政府办公厅。却仍然有些激动,这说明还是修炼不够。”
等到九点半。侯卫东接到了到省委组织部谈话的正式通知。
十点钟,晏春平和驾驶员来到了新月楼下。
小佳,我今天下午两点要到省委组织部谈话,就是调到省政府办公厅工作的事情。全省有十几位厅级干部要调整。在省委组织部进行集体谈话。”
小佳站在医院走道上,生气地道:“说好了一起陪爸妈吃午饭,怎么说走就走。”
“这是省委组织部安排的时间,我有什么办法。”侯卫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马上转变话题,道:“我妈检查完了吗,有什么问
小佳知道侯卫东是办正事,刚才只是作为妻子的牢骚。被转换了话题以后,她也就不生气了,道:“刚才照了,还没有拿到结果。目前血糖有些超高。”
“我妈的体型偏胖,让她锻炼,就是不肯,你以后还是多部她锻炼,别老坐在麻将桌上。”
“你也得注意身体,少喝点再,除了身体是自己的。什么都是身外之物。”
侯卫东一直以来身强力壮,从来没有为身体操过心,对小佳的话丝毫不在意,哈哈笑道:“我妈从小给我吃核桃、芝麻,身体的底子打得好,再挥霍三十年。身体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佳知道侯卫东所说是实,仍然叮嘱道:“你别逞能。我看过一篇报道,过了三十五岁,身体机能就到了最高峰,以后就开始进入下降轨道。”
“你想得太多了。杞人忧天。好,我不说了,又有电话打了进
小佳仍然不停。道:“我不是杞人忧天,这里有血的教。”正说着,见蒋笑陪着刘光芬从检查室走了出来。
“妈,卫东耍明省城了,省委组织部要找他谈话,这是任职之前的统一谈话。小佳笑着解释了,又抱怨了一句,“他这人,总是来去匆匆,几乎赶得上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刘光芬听了小佳的抱怨,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小佳越是抱怨,越说明她将儿子放在心上,开玩笑道:“现在时代好了,交通方便,还有手机,天天都可以联系,当年你爸当兵的时候,一年才有一次探亲假,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小佳在刘光芬面前比在自己亲妈陈庆蓉面前还要自在,道:“妈,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人更加追求自由和真实的幸福感。”
刘光芬反击道:“你们这代人就是少了奉献和追求。”
大儿媳妇蒋笑接口道:“其实是妈教育有方,卫国和卫东两个人都不缺乏奋斗精神,卫国为了办案子,曾经两天三夜没有睡觉。”
婆媳三人站在走道上说说笑笑,等着结果。这时。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白大褂走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张小佳,径直走了过来,道:“张局长,你怎么在这里?看病吗,怎么不打招呼。”
这位白大褂刘副院长以前曾是蒋院长的助手,与侯卫东、张小佳在一起吃过饭,见到张小佳,态度就相当和蔼。听说侯卫东的母亲来检查身体,忙道:“你们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我去查一查片子。”
三人坐在了刘副院长办公室,刘副院长给科室打了电话,过了十来分钟,一位医生就将片子送了过来。
刘副院长一直没有丢业务,在他的办公室里,也安了相应的设备,仔细看罢片子,他与送片子的医生对视一眼,然后对小佳道:“这片子质量不行,建议伯母重新照一次。”
他又安排医生道:“就用那台新型号的机器。”刘光芬不疑有诈,只道是自己身为副市长的母亲,得到了医院的特殊照顾,在小佳和蒋笑的劝说之下,跟着医生去照。
小佳要跟着去。被刘副院长用悄悄拉了拉。
“刘院长,我妈有问题吗?”
刘副院长道:“肺都有阴影,我无法判断,刚才我是让伯母去照加强,看了片,我才能下结果。”
小佳当了侯家多年的媳妇,与刘光芬这个婆婆娘关系处得挺好,几乎没有红过脸,此时荐说婆婆娘有阴影,脸色就变了,马上取过了手机。给侯卫东打了过去。
侯具…一川电话!时小车测测停在了省尝校的大门,他几乎刀以…自只的耳朵,道:“你再说一遍,肺都有阴影是什么意思?”
小佳不敢乱说,道:“我也不清楚,嫂子陪着妈去照加强了,下午能得到结果。”
侯卫东不耐烦地道:“你把电话拿给刘院子,我直接跟他说。”
“刘院子。我是侯卫东,麻烦你了。我妈到底有什么问题,你直接给我说,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刘副院长很稳重,道:“现在还真不好说,只是观察肺都有阴影,据我的经验,情况不太好,但是现在无法做结论,只能等到加强出来以后。才能做判断。”
放下电话,侯卫东面如死灰,这一段时间,他一直走得挺顺,宿仇易中岭落马,前市长黄子堤外逃,冷面书记朱民生到政协,而自己即将成为省政府的副秘书长。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之时,忽然闻此噩耗,如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了他的头,让他无法行动,无法思考,只觉得一片空白。
“老刘,回沙州。”这话刚一出口,他又道:“先别回,让我想一想。”
现在母亲刘光芬的病并未确诊,而下午在省委组织都有很重要的一次谈话,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参加省委组织部谈话,然后再回沙州。
秘书晏春平站在车上等了许久,还不见侯卫东下车,又打开了车门,只见驾驶员正在朝自己眨眼睛,知道有事,便站在车门外等着。
等了十来分钟,侯卫东推开车门,平静地下了车,吩咐晏春平道:“你和老刘就在省党校开一个房间,二点,不,一点四十分来接我,到省委大院。”
晏春平跟随侯卫东久了,见其表面虽然平静,眼神之间却很有些焦虑,便大着胆子问道:“侯市长。没事吧。”
侯卫东摇了摇头。道:“没事,中午你们自己去吃饭。记着准时来接我。”
进了宿舍,他给大哥侯卫国打了电话。
侯卫国语气也很是焦急,道:“我找人问过了,阴影可能是肿瘤,良性的就无所谓。如果是恶性瘤子就麻烦了。”
侯卫东有一股无名火,怒道:“没有任何征兆,怎么会是恶性瘤子。”说完之后,他醒悟道。长期胸口痛,这其实就是征兆,只是刘光芬坚强,大家就忽略了这一点。侯卫国听闻母亲有阴影,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投骂道:“老妈胸口一直在痛,怎么就没有及时带她去检查,直是愚蠢。”
不过,在与小三通电话之时,他强忍着心中痛苦。还安慰着侯卫东,道:“小三。你别大惊小怪,妈是吉人天相,肯定没事,听说你要到省委组织部去谈话。”
“别谈省委组织部,我只听妈的消息。”
“急也没有用。下午我去拿妈的片子,你等我真话。”侯卫国又交待道:“你别给爸说这事,现在说了,如果不是,让他白白担心。”
侯卫东拿着电话在小屋里走来走去,坚定地道:“如果真的是那个病,你不能让妈知道,我要安排最好的医院,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妈的生命。”
午餐,侯卫东没有任何食欲,躺在床上,发呆。
晏春平和司机老刘在房间里聊了一会,晏春平判断出侯卫东家里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就悄悄来到了侯卫东宿舍,站在门口听了几句,就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中午,他到侯卫东喜欢吃的外面餐馆叫了外卖,亲自送到了侯卫东房间。
侯卫东面有愁容,道:“放在桌上,你一点四十给我打电话。”
晏着平关心地道:“侯市长,点了鸭丝和炒牛肉,你趁热吃。”
菜,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可是侯卫东没有任何食欲,一口未动。
一点四十分。侯卫东换了西服,打起领带,精神抖擞出门。
在门口,停了好几辆车,从车牌来看,都是来自各地级市,侯卫东走出门楼之时,相继也走出了三人。皆是市局班的同学。
铁州市委副书记芶荣朝着侯卫东招了招手,问道:“你去谈话吗。”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芶部长,以后要多关照。”他已经从杜兵的电话里,知道芶荣要调到省委组织部任副部长。
芶荣笑道:“秘书长,你得多关照我。”
侯卫东也笑道:“互相关照。”
另一人是岭西市的副市长,平时不太说话,与侯卫东和芶荣点了点头,就上了车。
侯卫东上了车。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心里总是晃着刘光芬的影子,也不去考虑如何应对组织部门的谈话。
下午的谈话都是例行公式,侯卫东强打着精神。完成了例行作业。
在谈话之前。他将手机调成了震动,在谈话之时,手机不停地响着,他强忍着心神,没有理会手机的震动。
走出组织部大门。他马上回了过去:“结果出来没有?”
“出来了。肺有些阴影。”
侯卫东楞在了门口,脑里只是回想着两个字:“肺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大哥,我要让全国最好的医生来治疗我妈,无论如何也要挽救她的生命。我们一家人,不能失去她。”
行尸走肉般来到了电梯口,他又接到了楚休宏的电话:“秘书长,今天下午四点,朱省长召集开一个整治城市的工作会。周省长要参加,也请你参会。”
侯卫东道:“能否请假。
“这个会议很重要,朱省长亲自开,周耸长交待,要请你务必参会。”
第七百五十一章这就是生活(中)
侯卫东原本准备回沙州。不料临时接到了紧急通知,他对楚休宏道:“我的调令还没有下来。不太合适吧。”
楚休宏道:“今天朱省长要亲自参会,又点名要你参加,要请假,恐怕要给周省长请假才行。”他又问了一句,“卫东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侯卫东不愿意将家里的事公之于众,道:“没事,我准时开
坐在车上,他给大哥侯卫国打了电话,道:“我等会要参加省政府的会议,要晚一点回来。”
“你忙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无用,我已经给爸打了电话,他也在回家的路上。”侯卫国是家中长子,父不在,长兄为父,他已经给侯永贵及以侯小英打了电话,准备让家人全部回来,共同商量家庭大事。
侯卫东道:“大哥。我的想法是暂时不给妈说,如果她得知了真实病情,肯定会受不了,还有。我们全家人这样聚在一起,妈这么聪明,肯定会起疑心的。”
侯卫国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道:“我已经想好了,爸回到新月楼以后,先不回家,就在你家里聚会,先开家庭会议,再决定如何采取措施。”
放下电话,侯卫东心中稍定,坐着车来到了省政府。走在省政府大楼的底层,又涌起了一阵悲伤,暗道:“老妈是这个善良的一个人,辛苦了一辈子,到了应该享福的时候,谁知却得了这个病。”想到了这里,他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
进入了大厅,他给侯卫国又打电话,道:“大哥,市医院的水平有限,我怀疑检查结果,想办法让妈来省城检查身体。”
“等到开了家庭会议再说,关键是爸的意见。”
侯卫东又想起了一事,道:“爸是自己开车吗,让他小心一些,别开得太快了。”这一时玄,他没有了副厅级领导干部的胸有成竹,很有些患得患失。
上了楼,侯卫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表情自然,他看了看表,才三点三十分,便没有到会议室,而是直接朝周昌全办公室走去。
省政府办公厅党组成员、纪检组长石小磊里面遇到了侯卫东,他眼中的不快一闪而过,老远就伸出了手,道:“侯秘书长,欢迎,以后我们省政府办公厅又多了一员虎好了。”
侯卫东心中极度郁闷。可走出于礼貌,还是挤出些笑脸。道:“石书记。我是新兵,您还的多多关照。”
石小磊笑容满面,问道:“你的办公室安排没有,我帮你问一问。”
“今天才在组织部谈了话,们令还没有下。”
“你是来开会吧,时间还早,到我办公室去坐坐。”
侯卫东实在没有心情与石小磊周旋,他客客气气地道:“改天来拜访石书记,我现在准备找周省长。”
尽管他是客客气气。脸上也有些微笑,可是由于心情恶劣。让他的神情总体上有些冷。石小磊在省政府办公厅混了多年,早已经修炼成*人精。感受到了侯卫东的冷淡,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道:“在党校,侯卫东还是低调,如今网到省政府就开如翘尾巴,妈的,真是人一阔脸就是”
侯卫东根本没有心思与石小磊玩心理游戏,握手告利以后,来到了周昌全办公室。他先到楚休宏办公室,敲了敲门,道:“休宏。”“侯秘书长,快请进。”楚休宏当了数年秘书,反应灵活得紧,一边说话,一边就将茶水泡上了,他特意为侯卫东泡上了来自益杨上青林的新茶。
侯卫东喝了一口茶。道:“益杨的茶,挺香。”又问道:“周省长有空吗,我想到他那里坐一坐。”
周昌全在省政府的领导层里,管的事情最多最杂,手下直接管理的正厅副厅干都有好几百人,凡是要见周昌全,一般情况下都要预约,只是侯卫东与周昌全关系特殊,又是协助周昌全工作的副秘书长,自然不用预约。
进门之时,周昌全正戴着眼镜在看文件,抬头见侯卫东进门,便摘下了眼镜。道:“卫东。来了,过来,坐在我对面。”
侯卫东就坐在了周昌全对面,此时,他似乎进入了工作状态,将母亲刘光芬的病情暂时压在了心里。
“我对省里的工作是外行,有什么做得不对,请周省长多批评,你批评得越多,我的进步就越大。”
周昌全已经是两鬓花白。两眼也有了眼袋,比在沙州之时明显老了一头,他心情很好,道:“卫东就别在我面前谦虚了,你有几把刷子,在成津当县委书记时就证明了,我心里有数,否则也不会临阵换将,这么急急忙忙地让你来开会。”
侯卫东明白肯定又遇到什么难事,不由得挺了挺胸,道:“老领导,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周昌全这才道:“今天开会是解决岭西城中村的问题,岭西市的城中村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城中村的基础设施严重滞后,火灾隐患极为突出,污水横流,垃圾四处散布,这不仅事关岭西的城市形象,也是对城中村居民负责。”
侯卫东闻言,暗道:“城中村的建设应该是岭西市政府的事情,怎么会由省长朱建国亲自出面,似乎还有将我推到前台的意思。”他如今已是挺老练的领导干部,心中有疑惑,却并不表露,只是专注地听着周昌全谈话。
“朱省长早就想下决心解决城中村的问题,这一次,准备在全省范围内推进解决城中村的问题。重点是岭西币、铁州币和沙州市,你将全程参加此项工作,省政府对你寄予了厚望。
周昌全又道:“我的省委常委任命已经下来了,很快就要发出”能讲省委常没有想到,很感动乃同时也感到屏”联入,我们这一批人,要对岭西的历史负责。”
侯卫东专心听周昌全说话,只是短短地说了一句:“老领导这是实至名归。”
周昌全继续发着感慨:“趁着精力还行,踏踏实实做引起事,对得起省委,也让自己的人生有价值。”
他再次交待道:“近期,你的工作要放在城中村改造之中,我让研究室给你准备了一些资料,你抓紧时间研读,等到了办公厅,很快就要投入到具体工作之中。城中村改造是一件难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在岭西市区、铁州市区、沙州币区都有不同规模的城中村,省里为解决城中村问题已经酝酿了多年,却没有实际的行动。
侯卫东心里有些迷惑,暗道:“解决城中村问题是一个系统工程,并不需要过于急迫。更重要的是完善的政策以及资金的投入,周省长如此看重此事,难道还另有隐情。”
周昌全道:“你的任职很快就会下来,安心在省政府工作几年,只要出了成绩,解决正厅很容易,届时,你想主政一方或是在大厅担任一把手,都很容易。”
他站起身,鼓励道:“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这一段话是毛主席在莫斯科接见留苏学生所说的话;早已成为了国人的集体记忆,侯卫东亦很熟悉,但是他只记得最前面三句,后面几句就比较模糊了。周昌全经历过那个时代,这些语录完完整整地刻在脑里,经常是脱口而出。
还差五分钟到了开会时间,楚休宏走过来拿了周昌全的笔记本和水杯,提前到省政府会议室。
周昌全和侯卫东一边说话一边朝着会议室走去,侯卫东下意识地比周昌全慢了半个脚步。这样即有利于交谈,又给予了周昌全适当的尊重。
在这一刹那,侯卫东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小仿佛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自己的秘书时代。
到了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周昌全进去等候朱建国,侯卫东就直接进入了会议室。
在“侯卫东”的座牌前,摆着一枝签字笔,还有一个高档笔记本。
楚休宏走了过来。低声道:“秘书长,我准备了纸笔。”他怕侯卫东仓促而来,手包里并没有带笔记本,因此特意为他备上了本子和笔,免得开会时显的不严肃。
侯卫东赞许地朝着楚休宏点了点头,道:“你心真细,谢谢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头,就见到对面的宁明在朝自己点头。宁明朝他微笑着。并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宁明身边,是铁州市蒋玉楼,蒋玉楼身边,则是岭西的常务副市长李迪,李迫身边则是一位不认识的中年人。
省长朱建国。副省长周昌全,省委常委、岭西市市长熊大伟三人的座位还空着,到了四点整,朱建国小周昌全、熊大伟这才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由副省长周昌全主持,当周昌全开始讲话之时,侯卫东却开始走神了,他脑中全是刘光芬和的影子。
小时候,父亲侯永贵在部队当兵未转业,刘光芬一人带着侯卫国、侯小英和侯卫东。侯卫东年龄最小,总是睡在刘光芬身旁。每天晚上,刘光芬总耍给侯卫东读故事,他总是在母亲的读书声中进入梦乡。到现在,侯卫东还记得《大愧树的故事》、《一千零一夜》、《小灵通漫游未来记》等故事。
此时,周昌全的讲话声音就如背景,侯卫东的心里总是响起母亲刘光芬遥远而亲切的读书声。
关于城中村改造的内容很是程式化,侯卫东尽管一直在走神,仍然将主要精神听得明明白白。
一个小小时以后,散会。
这个会开得很有些莫名其妙,朱建国省长亲自参加,集中了几个大市的市长,但是仅仅谈了改造城中村的意义,布置了工作任务小但是,没有具体的步骤,也没有领导机构。
侯卫东想到周耸全在会前的谈话,又想起关于熊大伟的种种传闻,便觉得此会真的很有意思。不过,他接触的事情还少,并没有参透其中的奥妙。
宁明在会场口遇到了侯卫东,道:“卫东,现在已经进入角色
侯卫东道:“我网到省委组织部去谈了话,就接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开会通知。”“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以示祝贺。”
侯卫东这一次谢绝了好意,道:“宁市长,今天我有要事小急着回沙州,改天我向你汇报。”
“晚上,曙光也要参加,他到中组部谈了话,就要到清江省去任副省长,我们三人好好聊一聊。”
侯卫东仍然摇头道:“我家里确实有事,改天我给宁市长和曙光陪罪。”
宁明见侯卫东态度坚决,道:“既然这样,那改天再说吧。”
侯卫东怕宁明误解,又解释道:“我给曙光打电话陪罪,然后另找时间专门给宁市长致歉。
宁明见侯卫东表情挺郑重,笑道:“你别放在心上。谁家没有点事情,去忙你的。你忙完了,我还要同你认真的聊一次。”
这时,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大伟走了过来,先和宁明打了招呼,然后上下打量了侯卫东,豪爽地道:“侯卫东,当年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久闻大名了,今天一见,果然是岭西的青年才俊。今天晚上岭西市政府是东道主。备了薄酒一杯,玉楼老弟要参加,宁市长和秘书长也一定要参加。”
熊大伟在岭西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很强势,侯卫东以前只能在电视上见到他的光辉形象,如今熊大伟发出了邀请,这让侯卫东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牵挂着母亲。确实不想去参加晚宴。
可是熊大伟是省委常委,极强势的人物,实在不能轻易得罪。
或是不去?
第七百五十二章这就是生活(下)
站在了省领导的前面。家事再大也是家事,公事再小也是公事。而且在第一次见面的省委常委熊大伟面前,以侯卫东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提起母亲的病情。
而且,侯卫东目前已是副厅级,不论是当副市长还是当省政府副秘书长,都会被许多人盯住。若是这些人得知了其母亲得了重病,肯定会蜂拥而至,这是侯卫东尽量想避免的事。
对母亲的爱是发自内心。他不愿意让此事成为众人的谈资,成为某些人的工具。
岭西市将晚餐安排在了金星大酒店,直到这时,侯卫东才知道金星大酒店原来属于岭西市政府。他来往于金星大酒店多年,以前就是纯,粹的住客,今天才得知其真面目。
豪华大包间,平常不对外,都留给了熊大伟,是熊大伟的专门餐厅。总经理彭方得知熊大伟过来吃饭,很快也就出现在了大包里。这是一个浑身都露着风情和故事的女人,进了包间,大大方方在坐在了宁明身旁,与宁明说着话。眼睛却放在了熊大伟的身上。
侯卫东心里到底藏着事。吃饭之时,只是应酬着,想到回家还要开家庭会议,喝酒也克制,并不主动出击,很是沉稳。
晚餐在九点半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到了酒店门口,铁州蒋玉楼先走。
宁明在上车前,扭头问身边的侯卫东,道:“我发现你有心事。”
侯卫东艰涩地笑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今天晚上还要回沙州。”他还不愿意将消息扩散开,没有对宁明说出真实情况。
宁坍也就没有深问。主动伸出手,与侯卫东握了握,道:“卫东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我们是战友,也是朋友。”她是手软软的,很有女人味道,与当市长的杀伐果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侯卫东感受到了宁明的真诚,道:“谢谢你,如果需要帮助。我会向宁市长开口。”
回到了新月楼自毛的家,大哥侯卫国、二姐侯小英仍然在等着。
侯卫东没有见到父亲侯永贵,问道:“爸在哪里。”
侯小、英眼睛红红的,道:“爸在家里陪老妈,他不让我们一起回家,怕引起老妈的怀疑。”
小佳见老公风尘仆仆的回家,脸色也不佳,连忙给他端了一杯水,趁着侯卫东喝水之时,还轻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侯卫国一直闷在沙发上。见小三回来,道:“我认为还的复查,要么去省医院,要么直接到首都的医院。”
侯小英马上接口道:“沙州医院的技术很菜,经常误诊,那一次我的朋友手上长了一个冻疮。到市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是内风湿。气得我那朋友马上就离开医院。到药店买了一个。冰疮膏,几天就治好了。”
“还有一次,我朋友的儿子得了鼻窦炎,结果被诊断了脑膜炎,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复查才得知是误诊。”
“还有,我一位朋友的爸爸,都要八十了,得了皮肤病,医院却说是得了梅毒,气得一家人要和医院打官司
她竭力要说明沙州医院技术的不行,来证明误诊的可能性。
侯卫东心里明白这只是心理安慰,如果换作普通人,误诊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是,医院已经知道是副市长的母亲,误诊的可能性就不太大。
从岭西到沙州这一路上。他已经将前因后果梳理得很清楚,道:“复查肯定要做,但是这不是重点,我想还是应该放在治疗上,如今在我们家庭,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取决老妈的勇气和决心。”
侯卫国很敏感地道:小三的意思是要让老妈知道病情。”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老妈是很坚强的人,让她知道病情,有利于配合治疗,她以后治疗要做手术,还要化疗放疗,老妈是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了解病情。所以,瞒是瞒不住的
侯小英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如果老妈知道病情,心理垮掉了,那怎么办,而且,这件事情最终还得让爸爸来决定。”
几人商量了一会,由蒋笑在家里陪着刘光芬和小家伙,侯永贵则过来开家庭会议。
十二点,侯永贵进了门。进门之时,屋外的冷风一下就涌出进来,让侯卫东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侯永贵脸如披了一层寒霜,他戒烟多年,进屋却从包里拿了一包烟,自顾自抽着,也不给儿女们说话。
这是一包不超过五元的香烟,多半是他得知消息以后,顺便从煤厂工人那里拿来的。等到抽完了烟,侯永贵说了一句,“你妈得了大病,我们的家就要发生变故系后来,语带哽咽,眼泪打湿了眼当讨兵烈几习讨多的警察,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算的上经历了风风雨雨,轻易不会带泪。此时得知了妻子之病,心神大乱。
这是侯卫东第一次看见父亲带着泪花说话,他也不想多做安慰,道:“我问过医生,妈是早期。还没有扩散,应该及早作手术治疗,现在有一个问题,是否让妈知道他的病情。”
侯永贵不说话,将一枝烟抽完。又拿出第二枝烟,侯卫东等人都看着红光闪闪的烟头,等着父亲说话。
“我怕你妈接受不了,心理垮掉,更不利于治疗。”
侯卫东经过深思熟虑,道:“爸,我了解妈,她很坚强,给她讲清楚了,有利于治疗
侯永贵瞪着眼,道:“如果你妈受不了,怎么办?”
这是一个重大问题,而且一旦决定,有可能产生严重后果,当侯永贵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侯卫国、侯小英、侯卫东和小佳都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侯卫东道:“我对我妈有信心,她外表温和,其实性格很坚强,为了我们三兄妹,她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我是我妈的儿子,决定不会害她,我认为应该给她讲清楚,如果爸同意,这个话由我来说。”在侯家,侯卫东是老么。皇帝爱长子,百姓爱么儿。侯卫东小时候聪明得紧,又调皮得很。闯祸也最多,反而最受刘光芬疼爱。
侯永贵使劲抽着烟,不说话。
只有摆在角落的钟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侯卫东觉得这个滴答声音似乎敲击在自己的心坎上,每一声滴答都让自己的心如针刺。
“让我想一想,明天早上,再说。”侯永贵将最后一枝烟抽完,然后披着衣服,又道:“我陪你妈去了。”
对于侯家人来说,这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侯卫东给省党校教师打了电话,再请了一天假。网放下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见是陌生号码,原本不想接,等到电话响了两遍,他才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侯卫东。小侯卫东接电话之时,声调很平静。
脱尖温泉的老总水平道:“侯市长,我是水平,在你的楼下,能上来见你吗?”
按侯卫东的心境,他此时并不愿意见水平,可是两人在平时关系还很不错,此时人已经到了门口,就道:“上来吧。”
水平提了一盒东西,进门也不寒暄,直奔主题,道:“听说伯母有小恙,特意选了一些提高免疫力的海货,这是当侄子的一点心意
侯卫东原本就不愿意将此事敞出去,所以没有给宁州明说,现在他明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什么意思,也对这些人的噢觉感到不可思议。
这时,侯卫国和蒋笑也走了过来。
水平这类行业,对侯卫国这种高级警官自然也很是巴结,又过去跟侯卫国打招呼。他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自然不会将姿态放得太低,表情很是亲热。
侯卫东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包,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平道:“昨天我和市医院刘院长在一起,偶尔知道此事,我心里着急,连忙找了些优质的牡蛟、乌贼和鲨鱼,全是纯天然的正宗货。给伯母补一补身体。”
侯卫东当了县委书记以后,暗自给自己订了不收收钱物的规矩,他熟悉的朋友都知道这事,这么多年了,还很少有人跑到屋里来送钱送物。
只是在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之下。侯卫东也无法拒绝水平的好意,他道:“有劳水总多费心了。小又道:“此事你别说出去,现在还要复查才能出结论,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水平知道这种场合不宜多呆,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小佳将水平留下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有四根包装好的老参,应该价值不菲,另外还有一些海货。
见到这些东西,侯卫东稍放心。暗道:“水平这人了得,难怪在沙州能混得风声水起水平走后,侯小英和何勇来了。何勇越发地胖了,他作为女婿,对刘光芬挺有感情,进屋以后,连连叹息。
过了一会,侯永贵也过来了。一夜时间,他明显削瘦了,眼角充满了血丝,进门,就将香烟摸了出来。
几个人默坐了一会,侯卫东首先打破了沉默,道:“爸,你下决心没有?”
侯永贵艰难地道:“这个决心不好下。”
就在几个商量事情之时,毫不知情的刘光芬带着小孩子来到了新月楼下,她逛了一会,无意中见到了丈夫的小车,大儿子的车,还有女儿女婿的小车,这几辆车并排停在了一起。
“这几个小家伙都来了,怎么不回家。”刘光芬想起丈夫行为有些奇怪,想了想,抱着孩子就朝侯卫东家里走去。
敲开门,刘光芬惊讶地看到了丈夫、侯卫国、侯卫东、侯小英、何勇小佳、蒋笑都在屋里,四个男人手里都夹着香烟。
第七百五十三章生活还要继续(上)
刘光芬先是觉得好笑。随后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了起来,她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众人张口结舌之时,侯卫东忙道:“你们怎么回事,大清晨都跑到我这里来,妈。你怎么也来了?”
何牙胖脸上也挤出了笑容,道:“我来找卫东问事情。”
刘光芬脸色渐渐变了。近日以来,身体有诸多不适,数嗽、低热、胸部胀痛,还偶尔有些痰血,她心里已经有了警惧或者说是强烈的不安,只是为了安慰大家,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此时见到最亲密的家人背着自己聚在小三家里。顿时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刘光芬眼巴巴地看着众人,道:“我得了癌症?你们不能骗我。要让我知道。”
“我能承受,永贵,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们不说,我去问医生。”
刘光芬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真相,让众人措手不及。
要说出真相,必须要征得侯永贵同意,侯卫东便用目光示意父亲。侯永贵咬了咬牙齿。与侯卫东的目光对视一眼,道:“老太婆,你们进屋去说。”
侯永贵握着刘光芬的手,进了屋。
时间如凝固了一般。只听见客厅里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一声刺耳的铃声响起,把众人吓了一跳。侯卫东赶紧接了手机,看号码,是洪昂的电话。
洪昂道:“卫东。大局已定,宁即将出任市委书记,这是岭西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市委书记。罕见。”
侯卫东拿着话筒走到了阳台上,低声道:“那谁当市长?。
“据说是杨,当初省委有意外派干部过来当市长,可是宁也是从省里派下来的,对沙州情况还不是太熟,因此考虑用一个对沙州比较了解的干部。”洪昂电话时声音很是愉快,道:“调动干部就是迁一发动全身,这一下,沙州的干部将要动一番了。”
“你有什么安排?”
洪昂笑道:“这个说不准,要等到两个主要领导安排结束以后,才轮到我们这些副职。”
洪昂与赵东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一段时间总是在岭西活动,听其声调。肯定也有了相应的安排。
职务升迁小素来是官场人物最有兴趣的话题,也是官场人物永恒不变的话题。只是侯卫东心情实在不佳,对这个话题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尽量控制住情绪,与洪昂有问有答。或许是洪昂情绪挺不错的原因。他没有听出侯卫东话语中的勉强意味,又聊了一阵。这才结束了通话。
此时不管是宁明当市委书记,还是杨森林当市长,都和侯卫东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走回客厅小他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然后将手机放在桌上。侯永贵和刘光芬进屋谈话。转眼就过了一个多小时,侯家兄妹在屋外等着,宽阔的客厅原本空气通畅,此时只觉得无比烦闷。
接近十二点,房门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房丹口,最先走出房门的是侯永贵,他眼睛有泪痕。脸略有些浮肿。刘光芬跟在身后,相较侯永贵来说,她显得更加镇定。
“别丧着脸,得坏了病,哭也没有用,我跟你爸商量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全家一起治疗。”刘光芬是强自镇静,说着说着,也就抹起了眼泪。
侯卫东道:“妈,我们家有钱,要找全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来治病,实在不行。我们到国外去。”
刘光芬抹着眼泪。道:“我现在活一天就是赚一天,你们每周都要回来看我,我的孙子孙女也要回来,让我带个够。”
母亲的勇敢,基本上符合侯卫东的预想,可是当母亲说出了“活一天就是赚一天”之时。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既为母亲自豪,也深感痛
侯永贵认真地道:“卫东,火佛煤矿我就不去了,你要找人守着,何红富人能干小但是必须得有人压着他,否则日久生变。”
侯卫东眼下没有心思去想火佛煤矿的事情,道:“何红富跟了我这么久。没有什么大问题。暂时就让他负责,我找个财务人员去监督就行了。这事不是当前的大事,爸爸就不用操心此事,你安心陪着我
刘光芬强作欢颜。道:“我就到岭西第一医院,那里的技术很不错了,卫东,你赶紧到岭西买一套大房子,卫国、蒋笑小英、何勇,你们每个星期都要来看我。”
她又道:“今天一家人都在,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找个专业摄影师,我们多照几张全家福。”
以前;刘光芬是全家的主心骨,有了刘光芬,侯家才是完整的侯家,才是侯卫东永远温馨的梦
如今,刘光芬得了重病,她更是全家的凝聚力所在,因此,当她提出吃饭以及照相的要求。所有人都围绕着他的指挥棒在转。
请专业摄影师的任务交给了小佳小佳开车出去之时小侯卫东交待道:“你一定要找最好的摄影师,我妈的意思是想留下最后的记念,还有,你回来以后,要把小国田也带过来。”
蒋笑则承担了预订伙食的任务,她在刑警队搞过内勤,对各个饭馆比较熟悉,按照刘光芬“吃好、不贵”的要求,她亲自开车,到郊列小去找农家乐。
蒋笑和小佳领命而去,侯家人全部围坐在沙发上,刘光芬看着生龙活虎的几兄妹,禁不住悲从心来,又不愿意让儿女们太悲伤,便到了卫生间。关了门。暗自落泪。
侯卫东知道母亲的心思,她是要趁着在人世间的最后时光,与家人聚在一起。他暗道:小丑丑和小小刃丑也是我妈的孙子。如果她能看见这两个小家伙,肯定即意外又生气,更会开心。”
这只能是个想法,不管是从家庭还是从生活来说,那一个。家庭绝对不能出现的,最好的状态就是生活在一个平行的空间里。
世界开了一扇门之时。也就关了另一扇门,每个人都不会太特殊。
经过十年奋斗,侯卫东也算得匕是功成名就,各方面前走上坡路,但是,他最爱的母亲却意外的了病,这个病,或许是金钱、权力都治不了病。
子欲孝而亲不在。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以前听过另一句话。叫做“尽孝在趁当时”这一句平常话,此时如铁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灵深处,让他痛在心灵的最深处,无法用语言表达。
过了半个小时,蒋笑打回电话,道:“我选了一个地方。在郊区,名字叫做汉湖,有山有水。我们在那里吃饭,然后就在汉湖照相。”
刘光芬道:“与其到汉湖,我们还不如利益杨的沙州学院,那里也是有山有水小三还有房子在那里,我要到火佛煤矿去看一看。那是你爸退休以后呆的地方,我还要到上青林去看一看,那是小三工作的第一个地方。”
侯卫东不想走这么远。道:“有工。有水的地方多了去。何必到沙州学院。”
刘光芬听了,道:小三和小佳是在沙州学院读书,没有沙州学院就没有小三的今天,我就想利益杨走一走,到沙州学院去照相,看一看我家小三曾经学习和生活过的地方。”得知了病情,她猛然间特别怀旧,也格外珍惜所剩不多的时间。
侯卫东只能道:“好好,你愿意到那里都行。”
最后,一家人就在新月楼前的水陆空吃了午饭,然后将专业摄影师接了过来,在新月楼前照了些相。
侯卫东担心母亲累着了,在新月楼照完相,又劝道:“妈,我们就不去益杨了,你回去睡午觉,下午我们一家人再找地方玩。”
刘光芬现在恨不得每分钟都和自己的儿女在一起,道:“我不累,身体也没有问题,你们要把我当成好人看待,别刻意照顾我。走,我们今天利益杨县去走一走,明天我们一家人都请假,一起到吴海县,以前生活、工作过的地方。我都想去走一走。在吴海,我们一家人玩两天,然后安安心心到岭西去做手术,即使我死在手术台上,也就不会留遗憾了。”
侯卫东怒道:“妈,你说些什么,我们全家人一起,一定耍将你的病治好,你千万不能灰心。”
最后,还是按照刘光芬的要求,一家人开车前往益杨县。
侯卫东小佳还有小田田坐了一辆奥迪车,何勇一家人开了一辆宝马车,里面坐着专业摄影师,侯卫国开了一辆越野车,刘光芬和侯永贵就坐在越野车里。
下了高速,刘光芬道:“我们先不到沙州学院,直接去看火佛煤矿,然后到上青林山,那里是我家老头和小三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侯永贵就准备给在前面带路的侯卫东打电话。刘光芬又道:“你别给小三打电话,他在开车,就给小佳打电话。”“我没有小佳的电话。”
刘光芬拿过手机,飞快的拨通了小佳的电话,讲了自己的安排。
在火佛煤矿和上弃林转了两个多小时,三辆车才来利益杨沙州学院。
在侯卫东读大学的时候。刘光芬来看过他,此时旧地重游,她一景一物都看得仔细。
在教授楼前,一家人在专业摄影师的指导下,就以湖水为背景照相。
在楼上,郭师母站在阳台上,看到了侯卫东一家人,便给刘光芬打了电话,道:“刘老师。你来玩吗?”
以前刘光芬与郭师母见过两次面,两人算是认识。听到招呼,刘光芬就上楼与郭师母见面。站在门口,看到客厅里挂着的郭教授相片。她顿时感同身受,眼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
两人坐在客厅里,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侯家诸人就到了侯卫东房间里休息。
郭兰买了些东西,走回教授楼,见到了三辆好车,其中一辆是侯卫东的车,觉得很是惊讶。
第七百五十四章生活还要继续(中)
上了楼,见侯卫东家门敞开。里面传来不少人的说话声,还有小孩子的吵闹声。
郭兰心脏“坪、坪”跳动起来。她忍住了没有去看隔壁。进屋,她又吃了一惊,只见自己母亲与一位同龄人正坐在沙发上,两人手拉着手,说着话。
刘光芬只到过沙州学院两次。与郭兰见过一次,这么多年了,郭兰对其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了,只是见侯卫东家门敞开,便猜到是其母亲。
“这是刘阿姨,侯卫东的妈妈。你以前见过了。”
郭兰道:“刘阿姨好。”她与侯卫东有过亲密的接触,此时见到刘光芬,心理上就有障碍,客气两句,说了声:“阿姨你坐。”便将新买的东西拿进厨房
等到刘光芬离开,郭兰问道:“妈,刘阿姨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郭师母道:“网才和刘老师聊了一会,她心事很重,肯定有什么事。”
“刘老师家庭幸福,儿女能干。能有什么心事。”
郭师叹息一声:“到我们这今年龄,最大的问题是身体不好;我估计是刘老师或者是段公安得病了,而且病很严重,他们一大家子人这才出来散心。”
这时,听到隔壁有说话声音和关门声。刘光芬站在门口,道:“郭师母,我们要走了,你注意身体。”又对郭兰道:“好好照顾妈妈,妈妈年龄大了,身体也一天天弱了,要多呆在她身边。”
刘光芬所言全是肺腑之语,她与郭师母与郭兰并不熟悉,只是作为邻居,她又是心有所感,因此才说出了这句话。
侯卫东最后一个出门,他关门之时有意慢了几步,等到众人都下了楼梯,他才来到郭家的门口,先向郭师母问了一声好”再抬头与郭兰对视一眼。
郭兰穿了一件雪仿小碎花衫衣,配了一条百折裙,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齐膝风衣,腰间有一务装饰性小腰带,如此穿着配上掩盖不住的书卷气,与女性领导干部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回来了?”
郭兰凝视着侯卫东,答道:“回来办点事。”
“学业忙吗?”
“还行,我能跟上。”
侯卫东心里有许多话,此时无法表达,道:“今天我陪老妈老爸到吴海县去散心,你要多关心郭师母。”
“这次与我妈一起到上海,明天走。”
侯卫东欲言又止,道:“照顾好郭师母。老人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我走了,明天你一路顺风。”
等到侯卫东离开,郭兰下意识地走到了阳台边上。
侯家人走向了湖边,然后在摄影师的指挥人,一大家子人在湖边站着照相,侯卫东身边站在张小佳。照相的时候,张小佳很自然地把手挽,着侯卫东。
看到了这幅温馨的画面,郭兰马上就掉头离开,她进厨房之时,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柄铜钥匙。这柄铜钥匙是岭西小区房门钥匙,她将这柄精致的铜钥匙做成了项链,就如小学生一般挂在脖子上。
郭师母走进厨房,道:“网才侯卫东跟你说话,他是话中有话。”
郭兰以为被母亲窥破了心事,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郭师母继续道:“我总觉的这一大家子人奇怪,凭白无故跑到湖边来照相,你听刘老师和侯卫东最后两句话,都说要多关心我,这就说明他的妈妈或者爸爸有可能生病了,我的分析应该没有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郭兰心里同意了郭师母的分析,嘴里道:“这是别人家里的事,何必管这么多。”
郭师母很羡慕地道:“侯家一大家子人,那几个小孩子长得真漂亮。”郭兰知道母亲又要劝她结婚,便借着拿东西,走回自己的房间。
坐了一会,平凡的电话打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坐哪一班飞机,我来接你。”
郭兰原本不准备让平凡来接机。此时,她情绪起了变化,犹豫片刻,道:“我是明天上午的飞机。到达机场在十一点左右,我这次带着我妈一起过来。”
平凡苦追郭兰,而郭兰一直若即若离,他总是不得要领。此时听到这句话,顿时精神大振,高兴的道:“那我准时过来接机。”
整个下午,郭兰脑中总是想着侯家人站在一齐照相的镜头,她无数次想将那柄铜钥匙扯下来,又舍不得。想给侯卫东打个。电话,问问真实情况,却想到他家里人太多。一时之间。愁肠百转。
侯卫东见了郭兰,心情也很是激荡了一会,原本想发个短信说说发生的事,可是看着母亲的花白头发,心情就一。;家人在益杨开发区转了一圈以后。便离卑了数联六
回到了益杨,刘光芬坚持要去看一看市公安局。她当了一辈子公安家属。儿子如今成了市局副局长。但是她还从来没有到市公安局来过,看完小儿子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第二个大目标就是丈夫和大儿子工作的地方。
一家人站在了公安局指挥中心的顶楼之上,凭风而立,正面就是建设中的南部新区,南部新区就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虽然还有些简陋,可是骨架已经立了起来,已经有了现代化城市的风貌。
侯小英看着南部新区的景象,道:“小三小你在沙州南部新区当老大,何必跑到省政府去侍候人,你没有听说过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叫做曲线救国。”侯卫东回应了姐姐一句,然后又挽着母亲的胳膊,介绍着南部新区的一幢幢建筑。
侯卫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方。今天他见到了郭兰,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气质高雅的美丽女子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子,见到两家居然是邻居,他立刻就相信这个郭姓女子与小三肯定有特殊关系。一方面,他暗自赞叹小三的眼光,这个郭姓女子如雨后的管莉,清新、淡雅,让他禁不住生出好感;另一方面,在他的心目中,小佳已是家里的亲人一般,小三与郭姓女子的另类感情让他暗自担心。
等到晚餐之时,侯卫国终于找到了一个,单独的时间与侯卫东相对。
“那张照片就是这个女子。”侯卫国用肯定的语气道。
侯卫东抬头看着大哥,道:“现在不说这事,好吗?”
侯卫国目光如刀。小佳是好妻子,郭家女子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要好自为之,我是第一次给你说这事,也是最后一次说起这事。小三向来是侯家的骄傲,也是侯卫国心中的骄傲,如今看到了小三的情感纠葛,作为大哥,他有提醒的义务。
吃晚饭之时。刘光芬拿着筷子,又放下,道:“我平时都不打扰你们的工作,这一次。我就占你们几个孩子三天时间,陪我把应该去看的地方都看了,我也就没有遗憾。明天、后天,我们一家人到吴海去,看乡下我们住过的的方,看我们的老房子。”
“看完了,我就去做手术。”刘光芬抹着眼泪水,道:“小三,你到省城给我和你爸买房子,你们每个星期都要来看我。”
一席话,弄得大家鼻子酸酸的。
吃过晚饭,刘光芬对侯卫东道:“我还有话跟你说,到家里来。”
回了新月楼。跟着刘光芬上了楼,又进了里屋。
刘光芬面对着侯卫东,就少了伪装,眼泪水就稀里哗拉地往下掉。
过了一会,她道:“我走了以后,家里的事就靠你了,要照顾好爸爸,有合适的人要成家,你们别反对。他身体好,还年轻,应该有个老伴。”
“管好你二姐。她这人性子野,办事胆子大,我最不放心就是她
“你大哥,我不太操心,只是公安局里挺复杂,要让他走正道,千万别跟黑社会的人勾勾搭搭。
“还有江楚。她是好人,就是太单纯了,耳根子软,容易相信人,她现在生活不好。我平时经常去看她,她如今想开个店。你得帮她,别让你姓知道。”
“你的事,就是火佛蝶矿让**心,你进了省政府,官当得这么大了,火佛煤矿始终是个尾巴,如果被人踩着了,就是大事。”
刘光芬想的事情挺多,最操心的还是火佛煤矿的事情。又道:“共产党最怕认真,以后哪一年再搞运动,就是一大罪过。只是现在挺赚钱,处理掉了实在可惜。如果交给你二姐来管理,我也不放心,毕竟涉及到一大笔钱,不是小数目。”
侯卫东安慰道:“妈,这些事情交给我去处理。你别瞎操心了,你如今的任务是安心养病,你的身体好了,就是对全家最大的贡献
晚上八点,侯卫东接到了市长宁坍的电话。
宁州道:“卫东。我听说伯母的事情了,现在方便吗,我过来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脱尘温泉老总水平来了以后,侯卫东就想到母亲生病一事肯定包不住了,因此,接到宁用的电话并不吃惊。
打完电话就下楼。过了一会,宁峒和杨柳就来了。而且开车的居然是杨柳。
宁明身穿墨绿色小西服套裙,做工精良,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定制成衣。左胸处戴了一枚别致的胸花,她道:“在岭西我就觉得你有心事,没有想到是伯母染病。”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有我和杨柳知道伯母的病。”
侯卫东也没有询问是谁透露的消息,道:“宁市长,你这么忙,还惦记着我妈的病。真心感谢你。
宁明走后,政法委书记洪昂又赶了过来。
第二天,侯家诸人开着车,直奔吴海县,去寻找曾经生活过的踪迹。
第七百五十五章生活还要继续(下)
两天时间,侯家人一起重游了吴海故地,他们不是以成功者的姿态回家乡,而是陪着母亲怀旧,陪着母亲将家乡牢牢地记存里。
第三天,侯卫东带着晏春平回到了岭西省党校。此时已经在省委组织部谈了话,只是调动文件未下。侯卫东还没有完成正式交接,因此,沙州市政府车辆和人员仍然由侯卫东使用。
晏春平提着包着侯卫东送到了宿舍,他一脑门的心事,站在房间里,欲言又止,欲走还留。
侯卫东正想和晏春平谈一谈。见他的神情,问道:“小晏,你有什么事吗?”
晏春平站在屋中间,将想法直接说了出来,道:“侯市长,我想跟你到省政府办公厅。”
晏春平最初当秘书之时。按侯卫东的评价是基本不合格。只是看在了晏道理的情面下,加上晏春平悟性确实还不错,侯卫东将晏春平留了下来,经过一番调教。如今晏春平已经是合格的秘书,而且在工作中两人也建立了感情。
对于侯卫东来说,调一位工作人员到省政府办公厅,并不是一件难事。他见晏春平主动提出了要求,道:“你到了办公厅,那春天怎么办?”
晏春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春天的事暂时不管,不管侯市长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就等于解决了春天的问题,这一点他心里有数,根本没有操心老婆的工作问题。等到晏春平离开,侯卫东喝着新泡的浓茶,坐在窗边想了一会心事,他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郭兰的电话。这个号码他烂熟于胸。可是每一次拨打都让他带着紧张和企盼。
郭兰正坐在电脑前写文章,电话响起,她先看来电显示,见到了这个同样烂熟于胸的号码。慢慢地放到耳边。
“你好,我是侯卫东。”
“嗯,我知道。”那日侯家人在湖边团聚的情景,给郭兰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让她这几天情绪总是不高。
侯卫东知道郭兰情绪不高的原因,他没有解释,只是道:“在上海还好吗?”
郭兰并不任性,她很快就想起了母亲的推测,迅速调整了情缘,主动问道:“你那天在家门口给了说了一些话,让我想起父亲去世前后的日日夜夜,你是不是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我妈得了肺癌。”侯卫东这是第一次主动谈起母亲的病情,说起病情,声音低沉下来。
郭兰心里一下就释然了,关心地问道:“肺癌,是早期、中期还是晚期?”在父亲住院以后,家里就订了许多种健康杂志,她经常读这些杂志,也有基本的医学常识。
“发现得比较早,属于早期。”
“如果是早期,手术治疗应该有效,书上说存活期也比较长,你得做通刘阿姨的思想工作,只要配合治疗,肯定有成效。”
“我妈知道了病情,她挺坚强,前两天就是带着全家人四处走一走,然后到岭西来作手术。”
打完电话,郭兰一直低沉的心理居然不翼而飞,她暗恨自己:“郭兰啊郭兰,你还是以前那个骄傲的女子吗,为什么他打个电话,自己压抑的心情就轻松了。”
郭师母从外面院子里转了圈,回来道:“兰兰,在这里太难受了,说话听不懂,总是个外地人。而且,在上海租房子,租金这么贵。”
郭兰道:“妈,你就在这里陪我两年多时间,等毕业以后,我们就回沙州了。钱的事情你就别考虑了,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这点租金还是有的。
她随口说将刘光芬得了肺癌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郭师母听了很是感慨。道:“刘老师还是乐观人,得了绝症还四处走,以前学院的詹老师是很男人味的一个人,你还有印象吧,就是个子高高的那位,他查出了癌症,当天就自杀了。”
两人稀嘘一阵,郭师母把话题转到了平凡身上,道:“平教授很不错,我发现你不喜欢人家。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底要找什么人,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以后真的嫁不出去了。你看看侯家那一大家子人,真热闹
自从郭教授走了以后。家里一直冷冷清清,郭师母每当看见一大家子人,就觉得羡慕。
郭兰知道郭师母的心结。为此也是深为内疚,不过她从小在校园成长,看着安徒生童话长大。王子与公子的童话成为了她的梦想。成为她的潜意识,续而转化成她的人生态度。
第一个白马王子跑到了大洋彼岸。
平凡虽然好,似乎也不是梦中的那位骑白马的王子。
那个喜欢听自己弹钢琴的黑大个子,就如印在瓷器。
郭兰和黑大个子一样。不愿意与母亲深谈此话题,她任了多年组织部长,与人谈话的水平早就练习出来,巧妙地换了一个母亲敏感的话题,道:“妈的普通话还是可以,跟周边人交流没有问题。你的多出去走一走小区就有活动室,可以参加老年人的活动。”
这个话题是郭师母的敏感点,她生气地道:“到外面去还能说上话小区里那些老太婆根本不理外地人,我不去。”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中旬。在这一段时间里,生活如往常一样继续在不经意滑走,如细雨飘入原始森林,如泥牛入江,如一位普通人混入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几件官再上的事:
侯卫东被任命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兼金融办主任。
周昌全正式被任命为省委常委,省政府常务副省长。
随后,岭西省成立了整治城中林领导小组,以周昌全为组长,省委常委、岭西市市长熊大伟是副组长之一,侯卫东是成员之一。
宁明被任命为沙州市委书记,成为岭西省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市委书记。
杨森林被任命为沙州市委副书记、代市长。洪昂被任命为沙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易中达调到省委办公厅,另有任用。
几件私事:
侯卫东千挑万选,在岭西省第一人民医院附近一个高档楼盘买了两套精装修房子,这两套房子在同一个小区不同的楼盘,精装修。各有一百二十平方,来自同一个卖家。侯卫东很满意房子。卖家也很满意买主。以侯永贵名义和张远征名义各买了一套。
在刘光芬的坚持之下,她住进了岭西省人民医院”!、佳给段英打了电话,段英的丈夫粱进文博士帮着办了手续,院方听说是新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母亲,相当重视。安排了最好的房间,派了最好的医生跟踪负责。
至于益杨火佛煤矿。暂时没有考虑处理办法,由何红富代为管。
在省政府上班第一天,等到周昌全副省长稍稍忙过,就来到了其办公室。
嫡系弟子再到身边;让担负重任的周昌全松了一口气。心情不错。见了侯卫东,开玩笑道:,“秘书长同志,到省政府来有什么想
侯卫东实事求是地道:“在周省长领导下,我有信心做好工作,只是,我没有从事过金融工作,担任金融办主任,有些信心不足。”
周昌全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年轻人就是要压担子,你没有当过县委书记,在成津也干得很好嘛。”
“关于张小小佳有什么考虑,是调到沙州还是在岭西,对了,你媳妇现在在哪全部门,我记得以前在建委吧。”
侯卫东由衷地道:“老首长记忆真好,她先在建设办公室工作,后来调到了园林局,现在是园林局的副局长。”他稍有迟疑,还是汇报道:“原本不用急着调动张小佳,只是家母近期查出得了肺癌,在省人民医院治疗,因此,想将张小佳调至省里。”
周昌全有些吃惊,详细询问了病情,他打了一个电话:“老康,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的母亲来住院,病人是作了一辈子的老教师,医院要尽全力治疗。”
这是安抚手下人的手段。侯卫东心知肚明,可是仍然禁不住受了感动,道:“没有想到老首长还记得我母亲的职业。”
周昌全能从乡镇干部一步又一步当到省委常委,确实有过人之处,这份记忆力也在领导干部中出类拔萃。他道:“张小佳想到哪一全部门?”话说完,再道:“这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安排。”
“老首长,近期最主要的工作在什备地方?”
“你要协助我联系发展改革、税务、城甫规划,建设管理、国土资源、开发区建设、金融、保险、证券等方面工作。主持省政府金融工作办公室工作,分管办公厅秘书三处。担子不轻啊,近期先到各联系部门去跑一跑,尽快熟悉工作。”
“除了日常工作,重点工作就是城中村改造,城中村改造的重点就是岭西市的改造。你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岭西市的城中村改造。”
侯卫东脑中浮现出了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大伟的身影,这是一个强势的领导,也是一个有侵略性的人,他暗道:“上一次老领导把成津这个难题留给了我,这一次看来又让我来啃城中村这个难题。”
尽管周昌全并没有交底。可是侯卫东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他尽量避免给此项工作预埋观点。
从周昌全办公室出来。侯卫东满腹心事,但是仍然不妨碍他眼观六路,他网从楼道出来,就见到一位穿着风衣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正与楚休宏说着什么。
“侯市长,您好。”
在岭西,只有一个人坚持称呼侯卫东为侯老师,此人就是侯卫东唯一的学生。
十年过去,当年青涩的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站在侯卫东面前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第七百五十六~六十六章
第七百五十六章再论因与果
铁瑞青进了屋。环视了屋内陈设,道:“侯老师,我还记得在上青林的时候,你的办公室在底楼,只有一张桌子、一张看上去就要散架的藤椅。”她想了一会。道:“屋顶还有一个风扇,一个热水瓶,整个,屋子都是灰和那种灰黄的霉。当时的情景,我现在都记忆忧新。”
侯卫东亲自给铁瑞青倒了一杯水,道:“那一次我看到你,网上高中吧,还趴在综合商店的柜台上写作业。转眼间已经成大人了。对了,你还在银监分局吗?我如今兼着金融办主任,对金融是纯粹的外行,你是内行,正好可以拜你为老师。”
铁瑞青道:“我哪里敢当侯老师的老师,今天看了文件,说侯老师曾经是我的老师。周局长原本要亲自过来拜访,由于下午要参加岭西市熊市长的会议,就让我先代表单位过来报到。同时代表周局长邀请侯老师共进晚餐。”她尽管在大城市多年,因为年轻而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依然如上青林山上的松树一样健康自然。而出身于教师家庭,身上的乡土味道又很淡,给人的印象就是阳光灿烂而具有现代气息。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用在铁瑞青身上很是恰当。
派一位小姑娘来请客,侯卫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初任金融办主任,两眼一抹黑。也有意与银监局接触,道:“周局长派你来请我。那你应该是单位骨干吧。”
听到侯卫东如此说,铁瑞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监管一处工作,原本不应该由我来请侯老师。只是我在办公室恰巧看到了您的任职文件,当时有些激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传到周局长耳朵里。他就让我来请您。”
侯卫东此时网到省政府工作,正处于了解情况的阶段,基本上没有进入工作角色,手里也就没有多少事情,就道:“银监会是新成立的部门,我这个省金融办主任还真不知道银监会与人民银行的区别,你给我上上课。”
铁瑞青捂着嘴笑道:“我怎么敢跟金融办主任上课,应该是你来指导我们银监的工作。”
侯卫东实诚地道:“隔行如隔山,我们党政干部就如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根本不考虑专长。今天你要给我拿出专业精神,仔细地讲,免得我以后在周局长面前露怯。”
铁瑞青也不推脱,道:“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银监会与人民银行不是领导与被领导关系,是分工不同的关系,这一点很多卢。都没有弄明白。”
“用最简单的话来表述他们的不同。”
“简单的说人民银行管货币政策、货币发行和外汇黄金储备;银监会负责商业银行运行、经营和统计。”
“再具体一点。”
“人民银行走国务院的组成部分。中国人民银行的具体职责是依法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发行人民币,管理人民币流通;持有、管理、经营国家外汇储备、黄金储备;经理再库;维护支付、清算系统的正常运行;作为国家的中央银行,从事相关的国际金融活动。”
“银监会是国务院的直属机关,是国务院的银行业监管机构,地个比人民银行要稍低一些,形象地说,银监会就是银行的工商局、银行的公安局、银行的审批部、银行的统计局。银行的工商局就是银行的准入:机构、业务和人员的准入,高级管理人员资格的审核。公安局就是维护银行业的稳定运行,打击银行犯罪。统计局的职责是银行业的立法等等。”
侯卫东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记还一边发问:“岭西银行要上市,就应该是省银监办的事吧。”
“对,而且正是我们处室在做具体事。”
侯卫东在沙州市里管过工业,知道中小企业贷款难。继续问道:“中小企业贷款难。是人民银行管,还是找银监局,如果作为金融办主任,我应该如何与你们打交道,换句话说,金融办的话,银监局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的老师。你得给我说实话。”他以前管企业,但是要贷款都直接找工商等商业银行,与人民银行或者是银监局都没有打过交道,如果换作外人。他肯定要藏拙,此时铁瑞青到来,他正好问个明
铁瑞青笑道:“侯老师,你是在考我吗?”
“在别人面前。我肯定装稳重,在你面前,我就不用装了,彻底问清楚。在这方面你是我的老师,最多半年,我应该就是合格且优秀的省金融办主任。”
“我相信侯老师。当初能无中生有修条路,现在肯定能当好金融办主任。”
很快。侯卫东的笔记本上记了满满三页,他对银监会与金融办又有了新的了解。
休息之时,他随口道:“你的同学周箐在哪里工作?”侯卫东工作以来认识两个周普。一位周篑是益杨青林镇团委书记。另一位周晋是祝焱的侄女。
“她留在了北京工作,没有回来。”
当年侯卫东能当上祝焱的秘书,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在上青林修路引起了祝焱的关注。铁瑞青是祝焱侄女周普的大学同学。正是她将侯卫东修路故事原原本本讲述给了祝焱。她不是官员,因此地的话更让祝焱相信。可以这样说。没有侯卫东,铁瑞青为母亲治病将有更大的波折,没有铁瑞青。侯卫东基本不可能给祝焱当秘书,他的人生也将会发生大的改变。
世界上的事都是有因果关系,或者冥冥之中有定数,前因和后果都是看不见之手在操纵。
提到了周普。铁瑞青顺便八卦了一句,“以前周青挺喜欢祝书记的前任秘书平凡,平凡后来不当干部,而是考到了北京大学读研究生,就与周晋有关。”
侯卫东以前在祝老爷子的小房间里,在半月谈上看到过“周青”两个漂亮的手写体。后来看过平凡的手稿,才知道这是平凡的笔迹。这虽然是十年前的沉年旧事,侯卫东却记得很清楚。
“说起往事。当年是平凡在单相思周晋吗?”
铁瑞青是学金融的女子,但是八卦之心与世间所有女子一样,讲起这些事挺有兴致,道:“不是平凡单相思,而是周普单相思。”
藏在侯卫东心里多年的迷团就这样轻易地解开了,
“我当年直纳闷,平几为什么突然就矢读研究生了心心下办有这一段隐情。”
铁瑞青又道:“平凡和周晋现在关系挺不错,经常有接触,当然这是很正常的接触。据周青同我讲。平凡正在与一名叫郭兰研究生热恋,郭兰听说是在职研究生,是沙州大学的组织部长。”
听到此语,侯卫东就如被孙悟空当头打了一棒,眼前一阵金花乱冒,铁瑞青后面又说什么,他几乎都没有听见。
“我给你倒茶。”侯卫东尽量控制着表情,去给铁瑞青继茶水。
铁瑞青忙道:“侯老师,让我自己去,您千万别客气。”
在铁瑞青在开水器边续茶之时,侯卫东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暗道:“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不会是真的。”转念又想道:“我能给郭兰任何承诺吗,如果不能给她承诺,她难道不能找一位男友。”
理智告诉他。郭兰有找男朋友的自由,可是想起郭兰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侯卫东内心就如太上老君的丹炉在熊熊燃烧。
他看了看表,现在三点,距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
铁瑞青续水回来。看到侯卫东抬起手腕看表,便挺有礼貌地道:“侯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了,晚上六点,在金星大酒店到数第二层,到时我在大厅等侯老师。”
侯卫东内心如焚。表面上却是平静如常,甚至还耸着些微笑,道:“我还有些小事。不留你了,晚上见。”
铁瑞青道:“我爸、妈都在岭西,我爸改天要请你喝酒,他请你吃益杨的风干鸡。”
侯卫东强压着内心的痛苦,将铁瑞青送到了门口,还装作很轻松,问道:“我一直忘记问了,你结婚了吗?”铁瑞青略有些害羞,道:“还没有结婚,男朋友是同学,在省建行工作。”
送走了铁瑞青。侯卫东把办公室门关上,在屋里踱步,他数次拨了郭兰的电话,又在中途放弃。
“不能给郭兰任何承诺,打电话又有什么用,这是自私,是占有欲。”
“我爱郭兰。就是不能让别人和她好。”
“凭什么郭兰就一定要跟着你。”
“我爱郭兰。
踱步半个小时。侯卫东思想激烈斗争着。他猛地打开门,到省政府大院外的一处停车场。开了自己的奥迪车,直奔郭兰的小家。
自从侯卫国从房间里分别按出了两人的照片以后,侯卫东就再也没有到过这个小区。此时听到平凡与郭兰恋爱消息,他就再次来到了这个。小区。
打开房门。由于长期无人,尽管关着窗门,屋内桌面上有些灰尘,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侯卫东拿着抹布和拖把,挽起衣袖,在屋里大干了起来。当上了县委领导,他就很少做家务,今天在这个空房间,他彻底恢复了在上青林的蛮劲,至四点半钟,出了一集臭汗,他将房屋打扫得格外干净和卫。
“也不知道郭兰还到不到这屋?”看着劳动成果,侯卫东暗自神。
到了五点,侯卫东开着车离开了小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体力劳动,冉的心情稍复,开车到了省人民医院。
母亲刘光芬此时已经住进了医院,在医院安排下,准备在医院观察几天,然后请最好的医生来动手术。
刘光芬见到了侯卫东,道:“你还没有下班,怎么就过来了。”
侯卫东进了医院。心思就彻底在母亲身上,他坐在母亲身边,道:“老妈,我等会要跟银监局领导吃饭。”
侯永贵在一边插话道:“你们那个。金融办,到底是做什么名堂的。”
侯卫东道:“简单说,就是贯彻货币政策、制定金融业发展规划、协调金融机构,我才接手,一下也说不清楚。”
刘光芬即困惑又担心,道:“小三,跟钱打交道,你千万别犯错。”
“我又不直接跟钱打交道,再说,现在我真的用不着打钱的主意。”
刘光芬看见儿子。就忘掉了自己的病情,道:“三,虽然你听着烦,我还是要说。你官当大了,别去想钱,更不准乱搞女人小佳是个好妻子,做人要有良心。”
她本是泛泛而谈,恰恰说中了侯卫东心中最纠结的地方。侯卫东连忙将话题岔开,谈起了小田国的教育。这是刘光芬的专业,她很快就兴致勃勃地谈起了教育小孩子的心得体会。
这时,省医院的康院长亲自过来查看刘光芬的病情,侯卫东这才与康院长认识。
康院长是眼高于顶的专家型领导,若是单纯的省政府副秘书长,他肯定要关照,却不会亲自过来看。但是常务副省长周昌全亲自打电话关照,他自然知道其中分寸。
他与侯卫东很亲热地握手,然后亲切地询问刘光芬的病情。
很快,好几位专家都来到了病房,围站在康院长身后。
最后,康院长很权威地道:“刘老师,你要有信心。你现在有三个优势,一是发现得早,现在还在早期,没有转移。做了手术以后,存活期十年以后没有问题;二是省人民医院在这方面治疗在全国都有影响,我们会组织顶尖力量为你会诊,在技术上就完全放心;三是我看刘老师也是乐观人,有信心就是最好的治疗。”
侯卫东对康院长的好感如酒诣江水一样涌来,查完房以后,将康院长送到门外,两人互相都很客气。
这时已是五点四十,侯卫东回病房与母亲说了两句,就准备到金星大酒店。在他在出门之时,刘光芬又道:小三,你少喝点酒,喝多了对肝脏不好。”
到了金星大酒店。刚好六点。
侯卫东在楼梯口就遇到了铁瑞青,铁瑞青一脸歉意,道:“侯老师,周局长被熊市长请去开会,散会以后,熊市长坚持要周局长吃晚餐,他不好推。三位副局长都在楼上等着侯老师。”
这时,侯卫东手机响了起来。铁瑞青道:“应该是周局长打过来的,他要亲自给侯老师道歉。”接通以后,果然是银监局周局长的电话,他客气得紧,讲了原委,连连道歉。
侯卫东心胸开阔。又由于事出有因,他对于周局长的失约也不在意,与铁瑞青一起上楼,与银监局三位副局长见了面。
初次见面,大家客气得紧,谈点国际国内大事,气氛渐渐融洽了。
这时,一位面阔身壮的眸子走了进来。
铁瑞青连忙站起来,道:“周局长。”
周局长是典型的自来熟,与侯卫东握了手,热情地道:“熊市长在楼上,听说秘书长也在,一定要请你上去。”
第七百五十七章再论因与果
与周局长一起上楼之时,侯卫东暗道:“在没有摸清水深水浅之时,实在不宜与熊大伟接触太紧密。”只是此时已经遇上,无法回避。他跟着周局长身后,眼光四处扫射,所幸没有遇到省政府的人。
“秘书长,坐到我身边来。”熊大伟见到侯卫东进门,没有进身,但是很热情让侯具东坐在自己身边。
侯卫东注意到熊大伟身边的座位空着,餐桌上摆着一套新餐具,应该是周局长下楼之时由服务员临时收拾了一个位置。
“今天金融办主任到了,银监局长也到了,我正有事要找你们两位。”熊大伟亲自拿起了茅台酒,道:“老周是海量。不知侯秘书长酒量如何,你当过县委书记,肯定不差。”
熊大伟是省委常委,很强势的一位领导,如此折节下交,让侯卫东很是不安,暗自小心。
喝了酒,熊大伟满脸通红,他兴致很高:“岭西,不仅是岭西市,还包括岭西省。上市的企业都不多,全省在这方面工作比先进省有大差距。岭西市政府提出了今年至少要包装上市三家车地企业。”
“上市圈钱。是圈全国的钱,何乐而不为。如果今年岭西市能有三家本地企业上市。我给鹏程老弟和卫东老弟记头功。”
银监局长周鹏程宽皮大脸,酒喝了不少,脸上却丝毫没有反应,他对熊大伟颇为恭敬,道:“熊常委,为了推动岭西市企业的上市工作。结合岭西市的优势产业、特色产品、资源条件等情况,本着“培记一批、整合一批、成长一批”的工作思路,逐步实现上市目标。”
熊大伟点了点头,道:“很好嘛。”
“银监局准备了四条措施,一是优选储备上市企业对象,重点培育我市优势产业和骨干企业。二是不定期举办企业上市和资本运作讲座、推介会等,邀请上海证券交易所、深圳证券交易所、证券中介机构与企业进行面对面信息交流。三是积极引荐有经验、信誉好的辅导机构,辅导我市企业上市工作。”
侯卫东注意到,周鹏程特指的是“岭西市”而不是大家常说的省略句“岭西”更不是“岭西省”暗道:“周鹏程作为银监局长,地位应该很超然,他对熊大伟的态度太下级了,有些奇怪啊。”
熊大伟扭过头来。道:“卫东,岭西市的上市企业不多与岭西市在全国的地位不符。你是金融办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建议就从岭西市企业上市开始抓起。”
侯卫东忙道:“熊常务,金融办将认真研究岭西企业上市的问题,尽早拿出工作方案。”他有意识地将“岭西市”后面那个“市”去掉,作为省金融办主任,他的职责在全省,而不是岭西市。在这种环境之下,他没有必要与省委常委顶牛,却也没有轻易地附和熊大伟。
官至厅级。如果依然没有独立的人格和官格,是一件让人悲哀之事。
熊大伟没有在意或者说忽视了侯卫东的用语,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道:“除了企业上市,还有一个难题要交给你们两人。中小企业融资难,我希望通过政企联手,创新融资方式,帮助中小企业破解融资难题。如何操作。这个任务今天也交给你们两人了。”
他是省委常委。有资格说这个话。
作为岭西市长,他说话的方式又显得太领导了。
酒宴结束,熊大伟有些酒意,他大步走在前面。侯卫东和周鹏程跟在了后面。
在大厅里,铁瑞青以及银监局几个副职都等着周鹏程,等到熊大伟上车离去,银监局诸人簇拥着周鹏程离开了。
铁瑞青在临走前。抓紧时间道:“侯老师,你喝了洒,别开车了。”说完,她挥了挥手,快走几步,去追赶周鹏程等人。
熊大伟走了,周鹏程走了,铁瑞青也走了。侯卫东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一时有些失神。
背后被人拍了拍,他回头一看,是满脸笑容的石小磊。
“秘书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一起到楼上玩玩。”石小磊看见了侯卫东与熊大伟在一起,他装作不知道,热情地邀请侯卫东上楼去唱歌。
侯卫东道:“感谢了,你们玩,我先走了。”
“秘书长。办公厅要参加年底的歌咏比赛,请了几个老师,刚网练完,年轻人要唱卡拉0。你一起参加吧,都是厅里年轻人。”
侯卫东还要回家看母亲,再次委婉地拒绝。道:“石书记,确实有事,改天。”
石小妾是坐小车先到,厅里的同志坐着两辆商务十惯奶在后面,此时年轻男女下了车,说说笑笑击讲?金星凡;汀心大厅。
侯卫东和石小磊皆站在大厅正中央,在灯光下明晃晃一片。就如带着佛光一般。
“和石书记站在一起的是谁,挺帅的小伙子。”一位即将满三十的大姐看到了侯卫东。调侃了一句。
另一位在人事处工作的女孩子道:“蒋姐,你搞什么搞,那是新来的副秘书长侯卫东。金融办主任。”
一起进来的教练却是侯卫东的熟人,年轻漂亮的晏紫。她见到了侯卫东亦是吃了一惊。她自幼习舞并痴迷于此,个性虽然泼辣,经历其实挺简单,在沙州为朱莹莹出头已经是很出格的事情了,办完了朱莹莹的事情,她对社会的认识加深了不少,对侯卫东的印象自然格外深刻。
等到众省厅的东轻人与侯卫东握手以后,晏紫才道:“你调到省政府了?”她是艺术界人士,没有称呼侯卫东的官职。
能进入省厅的女子大多数相貌姣好,被选来唱歌的人自然都是漂亮人。可是在辉煌的灯光之下,身材高挑的晏紫如鹤立鸡群,将一群女子都比了下去。论身材;她自然是没有话说,论相貌,她其实并不比省厅女子更好,只是气质摆在这里,格外引人瞩目。
“我才利来不久。你还在省歌舞团?”
“嗯。”晏紫曾经和其柳洁团长一起在大周公子的音乐网站兼职工作过,后来大周公子的音乐网站随风而逝,她仍然专心在省歌舞团为了艺术而工作。
自从在一月前见到教练晏紫,石小磊就垂涎三尺,他是省政府的副厅级领导干部,平时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并不缺乏,就养成了他在女人方面的自信心。他策划着要将晏紫搞到手。
此时,见晏紫与侯卫东旧识,而且从晏紫的神情来看。两人绝对还发生过什么事,石小磊暗自恨道:“夺了老子的副秘书长位置,又想来夺我的女人,***。”
侯卫东的眼光迅速从晏紫有腰肢滑过,然后又对石小磊道:“你们慢慢玩,改天我参加大家的活动。”
那位蒋姐是工会干部,性格活泼,道:“秘书长,你不能脱离群众,我们全体真诚的邀请你参加年轻人的活动。”
侯卫东笑容满面。拱了拱手,道:“等到歌咏比赛之时。我给你们加油。”
挥手告别以后,蒋姐道:“侯秘书长年龄不大,很有领导风度嘛。”
人事处*女孩道:“侯秘书长以前曾经是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我看简历,好象当时才满二十八岁。”
听说是二十八岁当县委书记,女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上了歌厅。
侯卫东是开着车来到酒店,自从很早以前“两树夹一车”以后,他一直坚持不酒后驾车。打了出租车以后,便直奔自己医院。
到了单间病院。侯永贵和刘光芬还在看电视,侯卫东进屋道:“妈,你怎么还不睡,医生说耍休息好。”
“睡早了,反而睡不着,我和你爸看一看电视,然后按照正常时间睡觉。”刘光芬闻到了一身酒味。又道:“小三,你开车没有,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
“我坐出租车到这的。”
刘光芬有些忧伤地道:“你年轻,要注意身体,象我这样得病了,就拖累大家。”
“什么拖累不拖累,老妈说什么话。”
侯卫东陪着刘光芬说了一会话,临走之时,又把侯永贵叫了出来。
侯永贵平时不用戴眼睛,进了省人民医院,突然间就觉得老花得历害,根本看不清医院开的单子,因此就临时配了眼镜。
“什么时候动手术?”
“十一月九日动手术,是全院最好的医生
“妈的情绪怎么样。平时我要上班,爸爸要辛苦一些。”
“你妈是乐观人。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垮了。你妈还是想多活些日子,她舍不得你们几个,看她努力的样子,我难受。”
侯卫东与侯永贵父子俩谈了一会,往日如山一般坚强的父亲。在儿子面前也露出了柔软的一面。
深夜,侯卫东作了一个梦,梦中有晏紫妙曼的身材,弹性十足的腰身很有真实感,不过晏紫只是一晃而过,很快,梦中又闪过了熊大伟的面容。
梦深之时,侯卫东梦到了平凡,他提着刀猛追着平凡,而郭兰则紧追着两人的步伐。跑到后面,侯卫东越来越慢,又奇异地拐了弯。莫名其妙地到了医院。透过门前小缝。他看到小佳牵着小丑丑站在母亲刘光芬面前。
惊起了一身大汗。醒来以后坐在床上,好半天不敢入眠。
早上,太阳依旧升起,侯卫东心情这才恢复如初。
上午开会,石小磊与另一位副秘书坐在一起。
“侯秘书长很能干。进入角色很快,昨天看见他与熊市长、周鹏程在一起喝酒。”
熊大伟向来无视省政府,这位清瘦的副秘书长顿时就皱起出眉头。
第七百五十八章再论因与果
开会,这是所有领导干部的基本功。
从益杨县上青林到省政府,侯卫东开了数不胜数的会议,他从上青林一直开到了省政府。开会内容随着地位提高已经变得太多。今天的会议就是关于全省工业发展的相关议题,彻底脱离了沙州市的范围。
而多数上青林的干部永远只能在上青林开会,重复着相同的开会内容。
在正、副秘书长里,侯卫东年龄最资历却不浅,被戏称为年轻的老领导。开会之时,他并不太在意其他几位副秘书态度,遇到自己管辖之事,直指要害,简明抚要,绝不拖泥不水,也不推谭。遇到自己无关之事,就紧闭嘴巴,绝不伸手过界。
散会以后,他回到办公室。重新泡了一杯茶,然后从手包里取出一本《金融入门基础知识》。
俗话说,当个舅子就要象个舅子,当个金融办主任就要象个金融办主任。如果没有基本金融知识。侯卫东觉得没有任何底气。
翻开了书,他看到了“准备金”这个概念。书面解释为:“准备金以商业银行库存的现金和按比例存放在中央银行的存款”自刀世纪力年代以后。法定准备金制度还成为国家调节经济的重要手段,是中央银行对商业银行的信贷规模进行控制的一种制度。”
他仔细思考了一会,用自己的语言作了总结,并写在了笔记本上:“为保证客户能随时取钱,银行至少得做好两方面的事,一是它放出来的钱要能够收回。二是它不能把客户的全部存款都放出去赚钱,它必须留下足够的钱来准备客户提款,留下来的钱就是准备金
这个概念他以前经常听说,只是有些似是而非,今天静下心看了书。心里就明明白白。
弄懂了“准备金”的概念,头寸的概念自然就浅显易懂,准备金加上可以贷出去的钱就是“头寸。”
准备金占存款余额的比例就是“准备率。”
商业银行每天结帐之时都要保证准备金符合央行规定的比例,否则不能“轧帐”
准备金就是纲。纲举目张,侯卫东通过准备金这一个概念,就弄懂了准备率、头寸和轧帐等一系列概念。随后,他又弄明白了“再贴现率”的意思。
弄明白了这些以前听得耳熟实质并不真正把握的概念。侯卫东如饮甘泉,就如作爱一般愉快,这是很单纯的快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没有料到学了一串新名词,就能让他如很愉快。
“丰人云,朝闻道,夕可死,倒真是没有骗我。”
高兴这后,侯卫东抬手给省金融办综合处的晏春平打了电话,“晏春平。到我办公室来。”
晏春平接到电话。很快就来到了侯卫东办公室。
侯卫东到了省政府,很快就将晏春平调到省政府办公厅,编制放在了省金融办。省金融办挂靠省政府办公厅。机构编制、干部人员、行政后勤、工资福利、党务工会、纪检监察等纳入办公厅统一管理。
金融办的人多数认为晏春平就是侯卫东放在金融办的一粒棋子,其实,侯卫东将晏春平放在金融办的真正原因是自己用起来方便,算是将自己原秘书带到了省政府。
“没有事,你坐到我对面来。”侯卫东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晏春平,道:“你去找一张纸一枝笔来,不用笔记本,就用一般的稿
晏春平拿着纸、笔,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我就是老师,你是学生习,我们来进行名词解释的考试。我说一个词,你把准确的意思写出来。听清楚了,准备率、头寸、再贴现率、公开市场业务。这四个名词的准确意义。”
晏春半的头一下就昏了。这四个名词就如明星一般,在报上经常看到,看得眼熟。也明白基本意思。可是这四个名词毕竟是明星而不是自己的老婆,要准确地说出年龄、籍贯、父亲母亲。当真是一件难事。
磨蹭了一会,晏春平还是按着自己的想象写了几句,交给侯卫东之时,脸红得如抹布。
侯卫东也是刚刚才彻底明白这一串概念的准确意义,现在就开始教晏春平了,道:小晏啊,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省金融办综合处。”
“综合处的职责是什么?”
“写规划和工作计划,还有提政策建议,还有负责文字工作,对了,还要配合人民银行等等部门开展反假币和反洗钱工作
“你还将职责记得基本清楚,只是你连金融的基本知道都不懂,如何能在省金融办开展工作,虽然你现在没有职务,但是迟早都要任职,我给你讲一讲这些概念的现实意义。”
侯卫东讲究了课。脸色严肃起来,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
要押为你,若答不卫来,别怪我不客此时,晏春平深深地打上了侯系胳印,侯卫东准备让他在金融办综合处工作一段时间,然后安排个职务,因此也就抓紧时间敲打他。
晏春平被考的脸红耳赤,心里纳闷侯卫东如何就成了金融行家。回到了综合处。看到对面同事在看金融杂志,随口问道二小柯,公开市场业务具体含义是什么?”
与他同坐一间办公室的眼镜女小柯安静地看着金融杂志,听到了晏春平的问题。反问道:“你这是考我?”
晏春平笑道:“我是请教,请教。”
小柯毕业于名牌大学,分到省金融办总觉得屈才。听了晏春平问话,翻了一个白眼。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哼若有若无,没有让晏春平听见。
“公开市场业务是指中央银行在金融市场上买卖政府债券,从而调节货币供应量。当需要增加货币供应量时,中央银行买进债券放出货币,反之卖出债券收回货币减少货币供应量。”
小柯用专业术语解释一遍,又补了一句难听的话:“公开市场业务,孵年正式启动。哪年停止了交易。甥年上半年恢复操作。这些在金融办都是常识,难道你不知道。”
晏春平有着晏道理爱动脑筋的先天遗传,又跟着侯卫东日久,比起小柯来说经验丰富得多,他被抢白了一句,心里着恼,脸上却带着谦虚的笑意,道:“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小柯,你说是不是。”
综合处长老崔恰好在门口。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也是科班出身,可是在官场时间长了,深知晏春平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听到最傲慢的小柯胡乱说话。心中暗喜。
他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然后给晏春平打了电话。“春平啊,我是老崔,我们马上就要搞一个金融知培班,这事说了一年多,一直没有搞起来。你来拟草一个。方案。”他知道晏春平是侯卫东的嫡系,一直想打入侯家军的队伍中,今天遇到此事,他就针对晏春平的情况,专门让其负责一期金融业务知识培刮。他相信晏春平是聪明人,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老崔是资深处长,业务能力强,人脉也宽,他是发自内心尊重。晏春平放下电话。拿起笔记本就朝老崔办公室走。
从老崔办公室回来,他按照其意思,又将以前在沙州市培企业干部的方案从自己的资料库中调了出来,以此为本子,很快就拟草了一份培计划。
老崔没有想到晏春平不到一个小时就拟出了方案。仔细看了看,确实还是挺正规的一份培计划”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份方案水平很高,我没有意见,只是有两点需要商椎。”
提了意见。他签道:“请侯秘书长阅示。”
晏春平拿着计划书准备离开,老崔道:“你等会。”他在书架里拿了一本《金融入门基础知识》,递给了晏春平,和蔼可亲地道:“这是省金融办的培教材,编得挺实在,这一次培仍然用这本书,你先拿去熟悉。”
晏春平弄好了计划书,拿起了《金融入门基础知识》,翻看了一会,就见到了准备率、头寸和轧帐等名词,他这才明白,侯卫东手里肯定有这本书,而且是现炒现卖。
想着侯卫东的神情,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道:“我这老板,大大地狡猾。”
下班以后。侯卫东推了一些可去可不去的宴请,直接坐车来到了医院。
母亲刘光芬正在输水,侯永贵坐在一旁看电视。见侯卫东进来,刘光芬道:“老头。你出去走一走,在这里坐了一天了。”俗话说知夫莫如妻,她知道侯永贵当警察形成了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习惯,整天坐在病床边,也着实把他憋坏了。
侯永贵道:“你妈还有一组药了,输完了,晚上干脆回家睡,这里睡不好。”
侯卫东坐在老妈床边,道:“这里环境挺好,也安静,老妈,我记得你不择床。”
药水里有镇痛剂,刘光芬身体没有疼痛,就如没病一般,道:“老头没有说清楚。我在这里住着不清静,来送礼的人如走马观花一般,我懒得接待。”
在阳台上。堆着无数的花篮,刘光芬又用未输液的手将床前的抽屉拉开,道:“这里还有好多红包。”
抽屉里躲着的红包都鼓胀着,显然里面内容丰富。侯卫东看着一阵牙疼,收下这些钱就是灰色收入,若真是退回去,未免太不讲情面。他不是一个纯粹的铁面官员,而是生活在官场上的普通人,这事就有些两难。
门外又进来几人,王辉提着一个硕大的花篮。他的秃顶在灯光下闪现着智慧的反光,跟在身后的是白衬衣牛仔裤的段英。
侯卫东眼光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其前胸滑过,就连忙转移到光明顶上,他上前接过花篮,口里客气着。
第七百五十九章火灾
段英的博士爱人梁进文在省人民医院上班,已是很有名气的医生,刘光芬住院不久。她就从丈夫口里得知此事。她跟小佳通了电话以后,约了副总编王辉一起过来看望。
有了美满的婚姻,她将往日的一段恋情深埋在了心中,在侯卫东面前基本做到了神情自然,询问了刘光芬的剂存,又道:“你调到了省城小佳何必留在沙州,早点把她调到岭西。”
侯卫东道:“现在也正在商量此事,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单
“你在省政府当秘书长,调动小佳的工作应该是转而易举吧。”
“小佳不愿意丢专业,可是对口的单位没有合适的岗位,现在就拖了下来。”
王辉初识侯卫东之时,侯卫东还是益杨开发区主任,然后一步又一步走上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岗位,王辉见证了向上的全过程,因此对侯卫东充满了信心,道:“共产党的干部都是砖头,哪里需要哪里搬,根本不用考虑专业,卫东现在是金融办主任,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我敢保证,卫东肯定是岭西历史上最出色的金融办主任。”
交谈了几句。王辉和段英各自取出了一个红包,递到了刘光芬手边。
刘光芬推辞着。王辉弯下腰,握着刘光芬的手,亲切地道:“刘阿姨,我们都是卫东多年的好朋友,也没有买什么,这是心意。”
刘光芬偷眼看了一眼侯卫东,侯卫东微微点头,她还是将红包收了进去。王辉和段英都算是好朋友了,看望生病的母亲。送个红包,完全是人之常情。而且,从红包的厚度来看,也就在一千元以内,是友情红包,收了绝对无碍。
将两人送到门口,侯卫东分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目送着段英与光明顶王辉离开了医院。
回来之时。侯卫东烟瘾发作,来吸烟室抽烟。正抽着,见到一个大花蓝直奔母亲病房方向,侯卫东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看见了这只大花蓝,凭直觉判断是看望母亲刘光芬。
母亲生病以后。他一直控制着不让外人知道,可是此消息仍然流传开来。
刘光芬生病住院,对侯家人来说是深深的痛苦。对很多人来说则是一则好消息。他们可以借此机会与侯卫东、侯卫国接触,也不怪这些人势力,向上的门路是稀缺的,他们得抓紧手里的一切机会。
生活就是这样直白,让人经常为之感慨。
侯卫东有意在吸烟室多呆了一会,这时接到了小佳的电话,“你在哪里,我刚刚到医院,步主席和步高还有我们张局长都在病房里,赶紧过来”
小佳和园林管理局局长张中原一起到岭西,在收费办就遇到了步海云和步高。
步海云曾是小佳的上司,卜佳当年从园管处调往建委,以后由事业编制转为行政编制,都是步海云点的头,因此,她对步海云向来尊敬。至于步高则往事,往事不必再提,如今只是普通朋友。
步海云曾经是周昌全安在市政肩的钉子,与侯卫东关系向来不错。听说他亲自来了,侯卫东赶紧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回到了病房。
正在寒暄,大哥侯卫国也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公安局局长老粟以及公安局的班子成员,进门之后,房间里全是身高体胖的汉子,把病房挤满了。
几帮人都是熟人,先问了刘光芬的病情,然后互相问好。
专门为刘光芬作护理的护士长进来为刘光芬测血压、量体温,她对此见惯不怪,自顾自测完了血压,然后对屋内人道:“各位领导小声点,病人需要休息。
到医院来看病人,主要是表示个意思,见了面,问了病情,心意也就表达到了。寒暄了十来分钟,步海云、步高、张中原、老粟等人便告辞而去。
侯卫国、侯卫东将一行人送至门口。
老票与卫国、卫东两兄弟打了招呼,然后对步海云道:“步主席,我们去喝一杯。请你老人家检阅我们公安班子
步海云笑呵呵地道:“好啊,今天机遇难得。”
张中原也是局长,可是他这个园林局长不如公安局长有份量,就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老粟上车前。才对张中原道:“张局,你不能走。我们好久没有喝酒了。”
侯卫东、侯卫国小集目送着七八辆小车消失在医院大门,这才回到病房。
护士长又走回病房,她的神情依然冷冰冰的,对侯家兄弟道:“病房不是市场,天天车水马龙,还让不让病人休息此护士长是康院长特意调来为刘光芬服务,技术最好,也是最有性格的护士长。她与刘光芬在一起有说有笑,可是对侯卫东、侯卫国等人素来不假颜色。
侯卫东对这位技术精湛的护士长很有几分尊重,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应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那就好。”护士长不带表情地点了点头。
侯卫东当领导多年,见惯了对自己的笑脸,对于护士长这种神态,钟觉得神奇得紧。
等到护士长离开,侯卫东道:“老妈,这里人多了,我们换一间病房。”
刘光芬摇了摇头,道:“客走旺家门,这么多人来看我,说明我的儿女很能干。当妈的心里骄傲,如果没有人来看我,我还会担心你们。”她指着柜子道:“这一柜子都是钱,你们两兄弟要好好处理,别
阀四纹事给你和老大惹一身骚。望着刘光芬的笑脸,侯卫东突然心酸起来,“这就是侯家三兄妹的妈妈,自己已经睡在了病床上,心里挂着的还是儿女们的事情,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当真如此
侯永贵从外面走了回来,进来道:“我在外面看见来了不少人,好象还有公安局的几位领导他是几十年公安,却只是在开大会时远远地见过沙州市局的领导,今天在走道处见到了沙州市公安局的所有班子成员。
侯卫国道:“不知粟局长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老妈的病情。今天耍下班,通知领导班子开会,然后就一齐到了岭西。”
一家人坐在病房里,聊着家常,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一点,侯卫东道:“今天晚上我在这里睡觉,爸回家去好好睡一觉。”
侯卫国道:小三,你就在岭西上班,陪老妈的时间多,我在这里睡觉
侯永贵大手一挥。道:“你们明天要上班,都给我回去睡觉,我就在这里睡。”
“今天几组药都输完了,晚上就是观察,我不要紧。你们别争了,都回去两兄弟还要争,侯永贵固执得紧,谁也劝不动。大家也只得依了他。
侯卫国暂住在侯卫东家里,母亲刘光芬的病情如泰山石一般压在他们的心中,两兄弟相对无言。默坐了一会,侯卫国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易中岭一审死刑。”
对于侯卫东来说;易中岭已经是死人了,调到省政府以后,沙州的官事、人事也无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听到大哥提及易中岭,他并不在意,随口道:“罪名有增加吗,涉及到其他人没有。”
侯卫国道:“宁玥当了市委书记,她和朱民生的观点一样,只抓当年益杨县检察院的案子,其他事都淡化处理,基本没有涉及到其他干部。此事大事化小事化了,不少干警都在议论此事
侯卫东年龄比侯卫国可是政治经验却运超其兄。道:“宁玥的做法我完全理解,处理了易中岭,可以示好不少干部,做为新任市委书记,稳定是第一位。议论此事的干警是没有站在全局看问题。”
两兄弟心情都不怎么好,谈话亦很压抑,突然,窗外升起了火光,侯卫东和侯卫国连忙走到窗边,只见远处一片火光。
“糟了,发生火灾了,火势还不”侯卫东的家在十七楼上,这个楼层在岭西市里也算是高楼,站在窗前,可以俯瞧岭西市的大片城区。很快,消防车嚣叫声刺破了天空,将公路沿线睡梦中的人们吵醒,很多人站在窗边。看到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小佳闻讯也从房间出来,道:“遭了,烧起来了。”
侯卫东苦笑道:“今夜又是不眠之夜,估计很快就会有电话通知。”
侯卫国道:,“这应该是岭西市的事,不应该由省政府副秘书长出面。”
侯卫东指着起火的的方,道:“起火的地方是全市最大的一片城中村,人口特别密集,消防通道也很狭窄,很难救援。这一次火太猛,若死了人就麻烦了。”他到了省政府以后,平时并不怎么管事,可是他心里特别明白,金融办的事情是例行政事,没有太多的难度。周昌全最看重之事是城中村的改造。至于改造城中村的真实意图,他没有猜透朱建国和周昌全的意图,因此一直都在静观其变。
侯卫国有些疑冉。道:“现在是晚上,你能准确判断是哪一个区。”
侯卫东顺手从窗边柜子里取了一个平常观察城中村的望远镜,看了一眼,递给了侯卫国,道:“我以城中村改造领导小组成员,没事就从望远镜
佳也从卧室出来。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的火光,又接过侯卫国递过来的望远镜,看了一会起火地。
正看着,侯卫东手机响了起来。
“秘书长,我是楚休宏,老庙城中村起大火了,周省长正前往火灾地,我已经通知驾驶员过来接你。”楚休宏声音不急不缓,成熟老练。
侯卫东放下电话。道:“电话来了,我去现场了。”
小佳赶紧给他取过外套,道:“火太大,你注意安全。”
“放心,我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主要是协调,现场指挥应该是岭西市的领导,冲到第一线的是消防武警,负责救护的是医生。”侯卫东穿上衣服,挥了挥手,道:“今晚睡不成觉了,明天早上我就不去医院
下楼等了几分钟。办公厅的小车就停到了脚边。
火灾现场一片混乱。外围是黑压压看热闹的人群,有笑声、有喊声,也有哭声和焦急的呼声,许多穿睡衣的人挺着脖子。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冲天的火光以及在火光映照下的浓烟。
进了临时指挥室。省委常委、熊夫传正在发出咆哮,道:“你***干什么吃的,消防栓没有水,赶紧想办法去,别他妈楞在这里。”
消防支队头头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看了火势,转身吼道:“火势太猛,所有消防车全部调来,不够,把铁州消防也调过来。”
侯卫东被现场感染,他没有去打扰熊大伟,见市政府秘书长在面前,一把将其抓了过来。指着大火,问道:“秘书长,里面还有群众。”
周昌全在公安厅领导陪同下,也来到了现场,看着滚滚浓烟,皱起了眉头。
熊大伟也见到了周昌全,赶等过来。
周昌全顾不得寒暄。劈头问道:“老熊,有人员伤亡吗?”
第七百六十章火灾
在火光之下,熊大伟的脸色有些狰狞,道:“消防通道被堵塞了,消防车进不去,消防水龙头没有水,我估计要死人。”
周昌全习惯性地将额头挤出了字眉。道:“当务之急,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熊大伟点了点头,又同周昌全握了握手,旋即转身,对一位消防武警道:“增援的消防车到了没有,平时你们要钱,我从来没有半点折扣,到了关键时候,别给我下软蛋。”
那武警警官挺了挺胸,道:“请首长放心,消防官兵绝对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
又有几辆消防车赶到。从车上跳下来年轻小伙子,手脚麻利地开始行动起来。很快,传来了人群的热烈呼喊声和,力的“哎哟、哎哟”的几声。
一位消防武警警官跑了过来,道:“报告支队长,已成功从救出两名被大火围困的群众。”与熊大伟对话的支队长面容严肃,声音洪亮,下达了继续救援的命令。
熊大伟盯着一个个奋勇进入火场的消防官兵,他目光炯炯,紧握着双拳。
周昌全并没有直接指挥救火,他站在熊大伟身后,看着围观的群众有不少在摄像或是照相,轻微地摇了摇头,
侯卫东站在周昌全身旁,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到周昌全注视着周围群众,立刻明白了其所指,来到了周昌全和熊大传面前,道:“周省长、熊市长,周围老百姓太多了,而且有不少人在拍照,估计很快就要上网,我有一个建议,按照重大突发事件预案,应该赶紧召开会议,将外宣工作提前布置下去,免得到时被动。”
这个建议很对熊大伟的胃口,他瞪了一眼市政府秘书长常青,道:“常青,你傻楞着做什么,赶紧拉一个宣传通稿出来,实事求是做好报道工作,不夸大,不隐瞒。要突出消防官兵的英勇和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他又补了一句,道:“出了事。不能藏着掖着,要让正确的舆论引导群众,但是,在调查组结论没有出来之前,媒体要注意宣传口
常青晚上喝了些酒,此时已被一把大火将酒吓醒了一半,但是脑袋还有些迟钝,迟疑地道:“我马上通知宣传部门、信访部门来开会。”
熊大伟眼珠瞪了出来,道:“晚上喝酒了,***搞什么名堂。赶紧给我按照紧急预案的要求。立刻召开外宣工作会,连夜开,省里的部门。你找侯秘书长帮忙联系。”
侯卫东与周昌全对视一眼,痛快地接受了任务,他在成津县当过县委书记,又当了沙州市政府副市长,深知媒体的重要性。
从全国范围看,媒体是党的喉舌。但是落实在具体的事,高级别的媒体根本未将地方政府瞧在眼里,甚至有个别从业人员专门针对地方政府,外省的媒体也不会听当地政府的话,更何况,现今网络如此发达,稍有风吹草动,网上就各种结论满天飞。因此,外宣工作成为各级党政很重视的一项工作。宣传部门专门成立的外宣机构,以应对媒体以网络事件。
帮助市政府秘书长常青开完了“老庙火灾”宣传工作会,已经是晚上三点,四点,侯卫东审过了关于老庙火灾的新闻通稿,由于害怕还有事。就没有回家,在办公室休息。
坐在省政府的办公室里,看不见远处的烟和火,没有一丝声响,侯卫东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枝烟,慢慢地抽着,头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又浮现起了母亲刘光芬的音容笑貌。
小时候在乡镇里,出派出所不远处就是一块山地,老乡嫌没有水,就种了些杂树。母亲就将这块地要了过来,带着侯家三兄妹开荒,没有水。就在山顶修了一个水塘,类似于现在的水窖。雨天着水。然后用这个水窖的水来浇菜。
在侯卫东的记忆之中,一年四季,这块菜地都充满了绿意,菡笋、白菜、蕃茄、四季豆等菜轮番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
母亲还在山顶种了好些花生。收获花生的时候,侯家三兄妹就如过年一般,先在收获现场吃鲜嫩的花生,回家以后,母亲又用盐水煮花生,煮好的盐花生奇香无比。再选大粒的花生晒干。放在口袋里。
侯卫东只要嘴馋,就偷偷去抓一把,不知不觉中,大袋的花生便吃剩下一小半,母亲知道小三偷得最多,也不管。
抽着烟,偷在沙发上想着小时的趣事,,示心口隐隐着痛。很快就要年术,办不知年集效果如何各种情况汇集以后,通稿也写了出来。侯卫东仔细斟酌以后,修改了两处。这才安安心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六点。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侯卫东从沙发上翻身而起,走到桌前,习惯性地看了来电显示。
“周省长,您怎么也在办公室里
“时间晚了,就在办公室眯一眯就行了。”
侯卫东放下电话,洗了脸,整理了衣服。来到了周昌全办公室。
周昌全一夜未眠,眼袋特别明显,整个脸看上去有些浮肿。
看了他这模样,侯卫东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初见周昌全时的情景。那时周昌全还是沙州术委书记,眼神锐利、思维敏捷、意气风发。如今锐气渐退。尽管仍然睿智,已让侯卫东这位身边人暗自叹息。
周昌全道:“走吧,我们出去吃早饭。小楚还在睡觉,年轻人睡眠好,不管他了。”
侯卫东在当秘书之时,只要到了岭西,总是在外面吃早餐,而不在宾馆吃千篇一律的早餐。他估计周昌全想在外面吃饭,就问道:“老领导,吃点有特色的。”
周昌全揉了揉眼屎,道:“好久没有吃豆花饭了。我知道在大院拐角,有一家土豆花,味道很好。”说着豆花饭的滋味,他不禁舌底生津,由于肠胃不好,家里那位并不准他吃得太辣,更不准他在外面餐馆吃饭。而他偏偏喜欢小餐馆的氛围和味道。
由于时间还早,坐电梯下楼,没有遇到人。
出了大院,两人仿佛飞出笼子的小鸟,在街道上快活地走着,侯卫东初到岭西。自然没有人认识,周昌全贵为一省之副省长,也时常在电视里露面。但走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国内也成了赢家通吃的社会,岭西人只记得省委书记和省长,市委书记和市长。而对副省长和副市长的面容就很模糊了。
来到了转角小店,店名是“益杨豆花”。看到这个店名,周昌全开玩笑道:“这可回到你的老家了。”
侯卫东在上青林之时,吃惯了姚瘦子家的豆花饭,今天见到了案板上红红的油辣枚,绿绿的葱头,白白的蒜粒,还有芝麻油、生菜油等,食欲就上来了。
吃的嘴唇红油、满嘴豆花和饭香,周昌全额头上亦有了汗水,出了小店,一扫萎顿。
“省政府下决心整治城中村,决策是正确的,朱省长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我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要漂亮地完成这件事周昌全背着手。边走边说。
侯卫东趁着这个。时机,问道:“整治城中村,这事名正言顺,虽然涉及面广。但是还不能上升到省长亲自关注。老领导,我没有想透这个环节
周昌全抬头看着街景,道:“岭西这城市。接近四百万人口,当好这个家。不容易。全省人民都看着。”
侯卫东见周昌全并不明说,也就不再多问,周昌全最后一句话,已经让他隐所领悟。
回到办公室,就接到市政府秘书长常青的电话,道:“侯秘书长,我是老常。今天上午十点开会,就是老庙火灾的事,熊市长主持会
侯卫东道:“这卓由岭西市负责,我就不必过来吧。”
“熊市长打了招呼,一定要请城中村改造的各位领导到场,他特意提到了侯秘书长。”常青此时酒醒了,想着昨晚的事,很有些感激,恭维道:“新闻通稿交给熊市长,他很满意。夸秘书长年轻有为,头脑清楚。”
尽管熊大伟是省委常委,但是他毕竟是岭西市长,岭西市长夸一夸省政府副秘书长,常青认为给了侯卫东很大的面子。这让侯卫东感觉有些怪。
侯卫东想听一听熊大伟底要在会上说什么。道:“那我准时到会场
老庙大火,将城中村完全烧毁,死了两个老人,财产损失不计其数。侯卫东进入了会场,立刻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会议由常务副市长赵雪山主持,开会之时。熊大伟端坐在正中,眼如刀。在岭西干部脸上扫来扫去。
“这次火灾损失惨重,虽然火灾的调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有些部门难逃责任
熊大伟突然伸手使劲拍了桌子,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一声响将所有干部的心都提了嗓子眼上。
“消防通道被堵,这是谁的责任。王大民,你给我站起来
沙州市政委主任王大民被占了名,站起来之时,已是脸青面黑。
第七百六十一章火灾
在侯卫东接触过的领导人中,周昌全算是比较强势,处理问题雷厉风行,手腕很硬。
但是,他挺讲究方式方法,还从来没有在这种大会上让部门领导当场站起来。
熊大伟怒火冲天,历声道:“王大具,我问你,这些乱搭的摊点应该由谁管?。
王大民声音有些发抖,道:“市政部门负责游摊和骑门摊。”
在众多岭西市领导干部面前,熊大伟丝毫没有给王大民这位部门主要领导留情面,“老疼消防通道上有没有乱摆的摊点。”
“有。”
“消防车被堵住是不是事实?”
“是。”
“你作为市政委主任,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市政监察支队多次对老庙地区进行了集中整治,由于老庙地区的居民多数比较穷。小摊小贩多,因此受到了不少阻力。”
“保持消防通道畅通,我们逢会必讲,这一次老庙火灾造成了严重损失,相当部门是失职渎职,是对人民犯罪
王大民原先以为就是工作失误,听到此时,觉得熊大伟语气不对。他参加了救火,对情况比较了解。确实有遮阳伞等物挡住了消防通道,但是很快就被消防队员清空,真正堵住进口的是几幢沿着通道修建的违规建筑。而老庙形成今天的混乱局面,有着极其复杂的历史原因和现实因素,市政部门一家根本无力解决。这一板子打在王大民屁股上,让他心里即委屈又窝囊。
此时,他明白熊大伟要趁着姚必武书记生病期间杀鸡吓猴,一咬牙,道出了真实情况:“整个老庙区域有乱搭建的摊点,也有一些私搭乱建的临时房屋。消防车不能入内,主要原因是临时房屋,次要原因才是放在外面的遮阳伞和货摊。”
他又锣嗦了一句:“堵住消防通道的不是摊点,而是违规建筑,在场的消防官兵可以作证。”
岭西市没有综合执法部门,执法分得很细。前者由市政部门管理,后者为规刑局管理。在一般情况下,各部门在开会时挺注意分寸,都要顾忌兄弟单位的面子,只谈自己的问题,王大民被逼急了,将稳藏在桌面以上的东西暗自搬了上来。
听到王大民回答。侯卫东暗自叹息道:“王大民能当了市政委主任,也是老人了。怎么能在会场上这样说话。看来他是豁出去了。把规划局也扯了进来。”
熊大伟没有想到唯唯诺诺的王大民敢于当场顶撞;他如老鹰一般盯着王大民,随后用淡淡的口气道:“这次火灾,相关部门谁都逃不掉,纪委监察部门耍同相关部门一起,查,从头到脚给我查,狠狠底底都要查出来。”他用目光扫了王大民一眼,道:“检察院也要提前介
熊大伟一开场。就将调子定了下来,岭西市在场的干部都胆战心。
市规划局已经被牵了进来,一边骂王大民,一边想着免责的办法。
年初市政府专门下文,要求检查消防栓,这一次老庙起火,消防栓全部没有水,消防部门的头头也是面色惨白。
老庙所有的老庙街道办事处作为辖区,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党工委书记额头上开始冒汗。
侯卫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抱着很超然的态度来参会,他将熊大伟每一句话都记在耳中,然后如老牛一样,将这件事放在腹中,随时拿出来慢慢消化。
下午,网上班。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人员就将一份材料送了过来。
这是一本老庙区域的改造方案,厚厚一本,印刷精美,图文并茂。侯卫东特意看了看制作时间,是四只月,据今天已经有了一年多的时
在新的方案之中。老庙区域将出现一个大型广场,周围有两个酒店、几家银行还有一些大型商业设施。客观来说,若按此方案来运行,老庙地区将由原来的城中村一跃而成岭西市最现代化的地区。
看了这本改造方案,侯卫东陷入了沉思,按照管理体制,改造老庙属于岭西市委市政府职权范围内的事情,这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此方案从四只月制作完成,到目并还未能成行?
最佳的解释是在省内以及市内对老庙为代表的城中村改造有着不同的意见。
侯卫东作为新锐。他个人在直观上对此方案抱着肯定的态度,又翻看了一遍方案,他甚至能想象出新老庙的三维立体。好一幅现代都市的气派。
正在仔细研究着老庙地四用。故浩方案,接到了电三点中参加省政府党组理论旧”腆学习扩大会,此会,省政府党组成员全部出席,省政府办公厅党组列席会议。
省长朱建国亲自主持了会议。在学习会上,首先播放了一组专题片,此片将今年来围攻各级各的政府的群体性事件集中了起来。十五分钟的专题片,至少有二十起围攻政府的群体性事件。在围攻事件中,老百姓有的打着横幅,有的开始冲击着机关,还有的则选择沉默而立,更突出的事件则是跪在了政府门口。
放罢专题片,朱建国表情很沉重,道:“看了这个专题片,我感到很沉重,经过力年改革开放,岭西全省经济和社会得到了飞速发展,中国与世界的关系也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我们建设小康杜会有了许多过去不具备的物质、制度、思想基础”但是,随着经济发展,新的矛盾也逐步聚集,主要表现在城乡差距、区域差距、经济社会差距、环境资源约束、新形势下人民内部矛盾多发等。”
他加重了语气,道:“所有这些,都与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这个根本有关,科学发展观即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必然要求,也是解决岭西发展关键时期这些突出矛盾和问题的必然选择。”
“老庙火灾造了严重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老庙的问题并不是新问题,省、市两级政府做过大量工作,但是老庙的问题仍然还存在,并且越演越烈,终于酿成了大祸”要解决老庙等一系列问题,就必须要落实科学发展观,要认认真真地学,着问题去学。”
侯卫东上午参加了省委常委、市长熊大伟主持的火灾问责会,下午参加了省长朱建国主持召开的省政府党组理论中心组学习扩大会,这两个分原本各不相干,只是有了老庙火灾这个药引子,他透过了言语的背后看出了一些问题。
朱建国当过省委副书记。熊大伟当过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当年恰好是朱建国分管政法工作。职级以及说话份量都比熊大伟要重一些。只是,熊大伟的父亲是岭西第三任省委书记,德高望重,部属众多,他在岭西地位就很超然。
这一任岭西市长届满。下一步说不定会受到重用。
又据各种小道消息,两人同在省委工作之时,政见多有不同,办事风格更有不少分歧,相处的并不愉快。
此时,朱建国主政岭西省。熊大伟主政岭西市,上午和下午两个会从某一个侧面分别反映了朱、熊两人不同的执政风格和理念,侯卫东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一点。
“周昌全肯安是站在朱建国一边,难怪让我把工作重点,放在城中村改造,这是把我送到火炉中啊
他又琢磨道:“我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面对的却是有着深厚背景的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大伟,而且岭西市是副省级城市,有独立的党政体系,周昌全作为常务副省长都很能直接指挥熊大伟,因此,这个任务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任务。实在是一件具有挑战性的任务
明道这是一个难题,按照官场原则应该尽量回避,可是侯卫东心中却莫名其妙地充满了战斗的漏*点。
下班以后,开车行驶在岭西的大街巷,他脑中琢磨着熊大伟与朱建国言谈举止的细节。见前面有一辆小车磨磨蹭蹭,就随手按了几声喇叭。
谁知这个行为惹恼了开车人,他的速度更慢,而且有意拦在了侯卫东的小车前面。
侯卫东试着超车,未成功。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自然不会为了这等小事与人大动干戈,他看着前面存心找麻烦的宝马,干脆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坐在车上,习惯性地拿出了香烟,透过车窗观看着街景。
侯卫东忽然发现一个好玩的现象,以前小佳怀孕之时,他发现满街都是大肚子小佳生了小目国以后,街道上晃来晃去都是小婴儿。此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城中村上,就发现岭西市居然有这么多的城中村,而且破破烂烂实在是刺眼。
几个城管在街道上游走,见到摊点就说几句。
那些小摊贩并不畏惧城管,将菜担子挑在肩上,作出欲走的姿态,等到城管离开,马上就回归原位。就如质量达到国际水准的优秀弹簧。
正抽着烟,一辆宝马停在旁边,一位坐在副驾驶位的年轻人将车窗滑下,挑衅地道:“开了辆奥迪。就想在岭西来操,你这个沙州土老
侯卫东开的奥迪车是沙州牌照,因此被称为沙州土老坎。
第七百六十二章乱麻
侯卫东根本没有想到这辆宝丐车被特意掉头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他没有理睬挑衅之人,将香烟摁亡,车窗缓缓升起。他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实在没有必要和人在街头发生冲突的兴趣。
这不是软弱,而是不屑。
挑衅之人被侯卫东的态度激怒了,宝马车猛地一窜,拦在了奥迪的前面,从车里下来了两个年轻人。
一位穿西服的年轻人拍打着奥迪车车门,道:“你牛啊。”
侯卫东无奈之下,只得又将车窗落下,沉下脸,道:“别惹事,走
年轻人在岭西素来横着走路。很是嚣张,又见侯卫东的车是沙州牌照,因此毫不顾忌,出口成脏,道:“你他妈,按什么**喇叭。下来给老子道歉。”
侯卫东这下真的生气了。他读高中时时田径队的骨干,一帮子精力旺盛的小伙子荷尔蒙超标,经常出去打架。工作以来,他很少打架了。此时面前之人再三挑衅。他身体中潜伏的野性猛然间迸发了。
换一个人,或许就要抱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侯卫东不愿意在这种场合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时他已经准备教这今年轻人,用冷冷的口气道:“滚。”一边说,一边顺手将自己拍摄城中村的微型摄像机打开,让其处于工作状态,然后放在了车头的位置。对准了车门。
在他设圈套之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图画,那今年轻人为阻止自己开车,而自己则狠狠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请你让开,我要开丰了
那位年轻人就如受到指挥一般,俯身就过来抓侯卫东衣领,准备将其拖下车,他情绪激动,没有注意前面还有一部正在工作的微型摄像机。
侯卫东大声道:“请你放尊重一些,请放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年轻人先见侯卫东没有反抗,脸有畏缩之色,气焰顿时更加嚣张,他伸手使劲扯侯卫东的衣领。
侯卫东故意挑逗年轻人。道:“你这个宝器,傻。”前面的话说得很大声,后面这一句则很小声。网好能让年轻人听见。
又道:“老子弄死你
年轻人被彻底激怒,嘴里不干不净,凶相毕露,扬手就扇侯卫东的耳光。
侯卫东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十来年没有打架,由于长期坚持锻炼,身体素质极佳,打架的本事没有丢下。他用左手握住了年轻人扇来的手腕,右手照准他的鼻粱就是一记重重的击拳。这一拳又准又猛,那年轻人脸上就如开了红色染料铺子,一脸鲜红。
既然动了手,侯卫东也就没有停着,坐在车上肯定被动,他迅速推门下车。
这时,另一位年轻人扑了过来,侯卫东里面一脚踹在了年轻人的腿上,这一眼没有任何花哨,简单有力。年轻人如被棍击,倒在地上,抱着腿一阵痛嚎,失去了战斗力。
鼻子流血的年轻人显然没有料到来人如此凶猛,他不敢上前,嘴上却不肯认输,用手指着侯卫东:“你小子有种别跑,老子要让你人间蒸发。”
侯卫东轻蔑地向前跨了一步。鼻血男吓了一跳,赶紧朝后退,却不敢上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倒在地上的抱腿男爬了起来。他躲在一边打电话,道:“大头,我在电影院前面被人打了,带兄弟们过来。”大头在茶馆里打牌,听说抱腿男被打了,道:“我就在这边,马上就到,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朱哥,对方几个人
“别罗嗦,对方就一个人。”
大头听说对方就一个人,就有些漫不红心,打完一把牌,这才叫上牌桌子几个人,就朝老影院奔去。
街道很快就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闲人,闲人是岭西的特产,岭西土地肥沃,水量充足,素来是鱼米之乡。也正是因为是鱼米之乡,养了许多闲汉子,天天凑到街上打牌、喝茶,遇到什么事最喜欢围观起哄。
他们原本以为有一场热闹的好戏,谁知这场打斗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有好事者在一旁起哄,道:“两个打一个都打术赢,太孬了。”
“两人一起上,肯定打得赢。再找一盘
“帅哥,我好喜欢你。”这是一声尖利的女声,一位红头女的年轻女子很奔放地对侯卫东一阵乱喊。
鼻血男和抱腿男被迎头痛击打怕了,只敢在嘴上出言语,而不敢在。
侯卫东自恃身份,与两人打架已经很跌份了,他不欲纠缠,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就去开车。
一辆小车路过,开车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她见前面人不冰删烦地按着喇人却不让路。煮得她起劲按了好几声丛北从人群里就传出了纷杂的骂声。
少*妇透过人群间隙。无意见到了鼻血男和抱腿男,她将车停了下来,走了进去,怒道:“你们一天到晚少给我惹点事,今天遇上硬茬了,吃亏了吧。”
鼻血男捂着鼻子。道:“朱姐,他打人。”抱腿男也道:“大姐,今天不是我们惹事。
少*妇回头打量了侯卫东一眼,见其气度沉稳,明显是有身份的人,就嫣然一笑,道:“有话好好说,这个先生何必跟小孩子般见识
侯卫东也就礼貌的道:“怎么回事,你问他们,我很有些莫名其
这时,街道人群里突然冲进两人,前面一人身高体壮,后面一个也是身形结实,孔武有力。胖子是秦敢,此时他已经是腰缠万贯的企业家了,身体也发福了。他原本有一米八,此时身体肥大。往前一站就有鲁智深的架子,道:“他们这些杂种,敢打我叔。”
在这几年春节。侯卫东都抽时间到上青林给秦大江上了坟。每次都要去看秦大江老婆,他一口一个嫂子,秦敢就只得叫侯卫东为
“叔。”
另一人就是帮着曾宪网砍断黑娃手腕的曾宪勇,这人天生大胆,且处变不惊。
曾宪勇和秦敢拿着曾宪网借的两百万,到成津承包了矿山,他们初到成津之时,恰好侯卫东在成津当县委书记。侯卫东并未给两人谋过私利,而且要求两人一切按正规程序操作,严禁他们与黑社会混在一起。
只不过,在成津县里。县委书记侯卫东就是天,纵然侯卫东不发话,各部门知道了秦敢叫侯卫东为“叔。”自然不敢给他们小鞋穿,又有什么事都提前打招呼。特别是陈东方、方杰等人伏刑以后,两人的企业在成津更是一路遇上绿灯。
秦敢与曾宪勇并不笨,舍得花钱,几年时间,在成津蹬踏开来,渐渐也成了一路人物。
今天曾宪勇和秦敢到省城来买房子,和曾宪网一起喝了酒,两人拖着曾宪网去夜总会。曾宪网却是不去,道:“那有大白天去夜总会,我还得回去,小宋和我有事
曾宪勇道:“大哥。你什么都好,就是耳朵粑,这一点最不好。”
曾宪则是经历过一次家庭惨剧的人,将家庭看得重,道:“我真的不去,晚上打电话,我们一起吃饭。”
秦敢道:“我叔调到省城了,晚上不如将他约出来,我这当小辈的也要敬杯酒有了成津县的经验,他知道做生意得傍大官,傍好了事事顺利,傍不好步步难行,而侯卫东就是最合适的大官。
曾宪网这一段时间倒是与侯卫东见过两面,他沉吟着道:“疯子现在官做大了,事情也多,我得提前预约,晚上不管他来不来,我们几兄弟吃顿饭。”
三人分手以后。曾宪勇和秦敢无所事事,将车停在宾馆,两人还保持了当年在上青林的习惯,在省城的街道上胡乱逛着,一路看稀奇看热闹看美女,走到路口。见到人群聚在一起,也挤进来看热闹,谁知却见到了侯具东。
无巧不成书,在生活中也常有。
少*妇原本客客气气。见到两个江湖味道很重的人出现在侯卫东身边,就问鼻血男:“到底是谁惹事?”
鼻血男有些惧怕少*妇,吱唔道:“是他要大套,故意用车来别我们的车,还动人,我已经叫了大头
少*妇便认为侯卫东也不是什么好鸟,也就无心和他说话,道:“你们的烂事我不管了。叫大头手轻一些,别弄出事
少*妇转身走掉。
侯卫东更是无心久留,对曾宪勇和秦敢道:“我走了。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秦敢笑道:“叔。我中午和宪网哥一起喝酒,他说晚上到沙州映象吃饭,请叔一定赏脸。”
侯卫东上了车,道:“晚上的事再说,你们上车。”
秦敢还有继续在街道上看美女以及在夜总会与美女亲密接触的打算,跟着侯卫东就无趣的很,道:“叔,我先去订餐,晚上等你。”
侯卫东对秦大江有着极深的感情,也就给了秦敢三分薄面,道:“如果晚上没事,就叫宪网过来吃饭。”
秦敢和曾宪网根本没有把鼻血男和抱腿男放在眼里,等到侯卫东开车离开,也就摇晃着继续逛街看省城的美女。
没走几步,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和脚步声音,“两个宝器,傻麻,站住,别走。”
鼻血男带着四、五个人追了上来,这四、五个人都剃着幕头,露出青青的发茬,很社会的模样。
鼻血男道:“打人的跑了,他们是同伙。”大头冷笑道:“就是他们打人
第七百六十二章乱麻
胖子秦敢从小就是打架王,在广州打工之时,哥哥秦勇办了一个修车店,曾经和南下的东北团队干仗数次,身手不错,胆子贼大,并没有将眼前几个青茬发型放在眼上。
毛主席说,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秦敢打老了架。深知此理,他眼观六路,瞧见了一旁门市有一张硬木的小板凳,便记在了心中。
若是对方不动刀,他就不拿这张板凳,若是对方动刀,他就用板凳。这种小板凳质地结实,正适合他这种大个子使用,也是对付短刀的好兵器。
大头是岭西老庙一带有名了泼皮。眼见两人的体形与眼神,知道遇上了硬茬,好在自己这边有六人,六打二还是有胜算,招呼一声,几人便围过来。
秦敢与曾宪网使了一个。眼色。等到一人近身,猛地出手抚住一个青茬发型的脖子,老大的一个拳头便里面砸了车去。
曾宪网面前也有两个青茬脑袋,他是石匠出身,几年艰苦劳作打熬了一身好筋骨,他比秦敢力气更大。抓住了一支手腕,猛地一抡,那一名青茬汉子跌跌撞撞地摔进了人群。
站在远处游街的城管见有人打架。一面打了。蚀警,一面就抄着手看热闹。
大头没有上前,他眼见对方两个人悍勇不仅恶从胆边生,抽出了一把军刺,他当过兵,喜欢用军刺。最擅自的招数是扎人的大腿。
岭西的泼皮汉子都喜在皮带上扣一把弹簧跳刀,这种短跳刀可以折叠。携带方便,又锋利无比,下可削水果,上可打架,端是杀人之利器。此时一见面就吃了亏。这些人纷纷就将跳办摸了出来。
秦敢看得真切。转身就抓了硬木板凳。
曾宪也是经验丰富,转身抓了一把扫帚,将前面用力折断,露出了尖利的断口。
围观的闲人们见打斗升级,如打了鸡血一般,全部都兴奋了起来。
由于动了刀,双方就慎重得多,一时都不敢上前。正在对峙,两辆警车一南一北开了过来,将打斗的双方堵住了。
侯卫东开车走了,在他心目中。怯懦的鼻血男和抱腿男根本不是胖秦敢和石匠曾宪勇的对手,两边人的实力相差太多,这架也就打不起来。
开车又看了几处城中村,拍了不少素材。这才回到了办公室。在办公室泡了新茶,马上给晏春平打了电话,道:“晏春平,你过来。”
晏春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办公室,他接过了侯卫东的摄像机,道:“秘书长,刻哪一部分?”
“我拍了许多城中村的照片。刻成光盘。”侯卫东做事很细致,今天与人发生了冲突,他担心有人通过车牌号找过来,就提前作了准备。不过他没有给晏春平明说,考一考他处事机敏度。
从录相可以明显看出来,这位年轻人是钻进车窗内扯衣服并打人,一场打斗完全可以说是被迫的自卫还击。想着被打得鼻血直流的油头粉面鼻血男,侯卫东脸上浮起了会意的笑容。当了十来年的国家干部。在体制圈内混着,做事总依着规矩与后果。
今天这一场打斗,着实酣畅淋漓,让他大呼痛快。
晏春平将摄像机的视频下载到电脑里面,这是他的例行工作,他打舁了录相,一边浏览着,一边看报纸。忽然,他眼睛瞪圆了,见到录相机里有人居然敢去揪自己老板的衣领,更夸张的是侯老板居然抡起了拳头。在他的印象中,侯卫东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领导人,没有想到这一拳打得还真是潇洒。
翻来覆去将这一小段录相看了几遍,晏春平心里就琢磨开了:“秘书长似乎还在外面打了一架,车内摄像机没有拍出来,只有隐约的影子,车辆外面有没有摄像头?”
晏春平仔细看了所有的内容。由于侯卫东专门在拍城中村,每个地方的标志性建筑都特意拍了下来,他很快就辨识出了打架的地段。
他从综合处要了一辆小车,直奔挥斗现场,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发现打架现场有一家银行安装有摄像景头,这让他大喜过望。
晏春平是省金融办工作人员。平时与银行接触得多,几个电话以后。他就从银行拿到了一张新刻录的光盘,拿之时,顺便问了一句:“外面打架,公安局没有来调视频吗。”
得到了否定答案,晏春平心道:“公安局的反应速度真慢,这不是业务能力,而是责任心的问题,我是为老板办事当然尽心尽力越快越好。公安民警就是按部就班办事。自然要慢些
得出了结论!,以后我要当了领导,第步就是加强啼…刚责任心。”
回到了办公室,晏春平看到侯卫东那潇洒的里面一脚,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又看到了突然钻出来的秦敢。惊讶地道:“这个家伙是从哪个地方透出来的。”
秦敢和曾宪勇在后来的超猛功夫,让他更是合不拢嘴巴。
晏春平的年龄与秦敢相差不大小时候。上青林小学质量好,晏春平还被送到了上青林小学读书。晏春平和秦敢曾经在一个小学读过书,秦敢是学校的小霸王,晏春平则是好动脑筋的三好学生。
当日学校的不同人群,自然而然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他将刻录好的两盘光碟送到了侯卫东办公室。
侯卫东道:“不用刻这么多,一盘就行了
晏春平心头很自豪,脸上保持着平静,道:“我从银行里调出了视频,里面发映了整个过程。”
看罢视频。侯卫东忍不住拍了拍晏春平的肩膀,夸了一句:小晏今天办事动了脑筋,不错。”
得了领导夸奖,晏春平也很高兴,浑身舒畅,尽管天天跟着侯卫东,可是听了他的表扬,仍然如蜜一般甜。高兴之余,他又琢磨道:“以后我有了部下,就应该多多表扬,反正表扬又没有成本,领导上下嘴皮一动。部下就感激涕零,何乐而不为
侯卫东看到了两盘光碟,心里的隐隐担心也就没有了。如今秦敢和曾宪勇被民警带走了,他初到省政府,对岭西市公安局不熟悉,也就不太好贸然打电话。
“大哥。在岭西公安局有没有熟人,我有事。”
侯卫国正在开党委会,看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就借着上厕所回到了自己办公室,道:“副局长赵凯旋是我警校同学,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想约你吃饭
听了侯卫东上午发生的事,他哈哈笑道:小三,你堂堂的副秘书长居然在街上打架,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赵凯旋分管治安,正好管这事,我让他去办。”
正说着。桌上电话铃响了,是秘书三处的电话号码。侯卫东看了号码,道:“大哥,我先接个电话,你别挂断
秘书三处小金汇报道:“侯秘书长,岭西公安局副局长赵凯旋想过来给您汇报工作。”
赵凯旋过来汇报工作肯定也是为了打架一事。侯卫东并没有马上答应,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道:“我在跟省长汇报工作,你让他等半个。小时,半时以后,你再跟晏春平联系。”他其实并没有与周昌全约好,只是马上与赵凯旋见面显得有些急迫,给赵凯旋半个小时的冷板凳时间,是从另一个侧面抬高自己的身价。
挂断了秘书三处的电话,侯卫东道:“大哥,赵凯旋主动找过来了,他还真有些板眼,你别给他打电话了。”
半个小时以后,赵凯旋来到了办公室,他身穿警服,精神抖擞,进来就立正敬礼。
“赵局长。请坐。”侯卫东坐在大班椅后面,客气中带着些冷淡。
若是侯卫东此时仍然是沙州副市长,他不会耍这些小手段,此时他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主要是为省政府领导服务,位置重要,实际处置权却并不大。此时就需要讲究工作方法,方法对路,则副秘书长可以向实权派转化。若方法呆板,副秘书长的能量就发挥不出来。
赵凯旋坐下以后,晏春平就过来泡茶,而且泡的是好茶。
“赵局长。有事吗?”
赵凯旋挺了挺胸,道:“有一件事情小赵向领导请示。”他年龄比赵凯旋要大,却是自称小赵,侯卫东也不纠正,微微点头。
赵凯旋就将上午的事情简略汇报了,最后道:“秦敢自称是秘书长的侄子,为了慎重起见,特意向秘书长报告。”
侯卫东表情很严肃,道:“我正准备给公安厅老段找电话,说一说上午的事。由于要给朱省长汇报工作,暂时没有来得及。
你先看两段视频。”
两段视频有完整的因果关系,看过以后就一目了然。
赵凯旋没有对视频作评价,却是将一直恭敬的表情变成了微笑,道:“秘书长。我和卫国是警校的同学。早就想来拜访你。”
侯卫东已经把架子拿够了,也就换了表情,扔了一枝烟给赵凯旋,道:“我夫学是法政专业,同学当公安的不少,家里还有两个公安,我对公安很有感情,我大哥侯卫国还专门提到过你他从抽屉里取了一张烫金的名片,道:“这是我的名片,既然认识了,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赵凯旋这才指了指视频,道:“秘书长,视频里有一位女士,姓朱,在岭西不管大人都称她为朱姐。”
第七百六十三章乱麻
侯卫东对那位性感少*妇印象颇深,见赵凯旋脸露神秘,暗道:“岭西的朱姐,是谁家的人,莫非是朱建国的女儿,没有听说朱建国有女儿
他心里想着。脸上表情却是淡淡的,等着赵凯旋自动揭秘。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聊联凹鹏卿嵌请登陆圆读
“朱姐叫朱琳,是朱小勇的姐姐。”赵凯旋抛出了一个谜面,侯卫东不说谜底。他就自己来揭开。
侯卫东这下倒真是惊奇,道:“朱小勇,哪一个朱勇?”
“划,是蒙书记的女婿,朱小琳是蒙宁的小姑子,打架的一人是朱小琳的堂弟,也就是朱小勇的堂弟。”
侯卫东与朱勇关系很不错,这一次打斗自然也就无法追究,道:“怎么是这样乱七八遭的关系。”
赵凯旋听了此语,知道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笑道:“是啊,在岭西办案子,稍不注意就遇到官家子弟,今天这事说大就大,说亦所灿卜赵特地来向秘书长请示报告
“当时我和那两个挺牛的小伙子发生了小冲突以后,就离开了现场,以后的事情是从监控带子里得知的,市局将如何处理。”
“小赵请秘书长指示。”赵凯旋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脸上露出笑意,口里却仍然恭敬得紧。
侯卫东又扔了一枝烟给赵凯旋,道:“此事又没有什么后果,我相信赵局长会依法处理得很好。”
赵凯旋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最喜欢结交政府的朋友,当鼻血男、抱腿男和大头被带回局里之时,朱小琳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马上将电话打到了赵凯旋的手机上。
赵凯旋为人挺精,他听说对方开着奥边,就亲自打电话问了案情,这才得知打架的另一方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的侄儿。
愕知此消息,他就乐了,他早就从朱小勇口中知道了侯卫东的大名,有心和侯卫东这个政治新星交朋友,正在想着如何与侯卫东自然接触之时,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他给朱卜琳说了情况以后,便主动来向侯卫东汇报案情。
侯卫东早就在不断的升迁中炼出了一双火眼,将赵凯旋的来意看得清清楚楚。以他的地位其实用不着如此低调,在民间。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官场,无事献殷勤则有多层意思。在今天这种情况之下,侯卫东将赵凯旋的行为理解为交朋友、建关系。
侯卫国是办刑案的高手,从基层一步一步做起,其弟弟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其妻称呼朱建国为“朱伯伯”他也才当上沙州丰公安局副局长。而赵凯旋与侯卫国是警校同班同学,他居然能当上岭西市公安局副局长,不管有没有更深的背景,都已经让侯卫东刮目相看了,他表面上拿着架子。实际上也是有心结纳此人。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跟公安交朋友有很多好处。官位高低职务大小在官场是一块通行证,可是离开了官场,官位高低有时并不能解决所有疑难杂症。社会上有一个怪圈“政府怕百姓、百姓怕杂皮、杂皮怕公安,公安怕政府政府官员交上几个公安朋友,也是很有用处的。
以前在沙州。大哥侯卫国就是公安,侯卫东就不必考虑交公安朋友,到了岭西。正想着找一个公安朋友,赵凯旋就主动送上门来,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俗称双赢。
两人聊了一会,赵凯旋达到接交侯卫东的目的,敬礼后离去。
等到赵凯旋离开,侯卫东调出了朱小勇的电话,想了想,又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他有预感,朱小勇或者是朱小琳会有电话过来。
果然,过了一个多时,手机响了。
接通以后。是一个爽快的女声:“秘书长,我是朱小琳,朱小勇的姐姐,久闻大名了,今天却是见面不识。”
侯卫东知道了朱小琳的身份以后,态度自然也不会太坏,道:“我和小勇是好朋友。今天是偶然事件。”
“两边人都放出来了,我让小朱去给秦敢陪礼去了。我说,你那侄儿还有些鲁智深的风采,拎着人一扔就是好几米。”朱小琳说起话来,丝毫没有见外。谈笑风声,很有些女中豪杰的风味。
侯卫东直言:“你那兄弟脾气也太大了,我只是按了几声喇叭,他就故意开慢车挡人。
我停车让他先走,他还不依不饶地过来堵我的车。还动人,这也太欺负人了。”
朱小琳不以为意,道:“没有想到秘书长打架都这么帅,很有男人味啊,有些官员肥肠满肚,除了发指示,一点体力活都做不了。”
这话就带有玩笑意味了,侯卫东没有回应。
朱小琳道:“晚上有空没有,我给小勇约了。大家一起吃个饭,我给秘书长陪罪了。”
侯卫东很爽快地道:“有一段时间没有与小勇见
蒙豪放尽管不是省委书记,可是他进入中央以后在岭西仍然有着巨大的影响,侯卫东在首都还与蒙豪放和吴英见过一面,自然知道蒙家在岭西甚至更大范围内的影响,对于蒙宁的小姑子,他还是相当重视。
有些人成事不足,但是败事却有余。朱小琳属于能败事的类型,也不由的他不重视。
侯卫东在岭西时间并不长,已经感受岭西不同于沙州的政治氛围,岭西的各种关系网如一团乱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天在街上打个架。居然遇上错踪复杂的关系。
晚上五点,朱小琳打来了电话,道:“在金星大酒店,顶楼,我恭候秘书长大架光临。”
接了电话,侯卫东就有些心些疑惑,暗忖道:“都说金星大酒店顶层是熊大伟的专用间,朱小琳能将晚餐安排在哪里,看来他们关系也不一般。”想到这个环节,他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又将一丝犹豫打消,暗道:“前怕狼后怕虎,不是男人的性格,要想深入了解城中村改造,必须要与熊大伟正面接触,在金星酒店吃一顿饭又有什么关系
到了顶楼,朱小琳已经到了。大包间里温暖如春,她脱了外套,穿了一件紧急毛衣,将女生身体的曲线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见了侯卫东进门,她笑道:“秘书长。今天上午见面之时,就觉得你气度沉稳不似常人。不过,你的侄儿象个江湖汉子。我还以为你是黑老大,赶紧走开了。”
朱小琳说话挺直接,侯卫东也就放的开,道:“这事我愕说两句,第一,你的堂弟仗势欺人,如果不是我能打,而且又是省政府的人,昨天吃亏的就是我了。第二,后来一群人就是黑社会,个个身上带了刀,我的侄儿可是拿着板凳和扫帚进行自卫。”
朱小琳并不尴尬,道:“我知道理屈。所以请秘书长喝酒,给秘书长陪礼道歉。”她递了一张名片,道:“请政府领导多多关照。”
名片印制得很精美,朱小琳前面的头衔是一琳达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看着这个头衔。侯卫东想起了一句俗话:“大领导的儿女们都是房地产商,侄儿侄女们在当领导,远房亲戚则当材料供应商。”本站新地址已夏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陆圆读
现实确实被精彩总结,当然也有不一致的地方,朱小琳是大领导的拐弯亲戚,她也搞起了房地产。
“琳达地产,以前没有听说过。”不知为什么,侯卫东对朱小琳一直不太客气。
朱小琳端过来一个玻璃杯子,道:“喝杯开胃酒。”
侯卫东尝了一口,只觉火辣辣的感觉扑面而来,“你这是什么开胃酒。这样烈性。”
“这是伏特加,俄罗斯的名酒她又道:“琳达地产是海南房地产。主要精力一直摆在那边,最近才回到岭西,如今中央提出开发西部。我行为岭西人,还有要尽到一分责任。岭西市的城市建设在十年前还在全国处于中流,如今日渐破旧,还被评为全国最乱的城市。有了这个称号,城市的价值都要打折,岭西省市领导应该加强经营城市的观念。”
在侯卫东印象中,朱小勇家是农村。他是考大学出来工作,后在岭西大学当教师,也就是前两年才出任了国企的副总经理。眼前这个朱小琳。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气质来看,都和贵妇人接近,没有一点在农村生活过的痕迹。
而她经营城市之语,似乎又与城中村改造有关联。
侯卫东又看了一眼名片,道:“琳达的产,好洋气的名字,你在哪里读的书,国外吗?”
朱小琳笑道:“我在清华读的书。一直不想出国,在洋鬼子的地头上。总不如和自家人呆在一起舒服,至少别人骂我,我会听得很明白。”
进了这个圈子,所有人的底细很快就会成为公众新闻,在侯卫东心目中。朱小琳应该和李晶是一类人,读了中专或者高中以后就出来闯荡社会。没有想到朱小琳却是清华毕业生。他不由得对朱小琳刮目相看。印象顿时大为改观,道:“到国外留学。也是一种资历,现在西方仍然强势,有留学背景就更有优势。”
“我不是做大事的人,只图个舒心。
侯卫东上下打量了朱小琳一眼,道:“你颠覆了我的观念,我以前认为清华毕业生只是气质好,没有想到朱总气质好,人也长得漂亮。”
两人站在窗边聊着,金星酒店顶楼视线很好。在远处有一块地特别暗淡,正在发生了火灾的老庙区域。
岭西市政府秘书长常青接到朱小琳的电话过来吃饭,朱小琳和他极熟悉。只道:“晚上过来吃饭。”他并没有问和谁吃饭,还以为就是以前的那一帮朋友。
常青进门见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背影。男的英挺,女的圆润,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他对朱小琳的背影即熟悉又垂涎。而这个男性背影不熟悉,正在纳闷之时。又有一人从后面走了进来,拍了他的肩膀。
第七百六十四章城市经营
市政府秘书长常青回头。见到来人,乐道:“;卜勇,好久不见你了,怎么晒成了民工了。你这个大老总,不必天天朝工地跑吧。”
常青是典型的办公室工作人员,一张脸白而细腻。
朱小勇已经是国有大企业的老总,由于经常在工地上,脸晒得黑红,很健康。
“老常,老庙烧了一把火,熊大哥的心愿可以实现了吧。”朱勇的声音洪亮,不象个教授。倒和以前的益杨梁必发有几分相似。
侯卫东听闻此语,心里暗吃一惊:“朱小勇称呼熊大伟为熊大哥,我这一脚踏入了是熊大伟的圈子里,凭这一声称呼,熊大伟肯定与蒙家关系非浅。”
严格说来,周昌全也是被蒙豪放看重的人,他能走上副省长岗位,与蒙豪放有着莫大的关系。侯卫东能走到省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又与周昌全有着极大的关系。
常务副省长周昌全深得省长朱建国信任,朱建国又曾经是蒙豪放的手下,而省长朱建国明显与市长熊大伟不对付。
这一点让侯卫东有些迷惑,没有完全看透其中的关节。
侯卫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此时与熊大伟身边的人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听了朱小勇之语。心里稍有不安,可是他紧接着又将这一丝不安丢开,暗道:“做事前怕狼后怕虎,永远看人脸色,终究是落了下乘
这几个。念头看似复杂。在脑中也不过快速闪过,他伸出手,与朱勇紧紧地握了握,道:“小勇,我在首都的一个小餐馆曾经见过蒙书记和吴厅长。两位领导深入民间,让人敬仰。”
朱小勇道:“我回家听说了,我妈还说,这些界说大亦大,说小亦诺大的一个北京,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而偏偏在小餐馆遇到了一个来自沙州的干部,这就是缘分。”
他扭头对姐姐朱小琳道:“姐,你别把那些社会人员弄到公司去,影响公司的档次。还想打省政府副秘书长,确实不象话
朱小琳不屑地道:“第一,大头这些人都不是公司的,只是小朱的朋友,我没有发一分钱工资,有什么事找不到我的头上。第二;我这个小公耳当然不能与国有大企业相比,现在刁民成群,我们不想惹事,可是真有人要欺负我,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她说话之时双手叉腰,倒有几分孙二娘的英姿,只是不知孙二娘是否也是如此性感。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朱总,我怎么看你也不象清华毕业的,与我的想象反差太大。”
朱小琳哈哈大笑道:“清华每年毕业这么多学生,各种人都有,我们班上同学现在有大老板,有大领导,可是也有了劳改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放在清华毕业生中也一样
又道:“我这个样子。还不是受生活所逼迫。”
侯卫东与朱小琳逗嘴很放松,道:“我觉得不是生活逼迫你,而是你在逼迫生活……
常青听了这句,拍手道:“秘书长这句话太经典了,我怎么想不出这样的句子。”
朱小琳道:“那我们今晚就为经典干杯
岭西市公安局副局长赵凯旋也参加了晚宴,他在岭西市局是个威风八面的人物,可是在这个场合里,就谦虚得很。进门,他就道:“朱姐,我这边拘留了几个人小朱得留置。”
朱小琳毫不在意,道:“这帮兔崽子,就是要有点教,让他们喂几天蚊子。”又对侯卫东道:“秘书长,这下可以给你交待了。”
朱小琳如此大气,让侯卫东也是佩服。
赵凯旋又对侯卫东道:“秘书长,你的侄儿作了笔录以后,已经出去了,他们两人是正当防卫。”
朱小琳和赵凯旋如此做事,给足了侯卫东面子。侯卫东见惯了世面,泰然处之。
略作寒暄,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各种话题都在说。
酒过三巡,市政府秘书长常青道:“在政府机关工作了三十年,有几点心得,给大家讲一讲
朱小琳道:“老常。你又有什么经典段子,你们这些政府官员,智力超好,就是不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专门来编这些黄段子。”
常青经常对朱小琳没大没小地指责,早已经习已为常,也不恼,道:“黄段子也是有用处的。比如我们招待客人,谈工作太死板,谈私人话题又不太妥当,黄段子就是用餐时就好的润滑剂。”
朱小琳叉嘴而笑,道:“那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就说,有哪个。就放
常青夹了块红烧肉。细细地品着,然后才道:“这不是段子,这是一个工作总结,要当好领导必须像男人小弟弟那样:一是从不外露炫耀政绩;二是关键时刻硬的起撑得住;三是能培育出接班人;四是善于攻击对方又让其感到愉悦;五是既能制造摩擦而又使大家同感快乐;六是胜利后能谦恭地缩小自己刁”
侯卫东闻此段子也是乐不可支,道:“秘书长是有心苍”观察生活仔细,我就编不出这样的段
大家笑了一会。常青冷不丁将话题转入了老庙火灾,问赵凯旋,道:“凯旋,老庙火灾起因出来没有?”
赵凯旋对常青的态度很恭敬,道:“火灾起因基本明确,排除了人为纵火。就是电线老化引起了火灾。”
侯卫东参加了当时岭西市工作会,对会场情景记忆犹新,道:“市政委那个王大民是如何处理的
常青道:“这事老板在会上定了调子,老板说话向来有一句就要算一句,王大民就算有冤枉,这次也得下课。更何况阻了消防车,市政部门难逃其咎
“那规划局的有没有责任?”
在岭西市的职弃分工中,乱摆摊设点是市政部门的管辖范围,而违章建筑则是属于规划局的职权范围内,按理说,两全部门都应该有责任。因此侯卫东有些问。
常青脸上带着些笑意。道:“王大民会上所说只是单方面的说辞。就是为了推卸责任,火灾造成了大面积损失,有人员伤亡的严重后果,当然只能以最后的调查结果为准。权威部门给出结论,有责任的单位和个人都跑不掉。”
侯卫东看了一眼赵凯旋,他知道岭西市市政委主任王大民铁定要为火灾负责任。
常青与朱小琳对视一眼,他又道:“侯秘书长,我们送来了改造方案,省里有什么意见
侯卫东也要滑义,道:“我送给了省领导,暂时没有反馈他又问道:“这其实是岭西市自己的职权范围,用不着省里来批吧。”
常青叹息道:“岭西在省委省政府眼皮下面,为难啊,不得不顾忌省里大佬们的意见。不到岭西,不知道办事之难
朱小琳此时倒没有再说高,而是专注地吃菜。
侯卫东认真看过岭西市送来的文本心里,他暗地里赞成对老庙区域进行彻底改造,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我记得文本中,原居民安置问题说得不详细。”
常青道:“未来的老庙区域是全城最高档的商务区,如果居民大量回迁,势力影响整体设计,市里考虑两个方式,一是货币安置,这将是主要方式,二是在岭西师范附近集中修建一批高档次的住宅小区,这两种方式可以由居民选择。”
侯卫东没有了解居民安置的细则,但是凭着多年的经验,道:“居民安置向来是大难题,象老庙地区的安置工作,更是难中之难,搞得不好,就容易出群体性事件
常青道:“熊老板带着建委系统已经去几个大城市考察,如果省委省政府没有明确反对意见,估计就要按照文本方案执行。老板的决心还是很大的
侯卫东身处于省政府,他知道省政府对这个文本的态度很微妙,没有赞成,也没有否定。他暗道:“也不知周昌全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朱小琳一直在游说熊大伟,目前基本得到了修建最大广场和中央商务区区的承诺。因此很关注此事的进展,她一直专心听侯卫东与常青的对话,这时插话道:“熊大哥经常说的经营城市理念,对于岭西市的发展将有推动作用,其实,城市是最大的国有资产,让城市保值增值是政府的一大职能,熊大哥的思维在岭西是很超前的。”
就在此时。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夫伟正与原省委书记蒙豪放相对。
熊大伟在岭西是强势人物,但是在蒙豪放面前就显得很恭敬,这种恭敬是发于自然,在恭敬中还带着些亲近。
“旧城改造向来被视为城市建设的包袱,这是孤立、静态看待旧城改造的结果。如果把旧城改造与城市发展动态结合起来,它恰恰是推进城市经营的重要手段。政府可以通过制定旧城改造规划,控制拆迁、修缮方向和规模,达到推进城市经营的目的”岭西要在省会城市中排名落后,在杀出一条血路,必须有非常之举
蒙豪放不发一言,静静听着手下虎将的汇报。
“搞好城市环境,从长远看,有利于城市品位的提升,能增强招商引资的吸引力。从近期看,也能带来可观的经济回报。我考虑了不少地区,不少大城市出现了修建一条路、一块园林的建设带动了周边地价的升值。政府获的的土地收益成倍增加的事例,”
等到熊大伟讲究,蒙豪放道:“我把岭西交给你,寄予了厚望,有三条你一定要注意,一是稳定,旧城改造涉及拆迁,要在拆迁中让老百姓受益,否则社会不会稳定。二是腐败,大量的建设必须导致腐败问题产生,这方面你要千万注意,老百姓最痛恨的就是腐败。
三是增收。这个增收是指老百姓的收入,没有老百姓实际购买能力的增加。经营城市也持续不了
熊大伟将蒙豪放所说的三条指示记在了小笔记本上。他口才了得,记忆力超强,几乎从来不记笔记,但是,凡是蒙豪放讲话,他必然是尽量做到记录原话。
谈话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熊大伟提出了直接要求,道:“为了推动此事,我宁愿扮恶人、背恶名、办恶事,甚至失去政治前程,我只有一个希望,能够在岭西市有决定权。”
蒙豪放知道熊大伟所指何意,道:“这个不的你来操心,中央、省里都有安排。”
第七百六十五城市经营
越野车在城内缓缓而行,熊大伟如巡视自只地盘刚卜平静地注视着岭西的大街巷。
在首都。他拜访了老首长蒙豪放。又去看望了在医院治疗的姚必武。
岭西市官场都道姚必武与熊大伟是天生的冤家,两人在众人面前出现之时总是相互友好,还不时亲切交谈。
其实,这完全是两人很自然的举动,却被人深深误读,多数人都更加相信两人互相仇恨着。两人的亲切交谈在坊间就有许多另类解读,诸如姚必武和熊大伟是台上握手抬下捅刀子。在市政委王大民因为灾被解职一事上,也有许多说法,最常见的说法是熊大伟趁着姚必武病重。有意借故将王大民解职。
在病床上,熊大伟聊到了这事。道:“王大民是您老乡,扬言要来找你告状。”
姚必武觉得好笑,道:“我们选择干部也有讲规矩的,在岭西局级干部里,我的老乡着实不少。可是,我是岭西市委书记,不是老乡们的书记。他们的说法和想法很可笑。”他笑了几声,又开始咳嗽起来。休息一会,道:“真正的悲剧在于很多领导干部总是误读这些信息,恨不得掀开我的脑子看我喜欢什么,有意将我的老乡老部下老同事推荐到领导风位,这才是真正的悲剧。如何选人用人,是大学问。
他如此说,也是对熊大伟的规劝。
熊大伟对此心知肚明,道:“我耍对岭西的历史和现实负责,手下没有精兵强将,如何能让岭西腾飞。我用人是比较霸道,但是我是清醒的;也有自己的用人观,当岭西经济和社会事业达到一定水平,再规范用人不迟。”
分手之际,熊大伟紧握了赫必武的手。道:“姚书记,你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回到岭西。”
姚必武身体瘦弱得紧,在熊大伟眼里却是定海神针,有他在,自己可以更加不管不顾地向前闯,后方,自有姚必武书记收拾大局。
熊大伟走下了大院,回头看窗台。姚必武书记仍在窗边挥手。
看到窗边的瘦弱身影,熊大伟双眼有些湿润,他知道姚必武书记得了胰腺癌,这是癌中之王,死亡率基本在百分之一百。正因为此,各方都在考虑岭西市市委书记的人选。
熊大传首都之行,也是为了争取这个位置。
当熊大伟向着目标努力幕斗之时,侯卫东坐在宽阔的办公室里心神不定,他习惯了忙碌的生活,习惯了脑袋装着具体事,如今坐在省政府副秘书长岗位之上,每天杂事不少,可是他总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他到了省委办公厅以后,就对秘书三处提出了要求,每天上午:00到,0:00,他将在办公室办公,有什么事赶紧过来报告。
定下规矩以后,每天上班后的一个小时内,三处同志如走马灯一样过来向侯卫东汇报工作,然后又如流水一样回到各自的岗位。
经过这一段时间实践,一般情况之下,他一个小时基本上能将日常事务性工作处理完毕,其余的时间则处理一些大事、难事。
岭西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三处原本以日常事务繁杂而著称,前任分管副秘书长天天坐镇指挥,秘书三处以经常性加班闻名于办公厅。
侯卫东到来以后,秘书三处还是这些人。还是这些事情,可是所有的人都觉得工作轻松了,也不用经常性加班。
很快,省政府秘书三处都看出了侯卫东的高明,大家对这位年轻领导评价甚高,总结了侯卫东四个优点:一是安排工作井井有条,合情合理;二是处理事务干脆明白,绝不含糊;三是不出风头,为人低调;四是愿意增加部下与领导接触的机会。
特别是第四条,原来秘书三处的人感触最深。前任副秘书长长期把培养年轻人挂在嘴边,却将与领导接触的机会看成了私有财富,如葛郎台守钱包一样将秘书三处的同志放在自己的翅膀之下。
时间如金梭和银梭,更如流水,转眼到了十一月。再过九天,就是母亲刘光芬动手术的日子。
与三处处长原振天谈事情到了十点半,侯卫东也就有些心不在焉,准备再到医院去看一看母亲。原振天却坐在对面不走,拿着三处的年终总结稿子,还要和侯卫东研究。
侯卫东当过益杨县委办副主任、又当过沙州市委办副主任,对办公室的工作很熟悉。他知道政府机关离不开公文,却并不喜欢成天钻到文字材料中去。
“我对总结没有过多的要求,总结就是总结,不是锦绣文章,一是回顾过去工作,二是找出工作中的差距,三是下一步工作打算,不要创新。只要实实在在按这个模式写出来就行了。”
原振天最怕年终年末,每年为了年终总结,他都要愁掉无数头发,前作副秘书长从事过文字工作,对文字工作有一种变态“甘溅,每次总结都要反反复复修如,标题要用对栅”,提法上要有诸如“一个成果。二条经验,三条措施”等高度凝炼的句子,或者是“短、平、快”之类能一个字概括工作特点的短句。
有一次,原振夫将“加强队伍建设是取得进步的保证”这一条作为了工作保障之一,前秘书长却坚持把这一条作为作经验。原振天已经数易其稿,终于失控。与前任副秘书长争执不下。
想起过去的经历。原振天看着侯卫东清爽干净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秘书长,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侯卫东有些莫名其妙,道:“原处,你工作出色,我很欣赏,能有什么意见。”
原振天道:“这个,这个,年终总结我自己也觉得太平淡了。”
侯卫东差点笑了出来,道:“老原,你在处里几年了?”
“差不多十年了。”
“总是在机关呆着没有意思,想不想换个地方?”
原振天早就想调到实权部门去,可是没有想到侯卫东会主动提起此事,幸福从天而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道:“我愿意为秘书长服务,在秘书长领导下,工作愉快,有奔头。”
侯卫东也就换了一介。话题,道:“以后年终总结,老原就别亲自操刀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抓好三处的工作比写文章重要。”
原振天出了门,想起自己所说的话,懊恼得在办公室扇了自己几咋,大嘴巴,道:“原振天啊原振天,侯卫东将话都递到嘴边了,你都没有抓住机会。”
由于一句问答不对,原振天心情极度失落,在办公室对部下发了脾气。回到家,又与老婆吵了一架。半夜,他眼睛瞪着天花板。就是睡不着觉,把老婆推醒。将此事讲了。
他老婆半张着嘴巴说不话。过了半响,道:“你这个榆木疙瘩,明天再去找侯卫东,不,明天不去找,先送个礼,然后再去找他。
原振天道:“我已经讲了愿意在侯卫东手下工作。”
“锤子,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把脸抹下来,伤点自尊,比在这里死撑着好。”原振天老婆爆了粗口。
原振天犹豫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侯卫东没有说具体的单位,万一把我调到更差的单位。那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振天尖婆有些失神地道:“你就是这命,算了,别想了,睡觉,早上想吃什么?”
“我出去吃碗面。”
原振天老婆道:“你别吃蒜,说话臭。”
原振天特别失落,道:“我连吃大蒜的自由都没有吗,我便要吃。”
相较于原振天的小心谨慎,侯卫东进入了另一层人生境界。下班以后,接到了楚休宏的电话。他带着晏春平,与周昌全和楚休宏汇合,到沙州印象吃晚饭。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与熊大伟的身边人接触频繁,他思来想去,决定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在城市改造中只当看客,尽量无所作为。
他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真要不自量力地插手岭西市的城市改造,说不定会死得很难看。而且即使他想插手,也没有合适的切入。
更关键的是,省里领导的态度本身就很暧昧。他不会傻到看不清形势。
进了沙州印象,老邢鞍前马后侍候着。晚饭后,来到了遍布着盆景的雅室。侯卫东看了里面的设施,开玩笑道:“老邢,你这几间雅室的设施不行了,怎么不换一换,舍不得钱,有投入才有产出。”
老邪的沙州印象开业以来,侯卫东是常客,他带来的不少客人都成为了回头客,老邢对侯卫东的服务很是周到。此时听到调侃,不好意思地道:“我原本想换。桌椅都买来换上了,只是这一带全部要拆迁,所以墙面没有重新装,否则就浪费了。”
周昌全闻言,问道:“这一带全部要拆掉吗。什么时候拆。”
朱节前就要拆掉。这一片区域全部拆掉,一间都不留。”老邢忧心仲仲地道:“也不知以后有没有这么好的位置。”
侯卫东注意观察周昌全的表情,周昌全却是面无表情,问了一句,注意力就放在打牌上,道:“今天打两局,我和侯卫东,对阵小楚和晏,你们两人要打赢我们。还得费些劲。”
打双扣是周昌全近一段时间最主要的业余爱好,隔个十天半月。就要约侯卫东出来打几局。
打牌时,侯卫东看着周昌全有些松驰的眼袋,暗道:“周省长到底老了,他将弄我进省改造城中村工程,也许就是一个姿态,这事我要要想清楚,千万别理解失误。”
第七百六十六章经营城市
三局双扣。周昌全和侯卫东赢了三局,楚休宏和晏春平已经尽力,只是今天晚上两位领导手气很好,牌也打是精。他们只能投降称臣。
老邢一直坐在办公室看电视,当然,他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看电视,四分之三的时间在打磕睡,偶尔还有几声鼾。当服务员过来说几位领导要离开,他马上振作精神,迎了出去。
“周省长,我安排了夜宵。”
周昌全也有些饿了,只是他腻味了大鱼大肉,嘴巴特别谗豆花饭的香味,道:“老邪。别忙乎了,客走主人安,走了。”
老邢在益杨粮站工作之时,在站长领导上守着粮站的大门,唯一的安慰就是养在门前的盆景,盆景固然好,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寄托,身遇不平寄情山水。实在是另一种无奈。谁知到了退休之年。他居然有了重新创业的机会。在原有的体系中他早无翻身之力。市场经济提供给他机会,让他赚钱不少,让老树开新枝,获得了另一种形式的尊严。
他坐在办公室候着周昌全和侯卫东,一来这两人是沙州印象的大客户,二来心怀感激之心。三是认识了当权派,可保自己平安,不受人欺。
侯卫东与老邢握了手,道:“你要想办法浮寻一个店,别想着拆迁以后在原地重开,这事变数大,不保险。”
走在店外,侯卫东上了周昌全的车,两人都坐在后座。
侯卫东最懂周昌全心思。道:“老领导,吃点夜宵,豆花?”周昌全想着白饭下豆花的美味,有些流口水,道:“这个时候,哪里找豆花?。”
侯卫东兴致勃勃地道:“我知道有一家夜豆花店。专门为出租车司机提供夜豆花。听说味道还不错。”
一行人沿着大街去找夜豆花,十来分钟以后,在岭西广场的东侧,找到了明亮的店铺。店铺前停放着一长串出租车,出租车驾驶员或单独、或是聚在一起。吃着简单而古老的食品,
这些出租车驾驶员常年在车上当搬运工,将旅人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根本没有时间看新闻,对周昌全的面容更不熟悉。当周昌全等人进入了店铺以后,除了胖胖的服务员,没有人理睬这一行人。
周昌全很享受这种平民生活,拒绝了楚休宏帮着打调料的建议,道“我自己来,豆花好不好吃,一半的功夫在调料上。”
在打豆花的瘦子闻言。道:“这位老先生是行家,我的豆花用的是井水。”
周昌全不信,道:“你有打井的许可。”
豆花瘦子无奈又愤恨地道:“我向水务局递了好几次申请。水务局那个眼镜科长到我这里吃过好几次豆花,就是不给我办许可证,害愕我每天都要到城外去运井水,所以豆花价钱比一般的要高些,不过货真价实,味道绝对正宗
侯卫东亲自去点了菜,很快,桌上有雪白的豆花。煮得粑粑的蹄花汤,金黄色的萝卜烧肥肠,热气腾腾的排骨蒸笼。让人看了极有食欲。
周昌全拿着调料回来,见了满桌菜。道:“你们年轻人多吃肉,我这年龄再吃这些肉。晚上绝对睡不好,我只吃豆花和白干饭
单纯的米饭没有酒精、美女以及欲望,剩下的就是纯粹饭香,咬着绵扎而有味的豆花。大口扒拉着白干饭,饭香和豆花香混合在一起,进入嘴里的感觉很是实在。
晏春平的妾子春天前一段时间有了身孕,为了能够调到省交通厅来,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忍痛做了人流,如今春天还住在岭西政府的一间单身宿舍里。
晏春平此时最想回家照顾老婆,可是此时周昌全和侯卫东在小店吃得津津有味,他的身份。让他无法开口。而且与周昌全在一起的机会难得,春天的工作调动,还得依靠着两位大佬。
吃完了豆花。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侯卫东坚持着将周昌全送到了家门口。
两人站在门前草坪,又说了一会话。楚休宏和晏春平两人很知趣地躲在远处。
“在省政府工作的感觉如何?”
“我在老领导面前不说假话,目前更加倾向于做实际的工作。”
“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也很了解,把你纯粹当作幕僚太屈才了。也不适合当副职,你最适合的还是主政一方
“谢谢老领导对我的信任。”
“你在成津做的很好,收拾了残局,当时不少人认为你太年轻,控制不了成津的复杂局面。”
“有你的支持。这才是把成津工作做好的最大保障。”
周昌全笑了起来。道:“别给我戴高帽子。今天我们两人就谈些实在的事,省政府副秘书长虽然做的是幕僚的事,可是毕竟站在省政府的角度看问题,对提高你的心胸、开阔视野有好处,而且,在省政府工作能提高你在全省的知名度,也是一种资历,对以后上台阶有好处
侯卫东严肃起来。挺直腰,目光平视,专心听周
“在省政府工作一年,你到岭西市政府去工作,争取进市委常委。”
侯卫东明显征了征,他迅速分析了此话的真意:“这是周省长的意思,还是朱建国的意思。如果朱建国有这个意思,事情就好办,若是周省长单独的意思。还有些难度。”转念又想道:“周省长是很稳重之人,他若是没有把握,就肯定不会说出来,此时将这事说了出来。就意味着有相当的把握。”
他脑中飞速的分析,口里道:“老领导。你对我的栽培。小侯永生难忘。”
他这一句也确实是真心话。在他的仕途生涯中。有三个人起了关键作用,一是遇害的秦大江,他利用村支书的职务之便,演绎了一场跳票大戏,二是县委书记祝焱。他让侯卫东由副科变成了正科,由副镇长变成了益杨新管会主任。三是市委书记周昌全,在市委工作期间,他担任了县委书记。
有了县委书记这个平台,侯卫东才能担任沙州市政府领导。
岭西市是副省级城市,若能成为常务副市长就进入了正厅行列,也进入了岭西市的决策圈。从沙州副市长到省政府副秘书长再从省政府副秘书长到岭西市委常委、副市长,转了一个大圈子。侯卫东从副厅终于有可能上升到正厅。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提拔重要,换一句话,每一次重要提拔都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推动。
朝中有人好做官是金科玉律。侯卫东也算朝中有人的人,到了厅级以后,要想再往上升。同样是困难重重。如今周昌全说了这个想法,侯卫东明白,要把想法变成现实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会有太多的变化。
在侯卫东与周昌全谈话之时。晏春平悄悄给春天打了电话。春天有过县委招待所服务员经历,对晏春平很是理解,一个劲说自己的没有事,可是晏春平听到春天有气无力的声音,心里急得很,拿出手机不停地看。又不停地看着侯卫东与周昌全。
侯、周两位领导却一点不着急,两人还点起烟。
两根星星点点的火光抽在侯、周嘴上,烧在了晏春平的心上。
好不容易等到周昌全挥手上楼。晏春平一看时间,已是接近一点钟。
“秘书长。送您回家吗?”
“不。我到医院。
侯卫东坐在后排,看着岭西市的一排排路灯,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前几天,他是以省政府副秘书长的眼光看这座城市。当省政府副秘书长毕竟隔了一层,更多指导,而不是实际操作,这让精力旺盛一心做事的侯卫东很无奈。
今天与周昌全一席话,他看这座城市的眼光变了,武许一年以后,他就将成为这座城市的领导者,要亲自推动着这座伟大城市的发展。
在这座城市二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在城市管理看中又多了一个侯卫东的名字。
想到很快就能在重要岗位上做具体工作,侯卫东两眼兴奋得发光。只是他整个面部表情还是很平静。没有让楚休宏和晏春平看出自己的激动心情。
进了医院。站在病室前,医院的门都有个供护士医王观察的小窗。侯卫东透过房门上的小窗朝里望了望,在壁灯之下。母亲已经睡着了,父亲睡到另外一个床。两人睡得很安静,安静得让侯卫东心酸。
刘光芬在睡梦中与儿子有心灵感应,她睁开眼睛。见到了窗外的儿子,将手伸出被窝,招了招手。
等侯卫东进屋。刘光芬心疼地责备道:“小三。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昨天忙,没有来看你,今天无论再晚也得过来。”
“没有”
“没有开车。那赶紧走,别让司机等久了。”
“车已经走了,我就在这里睡。”
侯永贵也醒了。问了几句,听到儿子要在病床睡觉,揉着眼睛道:“没有床,别在这里挤。”他弯腰下床,从裤子里取出钥匙,道:“我车停在外面,你自己去开。”
侯卫东坚持道:“爸,你回去睡,我陪妈。”
侯永贵喝了水。这才清醒过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咕噜着,“要来陪床就早点来。”不过,儿子能来陪床。他心里挺高兴。
刘光芬叮嘱道:“老头,你上了岁数,手脚没有以前灵了,开车慢点。”
侯永贵交待了几句,拿着车钥匙,走了。
侯卫东站在门口看父亲,在昏暗的灯光下,父亲原本挺直的腰也弯了,背也微微有些鸵了。他在心里道:“父亲在也不是当年带着手铐抓犯人的警察了。他老了。”
没有洗漱,侯卫东上了床。
刘光芬多年没有与儿子睡在一个房间,看着小儿子的侧脸,挺高兴。她发出一声感慨:小三。可惜你没有儿子,这么优秀的基因没有人继承。”
侯卫东突然涌出了将秘密说给母亲的冲动。
第七百六十六章节完结
第七百六十七~七十二章
第七百六十七章集资
寸子俩躺在床上,借着外面的灯米相歹对视卫杂气,,后,侯小英就单独睡小床,从此他就单独享有睡在母亲身边的权利。转眼三十三年过去,侯卫东早就离开了母亲的被窝,被窝的温暖与舒适永远留在了心底。
他婆信凭着如今的医疗条件。肺癌早期能够治好,便试探着道:“老妈,你既然想儿子,我就给你带两个回来。”
刘光芬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计划!生育政策严,你再生一个,工作就要丢掉。”
侯卫东道:“我当副秘书长。堂堂厅级干部,也就只有四千多大元,这点钱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这个工作有什么意思。”
刘光芬最了解自己的小儿子。道:“小三,这不一样,当了官才有社会地位,你当了副市长以后,每年吴海县委县政府都要到家里来拜年,就算你再有钱,吴海县委县政府会给家里拜年,恐怕那时就得家里给赵林书记拜年了。这就是社会地位,懂不懂。”
母亲刘光芬这今年龄,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受到的教育以及自身经历,将做官看成了最佳的人生选择,这是深入灵魂深处的观点,平时有可能显现不出来。在遇到有选择之时,这种观念便会顽强地从冒出头。这和人品无关,和价值观、世界观和人生观有关。
母子俩聊了半个小时。侯卫东不知不觉睡着了,刘光芬起床,将他的手臂放进被窝,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久久不愿意离开。
早土,侯卫东起得挺早,母亲刘光芬还在早睡,他知道母亲刘光芬喜欢喝粥,拿了送饭的提桶。准备到外面的粥店去买粥。
粥,谁家都可以煮,专业粥店为何能生存,应该有生存之道,侯卫东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到外面遍寻粥店。
拿着提桶站在了医院门口,昨晚他没有开车,父亲侯永贵又将车开走了,他只能步行走出医院。平时要么开车,要么坐单位公车,此时突然没有了车,看着开过的公共汽车和出租车,他一时觉得有些茫然。
正准备招出租车,父亲侯永贵开着车过来了,他坐在驾驶室。看着侯卫东手里的提桶,道:“我带了早餐,不用到外面买。”
“爸。最近岭西开了好几家粥店,我给妈买些粥。”
“外面的粥哪里有家里熬得好,我一早起来就开始熬,还放了你妈喜欢的燕麦。”
侯卫东还是要过车钥匙,道:“给妈尝尝鲜,我一会就回来。”
开着皮卡,行走在岭西大街上。侯永贵的皮卡是去年买的进口车,性能很好。按照侯卫东的想法,准备给父亲买一辆越野车,而侯永贵开惯了那辆老皮卡,坚持还是要一辆皮卡车。
侯卫东现在所开的车都是自动档,开着这款自动档的皮卡,适应了一会,这才重新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平时在街道上总能看到粥店的招牌,真要寻时,又无影无踪。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一家“岭西新粥店。”一打方向盘,皮卡车钻进了一条支道。
“岭西新粥店”外面有着绿色门头,进门就有几丛竹子,侯卫东站在店里看了看,很快被弄得眼花缭乱,他原本想给母亲点龙虾粥,又想起母亲有可能要忌海鲜,就要了一桶瘦肉皮蛋粥,瘦肉和皮蛋都是母亲刘光芬喜欢的,想必煮到粥里味道也不错。
装满了提桶,又要了一笼包子,给自己来了一碗大虾粥,满嘴鲜香,满腹暖意。出门之时,回望绿色的粥店,侯卫东将粥店与豆花店作了比较,“粥店是小资青年的首选,豆花饭是黑大汉的选择,还是豆花饭更对我的胃口。”
正想着,抬头看到了自己车前站着一位漂亮帅气的交警,正在自己车前站着,等到侯卫东走近,他吃了一惊,看了看提着桶的侯卫东,又回头看了一眼皮卡。突然立正,敬了一个礼。
“侯市长,您好。”
侯卫东来到岭西以后,就由台前退入到幕后,很少有人能认识他。看着敬过礼的帅交警,道:“你是从沙州调来的吗,我违章了吗。”
交警的笑容很是阳光。道:“我以前是侯局长的部下,最近才调到沙州。”他笑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才怀疑您的车逆向行驶。”
侯卫东这才注意到这是一条单行道,刚才自己只顾得去看粥店,没有注意到单行问题。他开玩笑道:“我停在粥店前,你看见我是单行。”
交警道:“没有看见。只是凭您停车的方位进行判断。要开罚单吗?”
交警笑道:“不用。我没有看见您逆行。留在这里只是想提醒你。”
侯卫东对这位阳光且帅气的警员很有好感,道:“谢谢,你能留下联系方式给我。说不定我遇到事情还要请你帮忙。”
那交警有些意外,他没有名片,就拿了一个小笔记本,写下了自己名字、单位以及联系电话,撕下来双手递给了侯卫东。
侯卫东暗自赞了一声:“这个小交警很机灵。”
他当领导以后。用过很多驾驶员,最满意的是王兵。后来的几位驾驶员,都不如王兵好用。今天无意中与这位帅交警相遇,便有了招纳之心。招纳的办法很多,可以借调,可以正式调动,跟着有前途的副秘书长,其仕途远远好过在基层当交警。以前驾驶员王兵是转业军人,车技好,懂纪律,被祝焱看中,如今王兵已经不开车了,在茂云市委办公室综合处工作。
当然,侯卫东拿到小交警的名字以后,还要进行一次调查,如果没有什么不良问题。可以先借调到省政府办公厅。
这个小交警目送着皮卡车远离了视线,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次偶遇,或许就会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回到了医院。侯永贵道:“你妈非御乞你买的粥。外面的粥哪里有家里的粥香。”
刘光芬道:“我吃的不是粥,是儿子的孝心,老头不懂。”
母亲吃得香甜。侯卫东亦开心。
回到了办公室。晏春平早就将茶泡好,网喝了一口,综合处处长原振天来到了办公室。
原振天走后。金融办副主任吴波进来了,在门口就道:“秘书长,振农集国董事长张振农被抓了。”
侯卫东早就在关注此事,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被抓了。”
吴波道:“这事,情有无可,法无可恕,放在场面上,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侯卫东仰靠在椅子的高靠背上,道:“法律是建立在道德基础上,一个人没有法律知识,只要按照当地道德行事,一般也不会违法。张振家做这件事情。对公司没有影响,对周围村民也没有影响,没有碍着谁,解决了就业,增加了税收,如果因为此事受到严历制裁。于心不
吴波道:“法津就是法律,我跟银监和人行的同志都谈了此事,他们的观点是此举扰乱了金融秩序,必须严惩。”
“银行方的观点可以理解,毕竟是屁股决定脑袋侯卫东道:“我们在办公室空谈没有任何益处,必须要实地去走一趟,了解第一手资料。”
吴波是科班出身,文质彬彬,一直与银行打交道,很少到基层去。听了侯卫东要到基层的想法。道:“那我就通知铁州,秘书长,看什么时候去。”
侯卫东摆了摆手,“这种事情,先别惊动当地政府,我们直接到振农集团去看一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也是对振农集团负责的态度。什么时候走。你听我的安排。”
吴波回到办公室,很快整理了一份振农集团的相关资料。送至了侯卫东的案头。
正在看资料之时,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郭兰的号码,侯卫东吃了一惊。尽管心里一直牵挂着她,但是几乎没有什么联系,郭兰更没有在工作时间打电话的前例。
“你好。”侯卫东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郭兰站在阳台上,郭师母则在屋里看电话。听到了侯卫东的声音,她的心突然有些紧缩。
“你在省金融办?”
“我兼任了省金融办主任。有事吗?”
郭兰道:“那你听说过振农集团吧,董事长张振农是我的表叔,网才表婶给我妈打电话,说是张振农被抓了。我想问一问是怎么一回事,严重吗?”
“你和张振农是亲戚?”侯卫东网和吴波谈了振农集团,完全没有料到郭兰居然和这事还有联系。
“我爸一心钻研学问,不喜欢交际,平时也走过年过节才回一次铁州市龙堂县,我与表叔张振农多年未见面了,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听表婶说是非法集资,这个罪名有些大啊。”
“现在张振农被抓了,但是如何定性,还有待于商椎,我正准备到铁州龙堂县去了解基本情况。我先给相关部门打个招呼,你表叔在里面应该不会受苦。”
“谢谢你了。”
“别谢,这是本职工作。”
放下电话,侯卫东拿着资料去找周昌全副省长。
第七百六十八章集资
司昌仓坐在了单人沙发卜。道!,“张振农,纹可是全省贝川圳集的企业家,很纯朴的一个人。”
侯卫东坐在了双人沙发上,接过楚休宏递过来的茶杯,道:“我准备到铁州龙堂县去做一次暗访,了解具体情况。”
周昌全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很悠闲地靠在了沙发上,在烟雾中,似在思考,又似在享受着烟雾带来的快感。
“卫东,你这是在毒害我。只有你,敢大张旗鼓的给我递烟。”
侯卫东嘿嘿笑了笑,道:“适当抽烟有益身体健康,比如总设计师,那是烟不离手,可是人家活到九十多岁。在非典时期,抽烟的人一般不会感染。”
周昌全也笑了起来,“这理由充分,肺部成了腊肉,自然不会非典。”
两人轻松地说笑几句,周昌全这才道:“张振农,此人我接触过,他是理想主义者。值得去考察。你是金融办主任,到时省里将要听取你的意见,去吧。”
离开了周昌全办公室,侯卫东告辞而去铁州。陪同他前行的还有综合处的晏道理。省金融办常务副主任吴波。
吴波得到通知以后,颇为兴奋,不仅收集了张振农的资料,还特意带上了不少关于金融办的相关资料。他要趁着这一次出行,将自己多年的想法灌输进入侯卫东的头脑中去。
两辆小车驶出了岭西城,经过南郊之时,带头的一辆车屁股闪了灯,然后停在了公路边。
吴波跟在了侯卫东身后,走在小道上,他看着不急不徐的背影,悄声问晏春平:“这走到哪里去。”
晏春平凑到了吴波耳边。“茂云市委书记祝焱的父亲住在这里,秘书长给祝焱书记当过秘书。”
吴波眼光追随着侯卫东,心里在琢磨着一件事。省政府副秘书长本质上仍然是秘书。只不过是职权更重在的大秘书,这样算起来,侯卫东先后在县、市、省三级当过秘书,这是一个奇迹。也是一个异数,更是一个怪胎。
侯卫东行走在萧瑟的田野上,没有与两位部下说话。他的目光越过了站立在田坎上的孤独楼树,越过了长着巨大树冠的黄桶树,越过了只有枯草的土地,最后停留在了一条缓缓的河流上。
冬日暖阳。照在河流上,有温暖之感。
沿着河道走了一小段,一只土狗从河边小道窜了出来,奔到了侯卫东脚边。有些疑惑地停了下来,在其腿边转了几圈,又噢了噢,哼哼着,跑掉。
走过了一丛深草,果然见到了预想中的老人。几年时间过去。岁月在老人额头上留下了更深的皱纹,可是,常年活动在山水间的老人仍然很是健康,见了来人,道:“难怪我家大黄又蹦又跳,原来是
在老人不远处。坐在一位年轻的女人,这位女子不施粉黛。用橡皮筋扎了一个马尾巴,前面是一块画板,见了来人,停下手中笔,稍稍侧了侧头,这样就可以听得更清楚。
“小侯,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有事?”
侯卫东下车之时,在车后厢拿了一瓶岭西动物园送的虎骨酒,据说是用真虎骨所泡,动物园特意送了二十瓶给省政府的领导。
“我从这里路过,看见阳光明媚,猜想到老爷子多半在钓鱼,果然在。”侯卫东又招呼扎着马尾巴的女孩子,道:“祝梅,写生吗?”
祝梅微微一笑。道:“我画着玩。”她口里说着,手下笔也没有闲着。很快就爷爷身前加了一个健壮的身影。
“老爷子。这是虎骨酒,正宗虎骨,一天喝一小杯,舒筋活
祝老爷子爽快地接过虎骨酒,道:“小侯的礼。我得收。虎骨酒是好东西,也只有你们省政府的现职领导才有。”他竖起大拇指。道:“小侯不错。我还记得第一次到家里来,刚刚给祝焱再秘书吧,一眨眼的功夫,老爷子都没有老,你就当秘书长了。”
“第一次到家里来,我23岁,现在33乒。也有十年了。”
祝老爷子问:。你是从这里路过,准备到哪里去?”
侯卫东有意与祝老牟子谈谈,道:“我准备到铁州龙堂县去,考察振农集团。”
祝老爷子当过省计委主任,儿子又是茂云市委书记,寄情山水却并没有忘记本能。他听说了振农集团的事,敏锐地道:“你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听说还兼着省金融办主任,这一次铁州之行应该是冲着振农集团集资而去。对吗?”
侯卫东也竖起了大拇指,道:“老爷子眼光独到,一语中的,我想听听老爷子的意见。”
祝老爷子提起鱼篓子,道:“今天有收获,吃了午饭再走。
晏春平上前一步,道:“老爷子,我帮你提鱼篓子,今天剖鱼的任务交给我。我当然会剖。农家孩子岂有不会剖鱼的他随着侯卫东多数到过祝家,与祝老爷子熟悉……世才介绍了吴波,道!众位是老爷子是以前省计委老垂仁,
吴波这才上前。道:“晚辈吴波,省金融办副主任,我参加工作之时,祝主任给我们讲过课,十几年前的课,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受益非浅
祝老爷子哈哈笑道:“现在就是一个退休老头子,老了,落伍
侯卫东见祝梅仍然坐在画架前,便走了过去,只见画板上有一位凝神钓鱼的老头,而另一位男子站在身边,手里提着一瓶酒。老头是细致的笔法,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专注的眼神,随时准备提起鱼杆的动作,皆栩栩如生。而另一名男子则只有简单几笔,线条网硬,如果不是提着一瓶酒,则是很硬朗的汉子。
“祝梅,画的好。”
“你懂画吗?”
“我不懂画。但是会欣赏
“会欣赏吗?”
侯卫东听到祝梅的语气觉得挺奇怪,心道:“这姑娘平时挺文雅,今天吃了火药吗?”
祝梅刺了两句,心就软了,默默地将画架收拾了,低着头,跟在爷爷身边朝家里走去。
小土狗最没有心机,在几人腿边跑来跑去。
侯卫东,中的疑虑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将小姑娘的情绪抛在了脑后,与祝老爷子并排而行。
“对于张振农的事情,我还有些自己的看法。若以前在省政府上班之时,肯定会认为振农集团是非法集资。退休以后一直住在郊区,与社员交了朋友,跟他们有了感情,了解他们的想法,对此事的看法又不一样。”
侯卫东有意要听一听各方的意见,故意与祝老爷子站在对立面,道:“不论如何说。此种行为性质是非法吸储
祝老爷子不停地摇头:“从2000年开始,各商业银行从乡镇大幅退缩,加上以前的农村合作基金会被关闭了,现在农村就金融部门当成了包袱。尽管振农集团在全省有知名度,由于它是民营企业。贷款很是困难,张振农性格相当地强,听说与金融部门关系很僵,他搞集资或者说是非法吸储。是被逼的,情有可原。”
侯卫东听到了太多同情张振农的评论,这更引起了他的兴趣,一路上与祝老爷子探讨着商业银行陆续退出乡镇一事。
在院子里,与张姨见了面。与几年前相比,两位长者几乎保持了原来的模样,以前就是老人,现在还是老人,没有年轻,也没有显得更老。
侯卫东感慨的道:“张姨,以前我退休了,也想办法到郊区找一套房子,享受田园风光。这些年忙忙碌碌,眨眼间就过了。回想起来,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张姨笑,“黄瓜才起蒂,你就想着退休。还早着呢,等祝焱退休十年以后,你才考虑退休的事
如今岭西省委组织部长的职务一直悬而未决,祝焱仍然是热门人选,此事侯卫东看的很清楚,他的层次还触及不到如此高度,只能看看而已。
晏春平接过鱼萎子,提着刀,在外面剖鱼。
吴波是第一次到祝家,他又是学专业出身。不擅长交际,就规矩地坐在客厅里,听着祝老爷子与侯卫东吹闲牛。听了一会,忍不住道:“对于商业银行逐步从乡镇退出一事,我有想法,从带动内需来看,农村信用社、基金会以及商业银行还是妄该合理布点,省金融办在去看给省政府去过相关报告。只是石沉大海,没有反应。”
侯卫东鼓励道:“你是学金融专业的,有什么好建议?”
吴波道:“省金融办的全称是省金融服务办,挂靠在省政府办公厅,如此机约设置,不能充分发挥金融办的职能,导致金融办沦为给领导写材料的部门。收集点数据,报报表,这就是最主要职责。如果不进行改变,省金融办可有可无,直接可以从人行和银监拿数据就行。
我认为,金融办应由省金融服务办改成省金融管理办,加强监管职能,省属金融国资应该由金融办管理,还可以增加对的方小额信贷、担保等机构的管理和金融对外交流职能。”
侯卫东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兼任金融办主任,工作重心放在了副秘书长的岗位上,扩大了金融办的职权,对他没有决定性意义。吴波情况不同,他是省金融办常务副主任,金融办权利扩大。他的份量将会大大增加,因此,他一门心思想游说侯卫东。
侯卫东没有轻易附和,道:“省金融办扩权,那么银监部门做什么,是不是对金融过度干预
几人在楼下聊着男人们的话题,祝梅回到楼上,她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在她身旁小桌上,摆着一张照片。这是她和李晶”丑丑的合影,背景是白宫。
第七百六十九章集资
了午卫东带着晏春平和莫波泣才前往锁州龙堂略,厄告辞前,侯卫东在院子里给祝梅发了一个短信,道:“我有事走了,祝愉快。”
祝梅心不在焉地坐在画板前,听到短信声,便拿了起来。她在赴美治疗前一直依赖手机与外界交流,对短信敏感得紧,看罢短信,走出门,站在走廊上,见到侯卫东正与爷爷在握手。
五人出了院门,沿着小河前往公路。冬日多衰草,河水浅且清。侯卫东的身影越来越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
吴波中午喝了几杯酒,趁着与侯卫东单独相处的时机,说话也就放开了,道:“秘书长,岭西金融办很尴尬,在很多省份,对地方金融机构的监管权都归金融办,而我们是归财政厅。这是对金融办职能的弱化。”
侯卫东没有回答,认真听着。作为金融办主任,他对于金融很陌生,听一听吴波这种资深人士的建议很有好处。
“省金融办应该是金融管理办,管理和服务只差两个字,职能大不一样,而且。金融办现在属于省政府办公厅。多数省份都是直属于省政府
侯卫东边听边行,要上主公路之时,他这才接了吴波的话头,“金融办的产生与呕年成立的大区行有关,也与今年启动斩农信社改革有关。”他举着手指,道:“金融办要制定本的金融业的发展规则,综合研究促进本地金融发展的地方政策;协调金融机构。为当地经济提供金融支持与服务,定位还是在协调。”
当了金融力主任以后,侯卫东也下了功夫。如今并不太外行,他听吴波说了许久,在最关键的地方发出了自己的观点。他作为金融办主任,他的观点就是金融办的观点,吴波作为副主任,他的观点只能代表他个人。
吴波见自己的意图完全没有被侯卫东接受,仍道:“秘书长,如果不重新定位。金融办就可有可无,沦为边缘机构。”
侯卫东道:“目前各地金融办正在进行探索小额赁款公司、融资性担保机构进行市场监管和风险处置,培育和监管产权交易,柜台交易市场等区域金融市场,这几项职能暂时还不能拿到金融办,水到渠才成,水未到。渠不成,这事得等待时机。”
吴波是省政府有名的金融专家,在人民银行工作多年,素来自负,侯卫东从来没有在金融部门工作的经历,这让他自然而然在专业上对侯卫东有所轻视。此时自己的意见完全没有影响到侯卫东,让他气馁又
走上主公路,侯卫东道:“金融办的职能可以摸索,但是不必急于改革,下一半如何走还得请吴主任多研究。今天我们的工作重点是振农集团,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吴波有了情绪,就不愿意深入交谈此事。道:“张振农就是非法吸储。”
侯卫东在地方工作多年。对社情民意知道得颇为清楚,道:“从2四只起,国有银行进行了商业改造,乡镇市场运营成本高,盈利性较差,农业银行、工商银行的分理点大面积收缩。这才是张振农事件的背景,不认识到此事的背景,就不能很好把握立场。”
吴波听见侯卫东带着倾向性,忍不住道:“情有可原,法无可恕
侯卫东道:“话说起来简单,可是情为什么可原,法为什么无可恕,坐在办公室是无,法准确了解,还得到实地走一走,否则总是看瓶中花,看得清楚。却无香无质。”
进入了铁州境内,侯卫东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的群山。思绪不觉回到了那一日。在那一日,他驾车与郭兰飞驰进入群山。渡过了经常回忆的一天一夜。此情此景,让人恍然入梦。
小车从高速路上飞奔,从铁州城区开过。
从高速路上可以看见铁州城内的高楼。高楼足有十几幢,约莫在二十多层。在中午的暖阳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岭西。除了岭西市。就数铁州的高楼最多。
以前在益杨开发区之时,在高速路口修了几幢楼,当时觉得挺不错,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整个设计还是差了档次,预留空间不足,房屋密密麻麻。楼房外形不够讲究,没有预留空调位置,外阳台也朝着大街。如今一下益杨高速路口,满眼都是楼上晾晒的衣物,给人感觉很是凌乱。楼已建成,无法推倒重来,这让侯卫东深觉遗憾。
两辆小车驶离铁州以后,很快进入龙堂县新区。
龙堂县是距离铁州最近的县,与沙州的益杨县差不多,总体上来说。龙堂县的经济和城市建设略强于益杨,但是两个城丰没有级差,仍然在一个水平线上。
振农集团位于龙堂县新区,新区街道宽阔,绿化得很好,与其他新区相比。都存在路灯比行人多的现象。
到了一个人口和房屋相比集中的街道,晏春平回过头,问道:“秘书长,行程如何安排?”
“先到振农集团去看一看。”
得到指示。晏春平对驾驶员于飞几生“你稍停,我去问一问振农集团见一位中年人起几,、车开了过去,晏春平摇下玻璃寄,礼貌地问道:“请问。振农集团怎么走?”
中年人见到了两辆岭牌照的车,给了晏春平一个白眼,嘴里咕噜着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最好翻车。”
又问了一个中年人,仍然是如此态度。
晏春平很有些惊讶。对于飞跃道:“龙堂人的素质真低,连问路都没有回答。”
于飞跃指了指窗外,道:“前面有一个环卫工人。”
于飞跃是岭西交警,那日与侯卫东偶遇,便被借调到了省政府办公厅,成了侯卫东事实上的专职驾驶员。他与小车班其他司机不同,其他司机多是事业编制的工人,于飞跃则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身份。
用一位公务员来当驾驶员,这是侯卫东自己的想法。他是厚道之人,若是身边人跟随自己辛苦一场,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会过意不去。可是硬要违反规定将身边人事编转行编或者工人转干部,不仅难度大,而且说出去也不中听。
借用公务员来当驾驶员就是一个擦边球,如果于飞跃工作出色,提拔使用不费周折,如果于飞跃工作有问题,退回交警部门就行了,也不至于留在身边为难。
车停在环卫工人身旁,晏春平再次发问,这一次他学机灵了,道:“你好,我们来振农集团联系业务,请问振农集团怎么走?”
环卫工人听到了晏春平的问话,道:“振农集团,这一片都是振农集团,你们具体找那个地。”
晏春平道:“我们要到振农集团的大门。”
环卫工人顺手指了指,道:“有好几个大门,转弯是最大的门。”
大家将信将疑地转过不到二十米的转角,里面就有一个硕大的镰刀,在镰刀后面,振农集团四个大家闪闪发光。
看着这把大镰刀,侯卫东顿时想起了以前庆达集团小广场上昂天向上的挖机,心道:“人的成长轨迹会在头脑中打上深深的格印,看着这把大镰刀,就明白振农集团是什么企业。”
振农集团从外面看起来象一个企业,走进里面。仍然是一个企业。但是,这个企业和改革所追求的现代企业并不相同,就算没有深入了解这个企业,站在振农集团大门朝里望,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是一个社会,而并非一个企业。
晏春平带着车去找宾馆,侯卫东和吴波两人随意逛着。
振农集团里面就如国企老企业,里面有厂房、街心花园、有小学,还有振农医院。老人和小孩子悠闲在路边和花园中玩耍,穿着工作服的行人不时从五人身前走过。
侯卫东对吴波道:“从第一感官来看,振农企业是什么样的一个企业?”
吴波在办公室里接触了振农集团不少材料,纸上的来终觉浅,此时站在振农集团的街道上,他脑子里的数据变得立体起来。他想了想,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道:“振农集团是为当地老百姓做了好事,但是,非法吸储就是非法吸储,他违法了。”
听了吴波一成不变的回答,侯卫东对他的看法反而有些变化,他坚持的是自己的观点。很有学者的气质,比很多没有任何原则只看上司表情的官员要可爱得多。
基于此,侯卫东没有将自己的意识强加给他,只道:“这两天,我们就沉下心来。在这里住两天。”
两人慢慢逛着。也来到了振农宾馆,晏春平办好了房间登记,在招待所登记处张望着。
进了房间。侯卫东真的有时光倒流之感,这个宾馆简朴而干净,厚重木质衣柜,实木的桌子,与以前的沙州学院宾馆颇为相似。
他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抽烟,心道:“没有想到郭兰还有这样一位表叔,她以前从来没有提起来。”转念又想到:“有事没事谁把表叔挂在嘴边,郭兰在我面前不提表叔,太正常不过了。”
他想起了郭兰所托之事,打通了郭兰的电话,道:“你好,我是侯卫东,你表叔张振农的事情,现在情况如何?”
郭兰道:“表叔现在还没有回来,情况不太清楚。只是公安机关询问了不少人。估计还是扩大范围。你有什么新情况
自从别离以后。侯卫东一直未与郭兰联系,此时清晰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不徐不疾,温文争雅,听到耳中很是舒服。
“张振农是全省著名的企业家,此案涉及面广,代表性强,省政府很重视,我带着金融办的同志已经到了振农集团,实地看一看情况。”
郭兰声音微微提高,道:“你在振农集团?”
“才到一会。住在振农宾馆。”
郭兰正站在阳台上接听侯卫东的电话,她抬头望去,正好看到站在宾馆窗前打电话的侯卫东。
第七百七十章短暂的时光
※帐容宾馆与对面小一楼相对而右,中间只有二十来米尔小有街道、小型绿化带和人行道,这是振家集团最标准化的布置,也是最普通的一段社会。
小楼带着斜顶,与其他小楼的格局一样,普通,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郭兰站在小楼的阳台上,目光注视着侯卫东。
侯卫东感觉到了这一道目光,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郭兰。
两人的眼光瞬间就胶着在一起,各自拿着手机,却不再说话,隔着二十米的空间互相望着。这一刻,两人除了凝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有做;
过了好一会,侯卫东反应了过来,对着手机温柔地说:“你也来了,住在对面?”
“振农表叔的家就在这里。”
侯卫东尽管收集了振农集团不少资哦,也知道张振家很低调,却没有想到堂堂董事长居然住在这样的小楼里,吃了一惊,道:“张振农是董事长,怎么会住在这里。”
对面的桓房在振农集团的社区里,毫不起眼,如一位面容平庸的中年男人,混入人群中就再也无法让人想起。
“振农表叔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大儒主义者。他的集团资产过亿,管理着十几个工厂,建有学校、医院,可是他没有专车,没有好衣服,吃着粗茶淡饭。老妈还到家里糊盒子,他的儿子读大学还得自己打工,这样的企业家难道会违法。”郭兰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平常说话总是风轻云淡,因为表叔受到了不公,她的语言就比寻常要激烈。
郭兰出来工作就在组织部,组织部的同志嘴上把着门,措词讲究严谨,她说话原本就带着书卷味,在组织部工作数年以后,语言更是严谨,如今天这样直抒胸臆,甚为少见。
侯卫东道:“我到振农集团来,就是实她走一走看一看。了解真实情况。”
“希望你到群众巾走一走,他们的说法才是最真实的。
侯卫东不再谈工作上的事情,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要见你,等一会我开车到外面的镰刀处,你过来。”
在他心里,欲望与道德一直在反复搏斗,相互拉锯着,轮番占着上风。此时眼见着对面楼上的郭兰,他便毫不犹豫地尊从了内心的真实愿望,立刻与郭兰见面的想法就是夏天最猛烈的暴雨,从天而降,无法躲藏。
郭兰内心同样在挣扎,听到了侯卫东稍显霸道的语言,这是侯卫东帮她作出了选择。她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客厅中的母亲与表婶,轻声“嗯”了一声。
侯卫东挂断电话,来到隔壁,对晏春平道:“我有事出去一会,有事电话联系。”
晏春平正在和吴波两人争论着什么。闻言马上站起来,道:“我去叫于飞跃。”
“我自己开车出去,叫小于休息;”他又对吴波道:“明天暂时不通知县政府,我们就在外围摸一摸情况,找机会到振农集团家里去坐一坐,最好找到了几户借款人,在他们手里看一看借款凭条。”
拿着钥匙,侯卫东稳重地出了门,到了楼梯处,他的稳重不翼而飞,一路小跑,下了楼梯。走到宾馆前台之时。他放慢了脚步,两眼不斜视,不疾不徐地出了宾馆。
坐上了车,他放下前车镜,打量了自己的面容;到了省政府以后,他在工地上的时间明显减少,脸上皮肤较之以前白了许多。他摸了摸下巴,心道:”黑一点看上去更男人味,现在长得太白了,以后要注意户外运动。”
小车在穿着振农集团工作服的行人身旁穿过,停在了振农集团标志性镰刀之下。侯卫东如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透过倒车镜注视着大门。郭兰穿着短大衣走了过来,在倒车镜里,她比平常在胖一些,更加生动。
上了车,侯卫东与郭兰对视一眼。
“到了上海,你比以前更朴素了。”
“我化了淡妆。”
“要热风嘛。”
“嗯。”
“开车出去转一转。”
“嗯?”
两人各在一方,互相思念着,谁知见面情更怯,心里的话明明可以用箩筐来装,说出来却是不咸不谈几句。
小车迅速开出了龙堂县,沿着高速路上了第一次见面的风景区。在高速路收费站前,侯卫东将车靠了路边。俯身过去,给郭兰带上了安全带。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郭兰的发丝轻轻拂过脸颊,让他感觉很痒。郭兰身上散发着淡淡管菲花香,沁人心脾。
过了收费站,侯卫东将车载音响打开,《离家五百里》优美的曲调从小车的各个角落迸将出来,音符如肥皂泡一样在密闭空间中左冲右突。
郭兰特别熟悉这首歌,随着音乐轻轻地哼唱着。小车密闭性能很好。车载音响挺棒,车内回响着音乐声和她轻柔的呤唱声。这是两人的世界,密闭的小车在高速移动着,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世界,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远远地看见了高速路出口,侯卫东飞快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郭兰,郭兰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听音乐,看两旁飞驰而过的风景。
在上海读书这一段时间,她接触最多的是前室友张永藉,两人关系相处得挺好,对于张永荷来说,大姐姐郭兰的生活方式太沉旧了,在无人之时,经常苦口婆心地劝导着她。虽然郭兰并没有完全接受张永莉的思想观念,可是潜移默化之下,两人都互相影响了对方。
郭兰走出表婶家门之时,将所有的犹豫与挣扎抛在了脑后,至少。在这一个短暂的时间里,她将痛痛快快地爱一回,作一回真实的女人。
小车上了风景区,树木顿时高大且密集起来,浓浓的绿意将世界笼罩。
开进了风景区最豪华的假日酒店,侯卫东并没有马上下车,他坐在驾驶室观察了一会,在酒店的院子里。停了几辆车,都是岭牌照,而且从车牌的号码来看,这几辆车也不是铁州的官车。
探明情况,侯卫东这才下车,出去到前台做了登记。
上楼之时,侯卫东牵了郭兰的手,两人十指相真,紧紧握在一起。
进了房间,等到服务员离开,侯卫东捧着郭兰的脸颊,道:“让我好好看一看。”郭兰头微微抬起来,带着三分羞涩、三分矜持和四分幸福,道:“我经常在梦中见到你。”
闻听此语,侯卫东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怜爱,道:“我对不起你,无法给你一个家,甚至是一个承诺。”郭兰伸出纤纤手指,放在侯卫东嘴唇,道:“别说这些,难得有机会在一起,让我们融入到大自然之中,忘掉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烦恼,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
“好,这属于我们两人的时间。”侯卫东取出了手机,原本想关掉,可是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关掉手机是不明智的行为,他稍稍犹豫。还是将手机调整成了静音模式。
调整了手机模式,侯卫东和郭兰进了屋。
郭兰脸色红润,坐在沙发上,身体有些僵硬,手脚没有地方放置。
侯卫东推开门,伸头看了阳台,又将通往阳台的门关紧?从桌子里拿出空调摇控板,调到致热模式,刀度。
郭兰看着侯卫东忙来忙去,等到他开空调之时,脸更红,下意识地用手指绞着围巾。尽管从表婶家出来就知道此事,可是当真面对之时,她的一颗心还是象要从胸腔里透出来。
侯卫东开了空调,又烧了开水,取了要付费的好茶叶,泡了茶水,端来放在了郭兰的桌前。
做了这些事情以后,他拉着另一张椅子,坐在了郭兰身旁,随后又站起来,用手探了探空调的风口,道:“温度起来了。”他脱掉了外套,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
郭兰也感受到了热度,站起来,取下围巾,挂在了衣柜的衣架上。然后又脱下了短大衣,也挂在了衣柜的衣架上。
侯卫东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到郭兰将大衣挂好,他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郭兰。
这是一具柔软、轻香而火热的身体,侯卫东紧紧抱着,在她的耳边低语:“我爱你,兰。”听到“兰”的称呼,郭兰似乎进入了热带海洋。无所不在的温暖包围着她。她转身,紧紧抱着侯卫东,喃喃地道:“我也爱你,卫东。
热吻之后,侯卫东额头上已有汗水,他抚摸着郭兰光滑的后背,道:“我们去洗一洗。”
郭兰满脸红晕,道:“我先去洗。”
侯卫东坚决地道:“不,一起洗,你要帮我搓背。”
“我没有帮人搓过背。”
“不会就学,简单。”
侯卫东抱着郭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开着一面窗,窗外可以看见远处山峰上的森林。
“卫东,关掉窗子。”
“窗外景色宜人,又是大山之颠,何必关掉。”
郭兰娇羞无比,抱着双臂,道:“关掉嘛。”
等到卫生间窗户关掉,就听到哗哗流水声,还有悄不可闻的说话声、呻吟声。
第七百七十一章短暂的时光
侯卫东和郭并排而古,站在窗边,着着远
远处的山峰被森林被包围,山风吹来,整座山似乎都在摇晃。而夕阳挂在山顶,鲜红如岭西特产咸鸭蛋。
“我们到山里走一走。”郭兰握着侯卫东的手,指着远处的森林。
侯卫东在省政府的简报中偶尔看到在铁州这一带山区里野猪数量很多,但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太珍惜与郭兰在一起的短暂时光,不忍心接绝。
下楼,到了前台,侯卫东在招待所订了晚餐,与郭兰朝外走去。服务员正想提醒“有野猪,在黄昏别走到森林边上”桌上电话响了起来,等到她接完电话,侯卫东与郭兰开着车已经出了宾馆。
沿着山边小道开了一会,侯卫东将车停了下来,此处有一条石板路可以上山,山顶有一个亭子。
手拉着手,两人如青春少年一般。在林间小道穿行,郭兰此时将所有的面具和重负都卸了下来,摘了不知名的花朵,编成了两个简易花环。给侯卫东戴了一个,又给自己戴了一个。
上了亭台,视线豁然开郎。半空中挂着耀眼而柔和的太阳,远处是时隐时现的铁州大城。山风吹过。树木发起哗哗声响,侯卫东与郭兰手握着手,心连着心,与大自然融和在了一起。
等待太阳彻底落下山坡,侯卫东这才与郭兰离开了亭台,郭兰挽着侯卫东的胳膊,随手扯了一枝枯草。拿在手里挥动着。这短暂的幸福时光,两人暂时忘记了一切,单纯地沉浸在幸福之中。
眼见着就要走上公路,侯卫东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他脑中猛地闪出了“野猪”两个字眼,马上将郭兰拉到身边。郭兰感受到了他的异常,问道:“有什么事。”
侯卫东没有回答,此时他耳中听到了树技晃动声,在身前十来米的小道上,出现了一头长着獠牙的野猪。
这是一头猥琐且眼中闪着黄光的野猪,体形瘦长,很矫健。定定地看着两人。
面对着危险,侯卫东格外冷静,环顾四周小道边恰有一株大树,他对郭兰道:“你先上树”然后不由分说地抱起了郭兰的双腿,将其托上肩头。
郭兰是第仁次在野外遇险,被侯卫东抱起以后,她双手就抓住了壮实的树枝,侯卫东再一使力,她就够着了树枝,摇摆几下,站在了大树的分叉处。
这是一头黄昏出来觅食的孤独野猪,体形庞大。由于其孤独,就更加具有攻击性。它有着黄蒙蒙阴沉沉的眼光。噢觉特别灵敏,闻到人味,猪脑袋很快醒悟了过来,嚎叫一声,朝着面前的人冲了过去。
侯卫东网把郭兰托上大树,就见到野猪冲了过来,此时上树显然来不及了,他一眼瞥见路边有一截两米多长的树枝,飞快取过来。树枝并不粗,用来作木棍有些勉强,断茬处很是尖锐,可以当作刺刀来用。
等到野猪逼近之时,侯卫东照着它的眼睛部位猛地刺过去,手臂感到了一阵大力撞来,“咔”地一声,树枝断了。
他向左一跳,与野猪擦身而过。朝前方下坡方向跑了几步,如猿猴一样连跳带爬窜上了一株大树。
野猪转过身体,追到树下,气急败坏地用头猛撞大树。这株树有脸盆粗,并不容易被撞断,侯卫东也就气定神闲,低头看野猪,发现野猪眼部插着一截断枝。
“卫东,受伤没有?”郭兰站在树下见到了侯卫东与野猪电光火石一般的搏斗,她喉咙发紧,声音发涩。
“没有,你站稳,别掉下来。”侯卫东低头向下看,所站的树叉离地足有两米多,自己居然就轻易地上来了,人的潜力无穷,今天是被野猪给逼了出来。
两株树相距约有四五米,两人隔空探望,小道上一头受伤的凶狠野猪。
“郭兰,你带手机没有?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侯卫东想用手机寻求增援,这才发现手机在爬树时掉在了地上,正好在受伤野猪身旁。
“我的手机放在房间里,没有带。”
侯卫东一直保持着头脑清醒。见郭兰说话带着哭腔,心中着急起来。他仔细观察了环境,见自己所站的树与郭兰所站的大树树枝相连。便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爬过来,你别怕。”
“不,危险。”
“没事。树枝都有碗口粗细。”
侯卫东小心翼翼朝另一株树爬了过去,来到两树交汇处,郭兰紧张地不敢再看,可是又不能不看,不停的祈祷。
还好,侯卫东顺利地转移了过来,两人在树叉处相遇。郭兰紧紧抱着侯卫东,梨花带泪,泣不成声。
站了十来分钟,郭兰平静下来。天色渐渐暗了,森林掩在了黑暗之中。在傍晚在树林小道里散步,是浪漫。此时黑灯瞎火被迫呆在树上。树下还有一只长着”一川的野猪,泣种接近干祖井的甘活方式,实在不是那公风…
森林中一只大鸟在叫,声音凄历,山风吹来,郭兰牙齿不由得颤抖起来。侯卫东将她抱在怀里,絮絮地说着话。
“好冷,我怕坚持不住。”
“别悄,我估计酒店会找过来。”他开了玩笑。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正确的,若是我一个人站在树上,现在肯定难受得很,和你一起在树上,我还嫌时间太短。”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身体素质还是这样出乌。
郭兰又道:“野猪没有动了,不知是不是走了。”
侯卫东仔细观察树下。道:“那家伙还在,只能在这里等待。天亮以后,野猪肯定会离开。”
过了一个小时。一辆小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侯卫东放在公路的车前。几个人听到侯卫东的呼喊声,朝着山上走了过来。
侯卫东大声提醒,“有野猪。”
“不怕,我们手里有枪。”
几个男人端着猎枪小心翼鼻向前,走近树前,手电光集中在了一头野猪身上。这头野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了刚才的凶悍。
“野猪死了,下来吧。”一人来到树边,用电筒照了照树上的人。
侯卫东滑下树。腿不由得软了软,他站在两秒,将郭兰从树上接下来。
“谢谢,你们不来。我们就惨了。”侯卫东下地以后。与众人挨个握手。
“请问,你们是专门来找我们吗?”
“我们是巡山队,宾馆给我们打电话。说是有客人外出来归,这几年山里野猪多,大家都紧张。”带头的汉子举起大婶指,道:“老兄,你牛啊,一猪二虎三熊,落单的野猪最凶,居然被你用树枝戳死了
几个汉子都是山里人;知道野猪的历害,对侯卫东都表示佩服。
侯卫东到风景区来,最怕被外人所知,此时他不愿意声张,道谢以后,将野猪交给几个汉子,然后开车回到宾馆。
进了宾馆房间。郭兰转身抱着侯卫东,在其耳边道:“你是真正勇敢的男人,我爱你,卫东。”
昨晚侯卫东的表现与官职等社会附带的背景无关。纯粹是一个男人面对危险的紧急反应,是一个男人最真实的本质表现,让郭兰认识到什么是男人。她主动吻着侯卫东的额头,眉毛、眼睛,然后亲吻着嘴唇。
第二天一早。侯卫东打电话要了早餐,在电话里,服务员道:“先生,铁州晚报的记者听说你赤死了野猪,要来采访你。”
侯卫东吓了一跳,忙道:“让他们别来,我有事马上要走。”
郭兰从卫生间出来,她脸色红润,肌肤细腻。侯卫东眼前一亮,道:“你真美毛”
“谢谢。”
“有记看来采访我们打野猪。”
郭兰楞了楞。主动道:“那我们不吃早饭,赶紧走吧。”
小车沿着森林大道下了山,当离开风景区大门之时,郭兰低语道:“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闻听此语。侯卫东心里如被揪了一把,他无法给郭兰作出任何承诺,对于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子,实在太不公平,这也是他心中最为科结的地方。
到了龙堂县,两人彻底回到了现实之中。郭兰内心有隐隐的愕怅,只是听音乐,不说话。
侯卫东道:“今天上午我要与你的表婶见面,听一听她的意见,然后与市、县相关部门作一次沟通,金融办吴主任还要作一次暗访。在省政府,我会秉公直言。”
“我听表婶说。有一些村干部在村里做工作,要求不准给振农集团提供证握。”
“消息准确吗?”
“只是听表婶说。未经证实。”进了龙堂新区,在距离振农集团还有好几百米之时。她道:“我就在这里下车。”
车停下,郭兰飞快地吻了吻侯具东。道:“你不要考虑我的因素,别为难。”
“我明白。”
下了车,她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小车发动以后。她站在路边,看着小车慢慢地开走。
侯卫东开进振农集团,在招待所门口,见到了三俩小车,清一色的奥迪车,见到这几辆车。他便明白了自己惊动了龙堂县的领导。
果然,当车刚刚停下,从招待所的门洞里走出了几个中年人,一人大步走在最前面,老远就伸出手,道:“秘书长,欢迎到龙堂县检查工作。”
旁边又走过来一人。满脸笑容,介绍道:“这是县委高书记。”
侯卫东与高书记握手。暗自琢磨道:“这位高书记来得好快。也不知他是什么“态度。”
第七百七十二章短暂的时光
苗真将侯卫东请到了龙堂县委接待中心。两人要了个慌…。洞门谈事。
进屋坐下,高真笑道:“秘书长是我们县委书记的骄傲,当年我当县委书记未满四十岁,在铁州引起了轰动,我记得秘书长在成津当县委书记时还不满三十岁,在岭西历史上省屈一指。”
侯卫东当过县委书记。人亦年轻,在高真这位老县委书记面前就没有摆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架子。道:“我查了省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不是我,而是网解放时的一位县委书记,从部队下来的,网好刀岁,年纪不大,是老革命。”
高真道:“我知道这位老领导,后来耸了茂东地委书记,死在了造反派手中,脑袋被碰了一个大口子。”
略作寒暄,进入了正题,高真道:“杜县长到铁州开会去了,今天由我向秘书长报告龙堂县的工作。”
侯卫东敛了笑容,道:“我来了解张振农的事,原来计划先到实地作个调研,然后再与县、市领导交换意见,今天既然遇到了,我想听听县里对张振农以及振农集团的意见。”
袁真略作沉默,道:“张振农在龙堂县是名人,他与其他富翁不一样,生活俭朴,在龙堂县很有威信,县里下这个决心不容易,是经过慎重考虑
听了完整的案情介绍,侯卫东有意道:“我住在振农集团,听了职工几句闲言,他们普遍对张振农抱屈。”
袁真道:“这一点就是此案的特殊性,我们为什么要下决心,基本两个原因,一是由于振农集团非法吸储,振农集团四周原本有农行和信用杜网点的业务量大大减少,金融部门数次到县里反映,这一个并不是主要原因,算是一个诱因。
二是县里对于未来风险的考虑,为了处理此案,县里对红高粱快餐连锁有限公司、中恩教育集团、铁佛一心副食合作商店等非法集资案进行了研究,这几个案子最终都破产于资金链断裂。最终兜底的还是
振农集团是以高于银行同期存款利率、承诺不交利息税等方式,出具名为“借款凭证。或“借据,实为存单的制式凭证,向社会公众变相吸收存款,目前已涉及数万人。这么大的数字,县里不得不慎重,若是振农集团有一天破产,数万人就是炸药桶,县里既然看到了问题,必须有所措施,否则就是失职。”
侯卫东作过地方官。很明白袁真的潜在之语:“振农集团至少有非法吸储的嫌疑,县委县政府不采取任何手段,若有一天振农集团资金链条断裂,则必然酿成涉及数万人的群体事件,县委县政府就是失职、渎职,主要负责人要对此负责。在此时处理张振农是县委县政府唯一的选择
侯卫东暗道:“如果我是龙堂县县委书记,也还是要按照这一套逻辑对张振农进行处理。法院认定张振农有罪,则县里的行为就得到法律支撑,法院认定张振农不是非法吸储,县委县政府同样也能得到法律支撑。县委县政府就可以免责,可退可进,唯一受影响的将是振农集团的发展而已。”
袁真一直在观察着侯卫东,此时见这位年轻的秘书长脸上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态度,心里不禁有了几分忐忑,暗道:“侯卫东这人年纪轻轻,道行不浅。他代表省政府而来,到底是什么态
有了这个心思,袁真找了借口,悄悄出去,给铁州市委书记蒋玉楼打了电话,汇报了此事。
蒋玉楼听说是侯卫东到了龙堂县,不以为意地道:“你给卫东说,中午在到铁州来,我请他吃饭。”
袁真没有弄明白蒋玉楼和侯卫东的渊源”里觉得这样请客不太礼貌,有些迟疑,却又不敢多问。回到了房间小心地问道:“秘书长,我刚才接到市委蒋书记的电话,他在铁州请您吃午饭
侯卫东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看了手表,道:“袁书记,我把省金融办常务副主任吴波留下来,他还有一些具体事要了解,我们十点半出发到铁州,蒋书记是老领导。不能让他来等我们
袁真听了侯卫东口气,便明白他与蒋玉楼肯定要什么特殊关系,心底彻底放松下来,他笑呵呵的道:“龙堂县虽然不是全国有旬的风景区,但是也有几处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好景致,午餐以后,如果蒋书记没有其他安排,我请秘书长尝一尝新鲜正宗的野猪肉。
提起了野猪肉,侯卫东不由得想起了在树下渡过惊险时光,当时惊心,事过境迁以后却很值得回味。
在回到宾馆房间之时,侯卫东给郭兰打了电话。
“我要到铁州去了。你什么时间回去。”
经过了风景区激战野猪之事,郭兰与侯卫东的关系舟形之间亲密了许多,她道:“我还要等几天,陪一陪表婶。”
“那你到岭西来吗?”
“说不清,多半不会
“那我走了,
“你也一样。”郭兰加了一句,道:“振农表叔的事情你别为难。”
“我知道如何处理,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同时考虑客观的情节。”
两个人道德和法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使两颗相爱的人只能远远地张望着。蜻蜓点水般的相会总是那么短暂,而且,幸福过后则是烦恼。
匆匆到了龙堂县。见了振农集团最真实的一面,这是未经加工的真实情况,比文字材料更加有力。又与县委书记袁真进行了交流,这也是很重要的信息来源。
所谓兼听则明。就是要听取方方面面的意见,而不能事先预设观点。若是预设了观点。以后的事情就会选择性失明。
进了铁州。与蒋玉楼见了面。侯卫东还是祝焱秘书之时,蒋玉楼已经是省财政厅副厅长。如今侯卫东成了省政府副秘书长,蒋玉楼成为了岭西第二大市的市委书记。
蒋玉楼的成长轨迹很正常,时间也合适。相较之下,是侯卫东成长轨迹有些另类。
吃饭前,蒋玉楼和侯卫东在会客室见了一面,蒋玉楼是财政厅出身,专业知识丰富,态度鲜明:“尽管学术界对张振农抱有同情态度,尽管民间对金融有要求,尽管现有的金融制度有不足,尽管张振农和振农集冉这几年带领农民脱贫致富,但是,这些都不是违法的理由,在现行法津未改变的情况下。铁州市委市政府没有任何理由为违反企业开脱。
以上的几个尽管,只能作为情节在量刑上给予考虑。当然,这是法官们的事情。我作为市委书记管不了这么细。”
侯卫东照例是多问多听少说。袁真和蒋玉楼的观点一致,代表了铁州官方的态度。
十分钟,正事谈完。蒋玉楼一挥大手,道:“卫东老弟来了,今天无论如何要喝一杯。”
“团长老婆年轻美貌,欲望正值当年,她清楚团长伤情。不由伤心地哭了。团长很懂人情,耐心地安慰道,孩子妈,别哭了,这几年什么招式都给你玩过了,还求什么呢?现在我都破格提拨为师长了,转业到地方也是厅级大官,难道一个厅级干部连一个**都不如。”
在座皆是相当级别的官员,见惯了世事,闻言都是哄堂大笑,宾主言谈甚欢,气氛热烈。
侯卫东年纪轻。又不太擅长讲黄色段子,就只是听,不讲。
离开了铁州之时,侯卫东靠着车上闭目养神,想起了第一次到省财政厅之时蒋玉楼严肃的样子,感叹道:“弱国无外交,同理,地位低的人没有社交。要是我的地位稍低。其一,根本见不到蒋玉楼,其二,就算能与蒋玉楼同席。他绝对是一幅苦瓜脸,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妙语如珠
他又想起了任林渡。论社交能力,任林渡比自己要强不少,可是现在的社会是强弱分明的社会,就算是任林渡与蒋玉楼有机会坐上一桌,蒋玉楼也绝对不会主动去讲黄色小段子。
回到了岭西,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突然接到省委办公厅赵东的电话,他的声音很急。“卫东,钱书记要见你。等一会鲁委办公厅的同志要同你联系。”
省委书记要召见省政府的副秘书长,这是很少见的事,侯卫东不禁有些紧张,道:“赵主任。钱书记接见我,为了什么事情,我好准备。”
“钱书记任省长期间。曾经到振农集团视察过一次。他看到了铁州龙堂县振农集团的相关材料,很重视。我给他建议,可以听一听省金融办的意见。他同意了。”
“赵主任,太感谢了。
“你别客气,等一会的汇报一定要有料,否则好事会变成环事。”
上一次,侯卫东、洪昂、赵东三位沙州干部喝了小酒,畅谈了人生,在半醉中,有了些少年激扬的感觉。虽然没有桃园三结义,却互相引为知音。这之后。三人都忙,没有再次相聚,却一直有所联系。
侯卫东直截了当地问:“我的汇报要点在什么地方?”
“钱书记想听一听省金融办关于此案的想法,但是,他不仅仅单纯关注此案,更重要是全省的金融布局。”赵东加重了语气,道:“卫东,机会太难得了。你要赶紧作好准备。”
放下电话。侯卫东暗自感慨:“机遇真的是给有准备的人,若是我对张振农一案麻木。没有到实地去调查了解,这一次就要砸锅了。”他没有顾得上到医院看母亲,急急忙忙回到了省政府。
省政府副秘书长单独给省委书记报告工作,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若浪费这个机会,就真是暴敛天物。
第七百七十二章节完结
第七百七十三章~第七百八十章
第七百七十三章机遇
兰卫东经讨反复思考。迈是给省委常委副省长周昌仓打怖…。报告了省委书记钱国亮要召见一事,并简要谈了自己的汇报要点
听说省委书记要召见侯卫东,周昌全吃了一惊,侯卫东这个副秘书长是协助自己工作,钱国亮不找自己的问情况。却直接召见侯卫东,这就让他有些紧张和疑惑。
“为什么钱书记要召见侯卫东,难道对我不满,我的工作有错失?”
越级,分为向上越级和向下越级,两种越级都不符合官场规则。但是程度又稍有不同,向上越级是大忌,越级者自以为聪明,却经常死得很难看。向下越级者都是领导。中间层级的领导经常将火气窝在心里,敢怒不敢言。最多腹徘一句“四处插手”或者“管得太细”。
省委书记与副省长只是相差半级,实际权力相差得太大,因此,钱国亮越过周昌全召见侯卫东。周昌全连意见都几乎没有,反而想着自己是否有问题。
这就是官场卢、特有的思维方式,在官场的时间越久,留下的络印就越深。
周昌全很随意地问道:“钱书记怎么突然想听金融办报告?”
他这是很委婉的询问,侯卫东听得明明白白,道:“据说他是看了铁州市委关于张振农的汇报。”
这两句话都很有深意。
省委办公厅通知侯卫东,并不会说明原因,只走出一个通知,“请某某同志几点钟到某某地方做什么。”这就是标准的通知用语。一般来说,不会附加解释,除非,出通知者与被通知者很熟悉。
侯卫东如此回答,说明他在省委办公厅有熟人,能了解到召见的来龙去脉。
周昌全便稍觉放心,在他心目中,侯卫东经过了成津县的锻炼以后,在政治上已经很成熟了。今天主动报告,就是成熟表现之一。对此。作为老上级,他很欣慰。
他略作沉吟,没有保留谈了自己的观点,又道:“我再提醒一点,钱书记最关注大局,岭西不仅是岭西省的金融中心,而是整个地区的金融中心。”
听了周昌全的交待,侯卫东背心上的汗水一下就流了出来,他接任省金融办的时间不长,调研工作刚刚开始,而自己又没有金融领域的工作经历,突然要向省委书记汇报全省金融布局之事,这个难度太大了。只是作为省金融办主任,为省委省政府在金融方面出谋划,策,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他没有理由说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自己的不成熟的观点错误地诱导了省委书记,让钱国亮书记形成了错误的观念。自己则要成为岭西金融业发展的罪人。此时,他感到肩上如泰山一般沉甸甸的压力。
“每临大事有静气。”侯卫东作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看了看表。距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一个时,他对于飞跃道:“先回省政府,半个小时以后接我到省委,记住,半个小时,如果我没有下楼,记得给我打电话。”
回到办公室,侯卫东将办公室反锁,随着门锁卡地吃了一声,他就完全投入到临时抱佛脚的工作之中。
打开电脑中的金融办文件夹,里面收集了一年来中央相关负责人以及省委书记钱国亮、省长朱建国针对金融领武的讲话,共计有二十七份文件。他扫了一遍文件题目,然后将钱国亮在全省银行系统的讲话调了出来,又将中央领导的讲话调了出来,迅速地拟定了一个简略的
时间太急,侯卫东只能如此,好在他当上了省金融办主任以后一直在苦学金融知识,也不算太外行。
当电话响起以后,侯卫东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是时间到了,他将最后提炼出来的观点打印出来,薄薄的一张纸,浓缩的是岭西省金融业的大政方针。
在车上,侯卫东闭目养神,尽量在脑中将中央领导的讲话和钱国亮的讲话串了起来。结合在省金融办了解的情况,形成了自己的三点看法,每个三点后面又有三个小点,三三一共九点。
到省委。与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见了面,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很公式化地握手。只是握手之时互相加了劲。
赵东道:“钱书记很忙,只有十分钟,不要罗嗦,捡关键的讲。”
侯卫东点头:“明白,有什么要求?”
“金融布局。”
侯卫东进门之时,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到了战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提炼的观点如放电影一般
十分钟以后,侯卫东离开了省委小车开出省委大院之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微微有些汗湿。
钱国亮身材不高,目光如鹰,等到侯卫东进门坐下,道:“你去过振农集团吗?”
“我刚从振农集团回来。”
“那你谈谈振农集团门前雕塑的看法?。
侯卫东大时倒幸,“幸好我还算敏锐,及时到了龙堂县,否则第一个问题就要触礁。”
他略作思考。答道:“大镰刀是私营的涉农企业,我到了龙堂搞了两天调查,想的最多的不是这个案件本身,而是金融业如何为农业、农村和农民服务的问题,,
要推动政银企合作,推动地方经济发展”,
岭西应该在周边几个省形成金融高地”
钱国亮谈到的几个问题,侯卫东都有所准备,虽然不深入,却很全面且观点正确。勉强应付了省委书记的询问。
谈话结束之时,钱国亮道:“金融办的理念跟得上发展,思维也清晰,只是深度不够,整体构架还缺乏,省金融办自己的力量不够,要组织全国顶尖的专家到岭西,进行高水平的调研。为省委省政府决策提供依据。”
省政府大院。周昌全让秘书楚休宏将所有客人挡住,专心专意等着侯卫东。等到侯卫东进了门,他却显得很轻松,悠闲地喝茶,看报
侯卫东给周昌全当过秘书,两人互相都很了解,知道周昌全急于知道谈话内容。坐下以后直奔主题:“我汇报了六分钟,先谈振农集团及张振农的基本情况,用了两分钟,然后谈全省金融发展思路,约四分
“钱书记有什么要求?”
“钱书记指出,岭西经济整体崛起根在农村,扛杆在金融。金融业作为撬动经济发展的支点,契合了全国新一轮的区域经济发展大计,钱书记要求省金融办组织专家搞一个调研报告。
省金融办接受了一件光荣的任务,要求我们的工作要以建立区域金融中心为出发点。立足岭西,幅射周边数省,推进金融改革和创新、加快发展各类金融机构和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三大方面
听完侯卫东的汇报,周昌全放心了,道:“钱书记通过张振农的案子看到全省发展的短板,他高瞻远瞩,目光不仅是岭西省内,已将周边数省纳入了岭西的幅射范围,岭西经过近十年发展。实力增加了,现在要争取在全国的发言权。”
此时,他心里仍然有一个问题:“省委书记亲自召见省政府副秘书长,理论上正常。在实践上很少见,侯卫东能进入钱国亮的视线,绝对不会是偶然事件,应该是赵东在穿针引线。”
作为老领导。周昌全凭着直觉已经抓住了事情的真相,他暗道:“侯卫东翅膀也硬了,我不服老不行啊。”
由于侯卫东一直很实在很忠诚,并没有瞒着哄着,他因此对侯卫东很宽容,甚至还带着一丝欣赏。
在侯卫东离开之时,他拍了侯卫东的肩膀,真诚地道:“我们这一悄人终究要退出历史舞台,岭西的未来要靠你们这一代,我会再送你一程,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进入省政府以后,侯卫东就如推开了另一扇窗。
以前他的目光总是盯着沙州一地,曾经走出了国门,见识了大洋彼岸的世界,但是他的思维仍然是沙州思维。
来到了省政府出任副秘书长,往来多有省级领导,接待中央部委同志是寻常事。工作的参照物是全国同行,他的视野慢慢在扩大,心胸也越来越开阔。
历经挫折是成长,顺风顺水同样是成长,关键还是自己的态度。
从省政府离开,侯卫东到了医院,明天就是母亲做手术的日子,他请了一天假。
到了医院。大哥、二姐夫妻都在,侯永贵独坐在椅子上,闷着头,谁都不理。
刘光芬精神挺好,对侯卫东道:“刚才我和郭师母通了电话,她要来看我。”
侯卫东吓了一跳,问:“郭师母怎么知道你要手术?。
“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今天她打电话给我,我给她说了病情。”
郭师母以前为了郭兰的婚事,就托刘光芬在沙州公安物色合适人选,虽然事情没有办成,可是两人过年过节都要打个电话,寒暄几句,问问家长里短。
第七百七十四章机遇
一东心里有两个纠结:
第一个纠结是火佛蝶矿,进入奶年以来,全国蝶炭突然卖疯了价格接连翻番,而且供不应承。益杨县火佛烁母资源厚,前期投入亦足,管理水平相较比其他小矿更高,于是变成了一头会造钱的怪兽,每月侯卫东看帐都会心惊肉跳。
当初侯卫东从周强手里买蝶矿之时,正在仕途失意之时,老仕涂或者走商道,两种选择还在心里徘徊。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短时间之内会由益杨县走向岭西,会由科级十部变成厅级干部
在这个过程之中。侯卫东由于石场和蝶矿被审查多次,从法律角剪来看,这些产业属于刘光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可芳参与调杳人心里都明白,这就是侯卫东的产业。
摸着石头过了二十几年的河。批会已经越来越宽容,火佛蝶矿得来理由正当,经营合法,大家史多的定羡录,口里或许还会义正辞严,心里则是不以为然。
进入省政府以后,事情发生了新变化。在基层,干部们实质上具都是执行者,是做事的。政治意味并不浓。到了省一级政治氛围明显不一样,火佛煤矿便成为了俟卫乐的一块心病。
侯卫东的政治意识在当了县委书记以后开始觉醒,到了省政府,穆变成主动的意识,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火佛蝶矿就芳猴午的红屁股,随时会引起政敌的注意,会成为政敌的靶子。
但是,火佛煤矿之一座会造钱的机器,轻易放弃谈何容易,他设想了好几种处理方式。都不理想。
政治理想与火佛煤矿。成为候卫东的岩一个纠结之处。
第二个,纠结就是郭兰。
十年来,侯卫东与几个女子也有亲密接触。
段英是两今年轻人在迷茫之时的互相依靠,然后挺起胸自奔向自己的的前程各自追寻自己的幸福,回忆此事。他在心里并没有负担。
李晶成功的原的是多方面的,她性格坚强、洞察世事,经过初入社会时痛苦的蛹化,终于破茧成蚜,成为目由的地妹人。对她来说,侯卫东是生命中一次最美的速遁。
可是郭兰不同,侯卫东与郭兰交往!深深在感觉到了对小佳的背叛,对于很多功成名就的男人来说,肉体上偶尔出轨。在他们的思维巾不算背叛,只有心灵上的出轨万定真正的背叛。
侯卫东与郭兰远隔千里,却是经常仰望天空,思念着在上海的郭兰,这种思念就是对小佳的背叛。扪心自问,他也是爱着小佳的,这份爱已经转化成了亲情,敦厚而绵长。对于俟卫东来说,两份感情都很真诚,这也是让他最为纠结的地方。
听说郭师母要来,他看着在病房忙里忙外的小佳很不是滋味勺不过,母亲刘光芬的手术在即,他的两大纠结都让位于母亲的病情六
与母亲刘光芬交谈以后,侯卫东找到了院长康有志
院方很重视。月日的这一次于术,进行专家会诊,还请了在该领域有全国影响的专家,如今万事俱备,只晋明大的手术。
康有志作为一院之长,即走专家,也是医院的行政长官,在他当专家之时,对岭西省市官员不盾一饮,当有人托请之时。他很是清高当他成为省第一人民医院以后,他的社会角色发生了彻底变化作为陕院当家人,他要享受一系列权力的同时,要对全院医生负责,要对陕院的前途负责,要对就医的病人负责,专冢意气必须让位于现实老虑,他对手握权柄的重量级人物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侯卫东母亲住院。这是他进一步与省政府保持密切关系的好机会,康有志在他的权力范围之内,表达善兵。
“秘书长,你就放心了,你母亲的病发现将很及时,术后存活率很高。”康有志看出了侯卫东的紧张,主动安慰。
侯卫东表示感谢以后。抛出了橄榄枝,道:”康院长上次说的韦情,我给建行杜行长谈了,他也认利了,没有什么问第一医院这块金字格牌,至少值五个亿。
省人民医院要改建住院部,尚差一些资金,上次康有志给侯卫东谈了,他没有想到侯卫东这么快就将此事落实,高兴地道:“秘书长,我代表全院感谢你。”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想着母亲明大就姿上于术室,侯卫东心甲有善无名的焦灼,他站在拐角的吸烟室,几口就将一枝烟吸宇了
“卫东,今天是口号,我记得你母亲要做于术,祝手术成周昌全此时正在机场。在临上飞机前,他抽空给度将打了电话
侯卫东还真没有想到周昌全会打电话,道谢以后。暗道:“周省长公务繁忙,还记得此事,难得。
他顺手又拿出一枝香烟,刚刚点燃,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是一串奇怪的数字。
“你好,我是侯具东。”
手机里传来李晶的声音,,伯母耍做于术。怎么不出国来做,羔国这边我可以联系。”
侯卫东有些惊,问:“你在香港,还是美国,怎么知道这事
“我在美国,来了两个星期兴点羔经理给我说过伯母的事,他问我要不要送说算天,祝梅给我打了电话,也说了此事。”李晶此时还躺在床上,声普有此慵懒
侯卫东一直将母亲生病之事作,保密处理,但甚仍然成了不是公开的秘密,他为此很无奈
“祝梅这个小机猜到了我们的事,禅话间挺打抱不平。”
侯卫东想起祝梅那日的态度这才恍然大悟,省“难怪有一天她表情不对,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学画画的。观察力敏锋得很,再禅,、丑丑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谁都看得出来。”
聊了几句。李晶听到侯卫东无精打采,浩“不聊了,你也没有心情,但愿伯母手术成功。”
侯卫东突然闪出一个念头“精工集田一旨存收购煤矿,能否就将火佛卖给精工集团。免得这煤矿成为心腹之精工集团蒂事长是小丑丑的妈妈,卖给了李悬皆大欢喜之一时没有下定决心,暂时没有在电话里说起此事六
刚吸口烟,电话又响了起来一却具杨柳的由话
“秘书长,宁书记来看伯母,经讲了岭
侯卫东没有想到宁玥会亲自过来,口里肖,“太客与此时他只想静静地待一会。可是宁玥亲自来,他必须得尖接待
回到病房,与母亲说了几向便出尖迎接沙州市尊书记宁玥,侯卫国是沙州市公安局长。也跟着出去仰接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就贝到一辆盆油车开了讨夹,却不芳沙州牌照,侯卫国是公安局长,习惯性地关注车牌,省“这是茂云的专车。”
侯卫东脱口而道:“祝书记的专车。”
车停下,祝焱、蒋玉新、祝梅接依次从车巾下卫东急忙跨了几步,与祝焱握了手,道:“祝书记好。”
祝焱指着他,道:“刘老师要做年术,你也不说一声,若不是蒋玉新知道此事,我还蒙在鼓里。”
侯卫东心里暖洋洋诚地道。“祝书记这么忙,我怎么敢打扰你。”
说话之时,他抽空看了一眼祝梅,祝梅低着头,年里提着花篮。
祝焱在事前并没有打电话,此时贝侯卫东和侯卫国两兄弟都站在门口,道:“你们在等人。”
侯卫东解释道:“宁玥书记要讨来,我陪祝书记井进去,大哥在这边接人。”
正说着,又有三辆车开进了医院。
来者是沙州市毒书记宁玥、组织部长洪昂以及秘书长粟明俊,另外还有沙州市公安局长老粟。
一行人略作寒暄。朝病房老去,仰面碰上了陕院院长康有志
病房站满了人。刘光芬知道这此大领导能来看望自己,都是冲着儿子,心里即高兴又自豪。即格离开病房之时,她对存场的领导道:“感谢各位领导都我们全家的关心照顾,做宇年术,请各位领导到家里做客,我给领导们敬
她说得自信乐观。完全不象是即将讲入年术室的癌症病人,在场人听了都露出笑容。侯卫东听在心里却更加心酸,上了弃术台,就有风险,这让当儿子实在难以心安
护送刘光芬进入手术焱一家人最井告辞,张小佳等人陪着宁玥。侯卫东就送到门口。
蒋玉新道:“卫东别太担心了,刘安师发姆得早,年术应诓有效果。”
祝焱与十年前相比,身体要胖了一此但具相静与十年前当县妻书记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韦质上更加深沉了一在上车前,与侯卫东单独站在一边说你的性格更活合独当一面,放在省政府当幕僚太可惜了,准备在省政府工作多久”
侯卫东没有完全说老实话,他也开法宇全消去实话,道:“才进入省政府,正在适应过程之一步如何专还没有老虑明
祝焱道:“你这个岗位很能锻炼人可具毕变臭存幕后,不官久留,争取早些转到第一线去。”他此时;经据到了一个重大消息,省委组织部人选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巾央相关部门即将到达岭西,而他将是主要考察对象。
侯卫东是聪明人。当祝焱接着又详这话题之时,他顿时将隐约的传闻联系起来,眼前顿时一了点头,省“谢谢祝书记指点,我会认真考虑。”
两人就如一定境界的内家高年比动作赏互相明白对方的深浅。等到祝焱离开。侯卫东仍然看着讫尖的车屁股
回到病房时,宁玥一行也告辞
等到领导们离去。就只剩下家甲人,他们全部坐在午术窒外的椅子外。集急地等待着。
侯永贵原本又黑又时所有皱纹都淬存一起,整个苍、一下就觉得苍老了十岁。
人来人往都是浮云,有亲人的娑君才最为真实。
第七百七十五章机遇
右着母亲讲了手术室。侯卫东的心下就悬了起来,尽心…泪人民医院精英尽出。院长也多出安慰之语,可是他仍然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小佳陪着段英夹妇走了进来。
侯卫东见到梁进文博士,就如溺水之人看见了一段树枝,道:“梁博士,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梁进文拿了加强比,到隔壁的房间慢慢看,一位年轻医生站在梁进文身后,也跟着看。粱进文指着一处阴影,对年轻医生道:“就是这里。不太明显。”
在侯卫东眼里,透过灯光的加强。黑白相间,完全不明所以,问:“梁博,手术效果应该可以吧。”
这个问题他接连问了两遍,梁进文理解病人子女的心情,道:“成功的肺癌手术能大大提升患者的生存率甚至达到治愈,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因素。关于肺痨手术后能活多久,其还受是否是治疗最佳时机、术前术后护理、患者心态、患者身体机能等等因素的影响。”
段英明白侯卫东心情,见丈夫掉进了书袋,打断道:“你这人罗嗦,直接说结果。不要掉书袋。”
梁进文在段英面前耳朵挺软,被说了两句,也不生气,道:“刘老师发现得早。病情得到了控制,没有出现转移,手术后生存率很高。”
或许这是一句安慰的话,侯卫东却格外喜欢听。
又进来一人。却是郭师母。
小佳认识郭师母,连忙迎了上去,侯卫东连忙跟了过去。
“侯公安。你耍宽心,好人有好报,刘老师肯定能治好。”郭师母失去了丈夫,虽然有女儿相陪,却仍然如离群的孤雁,经常会感到孤单。她对侯永贵此时的心情感同身爱。
侯永贵并不认识郭师母,见郭师母大老远从铁州过来看望刘光芬,就表示感谢,同时讲了讲刘光芬的病情。自从刘光芬确诊以后,他就一直受着煎熬。虽然与郭师母是第一次见面,却忍不住与她讲起了刘光芬的病情。
侯家几兄妹、郭师母、段英夫妻都坐在外面等着。
时间如乌龟一样缓慢,两个小时的时间比两天还要长,侯卫东站在窗边,一枝接一枝地抽烟,整个人都被烟雾包围。段英悄悄地提醒佳:“肺癌有可能遗传,侯卫东抽烟太凶,你最好提醒一下。”
小佳也发现此事,她一直忍着,见到侯卫东又打开一包新香烟之时,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低声道:“别抽了,妈知道你这样抽烟,会不高兴
最后一句话打中了侯卫东的穴道,他默默地将香烟放了回去,自语道:“也不知手术还要做多久,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两个半小时以后,手术终于结束。医生一句手术很成功,如仙乐一样回荡在侯卫东脑中,他挨个与医生握手,最后,还与梁进文和段英握手。
手术以后。郭师母也就告辞而去。侯卫东抽个空子,给郭兰打了电话,“手术成功了,郭师母能来看我妈,太感谢。她离开医院,我安排驾驶员送她到机场
是否到医院去,郭兰经过内心挣扎,她能够想到医院里的情况,终于下定决心先到机场买票。
接到侯卫东电话,她道:“对不起,我没有过来看望刘老师。”
侯卫东仍然浸沉在母亲手术顺利的兴奋之中,道:“带病肺叶完全切除了,据专家估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性。我让医生开了食谱,一边治疗,一边食补。一定要将我妈治好。”
郭兰完全能够理解侯卫东的心情,听到侯卫东自说自语,一方面着实替他高兴。另一方面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有些悲伤。
当郭师母来到机场以后,距离上飞机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母女俩在侯机室相对而坐。郭师母感叹道:“以前我想多生几个小孩,你爸忙着事业,不想生,你爸生病以后,家里孤孤单单,刘老师生病了,一家人都在外面等着。”
她叹息道:小兰,你的个人问题也要考虑了,别久拖着,都成老姑娘了。我看平凡就不错,他是教接,有学问,有知识。”
郭兰打岔道:“妈,你休息一会,我给你倒水去。”
郭师母隐约知道女儿的心思,看着女儿的背影,不停地摇头。
前往上海的班机起飞不久,一架客机降落在了岭西机场。
季海洋和刘莉夫妻俩拖着行李下了飞机,沙州财政局办公室早有人在机场等着。季海洋上了小车,刘莉则站在车外,给弟弟刘坤打了电话,“刘坤。我和你姐夫网下飞机,你在岭西吗?”
刘坤此时正在茶楼与生意上朋友打牌,接到刘藉电话,道:“我在岭西,没事,正在玩。”他从国家机关出来以后,就下海经商,由于姐夫是沙州市财政局长,借着这层关系,生意到也不错,比起在沙州市政府之时。手里还宽裕领许多。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顾着玩,更不要赌钱。”
生意要靠姐夫罩着,刘坤对姐姐的态度也好了许多,道:“姐,你也太婆妈了。比我妈还职嗦
“侯卫东的妈妈得了肺疼,今天做了手术。”
刘莉话未说完,刘坤哈哈大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刘莉生气地道:“你这人不长进,侯卫东现在是省政府群秘书长,你们两人是同学是同事,没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趁着这个机会,与侯卫东拉近关系,多一条朋友多一条路。”
在刘坤潜意识中,侯卫东是一座压在头顶上的大山,无论他如何努力,也逃不掉厚实这一座山,在他敏感而复杂的内心世界,侯卫东早就是一个充满着邪恶的人物。冉断然拒绝了姐姐的建议:“我以后就算是讨饭,也不会向侯卫东讨好卖乖
刘莉进了汽车,很无,奈地看了季海洋一眼,摇了摇头。
季海洋道:“算了,这是刘坤的心结,不容易揭开,别强迫
刘莉头靠着丈夫肩上。道:“他以前靠爸爸,现在靠姐夫。一辈子这样靠下去,总不是办法,我看着焦急。”
季海洋的小车在医院还没有停稳,又看见一辆沙州市政府的小车开了过来。
任林渡老远就看见了沙州的财神爷,下车以后。热情就打起了招呼。
季海洋脸上露出笑容。上前一步,与任林渡握手,道:“任主任,感谢你在首都的感情款待。没有你带路,我们恐怕在财政部得坐冷板凳。”
“季局,为你们服务是我们驻京办的职责,得到季局夸奖,林渡不甚荣幸。”
任林渡当上了驻京办主任以后,他的社交才能被最大限度发挥出来,作为地级市的驻京办主任,没有雄厚财力和深重人脉资源,在京城这片海里混并不容易,沙州前几任驻京办主任都混得勉强。而任林渡上任以后,他发挥了脸皮厚、口才好、精书法等优势,渐渐在众多的驻京办里混出些名堂。
季海洋到财政部办事。任林渡找了一个喜欢柳书的财政部朋友牵线,尽管事情还没有定论。至少到了部里有人招呼,不至于太尴尬。这一次,让季海洋对任林渡刮目相看了。
三人一起到了医院,侯卫东已经接到电话,他并没有到医院门口去迎接,听到脚步声,他迎到了门口。
进了病房,略站几分钟。季海洋给刘莉递了眼色,刘莉就取了一个信封,交到了侯永贵手里。
任林渡也顺势递了信封。
递完信封,季海洋又与侯卫国、侯永贵分别交谈几句,就告辞。
侯卫东将季海洋和任林渡送到了门口,他一边走,一边给杜兵打了电话,“你回来没有,季局长和林渡在这里,你帮我陪一陪客人。”
季海洋道:“卫东,你别管我们,我才下飞机,还要回沙州。”
侯卫东道:“季局是老领导,一定要吃了晚饭才回沙州,我暂时走不开,杜兵过来陪你。杜兵现在是干部二处副处长。”
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负责考察省委管理的地级以上市领导班子、领导干部,对领导班子换届、调整配备和干部的职务任免、交流、待遇、退离休等提出建议”负责县市、区领导班子换届人事安排方案的审查批复工作”会同有关方面研究市、县市、区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政策,提出宏观指导的建议。
杜兵当了二处副处长。位置很要害。
刘莉也认识杜兵,听到此语,暗道:“侯卫东的秘书都成了干部二处的处长,刘坤与侯卫东是同学加同事的关系,搞成现在这样,太不值得了。”
杜兵网帮着侯卫东将市政府原秘书长蒙厚石送至省政府,正在回医院的路上,就接到了侯卫东电话,他加快了车速,很快回了医院。
侯卫东没有跟杜兵客气,道:“小杜,今天晚上安排一桌,你把休宏小晏夫妻约上,季局长是老领导,我争取过来,好好敬一杯酒。”
侯卫东可以直接安他的前秘书,季海洋面对杜兵却客气得很,道:“杜处长工作忙,真的不用管我们。”
杜兵道:“季局,任主任,你们都是老领导,别客气了,今天我先代秘书长作东。”在省委组织部工作数年,杜兵早非吴下阿蒙,一举一动即沉稳又有风度,与侯卫东倒有几分神似。
季海洋有意识结识杜兵,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他又对侯卫东道:“卫东,你若忙就不用过来
侯卫东正在接电话,接完电话,他对季海洋道:“等一会,秦飞跃和粟明要来,正好一起。”
等到季海洋等人离开医院,侯永贵很感叹:小三,你一定要好好工作,否则对不起这么多领导的关心。”
侯卫国在一旁听了父亲之言。暗道:“若是小三不当省政府秘书长,恐怕十有八九的人都不会到医院。”
客走旺家门,这是人们的现实选择,官场更是如此。
第七百七十六章人生如戏
侯卫东这才脱身,在医院的时间存方付各种各样的访客。这些项客都是来着望母亲刘光芬的,他必须算脸相迎弄得比上班还要累。
安慰了父亲,又悄悄给了护工凹元钱,交待护工看护仔细一些,偻卫东这才和小佳弈开了医院。
两人都累了。坐在车内,济讨车宵看着宵外闪过了灯光,无语。上楼之时,小佳挽着侯卫东的胳膊省“安公求求你了,别抽烟了,你要对我和小田田负责。”
侯卫东自从8个月断奶以后,身体强健得很从来没有为身体操过心。此时母亲得了病,他第一次意识勇味命的肝弱与可贵。他将身上的香烟取了出来,使劲噢了噢,鲨:“我不抽了从今天起戒烟。
小佳知道侯卫东烟瘾甚大不以为然省,“你一时戒不了。慢慢戒,先控制量。逐步减少,最后不抽。”
侯卫东顺手将一雷烟扔到了墙角的不饺钢垃圾桶,道:“不抽就不抽,没有必要慢慢戒。这又不是天大的事。”
“若你想抽。怎么办?我听鼎戒烟挺难。”
“想起我妈那样,这烟无论如何也柚不下尖说戒就戒。”
洗了澡,两人坐在床头,拿起了各自的枚泌书。在装修岭西新房间时,特意安装了老式的壁灯,每天临睡前打开壁灯,翻几页书,也是人生的乐事。
侯卫东拿起了《围城》,看了一段顺与摸向床头,他马上反应过来,又将手缩了回去。离开了秀烟只货得嘴只空荡荡。
小佳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省“我这有口香糖,嚼一嚼。
侯卫东摆了摆手,道:“不用只某习惯而已。”他拍了拍书,道:“钱钟书将婚姻比作围城其实官场悬最大的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却没有出去的勇气;外面的人棋讲来却没有进来的路子。”
两人看了些书刚躺下不交庄喜年机发出,剧烈的振动声晋。
侯卫东早被无孔不入的弄机弄怕了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他必须要开手机,为了让心脏减负睁上一律将年机调成振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手机在桌上的振动同样让心脏发抖。
小佳生气地道!“这此人也具存半应给人打由话。”她是体制内人,对侯卫东颇为理解,发了向牢骚,见侯卫东睡着不动,推了推,道:“这么晚打来,肯定要急事你还吾要接。”
侯卫东吸了一口气,这才撑起身体,拿甚年机,顿时坐了起来,来电是周昌全办公室。
侯卫东接过电话,主动问诺,“周省长你好。我需要到办公室来吗?”
话筒里传来周昌全平淡的声音:“你来吧,我等你。”
放下电话。侯卫东飞快地穿衣服住躺存床上问:“是周省长吗,有急事?”
侯卫东道:“周省长在办公室,我不知省什么事。”
小佳裹着厚厚的睡衣,要从床上爬起来。侯卫东阻止道:”你继续睡,别起来,我不知什么时间才回来。”
小佳还是起了床,站在窗台上网好可以看到大门,等了几分用:,一道雪白的灯光刺破了黑暗,出了大门。她这才重新入睡,可是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总是睡不着。拿起用用的照片慢慢地看,细细地看,狠不得马上就回沙州,把用用拍存怀甲睡带。
侯卫东开着他心爱的奥迫车随年将普乐打开,音乐居然是季海洋喜欢的《桑塔露棋亚》,他极了一会仍然没有想起自己的卓里为什么会有这一张碟子。
到了省政府大楼,侯卫东看了看年表,才好十一点。上了办公室,见到了楚休宏。
“休宏,什么事。这么急。”
楚休宏摇了摇头,道:“秘书长我不清垫周省长在等你。侯卫东有些纳闷了。心道:“什么事情淬禁休宏也不知道。”
办公室开了空调,温暖如春周昌全只穿了一件毛衣,身体显得挺单薄。他戴着眼睛在看报纸,桌帝放着一杯热茶一枝香烟。
见侯卫东进门,他扔了一枝烟过来省“刘老师的手术还顺利吧。”
“手术很顺利,据康院长禅存活率很高。”侯卫东把香烟放在鼻端噢了噢,道:“老领导,我戒烟了。”
周昌全很理解侯卫东,道!“不抽亦好,我苦戒了数次,不成功。”
“老领导,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还要多呆几天”!
周昌全才从北“飞行一个半、时开两,、时的会然后飞回来,开会的成本太高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周昌全从桌上拿出了一个邮政快递,道:”你看看里面的东西。”
侯卫东打开快递,里面照斤,还有一封信。
照片是周昌全与歌舞团柳洁的照片,明显定被人偷*拍。在照片中,柳洁挽着周昌全的胳膊,两人神态亲热。照斤上有时间日。
信很短:“我手里还有更刺激的照片,若不想在网络上公布,二十万元消奂,听候通知。”
看照片之时。侯卫东给照片事件作了一个足性,道:这些人想钱想疯了,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周昌全眼前一亮,道:“你也遇到过这种事?
侯卫东将以前的遭遇讲了,道:”当时我喝醉了,一位女投资商扶了我一把,被好事者偷*拍了下来,小佳看到这些照片,差点和我打架。后来我才弄清楚,这是小佳的追求者搞得鬼。他侃此事,特意将李晶的名字隐去了。
周昌全很气愤地拍了桌子,道:”这些人狗胆包大,居然敲诈在我的头上,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侯卫东脑筋转得快,暗道:“这种事情若是惊动了公安万。周省长反而说不清楚了。他叫我来,肯定是让我悄悄处理此事,不闹太大的动静。”
想通了这一点,他试探着道:“周省长,这几张照斤很正常啊,芳否通知公安厅。”他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询网定否就只有这几张照片,还有没有更加亲密的照片;为一层意思就走试探周昌全的想法,是否让公安来处理。
周昌全不动声色地道:“这些烂事我尔管,交给你处理,原刚有两个”一是鸡不叫狗不咬,二是不留后遗症。
侯卫东对此已有心理准备,爽快地道:请同省长放心,我会处理好此事。”
他没有问这些照片是如何而来,也没省网当时的背京,甚垒没有拿过照片,只是用心记住了几张照片的内容。
周昌全与侯卫东一起下了楼,侯卫东将同昌全送上车,目送其远去,这才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家小佳仍然坐在床上看书。
“你怎么不睡。”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眠。同省长大半夜叫你到办公室,有什么急事?”
侯卫东不愿意说出此平,道:“都是工作上的事,没事。”
他素来不在家里谈具体工作小佳也刁惯,等到偻卫东睡下,她就将壁灯关掉,然后翻身抱着侯卫东。不一会小佳就沉入了梦乡。
侯卫东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周昌全交给的任务其实很棘并。
这些照片只是最亲密的动作是挽手,若定一般人,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照片,可是周昌全是省委常委、副省长,这种照斥若走出现在了网上,肯定会被炒得沸沸扬扬,说不定会被弄成政治事件。
发照片的人目的就是钱,若屈服于此人,给钱,却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人性中的贪婪没有止境,轻易得于说不足会了“来灭大的贪欲。
侯卫东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屈从敲诈”心道:”看来还嘉得悄悄动用公安的力量。”
他翻身起床,拿着手机到了客厅,调出了侯卫国的名字,却迟迟没有按发射键。
“周省长的意思是不能闹得沸沸扬扬,动用公安力量。只怕此事包不住。”侯卫东站在客厅里转着图,几髅想拿烟出来,又忍住了。
“周省长既然要让我办事,给的肯定定最具买的照斤,而敲诈者既然想敲诈,寄来的肯定是最有代表性的照片。这样说起来,敲诈者手里也就没有更多的猛料,所谓更精彩内容,定欺诈。
这是侯卫东转了无数圈以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如果是政敌,应该将照片公布于网上,这样会给周省长造成直接伤害。如今是要钱。说明了此人不是同省长的对于。这几张照片应该是偶然所得,不是故意布局。”
这是侯卫东得出的第二个结论。
“周省长应该也有类似的判断,因此可将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他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唯一要求是大事化小小事化。
这是侯卫东得出的第三个结论。
若走动用公安力量,则可以在交钱时将其抓狭,此时敌然不用公安力量,事情就难办了。至于黑道,侯卫乐压根没有朝那方面去思考,走这种歪门邪道。迟早会惹火烧身。
到了夜里两点,侯卫东还在客厅里想着对束。
小佳半夜醒来,没有见到枕边人,穿着睡衣走到客玎,问:“你一人在客厅里做什么。早点睡觉,明天我一大早要去排练。
听到排练两个字,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侯卫东脑中出现了灵感,生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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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七章人生如戏
…川不圳办公室,侯卫东把晏春平找了讨来。安排道!“你二省叭舞团要一份她们的演出表,以及排练的时间表,越细越好。”
晏春平道:“我马上去打电话。”
“你亲自去一躺,拿到时间表就给我送过来。”
晏春平接受了这个奇怪的任务,耍了车就朝省歌舞团走。
省歌舞团新近修了演出大厅,这是岭西最现代化的演出厅,是岭西最有文化品味的建筑之一。
从大理石台阶上逐级向上。与十来个漂亮女孩子擦身而过。暗香流动,让晏春平心猿意马,回头,只见一片窈窕身材,都是健康而匀称。
“找谁。”一位头发向后梳着的男子一声对着沉浸在美女中的晏春平一声断喝。
一般来说,守门人都是找的城郊社员或者说是下岗工人,这两类人都有明显的特征,一眼就能看出。省歌舞团的守门人则相当有特点,头发向后梳着,更象领导人,不象守门人。
“我是省政冉办公厅的。”
“证件。”守门人一点都没有被省政府的名头吓住,一本正经要过了证件,慢条斯理进行了登记。
晏春平自从当了侯卫东秘书以来,只要报出名头,多半顺风顺水。此时省歌舞团的门卫拿起了鸡毛当令箭,他也只能干瞪眼。
上了楼,他干脆不去跟办公室人员纠缠,直接去找到团长柳洁。柳洁办公室散坐着几人,正在热烈计论着什么。
晏春平噢觉也不差,他在柳洁面前不敢摆出省政府办公厅干部的架子,自我介绍道:“柳团长,你好。我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处晏春平。”
柳洁热情地道:小晏,你好。快请进。”她迅速扭过脸。对刃、公室其他几人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找时间继续讨论。”
柳洁已经知道来人目的,于是和蔼地道:小晏,有什么事,还让你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晏春平道:“是这样,秘书长想要省歌舞团的演出表以及排练表,他特意交待要亲自来取。”
柳洁亲自给晏春平泡了茶,道:“元旦将至,歌舞团排了好几台节目。欢迎省政府办公厅的领导来观看。到时我送一些票过来。”她给办公室打了电话,道:“赶紧将近期的节国安排送到我这里来。”
很快,晏春平拿到了详尽的节目表以及排练日程。起身告辞。
一位身材修长的美女送来了两张票,是近期的一场音乐会。柳洁介绍道:“这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小晏,这是我们歌舞团的台柱子,叫晏紫,对了,你们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
晏春平坐车回办公厅,一路上择是晏性美女的影子。
侯卫东看了详尽的节国安排,道:“节目很丰富嘛。”
晏春平有些好奇,道:“我们办公厅要搞元旦演出吗?”
侯卫东道:“也许吧,还没有定下来。”
晏春平离开以后,侯卫东反反复复研究了节目表,在今天晚上的节目排练上戈了一个红线。然后迅速来到周昌全办公室。
侯卫东道:“今天晚上是省歌舞团的元旦节目排练,为了表达省政府对此事的重视,周省长可以提前视察一下排练现场,也是对演员的鼓励关心。另外。演出大厅修好以后,也想请周省长去视察。”
周昌全明白侯卫东的意思。拿过了省歌舞团的安排表,瘦瘦的脸上没有笑意。
侯卫东进一步破题,“排练结束以后。我会安排柳团长以及几个演员与您合影留念,届时还要安排记者进行报道。”依照侯卫东的想法,如果周昌全手里只有看见过的那几张照片,这一招应该能解决问题,让偷*拍者手中的照片成为一堆废品,丝毫发不出作用。如果周昌全有所隐瞒,这一招自然会被否认。
周是全沉默了一会,脸上浮现出笑意,道:“卫东安排我看排练,我就服从安排,一方面给歌舞团鼓劲,另一方面也放松一下。这一段时间事情多,绷得太紧。”
侯卫东心里彻底有底了。他处理此事最怕是周昌全有所保留,没有完全说实话,周昌全欣然同意此事。也就说明他没有多少把柄留给拍照者。
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卓了。
回到办公室,侯卫东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了工作,还亲自给柳洁打了电话,提前沟通了晚上的安排。
在晚上排练时间,侯卫东亲自接周昌全来到了歌舞团。省歌舞团柳洁、晏紫等人陪同周昌全等人参观了新建的演出大厅。
随行跟着报纸和电视台的记者,晏春平按照拟定的口径对记者们道:“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省政府于今年对省歌舞团演出大厅进行重修,如今新的演出大厅已经投入使用,在元旦期间省歌舞团将有一批节目推出,今天是为了元旦演出进行排练。”
记者们都拿到了省政府对省歌舞团演出大厅进行改造的具体材料。一边听晏春平介绍,一边就看资料。
在晏春卑的引导下,他们拍摄了演出大厅的全景,同时还采访了观看排练演出的群众,群众一致对新装修的演出大厅赞不绝口。
观看演出之时,歌舞团团长柳洁等人陪同周昌全、侯卫东坐在第一排。第一排前面放
尽管是排练。观众席上仍然有不少观众,节目精彩处,就会响起许多掌声。
侯卫东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来,多数时间从事具体工作,工作繁忙,应酬很多,他还是第一次坐在省歌舞团的演出大厅里看节目。
岭西原本有省杂技团、省京剧团等七家演出单位,在市场经济冲击下,多数演出单位都门前冷落。观众严重流失。一片秋风萧瑟之中,唯有省歌舞团逆市飘红。新修的演出大厅富丽堂皇,节目也是精彩纷呈。
侯卫东暗道:“省歌舞团能走到今天,全靠了柳洁带领着一群年轻女孩子的坚持。若没有柳洁,省歌舞团或许是另外一种命运。周省长能同意重修演出大厅,一方面是与柳洁关系良好,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省歌舞团自身有实力。两方面原因结合起来。才形成了省歌舞团的良好局面
想到这里。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柳洁和周昌全周昌全面带着微笑看节目,柳洁不时为他解说两句,很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记者在台上台下忙碌着,大部分时间拍节目,小部分时间拍领导。每当镜头扫过来的时候,侯卫东直起了腰,挺起了胸膛,脸上露出稳重并微笑的表情。
镜头扫过。侯卫东很舒服地靠在了椅子上,喝着矿泉水,欣赏省歌舞团的表演。他生于吴海县城,在小时候的记忆中,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省歌舞团的表演,久远的记忆让他觉得省歌舞团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如今仙女的头头就坐在身边,仙女也就从天上来到了人间。
舞台上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从角落里缓缓吃出一些雾气,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雾气中飞出了一个青衣长袖的女子。女子身体灵动如蛇。在雾中盘旋。看着这造型,侯卫东猜到是白蛇传中小青的造型。青的演出者正是醉心于舞蹈的晏紫。
小青扮相既原始又优雅。最后在一阵激昂的音乐中小青和背景中的塔一起到掉。
侯卫东目不转睛地看着飘逸的小青,细细的腰。修长的腿,柔媚的身姿,直接挑弄着心底的欲望,在远古,舞蹈是神喻更是性的挑逗,这才是舞蹈的本质。
一曲罢,掌声雷动。
侯卫东猛然间想起了郭兰。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段感情。他扭头看了一眼周昌全和柳洁,忽然又觉得满嘴苦涩。
散场以后,主持人道:“今天尊敬的周省长和侯秘书长来观看了我们排练,我提议,全体演职员与领导合影留念,大家说,好不好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周昌全、侯卫东、柳洁等人一起上了舞台。一阵闪光,时间定格于此。
在离场之时,柳洁、晏紫等众多美女陪着周昌全和侯卫东从正门离开。到了门口,侯卫东主动开口,道:“今天的主角是省歌舞团,作为忠实观众,能不能跟省歌舞团的演员们合影留念。”
柳洁笑道:“能与领导合影,很荣幸,那我先和周省长合影她大大方方地挽着周昌全的胳膊,以小车为背景,迎着了好几台照相机的闪光。
然后晏紫等人也与周昌全合影。
侯卫东也与柳洁站在一起照了相,又与晏紫合影。
众人分手之时,周昌全和侯卫东亦握了手,侯卫东道:“今天的节目很精彩,提前将排练情况播放出来以后,真正演出一定会吸引更多的观众又道:,“记者手里的相片,等拿到以后,我给您送过来
这是一场近于完美的策划。
一天以后,侯卫东拿到了照片,周昌全和柳洁照了七张,其中有三张与偷*拍者的照片惊人相似。特别是柳洁的动作、神态,几乎翻版了偷*拍照。侯卫东暗道:“柳洁到底是歌舞团的团长,演技出众,今天所有人都是她的道具,只是大家都在戏中,反而感觉不出来
这一组照片,很快出现在岭西在线的网站之上,作为元旦晚会的宣传照片之一。
隔了一个星期,周昌全将侯卫东请到了办公室。
周昌全道:“卫东,你的工作很细很扎实,不错。”
侯卫东当然知道所指何事。他微笑不语,等着周昌全说下文。
周昌全又将那几张照片拿了出来,道:“这人意图敲诈,性质十分恶劣,我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姑息养奸,否则此人必然还会做出更恶劣的事情
侯卫东将桌上的照片拿了起来,用新的目光着了看。
这几张照片完全被复制,几乎与发表在网站上的照片没有区别,在夜晚,相同的主人公,主人公身上相同的衣服,背景同是周昌全的车。而且两套照片都没有时间。当然,即使有时间,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但是那封敲诈信却是实实在在的犯罪证据。
此时因昌全主动要求追查,就说明了他与柳洁没有更深的关系,或者说他没有其他把柄留给别人。
侯卫东道:“那我把公安厅的同志来到办公室。我单独给他交统。
周自全揉了揉太阳穴,道:“就由你全权处理。我不管此事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人生如戏下
坐在车中,透过天窗。仰望星光,担心着脚下的路。
工地正在雷区,等小桥赶到,值班工人仍然坚守在岗位上。工地四周山体滑坡严重,主体工程安然无恙。排水渠道长蹦米高2米宽米,洪水将渠道充满,如火车一样飞驰而过,发出轰轰巨响。
年月口日是一场大的震,小桥在更新中作了记录。力旧年7月旧日,面临着一场大暴雨小桥亦在更新中作一次记录。
公安厅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很快就来了一位副厅长。
侯卫东彳朗岂重,也很严肃,道:“演出大厅的修建是我省文化事业的标志性事件,周省长数次视察,我一直都在陪同。此人利令智昏,居然拿了能够上报纸的照片来敲诈省领导。”他指着报纸和一些照片,道:“这是周省长与歌舞团柳团长的合影,还有我和柳团长的合
在侯卫东办公室看了敲诈信,戴副厅长顿时感到事态严重,在心里掂量了一会,道:“秘书长,此事太恶劣了,我将安排精兵强将,暗中进行调查,坚决将此人绳之以法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侯卫东,道:“此事涉及省领导,不知省里有什么要求
侯卫东明白戴副厅长的想法,道:“这种事情,一查到底,绝不能让坏人存在任何侥幸之心。但是,此事与一般案子不同,要注意保密,只做不说,不宣传,若闹得沸沸扬扬,就会造成很坏的政治影响。”
戴副厅长道:“既然是敲诈,就应该还要打电话或者进行联系,这是破案的关键。”
侯卫东道:“有情况。我同你直接联系。”
送走了戴副厅长,侯卫东将整个事情的过程回想了一遍,此事最大的破绽仍然在时间。排练的时间在。月份,而照片在旧月3日拍的。他转念一想,“演出大厅是在周省长支持下修建的,周省长数次视察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再次将此事向周昌全作了报告。
周昌全此时已经气定神闲,态度坚决地道:“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此事一查到底,决不能让敲诈者得逞
看到了报纸上的照片。他仔细与敲诈者的照片进行了比对,惊讶地发现,前后两组照片居然惊人一致,这让他卸下了一块大包袱。他和柳洁在国内确实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于是下定决心让公安机关出手。在背后让人盯着。感觉很不好。公安机关能破案,则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而态度转变的前提是侯卫东利用公开的活动,将敲诈者偷*拍的照片作用值降为零。
周昌全态度明朗,侯卫东心里也就更有底,道:“只怕报纸上登了照片,敲诈者就偃旗息鼓,这将对公安的侦察工作带来困难。”
周昌全道:“此事是疥癣之病,你不用投入大量精力,交给公安去办就行了
“明白,我会一直跟进此事
周昌全点了点头,又道:“十六届三中全会作出了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我省经济水平处于全国的中下游,如何解读决定,是一件带有全局性的重要工作。省里开了会,准备组织一个领导小组,对决定进行专门研读,你有地方工作经验,将进入领导小组,要配合闻秘书长做好此项工作。”
侯卫东道:“我会配合闻秘书长做好工作。”
作为副秘书长,他是很多领导小组的成员,比如是省政府整治城中村的领导小组的成员。是金融领导小组的成员,如今又成为了“解读决定领导小组的成员。”每一项工作都很重要,都具有指导意义。
进入省政府之前,侯卫东是沙州副市长,进入省政府成为了副秘书长,职务更重要,实质上却是从一线大将变成了幕僚。
经过这一段磨合,侯卫东惊讶地发现,尽管他当过县、市两级办公室副主任,对幕僚工作并不陌生。可是经过了成津县委书记和沙州副市长这两个职务经历以后,他居然不太习惯省政府副秘书长这份工作。这份工作处于幕后。事情繁杂却没有拍板的权力,让他有一种束手束脚的约束感。
“耸了一把手,再来当幕僚也是一件麻烦事。我还是得想办法尽快到一线去。”侯卫东心道:“在部门工作不如在地方工作带劲,沙州是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回去的可能性岭西市太复杂,还是铁州最好,经济底子厚,又距离岭西有一定距离,是最理想的工作地点
想归想,目标归目标。要实现心中想法还得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向前走,否则就是胡思乱想。
侯卫东回到自己办公室。屁股都还没有坐热。接到省政府新任秘书长闻长风的电话,”,个“有时间吗。我在办公室等你。麻烦你动步。”“※
闻长风是亲切和蔼的长者,他办事挺细心。凡是要找副秘书长,都是亲自打电话,很少让秘书发通知。侯卫东甚为尊敬这位有学者型秘书长,接了电话。就朝秘书长办公室走去。
闻长风身体略胖。梳着整齐的分头,西服、领带一丝不芶,很有学者的派头,因此常被人称为专家型官员。
等到侯卫东进了办公室,他离开办公室,伸出宽厚的手掌与侯卫东握了手,然后一齐坐到了会客用的沙发。他是挺注意细节的人,遇到副秘书长来谈工作。一般都会主动站起来握手,并一同坐在会客的沙
而有的副秘书长以前是一方大员,架子大得很。只要遇到官职比自己小的人,他就坐在桌子后面,屁股都不会抬。
两人在沙发旁坐下,闻长风道:“前一阶段,省直机关系统学习了十六届三中会会的决定,大家都各有心得,但是省政府还没有出系统的成果。建国省长很重视这事,要求成立一个班子,聘请专家,认真研究岭西省城,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按照五个,统筹的要求,做好农村体制改革、分配制度和就业制度改革,转化政府职能和行政管理体制,以及建立资本、人才等要素市场。”
他说话温文尔雅。确实很有学者的派头。
侯卫东道:“刚才我在周省长办公室,他也跟我谈了此事。”
闻长风点头道:“领导们已经形成了共识,下了决心,具体操作就交给办公厅,我当组长,几个副秘书长都是副组长,由你来任办公室主任。”
在岭西,每年都要成立若干个“领导小组。”领导小组组长加成员往往一大串。其实大家都明白,真正做事的人就是最后面的“领导组办公室主任。”
侯卫东当过成津县委书记,做过沙州昌市长,对于领导组的事自然门儿清,听到自己被任命为“办公室主任”。便知事情落到了头上。他素来不怕事,也不推事,更何况这种大局已定的事,推来偻去反而让自己显得无趣,问道:“秘书长,那什么时候召开第一次会议,我想让各成员单位在一起议一议,然后分别交待任务。”
闻长风道:“建国省长有一个意见,这次对决定的解读,既要有经验丰富的行政人员。也要有具有专业知识的知识分子。实践与知识结合,这才能出硕果。我已经给岭西大学唐山副校长进行了沟通。专家就由他来组织。专家的活动也在领导小组的领导之下,由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来负责协调安排。”
“那我与唐校长尽快取得联系,进行沟通。”
闻长风道:“建国省长要出访东南亚,半个月才回来。我要跟随前往,这个星期就把相关文件发出去,并召开第一次成员单位工作
“秘书长要走。你不把关,我们就没有方向。”侯卫东这才明白闻长风急急忙忙将事情交待给自己的原因,就开了玩笑。
闻长风脸上露出宽厚笑容,道:“卫东年轻有为,能担千斤担,这事算什么。”
侯卫东也笑了。对于一位久经官场的行政官员来说,搞这种调明确实是小菜一碟,特别是解读决定等事情,看起刺艮重要,实际上也很重要,但是领导重视才是真正的重要,若是领导不是从内心重视,再好的调研成果也将会束之高阁。
闻长风工作作风很严谨,在陪同省长朱建国到东南亚之前,抓紧时间召开了第一次领导小组会议。
在会上,唐山副校长与侯卫东见了面。
散会以后,侯卫东特意将唐山约到了自己办公室。
唐山与闻长风相比,反而不象个,学者,开口就道:“这一次省委省政府将解读决定的重任交给了我,我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
他是岭西大学社会经济研究所的所长,是拿了国务院津贴的专家,得知有此课题,他立刻找到了闻长风,将此课题争取到手。此时在侯卫东面前,他就开始争取具体利益。
“唐教授是全国顶尖的专家,由你来担岗,肯定能将岭西的问题找准,省政府才能有针对性地对症了药,其他人担不起这个重担。”侯卫东顺便送给唐山一顶高帽子。
“从目前我的看法,十六届三中会主要解决经济社会发展中存在的结构不合理、整体竞争力不强、不全面、不协调、可持续能力比较差等深层次问题。但是要解剖岭西存在的问题,得有一个深入调研的过程,得邀请一些全国知名的专家。我作为专家组组长,得为成果负责。我将报一个调研方案,请省政府批准。”
唐山副校长说的隐晦,侯卫东听得明白,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省里高度重视此事,经费、人员以及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只要能出结果,都是值得的。”
几天以后,专家组调研方案送到了侯卫东案头。里面有一份专家组名单,侯卫东只认识两人,一人是唐山,另一人是上海的平凡。
第七百七十九章寸草心上
到了平几的名字,侯卫东有此楞神。心道!,“平几捌婆石入不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他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郭兰的母亲,郭教授走了以后,郭师母越发有祥林妓的倾向。经常把郭兰的婚事挂在嘴里,包括那天到医院看望母亲,郭师母甚至与蒋笑一起谈了郭兰的婚事。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侯卫东想着郭师母,又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这样拖着。对不起郭兰。”侯卫东心里有些内疚。
随着感情的加深,他对郭兰的感情发生了妾化,更多的关心,而不仅仅是占有。他必须思考郭兰的未来。
可是现实的关键是,郭兰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女子。让她随意爱上一个人,很难。
楞了一会,侯卫东给唐山去了电话,道:“唐校长,专家调研组的方案我看了。水平很高,我受了不少启发
唐山对于自己亲自操作的方案很是自信,呵呵笑道:“秘书长对方家组成员组成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我想请省政府发个邀请函,请这几位国内知名的专家到岭西,开个座谈会,然后分工合作,最后形成专家组的意见。”
侯卫东道:“没有问题,我马上艾排发函。”
唐山副校长又道:“我提了经费,恐怕到时得超支。”
侯卫东此时觉得唐山这位专家型教授一点也不象牙塔,他客客气气地道:“如果要超支,事先得有个约定,在方案中最好明确一下。合理的开支,绝不会少一分。”
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秘书长。我是市局赵凯旋,你有宴吗,我过来一趟。”
侯卫东突然心生异样,道:“赵局,我等你他没有在电话里追问赵凯旋。而是稳坐在办公室,等着赵凯旋来报告。
等了十来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赵凯旋道:“秘书长,实在抱歉,我刚接到市委常秘书长的电话,老大要外出考察,要我陪同,立刻就要去。”他又道:“老板是急脾气,雷厉风行,说走就要走,我得赶紧作些准备。”
侯卫东心里很好奇赵凯旋要说什么,不过他此时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而是政治经验丰富的老手。赵凯旋是主动打电话来报告事,此事不用问。过几天他自然会说。
因此,他在电话里道:“这是大事,赶紧去,祝赵局长考察愉快。”
断了电话,赵凯旋暗自道:“这个侯卫东年纪轻轻诚府挺深,说话办事稳重得紧。难怪老板很看得起池。
侯卫东虽然没有询问赵凯旋是什么事,可是心里禁不住暗自琢磨:“赵凯旋是岭西市公安局副局长,过来报告什么事,莫非与敲诈者有关?”
想了一会,他就将此事彻底放下。
省政府副秘书长是大幕僚,大事不能拍板,小事却着实不少,特别是迎来送往之事十分频繁。
中央部委下来检查工作,哪怕是办事员,往往是代表着一全部门,侯卫东不愿意马虎。长期亲自接待。
邻省的同行。互相走动频繁,特别是钱国亮耍建金融高地,出台了不少政策,引的邻省同行经常过来学习。侯卫东抹不开面子,也得接待。
至于各市的领导,到省里来拜访,侯卫东原本是来自沙州。与各市领导都有交往。老朋友来了,不接待总是说不过去。
无数的应酬。占据了侯卫东大多数上班时间和业余时间。口月6日,送走了来自邻省的客人,已是晚上八点。
“幸好客人被灌醉了,若是去唱歌,就真是让人受不了。”侯卫东根本不想在外面久留,可是这些应酬无法推辞,比如今天是邻省金融办主任到了岭西,他作为岭西金融办主任必须要对等接待,否则以后传来出去,会在业内留下不好的名声。
在门外。一股冷风吹来。侯卫东站在车边。习惯性地去摸香烟,往常放烟的位置却空空的。
晏春平看到侯卫东的这个。动作,道:“秘书长。我有烟。”
侯卫东道:“你这是腐蚀我,我这人说话算话,戒烟了,就绝对不会再抽
晏春平将侯卫东送到了医院,停车以后,侯卫东道:“别等我了,你们回去。”晏春平还想说什么,侯卫东挥了挥手,转过身,沿着医院的走道朝着病房走去。
晏春平在背后道:“秘书长,那我就先走了。”
进入医院大门就有特殊的氛围,空中飘着消毒水的味道,灯光尽管瓦数不看上去总是灰蒙蒙的,墙壁上挂着病情介绍,图片显示的病症让人心惊。
在小时候。有无数鬼故事发生在医院卫生间,侯卫东如今还记忆犹新。
来到病房前。侯卫东伸手去推门。手碰到门上,又缩了回来。他站在门口,透过门中间的玻璃,看着病屋。
病房是独立的房间,设好。有洗浴设施和卫生间,有两张床平时你可以去领床。最出色的地方在是窗头还摆着几盆花草,在冬天亦是绿油油的。
请来的护工早早地睡在了,她盖在厚被子,睡在加床上。她的睡眠很好,头挨着枕头,很快就进入梦乡。嘴微张,发出了轻轻的酣声。这些护工都是专业的护工,长期留连在医院,不少人都有丰富的经验,让侯卫东省了不少心。
侯永贵戴着眼镜,小心削着苹果。他平常很少削水果,手法拙劣,果皮很厚。由于厚,果皮就没有断,晃晃悠悠的。
母亲刘光芬脸看上去有些浮肿,头上掉落不少,在灯光下头皮有此发亮。她精神看上去还好。坐在床上看着电视。接过老伴喂到嘴边的苹果片。
吃了一块,侯永贵再喂,她不吃了。
侯卫东心里酸酸的。眼睛有些湿润。站了一会,他才推开门,进门之时,又是满脸笑意。
坐在了刘光芬的床头。他尽量装成一幅无事人的模样。道:“今天外省的金融办主任过来考察,陪他们吃了饭。”
刘光芬见到了儿子。来了些精神,道:“又喝了酒吧,让你少喝点。吃苹果,还有香蕉。”
侯卫东还是扮演母亲眼中的小三,不客气地掰了一个大香蕉,坐在母亲床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看着儿子吃得香,刘光芬心里高兴,等到儿子吃完,道:“我给你说个事,这事和你爸商量好几次,一定要给你讲透
当母亲的心里永远都装着儿女,尽管做了手术,精神稍复以后,脑里就开始思考着儿女们的事。侯卫东一切皆好,唯一让她操心的是火佛煤矿。
“小三,你给我说一说,你以后到底想老板还是官员。”刘光芬斜躺在床上,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儿子的手。
侯卫东没有想到母亲此时脑中想的是这件事,道:“老妈,你是什么意思。”
侯永贵道:“你妈给我说了好多次,你现在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就别开煤矿了,这几年赚钱不少,我们一辈子都够了。”
这正是侯卫东心里的纠结,他道:“如果当年一直在益杨县科委工作,没有给周昌全当秘书。我十有八九已经下海经商。现在当上了副秘书长,在全省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不可能为了一个煤矿辞职。”
刘光芬道:“我知道你要这样选择,住院期间,我天天看新闻,当官的家里经商,都要被大家盯住。趁着行情好。早点把火佛卖了。你年轻,还得走正道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经商办企业其实是最正经不过的事情,我买煤矿之时还在当科委主任。县科委主任连芝麻官都不算。根本没有能力搞腐败。火佛煤矿从来源到经营都完全合法。”
刘光芬摇头道:“我是火佛名义上的法人,谁都知道我是你妈。火佛煤矿就是你的尾巴。如果不处理,迟早会被人踩着。”
看着母亲浮肿的脸。侯卫东心里无比感动,道:“妈,我听你的话,近期去寻一寻买主。”他拉了拉母亲的被角,道:“你好好养病,别东想西想,早点出院给我带小孩拜
刘光芬浮肿的脸上露出些笑意,道:“只怕我那亲家不愿意。”
“你放心,我回去就做工作。到时别反悔,一定要给我带国田。”
侯永贵一本正经地道:“你妈出院了,身体虚得很,那能给你带孩子
三人坐在一起说着话。护士进来量了血压,为了让母亲早些休息,侯卫东则才离开。
侯卫东没有开车,独自走到街道上。想着母亲的点点滴滴小事,鼻子发堵。自从读大学以来。他为了所谓的事业努力奋斗,很少回家,甚至电话都不多,此时才发觉一直忽视了最爱自己的双亲。
他很想抽烟,忍住,没有抽。
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岭西的大街,北风尾随而来,将他包围。在路灯的灯光之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走过第二条街道,天空突然飘起冬日冷雨,侯卫东仰望天空。一道道冷丝就从天空抽将过来。
回到家小佳还在客厅看电视。听了开门声,连忙走到门口,只觉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这么湿。没有开车?”
“我走回来的,下雨了。”
“你到医院去了,妈的状态还不错,据医生说,她的手术成功,恢复得也不错。”
“嗯。”
小佳将侯卫东推到了卫生间,道:“赶紧洗个热水澡,否则要感
侯卫东突然将小佳拉到了怀里,吻了她的嘴唇。
吻完之后,山佳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你有多久没有吻我了。”
第七百八十章寸草心中
……川滨卫东官场坐记7》在当当网有售。在谈恋爱的时候。接吻是侯卫东和小佳乐此不疲的游戏。一日不吻,如隔三秋。结婚到现在,两人接吻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接一次吻,还会觉得有些不对头。
小佳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侯卫东冲热水澡,开玩笑道:“你今天遇上了什么事情,莫非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侯卫东站在蓬头之下,热水滚滚而下,抚摸着冷冷的身体,不一会,身体开始觉得温暖了。他对小佳道:“我刚才到医院去了,老妈脸肿得很,头发掉了不少,心里不痛快
小佳知道侯卫东的心思,她收敛了笑容,道:“手术做得很成功,妈恢复得挺好,我听医生说,都有这个过程,你别太焦急。”
侯卫东闷闷地冲了一会,穿上睡衣出来。
小佳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连续剧。等到侯卫东坐下,就靠到他的身边,道:“老公,你要想开一点,得病是天灾,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妈有你们三个孝顺儿女,应该能想得通
“妈病成这样,还想着我的事情。我刚才在医院,她和爸的意思是将火佛煤矿卖掉,安安心心工作。
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小佳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反而对钱看得不重,道:“这样也好,免得总有人说三道四她又道:“我们到底有多少钱?”
侯卫东在心里算了算,道:“我们要树立一个观念,我和你都算是领导干部,领导干部经商是违法的。现在除了工资以外,我们的存款与资产都是老妈馈赠的。具体数量还是挺可观他偷偷在小佳耳边说了几句小佳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他是很小心的人,当了领导以后,多数现金都单独且秘密存放,人和钱绝对分离。尽管这些钱来得十分干净,全是从市场一分一厘赚来的。绝对合法。只是由于他的官越来越大。这些钱反而成了不是问题的问题。
此时候卫东充分发挥了学法津的严谨,在另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他放着有刘光芬签字的馈赠书。
而刘光芬的火佛煤矿有正规的工商证照、合格的税务登记,以及相关部门的各种证照,属于合法经营。
小佳发起了牢骚,“我们的钱是劳动所得,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好象真的是犯罪一般
侯卫东道:“世上的好事不能让一家人占完,如果要潇洒享受人生。就必须从官场消失
“那我们辞职好了
“趁着年轻,我想有所作为,否则这一辈子就真是酒镶饭袋了。”随着眼界开阔和职务的升高,侯卫东此时已经有了极强的政治意识,与初出茅屋时的迷茫有了很大的区别。
小佳少有的沉重。“老公。这一条路不好走,斗争激烈,而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要有思想准备
侯卫东抚摸着小佳的后背,道:“我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当官场路走到尽头时,我就当一个快乐的富家翁,这一辈子也就活得值了
小两口闲聊了一会。侯卫东进书房浏览了一会新闻。抽了一本书,随意看着。
早上起床。侯卫东开车去医院看了母亲。
刘光芬早上起来精神不太好,见了侯卫东和小佳,道:“你把病床摇起来。”随着嘎嘎的摇床声,刘光芬也就坐了起来。
侯永贵在床上放上支架。将带来的稀饭、包子、盐蛋和咸菜摆在床上,道:“老太婆,想吃点啥?”
刘光芬摇了摇头,道:“没有胃口,喝点稀饭她看着稀饭碗,道:“太干了,我想吃清稀饭
小佳坐在床边,帮着刘光芬刷了盐蛋,然后放到稀饭碗里,道:“妈,只喝稀饭没有营养,你总得吃点有营养的。你不是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两碗不吃饿得慌
三个人看着刘光芬喝了稀饭,吃了盐蛋,都觉得很高兴。刘光芬吃完饭。费了不少精神。靠在床上眯了一会。
看着母亲吃早饭如此费劲,侯卫东觉得心里堵得慌。
等到医生查了房。刘光芬精神稍好,她又想起昨天说的事,道:小佳来了,我给你说事
小佳坐在床前,道:“妈,我听着
“我的想法是将火佛煤矿卖掉,否则,小三要被人戳脊梁骨,他都是厅级干部了,得以身作则。而且,煤矿价钱涨得高,终究有一天会回落,现在卖煤矿,正好卖一个高价
小佳道:“昨天卫东给我说了,我没有意见
刘光芬拍了拍小佳的手背。道:小佳最懂事,有你支持小三,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得把他管紧点
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侯卫东不太爱听,道:“老妈成天东想西想,安心养病,出院后还得给我哥带娃儿。”
聊了一会,刘光芬就赶两人走,道:…利叫川不早了,你们要卜班,别在我泣甲交呆”作要紧…
出了医院,侯卫东觉得很是郁闷,与小佳分手后,开车回到省政府,一路行人在车窗外匆匆而过。他暗道:“人生既无常又无奈,就算官当得再大。钱赚得再多,很多事情也无能为力。既留不住自己青春。又不能让老妈恢复如初
到了办公室,泡好茶,汇报工作的人就如走马灯一般轮番而来,侯卫东办事很干脆,给出的指令很明确,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一个问题。
不到一个小时,基本上就将全天的具体工作解决完毕。
领导干部的工作时间分为被动工作时间和主动工作时间,被动工作时间越多,说明领导效率越低,反之亦然。侯卫东将被动工作时间尽量集中在早上上班以后的一个小时以内,部下形成习惯以后整个工作效率就大大提高。
上午十点以后,汇报工作的人就少了,这些时间就属于侯卫东的主动工作时间。
侯卫东在办公室想了一会,关上门,给李晶打了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李晶才接电话。她的声音带着些慵懒,道:“卫东,有事吗?。
“你在香港、美国还是岭西?”
“我是在睡梦中被你吵醒,肯定是在大洋彼岸。”李晶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小小丑丑,道:“你差点将儿子吵醒小小丑丑长得越来越象你了,鼻子和嘴巴。和你没有什么两样。”
作为一位男人,侯卫东深深地牵挂着远在海外的儿子。
作为岭西省政府的厅级领导,侯卫东不得不将所有感情埋在心底深处。
问了近况。寒暄几句,侯卫东道:“我记得前一段时间。精工集团想买煤矿,现在还有这个打算吗?”
“以前你让我买煤矿,我没有听你的,结果错过了一波大行情,现在煤矿价钱已经很高了。买起来有风险
“火佛煤矿资源厚。设施好,值得精工集团收购。”
李晶这才真的有些惊讶,“你想卖火佛煤矿?如今煤价这样高,卖了太可惜了
侯卫东开了个玩笑。道:“卖给你,我无所畏。反正肉烂了总在锅里面。”
李晶的第六感相当发达。听到侯卫东话音中总带着些淡淡的情绪,问道:“卫东,你遇到什么事了吗,能不能告诉我。”
得知刘光芬得了痨症。李晶有些吃惊,道:“手术成功吗?你应该给我联系,到香港或者美国来,医疗条件比内地还是要好一些
“主要是我母亲不愿意离开岭西,她希婴几个子女都在身边
“论法律关系,我一直是与伯母在合作,她是精工集团的大股东。伯母生病,我理应看望。有些事情,我还要与伯母具体谈一谈
侯卫东又抛出了一个炸弹,道:“精工集团的股份,我也想进行处理
李晶道:“你的股份如今很可观了,而且精工集团成长性很好,何必处理?。
“小丑丑和小小丑丑,我从来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很内疚。”
“别这样说,两个小家伙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在香港已经归依了佛门,天天保佑我们全家平安
侯卫东有些吃惊,道:“你归依了佛门?”
“我是俗家弟子,平常念念佛,有空去烧烧香,寻求心理的宁静
想起初遇李晶的种种往往事,侯卫东有些失神,他很快回过神来,道:“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我想把精工集团的股份转给小丑丑和小小丑丑,如何操办手续,就请集团的法津顾问去办。”
李晶沉默了一会,道:“这是一笔大数目。你要想好
父亲给儿子的礼物。我有什么舍不得。”
“其实你不必这样做,他们不缺钱
“对于我来说,这样做有意义,让我心安
李晶道:“我尊重你的意见,无论如何,这股份都是你们父子的
打完这个电话,长久以业压在侯卫东心里的石头被搬开了一块,他总算为小丑丑兄弟俩弄了一次微薄的职责。
虽然钱不能代替父爱,毕竟是自己的真心实意。
精工集团股份一事,由于涉及到李晶,侯卫东一直将此事作为秘密藏在心底,小佳并不知晓。以前的石场以及后来的火佛煤矿已经带来的丰厚的利润,精工集团的分红就显得并不重要。
侯卫东出任成津县委书记以后,其政治意识已经觉醒。到达了省政府副秘书长岗位,他的胸怀至少包纳了岭西。官职越高,火佛煤矿以及精工集团的股份带来的压力就越来越大,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
由于母亲的病,让他果断地作出了人生中重大选择。
(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第七百八十章节完结)
第七百八十一~七百八十九章
第七百八十一章寸草心下
刃到多日未回的小家李晶脱下外套打扫起卫生。
两个小家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们调了无数个频道终于不耐拨了。将遥控板扔到茶几上在屋里跑来跑去很快就将客厅弄得乌烟葬气。
李晶听到小丑丑的哭声从屋里出来她依在门前也不管哭泣中的小儿子。一会小小丑丑自己爬了起来又去跟追哥哥的屁股。
一家人吃了午饭李晶睡午觉哥俩也被迫睡在床上。小丑丑早就不耐烦睡午觉等到李晶睡着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小丑丑看见哥哥起床也屁颠屁颠地爬起拜
李晶明知道哥俩起床装作睡觉让两兄弟在屋里玩耍。
到了上班时间她给侯卫东打了电话我在岭西那天你跟我说的事我想与伯母见一面。”
侯卫东吃了一惊道你回来了这事其实不用你亲自来办委托吴兴彬就行了。”
李晶最善解人意她笑道下午张小佳要上班吧我手里还有伯母的电话不知号码变了没有。”
侯卫东道我十分钟以后给你回电话。”
他第一个给母亲刘光芬打了电话问了身体情况以后道下午有哪此人在病房精工集团的李总要到病房来她要来谈火佛煤矿之事等一会她要给您打电话。”
刘光芬得知要处理火佛煤矿心里高兴道下午请李晶过来我让你二姐暂时不过来就是你爸在。”
侯卫东又给小佳打了电话道下午你忙什么。”
小佳正在准备开会材料,道有事吗下午开会我要做一个发言是关于全省园管设施方面的方案说明很重要。”
侯卫东松了一口气这才给李晶回了过去道我下午有事不能过来陪你。”
李晶轻松地笑道我与伯母联系不需要你来陪然后我再起草一个合同你认可以后再由伯母签字。”
侯卫东想起了精工集团股份之事有此为难道至于股份之事。你们把合同谈完了以后我再同我妈商量。”
李晶明白他为什么为难笑道到时我们就说煤矿给高点给高点的原因是购回精工集团的股份。”
放下电话李晶走到客厅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玩愕正热闹她看着两个小家伙之时目光充满了疼爱。
到了一点钟李晶带着两个小孩子直奔省人民医院。
刘光芬为了谈火佛蝶矿之事想办法将侯小英等人支开专心等着李晶当李晶进门之时她打了招呼李董事长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说了这句话她的眼睛变的比铜铃还要大。
一夫一小两个男孩长得虎头虎脑很是结实。刘光芬猛然间有此恍惚她觉得时光突然倒流病房里站着的是小侯卫国和侯卫东。
李晶早就有思想准备看着目瞪口呆的刘光芬微微一笑她亲切自然地坐在了刘光芬床头低声道伯母我的前夫也姓侯两个儿子一个叫侯大智一个叫侯大勇。”
刘光芬目光停留在了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身上就如被粘住的知了一般根本挪不开眼光。听了李高之言她道大智大勇好名字。”
李晶极聪明又将世情看得极透道大勇和大智如今都在香港。他们以后在香港读书。”
刘光芬的智慧与李晶不相上下。此时她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向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道大智大勇你们到奶奶这边来。
大勇见时面的老太婆头发不多。脸浮肿着迟疑着不肯上前。
大智则用眼光寻着母亲。
李晶蹲了下来道,“大智。你最懂礼貌,给奶奶问好。”
当大智怯生生地问了好,刘光芬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大智见面前的胖婆婆哭了,回头看着妈妈。
侯永贵从外面进屋,他并不认识李晶,还以为是来探视的朋友,可是当目光看到两个小男孩当场就呆在原地。
刘光芬最先反应过来道老头。这是精工集团的李晶董事长她是来收购火佛煤矿的。”
看着老伴傻傻的样子刘光芬道老头你去取两块银元袁大头。”
刘光芬的家世较好,在她出嫁时母亲给了十块银元。刘光芬将十块银元当做了传家宝她放在箱子里。侯家兄妹有了后代她就送一块银元,今天见到了两个小男孩。她毫不犹豫地断定就是侯家的血脉。
两个小男孩从天而降,让侯永贵有些昏昏迷迷,出了病房他坐在车上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兔崽子,你做了什么。”
侯卫东正在开会一时没有弄清楚是什么回事压低声音道。
“爸你稍等我出来跑你说。”他对自己的几个手下道:“我打个电话,你们先讨论。”
侯卫东拿着电话回到了自己办公室。道:“爸你说什么。”
“爸,是不是李晶带着孩子到医院。”
“嗯。”
“那你在哪里打电话?”
“我在车上,你妈让我回去拿银元。”
侯卫东马上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解释道:“李晶的前夫也姓侯,这两个小孩都在香港。”
侯冰贵仍然气呼呼地道:“你这是在玩火,小心玩火者自焚。”
侯卫东换了个说法道:“我妈见了孩子高兴吗。”
侯水贵想起两个小男孩的模样。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荡漾,他道:“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我们侯家的种,就是你们哥俩小时候的翻版。”又道:“你妈倒是挺高兴。她把家传银元都叫我拿出来了。”
侯卫东一直在心里回避着此事。如今被父母知道了他也就放开了。道:“如今只要母亲高兴就是最好的事。其他事情我暂时不管。”
侯水贵此时冷静了下来道:“你妈高兴了,可是小佳怎么办?如果李晶要提出什么要求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小佳是一位出色的女人也是一位好妻子。侯卫东地位越高,心性越是收敛。年轻时做下事此时已经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经过短暂沉默侯卫东道:“李晶是吃过苦的女人,她懂得如何才能幸福,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见了面,晚上她就要离开岭西,或者回香港,或看到美国。”
侯永贵道:“你这么有信心。”
“我对李晶有信心,能创建精工王国的女人绝非等闲之人。我还相信她一定和母亲能将火佛煤矿的事情搭成协议。”
侯冰贵道:“你大哥离了婚,你又来这一场戏,让我们当家长的无所适从。你长大了,也立业了,应该懂得分寸。”
挂断电话侯卫东的心乱了:“回到会议室对参会的同志道吟天会议暂时到这里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好不过还得继续深化下去形成系统的观念。”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侯卫东给李晶打了电话。
李晶握着刘光芬的手两人谈得很尽兴。
侯卫东的电话打来李晶看了号码对刘光芬道:“是卫东的电话。”
她自然大方地站起来来到阳台上。
“你将小丑丑哥俩带到了医院。”
“嗯你不高兴吗。”
“没有。”
李晶态度很温柔道:“我是晚上的飞机回香港。我之所以带着家伙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伯母高兴我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心。她能看到自己健康聪明的孙子。肯定会高兴。二是我想让两兄弟也能看一看自己的的亲奶奶否则人生会留下遗憾。”
闻听此语侯卫东心有内疚道:“李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李晶听出了其中的内涵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是想找个健康的种子这是当初的真实想法。后来感情加深了我感觉到了做女人的幸福。你和儿子是上天给我的礼物。说实话我经历了不少男人也没有再结婚的想法更没有破坏你们婚姻的念头我这一辈子就打算单身了。”她加重了语气。道两个儿子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侯卫东心里话很多但是他不能多说道:“精工集团的股份是我送给月丑的礼物这一点请你接受。我会给母亲打电话的。”
李晶轻笑道:“这个我接受。至于火佛我会给一个公道的价钱。”
侯卫东问道:“你晚上几点的飞机。”
“八点。”
“我来送你们。”
“不用。”
“我一定要来。”
李晶道:“你能来送我很高兴。晚上飞机祝梅要跟我同亿”
刘光芬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男孩暗道没有想到我还有两个孙子小一这孩子也有传家的后代。”站在她的角度对于儿子的行为很包容此时患上重症对人生有的新的看法心胸更是开阔想法更是超脱欢喜远远大于担忧。
关于火佛蝶矿和精工集团的股份两位聪明的女人很快达成了协议。在刘光芬心目中肉烂了总是在锅里手背和手心都是肉。
时于李晶来说她带着儿子看了或许就要离开人世的奶奶得到了两块有象征意义的银兀心满意足没有遗憾。
下午七点侯卫东来到了飞机场。祝梅已经和李晶在一起两个小男孩缠着她一人极为亲密。祝梅对侯卫东很礼貌可是有了淡淡的隔膜。
祝梅带着小男孩进了批场商店侯卫东和李晶在商店外等待。平凡从身旁走过他看了侯卫东一眼觉得挺面熟走了几步他想起了此人是谁回过头道“侯卫东你好。”
第七百八十二章鸟事也是事
二东很在蒿杨给祝焱当秘书!时,借用了平几不少来猜,与!神交很久。但是这些年来他并没有与平凡直接见面,听到平凡直呼其名,心里还有纳闷此人是谁。
他当了多年领导,见对方风度翩翩,尽管没有认出此人是谁,脸上仍然带着职业性微笑,道:“你好。”
平凡是久闻侯卫东大名。有一次与郭兰在一起看岭西新闻,看见过侯卫东的面面,他印象特别深刑,加上他记忆力超群,这才能一口叫出侯卫东的名字。
他看出了侯卫东表情中的敷衍,自我介绍道:“我是平凡,接受了卫东老弟的召唤,回来一起学习十六届三中会全的决定。”说话之时,他眼光顺便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李晶。心中暗赞,“这个女子还真有味道。看她的神情和气质,应该是事业成功的女人。”
侯卫东没有介绍李晶,主动伸出手,道:“感谢平教授百忙之中抽时间参加研讨。”他又笑道:“以前我在益杨县委办工作之时,用了平教授不少材料,这一次版权人来了。我一定要找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平凡久在大学。握手的习惯生疏了许多,他一边握手,一边客气道:“我是岭西人,能为家乡做点事,是应尽之职。”
他话题一转,道:“你和郭兰曾经是同事吧,她正在读研,这次我原本想邀请她一起回岭西,可惜他走不开。”
郭兰是侯卫东心中的一个很重的纠结。此时听平凡热情洋溢地提起郭兰,便有意岔开话题,道:“平教授,有人接机吗?”
平凡道:“出发前,与闻校长约好的。他派人接机,应该就在外面。”
这时,祝梅带着小丑丑和小小丑丑从商店出来。祝梅见到了平凡,道:“平叔叔。你好。”
平凡在益杨工作之时,祝梅还是小女孩子,女大十八变,加上她从聋哑人突然变成了正常人,绕了平凡记忆惊人,仍然犹豫了两三秒。两三秒后。他惊喜地道:“祝梅,你是小梅。恢复听力了。”
“真是奇迹,奇迹,祝书记不知有多高兴。”平凡给祝焱当秘书之时。经常陪着祝焱到聋哑学校去看望祝梅,此时见到祝梅居然开口说话,是发自内心高兴。
祝梅道:“我跟着李晶阿姨到美国作手术。听力恢复得挺好。”
平凡初到北京读书之时,还与祝焱有联系,后来他将自己关在了图书馆。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学者,与祝焱与就渐行渐远。到了上海当教授,他才逐渐走出了书斋。屈指算来,他已经有七八年未与祝家联系。
这一次他来到岭西,也打算去见一见祝焱。作为社会学者,他必须要与社会接触。
“祝贺,真是医学奇迹。你爸不知道有多高兴。”平凡再次说了这一遍此话,然后他对李晶道:“感谢李总帮了梅梅。”
通过三言两语。平凡判断李晶应该是成功女士,而且十是企业老总,因此直呼李总。
李晶微微一笑,道:“谈不上帮忙。”
平凡听到李晶如此回答,便明白自己的判断准确,笑着对侯卫东道:“我没有想到一下飞机就听到这个喜讯,这一趟到岭西真是值了。改天我想去茂云拜访老领导,向祝书记讨一杯酒店喝。”
李晶牵着儿子。对祝梅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去。”
此时候卫东与小丑丑兄弟俩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三人。李晶为了保护侯卫东。不愿久留。她与平凡微微点头。就准备进机场安检。
侯卫东也不愿意站在此地与平凡多说。他再次主动伸手,与平凡握了手。道:“这几天我们要开座谈会,到时听平教授的高见。”
平凡注意到了两个小孩子的相貌,他心里有些奇怪,“侯卫东是领导,怎么能生两个。小孩,要么李总是少数民族。两么两人都是独生子女。”他是反对计划生育的学者。对人口老年化问题作过多篇有针对性的论文,见到两个小孩子就特别敏感。
他有着学者的风度,很是温文尔雅,虽然疑问,却也没有当场询问。
与平凡分手以后,侯卫东快走几步,与祝梅平行,问道:“祝梅,你有留学的打算吗?”
祝梅稍稍放缓了脚步,道:“我还在犹豫不定,即想去,又不想去。”
侯卫东道:“出去。能开阔眼界。但是我估计你爸不太想你在国外定居,他最在意你。”
祝梅看着前面的两兄弟,欲言又止。
看着飞机起飞,侯卫东心里即有失落。又觉得轻松。
在与李晶最初交往中,他更多的走出自放纵,是肉体的互相享受。几年过去,侯卫东惊讶地发现。作为精工集团董事长的李晶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富有,独立,自信。具有国际视野。
而十年前,她还是一株依靠着大种求生存的喇叭花。
开着车行走在宽阔的机场道路上,侯卫东在心里对比着李晶的成就,甚至有觉得自己留在省政府是在浪费光阴。
进入市区,路灯渐次打开。忙砖一天的人群纷纷涌上了街头小车经过了岭西市政府办公楼,只见办公
侯卫东想到了岭西市长熊大伟杀伐果断的样子,暗道:“秘书长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好差使,但是确实不适合我了。当了县市领导,再当省政府副秘书长,实在是没有了味道
作为周昌全的幕僚,他获得了极大的授权,可是毕竟只是代表着副省长周昌全行使权力,而并不是权力的本身。突然间,他迫切想着离开省政府,到一个能施展抱负的地方去实现人生的价值。
尽管周昌全曾经说过当一年副秘书长然后到地方任职的话,可是他毕竟只是副省长,要到一般的地区任职,凭着他的资历,问题不大。可是要到铁州等重要地区去任职,还必须得有主要领导点头。
而作为副秘书长,只是一部大机器的一个零件,天天按部就班工作,根本无法做出轰轰烈烈的成绩,如何引起主要领导的注意,就成为一个难题。利用赵东来走省委书记钱国亮的路子,或是利用蒙厚石、蒋笑走一走省长朱建国的路子,都还是有机会的。
“妈的,老子想为岭西做贡献,还得走歪门邪道,真是没天理啊。”侯卫东想着李晶行走天下的自由,突然觉得厅级干部也没有什么意思。很有些虚无之感。
斗上,刚来到办公室,见到金融办副主任吴波站在门口,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在门口踱着步子,眼睛看着地上。
“老吴,每次看见你转圈子。就知道有事,今天有什么要情。”侯卫东是省金融办主任,可是他的工作很超脱,具体工作大部分落在了吴波身上。这一段时间,两人混得熟悉了。在无人之时,侯卫东说话也就随便宜了。
吴波道:“我得到消息,张振农案件一审宣判了,就在昨天。”
侯卫东开了办公室门,不慌不忙地道:“你先别说结果,让我猜一猜。我是学法律的,多年不用,但是基本理论还在。从中央到地方对非法集资料的打击都很严历,在这个背景之下,张振农有非法集资的行为,很难全身而退
“但是,张振农一案有特殊性,首先他的借款的范围比较固定。主要是振农集团的职工,以及与振农集团有关联的农民,其次他借款的目的是扩大再生产,而非再次放款,第三此事没有造成大的危害。”
“结合两方面的力量,应该判刑3东左右,缓刑
吴波有些吃惊,道:“秘书长,你知道审判结果?”
“这只是分析得出的结论。在岭西,如此判决是最好的结果。”
吴波由衷地道:“秘书长真是料事如神。一点都没有错,就是这个结果。”
在侯卫东初到省政府之时。老资格金融专家吴波内心还是挺不服气,多次感叹外行领导了内行,选人用人只讲关系,不看能力。
而侯卫东到来以后,不显山不露水,行事低调,从来不加班。甚至还经常不在办公室。可是他将所管之事打理得紧紧有条,吴波是其主要助手。接触摸越久,越是能够感觉到侯卫东举重若轻的本领。
吴波离开以后,陆续有人进来汇报工作。侯卫东将办公室锁事基本办完。正准备到周昌全办公室去汇报事情。刚出办公室,见到庆达集团老总张木山急匆匆走了过来。
侯卫东见到张木山一脸沉重,问道:“木山老总,有事?”
张木山道:“我就是来找你
“有事打电话就行了,木山老总何必亲自动步。”侯卫东认识张木山多年,最初起步之时,屋屡受到了张木山的照顾,因此,他说话很是客气。
张木山脸上有泛起了怒气。也有焦急之色,道:“我就是找秘书长,电话里一句话说不清楚
侯卫东这倒真的有些奇怪,庆达集团在岭西赫赫有名,张木山本身是省人大代表,看他今天那样子,恐怕被气得够呛。
“木山老总,请进,有什么事难住了你?”
张木山进了办公室,道:“真是气死我了,家门不孝,我娃儿张杰喝了酒。与人打架,现在将人打进了医院
侯卫东递了茶过去,道:“伤得严重吗?”
“也不是太严重,就是用啤酒瓶敲了对方的头,医院下的结论是脑振荡。”
“公安机关介入没有?”
“原本与伤者都搭成了协议。可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记者。将此事摘到网上,如今吵得沸沸扬扬,派出所将张杰拘留了。”
侯卫东感觉很奇怪,暗道:“以张木山的活动能力,这种事似乎不用找到省政府,多半里面还有隐情。”他意识到此事有些棘手。故意轻描淡写地道:“网上的事,热闹几天就完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仅是网上的事,据说有记者在里面插手,要将事情摘到更高层去。”
“说破天,也就是一个。打架斗殴,年轻人嘛,难免。”
张木山摇了摇头,道:“若是这么简单。我就不会来找你。”
第七百八十三章鸟事也是事
侯卫卫东久未抽烟。他知道张木山烟瘾不从抽屉里取刀烟厂送的好烟,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取了一枝,递给张木山。
“木山老总,抽烟,息息火。年轻人都有火气,打个架挺正常,没有什么了不起。记者若为此事炒作,见怪不怪,其怪必败。”
张木山深深地吸了一口,将烟气吸入到肺的深部,道:“现在岭西有仇富倾向,这很不好。我家那小子平时还算低调,在工厂一线当管理员。昨天跟着高中同学喝酒,与另一伙人打架。就是因为开了一辆奔驰,被人照了下来,放在网上,现在连庆达集团都成了网上的靶子。”
侯卫东笑了笑,道:“若为了这事,不用木山老总出面吧。”
张木山见侯卫东爽快,这才道出了原委,道:“据可靠消息,这个,记者笔名叫做移山,真名叫做段穿林,以前是《政经参考》的驻站记者,现在更牛,跑到中央大报去了
侯卫东慢慢地听出了味道,暗道:“段穿林是什么档次的记者,绝对不会为了普通的打架斗殴或者是富二代而出手,他若出马,绝对是大事。”他问道:“木山老总怎么知道我认识移山先生
张木山道:“段穿林的父亲是沙州大学的校长段衡山,你在沙州当过副市长,与段衡山有交情,听说与段穿林关系也不错。”
在益杨和沙州时代,庆达集团都曾给为了当地经济发展出过大力,给了侯卫东不少助力。侯卫东是记情之人,尽管职务不断提高,却始终把张木山当成朋友。
“我认识段穿林,与他的关系不错,段穿林不会为了这事大动干戈,这一点我有把握。木山老总应该还有其他事。我们不是外人,请直说
张木山人老成精,就料到侯卫东不会拒绝自己,道:“此事确实是由喝酒打架引起,打架的另一方有省歌舞团的演员,当时段穿林在现场,也被踢了几脚,头上被敲了一酒瓶。这本是一个偶然事件,可是复杂在另外的因素。
这几年,庆达集团业务做得挺杂,除了房地产成为主业以后,我们在沙州、茂云和茂东一线买了些有色金属矿。在茂云,庆达集团有一个金矿,老百姓对于污染处理有些看法,四处告状。段穿林如今盯上了茂云的金矿,对庆达集团有负面影响,多次到矿上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大子与段穿林打了一架,很容易让人发生误会。段穿林是大报记者,他要乱报点材料,我还真没有办法,所以找到老弟。”
层层录茧,张木山终于摊出了底牌。
听了这事,侯卫东到吸了一口凉气,他当过成津县委书记,成津大山深处就有不少有色金属矿,其中的尾矿治理格外艰难,矿山企业与当地村民的纠纷更是层出不穷。
一句话,这确实是一件难事。对于企业来说,这也是一个难题。
张木山道:“庆达集团的茂云矿山投入很大,相较其他矿来说,各项安全措施是最好的,可是由于规模最大,对周边村民最照顾,反而成为了唐僧肉,谁都想来啃一口。如果此事被段穿林摘到高层去,庆达集团将会损失惨重。想请老弟出面找一找段穿林,请他别将文章捅出去。至于打架之事,庆达集团愿意适当补偿,段穿林若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
侯卫东对这个,问题很敏锐,道:“木山老总,你怎么知道段穿林会写文章。”
“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赚了钱,更关键是交了些朋友。我就实话实说了,段穿林前一段时间到茂东,我们一直很清楚,他已经开始动笔写这篇文章了
侯卫东盯着张木山,问道:“我想弈一句实在话,金矿污染情况到底如何?”
张木山道:“我是在茂云开矿,是祝书记治下,如果真的有违法乱纪的事,祝书记也不会同意。问题的关键是周围村民要多要钱,而记者同志根本不作深入调查,你要来采访我们企业,我们欢迎。但是只采访单独一方,这种做法对企业很不公平
两人谈了一个小时,侯卫东做了一个含糊的表态,“我可以去问一问段穿林,但是最后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张木山握着侯卫东的手,道:“只要秘书长出面,一定没有问题
送走了张木山,侯卫东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第一时间给段穿林打了电话,问道:“穿林,我是侯卫东,在什么地方?”
段穿林此时正躺在医院,手机一直在响动,他看了号码,却一直未接电话。这时看到了侯卫东的电话号码,这才接了电话。
“侯哥,你找我有事段穿林已经猜到是什么事,却故意没有说破。
侯卫东没有道!”你和人打架了,没有想到大话者坏会动奉头二寻人味道。”
段穿林也笑了起来,道:“被人抡了一瓶子,现在头还在痛。侯哥,是不是张木山找了你。”
“对,是他找我,他刚刚从我办公室离开,跟我谈了些事,我要同你谈一次。”
段穿林道:“我在省人民医院。脑袋被敲了一下,得住在好医院,我这人是靠脑袋吃饭,马虎不得。”
“那我过来看你。”
“我也正想同侯哥谈一谈,请教一些问题。”
放下电话,床边的美女问道:“刚才是谁的电话,我听你叫侯哥?。
“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张木山找了他。”
李颍撇了撇嘴巴,道:“官*商*勾*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穿林,你别和他们混在一起。”
段穿林伸手专了专李颍的鼻子,道:“你怎么象个小孩子,眼中不是黑就是白,说起官员来就愤愤不平。”
李颍道:“我虽然一直在歌舞团,可是见得并不少,我们团里好多漂亮女按子,不是被老板骗,就是被当官的骗,朱莹莹以前是这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活生生被毁了,先是刘明明,后来是方杰,这些我们都看到眼里,黑白清楚得很。”
“你这孩子,这个社会哪里有这么单纯,社会的进步要看主流,不能只看着阴暗面,只看着阴暗面,就会觉洪洞县里无好人”岭西这几年的进步还是有目共睹。”
李颍吃惊地道:“你觉得岭西有进步吗,你写文章之时,经常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岭西的那些贪官生吞活录了。”
“这不一样,岭西这几年进步很大,高速路连接了每个地级市,工业比十年前增长了近十倍,教育普及了九年制义务教育。”
李颖道:“得了,这些事都是政府应该做的,没有必要拿来摆
“这种说法也不客观,进步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和官员没有什么事,但是社会有问题就要官员来承担责任,这种说法也是蛮不讲理。功和过我们还都得承认。”
两人正说着,省歌舞团的晏紫提着花篮水果进了屋,道:“没有想到大记者还是英雄,敢于挺身而出小颖很有眼光。”她的身体高挑匀称,人比花更俏。
段穿林握着李颖的手,道:“那我得表现得更好,否则就辜负了小颖的眼光。”
说话间,侯卫东坐着车来到了省人民医院,这一段时间,由于母亲住院的事,省人民医院早已走得烂熟。下车以后,他下意识地走向了母亲的病房,走进了封闭的区域,才想起是来看望段穿林。
他看了看表,仍然走进了母亲的病房。
二姐侯小英见侯卫东进门,道:小三来了,我先走了,还有点事等到侯小英离开,刘光芬来了精神,把侯卫东叫到床边,道:三,那两个小家伙的照片,你洗出来没有?”
侯卫东悄悄将洗好的一张合影拿了出来。
刘光芬拿着照片,看得目不转睛。经历了生死,她将很多事看得淡了,猛然间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孙子,她心里暗自高兴。
这也是生儿子的母亲与生女儿的母亲最大的不同,若是女儿突然带了两个外孙回来,做母亲的恐怕会心有焦虑。此时儿子突然带了两个,孙子回来,做母亲心情就复杂了。这是千年传统思想在头脑中的沉积,是集体无意识。虽然不符合现代道德观,但是确实存在人们的头脑中。
刘光芬看了一会,然后道:“这照片我收着,你千万不能保存,电脑里的也要删掉。这件事已经是事实了,但是千万不能让小佳知道,否则会闹大的。”
她将手放在心口,道:“幸好两个小家伙平时住在香港,否则我真的不知怎么办小三,你做事怎么这样荒唐。要对家庭负责小佳是多好的姑娘。”
侯卫东低着头,道:“妈,没有下次了,以前是年少轻狂,现在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刘光芬罗嗦了一会,又问起了两个小家伙的情况。等到侯永贵进门,她马上就闭嘴不谈此事。
侯永贵知道了此事以后,见到了侯卫东就没有了好脸色,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以后,坐在一边不说话。
侯卫东与刘光芬说了几句话以后,又与父亲打了招呼,就朝段穿林的病房走进去。
到了门口,听到一阵阵轻脆的笑声。站在窗边,见到两今年轻漂亮的女子正姿在床边,一个在削水果,另一个则在说着话。
侯卫东站了两分钟,这才轻轻敲门。
第七百八十四章鸟事也是事
姿紫抬头甩到侯卫东,吃了一惊。她原本正在同段穿林肮联,顿时就停了口。
段穿林翻身下床,道:“侯哥。你还亲自来。”他明知所为何事,因为李颖和晏紫在场,就没有明说。
“移山被打,这是难得一见的事。我当然来过来瞧一瞧。”侯卫东与段穿林一样的心思,故意将气氛调节得轻松一些。看了看段穿林头上的绷带,笑道:“怎么被包成了粽子,被啤酒瓶敲了?”
段穿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上的厚绷带,道:“昨天遇上酒疯子。我还真没有想到他直接就敢朝头上砸。”
在一旁的晏紫道:“这些流氓有什么不敢。”
上一次成津之行,晏紫是为了给朱莹莹出头。这一次,她受到了张杰的骚扰,是段穿林为了给她出头而打了起来,因此地愤愤不平。
侯卫不东与晏紫数次接触,多数时间两人都在斗嘴,他对这个漂亮女子的性格也有了解,也就没有同她辩论。
晏紫作为省歌舞团的骨干同时也是中层干部,陪着柳洁同周昌全、侯卫东等人一起照相,她挺了解省歌舞团发展的艰牵,对侯卫东的恶感基本上消除了。可是,当侯卫东来到了面前,她忍不住道:“砸人的是富二代,听说他老子还是省人大代表,省政协常委,富二代又成了官二代,段穿林被砸了,只有自认倒霉。”
“话不能这样说,砸人者已经被公安拘留了。”
晏紫道:“如果段穿林不是大报记者,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砸人的那个叫张杰,肯定一点事也没有。现在被拘留了,只不过做一做面子,很快就能放出来。”
侯卫东道:“这点事,拘留七天就很够意思了。岭西公安做得挺好。并没有因为其父为省人大代表、著名企业家就网开一面。做到了这一点,此事就算完结了,还能有什么说法,除非段穿林伤情突然恶化。”
晏紫撇撇嘴,道:“若段穿林是一个普通人,会是这个结果。”
“你对政府运作机制不了解。所以才有这样的误解。”
“我说的是大实话,若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被砸了,估计也就被白砸。”
晏紫与侯卫东见面数次,几乎每次见面两人都会有语言上的冲突。此次也不例外。
段穿林不明其中原因,忙对晏紫道:“这位是省政府侯副秘书长侯卫东,我们是老朋友。这位是晏紫,省歌舞团的。李颖的同事。”
李颖饶有兴趣地看着晏紫,道:“晏紫与秘书长认识,几年就见过面。”
侯卫东的心思与几年前大不一样;如果放在几年前。或许他还要继续与晏紫说上几句,他没有继续与晏紫说话,问段穿林:“头上的伤没有问题吧。”
段穿林道:“没有什么问题,进医院主要是稳妥起见。”
“我弈说张杰平时也挺实在。天天窝在工地上,并不是所谓的纨绔子弟,你们怎么会打起来。”
段穿林住进医院,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茂去东湘的事,现在基本上捋清楚了,道:“此事说起来还是晏紫惹的祸。”
晏紫道:“明明是那位纨绔子弟纠缠不休,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段穿林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张杰一见到你,就心生仰慕。然后递名片。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大错。”
“喝得醉醺醺,拦着陌生人塞名片,这在古代就叫做调戏民女。你过来劝,他还红了眼,拿起酒瓶乱砸,这种人,只能用人渣来概括。”晏紫看了侯卫东一眼,道:“我就看不出此人哪里实在,他被拘留,活该。”
侯卫东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段穿林知道侯卫东有事,对李颖道:“我想喝瘦肉粥,你回家给我熬一锅,其他东西都吃不下。”
李颖挺松录,明白他的意思。对晏紫道:“你们去买菜。”她又对侯卫东道:“秘书长,您还没有到过我们家,一起过来吃饭。”
侯卫东笑道:“改天来拜访。今天就算了。”
李颖和晏紫一起出了拜出了门。李颖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晏紫。道:“你今天不对劲,这几年越来越象领导了,今天见了侯卫东,嘴上不饶人,我又看到你几年前的风采。”
晏紫道:“我没有啊,只是说实话。”
李颖道:“今天就是不对劲。见了秘书长,就变成了好斗的小母鸡。这不是说明你恨他,而只是说明你对他有感觉。”
晏紫习惯性地撇了撇嘴巴,道:“能有什么感觉,我不会嫁给当官的。也不会嫁给老板。这两种人里面没有几人好人,靠不住。”
李颖、晏紫、朱莹莹还有小曼都是省歌舞团的演员,这几年,选择的路不同,各自的人生都有了变化。
小曼嫁给步高以后,开了歌城,赚了不少私房钱。生了小孩以后。专心在家相夫教子,已经成了有钱有闲也有苦恼的阔太太。
朱莹莹家庭最贫山,泾历了刘明明和方杰!事以后。离开了岭西,与诸人彻唬公了联系。
李颖在业务上也还行,她如今基本上离开了舞台,与段穿林一起搞了一个舞蹈培中心。利用省歌舞团的背景,生意倒也红火,不能大富,小富不成问题。
晏紫最痴迷于舞台,她业务最精,为了舞台,拒绝了无数精英高官和老板们的追求,这几年彻底成为台里的柱子,也成了团长柳洁的得力助手。
“紫紫,你也得考虑个人问题了。侯卫东人不错,年纪轻轻当了省政府的秘书长,配得上我们紫紫。可惜已经结了婚,都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现在好男人都成了别人的丈夫。幸好我下手快,否则段穿林也要被别的女人抢走。”
晏紫不说话,听一脸幸福的李颖说事。
“抢男人也是一场战斗,不仅要有勇气,还得有智慧。”
李颖劝着晏紫,道:“紫紫,你也得想一想退路,跳舞是青春饭,你年龄也不小了,还能跳几年,迟早得退出舞台。现在得想好退路。”
晏紫有些回避着这个话题,道:“这些事,懒得想,随缘。”
在病房里,侯卫东和段穿林相对而坐。
“穿林,你被打伤,是不是另有隐情?我听来听去,总觉愕不那么简单。”
段穿林道:“我以前和张杰见过面,张杰知道我在采访金矿。打架之前他就喝多了,见到晏紫,就开始纠缠,递名片,要电话。我和李颖出来,没有说几句话,张杰就抢起了酒瓶子。”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说到底。还是因为采访金矿的事情给了梁子。张杰这才借着酒后之事打了起来。”
段穿林回想了当日情形,道:“我想也是这样的。”
侯卫东此时也就明白了张木山为什么能容忍张杰被行政拘留,金矿是大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庆达集团在茂云的金矿,当真有污染吗?祝焱书记是武的老领导。若真有其实,我可以实事求是地转告他。或者,我们两人可以一起与祝焱见面。”
段穿林对于庆达集团金矿污染一事很谨慎,道:“此事我调查的时间很长,最初是一次偶然接触。当时我在茂云,一位养鱼户来到了茂云日报,反映他的鱼死了。报社正在搞学习,没有时间去采访,我就去了。”
他拿出了随身而带的采访本。翻了翻,道:“6月7日,我跟随着那名养鱼户来到了他在东湘县的淡场。潢场的水发绿,有不少绿油腻的漂浮物,水里的鱼不断浮头,也不吃料。”
东湘县是茂云下面的一个多山的县,与成津田土相连,辖区内矿产丰富,庆达集团的金矿就在祝焱当政这几年异军突起,为茂云带了大量的税收,茂云在全省的排名迅速上升,由落后步入了中流。
政绩卓越,这是祝焱能成为省委组织部长有力竞争者的重要原因。
“穿林,你是今年6月到了茂云。在哪里住了几天,了解到什么真实情况?”
“我是7日到了茂云市东湘县,原本看一看就走。因为当天大雨,我就留了下来,到了。号,连日下了大雨,东湘河涨了水。我就发现沿河的养鱼户都在死鱼,因此开始留心水体污染。”
侯卫东直截了当地问道:“现在问题大不大,是不是很严垂了,到了应该停产的地步吗?”
段穿林道:“庆达集团的金矿是茂去的重要经济支柱,出了问题,当地政府还是挺重视,一直在与养鱼户谈赔付的事,因此,东湘也没有什么上访的事。可是,据我了解。金矿其实已经给东湘带来了严重的生态灾难,带来的收入,远远不能弥补以后治理污染的费用。
“你的想法是什么?”
段穿林道:“我正在呼吁停止东湘的金矿,整顿有色金属的众多尾矿,还东湘以青山绿水。”
侯卫东此时意识到事情严垂了,段穿林不是普通记者,而是中央大报驻岭西的记者,他发出去的文章县有全国性影响。此文一发,对茂云将带来极大的影响,而茂云市委书记祝焱,此时已经到了职务晋升的关键时期。
能当了省级领导,就进入了中央的视线,机遇之门将为祝焱打开。若不能成为省级领导,以他的年龄。过了这一届,也就意识着政治生命的结束。
从经济社会发展幕看,关闭的金矿,将砍了茂云的重要产业。直接影响茂去的在全省的排名口而且,金矿毕竟带来了东湘经济的繁荣,关闭了金矿,部分老百姓的生活也将受到影响。
“穿林,这篇文章对一个地区有重要影响,你要慎重。”
“我很慎重,否则早就发了。侯哥,你是为了庆达集团而来吗?若是为庆达集团说情,恐怕只能桥了桥,路了路。”
第七百八十五章污染问题
及穿林很有职业修养,为了免的侯卫东说情,他卜来就狩四肆死。
侯卫东并不介意,语重心长地道:“穿林,我和你所处的位置不同。我是行政官员,最了解茂云领导心里是怎么想的。现行体制之下。行政官员必须对当地的经济发展负责,而茂云要发展,除了矿业之外。没有其他道路,我理解茂云的做法,换作是我,也要充分利用资源
段穿林双眼明亮,有年轻人特有的锐利,道:“我关注的是结果,如今东湘县污染严重,已经显出后果,治理的费用远远高过收益,这在国内有不少前车可鉴。我手里有一份资料,请侯哥先看一看
他走到书柜,拿了一份薄薄的资料,递给了侯卫东。
侯卫东接过资料,资料名字是《中国水之痛》,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海河流域的让东与河北、河南与山东跨省界断面,淮河流域的河南、安徽跨省界断面,辽河流域的吉林、辽宁跨省界断面水污染仍相当严重。滇池草海水质仍为劣类;巢湖的总磷和总氮等污染指标仍然很高;三峡库区部分支流水质呈恶化趋势,今春有七条次支流发生了水华;部分流域生态用水没有保障。海河、辽河流域水生态严重失调。其中内蒙古的西辽河已连续五年断流
段穿林在一旁解释道:“这份材料得到了国务院相关领导人的高度重视,近期要召开针对淮河的全流域整治工作会,据相关专家估计。投入的资金将十分巨大
侯卫东看完了材料,道:“我以前在成津工作过,有整治矿产的经验,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是逐步治理,欲速则不达。”
“逐步治理,那就是放任污染。”谈到具体问题,段穿林颇有些咄咄逼人。
侯卫东也不急,微微一笑。道:“若是关闭庆达集团的金矿,企业走了,自然不会为污染买单,这笔钱纯粹要政府来出,依据茂云的情况。很难
段弃林想着绿绿的污水,长叹一声,“当初开金矿,茂云政府应该认识到这一点,现在弄出了这样一个,大窟窿,大家都为难。
“这也是发展的代价,中央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科学发展观就是针对粗放型发展的良药。目前省里组织了专家组,以十六届三中全会为指导,研究经济社会发展中存在的结构不合理、整体竞争力不强、不全面、不协调、可持续能力比较差等深层次问题
两人谈了一会大事,侯卫东道:“你这篇文章能不能暂时不要发,我要见一见茂云的祝焱书记,将这些情况与他沟通,到时我再回馈意见。”
暂时稳住了段穿林,侯卫东赶紧给祝焱打了电话。
“祝书记,我是卫东,有事找你。”
祝焱心情不错,打了个哈哈,道:“秘书长有何指示。”
侯卫东将与段穿林的谈话要点没有保留地告诉了祝焱。祝焱声音严肃起来,道:“木山给我说了此事,段穿林这人没有在地方工作过,头脑中有一堆不切实际的东西。”
侯卫东在老领导面前态度挺好,道:“段穿林是有些理想主义,可是他所处的位置重要。上一次要成津。他加了一篇编者按,赵东因为这一篇文章被弄到了省减负办。”
此时候卫东已是今非昔比,以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身份,专门打电话来提醒茂云污染之事,这足以见到其诚心。祝焱对此是心知肚明,道:“卫东,你有空没有,我网从省委出来,在老爷子这里钓鱼,过来喝野生鲫鱼汤
侯卫东看了表,道:“那我就过来了。”
他让司机将自己送到家门口。等到司机离开,他才开着奥迪车前往祝老爷子所住的院子。车停在院门口,侯卫东在后备箱拿了两瓶茅台,走了院子。两条十狗身体前倾,后背拱着,露出牙齿,从喉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祝老爷子从堂屋出来,见到站到门口的侯卫东,向着两条土狗吼了一嗓子,两条土狗夹着尾巴让出一条道。等到侯卫东走进院子。一条健壮的黄色土狗还是凑了上来,绕着侯卫东一阵噢,从喉咙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祝焱钓鱼去了,他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你要来,我给你备了鱼杆
侯卫东将两瓶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跟着祝老爷子到西屋拿了准备好的鱼杆。
祝老爷子道:“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祝梅耳朵治好了。若是治不好,我进坟墓都闭不上眼睛。那个李晶是好人啊,祝梅挺喜欢她,又跟着她出国了
与初识祝老爷子相比,祝老爷子明显衰老了,脸上皮肤干巴,皱纹即深又长,眼袋也突山,尔话办没有省计委老领导的味成了纯粹的老
侯卫东不愿意多谈李晶之事,他接过鱼杆,道:“老爷子,你不去钓鱼?。
祝老爷子道:“这一段时间眼睛不行,看不清浮子,到医院检查,说是白内障,我准备去做手术。做了手术。看得清浮子,我再去钓鱼。假如能再钓十年,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了他从省计委退休以来,就住在南郊小院。他和普通村民不同。普通村民面对着菜地是为了生存,他面对菜地是为了消遣,他天天种点小菜,到河边钓鱼,日子过得舒服自在。
在大黄狗的带领之下,侯卫东在河边找到了祝焱,祝焱一个人坐在河边,身边并没有秘书和司机。
“祝书记,怎么一个人7。
“今天回家就是想清清静静。何必带着秘书和司机。”
祝焱搬了一张小柜凳坐在河边。戴了一顶草帽,从背影看,就如多年前的祝老牟子。只是看到正面,其堂堂相貌就是一位手握实权正厅级干部应有的相貌,一句话总结,叫做不怒而自威。这种神情出自内在,很难伪装。
在社会上,经常有骗子冒充高官行骗,受骗之人多半在体制之外。他们不熟悉官场脸的细微表情。侯卫东这种在体制内工作了十来年的人,通过相貌、表情和不超过十句话。就基本能够判断来人是否在体制内以及在体制内的大体地位。
“祝书记,你钓了几条?”
祝焱指了指身边的鱼萎,道:“今天还不错,有七八条土鲫鱼。
侯卫东看了清凉的河水,道:“岭西市政府对保护周边河道功不可没。这条围绕着城市的小河,居然一直没有被污染。”
祝焱笑了起来,道:“卫东。你是想劝我治理金矿污染。谢谢你。对茂云这样关心。”
侯卫东详细谈了与段穿林的对话。
祝焱并没有马上谈起此事,而是回想起了当初,道:“当年用你这位跳票干部,柳明杨还挺有想法。现在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又道:“现在媒体历害,象段穿林这样有天线的人更走了不得。”
侯卫东客观地道:“段穿林这人挺正派,他是站在记者的角度在看问题,他只管事实,至于办事的艰苦,则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我知道,现在谁敢小瞧这些无冕之王。我给他父亲段衡山打了电话,希望通过他父亲这个渠道。给他做一做工作祝焱处于竞争省委组织部部长的关键时期,心里特别在意此事,可是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
侯卫东很清楚祝焱的处境,这也是他主动为其分忧的原因,直言道:“祝书记,茂云这两年在全省排名迅速提升,与东湘的金矿关系有不小的关系,可是如今金矿出现污染,在这个敏感时期,确实不宜将这事捅出去。”
祝焱道:“庆达集团是投巨资建金矿,对环保也舍得投入,尾矿修的很好,真正污染重的其实是小矿。近期茂云将重点整治围绕大矿的小矿,到时邀请全省重要媒体来报道。”如今对于省委组织部的竞争进入白热化状态,祝焱能够入围的重要原因是治理茂云政绩突出,若在这个关键时期被爆出污染问题,无疑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此时,祝焱想变被动为主动。先治理污染更严重的非法小金矿,将媒体的嘴暂时堵住。只要能够顺利成为省委组织部长,茂云的事自然就交给了下一任。
侯卫东脑筋转得很快,提议道:“既然要开始整治小金矿,那还不如大大方方将段穿林请到茂云,把话说透,情况还会好些。”
祝焱点了点头,道:“茂云制定了详细的治污规划,除了小矿外,对大矿也有切实措施,这些事都可以向段穿林介绍。”
侯卫东突然想起一事,道:“前些天我遇到了省歌舞团的柳洁,她给我提起,想到各地搞几场演出。第一站能不能到茂云。”
祝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道:“侯卫东突然提起此事,肯定也有深意。”他反问道:“卫东,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侯卫东笑道:“我这是受柳团长所托,这事是多赢,一来丰富的茂云的精神生活,省歌舞团这两年搞得红火,节目不错。二来帮省歌舞团增加了收入。”
祝焱不说话,等着侯卫东下文。
侯卫东道:“那我就给李颖联系。她是段穿林的女朋友,是省歌舞团的骨干。
第七百八十六章污染问题(中)
祝炎深深地看了侯卫东一眼,摸出手机,说了几句,道:“我已经作了安排,文体委立刻就与省歌舞团联系,i
听到如此的安排,侯卫东明白祝焱相当重视这一次关键的晋升机会,他没有多说此事,拿起鱼竿,将鱼钩远远地朝着水里扔去。
小河漂着些竹叶,清可见底。看着如此清凉的河水,侯卫东不禁想起了为人处事颇为霸道的熊大伟,暗道:“都说熊大伟为了当市委书记,天天想着政绩工程,可是看看这条小河,说期岭西市的工作还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马上醒悟过来,“为什么是还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岭西的工作确实有很多亮点。”
谈了交心的话,祝焱和侯卫东都很有悟性,同时收了口,他们站在竹林下,静静地看着河中小鱼围绕着鱼钩游走。
喝着酸菜鱼汤,祝焱的司机和秘书开着车过来。祝焱将碗放下,道:“其实,人生非常短暂,我们的****生命更短暂。我在县级岗位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因此机会不多了。这一次机会对我来说就是最后一次,如果不能抓住,也就在市委书记任上结束****生命。我在小河边钓鱼,一来是为了安静,二来也是为了适应退出****舞台的以后生活。
“我父亲在省计委工作多年,退下来,很久都不能适应,现在终于适应了退休后的平民生活,身体又渐渐不行了。人啊,有些想穿了就是这么回事。但是现在有了机会,还是得想办法争取。”
几年时间,侯卫东已经从祝焱秘书成长为能平等对话的伙伴。他虽然正处于上升期,可是一路行来,也经历了曲折,他能够体会到祝焱的心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我们决定不了。”
祝焱对此深以为然,道:“不管我能不能上,东湘的污染还得治理,有媒体监督也好,至少随时提醒我们。现在最怕媒体为了追求新闻点,进行有导向性的报道,甚至歪曲事实,报道一出来,对地方的工作很造成很大的影响。”
喝了鱼汤,侯卫东开车沿着河道走了一圈,他平常经常看到河水,却并不在意,今天特意巡查河道,这才发现河道两岸没有矫建筑,也没有企业。对于人口密集,急于向处扩展的∽市,能做到这一点相当了不起。
“看来也要一分为二看待霸道问题,在条件不成熟之时,霸道才能
达到预期目的。”侯卫东对于岭西市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
岭西实质上是农业社会,在城市周边都是以地为生的村民,他们有着与生俱来对土地的渴望。沿河之地皆为肥沃之地,交通便利,因此,很多地区的河道都被各种建筑所占用,沿河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企业,将一条条生命河变成了臭水沟。
岭西小河道能保持一片清净,河道周边几乎没有建筑物,连临时搭建房屋也没有。
这些年来,城市扩张得历害,土地使用费成为政府的第二财政,沿着小河边的土地稍加整治,就能卖出好价钱,如今居然没有开发,这也说明了岭西市政府领导的眼光。
侯卫东在基层摸爬滚打数年,对此认识极为深sl
沿着小河走了一囹,小车不知不觉来到了距离庆达集团不远处。侯卫东给办公室打了电话,道:“下午的会议推迟一个小时,我等一会回来。”
进入庆达集团,张木山正在与人谈事,枯头见到了侯卫东的影子,马上对谈话之人道:“就这样了,按照我说的办,困难再大也得搞。”然后满面笑容地离开了办公桌,热情地道:“秘书长架临,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侯卫东与张木山是多年朋友,也正基于此,侯卫东对于他的事情才比较上心,见了面,问道:“张杰还在被拘留吗?”
张木山对此并不在意,道:“玉不磨不成器,我对犬子管教挺严,他还是沾上了纨绔之气,这一次算是教训。刚才祝书记给我打了电话,他提到了污染之事,一方面加紧治理污染,另一方面对于死鱼户,要尽量补偿。我已经安排了一位副总去做此事。”
侯卫东主动与张木山接触,还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如今是副秘书长,可是以他的年龄,络究有一天会外放出去,此时能在不违法的情况之下,帮一帮张木山这种实力派,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两人就污染问题谈了许久,作为企业家,生存与发展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问题。几年来,张木山眼光很准,主业一直围绕在房地产行业,从水泥等原材料,一直到房地产开发,算是踩成了节奏。而迁移到沙州的机械内企业,随着对外开放的加深,也还行。
现在,他持重金投入到了矿产,取得了极为丰厚的回报,但是也显现出了不少社会问题。侯卫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和老朋友,力劝其加大污治的费用。
晚上,李颖排练完毕,回到家中。
段穿林正在书房看书,闻听外面的动静,知道李颖回来了,他急忙放下书,轻手轻脚走到客厅,却没有见到人。再到卫生间,李颖正在卫生间卸妆。佳人对镜梳理,是人生的一大佳事,段穿林从身后抱着李颖,亲了琴李颖的后劲。
“嗯,等会,我还没有洗澡。
“你们又在加紧排练,有演出吗?”
李颖看着镜子里的人,道:“原本没有这么急,今天茂云市文体委跑来找了团长,说是要请团里到茂云去演出,根本没有给我们什么准备时间,所以在加紧排练。”
段穿林原本笑嬉嬉的表情,闻听此言,楞了楞,道:“茂云这是唱的那一出戏。”他意识到,此次仓促的演出说不定就与自己有关。
“具体不清楚,听说是庆祝高速公路建成仪式。
段穿林道:“高速路已经通车,还搞什么仪式。
李颖挺敏感,见段穿林有些走神,道:
你在想什么?对我们歌舞团来说,有人请演出,也是好事。”
段穿林道:“没有想什么,这次演出,我陪你去,不过我不在公开场合露面。”
李颖梳洗出来,见段穿林坐在客厅抽烟,用手扇了扇鼻尖,道:“怎么又抽烟。”
段穿林扬了扬手,道:“人这辈子要遇到很多关口,其中一卒就是人情关,哎。”
李颖见其面容,道:“你遇以难题了。”
段穿林不愿意增加李颖的心理负担,道:“没有,只是发感慨而已。”
三天后,省歌舞团奔赴茂云演出。
侯卫东正在上班,接到了茂云市姜书记祝集的电话。
祝焱道:“卫东,今天省歌舞团晚上演出,表彰高速路建设的有功之b,同时启动茂云到东湘的高速路建设。请你过来一起看演出,市府办的同志恐怕马上就要到了,给你送请帖。”
侯卫东看省歌舞团演出的时间挺多,如果单纯为了看节目,他不会跑到茂云去,现在祝焱打电话来请,他也没有矫情,道:“我一定来。
祝焱强调到道:“在晚饭前一定要到,我们一起吃晚饭。”
放下电话不久,沙州市政府的同志将请贴送了过来,侯卫东看了请帖,上面写道:“茂东高速公路启动大会”,看了这个请贴,他暗道:“祝焱还是那个祝焱,虽然请歌舞团是应急之措施,他办起来仍然是滴水不漏,而且出师有名,多方兼顾。”
他给小佳打了电话,讲了去茂云看演出之事。小佳觉得挺可笑,道:“到茂云去看省歌舞团的演出,费油啊。”
侯卫东实话实说,道:“祝书记亲自打电话来,我无论如何得去,他可是我的仕途领路人,吃水不忘挖井人,这是传统美德。你去不去,祝书记亦请了你的。”
小佳道:“你去就行了,别管我。”
“你又约了牌局。”
“现在小国囝跟在身边,我哪里有时间去打牌。
下午三点半,叫上晏春平和司机,直奔茂云。茂云到岭西的岭茂高速修好以后,侯卫东还是第一次从岭西到茂云,以前近五个小时的路程,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沿途有十几处高架桥,最高的桥距离地面有上百米,还有六七个隧道,最长的隧道超过了十公里。
小车在崇山峻岭中穿行,如履平地。看着如此气势磅礴的工程,侯卫东对施工人员真心佩服。
在岭西市住得久了,来到以矿产闻名的茂云,下车以后,便感觉到了差距。茂云具有矿山城市的很多特征,进入城市有低矮的住户区,还有原本高大现在却残破的厂房。
红砖高墙,大铁门,层高越过五米的房子,是老企业的标准建法,现在这些厂房仍然在使用,给人以日落西山之感。
这里住着的很多人,他们多数都是以前在国营企业上班的工人。随着改草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因为矿产发财,他们却成了落后于时代的一群人。在九十年代前,他们的生活还处于平均线以上,现在,他们的荣誉和骄傲都已不复存在。他们留在破旧的郊区,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而是他们无法改变现状。
而在公路上行是的车辆,却经常能看到奔驰和宝马等豪车。
进入茂云市区,景色为之一变,越是靠近市委市政府,房屋越有现代感,在茂云新市政府前方建有广场,种了大树,喷泉卖力地喷着,四周已建有高楼,还有不少楼正在建设。
在进入政府之前,有不少交警站在门前,其中一位领导模样的交警站在一边,手里拿着步话机,格外精神。
侯卫东见了此人,道:“在那位拿步话机的交警前停下来。”
那位交警正在专心指挥,突然有一车停在身边,他职业性地先看车牌,然后目光转向驾驶员位置的前窗。看了这两眼,他已经判断出这是省政府的车,而且是小号。
他来到车边,当车门打开之时,利索地警了礼,道:“秘书长好。”
侯卫东下了车,与交警握了手,道:“王兵,好久没有见你。现在什么职务了。”
晏春平对新来驾驶员道:“这是王兵,秘书长的第一任驾驶员,看来是当交警的领导了。”
新来的驾驶员才从部队回来,听了此语,两眼就有些发光。
第七百八十七章污染问题(下)
二兵在给侯卫东当驾驶员芝是嚣杨交酒局下属驾收圳腻练。被侯卫东看中以后,调到开发区专门给侯卫东开小车。后来祝焱冲击沙州副市长失败。被送到省党校学习。
侯卫东让王兵到省城给祝焱当临时驾驶员和教练员,结果王兵被祝焱看上,横刀夺爱,将王兵带到了身边。
几年时间过去,王兵已是茂云市交警支队副支队长。他的成长有一个飞跃点,这个飞跃点就是侯卫东将他从驾校带出来。
此时,王兵见到了年轻的老领导侯卫东,很有些亲热,握着手不松开。道:“秘书长,什么时候把我调到你身边。”
“前一眸子我调了一位岭西交警到我身边,给我开车,我很满意。谁知没有开多久,被周省长瞧上来,如今调到他身边,现在的师傅是网从部队转业的。”侯卫东笑道:“我倒是想调到过来,可是你现在是交警领导,我哪里有资格让副支队长当驾驶员。再说。我现在要你,祝书记也不放。”
王兵很有感情地道:“祝书记也不容易,几年前我到茂云来的时候。茂云到处破破烂烂,全城没有几条好路。现在我们看到的高楼、广场和绿化带,都是祝书记来了以的修的。而且,茂云这地方落后,特别排外,各县都有派系,抱团,总有些人盯着祝书记,不时还要兴风作浪。”
祝焱能到茂云任职,很重要的原因是茂云班子集体**,闹了一场官场地震,这事对他来说,是机遇更是挑点,几年时间,茂云在他的治理上,经济和社会事业都呈快速上升趋势,这也正是祝焱被省委高度重视的前提。侯卫东是真心希望祝焱能当上省委组织部长,这个职位将对侯卫东本人的发展有积极意义。此时出手给祝焱以助力,将一本万利。
正在此时,一辆岭西牌照的小车从公路边开过,过了红绿灯,扒车停了下来。
段穿林在车里,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秘书长,我是穿林,就在茂云,在你前面。”
侯卫东看见了小车,道:“李颖今天晚上有演出,过来捧场吗?”
段穿林道:“我是捧场,同时也想再去东湘县看一看,听说庆达金矿在整改,各个小矿被关闭了。我去做一个补充调查。”
侯卫东有意帮着祝焱,道:“晚上演出结束以后,祝书记要请柳团长和团里的几个,中干吃夜宵,李颖也要参加,到时你一齐出席,正面听一听茂云一把手对此事的态度。”
段穿林痛快地道:“如果晚上有时间。我一定参加。”他挂断电话以后,下了车,走回来与偻卫东主动见了面。
侯卫东与段穿林握了手,开玩笑。道:“今天你是以家属身份到茂云。就别想着工作了,好好欣赏节目。”
段穿林道:“我就是劳碌命,听说茂云市政府在整治金矿上力度很大。坐不住了,想去弄一看,如果确实搞得好,也可以做为好的典型。”
侯卫东深知金矿企业“一半是黄金。一半是污水”真正搞好谈何容易,更非几日之功,他道:“的方政府不容易,发展慢了会丧失机会。被老百姓骂,而发展快了,很多的方不完善,留了不少后患,也要被老百姓骂。这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段穿林道:“秘书长,我会客观反映事情全貌,不会偏激,不会加入自己的观点。”
与侯卫东分手以后,段穿林想了一会,毅然出了茂云城,开车直奔东湘旯
进入东湘县,沿着东湘河道,两侧星星点点分布着很多小金矿,过了东湘一桥约五百米,河湾处堆了高高的矿渣。这个矿渣在上次就存在。如今依然在河湾处。
段穿林拍照以后,继续上行。
前行几公里,在一个。黑乎乎的矿渣里,矿渣堆里露出了一个很粗的水管,发白的废水不停外流,形成溪流流进东湘河。矿仓的出水口也裸露在外面,发白的水不停地从该出水口溢出,慢慢流进河里。此段的河水明显发白、浑浊。
段穿林想着茂云甫环保局同志的情况介绍,骂了一句。“这些当官的,没有一句是真话。”他又想起侯卫东在茂云所说,暗道:“侯卫东的官越当越大,也越来越被官场所同化,他明知东湘有污染,还帮着祝焱作说客。”
开车行了一个小时,路越来越难走。这条路段穿林已经走了数次,因此并不畏惧,他知道前面还有一个小金矿,也是他最留意的金矿。此矿是典型的小矿,在山坡上搭建一个简易的房子,没有招牌。
上一次到来,这处无名金矿还热热闹闹,此次前来却很冷清。段穿林到了门口,拍了几张照。
在山坡下有很大面积的开阔地,堆积有很大面积的土堆,上…删很多白煮的水湘河距离插水管的十堆也不讨出隙个距离。数十根水管从土堆一直延伸到河边。段穿林正在给土堆拍照之时。沿着河边过来一个村民,他看到段穿林,道:“记者同志,你又来了,怎么一个。人来小心被金矿的人看到。”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关闭的矿门。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这里怎么没有人生产。”
村民道:“最近几天,来了不少县里干部,将沿河的小金矿全部关了。说是要整治。”
“真的要整治?”段穿林看着现场,有些怀疑。
“整来整去,好多年了,没有那一次能整彻底。你看这些河水,以前可以洗澡,现在连种田都不敢用了村民又道:“那些老板最怕你们记者,你别在这里拍了,小心危险,他们被关了矿,恼火得很。”
段穿林看到土堆下面铺有很多彩条布。道:“这是做什么的?。
村民道:“彩条布下有排水沟,堆好矿石后再架设水管,用药水冲。下面有炭,桶里的金子就被炭吸起。”
段穿林看着现场,道:“这就是说。土堆里埋的是金矿石,全部通过水管抽河水来洗金,药水没有处理就流到河里了。”
“就是这样的,现在水脏得很,臭得要命。”
正说着,从山里走过来几个人。那个村民紧张起来,道:“矿里的人来了,你赶紧走,别在这里拍了。”他迈开腿,沿着河道往上走。转过河湾,就看不见踪影了。
侯卫东在茂云市委币政府领导陪同下,坐在舞台下面最好的位置。省歌舞团近几年得到了省政府的扶持,建了大剧院,资金也有倾斜。演出任务不断,走上了良性循环的轨道。侯卫东陪着周昌全多次观看省歌舞团的演出,对节目很是熟悉。
他一面与祝焱说着话,一边欣赏着节目。
晏紫依然是独舞,这次是她最拿手的剑舞,在舞台灯光之下,她被一团剑光所包围,如龙卷风吹起一地树叶,让人眼花。结束之时,她的动作慢下来,一招一式又带着太极连绵不断的韵味,配合着轻柔的音乐,从刚至柔,很吸眼球。
侯卫东看着晏紫,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朱莹莹,当年朱莹莹貌美如花。腰枝有着惊人的弹力,可是她的选择有问题,先跟了刘明明,又跟了方杰,如今已经是不知所踪。看着仍然活跃在舞台上的晏紫,想着遭遇坎坷的朱莹莹,不禁有些感慨。
正在感慨之时,突然手机贴着大腿震动起来,他随手拿起手机,道:“喂,你好,我是侯卫东,你是……对方却没有回答,他拿下来看了看号码,是段穿林的号码。
见到段穿林的号码,侯卫东突然心生警惧,他没有打电话回去,而是拿着手机等了一会。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起来,侯卫异迅速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手机里传来了一阵隐约的骂声。
“你这个杂碎,***,跑到我们这里来拍个**”害得老子的矿被关了,你要赔损失。”
“我是记者,采访权是国家给的”你这是非法拘禁。”
“给个锤子采访权,到我这里来捣乱就是不行。”
“我是受茂云市委书记祝焱邀请来的”你们东湘县小金矿受不受茂云市委领导。”
“你娃吹牛皮吧。”
随后传来了一阵撕打声和怒骂声。
侯卫东明白,这是段穿林遇到危险,有意传达信息。
祝焱听说此事,笑容立囊消失了。他拿起手机,马上给东湘县委书记打了电话,他的声音很产历,道:“现在不知道在哪一个矿,你沿着东湘河去找,段记者是中央大报的记者。是我的客人,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唯你是问。”
侯卫东一直在听电话,听到一阵撕打声以后,电话突然没有信息。他坐不住了,道:“我要到东湘去,段穿林是我的老朋友,不能出事。”
“东湘有一段路特别险,你别去。”
侯卫东道:“我在这里坐不住,还是要去看一看。”
祝焱没有阻拦,道:“我暂时不去。在茂云听消息。让李市长带着公安局的同志陪你去,你别开车,坐王兵的车
东湘县老涂接到电话,先是骂了一句,“这些记者就是狗皮膏药,粘上了就跑不掉他是老姿格县委书记。知道打了省报记者的严重性。不敢马虎。他马上将国土局长叫到办公室。
“你手上有沿河几个金矿老板。一个一个给我打电话,谁动的手,给我滚出东湘去。”
第七百八十八章做了什么事(上)
在上海开全。趁着会议间隙,连发了两章,终千敢同大招呼。这个月停要很久,抱歉。
老涂是东湘的老狐狸,听说中央大报记者被打了。他并不慌张,第一时间将国土局局长叫到了办公室。国土局不仅管着国土和房产,还管理着矿产,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位颇有江湖习气的国土局长在矿老板中说话挺好使。
约十分钟,国土局长将电话回了过来,道:“涂书记,我查到是哪一个金矿了,就是小兔崽子的矿。”
老涂道:“伤到记者没有?”
“没有什么伤,就是拉扯了几下。”
“你去一趟,要当场对小兔崽子进行处理。给记者一点面子。”
国土局长所苦道:“这些记者真是欠打,一而再,再而三来骚扰,还不是为了钱。”
老涂道:“这个记者叫段穿林。与卜报记者不同,他是中央大报的记者,很有份量,此事把省政府副秘书长惊动了,正朝我们这里来。”
国土局长道:“哪个秘书长,是以前成津的县委书记吗?”
“就是侯卫东,他和祝书记是穿一条裤子的,大意不愕。”
侯卫东坐着王兵的车,直奔东湘而来,还未到东湘县城,接到了段穿林的电话。
“卫东哥,我被放出来了,镇政府的人找了过来,将打人的矿老板戴了手铐。”段穿林鼻子被打破了。流着鼻血,他用一大块餐巾纸堵住鼻孔,就如鼻子在吹泡泡糖一般。只不过泡泡糖是白色,他吹的泡泡糖在自己还带着红。
“受伤没有,你这人也是傻大胆,一个人在晚上到河边处,被人黑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还有是准备,给他们缴了一部手机,我还藏了一部,他们没有搜到。我专门设了你的号码,趁着他们不准意。按了发射键。”
侯卫东道:“我很快就要到县城,等会你跟我一起走。”
到了县城之时,段穿林也回到了县城宾馆里,他除了鼻子被打破以外,眼睛上还有着乌青一块,看上去颇为狼狈。侯卫东暗自皱眉,心道:“记者被打,这更是给东湘火上浇油。段穿林也太鲁莽了。”
他仔细看了段穿林的脸,转头对陪过来的刘市长道:“打人是违法行为,打记者更不对,何况段记者是来帮助茂云市,一定要处理。”刘市长脸色颇不好看,道:“秘书长,你放心。”
老涂已经给段穿林道了歉,此时在一边道:“这些小金矿都已经关闭了,小矿主心怀不满。现在打人者已经被拘留了,我们一定会给段记者一个说法。”
刘市长面色严肃地老涂道:“涂书记,此事一定要重处,要让打人的金矿彻底关闭,我们正在下大力气整治金矿,这人就是一只出头鸟。”
茂云市两位领导一唱一和,很给段穿林面子。侯卫东见火候差不多了,道:“穿林,能开车吗,不能开车坐我的车。我们回茂云,李颖还等着你。”他抬手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回去。演出应该结束了。”
刘市长道:“演出结束以后,祝书记要请大家吃饭,就等着段记者回去。”
回到了东湘县,已是晚上十一点钟,几辆车来到了茂云宾馆。
在李颖的房间里,李颖见到段穿种的伤口,心疼得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口里埋怨道:“你这人太傻。晚上一个跑到山里去,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你爸妈怎么办。”
段穿林疼爱地抱了抱李颖,道:“这点皮肉伤,没有事。你平时排练,也经常受伤。”
李颖道:“我们排练才是真正的受皮外伤,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不仅是皮外伤,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你要答应我,下次别做这样的事。”
段穿林心里感到暖洋洋的,他搂紧了李颖。亲了亲额头,嘴唇滑下来,放在了李颖温润的嘴唇上。
柳洁和晏紫等卢在餐厅等了一会,柳洁道:“你去催一催李颖,几位领导都在等他们。”
晏紫来到李颖住的房间,她没有留然闯进去,敲了敲门,道:“李颖。段记者,大家都在等你们。”
段穿林已将李颖衣服撩起来,抚摸着她光滑的身体,两人都有些情动,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听到晏紫的敲门声,段穿林凑在李颖耳边道:“今天晚上,我们**。”李颖抬起头来,两眼亮晶晶的,道:“你这人,这事,别说出来啊。”
两人出来之时,晏紫正准备离开,她看了看满脸红润的李颖,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几位领导在等着,等会吃了饭再回来亲热。”
李颖听晏紫的玩笑话,脸更红。道:“晏紫,你说什么呢,穿林受
晏紫笑着道:“是吗,那等会你继续看伤口。”
李颖与晏紫都是省歌舞团经过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骨干,感情挺好,小姐妹平常常逗嘴,开了几句玩笑。李颖在晏紫耳边道:“那位张公子还来吗?”晏紫道:“那就是纨绔公子,莹莹那事以后,我坚决不和这种人接触,免得惹麻烦。”
“那当官的如何。恩,如果侯卫东没有结婚,你愿意嫁他吗?”
晏紫想了想,道:“他的官太大了,也不安全。”
三人来到宴会厅,祝焱放下架子。从座椅上起来,主动与段穿林握了手,道:“段记者,你这种精神直值得茂云的干部学习,如果我们茂云干部都有你这种拼命精神,何愁我们的事业不成功。”
祝焱是很有行政经验的领导干部。他以正厅级实权干部的身份,能亲自来陪着段穿林吃饭,很给他面子了。但是,在面对面之时,他还是掌握着主动,并没有让自匕首先就陷入不利状态。
俗话说,伸笑面人,段穿林道:“祝书记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记者的应有之职,我还想向你了解些情况。”
侯卫东到了东湘县,与老涂见了面。虽然只是短短的十来分钟,可是他几句话,就将东湘县整治金矿的情况掌握得**不离十,因此,他认为此次段穿林被打还是一件好事。回到茂云以后,他还将自己这个,观点与祝焱作了沟通。
祝焱也是人精;与侯卫东是心有灵斥一点通,他道:“段记者,你这次行动确实鲁莽了,要到东湘去,你给我打声招呼,我会合理安排。我这不是捂盖子。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有特殊情况。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对金矿的整治工作,前一段时间下了决心,将非法开采的小金矿以及排污不达标的小矿全部关闭了,这些小矿主都受了损失,怨气很重,他们多数是本地人,文化低,素质不高。难免有些过激举动。今天的事。公安机关已经介入,一定会依法处理。”
这一番话,他已经将基调定在了关闭小金矿之上。
段穿林沿河走了很长一段,亲自看到小金矿被关掉的情况,知道祝焱所言非虚,道:“祝书记能下这样的决心,真走了不起,我通过实地查看,目前,至少沿河小金矿被关掉了,只是,我看到东湘河的污染还是挺重,河道堆的废料挺多。”
祝焱道:“我们已经有了安排,会有一个综合处理办法。”
话说开了,气氛变得很融洽。侯卫东见机,道:“祝书记,段记者。我们也别光谈话,坐下来吃饭。柳团长今天晚上的表演很精彩,为茂云带来了一台好节目,我要好好敬一杯。”柳洁笑道:“秘书长,你是省政府领导,怎么代表茂云,要敬酒,的代表省政府感谢茂云对文化工作的重视。”
侯卫东道:“我大学毕业在益杨工作,那时祝书记是益杨县委书记。他把我从镇里提到了县委办,我可是祝书记的兵,我是从这个角度来代表茂云。”
祝焱与侯卫东交行很频繁,两人早就由纯粹的工作关系变成了私下朋友,他笑道:“卫东,你虽然曾经是我的秘书,可是你现在是省政府副秘书长,柳团长所言有道理。我要代表茂云感谢省政府的支持,也真诚地感谢柳团长带来了一台精彩万分的节目。”
他指着晏紫道:“晏紫的剑舞。有公孙大娘的风采。”
晏紫坐在一旁,喝着饮料,她在祝焱面前并没有牙尖嘴利,而是道:“祝书记,我哪里有公孙大娘的风采,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晚宴在皆大欢喜中结束,祝焱等茂云干部离开,侯卫东以及柳洁等人来自省城,就住在了茂云宾馆。
段穿林和李颖回到了房间,关上房门以后,段穿林一把将李颖抱在怀里,嘴巴就凑了过去。李颖用手挡住段穿林的嘴巴,道:“不行,你的嘴巴好臭。”
“我们洗澡,洗鸳鸯澡。”
“臭美吧,你。”
在段穿林的强烈要求下,李颖还是被拉进了卫生间。看着无比妙曼的身体,他感叹道:“女人是女做的。这句话说得太好了,你的身体真是艺术品。”
李颖双手抱在脸前,看着镜子里的身体,深情地道:“我的身体是你的,你也要为我珍惜。”
在另一套房间,侯卫东洗了澡,他喝了不少酒,觉得很闷,打开房门。来到同一层的平台上。他站在平台上,深深地呼了口气,抬头看天。星星似乎在银河里流动着,格外美丽。
晏紫站在平台的角落,她吹着晚风,静静地想着心事。
第七百八十九章做了什么事(中)
让七月和八月有不少欠债小桥决定在九月份改正偷懒孰划田,从灵魂深处爆发革命,务必完成为章。请朋友们监督。
星空深璀,在夜色中慢慢流动。似乎又围绕着某个中心在旋转。山风吹来,刮过皮肤,感觉很是凉爽。晏紫沉浸在大自然的壮美之中。思绪随风而动,似乎有心事。又似乎没有。
这时,晏紫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人走上了平台,由于是逆光,她没有看清来人是谁。等来人走近。她才看清是年轻的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
她原本想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宁静之夜,可是平台只有刃多平米,侯卫东过来,她无法躲藏,干脆主动道:“秘书长你也过来了?。
侯卫东是从亮处走过来,并没有注意到平台黑暗角落还有人,他随口道:“屋里闷,出来透透气。”
晏紫与侯卫东见过很多次,每一次两人总有语言上的交锋。她平时也是挺温文尔雅,见到侯卫东却总是忍不住挑挑刺,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就想刺他几句?他并没有得罪我,做事也有分寸,更没有象那些色男一样总盯着自己不放。”
今天在平台上见面,她尽量平和地先打招呼。
侯卫东眼睛适应了平台的光线。见是晏紫站在平台上,道:“这平台没有灯光,黑不溜秋的,不过看看风景到是不错。”
晏紫脱口而道:“只准你们领导着风景,不准我们小老百姓欣赏?。侯卫东与晏紫斗口多次。听她说出这话,也奇怪,道:“这片星空都是大家的,谁看都可以,你今天的剑舞据好,这一场下来,应该挺辛苦。”
晏紫道:“我们就是这个命。天天排练,时时都要流汗,习惯了,今天没有排练,只是演出一场,不如平常辛苦。”这一句话都挺正常。随后一句话又是挑衅的话:“我们不像你们这些大领导,每天小车来小车去,上楼有电梯,下楼坐小车。什么事也不干,稍微动一动就很累。我们没有这个福气。”
侯卫东今天的心情挺轻松,对于晏紫的挑衅语言并没有厌烦,道:
“我还是经常运动,你看我三十来岁,体型还可以吧?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早就长成大胖子了。”
晏紫想着会场上很多挺着大肚皮的领导,看了看侯卫东,道“你算一个例外,身材还没有走形,我看很多领导都是大胖子,肚子挺得好高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个笑话,一个公司想裁掉一个孕妇,可是按照劳动法没有裁掉孕妇的理由,想来想去公司出了一个馊主意,在靠近墙壁的地面上画了一条线,凡是肚子挺到墙上的人全部要被裁掉,结果让所有人掉了眼镜,这个孕妇的肚子没有挺到墙上,几全部门经理肚子却挺到墙上了。她想到这个故事。忍不住面带微笑。
一阵山风吹来,晏紫隐隐的香水味混合着青春女子特殊的体味飘到了侯卫东鼻尖,这个味道和李晶很像,让他感觉很微妙。在黑夜的平台上,一些暧昧的细胞在空间中跳来跳去。
侯卫东无话找话:“这几年省歌舞团发展得还可以,你和李颖都是骨干力量,帮着柳团长为省歌舞团的重新崛起立了大功。”
晏紫最清楚省歌舞团崛起内幕,她和几今年龄偏大的姐妹陪着柳洁一起撑起了歌舞团。柳团长和周昌全关系很特殊,她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总觉得五味沉杂。
一方面她觉得柳和周的暧昧不妥。另一方面,如果没有柳和周的关系,省歌舞团或许没有今天发展规模。想到这些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柳团长要撑起这么大一个歌舞团。还真是不容易,难为她了。”
“你们这些当官的。应该办点实事,我们省里的文化企业都已经七零八落了,再不挽救,恐怕岭西就要成为最缺文化的省份。没有文化。岭西经济发展得再好,有什么用。何况岭西经济在全国来说,也就一般般。”
侯卫东道:“以前经济很弱想得到也做不到。大家都把所有精力关注在发展经济上,对文化事业确实有所忽略。但是这几年随着经济步步好转,省里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文化产业的发展有鼓励政策也增加了投入,省歌舞团是省里扶持的一个重点文化企业,以后将陆续有更大的投入,这事我在会上谈到多次。”
“前些年你们对文化企业投入少,骤然间将大家推向市场,很多单位没有活下凹曰混姗旬书晒)小说齐伞爪,江府做事太混乱。会管得过死,会放得大开。让企魄必适应?。
侯卫东道:“体制要改变必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就有一个好的发展势头。比如省歌舞团,就活得很不错。”
晏紫说到这里想到朱莹莹,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团里很多老演员处境都不太好,他们这一批人没有赶上市场经济就退出舞台,以前不论多大的腕,都靠工资吃饭。他们在台上拼命摸爬滚打,到老了留了一身伤,手里又没有多少钱。挺惨的。以前的朱莹莹,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和经济条件有关系
朱莹莹的发展轨迹,侯卫东了解得相当清楚,听到晏紫提到了朱莹莹。就道:“朱莹莹的事,我认为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成年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晏紫反驳道:“难道那些臭男人就没有责任
侯卫东没有继续说朱莹莹的话题,道:“体制是我们需要重点研究的问题,不仅是文艺界,体育界也是同样。这些年还有亚运会冠军当搓澡工的事情发生。我认为,省歌舞团可以采取更灵活的方式,比如可以进行改制,国家占一部分股份,员工占一部分股份。这样大家的利益和歌舞团的利益联系在一起。歌舞团搞得好你们收益也就高。当然这只是一个思路。”
晏紫一直醉心于艺术,对于经营之事并不在行,听到侯卫东如此说。倒觉得很是惊奇,两眼闪动着,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侯卫东此时完全站在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角度,道:“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这些为社会做出贡献的艺人生活得更好,这样才公平。以前解决了茶叶蛋和手术刀的问题,现在还要解决精神文化领域的问题。舞蹈演员的待遇和歌星相比差得太远了,其实你们付出辛劳远远比歌星多。或者至少不低于歌星。这主要是没有好的机制,当你们能随着省歌舞团的壮大而发展,会比现在更有尊严。”
他慢慢说了一句:“尊严是有代价的,在战争年代,尊严是用火和血拼出来的,在和平年代,尊严是必须有金钱来支撑说这句话时。他脑中又浮起了朱莹莹的影子。
晏紫听到侯卫东这些话,很意外。她夸了句:“你还说了些真话
侯卫东道:“我向来说真话。我希望你们这些在舞台上做出贡献的艺人过得更好。你们有好生活,我们才有好节目,就这样简单
在晏紫心目中像侯卫东这种领导都是说官话,她联想这几年的接触。道:“如果其他干部都有你这样的认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一些。”
侯卫东道:“社会上对干部队伍的误解走出于不了解,我们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普通人,在机关工作。也就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媒体说起机关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说法很可笑
晏紫憋了憋嘴:“你们政府机关没有几个好人,你算小半个好人吧。”
侯卫东道:“为什么算小半个?”
晏紫道:“今天你到茂云,其实是为了说服段穿林不把污染的事捅出去,你这种行为让我鄙视。虽然你的人品还行,可是帮着茂云的人隐瞒事实真相。也只能算是半个好人。”
侯卫东不愿意多说此事,道:“我们还是说说文化安面的事情,地方的事很复杂,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别把我想成透明人,我还是看了挺多事。”
两人站在平台上,在满天星星的凝视下,在晚风环绕下,聊了一个。多小时。
晏紫没有想到同侯卫东聊天也很愉快,到了一点,她居然有些依依不舍,终于道“秘书长,我耍休息了。你愿意看风景,就继续看。”
她挥了挥手,走了。
侯卫东站在平台上没有动,灯光将晏紫高挑匀称的身材勾勒得维妙维肖。这是多么清纯亮再的女子。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留在了侯卫东梦境之中。
早上九点,刘市长带着市国土局长和东湘县长来到了宾馆。
上了楼,刘市长秘书问宾馆服务员“段记者起来了吗?”
宾馆服务业摇摇头道:“没有看见人出来。”
刘市长秘书道:“那你搞个叫醒服务。”
刘市长深知段穿林对于祝焱的重要性。道:“昨夜歌舞团很辛苦,让他们年轻人多睡会,我们在大厅等一会
(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第七百八十九章节完结)
第七百九十~八百章
第七百九十章做了什么事(下)
刘副市长和国土局长就在宾馆大厅等着。过了半个小时,刘副市长秘书转到宾馆,让服务员悄悄打了叫醒服务电话。
等到段传林起床,吃了早饭。刘副市长秘书就把段穿林请到了宾馆会议室,见到段穿林进来。刘副市长很客气。道:“段记者昨天受苦了。你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到医院去看看。”
段穿林活动着手臂,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我感觉身体还不错。”
刘副市长握着段穿林的手,满怀着热情地道“段记者深入基层深入一线去了解情况,这是我们基础干部的榜样,如果我们基层干部都有段记者的敬业精神,何愁事业不成。
段穿林知道刘副市长是为何未来,他用微笑应对了刘市长的恭维,客气地道:“这是我们的职拜”他直语道:“刘市长工作繁忙,今天利宾馆接见我,肯定有事。”
刘市长指了指身后两人,道“今天我把市国土局赵局长和东湘县朱副县长一起带来了,由他们两位向段记者介绍茂云市整治小金矿的情况。”
东湘朱副县长身穿西服,牌子也还不错,唯独手臂处的西服标记格外刺眼。在西服在岭西最初流传之时。由于国人与流行世界有太久的隔阂,因此很多国人都有西服衣袖带着商标的经历。侯卫东在大学穿的第一件西服也带着商标,此事被小佳嘲笑了许久。
朱副县长头发用摩丝整理过。看上去还挺时尚,可是西服上的商标总是在段穿林眼前飘来荡去。
朱副县长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道:”段记者,根据市委市政府的安排,县里开展了全面的整治小金矿的工作,特别是东湘河一线的金矿,我们已经干净彻底关闭了。”
段穿林仔细查看过东湘河岸。知道东湘副县长所言属实,他想起矿渣下面留存的冲洗设备,道:“东湘河总体情况不错,我拍了照。我有两个想法,或者说是给东湘县领导有两个建议,第一要尽快清除矿渣。矿渣已经堆积在河边,河水长期冲刷,肯定对河道有污染,影响两岸居民的生活。第二是有些矿山设备虽然关闭了。房屋和设施还在。随时可以恢复,我想这些小金矿应该属于非法采矿,要关就关彻底,不要留下设施。”
朱副县长有些迟疑,用眼光去看刘市长。
刘市长爽快地道“段记者的建议很好。我马上安排人员对东湘河沿岸进行彻底清理。”
段穿林这一次主要是为庆大集团的金矿而来,此时他的注意力被纠结在小金矿上,反而没有时间深入调查大金矿。面对着态度诚恳的几位领导,他想了想,道:“东湘除了小金矿,还有大金矿小金矿固然要治理,庆达金矿这种大金矿也要规范。”
茂云市委书记对刘币长有私下的交待,目的就是不要让段穿林报道庆达金矿之事。此时听段穿林提起了庆达金矿,道:“庆达集团金矿的采用了符合国际标准的先进技术,尾矿也建得很好。”
他停了停,道“提起尾矿,我要多说两句,尾矿库是矿山生产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个大问题,庆达金矿尾矿采用了压滤技术结合高压新水冲洗的尾矿综合处理技术,效果很好。基本不会对环境造成影响。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小金矿多,大矿的周围全是小矿。只要不把小狂彻底清理,整个东湘河的情况就会好得多。”
段穿林话里藏着针,道:“茂云市领导对金矿高度重视,治理污染态度坚决,措施也有力。但是,作为记者,我还是要调查庆达金矿的事。如果茂云工作做得好,我就直接将文章送到省里或者更高层的领导。”
刘市长拍了胸膛,道“欢迎段记者宣传我们的茂云,茂云走出大山。走向岭西,走向全国,就得靠段记者这样的名记宣传。”段穿林离开以后,市国土局赵局长低声嘀咕道:“记者就了不起,名记就是名故,牛什么牛,如果不是祝书记打招呼,我才属他。”
刘市长与市国土局长关系密切,闻言也是心有戚戚。道:“算了。少说两句,这些记者掌握了话语权,把事情给我们乱捅,事情就麻烦了。”
段穿林回到房间,李颖正对着镜子梳妆,她没有回头,从镜子里看见了段穿林,问道“茂云市长这么早就来找你,他们的事挺严重吗?”
段穿林站在李颖身后,亲了亲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发梢,道“茂弃的事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产重也不严重,凡是涉及矿山普遍都存在污染问题。茂云如此积极,就是不想让我把事情报道出来。”
李颖头朝后仰,靠着段穿林的胸膛,道:“茂云市委书记祝焱很支持我们歌舞团,除了这次演出以外,还准备送一些器材给歌舞团。他是侯卫东的老领导,你是侯卫东的好朋友,你别给茂云工作挑刺了。”
段穿林来到了茂云以后,就好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占者掉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他搂着李颖平坦的小腹照四?“妆事其实你并不清楚。是柳洁派你来当说客吧。”
李颖道:“柳洁和周昌全关系挺好。侯卫东是周昌全的助手,昨晚柳洁给我说了此事,让我吹吹枕头风,至少在这一段时间,不要发这篇文章。”
段穿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享受着饱满身体带来的舒服感觉,道:“这一段时间,指的是不是中央考察组在岭西的这一段时间。”
李颖撒娇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祝焱如果当上了省委组织部长。至少你多了一个有实力的朋友,少了一个敌人。”
段穿林道:“这事你别管了。”
正说着,段穿林电话响了起来,这一次是沙洲大学校长段衡山打过来的,道“刚才祝焱给我打了电话,茂云的情况严重吗?”
段穿林只觉人情如大网,铺天盖地罩将下来,他苦笑道:“爸,我的丰你平时很少过问,怎每想起问这件事。”
段衡山语重心长地道:“祝焱在益杨当过县委书记,我了解他。他是能员,也是比较清廉的领导,这样的同志能够走向更重要领导岗位。是岭西人民的福气。茂云即使有缺点,也是发展中的缺点,总比选几个贪官污吏强得多。此时中央组织领导来考察,祝焱到了关键时玄。你别做背后捅刀子的事。段穿林此时已有些无可奈何了。心情很是郁闷,道:“爸,我知道怎样做,你要相信儿子。我不是不通世事的书呆子。”
侯卫东起床以后,先陪同祝焱吃了早饭,以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身份同祝焱交换了金矿的事,然后给段穿林打了电话,道:“穿林,伤口好点没有,能不能开车,我要回岭西,坐我的车回去。我找人将你的车开回去。”
“秘书长,我就是受了点皮外伤。没有什么事,能开车。”
“矿山企业受利益驱动有千丝万缕的复杂纠葛。你要下去,得寻找合适时机,还是要有当地人陪同。否则危险,下次不能再搞个人英雄主义。”
“秘书长,我是想看金矿污染的真实情况,老实说,除了东湘以外。茂东也有金矿,污染也很严重。”
侯卫东以兄长的口气道:“你要发这篇有深度报告,我完全支持。自揭家丑是对全省人民负责。只是,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全面比较,否则你这篇文章出来,伤害了工作比较好的地区,却漏掉情况更严重的地区,对于基层的干部来说,这有失公正。”
段穿林此时已经被这张人情大网粘住,他向侯卫东交了底,“茂云市的工作还不错,整治行动也算坚决,我暂时将写了大半的稿子放下。近期准备去看一看其他地区的污染情况,年底或者明年还要到茂云。这是我作为记者的天职。从个人来说,我不想做一个碌碌为为的老好人。”
侯卫东道:“若是年底还不能整治好,我坚决支持你发这篇文章。”
开车上高速路之前;侯卫东给家里打了电话:“喂小佳,我要回来了,小田目乖不乖。”
“你的女儿怎么会不乖,今天从爷爷家里,打烂了六个水杯子。她是故意摔坏的,就是想听摔杯子的响声。这个丫头,和男孩子一样。”
“这是有活办的表情。”
“你啊你,把自己女儿的缺点都当成了优点。小佳又道:“你是省政府副秘书长,茂云的事情你怎么热心?”
侯卫东道:“茂云的事是老领导的事,我热心一点很正常。如果没有祝焱将我从青林镇调到县政府,说不定我还在青林镇当土老板。喝水不忘挖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传统美德。”
“少贫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开车,很快就会回来,我要上高速了,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侯卫东放下电话,很快就上了高速路。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琢磨:“中央考察组第二次到岭西。肯定会在近期出结论。如果祝焱的事情解决了,岭西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新的变动,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秘书长的岗位只适合短暂停留,建功立业还得主政一方。”
虽然侯卫东在县、甫、省三级的综合部工作过,而且工作得很出名色。可是当过了一言九鼎的成津县委书记以后,却总觉得不再适应幕僚岗位,他更愿意到一线去接触具体事物和矛盾,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这一次,侯卫东全心全意帮助祝焱,除了老感情以外,也有着自己的深层次考虑。祝焱能够当上省委组织部长,这对他的发展相当重要。换句话说,帮祝焱就是帮自己,
经过穿针引线,这一次让段穿林将稿子炸弹发出来的时间拖延了下来。基本上实现了预期目的。
而他,在近一段时间,将利用岭西政局的短暂变动,为自己寻找一个能充分发挥意志、能充分实现自我价值的工作岗位。
第七百九十一章
岭西省委常委、组织部长的人选一直没有确定,中央考察组罕见地两次赴岭,此事将省委的争议、犹豫暴露在明眼人面前。这无疑如一块大石落下水中,激起了很多的涟漪。岭西境内有资格、有能力的人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走着自己的套路。祝焱也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他的竞争力来源于快速发展的茂云市经济,而经济的快速发展与矿业的开发有着直接关系。
侯卫东在离开茂云之前与祝焱深入交换了意见。
由于祝焱有可能担任省委组织部长,以祝焱的人品,他在推荐安排重要岗位之时,除考察关系以外。肯定还会考虑对岗位的适应性。
侯卫东准备通过这次交换意见。给祝焱留下不同于日常接触的新印来
他很重视这一次谈话,事先进行了设计。他将站在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角度与祝焱交换意见,提问题要客观,态度要严肃,核心是要出于对老领导的关心和尊重。
“祝书记,我这次到茂云来,一是作为您的老部下,过来看望老领导。并做一做段穿林的工作,目前效果还行。他至少会将稿子拖一段时间。”
谢谢卫东。”
侯卫东正色道:“金矿确实可以带动地方经济的发展,茂云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省里高度认可。”
他加重了语气,道:“但是。金矿以及其他矿产开发是一枚双刃剑。经济发展上去了,同时也带来了污染问题。矿山污染并不是孤立的问题,而是带有普遍性全面性的问题。具体来说,一个矿不是污染一个点而是污染一大片,涉及的老百姓很多,极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这是省政府不愿意看到的,特别是提出科学发展观以后,如何健康持续发展,是摆在各级政府的一个重要课题。”
由于平时没有与侯卫东在工作有直接来往,祝焱在他的潜意识里,侯卫东还是当初在益杨当秘书之时的形象。今天侯卫东突然以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口气与他说话,让他有些错愕。
他原本心情还挺轻松,听到后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这些问题他都懂,可是为了茂云快速发展,他对污染这一块,确实放得有些松。如今茂云的成绩很明显,污染问题开始冒头,还没有爆发。他也有意等经济再持续发展,财政更有钱,然后再转头治理污染。
“祝书记,现在正是治理污染的好时机。若再晚一些,恐怕茂云会出现生态问题,到时治理的代价就太大了。出现这样的事,不符合科学发展观,茂去的成绩将打很大的折扣。”
祝焱明白侯卫东话中的好意以及规劝之意,沉默一会,道:“谢谢卫东,你这是诤言。我明白。”
经过这一次谈话,祝焱对侯卫东的认识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以前的小秘书形象彻底被赶出了潜意识。
侯卫东与祝焱谈话以后,小车网进入岭西,接到了洪昂的电话,洪昂道:“卫东,我到岭西来了,晚上有空没有?吃顿饭。”
侯卫东笑道:“洪部长大驾光临,我怎么能不出来?除了我,还有谁?”
洪昂道:“我约了赵东,他今天恰好有空,我们兄弟三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他开了玩笑,道:“赵主任是日理万机,难得接见我们,你一定要过来。”
“洪部长来到岭西,我一定当好东道主,酒店订在哪里?我来安排。”
洪昂道:“在金星大酒店吧。”
侯卫东与赵东一个在省政府一个在省委。但是赵东作为钱国亮的秘书。在省委有着特殊的地位,这是侯卫东所不能比的。前一段时间,由于钱国亮出差在外的时间多,赵东必须要随行。因此,三人一直没有小聚。
侯卫东心里藏着些事,正好可以当面探一探他的口气。
金星大酒店顶楼是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大伟经常去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最好的房间都给熊大伟留着。侯卫东让晏春平以省政府的名义给金星大酒店总经理打了电话,预留了一个顶层房间。
晚上六点,侯卫东准时来到金星大酒店,他从隐蔽的电梯来到顶楼。看到几个雅间都还空着,心道:“熊大伟没有到这儿,这样好,我们三人安安静静的吃顿饭。”
等了一会,洪昂也到了。
洪昂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风景。道:“我原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赵东却偏偏要点这个金星大酒店。这里经常遇到岭西市的同志。”
“我刚才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岭西的同喜。”
洪昂站在窗口,抽出了一枝烟。递给侯卫东。侯卫东摆了摆手,道:“我戒了,彻底戒掉。”
洪昂站在窗边,美美地抽了一口。道:“中央考察组两下岭西,我估计最近省市领导都有变化,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我这次动了心思,不能
心几漂在别人身后。要辛动出讨泣个店,不知又要等呼年。”
听洪昂说得如此直白,侯卫东道:“洪部长是老领导了,早就应该动一动,目前应该一个好机会。”
“听说熊大伟常来这里?”
“金星大酒店是岭西市政府比较固定的活动场所,熊市长喜欢到这儿。”
洪昂是老资格的市领导。对省里情况很熟悉,他并没有在侯卫东面前掩饰,道:“赵东定的这个地方,也挺有意思。我听说朱建国当副省长的时候,熊大伟是省政法委书记。两人关系不是太密切。这里面关系太复杂了。水深得很。”
侯卫东道:“什么地方水不深?就是在镇里面,也是有山头有派别,何况这么大一个省,有分歧、有争议、有派别,很正常。有时候一团和气往往并不正常。”
两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尽管关系不一般,但是这个话题只是互相试了试,便点到为止。
洪昂很快就转了方向,道:“卫东办事果断,从气质来说,并不适合在省委当秘书长。你最适合坐镇一方,这样才能充分发挥你的才能。”他又问道“你和祝焱熟悉。这次祝焱到底有可能成为省委组织部来”
侯卫东道:“我记得上一次祝焱还是当益阳县委书记的时候,沙洲副市长这个。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谁知道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所以说没有正式宣布职务的时候,谁也不敢说有所把握。”
赵东、侯卫东、洪昂都是厅级干部,其中赵东位置最重要,侯卫东其次,洪昂同是沙洲组织部长,同样是手握实权,三个少壮派在沙州相识,如今聚集在一起,颇有桃园结义的味道。
当然,现代社会已经不流行桃园结义,三人心有灵犀,都在小心地培养着这难得的关系。
二十多分钟以后,赵东出现在电梯里,跟随他一起进来的居然还有岭西市长熊大伟。
赵东与熊大伟随行人员说着话。两人小声地谈着。
熊大伟拍了拍侯卫东的肩膀,道:“卫东老弟,你难得到金星大酒店来,你的脚很金额贵呀。”
“熊市长,我来过的,您丹理万机。没有接见我。”侯卫东见熊大伟眼光根本没有瞧洪昂,介绍道:“这是沙洲市委组织部长洪昂。”
熊大伟这才看了一眼洪昂,道:“哦,是洪部长,欢迎到岭西。”他对洪昂没有兴趣,敷衍一句。又与赵东和侯卫东说着话。
聊了几分钟。熊大伟对侯卫东道:“明天,我有事找你。”
“熊币长有何指示?”
“岭西市需要你们金融办支持”
“金融办愿意为岭西市,提供最优秀的服务”
“明天上午秘书长常青要来找你。和你洽谈工作”
“我就恭候。”
熊大伟自持身份,又特别强势,他如此说话已经是很瞧得起侯卫东了。至于具体的事,他只是让市政府秘书长常青去找侯卫东。
侯卫东明白自己与熊大伟有着巨大的差距,如果熊大伟亲自找他谈具体的事,反而不合官场逻辑。将熊大伟送走以后。他暗道:“当大官的人。很少如熊大伟这般快意恩仇,他这人是另类。”
三人回到房间,赵东先与洪昂握手,再与侯卫东握手,道:“我们三兄弟还是要多走一走,越走才越亲热。卫东你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确实在国外,很不好意思。其实你对我也见外,你要像洪昂学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侯卫东道:“赵主任事情多,不好意思打扰啊!”
赵东哈哈笑了两声:“我们都是一个战壕出来的朋友,这样说太见外了。而且,你是省政府副秘书长。我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你来找我。是正找。”
三人在沙州工作之时,赵东是组织部长,洪昂是市委秘书长,而侯卫东是成津县委副书记。赵东和洪昂的职务都比侯卫东高,两人关系很好,说话也就随便一些。
侯卫东年龄稍关系相对远一些,因此,他很讲分寸,赵东和洪昂可以称呼他为“卫东”以显示亲热,而他只是称呼两人的职务,以示尊敬。
每个人都喜欢被人尊敬的感觉。不以熟悉而失礼,是侯卫东来到省政府以后,给自己定的调子。
三人喝着茶,聊了一会家事,洪昂就问赵东,道:“东子,这一次省里动作大吗?地市班子微调动作大不大?如果有机会,我想调一调职务。看有没有机会任副刺引”赵东沉吟道:“中央考察组来了两次了,已经找了一些同志谈话,主要还是考察省委组织部长人选,我听说,市一级确实有微调。”
侯卫东很关心省里的动态,从赵东口中说出的话,绝对是有价值的核心信息。
第七百九十二章纠结总是纠结(中)
临近中午,发一张能引起大家食欲的文章,祝大家胃口好,食欲旺盛。”金星大酒店菜品古典,菜系也丰富。除了常见的川菜、鲁菜和徽菜以外,还有些海派菜名吃,比如觊滑牛肉爽、野生海虾仁等。
熊大伟外表时尚,喜欢新派的事。但是,他的胃从来都属于母亲。他的母亲是成都人,从小吃着川菜长大,如今岁月变迁,母亲早已做古,可是吃惯了川菜的胃口。永远将其他菜系当成情人”菜才是他的老婆。
为了满足熊大伟的胃口,金星大酒店特意到成都用高薪挖了几个川菜特级大师,使金星大酒店的川菜闻名一时。
侯卫东在沙州工作之时,经常落脚于金星大酒店,经常享用酒店的正宗”菜。
因此,今天他仍然主动点了川菜。
酒店的川菜都是寻常菜,麻婆豆腐、红烧肉、回锅肉、夫妻肺片、宫保鸡丁,野生菌汤,大河鱼鲜岩鲤。以大盘的大河鱼鲜为统领,其他菜都围绕在外。
侯卫东对“吃”有着浓厚的兴趣。由于吃馆子的时间太多,将他吃成了美食家,他介绍道:“正宗川菜多采用寻常菜,而是通过厨师的技艺,化腐朽为神奇。你看这些川菜,都很普通,但是有些上千年传承的川菜确实经得起品味,就像酒一样,越品越香。”
赵东吃了一块红油浸着的夫妻肺片,道:“这夫妻肺片很多馆子都有。但是都没有这里的好吃,就是太麻了。”
侯卫东道:“麻辣鲜香脆,这是夫妻肺片的特色。这一道陈麻婆豆腐,油特别多,看着挺油腻。但是超级下饭,舀一勺在米饭上,和匀。豆腐嫩滑,肉绍很有嚼劲。香得很,唯一缺点就是这样吃容易长胖。回锅肉,都炒起了灯窝盏,肥肉的部分炒来有点干干的,吃起来脆脆的,好吃。”
洪昂当过县委书记,市委秘书长、市委组织部长,胃肠奉献给了工作,吃过了太多的宴席,口味自然也不凡,他则专攻来自于大河的鲜鱼汤。这一大盆岩鲤用了酸菜,汤浓,肉嫩,新鲜得如才从河中出来。
征求赵东意见以后,服务员端来了五粮液,岭西流行的高端酒中有五粮液和茅台,一个出自宜宾,一个出自遵义。
三人将一瓶五粮液用大杯子分了,品酒、吃菜。
吃菜的第一段落结束,洪昂问赵东,道“东子,刚才被服务员打岔了。我想朝上再升一升,有做副书记的机会吗?如果有,我还得想办法。如今年龄看着看着也大了,再不努力,机遇就会永远错过。”
年龄是个宝,过了就过了,这是摆在很多领导干部面前的现实问题。侯卫东很年轻就做了领导,对这个问题就远不如洪昂敏感。
赵东放下筷子,道:“今年有两个常委,郑玉楼是省委秘书长,但是没有进常委,这一次应该能够解决。而省委组织部长则一直是个谜。我也不知道情况。我们来分析这个事,不管哪一个领导出任省委组织部长,都只能空缺一个位置,这还是在本省提拔的情况下。这个位置出来以后,要引起一串的调动,可是关键岗位并没有挪动几个,可操作的空间都不大。”
他看着洪昂和侯卫东,似笑非笑地问:“洪昂和卫东老弟如果都有条件,你们两个谁先上?”
侯卫东脱口道:“洪部长年龄比我大,资格比我老,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愿意让给洪部长。”
任命一位重要岗位的副厅级干部。要走的程序很多,省委主要领导也会关注,哪里轮得到眼前三人来说话。因此,侯卫东将话说得很漂亮。
而且,从现实条件来论,洪昂的资历比侯卫东深,年龄比侯卫东要长。能力也不比侯卫东弱,完全有做副书记的资格。但是要从组织部长跳到大市的市长,他还有些困难。
而侯卫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如果被省委领导看上了,将他放到除岭西以外的大市做市长甚至市委书记都是可以的。
从资格来说,沽昂占优,从位置来说,侯卫东占优。
侯卫东考虑到洪昂与赵东的紧密关系,因此,毫不犹豫地说了如上的话。尽管赵东有可能是玩笑话,可是在做出选择之时,他必须有所表态,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一让友谊常在。
洪昂感慨地道:“卫东老弟。不管现实情况如何,有你这样的话,我都觉得很值。”
赵东也道:“我们三人在这里自说自话,都不管用,要想在现有位置上进步,必须还要主要领导点头。”
洪昂道:“我们在市里工作。上有市委书记和市长,很难进入省里主要领导的法眼,你和卫东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我们当基层干部的痛苦之处。”
侯卫东在一旁道:“我真心希望洪部长能够早日主政一方,在沙洲时。周省长多次夸洪秘书长是制。说实话。这几年洪部长走得并不顺。确实耽误了人才熙世丸冷西的损失。”
赵东道:“洪昂和卫东老弟都是后备干部,都很有希望,迟早要被启用,人才难得,干部多,人才少,寻找人才也是摆在省委领导面前的棘手事情。这几年岭西发展很快,在发展中也有许多困难,面临着周边省份的挑战。钱书记注重有实力能实干的干部,我们三个只要注重实干,一定会有机会的。我的身份,外人看起来很威风。是打开领导大门的钥匙,其实每位领导的风格不同。对秘书使用程度不同,卫东当过两茬秘书,又当了副秘书长。应该了算得最深
酒至中旬,三人都有了醉意,洪昂道:“东子,你的家庭生活还没有解决吗?”
这正是赵东深为苦恼的问题,平时还无法与人说,此时面前着两位好友,他就说了心事:“哎,这几年不顺啊,先是从沙州到了省减负办。被窝了好些时间,当时根本看不到希望。现在工作上顺利了,感情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侯卫东知道赵东所指是什么。郭兰深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平时尽量不去触碰,却如国宝一样珍视。
听到赵东不点名提起了郭兰,他沉默了下来。
洪昂有些奇怪,道:“郭兰这个女孩子一直没有成家,她人长得漂亮,家庭也不错,工作也不错,性格也不怪异,她到底什么原因?难道有很私密的问题
赵东摇头道:“郭兰是很健康正常的女子,应该没有什么私密问题。我在沙州组织部和她一起工作过,一句话,这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子。也是一位追求完美的女孩子。我听说,她以前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男朋友到美国就提出分手。此事给了她刺激,对她有些伤害。”
洪昂是局外人,客观地道:“大学的感情不牢靠,郭兰为了这一段感情而拒绝一座金山,这也不太理智。”
侯卫东与郭兰原本是平行的轨道。在某一个车站发生了交集,可是开出车站,两人又要分开,只要有遥远的另一个车站才有可能发生交集。而要前往遥远的另一个车站。途中却又充满了太多的危险和不确定因素。
洪昂是局外人,热情地道:“卫东,你和郭兰一起在成津县工作过,能不能帮忙撮合一下。”
赵东道:“不用,我也和郭兰一起工作过,这是私事,我自己来处理。只要她一天不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洪昂道:“东子,你的最大问题就是不够大胆,俗话说,好女怕郎缠。你要主动到上海去,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赵东与洪昂碰了碰酒,又与侯卫东碰了碰,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道:“我跟着钱书记工作很忙,属于个人的时间很少,没有机会到上海。而且就算到了上海,也没有一把金钥匙
说道这里,他又举起酒杯,道:“我们不说这个问题了,大丈夫只要事业有成,何愁无妻,来,再喝一大口
提到郭兰,这酒,侯卫东喝起滋味就不一样了。他明白赵东目前还有发动追求的可能,而另一个优秀男人是平凡,他也在追求着郭兰。
赵东的优势是在社会上有很高的的位,有向上发展的巨大空间,在官本位浓重地岭西,这一条是征服女人的杀手钢。
平凡的优势在于位置,他与郭兰目前在一个学校,发起攻势很方便。而且,平凡是读书人,与郭教授有几分神似。一般来说,女孩子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恋父情节,郭兰对其父亲感情很深,应该也有相应的心理情节。
侯卫东暗道:“没有家庭的女人的人生将是一个不完整的人生。郭兰这一辈子不结婚不成家,对她来说是很残忍的事,如果我真的爱她。我应该怎么办?”
最彻底的做法是挥剑斩了情丝,这样郭兰的人生或许更好。可是要将郭兰推给其他男人,即违背了侯卫东的本性,又伤了郭兰的感情。
这也是侯其东最纠结的地方。
上午,到了办公室以后,侯卫东手下的主任们陆续进来汇报工作。
等到原振天走了以后,侯卫东靠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喝了一口茶,他看了看表,十点。心道:“常青应该来了
刚刚放平手腕,岭西市秘书常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侯卫东和常青都是做过秘书工作的人,他们最了解机关的工作习惯。一般情况下,网上班的时候有很多杂事。要上卫生间。要泡茶、开电脑、开热水器。还要浏览几分钟的新闻头条。这些内务事情做完以后,大约就在九点半,这以后才能集中精力做工作上的事。
常看来的时候正好是侯卫东处理完杂事,开始喝茶的时候。
第七百九十三章纠结总是纠结(下)
侯卫东对于岭西市政府秘书长的职业素着表示了赞赏,他站起身,道:“常秘,你是第二次到我办公室吧,欢迎、欢迎。”
昨天,熊大伟说了一句侯卫东的脚很金贵,那是基于两人身份的差异。此时他和岭西市政府秘书长常青身份基本上接近,且两人并不太熟悉,他就不能说“常青脚很金贵”等话,而用稍为正式的欢迎语,如何针对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用语,是领导干部的基本功,掌握了这个基本功。就有了分寸。否则,会被人认为不成熟不稳重。
晏春平办公室搬至偻卫东办公室对面,他两眼如探照灯一般,时刻观察着侯卫东办公室的动静,见到岭西市政府秘书长来到了侯卫东办公室。赶紧起身,过来给客人泡茶。
经过市、省两个。岗位的锻炼,晏春平将机关门道摸个门儿清,他笑呵呵地道:“常秘书长,这是我们秘书长从益杨县上青林带来的农家茶。是那种高山茶树,完全没有过污染,在大自然中野生,上青林老百姓每年都要为我们秘书长特意准备一些,请常秘书品尝。”
国内名茶挺多,在岭西市面流行的名茶有龙井、益洱、碧螺春、大红袍、毛尖等等,省里领导不管有意无意总是钟情于某一种。但是,真正有档次的领导并不喝市面上的名茶,而是喝特供的茶叶。侯卫东如今喝的是从大山深处特制的土茶,这就是档次。用这款大山深处来的土茶招待常青,是很高的待遇。
侯卫东看着晏春平的表演,微微含笑,心道:“晏春平就跟他爹一样。心眼灵活,板眼多,是个可造之材,当初我挑选了他,说明思路正确,眼光还是不错。”
常青端起茶杯,深深的噢了一口浮出的热空气,很沉醉地道“好香的茶,秘书长,下回出茶叶的时候,帮我弄几两,我也带回去醒醒脑。这秘书长的位置不是人做的,每天纷繁复杂的事情把大脑都搅浑了,喝一杯清茶神清气爽,办事效率能提高。
侯卫东大手一挥,道:“春平。你给秘书长拿几盒上青林土茶……
常青笑道:“我到秘书长这里来,是又喝又包,怎么好意思。”
侯卫东道:“这才是一家人嘛。”
晏春平知道侯卫东的心思,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一个土罐子里拿了三盒没有标志的茶叶,给常青送了过去。
常青拿到茶叶,略有些夸张地把玩了一阵,直夸茶叶清香。气氛营造得很好,侯卫东这才进入了主题,道:“常秘,有何指示
常青将三盒没有标志的茶叶放在桌上,端正了坐姿,收敛了笑容,道:“秘书长,怎么敢做指示,我是来汇报工作的。昨天熊市长特意交代,让我今天一定到秘书长这边来汇报工作。”
“是哪方面的事?看我能不能效犬马之劳。”侯卫东此时还是城中村领导小组的城员,同时协助周昌全管着工业,还是省金融办的主任,他估计,常青过来肯定与这三个方面有关。
常青笑道:“是有关金融方面的事。秘书长是省金融办主任,熊市长高度重视这一块的工作,让我这个市金融办主任做好汇报工作。今年熊市长提出了要将岭西市打造成金融中心,不是省一级的金融中心。而是幅射周边几个省的金融中心。今天我过来走向秘书长汇报岭西市银行上市的问题。”
在省政府,金融办主任是由副秘书长兼任,在岭西市政府,熊大伟特意让市政府秘书长来任金融办主任,他这样的安排,有利于提高岭西市金融办的调控能力。
近期,熊大伟提出了岭西银行上市的要求,常青因此特意来向侯卫东作沟通此事。
侯卫东也有意促使岭西银行上市。能办成这事,他这个省金融办脸上也有光,也算是政绩之一。他道:“根据朱省长的指示,我同人民银行、银监会的领导进行了沟通。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
常青顺手拍了个小马屁,道:“省金融办协调工作做得好,近一段时间,我感觉各大银行同政府的关系顺得多了。”
侯卫东对这个马屁没有感觉。继续道:“按领哥的指示,我们耍继续深个臼也方法人机构改革,重点支持岭西银行在国内市场上市,指导岭西市农村商业银行“股上市有关问题,并推动岭西发展银行做好引进战略投资准备为下一步进军资本市场奠定基础。你今天不过来找我,我亦要在近期找你。”
侯卫东所指的:家银行,其中岭西银行走岭西市的,农村商业银行和发展银行属于岭西省。
常青举了举大指姆,夸道:“秘书长是刚凡子枫。站得高看得仓省的金融行业看得很清楚”略刚刚支持。岭西银行上市的事就有谱了。”
侯卫东道:“从省政府的角度来说。支持岭西银行上市,这是一个,已经明确的方案。至于具体操作。还是依靠专业部门,得靠银行系统自身的努力。”
“秘书长,市政府这边和岭西银行已经有所准备,现在得到了您的支持,我更有信心了。”常青将手中的资料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了侯卫东。
关于此事,虽然熊大伟已经打了招呼,按照常青的经验,以为还要费一些口舌,多来几个回合,才能将岭西市的意图完全实现。他没有想到侯卫东根本没有一职嗦,一上来就把话题挑明,办事起来很痛快,没有丝毫的做作。
他暗道:“都说侯卫东是个干才。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身上的官僚习气不重,如果遇到老官僚,明明省里耍重点支持岭西银行,他也会推三阻四,故作高深,人为地增加办事难度,目的是提高地位。难怪熊市长很看重此人
他趁着侯卫东看资料之时,解释道:“请侯秘书长审审,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缺失资料,我们随时补充。”
侯卫东大体浏览了一遍,道:“材料就先放在这儿,我实话实说,在金融领域我不是专家,这个材料要先给相关业务人员看,在十天之内给你回复。但是,上市之事省里明确支持,你回去也别闲着。让岭西银行作好充分准备,随时启动上市的程序。”
常青彻底放了心,道:“有了秘书长支持,我相信岭西银行上市之事一定能成功。”
侯卫东道:“除了上市以外。我们还有一个率先实现岭西市辖区银行网点乡镇服务全覆盖的任务,提高涉农贷款比例,岭西市条外很好。应该走在周边几个地区的前列。”
侯卫东就与常青聊了一会金融方面的事,话题转到城中村改造,道:“今年岭西市的城中改造任务很重,岭西的行动还算不错,阻力也不小吧。”
常青道:“熊市长态度很明确。城中村要改造就要彻底改造,要打造一个具有全省甚至全国先进的小区。提升岭西的城市形象。按熊市长的态度小打小闹,还不如保持原状。”
侯卫东道:“熊市长是有大魄力的。”
常青道:“如何打造岭西市,省里面领导有不同意见,认为我们在岭西省全省城乡没有均衡发展的前提下,集中巨资打造岭西市,是不明智的,还不如将这么多钱投入到解决民生问题上。”
侯卫东道:“改造城中村是一个涉及千家万户的工程,其实也是民心工程作为城中村改造领导小组成员,他从心里支持熊大伟的做法。
岭西是岭西市的省会,人口众多,地理位置重要,投入巨资搞城中村。形象上来了,能够拉动周边地价,政府财政收入会增加。表面上看来影响了民生,但是整个地区开发出来,会大大提高政府财政能力。政府财政能力提高以后,才能增加在教育文化、社会保障、基础建设、公共医疗等各项民生事业上的投入。
如果政府没有钱,一切皆是空谈。政府有钱与民生工程实际上是紧密结合的,两者并不矛盾。
侯卫东看到一些内部资料,中央财政能力提高以后,已经开始酝酿免掉农业税和提高统筹等费用,收了上千年的皇粮国税。用空话是免除不了的,必须要政府腰包有钱才能做到。
两人谈了一些具体工作,在常青告辞之时,侯卫东将他送到了电梯口。一边走,一边道:“岭西很多问题都是因为发展水平不够造成的,只有经济发展水平到了一定的阶段。很多问题才能迎刃而解。而现代金融是整个经济发展的核心,朱省长、周省长等领导都很重视这一块工作。岭西银行上市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另外,市里对农村银行网点的建设工作给予了高度重视,当然,布点要符合经济规律,不能蛮干。希望岭西市能够高度重视,进行研究。”
常青握着侯卫东的手,不停地摇摆关,道“请秘书长放心,这事我一定向熊术长回报,请省里也给予相应的支持。”
送走常青,侯卫东在办公室喝了几口茶,正准备离开,手机响了起来。他首先看了号码,这是一个不熟悉的陌生号码。他想了想,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
“你好,我有事找你。”
听到电话里传出郭兰的声音。侯卫东吃了一惊,道:“你换了手机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母亲的病(上)
飞在天空中看不见的无线电波,如一座天桥,将侯卫东与郭兰联系在了一起。
当郭兰报了名字,一时之时不知说什么话好,停顿了几秒,才回答了侯卫东的提问。她尽量让自己的语句平稳,道:“这段时间在专心写论文,以前的手机总有人打过来,谈些陈年旧事,搅得人不得安宁,因此我换了手机。”她这话是半真半假,换电话为了安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这些年来,她的追求者不少,某些意志坚定者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弄得她不胜其烦,拒绝了无数次,却仍然要将电话打进来。她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女子,不忍刺伤别人,干脆插了电话,免得再受干扰。
侯卫东看了来电显示,暗道:“郭兰给我打电话,也就间接给我说了这个手机号码。”想到这一节,他心里甜如蜜。
他温柔而轻声地问道“你还在上海吗?”
郭兰道:“我送母亲回沙州,她给父亲上了香。我才从沙州回来,现在就在岭西。”
侯卫东立刻心几乎跳到胸口,道:“你在岭西!在岭西哪里?”
郭兰道:“我送母亲回铁州的娘家,她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我和掖农表叔在一起,他想和你见备。不知你有时间吗,如果不方便,别魉强。”
“你和张振农在一起?”
“这次表叔因为非法集资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由于是缓期执行,大家也觉得不幸之中的万幸。我听表叔有话想对你说,他是站在乡馈企业的角度权你谈一谈知心话。同时,也表达感激之情。”
前面的意思确实是张振农的意思,后面的感激之情则是郭兰加上去的,她在县市组织部工作多年,组织部门是干部的娘家,她学会了许多做好组织工作的办法。
侯卫东道:“你表叔的振农集团还是不错的,算得上我省有竞争力的农业企业。正因为此,他虽然因为非法集津被判刑,但是有缓刑的结果,省委省政府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此事意味着,凡是真正为岭西作出贡献,都会得到政府扶持。”
他说过此话,又觉得太硬,道:“你平时也要劝一劝张总,注意改善与地方政府的关系,关系好了,总有些好处,这也是人之常情。庸俗一些,贵在实用。”
郭兰是从事过基层工作的知识分子,看问题的角度与纯粹的书斋学者不同,她对岭西社会现实有了解,因此并不愤世嫉俗,她客观地道:“岭西普遍存在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若不是融资太难,他也不会走非法集!的擦边球。”
两人聊了几句,侯卫东道:“你们现在在什么时候地方,我恰好没有安排,请你和张总到我办公室。”
郭兰提前打了招呼,道:“我表叔是很直爽的人,也是一名很倔强的岭西农民,否则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他说话很直,如果有所得罪,你别见气。”又道:“我们就在省政府大院外面。”
侯卫东道:“那我派秘书晏春平过耒接你,他应该见过你。”
放下电话,侯卫东整理了情绪。
他在和赵东、洪昂一起吃饭的时候,赵东在半辟之时当场吐露了心声,象赵东这种身份的人,能够了当众吐露身份,这说明了郭兰在赵东心里的份量。
另外,平凡教授也对郭兰紧追不舍。
平心而论,这两个人都是很优秀的男人,郭兰嫁给任何一个人,都会战是一个好的归宿。可是感情毕竟就是感情,感情不是一丝不苟的科学,并不能用加减法来决定归属。
侯卫东稳了稳心神,给晏春平打了电话,道:“张振农在省政府大院外面,他和沙州大学组织部长郭兰在一起,你去把他们接过来到我办公室。”
晏春平得令后,赶紧下楼去张振农和郭兰。张振农的大名是他是久闻,也见过他照片,而郭兰的大名更是久闻,他当时还在水利农机局工作,平时局里未婚年轻人聚在一起,经常提起组织部的这位美女。只不过郭兰和张振家是如何联系起来的,他实在没有想明白。
侯卫东有些心神不宁,他在办公室转了几囹,然后站在窗边,看着大院。过了几分钟,看到晏春平走出大院。
又过几分钟,看到晏春平、郭兰和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走进省政府大院。
从远处看,郭兰比以前瘦了些,一头长发,随着步伐飘动,侯卫东似乎都能闻到发丝间那特有的味道。
看着这个熟悉又稍有些陌生的身影,侯卫东不禁百感交集。
等到郭兰等人走进大门,不见了人影。侯卫东在办公室里又转了几圉,然后走到茶柜前,打开茶叶筒,给两人泡了茶。刚刚泡了水,晏春平领着他们上了办公楼。进了办公室,他习惯性直奔茶柜,拿起茶叶筒就要打开。
侯卫东道:“春平,我已络泡了茶叶,有事再招呼你”
晏春平已经跟了侯卫东多年,对其习惯很了解,有事再招呼的意思就是回避,他恭恭敬敬地推门出去,然后把门轻轻带了过来。
侯卫东眼光迅速的从郭兰身上扫过,两人的眼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分开。
他眼光转到张掖农身上,道:“张总,我到过振农集团,振农集团是全省农业企业的旗帜,做得很不错。”
张掖农与郭兰相比完全不同,郭兰带着深深的书卷气,而张掖农是典型的满身霸气倔强的农民模样,身材粗壮,1米7左右,穿着一件拘谨的西服,满脸严肃。
听到侯卫东夸奖,道:“侯秘书长,什么时候有空到振农集团来坐一坐,集团开发有绿色基地,蔬菜没有打农药,欢迎过来品尝。”
侯卫东见张振农说话干巴巴的,而且就这么几句便没有了语言,便幽默了一下,道:“你有绿色蔬菜,那还有没有绿色猪,绿色牛,绿色羊,绿色鸭?目前人们都开始注重健康,崇尚绿色,如果你能做到各方为的打造好这个绿色品牌,肯定能够有更大市场。”
张掖农听到话题转到农业上,整个人顿时变得神采奕奕,道“不瞒秘书长说,我们振农集团猪肉没有喂饲料,牛奶也是闹革喂出来的,绿色品牌打出来以后,所有产品都上了档次,在岭西市供不应求,这个不是我吹牛。”他说到这里,神情有点黯然,顿了顿道,“可惜呀,我们这些乡馈企业是后妈生的,没人管没人爱,特别是我们农业企业,更是没有理睬,贷点款比上尖刀山还要难。”
侯卫东询问道:“对铁州的情况我有一定了解,今天这个机会难得,张总能谈得具体一些吗?”
张掖农搓了搓手,道“我们是为农民服务的私营企业,振农集团的员工大部分是农民,为振农集团提供原材科的也全部是农民,一个振农集团养活了好几千农民,这也是我们对岭西的一个贡献,可是这样一个企业也得不到资金支持,有时候短缺资金的时候,我恨不得给银行的大老爷们磕头。现在各个商业银行为了经济效孬,陆续撤离了农村,我们itl后贷款更难,这也是我向省金融办汇报的主要问题。”
侯卫东道:“我们正在研究这方面的措施,省金融办和银行领导开会讨论过这个问题,周省长对农业企业的布点也有明确指示。”
张掖农粗着声音道:“光是布点不行,布了点也不是光给我们私营企业,我们就是后妈生的,这得有政策。我想当面问一问省里的领导,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政策。”
侯卫东回答道:“现在商业银行有钱,他们也得放款出去,否则也没有利润。”他这个职务,无法给出明确的答复,就玩了太极,道:“蒋书记、刘市长都很懂经济,特别是蒋书记是从财政厅出来的,振农集团效益这么好的企业,不支持你们,蒋书记会支持谁?”
张掖农长叹一声,道:“如果我们企业真的能够得到资金支持,我也不会被判四年有期徒刑,这牢狱之灾,实在冤枉。”
郭兰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她的目光在侯卫东脸上流连。在学校读书其间,平凡一直在追求她,而且火力猛烈,毫不掩饰。除了平凡以外,赵东也时不时打电话,还特意坐飞机到上海来过一次。她从理智上也惫意接受两人中的一位,可是情感上却无法归属于这两人。
在与平凡接觖这段日子里,有时两人在校园散步,她脑海总要出现侯卫东的影子,让美好的校园散步也成为一种负担和阴影。平凡对她越好,她越会产生负罪感。此时她将母亲送回到岭西,一方面是给父亲扫墓,同时要在沙州做手术,郭师母是沙州学院的退休工人,沙州大学指定报账医院是沙州人民医院,由于有这个公费医疗制度,郭师母就得回沙州治病。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避平凡和赵东,所以特意换了个电话。
将母亲送回娘家。表叔张掖农听说省金融办主任曾经是郭家邻居,便请求郭兰带他见见络卫东,他要向省金融办主任当面反映私营企业贷款难的问题。
张掖农在家乡很有威信,对郭师母娘家照顾颇多,尽管郭兰有顾忌,还是陪着张掖农来到了岭西。
人的感觉情是复杂的,从内心深处,郭兰一直想和侯卫东联系,理智告诉她,为了自己的幸福,不能和侯卫东继续交往,可是内心的感情却往往不以理智为转移。此时表叔提出要见侯卫东,就如拿到通行证,安安心心地给侯卫东打了电话。打完电话,她甚至有些兴奋。
她在潜意识里面盼望着有正当理由接触到侯卫东,只是被理智所压抑,今天有了这个合适的借口,理智就不攻自破。
侯卫东与张振农聊天之时,眼睛余光一直在郭兰身上。
与张掖农谈了一会,他转头对郭兰道:“学业什么时候结束,结束以后准备到回沙州工作,是岭西工作吗?”
郭兰脸上有些忧郁,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要读博士,只怕形势不允许。”
侯卫东道:“既然喜欢读书那就读下去。”
张掖农在一旁道:“读书多了没有什么意思,这次表姐要换肾,以后需要人照顾,小兰读了博士,回到岭西大学找个工作,也好照顾表姐。
郭兰并不愿意在侯卫东面前提起此事,把话岔开,道:“侯秘书长是个关心老百姓的领导,也是能办实事的领导,表叔反映了真实情况,秘书长向省委省政府反映以后,能有相应的扶农政策的。”
张掖农提高了声音:“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振农集团能够全国农业企业中扛红旗。”
谈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张掖农谈性被激发了出来,说话也就直爽了,道:“秘书长鼻不像秘书长,说话这样土,和我们农民差不多。
侯卫东道:“我大学毕业就在村里工作,是混田坎的泥腿子干部出生,和大家能有什么区别,我给你个电话,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反映”
侯卫东开了玩笑,道:“如果以后我到地方工作,也请振农集团到我们那里发展。”
张掖农拍了胸膛,又伸出手握着侯卫东的手不停地摇,道:“侯秘书长不管在哪个地方当领导,只要招呼一声,振农集团肯定会发展过来的。
送走郭兰两人,侯卫东想起张振农说起的话,他想了一会,拨通了郭兰电话,道:“我有事要找你。”
郭兰嗓子有些发紧,道:“什么事?
侯卫东不容置疑地道:“见面再说。”
侯卫东稍显霸道的态度,让郭兰犹豫不定的心思安定了下来,长期压在心灵深处的大石头也暂时被搬掉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母亲的病(中)
侯卫东不等郭兰拒绝,道:“你什么时候与张振农分手,我来接你。
此时郭兰正在停车场门口等着张掖农将车开过来,张振农拥有一个振农集团,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算得上节俭。没有请驾驶员,开的车也是行驶了十几万公里的普桑。
她眼睛看着停车场方向,道;“我还要回铁州,我妈在那边。
“让张振农单独回去,我会开车将你送到铁州去。”
“好吧,我让振农表叔先是,我在前面停车场等你。
侯卫东道:“我手里暂时还有些事,一个小时以后,我到岭西科技馆旁边的停车场接你。”
他想得很细,郭兰步行至岭西科技馆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中间要经过岭西百货,女孩子很容易在百货卖场消耗掉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省里的领导都挺忙,在上班时间很少云岭西科技馆这样的地方。如果在岭西酒店,这个时间倒有可能遇到陪客人的熟人。
20万对于侯卫东是九牛一毛,可是对于解决郭兰的家庭却是一笔很实在的支柱,今天他在办公室看见郭兰的衣服还是曾经在成津穿过的,虽然并不旧,也挺合身,可是样式毕竟旧了些。
看见了这身熟悉的衣服,侯卫东心里被划得很痛,这种痛是对于心爱女人的别样的爱怜。
取了卡,坐在车上,侯卫东又觉得20万治病太少了,他又回到家里,取了一张同行的信用卡。他来到银行里,再转了20万到给郭兰的那一张信用卡。这张信用卡里就有了40万现金。
办完了事,也就过了半个小时,侯卫东开着车前往岭西科技馆。在科技馆停下车,他坐在驾驶室里仔细观察了一会,停在科技馆的车都很普通,没有一辆高档车,他就放下心丧,放下窗,静静地等着郭兰。
侯卫东将车载音响打开,放起了自己的听得最多的四兄弟的歌曲。一边听歌,一边想着要与郭兰会面。会面意识着什么,他心知肚明,心里蹦蹦直跳,手心甚至开始出汗。
等了一会,郭兰出现在视线里,她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上面写着岭西百货四个字,她旃在停车场,左右看了看,就径直地朝着奥迪车走了过来。
侯卫东看着郭兰的身影,此时他已将全部精力集中在郭兰身上,其他事情都暂时忘掉了,嗓子还有些发干发紧。
奥迪车安静在大街上滑动着,《离家五百里》的歌声在车内回荡。这是郭兰很喜欢的一首歌,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车中,听着歌,看着窗外滚动的红尘。
听着歌,郭兰问道;“你还喜欢这首曲子吗?”
“我一直喜欢这首曲子,我开车,基本上就放运首歌,这首歌陪关(过??最近错字多,我错字也多,郁闷)
我走了无数的高速路。”
开了一会,侯卫东道,“我们找个地方,封那个家。”
“我不想回那个家,家里没有人住,又脏又乱,水电也不通,我想
走得远一些。”
侯卫东知道郭兰的意思,道,“那我们去风景区吧。”
嗯。”郭兰点了点头。
两人第一次和好就是在铁州风景区,第二次到铁州风景区还遇上了野猪袭击,今天他们是第三次到铁州风景区。奥迪车保养得很好,侯卫东驾驶几年,技术也彻底过关,小车在高速路上高速的滑行,达到了l4o里每小时。但是关上了车窗,外面是飞驰电喾,车里却是异常宁静。
听着略带忧伤的歌曲,看着绿树飞速往后奔云,郭兰感觉到特别宁静。
到了铁州景内,小车沿着风景区的盘山道慢慢上山。几年时间,铁州除了发展工业以外,旅游也抓得很紧,铁州风景区更名为岭西铁州风景区,又更名为天下秀风景区,现在定名为天下秀国家森林公园。在天下秀国家森林公里里出现了好几座五星级宾馆。侯卫东驾着车,在山间公路上滑行,经过上次住的宾馆,侯卫东道:“那一天我们就在这里碰到野猪,你怕吗?”
想着当时历险的经历,郭兰道:“当时还是挺怕的,现在想起觉得挺惊险,我们平时是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很难得遇到这样的事,印象特别地深,我好几次做梦都看见野猪在山里奔跑。”
两人在车里轻松交谈着,奥迪车沿着山道漫无目的地开着,柱连过了两个大酒店,他们又看到了一个装修很好的酒店。侯卫东道:“就在这里了。”他看着宾馆后面的森林,道:“我们稍稍休息,又到林子里去。”郭兰道:“我不去,怕野猪。”
进了大楼,看到一个五星级牌子,侯卫东道:“这个地方虽然不错,可是距离五星还有些距离。”抬头又看,才看清五星级后面写了一个乡村酒店五星级,他才明白这个酒店是自抬身价,达不到五星的标准,却用了一个乡村五星的概念。
进了酒店,要了最好的房间。
房间窗户和阳台正好面对着连绵不断的森林,站在阳台上,可以直面森林,却又不会担心会被人看见。面对着森林,两人一时无语。侯卫东扭过头,看了看郭兰,郭兰专注地看着森林,从侧面看来,她微徽有些翘起的鼻尖颇有些调皮的意味,脸上的几粒小黑痣仍然是如此亲切,这张富有立体感的侧影如此生动,让他醉心于此。
他伸手握住了郭兰的手,郭兰没有拒绝,她慢慢地将头靠在了伎卫东的奋膀之上。
侯卫东的另一手就放在了郭兰的腰间。她的腰纤细而细腻,仍然与几年前一样。随着侯卫东的抚摸,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看着美景,抱着美人,此时天地之间就剩下男女之情。
食色,性也,食和色,都是人类原始的**,也是确保种族繁衍的两种能力。随着人们被现代物质文明的侵扰,食欲和**都减退了,这是人类的悲哀。
郭兰闭着眼睛,当侯卫东的手抚上了前胸,她睁开了眼睛,隔着衣服握住了那双手,仰头看着侯卫东的眼睛,道:“卫东,我想你,经常在梦里见到你。”
侯卫东看着梨花带雨的神情,他心里一边漏*点澎湃,一边却有疼痛万分,他紧紧抱着郭兰,道:“现在我们丢开一切杂念,至少在这一段时间,这个世界只能我们两人。”
他深深地吻着郭兰,两人站在阳台上,站在国家级森林的对立面,忘情地深吻着。
在森林公园的远处,有一对情侣,他们并不知道森林里野猪历害,正站在山顶上享受着大风,眼线之中,正好可以看到酒店。
男的道;“你看,酒店里,顶楼,有一对情侣正在接吻。他们还投入啊。”
他们的距离很远,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女的道:“他们不到森林里享受大白然,而是躲在酒店里,肯定是出来偷情的狗男女。”
男的眼见周围无人,将女的抱在怀里,道:“今天让我实现梦想,天在被地作床,我们野合吧。”
女的呸了一声,道:“你运人太粗俗了。”
等到两人玩了一会,再看酒店,已经没有了人影。
此时,在酒店内,春深似海,漏*点万丈。
第七百九十六章母亲的病(下)
漏*点之后,两人平躺在床上,手却紧紧握在一起。侯卫东闭着眼睛休息,郭兰则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着些汽浅的纹路,看了一会,纹路变化起来,如云锣一般,有时如人的脸形,有时如骏马奔腾。她此时心情格外平静,所有的凡间事都抛在了脑后,专心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侯卫东眯了一会,这才恢复了精力,此时他特别越抽烟,睁眼看了看床头柜,床头柜上除了手机以外,并没有打火机和香烟。
郭兰看到侯卫东的眼神,问,“你在找香烟吗?”上一攻,两人结束以后,侯卫东坐在床头抽烟,这个很男人的形象深深地铬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侯卫东翻过身,抱着郭兰的腰,轻轻抚摸着光滑细腻的皮肤,道工“我妈住院以后,就戒烟了。抽烟固然潇洒,可是毕竟没有自己的性命宝贵,如今生活如此美好,我还想多活几年。”
郭兰感觉到一只发烫的手在身体上游走,她喜欢这双手抚摸自己的感觉,她偎依在侯卫东的怀里,道,“我爸当年抽烟也凶,怎么说也没有用。”
两人就在床上躺着,说着闲话,到了晚饭时间,侯卫东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亲了亲郭兰的耳垂,道:“我饿了,你饿没有,想吃点什么?”
郭兰道,“茶几上有订餐服务,我去看。”当她起身去拿菜谱的时候,侯卫东恰好从侧面看到她的身体,从辑部、胸部、腰部到臀部,女性完美的曲线在这个动作中得到了完美展现。
侯卫东翻身而起,双手抱着郭兰的腰,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她。
到了晚上六点,宾馆服务员将饭菜送到了房间。郭兰坐在桌边,她此时完全没有化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打开窗户,吹过森林的山风冲进了窗,又从另一扇窗离开,房间里负氧离子浓度远远离过岭西,让人感觉身体十分舒服。
侯卫东和郭兰相对而坐,他将话题慢慢引到了那张信用卡,他想给郭兰这张卡,却又不想伤害她的自尊心,这就得讲究方法了。
“你现在是公费读书,沙州大学每个月给多少钱。”
“现在学校自主招生,生源也还可以,沙州大学比前几年至少扩大了四五倍,在校学生达到了三万多人。学院老师的待遇比在政府机关工作还要好一些,我没有课时费以及其他杂蒉,每月收入在三。千多。
侯卫东时机关工作很熟悉,对其薪资水平了解得很清楚,道:“你还挂着学院的组织部长,是领导班子成员,能给你三千元,已经不错了他又问;“伯母现在能拿多少钱?”她是以工人身份退休,工费很低。”“上海生活费很高,伯母工资低,你们生活还是不宽裕,我见你的衣服还是在成津那一件。”钱多有钱多的用处,钱少有钱少的用处。”郭兰略有些调皮的笑道:“我的身材好,穿衣服好看,谁都看不出是旧衣服。
侯卫东满是爱怜的道工“青春易逝,美丽女子就应该穿美丽的衣服,否则会浪费造物主的厚爱。”
听到这些话,郭兰眼睛有些温润,她道:“我去趟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她擦了擦眼睛,在镜子前仔细看了自己的脸。时光在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她还和几年前一样,甚至比几年前更加成熟靓丽。郭兰把脸凑近镜子,她突然惊异的发现眼角轻微有一丝皱纹,看着这丝皱纹,她感到了辛酸,女人的青春确实短暂易逝,她也不能例外。
平复了心情,又补了妆,她才从卫生间出来。
侯卫东心情也挺复杂,他看着郭兰,问道:“郭师母要住院,听张振农的口气,应该很严重。”
郭兰神情暗淡下来,道:“自从我父亲中风以来,母亲心情一直很不好,特别是父亲过逝以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考虑到这个因素,我才将母来带到上海,让她跟在我的身边。前一段时间,她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检查此后,是尿毒症,要换肾。”
她工作这些年来,也攒了些钱,加上父亲的存款,拿得出近十万,可是要换肾,这些钱是不够的。郭师母知道家底,她坚持要回铁州,也有向娘家人借钱的意思。郭师母求生的**很强,因为她如果也走了,郭兰就是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孤孩子,会寂寞的。
郭兰准备再到铁州去,如果姨妈家里有余钱,就从姨妈家里借一些。张振农表叔倒是有钱,可是他这人向来节俭,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此时她也考虑到向侯卫东借钱的事,可是作为从小就骄傲的女孩,面对着与侯卫东的特殊关系,她犹豫再三,始终张不了口,下不了决心。
一分钱困死英雄汉,这是千万个英雄末路时总结出来的血泪教训。
侯卫东从胸口摸出来张卡,他走到郭兰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换肾要很多钱,你不是贪官污吏,因此凭着你的收入不可能有这笔钱。”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郭兰,强硬地道:“我不准你向其他人借钱,你知道的,我很早就开了石场,这几年挣了不少,这张卡有则万,号码是你的生日。”
郭兰定定的看着侯卫东,
侯卫东也不转睛地盯着她,道;“看到你吃苦,我心里难受,除了给伯母治病以外,你别过拮据的生活,别苦了自己。上海有好吃的,好衣服,好化妆品,你需要就买。我喜欢你过着轻松愉快的日子。”
郭兰足足看了侯卫东好几分钟,慢慢伸出手道,“这张卡用的是我的生日,什么时候办的卡?”
“有么20万是很早就存的,用的你的生日为号码,另外33万我是才转过来的。”侯卫东在这些细节上完全诚实,没有隐瞒,又道,“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万万不能。有了钱,可以解决大的问题。其实以现在的生活水平在上海40万又算得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为金钱发愁”
郭兰从沙洲考上研究生以后,经济确实比较紧张,虽然还不至于贫困,可是在生活三四千的收入的确不太宽松,母亲病后,她也为缺口暗自焦急。她看着侯卫东的眼睛,从眼里看出了真诚、怜惜和疼爱之情,她没有矫情,将卡拿起,道:“谢谢我,我的卫东。”
吃完饭,郭兰担心着母亲,侯卫东将她送到铁州,两人在牟内一阵长吻,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想着郭师母的病情,侯卫东心里也想到自己的母亲,他给刘光芬打了电话,问道:“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刘光芬的精神还很不错,答道:“小三,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我不想在医院住了,想回家里。”
“妈,你要听话,医院的条件要好很多,随时有护士来,医生随时了解看病情。”
“在医院住着花钱如流水一般,我心疼”
侯卫东道:“妈,你怎么这样想,我们家难道没有钱吗?二姐生意好,小三也有钱,就是大哥经济上要弱点,钱的事情根本不要考虑。大家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对我们家庭来说更不是问题,只要对你病情治理有利,就采取哪种方案。”
刘光芬说:“其实除了钱以外,我更喜欢家里的氛围,医院不是家,我要死也死在家里。”
侯卫东怒道,“这话哪能随便说了,赶紧把话收回去,哉要长命百岁。”
刘光芬知道长命百岁是骗人的,她仍然很高兴,问,“小三,你两三天没过来了,什么时候过来。”
侯卫东道:“我很快能过来,妈,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弄了送过来。
刘光芬想了想,道工“我没有什么食欲,就想吃点清水河的鳊鱼。上次用清水河的鳊鱼煮酸菜汤,还挺香,我有点想吃这一口。
侯卫东马上回答道:“妈,你放心,我马上去弄清水河正宗的鳊鱼,熬了汤晚上给你送过来。”
刘光芬道,“哎呀,你别太狲讧了,也别麻烦别人,现在我就是说说而已,说不定你弄好了我又不想喝了。”
侯卫东道工“妈,你现在想喝,我就给你弄,如果弄好了,你又不想喝了,我爸还可以喝,他年龄也不小了,需要补一补。”
刘光芬既无奈,又幸福,道“好吧好吧,那就听你的,我的乖儿子”她又道:“你也别太急,免得麻烦下面的同志。
“老妈,跟你儿子还说麻烦?也就一个电话的事情。
“你是一个电话,县里的同志就要忙半天。”
“妈,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给下面的同事打电话,说要一点鳊鱼,这是给下面的同事机会,他们都想巴结你的儿子呢。”侯卫东平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他这样说也是为了逗老太太高兴,可是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
侯卫东挂断电话以后,马上给成津县委常委谷云峰打了电话道;“郭部长,我是卫东,现在有个事要府l烦你”
谷云峰听说侯卫东要鳊鱼,兴高彩烈地拍了胸脯,道,“明天上午十点前,我待最好的清水河鳊鱼送到岭西。”
第七百九十七章借钱(上)
人的潜力是可以激发的,得到了大家的鼓励,小桥双手在键盘上翻飞,就算抽筋,也要完成任务。从日前的进度来看,小桥完成30章肯定没有问题。
另:《侯卫东官场笔记》在当当网上销售很好,在新华书店销售也不硭,屡上排弁榜,小桥很欣慰。
谷云峰与侯卫东通电话之时,他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仿佛侯卫东就站在他身边。他徽徼弯着腰,笑容满面,道,“侯书记,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指示,什么时候回成津来视察工作,我们都盼着再次聆听你的指示。”
侯卫东笑道:“想聆听指示,很容易,你到省里来找我,随时可以聆听指示,不过既然是指示,喝几两酒,你就得按着指示办。老谷,你的脚很金贵啊,硬是走不到岭西。”
脚金贵,这是岭西市长熊大伟给侯卫东的评价,侯卫东现学玖用,将这句评语用在了谷云峰身上。
这样的语言,其实也是官场语言的一种,适用于上级对下级开玩笑,上级如此说,显得即亲切又幽默。
同样的“脚金贵”这句话,若是搞错了方向,由下级对上级说,轻者叫做没大没小,没有礼貌,重则叫做对领导有意见,心怀不满。
谷云峰曾经是县委副主任,因为与章永泰的关系处理不好,被踢到了碛里工作,侯卫东在成津当县委书记之时,因为煤矿冒顶以及方杰派人捅伤水厂厂长这两个事件,让他对办事颇有魄力的谷云峰很有好感。
椅他重新调回县委办,出任县委办主任。
有了这个平台,谷云峰在这几年辗转腾挪,颇费了些心力,最终通过侯卫东搭当了市委书记宁胡,这才当上了成津县委常委、组织部长。
从谷云峰的角度来说,没有侯卫东就没有他的今天,他一直将侯卫东当成仕途上的恩人,遇到了侯卫东,他才有了新的转折点,否则现在多半还在乡镇打拼。而平时他话里话外也主动承认是侯卫东的嫡系。
在这几年,他每年春节主动到侯卫东拜了年。
侯卫东挺看重谷云峰,说话就比较随便且直接,道“我今天有夸找你,是私人的事。”
能为领导办事,并不稀奇,可是能为领导办私事,则不简单。谷云峰听说侯卫东托自己办私事,心里更是高兴,还有几分激动,道:“侯书记,太客气了,你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没有那么多指示,确实是私事。我母亲生病以后,冒口不好,今天她想吃清水河的鳊鱼,你能不能给我弄几斤,我派人过来取。”
刘光芬住医院之时,谷云峰亲自到岭西省人民医院送过礼,他清楚刘光芬的病情,听说她想吃清水河鳊鱼,马上道:“侯书记,你真是见外了,这点事情,你叫秘书打个电话就行了
侯卫东道,“老妈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谷云峰马上检讨起来,“侯书记,还是我想得不细。伯母住在医院,身体需要营养,而清水河的鳊鱼有优质的蛋白质,对补充身体特别有好处,我没有想到,先做检讨。”
谷云峰语言一套接一套,侯卫东笑道:“别做什么检讨,你又不是孙悟空,怎么能想到我母亲想吃什么。”他又问道,“你在成津工作顺利吧?”
“侯书记在成津大搞有色金属矿整治工作,将各项难事打理得顺顺畅畅,后面几届领导享了福,运几年成津发展进入了快车道,地方财政收入直追虽杨。”
侯卫东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站的角度不同,看事的视野明显比以前更为开阔,他道:“矿产费料源丰富,还是成津最大的财富,如今矿产j源这样紧俏,就算地方财政收入追过益杨,也是应该的。”
“没有侯书记打下的基础,就算成津有座金山,也将要捧着金饭碗讨饭吃。”谷云峰慢慢地将话题朝自己身上引,他很直白地道;“我在成津还可以,只不过我是侯书记提拔的,所以在县里再想往上走,有些难度,老领导,我想换一个地方,看有没有可能性。”
谷云峰是很聪明的人,他知道侯卫东因为类似的问题被朱民生打击过,因此提起这事,用以获得侯卫东的共鸣和同情。而在现实中,县委书记曾昭强确实也对谷云峰防务一手,既用,又防。
果然,侯卫东对谷云峰的话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道:“既然是这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一段省市都在微调,你要等待机会。”又道:“我这个店小了些,你愿意屈就过来吗?”
谷云峰并没有完全理解侯卫东所说的庙是指什么,不过,跟着旭日一般的侯卫东总没有错,他响亮地道:“侯书记,我随时听候调遣”
俗话说,一个和尚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侯卫东现在正在努力争取外派出去主政一方,他在争取外派机会的同时,也开始暗自考虑调配助手,这也是他主政成津县的重要经验。
这个经验是学自周昌全,当年周昌全为了解决成津问题,不仅将秘书侯卫东派到了成津,还将经验丰富的邓家春调给他当助手,在成津,如果没有公安局长邓家眷的全力支持,侯卫备要想打开局面绝对要费更大的功夫。
从这件事,侯卫东悟到很多东西,其中一条就是要培养自己的部下,形成一个战斗的团队。这是一个不能拿上明面的想法,但是这样做确实很有成效。
在关键岗位上安置信得过的人,还是多数领导人都会用的手法,只是手法各有千秋。
谷云峰放下电话,立刻将卢飞副部长叫到了办公室,道;“你马上到清水河去,精选十来斤鳊鱼,一定要最好的,钱贵一点都没有关系,在三点钟送回部里。”
卢飞知道肯定是送给某位领导,他没有问,叫上司机和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就去清水河,在车上,他给煤矿疗养院打了电话。
下午三点,卢飞准时回来。谷云峰亲自到了楼下,看了后备箱里的鳊鱼,道工“卢部长,我要到省城去一趟,明天有可能不回来,五个镇的会议由你来主持,按部务会商量的意见办理就行了。”
谷云峰知道侯卫东认识卢飞,他有意不讲是去见哪一位领导,这样能增加神秘感,在部下的形象会更加高大。在机关里,有后台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虽然大家都在批评拉关系走后门,可是都希望自己能拉下关系,自己能走很大的后门。
一路兼程,在吃晚饭前,谷云峰来到了岭西,他没有直接去找侯卫东,而是直奔省人民医院,来到了刘光芬的病床前,将鳊鱼亲自交到了侯永贵手里面。同时,他还带来了几包成津的特产——老酸菜。
侯永贵拿到了鳊鱼,就回家去做酸菜鳊鱼汤。他回到厨房,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小三,成津的那位谷部长送来了十来斤鳊鱼,还有几句老酸菜,这个谷部长真是热心。”
侯卫东看了看时间,知道谷云峰这个时候将鳊鱼送到,已经是争分夺秒了,他心平气和地道;“鳊鱼在清水河挺多,也不是什么名贵水产,谷部长有心,你们就收着。”
侯永贵道,“他为了给你妈送鱼,跑了这么一趟,你要请他吃顿饭,这是人之昝情,你别把官络子端起。”
侯卫东此时已经有了安排,不可能去陪谷云峰,道:“爸,你只管给妈煮酸菜鱼汤,其他的事别管。”他又道:“其实沙州印象的酸菜鱼也弄得挺好,你让老邢弄好送过来就行了,何必亲自去弄。”
侯永贵蹲在厨房剖鱼,耳朵夹着手机,道工“你妈最喜欢我做的酸菜鱼,馆子里味精多,又用的是老油,不卫生。我在剖鱼,不打电话了。
侯卫东结束与父亲的通话以后,给晏春干打了电话,道,“成津组织部长谷云峰到省里,你约上杜兵,请谷部长吃顿饭,晚上你去安排。
尽管他没有出面,可是有省政府秘书以及省委组织部副处长作陪,已经很给谷云峰面子了。而谷云峰作为县委组织部部长,能与省委组织部的副处长拉上关系,也是一件划算的事。
在龙潭县,郭师母回到了自己的娘屋,由于她的父母早已经过世,回到娘屋以后,只能住在姐姐家里。住在姐姐家里,虽然也算回了娘屋,可是毕竟没了父母,与家乡就有了些许隔阂。
她将自己的病情向姐妹以及表哥诙了,亲戚们都表示了关心。
在娘屋的亲人里,她的姐姐,妹妹和大弟的收入都不高,全部在张掖农的企业里打工。她娘家的所有亲戚,只有张掖农一个人是老板,经济相对宽裕。她要换肾,这需要很多钌,因此,她回娘屋就有心战张振农借钱。
张振农虽然是大企业家,可是在家乡素来有抠门的名声,他可以让乡亲们在自己的企业打工,给的工资也不低,但是私人找他借钱并不爽快,他的抠门帮助他完成了最原始的积累,形成了用钱的习惯,也就下了抠门老总的名声。
在张掖农从省政府回家以后,郭兰并没有跟着回来,郭师母还是抹掉手面子,很隐晦地向张掖农夫妻提出了借钱的事。张振农夫妻含糊的答应着,并没有明确表态。
第七百九十八章借钱(中)
《侯卫东官场笔记》在当当网上销售很好,在新华书店销售也不错,小桥很欣慰。朋友们都知道小桥的速度不快,但是,在这个月,我要实现自我突破,拼了,看封底能更多少章。
借钱,在现代社会是一件尴尬的事。
借钱者,心里忐忑不安,若被拒绝,不仅是面子难堪,而且借钸总是有需要,被拒绝之后必然会面临着一些困难。
被借钱者,同样是心里忐忑不安,这年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可是耒借钱之人都是亲朋好友,不借,伤感情。借了,若是对方不归还,则连朋友都没得做。
郭师母借钱,是想救自己的命,她想活下去的原因,是想陪伴孤零零的女儿。她一辈子没有朝娘家人开口借钱,今天终于抹下了自尊了几十年的脸面。
张振农夫妻同样感到很为难。回到家中,张振农老婆疑惑地问:“老头,郭呆子在大学里工作一辈子,郭家妹子又当了官,听说还是什么组织部长,她家要是没有钱,我还真是不信呢。”
郭教授初到龙堂县探亲之时,父老乡亲听说来了一个大学生,那年月乡里来一个大学生比看见熊猫还要稀罕,一大群人围着郭教授,说着他听不明白的方言,结果他被臊了个大红脸,话也说不出来。乡亲们看见大学生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珠,倒有些失望,看着他木纳纳的样子,有人开玩笑叫他“呆子”,从那以后,郭呆子便成为了郭师母娘家人对他的标准称呼。
张振农是很特殊的人,他很尊敬郭呆子,总是一口一个郭哥,就算郭教授走了,他也没有改口。听了老婆的话,道;“郭哥在大学里教书就是拿死工资,他能赚多少钱?就算出本书能赚几个,可是他们在沙洲买了房,我估计他们老两口的积蓄也就用得差不多了。郭兰虽然说当了领导,可是看她的样子,性子同郭哥也差不多,书里书气的,恐怕也当不了贪官,她不当贪官,也就那点死工资,他们一家人能有多少钱?”
他人虽然倔犟,但倔犟只是性格问题,能当上振农集团董事长,智商绝对不低,分析问题头头是道,而且是一针见血,很接近郭师母家的真实情况。
张振农感慨地摇摇头,道:“表姐这病是个无底洞,郭哥走了,倒了根顶梁柱子,她家这日子,哎表姐说她有十万,还要再借十万,我认为也是实话,表姐嫁给郭哥这样的知识分子,也算知书达理过了一辈子,不像有些亲戚那样脸皮厚,这一次,怕是不到万不得以,才开口借这个钱。”
张振农老婆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对钱看得挺紧,而且在龙堂县遍地是亲朋好友,手稍微松一些,就是万贯家财都能被借出去。她习惯性地焦虑,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十来万啊,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还得起。”
张振农对此事倒不担心,道,“郭兰在大学里读研究生,毕业后收入应该不错。而且她那么俊,找个男人不会差,还钱应该没有问题,而且,郭哥在以前帮了我们不少。”
张振农老蕃提高了声音,道,“就属你大方,你落难的时候谁来帮你?郭呆子就是给了你几次钱,加在一起也没有一百块。还有,就是给你出了几个主意。这个厂子是你一手一脚做出春的,吃了多少苦只有我知道。这个世界我算看透了,亲戚都是多眼狼,你没有钱,大家都给你白眼,现在你有钱了,大家都来找你。”
张振农搓了搓手,道;“当时一百块也很多了,亲戚有困难,能帮还是帮一把。”
张振农老婆眼神有些发急,道:“我们家在龙堂县有好几百个亲戚,都来找你要钱,你是千万富翁都要垮。我们对得起亲戚了,凡是在厂里来上班的,没有少一分钱的工资。”
“那是工资,凭什么要少给亲戚。”张振农有些生气,瞪了眼睛。
张振农老蕃最怕他瞪眼珠,就软了下来,道,“借个一万就行了,现在厂里的钱也紧,如果钱多,你也不会被判刑,这事,郭家妹子是知道的,你就说我们钱全部在厂里面一时收不回来,外面还欠了几百万的帐。张振农咬了咬牙,道;“十万太少了,借五万。”
张振农老婆脸色不好看,道:“五万?一个人能借五万,传出去,十个人就要借五十万,。再说,郭家妹子什么时候能还,厂里确实紧张,差钱。”
张振农想起厂里的困难,摇摆不定,左思右想,道,“还是借三万吧
他像是自我安愁,又像是说给老婆听,道工“这是借,而且表姐是要打借条的,她有工作,脸皮薄,不会赖账的,这和农村的亲戚不一样,这点你要放心。而且,郭家妹子和省里面领导很旗悉,我这次判刑能出来,别人还看了郭家妹子的脸子。这个关系,说不定哪夭用得着。”
经过一翻激烈的思想斗争,张振农老婆才同意借三万,她在床上躺了好些时间,想着三万元就是厚厚的一叠,心里痛得很。
她到厂里转了一大囹,也不知磨蹭了多久,来到郭师母房间之时,刚开始说诠,郭兰就回来了,郭师母、郭兰和张振农老桑坐在一起聊了一会亲戚朋友的事。
张振农老婆脸色并不好看,道工“张振农搞了一个厂,看着好看,实际上是马屎皮面光,看着好看,实际上没有几个钱。现在龙堂县的银行都不货款给厂里,张振农把家里的钱全部贴到了企业里面,哎!他是为了带领乡亲们致富,还要去坐监牢,吃牢饭,想起我都要落泪。虽然是现在放出耒了,可是毕竟进了牢房,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这是为了啥子呀?我劝他把厂卖了,把钱收回耒随便做点小生意,也能养活一家人。”
郭师母听到张振农老婆这番话,她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的病情到了必须做手术的时候,聆了笑脸,道:“振农表哥是我们家最能干的人,他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大家都记着他的情,这一次他是受冤枉的,以后肯定能平反。”
郭兰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向张振农夫妻开了口,她坐在旁边听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道,“振农集团发展得很好,从省里发展农业集团的角度来说,领导们还是很关心振龙集团,这一次找到了省金融办,金融办的领导表示要支持振农表叔。”
张振农老婆听到郭兰的话,想着丈夫所说,心道:“郭兰这妹子读书也读傻了,当了组织部长这么大的官,居然没有搞到钱,还要到亲戚家借钱。”
有了这个想法,她对郭兰便有了些藐视,眼角开始往上撇,眼睛也向上翻,道,“省里说的话不算数,能贷到款才算本事,光说这些好听话有什么用。
郭教授一家人在老家挺有名望,张振农老婆早年也受到过郭家的恩惠,当时张家小孩多,郭教授和郭师母回家,总还要给个十几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是挺管用。当时张振农老婆对郭兰可是好得很。此时社会发展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张振农成了成功的农民企业家,而郭家由于郭教授的去世而显得风雨飘零,失去了往日的荣耀。
张振农老婆道:“表姐是好人,当年就不该到大学里当工人,如果留在龙堂县,说不定也有厂了,现在一个月拿个600块退休工资,也不知怎么过。”
郭师母陪着笑,没有回答这句话。
郭兰被这句话伤害了,她注意到表郁不经意间流露的不屑的眼神,道:“当时有个工作都算不错,我妈还是乡里唯一的女工人。”她还想说几句,又觉得好没有意思,便停了口。
三人叙叙的聊了一会,张振农老婆最后终于道出了目的,说:“表姐,你难得开口,我肯定要借钱给你。只不过,最近厂里用钱的地方多,手头确实不宽裕,我和振龙商量从银行取三万块钱,你先拿着,如果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郭兰知道振龙集团这几年生意做得很大,不要说三万块,就是三十万块他们也拿得出。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张振农老婆的话听起来是话里有话。
此时恰好侯卫东给了四十万,她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加上她自己也有十来万,有五十多万现金,给母亲做手术以及以后的营养已经足足有余了。
“表姊,我们不是来借钱,我妈就是耒看看亲戚,然后再回上海去做手术。”
张振农老蕃吃惊道,“怎么要到上海去做手术,不是说在岭西吗?”
郭兰虽然心里难受,淡淡地道,“上海医疗条件好,肾源来得也快我已经联好了医院。”
张振农老婆第一反应就是:“上海住院多贵呀!表姐,你怎么没给我们说清楚?”
郭兰回答道,“我妈也并不清楚,我一直在给上海医院联系,今天上午上海医院才给我反馈信息。”她对张振农老婆说;“表姊,谢谢你的好意,手术的钱我有,暂时不需要借,如果做了手术还不够,我们再向你开口,好吗?”
尽管张振农老婆借钱的时候吞吞吐吐,可是她还是答应借三万,因此郭兰对张家的善意表达了感谢。只是,张家没有想象中那么爽快,让她心里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疙瘩。
吃过晚饭,郭兰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满天的星星,她不禁泪流满面。
第七百九十九章借钱(下)
侯卫东在省委招待所,陪着来访的邻西省政府代表囝吃了晚宴。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乘兴浏览了夜岭西。
站在岭西现有苗人民广场上,邻省代表团兴致并不大高,合影留念以后,就回到省委招待所休息。侯卫东离开广场之时,想着岭西市长熊大伟的观点,心道:“岭西市作为一座省会城市,是全省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城市建设也得加强,毕竟代表着一省的形象。”
坐在车上,想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他暗道:“今天晚上在广场休闲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老百姓,广场说到底,还是广大市民服务,真正的官员又有几个会在广场上溜达。
下了车,他朝着小车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院子。那辆小车并没有马上离开,等到侯卫东的背影消失,司机和晏春平这才离开。
侯卫东进了院子,想起郭兰的事,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在院子的安全角落,给郭兰打了电话。
郭兰此时仍然站在窗边看星星,接到侯卫东电话,道:“卫东,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家里出了事,还得依靠别人。
侯卫东宽慰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谁也不能万事不求人,你也不必多想。日前关键的是要给郭师母寻到合适的肾源。”
郭兰靠着窗边,她特别想向侯卫东倾诉,道:“我是不是很笨,工作这么久了,一事无成。
“今天你是情绪低落,所以想事情悲观,明天,面包会有的,所有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我会全力帮助你,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不管怎样,我真心感谢你。”郭兰的心里还有隐忧,即使这次换肾的费用解决了,后续治疗费用说不清有多少,她已经用了40万,不愿意一直赳侯卫东开口。
郭教授是很高傲的人,郭兰更是如此,她不愿意从今以后就走上朝侯卫东要钱的道路。她暗自下了决心,“别人能赚钱,我一样能办到,绝不能让侯卫东轻视了我。”由于她与侯卫东的特殊关系,她的自尊心反而更强。
郭兰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给人带来痛苦,有了侯卫东的四十万,才使母亲和自己免受了尴尬,保持了可怜的自尊心。
她扪心自问:“如果没有这四十万,面对母亲的病痛,是否真的还能保持住一贯的清高与矜持吗?”她很快在心里给出了明确答案,“母亲是最亲近的人,她的面子在母亲的生命面前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此刻,郭兰铭心刻骨地体会到这个简单句子的深刻内涵,而她以前,对说这句话的人很有点不屑。
痛定思痛,她决心走出保护自己的象牙塔。
她从小生活在校园里,校园就是一座美丽的象牙塔,为她遮风蔽雨,为她提供了一个可以小资的生活环境。
工作以后,她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从益阳县委组织部到沙州市委组织部,然后再到成津任县委组织部长,如今仍然是沙州大学任组织部长。组织部是党内的一个强力部门,这个部门让她很少有求于人,而是别人来有意求她,有心接触她,小心地讨好她,组织部就是她另一座象牙塔。
如果郭教授还健在,郭师母不患上重病,她将会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安静自在,无忧无虑,过着舒服写意的生活。此时,象牙塔倒掉了,她必须直面残酷的让人发抖的社会,用自己的肩膀给母亲撑起一片天。
痛定思痛,郭兰擦干7眼泪,准备担负起郭家的生活担子。目前,摆在她面前的最大课题就是金钱,她认真的盘算了自己的家底,她自己有十二万四千块,加上侯卫东的钱也就五十二万四千块。这些钱大部分要给母亲治病,为了保证后续的治疗以及正常的家庭生活,她必须做一件能赚钱的事。
想到如何赚钱,郭兰悲哀的发现,运三十年来,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实际上,除了当领导,她的生存技能已经荒废了,导社会脱节了。
这时她才明白侯卫东能做到这个地步是多么的了不起。政治上,他做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经济上,以石场发家,带动了整个家族的发展,如果他没有钱,其岳父母也就不可能全部住进沙州新月楼,他是整个家族名符其实的领头羊。
郭兰也是很聪明很坚强的女子,以前她安心过着象牙塔的生活,并没有努力去迎接生活的挑战。此时生活的压力真的压
在她肩上的时候,她的潜力慢慢被开发出来。
站在窗边上看着夜空,她将忧虑压在了心底,脑中将不断想着各种快速赚钱的方案。想了很多个,又…否定,最后,她想起了在上海的一件事。
在上海读书之时,她经常一个人到大学侧门附近的咖啡屋去休闲。这个咖啡屋装修得挺精致,透明的落地窗,昏暗的灯光,或有或无的背景音乐,唯一缺点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格,感觉千馆一面。闲暇时,郭兰一个人喝喝咖啡,看看书,或选择一个临街的位置,窝在沙发里,慵懒的看着人来人往,任时光停留在那一刻。
从上海回到岭西前,她看到咖啡屋恰好要转租,作为顾客,当时她只是觉得可惜,但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现在她却感觉这是一个机会。为了生计,她必须由咖啡屋的享受者变成咖啡吞的经营者,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革命。
她仔细想了想咖啡屋的前景。
这个咖啡屋面对的是高校以及附近几个商业楼的写字间的,如果装修档次更高档一些,咖啡主题文化更鲜明一些,应该生意会更好。重新装修,可以定位更准确,吸引更多的顾客,同时可以上调收费。她想的是如何能够快速赚钱。
只是,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经商的经验,其父母同样没有给她想应的商业经验,经营这样一个咖啡厅前期到底耍投入多少钱,利润多高,她同样心里无数。
为了将咖啡屋弄出些风格,她算来算去,还是觉得自己手里的钱不够。她离开窗,抱着手在屋里转着园,突然她灵机一动,想起自己的房子。暗道:“我前一段时间完全被母亲的病弄昏了,我在沙州和岭西都有房子,房子可以抵押贷款,贷款的钱可以重新装修咖啡屋,提高咖啡屋的档次,增加特色。
她找了一张纸,写出各种方案,一是咖啡厅装修方案,二是咖啡厅的经营方案,由于经常坐在咖啡屋里,她对这一块逆是有着直观印象,就按照她的思路想着如何打理这个店。
第二天早晨,她对在上海的同寝室室友张永莉打了电话:“喂,小莉,侧门外有一间咖啡厅,蓝桥咖啡厅,你帮我一个忙,去看一看这个咖啡厅是否转让了?如果没有转让,你打听一下情况,把咖啡厅的电话抄给我。
室友张永莉是个快乐女孩,大学毕业就考了研究生,她与郭兰差距了一个年代,思维方式并不一样。她惊讶地道:“兰兰姐,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想经营这个咖啡厅?”
郭兰讲了母亲的病情,道:“我母亲生了病,手术的费用筹备够了,但是以后的费用没有,我必须要有生活来源。
张永莉道:“咖啡厅转让费不便宜,装修费用也不低,前一个老板转让,肯定有什么问题。
郭兰知道张永莉挺有经济头脑,道:“就是因为这几样数日不小,我才觉得有利润,如果利润薄了,做起奈也没意思。
张永莉盘着腿坐在床上,她摇头晃脑地道:“我觉得有风险。”
她是八十年代初期出生,86年读小学,92年小学毕业,95年初中毕业,98年高中毕业,2002年大学毕业,然后读研究生,与郭兰同住一个寝室。
尽管有些人说阅后是垮掉的一代,张永莉却一点也没有垮,她来自山西,挺有晋商的经济头脑,利用在上海读书之机,跑出了经营外贸衣服的门道,十进一出,运回家乡,赚了不少钱,如今已经在太原有了一家正规品牌折扣店。
她在寝室里也劝郭兰面对现实做点生意,可是郭兰是坚强的象牙塔主义者,对其他生意没有什么兴趣。
郭兰挺相信她,道:“小莉,你有什么想法?”
“兰兰姐,你家在岭西,地处内陆,完全可以去拿一点外贸服装到岭西去卖,所有门路都是现成的,风险很小,赚钱的速度也不慢。”
郭兰说:“小莉,谢谢你。我想将两个项日都考察一下,我在岭西看一看这边的外贸服装的行情,顺便找一找合适的店。”
张永莉马上提醒道:“外贸店的口岸要好,最好在岭西大学附近,学生是主力。”
“你在上海,也帮我去看咖啡厅是否转让,我想综合比较
张永卓就笑了起来,道:“兰兰姐毕竟是当过领导干部的,有气魄。”
郭兰苦笑道:“这不是气魄,这是胡打乱撞,病急乱投医。
她挂断电话以后,暗道:“侯卫东搞企业有一套,我是否征求他的意见。”转念又想道:“还是算了,如果事事都找他,会被他小瞧的。”
第八百章开店(上)
郭兰下定决心以后,给沙州政法委李俊打了电话,道:“李俊,我是郭兰,我记得你同建行的人很熟悉,能不能搞抵押货款。”
“你贷款做什么?”
“现在缺钱,母亲得尿毒症,要换肾。我想带她到上海做手术。”
李俊吃了一惊,道:“换肾手术很贵的,而且肾源不好找。”
“目前治疗费用已经有了,只是以后不知还要用多少钱,我想做点生意,所以要搞贷款。”
李俊这时生气了,嗔道:“郭兰,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帮我,在关心我,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她怒冲冲地道:“我手里还有几万。你爱要不要。”
郭兰在母亲娘家尝到了人情冷暖,听到李俊生了气,心里挺感动,道:“我知道你才在沙州卖了新房子,前些日子你还在电话里叫穷,我怎么向你开口。只是母亲需要用钱的时间多,因此急着开店。”
李俊最知郭兰这种风轻云淡的性子,听说她要开店做生意,如果有眼镜的话,至少摔碎好多幅。道:“你真要做生意?想好没有。以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做生意。”
郭兰很无奈,道:“这有什么办法?母亲年龄大了,我必须撑起这个家庭,不可能让母亲因为没有钱而遭受痛苦。”
李俊想了想,道:“贷款的事好说,我有铁哥们在银行工作。你又有房产,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房屋贷款是按房款的比例来发放,按沙州的市价,并不多。
我手里还有些钱,如果需要,七八万还是有的。”
郭兰没有给李俊打电话借钱,主要原因是李俊才买了房子,而且总是在电话里叫穷,今天听到李俊主动要借钱。心里颇有些感动。
她躲在象牙塔里生活,与人无害,为人真诚,因此室友张永莉以及朋友李俊都是积极为了想办法出主意,这里也有投桃报李的意味。
在人际关系中有一个反射原理,即你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人,他人也将用什么态度对待你。
有些人,进进处处算计别人。相应的,别人也就时时玄刻提防着他,算计着他,这种人反而很难占到便宜。
与这种人的反面就是所谓的老实人,民间总结的血泪经验,叫做“老实人不吃亏”也与反射原理有关。
基本落实了贷款之事,郭兰心里稍稍有了底,来到母亲的房间,趁着大姨出去之时,问道:“妈。你还准备在这儿住几天。”
郭师母以为郭兰想提前离开,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想久住。
“妈,如果你不想在龙堂县住,那我们到岭西去住几天,我在岭西手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郭师母马上道:“到岭西还要住旅馆。与其住旅馆,还不如在你姨妈这儿多住两天,你去办事。办完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郭兰因为借钱的事她对家耸有了小小的疙瘩,不愿意长住,原本想带着母亲回岭西,住在那间小房子里。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要办事,就拿出实实在在的态度,让母亲在姨妈家这儿住两天,自己可以清清爽爽地做事。
将母亲留在了龙堂县姨妈家里,郭兰一个人来到了岭西。
郭兰如今最大的念头就是快速赚钱,张永莉做外贸服装很成功,有现成的渠道以及销售模式,她想了一会,下定决心首先做好这件事。
而开外贸店第一个需要的条件就是要门面,按张永莉的建议。这个,门面不能太偏僻,要在人流量大的地方。门面选好以后,由于管理人员在上海,因为外贸服装相对便宜,可以采用略低于市场价,然后统一定价不讲价的方式进行销售。
郭兰从公共汽车从龙堂县到岭西,一路上,脑子里没有了音乐,一直在想着采用何种销售模式进行销售之事。她以前没有做生意的时候。经常看到有空门面出租或是转让,觉得找一个门面并非难事。可是真正耍做生意之时,她才发现找到一个合适的门面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她沿着岭西的主繁华街道不停的走,挨个查看有无空缺的门面,结果要么是门面太大,要么就是门面太有一间合适的门面,门面老板开口就是十万转让费,这还不包括门面租金。这把她吓了一跳。
火星落到了脚背上,大家都会觉得痛。郭兰以前无欲无求,一直在象牙塔在生活,并没有觉得现实之复杂,此时她准备向社会索取更多,社会就露出了可慢的面目。
找了一个小饭馆吃了午饭,继续在岭西的街道上逛荡着,一无所兑
第二天,郭兰一路步行来到岭西大学附近。以前的岭西大学地处城郊,如今这片区域变成了连片大学城,岭西美院、岭西工业学院都先后搬迁至此。
而且在岭西大学旁边是新修的金融街。
转了一会,她看到有一个空门面出租。这个门面无论从地形位置以及大小都还不错,她站在街道上看了看人流量,适合开外贸服装的销售店。
按着招贴…话给店辛打了讨尖,道!“请问这个门面是否要出
传来一个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我的门面当然要租,要不然我吃**,你要租丹面?”
郭兰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粗俗,她强忍着反感和厌烦,道:“你怎么个祖法?”
粗鼻音道:“在岭西都是通价了,月租八千,半年交一次。第一次还要交保证金。我不喊高了,喊高了没人要,喊低了我要吃亏。”
郭兰透过栅栏看着里面陈旧的地面,道:“这是新开发的区域,人气也不旺,这个租金能不能低一点?”
那个男人态度很横,道:“我不讲价,如果你有意来看,我就过来。如果你觉得价钱高,就算了”
郭兰心道:“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她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心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就算多花一点钱,回收也应该快一点。”口里道:“我当然是要租,否则也不会打电话。”
“我这个地理位置好得很,你觉得刮算,我就过来”
“我就在门面这里,你好久过来。”
男子听到对方如此爽快,暗自后悔自己报价低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反悔。心里盘算着如何再涨一些价钱。他坐车到了门面,见对方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女孩子。不象今生意人,便觉得她的生意做不长,有心多敲点钱。见面道:“我这个号码贴了很久的,现在早就不是这个行情了,加上卫生间,每个月一万二。”
郭兰虽然没有做过生意。可是也知道对方是乱涨价,道:“老板,那里有卫生间单独算钱的。”
那男子理着短短的头发,夹着个公文包。很有些社会人的味道。他上下打量郭兰,暗自流口水,心道:“这个小妞好嫩,若是能睡上一觉,莫说八千,四千都可以。”
是男人都要意淫。而意淫归意淫,现实中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打开房门。鼻音男把里里外外的装饰介绍给郭兰:“这些装修很上档次吧,我当时都花了不少钱,你拿过来。不用再装,就可以开店。”他拍着胸膛道:“看你妹子也是实诚人,我就给你报个实价,一个月一万一千,我租给你。”
原本说八千,转眼涨了二千一,郭兰心里有些不乐意,可又觉得这个环境实在好,问这个老板:“老板,能再让一些吗。”
鼻音男瓮声瓮气地道:“我说的都是实价,不能少了。”
郭兰又问:“那第一次要交多少,能不能一个月一个月地交。”
鼻音男有些不耐烦:“我是按规矩办。都是半年交,你要就给个痛快话,不要我关门,我还要打牌呢。”
“老板,我要回家商量,下午再给你联系,行不行。”她虽然第一次做生意。对如何租门面没有经验,可是她毕竟当了多年领导干部。察言观色还是很有一套,就想缓一缓。
那男子见郭兰没有马上答应。故意装做不高兴,把门拉得哗啦哗啦的,道:“下午你给个回话。我等到三点钟,如果你没有想好,我就租给别人了。”
说完,他关了门,骑着摩托车走了,
郭兰以前在组织部门工作,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此时秀才遇到兵,面对这种粗人,有理无法讲,所有的优雅都如对牛弹琴。
她继续在街道上转来转去,又看了好几个门面,都没有当初那个门面理想。她本来想马上给男子打电话,可是又觉得现在打电话显得太心急。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给那个男子打了电话“老板,价钱能不能在降一降,我问了附近的门面,你这算是最高的”
鼻音男正在存牌。一边出牌一边道:“看着你还是实诚人,我就降五千。九千五,再不能降了,就这个价,随便你租不租。”
郭兰有心早点把店开起来,咬了咬牙。道:“好吧,那就下午三点,我们签合同。”
男子挂断电话以后,色迷迷地对牌友道:“刚才租门面的是个美女。妈的,若是给我当小三,我只收四千的租金。”
这时,又有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女人开口就:“你这个门面多少钱?”
鼻音男开口道:“一万。”
女人道:“那个地段值一万,你哄鬼哟。报个实价,我要长租。”
鼻音男见郭兰并不象是做生意的模样。估计她的生意长不了,心里就有了敲一棒算一棒的想法。可是有人长祖,这又不一样了,他态度一下变好了,笑呵呵地道:“长租。你要租多少年?”
女人道:“最起码十年,越长越好。”
鼻音男一下就乐了,道:“大姐,我马上到门面等你,见面细谈。”
女人道:“我现在手里有事,下午三点,我到门面来看。”
这个女的是曾宪刚的老婆宋致成,他们的建材店在岭西开得挺好,生意做得大,各个区都有分店。唯独岭西大学这片区域还是空白。她开车转了转,恰好也看中这个店。
此时的宋致成财大气粗,她更在意门面的地理位置,对于价钱反而并不走过于看重。
(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第八百章节完结)
第八百零一~一十章
第八百零一章开店(中)
宋致成一直挺留意岭西大学这一片新兴区域,何时在这边开分店也有讲究,大早,浪费资金,太晚,则市场被别人占据。当岭西工学院正式搬至此,她就觉得到了合适的时间。
开新店,曾宪刚挺重视,也跟着到手现场。
他们开车从总店过来,路上遇到堵车,稍稍晚了几分钟。
鼻音男人正在跟郭兰谈门面,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个女人声音,道:“我们已经到了,你来了吗?”
鼻音男顺着声音瞧过去,道“如果你想租我这门面,就过来看,我这儿正在与人再谈。”
那个女的道:“那你等几分钟,我马上就到。’
几分钟以后,一辆岭西牌照的小车停在了路边。曾宪刚隔着车窗看了看周边的情况,道:“小宋,你的眼光还是不错,这个门面位置还不错,只是稍微小了些。”
“我已经查了很多次,这是最合适的门面,门面虽然稍小一些,货摆紧一些,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曾宪刚在车上抽烟的时候,宋蚊成下了车,施施然地朝着门店走去,她背后有雄厚的财力支撑,在这些小店主面前挺有心理优势,用挑剔的眼光看着门店。
宋致成拿着手机走到了门店前,她扫了一眼郭兰,对鼻音男道:“我上午同你联系过,要租这个门面,你是老板吧。
鼻音男正在与郭兰讨价还价,通过讨价还价的过程,他已经知道眼前的漂亮女子确实没有做过生意,她做生意,十有**会做死,换个说法,也就是说,她的生意做死以后,又得重新租。鼻音男喜欢打牌,最讨厌打牌之时有人来看门面,心里最想找一个长租的,他稳稳当当收钱。
见宋致成从小车下来,派头十足,鼻音男立刻将郭兰扔到一边,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位大姐,这个门面是我的,你要长租吗,租多少年?
宋致成没有搭腔,她朝门面里面看了看,又退出门面,看了看周边的情况,道:“你运人流量有些小啊。”
鼻音男用手远远的指了指,道:“这里有三个大学,二个中专校,还有金融街。那边开工的都是高档别墅区。”他见宋致成一脸爱理不理的神情,便知道遇上生意人了,道:“大姐,你是做什么生意?”
宋致成道:“建材卫浴”
鼻音男道:“这个新区开工了好多楼盘,以后都要用家装材料,到这里开店,绝对发财。”
宋致成又里里外外看了一会,道:“你是这个老板,我耍看一看房产证。不是我信不过你,因为是长签,大家事先说清楚。”
鼻音男身上背着一个包,他从里面拿了一个本子出来,道:“这是房产证,身份证,绝对没有错,你可以到房交所核查。
郭兰与鼻音男谈事之时,也曾经要求看房产证,鼻音男却是借口未带,没有拿出来。此时她见到鼻音男明显是瞧不起自己,胸口一起一伏,很是气愤。
宋致成直接无视郭兰的存在,她看了房产证,用手机记下了号码,道:“你这个店,每个月多少钱?
当那个男子向他们开价十万一个月时,宋自成毫不犹豫的道:“你少给我报天价,这片新区人气不旺,晚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不值这个价钱。”
鼻音男看了看不远处的丰田,道:“你若租得长,可是降一些,这个地方,现在虽然还不算太热闹,可是等几牟,这里的建材市场形成气候,不比人民广场耍差。到时就不只这个价钱了。”
宋致成伸出五根手指,道:“一口价,五千。”
鼻音男摇头道:“大姐,你可真会砍价,五千,太低了。
“这个价就差不多了。”宋致戍待价钱咬得很死。鼻音男也有对策,“底价七千,每年上涨百分之十。
宋致成爽快地道:“成交。”如今家装行业不比从前,以前竞争者少,大家不知清楚价钱,如今生意已经做透,竞争越来越激烈,占领位置对于商家来说是最重要的事。她也没有同这位老板过多计较价格。
不过,鼻音男拖着声音道:“但是我不能筌十年,最好三年一筌,最长五年一筌。”
宋致成见鼻音男变卦,也不恼,道:“耍筌就是十年,否则我不签。”她重在布局,先将核心位置占据,因此想签长一些。
曾宪刚抽完了烟,下了车,走了过来此时,宋致成正在与鼻音男互相砍价。
宋致成和鼻音男砍价之时,完全把郭兰抛在一边。听到鼻音男七千都愿意签租,而对自己的喊价在十万二,这明显是欺负人。郭兰气得脸青面黑,作为长期受人尊敬受人追捧的女予,如今受到如此藐视,她心里很难受,忍不住道:“做生意讲究先来后到,我正在和你谈,怎么说变就变?
鼻音男道:“我又没有与你签合同,大家都在谈,租给谁最划算,我就租给谁。”
曾宪刚在车里抽烟之时,看着站在一旁的郭兰,觉得颇为眼熟,他一时想不起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此时听着她轻微的圣阳口音,问:“你是益杨人吗?
曾宪刚说这句话咚,有意用了典型的上青林口语。
郭兰一愣,道:“我是益杨人,听你的口音,也是益杨人。
曾宪刚用独眼再看了郭兰一眼,道:“我觉得你很面熟,应该是在益杨见过你,但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记不清楚了。
郭兰是多年组工干部,认识许多益杨干部,在脑里并没有关于曾宪刚的记忆,她问:“你以前在那个单位上班?”
“我没有上班,以前在上青林。”曾宪刚的习惯,一般不说自己是青林镇人,而是直接说是上青林。
侯卫东在上青林的故事,郭兰知道得很清楚,听说此人是上青林的,道“我以前在益阳县委组织部工作过,到青林镇来过许多次。”
宋自成看见老公和这个女的攀谈起来,有些不满,她瞥了曾宪刚一眼,回头又与鼻音男仍然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价。
曾宪刚听到郭兰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过,道:“我有一个好朋友,以前是上青林的驻村干部,曾经在县委组织部工作。
郭兰道:“你说的是侯卫东吧。我们在县委组织部是同事。
曾宪刚此时也想了起来,道:“以前我们开三干会,你私一个姓肖的部长来过,坐在主席台上。”
“我参加过青林镇的三干会,那时镇里党委书记还是赵长胜。
两人正聊着,郭兰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就稍微朝旁边走了几步,低声和母亲谈事情。
曾宪刚得知郭兰和侯卫东是益杨县委组织部的同事,他拿起手机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卫东,我是宪刚,我和小宋在大学城这边看奋,我们准备开个分店,准备租一个门面。”
侯卫东道:“你们可以直接买门面,既可以做生意,还有升值空间。”
曾宪刚道:“我们在距离岭西大学东侧的楼盘订了一个大门面,距离大学城还有些距离,以后肯定繁华,但是近几年没有人气,我是图便宜,先买下来再说。现在租的门面,是为了占领这边的市场。”又道:“我和小宋租门面时,还遇见了你从前的同事。”
侯卫东有些讶异,道:“你看店怎么会遇到我的同事?是哪里的同事,这些牟我走了不少单位。”
“你的同事叫郭兰,以前在益阳县委组织部工作,她说,你从上青林调到益阳县委组织部以后,同她一起上过班。
侯卫东语气略有停顿,道:“郭兰也看门面吗?”
曾宪刚点点头“我家小宋和她同时看上了一个门面。
侯卫东心里已经知道是怎样一回事,问道“郭兰要门面做什么生意。”
曾宪刚摇摇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不过郭兰文文弱弱的样子,不像是做生意的。”
侯卫东道“她现在调到沙洲大学工作,目前正在上海读书。他加强了语气,道:“宪刚,你觉得这个门面如何?
“虽然这里不是太成熟的区域,可是前景很好,位置不错,只是这老板价钱喊得高。”侯卫东不容分说地安排道:“宪刚,门面由你租下,再轻给郭兰。”
侯卫东不容分说地安排道:“宪刚,门面由你租下,再转给郭兰。她是我的好朋友,最近她母亲得了疗毒症,要到上海换肾,她弁店是为了后期的治疗费用,如果有可能的话,看在。我的面子,你把这个店让给她。
曾宪刚听侯卫东说得很慎重,道“没问题,这个门面可以让给郭兰,我另外找一卒嗦巳是了。”
侯卫东道:“郭兰没有做过生意,你把这个店用你的名义谈下来,然后转租给郭兰,费用我表出。
第八百零二章开店(下)
曾宪刚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当过兵,在村里当过主任,又导黑娃战斗过,如今在省城经商多年,眼界大开,与当初在上青林当村长之时有了天壤之别。
听到侯卫东语气郑重,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郭兰,只见她亭亭玉立,相貌清秀,很是耐看。他已经明白这个女子与侯卫东关系特别,就道:“疯子,我们是过命交情,既然郭兰看上了这个门面,我让小宋把门面谈下来,签一个长期租约,然后让郭兰来经营。”
侯卫东道:“那就拜托你了,等会我给她打电话,把这儿的情况给她说一说。租金的事,你暂时不要收,到时我来负责。
曾宪刚下意识地朝郭兰的另一面走去,道:“疯子,你是不是耍帮郭兰,我可以介绍更赚钱的生意给她,不用去做服装。至于门面钱,我根本不想收,你别跟我提,否则同你急眼。
侯卫东想了想郭兰的性格,又道:“不收钱,郭兰有可能不接受,你给他说,租金可以缓一缓,等到她的生意开张以后,然后按月交付。至于做什么生意,先按照郭兰自己的方式进行,等她有一定经验以后,再让她接触资金更大的生意。
曾宪刚挂断电话以后,不紧不慢走到宋致成和门店老板旁边,抄着手听他们讲话,此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门店老板要价再高,此门面都租定了。当然,以宋致成的经商头脑,也不可能高价租下这个门店。
郭兰和母亲通了话,她刚刚挂断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是侯卫东,你在看门面吗?
郭兰看了曾宪刚一眼,她没有想到曾宪刚这么快就和侯卫东取得联系。此时既然侯卫东知道这件事情,她就实话实说,道:“换肾的后续费用很高,我总得尽到当子女的职责,而要尽职责,必须有钱。现在不想办法,主动改善经济条件,以后日子很难过。我总不可能一直都依靠你。”
侯卫东脑海莫名其妙地飞出来教授楼荬有莫无的钢琴声,在沙州学院之时,隔壁的钢琴声伴随着他渡过了很多日子。此时,弹琴的女子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从风花雪月中走出来。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心情有些压抑,道:“你下了决心吗?做生意是很累人的,而且有赚有亏,你耍有心理准备。”
郭兰是外柔内刚的女子,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准备坚定地走下去。她道:“事已至此,我还有退路吗?路是人走出来的,既然这么乡人都可以做生意赚钱,我为什么不行?
郭兰的坚强出乎侯卫东的意料,他不再劝阻,道:“我支持你的想法,我听曾宪刚说,这个门面处于大学城和金融街之间,做服装、饮食都是可以的,只是做服装的很多,而且你不在本地,这生意恐怕没法做。
“我在上海的室友是山西人,她一直在外贸服装,路子是现成的,经营模式也是现成的,我完全可以复制她的成功经验。晚上我已经委托她,在上海给我发一批最新款式的外贸服装,样式要新。”
听说是稳定的生意,侯卫东放下心来,道:“我给你说两点,第一,伯母手术的后期治疗费用需要多少钱?如果确实很多,你都不必为难自己,可以找我。因为做生意有周期,短时间很难赚大钱。
郭兰低声道“嗯。”
“第二,我问了曾宪刚,他是做生意的好手,据他判断,这个门面还不错,你可以租下来。但是,你不要和这个老板谈,宪刚要和老板筌一个长约,然后你再从曾宪刚手里转租过来,随便租几年都可以,而且不用交保证金,租金怎么交法都可以商量,这样你的压力就小些。
郭兰看着戴着墨镜的曾宪刚,她感觉到曾宪刚身上有着沉郁之气,问道:“曾宪刚和你关系很好吗?你别难为他,他毕竟是生意人。也别难为你,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够大了。”
侯卫东为了让郭兰放心,仔细介绍道:“以前我到青林镇工作之时,被踢到了上青林工作组,这一段历史你是知道的。
“嗯。”
“曾宪刚是上青林尖山村的村委会主任,也是最早和我一起办芬刚石场的合伙人,他的一只眼睛就是毁在上青林,和他是过命交情,也是一小财。他有了原始积累以后,又与战友合作,经营装修材料,生意做得挺好。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将这个门面盘下来你来做,他在其他地方找门面。而且,他还在这边有一个大门面,只是还在建设之中。
郭兰抬眼观察了一会宋致成,道:“这样不好吧,曾宪刚和一个女同志一起来的。”
“那是小宋,宋致成,曾宪刚的老婆
“宋致成,有些傲,好像不太好说话,若是她不愿意,弄得大家很尴尬眦
“曾宪刚前妻过逝了,宋致成是他的后妻,是岭西省的人,比曾宪刚要小的多,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我的话她肯定要听的,门面的事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会来处理。让曾宪刚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装过,然后你租过来直接用就行了。”
郭兰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她深有感慨:“现在我才知道,如果以前头上没有官帽子,逛真不如一个寻常人。
侯卫东安慰道:“别这样想,你只不过是初逢急务,是有些着急,等你静下心来,凭着你的智商和工作水平,应该能做好生意。”
郭兰对经商的信心其实还是不足,弱弱地问:“我真的能经商吗?”
俟卫东鼓励道:“官场的复杂性比起经商比起,只高不低,你在官场都有所建树,如果真的要做生意,一定能做得很好。
做生意和当官一样,猪朝前面拱,鸡朝后面刨,各有各的路数,各有各的绝招,我相信你能做得好。
郭兰没有想到门面之事就如此轻易地解决了,而且是这种方式特殊的方式。经过此事,她对侯卫东的能力有了崭新的认识,真诚地道:“卫东,谢谢你。”
曾宪刚站在宋致成旁边,他看到郭兰放下电话,就走了过来,道:“郭兰,我是曾宪刚,是侯卫东的好朋友,疯子在电话里给我交待了,你就按照他说的办,不要和我争。
郭兰看着这位气度沉稳的男人,心道:“曾宪刚在上青林当过村委会主任,怎么从相貌和气质看来,不像村委会主任,倒和高昌健有些象,很有男子汉的范。
因为她确实急需这个门面,没有矫情,道:“那就麻烦你们。
曾宪刚摆了摆手,道:“别说麻烦,疯子和我从不见外。没有猴子在上青林修路,在上青林开石场,我也不能从大山上走到这里。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他交待的事就是我的事。”
宋致成在和门店老板砍价之时,眼睛余光停留在郭兰和自己老公身上,见老公与郭兰讲个不停,心里暗写道:”好你个曾宪刚,见到漂亮女人就收不住话,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她心里有火,语气就比较硬,和鼻音男争锋相对,差一点僵起来了。
鼻音男眼见着一块肥肉就要落下来。几次试探,见宋致成的态度强硬,便软了下来,嘴巴说着吃了大亏的话,基本上罔意了宋致成的条件。
曾宪刚没有管宋致成砍价之事,他取出手机,道:“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要存你的电话。有什么耍帮忙的,尽管说。我在温州有好些做生。意的战友,他们如果有好的项日,我介绍给你。
两人互相留下电话以后,曾宪刚道:“门面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等到我把合同筌下来以后,再联系你。到时我给你找设计峄和装修公司,好好设计门面的风格。”
郭兰离开以后,宋致成也谈得差不多了,她见到曾宪刚走近,道:“你还谈得挺高兴。”
曾宪刚没有理睬她,掉头走到一边去。他平时并不喜欢说话,也知道小宋是在飞醋,干脆不理她,坐回到车里。
转身之时,曾宪刚眼睛不舒服,取下了眼镜,他用独眼与鼻音男对视了一眼。鼻音男看被这独眼盯了一下,觉得很是凌厉,不由得心虚,赶紧避开了这个日光。
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宋致成走了过来。曾宪刚道:“谈妥了?”
宋致成给了曾宪刚一个白眼,道:“我在辛辛苦苦谈生意,你和漂亮小姑娘打情骂俏,谈情说爱。”
曾宪刚此时将眼镜摘了,正在揉眼睛,他抬头瞪了小宋一眼,道:“这个门面租下来以后,转租给刚才那位女子。”
宋致成有些生气,道“你疯了,这个店面位置挺好,我费尽口舌才搞定,怎么能让出去。”
曾宪刚简单谈了侯卫东的事,道:“疯子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你别心痛了,赶紧把合约签好,然后由我们装修,再让郭兰来做。
宋致成作为女人对运事也挺敏感,她很八卦地问:老公,这个女的是不是和侯卫东有一腿?要不然侯卫东怎么会做这样的安排?不是情人,我宋字倒着写。
曾宪刚道:“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八卦,卫吝的事你别问理由,照办就是。”
宋致成的手放在车窗上,看着这个门面,道:“这里位置挺好,让出去可惜。”曾宪刚瞪了眼睛就要发火,她就转为笑脸:“哎呀,老公别瞪眼睛了,我知道你和侯卫东关系铁,好、好、好,就按照你说的话办,把门面耠给疯子的小情人。
正说着,小佳给宋致成打了电话,道:“致成,我家的卫浴不太好用,你这边最好的一款是什么,我到店里来看一看。
第八百零三章学琴(上)
小佳给宋致成打电话之时,侯卫东并不在家里。
当小佳就要动身去看卫浴设备之时,她接到了侯卫东电话:“粟部长两口子带着粟糖儿要幕岭西市。先要到家里来坐一坐,晚上一起吃饭。”
小佳并没有接到赵秀的电话,有点奇怪,道:“有什么要紧事吗?赵秀没有给我打电话。”
“也没有别的事,是票糖要拜师。她的钢琴水平在沙州已经很高了。想吃专业饭,我帮她约了省歌舞团的一位高手,晚上一起见面。”
两人在屋子里等了一会,接到粟明俊的电话小佳道:“我们一起去接人。”
侯卫东坐着没有动,摇了摇头道:“你下去接他们,我在屋里泡茶。”
小佳坐着电梯到了楼下,在小区大门站了几分钟,就见到一辆岭牌照的车出现在视线中。在岭西省。岭西市是岭牌照,铁州市是岭牌照。沙州是岭牌照。以前在沙州看惯了岭牌照。如今在满大街岭牌照中,突然看见一辆此牌照的车,觉得很显眼。
粟明俊、赵秀和粟糖出现在院中。
打过招呼以后,三人一起朝院中走去。赵秀亲热地挽着小佳的手,道:”省城就是省城,这个区太漂亮了。”
小佳尽量低调,道:“这个小区也就这样,和新月楼差不多。”
粟明俊看了看小区内环境,总结道:“这是新修的小区,与新月楼相比有不少进步,第一是小区内绿化搞得好,第二运动设施比较全,第三我看到摄像头比较多,安全系数也比较高,第四是管理得很规范,你看那几个保安,在院里站得笔直。”
赵秀笑道:“你这人报告成习惯了。说话总是一二三四,拜托,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单位。”
小佳也笑了起来,道:“侯卫弃也是这个习惯,三句话离不了本行。”
粟明俊手里提着一个包,里面是一些土特产。
这一次到岭西,他是给粟糖找钢琴老师,粟糖弹钢琴挺有天赋,多次获省市的奖,在沙州小有名气。看着她这方面的特长越来越突出,两口子准备给她请更好的老师,经过专业人士指点,他们知道省歌舞团有一位钢琴老师水平很高。
这位钢琴老师在岭西挺有名,包括岭西大学音乐系的学生很多都是她的学生。由于技术高超。性格就不免高傲。只要资质不行。出再多的钱,她也不会收为自己的学生。
粟明俊知道侯卫东与省歌舞团的关系很好,就拜托侯卫东联系钢琴老师。今天一家人到岭西,是准备与钢琴老师见面。
在临行前,赵秀提醒粟明俊:“我们到侯卫东家里去不能空手去呀。你还是提点东西,意思一下。”
在两家人初识之时,侯卫东还是上青林的小干部,向来都是侯卫东在过年过节之时给粟明俊拜年送礼。此时,一人是沙州市委常委,一人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论级别两人相差不多,可是论位置,侯卫东则更为紧要,发展空间更大。赵秀是很识实务的人,这一次请侯卫东办事,她想着要带一些礼物去。
粟明俊与侯卫东很熟,常来常往,根本没有想着带礼物,道“我们和侯卫东家是什么关系,还需要带礼物吗”
赵秀道:“明俊,现在形势变了,你也要与时俱进。侯卫东不是小年轻了,他是省政府的要员,礼多人不怪,按人之常情,我们从沙州到省城去做客。也不能打空手。”
粟明俊想想也有道理,只不过送什么礼物也有些考究,道:“那送什么,酒或者是烟?侯卫东还缺烟酒吗?”
赵秀也觉得为难,两口子合计了一会,赵秀脑中灵光一闪,道:“这一次老家来人,不是拿了许多三珍干货吗?就送这些土特产,显得亲近,又不俗。”
粟明俊也觉得可以,将板凳拿到了厨房,他人到中年,身体已经明显发福,扶着厨柜心站在板凳上面,在厨房的顶格上将赵秀老家送的山货提了下来。这些山货用农村粗布口袋提过来的,采摘了山里食用茹,晒得很干。是普通的山货,又是未经农药的难得绿色食品。
作为粟明俊的地位,送东西的人多,这一口袋山货就原封不动地放在厨柜,还没有来得及吃。此时想起耍送礼,他们才将山货拿出来检查一番。
山货晒得很干,颜色色泽都还行。凑在鼻尖,还有些淡淡的太阳香味。
粟明俊拍了拍山货,道:“这个东西好,既亲热,又不俗。”
赵秀见山货的粗皮袋实在有些粗糙。道:“换不换个包装?这个土袋子太丑陋了。”
粟明俊道:“我们是朋友家串门。这种山货越土越地道,要洋,我们洋得过侯卫东吗?”
两口子就把山货装到车尾厢里。一路来到了岭西。
上了楼,侯卫东见粟明俊提着幕子,开玩笑道:“粟部长,到我家还要提东西?我还得想着如何给你回礼。”
“以前在新月楼,我们串门方便,现在来往一趟不方便了,得架个,势才能成行。”粟明俊又道:“走亲戚带着土特产,这可是岭西的传统。每年赵秀娘家屋里人都要给我们送几袋山货,放在家里也吃不完。”
赵秀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呀。难道是吃不完的东西才送给卫东和小佳,这是最好的农家产品,纯天然。”
粟明俊又道:“我们就是吃不完啊。吃完了我们家还不够呢。”他将土货子递给小佳,道:“这是赵秀老家带来的土货,炖鸡,香得很。
小佳听了直笑,道:“以前我在赵姐家里吃过这种野干茹,还拿了一些回家。看着这些山货。我就嘴馋。干脆别出去吃饭,在家里吃山珍。”
侯卫东道:“我怎么没有吃过,没有耳象啊。”
小佳一边将山货提向厨房,一边道:“你是我们家里的大忙人,一年到头在家里能吃上几顿晚饭。”
“小佳说的是实话,我和粟部长愿望就是回家吃稀饭,半碟盛菜,比大酒唐衢联,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们的胃肠并不是我们的,而是党和国家的。”
小佳抢白道:“你说得好听,若是你不想出去,谁能绑了你去,内因始终是占有主导作用。”
侯卫东马上拿今天的事来举例。道:“今天晚上为粟糖小朋友办事。特意约了柳团长。因为柳团长是外人,所以要在外面吃饭。其实我更想在家里吃山货炖的鸡汤,可是胃肠得为大局让位,尽管想在家里吃,实际上只能在外面吃饭。”
他喝了口茶,又:“这种事情在平时工作中多得不得了。若是我天天陪着张小佳,肯定在外面混得很差,到时,你又要说老公是窝囊废了。这男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怪东方不败要自宫。他是当男人当怕了。”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家庭气氛顿时就无比亲热。
小佳和赵秀是紧密的牌友,两人接触的时间比粟明俊和侯卫东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
进了新居小佳又带着赵秀在屋里参观。
小佳的房子是在省城新买的住房。一百五十平米,四室两厅,还带了一个顶楼。经过岭西家装设计师精心设计的新家,用材用料不张扬。档次却很高,看着很舒服。
赵秀听着小佳介绍,不断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粟糖儿充分发挥了女性爱凑热闹的天性,象个小跟屁虫子一般,跟在小佳和赵秀身后。看着家居。
侯卫东和粟明俊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两人都是官场中人,聊的话题自然是官场之事。
小挂带着赵秀和粟糖儿转了一圈,回到客厅时,赵秀赞道:“省城的装修档次比沙州要高,简洁、大方,很人性化。”
小佳道:“这次装修,大部分我都认可,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个整体卫浴设备,听说宋致成那里来了一套新卫浴,我准备去看一看。”
侯卫东正在于粟明俊谈天,听到这里,一下就想起了曾宪网与郭兰在门面处相遇之事,道:“我觉得这卫浴挺好,用不着再换。”
小佳摇头:“这卫浴牌子响,看上去也漂亮,我试了试,觉得不太实用,我要换一台。”她想起一事,道:“我刚才还跟致成功了,说是等会要去看卫浴设备,现在只能改天去了。”
侯卫东知道宋致成和曾宪刚才与郭兰见了面,此时听到小佳的话,心里有些紧张,可是他并没有恰当理由让小佳不去换卫浴,他连忙转换了话题,道:“粟糖到了岭西,明天你就带着粟糖去动物园玩一玩。”
粟糖马上抗议道:“侯叔,你别把我当小孩,我不去动物园游乐场我也不去。”
侯卫东成功地将话题转到了粟糖身上,道:“那明天,你想到哪里玩。”
小佳有心带着赵秀在岭西多转一转,道:“明天的安排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就别管了,我要和赵姐一起去看卫浴,新装修房间,卫浴设备很重要,要改善生活,从卫浴做起。”
听到小佳如此说,侯卫东只能翻白眼了,道:“粟糖儿要学钢琴,难道也带着她去转装修小佳,改天吧,带粟糖儿好好玩两天,不去动物园,还可以到科技馆,可以去欣赏音乐。”
粟糖抢着道:“我要跟着小佳阿姨去转街。侯卫东无法说服小佳放弃换卫浴设备的想法,他借口上厕所,躲到子卫生间,给曾宪网打了电话,道:“宪网。小佳明天也许要来看卫浴设备,她和小宋约过了。你给小宋打招呼,绝对不能在小佳面前提起郭兰和门面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绝对。”
听到侯卫东如此打招呼,曾宪网明白宋致成的说法是正确的郭兰应该和侯卫东有特殊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忌惮小佳。他道:“卫东。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我马上给宋致成打招呼,让她把嘴巴闭紧点。你放心,不会露出一个字。”
侯卫东,丁嘱道:“此事千万不能让小佳知道,别忘了。”他没有解释,只是打了招呼,在生活中。许多事情不能解释,越解释则越描越黑。
曾宪网放下电话,马上将宋致成叫到了办公室,同时将门关上,道:“侯卫东给我打了电话,小佳要来换卫浴,你不能跟她提郭兰的门面。”
宋致成给了曾宪网一个大白眼。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前我最信任侯卫东,没有想到他也是花心大萝卜。我偏要给小佳说。”
曾宪网一下就火了,拍了桌子,道:“你要敢说,别怪我翻脸。”
宋致成对曾宪网很上心,最怕他发火,道:“好好,我不说侯卫东的事,我一个字都不说。”
在侯卫东家里,侯卫东打完电话,从厕所出来。粟明俊问:“今天晚上,钢琴老师能来吗?”
侯卫东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道:“我约好了柳团长,她答应做工作。尽量请钢琴老师吃饭。只不过钢琴老师性子有些怪,不一定能出来。老师不出来,明天上羊就带粟糖过去看。”
粟明俊道“粟糖儿拜师,我们还是想正式一点,先请她吃顿饭。”他是官场中人,长期习惯了请客吃饭,在与人打交道时,总觉得不吃顿饭介绍一下,办起事就不顺。
“搞艺术的人和我们想法不一样。这事我拜托柳团长,由她处理,只是我有一个建议,事情办成了,有机之时,给省歌舞团安排一个有偿演出的机会。”
“宁书记跟我提过此事,说是春节要热闹些,搞点演出,为全市人民营造些节日的氛围。”
两人聊了几句,侯卫东又给柳洁打了电话,确定晚饭的时间和地点。
省歌舞团团长柳洁接电话之时正在高速路上,打完电话,她对开车的晏紫道:“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沙州印象。”
晏紫道:“我不去”
柳洁道:“你不去,谁给我开车,我的技术还生的很。而且。你以后要撑起省歌舞团。这些政府官员你还得应
第八百零四章学琴(中)
侯卫东和粟明俊两家人正欲下楼,粟明俊的电话响了。
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在电话里道:“老粟,明天我要跟着钱书记出差,今天晚上有时间,见个面吧。”
赵东曾经出任过沙州市委组织部部长,粟明俊是组织部副部长,两人工作配合得很好,私下关系也挺不错。赵东因为一篇文章被踢到减负办以后,粟明俊曾经去专门送过他。
这一次,粟明俊到岭西之时,先同赵东联系过,约好明天见面,然后才同侯卫东联系。此时赵东在计划有变的情况下,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与他吃饭,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工
但是,他现在又与侯卫东约在了一起,能否将赵东和侯卫东扯在一起,这是一个问题。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回避,他必须作出选择。
他在脑中迅速地回顾了赵东在沙州的历史,在记忆中他并没有与周昌全、侯卫东有过矛盾。他稍有犹豫,还是道了实情,道:“我现在和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在一起,他帮我女儿找了一个钢琴老师,我们准备在一起吃饭。”
侯卫东听到粟明俊说得这么正式,便知道粟明俊肯定是在同相当重要的人物打电话,他有意识地与粟明俊保持了距离。
赵东、洪昂和侯卫东三人早就联系在一起,关系很到位。他听说与侯卫东在一起吃饭,道:“卫东老弟同你在一起,那更好,我们一起见面。”
粟明俊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们订在沙州印象,是新开的那一家,我到时在楼下接你。”
赵东笑道:“你别接,这个地方我去过好多次,比你熟悉。”
打完电话,粟明俊又向侯卫东解释道:“我来沙州之前,和赵部长通了电话,原本约定明天一起吃饭,刚才他来电话,说是明天有事,想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他听说你也在场,挺高兴的。”
在他的心目中,赵东的官场地位排了侯卫东之前,因此,赵东同意与侯卫东吃饭,想必侯卫东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然如他所料,侯卫东笑着道:“赵主任是老领导,平时忙得很,不容易约,今天晚上要好好地敬一杯。”两家人在沙州印象要了一个大包间,老邪将开饭馆的小邪也弄进了沙州印象小邪将这个,沙州印象当做赚钱的工具,老邢则是枯树发了第二春,将沙州印象当成了弥补自己遗憾的新事业。在这种指导思想之下小邢更加专业,而老邢则显得更加理想化。
在菜品上小邢更愿意追求时尚,在菜品中加入了川菜和海派菜等元素。而老邪坚持“沙州印象”就得有地道的沙州口味,否则只是饭馆,不是他的印象。
老人崛起来以后,九条牛都拉不回来,小邢与老邢多次争论以来,还是坚持了老邪的主张。正是由于有了老邪的主张,沙州印象才保持了地道的沙州风味,吸引了许多在省城的沙州人。而另一些不是沙州人的外地人,也愿意不出岭西就能体会到地道的正餐。
侯卫东是沙州印象的常客,也是老邪事业的启蒙人之一。只要侯卫东来吃饭,他必定是要来敬酒的。
他来到包间之时,已经另一桌喝了几杯,此时他已是六十好几的人,几杯下肚,便有些酒意。来到了侯卫东这一桌,见他们还在等人,就坐在侯卫东旁边,陪着他聊天。
此时小佳、赵秀、栗糖儿在谈论着女人的话题。
老邢向粟明俊递了烟,聊了一会,在粟明俊的夸奖下,开始抚今追昔,道:“我做生意是很偶然的,当年就是青林镇粮站的看门人。闲来无事,在房前屋后种了些花草盆景。乡镇粮站当年为了收粮,都有很宽的地盘,我的花种了不少,许多都是从上青林山挖来的,品种好啊。”
“后来,沙道司的李晶来找侯卫东,买了几个盆景,当时我记得很清楚,两个。盆景给了好几千,我这才如梦方醒,知道这些花除了修身养性之外,还可以卖钱。”
侯卫东正为宋致成与郭兰见面感到揪心,此时听到老邢讲起早已出国的李晶,他不禁偷眼看小佳,幸好小佳与赵秀在说笑着,没有注意到这边。
老邢有了醉意,话就多了,道:“李晶长得很乖,人又大方。到粮站之时,我还以为李晶和侯镇长要耍明友。我们粮站潮湿,李晶会关心人,还给侯镇长买了除湿器。”
侯卫东连忙打断道:“老邢,你这个新”生意如何,说实在话,我觉得布胃得环不如以前有味道狂※
老邢被岔开了话题,道:“以前的沙州印象要拆迁,而且门脸太了,影响生意他马上又将话题转到李晶身上,道:“那个李晶现在到哪里去了,我还想当面感谢她
由于李晶之事,侯卫东与小佳曾经闹过不愉快,老邢是哪壶不开提那壶,扭到李晶来说。他看了小集一眼小佳仍然在同赵秀说话,似乎并没有听到这边在说什么。
侯卫东不愿意再同老邢讲话,他拿起手机,给柳洁打了电话。道:“柳团长,你来了没有,我和粟部长已经到了沙州印象,就在二楼最大的那个包间。”
柳洁算是个女能人,省歌舞团在她的全力支撑下,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全团都认识到,如果没有柳杰,省歌舞团将和其他的文艺单位一样灰溜溜的,绝对没有现在的光鲜活亮,而大家的腰包至少要缩水一大半。
她知道侯卫东关系的重要性,听说沙州市委宣传部长粟明俊的女儿想学钢琴,满口就答应。
钢琴老师有一个很土的名字,叫张凤,名字虽然土,一手钢琴在岭西却是大大有名,她的古怪脾气同样有名。她对人向来不假颜色,唯独在柳洁面前还算客气。当柳洁找到她时,张凤道:“我收学生是有条件的,如果条件不好,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教,不管谁的关系我也不收。否则坏了名声。”柳洁耐心做着思想工作,道:“粟糖这个小姑娘在沙州市小有名气,获了好多钢琴比赛的奖,省级的就有两项。她想进一步学习,所以想拜师,凭着她能获奖,应该还是有水平的。”张凤“哼”了一声,道:“她有个当官的爸爸,还缺奖项吗?”
柳洁好说歹说,张凤这才同意明天见一见粟糖。至于一起共进晚餐的建议,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侯秘书长,我已经到了门口,不用下来接,我知道那个房间
赵秀、粟糖儿和小佳还走到了门口。小佳认识柳洁,招呼道:“柳团长,这是赵秀,这就是想拜师的粟糖。”
柳洁与赵秀招呼一声,道:“粟糖,我能看一看你的手吗?。看了粟糖的手,柳洁信心足了,道:“我还没有听见粟糖谈钢琴,可是这双手还真是天生的弹钢琴之手。”
晏紫停了车,也走了过来。柳洁向众人作了介绍,介绍小佳时,道:“这个是侯秘书长的爱人张小佳,在建设厅工作。”
张小佳看到了晏紫,尽管她是女人,也不觉眼前一亮,这位不着粉黛的女子,在面前一站,不说一语,已是丽质逼人,风情万种。打了招呼以后来,她暗道:“好漂亮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晏紫与侯卫该在几年前就认识,听说眼前之人是侯卫东的爱人,不冷不淡地打了招呼,在不再言语,跟着众人上楼。
柳洁是将晏紫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此时见到晏紫有些高傲的神情,心道:“晏紫为人好,干事也认真,一门心思恋着舞台,但是她在人情世故方面还真是差了些,女人终究会容颜衰老,学会为人处事就很关键
在楼上,有醉意的老邪终于走了,侯卫东刚刚松了一口气,可是抬头就看到了柳洁以及跟在身后的晏紫。凭心而论,他和晏紫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从内心深处,仍然不愿意晏紫与小佳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以前侯卫东在沙州之时,李晶在香港,郭兰在上海,他基本不担心小佳与她们产生交集。可是这一段时间,世界变得很平,确实有些象地球村了,李晶、郭兰以奇怪的方式开始同小佳发生交集。
这让侯卫弃的心脏屡受压力。
当老邪开始说酒话之时小佳其实听到一清二楚,关于李晶和侯卫东的事,虽然已是成年旧事。作为女子,她仍然记在了心里。此时听老邢说起李晶还在粮站找过侯卫东,顿时觉得很委屈,又很愤怒。
在侯卫东与柳洁站着说话之时小佳见到侯卫东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便悄悄拿在手里,来到了卫生间。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翻看侯卫东的手机。
她有些赌气地看了一会短信,没有任何内容,又看了一会通讯情况,也没有异常。她有些不扩心,翻到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咬咬牙,拨打了过去。
第八百零五章学琴(下)
柳洁和晏紫随着赵秀、小佳、粟糖儿上了楼小佳进卫生间之时,粟明俊和柳洁握了手,开始谈事。
粟明俊客气地道:“粟糖的事,给柳团长添麻烦了。粟糖有弹钢琴的兴趣爱好,也获了些奖,做家长的希望她能深造。”
柳洁很会为人,夸道:“我是唱民歌出生的,也会弹钢琴,水平还不错。粟糖的手型和乐感都不错,我相信经过名师指点,会有很大的进步”!
粟明俊对自己的女儿挺有信心,听到夸奖心里更是甜蜜,道:“明天让张凤老师瞧一瞧,我想听专业老师的评价。若是有发展的条件,就让她跟老师好好学。如果不能继续发展,那就要想其他的办法,钢琴只能是业余爱
柳洁跟经常跟领导打交道,在粟明俊这种级别的领导面前,她挺放松,道:“明天我带粟糖去见一见张凤老师,粟部长就不要去了。张凤是性情中人,专业上很强,就是不太喜欢和官员打交道。”说到后两句之时,她抿嘴而笑,很有些刚情。
粟明俊是宣传系统的官员,宣传系统开会之时,难免有些小道消息流传,他听说过柳洁与周昌全的关系。此时见到柳洁的笑容,暗道:“柳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都说她和周昌全关系密切,看来无风不起浪,此事也是有些根据。
他笑道:“社会上仇官的情绪不知何时蔓延起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妖魔化官员,说明岭西人民心智还不够成熟。”柳洁道:“这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贫富分化严重。”
两人随聊了几句,粟明俊向省歌舞团发出了邀请,道:“市委宁书记以前在宣传部门工作,对文化工作很支持,今年春节沙州市委想请沙州歌舞团也到沙州演出。”
柳洁再次抿嘴而笑,道“宣传部是我们的娘家,没有省委宣传部和各地宣传部门的支棒,省歌舞团也就没有今天。另外,替我感谢沙州市委以及宁书记对我们的支持
在几人说着官话之时,小佳进了卫生间。握着的手机就如潘多拉的盒子,诱惑着她将那个没有名字的电话拨打了出去。电话打出去,就如潘多拉盒子被打开,跳出来的是猛兽是妖怪还是美女,她也就听之任之。
铃声是英语歌,《离家五百里》的旋律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小佳的耳朵。她熟悉这个旋律,可走到底是什么歌,并不是太清楚。
听完这首略即浪漫又忧伤的曲子小佳暗道:“谁会用这种英语歌来当铃声?政府官员肯定不会。男同志也不会,那就是不在政府单个工作的女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李晶最有可能选用这个铃声。”
在小佳心中,李晶曾经和侯卫东有些交集,听了老邪的醉话。更是加深了这个印象。只是光凭一首铃声,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此时,她的心理非常矛盾,一方面。她希望听到什么,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的声音。
她站在卫生间里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咬咬牙,又将电高拨打了过去。她一边听着《离家五百里》的曲子,一边在心里祈祷:“最好不要有人接,最好不要有人接。”
曲子放完,电话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小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她没有继续翻看侯卫东其他的号码,拿着手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到桌子上。
侯卫东看见小佳从卫生间出来将手机放在桌上。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他做事向来谨慎,平时给郭兰和李晶打电话都是用另一个号码,带在身上这个手机没有同郭、李两人打过电话。只是,今天为了租用门面的事情,他才没有来得及换手机。所谓百密有一疏。这一次与郭兰通话,没有及时删除,极有可能酿成家庭冲突。
至于李晶,他从来没有用这个手机通过话。
侯卫东当了多年的领导,见过不少风浪,心里素质很好,没有马上去动手机,仍然继续与粟明俊、柳洁说话,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小佳。他对小佳的性格了解得很清楚,如果她真的与郭兰通了话,绝对不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和粟明俊、柳洁聊了几句,他拿起了手机,在房间给金融办副主任原振天打了电话,安排了一件听起来挺急,实际上并不是太急的事。打完了电话,他顺手就将手机放进了衣袋里。
赵秀见粟明俊一枝烟接一枝烟没有停过,埋怨道:“明俊。我记得以前秘书长的烟瘾也挺大,他能戒烟,你为什么不能?这不是毅力的
侯卫东顺坡下驴,端起桌上的茶,道:“粟部。多喝茶,少抽烟,身体才能健康,只是喝茶也有缺点,上卫生间的次数多。”他喝了一口茶,就去上卫生间。
小佳看见侯卫东也上卫生间,她暗道:“应该记下那个未打通的电话。到邮局一查。就知道是谁了。”她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有些心酸地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这样做,是自己找没趣,何苦来哉。”
查与不查这两种想法,在小佳脑子里挣扎。
侯卫东关上卫生间房门以后。打开手机。快速查了手机里的已拨电话。发现两个拨出电话居然是郭兰的号码,时间也就在几分钟前。他顿时变色,脑子一时有些空白。
他很快回过神来,回想着小佳平静的脸色,又不像与郭兰通话的状态。细看两个拨出的号码,通话时间显示极短。心道:“小佳接连打了两个电话,显示的时间都很短,这只有一种情况,郭兰因为什么事情没有接这个电话,真是万幸。”
暗叫侥幸以后,段英、李晶和郭兰如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闪现。侯卫东在心里涌起对小佳深深的歉意,想道:“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此事如何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瞪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语道:“侯卫东。你干的什么事。”如今李晶有了小丑丑和小小丑丑,而郭兰更是融进了内心深处,他的人生将与这三个女人纠缠在一起,无法算开。
用短暂的时间调整了情绪,侯卫东将拳机调成无声状态,然后神色自若地走了出来。在房间里。他和柳洁正在聊天,手机在衣袋里弄始震动起来,侯卫东没有接听手机。而是让手机继续在口袋里震动。
在无线电联系着的另一方,郭兰听了一会侯卫东手机的铃声,“无人接听”的提示语响了起来以后,她又拨打了过去,结果仍然是无人接听。
郭兰翻开前两个号码,仔细看了看,直觉让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她将手机放在桌上,如看怪兽一样看着这部联系着另一人的手机。
这一天,她一直在为门面操心。
曾宪网知道侯卫东的用心以后,适当提高了价格,与鼻音男签了长约。然后转手将这个门高的钥匙交到了郭兰的手里。他原本还想帮着郭兰装修,结果郭兰态度坚决的婉拒了。”曾总,能将门面转给我。我已经很感谢了。这个门面是做外贸服装,我想将风格弄得别致一些,吸引大学生。这个装修就由我自己来弄。”
曾宪网提了个建议:“若是想快速积累赚钱,就得做批发。你从上海如果能拿到便宜的外贸,就可以零售兼批发。”
谢谢曾总,我是初学做生意,很多环节不清楚,等先把零售做起来以后。再考虑批发的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都是益杨人,来到了省城。就是老乡,应该互相帮助。”曾宪刚对温文尔雅的漂亮郭兰挺有好感觉,特别是知道其父亲病逝,母亲又得了重病,心里很有些怜惜。这不仅仅是侯卫东的交待,而走出于一个男人对于弱女子天然的保护心。
漂亮女人容易办事,很多时候不是色*情。而在于男人对漂亮女人发自本能的保护欲、逞能欲以及表现欲。
郭兰为了门面装修的事跑来跑去,累得够呛。为了节约钱,她不再矫情,住进了侯卫东买的房子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的洗耸水澡,正在享受热水的呵护之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响了两次。
她匆匆冲了热水澡,到了客厅,看到是侯卫东的电话,正准备回过去,厨房炖的汤发出“噗噗”之声。等到把汤盛好。她顺手又炒了小菜。将汤和菜摆在桌上,这才给侯卫东回了电话。
她原本就是一个挺敏感的女孩,又面临着挺尴尬的事,心里格外的警惕。放下电话就坐在桌子上,手托着腮,静静的想着事情。
这个房子有些类似于沙洲大学的家,很安静。
一个人总是处在喧冉的环境中,就需要闹中求静,这样心灵才安宁。
一个人总是处在孤独的空间里,又需要有人交流。
郭兰无法与人交流,孤单地坐在餐桌旁,看着热腾腾的汤和菜,却没有什么胃口。父亲去了以后。只要电影里有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谈笑风生的片段。总会湿了眼角。
她坐在客厅慢慢吃着,灯光。将其影子孤单单地留在地板上。
第八百零六章探病(上)
聊了一会,有服务员上来问:“先生。请问上热菜吗?”
柳洁真得有点奇怪道:“还有人吗?。
赵东是与粟明俊联系的,因此侯卫东并没有回答。粟明俊道:“省委办公厅的赵东副主任要来,他是我和卫东的老上级
柳洁有些惊讶地道:“赵主任要来吗?。她是在官场长期行走的人。知道赵东在岭西官场的份量就和以前的陈曙光一样,如今陈曙光已当了副省长。赵东以后的发展自然不会差。”
晏紫是中层干部,很少接触上层,对赵东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柳洁那样的惊讶。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似乎在听大家说话,似乎又没有听。
小佳看了一眼气质高雅的晏紫,对柳洁道:“柳团长,赵主任是钻石王老五,省歌舞团这么多优秀的女孩子,可以互相介绍。”
柳洁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难道赵主任是单身?”
赵秀在沙州有固定的麻将搭子,她们经常在一起即打麻将又传说。运动了手指,锻炼了头脑,舒服了心灵。她道:“赵东单身以后,沙州无数的女孩都想嫁给他,可惜他重事业,工作繁忙,因此将机会留给了岭西的女孩子
提起这个话题,侯卫东闭上嘴。赵东之所以单身,这和郭兰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一直在追求郭兰,屡追屡败,这也成变了他的钻石王老五名声。
柳洁很放得开,她当场开起了晏紫的玩笑,道:“我们晏紫长得还行吧,她也是单身,和赵东倒是绝配。”
晏紫没有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道:“柳团长,别拿我开玩笑。”
“我现在不是柳团长,是柳大姐,小妹的终身大事,我不关心,谁来关心。”柳洁看了主座空着的位置,对赵秀开起了玩笑。道:“赵秀。你干脆和晏紫换一换位置,让晏紫坐到赵主任正对面,两人隔着餐桌,可以互相欣赏。”
柳洁这个玩笑,其实半是真半是假。省歌舞团的这些年轻女孩子向来不乏人追求,每天都有各式高档小车等到门口,可是又有几人婚姻幸福,柳洁最清楚。听说赵东还是单身,她倒是有意诱导着晏紫。
说着赵东,赵东就出现了。他给粟明俊打来电话:“明俊,我到了。”
粟明俊如屁股按了弹簧,马上站起来。道“我到下面来接你。”他随即对侯卫东道:“赵主任来了,我到楼下去等他
侯卫东见到粟明俊的神态,知道他肯定有话要单独给赵东说。也就没有凑县去。道:“那我这边就开始走热菜。”
粟明俊在楼下等了几分钟,见到了一辆丰田车开了过来,这是普通牌照和丰田车,没有省政府的任何标志。粟明俊看了一眼,也没有太在意。车门打开,赵东从车上走了下来。
粟明俊赶紧上前两步,双手握着赵东的手。道:“老领导。侯卫东来了,再同省歌舞团的柳洁聊天。”在沙州工作之时。赵东是沙州市委组织部部长,粟明俊是副部长,粟明俊此时称一声老领导,是很恰当的称呼。即显示了与赵东的亲密关系,又不至于过于客气,过于客气就显得生分。
赵东道:“省歌舞团柳洁,你也请了他们?”
粟明俊解释道:“这次找侯卫东,就是请他牵线,给我女儿粟糖找一个专业钢琴教师,听说省歌舞团的张凤是业内最好的老师。”他原本是想在第二天单独请赵东吃饭,只是赵东因为明天有事,主动参加了今天晚上的饭局。
两人上了楼,粟明俊眼见到隔壁有一个包间还空着,他道:“老领导,我一直想出你汇报工作,没有抽出时间。”
赵东微微一笑,道:“明俊,我们是老朋友,你也见外了,有什么事应该早些给我说。”
粟明俊道:“老领导事情多,我怎么好轻易来打扰。”
赵东道:“你这是见外了这一段时间,厅级班子将有微调的消息放出来以后,各地符合微调条件的领导如冬眠的虫子,在春日阳光照耀下。纷纷从地里爬了出来,各自寻找自己的门路。找到赵东的昔日朋友以及同事,已经不在少数。
两人在隔壁房间谈了十来分钟。又握了手,这才一起朝另外的桌子走过去。
晏紫对于柳洁的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玩笑毕竟还是涉及自己。当赵东进来之时,她有意无意还是多看畏六在她的眼米兰中,赵东是典型的政府官员形象,鲤心叫叫,衣冠楚楚小肚微微饱满,言谈举止透着一股干练的味道。
她对赵东倒不反感,不过也没有一见钟情。
柳洁是自来熟,几句话便与赵东有说有笑,她着重介绍晏紫。道:晏是我们歌弃团的台柱子,多次获得部级大奖,她为了艺术,一直没有考虑个人问题。今天是好机会,省委和省政府的领导都在。我作为省歌舞团的一员,代表文化工作者提个建议,应该加大对年轻艺术家的关心的抚持。”她如此说完全是无话找话,想把赵东的注意力引到晏紫身上。
有赵东在,侯卫东就没有回应,他笑呵呵地看着赵东。
赵东果然看了一眼晏紫,这个女孩面容妓好,气质显得很静,让人看着挺舒服。他目光略作停留,离开了晏紫,道:“柳团长的建议很好,我一定抽机会,向省委宣传部王部长作汇报。”
他的答话很到位。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也没有主动超越职。而是承诺向宣传部门领导报告。这是典型的官话,即可以理解成负责任的态度,也可以理解为废话。
晚宴结束以后,侯卫东作为主人,提议去唱歌。他其实挺不喜欢这种饭后唱歌的休闲方式,只是这么大一桌子人,饭后总得有些娱乐。
赵东拱了拱手,道:“明俊,柳团长。你们玩好,我有事先亿”
柳洁看了看表,她与另外的人约在了十点钟见面,道:“今天跑了一天,我累了,明天还有一台节目,不陪大家了。秘书长,粟部长,你们玩好。”
见客人都走了小佳挺高兴,对赵秀道:“今天你们不要住宾馆了。都到我们家,我约了谢婉芬,我们几姐妹打一打麻将。”谢婉芬是沙州园林局副局长,如今调到省园林局当了处长,又与小佳走到了一块。只是小佳是走的建设厅,她还是在园林系统。
网走进小区,侯卫东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将小佳拉到了边。道:“爸让我到医院去,说是有事找我。你先陪着栗部长一家。”佳问道:“有急事吗?”侯卫东摇摇头,道:“听口气不太象,我不给粟部长解释原因了,免得他听说以后,要到医院去看爸妈,你在家里陪好。”
小佳是这方面的行家,她道:“放心。大家都是老熟人,我会招待好。”
侯卫东赶紧来到了母亲的床前,母亲正在和父亲侯永贵商量着什么事。见到侯卫东,刘光芬道:“卫东,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两天没有来看我。”她最喜欢她这个虫儿,知道他平时很忙。故意绑着脸,与他开玩笑。
侯卫东道:“确实事情挺多,天天迎来送往,牵针引线,尽干些无聊事情。”
“你是秘书长,就是管家,侍候领导的锁事杂事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刘光芬女道:“刚才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要以工作为主,不要总惦记着你妈,事情办完后再看我一眼就行了。”
“这两天感觉如何?吃止痛药没有”
“现在总体来说控制得还可以,一天吃一粒基本上就不痛。”刘光芬做了手术后吃的镇痛的吗啡缓释片,效果还可以,同时她还吃了含蟾蛤的抗癌药,反应很大,总是吐。
看着母亲瘦瘦的脸,侯卫东很心痛,道:“妈,你平时也总别在床上,医院后面有花园,你平时可以出去走走,适当做一做运动。对身体恢复有一定的好处。”
异到这话,刘光芬白了侯永贵一眼,道“老头小三都让我出去走走。你还不让我走。”
侯卫东就对父亲侯永贵道:“爸,妈这个病还要增加身体的抵抗力,不能老是坐在屋里。”
侯永贵道“你妈不是想到医院的花园散步,她是想到龙堂县,这么远我不太放心,所以请你过来商量。”
听了龙堂两个字,侯卫东吃了一惊,道:“妈,你到龙堂去做什么?我们在那里没有亲戚,你在龙堂也没有熟人。”
刘光芬道:“上次我生病的时候,郭师母专程从沙州来看我,今天我给她通了电话。她得了疗毒症,就要到上海去做手术,我不能到上海,但是我想到龙堂县去看一看郭师母,郭教授走了以后,他们孤儿寡母的看着就让人揪心,从电话里听到她的情绪不太好,我想去劝一劝她。”
第八百零七章探病(中)
星期六到了,由于临时加班,在早上发了新章以后就匆匆出家门。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七点。小女被桥夫人带出去溜冰。趁着两人未回,争取能早一点发新章。
刘光芬与郭师母接认识数年,当年刘光芬为了办理精工集团入股之事,专程到了益杨县,在沙州学院与郭教授家一起吃了饭,刘光芬与郭师母倒是挺谈得来。后来,侯卫东调到沙州工作以后,侯永贵长期住在火佛煤矿,刘光芬有时前往益杨看老伴,就把沙州学院教授楼当成了落脚点。一来二往,两个老太婆倒有了交情。
侯卫东和郭兰有着特殊的暧昧关系,他并不愿意母亲刘光芬和郭师母有过多的接触。可是,两个老人保持接触,他没有任何干预和反对的理由。而且两个老人都身患绝症,同病相怜,见面后互相鼓励,这也是好事。
他就借用父亲的思路,道:“龙堂县禹这儿很远,你还要在医院治疗,打电话安慰就行了。
刘光芬度过了初患癌症的惊恐期,将病情看得淡了,胸中生出些旷达之气,道:“在医院住了那么久,没有治好癌症,说不定要闷起别的毛病。现在我手术也做了,平时也就吃那几样药,我把药带在身上,定时服用,效果也一样。出去走一走,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我觉得还应该好一些。”
侯卫东见母亲执意要去,也就不再劝阻,对侯永贵道:“爸,既然妈想去龙堂,就让她去吧。龙堂县挺远,你这一段时间的睡眠不太好,最好不要开车,我让驾驶员陪你们去。
侯永贵摇摇头,泛:“没关系,我自己能开车,何必麻烦你的驾驶员。”
刘光芬心疼老头子,道:“老头,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不要以为自己还是年轻人,你还是不要开长途车。她又对侯卫东道:“你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到龙堂,你和郭兰曾经是同事,我病了,鄄兰曾经陪同郭师母到医院看过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能去还是去一趟。”
小佳拨打出去的两个电话,几乎成了侯卫东的心病,他不愿意此时火上浇油,敷衍着道:“明天日程安排由不得我,周省长随时都有可能让我陪他外出。”
几个人絮絮地说了一会话,趁着侯永贵离开房门之时,刘光芬将侯卫东叫到了床前,她低声道:“刚才我给李晶打了电话,两个小家伙叫我奶奶了,他们说话带着些港味,怪是怪一些,可是很好听。
侯卫东下意识地看了屋外,叮嘱道:“李晶的电话号码绝对不能让小佳知道,否则就要闹翻天。”
“这事你不必提醒我,我比你还要清醒。”刘光芬用手拍了拍侯卫东的脑袋,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做坏事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后果。”
“这又不是坏事,我不是给你添了两个孙子,这在古代才叫做儿孙满堂。”
刘光芬想着虎头虎脑的两个小孩,心里乐滋滋的,道:“在我走之前,一定还要见一见这两个小家伙。只是这样对不住小佳,你这个坏小子,做了错事,连累你妈跟着你也做坏事。
男方家长和女方家长对于婚外情有着不同的观点,总体来说,大家都抱着反对的态度,但是反对的程度稍有差异,男方家长总会怀着“儿子不吃亏”的想法,因此反对程度稍弱,女方家长出于保护女儿的角度,总是对婚外情持坚决否定要态度。正是由于有这个传统的思维模式,刘光芬这种乐天派就容易接受李晶和两个孙子。
侯卫东颇为不满,拉长了声音道:“妈,你怎么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手术治疗的效果很好,你一定能长命百岁,到时我先给你办八十酒,然后给你办九十酒,再给你办一百岁酒。
“你们几个都还争气,我这辈子知足了。刘光芬摸着俟卫东强壮的手臂,很感慨。
侯卫东离开了病房,走到医院门口,坐上自己的奥迪车。他顺手放起了那张《离家五百里》的碟片,然后给郭兰打电话。
郭兰吃过晚饭以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将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手机再次响起。由于她累了一天,靠着沙发,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阵铃声,将郭兰从梦中惊醒。她拿起了手机,放在耳边,想张嘴巴,又没有把话说出来……
侯卫东首先说话,道:“喂,我是侯卫吝,门面准备怎么样了?”
听到侯卫东的声音,郭兰这才放下心,道:“我给小海的室友张永莉打了电话,她已经发一批货过来。我收到货暂时打理几天,然后物色一个店长和几个营业员,再离开岭西回首校继续读书。”
“你这个店的管理模式要选好,否则人不在岭西手下人会作怪。
“管理模式好办,我就按照张永莉成熟的模式,关键是店长,这是我最头疼的问题。”
侯卫东也没有太好的人选,道:“我注意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只是我认识的人以官员为主。”
郭兰挺平和地道:“你已经帮我太多,这件事我自己做。我作为多年组工干部,别的特长没有,用人看人还是有一套,如果这个店经营得不好,那我就真的是没有用了。
听到郭兰如此说,侯卫东放弃了为她推荐人选的想法,道:“我才从母亲的病房出来,我母亲要到龙堂县和郭师母见面。两个老人已经通了电话,我觉得她们两人是同病相怜,互相鼓励,在精神上有好处,对治疗也有好处。”
郭兰没有想到刘光芬会到龙堂县,心里感慨万端,道:“你们母子俩都是厚道人,我妈虽然住在娘家,由于外公外婆去世,总觉得有寄人篱下之感,我妈这一辈子都围在我爸和我身边,朋友很少,刘老师能去看她,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要回去吗?”
“明天我还要招聘几个人,李俊的一个堂姐是益杨绢纺厂的下岗女工,对服装有兴趣,如果人合适,我想请她来当店长。我明天要与她见面,回去不了。”
侯卫东听着郭兰话里透露的信息,又想起郭师母和蔼的神态,心道:“这一段时间,郭家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想必以前郭师母回娘家都是风风光光,这一次不免有些狼狈。”想到这里,他决定给郭家涨涨脸,很委婉地道:“明天我的秘书晏春平妥陪着我爸妈到龙堂县。”
郭兰听铟白了侯卫东这个行为的真实用途,道:“卫东,感谢你。但是用不着,我妈还住几天,就要到上海治病,以后将很少回龙堂县了。
侯卫东已经打定主意要派晏春平陪着父母到龙堂县,他也就不说这事,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也会做生意,你的这个决定让我很惊讶,同时我也很赞成。这个社会很现实,有了钱心里才不慌。”
郭兰对此有着更深的体会,道:“父亲病逝,母亲生病,我时社会和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想着即将做起的生意,我最怀念的还是以前在象牙塔里的生活。”
“其实耍过象牙塔里的生活也可以,前提就是耍有经济实力,有了经济实力,人才能够获得自由,才能够真正进入象牙塔,否则一切都是建立在虚幻之中。”
郭兰道:“卫东,现在我理解你为什么在上青林要开石场,以前我大理想化了。”她说到这里,又道:“今天你给我打了两个电话,当时我正在卫生间冲凉,没有接到。后来给你回过来,你也没有接。”
她说这一番话,有着试探的意味。
由于小佳拨打了这个电话,侯卫东为了安全起见,想让郭兰换掉电话,可是此事不知如何说起,听到郭兰提起这个话题,就道:“吃饭时,小佳拿我电话,可能不小心打出去了。”
郭兰毫无根据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虽然侯卫东说得委婉,她还是知道这是小佳在搜查侯卫东的手机。她的心情颇为复杂,一时之间,暗自心酸。
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侯卫东继续深入,道:“现在你做生意,以前的关系就别丢了,我建议继续用原来的号码。”
郭兰神情黯淡,低声道:“嗯。”
结束通话,侯卫东开着小车回家,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郭兰的事,猛然间,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道:“郭兰要请李俊在益杨绢纺厂工作的堂姐来当店长,段英也在绢纺厂工作过,她们是否会认识。”
他与段英的关系早就正常化,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是不希望段英又与郭兰在私下里发生什么交集。
转念又想道:“益杨绢纺厂有上千的女工,段英在绢纺厂上班的时间短,不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回到家里,就听到了麻将声,小佳、赵秀、谢婉芬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正在打麻将,而粟明俊和粟糖儿两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十二点,麻将结束,两家人这才休息。
小住洗漱后进了寝室,脸色就不太好看,不声不响地睡在床上。
侯卫东见小佳有情绪,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躺下来吆后,道:“粟部长这次应该专门约了赵东,看来他应该也有想法。
小佳没有回应这个话题。
侯卫东又说了几句,见小佳没有反应,侧过身准备睡觉
小佳翻身坐起,伸手掐了侯卫东有胳膊,道:“以前你住在粮站的平房里,那台除湿机是谁送的,是李晶送的吧?”
第八百零七章探病(下)
第二天,晏春平带了驾驶员送刘光芬和侯永贵前往龙堂县,平时办私事,侯卫东都很注意公车私用问题。这一次到龙堂县,他特集公车私用,开的是小车是省政府用车,当这辆车停在了龙堂县正龙集团的院子里,还是很引人侧目。
郭师母大姐的院子都是老邻居。平时很少来这种奥迪车,几个人听见喇叭响,都凑在窗前,看着这车。
郭师母一位堂姐对老伴道:“我看见来了一辆小车,还有三个人走了下来,这是什么车?”
老伴仔细看了车。他在振农集团工作多年,对奶牛倒是熟悉得很。可是对于小车是什么牌子确实不清楚,看着亮锃锃的车,他道:“我也认不出是什么车,看这样子。肯定是高级车,至少比振农坐的车要高级
“找谁啊,我们院子里住的人都知根知底,没有谁家里有这种发了财的亲戚好友。”
老件指了指站在门口的郭师母,“你没有看到六妹站在外面吗,这车肯定是来看她的
以前,郭师母带着家人回到龙堂。大家都很热情,不管是住在哪一家。亲戚们都会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一次郭师母带病而回,大家见面还是挺热情,可是诸人的经济条件都不好,听说郭师母要借钱,不免有些回避,因此,尽管郭师母是住在了大姐家里,也没有人愿意主要朝大姐家里走,故意装作不知道郭师母回来。
后来听说郭兰已经把手术钱筹够了,亲戚们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郭师母家已从高位落到凡间,大家的热情始终没有以前那么高昂。
郭师母大姐出去买菜之时,遇到了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堂姐,堂姐好奇地问道:“今天是谁来看六妹?”
郭师母大姐道:“是六妹以前的邻居。特意来看六妹
“这家人挺发财,那车还是高级车。”
“六妹的邻居有一个儿子在省政府当大官,这车是省政府的车。”
对于龙堂县振农集团的员工来说。省政府就是一个传说,现在传说中的人走进了生活,让他们心里充满了敬畏。
堂姐买了菜,急急忙忙回家,找到老伴商量事情,“六妹等几天要到上海去做手术,我们请她到家里来吃顿饭
老伴有些悻悻地道:“我前些天就是请六妹,你不同意,怎么现在想起要请六妹。以前娃儿读书,老郭帮了不少忙,早就应该请六妹。”
堂姐道:“这些年,我们家好不容易存下几个钱小么儿刚刚大学毕业,以后用钱的时候多。听说尿毒症很不好治,借了钱,如果病没有治好,我们去找谁要。”
听了这个理由,老伴也哑了,半天不说话。
堂姐又道:小么儿大学毕业以后。高不成低不就,没有找到好工作。听说六妹邻居在省政府当了大官,我想请六妹帮帮忙,能不能给么儿在省城安排个工作她的小么儿属于受过罚款的超生子,如今已经读了大学”坚决不回龙堂,到南方去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如今在省城打工,这是老两口最着急的事。
老伴点了点头,道:“六妹要去做手术,我们请客就隆重一些,到馆子去订一桌。”
上午十一点,堂姐来请郭师母吃饭,顺带着请了几位远方的客人。
郭兰恰好给母亲打电话,她说了此事,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此时已经换回了以前的电话号码,用这个号码给侯卫东打了回去,道:“这是以前的号码,我又用原来的卡然后,她在电话里对刘光芬去龙堂县看望自己母亲表示了感谢。
开着省政府的车,让自己的的秘书作跟班,侯卫东是有意为郭家涨脸。这手段虽然有些小儿科,却能让郭师母心里感觉好受一些。
放下电话,侯卫东又扭头看着电脑。此时,他已经为周昌全制作了调研方案。他当上政府副秘书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行动的方向。这一次省里要进行微调,很多有条件的同志如春天的虫子一样,纷纷开始活动。
侯卫东也有了自己近期目标一他要尽快主政一方。
主政一方。担任市委书记或是市长,从级刷上来说,与现在相差不大。可是,主政一方的概念与在省政府当部门副职有着显然的区别,而最大的区别在两样,一是可以利用的资源将大大增加,二是自己的意志将得到充分的尊重。
再说得具体一些,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只删几火权。没有决策为领导服务的幕僚型官作愕叩长,则是一市之首长,在文件上签的字。具有强制力,是下级必须执行的指示和命令。
侯卫东以秘书身份起家,经过十年的发展,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再适合担任服务工作了。
他是实干派,心里有了目标,便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实现目标的第一步就是与周昌全进行交流,要把想法明确传达给周昌全,获得他的支持。而没有周昌全的支持,他基本上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一次到岭西、铁州、沙州、茂云和茂东进行调研,是侯卫东的建议。这个建议是有着充分依据,一是周昌全自己拟定的年初工作任务中。就有调研这个课题;二是在如何在全省工业系统深入学习科学发展观,也需要进行一次调研;
周昌全看了调研方案以后,道:“为什么调研的第一站选在沙州?”侯卫东道:“第一站选在沙州。我经过慎重的考虑。到沙州主要水平,迅速发展的原因是什么?二,为什么在这两年,沙州不进反退。被铁州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弄明白这两点,就认识科学发展观肯定有帮助。”
周昌金听了侯卫东这一番话,觉得很舒服。但是这个舒服只能意会。不能说出来,他特意,丁嘱道:“这个问题只能在我面前说,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否则就是狭隘。”
他最突出的政绩是在沙州执政期间。在他执政的八年里,沙州的凹以及工业总产值逼近了全省第二名的铁州,两者的差距已经很当时的省委书记蒙豪放特别注重政绩。虽然在周昌全任内发生了刘传达贪污等事情,可是他仍然坚持将年龄偏大的的周昌全推荐到了省政府副省长的个置,让他主管全省工业,对其寄予厚望。
但是周昌全调离了沙州以后。朱民生接任沙州市委书记,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沙州与铁州工业产值的差距再次拉开,如今岭西市、铁州市成为全省当仁不让的第一集团,沙州渐渐由第一集团落入第二集团。
周昌全很稳重,平常对沙州的发展不做任何评价,保持了彻底的低调。可是独内心还是对自己在沙州主政时期的政绩感到自豪。而对朱民生执政沙州的成绩有颇多非议。此时朱民生走了。宁玥作为市委书记。他才愿意将调研第一站放在沙州。
侯卫东见调研方案获得通过。笑道:“那我给宁玥书记打电话,通知沙州方面做好准备。”
周昌全摆了摆手,道:“你别跟宁玥说具体时间,我想先暗访,然后再同宁玥、杨森林见面。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给沙州市委宁玥书记打了电话:“宁书记你好!我是侯卫东。”
宁玥的声音很热情,道:“卫东秘书长。你离开沙州以后,从来没有正式回沙州,什么时候回来?你熟悉沙州,又了解省政府的政策,回来给我们介绍经验,出一出发展的高招。”
“宁书记,你客气了,周省长要到沙州调研,第一站就是沙州。”
“老领导要回来,那是全市人民的喜事。”宁玥又问:“我们要给周省长主要汇报那一方面的工作?”
“如果将科学发展观落实到工业工作中,是省委给周省长的研究课题。他主要了解这方面的事。”
宁玥热情洋溢地道:“周省长是老市委书记,他来沙州解剖麻雀。是给我们指明发展方向。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请周书记马上来,尽快来。而且来了一定要多留几天。”
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到,我和森林市长到省政府这边来接。”
周昌全以前迎接省里领导,都是在沙州境内,如今宁玥要到岭西来迎接,可见她对周昌全的重视。侯卫东笑道:“具体时间还定不下来。出行时间要根据省里的事进行调整。但是应该在十天之内。
放下电话,宁玥将杨森林请到了办公室,两人细细谈了接待周昌全的具体方案,按宁玥的说法,要按照接待省里主要领导的方案来接待老领导周昌全。
侯卫东与宁玥通话以后,正在喝茶。接到了楚休宏的电话:“秘书长,周省长想提前出去走一走。第一站就到沙州,先暗访,再明察。”
第八百零八章调研(上)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周昌全的调研工作于星期一正式开始。
周昌全带了秘书楚休宏,侯卫东则带了晏春平。侯卫东原本想安排警卫人员随行,被周昌全拒绝了。
“算了,我们六个大男人。小于是警察。你的驾驶员才从部队转业,又是行走在岭西的土地上,何必搞得那样隆重。”周昌全依然保持着削瘦的身材,这种身材对身体有好处。往往能长寿,可是削瘦身材的人容易显老,特别是脸上皮肤皱褶挺多,加上鬓角的星星白发,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苍老一些。
而跟随他一起调研的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楚休宏、晏春平、于飞跃以及新换司机小耿,这五人没有一个是胖子,腰围皆在二尺五以内,身材都很标准,符合周昌全的审美观。
小耿是侯卫东来到省政府所换的第三位驾驶员。第一位于飞跃是被周昌全看中,第二位驾驶员喜欢传小话,被侯卫东偶尔发现,借故调走,最新的小耿是部队就为首长开车,一言一行挺有军人风格,也讲规矩。
这一路行程要到山区,侯卫东特意从交通厅调来两部越野车,并让两位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提前熟悉了三天,这才开始了周昌全的调研之途。
出发前的早上,小佳提前起了床,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咸蛋,煮了绿豆稀饭。蒸了一个幔头,拿出一块面包。等到侯卫东洗漱完毕,两人坐在了餐桌上。
侯卫东开了一罐豆腐乳,将带着红色辣板酱的豆腐乳抹在了发面慢头上,喝一口稀饭,咬一口馒头,只觉味道十足。不仅嘴巴舒服了,连肠胃也跟着享受了一道美味。小佳则打开了炼乳,炼乳抹在了面包片上,姆同样吃得津津有味。
“你要走几天?”
“我们要跑好几个地方,省里随时还要事情。因此行程也在来”
小佳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次去不去考察精工集团,这是成长性很好的企业,在沙州和茂云都有不少产业。”
“你这人联想到是挺丰富,九十年代初的陈年烂芝麻事,值得你念念不忘吗?”
小佳道:“我要开展一场婚姻保卫战,击退那些窥视我们家庭的敌人。”
侯卫东看着小佳,狠狠地咬了一口抹着豆腐乳的馒头。
自从那天“除湿机”事件以后小佳开始关注精工集团的事。她从网上收集了一些资料,仔细阅读以后,对李晶和精工集团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还从一篇人物专访特知精工集团在香港也有产业。李晶为了拓展业务,经常来往于香港、美国和岭西三地。
虽然小佳拿不到任何把柄,可是她的执着和惊人的敏感,还是吓了侯卫东一跳。
吃了早饭,侯卫东一边穿鞋。一边道:“这几天,你把幼儿园落实下来,小田困不能总是和父母分开,这对她的成长不利。”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陈庆蓉和张远征倒是喜欢小田围,可是毕竟是老年人,他们是用那人年代的方法教育小田田,这与侯卫东和小佳的教育理念有着冲突。
小佳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小田国身上,道:“小田田随时都可以过来。就是外公外婆舍不得过来。”
“这个简单,那就把外公外婆接到岭西。”
“他们在沙州住了一辈子。不愿意到岭西来住,不习惯。”
侯卫东穿好鞋子。抬头对小佳道:“那我走了,你给父母做一做工作,一家人要享受天伦之乐,还得住在一起。”
小佳见侯卫东出了门,思绪又回到了“除湿机”上。有意道:“这次你们调研,是不是还要看精工集团,精工集团有什么新设备,让她们送一台过来。”
侯卫东回了一句。“你烦不烦人,我先走了。
抽空到医院看看我妈。”
到了门口,小车已经来了,司机小耿手里拿着包子,见侯卫东走出房门,赶紧张大嘴,几口将包子吞进了肚子。
侯卫东见小耿狼吞虎明,道:小耿,我记得你已经成家了怎么还要外面吃早饭。”
小耿用毛巾将手擦干净,道:“我那懒婆娘,早上向来不起床,我都是在外面解决。”
侯卫东又问晏春平,道:“你在哪里吃早饭。”
晏春平以为满意足地道:“我家那位是勤劳惯了,就连挺着肚子,也要给我煮早饭。”
侯卫东就对小耿道:“到春节的时候,我们几家人要聚一聚,到时我要好好批评你家那个,开车挺辛苦,吃好早餐。一天不慌。”
开车到了岭西省政府,过了五分钟,周昌全的小车还没出来,周昌全在电话里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你等我半个时,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侯卫东看了看时间,他也就懒得到办公室,坐在车上。听着音乐,专心等着周昌全,心道:“周省长说好了在省政府大院集合,然后一起出发,他上去半个小时,是什么事情。”
对于周昌全的活动安排。侯卫东比较熟悉,他回想了这几天的安排,并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
等了一个多小时,周昌全才从办公楼下来。
侯卫东注意观察他的脸色,却是一脸的扑克牌,看不出喜怒。
随着汽车发动,侯卫东的小车在前,周昌全的小车在后,朝着高速路开去。岭西省经过几年交通大建设。全省交通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变。从岭西到沙州,全程高速不到一个小时。进了沙州境内,侯卫东再托电话给周昌全报告:“周省长,我们到沙州先住下来,还是先到县里。”
“我们要暗访,就要一插到底,益杨是工业大县,我们直接利益杨,真正的第一站走到你的根据地去。”
侯卫东笑道:“周省长是沙州老书记,每块地方都熟悉。益杨是您的根据地。我可不敢将益杨称呼为根据地。”
在岭西的习惯中,如果某个人在某地当过一把手,就可以戏称某地是根据地,侯卫东没有当过益杨县的领导。他自然不敢称益杨为根据地。
周昌全走出了省政府,心情甚好,哈哈笑道:“你就别恭维我了,对沙州我还算熟悉,但是每次到县里调研,警察开道,威风凛凛。其实又能看到多少情况,这点我是知道的,你也是知道的,今天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糊弄我。”又道:“我说你的根据地。也是有道理的,今天第一站。我要从青林山上开始。”
如果不出意外,哥省长的岗位将是周昌全政治生命的最后一程,他的心态和以前在沙州当市委书记有所不同,更加豁达,对权力以外的名声看得淡了。此次沙州之行走调查研究,同时也有回顾自己历史的一次旅途。
在周昌全的潜意识之中,能在退休之前,看一看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回顾以前的漏*点岁月,是一件很欣慰的事。
侯卫东听说第一站要到上青林,吃了一惊。道:“周省长,我们到了沙州,干脆找个地方休息,吃了午饭以后,再到上青林。”他的想法是提前给青林镇的镇村干部打个招呼,有所准备,免得到时招待不周到……上青林是乡镇企业发育很好的地方,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周昌全又道:“上青林是你真正的老窝子,当初一个懵懂少年分到上青林,居然能修出一条路来,我要去看一看你修的路对上青林的经济有什么影响,自从上青林有了这条路。出现了多少老板,对农民有多大的影响,这是最鲜活的例子。还有,听木山说起,上青林望日村那边有一片大森林,里面野物不少,今天我也要装扮一回猎人。”
到青林镇,周昌全事先没有提过,打猎之事,更走出乎侯卫东的思考范围。对于周昌全这种颇为出格的要求,侯卫东很为难,道:“周省长,我们没有枪支,如果要准备枪支,就要惊动益杨县政府
周昌全道:“上次张木山打猎用的什集枪听说是武装部的弘式半自动步松,他道:“上青林有没有土猎枪。”
为了周昌全的安全起见,侯卫东并不想让他去打猎,更不会让堂堂副省长用土枪打猎。道:“土枪的安全系数不高,如果炸了膛伤了你。我就闯了大祸,而且,派出所这几年搜得紧。山上基本上没有土枪了。”
周昌全开玩笑,道:“你这就是叫推三阻四,我也是当过兵的人,还不会玩枪?”
侯卫东临机一动,想起秦飞跃也喜欢打猎,道:“周省长,猎枪的事情我安排,不会惊动县里,但是要稍稍耽误些时间。我有一个好地方,叫做张家水库,距离县城不太远。里面是是真正的土家鱼,以前我在益杨开发区当主任的时候,经常陪上级领导去。今天我们谁也不安排。直接到张家水库去吃鱼。同时,我安排人去找几枝正规的猎枪。”
周昌全道:“这是你的根据地,我听从安排,先吃鱼,再上山。”
谈话间,两辆车到了益杨境内,很快下了益杨高速路小车如两枚导弹穿透了益杨县城,直奔张家水库而去。
第八百零九章调研(中)
在前往张家水库的途中,侯卫东为了猎枪的事犯了难,既要让领导尽兴,又要保证领导安全,而且还不能惊动地方,这就是一件难事。不过领导交办的事情,即使遇到了困难,他还是习惯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找理由推脱。
在生活中有两种人,一种人遇到困难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找理由为自己推脱,另一种人遇到困难以后,第一反应是如何解决问题。前一种人一辈子都在寻找不成功的理由,后一种人则走向后人回顾成功的经验。
细节决定成败,性格决定命运,这是经验之谈。
侯卫东将在益杨的熟人挨个想了一遍。然后给县建委主任秦飞跃打了电话。
侯卫东以前是秦飞跃的下级,此时他的职级要比秦飞跃高得太多,打电话之时就很直接,道:“秦主任,我是侯卫东,有件事要请你安排。”
秦飞跃正在益杨的一个楼盘视察,开发商及随行人员陪同在其身旁,恭敬地聆听着指示,开发商安排的工作人员不时走在前方抓拍镜头,以便刊登在公司内部杂志上。在合适的时间加以宣传,对楼盘销售是很有益处的。
这几年,益杨的开发力度也在加大,许多本地及沙州的开发商看准了房地产行业的高额回报,纷纷投身房地产行业。谁掌握资源,谁就掌握了话语权。建委主任。甚至建委的科室领导,在开发商眼中都是很超然的地位。
秦飞跃正准备找侯卫东。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时机,此时候卫东就送上门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老总,按住话筒,低声道:“你们稍等一会。这是省政府侯卫东秘书长的电话。”
几位开发商听说是省政府官员的电话,都有些敬畏。
秦飞跃放开话筒,放大声音。高兴地道:“秘书长老弟,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你把我们这些益杨的老哥们忘掉了吧。”
一旁的开发商保持距离的等候在一旁。他们知道电话那端是大人物。都没有出声打扰。
秦飞跃对侯卫东的称呼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语病的,但在只有这样的称呼才能既将对侯卫东的尊敬用声音表达出来,又能拉近两人的距离;让领导舒服,又让领导怀旧。在侯卫东眼里,县建委主任确实不算是大官,因此他在秦飞跃面前就根本不动心思,将秦飞跃当成了纯粹的老朋友,笑道:“我怎么会忘掉益杨的老朋友,只是杂事烂事一屁股,实在抽不出时间,今天有件事想请你支持,要保密。”
秦飞跃问道:“什么事这么慎重?”
“周省长要进行科学发展观的调研活动,已经到了益杨,不过没有通知县委县政府。他想到上青林看一看乡镇企业发展,作为这一次调研工作的第一站。”
秦飞跃心道:“侯卫东这小子,真是狗屎运,周昌全第一站到上青林,真是给足了面子。”口里道:“卫东秘书长,周省长这次来上青林,是上青林的荣耀,完全是看到了老弟的面子。”
侯卫东这才道出了真实目的,道:“周省长听说上青林有一片原始林子,是今天然的猎场,想去打猎。周省长暂时不想惊动地方,你能不能找两只猎枪?
秦飞跃以前是青林镇的镇长,对上青林很熟悉,而且他一直在益杨工作,很有人脉,尽管此事有些难度,他还是爽快地道:“这好说,老弟既然想到我,这事就包到我身上,我去找几枝正牌子猎枪,到时候我送到什么地方?”
侯卫东实在不放心周昌全单独去打猎,道:“我们中午要在外面吃饭,然后上山。上了山以后到贺合全家里集中,然后再由贺合全带队我们一起去打猎。”
秦毛跃道:“那晚餐安排在什么地方?”
侯卫东道:“晚餐也不要安排在宾馆,周省长平时经常在宾馆宴请宾客,早就吃腻歪了。而且,益杨宾馆论档次与岭西五晏宾馆差得太远,完全没有必要在宾馆吃包的。我的想法是弄几只上青林风干鸡如果能打到一点野味就更好,我们就在山上吃农家饭。不过有一件事情要注意,无论确定哪一家,事先让防疫人员去检查一下吃饭地方的水和食物,不能出现饮食上的安全事故。”
秦飞跃听说要接待周昌全,很高兴,暗道:“天助我也。”,工
原本安排听取开发商的汇报工作及共进午餐也随之调整,由建委副主任全程参与。官场和商场都是这样的规律,谁也不是永远的中心,这个中心随时会因为更有实力的角色出现而位移。
秦飞跃很重视这次接待周昌全的意外任务,他没有让办公室人员办理,而是亲自给几个朋友打电话,落实了枪支。
再联系了在卫生局当一把手的同学,要求抽派两个人员随行检查。
他当了十几年正科级干部,这今年龄继续上升的空间已经很小了,年龄是个坎,很多优秀干部的仕途都终止于此。此时他对仕途看的比较淡了,并不奢望在政治上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不过,他还有另一个想法,想着临退休之前,能够将级别提一提,到人大或者政协任个副职,退休以后享受副处级待遇,这是他心里最大的希望。
秦飞跃早就想去找侯卫东了,可是临行前还有些踌躇,怕侯卫东当了省级领导就不认以前的弟兄。他正准备抽时间前往岭西之时,侯卫东先打电话找他,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办妥了猎枪之事,他开着车前往了上青林,找到了贺合全家。和防疲部门两位工作人员一起检查了水井。
村支书贺合全平时话不多,是心里装事之人。见到防疫人员检查自己家的水井,挺不高兴,当防疫人员进了厨房,他忍不住对着前任镇长秦飞跃发起了牢骚,道:“周昌全到我家来吃个饭,难道会被毒死。到我们这儿吃饭人很多,从来没有出过事,难道当官的命就这么金贵?以前侯卫东在这个山上喝酒吃饭拉屎,一样过得很好,怎么到了省里就变得那么妖里妖怪?”
秦飞跃递了一枝烟,赶紧解释道:“老贺,侯卫东老弟没有变,周省长是堂堂常务副省长,侯卫东作为下级有这个责任,要保卫首长的安全嘛,老贺你要理解,这是他们的规矩。侯卫东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贺合全抽着烟,仍然发着脾气,说:“我就看不惯这些人到家来吃饭,还要检查我家的水井,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难道我不怕死?我不欢迎这样的领导,工
秦飞跃劝道:“侯老弟是好人,如果当年他没有带领大家修这路,上青林哪能这么发财,你也买不起小车,住不起洋房,侯老弟的面子无论如何你都要给。而且,周省长能来,这对整个上青林发展有好处。”
想到这一节,贺合全心气才顺了,道:“看在侯老弟的面子上,就让防疲人员去检查吧
想通了接待周昌全的好处,贺合全这才主动招呼自己的婆娘:“你到各家各户去收点风干野山鸡,要晒好的。有霉点的不要。”
贺合全的老婆是爽利人,快手快脚走出去,她是支书的老婆,又是老板娘,大家很给面子,不一会,她就收到几只风干野鸡,还意外收到一只野兔。这是上午才打死的野兔,那家人正准备吃,就被贺合全老婆碰上了给拎了回来。
贺合全还亲自出动到山边一个老猎人家里提了一腿腊味野猪肉,却成薄片,放在铁锅隔板上蒸。蒸熟的腊味野猪肉与放在水里煮熟的味道完全不同,蒸熟的味道颇为醇香,这是水煮所不能比的。
秦飞跃和贺合全为迎接周昌全和侯卫东的到来做好了充分准备。
此时,侯卫东正陪着周昌全来到了张家水库,水库的工作人员意外地见到了周昌全,备竿,泡茶,一翻忙碌。
等周昌全站在水库边看了一会风景,工作人员将准备好鱼竿递了过来,将泡好的益杨茶放在了两人面前,他们一时没有更好的杯子,只能用益杨特有的大号搪瓷杯。
侯卫东介绍道:“周省长,这是益杨的特产土茶,就要用这么大的杯子喝,才过瘾
周昌全调侃道:小侯啊,你那时在这里当的是益杨新城管委会主任吧,经常到这里来,还很逍遥嘛
侯卫东不好意思道:“老领导,这里我倒是卓来,图个清静,而且鱼的味道好
侯卫东以前到水库,接待领导与自己逍遥的时间各占一半,那时还在当益杨管委会主任的时候,日子过得的确惬意洒脱得多,忙碌之后,躲到这里,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快乐感觉。
此时,再到水库,却觉得世事繁杂,很难有当日拼命工作以后的单纯快乐。
周昌全运气不错,没多久就钓了好再条二指宽的土鲫鱼,兴致大增。而侯卫东的运气就稍稍差一些,只钓起了一条。
侯卫东每次来水库,多半时间是放个鱼竿在水里,然后泡杯茶,躺在凉椅上,享受舒适的日子。因此,他的钓鱼技术一直没有得到提高,运气差是客气话,技术差是实话。
第八百零九章节完结
第八百一十章调研(下)
这章有些农村村民的实际生活情况,原本还想针对农村一户人家的收入做更详尽的分析,又怕罗嗦,就简略了。
张家水库的鱼向来是粗糙闻名,从水库将鱼钓起,现场宰杀,取几瓢井水,拍烂几块姜,煮好以后,放一点盐,最多再放些一些长在周边田野里的鱼鲜草。
这是侯卫东在张家水库一直未变过的吃法,向来是被认为最环保最卫生的,只是省委常委周昌全要在这里吃饭,侯卫东就亲自喝了几口井水,鱼汤煮好以后,他首先尝了几口。一切正常,这才道:“周省长,鱼好了。”
周昌全站水边,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他身材削瘦,背影略略有些佝,微白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他根本没有想到侯卫东还有以身试井水的行为,端起侯卫东递过来的鱼汤,噢了噢,赞道:“真香啊。”喝了两碗鱼汤,他却不肯吃鱼肉。只是吃着鱼鲜草。
他看见水库边有一位打草的老农,放下碗,取了一枝烟,走到了老农身边,先将烟递了过去,然后道:“老乡,过来歇会,我们摆一摆农门阵。”
龙门阵本是巴渝熟允的流行语,这十来年随着两地的交往频繁,此语也在岭西民间流行,那老农显然听明白了,他接过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眨巴着眼睛,问:“摆农门阵?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干部,想问啥子嘛。”
周昌全笑了起来,道:“随便摆一摆农门阵,你吃饭没有,过来一起喝鱼汤。”
水库喝鱼汤是平常事,在周昌全的全力邀请下,老农放下背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坐在了周昌全旁边,他对鱼汤不太感兴趣,第一筷子就伸向了炒猪头肉。这个卤猪头肉是水库主人嫌菜不够丰富,特意从灶头取下的老肉。
“老刘,农业税取消以后,你们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老刘脑袋摇了摇,一脸苦相,道:“农业税和三提五统都取消了。我们不从包包里头拿钱出去,但是包包里面就没有几个钱,还是不富裕,吃得起饭,得不起病,上不起学。”
“你们村里有好多人?”
“我们这里张家水库村”功人,我们村人口多,土少,人均有四亩水田,还有一分地,这点田土只够吃饭,找不到钱。”
周昌全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他取出笔记本,道:“我们来谈具体点。”他一边说,一边给老刘夹了亮晶晶的肥肉,道:“你别客气,整一块带劲的。”
侯卫东见到如此肥的肉,想在流在嘴里的油,心里觉得闷得慌,而那位老刘吃得挺香,黑瘦的身材、满脸的纹路与亮晶晶肥肉构成了奇异的对比。
周昌全开始刨根问到底,道:“你今年打了好多谷子。”
“我打了八千多斤谷子,自己吃个二三千斤。今年谷子只有八角多一点,有四千多块的收入。
除去肥料一千五百多块,还有人工,一年种谷子没有什么搞头。”
“包谷收了多少?”
“包谷收了四千多斤,主要用来喂猪。”
“油菜和其他蔬菜没有?”
“有一些,是自己吃。”
“喂猪没有?”
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张家水库老板道:“老刘是养猪大户,这两年有些搞头。”
老刘道:“养猪也是空搞灯,今年我喂一头母猪,下了旧头。扣除了养猪的电费和燃料费,以及玉米的钱,养猪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堆猪粪。”
“你娃儿没有在家吗?”
“我家娃儿都在外面打工,每年汇些钱回来,否则家里更穷。”
周昌全根据老刘的话,仔细算了帐,对侯卫东道:“老刘家庭应该还算好的,他们家里没有读书娃。如果有一个读大学的娃,老刘劳作一年,还是欠钱。”
侯卫东道:“这就是典型的读书致贫。更严重的则是因病致贫,读书致贫还是希望,而因病致贫只能让一个农户陷入绝境。”
“靠着人均不到一亩的田土,想从土地上致富,很难。”周昌全将此事接到了自己的调研内容,道:“现在全省的失业人口没有包括农村的剩余人口,一家人只有这么点田和土,老两口就做完了,年轻人就应该算作失业人口。增加就业机会,提高农民收入,还是从工业入手。这也是调研的重要内容。”
他又道:“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国家实行的土地国有制和集休制两种形式,给了广大农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果实行土地私有制。必然会发展成旧根并。尖去十地的农民将是社会的乱源六”
吃过午饭,周昌全也没有休息,带着侯卫东幕着青林山开去。
长期住在青林山,并不感受到其美丽,离开青林山以后,再次回来,眼前的风景就会让人心动。侯卫东是上青林公路的始作俑者,此时行走在盘山路上,他心中即有成就感也有怀旧之感。
一路看风景一路往上行,转眼到了芬网石场,这是侯卫东和曾宪网开办的第一个石场,这个。石场是上青林首个大型石场,开了行业之先,为侯卫东和曾宪才提供了第一桶金。
石场经过多年开采,盖山被揭得差不多了,表面几乎全部裸露出来,黄色的土色就如美女脸上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的协调。
从张家水库出发以后,侯卫东就坐上了周昌全的小车,一路介绍基本情况,到了芬刚石场之时,他道:“周省长,这个石场是芬网石场,上青林最早的一家石场,为上青林安展建设做出了贡献。”
周昌全很有兴趣地道:“我们先去看看上青林的第一家石场这是上青林的小岗村。”
听了周昌金如此评价,侯卫东觉得有些汗颜,这个石场是带了风气之先,可是也为侯与曾带来了丰厚收入,似乎在道德上并不高明。他谦虚地道:“周书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场,与小岗位的石破天惊差得太远。”
毒到芬网石场前面,侯卫东看见一位头戴安全帽的人正在对着一辆货车大喊大叫,虽然隔得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独石村的民兵连长杨炳网。他一直在帮芬网石场做事,芬网石场卖给曾宪网以后,仍然在这里。
芬网石场这个地址选得很好,整个山都很厚,虽然开采了十年,半边山都开采了,肉眼都能看出这个山的石头储量仍然很丰厚。
侯卫东走近之时,杨炳刚才认出他,道:“疯子,是你吗?你怎么想到这儿来了?侯卫东上前给杨炳网肩膀一拳“杨炳网,好多年没有见你了,你怎么没有变化。”
杨炳网嘿嘿地笑出一口白牙:“怎么没有变?你看我晒得多黑?”
可杨炳网抬头看到周昌全,吃了一惊。周昌全以前是沙州的市委书记,经常在电视上露脸,大家都很熟悉,虽然后来到了岭西,也时不时在电视上露脸,因此杨炳网对周昌全的相貌记得特别清楚,他结结巴巴地道:“周书记,你好。”
侯卫东介绍道:“这是独石村的民兵连长杨炳网”他回头又问了杨炳网:“你还是民兵连长吗?”杨炳网摸摸后脑,憨厚地道:“我还是提拔了一级,从民兵连长干到了村委会副主任,”
侯卫东笑道:“那村支书是谁?”
“村支书是江上山,村主任是何红富。”
侯卫东就向周昌全介绍道:“独石村的村长叫江上山,十几年前我在独石村当干部的时候他就是村长,现在当了村支书。”
周昌全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石场吸引了,石场被开成一个大大的梯田,虽然很高很壮观,但是一梯一梯梯形开采,逐级后退,看上去并不危险。他背着手来到了布满灰尘的管理房,里面就看见了芬网石场安全规则,这个安全规则已经十分陈旧了,可是由于是封在玻璃镜框里,里面的字迹还能看的清楚。
在守则最下面还有侯卫东三个字,时间标注为旧咕年。
看到这个安全守则,周昌全道:“卫东,这个安全守则是你制订的吧”
侯卫东对这个守则相当有感情,当年为了制订守则,小佳从建委带了不少资料回来,但是,最精华部分还是根据具体情况制定的。他道:“当时石场遍地开花,接连出了两个大的安全事故,为了安全起见,我结合实际经验和一些规范制定了这个安全守则。”
他扭头对杨炳网道:“这个守则用了快十年了吧,现在出来许多新技术,怎么还不换掉?”
杨炳网由衷地道:“这个守则定得好,我们上青林都在用这个守则,只要执行这个守则的矿山都没有出事故,现在县安监局将这个守则略作修改,发给各个矿山。”
他又笑道:“疯子,我们村里迷信的老人家都说你是天上的什么星星下凡,用了你制定的这些东西都不会出事?现在村里还有人把守则挂在墙上辟邪。”
周昌全听到这个说法,闻声大笑“侯卫东,你和钟旭一样,都可以捉鬼了。”
第八百一十章节完结
第八百一十一~十八章
第八百一十一章重访上青林(上)
侯卫东无意中在周昌全面前露了一把脸,他看着自己曾经投入过无数心血的芬网石场,既自豪,又带着些感慨。他不由得想起曾经一起到林场谈判的秦大江,暗道:“很久没有给秦大江上坟了,这次陪着周昌全又没有机会,下次一定要好好烧柱香。”
看完芬网石场,周昌全和侯卫东坐着车继续前行,很快到了独石村办公室。在独石村办公室不远处,是以前秦大江的住房。此时小院已经变成了一栋小洋楼小洋楼后面还有别墅,这个小洋楼的设计和岭西城郊的别墅很像,明显比周围老百姓的房子要强。
周昌全指着这栋小洋楼,道:“卫东。这是哪家的房子?”
侯卫东对上青林的山山水水太熟悉了。随口道:“这是独石村前书记秦大江的家,秦大江开石场受到了益杨县黑社会头子叫黑娃的敲诈,秦大江脾气网烈,不愿意屈服于黑社会,最后被黑娃派人枪杀了
“破案没有?”
“在益杨县严打整治时破了此案,黑娃已经被枪毙了。”
周昌全脸上露出沉思之色,道:“秦大江既然死了好几年,为什么房子修得这么好,过去看看。”
小车沿着机耕道走进小洋楼。侯卫东站在门口喊道:“嫂子,在不在家?”两只被铁链子删着的大狗扑腾腾跑将起来,呲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沉吼声。
秦大江爱人听到喊声,从楼上探个头:“谁啊?”
侯卫东道:“我是侯卫东。”
秦大江爱人道:“是疯子来了,快进来”她赶紧洗了下手,从楼下走下来
侯卫东并不怕狗,可是想到周昌全的安全,道:“嫂子,你把狗牵走。这两只狼狗真是吓人
秦大江死后,家里人痛定思痛,就养了两条正宗的狼狗,这两条狼狗十分凶悍。等闲人不能进到家门口。
秦大江爱人呵斥了两声,两只大狗很不甘地被关进了小屋,回头冲凉着侯卫东和周昌全吼叫了数声。
周昌全乘着秦大江爱人弄狗的时候道:“别介绍我的身份他站在院子看了看别墅,心里估算了其价值,问道:“这栋别墅多少钱能修下来?”
侯卫东道:“上青林有水泥、砖厂,也有劳动力也不贵,关键是这土地是建在原来的宅基地上,这一栋房子修下来可能就十来万
“他家是做什么生意
侯卫东略为思忖,道:“他家有两子一女,一个儿子在广州开修车铺,女儿在经营石场,就在后山上,这几年生意不错。”秦大江还有一个儿子叫秦敢,目前是秦家最有钱的人,他在成津飞石镇开了铅锌矿,赚得盆满钵满。侯卫东怕引起周昌全的误会,没有说秦敢的事。
等到秦大江夫人坐下,周昌全问:“你房子修得不错呀,是哪一年修的?”
秦大江爱人没有看出周昌全是谁,可是她看到侯卫东的神态便知道来头不就道“这房子修了三年多,就是老宅基地起的房子
周昌全看了看这边,道:“石场还在开吗?”
秦大江爱人“我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做生意,现在石场就女儿在管理,这几年行情还可以。但是没有前几年红火了。”
侯卫东补充道:“前几年益杨县大搞交通建设,石头需求量很大,这几年路修得差不多了,碎石大量需求时期已经过去了,但是益杨城市建设很快,碎石生意也还不错
“在山上,象你这种房子,还有没有?。
秦大江爱人道:“山上开石场的多,还是开蝶矿的,我这种房子只能算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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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子,周昌全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山坡,在松树下面,就是近期内取之尽的不可再生资源。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从张家水库和这个楼可以看出来,益杨县尽管号称工业强县,实际上还是靠资源吃饭,有资源,就财源滚滚,没有资源,靠从土里面刨些食物,难上加难。”
又道:“侯卫东当时分到偏僻的上青林。看起来分配得差一些,但是正因为条件差,你才努力修路,这是你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前提。祸福相依,我们古人真是很有智慧。
周昌全为了了解真实情况,和秦大江爱人聊了很久。听说近几年的时间,上青林在石场和煤矿出事故伤残的村民至少有上百人,他很难过。
离开秦家之时,他对侯卫东道:“科学发展观,要求持续、健康、可持续发展,安全事故这一块,一定要抓紧,泛抓不说到技。他想起侯卫东被当成符纸甲,四!“你制定的那个守则,既然被时间检验是可行的,已经县安监局采纳,我觉得完全可以继续升华以后,作为矿山企业的行为准则。”
侯卫东此时产生了在地方担任主官的想法,要将想法变成现实第一关就是周昌全,此时重访上青林,对于侯卫东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要趁着这个时机向周昌全挑明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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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全一路行来,见到许多真实的事。这是纯粹听报告不能了解的,他兴致勃勃地道:“张木山有一个水泥厂,应该是上青林山上最大的企业,去看一看。”
顺着公路,很快到了铁肩山水泥厂,按照周昌全要求,侯卫东没有给庆大集团打电话。将小车停在大门不远处。看着川流不息的运水泥车队,侯卫东介绍道:“这是铁肩山水泥厂,建成投产的时候是二十万吨水泥,临行之前我看了资料,目前已经达到了五十万顿水泥年产量。”
“一个民营企业能达到这种规模,不简单,张木山还是很有些本事周昌全叉着腰夸了一年,抬头看着水泥厂的烟雾道:“卫东啊,中央提出科学发展观,要持续健康有序的发展经济。铁肩山水泥厂建设以后,为沙州建设做了贡献,但是环保设施肯定达不了标。光凭肉眼,就能看到烟雾沙尘太重,我们办企业,生产要上去,环保也要跟上,否则造福社会的同时也污染了社会
侯卫东请示道:“是否进去听一听汇报
周昌全摆了摆手道:“水泥厂都是这个样子,我看这个大小规模也就知道它的发展情况,这几年水泥行业比较紧俏,净利润比较高,你回去后要和宁玥交换意,请沙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环保问题
侯卫东陪着周昌全边走边看,两人的心情显然不同。周昌全是纯粹来看沙州原材料生产基地的真实情况,而侯卫东则是旧地重游。
与十年前相比,上青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侯卫东初到上青林时,森林繁茂,鸟语花香,不时有野兔从小道上穿过,空气清新无比,是一个世外桃源。但是有利的一面就有弊的一面,上青林作为世外桃源,尽管有诗情画意,可是不通车,山上的矿产没有得到开发,七千多居民普遍贫穷,是典型的农户和山民。
自从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后,十年来上青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路盘旋而上,贯通整个。上青林山,在公路两旁则是大大小小的石场,以前五大石场形成的碎石协会早已解体,大小碎石场在上青林遍地开花,沿公路两代形成一些丑陋的开挖痕迹。
随着公路的延伸,藏在望日村的蝶炭资源也被发现,带着现金而来的老板们在山上接连开了几个矿,煤炭储量都挺丰富。
水泥厂,石场、煤矿,都需大货车来运输原材料和产品。重车在公路上”流不息,公路沿线灰尘四起,乌烟瘴气,当然,从另一个侧面,乌烟痒气是有生命的表现,但是却对环境造成了巨大影响。
到了望日村贺合全家里,秦飞跃、贺合全等人早就在门口翘首企盼。
周昌全眼尖,看见等候的人群中有干部模样的人,便对侯卫东道:“除了村干部,你还通知了县里干部?”
侯卫东指着秦飞跃,道:“除了村干部,还有以前的老镇长秦飞跃,他帮我们找了两只猎枪
“此人现在做什么?”
“他是县建委主任。”
下了车,周昌全和村干部贺合全、孙虎等人热情握手,对秦飞跃则有些冷淡。
侯卫东理解周昌全的做法,一般来说,高级将领对士兵越是体恤,反而对手下的军官很严历,周昌全如此做。与高级将领导的做法是同工异曲,也算是一种控人之术。
大家握了手,贺合全想请周昌全到屋里坐。
周昌全大手一挥,道:“贺支书,搬几张板凳,我们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到了院子里,周昌全问:“老贺,我看上青林这几年发展不错,你除了在村里领点工资,还做其他事情没有?”
侯卫东对基层情况很熟悉,没有认真听,他看着陪着笑脸的秦飞跃,心道:“我初到青林镇,秦飞跃中很有派头的镇长,今天看他,不仅苍老了,而且穿着打扮挺土
秦飞跃感觉到了侯卫东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话要说。
第八百一十二章重访上青林(中)
重新数了一下口月发的章节,这一章居然是万章,刃章的目前标很快就要实现,自我夸奖一次。
侯卫东知道秦飞跃有话要说,他打了一个眼神,示意秦飞跃等一会再说。
周昌全见惯了大大小小的领导,他对坐在眼前的县建委主任不感兴趣,而主动与纯朴憨厚的贺合全说话。
贺合全的变化不如曾宪刚,相较于以前也是今非昔比,以前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肚子,开了石场以后,走南闯北长了不少见识,虽然话仍然不多,却也能附和着说两句。
他憨憨地应答着周昌全的提问,道:“村干部一年算下来也就是两三千块钱的误工,没有什么搞头。上青林田土紧张,一个人就七八分田,靠误工收入和田土哪里够生活,在农村。象我们青林山这种情况,种养殖不亏本就算能人。”
“村集体有多少收入?”
“以前统筹款中有一部分由村里开支。如今这一部分钱被取消了。我们村里靠山吃山。收点石场的管理费,村里还有些集体林,每年卖竹子,也可以收点钱。”
“那你们村就不算空壳村。”
“比起山下的村。我们村还算不错,可是和城边的村相比。又差得很。”
周昌全看着贺合全修的洋房。道:“村集体有钱,开支有公示没有?”
贺合全指着不远处的办公楼。道:”村里这点钱就是赖子头上的毛,数都数得清楚,每一笔帐都要公示。”
周昌全年当过公社干部,在省领导中算是熟悉基层工作的行家里手,可是他毕竟离开基层第一山良久了,对第一手材料很感兴趣,道:“走,我们去看一看公示栏。”
来到了村办公室,在底楼的墙上贴着村集体开支情况、妇查情况以及各部门的宣传,楚休宏手里拿着相机,对着张贴栏就是一阵猛拍。
周昌全观察得很仔细,粉笔在黑板上写的开支情况,边缘被雨水冲得有些模糊,证明不是临时写出来蒙人的。他一笔一笔看着开支,看了一会,觉得不对,道:“怎么没有生活费?”
贺合全摸了摸后脑,道:“县里面规定,村集体开支中不能出现生活费。”
侯卫东在一旁道:“每个村都有不讲道理的椎棒子,如今村里做事不比当年。也开始讲程序讲公开。”
看过了村两委的张贴栏,几人又跟着回到了贺合全的小楼,周昌全道:“你这楼修得不错,按你的说法,靠工资吃饭应该修不起这幢楼。”
贺合全提前得到了侯卫东招呼,他也不隐瞒,道:“我开了个石场,每天给工地送石头,勉强过日子吧。”
周昌全道:“勉强过日子?这话太谦虚了,我看你这小洋房很不错。”
贺合全道:“在上青林,像我们这样的小洋房。走到处都有。””你们现在还有茅草房吗”
“要说茅草房,可能还有几间吧?””上青林老百姓都挺富裕,怎么会有茅草房?”
“现在这个政策,吃饱饭没有问题,可是要找点现钱就很难。现在还住在茅草房的有几种情况,一种缺失家里没有劳动力,不能打工,也就守着田土。一种是脑子有毛病,傻乎乎的,这种人也比较穷。
还有一种生了病,我们农村什么都不怕,就怕生病,生了场大病,不管你以前找了多少钱,全部都要花上去。”他忍不住说了句粗话:“***,现在的医院比黑店还黑,随便看什么病,一天几十几百像流水一样挡都挡不住。”
周昌全问了两家人,都提起了农村医疗问题,这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回头对侯卫东道:“这几年全省经济发展了,但是社会保障这一块在全省来说都是比较弱的一环。这一次专家组来岭西,你要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这时,贺合全老婆从挑着水进了屋,她头上冒着汗水,口里喘着粗气。侯卫东看见贺合全在老婆挑水,很惊讶地问道:“合全,我记得你家门口有口水井,井水很清凉,我以前到你这儿总要打井水来喝,怎么还要挑水。”
贺合全用脚踩了踩地面,道:“我们脚底下有好几个煤矿,把山都挖空了,现在山上很多地方不能蓄水。以前我们上青林山上风调雨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干旱,现在我这口井水早已经不出水了。这事很恼火,以后每年都要受早。”
侯卫东对上青林青山绿水的环境很多感情,听到贺合全说得这样严重,道:“山上蓄不起水,这里就不适合人居,真是太可惜了。”
贺合全道:“现在煤炭价钱这么高,煤老板发了疯地挖,他们才不管你蓄不蓄得起水。”
周昌全以前都是在材料上看到矿区出现的这些情况,他早就想走出办公室,看一看鲜活的社会,这个想法盘在脑里多年,想起来是简单之事,却总有各种事纠缠在身,不能轻易成行,今天才是真正实现。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快速记录的楚休宏,道:“祖先讲究天人合一,讲究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以前我们穷,为了吃饱饭,什么都不顾,代价很大啊。如今有了原始积轻,我们不能光顾了发展而不考虑生存的问题。”
听了周昌全这一番话。侯卫东猛地想起了茂云,庆达集团在茂云的大金矿为当地带来了巨额财政收入,为老百姓也带来了不少益处可是却对环境有着潜在的威胁,要钱和要环境,是一个颇为两难的选择。从人类的总体利益来说,肯定是要环境,可是从个体来说,因为有不同的利益需求而会产生不同的选择。
几个坐在坝子里聊着天,喝着上青林的大树茶叶,休闲、轻松、愉快。
周昌全这一路走来,虽然时间很短,路程并不远,但是确实看到了从书面汇报中所不能直观感受的东西,他对侯卫东道:“卫东啊,我省是资源大省,必须高度重发展和环境问题,如果我们现在有所忽视,以后必然引起灾难,祸及子彻科学发展观,就要从发展和环境的对立中寻找平协…
聊了一会,侯卫东知道周昌全有睡午觉的习惯,聊了一会,他见周昌全有些倦意,道:“周省长。您休息一会。下午还要去打猎。”他将话题朝一直受到冷落的秦飞跃道:“秦主任准备两只猎枪,经过专业人士检验,等周省长休息好了以后,就到附近的森林里转一转。”
周昌全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走了一路,确实感觉有点疲倦,道:“我老了,悄实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我睡个半个小时,到时准时叫我。”
侯卫东给晏春平使了个眼色。晏春平点了点头,表示房间还行。
他就对周昌全道:“周省长。我陪你上楼看看房间。”
周昌全洒脱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是农家子弟,没有那么金贵。”
他又道:“好久没有打枪了。以前我当地基干民兵,发了一杆美国枪,我的枪打得还是挺准,跟着民兵连长到山上去打猎,一枪下去把猎物打个大洞。”
侯卫东道:“那时候乡里的武装部和民兵都是配着枪的,前几年所有枪支都收归县武装部,如今县武装部的枪都不好,以五六式四半自动步枪为主。”
周昌全谈起枪也不陪生,道:“五六四半自动步枪虽然是是老枪,但是它精度好,准确性高,算得上比较优秀的枪支。”聊了会枪,他看着窗外,道:“你记住半个小时叫我起床,我们一起去寻觅野趣,能否打到猎物并不重要,关键是能回归大自然,感觉大自然的冷暖,享受大自然的呼吸。”
侯卫东很少听到周昌全发出这种文艺腔,道:“那周省长好好休息,我到楼下等你。”
侯卫东下了楼,秦飞跃、晏春平和楚井宏在楼下谈天论地。
秦飞跃见侯卫东,站了起来。把侯卫东拉到另外一个房间,道:“卫东。我有事需要老弟领导帮忙。”
侯卫东和秦飞跃并排坐在一张条凳上。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枝烟。递给了秦飞跃,秦飞跃取出打火机,准备给侯卫东点火。
“我戒烟了。这是给各位老朋友准备的烟。
秦飞跃给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道:“我这辈子是戒不了这一口,人生不过百年,能享受还是享受,何必苦着自己。”
秦飞跃很年轻就当了领导,当时很是潇洒,八十年代流行跳舞之时,他经常流连于益杨城内的几个大舞厅,后来流行找小姐唱卡拉比,他也很热衷此道。在青林镇第一次官场挫折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如今在官场历练多年,漏*点渐渐消失,开始为退休以后的生活作打算了。
“飞跃兄,你是我的老领导,有什么话就吩咐,不必这么客气。”侯卫东有意称呼秦飞跃为飞跃兄,也是经过考虑,这样称呼可以缩短两个在职务上的差距,增加亲密感。
“今非昔比了,现在老弟是省政府大员,出来是视察,古时候要鸣锣开道。我就是益杨县科级干部,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在你面前说话,我都得谨小慎微,生怕一句话不对被你降罪,我们这些基层干部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飞跃这是调侃的话,话里带着带着玩笑,不过说的也确实是实情,若不是当年的关系,省政府副秘书长还真不会与县里科级干部如此亲密。
“我侯卫东是个恋旧的人,在这儿诚恳地说一句,如果真能帮上忙,请飞跃兄直说。”这十年来的人生经历让侯卫东眼光变得锐利起来,秦飞跃虽然比他大,但是在周省长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都完全看在眼里。他心里特别清楚。秦飞跃肯定有事要找自己。而他这今年龄的干部十有八九是为自己寻找退路。
听到侯卫东如此表态,秦飞跃放心了,道:“我秦飞跃就是一个死犟的性子,说话不会拐弯,得罪了不少领导。以前在青林镇的时候和赵永胜也斗得不亦乐乎,现在想起来很没有意思,赵永胜因病先走了,他彻底解脱了,我还在这个社会熬着。”
“飞跃兄功成名就,没有必要这么悲观吧”
“我从青林镇调到县里,也算顺也算不顺,开发区刚刚起步,就和新管会合并,先到城关镇,又到建委,就在这几全部门调来调去。”秦飞跃感叹道:“人的机遇关键就是那几年,曾昭强和朱兵抓住了机遇,现在都成了县级领导,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
侯卫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协调一个副县级的岗位,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宁玥和杨森林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因此,他不想和秦飞跃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飞跃兄,你有什么想法,我能说话的就一定说话。”
秦飞跃就道出了实话:“我快到退居二线的年龄了,县委县政府那边肯定进不去了,能不能到人大过度一届再退休。这样也好歹有个副处级待遇,退休以后日子好过一些,在儿女面前也有个说法。”
侯卫东道:“以飞跃兄的资历,当大人副主任应该没有问题。这一次我陪周昌全副省长要见市委书记宁玥,到时我会找合适的机会与宁书记沟通。”
秦飞跃闻听此言,知事情成了一大半,道:“自从第一眼见到老弟到上青林报到,我就知道老弟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有想到发展得这么好,远远超出我当年预想。”
侯卫东保持着谦虚,道:“我也是机遇好。省政府的官也不神秘,如果换了秦主任,一样当得四平八稳。没有任何问题。”
秦飞跃知道自己的命运可以说是系在侯卫东一念之间,他的态度渐渐开始变化,亲密中多了一分恭敬,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不敢和老弟领导比。我希望干实事的领导,官当得越大越好。老弟是青林的骄傲,你以后当了省长省委书记,整个青林镇都有面子。”
第八百一十三章重访上青林(下)
刃章的目前标很快就要实现。还差4章。争取在这周提前完成刃章的第一目标。
等到2点钟,侯卫东问楚休宏。道:“这一段时间周省长的睡眠如何,午休要多长时间?”
楚休宏在茶叶和茶怀等问题上,亲身感受到了侯卫东待人接物的细致,耳濡目染之下,他不断向侯卫东靠近。越发地细心起来?侯听到卫东询问,毫不思索地答道:“周省长午休时间很短,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一般情况下只睡半个小时。今天在外面走得久,估计要多睡一会。”
秦飞跃与侯卫东深谈以后。从侯卫东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自己的事希望很大”情极佳?与侯卫东从房间出来以后,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下级的自觉意识,陪坐在旁边傻乐。此时听了两人对话,心道:“当秘书也难,楚休宏恐怕连父母的生日都记不得,却将周昌全的一举一动牢记在心,秘书工作固然能很快得到晋升。可是在当秘书之时,还真是得将人字缩得小小的。”
想到楚休宏的小心,他回想着自己当干部时候的潇洒,暗道:“我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做个小领导,逍遥自在。”转念又想道:“我真的是逍遥自在吗。除了在建委这一亩三分地可以一言九鼎,见了县级领导还是得小心应对,如龟儿子一般。”
侯卫东与秦飞跃的心境不一样,他此时是十点钟的太阳。正在奋力往上。而秦飞跃已是下午五点的太阳,很快就要面临着傍晚的来临。
他与楚休宏说了两句,道:“我去请周省长起床,再晚,打猎的时间就不够了。”
刚才上楼之时,侯卫东顾着同周昌全说话,并没有注意房屋装修的问题,此时他一个,人上楼。就开始打量起房屋的装修。
贺合全的小楼是经过认真装修的,只是其欣赏水平就是上青林的水平,如曾昭强初做生意时的穿着一样。
从楼梯开始往上都铺着地砖,地砖从质地来说并不便宜,只是颜色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很热闹。在侯卫东眼里就很没有档次。在拐角处有一个卫生间,卫生间的瓷砖质量还不如楼梯的地板砖,水管用的是老式的水笼头。接了一根管子到便槽,旁边还放了一个水桶,水桶上浮着一柄铝质的瓢,瓢上有着黑色的斑点。
站在周昌全所住房间的窗前,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此房间地面贴了瓷砖,墙上刷了仿瓷涂料,贴了明星的年画,窗户是用不诱钢做的推拉南玻,床是典型的实木床。样子倒很古朴。
这是典型的农村装修风格,比起以前的刷石灰有了质的进步。可是从审美来看还与县城有着不少差距,与省城的距离更是远的很。
侯卫东正在窗前探头探脑,里面传来周昌全的声音:“卫东。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当侯卫东进门之时,周昌全已经翻身上床,他来到窗边,推开窗户,见到窗沿上有很多灰尘。望出去,对面的树叶子上面有很多灰尘,整个树林灰白一片。
周昌全指着灰色树叶,道:“这个灰尘应该是从水泥厂飘过来的。”正好侯卫东用手指抹了抹窗台上的灰,然后看着手指,道:“应该是,这灰尘很细,浅白色,应该是水泥厂飘过来的灰尘.”
周昌全的思路又回到自己的考察专题。道:“发展与污染是个永恒的话题。铁肩山水泥厂效益好。环保问题不可忽视,你帮着督促一下,可以直接给张木山打电话。”
说到这,他又道:“张木山这几年注重矿山的开发,他在茂云的金矿生意做得很大,我听说如今存在了污染问题,这一次调研结束。你找他谈一次话,提醒他注意新形势的变化。”
侯卫东秉承着在领导面前基本上老实的原则,否则,一个谎话需要无数个谎话去支撑,太多的谎话迟早会如多米诺基亚骨牌一样垮塌。因此,在接触比较多的领导面前。最好不要说谎。
当然,不说谎并不等于说真话,侯卫东道:“东湘县就与成津县田土相连。我对茂云的金矿污染有一定了解。最近还去看过一次,他们第一步是将沿着东湘河的小金矿关闭了,这种小金矿设备简陋,污染最重。而木山老总的大金矿建有大尾矿。平时污染并不重,赔偿也合理,可是,只要出事就必定是大事。”
侯卫东这一段说全是真话,却只是他到茂云之行的部分真话,他与祝焱的关系,与段穿林的交往,其实才是他到茂云之行的最终目的,这就是不必向周昌全明说之事。
周昌全站在窗边,谈兴很浓。他想起上山时的情况,道:“我们到了上青林公路之时,见到了公路上横着一讣斗,众热怕是仓省最简陋的收费卜山路怎么站。按规定这条路的等级还不够收费标准
这事侯卫东到也明白,道:“这是为了收税,每天沿着这里上青林的车子很多,在这里设个收费点,所有的税收都逃不掉。”
周昌全很有感触地道:“当年你大学毕业分到这个偏僻地方。能够带头修这条路,确实了不起,这条路就是你进入岭西官场的金光大道。”
对于周昌全的褒扬,侯卫东保持了应有的谦虚,道:“周省长,当初我分到上青林,上不沾天下不接地,还是比较苦闷。而且我还有一个动因,当初岳父母要求我三年之内调回沙州,否则婚事免谈。对于才参加工作的我来说,从上青林到沙州的这一段路程实在是太遥远,可以说是王母娘娘度千河,我咬紧牙关修路是自我救赎。如果是现在的心态,说不定还没有勇气来修这条路
周昌全道:“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敢闯敢试精神,我们的工作,就需要这种精神,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肯定做不好工作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侯卫东,大有深意地问道:“卫东,这一次地市级领导有微调,你有没有想法?”
此时,侯卫东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了想法,道:“首先,我服从组织的安排,组织上让我做什么工作,我都会全心全意地将工作做好,其次,要说想法,我还真有。”说到这,他停顿下来,看着周昌全。
周昌全鼓励道:“今天就是我们两人,有话直说。”
“我想去地方工作,实打实地做一些事。”
“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岗位很重要,接触面广,对提高全局意识很有好处。”
侯卫东直言道:“我更倾向于到地方工作
周昌全笑了起来,道:“卫东在县、市、省三级的综合部门工作过,工作很出色,但是你最出色的工作还是在地方上,以前在益杨新城管委会,后来在成津,还有沙州副市长任上,都获得了好评。我个人认为,你确实更适合在地方上工作。有什么初步想法没有?”
“我个人倾向于到岭西市、铁州市和沙州市这三个地方工作。岭西市的水太深,难度大。
我的籍贯在沙州,按照规定,不应该在沙州。铁州是比较理想的地方
侯卫东如此说,也是有自身的考虑。
在岭西素来有所谓官场“福地”的说法。所谓福地的形成是综合作用,一般来说,能够在重要地区和部门担任一把手的官员都是有份量之人,而主政于重要地区和部门,无形之中又进一步锻炼了他们的能力,拓展了他们的人脉,容易取得更耀眼的政绩和高层关注,这种强者越强的效应就形成了所谓的福地。
岭西市、铁州市、沙州市向来就是省级干部的重要摇篮,侯卫东想到这三个地方主政,就是为了进一步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再为是很私人的场合,侯卫东讲的就是真话。
周昌全看着远方被石粉污染的树叶,道:“你在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时间不长,若走到其他地区,尚有把握,可是要想到这三个地区,难度不小啊。”
侯卫东没有说话,听着周昌全说下文。
周昌全却没有接着说这个话题,道:“今天天气好,我们到森林里去走一圈。”
侯卫东陪着他下了楼。
秦飞跃在侯卫东上楼之时,已经将猎枪准备好了,等到周昌全下楼。他就将猎枪递了过去。
周昌全在农村当过民兵,对猎枪很熟悉,他兴致勃勃拿着猎枪,在贺合全的带领之下,沿着上次陪张木山的路线前往密林深处。”
一行人进了密林,贺合全走到最前面,周昌全提着枪紧随其后”楚休红心里很紧张,首长的安危是大事,如果首长为了打猎出了什么意外,他的责任就太大了。可是首长难得有这样的热情,作为秘书,他无法阻挡,很紧张地守在周昌全身后。
侯卫东不熟悉枪械,拿着猎枪显得很拘束。
在山里翻了一段,在前面带路的贺合全做了个手势,他悄悄地对给周昌全,道:“那里有一只野鸡
顺着贺合全手指的方向,侯卫东看见草丛中有一只五彩斑澜的野鸡,由于周昌全在,大家都没有打这第一枪,都看着周昌全。
周昌全举起枪瞄准,“砰。地放了一枪,野鸡被惊吓了,呼啦啦的在林子里穿行,速度很快,转眼就不见踪影。
众人正在遗憾,丛林深处响起一声暴喝:“谁***在打枪?”
第八百一十三章猎人(上)
听到从林深处这一声暴喝,周昌全和侯卫东等人都吃了一惊。在森林里打猎,最怕的就是两方打猎人面对面相逢而不知,如果这一枪打中了对面的人,这就闯了天大的祸。人命关天,就算是堂堂的常务副省长,真的用猎枪打死了人,将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若因为到山上打猎坏了前程。则真是太不利算了。
侯卫东没有开枪,他反应极快,听到对方的吼声,已知对方应该没有中枪,否则就不会只是吼一声,他将枪口向下,道:“我们是来打猎的,现在不打枪了,请你们出来,免得误伤。”
几个人就站着,平视着前方。
周昌全听到侯卫东的喊话声。把枪也放低,他很信任侯卫东,只要侯卫东在场,这些小事,完全不必理会。
对面林子里也五个人,有三人手里端着猎枪。其中一人是侯卫东的老同学刘坤,另一位是沙洲市副市长姬程,以及姬程的秘书和驾驶员,还有一位是沙州的蒋老板,在上青林开煤矿。
刘坤成立了坤鹏房地产公司。坤鹏公司在房地产公司中算是新秀,也是小子辈,但是他有两个优势,一个是他在沙州市政府办公室工作过,给当时的市长黄子堤当过秘书。与城建口的人都熟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姐夫是沙州财政局长。有了这个关系,他在贷款以及结算工程款之时,都很有优势。
副市长姬程分管城建和国土,自然是刘坤极力想拉拢的对象。他在当黄子堤秘书之时,与姬程接触挺多,深知其性格爱好。
为了理顺关系,刘坤经过多次邀请,终于请动姬程到上青林望日村的森林打猎。他做过青林镇镇长,熟悉地理环境,但是由于他在黄子堤案件中受到了牵连。因此他并不想跟村社干部愣嗦。
到了上青林以后,没有找村干部。直接开车到望日村,将车停到了蝶矿蒋老板的院中。他在当市长秘书之时,结识了这位蒋老板,在他的撮合之下,蒋老板到上青林买了现在这个煤矿,在煤炭行情暴涨的大坏境之下,狠狠地赚了一笔。
在蒋老板带领下,几个人就在周昌全睡午觉的时候,进入了森林,然后两群人不期而遇。
此时从对面森林里传出来的声音,刘坤就算喝醉也会听得明明白白。对他来说。侯卫东就是他的克星或者说是一个悲剧性的参照物,他聪明,帅气,家庭环境亦好,从小都是在赞扬和鲜花声中长大。可是自从进入大学,然后从大学寝室一直到市政府。侯卫东总是作为标杆让他追赶,他的步伐也不算慢,可是越是追赶,离侯卫东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若是一般人。会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室友感到骄傲,但是,他从小太顺,自尊心极强,心胸也不宽阔,自从青林镇选举以后,他彻底将侯卫东当成了自己的敌人和对手。
侯卫东的音容笑貌,如魏碑一样雄浑,深深地刻在了刘坤的心中。
此时他听到这个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声音,暗道:“真是不是冤家不碰面,***,今天怎么又碰到侯卫东?”
副市长姬程和侯卫东同为沙洲市副市长。他也听出了侯卫东的声音,高兴地道:“是卫东秘书长吗?我是姬程。好险啊,刚才这一枪,差点打着人,吓死了我几百万的脑细胞,晚上请我喝酒,要不然就要让你赔脑细胞
侯卫东也听出了姬程的声音。他没有回答姬程,首先向周昌全介绍,道“对面的人是沙州市副市长姬程,以前在省政府信息中心工作。
周昌全曾经是沙洲市委书记,但是姬程到沙洲工作之时,他已调到省里做副省长,两人并没有在一起直接工作过。但是他知道姬程这个人,也还见过面,听说对面是姬程,他道:“今天还想安静,就我们几人一起找猎,别搞成工作汇报会了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又笑道:“地球说大就大,同在岭西,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面。说小就在上青林森山老林子里,居然还会遇到沙洲市副市长姬程
弄明白了周昌全的想法,侯卫东也就心里有数了。
刘坤老远就看见了周昌全和侯卫东,他心里微有不安,周昌全是沙州说一不二的市委书记,在他心里犹如人旧洋,此时见到周昌仓,他下意识感到不安,马转念心攒!“我现在就是生意人,只要不违法,周昌全又算个鸟。
姬程视力一般。还没有注意到周昌全。
刘坤扭头对他低声道:“周昌全和侯卫东在一起。”
姬程心里吃了一惊,毕竟跟着老板一起来打猎,让省政府常务副省长碰见了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此时无法躲藏,他急忙将手中的猎枪递给了旁边的人,快步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道“老领导,我是沙州副市长姬程,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在森林里遇到了姬程,周昌全就没有摆常务副省长的架子,他就跟姬程握了手,削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姬市长,望日村的这片森林是天然宝库,应该好好开发。全面保护。今天打猎这事,给大家提了个醒,你们要加强对此事的管理,进入森林进行登记,或者有统一的导游,避免发生误伤事件。”
在岭西,旅游业发展得最好的是铁州,岭西市是缺乏更好的旅游资源。而沙州更注意矿山开发,对旅游业并不是太重视。望日村以西的森林,无论从清、幽、险等几方面前不逊于铁州风景区,只是没有得到开发以及宣传,养在深闰无人识。
姬程不断点头,道:“这片森林地理面积广,植被好,环境清幽,完全可以做森林公园,市政府有意开发这一片森林,目前正在做前期的规划。现在完全是原生态,山上野物多,特别是野猪,已经开始成灾了,经常到村里吃包谷等农作物。各村还专门组织队全去找野猪。”
侯卫东对野猪有着深刻的印象,当年他在铁州风景区,与郭兰一起遇到过野猪,两人还被困在了山上。听姬程说起野猪,他顿时就想起了当日被困在树上的情景。
在周昌全与姬程进行礼貌性聊天之时,侯卫东主动向刘坤打了招呼,道:“刘坤,好久在没见了,现在做什么。”
刘坤生平最讨厌的人是侯卫东,这个讨厌最初源于嫉妒,后来又有了青林镇选举之事,随着黄子堤落马以后,他被迫退出了官场。此时他将所有的怨恨集中在了侯卫东的身上。不过,他亦是久历官场且深受挫折之人,心中有怨,脸上没有显露出来,道:“我能做什么。就是混口饭吃,还请秘书长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什么时候赏一口饭。”
刘卑从黄子堤与侯卫东交往过程中,他知道侯卫东性格中霸道的一面,自己在谁面前都可以低头,就是不愿意在侯卫东面前服软,因此不奢望能在他手里拿工程,干脆没有递上自己的名片。
闲聊了几句”侯卫东看了周昌全一眼。见他在谈话时有些心不在焉,便主动对姬程道:“姬市长,你们打猎归来,有什么收获?”
姬程用手指了指后面一人提着的野兔,道:“今天没有什么收获,转了一圈就打了一只野兔。”
侯卫东笑道:“你们还有收获,我们目前颗粒无收,你们在前面还有遇到其他人吗?”
姬程道:“这林子里平时很少有人来。今天我们和周省长相遇。也是缘分。”
侯卫东知道周昌全打猎是为了彻底放松,与这些不熟悉的市领导陪在身边那就没有意思了。他听到姬程有陪着周昌全打猎的意思,连忙打断道:“姬市长,你们先忙吧,我们还要往向林子深处走一走。”
姬程道:“周省长来了,我怎么能走?我给周省长带路。”
周昌全挥了挥手,道:“姬市长,你忙你的,不用陪了,这是村里的贺支书,他最熟悉情况,由他来带路。明天我要到沙洲来,到时候有事还要同你们座谈。”遇到了姬程。他知道自己的暗访就结束了,干脆主动向姬程说了自己的行程。
姬程见周昌全不想自己作陪,道:“周省长和侯秘书长,我就先告辞一步。”
侯卫东为了照顾姬程的面子,补了一句。道:“这两天我们要到沙洲调研,到时还要见面。”
姬程和刘坤一行就下了山。
刘坤一直听着对话,他忍不住给侯卫东上了点眼药,道:“姬市长,侯卫东这人心胸只有针尖那么大,他不愿意姬市长陪同周省长。怕有人争宠。”
姬程没有上当,他在省政府工作多年,明白这些大领导的心思,笑道:”争宠,这话不顺耳啊。侯卫东本来就是周昌全的秘书,他们是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
他不是怕我争宠,而是周昌全有意清静。不愿意有人打扰而已。”
第八百一十四章猎人(中)
姬程与刘坤等人朝山下走去。就要走出森林之时,森林深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声。
姬程回首森林处,道:“周昌全开枪了,侯卫东没有击发,看来打中的什么野物。”
在姬程面前说侯卫东的小话,是毫无意义之事,刘坤懂得这个道理,他还是禁不住说了一句:“姬市长判断得很准确,侯卫东在领导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周省长开了枪,他绝对不会跟着打。”
姬程笑了起来,道:“看来刘总和侯卫东很不对付。”
刘坤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话太多了,转了话题,道:“今天我给姬市长准备了点好东西,从广东空运过来的鲍鱼和其他海鲜,请姬市长尝尝鲜。”在沙州,请人吃海鲜不是稀奇事了,刘坤专门从广东空运了鲍鱼,这才是显示诚意的做法。
两人到了煤矿,刘坤与拍着蝶矿老板的肩膀,道:“老祝,谢谢你陪我们,我们告辞了。”
刘坤如今是纯粹的商人,可是曾经是市长秘书,又有财政局姐夫,还与现任副市长关系密切,在煤矿老板老祝眼中,他是披着马甲的商人,因此,老祝还是有意结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已经深入商人的骨髓里面。
老祝热情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请姬市长尝一尝上青林的野味,山珍海味齐名,上青林山珍绝对值得一品。”
刘坤在老祝面前挺有优势感,道:“姬市长还有客人,改天我请老祝好好搓一顿,就不在这儿吃饭了。”
姬程和刘坤坐在一辆小车,由刘坤开车。秘书和司机则坐着另一辆车。两辆小车很快就离开了益杨县境,在沙州市郊,刘坤的小车下了高速路,进入了汉湖。司机和秘书并没有跟着,而是开回了沙州。
汉湖仍然名为汉湖,可是几经转手,李晶时代的汉湖早已不存在了。经过彻底改造,汉湖成了别墅区,随着私家车辆迅速增长,距离城郊不远的汉湖成了有钱人买别墅的好地方。
刘坤离职以后,做了不少政府小工程,由于姐夫季海洋是财政局长,其他的工程总是拖欠着工程款,他的工程总能最快拿到钱,一来二去,荷包渐渐就满了。他成立了坤鹏房地产公司,又在汉湖别墅区买了一栋别墅,作为接待重要领导人的隐蔽场所。
这一招术是得自易中岭的真传。
易中岭在沙州城郊有两幢别墅,这别墅是逍遥窟,里面有美女。有美酒,有金钱。就在易中岭的别墅,黄子堤被彻底拖下了水,刘坤陪着黄子堤曾尝尽了人间艳色。在逍遥窟里的经历彻底改变了刘坤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若是黄子堤不出事,他跟着黄子堤水涨船高,理论上能当上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说不定会遇上更大的事。此时他尚年轻,及时转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时他采用的易中岭方法,就将他服侍领导的办法全部照搬了过来。
这次他为姬程准备了美酒与美女,准备在喝酒以后彻底将姬程拉入自己的阵营。以前在机关,他是为基层服务的公务人员,此时他离开了机关,却和上层领导成为了狗肉朋友。
以前易中岭的别墅总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刘坤便以为找女人很容易,他想学习易中岭的招术,一时之时却不知漂亮女人躲藏在哪里。这一次搜罗了两个女子,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找到以前读中学时从来看不起的同学,这位同学祝老三成绩不好,很早就在益杨混江湖,还曾经跟着黑娃混了一段时间。益杨严打之时,这位同学恰好到了岭西,躲过了一劫。黑娃、青皮等人被镇压以后,祝老三渐渐成了益杨黑道的一个人物。
刘坤如果还有市政府工作,绝对不会跟祝老三混在一起,此时自己出来开公司,他需要接触三教九流的朋友。前一次为了钉子户的事,他伤透了脑筋,后来偶遇了祝老三,他灵光一闪,将这事交给了祝老三。祝老三接了活,带着人,朝钉子户家里扔了两条拔了毒牙的毒蛇,第二天,钉子户主动找到了公司,要求搬迁。
刘坤虽然有些抗拒祝老三,这一次找女人,他以前一直在机关工作,还真没有门路,想来想去,还是给祝老三打了电话。
祝老三哈哈笑了几声,打了电话以后,几分钟就找来了据说是在校大学生的美女。
鸡有鸡路,蛇有蛇道,刘坤这才认识到三教九流的威力。
当海鲜摆在桌上,姬程眼睛却开了小差,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挺清纯的女孩,这女孩模样挺清纯,,二才材惹火,特别是衣领特别低。两只小白兔呼!欲出洲侧卜小一白兔如黑洞一样吸引着姬程的目光。
在刘坤和姬程离开之时,那一枪是周昌全开的。
贺合全最先发现前面树丛的野鸡,他轻手轻脚来到了周昌全身边,将五彩斑澜的野鸡指给了周昌全。
侯卫东抱着枪,他的枪法原本就很臭,见周昌全兴致颇高,也就没有同他争着开枪。
周昌全拿出了以前当民兵练出来的枪法,瞄准了野鸡,“砰。地一声枪响,似乎打中了目标。
几人循着枪声走过去以后,只见丛林中有几根鸡毛散落在地上,但是野鸡已经不知去向。
周昌全拍着枪,道:“三天不练手生,我是三十年没有摸枪,准头不行了,要是以前,这只野鸡肯定跑不了。”
贺合全不算体制中人,他说了句老实话,道:“野鸡体型一枪下去,野鸡也没有搞头。”
秦飞跃与周昌全的级别相差太远,又是体制中人,他很守着潜规则,不对周昌全的枪法做评价。
侯卫东就很随便了,他捧着自己的那柄猎枪,道:“落了一地鸡毛,这说是周省长打中了目标,三十年不摸枪,一枪中的,周省长足以自傲了
周昌全哈哈笑道:“落了鸡毛,终究是没有打中
几人继续向前,阳光透过树林,斑驳的影子照在每个人身上。侯卫东突然产生错觉,仿佛回到了茹毛饮血时代。
又行了一段,这时又跑出来一只野兔,两枪过去仍然没有踪影,大家都大叫可惜。侯卫东发了一枪,他除了知道是打向前面以外,距离野兔多远,实在是一点没有把握。
贺合全很实诚地道:“打猎就是碰运气,有时候在山里面转一天也见不到什么野物,有时候随便走一走,就挺有收获。”
周昌全兴致倒是挺高,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猎之意也不在猎物,我们纯粹在体验山里的猎物,放松身心
侯卫东道:“以前张木山在这儿打猎,他曾经说过要把这儿变成狩猎场,到现在也没有人提这些事。”
周昌全道:“狩猎场就不要搞了,可以搞森林公园,对这片森林进行保护,这是对上青林老百姓的贡献
几人在山里转了两三个小时,出了一通臭汗,翻了好几个山头,跨了好几条山涧。在一条溪边休息的时候,贺合全随手捉了个山螃蟹。
周昌全道:“这个螃蟹味道如何?”
贺合全道:“我们山里人都不吃这些螃蟹。”
周昌全对捉螃蟹挺有兴趣,他在小溪边走来走去,又在一块小水幽里捉了一只螃蟹。
几个人动手,很快捉了七八只。
甩昌全提着螃蟹,说道:“算了,放生吧,这个瘦螃蟹确实没有什么嚼头众人就将这些螃蟹重新放入小溪,螃蟹很快滴溜溜地顺着溪水跑掉了。
侯卫东看到天色渐晚,道:“周省长。看来今天我们没有收获了
周昌全是少有的开心,道:“能在林子里转一天,对于我来说是难得之事,没有当领导之前,大家都拼了命想当领导。可是当了领导,才知道领导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光鲜,至少要失去了很多人生的自由。”
谈兴一起,他道:“古人是很有智慧的,比如阴阳八卦,阴和阳对立又融合,表示着事物的对立和统一随时可以变化,好和坏、远和近、长和短,穷和富,这些都是可以转换的。我们当领导的特别要学会古人的这个。智慧。有了这个政治智慧,就能在纷繁复杂的事物中寻找平衡,现在我们遇到的事,发展和污染、自主创新和引进技术等等都具有矛盾,我们要用辩证法来看待问题,这样我们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化不利为有利。”
侯卫东跟随着周昌全多年,从其身上学到很多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办法,能跟着成功者学思路,这是领导秘书很大的优势。
大家边走边聊,眼看到天就要黑了,侯卫东提议道:“周省长,我们慢慢回去吧,说不定在路上还能碰到其他野物。”
几个人提着枪,在贺合全的带领下往回走。就要走出森林之时,周昌全把枪背在背上,拿着矿泉水喝水。突然在小道上钻出来一只威风凛凛的强壮野猪,长着獠牙,傻蹬蹬地逼了过来。
侯卫东反应最快,他上前一步,平端着猎枪,用枪管对准了气势汹汹的野猪。
第八百一十五章猎人(下)
如果不是有一天断更,今天已经能够实现更新丑章的愿望。
前一段在乌镇,在水乡留连之际,问及两年更新多少字,小桥有些自得地答道:“两年更了劲万字。”结果被强烈鄙视,被评为:“龟速。”
沙州副市长姬程进了刘坤的院子,在餐桌上,喝了两大杯葡萄酒,已经有了酒意。
旁边那个小女子一幅清纯模样,说话细声细气,皮肤白得晃眼。身材苗条,青春逼人,偏偏胸口一对小白兔露在外面,实在诱人。
而紧挨着刘坤的女子则是妩媚女子,气质妖娆,她说话相当大胆,与刘坤一直在打情骂俏。在刘坤的指使下,姬程被那位妖精女子劝下一杯葡萄酒,在祝筹交错间,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但是,在官场混迹多年,思想潜意识中已经刻上了深深的略印,在即将失去理智之前,他拿着手机来到了院中,悄悄给沙州市长杨森林打了电话。
“杨市长,我是姬程,今天下午我陪客人来到上青林望日村。遇到周昌全副省长和侯卫东,他们在山上打猎,我估计还没有下山。”
“老姬,周省长有什么指示?”
“周省长说,明天要到沙州。肯定要同你和宁书记见面
杨森林道:“我在办公室,你赶紧过来,我们一起同宁书记商量。”
姬程此时已是很有醉意,心里又想着那一对小白兔,他顺口道:“我今天到上青林,出了身汗,如今头昏得很,我明天早上到您办公室,现在就请个假。”
杨森林初当益杨县委副书记之时,锋芒毕露,对手下要求很严,动辄批评,结果得罪了不少人,在竞争益杨县委书记之时,明里暗里不少人在使伴子。此时当了沙州市长,他吸取了第一次主政的教,变得很是平和,道:“老姬,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注意休息
放下电话,姬程醉醺醺地回到房间。
刘坤酒量不行,只是浅浅地喝了小半杯红酒,在姬程进屋之时,他的一只手还停留在女孩腰间,使劲地揉着。女孩怕痒,在座位扭来扭去,却总是躲不开刘坤的无影手。
刘坤对姬程道:“大哥,我酒量不行,不喝了,我到楼上去了。”他又对那位清纯女子道:“你把我们大哥陪好,陪好了有奖。”
姬程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他心里有轻微的犹豫。可是**很快就战胜了理智,在清纯女子的劝导下,上了楼。
这是一间带着冲浪设施的大浴室,那女孩挽着姬程的胳膊,道:“老板,我帮你按摩
在朦胧的灯光下,姬程眼前只有一对小白兔在跳跃,他眼睛有些发直地盯着那处,挪不开眼睛。
女子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她有意识将胸脯在对面的男子眼前晃来晃去,可是当对方眼光袭来之时,又故意害羞地用手挡一挡胸部。
这欲拒还迎的小女儿态,弄得姬程心痒难耐。
“我摸一摸。”
“就摸一下。啊,你不老实
“谁说摸一下,我是说摸一摸姬程醉眼蒙胧,觉得眼前的女子真有一对好本钱。
很快,屋内春色无边。
在姬程打电话之时,周昌全和侯卫东一行与上青林望日村的野猪发了遭遇战。
上青林野猪,同上青林的民风一样彪悍,它挺着尖利的牙齿。朝着小道猛冲了过来。
周昌全正在喝矿泉水,看见野猪,就将矿泉水瓶子丢在一边,从肩膀上取下猎枪。他耽误了这几秒钟,野猪已经冲至眼前数米。
楚休宏和司机于飞跃肩负着保护周昌全的任务,两人都是有意识走到周昌全身后,当看到野猪冲过来之时,于飞跃毕竟是经过练的警察,比楚休宏反应速度要快了一些,他将周昌全猛地拉到了路边。用身体护住了周昌全。
贺合全是山民,知道野猪的历害,他见野猪冲过来之时,最先跳到了一株大树后面。
秦飞跃走到最后,他见贺合全跳开,也跟着跳离了小道。
晏春平站在侯卫东左侧,他被眼前的耸猪吓得有些发傻,站在小道边一动不动。
侯卫东并不熟悉枪械,只是人年轻,反应快,他没有闪躲,而是端着猎枪站在小道正中央,当野猪冲到数米之时,他头脑格外冷静,紧盯着野猪,猛地扣动了扳机。
很幸运的是,这一枪打响了。
他来不及查看战果,猛地朝小道外面一跳,只觉一股腥风擦面而过。
凶猛的野猪已经沿着小道冲了过去,它没有回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周昌全手里握着枪,却没有机会发枪,见着空空的小道,道:“可惜,让这头野猪跑掉了话虽然如此说,可是想着野猪发着口允毛县睛。以及不可阻挡的气势。暗叫侥幸。冷汗沿着后心玳,下来,将腰间的裤子打湿。
他又冉:“有没有人受伤。”
侯卫东是最后一个跳离小道,他伸了伸胳膊,又踢了踢脚,道:“没有人受伤从发现野猪到开枪,这个时间很短,险情也很突然,他的头脑始终处于高度清醒状态,他甚至注意到了野猪一面的獠牙有些残缺。
周昌全见众人无事,长舒了一口气,道:“没有出事,好好好。”
楚休宏后怕得历害,他的双手轻微地发抖。
贺合全熟悉野猪的性情,见这只野猪跑得不见踪影,他便仔细看道,道:“这只野猪应该受伤。”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沿着小道有一串血迹。
贺合全道:“野猪最是凶神恶煞,如果没有受重伤,肯定还要冲过来,我估计疯子那一枪,伤到野猪的要害。
听闻野猪受伤,侯卫东顿时精神振奋,他道:“于飞跃,老贺,我们三人去看一看,休宏、春平跟着周省长。”
周昌全道:“我们一起务,有两枝枪。对付野猪更有把握
一行人顺着血迹寻了过去,很快在四百米,在一个草丛里,见到一头体型巨大的野猪倒毙在地。侯卫东近距离的一枪打在恰好打在了野猪的眼睛处,鲜血正股股地往下流。
猎获一条野猪,这真是一个意外收获。
周昌全回想着危险发生的情景,心里暗自后怕,他拍着侯卫东的肩膀,道:“卫东临危不乱,心理素质好,这一枪,打得好
由于周昌全那一枪没有打出去,侯卫东亥意保持着低调,道:“我是瞎猫野到了死耗子,这一枪打得太偶然。”
周昌全强调道:“能在野猪冲过来之际,打出这一枪,这就很不简单。”他对楚休宏、晏春平和于飞跃道:“秘书长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他为什么能当秘书长,这里有一个机遇问题,但是更关键的还是素质。每人个在这一辈子都会有机遇,只有素质过硬,才能抓住机遇,否则机遇就会擦肩而过。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流失了几次机遇以后,他便注定是平庸的人。”
他见三位年轻都有些难为情的表情,继续道:“我举个例子。比如高考,对每一位学生都是平等的,这是一次考验,同样也是一次机遇,若是能考上清华北大,也就抓住了人生的这一次机遇。”
“再举个例子,在市委机关,很多人都有机会能给领导当秘书,可是机遇总是垂青于有准备的人,我无庸讳言,给领导当秘书就是一次人生的转变,机关这么多年轻人其实都有机会。”
“我只是随手举例,说明一个观点,每个人都有机遇,关键点是你是否有抓住机遇的能力,有这个能力,你就能成功,没有这个能力,你将永远平庸。”
三位年轻人老老实实听着周昌全的侃侃而谈。
秦飞跃闻言倒是深有感触,他回想着自己的经历,心道:“周昌全所说都是经验之谈,我其实也很有机会当上县级领导,只是当时没有抓住
侯卫东听到这番话,又是另一番感悟,他看着周昌全削瘦的脸以及两鬓间的白发,琢磨道:“周省长这两年也老了,以前他说话干脆利落,很少为了一件小事而长篇大论。”
贺合全根本没有听周昌全谈话,他临地制宜,用几根粗木做了一幅简陋抬扛。
几今年轻人汗流浃背地将野猪弄回了贺合全家里。由于有了收获,周昌全性子很高,原本晚上不在上青林吃饭,结果因为野猪而鲁了下来。
贺合全张罗家里人杀猪,刮毛,开膛剖肚,在晚上七点钟,热滚滚的血旺汤,新鲜的炒野猪肉、浓香的酥肉、蒜苗炒回锅肉等农家菜陆续上了桌子。这些菜的做法很原始,但是味道纯正,大家吃得不亦乐乎。
正吃着,门外响起了汽车声。
周昌全侧耳听声,侯卫东就笑着道:“周省长,肯定是姬程向宁玥做了报告,宁玥书记和杨森林市长赶了过来。”
晏春平听了这句对话,赶紧出门去迎接,他站在院门口,就见到宁玥和杨森林并排着走了进来。他赶紧回到里屋,报告道:“沙州市委宁书记和杨市长来了
侯卫东这才起身,来到了门口,他与宁玥和杨森林握了手,却没有发现姬程,心道:“按常理,姬程知道我们在哪里,他也应该来,为什么没有来?”
他猛地想起刘坤,暗道:“刘坤性子偏激,他现在和姬程搅在一起,对姬程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又想起娶了刘莉的季海洋,不由得摇了摇头。
第八百一十六章难念的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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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小说写到这里,其实也是写人性了。
另:朋友们谈到了《侯卫东官场笔记》在报纸上连载的卓,目前为止,全国各地的晚报、商报等报纸,已有十来家在连载《侯卫东官场笔记》,反响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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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杨森林代表着沙州市委市政府,周昌全虽然是副省长,却也的尊重两个一把手。他站在门前,分别与两位领导握了手,兴致勃勃地道:“今天在上青林大有收获,我请两位父母官吃野味。”
在周昌全两边,已经留出了两个空位。在侯卫东的坚持下,宁玥和杨森林分坐在两边,侯卫东则坐在了宁玥身旁。
论级别和位置的重要性,秦飞跃这位益杨县建委主任还没有与在座诸人平等交流的资格,只是因为他是侯卫东的老朋友,又是青林镇的原领导,而且年龄一大把,在侯卫东安排下,将秦飞跃的位子安排在杨森林旁边。
至于楚休宏、晏春平、于飞跃小耿等人,原本是与周昌全坐在一桌。当宁玥和杨森林赶到,他们自觉地在侧房另外摆了一桌,几人边吃边谈,倒也自在。
当年,杨森林初从沙州市委利益杨当县委副书记,第一站就是调研新管会和开发区,在调研之时,开发区回家污染企业正在冒着浓浓黑烟。被杨森林抓了正着。
秦飞跃第一次与杨森林见面,就被了一个狗血喷头,因此,相互都留下了深玄印象。
杨森林与周昌全说了几句话以后,扭头与秦飞跃交谈,问道:“飞跃。你现在在哪里?”
秦飞跃道:“我在建委工作。建委主任。”在益杨历史上,建委主任一般都要提拔成县级领导,秦飞跃年龄偏大,他正在谋求着人大副主任的位置。
“益杨这几年城区扩展得快,建委功不要没。”杨森林略为寒暄几句,就将注意真集中在了周昌全身上。不再与秦飞跃聊天。
宁玥不认识秦飞跃,介绍之时。只是略为点头,但是没有与秦飞跃寒暄。
饭桌上无形的压力让秦飞跃别扭万分,他很后悔坐在了这一桌暗道:“真***到霉,陪着这些眼睛长在额头的大人物,我这个建委主任,在他们眼中算个屁。”他转念又想到自己的愿望,心道:“这到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宁玥点头,我到人大任职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无欲则网,反过来,有欲则网不起来,秦飞跃心里有着继续向上的**,态度自然就刚硬不起来。
其实。有欲是普通人的常态,真要做到无欲,不是圣人便是疯子。
周昌全坐在主席台正中,他谈兴很高,道:“今天我们为上青林老百姓除了一害,打死一只野猪。野猪在以前还是受到保护,可是我们得实事求是地看问题,如今上青林野猪发展得太快,成了公害,这时的野猪屁股我们就要摸。”
周昌全高兴,众人都挺兴奋。
“我还要表扬沙州的工作,这说明沙州的环境保护工作做得好。只有森林密了,植被好了,野猪才会多。就从这一条来看,宁书记和杨市长是有功之臣。”周昌全又道:“从另一个方面说,上青林是未开放的处*女地,这片森林不比铁岭国家级森林公园差,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市委市政府可以在这上面做一点文章。当然,着力点还要放在保护两个字上。”
宁玥端起了酒杯,道:“老领导就是老领导,您高屋建瓶,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我和森林回去以后。将认真研究此事。建国家级森林耸园,手续不少,资金投入大,到时还请老领导支持。”
宁玥从省宣传部精神文明办公室到沙州工作,很短时间内就成为岭西第三大城市的市委书记,而且是全省唯一的女市委书记,仕途之路已经完全为她敞开。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面临着隐形的困难。蒙豪放调到中央,新任省委书记钱国亮对她的态度很微妙,当然由于蒙豪放是升于中央,下巴连着腮帮子,她暂时还很安全。可是县管毕竟不如现管,如何进入新书记的视线范围,是摆在她面前的重要课题。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原沙州市委书记周昌全对沙州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她需要周昌全的支持。听说周昌全来了,她便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亲自到上青林陪着吃野猪肉。
杨森林举着酒杯,道:“我敬周省长一杯。”
周昌全与杨森林碰了杯,却只喝了一小口,并没有将酒杯酒喝完,他发着感慨,道:“我们坐在高山上。天高云淡,看着星星,喝了农家酒。吃了野味,这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青林镇乡镇企业的发展,很具有代表性,周省长到底是老书记,对沙州情况了如指掌。”宁玥说此语的目的,除了赞美,还有摸一摸周昌全意图的因素。
周昌全走了一天,看了些实际情况,感觉收获挺大,他在两位主官面前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道:“上青林靠着石灰石和煤炭发展起来。目前也出现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沿公路而行,满山灰尘遍布,地下挖空以后上青林不能蓄水,这将引起以前罕舰刚芒灾。防微杜渐。就是指看到这些现象,要拿出切实可听邯汪治办法他语重心长地道:“这也是科学发展观对我们提出的新要求。”
他看到宁玥要回答,摆了摆手,道:“这个问题我让卫东谈想法,他可是上青林企业的开山鼻祖。”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以来反复思考这些问题,他慢条斯理地道:“如果能够回到十年前的上青林,我还是要修路。没有公路,上青林的老百姓还得继续受穷,受着金山过苦日子。帮助他们发家致富是基层干部最直接的反应。至于环保问题这是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出现的问题,我们现在到了必须高度重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周昌全点了点头,道:“卫东说的是真话,在广大干部中普遍存在着先发展再治理的思想,但是如今已经是十年后,如果还有这种看法,这没有与时俱进,必须得到纠正。”
他又问宁玥:“我这个问留给宁书记,经济发展到现在,基层组织受到什么影响?”
宁玥没有想到周昌全会突然向自己发问,她略一思考,接着周昌全的话题道:“上青林发展起来,没有镇村干部的推动,是不可能实现的”在市场经济发育之初,必须要借助行政的力量才能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发展了十年,各地出现的分化,老百姓中也有了贫富差异,基层组织同样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村两委选举涉及到家族问题,涉及到资源争夺问题,涉及到利益问题。这些因素都对基层组织有直接影响
几个人吃着野猪肉,谈着形而上的话题。这让秦飞跃深感无聊,觉的时间走得比蜗牛还要慢上许多倍。
吃过饭,宁毋悄悄对侯卫东道:“在山上条件不好,我们还是回沙州。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你劝一劝周省长。”
侯卫东同意了这个观点,他知道周昌全喜欢清洁,趁着无人之机。道:“这山上没有沐浴设施,井水也不方便,我建议直接回沙州,痛痛快快泡个澡,明天直接听沙州市的工作汇报。”
周昌全在山上钻了一下午,只是回来洗了把肥,身上正汗着,听了侯卫东的建议,道:“那我们就走吧
今天侯卫东独自拦截野猪的行为,让周昌全再次对侯卫东刮目相看。上车之时,周昌全道:“你上我的车,我们边走边聊
沿山而行,尽管是夜晚,不断有重车在公路上行走。这些重车远的是碎石、水泥和煤炭,而且都严重超载。下坡为了安全,大车都设有冲淋设备,因此整个道路显得湿漉漉的,在灯光照身下,看上去很不安全。
侯卫东看着路面,有些紧张”丁嘱道:小于,开慢点,千万要心。”
周昌全笑道:“刚才拦野猪之时胆子还不现在怎么小心翼翼。
“我无所谓,只是首长坐在车里,我有些担心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还是命。都是一样值钱,你不怕,我亦不怕。再说,过了的岁,当官不当官都差不多了。”
下了山以后,侯卫东道:“周省长。现在才十点,我们到脱尘温泉去泡了泡,顺便给您按一按
周昌全看了看表,点了点头。道:“人不要多了。”
这句吩咐很简单,里面的意思却不简单,他深知其中火侯,便在车上给宁玥打了电话,两人聊了几句,侯卫东低声道:“不用单间,周省长向来不在单间泡,我记得有几个中型池子。挺好。”
随后他给秦飞跃打了电话,道:“秦主任,我们要到沙州了,感谢你一直陪着。今天大家都很高兴侯卫东这个电话,意思是让秦飞跃别继续陪着了,毕竟,他与省级领导的差距比较大。
秦飞跃在益杨也算是一个人物,跟着这些部厅级的领导,完全是被忽视的小人物,当几位领导聊得兴起之时,他完全被当成了透明人,这让他内心感到了一丝屈辱,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此时知道周昌全等人要到沙州,心情一下放松,道:“卫东秘书长别客气,我是随喊随到。”
以前他还经常称呼侯卫东为“卫东”此时他与这些更高级别领导在一起吃了饭,就更加清楚自己的份妥。主动在“卫东”后面加上了秘书长的官衔。
两辆车进入沙州,直奔南部新区,到了脱尘温泉并没有停车,直接进入了脱尘温泉单独隔离出来的贵宾厅。为了让温泉更高雅,这贵宾厅取名为迎客厅,前面画了一幅黄山的迎客松。
水平老总并不在沙州,他接到了杨柳的电话,赶紧将这间档次最高的贵宾厅让人赶紧打开,同时在另外区间开了个档次稍逊的池子。不过。这档次稍逊的池子也属于贵宾区。没有副市级领与干部以及大局一把招呼,并不对外开放的。
进入高档池子的有五位,周昌全、侯卫东、宁玥、杨森林和杨柳,杨柳原本不应进入这些池子,可是她是女性,要陪着宁玥,也就进入了这个领导们在一起的池子。
这个池子是被可移动落地窗围着,落地窗可以打开,也可以关上,泡在池子里,周围全是绿树,上面有两位婷婷玉立的服务员,还是技术精湛的技师随时准备为领导服务,给人的感觉很好。
侯卫东陪着周昌全、杨森林下了池子,过了一会,宁玥和杨柳穿着泳衣,披着白色的毛巾,走了进来。
第八百一十七章难念的经(中)
宁玥三十来岁的年龄,穿着游衣,身材丰腴性感却并不臃肿,徐娘半老,风韵尚存。杨柳也是网过三十的年龄,她的身材小巧玲珑,虽然生了小孩,仍然很苗条。
在一片雾气之中,沙州政界两位知名的官员又恢复了女性的本来面目。
池子底部辅着一圈卵石,周围一圈分为三级石梯子,人们可以根据习惯和身高坐在石梯子上,慢慢地享受着温泉带来的舒适。
周昌全、宁玥和杨森林三人靠着池边,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沙州发展之上,他喝了些酒,谈性很浓。从这一路的见闻谈到了自己对企业发展的感受,再谈到科学发展观,然后又谈到了沙州的文化名人以及文化事业,最后又谈起了沙州旅游业的前景及规划。
热水围绕着周昌全,让他第一粒毛孔都张开了,他背靠着卵石,道:“小宁,沙州要想成为全国的名城,经济发展水平是很重要的指标,但是并不是唯一的指标,一个城市必须耍有特质,沙州有什么特质,甚至岭西有什么特质,我实在想不出来。省委省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方面的问题,比如铁州市,为解放军输送大量的高级将领,有众多烈士载入了史册,省里就将铁州打造成一座英雄之城,英雄,这就是铁州的灵魂
宁玥以前在省委宣传部精神文明办公室工作过,对这一方面的工作倒不陌生,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尽量保持了一个含蓄的姿势,只露出了肩膀在水面。在水面缭绕的雾气中,她肤如凝脂,多了平时少见的妩媚。
泡了半个小时,经常为周昌全按摩的按摩师便走了进来,来到了周昌全身后,道:“周省长,我给你做按摩。周昌金在沙州担任市委书记之时,脱尘温泉的这位高级技师经常为其服务,今天水平在外地,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便打电话给脱尘温泉的负责人,千。丁咛万嘱咐,要求无论如何耍将这位技师请来为周昌全服务。
周昌全从池子里起来,躺在旁边的小房间里,享受着技师的精湛技艺。
周昌全离开了池子。池子里就失去了灵魂人物。宁玥和杨森林并排而坐,两人平时都是衣冠楚楚在一起,不时还要耍些心眼,斗一斗手腕,忽然之间赤裸相见,都有些不太习惯,互相看着都觉得尴尬。
宁玥从池子里起身。道:“你们慢慢泡,我去干蒸杨柳赶紧跟了过去,道:“宁书记,我也要干蒸。”
侯卫东和杨森林就泡在了水池里,两个男人很专注地享受着温泉带来的单纯快感,两人随意聊着,聊着事,聊着人,很快就聊到了共同的熟人蒙厚石。
在杨森林这边,蒙厚石是看着杨森林长大,两人是叔侄相称,关系素来密的。
在侯卫东这边,蒙厚石是蒋笑的亲舅舅,蒋笑是侯卫东的嫂子。蒋笑从小就认识杨森林,并称呼杨森林为哥。
侯卫东和杨森林以蒙厚石为渠道,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家人。
杨森林从政以后,一直受到蒙厚石的点拨,他最了解蒙厚石,道:“蒙叔喜爱读史,经历过文革,在基层工作多年,又在市政府当了多年秘书长,是真正的人才,可惜,现有的体制并不太重视人才,他实在是一粒蒙尘的珍珠
侯卫东是通过蒙厚石与省长朱建国相联,对于蒙厚石的看法他和杨森林稍有不同,在他的眼中,蒙厚石颇有道家的范儿,为人极好,可并不适宜当官,在现行的体制下,他能当上市政府秘书长,也算是很不错了。
他道:“秘书长他们那一代人,最宝贵的年华浪费在文革之中,真是可惜
泡了半个多小时,侯卫东道:“我去看一看周省长,他毕竟年龄稍长,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他来到了隔壁的小房间,看技师动作很轻柔,他推门而进,技师抬头,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他没有等侯卫东询问,道:“周省长已经睡着了
侯卫东看了看表,道:“周省长累了。让他睡一会,等半个小时,我来叫醒他
走出了房间,侯卫东不想马上回池子,他披着浴巾,来到了旁边的小亭子,此亭外面有竹林,竹林旁边是一个双人水池,水池旁边安有两盏灯,柔和的灯光通过水面反射,将这个角落弄得如琼瑶仙境。
侯卫东信走而去,走近,看见杨柳站在角落。
“你不干蒸吗?”
“太热,受不了,出来透透气
侯卫东和杨柳经常保持着通话,但是由于两人各忙各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在稍显暗淡的灯光下,侯卫东发现杨柳脸颊有些消瘦,尽管泡了温泉心二江润,可是仍然遮不住神情卜的憔悴六他原本以为刀陈百小玥跑来跑去,累得憔悴,可是又觉不像。
他关心地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有心事?”
杨柳的心情一直挺压抑。陪同大家之时都有强作欢颜,她没有料到侯卫东眼光这么毒,就掩饰性地摸了摸脸。道:“是吗,估计有些累。”
侯卫东见其神情隐隐有些忧郁的成分,问道:“在市委办,工作上遇到难题吗?”
杨柳摇头,道:“我和宁书记处得好,宁书记比较信任我,最近准备提市委办副主任了。”
侯卫东笑道:“我走了解你的,若不是遇到很难解决的烦心事。不会有这个神情,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与先生遇到了隔阂。”
杨柳苦笑着。道:“你毕竟是老领导,有什么心事瞒不过你,
她在益杨县新管会就是侯卫东的得力助手,后来两人先后到了沙州市委办。侯卫东仍然是他的领导。两人关系一直密切,侯卫东在益杨主政之时。与当时的市委书记朱民生不太和谐,杨柳经常为他通风报信,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从某种程度上说,杨柳是侯卫东事业上的好帮手。而侯卫东对杨柳的成长更有关键作用,调到市委办是通过粟明俊,没有这一步棋,杨柳恐怕也不会成为在沙州有影响的女人。
“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其实也没有什么事,都是一些家庭琐事。”
“家庭琐事?是不是家里那位不太支持工作”
杨柳点了点头,道:“最近总和家里那位闹别扭,也不是最近。从我给宁玥书记当秘书开始。我和爱人出去,别人都是介绍这是杨柳的丈夫。我爱人自尊心特别强,每次听到别人这样介绍,回家都要发脾气。而且跟着宁月书记应酬很多,回家以后他也发脾气”
“现在在我们岭西,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还是很强,你是宁玥秘书。在沙州也算是个人物。男人是得有些承受能力。”侯卫东又问道:“那你小孩谁来带?”
小孩是交给公公婆婆,可是总不跟父母在一起也不行,性格容易受老年人影响。最近儿子读幼儿园,我还是把他带到沙州,可是我又经常不在家,让老公一个人带着小孩,他显得颇为烦躁,我也理解他,让蕊个大男人带孩子,是有些为难他。”
解决家庭问题最有力的手段就是钱,侯卫东有这个财力,也就形成了如此的思维定式,他道:“你可以考虑在住家附近为公公婆婆买一套房子,然后将公公婆婆接过来,这样就可以保持一碗汤的距离,对两个家庭都有好处。”
杨柳和他先生都是拿工资吃饭,自然不能用侯卫东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她道:“我们两人置了新房,生了小孩。没有负债,已经很不错了,再买房子谈何容。”
侯卫东劝道“现在房价是节节攀高,买房子既有实用价值又可以投资,你还得像秦小红学习,多点经济头脑,在这个社会只干工作没有钱,以后将越来越难。”
听到堂堂的省政府秘书长说这些体已话。杨柳眼圈有点红,她将毛巾稍稍裹紧,道:“以前觉得我家里那位很幽默,很豁达,可是结婚后发现他还是一个小心眼,我回家以后总是尽量帮着做家务事,可是他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侯卫东道:“你老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的脾气这么好,有这样的感受也是被逼急了,我建议找个时间开诚布公的给你老公谈一次,像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
杨柳道:“以前总觉得找个老师会通情达理,现在才发现老师还是有局限性,他们天天在学校这个小圈子里,对社会认识并不深废,可是又自命清高。
侯卫东马上批评她:“你不能这样看待老公,越是这样想,心里疙瘩就越大,你要主动和他交流。如果真的觉得他当老师不好,干脆让他换个行业,你不好开口,我给洪昂说。”
杨柳抬起头,在灯光反射下。她的额头格外光滑,仍然如七八年前那样俏丽,道:“我家里那位倒是想换行业。可是我又不想让他进政府机关。政府机关挺复杂,进来以后并不轻松。现在心里挺矛盾。”
侯卫东道:“你现在是宁玥的秘书。获得了一个很好的台阶。虽然不能很好地照顾家庭,可是这几年过去,以后海阔天空,现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杨柳叹了口气,道“如果大家都有秘书长的眼光那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宁玥从干蒸房出来,她是满头汗水,脸色特别红润,甚至还有些娇媚,与主席台上一脸虎威的市委书记形象差得很远。
第八百一十八章难念的经(下)
在现代,公务员是公务人员,是某一个行业的从业人员,只不过这个行业管理的是公共事务,此乃唯一特殊之处。财政供养人员的范围要宽得多,除了公务员外,还有事业单位人员,包括数量众多的老师和医生,另外,军队的军和兵也属于财政供养人员。
在古代,官员到县一级。只包括一县二尹三衙四老典,一县指的县令;二尹是指县承,是县令的佐官;三衙是指县主薄,类似于委办主任、秘书长之类,管理文书的职掌;四典是县尉,管一县治安,类似于现在的公安局长,同时任了武装部长的差使。
这一县二尹三衙四老典,是朝廷委任的,俗称为朝廷命官。而在县里服务的其他人等皆称为吏,不是官了。
自古以来,官便是令人敬畏的职个,毕竟全国并不多,而且多数都是经过了科举有功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现代的公务员实质上与古代的官有着本质区别。
在脱尘温泉泡澡的几人,按照古代的算法,只有周昌全、侯卫东、宁玥、杨森林等人可以称为官,杨柳、晏春平、楚休宏等人只是吏而已。他们从温泉里集来,脸上红润未散,各自又恢复威严。
宁玥等人将周昌全和侯卫东等人送到沙州宾馆,这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各自的家中。
宁玥的先生在岭西,一直不肯来沙州,她回到冷清的家里,将灯先,开得挺暗,打开音响,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听着二胡曲子。一首《春江花月夜》演罢,她的身体陷在黑暗的沙发里,似睡未睡。她取出手机,见上面有先生打来的几个电话,当时她的电话放在手提包里,而且开着静音,并没有接到先生的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打了家里那位的手机。接通以后,道:“我网回家,周昌全来了,大家一起到脱尘温泉也不知电话另一边说了些什么,宁玥怒了,道:“回来找你算帐,不和你说了她就把手机挂断了。
杨柳在门厅换了拖鞋,轻手轻脚走到了卧室。推了推房门,却发现房门从里门锁上了。她弯曲着中指和食指小心的敲着门。由于怕吵着儿子,她不敢使劲敲,只能是有节奏有耐心地敲着房门。她的先生说过,晚上回家超过了十二点,他就要关房门,今天已经过凌晨一点,因此件室门被关上了。
杨柳敲了几分钟,里面的门仍然未开,她孤零零地坐在客厅,抹起了眼泪水。又过了一会,她的先生开门出来,冷冷地道:“晚上十二点都不回来,又忙什么军国大事。”杨柳解释道:“周昌全来了,宁书记都要陪着,我怎么能走。”
她的先生道:“哪里有晚上还要加班的道理,地球离了周昌全和宁玥,还不是一样要转他抱着手臂道:“你们这些官员,一天不做正事,搞起迎来送来憨得行这是夫妻俩争论的永恒话题,杨柳累了,不愿意多说,进了卫生间。
侯卫东将周昌全送进了房间。确定他已休息后,就来到了楚休宏的房间,道:“我要回新月楼,住在宾馆不如在家里。”回到了新月的家,由于小佳也调到了岭西,陈庆蓉和张远征也来到了岭西,与侯卫东住在一个小区,但是并不在一个单元。有适当的距离,这样才能保持亲密。再加上自己的母亲刘光芬重病住院,往日的家园已经没有家园的味道了。
进了房门,虽然有些灰尘,却仍然遮不住小田田和小佳的气息,在卧室里还放着一张三人的全家福小国田穿着开裆裤子,在自己手臂上咧嘴而笑。
他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另一栋楼房的灯光,那里曾经住着自己的父母。看着另一幢楼零散的灯光,想着母亲的病情,他神情有些暗淡,心里思念得紧,很想同父母特别是母亲刘光芬说一说话。此时已是凌晨,无法给父母打电话。在心里暗道:“古人云,忠孝不能两全,这里有着太多悲欢离合的故事。我明天早上一定要记着打电话。
他下意识想抽烟,又忍住,看着天上的繁星,想了形面上的问题:“人这一辈子到底追求什么?我现在官至厅级,家产丰厚,到底还要追求什么?”
而此时,刘坤、姬程和两个女子打了麻将,两个女子的钱是刘坤所发,然后输赢自便。因此,两个女子打得挺认真,加上刘坤和姬程都有些醉意,总是要探大,结果两个男人输给了两个女人。
到了十二点,刘坤道:“不打了,泡澡,按摩,你们去把水放好。”姬程原本想离开,可是看着水嫩的女子,便关掉手机,留了下来。姬程进了房间,看到却是那位妖娆女子在放水,正想退出来,妖娆女子哆声道:“老板,你别走,我来为你服务。我的技术很好的不信你试一试
刘坤这个别墅在汉湖,他自己的住家却是在沙州城内。吴枝给刘坤打不通电话,心里觉得委屈,挺着大肚子来到了姐姐刘莉的家。她挺着肚子坐在沙发的角落,抹着眼泪水。刘莉这个大姑子与吴枝关系挺好,她削着了苹果,批评道:“刘坤太不像话,老婆大着肚子。他还在外面不回家,我要好好批评他。”吴枝仍然抹着眼泪水不说话,刘莉削好了苹,递过去,又帮着弟弟说话:“刘坤在外面做生意,有些应酬推不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要想开点。”
季海洋挺了解自己的小舅子,刘坤的性格就和他的岳母一样,人虽然聪明,但是心胸又比较窄,性格偏激,最容易走上歪门邪道。他对刘莉道:“你还是要劝劝刘坤,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做生意得悠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肚子里的孩子,他应该多陪陪小吴,少在外面应酬刘莉在肚子里痛骂着弟弟,嘴里还是在劝着道:“吴枝,刘坤受到黄子堤的牵连,丢了工作,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把生意做好,要干一番事业
吴枝有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夫妻的关系等同于脚和鞋子的关系,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除了蜜月期间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以外,她怀了孕以后,刘坤就如变了一个人,对她很冷淡,长期夜不归宿,吴枝有两次还在刘坤的衣服上闻到浓浓的香水味,刘坤不用香水,她在怀孕期间也不用香水,这个。香水味的来源就很可疑,这些查无证据的事她也不好说。但是想到别人的老公在妻子怀孕期间都是当牛做马,自己的老公却夜夜笙歌,甚至叫做醉生梦死。想到这一点,她又忍不住垂泪,数次想到离婚。可是肚子有了刘坤的孩子,她就下不了决心。
刘莉不准吴枝回去,在客房铺了一张床,让弟妹休息后,两口子就在卧室里说话。
季海洋道“刘坤这样做很危险,虽然说商场有些应酬时免不了的,可是内因却是起决定性作用。”为了给刘莉留点面子,他的话还是很含蓄。此时关上门,刘莉没有为弟弟掩饰,道:“刘坤跟着五毒书记黄子堤,思想行为变了很多”刘坤学了好多黄子堤的烂章法
季海洋道“我作为姐夫。有些话不好说,你作为姐姐一定要多说一说刘坤,做生意一定要低调,枪打出头幕,官场如此,商场也是如此。”刘坤的生意十有六七是靠着季海洋的关系,季海洋的话在刘莉面前就很有分量,刘莉马上给父亲刘军打了电话,把吴枝的事告诉了父亲。
刘军此时已经退休,他任然是瘦瘦身材,嘿嘿脸颊,他挂了电话就拍了桌子,对刘坤妈妈道:“你给刘坤打电话,叫他到家里来,这么晚了,还在什么地方鬼混。”刘坤妈妈白白胖胖,最为护短,气呼呼地道:“要打电话你打小坤是好孩子,不会去做肮脏事,我的孩子我知道刘军只得气呼呼地给刘坤打电话,刘坤的电话是在关机状态中。
在同一片星空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梦,迎来了同一轮朝阳。
侯卫东早上才刚起来,手机响了起来,这么早的电话,总是让他心里忐忑。拿起手机先看号码,见是杜兵的电话,暗道:“难道是省委组织部长有了定论。”杜兵如今是省委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级别是副处级,可是位置重要,消息灵通得很。
杜兵道:“那事,定下来了。太晚,没有打电话
侯卫东与杜兵挺有默契,他明白杜兵指的是什么事,道:“老领导吗?”
杜斌道:“对。”
两人都是很机警之人,这类敏感问题自然说得很是隐晦,没有用任何明语。即使被监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挂了电话,侯卫东的心里约微有些焦躁,他在家转了几圈,琢磨道:“祝炎用了十年时间,从县委书记爬到了省委常委的位置,他这一次成功上位,对我有多大的影响?”
“我的秘书长生涯,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节完结
第八百一十九~二十七章
第八百一十九章几家欢喜(上)
中秋节到了小桥准备多更两章。蒋朋友们鼓励。
在组织部门最注重嘴上的那一道门,不知道的不能打听。知道的也不能乱说。有组织部门工作经历的同志。普遍比较稳重,朱民生同志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冷面部长确实很符合他的身份。
将杜兵运作到省委组织部工作,从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一步妙棋。是几方得利的好事。对侯卫东来说,给自己的秘书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对杜兵来说,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平台,对于省委组织部来说。杜兵同志还是很能干的一个人。
凭着杜兵的稳重劲,如果不是两人特殊的关系,绝对不会透露这等机密之事。
早上,侯卫东保持着当秘书时的态度,准时来到了周昌全的房间,周昌全也刚网起床并洗漱完毕,听到敲门声,道:“请进见进来的是侯卫东,他道:“沙州宾馆的档次低了。华为全省第三大城市,没有一家五星级宾馆,跟不上形势了。”
侯卫东实话实说道:“我昨天没有住在这里,回新月楼去了。”
周昌全对侯卫东的家事比较了解。道:“你的爱人在建设厅,父母又在省人民医院,这边没有什么人吧。”
侯卫东笑道:“在新月攫住了这么些年,有感情了,不回去看一看。总觉得心里有些空杜兵透露的事是绝时机密,他没有向周昌全透露,周昌全是省委常委,有自己的人脉,应该很快知道这事。
“周省长,上在宾馆吃吗?”
侯卫东知道周昌全最喜欢街头小巷的香啧啧的民间小吃,在岭西。两人经常一起到街头去吃俱钝、杂酱面、豆花等小吃。味道十足,比宾馆的饭菜更有生命力。但是,他们这是在沙州,周昌全在此当了八年的市委书记,只要走在街上,大多数老百姓仍然认识他。
周昌全站在窗边。看着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沙州,忍住了在街头吃饭的诱惑。道:“算了,在什么地方都要被人围观,让服务员送上来,你陪我在这屋里吃。
周昌全所住的房间是沙州宾馆最大的房间,有独立的饭厅,此时楚休宏已经进了门,听到两位领导要在屋里吃饭,马上打电话让服务员送餐。
市委书记宁玥来到了房间。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道:“老领导。给你带了一份豆花。”
周昌全眼前江亮,道:“宁书记,堂堂市委书记给我带豆花,很过意不去啊。”
宁玥揭开饭盒的盖子。道:“就在我们楼下买的,招牌是益杨井水豆花。”
楚休宏见到宁玥进来。也没有征求意见。便给餐厅打了电话,多要了一份早餐。周昌全也没有动这份豆花。等到早餐送上来以后三人就坐在饭厅边吃边聊。
侯卫东心道:“杨森林不如宁玥机灵,宁玥知道陪周省长吃早餐。杨森林怎么没有想到。”他转念又想道:“女性领导也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宁玥提着早餐进来。大家都觉得很自然,如果是由杨森林提着早餐,此情此景就稍稍显得怪异。至少不如现在这样自然。”
吟边聊很快就转到了工作上。
周昌全道:“今天上午,我们去找两家企业看一看。”
在原计哉中,今天上午是听沙州委市政府做有关企业发展的专题汇报,并没有视察的日程。侯卫东听了这个安排”道:“看来,周省长应该还没有得到省委组织部长已经明确的消息。”
宁玥没有与周昌全一起共过事。为了迎接好这次调研,她专门询问了周昌全的工作习惯,因此,对他提出先实地调研的方案早有了预案。她不动声色地道:“周省长,你看去视察哪几个企业,我们这边马上出通知
具蓦全没有皿答宇坍把球踢给了侯卫东。道:“卫东分管过沙州工业。最熟悉情况,让卫东来定。”
侯卫东也没有推辞,想了想。道:“我提个建议,可以看一看沙州烟厂,沙州烟厂是利税大户,目前在全省知名,可以听一听企业家关于进一步扩大生产抢占市场的想法。第二可以看一看经过改制的企业。我建议就看绢仿厂,这是为数不多的管理层收购项目,当时执行之时的压力很大,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回头再看,可以愕出更多的经验教刮。第三,去看一看南部新区新投产的电子企业群,沙州要打造新型电子城,没有骨干企业支撑是不行的
周昌全道:“烟厂就不看了。烟厂是特殊行业,效益有目共睹,我们就到绢仿厂和南部新区去看一看。认真解剖这两只麻雀。”
三人刚川城;碗筷,周昌仓接到电看到电话号码以后照单看号码走进了卧室,几分钟以后,他才回到了客厅。
侯卫东提前得到了杜兵的电话。从周昌全的神情来看。他明白冉昌全肯定也知道了此事。
果然,周昌全对宁玥和侯卫东道:“原本准备认真搞一次调研,好不容易才开了头,现在又匆匆地中断,省里通知回去开会,那我们的行程就要改变。”
宁玥道:“我们好不容晚盼来周省长指点工业发展的迷津,周省长一个指示,我们要少走好多的弯路。”
周昌全道:“今天时间紧,那就不用实地调研。我们在九点开座谈会。听完汇报我们也不吃午饭,直接回岭西。”其实,他想尽快回到省里,可是来到沙州调研,只是打打猎、泡泡澡,确实过于儿戏了,因此他也就耐下性子,开完座谈会再回岭西。
宁玥听周昌全如此说,意识到省里应该有比较重要的事,也就不再劝,赶紧给隔壁的杨柳打了电话,通知党政班子在九点钟在第四会议室集中。
上午的汇报在十一点结束,周昌全对沙州工业了如指掌,听了沙州市的汇报,将汇报情况与自己掌握的情况进行了对照,然后讲了二十分钟的意见。重点是在科学发展观上。他是分管全省工业的常务副省长。既掌握中央政策,又了解沙州的具体情况,加上口才极佳,二十分钟的讲话精神获得了数次掌声。
侯卫东注意观察沙州市各位领导的表情,除了个别人,大多数人是发自真心在鼓掌。
讲究后,周昌全带着侯卫东就离开沙洲,十二点准时回到了岭西。
到了省政府办公室,周昌全下了车。对身边的侯卫东道:“我接到通知,今天下午要开省委常委会。”他顿了顿,道:“祝炎即将出任省委常委。”
侯卫东假装先吃了一惊,又道:“这是好事,祝书记是沙州的干部。也是周省长的老部下。”当年祝焱为了打入周昌全的圈子,走了当时市委秘书长黄子堤的路子,往日情景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黄子堤亡命天涯,而祝焱通过十年之功,一跃而成为省委委员,大权在握的副部级干部了。
楚休宏有意识与周昌全保持了距离,让周昌全与侯卫东有说话的空间。
周昌全六边走一边对侯卫东说道:“此事是拉锯战,费了不少时间。中央考察组都是两到岭西,如今尘埃落定,意味着岭西的政局将发生变化,我会推荐你到地方工作。更能发挥你的能力。你是帅才,当幕僚太可惜了,人生百年,留给我们做事情的时间还真的不多。”
周昌全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侯卫东也就不谦虚,道:“谢谢周省长。”
回到熟悉的办公室,原振天第一个过来汇报工作。侯卫东心里想着祝焱的事。不想跟原振天罗嗦,谁知原振夭却掉起了书袋,侯卫东打断道:“理论对实践有指导作用。可是理论毕竟要为实践服务,否则要理论何用。”原振天还想说,侯卫东挥了挥断道:“按议定的方案执行,人民银行的意见要听。可是也得有金融办的性格,否则省金融办也就可有可无了。”
原振天与省人民银行沟通不妥。有更改原方案的打算,没有料到侯卫东是这样硬绑绑的几句话,话糙理不糙,让他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侯卫东坐在办公室”好几次想把烟拿出来,可是还是强忍着,抽烟除了尼古丁上瘾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习惯性动作,他的尼古丁依赖其实很弱,更多的是习惯性动作。他想了一会,心道:“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不能太急躁。”
晚上回到了家里,小佳第一句话就问道:“听说祝焱要当省委组织部来”
侯卫东素来不想把工行上的事带到家里,这一次同样如此,道:“这是上层领导的事,而且还没有宣布。不要乱听乱传。”
小佳知道祝焱当了省委组织部长的现实意义,道:“你这人还真沉得住气,我们建设厅办公室都在说这事。”她又道:“祝焱当了省委组织部长。茂云就缺一位市委书记。干脆你到茂云去工作,免得在省政府当个没有实权的副秘书长。”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谁说省政府副秘书长没有实权,毕竟是领导身边的人,又是综合部门,要弄权,还真不是难事。只是,弄权又有什么意思。”他说到这里,想起了庆达集团金矿之事,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奇异的想法。
第八百二十章几家欢喜(中)
气温骤降,朋友们记得加外套。
侯卫东和小佳正在家里说着话,小佳接到一个电话,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觉得不熟悉,还是接通了电话,问:“喂,你好!我是张佳,请问你是,”
电话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小佳姐,我是赵小军。今天到建设厅来办事,到你的办公室去了,没有见到你。”
小佳接到赵小军的电话,感觉挺意外,道:“哦,是赵小军,你找我有事吗?”
赵小军客气地道:小佳姐你在家吗?我想到家里来一趟。”
“稍等。”张小佳捂着话筒,对侯卫东道:“赵小军要来。”
侯卫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赵小军,哪个赵小军?”
“是赵永胜的儿子赵小军,在沙州建委工作。”
侯卫东这才想起此人,赵永胜以及赵小军已经封存在记忆力里很久了,此时冷不及提起,他一时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听说赵小军要到家里来,就道:“他是来找你,我无所谓,你自己安排。”
小佳想了想,道:“以前我们是同事,现在都在建设系统,那请他过来吧她向赵小军报了门牌号以后,就挂了手机。
侯卫东有些好奇地问:“赵小军在做什么?”
“在沙州建委当科长。””他找你做什么?。
“以前曾经工作过的老朋友。到家里来坐一坐应该没有什么吧。”
侯卫东在这方面经验格外丰富,道:“这是你的朋友,他想来坐就坐呗,我没有这么霸道,只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应该有事情。”
小佳道:“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在建设厅就是小白兵,他是明看来看我,实质是来找你,不过,他和他爸不一样,很懂事的一个小伙子
“我不是那种心胸狭小之人。他爸赵永胜也挺不错,很能干的基层领导干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不记恨他了。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赵永胜,也就没有我侯卫东的今天。在赵永胜去世之前,我还去病房看过他”。
小佳就挽着侯卫东的胳膊,道“老公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还担心你因为赵永胜的原因不愿意见赵小军。”
夫妻俩说了一会,传来了门铃声,侯卫东看了一眼时间,道:“赵小军能够准确找到我们家,看来也不是顺便拜访,应该是专门拜访。”
小佳当了多年领导夫人,很有领导夫人的觉悟了,她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道:“都是从益杨出来的,能够帮就帮一把
开门以后,赵小军站在门口。礼貌地道:“时看了侯卫东家里的装修,房内色调很稳,几乎没有鲜艳的色彩,家具简朴,他在建委工作时常跑工地,对装修业有些兴趣,用眼睛扫了一下,就发现侯卫东家里用材尽管不张杨,但是都很高档。
赵小军这才跟着小佳进了客厅,侯卫东坐在沙发上没有起来只是道:“赵小军,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坐。”
赵小军也有三十岁了,身体稍稍有些发福。他的身材、发型和五官和赵永胜极像,侯卫东只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版的赵永胜。他靠着沙发,道“赵小军,还在沙州建委?。
赵小军只用半边屁股坐了沙发,腰挺得很直,有些拘谨地答道“我还在沙州建委工作,建管科的科长
侯卫东笑道:“这可是个实权部门啦
见侯卫东笑了,赵小军才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自松了,道“秘书长,贸然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我是你父亲的部下,你别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从上青林出来的嘛
赵小军按门铃之时,心里还进行了挣扎。
沙州市建委最近几年提拔的干部都是有背景的人,而他认识的人中,人大主任高志远已经退休,帮不上忙了。只有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最有实力,可是侯卫东与父亲赵永胜有些矛盾,正因为此,这几年他一直没有来找过侯卫东。这一次遇上了调整干部的关键时期,如果错失良机,将要浪费好几年的时间。
他咬了咬牙,就算受到侯卫东的冷遇,也要试一试这条路子。恰逢过中秋,他就提着一盒月饼过来探路。
赵小军坐了一会,闲聊了一些青林镇的人和事,然后礼貌地离开。
侯卫东也没有挽留,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与赵小军握了手,道:“慢走。我不送了
到侯卫东家里来,赵小军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思,但是侯卫冉坐在沙发上,表情挺随和,却有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到离开之时。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小佳和赵小军曾经都在沙州建委工作过,两人关系就要随便得多,将赵小军送到了门口。赵小军看了客厅一眼,低声道:“张姐,我有事想给你说。”
小佳当了多年的领导夫人,经常见到赵小军这种神情,见惯不怪,道:“我们是多年老朋友,有话就直说,没有关系的。”
站在门口,一句话说不清楚自己的事,赵小军欲言又止,道:“今天晚上太晚了,改天再给张姐说。”
小佳心软,见了赵小军的神情,道:“那我送你出去。边走边谈。”
等到小佳回来,已是半个小时以后。她进了门,先到卧室看了熟睡的女儿,又来到了书房。
侯卫东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这是一本《金融学导论》,在没有新的职务变动前提下,他的职务还是省金融办主任,过于外行总会影响决策,晚上只要不喝酒,都会在书房里看一看业务书籍。
小佳进门以后,侯卫东没有回头,问道:“赵小军当了多年科长,是不是想动一动了
小佳道:“赵小军是正宗的科班出身,在建管科当了好几年科长,他没有关系,始终动不了位置
侯卫东把书放下,回过头,道!二卜军的年龄航在呈十岁卜下,建管科是建委的重要肃州啡心多熬几年资历,自然会得到提拔。”
小佳从后面抱着侯卫东。道:“老公,赵小军只比你小两岁,已经三十一了,他好歹是来自于青林镇,你和宁玥关系好,就帮他这一次吧。嗯,好老公。帮帮忙吧。”
赵小军这种情况,在机关里很普遍,他是有一定基础的业务干部,如果运气好或者上面有人说话,熬几年也就能到副处级,可是如果寡妇睡觉一上面无人,或者说运气差一点,熬几年就会成为老科长。提拔起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对于侯卫东来说,这事是小事,他可以为赵小军说话,也完全可以不说,他并没有轻易表态,道:“我找机会看一看
把事情暂时放一放,是当领导的重要工作方法这样做,可以避免轻率表态造成的决策失误,也可以让时间告诉事情的真相,还可以让时间来磨平对方的怨气或者增加对方的感激程度。这些手法就如岭西菜一样运用之妙,全在于用心体会,而没有具体的严谨的公式。
小佳到客厅以后。侯卫东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听到小佳在客厅里招呼,便放下书,到了客厅。
“你看。这是什么?。小佳打开了月饼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叠钞票。
过中秋之季,客人来家里。总要送上些月饼,小佳总是不厌其烦地将盒子打开,检查一下盒子里面除了月饼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这也是她在当县委书记夫人之时学到的知识。
侯卫东看了厚薄程度,道:“有一万吧。这个赵小军,也学会了这些招术。”
小佳将钱放在桌上,问道:“老公,这事怎么办?”。若是用钱要买个处级干部。这些钱太少了。若是中秋节送月饼看个朋友,这个礼又太重了。”侯卫东素来不喜欢收钱,他绝对不会收这个钱,就考一考小佳,道:“是你答应了赵小军,你就看着办吧。”
“收这个钱,好扯哟,把人都看低。”
“小佳牢记着黄子堤、刘传达、孔正义的教,对收钱之事心有余悸,道:“我不想收这个钱,还是让赵小军拿回去。”
你收了钱,办了事,赵小军肯定要感谢你。若是你将钱退给他,就会让他很难堪,或许会为了此事记恨你。退钱,也要讲究技时。”
“这一万块钱我个定要退给他小佳拉着侯卫东的胳膊,道:“老公。赵小军的事,你真的要帮忙,我很少求你,这一次算我求你,好不好。”
晚上十二点,两口子上床休息,侯卫东睁着眼睛,心思又转到了祝焱身上。
“祝炎当了省委组织部长对我来说肯定是好事,我一定要稍安勿躁,先探一探祝焱的口气。”
又想道:“如果到茂云去任职,我去还是不去?”
“我没有当过市级一把手,到了茂云,组织上应该让我当市长,当一届市长,再当市委书记,我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到时省里情况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作为茂云的市委书记,能有机会冲到省级岗位吗?。
“祝焱就是在茂云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当上了省委组织部长。事在人为嘛!”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何必要这样自作多情。现在睡觉,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杞人忧天。”
早上起床,侯卫东在健身房里做虎卧撑。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确实想曹操曹操到,这是祝炎打来的电话。
侯卫东没有提起省委组织部长之事,在省委没有正式宣布之前,此事应该在保密之中。贸然说出来反而将杜兵出卖了。他道:“祝书记,有何指示?”
祝焱笑道:“哪里有这么多指示,再说你是省政府领导,我是茂云市的干部,应该是上级部门向下级部门发指示。”
听到祝焱如此轻松,侯卫东知道事情肯定已是板上钉钉子,十拿九稳了,只不过这么早打电话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他还是保持着秘书的传统,领导不说,他就不问。口里只是说着闲话:“祝书记好保持着早起的好习惯,我一定要向你学习,坚持锻炼
祝焱很快就道出了来意,道:“卫东。你在星期天如果没有大的安排,到老爷子家里来,我们一起钓钓鱼。”
侯卫东道:“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星期天,准时到老爷子家里去。老爷子的白内障手术什么时候做,我和省人民医院比较熟悉。如果需要我跑脚,给我说一声。”侯卫东以前与省人民医院不熟悉。因为母亲刘光芬住院,他才和院里领导打交道,最近省人民医院想扩建,他帮着协调了资金和土地,如今与省人民医院的头头脑脑们熟悉得紧。
祝焱道:“医院这一块,是蒋玉新在负责,如果有什么事,我再找你。”他强调道:“星期天,你早点过来。把小田田和张小佳一起叫过来。让小孩子也接触大自然。”
放了电话,侯卫东寻思道:“祝焱这是急急忙忙在找我,能有什么事呢?难道。想到这儿,他再次想起庆达集团金矿污染的事,心里不觉一跳,心道:“难道祝炎有意让我到茂云去吗?是让我过去帮他收拾残局,免得事情闹大不好收拾。”
想到这一点,侯卫东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在他的原来事业规戈中,他是想到岭西市、沙州市或者铁州市这三个重要城市任职,茂云经济近几年发展很快。可是毕竟总量从全省的角度来说,并不算特别重要的福地。这么多年来,茂云领导除了祝焱之外还没有出任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先例,而岭西市、沙州市或者铁州市的主要领导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大多数都会到省里任职。
他转念又想,能够到茂云出任市长,毕竟是上了一个台阶。如果挑肥拣瘦,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不想了,到了星期天,自然会知道祝焱的真实意图。”
第八百二十一章几家欢喜(下)
带着满腹的心思,侯卫东按照常规去省政府上班,进了办公室,他首先将自己的小笔记本翻出来,本子上记着近期的行程安排,今天上午有一个研讨会,是解读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关于科学发展观重要战略思想的专家座谈会。
专家组来到岭西以后,侯卫东与他们开了两次座谈会,并宴请了两次。但是在日常的工作,则全程就由秘书三处处长原振天负责。上午的研讨会是第一阶段调研结束以后的座谈会。
据原振天说,专家组工作很认真,分成了岭西组、茂云组和南部组,岭西组主要调研岭西市、铁州市和沙州市,这属于全省经济最发达的三个地区,茂云组主要调研茂云、茂东等山区,这是资源丰富的止。区,南部组主要调研南部地区,这个区域以传统农业为主。
如此分组是侯卫东提出来的,这也是岭西传统区域分工。专家组采纳了侯卫东的意见,按照各自专业到三个组进行了调研。
从政以来,侯卫东干部履历十分丰富,从村、镇、县、市再到省,他一级都没有错过,既在综合部门工作过。也在一般局行工作过。主持过一县工作,也在地级市当过副手。如此丰富的经验在他这今年龄层次的干部中并不多见。
因为有了这个履历,侯卫东还是比较自负,在心里认为,没有实际经验的专家组意见只能是参考,更大的作用是提供思路,至于具体政府还是得从实践中来。
为了表达省政府对方家组的重视,专家组讨论会安排在岭西大酒店会议室,这是比较高档且现代化的会议室,显示本次讨论会的主题背景投影与一排高大的室内植物更将会议室衬托得大气肃穆。几个记者模样的男女坐在后排,桌上放着有省电视台标志的摄像机。
侯卫东按时来到了会议场,岭西大学副校长是专家组负责人,他正站在会议室门口。与几位外地来的专家进行交谈。见到侯卫东到来,他主动伸出手,道:“秘书长,我们开始吧
侯卫东笑容满面,与站着的专家一一握手,再对唐山道:“唐校长,周省长要开省政府常务会议,实在是抽不开身,我今天开了会,将讨论结果原原本本带给周行长。”
唐山作为专家组负责人,专门给周昌全办公室打过电话,邀请周昌全来开会。周昌全确实有事,不能来开会,秘书楚休宏就将周昌全的意见转达给了侯卫东。
在官场中,这种做法是很受忌讳的,不过唐山是岭西大学钟校长,是官员,也是专家。侯卫东没有将他当成严格意义上的行政官员来看待,自然不会记住这个小细节,他与唐山见了面,大大方方地提起了此事。
“专家到齐了吗?”
唐山伸头进弃看了看,回头道:“全部到齐了。”
侯卫东做了一个朝里走的手势,道:“专家们的时间宝贵,既然来齐了,我们开始吧
侯卫东在原振天、晏春平等人的陪同下,直接走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坐牌前,他一边走,还与与几位熟悉的专家打招呼。
按照侯卫东的要求,这个座谈会没有设主席台,而是围成了一个圆桌,只是秘书三处在摆桌牌之时,还是习惯性地将副秘书长侯卫东的坐牌摆在了最显要的位置。
在位置的对面,是来自上海的平凡教授。侯卫东主动打了招呼,道:“平教授,这一次重回岭西,是不是有新的感受?”
平凡是曾经在县里工作过的学者,他对政府机关这一套工作方法和程序很熟悉,笑道:“岭西发展得很快,跟上了国家发展的形式,但是也有诸多的不如意,等会发言,我要直言,还望秘书长海涵
侯卫东道:“平教授客气了。你们在会上提的意见越是尖锐,对岭西省的工作越有好处。我就怕专家们给岭西留面子,不提尖锐的意见
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主持会议的原振天处长作了简单的开场白,再讲了会议的议程,道:“第一,请各位专家发言,第二,请岭西大学唐山做小结,最后请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讲话。”
原振天讲到这里,侯卫东插话道:“袁处长,对不起!我打个岔,首先我作一个说明,今天这个会是座谈会,典型的圆桌会议,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发表意见的专家和我这种非专家,我建议只有两处程序,一是各位专家发言,大家讨论。二是请专家组组长唐山副校长对前期的调研作一个总结,安排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
唐山副校长准备了发言材料,此时候卫东突然不讲话,他就感到有些不妥当,笑道:“秘书长,你还得讲一讲,让专家们明确省政府的想法
侯卫东道:“今天听唐校长的,我是带着学习的态度。等会我也要发言他稍有停顿,道:“我在基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社会实践略有心得,前两天跟随周省长做了一次短暂的调研,我在会上将心得体会提出来与专家探讨。我的角度更偏重于实际工作,只能是抛砖引玉,因此讲话是万万不敢的。””见到省政府副秘书长如此谦虚。都觉得很舒…与专家们打交道的小经验,很多专家就和老人一样,需要戴高帽子,喜欢听奉承话。
侯卫东谦虚过后,大家开始发言。
这一次邀请来的专家都是各自领域有名的专家学者,他们看问题既专业又深刻,因此,座谈会开始以后,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大家都很认真,讨论的热情也高。
侯卫东原本带着些应付之心,可是听了专家发言以后,很快就被吸引住了,他拿起笔记本,认真记了不少笔记。
轮到侯卫东发言的时候,他道:“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但是,如何发展是摆在我们党的一个重要课题,改革开放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迅速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经过三十年发展,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社会出现了新的矛盾和问题,科学发展观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提出来的。”
“全国不同的省份,全省不同的地区,因为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呈现的主要矛盾也不一样,比如说,富裕地方的主要矛盾和落后地区的主要矛盾就要很大区别,经济落后地区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把经济发展起来,经济不发展,所有社会事业将是无源之水。而富裕地区则有一个质的提升问题,但是不管发展快和慢都必须围绕着全面发展,协调发展和可持续发展这三条上面来。我认为岭西主要问题还是表现在城乡差距和环境资源约束这两个方面,当然,区域差距、经济社会差距、新形势人民内部内部矛盾多发等问题都存在。从城乡差距来看,走出岭西不到一公里,农村发展水平滞后得很,改变并不大,岭西又是一个资源大省,有色金属等稀有金属在岭西经济发展占有重要地位,环境污染问题在全省相当突出”
座谈会开得很成功,专家们讨论很热烈,侯卫东确实也挺有收获。
中午,在金星大酒店宴请了专家组一行,宾主把酒言欢,气氛很是融洽。吃过午饭,侯卫东看了看时间,刚刚一点,他站在唐山身边的原振天,道:“原处长,我们把专家组送到岭西大学,最迟在明天下午,处里要将专家意见集中起来,做一期专刊,给各位领导送去。同时可以在岭西日报上选登专家的部分意见。”
经过这一次座谈会,彻底消除了侯卫东对此次解读活动的敷衍之心,他准备利用手里的这些资源,扎扎实实地搞一些成果,陆续以专刊和日报选登的方式,将成果介绍给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以及全省人民。
正因为他想深入利用专家组的优秀资源,在关键时期为自己的仕途添一把火,因此,他主动送专家组回岭西大学的宾馆。
原振天是处长,他没有站在侯卫东的高度想问题,听到秘书长要亲自送专家组回岭西大学,很有些吃惊,道:“秘书长,我代表您送专家组到岭西夫学。”
研讨会很热烈,这让岭西大学副校长唐山比较高兴,他握着侯卫东的手,道:“秘书长,感谢秘书长对我们岭西大学的支持,感谢对我的工作支持,改天我到你办公室作一次汇报。”
侯卫东握着唐山的手,加了加劲,道:“我希望这次专家组能早出成果,特别是在理论上有所创建。”
唐山道:“感谢秘书长抬爱,中午你就别送了。”
侯卫东坚持道:“这些专家的头脑了不得,岭西要发展,必须要借脑,我这个小小的副秘书长送一送也在情理之中。”
他亲自带队,将专家组送回了岭西大学宾馆,在宾馆大门,侯卫东与众位专家逐一握手,这才离开了岭西大学。
专家们对年轻的秘书长很有好感,上楼之时,在电梯里议论着。
平凡挺有自豪感,道:“侯卫东在岭西政坛上很有前途,我和他还有一段缘分。我在十几年前,曾经给现在的茂云市委书记当过秘书,我是前任,侯卫东是后任。”
一位教授开玩笑道:“平教授,若是你不转行,现在肯定是一方要员了。”
平凡道:“我不是官饭的料,这一点有自知之明。里面环境太复杂,侯卫东这人不简单,只要不出意外,早晚是封缰大吏。”
第八百二十一章节完结
第八百二十二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上
出了校门,侯卫东心中一动,道:“走五一路,车开慢一点,我看一看沿途的建设情况。”
小耿的车开得好,他是转业军人,很能执行领导的意图,得令以后小车缓缓行驶,很快来到了郭兰的门面。
当郭兰才开门面之时,侯卫东独自驾车来悄悄看过此门面,觉得这个位置还真是不错。然后他随着周昌全去调研,一直没有过问郭兰的事情。今天已经到了岭西大学,他就想顺路看一眼郭兰门面的情况。
在侯卫东心里,对开服装店不以为然。这种规模的店面,每件服装定价不高,就算生意不错,一年下来又能有多大的利润。只是郭兰的自尊心强,他一直在想着用更合适的办
车子开到五一路,侯卫东在很远就见到了郭兰的门面。门面经过简单装修已经开张,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面,门面上老老实实写着“上海外贸服装”几个字,并没有花里胡哨地弄些装饰。
虽然是在中午时间,仍有不少学生模样的客人在走进走出,看上去生意还是挺不错。侯卫东想了郭师母的病情,又想着郭兰的服装店不禁摇了摇头。
回到了省政府办公室,侯卫东泡了一壶益杨毛峰,细细地品了几口。这才给郭兰打了电话。
“今天我到了岭西大学,顺路看了你的门面,总体感觉还是不错,我没有停车,在车上看了看,有好几个人进出。”
“昨天生意才开张,进店的主要是学生,我没有经商的经验,准备再看两天再回上海生意开张以后,由于是采用的低价措施,服装品味也还不错,郭兰开张第一天卖了不少,她的信心大增。只是她知道侯卫东做的都是大生意,估计看不上这些小钱,也就没有向她谈具体的事。
“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准备后天走。”
“娄飞机吗?”
“坐火车,晚上在火车上睡觉,第二天早上就能到。”
“那店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我堂姐来了,她还是挺能干的。在经营模式上,我采用的是明码标价,每一样服装都规定了具体价额,不讲价,直接把销售量和堂姐以及员工的工资挂钩,我就可以根据发货量和存货进行监督。外贸服装总体来说价格偏低,学生们应该能够接受。而且,现在各个服装商店砍价特别厉害,砍得大家都不信任了,我这个店不砍价不讲价,说不定能赢得信任
侯卫东夸道:“你还是挺有生意头脑。马有马道,车有车路,只要赚钱就行。你选的这种商业模式符合最适合你。”
郭兰低声道:“谢谢你的鼓励
侯卫东一边打电话,一边翻了翻具程表,道:“晚上你有安排吗,我想到你的小屋来吃饭,给你践行。”他之所以提出今天去小屋,主要是担心明天后天晚上有其他安排,早一些践行总比晚一些更好。
郭兰不再矫情,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上次我到你家里去,吃的几样菜,感觉挺不错。”上一次侯卫东到郭兰家吃饭还是几年前的事情,郭家的菜以清淡鲜香为主,更重视菜的本味,与岭西重浓特辣超麻的风格不一样。
“我就弄几样清淡的菜,你长期在外。大鱼大肉对身体不好。”
郭兰放下电话,脸上有些发热,侯卫东晚上过来吃饭,除了吃饭还要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经过漫长的交往,她在身体和心理上已经完全接受了侯卫东。唯一不能越过的一道坎是当情人这个事实,这也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也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个重要因素。可是道德是一回事,爱情又是另一回事,她经过了无数次的挣扎却下不了分手的决心,这就如海洛因,明明知道有毒,偏偏吸着上瘾。
她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尽管容颜未衰,可是她还是涌起了深深的忧伤。
正在对镜自怜之时,手机响了,是堂姐打来的电话。她道:“兰兰,昨天你不是说想要在报上打广告做一做宣传吗?以前我在绢仿厂有个同事在省报工作,我给她打了电话,等一会她要带几个同事过来看。可以请她帮助做一做宣传
郭兰只以为堂姐的朋友是一个小报记者,也没有太在意,道:“好吧,只要广告费不是太贵,可以适当进行宣传。但是如果太贵了。我还是要考虑成本
堂姐道:“我的这位同事都是在化验室的,我是中专毕业,她是大学毕业,关系挺不错,她肯定会同意帮忙,我们约好了三点钟见面。到时候你过来
“好吧,到时我过来郭兰放下电话以后就下了楼,她到不远处的商场买了些虾子、蘑兹、黄鱼和调料。回来放进厨房。
她躺在床上睡了会,可是想着侯卫东要来,总是睡不踏实。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爬起床,将小屋细细的擦了一遍。
擦厨房的时候,郭兰皱着眉毛看着厨房的碗具。这些碗具都是普通的白瓷碗具,拿出来摆在餐桌上,看上去始终粗又笨。她再次到了商场,选了一套白瓷带绿花的景德镇陶瓷。
到了二点半,郭兰这才坐公共汽车来到岭西大学五一路,到了五一路,刚刚两点五十。走进“上海外贸服装”商店门口,正好三点。作为组织部培养多年的干部,她的工作作风很严谨,作风也比较扎实,说是三点到商店,误差不到一分钟。
此时店里已经来了几位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位长得丰满且干练的女子正在与堂姐说话。
这位女子正是在岭西日报工作的段英,她与郭兰堂姐以前同在化验室,堂姐虽然学历稍低,却是熟悉工,还曾经短暂地当过段英的是师傅,两人又同时下岗,因此关系不错。
段英带着社里的几个。姐妹,开着车来到了店里,她在店里转了一圈,对这里的低价服装不太感兴趣,一凡对泣个店的经营模式坏是颇为赞尝,她道!“你众里”办顺质量不错,也挺有品味,适合学生以及小白领,怎么会这么便宜?”
郭家堂姐道:“这是外贸服装直接从厂里发过来的,有的是尾货,有的是有少量瑕疵,没有经过中间批发,当然便宜。”她抬头看见了进门的郭兰道:“老板来了,这是我的表妹郭兰,以前也在益杨工作。”
郭家堂姐道:“这位是我以前在绢坊厂的同事段英,现在是岭西日报的大记者。”
郭兰没有想到堂姐的同事居然是在岭西日报工作,自我介绍道:“我是郭兰,以前也在益阳工作。”
段英早就认出了郭兰,她没有想到同事表妹居然是郭兰,郭兰曾经益阳县委组织部的一朵花,在机关里很有名气。她就笑道:“不用介绍,我认识你,你在益杨可是鼎鼎大名。”
郭兰惊奇道“你怎么认识我,在益杨工作过吗?”她马上又补了一句:“你从绢仿厂出来,在益杨哪全部门工作?”
段英道:“从绢仿厂出来以后,我先调利益阳日报工作,然后到沙州日报,再到岭西日报。”
郭兰猛地想起当年在益杨机关里挺出名的一件事,道:“哦。段英,我想起来了,你在益杨报上发表了不少文章。”
以前段英和益杨县委宣传部长刘军的儿子刘坤谈恋爱,刘坤的姐姐刘莉嫁给了当时的组织部长柳明杨,郭兰作为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对此事有所耳闻。此时见到段英,却不好提起往事,只道:“能从益杨日报调到岭西日报,很难的事,岭西日报毕竟是我们的省报。”她说这句话确实是有感而发,表扬得很真诚。
段英就笑道:“我有好几位同学都曾经和你一起工作过。”
“你的同学是那几位。”
“我是沙州学院毕业的,我的同班同学叫张小佳,以前在沙州建委工作,后来调到沙州园林局,现在在省建设厅,她的爱人叫侯卫东,是益杨县鼎鼎有名的人物,才毕业时在上青林当驻村干部,现在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你应该认识。”
郭兰听说段英和张小佳是同学,又与侯卫东熟悉,心猛地跳了一下。这时,又有人从外面进来,她借机过去招呼。等到来人走了,她走回到段英身旁,道:“侯卫东当年从青林镇调到组织部,和我是一个部门,我们是同事。”
段英感慨道:“这个地球说大就大,说小就没有想到这里遇到了侯卫东的同事,你现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在上海读研,工作单位是在沙州大学。”
郭兰表姐补充道“郭兰是沙州大学的党组成员、组织部长。”
段英笑道:“原来是郭部长,失敬失敬!”她猛地想起一事,道:“郭部长,你是不是还在成津工作过,我和王辉主任到成津,好象见过你。”
郭兰道:“我在成津组织部也工作过。”
段英与侯卫东曾经有过几夜情,两人很理智地没有继续纠缠。互相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此时她看着两度与侯卫东共事的郭兰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段英是刚刚走进这个小店,郭堂姐还没有告诉具体情况,她将怪怪的感觉抛开,有些奇怪地问道:“郭部长,你怎么开了这个店?”
“我父亲过世了,母亲得了尿毒症,手术以后后期费用是笔巨款,光靠工资肯定不行。”
段英是吃过苦的人,听说了此事,对郭兰很同情,仗义地道:“网才郭姐说是要做广告,这事你就交给我,岭西日报是省报,很难做广告,但是我在媒体有其他朋友,我让他们好好报道一下这个店。”
“我这个店是很平常的,没有什么特色。”
段英笑道:“这些记者损人捧人都有专业水平,他们自然能找到闪光点。”
这时,平凡教授从商店走过,他回到岭西大学休息了一会,然后在大学附近随意逛逛,看到上海外贸服装的招牌,便有些留意。网走到商店门口,便听到有说话声,其中有一个声音熟悉得让他发苦。
他下意识朝里一望,却见到一个背景,这个背景他曾经无数次深情凝望,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他很是吃惊,走了进去,道:“郭兰,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岭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郭兰听到平凡的声音,平静地道“哦。平教授,你还在岭西做调研?”平凡被岭西大学请过来做专题,临走前告诉了郭兰,但是郭兰回岭西并没有告诉平凡,因此平凡惊异,郭兰到是很平常。
平凡马上作出了解释,急切地道:“你是来接伯母的吧,伯母的病情好些了吗,什么时候到上海动手术。”
郭兰没有正面回答平凡,她反而介绍起了段英“这是岭西日报的段英,也是益杨出来的。”她介绍平凡道:“这位是平教授,以前在益杨县委办公室工作,给祝书记当过秘书,现在在上海当教授,这一次是岭西省政府请来做专题调研。”
第八百二十二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上)
出了校门,侯卫东心中一动,道:“走五一路,车开慢一点,我看一看沿途的建设情况。”
小耿的车开得好,他是转业军人,很能执行颔寻的意图,得令以后,小车缓缓行驶,很快来到了郭芒的门面。
当郭兰才开门面之时,侯卫东独自驾车来悄悄看过此门面,觉得这个位置还真是不错。然后他随着周昌全去调研,一直没有过问郭兰的事情。今天已经到了岭西大学,他就想顺路看一眼郭兰门面的情况。
在侯卫东心里,对开服装店不以为然。这种规模的店面,每件服装定价不高,就算生意不错,一年下来又能有多大的利润。只是郭兰的自尊心强,他一直在想着用更合适的办法帮助她渡过难关。
车子开到五一路,侯卫东在很远就见到了郭兰的门面。门面经过简单装修已经开张,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面,门面上老老实实写着“上海外贸服装”几个字,并没有花里胡哨地弄些装饰。
虽然是在中午时间,仍有不少学生模样的客人在走进走出,看上去生意还是挺不错。侯卫东想了郭师母的病情,又想着郭兰的服装店,不禁摇了摇头。
回到了省政府办公室,侯卫东泡了一壶益杨毛峰,细细地品了几口,这才格郭兰打了电话。
“今天我到了岭西大学,顺路看了你的门备,总体感觉还是不错,我没有停车,在车上看了看,有好几个人进出。”
“昨天生意才开张,进店的主要是学生,我没有经商的经验,准备再看两天再回上海。生意开张以后,由于是采用的低价措施,服装品味也还不错,郭兰开张第一天卖了不少,她的信心大增。只是她知道侯卫东做的都是大生意,估计看不上这些小钱,也就没有向她谈具体的事
“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准备后天走。
“坐飞机吗?”
“坐火车,晚上在火车上睡觉,第二天早上就能到。
“那店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我堂姐来了,她还是挺能干的。在经营模式上,我采用的是明码标价,每一样服装都规定了具体价额,不讲价,直接把销售量和堂姐以及员工的工资挂钩,我就可以根据发货量和存货进行监督。外贸服装总体来说价格偏低,学生们应该能够接受。而且,现在各个服装商店砍价特别厉害,砍得大家都不信任了,我这个店不砍价不讲价,说不定能赢得信任。”
侯卫东夸道:“你还是挺有生意头脑。马有马道,车有车路,只要赚钱就行。你选的这种商业模式符合最适合你。
郭兰低声道:“谢谢你的鼓励。”
侯卫东一边打电话,一边翻了翻日程表,道:“晚上你有安排吗,我想到你的小屋来吃饭,给你践行。”他之所以提出今天去小屋,主要是担心明天后天晚上有其他安排,早一些践行总比晚一些更好。
郭兰不再矫情,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上次我到你家里去,吃的几样菜,感觉挺不错。”上一次侯卫东到郭兰家吃饭还是几年前的事情,郭家的菜以清淡鲜香为主,更重视菜的本味,与岭西重浓特辣超麻的风格不一样。“我就弄几样清淡的菜,你长期在外,大鱼大肉对身体不好。
郭兰放下电话,脸上有些发热,侯卫东晚上过来吃饭,除了吃饭还要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经过漫长的交往,她在身体和心理上已经完全接受了侯卫东。唯一不能越过的一道坎是当情人这个事实,这也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也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个重要因素。可是道德是一回事,爱情又是另一回事,她经过了无数次的挣扎却下不了分手的决心,这就如海丅洛因,明明知道有毒,偏偏吸着上瘾。
她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尽管容颜未衰,可是她还是涌起了深深的忧伤。
正在对镜自怜之时,手机响了,是堂姐打来的电话。她道:“兰兰,昨天你不是说想要在报上打广告做一做宣传吗?以前我在绢纺厂有个同事在省报工作,我给她打了电话,等一会她要带几个同事过来看,可以请她帮助做一做宣传。”
郭兰只以为堂姐的朋友是一个小报记者,也没有太在意,道:“好吧,只要广告费不是太贵,可以适当进行宣传。但是如果太贵了,我还是要考虑成本。
堂姐道:“我的这位同事都是在化验室的,我是中专毕业,她是大学毕业,关系挺不错,她肯定会同意帮忙,我们约好了三点钟见面,到时候你过来。“好吧,到时我过来。”郭兰放下电话以后就下了楼,她到不远处的商场买了些虾子、蘑菇、黄鱼和调料,回来放进厨房。
她躺在床上睡了会,可是想着侯卫东要来,总是睡不踏实。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爬起床,将小屋细细的擦了一遍。
擦厨房的时候,郭兰皱著眉毛看着厨房的碗具。这些碗具都是普通的白瓷碗具,拿出来摆在餐桌上,看上去始终粗又笨。她再次到了商场,选了一套白瓷带绿花的景德镇陶瓷。
到了二点半,郭兰这才坐公共汽车来到岭西大学五一路,到了五一路,刚刚两点五十。走进“上海外贸服装”商店门口,正好三点。作为组织部骆养多年的干部,她的工作作风很严谨,作风也比较扎实,说是三点到商店,误差不到一分钟。
此时店里已经来了几位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位长得丰满且干练的女子正在与婺姐说话。
这位女子正是在岭西日报工作的段英,她与郭兰堂姐以前同在化验室,堂姐虽然学历稍低,却是熟悉工,还曾经短暂地当过段英的是师傅,两人又同时下岗,因此关系不错。
段英带着社里的几个姐妹,开着车来到了店里,她在店里转了一图,对这里的低价服装不太感兴趣但是对这个店的经营模式还是颇为赞尝,她道:“你这里的衣服质量不错,也挺有品味,适合学生以及小白颔,怎么会这么便宜?”
郭家堂姐道:“这是外贸服装直接从厂里发过来的,有的是尾货,有的是有少量瑕疵,没有经过中间批发,当然便宜。”她抬头看见了进门的郭兰道:“老板来了,这是我的表妹郊兰,以前也在益杨工作。
郭家堂姐道:“这位是我以前在绢纺厂的同事段英,现在是岭西昝报的大记者。”
郭兰没有想到堂姐的同事居然是在峪西日报工作,自我介绍道:“我是郭兰,以前也在益阳工作。”
段英早就认出了郭兰,她没有想到同事表妹居然是郭兰,郭兰曾经益阳县委组织部的一朵花,在机关里很有名气。她就笑道:“不用介绍,我认识你,你在益杨可是鼎鼎大名。”
郭兰惊奇道“你怎么认识我,在益杨工作过吗?”她马上又补了一句:“你从绢纺厂出来,在益杨哪个部门工作?”段英道:“从绢纺厂出来以后,我先调到益阳日报工作,然后到沙州日报,再到岭西日报。
郭兰猛地想起当年在益杨机关里挺出名的一件事,道:“哦,段英,我想起来了,你在益杨报上发表了不少文章。
以前段英和益杨县委宣传部长刘军的儿子刘坤谈恋爱,刘坤的姐姐刘莉嫁给了当时的组织部长柳明杨,郭兰作为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对此事有所耳闻。此时见到段英,却不好提起往事,只道:“能从益杨日报调到岭西日报,很难的事,岭西日报毕竟是我们的省报。”她说这句话确实是有感而发,表扬得很真诚。
段英就笑道:“我有好几位同学都曾经和你一起工作过。
“你的同学是那几位。”
“我是沙州学院毕业的,我的同班同学叫张小佳,以前在沙州建委工作,后来调到沙州园林局,现在在省建设厅,她的爱人叫侯卫东,是益杨县鼎鼎有名的人物,才毕业时在上青林当驻村干部,现在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你应该认识。”
郭兰听说段英和张小佳是同学,又与侯卫东熟悉,心猛地跳了一下。这时,又有人从外面进来,她借机过去招呼。等到来人走了,她走回到段英身旁,道:“侯卫东当年从青林镇调到组织部,和我是一个部门,我们是同事。
段英感慨道:“这个地球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没有想到这里遇到了侯卫东的同事,你现在什么地方工作?”“我在上海读研,工作单位是在沙州大学。”
郭兰表姐补充道“郭兰是沙州大学的党组成员、组红部长。”
段英笑道:“原来是郭部长,失敬失敬!她猛地想起一事,道:“郭部长,你是不是还在成津工作过,我和王辉主任到成津,好象见过你。”
郭兰道:“我在成津组织部也工作过。”
段英与侯卫东曾经有过几夜情,两人很理智地没有继续纠缠,互相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此时她看着两度与侯卫东共事的郭兰,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段英是刚刚走进这个小店,郭堂姐还没有告诉具体情况,她将怪怪的感觉抛开,有些奇怪地问道:“郭部长,你怎么开了这个店?”
“我父亲过世了,母亲得了尿毒症,手术以后后期费用是笔巨款,光靠工费肯定不行。”
段英是吃过苦的人,听说了此事,对郭兰很同情,仗义地道:“刚才郭姐说是要做广告,这事你就交给我,岭西日报是省报,很难做广告,但是我在媒体有其他朋友,我让他们好好报道一下这个店。”
“我这个店是很平常的,没有什么特色。”
段英笑道:“这些记者损人捧人都有专业水平,他们自然能找到闪光点。这时,平凡教授从商店走过,他回到岭西大学休息了一会,然后在大学附近随意逛逛,看到上海外贸服装的招牌,便有些留意。刚走到商店门口,便听到有说话声,其中有一个声音熟悉得让他发苦。
他下意识朝里一望,却见到一个背景,这个背景他曾经无数次深情凝望,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他很是吃惊,走了进去,道:“郭兰,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岭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郭兰听到平凡的声音,平静地道“哦,平教授,你还在岭西做调研?平凡被岭西大学请过来做专题,临走前告诉号郭兰,但是郭兰回岭西并没有告诉平凡,因此平凡惊异,郭兰倒是很平常。
平凡马上作出了解释,急切地道:“你是来接伯母的吧,伯母的病情好些了吗,什么时候到上海动手术。”
郭兰没有正面回答平凡,她反而介绍起了段英“这是岭西日报的段英,也是益杨出来的。她介绍平凡道:“这位是平教授,以前在益杨县委办公室工作,给祝书记当过秘书,现在在上海当教授,这一次是岭西省政府请来做专题调研。”
第八百二十三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中)
段英在益杨报社工作过,从李俊口里行说过平凡的大名,打量了平凡几眼,道:“你就是侯卫东的前任。祝焱书记的前秘书平凡,我可是久仰大名。”
“我在益杨没有工作几年,你怎么能知道我的名字。”
“给县委书记当秘书。这是当官的捷径,你却考研究生,居然还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想不出名都难。”段英当了大报记者,走南闯北见面识多,说话底气也足,同平凡开起了玩笑。
平凡想起她的话,又问:“你认识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
段英道:“我在益杨报社工作过,他是县委书记秘书,怎么会不认识。”心里却是叹息一声:“我能不认识侯卫东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只可惜读大学的时候被张小佳占了先。”
“侯卫东这人天生是当官的料。年纪轻轻当了蒋政府副秘书长,前途不可限量。今天上午在一起开会,他作了一个发言,还是有水平的。”
段英马上维护侯卫东,道:“侯卫东是沙州大学法学系毕业的,在学校就是校学生会的风云人物,工作以后,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他的水平当个省委书记都没有问题。”
郭兰闻言,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段英。
平凡一边与段英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郭兰,道:“世界在地球上,很大,可是现在世界又变成了的球村,所以又挺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两位来自益杨的优秀女士。”他顺便给郭兰和段英都送了一顶高帽子,郭兰自是优秀的,尽管与段英不俗,可是能在岭西日报当记者。谈话也不俗,想必也是优秀女士。
他看了看这个店,又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说话,是偶像还是巧遇?”
既然平凡到了服装店,郭兰就没有隐瞒,道:“这是我开的店。”
平凡这才是真正地吃了一惊,有些结巴,道:“你。你在上海读书,怎么会在这里开店?”
郭兰一直没有对平凡说起过母亲的真正病情,道:“这是走出象牙塔。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象牙塔里。必须还得进入社会。”
平凡觉得郭兰的说法很荒谬,道:“如今的大学哪里是象牙塔,早就被金钱和权力污染了。况且,你在官场多年,早就走出了所谓的象牙塔”!
段英道:“这个服装店的衣服还不错。衣服便宜又有品味,是真正的价魔物美,适合开在大学城。平教授,郭兰,你们慢慢聊,我去选两件衣服。”
她是局外人,与平凡聊了几句,便敏锐地发现平凡的心思。因为平凡说话心不在焉,眼神总是有意无意朝着郭兰望去。心道:“平凡经历丰富,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他是侯卫东的前任,侯卫东有绍岁了。他至少应该巫弥岁,难道他还没有结婚,也太前卫了。”
在选衣服之时。她又打量着郭兰。
同当年相比,这位闻名益杨机关的组织部一枝花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容貌依旧,只是更加成熟和端庄。
段英暗道:“郭兰的气质对成熟男人很有杀伤力,我见忧怜,何况那些吃在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光是在益杨就有任林渡等好几个追求者,她也没有结婚,还真里有奇怪了。”
段英的家庭环境与郭兰不一样。因此,她与郭兰同样遇到失恋的事。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大学毕业,是段英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在失恋以及即将下岗的双重打击之下,她陷入了深深的彷徨和迷茫之中。遇到了同样困在上青林的侯卫东,两人如受伤的鱼。在小水函里互相给予了对方以安慰。
两人的关系随着各自建立关系而彻底走向了正常化,但是,在段英心目中,始终给侯卫东留下了一个位置。在与丈夫作爱之时,她偶尔会闭上眼睛,荐丈夫想象成来自于上青林的强壮而疯狂的男子。特别是丈夫有时草草收兵未给她充分满足之时,她总是会闭着眼睛重温与侯卫东在小屋内如火如荼的战斗的情况。对她而言,与丈夫在一起如吃稀饭,而与那位上青林男人作爱就如满是花椒和辣橡的火锅。
郭兰与平凡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凭心而论,如果没有侯卫东,平凡各方面还是挺不错。而且平凡的气质与郭兰父亲有几分神似,这是郭兰一直与平凡保持联系的重要原因。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郭兰心中有了主意,她不打算继续同平凡继续交往下去。继续交往,既违背自己意愿。又耽误平凡时间。只是段英还在挑选衣服,她就没有提起此事。
段英不慌不忙选了好几件衣服。然后到柜台付款。
郭兰原本想免掉她的服装款。可是转念又想,这些服装已经很便宜了。若是真的免掉其服装款,反而让段英觉加汗意思,在商言商,怀不如大大方方收钱,让段英享受眸抛…乐趣。
段英交了钱以后,提着衣服来到郭兰身边,道:“这几件服装,从样式到质地都还是不错,我在其他店里也看见过相同款式和质地的服装。至少要比这里贵两三百块,我觉的这个店能够生存下去。”
“我是第仁次开店,摸着石头过河。心里没有把握,走一步看一步。当然,我还是希望这个店的生意能红红火火。”郭兰说的是真心话。如何经营这个小店,她确实没有太多把握,主要是将室友张永莉实践过的模式照搬了过来。
段英道:“郭兰,我给你出了主意,这一带主要是大学生和将来的白领聚集区,为了吸引更多顾客,你还可以在店里办理金卡,凡是消费满了多少钱,就可以办一张金卡,比如说在这儿连续买上二百块钱,就可以办一张金卡。金卡可以在你的定价下浮九折或者八点八折,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有了金卡的客人,因为能愕到折扣,也愿意继续来,这将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段英说话办事落落大方,很爽快。不矫情,郭兰挺喜欢她的性格,道:“办金卡,这是一个好主意,让我想一想,谢谢你。”
平凡原本走到街上随便转一转,并没有什么目的,意外地在商店里见到郭兰,他就迈不开步子。在段英和郭兰说话之时,他背过身,假装专心挑选男式服装。
好不容易等到段英和她的女伴们提着衣服离开了商店,平凡快步来到郭兰身边,道:“郭兰,我有话要给你说。”
这时,店内又进来了几个女学生,郭兰道:“平教授,我们到外面去。”
由于是上班时间。又在大学城,街道上行人很少,郭兰和平凡站在商店门外的树下。
经过一段时间徘徊,郭兰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平凡结束这一段还没有开始的感情,道:“平教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系和帮助,但是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不吐不快。”
平凡听到郭兰说得如此郑重,已经猜到她将说什么话,心里有一些发急。有意转换了话题,道:“郭兰,你曾经跟我说过伯母生了病,看你开店,我猜应该很严重吧。我在上海还是有些关系,能不能帮上忙。尽点绵薄之力。”
“我妈得了尿毒症,只要有肾涌,就要到上海动手术,这也是我开店的原因。”
平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郭兰,你也是太见外了,我想问一问。伯母在哪里动手术,有肾源吗。你的钱够不够,我还有些积蓄,你需要多少?你别拒绝,就把我当成普通朋友。”
世间的女子,总是愿意有人喜欢自己,郭兰是世间的女子,当然也不例外。听了平凡真诚的话。很有些感动。可是平凡越是上心,刀子越是要将话说清楚,她轻声地道:“治病的钱已经筹够了,开这个商店主要是为了后期费用,我同寝室的室友张永莉也是做外贸服装,我照搬了她的模式,应该能够生存下来。谢谢平教授,你的心意我领了。”
平凡还想说话,郭兰却是将不吐不快的话说了出来,道:“我知道平教授的心意,感谢你对我的关爱。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们已经接触摸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还是不太适合。”
平凡的脸变得很苍白。他不愿意轻易放弃,道:“我们能不能不谈此事,先交往下去,若不能成夫妻,就让我们成朋友。”
郭兰已经打定了主意,道:“正因为平教授是优秀的男子,所以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楚,不能含糊。否则耽误了你的时间,浪费了你的感情。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勉强,和人品、才华、金钱都没有关系,纯粹是个人原因。请平教授理解。我想信平教授这样的优秀男人。一定会找到比我好的伴侣。”
半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郭兰。半响没有说话,最后,他问了一句:“我想听一句实话,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郭兰低头不语。
平凡是极聪明的人,他从郭兰的表情中已经悟出了什么,道:“郭兰。你也不年轻了,看问题应该更加现实一点,完美的爱情只能在书中出现。”他已经猜出郭兰有心上人。迟迟不透露的原因,十有**是她的心上人身份特殊。想到这里,他是心如刀绞。
郭兰很真诚地道:“平教授很优秀,但是确实不是我心目中的恋人。感谢你的关心,但是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请你理解。”她说得很平和,但是态度很坚决,充分表明的心迹。
平凡楞了一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岭西有句老话。叫做男子痴,一时迷,女人痴,无药医。郭兰,你是好女人,我可以退出,但是你一定要理智,我不忍心看你被耽误了青春。”
第八百二十四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下)
听着平凡的忠言,看着他沮丧的表情,郭兰稍稍有些心软。
可是,爱情毕竟是爱情,爱情如果和同情联系在一起,对亍女方来说往往意味着家庭生活的不幸福,在这一点上,郭兰还是很冷静。
在平凡暗然离开之时,她也没说我徂两人继续是朋友还有我当你妹妹等废话,只是道:“保重。”
平凡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伯母生病,若是需要钱,随时可以开口。我们,始终是朋友。
郭兰点了点头,站在树下,挥了挥手。
直到平凡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郭兰运才走回到了商店。同平凡将事情说破以后,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块,她的心情暂时轻松了。她从读小学就收到男生的求爱信,别人有爱她的权利,她同样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因此,她对拒绝求爱者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略微有些歉意。对平凡,她的感受稍稍有些不同,这是一位酷似父亲的教授,她还是挺有好感。
郭堂姐拿着销售本子走到郭兰身边,道:“刚才段英打电话过来,说是联系了《购物指南》杂志的人,他们一会就来过来拍片子,而且段英打了招呼,这一次是购物指南是免费帮忙。
郭兰从心内复杂的情绪中回到了现实生活中,道:“我还有事,马上要离开。这事你能应付,以后这些事,全权委托你。”她说着话,接过了销售记录,一边看,一边想着段英的话,暗道:“是否有必要发金卡?”
若是她就在本地,发金卡应该是一个好主意,可是她远在上海,发金卡则意味着价格会有一些浮动,有浮动则意味着有做手脚的空间,反而会在她和堂姐两人之间生出隔阂。因此,她对于此事有些犹豫。
由于价廉物美,符合大学生的消费水平,开业以来,生意还算不错。郭兰将销售记录递还给堂姐,道:“我有事先走,你慢慢忙。”
堂姐有些神秘地道:“刚才那个男的,对你很有些意思广你叫他平教授,是岭西大学的教授吗,我觉得这人还不错,就是年龄稍大了一些。说到这里,她想起郭兰并不年轻了,感紧住了口。
已婚女子多有八卦之心,郭家堂姐经常听到郭师母唠叨,对郭兰的婚事很上心,凡是见到有男子与郭兰接触,总是按着妹弟的标准主动审视。
郭兰嗔怪了一声,道:“堂姐,你怎么我妈一样,都变成了样林嫂了。
郭家堂姐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我们老郭家的小公主,堂姐堂妹全部都结婚了,娘还在单身,大霉当然着急。
郭兰不愿意跟堂姐哕嗦,拿着包,道:“我先走了。”出了商店,她原本想走到公共汽车站去坐汽车,可是看时间已经要接近五点,她想着赶紧回去做晚饭,坐公共汽车就有些浪费时间。
打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赶着回温馨小屋。下车,上楼,直奔厨房。
郭兰提着菜刀,忽然问白已:“郭兰,你真的就坠入了情网吗?想着堂姐的话,她又有些烦恼,自语道:“今天什么都不想,痛痛快快地当一回小女人。”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黄鱼,开始精雕细啄。侯卫东经常在宾馆大鱼大肉,因此,郭兰安排了两道清淡且有味道的菜肴。
一道是川味黄花鱼,主料是黄花鱼、配料是葱、姜茸、茄汁、生粉等。做法是:先将黄花鱼洗净抹干,以配料涂匀鱼肉外,腌三十分钟。葱洗净切粒。烧滚油,鱼沾上粉,放入油中炸至金黄色盛起上磔。下一汤匙油,爆香姜茸,再倒入芡汁料煮滚,放入兜匀,淋在鱼上即成。
此道菜是川菜的大台菜式,采用了川菜中的酸、辣、甜、苦、咸、香、麻七种味道,食味酸甜醒胃,颜色是金黄中带着绿色葱粒,色香味俱美。
另一道是常见的蘑菇肉片汤。把蘑菇洗净后切片,肉片用料酒、盐、水淀粉码味上浆。下姜片和蒜片到热油中爆香,把蘑菇放入炒一下,掺上汤,烧开,略煮一下。下肉片,下肉片的时候,用筷子一块块的夹著放入,再轻轻的抖开。肉片煮好了,汤也就好了。出锅后撤上一把葱花即可。在做饭的时候,她将音响打开,一边做菜一边让钢琴曲充斥在小屋内。音响是侯卫东特意买的,从这点来看他心很细,知道自己喜欢听音乐,不仅为小屋添了一套高档音响,还买了一些大碟。
此时,音乐声在屋内响起,厨房里热气腾腾冒着烟,小屋
就一洗清冷,变得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郭兰算着侯卫东的下班时间,到了六点,几道菜准时端上了餐桌。景德镇陶瓷的白底蓝边,细腻而精致,几样家常柴火候十足,处处透露着女主人的心思。
将菜放好,郭兰迅速来到了卫生间,用清水洗了脸,然后对着镜子细细地看了一会。拿着化妆盒子,比划几下,又放了回去,她愿意用最真实的一面等着侯卫东。
从卫生间出来,她来到窗边,望一望,没有见到人的踪影。又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已是六点赶十分钟。
“五点半下班,开车过来十来分钟,现在应该到了。莫非是有事耽误了。”郭兰转念又想道:“不会,如果有事耽误,他应该提前打电话回来。”
经过十年的徘徊,她终于全身心的投入了新的爱情之中,至少在这一刻,至少在岭西,至少在这一间小屋,她抛弃了顾虑,全扒讧的投入了这场并不完美的爱情。
到了六点十五分,郭兰已经有些焦急了,她又来到窗边,
望着中庭的小道。
正看着,突然,她听到钥匙孔啼哒响了声,便飞快地跑到了门口,手刚触到了门把,防盗门便打开了。
侯卫东闪身进门,不动声色但是很迅速地将房门关掉“临出门时,秘书三处的原振天过来谈事情,他这人有些学究气。”他解释晚回来的原因,顺手递过来一瓶葡萄酒和开瓶器。
郭兰接过侯卫东的外套和葡萄酒,道:“快吃饭,莓都凉了。
侯卫东到卫生间洗了手,坐到餐桌旁,仔细看了几样小菜,赞:“你的手艺还真不错,色香味俱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又道:“这餐具是你才买的。”
“吃饭是一件享受,凡是享受就得艺术些,餐具能提高菜品的档次。”郭兰弄了一会葡萄酒,道:“你来开酒,我打不开。”
侯卫东尝了一块鱼肉,品了品,道:“还真不错,逍鱼很好吃。”
“肉质嫩滑鲜美,又叫做茄子鱼,我特意用了两汤匙茄汁。”
侯卫东在开酒时,郭兰在旁边看著,恍然间,似乎这就是真正的家庭生活。
在郭兰拿酒杯之时,侯卫东放下打开的酒瓶,返身抱住郭兰。他将脸贴着郭兰的脸颊,轻轻地摩擦着,正欲开口,郭兰道:“先吃饭,今天什么话都不要说,陪我渡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抱着郭兰柔软的身体,嗅着其带着淡淡茉莉花味的体香,酒不醉,人已醉。
到了晚上九点,两人从卧室出来,重新坐在客厅里。郭兰知道侯卫东爱喝菜,特意卖了大红袍,为侯卫东泡了一壶好茶。
郭兰依在侯卫东怀里,听着若隐若无的钢琴曲,聊着些琐事。“这两天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逆行吧。”郭兰想起下午的事,道:“下午还见到你的一位老朋友,在岭西日报工作,叫段英。”
侯卫东冷不丁听到此消息,吓了一跳,心道:“郭家堂姐是绢纺厂出来的,她们应该是旧识。”口里却道:“段英?你认识她吗?”
“段英和我的堂姐都是实验室的朋友,实验室的同事,能从益杨日报一直做到岭西日报,她是很能干的一个女孩。”郭兰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侯卫东,仰头向上,道:“段英不错,主动帮我做一期宣传。她以前是不是和刘坤谈过恋爱。
侯卫东瞬间恢复了平静,简要讲了段英的经历。
郭兰倒很是感慨:“刘坤心胸狭窄,配不上他。”又道:“她还建议我在商店是用金鹰,消费超过乙姗元的顾客,可以打折。”
侯卫东马上否定这个提议,道:“你开店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在上海,不方便管理,因此必须采到适合于你的特色。办金卡的事开了固定价格的口子,就有破绽,有了破绽就有寻租的机会,我建议采用最简单的定价销售,大家清清爽爽,彼此也不会猜忌。”
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郭兰也就将办金卡之夸彻底否决了。
聊了一会,侯卫东用手托着郭兰的头,让其平躺在沙发上,他则跪在地板上,从额头一直来吻下来。
额头、眉毛、鼻梁、嘴唇,再往下,到了下巴。郭兰一直闭着眼睛,当侯卫东吻到其颈部时,她伸手双手,抱住了侯卫东结实的脑袋。
“今晚你不走吗?”
“不走,我手机已经关闭了,天塌下来也不管。
面对着侯卫东的爱抚,她有些羞涩,道:“抱我到卧室,嗯,不能在客厅。”
侯卫东坚持道:“就在这里,我去关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光滑的皮肤上,增加了神秘和性感。
两人一晚上都没有开灯,十二点时,侯卫东干脆将沙发拖到了窗边,两人坐在沙发上,欣赏圆圆的月亮。
“省委组织部长定下来了,祝焱当组织部长了。”由于郭
兰一直在组织系统工作,侯卫东就讲了此事。
郭兰有些意外,道:“茂云市委书记升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很少见啊,这对你很有利。”
“我不想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想去地方上工作。
郭兰有着组工干的眼光和素质,道:“岭西市长是省委常委,你去不了。按惯例也不会安排在原籍,在三大市,你只有到铁州去。”
“铁州的班子刚刚配好,运转良好,暂时不会动。”
“我离开岭西许久了,很多事情不了解,凭我的感觉,若你真要到地方工作,说不定会安排到茂云。”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凭着只言片语就很接近事实了,他挽着其光滑的肩头,道:“你看问题眼光独特,离开机关到大学,有些可惜。
“每个人都要面临选择,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调入大学是
我的重要选择之一,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后悔。”
侯卫东抱紧郭兰,道:“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这句话说得好,现在到了我作出选择的时候。”
周昌全此时有事找侯卫东,楚休宏打不通电话,他亲自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却仍然打不通。
他有些着急,道:“这人,关键时期怎么掉了链子。”
第八百二十五章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早上,侯卫东起得很早,这是他保持得很好的生活习惯。
郭兰仍然在熟睡之中,她的一头长发散乱地辅在雪白的枕头上,睡梦中,嘴唇绷得很紧,反而比平时看上去严肃一些。
他站在床头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曾经在舞厅里惊鸿一现的女人,这个曾经在青干班拿着点名册的女人,这个曾经在隔壁弹钢琴的女人,这个曾经在成津常委会支持过自己的女人,如今就斡静地睡着,紧绷的脸显露出其沉重的心事。
来到厨房,侯卫东查了查冰箱,除了昨天剩下的菜,冰箱里空空荡莶。这一点和正常的家还是有所区别,在他的家里,冰箱里永远有牛奶、鸡蛋、新鲜肉以及小孩子的零食。
想到这一点,侯卫东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郭兰,日光更加温柔。他找到一把挂面,又在角落里翻到了几个大蒜。想找些葱,昨天已用完,只在垃圾袋还留下些痕迹。
将黄鱼的残汤倒在两个大碗里,然后放进切碎的大蒜,等水烧开,侯卫东用瓢威了开水倒进了碗里。他原本想将挂面下进锅里,回头看了一眼郭兰,又将火关掉。
来到床前,轻轻推了推郭兰,道:“吃饭吗,我给你下碗面。
当侯卫东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郭兰醒了,她没有起床,而是偷偷看着侯卫东的背影。等到侯卫东转头,她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侯卫东在床边招呼了几声,她才睁开眼睛,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时间还早。
侯卫东道:“当了两茬秘书,每天早上要同司机到领导门前候着,习惯早起。你洗脸、刷牙,我给你下碗面。”
郭兰洗漱完毕已到了七点,她走到客厅之时,侯卫东刚好把热腾腾的面条端在了手上。
“没有佐料,只能将就了。”侯卫东就妇接受检查的小厨
师,站在旁边看着郭兰吃面。
“味道不错,软硬也不错,没有想到你还会煮面。”
听到这个评价,侯卫东笑道:“我以前在上青林之时,都是自已做饭吃,煮面的手艺也是在上青林练出来的。我还会炒回锅肉,蒜苗回锅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良辰美景终究要面对现实,看着郭兰吃完面,侯卫东也就上班去了。
从郭兰的小屋里出来,侯卫东来到院子里一个隐蔽角落,站在小车旁,他回头看那小屋,只看郭兰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台上,目送着自己。
侯卫东也没有挥手,凝视了一眼阳台上的人影。然后发动汽车。小车如一条在水里滑动的圣,静悄悄地从小。邑开了出去。
阳台上的郭兰一直站着,直到小车消失很久,这才回到了屋里。
侯卫东从郭兰家里出来,离开小屋越远,心情很复杂,渐渐地还有些苦闷,此时时间尚早,他干脆开着车,沿岭西的环线开着,暗道:“这感情债如乱麻,纠结在心,不知何时才能解开。”对段英和李晶,他都没有生出感情债务的心理,唯独对郭兰,他始终有着沉重的负债感。
将车开回到距离省政府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停了车,猛地想起手机还没有打开。他拿出开之前,心道:“昨天晚上没有开机,但愿没有出事。在临行之前,侯卫东给小佳打了电话,解释说,要同秦敢一起回上青林,趁着中秋去给上青林的老朋友扫扫墓。以前侯卫东要外出,向来只是说一句“我有事,晚上不回来”,这一次要去和郭兰相会,他有些心虚,就找了一个理由。
他是学法律出身,考虑问题很周全,用同样的理由给秘书晏春平也作了交待。
作了预案,侯卫东才在郭兰小屋里将手机关掉。
打开手机,只见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晏春平打来的,楚休宏打来的,小佳打来的,还有周昌全打来的电话,而且是3个。
侯卫东便意识到肯定有事,否则周昌全不会接连打3个电话。他打通了晏春平电话,问:“周省长找我吗?”
晏春平联系不上侯卫东,又不敢打回侯卫东家里,正急得抓腮挠颈,接到侯卫东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周省长请秘书长在8点30分以前到他的办公室。”
侯卫东看了时间,才7点3d分,他原本想给周昌全回电话,想了想,这个电话还是没有回出去。
来到自己办公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会茶,等到云点39分,他走出办公室,直接上楼。
到了周昌全办公室门口,刚好是8点30分
“请进。”门里传来了周昌全的声音。
侯卫东带着笑容走进了办公室,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这才道歉:“周省长,对不起,我昨夜在上青林,给老
朋友上了柱香,在大山沟里没有信号,今天早上从上青林回来。
周昌全此时的气也消了,心平气和地道:“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必须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如果真是遇到什么大事,联系不上你,你想一想这是什么性质。
他的语气平和,但是话说得很重。侯卫东理亏在前,自然无话可说,道:“我有失误,应该给秘书小晏留一个上青林的固定电话,下次一定注意。”
由于侯卫东在8点算赶到办公室,没有误事,周昌全没有深究此事,道:“我要在9点钟见朱省长。省政府办公厅这几年积了一批老科长和副厅级干部,不少干部有情绪,朱省长很重视这事,有意在这一次做些调整,今天上年的碰头会很重要,我想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
侯卫东精神一振,他字斟句酌地道:“协助周省长工作是我的荣幸,在您的指导下,栽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也跟着您学了好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方法。”
周昌全背靠着高背椅,笑了起来,道:“时间不多了,你别拍我的马屁,谈谈真实想法。”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到市里去做一做具体工作。”
“有没有更加明确的意向。”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在这种关键时刻,侯卫东就直抒胸臆了,“我以前在沙州管过工业,希望能在工业比较发达的岭西、铁州工作。”
经历了成津的考验,周昌全毫不怀疑侯卫东驾驭全局的能力,他也欣赏侯卫东敢于“要官的劲头,但是,他的话说得很灵活,道:“今天只是省政府这边的碰头会,朱省长要了解真实情况,听听我们的意见,最后的人事安排,权力还是在省委,这中间有很多变数。另外,即使对你有安排,具体到哪一个地区,现在谈,为时过早。”
在岭西,人事问题素来是省政府机关的大事,所谓政治,其实就是如何用人。周昌全和侯卫东是极为特殊的关系,两人才能关上办公室门,敞开心扉谈事儿。
到了8点45分,周昌全道又强调道:“今天这个碰头会,主要是朱省长想掌握省政府这边的干部情况,很多事情有变数,最终还要过省委常委会。”
“周省长放心,我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侯卫东又再次道歉,道:“周省长,打不通手机的情况,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请您谅解。”
出了周昌全办公室,侯卫东暗送:“唯…次半夜关手机,都遇上了这事,看来,人还得守规矩,不能心存侥幸。侯卫东出了电梯,见秘书三处原振天处长、金融办吴波副主任和岭西市政府秘书长常青都站在门口等着,他加快了脚乒,精神抖擞地出现表几位下属面前。
投入到繁忙工作以后,侯卫东将诸般杂事暂时抛在了脑后,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建设厅的同志离开办公室以后,侯卫东站起身,到卫生间行了方便,又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看看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12点了。他又想道:“也不知几位领导的碰头会开得如何?
晏春平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请示道:“秘书长,中午建设厅刘副厅长请您吃饭,有空吗?
除了外地出差,和实在醉得不行,侯卫东每天都要到母亲病房。昨天没有去,他心里就记挂着此事,道:“你就说我有应酬,请刘副厅长改个时间。”
下班以后,侯卫东来到省政府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将车取了出来。坐在车上,不禁又想起了郭兰。
一夜的缠绵悱恻,总在空闲时跳将出来,侯卫东在上午都在与人谈事,现在空闲下来,又想起了空谷幽兰般的郭兰。
他使劲摇了摇头,道:“集中精力开车,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今天不能再想。”开车到了医院,侯卫东直接将小车开了医院的办公区,这里是几位院长停车的地方,外人原则上不能在此停车。院长康有志特别打了招呼,因此,侯卫东开车过来,都是停在院长的办公区。
走到了医院的过道,他心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看望的人了。”
侯卫东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地位高,人面宽。张小佳在省建设厅工作,找她办事的人也不少。大哥侯卫国是沙州市**局的副局长,姐夫何勇是成功的生意人。俗话说,客走旺家门,每天到医院看望母亲刘光芬的人基本上是络绎不绝,甚至成为母亲的负担。
走到母亲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的一块玻璃,侯卫东看到了
门房内站着一个熟悉的器厚背影。
他有些犹豫,是否还进母亲的病房。
第八百二十六章一石激起千层浪(中)
刘光芬生病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还有不少同志来了好几遍,曾昭强现在才来,肯定不是为了看刘光芬的病情,而是为了侯卫东,这个目的太明显了。
侯卫东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曾昭强突然过来,所为何事?”
官场中人最明白官场之事,侯卫东马上做出了判断:“曾昭强到这里来,十有**与近期的调整干都有关。可是,他没有必要来拜我这个码头,难道不怕我起反作用。”
以曾昭强的诚府,绝对不会随意做事。侯卫东在短时间没有想明白曾昭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他没有转身离开,还是推开了房门。
“曾书记,你好。”侯卫东面带着微笑走了上去,虽然他对曾昭强有意见,但是曾昭强走到医院来看望母亲,伸笑脸人,只是场面上他还是要过去,大家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桌上握手,桌上使绊子,这是官场常态。而快意恩仇,似乎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行为方式。
曾昭强梳着大背头,当了几年县委书记,腰腹更加粗壮,站在病房如门神一般。另外一今年轻人站在一边,应该是他的秘书。
曾昭强与侯卫东握了手,他声音挺洪亮,道:“秘书长,我一直想过来看刘老师,总是被事缠着。”
侯卫东明知他在说假话,却不点破。再向刘光芬介绍道:“曾书记是成津县委书记,从益杨开始,就是我的老领导。”
曾昭强忙道:“老领导这三个字我可不敢当,卫东秘书长才是我的领导。”
曾昭强在担任益杨交通局局长之时。侯卫东还在上青林当驻村干部。在这个时间段,曾昭强是侯卫东的上级领导。当侯卫东出任祝焱秘书以后,然后利益杨开发区和科委,这个时间段,理论上曾昭强还是侯卫东的上级。
但是当侯卫东出任成津县委书记以后。一直到省政府副秘长。曾昭强都应该是侯卫东的下属。
两人都可以互称对方为领导,只不过以侯卫东现在的地位,曾昭强确实得谦虚。
侯永贵拿了烟出来准备递给曾昭强,曾昭强摆了摆手,道:“谢谢。在病房里我怎么能抽烟?
侯卫东请曾昭强坐了下来,两人围绕着刘光芬的病情谈了一会如何疗养之事。十来分钟以后,曾昭强准备离开,他与侯卫东握手道“卫东老弟,我就不打扰刘老师了,让刘老师好好休息。”他又俯下身握着刘光芬的手,道:“刘老师,你好好养病,出院以后,我邀请你到成津来,成津山好水好,是卫东秘书长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来散散心。对身体有好处。”
侯卫东站在一旁,笑道:“我妈就是想出去走,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心里憋着慌。”
曾昭强就握紧了刘光芬的手,道“刘老师,到时候我来接你,到成津好好养一段时间。”
侯卫东和曾昭强有说有笑地走到门口,仿佛两人没有任何隔阂。曾昭强肯定是有目的,但是曾昭强不说,侯卫东也就不问,将曾昭强送出了门口以后,侯卫东道:“曾书记,谢谢你过来看我的母亲。”
曾昭强道:“我一直想过来看伯母,成津的事情多,总是缠着走不出来,实在是抱歉。”
两人说了几句不威不淡的话,曾昭强上了汽车,离开了医院。
侯卫东回到病房,刘光芬就道:“这位曾书记和你一起工作过吧。他才第一次来。”
侯卫东没有说自己和曾昭强的矛盾,道:“我在成津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在当县长。我调到市里面以后,他任成津县委书记。”
刘光芬是极聪明的人,擅长察言观色,道:“你和曾书记应该处的不太愉快,要不然的话他早就该来了,是不是省里面要调整干部了?要不然的话,我估计曾书记也不会来。”
侯卫东挺佩服母亲的观察力。道“妈,没什么事,县委书记平时事挺多,能抽空来一趟也不容易。”
刘光芬若有所思地道:“卫东,你现在官当大了,心胸一定要宽阔。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侯卫东坐在刘光芬身边,道:“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刘光芬侧着身子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红包,道:“刚才这个曾书记送了一个红包,他是县委书记,我也不好伤他
打开红包看了看,他没有数,只是从钱的厚度来看,估计有五千块钱,侯卫东明白,这是曾昭强在投石问路。
他把红包在桌上,道:“曾书记和我是多年的同事,这是礼尚往来。”
曾昭强离开岭亚人民医院,他在车上给祝焱打了电话,道:“祝书记,您在哪里,我找您汇报工作。”
祝焱道:“现在没有时间,晚上我要回岭西,你在岭西等我。”他又问道:“你在成津和侯卫东有些不愉快,都是为了工作。你们都是从益杨出来的干部,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今天晚上我把他约出来。大家见一面,把事情说开了,就没事了。
曾昭强赶紧道:“我才才去省人民医院看了刘老师。”
祝焱道:“那就好,晚上我们再联系。”
曾昭强当年能从益杨县交通局长位置上提为副县长,祝焱是做了大量工作。这些年来,曾昭强一直与祝焱保持着联络,这一次祝焱即将出任组织部长,曾昭强今年四十八岁,他想趁着这个机会,最后搏一次。争取能在退休前成为厅级干部。
祝焱此时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他即将离开茂云,但是茂云这边还有不少未了之事,他有意想借着地市调整之机,让侯卫东和曾昭强都过来任职。有了这两个得力的助力,茂云之事就可以放心了。
侯卫东是省政府副秘书长,担任茂云市长之职相对麻烦一些。比较有利的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周昌全也在推荐侯卫东,只要省长朱建国同意这个方案,省委这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曾昭强是当了几年县委书记。提拔到茂云出任市委组织部长,资格完全具备,操作起来则相对简单一些。到时可以由他来进行统一运作。
放这两个人在茂云,也属于祝焱一贯追求的平衡之术。
对于侯卫东来说。他猜到曾昭强来到省人民医院肯定有什么事,可是他没有猜出来祝焱在心里的安排。
在医院陪着母亲坐了一会,正准备离开,门外又进来一人。
来者是成津县委耸委的谷云峰。他见到侯卫东也在病床上,连忙快走几步,道:“秘书长,你好。”
侯卫东与谷云峰握了手,道:“云峰,什么时候到的?”
谷云峰道:“我给伯母带来了一些编鱼,上一次的编鱼不是最好的。这一次我提前叫人到浅水河上游精选的两斤河水鱼。”
他向往招了招手,两今年轻人提着一个桶进了医院,桶里装着活蹦乱跳的鳞鱼。
侯卫东拍了拍谷云峰的肩膀。道:“谢谢你了。”
刘光芬挺喜欢谷云峰,道:“小谷这人风趣,上一次讲了些笑话,我现在想起还在乐。”
侯卫东笑道:“云峰可是正牌大学生。又在乡镇当过党委书记,肚子里装满了段子,说出来就是一套一套的。”
谷云峰顺杆向上爬,道:“只要伯母喜欢,我可以经常过来给您讲笑话。”
侯卫东深深的爱着自己的母亲。在母亲重病的情况下,凡是经常来看望母亲的人,他都是记在心里,这是一个人的本性,很少有人能超越。
而谷云峰作为成津县委常委。经常到医院来看望刘光芬,每次来总会带点时鲜的东西。一般来说,来看望母亲的人都是送钱,可是送钱多少,对于侯卫东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古云峰总是想着法子让母亲高兴,这还是让侯卫东很感动。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侯卫东对谷云峰的醉翁之意看得很清楚,但是仍然还是准备给谷云峰回报。更何况谷云峰是经过了综合部门和具体基层实践的干部。也算一个比较优秀的人才。
如何使用谷云峰,侯卫东已经盘算了许久。
就在侯卫东在医院与谷云峰谈话之时。张木山和祝炎在嘉达集团俱乐部里喝茶。在俱乐部单独的院子里,张木山和祝炎泡了清茶,坐在阳台上。倾心而谈。
张木山道:“祝部长,这一次升迁。祝书记终于进入了省级班子,可喜可贺。”
祝炎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有些担心地道:“木山,我们是合作多年的伙伴,我到了省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庆达金矿的事,如今东湘县的小金矿已经关得差不多了,可是木山老总,庆达金矿的情况也有不少问题呀。”
第八百二十七章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没有想到月底突然忙了起来,看来完不成。章的挑战了。不过每写一章都是新记录。
张木山道“我做企业是讲信誉的,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件对不起朋友的事,这一点请祝部长放心。”
祝焱对张木山还是挺信任,只不过此事涉及面很宽。他必须得慎重,不愿意离开茂云以后留下后遗症。他道:“现在省里在讲科学发展观,讲究可持续发展,对环保的要求将会越来越高,你要引起高度重视,否则很容易了发群体性事件。”
张木山道:“为了安抚周边的农民,金矿附近的几今生产队,庆达集团都搞了很优惠的政策,周边农民很多还在矿里上班,其二,尾矿库也建得很好,只要不发生大地震和百年一遇的洪水,应该说万无一失。第三,金矿整个工艺也是全国领先的
祝炎最担心的是尾矿问题,道:“我要求做到的是万无一失。尾矿库建在山里,遇到地震,或泥石流等自然灾害,还是不保险。当初应该下决心将尾矿库沿线老百姓尽量搬迁,只是此事体量大,现在看来只能留给继任者
张木山喝了一口清茶,道:“祝部长,我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木山,别客气,你说吧”
“这几年在岭西金省都有投资,各地市相关领导基本都接触过,我看好一个人,可以到茂云来工作。”
“谁?”
“侯卫东。”
“你说说理由
张木山道:“侯卫东这人既是帅才,又是将才,祝书记将茂云交到他手上,我愿意配合他做好整治工作,确保庆达金矿的安全。
祝炎其实心里早有这个想法。除了张木山以外,他在茂云还对另外一个人有特别照顾,这个人就是李晶的精工集团。
祝炎和张木山的关系由来已久,他在当益杨县委书记的时候张木山在益杨投资了铁肩山水泥厂,并且将庆达集团下属几个机械厂搬迁至益杨,壮大了益杨的经济实力,两人合作了十来年,起了双赢的效果。
他和李晶又是另外一种关系。在李晶的斡旋下,为祝梅筹集了出国冶病的资金。她还带着祝梅到了美国。并且虽终让祝梅由一个聋哑人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祝梅是祝焱心中永远的痛,李晶将这个痛治好了,祝焱自然知道投桃报李,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也帮着李晶在益杨发展。特别是在有色金属矿上,李晶在茂云很有斩获。
精工集团能迅速的发展壮大,一靠公路建设,二靠房地产投资,三靠矿业,最近两年矿业发展势力很好,渐渐成了精工集团的重要利润来源。
有了这两层关系,素来思考问题面面俱到的祝焱便生出了寻找合适接班人的念头。这个人要不能有反骨,否则有些事不好处理,而且此人要有能力。能将地方上的事搁平捡顺。
侯卫东是祝焱心目中理想人选,一来他才能出众,在省内已是展露头脚。得到了大家公认,推荐他来任职不会让大家觉得意外。
二来是侯卫东和张木山关系良好,这对治理庆达金矿极有好处。
三来是他和李晶有着特殊的关系。每个人都有弱点,祝焱的弱点在于祝梅。为了祝梅,他为精工集团在茂云的发展敞开了大门,作为市委书记,他稍加点拨,手下的人自然心知肚明如何办事,为了照顾好精工集团,让侯卫东来执政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祝焱有这个想法以外,恰好此时候卫东也有强烈的愿望。且得到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支持,三方愿望汇在一起,侯卫东到茂云任职的希望挺大。
虽然祝焱亦想将侯卫东调到茂云,可是作为一位老练的官员。听到张木山这样建议,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不决地道:“我是新任组织部长,对省里的水深水浅还没有摸透。侯卫东的事情还要看几位省领导的意见
离开庆达集团俱乐部,祝焱正准备安排晚上将侯卫东与曾昭强聚在一起的事,接到了省委书记秘书赵东的电话。只得改变了晚上的安排。
侯卫东曾经是祝焱的秘书,对祝焱的工作习惯和工作思路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祝炎做事向来长于谋划,决不做临时起意的事情。他叫自己到祝老爷子家里,肯定是对自己的去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又接到了祝焱电话以后,心里有些烦躁,他暗道:“今天曾昭强过来看望母亲,这事亦不正常,而祝焱安排晚上聚会虽然因事取消,可是原定在祝老爷子家里见面,突然又让晚上吃饭,此事更不寻常。十有八九与曾昭强有关。”
想到了祝焱与曾昭强的关系也挺不错,侯卫东心里
在办公室喝了一会茶,他拿起坐机,给自己曾经的秘书打了电话,道“杜兵,晚上有时间没有。到铁屏山喝茶
杜兵对侯卫东素来尊敬,闻言就下意识地道:“老领导,有什么事吗,您尽管吩咐
侯卫东笑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喝茶吗?
杜兵如今是省委组织部机关干部处的副处长,级别不高,实权不走到各厅局向来都与厅长局长平辈论交,但是他不敢在侯卫东面前摆机关干部处副处长的架子。他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有些问题,忙道:”我是给老领导道歉。应该是我请您喝茶
侯卫东只是与杜兵开玩笑,听到杜兵认真。道:“我确实没有事,就是找你喝茶。”
杜兵道:“下班以后,我请老领导喝一杯,然后再到铁屏山。”
侯卫东就道“安排在沙州印象,下班时间准时到场。”
杜兵平时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他嘴巴很严实,这一点深得组织部几位领导的信任,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唯一,他唯一在侯卫东面前把关不严。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亲情友情爱情金钱权利古董总有一点能打动人心。侯卫东一手把杜兵送到了组织部,这让他始终心存感恩之心,而且另一方面。侯卫东是岭西政坛的一刻冉冉升起的新星,且与新任组织部长祝焱关系密切,想到在组织都有了这一层关系,杜兵睡着了都曾经笑醒。
对于一名在机关初步站稳脚跟的年轻人。在组织部众多的处级干部中要想脱颖而出,实在是一件难事。机关干部处是省委组织部一个很重要的部门,管理着机关成百上千个厅级干部,历任机关干部处的处长都成为厅级干部,他最现实的想法是由副处变成正处,他的年龄不大,如果在几年之内提拔成厅级干部,那么走向省部级干部也是有可能的。而这关键的一步是由副处变为正处。他原本觉得此事遥遥无期,可是由于祝焱意外地担任省委组织部长,这一切便成为了可能。
他原本就想再到医院去看一看刘光芬,没有想到侯卫东却主动打电话过来。
下班以后,杜兵舞到了沙件印象,在订好的房间里等着侯卫东。
六点过十来分钟,侯卫东、谷云峰还有晏春平一齐上了楼。杜兵见到了谷云峰,便明白了侯卫东的来意,心道:“这一次肯定是谷云峰找到了老领导,应该是关于谷云峰的安排问题
在成津工作之时,谷云峰曾经是县委办主任,是杜兵的领导,如今两人都成了副处级干部,只是一个是省委组织部的副处级,一个是成津县的副处级,含金量差得太远。
谷云峰看着杜兵,心里发着感慨:“如今很多领导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些小年轻的手里。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几人在一起坐定,侯卫东自然坐在中间。他在几位曾经的部下手里自然挥洒自如,道:“云峰在成津工作这么多年,也应该动一动了,否则影响升迁,省政府这边暂时没有合适的岗位。杜兵,你是机关干部处副处长。时机关正处、副厅的岗位熟悉,近期有什么合适的空缺职个
杜兵在老领导面前也没有装模作样,他略为思索,道:“我知道省纪委第二监察室缺一位副主任。谷主任可以平级调过去。关键是第二监察室主任年龄偏大,还有一年半的年就到点了,只是看谷主任是否愿意到纪委他补充了一句,“高书记在省里挺有威信,省纪委的处长们发展得也挺好,要进人并不容易,这得看老领导的关系了
侯卫东听说是省纪委,会心一笑,道:“沙州纪委老书记济道林到省纪委当了副书记,我去找到老领导做一做工作,应该还有很大的希望,现在就看云峰是否愿意。”
谷云峰有些踌躇,他原本是想到沙州市去任职,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有进入省级机关的可能性。只不过省级机关藏龙卧虎,有机会也有很大的风险。而且。他在县里是一级班子领导,有地位有专车,进入省级机关当处级干部则意味着重新进入二级班子序列,还要经过奋斗。
想到这一点,谷云峰也拿不定主意。
侯卫东在旁边道:“云峰满四十了,如果留在县里,先要当县委副书记。然后才能当县长。再然后才能当县委书记,这还是最顺的路,你算一算要多少年,至于当厅级干部就别想了。如果能进入省纪委,运作的好,还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当然这事有利有弊,还有风险,还得看云峰自己的打算。”
第八百二十七章节完结
第八百二十八~三十九章
第八百二十八章破计(上)
侯卫东、谷云峰、杜兵三人都在成津工作过,谈罢谷云峰之事,话题自然而然就谈起了成津的事。
最先提起这个话题的是谷云峰,他道:“与成津相邻的东湘县,以前是比我们成津差得很远,现在东湘发展迅速,财政收入已经超过了成津。如果秘书长仍然在执政成津县,东湘哪里能追上成津。”
侯卫东对成津和东湘都比较了解,他客观地道:“这几年,东湘县的发展要快一些,全凭着金矿支撑,庆达集团的金矿为东湘发展作了大贡献。成津县主要靠错锌矿为代表的有色金属。这两个县经济结构相似,遇到的困难和机遇也相似,只不过前几年成津发展得快一些,这几年东湘发展得快一些,如今大家水平相似,又回到了原位。”
古云峰喝了些酒,又为了向侯卫东示好,他最清楚侯卫东与曾昭强的历史纠结,便愤愤不平地道:“曾昭强这人挺阴险,当年他明明也不希望胜宝集团以芶刻的条件进入成津,其中的利弊他看到很清楚。可是他的做法不地道,让秘书长背黑锅,秘书长调到农机水电局也和这事分不开。”
经过这许多年,侯卫东已经将成津之事慢慢淡忘了,若不是曾昭强前几天来到了医院,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曾昭强这号人物,他淡淡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我不到市农机水电局,进副市长可能还要费些周折,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之事。从客观来说,曾昭强还是有眼光的,他最终顶住了胜宝集团的压力。后来胜宝集团到了茂东,给茂东从经济和政治上都造成了极大影响,从这一点来说,曾昭强还是有眼光的县领导。
古云峰当年是侯卫东提拔的县委常委,在曾昭强手下并不得势,道:“曾昭强能力是有的,在成津工作的时候也还是有水平,可是为了自己上位采用的手段太不地道了,秘书长在成津执政的时候,对曾昭强很信任,对他的工作很支持,没有想到他却使出这种下作招数。在成津,好些县级领导都对此事有看法,也看透了曾昭强的人品,对他表面上还算恭敬,可是心里都有另外一本账。老领导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用了这个,招数以后,很多县级领导都不愿意跟他太紧密。所以他在县里还是比较孤独,包括朱县长,从我的观察来说,他对曾昭强也是不冷不热,我估计就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谷云峰所说只是部分真相,尽管有些县领导对曾昭强有看法,却仍然不妨碍他们对曾昭强的追随,侯卫东只走过去的领导,紧跟现任县委书记才是成津副县级领导们正确的选择。
当然,李致等人心里的真实想法,谷云峰还是说准了几有
杜兵想起了往事,道“当年的事对我也有很深的影响,也算认识到人心复杂,我认为,曾昭强虽然当上了县委书记,可是总体来说很失策,做官也不是这样的做法,他若是和老领导紧密合作,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侯卫东没有多说,道“做官是一时,做人才是一世,我们要先当一个好人,才能当一个好官。象我们这种交往,退休以后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侯卫东如此说也是有道理的,从成津工作以来,他一直在提携杜兵和古云峰,如今三人各据一方,都有权力,更关键是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这样的朋友反而能够交得长久。
杜兵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脑子里装了不少考察干部的条条款款,他将曾昭强的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道:“曾昭强年龄偏大了,从干部任职的情况来看,他当年若不能及时当上县委书记,等上几年根本没有向上发展的空间,我估计他走出于这种目的而采取不太理智的做法。”
侯卫东心中一动,暗道:“如今他又到了做出选择的时间了,若是这一次当不上副厅级干部,他也就再没有希望了。以他上次的做法,这次他肯定也要费尽心思上位。”
吃了晚饭才八点多一些,三人各自散去。
侯卫东先去医院看望母亲,在前往医院的途中,他禁不住又想起了曾昭强,琢磨道:“曾昭强即使要上位,办法很多,我只是一个省委副秘书长,他完全没有必要走我的门路,更不必到医院来看我母亲,这样做没有道理呀。”
想了一会,侯卫东就将此事与祝焱联系在一起,此时祝焱仍然没有与他交底,他自然不知道祝焱的真实想法。可是曾昭强要更上一层楼,祝焱是最便捷的道路,他的思路不由自主地朝着这个方向延展:“莫非祝焱也要使用曾昭强,将他弄到茂云去工作。”
正在想着,他看到了走在前面的二姐侯小英,便将这个话题抛在了脑后,紧
在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刘光芬有了睡意,侯小英到医院来的时间少,她就留在了医院继续陪着母亲。而侯卫东基本上每天都要来,因此也就提前离开。在到小区,侯卫东突然想起,他一晚上都没有接到小佳的电话,他就猜小佳或者有应酬,或者在打麻将,上了楼进了家门,家里空荡荡,他坐在沙发上,顺享用座机给小佳打了电话。
“我才从医院回家,你到哪里去了。”
电话里传来了“哗哗”的麻将声,小佳道:“我在谢姐家里。帮她陪客人,都是沙州园林局的同事,我们打打麻将。”
小佳和谢姐是多年的麻将搭子,侯卫东也不奇怪,道:“你要早一点回来,不要打晚了。打得太晚容易疲倦,影响开车。”
小佳正打得高兴,道:“放心,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没有啥问题。”
侯卫东道:“你的技术没问题,可是如今驾校一个月就毕业,马路杀手太多了,你小心一些。”
“好,我会注意的,挂了。”
与小佳通了电话,侯卫东一个人在沙发喝了几口茶,看了十几分钟电视,又到书房打开了电脑。浏览了一些新闻,他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在屋子里蛮无聊的转了一圈,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聊,是因为郭兰明天就要离开岭西。
他拿出了手机,为了稳妥起见,又将手机放了回去。自从那一次小佳差一点与郭兰通话,他就没有用带回家的手机同郭兰通过电话。他干脆下楼发动汽车,直奔郭兰住的小区。
听着四兄弟的歌声,穿过了岭西城,用了接近半个小时,侯卫东来到了与自己小区相对的另一端。进了郭兰所住的小区。在中庭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窗户黑暗一片,没有任何灯光。
“难道还没有回来吗?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店里。”上楼打开了房门,屋子里确实空无一人,侯卫东开了灯。看了看卫生间里郭兰用过的牙刷等用具,在屋子里坐了一会,然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床上还带着郭兰的亲莉花香味,这个荣莉花就如同郭兰本身的味道,很纯粹。
他坐了近十分钟,下楼开车就直奔岭西大学外的五一路,在五一路他找到郭兰商店,商店已关门,并没有人。
“郭兰肯定到了沙洲龙堂县去接郭师母。”他想了想,还是用随身携带的手机给郭兰打了电话。
“我在龙堂县,明天要走,我今天去接我妈。”
“明天我来送你吗?”
郭兰犹豫一下道“算了,你还是不要来送了,明天我直接从龙堂县回岭西,再直接到机场。”
侯卫东再问道“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龙堂县,大姨家里。
听了郭兰的声音,侯卫东心里如长了翅膀一样,他看了看表,算了算时间,觉得时间还够,道:“你稍等一会,我马上过来。”
郭兰吃了一惊“你现在在哪里?我在岭西,就在你商店前面。”
“太晚了,你不要过来。”郭兰一边说这话,心里又隐隐盼望着。
侯卫东不由分说地道:“过一个小时。你在振农集团雕像下面等我。”
郭兰担心地道:“你别过来,晚上公路不好走。”
侯卫东道:“路没问题,你放心,我会小心开车。”
打完了电话,侯卫他发动了汽车,直奔铁州的龙堂县,来到了龙堂县,此时网到十一点。小车来到了振农集团的雕塑下面,明亮的车灯将黑夜刺破。郭兰穿着一件风衣,在车灯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此时此景,让侯卫东想起了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女主角,尽管这与电影几马牛不相及,可是侯卫东心里就是想起了这部电影。
上了扛车,侯卫东道:“我明天不来送你,但是今天一定要来送你”
“我今天也想给你打电话,可是”郭兰说了半句也没有说,只是用眼睛看着侯卫东。
侯卫东道:“到了上海,什么时候做手术?”
郭兰道:“还要等肾源。”
侯卫东将车开到一个黑暗的角落,停下车,拿出一张卡,道:“这张卡你拿着,号码是你的生日。”
郭兰想着总是接受侯卫东的钱,觉得很难为情,道:“我这里的生意还行,暂时不用。”
侯卫东便有些生气,强硬地道:“这是救命的钱,借给你的。以后生意好,再还给我,你若在推辞,我就生气了。”
郭兰没有推辞,慢慢把头靠在侯卫东的肩膀上,此时她觉得侯卫东的肩膀真的很强壮。
第八百二十九章破计(中)
两人坐在车里,透过前面的车窗看着振农集团不太明亮的路灯。
振农集团的路灯与岭西城里相比,照度明显不足,路灯光看上去挺昏暗。而且路灯杆子比较稀疏,使得整个街道黑沉沉的。
路灯光线透过茂盛的树叶,照在行人身上,显得斑驳陆离。
郭兰握着侯卫东的手,将头靠在侯卫东的肩膀上,道:“明天我就要回上海,到了上海就要专心等肾源。我妈做了手术以后,或许很久都不能回来。”
“你的生意怎么办?”
“我以前还准备定期回来看一看,可是一来车费贵,二来我妈做手术以后也需要有人照顾,我很难定期回来。我在店里买安了电脑和网线,还安了视频,每天店里的情况,堂姐会通过电脑传给我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与郭兰情浓得紧,听说郭兰将要很少回岭西,道:“你不回来也没关系,我可以到上海来看你。你的店,我可以当作陌生顾客,一两个。月去一次,我想应该能看到真实的情况。”
他一边说话,一边抚摸着郭兰的肩头。郭兰将头靠在侯卫东的肩膀,她的眼神有些忧郁。
“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侯卫东的手已经从郭兰腰间进入了后背,手指触到细嫩肌肤,然后轻轻在后背游走着。
当侯卫东手指触摸背上的肌肤之时,郭兰就如触电,一阵阵暖洋洋的电流从背部传递到全身,让她喉咙发紧。
“导师劝我继续读博,我也觉得自己适合学校的环境。”
侯卫东算了算读书的时间,道:“读完了博士,还有四年多时间
“从作学术的角度讲,上海那边更好。而且,学校有留我下来的意向。”
“你的想法,倾向于留还是不卑”
“我没有决定下来,不过,留在上海也很不错,毕竟是国际大都市
听说郭兰有留在上海的意向,侯卫东嘴里有些苦涩,可是站在他的角度始终无法给郭兰以任何承诺,没有承诺,也就无法资格向她提出什么要求。
他的手向下滑,摸到了圆润的部位,郭兰稍稍动了动身子。
侯卫东又提了一个问题。道:“你是带薪读书,若不回沙州大学,学校方面有什么问题?”
“这个我自己会解决。段校长是多年的老邻居,他到过上海,我们在一起吃过饭,他这边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自己还没有完全决定,目前只是一个想法。”郭兰又道:“自从父亲离开以后,我就觉得家庭不完整了,母亲为了我的婚事,一直操着心,我很矛盾,也有很大的压力。”
侯卫东知道郭兰说的是真心话,因此这个心结是无法解开的。他侧过身子看着郭兰,在昏暗的灯光下,郭兰是如此的清丽可人,微翘的鼻尖仍然如多年前一样在文静中透着些调皮的意味,只是,这些年过去,她眼中多了一些令人心疼的神情。
郭兰低声道:“把音乐开上吧。”
打开碟子,四兄弟歌声又在车厢里回荡。这是百听不厌的歌,从车内的各个方位涌向耳朵。两人在车里说了几句话,侯卫东慢慢地把郭兰的肩膀揽了过来,抱在怀里。一只手在身上游走。
两人都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享受着肌肤之乐。
情到浓处,侯卫东开始解开郭兰的衣服。郭兰从迷离中清醒了过来,她翻身起来,亲了亲侯卫东的额头,道:“不能在这里。”
侯卫东道:“那到铁州毒,来去方便。”
“我妈还在等我。”网说到这里,郭兰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道:“妈,我跟一个朋友在外面谈话,一会就回来”她有些歉意的对侯卫东道“父亲过世以后,母亲越来越依恋我,只要我在家,我不睡觉她就不会睡觉,要一直等着我
侯卫东抱着郭兰,亲吻着她的耳垂,道:“今天我就跟你在一起。”
“在车上?我有心理障碍
“在条件差的宾馆,更不舒服
郭兰咬了咬牙,她凑在侯卫东耳边,道:“卫东,我爱你
汽车熄了火,音乐停了,车内的指示灯也熄了,小车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等到漏*点停歇,郭兰主动抱着侯卫东。深深的亲吻着。
侯卫东将小车开回到振农集团的雕像前,目送着心爱的人消失在黑暗的门洞里,这才掉转车头,直奔铁州。
上了高速路以后,侯卫东的心情颇为激荡,甚至还有些烦闷。今天的谈话来说,郭兰已经有了留在上海的意向,对于郭兰的选择,他无法做出任何要求,没有责任,所以不能要求。
高速路卜没有多少车辆“侯卫东紧踩了油门小车“四讽,最亮时速达到了幼公里每小时,这是侯卫东开车以来的最高车速。
小车在黑夜中如离弦之箭,以不可一世的速度划破了夜空。划破夜空容易,解决人生的乱麻却是天大的难题。
回到了岭西的家,已是凌晨两点。经过一路狂奔,侯卫东的心情稍稍平复,他打开房门,屋内静悄悄,来到了卧室时,心里已经有了晚上外出的借口。进了卧室,床上空无一人。见小佳还没有回来。侯卫东略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他知道小佳在谢婉芬家里打麻将,也就没有心思管她,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将铁州的气息彻底洗干净,然后回到了卧室。想起即将带着母亲离开岭西的郭兰,他的心情无法平静,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给郭兰发了短信,道:“一路平安!”
郭兰睡在母亲旁边,同样是的心潮澎湃。又挂念着侯卫东的安全,久久不能入睡。她干脆翻身起床,开了台灯,拿了一本《读者》杂志,在台灯下慢慢地读。好几次想拿起手机问一问平安。可是怕侯卫东还在高速路开车,就将手机放下。
到了凌晨两点过,郭兰从卫生间里来,又拿起了手机查看,这一次见到了侯卫东发过来的短信,知道他已平安回家,也就心安,她回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谢谢
侯卫东把手机就放在了床头柜,靠在枕头上,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他没有想到郭兰会当即回短信,并没有注意到这条短信,也就没有删除。
晚上四点小佳回家,她害怕惊醒了侯卫东,洗完澡以后就悄悄地来到了卧室,她平常并没有查看侯卫东手机的习惯,今天走到卧室,见手机上有信号闪烁,上床之时随手拿起手机,顺开这个短信,短信很简单,只有“谢谢”两个字。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正要躺倒睡觉,忽然想起一事,心里开始纳闷起来:“这个短信的时间很晚,有谁在这么晚给侯卫东发信息?”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坐在床上翻了翻手机,这个号码并没有在手机的通讯录上。再次看时间,两点三十五分,这个时间太让人觉得可疑了,就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这个短信。
侯卫东醒过来,冷不丁看到坐在床上的小佳,问道:小佳,你好久回来的,在看什么?”
小佳怀疑地看了侯卫东,扬了扬手机。道“这么晚了,谁给你发的短信。”
侯卫东确实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猜到安该是郭兰,暗自吃了一惊,却道“你这么晚才回来,还发什么神经,快点睡觉。”他见小佳的表情并没有太过沉重和严肃,马上转移话题,道“你这人也是,陪谢婉芬打麻将,有你这么陪法的吗?陪得这么痴?十二点过回来就可以了,你看现在多严点,已经凌晨四点钟了
小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解释道:“今天到场的都是沙州园林局同事,别人难得到岭西来,因此多打了一会
侯卫东道:“这么晚了。快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小佳正准备把手机放在桌上,又觉得不对,道:“喂,老公,这个,事你还没有说清楚,到底是谁给你发的知信?这么晚了,凌晨两点发信息,我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明天再说,你这人有毛病,这么晚回来还有道理呢。
小佳气哼哼的说:“你不说,那我明天去查一查这条知信是谁发过来的
侯卫东道“我都睡着了,怎么知道是谁发过来的,让我看一看。”小佳带着怀疑的神情,把手机递给了侯卫东。
侯卫东是强自镇定,心里实在担心郭兰短信上会有其他内容,拿过手机看了信息,见只有“谢谢”两个字,便放心了一大半,态度又强硬了起来,道:“你这人发神经,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不说了。我做的好事多了,半夜发短信过来,这人也莫名其妙
小佳见侯卫东态度强硬,又这个短信又确实没有什么太多内容,她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半信半疑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了一一会,慢慢地还是沉入了梦乡。
侯卫东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早上按时起床,拿着手机来到了卫生间,给郭兰打了电话,道:“小佳看到了那条谢谢的短信,有可能要打过来
郭兰听到侯卫东声音有些急,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沮丧,当小三实在是她心里最内疚之事,此时若被张小佳对质,这简直是对自尊心的掠杀。
她拿着话筒没有说话。
侯卫东道:“你记一记张小佳的电话。若是她打过来,别接。”
郭兰心中充满了苦涩,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道:“我换一张卡就行拜
第八百三十章破计(下)
侯卫东听到郭兰声音有些低沉。就道:“对不起!这事让你为难了郭兰迅速调整了情绪,道:“我不该这么晚给你发短信。”
结束了这个电话,侯卫东感觉心里挺不舒服,他知道郭兰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又特别敏感于现在这种状况,如果张小佳真的把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并且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这对她绝对是个巨大的伤害。他暗道“昨天我真的不该用这个这个电话,引出这一串麻烦事情可是转念又想:“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只要有这种关系小佳迟早会发现蛛丝马迹。”
他越想越觉得心烦,自己当年和小佳谈恋爱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背叛,他和小佳是原配夫妻。一起经历了创业时的艰苦。可是郭兰是他生命中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同时面对着郭兰与小佳,他感觉自己人格已经分裂,心理上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每一次与郭兰相会,他背上的包袱就增加一分重量,每一次欢聚之后心里更多的是苦涩。与郭兰的感情就如一剂毒药,让他欲罢不能。
郭兰放下电话,作为敏感、细致、骄傲的女子,她的心里更是百般不是滋味。张小集是侯卫东的合法妻子。自己是卑鄙的第三者。以前这也是事实,可是这个,事实就如一层玻璃纸,谁也没有挑破,她自己也就采取了掩耳盗铃的做法。如今张小佳开始注意到此事,尽管没有揭破,对于郭兰而言,这层玻璃纸也就不复存在了。
郭兰想了一会,拿过侯卫东给自己的张小佳号码,把张小佳设置为黑名单,这样一来,张小佳的手机就永远也打不进来了。她准备到了上海,再换一张卡,等着母亲做手术,安安静静地过着学者的生活。
这一次母亲生病,侯卫东帮助很大,可帮助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她的感情从来不是建立在帮助之上。此时,在郭兰心中,那曾经掩盖自己的玻璃纸就无情地被撕舁了。这就让她心里突然发生了新的变化。正在自怨自艾之时,手机响了起来,手机上的张小佳名字随着振铃在欢快地跳动着,如《英雄》中的一群群利箭,气势磅礴向她的胸口扎了过来。
郭师母听到了手机在想,而郭兰在发呆,提醒道:“兰兰,你的手机在响。”
郭兰道:“我知道的她的心情便沮丧恶劣到了极点,干脆把手机关掉,不再听这烦人的铃声。
和母亲一起进入了机场,在机场换了登机牌,照顾着母亲过了安检。正在朝着侯车厅走去。
一人熟悉的人从卫生间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走到前面的人四十网出头,头发梳得很整齐,三七分,即文雅又大气。此人正在岭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他带着两位工作人员到上海参加一个会议。网从卫生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郭兰。
他有些惊喜,招呼道“郭兰。”
郭兰听到有人招呼,见是赵东,停下了脚步,道:“赵部长,你好”。
在沙州市委组织部工作之时。郭兰是赵东的部下,她对这位因为写出了农民负担真实情况的组织部长很有好感。从常理来说,农民负担问题并不是由组织部长来负责,赵东到基层调研,看到了问题,并写了出来,这是一位负责任的领导干部,从这一点来说,郭兰一直对赵东保持着尊敬。当然,感恩不是爱情。尊敬也不是爱情,被人追求同样不是爱情,郭兰的爱情在自己的心中,她在心灵最深处,为爱情留下了一块纯净之地。而正是这一块纯净之地。却让她陷入了第三者的身份。人生不如意十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赵东问道:“你是到上海,坐哪一班飞机?”听了飞机号,他高兴地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也是坐这班飞机
“你是到上海出差?”
“我到上海去开会赵东就看着站在郭兰身边的郭师母,热情地问道:“请问这位老人家怎么称呼?”
郭兰道:“这是我母亲。”
赵东上前握住了郭师母的手,道:“伯母您好!我是赵东,以前和郭兰在沙州组织部工作。”
郭师母平常很少与人握手,被赵东握着手,很不习惯,好不容易把手伸了回来,面带笑容,道:“哦,你和兰兰是同事,以前怎么没看见过你。”
郭兰介绍道:“这是以前在沙州工作的赵部长,现在在省委工作,我的老领导。”
赵东离婚以后,一直没有再婚。对郭兰是恋恋不忘,他打算这次到上海开会,一定要找机会与郭兰见面。今天偶遇,让他更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格外高兴,道:“到上海,我请伯母一起吃吃饭。”
郭兰没有等母亲回答,就下意识的拒绝道:“谢谢赵部长,你平时挺忙的,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赵东道:“我们是老同事,你又何必这样客气,太客气就是见外了。”
飞机晚点挺正常,令赵东感到很遗憾的是,今天飞机很准时。一行,飞机,郭!坐的普洱舱。赵东坐公务…
这一趟飞机有一些空位,等飞机平稳以后,赵东特意过来看郭兰,见她身边恰巧有空位,便走了过来,来到她身边,礼貌地问:“郭兰,我能坐在旁边吗,这两个多小时的机程。我们也好说说话。”
郭兰没有理由不让赵东坐在身边。微笑道:“请坐吧,赵主任。”她始终坚持称呼着赵东的老官名,这样显示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赵东也不以为意,挨着郭兰坐下,两人有一句无一句的闲扯,他当了多年领导,人情练达,在同郭兰说话的同时,还不时和郭师母聊天。
郭师母最关心的是郭兰的婚事,此时她已知道赵东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省委书记的秘书。她见到赵东对女儿的热情态度,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一直带着目的打量着赵东。她越看赵东越觉得顺眼,人长得英俊,和女儿是同事、年龄不大,现在又是省委办公厅的领导,不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女儿很好的伴侣。而看女儿不冷不热的样子,似乎对赵东有些抗拒,郭师母真的有些不理解,心道:“以女儿的条件,如果不挑三拣四,我现在也是当***人了,她爸爸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子就这样走了,这是最遗憾的事。”想到这儿,她对女儿有五分爱怜,又五分生气。
到了机场,赵东不由分说抢过行李,走出机场,两辆奥迪车停在门口。他没有征求郭兰的意见,就将行李放进了尾箱,笑道“我送你们到学校。”
郭兰离开岭西。侯卫东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小佳数次打不通电话。后来她灵机一动,用了其他人的手机给那个号码打过去,那个令人怀疑的号码已经停机了。这更让小佳觉得们闷。她想打个熟人去查一查这个号码,谁知熟人也查不到这个号码是谁在使用。
星期六早上,侯卫东起了床。对身边的小佳道:“今天我要到祝书记家里去,在南郊,祝书记约了我谈事情。
小佳睡意朦胧起来,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一晚上,她都在打那个,打不通的电话,醒来以后心里有气,道:“那一天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短信到底是谁发给你。”侯卫东已经做了准备,不怕小佳查号。怒道:“大清早发神经,是不是很无聊。”
小佳仰头看着天花板,道:“不是发神经,我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有人深跟半夜给你发短信说谢谢。”
海天我短信多得很,你是不是要一一的查来源。”
“你生气了,说明你心虚。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要生气?”
侯卫东不再理会她,道:“你起不起床?我吃了早饭,要到祝老爷子家去。”
小佳这样说一方面是脑子里始终有昨夜的梦,道:“祝老爷子家是在南郊吧,我想带小田田一起去。”另一方面,在星期天小田国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好玩。
“这有什么不行,我到老书记家里去,你们两人一起去有什么关系”
小佳反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不放心。只是觉得小妞妞一个人在家很孤独。”她这是说的实话,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关在高楼里面小孩子其实很孤独。
侯卫东也知道这一点,道:“那你赶紧起床,我们一起到祝老爷子家里,祝老爷子有个小院子,前面还有个农田小田目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看过在院子里跑的鸡和在水中漂浮的鸭子。”
两人起床以后,将小妞妞接了过来。吃罢早饭,开车直奔祝老爷子家里。
祝老爷子的家原来是在南郊,随着城市的发展,城市的高楼大厦已经逼近了南郊。将车停在小院,抬头就可以看见远处挺立的高楼,虽然更有大城市的气氛,却少了安静自然的环境。
侯卫东把小国田抱下车,小国田怕生,抱着爸爸的颈子不肯下来。他耐心地道:“你等会要叫祝爷爷,和老奶奶,听到没有小田田要乖一点。”
小佳见侯卫东确实到了祝炎家里,也开始自我检讨,道:“我是不是太多心了,看来侯卫东确实是到祝炎这儿来。”
祝老爷子最先从厅房堂房堂屋走出来。他眼睛有白内障,还没有做手术,视线总有雾,听到侯卫东声音,挺高兴地道:“卫东,祝焱还在睡觉。”
侯卫东对小妞妞道:“叫祝爷爷。”
小田田就细声细气叫了声:“祝爷爷。”这时祝老夫人也跟着过来。见到小国国就挺喜欢,拉着小田国的手,问她多大了,又问在什么地方读幼儿园。
小田田心里记着爸爸说的话。抬头,认真地问道:“老奶奶,爸爸说你们家里有在水里漂的鸭子,还有在地上跑的鸡,我要看鸭子和鸡。”祝夫人见小妞妞天真得紧。心里喜欢,带着小妞妞和小佳,一起到外面的池塘看鸭子。
侯卫东跟着祝老爷子去整理了鱼竿,当他拿着鱼竿出来之时,祝炎这才起床。
第八百三十一章为何而去(上)
侯卫东坐着堂层外的屋檐之下,目视祝老太带着小佳和小田田朝着院外的池塘走去。
池塘是农家景致,对于小田国来说却是难得见到的游戏场所,最初她还有几分胆怯,随后在祝老太和小佳的鼓励之下,开始朝池塘里扔石头。小田田很喜欢这个游戏,笑声格外清脆,朝池塘里扔了不少石块。荡起了无数的涟漪。
随后,祝老太从池塘边捡了一个田螺,小国目有些害怕这个又湿又黑的硬家伙。祝老太将田螺扔回水里。给小围田讲起了田螺仙子的故事。
侯卫东喝了茶,远远地看着老中少三个女人在池塘边玩耍,觉得心情特别宁静。
目光越过池塘,远处就是小河小河边的竹林在风中摇曳。
祝焱昨晚回来得晚,他陪着钱国亮一起接待了从中组部来的几位干部。中组部下来的同志有一个正厅。一个副厅,还有一个处长,从级别上来说,用不着由省委书记钱国亮亲自接待。只是中组部位置特殊。钱国亮恰好没有特别的事,听了祝焱的汇报,便同意参加欢迎中组部同志的晚宴。晚宴结束,茂云市委的几位同事还等着他,几人来到了金星大酒店,又喝了不少葡萄酒,这才回到南郊。与中组部同志喝酒之时,祝焱略有些酒意,第二场酒战下来,祝焱彻底醉了。
早上起来,祝焱头痛欲裂,下楼见到侯卫东正悠闲地坐在屋檐下喝茶,道:“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侯卫东站了起来,指了指外面的池塘。道:“伯母带着我的老婆女儿在外面玩。”
祝焱抬头看了看在外面玩耍的几个女人,点头道:“好,就是要将一家人都带来。两家人时常走动。才会越走越亲。”
“蒋院长没有回来吗?”
“她现在比我还要忙,今天有一个班要开班。”祝焱揉着太阳穴,道:“你先坐一会,我去刷牙洗脸。”
祝焱打着哈欠,来到了卫生间里,此时他没有经过修饰,完全是以本色面对镜子。一夜宿醉,让他眼袋显得很突出。几年前他还是英俊的中年人。在茂云这几年,他与一干人等斗智斗勇,费尽了心力,不知不觉脸上已生老相。盯着镜中憔悴的面容,他叹息一声。
喝醉酒以后,祝焱最喜欢母亲做的酸汤面,此时母亲带着侯卫东的老婆女儿在外面玩,他就没有去打扰。从卫生间出来,来到底楼的厨房。侯卫东见祝焱要煮面。准备上来帮忙,祝焱摆了摆手,道:“来者是客,你别管,我这几年在茂云,不想应酬之时,也经常躲在家里煮面吃。”
他在院子角落的花台里摘了些葱子,切成葱花,录了两颗大蒋,拍碎后放在碗里,又敲了两个鸡蛋。然后在底楼厨房打燃灶尖,煮了一碗简单又香喷喷的鸡蛋面。
端着鸡蛋面,祝焱也坐在屋檐下。一边吃面,一边与侯卫东聊着。道:“我现在越来越能够理解老爷子当年的心思,他在省计委主持了多年工作,当时的计委算是一个权力很大的部门,在省计委工作过的部下们都有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如今都有很好前途。不过权力大相应的压力也大,老头子退休以后千方百计搬出城,我现在能体会他当年的心思。”侯卫东的年龄与祝焱相比就隔着一个时代,他没有太多这样的感受。笑道:“祝书记,你现在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离退休还早得很。至少还得为岭西作二十年以上的贡献。”
作二十年的贡献,意味着祝焱要做到正部级才行,他这是巧妙的恭维。
祝焱自然听得懂其中的意思,道:“能在十五年退休,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忙忙碌碌地工作。说实话,我还真想退下来彻底轻松,可是现在这个年龄真要退下来,自己又不甘心,这就是矛盾之处。”
前面一句话可以当着很多人面前说。后面一句高却只能在亲信面前说,祝焱与侯卫东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对侯卫东信任得紧,因此才说出心里的矛盾。
两只大黄土狗已经在这院子活动了十来年,由犬长成老狗,如今老狗的精力已去,在院子里慵懒的爬着,对新鲜事物不在感兴趣,而是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一点阳光。祝焱来吃面,它们便围在身边。
在祝焱没幕之前,侯卫东的目光停留在老狗身上很久,此时就道“祝书记,我记得这两条狗已经有很多年了。”
祝焱顺手扔了几块鸡蛋,道:“狗的生命也就十来年,从它出生两个月就到这里,从小养到老,最后必然是死亡,这是自然规律,没有办法的事。我父亲带了它们多年。有感情了,就像家里成员一样,不愿意养新狗。”
祝焱端着大碗,吃得呼哧呼哧,头发乱蓬蓬的,此时就是典型的邻家大叔的风范,你半点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的威风六儿
祝焱吃饭之时,侯卫东只是坐在一边旁观,两人说了些闲话,并没有触及到主题。侯卫东知道祝焱有话要说,他还是依据着当秘书时的老习惯,祝焱不说,他就不问。祝焱放下碗,他特意将碗洗干净,没有换运动服,只是把头发梳了梳,就拿着鱼竿就跟侯卫东到了水河边。
小河水依然是那样清凉,并没有因为城市具益逼近而变了颜色。
祝焱看着清洌的小河水,想起了被卜金矿污染过的东湘水,不禁发出感慨:“东湘河地处大山,要保护都殊为不易。熊大伟能将这条小何保持成这个样子,确实为保护岭西的环境立了功劳。什么是科学发展观。不用找其他例子,这就是科学发展观
侯卫东对些持有相同的看法,道:“以前在成津有一条清水河,出产鸵鱼,我真怕大家的环境意识不够,将那条清水河也污染了。”
祝焱将话题就慢慢地引到了茂云市。他道:“你在近期去过东湘河,河水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一次市里下了决心,要将沿河两岸违章的小金矿全部关掉,而且是一关到底。在关闭了小金矿这一段时间,河水的水质已经好得多了。庆达金矿是大金矿,技术先进,尾矿建得好。对环境没有大的影响
侯卫东道:“木山老总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他与那些只会赚钱的老板不一样。”
祝焱逐渐开始进入主题,道:“卫东,你要有思想准备,这一次省委准备调整你的工作。”
省长朱建国曾经与常务副省长周昌全就省政府机关干部调整问题进行过讨论,副秘书长侯卫东纳入了这一次推荐的范围。此时听到省委组织部祝焱请吃饭,他便知道自己肯定要动。此时,祝焱将此事说了出来,说明省委这边已经定了下来。
祝焱看到侯卫东要说话,把手摆了摆,继续道:“这一次干部微调。朱省长亲自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得很客气,很委婉,但是意思是明确的,就是这几年省政府干部流动较慢,几位副秘书长应该动一动了。经过综合考虑,组织部门推荐你到茂云市去工作,拟任茂云市政府市来”
侯卫东是以沙州严副市长的身份调入省政府工作,在省政府工作了一年多,现在又调往茂云市工作。这种“机关基层机关基层。的提拔方式在岭西是比较常见的,对干部全面掌握情况有利,是一种正常的干部升迁渠道。
对于官员来说,流水不腐,户枢不兹,经常调动的官员说明潜办很大。而那种在一个单位作数十年的工作,只能成为老板凳,在政治上基本上没有潜力可挖。
侯卫东对于获得这个。职位并不太吃惊,也没有刻意去进行岭西式的谦虚,道:“祝书记在茂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到茂云工作会感到很轻松。”
这个问题正是祝焱想说的话题,他摇了摇头,道:“卫东,在今天。我就不套话。茂云这几年的经济确实发展得不错,但是情况也不像报纸上那么乐观。当年的事你很清楚。我有机会到茂云出任地委副书记。是因为茂云政坛发生了地震。班子成员除了哲明,基本上被一网打尽,这是轰动全省的大案。如今讲到反腐总要举当年茂云的案子。”
“茂云地处大山,偏僻,干部思想总体来说保守,视野不开阔,大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想从的里刨出个金娃娃。在这种状况下。很多干部和有色金属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和当年的成津有相似的地方。”
“但是,又有不同的地方,具体来说,当年茂云整个地委班子烂掉。违规提拔了很多干部,现在这些干部都还在岗个上。我到了茂云以后。试着换了不少干部。我们这些外来干部总是要走的,真正干事还是得依靠茂云地方干部,**有惯性。好的或者坏的工作作风会形成路径依赖,改变干部风气依靠一代领导显然不行,从这个角度来说,干部问题是我最头疼的问题。”
祝焱见气氛有些沉重,又换了一种说法,提高的声音,道:“我相信。经过几届领导的的努力。会给茂云带来一个好的政风。”
“既然组织上信任我,祝书记支持我,我会尽全力推动茂云的工作。”侯卫东参加工作以来,除了在省政府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做具体的工作,他并不怕茂云的乱局。只是他是到茂云当市长,终究不是一言九鼎的市委书记,这是他心中的遗憾。
祝焱道:“今天叫你来,我们不谈形而上的问题,我给你介绍茂云实实在在的情况,特别是四大班子和几个重耍副职的情况,你也要做到心理有数。
第八百三十二章为何而去(中)
祝焱曾经是茂云市委书记,他能痛批茂云,这是他的权利和义务,但是侯卫东就不能轻易批评茂云。这就是自家的孩子自己可以狠批,甚至可以揍一顿,可是外人来批评却不行,更别说揍一顿。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侯卫东自然了解于胸,他笑道:“茂云这几年发展得挺快,这在全省有目共睹。”
话虽然如此,他知道祝焱向来不打逛语,如此说肯定有原因,便静心聆听。
这时,浮子动一动,祝焱眼疾手快。一抖手腕,一条鲫鱼已经被拉出了水面。
将鲫鱼扔进了鱼萎,祝焱将鱼钩扔回到小河,然后将鱼杆插在地上,他拍拍手,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挨个将茂云的重要人物给你介绍。”
“当莫茂云官场地震,前任市委书记泽明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主要领导,后来调到省里了。此人为人清正,客观来说。他的思维方式还有一部分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不太适应新形势的发展,如今到了省里。基本上与茂云没有什么联系了。”
祝焱初任地委副书记之时,侯卫东曾经到茂云去过,他对哲明有一定了解,想起哲明满脸的严肃,倒和沙州市委书记朱民生有三分神似“另一位书记叫李建林,我当市长的时候他当过市委书记,现在是市人大主任。李主任一直在茂云工作,从大队领导一直当到了市委书记,算是茂云的老资格,门生故旧遍布于茂云。”
对李建林。侯卫东亦有些印象,当年佳在上海学习之时,同寝室有一个叫周萍的室友,就是这位李建林的老婆。他暗道:“听祝焱的话音,似乎对李建林暗含着意见,一句门生故旧,这是封建时期形容大官之语,并不是褒义之语
“我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专员是段宜勇。你也是认识的,段宜勇目前已经任茂云市委书记。老段这人是个实诚人,是抓经济的好手,一心一意抓工作,没有太多的岔肠子。”
这句话也是褒义词,听到侯卫东耳朵里仍然有些不对,他暗道:“一位市委书记要应对复杂的环境。没有点岔肠子,能将工作搞好吗?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要真是这种忠厚人,自己以后打交道也要舒服一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忠厚老实的人,这样才能放心合作,可是大多数人自己并不想做一个老实人。
“政协主席以前是常务副市长,叫做昆鹏,昆鹏年龄偏大了,在工作上对市委市政府很支持。他的儿子很有成就,是很有成就的企业家,在房地产上面对茂云有贡献。”
侯卫东听了两人的介绍以后,就专注地听祝焱背后的话,他对昆鹏的注解为:“其子在房地产上有贡献,这一点让人觉得怀疑,祝书记这是在暗示
“以上几位是茂云的主要领导。另外还有几位市级领导,我介绍两位,一位是副书记吴北京,吴北京副书记是下乡知青,然后在当地参加了工作,留在茂云。他的文化底蕴很高,虽然也算是本土干部,却与本土干部不同
“常委副市长刘网,他在茂云工作多年,是逐级提起来的干部,他应该和沙州秘书长蒋湘渝有些类似,从镇党委书记干起,每一级都没有错过,基层工作经验极为丰富。”
听到这里,侯卫东想起了曾昭强,他有意识从侧面打听祝焱的安排:“祝书记,茂云市委这边的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和统战部长都是很重量级人物,这些人各自都有些什么情况。”
祝焱先介绍了其他几职务的情况。然后道:“组织部长调走了,茂云除了一个市长之外,还缺一位组织部长。”他稍有停顿,道:“茂云经历过官场地震,对官场风气是一种毒化,因此,选择一位党性坚强、经验丰富、性格强一些的组织部长非常重要,否则,干部队伍风气不容易纠正。在现行的制度下,如何纠正干部队伍的作风,就靠三个方式。一是思想政治教育,不断提高干部的思想素质,二是制度,用好的制度约束干部,让干部们在制度的框架下运作,这样,即使有思想素质不高的干部,也很难有立足之地。三是靠选人用人,这就要靠组织部门,将孬种、歪种闭在门外。前两种方式需要慢慢建设,而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用好一个组织部门
侯卫东见祝焱始终没有谈出曾昭强之事,以他对祝焱的了解,此事应该还在运作之中。他暗道:“如今茂云情况比较复杂,又将心机深沉的曾昭强调过来,这对我开展工作很不利。”
他这次过来是当市长,从岭西的体制来说,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特别在干部任免上很有限制,得博到这儿。他心里不由得沉重了起来。他琢磨道:“既燃口岫强之事还在运作之中,是否可以想合适的办法使此事落实,否则有有这样的合作伙伴,实在不放心
而此事的第一步,便是摸清楚任职情况。
打定主意,侯卫东反而放下心来。继续与祝焱闲聊着,对于侯卫东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从祝焱口里了解的真实情况越多,对他的工作将越有利。
此时,侯卫东还有一点疑惑:“按理说茂云经济发展得这么快,祝焱又是提拔到省委组织部这个极为重要的位置上,他为什么还暗含隐忧?”
祝焱似乎看出来侯卫东疑虑。道:“我在茂云工作六年,还算有些威信,各方都还听我的招呼,但是茂云传统有些问题,干部内斗得厉害。段宜勇是位搞经济的好手,作为市委书记需要掌控全局,这一点我还是稍稍有些不放心,让你去同段宜勇搭档,也是互相配合,互相弥补。”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配合好段书记的工作。”作为侯卫东的角度,他心里纵有千万言,在祝焱面前表态也得用正面的、积极的态度,因为祝焱是老领导,同样他还是新任的省委组织部长,人不能因为得意而忘形,也不能因为亲密而失礼。
侯卫东默默的听着祝焱介绍茂云的情况,他用心记着,体会着,分析着,尽量读懂祝焱的潜台词。他从祝炎的话里面他感觉到了压力,茂云正在勃勃向上,同时却潜伏着深玄的危机。这一次任职并不乐观。也不亚于到成津工作的挑战。上一次到成津县,他是说话算数的县委书记,这一次到茂云,他只是行政一把手,这对他将是一个考验。
此时祝焱又钓起一条鱼,他将活蹦乱跳的土鲫鱼放入鱼萎,他又鼓励道:“刚才我说了许多问题,其实你也不要担心,茂云总体来说还是勃勃向上,有如此丰富的矿产资源。搞不好经济,实在是没有本事。而且在省里有我支持你,还有周省长支持,你尽管大刀阔斧地向前冲,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以及人脉关系应该能在茂云打开一个新局面
离开祝老爷子家时小田田累了,在后座上睡着了小佳道:“老公,你在省政府工作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到茂云去?茂云还是挺复杂的,凭我的记忆,茂云至少有七八位厅级干部在监狱里
侯卫东道:“我也得听从组织的安排。”
小佳最了解侯卫着,道:“你若是真的不想去,稍稍做些工作,我相信不会让你到茂云
“茂云是**领导的茂云,又不是龙潭虎穴,祝书记还从茂云起步。当上了省委组织部长。而且。我在省政府工作只是权宜之策,始终是要到地方上主持工作,在岭西,除了铁州、沙州、岭西以外,茂云还算比较好的,现在哪个地方不复杂?”
小佳想想也是,道:“你说得也对。只要经济上不伸手,没有人能打倒你又道:“有时仔细想一想。人这一辈子也没有太夫的意思。你这个官,要当到什么程度才是个尽头。到了茂云当了市长又要为了当书记而努力。当了书记又要想当省级领导,当了省级领导又要想进中央,但是最终结果都还是退休。我们经济条件也不错了,还不如趁我们身体好的时候好好享受。免得到了退休以后身体坏了,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我们自己。”
侯卫东的事业此时正如上午的太阳,蓬勃向上,他完全没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心情,笑道小佳。你什么时候有了暮气?人生能有几回搏,虽然说起来很俗气,但是确实有这个道理,人生百年,一晃就过了,现在省里能将四百多万的大市交给我来掌管,这对我的人生来说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也是我实现人生价值的重要机遇。”
小佳知道侯卫东心意已定,道:“以前在上海学习时,我们寝室有个周萍大姐,你还记得吗?她的老公就是茂云现在的人大主任李建林。周萍哪里想到你要到茂云去任职,给我说了很多内幕,现在茂云的一些干部与矿产勾结的很紧,你耍向祝焱学习,尽量别去碰这些敏感的事,若真是碰了,到时只怕吃力不讨好。”
侯卫东道:“你知道茂云的事。怎么不给我讲一讲。”
“你在家里从来不谈工作,我懒得跟你讲。”小佳嘴里说不讲,却不等侯卫东询问,就将自己知道的茂云事讲了出来,还担心侯卫东听得不够仔细。
侯卫东一边听着,一边想着祝焱的话,有一段话小佳没有听见,是祝焱关于精工集团之事。
第八百三十三章为何而去(下)
在祝焱与侯卫东交谈之时,有一段时间,小佳带春小国囝也在旁边玩耍。侯卫东很敏感地注意到,凡是小佳存身旁之时,祝焱总是会有意识地回避精工集团的话题。由此,侯卫东判断:“祝焱应该知道了小丑丑兄弟与自己的关系。
尽管祝焱是自己的老领导,而且李晶有恩于祝梅。可是对于侯卫东来说,此事就如一把顶在喉咙的匕首,是否刺下去的主动权掌握在另一人手里。具体来说,只要祝焱因为某种事情与侯卫东产生了矛盾,抖出李晶之事,这对侯卫东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而侯卫东却没有反制武器。
因为有了这卒关系,侯卫东必须要与祝焱保持一致。当然,祝焱是省委组织部长,与他保持一致肯定有许多好处。但是被动保持一致与主动保持一致还是有差异,关键是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这种状况让侯卫东感到憋气。
小佳也觉察到了侯卫东心思有些沉重,道:“你在想什么事,从祝老爷子家里出来,你就忧心忡忡的,别人当官兴高采烈,你是怎么四事。干脆我来开车,免得你分心。“你来开吧,我是有些分神。侯卫东将车开到了一边,让位于小佳。他坐在后座,抱着熟睡的小国囝,心思仍然回到了刚才的谈话之中。
“以祝焱的性格和工作习惯,他应该在茂云各方势力中寻求着平衙,没有去触碰当地的势力,而是另起炉灶,引进了庆达集团、精工集团等外部力量,带动了茂云的发展,这是很聪明的做法,可是并没有解决茂云存在的根本问题。
祝焱从茂云到省委任职,肯定不希望茂云在他离任的短时间内变得混乱,这样对他的形象是不利的,如果等上几年,茂云即使出问题,与他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他认为现任的市委书记段宜勇稍微有些软,将我调来与段宜勇搭档,就是想让我和段宜旁配合,共同维护着茂云的局面,而让个性较强的曾昭强来到茂云,也是用外地的干部来加强茂云的组织管理工作,反制地方势力。”
侯卫东逐渐理解了祝焱大力促使他到茂云工作的意图,心里也有底了,他最觉得担忧的还是祝焱单独说的另一段话。
当时,祝焱很诚恳地交心谈心,道:“我在茂云工作六年,可ltl说问心无愧,没有为个人捞取利益。按经共理论,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我也是生活在社会中,也有自己的的社会关系。在茂云我没有私利,但是也哼哼两个老朋友在茂云还是得到了我的飞贬顾,在这里我们交换意见,我也就不说假话。”侯卫东心里明白,他所说的两个朋友,一位是张木山,另一位就是李晶。
“一个是庆达集团,一方面是庆达集团有着雄厚的资金,有着一整套严格而科学的管理制度,也有在各地投资的成功经验,按照刘传达的说法,庆达集团应该是值得引进的五星企业。另一方面,从益杨开始,张木山就在支持我的工作,从当年到现在,有资金者为王,张木山将企业放在益杨就是对我的支持勺此次将庆达集团引入茂云,成功地搞起了全省最大的庆达金矿,对茂云的促进是显然的。现在正在讲科学发展观,你到茂云执政以后,将面临着一个发展与污染问题,庆达金矿是共型,我估计此事将会有人提出来。
另一个就是精工集团,这个企业同庆达集团一样,茂云的同志都知道是我引进的,精工集团在茂云投资也不小,收益也很大。精工集团在茂云的矿山总体来说很规范,这个企业的董事长你很熟悉,李晶这个女子不让须眉,是做企业的料子。”
祝焱此次有意将事情讲透,在不同的层次“讲透”有着不同的内涵,他和侯卫东的交流,很多话点到为止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说得太白。
侯卫东已经听得很明白了,道:“庆达集团和精工集团都是省里有名的民营企业,到各地都是党委政府的座上宾,我到茂云,恨不得他们还多掏一些腰包,这是为全市人民谋福利的好事。我之所以要推荐你到茂云来,主要看重你在成津对有色金属矿的整治成效,这是全省都闻名的事情,我想来想去,省里还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侯卫东最怕的就是和精工集团打交道,与李晶的关系是他在岭西最大的软肋,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庆迟集团也是实力雄厚的大企业,我到任后会同督促他们进一
步将尾库矿建好,只要尾库矿建好,就灭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祝焱提醒道:“尽管这两个企业都很不错,可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尾库矿都是在山区,山区一怕地震,二怕泥石流,三怕山洪,只要有百年一遇的大灾,尾库矿难免不发生意外。精工集团的尾库矿相较庆达集团来说,小而散,更要千万注意。”
精工集团的实力不如庆迟集团,这几年扩张得快,精工集团先后在茂云投资了铅锌矿、钼矿和金矿,规模都不算大,祝焱所说的小而散就是指精工集团的这种情况。她的尾库矿尽管比较规范,可是与庆达集团相比,还有不少的差距。这也是祝焱比较担心的事。他知道侯卫东和李晶的关系,由侯卫东来做茂云的行政一把手,有利于控制全局,不至于让人秋后算帐,摆出不少烂事。
祝焱只走了解到侯卫东与李晶的私密关系,他并不了解侯卫东曾经是精工集团股东。
此时,侯卫东想着在茂云大胆投资的精工集团,心里就有些打鼓,他虽然和李晶有着特殊关系,也曾经是精工集团的股东,但是这几年他一心仕途,确实不了解精工集团的具体生产,只知道精工集团修房修路,还在茂云开了不少矿山,获利丰厚。此时听到祝焱说起尾矿库的事,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暗道:“既然茂云情况这么复杂,我又何必来淌这混水?”
可是此事他悔悟得晚了,这时祝焱不仅仅是祝焱,而且是省委常委组织部的部长,虽然是一次私下的谈话,却代表着省委,若自己如果强行要变,说不定还会起相反的作用,心里就有些忐忑。
从祝老爷子在南郊的家里一路进城,侯卫东心思完全沉浸在与祝焱的谈话之中,小佳只知道他有心事,却哪里想到在此事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涉及到如此敏感的人和事。小车进城以后,小佳问道:“回家吗?”侯卫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先带着小国囝到医院去。”小国囝睡着了,若是把她弄醒,会哭苗。”
侯圣东看了看睡梦中的女儿,道,“没有关系,她现在是浅睡,应该弄得醒。”
进了医院的办公大楼停车区,保卫早就看熟了这辆车,知道主人的身份,热情地为了抬起了横杆,让这辆车进入了办公区的停车场。
小囝囝被弄醒以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嘴大哭,在车厢里耍着小脾气,就是不肯下车。侯卫东对小国囝的耐心很好,他摸了摸荷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小孩子,而且办公区又没有小卖部。
小佳走了过来,对小国国道:“我家囝囝最乖,今天看了蕃蒌,晚上可以多看十分钟的电视。”
小国囝是独生子女,平时无事就看电视,是个小电视迷,听了母亲的承诺,她伸出肥肥的小手,弯起小拇指,道:“十万分钟。”在小国囝的语库中“万”就是最大的数量了,她平时总是说一万颗糖之类。
得到了小佳的承诺,她马上破涕为笑,哭与笑的转换速泉之快,是成年人万万不能比的。
每天到医院看刘光芬已经成为侯卫东的必备环节,母亲得癌症时好时坏,总体来说还算成功,可是谁也无法保证后续的情况,在大家的劝说下,刘光芬还是留在医院治疗。
进了医院,刘光芬看着小国囝就两眼发着光,她让小国国会在床边,开始问幼儿园的事。刘光芬是小学教师,与幼儿打交道有心得,很快就占据了谈话的主动,与小囝国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谈得津津有味。
侯卫东坐着旁边,听着女儿和母亲聊着天,眼睛看着电视。今天恰好看到重播的《岭西新闻》,他以前并不是太注意茂云,此时他特别关心茂未,便特意留心着其地的消息。在第六条新闻,他听到了茂云的新闻。这条新闻是副省长秦路带队检查茂云的矿山安全,市委书记段宜勇和人大主任李建林陪同左右。
侯卫东看到这条新闻便十分关注,瞪大的眼睛认真地看,在新闻里,泰路视察了三四个矿,两个煤矿,一个铅锌矿,没有走金矿,侯卫东注意到一个铅锌矿写着精工集团的名字,他心里暗自在嘀咕,也不知道李晶在茂云整了多少矿?
他注意到第二个信息,秦路不时与人大主任李建林亲切交谈市委书记段宜勇则很少说话。
第八百三十四章天是掉下个人(上)
就在侯卫东为了到茂云任职一事费心之时,郭兰正在忙着为母亲的手术操心。
回到了上海。将母亲安顿了下来,郭兰又到医院联系手术之事。忙到星期五,才将手术前的杂事基本落实,只是必须得等到肾源否则手术也无法进行。
在龙堂县和侯卫东分手的时候,侯卫东给了她一张卡。给卡之时。侯卫东只是说了密码,并没有说卡上有多少钱。侯卫东没有说。郭兰也就没有问。到了上海,暂时用不到这些钱。又忙着跑医院,就没有查询这里面有多少钱,但是,郭兰虽然没有查卡,却知道里面应该是一大笔钱。
星期六早晨。郭兰所请之假也到期了。她带着卡回到学校。在学校门前银行柜台机上去查询这张卡。查询结果让郭兰眼晴花了花,在一个字后面是一长串的零。她心紧了一下,看到左右无人,伸出手指头数了几个零。
郭兰默念了一下数字:“约万。”
侯卫东前后就给了两张卜,加在一起共有九十万,这些钱足够母亲做手术以及后期的治疗。郭兰内心深处只觉得很是感动,如果母亲没有得尿毒症,她绝对不会要这笔钱。而在母亲最需要钱的时候,侯卫东的九十万是雪中送炭。
郭兰小心翼翼地将卡放进手包,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秋风渐起。吹落了一地树叶,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她的长发以及风衣之上,她用手轻轻地拂掉这些树叶,不急不徐地在林荫小道上走着。不断有校园情侣从身旁擦身而过。
一对情侣从郭兰身边擦身而过时,男子眼光落在郭兰身上,似乎是铁钉遇上了功力强大的磁铁,有些挪不开眼光。当郭兰飘然走远,男子下意识扭转头,追随着郭兰的背影。男人在街道上欣赏美女,这是很正常之事,一般女性都能容忍。可是在女朋友面前,扭转头盯着不放。这就过份了。与男子同行的女子生气地加快了脚步,不料其男朋友仍然没有回头。这下。她真的生气了。
从林荫大道旁边的实验楼。走过来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他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头发略有些卷曲,由于长期在实验室里,脸色显得很白净。他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走到了林荫大道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冷空气顺着气管进入身体,这让精神为之一振。
他身后走着外国女孩,这位外国女孩是典型的金发碧眼,身材高挑,她从实验室出来以后,对着前面的男子用英语道:“杰克,等一等。”
改革开放这些年,在北京、上海、广州这些开放地区,外国人屋见不鲜,特别是在大学,外国人更多,大家早就习惯于他们的存在。
男子走到了小道与林荫大道的交岔处,停了下来,回头道:“我知道一家岭西饭馆,请你去尝尝我的家乡菜。”
他的眼睛余光突然看见林荫大道尽头的一个背影,背影穿了一件浅色的风衣,风姿绰约。这个背影他太熟悉了。以前读大学之时,他将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孩子送至女生楼之时,最喜欢看着女孩子从长长的石梯子上楼,那个。背影,无数次地出现在梦中。此时突然看到一个,极相似的背影,让他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女孩走到林荫大道,挽着杰克的胳膊,她发现了杰克的异常,问道:“杰克,杰克。在看什么?”
此时,风衣女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林荫大道上。
“看见了一个多年老朋友。安藉卡,我想去找一找。”
安荷卡道:“反正时间还早。我陪你去看一看。”
杰克摇了摇头,亲了亲安菲卡的脸,道:“你在寝室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与安荷卡道别以后,杰克迈开大步朝前走,这林荫大道连接着很多小道,由于隔得远。他并没有看清是那一条小道。来到路之尽头,杰克失望地停了下来。
杰克分别沿着几条小道走了走,那个背影就消失在了眼前,让他觉得如在梦中一般,他暗道:“郭兰在沙州工作,不可能来到这里读书。我刚才肯定是眼花了,不可能的事情。
郭兰此时进入了研究生院的住宿楼。在寝室里,她给张永荷打了电话,打通了没有人接,她便冲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桌边,想起了心事。
当杰克沿着站在住宿楼前张望之时,张永荷的电话回了过来,她走到床边去拿了手机回来以后,窗外的杰克带着深深的失意离,,
郭兰坐在窗前想着心事,尽管这九十万是及时雨,她并没有因为与侯卫东的特殊关系而觉得心安理得,这九十万让她心里觉得很不平静。此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凭自己的劳动挣得九十万,然后还给侯卫东,如果不还,她始终觉得有用感情换来九十万的嫌疑,这对于骄傲的她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尽管郭兰和侯卫东的感情从开始就是婚外恋,作为追求完美的女子。她很珍惜这段感情,不愿意用金钱来玷污这一段特殊的爱情。
赚钱,还钱,成了她心中强烈的愿望。
在以前没有遇到急事,郭兰生活在学院和组织部这两个象牙塔里面,并没有体会到钱的重要性,此时家庭遇到大事,她才清醒的明白没有钱是什么意思。她拿着这五十万,心里就琢磨开:“如果不搞投资,这五十万是万万不能还的,可是靠一个外贸服装店,很难既能维持母亲的病情,又能凑这一笔钱还给侯卫东。”
这几天,郭兰在为母亲办医院相关手续之时,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掘到这第一桶金。想了很多的办法,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项目。
张远箱回到寝室。聊了一些闲话,她听了郭兰的疑虑,道:“我个。人认为,像我们这种小女子,要经商必须要找到符合自己的项目,第一不能做太复杂的项目,工业企业、房地产等需要高技术高资金的产业,以及有一些竞争特别强的企业,我们都不太适合。目前我们最好是做服务类的项目。”
郭兰拿了一台计算器,算了几个数字,道:“我这几天反复推算,靠一个外贸店在短期之内绝对撑不起,还得想其他办法。”
“做生意就得不熟不做,我现在做服装已经有经验,我认为兰兰姐还是就做服装生意,不要做杂了。你可以代理一个全国知名的大品牌,做一个岭西专卖店,利润并不薄,只是投资有些大。”
郭兰手里有数十万的资金。心里有了一些底气,道“那什么品牌算是最好的?”
张远莉笑道:“兰兰姐,这个太简单了。就盯着中央电视台的广,告。哪个广告打得最厉害,就说明这个家企业扩张的欲望强,只要岭西还没有这个品牌,你就可以直接给厂方联系,只要能拿下来一个大品牌。都应该能够赚钱,除非你运气霉到了大西洋。”
郭兰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她没有从商的具体经验,对事情判断能力还比较弱,代理一个大品牌,所需资金不山。如果生意不好的话,既花了钱,又耽误了母亲的病情。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不进行投资。她将永远无法偿还侯卫东这笔钱。这会让她觉得与侯卫东的感情会变得不纯粹。
郭兰是极聪明的人,以前的关注点不在做生意上面,因此需耍张永菲这位劝后来指点。此时有了基本的启动资金,又有了赚钱的欲望,她就坐在床上,将床头的小电视打开,从中央一台、二台轮流看过去,拿下一张纸,看见服装广告就记下来,连午饭都是由张永莉带回来。
以前看电视,出现广告就觉得很心烦,这一次带着目的去看,其感觉又是不同。郭兰不停地换台寻找广告,换到了岭西省卫视,恰好看到了岭西省新闻。
来到了上海以后,她很少看岭西新闻,这一次回岭西,得知地市一级调整。出于对侯卫东的关心,便没有换台,恰好与侯卫东看到了同一个节目。
此时,远在岭西省人民医院的侯卫东也正在看岭西新闻,当看到李建林、段宜勇和秦路谈话的情景,心道:“副省长秦路应该与市委书记段宜勇多交谈才对。新闻景头处理得有问题啊。”又想道:“李建林作为人大主任,位置也站得不太对,应该让市委书记与秦路多交谈,这样抢镜头是很不成熟的表现。”
看了一个,新闻片段,侯卫东就将祝焱的介绍与茂云几位领导人对接起来。他发现,祝焱的评价还当真准确。
他琢磨道:“茂云的情况已经如此复杂,性格强势且阴沉的曾昭强如果真的要到茂云来,对我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得想办法阻止曾昭强到茂云来。”可是想归想,他只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对厅级干部并没有决定权,就算是常务副省长周昌全,也不可能随意的插手组织部门的事情,如何才能阻止曾昭强来到茂云,确实还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第八百三十五章天上掉下个人(中)
侯卫东在病房里坐了一会,想着曾昭强的事,始终觉得心神不安,他拿着手机来到了病房外,找了一个安静地方,给杜兵打了电话。
“杜斌,我是侯卫东,现在说话方便吗?”
“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有何指示,老领导?”杜兵马上又补了一句。“老领导,提前祝贺了,干脆我跟着你到茂云。”
侯卫东笑道:“跟着组织部,天天有进步。你还是在省委组织部好好干,迟早会是一方大员。”
由副市长到市长虽然只是半步台阶。侯卫东为了这半步台阶还是颇费了力,从沙州市政府调到了岭西省政府。然后再到茂云市政府,绕了一个螺旋式的圈,才跨上了这半步台阶。
官至正厅级,越往上升,关系越复杂,竞争越激烈,每一步台阶都是艰难万分,杜兵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看了不少为了半步官阶而拼命挣扎之人,在电话里是真心祝贺。
侯卫东没有甥嗦,直截了当地问:“在茂云市市级领导中,还缺一位组织部长,有人选吗?”
杜兵在脑子里将最近看到、听到和了解到情况回放了一遍,道:“现在正厅的方案出来了,副厅的任职方案还要等到下一步,至于茂云市委组织部长,有一些传闻,但是没有定论。”
听说副厅方案还没有出来,侯卫东便放了心,道“副厅方案出来以后,你留心茂云市委组织部的人选,及时跟我联系。”
侯卫东即将到茂云上任,可是他对茂云市委组织部长的关注程度还是让杜兵心里觉得奇怪,道:“明白了,有什么事我及时给老领导汇报。”
杜兵能到省委组织部,是侯卫东几年前通过了丁原卑部长的关系才办到的,这个安排就如当年的杨柳一样的,对侯卫东有很大的帮助。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凡是跟着侯卫东的人,只要工作努力,没有歪心,一般来说都有比较好的出路。杨柳、杜兵等人安排得很好。给晏春平等后来人以很大的鼓舞。
以前侯卫东在基层之时,说起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事,颇有不平之心。此时自己当了领导,才明白领导重用身边人是很正常的事。
在现在的用人体制之下,若是领导对身边人薄情寡恩,这才是扭曲人性。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对于广大基层干部来说,这又是另一种不公平。
侯卫东打完电话,回到病房坐了一会,陪着父母聊了一会天,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省委书记蒙浩放的女婿朱小勇,他如今仍是恒庆集团总经理。他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卫东,你在什么地方啊?曙光和方红线回来啦,请你和夫人一起聚一聚。”
侯卫东和朱小勇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听到朱小勇相约,道“好啊。在什么地方聚?我来安排
朱小勇道:“算了。我来安排吧。我在国企,用钱比你们洒脱一些。恒庆集团有一个疗养所,建的不错,在铁屏山脚下,你携夫人一起前往。”
放下电话,侯卫东对小佳说:“方红线和陈曙光回岭西,邀请我们一起去铁屏山下的恒庆集团疗养院聚一聚。”没等小佳说话,他发起牢骚:“一天到晚都在应酬,真是让人不得清闲。”
刘光芬最了解儿子,她握着小田国的手,道:小三,如果一天到晚没有人找你,你才会着急呢。你们两人去吧,把小妞妞留在这儿陪我,我给小妞妞讲故事
小佳道:“妈小田田很调皮。坐一会可以,久了就烦人,照顾她很累的,还是别放在医院。”
刘光芬拉着小田田的手不放,道:“我教了一辈子小学,还教不了小田国。再说田田在这里就算闹点,我心里乐意,你就放心吧!这是独立的病房,没事的。”
听到刘光芬如此说小佳也就不在争议,俯下身,交待小国田道:“田国,你要乖一些,听奶奶讲故事,不要吵,不要闹,如果想看电视你可以看一会。”
自从蒙豪放离开岭西以后,陈曙光很快就从交通厅厅长的位置调到邻省当了副省长。侯卫东在不久以后调到了省政府当秘书长,朱小勇则正式出任了恒庆集团的总经理。三人各忙各事,接触就没有以前那样频繁。
“怎么朱小勇突然会叫我们一起去玩。”侯卫东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问题。
小佳不以为然,道:“陈曙光回岭西。约上三朋四友聚一聚。这太正常了
侯卫东摇头道:“这一段时间厅级干部正在调整,太多的人和事都与这次调整有关。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小佳道:“蒙宁喜欢打牌,却又挑剔牌友,我和方红线都是她难的的牌中友,今天回岭西,约我们几人聚在一起,挺正常。侯卫东没有多说,继续开着车。
如今的岭西官场,象侯卫东这样的位的人,每天都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饭局。可是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饭局,每一个饭局都有瑰…或暗的原卫东被人请吃饭的时候大多,每次都耍明一江个饭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段时间,他对于市厅领导调整很敏感,不由得将此饭局与此事联系在一起。但庆集团是省水利厅下面的国资企业,作为国资企业的负责人,朱小勇也算编制里的干部,侯卫东此时已经暗自将朱小勇的饭局联系在一起,虽然这样联系并没有任何依据。
小车很快来到恒庆集团下属的铁屏山下的疗养院。恒庆集团主要是做水利工程,铁屏山下的水库也属于恒庆集团的产业。以前水库四周是一片荒地,如今恒庆集团也开始进军房地产开发,在水库旁边弄了一些别墅和疗养院,开了一个度假村。从此荒地变别墅,价钱使劲涨。
停了车,进入了恒庆集团所辖的水库。
水库在冬日阳光下发着粼粼的波纹,微风拂来,让人脸面有些凉,可是凉得很是清爽,站在湖面,背后是巍巍铁坪山山,给人一种世外桃源之感。小佳挽着侯卫东的胳膊,道:“朱小勇还会挑地方,这个地方比以前的汉湖还要漂亮。”
小佳是随口提起汉湖,侯卫东却不由得想起李晶,他怕小佳是有意为之,就用眼角余光看了小佳,见小佳神色正常,猜到她只是随口说说。
两人正在湖边看风景,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这是邻省的奥迪车。侯卫东知道陈曙光到了,和佳迎了过去。下车果然是陈曙光和方红线,陈曙光比在岭西省工作之时稍胖了一些,红光满面,神采飞扬。老远伸出手道:“亲爱的秘书长同志,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侯卫东笑着走上两步道“陈省长,欢迎到我们岭西来视察工作”两人开着玩笑,随意而轻松。
在多年前,陈曙光是省委书记蒙豪放的秘书,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在岭西省很有名气。侯卫东是在朱小勇引见之下,才与陈曙光见面否则根本没有与陈曙光交往的机会。在初时,陈曙光占了绝对的优势,两人当时的关系并不平等。此时。陈曙光调到邻省当了副省长,侯卫东则调入岭西省政府出任副秘书长。两人有了距离,彼此见面更加自在。
方线钱随着丈夫调到邻省以后,两人很久没有在一起,此时见了佳。很是亲密,道小佳,你现在从沙州们到岭西了吗?”
“我现在沙州建设厅。”
“在建设厅任什么职务?”
小佳很谦虚地道:“能任什么职务?平级调动,现在还是副处级,没有管什么事,乐得清闲。”
方红线笑道:“从沙州园管线平级调到到省建设厅,这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绝对是看着卫东的面子。”
“卫东的面子没有这么大,是周省长打了招呼。”
“周省长打招呼,说到底还是靠卫东的面子。”方红线又道“你就当副处级就行了,别去争太高的官位,我们女人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能当上家庭主妇就行了,社会上的事还是要让男人们去操心。”
这时两个年轻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其中一个胖子是恒庆集团的办,公室主任,他跑得急,额头上有些小汗,老远就招呼道:“陈省长,秘书长,朱总在前面等着您们。”胖子主任是朱小勇的直接手下,侯卫东和陈曙光都认识的,他身高体胖。跑到跟前已是气喘吁吁。
陈曙光为人挺傲慢,看着胖子主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侯卫东见到胖子主任一脸恭敬的样子,主动与其聊了几句。
一行人沿着满是绿色植物的小道走上了水库的半岛,在半道中央有一栋别墅,别墅前有一道门,朱小勇和蒙宁就在铁门前等候。
朱小勇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跑工地的时候稍微要白净一些。看上去很文气,他道“陈兄和卫东可是贵客,我的新家修好以后,你们还是第一次到。”这栋别墅位于水库中央的半岛。半岛如一个带着柄的苹果。一条窄窄的路通往半岛,这是苹果的柄。而苹果的主体足足有三四千平米,足足有五六亩地。
看了这个环境,侯卫东感叹不已,道:这真是人间仙境。”
小佳也是看的啧啧有声,她对蒙宁说“这就是你们的新家,以前听说在水库,没有想到是蓬莱仙境一样的地方。”
蒙宁很自豪地带着客人参观新小区,道:“这个地方本来一片荒地。种了些果树;小勇看着这一片水岸浪费在这里可惜了,想开发这一片区域。可是集团的其他董事们谁都不愿意在这里投资,我们拿着积蓄带头买下这个小半岛,修了这栋楼,许多朋友过来看到效果以后,陆续在这湖边买地修楼小勇用自己的钱修了这栋别墅,为集团带来巨大的收益。
侯卫东暗道:“如果不是朱小勇是董事长,恐怕也买不到这个半岛。”他当然不会说破,跟着蒙宁一起参观,很快也沉浸在如画的风景。
第八百三十六章天上掉下个人(下)
半岛是典型的圆形,左右两侧的景致又不同,左侧是浅滩,右侧则是比较笔直的石岸。别墅构思巧妙。左侧则尽量保持着原味,顺着浅滩做了园林景观,别墅则建在右侧的石岩上。
后门平台伸进了水面,用几个柱支撑着。平台的前端则用了厚厚的钢化玻璃作为平台的地板,站在玻璃平台上,水在脚底荡漾,格外有情趣。
在平台上放着放几个鱼竿,不出家门,就可以享受钓鱼之野趣。钓上鱼,可以直接送入厨房,彻底实现的现代生活与绿色生活的结合。
朱小勇一直从事与水利相关的工作。对全省生态养鱼的点多数都很熟悉,他对侯卫东道“这个水库和益杨张家水库有些类似,严禁在此地网箱养鱼,集再内部每年的福利都有这儿水库的鱼。这两年,我还从清水河带了些编鱼放在里面,我们站在后院就可以直接垂钓。”
在城币中久住的人对自然的生活都很有些向往,周昌全、张木山等人热衷于打猎,也就是对野性生活的回归,三个男人兴致勃勃地放上了鱼钩就准备钓鱼。
侯卫东把鱼钩扔进水库,没有想到两分钟不到,就见到水面上的浮子猛地往下一沉,他下意识往一提,只觉得鱼杆沉沉的,已经有一条鱼上了钩。
上钩的鱼不甘心束心被缚,拼钳毛挣扎,只是嘴唇被鱼钩刺穿,大势已去,终究免不了被提到半空的命远。
这是一条两斤左右的编鱼,带着浓浓的鱼味,很是鲜活。朱小勇在平台上招呼了一声,一位穿着白衣服的年轻人上了楼,接过这条编鱼,道:”今天有口福了,这条编鱼大小正适合清蒸,绝对美味。”
白衣服年轻人提着鱼下楼,朱小勇对陈曙光道:“蒙宁知道陈哥喜欢吃鱼,特意从餐厅请了一个大厨来弄鱼,卫东运气好,第一条鱼就是平常很难钓到的编鱼,运气好的人确实不一样。”
方红线、蒙宁小佳几个女人对钓鱼没有多少兴趣,她们在二楼的另一个平台上置了个麻将桌子,由于三缺一,胖子主任就陪着三个女人打麻将,他是当了多年的办公室主任,迎人待客的本事了得,今天又是陪着三位美女打牌,语言丰富得很,段子一个接一个,三个美女的笑声不停地飞到钓鱼的平台之上。
陈曙光、朱小勇、侯卫东三个人一边钓鱼,一边开始谈起今年各自的情况,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岭西省的市厅领导调整之上。
朱小勇道:“卫东这次安排得还不错,茂云这个地方资源丰富,未来几年将大有发展。”
陈曙光是网从邻省回来,对岭西政局的变动并不是太了解,闻言道“卫东要到茂云去任职吗?”
侯卫东在这两人面前也就没有掩饰。道:“听说要到茂云去当市来”
朱小勇就在一边发着感慨:“还是你们好,这几年,一个个朋友都成了封疆大吏,我还在企业里工作。没前途。”
侯卫东看着风景如画的水库,道:“恒庆集团发展得这么好,而且工资实行的是年薪制!朱总一年的工资估计是我十年的工资。”
朱小勇道:“现在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在企业工作这几年,也想换一换岗位,看自己还能做什么事。”
陈曙光是蒙豪放多年的秘书。对朱小勇的了解更深,知道他内心深处是有政治抱负的,道小勇,但庆集团是国资公司,你的身份也是干部身份,既然不想在企业干。就到政府去。”
朱小勇出生农家,头脑中官本位的思想挺重,读小学的时候,每次看到队长、支书等人,都觉得他们在村庄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以后读了大学,他才知道村长在全村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当了省委书记女婿以后,他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从政的希姿。
归庆集团待遇丰厚,可是集团只是省水利厅下属的企业,发展得再好,也还是被水利厅管着。因此。他当着恒庆的老总,也在寻找着成为政府官员的机遇。
听了陈曙光的建议,朱小勇道:“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位置,位置差了我看不上,位置好了竞争太强,当年老头子守规矩,不愿意我从政。如今他离开了岭西,事情又在变化。”
闻听朱小勇有到政府机关的欲望,侯卫东心中一动。暗道:“朱小勇是正处级别,茂云组织部长是副厅,他由正处到副厅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且以朱小剪的身份,他若真是想到茂云当市委组织部长,估计也不是难事。朱小勇到茂云,那就没有曾昭强什么事了。”
又想到祝焱介绍的当地干部情况:“朱小勇是外地干部,背景深厚,他当组织部部长,不怕当地干部
“另外,朱小勇要当组织部长。自己也就回避了祝焱,这是比较好的选择。”
这个念头在侯卫东脑子里转了几个圈,他觉得此事可行,利大于弊。试探地道:“朱总,你既然要想进政府机关,那就要乘早,在政府工作,年龄可是宝,晚了几年就错过了机遇。”
陈曙光道“卫东说得在理,现在年龄是个硬扛子,超了年龄,很多事情不好办。以前你就不应该到恒庆集团,直接从大学到政府机关
“老爷子不太愿意,所以当时到了恒庆集团,还是找了搞专业的借口。”
陈曙光道:“现在从大学到机关的人多得很,你就走了冤枉路。否则这几年时间,你应该在正厅的位置上坐着
朱小勇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别墅。道:“也没有走冤枉路,在企业这几年还是收获颇丰,不仅是物质上,而且是在精神上。在企业从事具体工作,与社会深入接触,这里有许多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若以后在政府工作,这也是一笔财富
陈曙光“叱”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适应的,还不就是那一套。你没有经历过,难道没有看过。”
侯卫东眼见着时机合适。道:“这一次市厅干部调整,动作比较大。是一个好机会,正厅这一批已经研究了,但是副厅这一批还在做方案。茂云现在缺一位甫委组织部长,还没有正式确实人选,这个岗位还不错,对以后的走势有帮助
陈曙光劝道:“小勇,有兴趣就赶幕做作工作,不就是一个茂云组织部长吧,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有了这个平台,两年升一抬,几年以后,你就是一方霸主了。”
朱勇内心的雄心壮志被点燃了,他在恒庆集团工作,虽然经济上很宽裕,可是在蒙家,政府地位比经济地位更重要,他这个女婿只是企业负责人,在蒙家几乎没有发言权。
此时听说有了这个,机遇,道:“我和小宁商量商量,我个人意愿还是想到政府工作,至少可以丰富人生
陈曙光现在很超脱,道:“、勇,当官就别当文化人,当官就当官。别谈什么丰富人生这个调子。我还得警告你,政府机关与江湖都很是险恶,进入官场,还得小心应付。”
侯卫东听到朱小勇有意到茂云去工作,放心不少,暗道:“真是天上掉下来了一个林妹妹,朱小勇愿意到茂云组织部门工作,曾昭强就没有机会了想着曾昭强到医院拜访一事。侯卫东总结道:“有些人心术不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当年曾昭强有耐心,我离开成津以后,他肯定能当上县委书记,何必心急火燎地使出下下之策。而这一次,他不到医院来,我也不会猜测到祝焱想将他弄到市委组织部。有时候,人太聪明也并不一定是好事。”
就在侯卫东在恒庆的水库钓鱼之时,郭兰接连看了整个下午的电视。她和张永莉一起翻来覆去地看。最终选定了一个来自淅江宁波的品牌。郭兰认定这个品牌很有潜力。办起事来有些雷利风行,道:“我给厂里面打个电话,看岭西这边有没有经销商。”张永利建议道三“也不知道岭西有没有经销商,兰姐可以让堂姐到岭西去查一查。”郭兰道:“这个是走弯路,我直接给厂里面联系,就能知道岭西有没有。如果有,我们不做就行了。”
郭兰拿起记下的的电话号码,直接给宁波厂家打了过去,恰好找到了要找之人。在电话里谈了三十多分钟,郭兰放下电话,兴奋地对张永莉道:“这事八成有希望了。我马上要到宁波去看一看,你能不能陪我去看,在做服装方面,你比我更有经验。”
张永莉道:“岭西没有专卖店?”
郭兰脸上露集笑容,道:“岭西确实没有专卖店,他们正准备找一个全省代理,厂方在做决定,我要亲自谈。”
“兰姐,你运气真好张永莉提议道:“我们这里到宁波也不太远,现在出发,晚上到宁波玩一玩,明天早晨就可以到先到厂方周围去看一看,然后你再进厂联有”
两个女孩稍作打扮,提着包就下楼。
正准备下楼时,楼上的一个阿姨打了一个电话道:“郭兰,楼下有人找
如果是女同学,就能直接上楼,阿姨打电话上来,说明是男同学。郭兰到上海这边来读书,除了平凡来找过她以外,而很少有其他人来找她。而母亲知道自己是新换了电话的。她有些纳闷的下了楼,来到楼下。眼睛一下子睁得挺大,楼下站着两位熟人。
第八百三十七章拜码头(上)
来人有两个,都是熟人。
一位是沙州驻京办主任任林渡,另一位却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看见这两人站在一起,郭兰心里很有些疑惑,暗道“赵东和任林渡怎么一起到我楼下?”
任林渡在与温红结婚之前,在青干班初识郭兰,便开始狂热地追求。后来追求无望,便与温红结婚,因为心里没有忘记郭兰,与温红感情并不好,离婚后又复婚。复婚以后,他这才彻底将郭兰埋葬在心底。
而赵东在沙州市委组织部任部长之时。郭兰是其部下,在工作中赵东对郭兰暗生好感,以后就一直在追求着郭兰。这两人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如今凑到一块并且一起来到自己的楼下,这令她格外纳闷。
任林渡上前一步,主动招呼道:“郭兰,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你还是一点没有变化。”
郭兰道:“你也没有什么变化。”她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赵东。道:“赵主任,您好
在郭兰心目中,赵东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领导,他为了农民负担之事得罪了当时的市委书记朱民生,而被调离了组织部,到了省里的减负办成了赵东的转折点,可是在当时他实实在在被朱民生排挤了。
赵东看到风姿绰约的郭兰,不禁眼前一热,心中一荡,道:“伯母住院的手续跑完了吗,我在上海的会今天结束,明天要到北京去
聊了几句,郭兰迅速理清了两人的关系: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要到北京开会,任林渡是为其服务的。
任林渡是沙州驻北京办事处的主任,他在北京工作开展得挺好,有时岭西省驻北京办事处办不到的事,任林渡却能够办到。任林渡以前也认识赵东,由任林渡给赵东服务也算是正常。只是任林渡到上海来接赵东,这一点让郭兰觉得有些意外,心道:“任林渡原本就擅长交际,他到驻京办。还真是如鱼得水
正聊着,张永莉提着两个包下了楼,她见到赵东的神情便明白了几分。这一位应该和平凡教授一样,是郭兰的追求者。
互相介绍以后,赵东见到张永莉提着包,扭头问郭兰:“你要出去吗?”
郭兰道:“我和永莉要到宁波去一趟。”
赵东看了看表,道:“现在就要走?已经是下午了。”
张永莉看到赵东很有领导派头,人也长得精神,便眨了眨眼睛,道:“兰姐,既然今天有客人。我们可以明天去宁波
任林渡在驻京办早就练出了眼眨眉毛动的功夫,他明白赵东的意思,有意撮合这一对,听了张永莉之言,立刻接过话道:“我们赵主任明天就要离开上海,郭兰,今天就别去宁波,先找个地方吃饭。明天我请驻上海办事处的同志派车送你到宁波。”
郭兰心里略有一些犹豫,随即落落大方地道:“那好吧,我明天去宁波。”
任林渡道:“我和赵主任不熟悉上海,哪一家饭店好,我们想尝尝上海名菜。”
任林渡还在吴海县任县委办副主任之时,陪着县委书记赵林多次与沙州市委组织部赵东吃饭,互相都认识。只是两人的地位相差比较大,认识也就认识了,并没有交情。这一次,赵东要到北京办事,需要找一位在岭西工作过的老领导。而这位老领导平时挺不好打交道,唯有任林渡在其家里能随时走动,因此,省驻京办主任急请任林渡帮着为赵东穿针引线。
任林渡知道赵东在省里地位。此事对于他亦是一个机会,他没有在北京等待赵东,而是亲自飞到上海迎接赵东。
岭西省在上海也设有办事处,上海办事处专门派了一辆奔驰。供赵东使用。张永莉此时并不太清楚赵东的身份,看到了这辆上海牌照的奔驰,哇了一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坐奔驰,坐这个车的人应该是大领导,赵主任,您是哪一个级别的主任。”
在四人中,只有张永莉不是官场之人,她直言无忌,到让其他三人觉得有趣。任林渡道:“赵主任是岭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堂堂的厅级干部
张永莉吐了吐舌头,道:“赵主任是我这一辈子面对面见过最大的官”女子很荣幸,我研究生毕业找不到工作,还请赵主任帮忙啊
赵东道:“欢迎你们这些人才到岭西工作,只是岭西是不发达地区,引不来你们这些金凤凰
上了车,奔驰朝校门外开去。在接近校门的时候,郭兰的目光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这个身影旁边还挽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看到了这个身影,郭兰的瞳孔一下就收紧了,她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双手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出了校园许久,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此时,在岭西铁屏山脚,侯卫东、朱小勇和陈曙光三家人直到吃过晚饭,又在客厅里天南海北聊了一会,大家这才离开。
陈曙光是回来办私事,此事委托给了朱小勇,他也算放心了。
侯卫东儿除促使朱勇尖竟争茂云市委组织部纹个位胃。基本将。四猛挡在了升级副厅的道路上,朱小勇就如天尖掉下的林妹妹,意外地将麻烦事情轻松地解决掉。
朱小勇原本模糊的概念在两位政府官员的影响下,终于成了现实目标。送走了陈曙光和侯卫东,他与蒙宁沟通以后,来到了书房内,给岳父蒙豪放打了电话,汇报自己的想法。
蒙豪放静静地听了朱小勇的想法,道:“仕途多风险,也并不一定是你最好的选择,要慎重又听了朱小勇的理由,沉默良久,道:“既然你下定了决心,蒙宁也支持,我不反对。只是有一个忠告,从政不要有私心,必须要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公心,否则只能是庸官俗官,甚至掉入泥淖不能自拔。”
“父亲,我记住了。”
“记住这一条就行了,其他方法只是小道
朱小勇挂断电话以后,开了一瓶葡萄酒,端着玻璃杯轻轻晃了晃,放到鼻尖闻了闻。他来到了房间的顶楼,迎着山风,看着水库边星星点点的灯光,只觉天地宽阔,让人无限神往。
侯卫东和小佳开车回了城,两人到医院接了小田田,又送至岳母家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
上了楼,就见到在家门口站着一个人。侯卫东从下往上走,逆光,来人脸上黑黑一团,一时没有认清楚来人是谁。
来人迎上两步,主动打招呼,道:“侯市长,你好!我是茂云南浦区的景伟,你的同学。”
“哦,景区长侯卫东走上门前,这才彻底看清楚来人。
来人是在省党校研究班的同学景伟,南浦区副区长。侯卫东与景伟握了手,道:“景区长,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何必在门口等。
景伟微微弯腰,道:“我是网到,正准备给侯市长打电话
听到了景伟的称呼,侯卫东脑子转了一下,心道:“一般情况下,景伟应该称呼我为秘书长。现在他块口称我为侯市长,想必是知道我要到茂云当市长,这是来拜码头他心里有一个疑问:“按理说,景伟找不到我的家门,是谁透露给他?。
开了门,侯卫东伸了伸手,道:“景区长,请进。”
景伟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进门以后。就放在沙发边上。侯卫东眼光从袋上膘过,见袋子上面有一个透明盒子,盒子里装着些山茹,便迅速将眼光从山茹上移开。
小佳把茶泡好端过来,道:“景区长。请喝茶。”
景伟站起县,道:“谢谢张处长。”
侯卫东有些奇怪,道:“你知道张小佳?”
景伟略略有些拘束:“我在南浦区分管建设口,知道张处长调到了建设厅他抬头对张小佳道:“张处长,我们南浦区的建设,你可要支持,什么时候过来视察。”
小佳笑道:“我就是小小的副处长,在建设厅里算是最基层的人员,哪里敢来视察她与景伟闲聊了几句,说了声:“景区长慢聊。”
景伟连忙站了起来,看到小佳走进书房,这才坐下来。
坐下来以后,两人一时也没有什么话。侯卫东眼见景伟的样子,不象是很油滑的人,便主动问了他的近况。
“你还是南浦区副区长?我记得有些年头了侯卫东读研究班时恰好被任命为成津县委副书记并主持县委工作,由于工作忙,平时很少来上课,因为与景伟是一个支部的,大家一起搞过几次活动,所以还有印象,而对班上其他人的印象则很模糊。景伟下意识摇了摇头:“我是南蒲区班子里任职时间最长的副区来。
侯卫东任省政府副秘书长期间,也看了不少关于茂云的文件,问道:“南蒲区是茂云市委市政府的所在地。相当于北京在全国的地方,经济应该最发达吧,我看建设得很不错。”
提起建设上的事,景伟的话明显流畅了许多,谈了这几年的建设情况,侯卫东听到景伟谈起建设就变了个人。便认真听其介绍情况。
聊了一会建设,侯卫东道:“南蒲这向年发展得不错啊。”
景伟道:“前几年南蒲区经济发展速度算最快的,这几年全市大力开发矿山,各个县的经济发展速度明显提高,南蒲区只能靠搞房地产,卖点土地,才能保持财政的增收。”
侯卫东原本还是想以同学之礼来接待景伟,可是景伟言行举止都是依据下级之礼,反而让他不知不觉也端起了上级的架子。
侯卫东问一句,景伟也就答一句,谈话也挺乏味。
聊了二十来分钟,景伟起身告辞,在门口,他转身对侯卫东道:“侯市长,您别送。”
侯卫东看了一眼山茹,转身欲提起来。道:“我们是老同学,你过来坐一坐就行了,何必提东西。”
景伟见侯卫东将山茹袋子提过来,便飞也似下楼,一边下楼一边回头道:“侯市长以后多关照
第八百三十八章拜码头(中)
侯卫东站在门口,看着景伟远去的背影,自语道:“这是什么事。”关上门,回到了客厅,小佳走过来,问道:“刚才那位是省委研究班的同学?”
“对,是我的同学,当时就是南蒲区副区长。”
小佳看了一眼袋子,道:“他还是很世故,知道提前来拜访你,这是什么土特产。”
“他说是-溱云的山菇。”
侯卫东说完此话,与小佳对视了一眼,此时,两人都不相信这袋子里面装着山茹。小佳打开土特产,里面果然有猫腻,上面一层是透明盒装的山菇,下面一层却是一扎一扎的钞票。小佳数了数,足了五扎,每扎从厚度来看应该是一万元。
一共是五万块钱,侯卫东看着这些钱,沉吟不决。
小佳道:“这笔钱你要收吗?”
“景伟虽然是党校同学,今天却是来历不明,这笔钱当然不能收。而且,就算来历清楚,我也不能收这钱,不收钱,是我的原则。
小佳问道:“他是南浦区副区长,为什么叫做来历不明。"
“我们这个新家,知道的人极少,景伟能找到我们家,而且找的这么准确,有人给他指点,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露面,我估计是省委省政府这一块的人,不过这人的职级应该不够高。”
侯卫东拿起了手机,给晏春平打了电话:“你去查一查南浦区政府区长和副区长的手机,给我发个短信过来。”他做事挺稳慎,没有直接让晏春平发景伟的手机,而是打了一个烟幕弹,让晏春平鱼找南蒲区政府领导的电话。
在等电话之时,侯卫东看荐这一堆钱,心道:“景伟这人怎么突然来送钱?看他的言行举止,似乎不是走后门的老油子。这景伟真要是一心想当官,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没进常委的副区长。”
小佳有着同样的看法,想着景伟拘束的样子,道:“我看景伟的神情确实不像是老油条,估计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给你送钱。”
很快,晏春平就将南浦区区政府所有领导的号码发了过来,侯卫东拿出手机,又放下,道:“没有想到刚刚任命为市长,就有人拜码头,景伟是茂云的第一个,我估计以后还会有不少,看-来我们得另置一个根据地,嵌广清静之时,就转移战场。”
小佳指着这个小区新开发的楼盘,“那里还有现房,我们再去买一套,这套房子不要给任何人说。”她看着桌上的几扎钱,道:“这些钱如何处理?”
“还能怎样,退回去。只不过要退得技巧一点,以免对这些同志造成一些伤害”
小佳道“送钱的同志在法律上就叫行贿,也能把他归类为同志嘛?”
“社会风气就是如此,也不能对景伟苛责,如何处理这事也是很艺术的事,在地方上主政确实要掌握分寸,过刚易折,过柔就容易被人控制。”
侯卫东很少在家里讨论工作上的事,今天算是谈得比较多的,小佳很有参与感,道:“老公,你把这笔钱退回去,说不定就得罪一个干部,你到茂云还要参加选举,在选举前尽量少得罪人。”
如何处理这笔钱,是一门艺术,最粗暴的作法是上交纪委。对于一位新任领导来说,这种做法无异于标新立异,赚眼球可以,实际效果却很差,还容易引起外人对整个领导集体的猜忌。侯卫东的处事办法是外圆内方,尽量低调,少出风头。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活得长久,也是官场老手的普遍选择
侯卫东笑道:“选举时,我不是最操心的,最操心的人应该是段宜勇,如果我选不上,他恐怕要负主要责任。”
“你选不上,终究是没有面子的事,对你的仕途也有损失。”小佳眼里又看见了这笔钱,道“你还是要想个办法,以后给你送钱的人越来越多,加到一起足够判刑了。”
侯卫东随手拿起这一扎钱,在手里拍了拍,道:“五千就可以够了得上受赌罪,这五万够判我好几年。”
小佳道:“那我们干脆就在门口贴一张纸,写qing楚谢绝带礼物进门。”
“现在是什么时代,若是被好事之徒把这张告示发到网上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网上的牛人就会分析,你一个还没有到任的市长就有那么多人上门行赌,那些当了十几年的市长市委书记不知要收多少红包,这个时代,联想是丰富的,人言是可畏的,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做这些惊人之举,贴了这张纸条,我就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
第二天上班,侯卫东处理了秘书三处、金融办的日常事务,批了几份文件,手里空闲起来,便直接给景伟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侯卫东态度平和且坚决地道:“景区长,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要给你交代。”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景伟接到电话,便觉得大事不好,心里很是忧愁。他是多年的副区长,以前同为副区长的好几位同事都已经提拔使用,他仍然是个副区长。他深知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不擅长在领导家里走动,更是没有给领导打点,痛定思痛,决定借着和侯卫东是同学的机会,来拜一拜新任市长的码头。
他当了多年干部,给领导送礼的次数也不少,但是,以前都是在逢年过节之时给领导送礼,而且礼品都是寻常的烟酒,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在他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送钱是将领导看轻的行为。因此,这一次送礼之行让他觉得特别难受,自尊心仿佛被踏得地上,一钱不值,幸好侯卫东和张小佳都还是很谦和,否则他肯定会更加难受。
当天晚上,景伟离开侯卫东家里以后,心情很是沉重,铪忍不住还扇了自己一耳光,道:“景伟,向领导行赌,这是公开的买官,你不是好东西。
不过,想到侯卫东到底收了自己的钱,一方面鄙视侯卫东,另一方面他的内心也增加了不少希望
景伟忐忑不安的来到了省政府大楼,作为南浦区的副区长,平时经常到茂云市政府去,但是到省政府的次数很少。
此时他进入威严的大楼,心里颇有些忐忑。他是副区长,行政级别就是副处级,在南浦区还是算个领导人物,可是进入了省政府的办公大楼,看到各个处室的牌子,他从内心深处觉得知道自己的官职放在这里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到了侯卫东办公室,他轻轻敲了敲门,晏春平就住在侯卫东办公室的对面,听到有人敲门,赶紧走了过来,问道“请问你找谁?”
景伟自我介绍,道“我是茂云市南浦区副区长景伟,刚才秘书长给我打电话叫我到他办公室。”晏春平已经得到了吩咐,道:“稍等。”他敲了敲侯卫东办公室的门,然后轻轻推开大门,看见侯卫东正在接电话,便缩回身子,对景伟道:“景区长稍等,秘书长正在接电话。”
侯卫东看了晏春平一眼,又继续接电话。
晏春平了解侯卫东的工作习惯,见此情景,知道侯卫东应该是在接一个比较重要的电话,便对景伟道:“景区长,请到这边坐,秘书长正在打电话。”
进了晏春平办公室,晏春平给景伟倒了杯茶,道“请坐。”然后低着头看自己的文件,并不多语。
景伟看着眼前这位严肃的省政府工作人员,也不好无话找话,坐在办公室里等人,只觉得渡分如年,这时他体会到了衙门深似海,他这个副区长到了这省级机关,实在是微不足道,心里不由得产生了自卑感。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办公桌电话响起,吓了景伟一跳。晏春平接过来,对景伟道:“景区长,秘书长请你过去。”
晏春平跟着景伟一齐进了办公室,他给景伟泡寻咱,便退le出来。
侯卫东见了景伟,道:“我记得你是分管建设。
“我在南浦区一直在管建设。
“几年了。”
“七年时间了。”
“那你应该对茂云的城市建设很了解,你给我介绍全面的意见。”侯卫东提了要求,道:“今天是单独沟通,我是以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身份来了解情况,景区长别保守,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侯卫东详细问了茂云市开发区建设,城中村改造、土地出让金收取等等建设方面的工作情况,一边听一边记着笔记。
景伟没有想到侯卫东是来问这个,他一直在建设系统工作,对这方面情况都比较了解,详细向侯卫东做了汇报。
侯卫东没有料到景伟还真是行家,很多数据都是脱口而出,和自己才搜集的数据很是吻合,他原本想听半个小时汇报就行了,结果听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了谈话。
“景区长很专业啊,今天听君一席话,大有收获啊。
景伟从侯卫东的问话中,知道侯卫东也不是外行,恭维道:“秘书长是建设方面的内行,这对茂云的城市建设是一个福音。”
侯卫东站了起来,顺手提了一个袋子,道:“我这里有几包益杨上青林的绿茶,这个茶叶不算名茶,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茶,请景区长品尝,这是小礼物,不要拒绝。”
景伟顿时明白了侯卫东让自己到省政府来的意
图,他面红耳赤,道:“秘书长,返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我们是同学,同学间就要礼上往来。”侯卫东说到这里,脸色严肃起来,道:“我们同学间送点小礼物,完全符合岭西传统,我希望我们两同学年年都走动,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友谊才能长久。”
第八百三十九章拜码头(下)
,景伟很年轻就得到了提拔,也算是老资格领导。大学毕业后,他分到了茂云地委工作,赶上了文凭热的特殊航船,网参加工作几年就突然成为了南浩区农业局局长,这是一顶从天而降的官帽,砸得他晕头转向。借着这股文凭热的东风,他在九十年代中期走向了副区长的岗位。
在官场中,提拔得早并不意味着官做得大,官做得大在于必须短平快。在每一个岗位工作两三年就有一次提拔。景伟在副区长岗位工作的太久,失去了一飞冲天的动力。
总结自己这几年一直提拔不上去的原因,有三大主因,一不送,二不拍,三不吹。这一次党校同学侯卫东来到茂云当市长。他痛定思痛。下定决心送一笔钱,没有料到就送到一块硬石头上。他提着茶叶,道“侯市长,我”。
侯卫东打断他的话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是朋友之交,你给我送的山茹我全部接受,今天我回赠你一些益杨县上青林的茶叶,上青林曾是我工作过的地方。我希望你以后经常同我联系,从同学的角度,我想了解一些茂云建设方面的情况。想必景区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又道:“刚才我们的支部书记陈再喜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今天晚上我们一支部的同学聚一聚。到时候你一定要参加呀
景伟提着两包新茶牛心里颇为复杂的下了楼。第一次送钱未成功。让他心情很复杂。如果这次他真的把钱送出去,他就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是此时钱没有送出去,他又觉得自己提职又没有了希望。
下了楼出了省政府大院,坐上自己的车子,驾驶员道:“景区长,到哪里去?”景伟仿佛没有听见驾驶员的问话,驾驶员问了第二声。他才道:“找一家宾馆,开房间,住下来,明天再回去。”
晚上,省纪委第一纪检室主任陈再喜约了省党校第一支部的同学聚餐。参会的人员都是第一支部的同学,包括陈再喜、侯卫东、省委办公厅信息处的李涛、茂云市南浦区副区长景伟、省运输集团老总杨先,明。侯卫东即将出任茂云市市长。自然也是聚餐的中心。此时侯卫东和景伟已经有了上下级之分,在晚餐时,景伟坐在角落里,甘当配角。反而是侯卫东主动和他喝了两杯。喝了酒,大家也就兴尽散去,
侯卫东才才回到家里,接到小佳的电话。
小佳压低了声音,道:“卫东,我在打麻将,可能要稍晚一些。”
侯卫东道:“方红线已经走了,你是和谢婉芬打麻将吗
“不是,今天是以前上海的同寝室的周平约我打麻将,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周萍的老公是以前的茂云市委书记李建林。”
提起李建林,侯卫东心里警惕起来。他略为思忖,道:“周萍?你和她有很久没有联系了,怎么突然约起来打麻将。”
“我们在上海读书之时,一起住了两年,关系也还不错,只是这一两年联系稍微少一些,偶尔通电话小佳又道:“李建林是人大主任。周姐叫我去打打麻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周姐说什么,我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侯卫东笑道:“你们是朋友,又是同学,约在一起打麻将是很正常的事,多谈友情,少谈我的事就行了他又夸道:小佳不错,有了政治觉悟。如果我估计得没错,李建宁明天肯定就要约我们吃饭
小佳关心地道:“你到了茂云还要经过选举,李建林是人大主任,你可别傻乎乎的去得罪人家,有什么事,都要等选举后再说。
“你的老公不是初出茅庐的小青年,轻重缓急,我难道不知道?到了茂云首先是搞统战,要把自己的人弄得多多的,要把对手整得少少的,这就是政治家。而且,我和李建林没有任何矛盾,因此,你与周萍痛痛快快打麻将,用不着有心理负担。只记住一句话,多谈麻将。少谈老公。”
小佳闻言笑道:“我听建设厅的老同志说,茂云很复杂,李建林是老专员,还当过书记,在地方上根深叶茂,你确实该和他搞好关系。”
侯卫东道:“我是组织安排在茂云工作,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用不着刻意搞关系,也不必带着成见与某人为敌,按照本职工作履行职责就行了。”
其实,祝炎和他的一席话,他对李建林已经深有警慢,又见到李建林和秦路在电视里的镜头,他更是身怀警慢,但是在小佳面前,他没有流露出一点小佳毕竟是女人。若是她知道什么事,在周萍面前不会那么自然。
果然如侯卫东吼测的那样,小佳到周藻家里打了麻将,晚上回家,开忻旷旬话就对侯卫东道:“老公,今天我在周萍家里见到了李建林。”
侯卫东道“是不是约我们明天吃饭?。
小佳道“你猜得没错,但不是李建林请我们吃饭,而是周萍约我们两家在明天晚上一起吃顿晚饭,是以家庭聚会的形式在一起要一聚,要把小国田一起带去参加。”
一切都在侯卫东的预料之中。他道:“李建林已是五十来岁,他的孩子有多大了?”要了解一位领导,除了要看他在单位的说和做还要看他的儿女们要做什么,侯卫东从政多年,接触了不少领导子女,既有步高这种人才,也是李东方这种恶汉,因此他对这一块颇为看重。
小佳是女人,女人打麻将,除了手在动,嘴巴也不会闲着,在哗哗的麻将声中就开始了东家长西家短。
小佳和周萍曾经是室友,她对李家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只是以前李建林纯粹是不相干的人,她也就没有在侯卫东面前说起这方面的情况。听到询问,道:“李建林和周萍刚到年龄就结婚,结婚就还了孩。现在小孩都已经大学毕业,但是没有在茂云工作,而是在岭西工作。明天李建林要把他的小孩和儿媳妇一起带来。”
“李建林的儿子没有做生意吗?”
“似乎在岭西省政府机关里工作。”
“李建林的媳妇做生意没有?”
“周萍没有具体说,似乎没有工作。”
侯卫东问了些情况,道:“李建宁还挺聪明的,以这种方式两家人见面,既自然,又和谐
话虽然如此说,他心里却琢磨道:“我还没有到茂云任职,就和人大主任搞得热火朝天,也不太妥当,这个李建林看来也是官场老手,很会搞关系。”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与市委书记段宜勇联系过,想到明天要与李建林吃饭,他开始思考着如何处理好与市委书记段宜勇的关系。
这些心思就涉及到以后的工作,他只是在心里想,就没有给小佳当面说。
这一次到茂云去任职,和第一次到成津任职时的心态完全不一样。到成津时,恰好县委书记章永泰车祸死亡,而且市委书记周昌全怀疑昌人为所致,在这种背景之下,他是怀着漏*点壮志到成津上任。
经过多年锻炼,此时到茂云上任,虽然意识到还得面临矛盾和困难。侯卫东的心理状态却很是从容。至少在表面上他显得风轻云淡。等到上了床,温存一会,小佳就弯成虾米,睡着工
侯卫东坐在床上看了会书,脑中突然冒出来自己多年前到茂云看到了一些事。
他第一次到茂云,茂云还是茂云地区,祝焱直接从省党校到茂云任地委副书记。这一次到茂云,他以旁观者的身份了解到地委书记泽明和专员李建林存在着矛盾。有一件事情侯卫东印象特别深。
那是关于茂云棚户区的改造问题。所谓棚户区,就是大量破产企业职工的集居地,这些集居地多年没有检修,而且房屋狭设施不完备。不少人家在外面搭了厕所和厨房。形成了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生活环境。在如何改造棚户上,地委书记泽明和专员李建林有着分歧。泽明的意思是集中力量改造棚户区,为老百姓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李建林却不主张急于改造棚户区。他想集中力量建新城,建好新城以后可以将棚户区的居民转移到新城。这样才能彻底解决棚户区的的问题。
如今侯卫东要到茂云任职,对茂云的事就特别关于心,关于棚户区改造问题,他特意询问了景伟。
茂云棚户区的改造最终还是按照的委书记泽明的方式进行,在南蒲区最繁华的地段,茂云市政府花了大力气,在原来的棚户区位置建成了一片住宅小区,这一举措赢得了老百姓的赞成。但是从景伟的口中。侯卫东却看到事情的另一面,到了2奶年底,当时的棚户区已经成为了茂云市繁华地段。一大片低矮房屋周围兴建了不少有现代气息的建筑。几年时间过去,这些低矮房屋又出现了乱搭乱建的现象,与南蒲区总体设计很不和谐,甚至影响了周边的地价。
现在回想起这一件事,侯卫东从心底还是认为李建林当年的主张是正确的。
在当年,祝焱实际上是支持李建林的观点,只是为了维护地委书记哲明的威信,才没有明确支持李建林。
侯卫东慢慢地回想着他所知道的茂云往事,陷入了沉思。
(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第八百三十九章节完结)
第八百四十~四十八章
第八百四十章逝者(上)
侯卫东当过益杨县新管会主任,又当过成津县委书记、沙州副市长,又在省政府参与了城中村改造领导小组,对城市建设有自己的心得。想着在城市的黄金地段出现一片类似于七十年代的厂房附属区的连片火柴盒住房,他就有些头疼。
第二天晚上,侯卫东小佳和小国田与李建林一家人见了面。李建林一家包括四人,李建林夫妇和其儿子李小勇夫妇。
侯卫东初见李建林时,李建林是茂云地区的专员,四十网出头,这一次见面,李建林头上过了五十,两鬓出现了白发。见了面,他老远就伸出了手,热情地道:“侯老弟,欢迎你到茂云来执政。当年一见,便知老弟非池中物,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成了同事。
李建林所说是实情,他在多年前见过侯卫东一面,对那个跟随着祝焱的年轻人还有印象。他万万没有想到,不到十年的时间,一个毛头小伙子就变成了茂云的市长。他是四十一岁当上专员,是他们那一届全省倒数第二小的专员。而侯卫东才三十四岁,真是年轻得可以。
此次与侯卫东见面,他很主动,但是在心理还是有几分心里优势,这个优势来自于多年厅级领导岗位的历练。在他的心目中,侯卫东的优势在于年轻,他的优势在于沧桑。
但是,当与侯卫东见面以后,李建林便将自己的感觉进行了修正。侯卫东确实很年轻,不过人虽然年轻,他身上却带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沉稳劲。侯卫东行为举止很低调也很谦和,一举一动都带着领导的范儿,而且这个范儿并不是有意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生成的。
李建林与侯卫东略作寒暄”李建林就介绍自己的儿子,道:“这是犬子李晓勇,他在岭西市环保局工作,这是儿媳妇林兰。”
李晓勇上前一步,与侯卫东握了手,道:“秘书长,上个月你到局里来视察工作,听你讲过一次话,受益非浅。”
李建林在一旁道:“今天是家庭聚会,大家都不称官职,我就叫一声侯老弟,晓勇,你得叫侯叔叔。”
侯卫东也不过三十网出头的年龄,比李晓勇大不了多少,这就让李晓勇很为难。他在岭西市工作之时,行到过这位年轻秘书长的伟闻,颇为佩服和尊敬。可是尊敬归尊敬,他今年二十六岁,要让二十六岁的小伙子叫一位三十三岁的人为叔叔,还真是为难,迟疑着不肯开口。
林兰饶有兴致地看着侯卫东。见到丈夫为难的样子,不禁莞尔而笑。
李建林眼睛一瞪,大声地道:“你老子我称呼侯卫东为老弟。你不叫叔叔叫什么,快叫,今天是家宴。”
侯卫东也觉得不妥当,道:“李主任,我们各算各的,就让晓勇称呼我为秘书长。”
李建林不依,道:“年龄是亡回事,辈份是另一回事,不能乱。岭西人最重礼仪,礼多人才不怪。”
李晓勇红了脸,声音如蚊道“侯叔叔。”
侯卫东感觉有些尴尬,对人交往之时,对方过分的热情也是让人感到难堪的事,他掩饰性地笑道:“我和李晓勇的年龄差不多,你别叫我叔叔,叫得我心里别扭,这样,你直接称呼我的职务,让我过过官瘾。”
李晓勇顺着话头,道:“秘书长。”
在临出门时,李建林特意交待儿子,即使要称呼侯卫东的官职,也不要轻易称呼“侯市长”他可以称呼侯市长,儿子李晓勇却不应这样称呼。
林兰把手放掩着嘴。道:“侯,秘书长。好年轻。”
李建林举着大拇指,夸道:“侯市长以前是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后来是最年轻的副市长,现在又是最年轻的市长,在岭西省里都是头一回小勇要好好跟着侯叔叔学习。”
等站在桌边的主要礼节才走完,众人才坐到了各自的位置。李建林亲自拿起一瓶五粮液,道:“侯市长以前与祝部长一起工作过,祝部长是好酒量啊!侯市长的酒量想必也很不错,今天我们是家宴,就喝个痛快。”他一边说话就一边比着手势,很有漏*点。
侯卫东道:“祝书记以前是益杨县委书记,我在益杨县委办公室工作。为祝书记服务。”林兰这时与小佳在一起说话,她张口就称呼:小佳姐。”
李建林马上打断林兰的话,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晓勇夫妻都应该叫侯叔叔张阿姨。以前你妈在上海学习,和张小佳是室友,张小佳叫你妈是周姐,侯市长叫你爸凡七品,你们两个应该叫侯叔叔和张阿姨六”“
林兰又掩着嘴笑,这句“阿姨”她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小佳也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道:“我们要各算各的,不能混到一起,林兰叫我阿姨,把我叫的太老了,叫我一声张姐就行了。”她带着小国田,对林兰道:“快叫阿姨。”
小田田见到了这许多的陌生人,还有些怯场,让她叫林兰阿姨,却是不肯开口。
李建林挥着大手,道:“别叫阿姨,叫阿姨才是真的乱了套。大家有缘分才能走到一起,走到一起就不能乱了辈分,以后犬子和儿媳还要请当叔叔、阿姨的多照顾。”
整个晚宴都是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进行,李建林东一点都没有谈工作,甚至没有谈起茂云,他紧紧扣住家宴这个主题,让在场所有人都有如沐春风之感。
家宴结束,李建林略有些醉意,拉着侯卫东的手不放,坚持要去唱家庭卡拉伙。此时李家人都在,侯卫东尽管不愿去唱歌,也不能驳了李建林的面子,又一起去唱了家庭卡拉……曲终人散,侯卫东开车回家之时小佳感叹道:“没有想到李建林是这种很好玩的性格,我还以为当过市委书记的人都是一本正经的。有了人大李主任的支持,你的工作应该更顺。”
“岭西有句话,叫做观其言。察其行,很多话现在不好说。”侯卫东心里早有别样心思,暗道:“李建林倒还真有些好手段,他用这种办法将我和他的关系无形之中拉近了,有了私交,未必是一件好事。”
小佳想起林兰要叫自己阿姨。禁不住笑道:“林兰只比我小七岁,叫阿姨也太过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侯卫东道:“你以为这个阿姨这么好当,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叫你几声阿姨,你就将背上道德包袱。你要记住,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自从李建林请侯卫东吃饭以后,尽管侯卫东出任茂云的消息还没有正式宣布,各方人等就如春天的虫子一样,纷纷从地心爬了出来,不断伸出带着钱酒之色的橄榄枝。侯卫东深知这些人的目的,可是他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和各方人士吃喝聊天,结交朋友。
在社会上,很多时候都是说的假话,但是假话也一种润滑剂,有利于社会更加顺畅的运行,这是岭西文化使然。
若是大家都有说真话的氛围,更加有利于社会运行,还会减少运行成本。
天天在外面应酬,是对人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星期天晚上,宁玥带着洪昂、粟明俊、杨柳等人来到岭西,侯卫东见到了沙州的领导,是月母子遇到老情人一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喝了个一塌糊涂,星期一早上起床,对着镜子一看,眼睛充满了血丝,脸上有些浮肿。
侯卫东为了保持形象,进了卫安间,将水温调高,痛快地冲了热水澡,乱干净胡须,换上干净衣服,一张脸这才整洁。
坐上车,他看了表,对晏春平道:“开到沙州印象,我要吃豆花”
沙州印象是以沙州菜为主的馆子,在岭西市内挺有名气,老邢原本早上不做早餐,可是在侯卫东等沙州人的要求下,早上也卖豆花饭,量不大,纯粹是友情供应。谁知早餐的纯粹豆花饭开起来以后,生意还很不错,后来还加上些烧白、卤肉,比起天天吃的牛奶加鸡蛋的营养早餐,这样地道的益杨早餐更能刺激味蕾。
侯卫东自已去打了调料,红油辣板、青根粒、蒜泥、葱花等十几种佐料混合成近半碗的油底。白色豆花在油底里沾一下,吃进嘴里,很快就发了一通热汗,被酒水汤泡过的肠胃这才舒服。
进了省政府的办公室,晏春平手脚利索地泡了茶水。侯卫东网喝了一口,接到楚休红的电话,道:“秘书长,周省长请你到他办公室,有事。”
“什么事?”
“我还不太清楚,似乎是沙州那边的事,周省长接了个电话。脸色不太好。”
“沙州的事,会是什么事,让周省长严肃起来。”侯卫东转念又想道:“我和周省长离开沙州这么久了,而且搞了离任审计,有什么事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他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喝了两口,这才上楼到周昌全办公室。
周昌全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看文件,见侯卫东进来,道:“我们两人回沙州,现在就去。”
第八百四十一章逝者(中)
周昌全神情中即严肃又沉重。道:“我们两人到益杨县走一趟
侯卫东先道:“好,马上走。”他又问道:“周省长,有什么事吗?这么急。”
周昌全站起身,道:“刚刚我接到李永国爱人的电话,李永国同志在今天早晨过世。他是我的老领导,也是我事业的带路人,我要去看一看他。”
侯卫东吃了一惊,道:“李毒员过世了?春节我还见过他,他身体挺好,还喝了三两多白酒。”
周昌全很感叹地道:“他是心肌梗塞,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就走了。他今年也就七十网出头,去世前还在小院子里种菜,我还以为他能活到八十好几,没有想到,这位坚强的老人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侯卫东在很多年前就认识李永国,当时他还是祝焱的秘书,跟着祝焱多次去拜访过李永国。
而祝焱经常到李永国家里的原因,是因为李永国是当时市委书记周昌全的老领导,与周昌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后来,侯卫东在给周昌全当了秘书,去看望李永国的次数就更多。每个春节,侯卫东都要给李永国准备一份礼物。
听说李永国过世,侯卫东脑子里就浮现了这个倔强老头的形象:“退休专员在院子里专心种菜,自的其乐,对自己的儿女要求很严,在子女问题上从来没有向组织上提起过要求
李永国文化不高,农人的本能深深地根植于他的内心深处,加上较高的政治觉悟,“采菊东蔫下。这个原本是知识分子趣味却成为他的晚年的人生理想。
跟随着周昌全下楼,侯卫东脑子马上转动起来,他在车上给沙州市委组织部长洪昂打了电话,道:“听说李永国过世了
洪昂正在岭西,他已经听说是此事,道:“李永国是沙州市的老领导,按照惯例,我已经派老干局长去料理后事。”
“周省长要到李永国老领导的灵堂去。”
“什么时候肆”
“已经上车,我陪同在一起。你最好也到益杨去,没有市级领导在场,显得对李永国逝世之事不重视。”
听说周昌全要去。洪昂只能将手里的事放下,道“我还在岭西,马上出发,争取到益杨与你们汇合
尽管洪昂没有说他到岭西做什么,侯卫东也猜到了三分,道:“今天周省长来了,你可以抽空谈一谈自己的事
洪昂稍有些迟疑,道:“这个时候向周省长谈个人问题,似乎不太妥当。”
“周省长事情多,难得有机会到沙州来。这是一次好机会,我争取将他留在沙州,大家一起吃顿晚饭说到这里,侯卫东道:“洪部长。在关键时刻,你别太温良恭俭让,应该说的话一定要说,错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下一次调整市厅干部又得等待。前几天我给你打过电话,周省长觉得你进步慢了,他其实挺欣赏你,他是常务副省长,说话还是很有作用的。”
洪昂以前当过周昌全的秘书长,两人关系不错,黄子堤外逃以后,周昌全心情很长一段时间都很低沉。不断在反思着自己观人用人之策。在这期间,洪昂两次委婉地提过自己的事,周昌全没有明确的答复。
耽误了一步,也就步步落后。眨眼间。几年时间就过去了,洪昂仍然在副厅岗位上徘徊。
在周昌全任市委书记之时,洪昂是市委秘书长,侯卫东是委办副主任。洪昂的地个比侯卫东要高得多。此时。侯卫东已经出任茂云市长,而洪昂还是组织部长。
虽然洪昂与侯卫东关系不错。可是心里想着侯卫东的进步,洪昂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最近一两年。有意无意中。他给周昌全汇报工作的次数渐渐也下降了。这一次,他一直在与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联系。而赵东却到上海和北京出差,一直没有回来,虽然可以打电话联系。但是有些话有些事却要面对面交流才好办。
侯卫东与周昌全天天见面,对周昌全的心态掌握得挺准。
在自己到茂云之职敲定以后。周昌全有一次喝了酒,用惋惜的口气谈起了洪昂。得知了周昌全真实态度以后,侯卫东一直想找机会帮助洪昂,今天李永国逝世,周昌全要到益杨来悼念,在这种特殊时间反而是一次机会。
洪昂闻听此言,心情一阵颇为振奋。他连忙叫上自己的司机飞一般地朝着沙州赶去,他一定要在周昌全到达益杨之前,日08姗旬书晒讥口齐伞
侯卫东和周昌全乘坐的两辆小车都是奥边,平时车速很快。今天作侯卫东上车以后,吩咐小耿师傅。“今天我们不赶时间,你把速度压下来,别开得太快。”
小耿师傅的具迪车在前面带路。他有意压着速度,早上九点过十几分出发,到十二点两辆小车才来到益杨县。
此时洪昂已经幕到了益杨,他到李永国家中去了一趟,并以个人名义送了花圈。然后掉转车头来到了高速路口,迎接周昌全。
周昌全在车上一直眯着眼,下了高速路,他才睁开眼睛,透过车窗。见到了在外面等待的洪昂。
周昌全放下车窗,对洪昂招了招手,道:“洪昂,你坐在我旁边。”
洪昂知道了周昌全真实态度。心里也就有底了,上车以后,简明抚要地讲了李永国家里的情况。
周昌全频频点头,车到了灵堂之前。他没有马上下车,问道:“洪昂。这一次市厅调整,你是多年的副厅,年龄也不算大,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洪昂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若是不想在职务上动一动,那是假话。”
“这几年你发展太缓了,对你以后的成长不利啊。你今年是四十五还是四十六?”
“我今年都四十五了。”
周昌全拍了拍洪昂的手背,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才符合事情的本来面目,你如今是组织部长。下一批市厅领导调整时,我可以推荐你。争取有个好去处。不一定是留在沙州,其他地方也统”
周昌全到省里以后,洪昂便郁郁不得志,此时他听了周昌全之言,不觉有些感动。其实提拔之事是两人方面的事。一方面有人要在上面提。另一面自己要使劲爬,洪昂以前在内心深处对周昌全略有抱怨,今天周昌全简单一句话,让他感动之余。也思考着自己的不足。
来到了李永国的家门口。听说常务副省长周昌全亲自到来,李家遗孀带着三个儿子一齐来到门外迎接。按照益阳的习惯,孝子是要下跪的。李家遗孀虽然柔弱,却有着李永国之质朴,她没有完全依照传统,只是带着三个儿子给甩昌全诸人鞠个躬。然后,老太太亲自给周昌全戴上了青纱。为周昌全戴好了青纱以后。她握着周省长的手,掉了眼泪。周昌全握着老太太的手,道:“嫂子,节哀。”他又对老太太身后的儿子们道:“你们要照顾好老人家,别累着,注意身体。”
按照岭西的传统,过世的老人请阴阳选生做法事,过大夜之时还要请戏班子唱戏。然后才能出殡。老太太平时质拙如农妇。此时却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对老干局长道:“老李一辈子信马列,是唯物主义者,他临去前多次说,死后搭个灵堂可以,让开个追悼会就可以了,但是不能请阴阳,不请戏班子,不能土葬,一切从简。”
将周昌全等人安置在前面坐下,老太太又带着儿子迎接另外的参加吊唁的人。
听了老干局长转达了老太太之言,周昌全不禁长叹:“老一辈革命者的高风亮节,实在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他对跟随在身边的洪昂和侯卫东道:“李永国同志他们那一批领导。都没有太多的文化,我记得李专员就是在部队读的扫盲班。
他们为什么能得到人民拥护。凭着**人的自我修养,凭着坚强的党性。现在的领导干部文化比他们要高得多,条件比他们好,党性却比他们这一代人弱得太多,黄子堤、刘传达这些人,和李永国同志比起来,是泰山和鸿毛的区别。”
他又问洪昂:“永国的家人提出过什么要求?我的想法是若是他家提出什么要求,能够满足的尽量满足。这有可能违背李老的意志,但是以前工作之时,我顶撞他的时候多了去,让我再顶撞一次。”
洪昂提前来到李家,询问了老干局长,他对李家情况有一定了解,道:“老太太没有提什么要求,只是他的二儿子李世秋想从茂东调回来。”
周昌全问道:“李二娃,我很早就认识他,我记得他在茂东工作,现在具体做什么?”
洪昂道:“李世秋同志在茂东市下面一个红岭镇当党委书记,是老资格的党委书记。”
周昌全想了想,道:“你把李世秋同志叫过来,我要问一问他。”
第八百四十二章逝者(下)
依着岭西传统,孝子要披麻带孝。但是在城市里,古老的传统遗失了不少,李世秋在腰间栓了三条麻绳。手臂上带着写着“孝”字的青纱。用麻绳和青纱代表着传统的“披麻带孝
李世秋长得酷似父亲李永国。年龄在四十来岁的样子。他脸色又黑。由于为父亲操办丧事,嘴唇上胡须冲了不少茬子出来,眼睛还带着血兵。他来到了周昌全面前,看见桌上只有糖果,连忙又从邻桌端了一盆花生和瓜子。
“李二娃,别端这些,你坐过来。我有话问你周昌全直呼李世秋的小名,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
李世秋顺手拿了一个纸杯,将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道:“周省长,我父亲平时没有什么毛病。每年老干局组织的体检,也没有查出什么毛病,没有想到会有突发性心肌梗塞。”
周昌全仔细看了看李世秋,道:“你今年妾大年龄了?”
“我满了四十四了。”
“那你和洪部长一个年龄。”
听到周昌全询问得这样细,李世秋感到机遇来了,他感慨万端地道:“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世秋,我记得你当兵回来就在茂东的镇里工作,现在还在镇里工作?”
李世秋点了点头,道“我在茂东红岭镇工作。”
“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现在尖红岭镇党委书记,我先后走了四个镇,当了四年副镇长、六年镇长,四年党委书记
周昌全对红岭镇还有些印象,道:“红岭镇是茂东的一个经济大镇。很有些名气,虽然在山里,可是距离茂东并不远。”
李世秋道:“红岭镇的锡矿藏量丰富,开发力度比较大
问明了李世秋的情况,周昌全又问道:“你的哥哥和弟弟在做什么?”
李世秋道:“我大哥在铁州二中教书,目前是特级教师。弟弟在岭西市枪察院,是反贪局的普通民警
周昌全再次叹息,道:“你们三兄弟参加工作的时候,都可以留在沙州,你们爸爸在沙州当地委领导直至退休,接近二十年,可是子女一个都没有安排在身边,他的情操让我们敬仰他扭头对洪昂和侯卫东道:“洪昂、卫东。看看革命老前辈,对照检查自己,总会让我甘感觉惭愧
闲聊了几句,周昌全直入主题,道:“你在镇里面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想不想调动一下。”
李世秋略为思考,道:“当年从部队转业,我个人原本想回沙州工作。可是我父亲正在在沙州当地委副书记,分管着组织,他不让我回沙洲,要我到最艰苦的地方。我就到了茂东最偏僻的乡,从最基层工作起。一干就是二十年。现在的工作地点红岭镇还算最靠近市区的镇,条件还算比较好。我从来没有在机关工作过,现在也是奔五十的人看能否有到机关工作的机会。”
周昌全是铁了心要为逝去的领导李永国办点实事,道:“你想留在茂东吗?。他没有等到李世秋回答,指着洪昂道:“这是沙州组织部长洪昂,想调回沙州,我马上给洪部长安排任务,镇党委书记是正科,可以考虑安排副处的位置。”
李世秋道:“我父亲性子网直。在沙州当领导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我现在不想调回沙州
侯卫东听说李世秋在红岭镇当过镇长和党委书记,红岭镇是茂东有名的锡镇,能在这种大镇稳当一把手。能力肯定不容置疑。而且从气质来看,李世秋既有军人气质,也有着基层领导的练达。他便有了招才之意,却没有急于表态,听着李世秋的想法。
听到李世秋不愿意回沙州,他看了周昌全一眼,道:“李书记,我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以前在益杨青林镇和县委都工作过。”
李世秋道:“父亲多次给我讲起过你,感谢这么多年,秘书长对父亲的照顾。”
侯卫东道:“我有一个建议。如今茂云市经济发展迅速,急需有实践经验的人才,李书记在红岭镇工作过多年,工作经验丰富,茂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周昌全明白侯卫东的心思,道:“卫东这是在为自己招揽人才,世秋。卫东即将到茂云去任市长,你在红岭镇工作多年,管过矿山企业,在茂云有用武之地。侯卫东问,“李书记,你最擅长什么。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我们基层干部都是万金油。除了毒业技术很强的部门,其他部门都还是可以,我听从组织的安排。”
侯卫东知道李世秋说的是实话,他是学法律的“川;作岗位以后根本没有从事讨专业作,而是从山个制调到另一个部门,目前的状况是什么事都知道一些,可是什么事都不是专家。这种专业状况也是适合当前领导干部的能力需求。
他脑子转一转,也就有了想法,道:“李书记,我是真心请贤。那你就要稍等一段时间,我现在还未到茂云上任,我到茂云工作的时候考虑你的调动问题。至于具体工作,你先到市政府这边挂个职务,然后根据实际需求来安排。”
父亲突然去世,让李世秋很悲伤,他从茂东赶过来以后,见到了沙州市委老干部局局长,他和老干部局局长是同学,在商量后世之余,顺口说了说自已的事,他知道有了甩昌全常务副省长的安排,他应该很快就能到副县级,多年没有解决的瓶颈居然在轻易间解决了。
周昌全这次从岭西赶到了益杨。总算为老领导解决了一个具体问题。这就让他心里感觉好受一些。
听说常务副省长周昌全来到了益杨县,沙州市和益杨县的领导马上就行动起来。市长杨森林给市委书记宁玥打了电话,道:“周省长亲自参加吊唁,治丧委员会主任还是由你来挂着。”
宁玥道:“我还在北京,明天约了发改委的一位领导。准备汇报建火力发电厂的事,应该希望很大。这边的事,你就全权处理。李永国是正厅退休,治丧委员会就由我来挂名主任。等会我给周省长打电话。向他说明情况,你赶紧过去。把人大、政协两位领导一齐叫上。”
宁玥马上又给周昌全打了电话。
周昌全道:“我们要缅怀逝去的同志,更要继续老同志的精神,不必拘于形式,沙州火电厂是很重要的项目,现在有了希望,更要抓紧盯牢。省里职能部门有人参加没有?”“发改委鲁军副主任一直在帮助我们,他是专家级人才,对我们帮助很大。”
宁玥所说是实情,鲁军以前是计委副主任,现在是发改委副主任。他的业务能力很强,参加了省里所有的重大项目。也正因为业务能力太强,好几次调到地方任正职的机会都错过了。
周昌全直管着鲁军,更了解内情。他道:“鲁主任是搞项目的好手。同中央部委的人很熟悉,专业上的事你要多问他。”
周昌全打完电话,益杨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先后都到了。
益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是近两年才上任的。
县长高宁从市政府到益杨县工作好几年,宁玥来了以后,他才当上了县委常委,成了常务副县长,这一届。他终于成为了益杨县长。县委书记朱网是一位看上去就很精明的一个人。是从省委空降下来的少壮派县委书记。
朱网和高宁到来不久,沙州市长杨森林赶到了灵堂,随后沙州市人大、政协领导人也到场,花圈很快堆满了灵堂,刚才还有些冷清的灵堂热闹起来,不断有刹车声音响起来,不断有领导走进。高志远等离退休的老干部也陆续来到了现场。
在岭西红白皆是喜事,大家按照沙州习俗,各自按照职务的高低围坐在周昌全身旁,抽烟,磕着瓜子花生,谈天论地。这种情况下,悲伤的只是亲人,有少数人存在着缅怀之心。更多的人是凑热闹。
老太太见到到灵堂的人多,甚感安慰,她抽了个空。将三个儿子叫到小屋,开家庭会议。
李家长子刚刚数完钱,道:“今天来的领导比想象中要多得多。收了不少钱。按照习俗,出殡以后,我们家要办酒席,来了这么多各级领导,怎么办?办不办酒席,办成什么档次?”
老太太道:“酒席还是要办,不办,显得不仁义。”
李世秋当了多年乡镇领导,将世事看得明白,道:“这事简单,现在周省长没有走,多数领导都没有走。我们找块黑板,写时出殡时间和中午酒席时间地点,请亲朋好友参加他解释道:“各级领导事情多,不一定能参加酒席,但是我们出了通知,这就算是尽了礼
今天有这么多领导来吊唁的原因。是因为周昌全副省长到场,否则最多就是市委老干局出面操办丧事。可是看到老太太心里高兴,三个儿子都不忍心点破。
李家人开完家庭会议,便由李家老大出来写黑板,李世秋则拿着烟来给诸位领导散烟,同时请各级领导吃午饭。
散完烟,李世秋特意过来请示侯卫东,道:“现在到了饭点,我们在附近安排了桌席,请周省长一起吃午饭。”
第八百四十三章肥肉(上)
侯卫东沉吟着道“现在已经到饭点,我去请示周省长,你稍等。”
一般情况下,周昌全是不会留在丧家吃饭,他能来就是一种态度。可是此时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他心里清楚,如果现在走了,在场的官员肯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他有意要给李永国家人撑起场面,道:“你给李世秋说,随便准备点家常便饭,我们吃完饭再离开。”
李世秋原本是试探性地请周昌全吃饭,没有想到他居然真肯留在这里吃饭,转身去安排餐厅之时,他暗道:“难怪爸爸总是说周昌全厚道,以前总是认为是吹牛,没有想到果然如此。”
在餐厅里摆了四桌,标准每桌三百块钱,在益杨县,这种不大的酒店,三百块的菜钱已经很丰盛了。等到周昌全等人坐下,李世秋提了两箱沪州老窖特曲过来,正要开箱周昌全制止道“二娃,酒就不喝了,下午事忙,吃了饭我们就离开
李世秋就用眼光寻着侯卫东,见侯卫东点了点头,他才将箱子放下。
在周昌全这一桌,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沙州市级领导杨森林、步海云等人陪坐,其他人等都依据官职大小围坐在一起,官职大的那一桌就离周昌全的桌子近一些,官职越小距离周昌全的位置越远。李世秋只是镇党委书记,若是在平时完全排不上号,今天作为李永国的儿子,他就坐在了周昌全身旁。
按照岭西的世俗,吃这种饭,主人家不添饭、不劝酒,大家随意吃,而且,出殡后,丧家还要安排一顿饭,亲朋好友能来就来,不能来则主人并不补上。
无酒不成席,这顿饭吃得很快,半个小时就解决了战斗。
侯卫东知道周昌全有睡午觉的习惯,道:“周界长,找个地方休息,睡了午觉再走
周昌全看了满屋的各级官员,道“今天我们来给李老上香,心意到了。留到这里就给主人添麻烦,更给各级政府添麻烦,与老太太道个别,然后回去吧。”
侯卫东答应洪昂要把周昌全留在沙州吃一顿晚饭,此时周昌全要走,他道:“周省长,上一次我们进行调研,刚刚开始,就因为省里的活动打乱了,这一次既然走出来,我们再到沙州城里走一走着一看也将未完成的调研搞完
周昌全扭头问秘书楚休宏,道:“今天下午省里有什么重夫安排?”
楚休宏将周昌全的行程记得很清楚,没有翻看笔记本,随口道:“省里今天没有重要活动,原先您准备约见几位同志,因为要到益杨来。在上午已经取消。”
周昌全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听秘书长的安排,就在沙州南部新区去看一看。
侯卫东看了看满屋的人,道:“今天到沙州视察,作陪的同志不要太多,我建议让沙州市委准备一辆考斯特,等在高速路口,几个市领导陪着周省长坐考斯特,看一看沙州的情况
杨森林听了侯卫东的安排,马上给沙州市政府秘书长打了一个电话,吩咐道:“马上准备一辆号考斯特,在高速路口等着,陪同省长视察沙州城区
沙州市政府秘书长已经知道周昌全到了益杨,他接到电话,马上将考斯特派到高速路口,同时。给沙州市政委一把了电话,道:“周省长要视察沙州,杨市长陪同,你马上去巡查街道,不能有暴露垃圾小摊小贩弄到背街小巷去,别在大街上晃来晃去。”
市政委主任当然不敢马虎,立刻给环卫部门的头头打了电话,几分钟以后,洒水车应声而动,“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声响在大街巷。有眼尖的市民见到了这个场面,道:“肯定是哪个龟儿子当官的要来,平时不洒水,专门做给当官的看,拍当官的马屁。”
一个小时以后,一串高级小车从高速路口下来,周昌全对杨森林道:“杨市长,你让同志们回去工作,几位市领导陪同就行了
周昌全、侯卫东、杨森林、步海云、洪昂等人上了考斯特,小车们便各自离去。
坐在考斯特上,周昌全环顾左右,笑道:“今天坐上这辆考斯特,我感觉又是沙州市委书记了。”车上的跟随人员,全部是周昌全的下属,此时大家聚在一个车上,让周昌全似乎有穿越时空之感,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沙州任市委书记的光辉岁月。
与他同坐在一排的是沙州市长杨森林,在车行过程中,杨森林不停地向周昌全作着介绍。周昌全是多年老市委书记,对沙州各方面情况了如指掌,他还是很有耐心地听着杨森林的讲解。
考斯特很快进入了南部新区。经过几年建设,沙州市委、市政府、人大、政协的办公楼全部聚在这边,法院、检察院刚……口阳…8。0…渔书凹不样的体验!、止汗、税务、建委、规发”人民银行、劳动局等部门的办卑了过来,有了机关,各部门各种形式的集资建房也纷纷立了起来,再加上一些商业楼盘,整个南部新区的人气已经渐渐起来,扔掉了“阳光月亮诸葛城”的帽子,所谓阳光月亮城,即是“白天晒太阳,晚上伴月亮,就是没人住”的城市。
政协主席步海云与侯卫东并排坐在周昌全和杨森林身后。步海云曾经当过沙州建委主任,后来当了沙洲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是周昌全一手提拔起来的,与周昌全关系良好。朱民生当市委书记以后,步海云调到政协当主席,由副厅升到了正厅。
侯卫东一边与步海云闲聊着,一边看着新近拨地而起的大楼,看着大楼,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件往事,注意看着广电大楼,可是考斯特转了一大圈,仍在没有看见广电大楼,他悄悄问了问身边的步海云,道:“步主席。沿途看见很多部门,就是没有看到广电大楼,广电大楼榴讨来没有。”
步海云摇了摇头:“广电大楼一直没有搬过来。”
当年,在四大班子办公楼要搬迁之时,很多部门也打报告要搬迁,是否搬迁广电大楼,周昌全正在犹豫之中。恰好电视台在一期新闻节目之时,周昌全和市长刘兵同时到了同一个工地,在处理两位领导人镜头之时,广电局没有处理得太好,结果广电大楼的搬迁被延迟。侯卫东是知道当时的情况,他问道:“难道广电大楼就不搬了吗?”
“这几年广电增添了不少设备,而且其所在地是东城区,东城区是人群聚居区,广电局设在东城反而有利于有线业务的开展,讨论了几次。还是没有同意广电搬迁。”步海云又低声对侯卫东道:“祝贺你!侯市长,你可是我们沙州出来的耀眼的政治明星。”
侯卫东摆了摆手,道“老领导,别说政治明星,凡是政治明星都是流星,昙花一现,我当一个踏踏实实的老实人就行了。”
“当个。老实人也不简单,没有高智商,怎么能在官场中当老实人。”
两人说笑了一阵,周昌全又下车去看一处新开的工地,仍然是由市长杨森林陪同在身边,一边毒一边介绍情况。
步海云和侯卫东稍稍靠后。步海云道:“我最近到了茂云去了一趟。茂云城中间有一大片低档住房,据说是由以前的棚户区改造的,在黄金地段有这么大一片住房,实在是太对不起黄金地段这四个字。”
侯卫东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到步海云此言,马上就联想到了步高,心道:“步海云把情况了解得这么准,估计是步高到茂云去看过,对那一片土地有兴趣。”他不动声色地道:“当年那一片是棚户区有些类似于沙州绢仿厂旁边的家属区,甚至比那边的家属区还要破烂,里面乱搭乱建,混乱不堪,污水横流,敌蝇甚多。以前泽明任地委书记的时候,下定决心将这一片棚户区彻底改造,造福了当地人民。”步海云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道:“哲明的做法当年就很有争议,从短期来看,赢得了称赞,而从长远发展来看,降低了整个城市的品味,伤害了整个城市的形象,对市政府经营城市极为不利。有了这一片厂区,周边地价每亩要减少十万以上,这可是茂云政府的一大损失。”他又道“老弟,你到了茂云,三板斧的第一板斧就要砍下这个低档小区。这个低档小区完全可以搬迁至新区,在新区修两栋高楼就可以把这些延绵的小区的居民全部解决掉,而且每个居民住房面积可以提高,绿化可以增加,空出来的地才是真正的黄金宝地。”
步海云的建议其实侯卫东在心里也有些考虑,也有顾忌。
一方面,这一片住宿区修好也不过几年,如果要搬迁,肯定会遇到相当夫的阻力。
另一方面,这一片档次不高的住宿区恰恰在南浦区的中心,也就在茂云的繁华地段,如果这一片地腾出来以后,可以修一个休闲广场,建一个大型弃场,周边还可以修建几栋标志性的建筑。这样一来,茂云城市无中心的问题便可以得到解决。
他暗道:“要动这片地,涉及到前任市委的决定以及众多的住户,问题很复杂,祝焱在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也应该听到类似的建议,他并没有急于操作,肯定考虑到稳定因素。”
步海云见侯卫东在沉吟不决,干脆把话挑明,低声道:“步高的公司在全省都是名气的,如今步步高公司和远景房地产公司两个公司都是国家一级房地产公司,如果茂云区需要一级房地产公司入驻,步高还是很愿意为侯市长效力”
第八百四十四章肥肉(中)
步海云把话挑得如此明白,这让侯卫东有些意想不到,他没有马上回答步海云,而是看了看窗外的风景。这才道:“步主席,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到位,对茂云情况不熟悉。等熟悉了情况,再让步高过来找我。我先把此事记下了。”
侯卫东这是用的含糊的词语,既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拒绝而且所说的也是实情。这种外交辞令广泛地在官场中使用,如围棋一样,道理简单明白,运用之妙则各不相同。
对于步海云来说,今天这种场合他只是投石问路,只要侯卫东没有明确拒绝,则有进一步做工作的可能性。
这个话题也就点到为止,两知心里都明白了对安的意图。
对于步高和他的房地产公司,侯卫东挺有好感,当初在益杨新城管委会,最早的一个高档楼盘就是出自于步高的远景公司,李晶的精工集团则是第二个高档楼盘。这两个楼盘位于高速路下道口不远处,虽然益杨后来还修了不少楼盘,可是水准至令没有完全超过这个两个,楼盘。
步高后来还运作了不少楼盘。美誉度一直很高,因此,在侯卫东心中,步高和他的企业也算信誉度良好的五星级企业。
步高毕业于复旦大学,理念上比本土的房地产老板要高上一筹,起步之初,依靠了父亲步海云的关系,随后便以独立的势态扩张着自己的事业。可以这样说,步高的基业有三分之一靠着父亲的关系。更多的则是靠着本身的实力。
这几年步高的业务扩展到了岭西,随着房地产市场的兴起,赚的盆满钵满。十来年时间,已经挤身于岭西著名企业家行列。
侯卫东暗道:“若是茂云要开发。完全可以邀请步高来投资,只不过,必须得依着自己的规距。”
想到步高,侯卫东不由得想起了李晶,心道:“李晶的精工集团在茂云投资很大,如果精工集团要进入茂云的房地产行业,我该限制还是支持?如果李晶提出了要求,我应该答应还是拒绝?”从内心深处,他并不愿甚李晶过多的陷入到茂云来,可是精工集团在茂云投入很大,这让他无法回避精工集团之事。想到李晶和小丑丑。他心里就有些烦恼。
正在视察时,侯卫东突然接到省政府办公厅机要秘书三处的电话:“秘书长,刚才接到会议通知,全省城中村整治工程协调会议召开,请整治城中村领导小组成员下午三点钟半参加会议。”
侯卫东问道:“有哪些领导要参加这次会议7”
“参加会议有两位省领导,会议秦省长主持,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大伟要亲自参会。另外就是城中村整治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
侯卫东是城中村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副主任,得知有两位省级领导要参会,他就向周昌全请假:“周省长,刚才接到通知,参加城中村整治工作协调会。”
城中村整治工作,最初是由周昌全来牵头,他后来当了常务副省长。工作任务侧重点不一样,此项工作就由秦路副省长来具体负责。但是侯卫东的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具体职务没有变化。
得知秦路和熊大伟都要参会。周昌全道:“那你就回去开会,我继续在沙州调研。”
侯卫东与沙州诸位领导握手告别以后,小耿很快就开车过来,接着他上了高速路。
坐上了小车,侯卫东心情就彻底放松。他背在椅背,揉了揉太阳穴。道:“放点音乐吧。”
车内很快就回响起《离家五百里》的歌声。这首歌是光盘的第一首歌,每次放音乐,《离家五百里》总会按时从音箱中钻了出来。歌声被固定在光盘以后,所以情绪都是标准化了,每当打开音响,就会听到相同的情绪和调子。
听着音乐,侯卫东心情特别宁静,他想道:“今天这个会有些意思。熊市长来参会,他是代表省委讲话,还是代表岭西市政府来发言,若是发言,派一个分管副市长就足够了,用不着省委常委出面。”
侯卫东此时他还没有到茂云上任。也就没有预先设定治理茂云的立场。他听着音乐,想着杂七杂八的事,很快就将步高的事扔到了脑后。
行走在高速路上,车好,路亦好,很快就回到了岭西。
由于会议是关于整治城中村。而且熊大伟要亲自参加,他特意吩咐小耿绕过去看看老庙城中村。
老庙村是岭西市改造的重头戏。可是拆迁力度太大,尽管熊大伟给各部门施加了大力,却一直仇一雁动,初把大火,浩成了一定的损失,却意劝了老庙村的拆迁工作。
此时小车经过老庙区域,原先房屋和居住户最集中的地方已经推出来一片空地,尽管瓦砾遍地,广场的雏形却已经拉了出来。
侯卫东看过老庙村改造的设计图。知道广场周边还有两个五星级酒店、几家银行,还有一些大型商业设施。看着遍地瓦砾,侯卫东脑中有了一座现代代的商圈。
看着老庙区域。侯卫东总结道:“一个地市必须得有支撑城市的商圈,省委钱国亮想将岭西建成周边几个省的金融高地,没有一块金融单位集中的区域,似乎就少了些硬件。而且。金融高地缺乏浓郁的商业环境,更少了味道。”
他马上又将思路转到了茂云南浦区的连片住宅,心道:“南蒲区是茂云的中心,但是这个中心并没有起到中心的作用。要想茂云提高档次。中心商圈还是必须得有的。”
进入了省政府大楼,侯卫东在办公室喝了一会茶,看了看秘书三处送来的报纸,到了三点二十五分钟,他才端着杯子来到会议室。
侯卫东站在门口,用眼睛扫了一眼。寿到了写着“侯卫东”的座牌。便端着杯子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以后,周围几位都是省级机关的副厅级干部,纷纷向侯卫东祝贺。
侯卫东没有故作谦虚,他与周围几人打了招呼,又笑着对坐在旁边的财政厅年副厅长道:“年厅长。我是到了止区,还请年厅长多给支持。”
年副厅长原来是省财政厅的处长,是新近提起来的厅级干部。论资历。他才提拔到厅级岗位不久,论年龄。他已是接近五十的人。他久在财政厅,很有些财政厅手握财富的高傲。哼哼哈哈地道:“茂云每年开这么多有色金属矿,肥得流油。还需要我们支持?”
侯卫东对年副厅长的表情和语言在内心很有些不舒服,他只是随口应酬,没有料到年副厅长倒真有些上级领导的架子。此时的侯卫东已经很老练了,他没有与年副厅长多说话,而是很自然地扭转头,与坐在后面的沙州副市长姬程打起了招呼。
聊了一会,熊大伟和秦路肩并着肩走了进来。
会议由秦路副省长主持。令侯卫东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当省政府通报了全省城中村整治的基本情况以后,由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大伟作了岭西城中村整治工作的发言。
“从狭义上说,城中村是指农村村落在城市化进程中,由于全部或大部分耕地被征用,农民转为居民后仍在原村落居住而演变成的居民区,亦称为都市里的村庄”岭西整治的重点是规发城区内的行政村大多分布在城乡结合部,约有口个。居住人口引万人,占地面积巧万公顷。违章建筑6万间,建筑面积昭万平米。违章建筑涉及常住人口4千户”目前彻底完成拆迁任务的有老庙城中村、金山角城中村等四个面积最大人口最多情况最复杂的城中村。”
侯卫东即将到茂云上任,他此时已经在内心将自己当成了茂云市长。茂云城中村比起岭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听到岭西市长讲起了城中村的拆迁工作,很容易就引起了共鸣。
“熊大伟还真是铁腕,虽然背了无数的骂名,可是毕竟是将最复杂的四个城中村拆了下来,仅凭这事就值得大书特书
侯卫东又想道:“茂云的情况特殊,祝焱没有去捅马蜂窝,我最好也别去碰,至少在选举之前不能去动。在新城区的白纸上建最新最美的图画,比起搞城中村要轻松得多。而且建起了新区,政绩又特别明显。”
等到岭西币发了言,铁州市长刘兵也发了言。这是个挺常规的会。开得波澜不惊,一个多小时也就结束了会议。
唯独让侯卫东觉得奇怪的事是省委常委熊大伟在会上的发言,一般情况下,都是岭西副市长来发言,而不必由堂堂省委常委到会作如此发言。
侯卫东努力想看透熊大伟此举背后的意义,可是,他掌握的内情不够,还是看不透。想起熊大伟的霸道名声,他暗道:“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熊大伟还真是一个人物。”
在会议结束之时,侯卫东提着包就随着人流,离开会场。走到门口,手机响了起来。
侯卫东顺手拿起了手机,号码正在熊大伟,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回过头去。
第八百四十五章肥肉(下)
熊大伟在电话里道:“沙州宁玥书记要到岭西来吃饭,卫东如果有时间,过来一起坐一坐。”他的声音在电话里颇有些沙哑,与平时会场讲话时的激昂有些不同。
“宁书记要过来,在什么地方?”
熊大伟道:“还是老地方,金星顶楼。六点钟。”
侯卫东回头看了还坐在主席台上的熊大伟,微微点头示意,道:“我准时过来”
他在岭西省政府当副秘书长。这是一个幕僚工作,尽管这个岗位对重大问题缺乏拍板权,可是毕竟处于中枢位置,他对于省里动态了解得很清楚,对省里的人脉也渐渐有了认识。其中一个渠道是来自于秘书晏春平。
秘书晏春平在机关久了,熟悉了各方情况,渐渐将其父很晏道理的岭西农民式狡猾基因显露了出来。他与一处、二处的秘书们关系挺不错。时不时还要在处面小聚,也饭桌与酒吧间也听到了不少的消息。他把这些消息当着笑话不经意间复述给了侯卫东。
对于省政府机关的人和事,侯卫东的信息虽然有一半来自于晏春平。可是更高层的消息,则是侯卫东从周昌全、赵东等人交往时得知的。
在岭西省政府的高层,就拿省委常委熊大伟来说,省委常委、岭西市长熊大伟与省长朱建国关系并不是太融洽,这一点在省政府里是半耸开的秘密,而熊大伟与省委书记钱国亮的关系比较密切,此事则是赵东有意无意透露的。
宁玥以前是省委宣传部班子成员。但是还进入不了省领导的法眼,这几年走得顺,得益于前任省委书记蒙豪放。蒙豪放走后,她小心翼翼与朱建国和钱国亮打着交道,尽量在两位省领导中间保持着平衡。
回到自己办公室,侯卫东给宁玥打了电话,道:“宁书记,你在岭西吗,我刚才与熊市长在一起开会,熊市长晚上安排在金星大酒楼吃饭。宁玥正在与金星大酒店与几位沙州籍成功人士开座谈会,她压低了声音,道:“晚上五点半,我们提前到顶楼见面。先喝茶聊一聊。”
五点钟,茂云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宏与办公室主任郑红梅来到了办公室,张宏是组织部多年老部长,在祝焱时代,曾经飞到海南向祝焱汇报过工作,与侯卫东也算是旧识。
侯卫东耐心地听着张宏汇报了一会工作,转眼间到了五点半,而张宏似乎一时还结束不了,侯卫东客气地打断道:“张部长,实在对不起;我与沙州宁玥书记在五点半要会见。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谈。”
他讲晏春平叫了过来,道:“春平,这位是茂云市委组织部长张部长。晚上你陪他们一起吃饭。”
张宏来拜访侯卫东,也是提前来拜码头,今天下午见了面,意思传达到了,具体工作并不重要。他道:“不麻烦晏秘书了,我们自己安排。”
侯卫东起身与张宏握了手,道:“何必谈麻烦,这是见外,来者是客,就让小晏陪你们尝一尝沙州印象的家常菜。”
五点半,侯卫东准时来到金星大酒楼,上了楼,宁玥已经在茶室等着。
宁玥主动伸出了纤纤细手。与侯卫东轻轻握了握,道:“我网从北京回来,祝贺卫东成为最年轻的厅级市长,什么时候到茂云上任?”
侯卫东在沙州工作之时,与宁玥配合得挺好,他笑道:“省委组织部已经找我谈了话,应该很快就要到茂云。”
“明年春节前进行选举,你要当一段时间的代市长,明年开了人代会。才能将代字去掉。”宁玥随即直言道:“茂云官场在整个岭西省都据有名的,前一届来了一个官场大地震,除了哲明一人其余全军覆没。我记得八十年代也有一次类似的官场地震,茂云的同志地方思想比较重,有些事情你要先注意。”
侯卫东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省委省政府的支持,有祝书记打下的底子,我相信能做好茂云的工作。”
这话既是官腔,也是真心话,宁玥听罢笑道:“我听说茂云还缺一位市委组织部长,这人一定要选好。如果没有人选,我倒有一个,是省精神文明办的一位处长。”
侯卫东自然不会说出朱勇之事,笑道:“这是省委组织部的职责。我可没有发言权。”他心里暗道:“我看来还是对茂云干部的复杂性认识不够,最测且辽朱小“勇讨来任职。他知识性很高。背景深厚,由他来省倔…部长。对茂云的地方干部应该有遏制作用。”
聊了几句,侯卫东转了话题。道:“宁书记,今天上午我从沙州回来。”
宁玥并不认识李永国,只是听说周昌全亲自参加了李永国的丧事,便让杨柳要了资料,她这才对李永国的生产有了初步了解,却不在侯卫东面前说破,点点头,颇有感慨的道:“李老就这样走了,他是让人敬佩的老人。”
侯卫东没有想到宁玥并没有与李永国见过面,道:“老一辈人高风亮节甚至到了固执的地步,李老三个儿子,一个都不在身边工作,他这种风骨,让我感到惭愧。”
宁玥的看法又不同,道:“每一代人都有各自的历史任务。由于历史任务的不同,就赋予了各自的性格,太固执的性格实际上对经济生活不利,经济活动讲究双赢,双赢就必须得妥协。”
她用手下意识地抚了抚头发。见侯卫东很专注地听,接着又道:“老一辈人有一个品质,值得我们永远学习,这是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宝贵品质,就是实事求是,如果不能实事求是,在艰难的战争环境就不能战胜敌人。可是在和平年代,实事求是便不是特别需要的品质,浮夸以及数字出无干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些思路甚至更容易获得竞争的胜利。”
一位市委书记讲出这一番话并不奇怪,可是一位女人讲出这番话就让侯卫东很是侧目,他看着短发齐耳显得格外清爽的宁玥,暗道:“宁玥这是用务实的态度来对待事物,这对一个女子殊为不易,难怪她能当上市委书记。”
侯卫东道:“目前国内有各种理论。但是对于岭西这种经济落后的地区来说,还得以发展为先。只有经济发展上去了,才有条件改善人民的生活。”
侯卫东这句话与刚才的话题完全没有关系,他是顺着宁玥的话题有感而发,如今社会发展到了一定水平,已经是一个矛盾凸显期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他看到了不少群体性事件的汇报材料。由宁玥的这一句话,引出了他的感慨。
他说了一句让宁玥向想很久的话:“在现实社会中,实事求是也要付出代价,或许,上级会不喜欢你,群众会不理解你,媒体会歪曲你。”
两人喝着茶,婆在金星大酒店。天空渐渐黑暗,灯光一盏盏地亮起。两人谈兴甚浓,在宁玥心里甚至暗自希望熊大伟不出现。
她脑中网想起了熊大伟,门外就响起了“熊市长好”的招呼声。熊大伟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宁玥面前。热情地握手,道:“宁书记旅途劳顿,今天给你接风。”
宁玥抿嘴而笑:“我是坐飞机回岭西,实在谈不上旅途劳顿。”
熊大伟又与侯卫东握手,道:“卫东。你这次到茂云,太可惜了。”
侯卫东有些吃惊:“熊甫长,这话怎讲?为什么可惜呢?”
熊大伟道“我早就听说卫东老弟是一员干将,这一段时间,我琢磨把你弄到岭西,市来,由你来抓岭西城市建设。
这一块工作压力大,推动难度大,国亮书记和我专题研究了一次,他希望岭西术能成为高地,而成为高的必须要有相应承载能力。岭西市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城中村改造工程,相较于其他省,岭西问题更加突出,我就需要像卫东老弟这样的干将来帮我冲锋陷阵,可惜你到了茂云。”
侯卫东拍了一句马屁。道:“熊市长是雄才大略,由你掌舵,天下没有难事。”
宁玥在一旁附合道:“卫东确实是一员干才,他在岭西分管工业。解决了一大块烂摊子,而且没有留下后遗症。”
侯卫东就笑道:“两位领导就别捧我了。捧得越高就摔愕越痛。”
三位领导甩着坐定,司机、秘书等人则在另外一个房间。
喝了几口茶,熊大伟突然道:“卫东,茂云市委组织部长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国亮书记很重视茂云的工作,给茂云派了一位敢打敢拼的年轻市长,又亲自点了一位有头脑的组织部长。”
一般情况下,市委组织部长都是由省委组织部提名推荐,还用不着由省委书记来点将,宁玥吃了一惊,道:“是钱书记亲自定的市委组织部长?”第八百四十五章节完结
第八百四十六章目标(上)
熊大伟与侯卫东碰了酒,这才道小勇要到茂云去当组织部长。
宁玥更是吃了一惊,道:“小勇当老总,日子很逍遥,他在铁屏让。下面有一座房子,修在三面环水的半岛上,住在里面,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他何必要进入官场。”
熊大伟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小勇外圆内方,很聪明,在政界发展应该也有前途。”侯卫东早就知道朱小勇的事。此时算是得到了准确消息,就说明曾昭强彻底没有戏,他笑道:小勇是知识分子,心中应该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梦想,他想从政,我理解。”
宁玥摇了摇头,道:“这一两年,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若我是小勇。就专心修几座水库,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比当官更有意义。”
熊大伟道:“那让你现在就放弃市委书记的职务,去企业或是学校。你愿意吗?”
宁玥想了想,道:“很难罢。官场就是一个漩涡,进去难,出来更难。”
聊了朱小勇,熊大伟用很认真的口气对侯卫东道:“刚才所说的是心里话,我还真是希望你到岭西来任职。岭西是省会城市,他的竞争对手并不是岭西省内的城市,而是全国其他同等的城市,经营好岭西。你将会在国内的政坛上有一立足之地。”
侯卫东没有想到熊大伟会说得这样直白。正欲答话。
熊大伟又道:“我们被戏称为土共,可是我认为土字正好说明了我们来源于人民,是引以为自豪的事。但是我们不能永远是土共,应该有更大的胸怀,敢于面向世界的大局。
卫东是全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发展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要真正的走得更高更快,比须要选择最佳位置。茂云虽然近几年发展得比较快。经济总量升到岭西第六位,但是茂云毕竟是地方性城市,没有全国影响。若是当了岭西市的领导。发展空间才能真正打开。”
侯卫东没有刻意的谦虚,他很郑重地道:“有两个领导的鼓励,我一定会好好的努力,不过第一步还是要到茂云去打开局面,踏踏实实做些事。”
从金星大酒店出来,侯卫东在上车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前从镇街干部一路过关斩将,眼界越来越开阔。可是他的思维还是局限在一省之内,听了熊大伟的话,他的心胸也扩大了许多,人生座标渐渐地从一省而到了全国。
有些时候,人生的目标往往是在不经意间,被偶尔点燃。
上了车,照例还是先到省人民医院看望母亲。每天工作、宴会,医院、家庭,这四点式已经成了规律。刘光芬也形成了每天等候儿子侯卫东的习惯,每天只要侯卫东没有到医院来一趟,她就不会真正的睡觉。有时侯卫东来得晚一些,她就先穿着衣服在病床上打个盹,等到侯卫东来过,她才脱了衣服认真地睡觉。
到了医院,在自己常停车的地方,还停着一辆沙州牌照的宝马车,这是侯卫东二姐侯小英的新宝马。这几年,二姐侯小英和姐夫梁勇在做外贸生意,主要是针对东南亚市场,也赚了不少的钱,买了好车好房。后来刘光芬在岭西城里做手术,侯小英就筹哉着在岭西买房子。
平卑时间,梁勇忙着做生意,到医院来看母亲的时间并不是太多,侯卫东在医院里碰见过两三次。今天看见了这车,他只是以为二姐来了,并没有想到梁勇也在。
推开门,见到姐夫梁勇坐在病床旁边,他先和刘光芬打了招呼,这才同姐夫打招呼,道:“姐夫,来了。”
梁勇道“今天到了岭西谈了合同。还看了看你姐选的房子。佳没有和你在一起。”
侯卫东道:小佳有事。我网陪宁玥书记吃了饭。”他又道:“岭西新开的楼盘很多,品质都还不错。关键是看你想在什么地区。”又问姐夫:“最近你的生意行不行?”
梁勇发了福,肚子挺得老高,他推了推眼镜,道“生意说起来也还不错,只是我们的生意受国际行情影响大。今年好,明年有可能不好,说不准。”
侯卫东笑道:“你是沙州少有的能赚外汇的企业。我记得以前总有故事教育毒们要努力为国家赚外汇,现在不太提这事了。”
梁勇道:“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了。国家比较富裕,用不着我们创外汇了,我们以前是外汇短缺,现在外汇储备已经很大了。特别是沿海的企业,多是做外贸的。我们这个外贸企业,在沙州还算可以,放在沿海就没有任何优势,我都不想做了,太困难。”
侯永贵坐在刘光芬身旁,他此时已经彻底适应了退休生活,脑子里装着是刘光芬的听起儿子女婿谈起生意上的就坐在旁听。并乐甘百六
反倒是刘光芬,精神好得很。根本不象个病人,她将侯小英叫到床边。母女俩咬着耳朵说着话。
梁勇与侯卫东聊了些家常,又道:“你什么时候到茂云去上班?”
“应该最近就要下去,要到茂云去过元旦和春节,明年要应付选举侯卫东察言观色的能力在这几年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说到东就知道西,提到南就想到了北。
看梁勇的神情。他明白,二姐和姐夫十有八九是找自己有事。他如姜太公一般,坐在刘光芬床边。与姐夫说着闲话,又和父亲侯永贵谈了些沙州公安方面的事。
“这些年,沙州公安的设备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提到公安事,侯永贵劲头十足。他撇了撇嘴,道:“光靠技防,不依靠群众,永远不能搞好治安工作。现在的公安领导都是败家子,把老传统都丢光了。”
这个话题是侯卫国与侯永贵争执了十几年的话题,两个人谁也不服谁。而事实上,侯卫国当了沙州公安局副局长以后,嘴里经常说了一句话就是“专群结合”结果侯卫东被一些新锐刑警取了一个,“专群局长。的绰号。
坐了一个多小时,侯卫东见胖胖的姐夫梁勇已经开始磨着身体了,道:“姐夫难得到岭西来,我请你到外面喝一杯。”
梁勇道:“今天我买单,卫弃不要和我争。”
对于侯卫东和梁勇来说,吃一顿饭是太简单的事,侯卫东开玩笑道:“你想付钱,就别请晚上的夜宵,要请就请一顿大餐。”
梁勇道:“明天我请爸妈吃饭,到金星大酒店。”
刘光芬挺喜欢这位女婿,道:“梁勇。你看你的肚子,全部是油,你年龄也不小了,要注意三高,别一天就想到吃吃喝喝。等你真的生了病,才知道身体才是自己的,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侯小英也道:“梁剪,听到没有。你的肚子比我怀娃儿的时候还要大。要长下去,绝对要不得。”
在一家人的叮嘱之下,侯卫东、侯扛英和梁勇出了医院。
梁勇道:“大酒店的饭吃多了也没有意思,吃知乞去,还不如小店好吃,我们找个岭西大排档去喝夜啤酒
“这个天气,喝啤酒要命“现在流行喝煮啤酒,放点姜、冰糖等配料,还是很有味道梁勇又开玩笑道:“卫东天天在大酒店与达官贵人们应酬,接不到地气,今天我们到大排档,体会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
“好吧,就去吃大排档,但是说清楚,我本身就是县城的土疙瘩,从来不是达官贵人。”
说笑着上了车,几个人来到了岭西著名的大排档一条街,这条街道有个名字叫做“夜不收”进入夜不收大排挡。沿街的招牌上就仿佛是动物世界一般,凡是能吃的动物都能在招牌上找到,街道上弥漫着混杂的香味,还有不少服务人员站在门口拉客,他们纷纷道:“老板,到我们这里来吃,味道巴适得很。”
梁勇选了一个看上去档次高一些的大排档,吃大排档之时,大家都不愿意坐到屋里,随意在街道上放几张桌子和板凳,大家围坐在其中。吃得不亦乐乎。那气氛确实和五星酒店不一样,不过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梁勇这位胖老板最喜欢约上三朋四友,在类似这种大排档吃吃喝喝,然后带着一肚子的红烧田螺和火爆龙虾,开着宝马车,回到宽大的房间。
几个人在大排档坐下以后,梁勇点了菜,他推了推眼镜,道:“来一个泡板炒田螺,辣一点,要一个火爆龙虾,也要辣一点,再来两个卤肉拼盘,炒两个素菜,要一箱啤酒
侯卫东道“梁勇,要开车,我们别喝啤酒吧。”
梁勇拿着啤酒杯,道:“我们几个平时各在一方,还很难聚在一起喝酒,今天我们两人多喝几杯,就让你姐姐开车
此时侯卫东已经断定梁勇肯定是找自己办事,姐夫梁勇平时找自己办事平常都是直来直去。今天吞吞吐吐转弯抹角,还在一起吃大排档喝啤酒,肯定是有比较重大的事情。
正喝着酒,侯卫东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在另一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神态很亲密,女的还挽着男子的胳膊。男子是大学室友刘坤,虽然是冬天,他仍然穿着西服,看上去风度翩翩,他的一只手还有意无意地摸着那女子的腰枝。
侯卫东看到那个女的,暗道:“她怎么又和刘坤混在了一起。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此话当真不假。”
第八百四十七章目标(中)
注:梁勇应该是何勇,这个错误太荒谬了,感谢指出。
这个大排档很有名气,是岭西最新潮的小吃街。
在岭西,没有真正的贵族,现在的高官和老板基本上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因此,他们一方面在高档酒楼绷着架子,另一方面,他们来到这种环境一般、热闹十足的地方。往往才能够尽兴。
岭西城内不分老幼不分职业都愿意在大排档小吃街这儿消费,是一个雅俗共赏的地方。
刘坤来到大排档之时已经有了些酒意。他是在一个饭局里遇到漂亮的女人朱莹莹,两人恰好邻座。朱莹莹依然是貌美如花,身材并没有因为离开舞台而发胖,她脱下了大衣,穿了一件紧身的意大利毛衣,将要紧的部位全部凸显了集来。
刘坤第一眼见到朱莹莹,他就看直了眼睛,主动找着朱莹莹说话。两人交谈起来以后,到是觉得颇为投机。
刘坤酒量很一般,几杯酒下肚,就有了酒意。
酒席散了,刘坤借着酒意,主动邀请道:“时间还早,朱小姐如果不介意,我们找个地方喝茶。”
朱莹莹如令经营了一家建材公司,专做大型工程,在席间,她听说刘坤是房地产老板,姐夫是沙州市财政局局长,心里就有了想法,又见他长得一表人才。便没有明确拒绝,道:“刘先生,不好意思。时间太晚了。”
刘坤在花丛滚了多年,已是花丛老手,见到朱莹莹的神情,便知有戏。心中大喜,道:“我知道有一间新开的楼茶。环境很好,去喝一杯茶
朱莹莹道:“喝茶没有意思,我们两人又不能打牌
“我们可以谈人生,谈理想。
“你到挺幽默
刘坤见朱莹莹并不反感自己。开始抛诱饵,道:“我手里有楼盘正准备开业,听说朱小姐是搞建材的。我们应该有合作机会,如果能与朱小姐合作,不甚荣幸。”
朱莹莹知道刘坤是什么意思,这几年时间。她见得太多,对男女事看淡了,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除了一幅好身体以外,几乎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再加上她对刘坤并不反感,道:“听说岭西有一条新开的大排档,生意火爆,我们去尝尝,喝点夜啤酒。”
朱莹莹自己开了车来,她只是想套刘坤。就坐了刘坤的车。
等到朱莹莹坐上副驾驶,刘坤看着身旁女郎非同一般的身材。口水不停地往外冒,他俯过身。为朱莹莹系上安全套,正准备一亲芳泽之时,朱莹莹貌似坚决地将其推开,道:“好好开车又笑道:“看不出你还挺色
刘坤这时酒意上涌,他强压着酒劲。嘿嘿笑道:“现在这个时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朱莹莹闻着他出气酒味挺重,道:“你喝了酒,开车没有问题吧。”
刘坤打了一个酒嗝,道:“没有事,我没有喝几杯。”开车到了岭西最出名的大排档,两人下车之时,已经是搂搂抱抱了。刘坤注意力全部在身边的美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邻桌就是侯卫东。
侯卫东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刘坤,当然,也认出了身边的朱莹莹。
侯小英见到侯卫东眼光在膘着邻桌,道:“当丰长的人,本质上还是臭男人胖子何勇扶着大肚子,道:“这是男人的本性,若是看见美女没有任何兴趣,这个男人也就失去了创造能力。”侯卫东和侯小英是坐在有后背的塑料椅子上,这是大排档的标准装备,而何勇长得胖,坐在这种塑料椅子上便觉得肚子是个大负担,他特意要了一张硬板凳,这样才觉得肚子舒服一些。
侯卫东小声地道:“那边人我认识。””是朋友。不理他,难得与姐夫清清静静喝酒。”自从黄子堤外逃以后,侯卫东与刘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基本上没有来往,他也不会天真地重新做朋友。
刘坤的注意力集中在朱莹莹身上,并没有看到侯卫东。而朱莹莹则看见了侯卫东三个人,她愣了愣,把刘坤放在腰间的手挡开了。刘坤借着酒劲,不屈不挠地继续将手放在朱莹莹的腰间。
朱莹莹低声道:,“别闹。邻桌有一位认识的人
刘坤扭头一看,恰好与侯卫东对视。侯卫东很有风度地举了举杯,算是打了招呼。
刘坤骤然遇到侯卫东。有些懵懂,很被动地点了点头。
朱莹莹有些惊奇地道:“刘坤,你认识侯卫东。”她马上恍然大悟,道:“你在沙州做生意,侯卫东曾经是沙州市领导,你们当然认识。”
刘坤一直认为,他人生路上最大说是遇到,侯卫东。他的所有的成功在侯卫东的芒”补暗淡无光,他在心里将自己的挫折全部归罪于侯卫东。哼了一声。道:“侯卫东有什么了不起,你认识他?。
朱莹莹并没有注意到刘坤的脸色,道:“以前侯卫东还在益杨开发区工作之时,我就认识他,没有想到他居然混到了省政府,这个人还真是了得。”她说这话之时,眼光一直朝着侯卫东方向。
刘坤看着朱莹莹的神态,潜藏在意识深处的挫败感又涌了上来,还略略有了些醋意,他提着一瓶啤酒,来到了侯卫东桌前,皮笑肉不笑地道:“侯大市长,接见一下草民
侯卫东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屑手同刘坤计较,他见刘坤有了醉意,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说什么接见,坐吧。”
刘坤喷着酒气,道:“你现在是一市之长。我是小老百姓,怎么敢挨着你坐。”
何勇见到刘坤这个醉醺醺的样子,说话难听,不悦地道:“你喝多了。”
刘坤瞪着何勇,道:“你***是谁。少**插嘴
何勇大怒,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刘坤的衣领,他是身胖力不亏,抓着衣领,将刘坤几乎提了起来。
侯小英问:“这人是谁?有矛盾?”
侯卫东道:“我的大学同学,黄子堤秘书。”
侯小英听说是这层关系,眼见着丈夫就要举起拳头,道:“何勇。算了。”
何勇最听侯小英的话,他推了刘坤一把,放了手。刘坤蹬蹬地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时他的酒意上涌,哇就吐了出来。周围几桌人见有人呕吐,都很厌烦,纷纷掩鼻。大排档老板倒是经常遇到醉汉,他嘴里小声骂着,同时安排服务人员清扫呕吐物。
侯卫东好不容易才跟着姐姐和姐夫出来吃一顿大排档,没有料到就遇到喝醉酒的刘坤。他见刘坤的狼狈样子,觉得很没有意思,走了过去,冷冷地对朱莹莹道:“刘坤喝醉了,别在外面多喝,小心出事。
经历了方杰之事,朱莹莹在心里对侯卫东产生了畏惧之心,她有些躲闪着侯卫东的目光。道:。不好意思,刘坤喝多了。我把他扶回去。”
侯卫东与刘坤的同学之情在多年前就淡了,不过,他与刘坤的姐夫季海洋关系匪浅,见他这样子,问道:“是你开车吗?”
朱莹莹道:“来的时候是刘坤开的车?”
侯卫东扫了一眼刘坤,道:“你会不会开车,如果会,就开车送刘坤回去,如果不会,另外找驾驶员。”
朱莹莹取了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对店老板道:“没有上的菜就别上了,这几样菜,我给一百元
店老板苦着脸道:“龙虾已经在锅里了。”
刘坤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对着店老板吼道:“你***,还想要多少。再罗嗦,砸了你的店他以前是小白脸,最喜欢是耍心眼,此时当了老板,接触了祝老三等社会人物,不自觉地带着些凶气。
侯卫东见刘坤变得太多。不再理睬他,集回自己的位置,冷眼旁观。
店老板也是留着短头发的小伙子,为了做生意已经收敛了不少脾气,听了刘坤的话,也不服气,挽了衣袖,拉着刘坤就要动手。
朱莹莹赶紧又拿了两张一百。连哄带劝。这才将刘坤拉走。来到车边,刘坤又在扶着车吐了一阵。被朱莹莹拖上了车,靠在座个上就睡着了。
朱莹莹看了刘坤一眼,暗道:“没有想到这个小白脸还是一个酒疯子,真是倒霉。”
等到刘坤离开,何勇问道:“这人是谁,和卫东有仇?”听了侯卫东简略介绍,他道:“原来他就是季海洋的小舅子。”
侯卫东倒有些惊奇。道:“你以并听说过他?”
何勇推了推眼镜,道:“在沙州做生意的人,都有各自的圈子,我听说过刘坤这个人,全靠着姐夫是财政局长。别人做了政府工程,都要拖个二三年才能拿到钱,他做了工程,可以按进度结帐
自从黄子堤外逃以后,刘坤就淡出了侯卫东的视线,此时听说他在做工程。道:“他在具体做什么?”
“刘坤在做房地产,也在修路,反正是什么赚钱做什么,这两年靠着姐夫,发了财。”何勇顺着这个思路件道:“最好赚的钱就是政府的钱,只要有关系,接上几个工程,就发了。象我们这种老老实实做实业的。受国际行情影响大。赚的是辛苦钱
何勇一边说话,一边用眼光打量着侯卫东。
第八百四十八章目标(下)
何勇道:“刘坤当官不行。做生意到是一把好手,这两年生意红火。
侯卫东与刘坤是大学同学。早期的发展经历相差不大,他们两人就如两株同时种下去的树苗,最初都是可怜巴巴的小苗子,模样差不多。可是长着长着,一株变得越来越挺拔,另一株同长得弯弯曲曲,并有许多岔枝了。
“刘坤是我的同学,客观来说,他也是有能力的。以我的观点来看,他从小被娇惯了,性格上有些弱点。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他自已不能认识自己的缺陷,不能有意识地改正。他迟早还会出事。”
说到这里,侯卫东觉得话题有些严肃了,他打开了一瓶只有二两五的红星二锅头,将话题转到了酒上,道:“我们不谈刘坤了。姐夫,你的酒量不如我,拼多少次都一样。”
何勇很久没有喝红星二锅头这种低档酒了,道:“我们能不能喝点好酒,这酒虽然不错,就是太便宜了。”
打开了酒盖,浓烈的酒香便飘了出来,侯卫东兴致勃勃地道:“以前在上青林当驻村干部之时,经常喝高度白酒,这几年经常喝好酒。有时还想二锅头的味道。”他又指了指大排档,道:“这个环境,喝茅台,不合时宜。”
何勇笑道:“卫东是我肚里的归虫,我网想说拿瓶茅台,你就着了出来,你这领导也不是白当的。练成了火眼睛睛。”
侯小英知道丈夫和弟弟都是好酒量,嗔道:“你们两人都是有成家立业的人,别象年轻人拼酒量我今天当一会领导,限定你们每人只能喝一小瓶。”
喝了一口二锅头,肚子里就暖洋洋的。何勇开始感叹人生,道:“这几年,我们这家也算过上了好日子。”
侯小英白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我们家前几年就在水深火热之中。”
何勇道:“当然,与大多人相比。前几年我们家过得也不差,我的意思说,这几年我们家升官发财都占齐了。”
听了此语,侯卫东突然想起了医院中的母亲,道:“老天爷是公平的,不会让一家人十全十美,升官发财这种好事落在我们小辈身上。却让老妈一个人承受着病痛之苦。”何勇劝道:“老妈的病是老天不长眼,不过既然得了病也没有办法,更关键的是我们家里的经济条件好,老妈不管用什么药用什么方法治疗,大家都能承受,如果这病落到贫穷人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日子才叫没发过。”
侯卫东狠狠的喝了一口酒,辣辣的味道在身体里奔走,道:“有钱又用什么用?换不回老妈的健康。”
何勇拍了拍侯卫东的肩膀道:“吉人自有天相,老妈这么乐观,又恢复这么好,肯定能够扛过这一关。其实在我们家。江楚很可惜,当初多好个,女人,痴迷上传销,现在不仅离了婚,而且身体也残疾了。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当时就中了邪,一心一意就想到做传销。”
侯卫东道:“这就是洗脑,被洗脑者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洗脑,还认为别人是怪物,甚至用很强的心理优越感去看别人,这就是洗脑的厉害之处。
喝了些酒,绕了大圈子后,何勇道出了来意,道:“这几年丝绸生意也不好做,受国际市场影响大。骡年金融危机,我和你二姐差点挺不过来。如今房地产火爆得很,我和二姐想成立一个房地产公司,今天来征求老弟的意见。”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第一个原因还是这几年房地产市场红红火火,以前熟悉的生意朋友,进入房地产市场以后很快腰包就鼓了起来;第二就是侯卫东如今是堂堂的茂云一把手市长,掌了实权,从他这儿找些工程应该是不难的事。
侯卫东理解何勇的想法,他不是铁每无私的包公,也不是不讲人情的冷面人,不过,他并没有明确答应姐夫。他拿起二锅头,给姐夫倒了酒,道:“做生意其实我也不是外行。有句俗话叫不熟不做。姐夫既然做熟了丝绸,又何必临到中年改行。这样未必有好的效果。从现实来说,我到茂云立足未稳,谈这些事尚早。当然。如果姐夫下定决心,下一步还是可以商量的,不过一定要慎重。今天我们不谈这个事,痛痛快快喝酒。”
这也是侯卫东的真话,他虽然是市长。可是并没有接手茂云工作,若答应得太爽快反而是不负责任的态度。
何勇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不过,自己的小舅子当了茂云市长,他无论如何也想从中做几个项目,对此他还是有信心的。此时他已经从丝绸生意中抽了一部分资金,成立了房地产公司,连人员都招聘好了。
喝到十一点,侯卫东和何勇一个喝了三个二锅头,以侯卫东”凶;,污点酒自然不会醉,而何勇却倒量了,拍着侯卫肠,说着以前的在绢仿厂里的苦日子。最后,侯小英将何勇拖开。然后指着侯卫东道:小三,你把姐夫灌是这样醉,下回我去灌小佳。”
过了两天。侯卫东接到了省委组织部杜兵副处长的电话,朱小勇要到茂云之事已经成了定局。
成津县委曾昭强书记一直认为茂云市委组织部长已是手到擒拿之事,毕竟是省委组织部长点了头的事情,他实在没有想到还会节外生枝。
曾昭强正在办公室找人谈话。手机响了起来。他见是祝焱的电话,急忙拿着手机进了里屋,道:“祝部长,您好。”
祝焱的话很简单:“你到我的办耸室来一趟。”
“现在。”就是现在,我在刃公室等你。”
曾昭强听了祝焱的吩咐。没有问到底是什么事,放下电话就直奔岭西。
成沙公路早已建设完成,在建设之时,总有人嫌截弯取直和双向六车道多占了良田,可是成沙路修好以后。所有的怀疑便自动中止。除了没有围栏以外,这条道路堪比高速公路,给大家带来的极大的方便。
路修好以后,大家在高呼痛快之时,也有了一个副作用,不少周边居民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奔驰着,结果兴奋过后便是悲剧,新的成沙路至少吞掉了十辆摩托车和车主。一年以后。大家才习惯在这条好路上慢慢地骑车。
此时,坐在小车上的曾昭强对这条公路没有任何兴趣。他的心里全在祝焱简单的一句话上,祝焱的口气让他感觉到一些不详之兆。
从成津县到岭西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进了省委组织部,这个以前让曾昭强心生崇敬和敬畏的地方,由于祝焱当了这里的头头,让他生出了亲切之感。
进了办公室。曾昭强第一感觉便是祝焱的气质明显变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祝焱凭空生出一些威严,完全是省委领导的气势,让他这位熟人也禁不住拘谨了起来。
工作人员给曾昭强泡了茶以后就退了出去,祝焱道:“老曾。事情有些变故,你暂时不能去茂云。”
曾昭强接到电话以后,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当面听到祝焱说起。内心里仍然颇为失望,他仍然很平静道:“感谢祝书记的关心。”
祝焱原来认为安排曾昭强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突然有特殊的人横空而出,他只能让曾昭强暂时靠边。他安慰道:“机会还很多,省里对你这种工作多年的县委书记,会有合适的安排。””祝书记,我服从组织安排。”
祝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请你从成津县过来。主要是抽时间吃个午饭,找人清静馆子边吃边谈。”
听了这话。曾昭强心里很是感动。道:“祝书记,你工作这么忙,还想着我的事。”
祝焱就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道:“你别跟我客气,现在已经就到下班时间,我们下楼吧。”
关于茂云组织部人选之事,侯卫东在里面晴的作用,可是这个作用很是隐秘,包括朱小勇本人都认为侯卫东只是顺口之说省委组织部长祝焱就更没有怀疑此事与侯卫东有关。朱小勇是蒙浩放的女婿,又是国有企业正处级的干部,调到茂云当组织部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省委组织部长在机厅干部任用上有着相当大的权利,可是如朱小勇这类人的使用就是例外。
在电梯里,曾昭强高大的身材在祝焱面前有些弯曲,这是下意识的弯曲,以便表达自己恭敬之情。从益杨开始,他逢年过节过生日都坚持给祝焱拜年,并未因为祝焱调离沙州而失礼。此刻陪着祝焱下楼,他心里明白。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就凭着祝焱的这个态度。他的实职副厅肯定没有问题。
他有些纳闷,暗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让省委组织部长都改变了主意。”
到了餐厅,祝焱特意要了一瓶红酒,对着曾昭强道:“中午原本不喝酒,可是老曾来了,我们就喝一杯。”
曾昭引良有些受宠若惊,从服务员手中拿过红酒瓶子,亲自给祝焱倒满。
“这一次是朱小勇到茂云去任组织部长。”喝了两杯酒,祝焱道出了实情。
听说是蒙豪放的女婿占了自己的位置,曾昭强反而释然了,道:“朱总是高级知识分子,又有实干精神,井我强。”
“老曾也别客气,你治理成津,也是颇得好评。”祝焱话锋一转,道:“听说你和侯卫东在成津搭班子之时,也有过不愉快的事情。”
曾昭强听了此语,冷汗就下来了。
(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第八百四十八章节完结)
第八百四十九~五十四章
第八百四十九章麻烦事来了(上)
在侯卫东与曾昭强在成津发生权力之争时,祝焱正在茂云任职,他到东湘县视察之后,晚上闲聊,县委书记老涂无意中谈起成津之事,他才知道曾昭强和侯卫东有些不和。县委书记和县长不和,在岭西省内倒是一件普通事,他并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多问此事,毕竟这是沙州的事。而他是茂云的市委书记。
此时情况又是不同,祝焱此时已是省委组织部长,侯卫东即将到茂云赴任,曾昭强也是他准备提拔到副厅岗位的县委书记,他就有必要在私下问一问此事。
曾昭强背上有些冷汗,因为他不知道侯卫东向祝焱说了什么,在成津之事上,他是耍了心眼玩了手段的,利用了胜宝集团的投资之事,借用了朱民生急于制造政绩工程之心。最终借朱民生之手让自己迅速登上了县委书记的位置。只是,他忽略了侯卫东的能力,没有想到侯卫东能这么快就走出了朱民生的阴影,成为了沙州副市长。此事充分验证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什么意思。
他尽量将事实还原,当然是按照自己的意图进行还原,道:“在成津,我和卫东配合得一直比较好,在整治有色金属矿上,还有成沙公路修建等问题上,我们都是一致的,成津工作得到沙州市委的好评,与我们的团结分不开。只是,后来我们在一件事情上发生了隔阂。”
祝焱脸上没有表情,静静地听着曾昭强说话。
“当时香港胜宝集团在成津投资建铅锌矿,这是符合产业政策之事。市委市政府都在大力促成此事。市委书记朱民生同志很重视这个项目,多次要求县里面配合做好这项工作。那时卫东在外地学习,我作为县长,只能执行市委书记的指示,与胜宝集团签了意向性的协议。”
祝焱打断了曾昭强,道:“在签意向性协议的时候,你与卫东沟通过没有。”
在当初签定意向性协议之时。曾昭强与侯卫东打过电话,从电话中,他得知侯卫东反对这个项目。也正是由于这个电话,让他产生了利用朱民生来上位的想法,因此,尽管侯卫东有反对意见,他还是将意向性协议签了下来。
曾昭强道:“我与卫东在电话里进行了沟通,他是反对签定协议的。可是朱民生书记发出了明确指示,要求县政府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胜宝集团的投资料留下来,在这种压力之下,尽管卫东反对,我还是代表县政府与胜宝集团签定意向性协议。”
“只是意向性协议?”
“我得尊重县委书记,因此只是签定了意向性协议,我的想法是等到卫东回来,将此事提到常委会上研究。”
曾昭强所说,与祝焱掌握的情况基本相同,他道:“沙州这些年来与铁州一直在竞争,朱民生的想法,我能理解。”
“侯书记认为胜宝集团的条件太苛刻,出差回来以后,就否掉了这份意向性的协议。为了这份协议。他对我有了看法。
祝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卫东当时年轻,是未满三十岁的县委书记。锋芒毕露也可以理解
曾昭强态度诚恳地道:“我后来反思,胜宝集团的条件太苛亥,按照他们的条件,肉全部由胜宝集团吃了,骨头和麻烦事留给了政府,卫东的看法是正确的。所以,侯书记调走了以后,我也坚持了卫东的看法。最终胜宝集团并未落户成津县
胜宝集团没有落户沙州成津,转身就以更加优惠的条件到茂云建厂。这是茂云市政府当初招商引资成功的一次范例。可是由于胜宝集团条件苛刻,政府提供了大量土地,又没有实力妥善安置拆迁农民,因此惹来了很多麻烦,失地农民多次群体性闹事,此事最后让省委省政府都很被动。茂云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多年都没有得到提拔,也是受了此事的影响。
祝焱道:“卫东有眼光有魄力,这才敢于否掉这份意向性的协议。否则一大摊子麻烦事就要留给沙州,这些年,我们的招商做法也得发思了。但是你的做法也没有错。你是执行朱书记的指示,而且只是签了意向性协议他强调道:“为了工作,有了隔阂也不用怕。关键是要坚持正确的意见,否则随波逐流。这官也当得没有味道。”
其实,曾昭强与侯卫东的隔阂并不仅仅是刚刚所讲,更真实的东西其实他并不能向祝焱道来,他在七分真话中隐藏了三分假话,而三分
离开了岭西,坐在小车上,曾昭强反复想着此事,他长愕牛高马大。其实心思挺重,这次自己没有能够当上茂云组织部长,他就怀疑是侯卫东在其中捣鬼,只是没有任何根据。他只是纯粹的推测。
“侯卫东在成津工作之时与朱小勇来往密切,他能从农机水电机位置上当上沙州副甲长,就是走的朱小勇的路子。现在朱小勇到茂云当组织部长,莫非与侯卫东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曾昭强格外后悔,暗道:“早知如此,当时不该到医院去拜访侯卫东,说不定悄悄地就能把事情办成了
如今木已成舟,他只能吞下这枚苦果。
吃过午饭,祝焱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到了上班时间,他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卫东,有安排没有。如果没有安排,就到我这儿来一趟。如果有安排,就另外安排一个时间。”由于侯卫东早已是今非昔比。前一个身份是省政府副秘书长。现在的身份是茂云市长,正厅级干部。因此,祝焱打电话之时还是比较客气。
侯卫东正在办公室看件,接到电话,便知祝焱肯定有事要谈,他反应很是敏捷,道:“祝部长召唤,我手里有什么事都得放下。老领导别对我这么客气祝焱笑道:“你现在是正厅级干部,不是以前的小侯了。”
“有句俗话,豆芽长成天高。还是一盘小菜,在祝书记面前,我始终是小侯。”侯卫东又笑道:“我马上过来。”
侯卫东放下电话,马上通知晏春平给司机小耿打电话,他来到负一楼的停车场时耿的车已经等在了电梯口。
司机和秘书是领导身边人,用的顺手,能让领导省心不少,在省政府工作期间,晏春平和小耿已经完全适应了侯卫东的工作节奏,因此。这一次到茂云,他准备将晏春平和小耿都调到茂云去。
来到省委大楼,进了祝焱的办公室。祝焱没有想到侯卫东来得如此快,他略有些吃惊,抬手看了看表。道:“卫东速度好快,从我给你打电话到现在,只有了七分钟时间。”
侯卫东道:“我执行领导指示向来不打折扣
“卫东的组织纪律性很强嘛。不错祝焱说着这话,心里却道:“当年朱民生发指示成津要与胜宝集团签协议,侯卫东就敢顶着不办,他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来执行领导的指示,并非执行领导指示不打折扣。”
侯卫东喝了口茶,马上道:“祝书记喝的是益杨新茶?明年春天,我还是让上青林的老乡弄几斤没有打过农药的明前手工茶。”
“喝了十来年了,适应了益杨茶的口味,我觉愕比那些名茶还要好喝。喝名茶是喝名气,喝益杨茶是实实在在的。”
寒暄几句,祝焱话锋一转,道:“卫东,根据省委的安排,近期你就要到茂云上任,今天请你过来。我们也算上任前正式谈话的私下交流。”
侯卫东于是严肃以来,他知道省委组织部长祝炎把自己叫到办公室绝不是随便聊聊天,他没有主动问话。而是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放在桌上准备记录。
祝焱见状笑道“这次谈话不是任前谈话,轻松一些,别这么严肃认真他又强调道:“今天算是正式代表组织谈话前的一次谈心,主要内容是谈一谈茂云发展问题,这次谈话也是前任市委书记与新任市长的交心谈心
此时,在茂云市委,空气凝重如山,市委书记段宜勇脸色铁青地对政法委书记杜山东道:“刘网到底是怎么死的,这是在检察院,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杜山东是长着一张胖脸,苦笑道:“我也是才接到报告,市检察院接到举报,说是刘网收受房地产老板贿略十万元,因此将刘网带到了检察院进行调查,结果在晚上,刘网心脏病发作,死了。
段宜勇脸色有些发青,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对杜山东道:“这事交给你,尽快给市委交一份调查报告。”
杜山东道:“段书记,如今是刘家亲属聚集在市委,要讨个说法,刘才老婆扬言要请新闻媒体来茂云。”
段宜勇道:“你是政法委书记。此事由你全权负责,给市委和刘家亲属一个,合理的解释。”
杜山东离开以后,段宜勇叫上小车,直奔岭西,他要向祝焱报告此事。
第八百五十章麻烦事来了(中)
岭西省委组织部,祝焱办公室。祝焱和侯卫东的谈话仍然在继续。
祝焱没有谈具体的人和事,主要是谈他在茂云的施政方略:“这几年岭西发展很快,经济总量在全国稳步提高,政府经济能力大大增强,但是,在发展中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诸如矿区比较严重的污染问题,社会治安问题,贫富不均问题,这些问题在以前也存在,却都让位于贫穷问题。如今茂云进入了高速发展期,贫穷问题得到缓解,同时也进入了各种矛盾的凸显期,具体来说。有两个是典型问题,一个是发展与环保问题,另外一个发展与稳定问题,而环保问题与稳定问题又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侯卫东附和着道:“这些问题都是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只有通过发展来解决。”深入交谈了发展问题,祝焱突然话锋一转,突然道:“谈到这里。我想到了胜宝集团之事,当时胜宝集团有意落户成津,作为山区县的县委书记,对资金都极度饥渴。当年面对几十亿的投资,为什么不心动?你当时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对于侯卫东来说,胜宝集团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没有想到祝焱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略一思忖,便老老实实地道:“祝书记,你说得很准确,几十亿投资对于成津这种小县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很难拒绝。我最终拒绝了胜宝集团,纯粹是从现实角度在考虑。胜宝集团条件太苛刻,按照他的条件,几年之内县委县政府没有什么收益,还要白白给他一大片土地,光是土地而引发的征地问题,都够政府喝一壶了。权衡利弊,我提出了这些问题,要求进一步协商。而胜宝集团携资自重。要价过高,坚决不让步,因此只能忍痛割爱
祝焱针对胜宝集团之事,有三个问题要询问,听了第一个回答,他道:“胜宝集团后来落户茂东,确实带来了系列问题,你当时的判断还是准确的他紧接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当时沙州市委书记朱民生明确指示要尽一切可能促使此次投资落户成津,市委书记已经有了明确指示,你还是坚持否定了意向性协议,没有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吗?”
侯卫东道:“胜安集团进入茂东以后,由于条件仍然如此苛玄,茂东从经济上并没有受益,而且引发群体性矛盾格外尖锐,给茂云带来了极大的政治影响,所以说从这两方的后果来看,我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不愿意因为市委书记的一次明显误判,而置整个成津县的发展于不顾
祝炭道:“我当过市委书记。扪心自问,若是手下采取这样的做法。我会不高兴的。你这样做是冒着相当大的政治风险。”
“胜宝集团移师茂东以后,市委书记朱民生发了火,所以,我也就主动离开了成津县。我违背了市委书记的指示,是对沙州市委市政府负责的行为,也是对成津县负责的行为。”
祝炭紧接着又问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道:“卫东,其实这完全是你的个人判断,但是如果你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个人误判而拒绝了几十亿投资,这就将延误成津的发展,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产生这种情况,你不觉得有压力吗?。
侯卫东道:“组织既然将我放在了成津县委书记的岗位上,我必须依据自己的判断来作出决定,这是对组织负责,更要对人民负责。”
祝焱追问道:“如果你真的是错了,责任可就大了。”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不单纯是个例。而是一个带有全局性的问题,侯卫东停顿了一下,道:“刚才表达也不完全准确,否定与胜宝集团的意向性协议,是经过县委常委会的集体研究,最终形成了这个决定。而且,朱书记当时并没有以市委书记的命令作指示,更没有形成市委市政府的文件,他只是口头集表达了不满,因此,我也不算真正的违背的组织意图,如果是正式的文件或者通知,我作为下级,还是只能选择服从。”
祝焱听了后,半天不语,最后道了一句:“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样做冒着很大的政治风险。幸好你是正确的,否则政治前途必然会因为此事受到影响。”
他又问“你当了茂云甫长,如果遇到类似的事,还会不会采耳一样的做法
侯卫东想了想,道“我想我会坚持,到了茂云,我必须为四百万人民负责,这是放在第一位的,其他的事情都要放在身后。在一以式卜,我会向卜级领导多做汇报,争取他们的支持”宾联女按照民主集中制的要求,经过充分的酝酿和讨论,形成集体决定
一天之内,祝焱与侯卫东和曾昭强都进行谈话,他得出了个结论:“侯卫东和曾昭强两人都判断出以胜宝集团的条件不利于成津县的发展,可是两人的处事的方法却完全不同,侯卫东锋芒毕露,曾昭强则要圆滑得多。”他心道“若真要论行事的方法,曾昭强和我的思路更接近,而侯卫东的手法倒与周昌全更像。都属于作风比较霸道的那一类。”
往事如浮云,侯卫东此时根本不愿意提当年曾昭强的小手段,而曾昭强自然会隐瞒当年自己的小算盘。因此,祝焱到目前为止,仍然认为侯、曾两人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隔阂。
祝焱正在和侯卫东进行深入交谈。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振动声让桌面也跟着有轻微的抖动。他看了一眼这个电话,把电话放在耳边,听着电话,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道:“我就在办公室,你过来吧
放下电话以后,祝焱对侯卫着道:“等一会段宜勇要到这里来,西陆县国土局局长刘刚在检察院死了。
侯卫东对茂云市各县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心里寻思着国土局长真要死在了检察院,这倒是一件大事。而且从祝焱的郑重态度看,应该还有内情,道:“祝部长,段书记是才出发吗?”
祝焱看了看表,道:“这样,从茂云来到岭西还得一个多小时,你先回办公室,等到段宜勇到了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侯卫东很谨慎地道:“与老领导谈话,收获颇多,到茂云上任之前。我还想跟着老领导到河边去钓鱼,有些问题还想请老领导把把关。”他略为停顿,道:“等一会我想到省人行去一趟。”
祝焱明白侯卫东的意思,道:“你即将上任,也就不必回避,等会与宜勇书记见面,听一听此事,会对茂云有更直观的了解
侯卫弃刚才只是试探着祝焱的态度,此时见祝焱确实是想让自己参加。一边站起身,一边道:“那我在办公室等着。”
回到了办公室,侯卫东将晏春平叫了过来,道:“我让你弄的干部表,弄好没有?”
晏春平道:“大部分都弄完了,只是还得添加些内容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你给我拿过来,我要看一看。”
晏春平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将一叠材料拿了进来。这是一份茂云市县处级以上领导,以及公检法、国土等六个特定部门一把手的人员表。按照侯卫东的要求,注明籍贯、学历、父母和工作简历。晏春平接受任务以后,加班加点开始进行这项工作。当他将材料送给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我没有偷懒。否则今天就交不了差。就算找了借口敷衍过去,肯定也会减少印象分侯卫东翻开材料,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了笑意。收集人员表的任务,是他交给晏春平的作业,也是对其执行力的考验,他只是要求晏春平弄一份适合自己口味的人员表,至于怎么做就由晏春平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已去想办法。从今天厚厚一叠材料来看。晏春平此项工作完成得不错。
侯卫东很快就找到了西陆县国土房产局局长刘网的简介:刘网,男。汉族,三十七岁,毕岖于岭西师范大学,曾在沙州市办公室工作,到南浦区街道办事处当过党工委副书记。再到西路县任国土局局长。
刘网的简历确实很简单,经历也不复杂。侯卫东对这其中两个职务感兴趣,一个是在茂云市政府工作的经历,从时间来看,他在市政府工作之时,恰好是祝焱在当市长之时,另外一个职务就是在西路县任国土局,茂云市是矿产丰富的地区,能到西路县任国土局长,也算是一个实权人物,对于刘刚来说,这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安排。从这两点看来。刘刚在茂云市还算一个人物。
如今此人在检察院死亡。市委书记段宜勇亲自给祝焱汇报工作,确实耐人寻味。
放下材料,他凝神想了一会,暗道:“段宜勇是来找祝焱,而祝焱非得将我拉在一起,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想了一会,原振天又过来汇报了一会工作。
真话响了起来,是祝妾亲自打过来的,“你过来吧,宜勇书记到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麻烦事来了(下)
侯卫东赶紧到了祝焱的办公室。
茂云市委书记段宜勇是一位脸型微胖的中年人,白白净净,面容有些憔悴,透露着一些疲倦之色。侯卫东在省政府工作之时,段宜勇还是茂云市长,两人有过接触,不过没有深交。
侯卫东进门以后,先和祝焱打了招呼,然后与段宜勇握了手,道“段书记,你好!”
祝焱给侯卫东打电话之时。段宜勇就有些不自在,心道:“祝焱这人精于权术,手腕高超,他和侯卫东关系不一般,侯卫东来到了茂云,我这个市委书记恐怕得受到许多掣肘。”
他站起身。与侯卫东握了手,客客气气地道:“卫东市长,茂云事情多,我现在忙得分身乏术。你什么时候下来,最好明天就到茂云。”
祝焱笑道:“省委这边已有安排,十天之内,侯市长就要到位。”
段宜勇道:“几年前,侯市长在成津整治矿业秩序,全省在成津开了现场会。省政府这次将侯市长安排在茂云,确实是对症下药。很有针对性。”
略作寒暄,祝焱严肃起来,道:“刘刚这位同志我还算了解的,他从市政府办公室出来以后,一直在基层工作,反响还是不错的。怎么突然出现这事?”
侯卫东研究过利刚的档案,对刘刚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听了祝焱的几句话,他暗道:”我的推测没有错,刘网能从市政府办公室出来,应该与祝焱有关系,否则段宜勇也不会亲自来到岭西。”
段宜勇道:“得知此事以后,我专门询问了政法委书记杜山东。现在将相关情况向祝书记作一个汇报。”
祝焱打断了段宜勇的话,道:“我现在已经不是茂云市委书记。以后,凡是茂云的事,一切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序进行,段书记完全不必要专程向我汇报茂云的事。茂云市委有权依法行使职权,我作为省委常委。位置摆得很正,一定会支持茂云市委市政府的工作。”
这几句话来得很徒。段宜勇明显楞了楞,略为停顿,道:“此事影响大。我怕处理不好,会影响茂云的形象。”
祝焱摆了摆手,道:“卫东即将上任,这丰你可以跟卫东商量一下。我认为,此事处理有两个要求,第一是要快,久拖则生变,要依法快速果断的处理,第二不要引起媒体的注意。媒体介入以后,小事就要变成大事,若是媒体已经介入,则必须尽快以新闻通稿的形式向社会讲清楚事件的前因后果,也还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
祝焱看了侯卫东一眼,道:“我已经了解了案情,宜勇书记可以向卫东市长简略件一讲案情卫东是学法津的,处理这些事情很在行。”
历史有时会有惊人的相似。侯卫东初给祝焱当秘书之时,就遇到了查办益杨土产公司的案子,在这个案子中,益杨土产公司的一位副职死在了检察院。近十年以后。侯卫东出任了茂云市长,遇到的第一件事是西陆国土局长死在了检察院。
这让侯卫东也感觉到了历史真的会有巧合。但是,此案与益杨土产公司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在益杨土产公司的案子中,易中岭虽然逃脱了法津制裁,可是侯卫东知道,易中岭是始作蛹者。而这一次刘网之死,侯卫东却觉得里面有着许多的玄机。
段宜勇简单介绍了刘刚的基本情况,又道:“听到刘刚死在检察院,我就把政法委书记杜山东叫到办公室,询问了事情经过。据杜止东讲,西陆县检察院接到实名举报,举报说西陆县国土房产局局长刘刚受贿十万,西陆县检察院将举报人请到邓检察院进行了核实,核实的结果是刘刚确实有受赌情节。
检察院觉得案情重大,立刻向西陆县委和沙州检察院做了汇报,由于有证据,县委同意采取措施。西路县检察院就将刘刚带到了反贪局,在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刘刚心脏病突发。检察院同志看见他情况不对,马上将他送到了县医院,结果仍然没有抢救过来。刘网大面积心肌梗塞死了。”
祝焱皱着眉头,道“刘刚身体很好,怎么会心肌梗塞?”
这些年来,祝焱习惯皱着眉头想问题。因此在额头形成了三道深深的纹路,这是典型的川字纹,是岁月留给某些男人的礼物。男人三十岁以前,相貌就是由父母决定。而过了三十岁,相貌则由自己所决定,许多丑汉到了中年。反而越来越耐看,而一些英俊小生到了中年则彻底失去了魅力。祝焱属于年轻时相貌中等,到了中年却散发右”的独特魅力,虫种魅力来源千他的内心,来源干他饷目攒,来源于他的成功。
从这一点来说。男人比女人幸运,女人的相貌更多取决于父母,要想改变则相当困难。
段宜勇道:“有医院的证明,确实是心肌梗塞,如今刘刚家人提出司法鉴定
“既然有医院的证明,司法鉴定反而还能为检察院正名。”祝焱又道:“证据上没有问题吧。我是指实体和程序两个方面?”
段宜勇详细问过杜山东,就道:“行贿人是实名举报,没有什么问题,我已经指示沙洲市检察院介入此事调查。但是从目前情况看,刘网确实有受贿的嫌疑侯卫东也有些皱眉,在岭西。生意人实名举报官员的事情鲜有发生,真的要实名举报,一种情况是不想在岭西继续发展,另一种情况是生意人已经被抓,他为了自保才会将官员吐出来。这一次刘刚被举报的情况似乎与这两种情况都不相同,有些反常,而反常即妖。
祝焱额头上的川字眉毛又是聚拢在一起,他道:“既然受贿该抓就抓,不管刘网、李刚还是张刚。只要伸手。就不能逃脱法津的处罚。这一点决不能含糊。”他叹息一声:“刘刚现在也只有三十来岁吧,原本很有前途的年轻干部,就这样毁了,实在可惜。宜勇书记,你如今是党的书记,队伍建设、反腐工作,这是你的两个抓手,我希望你和卫东两人精诚合作,彻底扭转茂云使用干部上存在的问题。”
侯卫东听到这里。总觉得有些蹊跷,刘网死亡之事太简单了。段宜勇为了此事亲自跑到省委组织部给祝焱解释,似乎是有些大题作。这里面还存在什么玄机。
祝焱下一句话回答了侯卫东的疑虑,道:“我知道宜勇的想法。你是不是认为刘刚是我亲手提拔的。他就是我的人,因此特地过来解释。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提拔刘刚这一批年轻人是为了给国家多做事,不是让他们贪赃枉法,既然刘网确实伸了手,那自然严惩不贷,我也不会有任何看法,这一点是大张旗鼓说出来的。你们心里不必有负担,而且要以刘网事件为契机,深入挖掘此案。教育我们的干部,我相信只要我们的干部教育好了,整个事业就大有作为
他顿了顿,道:“我再强调一点,宜勇和卫东对干部的教育耍常抓不懈,警钟长鸣,强抓制度建设,让坏人不要干坏事,好人更做好事。”
他又对侯卫东道:”茂云就是山区,经济上更多的依靠有色金属矿,卫东在成津当过县委书记,整治矿业秩序在全省都有名气。这一次到茂云也应该抓住矿业秩序这个牛鼻子。
谈完正卓,祝焱道:“难得今天你们两位都到了,我们三人在一起吃顿晚饭。下午我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侯卫东笑道:“祝部长,你放心,到了岭西我还是要尽地主之谊,下午我找个清静的地点。与段书记汇报思想
段宜勇忙道:“侯市长别客气,我一直想同你交流。”
离开了省委组织部,侯卫东将段宜勇请到了铁屏山,山上有省政府的招待所,虽不豪华,设施也还不错,更胜在清静。
到了山上,侯卫东刚从卫生间出来,手机响了起来。
这是李晶的号码,侯卫东连忙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道:“你好,有事吗?”
电话线里传来了清脆的笑声。道:“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吗。我陪着祝梅回到岭西了,给你打个招呼。”
侯卫东全幅心思都集中在茂云上,暂时将儿女情长放在一边,听到李晶回来,道:“你和祝梅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飞机一个小时。我住在精工集团岭西办事处。”李晶又道:,“回来听说一件事,刘刚死了?。
侯卫东警惕起来,道:“你的消息还蛮快嘛。”
“我是生意人,必须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否则别说赚钱。早就会被吞掉了。刘网这人可惜了,在茂云,只有几个人不收红包,他是其中一个
侯卫东吃了一惊,西陆检察院已经有了刘网受贿的确凿证据,而李晶却说刘网是少数不收红包的几人,他与李晶接触多年,并没有发现李晶在自己面前说过谎,他愿意相信李晶的话。那么,西陆检察院办的事就值得玩味。
他没有李晶透露任何信息,只道:“这次回岭西准备住多久?。
第八百五十二章未雨绸缪(上)
侯卫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你在办事处吗?小丑丑回岭西了吗?。与侯卫东有过亲密关系的几个女人,李晶是最洒脱和独立的一位。与李晶在一起。侯卫东的心理负担最少
“这次回岭西有正事要办,两个小家伙就暂时没有回来。”
此时侯卫东记挂着刘网之死,道:“你的消息确实很快,至少比我这位还未到个的茂云市长要快,这一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晶道:“这次回来确实耍处理一些事情,而且和茂云有关系侯卫东道:“我现在正在和茂云市委书记段宜勇在一起,晚上还要同祝焱一起吃饭,等到我们吃完了晚饭。找一个地方见面吧。”
李晶道“不要找地方,你直接到精工集团来,我在顶楼有独立的房间。”
“现在就谈到这里,晚上等我过来。”
客厅里,段宜勇安静地坐在着喝茶,从侧面看,这位市委书记就如一位教书多年的教师,而没有市委书记的威严。
侯卫东用纸巾擦着手,快走近段宜勇之时,将纸巾扔进了角落的一个纸萎子。
两人坐在一起寒暄了一会,段宜勇话题回到刘网身上,道:“祝书记在茂云任市长和甫委书记之时,先将八位市政府办公室和市委办公室的中层干部派到区县,刘网。就是其中一位。”
县国土房产局是县政府的重要部门,国房局长是县里排得上号的人物,国房局长死在检察院,无论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是蹊跷之事。但是。侯卫东没有说出自己的任何疑惑,道:“只要检察院师出有名,程序合法,就不怕家属来闹
他不愿意太早表明自己的态度。将话题岔一切,主动询问起茂云的经济发展的情况。
段宜勇提起刘网的话题。见侯卫东没有深入询问的意思,也就暂时将话题放在一边,与侯卫东交流起茂云的发展问题,他当过市长,对茂云的情况很熟悉,两人谈起了发展问题。倒很有些共同语言。
谈到下午五点半,侯卫东和段宜勇来到了金星大酒店,与祝焱一起吃了晚饭。
到了九点,晚餐结束,三人握手告别。各自散去。侯卫东开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再到了精工集团总部。
精工集团总部在岭西一栋著名写字楼里,占了十七层整整一层楼,很是气派。侯卫东是精工集团最初的股东,对于精工集团知根知底,此时见到精工集团已经象模象样,不禁暗自佩服李晶。
侯卫东网走出电梯,走过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子,她面带着亲切的微笑,道:“请问,是不是侯先生,李总在等您好,请您跟我走。”
职业装女子把侯卫东引到了十七层楼最角落的独立区域,进了门,李晶对职业女子道:“我这儿谈重要事情,其他来访的人一概不见。”
侯卫东看到李晶,眼中一亮。在他的潜意识中,长期生活在香港和美国的李晶,应该是很洋派的。但是眼前的李晶却打扮得很是素净,批了一条披风,下身是格子长裙,在温暖的房间里,颇有返璞归真之感
看着侯卫东。李晶眼睛亮晶晶的。她满脸是笑意,嗔道:,“你看什么?我脸上应该没有一朵花?”
侯卫东道:“我觉得时间在你面前停止了,你一点没有显老,反而比以前显得年轻了一些。”
李晶道:“虽然我知道这是假话,可是我爱听。”她给侯卫东泡了茶,放在两人沙发旁边的茶几上。道:“这是我从福建带来的正宗铁观音,我给你准备了几盒,你带回去喝
侯卫东继续打量着李晶,道:“我刚才说错了,与几年并相比,你确实有变化,而且有很大的变化。”
李晶递茶给侯卫东之时,坐在了他的身边,自然而然依着侯卫东,道:“现在已经是半老太婆了,当然变化很大。
侯卫东摇了摇头:“我不是指你的相貌。你的相貌确实没有太大的变化,我是指你的气质,现在神光内敛,一举一动确实有老总的派头。这几年你是凤凰涅巢。浴火重生
李晶将脸靠在侯卫东的胳膊上,道:“猴子,当了秘书长,说话怎么这么酸,我的牙齿都被酸掉了。”
猴子和白骨精,是两人在亲密之时的昵称,听到这一声轻呼,侯卫东就用手挽过李晶的腰。将其拥在怀中。
情到浓时,侯卫东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你这是董事长办公室,外面还有职工,换个房间。”
李晶整个人都融化了,她道:“办公室还有一道门,从这道门出去。我的住房就是旁边,很隐蔽的。没有我招呼,不会有人进来
两人进了办公室的里间,里间还有一道防盗门,从这一道防盗门山,还有另道防盗卫东跟着李晶老讲了泣间廉才发现房间别有洞天,至少有两百平米。客厅足有五六十平米,角落里还放着玩具自行车、学步车、皮球和各种玩具枪。
“这套房子设计得很特别,可以从公司内部进来,也可以从一部公用电梯进来。”李晶一边说,一边将热空调打开,同时将窗帘拉开。
拉开窗帘以后,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可以清楚地俯瞰着岭西最繁华的街道。李晶站在落地玻璃前。道:小丑丑最喜欢站在这里朝外面看,环璃上,还有小丑丑的画。”
侯卫东蹲下来,仔细看了小丑丑的画,道:小丑丑以后在哪里上学。”
李晶知道侯卫东的心性,道:小丑丑和小小丑丑主要还是在香港接受教育,我要让他们对祖国有自豪感。另有一部分时间在美国,从小就具有国际视野,心胸开阔,还有一部分时间住在这套房子里,岭西是他们两兄弟的根,我不想他们忘本。”她依着侯卫东,道:“我想把小丑丑和小小丑丑培养成有用之才,至少不要比他们的父亲差。”
侯卫东道:小孩的发展不能由我们来预订,说不定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比如说丑刃喜欢枪,说不定将来他要去当兵,我们也不能给他预测轨道。”
在工作之上,李晶将全部身心用在两个儿子身上,听到侯卫东说起当。她心里很紧张道:“当兵很危险,我不能让我两个儿子去当兵。”
“我就发现侯大勇最喜欢玩机关枪,如果他坚持要去呢?你怎么办?”
李晶说话办事颇为雍容大度,可是提起了儿子,心就乱了,也有小女人姿态,道:“我的儿子最好以后要继承精工集团,他绝对不能去当兵。”
侯卫东看着这一堆玩具,心里颇有复杂滋味,他双手拥着李晶,道:“我”
话未出口,李晶伸出一根手指。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千万别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我很幸福。”
很快,卧室春色无边。
经过一场激烈的大战,所有的生疏感都丢在了脑后,两人神情轻松地躺在床上说话。
“刘老师病情好些了吗?”
“目前为止,情况比较好,可是这病,谁也说不清楚。”
李晶将头枕在侯卫东的胸口,道:“前些天,刘老师还给我打了电话。听了小丑丑兄弟俩的声音。”
侯卫东吃了一心惊,道:“我妈给你打了电话,她怎么没有跟我说。”
李晶开玩笑道:“刘老师曾经是精工集团的股东,我们两人打电话,很正常。”
侯卫东叹息一声,道:“我妈这人特别疼孩子,她一定是想着小丑丑两兄弟,这是她的亲孙子。”
“你妈能给我打电话,让我心里就很满足了。我也挺喜欢你妈的性格,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和她特别合得来。”李晶又道:“如果刘老师病情稳定,我想请她到美国来走一走,这样对她病情有好处。”
李晶有了小孩以后,特别理解刘光芬的心思,她邀请刘光芬到美国。实质上是想让刘光芬与小丑丑两兄弟多接触。
侯卫东翻身又压着李晶,深深的吻了她,道:“我没有什么意见,主要看我妈的身体是否允许。”
聊了一会,侯卫东想了一事,道:“祝梅这孩子挺聪明,跟着你的时间长,与小丑丑熟悉,她是否看出我们的关系。”
李晶道:“我曾经试探过她,想问问祝书记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这个女孩因为是聋哑人,心理反而特别坚鼻,对我的试探没有反应,嘴巴挺稳。我估计,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给祝书记说,这一点你放心。”
两人在床上恢复了几年前的感觉。侯卫该说话就直接了,问道:“精工集团这几年在茂云投资不我即将到茂云工作,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什么真见?”
“各种意见。”
李晶道:“精工集团主要盈利点有两个,一是抓住茂云的矿产优势。做资源性企业。二是进入岭西的房地产市场,这两个行业足够我们折腾了,其他的事我也暂时放弃了,有所为有所不为,方为生存之道。”
对于精工集团在茂云的投资,侯卫东一直如刺在喉,趁着这个机会。他开始给李晶体打预防针,道:“中央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国内经济增长方式要逐步发生变化,你要注意这种成长方式的转变,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李晶道:“卫东,精工集团在茂云投资很大,肯定会继续在茂云做下去,这一次我回岭西,主要是解决在茂云存在的问题。
第八百五十三章未雨绸缪(中)
侯卫东知道,精工集团是李晶的立根之本,不仅仅是物质财富的制造公司,同样,精工集团也极大地提升了李晶的精神世界。换个说法。没有精工集团,李晶就是普通的小生意人,有了精工集团,李晶在物质上和精神上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想了解,精工集团在茂云到底存在哪些问题?我即将到茂云工作,想了解真实的情况,以便有的放失。”
李晶抬起头,看着侯卫东,道:“如果精工集团存在大问题,你会采取断然措施吗,以前在成津,你就用雷霆手段将李东方和方杰投进了监狱
“你认识李东方吗?”
“认识,但是不熟悉,我当年就想进入矿业开采领域,专门到成津去了一趟,通过熟人与李东方见过面。后来觉得成津的发展环境不好。然后才通过祝书记的关系进入了茂云的市场
听到李晶说起李东方,侯卫东便有些警惕,道:“李东方的问题不是企业经营的问题,而是刑事犯罪的问题,他与方杰合谋害了章永泰。又害了方杰。其实李东方的企业当年就搞了技改,如果不是刑事犯罪,他的矿山应该有了大发展
他正色道:“你在商海这么多年。精工集团就如你的孩子,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康成长。我们现在这个社会环境,精工集团走正道仍然有极大的发展潜力,我不希望你有逾越法律的地方。其实,以现在的地位和实力,又有我和祝书记的关系,实在没有必要做违法之事。”
李晶睁大眼睛看着侯卫东,过了半响,她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再操心,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马上就要到茂云去,处理一下茂云的产业,凡是不符合产业政策的,以及有隐患的企业,我都要进行整治小丑丑的爸爸要到茂云当市长,我不会添乱。”
侯卫东心里松了一口气,道:“隐患,是指安全隐患,我查看过不少企业,最大的问题还是尾库矿的问题,如果遇到大暴雨以及其他自然灾害,尾库矿出现垮塌,就是严重的自然灾害,这是我最担心的事。除了精工集团的六个,中小尾库矿,庆达金矿的大型尾库更令人担忧
李晶道:“这里涉及到成本问题以及自然条件。不可一概而论。”
侯卫东这一次是深入与李晶谈了一次。他也就交了底,道:“现在全省的指导思想是用科学发展观推动工作,我对这个话题的认识很深刻,到了茂云,肯定会有相应的政策调整。凡是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矿工企业,必然会被淘汰。精工集团要摸准发展的脉搏
李晶与政府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十分丰富,她笑道:“我这次赶回茂云,就是要告拆精工集团茂云的负责人,铁腕侯卫东要来治茂云,因此精工集团的矿山要及时调整政策。尽量利用政策赚钱,而不是与政策对抗。”
“这是你回来的目的?。
“对,吴兴彬搞企业管理有一套,但是与政府官员打交道还是弱了些,这一次回来,我跟他也进行了长谈,要求他一定要转变观念,适应你的工作作风。”
听到了这里,侯卫东倒有些感动,道:“你别为我考虑这么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李晶捂着嘴巴笑道:“你不耍有负担,我是要利用你的特点为企业谋利,如果有的企业因为不守规矩被你废掉,我就可以趁机低价收购,抢占市场。侯卫东也关,道:你走等着我举起屠刀啊。如果我不举屠刀。你的主意就要落空
李晶道:“其实就算政府不搞科学发展观,我也要调整精工集团的策略了,前些年,精工集团前拼命扩张,苦练内功上还是做得不够。”她又道“卫东,你的判断能力很强。特别是从整顿农村基金会发展开始,都准确预测了经济发展情况形婪,我觉得你到具备优秀企业家的潜质。你办的石场、蝶矿生意都形势大好。”
侯卫东道:“不是我有本事,而是我身处在体制,直接和经济打交道。看到的文件多,有感受,这就是有些公务员经商能取得好成绩的原因。因为他们对国内情况了解,这也是优势之一
谈完正事,两人又缠绵一会。侯卫东抬手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李晶有些不舍,道:“不能留下来吗?”
侯卫东一只手抚着李晶光滑的肩膀,没有马上回答。
李晶感受到他的犹豫,笑道:“你走吧。”
侯卫东抱紧了李晶,道:“那我走了。”
李晶扑略笑了起来,道:“你别搞得这样沉重,我是自由身,到我这里来不必有”亿负担,否则我们的关系肯定会不长久六”“
“我始终觉得亏欠于你
李晶用手指堵在侯卫东的嘴唇上。道:“丑丑和小小丑丑是上天赐与我的最好礼物,你每来一次。都是上天给我的奖励。”
侯卫东仍然道:“我还是觉得对你不公。”
李晶明白,给侯卫东套上了义务。也就等于终结这一段关系。她道:“别这样想,我的经历很复杂,这辈子不会结婚了,是自由身,你若是想,随时欢迎来。”
透过落地窗,窗外的灯火一片,即将进入的岭西越来越繁华。无数的高楼拔地而起,成为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侯卫东坐着电梯下了楼,开车回到了自已的家。
进了家,在房间里转了转,他没有见到小佳,反而松了一口气。取出手机,给小佳打了过去,却处于关机状态。
正在卫生间洗澡之时,放在客厅里的手机不停地呼了起来,侯卫东当领导当久了,最烦也最怕晚上接到电话。当第一次响声结束,侯卫东等了一分钟,刚刚松了一口气。开始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服感。、
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侯卫东叹息一声,电话响起第二次,他便知道肯定有事情了。匆匆洗了澡,披着浴巾来到了客厅。
拿起电话,既不是小佳的,也不是办公室电话,而是陈庆蓉家里的电话。侯卫东心里一急,知道家里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有什么事,急急忙忙回过去。
接到电话,是张远征的高声,“你们两人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
侯卫东道:“爸,有什么事情?。
“囡囡病了,抽筋了。”
侯卫东急了,道:“送到医院去没有?。
张远征心急火燎地道:“我和你妈抱着小孩在打出租车,这么晚了。出租车也没有一部
侯卫东顿足,道:“爸,你在哪里,在门口吗,怎么不打狂。他抓起电话,一边打,力一边披着衣服就朝屋外跑,到了楼下,发动汽车就直奔小区大门。
小车车灯雪亮,隔得老远就照到了大门口的两人,两人伸着头,看背影就感觉到很焦急。
车停在身边,侯卫东也没有下车,道:“爸妈。上车。”
当陈庆蓉包着娃儿上车时,侯卫东扭头看了一眼,娃儿紧闭着双眼。脸上红红一片,身体不停抽搐。看见娃儿这个样子,他心急如焚,一踩油门小车如飞一般朝着医院飞奔。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温度多高。”
“凹5度。”
“怎么不早点送到医院?”
“吃晚饭的时候就有些烧,吃了药。又退烧,没有想到刚才突然烧起来了,而且还抽筋。”
侯卫东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省人民医院,在夜间,车行量大大减少,他开着小车一路飞奔,沿途闯了好几个红灯。
“前面有一个医院。”
侯卫东此时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医院,道:“这个医院不行。马上就要到省人民医院。”然后他又道:“爸,我开车,你拨一个号码,是康院长的电话,你给他说,让他们提前准备。”
张远征手忙脚乱地拨打了号码,康有志听说是侯卫东的女儿发高烧抽筋,被惊醒的怒气就消了,道:“我马上安排,你赶紧送过来
到了省人民医院,早有医生做好了准备。医生见惯了大场面,根本没有把此事当成一回大事,稍稍看了看小国田,就开了针药。
在护士打针之时,医院还安慰侯卫东,道:“秘书长,没事了。打了针,很快就会退烧。
侯卫东道:“医生,有没有冉题。”
“小孩发烧很正常,只是抽筋不是好事,有了第一次,以后就要提高警惕。”
半个小时以后小国田退烧了,陈庆容眼里还噙着些泪花,睁着眼睛。看着侯卫东。
“你和娃儿她妈跑哪里去了,不接电话。”
“才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洗澡。”
“娃儿她妈跑哪里去了。”
“单位有事。”
“肯定又是打牌去了陈庆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天天打麻将,不管娃儿,这个当妈的。”
侯卫东不愿意多说,拿着手机到一边,给小佳打了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由于他先是与段宜勇在谈事,后来又与李晶在一起,就没有与小佳联系,并不知小佳在哪里,按一般情况。小佳应该与谢婉容或是蒙宁打牌奔了,只有与这两个人打牌,她才会超过十二点。
第八百五十四章未雨绸缪(下)
只时。”小佳出尖打牌。侯卫东都能够包时小圃轻”删,而小佳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这就让他心里生出些怒意。
侯卫东在门外转了一会圈子。此时小佳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无论如何生气。小佳也不能知道,即然小佳不知道自己生气,那生气又有什么意义?
他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在走道上做了几个深吸呼,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然后又回到病床前。
陈庆蓉坐在小国目的身旁,不转眼地看着小固围。
侯卫东坐在床的另一边。也看着小围目,不时伸手摸摸小妞妞的额头。他和陈庆蓉分坐于病床两侧。两人都看着小田田,面对面,却是无话可说。
到了凌晨三点钟,护士来查看了两次,此时小妞妞的烧已经全部退去,睡得很安静。
侯卫东倦意很浓,对面的陈庆蓉同样是一脸疲惫。接近四点之时,侯卫东打了几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道:“妈,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小围国。”
由于小佳一直没有回家,陈庆蓉的怒气就写在脸上,道:“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睡觉,我守在这里,早上小国目外公要来换我。”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埋怨道:“没有给张小佳打电话?她到底到哪里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你怎么不管一管。”
侯卫东含糊地道:“她单位有事,手机估计是没有电了。”
陈庆蓉道:“就算有事,也得给家里打电话。”
侯卫东抬起手腕,道:“现在是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太好。”到了四点,侯卫东困得很,他又拿着手机走出门口,给张小佳打电话,仍然关机状态中,他虽然想让自己制怒,可是仍然有摔手机的冲动。转念又想到,张小佳除了喜欢打麻将也没有其他别的爱好,偶尔在外面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回到病房,侯卫东看到陈庆蓉昏昏欲睡,道:“妈,车在外面,你到车上去睡一会。”
陈庆蓉摇头道:“我看着小田田,你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坐到了凌晨五点,侯卫东见陈庆蓉确实不愿意回家,便道:“妈,你在这儿,我就到车上去睡一睡,一个小时我来换你,然后你回家去睡。”
陈庆蓉一夜未眠,脸色灰白,她忍不住也打了哈欠,道:“你去睡,你爸早上要给小目目送早饭过来,我就回去休息,你就别管了。”她摸了摸小田田的额头,道:“烧退了,这一次抽了筋,以后发烧都怕耍抽筋,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听到这话,侯卫东心里紧了紧。女儿生病,病在女儿身上,痛在了父母心上。
离开了病房,侯卫东来到汽车旁,打开车门,把座椅放平,在车里睡觉。
到了凌晨六点,给家里打电话,无人接听,又给小佳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在小车上睡不踏实,迷糊了一会,天已经亮了起来。车外不停地人来人往,很嘈杂,侯卫东从车上出来,再到病房,小妞妞仍然在熟睡状态中,陈庆蓉则趴在睡床上休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侯卫东,道:小田田刚才又有点发烧,现在退了,娃儿她妈回来了吗?”
接连被岳母问同一个问题,侯卫东也只能忽悠,道:“她手机应该是没电了,等一会,我再同她联系。”
陈庆蓉很生气地道:“哪里有这样当妈的。”
见小妞妞已经退烧,侯卫东来到母亲刘光芬的病房。
听说小固田生病住院,刘光芬着急了。道:小固再发烧抽筋?你们是怎么带的娃儿。”
侯卫东忙道:“是小佳爸妈在带小孩。到了病房,你别乱说话,免得别人不高兴。”
刘光芬翻身下床,道:“你妈活了这一大把年龄,这些事难道还不懂,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我心里有数。”
侯卫东又道:“昨天晚上小佳陪蒙宁打牌出去了,没有回来。你到了病房。别提小佳的事,她妈正为此事不高兴。”
刘光芬扭头看着侯卫东。道:小佳昨晚没有回来,她怎么不打电话。”
“我估计是手机没有电了,蒙宁是以前省委书记蒙豪放的女儿,和小佳的关系挺好的。”
听说是与蒙豪放女儿一起打牌,刘光芬也就不说话了,她见侯卫东满脸疲倦,道:“我去看孙女,昨晚你没有睡觉吗?”
侯卫东道:“我在车上迷了一会。”
刘光芬道:“我这有加床,你再睡一会。”
“算了,现在我也睡不着。走吧,我带你过去。”
刘光芬在医院住的时间挺长,一路上都有熟悉的医生和护士互相打招呼。侯卫东跟在母亲身后,见到了她的精神状颇佳,不觉有些欣慰。
将母亲带到了小固围的侯卫东就离开了医院,他开车回到新月了屋四居,尔屋子里空无一人,心里又有几分生气,暗道:“即使小佳手机没有电了,也可以借别人的手机打电话。”
冲了澡,喝了牛奶,在床上躺了一会,侯卫东又开始担心小佳的安全,心情就有些沉重。
就要到上班时间,正准备出门,手机响了起来。侯卫东见到手机上是一个陌生电话,便明白十有八九是小佳打电话回来。
接通电话,电话里果然传来了小佳的声音,“老公,对不起,昨天手机没电了,没有给你打电话。”
听到小佳平安无事,侯卫东怒气已过,怨气已消,平和地道:“的的手机没电了,可以借别人的手机打电话,你整夜不归,让家里人太担心了。”
小佳自知有错,态度温柔得紧,道:“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蒙宁约我打牌,有两个是北京来的姐妹,一边打牌,一边聊天,大家在牌桌上约好,都不准给老公打电话。我手机也没有电了,想在厕所里打电话都没有办法。”
“我就猜是蒙宁约着打牌。”
“在牌桌子上,我还听到不少内幕消息,回家再与你细说。”佳忍不住八卦道:“熊大伟要当省委副书记,同时兼任岭西市市委书记。”
听到小佳说起内幕,侯卫东很警惕,道:“有人在身边吗,这些话回家再说。”
小佳道:“没有人,我再说一句,朱建国那边与熊的关系很微妙,你要注意。”“别说了,我明白。”侯卫东又道“你赶紧休息一会,然后给你妈电话,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又没有打电话。一定要找个理由,我们统一一下。我说的理由是单位临时有事,在开会。”
小佳听到话音不对,道“我妈到家来了吗?她怎么知道我没有回家?”
侯卫东这才将事情经过讲了,小佳听到小国田抽筋,很着急,道:“我赶紧到医院。”
侯卫东道:小妞妞没事,你最好不要到医院,免得你妈怪你,先把理由想好了再去见你妈。”
小佳最疼爱女儿,心里着急,道:“我就说手机没有电,单位开会到了十二点,时间晚了,就没有回电话。”
“好吧,你去看一看女儿。我就不去了。”
小区外,晏春平和老耿已经到了,等到侯卫东下楼,晏春平赶紧接过手包,道:“秘书长,昨天我上了网,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刘网的新闻,甚至还有些死亡之时的图片,网上跟帖都在骂市政府,骂检察院,骂国土局长刘网,这个帖子的跟贴至少有上万条了。”
侯卫东来到办公室,他马上打开网站。输入茂云的字样,马上就出现了有茂云刘网内容的贴子。贴子正文多是遮遮掩掩,可是下面的评论就五花八门了,最多的还是骂声,多数人根本没有仔细看贴子内容,张嘴就骂,从官员骂到体制再骂到神奇的国度。
侯卫东认真地看完了多数的评论,然后关掉电脑,此时他正已经被任命为茂云市委副书记,可是现在并没有上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事就让在职的市长书记段宜勇等领导去处理。
侯卫东与二处长处原振天谈了一些他在副秘书长岗位上准备做却未完成的事,到了旧点,原振天仍然意犹未竞。谈兴未减。
对于原振天来说,他挺不愿意这位年轻的副秘书长调离,他服务过两任副秘书长,与前两副秘书长比较,侯卫东官架子最工作能力最强,工作作风最务实,一句话,在侯卫东领导下工作是比较愉快的。
原振天网把话题从工作转到自己的去向之上,晏春平来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侯书记,茂云市委宣传部来了两位副部长,说是想见你。”晏春平为人挺机灵,他知道刘网的事,不愿意给侯卫东惹麻烦,因此将两位部长留在了办公室。
侯卫东明白茂云宣传部是为何而来,可是宣传部实在找不到自己头上,他略一思考,对原振天道:“我们的话题稍等一会,我先接待茂云的同志。”又对晏春平道:“请茂云两位同志过来。”
原振天趁着晏春平出去叫人,赶紧道:“秘书长,我还有人个的事向你汇报。”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下午找时的吧。”
晏春平带着两人进了办公室,其中一位年长的快步走到了侯卫东面前,道:“侯市长,我是茂云宣传部小刘,有事向你报告。”
小刘其实已经不凭侯卫东的观察。至少有四十岁了。
侯卫东与小刘”握了手,道:“你是刘副部长?”
侯卫东官场笔记855 856
侯卫东还没有上任,陆续便有茂云的干部打着各种旗号过来汇报工作。
局外人往往看不起这些见机快转弯快的人物,认为这些人见风使舵,八面玲珑,人品不行。
在侯卫东眼里,如此看法是书生之见。领导在台上唱,下面得有人和,没有人应和的领导就是光杆司令,光杆司令的话也就不值钱了。而且,随着这些干部陆续过来报到,通过谈话,他或多或少能了解茂云的真实情况。他的个人形象也会随着这些干部的拜访而传回茂云。
与茂云宣传部刘副部长谈得差不多,侯卫东没有挽留的意思,端着茶水不说话。刘副部长到底是读端茶送客的古礼,赶紧站起来,告辞。
侯卫东将刘副部长送到了办公室门口,在门前,笑容满央地握手告别。
刘副部长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侯卫东如此平易近人,忐忑之心一扫而光,下楼之时,脚步轻快,胸膛迸出快乐的音符。
宣传部是党委部门,并不是市政府的组阁部门,按常理来说,他可以不到新市长这里来报到。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侯卫东是从省政府机关下来的副秘书长,是祝焱的心腹,今日是市长,明日必定就是市委书记,前途一片光明。他要想进入市级班子或者调到更好的实权部门,走侯卫东的路子必然是一条捷径。
送走了小刘部长,侯卫东随步走到窗边,看着院里的小车。不一会,刘副部长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院。
侯卫东注意到,刘副部长上车时,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在上车之时,还朝省政府大楼看了一眼。观察到这些细节,他给了刘副部长这样一个评价:“此人在乡镇工作过,有基层的经验,善于揣摩领导心思,敢于主动出击。用得好,也是一个人才。”
对于大部分公务人员来说,工作是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侯卫东不期待所有的公务人员全部都有着为**奋斗的崇高理想,只要他们能恪守职业道理,完成手里的工作,就算是比较理想的状态了。如果全茂云公务人员都是如此状态,茂云则无敌于岭西。
和平年代,并不是太需要英雄,更需要的是尊章守纪老老实实办事的人。
在办公桌上,摆着茂云市的外宣方案,其包括在今年之内要在央级和省级上媒体上做几次宣传、如何减少负面影响等。侯卫东知道这个方案只是一个道具,并没有什么实际意见,因此在听汇报之时,未对这个方案进行评价,算得上惜字如金。
将外宣方案放到一边,他给小佳打了电话:“小囝囝现在情况如何?”
小佳昨夜犯了错,今天就一直守在小囝囝身边,接到电话时,声音透着疲惫,道:“退烧了,在睡觉。”
她没有别的业余爱好,唯一算得上爱好的是打麻将。在岭西和沙州,打麻将是一种风气,是很多人最主要的业余爱好。她的牌友比较固定,多是各单位的女领导以及男性领导的夫人,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麻将圈子,被戏称为夫人麻圈。小佳最高级的夫人麻圈是与吴英、方红线、蒙宁和宁玥等人的圈子,这在岭西算得上顶级夫人麻圈。
对于侯卫东来说,小佳能与吴英、蒙宁、宁玥等人搞好关系,是另一种形式的贤内助。
“老公,昨天对不起了。”
“没有关系,以后记得把手机打开。”
小佳看了熟睡的女儿,道:“今天看着女儿睡觉,我也在反思,以后打麻将也要收敛一下了,注意控制时间。孩子现在长大了,需要跟在父母身边,我们有教育责任,不能扔给父母。”
听到小佳说得如此沉重,侯卫东反而笑了起来,道:“你别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到底,就是打麻将时手机没有电了。当然,适当减少打麻将的时间,多陪陪小囝囝,是好事。”
小佳刚放下电话,刘光芬走了进来。她是医院的常客,上至院长,下至护工,都有熟人。她刚刚为一个病人找主治医生看了片子,然后又转到小囝囝的病房里。
问了一会小囝囝的长短,刘光芬道:“刚才我遇到楚休宏,他正陪着周省长体检身体。”
小佳随口问道:“周省长是身体不好,还是例行的体检。”
刘光芬道:“小楚走得匆匆忙忙,我又跟着那位主治医生,没有细问。”
小佳与刘光芬不同,她到底在官场人,对大领导身体健康很敏感,道:“妈,你确定周省长到了医院?”
“这一点可以确定,我当时问了问小楚,他说是陪着周省长过来的。”
小佳马上就给侯卫东打了电话,说了此情况。
侯卫东曾经是周昌全的秘书,对周昌全的身体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道:“周省长身体挺好,精力旺盛,我跟着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生过病。”
“老公,周省长也是五十好几接近六十岁的人,得病很正常。越是身体好的人,得了病越是麻烦。”
“你还真是乌鸦嘴巴,周省长身体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挂断电话,侯卫东感觉心里堵得慌,虽然他到茂云任职已成定局,目前仍然未到任,还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得为周昌全负责。他给楚休宏打去电话:“休宏,怎么回事,听说周省长到了医院体检。”
楚休宏声音略显嘶哑,道:“这一段时间,周省长后背总有些痛,今天稍稍空一些,我陪他来做一次全身检查。”
侯卫东稍稍放心,道:“你陪周省长来检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是为周省长服务的副秘书长,按常理来说,楚休宏应该将此事报告于他。
楚休宏心情格外沉重,道:“周省长不准我跟任何人说,他的意思只要有人知道此事,医院就和集贸市场差不多,比上班还要累。”
母亲刘光芬住院,凡是与侯卫东有关系的人都到医院进行过探视,最后连一向稳重厚实的侯永贵都不耐烦了。因此,侯卫东很理解周昌全的想法,他道:“休宏,这次要我说你两句,我可不是外人,瞒谁也不能瞒我。”
楚休宏稍稍停顿,压低了声音,道:“我正要向秘书长报告,周省长身体有些问题,几位院长拿着周省长的检查情况,关着门在商量。”
侯卫东顿时警觉起来,道:“什么时候出结论?”
“估计很快,我感觉不太对劲。”
“那我马上过来。”
下了楼,侯卫东很快来到了医院,他在门诊大楼迟疑一下,还是先来到女儿小囝囝的病房。
“囝囝还没醒?”他走进来,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嘿,你怎么过来了,囝囝还在睡觉,没事了。”
刘光芬坐在病床前,她做过数次化疗,效果不错,身体在慢慢恢复,相较以前,胖了许多,头很短,稀稀疏疏的。她道:“你们两个大人太不小心,娃儿抽筋是一件麻烦事,弄得不好,会形成习惯性抽筯。”
侯卫东弯腰,亲了亲小囝囝的额头,然后道:“妈,你要注意锻炼,别做家务事了。”
家里新来保姆以后,刘光芬觉得闲得慌,道:“做了一辈子家务事,突然变成吃闲饭的,还真不习惯。”
“等春天到了,你们老两口可以到风景风去住一段时间,多走走,四处散心,享受大自然,对身体有好处。”
刘光芬眼光看着小囝囝,道:“我不到风景风,每天看一看小囝囝和你哥的娃儿,比啥子都高兴。”
聊了几句,侯卫东道:“周省长在体检,我过去看一看。”
刚刚走到后楼,就见到周昌全、楚休宏和医院几位院长走了出来。见到了匆匆而来的侯卫东,周昌全扭头对楚休宏道:“是你给卫东打的电话吧,就是做一次体检,大惊小怪。”
侯卫东接过话头,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可是为周省长服务的副秘书长,若是休宏不给我打电话,我要批评他。”他又道:“周省长的身体不仅仅属于周省长,更属于全省人民,我对周省长没有关心到位,已经是失职了。”
楚休宏站在周昌全身后,一脸苦相。
侯卫东和楚休宏很熟悉,见到他这个表情,心里格登一下,他脸上表情不变,与医院的各位领导打了招呼。
省人民医院院长康有志与侯卫东交换了表情,道:“各位领导为了岭西的展日夜操劳,都不太重视身体保健,普遍都处于亚健康状态。”他又对周昌全道:“周省长,事业重要,您的身体更重要,一定要注意保养。”
周昌全皮肤微黑,没有因为到了省政府而变得白,一双眼睛向内凹,仍然目光炯炯,他与康有志握了手,道:“老康,我不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人和机器差不多,越用越耐用,长期不用就会变成废物,这就是达尔的用进废退。”
众人都笑了起来。
侯卫东与康有志交换眼神之时,敏锐地觉察到康有志眼睛有另一层意思,在分手之时,他有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一眼康有志,又将手机举了举。
周昌全坐在车上,摇下窗,道:“你不回去?”
侯卫东道:“我妈在医院,顺便去看一看。”
周昌全笑了起来,道:“你今天说话不严谨,母亲生病,可不能顺便来看,得专心专意照顾。”又问:“你母亲的病情如何?”
“手术效果还不错,基本达到预期效果。”
“敬孝不能等啊,抓紧时间多陪陪老人家。”周昌全想起早逝的母亲,感叹一句,然后挥了挥手,坐车走了。
侯卫东站在医院门口,等到小车走远,马上朝康有志办公室走去。
“胰腺癌?确定吗?”听完康有志的话,侯卫东惊了一跳。
“几位专家都看了,基本能够确诊,而且。”
侯卫东脸色完全阴沉下来,道:“而且什么?是转移吗?”
“转移到肝上了。”康有志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侯卫东官场笔记855章完)

第八百五十六章病来如山倒()
由于母亲刘光芬患上癌症,侯卫东曾经仔细了解过癌症的情况,胰腺癌号称为癌之王,极难医治,加上癌症已经转移,这就意味着周昌全治愈的机率将很小,或者说,生存机会略等于无。
侯卫东很快冷静了下来,回复到了省政府副秘:“康院长,这事你要有所准备,一是要确诊,绝对不能有误诊,二是要保密,将知晓范围控制到几个专家,三是下一步如何处置,要有方案,我得向办公厅作汇报。”
康有志当了多年的省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是专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官员,办事很有分寸,道:“以专业的角度来说,肯定是胰腺癌,到时我们要出正式的东西,绝对经得起检验,还请秘书长放心。周省长的病情,我们会按照省政府的要求进行严格保密,并及时与秘书长联系,随时汇报情况。”
两人谈妥以后,侯卫东苦笑道:“也怪了,如今科学技术这样达,生活比以前好得太多,怎么癌症这种绝症越来越多。”
康有志道:“现在的病,一是化学病,以前哪里有这么多化学品,绝大多数都是纯自然的绿色食品,现在的农药以及食品添加剂泛滥,吃了这些东西,人体受不了。二是富贵病,以前生活差,粗茶淡饭对人体最健康,现在吃得太精太细。还有一个原因,以前的人也得病,得病没有条件治,结果是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在康有志说话之时,侯卫东有些走神,在他心目,周昌全总是两眼炯炯有神,精力旺盛,甚至打起球来也是全场飞奔,完全看不出来是五十来岁的人。突然之间,堂堂的副省级领导就被医生判了死刑,而且存活期不会太长。这给他东极强的震撼。
工作以来,侯卫东逐渐开始目睹身边人死亡,最先是在上青林石场,好些活生生的身体健康的劳动者倒在了石头之下,鲜血淋漓的场景甚今不忘。其次是上青林秦大江之死,秦大江是为了石场的利益死在黑社会报复下。
再其次是青林镇党委书记赵永胜之死,赵永胜是侯卫东遇到的第一个镇委书记,很强势的一位基层干部,他退居二线以后,心情抑郁,年龄并不大,五十来岁就倒在了病魔之下。
第四个人是郭教授,他一辈子教书育人,钻研了一辈子学问,最终是拿着书倒下的。郭教授走后,郭师母的人生顿时就坍塌了一大半,郭兰的人生轨迹也因为郭教授的离去而生了改变,从成津县委组织部的岗位上回到了大学。
这些人的死去给侯卫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母亲得了肺癌,幸好及时现,经过手术以后,目前存活的希望很大,至少在短期内不会恶化。侯卫东没有想到,不知疲倦的周昌全即将倒在病床上,这种看得见结局的人生让其悲从心来,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
与康院长告别以后,侯卫东又去看了女儿。
母亲刘光芬此时已经回到新月楼,她看过小囝囝,又要操劳大孙子的事情。
小佳问道:“周省长真的生病了?”
侯卫东点了点头,坐在了小囝囝的床边。
小佳见侯卫东脸色不佳,道:“病得很严重?”
侯卫东没有明确回答,道:“有点问题,还没有确诊。”他从工作以来,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很少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事情,嘴巴算是上了锁,稳妥得很。
小佳知道他的这个臭习惯,早些年还红过脸,现在也习惯了。见其不肯多说,也就不多问,只是道:“你到了茂云,不知要多喝好多酒,得注意点,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一定要少喝。现在你是市长了,你不张口,别人不会灌。我最怕你去逞英雄,河里淹死的是会水人,酒精烧坏的是能喝的肝。”
“嗯,我知道。”侯卫东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小囝囝,眼神越来越温柔。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欣赏生命,理解生命,才会对人生有着更深的认识。
“我最近听说茂云国土局局长刘刚死在了检察院,是不是有这回事,小道消息满天飞,传得很神。”小佳是昨晚打牌时听到了的这个消息,此时才有机会问自己的丈夫。
“我还没有到茂云去上任,现在生的事情我管不了。况且,有段书记坐镇茂云,翻不了天。”侯卫东如今是很沉着的领导者,他将事情看得很透,不会操无谓之心。
小佳八卦之火在燃烧:“我还听说,李建林在茂云很有些霸道,他是人大主任,都是退居二线的同志了,我没有想通,他为什么还是这样张扬。”
侯卫东没有心情谈这些事情,只是交待了一句,道:“茂云的事情也不简单,我到茂云工作,你别跟着调过来。另外,你和周萍虽然是老朋友,关系不错,但是在这一段时间,也少点接触,别搅在一起。”
“我会有分寸,朋友哪里比得上老公。”小佳见侯卫东始终是郁郁寡欢的神情,也就不再八卦,陪着丈夫坐在病床前。
侯卫东坐了一会,道:“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你要到哪里去。”
“办公厅。”侯卫东一边说,一边走出了病房。
向办公厅一把手汇报此事以后,办公厅一把手不敢马虎,急忙向省长钱建国报告。钱建国马上指示召开紧急会。
开完紧急会,已经是晚上十点。
下楼坐车之时,冷风袭来,一只塑料口袋被吹到半空,落下之时,正好从侯卫东头上飘过。
晏春平缩着脖子跟在后面,道:“都说现在天气变暖,今天的秋天还真是冷。”
侯卫东沉默着,进了小车。
晏春平见状,赶紧闭嘴,跟着进了小车,规矩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等到小车启动,道:“秘书长,回家吗?”
侯卫东拿出手机,给小佳打完电话,才道:“回家。”
一路,皆无语,等到停车以后,侯卫东突然道:“春天怀孕了吧,你得好好照顾她。”说完,下车离去。
晏春平听得很是糊涂,看着侯卫东的背影,心道:“看来秘书长心情不佳。”回家以后,晏春平与妻子春天温存了一会,夫妻俩闲聊时,晏春平提起了最后这一句话。
春天躺在了晏春平的怀里,问:“侯书记他们开夜会,肯定有什么事。”她认识侯卫东时是成津县招待所的服务员,侯卫东是成津县委书记,她天天都喊“侯书记”,喊着喊着就喊成了习惯,如今只有她坚持称呼侯卫东为“侯书记”,以表示对侯卫东的感谢和亲近。
晏春平轻柔地摸着妻子的腹部,道:“晚上的会开得很秘密,我们都没有到小会议室。”他想起了一事,道:“今天秘书长去了趟省人民医院,他走得急,没有叫我,据说是去看周昌全。”
春天听闻此言,坐了起来,道:“从最后一句话来分析,侯书记肯定是心有所感,说不定是周省长得了病,还比较严重。”
晏春平切了一声,道:“你真是乌鸦嘴巴,周省长精神矍铄,精力比年轻人还旺盛,能得什么病。”
“人生五谷生百病,不能因为是领导就不生病吧。”春平分析道:“侯书记正要到茂云去任职,在这个关键时刻,若是周省长真的得了重病,不当副省长了,侯书记的展或多或少要受到影响。”
晏春平想了一会,不以为然地道:“秘书长翅膀已经硬了,除了周省长,与省委省政府的大佬都有接触。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省委组织部长祝焱也是秘书长的老领导。我就记住老爸说的话,什么事都不管,只要跟着秘书长,就会有展前途。”
此时,侯卫东一个人在院子里抽烟。自从到了省城,与小囝囝住在一起,他基本上不在家里抽烟,有时想抽烟了,就到阳台上抽一根。
这次周昌全得绝症,应该对侯卫东以后的工作有一定影响,但是,影响并不是太大。如今他已经是正厅级市长,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市委书记,而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并不是一位副省长所能决定。从这个角度来说,周昌全已经完成了扶上马送一程的任务,侯卫东长硬了翅膀,以后的路得靠自己走。
侯卫东在心里并不担心仕途上的事,他更多的是对人生的感慨。论相处时间,他和周昌全在一起的时间长度肯定要过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两人是半师半友的关系,感情深厚。此时,这位精明强干、雄心勃勃的长者即将逝去,他很是感叹人生之无常。
抽了两支烟,慢慢地上楼。
在傍晚时分,小佳已经带着女儿回到了家里,侯卫东满心以为家里有人。进了卧室,屋里却空无一人。
他取出手机,看了看,里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在开晚会之时,侯卫东将手机开成了静音模式,散会以后,忘记了调成正常。
“你到那里去了,我刚回家,才散会。”
小佳在电话里道:“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小囝囝在妈妈那里,我和宁姐一起,在吴厅长家里。”
侯卫东明白她们肯定是在一起娱乐,道:“你慢慢玩吧。小囝囝情况怎么样?”
“小囝囝没有什么问题了,早就应该睡觉了。”
侯卫东关心地道:“你还是早点回来,长期熬夜,对身体不好。”
这时,小佳的声音明显放大,道:“刚才人多,不太好说话,我现在在卫生间里。今天几位省政府机关的人,听他们口气说茂云不太好搞,矿产是块肥肉,盯着的人挺多。”
侯卫东心情还是比较抑郁,道:“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就是提醒一下。”
侯卫东刚刚放下电话,传来了敲门声。
在省城,侯卫东的家很隐秘,没有几人知道。透过猫眼,见到了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相貌清秀,衣着得体。
在侯卫东观察之时,女子又伸手在门上敲了数下,她的动作很轻柔,敲门声很有节奏。
“这是一个有教养的女人。”侯卫东下了这个结论,打开的房门。在开门之时,他其实猜到,此人应该来自茂云。
门刚打开,那女子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侯市长,我丈夫死得冤枉。”
(侯卫东官场笔记856章完)
侯卫东官场笔记857 858 859
门外是声控灯,随着女子这一声哭诉,刚刚黑下来的楼梯顿时又亮了起来。
侯卫东稍稍退后一步,道:“请你先起来,起来再说。”看到这女人的模样,他已经猜到应该是西路县原国土房产局局长刘刚的遗孀。此时他最不愿意提前插手茂云的事,可是事情来了,他也无法推脱。
刘刚夫人叫乔琳,人长得清秀,站在侯卫东面前,却有一股豁得出去的神情。她陈述完事实,道:“我听说侯市长是能为民做主的好市长,请你一定要为刘刚申冤。作为他的妻子,在此感谢侯市长。”说完,她流着眼泪,又要跪下。
等到侯卫东制止之时,她顺势又坐了起来。
在没有搞清楚大体事实之前,侯卫东很是谨慎,不会做出任何承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轻率地做出承诺往往会将自己致于难堪的地步。现实生活是复杂的,只通过表象就作出判断,得出的结论往往是情绪化的,不真实的。
对付这种情况,官话往往是最合适的。
侯卫东很冷静地听完乔琳的叙述,然后字斟句酌地道:“乔琳同志,请你要相信政法机关,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这是政法机关的办案原则。我相信,我们的政法机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等到乔琳从侯卫东房间出来,她似乎得到了鼓励,可是仔细想起来,在短短的十来分钟时间内,除了将一份材料留在了侯卫东家里,似乎没有得到任何有实质意义的承诺。
“我x他的妈,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老奸巨猾。”乔琳平时从来不说粗话,走出大门,此时回望着长满了树的小区,忍不住骂了一句。
乔琳回过头来,一道雪亮的灯光射来,照得她睁不开眼睛。汽车经过时,恰好溅起了路旁的一点积水,落到了乔琳的裤腿上。
乔琳以前是西路县国土局长夫人,在西路县也是受到万人追棒的人,不能说是走路横着走,心高气傲是少不了的。丈夫去世以后,四处求人,积了满腔的火气。来到侯卫东这边投了告状信,也只是得到一些宽泛的官话,这让她悲从心来。
“有了小车了不起,没长眼睛,不会开慢点。”乔琳看着裤腿被打湿了一块,生气了。
开车之人是打完麻将的小佳,她听到骂声时,正在等待伸缩门打开,她从倒车镜里看了看骂人的女子,没有理会,她意识到或许溅了水,因此被人骂了两句,也就没有在意。
乔琳又骂了几句,迎接她的只是闪烁的车灯,车内人似乎根本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怒火上冲,她提起手的坤包,碰向了小车。
此时,门卫已经将伸缩门打开,他听到碰地一声,回来一看,惊讶地现是一个女子在砸车。
小佳这下就坐不住了,她下了车,看了一眼被坤包砸过的小车,道:“你干什么,怎么这样野蛮。”
乔琳指着小佳道:“你以为开车就了不起,要进大门,不能慢一点,讲不讲职业道德。”
看着乔琳一脸的挑衅,小佳气得跺了跺脚,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乔琳俯身擦了擦裤腿,在汽车尾灯的闪烁,离开了。
门卫看了看乔琳的背影,对坐在车上的小佳道:“这个女的还有些疯,听口音,好象是外地人。外地人还在岭西来耍泼。”
小佳接受了门卫的善意,道:“现在的人火气都是这么大,遇到事情可以好好说,张口就骂,还动手动脚。”
门卫笑道:“就是,就是。这些外地人素质差,把岭西的社会治安都搞烂了。”
小佳没有继续与门卫说话,点了点头,将车开了进去。
小佳是陪着吴英等在打麻将,吴英等人算是岭西省最高端的人群,也是极有权势的一群人。跟她们在一起,仿佛岭西省内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没有什么难事。而到了大门口,面对一位气势汹汹的女子的挑衅,她却觉得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在心里骂了几句,将车开进院子。
遇到了乔琳,将好心情破坏掉,小佳带着怒气回到了房间。侯卫东洗了澡,在书房里上,听到小佳的声音,伸头往外看了一会,继续看一处贴子。
茂云论坛在岭西省内颇有名望,其质量在省内地方论坛排前三名,与其经济水平和总量并不相称。
在论坛上,有水平高的贴子,也有水平低的贴子,有理性,也有漏*点,各色人等,在论坛上,都暂时将在现实生活的伪装撕掉,换上了另外一种伪装来进行上的生活。有人认为,上的话是真话,是内心的真实反映,其实这并不全对,上和下都存在江湖,在上,同样是经过别样的伪装。
装大尾巴狼的人,将不分白天黑夜,会在现实和上出现。
侯卫东研究一番,除了为刘刚叫屈或叫好的贴子外,很多贴子反映的都是城村的问题,城村带来了治安问题、安全问题和环境问题。
正在沉浸从络上提取一些基本民意,哪怕这些民意是偏激的,也能让侯卫东了解到一些情况。
“我睡了。”小佳站在门口,给侯卫东打了声招呼。
侯卫东回过头,见到小佳的神情,道:“怎么,情绪不佳,遇到什么事。”
“你对人太冷淡。我回家,都不问一声,你就和电脑过一辈子吧。”小佳气冲冲地走了。
侯卫东这才关掉电脑,来到了房间,道:“你去打麻将还有道理了,回来就火,是和吴厅长闹别扭了。”
“没有和吴厅长闹别扭。”
侯卫东笑了笑,道:“凭我们小佳的水平,也应该不会和吴厅长闹别扭,不过,你肯定遇到什么事。”
“刚才我进大门的时候,遇到一个疯女人,我的车溅了一点水在她的脚下,她就不停地骂骂咧咧,还用手里的包砸我的车。”
“还有这种事。你开车也应该小心一点,进门要慢一些。”
“马上要进大门,我开得够慢了,那个女人象是火药桶,一点就着。门卫都看不过去,帮着我说话。”小佳想起门卫对待乔琳的眼神,道:“那个门卫也好笑,我听他的口音,也不是纯粹的岭西人,却是一口一个外地人。”
“你是业主,门卫当然要帮着你说话。”说到这里,侯卫东突然想起了乔琳,道:“你遇到女子是不是三十来岁,相貌还挺清秀,提了一个小坤包,而且不是岭西的口音。”
“模样倒是清秀,提着包。你认识这个女子,她刚才到家里来过?”
“是茂云的人,到家里来申冤的。”
“我们这个地方很隐蔽了,她是怎么找到的?”小佳对于有人找上门并不奇怪,但是对于能找到自己的家门倒有些奇怪。
小佳的一句话,让侯卫东陷入了沉思。在岭西的这个新家,是调到省政府以后才买的,时间短,来往的人少,应该知道的也少。
乔琳不过是茂云市西路县的一个国土局长夫人,在西路县里算是人物,可是到了省城就完全没有骄傲的本钱,应该是有关系更深的人帮着她指点。
这引起了侯卫东的警惕。
早上起床,侯卫东将乔琳暂时忘到了脑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于为周昌全服务的省政府副秘书长来说,周昌全副省长得了绝症是当前的重要工作。
在去医院的途,他意外地接到了李晶的电话。
“卫东,说话方便吗?”李晶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格外清晰。
“嗯,在车上,你有事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找个地方见面,有些事情我要来谈一谈。”
“你在岭西吗?”
“昨天晚上飞机回的岭西,很累,就没有给你打电话了。”李晶昨晚回的岭西,与精工集团驻岭西总经理吴兴彬谈到凌晨,有些问题吴兴彬已经解决不了,必须得由她亲自出面。
“我上午没有时间,下午有时间以后给你联系。”
“好的,我等你。”最后几个字时,李晶已是吐气如兰,不是精工集团的董事长了,而是一个有着温暖体温的女人。
放下了李晶的电话,车已经将至医院,侯卫东的心情越地沉重起来,一是担心周昌全的身体,二是想着李晶将要说到的事。
精工集团大举进入茂云,恰好是祝梅在美国治疗耳朵期间,随着祝梅恢复了听力,精工集团已经全面进入了茂云,主要是矿业,其次是房地产,都是两个极为赚钱的行业。
侯卫东以前到了成津,没有任何的私利,因此可以坦荡地开展矿业秩序整顿,此时,茂云有李晶和张木山两个关系特殊的人物,让他感到未开展工作就被无形的丝线束缚了手脚。
李晶打完了电话以后,脸上笑脸持续了几秒,便消失了。走进了房间,问吴兴彬,道:“乔琳还在找你?”
吴兴彬道:“自从刘刚死了以后,乔琳一直在找我,我与她见了一面,她要我出面证明其丈夫的清白。”
李晶冷笑一声:“我们是企业,如何证明政府官员的清白,这位乔琳完全失去理智了。这种人,千万别搭理。”
(侯卫东官场笔记857章完)
第八百五十八章展度(上)
吴兴彬是精工集团在岭西总负责人,他直接参加了集团在茂云的投资,对情况很了解,道:“精工集团在西路县不少投资,刘刚这位国土局长还是挺配合。乔琳知道我们和祝书记关系不错,似乎想通过我们找到祝书记。”
李晶太了解岭西人的心态,道:“乔琳头脑不清醒啊,人走茶凉,这是古训。就算刘刚当初照顾了精工集团,现在他出了事,大家避之不及,谁愿意拖着新领导和老领导下水。”
她顿了顿,道:“若是刘刚不死,只是被关了起来,说不定还有领导要伸出援助之手。现在人死灯灭,所有秘密带到天国,他就失去了价值。”
“这倒是,只是乔琳没有想通这一点,况且,精工集团和刘刚确实没有什么隐密的交易。”吴兴彬不停地点头。
李晶看人的本领比吴兴彬高得太多,道:“她这样病急乱投医,恐怕手里还真没有什么过得硬的把柄。”
吴兴彬原先在国有公司只是普通干,随着精工集团的展,他成了坐镇一方的人物,经济收入自然直线上升。聊了几句刘刚的话题,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道:“侯市长来到茂云,对我们精工集团是天大的好事,我已经准备了下一步的投资计划。”
李晶摆了摆手,道:“你先别兴奋,侯卫东这人是铁腕,很有性格,没有摸清楚他的想法,下一步投资计划就是空了吹。”出于对侯卫东的了解,她并没有同吴兴彬一样乐观。
“侯市长要提拔,总得要政绩吧,我们如今已经是规模企业,放在哪里都受欢迎。”吴兴彬是李晶身边的人,这些年,他通过暗自观察,得出李晶绝对和侯卫东百分之百有染的推断,因此,对在茂云的投资很有信心。
李晶的心情要复杂得多,道:“我看了投资计划再说。”
精工集团目前已经是大企业了,手下养了一大帮人,必须得有事情做,才能维持正常运转,才能保持人员队伍的稳定。当三口之家的家长和当三十口之家的家长,运转思路是绝然不同的。
夜晚,李晶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侯卫东”三个字如一个又一个的妖精,不顾死活地往着脑子里迸,以前远在香港或是美国,她的感觉还稍好一些,此时回到国内,睡在床上能看到岭西的灯光,她仿佛能闻到侯卫东身上散出来的汗臭味。
在创业阶段的不堪回的经历,让她对除了侯卫东以外男人的亲近产生了强烈排斥,这不仅是心理上的排斥,同时也是身体上的本能反应。
“人生是不会完美的,有得就有失,能拥有精工集团,能有小丑丑两兄弟,也应该知足了。”在夜晚辗转之时,李晶总是会用类似的思维来安慰自己。
第二天早上,侯卫东给厅里打了电话,安排了几件小事,便直接去医院。
医院里,大周和小周都到了,围坐在屋里。周昌全并没有穿带着医院标志的病服,而是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宽宽的衣服裹在身上,让侯卫东觉得周昌全比以前更瘦。
在以前,周昌全的脸削瘦得有力量,现在,脸上几乎没有肉,皮肤之下就是头骨,看着让人心紧。
侯卫东暗自叹息一声,脸上表情无异,与大周、小周打过招呼,也扯了一张板凳,坐在病床前。
周昌全精神状态挺不错,见侯卫东来了,挺高兴,嘴里还开着玩笑,道:“卫东,你这位四百万人口的市长,不去坐镇茂云,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到茂云去报到,轻闲得很。”侯卫东要为周昌全的病情保密,他就选择了说实话。此时他挂着副秘书长的官职,几乎没有在省政府办公厅做什么事,只是等着去报到。
周昌全笑了笑,道:“茂云那边一大摊子事情,你也逍遥不了几天,很快就要去报到。”
到茂云上任也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对此,侯卫东心知肚明,他道:“即将到茂云上任,心里总有些忐忑,老领导,您得传点真经。”
在侯卫东没有来之前,一家人都围绕在病床前,嘘寒问暖,搞得周昌全在感受家人的温暖同时,也觉得自已似乎成了没有什么用的老者。当侯卫东问起了工作上的事情,顿时来了精神。
他坐直了身体,道:“卫东主政过成津县,干得很不错嘛,特别是整治矿业秩序,得到了省里的认可。我才让你到茂云去的时候,个别同志还有看法,觉得你年轻了,没有经验,实践证明,我的眼光不错。茂云的情况和成津就很相似,都是以矿山经济为主,出现的问题也差不多。省里让你去茂云,是经过精心考虑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祝焱已经成为了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把话绕了绕,道:“这几年,祝部长将茂云的基础奠定得很扎实,经济增长率长期在省里排名前列,如今茂云财政也有钱了,你这个市长当起来就不怕手长衣袖短。”
周昌全所说,恰好侯卫东感到压力最大的地方,茂云这几年展极为快,经济增长率数年排名在全省靠前。而茂云得到如此快的展与矿山经济有着直接的关系,这种经济能否可持续地始终快展,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而且,四处开化的矿山经济已经给茂云带来了环境问题和安全问题,侯卫东在省政府工作期间,已经接触到了此类问题。
侯卫东在周昌全面前也就没有隐瞒,道:“前几年,茂云展得太快,总量上去了,财政收入增加了,这是好事。可是茂云这种比较单一的展模式不能持久,如今老百姓的公民意识在不断觉醒,迟早会对生态环境提出更高的要求。我现在还有放缓经济展的想法,当然,这不太现实。”
周昌全闻言坐直了身体,侯卫东的想法与他的想法是不谋而合,他对坐在一旁走神的小周道:“你在国外学了几年,把传统礼节忘记了,卫东虽然不算是客人,你也得把茶水泡上,不要用医院的杯子,就用休宏带来的那一套茶具。”
侯卫东连忙道:“小周哥,你别客气,我自己动手。”
小周道:“卫东市长还是坐着陪我爸聊天,你没有来的时候,他没精打采,闹着要出院,你一来,他立马精神抖搂。”
楚休宏提着几本书,走到门口,刚刚听到里面的对话,他飞快地进屋,将书放在周昌全的桌旁,接过小周的杯子,道:“小周哥,还是我来。”
小周顺势就将杯子递给了楚休宏。
周昌全从床上下来,坐在了侯卫东身旁,道:“你能有如此想法,说明是真的成熟了。茂云除了矿山产业,其他产业都很薄弱,我最担心的是茂云增长度过快,会对茂云的矿产进行掠夺性开采,会对环境造成大的破坏,甚至还要引起地质灾害。”
他感慨了一句:“我们总得为子孙后代留些什么。若是照现在这样的做法,留给子孙的空山黑河。”
侯卫东道:“老领导,我的想法是尽量维持合适的展度,同时加强茂云的综合展。以现在的考核机制,展度慢了,省委省政府会对茂云的意见,对茂云的整体排名也有影响。所以总的方针是依托矿山经济,寻找新的支柱产业。比如茂云是大山连绵,大山深处景色优美,可是开旅游。”
小周在一旁插话道:“卫东市长,以茂云的条件,旅游是很难成为支撑的,不过,搞好的旅游业对房地产很有好处。茂云要想保持现有的增长度,在矿山投入降低以后,还得靠房地产。”
侯卫东闻言一动,暗道:“如今大周和小周都从国外回来,音乐站似乎也没有什么效益,莫非,小周是想做房地产。”
在岭西有一种说法,大领导的儿子做房地产,亲戚就进政府机关。在以前的沙州,最成功的房地产商是政协主席步海云的儿子步高。因此,侯卫东听到小周的说法,马上就朝这方面考虑。
侯卫东原本是想在病房里聊一个小时左右,岂知周昌全谈兴甚高,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十一点。
周昌全在衣柜里拿了外套,道:“你别走了,午我们一起吃饭,你到沙州印象订点沙州本地菜,医院的清汤寡水,按梁山好汉的话来说,淡出个鸟。”
得了胰腺癌,加上转移,基本上等于判死刑,家里人并不反对周昌全出去吃饭。
正准备吃饭之时,原沙州市长刘兵也过来看望周昌全。
刘兵和周昌全也搭过班子,两人配合工作时,也有不少疙瘩,此时,原先的疙瘩似乎也消散了大半。
吃完午饭,周昌全的精神稍有些委顿,侯卫东赶紧将其送回医院。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侯卫东想起与李晶的约定,心里有了一丝犹豫,如果到家里去见面,其结果肯定可想而知。约在办公室见面,等于将李晶拒之千里。可是想着远在大洋彼岸的小丑丑兄弟俩,他的心软了。
在从前,与李晶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障碍,可是与郭兰在一起以后,他从心里觉得再与李晶保持着暧昧则是亵渎郭兰。
思来想后,侯卫东还是给李晶打去电话。
李晶接到电话,挺高兴,道:“晚上有空吗,我到市去买点菜,我做饭给你吃。”
下定决心要与李晶见面,侯卫东也就不再推三阻四,道:“下班以后,我就过来。”
李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将手里的精工集团在茂云的投资计划书抛在了一边,换上比较朴素的运动服,到小区外不远处的一家大型市去买菜。
在香港这几年,她习惯了海鲜的味道,这一家市的海鲜还算新鲜,只是价钱比在香港还要贵一些。对于精工集团董事长来说,价钱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她只在意海鲜的质量。
精挑细选以后,李晶乐滋滋地回到了屋里,她不时看着表,算着侯卫东到来的时间。
(侯卫东官场笔记858章完)
听到门铃声响,李晶如小猫一样跳了起来,来到门边,吸了一口气,手放在门把上,慢慢地压下去。
打开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猴子,我好想你啊。”等到关上门,李晶猛地跳在了侯卫东身上,双腿环绕在他的腰间,比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子还要敏捷。
侯卫东没有提防会受到如此猛烈的欢迎,当李晶的嘴唇迎上来之时,他下意识稍稍往后缩了缩,然后这才迎接了温润嘲湿的嘴唇。
“你一个人?”
“当然。”
李晶就如抓住了俘虏的蜘蛛精,紧紧缠绕着心爱的男人,这个男人经常是远在天边,如今近在眼前,她舍不得离开。菏尔蒙在身体里飞荡,也到了要爆的临界点。
侯卫东心里原先还有些疙瘩,此时被如火一般的热情的李晶所燃烧掉,他转了转身,将李晶抵在墙上,猛力地吻着。
十来分钟以后,李晶缓过气来,笑道:“放我下来,你的体力还是那么好,要是换成个胖子,早就累得喘不过气来。”
侯卫东腰腿也开始酸了,将李晶放下来,道:“我的习惯还好,天天都坚持锻炼,更主要的是你的身材保持得好,如果你长成大胖子,我多半早就抱不动了。”
李晶生了小小丑丑以后,与少女时代相比,身材还是有些走样,最近,她请了专业教练,天天练习以恢复身材。砸出去一叠叠的钱,总算让身材保持得还行,不过,随着年龄增长,皮下脂肪还是不可避免多了,皮肤弹性也稍逊少女时代。
两人从缠绕状态分开以后,互相看了看,渐渐又找回了多年前的感觉。
“我这里建了个按摩池,试一试。”李晶说了这句话,脸上还带着些红晕。
“走吧。”
侯卫东来到了按摩池子旁边,李晶打开了旁边的衣柜,取出一套衣服,道:“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纯棉的,穿着舒服。”她将衣服放在一边,走过来,从后面用双臂环绕着心爱的男人,道:“猴子,你的味道真好闻。”
此时的李晶没有了精工集团董事长的杀伐果断,更多是小女人的柔情蜜意,她细心地为她的“猴子”脱下衣服,当丰腴的身体贴在依然健壮的肌肤上,她感到深深迷醉,既满足了身体的渴望,又同时满足了心理的需要。
在水池里滚动一次,两人回到床上。侯卫东枕着头睡着以后,又被一阵温润弄醒。
当两人穿上衣服以后,街道已亮,远处一幢建筑上射出两股灯光,一会交错,一会分开,照亮了夜空。
“饿了吧。”
“没有。秀色可餐,怎么会饿。”
“你这是哄我高兴,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一大把年龄。”李晶一边自嘲,一边却在镜前照来照去,从镜子反馈的情况来看,她依然保持着苗条且不失丰满的身材。
这一段时间,吴兴彬总是雄心勃勃地要在茂云攻城掠地,不停在李晶耳朵里灌输着这些话题,还送了一份投资计划书。李晶在等待侯卫东时,也将这份投资计划书认真研究一番,客观来说,这份投资计划书还是不错的。如今见了侯卫东,李晶却没有提起这份计划书,在风化雪月之夜,谈起这些事,难免太煞风景。
精工集团在茂云有着大量投资,且多是矿产,还涉及到房地产开项目,都是最赚钱的项目。想到这一点,侯卫东心里隐隐感到有些压力。他原本想在今天给李晶谈一谈工作上的事,可是见到李晶情绪很好,也就将压在手里的话收了回去。
到了十一点,侯卫东还是硬着心肠说了告别。
在离开时,李晶站在门口,道:“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
“那再抱一抱我。”
侯卫东张开怀抱,李晶紧紧用双手抱住了他的宽阔胸膛。等到侯卫东离开,她站在窗边,不停地张望着。
开着奥迪车出了小区,侯卫东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他与李晶交往的时间很早,可以前追到九十年代期,当初正是在青林镇开石场。那时青春热血或是青春飞扬,李晶的事业也刚刚起步,两人可以算是共同成长。
如今,他成为四百万人口的市长,李晶成为了精工集团的董事长,两人都是属于功成名就的成功一族。
“如果是在现在遇到李晶,我还会和她展成如此的亲密关系吗?”侯卫东开着车,给自己提了一个问题。提出问题,他想了想,给出了真实的答案:“在现在遇到李晶,肯定会下意识地躲避,绝对不会形成现在的局面。”
“如果现在有更漂亮更多情的女子,你还会爱上她吗?”侯卫东想起另一个倩影,暗道:“绝对不会了。”想到另一个倩影,他又觉得心情麻乱。
“现在正事一箩筐,哪里有如此闲情逸致。”想到这里,侯卫东脑海涌出了郭兰的影子。想起了郭兰,心更加纠结,他猛地摇了摇头,把思路转到工作上来。
精工集团的矿山和张木山的庆达集团还不同,庆达集团是真正的大矿,安全设施好,精工集团多数是小矿,安全上有问题,特别是尾矿,看着总是让人虚。
侯卫东对精工集团的尾矿有着深刻的印象,暗道:“不管是精工集团还是其他的公司,安全必须要摆在第一位,否则到时会惹大事,这也是对李晶负责任的态度。”
到了家里,小佳还没有回来。在下午,小佳就打电话请了假,晚上是蒙宁过生日,她们几位女麻友约在一起娱乐。
趁着小佳不在之机,侯卫东赶紧洗了澡,将衣服换掉。
第二天,侯卫东直奔医院,与周昌全见面以后,十点钟才会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晏春平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报告道:“秘书长,精工集团的吴总想要向你汇报工作。”
侯卫东略为迟疑,抬手看了看表,道:“让他十一点到我办公室。”
在这一段时间,虽然他还没有报到,但是与茂云有关的人都通过各种关系找了过来,侯卫东一律用开放的心态来对待此事,凡是愿意来的,稍有份量,都可以见面。
到了办公室,喝了几口热茶,接了杜兵的电话,原振天又来谈事情,转眼间就到了十一点。
吴兴彬坐在晏春平办公室里等候,提包里放着精工集团将在茂云收购钨砂矿和金矿的请示,这是投资计划的一部分。
晏春平注意观察着侯卫东办公室的情况,当看到原振天出来以后,他进了办公室,汇报道:“精工集团吴总来了,现在有时间吗?”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请他过来。”昨天晚上才与李晶见了面,今天吴兴彬就过来汇报工作,这让他心里有些小疙瘩。
吴兴彬与侯卫东也不是第一天相识了,在侯卫东还是益杨县开区主任之时,两人便有接触,在他的印象之,侯卫东总是那么意气风,总是那么平易近人,一点没有传统意义的官架子,也没有什么官僚气息。
这一次,他走进了副秘书长的办公室,感觉与以前不一样。
办公室并不是豪华,装修也显老。可是里面却有一股气场,一种省级机关特有的威严感压迫着吴兴彬。
侯卫东的态度不冷不热,等吴兴彬在自己面前坐下以后,他并不说话,反而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招是领导们常用的招术,从青林镇赵永胜到祝焱、周昌全都用过,他早就学会使用,今天有意给吴兴彬一点提醒,就顺手将这一招用完。
打完电话,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件,不一会,原振天亲自送来一份件。
侯卫东把这份件看完,签上意见,让原振天带走,这才对吴兴彬道:“精工集团在岭西的展很不错,去年被评为十佳私营企业,吴总功不可没。”
吴兴彬原本以为与侯卫东谈话会很随便,此时他略有些紧张了,道:“精工集团能走到这一步,要感谢侯市长的大力支持,没有侯市长的关爱,精工集团不能取得今天的成绩。”
这句马屁是马屁套话,用在很多官员身上都适用,放在侯卫东身上则是百分之百的适用。
侯卫东与李晶的关系特殊,却听不得如此说法,道:“吴总有什么事。”
吴兴彬原本还想与侯卫东聊几句,拉点近乎,听到直截了当的问话,就不好聊天了,道:“我想向侯市长汇报精工集团在茂云的投资情况,以及下一步打算。”
侯卫东打断道:“精工集团李董现在主要居住在香港吧,她现在很少回岭西啊。”
吴兴彬道:“李董主要管大政方针,还有涉及到融资方面的事,岭西的具体工作由我处理。”他将带来的请示拿了出来,用双手递给了侯卫东。
侯卫东接过请示,快地看了一遍,未置可否,道:“等到李董回来,你与晏秘书联系,一起吃顿饭。”又道:“这个请示我先收着,等到了茂云上任以后,先去看一看精工集团现在的产业情况,再说下一步的情况。”
吴兴彬离开以后,感觉侯卫东态度很不明郎,给李晶打了电话。
李晶没有想到吴兴彬会在今天去找侯卫东,她跺了跺脚,话说得很温柔,道:“别急,等侯市长上任以后再说此事。”
(侯卫东官场笔记859章完)
侯卫东官场笔记860 861 862
吴兴彬道:“这一段时间庆达集团也有投资计划,张木山与侯市长也是相当铁,我怕下手慢了,好肉被张木山抢去了。”
李晶回想着侯卫东在现实生活的容貌以及在电话报纸上的镜头,闪电般地将两者重合,她听吴兴彬说了一会,道:“你到我这里来趟。”
吴兴彬道:“现在吗?”
李晶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吴兴彬看了看手表,道:“我十五分钟之内到达。”
在精工集团,李晶具有绝对的权威,这个权威既有董事长的身份,也是创业者的光环。
吴兴彬与李晶最初在一个单位上班,他当层干部之时,李晶刚刚参加工作,还是梳着马尾巴的小姑娘,笑容带着些许少女特有的忧郁,见人总是怯怯的称呼“叔叔阿姨”,这里面就有“吴叔叔”在内。
他至今记得,李晶如此称呼被人当作了善意的笑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晶融入到了公司,不再是新来的小姑娘。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吴兴彬现在也想不出来。
几年过去,当年的青涩漂亮单纯的小姑娘成了公司的副总经理,让众多年富力强、经验丰富的公司干群牢骚满腹。而牢骚总是暂时的,李晶比起几位资深的副总丝毫不逊色,几年时间,她也就得到大家认可,从形式还是心理上,都把她当成了领导。
当然,喝酒以后,偶尔讲一讲花边新闻还是免不了的。
等到恒庆公司衰败,精工集团崛起以后,特别是这几年随着精工集团南征北战,在吴兴彬心里和眼里,花边新闻已经黯然失色,他心甘诚愿成为了李晶的下属。
刚刚过了十五分钟,吴兴彬胖胖的身体就出现在李晶眼前,未停稳,道:“董事长,是不是找时间拜访一下祝部长,向他汇报精工集团的事,只要祝部长了话,在茂云谁还会听。”
这一次与侯卫东见面,他感到了一丝冷冷的气息,忍不住出主意想借祝焱的势。祝梅在美国治眼睛之事,吴兴彬是知道的,因此,他深信李晶在祝焱心目的地位。
李晶摇头否定了吴兴彬的提议,人情是银行,用一次就少一次,祝焱这种王牌,还得用在关键的地方。
“你认为,侯卫东是什么人?”李晶沉吟良久,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吴兴彬被问得有些懵,道:“侯卫东是当官的。”
李晶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当官的?你估计一下,他到茂云当市长,对我们是有利还是不利。”
吴兴彬是精工集团驻岭西总经理,必须得跟官场人打交道,对官场知之甚深,他想了一会,道:“侯卫东是最年轻的市长,年轻必然气盛,前途一片明亮,我估计他还是想在茂云大干一场,干好了,说不定就升上去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吴兴彬不理解李晶的意思,想了想,道:“现在当官的谁不想要政绩,我们增加投资,可以解决就业,增加税收,gdp也就有了,他没有反对的意见。”
“不一定,侯卫东年纪轻轻爬到高位,脑袋不是一般的灵光,他的想法是什么,还真是很难猜。”李晶眼光瞧着窗外,沉思着,又象是在走神。
在窗外很远的地方,侯卫东也站在窗边,抽着烟,凝视着黑夜。
朱小勇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卤兔头,津津有味地啃着。他是省委书记的女婿,曾经的大学教师,在岭西算是上流社会的人,按照小资的理解,这种时候,应该喝一杯红酒才算有品味,可是他不太理会这些虚,要了一盘自己最喜欢的卤兔头,津津有味地啃着。
“卫东,来一块。”
侯卫东回过头来,道:“算了,要保持自己的饥饿感,少吃点。”
“刚才打酒仗,酒喝了不少,再不吃点,会难受的。”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朱小勇将真性情流露出来。
两人此时位于金星大酒店的顶楼,这个顶楼是省委常委熊大伟的根据地,装修雅致而不奢侈,几个黑白相间的条幅增加了不少人气息。
侯卫东看了看表,刚到八点半,心道:“也不知熊常委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的宴会是熊大伟作东,客人是即将上任的侯卫东和已经上任的朱小勇。从级别和重要性来说,熊大伟的地位远远高于侯卫东,一般情况下,熊大伟不会主动放下姿势去宴请下面地市的同志。
之所以要请这两个人吃饭,一来是朱小勇以及蒙宁与他是老交情,朱小勇到茂云上任以后,几次都说要在一起吃顿饭,却总是阴差阳错地一直没有吃上这顿饭。二来他比较欣赏侯卫东这个人,这种欣赏是比较纯粹的男人间的欣赏,至少暂时没有什么功利的目的。至于以后,熊大伟是有大抱负的,自然也需要有支撑自己的实力人物,侯卫东恰好将会成为如此人物。
朱小勇啃了几口卤兔头,道:“我觉得熊理,茂云要展,必定还得保持增长度。增长度是祝焱的致胜法定,也是全省叫得响的旗帜。”
“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以前看茂云毕竟都是雾里看花,只有遇到具体的事,才能真正了解茂云。”侯卫东说了一句大实话。
“我认为茂云这边展,可以用两架马车走路,一是充分利用现有的矿山资源,扩大投资,提高产量的同时进行深度加工,这样可以保持经济增。没有投入,很难保持全省增领先的地位。”
侯卫东深入了解过庆达集团在茂云的矿山,处理过尾矿险情,对于一味提高展度很有些警惕,但是他没有马上表态,抽了一口烟,问:“两架马车的另一架是什么?”
朱小勇将啃完的兔头放在盘上,道:“茂云是矿业立市,除了矿山,唯一可以拿到全省来看的就是旅游。”
在侯卫东心目,从来没有将旅游业放在重要位置,他有些惊讶,道:“茂云的旅游能搞起来?有些难度吧。”
“我是搞水利的,走了许多名江大川,与这些闻名全国的景区相比,茂云总体上毫不逊色,只是藏在深闺人未识。旅游搞起来以后,茂云城市建设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会提出来。”
侯卫东闻言心一动,道:“小勇的意思是以旅游带动城市建设。”
“跟聪明人交流确实痛快,如今领导看一个地区的展,一是看gdp,二是看城市建设,抓好矿山和城市建设,政绩自然就出来了。以前祝书记只是抓了工业这一架马车,城市建设有所滞后,这是显政绩又可为民服务的好阵地。”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小勇所言,很有道理。”
朱小勇说到这里,道:“我在茂云最大的感受就是干部队伍素质不高,可以用封闭、自私和无识六个词来概括。如果不改变干部队伍现状,茂云展难度很大。”
此语就涉及到干部队伍问题,这是应该由市委书记来操心的事,侯卫东暂时不想参加,因此未理会最后的话,只是讨论了几句展旅游的具体事。
两人正聊着,熊大伟走了进来,后面是秘书长常青。
“让两位老弟久等,刚才去见了几位企业家,喝了好几杯。”熊大伟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常青稍慢一步,在他的后面,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女服务员,她用盘子端了一杯茶水过来。
熊大伟见到服务员未来得及收走的盘子,笑道:“小勇,你这人不长进,到我这里来吃兔头,从哪里弄的。”
朱小勇道:“金星大酒店总体不错,唯一缺点就是少了兔头,我是在外面的卤肉摊子买的。”他又道:“熊书记,刚才我和卫东一直在讨论茂云的展,您是老领导,点拨几句,指点前进的方向。”
熊大伟突然说了一句很通俗的话,道:“猪朝前面拱,鸡朝后面刨,各有各的路数,一句话,能做实事,才算大善。”他随即正色道:“不要一天到晚想着玩心眼,迟早会被玩死。我这句话可是当兄长的忠告。”
侯卫东很认真地道:“感谢熊书记,我会认真领会您的忠告。”他对熊大伟的话有着自己的理解,熊大伟在省内纵横驰骋,名气大,作风硬,手段多,他此意并非不讲手段,而是讲的一种分寸与策略。
与朱小勇相较,侯卫东在熊大伟面前很低调,基本没有主动谈及茂云的展思路,更多的是去听朱小勇和熊大伟的交谈,在朱小勇和熊大伟两人的语言间,他明显感到了境界的差距。
熊大伟当了岭西市多年的一把手,执政经验极为丰富,视野既开阔,也有可操作性。而朱小勇本身是大学教师,知识水平是有的,也有做大工程的经验,加上他是省委书记的女婿,见闻更是广阔,因此能与熊大伟很顺畅地交流。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没有在地方实际工作的经验,思路虽然新,观点也正,可是与基层的实际情况还是有些差异。
在朱小勇和熊大伟聊天之时,侯卫东有些走神,心道:“祝焱在任期间创造了茂云的展度,这事对于我来说倒真是负担。达不到这个度,省里会有看法,而要保持持续的高只有加大矿山投入一途,环境压力和安全隐患都是巨大的。”
“不知市委书记段宜勇对此是什么态度?但愿他理智一些,有稳健的思路,千万别冒进。”
(侯卫东官场笔记860章完)
熊大伟确实是性情人,对于看得顺眼的人或者是比较亲密的人,完全没有架子。四人聊了一会,道:“这样清谈,寡淡,找幅牌来,我们打双扣。”打起了双扣,注意力转移,大家一边往下甩牌,一边谈话,气氛反而更加轻松了。
大凡善长搞接待的同志,都会将活动安排得丰富一些,唱唱歌,跳跳舞,打打牌,旅旅游,这些具体的事都是介物,能迅拉近人的感情,能将原本不融洽的气氛调整到位。
在扑克的“啪啪”声音,大家说话都很随便了。侯卫东在县、市、省三极的综合部门工作过,嘴巴上早就安了一道门,尽管也说了些轻松的话,但是他始终把好一个关,绝不开熊大伟的玩笑。
他是市长,职位比朱小勇要高,可是朱小勇不同,是蒙豪放的女婿,有了这层身份,说说玩笑话是不妨的。
打了晚上十二点,熊大伟眼神无意间看了手腕,侯卫东注意到这个细节,找了一个机会,主动道:“熊书记,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您的休息时间了。”
熊大伟没有做作,将手牌放下,道:“好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在与朱小勇握手之时,道:“改天到都去一趟,你若是有空,和我一起去。”
朱小勇道:“熊哥随时都可以叫我。”
熊大伟再与侯卫东握手,道:“卫东老弟,等你到了茂云,我过来看你。”他是省委常委、岭西市委书记,能说这一句话,就是一种姿态,他将侯卫东当成了一支潜力股,在股价没有完全腾空之前进行一些感情投资,是很有价值的。
对于侯卫东来说,熊大伟既是现任省领导,也是将来的省里主要领导的热门竞争者,能与其搭上关系,好处很多。不过,他还是有一层隐忧,据蒙厚石暗指点,熊大伟与现任省长朱建国不和,若是与熊大伟靠得太近,引起了朱建国的猜忌,则是一件麻烦事。
回家,下车之时,侯卫东这才觉得身体很疲倦,他伸了伸懒腰,打了几个哈欠。走到门洞时,忽然闪出一人,低声道:“侯市长,你好。”
听到这声音称呼,侯卫东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来者是一位强壮的汉子,四十来岁,理着短,很是精神。
侯卫东知道来人十有**是茂云的人,道:“你是?”
来者上前,微微弯腰,用双手紧紧握着侯卫东的手,道:“侯市长,我是翠山县的李鸣。”
“你好,李县长。”侯卫东没有见过李鸣,可是名字倒是听熟悉了。
茂云有四县三区,西路县、东湘县、翠山县,铁桥县以及南浦区、大凉渡区和青池区,侯卫东与东湘县和南浦区的干部熟悉一些,翠山县的干部,李鸣是第一个认识。
时值冬月,寒风萧萧,侯卫东从金星大酒店出来之时,紧紧裹了大衣,仍然觉得寒风刺骨。他闻到李鸣身上有一股烟味,想必是在等待之时,抽了不少烟。
“你来了多久?”
李鸣没有正面回答,道:“来了一会。”
“你这人太实诚了,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们约好时间见面。”侯卫东在心里算了算,一般情况之下,李鸣应该在八点钟左右来到这里,如今已经是十二点过,他整整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
李鸣道:“我给晏秘书打过电话,他说你在外面有应酬,所以我就在这里等。”
侯卫东此时心里也有一个疑问,“李鸣肯定知道准确的门牌号,这个号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不过,既然乔琳能够找到这里,李鸣找到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侯卫东没有犹豫,向前伸了伸手,道:“外面风大,进屋说。”
李鸣原本可以坐在车里等侯卫东,可是停车位置距离楼门洞有些远,且有些树木遮挡,为了不误事,他就从车里出来,站在楼洞前的树阴里。原本以为侯卫东会很快回来,没有料到一等就是四个小时。
在等了一个小时的时候,他在心里道“既然已经等了一个小时,再等会。”
等了两个小时的时候,他在心里道:“两个小时都等过去了,更不能放弃。”
在等到三个小时的候,他已经开始焦燥起来,不停地吸烟。
在接近第四个小时,他开始与自己较劲,坚持要等到侯卫东。
功夫不负有心人,侯卫东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跟着侯卫东进了屋,屋内温暖如春。岭西省的冬天冷得很,可是地处长江以南,又没有用暖气,所以岭西的冬天其实比北方还要难过。
小佳今天晚上倒没有去找牌,而是到了岳父母家里,由于岳母陈庆蓉身体不舒服,她就过去照顾。在临走前,她将屋内的热空调打开,免得侯卫东回来一片冰冷。
“这么晚,恐怕要影响张局长休息。”李鸣在楼下等了四个小时,一直没有见到楼上开灯,自然知道没有人,他这样说是为了显得有礼貌。
侯卫东道:“她到娘家去了,晚上不回来。”说话时,他将外套脱掉,顺手放在沙上,然后去泡茶。
李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步赶到侯卫东身前,道:“侯市长,你坐,我来泡茶。”
侯卫东用一只手臂将李鸣挡住,道:“来者是客,你坐着。”
李鸣感觉到了侯卫东手上有一种比较坚决的力度,没有继续坚持,退到了侯卫东身旁,陪站着。
泡上茶,两人抽上烟,很快,烟雾填满空间,让空气暖和起来。
侯卫东也不主动说话,脸上甚是平静,抽着烟,听着李鸣说话。
对于眼前这一类干部,他从心里并不排斥,因为他即将是茂云的市长,要在茂云立住脚,干成事,还得需要县区的领导配合。当然他也不喜欢这种十二点还站在门外的干部,凭心而论,这类干部风骨要差些。
社会是复杂的,人是复杂的,复杂的具体表现形式就是黑白从来不是分明的,而是呈现出一种模糊的灰色,黑和白,好和坏,都陷入灰色之。
李鸣谈了一会翠山县的情况,越谈心里越没有底,一方面,侯卫东是很认真地在听自己汇报,没有不耐烦的表情,而另一方面,侯卫东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提了几个问题,对自己的汇报没有作任何评价,当然也没有鼓励之语。
十来分钟以后,李鸣自己结束了汇报,毕竟是十二点钟,他知道侯卫东并不是真想听汇报,而他,同样并不是真汇报。
在即将出门之时,李鸣的心伸进了衣服里。
这个时候上门,理应不会空手,侯卫东脸色沉了沉,眼光扫了李鸣几眼。
经过十来年的沉浮,侯卫东的心思变得很特别:
如果他出任茂云消息传来以后,没有人来拜访,这种情况就很不对。
有人来拜访,空手而来,同样不符合常理。
来人拜访就送钱,同样不能让人接受。
如何拜访、如何送礼,是一门学问,在官场修炼,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除非他仕途无望。
李鸣的手慢慢地拿了出来,却是一个小盒子,他道:“侯市长,听说伯母身体不太好,我讨了一个偏方,对伯母的病或许有效。”
侯卫东万万没有料到李鸣会拿出这样一个礼物,脸上假装的乌云马上就消散了,道:“你知道我妈是什么病?”
见到侯卫东脸上的笑容,李鸣顿时放了心,他为了接近侯卫东,进行了前期大量的调查研究,最后判断要给侯卫东留下深刻印象,还非得出奇招才行,可是奇招就不是平凡的招数,必须得有点真货且出人意料,才算是奇招。
当得知侯卫东母亲得了肺癌以后,李鸣顿时大喜,在他的老家有一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革时期,老和尚还不老,很年轻,被迫还俗以后仍然不事生产,也不结婚,而跑去周游世界,革结束以后,作为年和尚重新修了庙,同时摇身一变成了神医。他的拿手绝活就是治癌,疗效最好的是肺癌。
李鸣专程到庙里讨了方子和最难找的药引子,当作珍宝一样给侯卫东送了过来。
这个礼物深得侯卫东欢心,他道:“你先坐一会,我看看方子。”
方子是老和尚所写,龙飞凤舞,字体潇洒,就是不太容易辨识。李鸣为了增加其真实性,将这个方子原封不动带来,同时自己还亲笔抄录了一份,附在后面。
“这个药引子是什么?”
“据说是庙后的一种野草,是春天的第一片叶子。这种野草很普通,田野里都有。”
侯卫东拿过盒子里装的药引子,道:“野草普通,可是春天的第一片叶子不普通,有心人才能采摘到。”他主动伸出手,与张鸣握了握,道:“张县长,谢谢你。”
张鸣强抑心的欢乐,用真诚且带着沉痛的表情道:“这幅药很灵的,一定会有效。”
(侯卫东官场笔记861章)
平时,侯卫东送客,一般只送到门口,今天拿到了这份宝贵的药单子,心情高兴,将李鸣送到了楼梯间。
癌症是绝症,病急了自然乱投医。自从刘光芬生病以来,家里除了坚持在省人民医院治疗以外,还找了不少偏方,每个偏方找来之时,家里人都抱以极大的希望。如今刘光芬病情稳定,除了正规治疗,或许也有这些偏方的功劳。
回到了家里,侯卫东将这张偏方小心翼翼地放在钱包里,又将药引子放到手包里。
睡觉前,侯卫东例行洗澡,在哗哗水声之,他脑浮现出茂云不少领导人的名字和相貌。此时,他虽然没有去茂云,却早已开始备功课,将茂云四县三区主要领导名字以及简历看得烂熟。
热水顺着身体往下流,如温柔的手在按摩,眯着眼睛享受之时,侯卫东的头脑格外清醒,四县三区以及部门负责人的名字与相貌不停地重合,洗完澡之后,他已经将思路理了理,目前为止,四县三区的主要领导有一半在自己面前露了脸。
能来露脸,不能说明什么。
不来露脸,也不能说明什么。
侯卫东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情,当时他与祝焱在春节期间去三亚渡假,茂云的重要部门干部和区县干部如侯鸟一样,纷纷到了三亚,有的还找了借口,有的根本不找借口,就是给祝焱拜年。
“我的威信还没有形成,与祝焱相比还差得太远。”侯卫东对此进行的总结,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毕竟市委书记才是事实上的一把手,而且他还没有正式到茂云上任。
“郑良荣是老手了,他应该来一趟。”侯卫东脑里搜索了一阵,在近期没有来见面的官员名单有郑良荣这个人,此人是老资格的财政局长,是很重要的局长,而且,此人与侯卫东是见过面的。
披着浴巾进入卧室之时,侯卫东开始反省自己:“以前才参加工作的时候,对那类吹牛拍马的人总是很不屑,对喜欢重要吹牛拍马的领导很是愤恨。现在真正当了领导,以前的人生观价值观自然而然地生了变化,并不是太在意领导们是否专走上层路线,更在意这些区县领导们是什么态度。”
他细细地想了一会,最后总结道:“屁股决定脑袋,此语当真不错。”
这时,侯卫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马上找出茂云的通讯录,找到了李鸣的电话。
李鸣正由一位来自茂云的老板陪着在喝酒,左边是翠山县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右边则是茂云老板的小情人。他接到电话,下意识站了起来,走到一边,道:“侯市长。”
“李县长,感谢你,想得很周到。有一件事情请你回去找一找那位老和尚。”
几个喝酒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来自电视台的主持人将手指放在嘴唇上,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主持人压低声音道:“应该是侯卫东打来的电话。”茂云老板道:“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主持人嫩滑的脸上有一丝神秘,道:“领导们的事情,谁清楚。”
李鸣在电话里道:“侯市长,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那老和尚本事是的,但愿有特效偏方。”
侯卫东道:“但愿吧,明天你及时给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李鸣走到回酒桌,心情很不错。他的心情不错,其他的三人自然情绪提高,四人又喝了一瓶酒。
随后的几天,侯卫东主要做了两件事,一是到医院看望周昌全,另一件就是不断与各色人等进行友谊饭局。
周昌全的病情很明确,转院到了北京以后,就准备进行手术以及化疗。
在手术前,从医生的态度和身份,周昌全猜到了自己的病情是什么,他将所有家庭成员叫到了身边,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是不是得了癌症,给我说实话,别叫我不明不白。”
周昌全爱人头花白了一大片,强作欢颜,道:“哪里是什么癌症,就是良性瘤子,割了就会好。”
大周和小周坐在旁边不说话。
周昌全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们别骗我了,得了什么病,我心里明白。没有大病,也不会到北京这边来。”
大周道:“省人民医院技术条件还不错,可是比起北京来说,还差那么一点点。你放心,等做完手术,又是一条好汉。”
周昌全道:“你们放心,任何打击都受得了,若是不告诉我真相,死在手术台上,那才是真的遗憾。”他自嘲道:“真的要离开这世界,我也很知足了,你们得给我写遗书的时间吧。”
一家皆无语。
正说着,正在门外买东西的楚休宏接到了侯卫东的电话。
“休宏,我刚下飞机,周省长的病情如何?”
楚休宏道:“现在周省长已经感觉到身体疼痛,要吃镇痛药了。”
侯卫东又问:“这些天,哪几位领导来过?”
楚休宏道:“钱书记和朱省长都来过,其他领导,没来。”
侯卫东略为停顿,道:“我一会就到。”他如今还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尽管可以从驻京办要辆车,可是他想了想,没有从省驻京办要车,而是让晏春平给沙州市驻京办主任任林渡打了电话。
任林渡明显胖了些,穿着半长的大衣,大衣里面是西服,头梳理得整齐,既精神又有风度。
“我没有叫司机,亲自为领导服务。”任林渡在驻京办过得很滋润,得到电话以后,亲自开车到了机场。
侯卫东拍了拍任林渡的肩头,道:“林渡在驻京办是名声在外,老杜给我说了几次,想把你挖到省驻京办来。”
任林渡一边开车,一边笑道:“省驻京办藏龙卧虎,我这种小人物还是留在沙州驻京办。”在岭西,各处驻京办还要相互较劲,他作为沙州驻京办的头头,在京城里如鱼得水,他根本不想到省驻京办去当作不了主的处长甚至是副职。
侯卫东想起了楚休宏的话,很隐晦地道:“我今天拉了你的差,若是沙州领导过来,就要耽误你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沙州搞全市的城市综合整治,领导们忙得很。”任林渡戴了白色手套,熟练地掌着方向盘,小车离开大道,穿进了稍了窄一些的支次道路。
“几位大佬最近过来没有?”
“综合整治是宁书记担任书记以来的第一项大行动,全市上下都动员起来,每位常委和市长们都有任务,我这边就闲了。”
侯卫东听得很明白,心:“如今的官场真是太势力了,周昌全到北京住院应该不是秘密,如果是以前,来探病的人肯定是络绎不绝,现在居然连沙州的领导都没有来,这些人啊,真是功利。”
转念又想道:“官场里的人物精力、时间和资源都是有限的,肯定要将最宝贵的资源用在最有用的人身上,周昌全得绝症对于一定级别的官员不是秘密,他们肯定不会为一位即将失去影响力的官员而浪费时间。若是周昌全的夫人得了病,绝对是另外一种情景,各方人士绝对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病床前,而且一定会态度诚恳、感情真挚。”
侯卫东坐在车上之时,楚休宏进了屋,报告道:“卫东秘书长来了。”
周昌全平躺在床上,眯着眼休息,闻言,睁开眼睛,道:“卫东来了?”
“马上就到。”
周昌全手上还插着针管,行动不太方便,道:“帮我把床摇起来。”
来到了医院,已有另一辆车等在门口,一位年轻女子提着花篮,见任林渡下车,赶紧走了过去。她看见侯卫东,道:“侯市长您好。”
侯卫东觉得这位女子面熟,点了点头。
任林渡介绍道:“这是驻京办小黎,以前在吴海县政府办工作。”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家乡人。”俗语说,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侯卫东是正宗的吴海人,在北京遇到吴海老乡,心里还是颇有好感。
周昌全到北京,是由侯卫东亲自送过来的,他熟门熟路,朝病房走去。走到高干住院部前,他看到一个人提着个包,正在东张西望。
“李世秋。”侯卫东记忆力颇好,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李世秋听到熟悉的岭西口音,回头看时,见到了侯卫东,他连忙走过来,道:“侯市长,您好,我是来看周省长的,找不到病房。”
李世秋能到北京来看望周昌全,这出于侯卫东预料,他顿时对李世秋多了几分好感,道:“那你就跟我走吧。”他一边走,一边向任林渡介绍道:“李世秋是老领导李永国的公子,以前在茂东红岭镇当党委书记,如今在茂云市政府工作。”
任林渡对李永国的印象有些模糊,他与李世秋握了手,却没有多说话。
进了病房,看到周昌全,侯卫东不禁心一酸,几天时间不见,周昌全的脸色更加腊黄,人也削瘦了许多。
周昌全原本就瘦,但是瘦得很精神,此时瘦成了皮包骨头,皮肤变得淡黄色,人的内在病变在脸上显露无疑。
“卫东,你来了。”
侯卫东强作笑脸,道:“那天的方子要有药引子,我今天找来了。”
周昌全直视着侯卫东,道:“卫东,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你要老老实实给我讲,否则我拒绝治疗。”
(侯卫东官场笔记862章)
侯卫东官场笔记863 864 865
没有得到病人家属和办公厅的同意,侯卫东是不能向周昌全透露病情的,他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是良性肿瘤。
周昌全鬓角全白,住院这几天,度日如年,他内心深处已经猜到自己是什么病,但是,就希望亲人来否定自己的推测,可是当亲人们真正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他又变得相当焦虑。
人在这个世上来走一遭并不容易,下一次轮回不知在什么时间,会变成什么,更关键的是,这一辈子有太多的记忆,吃了那个汤之后,就会将前世忘得干净,周昌全有太多留恋,对此最是难以释怀。
周昌全伸出手,道:“拿支烟给我。”他平时抽烟很节制,数量还比不过侯卫东,今天他特别想抽烟。
周昌全爱人迎着侯卫东的目光,轻微地点了点头。
侯卫东将香烟递到周昌全手下,又取出火机,点上火。周昌全爱人转身走到门外,站在走道上不停地抹眼泪水。
到了十点钟,侯卫东接到晏春平电话,省委组织部李部长请他下午去一趟。
此事侯卫东心里有数,应该是通知自己去茂云报到。此时已是十二月,现在到了茂云,等到明年二月份,可以顺理成章被选为茂云市长。从十二月到明年二月就是被茂云官场和人民认识的时间,这一段时间可长可短,侯卫东基层经验丰富,在茂云官场小有名气,省委组织部知道选举不会有什么事,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
在省委组织部谈了话以后,第二天就要由省委组织部的李部长送到茂云。
侯卫东得到准确消息,正准备给周昌全打电话,周昌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卫东,晚上陪我喝酒。”
周昌全爱人态度很明确,既然是绝症,就要让丈夫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什么都不用管。因此,侯卫东毫不犹豫地道:“我明天要去茂云上任了,晚上我和老领导一醉方休。”
“我知道自己得了胰腺癌,得了这个病基本上是完蛋了。”周昌全声音嘶哑,稍稍停顿,道:“我有个想法,晚上再说吧。”
下班以后,侯卫东直奔医院。
周昌全脱掉了病服,穿上休闲时的便服,头梳理得整齐,猛地一看,就和没事人一样。见到侯卫东过来,转身抓起了衣架子上的大衣,道:“我们走吧。”
侯卫东看了一眼周昌全爱人,问道:“阿姨不去吗?”一般情况下,周昌全做什么,都不会特意问其他人,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他才问了一句。
周昌全道:“他们都不去,叫上楚休宏,我们三人一起去吧。”他又道:“司机别叫了,就我们三人。”
侯卫东想了想,道:“今天到沙州印象。”
周昌全道:“可以,走吧。”
在离开病房之时,周昌全爱人将侯卫东拉到了一边,道:“你注意点,别让他喝得太多,几位专家还在制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大周在一旁小声地道:“妈,让爸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别管他,快活就行。”
三人出去,由侯卫东开车,楚休宏陪着周昌全坐在身后。
“你给柳洁打个电话,让她一起过来吃饭。”
凡是重要人物或是经常电话的人员,楚休宏都存在手机上,他调出柳洁电话,道:“柳团长,我是楚休宏,你好,我和周省长在前往沙州印象的路途之,你能过来吗?”
柳洁此时正在喝酒,她请了北京的几位大腕来培训演员,正在喝酒,稍为犹豫了片刻,道:“楚处,我这边有客人,稍后联系。”
楚休宏闻言在心里大骂:“若是在以前,柳洁接到电话就会屁滚尿流地过来,现在的人啊。”他不敢将情绪带出来,回过头,汇报道:“柳团长有事,暂时不能过来,等一会再联系。”
周昌全是何等精明之人,虽然生了绝症让他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可是智商和情商并没有受到任何弱化,闻言,淡淡地道:“算了,不用她来。”他原本想说让柳洁别来了,话出口,还是委婉地转了个弯。
在省歌舞团最困难之时,周昌全作为省政府常务副省长,从经费、体制到演出机会都给予了省歌舞团大力支持,可以这样说,没有周昌全的鼎力相助,就没有省歌舞团红红火火的今天。从理论上来说,周昌全的种种行为都是职务行为,是应尽之职。从现实角度,省领导的大力支持、支持和表面支持,这几种状态会取得截然不同的效果。
侯卫东在心里对柳洁有了看法,“这些人真是有奶便是娘,周昌全还是常务副省长,只是得了病,便被抛在了脑后,柳洁也是势力眼,以前伪装得好,没有看出来。”在他心里,认定柳洁和周昌全关系暧昧,甚至可以说两人近似于情人关系,此时柳洁的行为让他很不满意。
此时,车上的情绪很微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到汽车动机的声音,在车内空间里回响。
到了沙州印象,一切依旧,按照侯卫东的要求,老邢准备了最地道的沙州菜,还放了一瓶外面稍有些污渍的茅台酒。这一瓶茅台酒是老邢高价收购的老酒,据说是八十年代初期的老茅台,原价不过几块钱,现在收成八千多块。
侯卫东给周昌全倒了一大杯酒,道:“这是正宗的老茅台,酒要粘杯子的。”
周昌全情绪不佳,脸色青黄,他端起酒杯,沉默不语地举在空,侯卫东和楚休宏赶紧举杯碰了过去。
“人固然有一死,只是没有想到,来得如此匆忙。”周昌全举起杯,仰着脖,痛快地喝了。
侯卫东不知怎么劝他,也举着酒杯喝了。
周昌全亲自拿起茅台酒,倒了一杯子,道:“我走之前,争取让小楚上正处,大家有缘份才能聚一场。”
楚休宏眼睛有些温润,站了起来,想说什么,也和侯卫东一样,没有说出来,举起杯子就喝了。
“卫东的事,我就不管了。你现在是正厅级领导了,以后的路只得靠自己,我相信你的能力。”说起了工作上的事,周昌全脸上的表情生动了一些。
他声音比较激动,道:“我有一个重要决定,向组织请长假,开车进行一次旅游,以前工作之时,走过许多大江大河,可是忙于政事,没有时间细细地体会。这一次,我要放下一切思想包袱,带着家人,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周昌全如此说,让侯卫东甚感欣慰,暗道:“周昌全毕竟是周昌全,虎死不倒威。”他笑道:“老领导,我明天到茂云报到,建议第一站就到茂云,茂云的翠山县有丰富的喀斯特地貌,非常值得一看。”
周昌全摆了摆手,道:“你就别管我了,让我自由自地地开车漫行,小周曾经开车游过美国,我们生在如此壮丽的国度,却没有一次周游的经历,觉得很惭愧。”
侯卫东能理解周昌全,楚休宏的阅历差一些,且他是周昌全现任的秘:“你就别陪了,保持通信联络就行。”
楚休宏道:“老板,无论如何,我要跟着你一路。”在平时,他很少称呼周昌全为老板,今天在这种私密场合下,他就叫了一声老板。
侯卫东打起圆场,道:“休宏跟着老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也符合制度。”
周昌全青黄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的笑容,道:“那好吧,让休宏跟着我。这事我给建国省长说了,他同意我去考察。”
晚上,周昌全醉了,侯卫东将驾驶员叫来,三人在半夜来到了沙州新城,泡了温泉,睡了一个好觉。
整个晚上,柳洁没有打电话过来。
第二天,周昌全在沙州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家人。大周、小周以及周昌全夫人都坚决要陪着父亲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路。
回到岭西以后,侯卫东将自己的那辆奥迪车开到了周昌全的家门口。这辆奥迪车已经是第二辆奥迪了,刚刚开了一年,车况很好,过了周昌全现在坐的那车。
“小周哥,门口停了一辆车,到时你用。”侯卫东将钥匙交到了小周身旁。他对周昌全解释道:“阿姨要去,大周哥和小周要去,加上休宏,一辆车太挤。这是我的私车,性能很好,保养得也不错。”
在出前,侯卫东将楚休宏拉到了一边,声调低沉,道:“你要照顾好老板,陪他走好人生最后一段路,要记住…,一是不要到太偏僻的地方,二是随时向厅里面报告情况,三是要控制度和每天的行程,一切以老板身体为准。”
楚休宏道:“我们已经与医生商量好了,带了几种镇痛药,如果病情恶化,挺不过去,我们随时飞回来。”
侯卫东递了一个大信封,里面有两扎现金和一张卡,道:“你别让老板花钱,也别到厅里报得太多,我准备了一些。”
周昌全渡过了短暂的痛苦以后,彻底放开了,他放弃了手术,带着一家人,自由散漫地开始了“考察”之旅。
他一辈子都在体制内生活,在告别人生之前,做了一件体制内人不会做的事。
省歌舞团的柳洁在侯卫东心目地位直线下降。
侯卫东到茂云报到以后,各方面工作按部就班地开展起来,两个星期以后,他回到了岭西,单独宴请省委常委、岭西市委书记熊大伟。
来到了金星大酒楼,上了电梯,迎面见到了春风满面的柳洁。
(侯卫东官场笔记863章完)
侯卫东是岭西省最年轻的省政fǔ副秘书长,也是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实职干部,到今年的12月1o日刚好34岁,之所以提拔如此之快,倒不是侯卫东本身有什么特殊背景,用他自己的话说,机遇比较好吧。确实从1993年7月沙州大学毕业后,从乡镇干部干起,他历经青林镇副镇长,益杨县委书记秘书,益杨县开区主任,沙州市委书记秘书,成津县县委书记,沙州水电局长,沙州副市长,岭西省政fǔ副秘书长。纵横官场十年,迈着短平快节奏近乎一年一晋升的升迁之路,羡煞旁人无数。
岭西官场众所周知,除了侯卫东自身才华横溢、悟xìng凡、深得领导信任之外,贵人提携是不可或缺的,侯卫东跟从的原益杨县县委书记祝焱,六年之间由茂云市委副书记已经是岭西省委省委组织部长,而跟随的原沙州市委书记周昌全对他关爱如子,也已是省委常委省政fǔ常务副省长。
祝焱腾出原任的茂云市委书记的宝座由茂云市长段宜勇补上,市长的空缺就在祝焱和周昌全的运作提携下,省政fǔ副秘书长侯卫东顺利上位,开始了主政一方的生涯。
12月22日是侯卫东一生难忘的日子,作为34岁的正厅级茂云市长,全省最年轻的实职市级一把手,由茂云市委书记升任省组织部长的祝焱是有责任亲自送其上任的,更何况侯卫东是祝焱带入岭西官场的最成功的弟子。
和祝焱坐在奥迪车里的侯卫东虽然早知道这一天的到来,还是暗暗激动,上这半个台阶,虽然绕了个沙州副市长、省政fǔ副秘书长的圈子,一年就晋升也算是火箭式的上升了,岭西官场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
祝焱内心也感慨不已,自己成功上位也有侯卫东的帮助,侯卫东在省政fǔ副秘书长时,及时帮祝焱处置了茂云黑恶势力私采金矿的负面报道,不然祝焱难以从茂云脱身升任省委组织部长,时局莫测啊。
在省委出前,省委书记钱国亮和朱建国省长召见了侯卫东,这在市级领导上任前是很少见的,不管得益于侯卫东一路走来的政绩,还是全岭西省年龄最轻正厅级实职干部的政治明星光环,陪同的祝焱都感到侯卫东在省主要领导的心目中是有位置的,这些是侯卫东离开自己后六年的作为,看来侯卫东很会培植关系,已经需要重新审视侯卫东了,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现在的侯卫东已是方面大员,年龄是个宝,侯卫东政治逐步成熟,未来潜力巨大,越自己也可以说很容易的。
祝焱和侯卫东的秘书都坐开路的奥迪车,车队居中祝焱的奥迪座车里,侯卫东一身深灰新西装,尽显风流倜傥,这是妻子张xiao佳精心挑选的。
祝焱看着正襟危坐的侯卫东亲切道:“卫东,我在茂云时你跑的次数也不少,以后你可是当家作主的身份,我对茂云是有感情的,你大局意识强,工作一线多年,对你的能力我很有底,但毕竟你年龄偏轻,茂云展的形势有些复杂,你的担子很重啊。”
在祝焱面前,他是尊重又诚实的,关于茂云,二人探讨很多。茂云正副厅级高级干部祝焱jiao底时他已经心里有数,对祝焱这样的老师长兄的人物。是可以信赖的。
侯卫东恭敬稳重道:“祝部长,茂云的工作开展还要仰仗你的支持和指导啊,我心里还是没有底气的,熟悉一段时间我想调动些人手,希望省委支持啊。”
这一手侯卫东师承周昌全,事情是人执行的,没有人事难成,在沙州市时,侯卫东奉市委书记周昌全之命,任局势险恶的成津县委书记,周昌全为他精心外调配备**局长邓家net检察院长阳勇,使侯卫东如虎添翼,打黑治矿扭转全局,不辱使命。
而茂云的事比成津难度更大,比如本地派的市人大主任远比市委书记影响力还大;堂堂的西路县国房局长在检察院以受贿审查时莫名自杀,警方竟然久拖不办;还有茂云**局长闻天强,风闻和黑社会关系暧昧,铯场所地下赌场1uan开矿产,都有闻天强的身影;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岭西省知名企业家张木山和自己关系暧昧的李晶在茂云都有安全系数未知的尾矿;不由侯卫东有了调兵遣将召集自己得力部下治理茂云的想法。
祝焱心里明白侯卫东的想法,他在茂云做书记之时,急于出政绩上位,在茂云人事上没有过于大动干戈,地方上权钱利益勾结已经很严重,黑恶势力展膨胀,有很多不彻底之处,需要后任去去擦屁股,而刚坐上省组织部长的位置是不希望茂云马上有丑闻爆料的,所以让自己嫡系侯卫东到茂云任市长。祝焱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这个心腹爱将道:“卫东,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们先养养神,茂云的老伙计喝酒还是够厉害的,离开茂云了宴会时面子还是要给的。”
拿省委组织部长的级别来说,茂云市委书记段宜勇完全可以不到地界迎接的,但由于祝焱刚离开茂云不久的特殊身份,段宜勇早早带领四大班子等候在茂云地界的高路口,省委车队见一排茂云市委的xiao号奥迪车,很熟悉这样的阵势,闪着双闪就进入了服务区,
省委车队刚停下,段宜勇就和四大班子领导大步走过来,不过一个细节侯卫东注意到,市人大李建林是和段宜勇并肩而行的。祝焱已经有了省委领导的气场,亲和力十足,和几位市主要领导握了手,然后向其它同志颇有风度挥手致意。
在此之时,李建林在段宜勇还未开口的情况下,先道:“祝部长一路辛苦了,你的老部下可是全员到位,请您指示。”nong的段宜勇一把手的风头反而没有了。段宜勇就亲切握着侯卫东的手道:“侯市长,终于把你盼来了,老兄我今天要和你一醉方休。”侯卫东如今是久历官场,稳重得体的气质远在茂云诸位领导之上,道:“段书记,我向你报到来了,希望在你的领导下,开展好茂云的工作,不辜负省委的信任啊。”
祝焱很欣赏的看了侯卫东一眼,对段宜勇、李建林说:“今天是侯卫东上任的日子,省委是认真考虑后,将侯市长调到茂云工作的,希望大家支持他,天气冷,不多说了,段书记你和卫东上我的车。”
段宜勇把因为李建林的喧宾夺主的不快暂放一边,一边恭敬的上车一边想:祝部长在这样场合叫侯市长为卫东,众所周知侯卫东在以前沙州益杨县是他的秘书,其亲切信任毫不回避,我以后要更加xiao心才是,大事jiao给侯卫东做,比受李建林的鸟气强。
比侯卫东提前上任的茂云组织部长朱xiao勇是原省委书记蒙豪放的女婿,是从岭西省水利集团公司处级干部升茂云副厅级组织部长的,和侯卫东感情极好,亲切握了手,在侯卫东耳边低声说道:“张大市长,茂云水深复杂,兄弟就等你来,有时间我向你汇报。”侯卫东无法回避这种朋友式的亲热,就无奈而又开心的用手点了点朱xiao勇,朱xiao勇企业家气质不变,洒脱自若走向茂云车队自己的专车。
此时前车警报响起,车队合二为一,很是威风,毕竟是市长上任,以古作比,也是三四品的大员了,侯卫东的茂云市长生涯开始了。
做为一市之长工作时间就没有上班下班之分了,只有组织的自由,没有个人的自由,侯卫东的时间将不由自己如何如何,心里颇由感慨,还好现在是代市长,稳定过渡就可,大可不必事事躬亲,只听不说,多想不做,是现在的不二法门。
在新装修的市长办公室里,尽显大气华贵,茂云市政fǔ装修之前咨询过侯卫东的专职秘书晏net平对侯卫东细致很有体会,晏net平在省政fǔ也是开过眼界的,所以要求的面面俱到。
但自己亲自见到新市长和专职秘书办公室还是震惊,茂云市为迎接政治明星,办公室从高档办公家具,高品质电器,进口真皮沙,名贵花木,营造不同一般的气场,大气磅礴,华贵不凡,这就是紫禁城修的辉煌壮丽的原因,官员的地位需要相应的衬托。在完成上任形式,熟悉自己的办公环境一番后,侯市长只对一个细节很感兴趣,就是背椅后满排的书籍,侯卫东以前以为书籍是装饰,现在到一定级别工作繁杂,查点什么没有书很不方便。
侯卫东在市委的招待会上,没有华丽大气的讲演,只是按组织程序进行,祝焱暗道侯卫东离开自己后成熟了,在宴会上,陪同祝焱一起接受部下人马的拜见,各个组阁局委,各个县区领导,不免一场应酬,还好侯卫东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很多名字脱口而出,属下很心里温暖,气氛很热烈,侯市长威信就升腾起来。
当晚,侯卫东暂住茂云宾馆二号楼。这是幢两层的贵宾楼,坐落在宾馆后翠竹岗上。碧瓦飞檐,宛若仙境。楼前叠石成山,引水成溪青竹扶疏。站在小山下面,只能望其隐约。侯卫东住二楼,安静些。套间的卧室和客厅都很宽大,有两个卫生间。一号楼供市委书记使用,是个两层半的别墅楼,很有寓意,同为党政正厅,党委一把手还是凸显些的。
(侯卫东官场笔记864章完)
上任后的第三天,应酬基本完成,给段宜勇打个招呼,侯卫东单身回了岭西。作为秘书的晏net平没有随同,在为领导梳理杂务,熟悉自己的新工作。侯卫东明白自己也就这二天轻松时间,母亲大病初愈,探望是孝心的表现。
侯卫东回家看了父母,母亲前段时间刚做了手术,康复的很好,早期胃癌还是可以控制的,刘光芬顽强的精神挥了作用。侯卫东偷偷开玩笑的口气对母亲说:“妈,你要好养身体,我一定做个省委书记给你看。”刘光芬看自己的xiao儿子成了一方市长,心情也大好道:“看你做个省委书记,不如叫我去美国看看我的孙子。”
刘光芬多次提出要去美国散心的想法,这是李晶电话鼓动数次的结果。李晶是侯卫东在年少时留情的女人,李晶当时还是沙州路桥公司的副总,比侯卫东大三岁,容貌极出色,最初只是看重侯卫东所在乡镇的煤矿。
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大山里乡镇工作的侯卫东jiao际能力强,在乡政fǔ和各个村干部中颇有威望,人英俊又足智多谋多谋,李晶就竭力要求和侯卫东一起做了个精工煤矿,十年间精工煤矿从乡镇xiao矿成长为省里排上名的大矿,李晶、侯卫东的身价也是在开了煤矿后,极飙升难以估算,幸好注册股东是母亲刘光芬,对侯卫东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侯卫东和李晶一路走来,情感复杂二人露水夫妻几次,没想到李晶珠胎暗结,给侯卫东生了个儿子,生儿子时侯卫东不得不负责,拜托母亲刘光芬照顾李晶一段时间,李晶和刘光芬感情极好,时常联系。
这是机密中的机密,因为侯卫东在此之前已经娶了大学同学恋人张xiao佳,nong得李晶情场失意,生子后脱离沙州路桥,自己起家组建精工集团公司,事业风生水起,涉足全省房地产、路桥、矿产开,为了投资需要还移民美国,带着儿子至今未嫁。想到李晶在茂云还有产业,侯卫东没有立马答应母亲赴美,说忙过年再说。
这次侯卫东回来正好陪孩子庆贺了圣诞节,侯卫东和张xiao佳感情很好,女儿张xiao慧七岁比和李晶生的儿子张冰东xiao2岁,这个洋节日已经是商业卖点,大街上一片沸腾,和元旦并列力,顺便也陪老婆张xiao佳祝贺其职务升迁。
出于形势和安全的考虑,xiao佳的工作暂时没有考虑调往茂云,作为领导夫人,其工作都是配合领导的,是很少有什么单位、职务、地位、待遇什么考虑的,xiao佳在川东市有其自身的高级领导夫人jiao际圈,也不寂寞,就听从侯卫东的安排,在省建设厅安心工作。不过在侯卫东省副秘书长、茂云市长强势地位影响下,其职务已经是建设厅财务处长。
侯卫东在任命当晚开其玩笑道:“以前我把你从处变成非处,后来你自己变成副处,现在正儿八经是个处了啊。”xiao佳害羞的掐捏侯卫东道:“你好坏啊,都是做市长的人了。”侯卫东假装正色道:“官再大,也不能影响和老婆甜蜜,张敞画眉还是美谈呢。xiao佳心里一片温存,眼里尽是net意,手温柔的抚摸着,侯卫东不由一阵激动,做起来功课。
因为常务副省长周昌全病休,一家外出海南时带走了侯卫东的私人奥迪,回家后第二天下午就开xiao佳的奥迪转了岭西市,
岭西市是岭西省会,很是繁华。侯卫东由于有在成津县打黑治矿的经验,不打算从整理矿业先入手,而打造新区人居环境,提高城市品味才是最合适的切入点,在这个过程中,现培养得力的官员队伍,才可以打整顿矿产资源的理顺治安打黑的战役,
当走到路况良好的地方,侯卫东拨打了周省长的电话,道:“周省长你好。”“卫东啊,上任怎么样?”离开官场几天的周昌全还没有习惯,没有汇报,不知道省委省政fǔ的运转情况,对于他就像没有了精神食粮。“周省长,我上任报到,还是熟悉阶段,今天把家里的杂事了了,就回茂云,到明年三月市人大去了代字,我才好烧三把火。”周省长哈哈大笑,笑声由点低沉,毕竟中气不足了,周昌全全家到海南度假,就是为周昌全中风后减压,岁月不饶人,那个精力过人,有魄力有担当的周省长不比过去了,
侯卫东有些感伤道:“周省长,我派人送过去的补品,一定叫秘书给你熬制,我对您有信心,我们事业需要您。”
周昌全听到侯卫东声音流露着真诚,心里颇受感动,暗暗道:我没有看错人啊,培养起来的同志,就属侯卫东可靠道:“卫东,我在海南状态还可以,苦汤yao一天二次,我还算能吃能睡,就是牵挂岭西的展,你茂云的矿迟早是个问题,你这一任能把矿山治理好,又不降低茂云的展度,就是你的政绩啊。”侯卫东道:“周省长,您放心,我会把跟您学的几招用上的。”周省长知道是叫自己开心,也受了感染道:“这一段时间岭西气候冷,过了年我要和北京老伙计约好北京见一面,当然是老天和身体允许的话,你要陪我进京一趟。”侯卫东想也许周省长想给我搭桥吧心里暖暖道:“好,我一定陪老领导进京,请老领导登长城吃烤鸭。”在意犹未尽中,两人挂了电话。
(侯卫东官场笔记865章完)
侯卫东官场笔记866 867 868 869
不管周省长身体能否坚持多久,他这一届市长,都无需周昌全的树荫了,他一个大市长,现在已经磨练出铁翅,冲激暴风雨无所畏惧,侯卫东开着车路过大学城就不由犹豫起来,大学路郭兰会在店吗,
对于普通人,一天意味不了什么,而对于此时的侯卫东,一天是多么难得,正式工作开展起来,他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轻松的时间,于是他决定不打郭兰的电话,只有没有机缘遇到郭兰,大学路的大学生特别多,由于圣诞气氛还有,奥迪车只有慢慢滑动,这正是侯卫东希望的。可以多上2分钟的观察时间。
说起郭兰,侯卫东一直引为红颜知己,这个比自己小3岁的女人,从益杨县组织部同事开始,一直和自己相知相亲,做为沙州市组织系统的第一美女,气质如空谷幽兰,不乏追求者,郭兰却独爱上已婚的侯卫东,
侯卫东和郭兰心心相通许多年。在益杨县时,郭兰是组织部综合科长,侯卫东是综合科工作人员。在成津县,侯卫东是县委书记,郭兰是组织部长,在沙州市,侯卫东是副市长,郭兰是沙州大学组织部长。两人实质展是在成津县招待沙州市组织部领导一场舞会上,年轻的县委书记侯卫东和组织部长郭兰,翩翩起舞,手与手相握,心与心相通,意乱情迷,就有了二人一起在茂云青龙山风景区掀开了历史的一页,郭兰的初夜风情让侯卫东迷恋不已。然而没有结局的爱恋,使两人一直纠结不已。
侯卫东任省政府副秘书长之时,郭兰父亲去世,母亲肾衰竭,侯卫东义不容辞在经济上为郭兰扛起重担,郭兰一向自立,毅然选择创业,在省会岭西市大学路开了这个外贸服装店。
毕竟在官场那么多年,大学路外贸服装折扣店里面的郭兰虽然在忙碌,对滑过的奥迪还是很敏感,她是年底核对店里的财务从沙州大学过来的,库存需要当面核对,也许有手不老实的学生的因素,盘点少了几件衣服,这让经营管理的堂姐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扣我的工资好了,我太粗心了。”
毕竟生意还是赚的,扣除开支盈余将近20万,郭兰很有些开心,道:“算了表姐,你也辛苦了,这也是有防不到的时候。”她眼光一边瞟外面的奥迪车,当看到牌照时,就像被电击倒,这是侯卫东买的第一辆奥迪车,她和他在茂云青龙山风景区还在这个车里欢好过,印象特别深刻,有点心乱的郭兰对堂姐说:“我出去打个电话,我不回来你就正常下班好了。”
看到恰好出来的郭兰,侯卫东心砰砰加,一边拿起电话,电话却刚好响起来,闪着郭兰的号码,侯卫东立马接通急切道:“郭兰,我在你店外边呢,我想见你。”郭兰平静了一下心情道:“我知道,我看到你了,我到岭西百货买些食品,你方便的话,晚上我给你做饭。”
侯卫东胸口温柔涌动说:“我方便,我想你。”“那我们一xiao时后岭西百货停车场见。”看着标致的郭兰文雅的打个手势招了个的,上车而去,侯卫东心里不能沉静下来,我开这个车张xiao佳在岭西一直用,难免有人熟悉,而郭兰需要奔波在沙州大学岭西服装店之间,何不乘这个机会为郭兰买个车,至于驾照,郭兰可以顺便在沙州政法委的好友办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把车存在了金星大酒店,金星是省政fǔ下属五星级宾馆,对省政fǔ副秘书长不敢怠慢。然后打的直奔汽贸公司,侯卫东想郭兰刚开的服装店几个月买奥迪肯定不行,这个店几个月盈利买个十几万的车还是可以讲的通的,十几万的车侯卫东还真不太熟悉,毕竟和李晶一起煤矿起家,实力雄厚眼界非凡。
在岭西汽贸公司东风本田店,一辆银灰的思域被侯卫东挑中,从气质上很适合空谷幽兰的郭兰,也不招摇,要了顶级配置自动挡,刷了车款,侯卫东大气的把手续事宜留下郭兰的电话,开新车跑向岭西百货。汽贸公司的人一楞一楞的,这个人官员气质十足不像暴户啊,怎么就像买玩具一样。
岭西百货是岭西省最大的百货商场,位置好,jiao通达顺畅,停车场也大,商场里的郭兰买了侯卫东爱吃的鱼和酸菜,上次在岭西市水木清华园侯卫东为两人置办的房产里,两人饮食缺少的经历很是叫人记忆犹新,
这次郭兰采购的很是全面,包括一瓶昂贵的波尔多葡萄酒,这次服装店盈利不少,对于郭兰很是开心,而侯卫东是她最愿意一起分享快乐的人,所以大方一点花了4000多,包括侯卫东的睡衣和自己一套世界品牌女xìng内衣,有些透明有些挑逗的xìng感,价位也高,为了心爱的人,郭兰甜蜜的羞涩的买了下来,为这个现在还感觉脸上烫。
女人购物时间总不感觉长,而等人时间感觉很长,郭兰暗想一般情况下,侯卫东早就应该在停车场等着了,都一个多xiao时怎么还不来,郭兰虽在大学任组织部长,但沙州官场那么多年,朋友很多,侯卫东到茂云当一把手市长她是知道的,也知道茂云市长并不好当的,很想当面嘱咐侯卫东,要不也不会因为侯卫东说想见她,就立马跑商场采购,
正胡思1uan想之际,一辆银灰色本田车停在身边,很雅致的新车,个别地方膜都没有撕掉,郭兰抚了一下头,转过身,车喇叭轻响二下,郭兰才注意到,是侯卫东,侯卫东下车帮她把东西提到车里,而一个精致纸盒郭兰坚持自己拿,侯卫东很随意问了问道:“是什么东西,那么宝贵。呵呵。”
郭兰脸上的烧本来还没有退,又立马红起来一边上车道:“不告诉你,你怎么换了车了呀,做了市长变朴素了吗?”
侯卫东一边开车回二人水木清华的爱巢,见到郭兰心情很好,面红红的,精致又妩媚,一边也开玩笑道:“本来想给你买宝马的,想着做人民的市长朴素不能忘,就给你开来这个车,希望你喜欢。”
郭兰毕竟接受过侯卫东9o万,也没有怎么吃惊,当看到这个车就知道是送自己的,“驾照可以叫沙州政法委的朋友们帮你解决,不过你有时间还是要到驾校学,不要不安。”这方面侯卫东很有体会,在青林镇工作时一次酒后驾车差点要了他的xiao命。郭兰感受着侯卫东的爱说:“我知道的,谢谢你,其实我用不着的。”“你岭西沙州跑来跑去也不方便,你我之间就别客气了。”
郭兰看着侯卫东成熟稳重英俊的风范,有点伤感,自己偏偏爱上他,还坚守那么多年,就豁然道:不管那么多,现在在一起的时刻侯卫东就是我的。表现就自然多了,抱着侯卫东的胳膊靠在肩上道:“卫东我爱你,谢谢你,我的服装店这几个月盈利2o万,也许你觉的不算什么,而我自己赚来的很开心呢,今晚我要好好感谢你。”侯卫东想到和郭兰jī情的时刻,下面情不自禁起来,而细致的郭兰也觉察到这一点,大窘。好久没有那种体验,郭兰掩饰着手中的xìng感内衣,眼睛里也不由的起了雾一样的风情。
在这个xiao区,两人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岭西人聚会起来很是轻松,侯卫东充当起男主人角色,放着二人喜欢的钢琴曲,细致的打扫起卫生,而郭兰因为生意的红火和两人的重逢,大展厨艺。酸菜鱼,烧鱼杂,夫妻肺片,腊rou烧西芹。开了波尔多红酒,有音乐美食,1ang漫的氛围越来越浓,
在郭兰厨房忙碌时,侯卫东打理好一切,冲了澡穿上郭兰买的睡衣,很舒服重要的是很贴心。不由在旁边看忙碌的郭兰,像xiao女人,她的美丽和风韵是李晶没有的,和张xiao佳又是不同的类型,她没有李晶的火辣丰盈却有李晶没有的素雅兰香如yù玲珑,她没有xiao佳的妖娆红润,却有xiao佳没有的脱俗纯美。
这个女人侯卫东是如何也割舍不下的,却也不能合法拥有,侯卫东站在郭兰身后,梢味道如兰似麝,沁人心脾,忍不住从后面拥入怀中,双手下意识的抚上双峰,郭兰也有些情动:“放手,我们要吃饭了,你把菜整好,我也去冲一下。”
侯卫东摆好餐厅餐桌后,卫生间已经是水声一片,侯卫东再也克制不住,推开浴室的门,象牙雕刻一样的郭兰,手捂着挺挺的嫩ru,含羞扭过身。侯卫东道:“我想给你搓一下背。”
很快两人纠net一起,侯卫东爆很有力量,郭兰也是很久没有一起,任君采撷,竟然瘫软无力,侯卫东将其抱卧室后,郭兰才回过神道:“你真野蛮,不过我很快乐,作你的女人,我很幸福。”说着当着侯卫东的面穿上新nei衣。xiao巧xìng感隐约之美婉现,侯卫东雄风再起。郭兰赶快穿了睡衣道:“吃饭了,菜凉了就不好了。”
二人享受着美食,一瓶红酒恰到好处,朦胧酒中含情脉脉看着对方,音乐滑过心房,由不住升起一往情深的感觉。:“兰兰,我这次到茂云以后,时间就紧张了,一切围绕省委和茂云的工作展开,你有什么事情联系我的卡号。”
这个卡号目前只有李晶知道,再说给郭兰,侯卫东有亵渎爱情的感觉,却也无可奈何,多情的苦酒还要自己喝,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大不了老子做自己的富翁生活。
郭兰心里很感动道:“听说茂云很1uan,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明天我回沙州大学,我一定把自己事业做起来,我已经做了宁波忆江南女装岭西总代,前期需要8o万,我服装店又盈余2o万,加上你给的9o万,做省代理不紧张。”
侯卫东道:“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开销,买过车,那卡里还有3o多万,一会留给你。”“不,那样庸俗了我们的关系,你的钱我一定要还的。”侯卫东笑道:“是借你的,不是给你的,别推辞,还有你母亲的身体,我也帮不到你什么,别叫我难受。”郭兰也就不说什么了,心里想自己的高傲在爱情面前没有丝毫意义,侯卫东真是值得依靠托付的人,可惜有家室了。
吃过了饭,两个人又洗澡刷牙,音乐换了舞曲,由于都穿睡衣,就选择那种柔情款款的曲子,在暗香浮动的客厅,郭兰就像进去梦境,别样mí恋侯卫东的气息,侯卫东忍不住在客厅沙上吻en起来,白皙如脂,吐气如兰,
看到郭兰仙子一样的柔情蜜意,侯卫东如要爆炸的火yao桶,霎时间,驰骋沙场,天昏地暗,大汗淋漓中,两人心灵相通,一同飘飘yù仙。郭兰现在已经把这里作为岭西基地,设施都很到位,甚至还为侯卫东准备了烟,知道侯卫东戒烟了,郭兰很开心的将烟扔到垃圾桶里,主动给侯卫东个香吻,以示奖励。
卿卿我我中,侯卫东手机响了起来,侯卫东无可奈何起来接通手机:“我是侯卫东。”电话里是他秘书晏net平的声音:“侯市长,我刚听到西路检察院的反贪局副局长杜勇死在一个废弃矿dong里。”
侯卫东立马想到西路国房局长畏罪在检察院自sha的案件,问道:“怎么现的?”晏net平很敏捷回答:“有矿工进去xiao便看到杜局长死在dong里的,死因不明,茂云刑大已经在戒严现场。”侯卫东心想黑云压城城yù催啊,看来要立马回茂云,茂云的事情水深啊,叫省政fǔ办公厅安排好车辆侯卫东挂了电话,皱起了眉头。郭兰见此景,知道良宵佳境破灭。
侯卫东道:“郭兰,茂云西路县刘刚自杀一案刚过,今天西路检察院反贪局杜勇局长矿井身亡,看来我要连夜和段书记开会研究了。”
手机又响起来,段宜勇震惊的声音传来:“侯市长,刚现西路反贪局杜勇局长身亡,是在一个废弃矿井现的,我们俩要今夜商议啊。”侯卫东说道:“段书记,我已经听到汇报,事情是否关联还请段书记安排指示。”看了看表,侯卫东道:“我三个xiao时后到茂云,我建议今晚就召开常委会,部署明天的**、检察机关的工作。”
段宜勇搞经济工作可以,在错综复杂面前,能力就显的不足了,听到侯卫东的说法犹豫片刻道:“好吧,我安排通知常委,你心。”看着紧张的郭兰,侯卫东心疼的亲了亲说:“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车的手续你有时间办理一下,有车你方便也方便我。”
郭兰知道他指的什么说道:“我学车很快的,不过学会我也不去茂云看你的,哪里可以自己羊入虎口的啊。”侯卫东修正好领带,两人en别,在离开温柔乡后,侯卫东想到西路县的两宗命案,心里压抑起来。
侯卫东官场笔记867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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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官场笔记870章迷局
才九点多一点,省政府办公厅的奥迪停在金星大酒店门口,沉稳的侯卫东给小佳打了电话,告诉她车存在金星打大酒店,方便的时候来取,自己有省政府的车回茂云,小佳很是吃惊,因为侯卫东时间宝贵,今晚她没有赴麻将局,专陪市长老公,不过她知道突然回茂云一定由变故但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叮嘱小心,放心家里。侯卫东未上车,司机和一名**军官先下车来问候道:“侯秘书长晚上好。”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司机和警卫是熟悉他的,这辆奥迪车应该是郑秘书长特意安排的,毕竟同僚一场,考虑到位,侯卫东眼力不差,还看的出来这名**军官腰间是带枪的。当年在成津形势很恶劣,李东方买通凶手枪杀侯卫东,也算是侯卫东福大,逃过一劫。对今晚的安排侯卫东是满意的,刚上了车,郑秘书长的电话打进来道:“侯市长,你老弟星夜回茂云,老哥我只有改日到茂云喝你的喜酒了。”“郑秘书长,谢谢你,办公厅是我的娘家,我可是随时麻烦你的啊。”郑秘书长道:“别见外,过几天朱省长要到茂云视察,你和段书记汇报一下,做好准备。”侯卫东心有些激动道:“明白。”心里暗想这是朱建国对自己的支持啊,自己上任到茂云,能来的常委多少,决定茂云干部对自己能量的认知,而朱建国作为省长分量当然是重量级的。
侯卫东对茂云的干部基本熟悉,之所以这个命案自己震惊,段宜勇书记震惊,是因为杜勇就是审理
因为杜勇就是审理
刘刚案件的负责人,作为上级检察院关注的案件,刘刚莫名心肌梗塞死亡,让杜勇始料未及,由于和检察长一直不对付,当检查委员会决定上报刘刚畏罪自杀,杜勇是持保留意见的,自杀的理由过于牵强,最后作为当事人虽是检察院骨干的他也被停职,可他毕竟是多年的检查干警,从受理此案就嗅到不同寻常之处,刘刚十万受贿倒像栽赃陷害,笔录中刘刚说到涉及很多县主要领导的事情,隐晦但又可信,在停职前移交案卷的时候,杜勇违反检查纪律讲刘刚笔录私自做了复印备份,作为一直分管涉矿职务犯罪的反贪局副局长,在对涉矿产资源干部的打击上他是很讲原则的,但多年他感受到自己始终没有融进检察院领导班子,职务一直没有晋升,这次案件就像一个迷局,自己很可能只是个棋子,而且是个弃子。停职后,他没有放弃对刘刚案件的追查,在西陆矿山矿工中求证错综复杂的利益,而实名举报刘刚的矿主的矿主要是做金矿,10万受贿这个数目触犯刑法足够,实际运作中是很小儿科的,其实也就是打场麻将找个幺妹耍耍的费用而已,这些疑点很耐人寻味,这些不断求解,最终引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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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茂云的侯卫东闭目养神,心里却颇不平静,刚从温柔窝出来,从情感上来说,他乐意亲近郭兰,作为自己的红颜知己,那相亲相爱心有灵犀的感觉太美好了,郭兰的一笑一颦,都叫他如痴如醉,可高傲的郭兰会这样一直为自己守侯下去吗?还有小佳知道自己的背叛肯定会天崩地裂的,自己的领导形象会一落千丈。远在大洋彼岸的李晶身份超越,是不会为自己添麻烦的,但祝炎所讲李晶的尾矿不及时处理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只有小佳和郭兰是二必须选一的课题,郭兰偏偏和段英不一样,自己没有处女情结,但郭兰的第一次毕竟属于自己,很难接受郭兰再投入其他人的怀抱,自己对郭兰的占有欲是那么强烈。在官场,亦师亦父一样的周昌全影响力急剧下降,幸好还有师友相交的省组织部长祝炎,作为祝的嫡系,扶持自己一届市长后步入市委书记的行列,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但多年的经验,祝相交的人鱼目混杂,上位手段多样,并不如周全昌那样磊落,完全可以信赖,以自己对祝的付出,祝对自己确实视为心腹嫡系的,只要祝炎按规则出牌,自己还是愿意跟随的,在岭西把自己和祝炎捆绑一起是不可辩解的。即将进入茂云,手机响了起来:“侯市长,我是西陆县长高风梧,我们韩书记正向段书记汇报,我和市政府李云秘书长、晏秘书在茂云服务区接您,您有什么指示?”“高县长你好,我们一会汇合就直接出发,我们不必下车了,赶时间要紧。”当路过茂云高速服务区,省政府司机鸣了二声警报,警卫用话筒威严喊了声“前车靠边。”晏春平很熟悉省政府的车,招呼了李云秘书长、高县长,启动侯卫东的茂云二号车,开着双闪在前,高风梧的车自觉殿后,一个小车队驶向茂云市区。侯卫东很满意晏春平的表现,在这一段时间晏春平收集了茂云人事财政资金重大项目等重要资料,侯卫东准备让他出任市政府办副主任综合科科长。对于这个高风梧,侯卫东不熟悉印象却很深刻,在前几天上任的宴会上,接受高县长敬酒后,朱小勇还在其耳边低声说:“据说这个高县长出生时,他母亲梦到一只凤凰落在梧桐上,生后起名凤梧,我想幸好这样,如果梦到公鸡落在篱笆上,不得叫高**啊。”当时叫侯卫东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道:“小勇在企业呆时间长就学粗了,亏你做过大学教授。”也就是他们俩的关系,以各自矜持的身份,这场合市长和组织部长过于亲密极不合适,朱小勇对高县长的不屑十分明朗起来,侯卫东暗想,些许殷勤岂能蒙骗的了我侯某人.
侯卫东官场笔记872章深夜常委会
段宜勇客气的看了一眼侯卫东道:“侯市长,一路辛苦,我们开始吧。”侯卫东严肃而又谦虚的点了下头,做个几次一把手,在市级常委会还是没有这样被尊重过,感觉别样有神圣使命感。段宜勇咳了一声道:“各位,深夜开会,事情很重大,四个小时前,西陆韩书记汇报,西陆反贪局副局长杜勇身亡,现在市**局检察院领导都在一线现场,明天宣传部门要有所部署,此案和刘刚受贿案是否并案调查,请各位常委发言商讨。”常务副市长刘天明地位偏低,又想在市政府新任主官面前表现一下,第一个侃侃而谈道:“此两案表面无非是受贿和偶然命案,深层次来说,和茂云矿产资源肥肉争夺有千丝万缕联系,在茂云四县资源众多,管理混乱,小矿屡禁不止,我建议以此为契机,深层次整顿,将矿主非法开矿和职能部门徇私枉法一起打击。”常务副市长是具体做经济工作,对各县的猫腻很是了然,祝炎时代,侧重gdp,只要有税收,对矿产开发秩序有所放纵,除了张木山和李晶大企业还算有章法,地方官员相互勾结甚至黑恶势力渗透开办的三无矿是管理的难点,东湘县和成津最近,成津治理成功,完成整顿技术改造,东湘县却雷大雨点小,远没有成津治理得当。侯卫东很是欣赏,但马上着手整顿心底并不赞成,快刀之所以可以斩乱麻,关键是在操刀之人啊。政协主席昆鹏是政府序列出来的,对政府同志的想法很是支持,不涉及房地产,如何整顿矿产,是不在意的就顺口表态道:“我赞成,侯市长下车伊始,政协义无反顾支持侯市长的工作。”一边很细微流露出对段宜勇魄力不足的不屑,人大主任李建林是侯卫东熟悉之人,此刻的常委会上李建林却一反温厚的兄长风度,强势道:“矿产资源的开发是茂云gdp上升快速的支柱,是祝部长在茂云工作中心,整顿就会造成停滞和不利影响,杜勇一案是刑事案件还是由**部门负责,全力侦破,不宜关联太多,至少刘刚案已经初步认定,节外生枝,只会使市委被动。|”朱小勇是从企业界朋友了解到茂云人事复杂,可功课做的并不足,他赶回来比侯卫东早不了多少,位置重要,但发言谨慎的多,初入官场还是有些忐忑道:“我本人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不过我建议联合调查西陆二案。”副书记吴北京深知茂云本地干部内斗又排外的丑陋恶习,为利益发生命案,还是强势岗位领导干部,深感压力巨大,祝炎强势的领导也只是使茂云混乱局势收敛没有恶化而已,刚升任省组织部长,就发生命案二起,值得深思啊。不咸不淡的常委会深夜也不宜过长,最后段宜勇说了三点:一、内紧外松,宣传部门以普通刑事案件对外宣传。二组织精兵强将对西陆二案调市局专案组三、矿业整顿纳入明年市政府工作计划。接到指示的西陆领导回去布置工作了。侯卫东会上沉着没有过多指示发言,也没有对祝炎汇报,现在过多的热心琐事,只会让人对自己敏感起来。
侯卫东官场笔记873章再会李晶
在茂云2号楼一夜好睡。一大早手机就响起来,张木山豪爽声音分外热情:“侯市长,我今天早上预约拜见,你可要接见啊。”“张总你今天来茂云吗?欢迎欢迎啊,你可是我们茂云的财神,我恭候大驾啊。”和张木山约好中午的聚会,晏春平轻敲了门,茂云宾馆安排的早点很是丰盛,知道是为表示对新市长的心意,侯卫东也不好说什么。
进入宽大的市长办公室,侯卫东心分外沉重,市委书记段宜勇的性格和能力都不适宜做一把手,难道祝部长是有意让我和弱势一把手搭档,为我创造条件,而茂云再上一个台阶谈何容易,正想着,市政府秘书长李云进入办公室汇报道:“侯市长,年前您是不是到县区视察一下。”侯卫东知道这是要自己到领地吹吹风,为3月的人大会做些准备,虽然代市长去掉代字不足虑,但例行的视察要表明一个态度,那是对基层领导同志的接纳和尊重,侯卫东很欣赏对李云道:“李秘书长可以将近期我的工作安排做个计划,到时间你要和我跑一跑,今天岭西庆达张总过来,你安排一下,要表达出茂云对投资商的诚意。”李云知道张总和祝炎、侯卫东关系很不一般,忙道:“请侯市长放心,茂云一向热情好客,需要安排活动吗。”“我们茂云有打猎的地方没有”“青龙山可以,那里保留原始森林,植被茂盛,就是不太安全。”侯卫东笑道:“张总军人出身,不用顾虑,一会你约一下组织部朱部长,请他参加中午宴会。”
喝一杯青林茶,翻了人民、岭西、茂云报,听了几个局委无关紧要的汇报,张木山走进了办公室,不过身后还有风韵十足华丽时尚的李晶,侯卫东吃一惊,想来这是李晶的避嫌之举,和张木山结伴而来。就很坦然让座。晏春平敏捷为张李二人泡了益杨青林春茶茶。李晶忘情看着侯卫东,侯卫东还是那样年轻英俊只是气质更为沉稳老练,还有一方诸侯的大气,自信力外张,就是所谓气场不凡了。侯卫东开玩笑对张木山说:“市政府为张总下午安排了打猎,你却携佳人而来,不如安排温泉来的轻松啊。”李晶不满道:“侯市长是小看小女子了,当年我们结伴打猎,我不也没有用人背着哦,看看茂云的青山绿水,我也许年轻几岁呢。”说着眼神妩媚起来,侯卫东本意是约张木山打猎路上看看矿山尾矿情况,还特意约了朱小勇这个专家级人物,加以参谋,不曾想李晶一起凑过来,只有顺其自然,二人毕竟共有2个儿子,血肉相连,李晶商界成功叱诧风云,出身却有些污点,自己以为然否,李晶对自己一直无欲无求,年少轻狂买单的只能是自己,看来这次相聚只有舍身相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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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4章青龙山风情
青龙山海拔颇高,植被很有层次,山谷回荡鸟鸣,清幽异常,茂云山水毕竟是养在深山无人知,一路泉水叮咚,沁凉无比,山花浪漫,风啸松舞,,云雾缭绕,如入仙境,让一行人物我两忘,此时刚入佳境,在一个石头平台,几块坪石横卧,李晶娇喘吁吁,自顾自的坐上休憩,侯卫东有心提醒山风冷冽小心感冒,可众星拱月中,自己那里有这样的自由,倒是李晶不时瞄瞄心上之人,对于李晶来讲,命运多舛,打拼到如今境界,一把辛酸泪自己深知其中味,从上青林与侯卫东相识结伴十余年,侯卫东已经成为她唯一心理生理可以接受的男人,尽管海外华裔商人,内地官场高官精英不乏追求者,李晶心里波浪不惊,二个儿子和侯卫东,使她的精神世界一点不匮乏,只是时而深夜对侯卫东的渴望让自己情欲澎湃不已。这次和张木山相约而来,就是周昌全嘱咐、祝炎提议的,配合明年茂云的矿业整顿的,对于张、李二人整顿就意味着暂时利益的受损,和长远的矿业垄断,小矿乱局也该整顿了,以后茂云还是规范大矿的天下,张木山和李晶心态是积极配合侯卫东的,尽管对于需要最大投入尾矿治理肉疼,尾矿溃坝的隐形巨大损失,使他们不能不正面。张木山远眺近观,美景如幻,感慨不已:“青龙山幽远空灵,很有青城山韵味,侯市长可以组织论证开发啊。”侯卫东在打趣张木山道:““张总有兴趣开发,市政府可以提供最惠待遇的,合作多年,老兄在上青林设想的狩猎场、森林度假公园可还没有兑现啊。|”。“呵呵,侯市长是在将我的军啊,这次老哥马上布置下去,不但打造这个青龙山风景区,至少还要建五星级度假宾馆,这里旅游潜力巨大,不但是新利润点,庆达集团以后的年会宴会也可以安排,再者也是为侯市长奉上一份礼物吧。”在一边喝水的朱小勇暗道:张木山有眼光啊,自己在水电建设时间,走了不少风景优美之地,山色水景优秀如茂云青龙山还不多,以庆达集团实力,打造出来一个全国一流景区还是轻松的。侯卫东心思敏捷,自己的主题还是关注尾矿道:“谢谢张总美意,我刚到茂云,茂云的现状不出岔子,我就很知足了,对于张总的意向可以下来具体谈,今天只叙友情。”张木山知道所指会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一旁风韵非凡的李晶,和侯卫东共同坐了下来,这时市政府的人才像得到命令一样,各自找了地方休憩,这是官场潜规则,没有人明说领导不坐自己也要不坐,但你真的自己先坐了下来,一定就另类,表现很突兀,回去在市政府可能就真的没得坐了。就像流传的笑话几大不懂事:酒场领导不喝你先喝,陪侍小姐你先摸,如此云云。张木山主动和侯卫东谈起来周昌全的病情,侯卫东知道张木山是周省长病后还和其保持联系并探望过的为数不多的企业家,对其人品很是推崇,在周昌全在沙洲当权时代,还是主持全省工业时期,扶持过企业无数,在身体被判死刑后,周的周围如闹市到休市,世态炎凉,人未走茶已凉,侯卫东很有兔死狐悲之情,尤其柳洁,周昌全也算阅人很准的,可是偏偏忘记戏子最无情。连陪一顿饭的时间也不给了。看着李晶,做着本不可相提并论的比较,侯卫东感觉自己很幸运,让侯卫东心底温馨万分。
“侯市长,马上新年了你工作也比较忙,我们春节前一起抽出时间拜会一下周省长,他可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好领导啊,病那么重还嘱咐我要把茂云工作做好,不能在你的任期给你添麻烦,当然,祝部长对茂云的工作也是很重视的,我和李总商议有你在茂云,决定按照科学发展观发展。”张木山郑重的口气,侯卫东有些感触道:“春节随时联系,周省长那里不去,这个春节我过的不心安哦。”
李晶感觉无聊之时,市委组织部的郑红梅陪了过来,女人的话题总是很投机的,郑红梅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和李晶颇能谈到一起,李晶对这个漂亮的女人很有些敏感,当得知在组织部做办公室主任,心里那口气还是没有松下来,市委市政府同在一个大院,突然又想,张小佳不吃醋,我犯的哪门子酸啊。郑红梅是陪同朱小勇过来的,对于上任不久的组织部长她是深知其有天大背景的,侯卫东是前市委书记现省组织部长的心腹嫡系,都是光环炫目的千里马,郑红梅很为自己美艳不凡自傲的,可是没有遇到这样天马行空的人物,一直是憾事,李晶却也不是凡人,年轻貌美,气质脱俗,精工集团大名赫赫,掌门人却是水蜜桃一样的少妇,难免有几分亲近俯就之意。
宾客相欢,张木山讲了矿产开发分布情况,治理难度,怎么着手推进治理,也谈到一些国外先进的矿产资源开发模式,侯卫东暗暗佩服,张木山不亏行业龙头。张木山开着玩笑道:“我打猎不像打猎,考察不像考察,侯市长,我建议精简一下队伍,我不能入宝山而空手而归哦。”李晶嫣然笑道:“张总你们进山抛下我可不行。”朱小勇身体素质相当的好道:“张总,我陪你进山,侯市长叫我陪同,我已经安排过,晚餐山下农家乐,市委**警卫可以2名陪同。”侯卫东看了期待的李晶道:“朱部长和我陪张总李总进山,2名战士辛苦一下,保护客人的安全。”市委和市政府陪同人员表示一下积极踊跃跟随的心情后,就服从指示。都去山下接待点去了,晏春平和郑红梅带人就地设了个信息中转点。
张木山是知道朱小勇的背景的,也知道他和侯卫东私交很好,朱小勇在企业呆过,所以两个人很能谈的拢。打猎几人就脱离盘山大路,进入羊肠小道,**持枪前后警戒着,已是冬天的山谷空气还是有点潮湿,张木山发现一只探头探脑的野鸡,瞄准射击,准确命中。朱小勇有点羡慕道:“张总好枪法好本领。”等战士把野鸡拎过来,张木山道:“朱部长我这算不了什么,呵呵,上次听周省长的秘书说,侯市长在青林山打猎,迎着野猪三米距离,千钧一发开枪,猎杀一头公野猪。那才是真正男儿本色。”李晶不知道侯卫东还有如此惊险历程,心里想猴子是正真的男子汉啊,自己委身奇男子也是值得的。打量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高点俯瞰峡谷和周围都方便,位置很好,而其他方向却看不到观景点之人。道:“我要休息一会,观赏一下风景,你们那位发扬风格陪陪我。”朱小勇不知道她和侯卫东的暧昧关系,刚起了打猎的兴趣,有了和侯卫东比比风采的想法道:“我可想打点野味给大家打打牙祭。”张木山善解人意道:“侯市长你就不要再抢我们的风头了,我和朱部长再往前走走,辛苦你陪陪李总,哈哈。”侯卫东知道躲不过,因为对李晶产业整顿的决心明了于胸,没有什么顾虑就欣然同意,警卫2人自然分工,分别护卫安全。护卫侯卫东李晶的那个年轻的战士远远的在百米外四周为首长警卫。太阳偏西,但阳光熙暖,有些初春的感觉,李晶侯卫东对面而坐,远山起伏,宛若一条龙腾雾中,心旷神怡。李晶深情看着侯卫东道:“卫东,茂云和成津初期很有些相似,以祝书记雷霆之势尚且不能整顿治理,你只是市长,难度很大啊,你放心,我和张总过了年就要把尾矿彻底治理了,中央科学发展观提的很是及时,我们不能叫青山绿水变成白山黑水再去治理。”侯卫东为李晶的政治敏感眼光独到很是欣赏,这个女人之所以这么成功,和她的明锐是分不开的。有这样一个交心时机,两人各自娓娓来。儿子是每次必须的话题,在道不尽相思中,两人不禁都有些情热。突然李晶赧然道:“卫东,你帮我看一下人,我方便一下。”从包取了纸巾大方走到一个半隐半显的位置,婀娜扭动几下,蹲了下去,侯卫东看看很远处游移的警卫,克制了一下自己蠢蠢欲动,可那沙沙水声,丰满雪白的圆臀,怎么克制的了,李晶回来敏感到侯卫东的难受,自己也情热不堪,偎依在侯卫东双腿间,将侯卫东裤子拉链拉开,小心的摸索出来金箍棒,侯卫东暗想:“一市之长,在此风清景雅之地竟然如此放纵,叫人不可思议,也不是旷男怨女如此冒险放肆控制不住,修炼还是不到火候啊。李晶知道他的顾虑,娇喘急切着道:“我们的位置侦察卫星也未必看的清楚,又不是真要你做那个,你是官越大越小心了。”一边说一边用口亲含着,侯卫东的下身急剧粗硬起来,一阵酥麻传来,分外刺激享受,看到春色满面迷人靓丽的李晶,那眼神性感多情,丰满婀娜的身材偎依着自己,不由往前顶顶深入一点,就干柴烈火一样渴望起来。
侯卫东还是理性的,在为李晶瞭望的时候查看了休憩的地点和各种视线角度,他同意李晶对于安全的判断,这种野外放纵感觉真的很爽,天高云绕,侯卫东仿佛放下了功名利禄,自己从上青林开始,真性情来讲,没有排斥过自己喜欢的情欲,道德约束和男性欲望做过无数次的斗争,保留到现在只有三个女人,对于成功男士这已经难能可贵了。侯卫东听到过一些一定级别领导的滥交接受女下属性贿赂的,有指示情妇上百并代理索贿受贿的,更离奇的还有香艳日记、性爱录像、阴毛编册等,侯卫东也不以此为自己开脱,表明自己品味清高,但侯卫东对自己的女人是真爱真心。此刻在天地间只有与李晶的情与欲,一阵阵海浪般的快感掀起的酥麻中,侯卫东喷薄而出,李晶继续努力吞咽着,直到侯卫东双手捧起李晶发烫的脸庞,李晶才用湿巾擦拭着嘴角,一边要矿泉水涑口。侯卫东带着纳闷整理好风衣,紧了紧领带,英俊挺拔站在一边看李晶,李晶知道侯卫东纳闷什么,她在国外生活期间偶尔知道外国女性对那些玉液是要咽下用来养颜,现在口中有说不上来的滋味不由叫她暗骂老外。“老公,春节快来了,我想安排伯母香港过年好不好,这样对她康复有好处,2个可爱的孙子加上新环境对她十分有益,何况和内地飞机往来也很近。”。侯卫东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变相要求一家人聚会,岭西还有一家人呢,他不敢许诺什么,看看手表,走了几步上了一个石头道:“让我考虑考虑再说,春节拜访很多,时间比较紧张,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还要看看老太太的意思。
侯卫东官场笔记875章岭西有约
除了心理压力巨大外,工作还是按部就班进行的,代市长期间,稳定压倒一切,多看少说,多想少做,是不二法门。特殊时期的元旦也没有休息,家也没有回,有句名言说天下最不是人做的也是最不想放弃的职业是什么,答案是老板,对于侯卫东答案就是市长,也可以说是代市长。随着侯卫东的上任,关系尚可的省委常委陆续到茂云视察,省组织部长祝炎,省政协主席刘主席,常委熊大伟,重要人物省长朱建国带郑秘书长也视察了茂云。都为侯卫东造势,茂云本地派、外来派系一同认定年轻的侯市长不简单。每天晏春平将分门别类的工作汇总汇报后,侯卫东叫李云秘书长作出相应工作计划,轻重缓急层次分明。这是侯卫东举重若轻的本事,市政府副市长们暗暗挑大拇指。参会、视察、接见、访问、宴请,忙的不亦乐乎,幸好自己在副市长、省政府副秘书长岗位上得到充分锻炼,工作有条理,应酬得体,工作作风如春风化物,慢慢茂云官场对侯市长赞誉多起来,侯卫东的威望也凸显出来,大有将段宜勇取而代之之势。近期除了李晶给自己点滴暖色柔情,确实天天在做苦行僧的修行一样,这让侯卫东怀念起来副职的那段时光,天马行空的日子属于过去了,正职就意味着政治。做什么都要讲政治,自己已经纳入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视野。
侯小佳本来计划带女儿过来看望,也因为建设厅年度财务例行审计,一直没有成行,做为新任财务处长她很负责,没有领导夫人不良作风,深受建设厅董立厅长重用。夫妻聚会不仅解决夫妻的问题,马上到来的春节也要合议,今年不同往年,需要拜访的领导由于接触的视野变化,人数多出一倍,很多老关系需要秘书司机送达心意就很说的过去了。需要自己亲自拜访的时间上也分为年前年后,地点也分为岭西北京海南沙洲。需要参加的私密聚会至少有5个。这些私密圈子,没有人去明说,但大家都在小心呵护维持。这些圈子背后无一不是通天之人在核心位置。朱小勇蒙宁、宁月、曙光方红线是一个圈子。赵东、洪昂、自己是一个圈子。朱建国、蒙厚石、杨森林也算一个圈子,祝炎的老圈子因升省组织部长更是加大含金量。周昌全的圈子现在需要张木山和自己维护运转了,他们俩也约好一些事宜。上青林的生死兄弟主要是曾宪刚春节肯定要聚的,自己的根脉就在上青林,上青林人不管他做了多大的官,他永远是他们的疯子。熊大伟有意将侯卫东引入自己的圈子,他很欣赏做事的人,由于侯卫东顾虑熊大伟和朱建国的关系,很小心保持着距离,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急先锋了,他需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实现自己的意志,需要有自己的政治风格,树立什么样的人生观在小人物时期感觉不到什么,当一个地市的发展权责放在肩上,他感觉应该是守牧有责,造福一方。是什么虫攻什么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茂云做市长不是侯卫东的本意,更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金星大酒店顶层大包间甚是豪华,这个包间也是岭西市长熊大伟的专属包厢,朱小勇姐弟赫然和熊大伟私交不一般,包间里温度稍高,朱晓琳神采奕奕,略用淡妆,眉如春山,眸若秋水,露出的双肩圆润雪白,红黑搭配的紧身羊绒衣裙,更显身材婀娜多姿。朱小勇不仅笑道:“姐,相亲呢,把自己弄那么隆重。”朱晓琳含笑看着挺拔俊朗的侯卫东道:“侯市长百忙之中接见我,荣幸之至,比相亲重要,我岂能蒲姿陋面。”侯卫东谦逊摆摆手道:“清华名校丽人,风华绝代,能一睹芳容才是我的荣幸。”几人呵呵笑谈起来。门轻轻推开,熊大伟和岭西市秘书长常青出现在门口,熊大伟豪气不减:“侯老弟,你的脚金贵,难得回岭西了,老哥陪你喝几杯。”侯卫东火石电闪之间明白,这是朱小琳请来的,现在岭西能劝自己几杯酒的人,除了省常委其余屈指可数了,而省委常委中交好请的动的,朱晓琳姐弟也就有熊大伟一人,熊大伟算得上蒙豪放的铁杆嫡系人马。
侯卫东不卑不亢和熊大伟聊的很是亲热,城中村改造临近春节,进展缓慢,作为熊大伟的政绩工程,虽然自身如何强势,杂务纠缠,竟然腾挪不开,平庸的手下麻烦事推诿扯皮,有利益就上蹿下跳,叫熊大伟头疼不已,很是窝火,可欣赏的侯卫东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岭西常务副市长诱惑的来的。都是久经官场之人,席间没有一个人提到茂云南部新区工程和岭西城中村改造工程。毕竟是省委领导倒酒,侯卫东喝了几大杯茅台,酒量大几大杯后才是进入状态的感觉,熊大伟已经有些头晕,在朱小勇引导下出了去,不知作何安排。乘人起座招呼之际,朱晓琳将自己有一大杯茅台的杯子换了侯卫东的空杯子,常青余光看到心道:“这个女人素来泼辣高傲,自视很高,老子鞍前马后侍候也没有闻到味,看来看上侯卫东了,又看一眼玉树临风的侯卫东,羡慕不已。现在席间只有三人,常青就有些放肆,道:“侯市长,我敬你一杯,在省政府时候你可没少关照我。”侯卫东含着笑,很有涵养功夫,杯子刚碰到口边,一丝不同于酒香的女人香气扑面而来,再看杯子浅浅的口红印迹,尴尬道:“端错了。”常青反常的大笑起来,朱晓琳被拆穿有些嗔怒:“常秘书长有那个就放,笑傻了没有药叫你吃。”常青一脸坏笑道:“我给侯市长讲个乐子,朱总不许恼哦。”朱晓琳知道常青爱讲荤笑话,就旁若无事的品用着美味佳肴。常青清了清嗓子道:“说古时候有兄弟俩夏天晚上各带老婆在谷场乘凉,古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大哥夫妻在磨盘上面忙活了起来,兄弟夫妻俩在磨盘下面也没有闲着,正在情浓时,下起雨来,做哥哥对兄弟说:弟弟我们也别拔出来了,端着老婆回屋吧,兄弟俩走到屋门口,都不小心摔了一跤,摸索起来,接着原样各自端着老婆进屋,第二天嫂子从小叔子屋出来见兄弟媳妇从自己屋出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妹妹,他们弟兄俩昨夜端错了,今晚侯市长把谁的端错了啊,呵呵。”一片忍俊不住中,常青手机突然响起来,看了号码,常青站起接通听了几句,点头哈腰着对侯卫东道:“老板叫我有事,失陪失陪。”急匆匆而去,看来是朱小勇做了安排啊。朱晓琳一脸的娇羞看着侯卫东道:“老常就管不住他的破嘴,侯市长,我陪你一杯。”侯卫东看着仅剩下他们两个的大包,再看看性感迷人别样娇艳的朱晓琳,心里想难道酒不醉,人已醉。
侯卫东官场笔记876章空降高官
路上张小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道:“还要20来天春节,茂云一些部门就开始送礼上门了,你身在茂云,不开门怕给人感觉我们冷漠,开门人又不认识,礼品对不上号,你说个章程。”侯卫东知道如果是为升职提拔调换岗位,有一定分量的还是会亲自找他侯卫东本人的,其余也就是礼节性拜访,自己在县里时也安排过这样节目,不会有什么出格的。就不在意的说:“基层同志跑来也不容易,这些规则我们也打破不了,还是按照老办法。”
在沙洲副市长时侯,对于上门拜访的主要是分管部门和友好单位,如今侯卫东身为茂云一把手市长,部下众多,登门拜访不提前,想想领导节日也要应酬,这些部门自己也很为难,不提前担心春节前是否排的上,所以弄得张小佳这段时间已经不亦乐乎,家都不想回。家底深厚的侯卫东夫妻看不上这些,可没有强大经济基础做后盾的其它官员,就不得而知了。
君子之交淡若水,水,就是要流动在路上的。能来拜访也说明一种态度,想到这里侯卫东问道:“茂云**局的到家来拜访过吗?”得到否定的回答,侯卫东很是沉思,茂云工安局长闻天强在市政府办公室还没有单独拜访过侯卫东,作为上任十几天的市长没有掌握枪,侯卫东自信心有点痛,朱小勇讲企业界朋友摸底,闻天强路子很野,是李建林做书记时候培养的铁杆,在茂云除了李建林和一把手书记,其他常委闻天强谁都不放眼里,一个地市工安局长竟然和副省长兼**厅长形同兄弟,与省政法委书记关系也非同一般,据说闻天强北京部里也有人脉。侯卫国提醒过侯卫东,茂云娱乐色情业,地下赌场,金矿,煤矿,和茂云警方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特意讲了个案子,沙洲**局便衣解救一个在茂云赌场欠账的矿老板,扣人的竟然有茂云青池区公安局的,联系到西陆二宗侦察未了命案,侯卫东感觉确实比成津复杂的多。
在一个小区住很方便,停好车到父母那里坐了坐,把娃娃鱼放在大鱼缸里,侯卫东叮嘱父亲侯永贵鱼要怎么做,刘光芬很是开心,对小儿子的疼爱是偏心的,细心的刘光芬还是觉察小佳的不开心,从知道李晶和两个孙子开始,侯家老两口对小佳更是亲近,刘妈妈就用批评的口气说:“卫东,你忙也要经常回来,小佳一个人为家操劳,没少照顾我们,比你孝敬多了。”侯卫东是从刘光芬肚子里爬出来的,母子连心,知道母亲的善意,配合着母亲夸张检讨道:“妈,你说的是,我有失孝道,小佳贤惠,回去我给张处长做深刻检讨。”看到张小佳还面有冰霜,侯卫东就厚着脸对刘光芬道:“妈,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刘光芬知道是小三想逗小佳,就提神道:“好啊,我家小三讲笑话有一套。”见父亲也凑过来,侯卫东正色道:“古时候,有个傻女婿跟自己的新娘子回门,他老婆怕傻女婿在娘家出丑,事前交待,到了娘家敲门环时要装个郑重的听的样子说:这个我知道是铜的,到了客厅的要敲那个铜香炉,装个郑重的听的样子说:这个我知道是铜的。傻女婿记下了演习几遍,没有差错,第二天就陪老婆回娘家了,在丈母娘家门口傻女婿敲门环时装出郑重的听的样子说:这个我知道是铜,街坊邻居都说这个女婿一点不傻啊,傻女婿到了丈母娘家客厅,敲那个铜香炉,装个郑重的听的样子说:这个我知道是铜的,亲朋好友都心道:嗯,这个女婿一点都不傻啊。谁知傻女婿的丈母娘一高兴忍不住放了个屁,没想到傻女婿显摆着摆了个架势敲着空中装出郑重的听的样子说:这个我知道是铜的。”一家人哈哈大笑,小佳脸上的乌云淡了很多。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张小佳知道十点以后登门的基本没有了,就和侯卫东一起冲洗,虽然心里还泛酸,小佳还是和侯卫东做了功课。
侯卫东还在回味刚才温馨的时候手机震动闪烁起来,省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杜兵的声音在夜里分外清晰道:“老领导,打扰你休息了。”侯卫东知道肯定有重大人事信息,平静的说道:“我还没有休息呢,你们在加班吗?”“是啊,接到中央组织部通知,省委到任一名省委副书记。”朱建国做了省长,分管组织的副书记一直空缺,祝炎作为省组织部长由于刚刚履职,兼做省委副书记资历过浅。“据说乔副书记是中纪委下来的,和沙洲宁书记有些渊源。”侯卫东静想难道是国家体制办乔主任的晚辈。答应了杜兵春节拜访的时间挂了电话,侯卫东默默考虑,看来宁月完成3级跳背景确实不简单,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一般人下来要十几年之功,自信和宁月私交很好,侯卫东提前知道了信息,更觉春节圈子活动的必要性了。思考到茂云迷局,自己市人代会后市长的三把火不那么好烧,如果茂云**局长闻天强不配合屁股不干净,如何理顺治安,治理成津之时人员相当得力,自己能否将其先调往市司法局任职呢,市委书记段宜勇对本地派系采用安抚策略,无力软弱,我能否顺利过渡,在市长任期内取而代之呢。不知不觉,侯卫东已经是鼾声一片。
侯卫东官场笔记877 878 879 880
877章绝密契机
第二天侯卫东早早起床冲了澡,小佳热了牛奶做了煎蛋,为侯卫东拿出一套新的西装和短大衣,昨天朱晓琳搭过的风衣叫小佳打入冷宫了。穿一身深灰西装。外套崭新风衣,侯卫东尽显风流倜傥,张小佳暗赞自己买衣服眼光不错,只要衣服有品位,价位张小佳从没有在意过。又想老公太帅了自己安全感会急剧降低,矛盾不已。见侯卫东找出两瓶茅台不禁敲打道:“昨晚是不是没有喝够啊,还准备继续吗?”侯卫东呵呵解释道:“一会回茂云,出岭西时拜访一下祝老爷子,我上任后还没有去过。”小佳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侯卫东的奥迪到岭西市郊外祝老爷子的院门口时,一辆省委小号奥迪刚调过头来,侯卫东拎着茅台下车走过去,祝炎眼色疲惫下车和侯卫东握了手,看来昨夜省委有深夜会议。侯卫东神态随意口气自家人一样道:“祝部长,我回茂云上班,来看看老爷子,老爷子身体好吗?”祝炎确实没有把侯卫东当外人,亲热的并肩往家里走“身体很好,你有空尽管带老婆孩子来。”祝老爷子见了侯卫东很是高兴接过茅台道:“侯市长,难得你今天看我,中午喝两杯。”“老爷子是批评我小侯,近段时间没有来看望您,焦头烂额的,我也想在老爷子这喝个鱼汤饮杯小酒哦”。临近春节,大学放了假,祝梅看到一身新装气宇轩昂的侯卫东,心里突突跳个不止,打了招呼就忙梳洗去了。
祝炎在寒暄过后,严肃的招手带侯卫东到了书房,祝炎示意侯卫东坐下,自己却心事重重走动着道:“我可以代表省委先给你透漏些情况,也主要出于茂云工作大局考虑。”侯卫东久正襟危坐起来,祝炎先谈到中央纪委乔志民到岭西做了省委副书记,乔志民确实就是乔主任的大儿子,是中央纪委后备干部,这些隐约侯卫东都已知晓,听后很淡然。祝炎接着沉重的讲道:“昨晚会议还有绝密内容,涉及茂云的你知道了可以避免以后工作失误,现在信息封锁时期你绝不能外传。”尽管祝炎知道侯卫东口风极严,政治成熟,还是按照组织原则交待了保密责任。“中纪委决定对副省长兼**厅长陈雨录双规,暂时外调内审,绝密不予公开,这对岭西**系统无疑是场灾难,乔书记空降而来,是中央中纪委布置的,涉及地市级偏偏有一个茂云**局长闻天强,辩证来讲,对茂云未必是坏事,在调查摸底时期,我会建议段宜勇调整闻天强职务的,段宜勇做经济工作还行,形势复杂局面险恶,你要有挑重担的准备。”侯卫东从杜兵那里没有听到这部分,看来也就通知到省常委们层面,作为祝炎、周昌全两任专职秘书,从两位领导身体汲取不少工作经验心得,侯卫东综合两位官场精英优点,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深得祝炎赏识。脸上波澜不惊的侯卫东心底沸腾着,没有想到一次心血来潮的拜访,竟然看到了石破天惊的局面。这次变局如暴风雨的洗礼,泥沙俱下,谁能力挽茂云于狂澜,不仅能得到岭西省委主要领导赏识,也将进入中央领导的视野。侯卫东顿时起了挑战的欲望,充满斗争的激情。
祝炎将组织意图讲透彻后,侯卫东向代表组织的祝炎表了决心,按说和祝炎之间这些形式是没有必要的,但体制中人,对形式认知是不一样的,就像一把手在会议室的座次一样,是容不得含糊的。如果时局发展像祝炎所说,一年的时间侯卫东将完成市长向市委书记的华丽转身。
至于副省长兼公厅长陈雨录双规的原因,祝炎没有讲,侯卫东也没有问,只是到了很久的以后,侯卫东才知道,陈雨录是被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举报到中纪委的,起因是陈雨录不仅情人众多,还喜欢嫖,属下也投其所好,帮其找在校学生,行为龌龊无耻,他妻子儿子难忍他这种变态的罪恶,证据确凿举报出贪污受贿,就殃及池鱼,带出了他茂云的好兄弟闻天强。上次王兵当笑话给侯卫东讲,说祝部长走了自己茂云**支队副支队长也不好往上提了,谁叫咱天生裤裆里别个警棍,**支队刘支就不一样了,茂云**支队长刘晨是个女的,是岭西警杰有名的女中豪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直深得闻天强信任。看来一丘之貉,臭味相投正为陈雨录、闻天强设。
祝炎本身不希望茂云官场大震动,离任茂云自己安排的市委市政府主官他都是信得过的,这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是不会给自己留下政治隐患的极佳人事方案,主政茂云时期,金矿煤矿磷矿铅锌矿的开采使茂云gdp扶摇直上,但给后任留下污染广治安乱贫富差距大隐患,明知段宜勇任市委书记啃不下硬骨头,要侯卫东上位茂云市委书记却不得不有市长的过渡,组织程序你可以短平快但环节上不能少,这就是体制使然。
与祝炎部长道别后,侯卫东带着绝密回到了茂云,由于副省长兼工安厅长陈雨录双规,许多案情还在初步调查,茂云公安局长闻天强涉及问题有哪些、有多么严重,都是未知,是不能有所动作的,实证和怀疑推理是不能划等号的,就像俗语所说:捉贼捉赃,拿奸成双。
侯卫东官场笔记878章冰山一角
茂云市长办公室很有气派,侯卫东轻靠宽大的真皮座椅,从容听着市政府预约上门的部门领导们陆陆续续的汇报,,面色虽然自然但绝密信息却一直如暗流搅乱他的注意力,乘休息的一个间隙他果断的摁下召唤秘书的按钮,闻天强必须换下来,让他到司法局长位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晏春平仿佛在他摁的手势刚收起的时刻出现他面前,神态恭敬严肃,晏春平知道过了春节自己就是市政府办副主任兼综合科长,暗暗佩服他父亲的眼光。侯卫东现在很满意晏春平的表现,他已经有意识培养晏春平对政治的敏感性,侯卫东语气轻松而又不容置疑道:“我有急务处理,手头工作另行安排。”晏春平会意的将市长办公室厚重的门闭上。侯卫东调出了沙洲市工安局副政委邓家春的电话,有能力主持茂云工安局工作,又值得信任,级别上合适恰当的,侯卫东心里有二个人选,一个是自己的哥哥沙洲工安局副局长,一个是副政委邓家春,官场回避制度使他只有首选邓家春,既然自己决定提前对闻天强布局设防,成津最佳搭档的邓家春精干得力,很让侯卫东倚重。“老邓,老伙计,好久不联系了啊。”远在沙洲的邓家春很是开心:“侯市长,年轻的老领导,有何指示,我随时听你安排。”邓家春确实很敬重年轻有作为的侯卫东,他以一个老**的敏锐和对茂云警界的了解,感到侯卫东电话肯定不简单。一起战斗在成津的经历,使两人没有过多客气和隐晦。“老邓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在沙洲工安局委屈了,有没有打算换换地方。”虽有祝炎的大力支持没有和段宜勇商议,侯卫东还是没有透的太明了。邓家春领悟了内涵也没有那么多顾虑道:“侯市长,当时成津再困难的工作我有把握做好,茂云我就未必能完成您交付的任务,茂云工安可是快有十年没有和外地干部交流过。”感到侯卫东沉默,邓家春仿佛看到成津皱眉冷峻敢为天下先的侯卫东了,他又道:“只要侯市长看的起我老邓,老邓不在乎这一百来斤,随时听候组织召唤。”侯卫东在官位从不委屈肯干的同志的,从这上想,邓家春还是愿意跟随侯卫东作战的,毕竟这一两年上不去,自己就退下去了,也不全是职务不职务的问题,上个台阶多穿几年警服是他的愿望。听到邓家春的表态,侯卫东很是感动,战斗的友谊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就有了兄弟情。邓家春和侯卫东轻松聊起来,还约春节在侯卫国那聚会饮酒。门轻敲几下,晏春平贸然进来,侯卫东挂了电话不快也不解的看着晏春平,晏春平就有些紧张结巴道:“侯市长,那个刘刚的妻子乔琳在北京出事了。”给侯卫东续了茶,晏春平说话利落起来:“刘刚一案迟迟没有进展,刘刚的妻子为丈夫鸣冤,很多部门都不回避不见,乔琳就去了北京。”侯卫东在岭西的家中也接见过乔琳,楚楚可怜,不错的长相写满深仇大恨。
晏春平分析着侯卫东的脸色道:“北京春节前各地市都加大对本地区信访控制力度,茂云信访局工安局在京由于警力和场地不足,就暂时收编了一家黑保安公司,乔琳刚一到京就被他们请到黑保安公司,不成想深夜一个醉酒的警员和一个黑保安夜里轮奸了乔琳。”侯卫东勃然大怒脸色涨的通红,拳头嘎嘎作响,不由冒粗道:“他妈的,恶棍、畜生,可靠吗?”晏春平好久没有见老板骂人了,“深夜乔琳喊声较大,附近居民报的案,海淀工安局已经扣了人,案情通报刚传真到市政府,绝对是事实。”侯卫东霍的站起来,刘刚一案疑点很大,如果刘刚是被诬害殉职的话,做为刘刚一个党的好干部的妻子现在又遭受如此侮辱,对一市之长的侯卫东意味着耻辱莫大的耻辱,这个春节将是侯卫东官场生涯最闹心的春节。如此茂云公安中竟有如此龌龊无耻的干警,难道是特别个例,还是冰山一角呢,这是否正是调动闻天强的机会呢?
思考到内幕问题,侯卫东毕竟学法律的,突然想一个干警有必要在北京如此龌龊作案吗,而且任凭乔琳喊叫,会不会有人指使操纵,故意将水搅浑,达到即转移刘刚一案视线,又打击乔琳执着为丈夫案子的奔波的目的呢。还有市检查院搜查出杜勇手中的材料后怀疑,停职后一直暗查真相杜勇莫名身亡,很可能是谋杀。茂云确实水很深啊。市委的内线机密电话响起来,市委书记段宜勇沙哑的声音带着些急切道“侯市长,我是段宜勇,刚听到北京传过来关于乔琳案件的汇报,我们两个到茂云宾馆一号楼碰个头吧。”侯卫东也正有见段宜勇的打算,却不温不火道:“段书记,我也知道了,正要向你汇报,我在一号楼等您。”侯卫东很尊重段宜勇,不仅因为他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这是自身政治修养决定的,尽管教书先生一样的段宜勇没有什么官威和魄力,也没有身后的背景,同等级别的市级领导多数对段宜勇很轻视,李建林更是明面上挑战过他一把手的权威。
茂云宾馆依山而建,背靠小山,名曰青竹岗,因为翠竹满山而得名,使沧桑的茂云宾馆尽显雅致,领导专属的各个小楼点缀在竹林之内,楼与楼檐廊相连,雨中观景的话很有情调,登阶落级,曲折迂回,亭阁、假山、喷泉、花圃,韵致十足。一号楼位置在宾馆最高处,将景色尽收眼中,侯卫东还没有到这里来过,晏春平做为专职秘书,却将市领导工作休憩专属地了解的很是熟稔,在晏春平陪同下,侯卫东进了一号楼,一号楼装饰很是古色古香,大气磅礴,不落俗套,内部装修应该是祝炎时代所为。侯卫东还没有品赏过来,段宜勇匆匆而来远远伸出手来:“侯市长,劳你久等了。”侯卫东上前一步握住段宜勇的手道:“段书记,我也是刚到而已。”两人进了相对机密的会客室,里面茶水已经备好,却没有香烟,看来是已经安排过的。坐沙发上的段宜勇掩饰不住的疲惫焦虑,刚接任市委书记,一件件烦心事接踵而至,段宜勇发顶越发稀疏起来。
“侯市长马上春节了,出现如此恶劣事件,不良影响很大,我们先合议合议,看来年前还要开一次常委会。”历来春节党政部门稳定是关键,四处洋溢和谐祥瑞更能说明主政一方大员的执政能力。否则叫上级领导过不好年,自己就别想戴帽子过年,刘刚案夹杂杜勇案,刘刚妻子又出了事,侯卫东刚到任可以超然些,段宜勇压力就大不一样,侯卫东理解看着段宜勇道:“段书记,我们不能只看表象,比如这次乔琳案违法干j警缺乏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我们有理由怀疑茂云警察队伍的纯洁和对人民的忠诚,我们的领导也是有责任的,我建议市委下些决心,流水不腐啊。”段宜勇知道这是暗示自己下决心动人呢,祝炎时期作为市长段宜勇配合祝炎,在发展茂云经济上,得心应手,很有成效,自己做一把手后,却处处受阻无处发力,“侯市长,你是祝部长的老部下了,我也是祝部长提上来的,如何布局,你我摊开讲讲。”这是很忌讳的说法了,看来段宜勇是要私底下交心啊。侯卫东就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一个设想:“有人为了转移刘刚案的视线、暗查真相的杜勇莫名死亡,不断上访的乔琳,被明目张胆强奸,不仅肉体屈辱更大的损害乔琳的精神。逻辑上是合理有可能的。两人交流了案件和茂云盘根错节的人事,尽量回避了敏感人物,从工作出发,大大将时局分析一番,只有真正得力的公安局长才能破掉命案,揭开迷局,段宜勇明白了入手点,在侯卫东面前茶几上手指蘸茶水写到,闻天强——司法,杜山东兼——公安,侯卫东心道段宜勇忒小心了些不过领悟力还是可以的,也蘸茶水在公安局下写道——外调,字体上侯卫东比不了段宜勇功底深厚,布局工作侯卫东视野开阔的多,高级别官场耳闻目染之下,如常观摩高手下棋,现在的侯卫东俨然国手。外调无掣肘,才能打开局面,段宜勇点头同意了侯卫东的观点,用嘱托口气道:“侯市长基层经验丰富又在省政府历练过,人选有劳你了,这还是市委的机密,除了你我知道,我还要向祝部长汇报。”上次祝炎特别指明茂云事务不干涉,不听汇报,段宜勇心里没有底,不去岭西一趟他晚上会睡不着的。不觉中午快到了,午饭就安排在一号楼,这段时间两人各自忙各自的,段宜勇深知侯卫东人脉深厚,和祝炎关系非同一般,本来还有心约束侯卫东好让自己一统茂云格局,现状隐患重重,使他顿生消极,看来侯卫东善做大事,我配合出些政绩,也是不错的选择,段宜勇知道侯卫东和朱小勇关系很近,又打了电话约来组织部长朱小勇,三人身担重任,只开了瓶五粮液,吃饭饮酒间,朱小勇和侯卫东打趣不止,侃侃而谈,段宜勇心道:他妈的,朱小勇哪里是市委组织部长,简直就是市政府的秘书长,感觉自己的一把手没有了什么滋味,暗暗郁闷。不过想到和侯卫东的人事布局会得到朱小勇支持,心底释然,毕竟在岭西省能有几个侯卫东。
侯卫东官场笔记879章岭西总代
在侯卫东和段宜勇筹划大事,和朱小勇谈笑饮酒之时,郭兰从岭西天龙大厦a座走了出来。由于天龙大厦比邻岭西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这里是品牌服装首选的办公写字楼,宁波忆江南总代她已经拿了下来。忆江南的林羽凡老总特别欣赏郭兰的幽兰气质,那种优雅精致,时尚不乏妩媚正是忆江南的品牌特点,接触几次,知道美女还是沙洲大学组织部长后,更是为之赞叹不已,对郭兰授权代理之外,品牌保证金只收了象征性的一点,郭兰资金更是阔绰,一切就顺利运行开来,好在在组织部磨练多年,做起事来,郭兰很有章法,条理清晰,不紧不慢。在办理代理和相关执照手续之时,郭兰学了当年的侯卫东,出资人填写了母亲的名字。
站在大厦停车场郭兰一边考虑招聘人员,一边打开挎包取车钥匙,相交多年,这是心上人侯卫东除了钱,送给郭兰的第一件礼物,郭兰很爱惜这部车,如侯卫东常伴身边,从沙洲政法委借调省政法委的李俊为她疏通操办了驾证,还为郭兰生意着想,托岭西车管局同学,为其办了个岭西n5858的牌照,郭兰很有悟性,很快学车上路,操控自如,东风思域和郭兰的气质相得益彰,也算是香车佳人了。
有了车之后,极大改变了郭兰的生活品质,最明显的改变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出行不必挤车或等车的感觉,叫郭兰真正把握了生活的节奏。那个小区的房子基本上成了郭兰在岭西的家,冰箱的食品很多是为侯卫东准备的,郭兰很喜欢为侯卫东做美味佳肴,她的挎包里时常放着美味杂志,闲暇时间逛百货就准备各种佳肴的食材,哪怕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自己天天却不知道吃什么好。电话响起,郭兰一手握着方向盘,取出手机,闪了一下长发,将手机贴在耳边,听到声音竟是李静,郭兰不多的朋友之一。“兰兰,你在上海还是岭西?“李静,我在岭西呢。”李静开心的高分贝道:“太好了,我请你吃饭,未来大道三岛咖啡,ok?”郭兰知道在岭西那里西餐还算不错,自己正好不知道吃什么好,一边答应着一边找到一个可以掉头的地方,向未来大道驶去。
李静好久没有联系了,李静是搞设计装修的,正好可以帮自己设计装修一下写字楼和形象店,郭兰也知道李静应该有什么事情,不过作为沙洲常务副市长马有才的二奶的李静,应该求不到自己头上。
李静的日子没有郭兰想的那么好过,马有才被200万的受贿审查两次,黄子堤的出走也让他颇有感受,年龄愈大,做事沉稳下来,很想平安着路,不咸不淡照顾着李静的装修工程,这次知道茂云开发青龙山旅游风景区,茂云到翠山县青龙山沿途的高速广告应该是没有人发掘的潜在商机,而茂云市长侯卫东就是好友兰兰的多年同事邻居,这个工程郭兰出面,十拿九稳,恰在岭西的郭兰简直是送给她的财神奶奶了。
当郭兰很稳妥将车停在三岛咖啡车位时,李静还在三岛咖啡门前路边东张西望,郭兰嗨了一声锁了车,挎包走了过来,李静被镇住了,一身忆江南优雅的粉色短大衣,苗条婀娜的身姿,标致俏丽的脸庞,脱俗高雅,时尚妩媚,郭兰气质不同凡响了,李静夸张的指了指车:“兰兰,你变化也太大了。”郭兰羞羞的挎起李静的胳臂向店里走去边道:“为了给我妈看病我先在岭西开了个服装店,现在刚做了忆江南岭西总代,正为难设计装修,你就自投罗网了。”李静和郭兰多年好友,本身又是找郭兰帮忙的,很大气的道:“小意思,我就是学这个的,只要兰兰你不嫌弃我的水平,我全包了。”郭兰很是开心,这一块做了,人员聘用好了,自己的事业也就进入轨道了,自己就可以开始总代生涯了,以自己多年职业女性的感触,忆江南在职场女性上班族中很有市场,女性消费已经鹊起,郭兰对自己充满信心和憧憬。
郭兰点了柠檬水、牛排和水果沙拉,李静就照单复制了一份道:“兰兰,你帮我约见一下侯卫东好吗,我想揽下茂云景区的广告牌业务,以我的眼光,茂云青龙山开发出来肯定是全国旅游热点,路边广告牌将是宾馆酒店,岭西知名企业展现的舞台。”郭兰知道侯卫东帮李静拿下过沙洲南部新区的路边广告牌,道:“你的业务侯卫东又不是没有帮过你,一回生二回熟吗?”那次李静是叫马有才打了招呼,事后李静感觉那是理所应当的,连个谢字都没有说给侯卫东,为此马有才还骂过自己不会来事,现在如何开得了口,何况侯卫东不是当初那样的身份,自己想见也难。郭兰表面淡然,心里却想,侯卫东现在在做什么呢,十几天没有联系了,心底的思念如疯长的小草,在不经意的时候,已经长满了自己的心扉。
一边默念侯卫东刚自己的单独联系的新手机号码1**23335858,重复的后四位号码肯定是侯卫东迎合自己车牌的细心之举。
李静细细看着郭兰精致俏丽的脸庞,暗想这个天生丽质的女人,一般男人怎么可以进入她的法眼。“兰兰,你现在谈男朋友没有啊。”郭兰把思绪拉了回来叹道:“我妈在上海治疗,一直等待合适肾源,为了我妈,不得不经商赚钱,做服装生意,忙的昏天黑地的,暂不考虑。”李静也是情场老手,看着郭兰暗含幸福的眼神,也就心照不宣。郭兰肯定是有心上人的,自己未必有郭兰幸福,李静有些黯然道:“兰兰,过了年我安排设计人员入场,我的事你一定和侯卫东联系联系,我随时听候你的回信。”“我也忙,侯卫东更忙,电话能不能联系上说不准,我会尽量。”两人都是淑女风范,温文尔雅用餐,低声切切私语。分手时,看着郭兰自信红润神采奕奕驾岭西n5858车而去,李静心道:郭兰背后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侯卫东官场笔记890章排兵布阵
2004年的农历腊月初八,天空阴霾,云层低压,寒风如刀,在岭西人民公园山背后,一座欧式花园别墅依山而建,凉亭、水榭一应俱全,俨然一个世外桃源,虽然别墅内装点的春意盎然,茂云工安局长闻天强脸色抑郁如同天气,失神靠在大沙发里,最初知道侯卫东到茂云做市长,他颇有些不以为然,溜须拍马式秘书爬上来的市长能奈我何?李建林数次警告闻天强,不可玩火,侯卫东虽然年轻,稳重多谋,意志坚定,可闻天强心高气傲之人,从不将新任市长放在眼里,他论资历在茂云警界盘踞多年,可谓一呼百应,论人脉和副省长陈雨录,原市委书记现人大主任李建林称兄道弟,论实力,拥财过亿,论狠辣,各路黑道团伙尊为大哥。可不到二十天风云突变,副省长兼工安厅长的陈老兄怎么也联系不到了,**厅政治部说跟工安部领导出访了,春节一向要拜访陈老兄,情况不对头。听李建林说也逐渐感觉茂云干部很心服侯卫东,除了铁杆嫡系,也不敢怎么兜揽了。手机突然响起,心事重重的闻天强推了推金丝眼镜,看了号码一眼接通道:”李主任,有何指示,天冷的邪乎,泡泡温泉去吧。”李建林没有一常温和老大哥形象道:“泡个鸟温泉,段宜勇和侯卫东不知道密谋了什么,今晚通知在家常委在一号楼开会,我估计没有什么好事。”茂云一直出乱子,李建林官场多年已经感到省委市委在布局。李建林妻子周萍和侯卫东妻子张小佳在上海同学2年,侯卫东未到任之时两家特意聚会过,谁知道以后侯卫东张小佳滴水不漏,侯卫东来到茂云更是和段宜勇默默计划如同围棋落子,却和自己保持距离,继续深沉着道:“天强该收敛收敛些吧,我们是土生土长的茂云人,侯卫东不会扎根茂云,你该低调就低调,还是要多汇报多请示,别总觉侯卫东是年轻后辈,我和他还称兄道弟。”闻天强从警以来屡破大案,在茂云经营20多年,傲气很足,侯卫东秘书出身处事故意式的波澜不惊的做派自己很看不上。闻天强近一段联系不上陈雨录,心里预感不妙口上不服气道:“李主任,侯卫东毛头小子一个,在茂云轮不到他牛b。”李建林不由暗道:坏事也是坏在闻天强的傲气上,侯卫东不是等闲之人啊,要不是西陆的私开金矿年产值几千万,西陆国房局长刘刚极讲原则水泼不进,盯住不放,硬要关闭处罚,自己真不该趟这浑水。
在召开此次常委会之前,侯卫东建议段宜勇、吴北京、朱小勇、杜山东五人在二号楼碰了头,侯卫东知道这几位是祝炎信任的人,应该没有问题。树欲静而风不止,必须釜底抽薪,切断伸向各个产业的黑手,在闻天强尚未暴露的情况下,这些情况段宜勇和自己都不能明说,将闻天强调岗到市司法局任局长却如箭在弦,春节期间茂云再不能出什么乱子了。五人充分酝酿取得一致后,侯卫东将由省**厅出面调来邓家春主持茂云工安局的方案拿了出来,在成津工作过的朱小勇,对邓家春印象深刻——精干而又煞气十足,道:“老邓很有魄力,在成津堪称铁腕治警,是主政茂云工安局的合适人选。”吴北京是外来干部,任市委专管组织的副书记,和祝炎搭档时,一直想走平衡路线,可是本地干部根深叶茂,一把手祝炎还能控制局面,而他虽位置重要影响力大打折扣,侯卫东来到茂云不久,思路清晰,协调段宜勇下了决心拿本地干部闻天强开刀,心里很是佩服,稳重道:“这次调整如果常委会通过,我建议由朱部长通知闻天强局长来市委,宣读市委决定,闻局长有情绪我来谈心。”这是他分内之事,主动提出,也说明他是拥护侯卫东提议的。杜山东任政法委书记没有兼**局长,没有什么意思,因为西陆命案,久拖不破,反而在市领导里处处矮人一头,早有换将打算,如此计议正合心意,当然五人商议很多细节,计议妥当,段宜勇总结道:“茂云稳定发展的大局有赖各位,市委下决心不是心血来潮,开矿暴富经济上来了,黄赌毒却泛滥,黑恶势力发展迅速,甚至西陆连发两宗命案,至今不见真相,诸位触目惊心啊。侯市长刚上任,决心从快优先部署茂云治安治理,我全力支持侯市长的思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些干部需要动动了。”几个领导心道段宜勇说的不错,怎么就不像一把手的口气,看来段宜勇做市长做出习惯来了。几位难得聚在一起用晚餐,喝了腊八粥,毕竟有些密谋调整干部的意味,气氛却有些压抑。
基层地市,历来有晚上开会的习惯,白天各个领导事务众多很难静心,所以越是到基层,开会越是持久,也不能完全怪地市的领导不利落,因为越是到下面,事情越具体,也越复杂,很多会议往往不得不通宵达旦。市委秘书长何庆北京出差去了,市委副秘书长张宏和市政府秘书长李云在做会务服务,张宏是祝炎在茂云的嫡系,原来在组织部任副部长,很有眼色的人物,也很受段宜勇看重,特意安排做了市委副秘书长。
侯卫东俨然是这次常委会的核心人物,在走向一号楼的途中,市委市政府很多干部驻足微笑问好,侯卫东没有回话只是微笑着略点了头,不过点头的动作自己都没有感觉,这不但是为着必要的尊严,事实上也不可能见人就地点头。做了领导上了级别碰面的人多半都想同他打招呼,他如果也像常人,逢人就点头,一天到晚不像鸡啄米似的?那样不仅没人说你平易近人,反而说你没有威仪,侯卫东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习惯。
由于预见不妙,市人大主任李建林反而来的最早,坐在市委书记专座旁边有涵养地品着茶,感触颇深暗道:侯卫东来的时间不长,代市长的代字还没有去,身边就凝聚不少人,当真了得,还是侯卫东人脉深厚长袖善舞啊,今晚议题肯定是人事任免。只要人事变动对茂云本地派不利,该如何扳回这一局呢。
常委的秘书们陆陆续续将各位领导的茶杯眼镜香烟之类摆好,撤了出去,约有三五分钟,在云州的常委各带自己机密记事本按照职务顺序依次进入会议室,政法委书记杜东严肃的先进来坐在稍后的位置,一两分钟后进来的是政协主席杨鹏,杨鹏是老牌副市长任的政协主席,工农兵大学毕业出过不少笑话,最经典的莫过于一次会议,秘书写的稿子中有“吹毛求疵”字样,老杨副市长读了句“吹毛求比”,雷倒在座同志一片,在云州落下个“求比市长”称号,老杨和老伙计聚会饮酒被拿这个说笑,当时的杨市长还不服气道:“吹毛当然求比了,难道不成求个吊。”又是笑倒一片。这个典故张卫东得自朱小勇,组织部长朱小勇进来举止很从容,岳父家来往的都是高官,大局面见的多,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次数多,领导气质也培养出来了。市委副书记吴北京到了不久,张卫东按照市长的惯例在会议开始时间八点差二分就到了一号楼常委会议室,很意外的见李建山早早入座,面前烟雾缭绕,据晏子平讲一般情况人大主任李建山是和段勇一起有说有笑进来入座的。各位常委见张卫东进来,挨的最近的副书记吴北京忙和张卫东握手,李建山坐着未动但让着香烟,政协主席杨鹏微笑点头示意,朱小勇和杜东缺站起以表示尊重,顿时一堂和气。整八点时刻,段勇沉重着迈步进来,张卫东尊重的起身微笑着向段勇伸出手来,除了朱小勇欠身示意外,大多常委只是端正了些身姿毫无表情玩着深沉。这是段勇从市长转变成市委书记后一向的待遇,张卫东暗道:段勇软弱可见一斑,我要拿出些霸气来,市委市政府主官如果都示弱,班子没有向心力还谈什么战斗力。
段勇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同志们,今天常委会议,主要研究三项人事调整。刘副市长在川西开会,宣传部长余部长和市委何秘书长在北京出差,会议内容另行传达吧,春节临近,这次常委会很迫切,你看张市长,我们是不是现在开始。”张卫东很礼貌接受了段勇的示好,目光冷峻道:“请段书记指主持开始吧”。各位常委都打开了面前笔记本,做书写状,段勇道:“市委市政府一向高度重视云州经济发展环境,可是临近年底,云州治安环境有所恶化,二起命案至今没有结果。市委决定这种重新部署治安治理工作,遵照组织程序适当调整司法局**局检察院一把手职务,请朱部长将具体议题内容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