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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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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_弗兰克·鲍姆
第1章 绿野仙踪-1
第1章 绿野仙踪
一旋风来了
多萝茜和亨利叔叔、爱姆婶婶,住在堪萨斯州大草原的中部。叔叔是个农人,婶婶是他的妻子。因为建筑屋子的木材,要从好几里路之外用货车载运得来,很不容易,所以他们住的一间屋子只是小小的、四垛板壁、一个屋顶和一堂地板构成的;屋子里有一个外面锈污了的烧饭用的炉灶,一口放盆碟的橱,一张桌子,三、四张椅子,还有两张床。亨利叔叔和爱姆婶婶睡的大床,放在角落里,多萝茜睡的小床,放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屋子里没有阁楼,也没有地下室——只有那么一个小洞,直掘到地面下,这洞叫做“旋风的地洞”。倘若大旋风刮来时,全家人可以躲进里面去,因为在旋风经过的途中,不论什么屋子它都能够吹倒。在地板的中央,装着一扇活动的木门,那里有一座梯子,走下去就到了那又小又黑的地洞里。
当多萝茜站在门口,向四周眺望时,除了四面都是灰色的大草原以外,什么也看不见。在那一片宽阔平坦的原野上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间小屋子。
每一个方向,都一直伸展到天边。那太阳烤炙着这耕作过的田地,使它变成为一片灰色的有许多裂缝的荒土。即使是草也不绿,因为太阳烤炙着它们的顶部长叶,使得它们从不论何处看起来,同样的都是灰色的。有一次,屋子油漆过了,但是太阳把油漆晒起了泡,雨把它洗干净了,如今这屋子也像其他东西一样地暗淡和灰色了。
当爱姆婶婶初到这里来的时候,是一个年轻的美丽的妻子。太阳和风也把她的样儿改变了。它们从她的眼睛里,拿走了光辉,留下了一种沉重的灰色;从她的面颊上和嘴唇上,拿走了红润,也只剩灰色了。如今她消瘦而且憔悴,不再微笑。
多萝茜是一个孤女,当她第一次来到爱姆婶婶身边时,婶婶被这女孩子的笑声吓了一跳,无论何时,多萝茜的快活的声音,传到婶婶的耳朵里,婶婶总要尖声地叫喊起来,并且把她的手压在她的心头;她带着惊奇,看着这个小女孩子——因为她在不论什么东西上,都能够找寻出笑料来。
亨利叔叔从来不大笑。他从早到晚地做工作,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东西。
从他的长须直到他粗糙的鞋子,也全是灰色的,他显得稳重而且严肃,很少说话。
引得多萝茜好笑的是托托,在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同样地逐渐变成灰色的环境中,托托不是灰色的;它是一只小黑狗,有着柔软滑润的长毛,一双黑的小眼睛,在它那有趣的极小的鼻子两边,快乐地眨着。托托整天地玩着,多萝茜跟它在一块儿玩着,并且十分喜欢它。
可是,今天他们不玩耍了。亨利叔叔坐在门口的阶沿上,烦恼地望着比平时更加灰色的天空。多萝茜把托托抱在臂弯里,站在门口,也望着那天空。
爱姆婶婶正在洗着一叠盆子。
他们从老远的北方那里,听到一种风的低低的哀叫声,亨利叔叔和多萝茜在风暴到来之前,看见那里的草,作着波浪形的起伏。现在,从南方的高空中,也传来了一种尖锐的啸声。他们的眼睛转向那里,只见在那个方向的草也掀起了波浪。
亨利叔叔突然地站了起来。
“爱姆,旋风来了!”他向他的妻子说;“我要照料家畜去。”于是他跑向栏舍去,一些牛和羊都关在那里。
爱姆婶婶放下洗着的盆子,跑到门口去。看了一眼之后,心里明白,危险立刻就要来到了。
“多萝茜,快一点儿!”她尖声高叫着,“跑到地洞里去!”
托托从多萝茜的臂弯里跳出来,躲到床底下去,这个女孩子便跑过去捉它。
爱姆婶婶十分害怕,打开地板上活动的门,爬下梯子,躲到那又小又黑的地洞里去。
多萝茜捉到了托托,就跟着她的婶婶跑过去,当她奔到屋子的中央,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呼呼的风声,突然地这屋子摇动得这么厉害,她一失足倒坐在地板上。
于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屋子旋转了两三次,慢慢地升到天空中去。多萝茜觉得好像坐在一个轻气球里渐渐地上升。
那南方的和北方的风,在屋子的地方会合着,形成了旋风的中心,在旋风的中央,那空气通常是平静的,但是四周的强大风力压迫着这屋子,使它更高更高地上升起来,直升到旋风的最高顶;屋子在空中好几里好几里地被带走,轻易得像你带走一根羽毛。
这时候,天空非常黑暗,风在她的四周可怕地怒吼着。但是多萝茜乘坐得十分舒服。在第一次稍微旋转以后,当那屋子剧烈地倾斜时,她似乎觉得自己被徐缓地摇荡着,像一个婴儿躺在一只摇篮里。
托托不喜欢这样子摇荡。它满屋子奔走着,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大声地吠着;但是多萝茜在地板上坐得十分安静,等着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一次,托托太靠近那打开着的活动地板的门,并且掉了下去;这小女孩子起初想它是掉下去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了它的一只耳朵,在洞口竖起,强大的空气压力托住了它,使得它掉不下去。她就爬到洞口,捉住了托托的耳朵,再把它拉进屋子里来,关上了那活动的地板门,使得以后再不会发生意外的事情。
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过去了,多萝茜渐渐地不害怕了;但是她觉得十分孤寂,并且风叫得这般响,使她几乎变做聋子。起初她担心着如果那屋子再掉下去时,她将被摔得粉碎;但是几小时过去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她停上了忧愁,心平气静地等待着,看看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最后她从摇荡的地板上,爬到床上,躺了下去;托托跟着躺在她的旁边。
不管那屋子的摇荡和旋风的哀叫,多萝茜很快地闭上眼睛熟睡了。
二会见芒奇金人
一个突然而猛烈的震动,把多萝茜震醒了,倘若她不是躺在柔软的床上,也许会受伤。这个震动使她不得不屏息着,并且预感到什么事情发生了。
托托把它那冰冷的小鼻子,放到她的脸上,凄惨地哀诉着。
多萝茜坐起来仔细看着,那屋子不动了;天也不黑了,因为明亮的太阳光,从窗子外照进来,照满了小屋子。她从床上跳出来,跑过去打开了门,托托跟在她后面。
这个小女孩子,向四周看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奇的叫喊,她的一双眼睛逐渐地张大起来,更张大起来,呆木地望着她所看见的奇怪的景象。
在那奇异美丽的地方的中央,旋风十分缓慢地——因为这是一阵旋风——把屋子放了下来。那里满是可爱的一块块绿草地,以及高大的树林,树林里挂着丰饶的甜美的果子。斜坡上到处长着奇异的花草,鸟儿们披上罕见的辉煌美丽的羽服唱着歌儿,并且在树林里和灌木丛中鼓翼飞舞。离开不多路有一条小溪,沿着绿的斜坡中间冲流着,起着泡,发出淙淙的声音来,小女孩子对此十分悦意,因为她在那干燥的、灰色的草原上住得太久了。
正当她高兴地站着,望着这片奇异美丽的景色时,看到了向她走过来的一群人,是她所看见过的人们中最奇怪的人。他们不像她所看惯了的成人那样大;可是他们也不太校实在的,按照多萝茜的年龄,她是一个长得较高的孩子,但他们似乎只像她一样高大,虽然照外貌看起来,他们的年龄是比她大得多了。
他们三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都穿着奇怪的衣服。男人们的头上,戴着圆帽子,中间耸起了一个小小的尖顶,四边挂着小铃子,当他们走动时,好听地叮当作响。男人的帽子是绿的。女人的帽子是白的,穿着一件白袍子,从肩上打着褶裥挂下来,上面闪耀着小星,在太阳光里像许多金钢钻。男人们穿着绿的衣裳,和他们戴的帽子的颜色同样深浅,套上擦得很亮的靴子,在靴子的上面绕着蓝色的绑腿布。多萝茜想,这些男人们和亨利叔叔的年纪差不多,因为其中两个已经有着胡须了。但是那小妇人无疑更老了:她的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几乎全白了,走起路来也有几分僵硬的样子。
当这些人走近板屋的时候,多萝茜正站在门口,他们踌躇着,耳语着,好像不敢再跑前一步。但是那小老妇人走向多萝茜,低低地鞠躬,用了一种好听的声音说话:“最高贵的女魔术家,欢迎你,来到这芒奇金人的地方。我们非常地感谢你,因为你杀死了东方的恶女巫,把我们从奴隶中解放了出来。”
多萝茜听着这些话,非常吃惊。这个小老妇人称呼她做“女魔术家”,并且说她杀死了那东方的恶女巫,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多萝茜是一个不大懂事的小女孩子,被旋风从家乡带走了许多哩路,她一生中从未杀死过什么人,但是那小老妇人正热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所以多萝茜只好带着口吃地说:“谢谢你,那一定弄错了,我不曾杀死过什么人。”
“不管怎么样,你的屋子是这样做了,”小老妇人带着一声大笑回答说:“看!那就是这事实。”她继续说下去,指着屋子的角落里:“她的两只脚仍旧伸出在一块木板底下呢。”
多萝茜一看,吓得轻轻地喊了一声。真的在那屋子架着大横梁的角落下面,伸出了两只脚,穿着一双尖头的银鞋子。
“啊哟!啊哟!”多萝茜叫着,吃惊得紧握着一双手:“一定是屋子压在她的身上了。我们该要怎么办?”
“没有什么事情要办,”小老妇人安静地说。
“不过她是谁呢?”多萝茜问。
“她正是我所说的东方的恶女巫。”小老妇人回答。“她已经奴役芒奇金人许多年了,他们整日整夜地做她的奴隶。现在,他们完全自由了,并且要感谢你的恩惠。”
“芒奇金人是谁?”多萝茜问。
“他们是住在这个东方国土上的老百姓,这国土是由恶女巫管理着的。”
多萝茜问:“你是一个芒奇金人吗?”
“不;我虽然住在北方的国土上,但是我是他门的朋友,当芒奇金人看见这个东方的女巫死了,他们差一个跑得最快的报信者,找到我那里,我立刻就来了。我是北方的女巫。”
“啊,天哪!”多萝茜叫喊道:“你真正是一个女巫吗?”
“是的,真是的;”小老妇人回答说。“不过我是个好女巫,人民都爱着我,我不像这里的恶女巫强壮有力,不然,我早就把这些人民解放了。”
“但是,我本来这么想,所有的女巫都是恶的,”小女孩子一边说,一边面对着一个真正的女巫,不免有一点儿吃惊。
“啊,不;这是一个大大的错误,在全奥芝这个地方,只有四个女巫:其中两个,她们住在北方和南方的,都是好女巫。我知道这事情是真的,因为我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决不会弄错的。那两个住在东方和西方的,的确是恶女巫;但是现在,你已经把她们中的一个杀死,在全奥芝地方,只剩下一个恶女巫了——就是住在西方的那一个。”
多萝茜在想了一想以后,说道:“但是,爱姆婶婶老早告诉过我,那些女巫们全都死了——在好多年好多年以前。”
小老妇人查问着:“爱姆婶婶是谁?”
“她是我的婶婶,住在堪萨斯州,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北方的女巫低下了头,眼睛看在地面上,似乎想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说道:“我不知道堪萨斯州在哪里,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但是请你告诉我,那里是一个文明的地方吗?”
多萝茜回答说:“啊,是的。”
“那么就是这个理由了。在文明的地方,我相信都没有女巫留下来,也没有男巫,也没有女魔术家,也没有男魔木家。但是,你得明白,奥芝地方还没有文明起来,因为我们和世界其他各个地方隔离开来了。所以在我们中间,仍旧有女巫和男巫。”
“男巫是谁?”多萝茜问。
“奥芝自己就是个大魔术师,”女巫回答时,压低了她的声音,变做一种耳语。“他比其余的我们几个合在一起还更强大有力。他住在翡翠城中。”
多萝茜正要想询问别的问题,但是沉默地站在旁边的芒奇主人大声地喊了出来,指点着屋角落里恶女巫躺着的地方。
“什么事?”小老妇人问;她一看,大笑起来。那死女巫的一双脚完全化为乌有了,除了一双银鞋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她老得这样了,”北方的女巫解释着说。“她在太阳里很快地被晒干了。这是她的结果。但是那一双银鞋是属于你的了,你穿上它吧。”她跑到那里,拾起那一双鞋子,拂去了灰尘,把它交给多萝茜。
“东方女巫对于这双银鞋,是很骄傲的,”一个芒奇金人说。“它们和魔力有关系;但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从来不知道。”
多萝茜带着一双鞋子回到板屋里,把它放在桌子上。于是再跑出来走到芒奇金人的面前,说道:“我渴望着回到我的婶婶和叔叔那里去,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担心着我。你们能够帮助我找到回去的路吗?”
芒奇金人和女巫起先互相看了看,随后看看多萝茜,于是他们摇摇头。
“在东方,离开这里不远,“一个芒奇金人说,“那里是大沙漠,没有一个人能够越过它。”
另外一个芒奇金人说:“在南方同样是大沙漠,因为我住在那里,看得很清楚的。南方是属于桂特林人的地方。”
第三个芒奇金人说:“据我所知道的,在西方也是同样的大沙漠。那地方住着的是温基人,被西方恶女巫管理着,如果你经过她那里,她就会把你捉去做她的奴隶。”
“北方是我的家,”小老妇人说,“在边界那里,围绕着这奥芝地方,都是同样的沙漠。我的亲爱的,我想,你将不得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多萝茜哭了,因为她觉得在这些奇怪的人们中间感到孤独,寂寞。她的眼泪似乎使得好心的芒奇金人忧愁悲伤起来,他们立刻拿出手帕来也哭了。
至于那小老妇人,脱下她的帽子,将尖端顶在她的鼻尖上,同时用一种庄严的声音,数着“一、二、三。”这帽子立刻变做一块石板,上面写着巨大的白粉字:让多萝茜到翡翠城去小老妇人从她的鼻子上拿下石板来,读着这些字,问道:“我的亲爱的女孩子,你的名字可是叫多萝茜?”
“是的,”说着,小女孩子抬起头来,揩干她的眼泪。
“那么,你必须到翡翠城去,也许奥芝会帮助你。”
多萝茜问:“这个城在哪里?”
“在全国的中心,是奥芝管理着的,我告诉过你,他是个大魔术家。”
小女孩子忧愁地问着:“他可是一个好人?”
“他是一好魔术师。他是一个人,或者不是一个人,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
多萝茜问:“我怎样才能到他那里去?”
“你必得步行走去。那是一个长长的路程,要经过一个国土,它有时是光明快乐的,有时是黑暗和可怕的。无论如何,我将用一切我所知道的魔术帮助你,使你避免灾祸。”
“你不能同我一块儿去吗?”小女孩子望着小老妇人,恳求她,因为现在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不,我不能这样做,”她回答说。“但是我将吻你,没有一个人,敢伤害被北方女巫吻过的人。”
她走近多萝茜,温柔地吻着她的前额,当她的嘴唇触着小女孩子时,就留下了一个又圆又亮的记号,后来多萝茜才觉察了。
女巫说:“到翡翠城去的路,全部是用黄砖铺砌的,所以你不会迷路。
当你找到了奥芝,不要怕他,只要把你的故事告诉他,并且请求他帮助。我的亲爱的女孩子,再会了。”
三个芒奇金人也向她低低地鞠着躬,祝福她有一次快活的旅行,说完以后,他们穿过树林去了。女巫向着多萝茜友好地、微微地点一点头,用她的左脚跟旋转了三次,立刻不见了。
小托托大吃一惊,当女巫已经去了,它还在她的后面大声地吠着,因为它害怕她,所以当她站在旁边时,它吠也不敢吠一声。
但是多萝茜知道她是一个女巫,预料她会这样子走开,所以一点儿也不奇怪。
三救出了稻草人
多萝茜只剩独个儿了,她觉得饥饿,所以走到橱旁去,切下几片面包,涂上了牛油。她分一些给托托吃。她从架子上拿下一只木桶,到小河里去汲满了清得发亮的水。托托跑到树林里去,向那些蹲在树上的鸟儿们吠着。多萝茜跑过去捉托托,却看见了美好的果子,挂在枝头上,她摘下了一些,正好当作早餐。
于是她回到屋子里,和托托喝了些清冷的水,预备动身到翡翠城去了。
多萝茜还有一件衣服,恰巧洗干净了,挂在床旁边的木钉上面,那是格子布的,白色和蓝色的棋盘格;虽然洗过好几次,那蓝色有几分褪了,但仍旧是一件漂亮的罩衫。小女孩子用心地洗了脸。穿上了这件干净的格子布罩衫,把淡红色的遮日帽,缚在头上,提着一只小篮子,放满了从橱里拿出来的面包,上面盖了一方白布。随后她低头去看看自己的脚,看到穿的是一双多么旧的鞋子。
她说:“托托,旧鞋子一定不能够走长路的。”托托抬起头来,用它一双小黑眼睛,望着她的脸,摇动着它的尾巴,表示它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这时侯,多萝茜看见放在桌子上的一双银鞋子,那是东方女巫的东西。
她对托托说:“我要知道,如果它们适合我穿的话,我要走长路正是用得着,因为这种鞋子不容易穿破。”于是她脱下旧皮鞋,穿上那双银的,不大不小好像是为了她做的一般。
最后她提起了她的篮子。
她说:“托托,走吧,我们将要到翡翠城去,请求伟大的奥芝,指点我们怎么样再回到堪萨斯州去。”
她关上了门,加上了锁,把钥匙很小心地放进衣袋里。这样,她动身赶路了,托托安静地跟在她的背后快跑。
靠近这个地方,有好几条路,不久她找到一条用黄砖铺砌的路。她立刻活泼地向翡翠城走去,她的银鞋走在硬的黄色的路面上,叮当地发出好听的声音。太阳照得亮亮地,鸟儿唱得很好听,多萝茜似乎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一个小女孩子,突然从她自己的故乡,被吹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样地感到不幸。
当她向前走过去时,她很惊奇地看见四周都是十分美丽的地方。路旁边有整齐的短墙,漆着文雅的蓝色,隔墙满是谷类和蔬菜的田地,很明显,芒奇金人都是好农民,能够得到丰收。有时候,她经过一所屋子,大家跑出来看她,当她走过去时,他们低低地向她鞠着躬,因为每一个都知道她就是杀死恶女巫的那个人,她把他们从奴隶中解放出来。芒奇金人的屋子,都是样式奇怪的建筑物,每一幢是圆的,盖着一个大的圆屋顶,完全漆着蓝色,因为在这东方的国度里,蓝色是大家喜爱的色彩。
将近黄昏了,多萝茜走了长长的路,已经疲倦了,才急于要知道她应当在什么地方过夜,她跑到一所比其余的大一点儿的屋子。在前面的绿草地上,有许多男人和女人在跳舞。五个小提琴手,尽力地拉得响,大家笑着,唱着,这时,近旁边的一张大桌子上,摆着精美的果子和硬壳果,包子和糕饼,还有其他好多好吃的东西。
大家十分和蔼可亲地欢迎着多萝茜,请她吃晚饭,请她在他们这里过夜;因为这是芒奇金地方最富有的一家,还邀集了他的朋友们,一同庆祝他们从恶女巫的奴役下获得自由。
多萝茜吃了一顿丰美的晚餐,有个芒奇金人叫做波奎的,亲自招待着。
她坐在一只有靠背的长椅上,看大家跳舞。
当波奎看见了她的一双银鞋子,他便说道:“你想来定是个大魔术师吧!”
小女孩子问:“为什么?”
“因为你穿着一双银鞋子,并且杀死了恶女巫。而且,你穿的白色的袍子,只有女巫和魔术师都是穿着白的。”
“我的衣裳上面是蓝色和白色的格子,”多萝茜一边说着,一边在压平衣服上的皱纹。
波奎说:“你穿着那种衣服是表示好意的,蓝色是芒奇金人的颜色,白色是女巫的颜色;所以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友好的女巫。”
多萝茜对于这一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因为所有的人,似乎都把她当做一个女巫,她很明白,她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小女孩子,因为一阵旋风的机会,才降到这一奇怪的地方上来。
当她看跳舞看得倦了时,波奎领她走进屋子里去,在那里他给她一间房间,里面有一张美丽的床,被单是蓝的布做的,多萝茜就躺在这上面,一直酣睡到早晨,托托蜷伏在她旁边的蓝色的地毯上。
她吃了一顿丰美的早餐,注视着一个极小的芒奇金婴儿,他和托托在一块儿玩耍,拖拉它的尾巴,欢呼着,叫笑着,这样子使得多萝茜大大地高兴起来。托托在这儿所有的人的眼里,是一个美妙的奇异的东西,因为他们在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狗。
小女孩子问:“到那翡翠城去有多远?”
“我可不知道,”波奎庄重地回答说,“因为我从来没有到过那里。除非大家有什么事务和来往,还是不到奥芝的地方去好。你到悲翠城去的路程是长长的,要花费许多日子。在我们这个地方是富有的,并且快乐的,但是在你到达旅程的目的地以前,你必得经过不平坦和危险的地方,”这使得多萝茜有点儿发愁,但是她知道,只有那伟大的奥芝,才能够帮助她再回到堪萨斯州去,所以她决定不折回去,要勇敢地向前进。
她向她的朋友们说着再会,沿着黄砖铺砌的路又动身了。她赶了好几里路,想停下来休息,就爬到路旁边短墙的顶上坐下来。隔墙是一大块稻田,离开得不远处,她看见有一个稻草人,高挂在竹竿上,看管着鸦雀,不让它们飞近长得成熟的稻子。
多萝茜把下额靠在手上,呆想地凝视着稻草人。他的头是一口小布袋,塞满了稻草,上面画着眼睛、鼻子和嘴巴,装成了一个脸儿。戴在头上的是一顶像芒奇金人样式的破旧的、蓝色的尖顶帽子,身上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衣服,已经褪了色了,身体里面也是塞满了稻草。套在脚上的是一双蓝布面的旧鞋子。在这个地方,好像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装束的。用一根竹竿戳入他的背部,这家伙就被高高吊起在稻田上面了。
正当多萝茜认真地注视那稻草人的脸儿上画着奇特的色彩时,她吃惊地看见他一只眼睛徐徐地向她眨着。起初,她想她一定弄错了,因为在堪萨斯州的稻草人,没有一个是眨眼的;但是现在这个家伙,却又在友好地向她点点头。于是她从短墙上爬下来,走到她那里去,这时候托托在竹竿的四周跑着,吠着。
“好哇,”稻草人说,声音有几分嘶嗄。
“小女孩奇怪地问道:“是你在讲话吗?”
“当然,”稻草人回答说:“你好哇?”
“谢谢你,我很好,”多萝茜很有礼貌地回答说:“你好吗?”
“我觉得不舒服,”稻草人微笑着说,“因为整天整夜地被吊在这里,吓走乌鸦们,是一件十分讨厌的事情。”
多萝茜问:“你能够下来吗?”
“不能,因为竹竿儿插在我的背里。如果你替我抽掉它,我将大大地感谢你了。”
多萝茜伸出两只手臂,把他举起来离开了竹竿,因为里面塞的是稻草,是十分轻的。
当稻草人坐下在地面时,他说:“多谢你,我觉得像一个新生的人了。”
听一个稻草人说话,看他鞠躬,还靠着自己的力量在旁边走动,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多萝茜觉得十分惊异。
当稻草人伸展着他的肢体,并且打了几个呵欠以后,他问:“你是谁?
你到哪里去?”
“我的名字叫做多萝茜,”小女孩子说,“我上翡翠城去,请求伟大的奥芝,送我回到堪萨斯州的家里。”
他又问道:“翡翠城在哪里?奥芝是谁?”
“什么,你也不知道吗?”她吃惊地回答他。
“不,真正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用稻草填塞的,所以我没有脑子。”他悲伤地回答。
“唉,”多萝茜说,“我很抱歉。”
他再问:“你以为,如果我和你一同到翡翠城去,那奥芝会给我一个脑子吗?”
“我不能说,”她回答道,“如果你喜欢,可以和我一块儿去。即使奥芝不给你脑子,你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形更坏。”
“那倒是真的,”稻草人说。“你知道,”他表示信任她,继续说着:“我不在乎一双腿,一双手,以及臂和身体,它们都是用稻草填塞的,因此我不会受伤。如果不论谁践踏我的脚趾,或者拿针刺着我的身体,那也不打紧,因为我不会觉得痛的。但是我不愿意大家叫我是一个蠢货,如果我的脑壳里放进脑子,代替填塞着的稻草,像你一样,我就能常常知道不论什么事情了!”
“我明白你的感触,”小女孩子说,她真的替他担忧。“如果你和我一块儿去,我将请求奥芝尽力帮助你。”
“谢谢你!”他感激地回答。
他们走回到路上去,多萝茜帮助他翻过了短墙,随后他们沿着到翡翠城去的黄砖铺砌的路出发。
起初,托托不喜欢这个意外的东西参加进来。它四处嗅着这个稻草人,仿佛疑心在稻草里也许有一巢老鼠,常常有一点儿不友好地对着稻草人狺狺地吠着。
“不要害怕托托,”多萝茜对她的新朋友说,“它不会咬你的。”
“唔,我不怕的,”稻草人回答说,“它不能够咬伤稻草。来,让我替你提着那只篮子。我不乎它,因为我不会疲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着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东西使我害怕,”“那是什么东西?”多萝茜问,“可是那个制造你的芒奇金的农民吗?”
“不,”稻草人回答说,“是一根燃烧着的火柴。”
四穿过森林去的路
在几小时以后,路开始变得坏了,很不平坦。逐渐逐渐地难走起来,稻草人时常跌倒在黄砖铺砌的路上,真的,有的地方黄砖完全破碎了,或者不见了,留下许多洞穴,托托跳了过去,多萝茜绕了过去。轮到稻草人,他没有脑子,笔直地向前走,所以跌到洞里去了,全身掉在坚硬的砖头上。可是他永远不会受伤,多萝茜提了他起来,再把他站直了,当他赶上了她,对自己不幸的事,却快活地大笑着。
这些田地,几乎没有好好地耕种过,不像在遥远的后面,他们以前所走过的地方。这里屋子更少了,果林也更少了,他们再走向前去,变得更加阴暗和寂寞了。
中午,他们坐在靠近一条小河的路旁边,多萝茜开篮子,拿出一些面包来,拿一片给稻草人,但是他谢绝了。
“我永远不会饥饿的,”他说:“我不会饥饿是一件运气的事,因为我的嘴巴只不过是画出来的,如果我在那里割出一个洞来,我就能够吃了,不过这么一来,我那被填塞在里面的稻草就会跑出来,那将破坏了我头部的形状了。”
多萝茜立刻看出来了,那是真实的事,所以她只点一点头,继续吃她的面包。
当她吃完了午饭,稻草人兑:“你把你自己的一些事情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就把关于堪萨斯州的事告诉他,在那里每一种东西是怎样地灰色,旋风是怎样地把她刮到这个奇异的奥芝地方来。
稻草人用心听着,并且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而要回到那又干燥又灰色的堪萨斯州的地方去。”
“这是因为你没有脑子的缘故,”女孩子回答说。“我们的家乡无论怎样的凄凉和灰色,这并不关重要,我们以血和肉做的人,住在美丽的他乡,总不如住在自己的家里。因为没有别的地方,比得上自己的家乡好。”
稻草人叹了一口气。
他说:“我当然不能理解,如果你们的头里也填满着稻草,像我这样,你们或者就都会住在这儿美丽的地方了,于是堪萨斯州会完全没有人住了。
你们有了脑子,那是堪萨斯州的运气。”
女孩子问:“正当我们现在休息的时候,你能告诉我一个故事吗?”
稻草人责难地看着她,随后回答:
“我的生命这样的短促,使得我实在不能够知道些什么。我还只是前天才做成的。在那个时候以前,世界上发生些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当选个农民做成了我的头,第一件事情他画了我的耳朵,很幸运地,从此我听到他以后继续在做些什么。那时另一个芒奇金人和他站在一起,我第一次听到的事情是这个农民说:“‘你觉导这两只耳朵画得怎么样?’“另外一个回答说:‘它们不该是直线的。’“‘不要紧,’农民说,‘反正它们都像耳朵就是了,’它们真的够像了。
“‘现在我要画眼睛了,’农民说。所以他画着我的右眼,一会儿就完成了,我觉得我自己在看着他,并且带着大大的好奇心,看着围绕在我四周的每一种事物,这是我对于世界的第一次瞥视。
“‘那是一只很美丽的眼睛,’那个芒奇金人评论着,他用心地看着农民画,‘蓝的颜色正是眼睛的颜色。’“‘我想我要把另外一只眼睛画大一点儿,’农民说;当第二只眼睛画成时,我就能够比以前看得更加清楚了。于是,他画着我的鼻子和嘴巴。但是我不能够说话,因为在那候我还不知道一张嘴管什么用。我有兴趣地留心着看他做我的身体,做我的手和脚;当他们最后装上我的头时,我觉得十分骄傲,因为我想我几乎是一个人了。
“‘这个家伙总能够吓退乌鸦了,’农民说,‘它的样子很像一个人。’“‘哦,它是一个人了,’另外一个说。
“我十分同意他的话。农民把我挟在他的臂弯下,跑到稻田里,把我吊起在一根竹竿上,就像你在那里遇到我的样子。后来,农民和他的朋友走开了。我独个儿留在那里。
“我不愿意这样孤单单地吊着;很想跟在他们后面走。但是我的脚不能着地,被强迫吊在竹竿上。因为我还是在一刻钟以前被造成的,没有什么事情可想,所以过着寂寞的生活。许多乌鸦和别的鸟儿们飞到稻田里来,当它们看见我以后,立刻飞走了,以为我是一个芒奇金人,这倒使我高兴。并且使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了。不久以后,一只老乌鸦飞近我,它在仔细地注视着我以后,蹲上我的肩头说道:“‘我觉得奇怪,那个农民还想用这个笨拙的模样儿来愚弄我。不论哪一只有见识的乌鸦,都能够看出你只不过是用稻草填塞的。’于是它跳到我的脚上来,吃着它所要吃的谷粒。别的鸟儿们看见它并不曾被我伤害,也飞下来啄着谷粒,所以在一个短短的时间内,在我的四周,完全是一大群乌鸦。
“我对于这件事情发愁,因为这毕竟表现了我不是一个良好的稻草人;但是那老乌鸦安慰我说:‘如果在你的头壳里有了脑子,你就会像农民一般好,甚至比他们更好。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一只乌鸦或者是个人,脑子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乌鸦飞去了以后,我想过这事情,决心要努力取得一个脑子。我运气好,你跑过来举起我,使我离开了竹竿儿,从你说的话听来,一等到我们到了翡翠城,我相信那伟大的奥艺,将要给我一个脑子。”
“我希望能够这样,”多萝茜诚恳地说,“因为你似乎渴望得到它。”
“啊,是的;我渴望着,”稻草人回答道。“知道自己是一个蠢货,心境是多么不快活啊!”
小女孩子说:“对,让我们走罢。”她把篮子交给了稻草人。
现在路旁没有短墙了,地面高低不平,也没有耕种过。将近黄昏,他们跑进了一座大森林里,那些树木长得这么高大,树干互相靠紧着,枝叶互相叉错着,掩盖在黄砖铺砌的道路上空。在树林下面,因为枝干隔绝了阳光,差不多是黑夜了,但是这两个旅行的人并不停步,一直走进森林中去。
“如果尽走着这条路,必定会跑出森林去的,”稻草人说,“如果翡翠城是在路的那一端,我们必须顺着这条道路所指引的地方走去。”
多萝茜说:“那是谁都知道的。”
“当然,所以我也知道它,”稻草人回答。“如果要用脑子计算,我就说不出来。”
一小时以后,阳光消灭了,他们在黑暗中一步一拐地向前走。多萝茜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托托这条狗能够,在黑暗里看得很清楚;稻草人说他自己也能够像白天一样地看。所以她就拉住他的手臂,还能够向前走去。
“如果你看见不论什么屋子,或者不论什么地方只要那里能过夜的,”她说,“你必须告诉我;因为在黑暗中走路,是非常不舒服的。”
一会儿以后,稻草人停住了。
他说,“在我们的右边,我看见一所用木头和树枝造的小茅屋。我们要到那里去吗?”
女孩子回答:“好的,我跑得疲倦极了。”
于是稻草人领她穿过树林,一直走到那小茅屋旁,多萝茜走了进去,并且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铺着干叶子的床,她立刻躺下去,托托在她的旁边,她很快地熟睡了。可是稻草人永远不会疲倦的,他站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耐性地等待着天亮。
五救出了铁皮人
当多萝茜醒来时,太阳正穿过树林照耀着。托托出去了好久,追逐四周的鸟儿。稻草人仍旧耐性地站在角落里,等候着她。
她对他说:“我们得走了,要去找寻水。”
稻草人问:“你要水干吗?”
“一路走来,灰尘不少,要用水来洗干净我的脸,并且还要喝,这样,那干面包不会梗着我的喉咙。”
“这样看来,肉做的身体一定很不方便了,”稻草人关切地说,“因为你必须睡觉,吃东西和喝水。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有脑子,能够思想,解决许多烦恼的事,还是很值得的。”
他们离开茅舍,穿过树林,直走到他们寻到了一小股清清的泉水,多萝茜便在那里喝着,洗着,吃着她的面包。她看看放在篮子里的面包已经不多,剩下的,只够供给自己和托托一天吃的了。这小女孩子十分感谢稻草人,因为他什么东西都不吃。
当她吃完了东西,正要跑回到黄砖铺砌的路上去时,听得近旁有一声深长的呻吟声,给吓得跳了起来。
她胆怯地问:“那是什么?”
“我猜不出来,”稻草人回答说,“但是我们可以跑过去看看。”
正当这时候,另外一声呻吟又送到他们的耳朵里,这声音似乎从他们的后面传来。他们转过身来,穿过树林没走几步,多萝茜发现有什么东西被太阳照出一道光来,照射在树林里,她跑到那地方去一看,突然停住了,吃惊地叫起来。原来有一株大树,一部分被砍去了,在这株树旁边的,是一个完全用铁皮做的人。他的手里,高举着一把斧头。他的头、手臂、腿脚,都连接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不能够动弹。
多萝茜惊奇地注视着他,稻草人也同样惊奇地注视着他,托托猛烈地吠着,一口咬在铁皮人的腿上,却伤了自己的牙齿。
多萝茜问:“是你在呻吟吗?”
“是,是我。”铁皮人回答她。“我呻吟了一年多了,没有一个人听得我,或者跑来帮助我。”
“我能够帮助你做些什么?”她给铁皮人的忧愁的声音感动了,温柔地问。
“去拿一个油罐来,把油加在我的各个关节的地方。”他回答说。“这些地方锈得这么厉害,使得我完全不能动弹;如果给我加了油,立刻,又能活动了。你可以在我茅舍里的一个架子上,找到一罐油。”
多萝茜立刻跑到茅舍里,找到了油罐,回转来急切地问:“哪些地方是你的关节?”
“第一,先把油加在我的头颈上,”铁皮人回答说。
她把油加了上去,因为那里锈得太厉害,稻草人捧着铁皮人的头,这边那边轻缓地摇动着,直到摇动了好多次以后,他才能够自己转动了。
“现在,把油加在我手臂的那些关节上,”他说。
多萝茜把油加在它们上面。
稻草人小心地把它们弯曲着,直等到锈着了的地方十分自由,灵活得像新生的一样才罢手。
那铁皮人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放下了他那靠在树上的斧头。
“这是极大的舒服呵,”他说道。“自从我锈了以来,一直把那斧头高举在空中。我很快活,最后到底能够把它放下来了,现在,如果你把油加在我腿上关节的地方,我将完全复原了。”
于是她们把油加在他的腿上,直等到他能够自由地移动为止;他因为被救活了,向她们谢了又谢,似乎是一个十分懂得礼貌的,并且十分知道感激的家伙。
他说:“如果你们不跑进来,也许我永远站在这里,所以你们确实救活了我的命。请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们是到翡翠城去的,拜访那伟大的奥芝,”她回答说,“我们曾经在你的茅舍里,过了一夜。”
他问,“为什么你们要去拜访奥芝?”
她回答说:“我要请求他送我回到堪萨斯州去;稻草人要请求他在他的脑壳里放进一个脑子。”
铁皮人似乎想了好一会儿。随后说道:“你猜想奥芝能够给我一颗心吗?”
多萝茜回答说,“是啊,我猜想是能够的,正像把脑子给稻草人一样地容易。”
“这倒是真话,”铁皮人回答说。“这样,如果你们答应我加入你们的团体,我也想到那翡翠城去,并且请求奥芝帮助我。”
稻草人热心地说:“走罢!”
多萝茜点着头,她欢迎他加入做她的同伴。于是铁皮人掮着他的斧头,他们一起穿过树林,直走到那黄砖铺砌的路上。
铁皮人请求多萝茜把油罐放进她的篮子里。他说:“如果我淋着了雨,又会发锈的,因此我极需要加油的。”
他们得到新同伴来加入这个团体,的确是好运气。在他们再开始动身不久,到了一个地方,树木和枝叶长得浓密,遮住了路,使旅行的人走不过去。
但是铁皮人用他的斧头,开始工作,砍得那样地熟练,立刻为他们清除出一条路来。
他们走着时,多萝茜正在沉思默想,因此没有留意到稻草人跌进洞里去,滚到了路的一边。真的,他被迫得喊她去帮助他,让他再站起来。
铁皮人问:“为什么你不绕过洞穴走过去?”
“我不懂得呀,”稻草人高兴地回答他。“我的脑壳里是用稻草填塞的,你得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到奥芝那里去,请求他给一个脑子的理由。”
“啊,我明白了,”铁皮人说。“但是,不论怎么样,在这世界上,脑子并不是最好的东西。”
“你有脑子吗?”稻草人问。
“不,我的头也是空空的,”铁皮人回答道,“但是从前我是有脑子的,也还有一颗心,把它们试用过以后,我宁愿有一颗心。”
稻草人问:“那是为什么呢?”
“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你就知道了。”当他们穿过这树林时,铁皮人就讲着这个故事:“我是生长在樵夫家的一个儿子。父亲在树林里砍伐树木,出卖柴来过活。当我长大了,也做了一个樵夫。在父亲死了以后,我一直侍养着我的老母亲,直到她也死去。后来我打定了主意,用结婚来结束我孤独的生活,这样可以使得我不寂寞。
“有一个芒奇金的女子,她很美丽,不久就使我全心爱着她。在她方面,等到我赚的钱足够为她造一所好一些的屋子以后,就答应嫁给我;所以我比以前更加辛苦地工作了。但是这个女子和一个老妇人一同住着,老妇人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哪一个人,因为她很懒惰,愿意留下这个女儿和她住在一起,做那些烹饪和屋内的家务事。所以这个老妇人到东方的恶女巫那里,请她帮助,如果她能够阻止这个婚姻,答应酬谢她两只羊和一头牛。于是恶女巫在我的斧头上,施弄了妖术。因为我急于越快越好地得到新屋子和我的妻子,有一天,当我用力地砍树时,那斧头立刻滑出去,砍掉了我的左腿。
“起初,这事似乎是一个很大的不幸,因为我知道,一条腿的人,是不能够做一个好樵夫的。所以我到一个铁皮匠那里去,请他装一条外面包着铁皮的新腿。那条腿我用惯了以后,也就工作得很好了;但是我的举动惹怒了东方的恶女巫;因为她答应过这个老妇人,要使我不能够娶这个美丽的芒奇金女子。当我开始再砍树时,斧头又滑过去,砍掉了我的右腿。我再到那个铁皮匠那里去,他再替我装一条外面包着铁皮的腿。从此以后,这把被施弄了妖术的斧头,又砍掉了我的手臂。一只以后又是一只;但是我不灰心,不丧气,也用铁皮包着它们。于是恶女巫使那斧头滑出去,砍掉了我的头,我想那我完结了。但是这个铁皮匠跑来看见了,他替我装了一个外面包着铁皮的新的头。
“我比以前更加辛苦地工作,就想这样地打败那个恶女巫;但是我哪里知道我的仇敌竟会这样残酷地来伤害我。她想出了一个新方法,来割断我和美丽的芒奇金女子的爱情,使得我的斧头再滑出去,恰好划过我的身体,把我劈成两半。这个铁皮匠再来帮助我,替我装了一个铁皮的身体,靠着这些关节,紧紧地连接着我那铁皮的手臂和腿脚,还有头,使得我像以前一样地能够自由移动。但是,唉!我现在没有心了,所以我失去了对于芒奇金女子的爱情,不在乎娶到她,或者娶不到她。我猜想她仍旧和老妇人住在一起,等着我去找寻她。
“我的身体在太阳光中,照耀得这般明亮,使我觉得十分骄傲,现在我如果滑脱了斧头,就不打紧了,因为再也不能够砍掉我什么了。现在只有一个危险——那就是我的关节会发锈;但是在我的茅舍里,藏着一个油罐,不论什么时候,当我需要它时,自己留心着加油。有一天,我被包围在暴风雨中,忘记了加油,在我想到这个危险以前,关节已经发锈了,一直等到你们来帮助我。
“我被迫着留在树林里面,挨过这种生活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但在这一年中,我站在这里,使我有时间去思想,我知道那最大的损失,是失去了我的心。当我在恋爱中,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会爱一个没有心的人,所以我决意去请求奥芝给我一颗心。如果他给了,我将回到那芒奇金女子那里去,并且娶她做妻子。”
多萝茜和稻草人,对于铁皮人所讲的这个故事,感到极大的兴趣;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急切地要得到一颗新的心。
“虽然如此,”稻草人说,“我愿意得到脑子而不是一颗心,因为一个蠢货即使有了一颗心,也不知道怎样去做。”
“我却要得到一颗心,”铁皮人回答说,“因为脑子能使得一个人快乐,快乐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多萝茜不能够说些什么,因为她不知道她的两个朋友中谁说得对。她决定如果能够回到堪萨斯州和爱姆婶婶那里去,她不关心这个铁皮人有没有脑子,稻草人有没有心,或者每一个都得到了他们所要的东西,她最最担心的是面包几乎全吃完了,她和托托再吃一餐,这篮子便要空了。当然,铁皮人和稻草人,都不要吃什么东西,但是她既不是铁皮做的,也不是稻草做的,她和托托都得吃饱,才能生活。
六一只胆小的狮子
就在这个时候,多萝茜和她的同伴们,在穿过深深的树林。虽然这条路仍旧是用黄砖铺砌的,但是树上掉下来的许多枯枝败叶,把它盖没了,并不好走。
在这一带的树林中,鸟儿很少,因为它们喜欢空旷和阳光充足的地方;但是在这树林中有野兽躲藏着,不时传来深长的吼声。这些声音,使得小女孩子的心,受到沉重的打击,因为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叫;但是托托知道的,它靠紧着多萝茜的身旁走,不敢用吠声去回答。
小女孩子问铁皮人:“在我们走出这森林以前,还有多少路?”
他回答道:“我说不出来,因为我从来没有到翡翠城去过。但是我的父亲曾经去过一次,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他说那是一条长长的路程,要经过一个危险的地方,不过在邻近奥芝居住的城旁,却是很美丽的。只要我有了油罐,就不怕什么;并且没有东西能够伤害稻草人;在你的额角上,佩着善女巫吻过的记号,它也会保护你避开灾祸的。”
小女孩子烦恼地说:“但是托托!用什么来保护它?”
铁皮人回答说:“如果它遇到危险,我们必须全力的保护它。”
正当他说着这话时,从森林中传来一个可怕的吼声。接着,一只大狮子跳出在路当中;它用它的爪一击,把稻草人打得旋转了好几次,滚倒路旁边;随后它用尖锐的爪子,抓着铁皮人,但是狮子不能在铁皮人身上抓出什么伤痕来,这倒使它吃了一惊,虽然铁皮人也跌出路外面,安静地躺倒了。
现在,小托托面对着这个仇敌,跑上前去向狮子吠着,这只大野兽就张开它的嘴去咬这只小狗。这时候,多萝茜害怕托托会被咬死,不顾危险,冲向前去,尽力猛掴着它的鼻子,她高声喊起来:“你怎么敢咬托托!你应当自己惭愧,像你这么大的野兽,还要去咬一只瘦弱的小狗!”
“我没有咬到它,”狮子说话时,用爪擦着自己的鼻子,那里正是给多萝茜打中的地方。
“不,不过你想试试看,”她反驳着。“你只是一个庞大的胆小鬼罢了。”
“我知道这个缺点,”狮子说,又害羞又惭愧地低垂它的头;“我常常知道这个缺点。但是我怎样能够补救这空虚缺点呢?”
“这我当然不知道的。你自己去想想看,打击一个填塞着稻草的人,就像这个可怜的稻草人!”
“他是用稻草填塞的吗?”狮子吃凉地问,它一直望着她一边扶起稻草人来,一边使他用自己的脚站起来,她又轻轻地拍着他,使它回复原来的样子。
多萝茜仍旧愤怒地回答:“当然,他是用稻草填塞的。”
“这是他所以容易跌出去的道理,”狮子批评说。“看他这样地旋转着,倒使我吃惊。另外一个是不是也用稻草填塞的?”
“不,”多萝茜说,“他是用铁皮做的。”说着,她又去帮助铁皮人站起来。
“这是他所以几乎把我的脚爪弄钝了的缘故,”狮子说。“当我的脚爪抓着那铁皮时,一个冷颤滚在我的背上。唔,这是一只什么小兽,值得你这样地照顾?”
多萝茜回答说:“它是我的狗,名叫托托。”
狮子问:“它是不是用铁皮做的,或者是用稻草填塞的?”
女孩子说:“都不是。它是一只有血有肉的狗。”
“啊!它是一只希奇的动物,现在我注视着它,非常的校除非像我这个胆小鬼,没有一个想去咬这样的一个小东西,”狮子忧愁地继续说。
“什么东西使你变成胆小鬼的?”多萝茜问,惊奇的注视着这只大野兽,因为它大得像一只小马。
“这是一件神秘的事情,”狮子回答说。“我猜想我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树林中的一切野兽,都以为我是勇敢的,因为不论在什么地方,狮子被称作百兽之王。我知道如果我把声音吼得非常响,动物们都害怕了,逃开我所走的路。不论何时,我遇到一个人,就非常害怕,但我还是照样地才他吼叫,他却老是尽快逃走。如果象、老虎和熊,要想和我挑战,那我自己就逃走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胆小鬼;但是它们在一听到我吼叫以后,一起逃开了,当然,我只有让它们逃掉。”
“不过这是不对的。百兽之王不应该是一个胆小鬼,”稻草人说。
“我知道这个,”狮子回答说,用它尾巴的尖端,从它的眼睛里揩去一滴眼泪,“这是我最大的忧愁,使得我的生活十分不愉快。因为每逢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
铁皮人说:“恐怕你有心脏病吧。”
“也许有,”狮子说。
“如果你有心脏病,”铁皮人接下去说,“你应当欢喜,因为那是证明了你有一颗心。至于我的身体里,没有心;所以不会有心脏玻”“也许是的,”狮子想了一想说,“如果我没有心,就不会是一个胆小鬼了。”
“你有脑子吗?”稻草人问。
“我猜想有的。我永远没有想到过它,”狮子回答说。
“我到伟大的奥芝那里去,请求他给我一个脑子,”稻草人说,“因为我的头是用稻草填塞的。”
“我去请求他给我一颗心,”铁皮人说。
“我去请求他把我和托托送回到堪萨斯州去,”多萝茜附和着说。
胆小的狮子问,“你们想奥芝能够给我胆量吗?”
“正像他给我脑子一样地容易,”稻草人说。
“或者像给我一颗心一样地容易,”铁皮人说。
“或者像送我回到堪萨斯州去一样地容易,”多萝茜说。
“那么,如果你们不讨厌我,我将和你们一块儿去,”狮子说,“因为没有一点儿胆量,我的生命实在受不了。”
“十分欢迎你,”多萝茜回答说,“因为你可以吓走别的野兽们。在我看来,如果它们被你这样容易地吓走,他们必定比你更加胆校”“它们真的是胆小,”狮子说,“但是那并不能使我更加勇敢些。只要我自己知道是一个胆小鬼,我就要不快乐了。”
于是这个小团体又动身赶路了,狮子威严地走在多萝茜的身边。托托起初不满意这个新同伴,因为他忘不了它几乎在狮子的大牙床当中被咬得粉碎,但是过了一会儿以后,托托变得和气并且喜悦了,它和这只胆小的狮子逐渐逐渐地变成了朋友。
这一天其余的时候,没有旁的危险,来破坏他们旅途上的和平。
但是有一天,铁皮人践踏那正在沿路爬行的甲虫,踏死了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这就使得铁皮人真的非常不快乐,因为他常常十分小心地不去损伤任何旁的有生命的东西;因此他向前走着,掉了几点忧愁和惋惜的眼泪。这些眼泪慢慢地从他的脸上淌下来,流过他的牙床的铰链,使它们发锈了。一会儿,当多萝茜问他一个问题时,这个铁皮人张不开他的嘴,因为他的上下牙床都紧紧地锈牢在一起了。他大大地惊慌,向多萝茜做着许多手势,要求救他,但是她不懂得,狮子也不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幸亏稻草人从多萝茜的篮子里取出油罐,在铁皮人的牙床上加着油,几秒钟以后,他便能够像以前一样他说话了。
“这真是给了我一个教训,”他说,“我要看看是什么地方才踏上去。
因为如果我踏死了旁的小虫或甲虫,我一定又要哭了,哭锈了我的牙床,使得我不能够说话了。”
于是他眼睛盯在路面上,十分小心地走着,他看见一个小蚂蚁,正在辛苦地向前爬近来,他便跨了过去,这样才不至于伤害了它。铁皮人十分明白,他是没有心的,所以他要大大地当心着,永远不要残忍或者不仁慈地对待着不论什么东西。
“你们大家都有心。”他说,“有了这个东西指导你们,一定永远不会做错事情;但是我却没有心,所以必须十分地谨慎。等到奥芝给了我一颗心以后,当然,我就不需要这样地当心了。”
七惊险的旅程
那天夜里,他们不得不露宿在森林中的一株大树底下,因为附近没有一间屋子。那株大树长得很高很茂盛,在下露的夜里,保护了他们。铁皮人用他的斧头,斫下一大堆木柴,多萝苗燃起了一股美丽的火来,使她温暖着,并且不觉得寂寞。她和托托吃着最后剩下的面包,现在她不知道明天拿什么东西来当早餐。
狮子说:“如果你愿意,我将跑到森林中去,为你杀一只鹿来。你可以用火烤煮它,因为你们的嗜好是这样的特别,喜欢吃煮熟了的食物,这样一烤,你们会有一顿很精美的早餐了。”
“不要这样做!请不要这样做!”铁皮人恳求着。“如果你杀死了一只可怜的鹿,我一定会哭的,于是我的牙床又要发锈了。”
但是狮子跑进森林中去,找寻它自己的晚餐,谁也不知道它吃了些什么,因它也没有说出来。
稻草人寻到一株生满了硬壳果的树。他就摘下硬壳果,放满在多萝茜的篮子里,这样使她在一个长时期里,不会觉得饥饿。
她想,这倒是稻草人的十分美意,并且有了思想了,但是她看到那可怜的家伙,笨拙地摘取硬壳果的样子,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他那填塞着稻草的手,多么地不灵巧,硬壳果又这么小,使他落掉了的,和放进篮子里的差不多一样多。但是稻草人不在乎放满一篮子的硬壳果,要花怎样长的时间,因为干这件事情,能够使他离开那火,他害怕这一股闪闪发光的东西,可以钻进他的稻草,因此烧死了他。所以他和火焰保持着一个相当远的距离,不过当多萝茜躺下去睡觉的时候,他跑近她的身边去,用于叶子遮盖着她。这些树叶子,使她觉得十分舒适和温暖,一直酣睡到早晨。
天亮了,小女孩子醒来起身,在一条水声潺潺的小河里,洗过了她的脸后,立刻和大家一块儿动身,向翡翠城进发。
这一天是旅行者们多事的日子。他们辛苦地走了一个钟头,看见前面有一条极大的壕沟,横在道路上,并且把森林划分开来,阔得使他们只能望见对岸的侧边,那真是一条十分宽阔的大壕沟。当他们爬到沟边望下去时,也可以看见这沟是十分深的,在那沟底下面有许多巨大的锯齿形的石块。这侧边多么陡峭,使得他们没法爬下去,在这一刻时候,他们的旅程似乎必须终止了。
多萝茜失望地问道:“我们要怎么办?”
铁皮人说:“我丝毫意见也没有。”
狮子摇着蓬松的鬣毛,好像在想什么。
但是稻草人说:“我们既不能够飞过去,也不能够爬下这个壕沟里去,所以如果我不能够跳过去,必得停在这里了。”
胆小的狮子,在它谨慎地估量好了壕沟的宽度,就说:“我想我能够跳过去的。”
“那么,行了,”稻草人回答说:“因为你可以在你的背上把我们全都背过去,每一次背一个。”
“好,我来试试看,”狮子说。“谁愿意第一个过去?”
“我愿意,”稻草人坚决地说:“因为,如果你发觉你不能够跳过这个深沟时,多萝茜将被跌死的,或者铁皮人跌在下面的石块上,会剧烈地撞坏的。但是如果我坐在你背上,就不在乎这些了,因为摔了下去也丝毫不能伤害我。”
“就是我自己,也非常害怕掉下去,”胆小的狮子说,“但是,我思来想去,除了尝试一下以外。没有旁的法子,所以你骑上我的背吧,让我们来尝试一下。”
稻草人跨在狮子的背上,这只大兽走到深沟的旁边,蹲了下来。
稻草人问:“为什么你不跑着跳过去?”
“这不是我们狮子跳的方式,”它回答说。马上来了一个大跳,迅疾地跃过空中,平安地登上那一边,他们看它这样容易地跳过去,皆大欢喜。当稻草人从它的背上下来以后,狮子再跳回到壕沟的这边来。
多萝茜想她应该第二个过去;所以在她的臂弯里带着托托,爬上狮子的背,一只手紧紧地揪住它的鬣毛,一会儿,她似乎在空中飞过;当她还在想的时候,已经平安地到达那一边了。
狮子回过去,第三次驮了铁皮人过来。于是他们一起坐下来歇了一会儿,让狮子有一个休息的机会;因为它的几次大跳,使得它呼吸短促,气喘得像一只跑得太长久的大狗。
他们发觉在这一边的森林,十分深密,望进去模糊而且黑暗。狮子休息好了以后,他们沿着黄砖铺砌的路出发,寂静无声,他们每一个都在心上想,能不能够跑出这森林,再跑到有明亮的太阳的地方去。不久,他们在树林深处,听到有一种奇异的声音,加深了他们的不愉快。狮子低声地对他们说,这部分的国土,是开力大住的地方”。
“开力大是什么?”小女孩子问。
狮子回答说:“它们是一种奇怪的野兽:身体像熊,头像老虎,有着长而尖的脚爪,能够很容易地把我一撕两,好像我要杀死托托一样,我非常害怕开力大。”
“你害怕它们我不觉得奇怪,”多萝茜回答说。“它们一定是一种可怕的野兽。”
突然地,他们走到了另外一条壕沟旁边。这一条又阔又深的壕沟,横断在路上,使得狮子立刻知道它跳不过去。
他们就坐下来商量,应该怎么办,在郑重地思考过以后,稻草人说:“这里存一株大树,挺立在壕沟旁。如果铁皮人能够斫倒它,使它横倒了搁上那一边,我们就能够很容易地走过去了。”
“这是一个第一等的思想,”狮子说。“差不多谁都要尊敬你,在你的头壳里已经有了脑子代替稻草了。”
铁皮人立刻动手,他的斧头劈得这样地猛烈,一会儿,那树几乎要倒下去了。于是狮子就把它有力的前腿,抵住了树干,尽力气推着它。这株大树逐渐倾斜着,砰的一声响,就横着倒躺在壕沟上面,那有枝叶的树顶,落到壕沟的那一边。
他们正要出发跨过这座奇异的桥时,一声尖锐的咆哮,他们向四面察看,只见两只大兽向他们奔来,头像老虎,身体像熊,他们害怕得发抖。
“它们都是开力大!”胆小的狮子说着,浑身哆嗦起来。
“快!”稻草人高声喊着,“让我们跨过去。”
多萝茜臂弯里抱了托托,第一个先走;铁皮人跟在后面,稻草人再在后面。狮子虽然害怕,只能转过身来对着开力大,发出一声宏亮的可怕的怒吼,多萝茜尖声极叫,稻草人向后倒退一步,这时候,那凶猛的开力大暂时停步,惊奇地看着狮子。
开力大看见它们自己都比狮子大,而且想起它们是两个,它只是一个,于是再冲向前去。狮子跨过了树,转过身来看看它们怎么样。那凶猛的野兽却紧迫地,不停留地,也在跨过树来。
狮子对多萝茜说:“我们都要没命了,它们必定会用尖利的爪子,将我们撕得粉碎。但是请你站在我后面,只要我还活着,我将要和它们恶斗到底。”
稻草人喊道:“不要急!”他已经想出了最好的法子来,请求铁皮人砍掉靠在他们壕沟这边的树梢。铁皮人立刻用他的斧头砍着,正当两只开力大几乎冲过来时,这树发出一声砰訇,连带这两只丑陋而凶暴地咆哮着的野兽,掉下深沟里去了。它们都跌在沟底下尖锐的石块上,被撞得粉身碎骨。
“好了,”胆小的狮子吸着一口长长的气安慰地说,“我知道我们都得救了,我很欢喜,因为死必定是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情。这些野兽,曾经这样剧烈地恐吓我,使得我的心到现在还跳着。”
铁皮人却忧愁地说:“唉,我倒愿意我有一个心被吓得跳着。”
这一次危险,使得这些旅客们,比以前更加迫切地,急于要走出这个森林去。他们走得这般快,使得多萝茜感觉疲倦起来,不得不骑在狮子的背上。
绿野仙踪2
他们再向前进时,树木变得稀疏了,这使他们大大地高兴起来。
下午,他们突然看到一条宽阔的大河横在前面,河水急流着。他们望见在河的那一边,有条黄砖铺砌的道路,穿过一个美丽的地方。在那碧绿的草场上,点缀着发光的花朵;砖路的两旁,种着挂满鲜果的树木。他们望见前面有这么一块美好的地方,都非常地快活。
多萝茜问:“我们将怎么过河?”
稻草人回答说:“那很容易的,只要铁皮人替我们造一个木筏,我们便能够浮到那一边去。”
于是铁皮人用他的斧头,砍倒了一些小树,做成一个木筏。当他正在忙碌地劳动时,稻草人发现靠在河边的一株树上,满生着佳果。这就使得多萝茜很快活,她成天除了硬壳果以外,没有旁的东西吃,便把成熟的水果做了一顿滋养的食品。
但是做一个木筏要费不少的时间,即使像铁皮人那样地勤劳,不知疲倦,当黑夜来临时候,工作还是没有完成。所以他们只能在树下面寻到一个安适的地方,就在那里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多萝茜梦见了翡翠城,还有好心肠的魔术家奥芝,要立刻把她送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去。
八送命的罂粟花田
第二天早晨,这个小团体的旅客们醒来,重新振作精神,充满了希望。
多萝茜吃的早餐,是从河边的树上摘下来的桃子和梅子,好像一个公主所吃的。留下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片黑暗的森林,虽然他们在那里痛苦地碰到了许多的危险,但都已经安全地穿过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可爱的光明的地方,它似乎正在点点头,招招手,邀请他们走上到翡翠城去的路。
当然,这条宽阔的河,现在还把他们和美丽的地方隔开着;但是木筏快要完成了,在铁皮人砍下了许多木段,用木钉把它们钉紧在一起以后,他们就准备动身了。多萝茜抱着托托在臂弯里,坐在木筏的当中。当胆小的狮子一步步地跨上这木筏时,木筏倾斜导很厉害,因为它又大又重;幸亏有稻草人和铁皮人,站在相对的那一边,才使它平稳下来。他们的手里,都有一根长木杆,撑着木筏渡过了大河水面。
起初,他们前进得很顺利,当他们到达河中间,急流却把木筏冲向下流去,使他们离开黄砖铺砌的路越来越远了;水也逐渐逐渐地深起来,使得长木杆触不到河底。
“坏了,”铁皮人说,“如果我们不能够登陆,我们将被带到西方恶女巫的国土里去,她将向我们施放妖术,把我们当她的奴隶。”
“这样我就得不到脑子了,”稻草人说。
“我得不到胆量了,”小胆狮说。
“我得不到心了,”铁皮人说。
“我永远回不到堪萨斯州去了,”多萝茜说。
“倘使我们能够努力的话,一定能够到达翡翠城的,”稻草人接着说。
他用力撑着长杆,把它插到了河底的淤泥里,在再要把木杆拔出来,或者干脆丢掉它以前,木笺被急流冲开去;可怜的稻草人,他只能抱住紧紧地插在河中的木杆上,被留下来吊了起来。
“再会了!”他在他们的后面喊着。
他们把他抛弃在后面,觉得很难过;真的,铁皮人开始哭了,但是幸亏他记得他又要发锈了,便在多萝茜的围裙上揩干了眼泪。
当然,这对于稻草人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现在我比当初遇见多萝茜的时候更加坏了,”他想。“那时候,我被吊起在稻田里的竹竿上,无论如何,在那里我还可以伪装着一个人,恐吓乌鸦们,但是在这里,一个稻草人戳起在河中的一根木杆上,是毫无用处的。
我很伤心我将永远没有脑子了!”
流水浮着木笺冲下去,可冷的稻草人,远远地抛落在他们后面。
狮子说:“我们必须想法子自己救出自己。我想我能够游泳到岸边,把木筏拖在我的后面,只要你们拉紧我的尾巴。”
狮子就跳到水里去,当它开始用全身的力量游向岸边去时,铁皮人便拉紧它的尾巴,狮子身体这么大,这是艰苦的工作。不久以后,他们被拖出了这股急流。多萝茜拿起铁皮人的长木杆,帮助着把木筏推向岸边去。
最后,当他们到达岸边,一步步登上那美丽的绿草地时,都疲倦极了,并且知道那股流水把他们带走了一长段路,远离了到翡翠城去的黄砖铺砌的路。
正当狮子躺在草地上,让太阳晒干时,铁皮人问:“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走回到那条路上去,”多萝茜说。
狮子说:“最好的方法是沿着河岸走过去,就可以再走回到那条路上去。”
所以,当他们休息够了,多萝茜提起她的篮子,沿着长着很多草的堤岸动身,回到那被河水带走的地方去。那是一个可爱的地方,有许多的花和果树,太阳光鼓舞着他们,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稻草人而忧愁,他们将十分的快乐了。
他们尽力地向前快跑,多萝茜只停了一次,去摘取一朵美丽的花;在这以后,铁皮人大声喊了出来:“看呀!”
他们一齐向河里望去,看见稻草人高高地抱紧着插在河中的木杆上,样子十分的寂寞和忧愁。
多萝茜问:“我们怎样能够救出他?”
狮子和铁皮人两个都摇摇他们的头,不知道怎么办,就在岸滩上坐下来,苦苦地默默地凝视着稻草人,后来有一只鹳鸟飞过,鹳鸟看见了他们,便在水边停下来休息了。
鹳鸟问:“你们是谁?到哪里去?”
“我是多萝茜,”女孩子回答,“这些都是我的朋友,铁皮人和小胆狮;我们都是到翡翠城去的。”
当鹳鸟扭歪了长颈,敏锐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团体时,说:“不是从这条路走的。”
“我知道的,”多萝茜回答说,“只因为我们丢失了稻草人,正在商量着怎么样去救回他。”
鹳鸟问:“他在哪里?”
“就在这条河里。”小女孩子回答它。
鹳鸟说:“倘使他并不那么大和沉重,我将为你们去把他救出来。”
多萝茜恳切地说:“他一点儿也不沉重,因为他是用稻草填塞的;如果你能把他带回来,和我们再团聚,我们将要万分地感谢你。”
“好,我来试试看,”鹳鸟说,“倘使我带他时,觉得太沉重了,我将不得不仍旧把他放落在河当中的木杆上。”
这样,大鹳鸟就飞升在水面的上空,直向抱着木杆的稻草人那里飞过去。
用它的大爪,抓住稻草人的肩膀,提着他飞升到空中,回到岸滩上。多萝茜和狮子,还有铁皮人和托托,都坐在那里等候着。
当稻草人发觉自己又回到朋友们中间时,他快活得拥抱着他们,连狮子和托托也在内:大伙儿向前走时,他每走一步,唱着“独—提—列—提—呵!”
他多么高兴埃
“我害怕我将不得不永远留在河当中了,”稻草人说,“但是那慈悲的鹳鸟救出了我,倘使我能够得到脑子,我将再寻到鹳鸟,做一些好事情去报答它。”
“那很好,”鹳鸟一边说着,一边在他们旁边飞着。“谁在灾难中,我常常喜欢去帮助他。但是现在我必须走了,因为我的孩子们都在窠里等着我。
我希望你们找到翡翠城,奥芝将帮助你们。”
“多谢你,”多萝茜回答说,于是仁慈的鹳鸟飞到空中去,一刻儿就不见了。
他们向前走着,听着色彩鲜艳的鸟儿们歌唱,看着可爱的花儿,开得多么茂盛,把地面全铺满了。那里有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大花朵。
除此以外,还有一大球、一大丛的深红色的罂粟花,它们的颜色多么灿烂,差不多眩迷了多萝茜的眼睛。
当小女孩子呼吸着这些花儿的香气时,她问道:“它们不是很美丽吗?”
“我想是的,”稻草人回答说。“当我有了脑子时,或者将更加喜欢它们。”
“倘使我有了一颗心,我必然爱着它们。”铁皮人接着说。
“我也真的常常喜欢花,”狮子说,“它们虽然这样娇嫩地无力和柔弱。
但是在那森林里的花,颜色却没有这般鲜明。”
现在他们跑到了深红色的大罂粟花开得更加茂盛的地方,旁的花儿愈来愈少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发觉自己已经走在大罂粟花田中了。这是人人知道的,如果这种花大伙儿生长在一起时,它们的香气多么浓烈,不论什么人呼吸了,都要昏昏地睡去。如果这个睡着的人,不从这些花儿中走开,就要永远地睡着了。但是多萝茜不知道这个,也不从这鲜明的红色的花丛中走开,所以她的眼睛立刻沉重起来,觉得必须坐下来休息,并且要睡觉了。
但是铁皮人不让她这样做,他说:“我们必须在天黑以前,赶回到黄砖铺砌的路上。”稻草人同意这个意见,所以他们用劲跑着,一直跑到多萝茜再也站不起来,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她忘记她是倒在罂粟花中睡熟了。
铁皮人问:“我们将怎么办?”
“如果我们让她在这里,她会死的,”狮子说。“这些花的香气,也会杀死我们。现在我还能够张开眼睛,可那狗已经睡着了。”
那是真的,托托早已躺倒在它的小女主人的旁边。但是稻草人和铁皮人,不是血肉做的身体,就没有被这些花的香气所困扰。
“快跑,”稻草人对狮子说,“尽你的力,”快快跑出这个要送命的花床。我们抬着这个小女孩子一起走,要是如果你倒下去睡着了,抬你走是太大太重了。”
所以狮子鼓励它自己,并且跳跃着向前走,尽力快走,一会儿它就不见了。
“让我们用手做一只椅子抬着她走,”稻草人说。于是他们就抱起托托,放在她的膝上。随后他们用手做个座位,臂做着扶手,抬着睡着了的女孩子,穿过这个花丛。
他们向前走着,似乎这送命的罂粟花的大地毯,围绕在他们的四周,无边无际。他们随着弯曲的河流而前进,后来赶上了他们的朋友狮子,它已经躺了下来,熟睡在罂粟花丛中了。这些花的香气,太强烈地麻醉着这只巨兽,使它越来越乏力,最后,便在离开罂粟花床的尽头,只有一点儿的距离,便倒了下去。在他们面前,芳香的草,铺展在美丽的绿野中。
铁皮人忧愁地说:“对于它,我们没有好办法,因为举起它来实在太重了。我们只得任它永远睡在这儿,小胆狮只能在它梦里,去寻找胆量了。”
“我很抱歉,”稻草人说:“狮子是一个十分良好的同伴,它是这样地胆校现在让我们继续向前走罢。”他们抬着这个睡着的小女孩子,走到河旁,这是远离着罂粟花田的一个美丽的地方,她再也不会从这些花里呼吸到更多的毒素了;他们轻轻地把她放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等着新鲜的微风来吹醒她。
九田鼠皇后
稻草人站在女孩子旁边说:“现在我们离开那黄砖铺砌的路不会很远了,因为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被流水带走得一样多的路了。”
铁皮人正想回答,却听到一种低低的吼声,转过头去(他那些铰链是做得很精致的),看见一只奇异的野兽,跳过草地向他奔来。真的,是一只黄色的大野猫,铁皮人想道,它一定在追捕什么东西;因为它的一双耳朵,竖起了靠紧在头旁边,嘴大大地张开,露出两排可怕的牙齿,一双通红的眼睛,像火球样地发出红光来。当它跑近来时,铁皮人看见跑在它前面的是一只灰色的小田鼠;虽然他没有心,但是他也知道,野猫想要杀死这样一只美丽无害的生物,这是不对的。
铁皮人举起斧头,正当这只野猫跑过时,向它很快地一劈,那只野兽的头,清清楚楚地离开了它的身体,四脚乱踢开去,分成两块。
现在,田鼠获得了自由,停止了逃跑;慢慢地走到铁皮人的身边,用一种细小的声音啼着说:“啊,谢谢你!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
“我请求你,不要这么说,”铁皮人回答说。“你要知道,我是没有心的,因此我格外留神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朋友,即使只不过是帮助一只小老鼠,”“不过是一只小老鼠!”小动物愤慨地叫喊着,“什么!我是一个皇后——是一切田鼠们的皇后!”
“啊,失敬了!”铁皮人说着鞠了一个躬。
“所以你救了我的性命,不但做下了一件大事情,而且这是一件勇敢的事情。”田鼠皇后接着说。
在这时候,好几只田鼠用尽它们小腿的力量跑过来,当它们瞧见了皇后,喊着:“啊,皇后,我们以为你被杀害了!你怎样能够从那只大野猫那里逃出来的!”它们一齐向小皇后低低地鞠躬,看上去差不多用头站在地面上了。
“这一位好心的铁皮人,”它回答说,“杀了野猫,救了我的性命。所以将来你们必须为他服务,听从他的即使最微细的意志。”
“我们知道了!”小田鼠们一齐用一种尖锐的合唱叫了出来。随后它们向各处逃开去,因为托托已经睡醒了,看见这些田鼠们还在它的四周,它发出一阵喜悦的吠声,跳进这一群的里头去。当托托住在堪萨斯州的时候,常常喜欢追赶老鼠们,它知道这事情不会有什么害处的。
但是铁皮人却把狗捉住,挟在他的臂弯里,当他向田鼠们招呼的时候,把它挟得紧紧地,“跑回来!跑回来!托托不会伤害你的。”
田鼠皇后从下面的草丛中抬起它的头来,用一种胆怯的声音问道:“你能保证它不咬我们吗?”
铁皮人说:“我不放走它,你们就用不着害怕了。”
田鼠一只一只地爬回来,托托不再吠了,虽然它还想从铁皮人的手臂中挣扎出来,还要咬他,它不知道他是铁皮做的。
后来其中一只最大的田鼠开口了。
它问道:“为了报答你救出我们皇后的性命,在这里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铁皮人回答说。
稻草人也在想,但是他想不出,因为他的头是稻草填塞的,只好很快地说:“啊,是的,你们可以去救出那只胆小的狮子,它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正熟睡在罂粟花的田地里。”
“一只狮子!”小皇后叫着说:“啊,它会把我们一齐吃掉的。”
“啊,不,”稻草人断然地说,“这是一只胆小的狮子。”
一只田鼠问:“真的吗?”
“它自己是这样说的,”稻草人回答说。“它永远不会伤害谁,它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你们帮助我们救出它,我保证它将用友爱来对待你们。”
“很好,”皇后说,“我们信任你。但是要我们怎样做?”
“在这里的许多田鼠,是不是全都称呼你做皇后,并且愿意听从你?”
“啊,是的,在这里有好几千,”它回答说。
“那么,招呼它们尽可能快快地一齐跑到这里来,并且让它们每一个都带着一根长绳子。”
皇后转过身来向着侍候它的田鼠们,告诉它们立刻去把所有的老百姓招呼来。它们一听到这命令以后,就尽力向各处快跑。
“现在,”稻草人对铁皮人吃,“你必须跑到河边的那些树林中去,造一辆大车来载运狮子。”
铁皮人立刻跑到树林中去,开始工作;很快地用树木的大枝造成了一辆大车,他砍去所有的叶和小枝,用木栓钉合在一起,把一根大树的干切做四片轮子。他做得这样的迅速,这样的精巧,在田鼠们来到时,大车已经造成了,正在等着它们。
它们从各处跑来,有好几千,大田鼠,小田鼠,和不大不小的田鼠;每一只的嘴里衔着一条绳子。正在这时候,多萝茜从她的悠久的睡眠中醒过来,睁开了她的眼睛。她非常惊异地发觉自己躺在草地上,好几千只田鼠站在她的四周,胆小地注视着她。但是铁皮人把一切的事情告诉了她,一边转过身来,一边指着高贵的田鼠皇后,问:“允许我把田鼠皇后介绍给你?”
多萝茜庄重地点点头,皇后行着敬礼,不久它和小女孩子变得十分友好了。
现在稻草人和铁皮人开始用田鼠们带来的绳子,把它们联结在大车上。
绳子的一端,绕在每一只田鼠的颈里,另处一端缚在大车上。当然,大车的身体,要比任何一只田鼠大着一千倍。
但是当所有的田鼠装配好了,它们就能够很容易地拉动它了。即使稻草人和铁皮人坐在上面,这些奇异的小马们,也能轻快地拉到狮子所熟睡的地方去。
狮子的身体是沉重的,在做过了许多的困难工作以后,它们才把它弄上了大车。于是皇后匆促地对它的老百姓发出“拉!”的命令,因为它担忧如果田鼠们在罂粟花田里耽得太长久了,它们也会酣睡着的。
起初,这些小动物们虽然众多,很难拉动这载得沉重的大车;但是铁皮人和稻草人两个,从后面推着,它们才能够很快地向前走。不多一会儿,它们把狮子拉出罂粟花田,到了绿野里,从那里它能够再呼吸清新的空气,吐出了花朵里的毒气。
多萝茜上前来迎接它们,热忱地感谢小田鼠们,因为从死里救活了她的同伴。她很思念这只大狮子,她喜欢它得救了。
于是田鼠们都从大车上解脱了绳子,迅速地穿过草地,回到它们的老家去。
田鼠皇后说:“倘使你们再需要我们做甚么,请到田里来叫唤,我们就会听到,跑来帮助你们的。再会!”
“再会!”他们齐声回答。田鼠皇后去了,这时候,多萝茜抱紧了托托,要不,它会追赶田鼠皇后,并且去恐吓它的。
这以后,他们坐在狮子的旁边,等它醒来;稻草人在近旁的一株树上,摘来了许多果子,让多萝茜当午饭吃。
十守卫城门的人
小胆狮睡在罂粟花田中,在醒来以前,已经过了一个很长久的时间,因为它呼吸着致命的香气;但当它张开了眼睛,滚下大车来时,发觉自己仍旧活着,十分快活。
“我尽我的力量跑,”它说着,坐起来,打着呵欠;“但是花的香气毒得我太厉害了。你们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于是他们告斥它;是田鼠们,怎样勇敢地把它从死亡里救了出来。
小胆狮大笑着说,“我常常想,我自己是十分强大可怕的;然而几乎被像花这样小的东西杀死了,像田鼠这么小的动物救出了我的性命,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呀!但是,朋友们,现在我们将怎么办?”
多萝茜说:“我们必须走了,去寻到那黄砖铺砌的道路,这样我们才能到那翡翠城去。”
因此狮子听了,振作精神,重新清醒起来,它和大家一起动身上路,在柔软的新鲜的草地上,十分愉快地走着;不久,他们到达了黄砖铺砌的路,再转向伟大的奥芝所住的翡翠城走去。
现在,路是光滑而且平坦,四周的景色也美丽起来了;所以这些旅行者们,很庆宰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森林,以及在那阴沉的暗影里所遇到的许多危险。他们又看见,筑在路旁边的一些墙垣;不过它们都漆着绿的颜色,当他们跑到一间有个农民住在里头的小屋子那里,那间小屋子也漆着绿色。
在这一个下午,他们经过了好几所这样的屋子,有时候居民跑到门口来看他们,好像预备要问一些问题;但是没有一个向他们跑近来,也没有一个对他们说话,因为那只大狮子叫他们十分害怕。那些人们都穿着一种可爱的翠绿色的衣裳,还戴着像那些芒奇金人那样的尖顶帽子。
“这一定是奥芝国了,”多萝茜说,“我们一定走近了翡翠城了。”
稻草人回答说:“是的,这里什么东西都是绿的,在那芒奇金人的国里,蓝是他们喜爱的颜色。但是,这里的人,似乎没有像芒奇金人那般友好,我担忧我们将不能找到一个地方过夜。”
“除了果子以外,我必须吃一些东西,”女孩子说,“我相信托托差不多也饿了。让我们在下一所屋子旁停下来,好向居民们商量商量。”
因此,当他们走到一所不大不小的衣舍旁边,多萝茜大胆地走上前去敲门。一个妇人只把门打开一条缝,开得可以望见她,说道:“孩子,你要什么,为什么带着一只大狮子在一起?”
“如果你允许我们,我们想和你一起在这儿过夜,”多萝茜回答说,“狮子是我的朋友,又是同行的伙伴,它决不会伤害你的。”
“它可是养驯了的吗?”妇人间,把门开大了一点儿。
“啊,是的,”女孩子说,“它又是一个最最胆小的;所以它怕你,比你怕它更加厉害。”
妇人在仔细地想了一想以后,又窥视了一下狮子说:“好,如果这是实在的情形,你们可以进来,我给你们吃一顿晚饭,并且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因此他们一起进了屋子:那里除了妇人以外,住着两个小孩子和一个男人。那男人伤了腿,躺在角落里的一张床上。他们看见来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团体,非常地诧异,当那妇人忙碌着安放桌子时,那男人问道:“你们一块儿上哪里去?”
“到翡翠城去,”多萝茜说,“去拜访那伟大的奥芝。”
“啊,天哪!”男人大声地喊了起来。“你们相信奥芝会接见你们吗?”
“为什么不能?”她回答说。
“啊,据说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走近他的面前。我去过翡翠城许多次,那是一处美丽的奇异的地方;但是我从来不曾被允许去见伟大的奥芝,我也知道不论哪个人,都不曾看见过他。”
稻草人问:“他从来没有出来过吗?”
“从来没有。他天天坐在他宫殿中的伟大的宝座上,即使那些侍候他的人,也没有面对面地看见过他。”
女孩子问:“他像什么样子?”
“那可难说了,”男人沉思他说。“你要明白,奥芝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变成什么样子。因此有人说他的样子像一只鸟;有人说他的样子像一只象;有人说他的样子像一只猫。对着另一些人,他像一个美丽的神仙出现着,或者像一个小神仙,或者他喜欢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但是真正的奥芝,他自身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出来。”
多萝茜说:“那真十分奇怪,但是我们必须去试试看,用什么法子去会见他,不然,我们的旅行将一无结果了。”
男人问:“为什么你们要去访问那可怕的奥芝?”
稻草人迫切他说:“我要求他给我一副脑子。”
“啊,奥芝能够很容易做这个,”男个肯定地说。“他有比他所需要的更多的脑子。”
铁皮人说:“我要求他给我一颗心。”
“那不会麻烦他,”男人继续他说,“因为奥芝有一大堆各式、各样形状不一的大大小小的心。”
胆小的狮子说:“我要求他给我一点胆量。”
“在奥芝的皇宫里,他藏有一大锅的胆量,”男人说。“他用一只金盆子盖着,使它们不至于溜掉。他将高兴地给你一点儿。”
多萝茜说:“我要求他送我回到堪萨斯州去。”
“堪萨斯州是在什么地方?”男人惊奇地问。
“我不知道,”多萝茜十分忧愁地回答:“但是那是我的家乡,我相信它是在某一个地方。”
“或者是的。唔,奥芝能够这么做;我猜想他将为你找到那堪萨斯州。
但第一你必须看到他,那倒是一件天大的难事情;因为这位大魔术家不喜欢会见任何人,他常常有他自己的意思。”他对着托托继续地问:“但是你要求些什么呢?”
托托只是摇动它的尾巴;因为,说也奇怪,它是不会说话的。
现在妇人招呼他们,晚饭预备好了,于是他们围集在桌子旁,多萝茜吃了一些可口的燕麦粥,一碟子炒蛋,和一盆子精白面包,她吃得非常高兴。
狮子吃了一些燕麦粥,但是它并不喜欢吃,说这是用雀麦做的,雀麦是马吃的东西,不是给狮子吃的。稻草人和铁皮人什么都不吃。托托把每一种东西都吃一点儿。它很快活地又吃到了一顿美好的晚饭。
现在妇人给多萝茜一张床去睡觉,托托睡在她的旁边,狮子就守卫在她的房门口,这样她可以不受侵扰。稻草人和铁皮人,整夜不做声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当然他们是不会睡觉的。
第二天早晨,一等到太阳升起来以后,他们就上路出发了,不久,看见一道绿色的光,正在他们前面的天空中闪耀着。
多萝茜说:“那必定是翡翠城了。”
当他们上路前去时,绿色的光愈来愈亮了,看来他们终于走近了旅行的目的地。他们跑到围绕着城墙的大城以前,还只是下午。那城墙又高又厚,又是一种鲜明的绿色。
在他们的前面,是那条黄砖铺砌的路的终点,一扇大大的城门,全用翡翠装置的,在太阳光里,灿烂地闪耀着,即使是稻草人的一双画出来的眼睛,也被它的光芒所眩迷了。
在城门旁边,装着一个铃,多萝茜揿着按钮,听到里面响起一阵银铃的丁玲玲声。于是那大门摇动着慢慢地打开来了,他们一块儿走了进去,看见他们自己正走在一间高拱形的房子里,四周的墙上,装嵌着无数的翡翠,耀出光来。
一个像芒奇金人一般大小的小男人,站在他们的前面。他从头到脚,完全穿戴着绿的,即使他的皮肤也是一种浅绿色的。在他的旁边,有一只大绿箱。
当他看见了多萝茜和她的同伴时,这人就问道:“你们来到翡翠城中有什么事情?”
多萝茜说:“我们来到这里,拜访伟大的奥芝。”
这人听了这个回答十分吃惊,他一屁股坐下去细细地想。
“自从有人向我问要看奥芝,已经有许多年了,”他疑惑不解地摇着头说。“他是有力量的,并且可怕的,如果你们发生一个空想,或者以一些愚笨的事情,去打扰这个大魔术家,也许他会发怒,顷刻间把你们一起杀掉。”
“我们可不是一种愚笨的事情,也不是一个空想,”稻草人回答说,“事情是很重要的。并且有人告诉我们,奥芝是一个善良的魔术家。”
“他是善良的,”这个全身绿色的人说,“他把这翡翠城管理得有条有理。但是对于那些不诚实的,或者因了好奇心到他那里去的人,他的样子是非常可怕的,很少有人敢去请求看他的脸。我是守城门的人,因为你们要求看伟大的奥芝,我必须把你们带到他的宫殿里去。但是第一你们必先戴上眼镜。”
多萝茜问:“为什么?”
“因为倘使你们不戴眼镜,那翡翠城灿烂的亮光,将会射瞎你们的眼睛。
就是住在这个城里的人们,也必须日夜戴着眼镜。
眼镜都是用钥匙锁紧的,当这城市刚刚造成的时候,奥芝便这样命令着的,只有我有这把唯一的钥匙,可以开卸眼镜。”
他打开大箱子,多萝茜看见那里面放满了各种式样的大小眼镜。它们全是绿玻璃的。这个守城门的人寻出一副恰好适合多萝茜戴的眼镜来,架在她的眼镜上。两条金的扁带,紧紧地围缚在她头的后面,用一个小钥匙把它们锁了起来。在这钥匙的末端,有一根链条,绕在看门人的脖子里。戴上了眼镜以后,多萝茜就不能随意地把它拿开,当然,她也不愿意不戴眼镜,以致被翡翠城的光芒射瞎了眼镜,所以她也没说一句话。
于是这个绿色的人把眼镜拿给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都给戴上了。即使小托托也戴上了;全用钥匙锁紧。
接着,这个守城门的人,他自己也戴上了眼镜,并且告斥他们,准备领他们到宫里去。他从墙上的一只木钉上,拿下一个大金钥匙,打开另外一扇门,他们跟着他,穿过那个入口处,迈步到翡翠城的街上去了。
十一神奇的翡翠城
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虽然眼睛被绿眼睛遮庄了,但是在最初都被这个神奇的城的光芒眩迷了。美丽的屋子,满布在各条街上,完全用绿大理石造成的,到处都用闪闪发光的翡翠装饰着的。他们走在同样绿大理石铺砌的人行道上,这是用一块一块的翡翠紧密地衔接起来造成的,一行一行地,被明亮的太阳照得灿烂闪烁。一块块的窗子,都镶嵌着绿色的玻璃;即使这城市上的天空,也发出一种淡淡的绿色,太阳的光线给染成绿的了。
在这里,来来去去的许多人: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完全穿着绿衣服,连皮肤也略带绿色。他们都用惊异的眼光,注视着多萝茜,和她带领的这个奇怪的团体,当他们看见了狮子,所有的孩子们都一齐逃走了,躲到他们母亲的身后;但是没有一个人向他们说话。许多的店铺,排列在街上,多萝茜看见店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绿色的。出售绿的糖果,绿的爆玉蜀黍,还有各种式样的绿鞋子、绿帽子和绿衣衫。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出售绿的柠檬水,当孩子们去买这东西时,她看见他们付给的钱也是绿的。
在这里仿佛没有马,也没有其他各种兽类;有人在绿色的小小的两轮货车上,运载着货物,在前面拉着。仿佛每一个人都很快乐,满足,一切顺利而且幸福。
守城门的人,引导他们穿过了一些街道,直走到一所大厦的前面,这就是可怕的大魔术家奥芝的宫殿,恰恰建筑在这城市的中心。有一个兵士站在门前,穿着绿的制服,长着一丛长长的绿胡须。
守城门的人对他说:“这里有几个客人,他们要求会见伟大的奥芝。”
兵士回答说:“到里面来。我把你们的来意去通报他。”
他们穿过官殿的大门,被领进铺着绿地毯的一间大屋子里。放着用翡翠做的可爱的绿家具。在走进这间屋子以前,那兵士叫他们一起在绿的席垫上擦干净他们的鞋底。等他们一起坐下以后,他很有礼貌地说:“让我进去到那王宫的门前,告诉奥芝说你们在这里要见他,请你们先在这里随便休息一下吧。”
他们等了一个很长时间。当士兵回来以后,多萝茜问道:“你有没有看见过奥芝?”
“啊,没有;”兵士回答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只当他坐在帐幔的后面,向他说话,把你们的意思告诉他听。他说,你们这般地渴望着,允许你们去见他,但是,你们必须每一个单独地到他的面前,并且只准每天会见一个。所以你们必须在这宫中停留好几天,我要为你们开几个房间,在你们长途跋涉以后,可以休息得舒服一点儿。”
“多谢你,”小女孩子回答说,“那是奥芝十分的美意。”
现在,兵士吹着一个录色的口笛,立刻有一个年青女郎,穿着一件美丽的绿丝袍,走进屋子来。她长着可爱的绿发和绿眼,当她说话的时候,还在多萝茜面前低低地鞠躬,“跟我去,我把你的房间指给你看。”
多萝茜向她的朋友们说声再会,只有托托除外,她把这狗抱起在臂弯里,跟着绿女郎穿过七个门廊,跑上三座楼梯,一直跑到宫殿前面的一间房间里,那是在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小房间了,有一只柔软舒服的床,上面有绿绸的被,绿天鹅绒的褥。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小喷水器,向空中射出一股绿色香水的水花,水花回落在一只雕刻得很美丽的绿色大理石的盆子里。一些美丽的绿花,安放在窗子的旁边,在那里还有一个放着一行绿色小书的书架。
当多萝茜去打开这些书来看时,发现里面满是引她好笑的奇怪的绿色的图画,多么有趣。
在一只衣橱里有许多绿衣服,用绸缎和天鹅绒做的,全部很适合多萝茜穿的。
“你完全当作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绿女郎说,“倘使你要什么东西,就请摇这个铃。明天早晨,奥芝会差人来叫你。”
她让多萝茜独自留在房间里,自己再到别人那里去。
她也把他们领到各个房间里去,每一个都觉得是宿在这宫殿里的房间里,十分快乐有趣,当然,这样的优待,对于稻草人是毫无用处的;因为当稻草人发觉自己独个人待在他的房间里时,很笨拙地站在门口,傻乎乎地等待着天明,他不能够躺下去休息,也不能够闭着他的眼睛,所以整夜醒着,凝视着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只小蜘蛛,正在织它的网,好像在这个世界上,这还算不是一间最奇异的房间。
铁皮人因为记得过去他是血肉的身体,由于习惯势力,躺在床上:但是不能够入睡,整夜上上下下地运动着,使他的一些关节,确保能做良好的动作。
狮子宁愿在森林中有一只干叶子的床,并且不喜欢被关在一间房间里;但是它很聪明的,不让这事情来麻烦自己,所以它跃上床去,像一只猫样地滚着,并且呜呜地叫着,在一分钟里睡熟了。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以后,绿女郎跑到多萝茜那里来,替她穿上衣裳中最美丽的一件——用绿锦缎做的。多萝茜还穿上一条绿绸的裙子,并且用一条绿丝带,缚在托托的颈项里,她们动身走向伟大的奥芝的王宫去。
最初,她们跑到一个大厅里,在那里有许多朝廷上的贵妇和绅士,完全穿戴着富丽的服装。这些人没有事情做,彼此只是在闲谈,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去见一见奥芝,但是每天早晨,总是跑来在王宫外面侍候。当多萝茜跑进去了,他们好奇地注视她,其中有个低声问道:“你可是真正想抬着头去看看那可怕的奥芝的脸吗?”
小女孩子回答说:“倘使他愿意会见我,当然要抬起头来看看他。”
“唔,他愿意会见你,”那个把她的意思传达给魔术家的兵士说,“虽然他不喜欢有人去请求见他,真的,起初他是愤怒的,并且说要把你从来的地方送回去。后来他问我你像个什么样子,当我说到你的银鞋子时,他觉得十分有趣。最后,我把你额角上的记号也告斥了他,他就决定允许你到他的面前去。”
正在这时候,一声铃响了,绿女郎对多萝茜说:“这是信号,你必须独个儿走进王宫里去。”
女郎打开一个小门,多萝茜大胆地走进去,发觉自己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广大的圆屋子,盖着高拱形的房顶,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用大翡翠紧密地接连着的。在屋顶的中央是一盏很大的灯,亮得像太阳,也是用翡翠做的,在异样的光景中闪亮着。
使得多萝茜最有兴趣的,是放在屋子中央的一张巨大的绿色大理石宝座。形状像一只椅子,也像其他的东西一样,闪着宝石的光。在椅子的正中,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头,没有身体支持它,就是手或脚什么也都没有。这个头,没有头发,只有一双眼睛和鼻子及嘴巴,大得比最大的巨人的头还要大。
正当多萝茜在惊奇和恐惧中凝视着时,那一只眼睛慢慢地转动着,尖锐地坚定地注视着她。于是那嘴巴也动了,多萝茜听得一个声音说:“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声音不是像她预料着的,从那张大嘴巴里发出来的一个大声音,所以她壮了壮胆子,回答说:“我是渺小的温和的多萝茜。我为了请求帮助,才跑到你这里来。”
那一双眼睛,沉思地注视着她足足有一分钟。于是那声音说道:“你在什么地方得到这一双银鞋子的?”
她回答说:“当我的屋子掉在东方的恶女巫的身上,杀死了她的时候,我便从那里得到了这鞋子。”
声音继续他说:“你在什么地方得到了你额上的记号?”
“当那位北方的善女巫同我说再会,她吻了我,要我到你这里来的时候,才有的。”小女孩子说。
那一双眼睛又尖锐地注视她,见她说的是真话。于是奥芝问道:“你要请求我做什么?”
“送我回堪萨斯州去,那里有我的爱姆婶婶和亨利叔叔住着,”她恳切地回答。“虽然你的国土多么美丽,我却不喜欢。我相信爱姆婶婶将要为了我离开她这么长久而大大忧愁哩。”
那一双眼睛霎了三次,随亏又转着看到上面的天花板和下面的地板,并且那么怪异地四周滚动着,仿佛要看透这屋子里的每一个部分。最后又注视着多萝茜。
奥芝问:“为什么我要为你这样做?”
“因为你是强者,我是弱者;因为你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我只是一个无能的小女孩子。”
奥芝说:“但是,你却强得足够杀死东方的恶女巫呢。”
多萝茜简单地回答:“那只是碰巧的事情,我并不是有意的埃”“唔,”那个头说,“我回答你。除非你为我做一点事情作为代价,你没有权利希望我送你回到堪萨斯州去。在这个国土里,每一个人要导到每一件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倘使你要我使用魔术的力量,送你再回到家里去,第一你必须为我做一点事情。你帮助了我,随后我再帮助你。”
女孩子问:“我必须做点什么事?”
奥芝回答说:“杀死那个西方的恶女巫。”
多萝茜大吃一惊,高声地说,“这个,我不能够!”
“你杀掉了东方的女巫,穿着这一双银鞋子,它有一种很大的神力。现在只剩下一个恶女巫在这世界上,当你能够告诉我她已经死去了时,我便送你回到堪萨斯州去——但是在这以前,不能够送你回家。”
这个小女孩子哭起来了,她多么地失望。
奥芝的那一双眼睛,霎着再霎着,烦恼地看着她,好像那伟大的奥芝觉得如果她愿意,她是能够帮助他的。
“我永远不愿意去杀死谁,”她呜咽着说,“即使我愿意去做,我怎么能够杀死那恶女巫?好像你,你是伟大而强有力的,你自己不能够杀死她,怎么能盼望我去做这个呢?”
“我可不管,”那个头说,“这是我的回答,除非等到恶女巫死了,你将再也看不到你的叔叔和婶婶。记住,那女巫是可恶的——很可怕的女巫——她应当被杀死。现在去吧,不完成你的工作,不要再来请求我。”
多萝茜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宫殿跑回去,狮子、稻草人和铁皮人都守候在那里,要听听奥芝对她说些什么。
她忧愁地说:“我没有希望,因为除非我杀死了西方的恶女巫,奥芝才肯送我回家去;可是要杀死她。那是我永远做不到的事。”
她的朋友们都很忧愁,但是不能够帮助她做些什么;所以她到房间里去,躺在床上,哭着,叫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长着绿胡须的兵士跑到稻草人那里来说:“跟我来,奥芝差人来叫你了。”
因此稻草人跟着他走,被准许进入大宫殿,他看见翡翠宝座上,坐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妇人,穿着绿绸纱,戴上一顶摆动的绿色的宝石皇冠。从她的两只肩膀上,长出一对翅膀来,鲜明华丽,非常轻巧,就是空中有最轻微的气息触及了它们,也会使得它们摆动的。
当稻草人向着这个美丽的妇人鞠躬时,他尽了最大努力作出一个美丽的姿态。她温和地注视他,并且说道:“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现在稻草人十分吃惊,他所盼望着看到的不是多萝茜告诉他的那个大头;但是他很勇敢地回答她:“我不过是一个稻草人,是用稻草填塞的,因此我没有脑子。我跑到你这里来,请求你在我的脑壳里放下一个脑子,替代着稻草,使得我能够变成像在你的国土上的不论哪一个一样。”
妇人问:“为什么我应当为你这样做?”
稻草人回答说:“因为你是聪明和强有力,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帮助我。”
“我从来不把恩惠允许给不付一些酬报的人,”奥芝说,“但是这件事我很高兴答应你。倘使你能够为我杀死西方的恶女巫,我将赏赐你一个大脑子,并且是极好的脑子,使得你在全奥芝地方,成为一个最最聪明的人。”
稻草人吃惊地说:“我想你已经要求多萝茜杀死那女巫了。”
“我是这么说过的。我不在乎谁杀掉她。但是除非是她死了,我不会答应你的愿望。去吧,直到你可以得到这个渴望着的脑子以前,不要再来找我。”
稻草人很忧愁地跑回到他的朋友们那里去,把奥芝说的一些什么话告诉他们;多萝茜惊奇地发觉这位大魔术家,并不是像她所看见的一个大头,却是一位贵妇人。
稻草人说:“她虽然是一位美妇人,却和铁皮人一样,需要一颗心。”
第二天早晨,长着绿胡须的兵士,跑到铁皮人那里来说:“奥芝差人来叫你。跟我去。”
因此铁皮人跟着他到那宫殿中去。他不知道将要看见奥芝是一位贵妇人,还是一个头,但是他希望将是一个贵妇人。“因为,”他自己对自己说,“如果那是头,我相信我将得不到一颗心,因为一个头,它自己也没有心,所以不能够同情我。但是倘使那是贵妇人,我将苦苦地恳求着要一颗心,因为所有的妇人们,大都被认为有慈善心肠的。”
当铁皮人走进大宫殿中去,他所看见的既不是头,也不是妇人,因为奥芝变成了一只最可怕的野兽。它大得几乎像一只象,这个绿的宫殿,似乎载负不起它的重量。这只野兽有一个像犀牛的头,不过在它的脸上却有五只眼睛。在它身上长出五只长臂,也还有五条细长的腿。厚厚的羊毛似的毛盖满在全身,是一只样子可怕得不能想象的怪物。这是铁皮人的幸福,在那时候他还没有心,否则,他的心会因害怕而跳动得响而且快哩。只因为他是铁皮做的,虽然十分失望,却不大害怕。
“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那野兽说话的声音是一声怒吼。“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是一个樵夫,用铁皮做成的。我没有心,不能够恋爱。我请求你给我一颗心,使得我可以像旁的人一样。”
野兽问道:“为什么我应该这样做?”
铁皮人回答说:“我请求这个,因为只有你,才能够满足我的请求。”
奥芝对于这个回答,发出一个低低的咆哮,粗暴地说道:“倘使你真的要求一颗心,你必定能够得到它的。”
铁皮人问:“怎么样得到它呢?”
“你去帮助多萝茜杀死西方的恶女巫,”野兽回答说。“当这个女巫死了的时候,跑到我这里来,我将把全奥芝地方那颗最大最仁慈和最可以表示爱情的心给你。”
铁皮人也被迫得忧愁地跑到他的朋友们那里来,把他所看见的可怕的野兽,告诉了他们。他们一齐大大地奇怪着,那大魔术家竟然能够把自己变化成许多的样子。狮子说:“当我去看他的时候,倘使他是一只野兽,我将发出我最大的吼声,恐吓它,吓得它会答应我的请求。倘使他是个贵妇人,我将假装扑到她身上去,强迫她做我所要求的事。倘使他是个大头,它将向我讨饶;因为我将在房间里滚动那个头,直滚到它答应给我们所盼望的事。我的朋友们,乐观些,一切都尚有可为呢。”
第二天早晨,长着绿胡须的兵士,领着狮子到那大宫殿里,吩咐它走进去,走到奥芝的面前。
狮子立刻穿过那门,向四周瞥视,使它吃惊的,在宝座前面的是一个火球,多么的猛烈和炽热,差不多不容它逼视。起初它想的是那奥芝遇到了不测的事情了,着了火烧了起来了;但是,当它想走近一点儿的时候,热度非常厉害,快要烧焦它的触须,就颤抖地爬着退回去,站到靠近门口的地方。
于是一个低沉的平静的声音,从火球里发出来,说出这一些话:“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狮子就回答说:“我是一只胆小的狮子,害怕一切的东西。我跑到你这里来请求你给我胆量,使得我能够名副其实地成为野兽们的皇帝,正像人们所称呼我的。”
奥芝问道:“为什么我应该给你胆量?”
狮子回答说:“因为在所有的魔术家中,你是最最伟大,唯一有权力答应我的要求。”
这时候,火球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那声音说:“你把那恶女巫死了的证据带来给我,到那时候,我就把胆量给你。但是,只要那个女巫还活着,你一定仍旧是一只小胆狮。”
狮子对于这些话很愤怒,但是它没有什么可以回答,这时,它静静地站着,凝视着那火球,变得更加猛烈地灼热了,使得它转过尾巴来从宫中冲出去,它的朋友们在等候着它;它欢喜地找到了他们,把它和那魔术家会见的可怕情形,告诉了他们。
多萝茜忧愁地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只有一件事情我们能够做,”狮子回答说,“那就是去到那温基人住的地方,找到那恶女巫,把她杀死。”
“但是,假使我们做不到呢?”小女孩子说。
“那么,我将永远不能有胆量了,”狮子断然说。
“我将永远不会有脑子了,”稻草人再说。
“我将永远不会有一颗心了,”铁皮人说。
“我将永远不会看见爱姆婶婶和亨利叔叔了。”多萝茜说着,重新又哭起来了。
“当心!”绿女郎叫喊着,“那眼泪会掉在你的绿缎衣上,把它弄污了。”
因此多萝茜揩干了她的眼泪说道:“我以为我们必须去尝试一下;但是我相信即使为了要再见到爱姆婶婶,我也不想去杀死什么人。”
“我同你一块儿去;但是要去杀死那个女巫,我太胆小了!”狮子说。
“我也去,”稻草人自告奋勇,“不过因为我是一个笨汉,对于你,我将没有多大的帮助。”
“虽然是一个恶女巫,我也无心去伤害她,”铁皮人说,“不过倘使你去,我当然同你一块儿去。”
因此他们决定在第二天,出发走上他们的旅途了。铁皮人在绿的磨石上,磨快了他的斧头,他的一些关节,全部加了油。稻草人自己填进了新鲜的稻草,多萝茜还把新的油漆,涂在他的眼睛上,使他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那个绿女郎对待他们十分和善,把好的食品放满在多萝茜的篮子里,并且把一个小铃,用一条绿丝带缚紧在托托的颈项里。
他们很早上床去,并且酣睡着,一直睡到天亮,那时候,养在宫殿后院子里的绿公鸡,喔喔喔地啼,那一只母鸡,已经生下了一个绿蛋,正在咯咯地叫,他们才被吵醒了。
十二找寻恶女巫
那个长着绿胡须的兵士,领着他们穿过翡翠城中的一些街道,直送到守城门人住的地方。这个办事员,脱下他们的眼镜,放回到大箱子里,接着,又很有礼貌地替他们打开了城门。
多萝茜问:“到西方恶女巫那里去,走哪一条路?”
“那里没有路的,”守城门的人回答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上那条路。”
女孩子追问道:“那么,我们怎么好去找寻她?”
“那很容易,”这人回答说,“因为当恶女巫知道你们在温基地方了,她就会找寻你们,把你们一起捉了去做她的奴隶。”
“恐怕不见得吧,”稻草人说,“我们是要去杀死她的。”
“啊,这就不同了,”守城门的人说。“在这以前,没有一个人想去杀死她,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到她会把你们当作奴隶,正像她对于其他的人一样,但请留神;她恶毒而又凶猛,也许你们杀不死她的。你们直向西走,在日落的地方,不会找不到她。”
他们谢谢他,并且向他说了声再会,就转向西面,走过柔软的草地,这里和那里,都生长着雏菊和毛茛。多萝茜仍旧穿着在宫殿中穿上了的美丽的绸衣,现在使她吃惊的,她发现不再是绿的了,却是纯白的了。围在托托项颈里的绿丝带,也像多萝茜的衣裳一样,褪去了它的绿色,变成白的了。
翡翠城很快就远远地落在后面。他们向前进的地方,变得更加不平坦,并且更加高起来了,因为在这西面的地方,没有田地,也没有屋子,这些地方都是没有耕种过的。
到了下午,太阳晒得他们的脸儿发烫,因为这里没有树木遮蔽;所以多萝茜和托托,还有狮子,在天黑以前都跑得很疲倦,躺下草地睡觉了,铁皮人和稻草人在旁边守护着。
那西方的恶女巫只有一只眼睛,然而那只眼睛却像望远镜一样地有力量,能够看到老远的各处地方。所以,当她坐在城堡的门口,偶然地向四周眺望时,就望见多萝茜睡熟了,还有她的朋友们围绕着卫护她。他们还距离着一个长长的路程,但是恶女巫已经看见了他们在她的国度里了,因此十分愤怒;吹着挂在她颈项里的一个银笛。
立刻,从各方面奔来了一群恶狼。它们的腿很长,瞪着凶恶的眼睛,露出尖利的牙齿。
女巫说:“跑到那些人那里去,把他们撕得粉碎。”
恶狼的头头问道:“你不把他们当作奴隶吗?”
“不,”她回答说,“一个是铁皮人,一个是稻草人,一个是小女孩子,还有一只是狮子。他们不会做什么工作的,所以你们把他们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罢。”
“很好,”这只狼说着,它迅速地跑去了,别的许多狼跟了上去。
总算是运气,铁皮人和稻草人清醒着,听得恶狼们冲过来了。
“这次我来战斗,”铁皮人说,“你们站在我的后面,等它们跑来时,我将跟它们战斗。”
他拿起已经磨得很快的斧头来,当恶狼的头头奔过来时,铁皮人挥动他的胳膊,把它的头从身上砍了下来,立刻就死了。另一只狼奔上来,当他又举起斧头来劈过去,也倒在铁皮人锐利的斧头下。总共有四十只恶狼,斧头挥动了四十次,每一次都有一只恶狼被砍死;所以到了最后,恶狼们一起躺在铁皮人面前,死成了一堆。
于是,他放下斧头,坐在稻草人旁边,说:“朋友,这是一场大战斗。”
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多萝茜在醒来以后,看见了一大堆毛茸茸的恶狼们,这个小女孩子十分惊恐,铁皮人完完全全告诉了她。她谢谢他救了他们,坐下来吃着早餐,吃完以后,他们又出发上路了。
这天早晨,恶女巫来到城堡的门口,用她的一只眼睛向外面望着,嘹望远处。她看见她的恶狼们全都躺着死了,那些陌生的客人,仍旧在她的国土里向前行进。这使得她更加生气了,吹了两声银笛。
立刻一大群野乌鸦向她飞来,遮黑了天空。
恶女巫对乌鸦王说:“火速飞到那些陌生的客人那里去;啄出他们的眼睛,把他们撕成碎片罢。”
野乌鸦们一大群地飞向多萝茜和她的同伴。当这小女孩子看见它们飞来时,十分惊慌,但是稻草人说:“这次我来战斗;请你们躺在我的身旁,就不会被伤害了。”
这时,除了稻草人以外,他们一起躺在地上,他挺立着,伸出手臂。当这些乌鸦们看见了他,都很害怕,因为这些鸟儿们,经常被稻草人吓惯了的,所以不敢飞近来。
但是乌鸦王说着:“那不过是一个稻草人。我将啄出他的眼睛来。”
乌鸦王飞着向稻草人冲过去,稻草人捉住它的头,绞着它的脖子,一直把它绞到死去。接着另一只乌鸦向他飞来,稻草人也绞它的脖子。总共有四十只乌鸦,稻草人扭绞了四十次脖子,直等到最后它们都死了,躺在他的旁边,稻草人叫起他的同伴们,又走上旅途。
当恶女巫又望见她的乌鸦们死成一堆,大大地发怒,第三次吹着她的银笛。
立刻听得空中有一阵嗡嗡的很大的声音,一群黑蜂飞来了。
“到那些陌生的客人那里去,螫死他们罢!”女巫下着这个命令。
黑蜂转过弯来急速地飞着,直飞到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赶路的地方。但是铁皮人已经看见它们来了,稻草人也已经决定怎么样干了。
他对铁皮人说:“把我身体里的稻草拿出来,散在小女孩子和狗以及狮子的身上,黑蜂们就不能螫他们了。”
铁皮人就这样敞,多萝茜靠近狮子身旁躺下去,还把托托抱在她的臂弯里,他们完全给稻草盖没了。
黑蜂们赶来,找不到一个人,只能螫着铁皮人,所以它们都飞集在他身上,却白白地在铁皮上面,毁损了它们所有的刺,铁皮人一丁点儿也没有受伤。
绿野仙踪3
黑蜂们的刺毁了,它们就不能够活了,那是黑蜂的末日,散落在铁皮人的四周,厚厚地像一小堆上等的好煤。
于是多萝茜和狮子站了起来,女孩子帮助着铁皮人,再把稻草放回到稻草人的身体里,回复到他像以前一样地完好。这样,他们就再动身。
这个恶女巫多么愤怒,当她看见黑蜂们像一小堆上等的好煤样地死了,蹬着她的脚,拉着她的头发,咬着她的牙齿。于是她叫来了十二个奴隶,都是温基人,分给他们锐利的枪,告诉他们冲到陌生的客人那里去杀死他们。
这几个温基人都不是勇敢的人,但是他们接受了命令,只能去干;他们向前走去,跑近了多萝茜那里。于是狮子大吼一声,跃到他们的面前去,可怜的温基人,他们多么害怕,尽力逃了回去。
当他们逃回到城堡里,恶女巫用一根铁条打他们,命令他们仍旧去做苦工。这以后,她坐下来想,下一次要做什么。她不明白所有弄死陌生客人的这些计划,是怎么会失败的;但是她是一个强有力的女巫,而且是一个恶女巫,不久,她又决定了怎样动手。
在她的橱里,有一顶金冠,四周镶嵌着一圈金钢钻和红宝石。这顶金冠有一种魔力,不论谁戴上它,可以召唤出一批飞猴,飞猴能服从任何命令,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召唤这些奇怪的动物超过三次。这个恶女巫已经两次用过这顶金冠的魔力了。第一次是当她要使温基人做她的奴隶,让她能够统治他们的国上。飞猴们曾经帮助她干过这个差使。第二次是当她对伟大的奥芝作战,并且把他从这西方赶出去。飞猴们也曾经在这件事情上帮助过她。这顶金冠,她仅仅再能用一次了,现在她那凶猛的恶狼们和野乌鸦们,还有螫人的黑蜂们。都在战斗中死去了,她的奴隶们也给小胆狮吓了回来,她明白,她要杀死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动用这顶金冠,这是所剩下来的唯一的方法。
因此,恶女巫就从她的橱里拿出金冠来,戴在头上。于是她左脚独立着,慢慢地说:“哎一泼,攀一泼,卡一基!”
然后她右脚独立着说:
“唏——罗,呵——罗,哈一罗!”
最后她并立着两只脚,大声地喊起来:
“西—楚,如—楚,西—克!”
果然;魔力发生作用了。天空黑起来,发出隆隆的声音,随后冲来了许多飞猴,发出一阵极大的喋喋声和嘻笑声;阳光从黑天空里射出来时,照见了恶女巫被身旁一群猴子所围绕着,每一只猴子的肩膀上,都有一对阔大有力的翅翼。
有一只飞猴,比较其他的大得多了,它似乎是它们的头头,飞近女巫耳畔说道:“你第三次叫唤我们了,这也就是最后一次了。你又有什么命令?”
“到那些陌生的客人那里去,他们都在我的国境里面,除掉狮子以外,全把他们杀死罢,”女巫说。“把那只野兽带给我,因为我有一个想法,把它像一匹马那样地装配着,叫它做苦工。”
“你的命令完全遵守,”猴王说;于是发出一阵极大的喋喋声和嘈杂声,飞猴们飞到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赶路的地方去。
好几只猴子捉住了铁皮人,从空中带着他飞出国境,直飞到那尖锐的石头堆得很厚的地方。它们就在那里,把这个可怜的铁皮人扔了下去。他跌落在很深的石谷里,全身跌得那样损伤和凹陷,使他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呻吟。
其他的猴子们捉住了稻草人,用长臂拉出他衣服里面和头里面所有的稻草,把他的帽子、鞋子和衣服,打成一个小包,抛在一棵高树顶上的枝叶上面。
其余的猴子们甩出结实的绳子,围着狮子,并且在它身上、头上、腿上,盘绕了好多圈,直绕到它再也不能用任何方法争扎逃走。这才举起它来,带着它飞到女巫的城堡里去,把它关在一个四周围着高铁栅的小天井里,使它没法儿逃走。
但是,飞猴们一些也不伤害多萝茜。她站着,她的臂弯里抱着托托,她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遇到悲惨的命运,并且想着很快就要轮到她自己了。
飞猴的头头飞到她那里去,伸出它那长而多毛的两臂来,它的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排可怕的牙齿笑着;但是当它看见善女巫的吻在她额角上的那个记号时,就停止了无礼,告诉别的猴子们,不要去触犯她。
“我们不敢伤害这个小女孩子,”它的同伙说,“因为她是被善女巫保护着的,善女巫比那恶女巫伟大得多。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是带她到恶女巫的城堡里去,把她留下在那里。”
所以,它们很小心地,很斯文地,在臂上抬举起了多萝茜,并且轻快地带着她穿过天空,一直飞进城堡,把她放下在前面的阶石上。于是那头头对女巫说:“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够做的,都给你做了。那铁皮人和稻草人都被杀死了,狮子早已缚住在你的院子里了,只有这个小女孩子,我们不敢伤害她,也不敢伤害抱在她臂弯里的狗。你的约束和使用我们的权力,现在是完结了,你将永远再见不到我们了。”
于是所有的猴子们,带着很大的笑声,喋喋声,喧噪声,飞上天空,很快地都看不见了。
当这个恶女巫看见在多萝茜的额角上的那个记号时,她又吃惊,又忧愁,因为她知道得很清楚,那不仅是飞猴们不敢,就是她自己也无论如何不敢伤害这个小女孩子。她俯看多萝茜的脚,看见了一双银鞋子,害怕得发抖,因为她知道这一双银鞋子,它有一种强大的神奇的魔力。
起初,这个恶女巫想在多萝茜面前逃走;但是她偶然地望着小女孩子的一双眼睛,看出眸子清明,灵魂是纯洁的,知道那小女孩子并不晓得这一双银鞋子给与她的神奇的魔力。恶女巫不觉得自己对自己笑着,并且想道:“我仍旧能够使她做我的奴隶,因为女孩子不知道怎样地去运用它的魔力,”于是,她对多萝茜粗暴地严厉地命令着说:“跟我来;我要告诉你注意那些事情,倘使你不做好,我将弄死你,像我曾经对铁皮人和稻草人所做的那样。”
多萝茜跟着她走,穿过城堡里的许多美丽的房间,直跑到厨房里,恶女巫吩咐她洗干净锅子和水壶,打扫地板,并且用木柴发火。
多萝茜顺从地干活,她决意不怕辛苦地尽力去做;因为恶女巫决定不杀死她,她觉得很高兴。
多萝茜在辛苦地忙着做工。这个恶女巫想,现在她可以到院子里去,像一匹马那样地驾御着那只胆小的狮子了;她为了娱乐自己,决定迫着它拉着游览车,她要到什么地方去就驾着它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当她打开栅门时,狮子对她大吼一声,凶猛地向她扑过去,女巫害怕了,急急忙忙跑出去,关上了门。
“倘使我不能够驾御你,”女巫从门柱的缝里对狮子说,“我可以把你饿起来;直饿到你肯做我要你做的事情,在这以前,你将没有什么东西吃。”
从此以后,她不拿食物给被囚的狮子吃,只是每天中午,她跑到门旁去问:“你有没有准备好,像一匹马那样地拉车吗?”
狮子回答说:“不,倘使你跑进来,我要咬你。”
那狮子并没有饿到那种地步,原来每当夜里,这个恶女巫熟睡了,多萝茜便从碗橱里为它带着食物来。在它吃过以后,就躺下在稻草铺的床上,多萝茜横在它的旁边,她的头枕在它那柔软的、蓬松的长鬣上,这时候他们谈着他们的困难问题,想方设法逃出去,但是他们想不出办法来逃出城堡去,因为那些黄色的温基人,时时刻刻看守着,他们是恶女巫的奴隶,非常怕她,不敢做多萝茜要他们做的事。
当白天的时候,小女孩子不得不努力做工,那恶女巫常常手里拿着一柄旧雨伞,装腔作势地要打她,恐吓她,但是,真正的,她不敢打多萝茜,因她在她的额角上有记号。不过小女孩子并不知道这个,常常为了自己和托托,心中充满着恐惧。
有一次,那女巫用她的伞柄打了托托一下,这只勇敢的小狗冲上去咬着她的腿。女巫被咬着的地方,并不流血,因为她是那么可恶,使得她的血,在好多年以前已经干枯了。
多萝茜的生活,变得十分悲惨,她渐渐地明白这样子下去,她要再回到堪萨斯州,再见到爱姆婶婶,越来越困难了。有时候,她凄苦地哭上几个钟头,托托蹲在她的脚旁,注视着她的脸,惨然地呜呜地叫着,表示它为了小主人也在十分忧愁。托托并不真的关心它是在堪萨斯州好还是在奥芝地方好,只要和多萝茜住在一起就好了;但是,它知道了小女孩子不快乐,这也就使得它快乐不起来。
现在,那恶女巫怀着一个极大的渴望,想要把那女孩子天天穿着的一双银鞋子,变做自己的所有物。她的黑蜂和她的恶狼,都已死成一堆堆灰了,她也已经用完了金冠的魔力;但是,假使她能够弄到这一双银鞋子,那就能够补偿她失去的一切东西,并且会有更强大的魔力。她很留心地监视着多萝茜,看她是否脱掉她的鞋子,就想偷去它们。但是女孩子多么宝贵她的一双美丽的鞋子,除非在夜里,当她去洗澡的时间,其他时间里,永不把它脱下来。恶女巫怕黑暗,不敢在夜里到多萝茜的房间里去拿走她的银鞋子,并且她怕水,比害怕黑暗更要害怕,所以当多萝茜洗澡的时候,恶女巫也不敢走近去。真的,这个老女巫从来没有触碰过水,不论怎么样,也从来没有让水去触碰着她。
但是,这个恶女巫是十分狡猾有智巧的,最后她想到了一个诡计,使她得到她所要得到的东西。她在厨房间的地板的中央,放着一根铁条,用她的魔术,使得人类的一双眼睛看不出来。当多萝茜走过这地板上时,因为看不见它,就直挺挺地跌下去。倒在铁条上面,她没有十分受伤,但是当她跌下去时,一只银鞋子脱落了,在她要拿回它以前,却给女巫抢了去,穿在她瘦小的脚上。
那女巫因为她的诡计成功,大大地快活,她有了这一只银鞋子以后,得到了魔力的一半,即使将来多萝茜也知道怎样地应用,就不能够用来压倒她了。
小女孩子看见她的一只美丽的鞋子失落了,就发怒起来,对着女巫说:“还给我的鞋子!”
“我不,”女巫反斥着,“现在这只鞋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了。”
“你是一个坏东西!”多萝茜叫喊着。“你没有理由拿走我的鞋子。”
“我将保存它,那跟你保存它是一样的,”女巫说了,向她大笑着,“以后,我还要从你那里拿到另外的一只。”
这话使得多萝茜多么地生气,她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桶水,对着女巫泼过去,把她从头到脚浇得湿淋淋的。女巫立刻发出一声恐惧的高叫声,于是多萝茜惊奇地看着,女巫的身体开始萎缩着,倒下去了。
“看,啊哟,你做了些什么!”女巫尖声地叫着。“在一分钟里,我将被溶化了!”
“实实在在,我十分抱歉,”多萝茜一边说时,一边真正地吃惊着,眼看那个女巫,在她面前真的像棕色的糖一样地被溶化掉去了。
“你知道不知道,水是可以结果我的生命的?”女巫在哀哀哭泣的无望声中说。
“当然不知道,”多萝茜说,“我怎么能够知道?”
“唔,在几分钟里我将完全溶化,你可以把这座城堡作为你自己的了。
我在过去的日子里,作恶多端,但是我永远想不到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子,竟会溶化了我,结束我的恶行为。看着——我去了!”
说了这几句话,女巫躺下去成为一堆棕色的、溶化了的、无定形的东西,开始淌开在清洁宽广的厨房的地板上。望上去,她真的溶化得一点用也没有了,多萝茜倒着另外一桶水,冲在这一堆上面。把它扫出门口。她拾起了那老女巫留下来的一只银鞋子以后,用一块布把它擦干净,并且揩干了,再穿在自己的脚上。于是她在最后,很自由地做她所要做的事。她跑出去到院子里,告诉那狮子,那西方的恶女巫已经死了,他们不再是这个陌生地方的囚犯了。
十三救助
那小胆狮听得恶女巫给浇了一吊桶的水,溶比得无影无踪了,十分高兴。
多萝茜立刻打开了牢监的门,使它得到自由,他们一同到城堡里去,在那里,多萝茜的第一个举动,是把所有的温基人一起喊来,并且告诉他们,他们不再是奴隶了。
在黄色的温基人们中,进行着盛大的庆祝,因为他们为恶女巫当了许多年的苦工,她常常很残忍地对待他们,如今获得自由了。于是他们把这一天当作一个节日,以后永远在这一天举行宴会和跳舞会,作为纪念。
狮子说:“如果我们的朋友,稻草人和铁皮人,只要他们还和我们在一起,我应当十分快活。”
女孩子十分痛苦地问:“你以为我们不能救活他们吗?”
狮子说:“我们可以试试。”
因此,他们便把黄色的温基人叫来,询问他们,可愿意去帮助救活他们的朋友。那些温基人说,他们愿意为了多萝茜,欢欢容喜地尽他们的力量,去做一切的事,因为她把他们从奴役中解放了出来。于是她挑选了一些看来非常聪明的温基人,一起出发走了。走了一整天,直等到第二天,他们到了岩石很多的原野,看见铁皮人躺在那里,浑身被打击得凹凹凸凸、弯弯曲曲了。他的斧头横在身边,斧口全锈了,斧柄也脱落了一段。
那些温基人,轻手轻脚地,把他扶起在他们的手臂上,再抬着他回到黄色的城堡里。多萝茜为了她的老朋友可悲的情状,流着眼泪。狮子看了,也忧愁得呜呜咽咽的。
当他们到达城堡,多萝茜对温基人说:“在你们老百姓中间,可有铁皮匠吗?”
他们告诉她:“唔,是的;我们中间有些是本领很好的铁皮匠。”
她说:“那么,领他们到我这里来。”
当铁皮匠们来时,在篮子里带了他们所有的工具。
她询问道:“你们能不能在这个铁皮人身上,把这些凹凸的、弯曲的地方,平整拉直,再恢复他原来的外形,把他已脱裂的地方,焊在一起吗?”
这些铁皮匠小心细致地把重伤的铁皮人,周身看过一遍,于是回答说,在他们估量起来,是能够修理好的,像以前一般地完好。这样,他们在这城堡中的一间极大的黄屋子里,做起工作来,做了三天四夜,在铁皮人的腿上、身体上和头上、锤击着,扭绞着,压弯着,焊接着,揩擦着,连连敲打着,直敲到最后他回复了平直的老样子,他的关节,动作起来也像以前一样良好。
不过,从此他身上有了好几个补钉,那是免不了的,可这些铁皮匠,已经把工作做得很出色,而且铁皮人并不是一个爱外表的虚荣的人,这些补钉,他不放在心上。
最后,他走到多萝茜的房间里去,感谢她救活了他,快活得使他流着喜悦的眼泪,多萝茜用她的罩袍,小心地拭去他的脸上每一滴眼泪,因此他的关节没有发锈。同时,她也因为又会见了她的老朋友而快乐起来,自己也流了眼泪,很快很多地淌出来,但是这些泪水不需要拭去的。
至于狮子呢,它常常用它尾巴的一簇尖端,揩拭它一双眼睛,这簇毛也变得很湿了,它不得不到外面院子里,把它晒在太阳里,直到晒得干燥。
当多萝茜对他讲完了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情时,铁皮人就说:“如果稻草人再同我们在一起,我一定更加快活。”
小女孩子说:“我们一定要去找寻他。”
因此她再一次请温基人来帮助她,他们走了一天的路,直走到第二天,才跑到了飞猴们把稻草人的衣裳,抛在高树枝上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株很高的树,树干十分光滑,因此没有一个人能够爬得上去;但是铁皮人立刻说:“我把它砍倒下来,我们就可以拿到稻草人的衣裳了。”
当那些铁皮匠,为铁皮人修理的时候,另外一些温基人,他们是金匠,做了一个纯金的斧柄,牢牢地装在铁皮人的斧头上,替代那破旧了的柄。还有一些人揩擦着斧口,把所有的锈都擦去,使它发亮得像磨光了的银器。
铁皮人说了以后,立刻动手砍树,在一个短时间内,听到砰礴一声响时,树便倒下来了。稻草人的衣裳,也从树枝上掉了下来,落到地面上。
多萝茜把它拾了起来,交给温基人带回到城堡里,就在那里填塞着美好的、干净的稻草;看呀!稻草人复活了,像以前一般地好,他正在深深地感谢他们救活了他。
现在,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又会集在一起了。他们在黄色的城堡里,过了好几天快乐的日子,他们在那里,能够找到使他们生活得舒服的每一种东西。
但是有一天,小女孩子忽然想起爱姆婶婶来了,说道:“我们必得回到奥芝那里去,并且要求他实践他的诺言。”
铁皮人说:“是的,我将终于得到我的心。”
稻草人很快活地接着说:“我将得到我的脑子。”
狮子很关心地说:“我将得到我的胆量。”
“我将回到堪萨斯州去,”多萝茜叫了起来,拍着她的手。“啊,让我们明天就动身到翡翠城去!”他们决定这样做。第二天他们就把温基人一起叫来了,对他们说着再会。
他们的离去,使那些温基人都很忧愁,因为他们非常喜欢铁皮人,恳求他留住着,并且管理这个西方的黄色的国土。可是看出了他们决意要走了,那些温基人就送给托托和狮子金项锁各一副;送给多萝茜一副用许多金钢钻装饰着的美丽的手镯;送给稻草人一条金头头的手杖,使他可以避免跌交;送给铁皮人一个银的油罐,用金子镶着,并且镶嵌着珍贵的宝石。
每一个旅客,对着那些温基人,说了一段美妙的谢辞,作为答谢,并且和他们握着手,直握得他们的手臂都酸痛了。
多萝茜跑到女巫的碗橱旁,把食物放满在她的篮子里,预备在走路的时侯吃着,她在那里,看见了金冠。她试试戴在她自己的头上,觉得恰好合适,她并不知道关于这顶金冠的魔力,但是她看见它很美丽,就决意戴着它,脱下她无边的遮阳帽,放进了篮子里。
于是,他们一起出发,准备动身了,到翡翠城去;温基人们向他们发出三声欢呼,说了许多祝福的话,欢送着他们动身。
十四飞猴
你们总还记得,在恶女巫的城堡和翡翠城中间,是没有路的——即使一条小路也没有的——当这四个旅客去找寻恶女巫时,倒是恶女巫望见他们来了,因此差遣了飞猴,去把他们带到她那里来。
他们倘使要穿过阔大的毛莫和鲜艳的雏菊的田野,找寻他们的归路,比起那次被驮载而来,是困难得多了。当然,他们知道的,必须对准着起来的太阳,笔直地向东方走,他们就用了这方法动身。但是在中午,当太阳照在他们头顶上时。他们就不能够分辨哪里是东方,哪里是西方,因此,他们便迷失在广阔的田野里了。不管怎么样,他们只能不停地走着,直走到晚上,月亮升起来了,明亮地照着。除了稻草人和铁皮人以外,他们都在发出香气的深红色的花丛中,躺下来一直鼾睡到天亮。
第二天,太阳藏在云后,他们便动身赶路,好像他们可以判断,应该走哪一条路以的。
“假使我们走得够远了,”多萝茜说,“我相信,我们将要在某一个时候,走到了那个地方。”
但是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他们仍旧没有看见什么,在他们的面前,只是一片深红色的田野。
稻草人有一点儿怨言了。他说:“我们一定走错了路,除非我们最后再找到上翡翠城去的路,我将不会得到我的脑子了。”
“我也得不到我的心了,”铁皮人说,“在我看来,我很少希望能够跑到奥芝那里去,你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极长的旅程。”
“你知道,”胆小的狮子用一种哭出来的声音兑,“如果到不了那里去,我就没有勇气永不疲倦地长途跋涉了。”
于是多萝茜也垂头丧气了。她坐在青青的草地上,呆呆地看着她的同伴们,他们也坐下来,呆呆地看着她,托托在它的一生中,第一次觉得太累了,不去追逐在它头顶上飞过的蝴蝶;只是吐出了舌头,喘着气,看看多萝茜,好像在询问她,以后他们应该怎样办。
“假使我们招呼那些田鼠来,”她提议着,“它们或者能够把到翡翠城去的路,告诉给我们。”
“它们一定能够的,”稻草人喊着,“哎哟,为什么在这以前,我们没有想到呢?”
多萝茜吹着那次自从田鼠皇后送给她后,常挂颈项里的小口笛。只在几分钟以内,他们听到了淅沥淅沥的小脚走路的声音,许多灰色的小田鼠,都跑到她那里来了。皇后自己也在它们中间,它用它的细小啼声询问着:“我能够为我的朋友们做些什么?”
多萝茜说:“我们迷失了路,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翡翠城在哪里?”
皇后回答说:“当然可以,但是离开得极远,因为你们走了相反的路了。”
于是它注意到多萝茜的金冠,就说道:“你为什么不用这顶金冠的魔力,叫飞猴们到你这里来?它们用不到一个钟头,就能驮载着你们到奥芝的城里去。”
多萝茜惊奇地说:“我不知道这上面还有这样的魔力,那应该要怎么办呢?”
“做法写在这顶金冠的里面,”田鼠皇后回答说,“假使你们要去叫那些飞猴们来,我们必须走开了,因为它们都是最喜欢恶作剧的,要困扰我们,当作大大的游戏。”
“它门会不会伤害我?”女孩子不安地问着。
“啊,不;它们必须服从戴着这顶金冠的人,再会!”它就很快地走得不见了,所有的田鼠们,也都急匆匆地跟在它的后面走了。
多萝茜看见金冠里面的夹里上,写着一些字。她想,说出这些字一定会产生魔力,所以她小心地读着这个用法,再把金冠戴在头上。
“哎一泼,攀一泼,卡一基!”
她说着时,她的左脚独立着。
稻草人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唏—罗,呵—罗,哈—罗!”
多萝茜说下去,这一次,她的右脚独立着。
“哈罗!”铁皮人平静地回答着。
现在多萝茜并立着两只脚,说着:
“西—楚,如—楚,齐—克!”
她说完了这魔术的话,就听得一阵极大的喋喋不休声和拍着翅膀的声音,一群飞猴飞到他们这里来了,那猴王在多萝茜面前低低地鞠躬,并且问道:“你有什么命令?”
“我们要到翡翠城去,”女孩子说,“我们走错了路。”
“我们将驮你们去,”猴王回答。话刚说完,两只猴子就扶起多萝茜,使她坐在它们的手臂上,带着飞走了。旁的猴子们带着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一只小猴子捉住了托托,飞在他们的前面,这只小狗还竭力地想咬它呢。
稻草人和铁皮人起初都很害怕,因为他们还记得,这些飞猴在以前,曾经怎样凶暴地对待他们;但是后来看出它们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所以很快活地坐着上天空去,望着远在他们下面的美丽的田园和树林,过着一个快乐的时间。
多萝茜乘坐在两只最大的猴子中间,觉得自己很舒服,一只就是猴王自己。它们用手做着一只椅子,大家都小心地不要损伤她。
她问道:“为什么你们不得不听从这顶金冠的魔力?”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猴王大笑着回答说;“但是如果你高兴,在我们前面,还有着一段长长的路程,我将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来消遣这个时间。”
“我喜欢听听它,”她回答说。
猴王开始说:“从前,我们都是自由的百姓,快乐地生活在大森林中,从这树上飞到那树上,吃着硬壳果和水果,做我们所喜欢做的事情,没有召唤我们的主人。但在我们中间,有不少弟兄,时常太恶作剧了,飞下去拉扯动物们的尾巴,因为它们是没有翅膀的,还追逐着鸟儿们,把硬壳果投掷在森林中走过的人们。但是我们的生活都无忧无虑地、快活地充满着游戏精神,每一天,每一分钟地享乐着,早在奥芝从云端里下来管理这个地方以前,这样的生活,已经许多年了。
“离开这里,在南方,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公主,她也是一个有本领的魔术家,所有一切的魔术,都是用来帮助老百姓,从来没想到要去伤害谁。她是一个好人,名字叫做甘林达,住在一座用大块的红宝石筑成的漂亮的宫殿里。谁都敬爱她。但是她最大的忧愁是找不出一个人,可以用爱情来报答她,因为她对所有的人都嫌太愚笨了,也太丑陋了,不合适来作这样一个又美丽又聪明的公主的配偶。但是,到了最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男孩子,他又美丽又勇敢,并且他的聪明超过了他的年龄。甘林达决意等他长大成人时,把他当作她的丈夫,所以她把他带入红宝石的宫殿中去,用了她那魔术的一切力量,使得他像所有的女人所喜欢的那么强壮、善良、可爱。当他长大得成为成人了时,他被称呼做奎拉拉。这名字的意思,是说在所有的地方,他是最善良最聪明的人,当他长得有丈夫的美丽气概时,使得甘林达大大地爱着他,就急急地安排一切事情,准备着举行婚礼。
“我的祖父,在那个时候,是飞猴的王,住在森林里,靠近那甘林达的宫殿。这个老家伙,他对开个玩笑,比吃顿午餐来得更加喜欢。有一天,恰好在婚礼以前。我的祖父,带着它的随员飞了出去,它们看见奎拉拉在一条江边散步。他穿着一件淡红色的绸和紫色的天鹅绒做的华丽的服装,我的祖父想看看他有什么本领。立刻指挥随员们飞下去,把奎拉拉捉住了,挟在它们的臂弯里,飞了起来,直把他带到江水的上空,再把他沉到水里去。
“‘我的美丽的朋友,游泳出来吧’,我的祖父叫喊着,‘看,水将沾污你的衣服了。’奎拉拉虽然很聪明,可是不大会游泳,却因为他的运气好,没有受到一点儿损伤,当他冒出水面,游向岸进去时,他大笑着。这时候,甘林达跑了出来,跑到他那里,她看见他的绸和天鹅绒的衣服,完全给江水弄脏了。
“这位公主大大地发怒,当然,她知道这事是谁干了的。她把所有的飞猴都召到她的面前,起初她说,它们的翅翼必须捆绑着,必须像他们对待奎拉拉那样地受惩罚,被抛落在江水中。但是我的祖父竭力地辩解着,因为它知道,这些猴子们被捆绑了翅膀,将在江水中都被溺死;奎拉拉也替它说好话;因此,最后甘林达惩罚飞猴们,必须在戴金冠的主人吩咐以后,服役三次,在这一个条件上,才能赦免了它们。这顶金冠,是为了举行婚礼制赠给奎拉拉的,据说费了公主财富的一半。当然,我的祖父和所有的猴子们,立刻同意这个条件。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被戴这顶金冠的不论是谁,都可以这么叫唤着,就必须为他服役三次的缘故。”
多萝茜对于这个故事感到极大的兴趣,问着:“那么,以后他们怎么样呢?”
“奎拉拉是戴这顶金冠的第一个主人,”飞猴回答说,“他在我们身上,第一个吩咐了他的愿望。因为他的新娘不要看见我们,他叫我们在他娶了她以后,一起躲到森林里去,并且命令我们常常躲在那里,使她永远不会再看到一只飞猴。这是我们喜欢做的事,因为我们都怕她的。”
“直到这顶金冠落在西方恶女巫的手里以前,我们一直这样子;恶女巫命令我们奴役着温基人,把奥芝赶出西方的国土。现在这顶金冠是属于你的了,凭着你的愿望,你有权力召唤我们三次。”
当这个猴王说完它的故事,多萝茜在高空中望下去,望见了那翡翠城的发光的绿色城墙,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他惊奇那猴子们飞得这般迅速,并且很高兴这个旅程是完毕了。这些奇怪的动物,把旅客们小心地安放在城门的前面,猴王向着多萝茜低低地鞠着躬,轻捷地飞走,它的队伍也跟着飞走了。
“这是一次舒服的旅行,”小女孩子说。
狮子回答说:“是的,并且是解决我们困难的一条捷径,你得到了这顶金冠,是怎样地幸运呀!”
十五秘密被拆穿了
四个旅行者走到翡翠城的大门前,拉着铃子。一会儿以后,从前曾经遇见过了的守门人打开了城门。
他吃惊地问:“啊!你们又回来了?”
稻草人回答说,“你不是亲眼看见我们在这里吗?”
“可是我以为你们到西方去会遇见恶女巫的。”
稻草人说:“是的,我们会见过她了。”
这守门人诧异地问道:“她让你们再回来吗?”
“她不能够阻止我们,因为她完全溶化了,”稻草人说。
这个人说:“溶化了!啊,那真是好消息,谁溶化了她?”
“是多萝茜,”狮子庄严地说。
“天哪!”这个人高声叫出来,真正的,在她面前很低很低地鞠躬。
他让他们走进小屋子里,随后像他以前所做过的,从那大箱子里拿出眼镜,戴在他们的眼睛上,并且锁紧了。此后,他们穿过城门,走进了翡翠城。
当一些人们,从守门人那里,听到他们溶化了西方的恶女巫时,就一齐围拢来看看他们,并且成群结队地跟随着他们,到奥芝的宫里去。
长着绿胡须的兵士,仍旧守卫在宫门前面,但是他立刻让他们走进去。
他们又遇见那个美丽的绿女郎,她立刻引导他们到住过的房间里去,这样让他们都可以休息着,等候着伟大的奥芝前来接见他们。
兵士带着这消息迳往奥芝那里去,告诉他多萝茜和其他的旅行者们,在杀死了恶女巫以后,已经又回来了;但奥芝没有回答。
他们都在想,那伟大的奥芝会立刻接见他们吧,但是他不这样做。第二天,他们从他那里得不到回话,下一天也没有,再下一天也没有,他们等得疲倦和厌烦了,最后,他们愤怒起来,想到奥芝把他们送去受虐待和被奴役以后,如今还要这么样为难他们。因此稻草人最后请绿衣女郎捎一个信息给奥芝,说如果他不让他们立刻去看他,他们将要召唤飞猴来帮助他们,弄明白他究竟肯遵守他的诺言还是不肯遵守。当这个魔术家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害怕了,传话给他们,明天早晨九点零四分钟到宫殿里来,原来他在西方的国土上曾经遇见过这些飞猴一次,他不愿意再遇见第二次了。
这四个旅行者,熬过了失眠的一夜,每人都在想那奥芝送给他们的礼物。
多萝茜只睡着了一会儿,她梦见她在堪萨斯州,爱姆婶婶正在告诉她,怎样喜欢她的小侄女再跑回到她的家里来。
第二天早晨九点钟,那长着绿胡须的兵士来到他们那里,四分钟以后,他们一起到伟大的奥芝的宫殿里去。
当然,他们每一个盼望着去看到魔术家在以前所出现过的那种样子,可是他们都大吃一惊,当他们望过去时,宫殿里没有一个人。他们彼此靠得更近,走近那门,因为在这寂静的空洞的宫殿里,比之他们曾经见过的奥芝的幻影,来得更加可怕。
不久,他们听导一个声音,似乎从靠近那巨大的圆屋顶上传下来的,庄严地说道:“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们再看看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人也看不见,多萝茜发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不论在什么地方我都在,”声音回答说,“但是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见我的。现在我坐在我的宝座上,使得你们能够对着我。”真的,这声音现在似乎从那宝座那里对直发来的,所以他们对着它向前走去,排列成一行。
这时候多萝茜说道:
“啊,奥芝,我们跑来请求你,把你允许给的要求给我们。”
“允许了些什么要求?”奥芝问。
“你允许当那恶女巫被杀死了以后,送我回到堪萨斯州去,”女孩子说。
“你允许给我脑子,”稻草人说。
“你允许给我一颗心,”铁皮人说。
“你允许给我胆量,”胆小的狮子说。
“那恶女巫真的被杀死了吗?”对面来的声音询问她,多萝茜觉得这声音有一点儿颤抖。
她回答说:“是的,我用一木桶的水浇溶了她。”
“啊哟!”声音说,“好吧,明天到我这里来,现在太急促了!因为我必须有一点儿时间,把它想一想。”
铁皮人忿忿地说:“你已经有很多的时间了。”
稻草人说:“我们一天也不能再等候了。”
多萝茜高声叫着:“你必须遵守你允许我们的诺言!”
那狮子想道,最好也许是去恐吓那魔术家一下,所以就大声地高声地吼着,那是怎样猛烈而且可怕的一声,吓得托托从狮子身旁跳开去,撞在那安放在角落里的屏风上。屏风拍挞一声倒下来以后,使得他们全都充满了惊奇。
因为他们看见站在屏风后面肝遮藏的地方,是一个秃了头、皱了脸的、又矮小又老丑的人,他也像他们一样地,似乎十分吃惊。
铁皮人举起了他的斧头,向这个矮小的老人冲过去,并且高声喊道,“你是谁?”
“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那矮小的老人用一种颤动的声音说,“但是不要打我——我将做你们要我所做的任何事情。”
他们惊异地沮丧地看着他。
多萝茜说:“我想奥芝是有一个大大的头的。”
稻草人说:“我想奥芝是一个可爱的美丽的女人。”
铁皮人说:“我想奥芝是一只可怕的野兽。”
狮子解释着说:“我想奥芝是一个火球。”
“不,你们都错了,”矮小的老人温和谦逊地说。“我一直是伪装着的。”
“伪装着的?”多萝茜喊着。“你并不是一个伟大的奥芝?”
“我的亲爱的,静一点儿,轻一点儿,”他说,“不要说得这般响,否则你们的话被人偷听了去——我就完了。我是假扮做一个大魔术家的。”
“你实在不是的吗?”她问。
“我的亲爱的,不是的;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
“你比普通人更不如,”稻草人用着一种忧郁的声调说;“你是一个骗子。”
“一点儿不错!”矮小的老人说着,搓着他的双手,好像这样可以使他高兴些,“我是一个骗子。”
铁皮人说,“但是这太可怕了,我将怎样得到我的心?”
“还有我的胆量?”狮子问他。
“还有我的脑子?”稻草人哭了,用他的衣袖揩拭眼睛里的眼泪。
“我的亲爱的朋友们,”奥芝说,“我请求你们不要尽说这些小事情。
请替我想想,我被你们揭穿的这件事情是最可怕的。”
“可还有其他的人知道你是一个骗子吗?”多萝茜问。
“没有一个人知道的,除了你们四个以外——还有我自己,”奥芝回答说。“我已经很久地愚弄了每一个人,使得我自以为永远不会被揭穿的。我常常让你们走进这宫殿里来,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在平时即使我手下的人,也不被接见,所以他们相信我是一个可怕的人。”
“但是,我不懂得,”多萝茜烦恼地说,“你怎么样变成一个大大的头,对着我出现的?”
“那是我的一种魔术,”奥芝回答说。“请走到这里来,我将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们。”
他领着路,他们一齐跟随着他。走到宫殿后面的一间小卧室里,他指着一个角落,在那里放着一个大头,用许多厚纸造成的,画一张很细致的脸。
“我用一根线,把这个头从天花板上挂下来,”奥芝说,“我站在屏风后面,拉动一根细线,使得一双眼睛活动着,并且张开着嘴巴。”
“但是那声音怎样来的?”她问他。
“啊,我是一个腹语家,”矮小的老人说,“我能够用我的声带发出我需要的不论什么声音,因此,你以为那声音是从那头里发出来的。这里有另外一件东西,这是我用来欺骗你的。”他指给稻草人看他那所穿戴的衣服和面具,在那时候看起来他是个美丽的女人了;那铁皮人所看见的可怕的野兽,实在也没有什么,只是缝缀在一起的一堆毛皮,用板条子使得它们张了开来,至于那火球,也是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伪装品。其实只不过是个棉花球,当油渗透在那上面,球便猛烈地燃烧着。
“真的,”稻草人说,“你应当自己惭愧,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骗子。”
“我是——我当然是很惭愧,”矮小的人抱歉地回答说,“但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请坐,这里有许多椅子;我将诉说我的故事。”
他们就坐下来听他讲述下面的故事:
“我是生长在奥马哈——”
“什么,那是离开堪萨斯州不很远呀!”多萝茜叫了出来。
“不远,但从这里去是很远的!”他说着,向她忧愁地摇摇头。“当我长大的时候,我成为一个腹语家,在这一点上,我被一个伟大的主人训练得很好。我能够模仿任可一种鸟类或者兽类的声音。”于是他像一只小猫地叫着,使得托托竖起了它的耳朵,向各方面搜索,找寻。“过了一个时候,”奥芝继续说下去,“我对于这个厌倦了,我变为一个轻气球的驾驶员了。”
多萝茜问:“那是什么东西?”
“在演马戏的日子,一个人坐在升起来的轻气球里面,吸引一大群的看客,聚拢来看马戏,用这样的办法使观众购买门票。”他解释着。
她说:“唔,我知道了。”
“啊,有一天,我在一个升起了的轻气球里面,那绳子被绞断了,因此,我不能够再降落下来。轻气球浮荡在云上面,空中的一种气流,向那老远的地方推动着它,把它带走了许多许多里路。我在高空中游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发觉轻气球飞在一个奇异的美丽的国土上空。
“它逐渐地降落下来,我一点儿也没有受伤,但是我发现自己落在一群奇异的人们中间,他们看见我从云端里下来,以为我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
当然,我就让他们这么样想,因此他们都敬畏我,我要他们所做的不论什么事情,他们都答应去做。
“为了使我自己欢乐,并且为了使这些善良的人民忙碌起见,我命令他们建筑这座城;建筑我的宫殿,他们全都愿意而且造得很好。于是我想,因为这个国土这样的碧绿,而且这样的美丽,我就称呼它做翡翠城,为了使它更加名副其实,我命令所有的人都戴上了绿眼镜,这样好让每一种东西,看起来都是绿的。”
多萝茜问:“但是这里是不是每一种东西都是绿的?”
“不会比其他的任何城市更绿,”奥芝回答说,“但是当你们戴上绿眼镜,这对于你们看起来,当然是每一种东西都是绿的了。这翡翠城建筑在许多年以前,因为当轻气球带我来到这里时,我是一个年轻的人,现在我是很老了,但是我的百姓们,在他们的眼睛上这么长久地戴上绿眼镜,使得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想起来,这是一个真正的翡翠城。理所当然地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充满着宝石和珍贵的金属,并且还有各种好东西可用,使得人人快乐。
我待百姓很好,他们也喜欢我;但是自从这个宫殿筑成以后,我就把自己关进在宫里,他们谁也不能看到我了。
“那些女巫们是我最大的一个恐惧,因为那时候,我还完全没有魔术的能力,我立刻知道那些女巫们都是真的能够做出神奇的事情。有四个女巫在这个国土上,她们管理着百姓,住在北方和南方,以及东方和西方。还算运气,住在北方和南方的都是善良的女巫,我知道她们对于我没有祸害;但是住在东方和西方的女巫,却是非常地可怕,如果她们知道我并不比她们更有力量,她们一定会来杀死我。实在的,我好多年以来,一直非常害怕她们;所以你们能够想象得出来,当我听得你的屋子,掉在东方恶女巫的身上,把她压死时,我是怎样地快活埃当你们跑到我这儿来,我愿意答应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你们再去消灭另外一个恶女巫;现在你溶化了她,但是,我惭愧地说,我无力实践我的诺言。”
多萝茜说:“我想你是一个很坏的坏蛋。”
“啊,不是的,我的亲爱的;我必须承认:我真正的是一个十分好的好人;但是我是一个十分蹩脚的魔术家。”
“你能够给我脑子吗?”稻草人问。
“你用不到它。你每天在学习一些东西。一个初生的婴儿就有脑子,但是他不能够知道许多事情。经验是带来知识的唯一的好东西,你生活在这世界上愈长久,你一定愈能够得到经验。”
“也许这完全是真话,”稻草人悦,“但是我十分不快乐,除非你把脑子给了我。”
这个假魔术家十分用心地注视着他。
“好,”他叹着一口气说道,“我虽然不是像我夸说的一个很能干的魔术家;但是如果明天早晨你到我这里来,我将用脑子塞进在你的脑壳里。但是我不能够告诉你怎样地去运用脑子;你必得自己去运用它。”
“啊,谢射你,谢射你!”稻草人喊道。“不必担心,我将自己找出一个方法,来运用脑子!”
“关于我的胆量怎么办呢?”狮子烦躁地问他。
“我相信你有很大的胆量,”奥芝回答说。“你所需要的是在于你自己信任自己。当遇见危险的时候,没有一种生物是不害怕的。真正的胆量,是当你在害怕的时候,仍旧面对着危险,那种胆量,你是并不缺少的。”
“也许我有,但是我还是照样地害怕,”狮子说,“除非你使我忘记自己是小胆狮,否则,我仍旧是十分不快乐的。”
奥芝回答说:“很好,明天我将给你那种胆量。”
“关于我的心怎么样呢?”铁皮人问。
“啊,至于那个,”奥芝回答道,“我想你要一颗心是错误的。那东西使得很多的人不快乐。只要你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没有一颗心正是你的运气。”
“这是一个意见不同的问题,”铁皮人说。“在我说起来,如果你把心给了我,我将忍受着一切的不快乐,没有一句怨恨的话。”
“很好,”奥芝又温和又谦逊地回答他。“明天到我这里来,我将给你一颗心。我曾经这样地玩过许多年的魔术,那我可以同样地再来玩一次。”
“现在,”多萝茜说,“我将怎样地回到堪萨斯州去?”
“我们不得不讨论这个问题,”矮小的老人回答说。“你给我两天或者三天的时间,来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我将想出一个办法来,带着你越过这个大沙漠。在这期间,你们将像我的宾客一样受到很好招待,当你们住在我的宫殿里的时候,我的百姓将要侍候你们,并且听从你们的最微细的差使。
只有一件事情,我要请求你们帮助我,作为对我工作的报答——就是这样:你们必须严守我的秘密,不要去告诉什么人,说我是一个骗子。”
他们都同意,不说出他们知道了的一切事情,高高兴兴地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即使多萝茜也在希望那被她辱骂过的“伟大的可怕的骗子”的奥芝,将要想出一个力法来,送她回到堪萨斯州去,倘若他能够做到这点,她愿意什么事都宽恕了他。
十六大骗子的魔术
第二天早晨,稻草人对他的朋友们说:“请你们庆祝我。我毕竟要到奥芝那里去得到我的脑子了。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将会和其他的人们一样,”多萝茜却天真地说,“我倒经常喜欢你像你原来所有的那个样子。”
“那是你喜欢像一个稻草人的样子,”他回答说。“但是,那是一定的,当你听到美丽的思想在我的新头脑里产生出来的时候,你将更加看重我了。”
于是他用充满着快活的声音,向他们说了一声再会,就跑到那宫殿中去,敲着门。
奥芝说:“请进来。”
稻草人走了进去,看见这个矮小的老人,坐在窗子旁边,正在沉思默想着。
稻草人有一点儿局促不安地说:“我来要我的脑子。”
“啊,是的;请坐上那椅子。”奥芝回答说。“你必须原谅我,我要拿下你的头来。这是为了要把脑子放在你脑壳里的适当的地方,我便不得不这样做。”
“那是不错的,”稻草人说。“十分欢迎你拿下我的头,只要当你再把它安放上去的时候,是更好的一个。”
因此,魔术家取下他的头来,挖空了稻草。跑进后面的房间里去,拿出用许多的钉和针混合起来的大量的脑子来,再把它们摇动着,使得它们紧密地互目交错着,他把这些混合物放满在稻草人的脑壳里,再用稻草塞满了其余空隙的地方,使得它膨胀起来。当他再在稻草人的身体上面安上扎紧了他的头时,对他说:“从比以后,你是一个大人物了,因为我给了你一个簇新的脑子。”
稻草人得到满足了他的最大的愿望,又快活,又骄傲,热烈地感谢奥芝,便回到他的朋友们那里。
多萝茜好奇地注视着他。看到在他的头顶上面脑子显得十分隆起和突出。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
“我觉得真的聪明了,”他很诚恳地回答。“当我用惯了我的脑子时,我将知道一切的事情。”
铁皮人问道:“为什么这些针,和钉戳出在你的头外面!”
狮子评论着说:“那只是证明他的思想是尖锐的。”
“好,我必须跑到奥芝那里去得到我的心,”铁皮人说着,便走到宫殿里去,叩着门。
“请进来,”奥芝召唤他。
铁皮人走了进去,说:“我为了我的心而来的。”
“很好,”矮小的老人回答说。“不过我不得不在你的胸膊上割开一个洞,这样才能把你的心放在适当的地方。我希望那样做不会伤害你。”
“啊,不会的,”铁皮人回答说。“我完全不会觉得什么的。”
于是,奥芝拿来了一把马口铁匠用的大剪刀,在铁皮人胸脯的左边,剪开了一个小的方洞。随后,他走到箱子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好看的心,完全用丝线织成的,里面填塞着木头的锯屑。
他问:“这不是一颗很美丽的心吗?”
“是,真的!”铁皮人回答说,他极大地快活着。“但是这是一颗好的心吗?”
“啊,十分好的!”奥芝回答说。他把这心安放在铁皮人的胸膛里,接着,再在割开过的地方,补上一方马口铁,整齐地缝合起来。
“唔,”他说,“现在你有一颗心了,这是不论任何人都引以为荣的,我很抱歉的是,在你的胸脯上不得不放着一个补钉,但这是实在不能避免的。”
快活的铁皮人高声地说:“不要介意这一方块补钉,我十分感激你。我将永远忘不掉你的恩惠。”
“不要客气,”奥芝回答说。
于是铁皮人回到他的朋友们那里来,他的朋友们都为了他的好运道而庆贺他。
现在轮到狮子走到宫殿里去,它敲着那门。
“请进来,”奥芝说。
狮子走了进去,声明说:“我是为了我的胆量而跑来的。”
“很好,”矮小的老人回答说,“我应该替你办到。”
他跑到一口橱旁边去,伸手到最高的一格里,拿下一个方形的绿瓶子,把里面盛着的药水,倒在一只雕刻得十分美丽的金绿色的碟子里,把它拿到小胆狮面前,它嗅了它一下,似乎不欢喜它。
魔术家说道:“喝。”
狮子问道:“这是什么?”
奥芝回答说:“唔,倘若你把它喝在你的身体里边,它就变成胆量。你当然知道的,那胆量常常是在身体里面的;所以在你把它咽下去以前,这东西还不能真的叫做胆量,因此,我劝告你,尽快喝了它。”
狮子不再踌躇不决了,只是把碟子里的药水喝个干净。
“现在你觉得怎么样?”奥芝问。
“充满着胆量了!”狮子答着,快快活活地跑回到它的朋友们那里去,把它的好运气告诉了他们。
奥芝独个儿留在那里,微笑着,默想着,他在给与稻草人、铁皮人、狮子所想要的东西上,确凿是真正地成功了。他说:“我怎样能够避免不再做一个骗子,这就要全体百姓都知道我有不能够完成的事情?要满足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的要求,使得他们快乐起来,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因为他们以为我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到的。但是对于送多萝茜回到堪萨斯州去,那就渺渺茫茫没有把握了,我自问我不知道怎样能够做成功这一桩事。”
十七轻气球怎样飞走的
三天过去了,多萝茜从奥芝那里听不到什么回音。虽然她的朋友们,都十分快乐和满足地,可是对于这个小女孩子,这些日子是忧愁烦闷的。
稻草人告诉他们,在他的头脑里,有一种奇异的思想,但是他说不出是什么,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懂得。
当铁皮人走路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在胸腔的四周,发出辘辘的声音来;并且他告诉多萝茜,他已经发现,这颗心和他在肉身的时候所有的一颗心相比较,是更加善良,而且更加慈爱的了。
狮子宣称:在这个地球上,它已经不怕什么东西了,并且能高高兴兴地去迎战一支军队,或者十二只凶猛的开力大。
在这个小团体里,除了多萝茜以外,每一个都满足了,因此,她比以前更加渴望着能够回到堪萨斯州去了。
第四天,奥芝召唤了她,这使她大大地快乐。当她走进宫殿中去时,奥芝喜悦地说:“我的亲爱的孩子,请坐,我想我有使你走出这个国度的办法了。”
“还能回到堪萨斯州去?”她急切地问。
“唔,我不能说是堪萨斯州,”奥芝说,“因为我一点也不知道那条路在哪里。但是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越过大沙漠,随后就很容易地找到你回家去的路。”
她问:“我怎样能够越过这沙漠?”
绿野仙踪4
“哦,我要把我所想出来的办法告诉你,”矮小的老人说。“你知道,当我来到这个国土上,是坐在一个轻气球里面的。你也是被一阵旋风带着,从空中过来的,所以我相信从空中走,是越过沙漠的最好的办法。现在要制造一阵旋风,这不是我的力量所能办到的;但是我细细地想过这件事情了,我相信我能够做一个轻气球。”
多萝茜问:“怎么样做?”
“一个轻气球,”奥芝说,“是用绸来做的,涂上了胶,使它能在里面保藏着煤气。在这宫殿里,我有许多的绸,所以做一个轻气球,没有什么困难。但是在我整个国土里,没有煤气,可以来装进轻气球里去,使它飘升起来。”
“假使它不能飘升起来,”多萝茜注意地说,“那对于我就没有用处了。”
“那是真的,”奥芝回答。“但是另外有一个方法使它飘升起来,是用热气灌满在里面:但是热气没有像煤气那般好,因为如果碰到了寒冷,那轻气球就会掉落在沙漠里,我们将失踪了。”
“我们!”女孩子高声喊出来,“可是你同我一块儿走!”
“是的,当然,”奥芝回答说。“我已经厌倦做这样的一个骗子了。假使我一走出这个宫殿,我的老百姓立刻会发现我不是一个魔术家,于是他们要向我找麻烦,因为我欺骗了他们。因此我不得不整天地关在这些房间里,使我很疲倦。我决意和你回到堪萨斯州去,宁愿再做一个马戏班里的人。”
“我很愿意有你这样的一个同伴,”多萝茜说。
“谢射你,”他回答说。“现在,如果你来帮助我把绸缝在一起,我们就开始做轻气球了。”
多萝茜就拿出一枚针和线来,这个女孩子把绸片剪成适当的大块小块,像奥芝做的一样地快,把它们整齐地缝在一起。
第一片是淡绿色的,第二片是深绿色的,第三片是翡翠绿的;因为奥芝有一个有趣的想法,他想用颜色不同的绸片来做成这个轻气球。费了三天工夫,把所有的绸片缝合在一起了,当它完成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个比二十尺还长的一个巨大的绿绸袋。
于是奥芝用一层薄胶,涂在里面,使它不透气,在这以后,他就宣布那轻气球已经制作完成了。
他说:“但是我们必须有一口篮子,用来乘坐。”因此,他差遣那长着绿胡须的兵士,去弄到了一只巨大的布做的篮子,又用了许多绳子,把它紧缚在轻气球的底下。
当一切工作都完成了的时候,奥芝传话给他的百姓,他要到住在云端里的一个大魔术家那里去拜访。这个消息很快地传遍了全城,每一个人都要跑来看看这个奇异的现象。
奥芝命令把轻气球带出到宫殿的前面去,百姓们十分好奇地抬头望着它。铁皮人斫下了一大堆的木柴,把它们烧了起来,奥芝在火上面张着轻气球的底,使得热气上升,进入绸袋里面。渐渐地,那轻气球膨胀起来,同时在空中升起,一直升到等那只篮子完全离开地面为止。
于是奥芝走进篮子里,对着所有的百姓,用一种响亮的声音说:“现在,我要出去作一次访问。当我不在这里的时候,稻草人将领导着你们。我命令你们服从他,好像你们服从我一样。”
这时候,轻气球还被系在地上的绳子拖住,因为里面的气是热的,这就使得它的重量比空气轻了,要是没有那绳子拖住,就要升到天空中去了。
“多萝茜,来!”魔术家叫道,“赶快来,否则这轻气球将要飞走了。”
“不论在什么地方,我都寻不到托托,”多萝茜回答说,她不愿意把她的小狗丢失在这里。
托托窜入人群中间,去咬那小猫,多萝茜在最后寻到了它。她抱起它来,跑向轻气球去。只在几步以内她就要跑到了,奥芝正想伸出手来,帮助她跨进篮子里去,这时,哗啦一声!绳子断了,轻气球丢下了她,升到空中去了。
“回来!”她高声地叫,“我也要去!”
“亲爱的,我不能够回来了,”奥芝从篮子里喊出来。“再会!”
“再会!”每一个人喊着,所有的眼睛抬向上面,那魔术家正乘坐在篮子里,每一秒钟比每一秒钟更远地、更高地升入天空中去。
这对不论哪一个人,都是最后一次地看到他了。这神奇的魔术家,他或许已经平安地到达了奥马哈,据我们所知,现在他还在那里。但是这儿的百姓们爱戴他,怀念他,彼此互相诉说着:“奥芝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当他在这里的时候,他为了我们建筑下这座翡翠城,现在他去了,他留下这个聪明的稻草人来领导我们。”
翡翠城里的百姓失去了这位神奇的魔术家,许多许多日子以后,他们仍旧很忧愁,并且得不到安慰。
十八到南方去
多萝茜要回到堪萨斯州家里去的希望,再度告吹了,她悲伤地哭了;但是当她想到最后,她还喜欢自己不曾在轻气球中飘升了去。她对于奥芝的失踪觉得很忧愁;她的同伴们也是如此。
铁皮人跑到她那里去说:“真的,如果我不为把一颗可爱的心给了我的人的失踪而悲伤,我是忘恩负义了。因为奥芝失踪了;我要哭一会儿,如果承你的好意,揩去我的眼泪,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发锈。”
“好的,”多萝茜回答说,立刻抽出一条手帕来。
于是铁皮人哭了几分钟,她拿着手帕用心地守候那流出来的眼泪,并且揩掉它们。当他哭停了以后,马上十分亲切地向她道谢;并且用那饰着珠宝的油罐,把自己的身体用油完全涂抹了一下,好防止那发锈的灾难。
现在稻草人领导着翡翠城,虽然他不是一个魔术家,但是百姓都尊敬他。
他们说:“因为在这整个的世界上,再没有其他的城市,是给一个塞满稻草的人所领导的。”就他们所知道的来说,这话是十分对的。
在奥芝乘坐的轻气球,飞升去了以后的那个早晨,四个旅行者在宫殿里集会,讨论事情。稻草人坐在伟大的皇座上,其余的很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新的国王说:“我们并不怎样地不幸,因为这个宫殿和这个翡翠城,都属于我们的了,我们可以做我们喜欢做的事。当我还记得在不久以前,我被缚在一个农民的稻田中的竹竿上面,现在,我却是这个美丽的城市的领导者了,我非常满足我的生活。”
“我也是,”铁皮人说,“我喜欢我那颗新的心;真正的,我在这整个世界上,这是唯一要求的东西。”
“关于我,只要知道我和所有活着的野兽相比,即使不是最勇敢的,也是一个勇敢者,我就满足了,”狮子谦逊地说。
稻草人接下去说:“如果多萝茜也愿意住在翡翠城中,我们就可以在一块儿快快活活生活了。”
“但是我不愿意住在这里,”多萝茜叫着说,“我要到堪萨斯州去,和爱姆婶婶、亨利叔叔住在一块儿。”
“唔,那么,怎么办?”铁皮人问。
稻草人决意要好好想一想,他想得这样的努力,使得那钉和针,都戳出在脑壳的外面。后来他说道:“为什么不去召唤飞猴们来,请求它们把你驮过那沙漠?”
“我倒不曾想到那个!”多萝茜十分决活地说。“那是简单容易的事。
我立刻去拿金冠来。”
她就把金冠拿到宫殿里来,说着咒语,立刻有一大队飞猴,穿过开着的窗子飞进来,站在她的旁边。
“这是你第二次召唤我们来了,”猴王在小女孩子面前鞠躬说着。“你希望一些什么?”
多萝茜说:“我请求你驮我飞回堪萨斯州去。”
但是飞猴的王摇摇它的头。
“那办不到,”它说。“我们只属于这个国土里的,并且不能离开它。
在堪萨斯州那里,从来不曾有过一只飞猴,而且我猜惧也永远不会有,因为它们不属于那地方的。我们乐意用我们的力量,替你做不论什么事情。但是我们不能够越过沙漠。再会!”
猴王又鞠了一个躬,展开它的翅膀,穿过窗子飞走了,它的队伍也跟着飞走了。
多萝茜失望得几乎要哭出来。
她说:“我白白地浪费了一次金冠的魔力,飞猴们不能够帮助我。”
有仁爱心肠的铁皮人说,“这事情实在是太坏了!”
稻草人再想着,他的头这么可怕地隆起突出着,多萝茜害怕它要爆裂开来了。
他说:“让我们唤那个长着绿胡须的兵士进来,请教请教他。”
因此,那兵士胆怯地被召唤进了宫殿,因为当奥芝在这里的时候,从来不让他走进门口的。
“这位小女孩子,”稻草人对兵士说,“希望越过沙漠,她将怎么样办?”
“我说不出,”兵士回答说。“除了奥芝以外,没有一个人走过沙漠。”
多萝茜十分迫切地问:“是不是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帮助我?”
“甘林达能够的,”他建议说。
稻草人问:“谁是甘林达?”
“南方的女巫。她在所有的女巫中是最最有力量的,领导着桂特林,而且,她的城堡就在沙漠的边上,所以她也许知道通过沙漠的是哪一条路。”
小女孩子问:“甘林达是不是一个善良的女巫?”
“桂特林人都公认她是好人。”兵士说,“她对每一个人都和善。我还听说甘林达是一个美丽的妇人,她懂得怎样地保持着年轻,虽然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多萝茜问:“我怎样能够到达她的城堡?”
“这条路是一直向南的,”他回答说,“但是可以说对于旅行的人门充满着危险。在那里,野兽们藏在森林里,还有一种奇怪的人,他们不欢迎陌生的客人经过他们的国土。为了同样的理由,注在桂特林那里的人也不曾到过这翡翠城来。”
于是这个兵士说完了话,就离开了他们。
稻草人说道:“那最好的办法,似乎只有多萝茜能够不顾一切危险,动身到南方的国土去,请求甘林达的帮助。因为,当然啦,如果多萝茜住在这里,她将永远不能够回到堪萨斯州去。”
“你必得再想想看,”铁皮人注意地说。
“我想过了,”稻草人说。
“我将和多萝茜同去”狮子声明说,“因为我对于你的城市厌倦了,渴望着森林和我的故乡。你得明白,我是一只正式的野兽。而且,多萝茜需要有人保护。”
“那倒是实在的,”铁皮人同意地说。我的斧头也许可以为她服务,所以,我也同她到南方的国土去。”
稻草人问:“我们什么时侯动身?”
他们惊奇地问:“你也去吗?”
“当然。如果不因了多萝茜,我将永远得不到脑子。她在稻田里从竹竿上解放了我,带我到了翡翠城,所以我的好运道完全从她那里得来的,直到她能够回到堪萨斯州以前,我将永远不离开她。”
“谢谢你们,”多萝茜十分感激地说。“你们待我十分和善,但是我希望尽可能地立刻动身。”
“明天早晨我们就动身,”稻草人回答说,“所以现在让我们准备起来,因为这将是一个长途旅行。”
十九会捉人的树
第二天早晨,多萝茜吻别了绿衣女郎,他们一起和长着绿胡须的兵士握着手,他送他们一块儿同到城门口。当守城门的人又看见了他们,大大地吃惊,他们竟要离开这个美丽的城市,去招来新的困难,他立刻解下了他们的眼镜,放进绿箱子里去,并且向他们鞠躬。
“你是我们的新皇帝,”他对稻草人说;“所以你必须尽快地赶回到我们这里来。”
“当然,如果我能够赶快,我会赶快的,”稻草人回答说,“但是,首先我必须帮助多萝茜回到家里去。”
至于多萝茜,她向着好耐性的守门人,作着最后一次的告别,她说:“在你们这个可爱的城中,我受到很好的待遇,每一个人都很好地对待我。我对着你,说不出我要怎样地感谢。”
“我的亲爱的朋友,别客气,”他回答说。“我们欢迎你和我们在一起,但是倘使你愿意回到堪萨斯州去,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这条路。”于是他打开外城的大门,让他们走了出去,踏上旅途出发了。
当他们转过身来走向南方的国土去时,太阳很明亮地照耀着。他们精神振作,并且一同大笑着,闲谈着。多萝茜再一次充满着回家的希望,稻草人和铁皮人乐意为她服务。至于狮子,它快活地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它的尾巴从这一边到那一边地摇动着,它再到这乡村里来,满心地快活;托托在他们的四周奔跑着,并且追捕着飞蛾和蝴蝶,不时快乐地吠着。
“城市的生活,对于我是完全不适合的,”当他们活泼地、轻快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过去时,狮子批评地说。“自从我住在城里以来,瘦得很多了,现在我渴望有一个机会,向别的野兽们表现出我怎样地有胆量。”
如今他们转过身来,向翡翠城看了最后的一眼,望见在绿色城墙的后面,有许多的城蝶和礼拜堂上的尖顶,还有奥芝宫殿的螺旋形的圆屋顶,高出在一切东西之上。
“奥芝毕竟不是怎么坏的一个魔术家,”正当铁皮人觉得他的心在他的胸膛里格格地发响时说。
“他知道应该怎样地给我脑子,而且又是一个十分好的脑子,”稻草人说。
狮子接着说,“假使奥芝有着他给我同样的一份胆量,他将是一个勇敢的人了。”
多萝茜不说什么,虽然奥芝没能做到他所允许她的事,但是他尽了他的力量,所以她宽恕了他。正如奥芝自己所说的,即使他是一个没有本领的魔木家,但是他还是一个好人。
他们第一天的旅程,是穿过了从翡翠城那里伸展过来的绿色的田野,鲜丽的花朵,四处都是,那天晚上,他们睡在草地上面,除了繁星盖在他们上面以外,什么都没有,实在的,他们休息得十分舒服。
早晨,他门动身走路,直走到一个密林前面,在那里四周,都没有好走的路,因为那树林仿佛从右到左,一直伸展开去,直到他们目力所能望得到的地方;而且,他们不敢改变他门旅程的方向,因为恐怕迷了路。所以他们找寻一块最容易进入森林去的地方。
稻草人,他带头走,后来发现一棵大树,这么广阔地展开着枝叶,使得这个团体都可以在树下面经过。所以他先走向前去,但是正当他走到最前面的树枝的底下面,它们都弯了下来,缠卷着他,接着,把他从地面上高高地举起来,并且头向着地面把他抛掷在他旅行者的同伴中间。
这样做并不能损伤稻草人什么,但是使他吃惊不校当多萝茜拉他起来时,他仿佛有几分昏迷的样子。
狮子叫着说:“在这儿树中间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可以走。”
“让我先去试式,”稻草人说,“因为我抛掷不伤的。”他走向另外一株树去,正当他说着,树枝们立刻捉住了他,再把他掷回来。
多萝茜高叫着:“这倒奇怪了,我们将怎么办?”
狮子说:“这些树木,似乎故意向我们挑战,阻止我门前进。”
“我相信我应该去试试看,”铁皮人说着,举起了他的斧头,向第一株树走去,它是曾经粗暴地捉过稻草人的。当一枝大树枝弯下来捉他时,铁皮人那么凶猛地砍着它,把它劈成两段。那棵树立刻摇撼着它所有的树枝,好像疼痛的样子,铁皮人安全地在它下面走过去了。
他对同伴们叫喊着,“过来!快一点儿!”
除了托托以外,他们一齐在那株树下面、没有受伤害地向前跑过去了。
只有托托,却被一枝小树捉住了,吼叫着。但是改皮人敏捷地砍下了这枝小树枝,救出了这只小狗。
这个森林里的其他树木,却不曾把他们捉住了掷回去,所以他们以为那只是第一行的树木,才能够弯下它们的枝来,这或许是森林的警察,才有这样奇怪的本领,目的在于赶出陌生的客人。
四个旅行者平安地穿过了树林,一直跑出了那树林的边界。随后,使得他们吃凉的,发现前面有一带高墙,比他们的头顶还高出一些,好像是用白瓷砖砌的,光滑得像瓷盆的平面。
多萝茜问:“现在我们怎么办?”“我将做一座梯子,”铁皮人说,“让我们可以从这墙上爬过去。
二○美丽的瓷器城
正当铁皮人在树林里找到了木材,做着一座木梯的时候,多萝茜因为长途跋涉得疲倦了,倒下去便睡着。狮子也己踡伏着去睡了,托托躺在它的旁边。
稻草人守望着铁皮人工作,并且对他说:“我想不出为什么要在这里筑一座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来筑的?”
铁皮人回答说:“休息休息你的脑子吧,别多想那墙里的事情吧,当我们爬了过去,便会明白在那一边有些什么东西了。”
过了一会儿,梯子做成功了。看起来似乎很笨重,但是铁皮人相信它是坚固的,并且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稻草人唤醒了多萝茜,还有狮子和托托,告诉他们梯子已经做成了。
稻草人第一个爬上梯子去,但是他爬得这样地笨拙,使得多萝茜不得不紧紧地跟在后面,防止他掉下来,当稻草人爬到高出自己的头的墙顶时,他喊道:“啊呀!”
“爬上去!”多萝茜高声说。
因此稻草人就再爬上去。坐在墙顶上了。
多萝茜伸出她的头,并且喊道:“啊呀!”正像稻草人所喊过了的。
随后托托也爬上去,马上吠着,但是多萝茜使它安静下来。
其次是狮子爬上那梯子,饮皮人未一个上梯;正当他们两个从墙顶上面望过去时,他门也都喊道“啊呀!”
现在他们并排列成一行,坐在墙顶上的时候,向下望见了一片奇异的景象。
在他们面前,展开着一个城市,有一片平滑的、明亮的、雪白的、像一只大盆子的底那样的地板。到处散列着许多的屋子,完全用瓷器做的,漆着鲜明的色彩。这些屋子十分小,其中最大的,只高到多萝茜的腰部。在那里,也还有美丽的小谷仓和小厩房,四周绕着瓷做的篱笆;许多的牛、羊和马,还有猪和小鸡,全都是瓷器做的,一群一群地站着。
但是其中最奇怪的,是住在这个奇异国度里的那些百姓。捋牛奶的女郎和牧羊的女郎,全都穿着白底有金黄色斑点的外衣;公主们穿着最华丽的银色、金色和紫色的长袍;牧童穿着淡红色和黄色的短裤,垂着蓝色的绺条,在他们的鞋子上有黄色的钮扣;皇子们的头上,戴着用宝石装饰的皇冠,穿着白鼬皮的长袍和闪光缎的紧身衣;还有滑稽有趣的小丑们,穿着皱边的长袍,两边面颊上点着红的圆点,尖顶的高帽子覆盖到他们的额上。最最奇怪的,这些人们完全是瓷做的,即使他们的衣服也是瓷的,他们都是那样小小的,其中最最高的,还没有高出多萝茜的膝部。
起初,除了一头紫色的狗以外,没有一个人注视到这几个旅行者,它长着一个特别大的头,跑到墙根边,用一种细小的声音,向他们吠着,然后向后走回去了。
多萝茜问:“我们怎么样下去?”
他们发觉梯子这么笨重,拔它不起来,所以稻草人从墙上倒下去,其余的都跳落在他的身上,这佯,坚硬的地面,不会碰伤他门的脚。当然,他们的脚不落在稻草人的头上,不然,给钉子戳进脚里,就要受到痛苦。当大家一齐跳了下去,他们扶起了稻草人,他的身体被重压着,变得十分扁平了,他们轻轻地拍着稻草,使他再恢复成人形。
“为了要到达那目的地,我门必须穿过这奇怪的地方,”多箩茜说,“除了向南方以外,走别的路,都是不聪明的。”
他们开始走着,穿过瓷器国的路,他们遇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一个捋牛奶的瓷女郎,正在捋着一条瓷牛的奶。当他们走近去时,那瓷牛突然一踢,踢翻了那瓷凳子、瓷提桶,捋牛奶的女郎自己也被踢着,一起倒在瓷的地面上,发出很大的声音来。
多萝茜吃惊了,看见那瓷牛断了腿,那瓷桶碎成许多小块,可怜的捋牛奶的女郎,在左时上被踢出了一个洞。
“看吧!”女郎愤怒地喊着,“看看你们做了些什么事!我的牛断了腿,我必得把它牵到修理店去,再胶合好。你们跑过来惊吓我的牛,是什么意思?”
多萝茜回答说:“我十分抱歉,请原谅我。”
但是这个美丽的捋牛奶女郎,太被激怒了,不理睬他们。她愤怒地拾起断腿,牵着牛走了。那可怜的畜生,只好三只脚跛行着。当那捋牛奶的女郎离开了他们,她对于这些愚笨的陌生客人,回过头来,从她的肩上面,投掷了好多次含有责备的瞥视,并且把她的受伤的臂肘,靠紧了她的身边。
多萝茜对于她的不幸,十分忧愁。
“在这里,我们必须谨慎小心,”好心的铁皮人说,“否则,我门多损伤了这些美丽的小百姓,他们会使我们永远不能过去。”
走了不远,多萝茜遇见一个衣服最美丽的年轻的公主,公主看见了这些陌生人,停了一停,也就走了。
多萝茜要把公主看得更清楚一些,所以就追赶她,但是这个瓷女郎喊道:“不要追赶我!不要追赶我!”
她用那吃惊的细小的声音喊着,使得多萝茜停了步,问道:“为什么不要?”
“因为,”公主也停步了,相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回答说,“如果我跑,我要跌倒,会跌碎了自己。”
小女孩子问:“你不能修补吗?”
“唉,是的。”公主回答说:“但是你得知道,一个人在修补过了以后,就永远不这样美丽了。”
“我也以为是这样,”多萝茜说。
“现在,乔克先生到这里来了,他是我们的一个小丑,”瓷女郎继续说道,“他常常用头站在地上。好多次损伤了自己,使得他修补了一百多个地方,因此他变得不好看了。现在他到这里来了,你可以去看看他。”
真的,一个轻松愉快的小丑,现在向他们走来了,不管他为红色、黄色和绿色的衣服怎样美丽,多萝茜能够看出他完全有了裂缝了,每跑一步路,丑陋地显出他有好多地方是修补过为了。
小丑把他的手插在衣袋里,鼓起了他的脸颊,顽皮地向他们点点头。他唱道:“我那美丽的姑娘,为什么你对着可怜的老乔克先生呆望?
你这样僵硬而呆板,
好像你吞下了一根拨火棒!”
“先生,安静一些!”公主说;“你看见这些陌生的客人么,应当用恭敬的态度去接待他们!”
“不错,我希望这是礼貌,”小丑声明着,立刻用头倒站在地上。
“不要介意这位乔克先生,”公主对多萝茜说,“他的头上有很大的裂缝,这就使得他愚蠢了。”
“呵,我一点儿不生他的气,”多萝茜说。“但是你是这么样的漂亮,”她继续说,“我相信我十分地爱着你,你高兴让我带你到堪萨斯州去,让你站在爱姆婶婶的壁炉上面的石架上面吗?我能够用我的篮子带走你的。”
“那样会使我十分不快乐,”瓷公主回答说。“你要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国土,我们很心满意足地居住着,要谈天,要在四周行动,随我们的高兴。
但是在我们中间不论哪个被拿走了,我们的关节立刻变得僵硬了,只能够笔直地站着,供人们赏玩罢了。当然,人们希望我们站在炉架上和橱柜里,还有站在图书室的桌子上,但是我们住在自己的国土里,是觉得更加快乐呢。”
多萝茜高声地说:“无论如何,我不想使你不快活!所以我只好说声再会了。”
“再会,”公主回答说。
他们小心地经过这个瓷器国。小小的动物们和所有的人们,都在路上逃走,他们都害怕这些陌生的人,会踏碎他们。在一个钟头以后,这些旅行者就到达了这个国度的另一面边界上,发现了另一座瓷墙。
但是那墙没有先前的那一座高,只要站在狮子的背上,他们就都爬上了墙顶。然后狮子并紧了它的前腿,伏下了身子,跳过了墙;但是当它跳起来时,它的尾已带倒了一座瓷做的教堂,把它打得粉碎。
“这太坏了,”多萝茜说,“但是我想我门还算运气,除了弄碎了一条牛的腿和一座教堂以外,没有更多地损伤了这些小百姓们。他们都是这么脆弱易碎的!”
“实实在在的,他门就是这个样子,”稻草人说,“我要感谢。我是用稻草做成的,不容易受到损害。但在这个世界上,竟还有比一个稻草人更加不如的东西。”
二十一狮子成为兽国之王
这些旅行者们,在瓷墙上爬过来以后,发觉他们到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地方,到处是池沼,盖着长长的丛草。因为草这样密厚,遮蔽了他们的视线,走路时很难不掉入泥泞的水潭里。但是,他们小心地走着,平平安安地直走到了泥土的地上。但这地方似乎比较以前所走过的更加荒野了,在走了一个长时间的和带着疲倦的路程以后,穿过了矮丛林,走进另外一个森林中去,那里的树木,比他们以前所看见过的不论什么树木,都来得巨大和古老。
“这个森林真是十全十美的可爱,”狮子说了,快乐地仔细地向四周看着,“我从来不曾看见过比这个更美丽的地方。”
稻草人说:“这里似乎阴森得很。”
“一点儿不,”狮子回答说,“我喜欢在这里住过我的一生。看看这些干草怎样柔软地在你的脚下,看看这些苔藓怎样丰满和碧青地紧抱在老树上。肯定的,没有一只野兽能希望有一个比这更快乐的家乡了。”
多萝茜说:“这森林里恐怕有野兽吧。”
“我猜想有的,”狮子回答兑,“但是我还不曾看见过它们。”
他们在森林中走着,直走到暗得不能再向前走了。多萝茜和托托,还有狮子躺下来睡觉了,这时候铁皮人和稻草人,像平常一样地守卫着他们。
当天亮时,他们再动身。在他们还没有走多远,忽然听得一种低沉的隆隆的声音,好像是许多野兽们的吼叫。托托有点儿鸣呜咽咽,但是别人都不怕,他们仍旧在小径上向前行进,直走到树林中一个空旷的地方,看到在那里集合着数百只不同种的野兽们。有老虎、象、熊、狼和狐狸,以及动物史上所有的一切兽类。
多萝茜立刻害怕起来。但是狮子说明这不过是野兽们在举行着一个会议,它从它们的吼叫声和咆哮声中,判断出它们遇到了巨大的灾难。
正当它在说着时,有几只野兽看见了它,这个大集会马上好像中了魔法似地,寂静无声。
老虎中最大的一只,跑向狮子这边来,鞠着躬说道:“欢迎,啊,万兽之王!你驾临得很好,快去战胜我们的仇敌,再把和平带给在这森林中的一切野兽们。”
狮子镇静地问道:“你们有什么灾难?”
“我们都被新近来到这森林中的一只凶猛的仇敌威胁着,”老虎回答说,“它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像一个大蜘蛛,身体大得像大象,脚长得像一棵树干。这样长的脚有八只,当这个怪物爬过这森林时,它用一只脚捉住一只野兽,塞到嘴里去,像一只蜘蛛吃着苍蝇般地吃着。在这个凶猛的怪物活着时,我们中没有一个是安全的,所以当你来到这里时,我们正在召开一个会议,决定怎样保卫我们自己。”
狮子想了一会儿,它问道:“在这个森林里,是不是再没有旁的狮子了?”
“不,这里有过几只,但是这个怪物全把它门吃掉了。而且,它们中没有一个庞大和勇敢得像你那样的。”
狮子问道:“如果我杀死了你们的仇敌,你们会不会佩服我,并且像对一个森林之王一般地听从我?”
老虎回答说:“我们都乐意听从你。”
空旷地上所有旁的野兽们响起一阵有力的吼声:“我们乐意!”
狮子问:“现在那个大蜘蛛在哪里?”
“在那边栋树林中,”老虎一边说,一边用它的前脚指点着。
狮子说:“你好好地当心我的朋友们,我立刻去和那个怪物决斗。”
它向同伴们说声再会,骄傲地向前走,去向那个怪物挑战了。
当狮子寻到它时,这个大蜘蛛正躺着熟睡,那样子是十分地丑恶,使得它的敌人因为厌恶而掩着自己的鼻子。它的一些脚.长得像老虎所说的,身上覆盖着粗糙的黑色的毛发。它有一张大嘴,有一排一尺长的尖利的牙齿;但是它的头,却由一条细弱的像一只黄蜂的腰似的颈项连接着。这就把攻击这只畜生的一个好办法暗示给狮子,知道在它睡着时攻击它,比较它醒来时容易一些。于是狮子对准那个怪物的背,来了一大跳,就扑了上去。随后,用沉重的脚掌一击,闪出了所有的利爪,打击着蜘蛛的头,使它身首异处。
直等到它的一些长脚停止了摇动时,狮子知道它已经死去了,才跳了下来。
狮子跑回到空旷的地方来,在森林中的野兽们正等候着它,它骄傲地说道:“你们再也用不到怕你们的仇敌了。”
于是野兽们向着狮子,像向着它们的王一样地拜倒;狮子也答应让多萝茜平安地走上了到堪萨斯州去的道路以后,就回来管理它们。
二十二桂特林的国家
这四个旅行者,平安地走出了大森林,当他们从阴森森的黑暗里走出来,看见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峻峭的山,从底到顶,完全堆着大片的岩石。
“这是一座难爬的山,”稻草人说道,“然而我们必须爬过去。
所以他领着路,其余的跟在他后面。当他们跑近第一块岩石时,听导一个粗暴的声音喊起来:“滚回去!”
稻草人问道:“你是谁?”
这时一个头从岩石顶上探出来,用同样的声调说道:“这座山是属于我们的,我们不允许任何人爬过去。”
“但是我们必须爬过去,”稻草人说。“我们要到桂特林的国家去。”
“但是你们不可以!”声音回答说,从岩石后面一步一步地跑出一个奇怪的人来,这是旅行者们所从未看见过的怪人。
他长得十分短,十分结实,有一个大大的头,头顶扁平,由一个租厚的满是皱纹的脖子支撑着。但是他没有手臂。稻草人看到了这个青形,不相信这样一个无用的东西,能够阻止他们爬过山去。所以他说:“我很抱歉,不能够如你的愿,不管你高兴或者不高兴,我们必须爬过你的山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大胆地向前走。
这个人的头向前射出来,快得像闪电一般,他的脖子尽量向前伸长,直到扁平的头顶,触撞到稻草人身体的中部,把他撞倒了,滚着,滚着,滚下了山去。差不多像伸出来时那般快,头又缩回到了身上去,这个怪人狞笑着说道:“不像你所想的那般容易!”
一种异口同声的喧哗的笑声,在另外的岩石旁传播开来,多萝茜看见数百个无臂的大头人,从山旁站起来,每一块岩石后面都有一个。
狮子因为稻草人的不幸,对于这些不怀好意的笑声感到十分愤怒,便怒吼一声,那回声像雷响,它冲上山去。
那些怪人的头迅速地又射出来,大狮子滚下山来,好像它被一个炮弹打中了一般。
多萝茜跑下去扶起了稻草人时,狮子跑到她那里,受了伤觉得疼痛,并且说道:“和这些射头人对敌是没有用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抗他们。”
多萝茜问道:“那么我们怎么办?”
铁皮人建议说:“你仍旧有权力召唤那些飞猴来,再命令它们服务一次。”
“很好,”她回答说,便戴上了金冠,念着咒语。飞猴们立刻像往时一般,在几分钟以内,全队迅速地站在她的前面。
“你有什么命令?”猴王问着,低低地鞠躬。
女孩子回答说:“驮着我们飞过山头,到桂特林的国度里去。”
“可以,”猴王说了,这些飞猴们立刻举起这四个旅行者和托托,安放在它们的臂上,和它们一起飞走。当他们经过这个山头,大头人懊恼地叫喊着,把他们的头高高地射起在空中,但是怎么也射不到飞猴们,它们终于平安地驮着多萝茜越过这山头,把他们安放在美丽的桂特林的国度里。
猴王对多萝茜说:“这是你能够召唤我们的未一次,再会了,祝福你。”
“再会,多谢你,”女孩子回答时,飞猴们已经飞起在空中,一霎眼间就飞得看不见了。
这个桂特林的国家,似乎是富足和快乐的。这里有良田,阡陌相连,田里长着成熟的谷物,铺砌的道路横亘在中间,美丽的淙淙的小溪上面,架着坚固的桥梁。篱笆和屋子,还有桥梁,完全漆着鲜明的红色,这恰像在温基国里漆着黄色,在芒奇金国里漆着绿色。这些桂特林人,他们又矮而又胖,看起来像尾淡水鲤似的,而且是脾气很好,全都穿着红色的衣服,那红的颜色,和绿草以及黄澄澄的谷物相对衬着,显得格外鲜明。
飞猴们把他们安放在靠近一间农舍的地方,这四个旅行者走向前去敲门。农民的妻子跑来开了门,当多萝茜请求给一些东西来吃时,这妇人供给他们一顿很好的午饭,有三种糕,四种小饼,还给托托喝一碗牛奶。
“到甘林达的宫里去有多远?”小女孩子问。
“没有多少路了,”农民的妻子回答她。“从这条路向南走去,不要多久,你们就可以跑到那里。”
他们向好妇人道谢了以后,重新出发,沿着田野走,过了一座美丽的小桥,他们看见前面有一座十分美丽的城堡。在城门前有三个年轻的女郎,都穿着漂亮的用金边饰镶着的红色制服;当多萝茜走近去时,其中的一个盘问她说:“你为什么到南方的国度里来?”
“我来拜访管理这里的善女巫,”她回答说。“你可以带我到她那里去吗?”
“让我先知道了你们的姓名,随后,我将请问甘林达去,如果她肯接见的话,我就回来告诉你们。”
他们就告斥她,他们是谁,女兵就走进城堡去了。几分钟以后,她跑回来说,多萝茜和她的同伴们,立刻都被允许接见。
二十三甘林达满足了多萝茜的愿望
但是他们在看到甘林达以前,先被接待到城堡的一间屋子里去。在那里,多萝茜洗着她的脸,梳着她的发。狮子摇去它鬣毛上的灰尘。稻草人轻轻地拍着自己,使他成为最最好看的样子。铁皮人擦亮他的铁皮,并且把油灌着他的关节。
他们十分喜欢地跟着女兵,走进一间大厦去,在那里,看见女巫甘林达坐在一张红宝石的宝座上。
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来,这个女巫又美丽又年轻,她的头发是深红的,松软的鬈发,垂下在她的肩上。她的衣服是雪白的,但是她的一双眼睛是蓝的,和蔼地注视着小女孩。
她问道:“我的孩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事?”
多萝茜把她所有的经过,告诉了女巫:旋风怎样地把她带到了奥芝的国度里,她怎样地遇见了她的同伴们,以及他们一同遇见的、各种奇怪的惊险的事情。
“现在我的最大的愿望,”她再说道,“是回到堪萨斯州去。因为爱姆婶婶一定想我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这会使得她悲哀而又伤心的;并且,除非今年的收获比去年更好,我相信亨利叔叔一定支持不了。”
甘林达俯向前去,吻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子的脸颊。
“祝福你的好心,”她说,“我一定能够告诉你回到堪萨斯州去的路,”于是她再说道:“但是,倘使我要做了,你必须把这顶金冠送给我。”
“愿意的!”多萝茜喊出来;“真的,现在这顶帽子对于我没有用处了,但当你有了它时,可以命令飞猴服务三次。”
甘林达微笑地回答:“我想我需要它们的服务,恰好只须三次。”
于是多萝茜把金冠授给了她。
女巫向稻草人问道:“当多萝茜离开我们去了,你将怎么样?”
“我将回到翡翠城去,”他回答说,“因为奥芝叫我做那里的领导者,百姓们都喜欢我。唯一使我忧愁的事情,是怎样能越过那大头人的山。”
“我将用这顶金冠,召唤飞猴们来,驮你到翡翠城的大门旁,”甘林达说,”因为使百姓们失去像你这样一个神奇的领导者,是可惜的。”
稻草人问:“我是神奇的吗?”
甘林达回答说:“你是不平凡的。”
她转过来对着铁皮人,问道:
“当多萝茜离开了这里,你将怎么样?”
铁皮人斜倚在他的斧头上,想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温基人都对待我很好,在恶女巫死去了以后,他们要求我去领导他们。我也喜欢温基人,如果我能够再回到西方的国土里去,我应当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比在那里永久领导着他们的事更加喜欢。”
“我第二次召唤飞猴们来,”甘林达说,“它们将驮着你平安地到温基国去。你的脑子看起来不像稻草人那么大,但是你真的比他更明亮一一当你擦亮的时候——我相信你将聪明地好好地领导着温基人。”
于是女巫看着那只巨大的多毛的狮子,并且问道:“当多萝茜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去时,你将怎么样?”
“越过了大头人山,”它回答说,“到那个很古的森林里,住在那里的许多野兽们,把我看作是它们的皇帝。如果我能够回到那里去,我将非常快乐地度过我的一生。”
“我第三次召唤飞猴们来,”甘林达说,“将驮着你到你的森林中去。
于是,这顶金冠的魔力用完了,我将把它还给猴王,让它和它的部下以后可以永远自由自在了。”
稻草人、铁皮人、狮子,因为善女巫的恩惠,热忱感谢着她。
多萝茜喊道:“你的确这么善良,正像你的美丽一样!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怎样地回到堪萨斯州去。”
“你的一双银鞋子,将带你越过沙漠,”甘林达回答说。“如果你知道它们的魔力,在你来到这个国度的第一天,你就可以回到你的爱姆婶婶那里去的。”
“但是,这样我就没有了奇异的头脑!”稻草人叫喊起来。“我将在农民的稻田里,了结我的一生。”
“我也得不到我的可爱的心,”铁皮人说。“我将站在森林中发锈着,一直到这世界的未日。”
“并且我要永远胆小地生活着,”狮子说,“在所有的森林里,没有哪一只野兽会向我说一句好话了。”
“这些全是真的,”多萝茜说,“我喜欢为这些好朋友们服务。但是现在每一个都达到了他的最好的愿望,每一个都很欢乐,去领导着一个国家,我想我应该高高兴兴地回到堪萨斯州去了。”
于是善女巫说道:“这双银鞋子,有神奇的魔力。其中有一件最最奇异的事情,就是它门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在三步之中,带着你不论上什么地方去,每一步只须一眨眼的工夫。你只要先并着脚,随后转动鞋跟,互相碰撞三次,就可以命令这双鞋子,带着你到愿意去的任何地方。”
女孩子十分快活地说:“如果这是真实的事情,我立刻请求它们带着我马上回到堪萨斯州去。”
她伸出她的手臂,围着狮子的颈项;并且吻着它,温柔地轻轻拍着它那巨大的头。接着她吻着铁皮人,他哭着,这对于他的关节有一些危险。她拥抱着那身体软软的里面塞稻草的稻草人,这样她就省得去吻那用颜色涂描的脸。她对于这些可爱友伴的离别,使她悲伤得正在哭泣。
甘达林从她的红宝石的宝座上走下来,吻别了这一个小女孩子。她接见了她的朋友们和她自己,多萝茜谢谢她的恩惠。
现在,多萝茜郑重地把托托抱起在她的臂弯里,说过最后的一声再会,用她的鞋跟连续互碰三次,说道:“带我回家,到爱姆婶婶那里去!”
立刻,她被卷起在空中,飞行得非常迅速,她能够看到或者听到的只是大风刮过她耳朵旁边时,发出的一种呼啸声罢了。
这一双银鞋只走了三步,就停了,于是她这么突然地落下来,在她知道自己落在什么地方以前,在草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
最后,她坐了起来,看看她的四周。
她喊道:“天哪!”
因为她坐在堪萨斯州的大草原上,恰好是亨利叔叔在旋风刮去了一个老的农舍以后所造的新舍的前面。亨利叔叔正在谷仓的前庭捋着牛奶。托托从她的臂弯里跳出来,向前跑到谷仓去,快乐地吠着。
多萝茜站起来,发觉她脚上只穿了一双袜子。因为她的一双银鞋子,在空中飞行时失落了,永远失落在沙漠中了。
二十四再回到家里来
爱姆婶婶正从屋子里跑出来,要去洗卷心菜,她一抬头,却看见了多萝茜正向她奔来。
“我的亲爱的孩子!”爱姆婶婶喊着,用她的两臂围抱着这个小女孩子,俯在她的小脸上吻着,“你究竟从哪里跑回来的?”
多萝茜庄重地说:“我从奥芝地方跑回来,而且托托也是的。啊,爱姆婶婶,我回到家里来了,多么快乐呀!”
第2章 奥茨国的故事-1
[美]弗朗克?鲍姆著
王海平卜珍伟译
蒂普做了个南瓜人
在奥茨国北部的吉利金斯国里,住着一个叫蒂普的男孩子。其实他的名字念起来比这要长的多,老太婆莫比常说,他的全名应该叫蒂皮泰路斯。既然叫“蒂普”已经很好了,所以就没人愿意再叫那么长的名字。
这孩子一点儿也记不得自己的父母了,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由这个叫莫比的老太婆抚养,可惜她的名声一点儿也不好。吉利金斯人有理由怀疑她玩弄魔法,因此都不敢和她来往。
莫比并不是个真正的巫婆。因为,统治奥茨国这片土地的善巫婆是不允许在她的国度里有其它的巫婆存在的。所以,蒂普的保护人,尽管很想搞魔法,但她知道,要想再成为一个女巫或者巫师都是不合法的。
蒂普被支使到森林里去给这老太婆运回煮饭用的柴。他还得干包谷地里的活,锄地,碾包谷;并且还要喂猪和给那头被莫比看作宝贝的四角牛挤奶。
可你别以为蒂普整天都在干活,他才不傻哩。每当被支使到森林里去时,他常爬到树上去掏鸟蛋,或是兴高采烈地追逐逃跑的兔子,要不就用弯针在小溪里钓鱼,玩够了他才急急忙忙地拣一抱柴带回家去。当他在包谷地里干活时,只要高高的包谷杆能遮住他的身子不被莫比看见,或是他心里不高兴时,他就挖一个坑,躺在包谷行中间,睡上一觉。因为蒂普干活时从不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所以他和其他男孩一样,长得又粗壮又结实。
莫比奇特的魔法经常威胁着她的左邻右舍,他们对她总是敬而远之,因为,大家都怕她神秘的魔力。然而,蒂普却公开恨她,他才不隐藏自己的感情哩。假如他想到莫比是他的保护人,他本来应当对她尊敬一点,可他有时却太使她难堪了。
在莫比的包谷地里有一些南瓜,躺在绿色的包谷行中间,露出金红的颜色。这些南瓜是准备冬天喂那头四角牛的。一天,蒂普把包谷割完,堆好以后,当他把南瓜运进牛棚时,他想用南瓜雕一个人面形的灯笼,吓一吓那老太婆。
他挑了一个又大又好,呈鲜艳的桔黄色的南瓜,开始雕刻起来。他的刀尖刻了两只圆眼睛,一个三角形的鼻子和一张新月状的嘴。当这张脸最后完工时,那样子看上去并不漂亮,但却是一副宽大的笑脸,表情显得很快乐,就连蒂普欣赏他这作品时,也不禁笑了起来。
蒂普从来没有小伙伴,所以他不知道男孩们经常把南瓜人的头挖空,然后放进一支点燃的蜡烛使它变得更吓人。可蒂普有自己的主意,而且认为一定也同样有效。他决定做一个有南瓜脑袋的假人,让它站在老莫比面对面看见的地方。
“然后”,蒂普笑着对自己说,“她将高声尖叫,比我拉住猪尾巴时那猪发出的叫声还大,怕得发抖比我去年发疟疾时抖得还要厉害!”
蒂普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一工作,因为,莫比到一个村子里去了——照她说是去买杂货——至少得花两天的时间。
他拿着斧子来到森林里,选了一些又结实又挺直的树苗,把它们砍断,去掉了枝和叶,他要用这些木料做南瓜人的胳膊、腿和脚;他又从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剥下一张厚树皮来做南瓜人的身子。蒂普费了好大劲才把那张树皮做成尺寸合适的圆柱形,接着又用木头钉子把边缘钉牢。蒂普一边干一边高兴地吹着口哨,他小心翼翼地把四肢连接起来,并用木钉把它们安装到身体上去,又用小刀削出形来。
当蒂普快完成这一工作时,天开始黑下来了,他想起自己还得挤牛奶和喂猎。于是,他拾起自己做的木头人,带着它回家。
晚上,借着厨房里的火光,蒂普像个灵巧的和熟练的干活人似的,认真地把连接处的边缘都削圆,把粗糙的地方弄光滑,然后,让它靠墙立着,自我欣赏一番。那个假人个子差不多跟成人一般高,在一个小男孩的眼里,这个人已经够完美了,蒂普对自己的这一创作十分满意。
第二天早上,当蒂普再看自己的作品时,他发现自己忘了给这个木头人安个脖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那南瓜脑袋安装上去。于是,他又到附近的森林里去从树上砍了几片木头,用来完成这一工作。到家以后,他在木头身体的最上端绑了一根横档,中间挖了个洞,以便让脖子直直地插进去。用来做脖子的这一小段木头,也把最上端削尖。一切都准备就绪,蒂普便来安装南瓜脑袋。他发现,脑袋从脖子上压下去正合适。它还可以随意向左右转动,而胳膊和腿的关节也可以随意让木头人摆出各种姿势。
“啊,现在,”蒂普骄傲地说,“它算得上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人了,它准会让老莫比吓得尖叫起来。不过,要能给它穿上衣服,那就更像活人了。”
要想找到合适的衣服可不那么容易。蒂普大着胆子把莫比存放纪念品和宝贝的大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在箱子的最底层,他找到一条紫色的裤子,一件红色的衬衣和有白点儿的粉色背心。他把这些东西都给自己的南瓜人穿上了。尽管这些衣服不很合适,但却把南瓜人打扮得很漂亮。他又给南瓜人穿上一双老莫比的长统袜和自己的一双穿破了的鞋,看着南瓜人的这幅模样,蒂普欣喜若狂地跳上跳下,高声大笑。
“我得给它起个名字!”他叫道,“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定得有个名字。
我想,”沉思了一会儿,他说,“就叫它南瓜人‘杰克’吧。”
奇妙的生命粉
蒂普经过仔细考虑之后,认为离房子不远的转弯处是放置杰克的最好的地方。于是,他就带着南瓜人到那儿去。但他发现南瓜人很沉,不好拿。蒂普拖着南瓜人走了一小截路后,便让它立着,先把一条腿的关节弄弯,然后又弄弯另一条腿,同时从后边使劲推。他想让杰克自己走到转弯处去。看来不摔上几跤,是不行的。蒂普不管是在地里或在森林里都没像现在这么卖力过,恶作剧的爱好驱使他这样去做。当然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手艺。
“杰克一切都很好,路走得也不赖!”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气喘吁吁。
正在这时,他发现南瓜人的左胳膊在路上掉了,于是返回去找来,又重新做了一只新的、更结实的木钉,把那只受伤的胳膊修得比原来更牢固。蒂普还发现杰克的南瓜脑袋歪到背后去了,这很容易纠正过来。当南瓜人终于立在面向老莫比回家必经的路口转弯处时,他看上去神态自然,很像个模仿到家的吉利金斯农夫——而那副奇怪的模样,足以使任何没有留心走到它跟前的人吓一跳。
因为离老太婆每天回家的时间还早,蒂普便走到农舍下边的山谷里去摘树上的栗子吃。
然而,那天老莫比比平时回来得早。她去会晤了一个孤身住在山洞里的邪恶的巫士并同他交换了几种重要的魔术的秘诀。这样她弄到了三种新的配方,四种魔术粉和一种经过精选的,有奇效的草药。她一跛一拐地朝家走去,想早点儿试试这些新魔法。
莫比是那么全神贯注地想着自己得到的宝贝,以至在转弯处瞥见南爪人时,她只对它点点头说:“晚上好,先生。”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南瓜人既不动也不答话,她又恶狼狠地看了一眼南瓜人的脸,这才发现它的南瓜脑袋原来是用刀子刻出来的。
“嗨!”莫比突然大叫道,那声音像猪哼似的,“这小家伙又耍恶作剧了!好啊!太——好了!我非打得他鼻青脸肿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像这样来吓我!”
她气愤地举起拐杖想把这南瓜脑袋给砸碎,突然,她想起个主意,那举在空中的拐杖不动了。
“咦!现在不正是我来试式新药粉效力的好机会吗?”她急切地说道。
“这样我就可以知道那邪道巫士是否告诉了我真的秘诀,还是像我愚弄他一样地也愚弄了我。”
于是,她放下篮子,伸手进去摸索她得到的宝贵的药粉。
莫比正在找药粉时,蒂普回来了,口袋里装满了采来的票子。他发现那老太婆站在他的南瓜人旁边,看来一点儿也没被它吓着。
起初,他很失望。后来,他变得好奇地想知道莫比打算干什么。于是,他躲到树篱背后,从那里他能看见外边而不会被发现,他准备看个明白。
找了一会儿,老太婆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旧胡椒盒子,在褪了色的标签上,巫士用铅笔写着:“生命粉”。
“噢,在这儿呢!”她高兴地叫道。“现在,让我来试试它是否有效。
那小气的巫士不肯多给,不过,这点儿也足够用两、三次的了。”
蒂普听到这些话后,感到非常惊讶。他看见老莫比举起胳膊,把盒子里的粉洒在杰克的南瓜脑袋上。她干这事就像人们往烧好的马铃薯上洒胡椒粉一样。那些粉末从杰克的头上滑到蒂普给它穿的红衬衣、粉背心和紫裤子上,甚至还有一部分掉落在那双破鞋子上。
然后,莫比将胡椒盒子放回篮里,举起左手,用小手指指着上边,口中念念有词:“乌阿”然后,她又举起右手,用大拇指指着上边,口中念念有词:“台阿”最后,她举起双手,使所有的手指和拇指都张开,口中念念有词:“皮阿”这时,南瓜人朝后退了一步,用责备的声音说道:“别这佯怪叫!你以为我是聋子吗?”
老莫比围着他跳呀,叫呀,简直高兴得发狂了。
“他活了!”她大叫着,“他活了!他活了!”
她将拐杖扔向空中,当它掉下来时,又把它抓住;她用两只胳膊紧紧抱着自己,像跳快步舞似的,同时,嘴里洋洋得意地一再重复着:“他活了!盍耍—他活了!”现在,你大概会猜到蒂普看到这一切是多么惊奇啊!
开始,他被吓得不得了,简直想逃掉;可他的腿颤抖得厉害,就是想跑也跑不动。后来,他看到杰克活了,又觉得非常好玩,特别是他那南瓜脸上的表情又滑稽又可笑,因此,蒂普从最初的害怕中恢复过来以后,就张口大笑。他高兴的笑声传到老莫比的耳朵里,她立刻一跛一拐地跑到树篱后边来,一把抓庄蒂普的衣领,把他拖到南瓜人呆的地方。
“你这偷偷摸摸、爱淘气的坏小子!”她大发雷霆道,“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偷听我的秘密,拿我开心不!”
“我没拿你开心,”蒂普反驳道,“我是笑那老南瓜人!你看他!他不是很像一张画吗?”
“希望你不要嘲笑我的外观,”杰克说道,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更使人觉得有趣,而他的脸也总是带着快乐的微笑。蒂普忍不住又放声大笑起来。
就是莫比对这个被她的魔法变活的人,也很感兴趣。她仔细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懂些什么呢?”
“唉,那可难说了,”杰克说。“因为,虽然我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非常多,但我还不太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东西有待于认识。所以,得过些时候,我才能知道自己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傻瓜。”
“当然是这样,”莫比沉思地说。
“现在他活了,你准备拿他怎么办呢?”蒂普问道。
“我还要好好想想,”莫比答道。“但现在我们得赶快回家,天已经快黑了。你帮着南瓜人走罢。”
“不用管我,”杰克说:“我能像你们走得一样好。我不也有腿和脚吗?
它们不是也能动吗?”
“它们能动吗?”老太婆转过去问蒂普。
“当然能动,是我做的哩,”男孩子骄傲地答道。
于是,他们就开始往家走;当他们到了农舍,进院子以后,老莫比便引南瓜人来到牛棚,将他关在一间空牛栏里,又从外边把门扣上了。
“我要先来管管你,”她一边说,一边朝蒂普点着头。
男孩子听到这话,感到不自在。因为他知道,莫比有一颗狠毒的、爱报复的心,什么坏事她都干得出来。
他们走进房子里,它是一间像所有奥茨国的农舍一样的圆形拱顶的建筑。
莫比叫男孩点燃一支蜡烛,自己把篮子放到碗柜上,把斗篷挂在钉子上。
蒂普赶忙点燃了蜡烛,因为他怕她。
蜡点燃之后,莫比又叫他把壁炉里的火生起来。当蒂普正照着做时,老太婆自己却吃起晚饭来。男孩子走到她跟前,向她要一份面包和黄油,可莫比不给他。
“我饿了!”蒂普生气地说。
“你不会饿很久了,”莫比用一种冷酷无情的眼光看着他说道。
男孩不喜欢听这种话,因为它听上去像一种威胁,这时,他猛地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些栗子,于是他砸碎栗子,吃了起来。老太婆站起来,抖掉围裙上的面包屑,将一个小黑壶挂在火上。
然后,她把牛奶和醋,倒进壶里,又取出几包草药和药粉,从每包中取出一部份往壶里放。偶尔,她靠近蜡烛去读印在一张黄纸上的秘方。
蒂普在一旁越看她,越感到不安。
“你给谁配药?”他问道。
“给你配,”莫比简捷地答道。
蒂普在凳子上扭动了一下,又看了看壶,它已经开始冒泡了。然后,他又对巫婆那张严酷的、皱巴巴的脸看了一眼,他真想离开这个阴森、多烟的厨房,随便到那里去都可以,在这里,即使是蜡烛照在墙上的影子也使人感到可怕。一小时过去了,除了壶里的冒泡声和火焰的嘶嘶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最后,蒂普又说道:
“我非得喝那药不可吗?”他问,朝那壶点了点头。
“当然罗,”莫比说。
“它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蒂普问。
“如果制的对,”莫比答道,“它会把你变成一尊大理石的雕像。”
蒂普呻吟着,用袖子擦去头上的汗。
“我不愿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他反抗道。
“这不关你的事,我要你变,你就得变,”老太婆说道,同时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他。
“那我还有什么用呢?”他问。“再说,也没人帮你干活了呀。”
“我就让南瓜人给我干活,”莫比说。
蒂普又呻吟起来。
“你干嘛不把我变成一只山羊或是一只鸡呢?”他焦急地问。“一尊大理石雕像对你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
“不,有用的,”莫比说。“明年春天,我要建一个花园,把你放在中间,作个装饰品。我真奇怪以前怎么就没想起这个主意;多少年来,你一直是我的累赘。”
听到这些可怕的话,蒂普感到全身都在流汗,可他还是坐在那儿发抖,焦急地看着那个壶。
“但愿它做得不成功,”他嘀咕着,那声音听起来又软弱又没劲。
“噢,我可认为它会成功,”莫比高兴他说。“我是很少出错的。”
房子里又一次沉默下来——这长时间的和忧郁的沉默一直延续到莫比终于从火上拿起壶来。这时,已经快半夜了。
“等它凉透了,你就可以喝了,”老巫婆说道。虽然这样故不合法,可她还是自以为玩弄巫术是对的。“现在,我们都去睡觉吧,天亮时我来叫你并马上将你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
说完,她就拿起那个还在冒气的壶,蹒跚地走进自己的房子里去了。蒂普听见她关了门并上了锁。
这孩子并没有遵命去睡觉,而是仍然坐在那儿,望着那堆快熄灭的火。
亡命者的出逃
蒂普沉思着。
“要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那可真是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他不满地想道,“我可受不了这个。她说的,多年来,我都是她的累赘,所以,她现在要摆脱我了。好吧,现在有比变雕像更容易的办法。一个男孩子永远站在花园中间是不会感到有趣的!我要逃跑,对,我就这么做——我要在她让我喝那壶药之前逃走。”
蒂普等到老巫婆已经睡熟时,悄悄地站起来,走到碗柜跟前去找吃的东西。
“要走路没有点儿吃的东西可不行,”他一边想着,一边在狭小的架子上寻找着。
他找到了一些干面包,又到莫比的篮子里去找她从村子里买来的黄油。
当翻篮子时,他看见了那个装着“生命粉”的胡椒盒。
“我要把这个也带上,”他想,“要不莫比又会用它干坏事了。”于是,他把那个盒子、面包和黄油一起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子,将门从外边锁上。屋外的天空中,月亮和星星在闪闪发光,夜静悄悄的,比起那窒息的和充满怪味的厨房来,这里使人感到舒服多了。
“我真高兴能离开这儿,”蒂普轻轻地说,“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个老太婆。我真不明白,我怎么来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呢!”
他朝路上慢慢走去,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我不能把南瓜人留给老莫比去照管,”他自语道。“杰克是属于我的,因为是我造的他——尽管是老巫婆给了他生命。”
他朝牛栏走去,打开了南瓜人所在的那个栏门。
杰克正站在牛栏中间。借着月光,蒂普看见他像以前一样快乐。
“出来!”男孩招手说。
“到哪儿去?”杰克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蒂普同情地笑着对南瓜人说。“现在我们要故的事就是赶快走。”
“好吧,”杰克说,他笨拙地走出牛棚,来到月光下。
蒂普转上大路,南瓜人跟在后面。杰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有时,他腿上的关节不是朝前弯,而是朝后弯,几乎使他摔倒。南瓜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毛病,走起来更小心了,这样,他后来就很少碰到这种事了。
蒂普带着他沿着路不停地走着。他们走得并不快,却很稳;这时,月亮落山,太阳升起来了。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男孩子不必再担心老巫婆会追上他们了。再说,他在第一个路口就转了弯,后来又转了一个弯。即使有人追他们,也很难猜出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蒂普对自己的出逃感到非常满意——至少暂时是这样——否则不就要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了吗?男孩子叫他的伙伴停下来,自己在路旁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让我们来吃点儿早点吧,”他说。
南瓜人好奇地看着蒂普,可他拒绝吃早点。
“我看来好像和你做得不一样,”他说。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蒂普说,“因为,你是我做的。”
“哦,真的吗?”杰克问。
“当然罗。我把你钉在一起,给你刻出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蒂普骄傲地说道,“我还给你穿上了衣服。”
杰克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和四肢。
“真看不出,你的手艺还满不错呢,”他说。
“没什么,”蒂普谦虚地答道。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做的这个人身上的一些缺陷,“如果我知道咱们要一起旅行的话,我一定会更用心做的。”
“咦!”南瓜人惊讶地说道:“你既是我的创造者,你就是我的父母。
就是我的父亲!”
“或者是你的发明家,”男孩子笑着说。“是的,我的儿子,我真的认为自己是你的父亲。”
“那么我就听你的,”南瓜人说,“你可要帮助我呀。”
“那是自然的了,”蒂普说着跳了起来,“我们接着走吧。”
“我们要到哪儿去呢?”又开始走路以后,杰克问。
“我也不太知道,”男孩说,“不过,我相信,我们是在朝南走,那么,迟早我们会到翡翠城。”
“那是什么城呀?”南瓜人问。
“嗨,它是奥茨国王国的中心,是这个国土上最大的城。我自己从来没去过那里,但我却听说过它的全部历史。它是由一个叫奥茨的伟大而非凡的巫师建成的。那里的一切东西都是绿色的——正像一切在吉利金斯都是紫色的一样。”
“这儿的一切都是紫色的吗?”杰克问。
“当然是了,你看不见吗?”男孩问。
“我想自己一定是色盲,”南瓜人向四周看了一会儿说道。
“你看,草是紫的,树是紫的,房子和篱笆都是紫色的,”蒂普解释道。
“连路上的泥巴都是紫的。可是在翡翠城和在这里不一样,凡是在这里是紫的,那里都是绿的。在东边的曼基肯国度里,一切东西都是蓝色的。在南边的夸德林国度里,一切东西都是红色的。在西边的温基斯国度里,那里是铁皮樵夫统治者,那儿的一切都是黄色的。”
“啊!”杰克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是说一个铁皮樵夫统治着温基斯吗?”
“是的,他是帮助多萝茜战胜了西方的恶巫婆的一个人。温基斯人非常感激他们,所以就请他去当他们的统治者——就像翡翠城请稻草人当他们的统治者一样。”
“我的天呀!”杰克说。“我简直被这些历史搞糊涂了。谁是稻草人呢?”
“多萝茜的另一个朋友,”蒂普说。
“那谁是多萝茜呀?”
“她是一个来自堪萨斯的小姑娘,那是世界以外的一个很大的地方。她是被一阵飓风刮到奥茨王国来的。她在这儿的时候,稻草人和铁皮樵夫陪着她旅行。”
“现在她在哪儿?”南瓜人问。
“好心的格琳达,她是夸德林的统治者,把她送回家了,”男孩说。
“啊,原来是这样。稻草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统治着翡翠城,”蒂普答道。
“我记得你说那个城是由一位非凡的巫师统治着,”杰克反驳道,看来他越听越糊涂了。
“是的,我是那么讲过。现在请注意听,我再讲一遍,”蒂普说,他一边慢慢讲,一边看着那总在微笑的南瓜人。“多萝茜到翡翠城去请巫师把她送回堪萨斯,而稻草人和铁皮檐夫陪她一起去了。可那巫师没能把多萝茜送回去,因为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巫师。后来,他们生了巫师的气,要揭露他;所以巫师就做了个大气球,钻到里面逃跑了。从此就再也没见到他。”
“这段历史可真有趣,”杰克高兴地说,“现在我全明白了,请接着讲吧。”
“这就好了,”蒂普说。“巫师走了以后,翡翠城的人就请稻草人做他们的国王;我听说,他成了一个很得人心的统治者。”
“我们就是去见这个奇怪的国王吗?”杰克非常感兴趣地问道。
“我想只能这样,”男孩答道,“除非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子。”
“哦,没有,亲爱的父亲,”南瓜人说。“你上哪我都非常愿意跟你去。”
蒂普做了次魔法试验
又高又大的南瓜人把这个矮小而又娇嫩的小男孩叫做“父亲”,看来确实有些使人发窘,蒂普突然改变了话题问道:“你累了吗?”
“一点都不累!”南瓜人答道。“可是,”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如果再走下去的话,我的木头关节就要散了。”
当他们继续前进时,蒂普也发现事情的确如此。他真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更细心地将这些木头肢体做得更牢固些。可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做来只是为了吓唬老莫比的木头人,会被一种装在旧胡椒盒里的魔术粉变成活的呢?
想到这儿,蒂普不再责备自己,开始考虑怎样才能补救杰克那些不牢固的关节。
蒂普正在想办法时,他们走到了一片树林的边上,男孩子在一个伐木工留下的旧锯木架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坐下呢?”他问南瓜人。
“坐下会扭损我的关节吗?”他问。
“当然不会,只会使它们得到休息,”男孩答道。
于是,杰克慢慢试着往下坐。可他的关节刚比平时弯的多一点时,就都不行了,杰克也卡啦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可真不轻,蒂普真担心他会彻底完蛋了。
蒂普赶快冲过去,把他扶起来,将他的胳膊、腿弄直以后,又摸摸他的头,看看是不是摔坏了,看来杰克一切都挺好。然后蒂普对他说:“我看你以后最好还是站着,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好吧,亲爱的父亲,就照你说的办,”杰克笑着答道,他还没有被这一跤摔糊涂。
蒂普又坐了下来。这时,南瓜人问道:
“你坐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呀?”
“哦,它是一匹马,”男孩漫不经心地答道。
“马是什么东西呀?”杰克问。
“马?哦,马有两种,”蒂普说,他有点儿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一种马是活的,它有四条腿,一个头和一条尾巴。人可以骑在它的背上。”
“我懂了,”杰克高兴地说。“你坐着的,就是这种马。”
“不,它不是,”蒂普立即回答说。
“怎么不是呢?它有四条腿,一个头和一条尾巴。”
蒂普仔细看了看这个锯木架,发现南瓜人说的是对的。它的身体是由一段树干做成的,尾部朝天竖着一个枝子,看上去很像条尾巴。而在另一头,有两个节疤,很像两只眼睛,再前边砍开一个缺口,很容易被看成是马嘴。
而那四条腿,是用树上砍下来的四根直直的树枝做成,紧紧钉在身体上。腿叉得很开,这样在上面锯木头时,它才能站得稳。
“这东西比我想象中的马还像真的,”蒂普说,他想尽量解释清楚。“可是一匹真的马必须是活的,它会小跑,跳跃和吃燕麦,而这只不过是一匹死马,木头做的,用来锯木头的。”
“如果它变活了,那它能跑,能跳,能吃燕麦吗?”南瓜人问。
“它可能能跑,能跳,但不能吃燕麦,”男孩一边说,一边大笑。“可是它怎么能活起来呢,它是木头做的。”
“那么,它像我一样了,”南瓜人说。
蒂普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像你一样!”他大叫起来。“对了,把你变活的那种魔术粉还在我口袋里呢!”
他拿出胡椒盒,好奇地看着它。
“我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把锯木架变活,”他高兴地说。
“如果它活了,”杰克平静地说——好像没什么事可以使他惊讶似的——“我就可以骑在它的背上,而我的关节也不会坏了。”“让我来试试看!”
男孩跳起来叫道。“可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老莫比的话,和她举手的方法。”
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因为他躲在篱笆后边仔细地看到了老莫比的每一个动作并听到了她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他相信自己可以重复她的每句话和每个动作。
于是,他从胡椒盒里将一些生命粉洒在锯木架身上。然后,举起左手,用小手指指向上,口中念念有词:“乌阿!”
“这是什么意思呀,亲爱的父亲?”杰克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蒂普答道。这时,他又举起右手,用大拇指指向上边;口中念念有词:“台阿!”
“那又是什么意思呀,亲爱的父亲?”杰克问。
“意思是你必须保持安静!”男孩子说,在这样重要的时刻被打断了,他感到很生气。
“我学得多快呀!”南瓜人说,脸上挂着永恒的微笑。
现在,蒂普将双手举过头,所有的指头都张开,口中念念有词,大声叫道:“皮阿!”
立刻锯木架动了起来。它伸伸腿,张开那砍开的嘴,抖掉了身上剩下的一点儿粉,其余的粉好像已经进入了马的身体。
“太好了!”杰克大叫着,而男孩子惊讶地看着这匹马。“你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巫士,亲爱的父亲!”
木马醒来了
锯木变成木马活了以后,看来它比蒂普还要惊讶。它转动自己的节疤眼睛,从这一边到那一边,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奇妙的世界,现在它也成了这个世界中的重要一员了。然后,它又想看看自己,可因为没有脖子,它怎么看也看不见,只能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子。它的腿因为没有膝关节,所以又硬、又笨,当它转来转去时,就把南瓜人撞倒,并极这个人摔在路旁的沼泽地里。
蒂普对这件事以及对木马坚持不停地转着圈跳大吃一惊,他赶忙大叫着:“喔!喔!喔!..!”
谁知木马根本不理睬蒂普说的话,紧接着,它的一只木腿一下又踩在蒂普的脚上,这一下踩得可真不轻,男孩子只好忍着疼,跳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他又在那儿喊叫起来:“喔,喔,我命令你!”
杰克现在已经设法坐了起来,他非常感兴趣地望着木马。
“我不相信这牲口会听见你的话,”他说。
“难道我喊的声音还不够大吗?”蒂普生气地说。
“不是的,是这匹马没有耳朵,”南瓜人说。
“啊呀!真的,”蒂普大叫着,现在他才第一次发现了这个问题,“那我怎样才能叫它停下来呢?”
正在这时候,木马自己停下来了,因为它断定自己不可能看见自己的身体。然而,它看见了蒂普,就朝他走去,想看得更清楚些。
看这个性口走路,确实有趣。它先将右边的两条腿一起迈出,然后再一起迈左腿;像马在溜蹄时走路一样,它这种走法,使得身体像摇篮似的朝两边摇来摇去。
蒂普拍着它的头,用哄人的腔调说:“好孩子!好孩子!”而木马却走开了,用凸出的眼睛去看着南瓜人。
“我得给它找个笼头才行,”蒂普说,他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卷结实的细绳。手里拿着解开的绳子朝木马走去。他将绳子的一头缚在它的脖子上,另一头拴在一棵大树上。木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朝后一退,就把绳子拉断了,可是它并不想逃包。
“它比我想的要强壮的多,”男孩兑,“甚至还有点倔强。”
“你为什么不给它做两只耳朵呢?”杰克问,“这样,你就可以告诉它该做什么了。”
“真是个好主意!”蒂普说。“你怎么想起这个主意来着?”
“啊,我并没有想呀,”南瓜人说,“这根本不用想,因为它是最简单最容易办的事。”
蒂普拿出小刀,把小树皮削成耳朵的形状。
“我不能把耳朵做得太大,”他一边削,一边说,“要不我们的马就变成驴了。”
“怎么会呢?”杰克在路边上问。
“因为,马的耳朵比人的大;而驴的耳朵又比马的大,”蒂普解释道。
“那么,如果我的耳朵再长些,我会变成一匹马吗?”杰克问。
“我的朋友,”蒂普严肃地说,“你永远只会是个南瓜人,不管你的耳朵有多长。”
“哦,”杰克点点头,“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如果你真懂了,那你便是一个奇迹,”男孩说,“现在,我相信这双耳朵已经做好了。我给马安耳朵时,你帮我扶着它好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得先把我扶起来,”杰克说。
蒂普将他扶了起来,南瓜人走到马旁边,抓主了它的头,男孩用他的小刀在头。上挖了两个洞,然后把耳朵插了进去。
“这对耳朵使它变得好看多了,”杰克赞赏地说。
可是这些话是贴近木马说的,这是它第一次听到声音,它大吃一惊,突然向前一跳,将蒂普摔倒在一边,将杰克摔在另一边。然后它继续向前冲,好像是被自己的马蹄声吓着了似的。
“喔!”蒂普一边叫,一边站了起来,“喔!你这个傻瓜——喔!”
木马本来不会听他的话,可正在这时,它的一条腿踩进了一个地鼠洞,摔了个四脚朝天,背靠地面,四条腿在空中乱蹬着。
蒂普也跑了上来。
“我承认你是一匹好马,”他说。“为什么我喊‘喔’你还不站住呢?”
“‘喔’就是站住的意思吗?”木马用惊奇的声音问,它转动眼睛朝上看着男孩子。
“当然是的,”蒂普说。
“那地上的洞也意味站住,对吗?”马继续说。
“当然是的,除非你不睬上它,”蒂普说。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地方呀!”那牲口好像很感兴趣地说道。“我在这儿能干些什么呢?”
“怎么,是我给你的生命,”男孩说,“如果你听话,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就吃不了亏。”
“那么,我就听你的,”木马谦卑地答道。“可是刚才我怎么来着,我好像有点不对头似的。”
“你摔倒了,”蒂普说。“现在,让你的腿老实一会儿,我重新来替你扶正。”
“可是,请你的腿放老实点。”
现在木马安静下来了,举着它的僵硬的腿,这样,经过几次努力,蒂普将它翻转过来,使它又站了起来。
“噢,这下我好像全好了,”这个怪模样的牲口叹气说。
“你的一只耳朵摔坏了,”蒂普经过仔细检查以后说。“我还得再给你做一只新的。”
说完,他领着木马朝杰克走去,杰克正挣扎着站起来,蒂普在帮南瓜人站起来之后,又削了一只新耳朵,安在马头上。
“现在,”蒂普对他的马说,“注意听我说的话。‘喔’的意思是站住,‘起来’的意思是朝前走;‘跑’的意思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懂了吗?”
“我相信我听懂了,”马答道。
“好。我们现在继续朝翡翠城前进,去看望稻草人陛下,让南瓜人骑在你的背上,这样他的关节就不至于走坏了。”
“反正我不在乎,”木马说。“只要对你们有好处,就对我也有好处。”
蒂普帮杰克骑上了马背。
“抓紧点,”蒂普提醒他,“要不你会从上面掉下来,摔坏你的南瓜脑袋。”
“那太可怕了!”杰克吓得发抖了一下。“可是让我抓什么地方呢?”
“就抓着它的两只耳朵吧!”犹豫了一会儿后,蒂普说。
“那可不行!”木马说,“这么一来,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这个意见看来是对的,于是,蒂普又在想别的办法。
“我来安个东西吧!”最后,他说。他走进树林里,从一棵小树上砍下一根短树枝。他把树枝的一头削尖,然后又在木马的背上挖了个洞,从路边拣了块石头,把那根棍子牢牢地钉进马背。
“住手!住手!”马大叫起来,“你把我震得太厉害了。”
“伤着你了吗?”男孩问道。
“那倒没有,”牲口说,“只是那震动使我的神经受不了。”
“好,现在一切就绪,”蒂普鼓励着道。“杰克,现在你一定要抓牢这根绳子,否则就会掉下来,摔坏了。”
杰克紧紧地抓着棍子,蒂普对马说:
“起来。”
那听话的牲口马上朝前走去,当它从地上抬起脚来时,身体左右摇罢着。
蒂普在木马旁边步行,他对这个新参加的伙阵非常满意。并立刻吹起了口哨。
“这个声音表示什么呀?”马问道。
“你不用管它,”蒂普说。“当我吹口哨时,就表示我心里很高兴。”
“如果我能将两片嘴唇合到一起,那我也会吹口哨了,”杰克说。“亲爱的父亲,我想我在某些方面还有很多欠缺。”
走了一会儿以后,他们走的这条小路一下变宽了,路面还铺了黄砖,蒂普发现路旁有一块指示牌,上面写道:“翡翠城九英里”这时,天开始黑了,他决定在路旁宿营,等天亮时再继续前进。蒂普牵着马来到一片长着灌木的草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南瓜人扶下马。
“我想,我让你躺在地上过夜吧,”男孩说。“这样对你更安全些。”
“那我怎么办呢?”木马说。
“你站着没关系,”蒂普说,“因为你不用睡觉。你还可以向外边观望,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我们。”
说完,男孩子就在南瓜人旁边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因为走得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南瓜人骑马到了翡翠城
天亮时。蒂普被南瓜人叫醒了。他揉揉睡眼,在小溪里洗洗脸,然后吃了点面包和黄油。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男孩子说:“我们马上出发吧。九英里还是有相当一段路呢。不过,如果不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中午我们就可以到翡翠城了。”
于是,南瓜人又爬上了马背,旅行又开始了。
这时,蒂普发现,树和草的颜色已经队深紫色变成了淡紫色。又走了一会儿,在那淡紫色上就出现了淡绿色。当他们离稻草人统治的翡翠城越近,那绿色也越鲜艳。
这一小队人刚走了两英里远,他们走的黄砖路就被一条又宽又急的河水截断了。蒂普着急地想着怎么过河呢;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有二个人划着一只渡船从河那边过来了。
当这人靠岸以后,蒂普问道:
“你愿意把我们渡过河吗?”
“可以的,如果你有钱的话,”渡船工转过头来说道,他的脸色很难看,一看就令人讨厌。
“可是我没有钱呀,”蒂普说。
“一点儿都没有吗?”那人问。
“一点儿都没有,”男孩子答道。
“那我可不能送你们过去,”渡船工坚决地说。
“一个多好的人呀!”南瓜人笑着说。
渡船工看看他,没说话,蒂普却在使劲想办法,因为,如果他的旅行就这样突然结束了的话,那该多叫他失望呀。
“我一定要到翡翠城去,”他对渡船工说,“如果你不渡我过去,我怎么过河呢?”
那人大笑起来,而且,那不是善意的笑。
“那木马可以在水上漂,你可以骑着它过河。至于这个陪着你的南瓜人,可以让他下水游泳——这对他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不用为我着急,”杰克说着朝那爱挑剔的渡船工笑笑,“我相信,我大概能游得很好的。”
蒂普想,这个建议值得试试,木马因为不懂得什么是危险,所以它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于是,男孩将它牵进水里,爬到它背上。杰克也下水了,抓着马尾巴。这样,就可以把他的南瓜头保持在水面上。
“现在,”蒂普指导木马说,“只要摇动你的两腿,你就会游泳了;只要你游起来,我们就可以到达对岸了。”
木马立刻开始摇动它的两腿,它们真的像对桨一样,把他们慢慢地朝河对岸送去。就这样他们胜利到达了目的地,并立即带着一身水爬上青草岸堤。
蒂普的裤腿和鞋子全湿了,因为木马游得很好,所以他从膝盖以上就全是干的。至于南瓜人呢,所有的衣服都在滴水。
”太阳一会儿就能把我们晒干了,”蒂普说,“而且,我们总算是不用那船工也平安地过了河,又能继续前进了。”
“我一点儿都不在乎游泳,”木马说道。
“我也不在乎,”杰克说。
他们很快又走上了黄砖路。蒂普又帮助南瓜人爬上木马背。
“如果你骑得快,”他说,“风就能帮你把衣服吹干。我拉着马尾巴,跟着你们跑。这样,我们的衣服很快就可以干了,”“那么马就得快跑。”杰克说。
“我一定使劲跑,”木马高兴地回答。
蒂普紧紧抓着木马的尾巴,大声叫道:“前进!”
马一起步就走得很快,蒂普在后边跟着。他相信他们还可以走得更快些,所以就喊道:“跑!”
这时,木马记起这话的意思是命令它跑得越快越好。于是,它开始沿着路大步跑开了。这下可苦了蒂普,为了跟上木马的步子,他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跑得快。
一会儿,他就喘不上气来了,虽然他很想对对马喊“停!”,可他发现自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他抓的那个尾巴,这时也变成了一根枯树枝,突然从马身上掉了下来,接着男孩立刻摔在路上的尘土里,而那匹马和它的南瓜人骑士仍在飞快地跑着,跑得看不见了。
这时,蒂普才从地上爬起来,吐去嘴里的尘土,这才能喊出“停!”字来。可现在喊也没用了,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沿着路继续走下去。
“我总可以赶上他们的,”他想;“因为这条路到翡翠城城门就到终点了,他们也就导停下来了。”
就在这同时,杰克正紧紧地抓着棍子,而木马却像一匹赛马一样拼命飞跑着。他们俩都不知道蒂普已经掉下去了,因为南瓜人没有向四下看,而木马又转不过头来。
杰克骑在马背上发现,路旁的树和草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绿宝石色了,甚至在看见高高的塔尖和圆屋顶之前,他就猜到他们离翡翠城不太远了。
最后,一堵高高的,镶满绿宝石的绿石头墙出现在他们面前,杰克怕木马不懂得停,撞到墙上去,于是他使出最大的劲喊道:“停!”
马听到命令以后,猛地停了下来,杰克如果不是抓紧了棍子的话,那他的脑袋首先就会被甩出去的,而他那漂亮的脸蛋也就会毁了。
“这可真是一次快跑呀,亲爱的父亲!”他大叫着,可是却听不到回答,转过头去,他才发现蒂普已不在那儿了。
这可把南瓜人弄糊涂了,使他慌张不安。当他正在纳闷男孩子会怎么样和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办时,绿墙上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又矮又圆,胖胖的脸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他身穿绿衣服,头戴高高的绿尖帽子,眼睛上戴着一副绿眼镜。他向南瓜人鞠躬说道:“我是翡翠城的城门守卫。我可以问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我的名字叫杰克南瓜人,”杰克笑着答道,“至于有什么事嘛,我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
门卫奇怪地看着他,摇摇头,好像对这个答复不满意似的。
“你到底是什么?是个人呢还是个南瓜?”他很有礼貌地问道。
“如果你高兴的话,两者都是,”杰克说。
“而这个木马呢,它是活的吗?”门卫问。
木马转转多节的眼睛,又朝杰克眨眨眼,然后一跳,一条腿就踩上了门卫的脚趾。
“啊哟!”那人大叫起来,“对不起,我真不该问那个问题。可你的回答也太使人信服了。不过,先生,你到翡翠城来有什么事吗?”
“好像有些事,”南瓜人严肃地说,“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父亲知道,只是他现在不在。”
“这可真是件怪事——非常奇怪!”门卫说,“但看来你并不着急。如果一般人巨到这种情况时,决不会这样高兴,”“至于这个嘛,”杰克说道,“我不能不笑,因为这是用一把大折刀刻在我脸上的。”
“那好吧,请到我屋里来吧,”门卫说,“让我想想看,能为你做些什么。”
于是,杰克骑着木马穿过门道,走进一间盖在墙里的小屋子。门卫拉了一下铃,立刻有一个非常高大的战士——穿着绿色的军装——从另一道门里走了进来。这个士兵肩上扛着一支长长的绿枪,他那可爱的绿胡须一直拖到膝盖上。门卫马上向他说道:“这儿来了一位奇怪的先生,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到翡翠城来,也不知道他需要些什么。请你告诉我,我们该拿他怎么办呢?”
绿胡子士兵非常仔细而好奇地打量着杰克。最后,坚决地摇摇头,连也的长胡子都跟着动了起来,说道:“我只能把他交给稻草人陛下。”
“可稻草人陛下又能拿他怎么办呢?”门卫问。
“那就是陛下的事了,”士兵说。“我自己的麻烦事就够多的了,所有外边的麻烦事都只得转给陛下。给他戴上眼镜,我带他上国王宫殿去。”
于是,门卫打开了一个大大的眼镜箱子,想找出一副合适的眼镜戴在杰克的大圆眼睛上。
“我找不到合适的眼镜给他戴,”矮个子叹口气说,“你的头大大了,我只好将眼镜戴在你的头上了。”
“可为什么非要给我戴眼镜呢?”杰克问。
“它是这儿的规矩,”士兵说,“这样,你的眼睛就不会被翡翠城里灿烂的光辉照瞎了,”“噢,原来是这样!”杰克叫道。“那就快给我戴上吧,我真的不想变成瞎子。”
“我也不想成瞎子!”木马说。一双绿色的眼镜很快就戴在那双多节的眼睛上了。
于是,绿胡子士兵领着他们穿过里边的门。他们立刻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辉煌的翡翠城的主要街道。
所有美丽的房子和塔的正面都装饰着闪闪发光的绿宝石,而塔楼也全部覆盖着绿宝石。就连那绿色的大理石路面也闪烁着宝石的光芒。
对于一个第一次看到这一切的人来说,这儿真是一个壮丽而奇妙的地方。
然而,南瓜人和木马根本不懂得财富和美丽,所以,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从绿眼镜里看到的这些奇妙的景象。他们安静地跟在绿胡子士兵后面,根本没有注意到成群的绿色人正在惊讶地盯着他们。当一只绿色的小狗跑出来,冲他们大叫时,木马迅速地用木腿踢了它一下,使那小动物号叫着跑进一间屋里去了。在他们去国王宫殿的路上,再没有发生比这更严重的事故了。
南瓜人想骑着马,顺着绿大理石路,一直去见稻草人陛下,可士兵不允许他这样做。因此,杰克费了好大的劲才下了马,一个侍从把马领到后边去了,这时绿胡子士兵领着南瓜人,从前门进了宫殿。
他这个陌生人被安置在一间布置得很漂亮的会客室里,然后士兵进去通报。稻草人陛下这会儿有空,他正想找点事儿做做,于是,他命令立刻把他的客人带进宫来。
会见这个壮丽城市的统治者对于杰克来说,既不感到害怕,也不感到害羞,因为,他根本不懂得世间的习俗。但是,当他走进屋里,第一次看见稻草人陛下坐在他那闪闪发光的宝座上的时候,他也不免惊讶地楞了一下。
稻草人陛下
杰克南瓜人从来没见过稻草人这样的怪物,对于他这个只有短暂生活经历的人来说,见到翡翠城的这个不平凡的国王,当然就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感到惊奇。
稻草人陛下穿着一身褪了色的蓝布衣裤,他的头只是一个装满了稻草的小袋子,眼睛,耳朵,鼻子和嘴都是随便画上去的,这就算是一张脸了。衣服里面塞的也是稻草,而且那些稻草塞得是那么的粗心大意,以至于使得陛下的腿和胳膊显得过于臃肿。他的手上戴着带长手指的手套,里面填的是棉花。稻草一小缕一小缕的从国王的衣服、脖子和靴尖上冒了出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的沉重的金王冠,这沉重的王冠压得他的眉头起了皱纹,使人觉得在这张画成的脸上总有一种沉思的表情。真的,只是戴上这顶王冠才显出陛下的风度,否则。这个稻草人国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稻草人——脆弱无力,丑陋不堪。
但是,如果说稻草人陛下的奇怪模样使杰克感到震惊的话,那么南瓜人的模样同样使稻草人感到惊奇。紫色的裤子、粉色的背心还有那件松松垮垮地盖过蒂普制作的关节上的衬衣,那个在南瓜上刻出来的总是在微笑的脸。
起初,陛下真的以为他那奇怪的客人在嘲笑,并且对于这种放肆的行为感到非常气愤,因为他已被公认是奥茨国土上最聪明的人了。他又仔细看了看他的客人,这才发现。杰克的笑脸是刻出来的,即使他想严肃也严肃不起来。
国王细细看了杰克几分钟之后,用一种好奇的语调说道:“你是从地球的什么地方来的,你怎么会变成活的呢?”
“对不起,陛下,”南瓜人回答道,“我听不懂您的话。”
“你不懂什么呢?”稻草人问。
“我不懂你的语言。你知道,我来自吉利金斯国,我是一个外国人。”
“噢,当然罗!”稻草人叫道,“我自己讲的是曼基肯的语言,这也是翡翠城的语言。可是你呢,我想,你大概讲南瓜人的语言吧?”
“确实是这样的,尊敬的陛下,”另一位鞠躬答道,“所以说。我们要想互相听懂是不可能的。”
“这可太令人遗憾了,”稻草人沉思地说道。“我们必须有一个翻译才行。”
“什么是翻译呢?”杰克问。
“就是一个既懂得我的语言又懂得你的语言的人。当我说话时,这个翻译能告诉你,我说了些什么;而当你说话时,他又会告诉我你在讲什么。因为这个翻译能讲两种语言而且懂得它们。”
“那当然是个聪明的主意,”杰克说,他非常高兴,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于是,稻草人命令绿胡子士兵去在他的臣民中找出一个既懂吉利金斯语又懂翡翠城语的人,并立刻将这人带来。
当士兵离去以后,稻草人说道:
“我们等他的时候,你不想坐一会儿吗?”
“尊敬的陛下,您忘了,我听不懂您的话吗,”南瓜人答道。“如果您希望我坐下来,那您就必须作个手势让我这样做才行。”
稻草人从他的宝座上走下来,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南瓜人的身后。然后,他猛地推了杰克一下,这一下推得太猛,以至杰克扑通一下就摔坐在垫子上,身体折得像把折刀似的,他费了好大劲才使自己又直起来。
“现在你懂得那个手势了吗?”陛下很有礼貌地问道。
“完全懂了,”杰克说,他抬起手来将自己的头转到前面来,刚才那南瓜在那根支撑它的棍子上转到后边去了。
“看来你是被草率制成的,”稻草人说道,眼睛望着杰克在努力把自己弄直。
“是的,跟尊敬的陛下您差不多,”杰克这样坦率地答道。
“可在我们之间有一点不同之处,”稻草人说,“那就是我能弯下去,却不会断,而你要弯下去,那就会折断。”
正在这时,士兵领着一个小姑娘来了,她看上去非常可爱和有礼貌,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双美丽的绿眼睛与绿头发。一件轻巧的绿色绸裙盖过她的膝盖,露出绣着嫩绿色的豌豆荚的长统丝袜,绿缎子拖鞋上结的不是蝴蝶结或鞋扣,而是一束束的莴苣。在她的丝背心上绣着苜蓿的叶子,她穿着一件漂亮时髦的缀着闪光绿宝石的小夹克。
“哦,这不是小吉丽亚?詹姆吗!”当那绿色的小姑娘在他面前低下美丽的头鞠躬时,稻草人说道。“你懂吉利金斯语吗,亲爱的?”
“是的,尊敬的陛下,她答道,“因为我生在北部国家。”
“那么你来做我们的翻译吧,”稻草人说,“你把我说的一切都解释给这个南瓜人听,再把他说的一切都解释给我听。这样安排该满意了吧?”他转过头去问客人道。
“非常满意,”客人答道。
“那么就开始吧”稻草人转向吉丽亚,“问问他,他到翡翠城来做什么?”
可是小姑娘并不说这句话,她眼睛盯着杰克说:“你当然是一个惊人的创造。你是谁制作的?”
“一个叫蒂普的男孩子,”杰克答道。
“他说的什么?”稻草人问。“我的耳朵一定欺骗了我。他说什么?”
“他说,陛下的脑子看来有些不管用了,”女孩子一本正经地答道。
稻草人不高兴地坐上他的宝座,并用左手支撑着自己的头。
“能懂两种不同的语言该有多好呀,”稻草人困惑地说道。“问问他,我亲爱的,他是否反对由于侮辱了翡翠城的统治者而被关进监狱里去。”
“我没有侮辱你!”杰克愤怒地反抗道。
“嘘——嘘!”稻草人警告说,“你不要这么轻率地插话,等着吉丽亚把我的话翻译了你再说,要不我们要翻译干什么呢?”
“好吧,我等着,”南瓜人用阴郁的声音答道,虽然他的脸像平时一样和蔼地在微笑。“翻译他的话吧,小姑娘。”
“陛下问你饿不饿”。吉丽亚说。
“啊,一点儿都不饿!”杰克高兴地说,“因为我不可能吃东西。”
“我也一样不能吃,”稻草人说。“他说什么,吉丽亚,我亲爱的?”
“他问您是否知道,您的一只眼睛比另一只画得大些,”小姑娘调皮地说道。
“你别信她的话,尊敬的陛下,”杰克大叫起来。
“啊,是的,我不信,”稻草人平静地答道。然后,他警觉地盯着小姑娘问道:“你当真懂得吉利金斯和曼基肯两种语言吗?”
“当然懂得,尊敬的陛下,”吉丽亚?詹姆说道,并使劲忍住不在国王面前笑出来。
“那么,怎么我好像自己就能听懂它们呢?”稻草人问。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同一种语言!”小姑娘宣布道,忍不住高兴地大笑起来。“难道尊敬的陛下您不知道,在奥茨国土上只讲一种语言吗?”
“真是这样的吗?”稻草人大叫起来,听到这儿才松了一口气,“那我自己就可以当自己的翻译了!”
“这都得怪我,尊敬的陛下,”杰克说,他看上去更傻了,“我以为,既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那我们一定讲不同的语”这是对你的一个警告,以后别再自以为是了。”稻草人严肃地说。“因为,除非你完全想清楚了,否则就最好当哑巴——而你就最像这样的角色。”
“我是的!业比皇钦庋 蹦瞎先送獾馈?
“依我看呀,”稻草人更温和地继续说下去,“你的制造者弄坏好材料造出一个废物。”
“我同意你的高见,尊敬的陛下,我并没有请谁来制造呀。”杰克答道。
“嗯!我也是这样的,”国王高兴地说。“那么,既然我们与所有平常人不一样,就让我们成为好朋友吧。”
“完全同意!”杰克高兴得大叫起来。
“什么!你有心脏吗?”稻草人惊奇地问道。
“没有,这只是一种想象一我可以说,这是一种说话的方法,”另一位答道。
“好,你最突出的特点是一个木头形体,所以,我劝你抑制你的想象力,既然你没有大脑,你就没有权做这种练习,”稻草人告诫道。
“是的,是的!”杰克说,其实他一点儿也没听懂。
然后,陛下叫吉丽姬?詹姆和绿胡子士兵走了,当他们都走了以后,他拉着新朋友的胳膊,带他到院子里去玩掷铁圈游戏。
吉尤尔将军的造反队伍
蒂普因急于想找到他的杰克和木马,所以在去翡翠城的后半段路程上,他一点儿都没休息。后来,他发现自己饿了,而准备路上吃的面包和黄油已经都吃光了。
当他正在四处张望,想办法解决这个紧急问题时,他看见路旁坐着一位姑娘。男孩子一眼就看到她穿的那套服装非常漂亮:她的丝背心绣成绿色,裙子是四种颜色——蓝色在前边,黄色在左边,红色在后边而紫色在右边。
背心前边结着四个扣子——第一个是蓝的,第二个是黄的,第三个是红的,最后一个是紫的。这身衣服虽然好看,但也很粗野,以至蒂普直楞楞地看了它半天才发现上面那张漂亮的脸蛋。真的,他认为这张脸也够漂亮的了,然而,那脸上却露出一副不满和挑衅的表情。
当男孩子正在打量她时,那姑娘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他。她的身边放着一个装午餐的篮子,她一手拿着一块美味的夹心面包,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煮鸡蛋,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这就更引起了蒂普的食欲。
他刚要上去要点吃的东西时,那姑娘猛站了起来,抖掉裙兜上的面包屑。
“呶!”她说,“我该走了。帮我拿着那个篮子,如果你饿了,就自己吃里边的东西吧。”
蒂普急忙拿起篮子,吃了起来,他跟着那奇怪的姑娘走了一会儿,没有提问题打搅她。她在他前边迈着大步急急地走着,在她身上有一种坚定的和重要的气派,这使蒂普猜想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最后,蒂普吃饱了,跑到她身边,努力跟上她那急速的步伐——可这是很困难的,因为她比蒂普高多了,而且显然走得很慌张。
“非常谢谢你的夹心面包,”蒂普一边跑,一边说。“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我是吉尤尔将军,”对方简短地答道。
“啊!”男孩惊讶地说。“你是什么样的将军呢?”
“我指挥这场战争中的造反军队,”将军答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必要的严厉。
“啊!”他又叫起来。“我怎么不知道有战争呀?”
“你当然不知道了,”她说,“因为我们一直是保密的;再说,我们的军队全都是由姑娘们组成的,”她骄傲地补充道,“我们的造反军没有被发现,这当然是件很妙的事了。”
“当然是的,”蒂普说。“可是,你的军队在哪儿呢?”
“离这儿大约一英里,”吉尤尔将军说。“这个军队是在我的命令下,从奥茨国的所有地方调集来的。今天是我们征服稻草人陛下的日子,要把他从宝座上赶下去。造反军就等着我一到,就朝翡翠城前进了。”
“好啊!”蒂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当然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了!不过,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征服稻草人陛下呢?”
“因为,第一,翡翠城被男人统治的日子已经够长的了,”姑娘说,“再说,城里有美丽的闪闪发光的宝石,这些宝石用来做戒指、手镯和项圈是再好不过的了;再有,在国王的宝库里还存有足够给我们军队里的每个姑娘买成打新衣服的钱。所以,我们要征服个城市并由我们自己来管理。”
吉尤尔说这些话时是非常急切和坚定的,这说明她对这事是很认真的。
“但战争是很可怕的事呀,”蒂普沉思地说。
“这场战争将是很愉快的,”姑娘高兴地说道。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会被杀死的!”男孩用一种害怕的语气接着说。
“啊,不会的,”吉尤尔说,“男人难道会反对姑娘或是伤害她吗?何况在我的军队里没有一张难看的脸。”
蒂普笑了。
“可能你是对的,”他说,“可是我听说那个门卫是非常忠诚的,再说国王的军队也不会不进行斗争就让人把城市给征服了呀。”
绿野仙踪2
“那个皇家军是个又老又弱的人,”吉尤尔将军轻蔑地答道。“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蓄养胡子,而他妻子的脾气非常不好,她已经把一多半胡子都给他拔掉了。当那个聪明巫师统治时,绿胡子士兵是一个很好的皇家军,因为人们都害怕巫师。可是现在没人害怕稻草人,所以,他的皇家军在战争中也就不行了。”
说完这段话后,他们都沉默了,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森林中的一块空地上,那里集结着四百名年轻妇女。他们在那儿又说又笑的,高兴得仿佛她们不是去参加一场征服战而是去参加一次野餐以的。
她们分成了四个连,蒂普还注意到,她们穿的都是和吉尤尔将军一样的制服,唯一的不同之处是来自曼基肯的姑娘裙子前面结着蓝带子,来自夸德林的前面结着红带子,来自温基斯的,前面结着黄带子,来自吉利金斯的姑娘们前面结着紫色的带子。她们都带着绿色的腰围,表示要征服翡翠城的决心,而且,每个腰围上部的一个扣子的颜色标志着这人来自哪个国家。当所有的人集合到一起时,这些制服使人感到非常合体、漂亮和很有气派。
蒂普以为这支奇怪的军队没有带任何武器,在这一点上,他想错了。因为,每个姑娘在她的头发后边都插了两根又长又亮的织针。
吉尤尔将军立刻站到一个树桩上去对她的军队训话。
“朋友们,同胞们,姑娘们!”她说,“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大造奥茨国男人的反了!我们要去征服翡翠城——把稻草人国王赶下台——去夺取华丽的珠宝,去抢掠皇家宝库和夺取我们从前的压迫者的权力。”
“好哇!”那些姑娘高呼着,但蒂普发现,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在贮着闲聊而根本没有听到将军的话。
前进的命令发出了,姑娘组成了四个队或四个垒,满怀信心地向翡翠城进军了。
男孩子跟在她们后边,手里提着几个篮子和一些造反军成员托他代管的包裹。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翡翠城,停在大门前面。
门卫立刻走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她们,仿佛城里来了个马戏团似的。他的脖了上挂着一串用金链穿起来的钥匙,他的手随便地插在裤袋里,看来他丝毫没有觉察到城市已受到造反者的威胁。他高兴地对姑娘们说道:“早上好,我亲爱的姑娘们!我能为你们效劳吗?”
“赶快投降!”吉尤尔将军答道,她站在他面前,使劲皱着眉头,尽量扮出可怕的样子。
“投降!”那人吃凉地大叫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这是违法的呀!
我这一辈子也没听说过这种事呀!”
“住嘴,你得投降!”将军厉声说道。“我们造反了!”“可你们看上去并不像造反的人呀,”门卫赞赏地说道,同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可我们就是造反的!”吉尤尔跺着脚,不耐烦地叫道;“我们要征服翡翠城!”
“我的天呀!”门卫惊叫道,“多么糊涂的想法呀!回家去找你们的妈妈吧,我的好姑娘们,去挤牛奶,做面包。你们知道要征服一座城有多么危险吗?”
“我们不怕!”将军答道,她那坚定的样子,使门卫也感到不安了。
于是,他拉铃叫绿胡子士兵,下一步他也只好不客气了。立刻,一群姑娘围了上来,她们拔出头发后边的织针,用那锋利的针尖去刺门卫的胖脸和眼睛。
这可怜的人高叫着求饶,当吉尤尔从他脖子上摘下钥匙串时,他没有反抗。
将军带着她的军队向大门冲去,在那里,她遇到了奥茨的皇家军——也就是绿胡子士兵的另一个名字。
“站住!”他大叫着并用他的长枪对准了领头人的脸。
一些姑娘吓得尖叫着往回跑,可吉尤尔将军却勇敢地站着不动,她轻蔑地说:“什么,干什么?难道你敢对一个可怜的,毫无自卫能力的姑娘开枪吗?”
“不,不,”士兵答道,“因为我的枪并没有装子弹。”
“没有装子弹?”
“是的,因为怕发生意外事件。再说,我也忘了把人药藏在哪里和怎样装它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等一会儿的话,我一定把它们装好。”
“你用不着麻烦了,”吉尤尔高兴地说。然后,她转向她的军队,叫道:“姑娘们,这枪里没有火药!”
“好哇!”造反的人们叫着,都为这个好消息感到高兴,她们蜂拥而上直向绿胡子士兵冲去,说来也怪,虽然那么挤,她们的织针却没有互相扎着。
而这个奥茨的皇家军却怕这些妇女来猛攻。他急忙转身,用尽全力冲过大门,朝宫殿跑去,吉尤尔将军和她的暴徒就成群结队地进入了这个没有设防的城市。
翡翠城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被占领了。造反军成了占领军!
稻草人准备逃跑
蒂普悄悄离开了姑娘们,迅速地紧跟上绿胡子士兵。占领军前进得很慢,因为她们忙着停下来用织针去挖墙上的珍宝和铺路的宝石。因此,士兵和男孩子在城市被征服的消息传开之前就赶到了宫殿。
当奥茨皇家军冲进宫殿时,稻草人和南瓜人正在院子里玩扔铁圈呢。皇家军冲进来时,没戴帽子也没拿枪,衣服乱糟糟的,当他跑起来时,他那长胡子在身后飘了一丈多远。
“给我记一分,”稻草人平静地说。“什么事呀,我的士兵?”他问士兵道。
“啊!尊敬的陛下——尊敬的陛下!城市被征服了!”皇家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这来得太突然了,”稻草人说。“不过,请先去把宫殿里所有的门窗都关好,我还要去教南瓜人怎样扔铁圈。”
士兵忙着去做这些事,这时蒂普也跟着士兵来到了,正站在院子里,好奇地看着稻草人。
稻草人陛下继续若无其事地扔铁圈,好像他的宝座没受到任何危险似的,而南瓜人抬眼一看见蒂普,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朝他走去。
“下午好,尊敬的父亲!”他高兴地叫道。“看见你来到这里,我高兴极了。是那匹可怕的木马把我带跑了。”
“我真替你担心,”蒂普说。“你受伤了吗?有没有摔着哪?”
“没有,我平安地到达了这里,”杰克说,“而且,陛下待我非常好。”
这时,绿胡子士兵回来了,稻草人问道:“顺便问一句,是谁来征服我的?”
“一大群姑娘,她们来自奥茨国的四个边疆,”士兵答道,脸上还有余悸未消。
“那么我的常备军这时又在哪里呢?”陛下看着士兵严厉地问道。
“您的常备军都逃跑了,”那个人诚实地答道,“因为没人能抵抗侵略者那可怕的武器。”
“好吧,”稻草人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并不在乎丢掉宝座,因为管理翡翠城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工作。再说,这个王冠也太重了,它压得我头痛。
不过,我希望这些征服者不要来伤害我,因为,我是碰巧来当国王的。”
“我听他们说,”蒂普犹犹豫豫地说道,“她们要用你的皮来做块地毯,而用你内脏的材料做沙发垫子。”
“那我可真的太危险了,”陛下坚决地宣布道,“对于我来说,最好还是想法逃走为妙。”
“你能往哪走呢?”南瓜人问。
“怎么,我可以去找我的朋友铁皮樵夫呀,他统治着温基斯国并自称是他们的皇帝。我相信他会保护我的。”
蒂普朝窗外看了看,说道:
“宫殿已经被敌人包围了。”他说,“现在想逃跑已经太晚了。她们马上就会进来把你撕成碎片的。”
稻草人发出叹息的声音。
“是处于紧急时刻了,”他宣布说,“不过,遇事认真思考一下总是好的。请让我静静地想一会儿。”
“可是,我们也在危险中呀,”南瓜人焦急地说道,“只要有哪位姑娘会做饭,那我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废话!”稻草人说,“即使她们会做饭,她们也忙得顾不过来呀!”
“那我就该留在这儿当个犯人吗?”杰克反抗道,“我很可能被毁了。”
“唉!你要是这样就不配与人交朋友,”稻草人说。“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你当然还可以活许多年,”南瓜人阴郁地说道,“而我的生命必然是很短暂的。所以,我应当好好利用我所剩下的这几天。”
“唉,唉!别着急,”稻草人和蔼地说道,“如果你让我安静一会儿想一想,我一定能想出逃跑的法子来的。”
于是,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稻草人走到一个屋角,面对着墙站了五分钟的光景。当他转向他们时,他那张画出来的脸上显出了高兴的样子。
“你骑到这儿来的那个木马在哪里?”他问南瓜人。
“啊,我说它是一件宝贝,你的人就把它锁到宝库里去了,”杰克说。
“这是我能想得出来的唯一的地方,尊敬的陛下,”士兵说道,生怕自己又办了件错事。
“我非常高兴,”稻草人说。“那牲口喂过了吗?”
“噢,是的,我喂了它一大堆木屑。”
“那太好了!”稻草人叫道。“立刻把马牵到这里来。”
士兵急忙去牵马,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马的木腿踏在院子里路面上的咯嗒咯嗒声。
陛下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这个性口。
“他看上去并不太理想,”他沉思地说道,“不过,我想,他大概能跑吧?”
“是的,他会跑,”蒂普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木马说道。
“那么,我们就骑在他的背上,他必须冲过造反者的防线,并把我们带到我的朋友铁皮樵夫那儿去,”稻草人宣称道。
“他带不动四个人呀!”蒂普反对道。
“是的,可他总可以带三个吧,”陛下说。“我可以留下我的皇家军。
由于他轻易就被征服了,所以,我对他的力量已没有什么信心了。”
“当然,他能自己跑呀,”蒂普笑着说。
“我等着这个打击,”士兵生气地说道,“不过,我能经受得祝为了伪装自己,我可以将我这把可爱的绿胡子刮掉。再说,骑这样一匹猛烈的,没有经过训练的木马也不比面对那些鲁莽的姑娘们更安全些!”
“可能你是对的,”陛下说道。“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不是士兵,我对这种危险很感兴趣。现在,我的男孩子,你先爬上去。请坐得离马脖子越近越好。”
蒂普迅速地爬上了自己的位置,士兵和稻草人设法使南瓜人紧紧坐在他后面。而最后剩给稻草人的位置是那样的小,以至马一走动,他就立刻会掉下来。
“去拿一根布带子来,”国王对他的士兵说道,“然后把我们全绑在一起。这样,只要有一个掉下去,我们就都会掉下去的。”
当士兵去拿布带子时,陛下接着说道,“我应该小心点为好,因为我的生命处在危险之中。”
“我也得嫁你一样小心才行,”杰克说。
“那可不完全一样,”稻草人说,“因为,一旦我出了事,那我就彻底完蛋了。而一旦你出了事,说不定他们会拿你当种子用呢。”
士兵这时拿着一根长长的带子回来了,并把他们三个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又把他们绑到木马身上,这样,看来他们就没有掉下去的危险了。
“现在,把所有的门都打开,”稻草人命令道,“我们要一股作气冲出去,不是自由就是死。”
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位于大宫殿的中心,宫殿在四周围着它。只有一个地方有路通到外边的大门去,士兵按国王的命令已经把它关上了。陛下就是打算从这个通道逃出去,皇家军把木马领到通道口,打开了大门,大门打开时发出哗啦一声响。
“现在,”蒂普对马说道,“你必须救出我们大伙。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城门,不许让任何东西止住你。”
“好吧!”木马生硬地答道,并且猛地跑了起来,蒂普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紧紧抓着他安在马脖子上的那根棍。
几个站在门口看守宫殿的姑娘,被木马的狂跑撞倒了。其它的姑娘尖叫着都跑开了,只有一、两个人拿着织针朝逃跑的人扎来。蒂普的左胳膊被扎了一下,疼了一个小时;但这些针对稻草人和南瓜人却不起任何作用,他们甚至根本感觉不到针刺。
而木马呢,他却做得非常漂亮,他撞翻了一辆水果车,撞倒了几个胆小的男人,最后,冲过了吉尤尔将军指定的新门卫——一个漂亮的、胖胖的女人。
这匹猛烈的战马没有让他们停下来。一旦离开翡翠城的城墙,他更飞快地沿着向西的路跑去,他那飞快的奔跑使得男孩子喘不上气来,使稻草人感到震惊。
前一次杰克已体验过这种狂奔的骑法,所以,他只是用双手紧紧抓住插在棍子上的南瓜头,正以哲学家的勇气在忍受着那可怕的颠簸。
“让他慢点!让他慢点!”稻草人大叫着。“我的草全都摇到腿里去了。”
可蒂普喘不过气来说话,所以,木马依旧用他那不受任何约束的毫不减弱的步伐飞跑着。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条大河堤上,而木马一点没停就作了最后的一跃,一下就把大家带到半空里去了。
随后,他们就全都掉在水里,漂浮着,上下翻滚着,劈劈啪啪地碰撞着,木马在水里挣扎着想找一块落脚的地方,而他的骑士们就一会儿沉到急流里,一会儿又漂在水面上,像些软木塞似的。
去找铁皮樵夫的旅途上
蒂普全身都被浸湿了,全身的每个关节都在滴水,可他总算设法向前对着木马的耳朵大叫道:“沉住气,你这笨蛋!沉住气!”
木马立刻停止争扎,在水面上平静地漂着,它的木头身体像筏子一样有浮力。
“‘笨蛋’是什么意思呀?”木马问道。
“是一种责备的意思,”蒂普答道,他对自己的解释也感到有些害羞。
“我只在生气时才使用它。”
“那么,我也可以回敬你,叫你是笨蛋,”木马说道。“因为,这条河不是我造的,也不是我让它挡在路上的;所以,只有那个因为掉到河里而跟我生气的人才该受到这种责备。”
“这太明白了,”蒂普说,“所以,我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他对南瓜人叫道:“你怎么样呀,杰克?”
没有回答。于是,男孩子又对国王说道:“你怎么样呀,尊敬的陛下?”
“不知怎么样,我是不太对头了,”他用微弱的声音答道。“这水太湿了!”
蒂普被绳子绑得太紧了,所以他没法回头来看看自己的伙伴;于是他对木马说道:“用你的腿向岸边划去。”
马听活地这样做着,尽管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但最后总算是到达了彼岸,找到一个很低的地方,可以让木马爬到陆地上去。
男核子费劲地从口袋里拿出小刀,割断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他听到稻草人掉到地上的软糊糊的声音,于是他马上跳下马去看他的朋友杰克。
那木头身体穿着它那华丽的衣服还直直地坐在马背上,可是南瓜头却不见了,只有那根用作脖子的棍子还立在那儿。至于那个稻草人呢,他身体里的稻草在刚才的颠簸中已经全都掉到他的两条腿里和身体的下半部分去了,因此他的下半身又鼓又圆,而上半身却像个空麻袋。他的头上还戴着那个沉重的王冠,它是为了怕丢失了而特意缝在头上的,而他的头现在是又湿又没精神,那王冠上黄金和珠宝的重量向前压陷,把这张画成的脸压成了一堆皱纹,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日本的狮子狗。
蒂普如果不是为了他的杰克而感到焦急的话,他真忍不住要笑了。可稻草人,不管怎么坏了,总还都在,而与杰克存亡攸关的南瓜头却不见了,所以,男孩找到一根有幸落到他手里的长杆,又急忙来到河边。
在远处的水面上,他看到了那金黄色的南瓜,正随着水的波动在慢慢漂荡。这会儿蒂普够不着它,过了一会儿,它漂近了,更近了,男孩终于雨杆子够到它,把它拖到岸上来。然后,他把它拿到堤顶上,用自己的手帕小心地擦去南瓜脸上的水,带着它跑到杰克跟前,替他把这个头安在脖子上。
“天呀!”这是杰克说出的第一句话。“一次多么可怕的经历呀!我不知道,水是否会毁了南瓜?”
蒂普认为没必要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知道稻草人正等着他的帮助。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稻草从国王的身体里和腿里取出来,铺在地上让太阳晒干,又把那身湿衣服晾在木马身上。
“如果水能毁了南瓜的话,”杰克深深地叹口气说道,“那我的日子就没有几天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水毁了南瓜的,”蒂普说道,“除非是煮开的水。只要你的脑袋没摔坏,我的朋友,你就一点事也没有。”
“啊,我的头一点都没摔坏,”杰克高兴地说。
“那就别着急了,”男孩子说。“过份地担心反而把猫杀了。”①“那么,我应当高兴,因为我不是一只猫,”杰克严肃地说。
太阳很快就将他们的衣服晒干了,蒂普使劲抖了抖陛下的稻草,好让阳光把所有的潮气都吸干,使它恢复到原来那样又干又松。等一切都弄好了以后,他把稻草人又装成原来的形状,把他的脸也弄平展了,使得稻草人看上去还是那副愉快、轻松的表情。
“太谢谢你了,”国王高兴地说道,并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他发现自己被重新装得很好。“当个稻草人有几个非常有利的优点,只要你身边有个好朋友来帮你修理一下被损坏的地方,那你就不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
“我不知道太阳会不会晒裂南瓜呀,”杰克又用一种焦急的语气问道。
“不会——不会的!”稻草人高兴地说道。“我的孩子,你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年老,当你金色的年轻时代一过,那我们就得很快分手了——不过,你也用不着为它着急,当我们发现这一点,就会告诉你的。现在来吧!让我们继续我们的旅行吧。我太想早点见到我的朋友铁皮樵夫了。”
于是,他们又披上木马,蒂普紧紧抓着木棍,南瓜人紧靠在他身上,而稻草人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杰克的木头身子。
“慢慢走罢,因为现在没有被迫赶的危险了,”蒂普对他的木马说道。
“好吧!”木马用很生硬的语气答道。
“你的嗓子变哑了吗?”南瓜人有礼貌地问道。
木马生气地阔步前进,并转动一只有节疤的眼睛往回看着蒂普。
“你瞧。”他咆哮着,“当别人侮辱我时,你为什么不来保护我呢?”
“我当然要保护你!”蒂普平静地说。“不过,我知道,杰克并不想伤害你。再说,我们也不该吵架呀,你懂吗?我们都是好朋友呀。”
“我与那南瓜人再没什么来往了,”木马恶狠狠地说,“他的脑袋那么容易丢,我才高兴呢。”
对这种话似乎没什么要回答的,就这样,大家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过了一会儿,稻草人说道:
“这个地方使我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是在这多草的小山头上,我曾经把多萝茜从西部坏巫婆放出的大马蜂中救了出来。”
“那些大马蜂伤害南瓜吗?”杰克惊慌地向四处看去。
“它们全死了,现在没事了,”稻草人答道。“而且,尼克?乔波就是在这里战胜坏巫婆的大灰狼的。”
“谁是尼克?乔波呀?”蒂普问。
“这是我的朋友,铁皮樵夫的名字。”稻草人陛下答道。“而这里就是那些有翼的猴子抓住和绑我们的地方,可小多萝茜逃跑了,”又走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
“有翼猴子吃南瓜吗?”杰克吓得打了一个冷颤问道。
①这是一句成语,意译为“忧虑伤身”。——译者注“我不知道,不过,你也用不着着急,因为,那些有翼猴子现在都是格琳达的奴隶,她有顶金帽子,靠它来指挥它们,”稻草人沉思着说道。
这时,国王陛下陷入对从前的冒险事件的回忆之中了。木马一摇一摆地走过这片鲜花盛开的地方,载着它的骑士们迅速地前进着。
* * *
暮色开始降临了,慢慢地,黑夜笼罩了四周。蒂普叫木马停下来,他们全都爬下了马。
“我太累了,”男孩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这儿的草地又软又凉快,让我们就在这儿躺下,睡到天亮吧。”
“我不会睡觉,”杰克说。
“我也从不睡觉,”稻草人说。
“我连睡觉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木马说道。
“可是,我们得为这个可怜的孩子着想呀,他是血、肉和骨头组成的,已经累了,”稻草人提议道,还是他通常那种沉思的表情。“我记得,小多萝茜也是这样的。每到晚上都是她睡觉。我们整夜坐着。”
“对不起,”蒂普温和地说道,“可我实在支持不住了,而且,我还非常的饿!”
“这又是一个新的危险!”杰克阴郁地说。“我希望你不会想吃南瓜吧。”
“不,除非把它做成馅饼,”男孩笑着答道。“所以,用不着怕我,杰克朋友。”
“南瓜人简直是个胆小鬼!”木马责备道。
“如果你知道你会被毁了的话,你也会是个胆小鬼的!”杰克生气地反驳道。
“好了!昧耍 钡静萑怂担拔颐遣灰臣芰恕N颐敲扛鋈硕加凶约旱娜醯悖装呐笥衙牵裕颐怯Ω枚辔鹑俗畔搿6遥热徽饪闪暮⒆佣隽耍置挥卸鞲裕俏颐蔷透帽3职簿玻盟煤盟酰蛭呕八档煤茫艘凰啪突嵬羌⒍觥!?
“真谢谢你!”蒂普感激地说道。“尊敬的陛下,你既是聪明人,又是好心人。”
说完,他就在草地上躺了下来,用稻草人的身体当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个镀镍的皇帝
天刚亮,蒂普就醒了,稻草人已经先起来,用他那笨拙的手指从附近的树丛中采来了两捧熟透的草莓。男孩子高兴地吃了这些草毒,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这一小队人马又开始了他们的旅行。
骑马走了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到达了一座小山顶,从那里,他们隐约看见了温基斯城和从一群比较质朴的房屋中露出的皇帝宫殿的高大的圆屋顶。
一看到这个景象,稻草人立即变得非常活跃,大叫道:“又可以见到我的老朋友铁皮樵夫了,我是多么高兴呀!我希望他治理他的人民比我要成功得多!”
“铁皮樵夫就是温基斯的皇帝吗?”木马问道。
“是的,确实是的。当坏巫婆一被打败,那里的人们就邀请他来治理他们;而且,尼克?乔波是世界上心肠最好的人,我相信他已经证实自己是一个非凡的能干的皇帝。”
“我认为‘皇帝’这个名词是统治一个帝国的人的称号,”蒂普说,“而温基斯国只是一个王国呀。”
“可别对铁皮樵夫提出这个问题!”稻草人认真地说。“那样,你就太伤他的感情了。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再说,他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他高兴被称为皇帝而不称国王。”
“当然,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男孩答道。
这时,木马跑的步子太快,以至他的骑士们在马背上都快坐不住了;所以,在到达宫殿台阶前,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一位上了年纪的、穿着银色制服的温基斯人走上前来帮他们下马。稻草人对这显要人物说道:“马上带我们去见你的主人,皇帝陛下。”
那人为难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答道:“我怕我不得不让你们等一阵子了。因为皇帝今天早上不接见。”
“是怎么回事呢?”稻草人焦急地问。“我希望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啊,不,没什么严重的事,”那人答道。“只是今天是陛下的擦洗日,恰恰是现在,他那威武的尊颜被厚厚的润滑油弄脏了。”
“啊,我懂了!”稻草人很有信心地喊道。“我的朋友从前就被认为是个花花公子!我想,现在他一定比过去更注意自己的仪表了。”
“是的,确实如此,”那人一面说,一面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我们伟大的皇帝最近给自己镀了镍。”
“啊,我的天呀!”听到这,稻草人大叫道。“如果他那聪明才智也同样擦光的话,它会放出多亮的光辉呀!不过,带我们进去吧——我相信皇帝会接见我们的,即使在他现在的情况下。”
“皇帝的身份总是很威严的,”那人答道。“不过,我将大胆地去向他通报你的到来,然后,听取他的命令。”
于是,这一队人就跟着仆人走进一间很豪华的客厅,连木马也一摇一摆地跟着进来了,因为他不懂得马是不应该进屋而应在外边呆着的。
起初,这些旅行者们对周围的环境感到有些敬畏,就连稻草人,当他看着那些用银色的布做成的花结,用小银斧钉在墙上的富丽的装饰品时,也不免感到惊奇,在房子中间的一张美丽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银油罐,上面刻满了铁皮樵夫,多萝酋,胆小的狮子和稻草人过去的冒险经历:雕刻的线条是用黄色的金子镶在银子上的。墙上还挂着几幅画像,稻草人的一张看上去显得很突出而且是精心画成的。其中最大的一幅画的是奥茨国著名的巫师,他正在给铁皮樵夫安一颗心,这幅画几乎将房间尽头的一面墙都占满了。
当这些来访者们正怀着敬仰的心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时,他们突然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人高声叫道:“好啊!好啊!真没有想到!”
紧接着,门猛地开了,尼克?乔波冲到他们中间,紧紧地,热烈地抱住稻草人,这使得他身上立时出现了许多皱褶。
“我亲爱的老朋友!我尊敬的朋友!”铁皮樵夫高兴地大叫道,“又见到你了,我真高兴!”
而后,他放开稻草人,拉着他的胳膊,仔细查看着这张可爱的、画出来的脸。
哟,不得了!稻草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擦上了大块大块的润滑油,因为铁皮樵夫只顾得热诚地欢迎他的朋友,却忘了自己正在梳装打扮,所以把油都擦到他的朋友身上去了。
“我的天!”稻草人悲哀地说。“我怎么这么脏了!”
“没关系,我的朋友,”铁皮樵夫答道,“我送你到我的皇家洗衣房去,当你洗好出来时就和新的一样了。”
“我不会被弄坏吧?”稻草人问。
“不,不会的!”对方答道。“不过,告诉我,尊敬的陛下,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来呢?谁是你的同伴呢?”
稻草人非常礼貌地把蒂普和南瓜人介绍给他,铁皮樵夫看来对南瓜人很感兴趣。
“我看你不太结实,”皇帝说,“不过,你当然是不一般的,因此也值得成为我们这个特殊社会的一员。”
“谢射您,陛下,”杰克谦虚地说道。
“我希望你身体还好吧?”铁皮樵夫问道。
“目前还好,”南瓜人答道,又叹了一口气,“可我总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毁了。”
“胡扯!”皇帝说——不过语气是友好的和同情的。“我劝你不要这样,因为总这样担心会出事的。再说,你还可以在你的头被毁坏之前,就把它制成罐头,那样,不就可以永远保存了吗?”
当他们在谈话时,蒂普带着抑制不住的好奇心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铁皮樵夫,他发现这个著名的温基斯的皇帝完全是由一块一块铁皮组成的,被整齐地焊接和铆成人形的。当他走动时,嘎嘎作响并带着一点叮当声。不过,总的来说,他被制造得很好,现在他的样子只是由于从头到脚涂了厚厚的润滑油而给弄脏了。
男孩子的注视度铁皮樵夫想起自己的处境不妙,因此他请朋友们原谅他,说完就回到他的私人房间去,让仆人给他擦光。这件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当皇帝回来时,他那镀了镍的身体显得如此壮丽宏伟,连稻草人都来衷心祝贺他的仪容。
“我承认,镀镍是一种非常好的想法,”尼克说道,“对我来说,是更需要的,因为在我的冒险经历中曾经受了一些伤。你看见在我左胸上刻的这颗星,它不仅标志着我那高贵的心脏的所在,同时,它也巧妙地盖住了那非凡的巫师用自己那灵巧的手给我在胸里安放心脏时所留下的那块补钉。”
“那么,你的心是一个手摇风琴吗?”南瓜人好奇地问。
“不是那么回事,”皇帝严肃地答道。“我相信,它是一颗非常正统的心,虽然它比一般人的心要大些和热些。”
然后,他转向稻草人问道:
“你的臣民们生活得快乐、满意吗,我亲爱的朋友?”
“我不能这么说,”稻草人答道,“因为,奥茨的姑娘们起来造反,并把我赶出了翡翠城。”
“什么,会有这种事!”铁皮樵夫大叫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呀!
他们肯定不会不满你那聪明、仁慈的统治吧?”
“不是,不过,他们说我统治得很糟,”稻草人答道,“而且,这些女人还认为,男人统治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所以,他们夺取了我的城池,抢走了城里的全部珠宝,并且按照她们自己的意愿来管理一切。”
“我的天!这种想法太过分了!”皇帝被震惊了。
“我还听到她们中的一些人说,”蒂普说,“她们也要到这里来夺取铁皮樵夫的城堡和城池。”
“啊!我们不能容忍她们这么胡作非为,”皇帝迅速地说道,“我们应立刻动身去夺回翡翠城,并让稻草人重新登上他的宝座。”
“我就知道你会帮助我的,”稻草人高兴地答道。“你能集合一支多大的队伍呢?”
“我们用不着要队伍,”樵夫说。“我们四个人,靠我这把闪闪发光的斧子,就足以使那些造反者吓破胆子。”
“我们是五个,”南瓜人纠正道。
“五个?”铁皮樵夫重复着。
“是的,木马又勇敢又无畏,”杰克答道,根本忘记了不久前他同这四脚兽才吵了嘴。
铁皮樵夫困惑地向四下看了看,因为木马,一直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里,所以皇帝没有发现他。蒂普马上叫这个怪模样的牲口走过来,而它走起来那么可怕,差点把中间那张美丽的桌子和雕刻的油罐碰翻了。
“我开始以为,”铁皮樵夫认真地看着木马说道,“这个奇怪的东西永远不会停下来呢!这件东西是怎样变成的呢?”
“我用一种魔术粉使它变活的,”男孩诚实地答道,“而且,这个木马对我们是非常有用的。”
“它曾帮助我们逃出造反者的包围,”稻草人补充道。
“那么,我们当然要把它看作是我们的一个同伴了,”皇帝说。“一匹活木马当然是一件新奇的事,而且将是一个很有趣味的研究。他懂事吗?”
“嗯,我不能说有很多生活经验,”木马为他自己回答道,“不过,我似乎能学得很快,而且,我经常认为,我比周围这些人懂得多些。”
“可能你是对的,”皇帝说道,“因为经验并不总是意味着聪明。不过,现在时间是宝贵的,所以,我们得快点为我们的旅行做好准备。”
皇帝把他的大法官叫了来,告诉他当他不在时该如何管理国家,同时,稻草人也被带走了,洗衣师小心地洗净了作为他的头的麻袋,又把大巫师给他的脑子装了进去。皇家裁缝还把他的衣服也洗净,熨平;他的王冠也擦亮了又缝在头上,因为铁皮樵夫坚持他不应放弃国王的标志。稻草人现在的外表又显得威风凛凛,看他在屋里大摇大摆地走路的神气,足见他对自己还是相当满意。当他们在忙这些事时,蒂普也修好了南瓜人的手足,使它比以前更结实些,他还检查了木马,看它是否能正常走动。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开始了返回翡翠城的旅行,铁皮樵夫扛着他闪闪发光的大斧子在前边开路,南瓜人骑在木马上,蒂普和稻草人走在两旁,防止他掉下来或者被震坏了。
t.e.蟑螂绅士h.m.先生
现在,吉尤尔将军——你们还记得吧,就是造反军的指挥官——对于稻草人从翡翠城里逃走一事感到很不安。她害怕,当然也是有道理的,如果稻草人和铁皮樵夫的力量联合在一起的话,那对她和她的全军确是一个威胁,因为奥茨的人民还没有忘记这些著名英雄们的丰功伟绩,他们曾经历了那么多惊人的危险。
所以,吉尤尔向老莫比这个巫婆发出告急信,并答应给她一大笔报酬,要是她肯来帮助造反军的话。
莫比对蒂普耍弄她的诡计和他逃跑时还偷走了她宝贵的生命粉,感到愤怒异常。所以,她根本不甲人催就跑到翡翠城来帮助吉尤尔,企图打败稻草人和铁皮樵夫,因为他们已经成为蒂普的朋友了。
莫比刚到皇宫不久,就靠她的秘密魔法发现那些冒险者已经开始向翡翠城进军,于是她隐进一间塔顶上的小房子并把自己锁在里面,然后施展起她的魔法来,想阻止稻草人和他的同伴们回到这里来。
这就是铁皮樵夫为什么在这时停下来的原因。他说道:“怕发生了什么怪事了吧。这条路,我是非常熟悉的,可现在,我担心我们已经迷路了。”
“这怎么可能呢!”稻草人反驳道。“我亲爱的朋友,你为什么认为我们走错了路呢?”
“咦,现在在我们面前是一大片向日葵地——而以前我从来没看见这儿有这片地。”
听到这些话,他们全都朝四下里看,真的,他们现在确实被一片高大的秆秆包围着了,每根秆顶上都有一朵很大的向日葵。而且,这些向日葵不仅使得他们分辨不出红色和金色,而且每朵花都像一个小风车一样在秆顶上旋转着,弄得人眼花缭乱,使他们不知道该往哪条路上走。
“这是魔法!”蒂普大叫道。
当他们停在那里犹豫、纳闷时,铁皮樵夫不耐烦地大叫一声,抡起斧子就去砍他面前的向日葵秆。正在这时,向日葵停止了飞快的旋转,旅行者们清楚地看到在每朵花的中间都出现一张小姑娘的脸。这些可爱的笑脸看到这群人的惊慌失措,不禁齐声哈哈大笑。
“停下!停下!”蒂普拉着铁皮樵夫的胳膊大叫道,“她们都是活的!
她们是姑娘!”
正在这时,葵花又开始转起来,那些脸也在迅速的旋转中消失了。
铁皮樵夫丢下斧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然,砍死这些美丽的人是不忍心的,”他丧气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们怎样才能回到我们的路上去。”
“不知怎么,我越看越觉得她们像造反军的脸,”稻草人说。“而且,我不相信,她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到我们这里来。”
“我相信这是魔法,”蒂普毫不怀疑地说道,“肯定有人在对我们施展诡计。我知道,以前老莫比就做过这种事。可能,这只是一种幻觉,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向日葵。”
“那我们就闭着眼睛往前走吧,”铁皮樵夫建议道。
“可是对不起,”稻草人说。“我的眼睛不是画成闭上的。因为你有铁皮眼皮,你不能认为我们是用一种方法制成的。”
“而木马的眼睛是两个节疤,”杰克靠过去检查道。
“虽然如此。你必须骑着它向前快点跑,”蒂普命令道,“我门跟着你,拼命逃出去,我的眼睛已经花了,简直看不见东西了。”
于是,南瓜人勇敢地骑向前去,蒂普抓着木马尾巴,闭着眼睛跟在后边。
稻草人和铁皮樵夫殿后,走了不远,他们就听到杰克高兴地大叫道,在他们面前,路已经清楚了。
大家停下来回头一看,连一点向日葵地的影子都没有了。
现在,他们又高兴地继续赶路,可是,老莫比又使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是稻草人聪明地靠太阳确定了他们的方向的话,那他们又会迷路了。因为任何巫术也改变不了太阳的方向,所以这是最保险的向导。
然而,在他门面前又出现了其它困难。木马一脚踩进一个兔子洞,摔倒在地上。南瓜头被高高抛到空中,如果不是铁皮樵夫熟练地按住了从空中掉下来的南瓜头,那他的末日就算到了。
蒂普很快就把南瓜头又安在了脖子上,并且让杰克站好。可木马却不那么容易脱险。因为,当它的腿从兔子洞里拔出来时,他们发现它被折断了一节,要想重新走路就必须换腿或者加以修理。
“这下可严重了,”铁皮樵夫说。“如果在森林附近,那我很快就能给它安一条新腿,可在这儿,周围几英里内连一丛灌木也看不见。”
“而且,在奥茨国的这部分地方,既没有篱笆也没有房子,”稻草人忧郁地补充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男孩问道。
“我想,我该开动我的脑子了,”稻草人陛下说道:“因为经验告诉我,只要我用点时间好好去思考,我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到。”
“让我们大家都来想办法吧,”蒂普说,“说不定我们能想出办法修好木马。”
于是,他们在草地上坐成一排,开始想着想着,木马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断腿。
“腿伤着了吗?”铁皮樵夫用柔和和同情的语调问道。
“一点儿也没有,”木马回答道,“可我的尊严却受到伤害,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肢体是那么的脆弱。”
他们又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这时,铁皮樵夫抬起头来,朝地里望去。
“朝我们走过来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呀?”他惊奇地问道。
其它人随着他的视线,发现了一个他们从没见过的怪物朝他们走来。它迅速地,无声地走过松软的草地,一会儿就来到他们的面前,对他们同样表示惊讶。
稻草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很平静的。
“早上好!”他礼貌地说道。
那陌生人用手一挥摘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答道:“各位早上好。我希望你们,作为一个集体,全都身体好。请允许我送上我的名片。”
说着,它递给稻草人一张名片,稻草人接过来,翻来翻去看了几遍,然后摇摇头把它递给了蒂普。
男孩子大声读道:
“t.e.蟑螂绅士h.m.先生”
“我的天!”南瓜人惊奇地大叫道。
“太特别了!”铁皮樵夫说。
蒂普的眼睛好奇地转了转,而稻草人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开了。
“你真的是蟑螂绅士吧?”稻草人问。
“当然是的,我亲爱的先生!”那陌生人敏捷地回答道。“名片上不是写着我的名字吗?”
“是的,”稻草人说。“不过,请问‘h.m.’是什么意思?”
“‘h.m.’的意思是高度放大的①”蟑螂绅士自豪地说道。
“啊,我懂了。”稻草人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这陌生人。“而你,真的是高度放大了的吗?”
“先生,”蟑螂绅士说,“我把你看做是一个有分析力和辨别力的先生看。难道你看不出我比你见过的一般的蟑螂绅士要大好几千倍吗?所以,我显然是高度放大的,你没有理由对这一事实发生怀疑。”
“对不起,”稻草人说。“我的脑子自从上次洗了之后,有一点儿乱。
那么,我是否可以问一问你名字最后那个‘t.e.’是什么意思吗?”
“那些字是代表我的程度,”蟑螂绅士带着一种屈尊的微笑答道。“更确切地说,这两个简写字母②意味着我是受过完全的教育。”
“啊!”稻草人感到放心地说。
蒂普一直盯着这个奇怪的东西。他看到的是一个大大的,圆圆的,像蟑螂样的身体,由两条细腿支撑着,腿下是一双纤细的脚,脚趾向上翻卷。蟑螂绅士的身体很平直,背上闪着深褐色的亮光,前面是由褐色和白色交错组成的狭带,到边缘又混合起来了。它的胳膊像腿一样细,一根很长的脖子支撑着它的脑袋——和人的头不那么相像之处是鼻子尖上长了一个带弯的触角,或是“感官”,它的耳朵是头顶上的两根触须,长在头的两侧,就像两根卷曲的猪尾巴。它的两只圆圆的黑眼睛向外凸出;不过,蟑螂绅士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友好的。
这只昆虫穿着一件蓝黑色的燕尾服,黄色绸子作衬里,纽扣眼上还结了一朵花;一件白细帆布的背心紧紧套在宽大的身体上;浅褐色的长毛绒灯笼裤,齐膝盖处用镀金扣子束起来;头上戴着一顶时髦的高筒绸礼帽。
蟑螂绅士直直地站在我们这群受惊的朋友们面前显得同铁皮樵夫一样高;当然罗,在奥茨国土上从来还没有过这么大的蟑螂。
“我承认,”稻草人说,“你的突然出现使我感到惊讶,无疑也惊住了我的伙伴们。我希望,这个情况不会使你不高兴吧。我们慢慢对你会习惯起来的。”
“不用道歉,我请你!”蟑螂绅士认真地说。“能使别人震惊,我是非常高兴的,当然,我不能和一般的昆虫相比,而且,我是注定要使那些见到我的人感到好奇和羡慕。”
“你确实是这样,”稻草人陛下同意道。
“我可以坐在你们高贵的伙伴中间吗?”陌生人说道,“我很愿意跟你们讲讲我的历史,这样,你们就能较好地了解我的不平常的出现——我可以①全称是highly magnified。——译者注②全称是thoroughly educated。——译者注用非凡的这个词吗?”
“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铁皮樵夫简短地答道。
于是,蟑螂就坐在草地上,面对这群流浪者,对他们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一段高度放大的历史
“说老实话,在述说的开头,我得承认我一生下来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蟑螂,”它用一种坦率,友好的声调说道。“只懂得用我的胳膊和腿同时走路,整天在石头缝里爬着或者在草根里躲着,除了想找几只比自己小的昆虫来填饱肚子外,什么也不想。
“寒冷的夜晚把我冻得僵硬,因为我没有衣服穿,可是每天早上,温暖的阳光又给了我新的生命和使我恢复了活力。这是很可怕的生活,但你要记住,这就是蟑螂的注定的生活,也是地球上其它许多小昆虫的注定的生活。
“可是,命运却使我与众不同,尽管我地位低下,但却遇到了极好的命运!一天,我爬到一个国家学堂附近,里面学生们单高的嗡嗡声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大胆地爬了进去,顺着两块木板缝一直爬到头,那里,在一个炉子的余火前边,桌旁坐着老师。
“没人会注意像蟑螂这样小的东西,而当我一发现炉子比太阳光更温暖、舒适,我就决定把我未来的家建在它旁边。我在两块砖中间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窝,于是就在那里藏了许多、许多个月。
“诺威托尔教授,无疑的是奥茨王国最有名的学者,过了几天,我就开始听他给他的学生们讲的课程。他们谁也没有我这个卑微的,不受人注意的蟑螂听得更认真的了,就这样我获得了大量的知识,连我自己都得承认,这真是一个奇迹。这就是为什么我把‘t.e.’——受过完全教育——两个词写到我的名片上的原因;因此,我最大的骄傲是世界上再也不可能出现另一只蟑螂,哪怕只有我的知识和学问的十分之一也罢。”
“我并不想责备你,”稻草人说。“受教育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我就是自己教育自己。伟大的巫师给我的脑子,我的朋友们认为并不太好。”
“虽然如此,”铁皮樵夫插嘴说,“我认为,有一颗美好的心比教育和大脑要强得多。”
“对于我来说,”木马说道,“有一条好腿也比那两样都强。”
“种子也可以看作是脑子吗?”南瓜人突然问道。
“安静点!”蒂普严厉地训斥道。
“是的,亲爱的父亲,”杰克听话地答道。
蟑螂绅士耐心地听着——甚至是尊敬地听着——这些议论,然后又开始讲他的故事。
“我在学校那个炉子旁生活了整整三年,”他说道,“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在我面前不断流过的知识的源泉。”
“相当有诗意,”稻草人说道,一边点头表示赞成。
“可是,有一天,”蟑螂接着说道,“不平常的事件发生了,它改变了我的生活,使我达到了现在的伟大的顶峰。当我爬过炉子时,教授发现了我,我还没来得及逃跑,他就用拇指和食指把我捉住了。
“‘我亲爱的孩子们,’他说,‘我捉到一只蟑螂——一只非常少见的,有趣的标本。你们有谁见过蟑螂是什么样子的吗?’“‘没有!’学生们齐声答道。
“‘那么,’教授说,‘我去拿我的著名的放大镜来,把这只昆虫高度放大到银幕上,这样,你们就可以仔细地研究它的结构并懂得它的生活习惯了。’“于是,他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非常奇特的装置,在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被高度放大在一个银幕上——就像你们现在看见我的样子。
“学生们都站到他们的凳子上,往前伸着头,想把我看得更清楚些,有两个小姑娘跳上了一扇开着的窗户的窗台,从那,她们能看得更清楚些。
“‘看!’教授大声喊道,‘这个高度放大的蟑螂,它是现存的最奇特的昆虫的一种!’“我因为受过完全教育,懂得一个有文化的绅士该怎样做,在这时刻,我站直了,两手放在胸前,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我这意想不到的行为,一定吓着他们了,因为,站在窗台上的一个小姑娘大叫一声,就从窗台上掉到窗外面去了,还把她的同伴也拉了下去。
“教授恐怖地大叫一声就冲出门去瞧这两个孩子是否摔坏了。学生们也都跟着他乱哄哄地跑出去,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仍然是高度放大的状态,我愿意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我立刻想到,这是我逃跑的好机会。我对于自己变得这样大感到自豪,并意识到,现在我可以安全地周游世界了,而我的高等文化程度可以使我和我有机会遇见的最有学问的人建立适当的联系。
“于是,当教授从楼下的地上抱起那两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紧紧地围在他周围时,我悄悄地走出教室,转了个弯,不被注意地逃到附近的小树丛里去了。”
“太精采了!”南瓜人羡慕地说道。
“是的,真是这佯,”蟑螂绅士答道。“我永远要为自己在被高度放大的情况下逃了出来一事感到庆幸,因为,如果我仍然是一只又小又不起眼的昆虫的话,那我的渊博的知识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以前可不知道,”蒂普看着蟑螂迷惑地说道,“昆虫还穿衣服。”
“它们在自然状态里当然是不穿衣服的,”陌生人答道。“不过,在我的流浪生涯中,我有幸救了一个裁缝的第九条性命——裁缝们像猫一样,有九条性命,这你们可能知道吧。这个人非常感谢我,因为如果他失去第九条性命,那他就完蛋了;所以,他一定要给我做一身衣服,就是我现在穿的这套。这套衣服不是很合身吗?”蟑螂站了起来,慢慢地转了个圈,好让大家都看清楚。
“他一定是个好裁缝,”稻草人羡慕地说道。
“总之,他是一个好心的裁缝,”尼克?乔波说道。
“当你遇到我们时,你要到哪里去呀?”蒂普问蟑螂。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地,”蟑螂答道,“不过,我希望能尽快地去访问翡翠城,并给听众们讲一课关于‘放大的优点’。”
“我们现在就是到翡翠城去,”铁皮樵夫说道,“因此,如果你愿意的话,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旅行行列。”
蟑螂高兴地鞠了一躬。
“那我太高兴接受你们的友好邀请了,”它说,“因为,在奥茨国土上,我还能遇到这么情投意合的同伴吗?”
“这是真的,”南瓜人说道。“我们的确像苍蝇碰到蜂蜜那样情投意合。”
“不过——请原谅我的好奇——你们是不是..啊咳!..也很不平常呀?”蟑螂问道,它很感兴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和你也差不多,”稻草人答道。“生活中的事情只要你习惯了,也就变得平常了。”
“多么奇妙的哲理!”蟑螂赞叹道。
“是的,我的脑子今天很好使,”稻草人答道,语气流露着自豪。
“那么,如果你们已经休息够了的话,我们就开始向翡翠城前进吧,”蟑螂提议。
“我们还不能走,”蒂普说。“木马的一条腿断了,所以它走不动了。
而附近又没有木头给它做一条新腿,我们也不能把马丢在这儿,因为南瓜人的关节太脆弱了,他得骑马走。”
“真是太不幸了!”蟑螂叫道。然后,它又仔细看了看这一队人,说道:“如果南瓜人要骑马,那为什么不可以用他的一条腿给驮他的马用呢?
我想,他们都是木头做的吧。”
“啊,这才叫真正的聪明,”稻草人同意道。“真奇怪,我的脑子怎么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来动手吧,亲爱的尼克,把南瓜人的腿给木马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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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本来对这个主意不太高兴,可他还是同意让铁皮樵夫卸下了他的左腿,削成了木马的左腿。木马对这个手术也感到不高兴,因为它管这叫做“屠宰”,后来还说,这只新腿对于一匹有名望的木马来说,是一种耻辱。
“我希望你说话多注意点,”南瓜人高声地说。“记住,如果你高兴,你骂的是我的腿。”
“我忘不了,”木马答道,“因为它像你身体的其它部位一样脆弱。”
“脆弱!我脆弱!”杰克愤怒地咆哮道。“你敢说我脆弱?”
“因为,你就像个跳娃娃一样可笑,”木马嘲笑道,同时还恶意地转动他的节疤眼睛。“就连你的头都直不起来,而且你永远都说不清你的是前边还是后边!”
“朋友们,我求你们不要吵了!”铁皮樵夫焦急地说道。“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所以,我们应该容忍相互的毛玻”“一个非常好的建议,”蟑螂同意道。“你一定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我的金属的朋友。”
“是的,我有,”尼克高兴地答道。“我的心是我身上最好的一部分。
不过,现在让我们动身旅行吧。”
他们帮着一条腿的南瓜人爬上木马,用绳子把他绑在座位上,这样他就不会掉下来了。
于是,稻草人在前边带路,他们一起朝着翡翠城的方向进发。
老莫比大施魔法
他们不久就发现,木马有些跛,原因是它的新腿过长。于是,他们又停下来,铁皮樵夫用斧子把它砍短,这样,这匹木马走起来就舒服多了。可即使这样,木马还是不太满意。
“我把腿摔断了,真丢脸!”它咆哮道。
“相反的,”蟑螂轻松地说道,它正在一旁跟着走,“你也应该承认意外事故是最大的幸运。因为一匹马越是摔坏了越有用。”
“这我就不懂了,”蒂普说,他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对木马和他的杰克都很有感情;“不过,请允许我说一句,你的玩笑开得可不怎么样,又旧又贫乏。”
“是的,这是一个玩笑,”蟑螂肯定道,“一个文字游戏的玩笑,在有教养的人们中间被认为是非常正当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南瓜人傻里傻气地问道。
“它的意思是,我的朋友,”蟑螂解释道,“在我们的语言里,许多字都有两层的意思;说出一个双关语的玩笑正明说玩笑的人是有文化的和高雅的,而且他还精通这种语言。”
“我不信,”蒂普坦白地说道,“任何人都会用双关语。”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蟑螂说。“这需要受过高等教育。你受过教育吗,年轻的先生?”
“没有,”蒂普承认道。
“那你就不能来评论这件事。我自己是受过完全教育的,所以我认为,双关语可以显示才智。比如,如果是我骑在木马上,那它就不仅是一只牲口一它将变成一辆马车。因为,那时它就成了马和车。”
听到这里,稻草人瞪了它一眼.铁皮樵夫停住脚,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蟑螂。而同时,木马大喷鼻息来表示嘲弄,连南瓜人也不禁用手捂住嘴笑,因为这笑是刻在脸上的,所以他没办法皱眉头。
可蟑螂照样高视阔步,好像他刚才发表的是多么高明的见解似的,稻草人不得不说:“亲爱的朋友,我听说,有的人也会变成受教育过分,虽然我非常尊重大脑,不管它们是怎样排列或归属哪一类,我开始怀疑你的脑子可能有点不清醒。在任何情况下,在我们这个社会里我请你约束着点你的高等教育。”
“我们并不是很特殊的,”铁皮樵夫补充道,“我们都是有非常善良之心的。如果你的高等教育再漏出来的话——”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把那闪闪发光的斧子随便抡了一下,蟑螂吓了一跳,赶忙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其他人都默默地前进,而那个被高度放大的家伙,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以后,用谦卑的声音说道:“我一定努力约束自己。”
“我们都希望你这样做,”稻草人高兴地回答道,快乐的气氛又回到这队人中间来,他们继续赶路。
当他们又一次停下来让蒂普休息时——男孩子看来是唯一一个感到累的——铁皮樵夫发现草地上有许多小圆洞。
“这里一定是地鼠的一个村庄,”他对稻草人说道。“不知道我的老朋友,地鼠皇后是否在这附近。”
“如果她在,她可能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稻草人答道,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叫叫她试试看,亲爱的尼克。”
于是,铁皮樵夫拿下脖子上的一支银笛吹了一声,立刻从附近的洞里出来一只小灰鼠,毫不害怕地向他们跑来。因为铁皮樵夫曾经救过她的命,所以地鼠皇后知道他是信得过的。
“你好,尊敬的陛下,”尼克很有礼貌地对地鼠说道,“我想,你身体一定很好吧?”
“激射你,我身体非常好,”皇后娴静地答道,说着她就坐了下来,露出了头上小小的金黄色的王冠。“我能帮老朋友们做点什么吗?”
“是的,我们正需要你的帮助,”稻草人急切地答道。“我请你让我带十几个你的臣民到翡翠城去。”
“它们会受到伤害吗?”皇后犹豫地问。
“我想不会的,”稻草人答道。“我把它们藏在我身体的稻草里,到时候我给它们个信号,就是解开我的茄克扣子,它们只要冲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来就行了。只要它们这样做了,就是帮助我重新得到我的王位,因为造反军把我的王位抢走了。”
“如果是这样,”皇后说道,“我就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什么时候你准备好,我就什么时候叫来我的十二个最机智的臣民。”
“现在我就准备好了,”稻草人说道。于是,他平躺在地上,解开衣服扣子,露出里面的稻草。
皇后轻轻地叫了一声,立刻就有十二只漂亮的小地鼠从各自的洞里跑了出来,站在他们的统治者面前,听候分配。
皇后跟他们说的话,我门的旅行者们一句也听不懂,因为她用的是地鼠的语言;而地鼠们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一只接一只地朝稻草人跑去,藏在他胸部的稻草里。
当十二只地鼠都藏好以后,稻草人结好扣子,然后站起来谢谢皇后的好心。
“你还要帮我们一件事,”铁皮樵夫说道,“那就是你在前边跑,指引我们到翡翠城去的路。因为有些敌人总在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到那儿去。”
“我很高兴这样做,”皇后说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铁皮樵夫看看蒂普。
“我已经休息好了,”男孩说。“咱们走吧。”
于是,他们又开始前进了,小小的灰色的地鼠皇后在前面迅速地跑着,有时得停下等一会儿,当他们走近了,她又飞快地跑了。
如果没有这个能干的向导的话,稻草人和他的同伴们恐怕永远也到不了翡翠城,因为,老莫比的魔术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设下了许多的障碍。当然,没有一个障碍是真的——全部都是巧妙设计的骗人的鬼把戏。例如,当他们来到一条威胁他们前进的湍急的大河堤岸时,小皇后照旧坚定地朝前跑,安全地通过了那虚假的洪水,而我们的旅行者们跟着她,身上连一滴水都没有。
突然,在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堵高高的花岗石城墙,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但灰地鼠直直地就穿过它,其它人也跟着这样做,而当他们过去以后,那堵墙就消失在一团雾气里了。
后来,当他们停下来让蒂普休息一会儿时,他们看见在他们脚下出现了四十条路,而这四十条路又伸向四十个不同的方向;不久,这四十条路开始像个大轮子一样转起来,先是朝一个方向转,然后又朝另一个方向转,把他们的视线全搞乱了。
可是皇后叫他们跟着自己朝一个笔直的方向前进,当他们走出几步以后,这些旋转的路就不存在了,再也看不到了。
莫比的最后一个诡计比其它所有的都可怕。她在草地上放起一片噼啪有声的大火来阻止他们.稻草人第一次被吓得回头就逃。
“如果火烧着我,我立刻就完蛋了!”他吓得直发抖。“这是我遇到的最可怕的事了。”
“我也要走!”木马大叫道,扭头就飞跑起来,“因为我的木头那么干,一点就着。”
“火对南瓜有危险吗?”杰克害怕地问。
“你会被烤得像个馅饼一样——我也一样!”蟑螂答道,一面匍匐在地,以便能跑得更快些。
铁皮樵夫可一点都不怕火,他拦阻想逃跑的人说:“看地鼠!”他大叫着。“火一点都没伤着她。其实,根本没有火,全是假的。”
真的,看到小皇后平安地穿过火堆,鼓舞了全队人的士气,于是他们跟着她,一点没被火烧焦。
“这可真是非常奇特的历险,”蟑螂说道,他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它推翻了自然法,我听诺威托尔教授在学校里讲过。”
“当然是了。”稻草人聪明地说道。“所有的魔法都是反常的。因此,人们才怕它,躲着它呢。不过,我好像已经看见了翡翠城的大门了,所以,我想,我们可能已经克服了所有阻止我们前进的魔法障碍了。”
真的,城墙已经清晰可见,地鼠皇后已经那么忠诚地把他们领到了目的地,于是来到他们面前,向他们告别。
“我们非常感谢陛下好心的帮助。”铁皮樵夫说,并向这可爱的皇后鞠了一躬。
“我总是非常乐意为我的朋友们效劳,”皇后答道,说完,她就像闪光一样冲向回家的旅途。
女王的囚犯
在接近翡翠城大门口时,这几个旅行者发现,大门是由两个造反军的姑娘把守着,她们从头发里拿下织针,威胁地要用它来刺第一个接近她们的人。
可铁皮樵夫并不害怕。
“她们对我,最糟的情况也就是刮破我美丽的镀镍,”他说。“何况,也不会出现‘最糟’的情况,因为我认为,我可以很容易地把这些可笑的士兵吓祝你们大家都紧紧跟着我!”
说完,他就抡起斧子忽左忽右转圈,朝大门冲去,其他的人都毫不犹豫地跟着他。
姑娘们根本没想到会受到反抗,她们被闪闪发光的斧子吓得要命,尖叫着逃进城去了;这样,我们的旅行者就安全地通过了大门,沿着绿色大理石铺成的宽宽的大街朝皇宫进发。
“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能让尊敬的稻草人陛下重登宝座,”铁皮樵夫说道,大笑那些轻易就被他战胜了的门卫们。
“谢射你,尼克朋友,”稻草人惑激地说道。“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抗你的好心和你那锋利的斧子。”
当他们走过一排排房子时,通过敞开的门,他们看到,男人们在扫地,擦桌子,洗碗碟,而女人们却坐在一块说说笑笑。
“发生什么事情了?”稻草人向着一个长着大胡子,脸色难看的男人问道,他穿着一条围裙,正推着一辆婴儿车在人行道上走。
“怎么,我们这儿发生了一场革命,尊敬的陛下——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呀,”那人答道,“自从你逃走以后,女人们开始按她们的意愿来管理。
看到你决定回来重整秩序,我太高兴了。因为,做家务事,照管孩子,已经使翡翠城里的每个男人都精疲力竭了。”
“哼!”稻草人沉思地说道。“如果这工作像你说的这么困难,那女人们怎么能那么容易地就完成了它呢?”
“我确实不知道,”那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答道。“女人可能是生铁做的吧。”
当他们走过街道时,没有遇到任何阻止他们前进的反抗行动。有几个女人停住闲聊,好奇地看着我们的朋友们,便很快她们就笑着转开,又开始她们的闲聊。当他们遇到几个造反军的姑娘时,她们既没害怕,也不感到吃惊,仅仅是让到路旁,一点不阻止他们前进。
这种行为使稻草人感到不安。
“我怕我们正在走进一个圈套,”他说。
“不会的!”尼克?乔波满有信心地说,“这些可笑的家伙们已经被征服了!”
可稻草人却表示怀疑地摇摇头,蒂普说道:“是的,这也太容易了。还是得当心前面的麻烦。”
“我会小心的,”铁皮樵夫说道。
他们不受任何阻止地到达了皇宫,并踏上了大理石台阶,这些台阶曾经镶满了绿宝石,可现在只剩下许多小洞了,造反军把宝石无情地都挖走了。
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造反者来阻拦他们的路。
铁皮樵夫和他的同伴们穿过弓形的通道,走进壮丽的宝座大厅,在这里,当绿色的绸子窗帘在他们背后落下时,他们看到一副奇怪的景象。
吉尤尔将军坐在闪闪发光的宝座上,头上戴着稻草人的第二个最好的王冠,右手拿着君节杖。她正在吃膝盖上放的一盒糖果。这姑娘看来对她目前的处境感到非常放心。
稻草人走上前去和她对质,铁皮樵夫靠着他的斧子,其余的人在他后边围成半个圆圈。
“你怎么敢坐在我的王位上?”稻草人质问道,严厉地看着那入侵者。
“你不知道你犯了叛逆罪,而这里的法律是反对叛逆的吗?”
“王位属于任何能够得到它的人,”吉尤尔一边说,一边慢慢吃她的糖果。“我现在得到了它,所以,我现在就是女王,所有反对我的人都犯了叛逆罪,都该受到你刚才提到的法律的制裁。”
这个观点使稻草人感到困惑不解。
“这该怎么办,尼克朋友?”他转过头去问铁皮樵夫。
“唉,说到法律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答道,“因为法律是永远也没法理解的,企图利用它是愚蠢的。”
“那我们怎么办呀?”稻草人慌乱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娶女王呢?这样,你们俩个都可以统治了,”蟑螂提议道。
吉尤尔狠狠地瞪着那昆虫。
“你为什么不把她送给她母亲呢?她在哪?”南瓜人说。
吉尤尔皱起了眉头。
“你干吗不把她关到一个小房间,直到她承认错误,愿意学好为止呢?”
蒂普说,吉尤尔的嘴唇愤愤地卷了起来。
“或者好好地揍她一顿!”木马补充道。
“不行,”铁皮樵夫说道,“我们对这可怜的姑娘要以礼相待。我门让她拿走所有她能拿得动的珠宝,高高兴兴,满满意意地送她走。”
听到这里,吉尤尔女王大笑起来,紧接着,她拍了三下手,好像发出了一个信号。
“你们都是些非常可笑的家伙,”她说,“可是我已经听够了你们的胡言乱语,没时间再和你们烦下去了。”
正当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惊奇地听着这番无礼的讲话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铁皮樵夫的斧子被身后的什么人抢走了,他发现自己被解除了武装,无能为力了。同时,在这队人的耳边响起一阵大笑,转过头去,他们才发现自己已被造反军包围了,这些姑娘们每只手里都拿着闪闪发光的织针。整个宝殿好像都装满了造反者,稻草人和他的朋友门意识到,他们已成了阶下囚了。
“你们看,反对一个女人的智慧是多么愚蠢呀,”吉尤尔得意地说道,“而且,这件事证明我比稻草人更适于统治翡翠城。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我向你们保证,可是,为了防止将来你们来找我的麻烦,我要下命令把你们全部消灭掉。也就是说,除了这个男孩子,他是属于老莫比的,当然应该交还她去管。而你们其余这几个原来就不属于人类,所以,消灭你们并不是坏事。木马和南瓜人的身体我要砍来作柴烧;这个南瓜嘛,拿来做馅饼。稻草人用来点火最好,而这个铁皮人可以把它切成小块,用来喂山羊。至于说这个大蟑螂..”“高度放大的,如果你高兴的话!”昆虫打断她的活。
“我想,我最好叫厨子拿你做成绿海龟汤,”女王沉思后说道。
蟑螂吓得直打抖。
“或者,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给你配上许多香料,做成匈牙利的菜炖牛肉,”她残忍地补充道。
这个灭绝的计划是那么的可怕,使这些囚犯惊慌害怕地互相看望着。只有稻草人没有丧失勇气。他镇静地站在女王面前,双眉紧皱,他正在努力思考逃跑的办法。
当他正在思考时,他突然感到胸前的稻草轻轻地动了一下。立刻,他的表情由悲转喜,他迅速抬起手来,解开胸前的衣服扣子。
他的这些动作完全没有躲开站在他周围的那些姑娘们的眼睛,可谁也没有怀疑他在做什么,直到看见一只小灰鼠从他胸前跳出来跑到地上,在造反军们的脚下乱蹿。另一只又跑出来了,紧接着又是一只,又是一只。突然,从造反军里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它使最大胆的人也感到惊恐。逃跑变成乱蹿,乱蹿又造成一片惊慌。
当惊慌的老鼠在屋子里到处乱跑时,稻草人才有时间去注意姑娘们从宫殿里逃出去时飞转的裙子和飞跑的脚——她们互相推挤着,争先恐后地往外逃。
在最初的慌乱中,女王只是站在她的宝座后,后来就开始狂乱地用脚尖跳起来。这时一只老鼠蹿到坐垫上,吉尤尔吓得一下子就从稻草人头上跳了过去,穿过弓形通道逃跑了——她一直跑到城门口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就这样,宫殿里已经跑空了,只剩下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蟑螂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上帝,我们总算得救了!”
“是的。可只是一段时间,”铁皮樵夫说。“我怕敌人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让我门把宫殿所有的入口都堵好!”稻草人说。“这样,我们就有时间来想想,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于是,除了南瓜人以外,因为他还被紧紧地绑在木马上,其他的人都跑到宫殿的各个入口,去把沉重的大门关上,闩好。然后,当他们确认造反军在几天之内都打不进来时,这几个冒险者又一次聚在宫殿里商议怎样打胜这一仗。
稻草人争取时间想办法
“依我看,”当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宫殿来时,稻草人开始说道,“吉尤尔姑娘自称是女王是很对的。而如果她是对的,那我是错了,我们就无权占领她的宫殿。”
“可是,在她到来之前,你一直是国王呀,”蟑螂一边说,一边两手插在兜里,大摇大摆地来回走着,“因为我认为,她侵占了你的权位。”
“特别是我们已经战胜了她,逼她逃跑了,”南瓜人补充道。说着举起手来,把他的脸扭过来向着稻草人。
“我们真的战胜了她吗?”稻草人冷静地问道。“向窗外看一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蒂普跑向窗子朝外看去。
“皇宫被那些女兵们围了两圈,”他说。
“我就知道是这样,”稻草人答道。“老鼠把她们从宫里吓跑之前我们是她们的囚犯,现在,我们仍然是她们的囚犯。”
“我的朋友说得对,”尼克?乔波说道,他用一小块羚羊皮把自己的前胸擦得雪亮。“吉尤尔仍然是女王,而我们还是她的囚犯。”
“可我还是希望她别抓住我们,”南瓜人说着,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她要把我做成馅饼,你知道吗?”
“别着急,”铁皮樵夫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一直被关在这里,那么你总有一天会烂掉的。一块好馅饼总比一堆腐烂的废物好的多。”
“这倒是真的,”稻草人答道。
“唉,天呀!”杰克呻吟道:“我的命运多么不幸呀!亲爱的父亲,你为什么不用铁皮做我呢——或者用稻草也好呀——那我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了。”
“呸!”蒂普愤怒地说。“我把你制作成功,你就该高兴了。”然后,他又沉思道,“任何东西总会有完结的那一天。”
“可我想提醒你们,”蟑螂插嘴道,它那凸出的圆眼睛里流露出悲哀的表情,“那个可怕的女王吉尤尔打算把我做成菜炖牛肉!这个宽广世界上唯一的高度放大的、受过完全教育的蟑螂绅士!”
“我想,这倒是个很好的主意,”稻草人同意道。
“你不认为,它还能做成更好些的汤来吗?”铁皮樵夫转向他的朋友问道。
“嗯,很可能,”稻草人同意道。
蟑螂呻吟着。
“在我的心里,我能看到,”他悲哀地说道,“山羊在吃我的朋友铁皮樵夫的碎片,用我做的汤放在木马和南瓜人身体点燃的火上煮着,吉尤尔看着我煮沸,用我的朋友稻草人来添火!”
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使每个人的脸上都罩上了阴影,感到不安和焦虑。
“在一段时间内,还不会发生这种事,”铁皮樵夫尽量装做乐观的样子说道:“因为我们不让她进宫殿,除非她有办法破门而入。”
“而到那时,我可能饿死了,蟑螂也一样,”蒂普说。
“我嘛,”蟑螂说道,“我想,我靠南瓜人还可以生活一段时间。并不是我喜欢用南瓜做食物,但我相信,它们还是有营养的,再说,杰克的头又大又丰满。”
“多么没有良心呀!”铁皮樵夫受到极大的震动而大叫起来。“难道我们可以互相残杀吗?让我来问一下,我们难道不是忠诚的朋友吗?”
“我看得很清楚,我们不可能总关在宫殿里,”稻草人坚决地说道。“所以,让我们结束这种悲哀的谈话,还是想办法逃跑吧。”
听到这个建议,大家急切地围到宝座周围,稻草人坐在上面。当蒂普朝一个凳子坐下去时,从他的衣袋里掉出一个胡椒盒子,它在地上滚着。
“这是什么?”尼克?乔波拣起盒子问道。
“小心!”男孩子大叫道。“那是我的生命粉。别弄撒了,已经剩不多一点儿了。”
“什么是生命粉呀?”当蒂普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口袋里时,稻草人问道。
“它是一种魔粉,老莫比从一个不正当的男巫那里拿来的,”男孩解释道。“她就是用这个东西使杰克变活的,后来,我也用它使木马变活了。我猜呀,任何东西撤上它都会变活的;可是,剩下的大概只够用一次了。”
“那么,它是非常宝贵的了,”铁皮樵夫说道。
“是的,是这样,”稻草人说道。“它可能帮助我们从困境中逃出去。
我相信我想几分钟能想出办法来,蒂普朋友,请你拿出刀子来,帮我把这沉重的王冠从前额取下来。”
蒂普很快割断了缝在稻草人头上的针线,这个翡翠城的前国王把王冠取了下来,得救似地松了一口气,把它挂在宝座旁的一颗钉子上。
“这是我的王位的最后象征,”他说:“摆脱掉它,我真高兴。这个城最早的国王,他叫帕斯托雷亚,被伟大的巫师夺去了这个王冠,后来,他又把它传给了我。现在,吉尤尔姑娘宣称它是她的,我可是真心希望,这顶王冠不会让她得头疼玻”“一种非常好的想法,我非常赞成,”铁皮樵夫点头赞同道。
“现在,我要静静地想一会儿,”稻草人说着,躺到宝座上去。
其他人尽量保持沉默,安静,免得打扰了他;因为,大家都非常信赖稻草人那不平凡的大脑。
经过了好长一假时间以后,那思考者坐了起来,用非常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的朋友们说道。
“我的脑子今天工作得非常好,我为它们而感到自豪。现在。听着!如果我们想从宫殿的大门逃出去,那我们一定会被捉祝那么,既然我们不能从地上逃走,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必须从天上逃走!”
他停了一下,看看他这些话的反映,可他的听众看来并不理解也不相信。
“那个伟大的巫师是用一个大气球逃走的,”他接着说道。“我们不知道气球是怎样做的,可是,任何形式的东西,只要能在天空中飞行,就能很容易地把我们带走。铁皮樵夫是个熟练的技工,我建议让他制造一个带有翅膀的机器,而我们的蒂普可以用他的魔粉使这个东西变活。”
“妙啊!”尼克?乔波大叫道。
“多么聪明的脑子呀!”杰克说道。
“真是太聪明了!”“有教养”的蟑螂说。
“我相信,这是可行的”蒂普说,“关键是,只要铁皮樵夫能把这个东西造出来。”
“我一定尽力而为,”尼克高兴地说,“而事实上,我想做什么还很少失败。可这个东西要造在宫殿顶上,这样它才能很容易地飞上空中。”
“当然是这样,”稻草人说。
“那么,就让我们在宫殿里找东西,”铁皮樵夫接着说,“把所能找到的东西都搬到屋顶上,我在那里开始工作。”
“但是,首先,”南瓜人说,“我请你们把我从马身上解下来,再给我做一条腿走路。像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对自己和别人都没有任何用处。”
于是,铁皮樵夫用斧子把一张红木桌子砍碎,用来安装南瓜人的一条腿,这条腿雕刻得非常漂亮,南瓜人对此惑到非常自豪。
“这看来是很奇怪的,”他看着铁皮樵夫干活说道,“我的腿成了我身上最精致最结实的部分。”
“这就证明你是不一般的,”稻草人说:“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尊敬的人就是那些不一般的人。因为,平凡的人就除树上的叶子一样,活着、死了都不被人注意。”
“这话简直像个哲学家说的!”蟑螂一边帮着铁皮樵夫给杰克安脚,一边大叫道。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蒂普一边问,一边看着南瓜人来回走着试他的新腿。
“像新的一样好使,”杰克高兴地答道,“并且还能帮助你们大家逃跑。”
“那么,让我们动手干活吧,”稻草人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道。
为了结束他们的俘虏生活大家做什么都很高兴,朋友们分头在宫殿里四处寻找合适的材料,来做他们的航空机器。
怪头的逃跑
当这些冒险者在屋顶相聚时,每人都带来一些形形色色的奇特的材料。
谁也不知道到底需要些什么,但每人都拿来一些东西。
蟑螂从大厅过道里的壁炉上拿了一颗奇怪的头颅,上面装着两只分开的鹿角,昆虫费了很大的劲并克服了极大的困难才把它搬到屋顶上来。这个怪头有些像麋鹿的头,只是鼻子朝上翘,样子显导俊俏,脸上有公山羊样的胡子。蟑螂为什么选中了这件东西,除了他的好奇心之外,别的也没有什么好说。
蒂普在木马的帮助下,搬了一只没有套子的大沙发到屋顶上。它是一件老式家具,有高靠背和扶手。它太重了,虽然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木马的身上,可是当最后把它搬到屋顶上时,男孩子仍然感到自己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爪人拿来一把扫帚,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件东西。稻草人从院子里拿来一捆晒衣绳和粗绳子,而当他爬楼梯时,松开的绳子把他缠得乱七八糟,他带着绳子又滚又爬来到屋顶上,如果不是蒂普及时救他一把,说不定他已经从屋顶上滚落下去了。
铁皮樵夫是最后上来的。他也到院子里去过,他在那儿砍了大棕榈树的四片大叶子,这种棕榈树是全体翡翠城居民的骄傲。
“啊,我亲爱的尼克!”稻草人看到朋友干的这个而大叫起来:“你犯了大罪了,翡翠城的任何人如果干了这个都要被判刑的。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砍了皇家棕榈树叶子的人要被杀死七次,然后终身监禁。”
“现在,这一套没有用了,”铁皮樵夫答道,说着将叶子丢在屋顶上。
“不过,这也可能是我们为什么必须逃走的又一个理由吧。现在,让我们来看,你们都找来些什么东西给我工作。”
大家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屋顶上堆放着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稻草人摇摇头说道:“嗯,如果尼克朋友能用这些破烂做出能载着我们安全逃走的东西的话,那我就承认他是一个好技师。”
开始,铁皮樵夫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直到拿鹿皮把自己的前额擦亮之后,他才下决心接受这个任务。
“这个机器所要的第一件东西,”他说,“是一个能容得下我们全体的身体。这个沙发是我们弄到手的最大的东西,可以用它来做身体。可是,如果这东西稍一倾斜,我们就全都得掉到地上了。”
“那为什么不用两个沙发呢?”蒂普问。“楼下还有一个和这一样的沙发。”
“这倒是个很聪明的建议,”铁皮樵夫说。“你必须马上去把它搬上来。”
于是,蒂普和木马费了好大劲,才把第二只沙发也搬上了屋顶;当把两个沙发对到一起,边对边,靠背和扶手正好在座位四周形成一道保护墙。
“太棒了!”稻草人大叫道。“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进这个安乐窝了。”
这两个沙发被粗绳子和晒衣绳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尼克?乔波把怪头绑在一边。
“这样就可以看出哪边是这东西的前边了,”他说,对自己的这个主意感到非常高兴。“嗯,真的,如果你用批评的眼光看的话,这个怪头看来很像一个船头雕饰。这些大棕榈叶,——我为了得到它们曾冒了我的生命七次被杀的危险,可以用来做它的翅膀。”
“它们够结实吗?”男孩子问。
“它们像我们能找到的其它任何东西一样结实,”樵夫答道:“虽然它们与这东西的身体不太相称,不过,我们目前的处境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于是,他把棕榈叶绑在沙发上,一边绑了两个。
蟑螂非常赞赏地说道:
“这东西现在已经完工了,就差把它变活了。”
“等一会儿!”杰克说。“你们不准备用我的扫帚呀?”
“干什么用呢?”稻草人问。
“咦,可以把它绑在后边当作尾巴呀,”南瓜人答道。“这东西没有尾巴怎么算完工呢!”
“哼!”铁皮樵夫说:“我不知道尾巴有什么用处。我们又不是要复制一个动物,一条鱼或是一只鸟。我们只要这东西带我们飞上天就行了。”
“不行,等这东西活了以后,说不定它要用尾巴来掌舵呢,”稻草人说。
“因为,如果它在天上飞,就像一只鸟一样,我发现,所有的鸟都有尾巴,当飞的时候,它们用它来掌握方向。”
“好吧,”杰克说,“就用这个扫帚当尾巴吧,”他把扫帚牢牢地绑在沙发的另一头。
蒂普从兜里拿出胡椒盒。
“这东西看来太大了,”他焦急地说:“要使它们都活过来,我怕这点粉不够用。不过,我将尽量努力做到吧。”
“把大部分撒在翅膀上,”尼克?乔波说;“因为它们必须非常结实。”
“不能忘记头!”蟑螂说。
“还有尾巴!”南瓜人补充道。
“请安静点,”蒂普紧张地说,“你们得让我从从容容地来故这件事。”
他开始非常小心地把那宝贵的粉撒在那东西身上。四个翅膀都盖上了薄薄的一层;沙发也撒上了,尾巴上也有了。
“头!头!我请你别忘了头!”蟑螂激动地大叫着。
“只剩一点儿粉了,”蒂普看看盒子说道,“而且,我认为让沙发的腿活了比头活了更重要。”
“嗯,不,不是这样,”稻草人说。“每件东西都得有个头来指引方向;既然这个东西是要飞而不是走,它的腿活不活并不影很重要的。”
于是,蒂普服从了这个决定,把剩下的粉撒在怪头上。
“现在,”他说,“当我做魔法时,请保持安静!”
由于早就听过老莫比念的咒语,并且蒂普已经成功地将木马变活过,所以,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三个神秘的咒语又说了一遍,同时配上那特殊的手势。
这简直是一次重大的,给人以深刻印象的仪式。
当他刚念完咒语,那东西就全身震抖了起来,怪头也像其它动物一样尖声大叫,同时,四个翅膀开始猛烈地扇动起来。
蒂普赶紧抱住一个烟筒,否则,他就会被翅膀扇起的可怕的风刮到屋顶下面去了。稻草人由于体重太轻,整个身体都被扇到空中去,幸好蒂普抓住了他的一条腿,把他拖住了。蟑螂平平地躺在屋顶上,因而逃过去了,铁皮樵夫的身体重,使他稳住了,他伸出两条胳膊,紧紧地抱着南瓜人,这才救了他的命,木马倒翻地躺在屋顶上,四条腿朝天乱蹬着。
这时,正当他们都在挣扎着使自己恢复原状时,那东西却慢慢地从屋顶升起,朝天空飞去。
“嗨!回来!”蒂普吓得大叫起来,他一只手抓着烟筒,一只手抓着稻草人。“马上回来,我命令你!”
稻草人让把这东西的头变活而不是腿变活,看来是正确的。因为这个怪头已经飞到空中很高的地方,听到蒂普的命令,又转过头来,慢慢地转着圈,直到它看到了宫殿的屋顶。
“回来!”男孩子又一次大叫着。
怪头听从了命令,慢慢地,优美地在空中扇着它那四只翅膀,直到这东西又一次落到了屋顶上并且安然不动了。
在寒鸦的窝里
“这是我从没听说过的最新奇的经历,”怪头用一种与它那庞大的身躯一点都不相称的尖音说道,“我记得最清楚的最后一件事是我正在森林里走过,突然听到很响的一声。后来,我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打死了,无疑地我的生命就该完结了。可是现在,我又活了,还有四支大翅膀和一个身体,我这个样子,我敢说,会使任何有名望的动物或家禽都因害羞而痛哭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我是一个怪头呢还是一个神像呢?”那东西一边说,一边以一种非常可笑的样子摆动着它的胡子。
“你只是一样东西,”蒂普说,“有一个奇怪的脑袋。我们做了你,使你变活了,只是想让你把我们带到想去的地方去。”
“这就好了!”那东西说。“既然我不是一个怪头,那我就没必要保持一个怪头的尊严和独立精神了。因此,我和别的任何东西一样可以变成你们的仆人。我唯一的满足就是我的身体看来并不太结实,而我也大概不会总是当奴隶活着。”
“别那么说,我请你!”铁皮樵夫大叫着,他那颗善良的心被这番悲切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你今天感到不舒服吗?”
“啊,至于这一点嘛,”怪头答道,“今天是我第一天活在世上,所以,我也说不清我的感觉是好呢还是不好。”它把它的扫帚尾巴忧郁地摆了几下。
“快别这样,快别这样!”稻草人友好地说道,“尽快高兴起来吧,我们将是些好主人,我们要努力使你变得快乐些。你愿意载着我们从天上到我们想去的地方去吗?”
“当然愿意,”怪头答道。“我非常愿意在天上飞。因为,如果我在地上走,遇到我的同类时,那我会感到非常难堪的!”
“我也能体会到这一点。”铁皮樵夫同情地说。
“不过,”那东西接着说道,“当我仔细把你门看一遍后,我的主人们,看来你们也没有谁比我造的更美观一点。”
“人不可貌相,”蟑蜘认真地说。“我既是高度放大的,又是受过完全教育的。”
“真的嘛!”怪头冷淡地说道。
“而我的脑子被公认为极少见的聪明呢,”稻草人自豪地说。
“太奇怪了!”怪头说。
“虽然我是铁皮的,”樵夫说,“但是我有一颗在全世界都是最热情,最善良的心。”
“听到这一点,我很高兴,”怪头轻轻咳了一声说道。
“我的微笑,”南瓜人说,“是值得你注意的,因为它总是这个样子。”
“自始至终一个样,”蟑螂自负地说道,怪头转过头来瞪着看他。
“而我呢,”木马笨拙地说道,“唯一的特点是我受不了他的微笑。”
“遇到你们这些特别的主人们,我感到非常自豪,”怪头随便说道,“如果我也能这样全面的介绍我自己的话,那我就太满意了。”
“总有那么一天的,”稻草人说。“‘了解自己’是一件最大的成就,我们比你大一点,也只是大几个月,不过现在,”他转向其余的人说道,“让我们坐上去,开始旅行吧。”
“我们上哪儿去呢?”蒂普爬进沙发的座位里,一边帮着南瓜人也坐进去,一边问道。
“在南边的国度里,由一位叫做好心的格琳达的女王统治着,我相信,她会愿意接待我们的,”稻草人一边说,一边笨拙地爬了进来。“我们去找她,向她请教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尼克?乔波说道,一边帮了蟑螂一把,一边把木马推倒在褥垫座位的最后部。“我知道好心的格琳达,我相信她的确是个好朋友,”“大家都准备好了吗?”男孩问道。
“好了,”铁皮樵夫答道,说着就坐在稻草人旁边。
“那么,”蒂普对怪头说道,“就请你带着我们朝南飞吧;请别飞得太高,能躲过房子和树梢就行了,因为,飞得太高,我会头晕的。”。
“好吧,”怪头答道。
它扇动起翅膀,慢慢地朝空中飞去。这时当这一小队冒险者紧紧抓住沙发的靠背和扶手,怪头既快又稳地朝南方翱翔而去。
“从这么高的地方看景色还真不错,”当他们前进时,有教养的蟑螂说道。
“别看风景了,”稻草人说。“抓紧点,不然你会摔下去的,这东西看来抖得厉害。”
“马上就要天黑了,”蒂普发现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了,说道。“说不定,我们要等到天亮再走。我不知道怪头是否能在夜间飞行。”
“我自己也不知道呢,”怪头平静地答道。“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新的经历。我习惯于用腿在陆地上飞跑。可是现在,我的腿好像都在睡觉。”
“是这样的,”蒂普说。“我们没有把它们变活。”
“我们希望你能飞,”稻草人解释道,“而不是能走。”
“我们自己会走的,”蟑螂说道。
“我开始明白我该做什么了,”怪头说,“所以,我要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他静静地飞了一会。
这时,南瓜人又感到不安了。
“我不知道,在天空中飞,会不会弄坏南瓜呀,”他说。
“除非你自己不小心把它从上边掉下去,”蟑螂说。“如果那样的话,你的头就再也不是南瓜而成了一摊烂果物①了。”
“我不是让你少开这种没感情的玩笑吗?”蒂普严厉地看着蟑螂问道。
“我也一直忍着没敢多说,”昆虫答道。“可是,在我们的语言中有那么多非常好的双关语,像我这样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说说它们。”
“多少受过点教育的人,几个世纪前就发现了那些双关语了,”蒂普说。
“你能肯定吗?”蟑螂带着惊讶的表情问道。
“我当然能,”男孩子说。“一只受过教育的蟑螂可能是件新东西;但是,一只蟑螂给别人的教育却是太陈旧了。”
昆虫看来被这段话感动了,所以有好半天它保持温顺的静默。
稻草人移动座位时看见在坐垫上放着蒂普扔掉的胡椒盒子,于是拿起来看看。
①这里的英文squash是个双关语,既作南爪解,又指烂果物——译者注“扔了吧,”男孩说,“它已经全空了,留着也没用了。”
“真的空了吗?”稻草人好奇地朝盒子里边看了看。
“当然是真的空了,”蒂普说。“我把里面所有的粉粒都抖出来了。”
“不对,这盒子有两层,”稻草人说,“因为里面这层底与外面这层中间还有一寸厚。”
“让我看看,”铁皮樵夫说着从朋友手中把盒子拿了过来。“真是这样,”他把盒子看了一遍后说道,“这东西肯定有一个假底。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你不会把它打开,看一看吗?”蒂普说,他现在也对这里面的秘密感到兴趣了。
“对呀,不过,底下这一层是拧着的,”铁皮樵夫说。“我的手指太硬了,请你试试看是否能把它打开。”
他把盒子递给蒂普,蒂普没费劲就把底拧开了。在底下这一层里放着三粒银色的药丸,在它们底下,还放着一张小心折起的纸条子。
男孩子一边把纸条拿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让那药丸掉出来。打开纸条,他们看见上面用红墨水清清楚楚地写着几行字。
“快大声声念念,”稻草人说,于是蒂普读道:“尼基迪克医生的著名的希望药丸。
“使用法:吞一丸;然后两个两个数到十七,再说出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将立即实现。
“注意:保存在干燥而背阴处。”
“啊,这可真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发现呀!”稻草人说道。
“确实是这样,”蒂普严肃地答道。“这些药丸可能对我们会非常有用呢。我不知道,老莫比是否知道它们在盒子的底层里。我记得听她说,她是从那个叫尼基迪克那里拿到生命粉的。”
“他一定是个非常能干的男巫!”铁皮樵夫说,“而且,既然那些粉都成功了,我们也应该相信这些药丸。”
“可是,”稻草人问,“谁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呢?十七是个奇数。”
“的确是这样,”蒂普很失望地回答。“没有人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
“那这些药丸对我们就没什么用了,”南瓜人哭着说,“而且,这个事实使我更难受。因为我原来还希望目它使我的脑袋永远不要坏呢。”
“胡说!”稻草人高声说道。“即使我们能用这些药丸,我们也要把它用于更好的愿望上去。”
“我可看不出还有什么愿望比这更好,”可怜的杰克反驳道。“如果你也经常受到可能弄坏的威胁的话,你就可以理解我的焦虑了。”
“对于我来说,”铁皮樵夫说,“我非常同情你的处境,可是,既然我们不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那你也就只能得到同情了。”
这时,天已经很黑了,这些航行者们发现,在他们头顶上有一大块乌云。
怪头还在平稳地飞着,可由于某种原因,这庞大的东西颠簸得越来越厉害。
蟑螂说它晕了,蒂普也脸色发白,感到不舒服。但其他几位紧紧抓着沙发背,看来只要不被簸出去,还是经受得住的。
夜越来越黑,怪头在黑夜中继续飞呀、飞呀。旅行者们甚至相互都看不见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沉闷空气笼罩着他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蒂普经过一番深思后开口说话了。
“我们怎么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达格琳达的宫殿呢?”他问。
“到格琳达的宫殿路远得很,”铁皮樵夫说道,“我去过那。”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怪头飞得有多快呢?”男孩问。“我们一点看不见地上的东西,在天亮前,我们可能早就飞过了我们要去的地方。”
“这倒是很可能的,”稻草人也有点不安地说道。“可我看,现在我们也不能停下来,说不定我们会停到一条河里或是一个尖塔顶上,那可就更糟了。”
因此,他们只有让怪头继续飞,大翅膀有规律地扇着,耐心地等待天亮。
然而,当第一线曙光出现时,他们朝沙发外一看,只见起伏的大平原上点缀着奇特的村庄,那里的房子——不像奥茨国的圆屋顶,而是中间有个顶尖的斜屋顶。样子奇怪的动物在走动着,这个国家对于铁皮樵夫和稻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们以前都去过格琳达的领地,对那里是很熟悉的。
“我们迷路了!”稻草人悲哀地说道。“怪头肯定已经把我们带出了奥茨国,越过沙漠,来到了多萝茜告诉我们的那个可怕的外部世界了。”
“我们一定要回去,”铁皮樵夫认真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尽快回去!”
“向回转!”蒂普对怪头喊道,“以你最决的速度向回转!”
“如果要我转弯,我就会翻倒,”怪头答道。“因为我还不习惯飞行,最好的办法是让我在一块地方停下来,然后,我转变方向再重新起飞。”
但那时,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降落,他们又飞过一个大村庄,蟑螂认为它是一个城市;后来,他们又来到有深谷和峭壁的群山中,两山之间有一片平地。
“现在,我们可以找机会停下来了,”男孩子说道,这时,他们离山顶已经很近了。然后,他向怪头下命令:“在你见到的第一块平地上停下来!”
“好吧,”怪头答道,并在两个峭壁中间的一块平平的岩石上停了下来。
可是,由于没有经验,怪头没有正确算出它的速度;它没能完全停在岩石上,却将半个身子掉了下去,尖利的岩石边把右边的翅膀全折断了,于是就顺着峭壁翻了下去。
蒂普和他的朋友们紧紧地抓着沙发,怪头突然被一块岩石挡住,底朝天地翻了过来,——所有的人就都被翻了出去。
幸运的是,他们只摔出几步远;因为在他们底下是一个大鸟窝,是一群乌鸦在岩石洞边建的;所以,他们都没有摔伤。杰克发现他那宝贝脑袋正好躺在稻草人的软胸脯上,简直就像一个非常好的垫子;而蒂普正好掉在一堆树叶和废纸里,因而他也没有受伤,蟑螂的圆脑袋撞在木马身上,也不过只是难受了一会儿就好了。
铁皮樵夫开始吓了一大跳,后来,当他发现自己逃了出来,并且连他那美丽的镀镍都没有摔坏一点时,他立刻恢复了平时快乐的样子,转身对他的朋友们说开了。
“我们的旅行就这样突然停止了,”他说,“我们不能因为这突然的事故去责备我们的朋友怪头,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它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的。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从这个窝里逃出去呢,这个问题要由脑子比我好使的人来解决。”
这时,他看着稻草人,稻草人正爬在窝边朝外看,在他们底下,是一个几百尺深的悬崖。在他们上面是一块由岩石尖顶着的平平的峭壁,怪头被摔坏的身体,沙发的一头还挂在上面。看来真是无法逃跑了,大家开始感到为难极了。
“这比在宫殿里当囚犯还糟,”蟑螂难过地说道。
“我真希望我们留在那里不走,”杰克呻吟着。“我怕山里的空气对南瓜不利。”
“乌鸦回来以前不会有什么问题,”木马咆哮着,它仰面躺着,四脚在空中乱蹬,想重新站起来。“乌鸦特别喜欢吃南瓜。”
“你认为这些乌鸦会到这里来吗?”杰克问,他感到更难受了。
“它们当然会来了,”蒂普说,“因为这里是它们的窝。而且,它们有成百只呢,”他接着说道,“因为你看,它们弄了多少东西到这里来了!”
真的,这窝里一半的地方堆放着一些对乌鸦并无用处的、非常奇怪的小东西,但却是乌鸦们在许多年中从人的家里偷来的。而且这个窝又安全地藏在人们到不了的地方,所以,谁也发现不了这些丢失的财富。
蟑螂在垃圾里翻寻着,因为乌鸦偷了没用的东西,也偷了有价值的东西,它用脚翻出一串美丽的钻石项链。铁皮樵夫非常喜欢它,蟑螂慷慨地送给了铁皮樵夫,还发表了一段优雅的演讲,然后,樵夫洋洋得意地把它挂在脖子上,看到大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简直乐不可支。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一片吱喳声和扇动翅膀的声音,当声音越来越近时,蒂普惊叫道:“乌鸦回来了!如果它们发现我们在这儿,它们在盛怒之下一定会把我们杀死。”
“我就怕这个!”南瓜人呻吟着。“我的未日到了!”
“我的末日也到了!”蟑螂说,“因为乌鸦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其他人一点都不害怕;但稻草人立刻决定救这些可能被盛怒的乌鸦伤害的朋友们。于是,他命令蒂普把杰克的头摘下来,放在窝的底层,当这件事办完以后,他命令蟑螂躺在蒂普身边。尼克,乔波把稻草人拆散把稻草盖在蒂普和蟑螂身上。
他们刚刚干完这些,一大群乌鸦就来到了。乌鸦发现在它们的窝里有侵犯者,就气冲冲地冲了下来。
尼基迪克医生的著名的希望药丸
铁皮樵夫原来是一个温和的人,但当情况要求他战斗时,他也会像一个罗马格斗士一样勇猛。所以,当乌鸦用它们的翅膀几乎把他打倒,用它们的尖嘴和尖爪子威胁他那闪闪发光的身体时,樵夫抡起斧子,在头顶上挥舞起来。
虽然用这种方法打走不少乌鸦,可它们到底太多也太勇敢了,它们还像开始一样继续猛烈地进攻着。它们有些去啄怪头的眼睛,而怪头无能为力地挂在窝上边;好在它的眼睛是玻璃做的,所以没受什么伤害。还有一些乌鸦朝木马冲击;这牲口仍然仰面朝天躺着,不过,它用木腿踢走许多进攻者,和樵夫用斧子干的一样出色。
这些乌鸦发现自己受到这样的反抗,就又扑向稻草人的稻草,这些草在窝中间,盖着蒂普,蟑螂和杰克的南瓜头,乌鸦们开始撕扯着稻草,带着它飞走,一把一把地将它丢到下边的深谷里去。
稻草人的头惊慌地看到对它身体的这个破坏,忙向铁皮樵夫呼救;那好朋友带着新的力量又投入了战斗。他的斧子在乌鸦当中飞快地闪着光,幸好怪头在这时使劲扇动起它身体左边还剩下的两只翅膀。这些大翅膀的振动,把乌鸦们吓坏了,怪头努力使自己从它挂着的岩石上摆脱出来,终于落到窝里,受惊的乌鸦知道难以取胜,只好尖叫着飞到山那边去了。
当最后一个敌人消失了以后,蒂普从沙发底下爬出来,蟑螂也跟着出来了。
“我们终于得救了!”男孩子高兴得大叫。
“是的,我们得救了!”受过教育的昆虫答道,高兴得紧紧抱着怪头的头,“而且,我们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东西扇翅膀和樵夫的好斧子!”
“如果我得救了,就把我从这里拿出来罢!”杰克大叫着,他的头还在沙发底下;蒂普设法把南瓜拿了出来,并把它又安在脖子上。他还帮助木马站立起来,对它说道:“我们也非常感谢你的勇敢的战斗。”
“我们已经非常圆满地逃了出来,”铁皮樵夫自豪地说道。
“并不是这样!”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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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4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掉转头去,惊讶地看着稻草人的头,它正躺在窝的背面。
“我是彻底完蛋了!”稻草人看到他们的惊讶样子,说道。“因为制作我身体的稻草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个可怕的问题把他们都惊呆了。他们战栗地朝窝里看看,连一根稻草也没有了。乌鸦把它一根不剩地偷走,丢在窝下几百尺深的峡谷里去了。
“我可怜的,可怜的朋友!”铁皮樵夫拿起稻草人的头,轻轻地抚摸着它说道,“谁会想到,你竟得到这样的下场呢?”
“我这样做是为了救我的朋友,”那颗头答道,“而且,我为能这样高尚和无私地死去而感到高兴。”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泄气呢?”蟑螂问道。“稻草人的衣服不是还好好的嘛。”
“是的,”铁皮樵夫说,“可是没有材料,我们朋友的衣服就没有用呀。”
“为什么不用钱来当材料呢?”蒂普问。
“钱!”大家惊讶地齐声叫起来。
“当然罗,”男孩子说。“在这窝底层,有几千张钞票——两元的——五元的——十元的和二十元的,还有五十元的。这些材料足够做成十多个稻草人。干嘛不用钞票呢?”
铁皮樵夫开始用他的斧子柄去翻腾这堆垃圾;真的,他们原以为是毫无用处的废纸,终于被发现是各种钞票,都是那些恶作剧的乌鸦多年来从它们去过的村庄和城市里偷来的。
在这个没人能进得来的窝里,还真有一大笔财富呢,在稻草人的同意下,他们很快就挑出所有最新、最干净的票子,并把它们分别堆起来。稻草人的左腿和靴子里装满了五元一张的钞票,右腿装满了十元一张的钞票,他的躯体里装满了五十,一百,一千元一张的钞票,他的短外衣几乎很难扣上扣子。
“现在,”当任务完成以后,蟑螂深有感触地说道,“你是我们这队人里最值钱的一员了;不过,你置身于一群非常忠诚的朋友们中间,所以不用担心会把你花掉。”
“谢谢你们,”稻草人感激地答道。“我感到又像一个新人了,虽然,一眼看去,我可能会被误认为是一个保险箱,不过,我请你们记住,我的脑子仍然是原来的原料构成的。这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对了,现在就有紧急事件,”蒂普说,“除非你的脑子帮忙,否则,我们就只能在这个窝里渡过我们的后半生了。”
“这些希望药丸怎么样?”稻草人问道,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
“我们干嘛不用它来逃跑呢?”
“那除非我们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铁皮樵夫说。“我们的朋友蟑螂自称受过完全的教育,那么,它应该知道该怎么数。”
“这不是一个教育问题,”昆虫答道,“这只是个数学问题。我见教授在黑板上做过大量的习题,他说,任何数字都可以用x’s和y’s和a’s和像这样的一些符号来代替,然后再把它们合起来进行加、减、乘、除等等。
可就我能记得的,他从来没讲过怎样两个两个地数出奇数十七来。”
“停下吧!停下吧!”南瓜人大叫道。“你简直把我的头弄痛了。”
“我的头也痛了,”稻草人说。“你的数学依我看,就像一罐乱七八糟的腌菜——你越是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到头来你就越是得不到它。我敢肯定,如果这个问题能解决,那也一定是靠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
“就是,”蒂普说,“老莫比就不会用x’s和减法,因为她从来没上过学。”
“为什么不把它剖开两半来数呢?”木马突然说道。“这么一来,任何人都可以很容易地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了。”
大家惊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原来以为木马是他们中间最笨的一个呀。
“你使我感到非常害羞,”稻草人向木马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没关系,它说的是对的,”蟑螂说,“因为两个半个就是一,只要把一解决了,那么再两个两个数到十七就容易了。”
“我奇怪我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南瓜人说。
“我也没想到,”稻草人说。“你并不比我们其他人更聪明些,对吗?
现在,让我们立刻来实现一个愿望吧。谁来吞第一粒药丸呢?”
“你来吞怎么样,”蒂普说。
“我不行,”稻草人说。
“怎么不行呢?你有一张嘴,不是吗?”男孩子问。
“是的,但是我的嘴上是画上去的,它不能吞东西,”稻草人答道。“事实上在我们中间,只有男孩子和蟑螂能吞东西。”
既然确实如此,蒂普说道:
“那么,我愿意承担第一个愿望。请给我一粒银药丸。”
稻草人想拿一粒给他,可他戴着手套的手太笨,怎么也拿不起那么小的东西,他只好把盒子递给男孩子,蒂普挑了一粒,吞了下去。
“快数!”稻草人叫道。
“半个一,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十五,十七!”蒂普数着。
“现在,快说愿望!”铁皮樵夫焦急地说。
可就在这时,男孩子开始感到可怕的疼痛,他吓坏了。
“这药丸使我中毒了!”他大叫着,“唉——哟!噢——噢..!唉哟!
谋杀!烧呀!唉哟!”他在鸟窝里拼命打滚,大家都被这情景吓呆了。
“我们能为你干点什么?愉快说呀,我求求你!”铁皮樵夫流下同情的眼泪,对他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蒂普说。“唉哟!我真希望我没有吞下那粒药丸!”
立刻,疼痛停止了,男孩子又站了起来,他发现稻草人正惊奇地看着胡椒盒子。
“发生什么事了?”男孩问道,他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有点难为情。
“咦,三粒药丸又都在盒子里了!”稻草人说。
“当然应该是三粒,”蟑螂说。“蒂普刚才不是希望他从来也没有吞过那药丸吗?好了,愿望实现了,他确实没有吞下那一粒。所以,药丸三粒全在盒子里。”
“可能是这样,不过,这药丸可让我痛得厉害,反正都一样,”男孩子说道。
“不可能一样!”蟑螂说。“如果你从来没吞下药丸,它就不能使你感到痛。而如果你的愿望实现了,就证明你并没有吞下这药丸,这也很明白,你并没感到痛。”
“那么它就是一种假设的疼痛,”蒂普生气地说。“不信你自己试试下一粒。反正我们已经浪费了一个愿望。”
“噢,不,我们没有浪费!”稻草人反驳道。“这盒子里仍然是三粒药丸,每粒药丸都可以说一个愿望。”
“现在,你们已经搞得我头痛了,”蒂普说。“我一点儿也听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再也不吃其他的药丸了,我发誓!”说完,他就坐了下去。
“好吧,”蟑螂说道,“现在让我这个高度放大的和受过完全教育的来挽救大家吧,请让我吃一粒药丸吧!”
它毫不犹豫地把药吞了下去,大家都站在一旁欣赏它的勇气,昆虫像蒂普刚才做过的一样,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可不知为什么,可能是蟑螂的肠胃比男孩子更强壮些吧,那银药丸没有使它感到疼痛。
“我希望怪头摔坏的翅膀得到修复,和新的一样好!”蟑螂慢慢地,用感人的声音说道。
大家都转过头去看那东西,果然念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完全修好的怪头站在他们面前,就像它第一次在宫殿屋顶上活过来,能在天空中飞翔一样好。
稻草人求助于好心的格琳达
“好哇!”稻草人高兴地大叫道。“现在,我们想什么时候离开乌鸦窝就可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可天又要黑了,”铁皮樵夫说道,“我们最好等到天亮,否则又要遇到麻烦。我最讨厌夜里旅行,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他们决定等到天亮。这时,这些冒险家们借着黄昏时的光线,在乌鸦窝里找财宝消遣。
蟑螂找到一对金手镯,戴在它那细胳膊上正合适。稻草人喜欢戒指,这东西窝里有的是。一会儿,他就给每个指头上找了一个合适的。这还不够,他又给每个大拇指再多戴一个。因为他精心挑选的戒指都有发光的石头,例如红宝石,紫水晶石和蓝宝石,所以,现在稻草人的手就显得金光闪闪的了。
“这个窝对于吉尤尔女王来说可是个好地方,”他风趣地说道,“因为就我所知,她和她的姑娘战胜我仅仅是为了抢夺我城里的宝石。”
铁皮樵夫对他的钻石项链非常满意,所以他不想要其它装饰品了;而蒂普找到一块很好的金表,它还带着一条表链,蒂普自豪地把它放在衣袋里。
他给南瓜人的红背心上别了几颗有宝石的胸针,给木马脖子上系了一个长柄眼镜作链子使用。
“它很漂亮,”木马赞许地说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呀?”
然而,他们谁也答不上这个问题,因此,木马肯定它是一件少有的装饰品,就变得非常喜欢它。
他们也没有忘记怪头,最后,大家给怪头的鹿角上戴上了几个大印章戒指,虽然这个怪物对这并不感兴趣。
天很快就黑尽了,蒂普和蟑螂去睡觉了,其他人坐下来耐心地等着天亮。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一大群乌鸦飞来,要夺回巢穴。
在乌鸦没有飞到之前,他们迅速地爬进沙发座里,蒂普命令怪头出发。
它立刻飞向空中,四个大翅膀有规律地扇动着。几分钟之后,他们就远离了乌鸦窝,而一群啁啾不休的乌鸦得到自己的窝以后,也就不想再追赶他们了。
那东西朝着北边,向飞来的方向飞回去。至少,这是稻草人的意见,其他人都相信稻草人对方向的判断是最正确的。飞过一些城市和村庄以后,怪头带他们飞到一片大平原的上空,那里的房子变得越来越稀少,最后完全不见了。后来,他们飞到把奥茨国与世界的其它部分隔开的大沙漠上空,不到中午,他们就看到了圆屋顶的房子,这就证明,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但是,这些房子和篱笆是蓝色的,”铁皮樵夫说道,“这说明我们是在曼基肯国,这里离好心的格琳达还远得很。”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男孩子转过头去问他们的向导。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坦白地答道。“如果我们在翡翠城,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向南飞,到达目的地。可我们不敢到翡翠城去,怪头很可能越飞越远了。”
“那么,蟑螂就得再吞一粒药丸,”蒂普下决心道,“希望我们朝正确的方向走。”
“好吧,”高度放大的蟑螂答道:“完全乐意。”
可当稻草人在衣袋里摸那个装着两片银药丸的胡椒盒时才发现,它不在了。所有的旅行者们都焦急地把座位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可那宝贝盒子连影子也没有。
怪头继续朝前飞行,带着他们到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去。
“我肯定是把胡椒盒子掉在乌鸦窝里了,”最后稻草人说。
“这可就太不幸了,”铁皮樵夫说。“不过,我们的处境并不比发现希望药丸之前更糟糕。”
“我们现在好多了,”蒂普说,“因为,那粒药丸使我们逃出了那个可怕的鸟窝。”
“尽管如此,丢掉其它两粒也是严重的,我真该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受到责骂。”稻草人后悔地说道。“因为,在咱们这个不平常的团体中,意外事件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就是现在,我们也可能会遇到新的危险。”
没人敢否定这一点,大家都忧郁地沉默着。
怪头平稳地继续飞行。
突然,蒂普吃惊得大叫起来。
“我们一定已经到了南方国,”他大叫道,“因为在我们下边,一切都是红色的!”
立刻,所有的人都爬到沙发背上向下看——除了杰克,他害怕自己的南瓜脑袋会从脖子上掉下去摔坏了。真的,红房子、红篱笆和红树,所有这一切都证明他们已经到了好心的格琳达的国度;现在,当他们在迅速地滑行时,铁皮樵夫认出了他们路过的道路和房屋,怪头降低了飞行速度,这样,他们就可以降落在那伟大女巫的宫殿前。
“好了!”稻草人高兴地大叫着。“现在我们用不着希望药丸了,因为我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怪头慢慢地,慢慢地往下降,最后,平稳地在格琳达美丽的花园里的一片天鹅绒般碧绿的草坪上降落。紧靠草坪有一个不是喷水的,而是向空中喷着闪闪发光的宝石的喷泉,宝石发出柔和而清脆的声音,落在大理石雕成的盆子里。
在格琳达的花园里,样样东西都非常美丽。当我们的旅行者正在叹赏地向周围观看时,一队女兵悄悄地出现了,并把他们包围了起来。不过,这大女巫的士兵与造反军吉尤尔的军队可大不相同,她们是受过很好的训练的,她门都穿着整齐的军装,带着剑和矛。
指挥这支军队的是格琳达的卫兵队长,她立刻认出稻草人和铁皮樵夫,于是尊敬地向他们问候。
“你好!”稻草人殷勤地摘下帽子,樵夫却敬了个士兵礼。“我们来谒见你们美丽的统治者。”
“格琳达现在正在宫殿里恭候你们,”队长说,“在你们到达之前,她就看见你们来了。”
“这太奇怪了!”蒂普惊奇地说。
“一点儿不奇怪,”稻草人说,“因为好心的格琳达是个能干的女巫,奥茨国土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想,她也知道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那我们到这儿来还有什么用呀?”杰克傻呼呼地问。
“来证明你是一个南瓜人呀!”稻草人说。“不过,既然女巫在盼望着我们,我们就不该让她久等了。”
于是,他们都爬出沙发,跟着队长朝宫殿走去——连木马也加进这奇怪的行列里。
格琳达坐在她那用金子做成的宝座上,当这些奇特的访问者走进来向她鞠躬时,她实在忍不住笑了。她认识稻草人和铁皮樵夫,而且喜欢他们;可笨拙的南瓜人和高度放大的蟑螂,她以前从未见过,他们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古怪。至于木马,它不过是个活的、结实的木头马,它的鞠躬是那么生硬,以至使自己的头“砰!砰!”地撞在地上,引得士兵们哈哈大笑,连格琳达也大笑起来。
“我向尊敬的殿下报告,”稻草人开始用庄严的声音说道,“我的翡翠城被一群带着织针的无礼的姑娘们夺走了,她们奴役所有的男人,抢夺街道和公共建筑物上的所有宝石,还夺走了我的宝座。”
“我知道了,”格琳达说。
“她们还威胁要杀死我和你所看见的在你面前的这些好朋友,”稻草人接着说,“如果我们没有逃出她们的魔掌,我们早就完蛋了。”
“我知道了,”格琳达说。
“因此,我来向您求助,”稻草人说,“因为您总是愿意援救不幸的和被压迫的人。”
“是这样的,”女巫慢慢地答道。“可是,现在翡翠城是在吉尤尔将军统治下,她自称是女王。我有什么权力去反对她呢?”
“啊,是她从我这儿把宝座抢走的呀,”稻草人说道。
“而你又是怎样得到宝座的呢?”格琳达问。
“我是从奥茨巫师那里得来的,是由人民选的呀,”稻草人不安地说。
“巫师又是从哪里得到宝座的呢?”她继续严肃地问。
“我听说他是从以前的国王帕斯托里尔那里得来的,”稻草人说,他对女巫那认真的表情感到迷惑不解。
“那么,”格琳达说,“翡翠城的宝座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吉尤尔,而应弓于帕斯托里尔。”
“是这样的,”稻草人谦卑地承认道,“但帕斯托里尔已经死了,总得有人来管理他的地方吧。”
“帕斯托里尔有一个女儿,她才是翡翠城宝座的合法继承人。你知道吗?”女巫问。
“不知道,”稻草人答道。“但如果那姑娘还活着,我不会妨碍她的。
只要吉尤尔这样一个诈骗者被赶走,我就同重得宝座一样满意了。事实上,当国王并不好玩,可这姑娘在哪呢?她的名字叫什么?”
“她的名字叫奥茨玛,”格琳达说。“不过,她在哪,我也没有找到。
因为,奥茨巫师从奥茨玛父亲那里偷走宝座以后,就把姑娘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了;他用了一种我不熟悉的魔法,使什么人也找不到她——甚至像我这样有经验的女巫也找不到。”
“那就怪了,”蟑螂插嘴道。“我听说那伟大的奥茨巫师不过是个骗子!”
“胡说!”稻草人被这话激怒了,大叫道。“我这么好的脑子不就是他给的吗?”
“在我的心里可没有骗子,”铁皮樵夫自尊地看着蟑螂说道。
“可能是我听错了,”昆虫口吃地说着,退了回去,“我从来不认识那个巫师本人。”
“可是,我们认识,”稻草人说,“而且,我向你保证,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巫师。当然,他也干了一些欺骗人的事,可他如果不是个伟大的巫师他怎么能把奥茨玛姑娘藏得那么严,以至没人能找到她呢?”
“我——我认输了!”蟑螂温和地说。
“这是你所说过的最明智的一句话,”铁皮樵夫说道。
“我还得再努力找一找那姑娘到底藏在那里,”女巫沉思他说道。“在我的图书馆里有一本书,上面记录着巫师在我们奥茨国土上的每个行动,今天晚上,我要仔细读读这本书,看看能不能找出发现奥茨玛的线索。请你们在我的宫殿里自己玩吧,你们可以随便使用我的仆人。明天,我再接见你们。”
说完这番话,格琳达就请这些冒险家走了。他们就在美丽的花园中到处走动,享受这个南方女王为装饰她的皇宫弄来的许多玩意儿,消磨了好几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站在格琳达面前,她对他们说道:“我仔细看了一遍巫师行动记录,我发现了三点可疑的迹象。他用刀子吃豆,秘密访问了三次老莫比,左脚有点瘸。”
“啊!最后一点当然可疑!”南瓜人大叫道。
“那可不一定,”稻草人说,“他可能有鸡眼。依我看,他用刀子吃豆最可疑。”
“那也可能是奥玛哈的习惯,巫师是从那个伟大的国家来的,”铁皮樵夫说道。
“也可能,”稻草人说。
“可是,”格琳达问,“他为什么要三次秘密访问老莫比呀?”
“啊!真的!为什么呀!”蟑螂深有感触地说道。
“我们知道,巫师教给那老太婆许多魔法,”格琳达说,“如果她不帮他干点什么的话,他是不会教她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老莫比帮着他把奥茨玛姑娘藏起来了,她才是翡翠城宝座的真正继承人,对那些占领者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因为,如果人民知道她还活着的话,他们会立刻让她当他们的女王,恢复她应得的位置。”
“说得对!”稻草人大叫着。“我深信,莫比参与了这个卑鄙的勾当。
可知道这些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我们必须找到莫比,”格琳达说,“然后强迫她告诉我们姑娘藏在哪儿。”
“莫比现在和吉尤尔女王一起在翡翠城,”蒂普说。“就是她在我们的路上设下了那么多障碍,还让吉尤尔威肋要毁了我的朋友和把我送回那个老巫婆手里。”
“那么,”格琳达下决心说,“我要带着我的军队到翡翠城去,把莫比抓起来。然后,我们可能强迫她说出奥茨玛的实况来。”
“她是一个可怕的老太婆!”蒂普说,想起莫比的黑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且很倔强。”
“我也很倔强,”女巫温和地笑着说道,“所以我一点儿不怕莫比。今天,我要做好一切准备,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向翡翠城进军。”
铁皮樵夫摘了一朵玫瑰花
天亮时,当格琳达的军队在宫殿门前集合起来,个个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兵们的军装是灰色的,银矛闪闪发光,长长的柄上都镶着珍珠。
所有的军官都带着锋利的宝剑,盾的边缘都插着孔雀毛。看来,没有敌人能战胜这样好的军队。
女巫坐在一顶美丽的轿子里,轿子像一辆马车的车身,有挂着绸帘的门和窗子,可它没有马车的轮子,轿子上有两根长长的,平行的杆子,由十二个仆人扛在肩上。
稻草人和他的同伴为了能赶上军队,决定骑着怪头飞。怪头在女巫坐的轿子上方慢慢地飞着。
“小心点,”铁皮樵夫对稻草人说,他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看下边的军队。“你会掉下去的。”
“没关系,”受过教育的蟑螂说道,“既然他身体里装的都是钱,他不会摔坏的。”
“我没有说你——”蒂普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你说过!”蟑螂立刻答道。“请你原谅,我真的愿意克制自已。”
“你这样就好了,”男孩子说。
“唉!现在我可不能和你们分开了,”昆虫很有感情地说道,因此,蒂普也不再说什么。
队伍坚定不移地前进,在他们到达翡翠城之前,天就黑了。在淡淡的月光下,格琳达的军队悄悄地包围了翡翠城,把鲜红的绸帐篷扎在草地上。女巫的帐篷比别人的大,是用纯白的丝绸做的,上边飘着鲜红的旗子。他们也为稻草人一伙搭了一个帐篷,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整个军队就迅速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当士兵跑进来告诉吉尤尔时,她感到非常惊讶。她立刻爬上塔顶,看到了四面的旗帜和格琳达的大白帐篷。
“我们肯定完蛋了!”吉尤尔沮丧地说道,“我们的织针怎能战胜敌人的长矛和可怕的短剑呢?”
“我们最好的出路是,”一个姑娘说道,“在还没有受到伤害之前尽快投降。”
“不能这样,”吉尤尔勇敢地说道。“敌人还在墙外,我们与她们谈判来争取时间。你去,拿一面白旗到格琳达那儿,问她为什么敢进犯我的领地,她的要求是什么。”
于是,那姑娘拿着一面白旗走出大门,表示她是和平使者,来到格琳达的帐篷。
“告诉你的女王,”女巫对那姑娘说道,“她必须把老莫比交给我,作为我们的囚犯。只要她这样做了,我就不再干扰她。”
当女王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她感到非常惊慌,因为,莫比是她的主要顾问,而且,吉尤尔也非常害怕这个老妖婆。可她还是把老莫比叫来了,告诉她格琳达所说的话。
“我在你们之前就看到了麻烦,”那老巫婆从兜里拿出一块魔镜看了看,说道。“不过,我们可以骗过这个女巫来逃跑,当然要用比她更聪明的力法。”
“把你交给她我不是就安全了吗?”吉尤尔紧张地问。
“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你就会丢掉翡翠城的宝座!”巫婆坚决地说。“可是,如果你按我说的做,我就能很容易地救出咱们俩。”
“那就随你便去做吧,”吉尤尔答道,“当女王多舒服呀,我可不想再回家去帮妈妈收拾床铺和洗盘碟了。”
于是,莫比把吉丽亚?詹姆叫来,念了一段她所熟悉的咒语,结果,吉丽亚变成了莫比的模样,莫比变成了那姑娘的样子,她变得那么像,使谁也很难猜出这个假象。
“现在,”老莫比对女王说,“让你的士兵把这个姑娘给格琳达送去。
她以为捉到了真的莫比,就会马上回到她南边的国度去了。”
吉丽亚,摇摇晃晃地像个老太婆,被带出大门,送到格琳达那儿去。
“这就是你要的那个人,”一个卫兵说道,“我们的女王希望你能遵守诺言,离开这里,让我们享受和平。”
“我当然会那样做的,”格琳达昆高兴地答道,“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的话。”
“这当然是老莫比,”卫兵说。
女巫立刻把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叫到她的帐篷,开始盘问这个假莫比关于失踪了的女子奥茨玛的事。可是,吉丽亚一点儿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在这样的询问下,她变得越来越紧张,最后,她受不了了,就哭了起来,这使格琳达感到十分惊奇。
“又在耍花招!”女巫说道,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这根本不是莫比,而是别的人装成她的样子!告诉我,”她转过头去问那个正在发抖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吉丽亚不敢说,因为老巫婆吓唬她,如果说了实话就杀死她。不过,格琳达虽然很温和、公平,但她比奥茨国的任何人都更懂魔法。所以,她只念了几句咒语,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很快就把姑娘变回她原来的模佯,同时,远在吉尤尔宫殿的老莫比,突然恢复了她那丑陋的样子。
“哦,这不是吉丽亚?詹姆吗!”稻草人大叫道,他认出这是他的一个老朋友。
“她是我们的翻译!”南瓜人高兴地说道。
后来,吉丽亚被迫说出了老奠比的诡计,她还请求格琳达保护她,女巫高兴地答应了。可格琳达现在真的生气了,她传话给吉尤尔,骗局已经揭穿,她现在必须把真的莫比送来,否则,就要承担可怕的后果。吉尤尔对这个信息已经有了准备,因为老巫婆回到本来面目,就说明格琳达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但是这个可恶的老家伙又想出了一个新的骗术让吉尤尔去执行。于是,女王对格琳达的信使说道:“告诉你的主人,我在哪里都找不到莫比,但是我欢迎格琳达进城,自己找这个老太婆,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带着她的朋友们,可是如果太阳落山时她还找不到莫比,她就该走开,别再来麻烦我们。”
格琳达答应了这些条件,因为她知道莫比就在城里的什么地方藏着。于是,吉尤尔命令把城门打开,格琳达走在一队士兵的前面,后面跟着稻草人和铁皮樵夫,南瓜人骑在木马上,受过教育的,高度放大的蟑螂,带着一脸庄严的表情跟在后面。蒂普走在女巫身边,因为格琳达特别喜欢这个男孩子。
老莫比为了不被格琳达找到,就把自己变成一朵红玫瑰开在宫殿花园里的一丛灌木上。格琳达一点儿都没想到,他们找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找到莫比。
当太阳快落山时,格琳达感到她被那个非常狡猾的老巫婆打败了,于是,她命令她的人撤出城,回到帐篷里去。
这时,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正巧在宫殿花园里搜查,铁皮樵夫最喜欢花,就在他们失望地离开花园之前,他偶然看到灌木丛里的一朵又大又红的玫瑰,就顺手把这朵花摘了下来,牢牢地系在自己胸前的扣眼里。
当他这样做时,他听到从玫瑰花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他一点儿没注意这声音,莫比就这样被带出了城,进了格琳达的营区。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老莫比的变身法
起初,老巫婆发现自己被敌人抓任感到很害怕,但是不久,她发现自己在铁皮樵夫的扣子洞上和在灌木丛上一样安全,因为没人知道玫瑰是老莫比变的。再说,她现在已经出了城门,她从格琳达这儿逃走的机会就更多了。
“不过,不用着急,”莫比想。“我要等一会儿,看看这女巫发现我比她强时会感到多么羞辱。”
所以,整整一晚上,那朵玫瑰花都安静地躺在樵夫的胸口上。第二天早上,当格琳达叫她的朋友们去商量时,尼克?乔波随身带着他的美丽的花走进白绸帐篷。
“由于某种原因,”格琳达说道,“我们没能找到这狡猾的老莫比,所以,我怕我们的远证是一次失败。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没有你门的帮助,小奥茨玛永远也回不到翡翠城女王的宝座上了。”
“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走了,”南瓜人说。“我们还应该做点别的什么。”
“是的,我们还该再做点别的什么,”格琳达微笑着答道,“然而,我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让那个老巫婆赢了呢,因为她知道的魔法远远不如我呀。
“不过,我们应该为奥茨玛公主夺取翡翠城,然后再去找那姑娘,”稻草人说。“在那姑娘没找到之前,我愿意替她管理,因为我比吉尤尔更懂得应该怎样治理国家。”
“可是我已经答应不再干扰吉尤尔了呀,”格琳达说。
“那么,你们跟我一起到我的帝国去,怎么样,”铁皮樵夫说道,并有礼貌地挥手划了一个大圈,把大家都包括在内。“我将非常高兴在我的城堡里招待你们,那里房子有的是。如果谁想镀镍的话,我的仆人可以给他免费优待。”
樵夫正在说话时,格琳达的眼睛注意到他纽扣孔上的玫瑰。而且,她发现那朵大红花瓣在微微发抖。这一点立刻引起了她的怀疑,又过了一会儿,女巫断定这朵玫瑰花就是老莫比变的。就在这同时,莫比也知道她被发现了,必须赶快想办法逃走。变换个样子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她立刻变成个影子,顺着墙朝帐篷门溜去,想这样逃跑。
格琳达不但非常聪明,而且比那巫婆更有经验。所以,洛琳达在影子之前赶到了门边,挥手把门一关,莫比根本就找不到一条足够宽的缝隙能逃出去。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对格琳达的行动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们谁也看不见那个影子。女巫对他们说道:“大家保持肃静,老巫婆现在就在我门这个帐篷里,我要抓住她。”
这些话使老莫比大吃一惊,她赶快把自己从一个影子变成一只黑蚂蚁,这样,她就在地上慢慢地爬着,想找个裂缝把自己的小身体藏进去。
碰巧,帐篷正建在城门前,这里的地又硬又平,当蚂蚁还在爬时,格琳达发现了它,立刻跑过去要抓住它。正在她下手要抓它时,老巫婆使出了最后一招,变成一只鹰头狮身的大怪兽。冲出帐篷,把绸子都撕破了,一会儿,就以旋风般的速度跑走了。
格琳达毫不迟疑地跟了出去。她一下跳到木马背上,对它说道:“现在,是你证明自己有权活下去的时候了!跑—跑—跑!”
木马跑开了,像一道闪电,紧紧跟着那只怪兽,它的木腿动得那么快,以至看上去就像一束星光。在我们的朋友们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那只怪兽和木马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快!我们也去!”稻草人大叫着。
他们跑到怪头停的地方,马上都爬了进去。
“起飞!”蒂普大叫道。
“去哪里?”怪头平静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蒂普答道,他生怕迟延,非常着急;“如果你飞到空中,我们就可以发现格琳达往哪边去了。”
“好吧,”怪头慢吞吞地回答,然后,它一展翅膀就飞上高高的空中。
在远远飞越草地之后,他们才看到两个小黑点,一个追着一个,他们知道,这两个黑点一定是巫婆和木马。于是,蒂普叫怪头注意他们,命令它尽快追上巫婆和格琳达。可是,尽管怪头飞得很快,可那巫婆他们跑得更快。
只一会儿功夫,他们就从灰蒙蒙的地平线上消失了。
“没关系,我们继续跟着他们,”稻草人说,“因为奥茨国土只是一小片,早晚他们总会跑到头的。”
老莫比对于自己变成一只鹰头狮身兽感到很得意,它的腿非常敏捷,而且,它比其它任何动物都更有耐力。可她没想到木马会有那不知疲倦的精力,它的木腿可以毫不减速地跑许多天。总之,经过一小时的艰苦奔跑,那只怪兽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它痛苦地喘着气,速度比以前也慢多了。这时,它到了沙漠边上,开始翻越沙漠。可它的腿深深地陷进沙中,不一会儿,怪兽就倒下去,彻底垮了,只好躺倒在荒沙中。
一会儿,格琳达就骑着仍然精力旺盛的木马赶到了;格琳达从腰带上解下一根金线,把它扔过去套在那喘着气,无能为力的怪兽头上,这样,就战胜了变魔法的莫比。
那怪兽经过一阵剧烈的颤抖就消失了,在它消失的地方出现了老巫婆,她用凶狠的目光看着格琳达那安详、美丽的脸。
奥茨的奥茨玛公主
“你是我的囚犯,你怎么挣扎也没有用,”格琳达用她那温柔而甜美的声音说道。“再躺一会儿,让你自己休息一下,我要把你带回我的帐篷去。”
“你找我干什么”“莫比问道,她仍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跟我这么过不去?”
“你对我什么也没做,”格琳达和蔼地答道:“不过,我怀疑你做过几件罪恶的事,如果我发现你滥用你的魔法,我就要严厉地惩罚你。”
“我向你抗议!”那老家伙大叫道。“你不敢碰我!”
正在这时,怪头飞来了,降落在沙漠上。他们高兴地发现,莫比总算被抓注了。经过匆忙的会商之后,他们决定,大家一起骑着怪头回营房去。于是,木马被搬进沙发,格琳达也进去了,她手里攥着缠住莫比脖子的金线,强迫她也爬进沙发,其他的人都跟着爬了进去。蒂普命令怪头往回飞。
旅行安全地进行着,莫比阴沉地,闷闷了乐地坐在她的位子上,只要那条魔线缠住她的脖子,她就无能为力了。军队为格琳达的凯旋大声欢呼。一会儿,这群朋友就又聚集在格琳达的帐篷中,帐篷在他们不在时已经修好了。
“现在,”女巫对莫比说道,“我要你告诉我们,奥茨大巫师为什么到你那去了三次,奥茨玛那孩子怎么样了,她为什么奇怪地消失了。”
老巫婆不服气地看着格琳达,一句话也不说。
“回答我的问题!”格琳达说。
莫比仍然沉默不语。
“她可能真不知道,”杰克说。
“我请你保持安静,”蒂普说。“你这么愚蠢,会把任何事都搞糟了。”
“好,亲爱的父亲!”南瓜人顺从地答道。
“我为自己是蟑螂而感到高兴!”高度放大的昆虫温和地说道。“谁能指望从南瓜里流出智慧呢。”
“好啦,”稻草人说,“我们怎样才能让莫比说话呢?如果她不肯告诉我们,那我们抓住她又有什么用呢?”
“让我们试着用好心来感化她,”铁皮樵夫说。“我听说,好心能战胜任何人,不管他们有多坏。”
听到这,老巫婆转过去狠狠地瞪了铁皮樵夫一眼,使他羞愧地退了回去。
格琳达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办,然后,她转向莫比说道:“我告诉你,你拒绝回答我们,你什么也得不到。因为我已决心要弄清楚奥茨玛姑娘的下落,除非你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否则,我一定要处死你。”
“啊,不行!不能那么做!”铁皮樵夫大叫着。“杀死任何人都是可怕的,——即使是老莫比!”
“可这只是吓唬吓唬她,”格琳达说。“我不会把她处死的,因为我相信她会对我讲实话的。”
“噢,我明白了!”铁皮人松了一口气说道。
“假如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莫比突然说话了,反倒把大家吓了一跳。“你们会对我怎么办呢?”
“如果那样的话,”格琳达说,“我只要你喝一种很有力的药水,它可以使你忘掉你学过的一切魔法。”
“那我就成了一个没用的老太婆了!”
“可你总能活下去呀,”南瓜人安慰她道。
“请保持安静!”蒂普紧张地对他说。
“我一定做到,”杰克说,“不过,你总得承认,能活下去总是件好事吧。”
“特别是对于一个受过完全教育的人来说,”蟑螂点头赞同道。
“两条路由你自己选择,”格琳达对老莫比说,“或者保持沉默而去死,或者把一切都告诉我而丢掉你所有的魔法。不过,我想你是愿意活的。”
莫比不安地看了一眼格琳达,发现她态度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于是,她慢慢地答道:
“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这才是我希望的,”格琳达高兴地说。“你选择了聪明的路,我给你保证。”
于是,她叫一个军官给她拿来一个美丽的金色的小匣子。格琳达从里面拿出一颗极好的白珍珠,上面还有一条小链子,她把链子挂在脖子上,珍珠正好垂在胸前,正在她的心脏之上。
“现在,”她说,“我要问第一个问题了:巫师为什么到你那里去了三次?”
“因为我不到他那儿去,”莫比答道。
“这不是回答,”格琳达严厉地说道。“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好吧,”莫比眼睛向下看着说道,“他到我那去是去向我学做甜饼干。”
“抬起头来!”女巫命令道。
莫比抬起了头。
“我的珠子是什么颜色?”格琳达问。
“怎么——它是黑色的呀!”老巫婆奇怪地说。
“那么就是说,你说的都是假话!”格琳达气惯地说道。“只有说了真话,我的魔珠才是纯白色的。”
莫比现在明白了,想欺骗格琳达是不可能的。她只好皱着眉头认输,说道:“巫师把奥茨玛姑娘带到我那儿,她那时还是个婴儿,他让我把孩子藏起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格琳达平静地说道。“你为他这样做,他给你点什么呢?”
“他把自己知道的魔法都教给了我。有些魔法是真的,有些却是假的;不过,我一直遵守自己的诺言。”
“你怎么处置那姑娘的?”格琳达问;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我用魔法迷惑了她,”莫比答道。
“用什么方法?”
“我把她变成,变成——”
“变成什么了?”格琳达问,巫婆还在犹豫。
“变成个男孩!”莫比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一个男孩!”大家都叫了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老太婆养育蒂普是从婴儿时就开始的,所有的眼睛都转向男孩站的地方。
“是的,”老巫婆点点头答道,“这就是奥茨玛公主——巫师把这孩子带给我,他偷走她父亲的宝座。这才是翡翠城合法的统治者!”她那瘦长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男孩。
“我!”蒂普惊讶地大叫着。“怎么,我不是奥茨玛公主——我不是女孩!”
格琳达笑了,走过去把蒂普的棕色小手放在她白白的手里。
“你现在还不是个女孩,”她和蔼地说道,“因为莫比把你变成个男孩了。可你生下来是个女孩,还是个公主;所以,你应该回到你的本来模样,那你就可以成为翡翠城的女王了。”
“啊,让吉尤尔当女王吧!”蒂普急得想哭了。“我还想当个男孩,和稻草人,铁皮樵夫,蟑螂,杰克,对了!还有我的朋友木马和怪头一起去旅行呢!我不想变成个女孩!”
“没关系,老朋友,”铁皮樵夫安慰他道,“我听说,当女孩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大家同样是你的忠实的朋友。而且,实话对你说,我总认为女孩比男孩好些。”
“无论如何,他们都一样好,”稻草人充满深情地拍着蒂普的头说道。
“他们同样是好学生,”蟑螂说道。“我愿意当你的教师,当你变成女孩以后。”
“可是,”南瓜人喘口气说道:“如果你变成个女孩,你就不再是我的亲爱的父亲了!”
“不,”蒂普虽然发愁,也破颜笑了,“我不想逃避这个亲戚关系。”
然后,他转向格琳达犹豫地说道:“我不妨试试看吧,——看看那是个什么样。可如果我不愿意当女孩,你要答应再把我变成男孩。”
“真的,”女巫说,“那可超出了我的魔法。我从来不搞什么变形术,因为它们是不诚实的。受人尊敬的女巫,从来不愿干那种使事物失去它本来面目的把戏。只有不讲道德的巫婆才干这种事。现在,我要叫莫比把你从她的魔法中解脱出来,恢复你的本来面目。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使用她的魔法了。”
现在,奥茨玛公主的真相已经弄清楚了,莫比对于蒂普变成什么并不在乎,可她怕格琳达生气,男孩答应,当莫比老了的时候,他将供养她。因此,巫婆同意施变形术,准备工作立刻就做完了。
格琳达命令把她自己的睡椅摆在帐篷中央,上面放着高高的玫瑰色绸垫子,从金色的围栏上垂挂着许多粉红色的薄纱,把里面的睡椅完全挡住了。
巫婆首先让男孩喝了一讨药,使他立刻沉沉睡去。然后,铁皮樵夫和蟑螂轻轻把他抱起,放在柔软的垫子上,用薄纱把他完全挡好。
巫婆坐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些干草药,点了一个小火堆。当火烧旺时,老莫比就在火苗上撒了一把魔粉,药粉立刻放出一般强大的烟雾,整个帐篷里都充满了它的香气,木马不禁打了个喷嚏——尽管他知道应当保持安静。
这时候其他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巫婆唱了句有节奏的诗,大家谁也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而后又把她那瘦身子在火上忽前忽后地弯了七次。现在,她的妖术看来是完成了,因为巫婆站直了,叫了声“唷哇!”
烟雾散了,空气又变得清爽了;睡椅的粉红围帐在轻轻颤抖,好像谁在里面摇动它。
格琳达走到围帐前,分开下垂的绸纱。然后她弯下腰,伸出手去,从睡椅上坐起一个小姑娘,她像五月的早晨一样清新、美丽。她的眼睛像两颗钻石,她的嘴唇像红宝石。她背后飘动着金黄色的发辫,额头上戴着一个束发的细宝石圈,她的绸纱外衣像一片云彩飘在她的周围,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缎子拖鞋。
看到这个绝妙的美人,蒂普的老朋友们好奇地盯着她整整一分钟,然后,每个人都低下头向可爱的奥茨玛公主致敬。姑娘自己看了一眼格琳达因高兴和满意而容光焕发的笑脸,然后转向其他人。她用和悦而谦虚的音调说出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们还像以前一样对待我。我还是那个蒂普,你们知道;只是..只是..”“只是你现在不同了!”南瓜人说;大家都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说导最聪明的一句话。
满足的富有
当这个好消息传到吉尤尔将军耳朵里时——巫婆莫比怎样被抓;她怎样向格琳达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个长期失踪的奥茨玛公主怎样被发现了,而且不是别人正是男孩蒂普——她真的流出了痛苦和失望的眼泪。
“请想想,”她呻吟道,“当过女王,住过宫殿,现在,我又得回去擦地板,搅黄油!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我永远也不会同意!”
所以,当她那些整天在宫殿厨房里做软糖的士兵劝她反抗时,她竟接受了她们那些愚蠢的胡话,向好心的格琳达和奥茨玛公主送去了尖锐的拒绝令。结果只有宣战。第二天,格琳达的部队向翡翠城进军了,战旗飘扬,战鼓咚咚,长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可是当它来到城墙边时,这支勇敢的队伍突然停住了,因为吉尤尔关闭了所有的城门和通道,而翡翠城的城墙又高又厚,是用许多块绿色大理石砌成的。看到她的前进受阻,格琳边皱着眉头深思,这时,蟑螂用很自信的声调说道:“我们必须把城包围起来,饿得她们非投降不可。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不能这样,”稻草人说。“我们还有怪头,他还能飞。”
听到这番话,格琳边迅速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
“你说得对,”她说,“你真该为你的脑子感到自豪。我们现在就到怪头那里去。”
于是,他们穿过军队,来到稻草人的帐篷附近,怪头就停在那儿。格琳达和奥茨玛公主最先爬上去,坐在沙发上。然后,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也爬了进去,他们还留出位置让一个军官和三个士兵也上去。
在公主的命令下,怪头扇动起它的棕叶翅膀,飞向空中,带着这群冒险家门高高飞过城墙。他们在宫殿上空盘旋,很快就发现,吉尤尔正斜倚在院子里的一把帆布椅子上,一边读一本绿皮的小说,一边在吃绿色的巧克力。
她相信城墙足以保护她不受敌人攻击。怪头执行紧急命令,安全地降落在这个院子里,吉尤尔连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军官和三个士兵抓住了。这位前任女王于是成了囚犯,一副坚实的手铐锁住她的双手。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因为,造反军一听说吉尤尔被抓,立刻就投降了。
那位军官打开城门,这时,乐队奏起了最激昂的乐曲。传令官宣布:放肆的吉尤尔被征服了,美丽的奥茨玛公主接受了她应得的宝座。
立刻,翡翠城的男人们丢掉了他们的围裙。女人们也为吉尤尔的失败而欢呼,因为她们已经吃够丈夫们做的饭菜。她们立刻一个个跑回厨房,为疲惫的丈夫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和睦的气氛又重新来到每个家庭。
奥茨玛的每一个行动就是命令吉尤尔的造反军把她们从大街上和公共建筑物上偷走的珍珠、宝石统统还回来。这些得意忘形的姑娘们拿走的珍宝实在太多了,以至皇家珠宝匠们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它们安回原来的位置。
同时,造反军也被解散了,姑娘们都被送回到她们的母亲那里去。吉尤尔只要保证学好,大概也会被释放回家的。
奥茨玛成了翡翠城有史以来最好的女王,尽管她年轻、没有经验,但却用智慧与公正来管理她的人民。因为格琳达在各方面都给了她很好的忠告;蟑螂担任了重要的公共教育家的职务,他对奥茨玛帮助很大。
奥茨玛姑娘为了感激怪头,她答应酬谢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那么,”怪头答道,“请把我拆了吧,我并不想成为活的,因为我为自己的这个怪样子感到害羞。过去,我是森林之王,我的鹿角可以作证。可我现在这个用沙发做成的怪样子,我只能在天上飞——我的腿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我请求把我拆了吧。”
于是,奥茨玛下令把怪头拆了。那有鹿角的头又挂在大厅里的壁炉上面,沙发被打开,放在接待室里,扫帚尾巴还是去执行它在厨房里的任务,最后,稻草人把所有的晾衣绳和粗绳又挂回到原来的地方。
你可以以为怪头从此完了吧,作为一个飞行工具它完了。可是,挂在壁炉台上的头,什么时候想说话,就什么时候说,而且它的突然提问,往往把在大厅里等候女王接见的人吓一大跳。
木马成为奥茨玛的私人财产,受到了小心的照顾,她经常骑着这个怪物在翡翠城的大街上走过。她为它的木腿包上了金子,防止它走坏了。它的金鞋子在路上发出的丁丁当当的声音,使女王的臣民感到畏俱,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她魔力的证据。
“伟大的巫师可从来也没有奥茨玛女王能干,”人们私下悄悄议论,“因为他宣布了许多他自己也干不了的事;可我们的新女王却做了许多谁也没想到她能做的事。”
杰克南瓜人一直和奥茨玛呆到他的未日,他并没有像自己害怕的那样马上就坏了,不过,他始终很笨。蟑螂曾尽力教他一些知识和科学,可杰克是个非常糟糕的学生,什么教育在他身上也不起作用。
格琳达的军队回去以后,翡翠城又恢复了平静,铁皮樵夫说,他也想回到他的温基斯国去了。
“那不是一个很大的王国,”他对奥茨玛说,“不过,这正是它更容易管理的原因;我称自己为皇帝,因为我是绝对的君主,没人能干涉我的公事或私事。当我回去以后,我要做一套新的镀镍外衣,因为,近来我的有些地方已经坏了;而且,我将非常高兴,如果你能来访问我的话。”
“谢谢你,”奥茨玛答道。“我一定接受你的邀请。可是,稻草人怎么办呢?”
“我和我的朋友,铁皮樵夫一起回去,”稻草人严肃地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将来永远也不分开了。”
“我已经让稻草人当我的皇家财务主管,”铁皮樵夫答道。“因为,我认为,让一个由钱做成的人来当皇家财务主管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认为怎么样?”
“我想,”小女王笑着说,“你的朋友将是世界上最富的人。”
“我是最富的人,”稻草人说,“不过,这不是指的钱。因为,我认为大脑远远比钱更重要,不管怎么说。你可能注意到,如果一个人有钱而没有大脑,他就不可能把钱用好;可是,如果一个人有大脑却没有钱,大脑却能使他舒服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在这一点上,”铁皮樵夫说道,“作得承认,大脑不能创造出一颗善良的心,而钱也买不来它。总之,也许我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你们都是富有的,我的朋友们,”奥茨玛温和地说道,“而且,你们的富有是唯一有价值的富有——满足的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