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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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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 《烟锁江湖》
第 一 回 遗尸迷案
伍家堡宽敞的大厅上坐了不少的人,老堡主伍天义端坐在大厅正中的虎皮交椅上,脸上是一片悲戚和忿怒混合的神色。
右面两张太师椅上,坐着伍家堡的两位少堡主伍刚、伍强,左面的大师椅上坐的是伍天义两位金兰兄弟,追魂秀才井望天和无情金镖楚定一。
这四人的脸色也很沉重,似乎是名满中州的伍家堡,正遇上了一件又麻烦、又痛心的大事。伍天又身材修伟,留着花白长髯,紫睑、浓眉、虎目、海口,具有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度,使人望而畏。
井望夫身材瘦小,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但一对鹰眼,开合间神光通人,一袭灰绸子长衫,一望即知是属于那种足智多谋的人物。无情金镖楚定一,却是个白净秀气的人,三十二三岁的年纪,给人一股稳健自信的感受。
伍刚、伍强,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继承了父亲的体型,属于健壮、剽悍,充满着活力人。
只听伍天义长叹一声,道:“老二你看这丢人不丢人,被人家弄瞎了眼睛,还要把人送回来,这不是诚心砸咱们的面子吗?
井望天手拈山羊胡子,沉吟片刻道:“大哥,等英侄回来问明祥请,再作道理。英侄的武功,已得大哥真传,被人弄瞎了两只眼睛,事非寻常,如是有人诚心要砸中州三杰的面子。咱们兄弟也不是省油灯,就是拼了命,也得找回失去的面子,不过,咱们还没摸到事情的根源,等先弄清楚。咱们再定对策。”
伍天义道:“虎父犬子。我没想英儿会这样没有骨气,既然被人弄瞎了两只眼睛。还有什么颜面回来见我?
井望天道:大哥,小弟觉着这正是英儿的聪明之处。他能在瞎了双眼之后,还偷生苟活于世,无非是想把内情告诉大哥。
伍天义叹息一声,未再多言。
这时,一个劲装佩刀的堡丁,匆匆奔入大厅,道:“禀堡主,大少堡主已到堡门外面,李总管特命小的飞禀堡主裁夺。”
伍天义道:“给我带入厅中”
那堡丁应了一声,转身欲去,井望天道:“慢着。”
堡丁停下脚步,道:“二爷吩咐。”
井望天道:“大少堡主怎么回来的?,
堡丁道:“一副滑竿抬回来的。”
井望天道:“抬滑竿的是什么人物?”
堡丁道:“两个中年大汉。
井望天道:“好!带他们一齐进来。”
堡丁应了一声,飞步而去。
井望天目睹堡丁去远,才轻轻咳了一声,对伍天义道:“大哥,他们进入厅中时,还望忍耐一二。”
伍天义道:“我怕忍不下去。”
井望天道:“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只有两个抬滑竿的送人回来,不像有意示威。”伍天义道:“好吧!老二,这件事由你处置。”
井望天道:小弟遵命。”
片刻,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汉子,带着滑竿行入厅中。伍天义目光冷芒如电,凝住在滑竿之上。
但他却强忍着胸中的怒火,没有发作。
井望天站起身对两个抬滑竿的大汉一拱手,道:“两位辛苦了,请在厅中稍坐片刻,伍堡主要摆酒替两位洗尘。”
两个黑衣大汉放下滑竿,动作熟练轻巧,不闻一点声息。
然后轻轻抬下滑竿座儿上的一个青衣少年、放在地上,一欠身上,道:“多谢大爷美意,咱们兄弟是受人之雇,已经收了费用,酒饭不敢叨扰,就此别过。”
说走就走,转身向外行去。
井望天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留步,请稍息片刻,在下还有事向两位讨教。李总管,请招呼两位贵宾。”
话虽说得婉转,但已有强行留客的意味。
那带领滑竿八厅的李总管应了一声,低声道:“二爷已经吩咐,两位请勉为其难吧!”
一面说话,一面招呼厅中执事堡丁,搬来了两张木椅,请两人坐下,自己却站在两人身侧,明是相陪,暗是监视。
两个黑衣大汉虽然是作的粗活,但心眼挺细,也瞧出主人强行留客之意,只好在木椅上坐下。
伍天义打量了仰卧在地上的青衣少年一眼,正是长子伍英,面色惨白。被人从滑竿上移至地上,动也没有动过一下,心中只是疼措,又是恼火,一掌拍在木桌上,道:“伍英,你死了没有?”
只听一个很微弱的声音答道:“孩儿还没有死,不过,也只有一口气了,我挺着这口气,就是希望能见到爹爹一面。但可惜孩儿已双目尽盲,无法看爹爹的慈颜了!”
几句话如刀刺心,伍天义脸色一变,又想发作。
井望天知道:“大哥,请稍息雷霆,由小弟问英侄几句。”
伍天义长长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井望天目光转注在伍英身上,道:“贤侄,你伤很重,不宜多言,为叔只问你几句话,你慢慢回答,不要太急。”
伍英道:“二叔,你想问什么,尽量的问吧!我不会动,无法给爹和二叔行礼。”
井望天低声道:“贤侄双目怎会失明?”
伍英道:“被人用药物点瞎。”
井望天道:“什么人?”
伍英道:“小侄不知姓名,只知她们都是女子。”
井望天道:“在什么地方?”
伍英道:“绝情谷中。”
伍英道:“小侄并非有意。只是信步误入谷中。”
井望天道:“绝情谷伤人眼,你怎会身受如此内伤?”
伍英道:“小侄被点瞎后送出谷外,另为别人所伤井望天道:“那又是什么人?”
伍英道:“天驼叟。”
井望天道:“那老魔头亲自出手的吗?”
伍英道:“似乎是他的徒弟。”
伍天义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接道:“你的眼睛瞎了,手也断了吗?”
伍英道:“孩儿不敢辱了爹爹的颜面,双目虽盲,仍和他动上了手……
井望天接道:他们为什么要伤你?
伍英道:“因为小侄……
语至此处,全身突然抽动,耳鼻口间一齐涌出了鲜血。
井望天心头一震,伏下身去,左手抓起伍英的身子,右掌立刻按在伍英的背心之上,把内力输入了伍英内腑。
但是,太晚了,伍英已消耗去了他一口护住心脉的元气。
井望天收回按在伍英背后的右手,说道:“很惭愧,我不该问很多话,若他进入堡后,立刻施救,也许还有希望救活他。”
伍天义道:“二弟,你不用抱疚,他早就活不成了,天驼叟练的是摧心掌,他能撑到回来,见我们一面,已经是够硬朗了。”
井望天道:“奇怪的是天驼叟为什么要杀英侄?咱们和他没有过节。”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定一,突然低声对井望天道:“二哥,先问过二个脚夫,英儿的事,咱们慢慢地再商量。
井望天点点头,回顾了神情激动的伍刚、伍强一眼,道:“两位贤侄,把英侄抬入他的卧房,好好守护,不许任何人擅人,不可妄动他身上遗物。”
伍刚、伍强心中充满着悲痛,但在长辈之前,不敢哭出声来,只好强自忍下,抬起伍英尸体而去。
井望天目光转注两个脚夫的身上,道:“两位来自何处?受何人所雇?”
两个脚夫对望一眼,由左边一人。欠身应道:“小的们来自黄山栖鹤潭,受一位驼背老人所雇。”
井望天道:“是天驼叟雇你们来的?”
脚夫道:“他是不是天驼叟,咱们不知道,不过,他给了咱们五十两银子,告诉我们兄弟,这位受伤的大爷,是伍家堡的大少堡主,叫咱们送他到此,并且嘱咐小的们,不可再收受贵堡的任何报酬。”
井望天道:“黄山栖鹤潭距此多少路程,你们走了多久?”
脚夫道:“不足三百里,小的们走了两日半夜,一则大少堡主体重不大,二则小的们贪图重酬,一路紧走快赶,侥幸把大少堡主交给贵堡了。”
井望天道:“你的意思是……”
脚失道:“小的之意是说,他还没有断气之前,咱们把人送到,脱了干系,如果未到贵堡之前,就断了气,小的抬个死人回来,只怕很难向诸位大爷们交代了。”
井望天叹一口气,道:“两位,现在也一样很难交代,只怕要委屈两位在伍家堡中住几天了。”
两个脚夫吃了一惊,但仍有左面一人答话,道:“大爷为什么要留下咱们?”
井望天冷淡一笑.节:“言重,言重,不早留下两位,而是咱们雇用两位。
脚夫道:“大爷要到哪里去?
井望天道:“黄山栖鹤潭”
脚夫道:“大爷准备几时动身?”
井望天道:“两位一路辛苦,先在伍家堡休息两天,第三天一早上路……
语声一顿,接道:“李总管,好好地款待两位,每位赏银十两,请两位贵宾下去吧!”
李总管一躬身,回头对两个脚夫道:“两位请吧?”
两个脚夫无呼奈何的谢了一声,跟着李总管离开大厅。
楚定一突然说道:“二哥觉着这两个脚夫很可疑吗”
井望天道:“事情还未弄清楚以前,咱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回顾了伍天义一眼,接道:“大哥,小弟没有见过那位送信的人,是什么样子?”
伍天义道:“三十上下的年纪,身体很健壮。
井望天道:“大哥没有问他的他姓名?
伍天义摇摇道:“没有。
井望天道:“那人可有什么特证?”
伍天义道:“一个很普通的人,说不出什么特异的地方。
井望天道:“如是咱们再见到他,大哥能够认出地吗?”
伍天义点点头,道:能!
井望天道:“好!这样行了,咱们到英侄的卧室去瞧瞧吧!”
伍家堡的内厅。也是伍家堡中议事密室。
已是深夜时分,厅中高燃着八盏垂苏宫灯,照耀由如白昼,木桌上,铺着雪白的被单,上面放置着伍英的尸体。
厅中除了伍天义、井望天、楚定一之外,还有一位白衣白裙的美丽少女。
她坐在木桌旁侧一座木椅上面,半侧着脸儿,凝注着木桌上的尸体,秀丽的脸上,充满着哀伤,悲戚。
井望天已经三度察看过仰置在木桌上的尸体。
此刻,他正作第四次的查验,一次比一次更仔细。
伍天义神情肃然,虽在极度的哀伤中,但却不失威仪,望望井望天愁锁眉宇,道:“老二,不用再查验了,他是先被人点瞎双目,再被天驼叟用内家重手法,震伤内腑而死。”
井望天停下了在尸体上移动的双手,但两道眉毛,却皱得更紧了一些,缓缓说道:“大哥,天驼叟为什么要杀英侄?”
伍天义道:“嗯!天驼叟和咱们无仇无怨,为什么对英儿下如此重手?”
井望天道:“大哥,这就是咱们要解的谜,很难为英侄了,他挺着一口气,忍受着伤害,一路上不敢吃喝,不敢挣动,把最后一口元气护住心脉,就是等着见我们,我好惭愧,竟然没问他,最重要的事,使他含恨而死,我心中好难过!
伍天义呆了一呆,道:“二弟,你是说,他心中有一桩隐秘想告诉咱们,却没有说出来?”
井望天点点头,道:“是我问的闲话太多了,大哥,你那两声呼喝,也使他心神震动,就这样,他没法子说出心中的隐秘。
伍天义道:“他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呢?”
井望天道:“大哥,别忘了他已是身受重伤,只凭学武人练成的一口元气撑着,他心智已不受控制,咱们引不到题上,他想说,却无法控制。大哥,他心中只有那么一个意念,但却已无法控制自己说出那个意念来,要咱们用话引出,真是难为他了。他已经忍受了几日夜。”
楚定一道:“二哥,咱们找天驼叟去,问问他为什么出手伤人,伤一个双目已盲的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口气,咱们决不能忍下去。
井望天道:“英贤侄的仇要报。但更重要的是,咱们要找出来个中原因,天驼叟虽然有些怪癖,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和咱们结下这个生死对头,他心中该明白,中州三兄弟不会怕他,但他竟然做了,而且还雇滑竿把人送回来,这不是透着古怪吗?
楚定一道:“二哥说的也是,他们杀了英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尸体一扔,咱们就算找到了尸体,也会误会到绝情谷去,不会想到他的身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井望天道:“我就是想不通这个道理。”
这时,那白衣少女突然接了口道:“二叔,你三番四次察看大哥的尸体,可曾发现了什么?
这位姑娘是伍英的妹子,伍天义三儿一女,唯一的掌上明珠。
井望天呆了一呆,道:“贤侄女,你倒提醒我了,我觉着有,你大哥没死以前,已经被人搜查过他的身体。”
白衣少女道:“二叔,这就有些头绪了,他们要找一件东西,却东西落在大哥手中,他们重伤了大哥,但仍然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物来。”
伍天义道:“那是什么,值得英儿他丢了一条命?”
井望天道:“大哥,不是作兄弟的夸奖英侄,在他们三位兄弟中,以英侄的胸襟最宽大,武功也最有成就,老三的金缥,他已得了六成火候……”
楚定一接道:“是啊,只要他再下二年苦功,就可以学会我的‘迎门三不过’,和‘梅花随风飞’。”
井望天目光转到那白衣少女的身上,道:明珠,你在几个兄妹中,才思最敏,你倒说说着,你大哥竟然得到了什么东西?”
伍明珠沉吟了一阵,道:“大哥得到什么东西,侄女不敢妄言,我想大哥得到的东西,还没有被他们搜去。”
井望天道:“何以见得呢?”
伍明珠道:““如是他们早已取走了东西,就不会再把大哥的尸体送回伍家堡了!”
伍天义道:“明珠,为父的就想不明白,天驼叟遣人把你大哥的尸体送回来,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又能得到什么?”
伍明珠道:“爹,女儿有些怀疑凶手不是天驻叟,如是女儿没有猜错,这是一石两鸟之计,但他们没有搜出大哥身上之物,第一计尚未得逞,但嫁祸天驼臾的计划,却成功了一半。”
井望天道:不错,贤侄女,”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连二叔都迷了心窍,几乎被他们瞒过去了,贤侄女,看来你比二叔高明多了。”
伍明珠道:“二叔夸奖,珠儿受二叔言语启发,才有此想。”
井望天道:“哦!你二叔说了些什么?”
伍明珠道:“二叔说,天驼臾也明白,中州三杰不怕他,他又何苦明目张胆地和中州三杰结下似海血仇?所以,珠儿胆大的断言,凶手不是天驼叟。”
井望天道:“有道理。”
伍天义道:“老二,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咱们找到天驼叟问个明白,真不是他,咱们再找那一石二鸟的嫁祸之人。”
井望天道:“不,大哥,找人报仇,是下一步的事,眼下重要的是先找出英侄的死亡原因。”
伍天义道:“原因要去查证,难道能在尸体上找出来不成?
井望天道:“我越想越觉着珠儿的话有道理,英儿他得到之物,还没被他们搜走。”
伍天义道:“但你已经察看了几遍,还没有察看清楚吗?”
井望天道:“没有,至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咱们没为看过”
伍天义道:“什么地方?”
伍明珠道:“二叔,你可是想剖开我大哥的尸体吗?”
井望天道:“二叔确有此意。但不知大哥的意下如何?”
伍天义黯然说道:“只要你们觉着有此必要。我也不反对。”
伍明珠却缓缓说道:“二叔,这件事,能不能慎重一些?”
井望天有些意外地说道:“明珠,你反对?”
伍明珠道:珠儿不是反对,只是担心、我们一旦剖开大哥腹胸,必将翻动肝肠离位,如果找不到什么,只怕二叔你也心中难安。
井望天呆了一呆,道:“这倒也是,不过,二叔为了不让你大哥心血白费,还是觉得剖开他胸腹瞧瞧的好。”
伍明珠道:“我并非是反对,觉着更有把握些再动手。”
井望天道:“贤侄女的意思是……”
伍明珠道:“我想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取到大哥得到之物,他们绝不甘心,必会派人来咱们堡中侦察,那才是真正的凶手。”
井望天点点头道:“哦……还有呢?
伍明珠道:“二叔想到了剖腹;为什么那打伤大哥的人,没有想到呢!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大哥取得的东西,不能吃下去,所以,他们不去剖腹,第二是,那东西如经吞入腹中之后,剖腹取出,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他们不肯剖腹。”
井望天点点头,道:“贤侄女,你想的比二叔更深了一层。”
伍天义道:“珠儿,你说了半天,东西还是落入别人手中,你大哥没有带回来?”
伍明珠道:“爹,东西还在大哥的手中。
井望天道:“贤侄女。我相信东西还在英儿手中,如非他把这件物品吞入了腹中,那就是藏在别的地方。”
伍明珠道:“藏在别的地方?”
井望天接道:“这件事,咱们都再多想想,不用急在一时。”
伍天义一挥手,道:“明珠,你先回去吧!”
伍明珠对三位长辈各行一礼,转身向外行去。
目睹伍明珠离去之后,并望天低声说道:“大哥,看来,咱们也得准备一下了。”
伍天义道:“如何准备?”
井望天道:“把英儿的尸体,藏在一处秘室之中,停棺不殓,小弟这就去配制一些药,把英儿的尸体泡制起来,不要腐烂,这就造成了外面一种明暗不明的情势,没有人知道咱们从英儿身上找到了什么。”
楚定一道:“二哥,咱们要不要保护英儿的尸体”
井望天道:“要!不但要保护英儿的尸体,而且要保护得很严密,不过,在严密中要故意留下一些空隙。”
楚定一道:“二哥说话总是曲折有致,叫小弟难以了解。”
井望天脸色一整,道:“老三,你的无情金镖,手法高明,能在你镖下逃命的人,确然不多,不过,你应该学学用脑筋,你相当聪明,只可惜不肯多用心去想事情。”
楚定一脸上一热,道:“小弟遵命。不过。这一次,还望二哥说个清楚。”
井望天望了伍天义一眼,说出了计划。井望天说完,伍天义道:“好!密中留疏,疏而不漏,很高明的办法,就这样办!
第二天,中午过后,井望天把两个脚夫叫来,各送纹银一百两,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论你们是什么样的用心而来,但你们总算把伍大公子送回了伍家堡,使他们父子兄妹们,能见一面,现在各赠百两纹银,聊表心意,两位请去吧!”
两个脚夫千恩万谢了一阵,拜辞而去。
伍家堡很广大,井望天和楚定一都各有一座跨院。
井望天一脚踏进跨院的庭门,迎面扑过一阵脂粉香气,伍明珠姗起身,缓步行了过来,道“给二叔叩头。”
井望天一伸手,道:“快起来,天天见面,怎的还要行如此大礼。”
伍明珠缓缓起身道:“二叔,我想了一夜,总算想出了一点眉目”
井望天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道:“贤侄女请说吧!
伍明珠道:“我看大哥的衣襟内里少了一块。”
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对!当时,我也有些怀疑,继而一想,可能是在和人动手时,被山石勾破了,也未放在心上。”
伍明珠道:二叔,会不会是大哥发觉了自己难达一死之时,撕了襟裹一角,写下他的遗言,然后,吞入了腹中。”
井望天想了一下,道:“正是如此。”
伍明珠黯然流下泪来,道:“这么说来,还要剖开大哥之腹,才能找出那一片襟裹了。”
井望天道:“唉!明珠,我也不希望动你大哥的尸体,不过,这是他一番心血,他为此丢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咱们找不出他的遗物,那才会使他觉着很遗憾。”
伍明珠道:“我明白,二叔,事不宜迟,你今夜就动手吧!”
举帕掩面,轻啼而去。
伍天义三儿一女之中,伍英对这位小妹,最为爱护,兄妹之间的感情也最好,所以,对伍英之死,伍明珠伤心欲绝。
井望天里着伍明珠消失的背影,流露出无限的凄凉,无限的哀伤,也不禁泫然欲泣。
晚霞消退,夜幕低垂,又到了掌灯的时分。
伍家堡上上下下七八十号人,都知道大少堡主被人打伤了送回堡中,救治不及,伤重而逝。
紧接着井二爷一道令谕,堡中要多加戒备。哀伤中,又增加一份沉重之感。
大少堡主平日待堡中下人堡丁,和气宽厚,对这位精明的少堡主英年早逝一事,人人内心之中都感觉到极为沉重,也都充满着替他复仇的意念。
没有人谈论井二爷那一道多加戒备的今谕,是否已侦知有人要袭击伍家堡,但人人都保有了高度警觉,白天还看不出什么,一入夜晚,自动的加上了两班巡更。
就是轮到休息的人,也都是刀不离手,衣不解带和衣而卧。
夜色三更,一片马云,遮去了天上的星月光辉,整个大地间充满了黑暗。
黑暗中,两条流星一般的人影,划破了夜空,来到了伍家屋外。
伍家堡占地数十亩,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但只住了伍天义一家人,这地方也就因为伍天义建了这一座府第而得名。
伍家堡外,也有几个散住的住户,但和伍家堡有一段距离,最近的也在百丈之外。
小小的城堡,周围有一道护城河。
河水是引来的山溪,伍家堡数里外,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岗。
护城河相当深,清澈异常,可见游鱼。
河水中没有埋伏,一物二用,伍家堡把这座护城河当作了养鱼池塘,供应堡中上百号人食用,还有余裕。
两个黑衣人停在河对岸一株白杨树下,夜风吹飘下已见黄色的树叶,敢惜这已是深秋时分。
两个夜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突然伏地而行,直到护城河边,同时吸气长身,飞跃而起,夜色中,像两只大鸟一般,带着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飞过三丈五尺的护城河。
很高明的轻功,但还未离到绝顶的境界,两个人斜飞了三丈五尺的护城河,自然不易,但却无法把身躯贴在对岸的石壁上,
波然轻响,落在了水中,溅起一片水花。紧靠城墙的水并不太深,何况两个人也早已有了准备。
跌入水中,声音不大。
两个黑衣人立刻贴在城堡的石壁上,动也不动一下。
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不见动静,才缓缓站起身子,吸一口气,背脊贴在石壁上,施展“壁虎功”向上游去。这城堡高约三丈左右,两个黑衣人游升到一丈五尺处,已然有气难继之感。
只见两人各自一招右手,两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中。就借那匕首的支撑力量,稳住了身躯,换一口丹田真气,小息片刻,又继续向上游去。
两人很快游上城墙,那是南、北两座碉楼的中间所在,正是一班巡更刚刚过去不久,两个人探首内望了一眼,以迅快的身法,翻上城墙,贴地滚动,直向下面滑落。
一滑落的势道很快,距地还有八尺左右时,突然双手一撑石壁、身子飞起,落在丈余外的实地。
双足着地,立刻伏下了身子。这两人大约是积年老贼,伏在地上,四目流转,打量堡内的形势。
这是一片空阔的广场,大约是伍家堡中堡丁们习练武功的地方,靠近城墙处,有几排矮屋之外,空场过去,就是伍家堡的宅院。
整个伍家堡一片静寂,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城墙上碉楼处灯火通明,两人一组的巡更人,每隔上一刻工夫,由两个碉楼对行一次。
但这座广场中却不见有什么戒备之人。两个黑衣人又低声商量了一阵,未进伍家宅院,却向靠近城墙处一座矮屋中滚去。
“这两人行动的身法也很怪,贴地翻滚,却又能灵动如鼠,不发一点声音。
滚近矮屋,一个黑衣人突然长身而起,以耳贴墙听了一阵,突然伸手推开木门。这是一间堆置杂物的地方。
两个黑衣人闪入了内室之后,立刻关上木门。
推门、关门,手法都很巧妙,未发出一点声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个人的一切举动,都未逃过隐在城墙后暗影中,那监视的双目。
直待两个黑衣人进入了矮屋之后,草丛中才缓步走出来追魂秀才井望天,尽管他设计精妙,智商一等,但他脸上却没有那种胜利的欢悦,两个黑衣人的滚动身法,使他想到了江湖上一个行
动诡异的门派。
那是一个奇怪的门户,一向不在江湖逐鹿争霸,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江湖上只知道有这么一个门户,却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人。
据说他们以偷窃之术自豪,论事计酬,只求实利,不重名望。
但他们的武功,却自成一家,逃遁之术,更是冠绝天下。
这个门户,叫作”地鼠门”。
像地鼠一样的滑溜、鬼祟,但武功的凶厉,却又像毒蛇、野狼一般。
地鼠门除了偷窃术世无伦比之外,他们伏击追踪,亦称独步。
表面上,他们只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骨子里却是很难对付的一个组合。
他们没有开山立派,没有一定的地方可找,但却又似无所不在。
追魂秀才并望天闯荡江湖二十年来,凭仗手中一把铁骨扇,一尺八寸的两刃刀,和一脑袋的智谋,未曾遭遇挫折。
一十五年前。邂逅了伍天义和楚定一。三个人论武订交,义结金兰,那时间,楚定一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一身成就,已非凡响,三人联手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十几年闯出了中原三杰
的名头。伍天义成名就早,又有伍家堡这片基业为助,使中原三杰之名,如日中天。但江湖上代有才人,使得井望天已逐渐生出了退隐之意,伍天义也有同感。只有无情金镖楚定一。
反对退隐,仍然行道江湖,逐鹿武林。但井望天已和伍天义暗作计议,明年,伍天义花甲大寿之后,定然苦劝楚定一封刀退隐。
想不到。就在决心退隐一年之前,发生了伍英死亡的事。而且,事情牵扯到神秘莫测的绝情谷中。没有人知道绝情谷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因为,凡是进入绝情谷的人,都被点瞎了双目。
有不少好奇的武林高手,也曾赶往探索,但每一次去,都弄得双目尽盲而归。
绝情谷传扬江湖,是近四五年的事,却充满着神秘、恐怖。伍英误入绝情谷。被点瞎了双眼,又被人用重手法重伤内腑,可惜的是自己一时大意,未能问明内情,闲言闲语,耗去了
他最后一口护命的元气,有负他一番心血,使他含恨而歼。但更意外,事情又牵扯上了高深莫测的地鼠门。
井望天呆呆地想着,并未立刻行往那两个黑衣人藏身的矮房,反而折转身躯,行入了宅院中去。召来了总管李正,命令监视那座矮屋,最好弄出警兆,使来人能够知难而退,表面上虽可追杀,但却不许真的伤人。
井望天不愿结仇太多,不愿招惹像冤魂缠腿一般的“地鼠门”中人。他并没有回到卧室,却奔向了存放伍英尸体的密室。井望天望着伍英的尸体,心中极端的不安和不忍。他已含恨九泉,自己这个做叔父的在他死去之后,还要剖解他的尸体。
缓缓拿起放在木案上的短刀,解开了伍英尸体上的衣衫。
密室燃起了四支火烛,照得一片通明,井望天清楚地着到自己握刀的双手不停地发抖,竟抖得无法下刀。
室门呀然而开,一个缓慢的脚步声行了过来。
这密室的四周,戒备森严,门户也由机关控制,如非熟悉这机关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这样轻轻松松的进来。
事实上,井望天敏锐的听力,已经听出了来者是何许人物,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
“是明珠玛?”
伍明珠停下步,道:“正是珠儿。”
井望天回过身子,骤然说道:“珠儿,你先退下,为叔的就要动刀,解剖他的尸体了。”
伍明珠泣然说道:“二叔,珠儿想了很久,觉着,还应该尽点心意。”
井望天哦了一声,道:“什么心意?”
伍明珠道:“珠儿希望能再搜查亡兄身上一下,如是确无所获,再由二叔解剖不迟。”
井望天沉吟了一降,道:“好,可要为叔暂离此间?”
伍明珠道:“二叔请离片刻方便,不过。也不用走远。”
井望天离室而去。过了一会,听到室内一声轻呼。
井望天推门而入,只见伍明珠手中掌着一块白绢,在灯下瞧看。
听到推门声,伍明珠缓缓转过身子,道:“二叔,你着看这是什么东西?”
井望天凝目望去,只见白绢一面用血水写着“湖畔”两个字,下面一角写“青松”,中间却空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任是井望天见多识广,才智过人,也不明白这远远隔离的四个字含意何在,忍不住低声道:“湖畔、青松、湖畔、青松……”
伍明珠道:“二叔,这上面的字迹,可是用鲜血写成?”
井望天道:“是!不过血已干枯,却瞒不过二叔这对眼睛。”
伍明珠值:“二叔,这是大哥的手笔吗?”
井望天仔细瞧了一阵。道:“是!英儿的字是我教的,这四个字,是在他双目盲去之后写的,虽然歪斜,却是他用手写的。”
伍明珠道:“大哥受了伤,然后,撕去他夹袍内一片裹,手蘸鲜血,写了这四个字,为什么不肯写在中间;却写在上下两角,中间空出那样多?”,井望天道:“一个人,忽然间瞎了双眼,自然有很多不能适应的地方,他无法控制自己,才写成这样。”
伍明珠道:“他不能控制的只是写的字,但却空了中间这样长。必定是有意留的。”
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贤侄女说的有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四个字,究竟是代表了什么。”
伍明珠道:“湖畔、青松。这显然是一个地方。”
井望天道:“不错,只可惜,它太不完整。”
伍明珠哦了一声,突然又撩起伍英尸体上的夹袍,果然在另一角又找到一片绢裹。
上面也是用鲜血写的字,不同的是,字迹完全写在中间,写的是:“南角断崖下”,这是一句了,但“青松”却是有头无尾。
伍明珠道:“湖畔南角断崖下,青松,青松什么呢?”
井望天道:“这孩子,在盲目重伤之后,还如此的肯用心机,可惜天不假年。”
伍明珠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二叔,下面还该接一些,对吗?”
井望天点点头。
接一些什么字,才是这留言的关键。
伍明珠又撩起了伍英的尸体的夹袍,把两块绢裹合于一处。
井望天道:“英贤侄受伤之后,撕去了袍裹的绢衬,分成三块,写下了他要告诉咱们的事。把它分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
伍明珠道:“第一块,藏在衣领之内,只写上下两角,第二块写中间,藏在夹袍下腿之中,而且,他藏的很小心,只稍许拆断了几根线,不留心的人很难看出来。”
井望天道:“幸好贤侄女是个很慎密细心的人。”
伍明珠道:“另一块藏在何处呢?”
两个人对伍英的尸体,苦苦思索。
井望天又仔细查看了伍英身上的夹袍,却无法找到另一块绢裹。
伍明珠双目神凝,盯住在伍英的尸体上,哺喃说道:“大哥,你阴灵有知,给妹子一点护佑,让我找到你那一片藏绢。”
口中祈祷,两道目光慢慢移动,停在伍英的裤管之上。
忽然间,他发现伍英裤管上,有一处微微隆起。立刻动手,撕破了裤管。果然,那里藏有一片绢里。
上面也有干枯了的血液字迹。写的是:“西侧有清泉”。
伍明珠低声念道:“湖畔南角断崖下,青松西侧有清泉——二叔,这两句话完全了。”
井望天道:“贤侄女,这两句代表什么意思呢?”
伍明珠道:“二叔,这一点,侄女不敢妄言,容侄女推敲之后,再提出一得之愚。”
井望天道:“如单就字意而言,十分清楚,英儿重伤之后,在一处群山环绕的湖畔停过,南角处有一座断崖,那里有一株青松,青松西侧,有一道由山中流出的清泉。”
伍明珠道:“大哥向具心机,也许他这两句留言中别有解析,容侄女多想想。”
井望天道:“唉!贤侄女,这件事,表面上似是一件普通的江湖冲突,仇杀,事实上只怕不简单,有着很复杂的内情。”
伍明珠道:“二叔是否发觉了什么?”
井望天道:今夜中,咱们伍家堡中来了夜行人……”
伍明珠怔了一怔,道:“来了什么人?
井望天道:“新近崛起江湖的一个门户,称作‘地鼠门’,是一个很诡异,而又很难缠的门户,他们自号为鼠辈,大部在夜间活动,擅长暗器,暗算,崛起江湖不久,已经引人侧目了。”
伍明珠道:“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井望天道:“被我发觉的有两个人,目下还在堡中。”
伍明珠道:“二叔准备如何对付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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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望天道:“我不想和他们动手,那会替伍家堡招来很多的灾祸”
伍明珠道:二叔一向豪气干云,对地鼠门似是有些畏惧。
井望天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一般的人施用暗算,都在情非得已时,才偶一为之,或是性命交关,情急保命,施展出鬼域伎俩;但地鼠门中人瑜,是自承鼠辈,一向不以正当手杀对人,他们昼伏夜出,沾沾自喜于用诡计算人。”
伍明珠道:“二叔阅历丰富,智计过人,珠儿一向佩服,不过处置进入堡中这两头地鼠,珠儿倒有一些愚见。”
井望天道:“贤侄女请说。”
伍明珠道:“二叔如真要放他们离去,何不大方一些,留他们吃喝一顿义释而去,他们虽然不知感恩,也总不能因此结仇。
井望天道:“贤侄女高明。”
伍明珠道:“珠儿抛砖引玉,还要二叔细作策划。”
突然报收集的三块绢裹,就烛火之上烧去。
井望天只看得暗暗点头道:这丫头才慧尤胜英侄许多。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贤侄女,英儿留下的隐秘已毁,咱们也不再怕泄漏了,我想尽快办完了英侄的丧事,就到黄山一行,找到那座湖和那一株青松,但不知贤侄女是否愿同往黄山一行?”
明珠道:“为了大哥的遗密,珠儿自当一行,这是大哥性命保下的隐密,不能查个明白出来,那就使大哥死不瞑目了。
井望天改变了主意,吩咐堡丁,高挑了四盏气死风灯,团团地把那座矮屋围了起来。
由总管李正的口中,井望天证实了两个夜行人一直未曾离开。
矮室中的人,倒是沉得住气,室外灯火通明,仍然隐伏不动。
井望天手执铁骨折扇,行到矮室门外,重重咳了一声,道“两位请出来吧!兄弟已恭候多时了。”
木门缓缓打开,两个黑衣人一探头,突然分左右飞跃而出一出室外,忽的就地一滚。右手执刀护身,缓缓站起身子。
井望天挥挥手,示意李总管和手执兵刃的八个堡丁们退远一些。才拱拱手,道:“兄弟井望天,请教两位兄台高姓大名!”
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齐声说道:“咱们没有姓名?”
李正怒声喝道:“大胆匪徒……”
井望天接道:“你们都退下去。”
李正呆了一呆,带着围上来的堡丁,向后退去。
井望天道:“两位虽然不肯通名报姓,但兄弟瞧得出来,两位都是地鼠门中人。”
两个黑衣人看井望天确无恶意,缓缓收了手中短刀。
左面黑衣人抱拳,道:“井兄就是中原三杰中的井二爷?”
井望天道:“不敢,不敢,难得敝兄弟这点微名,连贵门也有耳闻。”
左面黑衣人道:“井二爷大名鼎鼎,江湖上有谁不知,咱们既然被发觉了行踪,只能怪咱们学艺不精,也无颜留在此地,不知井二爷是否准许咱们告辞?”
井望天微微一笑道:“如是井某人没有放走两位之意。也不会招呼两位了。
语声一顿,接道:“厅中已备好水洒,请两位赏脸,到厅中稍坐片刻,饮一杯水酒再走如何?”
两个黑衣人可能是真的饿了,也许是鼠辈们贪吃,又相互对看了一眼,竟然点点头。
井望天带两人进入了大厅。
果然厅中早已摆好一桌酒菜,酒是醉酒,香气扑鼻。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由厨下做好。
厅中没有戒备,只有一个伺酒的童子,站在一旁恭候。
井望天让两人入了席位,自己在主位上坐下。
鼠辈多疑,两个人入了座之后,却不肯动筷。
井望天老江湖,心中明白,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又替两个黑衣人斟酒,笑一笑,道:“兄弟做主人的,先干为敬。”
干了面前一杯酒,又遍尝佳肴。
两个黑衣人眨动了一下眼睛,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井望天暗中留心观查,发觉这些人的举动习惯,都尽量模仿老鼠,看来这地鼠门中的武功,可能真的和老鼠有关。井望天陪着两人,直待两人吃得七成饱意时,才开始问道:“两位兄弟在地鼠门中属于哪一级?”
两个鼠辈之间,显然有着阶级的区别,显然事事都商量一下,但却一直由左面一人答话,道:“银鼠级。
井望天道:“银鼠级中人数不少,两位怎么识别称呼呢?”
左面黑衣人道:“告诉你也不要紧,这不算什么机密,兄弟银鼠十九号,那一位二十。”
井望天道:“听说贵门中人,都废了名字不用,只把姓氏冠在号数之上?”
银十九道:“井二爷对咱们地鼠中的事,似是知道的不少,不过,还不够清楚,进入地鼠门的人,姓名都要废去,就以等级为姓,再加上号数,在下是银鼠级,编号十九,那就叫银十九,他叫银二十,如能升入了金鼠级,在下就姓金了……”
语声一顿,接道:“这些事,在本门中算不得什么隐秘,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告诉人,看在你井二爷对咱们这份礼遇,在下投桃报李,告诉你一些还未传入江湖的隐秘。”
井望天道:“承教,承教……”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进入贵门中,这一生一世,都不能再用姓名了”
银十九道:“那倒不是,那升入长老、护法级的人,就可以恢复姓名,我们有很多戒规,也有很森严的律令,不过,对升到本门护法、长者的人,就放宽了很多,所以,本门中的长老、护
法,都享有很舒适、优遇的生活。”说着,神情间有着无限向往。
井望天了解适可而止,他已对地鼠门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再要问下去,那就可能会闹成不欢而散的局面。所以不再多言。
两头银鼠已经吃得酒足饭饱,才自动站起身子,一抱拳,道:“井二爷,谢谢你这顿酒菜招待,咱们要告辞了。”
井望天道:“两位还有公事在身,井某人也不多留,走!我送两位出堡。”
这时,天色已亮。
井望天一直把两头银鼠送出了堡门之后,才抱拳作礼,道:“两位好走,恕兄弟不远送了。”
银鼠停下脚步、突然回过身子。缓缓说进:“井爷,你为什么不问咱们兄弟夜入贵堡,为何而来?”
井望天拈须微笑,道:“两位银兄,如是可以说,我相信不用兄弟问,两位就说了出来,如是不能说,兄弟问了也是白问。”
银十九道:“不便说,不便说,但我们大吃大喝了一顿,也不能一点也不透露给井二爷。我们兄弟此番入贵堡,是想取一件东西回去。”
他把“偷”字说成了“取”字。但取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井望天只是淡淡一笑,也未多问。
银十九打个酒呃,道:“二爷,你请回吧!咱们走了。”
井望天心中一动。道:“两位银兄,兄弟心中请教一事,只不知是不是该说?”
银十九道:“不要紧,你尽管问;能够回答的,我们会回答你,不能回答的,咱们就不回答。”
井望天道:“伍家堡不愿和贵门结仇,两位离去之后,不知是否还有贵门中人入侵本堡?”
银十九怔了一怔,道:“这个?在下可以奉告的是,兄弟只能把二爷的好意思转告,会不会再派人来,咱们做不了主。”
井望天道:“银兄,在下还想请教一件事。”
银十九道:“好!兄弟能说的,言无不尽。”
井望天道:“伍家堡这么待两位,算不算仁尽义至?”
银十九道:“很好!我们很感激,回去我们会尽力美言,江湖上传说的地鼠门,只是一般情形,其实,他鼠门也有规戒,如没有几下过人之处,在门户分立的江湖中,冒不出我们这样一个组合。二爷,兄弟也希望能说动我们金九哥放弃这笔生意。”
井望天道:“如是说不动呢?”
银十九道:“那就不是兄弟能力所及了,不过,你已经尽了心意,兄弟也尽了报答情意。”
井望天道:“最重要的是,贵门若再有人进入敝堡,我们该如何应付?”
银十九道:“问得好,二爷,兄弟我会把事情详作禀报,而且,具结留言,作为张本……”
井望天接道:“银兄那对我们伍家堡,有什么好处呢?”
银十九道:“好处大的很,有了兄弟的具结留言,我们这一次出动的鼠队主持金九哥,也不敢轻易地把它毁去,这件事,早晚要到门主那里,你们伍家堡对敞门有过一次人情,但这人情无法阻止地鼠门再向贵堡侵犯……”
银二十接过:“价值在地鼠门不会再把贵堡的私仇,也就是说,地鼠门中再向贵堡寻仇,如遭受了什么损伤,不会再记私仇,也不会再向贵堡报复。”
井望天一抱拳,道:“有银兄这一句,兄弟放心不少……”
语声一顿,接道:“银兄,你虽然不肯以真正姓名相告,但我井其人看得出你银兄是一位很有义气的朋友。”
银十九道:“二爷夸奖。”
井望天道:“银兄如是日后有机会路过伍家堡,千万给井某人一个把晤的机会。”
银十九道:“一定,一定,到时候,一定再来拜望二爷,咱们告辞了。”
井望天道:“二位好走,恕兄弟不送。”
银十九道:“不敢有劳。”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两头银鼠的背影,井望天嘴角间泛起了一抹微笑。
回到堡中,只见无情金镖楚定一正在厅门中处,见了他一欠身,道:“二哥,早啊!”
井望天道:“你站此好久了?”
楚定一道:“小弟一直在暗中看着你应付两个鼠辈,小弟怕坏了二哥的事,不敢现身。”
井望天道:“喔!”
楚定一笑一笑道:“二哥,地鼠门中人,在江湖一向不登大雅之堂,咱们中州三杰,还用不着和地鼠门攀这份交情,二哥怎会那样的好耐心,应付他们?”
井望天道:“三弟,咱们伍家堡正值多事之秋,不能再结下地鼠门这个强敌,他们像缠身冤魂一样无休无止,能够不惹他们,岂不是更好?”
楚定一道:“二哥,把他们安抚好了吗?”
井望天道:“地鼠门规戒,听口气,他们似乎是受人指使而来,也许,他们早已收了人家的银子,因此,他们无法罢手。”
楚定一道:“这不是白白喂了他们一顿酒饭吗?”
井望天笑一笑,道:“老三,工夫没有白费的,咱们这样对待一个暗中探堡的敌人,要说他们心中不感檄,除非他们完全没有了人性……”
楚定一道:“这么说来,下一次,地鼠门中再有人来,咱们就可以放手对付了。”
井望天道:“对,先礼后兵,再来了,就让他们吃点苦头。
楚定一道:“二哥,他们究竟要来取什么东西?
第 二 回 栖鹤潭畔
井望天道:“这个,他们没有说,不过不难想到,和英侄之死有关了。”
楚定一道:“难道他要窃取英侄尸体上的东西吗?”
井望天道:“大概是这样了,我们明白点分析一下,地鼠门可能是受人重酬,来窃取一物,因为地鼠门中人,本以偷窃之术闻名江湖,他们搜查的本领,高人一等。”
楚定一道:“二哥已经再三搜查过了,难道还有什么东西留在英侄身上不成?”
井望天没有说明在伍英身上发现的东西,他知道多一人知道了秘密,这秘密就少一份价值。
楚定一英雄气概,不喜和人动心机,他知道的事很容易被人用言激出来。
井望天沉吟了片刻,道:“老三,有些话,我不能不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英侄的身子,咱们已经再三地搜查了。纵然有什么隐密,也该搜出来了,但咱们可以再在英侄上藏些隐密。”
楚定一思索了一阵,道:“二哥高明。”
井望天一番话,说的婉转、曲折,却没说出一点内情来。
井望天严肃地说道:“老三,目下的江湖形势,云封雾锁,晦暗不明,和咱们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有很多的不同了,地鼠门这样一个见不得天日的门户,也在江湖上称起了字号。”
楚定一叹口气道:“宵小称雄,鼠辈横行,唉!真的叫人好愤慨。”
井望天道:“老三,英侄的事,只是一个开端,日后江湖上,还有很多令人难测的诡异变化。”
楚定一道:“二哥,是不是地鼠门这组合同的花样,他们如是针对咱何兄弟而来,咱们也不能示弱。”
井望天道:“地鼠门只是被卷入这个漩涡的一个组合,老实说,目下咱们还无法确定谁是杀死英侄的真正凶手。”
楚定一道:“二哥一向足智多谋,难道现在还没有找出杀死英侄的凶手吗?”
井望天道:“没有,这不是一般的江湖上寻仇凶杀,照目前的看法,也不像针对咱们兄弟而来……”
楚定一接道:“他们杀了英侄,难道还不算针对咱们三兄弟吗?”
井望天道:“事情很复杂,英侄无意卷入了一件事中,就这样牺牲了性命……”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老三,目前,我还没有把此事头绪追下去,我想总会有一天水落石出。”
楚定一道:“二哥,至少咱们知道了英侄在绝情谷中被人点瞎了眼睛,咱们为什么不到绝情谷中去看看呢?”
井望天道:“绝情谷自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
楚定一道:“何时去?”
并望天道:“英侄误入绝情谷,被人点睛了双目,然后,在栖鹤潭被人打成了沉重的伤,这说明了,名传天下的绝情谷,就在黄山之中,而且距离栖鹤潭不会太远,但英侄被点瞎双目,和遭人打成重内伤,是两个事。绝情谷,咱们可以随时找去,她们跑不了,但打伤英佳的又是什么人?”
楚定一接道:“那两个脚夫说的明白,那人是天驼叟。”
井望天道:“一个驼背老人,咱们不能肯定他就是天驼叟,再说,两个脚夫的话,也未必可以相信。”
楚定一道:“二哥的意思呢?”
井望天道:“这就是我不急于赴黄山的原因,咱们要想出一个合于实情经过,然后,才能找人算帐,何况咱们还未找人,已然有人找上了咱们。”
楚定一道:“这倒是一桩很意外的事了?”
井望天道:“一点也不意外,他们要从英侄的身上找出一个隐秘,英侄不肯说,所以,他们把他送回来,他希望英侄能告诉咱们,却未料到英侄伤势太重,见了咱们精神一松,散去了一口护命元气,就这样撒手而去,仍然未把隐秘说出来……”
楚定一接道:“就算英侄把隐秘说了出来,他们又如能够知晓?”
井望天道:“老三,超过三个人知道的事,都算不得隐秘这件事英侄如说了出来,堡中至少有不少堡丁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这秘密就无法保存了。”
楚定一道:“多谢二哥指教。”
井望天道:“老三,伍家堡目下正面临着很严重的挑战,大哥对英侄之死,虽未说什么,但内心之中,却是伤痛万分,我们兄弟确实也不好意思去惊动他,堡中的事,要你多多动心了。”
楚定一道:“二哥吩咐。”
井望天道:“由今天起,要严密防守,这要偏劳兄弟。”
楚定一道:“小弟这就去和李总管商量一下,如何加强堡中的防守。”
井望天道:“你和李总管谈谈,由此刻起,进入堡中的人,都要把他们留下来。”
楚定一道:“要死的,还是活的?”
井望天道:“能留活口最好,必要时,死的也要留下。”
楚定一道:“如是遇上了地鼠门中人呢?”
井望天道:“地鼠门中人,也一样不用对他们手下留情。”
楚定一躬身,道:“小弟记下了。”
转身向外行去。
井望天有些困倦,直回自己的房中,他想盘坐调息一阵。
目前的情形是,不但要斗力,而且还要较智。
但他回到房中之后,却发觉了伍明珠早已在那里等候。
她穿着一身白衣,眉宇间隐隐有着倦容,显然,这数日中,她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这位聪慧过人的姑娘,能够料事如神,不但具有过人的才慧,主要是她肯用心去思索事情。
对这位小侄女,井望天已经另眼相看,笑一笑,道:“明珠你一直没好睡过?”
伍明珠点点头道:“二叔,珠儿想了一夜,觉得我们应该早一些到栖鹤潭去。”
井望天道:“为什么?”
伍明珠道:“咱们早到一天,就可能多一些机会。”
井望天哦了一声道:“明珠,你觉着哪些人到栖鹤潭去?”
伍明珠道:“二叔,我,再加上三叔,咱们要悄然离堡……”
井望天接道:“悄悄地走!为什么?”
伍明珠道:“听说昨夜堡中来了夜行人。”
井望天道:“来了地鼠门两头银鼠,我已经放他们去了。”
伍明珠道:“二叔,可知道他们进入堡中的用心吗?”
井望天道:“地鼠门,在江湖上是一个见不得天日的组合,他们专门接偷窃的生意,不论是自己之事,或是受人之托。”
伍明珠道:“想不到江湖上会有这样的组合,他们除了受托偷窃之外,会不会接受杀人的委托?”
井望天道:“据我所知不会,地鼠门在江湖上标榜的是不伤人命,不窃女色。”
伍明珠道:“他们的偷窃之技如何?”
井望天道:“一个能上门户的组合,以偷窃为业,自然是高明的了,当然,也不是人人都高明,但听说,那位门主,和门中四大护法,偷窃之技,已到出神入化之境了。”
伍明珠道:“二叔,他们来伍家堡,想偷些什么?”
井望天道:“地鼠门已非昔比,除了门下弟子私人窃取一些银子花费之外,受委托正式出动,自然不是一般的小事情了。”
伍明珠道:“二叔,他们会不会是来偷我大哥的尸体?”
井望天道:“偷尸体,这有些不太可能吧?”
伍明珠道:“除了大哥的尸体之外,我想不出什么他们要偷了,咱们能想到剖腹取密,他们一样也可以想到,他们也许不会把整具的尸体带走,但他们可能会带走他的衣服,或是剖开他的内腹。”
井望天点点头,道:“这个顾虑不错,能花钱请来地鼠门中人出动,自然不是偷窃一般东西。”
伍明珠道:“他们听不到一点消息,所以,不惜花费代价,请地鼠门中人,他们也会想到栖鹤潭。”
井望天道:“对!我们应该早些到牺鹤潭去。”
伍明珠道:“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隐秘,只要他们仔细地搜查一下大哥停过的地方,就可能找出他们想得到的东西……”黯然叹息一声,接道:“那些藏物,也许不是我们所有,过去也和我们无关,但大哥以性命得到了它,就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
井望天道:“明珠,你这番话提醒了我,我们应该早些到栖鹤潭,那地方我去过,找起来不会太困难。”
伍明珠道:“二叔准备何时动身?”
井望天道:“你觉着应该走得隐秘些,咱们今夜离堡。”
伍明珠道:“好!二叔昨夜也未好睡,现在请好好休息一会,珠儿也要准备一下。”
井望天道:“明珠,这件事,你告诉过你爹没有?”
伍明珠低下头,泫然欲泣,道:“没有,爹为大哥之死,伤心欲绝,他对大哥的寄望太大了,但大哥却不幸而逝,爹表面虽然保持镇静,内心却是沉痛万分,所以,他已默认我插手此事地行动。和二叔一起去,爹是不会反对的。但我想在离开之前,给爹说一声。”
井望天点点头,道:“明珠,你三叔恐怕不能去。”
伍明珠道:“为什么?”
井望天道:“你爹哀痛,他表面上镇静,不过是做给堡中手下人看的,所以,你三叔一定要留下来,照顾堡中的事。地鼠门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受人之托,必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伍明珠道:“三叔如是不能去,只有咱们两人去了,二哥和三哥都太刚烈,动手搏杀的事,他们可以参与,像这样的事,对他们不大适合。”
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对!我会安排一下,咱们决定初更离堡,你先去和你爹谈谈。”
伍明珠欠身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初夏时分,井望天和伍明珠离开了伍家堡。伍明珠一身男装,捞作一个司药童子。井望天改扮成了一个走方郎中。
一匹走骡,驮着药箱和简单的行李。
伍家堡走了井望天,但堡中仍然有一位井二爷。
那是一个护院武师经过易容扮成。
这件事,伍家堡中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老堡主伍天义,一个是无情金镖楚定一。
井望天走得很小心,先把走骡和应用之物,派一个堡丁送出伍家堡,寄存十里外的小镇上,初更时分,才和伍明珠先后离堡。
井望天的判断没有错,在两处要道上,发现了暗桩。
那是伍家堡东行、南下必经的一个出口。
井望天地形熟悉,越过一片来林,才避开两个暗桩的耳目。
伍明珠就没有那么顺利,被暗桩发现。
可是伍姑娘很聪明,暗极发现了她时,她也发现了暗桩。
她看见装作未看见,缓步折转入一家农舍中去。
那暗桩发觉伍明珠只是一个小童,而且行入农舍中去,只这是村童晚归,未放在心上。
伍明珠在农舍暗影中隐藏了片刻,才悄然绕道而行。
赶到和井望天会会之处,已经晚了半个更次。
一路上小心观察,未见有跟踪之人。
这一日,赶到了黄山,两人又改了装束,井望天扮成一个老樵夫,伍明珠恢复了女装,梳着两条大辫子,穿一身上有花衣服。虽然穿了花衣眼,却是很旧,显出是生长黄山的村女。
赶到栖鹤潭,是近午时分。
栖鹤潭不算太大,但也不小,水面有二十亩方圆,潭水清澈,四面环山,东北两面,崖壁如削,数十道流泉顺山而下,流放潭中。
潭畔生满了青草,杂着不知名的盛放山花。
潭西边距山较远,是一片古奇的松林,上面有千头栖鹤,青白交映中,和以不停转动的鹤顶红冠,汇聚成一幅绝佳的山水松鹤图。
四顾无人,伍明珠才长长吁一口气,道:“二叔,好幽美的栖鹤潭,山水如画,松鹤相得。”
井望天却是面色严肃,道:“珠儿,是不是太静了些?”
伍明珠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那百道流泉,湍飞而下,水声锵然,只增加了栖鹤潭一些生气,却无法破坏这份的静的美,自然造化之奇,实非人工能及……”
井望天摇摇头,道:“明珠,我说的不是这个,十年前我到此地时,潭里总有二三小舟,荡漾水波,渔人垂钓其间,而且地面悬崖下还有一座茅舍,汲泉煮茶,以供游客,十年后,应该更加热闹才是,怎的如今茅舍失踪,渔舟不见?”
伍明珠呆了一呆,道:“这就有些奇怪了,这样一个好去处,山道又非崎岖难行,是应该有游客……”
井重天接道:“明珠,快!咱们到南面看看去。”一面放步而行。
伍明珠紧随在后,一面低声吟道:“湖畔南角断崖下,青松西侧有清泉。”
栖鹤潭西面有松,而且是千株成林,但南角处松却不多。
南面山坡较平坦,断崖只有一处。
井望天和伍明珠,很快的找到了那处断崖。
先看到西侧一棵青松,然后听到了淙淙流水声。
伍明珠还积存的疑问,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大哥双目睹了,他怎么看到这潭畔的青松,和松下的清泉呢?”
井望天一时间还未想出个中内情,笑一笑,道:“明珠,你想到了什么?”
伍明珠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大哥留下的血书,上面字迹,分明是他在双目尽盲之后所写,为什么他能见到青松流泉,现在我明白了,他先听到泉水声,行了过去,摸到了那株青松……”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咱们过去瞧瞧去吧!”
那青松就在两人身侧丈余处。转瞬即至。
只见那青松下,一片石岩之中,流出来一道泉水。
松下青草过膝,那泉水又不大,如是听不到水声,稍存大意,根本就不会发觉那松树下会有这一道山泉。
千年滴水穿金石,那水泉虽然不大,但由经年累月地流出来,在那岩石之下,也形成了一个水坑,约有缸大小,深约两尺,清澈见底。
伍明珠双目凝注在山泉之上,瞧了良久,低声道:“二叔,大哥遗书中所说,就是这一道山泉了。”
井望天道:“这青松四周,只有这一道山泉,左右五丈内,也只有这一棵青松。”
伍明珠道:“大哥听到山泉行过来,摸到了那株巨松,一定是在盲目之后的事,问题是,他那时是否已受了伤。”
井望天道:“那字迹分明是受伤之后所写。”
伍明珠道:“如是他在受伤之后才到此地,定然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就算他把东西留下来,可能早被人家取走了。”
井望天道:“有道理。”
伍明珠道:“闻水声而至,摸到青松,志不在水,而在松。”
突然一握真气,飞上了巨松。
那株孤立青松不很高,但枝叶密茂。一个人躲在松上,可以完全隐起身形。伍明珠隐身在青松枝叶中后,半晌不出声音。
井望天正想喝问,耳际间突然响起了伍明珠的低微声音,道:“二叔,有人来了,想法子把他引开。”
井望天立时转身,行到五丈之外。
那是一片倾斜度不大的山坡,满生青草,一块高过两丈的巨岩,挡住了阳光,荫地约丈许左右。
井望天倚岩而坐,闭目小息,身侧放着打柴的木担、铁斧。
表面上看去,他睡意正浓,不停地发出均匀的鼾声。
事实上,他却正微启双目,打量湖畔四周的形势。
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人,由一条小径上缓步行了过来。
那人看到了井望天后,突然加快脚步,行了过来。
黑衣人打量了井望天两眼,突然高声说道:“阁下,醒一醒!”
井望天睁开了双目,望了黑衣人一眼,道:“你是跟我说话吗?”
黑衣人道:“不错,你到此地做什么?”
井望天道:“打柴,那片松林中有不少枯了的松枝……”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朋友,用不着找借口了,江湖人眼睛里揉不下粒沙子,这地方已经有三年没有渔翁、游客来过了。”
井望天道:“采樵的人,总有来过的吧!”
黑衣人摇摇头,道:“阁下真的是采樵人吗?”
井望天指指地上的木担、铁斧,道:“你瞧见了没有?”
黑衣人道:“木担、铁斧,配备的很齐全啊!”
井望天笑一笑,道:“吃饭的家伙,自然是随身不离了。”
黑衣人突然一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铁斧,仔细地看了一阵,道:“这把斧头不错,用来砍枯树、木柴,未免有些可惜了。”
井望天道:“阁下的意思是……”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这把利斧,用来杀人倒是不错。”
井望天缓缓站起了身子,道:“老樵夫没有杀过人,只杀过两头野狼。”
黑衣人道:“上得山多遇到虎,阁下打过狼,只不知是否打过老虎?”
井望天道:“老樵夫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没有见过老虎,虽有打虎之心,却苦没有打虎的机会。”
黑衣人道:“那真是巧得很,今天阁下就要遇上老虎了。”
并望天道:“这么说来,老樵夫今天倒要大开一番眼界了。”
黑衣人道:“阁下立刻就可以见到。”他轻轻一挥手中的铁斧,闪起了一道寒光,笑道:“这把铁斧,总有二十四五斤重。”
井望天道:“连斧带柄,总共二十四斤,阁下的估算不错。”
黑衣人突然间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啸,那啸声怪异得不似出自人口。
井望天不想生事,但他必须要吸引住这些人,才能够使得伍明珠有充分时间找出伍英遗留之物。
啸声过后不久,果然听得一声虎吼传了过来。
井望天转目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中牵着一只白额吊睛猛虎,快步奔了过来。
巨虎放腿而奔,带得那黑衣人也跟着疾跑。
行过巨松时,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那松树一眼,转向井望天奔了过去。
面对着一头小牛般的巨虎,井望天也不禁心头震动了一下。
他半生行走江湖,斗过了不少的巨凶大盗,但却从没有斗过老虎。
那巨虎有一道铁链锁着,但行近井望天之后,牵虎人突然取下了虎颈之间的锁链。
锁链除下,巨虎忽然间大发虎威,缩头纵身,发出了一声虎吼。这百兽之王啸吼之声,果非凡响,只震得林木萧萧,落叶纷纷。
井望天不自觉提聚了真气戒备。
巨虎发威之后,并未立刻向井望天攻势,却伏下前身,作出了扑去之状。
那最先现身,手执着井望天铁斧的黑衣人,冷笑三声,道:“阁下,你终于见过老虎了。”
井望天道:“虎虽可怕,但比起人来,尤逊三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就凭你阁下这份胆气,不像一个采樵之人,听在下相劝,说出用心吧!”
井望天心中暗作盘算,就算眼前这两个黑衣人一起出手,他也有应付的把握,但加上这一头老虎,就使他面些不安了。
如是人虎配合攻袭,那可是生平中从未遇过的事。
那牵虎而至的黑衣人,冷冷说道:“大黄一向以人作食,已经三日未吃人肉,此刻口腹正馋,一旦扑袭而上,必是凶猛绝伦。”
井望天道:“这是威胁我老樵夫了?”
牧虎人道:“在下说的句句真实,阁下如是不信,立刻就可以试试。”
井望天瞧瞧那大牯牛般的巨虎,心中暗暗忖道:“这样的巨大猛虎,扑击之势,定极凶恶,除非能在一掌间,击毙这头猛虎,在两人一虎合攻下,自己不知能否抗拒得住?”
但他心中明白,更不能退走,那巨虎凭借着灵敏的嗅觉,显然已经觉察到隐身在树上的伍明珠,如若自己退走,这头巨虎必将带两人到那株青松之下,找到伍明珠藏身之处。
这湖畔的茶棚、渔舟,绝迹于两年之前,那显然不是因为伍英之事,引起的变化,而是这座栖鹤潭,早就被这一股人所盘据,伍英是在双目盲去之后,误打误撞的行到此地。
井望天此刻找出了原因,那些人用什么方法逐出了渔舟游客,这头食人虎,应该是他们惊退游客的方法。
如若伍英真的死在天驼叟的重手法之下,这伙人必和天驼叟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反之,死于天驼叟掌下之说,那是对方有意的嫁祸手段。
但觉脑际之间灵光连闪,有不少疑窦之处,都在这达片刻之间,找到了答案。
那牧虎人目睹井望天一语不发,凝神沉思,忽而微微作笑,忽而皱眉,心感奇怪,道:
“老小子,你可就有些害怕了?”
井望无自知不能走,但也不能太露锋芒,这地方能出现两个黑衣人,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藏在附近,如击败这两人一虎,可能会招来更多的强敌出现。
伍明珠是否已发现或取得亡兄遗留之秘,尚未传出消息,自已势不能丢下她一人离去。
心中念转,口中缓缓道:“老樵夫采薪黄山,行踪遍及数百里,但还未遇到像今日的事情!”
牧虎人已然举手作势,令猛虎扑击,听到井望天这几句话,又停下来,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位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井望天道:“黄山樵子,在江湖也该有一席之地。”
牧虎人道:“黄山樵子,黄山樵子……”
提高了声音,对另一黑衣人道:“曹方兄,你听到过这个名号没有?”
曹方摇摇头,道:“没有。”
牧虎人哈哈一笑,道:“黄山樵子,何止千万,咱们几乎被阁下给唬住了。”
忽然右手一挥。一声虎吼,随着那黑衣人挥出的右手,传入了耳际,一团黄影,挟着一阵腥风,扑向了井望天。
对这头巨虎,井望天已然盘算了很久,所以,当巨虎扑来之时,立时扬手击出。
他手中早已扣了一把淬过剧毒的透骨钉,那巨虎扑来之时,张着大口,这一把毒钉,全部打入了口之中。
井望天号称追魂秀才,也是极擅暗器的名家,只不过,他不常施用暗器对敌,而且,他用追魂钉,共分有毒和无毒两种,如是对付一般的江湖人,很少施用有毒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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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枚透骨钉,一起打入巨虎口中,左手同时疾快拍出了一掌。
追魂透骨钉打入了虎口之中,立时深入要害,并且全都深没舌根处。
巨虎受创,张开的大口忽然一合。
井望天的左手掌势适时拍到。
但闻砰然一声,巨虎飞扑的身躯,摔倒在地上。
五枚毒钉,加上井望天全力击出的一掌,顿使那头巨虎瘫痪在地上。
井望天有些意外,两个黑衣大汉更是瞧得目瞪口呆。
这头巨虎,凶残异常,而且已有很多次的吃人经验。
但却未料到一照面间,即被井望天击晕在当场。
井望天打出毒钉的手法很隐秘,在极近的距离下施为出手。
定定神,井望天捋髯微笑,道:“两位,老樵夫终年在深山采樵,看过的猛兽多了,你们用老虎对付老樵夫,真是找错了门路。”
牧虎人脸上是一片惊奇色,缓缓说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井望天道:“黄山樵子,老夫记得已经说过了名号。”
牧虎人突然伏身下去,抱起了虎头。
只见虎口已经汩汩流出了血来。
曹方道:“朋友,一拳,一掌,击毙了大黄,足见高明……”
井望天冷笑一声,道:“两位心中如是不服气,何不联手一试。”
牧虎人眼看巨虎是活不成了,心中大恸,仰面发出了一声长啸。
井望天心中明明知道,他这一声长啸,是召请助拳之人,或是传递消息,但却未出手阻止。
一则是阻止不及,二则井望天也想摸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一个来路?
自然,伍明珠一直没有放出联络的信号,显然,仍在那株青松之上,只不知她是否已经找到了伍英的遗物。
所以,井望天一直静静地站着。
啸声甫落,那栖鹤千只的松林之中,突然行出来一个方巾青衫的五旬老者。
不见他放腿奔跑,但来势却快速至极,一眨眼的工夫,已到了井望天等停身之处。
青衫老者的举止很沉着,先查看了地上的巨虎尸体,挥挥手对曹方和牧虎人道:“你们把虎尸抬走。”
两个人对那青衫老者十分敬畏,一躬身,抬起虎尸而去。
井望天也发觉青衫老者,不是好与人物,单是那份遇事的沉着,就非常人能及。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打量了井望天一眼,轻轻一捋虎髯,道:“大黄是死在你淬毒暗器之下。”他没有打开虎口查看,能一眼瞧出巨虎是死在淬毒的暗器之下。不但显露出了他的精微观察,也显示出他是一个用毒的行家。
井望天点点头,有些赞赏地说道:“好眼力。”
青衣老者嗯了一声,道:“过奖……”
微微摇晃一下脑袋,接道:“阁下已经易过了客。”
井望天心中早已知瞒不过这位大行家,索性直认,道:“佩服,佩服。”
青衣老者道:“朋友,能不能见告上姓大名?”
井望天道:“是否必须要老夫报上姓名呢?”
青衣老者道:“不说也行,但区区却不愿隐瞒身份,在下齐四。”
井望天心头震动了一下,道:“魔手齐四爷?”
齐四笑一笑,道:“那是江湖上朋友们的抬爱,齐四愧不敢当。”
井望天一抱拳,道:“幸会,幸会。”
齐四道:“朋友不肯见告姓名,但来意如何,总应该说个明白吧?”
井望天点点头,道:“四爷,这栖鹤潭本是一处游人如织的名胜之地,近年中,却突然传出了虎患伤人……”
齐四笑一笑,接道:“单是猛虎为患,也吓不住游人绝迹,这地方除了虎患之外,还有山精、木怪,以及杀人草树。”
井望天道:“扮装山精、木怪不难,草树能够杀人,倒是很新鲜的事,这些草树,并无新奇之处呀!”
齐四道:“容易得很,就像阁下适才杀虎的办法一样,只要手法高明一些,就可以瞒过俗子的耳目。”
井望天道:“用毒?”
齐四道:“一种一沾就死的奇毒,布置在草树立上,那草树就变成了杀人的凶手了。”
井望天道:“还是最重要的一点,四爷还未见告。”
齐四道:“人资自知,朋友不可得寸进尺。”
井望天笑一笑,道:“说的也是,但在下既然来了栖鹤潭,总希望能够多知道一些内情。”
齐四道:“江湖上有窥人隐秘者死的规矩,朋友岂可不慎!”
井望天道:“四爷既然说出了很多隐秘,再多说一两件又有何妨?”
齐四眉宇间泛起了一抹肃然之气,但只一叫闪而逝,又恢复了冷漠神色,道:“说吧!
你还要想知道什么?”
井望天心忖道:“久闻魔手齐四,阴沉毒辣,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杀人,今日似乎好耐性,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因由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四爷,在下不愿知晓你们集居于此的用心何在,但觉着此地非深山大泽,常有人来人往,虎患鬼祟之事,很快会传扬出去,至少,对你们是一件有害无益的事。”
齐四道:“多谢关怀,咱们至多还有半年,就会离开此地,那时,栖鹤潭会逐渐恢复昔日的景象,渔舟、茶棚、游人不绝,山色依旧,名潭无恙。”
井望天看到平静的潭水中,起了涟漪,那是和明珠约好的讯号,用细微松枝,贯注了内力,投入潭中,只见涟漪,不闻声息。
目下的问题是,齐四耳目灵敏,伍明珠隐身松树,距此不远,山林静寂,就算伍明珠身法灵巧,只怕也不易瞒过齐四的耳目,必须设法分他之心,以便给于伍明珠离开的机会。
心中盘算,口中朗朗大笑起来。
齐四脸色一变,道:“朋友,什么事如此好笑?”
井望天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今日拜受很多高论,使在下长了不少见识,如若四爷肯放人,在下就准备告辞了。”
齐四淡淡一笑,道:“朋友,离去之后,如何能不泄漏今日听闻之事,齐四想有一个保证。”
井望天道:“什么样子的保证,才能使你四爷放心呢?”
齐四道:“听口气,朋友似乎是很愿意和在下合作了?”
井望天道:“不错,在下一向是个合作的人。”
齐四道:“那很好,朋友自己说一个办法吧!只要能叫在下相信了,朋友尽管请便。”
井望天道:“如何能叫四爷相信,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齐四道:“对!齐某人可以不问你的姓名,也不问你来自何处,只要你能提一个保证不泄漏隐秘的办法,即友就可以走了。”
井望天道:“四爷,保守隐秘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齐四道:“是!不过,这法子是不是对你朋友太苛刻了一些?”
井望天道:“四爷很会为人设想。”
齐四道:“在下一向为别人想,朋友,再说说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井望天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把区区留在这里,区区就无法泄露隐秘了。”
齐四道:“这法子也不好,齐某人如若把你朋友留下来,那岂不是太过为难阁下了吗?”
井望天道:“那四爷只好相信我了,我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齐四道:“这样,在下又觉太没有保障。”
井望天道:“四爷,我能提供出来的条件,只有这些了。”
齐四道:“这样吧!我拿一点药物,你吃下去,然后,半年之后,我们此间事了,阁下来此,齐某人再给你解药。”
井望天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只是在下不能同意。”
齐四道:“为什么?你宁愿被杀,宁愿被我们关起来,也不愿服用药物?”
井望天道:“我这个人有点毛病,一生见不得毒,一见毒,比杀了我还要难过,四爷你大仁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老樵夫答应你决不泄漏这件事情。”
齐四道:“朋友,既然你不愿意服用毒药,那就按照老兄的办法,咱们把你留下来。”
井望天道:“这个办法虽然是我提的,但我未必同意。”
齐四道:“朋友,算你狠,我被你耍了半天,我还是不太明白,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井望天道:“明白什么?”
齐四道:“明白是一头老狐狸……”
井望天哈哈一笑,道:“四爷,你夸奖了。”
齐四脸上变成了铁青之色,冷冷说道:“朋友,我齐四拿你当个人看待,你不把自己当作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井望天就是要激他发怒,以便他耳目失去灵敏,可使明珠离开。
伍明珠离开了,走得是那么无声无息,不但齐四没有发觉,就是在凝神倾听的井望天,也没有发觉。
井望天看到了伍明珠打出的暗号,才知道她已离开现场,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怎的把轻功也练得如此高明!
心中念转,口中连连挥手,道:“四爷,你言重了,所谓隐秘,你们不过是告诉我草树之上放毒,由人假扮山精、木怪之流,唬人罢了,这些事,只要是稍有头脑、心机的人,一听就心中明白,实也算不得隐秘,如是不愿放我,在下也只有放手一拼了。”
齐四沉吟了一阵,道:“你千里迢迢,易容改化装作樵子身份,如若不留下些什么再走,岂不是有负此行吗?”
井望天已明白难作善罢,明珠既已离去,他就少了一桩心事,略一思索,道:“看来,齐兄一定要掂掂兄弟的量了?”
齐回道:“咱们既然见着了,总算有缘,阁下如不留几手下来,实是一件憾事。”
井望天道:“四爷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兄请划出道子,老樵夫舍命奉陪。”
齐四冷笑一声,接道:“这么办吧!你接我齐某人三掌,阁下就可以平安离去了。”
井望天道:“如是我接不下呢?”
齐四道:“那阁下只好沉尸湖底喂鱼了。”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好!齐兄请出手吧!”
齐四缓缓扬起了右掌,迎胸拍去。
井望天右掌扬起,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齐四身子一晃,井望天却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
齐四这一掌用出了七成内功。
眼看井望天只被震退两步,心中亦自震骇,忖道:这老樵子深藏不露,不知是什么样一个来路。
井望天退了两步,右掌又横在胸前,道:“齐兄,好雄厚的掌力。”
齐四上步,接道:“阁下再接我一掌试试。”
第二掌迅使击出,格式一样,又是击向前胸。
井望天又接下一掌,人却退后三步。
这一掌,齐四用出了九成内力。
井望天呼一口气,道:“利害,利害!”
齐四冷哼一声,踏步出招,拍三掌。
三掌攻势,招式一样。
井望天接下了第三掌,人却向后退了五步,身子摇颠了一阵,才把去势稳住。
齐四这一掌,用出了十成内力。
井望天喘一口气,伏身捡起地上的柴担铁斧,道:“承教承教,老樵夫就此别过。”
齐四道:“希望你记住齐四齐某人的事。”
井望天道:“老樵夫不会忘。”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行走之间,身躯微摇,似是受了内伤。
转过了一个山弯,井望天突然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了四五里路。
只见伍明珠早已等候在一座矮松之下。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贤侄女,找到了没有?”
伍明珠一点头,道:“总算没有空来。”
井望天道:“此地不能停留,咱们走!”
两人翻山越岭,直走出九里以上,井望天才停了下来,道:“好险啊!好险!”
伍明珠道:“二叔,你好像有些累?”
井望天道:“我和齐四拼了三掌,才得脱身,魔手之名,倒非虚传,我运出了全力,才算接下他三掌。”
伍明珠道:“二叔受了伤吗?”
井望天笑一笑,道:“没有,不过力拼三掌之后,未得片刻坐息,就匆匆赶路,倒是有些疲累。”
伍明珠道:“这地方很幽静,二叔请坐片刻,珠儿替你护法。”
井望天道:“坐息一下也好,咱们行迹已露,难免会有麻烦,贤侄女,你取到了什么东西?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伍明珠道:“是一本羊皮封面的小册子,大概是什么人留下的秘籍之类。”
井望天精神一振,道:“上面没有写什么名称吗?”
伍明珠道:“封面上没有名称,大哥把它藏在树干之内,珠儿找了很久,才找出它来,匆匆一眼未及细看,就藏入怀中,二叔先请坐息一下,俟体能恢复,珠儿再奉呈二叔鉴阅。”
井望天心中忖道:目下只能说,暂时摆脱了敌人,未见追来,但随时可能被强敌发现,最重要的事,自然先使体能恢复,准备随机应变。想至此处,暗叫了两声惭愧,立刻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伍明珠不知齐四是何许人物,但她却看到了井望天和人动手的情形,他显然的不是齐四敌手。
那些人既然养有一头巨虎,就可能有两头、三头,或是其它猛兽,天赋兽类的敏锐嗅觉,使它们具有超越人类十倍的追踪能力,他们要追,可能很快就找到此地。
真到那时刻,难免要有一场激烈的恶斗。
所以,井望天必需要恢复体力。
井望天接下齐四三掌,并未全力施为,他只是有意落败,败的是那么恰如其分,使齐四尊严未失,不会起拼命之心,但也使齐四不敢太轻视自己,不致于苦苦相逼。
但齐四那凶狠的三掌,也使得井望天有着血翻气涌的感觉。
井望天没有受伤,稍作调息,体能已复。
伍明珠一直隐身在不远处一株大树后面,心中十分焦急。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栖鹤潭畔松林之内的一批江湖人,很快会发觉不对,而且会很快踪追而至。
井望天这一阵坐息,已睁开双目,明珠一见心中大喜,飞奔而至,道:“二叔好精纯的内功,只片刻坐息,体能已复。”
井望天微微一笑,道:“二叔并未受伤……”
伍明珠道:“二叔,咱们快走……”
井望天还未及接口,耳际间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已经走不了啦!两位身后五丈外,有一道山溪,想法子飞越过去,溪对面草深树密,到处可以藏身。”
声音来自两丈外一座大石之后,那是一块高过两人藏身之地过丈的山坡,居高临下,想来,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了。
伍明珠呆住了,她一心只想逃避栖鹤林中的追踪之人,却不料自投罗网,竟在别人眼皮下面坐息。她想起了怀中收藏的秘密,如若别人早已在此,恐是已尽悉隐秘。
井望天也有着意外之感,但他究竟是老江湖,轻轻一口气;道:“阁下口气,似友非敌,何不清出来一见?”
大石后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但却答非所问道:“时机已逝,两位已失去了逃走的机会,人家找来了。”
事实上,井望天和伍明珠已然听到了犬吠之声,传入耳际。
井望天苦笑一下,道:“走不了啦!”语声甫落,齐四已随在两头似虎非虎,像犬非犬的猛兽之后,疾奔而至。
伍明珠望了两头怪兽一眼,低声道:“那是什么?不是虎,不是豹,也不像狗。”
井望天道:“听说有一种虎獒,是由西域巨犬和猛虎交配……”
忽然间想到了这些话如何能在侄女的面前说出来,急急往口。
其实,伍明珠相当的聪明,自然已听出内情,笑一笑,道:“所以,它们有着猛虎的凶恶,和狗的灵敏、忠实?”
井望天点点头。
两人谈话之间,齐四已经步行了过来,两只巨獒分随左右,身后,却跟着四个劲装佩刀的汉子。
井望天心中明白,此次再见,难再鱼目混珠,一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铁斧、木担、铁斧交给了伍明珠。
齐四双目满是冷厉神光,缓缓说道:“老夫几乎被你蒙了过去,此刻,你还有什么话说?”
井望天淡淡一笑,道:“齐兄,这话就有些强霸了,在下并未谎言相欺,怎会蒙了齐兄?”
齐四冷笑一声,道:“虎口中的淬毒暗器,已显示阁下的来历,用不着再诈伪装了……”
井望天道:“在下一直没有报过姓名……”
齐四接道:“现在应该说了吧!”
井望天点点头道:“井望天。”
齐四道:“追魂秀才井望天,中州三杰中的井望天?”
井望天道:“正是区区。”
齐四道:“中州三杰的名气虽然不小,但还唬不住我齐某人,阁下到此的用心何在?那位姑娘又是何人?你井老二如是不能给齐某人一个圆满的答复,齐某人只好留下你了。”
井望天神情肃然,道:“这位姑娘是谁,恕不奉告,至于井某人到此,倒为查证一事而来。”
齐四道:“什么事?”
井望天道:“天驼叟,是否也在此地?”
齐四道:“找他做什么?”
井望天道:“算帐。”
齐四愕了一愕,道:“算帐?”
井望天道:“不错,伍家堡主长子伍英,就在栖鹤潭畔,被人以重手法击伤了内腑,奄奄一息时,送回了伍家堡。”
齐四道:“这件事发生多久?”
井望天道:“十日之前吧!人送回伍家堡,已经决断气了,只说出三四句话,人就咽了气。”
齐四道:“十日前,齐某人不在此地。”
井望天道:“那三句话中,有两句话最重要的,就是,他伤在天驼叟之手。”
齐四道:“井老二,就齐某人所知,天驼叟并不在栖鹤潭。”
井望天道:“照你这么说来,伍公子不是死在天驼空手下了。”
齐四道:“这个么只有找天驼叟去求证了。”
井望天心中暗道:看他愕然神情,不似装作,但英儿遗物,既然在此地找到,那证明了他当时的神志,仍然十分清醒,这件事疑窦重重,很难求得明确的证据,先把事情向他头上套一下,再作道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会不会有假冒天驼叟名号的人伤了伍英?”
齐四冷笑一声,道:“冒充别人的名号,也还罢了,但天驼叟是个天生的驼子,除非用一个驼子来冒充他,别人就算是想冒充,也是冒充不成。”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不瞒齐兄说,当时,伍英的双目已盲。”
齐四又是一呆,道:“你是说他的眼睛瞎了?”
井望天道:“是!他如眼睛不瞎,就算遇上天驼叟,也不会死在他的手下。”
齐四摇摇头,道:“十日前,齐某人不在此地,但相差也不过一两天,这地方没有天驼叟,伍天义的儿子,不是齐某所杀……”
井望天接道:“齐兄,如是有人在这栖鹤潭畔杀人,你们是否知道?”
齐四脸上泛现出一段很奇怪的神色,道:“我如说可能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井望天道:“哦……”
齐四道:“确然有这样的事,每天之中,可能有那么个把时辰,咱们不知道潭畔发生的事情。”
井望天道:“齐兄,这话很难叫人相信……”
齐四道:“今日之事,就是很好的证明。”
井望天道:“请教。”
齐四道:“我们巡山猛虎,和追踪虎獒,照理而言,两位一到栖鹤潭,我们就会发觉,甚至两位人未到,咱们已经发觉了。”
井望天不得不承认这话,只有点点头。
齐四道:“但事实上,两位到了栖鹤潭畔有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才被我们发觉,对是不对?”
井望天不能不承认,只好又点点头。
齐四道:“这就是诸位赶的又巧,又不巧了。”
井望天道:“怎的又巧又不巧?”
齐四道:“两位如早来一个时辰,能在我们未发觉之前离去,那是赶的巧,但两位来的很巧,可惜两位停的时间久了一些,终于被我们发现了,所以,又谓不巧……”目光盯注在伍明珠的身上,接道:“井兄虽然不肯见告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但已不难情到,不是伍堡主的千金,就是中州三杰门下的弟子。”
井望天道:“事情已经说明了,兄弟相信齐兄的话,伍英不是齐兄所杀,天驼叟既然不在此地,兄弟也不能多留,就此别过。”
齐四冷笑一声,道:“井兄就这样走了吗?”
井望天道:“齐兄的意思是……”
齐四接道:“兄弟来发觉两位到此,也就算了,既然发觉,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两位,何况,井兄又毒毙了咱们巡山猛虎。”
井望天道:“齐兄似是要留下我们了?”
齐四道:“除非井兄能给我一个很满意的交代。”
井望天道:“咱们寻凶至此,就凭你齐四几句话,咱们信了你,至于打死巡山猛虎,那要怪贵属先纵虎伤人,在下为了保命,不得不下毒手,情非得已。”
齐四大约也惮忌中州三杰,沉吟了一阵,道:“井兄,你能不能据实回答兄几句话?”
井望天道:“齐兄请问。”
齐四道:“你们到栖鹤潭多少时间被兄弟手下发觉?”
井望天道:“不足一盏热茶的工夫。”
齐四道:“井兄发现了什么事情没有?”
井望天摇摇头道:“没有,湖水平静,林中栖鹤未惊。”
齐四道:“井兄,当时,这位姑娘也在场吗?”
井望天道:“不错,她藏身在一株松树之上,借在下击毙猛虎的纷乱之间,先行退出。”
齐四道:“井兄还不肯见告这位姑娘的姓名吗?”
井望天道:“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
齐四道:“在下洗耳恭听。”
井望天道:“这位伍姑娘是在下伍大哥的千金。”
齐四点头,道:“这就是了,天驼叟确不在此,以中州三杰在江湖上的名声,在下相信你说的句句真实,两位可以请便了。”
井望天道:“英侄遗言,伤于天驼叟的重手之下,齐兄既然保证天驼叟不在此地,兄弟也不便再说什么。我们不会就此罢手,我们要一直追查下去……”
齐四接道:“这一点,井兄放心,为了洗脱兄弟的嫌疑,我也会帮你追寻天驼叟的下落,兄弟为人,向不轻诺,这一点,想井兄定然是可以值得过了。”
井望天道:“伍家堡随时欢迎齐兄光临。”
齐四一招手,道:“咱们走!”带着两只虎獒和从人,转身而去。
目睹齐四背影消失,井望天回顾身后巨岩,道:“朋友,请出来一会如何?”
巨岩后飞起了一条人影,轻轻地落在两人身前。
是一个年轻的人,一袭青衫,剑眉朗目,英俊中带着一股潇洒。
井望天打量了青衫人一眼,只觉他星目中神光隐隐,是一位不凡人物,却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一位高人。
青衫人却先说了话,道:“恭喜两位,魔手齐四,自负老江湖,但比起中州三杰的井二爷,似是还差了一截,不过,可一不可再,两位已然取物到手,应该离开了。”
这青衫人一开口,字字如铁锤击岩,完全抖搂出来两人心中之秘。
伍明珠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你是谁?”
青衫人笑一笑,道:“姑娘,在下是谁,似乎无关重要,这地方很快就要掀起一片惊天骇浪,两位身怀有物,不宜多留,早些回去吧!”
井望天道:“少兄金玉良言,井某人十分感激,有缘会晤,岂可不留姓名,但不知少兄前否见示?”
青衫人道:“井前辈,相逢何必曾相识,何况在下名不见经传,说出来,井前辈也未必知晓,倒不如省了算啦!”
井望天呆了一呆道:“少兄……”
伍眼珠突然接口,冷冷说道:“我们不能走。”
青衫人道:“不能走?为什么?”
第 三 回 捉蛇少女
伍明珠道:“我们来此找东西,用心在此,重要的还是找出杀害家兄的凶手,如今凶手还来查明,怎能就此离开?”
青衫人道:“令兄先被人点了双目,对吗?”
伍明珠道:“不错。”
青衫人道:“然后,他被人以重手法击伤内腑?”
伍明珠怔了一怔,道:“你好像是很清楚家兄被伤的事。”
青衫人道:“十余日前,我亲眼看到一个双目已盲的年轻人,身受重伤,爬行在地上……”
伍明珠道:“哼,你这人怎么见死不救。”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我见他之时,他已经受了重伤,在地上爬行。”
伍明珠道:“所以,你就没有理他?”
青衫人道:“他伤势很重,口中流出的鲜血,隐隐见碎裂的内脏,在下曾出手相救,但却被令兄劈了一掌。”
伍明珠呆了呆,道:“怎么会?我哥哥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你救他性命,他怎会出手伤你?”
青衫人道:“姑娘,他伤得太重,神志已然有些不清,但他却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在下虽然中了一掌,但对他强烈生命力,和求生的意志,仍然十分敬佩。”
井望天道:“那一掌,没有伤了少兄吧?”
青衫人笑一笑,道:“没有,但力道仍然十分强大……”
伍明珠接道:“所以,你就不敢再救他了?”
青衫人微微一扬剑眉,道:“那时间,有两个人奔了过来,在下不愿和他们相见,只好先退走,以后,那两人用了一付可以卧在上面的软兜,抬他离去。”
伍明珠道:“哼!你如是真的救他,也许他不会死。”
青衫人道:“就算不惜所怀灵丹,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他伤的太重了。”
井望天心中奇道:“明珠一向知书达礼,此刻怎的一味出言顶撞别人?”
只听伍明珠一声冷笑,道:“你身怀灵丹,舍不得施用,是吗?”
青衫人脸色微变,已想发作,却又忍了下去。
井望天一拱手,道:“少兄,明珠姑娘为了兄长之死,性子急躁,如有开罪之处,在下这里陪礼了!”
青衫人道:“唉,井前辈,如肯相信在下之言,那就请早离去吧,这地方不是善地。”
伍明珠道:“我们偏不离去,你又能怎样?”
井望天一听不像话,急急叱道:“明珠,怎可如此无礼!”目光转注到青衫人的身上,接道:“少兄这里可是即将有事吗?”
青衫人道:“正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大变即将发生,两位身怀伍公子的遗物,留在此地,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实非良策。”
井望天点点头,道:“多承明教,在下这就离去,少兄不肯示告大名,在下也不敢勉强,但日后路过伍家堡时,万望能到堡中一晤,井某竭诚欢迎。”
回顾了伍明珠一眼,道:“珠儿,咱们走吧!”当先举步行去。
井望天走了,伍明珠不能不走,但她临去之际,冷冷地望了青衫人一眼,道:“危言耸听!”
青衫人没有计较,转身一跃,又隐人大岩石之后。
井望天一口气走出了四五里路,才放缓脚步,道:“明珠,你不相信他说的话?”
伍明珠道:“我……我有些怀疑。”
井望天落:“这一点,二叔和你的看法不同,我觉得他不是骗咱们,而且,也没有骗咱们的理由。”
伍明珠道:“二叔,一个陌生人,咱不能完全相信他。”
井望天饱经世故,善观气色,已从明珠姑娘脸上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青衫人实在长得英俊,但更吸引人的是那一股飘逸的风度,也就是所谓气质了。
井望天轻轻叹息一声,道:“明珠,我虽然看着你由小长大,但咱们叔侄间见面的机会不多,这次,英侄之死,使为叔的忽然间发觉你的才华,老实说,我有些吃惊,想不到,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姑娘,竟有着人所难及的见识……”
伍明珠抬起了头,接道:“二叔这样称赞珠儿,珠儿就斗胆说出心中的想法了。”
井望天道:“珠儿,二叔心中已经有些佩服你了,说说看,你什么看法?”
伍明珠道:“魔手齐四,隐于这栖鹤潭畔为了什么?这里虽然风景幽美,但却不适合开山立寨,也不是练功、避世的好地方。”
井望天点点头,道:“对!”
伍明珠道:“但他留在这里,定有着非常的因由。”
井望天道:“不错,他们要留在这里,又不准别人接近,定然和栖鹤潭这片地方有关。”
伍明珠道:“二叔,栖鹤潭的水不能搬走,他们留在这里,用心只是找一件物品,也许它隐藏在潭水里,也许是那万鹤栖息的松林之中。”
井望天道:“贤侄女说得有理。”
伍明珠道:“还有那位青衫人,他又为什么留在这里?”
井望天道:“难道也在偷窥这里的藏物?”
伍明珠道:“苟非如此,他为什么躲在这等荒凉的地方,甘愿受风吹日晒之苦?”
井望天道:“为叔的真想不通,他们要取什么物品,留这里如此之久。”
伍明珠道:“珠儿也无法猜出他们在我寻什么。但得值他们等候如此之久,定然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井望天道:“贤侄女的意思是……”
伍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留下来,暗中监视那青衫人,究竟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
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明珠咱们留在这里,值得吗?”
伍明珠道:“值得,这是一件大事,可能和整个武林有关,再说,天驼叟如真是杀死大哥的凶手,决非不期而遇,定会再到栖鹤潭来。留在这里一举两得,既可找到杀死大哥的凶手,也可以瞧出齐四留在这里究竟找什么东西?”
井望天道:“珠儿,咱们如是太久了不回去,只怕堡主和你娘焦急。”
伍明珠道:“这个,咱们不妨暗里雇一个可靠的人,走一趟伍家堡,最好把三叔请来。”
井望天道:“好!就这么办!”语声一顿,接道:“明珠,你在潭畔青松上,找到的秘籍呢?”
伍明珠由怀中摸出了那本羊皮封面的小册子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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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望天接在手中,看那小册很薄,至多不过十页。
外面是羊皮封面,里面是白绢作页。
井望天随手翻了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阴阳合一,刀出无情。”上面还画了一张图,拔刀的姿势图。
井望天心中微微震动,立刻合上绢册,道:“珠儿,你识得此物吗?”
伍明珠摇摇头,道:“珠儿不识,那羊皮封面上,本来写有篇名,但因年代久远,字迹脱落了。”
井望天叹息一声,道:“这本绢册,好像是传说中的阴阳刀诀。”
伍明珠的粉颊上,无端地飞起了一层红晕,道:“二叔没有着?”
井望天道:“没有,我只看几个字,贤侄女看了多少?”
伍明珠道:“看了几页。”
井望天道:“珠儿,你都看到些什么?”
伍明珠道:“我……我……”
本来低垂的臻首,缓缓始了起来,望着井望天,脸上的红晕,更见浓重。
但她究竟是个充满着智慧的少女,沉思了一阵,缓缓说道:“那画上画了很多的人形,不好看。”
井望天道:“男女都有的图形?”
伍明珠点点头。
井望天接道:“这就不会错了,这是一门很奇怪的刀法,听说修习这刀法的人,必须要一男一女,叫作合璧双修。”
伍明珠羞怯地道:“二叔,这刀法是不是很厉害?”
井望天沉吟了良久,道:“明珠,二叔不想骗你,你是个很具才慧的人,我相信你自己能够辨别是非……”
伍明珠接道:“二叔,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珠儿洗耳恭听。”
井望天道:“阴阳刀法很凌厉,但在武林中,是一种很邪恶的刀法,为人不耻,听说这种刀法,能把好人练成一身邪气,坏的人会练得更邪恶。”
伍明珠道:“哦!”
井望天道:“明珠,这阴阳刀法,在江湖上,一度很嚣张,大江南北,都被它闹得乌烟瘴气,后来,少林、武当,两大门派,高手一齐出动,联合了江湖上很多门户,全面围剿,事情闹了一年多,才平静下来,阴阳门中的弟子,全部被搏杀净尽,想不到阴阳刀诀,仍然留在江湖上。”
伍明珠道:“这事距离现在多久了?”
井望天道:“大约有五十年了,二叔也没有赶上那热闹。”
伍明珠道:“大哥在哪里找到这阴阳刀决呢?”
井望天道:“这是个谜,我们目前还无法了解。”
伍明珠道:“咱们又如何处置这‘阴阳刀诀’?”
井望天道:“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把这本阴阳刀诀毁去……”
伍明珠接道:“二叔,这不是太辜负大哥的心意吗?”
井望天道:“是的,阴阳门溃散了五十年,但这本阴阳刀诀的年代,至少是百年以上之物,可能就是他们创立这一个门户的真本,毁去了,也实在可惜。”
伍明珠道:“二叔,大哥为了这本阴阳刀决,送了一条命,咱们若毁去,他死难瞑目,还可能会引出一场无法解释的纷争。”
井望天点点头,道:“不错,如若那重伤你大哥的凶手,提出确实的证据之后,可能会引起一场很大的误会,齐四证明咱们来过栖鹤潭,那就更叫人有口难辨了。”
伍明珠道:“珠儿也这样想,毁了它,不扣留着它。”
井望天道:“也不能留着。咱们把这本阴阳刀诀送到少林寺去,只有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威望,才具有保管这本阴阳刀诀的能力,也可以使你大哥为此而死的一事,传扬于江湖之上。”
伍明珠道:“二叔,咱们还要回去监视那个青衫人,带着这本刀诀,只怕有很多的不便。”
井望天道:“明珠,咱们身上带着这么一本刀诀,就像是背了一个很沉重的担子,所以,二叔的意思是,不如先回伍家堡,处置了这本刀诀之后,再作道理。”
伍明珠道:“不!栖鹤潭可能发生大事,也许咱们会见到天驼叟,齐四和天驼叟是否有勾结之嫌,可以求得一个证明,至于那青衫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来路,咱们也可以查个明白,二叔,这刀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咱们要找出杀死大哥的凶手,至于这本刀诀,珠儿倒有一个处置之法。”
井望天道:“如何处置?”
伍明珠道:“咱们就在这山区之中,找一个隐秘的所在,把它埋起来……”
井望天摇摇头,道:“珠儿,这办法太冒险,万一这刀诀被人取走,那可是一件震骇人心的事。”
伍明珠微微一笑,道:“不会的,二叔,我们只要小心一些,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
井望天想了一想,觉着伍明珠的话有道理,点点头,道:“明珠,这办法虽然不错,只是太过胆大。”
伍明珠道:“诸葛亮还用空城计,何况咱们这办法,有九成把握。”
井望天心中暗道:这丫头论事大胆,颇有男子气慨,又不失女子的细心。但她太缺乏江湖上的经验,对事物的看法,太过主观。
选择了一处适当地方,那是山崖中间的一座大石旁边。
井望天取出身上的绢帕,包好阴阳刀决,埋藏巨石之下。
伍明珠一直站在岭腰一棵巨松上,四下探望。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明珠,有没有人?”
伍明珠道:“没有,目力所及之内,不见人迹。”
井望天道:“你记好这谷中形势和那刀诀埋藏之处,如是二叔的推想不错,咱重返栖鹤潭,可能会卷入一场江湖恩怨之中。江湖事险诈百出,一旦被卷入之后,再想退出来决非易事。”
伍明珠瞧着井望天一脸肃穆的神色,缓缓说道:“二叔,我……”
井望天接道:“你的想法没有错,所以,二叔才同意你留下来,中州三杰还没有退出江湖,不能不问江湖中事,何况,这件可能牵涉到死去的英侄……”
抬头望望天色,接道:“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坐息一下,吃点干粮,再折回栖鹤潭。”
伍明珠道:“二叔,你准备晚上去?”
井望天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不但要借夜色掩护,而且还要步步小心。魔手齐四今天肯给二叔一个面子,固然是他有些惮忌中州三杰,但重要的,是他已经发觉了暗中有人……”
伍明珠接道:“你是说齐四发觉了那个青衫人?”
井望天点点头,道:“齐四的武功并不算太高明,二叔一对判官笔,决不在他之下,但他那一手神鬼难测的暗器,却是武林中一大绝技。”
伍明珠道:“他能强过三叔的无情金镖吗?”
井望天又抬头望望天色,道:“时光还早,今天咱们叔侄两人,就多聊一些江湖人人事事……”沉吟了一下,接道:“你三叔的无情金镖,也是江湖一绝,除非他不存心伤人,只要铁了心,很少有人能逃过他的连珠金镖,但必须距离双方要五尺以上,才能施展,他的迎门三不过,回首一天星,都是极为巧妙的手法。至于他搏命三镖,二叔也没有见过,据说那才是金镖手法的精粹,听说他这平生中只用过一次。”
伍明珠听得无限神往,道:“回堡之后,我一定磨着三叔传给我。”
井望天笑一笑,道:“至于魔手齐四的暗器,却是和人在近身搏斗中出手。”
伍明珠道:“那是什么暗器?”
井望天道:“一种细小的牛毛针,没有人知道他暗器藏在何处,也不知他如何出手,反正是和人在搏斗之中,对方会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暗器。”
伍明珠道:“这岂不是可怕得很?”
井望天道:“所以,才被人称为魔手齐四,就是说,他施放暗器的手法有如魔手,一般都用的无毒针,那些针虽然细小,但中的多了,一样使一个人失去久战之能,而且,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施救,否则,针随着行走的血液,会刺入心脏之上。”
伍明珠道:“如是他用的毒针呢?”
井望天道:“必死无救。”
伍明珠道:“这个人好生歹毒。”
井望天道:“他的手法虽然精奇,也有缺点,那就是必须近身搏杀,才有用,江湖不少高手,碰上他,都让三分,不愿惹他。”
伍明珠道:“听二叔这一番教言,使珠儿茅塞一开,长了不少见识。”
井望天道:“孩子,如若咱们一旦和齐四有所冲突时,你千万要离他远一些,愈远愈好不可和他近身动手。”
伍明珠点点头,道:“珠儿记下了……”
语声一顿,道:“二叔,你说,那个青衫人是什么来历?”
井望天道:“他是什么来历,二叔也不清楚,不过,二叔倒是看出了一件事。”
伍明珠道:“什么事?”
井望天道:“那青衫人是一个成就很高的人。”
伍明珠道:“你说他的武功很高?”
井望天道:“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伍明珠道:“我倒瞧不出来。”
井望天道:“这就要江湖上的经验了,但二叔相信自己的看法,他是出身正大门户的人,而且,也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所以,你再遇上他时,要小心一些。”
伍明珠道:“二叔,我对他是有点怀疑。”
井望天道:“怀疑什么?”
伍明珠道:“怀疑他和齐四是一伙的人。”
井望天怔了怔,道:“这个,不大可能吧?”
伍明珠道:“至少,他有不可告人的用心。”
井望天哦了一声,道:“你是说,他也在图谋什么?”
伍明珠道:“二叔,事情不是很明显吗?他如没有重要的事,他老远的跑到栖鹤潭来鬼鬼祟祟地躲在大石后面干什么?”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这话倒也有理。”
伍明珠道:“二叔,我也看得出来,他不像一个坏人,如果他是正大门派中人,那就更值得怀疑了。”
井望天道:“咱们现在运气调息,天黑就动身。”
两个人食用了一些干粮,运气坐息。
直到天色入夜,才动身重返栖鹤潭。
井望天有心要试验一下伍明珠的轻功,放开了脚步奔行。
伍明珠紧追在井望天的身后,竟然追了个亦步亦趋。
井望天一口气跑出十里左右,才停下脚步。
回头看去,只见伍明珠,就站在身后两尺左右处,面不红,气不喘,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井望天笑一笑,道:“明珠,你这身武功练得不错。”
伍明珠道:“我妈妈一直不主张我习练武功,但爹爹却坚持传我武功,可惜爹没有太多的时间教我,我只好自学了。”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明珠,不但你才慧过人,而且,也有一付练武功的好骨格。”
伍明珠道:“以后,还望二叔多多指点。”
突然间,一声厉喝传了过来。
两人刚刚藏好身子,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跃过来一条人影。就在两人刚才的停身之处,站了下来。
是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手中执着一柄单刀。目光四顾了一牌,突然又飞身而起,直向栖鹤潭的方向奔去。
满天星斗,可见两丈的景物。
井望天伍明珠隐在暗处看得更是清晰。
伍明珠沉声道:“二叔,刚才那一声厉喝,似乎不是那黑衣人叫出来的?”
井望天道:“不是。”
伍明珠道:“二叔,是不是有很多江湖人赶来了牺鹤潭?”
井望天道:“看样子被你说应了,栖鹤潭确然要发生一次大变,而且就在今夜之中,魔手齐四所以不肯和咱们动手,放了咱们一马,那是因为他没有时间,他要应付今夜的大变。”
但闻一声惨叫,传了过来。
那是生命尽处的惨呼,黑夜中凄厉刺耳、震得山鸣谷应。
紧接着一条人影奔了过来,但来到近处,即仆倒下去。
井望天运足目力望去,正是刚才过去的黑衣大汉。
人倒在地上,手上还紧握着那柄单刀。
夜色中,井望天无法看到他受伤的情形,但凭借在江湖上丰富的经验确定那人倒地即已死去。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井望天摇摇头,道:“不行,咱们似乎是选择了一个最好的地方,是他们必经的一条路。”
果然,井望天话声甫落,两条人影已由栖鹤潭一面飞奔而至,当先一人,正是魔手齐四。
紧随齐四身后的,是一个驼背着人。
井望天心中震动了一下,暗道:“天驼叟?”
伍明珠几乎要失声而叫,伸手紧紧抓住了井望天,才算把想出口的话忍了下去。
齐四抬腿一脚踢翻了那黑衣大汉的尸体,点点头,道:“死了,不过,他那一声惨叫,定然惊动了他的同伴……”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的话要作一点修正,不是同伴,是他的主人。”
随着答话之声,走出来一个面目冷肃,身着银白长衫的年轻人。夜色幽暗,无法看见银衫人的面容形貌,但至少他很潇洒。
夜行衣装,大都选择深颜色的衣服,这人却穿了一身白色衣衫,这也证明他是个自视很高的人。
齐四一掠银衫人,道:“金剑银衫客,田荣田大公子?”
田荣道:“正是区区……”
目光一掠黑衣人的尸体,接道:“你们哪一位杀了他?”
那驼背着人冷冷一笑,道:“我。”
田荣道:“那很好,杀人偿命,你杀他,就该有人杀你。”
驼背老人道:“老夫走了数十年江湖,想杀我的人,何止百位,阁下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田荣一撩长衫,取出了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
星光耀照下,只见那短剑上金光烁烁。
魔手齐四轻轻咳了一声道:“驼兄,你识得这柄金剑吗?”
驼背人道:“听说,这把金剑,近两年在江湖上很出风头。”
齐四道:“川东十三友,七头虎,全都臣伏剑下,金剑银衫客,也就成了名动江湖的新秀三剑之一。”
田荣右手握着剑柄,冷冷的站着,未说话,也未拔剑。
驼背老人扫掠了田荣一眼,道:“齐老弟,老驼子四五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蛤蟆、跳蚤都成了精,新秀三剑,驼子今夜中见到了一个,还有两个人,又是怎样一付德性?”
田荣好耐性,仍然静静地站着不动。
齐四笑一笑,道:“那两位吗?行动很神秘,没有人能说出他们的形貌。
田荣突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你见过他们两个?”
敢情,他隐忍不发,竟然是希望从这两个老江湖的口中,听到另外两个新秀剑客的情形。
江湖上有三个后起之秀的剑手,但却是彼此未曾见面。
齐四淡淡一笑,道:“他们两位吗?名气不在阁下之下,但却不如这样堂堂正正的以真面目见人!”
田荣哦了一声,道:“他们是个什么样子?”
齐四道:“老夫只能确定一点,他们是年轻人。”
田荣道:“你见过他们?”
齐四道:“就算我见过他们,也不认识他们。”
田荣道:“他们脸上戴着面纱,但他们的身材,总可以看得出来吧?”
齐四道:“两个人的身材都很好。”
田荣道:“他们会不会到栖鹤潭来?”
显然,他对两个并名同列的年轻剑客,有着很大的兴趣,超过了他对属下死亡的重视。
隐藏在草丛中的伍明珠,听到齐四说那人穿着一袭青衫,心头突然间震动了一下。
只听齐四哈哈一笑,道:“田少兄可是想见见他们?”
田荣道:“不错,在下正有此心。”
齐四道:“田少兄能赶到栖鹤潭来,他们也可能赶到此地。”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如何才能见到他们?”
齐四道:“这个么很难说了……”
田荣冷冷接道:“齐四,你有些不甘心回答在下的话,是吗?”
齐四淡淡一笑,道:“阁下在江湖上很有点名气,但如说这名气,能够使在下甘受驱使,那就有些自我陶醉了。”
田荣点点头,道:“那驼子叫什么名字?”
齐四道:“我跟他虽然是老朋友,但却从来未问过他的姓名,不过,我知道他的绰号。”
田荣:“什么人?”
齐四道:“天驼叟……”
田荣道:“天驼叟就是他?”
天驼叟笑一笑,道:“你可是觉着老夫有些不像?”
田荣冷笑一声,不理会天驼叟,却对齐四道:“他的武功比你如何?”
齐四道:“我们没有较量过,不过,大概差不多吧!”
田荣道:“那很好,这人卖老狂傲,又杀了我的属下,所以我要取他性命,不知你意下如何?”
齐四道:“你问我同不同意你杀了他?”
田荣道:“正是如此,我可以给你一个面子,决定他的生死。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
齐四道:“什么条件?”
田荣道:“我给了你这个面子,你要安排我和另外两个人见一次面,尤其那个女的。”
齐四心中一动,微笑说道:“你如果打不过天驼叟呢?”
田荣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齐四道:“万一呢?”
田荣道:“没有万一,如若在下败于天驼叟的手下,立刻横剑自绝。”
井望天心中忖道:这年轻人好大的口气,那天驼叟乃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单是独斗的经验,就非田荣能及了。
齐四阴森一笑,道:“这么办吧!你如打不过老驼子,你就永远跟着在下作个从卫如何?”
田荣剑眉一扬,星目放光,盯着齐四脸,道:“你说什么?”
齐四笑一笑,道:“你如胜了,在下就想法子替你安排见见另两位和你齐名的少年剑客,至少我会要你见到一个。”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现在,我先杀天驼叟。”
他说得很认真,至少,他自己绝对相信确有这份能力。
齐四怔了一怔,道:“不能杀他!”
周荣道:“那要如何处置他?”
齐四道:“能够证明你胜了,那就成了。”
田荣微微一笑,道:“齐四,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齐四道:“阁下说得很认真,在下只有姑妄信之。”
田荣目光转到天驼叟身上,道:“老驼子,你可以出手了。”
天驼叟原本未把田荣这个年轻人放在心上,新秀之剑,虽然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但天驼叟并未被这些盛名震动。
但此刻,却突然由心底泛起了一种莫名的畏惧。
这年轻人太自信了,那坚定的神色,使天驼叟心理上感受到一种威胁。
数十年来,他身经何止百战,搏命之战,也有过数次之多,从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
回顾了齐四一眼,天驼叟缓缓说道:“齐兄,老驼子如是不幸战死,你将我尸体给用火化了。”
齐四笑一笑,道:“驼兄,你怎么了?”
天驼良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此刻的感觉。”
口中说话,人却还是行了出来。
田荣冷冷说道:“老驼子,你不用害怕,我答应过齐四不杀你。”
天驼叟驼背一长,快加流矢一般直欺上去,右手随着向前欺进的身子,拍了过来。
掌劲强厉,掌势未到,一股暗劲,已然涌了过来。
田荣银衫飘动,轻轻一闪,倏然间横移三尺。
天驼叟向前冲奔的身躯和拍出的掌势,一齐落空。
田荣一步跨开,又一步跨回,一来一去之间,闪开了天驼叟的攻势,人已到了天驼叟的身后,金芒一闪,点向后背。
出手如电,天驼叟竟然闪避不及,后背被点个着正。
身体向前打了一个踉跄,但天驼叟仍然稳住了脚步。
只一照面,天驼叟就被人点中了驼背。
幸好,田荣金剑没有出鞘,如是离鞘,这一来,就要把天驼叟伤在剑下。
天驼叟缓缓转过了身子,道:“金剑银衫之名,果非虚传。”
吃亏的虽然是天驼叟,但齐四心中的震惊,却不是天驼叟之下。
他想不到,传扬江湖上的新秀三剑,竟具有如此身手。
其实,就是藏在草丛中的井望天,也是看得心头震动不已。
田荣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你老驼子可要再试试?”
天驼叟道:“老夫行走江湖四十年,从来没有遇上过今日惨情,自然还要试试。”
一面说话,一面缓缓蹲了下去,身子前倾,背上的驼峰似是又长高了不少,整个的人形,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像一头作势欲扑的猛兽。
田荣虽然看不出天驼叟这形态是什么武功,但却感觉到,这一扑之势,定然是猛厉绝伦,莫可力拒。
齐四看得大吃一惊,急急叫道:“驼兄不可。”
飞身一跃,落在两人之间,接道:“田少兄,你胜了。”
一面连连挥手,阻止天驼叟再行出手。
天驼叟道:“老夫要全力一……”
齐四接道:“驼兄,你和田少兄,既无深仇大恨,何苦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要认,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他这几句话中,含意太广泛,有劝慰、阻拦,也有责难。
天驼叟轻轻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子,一抱拳,道:“田少兄,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败了。”
田荣嗯了一声,道:“我看你心中还是有些不服。”
天驼叟的脸色又变了,齐四却急急回头对田荣说道:“少兄,江湖人,宁折不弯,驼兄已经认输了,你就不要再讥讽他了。”
田荣哦了一声,道:“咱们的约定呢?”
齐四道:“自然应该遵守。”
田荣道:“我几时和他们见面?”
齐四道:“另外两位,和田少兄不同,他们一向不肯以真面目见人,而且行踪飘忽……”
田荣冷冷接道:“你想赖?”
齐四道:“我齐某人答应的事,岂有推赖之理?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三个月如何?”
田荣道:“好吧!三个月后,我们在哪里见面?”
齐四道:“这三个月中,你要随时和在下走在一起。”
田荣道:“为什么?”
齐四道:“田少兄为何到此?”
田荣道:“我听到一个传言,说这栖鹤潭中出了妖物,因此待地赶来查看一番。”
齐四道:“田少兄,另外两位,是否也会赶来呢?”
田荣道:“这个,我怎会知道?”
齐四道:“我知道,他们也会来,说不定,现在也已经到了栖鹤潭。”
田荣道:“哦!”
齐四道:“咱们随时可以见到他,田少兄要有个准备。”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要我准备些什么?”
齐四道:“在下的办法是……”
他说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得清楚。
这似乎是一件使田荣很为难的事,使他沉吟了很久。
但他终于还是同意了齐四的意见,点点头,和齐四一起离去。
天驼叟没有和两人同行,却留在原地,呆呆出神。
伍明珠道:“二叔,咱们要不要去杀了天驼叟?”
井望天摇摇头,道:“目下还不是时机。”
伍明珠道:“二叔说的是,为了谨慎起见,只好让大哥的沉冤,暂时拖延一些时间了。”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天驼叟的耳目而言,两人的谈话应该听到,但一则因为天驼叟正在思索事情,占去了大部分心神,二则山风吹得松叶、草丛飕飕作声,扰乱了他的听觉。
但井望天仍然提高了警觉,施用传音之术,道:“明珠,咱们身陷危境,随时可能发生事故,一切都须要小心谨慎。”
伍明珠也警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高,立刻点点头,不再多言。
天驼叟凝神思索了一阵,突然一跺脚,放步而去。
荒凉的草地上,只留下了一具尸体。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田荣这个人好生冷酷,只为了要见两个人,连他属下的生死也弃置不顾。”
一面说话,一面站起了身子。
但闻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快蹲下去,又有人来了!”
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清晰异常。
井望天已明白对方用的是千里传音之术,话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这时,伍明珠也站起了身子。
井望天伸手一把拉住了伍明珠,急急蹲了下去。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又发现了什么?”
井望天道:“人——大概又有人来了。”
伍明珠没有说话,却凝神倾听。
但她听不到声音,正想开口,耳际却响起了衣袂飘风之声。
井望天选择隐身的所在,角度很好,视界很广阔。
但一串黑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栖鹤潭的方向奔去,来人的身法太快,夜色中,竟无法看出详细的人数,约略估计,至少有三人以上。
井望天凝神倾听片刻,不闻更有动静,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快的身法!”
伍明珠道:“二叔,那些人,都是赶到栖鹤潭去的?”
井望道:“不错。”
伍明珠道:“山道崎岖,遍地荒凉,大白天可以见山明水秀,但天色入了夜,他们来这里作什么?”
井望天的脑际,在伍明珠不断的提示之下,快速转动。
这片刻之间,他想了很多的事,想到了在那潭畔栖鹤的松林之中,有着一个新的江湖组合,但又觉着很多的地方不像。他又想到在清澈的潭水之中,可能隐藏了吸引人心之物。
齐四、天驼叟、都是不甘屈居人下之人,为什么两人竟合在一起……
井望天想了很多,但深一层想,又觉着有很多疑问,每一个想法,似乎是那经不住深入分析、这就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霍然站起身子,道:“走!明珠,咱们也去瞧瞧。”
伍明珠就在等井望天这个决定,笑一笑,站起身子,道:“二叔,咱们就这样走过去呢?还是要隐秘身形?”
井望天心中虽知两人行止已落入了别人的眼中,但以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经验推断,对方并无恶意。
所以,他没有告诉伍明珠,微微一颔首,道:“明珠,今夜的变化,甚多地方,都出人意外,二叔走了数十年江湖,也没有遇上过今夜的事,纷乱、匆忙,像一团乱丝,不过,栖鹤潭今夜中,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也来了很多江湖高人,所以,非不得已时,不可多管闲事。”
伍明珠道:“珠儿能忍下了杀害大哥的伙人,还有什么忍不下的?二叔放心。”
井望天点点头,道:“那就好,跟着我走,小心一些。”
两个人借草丛、松树掩护,悄然接近了栖鹤潭。
夜色幽暗,水声如鸣佩环,整个的栖鹤潭上一片平静。
齐四、田荣、天驼叟,和适才飞驰而来的夜行人,此刻,一个人都瞧不到。
井望天打量过四面的景物,缓缓站起身,向前面八尺外一株松树行去。
刚一举步,耳际间已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道:“前面树上有人,向北数第三株松树上可以藏身。”
事实上,以井望天丰富的江湖阅历,也推想那些松树上,草丛中,都可能藏的有人。
这声音,和适才传音的声音一样,显然是由同一个人发出来的。这就使得井望天有了很强的信心,立刻,转身向北面松树扑去。
伍明珠紧随身后,跃上松树。
这是一株紧靠湖边的松树,浓密的枝叶,有一半伸入了湖中。松树不高,但枝干坚牢,井望天和伍明珠,隐身在伸入湖中的一根枝干上,浓密松叶,掩住了他们的身形。
栖鹤林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灯光,由远而近,到了湖畔。
那是一盏白绫制成的灯笼,光度十分明亮,似乎专以适用这荒山深夜之用,不畏疾风。
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只见魔手齐四,和那银衫少年田荣并肩而立,低声交谈。
只可惜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那执灯的人竟然是一个黑衣少女。她似是并不关心田荣和齐四的谈话,却不停地手执灯笼,向水中照视。
难道,那湖水中还有什么隐私不成?
伍明珠忍了又忍,还是忍心使好奇之心,低声道:“二叔,她在瞧什么?”
井望天苦笑一下道:“二叔和你一样,一片茫然。”
这时,松林之中,又亮起了一盏灯火,四个穿着黑衣的大汉,抬着一个软兜,紧随那灯光之后而出。
那是一顶特装的软兜,行走时,人可以抬着,放在地上,可以折成一个高脚座椅。坐在高脚椅上的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当胸绣了一朵金色的牡丹花。花朵很大,几乎满占了前胸,灯光下金芒流动,显然不是一般的金线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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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黑袍人轻轻咳了一声,道:“齐四,东西准备齐全了吗?”
齐四一躬身,道:“准备齐全了,不过,这林中栖鹤,不少是数十年的老鹤,它们的食蛇之技十分高明,所以,不敢把群蛇抬来此地。”
黑袍人呵呵一笑,道:“如非这栖鹤潭畔松林上有几头数百年的老鹤,使这栖鹤潭五里内没有蛇踪,这潭水中之物,又怎能到今天还未被人发觉?”
井望天心中念转,忖道:水中之物,和蛇有关,难道齐四等花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弄得游人绝迹就是为了这水中之物吗?
齐四轻轻咳了一声,道:“金老,今晚上情形似是有些不对。”
黑袍人道:“你是说,今夜来了不少人?”
齐四道:“是!在下约略地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十个以上。”
黑袍人道:“这些人,都很贪心,他们想坐享其成。”
齐四道:“是啊!咱们花了数年工夫,总不能让别人得了便宜。”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世上如若真有这样的好事,咱们也不用花几年工夫了,去把东西拿来吧!”
齐四应了一声,举手互击两掌。
片刻之后,六个劲装大汉,抬了三个大木箱子行了过来。
六个人放下木箱之后,立时退到一侧。
黑袍人目光转到执灯的女子身上,道:“小蛇女,你的蛇来了。”
黑衣少女缓缓把手中的灯笼举起来,行到一个木箱前面。只见她举起玉手,向下一削,波的一声,木箱上的铁锁应手而落。
打开箱盖立见红信伸缩,蛇头乱动。原来,木箱中全都是蛇。
只听得几声鹤鸣,几头巨鹤,突然冲天而起,盘空一旋,齐向木箱扑来。
坐在高脚椅上的黑袍人,扬手一挥,几只疾扑而下的巨鹤,似是受到了重击,忽然长鸣一声,跌落在地上。
但它们没有死,双翼在地上扑打了一阵,又飞了起来。
小蛇女笑一笑,道:“别伤了它们,等一会,还有借重它们的地方,可省我不少的气力。”
黑衣人道:“老夫出手,极有分寸,不会伤它的命。”
小蛇女放下手中灯笼,双手伸入了木箱之中,抓起了四五条毒蛇,投入湖中。但见她双手连挥,蛇如飞矢,不停地飞落湖中。
那一箱毒蛇,不知道有几百条,但在那位姑娘一双纤巧的玉手挥洒之下,尽都被投入清澈的湖水之中。
小蛇女投完了第一箱毒蛇,立时打开了第二个木箱。
依样画葫芦,小蛇女仍然挥动她一双纤巧的玉手,伸入木箱之中,抓毒蛇,然后,把蛇投入了湖水。
在明亮的灯光下,伍明珠清楚的的地看到那位抓蛇的黑衣少女。
那是一位很美丽的姑娘,难为那一双雪白的玉手,玉臂一伸一缩之间,就是四五条蛇,有些蛇长过了她的身体,但却被她一摔之下,毫无困难地投入了湖水之中。
伍明珠看得心神震动,想不出那么娇小,美丽的姑娘,怎么会那么胆大。
一般说起来,女孩子都很害怕长虫。
三大箱子毒蛇,都被那黑衣女子投入了湖水之中。
井望天全神贯注,但他看得和伍明珠完全不同。
他阅历丰富,知道江湖上无奇不有,这位黑衣女子,能够抓蛇,并非什么奇怪之事。
井望天留心的是蛇被投入湖水中反应。
奇怪的是,那些毒蛇,被投入了水中之后,竟然全都潜入水底,未见浮出水面。
小蛇女投完了三大箱毒蛇之后,轻轻吁一口气,就湖水净过双手,笑一笑道:“我的事已经完了,能不能捉到那条鱼,是你们的事了。”举手理一理飘动的秀发,竟然举步而去。
那坐在高脚软兜上的黑袍人,突然冷冷说道:“小蛇女,等一等。”
小蛇女停下脚步,道:“金大爷,我来此之后,师父只交代我做这些事……”
黑袍人冷冷说道:“小蛇女,你师父应该告诉你,等老夫抓到了那条鱼之后,你再走不迟。”
小蛇女摇摇头,道:“没有啊!我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听,我的事是放蛇,放完了蛇,就没有我的事了,我留这里做什么?”
黑袍人道:“如是我要你留下呢?”
小蛇女道:“那不行,你和我师父有交情,那是你们的事,但我奉师命来此,师父只交待我该做的事。”
黑袍人忍不住了,冷哼一声,道:“小蛇女,老夫不伯得罪你师父,你如敢再走三步,老夫就杀了你。”
小蛇女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金大爷,你真要杀我?”
黑袍人道:“你如不听老夫之命,老夫就不得不杀你了。”
小蛇女道:“哼!你好不讲理。”
黑施人道:“回去问问你师父,老夫对人,一向是不说第二句话,对你,已经是够客气了。”
小蛇女叹道:“听我师父说,你的武功很高,杀我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黑袍人道:“那你乖乖地站过来。”
小蛇女年纪不大,但她见风转舵的功夫够好,笑一笑,迈着春风俏步,走到那高脚椅下停好。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大,伍明珠听得很清楚,暗暗叹一口气,忖道:这丫头这点年纪,就磨练得能屈能伸。
这时,那背手站在湖畔的金剑银衫田荣,突然开口说道:“齐四兄,这片湖面,有数顷大小,放下去几百条蛇,就能把它逼上来吗?”
小蛇女回顾了田荣一眼,接口说道:“你不相信?”
田荣嗯了一声,道:“至少嘛!在下还未见到动静。”
小蛇女道:“如你所言,这湖面如此广大,你们抓的毒蛇太少了,如是再多几箱,也许会见效快些。”
黑袍人道:“你师父说,只要一百条蛇就行了,老夫要他们抓了三百条毒蛇,难道还不够吗?”
小蛇女道:“我师父说的话,自然不会错了,不过,这湖里真有一条……”
目光转到黑袍人的身上,接道:“那是一条什么鱼啊?”
黑袍人道:“如是老夫能抓住它,等一会,你就可以见到,如若是抓不住它,你也不用知道。”
小蛇女目光又转到田荣的身上,接道:“你可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子的鱼?”
田荣道:“不知道。”
小蛇女的举步很随便,回头望了那坐在高脚椅上的黑衣人一眼,突然举止行到了田荣身侧,低声道:“你是不是金剑银杉客?”
田荣道:“是又怎么?”
小蛇女笑一笑,道:“你真是被江湖上称为新秀三剑之一的金剑银衫客?”
田荣道:“你不相信?”
其实,小蛇女长得很美,只是她敢伸手抓长虫,而且,举止又太随便,所以,很难受人尊重。
金剑银衫就不太尊重小蛇女,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小蛇女对田荣的冷淡,完全不放在心上,笑一笑,道:“你好像很怕我。”
这是不解情趣,人家已经表现的很明显,她竟然还要问下去。
田荣冷冷说道:“姑娘,在下很讨厌长虫,所以……”
小蛇女接道:“所以,也讨厌会抓长虫的人,对吗?”
突然改用传音之术说道:“你听说着,金老大要抓的是一条千年白鳝,听说,这个成形之物,身上之血,能使人增加几十年的功力,身上骨、刺,都是珍贵无比的东西,这是千戴难遇的机会……”
似乎是音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
田荣的心,开始活动起来,暗暗忖道:“这丫头年纪不大竟然能施展传音之术,那证明了她的功力,已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只因为她一股孩子气,使人不存戒心。
回头望去,只见小蛇女正举手掠着长长的秀发,倒也有一股飘逸之气。
只听小蛇女低声说道:“金剑银杉客,听说你的剑法很高明。”
一面说话,一面又向田荣的身侧行去。
这一次,田荣没有拒绝,也没有太难看的脸色,让小蛇女行近了自己的身侧。
对金剑银衫客,金大爷似乎也有相当的包容,所以,他一直没有发作。
小蛇女放低了声音,道:“田兄,咱们坐下来谈谈吧!”
口中说话,人已当先坐了下去。
一面又改用传音之术,道:“你想不想得到那一条千年白鳝?咱们放出它的血,一人喝一半。”
田荣不自觉地也缓缓坐下去。
看上去,两人很亲热,肩碰肩儿坐在一起。
田荣也施展传音之术,道:“怎么样才能得到?”
第 四 回 千年白鳝
小蛇女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下手?”
田荣道:“说说着。”
小蛇女道:“抢,等他们到手之后,想法子把它抢过来。”
田荣道:“好吧!你说说看,怎么一个抢法?”
小蛇女道:“咱们不能冒险,因为咱们没有准备抓那白鳝的东西,但只要在金老头到手之后,咱们抢过来。”
田荣摇摇头道:“这等事,在下做不出来。”
小蛇女道:“为什么?”
田荣道:“总要找一个理由出来,掩饰一下,强词夺理也可以说得过去,但若没有一点理由,硬去抢人家的东西,在下实在没有办法。”
小蛇女道:“你如不敢抢,由我出手,不过你要保护我。”
田荣道:“这个吗?在下倒是可以考虑。”
这时,魔手齐四步行了过来,道:“两位是一见如故,说得很投机啊!”
小蛇女回过头,妩媚一笑,道:“人家是新起江湖的三剑之一,我不过是个玩长虫的毛丫头,人家怎么会和我很投机?”
齐四道:“蛇姥姥的门下,在江湖上也有一席之地,姑娘这话说得太谦虚了。”
目光转到田荣的身上,道:“田少兄,金老请你过去一下。”
田荣缓缓站起身子,道:“什么事?”
齐四脸上泛起了一抹诡秘的笑意,道:“这个吗?在下就不清楚了。”
田荣哦了一声,道:“好!我去见他。”
转过身子,缓缓行向那高脚坐椅。
小蛇女低声道:“齐爷,金老找田荣干什么?”
齐四微微一笑,道:“小蛇女,你想知道,何不过去瞧瞧?”
小蛇女道:“是啊!我也该过去瞧瞧。”原来,小蛇女和田荣两个人已在不自觉间行出来了两丈多远。
田荣大步行到了高脚椅前,抬头望了那黑衣人一眼,道:“金老叫我?”
黑衣人嗯了一声,道:“田少兄,老夫近年之中,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仍然听到了少兄的大名。”
田荣道:“金老夸奖。”
黑衣人道:“少兄,那位玩长虫的小姑娘,和你谈得很投机吧?”
田荣道:“不错,我们谈得很愉快。”
黑衣人道:“老夫金长久,少兄听人说过没有?”
田荣道:“一品刀金大爷,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金长久突然取下面上黑纱,露出来十字刀痕睑,笑一笑,道:“好!江湖上还没有把老夫忘记。”
他脸上纵横交错,四条刀疤,和少了一半的鼻子,给人一种凄厉、恐怖的感受。
田荣望了那张脸一眼,心头微微一震。
金长久道:“田少兄,老夫这张脸,是不是有些可怕?”
田荣道:“英雄论胆识,金老这张脸,正是豪杰标识。”
金长久道:“说得好,老夫这张睑,就是为一品刀三个字付出的代价,四十年前,泰山论刀大会,十八个天下快刀手,比刀叙级,老夫连胜九阵,夺得一品叙级,但我也中了五刀,刀刀都在脸上。”
田荣仰首轻啸,似有无限神往,道:“可惜在下晚生了四十年,不能目睹那次叙级盛会,实在是一件憾事……”
语声一顿,接道:“十八家快刀叙级,但不知留下几个活人?”
金长久道:“快哉!快哉!由少兄身上,可在下昔日的气概……”凄伤似是给了他无限的感触,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十八个比刀叙级的人,十一个伤重而死,七个人幸保性命,但无一能够全身而退,老夫身中五刀,叙级一品,算是夺得魁元……”
田荣接道:“另外的六位,就是二至七品刀了?”
金长久道:“是!我们七人,经历生死之战,彼此相惜,义结金兰,聚居一处,也就是现在的七刀塘了。”
田荣道:“金老六位兄弟,都还健在吧?”
金长道:“托福,托福,都还粗壮。”
田荣微微一笑道:“有一句话,晚辈本不该问……”
金长久接道:“不妨事,你尽管说。”
田荣道:“金老比刀叙级,连中五刀,都在脸上,实在使人费解。”
金长久道:“那是因为老夫刀法中破绽,只有上盘,留下了使人可乘的空隙,这数十年来,我们七人,相互切磋,老夫相信,那个破绽已经堵塞了。”
田荣道:“这么说来,金老的刀法,已到了至善至美的境界了?”
金长久道:“天下没有完美无缺的武功,老夫只能说,刀法稍有进境罢了。”
田荣道:“想来,他们六位的武功,也全都有了很大的进境了?”
金长久道:“水涨船高,刀法比过去都熟练了一些,不过,年事亦高,体能也非昔年可比了。”
田荣道:“金老内功精深,怎还受岁月限制?”
全长久道:“世无不死之人,仙道何凭,所以代有人才出。”
田荣微微一笑道:“金老,以你目下的成就而言,就算不能长生不老,但求一些助寿药物,定然是办得到的。”
金长久道:“灵药难求,老夫虽然有点积蓄,也无法买到助寿之药。”
田荣本想套问他钓取千年白鳝的事,但想了想,又忍了下去。
金长久哈哈一笑,接道:“田少兄,此间事了,老夫想请少见同往在下的住处一叙,不知少兄意下如何?”
田荣心中暗道:我和小蛇女略作议定,准备抢他的千年白鳝,怎还能到他的七刀塘去作客?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个容在下想一想,再行回话。”
金长久道:“好!不过,老夫还是希望少兄能暂息江湖数日,老夫有一味益寿延年,千古难求的名药,不愿独享,希望与少兄共谋一醉。”
田荣心中一动,付道:“他讲的可能就是这一条千年白鳝了,果真是叫人惭愧,我在这里计划着抢人家的东西,人家却要把我当贵宾看待。”轻轻吁一口气,道:“盛情迫人,在下自当尽力算计一下,如能抽空,自当到七刀塘去开开眼界。”
金长久道:“少兄,老夫是一片诚心,而且,此行也不会误你太多的时间。”
这时,小蛇女莲步款款的行了过来,道:“金老,你好偏心啊!”
金长久道:“哦!”
小蛇女道:“我替你向湖中放蛇,你就不肯请我到七刀塘中去玩玩。”
金长久笑一笑,道:“你不过是奉你师父之命而来,如若是老夫要承你们之情,也要请蛇婆婆,去七刀塘中饮杯水酒,至于你小蛇女么?似乎是不必了。”
小蛇女道:“金老,你这是有些不对……”
金长久哼一声,接道:“胆大丫头,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小蛇女道:“田荣兄不过是你的新识,我师父却和你是多年的朋友,为什么你约那姓田的小子去,不肯带我同去?”
金长久道:“人家是第一流的剑手,你呢?你小蛇女是什么?不过是一个玩长虫的小丫头罢了。”
田荣这一次表现出极好的修养,对小蛇女加诸在身上的屈辱,竟似完全的不放在心上。
小蛇女撇撇嘴巴道:“那有什么稀奇,再利害的剑手,也无法受毒蛇咬上一口。”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小蛇女,问题是你那条毒蛇,如何能咬上别人。”
小蛇女还要接言,金长久却突然伸手抓起了一根长竿。
抖手一挥,长竿上一道丝索,直向湖心飞去_田荣凝目望去,只见湖水之中,跃起了一条长过三尺的白色长鱼,其形如蛇,盘空一转,突然卷成了一个圆盘,横向南面飞去。这是人间奇景,田荣只看得双目发直,暗道:原来,这白鳝是会飞的。
金长久手中丝索,带一股啸风之声,飞了过去,但却没有击中那白鳝。金长久厉声喝道:“哪里走!”
人已从高脚椅上,飞腾而起,直扑湖中。
两个抬软兜的黑衣人,配合的极为佳妙,四手齐挥,四面木头作成的圆盘,一齐投向湖中。
四只手,用着不同的力道,所以,四面圆盘,飞得也有近有远。
第二只木盘落在水面,正是金长久力尽下落的时刻。
只见他右脚一踏木盘,身子突然又飞了起来,向前扑去。
四个木盘,金长久只用了三只借力换气,人已到了南岸。
估算这跃渡的水面,约有十四五丈左右。
那盘飞的白鳝,因为旋抖而飞,看上去速度不怎么快,实则其速加矢,疾快非常。金长久腾跃飞追,竟没有追得上它。
不过,金长久也够快的,双足踏上实地,距离那白鳝不过一丈多远。金长久一提气,身子向前一窜,平飞而出,弃去手中的约竿,五指疾伸,直向白鳝抓去。
这一招登萍渡水,飞越湖面十余丈,只看得隐身在松树上的井望天和伍明珠心头震动不已,此人的功力,实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了。
金长久去势如箭,跟着五指就要抓到白鳝,那白鳝身子突然一折,翻身向一侧飞去。
这时,湖畔两株松树之上,突然飞下来两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白鳝飞去。两个人似是早已蓄势,动如闪电,直扑白鳝,人还未到,四只手都已经张了开来。
因那白鳝突然间转了弯,所以,两个后发动的人,反而超越了金长久,扑近白鳝。
金长久大喝一声,双掌突然拍了出去。
两股强猛的掌风,分向两人袭去。
两个人都穿着夜行劲装,头前脚后地扑向白鳝,身子还未沾地,金长久的掌风,已然迎面而至。强厉的掌劲,嘭然相撞。
两个大汉,同时失去了控制,一个飞落湖水之中,另一个被掌力震飞到一个草地之上。
但三人这一对掌互击,那通灵白鳝却飞落在草丛之中。
夜色幽幽,丛草过膝,那白鳝,跌下之后,顿时消失不见。
朦胧之间,似见一条淡白色的影子,由草丛中飞了起来,投入了一株巨松之后。
金长久怒喝道:“掌灯!”右手一挥,寒光如虹,卷入了草丛之中。
好利害的一刀,方圆一大内的丛草都被这强烈的刀风,削得四下横飞,一片光秃。
但白鳝却像钻入了地中一般,不见一点踪迹。
这时,小蛇女,田荣、魔手齐四,和两个抬软兜的黑衣人,都已经赶到。
两个黑衣人高举着气死风灯,照得数丈内一片通明。
静夜寂寂,可闻轻啸松涛。
金长久原来已很难看的一张脸,此时更见凄厉,两道充满着忿怒的眼光,缓缓移动落在一丈外夜行大汉身上,道:“你们来几个人?”
那大汉四十多些岁,一身黑色劲装,背上插着单刀。
大约他已被金长久那凌厉无匹的一刀震住,呆呆地站着不动,直到金长久问到他,才缓缓应道:“我们来了两个人。”
金长久目光一掠湖面,已不见那跌入湖水中的夜行人。
原来,那夜行人,接一掌已知自己和人相差太远,借着跌入湖水的机会,悄然游上湖岸而去。金长久刀疤交错的脸上,泛现出浓重的杀机,道:“说实话,你们来自何处,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我叫梁通,我们来自……”突然身子一颤,向地上倒去。
魔手齐四右手一探,迅如电光石火一般,抓住了梁通的身子。他距离梁通,大约有七八尺远,不容他身子着地,已抓住了梁通的双臂。灯光耀照之下,只见梁通的脸色白中泛青,似乎是中了奇毒。
隐在松树上的伍明珠,只看得心头一震,暗道:“江湖之上,扬名不易,只瞧齐四适才那移位抓人轻功,魔手之名,已非虚传了。”
只听齐四轻轻咳了一声,道:“金老,这人死于剧毒之下,大概是口中含有药物,咬碎而死。”
金长久没有立刻回答齐四的话,目光却转到田荣的身上,道:“田少兄,梁通死了没有?”
田荣距离梁通,大约有一丈二三,但在两盏强烈的灯光耀照之下,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尚未气绝,但毒性已深,除非有对症之药,只怕救治不易。”
金长久道:“田少兄也觉着他是中了毒吗?”
田荣缓缓行到金长久的身侧,道:“是中了毒,不过,是外来之毒所伤。”
金长久点头一笑,道:“高明,高明,田少兄,可曾看出那暗算梁通的毒器,来自何处吗?”
田荣道:“三丈外那株高大的巨松之上。”
金长久道:“果然难逃少兄的法眼。”
两人这一番对话,使齐四听得双颊发烧。
目光转动,在梁通身上搜索起来,果然在颈后,看到一枚粗如钱香般毒钉,已然深入颈中,那毒针是黑色,再加后颈垂发掩遮,如若不细心,很难看得出来。”
齐四重重咳了一声,道:“金老,梁通中了毒针,见血封喉的毒针,深入后颈。”
金长久道:“看样子是没有救了,放下他的尸体吧!”
目光又转到田荣的身上,接道:“田少兄,那人隐在松树之上,咱们如何把他请下来。”
田荣笑一笑,道:“这要看金老的了。”
他虽然年轻,作事有些冲动,但对金长久明显的挑拨手法,还是不肯上当。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田少兄,老朽已经是退休的人了,如何能及得江湖新秀田少兄的声望。”
田荣道:“金老言重了,田荣初出茅芦,江湖上识我之人,只怕还没有几个。”
金长久心中暗道:好小子,年轻轻的,竟然滑得像泥鳅似的。心中念转,口中却大声笑道:“既然少兄不屑和这种暗施算计的人招呼,老朽就只好叫阵了……”语声一顿,目光转注那三丈外的巨松之上,高声说:“朋友,行藏脱泄,阁下也用不着再隐身不现了,何不请出一会?”
一声冷笑,起自三丈外巨松之上,紧接着一条人影,飞跃而下,落在了金长久的身前五尺处。是一个三十五六的中年人,白净面皮,未留胡须,一身淡青色对襟密扣劲装,背插长剑,腰中挂着一个革囊。
魔手齐四哈哈一笑,道:“我道是哪位朋友,原来是百步追魂长青步兄。”
步长青道:“齐兄,咱们两年多未见了。”
齐四笑一笑,道;‘步兄一向行踪江南,怎会跑到这荒僻的栖鹤潭来了?”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一位就是名前江南的步大侠吗?”
步长青道:“正是步长青,大侠之称,愧不敢当。”
金长久道:“老夫金长久。”
步长青微微一怔,道:“一品刀金老前辈?”
金长久道:“老了,老了,放眼今日江湖,都已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步长青道:“老前辈自谦了。”
金长久脸色一寒,道:“这梁通可是你杀的?”
步长青道:“是!这人一身软骨头,步某最见不得这样的人,心中动火,就给了一枚见血封喉的透骨钉。”
金长久道:“很高明的手法,当真快加闪电,幸好老夫的老眼未花,这位田少兄,也还看得清楚。”
步长青道:“哦!”
金长久道:“就为步兄看他不顺眼,杀了他?”
步长青笑一笑,道:“正是如此。”
金长久道:“老夫活了一把年纪,这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步长青道:“步某人行事,一向是随心所欲,金老不肯相信,在下也是没有法子了。”
金长久回顾了田荣一眼,道:“少兄,你相信吗?”
田荣冷笑一声,道:“彻头彻尾的谎言。”
步长青道:“好狂的年轻人,你是什么人?”
金长久笑一笑,道:“田少兄少年才俊,为人耿直连他都不相信你说的话,步兄的谎言,也未免说得太不像话了。”
步长青道:“金老,步某人只是说我该说的话,信不信,在下就管不了许多啦!”
金长久睑色一寒,道:“步长青,老夫敬你也是江湖上一个人物,所以,才对你十分客气,想不到你竟敢胡搅蛮缠,难道欺老夫已经旧隐江湖,不敢杀人了吗?”
对一品刀,步长青主心中真还有些顾虑,一面运气戒备,一面缓缓说道:“金老,在下觉着,咱们谈的都是题外文章……”
金长久道:“这话怎么说?”
步长青道:“兄弟觉着,目下最重要的事,是想法子,寻找那一条白鳝,那才是金老要办的正经事。”
金长久道:“白鳝只要未离开这地方,老夫自有逼它现身方法,倒是你步兄的问题,老夫觉着,应该先行解决。”
步长青道:“金老难道就不会想到,白鳝可能已经被人取走了吗?”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什么人?”
步长青道:“什么人,在下没有看清楚,不过,在那白鳝进入草丛之后,草丛中飞起了一条泛白色的影子,直扑正东而去,兄弟居高临下,看得清楚一些。”
金长久冷冷说道:“那可你的同党?”
步长青道:“如若是在下的同党,我也不会说出来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金老费时两年,为了怕游人太多,染污了湖水,惊走那条白鳝,这一点是办到了,不过……”
金长久接道:“不过什么?”
步长青道:“金老既已决定今宵动手,捉那条白鲜,就应该充分准备……”
金长久道:“如不是梁通和另外一人打扰,老夫早已捉到了白鳝。”
步长青笑一笑道:“金老如果多在四周布置,一些人手,不让外人接近,岂不是安全多了?”回顾了一眼,接道:“金老应该想到,步某人能混到此,能到此的人,定然不少。”
金长久道:“对!取走白鳝的,早已远去,自然是不会现身了,没有得到白鳝的,时机已失,用不着现身出来,自找麻烦。”
金长久恢复了冷静,淡淡一笑,道:“他们不现身,至少证明了他们对老夫还有一点顾忌,步兄肯现身,说明了未把老夫放在眼中……”
步长青淡淡一笑,道:“金老原来是这么一个想法。”
金长久道:“步兄可是觉着老夫这些话不对吗?”
步长青道:“金老既然如此感觉,兄弟这就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而去。
金长久冷冷喝道:“站着。”
步长青停下脚步,回过头,道:“金老,还有什么吩咐?”
金长久道:“你杀了那个梁通,却又和他毫无关系,这些话,很难叫人相信。”
步长青道:“金老的意思呢?”
金长久道:“老夫的意思,是希望你留下来。”
步长青一皱眉头,道:“金老要把区区留下来吗?”
金长久道:“正是如此。”
步长青右手已伸入革囊之中,道:“金老,在下的五云捧日的暗器手法,金老,大概知道吧!”
金长久道:“老夫听说过,但老夫相信有足够的应付能力。”
步长青道:“金老不可逼人过甚。”
右手一抬,伸出革囊。
金长久右手按在刀柄之上,冷冷说道:“步长青,你敢抓出暗器,我立刻斩断你的右手,要你暗器来不及发射,老夫如是办不到,这一品刀就算被人白叫了。”
步长青似是已被金长久那股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震住,缓缓说道:“金老要把在下带回七刀塘。”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老于世故的金长久,在和步长青说话的时间,已悄然向前欺近,目下双方的距离只有四五尺远。
那说明了金长久用刀的距离最为恰当,但步长青的暗器,却嫌距离太近了一些。
金长久道:“不错,老夫要把你带回七刀塘。”
步长青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发觉情势不对,立时哈哈—笑,道:“在下久闻七刀塘的威名,如是能去瞧瞧,也是一件深得我心的事。”
寒光一闪,金长久的软刀突然出鞘,指在步长青的咽喉之上,缓缓说道:“老夫带你到七刀塘,不是座上客,而是阶下囚,七刀塘纵然风光明媚,你也是有目难睹。”
步长青心中暗暗骂道:这只好滑无比的老狐狸,刚才我还有和他一拼的机会,被地刀架在脖子上,一切都要听他的摆布了。
心中暗骂,口里却笑道:“金老虽已封刀很久,但江湖上盛名犹在,兄弟……”
金长久接道:“老夫没有封刀,只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罢了。”
步长青道:“是是是,金老既未金盆洗手,也未封刀归隐。”
金长久道:“老夫既未封刀,所以就不在乎多杀几个人。”
步长青虽然有着很丰富的江湖阅历,但这一时间,也无法弄清楚金长久的用心,不由得睁大了眼,道:“金老的意思是……”
金老久道:“七刀塘虽然好客,但却不欢迎敌人,所以,老夫想改变主意了。”
步长青道:“金老要杀了在下?”
金长久道:“你也是久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了,难道了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步长青道:“杀人灭口,这句话对目下金老来说,似乎是有些不对。”
金长久道:“哦!那要看那是否有留下来的价值了。”
步长青道:“譬如步某人……”
金长久道:“老夫倒是想不出来,留下你步长青的活口,能够告诉老夫些什么。”
两个人一个想逼供,一个想保命,只在对答之间,却是各逞心机。
步长青轻轻咳了一声,道:“金老,那个由湖中逃命的人和死在透骨钉下的人,至少,他们未得到白鳝。”
金长久道:“是啊!但他们来的可能不止这两个人……”
步长青接道:“金老高见,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
金长久道:“还有一个人,是不是取了白鳝逃走?”
步长青道:“没有,那个人,现在就在阁下的面前。”
金长久道:“是你?”
步长青道:“正是区区,这说明了,取走白鳝的另有其人。”
金长久道:“这些事既然和你无关,留下你的命,于事何补?”
步长青道:“在场之人,除了我步某之外,只怕都不知道取走白鳝的是何许人物。”
金长久道:“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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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长青道:“在下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看到过他的人,他的长相,再加上兄弟这份江湖阅历,很可能请出他来自何处。”
金长久道:“步长青,老夫为了这条白鳝,费了数年之功,也花去了不少的心血,老夫决不甘心此物落入别人之手。”
步长青道:“很不幸的是,金老化尽心血的安排,并没有成功。”
金长久只要微一加力,冷森的刀锋就可以刺入步长青的咽喉,但他已为步长青所动,缓缓收回软刀,道:“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步长青道:“女人,一位年纪不大,长的很美的姑娘。”
金长久急道:“什么来路?”
步长青微微一笑,道:“金老,你想我还能说下去吗?”
金长久道:“为什么不能?”
步长青道:“步某人在江湖上走动,说不上什么好人好事,只有一件事遵守极严,那就是从不说谎,我可以不说,说了就不会假。”
金长久道:“这个,老夫知道,但目下,老夫最关心的,是那条白鳝的下落。”
步长青道:“在下知道那位姑娘的来历,只是,在我无法确定性命已有保障时,不便再说些什么。”
金长久道:“老夫以信誉保证,不杀你?”
步长青沉吟了一阵,道:“金老,除了带走那条白鳝的姑娘之外,目下这栖鹤潭畔还有很多武林高手隐伏于侧,金老是否知晓呢?”
金长久道:“老夫本来不愿多事,我已息隐江湖,向昔多结怨恨,只要人不犯我,老夫也不愿犯人,所以,我任他们在场观看,嘿!老夫实在也未想到,那白鳝,竟然很刁。”
步长青道:“千年通灵之物,自然非同小可。”
金长久冷冷说道:“步长青,说起来这件事,还该由你负责,如若不是你带来的两人从中搅和,老夫又怎会让那白鳝逃走。”
步长青道:“金老,这话虽然不错,但你布署的不够严密,也是原因之一,如若你能未离湖面,就抓到了白鳝……”
金长久接道:“老夫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赶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是为了白鳝,为什么离水之后,不见有人拾捉。”
步长青道:“金老,今夜中来的人,十之七八,都是有为而来,你如自觉事情十分机密,怎会有这许多人,不早不晚的赶来呢?”
金长久道:“哦!”
步长青道:“这已证明了,今夜中,金老抓白鳝的事,早已外泄,所以,才有这么多的高手赶了过来,他们不下手,那因为他们没有把握抓住白鳝,一旦白鳝入了金老之手……”
金长久接道:“怎么样,难道他们还敢从我手中抢走不成?”
步长青道:“如是他们觉着,抢比抓更有把握,他们就会下手抢了。”
金长久嗯了一声,心中忖道:这个人见解精密,才慧过人,倒不失一个人才,如若能把他吸入七刀塘中,不失一个好帮手。
但闻步长责接道:“金老,初生之犊不畏虎,金老已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近年江湖上出了不少年轻人,剽悍勇猛,目空一切,他们不识金老……”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不用再说下去,老夫明白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步长青,老夫说过了,不杀你,而且,我还要交你这个朋友,但眼下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那条白鳝,我们非要及时得到不可。”
步长青道:“金老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如若你知道那人的来历,咱们就早些动手,直捣他们巢穴,逼他们交出白鳝。”
步长青道:“金老,就算我说出那人的来历,只怕也不便去找他们。”
金长久道:“你说说看,那位姑娘来自何处?”
步长青道:“金老听说过绝情谷这个地方吗?”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绝情谷?”
步长青道:“江湖上知道这个隐秘的人不多,在下便是其中之一。”
金长久道:“步老弟,你年纪不大,但对江湖上事情知晓之多,却是叫人佩服,不过,老夫要听过内情才能相信。”
步长青突然改以传音之术,说出内情。场中之人,除了金长久之外,别的人只见他口齿启动,却不知他说些什么。
金长久点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步长青笑一笑道:“至于在下,是受了一个朋友之托,带他们来此地一查究竟,我杀人灭口,是怕他泄露了我朋友的身份。”
金长久道:“这件事,对老夫虽无益,但老夫还是很欣赏你这份为朋友的义气。”
步长青笑一笑道:“金老夸奖了。”
金长久道:“老弟,咱们是不是要立刻赶往绝情谷去呢?”
步长青道:“金老不追究在下杀人灭口的事,在下很感激,极愿为金老效力一次,以稍报答……”
突然,又改以传音,说出了一番话来。
金长久一面点头,一面说道:“这个靠得住吗?”
步长青道:“十之八九,他们会走那条路,就在下所知,那是唯一可通之路,除非他们别有密径出入,不为外人知晓。”
金长久道:“好!事不宜迟,咱们就立刻动身。”
步长青道:“金老,去的人,由金老决定,不过,要有第一流的脚程,如若咱们赶不过她,去了也是白去。”
金长久道:“步老弟,照她适才的身法而言,就算咱们全力追赶,只怕也不易追得上了。”
步长青道:“金老,咱们有备,她却不防,所以,咱们的机会仍然很大。”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咱们就这样决定……”回顾了齐四一眼,道:“你一起去,这里的事,要老驼子照顾一下。”
齐四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田少兄,你呢?是不是也去看一下热闹?”
田荣道:“这位步兄,说起话来鬼鬼祟祟,除了你金老之外,咱们也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在下还不知道现在要到何处。”
步长青脸色一变,却忍下去,没有说话。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少兄,目下这栖鹤潭畔隐藏了不少的人,所以说话不得不小心一些……”
语声一顿,接道:“田少兄,现在咱们要到绝情谷去。”
田荣笑一笑,道:“听说那地方是一片禁地,不许男人涉足。”
金长久道:“不错,那地方充满着凶险,但我们仍然要去。”
田荣道:“好!在下也想去见识一下。”
金长久道:“如此,少兄算一个。”
小蛇女突然接口说道:“我也要去。”
金长久道:“这一阵奔行,需要足够的内力,才能应付,你功力不够,不用了,回去见着你师父,就说今日相助之情,我已经心领了,日后她有需要老夫帮忙之处,老夫决不推辞。”
小蛇女道:“金前辈,你老人家和我师父多年朋友,总不能撵我回去。我如是脚程跟不上,那是咎由自取,你们不用管我就是。”
金长久道:“不行,你这丫头人小鬼大,不定给老夫搞出什么纰漏来。”
田荣笑一笑,道:“金老,能不能赏给在下一个脸面?”
金长久道:“什么事,田少兄只管情说,在下能够办到的,决不推辞。”
田荣道:“小蛇女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何不答应带她同行?”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好!田少兄的面子,小蛇女你一起去吧!”
小蛇女道:“谢谢金老,谢谢田公子。”
金长久道:“小蛇女,你可以去,不过,话我要先说清楚,这一阵急赶,我们都全力施为,你如是在途中赶不上时,我们可不会等你。”
小蛇女道:“是,我如是赶不上他们,你们就把我丢下来让野狼吃了。”
齐四很快地赶了回来。金长久又吩咐两个黑衣人几句话,和步长青、田荣、小蛇女,五个人联袂而起,如飞而去。
两个黑衣人,熄灭手中的灯笼,转回松林之中。
栖鹤潭又恢复了夜中的宁静。
伍明珠飞身跃下松树,长长吁一口气,道:“二叔,你听到刚才金长久说的一句话吗?”
井望天道:“他说什么?”
伍明珠道:“这地方留下天驼叟照顾,如若咱们要替大哥报仇,这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
井望天摇摇头,道:“明珠,现在还不是时候,再忍耐一段时间如何?”
伍明珠道:“二叔,我……”
只听步履声响,一个人缓缓向前行来。
他似是有意的惊动两人,所以落足很重。
井望天转头看去,那人已然行到两人的身前。
正是那日见到的英俊潇酒的蓝衫人。
井望天一抱拳,道:“不久之前,可是少兄指点我们的?”
蓝衫人接道:“稍尽心意,算不得什么。”
井望天道:“少兄有何见教?”
蓝衫人道:“见教不敢当,只是在下有几句逆耳忠言,奉告前辈。”
井望天道:“在下洗耳恭听。”
伍明珠冷笑一声,道:“我记得咱们第一次遇上你时,你穿着一装青衫,现在又换了一袭蓝衫……”
井望天一听,这是明明找麻烦的事,穿蓝衫还是青衫,和别人有何干系?”心中念转,不禁一皱眉头,道:“明珠,不许插嘴,给我退一边去。”伍明珠柳眉轻皱,缓缓退到一侧。
蓝衫人相当有气度,似是未把伍明珠的话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在下来此,并非为了白鳝……”
井望天有些意外地说道:“少兄是……”
蓝衫人道:“在下来这里找一本秘籍……”
井望天道:“秘籍?什么秘籍?”
蓝衫人道:“是一位武林前辈的遗物,叫作阴阳刀诀。”
井望天道:“哦!”
蓝衫人道:“那是一种为害极烈的武功,它不但招数凌厉惨酷,而且充满着淫邪,武林中曾被这种刀法闹过一阵子,不少人毁在了这种刀法之下。当年,一派武功星散江湖时,遗留下三本秘籍,已被毁去了两本,还有一本留在人间,听说这一本秘籍,已被一个人带到栖鹤潭畔,那个人为了这本秘籍自己也弄得双目尽盲……”
伍明珠接道:“什么人弄瞎了眼睛?”
蓝衫人笑一笑,道:“绝情谷中的姑娘,他们立有禁止入内的告示,但那位朋友,因怀揣秘籍,慌不择路,进入了禁地。”
井望天道:“哦!”
蓝衫人道:“如若两位见到了那本阴阳刀诀,最好能交给在下……”
伍明珠道:“交给你?”
蓝衫人道:“交给我,在下会当着姑娘之面,把它毁去。”
伍明珠淡淡一笑,道:“如若我告诉你,我们没有见到那阴阳刀诀,你信是不信?”
蓝衫人道:“不信,在下相信,那阴阳刀快,十之七八落在了你们手中。”
伍明珠道:“就算落在我们手中吧,我们不交出来,你又能如何?”
蓝衫人脸色一变道:“姑娘,有没有一个办法使你交出来呢?”
伍明珠道:“你威胁我们?”
蓝衫人嗯了一声,道:“不论姑娘怎么说,那阴阳刀诀,在下非要找到不可!”
伍明珠道:“我如若不交出来,你能如何?”
蓝衫人目光一掠井望天,道:“老前辈,我很尊敬武林长者,但如两位逼在下非要动手不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井望天道:“少兄,关于阴阳刀决这个传闻,在下也曾听过……”
伍明珠接道:“二叔,不要理他,他怎么能硬说咱们取得了阴阳刀诀,这是无理取闹的事。”
蓝衫人剑眉耸动,俊目放光,脸上泛起了一片浓重的杀机,冷冷说道:“姑娘当真要逼在下出手吗?”
他这一次发怒,自然具有一种威严,伍明珠不自觉生出了畏惧之心。呆了一呆,道:
“你无凭无据的,怎么能硬说我们得到了阴阳刀诀?”
蓝衫人道:“伍姑娘,你可以否认,不过,你可知道否认的后果吗?”
伍明珠道:“什么后果?”
蓝衫人道:“我已经说过,这阴阳刀诀贻害武林,在下相信姑娘,只要你肯定说一句,没有见到那阴阳刀诀,在下回头就走,决不……”
伍明珠接道:“以后呢?”
蓝衫人道:“以后,如若被在下查出来这件事情,姑娘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伍明珠道:“愿闻其详。”
蓝衫人道:“我可能出手杀人。”
伍明珠道:“杀我?”
蓝衫人道:“凡是和此事有关的人,都可能受到你谎言的拖累。”
事态很严重,井望天不能不说话了,笑一笑道:“少兄,能不能把姓名见告?”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有这个需要吗?”
井望天道:“少兄,很需要,至少,我们应该先了解你的身份,对吗?”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事实上,在下就算说出了我的姓名,阁下也不认识。”
井望天道:“江湖上有三个后起人才,阁下是否其中之一?”
蓝衫人避开了正题,笑一笑,道:“在下江玉南,老前辈听人说过吗?”
井望天喃喃自语道:“江玉南,江玉南,没有听人说过。”
江玉南笑一笑,道:“这就是了,晚辈初出茅庐,识人不多,自然很少有人识我了?”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兄,彼此既不相识,江少兄又是居无定址的人,咱们如何能放心把东西交给江少兄?”
江玉南道:“说得也有道理,但在下愿以本身一点浅薄成就,作为取得刀诀的保障,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井望天道:“江少兄准备咱们见识一些什么?”
江玉南道:“这要老前辈出题目了。”
井望天心中暗道:这年轻人好生狂傲,就算你武功上有些成就,也不能如此的托大,你要我给你出个题目,那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刁难你的题目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江少兄的意思,是要老夫海阔天空地随便想个题目?”
江玉南道:“这个吗?不要老前辈成全一二,总要在人力可及的范围之内。”
井望天心中忖道:怎生想出一个题目,一举之间,能够考出来他的轻功、内力和招数上的总成就,才能一目了然。
但想出这样一个题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这人好狂傲,咱要想个难题窘窘他。”
井望天道:“二叔正在想。”
伍明珠道:“侄女有一个题目,不知当不当用?”
井望天道:“好!你说说着。”
伍明珠提高了声音,道:“姓江的,我出的题目算不算?”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算,不过,不能超越常情。”
伍明珠伸手拔下了头上一枚金钗,道:“你看着,把这枚金钗找回来。”暗中运内劲,金钗出手,破空而去。
良久不闻声息,夜色中不知金钗飞向何处。
江玉南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微笑。
伍明珠道:“姓江的,你看到了没有?”
江玉南道:“看到了。”
伍明珠道:“好!你去把我那枚金钗找来,我们就交出阴阳刀诀。”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姑娘已经得到那阴阳刀诀了?”
伍明珠道:“这你不用管,反正你找到那枚金钗,我就交出阴阳刀诀。”
江玉南突然把目光转注到井望天的脸上,道:“老前辈,这伍姑娘说的算是不算?”
伍明珠道:“话出我之口,自然是算数。”
江玉南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回头望她一眼。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少兄,她既然把话说出了口,自然不会失信于你。”
江玉南道:“好!有你老前辈这一句话,我放心了。”
伍明珠撇撇小嘴,道:“那枚金钗,落入了湖心之中,你找出来,我立刻交出阴阳刀诀。”
江玉南淡淡一笑,缓缓伸出了右手,道:‘姑娘,看看这是不是你投入湖中的金钗。”
伍明珠伸手取回,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井望天也愣在了当场,良久之后,缓缓说道:“明珠,是不是你的金钗?”
伍明珠点点头,道:“是!”
井望天突然一抱拳,道:“少兄,高明,高明,这枚金钗是怎么取到了手中?”
江至南笑一笑,道:“在下幸未辱命,唯一的不同之处,我没有跳入湖中。伍姑娘可以交出阴阳刀诀了。”
伍明珠道:“这……这……”
江天南脸色一变,剑眉微颦,冷冷笑道:“姑娘,可是想变卦吗?”
伍明珠道:“没有,我没有想变卦。”
江玉南道:“好,那就交出阴阳刀诀。”
伍明珠道:“我虽是女人,但说话算话,那刀诀不在我的身上。等一会,我带你去取,不过,我想知道一件事,不知你可否见告?”
江玉南道:“只要我能说的,定当奉告。”
伍明珠道:“我明明把金钗投了出去,怎会落在了你的手中?”
江玉南笑道:“姑娘感觉到你已投了出去,其实,你手向后扬的时间,金钗已到了区区手中。”
伍明珠道:“那我投出去的是什么?”
江玉南道:“一截松枝。”
伍明珠道:“你取走了金钗,换了一截松枝在我的手中?”
江玉南道:“不错。”
伍明珠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江玉南道:“如是姑娘知道,自然不会和在下赌了。”
伍明珠回顾了井望天一眼,道:“二叔,你常常告诉珠儿一句话,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
井望天道:“哦!什么话?”
伍明珠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井望天微微一笑道:“江湖之大,能人高手很多,不过,你江少兄这样高明的人,倒也少见。”
伍明珠道:“二叔,咱们要交出阴阳刀诀了?”
井望天笑道:“你答应了人家,自然要履约守信。”
伍明珠道:“可惜,大哥一条命,白白的牺牲了,咱们找到了他用性命保留下来的东西,却被我一句话给输了出去。”
井望天道:“这该给你一个很大的教训,以后千万不能随便和人打赌。”
江玉南肃然说道:“姑娘,交出阴阳刀诀,不仅是武林之福而且,也是姑娘之福。”
伍明珠道:“我不明白你的话。”
江玉南道:“那是因为姑娘不了解阴阳刀诀。”
仰脸望天,轻轻吁一口气,接道:“那是古往今来,刀法中最邪恶的一种,招数冷厉,十分引人,但最重要的是,习练这种刀法的人,会……”突然有所警觉,住口不言。
伍明珠道:“会怎么样?你为什么不说下去?”
江玉南道:“伍姑娘的下面话很难启齿。”
井望天道:“听说习练这种刀法,能把一个淑女变成荡妇,是吗?”
江玉南道:“是!”
伍明珠道:“怎么会呢?那只不过是一种武功,怎会和人的品德有关?”
第 五 回 阴阳刀诀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姑娘,我没有看过阴阳刀诀,也没有练过那种刀法,但我知道它的坏处。我只举其中几把刀法名称,姑娘或可明白。”
伍明珠道:“你说说着。”
江玉南道:“阴阳刀诀中,一共有七招最凶残的刀法,我只记得其中两招的名称,第一招叫作‘颠驾倒凤’。”
伍明珠脸一红,没有接腔。是有些害羞,二是还想听听第二招。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接道:“第二招叫作‘如胶似漆’。”
伍明珠红着脸,道:“你既然没有看过那阴阳刀诀,怎会知道这些招术的名称?”
江天南道:“这是一位前辈奇人对在下的指点,也正是在下要找刀诀的原因。”
伍明珠已经发觉自己和人家相差得太多,心中那一股傲气顿然消失。轻声说道:“你真的要当我们之面,毁去那本刀诀?”
江至南道:“姑娘放心,在下决不会留下一个大害于人间。”
伍明珠道:“二叔,那阳阴刀决,既是邪恶武学,留下它,害人不浅,倒不如把它交出来了。”
井望天微微一笑道:“贤侄女,咱们既然在江湖上走动,就该为江湖同道谋福,二叔很赞成你交出刀诀的决定。”
伍明珠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公子,我们可交出刀诀,不过,小妹也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玉成。”
江玉南心中忖道:这丫头刁钻狡黠,不知又想出什么新的花样刁难我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如是能够答应的,决不让姑娘失望,如是不能答允,那只有请姑娘多多原谅了。”
伍明珠道:“我大哥为了那一本阴阳刀诀,送了性命,可惜他死得太快了,没有说出详细的内情,只知他误人绝情谷,被人点瞎了双目,以后,又重伤在天驼叟的掌力之下……”
江玉南接道:“姑娘可是要我替令兄报仇,搏杀天驼叟吗?”
伍明珠道:“搏杀天驼叟,我们伍家堡还有对付他的力量,不敢劳驾。我想进入绝情谷中瞧瞧,希望江兄能引导我们同往一行。”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不过,在下也希望姑娘能答应区区一件事。”
伍明珠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第一,进入绝情谷,姑娘要绝对听从在下的指点,不可擅自行动。”
伍明珠道:“我答应,还有吗?”
江玉南道:“第二件事,在下只能带你进入谷中看看情势,不能闯人家堂、居室,而且,也不能停留一个时辰以上。”
伍明珠道:“这些条件,我都答应。”
井望天没有插口,一直静静的站着,听两个年轻人互逞心机。
伍明珠转身带路,井望天、江玉南紧随身后。她记忆之力过人,虽然在夜色之下,仍然找到了那埋藏阴阳刀诀的地方。
但她挖去了积土,登时面色大变。
下午埋好的阴阳刀诀,竟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井望天一皱眉,道:“糟,咱们埋下这阴阳刀诀时,一定被人瞧到了。”
伍明珠一脸焦急之色,道:“二叔,当时咱们十分小心,四顾无人。”
看两个人都不是装作,江玉南不禁叹了一声,道:“两位也许记错了地方了,天色将亮,等天亮之后,咱们再找找就是。”
听到了这几句安慰之言,伍明珠更加难过,只急得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虽然很聪明,但究竟是未经历事故的纯洁少女,一旦发觉了自己的计划,竟然是自作聪明,顿觉难过万分。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明珠,不要哭了,这件事也不能全部怪你,我走了大半辈子江湖,竟如此失策,咱们应该把刀诀带在身上的。”
江玉南道:“其实,这件事该怪我。”
伍明珠道:“怪你?怎能怪到你的身上?”
江玉南道:“中州三杰,乃武林中堂堂正正的人物,我如在初见两位之时,说明内情,也不会有这样一桩事了。”
井望天道:“江少兄,今夜之人,大部分是为那条白鳝而来,但我想少兄如能仔细的想一想近日中的见闻,可能会发觉也有为刀诀而来的人。”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知道此事的人,不会太多……”
伍明珠接道:“天驼叟重伤我大哥,是不是为了那阴阳刀决?”
江玉南道:“照道理,天驼叟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除非令兄泄漏了什么内情给他。”
井望天道:“想不到我井某人终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
江玉南道:“事已如此,急在善后,在下如找不回阴阳刀诀,很难向那位前辈交代,两位还请再费心找找,兄弟就此别过。”
一抱拳,转身而去。
伍明珠道:“江公子留步。”
江玉南停下脚步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伍明珠道:“你答应带我到绝情谷的事……”
江天南接道:“找不回阴阳刀决,在下内心焦虑如焚,绝们谷的约定,只有暂时留诸异日了。”
伍明珠道:“江公子,我们找到阴阳刀决,又如何和你联络呢?”
江玉南道:“在下此去,居无定址,连我也无法知晓自己会行踪何处,两位如找到阴阳刀诀,就请先回伍家堡,在下三个月之内,定然到贵堡一行。”
井望天一直在凝目沉思,此刻突然接口说道:“江少兄,井某人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江少兄的看法如何。”
江玉南道:“井老请说。”
井望天道:“在下觉着,取走那阴阳刀决的人,不但是一位心机很深,而且,可能又很贪的人,如是他取去刀诀,再行食下通灵白鳝之血,不但可以助他刀法速成,也使他功力猛进……”
江玉南哦了一声,道:“井老的意思是说,那人也追入绝情谷去了?”
井望天道:“至少,就目下的情景而言,那是一条比较接近的线索。”
江玉南道:“还是井老阅历丰富,看法深入。”
伍明珠道:“江公子不如到绝情谷中一行,也可以履行你答允的约言了。”
江玉南道:“好!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
井望天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出了诱敌之法。
江玉南道:“这个,虽然有些碰运气的成份,但不失一个可行之策。”
江玉南、伍明珠先离去,直扑东南方。
井望天四顾了一眼,才振袂而起,直扑正东。
井望天的设计没有落空,就在三个人离去不久,一个穿青衣的少女,缓缓由一块隐身的大石后面转了出来。
那青衣少女先在伍明珠挖掘之处看了一阵,冷然一笑,转身而去。
但见人影一闪,井望天先出现,拦住了去路。
井望天冷笑一声,道:“姑娘,拿出来吧!”
青衣女子道:“什么事?要我拿什么?”
井望天道:“阴阳刀诀……”
青衣女子道:“什么阴阳刀诀,我没有见过。”
井望天道:“至少,姑娘还没有时间仔细翻阅那本刀诀,它是武林中最邪恶的刀法之一,练成这种刀法的人,连性情也要跟着改变……”
青衣少女道:“有这等事?”
井望天道:“井某人一生不打诳语,说出的话……”
青衣少女淡然接道:“就算你说的句句真实,但那与我何干?”
井望天冷冷说道:“姑娘,酒有两种吃法,一种是敬酒,一种是罚酒。”
青衣少女怒道:“怎么?你们准备抢人?”
伍明珠道:“为了那本刀诀,咱们只好得罪了。”
青衣少女道:“要打架吗?”
江玉南突然开了口,语气冷厉地说道:“你是绝情谷中的人?”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道:“是又怎样?”
江玉南道:“绝情谷来了不少的人,既带走了白鳝,又想带走刀诀?”
青衣少女冷哼一声,欲言又止。
江玉南道:“你们闭关自守,立了不少怪规矩,但居于一谷,为害究属有限,如若你们闹出了绝情谷,那就很难叫人容忍了。”
青衣少女举手理一理飘拂的长发,缓缓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玉南道:“姑娘,此时此情,你就算很善装作,只怕也于事无补了。”
青衣少女大约看出来情形不对,态度忽然一变,一笑,道:“诸位肯定我是绝情谷中人又肯定我拿了阴阳刀诀吗?”
井望天心中一动,道:“姑娘的意思是……”
青衣少女接道:“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我没有拿阴阳刀诀,你们为什么不信?”
井望天道:“姑娘来得很奇怪,很难叫人相信和姑娘无关。”
青衣少女道:“怎么样才能使你们相信我的话?”
伍明珠道:“姑娘如若愿意自表清白,何不让我们搜查一下?”
青衣少女道:“可以,如是搜查不出来,那将如何?”
伍明珠怔了一怔,道:“你愿意叫我们搜查?”
青衣少女道:“搜查出来,不但东西由你们取走,我也愿意听凭你们的吩咐,如是你们搜不出来对我如何交代?”
伍明珠怔了一怔,回顾井望天一眼,道:“二叔,咱们怎么办?”她究竟是未经世故的人,心地仍很纯洁,那青衣少女一唬,竟然把她给唬住了。
井望天道:“姑娘真愿叫咱们搜查吗?”
青衣少女道:“如是我不许你们搜查一番,不但你们心中未甘,只怕我也很难离开此地了。”
井望天道:“好,姑娘既有此意,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珠,去,仔细地搜查一下。”
青衣少女道:“慢着,咱们还未说清楚,你们如是搜不出来该当如何?”
井望天道:“如是搜不出来,咱们就恭送姑娘离此。”
青衣少女皱眉道:“这算什么赌约,我不是太吃亏了?”
井望天道:“除此之外,在下就想不出好办法了。”
江玉南一直没有说话,只用一对星目凝注着那青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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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女被那两道目光,看的心中十分不安,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吧!看来,我如果不让你们搜,你们决不会放过我!”
伍明珠快步行了过去,道:“咱们都是女儿之身,想来,也没有什么忌讳。”
伸手在那青衣少女身上摸了起来。
井望天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急叫道:“明珠,小心一些……”
但已经晚了一步,那青衣少女已在伍明珠搜身之时,突然右手一翻,抓住了伍明珠的右腕,左手迅快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明亮的匕首,抵在伍明珠的咽喉之上,冷冷说道:“你们动一动,我就割断她的喉管。”
井望天呆住了。江玉南也有着意外的感觉。
伍明珠轻轻叹息一声,道:“二叔,江湖上竟是这样阴险!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来,暴露出了她的阴谋,你们不用担心我,只管出手,那阴阳刀诀,关系着武林劫运,我一个人的生死,算得了什么呢?”
江玉南突然接口说道:“不,你不能死。”
伍明珠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至少,姑娘还来到必死之时。”目光转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缓缓说道:
“姑娘,咱们可以谈谈吧!”
青衣少女的年纪不大,但却狡黠得很,一直静静地站着,听几人谈话。直到江玉南问到她,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妹目下处境,十分微弱,实不足以与诸位谈条件,不过,你这位兄台说的不错,生命很可贵,小妹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江玉南道:“这不过使我们对绝情谷中人更加一层认识而已。”
青衣少女道:“兄台姓江吗?”
江玉南道:“用不着通名报姓,在下只想知道姑娘的条件。”
青衣少女道:“放我离开此地,我放了这位姑娘。”
江玉南道:“你是不是留下阴阳刀诀?”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如肯留下阴阳刀决,也不用掳这位姑娘了,你们一个个五官端正,一脸正气,不像邪恶之人,我如交出阴阳刀诀,想来也不会杀我了……”
江玉南接道:“对!咱们会放了姑娘。”
青衣少道:“问题发生在我身上。”
江玉南道:“哦!你有什么问题?”
青衣少女道:“因为我不愿意交出阴阳刀诀,所以,才抓了这位姑娘,当作人质。”
江玉南道:“姑娘似乎是有一点自鸣得意?”
青衣少女道:“我当然会有一种快乐的感觉,我救了自己,把自己由一种极端恶劣的形势中,解脱出来。”
江玉南道:“咱们时间宝贵,不和姑娘多费后舌,你放了伍姑娘,可以去了。”
青衣少女笑道:“这位兄弟,就凭这两句话,就能叫我相信吗?”
江玉南道:“不相信,你自己说个办法出来。”
青衣少女道:“让这位姑娘跟着我走,你们不许跟踪,两三里后,我就放了她,自然我会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追我,也无法动手。”
伍明珠叫道:“这个条件千万不能答应,这丫头狡猾得很,她可能会杀了我。”语声一顿,接道:“二叔,你出手!你有追魂秀才之称,出手快如闪电,她未必来得及杀我。”
青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一个人的性命,只有死一次的机会,姑娘最好不要冒险。”
伍明珠道:“我不怕死,别想用死亡来威胁我。”
青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不怕,因为就算你心中害怕,也不会说出来,但他们两位不能赌,尤其是你那位二叔,你如死了,他如何向你爹交代,令尊正怀丧子之痛,再丢了一个女儿,我看他那条老命也差不多了。”
伍明珠道:“你怎么对我家的事如此了解?”
青衣少女道:“这事何足为奇,咱们知道的事,比你想像中要多十倍。”
江玉南道:“姑娘,我们答应,不过,不是两三里外,而是我们目力能看到的地方。”
青衣少女道:“可以,你们不准跟过去,跟过去我就立刻杀了她!”
伍明珠急急说道:“这个不准……”
江玉南不再理会伍明珠,一挥手,道:“你请吧!”
青衣少女伸手点了伍明珠的哑穴,尖刀逼在历明珠的后心之处,向前行去。
伍明珠确实已把生死置到度外,虽然在尖刀逼迫之下,仍然不肯举步。
井望天叹息一声,道:“孩子,好好的去吧!阴阳刀诀,我们可以再找回来,人死了却不能复生。”
伍明珠口不能言,但脸上却是一片激忿之色,双目中流下来两行泪水。
那青衣少女把伍明珠带上座峰顶,扶着伍明珠坐在一块大岩石上,高声说道:“你们听着,一顿饭工夫之后,你们再上来,我藏在她的身后,你们如不守约定我就出刀杀了她,我不出警告,你们自己去算这笔帐吧!”
江玉南缓缓坐了下去,道:“咱们坐着等。”
那青少女高声说道:“别坐下去,站起来,我要看到你们。”
江至南人已坐了下去,听得那青衣少女喝叫之声,只好又站了起来。
井望天道:“这丫头的年纪不大,但却是像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江玉南道:“这绝情谷看来咱们非得去一趟了。”
井望天摇摇,叹一口气。他是老江湖、阅历丰富,但这一个年轻的小丫头,行事老练,周密使他竟有着自叹弗如之感。
青衣少女隐在伍明珠的身后,藏身之前,还故意举一举手中的尖刀。
面对着一个如此刁猾的敌人,井望天已失去了冒险的勇气江玉南原本想坐下身子,借丛草掩护,绕一个方向过去,以他快速的身法,相信可以追上那青衣少女。
但被那青衣少女揭穿之后,他竟然也失去了冒险的勇气。
两个就站在原地等。直等到将近一顿饭的时光,才缓缓行了过去。
伍明珠呆呆地坐在岩石上,青衣少女早已走得不见影儿。
井望天右掌连挥,拍活了伍明珠的穴道。
伍明珠突然双手蒙面,哭了起来。
井望天道:“明珠别哭了,吃一次亏,学一次乖,那丫头只不过十七八岁吧,想不到竟然那样狡猾,连我也没有想到,何况你是初入江湖。”
伍明珠道:“都是我,处处自作聪明,明知这地方聚集了不少武林人物,我竟要把阴阳刀诀埋起来,唉!本来这已经错了。却又因为我受人所制,使你们白白放过了取走刀诀的人。”
江玉南道:“姑娘,她走的哪个方向?我去追她。”
伍明珠摇摇道:“她点我的穴道,使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悄然退走。”
并望天道:“这丫头的狡猾,不输江湖上积年的老贼,看来,她已经走了一阵功夫,追之无及,好在咱们已经知道了她来自绝情谷。”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两位,要查的事,已经查明了,是否准备回到伍家堡去呢?”
他措词委婉,但含意却很明显,不愿带两人同到绝情谷去。
井望天还未想出该如何回答,伍明珠已抢先说道:“你已经答应过了带我们到绝情谷去。”
江玉南有些为难地说道:“不错,我答应过两位,不过,绝情谷是江湖上著名的凶险之地,两位如无非去不可的原因,似乎用不着冒险了。”
伍明珠道:“绝情谷都有些什么凶险,竟使江湖上人人视为畏途?”
江玉南道:“令叔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对此事想必早已听闻甚多……”望了井望天一眼,发觉井望天并无回答之意,只得接口说道:“据说那绝情谷主,愤世嫉俗,才立下了很多奇怪的俗规,第一件是不准男人入谷,凡是进入谷中的男人,最轻的发落是点瞎双目。”
井望天突然接了口,道:“江少兄,绝情谷的传说,井某人倒也略有所闻,不过,她们这一切作为,只限于一谷之中,从不和江湖中人来往,所以,武林同道,也没有问过她们,此刻,她们活动的范围,似乎是已经离了绝情谷,这就有些严重了。”
伍明珠道:“无论绝情谷中的规戒如何严苛,但绝情门下弟子,只限于冷酷、无情,但那位姑娘滑得很像泥鳅,毒得像条蛇,遇事的冷静、沉着、阴险、狡诈,绝不像在绝情谷长大的,倒像是一个久年在江湖上闯荡的女贼。”
江玉南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就此别过。”
一抱拳,转身而去。伍明珠开口急叫,却被井望天示意阻止,道:“明珠,他不带咱们去,难道咱们自己就不会去吗?”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珠儿好惭愧,如果那江玉南追不回阴阳刀诀,日后这江湖上的一场灾难,咱们也是罪魁祸首。”
井望天道:“孩子,你想的太多了,咱们已尽了最大的心力!”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起来,可真也是一个奇怪的事,当时,我看得十分仔细,但仍然把她忽略了。”
伍明珠苦笑一下,道:“我现在明白了经验的重要,不经过这一场变化,我绝对想不到一个和我年龄相若的小姑娘,竟是那样的阴沉。”
井望天道:“明珠,英侄的死因,大慨已查清楚了,咱们先回伍家堡一趟……”
伍明珠接道:“二叔,咱们不去绝情谷了?”
井望天道:“去!但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去,回去和你爹和三叔商量一下,再去不迟。”
伍明珠道:“不!那就来不及了,要去咱们现在去,一品刀金长久带人追入了绝情谷,江玉南去找她要阴阳刀诀,江湖上三秀之一的金剑银衫客,也被金长久拖了去,这些人都不是易与之辈,绝情谷要大费手脚,咱们现在去,正赶上这场混乱。”
井望天略一沉吟,道:“不错,咱们这就赶去。”
伍明珠道:“二叔,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井望天道:“只听人说过一个大慨的地方,不过,那绝情谷,乃是极为有名的地方,咱们只要去找,就不难找到。”
伍明珠点点头,道:“以二叔丰富的江湖阅历,小侄相信可以找到。”
事实上,寻找绝情谷并不是太难的事,因为,一品刀金长久的追踪绝情谷,表面上,只带着金剑银衫客田荣、魔手齐四、和小蛇女及两个抬轿的从仆同行,事实上,金长久赶往绝情谷的事,已经由他派人通知了七刀塘。
七刀塘在江湖上虽然很少活动,但他们的实力,一直使江湖上为之侧目,至少,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这原本是一条凄清小路,但此刻却有不少的武林人物在行走。
一品刀金长久找上绝情谷的事,一点也不隐密,很多江湖上的人,络绎追来。
有很多心中早就向往绝情谷的,但又怕自己被弄瞎了眼睛,借着金长久这件事,来看看热闹。
自然,也有存心来夺取白鳝的人。
伍明珠扮作了男人,也逐渐地适应了江湖。
途中人数很多,伍明珠暗中数计一下,单是自己遇上的人,就有四五十人之多。
有老有少,但都是男人。
这日,中午时分,到了一座入山口处。
十几间相连的茅舍,在这山口处,连成了一座店面。
这里卖酒饭,也卖茶水。十几付桌位,已经坐满了人。
还有很多人坐在对面山坡的大树底下。
伍明珠暗中点数一下,不下六七十位之多。
但却不见金长久等一行。
忽然间,人群中站起一个蓝衫草笠的人,帽沿压得很低,这住了大半个面孔,低着头,直对两人行了过来。
井望天低声道:“小心。”身子一侧,挡住了伍明珠的身前。
那人直行到井望天两步左右才停了下来,一推帽沿,道:“在下江玉南,两位也赶来了。”
江玉南也经过了易容,皮肤染黑了,但面貌轮廓依稀可辨。
伍明珠心头震动了一下,道:“是江兄?”
井望天听出伍明珠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情绪很激动,急急轻咳了一声,接道:“少兄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停在这里了。”
江玉南道:“咱们找个地方谈吧!”举步行到了山坡下一片草地上,坐了下来。井望天、伍明珠,紧随身后行去。
伍明珠身子还未坐好,已然迫不及待的问道:“江兄,这些人,怎么好像商量好似的,都停在了这里。”
江玉南转脸望了百丈外的山口一眼,道:“进了这个山口,就是绝情谷了。”
伍明珠道:“这些人都是来找绝情谷的?”
江玉南点点头。
伍明珠道:“既是来找上了绝情谷,为什么到了谷口,反而停止不前呢?”
江玉南道:“两位如是早来一顿饭功夫,就可以看到原因了。”
井望天道:“出了事情?”
江玉南道:“进入山口的三批人,不到盏菜工夫,都蒙着眼睛跑了回来,有几个慌不择路,跌入了山谷中,丢了性命,保住性命的,却瞎了双眼。”
井望天怔了一怔,道:“几个人?”
江玉南道:“三批人,一十五个,跌入山谷中六个,还有九个人变成了瞎子。”
伍明珠道:“山道崎岖,如是一个好好的人,忽然瞎了双目,自然是无法适应,难免要跌入山谷中了。”
井望天神情凝重道:“金长久一行人呢?”
江玉南道:“他们两个时辰之前,已经进了山口,是第一批进入山口的,也是唯一未见退回来的一批人。”
井望天道:“江少兄如何打算?”
江玉南道:“既入宝山,总不能空手而回,我也准备进山口碰碰运气。”
伍明珠道:“你答应过的,带我们一起进去。”
江玉南道:“三度相逢,总是有缘,如是区区不打算履行约言,我也不会见你们了,不过……”
伍明珠怔了一怔,道:“又怎么了?”
江玉南道:“在下还是要奉劝两位一言,绝情谷中……”
伍明珠接道:“充满着凶险,会被人弄瞎了两只眼睛,所以,你要劝我们多想想吗?”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最重要的是,两位是否有进入绝情谷的需要。”
伍明珠道:“有!我要问问她们的谷主,为什么要弄瞎了我哥哥的双目,如是眼睛不瞎,天驼叟绝对杀不了他。”
井望天笑道:“少兄,明珠进入绝情谷的决心很坚定,连老朽也想去开开眼界了。”
江玉南道:“好吧!两位既然决心已定,咱们一起进谷吧!”
伍明珠低声道:“江兄,这边一些人,是不是都被吓住了。”
江天南道:“是!他们眼看到十五个活人,死了六个,瞎了九个,没有一个漏网,也没有一个侥幸,绝情谷风月,传说虽动人,但还是性命要紧,好好一对眼睛,谁也不愿被人挖去。”
伍明珠道:“他们是被人挖了眼珠子?”
江玉南道:“我留心过,九个瞎了眼睛的人,有一半是被人刺睹了双目,另一半是被人活活挖出了眼珠子。”
井望天道:“少兄,听到他们打斗,哦喝之声吗?”
江玉南道:“没有,在下很用心听过,听到的只是他们的惊叫、惨嚎,似乎根本没有经过搏杀动手。”
伍明珠道:“他们总不能站着不动的让人去刺陪双目,或是挖去一对眼珠了吧?”
井望天道:“就算绝情谷人练的武功,专以对人双目,也不能说每击必中,不给人还手的余地。”
江玉南道:“在下也是觉着有些奇怪,所以,一直未决定几时入山。”
三人说话之间,忽见酒棚中站了一个大汉,道:“老五、老六,你们两位要是害怕,我也不勉强,你们两个可以退出去。”
他说这话声音很大,场中人都可以听到。
一个瘦矮的人站了起来,道:“二哥,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哥交代你的?”
那大汉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背插单刀,微带愠意地说道:“这是大哥交代的,我不过是转达罢了。”
瘦矮子一把拉起身侧二十七八的白净汉子,道:“既是大哥交代,咱们拼上一双眼,也要进山谷瞧瞧,老六,咱们走!”
听他的口气,已可证明他是那大汉口称的老五了。
紧接着又站起两个三十七八的大汉,五个人直向山中行去。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你见多识广,认识这几个人吗?”
井望天道:“不认识,不过,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是湘西方面的人,湘西是五毒门的天下,大约是五毒门中人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不错,大概是五毒门中人,你看他们每人腰中,都还有一个革囊。而且,坐在酒棚中,大马金刀,旁若无人,却没有人去招惹他们,如不是五毒门中人,只怕早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伍明珠道:“就算他们不是五毒门中人,但他们坐得好好的,别人又为什么要去找他们的麻烦?”
江玉南道:“姑娘,江湖上,有很多事不可思议,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但却会因为一句话,一件事,就冲突了起来。”
井望天似是希望伍明珠能对江湖中人人事事多一份了解,接口说道:“五毒门一度在江湖上十分嚣张,后来被少林、武当、丐帮合力围剿,那一战,击溃了他们全部精锐,但少林、武当和丐帮。也有不少人中毒而死,那一战之后,把五毒门中人的行动,限制于湘西一带。”
伍明珠道:“这是多久的事情?”
井望天道:“大约二十年了吧,这二十年来,五毒门倒是很守约定,他们一直在湘西活动,从未离开过那个区域。”
伍明珠道:“日久月深,事隔二十年,只怕当时的人,早已死去,这一代五毒门中人,忘了那一场惨痛的教训。”
江玉南道:“不错,看他们趾高气扬,大有不可一世之概。”
井望天道:“五毒门中人,怎会也跑到绝情谷来?”
江玉南道:“奇怪的是,除了五毒门之外,还云集了如此众多的江湖人物。”
伍明珠道:“他们已目睹了血淋淋的事实,为什么还不肯离去?他们在等什么?”
江玉南道:“姑娘,江湖人很奇怪,你要问他在等什么,只怕他们回答不出来。”
伍明珠道:“江兄,你真敢带我们进入谷中?”
江玉南道:“阴阳刀诀落入了绝情谷中,就算绝情谷是刀山剑林,我也要进去瞧瞧。”
伍明珠抬头望了那昂首挺胸,直向山谷口处行去的五个人背影一眼,道:“五毒门人这几个人,可能同样的身遭毒手,但他们死得很光彩,至少死得很有豪气。”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很羡慕他们?”
伍明珠道:“倒不是羡慕他们,我只是觉着眼下有这么多人集聚于此,至少这五个人,比较有男人气概。”
江玉南望了井望天一眼,道:“井兄决定了没有?”
井望天道:“进入山谷吗?”
江玉南笑一笑道:“伍姑娘已经使出了激将法,咱们如是不去,岂不是要被令侄女说咱们没有男人气概吗?”
井望天道:“江少兄,咱们师出有名吗?”
江玉南道:“我去找阴阳刀决,算不算有名呢?”
伍明珠道:“不算。”
江玉南道:“为什么?”
伍明珠道:“她们可以否认,咱们没有抓住任何证据,不过,咱们倒有一个理由。”
江玉南道:“请教姑娘。”
伍明珠道:“第一,这地方不是她们所有,我相信,她们无法拿出证明,说这片山谷是她们私产。”
江玉南道:“很绝,但却有一点强词夺理。”
伍明珠道:“事实上,她们不会不问,见面就出手。”
江玉南道:“姑娘这么一激,在下倒是也想见识一下,她们如何能够取下人的眼珠子。”
井望天道:“好吧!咱们去见识一下。”
江玉南笑一笑,道:“两位既然决定了,咱们就进入谷中瞧瞧,不过,有一件来咱们要充说明白。”
井望大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你们不能轻易出手,一切由在下应付,两位以自保为主。”
井望天点点头,道:“明珠,你听到了?”
伍明珠道:“二叔和江兄放心,我有自知之明,咱们三人之中,我的武功最差。”
江玉南道:“两位小心,咱们如有照顾不周之处,两位要自己对付了。”
伍明珠道:“咱们走快些,还可以追上五毒门中人。”
原来,那五个人越走越慢。
井望天低声道:“少兄,咱们如能紧随他们五个人之后,也可以看出绝情谷中如何出手。”
江玉南道:“两位既然都有进入谷中的决心,在下自然愿意带路,走吧!”举步向前行去。
伍明珠走在中间,井望天继后而行。
这三人是真的要进入绝情谷,所以步履很快速。
同样的,也引起了全场中人的注意。
片刻工夫,三个人已追上了五毒门中人。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五毒门中人走得更慢了。
如江玉南等保持同样的速度,立刻可以超过五个人。
显然,他们准备让江玉南等走在前面。
江玉南似是未把绝情谷中传说的惊险放在心上,大踏步直往前行。
伍明珠却突然一伸手,拉住了江玉南,道:“江兄,这几位兄台走在前面,咱们不能超过人家。”
那位自称老二的佩刀大汉道:“三位不要客气,你们尽管请便。”
伍明珠道:“不,事情有先来后到,我们怎能占先?”
佩刀大汉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取宝挖金,大家争先恐后,这是玩命的事,至少是在玩两个眼珠子,三位先清吧!”
伍明珠一皱眉头,还待接口,江玉南已抢先说道:“不用争执了,早晚都要进入绝情谷,何在乎先后一步。”
佩刀大汉道:“是啊,三位先请。”
伍明珠心中暗道:“看来江湖上真是又奸诈,又凶险。”
江玉南人已超过了五个人,走在前面。
伍明珠、井望天,只好退了上去。
井望天低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江湖,就算是同赴刑场,他也要想法子晚死那么一步。”
很快地进入了谷口。
一个大木牌,竖在路中,血红大字写道:“记着,进此一步,双目尽失。”
江天南回顾了伍明珠和井望天一眼,道:“两位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先进去瞧瞧。”
五个五毒门中人也紧随而到,但他们远远地站在一丈开外。
井望天沉声道:“少兄,小心了,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江玉南道:“我如若被挖了一双眼珠子,两位似乎用不着冒险了。”
一迈步,踏过木牌。
忽然间,人影一闪,冷风扑面而至。
江玉南早已有备,左手一抬,护住双目,右手疾快地拍出一掌。只听嗤嗤两声,有物坠地。
江玉南凝目望去,只见两只麻雀一般大的异羽怪鸟,已被自已拍出的掌力击毙,血肉模糊,已然看不出原来的形貌。
一个身着黑色披肩,腰围黑色短裙的少女,站在道旁,相距江玉南不过五尺。
这少女,好一身白嫩光滑的肌肤,也许她有意地展示玉肤雪肌,所以穿的衣服很少,黑色的披肩,只掩到双胸,腰间的短裙,只到胯间,露出了一双雪白的玉腿和两条粉臂。
足登一双软皮黑色的高勒马靴,长发披垂双肩,却用一条白色的丝带勒住。在那个时代中,这是惊人的穿着。
俗语有男不露脐,女不露皮的说法,这个少女部暴露了她全身十之六七的地方。黑裙上插了四把短刀。
这一身奇怪装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受。
也减少了那种玉体半露、风情镣人的诱感。
她脸上带着惊奇,望着地上的两只黑羽死鸟。
惊异的脸色,逐渐变成了黯然,终于流下来两行泪水,道:“你,打死了我的黑羽风雀。”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在下总算明白了,你们挖出眼珠的手段,原来是这些小鸟作祟。”
黑衣少女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幽幽说道:“你可知道,你打死了我这两只风雀,我会如何?”
江玉南摇摇头,道:“不知道。”
黑衣少女道:“我会受到很重的惩罚,说不定还会要了我的命。”
江玉南道:“这两只小黑雀飞行很快,来势如风……”
黑衣少女接道:“它专门啄人的眼睛。”
江玉南道:“幸好在下出掌不慢。”
黑衣少女双手缓缓摸向短刀,道:“我要替我这两只风雀报仇。”
江玉南道:“姑娘尽管出手。”
这时,井望天、伍明珠,和五个毒门中人,都已经逼近了木牌,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江玉南双目凝往黑衣少女的脸上。
一般人,在与人搏斗之中,都是注意对方的双手,看他们出手的动作,但真正一个高手,在面对强敌时,却注意对方的眼睛,任何一个人出手之时,都会从目光中露出杀机。
要补捉那一瞬间的杀机,才可以防范机先。
伍明珠眼看那黑衣少女,要出手对付江玉南,心中有些焦急,低声道:“二叔,她要出手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帮江兄的忙?”
井望天笑一笑,道:“江少兄的武功,用不着咱们帮忙。”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那黑衣少女双手齐挥,两柄飞刀,突然出手,疾如流星一般,直向江玉南射了过去。
江至南双手一扬,竟然把两把飞刀,一齐接在手中,笑一笑道:“姑娘的手法太慢,伤不了我。”
事实上,那黑衣少女的手法,已经够快,快得像闪电一般。
伍明珠已看得全神贯注,几乎要失声惊叫,但江玉南却轻轻松松地接下了两把飞刀。
黑衣少女脸色一变,又拔出短裙上两把短刀。
江玉南道:“姑娘,告诉我如何能见到你们的谷主。”
黑衣少女道:“我们谷主从来不见男人。”
江玉南道:“有些事,只怕由不得她。”
黑衣少女道:“你能接下我的飞刀,但你别忘了我只是一个守谷口的丫头。”
江玉南道:“我明白,所以,我不打算伤你。”
黑衣女子道:“你不伤我,我也一样活不下去。”
江玉南笑一笑道:“姑娘,把我的意见告诉你们谷主,如是她不答应见我,对不住,在下就打进去了。”
黑衣少女突然举步向前行来,直逼到江玉南的身前。
江玉南突然伸出双手,把手中的两把飞刀,插入了黑衣少女短裙的刀鞘之中。
等到黑衣少女警觉想闪避时,江玉南刀己入鞘,笑一笑道:“姑娘,我知要杀你,此刻你已经死去多时了。”
黑衣少女也把手中两把短刀,还入鞘中,道:“我非你敌手。”
江玉南道:“在下这点技艺,可否见见贵谷的谷主呢?”
黑衣少女道:“不行……”
江玉南脸色一变,接道:“姑娘,真的要把来情闹到血淋淋的地步才行吗?”
黑衣少女道:“你杀了我我也无法替你通报谷主。”
江玉南道:“姑娘,见到贵谷谷主之前还要过几关?”
黑衣少女道:“这是第一关,以后还要过几关?那要你自已经历了,你请吧!”
江玉南道:“在下还有两位朋友,不知可否和在下同行?”
黑衣少女摇摇道:“不行,除非他们和你一样,能够击毙风雀,接下我的飞刀。”
江玉南冷冷说道:“当真不行吗?”
黑衣少女道:“毫无通融余地。”
江玉南右手一伸,点出一指。
黑衣少女娇躯一晃,向地上摔去。
江玉南动作如风,一伸手,接住了黑衣少女的身躯,放在道旁草地上。
耳际间响起那黑衣少女的声音道:“这就行了。”
少女言罢,闭上双目。
江玉南一招手,井望天、伍明珠举步跨过木牌。
五个随行的五毒门中人,也跟着行了进来。
这时,云集在谷口外面的群豪,大部份围了上来,眼看着五毒门中人,行入禁地,群豪竟然是鱼贯相随而入。
上百号的人,浩浩荡荡的跟在江玉南等身后。
伍明珠回顾了一眼,低声道:“江兄,这样子不行啊!”
江玉南道:“对!咱们开了路,大家都跟了进来,确然是有些不妥。”
井望天道:“最划不来的是绝情谷把这笔帐记在了咱们头上。”
谈话之间,到了绝情谷的真正谷口所在。
两侧立壁如削,山崖拦路,谷道回转,完全遮去了谷中的景物。横栏去路的山壁上,写着“绝情谷”三个大字。
三个字下面又写着八个红字,“到此止步,擅入者死。”
伍明珠低声道:“看来,这才是真正谷门,咱们该怎么办?”
江玉南道:“老办法,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开道,制服了对方之后,再来招呼两位。”
井望天道:“那时,要不要这些人进去呢?”
江玉南道:“我只是找回阴阳刀诀,真如前辈所说,带着这么多人闯入绝情谷,那等于揭开了绝情谷中的神秘内幕,这个仇定然结得不轻。”
井望天道:“绝情谷对你江少兄,可能会有若干忍受和委屈求全,但你如一下子揭穿了她们的内幕,那就难说了,再说,这些同行之人,到两方真正力拼的时候,又有几个肯感激你带他们入谷的恩情。”
江玉南道:“可能一个也没有。”
伍明珠道:“所以,咱们犯不着和绝情谷闹到水火不容之境。”
江玉南道:“姑娘之意呢?”
伍明珠道:“如那刀诀真的落入绝情谷中,那就不怕她跑,如是没有在此,早晚进去都是一样。”
江玉南道:“姑娘之意,可是要在下等下去?”
伍明珠道:“对!一人轮一次,也被五毒门中人出手。”
这次江玉南很听话,竟然未再多话,也未反对。
伍明珠感觉心中一片欢愉,忍不住微微一笑。
妙的是,将接近这道茶门时,大家都自动放慢了脚步。
江玉南等三人,行到崖壁之下,忽然闪到崖壁一侧,不再进行。
这一段行程中,没有人越过前面的人,江玉南等三人一闪开,五毒门下五个人,就成了排头的人。
这时,他们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义无返顾,直冲入谷。
一个是,依样画葫芦,也闪到崖壁下去。
五个人低声商量了一阵,采取了第二个办法,也退到了山壁下面。
但见人影移动,纷纷移到了山壁下面,齐齐地排成了一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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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好,仍然把江玉南等三个人排在了前面。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出口询问。
江玉南苦笑一下,低声道:“老前辈,这要怎么办?”
第 六 回 诱人绝谷
井望天笑一笑道:“泡下去!绝情谷中人,因第一道关口失手,不会等待太久。”
伍明珠道:“二叔是说,她们会派人出来。”
江玉南道:“派人出谷,他们也会从头找起,那就不如咱们冲进去了。”
井望天道:“你如过关斩将,势必无法阻止这些人冲入谷中。”江玉南哦了一声,道:
“这么说来,我们应该如何?”
井望天道:“这件事,咱们分工合作如何?”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怎么一个分工合作法?”
井望天道:“动手打架归你,但动嘴皮子的事,归我……”
江玉南道:“好!就依前辈之见。”
井望天道:“既是动嘴在先,江少兄就要听在下的吩咐才行。”
江玉南道:“这个自然。”
井望天道:“那很好,老朽就试试看,和这些人动动嘴皮子。”
说完话,闭上双目,靠在山壁上。
伍明珠低声道:“江兄,咱们也睡吧?”
随来的江湖群豪,表面上互不相关,其实,大家都在留心着江玉南,看三人倚壁而眠,不知道三个人打的什么主意。
井望天的推断不错,绝情谷中人,果然是没有什么耐心。
不过半个时辰,谷口中已缓步行出了五个人。
当先一个,年约二十六七,发挽宫髻,一身红衣,红衫、红裤、红蛮靴,背上斜插一柄长剑,手中却提了一根长过八尺的长鞭子。
紧随在红衣女子身后的,是四个年轻的少女。
四个人年龄相若,都在十七八岁左右,一身的青缎子滚缝边的疾服,劲装,腰中各佩长剑。
红衣女子目光转动,先望了四周的群豪一眼,目光一转,缓步向江玉南等行了过来。
伍明珠最紧张,一下子挺身坐了起来。
井望天也睁开了双目,缓缓坐起身子。
红衣女子看到长长一列人,沿壁而坐,不下数十人之多,心中也是暗暗震惊,忖道:
“这样多人,难道都是一伙的吗?”
心中念转,人已行到了井望天等人的身前,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井望天笑一笑,道:“走进来的。”
红衣女道:“我知道你们是走进来的,我们不会用八人大轿把你们抬进来。我们谷中的守护呢?”
井望天道:“她躺下去了,不过,没有死。”
红衣女子脸色一变,道:“什么人伤了她?”
井望天笑一笑,道:“不是我,我们是跟着进来的。”
红衣女子哦了一声,看着江玉南,只见他轮廓端正,心中先有了三分喜爱,再看伍明珠娇小秀气,美若仙女,目光又转回井望天身上,道:“你们这些人,可都是一伙的?”
井望天道:“不!我们三人一起,其他的各自成群,在下并不清楚。”
这就叫避重就轻,他年纪大,似是这三人中的领头的,他没有伤害谷口的守卫,自然不是这一伙人伤的。
红衣女子冷笑道:“坐一边去,不许动。”
井望天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红衣女子目光转到了五个五毒门下弟子,眉宇间,立时泛起了杀机,冷冷说道:“你们五个人,都是湘西五毒门中人?”
这等指名道姓的问法,就算五个人想忍受,也无法不承认。
那佩刀的老二,站起身子,道:“不错,咱们来自湘西五毒门。”
红衣女子道:“听说贵门之中,专以毒技伤人,江湖侧目,恶名甚着。”
黑衣老二道:“彼此彼此,绝情谷在江湖上,也不算什么正大门派。”
红衣女子笑一笑道:“不错,咱们绝情谷中,至少比贵门专以用毒伤人高明一些。”
话落口,同时出手,寒芒闪动,那黑衣老二已经倒了下去。
他背上有刀,革囊中有毒,但都来不及施用出手。
红衣女子好快的剑法,当真如闪电流星一般,一剑划过了那黑衣老二的咽喉,剑势又奔向另一个人的前心。
四个随行婢女,都是久随这红衣女子的心腹杀手。
那红衣女子在什么情况之下出剑,她们都已经心中明了。
所以,那红衣女子出剑的同时,四婢剑也出鞘,分向五毒门中人攻去。
四女剑势也很快,快得使五毒门中人兵刃未及出鞘,人已中剑倒了下去。
五个五毒门中人,两个刚刚把手伸入革囊,两个手措刚刚触及刀柄,就完全了帐。
红衣女子就尸体之上,抹去剑上血迹,还剑入鞘,冷冷说道:“诸位怎么进来,还请怎么出去,好的是诸位还未真正踏入绝情谷,如是踏入这座门户,想走也得留下一对眼珠子。”
倚壁而坐的近百号人,忽然间站起来了一大半,转身向外行去。
有很多人在考虑,是否该留下?
但仍然有绝大部份的人,感觉到性命比好奇重要。
不大工夫,空敞的山谷中只留下五个人。
井望天、伍明珠、江玉南之外,还留下一老一少,老者手中拄着一个白木杖。
那木头上长满了疙疙瘩瘩,似乎是一根千年老藤做成。
年轻的只不过二十二三岁,身体很健壮,浓眉、虎目,看上去相貌堂堂,虽然也穿着一身化子衣服,但别有一种威武气势。
红衣女子皱皱眉头,道:“你们怎么不走?”
老叫化子哈哈一笑,道:“要饭的吃四方,咱们想向贵谷讨顿酒饭。”
红衣女子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你们是不是丐帮中人?”
老叫化子道:“丐帮中人,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红衣女子摇摇头道:“不行,但绝情谷也不想和丐帮中人冲突,你们请便吧。”
老叫化子道:“如是咱们肯走,早就走了,也用不着你姑娘多费唇舌。”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两位诚心找麻烦,咱们守在谷口的人,也是两位伤的了。”
老叫化子摇摇头,没有开口。
红衣女子道:“不是两位,会是什么人?”
江玉南挺身而起道:“是区区在下点了她的穴道。”
红衣女子道:“是你?”
江玉南道:“不错,希望姑娘能为在下通报一声,找不愿意杀人,但如我硬闯过去必将引起冲突。”
红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你武功很高,但却无法冲入绝情谷。”
江玉南道:“这里是铜墙铁壁,龙潭虎穴?”
红衣女子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我愿意替你通报一声。”
江玉南道:“那就有劳姑娘了,还请上告贵谷主,我在此恭候四个时辰,时间很充裕了,她如是不肯答允,四个时辰之后,如是仍无姑娘的消息,在下就只好杀进绝情谷了。”
红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我只能给你通报,见不见你,我却做不了主。”
江玉南道:“见不见是贵谷主的事,和姑娘无关。”
红衣女子目光转掠到两个叫化子的脸上,停了片刻,忽然转身而去。
这一等,足足一个时辰之久。
伍明珠已经有些不耐,低声道:“二叔,我看那丫头骗了咱们。”
江玉南道:“就算骗了咱们,也等过四个时辰之后,咱们再进去。”
伍明珠道:“江兄,为什么要等那样久的时间。”
江玉南道:“算算时间,一品刀金长久等有四个时辰的时间,也该把事情解决了,咱们用不着去凑那个热门。”
伍明珠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话声甫落,谷口处已转出来红衣女子。
她身后紧随着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着青衣的中年妇人。
青衣妇人目光投注在江玉南的脸上,道:“你说的是他?”
红衣女子点点头,道:“是他。”
青衣妇人举步行过,但却行向两个叫化子的身前,道:“两位是不是也要进入绝情谷?”
老叫化子道:“不错啊!放三个人进去,和放五个人只多两个。”
青衣妇人道:“多一个人,就要多付一点代价,两位凭什么要进绝情谷?”
小叫化子道:“这么说来,夫人还要掂掂我们的份量才行?”
老叫化道:“绝情谷中哪有夫人之称,不可信口开河!”
青衣妇人道:“不要紧,随便他叫什么都好。但两位想进入绝情谷,必须要露两手绝活,咱们才能决定如何接待。”
伍明珠道:“这两位叫化子本来想捡个便宜,看来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小化子回顾了老叫化一眼,道:“师叔,咱们既然下了海,就别怕湿衣服,小侄领教这位老姑娘几招就是。”
青衣妇脸色微变,道:“年纪轻轻,口舌如此轻薄,你们是不是丐帮门下?”
小叫化子哈哈一笑,道:“叫你老姑娘,你似是不太高兴,叫你夫人,绝情谷中一向没有男人,小叫化读书少,说话可不太文雅,两头去了叫中间,我就叫你一声大姑娘,怎么样?”
中年妇人脸上仍带着怒色,道:“我问你问是不是丐帮中人?”
老叫化开了口,露出一口白的牙齿,道:“咱们如是丐帮中人,姑娘准备怎样对付我们?不是丐帮,又将如何?”
青衣妇人道:“两位如是丐帮中人,那就请退出绝情谷去,敝谷和丐帮有一段香火之缘,不愿因此结怨。”
老叫化子哦了一声,道:“是这么回事?如若咱们不是丐帮中人呢?”
青衣妇人道:“那就请两位接我三招。”
小叫化子插口接道:“只接三招。”
青衣妇人道:“对!只接三招,接得下,两位就可以进入绝情谷,接不下,两位也可以早些回家。”
老叫化子道:“既是非要如此不可,咱们只有奉陪,我们一老一少两个人,姑娘任选一个呢?还是两个都要试试?”
这话里有语病,听得青衣妇人不禁脸上一红,道:“我知你们是什么人了!”
井望天也想起这一老一少的来历,低声说道:“江少兄,识得这两个人吗?”
江玉南道:“晚辈在江湖上行走的时日不多,不识两位高人。”
井望天道:“笑面神丐阎五!”
江玉南点点头,接道:“听过,又号活报应。”
井望天道:“正是此人,那个年轻人可能是小花龙高泰。”
江玉南道:“江湖上后起三秀之一的小花龙?”
井望天道:“对!想不到,后起三秀之中,倒有两位现身了。”
只闻老叫化呵呵一笑,道:“好!你姑娘说说看,老叫化是什么人?”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道:“笑面神丐阎五。”
阎五道:“不错,不错,正是老叫化子,这个小叫化子呢?”
中年妇人道:“认识你就行了,用不着认识你的徒弟!”
阎五摇头道:“别太抬举我,我阎五可教不出这等龙虎子弟。”
小叫化子道:“阎老,你名气太大,出手又重,所以,江湖上才称你活报应,既然被人家叫出了名字,你老总不好意思出手了,这一阵让给小叫化子如何?”
青衣妇人扬起了右掌,正想劈下,却又停了下来,道:“你不是阎五的徒弟?”
小叫化道:“世上要饭的有老有小,老的总比小的年纪大些,不论怎么叫,他都要长一辈,你随便怎么想吧。”
青衣妇人道:“你不是阎五的徒弟,你是什么人?”
小叫化道:“小要饭的,满街比比皆是,用不着通名报姓了。”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别怪我手下无情。”
呼的一掌,劈了下来。
小叫化道:“不得了,阎老人家,这位中姑娘练的大煞掌。”
口中叫着,双手却平举而上,砰然一声,便接一掌。
这一掌力道很强,小叫化子被那一掌之力震得连退了三步,才站稳身子。
伍明珠道:“后起三秀中人,看来也不怎么高明啊!”
井望天低声道:“孩子,名无幸致,你慢慢地看下去吧!”
说话之间,那青衣妇人已然劈了第二掌。
这一掌势逆凌厉,那小叫化子竟然仍举起双手,硬接了下来。
但闻砰然一声,小叫化又向退了两步。
青衣妇人冷哼一声,劈出了第三掌。
不过,这一次,他只向后退了一步。
明眼人一看,就心中了然。
井望天低声道:“明珠,看明白了没有?”
伍明珠道:“不管怎么说,小叫化不是那青衣妇人的敌手,他能接下三掌,只能说他的运气好一些罢了。”
井望天道:“这道理很明显,那妇人一掌超过一掌,力道也一次比一次强,但那小叫化却一次比一次退的少,第一掌退三步,第二掌退了两步,第三掌力最强,他却只向后退了一步。”
伍明珠呆一呆道:“我明白了,他要她适可而止。”
井望天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事实上,那青衣妇人也发觉了这件事,脸色一变,道:“阁下深藏不露,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叫化道:“要饭的嘛!”
青衣妇人道:“你虽然赢了赌的,但如不报上姓名,仍然难进绝情谷。”
小叫化正容说道:“大姑娘,进绝情谷,要试过在下的武功,如若报了姓名就可以进去,那似乎就用不着这一次测验了。”
青衣妇人沉吟了一阵,道:“你一定不肯说吗……”
阎五接道:“笑面神丐四个字,够不够进入绝情谷的份量?”
青衣妇人道:“够!”
阎五道:“那你就说,阎五的小叫化子。”
青衣妇人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身上,道:“你叫江玉南?”
江玉南道:“不错。”
青衣妇人道:“来自何处?”
江玉南道:“山之顶,水之间。”
青妇人道:“那是什么地方,难道没有个地名吗?”
江玉南道:“那位小叫化可以不通姓名,在下报了姓名还要问来自何处,如是再问下去,在下也得说出师承何人,故居何地了?”
青衣妇人道:“进入绝情谷的人,必须要报明身份……”
江玉南笑一笑,接道:“这是你们绝情谷中的规矩,咱们局外人,倒不一定要遵守贵谷规矩。”
青衣妇人道:“你……”
江玉南接道:“咱们不肯硬闯进去,那不过是顾及武林中的义气,所以,才费了很多的言语,但咱们客气、让步,并不是害怕,老实说,如是害怕,咱们就不会到这里来,对吗?”
青衣女人受了那小叫化子一次教训,人变得有顾虑了,百多号人,都退走了,只留下这五个人,自然是有两下子才敢留下来,心中念转,目光一掠井望天和伍明珠,道:“这两位呢?”
井望天还未及开口,江玉南已抢先开口说道:“我的朋友,阁下有什么话,冲着我说就是。”
青衣妇人脸色一变,道:“你们可以不守咱们的规矩,但我们却不能废了规法不用。”
江玉南道:“不错,如是固执己见,看来只有另外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青衣妇人道:“你想什么办法?”
江玉南道:“我想你最好是放我过去,大家不伤和气,但只怕你不甘心如此。”
青衣妇人道:“至少我要掂掂你的份量。”
江玉南道:“成!你看用什么方法好?依样画葫芦,接你三招,还是另外耍个花样出来?”
对这个俊秀的年轻人,青衣妇人有些难测高深。
要进入绝情谷,又这么轻藐绝情谷的人,她还没有见过。
呆了一阵,道:“好!你也接我三招。”
江玉南道:“可以,你可以出手了。”
青在妇人欺身而上,攻出三掌。这三招很凌厉,也很快速。
她吃了一次亏,已不敢存心轻敌,刚才,那小叫化子接下掌力的反震之力,仍使她手腕上隐隐作痛。
所以这三招,她完全改变了打法,以快速奇幻的招术求胜。
但江玉南足未移动,两臂挥出,潇洒自如地封开了青衣妇人三招。
青衣妇人攻出三招后,倒跃而退,道:“阁下武功不错。”
江玉南道:“夸奖,夸奖。”
青衣妇人道:“你们可以进入绝情谷了,不过,你们算闯进来的。”
江玉南道:“再闯进去是什么样子的情形?”
青衣妇人道:“没有人接待,也没有人引路,你们自己凭借身手,应付拦截。”
江至南道:“姑娘,那会造成血流五步的惨事。”
青衣妇人道:“没有法子的事,绝情谷不能坏了自己立的规矩。”
江玉南道:“姑娘,要在下接你三招的用心何在?”
青衣妇人道:“那算过了我这一关。”
突然转身,急步奔入谷中。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缓步走了过来,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身上,道:“小子,你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江天南皱皱眉头道:“阁下问话,最好客气一些。”
他不知阎五的利害,但井望天知道,急急说道:“阎兄,这一位江少兄大名玉南。”
阎五接道:“你是……”
井望天道:“在下井望天。”
阎五道:“中州三杰的井老二?”
井望天道:“不敢,不敢。”
阎五目光一掠伍明珠,道:“这位是?”
井望天道:“伍堡主的公子。”
阎五道:“啊,井老二,老叫化和你商量一件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玉南一直神色冷站在一侧,阎五只好和井望天谈了。
井望天道:“阁下吩咐。”
阎五道:“绝情谷中,凶险重重,老叫化和三位结伴同行,不知井兄能否做主?”
这几句话,说的虽然很婉转,但却是话里有话,隐隐之间,指出了江玉南才是做得主意的人。
井望天见识广博,如何会听不懂话里内情,但事实上确也如仇,何况,此言又是出自阎五之口,井望天听懂装作听不懂,笑一笑,回顾了江玉南,道:“少兄弟意下如何?”
江玉南表现出出奇恭顺,躬身一礼,道:“晚辈对江湖中事,知晓不多,一切都由老前辈做主,晚辈唯命是从。”
几句话不但使阎五感觉到很意外,就是井望天也听得愣了一愣。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井兄打算如何?”
井望天道:“阎大侠既愿和咱们结伴而行,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阎五道:“咱们走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回头举手一招,道:“小叫化子,你过来。”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小花龙,咱们和人结伴同行,你意下如何?”
果然,这小叫化子正是小花龙高泰。
高泰道:“小叫化跟着老叫化子,自然一切由老叫化做主了。”
阎五道:“好!咱们进谷吧……老叫化子带路。”
以笑面神丐江湖上的声誉,说带路就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井望天低声道:“江少兄,看来咱们得合作一下了。”
江玉南点点头,低声道:“井前辈,晚辈在江湖上走动不久,对江湖中人人事事,知晓不多,一切都要老前辈做主。”
井望天道:“这个、这个……”
江玉南道:“不用客气,在下言出至诚,不论老前辈作如何的决定,晚辈无不听从。”
井望天道:“既是如此,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心中却是暗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和我不过初见,怎会如此信任于我?”
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见多识广的人,苦思一阵,想通了个中的内情。
事实上,江玉南已经说出来了,要借重他的江湖经验,更重要的是,尽量在保持他身份的隐密。
一切都由自己做主,江玉南就少说很多话。
言多必失,江玉南少说话,就可使自己的身份多一层保密的机会。
想通了道理,井望天心中坦然了,江玉南那一切由自己做主的说法,看来倒是出于至诚,因为,这是双方都有益的事。
阎五当先行了入绝情谷。
小花龙高泰是紧随在阎五的身后。
依序是井望天、伍明珠、江玉南。
就是一山之隔,景物完全是两个世界。谷外很萧索,但谷内却是树木苍翠,百花盛放。
一阵阵清香花气,扑鼻沁心。
自然,那是费了很多的人力,天然的形势,加上人工,才创造出那么多美丽的景色。
很多的花树,都是由别处移来,配合成一种如画景色。
极目红花绿树,但却不见人踪。
高泰低声说道:“阎前辈,绝情谷已经知道了咱们要来,为什么不见有人?”
阎五四顾了一眼,道:“埋伏,最好的埋伏,就是不让看到有人。”
高泰目光转动,只见三条白石铺成的人行道,宽约三尺,蜿蜒伸入花丛中。
两侧绝壁,中间是一道十丈宽的狭谷,而且愈向后,谷势愈宽。
但谷中的景物,却全被丛丛重重的花树林木掩遮了去。
除了花草树木之外,什么也看不到。跟在阎五这样的武林名人之后,井望天很少自作主张。
他不说话,江玉南、伍明珠都未开口。
阎五站在三条岔路口处,道:“井兄,请过来,咱们商量一下。”
井望天快步行了过来,道:“阎大侠有何吩咐?”
人的名,树的影,阎五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实在高过中州三杰,井望天心理感受到很大的拘束。
阎五笑一笑,道:“井兄,中州三杰,你是智多星,看看咱们该走哪条路?”
井望天打量了三条去路一眼,道:“咱们明着进来了,自是不便蹦蹦跳跳地翻花越树。”
阎五点点头,道:“对,她们也估透了这一与,就算这三条去路上都有埋伏,咱们也该闯过去。”
井望天道:“阎大侠说的是……”
阎五接道:“井老二,你不用大侠、大侠的叫,听着叫人刺耳,老叫化不吃这个,要文气,你就叫我一声阎老大,或是老阎,再不嘛,你干脆叫老化子,或是老要饭的。”
井望天笑一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阎兄,这三条路都有埋伏也都不一样,三条大道……”
阎五道:“走中间。”
井望天道:“对!中间就算有埋伏,也应是正大一些。”
阎五道:“井老二,中州三杰属你心眼最多,看来是名不虚传。”
这番话不知是抬举还是揶揄,连井望天也听不明白,只好笑笑了事。
阎五哈哈一笑,又道:“井老二,你看咱们是怎么走法?”
井望天听得一怔,略一忖,一招太极拳又打了回去,道:“阎兄,这要您分配了。”
阎五哦了一声,道:“好吧!我老叫化走在前面。”
小花花高泰轻轻吁一口气,笑道:“老叫化,我瞧这么办吧,小叫化年纪轻,万一伤在埋伏下也不丢人,这带路的给我吧!”
阎五笑一笑道:“不行,这一次,老叫化非得自拿主意,你跟在后面。”
人影一闪,高泰已越过了阎五,道:“你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有见过,这档事,小叫化非得开开眼界不可。”
江玉南突然越众而出,直行高泰身后,道:“高兄,在下替你掠阵。”
井望天低声说道:“阎兄,咱们上年纪了,不用和年轻人争,叫他们走前面吧!”
阎五点点头道:“小要饭的,你小心啊!”
高泰道:“老哥哥放心,沙和尚给我算过命,他说小要饭的最少能活八十岁,算算看,我还有五十几年好活。”
两人争执的言来语去,也许不够诗情画意,但却表现了最真挚友爱情意。
阎五很感动,井望天听得很感动。
高泰人已举步向前行去。江至南紧随身后。
阎五、井望天、伍明珠三个人走一处,和江玉南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离。
双方必需要保持这样一个距离,才能在应付突变时,有足够的空间。
高泰一面运气戒备,一面举步而行,很快地行入花树丛中。
这些花树种得很密,而且高过一个人,行走其间,看不到外面的景物。
小花龙高泰举手抓抓头皮,道:“老叫化子,你小心啊!这花树之间,又植以奇草,浓密蔽日,如若她们隐在草丛之中,予以施袭,那就没有先后之别了。”
阎五道:“这不关你小要饭的事,如若她们选择了老叫化和井老二,又被他们得了手,那也只怪咱们的命短了。”
突闻江玉南沉声喝道:“快些闭住呼吸!”
清香花气中,忽然间有一股怪异味道,扑了过来。
但那股味道很淡,淡得不留心很难分辨出来。
伍明珠听到了江玉南的呼喝之声,就应该闭住呼吸,偏偏她走在最后,还未闻到什么异味,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花香中带着焦臭,闻是闻到了,而且,也感受得很清楚,但身于一摇,人向地上倒去。
井望天本来距离伍明珠最近,但被阎五请了过去,这一来,距离最近的反而是阎五了。
只见他一伸手臂,抓住了将跌落在地上的伍明珠。
井望天急急伸手,接了过来。
阎五低声道:“她是?”
井望天道:“伍堡主的千金。”
阎五哦了一声,转注到高泰身上,道:“高素,你怎么样了?”
高泰道:“我很好,幸得江兄提醒,及时闭住了呼吸。”
两人内功深厚,虽然交谈,仍能不作呼吸。
阎五道:“这一群毛丫头,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咱们也不用客气了。”
江玉南道:“那毒烟由五丈外一株五彩花丛中飘飞出来。”
阎五、高泰,竟然都没有瞧到那毒烟来处。
经江玉南这么一提,两个人立时凝注望去。
果然,那一丛五彩奇花中,飘出来一股淡淡的白烟。
那白烟很清淡,如是不留心,或目光稍差的人,就无法看得到。
阎五道:“那花丛之中,可能有人在施放毒烟。”
高泰低声道:“老哥哥,除了毒烟之外,只怕还有别的埋伏。”
阎五道:“你的意思是……”
高泰道:“不下重手,只怕咱们会吃大亏了。”
阎五点点头,道:“好!我先警告他们,然后,你再出手。”
阎五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你们听着,利用花丛掩护,施放毒烟,实非正大行径,咱们按规矩拜山而来,希望见到贵谷谷主,但如诸位一定要在这里暗施算计,那就别怪我们出手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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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摆,道:“小要饭的,老叫化子已经交代过了,该怎么办,你自己酌量着办吧!”
小花龙高泰挺身而起。只见他向前一伏身子,整个身躯疾如流星一般,直向花丛之中冲去。
人近花丛,飞起了一道黑光,卷入了花丛之中。
但见花叶纷飞,耳际间同时响起了两声惨叫。
场中人大都没有看清楚高泰施用的什么兵刃。
但那方圆数尺,高过一人的花丛,一时之间,尽化乌有。
残枝断叶,飞起一丈多高,散落了一地。
好凌厉的一击。
一大丛五彩花树,已全化乌有,两具身着黑衣的女子尸体,横卧地上。
看两人死状,显然是被重物击伤,但站在一侧的高泰,仍然是赤手空拳,未见手中执有兵刃。
只见高素伏下身去,在两个黑衣女子身上搜查片刻,突然投过来一个玉瓶,道:“解药。”
阎五伸手接过,打开瓶塞倒了一粒白色丹丸,在鼻子上闻了一闻,道:“是解药,井兄请给伍姑娘服下去。”
井望天把药物送入了伍明珠的口中。
对症之药,不过片刻时光,伍明珠打个喷嚏,清醒过来。
阎五道:“井兄,如有不适之感,也请服用一粒。”
在场之人,大都闻到了一抹轻淡的香味,也都中了毒。
不过,中毒很轻,仗着内功,支持下去。
井望天服过一粒,阎五自己也眼了一粒。
高泰、江玉南,也都各服了一粒解药。
高泰摇摇头,道:“可惜,这两位姑娘,小要饭的下手重了一些。”
阎五道:“咱们已经警告过她们了。”
高泰道:“老叫化,咱们杀了人,那算正式翻了脸,她们也不会对咱们再客气了。”
阎五道:“不错,咱们杀了别人,别人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们,当心暗袭。”
只听一侧花丛中,传出了一个冷漠的女子声音,道:“诸位都是名人,咱们教主之意,只不过想先把诸位迷倒,想不到你们竟然出手伤人。”
高泰冷冷说道:“你们施放毒烟,难道也是应该的吗?”
那女子声音道:“不错,你逞了一时之快,但给你们带来了步步杀机,由此刻起,我们不准备再作活捉的打算了。”
阎五道:“你们听着,咱们也没有准备杀人,也不想杀人,但那并非是咱们不会杀人,绝情谷中如若激起了我们的杀机,那就会引起一场很大的麻烦。”
只听一阵步履声响,一个全身黄衣、面罩黄纱的女子,缓步行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四个黄色劲装的佩剑少女。一个个魏美如花,但却神情冷肃,不见一点笑容。
黄纱掩去了她的面容,也增加了一份神秘、诡异。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叫化子,你退下来。”
高泰打量了那黄衣女子两眼,才缓缓退到了阎五的身后。
现在,阎五面对那位黄衣女子。
双方保持了六尺左右的距离。
阎五道:“姑娘可是准备拦截我们。”
黄衣女子道:“是!咱们这是第一道。”
阎五道:“绝情谷肯这么正面出手,倒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手段。”
黄衣女子道:“阎五,你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但这份名气,不能在绝情谷耍。”
阎五哈哈一笑,道:“姑娘,咱们不用作口舌之争,你要和老叫化子动手,尽管请便。”
黄衣女子道:“这地方太狭小,咱们换个地方。”转身向前行去。
转过两个弯,穿出一重花树,景物忽然变了。
但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平坦、广阔,足足五丈方圆,草不掩足,花树环绕,是双方都可大显身手的好地方。
黄衣女子居中一站,手一挥,四个劲装佩剑的少女,忽然分散,两前两后,布成了一个剑阵,道:“世人都以绝情谷中,全是靠机关,埋伏求胜,却不知绝情谷的剑法,也有独到之处,今天,我就要诸位见识一下绝情谷中的五绝剑阵。”
阎五打量那排列的剑阵一门,竟然是看不出变化脉络,不禁心中一震,暗道:“江湖上对绝情谷知道的太少,只知她们不放男子入谷,违者损其双目,除此之外,再无传闻。”
高泰突然闪身而出,道:“笨乌先飞,打旗的先上,我看第一阵,还是小要饭的先来,我如不行了,你再接住。”
黄衣女子道:“我们有五个人,你们也有五个人,五对五,你们一起上吧?”
高泰也感到,那剑阵,着极平淡,只是两前两后,五个人站在那里,但隐隐间,却暗合五行方位的变化。
江玉南也在很用心地看,而且,看的很入神。
黄衣女子冷冷说道:“五位可以出手了。”
江玉南回顾高泰一眼,道:“高兄,这一阵让给区区吧?”
高泰道:“剑阵如长江之水,表面平静,内里面波涛汹涌。”
江玉南道:“不错。”
高泰道:“咱们两个人联手如何?”
江玉南道:“咱们由两侧分进,还是一路攻入?”
高泰道:“一路攻入,兄弟先上,江兄给小要饭的接应。”
江玉南踏上一步,道:“高兄请。”
高泰吸一口气,缓步向剑阵行去。
四个劲装少女剑已出鞘,但他却静静地站立着不动。
高泰人已踏入,对方仍然是静静地站着。
高泰笑一笑道:“在下已经进入剑阵,诸位怎的还不发动?”
黄衣女子道:“不劳费心,该发动的时候,我们自会发动。”
高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们这座剑阵,是以动辅静,以静制动为主。”
黄衣女子突然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好美的一张脸,柳眉、凤目、双颊艳红。
但那身黄色的衣服,却把他托衬得神态庄严。
只见她缓缓伸出玉手,在柳腰丝带活扣处一拉,抖出了一把软剑,道:“你能瞧出我们剑阵中的内蕴,足证高明,报上名来。你是什么人?”
高泰道:“小要饭的,天下像我这样的人,何上千万。”
黄衣女子玉腕微抖,手中软剑忽然毕直而起,冷冷说道:“你既不愿说出姓名,那就请出手吧!”
高泰伸手从右袖之中,摸出一团黑色的圆球,用力一甩,化成了一条长二尺四寸,粗如儿臂的铁棒,道:“姑娘一定要在下先出手吗?”
黄衣女子脸色一变,道:“寒铁如意棒。”
高泰道:“姑娘识得此棒,想已知我身份,小要饭的不报名也不行了。”
黄衣女子道:“不用了,你是小花龙高泰。后起三秀,已有两个人到了绝情谷,真使绝情谷生色不少。”
高泰道:“哦,还有一位是什么人?”
黄衣女子道:“金剑银衫客田荣。”
高泰道:“姑娘和他动过手了?”
黄衣女子道:“他们已为敝谷主迎入赏花楼,作我们绝情谷的贵宾了。”
高泰道:“看来,小要饭的这个绰号叫坏了,我如叫金衫银剑,也许一样可以受到贵谷主的优待了。”
黄衣女子道:“只可惜,阁下报出名字的时间晚了一刻。”
高泰道:“哦!”
黄衣女子道:“如是我未下令排出剑阵之前,咱们自然可以给你优待,可是小妹已排了剑阵,只好试试阁下的身手了。”
高泰道:“姑娘,彼此动手相搏,难免要有伤亡。”
黄衣女子道:“我知道,但阁下可以放手施为,咱们伤在了寒铁如意棒下,那只怪咱们学艺不精。”
高泰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小要饭的出手了。”
如意棒一伸,攻向了黄衣女子。他出手第一招,就攻向中宫之位。
但见寒茫连闪,布守在四角的四柄长剑,同时以迅雷闪电的速度攻了过来。四柄剑来自四个方向,分刺向四个不同的部位。
高泰手中如意棒,忽然间幻化出一天棒影。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如意棒带起一阵强劲疾风,震开了四柄落下的长剑。
但那黄衣女子却在高泰震开四剑,攻回棒势的一刹那间,长剑如毒蛇出穴一般,直刺向他的前心。
高泰笑道:“好恶毒的一剑,是存心要小要饭的命了。”
笑喝声中,如意棒轻轻一翻,震开了黄衣女子的剑势,疾退三步。原来那四柄长剑,散而后聚,一齐攻来。
这等五剑合一,如臂运指的绵连攻势,使得高泰也有着应接不暇的压迫,不得不退出阵外。
黄衣女子扬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冷冷说道:“大名鼎鼎小花龙,也不过如此罢了。”
高泰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诸位姑娘休怪小要饭的手下无情了。”如意棒一招“神龙摆尾”,横里扫去。
守在西北方位的少女,举剑封接。
只听一声金铁大震,手中长剑,突然脱手飞去。
高泰转身挥棒,攻向西南方位。
守在西南方位的少女,手中长剑一挡,又被如意棒震飞开去。
但见他身躯转动,如意棒挟排山倒海般的威势,连接震飞了四女手中长剑。
剑阵仍然是原来的样子,但守在四角方位的少女,手中都没有了长剑。
井望天脸上一片惊异之色,心中却暗暗赞道:“江湖上盛传小花龙高泰神力惊人,手中无十合之将,今日一见,果非虚言。”
震飞了四女手中兵刃,高泰的目光,缓缓转到那黄衣女子的身上,道:“还要不要打?”
剑阵没有了剑,虽然人无伤亡,但却完全失去了攻击力量。
黄衣女子似乎是吓呆了,高泰不但棒上力量强大,而且出手奇快,快得黄衣女子来不及发动剑阵的变化。
江玉南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高兄名不虚传,震引神功也确让我们开了眼界,这位姑娘,让给小弟试试身手如何?”
高泰回头望去,江玉南已然举步行了过来,只好闪到一侧。
黄衣女子正感为难,不知是否应该和高泰继续动手,见他闪到一侧,换了一个人,立时冷笑一声,对江玉南道:“你要和我动手?”
江玉南道:“不错,在下要和姑娘动手。”
黄衣女子道:“好!你亮兵刃吧。”
江玉南道:“用不着,姑娘只管出手。”
黄衣女子道:“你自己要找死吗?”
江至南道:“试试看吧!姑娘。”
黄衣女子冷笑一声,一剑刺了过去。
剑势快如由光石火,一闪而至。
江玉南右手一抬,身子微侧,剑锋掠身而过,但那黄衣女子握剑的右手,正好撞在江玉南的手中。
黄衣女子只觉右腕一麻,长剑已脱手而出。
江玉南笑一笑道:“姑娘,要不要再试试?”
黄衣女子道:“空手入白刃,我太大意了一些。”
江至南道:“好,再来一次,这一下,姑娘要多多小心了。”
第二次出剑,黄衣女子十分小心,剑势横斩,拦腰扫去。
她有了一次经验,这一次,人离得很远。
江玉南道:“姑娘留神。”喝声中身子疾如旋风一转,已欺到黄衣女子的身边。
黄衣女子只觉右手一松,长剑又被人夺去。
江玉南右手一伸,竟把手中的长剑插入了黄衣女子身上的剑鞘之中,笑道:“姑娘,还要不要再试一次?”
黄衣女子两条秀眉扬了一扬,道:“不用试,我认啦。”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那很好,凭我们两个人的身手,可不可以见见贵谷的谷主?”
黄衣女子道:“你们已经闯过了这一道埋伏,可以请了。”
江玉南道:“一定要一关一关地闯过去吗?”
黄衣女子道:“是!目下形势已成,只怕很难更改了。”
高泰道:“姑娘,有一件事,小要饭的必须要说明白。”
黄衣女子道:“请说。”
高泰道:“绝情谷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太好,小要饭的很心我控制不住。”
黄衣女子叹息一声,道:“最好你不要失手。”
高泰道:“为什么?”
黄衣女子道:“你们手下留情,我们都会知道,但如你们杀了人,我们也会拼命。”
高泰哈哈一笑,道:“小要饭的就是想不通,我们为什么一路打下去……”
黄衣女子道:“规矩,绝情将有绝情谷的规矩,你们既然闯了进来。就应该遵守我们的规矩。”
江玉南回顾了高泰一眼道:“高兄,咱们应该如何?”
高泰道:“要不要守绝情谷的规矩,着仁兄的意思了。”
江玉南突然转过身子,抱拳一礼,道:“井前辈咱们应该何?”
他对井望天的尊敬,使得井望天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沉吟了一阵,说道:“事实上,咱们进入了绝情谷,绝情谷主不肯以礼迎接咱们入谷,咱们守不守他们的规定都是一样。”
江玉南道:“是!老前辈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井望天道:“咱们守规矩,也是闯进去,不守规矩,也是一样的闯进去。”
高泰道:“不一样,咱们如是决心要守他们绝情谷中规定,心理上就有了一个规范,那是说,咱们就要处处手下留情,如是咱们决定了不守绝情谷的规定,那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了。”
阎五突然接了口,道:“不用守她们的规矩,绝情谷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刚才她们施放毒烟的手段,就是见不得天光的卑下手法。”
江玉南显示的武功,很自然地受到了高泰的尊重,也受了阎五的敬仰,所以,两人的口气中,都留有余地,似是把决定大权留给了江玉南。
江玉南心中明白,点点头,笑道:“我看井老前辈的话,说得不错,咱们就这样闯下去吧!她们如敢再施用毒物对付咱们,咱们就不用客气,以残酷手段对付她们就是。”
高泰目光转注到黄衣女子的身上,冷冷说道:“你听到了,希望你能转告她们一声,咱们堂皇而来,也希望你们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拦阻我们,如若诸位还要施展阴谋暗算,那就别怪我们的还击的手段毒辣了。”
黄衣女子举手一挥,四个随身的劲装少女,突然一侧,钻入了花丛之中,消失不见。
然后,她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缓缓说道:“诸位如肯相信小妹,那就听我几句相劝之言。”
江玉南道:“好……姑娘请说……”
黄衣女子道:“诸位手下留了一份情意,也会换到一份情意,绝情谷中的姑娘们,只是严格的遵守着谷中的规律,她们不是坏人,以诸位武功之强,如是放手杀戮,势必将造成一场惨剧。”
第 七 回 绝情谷主
高泰冷冷说道:“姑娘只知责人,忽了责已,咱们一直手下留情,未曾伤人,但绝情谷的姑娘们,竟然施放毒烟,准备把我们全都毒死,姑娘,如是适才我们之中,折损了一两个人,此刻应该如何?”
黄衣女子叹息一声,道:“果真如此,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不过,好在大错还未铸成……”突然,放低的声音,接道:“我会想法子通知她们一声,要她们作个样子,放诸位过去就是。”
江玉南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不过,话要先说清楚,如果我们的人有一个伤亡,这约定就不再算数,我们要大开杀戒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接道:“不用那么费事了,我带你们去见谷主。”
随着语声,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女,缓缓由花丛中转了出来。
黄衣女子见那玄衣少女出现,一屈双膝,跪了下去,道:“见过仙子。”
玄衣少女一挥手,道:“你起来。”
黄衣女子站起身子,道:“小婢怕他们大开杀戒,所以……”
玄衣少女接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了,这种事,越描越黑,你不过是怕死而已。”
黄衣女子道:“仙子,我……”
玄衣少女连连摇头,道:“不要说了,你下去吧!”
高泰打量了玄衣少女一眼,道:“你是什么仙子?”
玄衣少女道:“你不会看看我穿的衣服吗?”
高泰道:“江兄,这个要你帮忙了,小要饭的见不得女人,一见女人,我就眼花缭乱,看不清楚所以然了。”
玄衣少女一皱眉头,道:“小花龙,咱们有机会一分生死的,绝情谷能在江湖上屹立不摇,并非是浪得虚名。”
高泰道:“要打架,小叫化子一定奉陪。”
江玉南道:“姑娘可是玄衣仙子?”
玄衣少女对江玉南的神态,却十分和气,点点头,道:“绝情谷来自何方,这中间自有原因,见着敝谷主后,也许她可以奉告内情……”语声一顿,接道:“小妹正是玄衣仙子。”
江玉南道:“姑娘,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不知是否该问?”
玄衣仙子道:“只要不是诚心污辱我们,请问无妨。”
江玉南道:“我想仙子之称,在贵谷之中,也是一种等级?”
玄衣仙子接道:“是!绝情谷的称呼,和一般的江湖组合有些不同,这里没有护法,也没有堂主。”
江玉南道:“列为仙子等级的,在贵谷中,共有几人?”
玄衣仙子道:“这件事,关系我们绝情谷的机密,但你既然问了,我可以破例奉告,绝情谷中一共四个仙子,都依她们的衣着称名。”
江玉南一抱拳,道:“多谢指点。”
玄衣仙子道:“谷主已知诸位盛名,免去了闯关之战,特命我来迎接诸位,到铸情堂上一晤。”
江玉南道:“谷中本无情,何来铸情堂?”
玄衣仙子笑一笑道:“铸情一成错,回首恨已迟,本谷中所有楼阁、厅堂,都和情字有关,我相信,这是千百年来,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只可惜小妹奉命迎宾,谷主正在候驾,无法和诸位详谈了。”
江玉南道:“姑娘见告已多,在下增加见识不少。”
玄衣仙子道:“言重了,小妹给诸位带路。”转身向前去。
高泰急行一步,和江玉南并肩而进,低声说道:“江兄,江湖上传说的绝情谷,充满邪异、罪恶,如今看来,和传言有些不同。”
江玉南道:“咱们对绝情谷知道的太少,希望这一次能够一开眼界。”其实,江玉南心中也有着同样疑问,自然无法回答高泰的问话。
玄衣仙子走得不快,似是有意让几人看清楚四下景物。
但江玉南、高泰等所能看到的,只是那排列整齐、高矮不同的花树,白石小道,蜿蜒在花树丛中,缤纷花色,苍翠绿叶。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行约两三里路,仍然在花树中打转。
阎五忍不注了,冷哼一声,道:“姑娘,如是咱们只在这八阵图似的花树林打转,几时才能走到?”
玄衣仙子道:“整个绝情谷,都在花树林中,阁下非得耐心一些不可。”
阎五道:“老叫化子一向不喜欢转弯抹角,干脆,咱们从花树上飞越过去。”
玄衣仙子道:“阁下的轻功,也许够高明,但不能从花树上面飞越。”
阎五道:“为什么?”
玄衣仙子道:“上面有埋伏……”
阎五接道:“惹恼了老叫化子,放把火烧光你们这些臭花烂树。”
玄衣仙子说道:“你烧一下试试看?”
江玉南低声说道:“阎老前辈,大慨快要到了,咱们再忍耐一下。”
阎五淡淡一笑,道:“看在你小子的面上,老叫化子不和她计较就是。”
玄衣仙子冷笑一声,道:“不用找台阶下……”
阎五怒道:“小丫头,你说什么?”
玄衣仙子道:“我说你不用找台阶下……”
阎五右手一伸,突然向玄衣仙子抓了过去,口中喝道:“小丫头,老叫化子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玄衣仙子不闪不避,皓腕轻拍,一个春葱般的手指头,点了过去。一缕劲气,直涌过来。
阎五吃了一惊,一挫腕,化掌拍出。
玄衣仙子仍不闪避,竟然举掌封去,但当双掌将触之时,突然化为擒拿手法。
阎五哈哈一笑,道:“好!小丫头,果然是有几下子。”
双掌连环拍出,一句话完,一连化解了五招。两人在极短时间,互拆七招,彼此竟然是秋色平分,未分胜负。
阎五收住掌势,道:“我还认为绝情谷中,都是不堪一击的丫头,原来也有这样的高手。”
玄衣仙子道:“名无幸致,绝情谷能屹立如今,自然有生存的条件,我,只不过是十余人中之一罢了。”
高泰也瞧出了那玄衣仙子,实是身怀绝艺,和适才现身拦路的姑娘们,实不可同日而语,笑一笑道:“姑娘,贵谷中,像你这样的高手,不知其有几位?”
玄衣仙子道:“你可是认为我有些夸张吗?”
高泰道:“在下是诚心请教。”
玄衣仙子道:“一共四位仙子,武功都不在我之下,三姥姥二圣母高过我不知几许,谷主的成就更是高深难测,她的六名从婢,亦都学有专长,再加上两位副谷主,你算算有几个人,至于那些情使、花女,那就不用算了。”
高泰道:“乖乖,这么多利害人物,江湖上竟然没有传闻。”
玄衣仙子道:“绝情谷不是喜欢夸张的组合,我们希望别人,知道的愈少愈好,但江湖人太好奇,无缘无故地跑到绝情谷中来闹事。”
高泰道:“所以,你们就挖去了他们的眼睛?”
玄衣仙子道:“虽然,我们的手段很毒辣,但仍然无法使他们望而却步,找上绝情谷的人,仍然是那么不绝如缕,绵连而至。”
高泰道:“姑娘为什么不想想,这些人,为什么而来?”
玄衣仙子道:“这才说到了我们的主题,你们为什么来,因为,你们是男人,男人,都希望到这里来找到些什么?至少也要看到些什么?这就是你们来的原因,我们谨慎小心,甚至取了绝情谷的名字,但仍无法使春光不泄,绝情谷也因为神秘而传扬江湖,其实,你们不该来,我们只是一群不愿仰伏男人,为奴为婢的女人,我们避世孤居,只为了获得一点点自我,千百年来,女人,都一直是男人的点缀,一个富有的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王侯将相,更是歌姬美婢,为所欲为,他们高兴了招过来,同床共枕一番,然后,挥之令去,以后,他们就可能不再闻问……”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也泛起了一片怒意,接道:“女人该死,稍有逾越,那怕只是精神上一点寄托,就被目为淫荡邪行,莫可饶恕,触犯了七出之规,一纸休书,就可以把她送回娘家,这些女人们,有几个还有勇气再活下去,不是一根丝带悬梁自尽,就是一包毒药自了残生,艳情谷就是为此而设,希望能替我们女人,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这里面没有男人,我们平静、淡泊、与世无争。唯一的禁忌,就是不许男人们来扰乱我们的清净生活,难道我们错了。”这番话,有加急水下滩,滔滔不绝,只听得小花龙高泰,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仙子高论,使在下等茅塞顿开,在下确然相信,贵谷成立之初,确有这么一个清静无为的主旨,但时间一久,难免会生出积弊……”
玄衣仙子轻轻吁一口气,未再答话,转身向前行去。
转了两个弯子,景物又为之一变。只见一片形状怪异的奇树,拦住了去路。以阎五和井望天见识之广,竟然也没有见过。那是一种很粗壮的树身,却不见一个树叶,但树身之上,却生了很多粗如儿臂的长须。
玄衣仙子停下脚步,道:“诸位见过这样的树吗?”
阎五摇摇头,道:“没有见过。”
玄衣仙子道:“那么,诸位也不知道这树的名称了?”
井望天道:“不知道,姑娘指教。”
玄衣仙子道:“吃人树,听过没有?”
阎五道:“这名字老叫化听说去,倒是第一次看到罢了。”
江玉南一直在打量那些奇形怪状的树身、长须,发觉那长须之上,不但生有白色的细毛,而且还有很细却很尖利的细刺。心中暗道:这树能够吃人,必是凭仗那些长须,但使人无法挣扎的,一定是长须上那些短刺。
井望天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咱们要怎么过去?”
玄衣仙子道:“这就要听我了……”
阎五突然伸手捡起一根木棍,投入树林之中。林内触髯,受到木棍一击之后,仍然保持原装,不见有所动静。
玄衣仙子淡淡一笑,道:“阎大侠,这吃人树很奇怪,石块、木棍,就算触击到它,它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如换了人,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阎五道:“这么说来,非要人碰上它,它才能发挥威力吗?”
玄衣仙子道:“是。”
井望天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哪两个办法,能渡过这片吃人树,姑娘还没有说出来。”
玄衣仙子道:“第一个办法是诸位信任我,蒙上眼睛,由我带诸位从一条地道中过去。”
井望天道:“这办法不错,不过,在下等还希望听听第二个办法。”
玄衣仙子道:“第二个办法更简单,咱门绕过这一片吃人树,不过,还要坐一次缆车,才能通过去,那也是一个很惊险的一次旅程,不同的是,诸位不用蒙上眼睛,你们可以看得见。”
江玉南低声道:“井老前辈,晚辈觉着,咱门还是蒙上眼睛,走地道的好。”
井望天点点头道:“姑娘,咱们蒙上眼睛的用意何在?”
玄衣仙子道:“不准你们看到我们启开地道的隐密。”
井望天道:“进入地道之后呢?”
玄衣仙子道:“可以解下诸位脸上的眼罩。”
阎五道:“姑娘,老叫化子一向不喜欢转弯抹角,有话在下希望直说。”
玄衣仙子道:‘好!你请说。”
阎五道:“咱们蒙上眼睛之后,诸位如是暗算我们,那将如何?”
玄衣仙子笑一笑道:“所以,诸位必须相信我,你们可以想法子,把我作为人质。”
高泰道:“姑娘,你跟小化子走在一起如何?”
玄衣仙子道:“可以,我们走一起。”大步行了过来。
高泰道:“我要用一根绳子,把姑娘和在下绑在一起。”
玄衣仙子笑一笑,道:“好!如果敝谷主真的存了加害诸位之心,也不在乎多牺牲我一个人。”
高泰道:“姑娘,至少有一件事咱们有利,那就是姑娘如若逃走时,在下可以知道,多一分准备抗敌的警兆。”
玄衣仙子道:“哦!”
高泰真的从身上摸出了一根绳子,先在玄衣仙子的身上绑好,然后,又在自己身上打了一个结。
这些绳索,都是打的死结,就算是高泰本人,要想解开这个死结,也不容易,至少,要花费相当的时间,才能把这个结解开。
玄衣仙子冷笑一声,道:“捆的很结实。”
高泰道:“姑娘,小要饭的做事,一向是扎实的。”
玄衣仙子也镇静,冷冷说道:“现在,该我了。”
高泰道:“好吧,在下静待宰割。”
玄衣仙子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付眼罩,道:“戴上。”
江玉南、井望天、伍明珠、阎五,每人都戴了一幅眼罩。
玄衣仙子当先而行,江玉南等鱼贯相随,每人牵着前面一个人的衣服。感觉中,似是走下了一座地道之中。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停了下来。
只听玄衣仙子的声音道:“诸位果然都是君子人物,没有一个人揭开眼罩瞧过。”
高泰道:“现在呢?”
玄衣仙子道:“可以取下来了。”
群豪伸手取下眼罩。只见停身处,是一个很豪华的大客厅。
玄衣仙子扬扬手,道:“高泰,可不可以解去我手上的绳索?”
高泰笑一笑,道:“这要费一点工夫,姑娘要耐心一些。”
花了一盏热茶的工夫,才解去了两人手臂上绳索。
玄衣仙子吁一口气,道:“诸位请在此地休息一会,在下去看看我们谷主,是在此地接见诸位,还是请诸位到情楼会晤。”
高泰收好绳索,道:“如若贵谷主,把我们当作佳宾看待。在下倒希望给我一个参观贵谷的机会。”
玄衣仙子道:“我只是一个迎接贵宾的使者,别把我看作了有很大权力的人。等一会见到了敝谷主时,希望阁下直接向谷主提出来。”
高泰道:“好!”
玄衣仙子举手互击两掌,两个梳着大辫子的姑娘,快步行了进来,分托着两个精致的木盘。
一个木盘中放着香茗,一个木盘中放着细点。
玄衣仙子道:“诸位随便进用一点香茗细点,不过有一件事,希望诸位要记在心中,小妹未来引接诸位之前,诸位最好别离开这座大厅。”
高泰道:“诸位几时来接咱们,该有一个时间限定吧!”
玄衣仙子道:“不会太久,至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高泰道:“好!如果超过了半个时辰,那就别怪咱们东奔西走了!”
玄衣仙子未回答高泰之言,却望着两位大辫子姑娘道:“你们好好招呼贵宾,如若他们需要什么,你们一定要设法办到。”
两个女子一躬身,道:“小婢遵命。”
玄衣仙子一转身,行出大厅。
井望天轻轻咳了一声,对两个少女道:“两位姑娘,老朽想向两位几句话,不知道是否可以?”
两个少女齐声应道:“我们职位卑微,只怕不能回答你问什么。”
井望天道:“不要紧,而且,老朽问的手都是很容易回答的,两位可否先见告姓名?”
两个少女对望了一眼,左首姑娘道:“我叫苏莺,她叫苏燕。”
井望天道:“两位姑娘都姓苏?”
苏莺道:“怎么,这不行吗?”
井望天道:“行,行,老朽只是觉着太巧了一些,两位姑娘虽然都生的如花似玉,但老朽看法,两位却非一母同胞。”
苏燕道:“我们本来不是姊妹嘛!”
井望天道:“苏燕姑娘,令堂好吗?”
苏燕道:“你是问我娘?”
井望天道:“是啊!”
苏燕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井望天笑一笑,道:“谁无父母,姑娘怎会连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呢?”
苏燕呆了一呆,道:“我们都是人家弃去的孤儿,如非谷主怜悯,把我们收养,早已尸体化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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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望天回顾了江玉南一眼,又道:“姑娘既然连生身父母都不知道,又怎知自己姓苏呢?”
苏燕道:“这个,这个,我们都是跟着……”
苏莺突然接了口,冷冷说道:“你这人问得太多了,我们是丫头,知道的事情有限得很,不能答复你什么,你也别想从我们口中套出什么来。”
井望天笑一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关心这位姑娘罢了。”
苏莺道:“我们不用谁来关心,也不用说明我们的身世。”其实,井望天想知道的事情早已经知道了,也未再多问下去。
不久功夫,玄衣仙子行了回来,道:“咱们谷主决定了,在望情楼接见诸位。”
阎五哈哈一笑,道:“楼号称为望情楼,为什么谷中的楼阁,听起来都和情字有关?”
玄衣仙子道:“绝情谷也和情字有关……”语声一顿,接道:“咱们都很忙,敝谷主更忙,所以,诸位如要见她,现在应该去了。”
井望天道:“现在就去吗?”
玄衣仙子道:“是,敝谷主现正在望情楼上候驾。”
阎五站起身子,道:“好吧!咱们就去见见那位谷主。”
玄衣仙子回顾苏莺、苏燕一眼,道:“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在此待命。”二女躬身应道:“婢子遵命。”
玄衣仙子带着几人穿过一片花树丛,到了一座松木和竹子搭成的楼上。
在花树环绕之中,这座竹楼显得特别的清雅古致,使人生出飘然世外的感觉。
江玉南很少讲话,但他一直留心有四外的景物,发觉了这绝情谷中,第二个奇怪之处,就是所有的房舍、楼阁,都不相连,每一座房舍,都是孤处于花树丛中。
玄衣仙子在竹楼旁停了下来,道:“这就是望情楼,诸位是不是觉着很失望?”
阎五笑道:“竹楼花树,红绿相映,贵谷主是个雅人。”
玄衣仙子道:“敝谷主为人,何止是雅,而且超人……”
只听一个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道“苏仙子,怎可在外人面前如此捧我!快请贵宾登楼吧!”
那声音由竹楼上遥遥传了下来,但玄衣仙子立时泛起了一片崇敬之色,欠身说道:“属下遵命。”
井望天看得心头一震,暗道:“听这玄衣仙子的谈吐,分明已是文武兼备之人,但她竟对谷主崇敬如斯,绝情谷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呢?”
从一道婉蜒的楼梯盘旋而上。
三楼窗门紧闭,窗帘低垂,看不到空中景物。
三楼上,却是一座广大的厅房,编藤为椅,原木为桌,整个房中,都是自然之色,看不到一点人工作出的色泽。但佳美的配合,使厅房中颜色十分调和,有一种动人的雅致。
一个身着淡紫衫裙的少女,正在厅门中处迎客。只见她秀眉谈,脂粉不施,但端正的轮廓,高雅的气质,合铸成一种自然美,那是一种令人敬爱,却又不敢妄生猥亵之思的美。
玄衣仙子一躬身,道:“见过谷主。”
紫衣少女笑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细白牙齿,道:“不用多礼,替我引见一下几位贵宾。”
玄衣仙子指着阎五,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铁面神丐阎五。”
紫衣少女一颌首,道:“阎大侠。”
阎五道:“不敢,不敢,老叫化子。”
“这位是追魂秀才井二堡主。”
紫衣少女道:“中州三侠的老二,伍家堡的二堡主?”
井望天道:“在下井望天,见过谷主。”
紫衣少女道:“堡主言重了。”
玄衣仙子目光转到了高泰的身上,道:“这一位是江湖新起人才,小花龙高泰。”
紫衣少女哦了一声,道:“失敬,失敬,江湖上,新起三秀之一的小花龙?”口中说话,目光却在高泰的身上转。
高泰道:“小要饭的,不登大雅之堂。”
不待玄衣仙子引见,江玉南已抱拳一礼,道:“在下江玉南,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紫衣少女两道目光停留在江玉南的脸上,打量了一阵,笑道:“大智若愚,大勇若怯,江兄山藏涉纳,不用多费口舌了。”
目光转到伍明珠的脸上,道:“这位兄台是?”
伍明珠道:“小妹伍明珠。”
紫衣少女道:“伍大堡主的掌上明珠?”
阎五道:“谷主常在江湖上走动吧?”
紫衣少女道:“小妹很少出谷。”
阎五道:“谷主虽然很少出谷,但对江湖中人人事事,却能了如指掌。”
紫衣少女道:“诸位都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小妹虽很少离开绝情谷,却是耳闻久矣!……”
阎五道:“谷主,绝情谷如若真的不和外界来往,应该不会如此清楚江湖中事。”
紫衣少女道:“小妹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过,绝情谷也有耳目布置在江湖各处。”
阎五道:“哦!”
紫衣少女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阁下是否知道,拿银子可以买到很多东西——”语声一顿,接道:“诸位请坐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再说。”
厅中摆有十几张藤椅,群豪鱼贯入座。群豪刚刚坐下,竹楼一角,翠帘启动,缓缓行出了五位少女。
都在十四五岁左右,个个眉目清秀,一色的紫袍自衫,头结双辫,辫稍处,系着一朵紫色的小花。
井望天忽然想起玄衣仙子的一句话,她说谷主有六个从婢也列入绝情谷中高手,难道这五个小姑娘就是谷主随身六婢。
这些人年龄相若,个个看看上精明伶俐,千百人中,也难选出一个,显然,这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人。其实,绝情谷中的女孩子,个个都聪明秀丽,可当美女之称,毋怪尽管误入此谷的人虽被挖去双目还是有很多人不停地进入谷来。心中念转,全神贯注,打量那五个少女。果然被他瞧出来,五个小姑娘,个个气定神闲,精华内蕴,紫裙、白衫、辫梢处两朵紫花,都表示了她们的身份。
五个紫裙白衫少女献过香茗之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紫衣少女举起茶杯,道:“诸位请喝口茶,小妹再向诸位领教。”她声音甜柔,词意婉转,听来十分动人。
喝了一口茶,阎五缓缓说道:“谷主,在下心中有几点疑问,不知道可否动问?”
紫衣少女道:“请说,我请诸位到此晤面,就是想要诸位把听到的疑问说出来。”
阎五道:“凡是进入绝情谷的男人,都要被挖去双目,是不是谷主的规定?”
紫衣少女道:“没有这样冷酷,我们先有很多的警告,使他们停下来,除非是遇上了不可理喻,不听从我们再三警告的人,他们闯入了一个完全是女孩子们住的山谷,诸位想一想,有什么法子能够使他们退出去,此后永不再来?”
阎五道:“这大概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这么多美丽动人的女娃儿,诱惑力实在太大……”
紫衣少女接道:“所以,我们只有采取严厉的手段,但我们实也不忍使一个好好的人,忽然被挖了双目,所以,我们事先明的、暗的,都有了很多的警告,使他们知难而退。”
伍明珠突然开了口,道:“谷主,对于心有不轨的人,进入谷中禁地,莫说挖了两只眼睛,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为过,但如是迷途误入,或是避难犯禁的人,也一样不留余地,是不是可以多斟酌一下呢?”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伍姑娘说得十分有理,困难的是真假之间,很难分辨,他是否真的是避难误入,或是心怀异图而来,咱们很难在表面上分得明白……”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之言,当非无因而起吧?”
伍明珠道:“血淋淋的惨事,小妹也算是受害人之一。”
紫衣少女道:“姑娘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伍明珠道:“受害的人是我大哥,他误入了绝情谷,被挖去双目,不知如何又流落到栖鹤潭去,被人打成重伤,奄奄一息,被人送回了伍家堡,终因伤重而死。”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伍姑娘,如若他真是误入绝情谷,被挖双目,小妹只能向姑娘说句对不住,我不能下令查问,也不能处罚那个动手的人。”
伍明珠道:“小妹只是顺便提一提这件事,贵谷中这些规定有些地方也应该修正一下了。”
紫衣少女哦了一声,道:“我们已经研究过很多次了,就算如此严厉,仍然有些地方,未能防微杜渐,如是我们再放宽尺度,找些理由来,可以使防守各处要道的花女们自作主张,绝情谷只怕会风波滔天,这一点恕难接受,伍姑娘还有别的赐教吗?”
伍明珠碰了一个钉子,心中又是悲苦,又是气恼,一时间只觉火气大开,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贵谷中人,挖了我哥哥的双目,那是挖的应该?”
紫衣女道:“各人的立场不同,看事的角度也不相同,姑娘觉得不应该的事,咱们看起来,也许是应该的事。”
伍明珠道:“难道是我问错了?”
紫衣女道:“没有问错。不过,姑娘问得太自私,两年以来被我们绝情谷毁去的眼睛,何止百对,但姑娘关心的,只是你的哥哥。”
伍明珠道:“我不涉足江湖,也了知道江湖的中的事,我看到的,只是哥哥的死亡,兄妹之情,血肉相连,我为什么不能关心他?”
紫衣少女道:“姑娘既是如此用心,在下的答复十分简单,他犯了我们绝情谷的规戒,就必须受那个惩处。”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谷主此言差矣!”
紫衣女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绝情谷的规戒,也只能约束绝情谷中的人,只怕未必能够约束天下武林同道。”
紫衣女道:“这话不错,绝情谷的规戒,对别人是没有约束的力量,但我们至少有保护我们立下规戒的责任。”
江玉南道:“有道理。”
紫衣女道:“如若江兄觉着小妹这些话有点道理,我对伍姑娘的答复,至少没有过份的地方。”
江玉南道:“但伍姑娘问得也没有错,我们都还双目完好,但却进了绝情谷。”
紫衣女脸色一变,道:“江兄之意,可是说,小妹不该以礼把诸位迎进了绝情谷?”
江玉南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是觉着谷主词锋犀利,使得初入江湖的伍姑娘,有些招架不住罢了……”话题一转,道:“江某人此番进入贵谷,并非无因而来,谷主既肯宠召,还望赐予助力。”
紫衣女道:“江兄既是有为而来,必是胸有成竹,小妹倒是请教了。”
江玉南道:“贵谷在我们之前,还迎入了一批客人,是吗?”
紫衣女道:“是!”
江玉南道:“谷主可否赐告,那都是些什么人?”
紫衣文道:“一品刀金长久,金剑银衫客田荣,其余的人,可有可无,不说也罢。”
江玉南道:“这一批人,来贵谷不是纯粹的作客吧?”
紫衣女道:“不是,他们说敝谷取了他们花费苦心数年之久,刚要到手的一条白鳝。”
江玉南道:“谷主怎样回答他们?”
紫衣女道:“江兄,你是问案呢,还是逼供?”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也许是在下言语之间,确有不妥之处……”话题一转,道:
“在下来此,也想向谷主讨取一件东西。”
紫衣女道:“什么东西?”
江玉南道:“一册邪恶的刀诀。”
紫衣女道:“什么刀诀?”
江玉南道:“阴阳刀诀,这东西曾在武林中掀起过一场风波。”
紫衣女道:“我听人说过,不过,我们绝情谷没有这个刀诀。”
江玉南道:“我看到了贵谷中弟子取去了这本刀诀。”
紫衣女道:“她叫什么名字?”
江玉南道:“在下如能问出她叫什么名字,相信我就可以夺回刀诀,不必再来贵谷了。”
紫衣女道:“只因她是个女入,你就怀疑到我们绝情谷了?”
江玉南道:“那倒不敢,我看到了绝情谷中的标识。”
紫衣女道:“你说说着。”
江玉南很仔细地说出了刀诀失窃的经过。
紫衣少女道:“江兄,第一,你应该捉住她,把她带入绝情谷中来;第二,你应该记住她的相貌,但你说的太笼统。”
江玉南道:“在下只是请谷主查查罢了,老实说,在下也没有希望谷主,能给在下一个很满意的答复。”
紫衣女道:“江兄是来碰运气的?”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倒也不全如此。”
紫衣女道:“我说过,绝情谷人太多,江兄又无法指出哪一个人取走了阴阳刀诀,所以,不容易查,何况,也可能是别人冒名,清楚点说,江兄如是来碰运气,一开始江兄的运气就不太好。”
江玉南道:“在下倒不这么想,如是谷主不肯查个明白出来,在下只好自己查了。”
紫衣女笑一笑,道:“你自己查?”
江玉南道:“不错,我要自己下手查了。”
紫衣女摇摇头,道:“你怎么一个查法?”
江玉南道:“很容易,离开绝情谷的人,都是在下查的对象。”
紫衣女道:“那只怕有好几十个了。”
江玉南道:“不算太多,在下虽然无法说出她的形貌,但我相信,就凭匆匆一眼留下的印象,在下可以识出她的模样来。”
紫衣女道:“江兄,我绝情谷中也几百人,难道你要一个一个的看?”
江玉南道:“这就要你谷主合作了。”
紫衣女道:“我可不可以拒绝你?”
江玉南道:“当然可以。”
紫衣女道:“没有什么不太愉快的后果吧?”
江玉南道:“谷主拒绝了,在下只好用我的办法,至于我的办法如何,那就不用谷主过问了。”
紫衣女道:“江兄,别忘了,你是在绝情谷中,如若你要在这里为所欲为,只怕是不太方便。”
江玉南笑一笑,道:“到时候再说吧!也许在下用的手段,谷主很赞同呢。”
紫衣女道:“我绝不会赞同你的办法,绝情谷中,也不许别人太过猖狂。”紫衣女目光突然转到了高泰的身上,接道:“高兄这位姓江的朋友,可是你们一伙的?”
高泰笑一笑,未来得及答话,江玉南已抢先说道:“不是。”
紫衣女道:“真的不是?”
高泰道:“是……”
江玉南接道:“高兄,不用给兄弟帮手,咱们本来也不是一伙的。”
紫衣女道:“高兄,我如对付姓江的,你出不出手?”
高泰淡淡一笑,道:“这个很难说了。”
江玉南道:“在下倒有一个办法,高兄就不好意思出手了。”
紫衣女道:“哦!”
江玉南道:“姑娘手段光明一些,咱们早先约定,高兄,就是想帮助我,也不好意思出手了。”
紫衣女脸色变了,她究竟不是久走江湖的人,冷冷说道:“江玉南,你别忘了,你是在作客,我可立刻把你逐出绝情谷。”
井望天眼看两人越说越僵,心中大为着急,沉声道:“江少兄,咱们来此作客,不要太伤和气。”
江玉南道:“老前辈,咱们来此本有用心,早晚都得把话说清楚,谷主既在此处,大家理论起来,省事不少。”
紫衣女回顾玄衣仙子一眼,道:“苏仙子,替我送客。”
霍然站起身子,转向内室行去。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站住!”
紫衣女霍然回过身子,道:“你要干什么?”
江玉南道:“咱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地退回去,既然见到了谷主,就应该把事情作个了断。”
紫衣女道:“你,你……”
江玉南接道:“最简便明确的法子,就是咱们两个人一决胜负……”
紫衣女接道:“挑战?”
江玉南道:“就算是吧!题目由姑娘出,没有任何限制,在下如是败了,用不着姑娘送客,而是任凭处置。”
紫衣女道:“要是我败了呢?”
江至南道:“帮助我查出阴阳刀诀的下落。”
紫衣女摇摇头道:“可惜我……”
江玉南接道:“你不能答应?”
紫衣女道:“是……”
江玉南道:“为什么?”
紫衣女道:“因为我是谷主……”
江玉南道:“绝情谷主,就不能和人比试武功?”
紫衣女接道:“能!但有两个规矩,在和我动手之前,必须先过两关。”
江玉南道:“请说。”
紫衣女道:“先胜了本谷中三位姥姥,两位圣母,和一位副谷主,然后,我才能奉陪。”
江玉南道:“谷主算盘找得太如意,只可惜这些事很难办到!”
紫衣女道:“江先生,没有用的,别说苏仙子在这里,就算她不在此地,我还有几个可用的丫头,她们会出手,所以,阁下硬找我拼命的办法,很难如愿,你既到了绝情谷中来,为什么不肯守规矩呢?”
江玉南道:“话是不错,但谁又知道三姥姥、二圣母、副谷主之后,还有多少花女剑手等我们,在下和谷主已经谈得不太融洽,看样子,已难免一场兵戎相见,有道是擒贼擒王,放着谷主在此,在下似是用不着多绕圈子……”
神色突然间严肃起来,接道:“谷主,最好能相信我的话,我出手的剑势,极具威力,你那些从婢,最好先别上来送死。”
紫衣女道:“她们有保护我的责任,必要时,她们还要代我一死。”
江玉南道:“我只是奉告几句而已,谷主如若相信,她们的出手,对你真有帮助,那就只好由你了。”
紫衣女年龄不大,但却有着过人的修养,原本站起欲走,突然又改变主意,坐了下来,笑道:“看来,你是决心和我动手一战了?”
井望天心中明白,江玉南替伍明珠解窘,结果是愈闹愈僵,话说太满了,彼此都转不过弯子,既然决心一战,江玉南的办法很好,如能一战制服了绝情谷主,那就算是掌握了胜券,否则,绝情谷中高手云集,一阵一阵地打下去,很难打出一个结果来。
不论江玉南的内功如何精深,剑术造诣如何之高,也无法经受住艳情谷高手绵连的搏杀、缠战。
如是高泰等同意,就目下处境而言?绝情谷主想摆脱,确不容易。
只听江玉南冷厉地说道:“在下无意多在此地停留,也不想和贵谷主多所交往,咱们赌一场,在下取到阴阳刀诀,立刻离去。”
紫衣女道:“如是我败了交不出阴阳刀诀呢?”
江玉南道:“老实说,到目前为止,在下也不敢肯定阴阳刀诀就在贵谷之中,在下要求的只是姑娘合作,真心真意的合作。”
这时,阎五和高泰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其实,两人心中,也都在暗暗思忖这江玉南的来路,也担心绝情谷主一旦答应了这件事,而江玉南又落败在她的手中,事情就麻烦了,影响所及,只怕高泰和阎五也脱不了关系。
紫衣女道:“江玉南,绝情谷中的规矩,我本来应该遵守,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但听你口气,却好像赢定了我,要你先经过三姥、二圣,对你确是一种不公平的负担,她们五位,个个武功高强,经过了几阵之后,你必然疲态横生,我就是能胜你,也是胜之不武。”
江玉南道:“那很好,姑娘究竟具一谷之主的风度。”
紫衣女道:“不用夸奖我,你准备和我比什么?”
江玉南道:“这一点,强宾不压主,请姑娘自己决定。”
紫衣少女道:“咱们比三阵,二胜为赢。”
江玉南道:“好!第一阵比什么?”
紫衣女道:“拳掌。”
江玉南道:“第二阵呢?”
紫衣女道:“轻功。”
江玉南哦了一声,道:“第三阵是兵刃了。”
紫衣女道:“不!兵刃太凶险,我想第三阵,咱们各自施用一种奇技,由在场三人评判优劣。”
江玉南道:“这个,只怕难有一个定论。”
紫衣女道:“不妨事,我相信小花龙和阎五,也相信这位井二堡主。”
江玉南道:“怎么?贵谷不派公证人?”
紫衣女道:“如若敝谷中人出任公证人,那就绝对公证不了。”
江玉南道:“都是我们来的人,你姑娘难道就完全放心吗?”
紫衣少女道:“敝谷中人,很少在外面走动,见识不多,行为难免偏激,而且,对她们的谷主,绝对忠诚,叫她作公证人,她们立刻出手和你拼命。”
江玉南道:“哦!难道她们不作证人,就不会拼命了?”
紫衣女道:“会!但如不让她们知道,她们就没法子了,我这个小小谷主,还有一点权威,没有令谕宣召,她们还不敢擅入禁地。”
江玉南回顾了玄衣仙子一眼,道:“这位仙子……”
紫衣女接道:“她是个能辨是非的人,不会擅越……”语声一顿,接道:“苏仙子,我这些决定,希望不要说出去……”
玄衣仙子一欠身,道:“属下遵命。”
紫衣女道:“如不答应江玉南的挑战,只怕他们会认为我真的怕了他。”
玄衣仙子回顾了江玉南一眼,欲言又止。
江玉南却笑一笑,道:“在下的想法,倒非如此,我不愿阴阳刀诀流落江湖,使这种疯狂的刀法再一次为武林带来一场杀劫,所以,我需要以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取得这本刀诀。”
玄衣仙子冷冷说道:“江兄苦追不休,真以为我们拿了你阴阳刀诀,其实,如若是本谷中派人取得,决不会让你瞧出内情。”
江玉南道:“我也想了这件事,因此,在下才请谷主相助。”
玄衣仙子道:“你不是让我们谷生相助,而是逼我们就范。”
江玉南道:“殊途同归,在下第一目的,是要尽早查出阴阳刀诀的下落,唉!这件事对我个人而言,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必需要尽早完成,对整个江湖而言,也是一桩非常重大的劫难……”
目光转到紫衣女的身上,接道:“姑娘,咱们怎么样开始?”
紫衣女道:“现在就开始,咱们到演武厅去。”
所谓演武厅,是用竹子搭成的一个大棚,高约三丈,长五丈,横宽三丈六尺。外来的生人,决无法由外面看出来,这是一个庞大的厅堂。
原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利用自然建筑而成,这个广大的演武厅,也是利用天然生成的巨竹,编织而成,整个大厅,都是活的竹子,竹枝加上藤罗,编织成顶,在顶上又开了数十个天窗,光线透入,照得大厅中很明亮。
这也许不算什么艰巨的大工程,但却要灵巧的手法,和匠心[设计,耐心工作,多方的合作。
这是一座别出心裁的房舍。由外面看去,是一片苍翠的竹林。无人会想到翠竹掩遮下,竟是这样一座广大的厅房。
伍明珠留心观察,发觉这绝情谷中的建筑,都尽量利用自然,表面上红花翠树,都可能是住人的房子,绝情谷利用了自然,又不伤害自然。
四个绿衣少女,突然出现奉上了香茗。
她们穿着绿色的衣服,和那绿竹的颜色完全一样,不知她们是早已恭候在这儿呢,还是悄然的行过来。
紫衣女说话算话,除了玄衣仙子跟进来之外,连她的六个剑婢都未跟随。
四个侍候客人的绿衣少女,搬过了七个木椅。
紫衣少女笑一笑,道:“请坐吧!”
当先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江玉南四顾了一眼,道:“这地方很宽敞,姑娘准备先比什法?”
紫衣少女道:“不吃一杯茶吗?”
江玉南道:‘不用了,在下心急如焚,希望早些作一个决定。”
紫衣女道:“好吧!江兄既存此心,小妹恭敬不如从命了。”
站起身子,缓步行到场中,回头对阎五等一抱拳,道:“阎前辈、小花龙、井二堡主、伍姑娘、苏仙子,五位算我们这一声比试的公证人,胜负之分,凭五位一言决定。”
江玉南道:“姑娘如此安排,似乎是必有胜我的信心了?”
紫衣女道:“那倒不是,只是小妹觉着,他们几位都是公正的人士。”
阎五道:“谷主不怕咱们有所偏袒吗?”
第 八 回 互较绝技
紫衣女道:“我相信诸位不会。”
阎五道:“就凭谷主这句话,咱们就会公正论事,一丝不苟。”阎五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身上,道:“小伙子,你听着:咱们可以接受公证人的身份,但那必须是绝对公正,如若你觉着咱们是一伙的,想要老叫化子帮个忙,那就趁早另请高明。”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在下也希望诸位绝对公正。”
阎五道:“对,大丈夫胸怀磊落,可鉴日月,咱们可以帮你对付绝情谷,和他放手一拼,但如要做公证人,那就得铁面无私。”
江玉南道:“晚辈不但希望诸位公正,而且,也不愿把诸位引作奥援,一旦我败在谷主手中,那就任凭谷主处置。”
阎五道:“小伙子,有志气,老叫化子最敬重这种人,不论你今日是胜是败,是生是死,老叫化都交定了你这个朋友!”
江玉南道:“晚辈这里谢过了。”举步行入场中。
紫衣女紧随着也离开了座位,行入场中,缓缓说道:“江兄,咱们百招分胜负,过了百招,那就算平分秋色,出手不用留情。”
江玉南道:“强宾不压主,姑娘先请吧!”
紫衣女道:“江兄是男子汉、大丈夫,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突然扬手一掌,拍了过去。她掌势轻灵,不带一点力道。
江玉南微微一笑,右手伸出,骈指如戟,点向了紫衣女的腕穴。紫衣女扭腕收掌,左手却疾快地扣了出来。
这一掌迅快绝伦,候忽之间,已到了江玉南的前胸。
江玉南右手一沉立掌如刀,迅快地切了下去,逼得紫衣女又收回了掌势。两人交手两招,紫衣女动了双手,江玉南只出了一掌。
紫衣女点点头,道:“高明。”
再次攻了上来,双掌并用,展开一轮快攻。
但见掌影纵横,左七右八,连攻了一十五掌。
江玉南也动了双掌,但他却完全是采用守势,指点掌切,逼得紫衣女十五掌快攻,都在中途撤回。
紫衣女脸色一变,道:“江兄,看来,你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
江玉南道:“谷主的掌法也很凌厉,今日之战,很难预料胜负,谷主也不用太谦虚了。”
站在一边观战的人,更是看得惊服不已,他们看到了真正的掌法,一种玄奇、快速的掌法。
也许是江玉南表现的精纯手法,激起了绝情谷主的好胜之心,只见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慢慢举起了双手,道:“江兄,如是小妹的掌、指用出内劲,那算不算有违约定?”
江玉南道:“不算,只要彼此的掌足攻势中,不夹暗器,不带金铁,都不算有违约定。”
紫衣女道:“有君一言,小妹就放胆施展了。”
忽然一侧身,一掌平推,直袭前胸。
这一掌,来得一点也不玄奇,也看不出暗中藏有什么变化。
但江玉南却显出了无比的慎重,向后退了一步,才把右掌平举在前胸之上。
一阵轻震中,双掌接实。两个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江玉南剑眉微微一耸,道:“溶金掌?”
紫衣女道:“江兄见笑。”
江玉南苦笑一笑,道:“好!姑娘再试一掌吧!”
紫衣女道:“我倒忘了,江兄功力深厚,小妹只用五成劲力如何能伤了江兄。”
阎五一皱眉头,道:“谷主,老叫化有活说。”
紫衣女停了下攻势道:“请吩咐。”
阎五道:“好像是这一阵,只比拳脚,姑娘用出溶金掌,似乎是有些不太妥当吧!”
紫衣女道:“我已经事先说明,而且,也取得了江兄的同意。”
阎五道:“小伙子,你有什么话说?”
江玉南道:‘没有,谷主确实事先说明,只怪在下太大意了。”
阎五道:“你受伤没有?”
江玉南道:“溶金掌威力强大,幸好谷主只用出五成力道,如是用足了力道,在下不死也得重伤。”
阎五一皱眉头道:“江少兄,老叫化是问你现在受伤没有?”
江玉南道:“有!不过,不太重,在下还可以支撑过去。”
阎五道:“你如是受了伤,没有再战之能,咱们可以把这场比赛取消掉,如是你自己觉着还能打下去,那就继续再战。”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在下自信可以撑得下去。”
阎五道:“那就好!谷主,现在可以开始了。”
小花龙高泰低声道:“老叫化,你看他是不是在勉强支撑?”
阎五道:“唉!很多江湖人,就吃亏在好强二字之上,明明不行了,却要硬撑下去,不过这种人立刻会现原形,咱门已尽了心,只好看下去了。”
紫衣女淡淡一笑,道:“江兄,别太逞强,这一阵,不算你败,如是无法撑下去,你可以休息一下。”
江玉南道:“不用了,姑娘请出手吧!”
紫衣女道:“这次,让你先机。”
江玉南不再推辞,欺身而上,挥掌攻出。一刹那间,掌影漫天而起,立刻把紫衣女给圈入了一片掌影。
这才是一场激烈绝伦的搏斗,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双方的攻守之势太快,快得如同闪电一般,场外之人,已经无法计算出他们攻守间的招数。幸好,搏斗中的两个人都还记得。
忽然间,人影乍分,江玉南退出了八尺,道:“谷主可数过咱们打了几招?
紫衣女道:“九十九,或是一百招。”
江玉南道:“九十九招。”
紫衣女道:“江兄掌势,有如缤纷落英,幸好小妹还勉强把它接了下来。”
江玉南道:“这要看公证人的论断了。”
阎五回顾了井望天一眼道:“井二堡主有何高论?”
井望天道:“江玉南占尽优势,如是到此罢手,分个胜负的话,应该是江玉南较胜一筹。”
阎五目光又转到玄衣仙子的身上,道:“仙子的看法呢?”
玄衣仙子道:“一套掌法,可能在百招以上,胜败定论。以刚才搏斗而言,江玉南只是施用一套掌法。没有用完之前,可能绵密紧促,丝丝入扣,但它并没有伤了敝谷主,等他这一套掌法用完,敞谷主展开反击的后果,那就很难预料了。”
高泰道:“江玉南拖尽光机,攻出数十掌,贵谷主还击不到二十招……”
玄衣仙子接道:“这不能定胜负……”
紫衣女猛然脸色一变,接道:“苏仙子,别再说了,由阎老前辈主判,胜负凭他一言。”
阎五端祥了紫衣女一阵,又望望江玉南,沉吟不语。
玄衣仙子道:“姓阎的,别忘你在江湖上的盛名,你要公正啊!”
阎五吁一口气,道:“江玉南胜了。”
紫衣女点点头,道:“贱妾遵从公证人的论断。”
玄衣仙子道:“谷主,你明明没有落败,为什么要让他这一阵?”
紫衣女叹一口气,道:“苏仙子,公证人论断、自有公证,不要再争辩了。”
玄衣仙子道:“谷主,咱们的人太少,下一阵比试时,咱们要多增三个公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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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明珠道:“仙子,贵谷主已经认输了,你为什么要争执。”
紫衣女摇摇头,玄衣仙子不敢多启齿。
江玉南道:“谷主承让了第一阵。”
紫衣女道:“江兄胜的应该,小妹败的心服。”
江玉南道:“咱们定下三阵分胜负,还有两阵未比,姑娘还有取胜的机会。”
紫衣女笑一笑,道:“只要我再败了一阵,这第三阵就不用比试了。”
两人交谈口气,委婉和睦,似乎都已经看淡了争胜之心。
伍明珠心头震动,忖道:莫非是绝情谷主看上了他,有意相让不成?但她是一谷之主,败在江玉南的手中,岂不是要大失她的威望吗?
女人一旦动了心,哪里还会顾及到什么谷主身份,一定是她有心相让、语气之间,已经流露了出来,一时之间,意念翻覆,纷至杳来,无法肯定。
事不关已,关己则乱。伍明珠本来是很聪明的人,但此刻,却连那绝情谷主是有意相让,或是确非江玉南之敌,也是拿不准了。
心中暗暗焦急,回头对井望天道:“二叔,他们可是真的全力搏斗吗?”
井望天微微一怔,但立刻了解伍明珠的心意,点点头,道:“两人都很高明,不到水落石出,很难判出胜负。”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你说,这绝情谷主,会不会故意让他?”
井望天暗暗叹息一声,道:“那岂不是很好吗?如果绝情谷主输了,江少侠来此的心愿,岂不是可以得偿了吗?”
伍明珠道:“二叔,我……”
井望天低声道:“珠儿,有什么话,咱们等一会再说吧,他们就要开始了。”阅历丰富、洞彻世情的井望天,早已看出了伍明珠正自步入情网。
但江玉南是那深不可测的一个人,他表面上很斯文和气,但内中却极高傲,只怕未必肯接受伍明珠这份情意。
井望天心中早已经自打了主意,要设法阻止这一件事。
这时,绝情谷主已经拱手笑道:“江兄,你说,第二阵咱们怎么一个比法?”
井望天道:“第二阵好像是比轻功,是吗?”
紫衣女道:“对!比轻功。”
江玉南四顾了一眼,道:“如何一个比法,还要谷主吩咐了。”
紫衣女道:“就在这演武厅中一试,小知江兄意下如何?”
江玉南道:“客随主便。”
紫衣女吩咐女婢,在大厅之中牵了一条横线,笑道:“厅中不够高,也不够大,只好委屈江兄,就在这条丝上施展身手了。”
那是一根很细的线,至多只可承受一两斤的重量。一个人,只要稍为一下手重些,碰一下,就可以使那根线断去。
江玉南望了那根横线一眼,道:“谷主,在这条线上,如何施展身手,在下倒还想不出来。”
紫衣女道:“我先施展,江兄照小妹的样子施展出来,如是这根线仍然不断,那就算江兄胜了第二阵。”
江玉南道:“好!谷主请。”
紫衣女吸一口气,突然飞身而起,整个身躯站在了横线之上。她的轻功造诣,实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那么细的一条线,站了一个大人,也只不过微微弹动了一下。
紫衣女伸展了一下双手,娇驱突然由线上向下滑落下来。
胸与线平时,突然伸出了双手,纤纤玉指,搭在了细线之上。就是一线之力,稳住了她向下沉落的身体。
细线微一弹动,紫衣女的食指和大指扣在了一起,双臂伸直,整个人吊在了细线之上,系住了一个数十斤的身躯。只见她身子微微一沉,忽然向下落去。
借这微微的弹动之力,以细线作轴心之上,但那是一根细线,根本就无法维持住两斤以上的重量。
这一份巧妙、绝佳的成就,只看得阎五和小花龙高泰,心中惊震不已。两个人自己盘算,就没有这份能耐。
江玉南缓缓行进几步,突然飞跃而直,右手平伸,五指向下,按在了那细线之上。整个身子,就借一线之力,悬空不动。
足足有盏热茶工夫之久,右手微微加力,借细线弹动之力,收回右手,飘落实地。
紫衣女笑一笑,道:“好深厚的内功!”
回顾了阎五一眼,接道:“公证人请作论断。”
阎五苦笑一下,道:“谷主,两位的表现成就,都到何能极限的顶峰,我这个公证人,好难说哪个高明一些。”
玄衣仙子道:“敝谷主在那细索之上,翻转十余轮,但是那甩动之力,至少有数百斤,一条细线,能够不断,自然敝谷主的轻功较高一筹,这一阵,我们谷主胜了。”
阎五道:“两位显示的方法不同,但都证明了两人轻功造诣的惊人成就,如果老夫请判,那是春兰、秋菊,各极其美,实叫人难分高下。”
玄衣仙子道:“这说法不公平,敝谷主早经事先言明,要这位江少侠照我们谷主所为表演一次,算他胜,但他的表现方法,却是截然不同。”
江玉南道:“阎前辈,这一阵,在下输了。”
紫衣女微微一笑,道:“我赞成阎前辈的论断,这一阵秋色平分,咱们再比第三阵。”
阎王道:“好!这一阵就算是谷主胜了,两位也要在第三阵上,才能分出一个胜败。”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谷主、江兄,第三阵,是各表现一种绝技,以定优劣,每人的修为不同,表现出方法,威力各异,这中间,就有很多的争辩余地了。”
紫衣女道:“以你小花龙的意见呢?”
高泰道:“在下的意思,最好两位能表现出同一类型的绝技,以便能使人一目了然,分出优劣。”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江兄请先出手吧!”
江玉南道:“还是谷主先请吧!在下如若自已无法达到谷主的境界,自会认输。”
紫衣女道:“这本是我说的话,想不到却叫你给说了。”
江玉南一抱拳,道:“谷主,不用推辞,请吧!”
两人经过了两阵的比试之后,彼此之间,已经生出了一种互相敬佩之心。这就是惺惺相惜。
紫衣女笑一笑,道:“好,小妹恭敬不如从命。”
缓步行入场中,道:“去!取回来两块大小相同鸡蛋大小的花岗石来!”一个女婢应声而去,片刻之后,取回来两块大小相同,鸡蛋大小的花岗石来。
紫衣女道:“交给公证人。”
阎五接过两块花岗石,仔细地看了一阵,点点头,道:“同样质地。”
紫衣女取过一块花岗石,伸出雪白、纤巧的右手。
然后,缓把右手合在左手之上。
左脚微微向前踏出半步,摆出了一个很美的姿势,面泛微笑,丝毫不见着力的样子。不过一刻工夫,紫衣女又缓缓扬起右手,左手掌仍托着完好如初的花岗石,行近阎五,道:
“请公证人检视。”
阎五小心翼翼地伸手取过花岗石托在手心之上,道:“这块石头上热力尤存,姑娘动过手脚了?”
紫衣女道:“我用溶金掌,在上面作了一点工夫,公证人何不仔细地瞧瞧。”
两个指头,用的力量稍为大了一些,一块坚硬无比的花岗石,忽然间化作了一片碎粉,撒落在实地之上。
只见落在地上的东西,细如面粉。
阎五伏下身子,伸手一拨,摊成一片,连一个小碎块也没有,碎得非常均匀。
阎五点点头,说道:“好掌力,看来溶金掌真的可以溶金了。”
紫衣女道:“雕虫小技,不值诸位一晒。”
阎五心中佩服了,也替江玉南担心,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江少兄,你准备怎么转?”
江玉南道:“如若在下照样把一块花岗石化成细粉时,胜负如何计算?”
阎五道:“那就得再比一阵,才能定胜负。”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姑娘,这么看来,咱们只怕还得比一阵了。”
玄衣仙子冷冷说道:“我不信你也会溶金掌,就算你练成,功力也有深有浅,化成的石粉怕有粗有细。”
江玉南道:“溶金掌确为江湖上轰传的绝技之一,在下没有练过,不过,有些武功殊途同归,它的效果却是一样。”
玄衣仙子道:“口说无凭,你用出来看看,自有公证人为你做主。”
江玉南伸手取过了另一块花岗石,紧紧握在右手之中。
过了一会儿,江玉南紧握的右手,已然伸平,掌心之上,左手轻轻一按,好好的花岗石突然间化成了细粉。
缓缓将掌心石粉放在地上,用手拨动了一下,仔细检查一阵,只见两堆石粉,一般模样,全部碎得十分均匀。
阎五抬头望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侠,这是什么武功?”
江玉南道:“在下走的偏锋,这武功叫作五行掌。”
阎五目光转注到玄衣仙子的身上,接道:“请仙子查看一下。”
玄衣仙子道:“不用了,我看得很清楚。”
阎五抬头轻轻吁一口气,道:“谷主的溶金掌力很高明,但五行掌的威力,也不在溶金掌之下,至少在对这两块同样的花岗石上,叫人难分轩轾。”
紫衣女点点头,道:“公证人请裁决。”
阎五道:“老叫化的裁定是,这一阵仍然无法分出胜败。”
紫衣女笑道:“江兄,看来,我们还得再比一阵了。”
江玉南道:“在下奉陪,姑娘请划出道子吧!”
紫衣女微微一笑,道:“江兄,请你出个题目吧!”
江玉南道:“姑娘修为功力深厚,咱们之间,如要明白的一分胜负,只有……”
紫衣女接道:“动手一搏,是吗?”
江玉南道:“如何一个动手法,还望姑娘吩咐。”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已然比过拳掌,如若动兵刃,不但太凶险,而且,也太过俗气。”
江玉南道:“谷主说的是。”他虽然口中说的客气,但井望天看出他有着一股急于求胜之心。
紫衣女突然蹲下身子,在地下划了两个紧相衔接的圆圈,道:“咱们各站一个圈子之后,彼此攻向对方,如是哪一个被逼出了圈外就算输了。”
江玉南道:“可有招数限制?”
紫衣女道:“没有,每人都全力施展,直到分胜负为止。”
江玉南忽然叹口气,道:“谷主,不管胜负如何,阴阳刀诀决不能留在贵谷,那是属于一种别走蹊径的邪恶武功,它会毁了贵谷,也会为武林中带来杀劫。”
紫衣女脸上有些怒意,道:“我不服气的,就是这一句话,如果敝谷中人取到了阴阳刀诀,她们决不会隐匿不报,除了我授意之外,她们也不敢擅自取这些东西,为什么你总是不肯信任我。”
江玉南道:“不是在下不信任姑娘,而是,在下不能冒这个风险。”
紫衣女道:“对绝情谷中的人人事事,你绝对不会比我清楚,这有什么险好冒?”
江玉南道:“谷主和在下动手,使在下心中更有顾忌。”
紫衣女接道:“我听不懂这句话。”
江至南道:“那我就只好说明白一些了,阴阳刀诀,是一种很恶毒的刀法,但却十分好学,一旦学过了这种武功,那就如上瘾了,非要苦苦追索下去不可。”
紫衣女道:“嗯!还有什么?”
江玉南道:“它还带着一股淫邪,在刀法自然的过境之中把人带入了淫恶的境界,会使一个善良的人变成恶徒,贞烈的女子,变成了荡妇。”
紫衣女接道:“你看过阴阳刀决没有?”
江玉南道:“没有看过,不过,我听师父说过,它害人不但是它本身凌厉刀法,还有它会引诱一个人步入邪恶……”
紫衣女道:“这只是你心中顾忌的原因,和我们动手的关系不大吧?”
江玉南道:“谷主的武功,高深得出了在下意料之外,强将手下无弱兵,贵谷中人,却有着相当的成就,但阴阳刀诀不排斥别的武功,而且,武功基础愈好的人,学起来刀法愈凌厉,这就是阴阳刀诀上的奇妙,它一旦落在了贵谷女弟子手中,那就春风吹遍,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了。”
紫衣女道:“这不是危言耸听吧?”
江玉南道:“绝对不是,这也就是在下步步相逼,要你澈底清查的原因。”
紫衣女回顾了玄衣仙子一眼,道:“苏仙子,可能会落在咱们手中吗?”
苏仙子道:“谷生,他如不是骗咱们,事情倒是不可大意,我们得查一查。”
紫衣女道:“江玉南,不用比了,算我败在你的手下,告诉我,如何一个查法?”
这一变化,又大大出了群豪的意料之外,都不禁为之一呆。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谷主大度,在下十分感激,咱们的胜负,只不过是一点意气之争,事实上,算不得什么。”
紫衣女道:“嗯!还有吗?”
江玉南道:“查明那阴阳刀诀的所在,才是咱们重要的事情。”
紫衣女道:“所以,我问你如何一个查法?”
江玉南道:“分明查、暗查两种,明查的办法是……”
紫衣女接道:“不用明查暗查,我们这绝情谷令谕统一,只要一个令谕下去,也就够了。”_
江玉南道:“谷主,这就是要顾虑的地方了,如若她真的对谷主忠诚如一,不论什么人,只要取到了阴阳刀诀,一定会禀报谷主,如是她们不肯禀报谷主,那就证明了她们忠诚不够,所以,谷主要小心一些。”
紫衣女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清说下去吧!”
江玉南道:“谷主把出谷之人召集起来,尤其是这一次派往栖鹤潭的人,问她行踪、时间,在下已告诉过所见那位姑娘的月日时分,谷主如若详细地查证下去,虽不中亦不远矣!”
紫衣女道:“好!这是明查,还有暗查呢?”
江玉南道:“谷主设法把近日之中偷离出谷的弟子,暗中调查,贵谷组织严密,这一点想来不难。”
紫衣女点点头,道:“不太难。”
江玉南道:“好,这件事,务请快速,而且,这要很确实,无论如何不能有漏网之鱼。”
紫衣女道:“以后呢?”
江玉南道:“个别的询问明白,希望她们说出离谷的原因,滤出可疑人,派人查证。”
紫衣女道:“好!我明白了。”
江玉南一抱拳,道:“多谢谷主合作。”
紫衣女道:“这件事,恐非三两日能够澄清,诸位是留在谷中呢,还是暂时离开此地,等候消息?”
江玉南道:“如是谷主需要人手,在下愿意帮忙。”
紫衣女道:“人手倒不需要,不过,江兄如愿亲自参与,了解了解全情,小妹十分欢迎,日后我也省去一番解说的唇舌。”
玄衣仙子回顾了紫衣女一眼,道:“谷主相信这件事吗?”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本来我不相信,但现在,我有些相信了。”
玄衣仙子道:“好吧!既然谷主相信他的话,咱们是不是该照他的意思去办呢?”
紫衣少女点点头,道:“既然信了他的话,自然照他的意思去办。”
玄衣仙子道:“属下这就去召集这一次派往栖鹤潭的人。”
紫衣少女道:“慢着。”
玄衣仙子一躬身道:“谷主吩咐。”
只听她缓缓说道:“所有的人,都要到齐,不单是派往栖鹤潭的人,就是所有外出的人,也都得到齐,另外,传我之令,要各院清查,近月之内,是否有偷离谷中的人。”
玄衣仙子一欠身,道:“属下道命。”
紫衣女道:“要这些人二更时分集齐在茶花院,我要亲自问话。”
玄衣仙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紫衣女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身上,道:“我的措施如何?”
江玉南道:“唉!差强人意。”
紫衣少女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你还不太满意?”
江玉南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是觉着,这些措施,还不够严密。”
紫衣少女道:“那么江兄还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呢?”
江玉南道:“看过今夜情形再说吧。”
紫衣女笑一笑,道:“好!那就今夜召集了我们谷中的女弟子,也许还有很多借重江兄之处……”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目下倒是有一件别的事,不知道江兄是否愿意去瞧瞧热闹。”
江玉南道:“请教谷主?”
紫衣女道:“七刀塘的一品刀金长久,江湖后起三秀之一的金剑银衫客田荣,带了几个人,进入了绝情谷,因为来了两个很有名气的人,所以,敞谷也依礼把他们迎了进来……”
江玉南接道:“谷主的意思,是想要我们去见识一下那几位高人?”
他说话很有技巧,本来绝情谷主只是要他一个人去,但他这么一说,反而使得绝情谷主转不过弯子了,只好笑一笑,道:“好吧!如若诸位都有雅兴,大家一起去见识见识也好。”
阎五道:“怎么?金长久又出江湖了?”
紫衣女道:“一品刀面了世,大约七刀塘不甘寂寞,准备闯荡江湖了。”
照阎五的性格,必然会冷哼一会,骂上几句,但他却忍下没有多说。这证明了金长久在江湖上,确然有相当的份量,使得阎五不敢随便批评。
江玉南回顾了井望天一眼,道:“井前辈意下如何?是不是要去看看?”
井望天道:“谷主的盛情,咱们却之不恭,去去也好。”
紫衣女道:“好!小妹带路。”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一抱拳,道:“阎前辈请。”
阎五哈哈一笑,道:“好小子,有你的,老叫化子很少夸奖人,今天得给你一顶高帽子戴戴了,你小子可真行。”
举步跟在紫衣女身后,小花龙高泰也变得很有礼数了,笑一笑,道:“井二堡王请!”
由于江玉南的表现使所有的人都对他另眼相看,眼看到江玉南对井望天的敬重,连带着对井望天也敬重起来。
显然,高泰还弄不清楚这江玉南和井望天之间的关系。
井望天笑一笑,随在阎五身后。依序是伍明珠、高泰、江玉南。
紫衣女穿行在花树丛中,一连转了七八个弯子,到了一座全是凤仙环围的竹门前面。回头笑一笑,正想开口,才发觉紧随在自己身后的不是江玉南,江字已经出了口,硬改成了阎前辈三个字。接道:“这是凤仙院,四周环围凤仙花。”
举手叩动木门。
两扇木门呀然而开,一个穿着淡红衫裤的少女,当门而立。
看清楚那紫衣女是什么人时,立时拜倒了下去,道:“婉子见过谷主。”
紫衣女挥挥手,道:“你起来,你们院主呢?”
那红衣女子站起身子,道:“院主在凤仙厅中陪同贵宾谈话。”
紫衣女道:“好!关上门,带我们去凤仙厅。”
红衣女子抬头看了阎五一眼,掩上门转身,带路。
院内满地盛开着各色了凤仙花。
凤仙厅就建在一大片凤仙花丛中,而且,屋顶、墙壁上,凡是可以种花的地方,都种满的凤仙花。所谓厅,也就不过用翠竹搭起来的一座大棚,大棚高过两丈,横宽却有五丈以上。
那带路红衣少女行到了竹舍门口处,竹舍大门,突然大开。
耳际间响起了一阵驾声燕语,见了谷主,纷纷跪拜下去。
紫衣女挥了挥手,道:“快些起来。”一面向东面走去。
这凤仙厅的广大,比那演武厅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它太宽大,所以招待客人,都集中在东南一角处。
凤仙院主,也瞧到了谷主驾到,匆匆站起身子,迎了上来。
紫衣女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一面低声说道:“他们都还好吧!”
凤仙院主道:“情形不错,只是那姓金的一连问了两次。”
紫衣女道:“他都问些什么?”
凤仙院主道:“他问谷主几时才能给他们一个答复。”
紫衣女嗯了一声,放快脚步,直行到待客的地方。
那地方摆了四张小茶几,十几张藤椅。
阎五等紧随紫衣女的身后而至。
金长久虽然知道有人同来,但他决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阎五,不禁一呆,道:“是你……”
阎五道:“怎么?不行啊?你金老大能来,老叫化就不能来吗?”
一品刀金长久淡淡一笑,道:“阎兄误会了,兄弟只是觉着有些意外罢了。”
目光一掠井望天、伍明珠等,不禁一皱眉头。
但他忍下了没有发作。
高泰两道目光,却没注在金剑银衫客田荣的身上。
坐在田荣身侧的是小蛇女李青青。
两个随来的黑衣大汉,分站在金长久的身后。
紫衣女并没有替双方引见,却一挥手,道:“有劳金塘主等候。”
金长久道:“不敢,谷主日理万机,咱们来此打扰,心中甚是不安。”
紫衣女笑一笑,道:“金塘主亲访敝谷,不知有何见教?”她口中虽是在和金长久说话,人却微微欠身,让阎王等一行入座。
金长久道:“无事不敢惊扰大驾,咱们来只为取回金某人弄在栖鹤潭中的一条白鳝。”
紫衣女道:“原来为了一条鳝鱼,这个容易,不论是否敝谷中人取得,我立刻叫她们抓上两条赔了。”
金长久道:“谷主,那是一条白鳝,百年生金钱,千年成白纹,要两千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脱胎换骨,由大还小,成为纯白之色。”
紫衣女道:“这么说来,那是一条很宝贵的鱼了?”
金长久道:“如若是一条普通的鱼,金某人怎会千里追踪到此?”
紫衣女道:“两千年才能变成纯白色,那是说那条鱼至少有两千年了?”
金长久道:“是!”
紫衣女道:“金塘主今年没有一百岁吧!”
金长久道:“没有,在下六十……”忽然住口,冷冷接道:“谷主这话是何用意?”
紫衣女道:“那白鳝有了两千年,塘主还不足百岁,怎么能说是塘主所有呢?”
金长久道:“那本是天地间灵气所钟,孕育而成的无主之物,暂居栖鹤潭中,兄弟先行发现它,是不是算金某所有呢?”
紫衣女道:“不算。”
金长久道:“谷主的意思是……”
紫衣女道:“物既无主,谁人取到手中,就是谁人所有。”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谷主的话是不错,不过,这白鳝,至少是金某人首先发现,而且,派人在栖鹤潭守候了数月之久直等到我们准备完全,逼出白鳝,也是金某一时失神,白鳝为贵谷中人取到手中,如若谷主觉着白鳝非金某人所有,那……”
片刻之后,凤仙院主带了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女,行了进来。那是一个衣着很素雅的姑娘,不太美,但绝不丑,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文静。
青布短袄,青布长裤。任何乡村中都可以看到的那种少女。
青衣少女很快地行到了紫衣女身前,欠身一礼,道:“凤蝶拜见谷主。”
紫衣挥挥手,道:“不用多礼,去见过那位金堂主,回答他的任何问话。”
青衣少女应了一声,转身行向金长久,道:“见过金塘主。”
金长久点点头,道:“不敢当,麻烦姑娘了。”
青衣少女道:“我姓花,叫花凤蝶,金堂主有什么吩咐?”
金长久道:“老夫想请问一件事。”
花凤蝶道:“好!你请问。”
金长久道:“姑娘到过栖潭?”
花凤蝶道:“是。这一次,我被奉派到栖鹤潭。”
金长久道:“姑娘奉派到那里去做什么?”
花凤蝶道:“去找一条白鳝。”
金长久道:“那条白鳝,既已被贵谷取到,不知现在何处?”
花凤蝶淡淡一笑,道:“塘主,我好像没有说过已经找到了那条白鳝。”
金长久道:“说不说都不要紧,重要的是,那条白鳝现在何处。”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这个,姑娘但请放心畅言,在下已经和贵谷主谈说清楚,姑娘不信,不妨请问贵谷主一声。”
花凤蝶摇摇头,道:“我不用请示谷主,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取到白鳝。”
金长久一皱眉头,道:“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花凤蝶道:“两个人,由我率领。”
金长久道:“老夫发觉那草丛中飞起的一条淡淡身影,就是你姑娘?”
花凤蝶摇摇头,道:“不是。”
金长久道:“不是姑娘,那又是什么人?”
花凤蝶道:“不是我!也不是绝情谷人,但她确是一个女人。”
金长久急急说道:“她是哪里来的?现在何处?白鳝是否已落在了她的手中?”
花凤蝶却很冷静,嫣然一笑,道:“我只看到她是个女的,却不知她是什么人,住在何处。”
金长久脸上泛起了一抹冷厉之色,道:“那时间,姑娘隐身何处?”
花凤蝶道:“距离在一丈左右。”
金长久道:“老夫下令搜索了数丈方圆的距离,但却没有遇上过姑娘。”
花凤蝶道:“说的是,咱们看白鳝已被人取走,自然不愿引起金塘主的误会,所以,就立刻撤走了。”
紫衣女突然接了口,道:“金老,对这些答复,是否满意呢?”
金长久道:“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
紫衣女道:“这个,就叫我为难了。”
沉吟了一阵,接道:“如何才能使金塔主满意呢?”
金长久道:“最能使老夫满意的是你们交出白鳝,否则要说出那白鳝的下落。”
紫衣女道:“金塘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们没有取到白鳝,如何能够交得出来?我们不知那取走白鳝的女子,又如何告诉你白鳝的下落?”
金长久道:“谷主,光棍眼睛里不揉沙子,难道谷主就听不懂你属下的弦外之音吗?”
紫衣女道:“我听不懂,我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但金塘主不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金长久道:“谷主,老夫来此之时,已下定了决心,要取到白鳝。”
紫衣女也变了脸色,道:“咱们没有白鳝,金塘主莫含血喷人。”
金长久长吁一口气,压下了泛起的怒火,道:“谷主准备如何了断这件事?”
紫衣女道:“一品刀在江湖上也是极有名望的人,所以,我们以礼相待。不过,绝情谷绝对不怕你七刀塘,我相信,你金堡主心中也很明白。”
金长久道:“老夫已不会为任何事情生事,到了我这一把年纪,大约只问事实,不谈道理,谷主也用不着借机翻脸。”
紫衣女淡淡一笑道:“好!那么金塘主提个办法出来,如何?”
金长久道:“老夫提出的办法,谷主不肯同意,那就请谷主提个办法出来了。”
紫衣女道:“金塘主,我倒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请你离开绝情谷。”
金长久冷哼一声,道:“谷主,金某人是诚心来谈问题的。”
紫衣女道:“现在,本谷主已不愿再说下去,绝情谷不留客,金塘主请吧!”
金长久目光转到了阎五的身上,道:“阎兄侠名满武林,今日之事既叫你碰上了,就该主持一个公道。”
阎五淡淡一笑,道:“金兄要我主持公道?”
金长久道:“是啊!笑面神丐,一向最主持公道,江湖上有谁不知?”
阎五笑一笑道:“金兄这样夸奖兄弟,阎某却之不恭了。”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大侠风范,果非寻常,兄弟这里聆听高见。”
阎五道:“金兄既然一下子无法找出证据,那就只好先听从谷主之言。”
金长久呆呆地道:“你说什么?”
阎五道:“老叫化的意思是,金塘主无法说出证据,谷主不肯认帐,老叫化就很难评断是非了。”
金长久道:“阎兄的意思是,兄弟应该自认输理了?”
阎五道:“双方坚持不下,恐怕非理字可以使对方屈服。”
金长久道:“阎兄既然无法评断双方的是非曲直,不知是否可以不问此事,由我们双方自己解决?”
阎五道:“金兄,大概这才是你的真正用心了。”
紫衣女冷冷说道:“就算阎老愿意帮咱们绝情谷,绝情谷也不会承受这番人情,金塘主不用枉费心机,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金长久就是想她这句话,当下站哈一笑,道:“好啊!谷主究竟是领袖一方的人物,这份胸襟豪气,好叫我金某人佩服。”
紫衣女冷笑一声,道:“金塘主准备如何对付敝谷,可以划出道子。”
金长久道:“阎兄,千金一诺,七刀塘和绝情谷的事,阎兄是决定不插手了?”
阎五道:“绝情谷主说得很清楚,老叫化想帮忙,人家也不肯接受。”
金长久点点头,道:“谷主随便找个人,否认了取到白鳝,你叫金某人如何相信?”
紫衣女道:“不相信是你金塘主的事,和我们何关?我们无法赔你一条白鳝。”
金长久道:“在下不相信你谷主的话,只好带她们回去仔细拷问了?”
紫衣女道:“拷问什么人?”
金长久道:“花凤蝶和她带往栖鹤潭的人,一个也不能少,我要全数带走!”
紫衣女道:“哦!你凭什么?”
金长久道:“就凭我金长久这三个字,够不够?”
紫衣女笑一笑道:“金塘主,你已经露出狰狞面目,阎大侠他告诉你,不会插手,你还装作个什么劲呢?”
金长久道:“谷主快人快语,金某人恭敬不如从命,干脆,我金某人向你领教……”
紫衣女点点头,道:“好!咱们一战胜负,不过,咱们这一次动手,有没有什么限制?”
金长久道:“彼此无怨无仇,自然是不必辣手取命。”
紫衣女道:“我明白了,时间、招数上,有没有限制?”
金长久道:“我看不用了,但为了万一,彼此势均力敌,难分高下时,总要定个规范出来,咱们动手开始,以一个时辰为限,如是还无法分出胜负,那就得金某人输了。”
紫衣女笑一笑,道:“不!你远来是客,如是一个时辰,未分胜负,那就算是我输了。”
金长久道:“谷主请先接老朽三招。”
左掌迎面拍出,右手突出两指,半屈半伸,紧随在左手之后递了出来。显然,那厉害的杀者,是隐藏于后面一招之中。
紫衣女右手轻拂,迎向掌势,半握玉拳,忽然间伸直了去,食中二指,弹出了两缕暗劲,击向了金长久,金长久冷笑一声,左掌一沉避开了紫衣女击来的两缕指风,右手食中二指,却突然变为擒拿手法,扣向了紫衣女的右腕。
这一变,奇异绝伦,只看得一侧观战之人暗暗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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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右手忽然一翻,反向金长久的右腕之上扣去。
双方在尺许左右的距离之间,互变数招,快速之极,已然无法再变,各以擒拿对方的指掌,却撞在了一起。
第 九 回 黑谷探秘
双方掌指一触即收,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一招之间,双方表现出的快速、功力,都在伯仲之间。
金长久点点头道:“佩服,佩服,谷主小小年纪,表现出的功力、手法,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他忽然改变了口气,大有停手之意,不知是真心佩服呢?还是别有用心。
一招动手之后,紫衣女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厉害,名无幸致,一品刀金长久,在武林中的名气,和他本身功力的造诣十分配合。这使她内心中原有的一股骄气,在对江玉南、金长久这两场搏斗中,完全消磨下去。她知道了江湖上的高人很多,江玉南可能会胜她三分,至于这位一品刀,也不会在她之下。
这使她有些意兴阑珊之感,吁一口气,说道:“不用客气了,一招交接中,已见高明。”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谷主胸怀谦大,老朽很感激,但不知可否……”
紫衣女接道:“可否告诉你那白鳝的下落?”
金长久道:“不错,谷主既未取得白鳝,如若咱们打了一个两败俱伤,那岂不是十分划不来吗?”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金塘主一定要知道吗?”
金长久道:“是,谷主如肯见告,金某人定有以报。”
紫衣女道:“好吧!金塘主的武功很高明,但却未必是她们之敌……”
金长久接道:“只要谷主说出那人是谁,现在何处,那就和谷主无关了。”
紫衣女回顾了凤蝶一眼,道:“你看清楚了吗?”
花凤蝶点点头,道:“看清楚了。”
紫衣女道:“金塘主,我可以告诉那人是谁,她在何处,不过,你要答应一件事。”
金长久道:“谷主请说,老夫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紫衣女道:“你不能说出是我们告诉你的。”
金长久道:“成!”
紫衣女回顾了花凤蝶一眼道:“凤蝶,告诉他,那人是谁,现在何处。”
花凤蝶道:“她们住的地方,叫作黑谷,距我们绝情谷,大概有百里左右,地方不大,人也不多,和我一样谷中全是女人。”
金长久道:“也像贵谷这样庞大吗?”
花凤蝶道:“不像我们这样多的人,她们用有几十个,除了做工的人,真正的人手,只有十三个。”语声一顿,接道:“其中一个谷主,十二个弟子,不过,她们每人都有一种邪恶的本领。”
金长久道:“这里群峰绵连,那黑谷又是很少听到的地方,我们找起来,只怕很难。”
花凤蝶道:“去黑谷,要经过十八里荒凉山径,如若没有人带路,确是很难找到,不过我知道,只要我们谷主答应,我愿意带你们去。”
金长久道:“这个,要请谷主给金某人一个面子。”
紫衣女点点头道:“金塘主,我答应,但此事了后,你必须忘却绝情谷,我们不愿就这样卷入江湖是非之中。”
金长久道:“到时间,如需金某之处,七刀塘全力相助。”
紫衣女道:“金塘主请在此稍息,我让她们准备酒饭。”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谷主,实在说,我现在食难下咽,老朽这就准备动身,谷主的盛情,只有留待异日了。”
他说走就走,回头对田荣一点头,道:“田少兄,咱们走吧!”田荣、小蛇女等鱼贯站起身子,随在金长久的身后,缓步而去。
花凤蝶回顾了紫衣女一眼,道:“谷主真的要带他们去吗?”
紫衣女点点头,道:“是!你要全心全意地带他们去,不许玩一点花招。”
花凤蝶道:“是!属下从命。”
紫衣女望着金长久等远去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
阎五目睹金长久等去远之后,才轻轻咳之一声,道:“谷主,真的要人带金老儿去取回白鳝吗?”
紫衣女道:“是真的,但能不能取来白鳝,要看他有没有那份武功了。”
阎五道:“谷生,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
紫衣女道:“老前辈如是不信,不妨跟去瞧瞧。”
阎五道:“老叫化确有这个打算。”
紫衣女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身上,道:“江兄是否也有这份豪兴呢?”
江玉南摇摇头,道:“在下对白鳝没有兴趣,重要的是,我要想法子取回阴阳刀诀。”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我想到一个可能,只有她对敝谷最了解,可以冒充敝谷中人。”
江玉南道:“此事重大,谷主最好还是想办法查一查贵谷中人。”
紫衣女道:“我是诚心和江兄合作,老实说,我比你更担心那阴阳诀留在我们绝情谷中人。”
江天南道:“姑娘有这么一个用心,那咱们就好谈了。”
紫衣女道:“我已要苏仙子召集派往栖鹤潭中人,要她们在兰花院中等候江兄的问话……”语声一顿,接道:“绝情谷中,一向常年茹素,只有迎待佳宾时,可杀鸡宰鸭,诸位请在此便餐,也好让小妹跟着吃点鱼、肉。”
她说得很有技巧,使得阎五都不便推辞。
阎五笑一笑,道:“好!谷主既有留客盛情,老叫化就叨扰一顿,不知江少兄肯否赏光?”江玉南道:“晚辈追随。”
紫衣女吩咐摆下酒席,肃客入座。
阎五和高泰,都是生性豪放的人、而且,绝情谷的酒,也十分香醇、甜美,两个人几杯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高泰连干了三杯之后,哈哈一笑,道:“谷主,你派一位属下,带着金长久等到黑谷中去,用心何在?”
紫衣女道:“黑谷那个地方,充满着邪恶和诡异,金长久如若未和我对过一掌,我绝对不会告诉他……”
阎五接道:“为什么?”
紫衣女道:“那黑谷主武功如何,大约当今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单是黑谷十二个女弟子,都有着一身非凡的武学,如是金长久没有相当的武功,进入黑谷岂不是有意送死吗?”
阎五道:“谷主可知道金长久的过去吗?”
紫衣女道:“不太清楚。”
阎五道:“今日的七刀塘,在江湖上的声誉说不上好坏,不过,金长久的昔年为人,却是恶毒万分,一品刀这外号,完全是下手的狠毒博得。”
紫衣女道:“但近十年来,却没有听到过七刀塘有什么恶迹。”
阎五道:“没有,近十五年了吧!七刀塘似乎是和江湖绝了缘,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走动。”
紫衣女道:“说起来,这也是原因,正因为他昔年的名声不太好,所以,我也要他赶往黑谷去。”阎五道:“听谷主的口气,似乎是,黑谷中人,人人都有过人的武功。”
江玉南道:“你见过那位黑谷主没有?”
紫衣女道:“没有。”
江玉南道:“哦!那你……”
紫衣女接道:“黑谷谷主,似是从没有离开过黑谷,但我见过她们中间的一位姊妹。”
江玉南道:“十二女弟子之一?”
紫衣女道:“我见的是老九,这是一年前的事了,她追逐一头猛兽,进入了敝谷。”
江至南道:“什么猛兽?”
紫衣女道:“一头白毛狮子,很大的狮子,我看她力伏猛狮。”
江玉南道:“谷主还看到了她们什么?”
紫衣女道:“那白狮被她们追到了我们绝情谷,被我们发现了她们,但她们也发现了我们,一个月后,那个降伏白狮的女弟子到了我们绝情谷来见我。”
阎五道:“她来干什么?”
紫衣女道:“说服我,要我们投入她们的黑谷,接受黑谷的令谕。”
江玉南道:“谷主定然不会答应了?”
紫衣女道:“自然是不会了,所以,我们起了一场冲突,那一战很激烈,是我初次见识到黑谷的武功,那是集诡异、辛辣大成的武功。”
江玉南道:“以后呢?”
紫衣女道:“我们打了两百多招,未分胜负,以后,停下了手,变成了朋友。”
江玉南道:“你对黑谷如此了解,想是从她口中知道了。”
紫衣女道:“是!我们成了朋友,她告诉我很多黑谷的隐密,她说出了她们谷主的用心。”
阎五道:“什么用心?”
紫衣女道:“她听到了绝情谷之后,就决心要兼代绝情谷,只不过,她还在坐关期间,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江玉南道:“她几时坐关期满?”
紫衣女道:“快了,大概,还有两个多月。”
江玉南道:“贵谷想来也已经有了很重要的准备,是吗?”
紫衣女道:“是!就目前情形而言,这是敝谷最弱的时期除了我之外,全谷中人,大都在苦练武功。”
阎五道:“准备应付黑谷。”
紫衣女道:“黑谷谷主一旦出门,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我们绝情谷,我不得不作准备。”
阎五道:“谷主,既是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先找上黑谷?”
紫衣女道:“我算过这个帐,她十二个女弟子,足可应付我们绝情谷所有的精锐人手,那黑谷之形势险恶,易守难攻,如是我们找上黑谷,对我们并非有利。”
阎五道:“可是姑娘别忘了,那黑谷谷主,很快便会出关,为什么不在她出关之前,率人攻入黑谷。”
紫衣女道:“我们也需要时间、准备,更好的是她在出关之前,找到一个进入黑谷的机会,现在,正是这个机会。”
江玉南道:“谷主是准备用我们的力量了?”
紫衣女道:“你要找回刀诀,金长久找白鳝,我们是否可以合作?”
阎五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老叫化和小叫化子,算是无为而来了。”
紫衣女微微一笑,道:“贱妾也正想请教,两位为什么进入了绝情谷。”
阎五道:“咱们是闻讯而来想不到赶上了一场大热闹。”
紫衣女微微一笑,道:“两位是不是想赶到黑谷,凑一场热闹呢?”
阎五沉吟了一阵,回头望了高泰一眼,道:“小叫化子,你怎么说?”
高泰道:“如若阴阳刀诀真的落入了黑谷之中,倒是值得一行,要是专程去管金长久这个老狐狸助威,小叫化的兴趣不大。”
江玉南道:“怎么?高兄也对那阴阳刀诀有兴趣吗?”
高泰道:“阴阳刀诀算不得顶尖奇技,但它的流毒却是惊人狠凶,这刀法可使人着迷,性情大变,而且具有速成的奇效。”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高兄对阴阳刀诀的了解不算少,但还并非太深。”
高泰道:“哦,江兄对这种刀诀,了解好多吗?”
江玉南道:“不错,阴阳刀诀上速成的武功,只是刀法的皮毛,但如能得进一层,就会发觉它真正奥妙了。”
高素道:“那也能够速成吗?”
江玉南道:“不错,至少要五年以上的时间,而且还要有相当智慧的人,可怕的是随着渐进的刀法,练法十分残酷。”
高泰道:“江兄,能不能明说出来,让咱们一抱耳福?”
江玉南道:“第一,多杀人,先练成那股凶煞之气;第二是阴阳合一,男女两个人合练;至于练习的经过,那是不堪入耳,在下也不想多说了。”
高素道:“这样说来,非要找到阴阳刀决不可了?”
江玉南道:“是!这一份武林中邪恶的刀诀,如若不能够及时找回来,那不仅是一桩很麻烦的事,而且,很可能在武林中造成一场很悲惨的杀劫,那时候,我们就算追回刀诀,也已经造成惨局了;何况五年之后,很可能会有三两对男女,参悟出上乘刀法,那时刻,咱们是否有能力夺回阴阳刀诀,那就很难说了。”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么严重吗?”
江玉南道:“严重极了,所以,在下才苦苦追寻,寻找那阴阳刀诀。”
高泰回顾了阎五一眼,道:“老叫化子,看来,这件事,我们是非得插手不可了。”
阎五点点头,道:“事情如若真如江少兄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
一餐饭,在几人边吃边谈之中,耗去了大半个时辰之久。
紫衣女的性情很急,吃过饭,立刻对江玉南道:“江兄,要不要查查看,她们是否有嫌?”
江玉南点点头,道:“是!不过,谷主,我希望能够全部到齐,不要有任何一个人例外,要查,就查个清清楚楚,否则,这个遗漏,那就不如不查。”
紫衣女沉吟了一阵,道:“好!不管如何找竭尽全力。”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谷主,在下是一片好意、阴阳刀诀如若真的落在了绝情谷中,那就如隐藏一股奇毒,这奇毒蔓延开来,毁去了整个绝情谷。”
紫衣女点头,道:“我明白江兄的好意,不过,黑谷中人也是栖鹤潭,阴阳刀诀很可能落在她们手中,江兄不妨先问问谷中的弟子,然后,咱们就动身到黑谷一行……”
江玉南道:“好吧!有劳谷主带路。”
紫衣女带领群豪行入了兰花院。
兰花厅中,分站着六位劲装少女。一个淡青裙衫的少女迎上来,躬身对紫衣女一礼,道:“见仁谷主。”
紫衣女替群豪引见,那青衣少女,就是兰花院主。
兰花院主笑一笑,道:“江少侠,这六个,就是我们派往栖鹤潭中的人,你仔细瞧瞧看……”
紫衣女接道:“一共派去七个,一个花凤蝶,带人去了黑谷。”
江玉南双目神凝,缓缓由六女的脸上掠过。六个少女神色端庄,肃然而立。
井望天、伍明珠也看得很仔细。
江玉南回顾了伍明珠一眼,道:“姑娘,是不是她们?”
伍明珠摇摇头,道:“不像。”
紫衣女一挥手,六个劲装少女,鱼贯而去。
江玉南道:“谷主,只派出七个人吗?”
紫在女道:“是!只派出七个人。”
江玉南道:“谷主,你这绝情谷里,究竟有多少人?”
紫衣女道:“江兄,这个清恕我很难奉告了,这是本谷中的机密,我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
江玉南道:“唉!谷主,你可以不告诉我们,但你必须把近中离开谷的人完全查出来。”
紫衣女点点头,回顾了兰花院主一眼,道:“你记着,把一段时间中离开谷的弟子,全都给我查出来。”
兰花院主一躬身,道:“嘱下遵命。”
紫衣女道:“好!查出来之后,把她们集中在兰花院。”
兰花院主道:“是!属下遵命一。”
紫衣女道:“江兄,戏妾的意见是,我们应该先到黑谷,阴阳刀诀很可能落在了黑谷之中。”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谷主,黑谷中人,也许不是好人,但,在下第一目的,是要收回阴阳刀诀……”
紫衣女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若黑谷中人,没有取走阳刀诀,江兄自然不用和她们冲突。”
高泰道:“谷主,只请江兄一个人去吗?”
紫衣女道:“不!诸位一齐去,黑谷地形怪异,终年为一种雾封锁,你们到那里去,也可以见识一下。”
阎五道:“那很好,谷主是否还要选个属下同行?”
紫衣女道:“不用了,现在,咱们立刻动身。”
当先举步而去。
高泰、江玉南等都未多问,追在紫衣女身后行去。
紫衣女对地形很熟悉,走的速度也很快,这就使群豪完全没有仔细察看形势的时间。走了约半个时辰,一直是穿行在花树林中,都是高人的花树,掩去了四周的景物,也掩去了群豪的眼目。看不到外面的景物。
行约半个时辰,才完全脱出了花树丛。
回头望去,只见红花绿叶中,隐隐可见翠色屋顶。
他们若不是由花树丛中出来,根本无法想到,那些翠色突连之处,竟然是屋顶。这谷中一切顺着自然,用自然掩去了一切。
紫衣女笑一笑,道:“咱们离开了绝情谷。”
阎五道:“谷主,绝情谷中的规模很大啊!”
紫衣女道:“不算太小。”
紫衣女当先走在前面带路,一口气越过了四座山峰。一行人虽然都有着很好的武功,但这一阵紧赶,也累得一身大汗。
这就分出了功力的深浅出来了,伍明珠已无法控制住滚滚下落的汗水。井望天也累得不住喘气,连阎五也有些轻轻的喘息。
紫衣女和高泰,胸前也有些微微起伏。显然,两人都在暗暗调息,不让疲累形诸于外。
一行人中,只有江玉南一个人行若无事。
紫衣女笑一笑,道:“快到了。咱们走的捷径,山道凶险,可是缩短了不少路程,也节省不少时间。”
阎五道:“还有几里路?”
紫衣女望望天色,道:“不足十里的山路,时间还很充分。”
江玉南道:“谷主,金长久他们是否已经到了?”
紫衣女道:“我想,他们虽然比咱们先行,但咱们是后发先至。”
阎五道:“谷主,咱们是否要抢先进入黑谷?”
紫衣女道:“戏妾的看法是,咱们落后一步最好。”
阎五道:“既是要落后一步,一路之上,为什么要如此急赶?”
紫衣女道:“一经踏入黑谷,随时都会遇上凶险,所以,咱们在黑谷之外,必须先要有一段时间调息,恢复了全部体能之后,再作道理。”
阎五道:“谷主打算的很周到。”
紫衣女道:“黑谷很庞大,有些事,我不能不多用点心。”
阎五轻轻吁一口气,未再多言。
紫衣女道:“咱们走吧!再越过一座山峰,就到了黑谷。”
阎五心中忖道:这个丫头,看上去穿着朴素,秀雅娴静,但骨子里和外表完全不同。
这一瞬间,阎五感觉到遇上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厉害人物。
又翻越过一山岭,到了一处荒草更生的山谷之中。
草深及人,群豪站在草中,只可见一个脑袋。
站在山顶之上,看这座山谷,并不太大,但进入谷中之后,发觉了这座荒草蔓生的荒谷,实在不小,足足百亩方圆。
阎五道:“谷主,这就是黑谷鸣?”
紫衣女道:“不是,还要穿过这一片草地,这草中有一种毒虫,被它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奇痛难忍,诸位请小心一些,我在前面带路。”
这一句话,立刻使群豪略提真气,集中精神,防止毒虫侵袭。这一来,谁也没有闲情去问什么了。
紫衣女暗暗一笑,向前行去。
穿过了荒草谷地,到了一座山崖下面。但见一道急瀑,由百丈高峰,急穿而下,有如匹练横空,直落崖底一座五丈大小的水潭之中。瀑布力道极大,落入潭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奇怪的是,这飞瀑急落,应该声如雷鸣才对,竟然听不到很大的声音。几个人进入了荒草谷中之后,竟然没有听到瀑布的声音。
仔细看去,才发觉那水潭之中,浮生着一种像细丝一般的细草。
急瀑落潭,都激打在那细草之上,所以听不到声音,只见激起的一片水花。
阎五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广博,却没有见过那种细草,忍不住低声说道:“谷主,这是一种什么水草,老叫化子竟然没有见过。”
紫衣女道:“小丝草,很像吧?”
阎五道:“确有些像丝,水中之丝……”
江玉南道:“谷主能不能看出来,金长久等是否已经到了?”
紫衣女道:“看得出来,他们还没有到,咱们可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到那里坐息一下,进入黑谷之前,必须使体能恢复到最佳境界。”
江玉南道:“此刻寸阴如金,姑娘请带路吧!”
紫衣女带几人行到了一处山崖下面,说道:“就是这个地方,深草矮树,可以掩遮住咱们的身形,但咱们可以瞧到来人……”
高泰接口道:“姑娘,我们想知道那黑谷的门户在何处?”
紫衣女道:“到时间,我会带你们去,现在还不到时间,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高泰笑一笑,道:“谷主,你知道,我现在有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紫衣女道:“什么感觉?”
高泰道:“我有着一种被蒙上了眼睛,又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紫衣女道:“唉!说的也是,我摆好了一个圈套,你们竟然自动走了进过来,不过,现在,时犹未晚,你们如果愿意退出,还来得及。”
高泰轻轻咳了一声,道:“谷主,看来,你真是一位很高明的人。”
紫衣女笑一笑,道:“高兄,你夸奖了。”
如此再说下去。就算不能翻脸,双方也会觉得无味得很。
因此,两人都不再讲话。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双目,运气调息。
紫衣女的判断不错,大约过了二个时辰之久,耳际间响起了一种声音。
江玉南睁眼望去,只见草丛分动,几个人缓缓行来。
草太深,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看得不太真切。
但江玉南目光一掠之间,已看出来人正是金长久等一行。
紫衣女也瞧到了,低声道:“来了。”
群豪大都已调息来,抬头望着那分动的芦苇。
阎五低声道:“咱们要不要藏起来?”
紫衣女道:“不用了,咱们就在这里坐着,他们不会着到。”
谈话之间,当先而行的花凤蝶已然行出芦苇,紧随着金长久、田荣小蛇女三个人。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他们好像少了几个人?”
井望天道:“是!少了几个人,那些人都是金长久的从人,大约是回去求救了。”
紫衣女缓缓说道:“七刀塘已经有很多人动身赶来,那些人只不过是受命通知他们转来此地而已。”
只见花凤蝶带着几个人,直向那垂瀑后面行去。
江玉南低声道:“谷主,黑谷的入口之处,就在那垂瀑后面吗?”
紫衣女点点头,道:“是,那里是人口之处。”
江玉南低声说道:“咱们是不是也要跟过去了?”
紫衣女道:“等一等,一顿饭工夫之后,咱们再进去不迟。”
江玉南道:“为什么?”
紫衣女道:“因为,那时间,咱们再进去可以省了不少麻烦。”语声一顿,接道:“那时间,黑谷中人,可能已和金长久动上了手,但还没有分出胜败,咱们依时赶到,岂不是省去不少麻烦。”
高泰道:“早去一刻,有何不好?”
紫衣女道:“坏处很大,那黑谷之中,据说有几种很利害的毒物,这种毒物,只要一放出来,很难对付,他如看咱们实力强大时,必然会放出毒物,金长久等几个人,他们不会放在心上,不会放出毒物。”
高泰道:“咱们进入谷中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放出击物了吗?”
紫衣女道:“问的很有道理,不过,她们那时刻想放出去,也已经有所不能了。”
高素道:“为什么?”
紫衣女道:“黑谷的毒物,还没有训练到通灵境界,只咬敌人,不咬自己人,投鼠忌器,只好不用毒物了。”
阎五笑一笑,道:“小叫化子,不用多费口舌了,咱们说不过谷主的,只有听她吩咐就是。”
江玉南心中暗道:这丫头好厉害,带我们到一个神秘而不可预测的地方,一切我们都那么陌生,不得不听她的吩咐行事,至少,目下在精神上,已受到了她的控制。心中念转,口中却未点破。
过约顿饭功夫,紫衣女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咱们也该去了。”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回顾了阎五一眼,道:“阎前辈请。”
阎五点点头,紧随紫衣女身后而行。
那瀑布之后,有一道宽约尺许小径,十分滑溜,一脚踏错,就难免跌入悬崖。所有的人都提聚了真气,小心翼翼而行。
急泻而下的瀑布,有如一道水帘,掩去了一个天然的洞口。
如非熟谙此地形的人,决无法找到这条出入之路。
那洞口不大,只可容一个人出入。
紫衣女身子一侧,当先行入。
阎五暗暗吁一口气,忖道:这等险恶之地,只要有一个人守在了洞口之处,虽然有千军万马,也是难以进入。
溅飞的水雾,已然打湿了江玉南等身上的衣服。
阎五运气戒备,一个快速转身,行入洞中。
洞中一片黑暗,斜斜向下面通去。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请进来吧!”
高泰、江南等,鱼贯行了过去。
紫衣女娇笑一声,道:“诸位,都到齐了吗?”
原来,洞中黑暗,骤然间进到里面,立刻有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江玉南运集了目力,也不过只看到四五尺外的景物。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谷主,洞中黑暗,彼此的距离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紫衣女道:“好!你们跟在我后面走吧!”
群豪鱼贯而行,只觉地势由高而低,向下面弯去。
忽然间,地势又由低而高,似是又向上面行去。
但群豪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隐隐可见面前的景物。
这是一个纳山岩的石洞,两侧都是坚硬的石壁。
行约四五里路,忽然见到了天光,石洞形势,也呈开阔。
紫衣女道:“诸位小心,出了这座洞口,就是黑谷了。”
江玉南道:“谷主对这里的形势,似是十分熟悉啊!”
紫衣女道:“我曾经来过,所以很熟悉。”
江玉南心中暗道:这丫头的举动,似是越来越可疑了。
心中念转,暗施传音之术,道:“阎前辈,你看绝情谷主的举止,是否很可疑?”
阎五也施传音之术答道:“可疑得厉害,老夫有着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江少兄有何看法?”
江玉南道:“我怀疑她真正的身份,是不是绝情谷主。”
阎五道:“这个,难道还会是假冒的不成?绝情谷中那么多人,难道会不认识她们谷主?”
江玉南道:“这就是在下迷惑的地方,咱们必须要小心了。”
就在这谈几句话的工夫,群豪已经出了洞口。
抬头望去,只见一片茫茫的黑雾,遮去了眼前的景物。
那雾气愈远愈浓,一丈之外,景物就看不真切。
阎五轻咳了一声,道:“这就是黑谷吗?”
紫衣女道:“是,这就是黑谷,一年四季,都被一层黑雾笼罩着,难见到两丈以外的景物,这也就是黑谷之名的由来。”
阎五道:“谷主,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紫衣女道:“这谷中虽然有着很浓烈的黑雾,但我相信,以诸位的功力,定然都可看到一丈开外,所以,就算有危险,诸位也可以保护自己,而且,我走上最前面,一旦遇上了危险,也是我首当其冲。”
阎五道:“谷主,咱们既然跟着谷主进来了,老实说,早已把生死置于度外,就算这里是刀山油锅,他们也认了,这一点,谷主不用顾虑。”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小要饭的,你跟着谷主,一旦有变,立刻接应。”
高泰笑一笑,行到了紫衣女的身侧,道:“谷主,老叫化下了令,小叫化不能不听,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吩咐一声就是。”
紫衣女微微一笑,道:“高见,你要小心啊,走在前面,难免会遇上凶险。”
高泰略一沉吟,道:“生死由命,真要是命中注定了,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紫衣女道:“高兄豪气干云,好叫小妹佩服……”语声一顿,接道:“高兄既有惜花之心,那就劳请为小妹开道吧!”
阎五心中暗道:糟了,这丫头刁钻、深沉,似是尤在我们意料之外。
高泰微微一笑,道:“小叫化不懂惜玉怜香,谷主太高看我了。”口中说话,人却已走到了紫衣女的前面。
阎五施展传音之术,道:“江少兄,老叫化偷鸡不着蚀把米,看来,这位表面娴静打扮朴素的姑娘,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江至南道:“本来就不简单,阎老小心一些,目前,咱们还不宜当面说出来。”阎五点点头,急步向前行去。
忽然间,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高泰停下脚步,笑道:“我还道这地方没有人呢……”
那冷冷的声音接道:“找死!”紧接着,响起了一声砰然大震。
紫衣女也停下了身子,和高泰相距有八九尺的距离。
黑雾弥漫,阎五只能隐隐瞧到高泰的影子,但也无法瞧得真切,自然更无法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阎五忽然间体会到了黑谷的可怕,近在一丈左右的目力所及之处,竟无法看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若有人在暗中施展暗器或毒物施袭,那是根本无法防备了。心中念转,口中急急说道:“谷主,怎么不向前走了?”
紫衣女道:“遇上了截击,只好等一等了。”
阎五道:“姑娘既无出手之意,那就让让路,老叫化子走前面。”
紫衣女微微一笑,道:“两位本来是事外之人,想不到竟然会当先卷入了争执的漩涡中了。”
阎五身子一侧越过了紫衣女,道:“小叫化子,怎么回事?”
高泰道:“遇上了高人,拼了一掌。”
两人对答之间,阎五已经行到了高泰的身侧,低道:“受伤没有?”
高泰摇摇头,道:“没有受伤,不过对方的功力很高,一掌硬拚秋色平分。”
阎五道:“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高泰道:“一身黑衣,身法奇快,飘忽而来,硬拚一掌之后,又退了下去。”
阎五怔道:“没有看清楚他的形貌吗?”
高泰道:“没有,不过,可见他长发飘动,好像是一个女的。”
这时,江玉南、井望天、伍明珠等,都围了上来,反而使开道而行的绝情谷主留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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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南吁一口气,道:“此时已是红日西沉时刻,如是入夜,谷中的雾气,更将浓暗,只怕咱们目力难及四五尺外的景物。”
高泰点点头,道:“敌暗我明,这样缠斗下去,只怕咱们很难应付。”
紫衣女接道:“这谷中雾气最浓的时刻,并非夜间,而是天亮至午间时分。”
江玉南冷冷说道:‘谷主,在下有一件很奇怪的感觉,说出来希望谷主不要见怪。”
紫衣女道:“江兄有什么吩咐,但请明言。”
江玉南道:“姑娘似乎有意地把我们引入此谷。”
紫衣女笑一笑,道:“不错,我希望你们来,不过,我没有说一句谎言。”
江玉南道:“你引我们进入黑谷,用心何在?”
紫衣女道:“江兄不是要追查阴阳刀诀?”
江玉南道:“是。”
紫衣女道:“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
江玉南只觉她说得理直气壮,无可反驳,但又觉她言未尽意,隐藏了用心。
紫衣女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们都已经对我生出了怀疑,这么吧!还由小妹带路,诸位随在后面,万一小妹遇上了什么凶险,诸位别忘了接应我一下。”话说完举步行去。
只见她身影一闪,顿然消失在黑雾之中不见。
阎五苦笑一下,道:“这是陷阱,绝对的陷阱,想不到咱们这一群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姑娘家给耍了……”
忽然间,想到了伍明珠也是一个女孩子,立时住口不言。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阎老,她这等作法,用心何在呢?”
阎五道:“大约是想把咱们坑害在这黑谷之中。”
高泰道:“这黑谷虽然凶险,但却未必就能把咱们陷住,至少,咱们可以退出去。”
井望天道:“高少侠,如是绝情谷主真有了打算把咱们坑害于此,岂会不知防范,刚才,那一段山腹穿行,凶险尤逾此十倍。”
阎五道:“二堡主说得不错,如是在山腹中设下埋伏,武功再高,也难抗拒。”
高泰道:“如是后退无路,咱们就一直冲上去。”
江玉南道:“她诱惑咱们到此,两个用心,一个是想借咱们之手,除去黑谷中人,一个是根本这黑谷就是绝情谷的一部分,她不愿绝情谷中隐密外泄,所以,把咱们引入绝境,以予杀害。”
阎五点点头,道:“嗯!有道理。”
江玉南道:“在下也是太大意了,我早该想到的……”
阎五接道:“江少兄不用自责,君子可欺之以方,那丫头素服端庄,谁会想得到她竟是如此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高泰道:“老叫化,江兄,事已如此,不用再回顾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咱们如何行动。”
阎五道:“先求自保,了然我们处身形势,先守在这里,过了今夜再作道理。”
高泰道:“这个,小叫化子不敢苟同。”
阎五哦了一声,道:“你有何高见?”
高泰缓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刚才,我和人对了一掌,小叫化没有落败,但人家也没有受伤,我们功力相差不多,这说明了对方的武功,和小叫化在伯仲之间,但他们有这天然的黑雾掩护,占了熟悉地形的光,第一夜,要五六个时辰,咱们只不过是在等,别人呢?
却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做出很多的事来。”
阎五道:“做什么事?”
高泰低声说道:“绝情谷有一种专门啄人眼睛的风雀,行动快速,如若这地方也有,放出几只来对付咱们,就够咱们手忙脚乱了。”
伍明珠听得心头一震,道:“是啊!那些小雀,借黑雾掩护,确叫人防不胜防。”
高泰道:“如若单是风雀,也还罢了,最可怕是她们如若施放什么毒烟、毒粉之类的药物,咱们连预防的机会也没有了。”
阎五点头,道:“后生可畏,你小叫化子想的比我还多,照你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
高泰苦笑一下,道:“咱们既然进入了黑谷,那就只有冲进去了。”
江玉南笑一笑,道:“在下也赞成高兄的办法,这谷中的黑雾,掩遮了山色景物,也掩藏了很多的隐密,咱们瞧瞧去吧!”
高泰道:“江兄,小叫化子虽然没有瞧得清楚,但就我感觉而言,这谷中的形势很宽阔,咱们并肩开道,不知江兄意下如何?”
江玉南道:“好!井前辈,伍姑娘,请与阎前辈走在一处,彼此之间,不要远出目力可及之内。”大行两步,和高泰并肩而立。
井望天低声道:“江少兄,小心一些。”
江南与点头,道:“多谢关心。”
高泰道:“用兵刃的,请把兵刃抽出来,擅用暗器的,也请把暗器准备好,咱们不准备伤人,如是别人要伤我们,咱们也要全力还击。”这句话说的声音很高,显然是有意的让对方听到。
人生的际遇,常常十分微妙,进入绝情谷时,彼此双方之间,还似是有着很大的歧见,但此时此地,却被一种形势,把两班人,逼得合于一处,成了生死同命的局面。
井望天取出了折扇,伍明珠也亮出了短剑。
只有阎五仍是赤手空拳。
江玉南、高泰也未亮兵刃,但两人都已提气戒备。
高泰回视江玉南一眼,低声说道:“江兄,咱们齐头并进呢?还是分个先后?”
江玉南道:“这座谷底,相当宽阔,咱们一起走吧!”
高素笑一笑,与江玉南并肩向前行去。两人都已经运集全身功力,凝神而行,一面倾听,一面观察。
天色入夜,谷中黑雾,更见浓重,目力所及,只可能看到五六尺外的景物。
高泰横移了一步,靠近江玉南,低声说道:“江兄,咱们是不是应该选择一处崖壁行走,免得三面受敌。”
江玉南道:“很高明,高兄请招呼他们一声,紧随在下身后。”
其实,用不着高泰再去招呼,阎五、井望天、伍明珠,都已经自动地跟了上来。他们也感觉到了天色愈来愈黑,目光所及之处,愈来愈短,自动靠紧了上来。
江玉南横向右侧移去。一口气横移了两三丈远,仍然未见崖壁。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暗道:这座山谷,好生宽大,不知是长形还是圆形。
阎五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叫化子走南闯北,经过了不少的风浪,从来没有到过这么一个地方,没有见过这么浓重的黑雾。”
井望天苦笑一下,道:“阎大侠,如若这黑雾之中含有瘴气,只怕,咱们都无法逃过这次大劫。”
阎五道:“井兄,这个你放心,老叫化子到过南荒,见过瘴气,这黑雾决非瘴毒……”
只听一声冷笑,遥遥传了过来,接道:“这种黑雾,虽然无毒但我们可用奇毒混在黑雾之中,诸位很快就会感觉到了。”
高泰突然大喝一声,身子快如流星,直向那发话之处冲去。
他去势太快,一闪之间,已经没入于黑雾之中。
阎五想出口阻拦,已自无及。
几声呼喝娇叱,传了过来,紧接着几声砰砰大震。
显然,双方接上了手,而且,又硬拚了数招。
阎五高叫道:“小叫化子,快退回来!”
耳际响起了高泰的声音,道:“老叫化,小叫化不行了……”
阎五吃了一惊,急道:“你怎么了?”
高泰道:“我受了伤。”
阎五道:“伤得很重吗?”
高泰道:“至少,我没有法子再回去了。”
阎五急道:“能不能够自保。”
高泰道:“大概还可以撑一阵。”
阎五道:“好!我们过去,你要保住自己的命,小叫化子,千万不能死啊!”
高泰道:“放心,放心,小叫化子离死亡,还有一大段距离。”
阎五循声向前行去。
江玉南低声道:“老前辈,当心他们的暗袭。”一上步,走在前面。
摸索行进了两丈多远,仍然无法看见高泰。
阎五忍不住又高声叫道:“小叫化子,你在哪里?”
高泰道:“在这里。”
声音就起在一侧五六尺处,但因黑雾浓重,竟然无法看到。
阎五快步行了过去,果见高泰盘膝坐在实地之上,双目圆睁,不停地四下探望。
阎五一伸手抓起了高泰,低声道:“小叫化子,伤在什么地方?”
高泰道:“在脚上,所以,我不能行动。”
阎五低声道:“要不要老叫化子背着你走。”
高泰挺身站了起来。这时,江玉南、井天望等,都快步行了过来。
伍明珠伏下身子,只见高泰右边小腿之上,插着一把三棱钢刺,鲜血从凹棱中流了出来。伍明珠低声道:“高兄,为什么不拔出暗器。”
高泰摇摇头,苦笑一下道:“不能拔,这暗器上面有毒。”
第 十 回 迷雾绝途
江玉南突然伸出手两指,点了高素右膝之上的穴道,道:“高兄,你不能带着这枚暗器走,这是一种很歹毒的暗器?”
伍明珠道:“这是什么暗器。”
井望天道:“我知道,这血刺,不但下停地放出人身上的血,而且,内有倒钩,取出不易。
伍明珠道:“二叔,就算它有倒钩,也不能让它留在腿上,是吗?”
井望天道:“是啊,可是,硬拔出来,只怕会伤在经脉。
高素笑一笑,道:“不要紧,这一点皮肉之苦,小叫化子还受得住。”
伍明珠道:“不能冒险,江兄请拍了他的晕穴,我替他动手术……”
高泰急道:“不行,不用点我穴道,姑娘只管动手术,我会忍受得住。”
伍明珠点点头,道:“好吧!你躺下来,阎前辈,二叔,你们护法,江兄帮我动手术。”
这位姑娘很聪明,也很大胆,说动就动,拔出一把匕首,立刻下刀,硬生生破肌割肉,把高泰右腿的血刺给取了下来。
昔年关云长刮骨疗毒,谈笑自若,高泰这小叫化子,竟然也不含糊,刀刮肌肤,竟然是未呻吟一声。
伍明珠取出了右腿上的血刺之后,才轻轻吁一口气,道:“高兄,看看是否伤到经脉。”
高泰摇摇头,道:“没有,姑娘的手术不错。”
伍明珠淡淡一笑,道:“高兄,我不会医毒。”
江玉南道:“我有疗毒丹,只不知是否对症。”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九,说道:“高兄,请眼下一粒试试。”
高泰也不推辞,张口吞下丹丸,挺身欲起。
伍明珠道:“慢着,不管能否去毒,先把伤处包好,止住流血再说。”
高泰道:“好吧,那就再有劳姑娘了。”
伍明珠替他敷上药,包扎好伤口,才吁一口气,站起身子。
高素挺身而立,伸伸腿,道:“行了,多谢姑娘。”
江玉南道:“高兄,兄弟的疗毒丹,能否制住毒性?”
高泰笑一笑,道:“还好……”
只听暗影中,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是调配之毒,世上没有第二种解药。”
黑雾浓重,却是瞧不见人。
江玉南暗中提聚真气,目注声音传来的方位,道:“姑娘是黑谷中人?”
一阵格格娇笑,传了过来,道:“你们进了黑谷,自然会遇到黑谷中人了。”
江玉南听音辨位,暗中计算她声音的来处、距离。
口中却说道:“黑谷中很多人,我问你的身份。”
那女子声音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谷主。”
江玉南道:“咱们可见一见吗?”
那女子冷笑道:“见一见,为什么、你们侵犯黑谷,那是非死不可的大罪,就算见一面,也饶不了你。”
江玉南道:“死!姑娘好像已有了杀死我们的把握了。”
那女子说道:“你们一共有五个人,一个中了血刺,那已经活不过十二个时辰。还有四个,很快都会身遭惨报。”
江玉南道:“姑娘真有杀死咱们的能力,咱们倒也死而无憾了。”身子一侧,举步直向声音传来方位行去。
他走的不快,但幽静的山谷中,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除非那隐在暗中人,能够目光透黑雾,看到江玉南,如若是凭借听觉想分辨出江玉南的行动,那是有所不能了。
阎五望着江玉南的背影,心中暗道:“踏雪无痕,落地无声,大约就是这样的境界了。”
高泰脸上,也露出了佩服之色。
只见江玉南缓缓消失在黑雾之中,注目群豪都静静地站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未发出一点声息。忽然间,响起一声娇叱,紧接着是如击败革一般的几声大震。
高泰吁一口气,道:“他们动上手了。”
阎五道:“动上手了。”
高泰道:“黑谷中人,武功很怪异,但不知道江兄的胜负如何?”
但见黑雾中一个人缓缓行了回来,而且,手中还抱着一个人。行到近前,看出那人正是江玉南,双手抱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女人是谁?”
江玉南缓缓放下黑衣女子,道:“你们问问她吧!黑谷中人,心狠手辣,看来要用些手段才行。”
细心的伍姑娘,已然瞧出情形不对,急道:“江兄,你……”
江玉南右手按在肩上,摇摇头。
这时,群豪才留心到了江玉南的脸色,一片苍白,而且口角间,也隐隐现出血迹。分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阎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老弟。你,你……”
江玉南点点头,道:“我受了伤。”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高泰伸出手去,按在江玉南的背心之上,道:“江兄,我助你一臂之力。”
阎五走向黑衣少女身边,他出掌如风,又点了她双臂双腿的穴道。
进入黑谷,还未正式和强敌动手,已有两个武功最高的人受了伤。
阎五心中很焦急,井望天也是心急如焚,他们心中明白,如若江玉南和高泰,一旦失去了抗拒之力,今日处境,那就危险万分了。
阎五轻轻吁一口气,低声道:“丫头,你听着,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话说在前面,不听老夫的话,立刻会尝到苦头。”
黑衣女子只不过十八九岁,但脸上却是一片倔强之色,冷冷地望着阎五,一语不发。
阎五道:“先说你的身份?”
黑衣女子冷冷说道:“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我不会回答你任何一句话。”
阎五道:“姑娘,老叫化实在不忍心在你身上施展什么手段,但目下情势逼人,姑娘就要多原谅了。”
他究竟是侠义中人,要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施展恶毒手段,实在有些下不得手。
那黑衣女子对阎五的威胁,似乎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闭上双目,不再理会阎五。
阎五苦笑一下,扬起了右手,但却无法落下,目光转到伍明珠的身上,道:“姑娘,你来,要老叫化子对付一位姑娘家,实在难以下手。”
伍明珠缓行上两步,道:“我能下手。”右手一探,抓起黑衣女子的左臂,双手一错,格噔一声,错开了那黑衣女左臂的关节。尽管那黑衣女子十分坚强,但也无法承受这关节错开之苦,脸色一变,呻吟出声。
阎五暗道:这丫头倒真能下得了手。
伍明珠放开那黑衣女子的左手,一言未问,又抓起了那黑衣女子的右臂。这比杀了她更具威胁,那黑衣女子双目流露出畏惧之色,道:“不要,不要!”
阎五摇摇手,阻止了伍明珠,道:“姑娘,肯答复老叫化的问话吗?”
黑衣女子摇摇头。
伍明珠抓起黑衣女子的右臂,又是格噔一声,错开了黑衣女子的右臂。
阎五又想问话,却被伍明珠摇头阻止,伸手又抓起了黑衣女。的左腿。
这等残酷的苦刑,无言胜有言,威胁的气势,更为严重。
黑女子的坚强消失了,急道:“不要,我叫十一妹。”
伍明珠脸色冷厉,仍然握着她的左腿不放,只是未再进一步下手。
阎五道:“这黑谷之中,一共有多少人?”
只听一清冷的声音接道:“多得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随着那答话之声,两个黑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四尺左右处。
井望天、阎五,同时一上步,拦住了两个黑衣女。
高泰单足一加力,呼的一声,由阎五和井望天头上飞过,落在两个黑衣女子身前,道:
“黑谷不见天日,黑谷中人,却也是擅施暗算的卑下小人,你们两个一齐出手吧!”
两个黑衣女子年岁比十一妹大,显然是她的师姊。背上插着长剑,相互望了一眼,长剑同时出鞘。
高泰冷冷说道:“姑娘,你们暗施算计,不择手段,在下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两个黑衣女子未再答话,右手一抬,剑光一闪,两道寒芒,分袭高泰。
高泰一腿中毒,穴道被封,运用不便,立时双手分展,迎向双剑。但闻当当两声金铁交鸣,双剑尽被震开。
凝目望去,只见高泰手中,不知何时,已各自握了一只金圈。原来,高泰这双圈就藏在袖中,一伸手间,双圈已到了手。
两个黑衣女子,看到那金圈之后,不禁微微一怔,手下剑势一慢。就是这一缓工夫,高泰手中双圈,已然疾如流星般脱手而出。
但闻两声闷哼,两个黑衣女子的右臂,各中一圈,手中兵刃落地,骨疼如折。
高泰低声道:“拿下。”
伍明珠应声而至,双手分出,点了两个黑衣女子的穴道。
正东方黑雾中,突然传出一声叹息,道:“新起三秀,果然是盛名无虚,日月金环,当真是变化多端……”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不过,小妹要奉告诸位一言,本门弟子,不许受任何伤害,否则别怪施展追魂手段了。”
高泰转头望去,只见一点亮光闪闪的眼睛在黑雾中转动,和一张隐隐可见的脸庞。
大约那说话的姑娘,也穿着黑色的衣服,所以,看不请她的身躯。夜雾中看去,只见隐隐约约一张脸,在空中浮动。
高泰吸一口真气,道:“咱们进入黑谷之中,一直手下留情;未下毒手,但你们却是暗器、偷袭,无所不用其极,由此刻起,诸位如若不肯罢手,咱们只好还以颜色了。”
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你敢下毒手,立刻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伍明珠缓缓说道:“你不用威胁我们,我们已经陷身绝地,你们利用黑雾掩护,暗施算计,叫人防不胜防,如是我们非死不可,自然要先捞几个本钱回来。”
那女子说道:“胡说,我们若真下毒手,此刻你们早已成擒了。”
伍明珠道:“你不用再施威吓,我们干脆谈谈条件好了,我们有人中了血刺,刺上有毒,你们交出解药,我们就放了这两个人。”
那女子应道:“为什么不说三个人,你们生擒了我们三人。”
伍明珠道:“那一个不能放,一粒解药,换了两条人命,你们还不满足吗?”
阎五忽然间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全无江湖经验的伍明珠,应付目下这个局面,比他还要高明。
暗暗吁一口气,低声道:“井老二,你这位小侄女不错啊!”
井望天道:“夸奖、夸奖。”
阎五低声道:“井老二,咱们好惭愧,你我都是老江湖了,但办起事来,却没有这位小姑娘明快。”
井望天道:“阎兄,你是说……”
阎五接道:“我瞧咱们应该举个主事出来,令侄女,就是最佳的人选。”
井望天道:“阎兄,这个不行,她年纪轻,少不更事,如何能主持大局?”
阎五道:“就是咱们经验太丰富,顾虑的大多,不若令侄女那样明快,这黑谷中人,似是江湖上的经验也不多,咱们拐弯抹角的,反而会误了大事。”
井望天道:“这个,高少兄……”
阎五接道:“小叫化子会听老叫化的,问题是江少兄会不会反对……”
只听那黑衣女子道:“你们如是真意放了三个人,我们可以答应交出解药……”
井望天低声道:“明珠答应她。”
伍明珠却冷冷说道:“放三个人可以,但你们要交出两粒解药。”
那女子应道:“为什么?”
伍明珠道:“我们无法确定你交来的解药是不是解药,不过,我们手中有枚血刺,必须先拿你们的人试验一下才成。”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这个,我得想想了。”
伍明珠道:“哼!你慢慢想吧!这件事,我也觉着有些划不来,等你同意时,我可能会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
那女子叹气,道:“好吧!我同意交出解药,但你们要先放一个人。”
伍明珠道:“好!”拍活一个黑衣女子的穴道,接道:“你过去吧!”
那黑衣女子冷冷地望了高泰一眼,大步而去。
片刻之后,果然有物抛了过来,道:“白绢帕中,有两枚丹药,你们拿一粒试验。”
伍明珠打开绢帕,里面果然包有两粒解药。冷冷对身侧一个黑衣女子喝道:“张开嘴,吞下去。”
那黑衣姑娘望了丹丸一眼,闭上双目,启开了樱唇,神色间一片平静。
但伍明珠并没有把那粒丹丸,送入黑衣少女的口中,反而右手一转,送给了高泰。
高泰虽然在两招之内,生擒了两个对方来袭之人,但他已感觉到腿的毒性,已开始向上蔓延,心中感慨万端,恐难生离黑谷。他表面上,一直保持着平静。
他内功深厚,一运气行开药力,立时发觉了这是对症之药,心中一喜,脸上泛起了笑容,对伍明珠微微额首,表示谢意。
伍明珠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药物对症吗?”
高泰道:“真正的解毒……”
语声一顿,接道:“明珠姑娘,设法把时间拖一下,我需要一段时间,逐出毒性,江兄也需要一段时间,疗息内伤。”
心中忖道:江玉南武功之高,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一下子身受了很重的内伤呢?
江玉南没有提过,生擒了一个黑衣女子过来,难道他就伤在那女子的暗算之下吗?
只听伍明珠低声说道:“高兄,你要多少时间?”
高泰道:“至少要一顿饭工夫。”
伍明珠点点头,道:“我尽量拖她们一下……”
抬头望了阎五一眼,欲言又止。
阎五缓步行了过来,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刚才,老叫化已经发觉了一件事,由你对付黑谷中人,那才能应付她们。”
伍明珠道:“晚辈……”
阎五接道:“是!老叫化已对井二堡主说了,女孩子,才最了解女孩子,目下咱们推举发号施令的人,由老叫化子起,都听你的吩咐。”
高泰点点头,道:“我也听。”
伍明珠道:“这个,我怎么……”
井望天接道:“明珠,当仁不让,阎兄既然看得起你,你就担挑起这付担子吧!”
伍明珠道:“我尽力而为……”
语声一顿,接道:“那请二叔和阎前辈小心戒备,防止敌人的偷袭,最好别让她们逼近来,我们需要一段时间。”
阎五、井望天双双移动身形,隐伏在五尺以外。
黑雾浓重,再往前走远一些,彼此都将无法看到。
高泰已经紧靠江玉南的身侧坐下来,以便缩小区域,使得伍明珠等便于保护。
黑雾之中,突然听到了一个大喝之声,传了过来,道:“臭丫头,你们再暗中施袭,老子可要不择手段反击了……”
这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是很远,但却听得十分清晰。
声音入耳,伍明珠立刻辨识出那是金长久的声音。
想来,金长久等一行人,也和自己等一行人一般,被困在黑雾之中。虽然,双方是道不同,难相为谋的人,但此刻,却是同处难境,如若双方合于一处,也可大增实力,冲出黑谷的机会。就大了不少。
黑谷中,暂时静了下来。
金长久大喝了一阵之后,也未再闻呼喝传来。
但伍明珠心中明白,这只是大风暴前的一片宁静。
绝情谷主把他们引入黑谷,似乎是已经存了必予杀害之心。否则,这些人一旦离开黑谷,必不干休。
金长久、阎五、高泰、田荣,都是武林中很有名气的人,江玉南虽然是名不见经传,但他折服绝惰谷主,似乎是更难对付的人物。
绝情谷树立了这些强仇大敌,如不在黑谷中消灭,以后的日子,有得她麻烦了。
想到绝情谷主,伍明珠心中感慨很多,那一身紫衣,脂粉不施,素雅端庄,年轻美丽的姑娘,表面上看去,是那么温柔、那么雅洁,想不通竟然是这般狠毒心肠。
伍明珠内心中分析过了敌我情势,觉着目下只有和金长久等暂时联合一处,才是上策。
但这件事,她不能独作决定,必须得和高泰、阎五等商量之后再说。
心念转动之间,突然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传了过来。但立刻又变沉寂,想来是双方交手数招,黑谷中人,又隐逸而去。
由金铁交击的声音上判断,金长久等一行,距离又近了不少。
伍明珠立刻想到,金长久等一行人,正准备脱离黑谷,由原路退出。
黑谷中人的武功,和这些江湖上一流高手相比较,也许对这些人构不成很大的威胁,但此地目难见物,她们忙凭着地形熟悉,暗中施袭,却叫人头疼。
黑暗掩去了黑谷中景物,也掩去了敌人的一切,纵然是阎五等这样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人,也有着有力无处施,处处由人摆布的感觉。转头看去,只见盘膝而坐的高泰,脸上已见了汗水,而且,顶门上有一股蒸蒸上腾的热气。
那说明了高泰运功,正值紧要关头,这时候,也是完全没有防卫之力的时刻,就算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拳一掌,就可能把他致于死地。
伍明珠了解这个情形的严重,也亮出了身上的兵刃。
这时间,如是有人冲了过来,也只有舍命一拚了。
再回头看时,江玉南原本一片苍白的脸上,似乎是已经泛出血色。
伍明珠心中暗暗祈祷道:最好这时刻别有人来,就算是金长久等人,也别过来。
但怕鬼有鬼,伍明珠心中念动,耳际间已响起了步履之声。
黑雾中隐隐出现了人影。
伍明珠心头震动了一下,喝道:“站住!”
那行进的人影,果然停了下来。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低声道:“什么人?”
黑雾浓密,彼此可见时,已经在六七尺内了。
那当先之人缓缓说道:“老夫金长久,说话的可是伍姑娘吗?”
伍明珠道:“正是晚辈,金塘主好吧?”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还好,多亏田老弟精湛的剑法,使我们脱过了很多次危难,不过,我们还是有很大的伤亡,我几个从人,都已经死去,而且,小蛇女也受了伤。”
伍明珠道:“金前辈一共来了多少人?”
金长久道:“六个,死了三个,伤了一个,老夫和田老弟还幸无恙。”
伍明珠道:“那位带你们来的凤蝶姑娘呢?”
金长久道:“小丫头刁滑得很,一入黑谷,就失了踪影,到现在还未看到她的人影。”
语声一顿,接道:“伍姑娘,你们来了几个人?”
伍明珠道:“五个。”
金长久道:“有没有伤亡?”
伍明珠道:“两个受了伤,不过,都不太重。”
金长久道:“比起我们这一行,幸运多了,但不知伤是哪两位?”
但见人影一闪,阎五横里一跃而至,道:“至少,老叫化还毫发无损。”
金长久道:“阎兄没有损伤,那真是好极了!”
语声停了片刻,接道:“阎兄,黑谷中人的武功,算不上如何高强,但她们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却叫人防不胜防。”
阎五道:“他们地形熟悉,突然而来,飘然自去,咱们却是眼前一片漆黑,人到了六七尺外,就瞧不见了,咱们不能放手施这,也不能放腿追赶,只有干瞪眼的份。”
金长久笑一笑,道:“阎兄,此时此情,你说,咱们应该如何?”
阎五道:“老叫化子想听听你金兄的意见。”
金长久道:“兄弟的意思是,希望咱们能携手合作,共渡难阎五哈哈一笑,道:“金塘主这些话,可是当真吗?”
金长久道:“如若咱们的目的不相冲突,也许能够真地合作下去,至少,咱们目前应很真诚的合作下去。”
阎五道:“金塘主,你这话可以替你自己做主,但那位田少兄,是否同意呢?”
田荣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在下一切听从金长久的吩咐。”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田兄弟是捧老哥哥我的场……”
哈哈一笑,接道:“阎五,就算不相信兄弟的话,但该相请田少兄,一言九鼎了。”
阎五道:“不错,在黑谷亡中,咱们只有携手合作,合双方之力,才有渡过危难之望。”
金长久道:“阎兄答应了,咱们一言为定。”
阎五道:“别忙,老叫化答应了,也做不了主,还得问个人。”
金长久道:“问谁,难道你阎五……”
阎五接道:“咱们五个人,总得找一个头儿出来,主持其事才行。”
金长久有些意外地说道:“阎兄难道不是主事人?”
阎五道:“不是……”
金长久接道:“那是什么人?”
阎五道:“伍姑娘。”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伍家堡大堡主的千金,明珠姑娘?”
阎五道:“正是伍姑娘,有志不在年高,伍姑娘处事明快,老叫化自叹弗如,所以我们就推她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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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长久呵呵两声,道:“那就请伍姑娘说一句话吧!愿不愿和我们合作?”
伍明珠缓缓说道:“金塘主,目下之局,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前辈如有诚意,咱们是欢迎得很。”
金长久道:“明珠姑娘准备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伍明珠道:“你是前辈,晚辈不敢妄言,还是先听金塘主的高见。”
金长久道:“咱们合于一处之后,是不是还得推出一个人,总主其事?姑娘能得阎兄赏识,自具非凡之才,只怕这件事,还得偏劳你明珠姑娘了。”
伍明珠笑一笑,道:“金塘主既然如此看得起晚辈,晚辈只有当仁不让了。”
这答复,倒是大出了金长久意料之外,只好苦笑一下,道:“姑娘一点也不谦虚。”
伍明珠道:“金塘主乃当代雄主,晚进怎敢有违吩咐?”
金长久道:“好伶俐的姑娘,老夫既然说出了口的话,也不便再更改了,不过,希望你能公平从事。”
伍明珠道:“只要金塘主不故意挑剔,尽管放心,晚辈处事,绝对公平。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吧!姑娘准备如何应付目前的形势?”
伍明珠道:“黑雾掩遮,敌人已完全操了主动之权,咱们只有发不变应万变。”
金长久道:“对!但咱们也不能常守斯地,随时受他们的攻击。”
伍明珠道:“那入谷的山腹夹道,正是人埋骨之地,所以,晚进觉着,目下离去不易。”
金长久道:“姑娘的意思是……”
伍明珠放低了声音,道:“咱们必须出谷,但不是现在,至少,也要生擒了一两个黑谷中人,问明谷中形势……”
金长久接道:“姑娘认为她们一定会说吗?”
伍明珠道:“就算她们不说实话,但如她们人落在咱们的手中,至少可以使她们替咱们先履险地。”
金长久道:“高明,阎兄肯推姑娘出来,果然是有些道理。”
伍明珠道:“老前辈夸奖了。”
金长久低声道:“姑娘,除非她们施展攻袭,咱们即无法找到她们的停身之处,咱们又当如何?”
伍明珠道:“目下处境,不但要机变应敌,而且还要有最大的耐心,她们能够适应这谷中的黑暗,咱们稍为停久一些,也可逐渐适应。”语声顿了一顿,接道:“十二个时辰之中,可能有那么一段时间,谷中的视界良好,所以,咱们必须把握一个时间。”
金长久道:“姑娘怎能料知,有一段视界较好的时间呢?”
伍明珠道:“造化奇妙,有正必有反,咱们进入谷中之时,至少比现在明亮一些。”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老夫听从姑娘的意见,只不过还有一件事,必须先行解决。”
伍明珠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咱们系在黑谷之中,第一件事,必须先要找到一些食用之物,人是铁,饭是钢,如是饿上两天,任何高明的武功,都要大打折扣。”
伍明珠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倒带有一些干粮,不过,只怕不能吃得很饱。”
金长久道:“吃饱似无必要,只要能保持体能也就够了。”
伍明珠道:“这有干粮一份,诸位先行吃下,盘坐休息一阵,恢复体能,然后,咱们再研商攻入谷中之策。”
金长久接过干粮,发觉是晒干的牛肉、烙饼,那是干粮最好食用之物。
他在绝情谷中未进食用之物,就赶来了黑谷,一路奔走,在这黑谷之中,又和强敌激烈搏杀,腹中实已有些饥饿、疲累,接过干粮立刻和田荣、小蛇女分而食之。
伍明珠目光转动,发觉了高泰脸上的汗水已经消退,脸色恢复了正常。
倒是江玉南神色有些奇怪,虽然在夜雾之中,也可以看出他脸上一片通红,有如鲜血一般。
伍明珠心头震骇,忍不住伸出纤巧的玉手在江玉南脸上摸了一把。只觉触手滚烫,不禁一呆。
井望天快步行了过来,道:“明珠,他怎么样了?”
伍明珠摇摇头,低声道:“高兄似乎已经逐渐地恢复了,但江兄却好像更厉害了一些。”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尖厉的声音,道:“你们给我听着!”
声音奇高,震得人耳鼓作响。分明是用内功发出的声音。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也用内功逼出声音,道:“咱们耳目无伤,听得很清楚!”
那尖厉的声音道:“限你们片刻工夫,束手就缚,超过一盏热茶工夫,我就要施下毒手,追魂取命了。”
金长久冷冷说道:“黑谷中的阴谋暗算,咱们已经见识了不少,难道还有什么更新的手段不成。”
那尖厉的声音,道:“不错,咱们手下留情,至少有十种致你们于死地的手段没有用过。用毒,就是其中的手段之一。”
金长久道:“咱们见过了很多用毒的手法,不知道阁下用哪一种?”
伍明珠低声接道:“金塘主,我来应付他……”
提高了声音接道:“片刻工夫,有没有一个大约限定。”
那尖厉的声音,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顿饭工夫之内?”
伍明珠道:“好!让我们想一想。”语声一顿,接道:“最好你能把施用的手法说出来,如若真能使我们害怕,也许我们束手就缚。”
那尖厉的声音道:“好!让你听听也好,我能在这黑雾中放出一种毒烟,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烟,人只要吸入一些,立刻晕倒。”
伍明珠叹息一声,道:“这里黑雾弥漫,就算有色,我也瞧不出来,果然是很厉害的手段,我们很难抗拒。”
尖厉的声音接道:“除毒烟之外,我们这里还有一种机簧的毒针,针上奇毒,见血封喉……”
伍明珠道:“够了,单是这两种,就使我们无法应付了,阁下如愿见告姓氏,那就报个姓名上来,如是不愿报,也就算了。”
尖厉的声音道:“黑谷中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报了姓名,你们也不知道,你就称我毒婆婆吧!”
伍明珠道:“只听雅号,便知是一位用毒的高手,毒婆婆请守信诺,一顿饭工夫之后,咱们会有一个答复。”
毒婆婆略一沉吟,道:“好吧!老身就信你一次。”
伍明珠道:“就此一言为定,毒婆婆请便吧!”
毒婆婆道:“老身一顿饭工夫之后,来讨回音。”
金长久倾耳静听了一阵,道:“伍姑娘,你用的缓兵之计?”
伍明珠道:“金塘主说对了一半,这是半真半假的事。”
金长久道:“半真半假?姑娘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伍明珠道:“咱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郑重地商讨一下这件事,如是咱们能想出对付之法,那就不妨一战,如是想不出对付之法,只有束手就缚了。”
金长久道:“姑娘,以老夫和阎兄在江湖上的盛名而言,可以战死,但却决不能降敌。”
伍明珠道:“晚进闻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明知必死无疑,死的有什么味道?”
金长久道:“这个,这个,姑娘,有些事,它的重要,不在生死之下。”
伍明珠道:“兵不厌诈,对敌用谋,不能太重气节,敌人手段恶毒,咱们为什么不能诈降?”
金长久心中一动,道:“好!高明,高明。”
伍明珠回头望去,只见高泰人已完全恢复,而且站起了身子。
江玉南还在调息,不过,脸色也已复常,显然,伤势已愈。
阎五急行两步,道:“小叫化,完全好了吗?”
高泰点头一笑,道:“好了,多谢你老叫化子关心。”
只听那尖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你们想好了没有?”
伍明珠未回答对方的问话,目光转到金长久的身上,道:“金塘主,现在还来得及……”
金长久接道:“什么事?”
伍明珠道:“如是金塘主不愿和我们合作,你现在还可以离去,如是金塘主愿和我们合作,由此刻起,就得听我这个小丫头的吩咐了。”
金长久目光缓缓由高泰、阎五的身上掠过,道:“好吧!老夫说出口的话,很难更改,咱们只好合作这一次了。”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道:“那很好,金塘主,须知此刻,咱们是风雨同舟,生死一体,希望你不要心怀异志,那对你们、我们,都有害无益。”
金长久脸色一变,道:“老夫认了,答应的话,就算数,你们看着怎么办吧!”
伍明珠笑一笑,提高了声音,道:“来的可是毒婆婆吗?”
毒婆婆道:“老身刚刚说过的话,难道你就听不出老身的声音了?”
伍明珠道:“听得出,但晚辈怕有差错,多问了一些。”
毒婆婆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能言善道,你们如归依黑谷,老身可以把你收入门下。”
伍明珠道:“多谢毒婆婆的盛情……”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晚进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老前辈肯不肯答允?”
毒婆婆道:“小丫头,老身刚刚赞你两句,你就晕了头啦,这时刻,难道你还要和老身谈条件吗?”
伍明珠道:“毒婆婆,你误会了,晚辈怎么敢和老前辈谈条件呢?”
毒婆婆道:“好!那你就说吧!”
伍明珠道:“我想见见和我们同来的人。”
毒婆婆道:“谁和你们同来的?”
伍明珠以手示意,要井望天去看看江玉南的伤势,一面高声说道:“绝情谷主。”
毒婆婆道:“绝情谷主?”
伍明珠道:“是,她带我们来的。”
毒婆婆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伍明珠道:“毒婆婆,我们一定要看到她。”
毒婆婆道:“小丫头,希望你明白,老身对你已经很好了……”
伍明珠接道:“所以,晚辈斗胆希望你老人家再帮一次忙。”
毒婆婆道:“这个,办不到。”
井望天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江少兄已经醒过来了。”
伍明珠笑一笑,道:“毒婆婆,你如不帮这个忙,事情就很难谈了。”
毒婆婆道:“有什么难谈的?”
伍明珠道:“我觉着你用的手法,十分可怕,所以,很想束手就缚。”
毒婆婆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具有这份聪明。”
伍明珠道:“我们有很多人,我虽然同意了,但还有别人不肯同意。”
毒婆婆道:“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要他出来和老身答话。”
阎五还未来得及答话,金长久道:“我!毒婆婆有何见教?”
毒婆婆道:“你该死。”忽然一扬手,一道白色的粉末,直飞过来。
夜雾中目力难及,但金长久由空气的激荡之中,发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了过来。他右手一抬,发出了股极强的掌风。
两股掌力交接一处,毒婆婆打出的一股毒粉,立刻被激飞起来。到了几人身前四五尺处,人人都看得很清楚了。
阎五低声喝道:“闭住呼吸。”双掌一先一后,拍了出去。
两股强大的掌力,先后涌了出去。
那飞散的毒烟,忽然间,被阎五两掌,拍得倒飞回去。
伍明珠低声道:“向后撤。”
她口中叫向后撤,人却疾快地向右前面奔行过去。
金长久、田荣、小蛇女李青青、井望天、高泰,及刚刚站起身子的江玉南,鱼贯奔去。
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行动快速,步履之间,却未传出声息。
一口气行出了七八丈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凝神倾听,但闻黑雾中不停传来衣袂飘风之声,显然,有很多人在黑雾中行动。
也许是伍明珠声东击西的诱敌之计,生出了效果,所以,那些衣袂飘风之声,并未扑向群豪的隐身之处。
忽然间,两声尖长的哨音传了过来。耳际间过来毒婆婆的声音道:“小丫头奸滑得很,他们没有退出去,咱们往里面搜。”
伍明珠微微一笑,低声道:“他们只是地形熟悉,但却和咱们一样的目难见物。”
阎五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看样子,咱们总不能老躲着她们。”
伍明珠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设法除去毒婆婆,她如用毒,在黑雾遮掩中,对咱们威胁太大。”
金长久道:“姑娘,咱们准备如何对付她?”
伍明珠道:“杀了她。”
金长久道:“哦,怎么一个下手法?”
伍明珠微微一笑,道:“先要找出两个武功高强,有把握击中敌的人。”
金长久道:“老夫手中这把刀,失手的机会很少,姑娘看老夫如何?”
伍明珠道:“好!你算一个,但咱们还缺少一个。”
阎五道:“姑娘!老叫化子行吗?”
伍明珠道:“毒婆婆武功不弱,一举要击杀她,不但要有很高强的武功,而且,还要能够下得了手。”
阎五道:“这个,老叫化子明白。”
伍明珠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们用诱杀之计,你们埋伏在此,我诱她追我。”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一点就透。
金长久点点头,道:“法子不算很高明,但适情适时,这时刻能够想起来,那也是高明的了。”
伍明珠道:“夸奖,夸奖。”
伍明珠分配好埋伏,突然向一侧退去,一面高声说道:“毒婆婆,我在这里。”
毒婆婆怒道:“小丫头,老身本来准备把你收归门下,现在我只要抓到你,非要把你杀了不可。”
伍明珠道:“毒婆婆,你不答应咱们的请求,咱们只好反抗你了。”
毒婆婆道:“你敢反抗我,活得不耐烦了?”
伍明珠道:“试试看吧!咱们真要反抗,你未必能对付了我。”
毒婆婆道:“小丫头,你小心了,我老身现在就要抓到你。”
伍明珠道:“别过来,过来我会杀了你。”
毒婆婆冷笑一声,突然飞身而起,直扑过去。这一次,她大概十分愤怒,飞身而起,带起了一股强烈啸风之声。
只听夜中响起了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一声怒哼。
伍明珠轻轻叹息一声,回顾了站在身侧的井望天一眼。
井望天低声道:“明珠,别难过,兵不厌诈,彼此对敌搏杀,你不伤敌,敌人就要伤我们了。”
这时,金长久、阎五,联袂行了过来。
金长久脸上一片冷肃,缓缓说道:“这毒婆婆武功不错。”
阎五道:“怎么?可是要老叫化说几句感激你的话?”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那毒婆婆的武功,高强得出人意外,如不是阎兄抢先出手,只怕无法一击成功。”
两个人的谈话中,虽然没有说明事情经过,但话中脉络分明,一听就可以明白,那是说阎五先行出手,但却未能一击毙敌,双方形成了缠斗,金长久一刀攻出,杀了毒婆婆。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道:“毒婆婆虽已除去,但黑谷中还有不少高人。”
金长久道:“姑娘,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伍明珠道:“摸进去,咱们既然进了黑谷,就希望把事情弄个清清楚楚。”
金长久道:“进谷和出谷之间,哪一方面比较困难?”
伍明珠道:“出谷。何况,咱们一呈出谷,再想进来,只怕就有很多的困难了。”
金长久道:“姑娘,这谷中唯一对咱们不利的,就是太黑暗,只要咱们能够克服这一点,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不放在咱们心上。”
伍明珠道:“金塘主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老夫准备,先行离开此地,然后再率领大批人手进来!”
伍明珠道:“金塘主用什么法子驱走这谷中的黑暗呢?”_金长久道:“我驱不走谷中黑雾,但我准备用一百火把,照明此谷。”
伍明珠道:“恐怕很难办到。”
金长久道:“七刀塘有的是人,我已要他们调集人手赶来,在下相信,三两天他们就可以赶到了。”
伍明珠道:“那时,单是要进这座谷中,只怕就得牺牲大部分的人手。”
金长久道:“那些人都是七刀塘中的人,不会使诸位伤心。”
伍明珠道:“不管他们来自何处,但人命总是人命,咱们应该一样的珍惜,再说,咱们再次进来的机会太渺茫了。”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照你这样说法,只有硬着头皮闯进去了?”
伍明珠道:“咱们已入虎穴,就算不能得到虎子,至少,也应该摸清楚这虎穴的形态。”
阎五冷笑一声,道:“金塘主,咱们约定合作,虽然是早经协议,不过,可也要心甘情愿,你如是觉着明珠姑娘的计划不好,咱们仍不妨分道扬镳。”
金长久笑一笑,道:“阎五,你好像很不愿和兄弟合作。”
阎五道:“老叫化觉着信人不疑,疑人就别信,咱们既然信了伍姑娘,一切都听她之命行事。”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明珠姑娘,你说,咱们要如何一个找法?”
伍明珠道:“鸟无翅不飞蛇无头不行,不论黑谷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凶险地方,也该有一两个首脑人物。”
金长久道:“不错。”
伍明珠道:“现在,咱们就是找到她们那个头子。”
金长久微微一笑,接道:“对!只要制住了她,不怕她们不放咱们出去了。”
伍明珠道:“这黑谷形势奇特,显示了造物的神奇,诸位虽然都是江湖第一流中的顶尖高手,但目下咱们的处境,单是武功,只怕未必能顺利通过险恶,还要用点智慧,策略。”
金长久道:“姑娘可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伍明珠道:“这地方的一切,对我们都是那么陌生,谁也无法想一套完美的办法出来,我们知己,却不知彼,不过,蛛丝马丝,也并非全无可寻,她们也是人,我们已经证明了,和咱们并无太大的不同,咱们瞧不到的,她们也瞧不到,她们能够一去自如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地形熟悉之故。”
金长久道:“好!老夫先打头阵,田少兄,咱们走!”身子一侧,当先向前行去。
田荣和小蛇女,紧随在身后而行。
高泰、阎五与金长久保持四五尺的距离。
伍明珠、江玉南、井望天三个人走在最后。
金长久表面上虽然是豪气干云,但内心之中,却是十分谨慎,他缓步前行,举步落足之间,无不戒备森严。
第十一回 屈就护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他们目光都已经可以适应黑暗,以几人过人的目力,本可以看得远一些,讨厌的是那弥漫在黑暗中的雾气,限制了视力。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六七尺外。
一品刀丰富的阅历,使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敌人就算常聚黑谷,能够暗中见物,但一样的无法看透黑雾。
这等浓重的雾气,混入了黑暗中,是一种自然的障碍、限制、那不是一个人内功所能突破的条件,至少,金长久和田荣,都还没有这种突破的功力。
黑谷中一片寂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习武人讲究耳目并用,这时间、这处境,显然是耳闻重过目视。突然间,金长久听到了一阵步履之声。他倏地停下了脚步,凝神倾听。
但那步履声又复消逝不闻,耳际间却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冷峻的意味说道:
“你们听着,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停身之处,这黑谷中步步凶危,我们随时可以把你们置于死地,所以迟迟不下手的原因,那是我们不愿诸位就这样死了……”
金长久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冷冷说道:“金某人经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我不相信会在阴沟里翻了船,不错,这黑谷中很凶险,目力难见一丈外的景物,但老夫相信你们也是一样……”
那女子声音接道:“不一样,我们熟悉这谷中景物,谷中布置,闭上眼睛也可以来去自如。”
但他还未来得及发动,突觉火光一闪,呼的一声,身前不足半尺处,闪起了一团蓝焰,着地生花,立刻熊熊烧起来。
那是一种燃烧力十分强劲的毒火,落地之后,化作小碗大小一团蓝色火光。在浓重的黑雾中,照亮了两尺方圆一片地方。
金长久疾快的一闪身,避入了暗中,冷冷说道:“臭丫头,只有这一点能耐吗?”
那女子声音又传了过来,冷冷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你们如若还不肯束手就缚,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金长久道:“老夫见的多了,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
说话间,一条人影疾飞而起,扑向女子声音传来之处。
是金剑银衫客田荣。他借金长久和那女子对话之机,突然飞身而起,连人带剑攻了过去。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惨叫。一听就知是女子声音。
伍明珠低声道:“金塘主,请他快些回来。”
金长久微微一笑,高声说道:“田兄弟,请回来吧!”
步履声中,田荣缓缓而归。剑已回入鞘中,神情间一片冷肃。
伍明珠道:“你杀了她?”
田荣冷冷说道:“嗯!我杀了她,一剑正中心脏,一呼而绝。”
金长久道:“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只听江玉南叫道:“快些让开!”
群豪闻声而散,同时各自挥掌拍出。
但见十余点火光,划破黑雾而来,落在了群豪的停身之处。
那是一种毒火弹,破空袭来,并且来势甚疾,只见数十点光芒,劈劈啪啪。落在地上,爆裂出一团团的火花。
群豪之中,虽然没有被火烧中,但一个个都心头震动不已。
这些人,大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只一眼,已瞧出那毒火弹的厉害。只要被那毒火沾染到身上,就很难熄去。
群豪虽然没有人被这一阵毒火袭来烧中,但他们停身的地方,都已经被十余堆毒火照明。每一个人,都在毒火的照耀之下。
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说道:“放箭!”
立刻间,弓弦声响,箭如飞蝗般,直射过来。
田荣大喝一声,金剑挥动,飞身而起。但见寒芒如幕,响起了一阵卜卜之声。那如雨密集的长箭,竟被一片光幕所阻。
伍明珠回顾了身侧的井望天一眼,低声道:“这是什么剑法?”
井望天道:“后起三秀之才,自非小可,目下咱们已知其二,还有一人,听说是后起三秀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但却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江湖很少有人认识他。
剑光收敛,田荣重又现出身来,手执金剑,肃然而立。
伍明珠高声说道:“诸位,咱们站在火光照耀之处不行,想法子摸过去。”
田荣突然俯身捡起了地上几支长箭,扣在手中,一扬腕,向发箭之处投掷过去,人也跟着向前扑了过去。
金长久道:“老弟,等等我,不可孤身涉险。”紧紧追在田荣身后。小蛇女也放步追踪。
阎五低声道:“小叫化子,咱们困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涉险和他们一拼。”
突然举步向前追去。
江玉南、伍明珠,也随着一路跟上。
这黑谷的范围,相当的大,一口气行出了数十丈,既未遇抵抗之人,也未见什么可以存身之处。
伍明珠低声说道:“停一停,这样追法,追不出什么来。”
群豪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阎五首先开口说道:“伍姑娘,他们地形熟悉,咱们追,她们跑,永远追不上她们。”
伍明珠道:“这追法不行。”
金长久道:“明珠姑娘有什么新办法?”
伍明珠道:“她们一定有个住的地方,那地方可点起灯火,可以煮食用之物,咱们先找出那个地方,才能在黑谷中长久地住下来……”
金长久接道:“长久地住下来?”
伍明珠笑一笑道:“我说的长久住下来,可能是三天,也许是十日,咱们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摸出她们的底细。”
金长久道:“原来如此!”
伍明珠道:“人是活的,可以跑,但东西是死的,不会跑,咱们追不上她们的人,可以找出她们住的地方。”
小蛇女李青青道:“她们不会在谷中搭建一座房子,定然是住在天然的石洞中,咱们要找出一面山壁,就不难找到她们的住处……”
只听一个冷厉的声音接道:“不用那么费事了。”
伍明珠道:“你是谁?”
那人应道:“你们身在何处?”
伍明珠道:“黑谷。”
那人道:“老身就是这里的主人。”
金长久很想接口,但他却轻轻咳了一声,又强自忍了下去。
伍明珠道:“谷主亲自现身和我们相见,那是最好不过了。”
黑谷谷主冷冷接道:“老身现身,你们就死定了,对你们有什么好?”
伍明珠笑道:“至少,我们会死得明明白白,你是一谷之主的身份,总不能和她们一般的暗施算计吧!”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你们想死得清楚明白?”
伍明珠道:“是!咱们希望死在目能见物的地方。”
黑谷谷主道:“好吧!老身成全你们。”
阎五低声道:“明珠姑娘,想法子叫她见见咱们,老叫化要瞧瞧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伍明珠高声说道:“谷主准备在那里接见我们?”
黑谷谷主一怔,道:“接见你们,老身为什么要接见你们?”
伍明珠笑一笑道:“谷主隐此潜修,有不少年代了吧?”
黑谷谷主道:“老身居此已三十余年。”
伍明珠道:“三十余年之中,咱们只怕是第一次进入贵谷的客人。”
黑谷谷主道:“如不是老身有意引你们进来,你们决到不了此处。”
伍明珠道:“可惜的是,我们已经传出了信息,大批人手即将找来黑谷。”
黑谷谷主道:“这地方形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难入。算你们有千军万马赶来,也无法进入黑谷。”
伍明珠道:“晚进相信谷主之言……”
黑谷谷主哈哈一笑,接道:“听说你们之中,有不少都是湖上很有名气的人。”
两人交谈,金长久和阎五,却在暗中计算她和群豪之间的离、准备发动。
伍明珠道:“不错啊!我们之中,确然都是很有名气的人如七刀塘的金塘主,号称一品刀,还有笑面神丐阎五、井望天二堡主……”
黑谷谷主冷冷一笑,接道:“这些人,都已经老了,老身想知道什么后起三秀,是不是都在这里?”
伍明珠心头一震,道:“看来,你谷主常在江湖上走动?”
黑谷谷主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老身三十年未出黑谷,对江湖中事,一样了如指掌。”
伍明珠道:“那真是难得的很……”
黑谷谷主道:“你还没有回答老身的话,号称江湖上后起三秀的人,是否在这里?”
伍明珠道:“在……”
黑谷谷主放声而笑,道:“那很好,银瓶,亮灯,引他们到客室中去。”但见火光一闪,浓浓夜雾中,亮起了一盏黄灯。
黄色的灯光,在浓重的黑雾中,似是白色的灯光,更具照明的作用,群豪立刻可以看清楚附近的大略景物。
在灯光的导引之下,群豪行入了一座石室之中。
但老练的金长久和阎五,都防范到了突然的变化,两人留在门口,不肯先行入内。
直等到执着灯火的银瓶,带着黑谷谷主等先行入内,两人才随后而入。众人进去之后,两扇石门立刻关上。
石门关上之后,石室的光亮,立刻又增强了很多。
室中的景物,也逐渐清晰。
这一座石室不大,但也不太小,摆了二十多个小木椅。
靠上首,一张虎皮椅上,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老妇人,头发已白,脸色也不见红润,但却不见皱纹。只看她坐的位置,大概已可确定她的身份,是这黑谷的谷主了。
在那黑衣老妇人两侧,分坐着两个半老徐娘,四十左右的年纪,也穿着一身黑衣,但却完全没有半老徐娘那种风韵,脸色冷漠,似乎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得罪了她。
六个佩剑的黑衣女婢,一字排开,站在谷主身后。
执灯的银瓶,和另一个年轻少女,分列在老妇人的左右。
只见居中而坐的黑衣老妇人道:“老身就是黑谷谷主,你们请坐吧!”
伍明珠道:“谢坐了。”
群豪依序落座,接道:“谷主准备如何发落咱们?”
黑谷谷主淡淡一笑,道:“谈不上发落,至少,目前诸位都是我的贵宾。”
伍明珠道:“也许片刻之后,咱们就成了谷主的阶下囚了。”
黑谷谷主道:“那是以后的事,如是咱们谈得投机,各位就可以平安离开了。”
伍明珠道:“谷主请说吧!”
黑谷谷主道:“你们伤了我不少人,我可以既往不究,只要你们答应一件事。”
伍明珠道:“谷主很大方,但我还得先听听,那是什么事情。”
黑谷谷主道:“我想聘你们作本谷的护法。”
伍明珠道:“这个,只怕,我们力难胜任。”
金长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就凭你这一处不见天日的黑谷……”
黑谷谷主接道:“还有我一身不同凡响的武功,不答应的只有一个字:死!”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谷主,想处死我们?”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我要用武功杀你们,使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实的武功,也让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金长久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
笑声和话声,同时止住。原来,他忽然想到,数十年来,从未听过这么狂妄的口气,见过这样狂妄的人,一个老妇人,敢在阎五和自己面前讲出这种话的人,不是活腻了,就是疯子。但黑谷谷主没有疯,也不像活腻的样子。
太大的口气,反使金长久心中动了怀疑。
停住了笑声,回头望了阎五一眼,道:“叫化子,你相不相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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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五道:“我听到了。”
这句话有些答非所问,但金长久明白,阎五这样答复,有着弦之音,他不愿承认这老妇人的话,但心中又觉着,她并非完全是在吹牛。
其实,那黑谷谷主说出“杀你们’三个字,一种杀气已由她身上散发出来。这也是金长久突然停下笑声的原因。
一种习武人的本能,使金长久感受到那股无形的杀气。
黑谷谷主冷然一笑,道:“金长久,你不信老身的话?”
就算金长久真的信了,也不能承认,他摇摇头,道:“是不太相信。”
黑谷谷主缓缓站起身子,道:“好!那咱们就试试看!”
这时,坐在两侧的中年妇人,忽然都站了起来,道:“杀鸡焉用牛刀,由弟子出手就是。”
黑谷谷主道:“都坐下。”四个中年妇人依言坐下,不敢多口。
未见她带兵刃,赤手空拳的由座位上行了下来,道:“老身再给你一个便宜占占,咱们动手一百招,你能接下我一百招,老身就下令,恭送你出谷。”
金长久道:“哦!谷主的口气越来越大了。”
黑衣老妇人已然逼近了金长久,道:“再让你先机,出手吧!”
伍明珠突然喝道:“且慢!”
黑衣老妇人道:“小丫头,可是想争先赴死?”
伍明珠道:“晚进自知非前辈之敌自然不会出手。”
黑衣老妇人道:“那你要干什么?”
伍明珠道:“谷主要杀光我们?”
黑衣老妇人道:“不错,除非你们愿束手就缚。”
伍明珠道:“即使咱们有这个意思,也希望在未死之前,问明几个事情。”
黑衣老妇人道:“嗯!你问吧!”
伍明珠道:“带咱们来此的绝情谷主,现在何处?”
黑衣老妇人道:“什么绝情谷主?”
伍明珠一怔,道:“你不认识绝情谷主?”
黑衣老妇人道:“老身自然是认识,但她没有来。”
伍明珠道:“千真万确的,她带我们进入贵谷,要不然,我们怎知此谷门户?”语声一顿,接道:“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
黑衣老妇人哦了一声,回头说道:“金花、银瓶,你们见这一个穿紫衣的丫头吗?”
银瓶一欠身,道:“回谷主的话,小婢见过。”
黑谷谷主道:“见过,她到哪里去了?”
银瓶道:“借黑雾掩护,似是溜入后谷去了。”
黑衣妇人道:“溜入后谷干什么?”
银瓶道:“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
黑衣妇人沉吟了一阵,道:“量她也跑不了。”目光转到伍明珠的身上道:“有这么一个人混入本谷,但她不是绝情谷主。”
伍明珠愣住了。其实,与明珠一行人全都听得怔住了。
难道那位紫衣姑娘,真的不是绝情谷主?
还是这黑衣老妇人故意隐瞒她的身份?
但听黑衣老妇人冷冷说道:“小丫头,你的事,老身已经回答了。”
伍明珠道:“真是叫人难信啊!”
黑谷谷主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了,与老身何干?”
目光一掠阎五、高泰、江玉南等,转注在金长久的身上,道:“你心中害怕,可以要他们换一个人。”
金长久笑一笑,道:“老夫不吃这个,也不愿占你先机,你出手吧!”
他经过这一阵沉思,冷静之后,觉着不见得真的会败,就算败了,阎五等也不会坐视不管,何况还有田荣在侧。
自然,如是由别人先出手,使他能看清楚对方的拳路,那就更好了。可惜,黑谷谷主,第一个就选中了他。
黑谷谷主冷笑一阵,道:“你听着,老身就要用一双空手胜你,你可以不受限制,兵刃暗器,随便出手。”
金长久道:“老夫号称一品刀……”
黑谷谷主道:“那你是以刀法见长?你可以用刀……”
金长久究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见那黑谷谷主口气愈来愈大,心中暗生震骇,呆了一呆,接道:“你还是不用兵刃?”
黑谷谷主道:“是!我已经说过了,我要用赤手空拳,对付你兵刃,暗器,你用刀用剑,悉凭尊便。”
金长久手握刀柄,刷的一声,抽出了红毛宝刀,冷冷说道:“金某人混了几十年,手中这把刀,也会过不少人,像你这样狂的人,在下确也没有见过,恭敬不如从命,金某人亮刀了。”
黑衣妇人道:“现在,咱们要谈条件了。”
金长久道:“条件!什么条件?”
黑衣妇人道:“我败了,恭送你们出谷,而且,任你们取走任何需要之物?”
金长久道:“包括那一条千年白鳝?”
黑衣妇人道:“是!那条白鳝,还好好的放在一个玉体之中。”
江玉南突然接口说道:“阴阳刀诀,是否也在这里?”
黑衣妇人道:“你就是要追查那份阴阳刀诀的人?”
江玉南道:“是!”
黑衣老妇人道:“你能胜过老身,老身就交出阴阳刀诀。”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从命,不过,在下还是希望先知道,刀诀是否在此?”
黑衣老妇人道:“在!”
金长久退后一步,未再接口,他希望江玉南能接过去,先自己出手。
但江玉南似是早已洞悉了他的用心,竟然不再接言。
黑衣老妇人目光转到了金长久的脸上,接道:“你败了,就留在黑谷。”
金长久道:“做什么?”
黑衣老妇人道:“作本谷的护法,老身久在这座黑谷中,已经住了数十年,静极思动,准备出而逐鹿江湖,我黑谷中,虽然有些好手,但他们见识不多,阅历太浅,很需要像你金塘主这样的人,辅助老身。”
金长久笑一笑,道:“老夫之后,还有七刀塘……”
黑衣老妇人接道:“这也是老身特别重视你的地方。”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听你的口气,似是已经吃定金某了?”
黑衣老妇人道:“所以,我们要先行谈了条件,胜负一分,立刻履行,终生不渝。”
不闻金长久回答之言,那黑衣妇人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缓缓说道:“一个人,如若愿意死,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突然一侧身子,右手疾探,向金长久抓了过来。
金长久身躯晃动,闪电一股地避开五尺,右手红毛宝刀,向上撩出,快如电光石火。
这一刀,谈不上什么奇异的变化,只是顺势出刀,快速无匹,是很难闪避的一刀。
但那黑谷谷主根本就不闪避,右手向下一压,竟然用右腕硬向刀上撞去。
金长久的红毛宝刀,虽非切金断玉的宝刃名剑,但它的锋利,却胜过一般的刀剑,握在金长久这样人物的手中,更是威势倍增。就是一根坚木、一根铁条,在金长久的刀下,也要被劈成两断。
何况,黑谷谷主的血肉之躯。
只听啪的一声,黑谷谷主的右腕,竟然是完好无伤。
金长久呆了一呆,忖道:这是什么武功,就算练成金钟罩。铁布衫的工夫,也挡不住我这一击才对。
但他究竟是江湖阅历极为丰富的人,立刻知道上当,那黑谷谷主的右腕之上,定然戴有极为坚硬之物。”
他明白上当时,已经晚了一步,黑谷谷主右手五指,已经抓住了刀身。
一品刀金长久,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他暗提真气,用力一挣,竟然未能挣脱。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金长久,这是第二招。”
左手一挥,直拍过来。
金长久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弃刀而逃,一条是挥掌硬接对方的攻势。
但金长久选择了后者,左手一扬,硬接下了黑谷谷主的掌力。
他心中虽然十分震惊,但却又有些不服。
但闻砰然一声,双掌接实,金长久竟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形势迫人,他只好弃刀而退。
黑衣妇人冷笑一声,道:“金长久,我要用你自己的刀杀了你。”欺身而上,红毛刀疾挥斩出。一片冷森刀气,掠着金长久的顶门而过。
金长久和对方硬拚了一掌之后,血气还未平复。这一刀来势又快如飘风,虽然避开一刀,但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活的很舒适,实在不愿意死。但黑衣人的第二刀跟着劈了过来。看不出她用的什么招术,但出刀如迅雷电光一般,只占了一个快字,快得金长久吸气后退,勉勉强强避开了第二刀。
人虽然没有伤着,但前胸的衣服、却被划了一道口子。
森寒的刀气,直透肌肤。
不但金长久吓得变了脸色,在场之人,一个个都为之心中生寒。一品刀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声誉,何等的风光,但竟被黑衣妇人逼得团团乱转。
第三刀还未攻出,一个熟铜棍横里伸了过来,封住了刀势。
是阎五,他挡住黑衣妇人的攻势,道:“谷主好高明的刀法。”
黑衣妇人道:“你闪开!老身说出口的话,非要做到不可。他不投黑谷,老身就杀了他,除非他能接下我一百招。”
阎五道:“谷主别忘了,我们是一起来的。”
黑谷谷主道:“你要替他架梁子?”
阎五道:“谈不上架梁子,咱们既是同入黑谷,自然要患难与共。”
黑谷谷主道:“就老身所知,你们不是同时进入黑谷的。”
阎王道:“虽有先后之别,但我们此刻却是合于一处了。”
黑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听着,你和金长久一样条件,要动手,就要接下老身一百招,否则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投入黑谷,一条是死于黑谷。”
阎五道:“这两条路,老叫化都不想走!”
黑衣妇人道:“你可以不降,但死却由不得你,老身要用你的铜杖打死你。”回头叫道:“金花接刀。”
右手轻挥,红毛刀飞了过去。一个年轻女婢,伸手接住。
阎五走了数十年江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悍的人,吸一口气,凝神戒备。
伍明珠缓步行到了江玉南的侧身,低声道:“江兄,你能胜她吗?”
江玉南摇摇头,道:“不能,她的武功造诣,已经到了随手挥洒皆成文章的境界,已经破去招式的限制了。”
伍明珠道:“哦!”
江玉南道:“恐怕咱们在场之人,都不是她的敌手。”
伍明珠道:“这么说来,我们是全无机会了?”
江玉南道:“全无机会,只有败死的先后顺序不同罢了。”
伍明珠道:“如若咱们联手拒抗?”
江玉南道:“有一半保命机会。”
伍明珠点点头,高声喝道:“住手!”
黑衣妇人正想出手,闻言而住,冷冷说道:“你这小丫头,叫鬼叫,等一会老身撕开你一张嘴巴。”
伍明珠道:“老前辈武功高强,晚辈生平仅见。”
黑衣妇人道:“老身在这黑谷之中,冥思武功招术变化三十年。终于突破招术变化的界限,自己还不太相信,今日试来,倒还有点用处。”
伍明珠道:“你武功太强了,我们一个个的和你动手,谁也不是你的敌手。”
黑衣妇人口里虽然不吃这个,但内心之中,却被伍明珠这番话捧的十分高兴,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
伍明珠接道:“我们要联手合战你一个。”
黑谷谷主道:“你?还有谁?”
伍明珠道:“我不算,他们四个人。”
黑谷谷主道:“哪四个人?”
伍明珠一指江玉南、田荣、高泰他们三个,加上阎老前辈。
其实高泰、田荣,都看出了今日之战的情势,唯一的保命之法,就是合几人之力一战。
但谁也说不出口。
伍明珠一语道破,三个人都为之心中一松。
现在,要看那黑谷谷主的回答了。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小丫头,你要他们四人联手对付老身?”
伍明珠道:“是!不知道老前辈是否同意?”
黑谷谷主道:“老身可以答应,不过,他们也得先答应老身的条件。”
伍明珠道:“老前辈请说。”
黑谷谷主道:“老身准备正式出现江湖,逐鹿武林,需要大批人手,这几个人还不错,所以老身手下留情,没有杀了他们,只要他们答允:联手一战,仍败于老身手下时,那就请他们答应留此,做老身的护法从卫。”
伍明珠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黑谷谷主道:“你这女娃儿,主意很多,也要一并留下。”
伍明珠道:“好!晚辈答允。”
黑谷谷主道:“他们呢?要他们许下诺言,就可以联手出战了。”
伍明珠沉吟了一阵,回顾江玉南、高泰、田荣一眼道:“三位意下如何?”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只要江兄、田兄同意,小叫化乐于从命。”
田荣道:“在下答应。”
江玉南道:“两位都愿一赌,兄弟也只好从命了。”
阎五长叹一声道:“好吧!老叫化行走江湖三十年,从来有过和人联手拒敌的事,今日只好破例了。”
江玉南、田荣都缓缓向前行了两步。
高泰亮出了一对如意金环。
田荣也亮出了金剑,只有江玉南未亮兵刃。
黑谷谷主道:“你怎么不亮兵刃吗?”
江玉南道:“谷主不用兵刃吗?”
黑谷谷主道:“老身已练成了无坚不摧的神功,用不着兵刃了。”
江玉南道:“在下暂时不用兵刃,如若愿亮兵刃的时候,在下自会及时出剑。”
黑谷谷主双目盯在江玉南身上,打量了一阵,笑道:“很好,年轻人是该有点傲气。”
目光环扫了群豪一眼,接道:“你们听着,老身答允你们联手一战,也是给你们一个离开黑谷的机会,如是你们胜了。固然可以带走失去之物,老身也可能就此老死黑谷,不再作重出江湖的打算;如是你们败了,必须要遵守约言,忠心不二地追随老身,老身一旦霸业有成,你们都是老身的开山功臣;如有哪一个不守诺言,休怪老身掌下无情,把他击毙当场,而且,牵连所及,还要累及他的家人、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老身话已至此、诸位要再给老身一个明确的答复。”
黑谷谷主似乎是非要逼出每一个人的承诺不可,目光转到阎五的身上。黑谷谷主道:
“老身的话,你都听到了,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阎王道:“我,我看这一场赌约,咱们只有撑下去了。”
黑谷谷主道:“好!那你是遵守咱们的约定了?”
阎五长长呼一口气,点点头。
黑谷谷主目光又转到了江玉南的脸上,道:“你怎么说?”
江玉南道:“如是约定了赌约,咱们自然遵守。”
黑谷谷主目光一掠高泰和田荣,道:“你们两位如何?”
高泰、田荣相互望了一眼,点点头。
黑谷谷主格格一笑,道:“你们都是男子汉,一言如山,老身相信你们。老身的话已说完,诸位可以出手了。”
阎五和高泰常年在江湖上走动,彼此之间,很有默契,相互望了一眼,突然挥杖攻出。
高泰的如意金环,紧随着阎五的铜杖之后,连环攻出。
金环后发先至,分击黑谷谷主的双臂。
阎五的熟铜杖,卷着一股强劲疾风,迎头砸下。
田荣的金剑,刺向前胸。
三大武林高手,三般不同的兵刃,同时攻也出完全不同的部位。三个人不是合搏,但出手一击,却是封死黑谷谷主的还击。
只有江玉南没有动手。
但见黑谷谷主身子一闪,身子突然间横里闪开了五步,脱出了三般兵刃的合击圈子。阎五双臂一伸,熟铜棍施展凌风八打。
但见一片棍影,挟着呼呼的劲风,当头罩下。这是阎五的绝技。
幻化的棍影,笼罩了七八尺方圆。
黑谷谷主完全被罩在一片棍影之中。
但见黑谷谷主双手一挥,忽然间响起了一阵乓乓乒乒之声,那漫天的棍影,竟然完全被封闭开去。
没有人看清楚黑谷谷主用的什么招术,但闻一阵响声过后,阎五的熟铜棍,已然被黑谷谷主抓住。
高泰突然大喝一声,一双如意金环,忽然间分击黑谷谷主的双腕。
田荣的金剑也随着出手,一下横斩,拦腰击去。
金环、金剑,同时攻到。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好剑法!”左手一挥,挡开金剑,右手一伸,抓了金环。这等快速的出手和准确的计算,实已到了天衣无缝之境。
高泰暗运内力,猛然向后一带,希望能挣脱被黑谷谷主扣住的金环。哪知黑谷谷主紧扣金环的五指,忽然一松,同时有一股暗劲,直向高泰撞了过去。
暗劲反推金环,击向高泰前胸。
这是武林搏斗中从未有过的事,但竟然发生了。
高泰竟无法控制住那反推金环的暗劲,竟被金环撞击在前胸之上。顿然间心头一震,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这一击竟然不轻。但觉眼前金星乱冒,一时间失去了再战之能。
这不过一刹间事,几乎在同时,阎五的熟铜棍,挟雷霆万钧之势,击向黑谷谷主的右臂。
就算那黑谷谷主一条手臂是铁打铜铸,这一棍也可以把她击成两断。
田荣的金剑再攻出手,刺向黑谷谷主的小腹。
电光石火般的快速攻势,生死存亡之变,间不容发。
但见黑谷谷主的身躯,忽然间向后暴退五尺,阎五下击的铜棍正击向田荣的金剑剑身之上。
田荣发觉了,阎五也发觉了,但双方势道都极快速,一时间,竟然收势不住。
幸好这两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武功已到了收发随心之境,在铜棍,金剑将要触接的刹那之间,收住了力道。
两人都为此分去了心神。
却不料暴退五尺的黑谷谷主,倏忽间已到了身前,双手齐出,快如闪电。右手食、拇二指,捏住田荣的金剑剑身,左手却抓住了阎五的铜棍。
田荣冷哼一声,首先发难,腕力骤发,金剑突然间推了出去。
阎五却大喝一声,全力举棍,想仗凭神力,把黑谷谷主的身躯抛甩出去。
田荣全力推剑之时,忽觉一股吸力,向后一带,连人带剑,撞向一侧。
这是四两接千斤的手法,再加那一股特异的吸力,田荣竟然无法控制自己。
黑谷谷主却突然放开右手,轻轻一掌,拍在田荣的后背之上。那正是背脊上关节大穴,田荣只觉全身一麻,软瘫在地上。
黑谷谷主心分二用,右手对付田荣,左手却发出内力,随着阎五向上举棍的力量顺势加劲。
阎五本身的强大内力,再加上黑谷谷主的力道,阎王竟然无法把握着手中铜棍,脱手而出,砰然一声大震,击在洞顶上。闪起了一串火星。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身经百战,从未遇上过此等事情,兵刃脱手飞出,不禁为之一呆。
黑谷谷主已到了他的身前,举手一指,点中了他的穴道。
这是不该有的疏忽,尤其是像阎五这样的老江湖,竟把身侧敌人忘去,被人如此轻易地点了穴道。
黑谷谷主的动作实在太快,阎五的穴道被点中之后,那击在石洞顶上的铜棍才落了下来,锵然有声。
井望天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会有人练成这样的武功。
伍明珠也呆住了,她心中盘算着,这黑谷谷主,已经制住了三位高手,余下的力量,只怕是无法和他抗拒了。
金长久也呆住了,豪气全消,望着黑谷谷主出神。
但他在惊呆之中,却有着一丝安慰,不是他金长久一个人不堪黑谷谷主一击。阎五、高泰、田荣,都是一样。
黑谷谷主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脸上,冷冷说道:“年轻人,刚才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联手,莫非要独自和老身一搏吗?”
江玉南凄凉一笑道:“一搏总是难免……”
黑谷谷主接道:“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同时出手?”
江玉南道:“我在看。”
黑谷谷主道:“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江玉南道:“看出来了,谷主练成了接引神功,能够用敌之力攻敌。”
黑谷谷主道:“瞧不出来!你还真有点名堂,既能瞧出老身用的接引神功,想必你已有制胜之机了?”
江玉南抱抱拳道:“没有,在下也非谷主之敌。”
黑谷谷主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这一战免了。”
江玉南又摇摇头,道:“那也不是,在下虽然明知非敌,也要奋力一战。”
黑谷谷主道:“你倒是豪气干云。”
江玉南道:“不敢!谷主请先出手。””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看不出来,你倒真的勇敢得很。”
扬手一掌,拍了过来。
江玉南右掌斜出,五指半屈,反扣黑谷谷主脉门。
黑谷谷主点点头,道:“好!看来,你比他们强一些。”
侧身避过,反拍一掌。
这两人动手恶战,表面上却看不出一点紧张激烈的样子,掌指击出,立刻变化。
江玉南打得更奇怪,双手既非握拳,手指亦不伸直,攻出的招式,一直是轻飘飘的不见一点力道。
但那黑谷谷主,却似有所畏惧,不敢象对付阎五、高泰一般,直攻直取。
她视利剑如顽铁,不避强猛铁锤击岩一般的掌势,但对江玉南那半伸半屈的五指,却似是有所顾忌。
伍明珠看不懂。
井望天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有些不大明白。
但金长久看懂了,江玉南半屈五指,一直蓄劲不发,对方虽然身怀接引神功,却无力可接,无力可引,只有凭仗招术上的变化和江玉南缠斗。
片刻工夫,双方已缠斗了数十招。
黑谷谷主已然有些不耐,忽然冷笑一声双掌连环拍出。
他掌势招招直逼,如影随形一般,随着江玉南转动的身子折转。表面上看去,就像是黑谷谷主的两只手,沾在了江玉南的身上一般。
只听江玉南叫道:“蛛丝掌。”
紧接着,砰砰砰连声大震。
原来,江玉南被掌力所迫,只好硬接对方的掌势,连接九掌。
九掌过后,搏斗停了下来。
黑谷谷主肃然而立,双目神光逼人,但如仔细看时,可以瞧出她双目中血丝隐隐。
江玉南却双手捧胸,身体半屈。连吐出两口鲜血,缓缓坐下。石室中一刹那间静得鸦雀无声。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黑谷谷主才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小子不错,还能再战吗?”
江玉南脸色苍白,星目微闭,摇摇头,没有开口。
黑谷谷主目光环顾了石室一眼,道:“你们都是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一位如是不想遵守约言,现在可以提出来,老身再给你一次机会。”连问数声,无人回答。
黑谷谷主拍活了阎五和田荣的穴道,道:“阎五、田荣、高泰、金长久,由此刻起,你们已是老身座前的四大护法。”
四人相互默然,点头受命。黑谷谷主笑一笑,道:“江玉南,你是黑谷的总护法。”
江玉南星目微启,凄苦一笑,表示受命。
黑谷谷主目光转到井望天的身上,道:“你可以离开黑谷,回去告诉伍堡主,老身任命他为黑谷中第一分舵的舵主,要他好好准备一下,老身一月之内,会带人到伍家堡中。”
井望天轻轻咳了一声,正想开口,伍明珠已抢先说道:“二叔,快去吧!别误了谷主的大事,一月之期,时限很紧。”
黑谷谷主点点头,道:“金花,送这位井二堡出谷。”
金花应了一声,带着井望天离去。
黑谷主道:“伍明珠,你很聪明,就留在老身身侧,做一个传令使者吧!”
伍明珠一欠身,道:“晚进受命。”
黑谷谷主目光转到小蛇女李青青的身上,道:“你这丫头,能和他们相处一起,定然也有一点本领了。”
李青青道:“我会招蛇逐蛇,收服各种毒物。”
黑谷谷主笑一笑道:“那很好,老身也养了一些毒物,你就去饲管那些毒物吧……”
她用人不疑,刚刚收服之人,立刻予以要职。
金长久、阎五听得心头震骇不已,原本只道她是息隐于此,练功有成,静极思功的一个不知江湖中事的人,想不到她对江湖中事,竟然是清楚得很,这一切事情,似乎是都早在她计划之中了。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谷主,老叫化心中有一点疑虑。想问个清楚,不知谷主愿否作答?”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本来是不该问,因为你是黑谷中的护法,不过老身很敬重你的为人,破例允许你问几句话。”
阎五道:“多谢谷主。”语声一顿,接道:“咱们今日在此会见谷主,是出于偶然呢?
还是谷主刻意的安排?”
黑谷谷主淡淡一笑,道:“说是刻意安排,诸位未必会来,说是偶然赶巧,不会这么一个巧法,老身可以答复你,这是半由天意半由人的机会。”
阎五道:“那绝情谷主,和你谷主……”
黑谷谷主接道:“绝情谷主是老身门下的大弟子。”
阎五苦笑一下,道:“这就一切都明白了。”
黑谷谷主轻咳了一声,道:“阎五,你可是心中有些不愿意屈就本谷的护法之位。”
阎五道:“如若要老叫化子说实话,我实在不愿意,不过,不愿意归不愿意,但却没有法子。”
黑谷谷主道:“你可以死啊!一死百了,老身总不能用鬼魂作我的护法。”
阎王道:“可惜的是老叫化子,一生之中,从无有一句失信于人的话,我没有法子,只好强己所难,任你护法了。”
黑谷谷主沉吟了一阵,道:“做本谷护法,有三件大事,你们必须记下。”
阎五道:“谷主吩咐?”
黑谷谷主道:“第一件事,要绝对地听命。”
阎五道:“哦!第二件呢?”
黑谷谷主道:“一入我门下,永远忠心,不许妄动背叛之念。”
阎五道:“第三呢?”
黑谷谷主道:“奉命行事,必须彻底,不许有阳奉阴违的行为……”语声一顿,接道:
“本门之中,没有太多的门规束缚,你们只要遵守这三件事,其他的,都可自由行事。”
阎五道:“听起来,虽只三条,但包含所及,十分广泛。”
黑谷谷主微微一笑,道:“我用人大处着眼,小节不会计较。你们好好休息几天,老身还要指点你们几招武功,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们就要离开这座黑谷了。”
金长久突然说道:“谷主,在下还有数事请教。”
黑谷谷主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在下归依黑谷,七刀塘是否也要归属黑谷呢?”
黑谷谷主道:“你的看法呢?”
金长久道:“在下向谷主请教。”
黑谷谷主道:“最好归属,如若七刀塘不归黑谷,很可能是老身征服的目标,那时,你们将兄弟相残了。”
金长久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闭目调息的江玉南,突然睁开了双目,道:“谷主,在下亦有一问。”
黑谷谷主道:“好!”
江玉南道:“谷主重出江湖,总该有一个目的吧?咱们最重要的目的何在?”
黑谷谷主道:“如若老身说:主盟江湖,霸令武林,题目是不是大了一些?”
江玉南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才智之士,都有此心,但却从无一人能成事实,徒然在江湖上造成了一片悲惨杀劫。”
黑谷谷主微微一笑,道:“老身和别人不同,古往今来,虽有不少高人,欲图霸业,但却从无一人,像老身一般的先用了数十年光阴,作诸多准备。”
江玉南道:“谷主,这么说来,咱们一出黑谷,天下皆敌人了?”
黑谷谷主道:“那倒未必,咱们正值用人之时,能够为我所用的人,尽量收为己用,而且,老身的作法也和他们不同。”
江玉南道:“请教谷主。”
黑谷谷主道:“老身不要毁去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的基业,只要他们作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听从老身之命,至于他们的门规传统,仍然保持不变。”
江玉南道:“那有什么不同?他们的门规传统,就是保有他的门派的独立性,如听咱们之命行事,还有什么门规传统可言?”
黑谷谷主道:“很大的不同,他们的人事自立,传统依旧,只下过有些事须听从老身的吩咐罢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听起来,确然和过去的武林霸主作法不同,不过,他们仍然是被置于一个领导之下,各大门派,各方豪雄,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主张,对吗?”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江玉南,老身已经为你解说得很清楚了,对吗?再问下去,那就有些过分了。”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想多知一些谷主的心愿,既是不能多问,在下就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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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谷谷主日光突然转到了高泰、田荣的身上,道:“你们两位,心中可能有什么疑问之处,是吗?”
高泰上:“小叫化子有一个。”
黑谷谷主道:“说出来。”
高泰道:“如若在下奉到的令谕,既不能执行,又不便抗命,那将如何?”
黑谷谷主道:“你提出了这个问题,自己想过没有?”
高泰道:“想过了,但我却想不出应该如何,才向谷主请教。”
黑谷谷主道:“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在奉命和死亡之间选择一个去路。”
高泰道:“好,我明白了。”
黑谷谷主道:“你明白什么?”
高泰道:“我们还有选择死亡的自由。”
黑谷谷主目光转注到田荣的身上,道:“你有没有什么事要问?”
田荣道:“谷主和咱们相处不久,就很胆大地任我们做了护法,难道不怕咱们口是心非,背叛谷主吗?”
黑谷谷主道:“老身相信你们,因为你们都是目下江湖上有名的人,我给你们选择的机会,也没有用任何的阴谋诡计对付你们,老身用真本领,硬功夫击败你们,千百年来,武林中有一个传统的规矩,那就是一诺千金、生死不渝,你们这些话,当着了你的朋友说出来,我相信,没有人会不承认这个诺言,这就是我信任你们的原因!”
田荣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阎五等就被安排在这一座大石洞中。
经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休息,群豪的体能,都已恢复。
金花带着两个女婢,送上了丰富的佳肴、美酒。
酒足饭饱之后,阎五突然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叫化现在才相信,祸从口出这句话。”
金长久道:“阎兄,我金长久当年论刀定品,血战数十阵,负伤十余处,自信会过了不少的高人,但我从来没有见过黑谷谷主这样的武功,似乎是已经冲破了一个人体能的极限,咱们不该答应她什么的。”语声微微一顿,四顾室中无人,低声接道:“阎兄,难道真的做她的护法吗?”
阎王道:“难道咱们不守诺言。”
江玉南道:“如若咱们不守诺言,她就会用另一种方法,叫咱们遵守诺言。”
金长久道:“下毒?”
江玉南道:“是!咱们都已经中了毒,一种附骨之毒,只要咱们离并她,毒性就会发作。”
金长久霍然站起身子,道:“当真吗?”
江玉南道:“你不相信?”
金长久道:“咱们几时中的毒,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江玉南道:“和她动手时,我也是运气调息时才发觉。”
田荣道:“我说呢?她怎么对咱们那样的信任。”
江玉南道:“所以,她不怕咱们逃,咱们一离开,就会尝试到那种毒发的痛苦。”
田荣苦笑一笑,道:“你是说,我们都中了毒?”
江玉南道:“她不会厚此薄彼,只在我一个人身上下毒。”
第十二回 进退维谷
田荣闭上双目,当先运功察看。果然,片刻之后,他失声叫了起来,道:“不错,我果然中了毒!”
这一叫,金长久、高泰、阎五,都开始运气默察。
敢情,他们对江玉南自称中毒一事,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但现在,他们相信了,每个人都中了毒。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今年贵庚啊?”
江玉南道:“区区二十三岁。”
高泰道:“和小叫化子同年,不过,小叫化子是正月出生,我应该比你大一些。”
田荣道:“这是什么辰光,你们还有心情论庚叙岁啊?”
高泰冷冷说道:“田荣,江湖后起三秀阁下是其中之一?”
田荣道:“不错,阁下也是其中之一啊!”
高泰道:“还有一个,是什么人?”
田荣道:“他一直很神秘……”
突然若有所悟,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身上。
高泰接道:“虽然,称谓后起三秀,但事实,那一位不为人所知的,才是三秀之首,他的武功,高过咱们很多,只不过他不肯扬名罢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那人是不是你?”
高泰道:“此时此情,咱们之间,似乎是用不着再隐藏什么了。”
金长久道:“是,就算咱们之间,有些道不相同,但此刻也要坦然相见,生死与共。”
江玉南道:“不错,是我。”
高泰道:“江兄,你和那黑谷谷主动手之时,能够支持数十招,而且是赤手空拳,比起我们高明多了。”
田荣道:“如若我们出手之时,你也肯参与其事,也许我们还有胜她的机会。”
江玉南道:“不行,她已练成了接引神功,就算咱们合力围攻她,也是一样,她能引你之力,接彼之力,咱们变成了自相残杀,人手越多,她越是有利。”
金长久道:“世上有这种武功,金某人怎么从来听人说过?”
江玉南道:“我早已听人说过,只不过,今天才见到这种武功。”
高泰道:“你几时知道自己中毒的?”
江玉南道:“我和她动手搏杀,受伤调息的时候,才知道自已中了毒。”
高泰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自己几时中的毒了?”
江玉南道:“不知道。
阎五叹息一声,道:“幸好,咱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没有人接言,每个人都明白他所谓的另一个选择的意思,那就是死亡。不论多重大的事,以死亡作代价,大概都可以抵销承诺。
良久之后,金长久才重重咳了一声,道:“阎五,咱们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阎五道:“老叫化走了几十年的江湖,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除了死之外,简直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江玉南道:“至少,目下咱们还不到该死的时候。”
阎五道:“江少兄,老叫化觉着,咱们现在还有选择的能力,万一到了无法选择的时候,那将如何?”
金长久笑一笑,道:“阎兄,别的不说,选择死亡的意志,大约还不致于被人剥夺吧?”
阎五道:“你可知道,咱们中的什么毒的?”
金长久怔了一怔,道:“这个,金某人不知道,难道阎兄知道?”
阎五道:“老叫化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咱们身中之毒,必有某一种作用,经过一些时间,也许咱们就会丧失了选择死亡的意志。”
高泰道:“小叫化子也有这种想法,咱们在江湖上,都算稍具声名的人,如若助黑谷谷主为虐,那真是旷古绝今的一大笑谈了。”
江玉南道:“这是一股浓烟,预见到它会弥漫江湖,我们可以死,但死的价值何在?”
阎五道:“老叫化也不是轻易言死的人,但我一直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自绝的能力。”
但闻石门呀然而开,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缓步行了进来。
是绝情谷主。所有人的目光都流露出仇恨的怒火。紫衣女却似有如不觉一般,带着动人的微笑,缓步行了过来。
高泰霍然站起身子,冷冷说道:“以貌取人,贻害不浅,咱们看错了你。”
紫衣女脂粉不施,但却掩不住天生丽质,一袭紫衣,托衬出高贵雅致,怎么看也是个娴静、美丽的淑女。
田荣也站起来,冷冷道:“姑娘可以见告一下姓名了?”
紫衣女举手理一下鬓边的散发,笑道:“行!小妹百里香。”
阎五道:“老叫化的看法,你应该改个名字。”
百里香年纪不大,但她的修养工夫,却相当的深厚,笑一笑道:“阎前辈觉着改个什么样的名字好?”
阎五道:“百里香改作万年臭,那才名符其实。”
百里香一耸柳眉,笑道:“看来,诸位内心之中,似是很恨小妹。”
高泰道:“不止恨你,而且要杀了你!”
田荣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百里香道:“可惜,小妹奉命而来,没有法子。”
高泰右手一挥,拍出一掌,道:“这叫报应,小叫化子临死之前,先宰了你,也好捞些本钱。”
百里香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一下子动起手来?”口中说话,右手却未闲着,骈指加戟,点了出去,封开高泰攻势。
高泰冷哼一声,放手抢攻。他心中积满了忿怒,攻出的拳脚,锐利异常,招招都是攻向要害大穴,确有一击致敌于死的用心。
但百里香完全采取守势,掌指突穴、截脉,封死了高泰的攻势。
高泰攻出二十掌,踢出一十二腿,竟未能把百里香逼退一步。
场中人都是武林高手,人人看得清楚,百里香的武功,决不在高泰之下,只是她有意的只守不攻。
田荣高声说道:“高兄,兄弟也要算一份了。”
侧身而上,攻出两拳。
百里香双手一展,把田荣的攻势也接了下来。
两位名闻江湖的后起才俊,双斗百里香,仍然打了一个平手。
这一下,不但阎五和金长久心头震骇不已,连江玉南也有些震动了,缓缓站起身子。
百里香玉掌翻飞,接下高泰、田荣绵连不绝的攻势,一面说道:“两位联手,小妹勉可应付,不能再多一人了。”
金长久回顾了阎五一眼,低声道:“阎兄,邪门得厉害,咱们跑了几十年江湖,难道都是闭着眼睛闯?”
阎五苦笑一下,道:“老叫化也有迷糊了,难道咱们服下的药物,减少了功力?”突然一掌,拍在石地上。石地上出现了五个宛然指痕。那证明他的武功未失。
只听江玉南高声说道:“住手!”
百里香突然屈指弹击,两缕指风应手而出,击中了高泰和田荣的右臂。两个人的手臂,软软地垂下下来,失去了再战之能。
这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百里香本来可以一举间击败两个人,但她却应付了两人很多。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临敌时仍能藏锋剑刃,高明啊,高明!”
百里香轻轻叹息一声,道:“江兄,不要见面就打,听小妹说几句话如何?”
江玉南道:“姑娘把我们引入黑谷,被黑谷谷主以绝世武功,逼我们订了城下之盟,又使我们身中奇毒,这一份恩情,好深厚啊!”
百里香苦笑一下道:“江兄,事情已然发生,现在,你就算抱怨小妹,也是没有用啊!”
江玉南道:“姑娘这一次找来此地,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百里香道:“江兄,小妹只想说明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小妹觉着一个人应该适应环境,除非诸位希望真的这样死了。”
江玉南冷冷说道:“姑娘来这里,就是告诉我们这几句话吗?”
百里香道:“最重要的就是一件:希望诸位能够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阎五道:“苟安偷生?”
百里香道:“话不是这么说,一个人,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放低了声音,道:
“诸位,你们就算死了,但对武林大局,有什么补益呢?”
阎五道:“咱们不死,又有什么帮助?而且,只有助纣为虐。”
百里香低声道:“江兄,劝劝他们,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们如是自绝一死,只不过于心无愧罢了,但你们是否想到,你们死了之后,还有别的人来填补你们的空缺,那些人,是否有你们这些志节呢?”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你……”
百里香接道:“现在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以后咱们还有见面详谈的机会。”
江玉南道:“姑娘……”
百里香道:“我只要你们打消寻死的念头。”
江玉南道:“哦!”
百里香道:“诸位,愿意听小妹的劝告吗?”
阎五点点头,道:“好吧!咱们再听你一次。”
百里香肃容说道:“大势已成,黑谷谷主必须出山,你们如用心扶助谷主,日后自有大成。”
阎五一皱眉,正想接言,却被百里香以眼色阻止,接道:
“诸位可以仔细想一想我的话,谷主如是就成了江湖霸业,咱们都是创业的英雄。”
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不错,诸位如是愿和老身合作,诸位都是老身成就霸主的开山功臣。”淡淡笑一笑,接道:“老身很希望能借重诸位,但老实说,也并非要完全都仰仗诸位,诸位愿意合作,老身十分高兴,如是不愿合作,老身也不勉强。”
阎五吁一口气,道:“咱们是否愿意合作,那似乎已经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重要的是,咱们已经对谷主有了承诺。”
黑谷谷主点点头,道:“好!诸位既有此心,老身胸中之秘,也就很明显地说出来了。”
阎五道:“咱们洗耳恭听。”
黑谷谷主道:“诸位都已经中了一种奇毒,当今之世,除了老身的独门解药之外,不可能有别的人替诸位解去身中之毒。”
阎五道:“这个,咱们已经知道了。”
黑谷谷主道:“那就好,香儿,和他们说过没有?”
百里香道:“还没有,我也是刚刚进来,没来及谈到正题。”
黑谷谷主道:“好吧!你们谈谈,明晨离开黑谷,展开行动。”转身而去。
阎五道:“看来,姑娘和谷主的关系,十分亲密了。”
百里香道:“我们之间,如不亲密,只怕绝情谷早已不复存在了。”
江玉南道:“姑娘才慧卓绝,竟然骗得我们人人相信。”
百里香道:“江兄,现在似乎不是抱怨过去的时候,急在善后。”
金长久道:“刚才谷主要我们明晨—早行动,办什么事?”
百里香道:“第一次出动,对诸位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金长久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诸位知道铁剑门吗?”
金长久道:“知道,这是近十年来才崛起江湖的一个门户,气势很盛。”
百里香道:“对!就是这样一个门户,门中弟子,都是用一把不见光的铁剑。”
金长久道:“铁剑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百里香道:“关系很大,诸位第一次出动,就是突袭铁剑门。”
高泰道:“突袭铁剑门,为什么?”
百里香道:“黑谷踏入江湖第一次,先征服铁剑门主,诛杀首脑,收服他们的弟子,黑谷人手太少,必须要借重其他门派的人手。”
金长久道:“这个门户崛起不久,虽然很风头,但他的基础却说不上雄厚,弟子也不会太多。”
百里香道:“这正是我们要突袭他们的原因,这个门户,由铁剑三雄创起,目下人数,约有五十余人,不过,真正的弟子,只有二十四个人,加上铁剑三雄,也不过二十七个人,算是真正铁剑门中人,其余的二三十个人,都是他们雇用的仆人家属。”
金长久道:“这样一个门户,就算咱们突袭成功,又有些什么好处?”
百里香道:“铁剑门武功,以辛辣见称,门下二十四个弟子,个个都在二十五岁左右,体能充沛,敢拚善战,而且,性格也不稳定,只要咱们施展一些手段,就可能会使他们甘愿效命,但必须先给他们一个厉害,让他们心中畏服。”
高泰道:“姑娘,可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百里香道:“我们的目的,只要收用铁剑门中的弟子,至于铁剑三雄,一齐给我杀了。”
高泰道:“铁剑门中弟子,看到我们杀了铁剑三雄,岂肯罢休,搏杀之中,难免也会伤到他们了。”
百里香道:“诸位不用心存顾忌,他们有二十四个弟子,我们只希望保留下一半人手就行了。”语声一顿,接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目光突然转到了江玉南的身上,道:“突袭铁剑门的事,由你领导,他们的详细形势,你们出动之前,会有一份很详细的资料给你。”江玉南怔了一怔,道:“由我领导?”
百里香道:“不错,你是总护法身份,在这一群人中,你的身份最高。”
江天南道:“我有多少人手?”
百里香道:“你们所有的人。”
江玉南道:“连我在内,只有五个人,是吗?”
百里香道:“你们本来有八个人,走了一个井望天,难道你要李青青、伍明珠也要带去?”
江玉南道:“以五个人,对抗整个铁剑门?”
百里香道:“是!整个铁剑门,也不过是只有二十七个人罢了。”
江玉南道:“姑娘,别忘了我们只能放手对付铁剑三龙。”
百里香道:“五位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也有着很丰富的经验,其实,我自己已经觉着说话太多了。”
江玉南点点头,未再多言。
百里香笑一笑,道:“等一会传令使者会送来一份完全的资料,那上面说明铁剑门的地方,诸位自己商量一下吧!”
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百里香的背影,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铁剑门的声誉如何?”
金长久道:“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们人虽不错,已不过太剽了一些”
江玉南道:“他们罪不至死吧?”
金长久道:“决不该死。”
江玉南道:“诸位有什么高见?”
阎五道:“老叫化子也听说过铁剑门,这个门户不错。”
高泰道:“如若那铁剑门是一个全无规章的门户,黑谷也不会突袭他们了。”
田荣道:“为什么?”
高泰道:“因为,黑谷要选择可用的人。”
田荣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江玉南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的意思是,咱们是否要接受这件令谕?”
金长久道:“如若不接受,咱们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这就是我们要谈的事了,在下实在不便做主。”
金长久道:“阎兄,你有什么意见?”
阎五道:“老叫化倒是想过这件事。”
江玉南道:“老前辈,请把你想的结论说给在下听听。”
阎五道:“第一件事,咱们是否决定要活下去。”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中间有着很微妙的道理?”
金长久道:“在下的看法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高兄呢?”
高泰低声道:“那百里香姑娘说过一句话,不知道诸位留心没有?”
金长久道:“她说过什么?”
高泰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咱们是载舟之水……”
江玉南点点头,接道:“这么说来,诸位是同意突袭铁剑门了?”
金长久道:“如若咱们要活下去,只好照着黑谷谷主的吩咐去办。”
阎五道:“江少兄,这中间,咱们是否可以玩一点什么手法呢?”
金长久道:“什么手法?”
阎五道:“留下铁剑三雄的性命。”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古往今来,大概从没有一件事使人如此为难……”
幽暗的黑谷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直到伍明珠提着灯笼行了进来。
她手中,拿着一个锦囊,交给了江玉南,道:“这里面有铁剑门的全部资料,希望你仔细地看一下。”
江玉南道:“多谢姑娘。”
金长久道:“明珠姑娘,你现在已经是谷主身边的大红人了。”他不敢讽讥百里香,但对伍明珠却是心无顾虑。
伍明珠道:“谈不上红人,不过,咱们同为谷主效力,各有所司罢了。”
江玉南道:“哦!姑娘还要转达什么?”
伍明珠道:“现在,诸位可动身了,由百里香姑娘送你们。”
百里香缓步行了进来,道:“诸位,现在咱们可以动身了了。”
各人没有再多言,鱼贯随在百里香的身后向外行去。
在百里香的引导下出了黑谷,群豪都有着经历了一场梦幻般的感觉。仰脸望去,只见一轮明月西沉,天色正是将近黎明之前。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终于又见了天日。”
百里香道:“诸位,铁剑门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一个个勇猛剽悍,不畏死亡,诸位还要小心些。”
阎五冷冷说道:“姑娘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百里香道:“我没有奉到令谕。”
江玉南道:“是不是一定要杀死铁剑三雄?”
百里香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个,你们自已酌量吧!”放低了声音,接道:
“有一件事,诸位必须记着,铁剑三雄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绝对没有诸位重要。”
高泰道:“那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了人家。”
百里香道:“如若铁剑三雄不死,诸位非死不可,孰轻、孰重,诸位自己斟酌。
高泰道:“那要看我们和铁剑三雄,哪一个的生命有意义了。”
百里香道:“这话怎么说?”
高素道:如是我们活下去,比铁剑三雄活的有意义,我们应该活下去,如是铁剑三雄活在世上,比我们有意义,我们死了有何不可?”
百里香道:“铁剑三雄不是坏人,但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只求扬名万世,却不顾及别人的生死,至少,他们活着,对武林中没有什么特别的贡献。”
江玉南道:“他们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百里香道:“是!那些人中,有一些应该死,但有些罪不至死,也有不少是受了冤枉。”
江玉南道:“铁剑三雄,难道就不想法子查个明白吗?”
百里香道:“这就是铁剑三雄很大一个缺点,他们做事,难免有些失之轻率。”
江玉南道:“好!多谢姑娘指点,在下明白了。”
百里香道:“诸位保重,小妹不送了。”转身而去,片刻之间,不见踪影。
望着百里香远去的背影,江玉南突然轻轻叹一口气,道:
“阎前辈,现在,咱们应该对此事有个决定了。”
阎五道:“这个决定,要老叫化子做主?”
江玉南道:“咱们这一群人中,以老前辈侠名最着,为人也最正直,所以,这个决定,应该由老前辈做主。”
阎五道:“细想想百里香姑娘的话,咱们应该活着。”
金长久道:“对!阎兄之见,和小弟不谋而合。”
江玉南道:“在下还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但必须咱们之中,一心一意才能实现。”
金长久道:“难道江少兄还不信任我们?”
阎五道:“金塘主,老叫化说一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江少兄心中有所顾虑,那也是顾虑你金塘主。”
金长久道:“哦,这个,老朽不得不表明一番了,老朽……”
江玉南摇摇头,道:“金塘主,只要你说一句话就行了。”
金长久道:“说什么话?”
江玉南道:“你只要说一句,你如不是和我们全心全意合作,我们在场之人,都要追取你的性命。”
金长久道:“好!就这么说了。”
江玉南道:“在下的办法是,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田荣道:“听来不错,但江兄最好说清楚一些。”
江玉南道:“咱们制服了铁剑三雄之后,再和他们商量一下要他们合作装死……”
田荣接道:“好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使铁剑三雄心服口服,如是一开始就和他们商量,只怕他们不会答允。”
江玉南道:“说来,虽然简单,但这等事,如若作的天衣无缝,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黑谷谷主也不会真的就信任咱们,暗中定会有人监视咱们的行动,这一点,诸位要特别留心了。”
举步向前行去。
高泰急行两步,追上了阎五,低声道:“老叫化兄,对于江玉南的底细,你想出一点眉目没有?”
阎五道:“想不出来,不过,以后,咱们可以正面的问他,至少,他不像一个坏人。”
高泰道:“小叫化自出道以来,从没有做过这样糊涂的事,屈辱于人的威迫之下,受一个不明来历的人领导,去杀一些素不相识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阎五道:“老哥哥也没有做过这么糊涂的事。”
金长久也在低声和田荣交谈,道:“老弟,有一件事,咱们得先谈清楚?”田荣道:
“好像,咱们应该是一伙的。”
金长久道:“不是应该,而是必须。”
田荣道:“江玉南呢?只有一个人了?”
金长久道:“他可能和百里香早有默契,这个人,武功高强,沉深莫测,至少,他和伍明珠之间,有什么约定。”
田荣未置可否。
金长久道:“田兄弟,目下情形,已很明显,加什么人实力单薄,就可能首先遭殃。”
田荣点点头,道:“我了解金塘主的意思,小弟自会配合金兄。”
金长久道:“这就行了。”
江玉南取得的资料上,有着很详尽的说明铁剑门的所在之地。五个人直奔铁剑门。
金长久一直担心内腹的毒性会发作,奇怪的是,一连数日,不见一点征候。
这比中午时分,江玉南等到了落马集。
这本是一个小市镇,紧临官道,旁依巢湖,因地利之便,逐渐地发展起来,但更重要的是,这地方出了三个姊妹花。
三姊妹,开了一家酒店,叫作三凤阁。
三姊妹的名字,都叫凤,按着排行叙名,大姊叫大凤,二妹叫二凤,么妹叫三凤。
大凤的妈,嫁夫姓徐,该称徐妈妈,但三个女儿的名气太大,一母生下三只凤,所以,人都称她凤妈妈。
三凤阁开了两年,立时,声名大噪,远近皆知。
凤妈妈和大凤当炉,二凤、三风跑堂,招呼客人。
在那个时代中,姑娘家很少抛头露面,这三姊妹,却每日值店卖酒,已经叫人惊讶,何况这三个丫头也实在长得漂亮。
三凤阁就在集前的官道上,车马往来,吸引了多数的过路客人。
只看着三凤阁的名字,已经够吸引人,再加上三个花般人儿的笑靥,燕语莺声的招呼,能够不下马进来喝一杯的少之又少。
这地方,原名叫作十里集,那是说方圆十里内的人,每届双日,都来这里赶集,购物,但因三凤阁招来了大多的客人,不知那一个好事人,忽然替十里集改个名字,叫作下马集。
那意思是说,只要你从这里过,不怕你不停下来喝一杯。
阎五打量了三凤阁一眼,道:“老叫化,早已听过了三凤阁的名字,今日总算见到了。”
金长久道:“阎兄,咱们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阎五还未来及接言,江玉南已抢先接道:“要!”
当先向三凤阁中行去。
江玉南踏进三凤阁时,三凤阁中的客人已满。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灰姑娘、拂动着两个小辫子跑了进来。
道:“五位爷要喝酒。”
他们一行,人是不多,但形态却很复杂,金长久的冷厉,阎五、高泰,一身叫化子衣服,再加上田荣、江玉南,两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看上去十分扎眼。
迎客的是么味三凤,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却见识丰富,俏眼儿一瞄这五个人,已然看出是五个江湖人物。
田荣道:“自然是喝酒来的,不过,贵店生意好,则是已经客满了。”
三凤摇摇头,笑道:“客虽满了,但我有办法安置五位,跟我来吧!”
眼看着财神爷上门,自然不能把他们推出门外。
田荣回顾了江玉南一眼,微微一笑,举步紧随三凤身后。
穿过一个布帘儿,走过一段回廊,到了一座雅致的小室中。
三凤笑一笑,道:“五位爷请坐吧。”
那是完全和大厅隔绝的一间雅室,在这里,听不到大厅中的猜拳闹嚣。房中放着一张小圆桌子,最多,也就不过是可以坐个六七个人。
江玉南当先落座,回头望了三凤一眼道:“三凤阁中……”
三凤接道:“至少该有三只凤,我就是那三凤之一的么凤,诸位是不是还想见见二凤姑娘?”
江玉南摇摇头,道:“不必了,咱们吃过饭还要赶路。”
这答复有些出了三凤的意料之外,也使三凤对这一批人,生出了另眼相看之心。
十之八九的人,进入了三凤阁,都存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用心,希望能看到了三位风姑娘,而且,言语间还要轻薄一阵,机会来了,还得暗里动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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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凤姑娘也逐渐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只要客人不太过份,她们也就认了,被人家摸一摸,口头轻薄几句,一笑置之。
尤其是三凤,年纪轻,口齿伶俐,如花美貌中,还带了一股淡淡的野性,最是诱人,遇到些单身客人,你就是不动她,她还要撩拨你几句。
半年来,三凤没有遇上过江玉南等这一种客人了,形状古怪,但却又循规蹈矩。
沉吟了一阵,三凤道:“五位爷吃点什么?”
江玉南道:“配几样下酒下饭的菜,酒菜一齐上,我们要边喝边吃。”
三凤目光一掠江玉南,心中忽然震动了一下,她阅人多矣!
但却很少见过像江玉南这样英俊的人,难得的是,英俊还兼着一股稳健。轻轻一咬下唇儿,三凤未再多言,转身而去。
一会工夫,酒菜一齐送上。
三凤阁的菜不错,酒也很醇,但五个人都很少讲话,只管吃喝。直到酒足饭饱,金长久才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老夫一直想不通,咱们身上的奇毒,为什么不会发作?”
阎五道:“金兄好像是很喜欢毒性发作?”
金长久道:“那倒不是,兄弟只是觉着奇怪,咱们腹中既有毒,就该发作,它一直不发作,必有原因。”
阎五道:“因为,黑谷谷主随时会给咱们解药。”
金长久道:“问题也就在此了,咱们哪一位服用解药了?”
阎五道:“就老叫化子所知,一个用毒高手,调制出来的毒药,可以在内腑中潜藏个五六天不发作,并非难事。”
金长久道:“有一种毒性,可以潜隐在内腑中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也不是难事,但必须每日服下定量的缓毒药物,才能维持腑内的毒性不变,如若不能按时服用药物,内腑毒性定然会有变化,如若毒性起了变化,那时就算有解药,也无法控制毒性了。”
阎五道:“这话倒也有理。”
金长久道:“沿途行来,兄弟一直很留心看咱们服用解药的机会,但这两三天来,一直没有见到什么。”
阁五道:“金兄觉着咱们应该如何安排呢?”
金长久道:“目前,咱们已经到了铁剑门势力范围之内,再走数十里,就可能和铁剑门中人冲突起来了,所以,兄弟觉着,这时刻,我们应该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了。”
阎五道:“如何才能弄个清楚明白?”
金长久道:“江少兄是咱们的领队,我想这件事他应该给咱们一个答复。”
阎五目光转到了江玉南的身上,接道:“江少兄,你都听到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听到了,兄弟心中也和金塘主一样,有着这种怀疑,只不过,我无法回答这件事罢了。”
金长久道:“此事如若不求一个圆满的解决,咱们就不能对付铁剑门。”
江玉南道:“按照锦囊所示,咱们在这里,应该接到一个明确的指示。”
阎五道:“怎么,那锦囊之中,已经有所安排了。”
江玉南道:“不错,那上面指定要咱们在此地用一顿酒饭。”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莫非这酒饭之中,早已下了药物?”
田荣道:“如是不错,三凤阁也是黑谷中人了。”
金长久突然高声说道:“有人在吗?”
三凤应声而入,道:“诸位有事?”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老夫想请教一事。”
三风道:“你请吩咐。”
金长久道:“老夫想知道,这酒饭之内,有没有解毒药物?”
三凤微微—笑,道:“解毒药物?难道诸位都中了毒?”
金长久道:“如是没有中毒,谁愿意服用解毒之药?”
三凤沉声说道:“三元及弟。”
江玉南道:“五福临门。”
三凤道:“好!诸位已经服过解药了,西行三十里就是铁剑门,那地方是一座城堡,也以铁剑取名。”
金长久道:“铁剑堡?”
三凤道:“是!铁剑三雄都在堡中,听说,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诸位小心一些,不可大意。”
小姑娘说完话,径自回头而去。
阎五怔了一怔,道:“想不到啊!这地方竟然是黑谷的耳目。”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黑谷的耳目,早已经伸入江湖了。”
高泰叹息一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绝情谷中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选几个训练一下,至少,可以在江湖上开它一百家三凤阁。”
自从双方表明了身份之后,三凤就未再来过。
直到群豪结帐离开时,三凤才缓缓行了回来,道:“哪一个是此行领队?”
江玉南道:“区区在下。”
三凤啊了一声,道:“那你留下来。”
阎五、金长久互望了一眼,缓步向外行去。
目睹群豪去远,三凤才低声说道:“铁剑三雄的武功不弱。万一你们不是他们敌手时,逃出铁剑门,别的人你不要多管,你自己可以逃入铁剑堡西面二里处,一座尼庵中去。”
江玉南心中一动,道:“那是什么地方?”
三凤道:“别管什么地方,如是有人问你,就说是三凤的客人,她们自会为你安排。”
江玉南道:“哦!还有吩咐?”
三凤道:“吩咐不敢当,你如运气好,破了铁剑堡,找机会再来见我一次。”
江玉南道:“好!”
一行人赶到了铁剑堡。
那是一座石灰、黄土合成建筑的一座城堡,高过三丈,前面一道护城河,积满了清澈的水,约有三丈多宽,很难一跃而过。
那八尺的吊桥,依然放下,但城门口处却站有八个佩刀的壮汉。
金长久回顾江玉南道:“看来戒备森严,他们似乎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江玉南道:“过桥去,以金塘主和阎大使的身份求见铁剑三雄。”
阎五暗暗叹息一声,道:“金兄口齿伶俐,请金兄应付吧!”
金长久也不答话,举步登卜了吊桥,直奔城门口处。
八个佩刀壮汉,也发觉了这些人来意不善,一转身,拦住了金长久的去路。城门处,本有许多的行人,一看这情形,立时退开。
金长久打量了几个佩刀大汉一眼,道:“你们这几个人中,总有一个领班的吧?”
左首一个大汉冷笑一声,道:“我是领班,阁下是……”
金长久道:“这地方可是铁剑门的掌门住处?”
领班的道:“对!三位当家的都住在这里。”
金长久道:“他们三个人,可是号称铁剑三雄?”
领班的道:“是!”
金长久道:“后生晚进,恕老夫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叫他们三个人出来吧!”
领班的愣了一愣,道:“你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吗?”
金长久道:“唉!杀了你这小子,只怕污了我的手,不杀你,你又不知道厉害……”
领班的怒声援道:“你这老小子出言无状,吃我一拳。”
右手一挥,一拳迎面打了过来。
金长久叹口气,道:“这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金长久口中说话,手中却没有停下动作,左手一抬,接住了那领班的左拳,左手随着一扬,格噔一声,紧接着一声惨叫。
那领班大汉立时捧着一条右臂蹲了下去。
其余几个人,同时一抬右手,拉出了兵刃。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你们听着,老夫只要一抬手,你们就会死在老夫的手下,不过,我实在不愿杀你们。”
看他随手一拨,就弄断了领班的一条右臂,各人心中早已相信了他的话。
其中一个人重重咳了一声,道:“你要我们向里面通报,也该给我们一个姓名,是吗?”
金长久回顾阎五一眼,道:“好吧你去就禀报,就说笑面神丐阎五,和一品刀金长久求见。”
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些人,也许都没有见过阎五和金长久,但他们已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立刻表现出敬畏之色,立时说道:“诸位稍候,我们这就给诸位通报。”
一下子,就有三个人转身奔了进去。
金长久抓起那断了一臂的领班,一扭一转,接上了他的断臂,笑道:“你小子记着,以后,把招子放亮一些,今个这个小教训,使你提高了警觉,日后也许能保全你一条命。”
那领班的速应了几个是字,退到一侧。
金长久道:“铁剑三雄,不是住在一处?”
领班的道:“三位当家的同居此堡,但却是各有宅院。”
金长久嗯了一声,回顾了一眼,道:“这寨子里,住了不少人家?”
领班的道:“两千多户,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的,因为三位当家的治理小镇太好,所以,人就越来越多了。”
说话之间,瞥见一个三十五六的魁伟大汉,快步行了过来,道:“哪一位是阎大侠?”
显然,阎五在江湖上受到的敬重,非金长久能够及得了。
阎五不能不出面了,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叫化子在这里。”
那大汉笑一笑,道:“兄弟关霸。”
周五道:“关兄是大堡主?”
关霸道:“不!兄弟排行第三。”
阎五道:“三位是同门,还是亲兄弟?”
关霸道:“咱们三位,既非同门,亦不沾亲,萍踪相聚,义结金兰,合力创出了铁剑门。”
阎五道:“啊!原来如此!”
关霸一抱拳,道:“兄弟久仰阎大侠的侠名,今日有幸一会。”
阎五道:“不敢,我们今日冒昧造访,希望能够会一会铁剑三雄。”
关霸哦了一声,道:“我们兄弟,常常说起阎大侠,仰慕阎兄,也非兄弟一人,我想,两位兄长很快就会迎接出来了。”
阎五微微一笑,道:“这个,怎么有劳……”
说话之间,已有两个大汉,快步迎了出来、当先一人,面如重枣,长髯垂胸、长眉、虎目,身着紫袍。
关霸急上一步,道:“大哥,这一位就是咱们常谈的阎大侠阎五。”
紫袍人一抱拳,道:“久仰,久仰,兄弟谭纶,老二,快过来见过阎大侠。”
一个身着青衣,身躯很瘦的中年大汉快步行了过来,道:
“兄弟庞安。”
看铁剑三雄,一个个对他敬重十分的举动,阎五心中这份难过,简直不用提了,暗暗叹息一声,抱拳道:“老叫化浪得虚名,怎敢有劳二位远迎。”
谭纶目光一掠金长久等,缓缓说道:“这几位,可都是阎兄的朋友吗?”
阎五道:“是……”
谭纶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到厅中去坐吧!”
阎王等被引入一座高大的宅院,宽敞的大厅中,两个青衣童子,分别献上香茗。
谭纶敬过茶,才笑笑说道:“阎大侠,是行经此地呢?还是有什么指数而来。”
阎五叹息一声,道:“金兄,我看还是你来说吧!老叫化子实在说不出口。”
金长久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兄,你看……”
江玉南接过:“就由金塔主说明咱们的来意。”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谭大堡主,这大厅之中说话方便吗?”
谭纶点点头,道:“在下和两位兄弟,生死与共,两个伺茶童子,也是谭某的心腹,有话只管情说。”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贵堡可曾听绝情谷这个地方吗?”
谭纶道:“听过,只可惜没有去过。”
金长久道:“也幸好大堡主没有去过。”
谭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咱们就由那里来。”
谭纶笑一笑,道:“这个和铁剑堡有关吗?”
金长久道:“如是无关,咱们这一行,也不会打扰贵堡了。”
谭纶道:“什么事呢?”
金长久道:“唉!说来话长,不过,我们是情非得已。”
谭纶似是也觉出情势不对,神色一整,缓缓说道:“金兄有什么话,请当面讲。”
金长久道:“好!谭大堡主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纶道:“兄弟洗耳恭听。”
金长久笑一笑,道:“事情里叫人很胜启齿,不过,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在下既然来了,自然是不能不说咱是奉命来杀贵兄弟……。”
第十三回 铁剑三雄
谭纶的修养还算不错,一直把话听完,才缓缓对阎五说道:“阎大侠怎么说?”
阎五道:“这是很真实的情形。”
谭纶道:“这么说来,五位都是一伙的了?”
田荣冷冷说道:“我们实话实说地告诉你,只想听听阁下的意见。”
谭纶道:“诸位这么吩咐了,在下似乎是没有什么好选择了。”
高泰道:“大堡主的意思,准备和我们放手一拼?”
谭纶道:“铁剑门只有这一点名气,诸位都不能容忍得下,咱们也只有全力迎战了。”
高泰道:“大堡主,别太冲动。”
谭纶道:“阁下是什么人?”
高泰道:“小叫化子高泰。”
谭纶道:“后起三秀之一。”
金长久一指田荣,道:“这一位金剑银衫客,田荣。”
谭纶道:“好啊!江湖中后起三秀,有两位到了故堡,真是蓬筚生辉。”
目光一栋江玉南,立即道:“这一位想来是大名鼎鼎的高人了?”
江玉南道:“在下江玉南。”
谭纶道:“江玉南,好像没有听人说过。”
江玉南道:“无名小卒,不见经传。”
谭纶道:“诸位是立刻动手围攻我们呢?还是要我们召集了人手,一决死战?”
江玉南道:“大堡主稍安勿躁,听在下一言如何?”
谭经道:“你也有和老夫说话的身份吗?”
阎五道:“谭大堡主,老叫化想说明一件事。”
谭纶道:“阎大侠的话,咱们洗耳恭听。”
阎五道:“这位江少兄,是咱们这一群人中的领队。”
谭纶道:“哦!这么说来,在下失敬了。”
阎五道:“所以,谭大堡主最好能听听江少兄的话。”
虽然,对阎五等人的行为有所不齿,但他们对阎五仍有着相当的尊重,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兄有什么话,请说吧!”
江玉南道:“阁下是准备要全力抗拒我们?”
谭纶道:“不错、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宁叫名存命不在,也不能活着受气。”
江玉南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你是否知道?”
谭纶道:“这个,在下知道。”
江玉南道:“如若潭大堡主知道这句话,那就可以忍下去了。”
谭纶道:“怎么忍?我们兄弟坐着让你们杀了?”
江玉南道:“真要如此,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再谈什么了。”
谭纶道:“在下也觉着没有什么可谈的。”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谭纶冷笑一声,道:“咱们兄弟都是堂堂正正的人,要咱们鬼鬼祟祟地活在世上,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江玉南道:“生死安足论,只是值不值得死罢了,如若诸位觉着非死不可,咱们就无法再谈下去了。”
谭纶道:“诸位是不是觉着一定能够杀了我们?”
江玉南道:“这就是三位的真正仗恃了?”
谭纶道:“铁剑三雄,不是轻易可以屈服的人。”
江玉南道:“那很好,咱们现在先求证实一下,我们是否有杀死三位的能力。”
谭纶冷冷说道:“可以,五位是一齐出手斗我们三兄弟呢,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江玉南道:“我们一个一个地试吧!”
谭纶冷然一笑,道:“诸位,哪一个先出手?”
江玉南道:“我……”
谭论道:“好!老三会会这位江少侠。”
关霸应声而出,一抱拳,道:“关老三讨教。”
江玉南道:“不敢,三堡主准备和在下如何一个打法?”
关霸道:“主随客便。”
江玉南点点头,道:“咱们打十招。”
关霸道:“十招就分出胜负了?”
江玉南道:“我想可以了吧。”
关霸道:“十招之搏是你胜还是你败?”
江玉南道:“我败了,咱们也回不去了,只好自绝于此。”
关霸道:“哦!”
江玉南道:“我如胜了你呢?”
关霸道:“你如胜了,敝门大哥自会做主。”
谭纶道:“你如胜了,还有两阵可比。”
这实在是一桩很不公平的约定,但江玉南没有深究下去,笑一笑,道:“好!我们胜过三阵再说。”
关霸道:“阁下小心了。”
呼的一拳,击了出去。这一击很有力道,拳风呼呼直逼前胸。
江玉南微微一闪,避开了拳势。
关霸冷笑一声,道:“你好狂。”双拳连环击出,各攻三招。
这三招,极尽快速之能事,但都为江玉南闪进开去。
十招之约,他一口气就攻出了七拳。如是双方都算上,那只余下三招。
收住拳势,关霸冷冷说道:“这算几招了。”
江玉南道:“七招。”
关霸道:“那还有三招了?”
江玉南点点头。
关霸道:“如是你再避开三拳,咱们谁胜谁败?”
江玉南道:“自然是你胜了。”
关霸哈哈一笑,道:“江少侠,你的风度不错,不过,太托大了一些,好在,规矩是你自己立的,到时间,你自绝一死,那也怪不得我了。”右手一探,又是一拳击了出去。
江玉南衣袂微摆,闪避开去。
关霸冷笑一声,道:“朋友,还有两招了。”
江玉南道:“我知道,阁下可以尽快出手。”
关霸冷笑一声,全力击出了拳。
如若这一拳江玉南仍然闪避开去,那就算关霸胜了,情形逼得江玉南非要接下这一拳不可。
这一拳却是关霸最重的一拳。
江玉南出手了,五指伸出,接住了关霸的拳势。
只见他四指一收上带,关霸全身的力道忽然泄去,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去。他用的力道很有分寸,关霸只打了一个踉跄,人也没有摔倒。
江玉南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关兄,这一阵承让了。”
这一阵搏杀,不算激烈,但胜负之分十分明显。
关霸脸一红,退到一侧。
江玉南目光转注到谭纶的身上接道:“谭大堡主,第二阵,哪一位出手。”
庞安冷冷接道:“我!”
高泰大步行了过来,道:“江兄,这一阵由小叫化子接下。”
江玉南点点头,向后退开五尺。
高泰一拱手,道:“二堡主,咱们比什么?”
庞安道:“兵刃。”
高泰一皱眉头,道:“庞兄,兵刃无限,还是拳脚好一些。”
庞安道:“不行,你亮家伙吧!”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一定要比兵刃,小叫化只好奉陪。”
庞安一伸手,道:“剑来。”一个黑衣大汉,应声送过来一柄长剑。
庞安一按机簧,长剑出鞘。那是一柄全身黑色的长剑。看不见光亮,看不见锋利,但却具备了剑的形状。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取出了如意金环。
庞安道:“这一次,该你先出手了。”
高泰点点头,右环一抖,击向庞安前胸。
庞安手中铁剑一挽,右前胸处闪起了一片黑光,护住了大半个身躯。高泰如意金环,击在了铁剑之上,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
剑身虽然不见一点光亮,但却是完完全全是精铁打成。
对铁剑门,高泰虽然也早有耳闻,但还未和铁剑门中人动过手,此刻面对庞安,铁剑门中的二堡主,希望测验一下,铁剑门这所崛起江湖的门户,究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所以,高泰并未急着抢攻,反而等待着敌人的攻势。
高泰很快的感觉到了。那是凶悍绝伦的攻袭。
庞安手中兵刃,虽然称之为剑,但却并未完全当作剑路施展。
他攻击敌人的手法,十分杂乱,手中的铁剑,忽然间当作铁棍,忽然间,又当作刀劈,但他直刺横扫,当作剑来施用。
不管他手中铁剑当作了什么兵刃施用,都是凌厉无匹的攻势。
铁剑门中的武功,最厉害的是他们攻势中不留余力,这一招能攻出多大气力,就用出多大气力。
这就给予对敌人很大的一种威胁,使对方感觉对方有一种拼命的感觉。这是拼命的打法,七成武功,能发挥出十成的威力。
高泰被那凶险的气势,凌厉的招术逼得只剩下招架立功。
他身经百战,会过的高人不下百数,其中有不少人的武功。要高过庞安,庞安却给高泰从未有过的威胁。
是那股凶悍、搏命的气势。
高泰自己有这种感觉,旁观的人,也有着这种感觉。
庞安和高泰已经搏杀了五十余招。高素逐渐地熟悉了庞安的剑法,手中如意金环也开始反击。
庞安一口气改出了五十余招,气势逐渐地弱了下来。
高泰觑了一个空隙,如意金环忽出奇招。
但闻一阵叮叮当当之声,庞安手中的铁剑突然落地。
庞安怔了一怔,黯然说道:“阁下的确高明。”
江玉南道:“潭大堡主,现在,你觉着在下的意见如何?”
谭纶望了庞安一眼,冷冷说道:“铁剑三雄,虽然有两个败了,但还有我谭某没有出手,等区区败了咱们再谈条件。”
江玉南道:“好吧!谭大堡主准备……”
金剑银衫客田荣,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田荣人领教。”
谭纶道:“如是在下想选一个对手,是否可以?”
江玉南道:“可以,但不知谭大堡主找上了哪一位?”
谭纶道:“调大侠。”
阎五哈哈一笑,道:“潭大堡主,看上了老叫化子?”
谭纶道:“在下久闻阎大侠之名,希望今日能见识一下。”
阎五道:“好!老叫化子奉陪。”
谭纶冷冷说道:“阎大侠,咱们这一次动手,和区区两位义弟不同……”
阎五一怔,接道:“好!阁下划出个道子来吧!老叫化无不听从。”
谭纶道:“不是谭纶小看你阎大侠,我如若划出了道子,你绝对不敢接受……”
阎五也被激起了怒火,道:“有这等事?你说说看,比试什么?”
谭纶道:“咱们自残躯体,谭某人斩下一只手,你阎大侠也拆下来一只手,我砍一条腿,你也砍下来一条腿。”
阎五怔了一怔,道:“这算什么比试?”
谭纶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谭某人也不强你所难。”
江玉南摇摇头,接道:“就算是谭大侠同意了,在下也不会答应……”
谭纶接道:“为什么?在江湖之上行走,讲的是义气、豪壮、连斩下一条手臂的事,也不肯答应,那干脆就别在江湖上走了。”
江玉南道:“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之分,自残肢体,只是一种懦夫的行为……”
谭纶怒道:“你给我听着,一个人,自举钢刀,一下子斩断了一条手臂,那还算懦弱的行为,要怎么样才算是英雄行径呢?”
江玉南道:“不论自己斩下一条手臂,一条腿,或是一条什么?这和一个人的武功造诣,有什么关系呢?”
谭纶呆了一呆,道:“这个……”
江玉南接道:“大堡主,我们和三位切磋武功的原因,只求证明一件事,我们有绝对的力量击败你们,也有力量毁灭了铁剑门。”
谭纶道:“不错,诸位确有这份力量。”
江玉南道:“谭大堡主承认了这件事,这一阵也用不着再比下去了。”
谭纶道:“那是说我们应该束手就缚了。”
江玉南道:“真要如此,咱们似乎也用不着谈下去了。”
谭纶道:“这个,这个……”
阎五接道:“谭兄,你们如是还想打,还有再战的机会,为什么不先听听江少侠的意见呢?”
谭纶道:“好吧!江少侠请!”
江玉南道:“我们也是受害而来,别的人不说了,阎大侠为人如何?谭堡主早已明白,目下江湖上涌起了一股烟云,封锁了整个武林,如若我们非死不可,也要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谭纶点点头。
江玉南道:“这就是我们以礼求见你潭大堡主的原因。”
潭纶挥挥手,示意厅中人全部退走,大厅中只余下了谭纶、庞安、关霸三个人。
谭纶忽然抱拳一个长揖,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快,可以说明内情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件事,一定要三位合作。”
谭纶道:“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江玉南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谭纶道:“真亏你江少侠想得如此周密,咱们三兄弟如再不从,实在是不识抬举了。”
江玉南道:“不是为你们铁剑门,也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整个江湖。”
谭纶道:“我明白,不过,至少还得造成一场流血的景象。”
关霸道:“大哥,最难的是,往哪里去找咱们三个替身。”
谭纶道:“这一个,倒不是很难的问题。”
关霸道:“大哥的意思是……”
谭纶轻轻吁一口气道:“咱们的身材都不是太难找,就算找不到面目相似的人,也不难想想法子蒙混过去。”
关霸道:“大哥可是同意了他们的作法?”
谭纶道:“这个,小兄倒也不便一人做主,你们看着应该如何呢?”
庞安道:“咱们兄弟之间的事,一向都由大哥作主意,这一次,仍不例外,还是由大哥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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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纶道:“好吧!两位兄弟,既然如此相信我这个做大哥的,我也不再客气了……”轻轻吁一口气,接道:“我仔细想过了这位江少侠的话,觉着他说的有理,如若咱们三兄弟强逞一时匹夫之勇,咱们创出的铁剑门这块招牌,就会很快在江湖上消失。”
阎五道:“最重要的是,要你们三个兄弟,和咱们携手合作,共同应付这一次大劫难,自然,这件事要付出很多的代价,血淋淋的代价。”
谭纶叹口气道:“我们已证明了一件事,非诸位之敌,铁剑门正面临着一种很悲惨的劫运,两个选择,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太好的选择,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小兄决定接受江少侠的意见。”
他的声音,由低沉逐渐地转为凄凉之音,虎目中滚落下英雄泪水。谁说丈夫不弹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江玉南一抱拳,道:“铁剑三雄,血性英雄,在下好生敬佩。”
谭纶道:“诸位先请退出厅之外,等候在下招呼,再进来如何?”
见多识广、老奸巨滑的金长久,也被这一股气势感动,一言未发地退了出去。
只听谭纶说道:“去!召请曲家五兄弟来。”
一个青衣童子,疾快地奔了出去。
片刻之后,五个中年大汉,快步行入了厅中。
一盏热菜工夫之后,厅中传出一阵闷哼之声。
耳际间响起谭纶的声音,道:“诸位可以进来瞧瞧了。”
阎五当先而入,群豪鱼贯相随。只见三具脑袋裂开花的尸体,横陈厅堂,谭纶、庞安、关霸,都已换了死者的衣服。
另外两大汉,站在一侧,珠泪纷垂。
谭纶双目尽赤,满脸痛忿,道:“江少侠,请过来,谭某给你引见两个人。”
江玉南神色肃然地行了过去。
谭纶指着近身大汉道:“这一位曲一龙,是曲氏五杰中的老大,这一位曲五虎,是曲氏五杰中的老么,曲氏兄弟、二、三四,替我们死难,这都是你江少侠一番话的结果。”
江玉南点点头,道:“江某人会挑起这付担子,寸心可鉴天日,死而后已”
谭纶目光一掠曲一龙、曲五虎道:“我现在是曲乐山,庞二弟是曲豹,关三弟是曲麟。”
江玉南点点头,道:“在下明白。”
金长久道:“铁剑三雄,威名甚着,诸位如以本来面目出现,只怕无法掩人耳目……”
谭纶道:“咱们扮成曲氏三兄弟,等一会还要和诸位一战。”
阎五道:“好!这是移花接木之计,留下三位有用的性命,准备对抗黑谷。”
谭纶道:“要装就像一点,曲氏五兄弟,是铁剑堡中的五位高手……”
曲一龙接道:“师父言重了,咱们也是铁剑门中的弟子。”
谭纶道:“五位带艺投师,由我们这里学得的,只不过几招剑法,如论本身造诣,五位决不在我们之下。”
庞安道:“但五位中的三位,却甘愿代我们而死,这是何等感人的气势,何等博大的胸怀,好叫我们惭愧。”
曲一龙道:“事情决定了,三位不用再提,何况,三位活着,也是武林大局……”
谭纶接道:“有一件事,谭某想先说明。”
曲一龙道:“我等洗耳恭听。”
谭纶道:“贵昆仲如若发觉我们有贪生怕死,心存私利,随时可以取我们之命,兄弟决无怨言。”
曲一龙道:“咱们一向敬慕大师伯的君子气度。”
谭纶道:“老二、老三,咱们易容去吧!”
庞安、关霸,应声行入一座小室之中。
曲一龙轻轻吁一口气,抬头望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侠,为了你动人的口舌,咱们五个兄弟中,送了三条命……”
江玉南接道:“在下心中十分沉痛。”
曲一龙道:“一句沉痛,三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尸体,似乎是很难交代过去。”
江玉南道:“曲兄之意呢?”
曲一龙道:“你要记着你许下的诺言,不能稍有误差。”
江玉南道:“在下会牢记心头。”
这时,谭纶已易容而出,一抱拳,道:“江少侠,你看清楚一些,兄弟是曲乐山,他们两位是曲豹、曲麟。”
江玉南无法看得出来,谭纶改扮的是像曲乐山,但他的确已不像谭纶。
曲一龙突然一挥手,道:“上……”
放低了声音,接道:“诸位也不用手下留情,最好能制住我们穴道。”于是,双方又展开了一场恶战。兵刃、拳掌,打的十分激烈。
谭纶直欺江至南的身侧,挥掌攻出。
江玉南接下一掌后,挥拳还击。
他明白谭纶的用意,心中还是有点不服,希望能再掂量一下江玉南的武功。所以,江玉南的攻势,十件快厉、倏忽之间,已经攻出一十八掌,逼得谭纶连连后退。
谭纶心中暗自惊服,忖道:“这位年轻人,的确不凡。”
激烈的搏杀,惊动了铁剑门。十二个铁剑门中弟了,各率四人,围了上来。但他们来的晚了一步,入到厅门口处,曲氏五杰已然全被制服。
铁剑三雄血淋淋的尸体,就摆在大厅之中。
江玉南低声对金过久道:“金老去试试说服他们。”
金长久点点头,低声道:“高泰、田荣,你们助我一臂之力。”高泰、田荣,应声而上,紧随在余长久的身后。
金长久缓步行到大厅门口,疤痕交出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杀气,冷厉的说道:“听说铁剑门有十二个弟子……”
只听一个身着蓝色劲装,手执铁剑,年约三十的大汉,接道:“不错,十二弟子中,区区排行第三。”
金长久道:“嗯!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人:“在下梁飞。”
金长久道:“你是铁剑门下弟子,自信技艺,比你们师长如何?”
梁飞道:“在下不敢和师长相论。”
金长久道:“那很好,人贵自知,你既自知艺不如师长,咱们可以谈谈了。”
梁飞道:“谈什么?杀师如亲父母,其仇不共戴天,没有什么好谈的。”
金长久目光环顾了一眼,道:“梁飞,曲氏五杰的武功如啊?”
梁飞望望倒卧在厅中的曲氏五杰,道:“你们也杀了他们?”
金长久道:“没有,咱们只不过是点了他们的穴道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在场的人,可有人识得老夫?”
梁飞道:“你是……”
金长久道:“老夫七刀塘主,金长久。”
七刀塘的威名,在江湖上,比起铁剑门响亮多了,梁飞自然听过。
金长久笑一笑,指着高泰,接道:“这一位是江湖上誉为后起三秀之一的高泰,那是田荣,号称金剑银衫,想来,你们也应该听过了。”
梁飞呆了一呆,道:“果然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金长久道:“令师铁剑三雄,贵堡曲氏五杰,都已为我们制服,诸位那点能耐,是否能抗拒得住我,心里应该有数,一旦动手相搏,只怕会造成一场很悲惨的的杀劫,那不仅连累了整个的铁剑门,牵连所及,恐怕整个铁剑堡都将遭到血洗。”
粱飞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金长久接道:“你也许还不相信,所以,你可以先试试?”
梁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沉吟了良久,道:“我们三位师长,以礼相迎,把诸位接入铁剑堡中,却被你们活活杀死,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总应该有个目的吧?”
金长久道:“好!识时势者为俊杰,如若你们愿意听,老夫自然要告诉你们。”
这时,突然有两个二十四五岁的勤装人,手执铁剑,向前冲来。
梁飞摇摇手,道:“老五、老六,退下去!”
两个劲装人已要出手,但听到了梁飞喝叫之言,又停了下去。
金长久手已经握在了软刀柄上。
高泰、田荣,肃立未动,但四道目光中,都含蕴着杀机。
看到两个人又退回了原位,金长久才缓缓说道:“铁剑三雄不肯和咱们合作,才落得积尸溅血的下场。”
梁飞道:“合作,合什么作?”
金长久道:“诸位想一想兄弟七刀塘那个局面,比起铁剑堡如何?但兄弟还是归依了黑谷,如论在江湖上的声誉,金某人决不在铁剑三雄之下,后起三秀、笑面神丐阎五,更是目下江湖上如日中天的人物,他们也都归依了黑谷,你们铁剑门,这点基业,难道还真能胜过我们不成?”
梁飞道:“黑谷,那是什么地方?在下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金长久道:“在我们没有归依黑谷之前,也未听过……”
只听一个豪壮的声音喝道:“三师弟,别和他多费口舌了,师长被杀,我们还有何颜偷生于人世,不如拼了算啦。”
金长久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面如锅底,黑中透亮,脸上尽都是激怒之色。不禁一皱眉头,道:“你出来。”
黑脸人应声行了出来。
金长久道:“你也是铁剑门中人?”
黑脸人道:“不错,在下周明。”
梁飞沉声道:“大师弟……”
周明冷笑一声,接道:“二师弟,够了,徐贪生怕死,不敢下令动手,小弟愿舍身一战……”
梁飞怒道:“老二,你……”
周明不再理会梁飞,一挥手,道:“姓金的,在下要会会阁下。”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年轻人,少不更事,老夫如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也不知道天外有天了。”
周明冷笑一声,突然欺身而上,手中铁剑纵横,一连就是五剑。这五招连环剑法,是铁剑门中的绝技之一,五剑绵连,一气呵成。
金长久竟然被迫得退了两步,无法还手。
但周明的五招过后,金长久的缅铁软刀,忽然展开了反击。
但见寒芒一闪,一抹刀光,有如迅雷下击一般,直袭而入。
但金长久一沉右腕,软刀忽然间一沉疾翻。
霍霍刀光,掠面生寒,削下了周明包头青帕。
乱发散披,垂了下来,遮住了周明的目光。
金长久左手疾出,一下子点中了周明的穴道。
周明身子一摇,倒掉在地上。
梁飞脸色一变,道:“你杀了地?”
金长久道:“只点了他的穴道。”
高泰、田荣,齐齐地向前行了一步,并肩而立,冷冷说道:“久闻铁剑门十二弟子之名,个个武功高强,咱们两个人,愿意两对十二,见识一下铁剑门的绝技。”
梁飞道:“你们要两对十二?”
高泰道:“不错。”
梁飞冷笑一声,道:“咱们大师兄被你们点了穴道,咱们那里还有十二个人?”
高泰道:“你这位大师兄很重要吗?”
梁飞道:“铁剑门联手一战,他如车中之轴,你说重不重要?”
高泰道:“好!咱们就放了你们大师兄。”
梁飞怔了一怔,道:“真的?”
高泰道:“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也有条件。”
梁飞道:“说吧!什么条件?”
高泰道:“一,你要撤走所有的人手,只留下你们十二个人。”
田荣接道:“咱们并非怕你们人多,只是怕多伤无辜。”
梁飞道:“还有第二呢?”
高泰道:“我们两个人,如不能胜了你们,甘愿就戮,万一胜了你们,那该如何?”
梁飞道:“胜了我们,这件事不太可能。”
高泰道:“是否可能,姑了置论,咱们现在是谈条件。”
梁飞道:“这条件,在下也不能一个人答允,要我们十二个人会商之后才能决定。”
田荣道:“最好你们现在商量一下,对你们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们十二个人胜了我们两个,至少,你们已经减少了两个敌人,是胜是败,那就看你们的成就了。如果十二个不敌我们,再打下去,对你们也是无味的很,一旦激起我们的怒火杀机,血洗铁剑堡,想想看,那是什么悲惨的局面?”
梁飞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商量一下,再作答复吧!”
田荣道:“好!诸位谈谈去吧!”
梁飞举手抬动,十个身着劲装,手执铁剑,年龄都在二十以上,三十以下的人,缓缓行了过来。
粱飞和几人计识了一阵,喝令随来之人,大部退下。
只留下了八个佩刀大汉,在场中瞧着。
这时,高泰已拍活了周明的穴道。
周明没有说一句感激之言,缓缓举步,行到梁飞一群之中。
梁飞暗暗点头,忖道:看来,他们倒是很讲信用的人了。
周明神情冷漠,行到梁飞等人身前,道:“你们真的准备和他们动手了?”
梁飞道:“大师兄,十二对二,咱们的胜算十占八九。”
周明道:“只怕未必。”
梁飞呆了一呆,道:“大师兄的意思是?”
周明接道:“我没有意见,如是诸位师弟觉着咱们胜算很大,不妨一战。”
梁飞目光转动,扫掠了群豪一限,道:“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群豪齐声应道:“打一场试试,咱们铁剑门徒没有受人这样的轻侮。”
梁飞道:“好!咱们应该打一场。”
高泰道:“诸位只要讲好条件,立刻可以出手了。”
梁飞道:“你如胜了我们,咱们就弃剑认输,听候发落。”
高泰道:“好极了,就此一言为定,诸位出手罢!”
梁飞手中铁剑一挥,十二名铁剑门中弟子一下散开。低声说道:“恭请大师兄主阵。”
周明的神情有些木然,但他还是举步行入了阵中,缓缓抽出了铁剑。
高泰已举步行了过去,道:“诸位,准备好了吗?”
田荣道:“田某一人,先行试试。”手中金剑护身,直向阵中冲去。
田荣艺高胆大,根本就未把那十二把铁剑罗列的阵势放在心上。只见他举步行了过去,手中金剑在前胸。
周明手中执着铁剑,两道目光,却盯注在田荣的脸上不动。
他是阵中的枢纽,他站着不动,全阵也无法发动。
梁飞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兄,出剑啊?”
周明苦笑一下,忽然挥剑刺出。一动全动,十二支铁剑,一齐攻到。
但听一声震耳的大喝,十二只铁剑,布成了一道网幕一般,罩了下来。这是威势惊人的一击。
田荣全力运剑,化出一团金芒,护住了身躯。
一阵金铁大震之后,田荣连人带剑,被他强大的震动之力,硬给抛了出来。只见田荣悬空两个跟斗,轻飘落在实地。
高泰低声道:“田兄,受伤了没有?”
田荣摇摇头,道:“没有受伤,不过,他们这一击力量之大,实在是在下生平仅见。”
这“天网一兜”,是铁剑门合搏之术中,三大绝招之一_这一击未能把田荣劈成肉泥,实在大出梁飞等人意料之外。
周明轻轻吁一口气,道:“被他逃出阵了。”
梁飞道:“很意外。”
这边低声交谈,那边高泰已然和田荣并肩而立,也在低声商量。
田荣道:“这一击,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兄弟的剑势,完全被他们钳制住,无法变化,被那股力量抛了出来。”
高泰道:“咱们两个人合手试试。”
田荣道:“高兄着出了一点门道没有?”
高泰道:“没有,太快了,他们只出手一招。”
田荣道:“兄弟亲耳经历,倒有一点浅见。”
高泰道:“在下洗耳恭听。”
田荣道:“那是一股奇大的力量,决非他们任何一个人所能具有。”
高泰道:“那是说,他们之间,能够把十二个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田荣道:“正是如此。”
高泰道:“能够把合搏之术,练到这等境界,那也算得绝技惊人了。”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所以,咱们联手而出时,必须注意到一件事。”
高泰道:“什么事?”
田荣道:“想法子分散他们的力量,我攻左,你攻右,而且,一出手,就想法把他们分开,使他们力量不能集中。”
高泰道:“咱们一个人,接他们六个人的力量。”
两人计议当停,举步向前行去,周明仍然是一脸木然神情,双目圆睁,一瞬不瞬,也一言不发。
看上去,他对此一战,完全不抱乐观。
高泰转过身去,高声喝道:“咱们两人联手了,诸位小心。”
喝声中,两只如意金环,已然闪电奔出,分袭右侧六人。
同时,田荣也快速发动,手中金剑幻起了一片金芒,直向左侧六人攻去。
十二个铁剑门弟子的联手铁剑大阵,还未来及展开变化,已然被高泰、田荣,快速的攻势,硬生生分开为二。
全阵被分,各自展开了恶斗。那是一场很凌厉的搏斗。
铁剑阵如若是一个完整的阵势,田荣不是敌手,高泰也不是敌手。
但两个阵势分开来,威力不止是减一半,而且完全失去了阵势变化的奥妙。
这就等于六个铁剑门弟子,凭借着本身的武功成就,搏斗高泰和田荣。
六个铁剑门弟子的武功,也够得上是高明了,田荣、高泰,虽然都是全力施为,仍然是没有办法在一时之间,把对方击败。
但见双环、金剑,幻起了重重剑影,波光势道极为凌厉。
阎五着双方搏斗激烈,轻轻叹息一声,对金长久道:“名无幸致,小叫化和金剑银衫客的武功,果然非同凡响。”
金长久道:“看两人成就,兄弟也有着已然老迈的感觉了。”
阎五道:“铁剑门中弟子,也不好对付,两个人要胜他们,恐非易事。”
金长久道:“铁剑的搏命招术,似乎还没有施用出来,一旦出手,那就……”
谈话之间,双方搏杀已然到了紧要关头,铁剑门弟子中,各个施出了绝技,手中铁剑,展开了拼命的攻势。
但闻大吼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声大吼之后,必有一柄铁剑,疾如流星一般,直冲过来。
剑势的威势,使人有同归于尽的感觉。
铁剑门拼命的招术,确然给人一种可悲、可怖的感觉。
高泰、田荣,被形势逼迫得也不得不全力施为。
两个人也用出了十成真力,才能封挡开对方的剑势。
周明站据中心,铁剑挥动,指挥全局。
十二个铁剑门中的弟子,在周明指挥之下,每个人,都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阎五看的眼都大了。
这时,他才感觉到,黑谷谷生为什么要征服铁剑门,这个名不传江湖的门派,只不过刚刚崛起,但他们这等拼命的剑法,确然是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如若是两者武功相若,或者是武功稍为高过铁剑门一点,都会被这种气势震住,都会受到铁剑门的威胁。
阎五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江少侠,铁剑门中人,看起来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江玉南道:“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取胜的机会了。”
阎五道:“以后呢?”
金长久也被那铁剑的凌厉攻势震住,低声道:“只怕再打下去,田少见和高少兄,很难再撑下去。”
江玉南道:“不会的,这件事,两位可放心。”
金长久道:“你是说,他们两人,可以应付过去。”
江玉南道:“武林中后起三秀的英名,岂是可以轻易得名铁剑门这一鼓气的拼命攻势,如是受到阻竭,他们无法长撑,只要高、田二兄,能够挡住他们这一阵攻势,再过一阵,他们便无力抢攻了。”
金长久道:“有这等事?”
江玉南道:“是,金前辈如是不信,不妨看下去。”
这时,铁剑门中弟子,每一个人,都已经攻出了拼命七剑。
合共八十四剑。这八十四招凌厉骇人的拼命剑招,没有杀死高泰、田荣。
绵连的铁剑攻势,果然气势落了下来。
高泰、田荣,也被这八十四剑,迫出了一身大汗。
两人成名武林都已身经百战,这一战却是他们经历得最苦的一战。
幸好,铁剑门的攻势松懈了下来。
如若铁剑门中弟子,每人再多攻出三剑,两个人势必都会伤在对方的铁剑之下,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厉害呀!厉害,搏杀之烈,不输我们当年的品刀大会。”
阎五道:“老叫化子行走江湖数十年,可从未见过这等拼命的剑势,每一招,似乎都有着与敌皆亡的凌厉。”
这时,高泰、田荣已经展开了反击。
但见环影剑气,攻势锐厉无匹。
周明忽然一收铁剑,大声喝道:“住手。”
他是阵中之轴,他一停手,整个的铁剑阵,都忽然停了下来。
高泰、田荣,也收住了攻势。
第十四回 凤阁三凤
梁飞快步行了过去,低声道:“大师兄……”
周明道:“你看,再打下去;我们有几成胜算?”
梁飞道:“这个,小弟也觉着胜算不大。”
周明道:“是不是一定要全数战死,咱们才肯罢手。”
梁飞已听出话里有话,怔了一怔,道:“大师兄的意思是……”
周明接道:“我觉着咱们不用再打下去了,咱们已经尽了力,搏命七招,既然无法胜过人家,再打下去,只怕咱们也是全无胜算。”
梁飞道:“大师兄的意思,应该如何?”
周明道:“罢手不战算了,再打下去,铁剑门会在江胡上永远除名。”
梁飞低声道:“大师兄,不战,那就是束手投降了?”
周明叹口气,低言数语。他说的声音大低,几乎没有人听到他们两人说些什么。
只见梁飞点点头,道:“好吧,小弟去跟他们说说!”
转身行近高泰,一拱手道:“哪一位做主?”
高泰道:“区区就可以做主。”
梁飞道:“好!两位武功高强,咱们自认不是敌手。”
高泰道:“梁兄的意思是……”
梁飞道:“求和,两位有什么条件,可以开出来,咱们会尽量的委屈求全,如是实在无法接受,那时再作计较。”
高泰道:“条件简单,你们放下铁剑,依附我们,听命行事。”
梁飞道:“这堡中的人家呢?”
高泰道:“不受任何骚扰。”
梁飞道:“好!我们此后行止如何?”
高泰道:“你们投入本门,自然一切要听从本门的令谕行动。”
梁飞苦笑一下道:“我得和他们商量一下。”
高泰道:“梁兄,我们只收你们十二个人,其他铁剑门中弟子,可以各归家中,从此断绝江湖,如能离开这里,那就更好了。”
梁飞道:“我知道,以咱们十二个人,换得堡中数百户居家安宁。”
高泰与点头,道:“好!你去和他们谈谈吧!这是一个很残酷的压力,你们的决定,会立刻受到考验。梁兄,那是个鲜血溅飞、尸骨堆积的考验。”
梁飞道:“我明白,我希望我能够尽最大的力量,说服他们。”
转身行到周明身侧,道:“大师兄,你听到了了?”
周明点点头,道:“告诉他们,为了堡中千条人命,咱们十二个人必须要忍辱负重。”
梁飞点点头,召集十二个同门,低声商议起来。
经过了一番的争论了,终于为梁飞说服。
自然周明的大力支持,也是原因之一。
铁剑门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整座的铁剑堡,也在一夜星散而去。
然后是一场大火。烧得铁剑堡一片瓦砾。
原本一个很热闹的集镇,一夕间,变成了人间鬼域。
江玉南站在堡门处,面色凝重,看着火焰渐熄,才转身离去。
他们比预计征服铁剑门的速度,要快上两天。
兰香暗度,江玉南等一行人,又赶回了下马集。
快速的成功,使得黑谷谷主的令谕未及下达。
这也是江玉南计划的一部分,他要掌握主动,要去发掘。
原本想像中,黑谷谷主,只是一个息隐江湖的高人,技艺上超越的成就,使她动了独霸江湖的念头。
但到了三凤阁之后,江玉南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发觉这是一个筹划很久的阴谋,事实上,黑谷谷主早已在江湖上埋下了很多眼线。
三凤阁,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再回到三凤阁的,有三个人,那是江玉南、田荣和金长久。
阎五和高泰没有来,他俩陪着曲氏五杰和铁剑门下十二个弟子,停在下马集五里外一座古庙中。数十间高廓的大庙,只有一个香火道人。
江玉南踏入了三凤阁,正是三凤阁满室酒客的午饭时刻。
三凤呆了一呆,立刻迎了上来,道:“三位爷,请里面雅室里坐。”
仍是那一间雅室,这是接待特别客人的地方,平常不卖出去。
掩上了室门,三凤脸上泛起了动人的笑容,道:“一战成功了吗?我着到铁剑堡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百里之内,都可以看到烟火。
江玉南道:“幸未辱命,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咱们提早了两天……”
三凤接道:“由江兄这样高明的人物领导,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江玉南道:“现在烦恼的是,咱们动作快了一些,目下未接到第二道指令,在下就不知应该如何了。”
三凤道:“所以你来找我?”
江玉南道:“在下请命,下一步应该如何?”
三凤道:“今夜之间,行令使者会带来谷主的令谕,眼下三位是无事一身轻,在这里好好喝一杯。”
江玉南道:“这就叫失措,行事不能慢,但也不能太快。”
三凤摇摇头,道:“这一战,旗开得胜,也表现出了你非凡的才华,此后必会受谷主重用……”语声一顿,接道:“你们坐一坐,我去叫厨下替你们准备一席酒席,庆贺谷主出山,和江兄马到成功,小妹将亲自动手,做两个菜,给三位下酒。”说完话;转身而去,随手又带上了房门。
田荣低声道:“江兄,这丫头也是黑谷中人?”
江玉南点点头。
金长久道:“可怕呀!可怕……”
江玉南接道:“有三凤阁这个地方,就可能有更多的耳目,黑谷谷主,为了重出江湖,已准备了不少江湖高手。”
高泰道:“金老,有一点,在下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出山第一战,先要咱们对付铁剑门?铁剑门人手少,实力也不算强,如若他们要立威,应该找一个有名望的门户才是。”
江玉南沉吟良久,才若有所悟的嗯了一声,道:“好!从此时起,咱们不再谈这件事。”
田荣、金长久点头同意。两人口中虽然未讲什么,但内心之中,对江玉南都已有着极端的信任了。
他的武功、才智,已在群豪之中,成了使人心服口服的领袖人物。
片刻之后,酒席送上。
三凤也随着跟了进来,笑道:“诸位一战成功,必然会得谷主欢心,小妹也与有荣焉,我陪各位喝几杯,聊表钦慕之意。”
江玉南心中一动,暗道:“此女狡黠多智,十分可怕,看来非得对她用点心机不可。”
心中念转,立时微笑说道:“三姑娘见过谷主吗?”
三凤道:“承蒙恩宠,召见两次。”
江玉南道:“姑娘住此,用意可就是在监视铁剑门吗?”
三凤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收集江湖上的势态变化,送回黑谷。”
江至南道:“如今铁剑门已被咱们征服,但不知姑娘是否还要留此?”
三风微微一笑,道:“这个,恐非小妹所能决定了,要看谷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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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南道:“三姑娘,你见过百里香吗?”
三凤道:“绝情谷主?”
江玉南道:“正是她。”
三凤道:“见过,她天姿国色,衣服朴素,是一代绝色美女。”
江玉南道:“见仁见智,未必完全相同,就在下说,三姑娘就比那百里香可信任多了。”
三凤道:“你这么自信?”
江玉南道:“怎么?三姑娘不肯赏给在下一个脸吗?”
三凤道:“来!先干为敬,我先干了。”
果然,举杯一饮而干。
江玉南也陪着干了一杯。
三凤目光转动,扫掠了田荣和金长久一眼,道:“两位也请干一杯吧!”自行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田荣、金长久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喝了一个满杯。
金剑银衫客一向有一点风流自赏,但他面对着三凤这等动人美女,却有着风流不起来的感觉。
只见他正襟危坐,自不斜视。
金长久虽然是老走江湖的人物,但也有些放不开。
他一生中经历了无数的凶险、搏杀,品刀大会上,负伤数处,都没有使他心生过畏惧,但黑谷一战,却是心生寒意。
黑谷谷主的武功成就,使人有着今生一世难望项背的感觉。
这种超越的成就,在人心理上构成的压力,使一个人完全不敢萌生出报复的念头。
只有江玉南仍然保持相当的洒脱,笑一笑,道:“三姑娘,咱们收服了铁剑门的事,恐怕一夕间,就会传出江湖,这是一件大事,所以,在下想早一点禀报谷主,下一步应该如何。”
三凤笑一笑,道:“这么办吧!你留下来,我想法子试试看,都不能和谷主取得联系。”
话已经说得明显,田荣、金长久,都已听出了弦外之音,两个一齐站起身子,道:“那就有劳江头儿费神,咱们回到庙中待命。”
三凤道:“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两位吃好再走吧!”
她抢着说话,替江玉南作了主意。
江玉南想留下两人,但又想一想,也就未再接口。
金长久、田荣匆匆进餐,菜还没有上齐,两个人已经吃饱,站起身子,抹抹嘴,道:
“咱们告辞了。”
三凤欠欠身,道:“两位好走!恕我们不送了。”
她用了我们两个字,那也是把江玉南包括在内了。
江玉南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多问,也未接口。
目睹两人去远,三凤回眸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下来?”
江玉南至少可以说出十种原因,但他一种也未说,只是摇摇头,笑道:“不知道。”
三凤道:“想不想知道呢?”
江玉南道:“姑娘肯见告?”
三凤道:“自然,但你如是不想知道,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在下自然想知道。”
三凤微微一笑,道:“江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是不是觉着我留你下来,是为了儿女私情?”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不敢存此念头。”
三凤道:“没有这个念头就好。”
江玉南道:“三姑娘能否见告一下,留下我的原因吗?”
三凤道:“可以,我留下你,只为了要告诉你一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的事情。”
对这位看上去天真无邪、俏丽、娇媚的三姑娘,江玉南忽然兴起了莫测高深的感觉,神态顿然一变。
恭谨地说道:“玉南敬领姑娘的指教。”
三凤微微一笑,道:“私室相谈,用不着这样严肃。”
江玉南无所适从了,只好笑一笑,不再开口。
三凤脸上现出娇媚的笑意,道:“谷主已经有消息到来。”
江玉南道:“怎么说?”
三凤道:“她对你们征服铁剑门的速度,感到满意,也有些怀疑。”
江玉南道:“怀疑?怀疑什么?”
三凤道:“他觉着太快速了,快得几乎意料之外……”
江玉南道:“是不是觉着我们杀的人太少?”
王凤道:“是的。”
江玉南道:“三姑娘,这你就不懂了,杀人,要有杀人的方法,有些地方,杀一个人,就可以使一百人心生畏惧。”
三凤点点头,道:“听说是铁剑堡中人,大部分都迁走了?”
江玉南道:“对!杀他们无用,徒然招来咱们可用之人的仇恨。”
三凤微微一笑,道:“江公子的说法也有道理,我可以告诉谷主。”
江玉南一抱拳,道:“多谢姑娘帮助。”
三凤道:“不敢当。”
突然把身子挨了过来,靠在江玉南的身上,道:“江兄,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江玉南不敢推开她,也不敢不理她,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们不是正在谈吗?”
三凤道:“刚才谈的公事。”
江玉南道:“现在,姑娘要和在下谈点私事?”
三凤道:“正是如此,不知道江兄愿不愿听?”
江玉南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三凤缓缓把娇躯偎入了江玉南的怀中,说道:“我长得怎么样?”
江玉南道:“好!娇媚横生,天仙化人。”
三凤道:“你见过百里香吗?”
江玉南道:“见过。”
三凤道:“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人用来比一比,她好,还是我好?”
江玉南道:“在下和百里香谷主,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不敢妄作评断。”
三凤笑道:“你很会说话,不过,我自己心中有数,论素雅我不如百里香,但她要逊我三分娇媚。”
江玉南道:“哦!”
心中却是暗暗奇怪,他和百里香如何能相提并论,两人身份相差悬殊,一个率领数百女高手的谷主,三凤只不过是一位当炉迎客的女店伙计。但他没有多问。
只听三凤娇声说道:“你是不是觉着有些奇怪?”
江玉南道:“奇怪什么?”
三凤道:“我怎么会拿百里香来作比喻,她是一谷之主,我只不过是三凤阁中的女伙计,对吗?”
江玉南道:“在下确实有些奇怪的感觉。”
三凤道:“我再告诉你一桩隐密如何?”
江玉南道:“你请说。”
三凤道:“我们虽然被称作三凤,但却不是亲姊妹,大凤二凤,都是我的师姐?”
江玉南道:“姑娘排行第三?”
三凤道:“看起来,我最小,但三凤阁中的事,大都由小妹做主?”
江玉南越听心中越觉奇怪,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这丫头的用心何在?立时暗中提高了几分警觉。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他故意装作十分平静,似乎是并不太注意三凤的话。
三凤忽然间坐正了身子,脸上的笑容失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脸冷肃之色,道:“江玉南,我没有看错你。”
这几句更是没头没脑,听得江玉南一头雾水。
茫然说道:“在下哪里不对了?”
三凤道:“你没有错,我问你,你是否真诚的效命谷主?”
江玉南道:“自然是真诚了。”
三凤点点头,道:“你定力不错,我偎你怀中,你竟能处之泰然,连我的身子也没有碰一下。”
江玉南道:“在下天生木讷,不解风情,还请姑娘多多原谅。”
三凤放低声音,道:“你可能会入选,至少,你已经通过我这一关。”
江玉南道:“姑娘要我试验的么?”
三凤道:“定力,能不能勘破色情之关!”
江玉南道:“哦!在下幸未辱命,是吗?”
三凤点点头,道:“简直是铁铸木雕一般……”
江玉南接道:“三姑娘,在下还要经过些什么考验?由什么人主持这个考验?”
三凤道:“凤妈妈主持第二关,也就是我现在的娘。”
江玉南道:“多谢姑娘……”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令堂考验之后,在下还要如何?”
三凤道:“接受第三关的考验。”
江玉南道:“那由什么人主持其事?”
三凤道:“可能谷主主持,也可能由别的人,现在还无决定。”
江玉南道:“过了这些考验之后,对在下有些什么好处呢?”
三凤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至于通过三关之后,有些什么好处,恕我无法奉告。”
江玉南笑一笑,不再多问。
他表现出了过人的镇静,处在这种诡异日变的环境中,能应付的恰到好处。
三凤两道清澈的目光盯注在江玉南的脸上,凝注了良久,忽然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听小妹一句话好吗?”
这是由衷之言,江玉南听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暗暗地吁一口气,江玉南暗自忖道:黑谷是一个充满着神秘的地方,谷主也是个住在长期黑暗中的诡秘人物,这个组合中的人物,不能以常情预测,我要谨慎应付,不能被他们套出了心中的隐密,这不是个人的生死事情,其牵连所及,会影响到整个武林命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三姑娘,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三凤黯然一笑,道:“江兄,不论你对我的看法如何,我仍然要奉劝一言,凤妈妈笑里藏刀,你可要特别谨慎。”
江玉南道:“在下对谷主一片忠诚,就算是谷主亲临,在下也心无所惧。”
三凤道:“记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而且,最好少说话,说一句,是一句,要沉重有力。”
江玉南道:“哦!”
三凤道:“江兄,记着我的话,铁剑门一夕间,全数散走,这件事十分可疑。”
江玉南心中震动,但表面上却笑一笑,道:“在下觉着不能枉杀无辜,所以,让他们连夜迁居……”
三凤接道:“这一句话,就会引起凤妈妈的不快,也可能会因此过不了那一关……”
江玉南接道:“那要如何答复呢?”
三凤道:“凤妈妈的温柔,笑的充满着慈爱,但她却是个天性嗜杀的人,冷酷、残忍,但表面上,却会感到她是慈祥的中年妇人,别为她外貌的温和所惑,多给她说一些血淋淋的事情!”
江玉南道:“多承指教,在下感激不已。”
三凤口齿启动,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望着三凤窕窈的背影,暗暗忖道:看来,这小小一座三凤阁中,情势十分复杂。
他开始分析三凤的话,是真是假,要如何应付凤妈妈。
忖思之间,凤妈妈已缓步行了进来。她腰中仍然围着白色的短裙,而且,还用它擦拭着双手,显然,刚由厨下走来。
三凤说的不错,凤妈妈实在是一个很和蔼的妇人。
只见她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道:“江相公,菜还合口味吧?”
江玉南道:“手艺精巧,十分可口。”
凤妈妈笑一笑,道:“江相公过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三丫头刚才和你谈了不少的事情?”
江玉南道:“三姑娘指点在下很多。”
凤妈妈堆在对面坐了下来,道:“江相公,我这个做妈妈的,每日忙于店务,实在很少时间管教她们,只怕她口没遮拦,胡说八道。”
江玉南道:“凤妈妈客气了,三凤姑娘精明聪慧,对在下确有很多指教。”
凤妈妈哦了一声,笑道:“你们都谈些什么?”
江玉南道:“还不是谈谈铁剑堡中的事。”
凤妈妈道:“江相公旗开得胜,替谷主建了大功,实是可喜可贺,铁剑门中高手不少,不知江相公如何征服了他们?”
江玉南道:“我们先杀了铁剑三雄……”
凤妈妈接道:“好!打蛇打头,先杀了铁剑三雄,他们就没有头儿了。”
江玉南看她满面春风,笑容慈和,但听到杀人之事,双目中却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心中暗暗一凛,忖道:看来三凤没有说错,这中年妇人是春风其面,蛇蝎其心。
只听凤妈妈接道:“铁剑堡那么多人,只杀了铁剑三雄,就能使他们屈服吗?”
江玉南道:“那自然不行……”
凤妈妈接道:“不知江相公如何收服了他们?”
江玉南道:“杀!我们展开了一场屠杀,一口气杀了四十八个铁剑门中的壮汉。”
凤妈妈道:“那堡中只怕有一两千人,杀上四五十人,也不算多。”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凤妈妈说的是,但因格于谷主令渝,要咱们收伏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不便放手施为,杀戮过重。”
凤妈妈点点头,道:“以后呢?”
江玉南道:“以后,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受制,曲氏兄弟归依……”
凤妈妈道:“哦!这么容易?”
江玉南道:“这中间还有个道理,那就是,他们一直担心我们放手屠杀,那些人中,可能有他们父母、兄弟、姊妹。”
凤妈妈道:“这就不错了,一场大屠杀,能使血流成渠,尸满壕沟,我就不信他们不怕。”
江玉南心中暗道:看来三凤说的不错,这女人有嗜杀之狂,她屈身酒阁之中,不能杀人,但言语间凶戾的杀气,却已凛凛侵人,但为什么却偏偏有着那么一张仁慈敦厚的面孔?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凤妈妈,你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作的有可资非议之处?”
凤妈妈温和一笑,道:“这件事,大体上还算差强人意,只不知铁剑门中弟子,是真的心悦诚服,还是假意投诚?”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就不敢断言了。”
凤妈妈道:“小子,你姓江是不是?”
江玉南道:“不错,在下姓江,叫江玉南。”
凤妈妈道:“你小子不错。”
江玉南道:“老前辈夸奖。”
凤妈妈笑一笑,站起身子,道:“你慢慢地用吧!”
站起身子,缓缓行了出去。
人影闪动,三凤快步而入。
江玉南喝了一口酒,笑道:“三姑娘,在下是否通过了凤妈妈的考验?”
三凤道:“好像是通过了。”
声音转低,接道:“她问过我的事没有?”
江玉南摇摇头,道:“没有。”
三凤笑一笑,不再谈黑谷中事,但却不停地提出了很多江湖上新奇事件,向江玉南请教。
江玉南忽然警觉到这是有意的纠缠,用心在绊住自己。
但对方真正的用心,江玉南一时间无法了解。
直到红日西沉,三凤才放江玉南离去。
回到了群豪落足之处,江玉南已发觉情势有异,心中恍然大悟,三凤有意留住自己以便有充裕的时间,使黑谷谷主作多面的调查。
第一个迎出来的是百里香。
只见她仍是一身素雅的打扮。
脸上带着迎人的笑意,道:“恭喜江兄,征服了铁剑门,谷主已经和十二个铁剑门下弟子说过了。”
江玉南心头震动,但表面上仍保持了镇静,笑一笑,道:“谷主来调查在下了?”
百里香竟是一口承认道:“如若谷主不作一次很精密的调查,如何肯相信阁下?”
江玉南笑一笑,道:“调查的结果呢?”
百里香道:“很令谷主满意……”语声忽转低沉,接道:“三凤姑娘帮了你不少的忙。”未容江玉南开口,又提高了声音,道:“谷主现在大殿相候,你快进去吧!”
江玉南深注了百里香一眼,直奔入大殿。
只见一张金交椅上,端坐着一个妇人。
只见她发挽宫髻,身着杏黄长衫,粉面朱唇,看上去,只不过三十许的年纪,庄严中有着一股动人的成熟风韵。
这和江王南心中想象的黑谷谷主,完全是两个形态,一瞬间呆住了当地。
只见那妇人微微一笑,道:“江玉南,你不认识本座吗?”
江玉南暗暗一咬牙,道:“不认识。”
黄衣妇人道:“咱们动过手……”
江玉南道:“在哪里?”
黄衣妇人道:“黑谷,我就是黑谷谷主,是不是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江玉南道:“不止是想象不同,和在下见到的也不相同。”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那时我穿着黑衣,带了一副黑色的手套,和黑色的面具,对吗?”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下敢妄言。”
黄衣妇人道:“现在是我本来面目,我以真正面目和你相见,那表示我已对你们很信任了。”
江玉南目光转动,只见阎五、金长久、田荣、高素、和曲氏五杰、铁剑门下十二个弟子,都一列排在右边,左面是两个中年妇人,和三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
两个女婢,分站在黄衣妇人的身后。
江玉南心中已经相信这黄衣妇人的身份。
但他仍然回头望了百里香一眼,道:“姑娘,这一位真是黑谷谷主吗?”
百里香道:“千真万确,还不上前见过!”
江玉南脸上仍然是一股半信半疑的神色,缓缓向前行了几步,道:“江玉南拜见谷主。”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你起来,看样子,你心中还有一点怀疑,对吗?”
江玉南道:“不敢相瞒,确然如此。”
黄衣妇人道:“好!等一会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证明,现在我们先谈公事。”
江玉南道:“谷主吩咐。”
黄衣妇人道:“你才华绝高,高到出了我意料之外,所以,我想改变一下计划。”
江玉南道:“谷主的意思是……”
黄衣妇人道:“丐帮正在召集一个长老会议,我准备派你带着人手,降服他们,最好能收为我用,一举间掌握丐帮。”
江玉南心头震动,既惊惊于她消息的灵通,又震骇于她手法的奇突。
如若真要一下子制服了丐帮,那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回谷主的话,那丐帮长老会议,想必集中了丐帮的精锐,区区这点能耐,只怕很难收服他们。”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江玉南,看来,你是个很务实的人,不贪功,不虚浮,对付丐帮自然非你们力量所及,所以,我派有援手接应你们。”
江玉南心内忖道:此事重大,不比对付铁剑门,必得先要弄清楚她的详细计划才行,至少,应该了解个大致情形。
当下说道:“请问谷主,第二路接应我的是什么人?我要如何和他配合?”
最后这一句话,问的很有技巧,也消除了黄衣妇人的心中之疑。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第二路接应你的是绝情谷主百里香。”
江玉南道:“第三路呢?”
黄衣妇人道:“第三路由本座率领,不过,希望用不到我出面。”
江玉南道:“属下有请示。”
黄衣妇人道:“说吧!”
江玉南道:“我要带多少人去?”
黄衣妇人道:“你自己的手下。”
江玉南道:“就是属下率领征服铁剑门的人手?”
黄衣妇人道:“再加上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和曲氏五杰。”
江玉南道:“好!属下尽力而为。”
黄衣妇人道:“我给你十八粒大力神丹,此药服用之后,能使一个人的功力,骤然间增长十倍。”
江玉南道:“世上真有这等神奇的药物?”
黄衣妇人道:“有!配制大力神丹的二味上药,就出在黑谷,不过,这药物太珍贵,不能轻易施用……”
放低了声音,接道:“这药物对铁剑门中人,最为有效,他们的拼命招术,再加上大力神丹,会创出一种莫可匹敌的威力。”
江玉南道:“谷主,大力神丹的药效,有多少时间?”
黄衣妇人道:“一个时辰,这已经花了我很多的心血了,武林之中,从没有一种强如大力神丹的药物,效力能支待如此之久。”
江玉南道:“好!属下明白了。
黄衣妇人道:“好自为之,你会得到很好的报赏。”
江玉南道:“多谢谷主。”
黄衣妇人挥挥手,道:“这里有一封锦囊,你照着行事就是。”
江玉南应声退到一侧。
黄衣妇人缓缓站起身子,在几个妇人和女婢拥护之下而去。
破落的大殿上,只留下江玉南等一行人和百里香。
望着那黄衣妇人离去的背影,江玉南缓步逼近了百里香,微微一笑,道:“百里姑娘,在下要请教一件事。”
百里香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对付丐帮长老这件事,姑娘有什么高见?”
百里香道:“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吗?”
江玉南道:“不错,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长老会议,精华尽聚,我想,不会像对付铁剑门那样轻松。”
百里香道:“那么,阁下作何打算呢?”
江玉南道:“这正是在下要向姑娘请教的地方。”
百里香双目凝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瞧了一阵,没有答话,却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皱皱眉头,跟在百里香身后行去。
百里香行出庙外十余丈,才停下来,道:“江兄,有什么高见,可以说了?”
江玉南道:“在下是真正的向姑娘请教,这一战非比寻常,只怕我们无法应付过去。”
百里香道:“用大力神丹可以帮助你,它能使铁剑门下弟子,骤然间增长十倍的功力。”
江玉南道:“真的要他们去杀丐帮人吗?”
百里香苦笑一下,道:“江兄,咱们已经入了她的掌握,她随时可以致咱们于死地。”
江玉南道:“我知道,她在咱们身上下了毒。”
百里香道:“对!厉害的是,她随时可让毒性发作,不受时地限制。”
江玉南道:“照姑娘的说法,咱们这一生,就永远受她奴役了?”
百里香道:“你是不是想反抗?”
江玉南道:“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咱们不能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助她为虐。”
百里香道:“我已经想过很久了,咱们就算要反抗,也是机会不大。”
江玉南道:“那总比受人摆布好些……”语声一顿,接道:“姑娘,此时此情,咱们必得坦诚相见了,你究竟要作何打算,希望你说个明白。”
百里香道:“我发觉不能轻举妄动……”
江玉南接道:“我打头阵,你接应我,第三阵谷主亲自接应,对吗?”
百里香道:“目下是这么计划。”
江玉南道:“咱们去攻击丐帮,但也可以把两股力量合而为一,就算咱们中了毒,但丐帮中人,没有中毒。”
百里香道:“江兄,咱们现在如若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可以重新调整她们阵容,那时间,我们又如何应付呢?”
江玉南道:“百里香,我们不背离她,帮她征服了丐帮,我们又有得到什么?”
百里香道:“你如何征服了铁剑门?”
江玉南道:“这个……”
百里香道:“有些方法,可以一用再用,由几百年前,用到现在,还是可以再用。”
江玉南道:“姑娘,那是个很笨的方法,可以适应铁剑门,却未必能适应丐帮。”
百里香道:“为什么不修正一下?”
江玉南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如何一个修正办法。”
百里香道:“这要随机应变,先把内情告诉他们一些,然后,在击败了他们之后,再告诉他们一些,那时间,他会很认真地想想你的话。”
忽然一阵叹息,道:“江兄,阎五虽然侠名满天下,但他太方正,对付幽灵夫人这样的敌人……”
江玉南接道:“慢着,谁是幽灵夫人?”
百里香道:“就是黑谷谷主,你不觉着,她像幽灵一样。”
江玉南道:“因她大半生岁月生活在黑暗之中,这幽灵夫人,倒也叫得恰当。”
百里香道:“幽灵两个字,加诸她的身上,不但很和她生活的环境相同,对她的生性和那一身飘忽的武功,也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江玉南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道:“刚才,我见的幽灵夫人,是不是她真正的面目?”
百里香点点头,道:“是!她以真正面目,和你们相见,连我也觉很十分意外。”
江玉南道:“姑娘,你觉着这件事,会不会别有用心?”
百里香道:“至少,我现在想不出来。”
江玉南道:“百里姑娘,有一件事,好叫在下费解。”
百里香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那幽灵夫人,终年躲在黑谷之中,江湖上从来没有她的传说,但她处理事情,却像是一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周详无比的计划,这是什么道理?”
百里香道:“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她好像有不少人在江湖上活动,武林中事,她大都知晓。”
江玉南道:“三凤阁便是其中之一。”
百里香道:“除了三凤阁,我还晓得一处地方。”
江玉南道:“什么地方?”
百里香道:“金陵秦淮河中的飞凤舫。”
江玉南道:“姑娘,你们绝情谷算不算是她的属下?”
百里香黯然说道:“此时此情,看来,小妹无法不把实情奉告了。”
江玉南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今日,咱们两个人中,必有一个人横尸此地。”
百里香道:“我娘和大姊,却落在了她的手中。”
江玉南道:“你……”
百里香接道:“我虽然不是假冒的绝情谷主,但却是新任的绝情谷主。老实说,我坐上谷主这个宝座,还不足一年。”
江玉南道:“令堂和令姊哪一位是谷主?”
百里香道:“我娘交给了大姊,大姊主持谷政不足三年,就落入了幽灵夫人的手中……”
江玉南道:“她们现在何处?”
百里香道:“不知道,但我每隔一年,可以和母亲,大姊见上一面。”
江玉南道:“所以,你才甘心受她控制?”
百里香道:“事实上,她武功高强,实非我们能抵抗得住……”
语声一顿,接道:“诸位找到绝情谷,我计划借诸位之力,一举把她搏杀,想不到,你们都非她之敌,谋计失败,反把你们也陷了进去,作了她征服江湖的工具。”
江玉南道:“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百里香道:“如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
江玉南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和我们商量一下?也许不致弄到今天这个局面。”
百里香道:“唉!那时,我如说出来黑谷这个地方,只怕你根本不会相信,更遑论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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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也许你说的有理。”
百里香道:“也幸好咱们没有事先计议,如是早经计议过了,只怕此刻,咱们都已死于黑谷,幽灵夫人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就算是少林武当等大门派,也要让他们三分,如果真是长老聚会,咱们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就有制服丐帮中的会聚精英,但这一场搏杀下来,咱们可能死伤殆尽,丐帮亦必将元气大伤,那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姑娘不难想象。”
百里香道:“江兄所言,诚然如此,但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小妹推崇你江兄当今俊杰,像江兄这样的,实也不多,小妹也不敢妄自菲薄,放眼天下,小妹至少也可以列入一流高手,如若我们不能制住幽灵夫人,又寄望什么人制住她的凶焰呢?”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姑娘,这不是逞口舌之利,自我安慰,这要凭真实武功才行。”
百里香叹道:“咱们已无法在武功上超越过她,就算咱们肯下功夫,又有良师指教,但时间也来不及了。”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思是?”
百里香接道:“武功上既无胜她之望,只有智取一途可行……”
江玉南道:“姑娘可有妙策?”
百里香道:“如若我有妙策,老实说,早就用了出来,不过,咱们等下去,总会等到一个机会。”
江玉南道:“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百里香道:“如若没有别的良策可用,只有此法可行——等下去。”
江玉南道:“不行,这样太闷人,闷得难受了……”
百里香道:“你必须要尽力忍受,对你而言,这也是一场考验。”
江玉南道:“姑娘,这个……”
百里香接道:“听我说,江兄,这件事,对我们只不过是个人生死,但假如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把江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江玉南道:“咱们如若去帮她收拾丐帮,对武林又有什么帮助?”
百里香道:“江兄,就小妹所见,目下武林,无人能够抗拒于她,何况她早已在江湖上,暗中埋伏了不少实力,至少,咱们得先摸清楚她的底细……”
江玉南道:“你摸清楚了她的底细?”
百里香道:“不错,我一直怀疑,幽灵夫人在江湖建立有一股力量,这一股力量,才是她的真正实力。”
江玉南道:“哦!”
百里香道:“至少,我们先找出她这一股力量,然后,咱们再想对付她的办法。”
江玉南道:“什么办法?”
百里香道:“江兄,老实说,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办法。”江玉南道:“不是在下不相信姑娘,这件事很重大……”
百里香接道:“好吧!不肯听我的,咱们就听你的好了,你说,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这个,这个,在下还没有想出一个完美之策。”
百里香道:“你既然想不出办法,那就只好先听我的了。”
江玉南道:“听你的可以,不过,咱们先要说出一个细节来。”
百里香道:“先说你吧……”
第十五回 谋取丐帮
江玉南奇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百里香道:“在武林而言,这是一个黯淡的时期,所以,咱们用的一切方法、手段,就不能大光明。”
江玉南道:“就算是不太光明,但也总不能太下流。不过,这和我个人,有什么太重要的关系呢?”
百里香道:“你必须先要除去你心中的顾忌,然后,才能放开手施为。”
江玉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百里香道:“再说眼下的形势吧!你好像已取得幽灵夫人暂时的信任,而且,你手下也有一批可以为你效命的人,这些人你可以用他们,选一个可靠的人,把咱们的用心告诉他,由他转告丐帮帮主……”
江玉南接道:“你认为丐帮帮主,会相信这件事吗?”
百里香道:“他也许在开始不太相信,但丐帮这一代的帮主,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
他就算不相信,也会早作准备,一旦他相信了,就有立刻应变之能。”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派别人去,我也放不下心,说不定只好由我自己走一趟了。”
百里香道:“你自己走一趟,那是最好不过。不要他立时相信,但必须把话说清楚,不过,这中间有一件事最为重要。”
江玉南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你要小心自己的行动,别要叫幽灵夫人发觉了。”
江玉南道:“这个,她如若暗中派有监视我的人,那就麻烦大了。”
百里香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派人监视你。”
放低了声音,说出了一番计划。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淡淡一笑,接道:“你现在,是不是她很信住的人?”
百里香道:“还谈不上,不过,我已经可以参与机要。”
江玉南道:“在下在幽灵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百里香道:“说不上什么重要,表面上看来,你统帅着很多高手,威风八面,其实,只是她运用的一颗棋子,替她打江山。作爪牙,你们连她真正的属下都算不上。”
江玉南道:“哦!”
百里香道:“她要你们去人拼人,命拼命,对你们和敌人一样,谈不上一点怜惜。”
江玉南想了一想,道:“确实如此。”
百里香脸上展现出一抹笑容,道:“我最快乐的一件事,就是说服了江兄合作,不瞒江兄说,小妹已经留心了很久,才选中你江兄这位合作人。”
江玉南道:“倒是多承姑娘台爱了。”
百里香道:“一夕惊变,家母和大姊,都作了阶下之囚,我从痛苦中磨练出来,所以,我能泰然使自己保持了适当的平静。使心中所思不形诸于外。”
江玉南叹口气,道:“站娘,万一说不服丐帮中人,咱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下呢?”
百里香摇摇头,道:“不行,丐帮虽然强大,但他们还不是目下江湖上最强大的门派。”
江玉南道:“丐帮还不算是强大?那么,什么门户算是最强大呢?”
百里香道:“至少,少林派就比丐帮强大,他们的人数也不少,达摩院中少林高僧的造诣,比起丐帮弟子,高明多了。”
江玉南道:“就算是少林派比丐帮实力强大,咱们也无法说眼少林。”
百里香道:“他们都不会听的,这些人,都很奇怪,不到大祸临头,他们都不会相信,目前,丐帮正面临到这个危境。”
江玉南道:“所以,丐帮,目前容易说服。”
百里香道:“不错,虽然危急还没有临头,但他们已经感觉到这种危急。”
江玉南道:“姑娘,除了在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对丐帮攻袭。”
百里香道:“有!不过,据我所知,那些人,不是对丐帮攻袭,而是接应你们的人手。”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接应我们?”
百里香道:“是。”
江玉南道:“那是说,幽灵夫人对我们这一次,对付丐帮的安排,对本人是全无信心了。”
百里香道:“唉!江兄,说一句你别生气的话,你们是完完全全的工具。”
江玉南道:“为什么他们要先行对付铁剑门。”
百里香道:“铁剑拼命招数,凶戾无匹,加上大力神丸,那一股力量,有如天马行空一般,莫可遏制。”
江玉南道:“多谢姑娘指点,在下又承教不少。”
百里香道:“用不着这样客气,江兄,咱们是站在一边的人。”
江玉南道:“好吧!我照姑娘的吩咐试试。”
百里香道:“小妹感激江兄,你能信任我。”
江玉南道:“百里姑娘,我虽然听了你的吩咐,不过,我还是有自己的主张,一旦情形有变,我就不惜一拼了。”
百里香道:“那是下下之策,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我不希望你用出来。”
江玉南道:“我会酌情决定。”
百里香道:“咱们谈的够多了,你要多多小心,小妹告辞了,有机会,我会再跟你联络。”
江玉南道:“姑娘,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百里香道:“请说吧。”
江玉南道:“下马集三凤阁中,三个凤姑娘,加上一个凤妈妈,和幽灵夫人的关系如何?”
百里香道:“听说这些人都是幽灵夫人的亲信……”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她们和你谈些什么?”
江玉南也不隐瞒,说明了整个经过之情。
百里香听完之后,双目深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缓缓说道:“江兄,在这烟封雾锁的江湖上,我们都要付出一些牺牲,对吗?”
江玉南皱皱眉头,道:“姑娘说的太深奥,我有些听不懂弦外之音。”
百里香笑一笑道:“江兄,有一个古老的计谋,叫作美人计。”
江玉南打量了百里香一阵,道:“嗯!以姑娘之美,此计大可行得。”
百里香道:“可惜幽灵夫人是女的,三凤和凤妈妈,也都不是男人,美人计行不通,现在,咱们只好改一改了。”
江玉南道:“改什么?”
百里香道:“改成美男计……”
江玉南明白了,脸一热,道:“这个,亘古以来,哪有这种计谋?”
百里香道:“佛家有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之说,难道江兄就不能为江湖同道,舍施出一点情感吗?”
江玉南道:“姑娘,这种事,在下没有经验。”
百里香道:“这种事,经验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条件和一套虚情假意。”
江玉南道:“我也不会虚情假意。”
百里香道:“但你够条件,至于那一套应情假意,可以很快就学会,小妹也没有这个经验,不过,我相信不难学……”神情变得很严肃,接道:“只要存心光明,又何在乎这一点外表的伪虚,我相信你会作得很好;不过,我担心倒是另外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听说三位凤姑娘,都生得花般模样,我担心你没有用成美男计,反而被人家美人计给套住哪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江至南道:‘你是说,三凤能把我迷住?”
百里香笑一笑,道:“小妹的意思是,最好你把她们迷住……”
江玉南叹息一声,接道:“这个……”
百里香道:“不用这个,那个了,需知执大义,不拘小节,处在这个黯淡的日子之中,不能不用点手段。”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用点手段,这个手段如何一个用法呢?”
百里香道:“你是男人,她是女人,男人对女人,还有什么不好对付呢?”
江玉南道:“唉!姑娘,这件事说来容易,其实作起来,只怕就不容易了?”
百里香道:“江兄,这不是叫真的去谈情说爱,是要你去骗人,只要骗得她相信就行。”
江玉南道:“就是因为要作假,要骗人,我才有着力难胜任的感觉。”
百里香沉吟了一阵,道:“那位三凤姑娘对你如何?”
江玉南道:“忽冷忽热,颇有难测高深之感。”
百里香道:“她冷的时候,你就热一点,她热的时间,你就冷一点,女孩子一旦动了情,有个十分本领,无法用出三分来。”
江玉南道:“看来,你也无法说得明白,我只好自己去想了。”
百里香道:“人家本来就没有经验嘛……”笑一笑,接道:“不过,我很快就会有经验了,我也要磨练自己。”
江玉南道:“你要如何磨练自己?”
百里香道:“接近男人,然后,让他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听我之命,为我效力。”
江玉南道:“哼!一个女人,如若以自己的色相诱人,要人情甘效命,那实是等而下之的身份了。”
百里香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行?”
江玉南叹一口气,道:“人各有志,谁也勉强不得。”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百里香望着江玉南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股凄凉。
这两个年轻的男女,虽然都是极具才慧的人物,但他们对江湖上事情,却是了解不多,骤然间,担负起了这么一个重大的责任,却有莫能负荷的感觉。
江玉南神情肃然地回到了古庙之中,阎五和金长久,都已等得十分焦急。
阎五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兄,事情发展如何?”
江玉南道:“在下正在彷徨无主,不知应该如何决定。”
金长久道:“江少兄,可否把详情说出来,大家研商一下。”
江玉南点点头,说出了和百里香一番谈话的经过。
阎五皱皱眉头,道:“这法子不行。”
江玉南道:“阎前辈有何意见?”
阎五道:“丐帮中长老会议,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咱们如若骤然间闯了进去,已是很难解说的事了,何况,还想说服他们……”
田荣接道:“阎前辈,咱们的处境如此,说不服丐帮中人,岂不是逼得双方搏命吗?”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就目下情势而言,已很明显,那黑谷谷主,只是把咱们当作杀手看待,逼咱们和丐帮动手,姑不论这一战的胜负如何,都难免有很大的伤亡,咱们也许还在自作聪明,但人家却比咱们更高了一招。”
高泰道:“这话不错,那黑谷谷主,只是在利用一个敌人,去打另一个敌人,对他而言,这生意划算得很。”
假扮曲乐山的谭纶突然接口说道:“江公子,显然对方是棋高一着,我们铁剑门已在阁下的巧言许诺之下,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丐帮如若再步后尘,那可是一桩武林惨事。”
金长久道:“就算收服丐帮中人又能如何?下面还有武当、少林等九大门派,利用收来的一批人手,对付另一批高手,他们真正的实力却是丝毫无损,这对他们而言,倒可以兵不血刃地征服了江湖。”
阎五道:“对!江少侠,百里香那丫头,实在不可信任。”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那么,诸位觉着应该如何呢?”
这一下问得全场一愣,人人都觉着,百里香的办法不好,但应该如何?却又提不出新的办法。
沉默延长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后,江玉南才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应该回头来对付幽灵夫人?”
阎五道:“好像这样子才对。”
金长久道:“最大的困难是咱们都已经中了毒,她们随时可以掌握咱们的生死。”
阎五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无何惧。”
江玉南道:“这不是生死的事,而是如何才能有补大局。”
金长久道:“阎兄,你和丐帮帮主,不是很熟识吗?”
阎五道:“惭愧,惭愧,因帮主对老叫化子一向很看重,想不到,我……”
金长久道:“阎兄,现在不是自责自咎的时候,久闻丐帮帮主是一位足智多谋的人,此事何不和他商量一下?”
阎五道:“这叫老叫化子如何开口?”
高泰道:“你不说,我说,这件事非同小可,非得说个明白才行……”
江玉南道:“好极了,阎前辈和周帮主既很熟识,说话就方便多了”
阎五道:“好吧!咱们去几个人?”
江玉南道:“这要阎前辈决定了。”
阎五道:“人数不能太多,江少侠是非去不可,小叫化子虽然不是丐帮中人,但他也算是要饭的,和周帮主也认识,也算一个,至于其他的人,我看要江少侠决定了。”
江玉南道:“阎前辈,我们去几个人?”
阎五道:“最多四五个。”
江玉南道:“阎前辈、高兄和兄弟三个人,曲乐山也算一个还有一位由金塘主决定了。”
金长久笑一笑道:“田少兄去吧!英雄出少年,听说丐帮周帮主,很喜欢少年英雄。”
田荣笑一笑道:“金前辈,你去吧!在下少不更事,经过了这一次黑谷的搏杀之后,在下希望还是金前辈去的好。”
金长久道:“这个嘛?老夫就只好僭越了。”
江玉南道:“好!咱们五个人去!”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慢着,这件事,不是这么个作法。”
江玉南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阎五道:“丐帮的长老会议,是丐帮中最重要的会议,我们轻易侵人,必会引起立刻搏斗,那时间,再想解释,就很难了。”
江玉南道:“老前辈觉得应该如何?”
阎五道:“我和小叫化子先去一趟,你还是带着这些人,而且,还要装作一副立刻行动的样子,我想幽灵夫人还不大放心我们。”
江玉南道:“好,就依老前辈的吩咐去办。”
阎五微微一笑,道:“你们准备,老叫化和小叫化子先走一步。”
江玉南也展开了一番部署,派出曲一龙,带着四个铁剑门弟子,巡视了古庙外百丈内可以藏人的地方,果然,找着了一个人。是三凤阁中的三风。
她藏在古庙外三十丈处一片深草丛中,但被曲一龙找了出来。
三凤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要曲一龙带她去见江玉南。
曲一龙只好带她进入古庙。
眼看是三凤姑娘,江玉南心中暗骂了一声狡诈,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迎了上来,道:
“原来是三风姑娘,请入厢房坐吧!”
厢房中一桌,一椅,和一张木榻。这是江玉南住的地方。
得了百里香一番指点,江玉南也觉着很多事不能硬来,曲径通幽,有些事,必须要转个弯子才行。
所以江玉南振起精神,准备应付三凤。
挥手示意,让曲一龙等退了出去。
厢房中,只余下了江玉南和三凤。
江玉南抱抱拳,陪上一张笑睑,道:“属下们不识姑娘,得罪之处,还望原宥。”
三凤换上了一身粗布装束,穿着一般村姑的衣服,但却掩不住那一股媚劲儿,嫣然一笑道:“不要紧,反正我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江玉南道:“唉!三姑娘,你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来,在下也好率人迎迓,怎么一个人躲躲藏藏地摸到了这里。”
三凤脸一红,道:“你认为是我要这么来的吗?”
江玉南道:“难道是凤妈妈指示你来的?”
三凤道:“也不是凤妈妈,是谷主。”
江玉南哦了一声,道:“是,是是;谷主要你来传什么重要的机密令谕?”
三凤道:“来这里暗中看你对谷主是否忠实。”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叫在下好生难过……”
三凤接道:“你不用难过,我会把这件事呈报谷主,消除她心中对你之疑。”语声顿一顿,接道:“可是,你怎么报答我呢?”
江玉南心中忖道:好厉害的丫头?
脸上却一片庄肃地说道:“报答你,我……我为什么报答你?”
三凤道:“如是谷主真的对你信任了,你可有说不完的好处!”
江玉南道:“凤姑娘,在下一片忠心,谷主还未肯信任于我……”
三凤接道:“那是你追随谷主的时间太短,她却把一副千斤重担,交给了你,自也难免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派我来瞧瞧。”
江玉南道:“谷主现在何处?”
三凤道:“不知道,她出现时,前呼后拥,仆从很多,但她却又经常一个人有所行动,也许她已经走了,也许还留在附近。”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笑道:“但愿她就在附近的好。”
三凤也不多问,转过话题,道:“你们要对付丐帮的长老会议,不知道如何一个安排?”
江玉南道:“我已派了两个人去查看一下情形,待他们回报之后,再作道理?”
三凤道:“派的是阎五、高泰?”
江玉南道:“不错,也都是叫化子的装束,混进去容易些。”
三凤道:“你是不是很信任他们?”
江玉南道:“他们身中奇毒,自然不敢背叛咱们。”
三凤微微一笑,道:“至少,阎五这个人不能太信任!”
江玉南心中忖道;这丫头不好对付。而口中却说道:“阎五只不过徒有虚名,若论真实武功,他未必能胜过高素。”
三凤道:“不能只以武功论人,他行过万里路,见多识广,能屈能伸,万一他与丐帮勾结起来,把你们全都卖了?”
江玉南道:“这么严重吗?”
三凤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江玉南道:“多谢指教,在下真得小心一些了。”
三凤道:“江兄,丐帮长老,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你可千万不能有一点大意。”
江玉南道:“是!在下出道不久,但对丐帮中人,却是闻名久矣!”
三凤突然格格一笑,道:“江兄,你想想看,还有什么地方没告诉我?”
江玉南谨慎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道:“还有一件私人事情。”
三凤道:“能不能说一说呢?”
江玉南道:“百里香,姑娘认识吗?”
三凤道:“不但认识,而且,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她很美,衣着素雅,看上去一派端庄,据说,男人就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
江玉南笑道:“她帮了我们不少忙,也告诉我不少对付丐帮的策略。”
三风笑一笑道:“她应该留下来,和你联手对付丐帮。”
江玉南道:“可惜,她很忙,不能多留。”
三凤笑一笑,道:“如是小妹留下来,助江兄一臂之力,江兄是否欢迎?”
江玉南暗暗叫苦,一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如若这丫头留下来了,那可是一桩碍手碍脚的大麻烦。
双方二番交谈,三凤表现出了相当的老练,实是不好对付的人物!目下,唯一无法测出的内情,就是她的武功。
心中盘算了一阵,笑道:“三姑娘肯留此地,对咱们帮助不小,在下是欢迎得很。”
三凤道:“希望你说的是由衷之言。”
江玉南道:“三姑娘似是很多疑?”
三凤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我放心你,但你手下那么多人,小妹不得不小心一些。”
江玉南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告诉他们一声。”
三凤笑一笑,道:“江兄、暂时不用,小妹留这里,只是私人帮助江兄一臂,并未奉谷主之命,只要江兄一人知道就行了。”
江玉南道:“在下这里先行谢过,姑娘是否要坐息一下……”
三凤接道:“好!本来,我想多留江兄一会,陪陪我,可是对你不太方便,你属下众多,人言可畏,只怕玷污了江兄的名声。”
江玉南道:“来日方长,江某也希望能结识姑娘这个红粉知己。”
三凤笑一笑,未多言。
江玉南转身行出去,轻轻带上庙房木门,直奔大殿。
金长久迎了上来,道:“江少兄,她走了没有?”
江玉南摇摇头,道:“留下来了。”
田荣低声道:“这丫头安的什么心?”
江玉南道:“不知道,她好像是奉命而来监视咱们的?”
田荣道:“江兄,要不要先把她除了?”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她气定神闲,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除了她,恐非易事。”
田荣笑一笑,道:“只要江兄下令,兄弟愿意立刻出手!”
江玉南道:“目下时机不对,暂时忍耐一二……”声音突然一低,道:“田兄,从庙后面绕出去,迎上阎前辈和高泰兄,告诉他们三凤在此的事,要他们小心一些,不能先露出破绽。”
田荣转身而去。
金长久道:“看样子,幽灵夫人并不信住你。”
江玉南道:“咱们都是她的工具罢了,我看她用心毒辣,每一次,都希望咱们和敌人拚个同归于尽。”
金长久道:“就算咱们是良弓吧!但目下飞鸟未尽,难道她已有藏弓之想。”
江玉南道:“丐帮是他心目中的敌人,咱们也是,所以、她希望咱们拚个与敌皆亡,这女人排除异己的手法,实在可怕。”
金长久道:“幸好,咱们发觉的早一些,如是浑浑噩噩地被她利用了,为她效命,那才是天下第一可悲的人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金老,你看百里香这个人如何?”
金长久道:“单就外貌而论,她端正娴雅,是个很好的女娃儿,但她在黑谷玩那一手,却是蛇蝎一般的恶毒,所以,老朽觉置,这个女娃儿,不可信任。”
江玉南沉吟不语。
这时,易容曲乐山的谭纶,突然举步行了过来,道:“江少侠,在下想起了三年的前一件往事,似是和……”
话说了一半,却突然住口不言。
江玉南低声道:“曲兄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曲乐山接道:“我记得那时正下着大雨,我们为了躲雨,借住在一座尼姑庵中。”
江玉南道:“尼姑庵?”
曲乐山接道:“是!尼姑庵,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尼,他要我们在庵后柴房中休息。”
江玉南道:“男女有别,这也难怪。”
曲乐山道:“那场大雨来得快,不过三更时分,就云收雨歇重又放晴,天上是一轮明月。这时,却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隐隐地传来。”
江玉南道:“就是被锁在那枯井中的老妇人?”
曲乐山道:“是!”
金长久道:“她说些什么?”
曲乐山道:“她一直像唱歌一样,翻来覆去地唱着几句词。”
江玉南道:“你还能不能记起她唱的是什么?”
曲乐山道:“记得,我就是听熟了那几句词,心中才觉着怀疑,所以,才找到了那口枯井……”
江玉南接道:“先说那几句词吧!”
曲乐山道:“那几句词是:天茫茫,地苍苍,人间有灾殃,幽灵现,黑谷长,何处再寻玉二郎。”
江玉南道:“就是这几句话吗?”
曲光山道:“对!就是这几句话,她却翻来覆去地唱个不停,有时,声音悲凄,听得人为之心酸。”
江玉南道:“幽灵现,黑谷长……以后呢?”
曲乐山道:“以后,我就循声找去,尼姑庵后园中,发现了一口枯井,那井上盖一个石盖,中有两孔,声音就由那石孔中透了出来。”
江玉南道:“你移开了石盖……”
曲乐山接道:“是!也看到了那老妇人,她发长覆地,盘膝坐在枯井之中。”
江玉南道:“那枯井不深吧?”
曲乐山道:“很浅,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她头上的长发。”
江玉南道:“你没有和她说话。”
曲乐山道:“说了!但她不理会我,也不再唱那首歌谣了。”
金长久道:“再以后呢?”
曲乐山道:“没有再以后了,她不肯理会我,我也没有法子,就移上那石头盖,回到柴房,第二天,我们就离开了那座尼姑庵。”
金长久道:“当时,只你一个人在场吗?”
曲乐山道:“我们三兄弟都在场,只是行了一天的山路,他们都很困乏,一进柴房,就睡着了,只有我没睡着。”
金长久道:“那是说,他们两位,都不知道这件事了?”
曲乐山道:“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过,第二天,我们离开尼姑庵时,却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曲乐山道:“那位老尼,天一亮就逼我们离开,而且,脸上是一片不欢之色,几乎和老二冲突了起来,唉!那时候,铁剑三雄,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脾气也有些暴躁,幸好,我一直记着昨晚之事,拦住老二,离开了尼姑庵。”
江玉南道:“这首歌词很俚俗,谈不上什么才华之作,如是她随口唱出,也就罢了,如是意有所指,个中就自多玄妙之机了。”
曲乐山道:“听到幽灵夫人之名,又是来自黑谷,才使在下想起了这件往事。”
江玉南道:“还记得那尼庵的名字吗?”
曲乐山道:“记得,好像叫作白莲庵。”
江玉南道:“唉!如若咱们还有机会去找那个地方,你还能记得吗?”
曲乐山道:“在下无法说出那个地方,但在下相信,只要时间充裕,我就能找到那个地方。”
江玉南道:“只可惜,咱们目下已经没时间到白莲庵中求证什么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不管如何,咱们得先把三凤那个丫头看管起来,明里、暗里都可以。”
江玉南道:“好!那就有劳田兄费心了。”
田荣应了一声,转身而去。江玉南回头对曲乐山道:“谭兄请派两个贵门中精明弟子,守住后方,监视三凤,发觉逃走,立刻示意。”
曲乐山道:“我自己带两个人去。”
江玉南回手招过曲一龙,道:‘安排一些手,严密警戒古庙四周,余下的人坐息养神,此时此情,随时可能有人窥探。”
曲一龙点点头,带了曲五虎和四个铁剑门下弟子,出庙而去。
金长久突然苦笑一下,道:“江少兄,老朽现在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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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南道:“哦!请说。”
金长久道:“八十老翁入花丛。”
江玉南道:“这是什么话?”
金长久道:“看花了一双老眼。”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事情虽然诡异莫测,但咱们只要能耐心察看,总可以找出一点眉目……”语声一顿,道:“老前辈江湖阅历丰富,可曾听说过幽灵夫人之名?”
金长久道:“奇怪的也是在此了,近五十年来的江湖高人,老朽自信知道他一个七七八八,怎么就是没有听说过幽灵夫人这么一号人物?”
江玉南道:“就所见情形而言,幽灵夫人,决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人,这中间也许有一段不为江湖人知的秘……”
这时,瞥见阎五、高泰,快步行了进来。
金长久道:“老叫化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阎五苦笑一下,道:“咱们根本没有见到丐帮帮主。”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那是说谷主的消息错了?”
阎五道:“没有错,丐帮确在这里召开长老会议,但咱们却被丐帮弟子阻止于会议外面,不许擅入。”
金长久道:“这个,老叫化子,难道你认了?”
高泰道:“小叫化子向里冲了两三次,都被人给堵了回来。”
阎五道:“严守会场四周的丐帮弟子,都是丐帮的精锐,个个身手不弱。”
金长久道:“这就麻烦了。”
阎五道:“守在四周的丐帮弟子,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左右。他们执法严厉,六亲不认,说什么也不肯通融。”
金长久道:“你没有要他们通报一声?”
阎五道:“有,但他们坚持不肯。”
江玉南道:“为什么?”
阎五道:“因为丐帮帮主传有令谕,两天之内,非丐帮长老,一律不准入内,任何事情,都不能惊扰长老会议。”
江玉南道:“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阎五道:“小叫化和他们闹得很僵,而且也动上了手,老叫化只好挺身而出了,打了一百多招,仍然没有分个胜负出来,但他们至少有五个人还没有出手,老叫化算算这笔帐,怎么算怎么不对,如是打下去,双方打出真火,来个以命相搏,我和小叫化十九要躺下去,所以,只好先回来报个信。”
金长久道:“你们是一对一呢?还是他们出手的人多?”
阎五道:“如是他们人多,那也不足为奇了,他们两个人对抗我和小叫化子,二对二,一个也不多,他们还有五个人在侧观战。”
江玉南低声道:“你没有告诉他们事关重大,不得丝毫推延?”
阎五道:“说过了,甚至比这个还要清楚一些。”
江玉南道:“那是说,他们不见就是不见,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
阎五道:“就是这么回事,要不然怎么会弄到干戈相见?”
江玉南道:“好吧!咱们一起去瞧瞧。”
金长久道:“那丫头还在这里,要不要通知她一声?”
江玉南道:“通知她,要她和咱们一起去,也好作个见证。”
金长久道:“这个,方便吗?”
江玉南道:“是不大方便,可是有什么法子呢?”
金长久道:“咱们能不能处置了她?”
江玉南道:“能,绝对可以,问题是怎么样才能作得干净利落,要幽灵夫人想不到是咱们下的手。”
金长久低声道:“这件事,也不太难,只要咱们计划得精密一些,出手人手脚快一些,大概可以给她们一个无从对证。”
江玉南道:“好!这件事就由金兄安排好了,不过,在下手之前,必须要我同意。”
金长久道:“好!我们全力而为。”
江玉南道:“不是全力而为,而是要一定作到。”
金长久点点头不再多言。
江玉南道:“那就有烦曲老大走一趟,招呼一下田兄,请三姑娘来。”
曲一龙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田荣带着三凤缓步行了过来。
未待江玉南开口,三凤已经抢先说道:“江少侠,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江玉南道:“丐帮的防守很严,咱们派去探听消息的人,和对方动上了手。”
三凤道:“哦!结果如何?”
江玉南道:“结果嘛?很麻烦,双方动手,打了一场,仍然是一个不分胜负的局面。”
三凤道:“双方都没有伤亡吗?”
江玉南道:“双方没有伤亡。”
三凤道:“现在,你准备如何办理这件事呢?”
江玉南道:“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决定,所以,在下准备向姑娘请教一二。”
三凤道:“小妹觉着,彼此既然拉破了脸,那就不妨放手一拚了。”
江玉南道:“哦!”
三凤道:“你是不是害怕丐帮的力量太过强大,咱们不是敌手?”
江玉南笑一笑,道:“这个,在下倒不担忧,在下担忧的是,咱们无法完成谷主之命。”
三凤道:“原来如此……”
沉吟了一阵,接道:“咱们先去瞧瞧吧!万一不行时,再作道理。”
江玉南道:“三姑娘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呢?”
三凤道:“好!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江玉南目光一转,望了田荣一眼,道:“三姑娘,大伙一起去呢,还是先去几个人瞧瞧?”
三凤道:“你是头儿,这要看你的意思了。”
江玉南道:“在下之意,咱们一起去,不过,接近丐帮守卫限界时,咱们过去几个人,看看情形,再作计较。”
三凤道:“安排得很好。”
江玉南吩咐了曲一龙几句话,带着阎五、高泰、金长久等,当先行去。
田荣紧追在三凤身后,大约只有四五步的距离、只要他一上步,随时就可以追到三凤身后,伸手可及三凤背后全部大穴。
行到了一处突出的土岭前面时,阎五突然停下脚步,道:“过了这座土岭之后,就是丐帮的守卫了。”
江玉南道:“好!曲兄和铁剑门中人,请留在这里,哪一位跟在下过去瞧瞧?”
阎五道:“我和小叫化子,刚和他们动过手,不用去了。”
金长久道:“老朽算一个……”
江玉南接道:“再加上田兄和凤姑娘,咱们四个人够了。”
三凤未置可否,脸上却泛现出微微的笑意。
阎五接道:“过了上岗,行不过里许,就可见到丐帮的守护弟子了。”
三凤接道:“那些叫化子,是不是和你们两个很熟?”
阎五道:“不熟。”
三凤道:“你们不是丐帮中人?”
阎五道:“不是。”
三凤嗯了一声,道:“那你是什么门户?”
阎五道:“老夫没有门户。”
三凤道:“这么说来,你们是野叫化子了?”
阎王道:“姑娘这么说,那也不能算错。”
江玉南接道:“三姑娘,咱们走吧。
三凤哦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对她的傲气凌人,群豪心中大都有着不愉之色,只是都忍了下去,没有发作。
田荣抢先开道,越过了山岗,立刻发现丐帮的守护之人。
他们发现了丐帮,丐帮自然也发现了他们,对方立时有所行动。
五个丐帮弟子,向前迎了上来。
田荣很快地碰上了头。
相距六尺左右,双方—齐停下。
当先一个丐帮弟子,似是领头的,一抱拳,道:“小叫化子周青,身属丐帮,诸位朋友哪一个作主?”
江玉南低声道:“金塘主和他们交涉一下。”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金长久……”
周青接道:“七刀塘的金塘主?”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
周青道:“金塘主不在七刀塘纳福,来到此地作甚?”
三凤突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这地方是你们丐帮的地方?”
周青道:“虽非丐帮所有,但丐帮已和此地业主洽商借用,方圆三里之内,暂时划为禁地……”
三凤接道:“这是便道,你们不许别人走吗?”
周青道:“姑娘,这里是私产,这条小道,除了通往青石楼之外,不通别处。”
三凤道:“咱们就是要到青石楼。”
周青望望三凤,又望望金长久,笑道:“姑娘在说笑话了。”
三凤道:“不是笑话,我说的很真实,除非你能拦住咱们……”
周青笑道:“丐帮行走江湖,从不亏一个理字,借给敝帮这个地方的,正是青石楼主。”
三凤怔了一怔,道:“青石楼主又怎么样?咱们要去青石楼,他也拦不住。”
周青道:“这么说来,姑娘是诚心找麻烦来的?”
三凤道:“我们走得好好的,你们拦住了我的去路,是何用心……”
周青冷笑一声,接道:“姑娘的口齿很伶俐,可惜在下不和姑娘斗口……”回顾了身后同来之人一眼,道:“散开,拦住他们,再往前走,格杀勿论。”
三凤一侧脸儿,望着江玉南道:“怎么办,咱们过不去了。”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思呢?”
三凤道:“我,我一个女孩子家,会有什么意见,自然是听你的了。”
江玉南道:“姑娘,这种事,也不用客气了,姑娘请吩咐吧!”
三凤笑一笑,道:“我很希望能到青石楼去看一看,听说,那青石楼是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的一座楼,那座楼,全是一块一块青石堆砌起来的。”
江玉南道:“姑娘这么一说,在下倒也想去见识一番了。”
三凤道:“那好极了,咱们既然有着相同的想法,为什么还不去?”
江玉南道:“去是要去的,可是丐帮弟子,拦住了去路,咱们就算是很想去,只怕也不容易过得去。”
三凤道:“你可是很怕丐帮人?”
江玉南道:“丐帮是眼下第一大帮,咱们如何能惹得起他们?”
三凤道:“惹不起他们。那是说,咱们就不能去青石楼了。”
江玉南道:“姑娘如是硬要闯过去,在下等也只好奉命行事了。”
三凤道:“你要奉我之命。”
江玉南道:“是!姑娘……”
三凤笑一笑,接道:“江兄,这么说来,我岂不变成了这里的领头了。”
江玉南道:“我虽然是这一群人中的领头,不过,还是要听姑娘之命才行。”
彼此之间,各逞心机,都不愿领头冲过去,和丐帮动手。
周青率领的四个丐帮弟子,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江玉南和三凤。
他冷眼旁观,三凤和江玉南虽然是一伙的,但却是彼此之间,都在相互推诿,不肯作主。
自然,那作主之人,势必先要和丐帮冲突起来。
三凤忽然轻轻叹息一声,道:“江兄,我说的话,他们是不是肯听呢?”
江玉南道:“大概会吧!以姑娘的身份,连在下都听,何况是他们呢?姑娘何不吩咐他们一下。”
三凤回顾了田荣一眼,接道:“咱们能不能闯过去?”
田荣道:“那要闯过之后,才能明白。”
三凤道:“好吧!那你就闯过去。”
田荣道:“在下遵命,如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姑娘指点。”
三凤笑一笑,道:“你年纪不大吧?”
田荣道:“不算太大。”
三凤道:“但你的才慧,聪明,却都很高明,就和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一样。”
田荣笑一笑,未再接口。
三凤目光突然转注到周青的身上,接道:“你怎么还不出手呢?”
周青冷笑一声,道:“小叫化在看你姑娘自拉自唱。”
三凤道:“田荣,杀了他!”
田荣应了一声,侧身而上,金剑一探,点向周青。
斜刺里一个黑色的棍子飞了过来,封开了田荣一剑。
那是一根铁棍,剑棍相击,锵然有声。
事实上,用不着周青出手,那出手的叫化子,已经足可以抵当田荣的攻势了。双方剑来棍往,打得十分激烈。
三凤看双方恶斗了五十余招,仍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不禁一皱眉头,道:“江兄、他们要打到几时,才能有个结果?”
江玉南道:“听说丐帮这一次,守卫在四周的人,都是帮中精锐,这一仗能打多久,实在难说。”
三凤道:“哦!”
她等着江玉南说个办法出来,但江玉南却闭口不言。
其实,这正是江玉南的安排,要逼三凤出手。
三凤回顾了金长久一眼,缓缓说道:“金塘主,听说你有绰号,叫作一品刀。”
金长久道:“是啊!”
三凤道:“那你刀法一定犀利了。”
金长久道:“不算太差。”
三凤道:“怎么不去帮帮田荣的忙了?”
金长久道:“我的刀法虽然不错,但却不知道能否杀死丐帮弟子。”
三凤道:“为什么?”
金长久没有回答,软刀出鞘,缓缓向周青行去,一面说道:“你自己出手呢?还是派一个人和老夫较量?”
周青冷冷说道:“金塘主想和小叫化动手呢?还是要小叫化另外派个人和你动手?”
金长久道:“随便。”
周青回顾了身后的从人一眼,道:“你们哪一个出来会会金塘主,金塔主号称一品刀,在武林中极有声望。”
一个手提青竹杖,年约二十六七的叫化子行了出来,一欠身,道:“小弟愿会会金塘主。”
周青点点头,道:“铁虎,你要小心,金塘主是刀法名家,不可大意。”
铁虎道:“小弟明白。”转身行近金长久,一抱拳,道:“丐帮铁虎,领教金塘主的一品刀法。”
金长久笑道:“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贵帮中精锐,自非小可,金某人年事已老!”
三凤突然打断了金长久的话,接道:“江兄,你派出这些人,是和人动手呢?还是动口?”
江玉南道:“凤姑娘,动手之前,总要有几句话交待。”
三凤道:“那不是太麻烦吗?”
江玉南道:“有些事,似乎是省不下来。”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间,金长久已和铁虎动上了手。
青竹枝和缅铁软刀,转眼间,已打得难分难解。
三凤仔细地观察了一阵,道:“江兄,看来,你带这些属下,似乎都不是高明人物。”
江玉南道:“何以见得呢?”
三凤道:“他们连丐帮中三流人物也打不过,更遑论对付丐帮长老了。”
第十六回 摧心掌力
江玉南道:“并非是他们不行,而是他们遇上了高明的对手。”
三凤哦了一声,道:“像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打到几时才能有个结果?”
江玉南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对手高明,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三凤道:“你统率这群人中,是不是以你的武功最好?”
江玉南道:“凤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要在下出手。”
三凤道:“如若你能够很快的胜了他们,自然是应该出手?”
江玉南道:“在下也没有把握……”语声一顿,接道:“凤姑娘,你能不能出手几招,叫咱们开开眼界?”
三凤嫣然一笑,道:“江兄可是想考验一下小妹?”
江玉南道:“言重言重,在下只是想见识一下姑娘的武功。”
三凤点点头,道:“我想,我如下出手,江兄一定会怀疑我的身份了。”
江玉南道:“姑娘久年追随谷主,武功自有独到之处,实非我们能及。”
三凤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丐帮弟子,竟然是如此扎手!”
江玉南道:“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武功自然非同小可。”
三凤道:“哦,江少侠也有这样的看法吗?”
江玉南道:“是!就算在下出手,也不过是略强他们一筹罢了。”
三凤道:“江兄,这么说来,你们的成就,实在也是有限的很了。”
江玉南道:“我们练的都是一般武功,自然不能和凤姑娘相提并论。”
三凤笑一笑,道:“好吧!你叫他们停手。”
江玉南提高了声音,道:“住手,都给我退回来。”
金长久、田荣闻声停手,倒跃而退。
三凤莲步轻移,行了过去,道:“你们几个叫化子,哪一个是领头的?”
周青一挺胸,道:“我!”
三凤道:“你?”
周青道:“不错,姑娘有些不相信?”
王凤道:“相不相信,都一样,你们不过是一群叫化子罢了。”
周青冷冷说道:“小丫头,说话竟然敢如此无礼。”
三凤道:“你准备怎么样?”
周青道:“好男不跟女斗,小叫化认倒霉算了。”
三凤笑一笑,道:“你认倒霉也不行,我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
周青道:“唉!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姑娘如此口气,可能激怒小叫化子。”
三凤道:“你们这几个叫化子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的车轮大战?”
周青道:“好狂的丫头,给我拿下!”
一个叫化子应声而出,右手一探,直向三凤脉穴上扣去。
三凤一挫腕,收回了右腕,但一收即发,五指屈弹,一缕指风,应手而出。
就是那一呆之间,三凤右手已然探了出去,抓住了那叫化子的右手,向前一带,暗劲突发。
但闻砰然一声,那叫化子竟然无法收住脚步,一个跟头,倒了下去。
周青脸色一变,道:“这是什么武功?”
三凤道:“这叫摔狗之招。”
想了半天,周青才知道对方是有意的骂人,怒道:“丫头,你怎么出口伤……”
三凤道:“没有法子,我喜欢这个样子,问题是,你们为什么会被人摔倒。”
周青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狂妄的丫头,两个人一起上。”
两个叫化子应声而出,一左一右,扑向三凤。
这些人都是丐帮中的精锐,出手势道,快如闪电。
三凤突然一挫柳腰,整个的人蹲了下去。紧接着双手快迅而出,双手一抓,正好抓住了两个叫化子的手腕。
说不上这算什么招术,只是速度快,赶得很紧,手指一合之间,又抓住了两人的脉穴,使两人忽然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只听三凤大喝一声,两个叫化子跌摔出去七八尺远,砰然一声,摔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周青愣住了,江玉南也愣住了。
金长久和田荣,也都看得心头震动不已。
对付三个丐帮弟子的精锐,竞然只用了两招。
那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三凤竟然办到了,而且,办得那么轻松,好像一点也不吃力。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好武功!”
周青一使眼色,第一个被摔倒的弟子,忽然转身向后跑去。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去请救兵的。
三凤淡淡一笑,道:“怎么,是不是去叫老化子?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
眼看这位姑娘,身怀如此之能,周青不得不忍下胸中之气,想法子拖延一下时间了。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毋怪敢口出狂言,身手实在高明。”
三凤道:“本来应该把你也摔上两跤,不过,我不再让你当场出丑了,快些去通报一下叫化子头,就说咱们有事要见他,他如不肯出来,咱们就只好打进去了。”
周青看两个师弟被人家出手摔倒在地上,心中明白,就算自己比两个师弟高明一些,也高明得有限,他们撑不过一招,自己最多也只能撑个两招,光棍不吃眼前亏,上了也是白上,那就不如不上。心中念转,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小叫化只不过是丐帮中三流弟子,我自知不是姑娘敌手,所以,只好派人去请一位丐帮中够份量的长老,来见姑娘了。”
三凤道:“原来如此。”
周青道:“所以,姑娘请稍后一会。”
三凤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兄,咱们要不要等一会?”
看过了三凤的身手,江玉南心中感慨万端,暗暗忖道:“这丫头看起来好像是懂事不多,实则叫人难测高深,不能不对她用些心机。”沉吟了一阵,道:“我看这要姑娘决定了。”
心中却是暗暗焦急,三凤奇高的武功,似乎是已经完全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只见那退去的丐帮弟子如飞而至,低声对周青说了几句话。
周青点点头,道:“敝帮帮主请诸位入庄相见。”
三凤道:“这位叫化子头,看来似乎是一个很知趣的人。”
周青听到装作没有听到。
闪身让到一侧。
三凤道:“江兄,你是咱们领头的,请走在前面吧!”
江玉南道:“姑娘才是真正的作主人,在下怎敢僭越。”
三凤笑一笑,举步向前行去。
周青道:“叫化子带路。”抢在前面。
除了周青之外,丐帮中其他的弟子,都还留在原地。
那是万株绿篁环绕的一个村落,竹林掩遮下,只见一座青石砌成的高楼,突出十余丈。
那实在是一座很高的楼。
穿越过竹林小径,才看到这是一座很大的村落。
不但很大,而且很富有,整个村落,看上去有百顶左右的人家,都是瓦户红门,不见一座茅舍。
周青带领几人,直奔青石楼。
行到近前,才看出这青石楼实在很伟大,占地亩许,一块块的大青石,向上砌去,形如宝塔,愈向上面愈小。
楼四周是一片广阔的空地,植满了各种奇花,人还未近楼,一股芬芳花气,已经扑鼻而来。
一个五旬右左的叫化子由石楼底层大门内缓步而出,直向前来。
周青停下脚步,躬身作礼,低声说明经过。
那叫化子穿着一件灰布褂,留着山羊胡子,满脸红光,如非他穿着破烂一些,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叫化子。
只看周青对他的恭敬,就不难想到这人的身份不低。
三凤道:“江兄,这叫化子,你认不认识?”
江玉南道:“兄弟初出茅庐,识人不多。”
三凤哦了一声,目光转到那叫化子的身上,道:“你自己说吧,大名怎么称呼?”
那老叫化子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老叫化丐帮长老,还命叟苏轮。”
三凤道:“啊!原来是苏老叫化子。”
苏轮似是怒火暴起,冷哼一声,静立不动。
良久之后,才缓缓吁一口气,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显然,他用了极大的克制之力,硬把胸中怒火给压了下去。
三凤道:“一来找人,二来久闻青石楼之名,想登楼瞧瞧。”
苏轮道:“先说找人吧!不知你找哪一个?”
三凤道:“叫化头子!”
苏轮道:“敝帮帮主?”
三凤道:“那就不清楚了,我想找些叫化子帮帮忙,自然找叫化头了,在你们叫化子中,身份越高越好。”
苏轮哼了一声,道:“你骂我老叫化子几句,我认了,但你如出言伤到了我们帮主,可别怪我老叫化子出手无情了。”
三凤格格一笑,道:“你说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是来找麻烦的,还怕你出手伤人吗?”
苏轮道:“佩服,佩服。”
三凤道:“好说,好说……”语声一顿,接道:“你佩服我什么?”
苏轮道:“我佩服你的胆气,很少人敢在老叫化面前,说过如此狂妄之言。”
三凤道:“可是我说了,去找你们叫化头子出来吧!”
苏轮道:“姑娘,老叫化相信,姑娘敢如此狂妄,必然会有一点真才实学了?”
三凤道:“是不是要打一架给你瞧瞧,你才会相信?”
苏轮道:“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吧!”
三凤笑一笑,道:“江兄,你来吧!试试这老叫化子的身手如何。”
江玉南呆了一呆,但人还是缓步行了过来。
苏轮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报上名来。”
江玉南道:“江玉南……”
苏轮道:“老叫化子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江玉南道:“晚辈本来也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老前辈自然没有听过了。”
三凤道:“江兄,用不着和他客气……”
苏轮脸上杀机透现,冷笑一声,道:“你用什么兵刃,可以亮出来了。”
江玉南道:“在下用剑。”
苏轮大喝道:“好吧!那你就亮剑出来。”
江玉南依言亮出长剑,道:“老前辈也请亮兵刃吧。”
不论苏轮如何暴躁,江玉南一直保持相当的镇静。
苏道:“好!好,老叫化不愿和那女娃儿动手,但对你小子,老叫化子不会手下留情。”
江玉南心中暗道:“这人脾气如此火爆,就是我用传音之术点他几句,只怕也是点他不透,看来,只有先和他打一架了。”
只听苏轮高声说道:“你小子怎么不出手啊?”
江玉南道:“在下等阁下亮兵刃。”
苏轮道:“对付你这种后学末进,老叫化子不用亮兵刃。”
江玉南道:“好!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右手一探,长剑刺出,直取前胸。剑势不徐不疾,但却异常的稳定。
苏轮大喝一声,忽然一个转身,直向江玉南的身边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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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计算之中,这一个转身,很自然的会避过江玉南的剑势,绕到了江玉南的身侧,拍出一掌。但尚未转过身子,掌势还未拍出时,忽然间发觉江玉南的长剑已经横在身前。
只要他一掌拍出,正好会撞在剑刃之上,不禁心头一震。
掌势未吐,人又一个大转身,绕向另一个方位去。
但他发觉了江玉南的剑势,又封住了自己的出手方位。
他一连回转,都被江玉南的剑势封住。
这才觉着了不对,心知遇上了高人,立刻暴退六尺。
江玉南横剑前胸,未行追袭。
苏轮究竟是久经大敌的老江湖,发觉遇上了高人、反而镇静了下来,缓缓说道:“老叫化子似乎是低估了你。”
江玉南道:“时犹未晚,你老人家的运气不错。”
苏轮道:“这话怎么说?”
江玉南道:“一次对敌人的低估,可能会丢了性命,但老前辈还完好无恙。”
苏轮道:“你讥笑老叫化子。”
江玉南道:“我只不过劝你以后小心一些,免得后悔不及。”
苏轮想道:“老叫化子不过低估了你一些,但还是一样可以杀你。”
江玉南笑一笑,道:“看来,老前辈是准备动兵刃了?”
苏轮未再答话,右手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刀。说它是一把刀,看起来,好像一块铁板,通体如墨,看不见刀刃,也看不见锋尖。那铁板长约一尺二寸多些,但却有两寸多厚。
金长久道:“还命叟的穿心刀?”
苏轮道:“不错,这就是穿心刀。”
江玉南望了他手中兵刃一眼,道:“穿心刀不是锋刃……”
苏轮接道:“等你见到锋刃的时候,也许刀已经穿心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丐帮中人,大都用棍杖作为兵刃,用刀用剑的已经不多,只有这位苏长老用的兵刃很怪,叫作穿心刀,据说,他一刀穿心之技,十分高明,江少兄要多多小心。”
江玉南道:“这块铁板,相当的厚,想来那穿心之刀,定然藏在中间了。”
金长久道:“不错,但那穿心刀十分有名,变化定尚不止如此。”
苏轮道:“金长久,你还知道多少,那就一起说出来吧!”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听说你那一柄刀中,花样很多,不过,能够说出实在内情的人却是不多。”
苏轮道:“没有人见过老叫化的刀中变化,见过的人,都已经死在刀下了。”
江玉南道:“听说丐帮帮规,以忠义为名,每一个人,都光明磊落,但阁下这兵刃,却如此凶戾。”
还命叟道:“老叫化号称还命叟,那说明了一件事,我欠了人家很多的命,多背上一两条命债,也算不得什么。”
江玉南道:“哦!”
苏轮仰天打个哈哈,道:“老叫化虽然杀了不少的人,但却是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我杀的人,没有一个好人,都是该杀的人。”
江玉南道:“哦!”
苏轮道:“老叫化的话说完了,你有什么交代没有?”
江玉南道:“老前辈可是要在下说几句遗言?”
苏轮道:“老叫化穿心刀招,一经出手。向无人能够逃过,而且是一刀毙命,你如不说几句遗言,只怕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江玉南笑一笑,道:“好吧!在下如是不幸死于你的穿心刀下,你只怕就仰愧天,俯作地……”
苏轮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自己觉着在行侠仗义,是吗?”
江玉南回顾了三凤一眼道:“阁下出手吧!区区领教你穿心刀法。”
苏轮嗯了一声,突然一刀向前刺了过去。
江玉南一闪避开,还了一剑。
苏轮右手挥动,手中短刀硬向剑上封了过去。
江玉南也有心试试他刀上的威力如何,锵然一声,金铁交鸣。
苏轮感觉到江玉南剑上的力道,十分强大,手腕微微一震。
江玉南试出他手上力道,心中放宽了不少。
江玉南剑出如风,表面上看去,攻势十分凌厉。
事实上,他用的尽都是一般剑招,不过,手法相当的迅快。
这和金长久及田荣和丐帮弟子动手情形,如出一辙。
保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隐藏了真正的武功、实力。
看了一阵,三凤突然回头,对田荣一招手,道:“你过来。”
田荣大步行了过去,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三凤道:“江玉南是不是你们的头儿?”
田荣道:“是!”
三风道:“你心中对他服不服气?”
田荣道:“本来是不大服气,不过,他比我强了那么一点,不服也没有法子。”
三凤道:“对你们这一股力量,我有些失望,我想不通,你们如何会征服铁剑堡的?”
田荣道:“姑娘,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武功一道,勉强不来。”
三凤摇摇头,道:“像你们这些手法,实在说,只配干干护院之类的工作,如若要开拓江湖,作一番事业,那实在差得远了。”
田荣道:“那是因为姑娘的武功太高的原因,须知我们武功,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水准,但如和姑娘比起来,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三凤本来一脸冷漠,但此刻却泛起一片笑容,道:“你这话,说得倒也有道理。”
田荣道:“咱们的武功比起姑娘来,显然有一段距离。”
三凤笑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应该由我一人出手了?”
田荣道:“那倒不是,咱们愿意奉命行事,只要姑娘下令,咱们就算明知非敌,也要出手一拼。”
三凤道:“你这人的武功虽不好,但说话倒很讨人喜欢。”
田荣道:“姑娘夸奖。”
三凤笑一笑,低声说道:“田荣,江玉南这个人在你心中的份量如何?”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不错。”
三凤道:“什么叫不错!我是想知道,他在你们心目中的地位。”
田荣道:“他的武功,比起我们来,强了一些,而且,想的事也比我们多一些。”
三凤道:“所以,你们都很敬服他?”
田荣道:“如若真的心中服他,那也罢了……”
三凤接道:“怎么?你们心中不服他?……”
田荣道:“唉!这自然也有不少的原因,第一是,他比我们高明不多,第二是,他为人不太和气……”
三凤道:“是不是很爱骂人,乱发脾气?”
田荣笑一笑,没有接口。
这时,江玉南和苏轮似乎已打到生死关头。但见一片光影。正想喝令停住,却听得一雷鸣也似的声音传了过来:“给我住手!”
看上去,双方虽然打得激烈绝伦,但都还有控制的余力。
在那一声断喝之下,双方立刻各自向后跃退。
三凤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躯高大的、面如锅底的大汉,站在两丈开外。
江玉南回顾了三凤一眼,低声道:“姑娘,这老叫化子的武功不错。”
三凤微微一笑,道:“不是他好,而是你们太差了。”
江玉南道:“惭愧,惭愧。”
三凤道:“唉!只要你们尽了心,技不能胜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转过身子,直对苏轮行了过去。
这时,那面如锅底的大汉也快步行了上来和苏轮低声交谈。
青石楼中,四个身着灰色短褂的老叫化子,护拥着一个长衫老者行了过来。那老者衣履干净,不似是丐帮中人。
三凤已然快步行了过去,扬手一指苏轮,道:“还命叟,你的刀法似乎还没有发挥出来,为什么不打了?”
苏轮道:“就算打下去,老叫化子也不会败在他的手中。”
三凤道:“还命叟,本姑娘想试试你手中之刀,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我动手一战?”
苏轮道:“老叫化号称还命叟,天下没有什么不敢的事?”
三凤道:“好!我要在十招之内,夺下你手中之刀,不知你是信不信?”
苏轮道:“老叫化不信。”
三凤道:“看来,咱们只有想法子证明这件事了。”
突然一侧身子,右掌疾快地拍向苏轮。
苏轮右手一抬,手中短刀,突然暴射出一片刀光,短刀中长出了尺许左右的寒锋。
三凤身子一侧,一掌拍在了苏轮的握刀右腕之上。苏轮刀中藏刀的奇奥手法,还未及施展,兵刃已跌落在实地之上。
三凤笑一笑道:“你这老叫化子太阴险,我不喜欢你。”
右手一抬,按上了苏轮的前胸。
也不知苏轮是被人一掌拍中右腕骇呆了,还是他避不开这一掌,三凤掌势拍中了苏轮前胸。
不见伤痕,也不闻掌势击中前胸的声音,但苏轮一个身子,突然软瘫了下去。就像忽然被抽了柱子的房子,整个身躯,塌了下去。
似是苏轮全身的骨骼,都已软化,撑不起那个不算太重的身躯。鲜血由耳鼻口中涌了出来。
江玉南心头一震,忖道:“这是什么武功?”
三凤轻轻吁一口气,望着苏轮的尸体,摸摸头,若有无限惋惜。
那站在两丈外的黑高大汉,似是未料到一照面,苏轮就死在了对方的手中,也呆在了当地。
这时,四个中年叫化子,护拥着一个面貌清奇的灰衣老者。缓步行了出来。只看那人的气势,就觉着是一位非同凡响的人物。
黑大汉一躬身道:“苏长老死了。”
灰衣老者点点头,直行到苏轮的尸体前面,仟细查看了苏轮的尸体一眼,道:“什么人杀了他?”
三凤道:“我!”
灰衣老者道:“他死在摧心掌下?”
三凤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老者气势慑人,竟使得一向不在乎的三凤有些庄重起来。
灰衣老者皱皱眉头,道:“你杀了他,你不知道。”
三凤道:“是我杀了他,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摧心掌。”
灰衣老者道:“你自己练了的武功,难道就不知它的名称来源吗?”
三凤道:“我真的不知道。”
灰衣老者冷冷一笑,道:“摧心掌,源起于小西天雷音寺,据说,这一门功夫,在百年之前,传入了中原,姑娘和雷音寺有何渊源?”
三凤道:“我不知道小西天雷音寺,也不知道摧心掌这名称,但我学的武功就是这个样子,出手伤人。”
灰衣老者道:“那么令师是什么人?”
三凤道:“我师父。”
灰衣老者道:“对!他人在何处?如何称呼?”
三凤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灰衣老者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三凤道:“大不了是叫化子头?”
灰衣老人道:“不错,我正是叫化头,姑娘可以答复我的问话了。”
经过这一阵对话,三凤又恢复了习蛮,道:“不用……”
灰衣老者冷冷说道:“姑娘当真不肯说吗?”
三凤道:“不说就是不说。”
灰衣老者道:“摧心掌,专以伤人骨骼内腑,不过,它也有不伤人的时候。”
三凤道:“什么时候?”
灰衣老者道:“只要那人练玄门罡气,和佛门般若禅功,混元太乙气功,都可以不受摧心掌的伤害。”
三凤道:“你练过什么气功?”
灰衣老者道:“混元太乙气功,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
三凤道:“我不信伤不了呢?”
灰衣老者道:“老叫化立刻可以证明给你瞧瞧……”
沉吟了一阵接道:“本帮中有一项规矩,你可知道?”
三凤道:“什么规矩?”
灰衣老者道:“你杀了本帮中的一位长老,那就要为他偿命。”
三凤道:“我杀了很多的人,从未偿过命。”
灰衣老者点点头,道:“很不巧的是,今日姑娘遇上了我。唉!能够对付摧心掌的,武林中屈指可数,老叫化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老叫化不愿和你动手。”
三凤道:“那不是说了等于没有说。”
灰衣老者道:“本座只想证明你的摧心掌伤不了我。”
三凤道:“我不信。”
灰衣老者道:“你可以出手,但如你伤不了我,你准备如何?”
三凤道:“彼此动手相搏,我如胜不了你,自然是你胜了我。”
灰衣老者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年纪很轻,看上去对事物了然不多,事实上却是一个心机深沉、不形于外的高明人物。”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暗暗忖道:“他说的不错,这位三凤姑娘,看上去,似是一个不太懂事的人,但她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很好。除了故意装作之外,几乎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三凤笑一笑,道:“叫化头儿,你不觉着,你太夸奖我吗?”
灰衣老者淡淡一笑,道:“老叫化自信还有这点眼力,姑娘也不用太谦辞,请出手吧!
老叫化要领教一下来自魔教的武功。”
三凤点点头,道:“好!我可以奉陪,不过,我要吩咐他们几句话,帮主请稍候片刻如何?”
灰衣老者道:“不妨事,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处理,老叫化子的耐心很好。”
三凤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他是不是丐帮帮主?”
金长久道:“是!”
三凤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脸上,道:“我如胜不了他,你们准备如何应付?”
江玉南道:“咱们这一群人中,以姑娘的武功最高,你如胜不了他,咱们就算想帮忙,只怕也帮不上。”
三凤嫣然一笑,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想助我一臂之力?”
江玉南道:“姑娘似乎对我们还不信任?”
三凤道:“江兄言重了,我就是相信你们,才会和你们商量一下。”
举步行到了江玉南的身前,突然一个转身,右手五指,按在了田荣后背的命门穴上。
田荣呆了,道:“姑娘,这是干什么?”
三凤道:“你是感觉着有一股力道侵入了命门穴道?”
田荣道:“感觉到了。”
三凤道:“那你也很相信,我只要一吐内力,就可能震断你的心脉了?”
田荣道:“是!”
三凤神情突然间,变得一片冷肃,道:“我在成全你,听我口诀,运气调息。”
江玉南、金长久都呆呆的望着三凤,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在玩的是什么把戏。
但田荣却依言闭上了双目。
只见三凤口齿启动,没有人听到她说些什么?
江玉南低声道:“金塘主,她在做什么?”
金长久道:“金某人走了数十年的江湖,见到稀奇古怪的事不能算少,但我却不能肯定的说出来,她在干什么?”
江玉南凝目深思了片刻,道:“看起来,她好像是在传授自己的内功。”
金长久道:“就算如此,但此等传功之法,太过霸道,也非吉祥之征。”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三凤已收回了按在田荣背心的右掌,笑道:“金长久,你过来。”
田荣仍然闭目而立,状似入定。
金长久一皱眉头,道:“姑娘要干什么?”
三凤笑一笑,道:“叫化头儿,敢试我的摧心掌力,定然有着十成把握,所以,这一战,我胜他的机会不多。”
金长久道:“所以,姑娘先把我们制住,也要陪你殉身于此。”
三凤道:“那倒不是,我要传你们一种功力,一旦我死在叫化头儿之手时,你们有救我的能力,就算不救我吧,也可以突围而去。”
金长久道:“姑娘,武功一道,源远流长,老朽实在很难相信,在片刻功夫之中,姑娘就能传我们一种功力,使武功增强了很多。”
三凤冷冷说道:“田荣已经获得了,你还有什么怀疑?”
金长久道:“姑娘,老朽这把年纪了,实在说,筋已老,气已衰,实在无法接受姑娘转嫁而来的武功。”
三凤笑一笑,道:“金长久,你这是拒绝我?”
金长久道:“咱们这一组人中,本来是由江兄领头的,老朽如果是一定要听命行事,那只好听江少兄之命了。”
三凤道:“那很好,江玉南,你下个令谕,要金长久过来。”
江玉南道:“姑娘,这个令谕很难下。”
丐帮中人眼看三凤自己人有了争执,也就站着未动,乐得看个结果了。
三凤轻轻吁一口气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姑娘在玩的什么花招,连在下也不明白,我又怎能下此令谕呢?”
三凤脸色一变,道:“江玉南,你可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吗?”
江玉南道:“知道。”
三凤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和找合作?”
江玉南道:“姑娘你肯说内情,咱们自然合作……”
三凤接道:“此时此情,如何还有说明内情的时间呢?”
江玉南道:“这就难办了。”
三凤冷冷一笑,道:“目下的事情,你们好像是早都商量好了,准备背叛我们,是吗?”
江玉南暗暗忖道:目下她已动疑,唯一之策,就是把她杀了,否则那只有甘冒和黑谷冲突的危险了。心中念转,口中却冷冷说道:“三凤姑娘,在下想不出,你以什么身份,来指令我们。”
三凤道:“哦!看来,你是恼羞成怒,准备翻脸了。”
江玉南道:“姑娘如是不能交代明白,看来,咱们也只有违抗一途了。”
三凤目光一掠站在两丈外的阎五、高泰,举手一招,你们两个也过来吧!”
阎五冷哼一声,大步行了过来,道:“三凤姑娘,准备在老要饭的手上,动一点什么手脚?”
三凤道:“我想,你应该升一级了。”
阎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凤道:“江玉南少不更事,我想,他很难领导你们,因此,我想请你……”
阎五接道:“要老要饭的取江少侠而代之?”
三凤道:“就是如此,我会在谷主面前一力保荐。”
阎五道:“我看用不着姑娘费心了,老要饭的所以能够委屈求全,忍气吞声,全是受了江少侠的劝告,如今他也忍耐不下了。该是咱们反抗的时候了。”
三凤微微一笑,道:“看来,谷主的看法不错,她早已料到你们不是心甘情愿的为她效命。”
江玉南手握剑柄,金长久也抖出了软刀。
三凤回顾了那灰衣老者,道:“老叫化头儿,看来,用不到你出手了,我们窝里反,自己要先打一个明白出来。”
灰衣老者未理会三风,目光却转到阎五的身上,道:“阎兄,这是怎么回事?”
阎五苦笑一下,道:“周帮主,一言难尽,老要饭的这一次算是裁到家了。”
三凤笑一笑,接道:“周帮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最好不要多问多管。”
江玉南道:“说的也是,咱们的事,最好自己了断,姑娘请亮兵刃吧!”
三凤道:“江玉南,你看我几时用过兵刃了?”
金长久道:“周帮主,这丫头武功怪异,很难对付,只怕咱们要联手除她了。”
三凤忽然一个翻身,欺到了金长久的身侧,动作如电,快得不可思议。
金长久忽地劈出两刀,身子幻起了一片护身刀网。
那两刀凶厉万分,全身都被环绕在刀网之下。
他见识过摧心掌的厉害,不敢让她接触到身体。
这片刀光,封住了全身上下要害。
三凤感到无法下手,霍然而退。
金长久收住了刀势。
三凤缓缓说道:“金堂主,刚才,你好象没有用出全力。”
金长久道:“没有。”
三凤道:“原来,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
金长久道:“看来,老夫现在不承认也不行了。”
三凤道:“好!很好!你们再隐藏得深一些,我也许不会发觉。”
金长久道:“可惜,咱们没有姑娘这份阴险。”
三凤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兄,你是这些人的领头的,想来,这些事你都很清楚了?”
江玉南道:“是……不但清楚,而且,这件事,根本就是在下的主谋。这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三凤道:“遗憾什么?”
江玉南道:“我们的秘密揭穿了,似乎是没有很好的办法对付你了。”
三凤道:“你的意思是?……”
江玉南道:“要一个人不说话,似乎是只有一种办法。”
三凤道:“你要杀我灭口?”
江玉南道:“对!如若我不杀你,好像只有被你们杀了。”
三凤道:“我们?……”
江玉南道:“不错。”
三凤道:“唉!今天,我遇上了很多的高人。”
江玉南道:“更重要的是今天咱们要杀了你。“三凤道:“哦!”
江玉南道:“也许姑娘不太相信我们的话。”
三凤道:“我是不相信,所以要试试。”
江玉南横剑平胸,英俊的脸上,忽然泛直了一片杀机。
三凤望了江玉南的神色一眼,道:“你好像是真的要杀我。”
高泰突然行了过来,道:“还有我。”
金长久接道:“老夫也要全力出手,咱们杀不了姑娘,那也等于被姑娘杀了。”
阎五悄然无声的出手点了田荣两处穴道,道:“丫头,这个怎么样了?”
三凤道:“他会帮助我,你们人手太多,只好先由这位田少兄和你们拼一场了。”
阎五道:“可惜呀!可惜。”
三凤道:“你点了他穴道。”
阎五道:“这就是江湖经验,姑娘的江湖经验不多。”
三凤突然仰脸大笑起来。
江玉南回对那灰衣老者一躬身,道:“在下有很多话,要告诉帮主,只不过,要等咱们先解决自己的纠纷再说。”
灰衣老者点点头。
三凤道:“江玉南,你真要和我拼命吗?”
江玉南道:“姑娘的摧心掌力,中人取命,在下也只好全力以赴了,所以,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三凤道:“你既然知道摧心掌,可知这一武功的利害之处。”
江玉南道:“小西天雷音寺,虽然凶残,摧心掌又是他们十大绝技之一,可惜的是,你姑娘的武功太浅,必须要掌势中人,才能一击取命,事实上,这和中原武林道上的小天星内家掌力。并没有大大的区别。”
三凤道:“你对小西天雷音寺,有多少了解?”
江玉南道:“不多,但也不算太少。”
三凤道:“江玉南,你自己觉着有几成杀我的把握。”
江玉南道:“六成。”
三凤道:“那你不觉着,这个太过冒险吗?”
江玉南道:“就算我有五对五的把握,我也一样要出手……”
金长久道:“加上我金长久手中这把缅刀,我们似乎就有十成的把握杀你了。”
三凤道:“唉!江兄,我本来觉着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现在,我有些奇怪的感觉了,好像我未必是你的敌手了。”
江玉南道:“过去,咱们一直有些让你,现在,这是一场对决,在下不得不拿出全力了。”
三凤低声道:“江兄,咱们不能真的拼命……那会使人坐收渔利?”
江玉南道:“谁?”
三凤道:“丐帮。”
江玉南道:“就算我们不出手,丐帮中人,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我们杀你,和丐帮杀你,并无什么不同?”
三凤忽用传音之术,道:“江兄,你要小心啊,这位老帮主不太可靠。”她说话的神情十分认真,江玉南听得糊涂了。
只听三凤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出手,也知道你来自何处,所以,你知道小西天雷音寺的武功,并不奇怪,但这位丐帮帮主也很清楚,就叫人有些怀疑了。”
江玉南心中也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三凤的话,并非是全不可信。心中念转,也用传音之术说道:“丐帮是目下江湖上第一大帮,他是一帮之主,自然是一位才智过人之士,数十年江湖经验,知道雷音寺的武功,何足为奇。”
三凤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我已经被你逼的快露了底啦!”
江玉南道:“你说,你知我出身,能不能说出来?”
三凤道:“你来自云顶神府,对吗?”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你真的知道。”
三凤急道:“江兄,你知道吗?咱们这样交谈,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要牢牢记着,这位丐帮帮主,练的是比我更毒辣的一种武功,而且,成就也高我很多。”
江玉南道:“哦!他练的什么武功?”
三凤道:“残心指,也是雷音寺中十大绝技之一,摧心掌排名第七,残心指却排名第五。”
江玉南道:“以最快的话词,告诉我残心指的利害之处。”
三凤道:“摧心掌中人伤心,但要掌力着体,练到最高明的境界,也不过只能伤在两尺左右,残心指就不同了,把内心力化作了一缕指风,三尺距离内可取人命,如是登峰造极时,指力可及八尺,想想看它是多么可怕。”
江玉南不能不信了,但他已无法下台,急急说道:“咱们动手吧!由我掌势倒下,我们先离此地,再作一次详谈。”
三凤道:“我如败在你的手下,他可能出手,你要当心残心指的暗算。”
江玉南道:“你们早认识了。”
三凤道:“不是,刚才,我才发觉了他的身份,天下有什么人会怀疑他呢?当真可怕极了。”
江玉南道:“那么你呢?”
三凤道:“我说了这么多内情给你,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江玉南道:“在下已经信了,不过,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所以,我必须弄个清楚才行。”
三凤道:“你要如何才能够信得过呢?”
江玉南道:“我要你两件事。”
三凤道:“来不及了,我们用这么多时间,传音交谈,只怕已引起他的怀疑,看来,只好用你的办法了。”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江玉南,你好大的胆子!”
江玉南也高了声音,道:“在下已经解释过了,我未奉到谷主之命,当然用不着听你之命。”
三凤道:“那好!那我就让你尝试一下摧心掌的滋味。”
身子一侧,拍出一掌。
江玉南长剑疾起,翻起了一片寒光,封住了三凤的掌势。
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地搏杀。
江玉南剑光如浪,层层波波的涌了出来,一把剑,有如千百剑一般。
三凤却穿梭在剑光之中,一对玉掌翻飞,不停的击向江玉南的要害大穴。表面上看去,双方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凶厉万分。
金长久缓步行到阎五身侧,低声道:“这丫头身法怪异,江少侠一个人,只怕还收拾不了她。”
阎五道:“金兄之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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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长久道:“咱们找个机会,助江少侠一臂之力,想法子把她一举杀死。”
阎五道:“两个打在一处,敌我难分,咱们就算想帮忙,只怕也无法插手。”
金长久道:“阎兄掠阵,好好照顾着田荣,我去看机会,给她一刀。这丫头今日不死,咱们混不下去了。”
阎五点点头。
金长久疑神戒备,缓上向前行去。
这时,突闻江玉南大喝一声:“着。”
三凤的身子,突然由重重剑光中飞了出来。
砰然一声,倒摔在地上。
金长久看得清楚,那是三凤。右手长刀一挥,斩了下去。
一道剑光斜里飞来,架住了金长久的刀势。
金长久道:“江少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江玉南道:“不能杀,快些点了穴道,这是咱们保命的本钱。”
金长久老江湖了,一语点破,立刻伸手点了她三处穴道。
阎五低声道:“内患已除,咱们可以和丐帮好好商量一下了。”
江玉南道:“不行,咱们还有一件特别重大的事,先去办过,再回来和丐帮详谈善后。”
阎五道:“什么特别重大的事,老叫化怎么一点不知道?”
江玉南道:“事关铁剑门中人的生死,咱们得快些走……”
回手一抱拳道:“帮主,咱们有点紧急私事,必须要处理一下,很快会再来……”
灰衣老者皱皱眉头,道:“江少兄有要事和老叫化谈吗?”
江玉南道:“是!此事重大得很,必得详细长谈,所以,在下先料理一点紧急事务,立刻回来。”
灰衣老者道:“能不能给老叫化子一个期限呢?”
江玉南道:“快则日落西山时,至迟,也不会超过明日午时。”
灰衣老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希望江少侠好生处理敌人。”
江玉南道:“在下会谨慎。”转身向前行去。
他步履奇快,只不过片刻工夫,已到了四五里外。
阎五突然加快脚步,道:“江少侠,请留步片刻,老叫化有事奉告。”
江玉南道:“好!这地方可以说了。”
阎五放下怀中的田荣,道:“咱们千辛万苦,要见丐帮帮主,怎么一见面,你就跑了。”
江玉南道:“金前辈,放下三凤姑娘。”
金长久依言放下三凤。
他亲自出手点了她两处穴道,相信她决逃不过自己的手掌,所以放下来很放心。
江玉南道:“三凤姑娘,不用再装作了,快起来吧!”
三凤一挺而起,道:“这地方很不安全,快走!”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江玉南紧随身后。
阎五又抱起了田荣,金长久、高泰,鱼贯追在身后。
金长久道:“江少侠,这是怎么回事,老夫被你们弄糊涂了。”
江玉南道:“等会诸位就清楚了,现在赶路要紧。”
三凤找一处僻静地方,停了下来,道:“好险啊!好险。”
江玉南道:“姑娘,你可以把详情说出来了。”
三凤叹息一声道:“本来,这件事,我还不想这样早说出来,但目下的情形,已到了非说不可的境界,我就只好提前说明了。”
江玉南道:“凤姑娘,你最好先说个明明白白,取得在场之人的信任,咱们才有机会商谈下去。”
第十七回 丐帮帮主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江兄,眼下这些人,都靠得住吗?”
江玉南道:“靠得住。”
三凤道:“好!我想先说明一件事,黑谷谷主,只是一个托名,那一座黑谷,也就是小西天雷音寺魔教派人在中原建的一座落足之处。”
阎五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果然是魔教中人,准备进入中原了。”
三凤道:“对!魔教中人,已然准备了二十多年,派来了不少魔教高手,混入中原,而且,他们奉命分别投入各大门派之中,有些人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已经在各大门派中奠定了很稳固的地位,但最大的成就,却在丐帮……”
金长久接道:“丐帮?这话怎么说?”
三凤道:“因为,他已经取得了帮主之位。”
阎五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简直是骇人听闻的大事,只怕有些不太可能吧!”
三凤道:“我也不太相信,但我亲眼看到了,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我自然不能不信了。”
金长久道:“你看到了什么?”
三凤道:“看到了丐帮帮主身怀魔教奇功残心指,那实在无法叫人不信了。”
金长久道:“他练有残心指,你如何能看得出来?”
三凤道:“金塘主,别忘了,我也练有魔教的武功,摧心掌。”
金长久道:“所以,你一眼就瞧出来?”
三凤道:“不错,这中间自然是有很多的道理,只不过,我一时间,无法和人说得清楚,他练有残心指,而且,又得到了丐帮帮主的身份,定然是极具果敢之心的人物。我很担心,诸位落到了他的手中之后,可能会被他一网打尽。”
金长久道:“你是说……”
三凤接道:“他会杀了你们,也可能使你们一个个都死得不明不白。”
金长久道:“但江湖上,对丐帮帮主的传说,却不是这么一个说法,说他大公无私,说他是一个豪情英雄,他领导丐帮以来,除奸斩邪,不畏权势,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物。”
三凤道:“他如没有法子博得这些英名,如何能得到丐帮帮主之位?”
金长久道:“那也不能说,他当上丐帮帮主,就是魔教中人了?”
三凤道:“金堂主,看来,想说服你,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长久道:“在下的七刀塘,说不上什么正大门户,但一向对丐帮的作为,却是十分敬佩,尤其是这一任的帮主,处事明快,确有铁胆侠心的气度。”语声一顿,回顾了阎五一眼,道:“阎兄和丐帮帮主,相识甚久,坚持此意的人,也非兄弟一个。”
三凤一皱眉头,道:“阎前辈,你……”
阎五吁一口气,道:“我正想姑娘说的话。”
金长久怔了一怔,道:“怎么?你相信了她的话吗?”
阎五道:“我在想周帮主的作风,和丐帮以前帮主的作风,有很多的不同之处。”
金长久不以为然地道:“哪里不同了?”
阎五道:“丐帮以忠义为帮规,那是天下皆知的事了?”
金长久道:“不错。”
阎五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丐帮历来的帮主,处事都具有仁慈之心,但这位周帮主却是霹雳手段……”
金长久接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那有什么不好?”
阎五道:“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使人觉着奇怪。”
金长久道:“阎兄,每一个人的性格,都有些不同,丐帮帮主的性格,也不能完全地要求他们一样。”
阎五道:“阁下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我是说,历任帮主的处事态度,未必都一样,只要他们站的立场大公无私,那就够了。”
阎五道:“话是不错,不过……”
金长久接道:“不用不过了,就拿兄弟和你阎兄的看法吧!我们就是绝不相同,我对周帮主这个人处事的方法,敬佩得很,只觉他明快利落,颇有开创的气度。”
三凤道:“金塘主,能不能说出一件事情的经过,给我们听听?”
金长久道:“好吧!听说五年之前,有一批丐帮弟子,被人所诱,误伤了好人,周帮主把一十三名参与其事的丐帮弟子,一起发处,自那以后,丐帮弟子,就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三凤道:“金塘主,那是一件什么事?十三名丐帮弟子,是否该死呢?”
金长久道:“也许他们罪不至死,但杀一儆百,有何不可?”
三凤道:“唉!清名误会,因为丐帮帮主的身份,和他统驭庞大实力,使他成为江湖上极有势力的人物之一,只要他说一句话,那就无人敢不听,想想看,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说的颇有道理,不过,她还没有说明,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学到了魔教武功?”
江玉南道:“凤姑娘,虽然你能说出我的来历,但那并不能证明你是和我们合作的人。”
三凤道:“你要我说出全部?”
江玉南道:“眼下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三凤道:“江兄,你敢不敢担保,你们这些人中,没有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可以担保。”
金长久道:“姑娘的言中之意,虽未指名,但大约是对着老夫说的了?”
三凤微微一笑,道:“连丐帮的周帮主,都是魔教中人了,我对谁都要存上一份怀疑。”
江玉南道:“原来如此。”
三凤道:“唉!我知道魔教中人,无孔不入,但却未料,连丐帮帮主之位,也握在他们的手中了。”
阎五道:“姑娘,你若无法证明你确实的身份,咱们如何能相信你的话呢?”
三凤沉吟了一阵,缓缓由怀中掏出一物,道:“你们认识这个吧!”那是一枚金钱的四分之一,上面笔划纵横,写的有字。
可惜,上面的字迹,无法看出内容。
金长久、阎五、江玉南、高泰,都很仔细地看了一遍,但却无法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没有人能说出这小半金钱的来历,一时间相顾愕然。
江玉南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一片金钱,代表了什么?”
三凤缓缓收回那片金钱,贴身藏好,一面缓缓说道:“你们都不认识这一片金钱吗?”
江玉南道:“在下不识,不知两位老前辈中,有那一位识得?”
三凤道:“认识这一片金钱机会最大的应该是你,其次是高泰、田荣,你们三位不认识,金塘主和阎大侠认识的机会就更少了。”
阎五道:“老叫化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但却从未听说一片金钱的事。”
三凤道:“自然,这不是凭借江湖经验就可以知道的。”
阎五道:“如是姑娘随便取一枚金钱来,刻上些字,然后,把它一分为四,就算天下老江湖尽集于此,也认不出它的来历。”
三凤轻轻吁一口气,道:“不谈这枚金钱的事了,这确实是我故弄的玄虚,现在,咱们还是先谈谈应付魔教的事吧。”
金长久道:“咱们现在处境,可有什么危险吗?”
三凤道:“如若周帮主发觉了咱们已知晓他的隐密,决不会饶过咱们。”
金长久道:“难道他要杀咱们。”
三凤道:“不错。”
金长久道:“奇怪,以周帮主在江湖上的为人,他怎会是魔教中人?”
三凤道:“有些事,不容你不信。”
金长久道:“凤姑娘,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和丐帮中人拼一场?”
三凤道:“不是火拼,而是自卫,咱们要想法子保护自已,除非你们愿意被人杀了。”
江玉南道:“凤姑娘,丐帮周帮主,在江湖上数十年建立的声誉、权威,岂能是你的几句话使人相信吗?”
三凤道:“要如何你们才能相信,难道真要周帮主动手杀你们时,你们才会相信吗?”
江玉南道:“姑娘,老实说,在下已经有些相信了。”
三凤道:“你相信就好。”
阎五道:“凤姑娘,老叫化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三凤道:“什么事?”
阎五道:“姑娘一直不肯明白的说出你的身份,咱们心中之疑,无法消除,所以,也无法相信姑娘。”
三风摇摇头,道:“我不能说,也无法说出来,你们相信,就相信,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
江玉南道:“姑娘,有没有一个理由解释明白,你不肯说出来的原因。”
三凤道:“我不会说,也不能说,江公子,咱们还不是一道上人,我心中好痛悔自己的轻率,大意不过,你们还是正人君子,我希望你们忘记今天的事,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姑娘,你……”
三凤接道:“我要去了,我可能还回三凤阁,作我捧酒上菜的事,你们要忘了那一片金钱的事。”她说走就走,转身大步而去。
江玉南想开口要叫,却被阎五伸手拦住,道:“由她去吧!她既然还回三凤阁,咱们不愁找不到她。”
这时,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醒了过来,道:“好奇怪的一掌。”
阎五道:“田少兄,中掌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田荣道:“头一晕,什么都不知道了。”
阎五道:“哦,那是什么掌法?”
田荣道:“这个么?不知道。”
阎五道:“田少兄,自己中掌,怎会不知道中掌后情形如何?”
田荣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掌力,中学之后,人就突然晕了过去。”
阎五道:“晕过去了?”
田荣道:“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阎五道:“这么说来,那摧心掌,还具有别的妙用了。”
田荣道:“在下是真的不知道,一掌之后,就晕迷不醒了。”
金长久道:“可惜呀!可惜,咱们竟然未把内情问清楚。”
田荣道:“那位凤姑娘哪里去了?”
金长久道:“她走了。”
田荣道:“你们怎么放她离去呢?”
阎五道:“田兄的意思,可是要咱们杀了她?”
田荣道:“那倒不是,咱们应该有很多事向她领教……”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咱们这几个人,也没有办法杀她。”
金长久道:“田少兄,你好像是一点也不恨她。”
田荣道:“我为什么要恨她呢?”
金长久道:“你可知道,她怎么对付你?”
田荣道:“这个,我就不知道。”
金长久道:“她要你神智晕迷,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然后,去和丐帮中人拼命。”
田荣道:“哦!”
金长久道:“唉!当时你神智不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了。”
田荣叹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接口,高泰已高声道:“周帮主来了。”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灰衣苍发的丐帮帮主,在四个花甲老翁的长老护卫之下,缓步行了过来。
四个随行长老,在五丈外停下,周帮主单枪匹马的行了过来。
江玉南凝立未动,直待那灰衣老人,行到五尺左右处停下身躯时,才一抱拳,道:“周帮主。”
灰衣老者拂髯一笑道:“不敢当,老叫化周鹏。”
江玉南道:“晚进江玉南,久闻帮主大名。”
由于三凤姑娘的一番话,使得金长久和阎五等,都有了一些戒心,所以,没有迎接上去。
周鹏笑一笑,道:“适才那位姑娘何在?”
江玉南道:“帮主要找她?”
周鹏道:“丐帮弟子无多,难免有良莠不齐之人,所以,我对丐帮中招惹到的是非,一向处置谨慎,非要问个明白,不肯骤作论断,但适才听得属下报告,详陈经过之情,那位姑娘似乎是有意找丐帮麻烦而来。”
江玉南道:“帮主的意思是……”
周鹏道:“我要找到她,问明内情,如是本帮弟子有亏理之处,周鹏定当在诸位面前严惩丐帮弟子。”
江玉南道:“这个倒是不怪贵帮弟子。”
周鹏道:“哦!江少兄觉得,敝帮是没有亏理之处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是。”
周鹏道:“这么说来,本座也应该替你们作主了。”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暗道:“糟,看来我又讲错话了。”心中念转,笑一笑,道:
“可惜,那位姑娘已经不在此地了。”
周鹏道:“诸位和她同来,纵非故旧,亦必相识,想必知晓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是知晓。”
周鹏道:“那就请江少侠相告。”
江玉南道:“帮主请到下马集,三凤阁,自然可以找到她了。”
周鹏道:“哦!那位姑娘的闺讳,可否相告呢?”
江玉南道:“三凤阁中,有一位凤妈妈,带着三个女儿,以大、二、三排名。”
周鹏道:“那位姑娘排行第几?”
江玉南道:“第三。”
周鹏道:“那么她叫三凤了?”
江玉南道:“是!她叫三凤。”
周鹏道:“多承相告,老叫化这就立刻派人去查问一下。”
语声一顿,接道:“江少兄,有空吗?”
江玉南道:“帮主有何吩咐?”
周鹏道:“老叫化想麻烦江兄,同往一行,不知阁下之意如何?”
江玉南道:“这个,不太妥当吧!”
周鹏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区区事务烦多,只怕很难抽出空暇。”
周鹏道:“这个老叫化就不明白了,江少侠既然事务繁多,为什么会陪着三凤姑娘,找来丐帮呢?”
江玉南道:“我……”
周鹏道:“那是江少侠分明有些看不起老叫化子。”
江玉南道:“帮主言重了,晚进怎敢。”
阎五突然一上步,道:“周帮主,还记得老要饭的阎五吗?”
周鹏回头望了阎五一眼,道:“阎兄在江湖上大有名望,老叫化子岂有不知之理?”
阎五道:“在周帮主的侠光照射之下,老要饭的说不上什么名望。”
周鹏道:“阎大侠太谦虚了。”
阎五道:“周帮主,老叫化有一言请教?”
周鹏道:“区区洗耳恭听。”
阎五道:“这位江少侠……”
周鹏接道:“阎兄,有什么吩咐,只要周某人能够做到,决不推辞,但江玉南的事,阎兄最好别管。”
阎五道:“在下虽然没有加入丐帮,但咱们拜的一个祖师爷,总算有一总渊源。”
周鹏皱皱眉头,似想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道:“阎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谁都看得出,周鹏是一脸不愉之色,阎五自然也瞧得出来。
照江湖上将周鹏的推崇,他不应该是这么一个人。
阎五突然想起了三凤的话,这就使得阎五的心中,提高了一份警觉,对周鹏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周鹏神情肃然,仰脸望天,长叹一声道:“这个,这个,当真是可怕极了,以阎大侠在江湖上的声誉,竟也沦入魔道,今后江湖,岂不是要……”
阎五厉声接道:“周帮主,你在胡说些什么?”
周鹏道:“阁下在江湖上,一向受武林同道敬重,想不到今日……”
阎五道:“我今日怎么样了,本来、咱们还不太相信一些事情,现在看来,确然有些不得不相信了。”
周鹏道:“你胡说些什么?”
阎五气得脸色一变,道:“周帮主,你这个出身魔教的人,混入丐帮,竟又被你窃取得帮主之位……”
周鹏摇摇头,道:“王长老,这个人病势不轻,看来,咱们不能不想法子帮帮他了。”
王长老道:“请问帮主,咱们要如何帮他?”
周鹏道:“杀人杀死,救人救活,咱们既然是存心帮他的忙,自然是要彻底帮他了。”
王长老道:“帮主的意思是……”
周鹏道:“想法子使他就范,送给袁神医全力疗救。”
淡淡几句话,已决定了对付阎五的手段。
王长老一挥手,四个丐帮长老一起围了上来,道:“阎兄,咱们帮主悲天悯人,决定把阎兄送交袁神医……”
阎五厉声喝叱道:“为什么要把我送交袁神医,我无病无痛的……”
王长老接道:“阎兄语无伦次,说话颠三倒四,实已病的不轻,如论当今医术,天下无出袁神医之右,希望你阎五能够体念咱们帮主一番苦心。”
阎五苦笑一下,道:“厉害呀!厉害,这等颠倒黑白,倒因为果的作法,的确是可怕得很。”
王长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五道:“没有什么意思,老要饭是领教了周帮主的厉害。”
王长老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咱们帮主一片仁义,你竟然不知感激,反而恶言中伤……”
阎五气得脸色铁青,全身也微微颤抖,沉声说道:“你看看,金兄,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这就叫沉冤,如若你今天放手一搏,死于丐帮人手中,江湖上会传说一件大为震动的事……”
阎五接道:“什么大事?”
金长久道:“江湖上会说,阎五阎大侠,变了心情,胡作非为,丐帮帮主,虽然不忍加诛,但又不能看着他为非作歹,于是,废了他的武功,把他送给袁神医疗治。”
阎五点点头,道:“好堂皇的说法。”
金长久道:“那时,阎兄这一生争来的清白侠名,也就付之东流了。”
阎五道:“对!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生擒了我。”
金长久道:“阎兄,咱们两人联手,只怕也无法胜过丐帮长老!”
叹息一声,接道:“你和我联手后,还造成了一个极大的困扰,兄弟名声不太好,那就更增加这位帮主之言的真实性了。”
周鹏笑一笑,道:“金兄要帮忙?”
金长久道:“七刀塘虽然是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有名地方,但兄弟自信……”
周鹏摇摇手,道:“金长久,咱们不谈过去的事,老叫化在恭候佳音呢。”
金长久道:“恭候佳音?你问了我一些什么?”
周鹏冷冷地说道:“我问你是否要和阎五联手对付敝帮?”
金长久道:“哦!这么回事?”
周鹏淡淡一笑道:“金塘主可是想激老夫吗?”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
周鹏回顾了四老一眼,道:“他们两个人联手,你们出手,捉不到活的,就格杀当场。”
这是一道很严厉的令谕,在场之人,都已经看出来,周鹏已动了怒火,现出杀机。
高泰横移两步,行到江玉南的身侧,低声道:“江少兄,这个,咱们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要阻止这一场搏杀。”
田荣也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咱们只要一出手,丐帮就会把这件事套在我们的身上。”
江玉南道:“就算是咱们今天眼看着他们杀死阎五、金长久,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咱们。”
田荣道:“对!江兄,咱们先礼后兵。”
江玉南点点头,高声说道:“周帮主,你要下令杀人?”
周鹏道:“阎五、金长久助纣为虐,我不能不为江湖除害。”
江玉南道:“哦!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做坏事吗?”
周鹏道:“这个本帮不用查究……”
江玉南道:“我可以告诉帮主。”
周鹏道:“好!你说说也无妨。”
江玉南道:“他们是奉我之命行事。”
周鹏道:“奉你之命?”
江玉南道:“对!冤有头,债有主,你周大帮主真要为世除害,实在用不着找他们的麻烦。”
周鹏道:“哦!”
江玉南道:“只要杀了在下,那就除了祸源。”
周鹏哈哈一笑,道:“本座行道江湖,遇过不少凶恶之徒,但像阁下这等在本座面前,坦承罪状的人,倒也不多。”
江玉南道:“那是因为我觉着贵帮未必能杀得了我。”
周鹏道:“哦!有这等事,四位长老,打蛇打头,先将这个人给我拿下。”
四个丐帮长老本已把阎五围上,准备出手,闻言忽然转了过来,围住了江玉南。
高泰,田荣,齐齐说道:“丐帮如是以多为胜,不怕伤了贵帮在江湖上的英名吗?”
周鹏道:“历来的丐帮帮主,都有这么一个避忌,但本座没有。”
高泰道:“你竟然破坏了丐帮历来的传统。”
周鹏道:“传统的规矩,有好有坏,丐帮弟子,何止万人,遍布大江南北,我们有的是人手,但历来追凶擒寇,丐帮都谨遵规戒,以一对一,不知道这个传统的规戒,使多少凶徒漏网。”
高泰道:“丐帮有一条戒规,不知道帮主修正了没有?”
周鹏淡淡一笑,道:“本座修正的规戒很多,又何止一两条?”
高泰道:“那一条是:不枉杀。”
周鹏点点头,道:“这是一条很好的规戒,本座自然保留。”
高泰道:“那么枉杀的意思,帮上定然是知道了?”
周鹏道:“本座岂有不知之理?”
高泰道:“那很好,不求证确实,谓之枉,帮主下令搏杀江少侠,但不知为了什么?”
周鹏道:“你们都是亲眼所见,亲耳听闻,难道还要本座再说出一番道理?”
田荣笑一笑,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理由都由你帮主一个人说完了。”
周鹏道:“本座处事,只问是非,一向不愿和人多费舌,给我拿下!”
四个灰衣老者忽然一侧身子,向上冲来。
高泰、田荣同时欺身而上,迎向了两个灰衣老者。
但闻砰然一声,七人掌力接实。
高泰、田荣,和两个灰衣老者,彼此秋色平分,一掌硬拼,谁也没有向后移动分毫。
江玉南独拒两个人,竟然也保持了一个半斤八两的局面。
周鹏点点头,道:“勿怪你们三个有些狂傲,原来都有了相当的成就。”
江玉南道:“周帮主,就算要动手,也请稍候片刻,在下还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请教帮主。”
周鹏道:“什么话?”
江玉南道:“阁下,可否先召回你这护驾四老?”
周鹏嗯了一声,举手一招,道:“你们回来。”
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身上,接道:“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江玉南道:“我想请教一件事。”
周鹏道:“在下洗耳恭听。”
江玉南道:“我想知道,帮主是否练过一种武功,叫作残心指?”
周鹏道:“那残心指是魔教奇学,本座虽然知晓世间有这一种武功,却是从未练过。”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帮主和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全无关连了?”
周鹏摇头道:“当然。”
江玉南道:“唉!帮主,真是推的干净……”
回顾了一眼,接道:“这些人,想来都是你帮主的心腹之人?”
周鹏道:“是又如何?”
江玉南道:“所以,在下纵然找出了破绽,指出你周帮主和魔宫有关,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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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鹏道:“这些人,都是久年追随于我,对我的为人处事,了解很深,你纵然能舌翻莲花,也无法挑起他们的疑心。”
江玉南冷冷说道:“他们追随你多年,都是你的心腹,也许早已知道了你的来历、身份,所以,他们不会觉着惊疑,不过……”
周鹏接道:“不过什么?”
江玉南道:“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你会暴露出真正的身份。”
周鹏脸上闪掠过一抹杀机,但只一闪即逝,代之而起的是一脸微微的笑容,道:“你在说些什么?实在叫人听不明白。”
江玉南提高了声音,道:“丐帮是个有传统,有规戒的组合,我不信,一个人能一手遮天。”
周鹏笑道:“你这个小娃儿,简直是有点疯了。”
江玉南道:“疯的不是我,而是你。”
周鹏摇摇头,道:“我越听越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了。”
江玉南道:“你心中明白,我相信丐帮之中,也有不少人对你动了怀疑之心,只不过,他们基于对帮主的尊重,不敢当面向你提出来罢了。”
周鹏冷笑一声道:“江玉南,你说够了没有?”
江玉南道:“没有。”
周鹏道:“你已经说得够多了,如若你的挑拨发生了效用,那似乎也用不着再多费唇舌了,如是发生不了效用,就算再说更多的话,也是没有什么作用了。”
江玉南道:“唉!看起来,帮主实在是一位心机很深的人。”
周鹏道:“现在,我要他们动手,要把你生擒活捉才行。”
江玉南道:“活捉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要困难十倍,帮主为什么要活捉在下,不下令他们杀了在下呢?”
周鹏道:“你自觉满腹委屈,硬指本座是魔教中人,我如下令把你杀死,不但你心中不服,在场之人,心中都有些不服气了。”
江玉南道:“哦!”
周鹏道:“所以,我要生擒于你,我们丐帮在此举行长老会议,大部分长老都还未离去,我要生擒你之后,你可以在本帮长老之前,畅你所言,要他们详断一下是非,本座是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只听得阎五、金长久暗暗点头。
江玉南心中震动了一下,忖道:“难道,三凤真的随口胡言吗?”
但她又为什么欺骗我们呢?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帮主真有此心,那可算光明磊落,明月风标的英雄人物,会给武林留典范,江湖留英名,晚生后进们敬仰不已。”
周鹏点点头,慨然说道:“老叫化接掌丐帮,已过五个年头,五年来,江湖有人批评我杀气太重,除恶务尽,不留人一步者有之,但像你们这样说我和魔教中人有往来,倒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但老叫化觉得有些惊震,就是丐帮中人,亦必听得心中不安,疑窦顿生,如若此事再不澄清,那可是麻烦大了。”
江玉南道:“但不知帮主要如何澄清?”
周鹏道:“俗语说得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不过随便一句话,可能使老叫化费十年的工夫去洗刷这些污点。唉!年轻人,你害我不浅。”
江玉南看他说得一片至诚,不似说谎,心中大感不安,缓缓说道:“大错已铸,眼下只有设法挽救要紧。”
周鹏道:“挽救之道,不外两途……”
江玉南道:“在下洗耳恭听。”
周鹏道:“一是把今日在场之人,全数杀死,但我周鹏是何等样人,自然不肯做出此等事情。”
阎五点点头道:“帮主说的是,但不知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周鹏一指江玉南道:“第二个办法,就是生擒了这位江兄。我要他在本帮长老前解说清楚,如是本帮长老也认为老叫化子有点问题,老叫化就立刻辞去帮主之位,听候调查,如若老叫化子仍然得到本帮中长老的信任,本帮就全力追查这位江少兄何以如此污蔑本人。”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周帮主不会单独处置这位江少兄了?”
周鹏道:“处置?本座还要留下他的活口,向敝帮长老解说。”
金长久道:“嗯!这就合情合理了……”
回顾了阎五一眼,低声接道:“阎兄,你看,这档子事,咱们应该如何?”
阎王道:“老叫化子也正在为难。”
金长久道:“在下之意,不如要江少兄随同周帮主,同往丐帮一行,说个明白,彼此之间,也可不伤和气。”
阎五道:“这个么,老要饭的也不便反对。”
不反对,那自然是同意了,再加上一个便字,那就是勉强同意的意思,不管是否勉强,但还是同意了。
金长久道:“阎兄,咱们是否要把决定的意见,告诉江玉南呢?”
阎五道:“自然要告诉他了。”
金长久道:“这些话,很难开口,还是阎兄你自己说吧!”
阎五道:“我……我说?”
金长久道:“对!阎兄是江湖上的有名正派人物,自然是处处受人敬重,像我金某人,声誉不太好,说出的话,也只怕人家不信。”
阎五道:“好吧!说就说,我阎五大公无私,有什么不敢说的……”
提高了声音道:“江少兄,你决定了没有?”
江玉南道:“决定什么?”
阎五道:“是束手就擒,跟周帮主走呢?还是要动手一搏?”
江玉南道:“在下还未决定。”
阎五道:“应该决定了。”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还得考虑一下。”
阎五道:“考虑什么?”
江玉南道:“在下要弄清楚,他们说的话,谁真谁假?”
阎五道:“哼!难道现在,你还在想那个丫头片子的话?”
江玉南道:“在下想不出,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阎五道:“这是挑拨离间之计,任何人,都会看得清清楚楚,难道你江少侠就看不清楚……”
金长久道:“江少侠,如若今日,咱们不能给周帮主一个交代,只怕今后,江湖之上永无宁静之日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长久道:“江少侠,古人有舍己为人之说,咱们希望江少侠,能为江湖大局着想,免去了个人意气之争。”
江玉南道:“两位究竟是什么用心,可以明白点说了。”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既是如此,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江玉南道:“在下洗耳恭听。”
阎五道:“我和金兄的意思是,希望你江少侠束手就缚,随同周帮主,同往丐帮一行,见着丐帮长老,解说清楚。”
江玉南点点头,道:“两位的意思,是让在下往见丐帮长老了。”
阎五道:“在下等正是此意。”
江玉南回顾了田荣、高泰一眼,道:“两位怎么说?”
田荣道:“要往丐帮解释,咱们一同前去,但却用不着束手就缚。”
高泰目光转到了阎五身上,道:“老要饭的,你是不是丐帮中人。”
阎五道:“不是!丐帮中人,必是叫化子的身份,但叫化子,却未必是丐帮中人?”
高泰道:“了解不多,咱们就不能完全相信,但小叫化子和江少侠,相处了这些时,却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阎五道:“小要饭的,我不是不信任江少侠,而是不信任那个丫头。”
高泰道:“目下事实真象如何,还未揭露,如何能先断送了江少侠。”
阎五道:“如何会断送他。我老要饭的意思,只是让他替周帮主向帮中长老解说一下。”
高泰道:“如是要他束手就缚,那就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阎五道:“这个,不会吧?”
高泰道:“那是因为你受丐帮的声誉影响之故。”
阎五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解今日之危。”
高泰道:“咱们大家陪江玉南同去,见丐帮长老,说明详情,如若丐帮长老,都觉得应该处死江少侠,再作决定不迟。”
阎五道:“对!这办法不错。”
周鹏冷冷说道:“办法很好,不过,本座不能同意。”
高泰道:“为什么?”
周鹏道:“你们这一群人,桀骛不驯,本座如下先把你们制服,一旦在会议之中,彼此吵起来,那要本座如何做人?”
高泰道:“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高泰淡淡一笑,道:“阁下的意思,是要把我们绳捆索绑,带到长老会去?”
周鹏道:“至少,要你没有胡闹的能力,本座才能带你们去见本帮长老。”
高泰道:“要我们没有胡闹的能力,大概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是废了我们的武功,一个是制住我们的穴道。”
周鹏道:“对!除此之外,本座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高泰回顾了阎五和金长久一眼,道:“两位的意见如何?”
阎五道:“周帮主,这个不太好吧!”
周鹏道:“没有什么不好的,诸位如肯答允本座条件,那也不用去长老会了。”
金长久道:“你以周帮主的身份,这些话,咱们自然是应该相信得过,不过,这对一个学武的人而言,好像是太苛刻了一些。”
周鹏道:“丐帮长老齐集于此,万一你们届时突发野性,合力出手,伤了本帮一二位长老,要我如何交代。”
金长久道:“嗯!倒也有理。”
周鹏道:“还是金塘主明白事理,此事关系太大,本座不便冒险。”
田荣道:“你制住了咱们穴道之后,突然改变了心意,一声令下,岂不立刻可以取了咱们性命?”
周鹏道:“本座是何等的身份,怎会做出那样卑下的事?”
高泰道:“金塘主既然同意了帮主的高见,那就先从金塘主身上下手吧!”
周鹏道:“金塘主意下如何?”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周帮主,在下只是觉得以帮主的身份而言,咱们应该相信得过。”
周鹏道:“金兄既然相信老叫化子,何不率先一试?”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这个,贵帮要对付的是江少侠……”
周鹏接道:“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金长久道:“是!”
周鹏道:“既然是一伙的,先后有何不同?”
金长久道:“不同,不同,金某还没有完全赞成周帮主的这个办法。”
田荣冷笑一声,道:“金塘主,如是周大帮主,只拿一个江玉南江少兄去,金塘主就赞成这个办法?”
金长久道:“田少兄,你取笑了。”
田荣冷冷说道:“可惜周帮主还不够阴沉,他如够阴沉,目下就该只对付江少兄一个人。”
周鹏道:“丐帮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本座也不用对人动什么心机。”
阎五摇摇头道:“周帮主,老要饭的也觉得,你的方法不大好。”
周鹏道:“你有什么办法?”
阎五道:“江少兄说得对,目下双方,只有一点误会,这一点误会,必须要解释清楚。”
周鹏道:“哦!”
阎五道:“如是周帮主自信光明磊落,那就该表示得大方一些,咱们愿意去见贵帮长老,但咱们决不能束手而去,也不能让你帮主点了咱们的穴道,贵帮长老,也是贵帮中的精锐,高手,就算误会解释不清,贵帮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事。”
周鹏摇摇头,道:“阎兄大概知道,敞帮中人,并非是帮主的权势最大。丐帮帮主,一向受长老会监督,每年一次长老会,帮主都要报告一年的经过。”
金长久接道:“周帮主如若带咱们去见贵帮长老,那正是表示出周帮主的胸中坦然,心中无鬼。”
周鹏道:“如是我不带你们去,那就表示我心中有鬼了?”
金长久道:“其实在场三人,都是稍有名望的人,见见贵帮长老,也不算辱没他们。”
周鹏道:“第一个,你金塘主就没有这个身份。”
金长久道:“贵帮中的长老,金某人早就见识过了几个,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周鹏道:“长者会不同,他们未集会时,只是丐帮中的长老身份,也要受帮主之命,但如他们一开了会,那就不同了,帮主要听命于他们。”
金长久道:“所以,你就要表示坦然,带咱们去见他们,以表明你的身份。”
周鹏道:“你越说越胡扯了,给我拿下。”
这时,四周忽然出现了数十个丐帮弟子,四面八方的围了上来。
敢情,周鹏已在不动声色之下,调集了很多的丐帮高手,把群豪围了起来。
金长久一松腰间扣把,抖出了缅铁软刀,冷笑一阵,道:“周帮主,老夫不甘就缚,就算从此和丐帮结下了血海深仇,也要放手一搏。”
周鹏点点头,道:“金塘主,大丈夫宁折不屈,对你这份豪气,老叫化子倒是佩服得很。”
金长久道:“周帮主敢不敢和金某人一决生死?”
周鹏冷然说道:“你向我挑战?”
金长久道:“金某人本来心中对你周帮主十分敬服,但现在……”
周鹏道:“不再敬重了?”
金长久道:“看来江少侠说的不错,阁下可能是魔教中人。”
周鹏道:“金长久,你害怕了,还是要说几句动人之言,要他们过来帮你?”
金长久道:“哼……金某人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不过,金某人倒是愿意放手和你一战。”
周鹏道:“好吧!本座就让你称心如意。”
一挥手,接道:“你们都给我退开。”
四个灰衣从卫,应声而退。
周鹏缓步向金长久行了过去,一面说道:“金塘主,你号称一品刀,这刀上的造诣,定有过人之处了?”
金长久提气凝神,冷冷说道:“是不是浪得虚名,周帮主一试便知。”
江玉南轻轻吁了一口气,一抬腿,陡然欺进了八九尺远,拦住了金长久的身前,道:
“周帮主等不及了吗?”
周鹏哦了一声,道:“本座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江玉南笑道:“第一,你调来了这么多人手,那是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了?第二,你要自己出手,对付金塘主,是不是想先杀他立威?”
周鹏笑道:“他自己挑战,如何能怪本座?”
江玉南道:“魔教绝技残心指,一击取命,周帮主是不是准备要施展呢?”
周鹏微微一怔,但立刻恢复了平静,笑道:“天下指力,不下数十种,乾元指,金钢指,都有一击取命的锐力,又何独残心指如此。”
江玉南道:“周帮主果然是渊博得很……”
周鹏接道:“江少侠是不是想替代金兄,和本座一搏……”
江玉南道:“看你周帮主摆出来态势,似乎是今日难免一战了,不过……”
周鹏接道:“不过,你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江玉南道:“不错,来的这些丐帮弟子,也许都是周帮主的心腹了?”
周鹏道:“丐帮弟子,人人都是我的心腹。”
江玉南叹口气,回顾了阎五、金长久一眼,道:“两位老前辈,现在明白没有?”
金长久道:“现在,金某人觉得,三凤姑娘的话有些可信了。”
田荣冷冷地望了金长久一眼,道:“金塘主,咱们今日,也许战死此地,但三凤姑娘和咱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她也拖进去?”
金长久立刻警觉,笑一笑,道:“那丫头叫老夫看着不顺眼,所以我想拖她下水。”
江玉南道:“两位不用辛苦了,周鹏是何等人物,岂会被你们骗住?”
阎五道:“如若咱们真觉得对不起三凤姑娘,那就施出全力一战。”
江玉南道:“能有一个突围而出,就设法告诉三凤姑娘。”
这时,突闻一阵呼喝之声,传了过来。
第十八回 回旋飞斧
转头看去,只见曲氏五杰,带着铁剑门十二个子弟,行了过来。
环绕在四周的丐帮弟子,正挥动兵刃,阻止他们前进。
周鹏却冷笑一声,道:“放他们进来。”
丐帮弟子一闪身,放过了曲氏五杰。
曲乐山大声喝道:“江玉南,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骗了咱们?”
高泰怒道:“骗你们什么?”
曲乐山道:“你们对咱们兄弟的承诺,都忘了不成?”
江玉南道:“在下没有忘记……”
曲乐山道:“没有忘记,为什么和丐帮人动手,需知丐帮乃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武林中的正义,都靠他们维持,如若和丐帮冲突,那岂不是等于和武林中正义的力量冲突吗?”
江玉南道:“乐兄,这位丐帮帮主,也就是我们的幕后首脑。”
周鹏冷笑一声,接道:“江玉南,阁下的手段,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就别怪本座要反击了。”突然上步,直对江玉南冲来。
江玉南笑道:“周帮主,你有些躁急了。”
周鹏扬手一掌,直劈过来,口中冷冷道:“江玉南,你已经无法挑拨了,还在装腔作势干什么?”
江玉南双目凝神,盯注在周鹏的右掌之上,防他用出残心指,右掌却蓄聚功力,硬接一掌。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阎五想出言喝止时,已自无及。
但闻砰然一声,一掌接实。
江玉南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周鹏也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周鹏点点头,有点赞美地道:“无怪你有点狂傲,年轻轻的,竟然有如此功力。”
江玉南道:“周帮主夸奖了,只要你不用残心指,在下自信可以和你打一个半斤八两。”
周鹏道:“我如施用残心指,那就可以取你之命了。”
江玉南道:“残心指可是来自小西天,雷音寺中的魔教武功?”
周鹏道:“你相信本座练成了残心指?”
江玉南道:“相信,问题是,在众目瞪瞪之下,你是不敢施展罢了。”
周鹏道:“你说我敢不敢施展?”
江玉南道:“我也无法断言,如若在此的丐帮弟子,都是你的心腹,那自然是可以施展了。”
周鹏道:“如若不是我的心腹呢?”
江玉南道:“你施展魔教武功,那无疑自己暴露了身份,想想看,今后你又如何在丐帮立足?”
周鹏道:“唉!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精通纵横之术,好叫在下佩服。”
江玉南道:“阁下能在成万的丐帮弟子之中,爬上了帮主之位,这份心机,也叫人害怕得很。”
周鹏道:“你对丐帮了解的太少,丐帮中的职位,从无侥幸得来,本座除恶铲害,不遗余力,积修了近万的善功,才有今日的地位。丐帮帮主,一向都是汗马功劳所挣,都受着弟子们的爱戴,你如想出言挑拨,只怕是白费心机……”
江玉南道:“如有事实为证呢?”
周鹏道:“那自然又当别论了,你出手吧!”
江玉南右手搭在剑柄之上,缓缓说道:“帮主施用什么兵刃?”
周鹏道:“这些年来,在下都未用兵刃了。”
江玉南道:“帮主,江某人可以和你决一死战,只望你帮主能够放过他们……”
周鹏笑道:“你怎么如此没有信心,动手相搏,胜负难料,你如胜了本座,他们岂不是可以保得全身而退吗?”
江玉南道:“咱们这一战,生死难料,在下亦不妄自菲薄,你我还有一战,不过,在下不愿他们也被卷人其中,所以,我想应该让他们走。”
周鹏笑一笑,道:“好吧!你如一定要他们走,老叫化也不愿意勉强他们留下。”
阎五冷冷说道:“好一招分化之计,咱们不能走!”
江玉南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原因很简单,周帮主不会放咱们真的离开……”
江玉南道:“金前辈,此刻咱们的胜算不大……”
金长久道:“那咱们就更不能走了。”
江玉南道:“此刻不走,等一会,诸位再想走,只怕走不了啦。”
金长久道:“大丈夫生死有命,埋骨有地,江少侠不用为我们担心了。”
阎五道:“江少侠,不用多分心在我们身上,你只管全力应敌。”
周鹏淡淡一笑,道:“诸位还没有商量好吗?”
金长久道:“咱们几乎被你骗了过去,如非江少侠有过人之能,只怕今日之局,已闹的不可收拾了。”
周鹏的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身上,第一次,双目中泛起杀机。
江玉南心中一凛暗道:“他对我似是已经恨之入骨了,要得小心应付才行。”心中念转,暗中也提聚一口真气,全神运剑。
在周鹏的极度忿恨之下,这出手一击,可能是凌厉无匹,必得全力拒敌。
周鹏突然大喝一声,欺身而上,一拳捣向江玉南的前胸。
左手却紧随右掌而出,五指半屈半伸,谁也不知道,他这一招之中,隐藏的是什么变化。
江玉南右手长剑忽然一场,但见寒光流动,忽然间,在身前布成了一片光幕。
周鹏紧握的右拳,忽然弹开,五指弹出了五线指风,分袭江玉南身前五处大穴。好凌厉、好险恶的一击。
寒光飞绕中,只听铮、铮、铮几声危鸣,两条交接的人影,忽然分开。
没有人看清楚两人这一招搏拼的结果,但却只见两个人霍然分开。
江玉南面色青白,手中长剑,出现了几处凹入的痕迹。
周鹏似是也不怎么好过,头上隐隐见了汗水。
点点头,周鹏说道:“你小子不错,能够封开我这一招‘五指联弹’。”
江玉南道:“周帮主过奖了。”
周鹏道:“咱们才拚了一招,今日是不分胜负,决不罢休。”
江玉南道:“在下舍命奉陪,不过,阁下和江某人争的,似乎是已经不是胜负之名,好像是生死之搏了。”
周鹏冷冷说道:“生死一搏也好,胜负之争也好,今日咱们总得见一个高下才行。”
江玉南吸一口气,笑道:“不分高下,想来阁下,也不会放咱们离开了,帮主请接我一剑。”长剑一挥,攻了过去。
明明是一把剑,突然间,幻起了数十柄剑一般,兜了过去。
周鹏吸一口气,霍然间向后退出了八尺,道:“天网一兜。”
江玉南收住剑势,道:“阁下果然是渊博得很。”
周鹏冷冷说道:“阁下深藏不露,老叫化几乎看走了眼……”
语声一顿,接道:“亮兵刃,给我杀。”
四个从卫,突然一探腰际,亮出了四把短斧。
那是很奇怪的一种短斧,长不过一尺多些,但斧面却有八寸多宽,斧柄只不过四寸左右。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回旋斧,诸位要小心了。”
口中说话,右手一抬,手中长剑却当先刺出。
剑如流星,一闪而至直向一人前胸刺去。
高泰、田荣,互相望了一眼,也突然欺身而上。
四个从卫,手中短斧一挥,迎了上来。
高泰的如意金环,田荣的金剑,也都亮了出来。
刹那间,斧光、剑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战。
江玉南奇招连出,不足十合,已刺死一人,沉声说道:“田兄、高兄,贴身搏杀,不要让他们脱身而出,施展飞斧。”
口中说话,长剑一紧,把另一个人圈入了剑光之中。
周鹏面色铁青,正想出手,耳际又响起一声惨叫。
江玉南又劈死了一个从卫。
这一阵搏杀,才显出了功力的深浅,剑术的高绝,江玉南连劈两人,田荣、高泰仍然在力战之中。
大约是江王南对那回旋飞斧的厉害,了解得很深,所以,一直不让他们有施展的机会,长剑一探,帮田荣又除了一人。
高泰如意金环,也施出了“流星赶月’的绝招,一环封斧,一环脱手而出,击毙了敌手。
四从卫全被击毙。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周帮主,回旋飞斧,是江湖中可怕的杀法之一,四斧齐飞更是凶厉绝伦,可惜,他们没有机会施展了。”
周鹏仰天大笑三声,道:“江玉南,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何处?”
江玉南道:“来自何处……”
周鹏接道:“云顶神府……”
江玉南微微一笑,接道:“阁下自己去想吧!”
周鹏长长吁一口气,缓步行入场中,冷冷说道:“你们杀了四位丐帮高手,本座自不能坐视不管了。”
金长久道:“周帮主,两面话都被你说了,咱们不杀他们,难道听任被他们杀了?”
周鹏道:“杀人偿命,本座替他们报仇,那总是没有错的。”
金长久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算咱们不杀你帮主的四个从卫,你周帮主也一样不会放过咱们。”
周鹏不再理会金长久,右手突然拍出一掌。
一股强烈的掌风,击在一柄薄斧之上。
那支薄斧,陡然飞起,盘空一转,飞入周鹏手中。
周鹏手握薄斧,立刻又打了出去,击在另一柄薄斧之上。
两柄薄斧,同时飞起,转了一转,又飞入了周鹏手中。
双斧再发,击在在另外两柄薄斧之上,四斧齐飞,回旋疾转,齐齐落入周鹏手中。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只看得场中群豪,心头震动不已。
江湖上传诵丐帮周鹏的武功高强,为丐帮中最杰出的弟子,积修了无数的善功,他由一个舵主的身份,爬上了帮主之位,替丐帮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他手诛过三十六铁骑大盗,搏杀川中三鬼,创出了无比的声名,终于排除了和他竟争帮主身份的四个同门,登上了帮主的宝座。
但最重要的,还是佟飞的死亡。
佟飞是周鹏最强的敌手,他没有周鹏的武功高强,也没有周鹏的赫赫战功,但他却最得人缘,丐帮中任何人都很喜欢他。
但很不幸的,佟飞却在一次追搏大盗花胜时,身中淬毒暗器毒发而死。
周鹏追到了花胜,拿着他的人头,祭奠了佟飞。于是,周鹏少去一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顺理成章地上了帮主之位。
但他的手段很激烈,对绿林道上的人,固然是手不留情,对待丐帮中的子弟,也是冷酷非常,只要犯了帮规,绝对是最重的处分。
这时,周鹏手中执着四把锋利、宽大的薄斧,目光凝注在江玉南的身上。一种浓烈的杀机,由周鹏身上透发出来。
江玉南也感到那股强烈的杀机,凛凛逼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吸一口气,长剑平胸而立。
高泰、田荣也被那股强烈的杀气,激动得运功抗拒。
江玉南却回顾了两人一眼,道:“两位请向后退开。”
目睹江玉南的武功,也知道他来自云顶神府,群豪内心中,都生出了极为强烈的崇敬之心,田荣、高泰,立刻闪身向后退了七八尺远。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周鹏,你怎么不发出回旋飞斧?”
周鹏道:“你为何迟迟不肯出剑?”
江玉南道:“在下等候周帮主的四斧齐飞的奇技。”
周鹏道:“老叫化要等候着最有利的时机,务求一击而中。”
江玉南道:“哦!”
周鹏道:“老叫化一向不轻估敌人,何况,阁下是来自云顶神府。”
阎五大声说道:“云顶神府号称武林第一家,也是江湖上最有声望的人,周帮主你如和云顶神府作对,那岂不是等于和整个江湖人作对吗?”
周鹏道:“云顶神府虽称武林第一家,但他们门下弟子,却不一定都是好人。”
阎五道:“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良田莠草,江玉南这小子,就是那株莠草。”
阎五道:“哼!江玉南自已并没有说他来自云顶顶神府,而是阁下指名他来自云神府,对吗?”
周鹏道:“云顶神府,一向受武林同道的敬重,这人既然来自云顶神府,为什么他自己却不肯说出来呢?”
阎五道:“这个,老要饭的就不清楚了。”
周鹏道:“这就是可疑之处了。”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周鹏,你不但心机深沉,武功过人,而且,辩才也是常人难及,阎前辈,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
周鹏哈哈一笑,道:“阎五,你听明白了没有?他自己下敢承认。”
阎五怔了一怔,道:“这个,江少侠,你是不是来自云顶神府?”
江玉南道:“阎老前辈,这件事,是不是很重要呢?”
阎五道:“重要,云顶神府在江湖上声誉,无出其右,神府中人,受到的敬重,也无与伦比,你若是……”
江玉南一笑接道:“阎老前辈,我如若说我是云顶神府来人他们谁会敬重我?是周鹏,还是丐帮弟子?”
阎五怔了一怔,道:“云顶神府来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冒充的,那要身带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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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南叹息一声,道:“阎老前辈,说明了我是云顶神府中人,只不过徒增周鹏的杀机……”
阎五接道:“我不信,丐帮敢和云顶神府的来人作对。”
江玉南道:“丐帮不会,但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中人会,自从百年前,魔教和神府一场激战之后,他们虽然退出中原,但时时刻刻未忘记报仇的事,他们要报那一次比剑失败之辱。”
阎五道:“江少侠,听你口气,越说越像了,但不知你是否有带神府的信物?”
江玉南道:“有……”
阎五接着:“能不能拿出来,让老夫开开眼界?”
高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老要饭的,你自己不觉烦吗?江兄是否来自云顶神府,小要饭的觉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人,他的为人如何,他如是好人,就是来自鬼谷,咱们一样敬重他……”目光一掠周鹏,道:“拿这位周帮主说吧!他誉满天下,又带领天下第一大帮,可是他的作为,能叫咱们敬重吗?”
金长久道:“只要是狐狸,终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周鹏对高泰和金长久的讥笑,来一个听而不闻,两道目光却一直在江玉南身上打量。他要找最有利的时机,一击成功。
金长久看出周鹤的用心,高声说道:“阎兄,不要再打扰江少侠了,周鹏……”
也许金长久的示警,使得周鹏提前发动,只见他双手一挥,手中四把薄斧一齐飞出。
四道寒光,划出了四道不规则的弧茫,飞向了江玉南。
一斧高起,忽然间,迎头落下。
两把薄斧,却分左右,向江玉南袭了过去。
最后一斧,更是奇特,打着旋转,由江玉南的头上飞过,直到一丈开外。
江玉南长剑一挺迎头落下的薄斧。
锵然一声金钱交鸣,那薄斧突然打个转,旋转着又向周鹏飞了回去。
周鹏一上步,身躯疾移八尺。
两侧交袭的薄斧,忽然一错,又倒向周鹏的手中飞去。
那锋利的薄斧,看上去有如活的一般。
这时,那由头顶飞到了江玉南身后的薄斧,打了一个圈子以后,突然又飞了回来。
这一次,来如闪电,急掠而至。
江玉南一低头,飞斧掠着头顶而过。
好危险的一斧!锋利的斧茫,掠过头顶,划破了江玉南包头的绢巾,削落了一片头发。
场中之人,看得无不捏一把冷汗。
但闻周鹏大笑三声,笑声不绝于耳,手中的飞斧,闪电一般,不停地飞了过来。
斧光交错,四把回旋飞斧,构成了一片连绵的寒茫。
寒茫连成了一片,交错回旋,叫人看不清是四把连绵的飞斧。远远看去,只见一片冷冷寒光。
江玉南也拿出了真实本领,只见他手中长剑有如灵蛇一般,绕身飞舞,配着奇异的步法,身子不停地闪动,不停地旋转,不时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就这样相持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
这是别开生面的搏杀,不但十分的好看,而且也满布杀机。
高泰、田荣,很想出手帮忙,但却又不知从何帮起。
四把飞斧,流动得越来越快。
直觉地看去,江玉南随时可以伤在那飞斧之下。
但江玉南却撑了很多的时间,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不过,江玉南的形象,看上去十分狼狈,那包头的绢帕已落,长发披散肩上。
周鹏连环发斧,手法奇妙至极,但见久久不能伤到江玉南,心中不禁有些烦躁起来。发斧的手法,更为快速,力道也更见强大。
江玉南初时也有些慌乱,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一个人,竟能把四把薄斧,连成一片绵接光影。
但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心中逐渐地定了下来。
他已明白,凭借着自己的武功和奇异的步法,足以应付这变故。
周鹏斧力加强,江玉南也想出了对付周鹏的办法。
他不能长时被困在这绵连不绝的斧光之中,他要想法冲出斧的围困,想法子反击周鹏。
只听江玉南大喝一声,人却突然飞腾而起。江玉南由斧光中穿了出来。但他的衣服有两处破裂,身上也见到了血迹。显然,那是连环飞斧所伤。
江玉南破斧光而出,并未扑向周鹏,却飞身一跃,落足在两棵大树之上。
那是两棵千年老柏,但长得并不太高,但树身却很大,有着一种坚实的感觉。两棵老柏,相距约一丈五六,江玉南站在两棵之间。
金长久、阎五、高泰、田荣,都随江玉南退回到古柏之后。
曲乐山等一行,被另一批丐帮弟子围住。
双方面没有动手,大家的心神全都集中在周鹏和江玉南这一场搏杀之上,等候着两人这一战的结果。
斧光收敛,周鹏的手中,分握着四把薄斧。
金长久突然上前几步,行到了江玉南的身侧,低声道:“江少侠,那飞斧大概很消耗一个人的真气。”
江玉南道:“金塘主瞧出了什么?”
金长久道:“我看出了周鹏虽然尽力在保持表面上的平静,但他却无法逃过我的双目。”
江玉南道:“哦!”
望望江玉南两处伤痕,低声说道:“你的伤势如何?”
江玉南道:“不碍事。”
金长久道:“江少侠,我看合你们三小之力,一举之间,也许能把周鹏干掉。”
江玉南道:“可能吗?”
金长久道:“可能!目下丐帮弟子越集越多,如若要动手,必是一场很残酷的残杀。”
江玉南道:“嗯!”
金长久道:“如若高泰、田荣,肯和你江少侠配合,在适当的时机,全力一击,就算杀不了周鹏,也必然可以叫他身受重伤。”
江玉南道:“老前辈呢?”
金长久道:“我和阎兄也不会闲着,我们会替三位防守两翼,不要丐帮弟子,突然施击。”
江玉南道:“在下只想出了对付飞斧的办法,还没有想出,如何对付周鹏。”
金长久道:“在下想出来了。”
江玉南道:“请教高明?”
金长久道:“告诉田荣、高泰,在你对付四把飞斧之后,分由三个方位,一齐攻上去。
各出全力一击,自然,真正能对付周鹏的,还是要靠你江少侠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长久道:“田荣、高泰全力攻上之时,必然会吸住周鹏的大部心神,那时江少侠可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
江玉南道:“办法是不错,只不过,这中间有两个问题。”
这时,周鹏手中四斧并举,但却没有立刻发出来。
一则,他发觉江玉南选择的位置,在两株大树之间,手中薄斧回旋的范围受了很大的限制;二是,江玉南选择了那么一处地方,可能已想出了破解飞斧之法。
再佐以田荣、高泰,江湖后起三秀汇集于一处,又有金长久这个老狐狸从中代作筹划,阎五在江湖上有良好的声誉,这一批人实在可怕,不论付出多大的牺牲,今日必须要把这一批人除掉才行。
所以,他已暗中下令,调集了聚集在附近的丐帮弟子。
聚集于此的丐帮弟子,不下百位之多。
不论江玉南等武功多么高强,今日也难以逃过这些丐帮弟子的围袭。
所以,周鹏也不太急。
这就是周鹏也来急于发动攻势的原因。
双方面都有自己的算盘,只是打法不同。
金长久望了四周一眼,发觉丐帮弟子越来越多,已把他们团团围住。
只是还未发动罢了。
金长久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江少兄,你瞧出来没有,周鹏准备和咱们耗下去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长久道:“不过,这样也好,也给了咱们一个机会。”
江玉南道:“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他打出四把飞斧!”
金长久道:“那个回旋飞斧是不是极难抗拒?”
江玉南道:“很难对付。”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出言激他,看他会不会发出飞斧?”
江玉南道:“金塘主请田兄、高兄研商一下对付周鹏的办法我激他发出飞斧。”
金长久依言向后退去。
江玉南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周鹏,丐帮弟子都被你朦骗了过去,那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这—个名满天下的忠义组合,竟然引入魔教之中,想想看,你的罪恶是何等的重大!”
周鹏冷笑一声,道:“困兽之斗,犹要作挑拨离间之计,本座出身丐帮,由一名舵主的身份,继任帮主之位,其间经过了无数曲折往事,在场的丐帮弟子,有谁不知。”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练的残心指力,可是丐帮的武功吗?”
周鹏道:“本座从未练什么残心指力……”
江玉南笑一笑,接道:“周帮主,你不应调来这么多丐帮弟子……”
周鹏冷哼一声,未再答话。
江玉南道:“人数虽多,未必都是你的心腹,只要其中一二人对你起疑,他们就会把这消息传入贵帮的长老之中,再有几位长老动疑,就要详查你的出身了。”
周鹏道:“本座出身,丐帮会籍名册中,记得清清楚楚,难道还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江玉南道:“那是假的,你在小西天雷音寺学习武功,这中间定然有一段时间的空白,只要丐帮中有几位长老用心查查,定能找出其中破绽。”
周鹏哈哈一笑,道:“真金不怕火,任你千方百计,挑拨敝帮弟子,本座何惧之有……”语声一顿,接道:“尤护法何在?”
只听一个朗朗之声,道:“属下在此!”
一个竹杖草履,留白长髯垂胸的老者,由东面飞跃而至。
周鹏道:“尤护法,你率领本帮中十八金刚出手,能予生擒那姓江的小子更好,如若不能生擒,那就搏杀他算了。”
尤护法应了一声,举手一招。正东方位上,奔过来一群丐帮弟子,不多不少的正好十八人。
阎五心头震动了一下,迎了上去,低声说话:“江少侠,认识此人吗?”
江玉南摇摇头,道:“不认识。”
阎五道:“尤天健,丐帮中的七大高手之一,本是长老身份,怎会变成了护法?”
江玉南道:“护法大,还是长老大?”
阎五道:“自然是长老大。”
江玉南道:“哦!”
阎五道:“丐帮十八金刚,是丐帮精锐中的精锐,想不到也全到了此地。”
江玉南苦笑一笑,道:“那是难免一场血淋淋的恶战了。”
阎五道:“尤天健这个人,生性耿直,如若他对帮主有所怀疑,决不会……”
谈话之间,尤天健已然行到了两人身前。
阎五抢前两步,一抱拳,道:“尤兄,还认识兄弟吗?”
尤天健道:“没门没户的叫化子阎五?”
阎五道:“不错。”
尤天健冷冷说道:“你虽非丐帮弟子,但也是乞丐中人,为什么竟和本帮为敌?”
阎五道:“这就是老要饭的想和尤兄要谈的事了。”
尤天健道:“本护法奉命擒人,无暇和你多说话,你请后退一步,等我杀了这个姓江的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阎五道:“杀不得,所以在下才劝阻你尤兄不要动手。”
尤天健道:“哦?他是天上神仙,丐帮动不了他?”
这尤天健在丐帮中,脾气火爆,本是有名之人,阎五早已知晓。所以,阎五笑一笑,道:“尤兄,在动手之前,请听阎某人两句话如何?”
尤天健道:“好!只听两句,你先说第一句。”
阎五怔了一怔,道:“贵帮主的话不可听。”
尤天健道:“请说第二句。”
阎五道:“他是小西天雷音寺魔教中人。”
这两句话,字字如雷贯耳,只听得尤天健楞在当地。
阎五心中明白,这尤天健脾气火爆,如若不能使他在两句话中,激动他的心情,只怕很难再说下去了。
所以,只有用这两句话,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但他说的声音很低,使得站在五六大外的周鹏无法听到。
尤天健呆了一阵,道:“你这话,是信口开河,还是有所根据?”
阎五道:“此事重大,如若在下信口开河,想来日后贵帮也不会放过我了。”
尤天健道:“那证明拿来。”
这一下,倒是把阎五难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
江玉南离得很近,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施展传音之术,道:“他身怀魔教奇技残心指。”
尤天健一皱眉头,道:“这不足证明他就是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阁下如能主持公道,我愿和贵帮主争辩一番……”
尤天健接道:“不能,他是帮主身份,我必须听命行事。”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丐帮之中,都是不讲道理的人了?”
尤天健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南道:“贵帮中人只知服从上级的令谕,却不计是非。”
只听周鹏高声说道:“尤天健,你还下出手,等待何时?”
尤天健应了一声,挥手一掌,拍向了江玉南。
他一出手,十八金刚立刻同时出手。
但见寒光闪闪,十几把利刀,长剑,一齐攻了过来。
江玉南一皱眉头,道:“你们要群攻群殴?”
尤天健道:“不错。”
江玉南长剑回转,闪起了一片寒茫。
但闻兵刃交击之声,连绵不绝于耳。
十几件攻向江玉南的兵刃,全数被震开去。
尤天健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十八金刚立时展开了连绵攻势。
这是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但见寒芒飞转,双方的搏杀,已经打入了难分难解的境界。
尤天健眼看丐帮中最精锐的弟子,展开了围攻,对方仍然应付自如,不禁一呆,暗道:
“这小子的剑上造诣,当真是惊人得很。”
周鹏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尤护法。”
尤天健应了一声,行了过去,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周鹏道:“十八金刚,是咱们丐帮的精锐,全数出动,难道连一个年轻的小后生也收拾不了吗?”
尤天健道:“帮主放心,属下相信百招之后,定可取他性命。”
周鹏道:“有把握吗?”
尤天健道:“是!属下相信可以。”
周鹏道:“好!如若百招之内,仍无法取他之命,那就别怪本座了。”
尤天健道:“属下知道。”大步向前行了过去。
尤天健轻轻吁一口气,高声说道:“全力施为,生死搏击。”
但见围住江玉南的十八金刚,突然又向后退了回来。
场中只剩下六个人围攻江玉南。
人数是减少了,但攻势却更见猛烈。
六个人中三个用刀,三个用剑。
刀是一色的缅铁软刀,平时围在腰中,看不出带有兵力。
剑是短剑,未超过一尺二寸的短剑。这样的短剑,身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收藏。
丐帮弟子,平常不带兵刃,就算带兵刃,也都是棍棒之类。不会带刀剑一类的兵器。但十八金刚,都是带刀藏剑的。
六个人,比起十八个人,攻势更凌厉。
田荣冷眼旁观,发觉这些丐帮弟子的年龄不大大。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
江玉南手中长剑施展开来,有如一片光团,全身都在剑光围绕之中。
但六个丐帮弟子的攻势,猛锐无比,完全是一副舍死忘生的打法。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低声说道:“阎前辈,你看出今日之局吗?”
阎五道:“很凶烈的搏杀,看样子,如果不打出一个血溅黄沙的悲惨局面,很难有一个结果了。”
高泰道:“不错,阎前辈,咱们是不是要帮帮忙?”
阎五道:“帮忙?”
高泰道:“对!咱们总不能让江玉南独撑大局。”
阎五道:“十八金刚,一共有十八个人,老要饭的久闻丐帮中,有这么一批很杰出的人,但今日还是初见……”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如若咱们一出手,另外的十二个人,只怕也会全力出手了。”
高泰道:“难道任他们全力攻杀江兄一人吗?”
阎五低声说道:“小要饭的,他们人多,咱们帮不上忙的,咱们出手,只不过惹起一场混战罢了,我看江兄还撑得住,六个人攻势虽猛,但并没有对江少侠构成什么大威胁。”
高泰想一想,道:“阎前辈说的也是。”
阎五道:“其实,今日之局,情势十分明显,江少侠如若败在对方手中,只怕咱们都很难逃过这一劫。”
高泰道:“这么说来,咱们的生死大事,完全寄托在别人的手中了?”
阎五道:“小要饭的,这不是抬杠的事,就目下情形而言,确然如此……”
谈话之间,场中搏斗已有了变化。原来,六个合攻江玉南的丐帮弟子,都已经施出了全力三刀、三剑,佳妙的配合,使攻势更见凌厉。
江玉南一把剑,有如海浪滚滚,涌起了千层波影,挥洒的寒芒,绵密如网,封拒六人的攻势,但久战之后,似已不耐,剑招变化上,透出了浓重的杀气。
云顶神府的剑法,果然是非同小可,神妙无方。
忽然间,寒光突起,金铁交鸣声中,飞起了一道红光。
一个用刀的丐帮弟子,人头和软刀齐飞,横尸当场。
江玉南虽然杀了一个丐帮弟子,但自己却微一疏神,后背被划中一剑。剑芒划破了衣服,鲜血涌了出来。
这一剑虽不足以致命,但却伤得不轻。
紧密、交错的刀影、剑光之中,有不得丝毫大意,但江玉南背受创伤,更激起了丐帮弟子的豪勇。
只听一声大喝,一个施刀的弟子,忽然飞腾而起,连人带刀,直向江玉南撞了过去。
但这一剑,也激起了江玉南的杀机。
他感觉到背上的伤势不轻,失血过多,可能会使他失去了对敌的能力。所以,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杀退强敌,至少,要腾出一段包扎伤势的时间。
挥剑架开了冲击而来的一刀,突然一个闪身,穿过了两柄交叉而来的短刀,反手劈出一剑。这一剑,时机、力道,无不恰到好处。
那挥刀飞冲过来的丐帮弟子,还未落地,剑光已然划过,两条腿由膝处被长剑斩断。
田荣低声道:“高兄,江兄伤势不轻,咱们得替他下来。”
金长久道:“只怕用不着咱们帮忙,他身中一剑,已然激起了他的杀机。”
见识广博的一品刀,推断不错,江玉南奇招连出,六名围击他的丐帮弟子,全部中剑受伤。
江玉南剑下留情,都是右肘中剑,一臂残废。
六个丐帮弟子,片刻间,一齐受伤,使得一侧督阵的尤天健,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时,他已经相信了江玉南确是来自云顶神府。
除了云顶神府的奇奥剑法之外,还有何人能够一举间,对付六个丐帮弟子。
江玉南收剑疾退,跃到了田荣身侧,急道:“田兄,想法子替我包扎一下伤势,止住流血。”
高泰、阎五、金长久,不约而同、向前行了五步,挡在江玉南和田荣的前面。
田荣撕下衣衫一角,接过金长久投来的一包药物,迅快地替江玉南包好伤势。
尤天健一直呆呆地站着未动,望着江玉南出神。
周鹏重重咳了一声,道:“尤护法……”
尤天健哦了一声,回身一礼,道:“帮主。”
周鹏道:“你怎么不出手了?”
尤大健道:“十八金刚,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
周鹏道:“还有几个人?”
尤天健道:“还有十二个人。”
周鹏道:“既然还有十二个人,为什么你下下令他们一齐出手?十二个人总比六个人的力量大一些,何况,江玉南已经受了伤。”
尤天健道:“回帮主的话,十八金刚最强的攻势是六个人一组。”
周鹏道:“哦!”
尤天健道:“如是六个人的合攻,伤不了他,再上一组也是一样。”
周鹏道:“不错,这姓江的小子,剑术十分精绝,但如长期的搏斗下去,他也无法支持,这叫车轮大战。”
以丐帮帮主之尊,说出此话,听得尤天健睑色一变。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周帮主,咱们对阁下,总算又多了一层认识。”
周鹏冷冷说道:“就算丐帮今日尽折精锐,你们也别想有一个生离此地……”语声一顿接道:“尤护法,下令十八金刚出手。”
尤天健道:“回帮主,已经没有十八金刚了。”
周鹏道:“十二个人也行啊!他们只要还有活的,就要出手。”
尤天健道:“帮主,除了云顶神府中的精奇剑法之外,很少人能够连伤六个金刚弟子。”
周鹏道:“你是说,他是来自云顶神府中人?”
尤天健道:“属下可以断言,只有云顶的神妙剑法,才有如此威力。”
周鹏道:“就算他是云顶神府中人吧,那又如何?难道咱们丐帮中人,还怕了云顶神府不成?”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帮主,咱们丐帮虽然不怕云顶神府,但咱们丐帮欠了神府很大的一个情,老帮主没有告诉帮主吗?”
周鹏道:“这种事,我怎么不知?但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折辱咱们丐帮,难道就为了欠他们一次情,丐帮就得受他们的压制了?”
江玉南想要开口,但却被金长久伸手拦住。
尤天健道:“帮主,这件事……”
周鹏道:“这件事怎么样?难道咱们丐帮就水远作云顶神府的奴才不成?”
尤天健道:“帮主,云顶神府中人,从来没有找过咱们丐帮的麻烦。”
周鹏道:“这小子不是吗?”
江玉南冷冷说道:“找麻烦的,是你周帮主,要杀我江某人的,也是你周帮主,在下觉着奇怪的是,你周帮主敢下令杀人,为什么不敢承认这件事情。”
周鹏冷冷说道:“尤护法,你听到没有?就是这小子说的话,在他眼中,还有咱们丐帮吗?还有我这个帮主吗?”
江玉南道:“周帮主移祸遁罪之词,实在不得不叫在下佩服。”
金长久道:“这就叫恶人先告状,区区本来对丐帮十分敬重,尤其是对你周帮主的为人,更是敬慕万分,想不到一旦见面,竟然是如此的叫人失望……”
周鹏怒道:“金长久,就凭你的声誉、身份,怎能和本座论事?”
金长久道:“不错,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塘主身份,不配和你这大帮主平行论交,如若世上有君子小人之分,在下是小人,帮主是君主,只不过,你是伪君子……”
周鹏冷冷说道:“放眼当今武林,敢如此骂我的人,还没有几个。”
金长久笑一笑,道:“以公理而论,你的作为,咱们应该骂,以私情而言,你周帮主今天已是非杀我们不可,在下骂你几句,也不过稍稍出一口胸中的怨气罢了。”
周鹏道:“尤护法,这些话你都听到了?”
尤天健道:“听到了。”
周鹏道:“那很好,有一个人当面辱骂丐帮的帮主,你们这些做属下的应该如何?”
尤天健道:“金长久应该身受拔舌的惩罚。”
周鹏道:“好!那就去拔下他的舌头。”
尤天健道:“帮主,在下觉着,应该先解决了云顶神神府和丐帮的事,至于金长久这个人,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七刀塘那点实力,如何能和丐帮相比?”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咱们对付七刀塘,也要先和江玉南商量一下了?”
尤天健道:“属下之意,应该先劝阻云顶府中人,不再插手此事。”
周鹏冷冷一笑,道:“好,你说说着,咱们如何解决目下的纷争?”
尤天健道:“在下觉着,先和江少侠谈谈,中间如有什么误会之处,也好消除。”
周鹏冷哼一声,道:“好!你和他谈罢!如是谈不拢呢?”
尤天健道:“这个,属下试过之后,再作道理。”
回头一抱拳,道:“江少侠真是来自云顶神府吗?”
江玉南道:“我如不承认,只怕你尤护法也不肯相信。”
尤天健道:“云顶神府,百年以来一直领导武林,最近三十年来,才关闭神府,不大问武林中事,但丐帮和神府源远流长,彼此在江湖之上,一直保持着一个互相敬重的局面。”
江玉南道:“哦!”
尤天健道:“江少侠离开神府之时,是否有人和少快谈过丐帮的事?”
江玉南道:“有。”
尤天健道:“那就好,但不知神府中前辈告诉少侠些什么?”
江玉南道:“家师告诉在下,小西天雷音寺的魔爪,已经伸入了中原,要晚辈查明内情,立刻回报。”
尤天健道:“少侠查明了内情没有?”
江玉南道:“查出了一点眉目。”
尤天健道:“没有提到神府和丐帮的关系?”
江玉南道:“提到一些。”
尤天健道:“那位老人家,如何交代少侠?”
江玉南道:“神府和丐帮,不但相处得很融洽,而且,彼此之间,交谊很深,要在下如若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不妨找贵帮帮忙。”
尤天健道:“这就是了。”
江玉南道:“可笑的事,在下竟然和贵帮冲突了起来。”
尤天健道:“江少侠,这件事,叫化子出不知道该如何谈起?”
周鹏冷冷接道:“那就不用谈了,神府中人高高在上,根本不了解江湖上的形势,和他们谈江湖上事,岂不是隔靴搔痒吗?”
尤天健道:“帮主,云顶神府和敝帮相交数十年,延伸到两代以前的帮主,难道这份君子之交,就要在帮主的手中割去吗?”
周鹏道:“尤天健,神府中人,如若真的关心江湖中事,为什么不多派些人,下山来多管些江湖中事?”
尤天健沉吟了一阵,道:“帮主一向待人和气,怎的会和云顶神府中人心存成见?”
周鹏道:“我对神府,倒没有什么成见,只有对这小子有些不满,你瞧他那股神气,那会把咱们丐帮放在眼中?”
尤天健道:“帮主,属下有一愚见,希望帮主能予采纳。”口气虽然仍极恭谨,但词意之中,已然有了坚持己意的成分。
周鹏一皱眉头,道:“尤护法,你知道咱们帮中的规戒吗?”
尤天健道:“知道。”
周鹏道:“那就好,你要好好的记着你自己的身份。”
尤天健道:“属下决不敢有所逾越。”
周鹏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了。”
尤天健道:“帮主指教。”
周鹏道:“好!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意见了!”
尤天健道:“属下之意是,咱们不能和神府中人冲突。”
周鹏道:“哦!”
尤天健道:“本帮和神府交往,源远流长,这份交情,一受着历代帮主的敬重,如若一旦毁在帮主手中,只怕是有些不大妥当。”
周鹏道:“哼!云顶神府是不是武林中的霸主统帅?”
尤天健道:“不是。”
周鹏道:“既然不是,咱们丐帮,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九天健道:“谁说要听他的了?属下的意思是……”
周鹏接道:“既然你也觉着不用听他们的,那就不要多费心思了,先把这小子擒下,然后,把他送往云顶神府,问他个不敬尊长之罪。”
尤天健道:“帮主,除非他愿意放下兵刃,束手就擒,生擒于他,只怕不太容易。”
周鹏道:“丐帮弟子,如此之众,而且,大家都是帮中精锐,难道生擒他一个人,也有所不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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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天健道:“不能,神府剑法,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十八金刚既无法制服于他,其他弟子又如何能是他的敌手呢?”
周鹏冷冷说道:“照你这么说法,他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了?”
尤天健道:“那倒不是,不过……”
周鹏厉声接道:“他既然不是,你们难道不能多派人手对付他?”
尤天健道:“那只怕会造成很大的伤亡,十八金刚,很可能要尽丧在他的剑下。”
周鹏道:“丐帮有上万的弟子,死个百十个,有何关系?”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帮主,这个说法,属下不敢苟同。”
周鹏厉声说道:“尤天健,你要造反了?”
尤天健道:“属下不敢。”
周鹏缓缓向前行来,一面说道:“尤天健,本座今日如不惩罚于你,帮主的神威岂不是要折丧于你的手中了。”缓缓举起了右掌。
江玉南悄然移动身躯,暗用功力,抬手一掌,封了出去。
两人的掌力,出手时不闻一点声息,但双掌接实,却响起了一声砰然大震,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掌风。
尤天健一直低着头,不敢望周鹏一眼,直到掌风卷起,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
江玉南索性横跨一步,挡在了尤天健的身前,冷冷说道:“周帮主,这一掌力道很强,如若不是在下接这一掌,只怕尤护法已经横尸当场了。”
周鹏道:“江玉南,你们云顶神府中人,当真是厉害得很啊!连我们的家务事也要管了?”
江玉南道:“家务事,只不过是阁下一个借口,你真正的用心,不过是在诛杀异己,便于有机会多引入一些魔教弟子加入丐帮。”
第十九回 长老会议
周鹏道:“你这小子,真是满口胡言乱语……”
江玉南道:“你身怀魔教绝技,也只有那种邪恶的武功。才会使你变得非常嗜杀。”
周鹏冷冷说道:“尤天健,你听到没有,我是一帮之主,竟然受他这等羞辱,你们都是丐帮弟子……”
江玉南叹息一声,接道:“周帮主,大丈夫顶天立地,你领导丐帮上万之众,怎会变得忽硬忽软,这做法是想要他们听命行事呢?还是想逃避公正的调查?”
尤天健站在一侧,沉吟不语。
周鹏突然纵声大笑道:“江玉南,云顶神府是何等受人敬重之所,怎容你这个狡诈阴险,极尽挑拔离间的弟子!”
江玉南道:“真金不怕火,只要帮主同意,在下愿意和帮主对质。”
周鹏道:“笑话,你和我对什么质?”
江玉南道:“你练过魔教武功,身有异征,在下不难指出来。”
周鹏道:“那很好,你倒说说看,本座异征何在?”
对江玉南而言,这是一个很大的冒险,他也实在无法说出他的异征何在。但他推想必有异征。
看周鹏神情,江玉南料知自己的判断不错,冷然一笑道:“在下可以指出,不过不是此地,不是此时。”
周鹏道:“一派胡言……”
江玉南道:“周帮主,如若你敢召集贵帮中的长老,和在下争论。在下立刻可以指出你周帮主的异征之处。”
周鹏道:“丐帮长老会,是何等重大的会议,岂能随便召开。”
江玉南道:“贵帮在此举行会议,在下相信,大部份长老还未散去,帮主如是问心无愧,何不把他们召集来此,在下如是不能说个明白,只怕贵帮长老也不会放过在下。”
尤天健神态恭谨地说道:“帮主,这位江少侠说的不错,召集长老,看他还能耍出些什么花样,他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诸位长老,生擒他不是什么难事。”
周鹏冷冷说道:“生擒以后呢?”
尤天健道:“生擒之后,把他送往云顶神府,要他们给咱们一个交代。”
江玉南道:“那是死罪,神府戒律不多,但执行极严。”
周鹏沉吟一阵,道:“尤护法,这个办法不行。”
尤天健道:“为什么?”
周鹏道:“咱们还无法证明他是云顶神府中人,万一是冒充的,那岂不留人笑柄?”
尤天健道:“江少侠,你能够拿出证明你身份之物吗?”
江玉南道:“尤护法,在下如若能够拿出证明之物,尤护法又能保证什么?”
尤天健呆了一呆,回顾周鹏道:“帮主,这个,咱们该如何回答?”
周鹏似是也有了警觉,态度忽然一变,道:“尤护法的看法呢?”
龙天健道:“这件事,已逾越了属下的权责,要请帮主决定了。”
周鹏淡淡一笑道:“尤护法,是不是本座决定的有悖常情?”
尤天健道:“这个属下不敢妄论,只不过兹事重大,在下倒希望帮主处理慎重一些。”
周鹏道:“怎么一个慎重法?”
尤天健道:“这个要看帮主的英明卓裁了。”
周鹏叹息一声,道:“尤护法,我处理不少疑难的帮务,但从来没有遇上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尤天健接道:“对云顶神府的事,不得不用心一些,那不止是因为神府一直是领导天下,武林同道的精神领袖,而且,也是和丐帮有着很深交谊,唉,这实在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周鹏道:“咱们丐帮和神府,有些什么关系呢!”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怎么?老帮主没有告诉你吗?”
周鹏道:“说了,只可惜说的不够详尽。”
尤天健道:“咱们上一代帮主,都受云顶神府的帮助,所以丐帮的竹符令,有两块都落在神府之中。”
周鹏道:“有这等事?”
尤天健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但不过一掠即逝。幸好,周鹏没有留心看。但江玉南看到了,金长久也看在眼里。
尤天健道:“是!千真万确,丐帮竹符令对丐帮弟子有着绝约束的效力,令到之处,赴汤蹈火,亦是不能违背。”
周鹏冷笑一声,道:“对我这个丐帮帮主,也有绝对的约束力量吗?”
尤天健道:“有!”
周鹏道:“如是本座不遵从竹符令,那又会如何?”
尤天健道:“那是丐帮历代相传的最高权威征象——如何能够违背。”
周鹏冷笑一下,道:“这么说来,执有一枚竹符令,岂不大过帮主了?”
尤天健道:“话不是这么说,帮主的身份,在本帮中,仍然是至高无上的,不过,那竹符令乃是本帮中历代相传之物。”
周鹏笑一笑,道:“尤护法,咱们举个例子来说吧!如今本座和竹符令持有人,各下一道令谕,要你去办两件不同的事,或是两件相互冲突的事,不知你要听哪个的?”
尤天健道:“这个,这个,怎么会呢?”
周鹏道:“我只要明确的答复,不要模棱两可的说法?”
尤天健道:“这个,属下自然是听从帮主的令谕了。”
周鹏笑一笑,道:“好!那你立刻率人杀了江玉南。就算十二金刚全数战死,我也留他不得。”
尤天健道:“帮主,就当刚才你已杀了属下。”
周鹏道:“你敢抗命!”
尤天健道:“不敢,不过,江少侠说得很清楚,你不是动怒杀人,也不是为了贯彻丐帮的令谕杀人,你只是排除异己。”
周鹏道:“反了,反了,你敢对本座无礼,拿命来!”
尤天健道:“本帮帮规,载诸明文,帮主对长老、护法,只有收押之权,不能断然处置,必须有长老会议决定他们的生死。”
周鹏道:“好!那本座就先把你收押起来。”
尤天健笑一笑,道:“帮主,何不容属下说完话,你再下令不迟。”
周鹏道:“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尤天健道:“属下本来不信江少侠的话,也不相信他是来自云顶神府,但我在他的剑招上,看出了他的来历,由帮主这等惶急的处事情中,瞧出了破绽,也证明了你的身份。”
周鹏眼看杀死尤天健的机会已经不大,才缓缓说道:“尤天健,你在丐帮中身份不低,声誉也不错,为什么要抗拒令谕?”
尤天健道:“老叫化区区一人,死而何惜,但我必须要活下去,明白内情,揭发你的阴谋。”
周鹏冷笑道:“本座有什么阴谋?”
尤天健摇摇头,道:“你,你是魔教中人,混入了丐帮,篡夺了帮主之位,唉!二十年来,我们都没有识破你的身份,想来,真是可怕得很。”
周鹏脸上一片冷肃,缓缓说道:“难道你敢背叛丐帮?”
尤天健道:“属下不敢背叛丐帮,但也不容人出卖丐帮。”
话已对面说明,周鹏心中恨怒已极,厉声说道:“本人就任帮主以来,你是第一个敢于抗命的人,我如不把你碎尸万段,此后如何服众!”
尤天健道:“帮主,咱们帮规没有这一条约定,只要你召开长老会,属下自会在会中述明内情,恭请长老会议裁决。”
周鹏眼看尤天健的态度愈来愈是强硬,已知难以帮主身份压住他,但要此人必死,只有动手搏杀他一途可循了。
心中念转,沉吟不语。
江玉南却高声说道:“周帮主,狐狸已露了尾巴,在场中的丐帮弟子,都已听明,稍具智慧,他们都应该有个判断,谁真谁假,他们心中都有个数了。”
周鹏冷笑一声,道:“江玉南,如若本座召开了长者大会,查明真象之后,你要如何?”
江玉南道:“真查明了你不是魔教中人,在下愿受贵帮制裁。”
周鹏道:“你是云顶神府中人,敝帮只怕没有法子制裁你,我要你承诺一件事。”
江玉南道:“好,你说。”
周鹏道:“查明真象之后,你就当场自绝。”
江玉南道:“好!这个我答应……”
金长久接道:“且慢答应。”
周鹏道:“你们害怕了?”
金长久道:“不是害怕,而是应该把话说清楚,查明真象这句话,太过笼统,你如不是魔教中人,江少侠当场自绝,你如是魔教中人,那又如何呢?”
周鹏道:“老叫化如是魔教中人丐帮长老会也不会放过我。”
金长久道:“这才是一句公平话。”
周鹏回顾尤天健一眼,道:“你怎么说?”
尤天健道:“属下抗拒令谕,亦愿当场自绝。”
周鹏道:“好!立刻召集长老会,今晚掌灯时分,你们到青石楼中相见。”说完话,转身而去。
尤天健望着周鹏的去向出了一阵子神,才缓缓说道:“江少侠,能够回答老叫化子几句真诚的话吗?”
江玉南道:“知无不言。”
尤天健道:“你是神府中人?”
江玉南道:“不敢相瞒,在下确是来自云顶神府。”
尤天健道:“你有证据能证明敝帮主是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这一番争执,鹿死谁手,很难预料,尤护法也该知道,周帮主是一个机智多变的人,他如去布署准备,定有使人难找空隙的安排。”
尤天健道:“我是说,他是不是真的魔教弟子?”
江玉南道:“千真万确。”
阎五道:“尤兄,丐帮数百年来,一直以维护武林道统为己任,近年中尤为显著,如若贵帮……”
尤天健摇摇手,接道:“阎五,不用说下去了,尤花子会尽力维护敝帮的传统,生死在所不计,诸位好好研商一下,如何能指出确证,使敝帮长老相信,我先走一步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金塘主,你经验丰富,可曾瞧出那周鹏有些什么破绽?”
金长久道:“看他今日处置事情的激动、手法,是魔教弟子已无可疑,问题在如何能指出确切证明,使丐帮长老相信。”
江玉南道:“他练过残心指,如若仔细地检查不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我不知道这一门武功,是否有掩饰之法。”
金长久道:“魔教武功,必有其独特之征,只要江少侠能指出来,周鹏作贼心虚,必然会露出马脚,再说,丐帮长老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大多为人精明,自不易被他欺骗过去,尤天健就是很好的例子,不过,金某人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你想想看,如若周鹏真是魔教弟子,他怎会给你这么一个机会,让你在丐帮长老会上,揭发他的疮疤?”
阎五道:“看他为人凶残、阴险,必会另有布置,可惜,咱们无法猜出他布署的方法。”
金长久道:“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安排的什么诡计,咱们如何应付?”
高泰道:“这件事,尤护法已经知晓了,他如有什么阴谋布置,可以欺骗咱们,只怕无法欺骗过尤天健。”
田荣道:“这倒也是,可惜,咱们刚才忘了提醒他一声。”
老谋深算的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侠,刚才那个局面,如若坚持下去,或者周鹏下令丐帮弟子出手,必然是一场很惨酷的杀戮,但周鹏却忍了下去,那表示了什么?”
田荣道:“那表示什么呢?”
金长久道:“他早已想到了更好的应付办法,胸有成竹。”
田荣笑一笑,道:“金塘主,不论他想到了什么办法,也只有半天的布置时间,只要咱们能够事先找出他们阴险所在,那就不难对付。”
金长久道:“这件事,咱们一直处于被动之中,无法制敌机先,这就叫棋差一着,束手缚脚,如若咱无法在今晚上一会之中,扳回劣势,这一仗,咱们就败定了。”
田荣道:“这话不错,但金塘主只是指出了咱们处境之恶,却没说出应付之法。”
金长久笑一笑,道:“办法,在下倒是想出了两个,只不过,一切都要先看对方的行动,咱们才能定出对付之策,就发展而言,不外两途。”
江玉南道:“金塘主,说下去吧!咱们都在洗耳恭听。”
金长久略一沉吟,道:“一个是他真的召集了丐帮长老会议,只不过,那已控制了大部分丐帮长老,会议由他操纵……”
江玉南道:“控制了丐帮的长老会,岂不是等于控制了整个丐帮?”
金长久道:“自然,那些丐帮长老会也并非是甘为所用,几百年的传统,丐帮中人一直保有他们那一股忠义之气。”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还有一个情形呢?”
金长久道:“丐帮中长者,相信了你的话,要举行丐帮大会,推选新帮主,可能会立刻引起一场纷争。”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该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金长久道:“江少侠,我看周鹏为人,不是那么简单,如若他没有几分把握,决不会请我们去参与这一次长老大会。”
江玉南道:“在下也是这么个想法,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万一丐帮长老会在周鹏的控制之下,咱们又如何应变?”
金长久道:“这件事,咱们应该和铁剑三雄商量一下。”
阎五道:“一个弄不好,必将陷入一场苦战,这件事咱们得好好地商量一下。”
从这些事上,就瞧出金长久和阎五的老练来,经两人一番布置、安排,把仅有的人力,作了最适当的分配。
决定参与丐帮大会的是田荣、高泰、江玉南。
金长久不想去,但却被田荣拖了一把,道:“金塘主经验老练,阅历丰富,咱们希望金老去主持大局。”
这一记有如铁索套头,金长久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道:“当然,在下应该去,不过,主持大局,要靠江老弟,在下只不过是提供一二愚见罢了。”
田荣道:“主意还得你金老来出,除了江兄之外,你是目下咱们这一群中,最重要的人物了。”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言重,言重!”
反而是阎王争着要去,却被留了下来,大家都信任他,要他率领铁剑门中人作为接应。
人手分配好,天色还早,江玉南等吃了一点东西,又找清静的地方,坐息了一阵。
夕阳残照,黄昏将近。江玉南等一行正准备动身,却听到了一阵鹰鸣之声,传了过来。
这正是江玉南和铁剑门中约定的信号。
接着有人闯了进来。来人速度奇快,眨眼之间,人已到江玉南等身前。大出人意料之外,来的竟是三凤姑娘。
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来得正好,我们正感为难,希望姑娘给咱们指点指点。”
三凤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你们太沉不住气了。”
金长久道:“这话怎么说?”
三凤道:“你们知晓了内情,就该设法安排一下,怎么莽莽撞撞就闹了出来,如今周鹏已经有了准备,你们要如何应付这件事情?”
江玉南道:“三凤姑娘,周鹏气势咄咄逼人,如若在下不把事情点明,那就闹成不了之局,除非我们愿意面对着数百位丐帮精锐弟子的猛攻。”
三凤道:“你们说出了内情之后,又成了个什么结果呢?”
江玉道:“丐帮护法尤天健,似乎是已被我们说动和周鹏起了争执。”
田荣道:“周鹏眼看帮中弟子心生动摇,答应我们召集长老会,约我们今夜到青石楼上,在长老会中和我们辨明是非。”
金长久道:“咱们正担心证据不够,无法使长老会心服口服,姑娘来得正好,可以多说明一些内情,咱们在长老会中,也好能说服丐帮的长老。”
三凤道:“你们认为周鹏真的会为你们召集丐帮长老,举行一次长老会议吗?”
江玉南道:“就算他有所安排,但丐帮中人,已经有人对他动疑,那也会使他在丐帮中威信大受影响。”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事已至此,就算我再责备你们,也是没有什么用了,眼下之计,必须先使周鹏身份暴露,让他无法在丐帮中再待下去。”
金长久道:“对!这才是釜底抽薪之策,周鹏仗恃的,不过是他帮主的身份,指挥着丐帮的庞大实力,如若他无法再在丐帮中待下去,用不着咱们对付他,丐帮也不会放过他了。”
三凤点点头,道:“希望你们能说服丐帮长老,不过,我总觉着,周鹏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高泰道:“自然,这位江少兄来自云顶神府,剑术绝世,也是我们敢于和他对抗的原因之一。”
三凤哦了一声,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你真是云顶神府的人?”
江玉南点点头,道:“是!在下来自云顶神府。”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你们现在就准备到青石楼上赴约?”
江玉南道:“是!”
三凤道:“好吧!我跟你们一起走一趟。”
高泰呆了一呆,道:“姑娘就这样去吗?”
三凤道:“不!我要易容改扮一下。”举步行入不远处一座树林之中。
金长久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江玉南低声道:“金前辈,你有什么高见?”
金长久道:“江少侠,在下觉着事情有点不对。”
江玉南道:“什么不对?”
金长久道:“江少侠,你觉着三凤姑娘怎么样?”
江玉南道:“在下瞧不出来。”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常住三凤阁,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怎知周鹏是魔教中人……”
高泰接道:“她看出了周鹏的武功路数。”
金长久笑一笑,道:“高兄弟,咱们的经验,不算不丰富,但却无法瞧出周鹏用的是魔教武功,三凤姑娘却一眼就瞧了出来?”
高泰道:“嗯!倒也有理。”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既然能一眼瞧出来,那周鹏身怀魔教武功,其中必有原因。”
高泰道:“对!这位三凤姑娘,怎会有如此能力。”
金长久道:“那不外两个原因,第一,她也是魔教中人,所以,一眼就能瞧出对方身怀魔教武功;第二,她早知周鹏身份,有意的陷害于他。”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如若周鹏是魔教中人,这就谈不上陷害。”
金长久道:“他如不是魔教中人呢?”
江玉南道:“那三凤根本就不会来,但她却来了。”
谈话之间,三凤已然快步行了过来。她已改扮成一个外貌俊俏的后生,笑一笑,道:
“我跟着你们哪一位?”
江玉南道:“姑娘……”
三凤接道:“由现在开始,不能叫我姑娘了,要叫我小三。”
江玉南道:“小三。”
三凤道:“对!公子有什么吩咐?”
高泰哈哈一笑道:“小三,我看你就跟着江兄好了,我们这一群人中,看来看去,只有江兄和田兄可以带你这么一个漂亮的书童。”
三凤笑道:“好,我就跟着江少侠……”抬头看看天色,接道:“目下的辰光还早,我还有几句话,奉告各位。”
金长久道:“咱们洗耳恭听。”
三凤道:“照周鹏的为人,他决不会真的为你们举行一个长老会议。他必然有他的阴谋。”
金长久道:“如若丐帮长老在场,他就算早有阴谋,只怕也无法施展。”
三凤道:“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些丐帮长老,有人冒充。”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冒充,这个不太可能吧?”
三凤道:“没有什么不可能,魔教中作事,一向是不择手段,除非周鹏能控制长老会,否则,他必采李代桃僵之计。”
阎五道:“周鹏如行李代桃僵之计,必须有一个极重要的条件,那就是丐帮之中,早已潜伏了很多魔教中人。”
三凤道:“周鹏任丐帮帮主数年之久,岂会没有布置?他雷厉风行,执行帮规,自然是早有预谋,一面清除反对自己的力量,一面安插魔教中人手,老实说,目下的丐帮,只怕已不是昔年的丐帮可比了。”
金长久道:“姑娘推断的很是有理,不过,在下倒还想请教几句不当之言。”
三凤道:“请说。”
金长久道:“姑娘对魔教中事,似是十分了解。”
三凤道:“这个何足为奇?因为,我也是魔教中人。”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客观说来,你和周鹏算是同一师门了?”
三凤道:“不错,要不然,我对魔教中事,怎会如此了解?”
金长久道:“姑娘既是同属魔教中人,又为什么揭发周鹏的隐秘?”
三凤叹息一声,道:“因为,我发觉了事态太严重,魔教中的弟子,竟然做了第一大帮的帮主,如若这件事再不揭穿,只怕整个中原武林,都落入了魔教的控制之中而不自觉了。”
金长久道:“在下不解之处也在此,姑娘既是魔教中人,为什么又和魔教中人作对?”
三凤道:“魔教中人,能够派入中原,难道中原人物,就不能混入魔教中吗?”
金长久道:“姑娘是……”
三凤接道:“别问我来自何处,就算是我们魔教中自相残杀吧,但对你们也有好处。”
金长久道:“姑娘,既是彼此真诚合作,姑娘又为什么不肯坦然说出你的身份呢?”
三凤道:“自然有很大的原因,我如此作,已经暴露了身份,老实说,我已经毁去身上所有的证物,咱们今夜之行,一旦失败,我自绝一死,除非你们都有着和我以身相殉之心,我告诉你们。”
她本是当垆送酒的姑娘,外面看上去,是那么风情万种,妖艳治荡,但谁想得到,她竟有如清风明月般的内涵。江玉南、高泰等,都流露出钦佩之色。
田荣道:“姑娘,照你这个说法,今夜咱们进入青石楼,是必败无疑?”
三凤道:“那倒不是,咱们也有机会,只看咱们能不能掌握,丐帮基础雄厚,周鹏这几年未必就能摧毁丐帮的雄厚基业,所以,咱们有机会,挑起丐帮中人的觉醒……”
金长久道:“姑娘,你觉着这个机会大不大?”
三凤道:“一半一半,看咱们的运气和作法了。”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三姑娘,如若事出意外,咱们要如何应付这一场变化?”
三凤道:“一场血战,周鹏只要有机会杀咱们,决不会放过。”
金长久道:“哦!”
三凤道:“所以,真到了动手时间,还望诸位同心协力,放手一拼。”
金长久道:“放手一拼?”
三凤道:“周鹏不会放咱们走!除了放手一拼之外,别无他途……”
回顾了一眼,接道:“诸位都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想来,每个人,都有特殊的成就,放手搏杀,生死之机,各占一半,如若不动手,咱们就死定了。”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这一点,咱们都明白,不用姑娘费心,问题是,咱们如何应付他们?是不是要有个安排。”
三凤道:“什么安排,你可不可以说明白一些。”
金长久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周鹏身怀魔教的武功,咱们之间,什么人去对付他?”
三凤道:“说了半天,原来是这回事!”
金长久道:“这件事很重要,如若咱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幸中了魔教的掌指,丧命当场,那就会有很大的影响了。”
三凤道:“我明白了,金塘主的意思,是咱们先找出个人来对付周鹏,免得他施展魔教武功杀人?”
金长久道:“不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江玉南道:“在下对付周鹏。”
三凤摇摇头,道:“我看不用了,周鹏由我来对付。”
江玉南道:“神府之中,对魔教的武功,也有一点了解。”
三凤接道:“周鹏的造诣很高,残心指杀人于无形之中,你不能死,也不能受伤,还是小妹来对付他吧!”
高泰道:“姑娘有把握吗?”
三凤道:“没有,不过,我也可以施展魔教武功对付他。”
高泰道:“你也会残心指?”
三凤道:“我不会残心指,但我会别的魔功。”
高泰道:“姑娘,你如没有把握对付周鹏,那就不用勉强了。”
三凤道:“我如不勉强出手,对付周鹏,还有什么人可以出手?”
高泰道:“小要饭的愿意试试。”
金长久道:“慢着,高少兄,这不是意气用事,凭仗一股血气之勇,咱们宁可多派几个人对付周鹏,只要能把他缠住,咱们就多些机会。”
这一番话,不但听得高泰不明所以,就是江玉南也有些不大明白,轻轻咳了一声,道:
“金塘主,可否说清楚一些?”
金长久道:“周鹏是魔教中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明显的证据,只不过是听我们口说罢了,如若我们很快被周鹏和死党杀了。那就死无对证,只有我们活着,才能揭露他的身份。”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话不错。”
金长久道:“所以,咱们要好好的活着,那就得先对付着周鹏,使他不能伤人。”
田荣道:“但咱们之中,有谁能对付残心指力呢?”
金长久道:“至少,我们要有一个最好的安排。”
江玉南道:“愿闻高见。”
金长久道:“在下之意,由三凤姑娘和江少侠合力对付周鹏。”
高泰道:“咱们人数已少,由两人对付周鹏,丐帮还有那么多人手,咱们又如何对付?”
金长久笑道:“咱们有高少兄、田少兄和金某人三人联手,丐帮就算有千百位高手,他们也无法一起上来,动手时,咱们只求平稳二字,不急功求胜,尽量保持体能,能撑多久,就撑多久,江少兄和三凤姑娘联手对付周鹏,至少可以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丐帮中人数集中的越多,对周鹏越是不利,他虽然收有部分死党,但无法一手遮天,收服全部丐帮中人。”
这地方,就看出姜是老的辣了。
金长久一番话,使得江玉南和三凤等,个个听得点头佩服。
三凤笑一笑道:“对!就照金塘主的意思去作。”
金长久道:“这其间还有一件重要事,必须各位配合。”
江玉南道:“你请说吧!”
金长久道:“选择地形,那地方使他们无法出动大多的人手轮攻,所以,这就要不受对方的激骗,不轻作任何承诺。”
江玉南道:“我明白了。”
金长久道:“诸位,会用暗器的多带些暗器,暗器不足,不妨多捡一些小石块或制钱,带在身上,不论何物,以适应自己的手力就好,丐帮中人,不少会用暗器,长久搏斗下去,只怕他们难免施用。”
江玉南点点头,当先折下一些竹枝,揣入怀中。
三凤等随着动手,各自捡了不少的竹枝、石块,揣入怀中。
金长久眼看群豪准备完全,回顾了阎五一眼,道:“阎兄,你只在路上设些埋伏就是,如是咱们能破围而出,要仗凭你阎兄接应了,万一我们出不来,阎兄就不用管我们了。”
阎五道:“这种事,老要饭的做不出来。”
金长久道:“做不出来也得做出来,总不能咱们全部死在这里。”
阎五豪气干云地说道:“如若诸位都可以死,为什么我老要饭的独生?”
金长久道:“因为,咱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活着,那个人就是你。”
阎五道:“为什么不换一个人?”
金长久道:“这个,金某人早也想过了,你留在外面最恰当了……”
淡淡一笑,接道:“阎兄的信用好,侠名早着,你说的话别人才会相信,如是咱们不幸都战死在青石楼,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去替咱们收尸,而是要想法子,把这件事传出去。”
阎五道:“传给什么人?”
金长久道:“少林寺。兹事体大,传给了别的门户,也没有什么用处,在少林寺僧侣的眼中,你阎兄是个相当有份量的人。
阎五神情肃然,点点头,没有接口。
金长久道:“江少侠,咱们可以走了吧?”
江玉南嗯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三凤紧随在江玉南的身后,群豪相随,鱼贯而行。
这时,太阳已沉落西山,天色到了将近掌灯的时分。
有些出人意外,一路上竟然没有拦截之人。
尤天健站在楼门口处,脸上是一片很奇异的神色。
金长久瞧得呆了一呆,停下脚步,道:“尤兄……”
尤天健接道:“诸位请上三楼,青石楼主和敝帮主都在楼上候驾。”
金长久道:“贵帮中还有别的什么人在?”
尤天健道:“敝帮九位长老,到了五位。”
金长久道:“别外四位长老,为什么不到?”
尤天健道:“金塘主,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一些?”
金长久道:“尤护法,在下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尤天健道:“哦!”
金长久道:“而且是关于你尤护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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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天健道:“此话怎说?”
金长久道:“我觉着半天不见,你尤护法有了很大的一个改变。”
尤天健道:“我有什么改变?”
金长久道:“你好像已经对我们有了不同的看法。”
尤天健冷冷说道:“本人绝对公正,最不喜信口开河的人……”
江玉南接道:“尤护法觉着在下是信口开河的人?”
尤天健道:“敝帮给了一个很好的机会,看看你们能不能证明什么。”
江玉南道:“好!但望尤护法莫忘了公正二字。”大步向前行去。
第一层中,灯火辉煌,厅堂上坐着十二金刚。
江玉南略一回顾,登上了二楼。
二楼中也燃着四支火烛,照得一片通明、环围的长凳上,坐满了丐帮的弟子,不下六七十人之多。
第三楼,气派更是严肃,周鹏端坐厅中一张太师椅上,身后立着八名丐帮弟子。
左首一排并放了十张大木椅,只有五张木椅上坐的有人。右面十张大木椅,全数空着。
显然,那是给江玉南等的位置。
周鹏轻轻吁一口气,道:“请坐吧!”
江玉南道:“谢坐。”就在第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金长久快行两步,越过了高泰,紧傍江玉南而坐。
三凤未占座位,却绕过木椅,站在江玉南的身后。
高泰、田荣,依序坐下。
周鹏目光转动,打量了三凤一阵,道:“江少侠,你们对面坐的就是本帮的长老。”
江玉南一欠身,道:“请教帮主,贵帮的长老会,只有这几个人吗?”
周鹏道:“敝帮共有九位长老,现在已经到了五位,另外四位有事他去,本座已派了快马去追他们,但不知能不能追回来,按照本帮规戒而言,有了五位长老开会之后的决议,绝对有效,未来的长老,视同赞成。”
金长久突然接口道:“周帮主,他们四位,都还好吧?”
周鹏呆了一呆,突然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什么意思也没有,在下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周帮主又何必那么紧张呢?”
也许有丐帮五老在场,周鹏故意保持他的风度,忍下胸中之气,笑一笑,道:“金长久,大小你也是一塘之主,也算是江湖上一个门户。你总不能随口胡说八道!再说,敝帮长老,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见识是何等丰富,阅历是何等广博,岂能受你一两句挑拔之言,就会心中动疑。”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周帮主太急了,你这话不是越描越黑吗?在下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声,四位长着哪里去了,也许他们别有事故,都被你周帮主遣派去了,想不到,你周帮主竟是如此的多疑。”
周鹏脸色一变,道:“金长久,徒逞口舌之利,与事何补,本座为了使你们心服口服,所以,才招集敝帮的长老会议,使你们求证一下本帮主的身份,是不是千真万确的丐帮帮主。”
江玉南道:“阁下帮主的身份,不容置疑……”
周鹏接道:“那就好了,今日这会,似乎是到此为止了。”
江玉南急急接道:“慢着,周帮主的武断曲直,又一次表现得淋漓尽致。”
周鹏道:“这话怎么说?”
江玉南道:“在下等承认你丐帮之主的身份,有如用药一般,那不过是引子罢了。”
周鹏道:“哦!”
江玉南道:“重要的是在下情……”
周鹏淡淡一笑,道:“好!你们说吧!本座倒也想听听,你们编造出来的谎言,如何一个逼真之法。”
金长久道:“对!在下也想听个明白。”
转眼望去,只见丐帮长者中有两个大睁双目,望着江玉南,似乎是特别关心,另外三位,却微闭双目,有如老僧入定一般,脸上也是一片冷漠表情。
情势越来越诡异了。五个长老,两种完全不同的表情,这说明了什么情形?说明了这五个人,身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中。
周鹏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侠,大丈夫立身行事,不可用诈,尤其你这等诈术,对我周某个人的污蔑事小,只怕牵连所及,会动摇整个中原武林,个中利害,你要仔细想个清楚,除非你别有用心,我没有话说,如只是为了泄一时之忿,那就大不该了。”
金长久道:“好动人的说词,如是你周帮主在第一次听到你来自魔教之讯,能像现在这样沉着,能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那就用不着这次长老之会了。”
周鹏回顾了五老一眼,道:“我看这一群人,尽是胡说八道!诸位长老也不用听下去了……”
江玉南吃了一惊,急急接道:“咱们还未说到正题,周帮主如果是心中无鬼,又为何要诸位长老退避?”
五老仍然端坐未动。
周鹏道:“你说下去吧!”
江玉南道:“在下可以举出不少铁证,证明你来自魔教。你练过残心指的阴毒武功,那武功来自魔教,中原道上人,从来没有人会此武功。”
周鹏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练有残心指的武功?”
江玉南道:“高明的残心指功,都练的是右手,想来你也是练的右手了?”
周鹏笑道:“江少侠,对魔教中的武功,当真是如数家珍,清楚得很啊!”
江玉南道:“不敢,不敢,周帮主是不是有些心虚了。”
周鹏冷冷说道:“心虚,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南道:“因为周帮主右手练有残心指,不敢拿出来求证,所以,顾左右而言他了。”
周鹏突然伸出了右手,高高举起,道:“江玉南,你能瞧我哪个手指上练的残心指吗?”
江玉南心中忖道:“残心指顾名思义,练在一指或两指之上,和少林派中的大力金刚指,同属指功绝技,但他练在哪一个指上,有些什么证明,那就很难说了。”
正感为难之间,耳际间忽然响起了三凤的声音道:“他练在食指之上。”
江玉南慢条斯理地瞧了一阵,道:“阁下的残心指,似是练在食指之上。”
周鹏哈哈一笑道:“我如说你江少侠双手都练过残心指,你自己相信吗?”
三凤传声道:“残心指伤人于无形之中,练成这种武功的人,看不出什么特别不同之处,只有在食指弯折的关节处,可以看出一道红线。”
为什么有一道红线,江玉南也不明白。但他已经没有问的时间。
立刻接道:“练过魔功残心指的人,指上关节处有一道红线,帮主可敢伸给贵帮中长老瞧瞧吗?”
周鹏呆了一呆,道:“江玉南,你何不自己过来瞧瞧?”金长久道:“江少兄不能过去。”
周鹏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江少侠来自云顶神府,也是可以和阁下战个平分秋色的人,万一中了你的暗算,咱们岂不是吃亏太大?”
周鹏道:“金长久,我瞧你是罪魁祸首。”
金长久道:“客气!客气,咱们举出你周鹏是魔教中人,不只是为了贵帮好,而且,也是为了整个武林同道。”
周鹏霍然站起身子,似想发作。
这时,一个丐帮长老突然开了口道:“周帮主,可否把手指伸给我们瞧瞧?”
说话的正是那神情有变化,凝神倾听的两人之一。
周鹏道:“毕长者难道相信了他们胡说八道。”
毕长老道:“不相信。”
周鹏道:“那毕长老又为什么要查看一下我的右手?”
毕长老道:“求证,不能让别人冤枉了我们的帮主。”
周鹏哦了一声,道:“毕长老可知道,这对本座,是一件大不敬的事吗?”
毕长老道:“本座只不过是想替帮主洗一下冤枉罢了。”
周鹏缓缓伸出双手,道:“毕长老请看仔细一些。”
其实,又何至毕长老在用心看,就是江玉南等,个个都凝聚了目力去望。
只见他十指一般,瞧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毕长老轻轻吁一口气,道:“帮主十指一般,瞧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周鹏道:“现在,你们相信本座的话很真实了。”
毕长老缓缓站起身子,道:“老王,你瞧瞧,这是什么话?”
那紧旁毕长老而坐的一个长老,缓缓站起身子,道:“毕老,你说的什么事啊?”
毕长老道:“这小子说咱们帮主练有魔功残心指力……”
王长老道:“哦!”
毕长老道:“可是,我已经瞧过了帮主的双手……”
王长老接道:“你瞧到了什么没有?”
毕长老道:“没有啊!”
王长老道:“他们信口开河,伤害咱们帮主,对咱们实在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毕长老道:“所以,老叫化子要请命教训他们一顿。”
王长老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帮你一次忙?”
毕长老道:“是。”
王长老回顾了周鹏一眼,道:“帮主,这几个人要如何处置?”
周鹏眼看两人一搭一档,说了不少的话,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王长老问起来,才缓缓说道:“两位长老的意思呢?”
毕长老道:“老叫化的意思,把他们拿了下来,严刑拷打,问他们来自何处,用心何在?”
周鹏道:“严刑拷打,倒是不必了,本座之意,最好先把他们擒住,问明他们用心何在。”
王长老道:“对!帮主仁慈。”
周鹏哈哈一笑,道:“两位长老,可是想出手吗?”
毕长老道:“老叫化请命出手,还请帮主允准。”
王长老道:“我和老毕,一向搭档,替他掠阵……”
周鹏接道:“两位可是准备联袂出手?”
王长老道:“正是此意。”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听说丐帮长老,都是千锤百炼,选出来的正义之士,不但对丐帮立有大功,而且,对武林也有着很大的贡献,想不到今日一见,好叫人失望得很。”
王长老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只要咱们相信了你们的话,那就是公正之士了。”
金长久道:“王长老这话就说的断章取意了,在下的意思是阁下是丐帮的长老,对人论事,应该有自己的看法。”
王长老道:“哦!”
毕长老道:“咱们听过了你们的话,也看过了敝帮主的双手,老叫化子就想不出哪一点不公平了。”
金长久回顾了三凤一眼,只见她一眼冷肃之色,站在江玉南的身旁,看样子,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心中大为焦急,沉声说道:“你们丐帮有五位长老在此,另外三位,意见如何?
还未表明出来,你们两人的话,就作得了准吗?”
周鹏哈哈一笑,道:“金塘主,可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吗?”
话里有话,金长久听得怔了一怔道:“他们……”
周鹏接道:“他们如若开了口,表明看法,诸位是不是会听从他们的意见呢?”
金长久道:“那要看他们表哪些什么了?”
周鹏道:“这就是了,他们如若说是本座来自魔教,你们自然是表示同意……”
第二十回 变起肘腋
金长久接道:“你本是魔教中人,混人了丐帮,大肆杀戮丐帮弟子,引进魔教中人,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周鹏道:“金长久,你七刀塘本是武林中一个门户,咱们丐帮,从未对你们有过敌意,想不到你竟苦苦和我作对,真不知用心何在?”
金长久这人是最自私、阴沉,周鹏之言,使他心生一计,道:“周帮主这么看得起七刀塘!”
周鹏道:“金塘主本和此事无关,不知何故竟要卷入这场恩怨之中?”
金长久道:“周帮主是希望在下退出这场是非了?”
周鹏道:“金塘主就此退出这场是非,在下心中十分感激。
金长久道:“七刀塘和丐帮之间……”
周鹏接道:“本无恩怨可言,仍和往昔一样。”
金长久缓缓站起身子,道:“这地方门禁很严。”
周鹏道:“金兄如有离去之意,本座当亲自恭送离此。”
两人冲突本来最尖锐,但三五句话,却又变得一团和气,金长久似是已准备立刻退走。
周鹏微微一笑,道:“金兄果然是识时务为俊杰,辨是非。明利害。”
金长久道:“周帮主夸奖。”
周鹏道:“金兄,现在是不是准备要走?”
金长久道:“这要看周帮主的意思。”
周鹏哈哈一笑,道:“金塘主,不彼此为敌,那就算朋友,金塘主果然有非同小可的气量,青石楼不是禁地,金兄如是想走,只管请便。
金长久道:“好说,好说,周帮主如是看得起我金某人,路过七刀塘时,别忘了进去坐。”
周鹏道:“届时定当叨扰。”
金长久道:“既是如此,兄弟告辞。”
周鹏道:“金兄你走,恕我不送了。”
金长久道:“不敢有劳。”回身望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兄,看样子,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金塘主只管请便。”
金长久笑一笑,道:“江少兄,你心中是不是觉着我金某人有些无情无义?”
江玉南摇摇头,道:“一个人,面对着生死大关时,都会尽量想办法保全自己。”
金长久笑了一笑,道:“江少兄当真是一个很通达的人。”
田荣突然冷冷说道:“小青说你阴险,看来果然是不错,但她还是没有把你看清楚,你不但阴险,而且还很卑鄙……”
金长久脸色一变,接道:“老弟,这话说的太严重了。”
田荣道:“我觉着还没有把你给形容出来,事实上,你的作为,已够得上不知人间有羞耻的境界了。”
金长久睑上泛生出一种暴怒之色,但他还是忍不去了,没有发作出来,缓缓说道:“你们是初出茅庐,不知道何谓江湖,老夫不同,我在江湖里打滚数十年,耳闻目睹的事情太多,我了解自己的处境,也知道你们今日的结果,趋吉避凶,人之常情,岂能以卑鄙无耻相责!”
高泰道:“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江玉南道:“只怕他还不能走,他身上似乎是还中有黑谷谷主之毒。”
金长久愣住了,他以为聪明,在死亡中,脱身而出,心中高兴万分,竟把身中奇毒的事给忘了。
江玉南这一提起,顿使他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愣了好半天工夫,金长久才长长叹一口气,道:“江少兄,你说要怎么办啊!”
江玉南道:“抱歉,该怎么办?我也不清楚。”
金长久道:“好像是那解药,在你江少兄的身上?”
江玉南道:“不错,在我身上,不过,这解药大家都有份,我不能全都给你。”
金长久道:“我那一份呢?”
江玉南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保命之物,应该给你。”
金久道:“江少兄,咱们商量件事情,成吗?”
江玉南道:“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在下无不答允。”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样吧,在下要离开这里,此刻一别,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够见面,所以,在下想诸位反正是要留在这里,还能找到解药,何不把那些解药,多给我一些。”
江玉南道:“这就是非份,本来是别人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江玉南道:“好像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金长久道:“唉!江少兄,在下……”
周鹏突然说道:“金兄,你说说看,中的什么毒?”
金长久摇摇头,道:“什么毒?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定期发作。”
周鹏道:“本座身上,有一种可解百毒的药物,但不知金兄是否愿意试试?”
金长久道:“这个,这个……”
周鹏哈哈一笑,道:“当着本帮中长老之面,金兄是否担心我还会加害于你?”
金长久道:“那倒不会,不过,在下担心的是你周帮主身怀之药,难对在下的毒症。”
周鹏道:“金兄,本座身上的药物,也许不一定是对症之药,但本座可以担保,这药物绝对无害,金兄只要服下一粒,立刻就可以证明在下的药物,是否对症了。”
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吧,帮主既肯赐药,金某人就只好舍命一试了。”
周鹏笑一笑,道:“金兄,我看你用不着舍命,说不定,本座身怀之药,会立刻疗治你的毒伤。”
金长久苦笑一下,未再多言。
周鹏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九,递了过去。
金长久接过药物,托在掌心上,瞧了一阵,才一口吞了下去。
周鹏淡淡一笑,道:“金塘主,你如若很信任你朋友,不会暗算你,何不原地坐下,运气调息一下,看看是否能解你身中之毒?”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我如是不能信任他们呢?”
周鹏道:“本座欢迎金兄过来,至少,兄弟可保你在调息时,不会受到突袭。”
金长久眼看敌势已成,大步行了过去,直到周鹏的身侧,才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江玉南没有阻止,高泰、田荣,也都忍了下去。
三凤静静地站在江玉南的身后,冷得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动,也不笑。
双方似是都在等待一个结果,一时间,完全静了下来。
足足过了有一刻工夫之久,金长久才缓缓站起身子,笑道:“感谢帮主赐药,金某人自觉身上的毒性已退。”
周鹏道:“看来,金兄的运气不错,也说明了你身中之毒,并非是一定需要独门解药的奇毒。”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周帮主,那根本就是对症之药,所以,才能很快的见效。”
周鹏道:“哦!”
江玉南道:“咱们身上中的奇毒,是魔教中人所下,阁下却一下就解了,当真是高明得很。”
周鹏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金兄,想不到啊!本座赠你一粒解药,又惹来一身麻烦。”
金长久重重咳了一声,道:“周帮主说的是……”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脸上,道:“江少侠,这话说得有些不对了。”
江玉南道:“愿闻高见。”
金长久道:“周帮主赠在下之药,只不过是出于一片仁侠之心,你怎么因此责备周帮主?”
江玉南道:“金塘主,不论你想法如何,在下觉着,你可以保护自己的性命,所以,你背盟毁约,在下都不责备你了,但你如因此影响了我们,那就大为不当了。”
金长久道:“哦!”
江玉南道:“现在,你身上毒性已除,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好好地活下去,现在,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金长久道:“这个,在下倒希望阁下多多原谅了。”
江玉南道:“金塘主,用不着这样客气,我们只能说,认识你这个人了。”
金长久叹口气,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多作解释了,就此别过。”
江玉南道:“金塘主,请便吧!”他表现出了奇佳的风度。
高泰、田荣虽然想骂他几句,但也都忍了下去。
金长久脸上泛现出惭愧之色,轻轻吁一口气,转身向外行去。
周鹏道:“金兄好走,恕本座不送了。”
金长久道:“不敢有劳。”加快脚步而去。
望着金长久的背影,高泰冷笑一声,道:“江少兄,这金长久的为人,实在叫人齿冷得很……”
话犹未了,忽见人影一闪,金长久又飞了回来。
田荣冷冷说道:“金长久,你怎么还不走呢?”
金长久没有哪会田荣,目光却转到周鹏的身上,道:“周兄,这是怎么回事?”
周鹏笑一笑,道:“金堂主,为什么去而复返?”
金长久道:“这就要问你了。”
周鹏道:“金兄,可否说明白一些?”
金长久道:“阁下在青石楼下,布置下上百的人手,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一般,不知是何用心?”
周鹏道:“金兄放心,丐帮长老在此集会,自难免戒备森严,但他们决不会伤害到你。”
金长久笑一笑道:“周帮主说的好听,金某人如若一旦陷人埋伏之中,不幸身亡,对你周帮主而言,那是用不着有一点遗憾之感,而且,金某人死于九泉之下,也得对周帮主感恩万分。”
周鹏一皱眉头:“金兄,这话怎么说呢?”
金长久道:“你慷慨赠药,有目共睹,我金某人受了你周帮主活命之恩,这一点是不是要人感激呢?”
周鹏道:“这也用不着了,本座行走江湖,活人无算,赠药金兄,实也算不得什么。”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好大方啊!好慷慨啊,楼上赠药,楼下取命,活于你手,也死于你手,这笔帐,不知你周帮主是怎么一个算法,不知是作给贵帮中几位长老看呢?还是作给天下武林同道知晓?”
周鹏笑一笑,道:“金兄如此多疑,实叫本座大出意外……”
金长久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区区已瞧出了情形不对。”
周鹏缓缓站起身子,道:“看来,只有本座设法送你离去了。”
江玉南霍然站起来,拦住了周鹏的去路,道:“周帮主,这就是阁下的安排吗?”
周鹏道:“你在说些什么?”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久闻丐帮长老,都是贵帮中的精英人物,想不到今日一见,竟然是虚有其名。”
周鹏怒道:“江玉南,你敢辱骂本帮中的长老。”
江玉南冷冷说道:“在下江湖上阅历浅薄,不识贵帮长老,但在下冷眼观察,发觉了一件很大的可疑之处。”
周鹏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什么可疑?”
江玉南道:“这五位长老中,可能全是假的,就算有几位真的,他们也身受禁制,动弹不得了,更遑论发表自己的意见。”
周鹏道:“这真是异想天开的事。”
江玉南道:“但阁下很真实,不论这青石楼上有什么布置,只要有你周帮主陪着我们就行,至少,可以和我们并骨同亡。”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认为一定能和我并骨于此吗?”
江玉南道:“至少我们有这个机会!”
周鹏道:“这倒也是……”
目光一掠金长久,接道:“金兄,这个,你看到了,本座不能亲自送你离去了。”
金长久道:“周帮主,在下也不想走了。”
周鹏道:“哦!这个也好。”
金长久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脸上,道:“江少兄,在下已经改变了决定。”
周鹏道:“什么决定?”
金长久道:“在下已经决定留在这里。”
江玉南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因为,在下觉着,我不能舍诸位独自离去。”
高泰冷笑一声,道:“一派花言巧语。”
田荣道:“金塘主,你这般忽走忽留,翻来覆去,究竟是何用心?”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田老弟,这你就不懂了。”
田荣道:“在下确实有点不懂,金塘主可有以教我?”
金长久道:“在下的身上剧毒尽解,这一点,不容易吧?
田荣道:“嗯!”
金长久大笑三声,道:“最重要的是,还证明了一件事。”
田荣道:“证明了什么?”
金长久道:“在下身中之毒,来自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之中,但周帮主能解在下身上之毒,这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周帮主能解魔教之毒。”
田荣道:“这话不错,周帮主能解魔教之毒,这中间就大有研究的道理了。”
金长久道:“对极、对极,诸位要好好地研究一下。这是什么道理?”
周鹏脸色变了,冷冷说道:“金长久,本座真正地佩服你了。”
金长久道:“哦!佩服我什么?”
周鹏道:“佩服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两付面孔。”
金长久道:“你觉着在下哪里不对了?”
周鹏冷冷说道:“我觉你该死了。”突然跃起,一掌拍了过去。
金长久右手一抬,竟然硬接了一掌,砰然一声,双掌接实,金长久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周鹏却站在原地未动。
他脸上充满着怒意,眉头间泛动着杀机。
显然,他内心之中,实已对金长久恨到了极处。
金长久这个人,江湖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他心中亦有是非观念,但他一向不坚持这个观念,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立刻可以抛去。他也不尚虚名最崇实际,所以不吃人激。
周鹏满脸杀机,金长久竟然横跨两步,躲在了江玉南的身后。
这一来,不但高泰、田荣愣了一愣,就是周鹏也看得眉头一皱,道:“金长久,你这个人,实在是很怕死。”
田荣冷笑一声,道:“金塘主,砍下脑袋,也不过是碗大个疤,你不要面子,我们还要脸,你这个怕死的样子,把我们的人也给你丢了。”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田老弟,不是我这条命珍贵,而是我必须保持住这个有用之身才行。”
田荣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因为,我是唯一服过解药的人,我必须保住性命,来证实这件事实。”
田荣皱皱眉头,道:“这么说来,我们还得保护你了?”
金长久道:‘这样最好,不过,老夫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该老夫拼命的时候,老夫自会拼命。”
田荣哦了一声,道:“这还算男子汉说的话。”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周帮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鹏道:“你们纠缠不清,今日如不把你们全数杀死,日后必为丐帮大患……”
一直未开口的三凤,突然接道:“慢着……”
周鹏正要下令,却为三凤一言喝止。因为,他已听出了三凤的女子口音。沉吟了一阵,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女扮男装?”
三凤道:“帮主,真的不认识我了?”
周鹏道:“本座不认识你。”
三凤道:“但我却认识你。”
周鹏道:“哦!”
三凤道:“帮主知道黑谷这个地方吧?”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好像听人说过。”
三凤道:“帮主何至是听人说过,而是去过。”
周鹏道:“好!你说下去。”
三风道:“你虽然是丐帮帮主的身份,但对黑谷谷主的令谕,还不敢不听,对吗?”
周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凤道:“咱们的森严门规,你大慨明白,魔火焚心之苦,决非一个人所能忍受。”
周鹏道:“你这是威胁我?”
三凤笑一笑,道:“是不是威胁,你自己心中明白。”
周鹏道:“好吧!本座不愿和你这个妇道人家争执,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三凤道:“你身上有解毒之药,我要那瓶药物。”
周鹏道:“要那瓶解药?为什么?”
三凤道:“我知道,目下这五位长老,有两位已被你收为心腹……”
周鹏哈哈一笑,道:“看来,姑娘果然是有点聪明……”
三凤接道:“我不担心你已经收为心腹的人,你虽然有些胆大,但却很细心,我担心的是那三个被你制服的人,他们会不会泄漏这些秘密呢?”
周鹏道:“会!所以,我要想法子,不要他们还有讲话的机会了。”
三凤道:“杀了他们。”
周鹏道:“不错,杀人是最好的灭口之法了。”
三凤道:“他们三个人肯留下来,是不是早有准备了。”
周鹏道:“青石楼上下有七八十个人,除了这三个老不死的之外,都是我的心腹。”
三凤道:“你告诉我这么多事,不怕我泄漏出去吗?”
周鹏道:“所以,姑娘要有个明确的交代,如是不能明确的交代,你们全都要留在这里了。”
三凤笑一笑,道:“这就对了,咱们魔教中人,行事方法,一向如此。”语声一顿,接道:“现在,你决定了没有?”
周鹏道:“决定什么?”
三凤道:“那瓶解药给我。”
周鹏道:“为什么要把解药给你?”
不知不觉之间,周鹏已被引入了三凤的预谋之中。
金长久突然接口说道:“周帮主,现在,你还想否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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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鹏道:“金长久,由现在开始,你最好闭上嘴巴!”
金长久果然不再多言。
周鹏目光转注到三凤的身上,道:“姑娘,现在,该是你说实话的时间了。”
三凤道:“我本来就说的实话。”
周鹏脸色一变,道:“丫头,你敢情是拿本座开心?”
三凤笑一笑,道:“你如早些把解药交给我,不就没有这件事了?”
周鹏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三凤笑一笑,道:“我只不过是想求证一下,你是不是魔教中人。”
周鹏道:“现在,你证明了什么?”
三凤道:“其实,证明了,和没有证明,也没有什么不同。”
周鹏道:“怎么说?”
三凤道:“上上下下,都是你布置的人手,纵然证明你是魔教中的弟子,对你也是全无损害。”
周鹏淡淡一笑道:“丫头,你心中明白就好……”语声一顿,接道:“本座索性说明了吧!不错,我是来自魔教,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我?”
江玉南站起了身子,缓缓说道:“帮主,看来,你似是早有准备了?”
周鹏道:“彼此,彼此。”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丐帮这么大一个组合,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
周鹏道:“在下如若没有这点能力,怎会奉派混入丐帮呢?”
江玉南道:“咱们在场之人,只要能有一个离此,今日之秘,就会完全泄漏出去。”
周鹏道:“问题在于,你们难能者出去!就算走出去一两个人,把今日之情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金长久愣住了,长叹一声,道:“咱们应该叫阎五那老要饭的来。”
高泰道:“如是咱们冲不出去,他来了,也未必有用。”
金长久道:“这个你就不懂了,那老要饭的武功不算怎么高强,但他的信用,在武林之中,却是第一等人物,出于他口之言,就是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能不相信他。”
高泰道:“哦!”
田荣道:“他来了,只怕也未必能够突围而出。”
金长久道:“咱们可以全力保护他冲出去。”
田荣道:“这种事,你肯干么?”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我金某人作事有个原则。”
田荣道:“你也有原则?这倒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了,你倒说来听听。”
金长久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能保命时且保命……”
高素接道:“你这两个原则,无一不是为自己打算,我着,谁还敢和你合作!”
金长久道:“话是不错,但我一旦发觉了不能保命的时候,我的拼命决心,只怕比诸位还要坚定。”
田荣道:“有这种事?”
金长久道:“你可以不信,不过,等一会,咱们就可以证明了。”
田荣道:“就算你现在存有拼命之心,但情势有变,你又可以变回去了,那时,咱们岂不是又上了一次当?”
金长久道:“至少,在目前这个情形之下,我改变的机会不大。”
田荣道:“怎么说?”
金长久道:“目下丐帮帮主,对我之恨,恐怕已超过你们诸位十倍,就算我为他卖了命,他还是会恨我,这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周鹏怒声接道:“不错,像你这种人,不但叫人恨之入骨,而且,也无法叫人信任,我不但要杀你,而且要毁了七刀塘。”
金长久道:“就算你能毁了七刀塘,也必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周鹏道:“死的是丐帮弟子,与我何干?”
金长久道:“周鹏,你认为此地都是你的心腹,这话就传不出去了?”
周鹏哈哈一笑道:“就算传出去,谁又会相信呢?”
田荣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侠,金塘主受了这个教训,大概会改变很多,再说,他已经行入了绝地,咱们把他收容下来,至少,可以增加一份拒敌之力。”
经过几番风雨患难,江玉南在群豪心目中,很自然地建立起了领导的地位。
江玉南道:“在下很希望金兄回来,咱们一起来,最好能一起走。”
田荣笑一笑,道:“金塘主,咱们还要有一起死的决心。”
金长久道:“这个,诸位可以放心,如若周鹏只杀一个人,一定会先选中在下。”
周鹏冷笑一声,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田荣、高泰,突然飞身而起,双双挡在楼梯口处。果然,有不少手执兵刀的丐帮弟子,向上冲来。
高泰连发两掌,一挡对方的冲击之势,田荣已亮出了金剑,刺伤了两人。
周鹏回顾了两个本想出手的长老道:“两个不用出手了,咱们和他们对耗下去。”
两个长老应了一声,选择了两处有利的形势一站。
向楼上冲来的丐帮弟子,已被高泰和田荣连伤数人,阻止了攻势。
周鹏也未再连续发令要他们向上冲击。
江玉南不知道周鹏要施展什么奇术,回顾了三凤一眼,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三凤道:“此时动手,必将形成混战、敌众我寡,我们不施辣手,很难自保,所以,一动上手,就可能形成血拼之局,丐帮弟子如是伤亡重,就算有理也说不清了。”
江玉南道:“这样对耗下去,也未必对我们有利啊!”
三凤低声道:“周鹏目下作为,全在亲信弟子的掩护之下,丐帮中不乏才智人物,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动了怀疑,回来探望一下,就可揭穿周鹏的阴谋。”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咱们只有在这里和他们对耗下去了?”
三凤道:“周鹏不论有多少花样,只要能把他困在这一层楼上,咱们就有生存的机会。”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吧!非到动手不可的时候,咱们就不动手。”
回顾了田荣一眼,接道:“田兄,放下楼门。”
田荣应声出手,砰然一声,放下了梯口的木门。
这时,周鹏已转过身子,向三个盘膝而坐的长老行去。
金长久突然一场手,两把柳叶飞刀,突如流星一般飞了过去,袭向周鹏。
周鹏突然一个闪身,避开两把柳叶刀,冷冷说道:“金长久,你这卑下小人。”
两柄柳叶刀射在青石壁上,竟深入半寸。
这时,江玉南也站了起来,手握剑柄。
田荣低声道:“高兄守着梯口……”翻身一跃,人已到了王长老的身前。
金长久眼看江玉南等,都已准备出手,侠义道中人,果然是胸怀磊落,决没有让他先挡锐锋的用心。
这就使得金长久精神一振,放声大笑一阵,道:“周鹏,你想先下手杀了三位长老,准备嫁祸江东。”
周鹏冷冷道:“金长久,你自命老江湖,见识广博,其实,不过是井底之蛙,你认为我要杀害他们吗?”
金长久道:“不管你是不是存心杀害他们,但你决不会是一片好心。”
周鹏道:“我只是要你们见识一下,世间之大,无奇下有。”
金长久道:“我想,那定然是对我们有害的事。”
周鹏道:“至少,可以使你们开一次眼界。”
金长久道:“这眼界不开也罢,就是它是空前奇景,只要对我们有害,在下也不愿看下去。”
周鹏突然一摆头,右手扬起,疾向居中一位长老的顶门拍去。这是断魂取命的一击。
但金长久已以无法发动了,王长老已经逼上了他。
而且,亮出了乓刃,是一条似鞭非鞭的怪兵刃,粗细为过如拇指一般,中间用铁环连了起来,一共九节、每一节长约一尺。加上铁链子,这兵刃长度,总在一丈两尺左右。
王长老先出手,右手一振,九节铁棍,笔直地点向金长久的面门。
金长久缅铁软刀,划出一道弧形的刀光,封住了门户。
但无法发飞刀,阻止周鹏的行动了。
金剑银衫客却无声无息地出了手,人剑疾出,飞扑周鹏。
毕长老横里跃出,右手一抬,一片乌光飞起,阻挡了田荣。
兵刃相击,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
三凤道:“江少侠,快出手,不能让他那一掌拍出。”
她口中喝叫江玉南出手,人却先行发动。
右手扬处,数道银线疾飞而出雷射周鹏。
毕、王,两位长老都已出手,已无法再为周鹏阻挡这些银针袭击。
兵刃声,呼喝声,响成一片。
飞出的银针带起一丝破空的轻微声响。
但周鹏仍然警觉到了,身躯横移两尺,右手仍然拍在一位长老的顶门之上。
两枚银针掠着周鹏身侧而过,擦着左首一个长老的耳际飞去。
三凤也暗暗吁一口气,只要她银针再有一方偏差,那银针就要射中一个长老的身上。
那针上淬有剧毒只要射中一点,那长老非死不可。
但幸好没有射中。
奇迹出现了,那顶门被击中一掌的居中长老,突然站起了身子。他神情有些木然,呆呆地望着周鹏。
周鹏冷笑一声,道:“去!把那几个人给我杀了。”
居中长老目光转到江玉南等身上,缓缓向前行了过来。
金长久高声道:“你是葛长老吧?”
他久走江湖,对丐帮中一些有名的长老,就算没有见过,也都有个耳闻。
这位葛长老,乃是丐帮中最有名气的四位长老之一,人称碎碑手葛山。
这个人金长久见过,在丐帮长老之中,是以掌力驰名真有一掌开碑之能。
开碑、碎石的掌力,再加上他的奇巧的身法,配合着凌厉绝伦的掌力,绿林道上之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伤在他的掌下。
葛山在丐帮中升上了长老的地位,在江湖也闯出了赫赫的威名。
葛山未理会金长久的喝问,仍然举步向前行去。
金长久缅刀一挥,划出了一道寒芒,道:“葛兄,再不理会兄弟,那就别怪兄弟要出手了。”
葛山仍未回答。
三凤高声说道:“他已经神智麻木,不可理喻了。”
金长久大喝一声,一刀斩去。
葛山左臂一扬,当的一声,竟然把锋利的缅刀震开。
他全身无伤只有衣袖为刀锋削去了一大截。
金长久呆了一呆,向后退了一步。
葛山却直欺上来,呼的一声,劈出了一掌。
他掌力雄浑,迫得金长久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三步。
江玉南低声说道:“金塘主,他臂上带有铁叶护臂,可出封挡兵刃、虽利刀利剑,亦难伤得。”
金长久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真的练成刀枪不入的神功了。”
葛山又逼了上来,攻出一掌,劈向金长久的前胸。
金长久缅刀飞舞,化作一片寒芒,疾转葛山的前胸、咽喉。
这葛山虽然神智不清,但他的武功,却并未失去。
眼看一片刀光,转飞过来,立刻连挥双臂。
他两只小臂上,都戴着铁叶护臂,有如两根铁棍一般,但闻一阵乓乓乒乒的金铁交鸣之声,金长久的缅刀,都被封了出去。
这时,江玉南已缓步行了过去。
王长老一横身,拦住了江玉南,道:“站住。”
江玉南冷冷说道:“我来自云顶神府,神府和丐帮,一向交谊不错,两位都已经看到了他们神志受制后的情景,西方魔教的武功,究非正道,邪恶、残酷,两位如若不明是非,就该三思在下之言。”
口中在和两人说话,两眼却不时注意着周鹏的举动。
王长老似是被江玉南几句话说的心神不安,缓缓垂下头去,竟向一侧退了两步。
毕长老轻轻吁一口气闪身避到了王长老的身边。
江玉南未料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两位长老。
周鹏却大为震动,他本来要挥掌拍向另两位盘膝而坐的长老,但江玉南和田荣虎视眈眈地盯住他,随时准备施袭的样子,使他不敢稍分心神。他寄望于王、毕两位长老拦阻两人。
但王、毕两长老的突然闪退的变化,更使他不敢稍分心神。
三凤双手中各握着两把银针,随时可以出手,也对周鹏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在场之人,都是绝顶高手,一个失神,就可能送掉性命。
周鹏眼看形势有了变化,心中急怒交加,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了镇静,冷冷说道:
“王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长老苦笑一下,道:“帮主,听了神府江少侠一番话,使在下有些心中不安。”
周鹏道:“有什么不安的,你们和我合作,快三年了……”
王飞接道:“不错,但帮主告诉我们的只是想重整丐帮,使丐帮在江湖上的声誉、光辉,掩过了少林、武当,却没有说明,你是西方魔教中的弟子……”
周鹏冷笑一声,接道:“我不信你是真的不知道,你已经帮我杀了不少的人,单是丐帮弟子,就在二十人以上。”
王飞苦笑一下,道:“不错,我帮你杀了不少丐帮的弟子,所以,我心中一直十分难过。”
周鹏道:“现在,你觉着难过,是不是晚了一些?”
王飞道:“这个,这个……”
周鹏冷冷接道:“你们已经是上了船的人,这条船能否驰到对岸,和你们在船上的人都有关系!”
王飞道:“周帮主,长老会早已经对你有了怀疑,而且,也曾开了一次很秘密的会议。”
周鹏道:“嗯!开了会又怎么样?”
王飞道:“责成我和毕老叫化子负责查证你的身份……”
周鹏纵身大笑,道:“王飞,你投效我有多少时间了?”
王飞道:“五年左右了吧!”
周鹏道:“那时,我刚刚担任帮主不久,对吗?”
王飞道:“不错啊!”
周鹏道:“那时间,我好像还没有什么嫌疑吧?”
王飞冷笑一声,道:“周鹏,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丐帮了,你由一个分舵主,窜到总坛传令使,再进入护法,已经引起我们的怀疑了……”
周鹏道:“哦!那你们为什么又要我当上了丐帮的帮主?”
王飞道:“我们怀疑你,但不能怀疑上一届的帮主,他决定传位于你,我们当不便阻止,但你接了帮主之位时,我们又无能阻止了。”
周鹏望望江玉南等,只见他们听得都很入神。
少了王飞和毕长老的护卫,江玉南和田荣举剑之间,就可以攻近身侧。
何况,还有三凤双手中各扣的一把银针。
这就是说,周鹏已经没有另外两位长老出手相助的机会。
因为,最危险的还是王飞和毕长老,这已说明了两个人随时会出手攻袭。
原本绝对优势,但因王飞和毕长老的突然改变,使周鹏顿然陷入了孤立的劣势之中。
但他究竟是枭雄之才,虽然忿怒之极,但却忍下了没有发作,笑一笑,道:“那是说,你们已经下了五年工夫?”
王飞道:“也因此,牺牲了数十位丐帮弟子。”
周鹏道:“不止此数吧,单是你们两位之手,杀害的丐帮弟子,就有四五十位之多了。”
只听锵、锵、锵,连声金铁大震,金长久和葛山已打入了生死将分的境界。
王飞回顾了毕长老一眼道:“想法子去把老葛制住,咱们不能让他们拼出流血惨剧。”
周鹏冷笑一声,道:“制住葛长老,只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王飞道:“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葛长老已在区区的奇技控制之下,除了我之外,在场之人,谁也无法使他恢复神志,现在,他还未进入疯狂之境,只要见了血,不管是谁的血,都立刻全使他疯狂,那时,你们两三个人,也别想制服他。”
王飞道:“哦!”
三凤忽然接道:“王长老,想法子点了他的穴道,只要制服了他,我有办法使他恢复清醒。”
王飞道:“哦!”
周鹏道:“那是魔教手法,你怎也会呢?”
三凤道:“不用置疑,我自己会说明白,因为,我也出身魔教。”
王飞呆了一呆,道:“你们也是魔教中人?”
三凤道:“不是我们,是我一个,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此时此刻、不是我说明内情的时候……”
江玉南接口道:“田兄、王长老,你们留心着周鹏,我去助金塘主一臂之力。”
这时,金长久和葛山已打入了生死关头。
金长久刀光如雪,看上去攻势十分猛烈,但事实上,葛山的攻势,却是凶猛绝伦,双掌如开山巨斧,铁锤击岩一般,逼得金长久步步后退。
江玉南横身一跃,拦在了葛山身前,长剑疾如流星一般,攻出了五剑。
但闻几声金铁交鸣,葛山猛烈的攻势,顿然受阻。
原来,江玉南剑上带着强大无匹的内力,把葛山向前猛攻之势,硬给封住。
毕长老高声叫道:“葛老化子,你……”
口中说话人却飞跃而上,一指点出。
江玉南疾攻四剑,迫得葛山连挥双臂,封开了四剑猛攻。
但却在背后留下了极大的空隙。
毕长老一指点出,正中穴道。葛山身躯一颤,倒了下去。
毕长老淡淡一笑,道:“帮主,西域魔教手法,虽然利害,下过,它也有缺点……”
周鹏本来已早想出手,但见田荣、王飞,都已经蓄势戒备随时可以出手,只好忍了下来。
江玉南缓步向周鹏走去,一面说道:“周帮主,你没有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吧?”
周鹏的神情很冷静,淡淡一笑,道:“你们认为在下已经败定了?”
江玉南道:“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花样?”
周鹏道:“等等看吧!”
江玉南长剑平胸,道:“阁下准备几时出手?”
周鹏道:“看来,好像我只有等下去,等到对我有利的时间。”
江玉南道:“不知周帮主是否想过,我们会不会让你等下去。”
周鹏笑一笑,道:“如是诸位等不及,非要我出手不可,那就只好请便了。”
江玉南冷冷说道:“周帮主、咱们这一次冲突,一直是阁下的主动操纵,不过,咱们也会有不让阁下称心如愿的时刻。”
周鹏道:“江少侠准备现在出手了。”
江玉南道:“对!”
周鹏笑一笑道:“好!请便。”
江玉南连刺三剑,周鹏避开了三剑。
奇怪的是周鹏竟没有还手。
江玉南收住剑势,道:“周帮主,此时此刻,对你好像不太顺利。”
周鹏道:“优劣变化,常在一瞬之间,这也算不得什么。”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虽然身负魔教绝学,但只怕也无法挡住我们联手的攻势。”
周鹏道:“你们要联手对付我一人?”
江玉南道:“对!”
周鹏道:“以多对少,联手攻击,不怕有失你们的身份吗?”
田荣道:“那要看对付什么人了,像你周鹏这样的大奸巨恶,就是一百个人打你一个,也不为过。”
江玉南道:“人贵自知,你如是自觉不是我们的对手,在下倒也有一个求和的法子。你交出怀中的解药,今日之事,就算罢休了。”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你们中了什么样子的毒?”
江玉南道:“和金长久一样,他如能够服用,我们也可以。”
周鹏淡淡笑道:“正是如此,但我想请教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周鹏道:“交出了解药之后,我怎么能平安离开?”
江玉南道:“你如能信得过我们,我愿意立下保状。”
周鹏道:“其实,你就是立下保状,我也不能信任。”
田荣道:“江兄,不用和他谈了,这种人,处处以小人之心度人,和他谈也谈不出一个结果了。”
周鹏道:“除非你们放弃取得解药的用心。”
田荣笑道:“解药在你的身上吧?”
周鹏道:“不错。”
田荣道:“那就好办,咱们杀了你,就可以取到手中了。”
周鹏淡淡一笑,道:“这要看你们的本领了,不过,在我自知不敌时,我就毁了这瓶解毒之药。”
田荣道:“我不相信,你还有取解药的时间……”
语声一顿,接道:“周鹏、有一件事,只怕你还未想到。”
周鹏道:“什么事?”
田荣道:“我们都已经中了毒,如果取不到解药,那就是死路一条。”
周鹏道:“死路一条……”
田荣接道:“所以,咱们非得想法子杀死你不可,因为,那关系到我们的存亡。”
周鹏仰天大笑三声,道:“你们真的杀了我周某人,那就是丐帮的生死之敌,别说青石楼下我埋伏有近百名的亲信,精锐弟子,你们生离此地的机会不大,就算你们能破围而出,丐帮中一百二十八处分舵,上万名的弟子,也不会和你们善罢干休。”
王飞冷笑一声,道:“周帮主可以放心,这一点我会和他们解释。”
周鹏道:“王飞,你这背叛帮主的大罪,就算死也无法赦免了。”
王飞肃然说道:“丐帮对帮主太过尊重,一旦帮主有了问题,整个丐帮都会受他的影响,我们帮你屠杀自己帮中弟子,心中的惨痛,实难言喻,用心只有一个……”
周鹏接道:“查出我真正的身份?”
王飞道:“对!但你太狡猾了,我们虽然尽量表现了对你的信服,投你所好,但你仍然不肯把我们引为心腹。”
周鹏道:“我今天信任你们一次,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以后,还如何能够信任你呢?”
王飞道:“今天,我们总算查明了你的来路……”
周鹏冷笑一声,接道:“如不是那个丫头背叛了魔教,你们还是无法证明……”
目光投注到三凤身上,接道:“你记着,背叛魔教的人,会受些什么惩罚,那魔焰焚身之苦,决非一个人所能忍受。”
三凤道:“我知道,所以,我早已想好自裁之法,一旦到了魔焰焚身的情境之时,我会自作了断。”
第二十一回 弃暗投明
王、华两位长老,突然回顾了周鹏一眼,道:“周鹏,你在丐帮中,造的孽已经够了,现在,你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周鹏道:“你们敢对帮主出手?”
王飞道:“虽然我们极力在安排拯救的事,但丐帮还有上百的弟子,死在你的手中……”
周鹏道:“其中有十之六七,都死在你们两位手中,你们是执法长老啊!”
王飞冷冷说道:“凡是经我们下手的人,十之八九,都还活在世上,他们被安置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周鹏接道:“原来,你们过去一直都在骗我。”
王飞道:“因为,你处置门下弟子太过严厉,所以,才对你有了怀疑,而且,那些人都是丐帮中的重要人物,如若真的把他们—一处决了,只怕丐帮早已经无法控制了。”
周鹏道:“不论他们是否死了,但他们已经离开了丐帮,丐帮目下还不是好好的?”
王飞道:“好好的?这只是你的看法,因为,你对丐帮还不太了解,他们早已暗中传出话来,所以,你虽胡作非为,嗜杀成性,但丐帮还能保持不乱。”
周鹏道:“想不到啊,丐帮帮主的身份,也不过如此,竟然有人阳奉阴违。””
王飞逍:“没有人敢违抗帮主的令谕,所以,我们开始下手,杀了不少帮中忠贞弟子……”
周鹏怒道:“但你们还不是做出来了?”
王飞道:“那是在长老会之后,也只有长老会,才能改变帮主的令谕。”
周鹏突然哈哈—笑,道:“想不到啊!你们早有准备了,看来,我欲争霸中原,真还得费点手脚。”
王飞道:“周鹏,现在,我们似乎是先要了结一下我们之间的恩怨,对丐帮,你应该有个交代。”
周鹏道:“你们已知我身份,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王飞道:“你好像也是中原人氏,怎会投身于魔教之中?”
周鹏道:“五马同渡,各有姻缘不同,你们不用和我谈这些事了。”
王飞道:“老叫化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选中我们丐帮?”
周鹏冷冷说道:“别认为只有你们丐帮之中,才有我周鹏这样的人,说不定九大门派中,都已经有了西方魔教中的人了。”
王飞道:‘你们彼此之间,可是还有联系?”
周鹏道:“王长老,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对吗?”
这时,三凤、田荣、江玉南、金长久,都已经围了上来。
三凤高声说道:“你们听着,他已经练成了残心指,那是一中很恶毒的武功,列入魔教中十大绝技之一,指发无形,中人残心,实在是一种极难防备的武功!”
周鹏道:“臭丫头,就算你泄漏了我的底子,他们也是一样无法防备。”
三凤冷冷说道:“你的残心指练在右手之上,发指之前,必须先有提气的象征,所以,只要稍为留心一些,防着你的右手,你就无法施展其技了。”
周鹏道:“你说得很彻底。”
江玉南、田荣齐声接道:“咱们很相信三凤姑娘的话,只要阁下一动右手,你就承受四面八方的攻袭。”
金长久笑一笑,道:“周帮主,魔教也不是什么正道人物,你也用不着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识时务为俊杰,我瞧你阁下还是和咱们合作的好。”
周鹏道:“合作?这话怎么说呢?”
金长久道:“在下之意,你告诉咱们魔教在中原道上的隐秘,咱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周鹏冷冷说道:“难道你认为本座目下处境,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金长久道:“我知道你在下面埋伏了不少心腹人手,不过,他们能上来的机会不大,救你的机会更少。”
周鹏道:“本座倒不是这么看法。”
三凤道:“你们用不着多费唇舌,魔教中人,很难有觉悟的一天,尤其是像他这样具有相当身份地位的人……”
江玉南道:“哦!有这么多的禁制在身,那就难怪他们了……”
周鹏道:“小丫头,难道你身上没有什么禁制吗?”
三凤道:“没有,我想,我还没有到被人下附骨魔焰的那个身份。”
周鹏道:“就在下所知,凡是被派入中原的人,都在身上下了附骨魔焰,你何能独自例外?”
三凤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一个小脚色,还不到对我下禁制的身份。”
周鹏道:“你是黑姥姥的什么人?”
三凤道:“弟子。”
周鹏道:“那你不算魔教嫡传弟子,自然是不够身份了。”
三凤叹息一声道:“你们身上被下了附骨魔焰,所以,你们没有办法,也不敢背叛魔教。”目光转到周鹏的身上,接道:“周帮主,你现在听得很清楚了?”
周鹏道:“嗯。”
江玉南道:“给你个机会,多说一些魔教中事,先从你们魔教门下的弟子的享受说起,但你可以不说……”
周鹏冷冷接道:“你真想知道吗?”
江玉南道:“不错,在下准备洗耳恭听。”
周鹏道:“我可以胡乱编一些内情出来,说得天花乱坠。”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最好别说谎,因为说谎可能招致很悲惨的后果。”
周鹏道:“什么后果?”
江玉南道:“阁下别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位三凤姑娘,他也许不知道你们的全部详细情形,但她会知道大部分的情形,那时候,一旦被她揭穿,我们就会全体围攻,先把阁下杀了,就算阁下真有援手赶来,也无法救阁下之命了。”
周鹏微微一笑,道:“你们真正想多了解一些魔教吗?”
江玉南道:“是!”
周鹏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哦!丫头你知道好多?”
三凤道:“我知道的不算太少,像我们也本是你们要享受的人,只是我们的运气好一些,遇上了黑姥姥,把我们收入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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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南道:“听说魔教中的享受十分动人?”
周鹏道:“是!那是人间仙境,只要去过一次的人,就会念念难忘……”
目光一掠三凤,接道:“就拿女人说吧!魔教中人不戒女色,但魔教的重要弟子,决不会被色所诱。”
三凤道:“因为魔教之中,为他们准备好了美色。”
周鹏道:“对,魔教分坛之中,准备了无数的美女,所谓燕瘦、环肥,各具殊色,那都是很动人女子,我们可以随意挑选……”
金长久道:“那何足力奇,我的七刀塘中,也有迎客歌姬,南国佳人,北地胭脂,任君选择。”
周鹏道:“还有美酒,天下各地的美酒。”
金长久摇摇头,道:“这些,都不足当得动人二字,咱们七刀塘也备有各地美酒,单是这点美酒,佳人,就能使你们卖命,阁下之命,也未免太不值钱了……”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如若周帮主愿作七刀塘的护法,在下供给百名美女和天下美酒。”
周鹏冷笑一声,道:“魔教中的神通,十分博大,岂是你们这般人物所能了解,美酒。
佳人之外,还有很多动人之物……”
金长久接道:“天下美味、好事,也不过就是那几样罢了,我想不通魔教还能变出什么特别的花样出来。”
周鹏笑一笑,道:“你可以不信,但魔教中确然有……”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周鹏,你听着!在下只希望多知道一些魔教中事,只要你能畅言所知,你就可以走了。”
周鹏回顾了一眼,道:“江少侠,就算我告诉你所知内情,你也一样无法了解魔教中事……”
江玉南道:“在下也未存在阁下身上了解魔教全部内情的用心,但以你在魔教中的身份,至少应该知晓大部分情形。”
周鹏道:“好吧!我先告诉你身入魔教的好处。”
江玉南道:“在下洗耳恭听。”
周鹏道:“魔教的武功,大都走捷径,所以,练起来,人不会太苦,它正对人性中的弱点:好逸恶劳,练过魔教武功的人,再要他练别的武功,那就有些很难适应了。”
江玉南点点头。
周鹏接道:“魔教的武功,讲求实效,手段也十分直接,效果如立竿见影,所以,它充满着一种诱惑神秘的力量。”
江玉南道:“在下明白了,魔教的一切,全在掌握人性中的弱点。”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也不全如此,魔教确有它一套神奇的方法,像是具有治病神效的毒药,一个全身病痛的人,就算哪知那药物有毒,但它可以立刻使他现有的病痛减少,也愿意吃下去,以后,他可能就被那药物控制了。”
江玉南道:“这个不用解说了,在下明白,我希望知道的是魔教中的情形。”
周鹏道:“魔教充满着神秘,它如云中沙滩、雾中烟,就算小西天雷音寺的正统魔教弟子,也无法全部了解。”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阁下你没有进入雷音寺了?”
周鹏道:“我去过雷音寺。”
江玉南道:“你去过?”
周鹏接道:“对!我入选魔教门下正规弟子,奉命到雷音寺听道三个月。”
江玉南道:“你听的什么道?”
周鹏道:“使我开了很大的眼界,也见到了所谓的魔道神奇力量,短短的三月时间,我听法三次,晋见了魔教三教主,也见识了魔道神通,还有余暇,练成了残心指。”
田荣道:“到雷音寺听道的,想来,不是你一个人了?”
周鹏道:“自然不是,但人数也不太多。”
江玉南道:“那些人,都是在中原加入魔教的人了?”
周鹏道:“不错。”
江玉南道:“你们被请入雷音寺中听道,想来,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为什么只见过一个三教主呢?”
周鹏道:“大教主和二教主,都已成神仙人物,见他们一面,自然不容易了。”
江玉南道:“成了神仙人物,那是说,他们已不是凡人,死去了?”
周鹏冷冷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大教主,二教主,肉身成仙……”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魔教之中,除了三教主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告诉你也不妨事,雷音寺中,至少有百名以上魔教中道统弟子……有两位公主,四大护法,十二伽蓝,数十位传法使者。”
江玉南道:“只有这些吗?”
周鹏道:“在下知道的,只有这些,也许还有很多。”
金长久道:“那就是魔教之源的雷音寺,听一听,也觉不出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周鹏冷冷说道:“那是见识太浅,不知魔教的神通广大。”
金长久道:“有什么神通能叫咱们佩眼的地方!为什么不讲出来给咱们瞧瞧,见识一番?”
周鹏道:“你会见识到的,为期已经不远。”
江玉南道:“怎么?难道他们近日会进入中原道上来?”
周鹏道:“对!听说大尊现在已经动身东来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你到魔教听道一事,难道丐帮就没有人知道吗?”
周鹏道:“在下在丐帮中混了二十年,由一个分舵主,混到了帮主身份,还没有人弄清楚我的出身。”
王飞道:“如非对你怀疑,我们为什么会在暗中监视于你?”
周鹏道:“你们只是心中有些怀疑罢了,并不能认定,其实,只要我再小心一些,你们连怀疑也不会了。”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周帮主,有一件事,在下倒替帮主可惜。”
周鹏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你能登上帮主之位,魔教中人定然在暗中帮很大的忙,但既已当上了帮主之位,为什么还要什凭和借重魔教之力?丐帮帮主的地位。只怕不会低于魔教的教主身份。”这几句话,才是字字有力,如铁锤一般,击打在周鹏的心上。
只见周鹏沉思了一阵,道:“江少侠,你太低估魔教了。如若人人都能背叛魔教,魔教早已冰消瓦解了。”
江玉南冷冷说道:“周鹏,你是中原人民,被魔教收入门下也不过是被他们看中了你的才能,利用的你帮他们在中原江湖上建立势力。老实说,不论你对他们有多大的功劳,一旦魔教的势力,在中原道上立足生根,你也无法承继魔教的衣钵,‘飞鸟尽良弓藏‘!千百年来的史实,证实了这句话,我相信,你心中也明白。”
周鹏道:“我明白又如何?”
江玉南道:“明白了就该觉醒,你只下过是魔教中一个工具罢了。”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就算我是一个工具吧!但至少可以保持住现在的名位。”
江玉南道:“你如肯脱离魔教,我们也会想法子让你保有现在的名位。”
王飞道:“他身份已经明显,如若还想保持丐帮帮主的身份,那是万万不能了。”
江玉南道:“这话怎么说??”
王飞道:“丐帮长老会,今天免去他帮主的职位,然后再召开全帮大会,推举出新的帮主,再行对他处置。”
江玉南道:“王长者,如若我们今日不来青石楼,你们能不能发觉他是魔教中的子弟?”
王飞道:“你们对丐帮的帮忙,丐帮十分感激,何况,丐帮一向对云顶神府的人十分敬重,但不能因为你们的帮忙,就要丐帮屈从你们。”
江玉南道:“没有人要贵帮屈服什么。在下觉得,魔教的魔爪,已经伸入了中原武林,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想法子对付魔教中人,其他的,似乎都可以缓一步。”
王飞望了毕长老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王飞才缓缓说道:“江少侠,这件事,我们两个人也无法做主。”
金长久接道:“一定长老会决定了?”
王飞道:“至少,我们两个人扛不起来,如是他们三位也都能恢复神智,我们五个人,也许可以决定这件事。”
金长久道:“这是在谈条件了。”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江湖中人,就是少了那么一点和衷共济的精神,大家都不肯吃亏。”
周鹏道:“这就是江湖道,各有规则,各有规模,但彼此之间,却是格格不入。”
江玉南道:“周兄,放开丐帮的事情,咱们还是先说说魔教的事。”
周鹏道:“魔教怎么样?”
江玉南道:“咱们愿为援手时,阁下能不能脱离魔教?”
周鹏道:“江少侠,可曾问过这位姑娘?”
三凤道:“要问我什么?”
周鹏道:“你如何叛离魔教的?”
三凤道:“我一直没有真地投入魔教,所以,谈不上叛离。”
周鹏道:“就算是你混入魔教中卧底,也必须投入魔教才行。”
三凤道:“如这么说,那我也算是魔教中弟子了。”
周鹏道:“你既是魔教中弟子,想必经过点血入魔门的手续。”三凤点点头。
周鹏道:“唉!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就在那时候,你已被种下了附身魔焰。”
三凤呆了一呆,道:“我怎么毫无感觉?而且,这几年来也没有异样的感觉。”
周鹏道:“每年中秋佳节之日,是不是有人请你们吃一餐饭?”
三风道:“有。”
周鹏道:“有一杯叫作同心酒的,必须要喝下去,对吗?”
三凤点点头,道:“对,那杯酒,非要喝下不可。”
周鹏道:“那就是要解去你附身魔焰的酒,可以延长它的发作。”
三凤道:“周帮主,你好像很怕那附身魔焰发作。”
周鹏道:“是的,因为,我看过它发作的痛苦。”
三凤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没有法子解救?”
周鹏:“我访问了不少的名医,也是近两年才弄明白,所谓附身魔焰,并不是什么魔法,只是一种奇恶的热毒。”
江玉南道:“既是热毒,就应该可以除去。”
周鹏道:“是可以除去,但有一味主要药物难找。”
江玉南道:“什么样的药物?”
周鹏道:“千年雪莲子。只是听人说来,有这么一种药物,但见过的人,确实不多,究竟世上有没有这种药物,在下是没有见过。”
金长久道:“有!千年雪莲子,不是没有,在下就见过。”
周鹏道:“哦!现在什么地方?”
金长久道:“周帮主,目前这个情形,在下还不能说。”
周鹏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我无法预料咱们之间的命运如何?我死?还是你死?”
周鹏笑一笑,道:“江少侠,看来,你并没有全心真意地和在下谈判。”
金长久道:“不要责怪江少侠,在下没有把握之前,决不会说出那雪莲子的下落,一旦说出来,在下就等于害了他。”
周鹏道:“哦!”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周帮主,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一旦你和咱们谈好了条件,在下会负责找出一颗雪莲子来。”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除了顾虑身上那点魔火热毒之外,还有些什么顾虑?”
周鹏轻轻叹息一声,道:“其实,我周某人是否背离魔教,对魔教征服中原武林的计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才是江玉南真正要知道的事情,不禁精神一振。
但表面上,他仍然整保持镇静,缓缓说道:“你统治了丐帮,在中原武林道上而言,应该是一股很庞大的力量,对魔教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过去,他们确实是这样一个计划,利用魔教中弟子,借用中原道上的力量,对付中原武林,但现在,他们觉着太慢了一些。”
江玉南:“这么说,雷音寺已准备亲自动手了?”
周鹏道:“是!他们已经动身东来,到了中原,不过,目前,我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一个下手之法。”
金长久道:“魔教在中原武林道上,阁下也应该是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了?”
周鹏道:“不错,是很重要,但如魔教要亲自动手,我们只能算是配合的人了。”
江玉南道:“魔教之中,都来些什么人?”
周鹏道:“听说是神秘莫测的二教主亲自赶来。”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周兄,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
这句问得大有学问,听得周鹏呆了一呆,道:“你问我?”
江玉南道:“对,周兄,你也是中原武林中重要的人物之一,而且,这件事,也必须要你合作才行。”
周鹏道:“江少侠,你没有弄错吧?”
江玉南道:“什么错?”
周鹏道:“我是魔教中人,你要问我如何对付魔教?”
江玉南道:“对!阁下虽是魔教中人,但也是对付魔教的重要人物……”
周鹏大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江玉南笑一笑,道:“你泄漏了魔教这么多内情,难道还能在魔教中混下去吗?”
周鹏道:“唉!江玉南,你这是存心坑我了。”
江玉南道:“周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金长久接道:“只要你答应下来,在下负责找到雪莲子,解去你身上魔毒。”
周鹏摇摇头,道:“办不到,事实上,我答应了也没有什么用。”
金长久道:“怎么说?”
周鹏道:“因为,他们有一种方法,可以使身中附骨魔焰的人立刻发作,那种痛苦,会使一个人变形,即使百炼精钢,也要化作一堆烂泥……”
江玉南接道:“真遇到了那种事惰,我们也会帮助你。”
周鹏道:“帮助我,你们用什么方法帮助我?”
江玉南道:“方法很多,至少,我们可以先点了你几处穴道,帮助你抵受这些痛苦。”
周鹏道:“你想象不到那种痛苦,我问过一个人,他宁愿受千刀万剐,却不愿受魔焰炙身之苦。”
江玉南道:“周兄得到丐帮帮主的地位,很不容易,可说是扬名江湖,成就巨大,无尚光荣,不管你过去用什么方法、手段,取到这个职位,现在却是你保有这个神圣职位的机会。”
周鹏道:“机会,这话怎么说?”
江玉南道:“你如挺身而出,领导丐帮,和魔教抗拒,不论成败,你将是丐帮中最有盛誉的一个帮主,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死也会留芳百世,受到武林后世敬仰。”
金长久道:“一事大成掩百丑,没有人再会追究你的过去,反而会有很多人为你编织出更动人的事迹……我说的很真实,你可是有些不相信?”
周鹏道:“我相信。”
江玉南道:“那周兄是不是答应呢?”
金长久道:“眼下这三位年轻人,江少侠来自云顶神府,那是神仙中人,不去说他了,这两位,也都是江湖后起之秀,他们的年龄不大,但如论武功,咱们就未必强过他们。”
田荣道:“阁下如是挺身而出,在下顾受令谕,为武林一尽心力。”
高泰道:“高泰也算一个。”
江玉南道:“我也是,周兄出身魔教,最了解他们的手段,整个中原武林,都需要你挺身领导。”
周鹏悚然动容,但沉吟了一阵,又摇摇头,道:“不行,我可以给你们解药,我可以告诉你们所知魔教隐秘,我只有一个要求……”
金长久道:“什么要求?”
周鹏道:“让我死去。”这答复,倒是出了群豪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全都愣在了当场。
周鹏苦笑一下,道:“我被权势蒙了心,所以,我投入魔教,借他们的力量,登上丐帮帮主之位,这几年来,我惨杀本门弟子,建立心腹手下,深夜静思,扪心自问也有些心中不安,但我有如跌入泥潭的人,越陷越深,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地杀戮,不停地制造罪恶……”黯然叹息一声,接道:“你们知道的,只是我杀死了丐帮的弟子,还不知道我还杀害了很多正大门户中的弟子。”
这等自供罪状的话,听得江玉南等又是一呆。
金长久吁一口气,道:“丐帮的声誉太好了,除非你自己说出,这件事,我连想也想不到。”
周鹏道:“我私人对所有的罪恶负责,这件事不能怪丐帮,更不能把这些血债记到丐帮的头上。”
江玉南道:“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也体会你的苦衷,一个陷入魔劫的人,他的一切作为,不能以常情而论。”
金长久道:“周帮主,你能有这一份心情,那就说明了,你是异于常人的大智之人……”
周鹏苦笑了一下,接道:“金塘主,你可知道,我杀害了多少正派人士?”
金长久摇摇头,道:“这个……不知道。”
周鹏道:“我杀害过七个少林弟子,五个武当门下,夜袭淮扬门,杀了他们中四十八个活口,当真是鸡犬未留。”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十年前,淮扬派的大血案,就是你作的?”
周鹏道:“不错。”
金长久道:“为什么?”
周鹏道:“因为,准扬门知道了我的秘密,知道了我出身魔教,所以,我不能不杀他们。”
金长久道:“这是为了自保。”
周鹏道:“我暗中挑起了好几个门户的冲突,使他们自相残杀,本来少林、武当,在我巧妙的安排之下,也有一次火拼,但少林掌门人的大智慧,临场发现了可疑之处,才和武当派化干戈为玉帛,免去这两大门派的火拚。”
江玉南道:“这都是魔教授意的吗?”
周鹏道:“对!为了这一次火拚未成,我还受到魔教一番指责。”
江玉南道:“唉!好利害的魔教。”
金长久道:“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只要周帮主愿把这件事,公诸江湖,整个武林力量,就可以联合起来,对付魔教了。”
周鹏苦笑一下,道:“我确实有些后悔了,但我已无法自拔,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但条件我已经说明了……就算你有一颗雪莲子,我也一样不能活下去。”
金长久道:“为什么?”
周鹏道:“因为,我还有一个无法自拔的毛病,说出来,也是羞见江东父老。”
江玉南道:“不要紧,你说说看。”
周鹏道:“不知道魔教中有一种什么样子的药物,服用之后,离不开女人,唉!我如三天不接触女人,那就会有很大的毛病,整个人就像是完全不对了。你们想想看,我堂堂的丐帮帮主,如有这样一个见不得天日的毛病,就算你们能够容忍我,丐帮的弟子也不能容忍我,武林中各大门户的掌门,如何会看得起我?”
金长久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个女人,算得什么大事,这事容易……”
江玉南道:“王长老,你是丐帮中人,这件事应该如何?”
王飞道:“身犯淫戒,在丐帮中,是一件很严重的大事。”
金长久道:“丐帮帮主,可以娶几个妻子,如何?”
王飞道:“丐帮帮主如有了子女,那就难免会为儿女打算,处事就不公平了。”
金长久道:“看来,丐帮这个帮主,实在也不容易干啊!至少要断子绝孙。”
王飞冷冷说道:“丐帮的信条,岂是局外人能够轻易知晓,我们不要名,不要利,不要儿女,除了忠义节规之外,没有自我。”这几句话,大义凛然,听得在场之人,个个黯然动容。
金长久叹息一声,垂下头去暗叫了两声惭愧。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贵帮传统,人尽皆知,当得是义侠忠烈之称,只不过,区区有一得之愚,还望两位长老,能够俯允采纳。”
王飞道:“阁下清说?”
江玉南道:“人性两面,有恶有善,善与则道长,恶彰则魔高,有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有些事,必须要通权达变,才能应付裕余。”
王飞沉吟不语。
毕长老却接道:“老王,我看江少侠说的不错,咱们应该答应。”
这时,周鹏突然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粒药物,然后,在三个枯坐的丐帮长老后背上拍了一掌,把手中的丹丸,在每人口中投入了一粒,道:“快些服下去,运气调息,身上的奇毒,自可解去。”
三个长老望了周鹏一眼,却没有人开口问话,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周鹏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掷给了江玉南,道:“这瓶中的药物,还有一十八粒,可解你们在黑谷中被迫眼下之毒,这药物来自雷音寺,没有人知道配方,也是我仅有的存药,你们在黑谷之中,有多少人中了毒,给他们每人一粒之外,余下的要好好地收藏起来,珍惜使用。”
江玉南接过玉瓶,轻轻叹息一声,道:“周帮主,你身沦魔道,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其实,罪不在你,似乎用不着这等心灰意冷,你正值壮年,正是大有作为的岁月。”
周鹏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侠,我陷溺太深,实在已无力自拔,你使我清醒过来,回首前尘,尽是恨事,就算你们能原谅我,解去我附身魔焰,我也实在没有脸活下去了……”语声一顿,接道:“魔教的二教主,可能已经到了中原。”
江玉南接道:“周帮主也不知道详情。”
周鹏道:“不知道。”
江玉南道:“那是说,他出现无常,不知他在何处现身了?”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听说,魔教的二教主,是个女的。”
江玉南道:“会不会是,那位黑谷中的谷主?”
周鹏道:“不是,黑谷谷主,和我的身份相似,只不过她一直隐在黑谷中不动罢了。”
江玉南道:“但她武功高的出奇,我们都无法和她动手……”
周鹏笑一笑,道:“所以,你们被震住了。”
江玉南点点头。
金长久道:“周帮主,兄弟走了数十年江湖,没有见过武功那样高强的人,她只要一挥手,一投足,我们不是被震飞兵刃,就是被打倒地上,想想看,那是何等可怕的身手……”
周鹏道:“诸位都是习武有成的人,想想看,要练到那超人境界,有可能吗?”
江玉南道:“这是我们亲身经历,而且,她那招术并不出奇,只是,她有一股无可抗拒的神力,挡者披靡,菲可与敌。”
周鹏道:“当时,诸位可是在黑谷中和她动手?”
江玉南道:“不错。”
周鹏道:“那就勿怪了。”
江玉南道:“此话怎讲?”
周鹏道:“那黑谷之中,弥漫的黑雾中,混合了魔教的一种毒烟,吸入腹中之后,功力大打折扣,但吸人之人,并不觉得,此后,你们再遇上魔教中人,要防到这一点,别在他们指定的地方动手。”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说呢,那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武功,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在下自信这点功力,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但我却简直不堪一击。”
周鹏道:“那种毒烟,无色无味,更妙的是除了使人暂时失去功力之外,别无感觉。”
江玉南道:“魔教之中,除了这种烟毒之外,还有什么奇异的手段?”
周鹏道:“就我所知,魔教除了用毒之外,还有很多奇术手法,和诡异的武功,这些都不登大雅之堂,但在某些地方,却是有效得很。”
江玉南点点头,道:“周帮主,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这从何说起呢?”
江玉南道:“周帮主,随便说吧!由哪里说起都好。”
周鹏道:“魔教中弟子,有两种不同的类型。”
金长久道:“两种不同的类型,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第一,像我这样的类型,学武就是学武,除了一般的武功之外,还练了魔教中很特殊的武功。第二种类型,他们只学一种武功……”
金长久接道:“只学一种武功,那在对敌时,会有什么用呢?”
周鹏道:“事实上,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种武功,只能算是一种奇术。”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世上真有妖法?”
周鹏道:“不是妖法,只能算是妖术,对付那些全无所知的人。那是一种绝对有效的办法。在那一瞬的工夫中,没有人会想到它们是那么奇异,也没有办法理解那是为了什么,就那样,他们胜利了,他们已经杀了人。”
金长久道:“听起来,真是玄乎其玄。”
田荣道:“周帮主,能不能举一个例子说明?”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我只知晓其中有一种,那叫作血雨的奇术。”
江玉南道:“血雨?”
周鹏道:“是!一种血雨,一个人的口中,突然会喷出一阵血雨,那种血雨,使人迷惑,就在那人迷惑的瞬间,已经送了性命……”
金长久道:“真有这种事?”
周鹏道:“是!有这种事,如是在下不说穿,只怕诸位也难免为它所惑了,就像黑谷谷主一般,你们会觉着她是天神,超越了一个人体能极限的成就,但如说破,那就不足为奇了。”
金长久道:“好!黑谷谷主的事,我们知道了,说说那血雨是怎么回事。”
周鹏道:“他们就属于第二种类型,穷毕生精力,只学那一种技能。”
金长久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技能?”
周鹏道:“他们在口中含有一种特殊的药物,魔教对外称作血龙罩,内部叫作含沙射影。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药物。”
金长久道:“那药物是什么做成的?”
周鹏道:“不知道,但练血龙罩的人,就只练血龙罩,他们一口气能吹熄两丈远的火烛。”
田荣道:“那也是一种专门的功夫了?”
周鹏道:“不错,一种专门的武功。”
田荣道:“他们由口中吹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周鹏道:“这就是魔教中的隐秘,除了那些练含沙射影的人外,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田荣道:“周帮主,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是不是由口中喷出来的药物伤人?”
周鹏道:“是!”
江玉南道:“也是一种迷魂药物了?”
周鹏道:“这个也不清楚。”
江玉南道:“好!咱们不谈这个了,谈谈你周帮主本身的事吧。”
周鹏道:“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决定,不希望再更改。”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你是非死不可了?”
周鹏道:“对!所以,这件事不用再谈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所知道的魔教事情,就是这些了,想起来,好像很多,但能够说出来的,大慨也只有这些了。”
江玉南道:“周帮主,为什么不肯留下有用之身,为武林尽一份心力?”
金长久道:“周帮主,我金某人想不通,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周鹏道:“我!我……”
金长久道:“关于女人的事情,你放心,包在我金某人身上,我替你周帮主安排。”
周鹏回顾了三位盘膝而坐的长老一眼,道:“王长老、毕长老,他们大概快醒过来了。”
王飞叹息一声;道:“帮主的意思是……”
周鹏接道:“我请两位和他们解释一下。”
王飞道:“解释什么?”
周鹏道:“告诉他们我的出身,我很对不起丐帮,我杀了不少丐帮弟子,除死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王飞道:“帮主,老叫化有一个想法,但不知帮主愿否接受?”
周鹏道:“你说吧。”
王飞道:“老叫化也觉着,你这样一死了之,只不过求一个心安,但对武林同道,对丐帮,都没有什么重大的帮助,如若帮主愿意出任艰巨,老叫化决定说服他们,暂时不宜宣布帮主出身魔教的事,仍由你领导丐帮,和江少侠等合手,全力对付魔教,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周鹏道:“唉!这是不可能的,我身边有三十几个魔教中人渗入进来,他们很快地会把这件事告诉魔教……”
金长久接道:“只有三十几个人,为什么不把他们杀了?”
周鹏道:“他们武功不弱,而且,各自练了一种魔教绝技,要想一举间把他们全数杀死,谈何容易!”
金长久道:“没有什么困难,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的一种叫作诱杀。”
周鹏道:“诱杀?”
金长久道:“对!我们想一个办法,把他们诱往个地方,分头格杀也好,毒杀也好,反正办法很多。”
周鹏沉吟不语。
田荣道:“在下虽不大同意金塘主的办法,但我却想不出更有效的办法,所以,在下很赞成。”
江玉南道:“周帮主,我也同意。”
金长久接道:“金某人收藏了一枚雪莲子,如若周帮主答应下来,在下立刻可以奉上。”
周鹏叹息一声,道:“好吧!诸位如此盛情,周某人就暂时偷生了,但魔教事了,在下要还给丐帮个公道。”
王飞对毕长老道:“毕兄,你的意思如何?”
毕长老道:“老叫化子完全同意王兄的意见。”
王飞道:“好!等他们醒过来……”
这时,居中而坐的一个老叫化子接道:“不用等了,我们同意老王的办法。”
三个老叫化子同时睁开了眼睛。六道眼神,打量了周鹏一阵,三个人同时起身,行到王飞身侧。
五个人集聚一处,低声商议。
从来不肯吃亏,也不太相信别人的金长久,此刻,忽然间变得很大方,伸手由怀中摸出一个精制的木盒子,道:“周帮主,这木盒中,收藏着一枚雪莲子,这也是咱们七刀塘的宝物之一,周帮主请收下吧!”
周鹏道:“这个,这个……”
田荣微微一笑,接道:“周帮主,要金塘主献出这等绝无仅有的神物,那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周帮主快请收下吧!”
周鹏叹息一声,接过木盒。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怎么,田老弟你觉着我吃亏了?”
田荣道:“很少看到你如此大方。
金长久道:“兄弟舍弃一点什么给别人,是有一点心疼,不过,该付出的时候,兄弟也是相当的大方!”
田荣道:“兄弟认识你金塘主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大方。”
金长久笑一笑,道:“这就要一点分辨的能力了。”
江玉南道:“周帮主既然抗拒魔教,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周鹏点点头,道:“先诱杀魔教派在丐帮中的奸细……”
第二十二回 云顶神府
目光一掠三凤,接道:“再设法除了黑谷的谷主。”
三凤道:“她是魔教中嫡系弟子。”
周鹏道:“她好像也生在中原,但自已被魔教中人,带入了雷音寺中长大。”
三凤道:“听我们那位母亲说,她一身武功已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
周鹏道:“对别人来说,那是很难对付的一件事,但对我而言,却十分容易,须知我也是出身魔教。”
放低了声音,说出了诱杀计划。
金长久道:“好办法,咱们立刻动手布置。”
被周鹏暗算的三位长老,是马伯仲、邓元丰、唐天义,再加上王飞、华正,在丐帮十五位长老组成的长老会中,占了五位,在丐帮也是一股很大的势力,尤其是马伯仲、唐天义,是丐帮中最受敬重的长老,在长老会中说的话极具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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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伯仲目光转注到周鹏的脸上,道:“周鹏,老叫化只请问一句话。”
对这位丐帮中最有声望的长老,周鹏有着无比的敬重,躬躬身,说道:“马长老有什么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马伯仲道:“你是不是真的脱离了魔教?”
周鹏道:“是!”
马伯仲叹息一声,道:“你为恶众多,双手血腥,唯一可以赎罪的办法,就是贡献你的才智、生命,以及对魔教这些年来的认识,想法子为自己赎罪,为丐帮忏悔。”
周鹏道:“在下本来死意已决,却为江少侠等苦苦劝阻,所以苟生人间,就是希望能为武林同道尽一份心力。
马伯仲冷冷说道:“周鹏,慷慨赴死,并非难事,但要摒除恶习,那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周鹏道:“我知道。”
金长久道:“马长老,金某人出身绿林,所以看法上也许和诸位有些不同!”
周鹏接道:“金塔主,你……”
金长久接道:“这不关你的事,在下心中之言,一定要说出来,我愿为武林尽一份心功,抗拒魔教,但我对很多的事情,看法和各位有异,你们总不能不让我说出来。”
周鹏还要阻止,但被江玉南拦住,道:“请金塘主说下去,殊途同归,只要大目标不错,有些小的歧异地方,我们可以容忍。”
金长久道:“对!还是江少侠说的有理……”
目光转到马伯仲的身上,接道:“马长老,我觉着,周帮主在魔教有意陷害之下,难免会染上了些恶癖,就拿女人来说,万恶淫为首的戒条,在有些武林同道的眼中,认为一成不变的真理,但事实上,夫妇燕好,千金卖笑,都不能算是罪恶,我想,那些戒条的原意,恐怕是指暴力、迫害构成的恶行,如是男女双方同意,实在构不成什么罪恶。”
马伯仲沉吟不语。显然,他正在用心思索金长久的话。
金长久笑—笑,接道:“我所指的迫害暴行,并非单纯指向一个受害者本身所受的伤害,牵连所及,他的家人和近亲,因她而受到的损害,都该是一种罪恶,一种戒条的严厉执行,树立权威,常常会损害那戒律的原意,至少,会扩大了它的范围。”
江玉南道:“金兄,有些事,不算罪恶,也构不成对一些弱者的侵犯,却和一个人的教养及习惯有关,某一个程度的容忍,是一种调和,但不宜涵盖太广,金兄何不明白地说出来呢?”
金长久道:“我指的是女人,正因为武林中正大门户,和一些侠义道中人,都视她们为洪水猛兽,而不问其中的原因内情,这就成了绿林人物一种陷害的手法,和使人羞于出口的隐事。”
江玉南点点头。
马伯仲叹息一声,接道:“金塘主,不用再说下去了,在一定的范围内,取得一种双方同意的相悦,老叫化不愿再坚持什么,但我仍希望丐帮的帮主,是一位清正无暇的完人。”
周鹏道:“我会尽自己的克制能力。”
金长久道:“目下的情况,这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克制能力,对周帮主而言,而是一种病害,必得有一种适当的治疗,才能使你集中智力,去应付一个更大的事件。”
江玉南道:“这件事,不用再争论了,需要的是对抗魔教的行动,还需要严密策划。”
周鹏道:“眼下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法子诱杀那些魔教中弟子耳目。”
江玉南道:“立刻要动手吗?”
周鹏道:“对!要立刻动手,他们都是很精明的人物,迟则恐有变化。”
江玉南道:“好!咱们立刻付诸行动。”
金长久笑一笑,道:“马长老、王长老、你们两位老人家多多的原谅,目下的情形,咱们不得不用点心机。”
马伯仲没有说话,王飞却点点头。
马伯仲、王飞等五位丐帮长老,分别盘膝而坐。
金长久、江玉南、田荣、高泰、三凤,分别躺在地上。
表面上看去,他们躺的横七竖八,其实,每个人占的位置,都经过了仔细选择。
周鹏亲自动手,拉开了木门。
一行丐帮弟子,迅快地奔了进来。
周鹏回手关上了木门,肃然说道:“你们到齐了吗?”
江玉南微微启动双目,打量了进来的丐帮弟子,刚好一十二人。
只见当先一个人,躬身应道:“到齐了。”
多少人手,周鹏自然是应该知道,所以,问的那十二个人都呆了一呆。
但江玉南等人心中明白,那是说给他们听的。
周鹏脸色一变,道:“你们十二个人,既然集聚在一起,想来是已经听到我的召唤了。”
仍由第一个人应道:“弟子们听到了?”
周鹏冷冷说道:“你们听到了为什么不上来?”
那为首的应道:“弟子们冲不上来。”
周鹏道:“哪里是冲不上来,分明是想借故违背令谕罢了。”
那为首之人一躬身,道:“弟子不敢。”
周鹏道:“你是带路的人,你过来。”
那为首的人,应了一声,大步行近周鹏。周鹏突然一扬右手,突然一掌,拍了出去。但闻砰然一声,那人身子摇了两摇,倒了下去。
周鹏冷冷说道:“你出来。”伸手指着第二个大汉。
那大汉眼看到第一个倒了下去,心中甚是畏惧,但又不敢不听从令谕,缓步向前行了过来。
周鹏扬手一掌,第二个人又倒了下去。
话不重叙,周鹏又连发三掌,击毙了第五个人。
周鹏又招招手,希望第六个人过来时,那人突然开了口,冷冷说道:“周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们违我的令谕,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
那人怒道:“你连杀了五人,难道还未消气,是不是准备把我们全部杀死?”
周鹏道:“我准备重新建立起一批可以信赖的从卫。”
那人冷笑一声,道:“周鹏,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身份?”
那人冷冷说道:“表面上,你是丐帮的帮主,但你在魔教的身份,就未必有在下高了。”
周鹏道:“有这等事,怎么我没有接到过魔教的通知?”
金长久突然跃起,一刀把那人由后背透穿到前胸,他突然一发动,江玉南等也只好跟着出手,但见寒芒连闪,掌影如飞,片刻之间,六个大汉都死在了这些人的突袭之下。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对!对!这就叫通权达变。”
田荣道:“哦!这话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如以江湖的规戒而言,咱们应该和这些人一个对一个的挑战,但这一来,他们很可能会把消息传递出去,所以,咱们只有这样突袭了,手段虽然有些不太光明,但收效却是很大。”
田荣道:“哦!这也是一番道理吗?”
金长久道:“大有道理,就拿魔教来说吧,他们虽然武功高强,有很多眩目奇术,如若堂堂正正地进入中原,决无法和强大的中原武林人物对抗,但他们换了一个方法,那就不同了。”
田荣道:”唉!说的有理,在下觉着最可怕一件事,就是咱们无法找到魔教的人。”
马伯仲叹息一声道:“帮主,还有要诱杀的人吗?”
周鹏道:“我安排在丐帮的人手,已有百名以上,今日和我到此的人,约有五十多人,但这十二个人,最接近我,有六个还是魔教中派来的人……”
马伯仲接道:“周帮主准备如何处置那些人?”
周鹏道:“一下子杀了百位以上的丐帮弟子,不要说会引起丐帮的震动了,就是江湖上也会有着很强烈的反应。”
马伯仲道:“这一点,不可不有所顾虑。”
周鹏道:“所以,我准备慢慢地除了他们,好在这最亲近由十二个人已死,他们也无法取得消息了,这里的事大概还不会泄漏出去。”
金长久道:“下一个步骤,咱们要做些什么?”
周鹏道:“诸位最好还是隐入丐帮之中,暂时不动声色,但暗中诸位不妨和他们联络一下。”
金长久道:“和谁联络?”
周鹏道:“少林、武当等一些大门派,凭诸位的力量,只伯无法和魔教抗拒。”
金长久道:“魔教有这样厉害吗?”
周鹏道:“金塘主,不是我长魔教的志气,连丐帮在场之人,全数加上去,也不是魔教中人的敌手。这件事,必须联合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力量,才能抗拒他们。”
江玉南道:“来人是魔教中什么人?”
周鹏道:“二教主,我知道他已带人进入了中原,但他现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他随时可能在附近出现。”
马伯仲道:“只来了一个魔教教主,难道咱们就对付不了吗?”
周鹏道:“马长老,魔教中人,如若只是以武功和咱们在场之人相搏,我相信,诸位不论哪一个,都可以和他打上个几百招,但他们所习,并非全属武功。”
马伯仲道:“难道他们还真会妖法不成?不过是一些障眼的法术罢了。”
周鹏道:“也许真是一些障眼法术,但他们作得很精奇,不懂的人,一下子就会被他们唬住了。”
马伯仲道:“哦!”
周鹏道:“马长老,这不是逞强好胜的事,何况,就在下所知,三位教主,都已经具有了某些神通。”
江玉南道:“那是说,他们会真的妖法奇术了。”。
马伯仲道:“云顶神府,是武林中传奇最多的一个神秘地方,江少侠既然来自云顶神府之中,想来对这些事应该有一个很好的解释。”
江玉南道:“云顶之中,虽然有很多传说,但就在下所知,仍然是全以武功为主,听说,云顶两支,一支习武,一支练气学剑……”
金长久接道:“对!江湖上把这件事传说了几百年,但一直没有能把它说得清楚,江少侠出身云顶神府,应该把这件事给说个明白。”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传说没有错,只不过绘声绘影,把云顶神府渲染得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金长久道:“其实,还是神秘点好,那才能使人心向往之,心生敬服,我很佩服当初开创云顶神府那个人的才华,这个神字,用得妙极,叫人一听,就好像是隐在云雾中一般人物。”
田荣道:“江兄,你是习武的一支呢?还是练气学剑的一支?”
江玉南道:“习武的一支。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是习武的一支。”
金长久道:“学剑的一支呢?”
江玉南道:“他们很少在江湖上出现,几乎是没有出现过。他们有一个特殊的规定。代代单传,同一个时间,至多不能超过三代,那就是说,这世上,他们最旺盛的时间,也只有三个人。”
金长久道:“他们是不是和你们住在一起?”
江玉南道:“同住一峰,前后不同,不过,他们住的地方,一向划为禁地,就算是我们,也不能轻易进入。”
周鹏似乎也被引起了兴趣,接口道:“你没有去过了?”
江玉南道:“去过。每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那里拜年。”
金长久道:“他们学的武功,和你们是否不同?”
江主南道:“不同。他们以练气为主,在下举一个例子说吧以佛门来说,他们应该是属于苦修那种。”
周鹏道:“这么说来,你虽出身云顶神府,但对神府,也不是完全了解。”
江玉南道“以在下的身份而言,还不能完全了解,但两支当家的人,彼此都很清楚。”
周鹏道:“这么说是和魔教一样,不到一定的地位,就算常年住在雷音寺中,也是无法完全了解魔教。”
田荣道:“江兄,你是不是言未尽意?”
江玉南道:“不是,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练气一支,人口十分单薄,好像也有一种限制,连仆婢在内,不能超过十个人,我们都称为后府。”
周鹏道:“他们有没有婚宴喜庆?”
江玉南道:“有。二婢,二仆,一个厨师,就去了五个人,还有五个限额,是他们自主伸缩,但只可以少,不可以多。他们尽量保持着十个人,后府的子女,以长子、长女排序留下,超过的就要送到前府。”
金长久道:“江少侠,本来,我还有点明白,你这么一说,我反是越听越糊涂了,他们是怎么个排序法?”
江玉南笑一笑,道:“听起来很复杂,在下还得解说一下,那是一种很严苛的规定,每一代人选的掌门人,三十岁后才可以婚娶,然后,就他们的子女中,选出继承衣钵的人,只要不超过五人之数,就可以合家住在后府,逾过此数,就要送到前山。”
周鹏道:“他们选的衣钵承继人,是不是也有规定?”
江玉南道:“原则是以长子、长女为主,但并非不可变更,至于如何变更,另有一套家规,只要遵守就行。”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他们夫妇两个人,并非是同时参与练气、习剑了?”
江玉南道:“他们只有从属,没有横里的扩展,每一代只限一人,所以限于三十岁以后结婚,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太多的子女。云顶神府前府后府最大的不同,就是后府以家族为主,前府没有限制。只要家人同意,又得会商认可,不论何人,都可以成为神府中弟子。”
金长久道:“后府以家族传延,如若他们有一代不生男的,或是有一代选中了女的主家,那将如何?”
江玉南道:“一样。男可婚,女的自然可嫁,不过,娶了她的男子,就算是后府中人。”
金长久道:“招赘?”
江玉南道:“也不算是招赘。生的子女,还是从男姓。后府虽是一个家庭型态,但却常换姓氏。”
金长久道:“这倒是从未听闻过的事,云顶神府竟有如此奇怪的规矩。”
江玉南道:“云顶神府和一般的江湖门派不同,只有四大戒律有着相当的自由。不像一般门派,约束林严,规矩繁多,我们规矩很少,但却有一个很重要的不同……”
金长久道:“领教。”
江玉南道:“我们的戒规虽少,但却执行得很严,任何人只要犯了,戒规上如何处罚,决不宽贷。”
金长久道:“这个,要看情形了?”
江玉南接道:“金塘主,至亲莫若父子,对吧?”
金长久道:“嗯。”
江玉南道:“我们的掌门人,就杀了他唯一的独子,因为他犯了四大戒规中的一条。”
金长久道:“有这等事?”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我决不骗你,而且,这件事绝对真实,一切经过,都是我亲眼看到,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年。”
金长久点点头,脸色也变得一片肃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父亲杀儿子,实是人间惨事,而且,他又是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父亲。”
田荣道:“江兄,神府的主持人,是否有一定的传位之法?”
江玉南道:“前府和后府不同,后府是以家族为主,前府却是各凭武功、成就,都能得到掌门之位。”
高泰道:“可是彼此之间,要以武功决定接掌主持人的位置?”
江玉南道:“不全如此,但也不是父子相传,除非掌门人的儿子是众望所归,一般说来,首要积修过千件善功,又是极受拥护的人,才可接掌主持人。”
周鹏道:“江少侠,在下想到了一件大事,不知少侠准备如何处理?”
江玉南道:“什么事?”
周鹏道:“对付来自雷音寺的魔教教主。”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觉着我们的武功如何?”
周鹏道:“很高,所以,必须有一番精密的安排才行。”
江玉南道:“各凭真功实学,放手一战,我们这群人的胜负如何?”
周鹏道:“在下的看法,机会不大。而且,这件事,也不能有我们眼下这几个人承担起来。”
江玉南道:“你的意思是……”
周鹏接道:“魔教进入中原的事,目下还没有人知道,至少,他们有一位教主进入中原的事,还没有人知晓。”
江玉南点点头,道:“云顶神府派我下山,就是要明白一些怪异之事,你们丐帮的事,是其中之一,但我却没有想到,雷音寺的魔教,竟然已入侵了中原。”
周鹏道:“唉!不但丐帮中人,发觉了我的可疑,原来,连云顶神府,也知道了这件事,而我,还一直认为自己作的手法干净、利落。”
三凤微微一笑,道:“事实上,江湖中很多高明人物,都有了警觉,小妹就是奉派打入魔教组合的一个人。”
周鹏道:“失敬、失敬,我听过黑谷谷主,夸奖过她手下的三凤,想不到,她却把卧底的人,当作了心腹,三姑娘既是奉派卧底的人,想来大凤、二凤也是了。”
三凤摇摇头,道:“不是,她们是真真正正的魔教弟子,表面上,黑谷谷主是领导人物,但就小妹这几年观察所得,凤妈妈,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可能是雷音寺的嫡系弟子。”
田荣道:“这么说来,派姑娘混入卧底的人,经常和姑娘连络了。”
三凤道:“没有,一切都保有着自己的决定、主张,但我的身份很低,知道的事情很少。”
江玉南道:“姑娘,有没有可和你联络的办法??”
三凤道:“有!不过,非不得已,不能妄用,因为,那很容易泄漏了整个的隐秘。”
江玉南道:“姑娘,你找来这里,可是想要我们转达什么?”
三凤道:“那倒不是,我早已知道了周帮主是魔教中人,而且,也知道你们征服了铁剑门,我怕你们身受暗算,所以,不惜冒险出来,告诉你们内情,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唉……”
江玉南接道:“怎么姑娘担心已经泄漏了身份之秘。”
三凤道:“是!几乎是十之八九,会引起凤妈妈的怀疑。”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姑娘就不用回去了。”
三凤道:“不!我要回去,就算是引起她的怀疑,我也要回去,老实说,周帮主弃暗投明的事,不可能保持太久,魔教对中原的人,一向就不太放心,我相信,他们会有耳目监视着周帮主,但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只怕周帮主也无法知道。”
金长久突然说道:“你是哪一个门派,派来的卧底人?”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这一个,恕小妹暂时不能奉告,不过,有一天,你们会知道内情。”
金长久道:“唉!姑娘,我金长久一生之中,没有别的能耐,唯一自豪的事情,我能在别人话语中,听出那人的来路,但姑娘的口气,却不像任何一个门派中人,倒像是以天下为己任,专门对付魔教的高人……”
三凤笑一笑,接道:“金塘主,云顶神府中人,也一向视武林安危为己任。”
金长久道:“难道姑娘也是神府中人?”
三凤道:“我不是,金塘主不用多心。”
语声一顿,接道:“周帮主,不能在这里停留的太久,时间越久,越容易引起人家的怀疑,安排一下,立刻走。”
周鹏略一沉吟,道:“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咱们必须动手搏杀一场。”
江玉南道:“假装动手。”
周鹏道:“虽是掩人耳目,但要打的十分认真,不能让人瞧出来。”
江玉南道:“我们要不要先安排好,动起手来,也好有个分寸?”
周鹏道:“有马长老等五位相助,在下相信实力已很强大,诸位假装落败,退出青石楼,以掩魔教暗桩耳目,容在下先整顿好内部之后,再和诸位联络。”
金长久道:“这还要多少时间?”
周鹏道:“多则三日,快则明天晚上,就可以和诸位见面了。”
在精密的设计之下,江玉南等和丐帮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这是早经说好的搏战,虽然激烈,但却是有惊无险。
江玉南等被逼退出青石楼。
这时,青石楼外,阎五已带着铁剑门中弟子,和曲氏五杰赶来。
江玉南挥挥手,示意阎五带人退走。
阎五心中虽有些纳闷,但见群豪无伤,也不多问。
一口气退出了七八里,到了一座浅山坡下,才停了下来。
用不着江玉南开口,高泰很快地把内情说给了阎五。
听完了经过之情,阎五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事情已经朗朗,咱们也该有些行动才对。”
高泰道:“什么行动?”
阎五道:“丐帮虽已觉醒,但少林、武当,都未参与此事,老叫化子认为,他们应该为此事挺身而出。”
江玉南道:“阎前辈,你提起少林、武当,我倒想起一件事了。”
阎五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平常时日,少林、武当弟子,常有到江湖上行动的事,近两年来,却好像没有遇上过这两大门派中弟子。”
田荣道:“两年前开始,少了很多,近一年来,完全没有遇上过,连两大门派一年一度的巡行,去年也被取消了。”
金长久道:“少林,武当每年一度的巡行,在江湖上说,是一件大事,虽然是两派弟子同行应变,要避开他们的绿林人物,并非难事,但至少,那三个月份中,绿林道上人,都停止作案,江湖上也少了很多纷争,也许无法除去恶人,但却收到震慑之效。更重要的是,那一年一度的巡行,代表了正义的力量,主宰着江湖。”
田荣道:“好像有两年都没有这种巡行了。”
金长久道:“难道这两大武林主派,也发生了什么变化不成?”
江玉南点点头,道:“江湖上不见这两大门派弟子,一年一度的镇邪巡行,又已取消了两年,这中间,只怕是大有原因。”
金长久道:“一定是有了什么变化。”
阎五道:“这两大门派,一直被江湖上视作泰山北斗,如是有什么变化,应该有一点消息传出来,再说,两派根基深固,也经得风浪、打击,就算有事,他们也应付得过去。”
金长久道:“阎兄,如若他们的变化,先由内部发生呢?”
阎五道:“内部?”
江玉南道:“金塘主说的不错,如若少林、武当,先由内部有了变化,外人又如何得知?看了周帮主的事,实在是叫人担心。”
阎五一下子跳了起来,道:“如若少林、武当有了什么变化。问题的严重性,比起丐帮有过之而无不及,咱们得去瞧瞧。”
江玉南道:“阎前辈和他们很熟吗?”
阎五道:“很熟、很熟,这两大门派中人,我都认识不少。
江玉南道:“咱们再等三天,等周鹏有了消息之后,再想法子去求证一下少林、武当的事。”
三凤突然接道:“诸位,我要先走一步了。”
江玉南道:“姑娘待了这么久时间,难道不会引起她们的怀疑吗?”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很难说,我自觉掩护得很好,但凤妈妈是个不简单的人,好在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有什么变化,我也许还能应付……”语声一顿,接道:“江兄,周鹏有了消息之后,希望你到三凤阁中一行。”
江玉南道:“好!我们会通知姑娘。”
三凤道:“江兄,你一定要去,我如不幸失手,也会想法子留下暗记,你们也好救我。”
江玉南点点头。
三凤和群豪挥挥手,飘然而去。
望着三凤远去的背影,金长久道:“这丫头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物。”
江玉南道:“她不肯说出来历,给人一种难测高深的感觉。”
田荣道:“咱们这些人中,谁也说不上大了解谁,除了江兄,我们目下知道来自云顶神府之外,你们哪一个又知道我田某人的出身?”
金长久道:“说的也是,你田老弟究竟是一个什么来历呢?”
田荣摇摇头,道:“这个,恕兄弟不能奉告。”
金长久道:“为什么?”
田荣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金塘主不用追问就是。”
金长久道:“你不肯说出身份,咱们岂不是要怀疑你也是魔教中人了?”
田荣道:“就算你怀疑我是魔教中人吧!我还是不能说出我的来历,合则留,不合则去,如是江少侠也对区区动疑,在下立刻告辞。”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有怀疑你田兄,其实,除了田兄之外,高泰兄的出身,又有谁清楚呢?”
高泰道:“兄弟也不便说明出身,不过,江兄可以放心,兄弟对抗拒魔教的事,决不后人。”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阎老叫化子,你瞧出来没有?”
阎五道:“瞧出什么?”
金长久道:“真正底细明白,被人能一眼看透的还只有你我了。”
高泰道:“江少侠出身云顶神府……”
金长久接道:“你去过神府没有?”
高泰道:“没有。”
金长久道:“这就是了,你怎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江玉南道:“诸位,这个不用争执了,我相信高兄、田兄和三凤姑娘,确然都有他们不能说明出身来历的苦衷。”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咱们不谈这个,现在咱们要如何行动,大家该商量一下了。”
铁剑三雄也恢复了本来的姓名,江玉南面对曲氏三兄弟的代友死亡,万分抱咎,再三向曲一龙、曲五虎致歉。
金长久这个人,果然是经验老到,已从江玉南再三的致歉中,听出了他的用心,轻轻咳了一声,道:“曲兄,金某人有一件事,想麻烦你曲兄一行。”
曲一龙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我想请你们昆仲到七刀塘一行。”
曲一龙道:“什么事啊?”
金长久道:“在下有几把钥匙必须送回七刀塘才行。”
曲一龙道:“哦!”
谭纶道:“曲兄,金兄走不开,你就代他辛苦一趟吧!”
金长久一抱拳,道:“曲兄,有劳之处,兄弟日后定然补报。”
曲一龙道:“谭兄既然吩咐下来,一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纶道:“一龙兄,带着五虎一起去。”
伸手由怀中摸出一个绢册,接道:“这是铁剑堡中的铁剑秘籍,上面记述了我们铁剑门中的大部武功精要,五虎的资质不错,由此刻起,他算我们铁剑门中人了,也许日后的铁剑门还要由他振兴起来,你不用推辞,收下吧!”
曲一龙含泪收了铁剑秘籍,道:“大哥,这个,我替你保管,日后再见面时,我会原物奉还。”
谭纶道:“奉还事小,但千万不可遣失,最重要的是,要五虎下点功夫。”
曲一龙道:“兄弟知道了。”
他心中真的明白,遣他到七刀塘去,只不过一个借口,群豪都有意保护他们,他们五兄弟死了三个,不愿他们仅余的两个人,再参加下回的搏杀。
曲一龙也知道自己这点武功,就算留在这里,也没有法子帮得上忙。
目睹两人去后,江玉南才缓缓说道:“金塘主,七刀塘会善待他们两位吧?”
金长久笑道:“这个,江少侠尽管放心,保证会把他们当作上宾看待。”
江玉南道:“这我就放心了,他们兄弟五个人,三个为义捐躯,余下这一大一小,实在不能再叫他们受到伤害了。”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我们这些人都是该死了?”
江玉南道:“金兑,目下的情形,大部已经明朗,我们的处境相当苦,如是金塘主有意退出,在下也不敢勉强。”
金长久笑一笑,道:“江少兄的意思是,金某人可以离去?”
江玉南道:“对!你可回到七刀塘去,仆从相待,侍女相伴,也好乐度余年。”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突然叹息一声,道:“我这一生一世,都为自己打算,就算做过几件大快人心的事,也许把自己摆在第一位,我这一把年纪了,也该为别人做一件事了。”
江玉南道:“金塘主,咱们敌手很强,随时可能展开生死之战。”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这一次我金长久认了。”
田荣道:“难得啊!难得!”
金长久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江少侠,金某人有一得之愚,不知道诸位会不会赞成?”
江玉南道:“你说说看吧!”
金长久道:“在下觉着,如其等待,何如主动,来个先下手为强?”
江玉南道:“金塘主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咱们潜入三凤阁,先宰了凤妈妈,然后对付黑谷谷主,如是先把魔教这一股力量扫平了,雷音寺就别无选择,只有重用周鹏了。”
阎五道:“嗯!这也是一个办法。”
田荣道:“咱们受了那黑谷谷主不少的气,还真被她那惊人的神奇武功给震住了,目下既知内情,也该去求证一下。”
江玉南道:“求证一下,倒是需要,只是咱们这样作法,会不会影响到周鹏呢?”
金长久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了,在五位长老的维护之下,周鹏的隐秘,大概可以保住,咱们如若能够除了黑谷谷主,对周鹏而言,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谭纶突然接了口,道:“江少侠,黑谷谷主既有收服咱们铁剑门的用心,却不肯亲自出手,要借重了诸位之力,逼死曲氏三兄弟,这个仇恨,在下兄弟,刻骨铭心,不能不报,如若对付黑谷,铁剑门中人愿为前驱。”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既然诸位都有此意,在下也只好同意了。”
金长久道:“要行动,就立刻动手,不易拖延太久。”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咱们得好好的计划一下。”
金长久道:“如若三凤姑娘真的是弃暗投明,这消息还未泄露出去,咱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今夜先收拾了三凤阁,如能再由凤妈妈的口中,逼出黑谷谷主下落,那就连夜行动,一举荡平。”
江玉南道:“金塘主可有详细的御敌之策?”
金长久道:“办法倒有,但不知江少侠是否同意?”
江玉南笑一笑,道:“金塘主请说出来听听吧!”
金长久说出了一番计划。
田荣道:‘虽然有欠光明,倒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计划既定,立刻行动。
太阳下山时分,江玉南赶到了三凤阁。同行的有高泰、田荣。
这时,三凤阁酒客仍多,到处是一片猜拳之声。
迎上来接待三人的是二凤,带着满睑笑意。
田荣也笑一笑,道:“二姑娘,生意好啊!”
二凤收敛了笑容,怔了一怔,道:“是你们?”
田荣道:“不错,咱们无事不登三宝殿……”
二凤放低了声音,接道:“你们跟我来。”带三人入后面密室,二凤才轻吁一口气,道:“什么事?可以说了。”
一进三凤阁,江玉南就四下打量,但却一直没有瞧到三凤。
田荣道:“二姑娘,机密大事,不知你能不能做得了主?”
二凤道:“说说看吧!我如不能作主,自会去请别的人来。”
田荣一闪身,挡在门口,伸手向二风手腕上抓去。
二凤一闪避开,道:“君子自重,你这是干什么?”
田荣笑道:“二姑娘,你对别的客人相当亲热,怎么对待自己人反而如此的冷漠呢?”
二凤道:“说你的正经事!”
田荣接道:“在下说的就是正经事,姑娘可是不相信吗?”
二凤脸色一变,道:“你的胆子不小……”
田荣接道:“胆子小也不会来了。”
二凤也感觉出不对,眼珠儿转了转,笑道:“你们既然不肯对我说,我去找妈妈来。”
田荣冷冷说道:“二姑娘,我看用不着了,该叫凤妈妈的时候,我们会叫。”
二凤道:“你们要干什么?”
高泰道:“干什么?二姑娘真的还不明白吗?”
二凤道:“不明白。”
田荣道:“那么咱们就明说了吧!”
二凤目光转动,看三人都已经蓄势戒备,随时可以出手,心知今日之局,已难善了,一面缓缓移动脚步,选择有利的地位,准备一动上手时,便予抗拒,一面笑道:“三位气冲冲的,莫非受了什么委屈吗?”
田荣右手突出,扣向二凤左腕脉穴,一面说道:“二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动手反抗,可能会激起我们三人合手,拳脚无眼,可保不定会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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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说话,双手却未停下,已然连续攻出了三招。
二凤连封带避,躲过了三招,却未还手。
田荣道:“姑娘好身法,再接我田荣三招如何?”
二凤道:“慢着,你们见面就动手,还没把话给说清楚。”
高泰冷冷问道:“三凤姑娘何在?”
二凤道:“在厨房,放了我,我去叫她来?”
田荣冷冷说道:“姑娘,咱们不是三岁的孩子,在下也不会上你这个当。”
二凤冷冷说道:“老实说,我未必怕你,你也未必就能一定胜我。”
田荣道:“好!姑娘既有如此信心何不放手一战?”
双手连环,又各攻三招。
二凤这一次不再闪避,挥手封当,架开三招,道:“你可知道,咱们这样打下去会有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吗?”
田荣道:“什么结果?”
二凤道:“惊动了三凤阁所有的人。”
田荣道:“你是说凤妈妈吗?”
二凤道:“除了凤妈妈之外,还没有大凤、三凤。”
田荣道:“姑娘别忘了,和你动手的,只是区区在下一人,我们是三人同来,他们两位,随便哪一个,都比我高明。”
二凤回顾了江玉南和高泰一眼,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有备而来了?”
田荣道:“姑娘才发觉吗?”
江玉南道:“田兄,只管放手施为,就算伤了这位姑娘,也不要紧。”
二凤道:“你们要联手合攻?”
田荣道:“对付你姑娘,我看用不着联手合攻了。”
突然欺身而上,展开了快速攻势。
一时间,但见掌影飘动,密如骤雨一般,攻势锐厉至极。
二凤举手封架,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
室中地方狭小,攻守之间,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都以招术变化为主。
二凤的武功不弱,连拆了田荣三十余招,仍然保待个不胜不败之局。
高泰点点头,低声对江玉南道:“江兄,你瞧到了没有,这丫头的武功不错。”
江玉南道:“高兄是否觉着有些奇怪?”
高泰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这位二凤姑娘的武功、手法,完全是中原武学。”
高泰道:“不是江兄提起,在下倒是有些忽略了。”
两人谈话之间,场中已经分出了胜负,在田荣强大的压加下,二凤已呈不支之状,脸上已见了汗水。
江玉南低声道:“高兄,事情有些奇怪。”
高泰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她可以大声呼叫的,为什么却一直不肯大声呼叫?”
高泰笑一笑,道:“这个简单,她心中明白,大声呼叫,很可能引起咱们的杀机,所以,她一直不敢叫……”
江玉南道:“高兄,在下的看法,却有些不同……”
突然侧身而上一指点中了二凤的肩井穴。
田荣迎胸一掌,劈了过来,却被江玉南挥掌架住。
田荣脸色一变,道:“江兄,在下相信,在三五招内,就可取她之命,实在用不着江兄帮忙。”
江玉南道:“田兄武功,咱们都见识过了,二凤实已无法再接三五招。”
田荣道:“这么说来,江兄是有意出手了?”
江玉南道:“田兄,兄弟就是担心你伤了她,所以才出手相救。”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这地方虽然隐秘,但如她大声呼叫外面自然可以听到了?”
田荣道:“咱们来意,就是在放手一搏,何惧她呼叫招来助拳之人。”
江玉南道:“话是不错,不过,在下觉着,她不肯大声呼叫。也许有她的原因。”
田荣道:“对!江兄请问问她吧?”
江玉南回顾了二凤一眼,道:“你都听到了?”
二凤点点头。
江玉南道:“姑娘,我们是诚心找事而来,你,凤妈妈,大凤姑娘都算上,我们也未放在心上,所以,我不想多耽误时间,姑娘最好说出你心中之言,只要在下听出一点谎言,那就很可能施下毒手,取了姑娘的性命。”
二凤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三凤已经被囚禁了起来。”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二凤道:“因为,我们怀疑她,已经和你们勾结。”
江玉南道:“我们两个字,包括你姑娘在内了?”
二凤道:“是!因为,我还没有被她们怀疑。”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姑娘也是……”
二凤接道:“这就是我没有呼叫的原因。”
田荣道:“这个,咱们如何能轻易相信?”
二凤道:“你应该相信。”
田荣道:“为什么?”
二凤道:“咱们在动手搏战之时,我一直没有施下毒手。”
田荣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姑娘对在下,还有些手下留情了?”
二凤道:“确然如此。”
田荣笑一笑,道:“高兄,你相不相信这丫头的话?”
二凤接道:“我练过魔教的夺魂掌,但我一直没有用过……”
田荣道:“你用了又能如何?”
二凤道:“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武功,我如施用出手,十九你要伤在掌下。”
田荣道:“世上真有如此武功,在下倒有些不信。”
江玉南道:“田兄,咱们先谈正经事情……”
目光转往二凤的身上,接道:“姑娘,三凤现被囚禁何处?”
二凤道:“厨房后面,一间小房子中。”
田荣道:“一间小房子能困住三凤姑娘吗?”
二凤道:“能!她被一种迷魂药物所伤,沉睡如死,就算放在她的卧房之中,她也不会逃走。”
江玉南道:“姑娘可有解药?”
二凤道:“没有。解药在凤妈妈那里。”
江玉南道:“如何能见到凤妈妈?”
二凤道:“那很容易,我如大声呼救,她会立刻赶来。”
田荣道:“姑娘,如是句句实言,何不早说?”
二凤道:“你招招取命、夺魂,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江玉南道:“好!你招来凤妈妈,咱们先收拾了她,再作计较。”
二凤道:“凤妈妈的武功,强我十倍,而且,她身怀魔教中三种奇技,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田荣道:“女流之辈,就算练武有成,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
二凤道:“也许你们的武功可能胜他三分。但魔教奇技,不容忽视。”
江玉南道:“说说看,她有什么奇技?”
二凤道:“我只知道一种,叫作血云罩,其他的两种,就不知道名字。”
高泰道:“血云罩,这个名字怪里怪气,不像一个武功名称。”
二凤道:“本来也不是一种武功。”
高素道:“不是武功,难道是什么邪法不成?”
二凤道:“至少那是奇技,不能列入武功一类的奇技。”
高泰道:“过去,咱们在黑谷之中,被那黑谷谷主暗中使用药物,麻痹了咱们的功力,被她拳掌一挥,打得咱们东倒西歪全都被她唬住了,事后拆穿,才知道咱们是身受暗算,造成了铁剑堡的流血惨局,想来,那血云罩,也可能是一种药物罢了。”
二凤道:“西方魔教,能够屹立数百年,自然有它们的特殊之处。”
江玉南道:“二姑娘说得不错,不论如何,咱们都得小心一些。”
二凤道:“此地武功最高强的是凤妈妈,只要能制住凤妈妈,只余大凤一个人,就容易对付了。”
江玉南道:“姑娘有何妙计,能一举制住凤妈妈呢?”
二凤低声说出了她的设计。
江玉南道:“好,就依姑娘之意。”
高泰、田荣,各占方位,江玉南却隐藏了起来。
二凤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好胆大的狂徒……”喝叫一半声音突然中断。原来木门被人撞开,一个青衣中年妇人,快步行了进来。正是凤妈妈。
这时,田荣正抓着二凤的右臂,神情一片冷肃。
凤妈妈冷笑一声,道:“放开手!”
田荣道:“为什么?”
凤妈妈道:“小丫头作不了主,有事情找老身说话。”
田荣笑一笑,道:“你就是凤妈妈?”
凤妈妈道:“嗯!不错,三凤阁的老板娘。”
一面说话,一面向前逼来。
高泰大跨一步,越过田荣,冷冷说道:“你是魔教中人?”
凤妈妈道:“嗯!你们难道不是吗?”
第二十三回 魔教幻术
高泰哈哈一笑,道:“咱们被魔教冤了……”
突然一探手,抓向凤妈妈的右腕。
凤妈妈一挫右腕,让避开去,冷冷说道:“你很放肆。”
高泰双拳连挥,攻了过去,口中喝道:“中原道上有千万武林同道,岂容魔教中人横行!”
凤妈妈掌指挥斩,封住了高素的攻势,一面说道:“你们投入魔教,又作叛徒,可知魔教惩治叛徒的手段吗?”
高泰哈哈一笑,道:“咱们如是害怕,那就不会来找你凤妈妈了。”
口中说话,双拳双掌,如强了连环攻势。
凤妈妈的武功不弱,高泰的攻势虽然凌厉,但却都被凤妈妈封挡开去。
忽然间,凤妈妈向后跃退三尺,人已到了门口。
只见她口齿启动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血来。
不管这口血会不会伤人,但她脸上的狰狞之色,就给人一种恐惧凄厉的感觉。
血雨喷洒中,只见凤妈妈一扬右手。
原本的一蓬血雨,忽然间化作了一团红芒。
二凤失声叫道:“血云罩!”
隐在门后的江玉南,突然飞跃而出,以迅如电火的速度,一指点中了凤妈妈的左肩。
江玉南一击制住了凤妈妈,但高泰和田荣也同时倒了下来江玉南闭住呼吸,疾快的退到门外。
他心中明白,至少,在目下的情况中,凤妈妈和二凤都已经无法伤人,高泰和田荣两人还相当的安全。
无法了解那血云罩究竟是怎么回事,江玉南也不敢轻易涉险。
待那大片血雾慢慢消失,江玉南才缓步行入房中。
凤妈妈虽然是被点了穴道但人还很清醒,冷冷地望了江玉南一眼,道:“老娘一时失算,中了你小子的暗算……”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凤妈妈,你用的什么妖法?”
凤妈妈道:“老娘这叫夺魂血,凡是被此血喷中之人,除了老娘的独门解药之外,别无他法可想。”
江玉南冷冷说道:“凤妈妈,我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妖法,你用的什么手法伤了他们?”
凤妈妈道:“老娘已经说了,你小子不相信,也是没有法子。”
江玉南道:“凤妈妈,你很强悍,不过,等到激怒在下后,我就会要你的命。”
凤妈妈冷冷道:“杀了我也好,反正有那两个小子陪着老娘。”
江玉南未再理会凤妈妈,缓步向高泰行去。
只见高泰紧闭着双目,人已晕了过去。
江玉南心头震动,暗暗忖道:好厉害的血云罩!
他开始在高泰身上搜查,也开始在高泰穴道上拍动。
一连拍了高泰身上十余处穴道,但一点没有反应。
凤妈妈冷说道:“不行,你救不活,要不要跟老娘谈谈条件?”
江玉南道:“什么条件?”
凤妈妈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解救他们的办法?”
江玉南道:“办不到,就算他们毒性不解,但他们还活着,你却丢了一条命。”
凤妈妈呆了一呆,道:“怎么?你要杀老娘?”
江玉南冷冷说道:“有什么不行?”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取起桌面上的一杯凉茶,一下泼在了高泰的脸上。
那杯茶倒了很久,已然变冷。
高泰突然伸动了一下双臂,坐了起来,揉揉眼睛,道:“好厉害的血云罩。”
江玉南笑道:“魔教伎俩,下过如此,所谓血云罩,不过是中原道上下五门中的蒙汗药物罢了。”
又倒了一杯凉茶,泼在了田荣的脸上。
田荣很快地也清醒过来,坐起身子,回顾了一眼,道:“江兄,那妖妇……”
江玉南接道:“田兄,快些擦个脸,振振精神,咱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办。”
田荣道:“哦!”取出绢帕,抹去脸上的冷茶,道:“这妖妇的血云罩,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玉南道:“田兄,你知蒙汗药吧?”
田荣道:“江湖上下五门中人常用之物?”
江玉南道:“血云罩就是用那些迷魂药物配制而成,他们用什么方法,配合了舌尖喷血,造成一种疑惑,还要费一番心血研究了。”
田荣道:“原来如此,我还认为世问真有妖法之说?”
凤妈妈道:“那是你们见识的太少了,魔教中密宗神功,岂是你们能够了解的。”
高泰呸了一声,道:“你们的血云罩,不也是魔法吗,结果一杯冷茶,就可以破了你们的魔法。”
江玉南笑一笑,道:“凤妈妈,你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但现在,你应该明白,咱们已经没有什么条件好谈的了?”
凤妈妈冷冷说道:“闭上嘴吧!”
江玉南道:“凤妈妈,侠义中人,和魔教不同,咱们不咎既往,你只要肯说出魔教内情,咱们决不伤害你?”
凤妈妈道:“你们不伤害我,但是你们有什么能力,保障我不受魔教伤害。”
高泰道:“魔教奇术,不过是些迷魂药物罢了,有得你这一次经验,咱们以后,再也不会上当了。”
凤妈妈神情肃然,道:“小娃儿们,老娘今日身受暗算,那算是阴沟里翻船,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子,老娘认命了,你们要杀要宰,随你们的便吧!”
这时,江玉南也把二凤给救醒了过来,但她一直闭着眼,装作晕迷。
高泰冷冷说道:“凤妈妈,听口气,你自觉这把老骨头,还相当的硬,但我小叫化子不信这个邪,你就是铁打铜铸的,我也要磨你一层皮下来。”
他说动就动,伸手抓住了凤妈妈的左臂,双手中力,就要错开他肘间关节。
江玉南一伸手,拦住高泰,道:“高兄且慢。”
高泰停下了手,道:“江兄,你武功比我高,但江湖上的经验,你却差的太远。我见过很多嘴上逞强的人物,但真要到骨节眼上,他比谁都会求饶,你不用管,我要称量一下这老妖婆到底有多大的道行。”
江玉南道:“高兄,让兄弟再向她几句如何?她如真的不肯合作,那就任凭你高兄处置了。”
高泰道:“好吧!你问吧。”
江玉南道:“凤妈妈,你如是真的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在下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凤妈妈神情很奇怪,缓缓说道:“好!小娃儿们,算你们狠。老娘不求活命,只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
高泰道:“那要看我们高兴不高兴了?”
凤妈妈道:“老娘会让你们见识一下魔教的真正法术。”
高泰道:“世上只有奇技,没有法术。”
凤妈妈道:“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语声一顿,接道:“二丫头,不用装作了,给老娘坐起来吧!”
二凤缓缓睁开双目,坐起了身子。
凤妈妈道:“二丫头,说实话,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二凤道:“妈妈,这是没有法子的事,咱们魔教中讲求的就是保护自己。”
凤妈妈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了,你和三丫头一样,都是卧底的人?”
二凤笑一笑,道:“凤妈妈,三丫头太毛躁,一下子就露了原形。”
凤妈妈叹息一声,道:“看来,中原武林同道还有救,老娘竟然被你们两个丫头片子给耍了。”
二凤道:“魔教进入中原一事,虽然自己觉着很机密,事实上已经早就引起了中原武林同道的注意。”
凤妈妈道:“二丫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来自何处?”
二凤道:“不能。”
凤妈妈道:“好!算你狠,过来,打开衣服,取一个东西出来。”
二凤道:“我也一样被点中了穴道。”
江玉南略一沉吟,向前一步,解开了二凤的身上穴道。
二凤行到了凤妈妈的身前,但却未立刻动手。
凤妈妈道:“你们三个小娃儿,可以谈谈老娘的条件了。”
江玉南道:“什么条件?”
凤妈妈道:“老娘也是中原人氏,但我决不能背叛魔教。”
江玉南道:“哦!”
凤妈妈道:“老娘不怕死,但却不愿受折磨,你们如答应给老娘一个痛快,老娘就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魔教中真正本事。”
江玉南道:“好,我们答应了。”
凤妈妈道:“老娘相信你们,二丫头,我胸前挂了一个小东西,给我取出来。”
二凤伸手解开凤妈妈衣扣,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头人。
那是一个高不过三寸,雕刻得十分怪异的木头人,红面、青发,和两个突出的獠牙,是一个很恐怖的木雕怪像,全身都刻有符咒。
凤妈妈道:“你们瞧清楚了没有?”
高泰道:“小木头人?”
凤妈妈道:“不错,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头人,但它上面刻满咒语。”
高泰道:“也充满了色彩,看上去.很怕人,但它还是一个木头人。”
凤妈妈道:“二丫头,解开绑着这木头人的丝索。”
原来,那木头人,被一条红色的丝绳系在颈间。
二凤依言解开了红色的丝绳。
凤妈妈道:“把它放在木案上。”二凤依言放好小木偶。
凤妈妈道:“你们如是信不过二丫头,随便那一位过来,把我移近木案。”
对二凤江玉南确然还不太敢信任。
高泰行了过来,道:“小叫化子不再乎,我抱你过去。”
抱起凤妈妈,放在木案边一张椅子上。
世上究竟是否有法术这么回事,立刻就要证明了,每个人的内心之中,都充满着好奇。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一个色彩夺目的小木偶上。
多看了几眼,忽然发觉那小木偶实在很恐怖。再加上那满身符咒,确实是有些诡异的味道。
只听凤妈妈道:“你们三个小子看仔细,这是什么药物的效用。”
她被点的几处穴道,只是限制她四肢的转动和她提聚真气。
凤妈妈第二度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小木偶上。怪异的彩色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使得那一小木人更见妖异。
忽然间,一缕迷蒙的烟气,由那小木人的身上升了起来。
烟气渐浓、整个小木人,被包围在那烟气之中。
凤妈妈道:“你们瞧出来没有,这是什么药物?”
这时,江三南、高泰、田荣,连二凤,四个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小木人身上,没有人回答凤妈妈的话。
烟气弥漫,片刻间,扩大及整个桌面。
烟气中忽有一物在蠕蠕而动。
似乎是来自幽冥的主宰,突然间,赋予了那小木人的生命力。
高泰呆了一呆,道:“江兄,它真的在活动了。”
田荣刷的一声,抽出银剑,道:“这种妖异怪事,不看也罢,待我除了它。”
凤妈妈冷冷喝道:“住手!”
田荣笑一笑,道:“你是怕我一剑劈下去,使它现了原形。对吗?”
凤妈妈道:“我怕你一剑劈下去,使我们都跟着你遭殃。”
田荣道:“一个小小的木头人,难道它真的还会吃人不成?”
凤妈妈道:“也许它不会吃人,但它会害人,会杀人。”
江玉南道:“田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慢慢地看下去。”
那桌上的浓烟,愈来愈是强大,田荣心中也已经生出了莫名的恐惧和强烈的好奇,江玉南一给台阶,也就收了金剑。
浓烟逐渐升高到五尺以上,弥漫的烟气中,那妖异的小木人突然高大起来。
江玉南、高泰、田荣,都不自觉运气戒备,担心那怪异的小木人,会突然向人攻击。
强烈的浓烟,逐渐地消散。
那暴长的小木人,也开始缩小,终至恢复了原状。
凤妈妈冷冷说道:“你们瞧到了吧!”
江玉南道:“瞧到了,但却瞧不出它有什么作用。”
凤妈妈道:“这是白天,它的威力很小,如是晚上,它的威力,增强何至数倍。”
江玉南道:“你是说,它会打人?”
凤妈妈道:“它有利齿、兵刃,自然会向人攻袭。”
江玉南点点头,道“凤妈妈,咱们算是开了一次眼界,终于见到了魔教中妖异奇象,不过,这也无法使我们放了你。”
凤妈妈道:“老身也没有打算你们饶过我。”
江玉南道:“其实,你可以想法子要那小木人对付我们的。”
凤妈妈道:“老身还没有大白天役使它的法力。”
田荣突然挥剑而出,金芒一闪,那小木人顿然被劈成了两半。
凤妈妈突然尖叫一声,脸色大变,道:“你,你好狠毒的心!”
脸色忽然间变得十分苍白,向地上倒去。
再看那小木人的身上,缓缓渗出了血来。
高泰呆了一呆,道:“江兄,云顶神府、见识广博,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江玉南道:“包括云顶神府在内,也有着很多无法解释的事。”
田荣道:“不管如何,这小木人有些妖异,留着它有害无益。”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田荣,你看,你是杀了凤妈妈呢?还是杀了那小木人?”
田荣回头看去,只见凤妈妈七窍流血,早已气绝而逝,不禁一呆,道:“她是怎么死的?”
江玉南道:“这件事很奥秘,在下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田荣道:“难道在下这一剑砍到了凤妈妈的身上?”
江玉南道:“是,因为凤妈妈的神和气,都贯注在那小木人的身上,你一剑砍在了那小木人的身上,也就等于在凤妈妈的身上砍了一剑。”
田荣道:“哦!”
江玉南道:“听说这是种精神作用,那小木人能够冒烟,可能是一种药物作用,但却能够有所行动,可能是一种精神作用……”
田荣接道:“什么精神作用?”
江玉南道:“田兄,这是一种诡秘的事,兄弟没有法子说清楚,反正,这不是一件容易使人了解的事。”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件事实在使人迷惑。”
江玉南道:“田兄,不管如何,咱们己经见识过了魔教的武功,他们的力量,好像都有着一种使人无法了解的神秘……”
高泰接道:“看上去,确然有些使人无法了解之处。”
江玉南道:“经此一事,咱们对魔教的力量,要重新作一番估计了。”
田荣道:“江兄、高兄,如若兄弟刚才不出剑,没有劈中那小木人,那会有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它一定有什么作用。”
田荣道:“什么作用?难道它会很快地变成一种鬼怪伤人?”
江玉南道:“田兄,不管咱们刚才看到的,是一种幻想也好,是一种药物变化也好,但它必有一种作用,这种作用,是吓吓人,或是真的会伤人,咱们无法断言……”
田荣目光转到二凤的脸上,接道:“姑娘,你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凤冷冷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讨论魔教中的奇术如何?而是应该先去救三凤姑娘。”
田荣道:“对!咱们被这障眼妖术给迷惑住了。”
二凤道:“我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秘室中发生了人命案,但三凤阁的大厅上仍然是高朋满座。
这可忙坏了大凤一个人。
只见她腰系围裙,手中端着菜盘子,不停地跑来跑去。
二凤暗暗一皱眉头,快步向厨房奔去。
江玉南紧追二凤身后,进入厨房。
高泰却落后了一步,站在厨房门口。
田荣站在八尺外之处监视着厅中的酒客。
因为三凤阁的酒客大部分都是武林中人,其中有两个十分扎眼的人,似乎一直在注意看三个人。
果然,对方有了行动。
是一个全身黑衣,形貌十分诡异的老人,高鼻子,深眼窝,单看那个形貌,就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之感。
只见他步履飘飘,倏忽之间,人已越过了田荣,到了房门口处。
高泰一横身,拦住了那黑衣人,道:“阁下要找人吗?”
黑衣人笑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右手一抬,一指点了过去。
高泰一闪身,劈出一掌。
那黑衣人一指点空,人已欺身而上,幽灵一般,欺到了高泰的身侧,同时避开了高泰一掌。
高泰吃了一惊,双掌连环拍出,封住了门户。
他行走江湖数年之久,从来没有见过身法如此快速的人。
那黑衣老人出手如电,已把高泰双掌逼开。
倏然之间,人已越过了高泰,向厨下冲去。
田荣大喝一声:“照打!”人如离弦流矢一般,冲了过来。
那黑衣人停下脚步,本能的回手一抄。
一把抓空,黑衣人立时警觉到不对,心知上当,田荣已然冲到近前。右手一抬,一剑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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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号称金剑银衫客,手中剑势的变化,自有过人之处。
但见金芒流转,剑势有如奔雷闪电一般,招招都指向那黑衣人身上要害大穴。
这就迫得那黑衣人必须要全力以赴,拆解金剑攻势。
田荣为人本有几分狂傲,自从黑谷一败之后,那股狂傲之气,才算消退下来。
等到听周鹏说出败在黑谷谷主之手的原因之后,又恢复了这一股狂傲之气。
但眼见和自己并名江湖的高泰,竟然被那黑衣人两招就冲了过去,心中颇不以为然,心中忖道:这高泰怎的如此无能?
但他出手几剑之后,却知道了厉害。
以自己的剑法的辛辣,竟然被人家空手接了下去。
心中愈急,剑法更快,全都是致命的招术。
但那黑衣人双手指法奇幻,突穴斩脉,一口气封开了田荣二十余剑,不久的工夫,高泰已经放开了手脚,迅速地拦住了门口处。
黑衣人封开了田荣二十余剑之后,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冷冷说道:“小娃儿,好剑法,大名怎样称呼?”
田荣吁一口气,道:“你能空手封开了我的剑招,足见高明。”
黑衣人道:“客气,客气,你叫什么名字?”
田荣道:“阁下又怎么称呼?”
这时,三凤阁中的酒客,已然散去了大部分,还留十余人,站在一侧看热闹。
黑衣人怒道:“老夫在问你呀!”
田荣道:“我可不可以不告诉你?”
黑衣人冷冷说道:“好硬的小子,老夫非得教训你一次不可!”
田荣冷冷说道:“阁下的拳掌功夫不错,在下已经领教过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再领教几招。”话出口,人已疾如流星般,直劈过去。其实,在他出手的同时,田荣的金剑,也快如闪电一般刺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动。
高泰没有出手相助,却绕过两人,挡在了门口处。
这时,江玉南已经由厨房中转了出来,道:“两位不要打了。”
田荣疾攻两剑,退开一步。
江玉南缓步行了出来,拱拱手,道:“这位朋友,有何贵干?”
黑衣人道:“你小子是什么人?”
江玉南道:“在下姓江,你朋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老夫也姓江。”
江玉南道:“咱们是同宗?”
黑衣人道:“嗯!”
江玉南道:“在下双名玉南,宗兄的大名是?”
黑在人道:“老夫江鱼。”
江玉南道:“宗兄有什么事?”
江鱼道:“没有事,老夫就不能进来瞧瞧吗?”
江玉南道:“可以,宗兄请吧!”
这时,三凤已由厨房中缓缓行了出来。
江玉南口中相让,人却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事实上,双方都在运气戒备。
江玉南神情肃然双目一再盯着江鱼。
三凤回顾了江鱼一眼,缓步向前行去。
突然间江鱼一抬手,疾向三凤右手腕脉上抓了过去。
三凤右手一缩,人向后面滑开了五步。
江玉南却疾出一指,点向了江鱼的右腕,口中冷冷说道:“你怎么可以出手伤人?”
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两个已经对拆了五招。
这五招凶厉毒辣。各尽变化之妙。
黑衣人收掌而退,哈哈一笑,道:“江兄弟,你的武功不错啊!”
江玉南道:“宗兄夸奖了。”
这时,三凤、二凤已经会合于一处,在高泰、田荣护卫之下,向三凤阁外行去。
江玉南拦住了江鱼。
江鱼笑一笑,道:“我要留下那个女娃儿。”
江玉南道:“很不巧,他们两位都是我两位朋友的朋友。”
江鱼道:“你要替她们出头?”
江玉南道:“在下一向很重视朋友,为了朋友,没有法子。”
江鱼道:“咱们是同宗,是不是?”
江玉南道:“是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
江鱼道:“同宗相残,那真是人间惨事。”
江玉南道:“其实,你只要放了那两个女娃儿,咱们可以坐下来喝一盅。”
江鱼道:“唉!很不巧的是,我的朋友,一定要我留下那个女娃儿。”
江玉南心中一动,道:“你的朋友是谁?”
只见三凤阁屋角处,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缓缓由座位上站了起来,道:“我!”
没有人会留意到她,她长得那么平凡,穿着那么简朴,实在是一个很平庸的人,一个平平庸庸的老妇人。
她缠着一双小足,身体又太肥了一些,所以,走起路来很辛苦,那一双小脚,有如不胜负担她身体的重量,摇动得很厉害。
但她还是摇动到了江玉南的身侧。
江玉南对这个身体臃肿的老妇人,一点也不敢轻视,双目凝注那老妇人的脸上,道:
“老夫人,你……”
那老妇人叹息一声,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老了吗?”
江玉南:“哦!你不太老……”
老妇人接道:“是!我不太老,那还是很老了,唉!其实,我还是小姑居处犹无郎。”
江玉南道:“实在抱歉得很,不过,不知者不罪,希望你老……”
心中警觉,突然住口。
那老妇人道:“哦!又叫我老妇人,我希望你……”
江玉南接道:“对!在下叫溜了嘴……”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老妇人道:“我姓王,你看看,该叫我什么呢?”
江玉南道:“那么该叫你一声王姑娘了。”
王姑娘道:“我本来就是王姑娘,怎么会应该叫我王姑娘呢?”
江玉南道:“对,对,王姑娘,和那两位姑娘,可有什么仇恨?”
王姑娘道:“没有。”
江玉南道:“既然没有仇恨,为什么要留下她们呢?”
王姑娘道:“说起来,本姑娘也是一片好心,我想救她们两条命。”
江玉南道:“我看她们的气色很好,大概还不致于受到什么伤害吧!”
王姑娘道:“不!本姑娘看她们活不过今天。”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王姑娘会看相了?”
王姑娘道:“学过一点。”
江玉南道:“这个么,在下要请王姑娘给在下也看个相了?”
王姑娘道:“好!你想看什么?”
江玉南道:“大丈夫问祸不问福,你看我有什么凶险?”
王姑娘道:“我看你满脸黑气,只怕是也活不长久了。”
江玉南道:“王姑娘,你看在下是怎么样一个死法呢?”
王姑娘道:“我看你是凶死。”
江玉南道:“王姑娘,你看看,在下是死在男人手中呢?还是死在女人手中?”
王姑娘道:“我看,你脸上的黑气,带着一股阴煞,大概是死于阴人之手。”
江玉南道:“王姑娘,在下一生都不和女人动手,怎么会死于阴人之手?”
王姑娘道:“人如该死,不论怎么样都无法逃避。”
江玉南道:“王姑娘,你会不会杀人?”
王姑娘道:“会!而且,本姑娘就立刻证明给你看看。”
江玉南道:“这我就明白了。”
王姑娘道:“明白什么?”
江玉南道:“杀在下的,只怕是你王姑娘了。”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江玉南皱皱眉头,道:“同宗,这位王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江鱼笑一笑,道:“上司。”
江玉南转眼望去,只见田荣和高泰,大步行了回来。
田荣神情肃然,道:“江兄,她们……”
江玉南道:“田兄,慢慢地说,她们怎么样了?”
田荣道:“她们都疯了。”
江王南道:“疯了?怎么一回事?”
田荣道:“两个丫头不知听到了一种什么声音,突然出手向兄弟和高兄施袭,兄弟和高兄在骤不及防之下,都中了两个丫头算计。”
江玉南道:“受伤了?”
田荣道:“伤得不重,但却让两个丫头给跑了。”
江玉南道:“以后呢?”
田荣道:“我和高兄自行运息一阵,仍不见你赶来,所以,我们就回来接你了。”
江鱼冷冷说道:“怎么?你们让那两个丫头跑了?”
田荣道:“哼!两个小妖女不识抬举。”
江鱼道:“这可就麻烦了。”
田荣道:“什么麻烦?”
江鱼道:“老夫早就知道,你们无法带走这两个丫头,你们却不肯相信,现在可好,人跑了,要人的人却来了。”
田荣道:“谁要人,要什么人?”
那又肥又老的主姑娘突然开了口,道:“我要人,要你们带走的那两位姑娘。”
田荣道:“你凭什么?”
王姑娘哈哈一笑,道:“就凭姑娘我这一身武功。”
高泰道:“姑娘要动手?”
王姑娘道:“对!两位丫头逃跑了,只好拿你们两个抵数。”
田荣道:“有这等事?”
王姑娘道:“唉!很多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你也是。”
田荣道:“就算看到了棺材,也未必就是在下躺进去。”
王姑娘回顾了江鱼一眼,道:“江鱼,这些年轻人,怎么好像活得不耐烦了?”
江鱼道:“是啊!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姑娘道:“要不要杀了他们?”
江鱼道:“这要看姑娘的意思了。”
田荣听得怒火大起,道:“住口!你们在谈什么?在下的……”
王姑娘接道:“这位小兄弟脾气太暴躁,那就先杀了他吧!”
突然向前一步,一拳捣了过去。
她身体肥大,一双小脚,看上去,支持这个身体,好像十分辛苦,但这一拳出去,却是又快又狠。
一股拳风,掠面而过。
田荣还未回过身来,王姑娘第二拳又疾如流星一般攻到。
这个肥胖、小脚的女人,一旦动上手,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动作之快,出拳之猛,实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田荣臂膀,像是被人卸掉一样,完全失去了作用。
田荣自出道以来,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心中又惊又急。
但那王姑娘出拳太快,快得叫人目不暇接,田荣完全没有还击的机会。幸好,那个王姑娘攻出了第四拳之后,就停下了手。
这四拳连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等到江玉南和高泰等迎了上来,王姑娘已经收住了拳势。
江玉南长剑出鞘,平横胸前,冷冷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姑娘好凌厉的拳势,好快的身法!”
王姑娘叹息一声,道:“那位小兄弟的武功也不错,我连发四拳,才算打伤了他一条左臂。”
江玉南冷冷说道:“现在,姑娘是不是还想试试呢?”
王姑娘道:“和谁试试?”
江玉南道:“区区在下。”
王姑娘道:“你?”
江玉南道:“是!不过,在下用剑,姑娘也可以用兵刃。”
王姑娘道:“用兵刃?唉!兵刃无眼,一旦中人,岂不要命,还是拳脚好了。”
江玉南道:“姑娘,每人的造诣不同,有些人把工夫下在剑上,在些人,把工夫集中在拳掌上,所以,每人的功夫不同,在下喜欢剑,不论姑娘用什么。在下都用剑,我不舍己之长。”
王姑娘道:“我用拳掌,你也用剑?”
江玉南点点头。
江鱼突然接道:“同宗,我看这一阵不用劳动王姑娘了。”
江玉南道:“你怎么说?”
江鱼道:“我希望这一阵,咱们同宗之间比划一下。”
高泰接道:“江老人家想动手,我看由在下奉陪。”
田荣伤得不轻,这位江鱼,只有自己对付了。
江鱼冷冷说道:“你这小子心中还有些不服气,是吗?”
高泰道:“刚才,在下只是失神罢了。”
江鱼道:“好!你不服,我老人家就好好地教训你一顿就是。”
高泰也亮出了兵刃。
田荣经过一阵调息,发觉伤处骨骼未碎,只要好好地养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复元,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接道:“诸位且慢动手,听在下一言。”
江鱼、高泰同时停下了手。
田荣冷冷说道:“咱们打了半天,彼此还不知道身份,两位究竟是干什么的?”
江玉南道:“对!彼此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大家先打个一塌糊涂。”目光转到江鱼的身上,接道:“同宗,能不能说出你的身份份?”
江鱼笑一笑,道:“对!你这么一问,老夫也想到了一件事,倒要问个明白。”
江玉南道:“同宗,你还没有回答在下的话。”
江鱼道:“同宗,我看你得先回答我的问话了。”
江玉南道:“好吧!阁下要问什么?”
江鱼道:“刚才你们带走了两个丫头,用心何在?”
江玉南道:“她是不是中原武林门派?”
他还不知江鱼和这位胖妇人的身份,所以,言词之间,语意双关。
江鱼道:“她们是来自西方魔教的人?”
江玉南点点头,道:“对!”
江鱼道:“你们也是来自西方魔教了?”
田荣道:“刚好相反,咱们是抓她们的。”
江鱼回顾了那胖妇人一眼,道:“抓她们的?”
田荣道:“正是如此。”
江鱼道:“你们常来三凤阁?”
田荣道:“不常来,不过,咱们对三凤阁的事情,知道的很多。”
江鱼道:“哦!听说这三凤阁中有一位领头的,叫作凤妈妈,不知现在何处?”
田荣望了江玉南一眼,未作答复。
江玉南笑一笑,道:“田兄,说吧!如是彼此相处敌对,难免一场搏杀,说不说都是一样,如若是大家志同道合,说明了也好消除彼此间的怀疑之心。”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凤妈妈死了。”
江鱼道:“死了,怎么死的?”
田荣道:“死在区区的剑下。”
江鱼道:“凤妈妈手下的三个凤姑娘呢?”
江玉南道:“大凤已经被在下点了穴道,废去武功,现在后面一间小房子中,二凤、三凤,都已逃走。”
江鱼冷冷说道:“这就叫老夫想不通了,你们为什么不点了她们的穴道,却让她们逃走呢?”
田荣道:“说了半天,你们还没有说明身份。”
江鱼回顾了那胖妇人一眼,道:“大姐,我看咱们也该说明身份了。”
胖妇人道:“说就说吧!反正咱们也不怕他们。”
江鱼笑一笑,道:“你们如是常在江湖上走动,应该早知她是谁了。”
高泰道:“在下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也不算太短,只要你说出名字来,在下也许就会知道。”
江鱼道:“王十姑的大名,你们听说过没有?”
田荣、高泰,全都听得怔了一怔,道:“她就是王十姑?”
江玉南初入江湖,却是从未听过此人之名,神色镇静不变。
江鱼笑一笑,道:“如假包换的王十姑。”
王十姑叹息一声,道:“我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十年,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情,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其实,只要听说过王十姑的形貌的人,决不会有人怀疑她。因为,这样一副外貌的人,实在不多。
但如只听过王十姑大名的人,没有听过王十姑长相形貌的人,很难相信,大名鼎鼎的王十姑,竟是这么一副长相。
高泰吁一口气,抱拳一礼,道:“王前辈,在下高泰。”
田荣一抱拳,道:“在下田荣。”
王十姑道:“你们两个就是江湖上后起三秀之二?”
田荣、高泰,齐声应道:“浪得虚名,王前辈见笑了。”
王十姑道:“这位年轻孩儿和你们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了。”
田荣道:“这位江兄,才是后起三秀之首。”
王十姑目光一掠江玉南,道:“这娃儿,就是三秀之首?”
田荣道:“是!咱们三人,如论武功,这位江兄最高。”
王十姑嗯了一声,道:“你们三个人,混在一块儿,把那两个女娃儿架走,用心何在?”
高泰道:“她们出身魔教……”
忽然发觉三凤阁中,还有两桌客人没有走!立刻住口不言。
王十姑冷笑一声,道:“本姑娘不过五六年没在江湖走动,想不到魑魅魍魉都成了气候,连西方魔教,也敢打中原的生意,我就约江老鬼赶到了这里,想见识一下魔教的手段……”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你真的想见识,一定不会失望。”
王十姑一转脸,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瘦长有如竹竿一样的怪人。这个人,如若还说他是一个人,那真是相当的怪,因为太瘦了,瘦得完全不像一个人的样子。
田荣、高泰,都是常走江湖的人,五湖四海,大江南北,见过的人,不谓不多,但却没有见过这样瘦的人,瘦得身上剥不下四两肉,严格点说那只能算是一付骨头架子。
王十姑的痴肥,和这黑衣人的奇瘦,比起来,真使人忍不住要大笑一场。
但那黑衣人冷肃的神色,和他那一对妖异的眼睛,发射出的惨惨绿光,带来了一股浓重的杀机和寒意,使人笑不出来。
黑衣人一跨步,人已进了三凤阁。
他虽然瘦,但却够高,那一步跨得很大。
一个人的瘦和高,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他太高,所以,看上去特别的瘦。
现在,两个人是面对面的站着。
黑衣人站直了,头几乎要顶住房顶,王十姑只不过到他的前胸。其实,王十姑在女人中,并不算矮个子。
黑衣人低着头,才能看清楚王十姑,冷冷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十姑道:“不知道。”
黑衣人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王十姑道:“随便。”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来自西方雷音寺。”
群豪听得一怔,田荣失声叫道:“魔教中人?”
黑衣人道:“魔教的黑衣无常。”
突然伸出手去,抓向王十姑的咽喉。
他的手臂奇长,手掌又大又瘦,看上去,实在像一只大鸟的爪子。
王十姑急发两拳,人也往后退了两步,才算避过这一抓。
黑衣人道:“好身手。”左右双手,连环递出,抓向王十姑。
王十姑双拳齐施,封挡对方攻势。
但也只是勉强把对方的攻势封开。
王十姑拳势的凌厉,田荣等早已见识过了,那真是快如闪电,力逾千钧,但那又瘦又高的黑衣人,竟然能把那拳势化解于无形。
双方拳来掌往,片刻工夫,已经打了五六十招。
那黑衣人双掌变化,奇中含柔,有如蜘蛛吐丝,绵绵不绝,王十姑那开碑、击岩一般的拳势,竟在他指掌推转之间,完全化解。
王十姑连攻了三十余拳,霍然向后退了三步。
黑衣人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目光,冷冷说道:“你怕了?”
王十姑道:“你小子倒是不错,不过,那也不能说本姑娘就怕了你。”
黑衣人道:”那你为什么停手不战了?”
王十姑道:“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个明白才好。”
黑衣人道:“好!你说吧!”
王十姑道:“你用的什么武功?”
这问法,骤听起来,十分可笑,彼此动手相搏,为什么会问到别人用的什么武功。
果然,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用的什么武功,为什么要告诉你?”
王十姑道:“你这些武功,是我们中原所有吗?”
这一下,提醒了所有的人。
江鱼道:“对!彼此动手相搏,至少也该把对方的来历说个清楚。”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我已经说过,我来自西方雷音寺。”
王十姑道:“不对!你用的武功是武当派的绵掌,怎会出自雷音寺?”
高泰道:“是武当的绵掌功夫。”
黑衣人道:“不论是哪里武功,你们胜了我才算。”
江玉南道:“奇怪,你阁下用的武当绵掌,怎会来自雷音寺呢?”
黑衣人道:“这和你们何关?”
江玉南道:“阁下既然是武当中人,和雷音寺又有了关系,咱们自然要问个清楚。”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们见识太少了,雷音寺中武功,包罗万有………”突然,一伸右手,抓向了王十姑。
这一次突然施袭,王十姑骤不及防,几乎被他抓住。
王十姑怒道:“好!你可是认为本姑娘真的怕你了?”
黑衣人似乎是不愿多说话,双掌连环攻出,比刚才更为凌厉。
王十姑大叫一声,双拳怒捣,呼呼生风。
这一次,她全力施展,竟把那黑衣人逼到三尺以外。
江玉南低声对江鱼说道:“同宗,这位王十姑是女流之辈,但她修习的拳法,却完全走的是刚猛路子。”
江鱼道:“这伏虎拳法,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
田荣道:“为什么?”
江鱼道:“这伏虎拳法共有一百廿八招,完全走的是刚猛路子,不是天生臂力过人的,根本就无法练这样的武功。”
江玉南道:“哦!这位王姑娘是……”
江鱼道:“天生神力,正是练这伏虎拳法的好材料。”
田荣道:“这套拳法,极具威力,看样子,那位雷音寺的高天似乎是很难再得先机了。”
这时,王十姑的拳法更威猛,拳风凛烈,迫得那黑衣人被堵在三尺以外。
江玉南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情势转变得太过离奇,使人有着敌友难分的感觉,当下低声对江鱼说道:“同宗,我心中有不少疑问,想向同宗请教,不知可否见告?”
江鱼道:“那要看我是否知道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那黑衣人,能把武当绵掌,施得出神入化,自然应该和武当有一点关系了?”
江鱼道:“天下只有武当一派有此武功,别无分号。”
江玉南道:“但那黑衣人为什么自称来自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门下?”
江鱼道:“所以,这小子不知在耍什么花样,叫人想它不透。”
江玉南道:“怎么?同宗也不知道?”
江鱼笑一笑,道:“近年来,江湖上奇事百出,完全乱了章法,我如知道,岂不早就告诉你了?”
江玉南道:“好!咱们不谈那小子了,请问同宗是哪里来的?”
江鱼道:“什么?你连老夫的身份都不知道吗?”
江玉南道:“阁下不要生气,我在江湖上走的时间太短,所以……”
江鱼接道:“我老人家在江湖上无门无派,不属于任何一家,但我的声誉,一向不错。”
江玉南道:“王十姑呢?”
江鱼道:“晦!你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连女狮王王十姑也没听说过。”
江玉南道:“同宗多多指教,王十姑在江湖上算是那一种人物?”
江鱼道:“她嫉恶如仇,性如烈火,一言不合,就和人拼起命来。”
江玉南道:“哦!只看她出手的拳势,就充满着火爆之气,不过,在下要问她的还不是这个。”
江鱼道:“那你要问什么?”
江玉南道:“好坏、正邪,她该是属于那一种人?”
江鱼道:“和老夫一样。”
江玉南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事实上,话已给说得很明显,和我一样,自然不是好人,就是正人君子了。
这时,两人的激烈搏杀,已到了最后关头的形势。
王十姑拳势愈来愈猛,那黑衣人似乎已经有些架不住。
忽然间,王十站大喝一声,一招“直捣黄龙”,攻了过去。
黑衣人闪避不及,只好举掌一封。
这一招力逾千斤,那黑衣人似是承受不起,被那强烈的拳势,震得直飞而起,向后摔去。
江鱼道:“十姑,好一招直捣黄龙,真有破壁撞碑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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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姑没有说话,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那黑衣人的去向出神。
江玉南首先瞧出不对,重重咳了一声,道:“王姑娘、王姑娘……”
王十姑神情痴呆,不言不笑。
江玉南道:“宗兄,王姑娘有些不对。”
其实,已经用不着江玉南招呼,江鱼、高泰,都已经瞧出了情形不对。
江鱼快步奔了过去,一手抓住了王十姑的右腕,顿然脸色一变,道:“十姑,十姑,你怎么啦?”
原来,王十姑手腕上一片冰冷,似乎是刚由冰中取出来一般。再看王十姑的一张脸,一片苍白,似乎是忽然得了重病。
江玉南低声道:“宗兄,哪里不对了?”
江鱼道:“她好像受了一种很奇怪的重伤。”
只听王十姑牙齿打颤,道:“我好冷啊!”
身子摇了两摇,向下倒去。
江鱼道:“十姑,十姑,你……”
王十姑双目已经闭了起来,身子向下倒去,又缓缓睁开了眼睛,道:“我!好冷啊……”
江鱼愣住了,道:“这是什么武功,老夫走了几十年的江湖就没有见过。”
田荣、高泰互望了一眼,心中暗暗奇怪,适才动手之后,王十姑八面威风,明明一拳把敌人打得飞了出去,怎么会自己受了这等怪异寒伤……
江玉南道:“宗兄,这是怎么回事?”
江鱼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大体上来说,十姑中了别人的暗算。”
江玉南道:“暗算?”
江鱼道:“这是一种很歹毒的武功,大概是寒冰掌那一类的武功了。”
江玉南点点头,缓步行了过去,伸手在下十姑的额角摸了一下,道:“果然很凉,高泰、田荣,两位可有救人之法?”
这地方,就需要金长久那等老江湖的人了,如若有他在此,必有解救之法,至少,他可以说出一个道理来。
高泰道:“在下身上,带有一种解毒之药,不知道服用之后是否有效?再说,这位王姑娘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好像是伤在一种特殊的武功之下。”
江鱼道:“你那是什么样的丹药?”
这时,突闻一阵步履之声,一个人快步行了过来,道:“不可乱服药物!”群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大汉,停在三尺以外。
江玉南道:“阁下是什么人?”
一面问,一面打量对方,只见他穿着一件黑色及膝大褂,头发散垂,打扮得不伦不类。
长发人淡淡一笑道:“这位妇人,是伤在魔教寒阴掌下!”
说得很像一回事,但说一句,却突然往口不言。
江鱼道:“阁下说得不错,但不知能不能施救?”
长发人道:“如若不能施救,我就不会来此多事了。”
江鱼道:“哦!”
长发人道:“这种寒阴奇功,非常的歹毒,如若不能及时施救,只怕很难再有活命的希望。”
江玉南道:“那就有劳阁下一施妙手,挽她一劫如何?”
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人可以救,但必须要谈好条件。
田荣道:“阁下有什么条件,可以开出来了,咱们能够办到,决不推辞。”
长发人笑一笑,道:“我看咱们的条件很难谈得拢,还是不说算了。”竟然转身向前行去。
江玉南高声叫道:“阁下请留步!”
长发人停下脚步,回头一笑,道:“诸位,救了这位妇人,对在下并无好处……”
田荣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少没有什么坏处。”
长发人道:“坏处大啦!”
江玉南道:“你怕魔教中人报复?”
长发人道:“对!这是玩命的事,天下又有什么人不怕死,救了别人,赔上了自己一条命,那可是不太划算的事。”
江玉南道:“如是咱们答应了阁下的条件呢?”
长发人笑一笑,道:“唉!那就只好赌我的运气了,不过,我的条件很苛,只怕诸位很难答应。”
江王南道:“你如果不肯说出来,咱们就算是想答应,也无法答应。”
长发人阴森一笑,道:“江湖上有三个后起之秀,不知是哪三位?”
田荣指指江玉南和高泰,道:“他们两位,加上区区在下。”
长发人点点头,道:“很好,你们三位是不是都同意老夫的条件了?”
田荣道:“慢着,咱们还不知道,你是些什么条件。”
长发人道:“老夫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三位答应替老夫执一年仆役。”
这条件大出了三人意料之外,都不禁为之一呆。
长发人叹息一声,接道:“其实,这条件很简单,一年的时间,弹指即过,一年后,你们又可恢复自由了。”
江玉南道:“这条件实在也不算很苛刻,只可惜,我们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如若能延后几年,那就两全其美了。”
高泰道:“小要饭的想问间,你要我们跟着你做什么?”
长发人道:“保护我啊!老夫救了魔教要杀的人,魔教之中,自然不肯和老夫善于罢休,有你们三位保护,老夫岂不是安全多了?”
田荣道:“咱们约一年,一年之后呢?”
长发人道:“有一年的时间,给我准备,老夫相信那就很安全了。”
田荣道:“哦!”
长发人道:“唉!我本来不该说的,说了诸位也是不会答应。”
江玉南道:‘咱们可以答应,不过,把方法修改一下。”
长发人道:“你说说看吧!”
江玉南道:“咱们负责保护你一年安全,不用做奴仆如何?”
长发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位妇人,胖胖的,不是早夭之相,看来,我非得救她不可。”
田荣道:“这一年中,咱们和阁下厮守一起,谁要想伤害你,就得先杀了我们三人。”
长发人道:“这办法倒也不错。”缓步行近王十姑的身前蹲了下去。
田荣绝未想到,这是长发人竟会轻轻易易地被自已说服,心中实在很难相信。略一沉吟,道:“阁下可是答应了这个条件?”
长发人答非所间地道:“这个女人,实在伤得很重,如若不早些医治,只怕很快就伤势恶化了。”
一面说话,一面由衣袋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放入了王十姑的口中。同时,右手指出如风,点了王十姑八处穴道。
江玉南冷眼旁观,发觉那长发人指锋所及之处,都是奇经位置。
长发人点过了王十姑身上的八处穴道之后,才轻轻吁一口气。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皮包。
皮包打开,发觉皮包插的都是长短不同的金针。
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物,竟然真是一个大夫。
因为,像这等过穴的金什,平常的人,决不会准备,更不会带在身上。
这一包金针,确定了他行医的身份,任何人,都不会再对他生疑。
长发人回顾了一眼,缓缓说道:“把这位夫人抬入室中去吧!这外面有风,只怕对她的伤势也不太好。”
江玉南和高泰,立刻行了过来。
三人合力,抬起王十姑,行入了三凤阁。
这时的三凤阁,空空洞洞,已经走的不见一个人影。
田荣和江鱼不用人吩咐,很快地把几张桌子合在一处。
长发人点点头,似是很满意几人的合作。
只见他迅快地抽出了一枚金针,刺入了王十姑一处穴道之中。
这个人看去,十分的诡异,但他那行医的动作,却是快速异常。只见他手不停挥,片刻工夫,王十姑的身插满了长长短短的金针。
田荣暗中数了一下,共有二十七支。
江鱼虽然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但这等事情,却也是第一次遇上。
田荣自觉那长发人对自己的印象不错,低声问道:“大夫还要准备什么药物吗?”
长发人突然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道:“这个女人的武功,是不是很高强?”不答反问。
田荣只好点点头,道:“是!”
长发人道:“你们在场之人,难道没有人是她的敌手?”
田荣道:“她武功高强,在下非敌,其他的人,都还没有和他动过手。”
长发人道:“哦!你们这一群人中,哪一个人的武功最好?”
田荣略一沉吟道:“咱们的武功,都在伯仲之间。”
长发人道:“这么说来,你们这一群人中,以这王十姑的武功最高了?”
江玉南越听越觉着不对,立刻接道:“不错,我们这一群人中,以这位王姑娘的武功最好。”
长发人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这就有些麻烦了。”
田荣道:“什么麻烦?”
长发人道:“她身受寒毒极深,如若一下子醒了过来,只是神志还无法清醒。”
江鱼道:“神志不清醒会怎么样?”
长发人道:“我怕她伸手乱抓乱打,你们必须想法子把她制服。”
江鱼道:“她神志不清,武功会不会打与折扣?”
长发人道:“会,不过不大。”
江鱼道:“我们四个人一齐出手,也可以把她制服。”
长发人道:“有把握吗?”
江鱼望了江玉南等一眼,道:“这个,就不清楚了。”
长发人道:“不论如何,你们必须要把她制住。”
田荣道:“一定要制住她吗?”口中说话,人却向前行了几步,冲到王十姑的身前。如若要点几处王十姑的穴道,最好是现在下手。
田荣中了王十姑一拳,对这王十姑的利害,比别人更是清楚。
长发人似是已窥知田荣的心意,长叹一声,道:“唉!如是可以点几处穴道,自然是现在最好,只不过,她还未苏醒过来,点了她的穴道,只怕会影响到她的复元。”
田荣道:“那是说,现在不能点她的穴道了?”
长发人道:“对!现在不能点她穴道。”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位王姑娘,如若真的拚起命来,只怕很难抵挡。”
只听王十姑轻轻吁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目。
长发人双手如电,疾快地拔出了王十姑身上的金针。
只见她手脚伸动一阵,缓缓坐了起来。
她双目之中,似是蒙上了一层烟云,但却有两道凌厉的神芒,在那烟云中闪动。那是充满杀机的目光。
任何人和那目光触接一下,就可能领受到那股杀机。
忽然间,王十姑挺身而起,一掌拍向高泰。
这一掌突如其来,又快又狠,本是不易闪过,但幸好,高泰等心中早有了准备,右手一封,硬接下王十姑的掌势。
砰然轻震,双掌接实。
高泰只觉那一股力量强大无比,竟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
江玉南右手疾出,一招‘云龙现爪’,扣住王十姑的穴脉。
王十姑翻腕一掌,挡开江玉南的攻势,人却疾快地站了起来。
江鱼大声喝道:“王姑娘,自己人。”
但闻拳风呼呼,王十姑一对凌厉的拳头,已然逼向了江鱼的前胸。她拳发如闪电,力逾千斤,迫得江鱼慌忙向后避开。田荣、江玉南已双双由两侧攻来,各出一手,抓内五十姑的双臂,两个人早已商量好了,只要抓住她的双臂,就出手点穴道。
但见王十姑忽然一个转身,迎向了两人,双拳一挥,击了过来。
江玉南、田荣,看她掌势凌厉,齐齐闪开。
王十姑身子忽然飘起,追向田荣。
田荣吃过了王十姑的苦头,心中极是畏惧,急急一个折转,闪人了高泰身后。
高泰却挺身而出挥拳接架。
王十姑拳如铁锤击岩一般,招招是硬劈直捣,高泰奋勇硬接,连拚了十余招。
高泰虽然练的是外门硬功,但他的内力,拳劲,却不如王十姑,十几招拚下来,人已经承受不了,双拳骨骼隐隐作痛。
勉强又接了一招,高泰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他就想施展闪挪之术,来对付王十姑,也是有所不能了。
这十几招硬拼,已经震得他全身筋骨酸疼,骨骼如散,连闪避的力气也没有了。
田荣只好出手,接下一招。
他为了要救高泰,不得不硬接下这一掌。
他右臂上伤疼未愈,这一下是用的左臂。
但闻砰然一声,这一掌双方接实。
他右臂就无法接下王十姑的掌势,左臂更无法接得下了,砰然一声,被震退三步。
但王十姑人如疯魔了一般了,田荣接下了一拳之后,立时攻出了第二拳。
幸好,江玉南适时而至,挥掌接下。
江玉南早知她拳势威猛,所以,暗中积聚了功力,这一招全用的卸字诀。
拳掌接实之后力量卸去了八成。但仍然觉着余力冲撞得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暗暗忖道:
这女人不知练的什么气功,怎么有如此强大的力道?
但见王十姑拳出如雨双方展开了一场很激烈的搏斗。
江玉南的武功,全走阴柔之道,利用卸字诀,卸去了王十姑大部分的拳劲。
看上去双方也是硬打硬拚,拳来拳往,但江玉南却可以支持不败,而且,愈打拳脚愈见灵活。
这在别人的看法,感觉到江玉南的造诣,比起高泰、田荣高明多了,竟然能和王十姑如此刚猛的拳路硬拚。
但江玉南本人,却是打的十分辛苦,这王十姑,似是有着无穷尽的内劲,一连一百余拳,拳拳劲力强。
如非用卸字诀,卸去她大部份内劲,这一百余拳,就算江玉南能接下来,也必然早已经被震伤了内腑。
那长发人似是很注意两人的搏斗,看得全神贯注。
江鱼究竟是老江湖了,仔细想一想.越想越觉着不对,缓步行到田荣身侧,低声道:
“四兄,这情形有些不对啊!”
田荣道:“什么不对?”
江鱼道:“这王十姑,她如是受了伤,怎能越战越勇?那是大出常情的事。”
田荣心头一惊,道:“莫非这又是魔教中人在搞鬼吗?”
江鱼道:“老夫是有这么一些怀疑。”
田荣道:“那长发人……”
江鱼道:“对,咱们先想法子制住他,再追问他详细情形。”
田荣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江老了,对魔教中人,也不用讲什么江湖上的道义,出其不意,点中他穴道就是。”
江鱼点点头,又缓步行了回来。
抬头看去,只见那长发人仍然全神贯注,似是看得很入神。
江鱼悄然行到了那长发人的身侧,突然点出一指。
但那长发人就像是背后过了眼睛一般,猛然一个回身,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右手反切过来。
这是手刀,如若江鱼被这一刀切中,势非筋断骨折不可。
江鱼心头震动了一下,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一步。
长发人冷冷说道:“你为啥偷袭我?”
江鱼几乎中掌,心中有了很大的警惕,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说道:“阁下用的什么手法,竟使王十姑神智失常?”
长发人道:“这件事,我早已经对你们说过了,你们同意的。”
江鱼道:“现在,我们需要她再行还原……”
长发人接道:“还让她身中寒毒,气息奄奄?”
江鱼道:“我们想救她,但如救她之后,多了一个敌人,那就不用救她了。”
长发人冷冷说道:“老夫纵有回春妙手,也不能让她说死就死,说活就活,这一点我办不到。”
这时,田荣、高泰都围了上来。
田荣道:“阁下的手段,实在高明,竟然用几枚金针之力,把咱们一个武功高强的同伴,变成了生死相搏的敌人。”
高泰道:“朋友,你不但医道精明,而且,对魔教手法,如此了解,想来和魔教中人,有很多的来往了?”
长发人忽然叹息一声,道:“你们这般的多疑,实在是有些恼人,早知如此,我就不救她了。”
田荣道:“你救了她是不错,但却使她要我们的命。”
长发人道:“好!你们闪开,我让她重行晕迷过去。”
江鱼道:“我们宁可少一个帮手,也不要多一个敌人。”
口中说话,人却向一旁门去。
长发人大步向王十姑行去,口中叫道:“我救你一命,却招来了很多的抱怨,对不住,我要使你再晕过去。”
田荣、高泰心中暗暗忖道:“我们这样逼他,不知是不是真冤了他。”
但见那长发人忽然飞身一跃一纵,人已出了三凤阁。
田荣、高泰、江鱼同时为之一呆。
没有人会想到,这长发人竟会突然逃去。
待三人想到要追赶,长发人已然走的不见踪影。
江鱼道:“惭愧,惭愧,咱们又上了魔教中人的当。”
田荣道:“他们之间,愈打愈是厉害,只怕要有伤亡。”
高泰道:“咱们得想个办法,先把他们分开才行。”
双方拳来足往,都招呼向致命的地方。
高泰心中好生奇怪,忖道:王十姑神智不清,这样拚命相搏,也还罢了,但江玉南却是神志清明,怎也会如此一个打法呢?
事实上,田荣、江鱼,都看出两个人紧密的拳势,已打到了生死将分之境。
激烈的搏杀中,弥漫着一种血性,给予人一种强烈的杀机。
这是武林中一流顶尖高手,搏杀到生死将分之境时,一种特有的情形,使人嗅到一股强烈的血性味。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不是兄弟灭自己的威风,咱们只怕无法把他们分开。”
高泰道:“唉!只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江玉南为什么真的会和王十姑拚了起来,他可以游斗,可以逃走啊!”
田荣道:“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但是否云顶神府。真有什么奇奥之学,咱们不明白,而他早已握有制胜之机?”
江鱼道:“我知道。”
高泰道:“请说。”
“王十姑有一种奇怪的武功,叫作蛛丝断魂掌,这种掌法有如蛛丝一般,一施出来,整个掌法就缠上了对方,逼得对方为了自保,非拼命不可。”
田荣哦了一声,道:“现在,她正在施用的蛛丝掌?”
江鱼道:“对,蛛丝断魂掌。”
田荣叹息一声,道:“逼别人排命,死的却未必是别人。”
江鱼道:“三十年来,还没有人胜过她的蛛丝断魂掌,在下就两度败在那奇奥的掌下。”
田荣道:“这掌势如此凶厉残酷,你难道没有受伤吗?”
江鱼道:“她在神志清醒之时,发掌很有分寸,但此刻此境之下,那就很难说了。”
田荣道:“我看双方都已用出全力,江兄剑法上的造诣极深,王十姑却是以掌、拳见长,严格地说起来,这一场搏杀,江玉南很吃亏。”
江鱼道:“这一点我也知道,不过,问题在王十姑现在心智迷乱,咱们没有法子说服她。”
田荣道:“咱们合力围攻她,江少兄神智清明,应该留有分寸,合咱们四人之力把她制服。”
田荣点点头,道:“好!”
田荣、高泰,双双应了一声,霍然分开,各站了一个方位。
江鱼提高了声音,道:“江少侠,咱们要想办法助你一臂之力,制服王十姑,她神志不清,还望江少侠留些分寸。”
江玉南疾攻三招,道:“她的掌势很怪,非逼人全力施为不可,余劲不留,分寸很难掌握,我只能尽我心力就是。”
第二十四回 白衣魔女
就是这说几句话的工夫,心神略分,那王十姑的掌势,已如影随形般地缠了上来。
她本来只有一双手,但看上去,有如十双手,江玉南的全身,都陷入了一片包围的掌影之中。
王十姑的掌势,不但如蛇缠身,而且还有奇烈的内劲,每一道掌劲之中,都含蕴着强大的压力。
在这种怪异掌势的压力之下,江玉南立刻陷入了困斗之中。
高泰和王十姑硬拚了两掌,心中还有些不服,身子一侧,又攻了上去。
事实上却大谬不然,高泰加入了战圈之后,对王十姑一点也没有构成威胁,只见她拳势凌厉,呼呼几拳,逼得高泰连退了四五步。
田荣一皱眉头,一侧身,也攻了上去。
加上了一个田荣,攻势更见锐利,王十姑的攻势阻止了。
虽然是三个人的猛烈攻势,但仍然无法使王十姑有落败之征。
江鱼轻轻咳一声,道:“三位感觉如何?”
田荣道:“至少,王十姑的攻势,已经被阻止了。”
高泰道:“只要江老出手,我们可以稳占上风。”
江鱼道:“我出手也是一样。”
田荣疾攻了三拳之后,道:“江老,王十姑已露败象,再加上你江老一人,就可以必操胜券了。”
江玉南道:“她已经开始后力不继了,看样子很难撑过百招,江老出不出手,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果然,王十姑开始喘息起来。
江玉南的攻势突转凌厉,一个分剪手,封开了王十姑的攻势,一掌拍在王十姑的右臂之上。他只用出四成劲力,只怕伤了王十姑。如果劲力用足,可一举间劈断王十姑的右臂。
但因只用了四成劲力,给了王十姑一个反击的机会。
王十姑右臂硬受一掌,左手却疾快地推出一拳。正击中江玉南的左肩之上。这一拳打得很重,江玉南一连退了七八步,才拿桩站住。一条左臂也立刻垂了下去,一时间无法再作拒敌之用。
如若王十姑要追袭过去,江玉南无法招架对方攻势,必伤于王十姑之手无疑。
幸好,高泰挺身而出,拦住了王十姑,硬接六拳。
六拳硬接,不但拦住了王十姑的攻势,而且也使江玉南留在王十姑左臂上的伤势发作。
原来,江玉南击中王十姑的右臂,虽只用了四成劲力,但却暗施震脉手,发出内劲,震伤了王十姑右手脉穴。
这是一种不见征候的暗伤,如若休息个两三天,使血脉顺畅,那就不觉得什么,但如不作休息,连续施用重力,受伤脉臂立刻会发生变化。
所以王十姑发出了六拳之后,右臂立刻肿了起来。
拳力也忽然间消退下去。
这等高手相搏,稍有疏忽,立刻就有致命的伤害。
田荣看到了个空隙,忽然一拳打了过去。
王十姑右臂运转不灵,闪避不开,被田荣一拳打中后背。
这一击落拳很重,王十姑站立不稳,身不由己地向前打了一个踉跄,摔了过去。
高泰一咬牙,忍住双臂的酸麻,出手点了王十姑两处穴道。
江玉南右手按在左臂之上,缓缓行了过来。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这女人实在是很难对付。”
江玉南对江鱼道:“同宗,现在,咱们要如何发落这个王姑娘?”
江鱼道:“老实说,我也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
田荣道:“如若咱们没有办法医好她的疯癫之症,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江鱼道:“什么办法?”
田荣道:“废了她的武功。”
江鱼道:“这个,这个……唉!只怕很难交代,引起麻烦。”
田荣道:“什么麻烦?”
江鱼叹息一声,道:“田兄,她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十分难惹,如若废了她的武功,她们决不会干休。”
高泰道:“这样吧!经过详情,你已知晓,想法子把她送到她姐妹那里,由她们替她医疗……”
江鱼道:“唉!你们只想要我把他送回到他姐姐家中去,可曾想到,我把她妹妹送回家去,我如何还能回得来呢?”
江玉南道:“难道王十姑的姐妹们也和她一样的不讲理吗?”
江鱼道:“她们三个姐妹,都是差不多的脾气,王十姑的姐姐,比起王十姑来还难对付。”
田荣道:“她的妹妹如何?”
江鱼道:“她的妹妹脾气稍为好一些,不过,也很固执。”
田荣说道:“哦!”
江鱼道:“不论送到姐姐那里,或是妹妹那里去,只要她们看到了王十姑这等伤势,只怕很难回来了。”
田荣道:“所以,你不敢送。”
江鱼道:“老弟,这是玩命,非同儿戏。”
高泰道:“我倒有一个办法?”
江鱼道:“什么办法?”
高泰道:“你把王十姑送到她妹妹居住附近,然后,想法子派个人去通知她们一声。”
江鱼道:“唉!不论如何。这不是一件很好的差事,但看样子,我如不管,你们是很难着手去管了。”
田荣道:“咱们实在太忙,只怕无法插手。”
江鱼突然抱起王十姑,大步向三凤阁外行去。
他走的很快,一眨眼间,人已转过了街角不见。
江玉南望着江鱼消失的背影,吁一口气,道:“好厉害的王十姑!”突然脸色一变,道:“高兄、田兄,是不是有些奇怪?”
田荣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好没来由的打了一场凶险百出的架。”
田荣道:“对!这一场架,打的十分不值。”
高泰道:“对!我在江湖上走动了很久,从来没有听过江鱼这个人。”
江玉南道:“难道咱们上了当?”
高泰道:“江鱼这老小子,难道也是魔教中人?”
田荣道:“其实,早就有了破绽,哪有彼此动手相搏,竟然不准下毒手的,对方却是全力施为,那就是说,咱们和王十姑打,咱们可能被打死,但王十姑决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高泰道:“幸好,咱们把她制服了,如果死在她手中,那才叫冤呢。”
江玉南道:“看起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田荣道:“对!仔细地想一想,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有些糊涂。”
江玉南道:“有一件事,不知道田兄是否明白?”
田荣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咱们的江湖经验,似乎是已经无法应付这些复杂的变化了。”
高泰道:“对!如论江湖经验的丰富,咱们这群人中,只怕无人能及金长久。”
田荣道:“这个人虽然有些讨厌,但他处事的周到,观察的详细,作法的冷酷,实在高明。”
江玉南道:“三凤似是已经被魔教抓回去,此地的情形诡异,已非我们所能应付,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较好。”
田荣道:“对!去和金长久谈谈再说。”
三个人离开了三凤阁,直奔到约定之处。
金长久和铁剑三雄正在等待他们。
高泰一进门不见阎五,立刻问道:“老要饭的哪里去了?”
金长久道:“走了。”
高泰道:“走了?到哪里去了?”
金长久道:“好像到嵩山少林寺去了。”
语声一顿,接道:“三位到过三凤阁了?”
田荣道:“去了,不过,闹得灰头土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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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长久道:“怎么回事?”
田荣说明了经过。金长久、铁剑三雄,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田荣道:“金塘主,咱们觉着事情很复杂,特地回来,向你请教。”
金长久道:“江鱼这个人我知道,而且和他很熟,这个人一向在水面上活动,怎么会上陆地来?”
江玉南道:“王十姑呢?”
金长久道:“有这么一个人,武功很高。”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江鱼不是骗我们的了?”
金长久道:“应该不是,不过,我听你们说的经过,却有些不太对。可惜我不在现场,若我在那里,定可找出一些毛病。”
田荣道:“金塘主,现在,我们应该如何?”
金长久道:“如若那些都是魔教中人,那就说明他们很快就会发动,我们应该想法子先去通知周鹏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田荣道:“我们又如何行动?”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咱们找不到他们的住处,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也不认识他们的人,想去找他们,自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田荣道:“如此说来,咱们只有坐以待毙了?”
金长久道:“不!是坐以待敌。”语声一顿,接道:“你们去毁了三凤阁,这一点,他们会记恨甚深,不过,魔教中人,一向行事诡秘,就算实力强过对方,他们也不喜欢堂堂正正的行动。”
江玉南道:“金塘主的意思,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了?”
金长久道:“十之七八会如此,所以,咱们应该安排一下。”
江玉南道:“安排什么?”
金长久道:“安排铁闸关猛虎。”
缓缓说出了一番计划。
江玉南道:“好吧!就照金塘主的意思准备。”
金长久立时下令展开布置。
江玉南、田荣、高泰,是这一场安排中的诱饵。
太阳下山的时分。
一座很大的农舍,茅屋竹篱,但却相当的大,有十四五间房子。江玉南、高泰、田荣,就坐在竹篱内的庭院中。
这是一座晒谷场,也是一处动手搏杀的好地方。
落日余辉中,四个黑衣少女,推开篱门行了进来。
四个少女并不太好看,但每个人都很白。
白臂如雪,黑衣紧身,腰中挎着一个金鞘短刀。
田荣冷笑一声,道:“四位果然来了。”
四个黑衣少女并不理会田荣,垂手肃立在篱门之内。
敢情,这只是几个开道的丫头。
一个全身白衣,带着白色面纱的女人,缓缓行了进来。
高泰道:“这才是正点子。”
白衣人四顾了一眼,道:“你们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田荣道:“本来,你们就不该来的。”
白衣女人冷笑一声,道;“这点埋伏,怎会放在我的心上!”
田荣道;“好大的口气,你是谁?”
白衣女道:“不用管我是谁,我只谈事情,你们为什么杀了凤妈妈?”
田荣吸一口气,暗作戒备,道:“凤妈妈是不是西方魔教中人?”
白衣女子道:“是!她是魔教派入中原的人。”
田荣道:“那她就该死,咱们杀了她,杀的不冤。”
白衣女人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田荣道:“不知道?”
白衣女子道:“我也是来自西方魔教的人。”
田荣道:“看姑娘这个气派,大概在应教之中的身份还不算太低。”
白衣女子道:“对!我是个一切都可以做主的人。”
江玉南、高泰,都站起了身子,凝神戒备。
白衣女人突然格格一笑,道:“怎么?三位可是准备动手了?”
江玉南道:“姑娘找到了这里来,大概也准备替凤妈妈报仇了?”
白衣女子道:“嗯!你们四下埋伏,都已经安排十分得妥当,又何必急着动手呢?”
田荣道:“这么说来,姑娘是还有援手了?”
白衣女子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没有,只有我和四个女婢。”她笑的声音,有如银铃贯耳,十分动人,第一次听到,还不觉得。但第二次听到,却使人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田荣怔了一怔,道:“江兄,这笑声有些奇怪。”
其实,用不着田荣招呼,江玉南和高泰,都已经有些警觉了。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看来,你们还真有些道行,这是摄魂笑声,你们竟能听得出来。”
田荣右手已握在金剑柄上,道:“魔教人物,鬼蜮伎俩,实在算不得什么。”
白衣女子道:“嗯!你如自信能够抗拒我的笑声,等一会不妨试试,现在,我只希望和你们多谈谈。”
田荣道:“好吧!姑娘,如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一些什么,那也许并非什么难事。”
白衣女子道:“哦!想来必然有条件了?”
田荣道:“姑娘想知道的事,可以奉告,不过,我们也希望姑娘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白衣女子道:“行!咱们一句一句问,我唯一的要求是,大家都说实话。”
田荣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兄和高兄的意下如何?”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我们不能回答的事,那又如何呢?”
白衣女子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回答?”
江玉南道:“这样吧!我们一件不能回答姑娘,姑娘也可以不回答我们一问。”
白衣女子道:“话是不错,不过,这样一来,那岂不是重要的事,一件也没有说出来吗?”
江玉南道:“那倒不是,有些事,我们不能肯定,但也不方便说谎话,欺骗姑娘。”
白衣女子道:“这样可以,不过,我要先问。”
江玉南道:“可以。”
白衣女子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凤妈妈?”
江玉南回望了田荣一眼。
田荣轻轻咳了声,道:“姑娘,凤妈妈不应该泄漏了她的隐秘。”
白衣少女道:“哦!你们怎么知道她是魔教中人?”
田荣道:“这个,我……”
江玉南道:“慢着,你已经问了一件事,现在,该我们问问姑娘了。”
白衣女子道:“好吧!你们问吧!”
田荣道:“你是魔教中的什么身份?”
白衣女子道:“二教主!”
田荣道:“来自小西天雷音寺的二教主?”
白衣少女道:“好!该我问第二个问题了。你们怎么会知道,她是魔教中人?”
田荣道:“听人说的。”
白衣女子道:“什么人说的?”
江玉南接道:“三凤姑娘。”
白衣女子道:“果然是这个丫头,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整她。”
江玉南道:“现在,我要问姑娘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此?”
白衣女子道:“我们的耳目很多。”
高泰道:“姑娘,这答复太过含糊。”
白衣女子道:“是含糊一些,因为,我接到了很多的信息,确知你们在此,那些人把消息递到了我的手中,那些人都和我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我如何能记得许多?”
江玉南道:“姑娘不能明确答复,这一问自然不算。”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好!你们再问一个。”
看起来,魔教中人,倒也是很讲道理。
高泰道:“在下请教,三凤阁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疯子一般的怪人,身怀奇术,用针穴之法,使人陷入迷乱之中,那个人,也是你们魔教中的人吗?”
白衣女子道:“不错,我可以多告诉你们一些,他是魔教中正统的弟子,针穴之术,使人忘我,不过是略施小技罢了,当时,我也在附近,只不过我晚到了一步,你们已杀死了凤妈妈。”
高泰道:“这就对了。”
田荣道:“掳走那二凤、三风的也是你下手了?”
白衣女子道:“对!在我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江玉南道:“姑娘,你们魔教的针穴之术,是否是一定要传过贵教武功的人,才会受制?”
白衣女子道:“本来你们应该问一件事的,但现在,你们却问了两件……”笑一笑,接道:“针穴之术之外,还要配合一些手法,使他感觉中很清醒,才会受所用,那种手法,才是魔教中真正的隐秘。
江玉南道:“是药物,还是手法?”
白衣女子道:“是手法。”
语声一顿,接道:“我想知道你们三个人的师承门派。”
高泰道:“我出身长眉神丐门下。”
田荣道:“我是太极剑的门下。”
江玉南没有说话。
白衣女子望望江玉南道:“你呢?”
江玉南道:“我来自云顶之上。”
白衣女子道:“幸会,幸会。”
江玉南道:“不敢,不敢。”
白衣女子道:“三位还想问些什么?”
田荣道:“听说小西天雷音寺中人,除了武功之外,还会妖术,可是当真?”
白衣女子道:“不是妖术,是法术。”
江玉南道:“世上真的有法术吗?”
白衣女子道:“有!因为,我就很精通法术。”
江玉南道:“真叫人很难相信。”
白衣女子道:“我很快可以证明给你们看看……”
笑一笑,接道:“我知道三位心中,都还有很多的事要问,不过,我想这些都已经用不着了。”
田荣道:“怎么说?”
白衣女子道:“我已经想不出你们知道的事,会对我有什么帮助。”
田荣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我觉着,咱们不用再说什么了。”
田荣道:“那是准备在武功上分个高下了?”
白衣女子道:“对!咱们在武功上分个高下。”
田荣吁一口气,手握金剑,当先举步而出,道:“我是笨鸟先飞,打旗的先上,哪一位愿意和在下先动手几招?”
两个黑衣女婢,应声而出。两柄短刀同时出鞘,一侧身,攻了上来。
但见刀光一闪,寒芒已刺上前胸。
田荣身子一转,忽然间滑退了五尺,道:“好刀法!”
金剑出鞘,当当两声,封开了双刀。
田荣金剑转动,一招二分,攻向二女,各人一剑。
二妇挥刀封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高泰、江玉南,都全神贯注这一场搏杀。
那白衣女子似乎也极关心这场恶斗,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她很美,粉脸桃腮,颇为动人,也非常妖艳。
那是一种诱惑的美,很容易使男人为之怦然心动。
可惜,江玉南和高泰,都已被场中搏杀吸引,没有注意到她。
两个黑衣女婢的刀法很诡,幸好田荣的剑法,也非全走的正宗路数。
各出奇招的搏杀,看上去特别凶险。
双方虽然各出险招,但仍然搏杀了四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白衣女子皱皱眉头,道:“你们两个也上去,用四合刀阵困他。”
另两个黑衣女婢应了一声,短刀出鞘,飞跃而上。
高泰大喝一声,道:“两位有兴致,小要饭的奉陪。”
喝声中,人也腾飞而起,迎上了二女。
如意金环,响起了当当两声,分别封开了两把短刀。
双方在空中交换了一招,三个人同时落了下来。
高泰不容二婢出刀,双环分击,攻向二女。三个人打在一起。
江玉南缓缓把目光凝注在白衣女子的身上,不禁为之一呆。
魔教之主,果然有很多异于常人的不同之处。单看形貌,似乎她只有二十二三岁左右,但却有三十岁的成熟风韵。
四个女婢,被分隔为两处。
这就使得四个女婢没有法子联手合击,用出四合刀阵。
双方保持的缠斗之局,一下子,无法分出胜败。
这就逼得白衣女子非要出手不可。
江玉南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教主准备和在下动手了?”
白衣女子道:“好像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江玉南道:“教主请出手吧!”口中说着,右手却握住了剑柄。
白衣女子赤手空拳,举步对江玉南行了过去,说道:“看来,我确实有些低估了你们。”
江玉南道:“教主言重了。”
距离江玉南还有五步左右时,白衣女子停下来,道:“你准备见识什么?”
江玉南道:“姑娘能给在下一些什么见识?”
白衣女子道:“我先试试你的剑上造诣。”
伸手由头上拔下来一根玉簪,道:“你亮剑吧!”
江玉南道:“教主就用这根玉簪和在下动手吗?”
白衣女子道:“看阁下的握剑手法,好像造诣不浅。”
江玉南道:“教主夸奖了。”
白衣女子道:“你出剑吧!”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姑娘小心了。”
右手一抬,长剑出鞘,寒芒电闪,刺向白衣女子。
果然,那白衣女子竟然只凭手上一根玉簪拒敌,右手一抬,便向剑上封去。
就算这位教主内力雄厚,但这玉簪,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百炼精钢的长剑相比。
但出人意外的是,长剑和玉簪相触,竟然响起了一声脆鸣。
江玉南的长剑,竟然被那玉簪封挡开去。白衣女却安然无伤。
江玉南大喝一声,长剑横扫直劈,一连攻出了三剑,这三剑威力绝伦,攻势猛锐无比。
白衣女子右手王簪,直横挡封,竟然硬把三剑封开。
三声脆鸣响过,白衣女子的玉簪直攻过来.点向了江玉南的前胸。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玉簪下沉横拔,当的一声,又把江玉南长剑封开。
江玉南收剑疾退了一步。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怎么不打了?”
江玉南道:“姑娘手中玉簪,是何等玉质,竟然能和百炼精钢对抗,玉簪不折?”
二教主原本满脸杀机的脸上,此刻却变成了一片详和、柔媚,笑一笑,答非所问地道:
“你可是愿意认输了?”
江玉南摇摇头,道:“我没有败,为何要认输?”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哦……这么说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江玉南道:“在下只是想请教一下,你手中玉簪何以如此坚固,它来自何处?”
二教主道:“来自何处,又与你何关?”
江玉南略一沉吟,道:“就在下所知,如此坚固的玉簪,天下只有两支。”
二教主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想不到你还如此的渊博,说说看,这玉簪的来历。”
一面提高了声音喝令四婢住手。
原本是一场搏杀很凌厉的局面,忽然间静止下来。
高泰、田荣,领教了魔教中的真正武功,和传言及想象有着很大的不同,魔教中弟子,并不是只仗凭一些长异的奇术取胜,他们亦具有真实的武功,而且,内力强大,招术怪异和中原武功相较,正是各擅胜场。
江玉南提起玉簪的来历,似乎引起了这位二教主很大的兴趣,喝令四婢停手之后,接道:“你如真能说出这玉簪来历,那不止表现出你的渊博,也许……”也许怎么样,她没有再说下去,两道目光盯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神情中是一片期待之色。
江玉南缓缓说道:“这玉簪,天下只有两支,源出天山玉母之精,坚逾精钢。”
二教主点点头,接道:“不错。你还知道些什么?”
江玉南道:“这两支玉簪,都是中原武林同道所有之物,怎会落入了雷音寺魔教手中?”
二教主略一沉吟,道:“中原武林同道,何至千百门户,是哪一家所有,你可知道?”
江玉南道:“江东项家堡。”
二教主道:“你就知道这些吗?”
江玉南道:“项家堡一直是领袖江东的武林英豪,二十年前,却突然发生了一次大变,全堡毁于大火,听说堡中之人,全数葬身于火海之中,没有逃出一个,那两支玉簪,也因此下落不明。”
二教主道:“你这一点年纪,怎知道这件事情?”
江玉南道:“这是中原道上一件大事,知晓的人,自非在下一个。”
二教主道:“以后的事,你可知道。”
江玉南道:“项家堡传了十一代,在武林中大有名声,堡中之人,大都身有武功,就算火势突然,也不可能烧死了全堡中人,所以,此事十分可疑,事后不少武林高人,调查此事,才发觉堡中之人,先行中毒,然后才被火烧死。”
二教主说:“项家的人,都死光了吗?”
江玉南道:“不见活口,而且那一场大火,被烧的人面目难辨,是不是有一两个逃出的人,江湖上一直没有定论。”
二教主举近手中玉簪,瞧了一阵,道:“你和项家可有什么渊源?”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这是题外事,在下不便奉告!”语声一顿,接道:“二教主如何执有这枚玉簪,不知道肯否见告?”
二教主淡然一笑,道:“中原武林道上,有很多名贵之物,都落在了雷音寺中,这玉簪,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江玉南道:“但听姑娘口气,对这玉簪和项家往事,都十分关心。”
二教主哑然失笑,道:“你想的太多了,是不是觉着,我可能和这玉簪有什么关连?”
江玉南道:“在下确有此意。”
二教主道:“你既然对这玉簪来历有所知晓,我就也据实告诉你一些事情。”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对魔教中的事情,知道的愈多,就愈接近死亡,除非他是魔教中人。本教这次踏入中原,早有完全准备,却不料冒出了你们三个年轻人,挺身干预,杀死了凤妈妈,破坏了三凤阁。这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却耽误了我们不少别的事情,所以,我亲自找来,本想杀了你们……”
江玉南道:“现在呢?”
二教主道:“看到了你表现出的武功,使我改变了心意。”
江玉南道:“什么心意?”
二教主道:“你们年纪还轻,武功都已有了很好的基础,如肯投身本教,前途实在无可限量。本教征服中原武林同道之后,用人很多,你们三位,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
江玉南道:“二教主还未告诉在下有关玉簪的事。”
二教主道:“这件事并非重要,只要三位肯答应加入魔教,这枚玉簪,我可以送给你。”
江玉南道:“二教主误会了,在下要的,不是这枚玉簪 ,只想知道这玉簪的来历罢了。” 二
二教主道:“我如是说出来,只怕你会很失望。”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这一枚玉簪,是一位姓项的带到魔教中来的。”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他告诉我,这支玉簪可以抗御刀剑。”
江玉南道:“他说的不错。”
二教主道:“这就是玉簪的往事,不过,我相信那姓项的能给你一个比较满意的解答。”
江玉南道:“二教主,看起来,你比我们深沉多了。”
二教主微微一笑,道:“我告诉你们的事,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呢?”
江玉南道:“在下立刻可以回答二教主,这件事办不到。”
二教主点点头,目光一掠高泰、田荣,道:“两位呢?”
高泰、田荣齐声说道:“江兄既然拒绝了二教主,咱们自然也不会答应。”
二教主道:“三位真是生死同命,叫我好生感动。”
江玉南道:“二教主准备如何对付咱们?”
二教主道:“三位情同兄弟,看样子,颇有生死与共之心。”
江玉南暗暗提一口气,笑道:“二教主准备再显一些本领给我们见识了?”
二教主道:“正是此意。”
田荣接口说道:“二教主,今日之局,如若不能善了,在下倒希望咱们作一个彻底的解决。”
二教主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不论情形如何,都要作到胜负分明。”
田荣道:“好!请她们出手吧!”
二教主道:“不用她们出手了。”
田荣道:“难道二教主要以一对三?”
二教主道:“那倒也不用,我只是想以一对一,不过江兄如是失手被擒,二位作何打算?”
田荣道:“没有打算,战死于此,马革裹尸。”
二教主道:“很有豪气,你们一起上吧!”
田荣金剑一振,准备冲上去,但却被江玉南挥手拦住道:“田兄,慢一点。”
田荣道:“江兄有何指教?”
江玉南道:“这一战,还是由兄弟先上,我如不是敌手,两位再帮忙不迟。”
田荣道:“江兄,对付魔教中人,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咱们一起上吧!”
江玉南道:“这个,话是不错,不过,兄弟想见识一下魔宫中的真正武功招术。”
高泰低声道:“田兄,咱们等一等,还是让江兄试试。”
田荣沉吟了一阵,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江玉南长剑一挥,斜斜向二教主劈了过去。
二教主突然一吸气,向后退了一丈多远。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二教主怎不还手?”欺身而上,又刺出一剑。
二教主一扬左袖,一道清光,疾飞而出。
江玉南长剑一挥,迎向清光斩去。但闻波的一声,那青光被江玉南一剑斩成两段。两段清芒并未落下,仍向江玉南飞了过去。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这是什么暗器?”就在他一怔神间,两截寒芒,已然沾上了身。青光击中身躯之后,穿衣而入,消失不见。衣服上留下了两个大指粗细的小洞。
江玉南忽然间感觉到双肩一阵奇痛,手中长剑,再也举不起来。
江玉南用长剑支着身躯,缓缓说道:“二教主,你这是什么暗器?”
田荣、高泰,双双飞跃而起,道:“江兄,哪里不对了?”
江玉南道:“我的双肩之上,好像是中了两支毒镖。”
田荣哦了一声,转身看去,只见他肩头上,有两个小洞,但却不见血迹,心中很奇怪,说道:“江兄,这暗器怎生不见血迹?”
江玉南道:“我也在奇怪,她这暗器,不像是金铁所制。”
二教主道:“那本来不应该称暗器。”
江玉南道:“不是暗器,是什么?”
二教主道:“那叫附骨魔梭。”
田荣道:“附骨魔梭,是死的还是活的?”
二教主道:“在魔法控制下,它是活的,所以,一和人肌肤相触,立时进入人身躯之中。”
田荣道:“有这种暗器?”
二教主道:“如若这是暗器,那也是举世间最好的暗器了……”
淡淡一笑,接道:“不过,这实在已不算是暗器了。”
田荣道:“难道是魔法不成?”
二教主道:“魔教的神通,岂是你们所能了解,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让你们开一次眼界而已,如若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会施下杀手,取你之命了。”
田荣道:“你已经施下毒手了。”
二教主目光一掠江玉南,道:“你现在感觉到滋味如何?”
江玉南道:“鬼蜮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一位堂堂二教主的身份,暗算伤人,胜之不武。”
二教主道:“江玉南,我想要你明白,本教这一次重入中原,旨在统制武林,我们会用最有效的手段对付敌人……”
突然间,火光闪动,金长久带着铁剑门中人,分由四面围来。四支火把,由四个方向行来,每人除了佩带的兵刃之外,手中还执着一张强弓。箭都搭在弦上,随时可以发射。
金长久在距离二教主两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那是弓箭最有效的射程。
二教主四顾了一眼,道:“只有这么一点阵仗吗?”
金长久高声说道:“我们这箭镞之上,都已经涂过黑狗血,就算魔教之中教有魔法,咱们也不会畏惧。”
二教主道:“你是什么人?”
金长久道:“老夫金长久。”
二教主道:“你们七刀塘也已入我的征服计划之中了。”
金长久道:“哦!想不到我们七刀塘也有这么大的份量。”
二教主道:“听说你在中原武林道上的名誉不太好。”
金长久道:“你打听得很清楚啊!”
二教主道:“所以,你可以投入魔教,我们最欢迎你这种人。”
金长久道:“这个,这个……”
田荣冷冷接道:“金塘主,你是不是又动心了?”
金长久笑一笑,道:“我金长久在中原武林道上,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致于沦入魔道。”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这么看来,我今天非要大开一次杀戒了!”
金长久举手一挥,排列的弓箭手,立刻箭搭弦上弓拉满月。
十数张硬弓长箭,分对着二教主和她的四个女婢。
金长久高声说道:“我相信魔教之中,确有很多武功之外的奇术,但在下不相信,你们真能身外化身,这些弓箭高手,都不是一般的弓箭手,他们发箭的劲力之强,可以洞穿石壁,你如自信真能以血肉之躯,不畏这些强箭,那就不妨试试……”
未容对方开口,金长久又接着说道:“但如二教主愿意留下解救咱们同伴的解药,今日一战,就此作罢,大家既然照了面,随时可以动手,错开今天,下一次,咱们再一决生死!”
二教主四顾了一眼,突然伸手,摸出一个玉瓶,投了过去。
金长久伸手接住,打开瓶塞,瞧了一眼,只见玉瓶中有一白,一红,两粒丹药。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二教主,这两粒药物颜色不同,用法也不一样了?”
二教主道:“白的内服,红的外用,眼下白色药丸之后,捏碎红色的药丸,敷在伤处,十二个时辰之后就可以痊愈了。
金长久道:“二教主,这药物不会是雪上加霜的毒药吧?”
二教主道:“我可以不救他,既然救了他,就不会用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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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长久道:“说的是!四兄弟,快要江少兄把这粒白色药丸服下。”这地方,就分出了不同,金长久这人处事的老道,非田荣所能及得了。
田荣接过药丸,行到江玉南身前,低声道:“江兄,快服下,运气试试。”
江玉南摇摇头,道:“就算这是解药,真是对症之药,兄弟也不能服用……”
田荣急急接道:“江兄,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间,不是斗气的时候,还是快些服下吧!你必须留下有用的性命,领导咱们抗拒魔教。”
他为人十分骄傲,此刻竟如此相劝,显见他内心之中,对江玉南确有了很深的敬佩之心。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田兄,要我服用这药物可以,但你必须答应一件事。”
田荣道:“好,别说一件,就是十件八件,兄弟无不答允。”
江玉南道:“万一我服这药物。是迷乱神志之物,田兄立刻杀了我。”这一句话说的声音很高,在场之上,全都听得很清楚。
田荣呆了一呆,道:“这个……”
江玉南接道:“田兄如若不肯答允,兄弟决不服用。”
田荣回顾了高泰一眼,高泰微微颔首。
那是表示了他也同意江玉南的请求。
田荣黯然叹息一声,道:“好!兄弟如若真的杀了江兄,我也不会独生,我会和高兄找上她,舍命一拼。”
少年三侠,经过了这一段时日相处,彼此之间,互生敬慕,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只是三个人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平常时日,瞧不出来罢了。
江玉南服下了白色药丸。
二教主忽然微微一笑,娇声说道:“江少侠,你放心服用,那是真真正正的解毒药物,不过,你要记住,你如不肯加入魔 教,错过今夜还有明天,我会找你的。”
江玉南道:“如果在下能逃过此劫不死,随时候教。”
二教主望了田荣一眼,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田荣道:“二教主给的是解药,咱们自然下能不投桃报李,你们可以去了。”
二教主笑一笑,道:“金长久,可惜你准备的黑狗血,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金长久道:“今天用不上还有明日,只要二教主肯来,咱们总会有碰上的机会。”
二教主道:“金塘主如是不敢留难咱们,我这就告辞了。”
金长久道:“二教主好走,恕我不送了。”
二教主道:“不敢有劳。”带着四婢,快步离去。
望着二教主的背影,江玉南脸上是一片严肃之色。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兄,你在想什么?”
江玉南道:“走!咱们到屋里说。”
金长久挥挥手,示意弓箭手等散去,然后,紧追在江玉南的身后,行入屋中。
屋内,早已经高燃了两支火烛,火光熊熊,照得一室通明。
金长久吁一口气,道:“田少兄,这就是咱们太过仁慈了。”
田荣道:“怎么说?”
金长久道:“你如证明了江少兄服用的是解药,那就该设法把江少兄送入室中,在下一阵乱箭,说不定可以把她们全留下来。”
田荣道:“人家既然给的是真正的解药,咱们就应该放人家离开才是,怎的反要留难?”
金长久道:“兵不厌诈,越诈越好,再说,她肯给解药,那她不是因为对咱们有了什么同情之心,而是因为她们陷入了弓箭的包围之中。”
江玉南已缓缓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高泰回顾了江玉南一眼,却对金长久道:“金塘主,你那强弓和箭之上,是不是真的涂了黑狗血?”
金长久道:“是!”
高泰道:“你几时杀了一条黑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金长久道:“这种事,用不着张扬,出其不意,才能够收到效用。”
这时,江玉南已成脱下上衣,望着伤处出神。
伤处是一片紫红颜色,不见血迹,亦不见破洞。
江玉南吁一口气,自言且语地说道:“这是什么暗器所伤?金塘主见识广博,请仔细瞧瞧。”
金长久仔细看了一眼,摇摇头,道:“这不是暗器,如若是暗器,也是从来没有在武林中出现过的暗器。”
高泰仔细看了一眼,道:“这实在不像是暗器,但也不是魔法,妖术。”
金长久道:“那是什么呢?”
江玉南道:“一道青芒,疾射而到,我举剑一封,竟然化作无形,射入我前胸之上,破衣而入,顿然使人感觉到疲困万端,举剑无力。”
金长久凝目沉思了良久,突然说道:“我听一位武林前辈说过,西域大泽中,产一种奇怪的虫卵,叫作吸血虫,见血回生,难道会是那一种奇虫不成?”
江玉南道:“我看她由袖中打出之物,明明是一件暗器。”
金长久道:“那吸血虫的颜色碧绿,看上去十分醒目,常常会集结于一处。”
高泰道:“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金长久道:“大概是活的吧,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有一种方法,可以试验出来。”
高泰道:“什么方法?”
金长久道:“听说用火罐可以拔出来,咱们试试如何。”
高泰道:“好啊!这件事有益无害。”
在那个时代,火罐是家中必备之物,所以,很容易找到。
在江玉南的前胸伤处,铺上了一片白色棉布,然后叩上烧热了的火罐。
半柱香时光之后,拔开火罐,灯光下,可见那白色棉布上有很细微的绿色小虫,大部份已经死去,小部份仍在蠕蠕而动。
金长久道:“不错,就是这种吸血虫。”
江玉南道:“那一道青芒,难道全是这些吸血虫吗?”
金长久道:“照常情推想,吸血虫卵是一种极不易寻得之物,怎会如此轻易施用。”
田荣道:“不是吸血虫,那是什么呢?”
金长久道:“这就容易了,用面粉或是极易碎裂之物,兵刃一挡,那道绿芒,就碎成一片粉末,吸血虫借机攻入了人的身体之中。”
田荣道:“原来如此!”
高泰道:“金兄,这法子很灵,咱们为什么下继续用火罐把江兄身上的吸血虫拔出来呢?”
田荣继续不断的施用火罐,每一次都拔出不少条绿色的小虫。
田荣笑一笑,道:“江兄,现在感觉如何?”
江玉南道:“轻松多了。”
高泰道:“眼看江兄这次教训,咱们应该有一次很好的经验。”
金长久道:“魔教的伎俩决不至此,他们的暗器中有鬼,兵刃中也可能有鬼,所以,我们要多多当心。”
江玉南道:“金塘主,一刀一剑的硬拼,各凭武功取胜,就算遇上了再厉害的高手,在下相信也可以应付他几下,但这等鬼蜮伎俩,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金长久道:“江兄对此事有什么高见?”
江玉南道:“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件很怀疑的事。”
田荣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魔教中人,是不是真的会魔法?”
田荣道:“一定会。”
江玉南道:“田兄怎能如此肯定?”
田荣道:“凤妈妈表现出了那些奇术,好像超过了一个人的技术能力。”
江玉南道:“是!凤妈妈如此,二教主自然是更高明。”
田荣叹息一声,道:“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诡异事情。”
金长久道:“如若魔教中人真的具有魔法妖法,那就非单纯的武功所能抗拒了……”
说完话,两道目光,盯注在江玉南的身上,似要等他答复。
只见江玉南神情肃然,似是正在想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金长久低声道:“田少兄,问问江少侠。”
田荣奇道:“问他什么?”
金长久道:“云顶神府,是武林中一个神秘世家,我想必有人所难及之处。”
田荣点点头,道:“江兄,如若对方真的有什么妖术,咱们也该有一个抗拒的办法,对吗?”
江玉南道:“我正在想,该不该这样办?”
田荣道:“什么该不该?”
江玉南道:“那位二教主今日的手段,虽然诡异,但还不算魔法,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没有受到真正的魔法威胁。”
田荣道;“就算没有受到真正的魔法威胁,但咱们已见识到了真正的魔法。
江玉南长长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你好像有什么话,不肯告诉我们?”
江玉南道:“诸位一定想知道吗?”
金长久道:“此时何时!咱们已经生死与共,你还有什么不肯说的话?”
江玉南道:“唉!在下离开云顶之时,后府中一个姥姥,特别召我去,问了几句话。”
金长久道:“问了什么?”
江玉南道:“她说,就她近日中默察天象的结果,江湖上可能会发生一场大劫,她告诉我,很可能,有一些魑魅魍魉,要在江湖上掀起一天风雨……”
金长久点点头,道:“这话不错,就目前形势而言,确然如此,那位老前辈是否还告诉了你应付之法?”
江玉南道:“是!她告诉我,一旦遇上了会魔法的人,不论武功如何精深,也无法应付魔法。”
金长久道:“对!法术和武功完全不同。”
江玉南道:“那位姥姥送给我一个锦囊,告诉我一旦遇上了魔法,想法子拆开这个锦囊。”
金长久道:“哦!”
江玉南道:“但咱们现在,一直没有遇上魔法的机会。”
金长久道:“江少兄,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江玉南道:“金塘主,那只是一封锦囊,打开之后,可能就会没有什么效用了。”
金长久道:“不管如何,那锦囊之中,一定会有对付魔法的手段,咱们可以有备无患。”
高泰道:“江兄,这一点,金塘主说的不错,一旦遇上了什么变化,那时间,再想打开锦囊,就来不及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你必须相信我们,一旦魔法加身,那实在是来不及的。”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先打开这个锦囊瞧瞧,如若可以给诸位看时,我就公诸各位看,万一有什么不能公开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原谅。”
田荣道:“好!你先看吧!”
江玉南由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拆阅之后,脸色顿然一变。
田荣道:“那上面说什么?”
江玉南叹息一声,缓缓把锦囊递了过去。
田荣伸手接过。
高泰、金长久,都忍不住把头伸了过去。
只见那锦囊之上写道:“世有妖术事,并非是不可思议,那是一种修练而成的心灵威力,一种灵异幻术,但并非空泛。
你如遇上了这等不可思议的事,请于夜阑人静时分,焚香南拜,击破余赠之红珠,自有妙用。王姥姥手启。”
金长久点点头,道:“江少侠,王姥姥给你一颗红色珠子?”
江玉南道:“是!当赠珠之时,她要我好好地保管,可能有用到之处。”
金长久道:“那红珠丢了?”
江玉南道:“没有。”
金长久道:“既然没有丢掉,江兄发的什么愁呢?”
江玉南道:“我只是惊异于世间真有妖术一事。”
金长久忽然哈哈一笑,道:“在下闯荡了一辈子江湖,见过不少高手,也听过武林中不少妖异的传说,但我自己的确没有见过妖术这件事,想不到,我年近花甲,竟然真让我遇上了这种事,只要能开次眼界,死而何憾?”
高泰道:“金塘主,江兄今夜要击碎红珠,就有妙用,那算不算妖术。”
江玉南道:“本来,我一直不相信世间真有妖术、魔法的事,但我看了王姥姥这锦囊之后,心中忽然半信半疑起来。”
田荣道:“这件事很容易,今夜击破红珠,咱们就可以求证了。”
江玉南道:“大概可以吧!”
金长久道:“夜阑人静,咱们看是可以看,但千万不可说话。”
田荣笑一笑,道:“江兄,那王姥姥也是神府人?”
江玉南道:“是,她是属于后府的。”
金长久道:“江湖上千百年来,有不少武林世家,但从来没有一家敢自称神府,但云顶神府,却是江湖上所公认,江兄仔细想一想,就不会心存疑惑了。”
田荣道:“有理,有理。”
金长久道:“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准备香案,这件事,只限咱们四人知晓,不可假手他人办事。”
金长久说办就办,不大工夫,亲自搬了一个桌子行了进来。
桌子上还放着香炉等物。
三更时分,金长久不但自己沐浴更衣,还催着高泰、田荣等一行人沐浴更衣。江玉南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这是个无月的夜晚,满天星光,更点缀出夜色幽深。
阵阵蛙呜传来,更感到夜阑、人静。
摆好了香案,江玉南燃起一把香火。遥对南天,拜了三拜,然后由怀中取出了一颗红色珠子。
金长久、高泰、田荣,一排横立在江玉南的身后,保持了五六尺的距离。
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沉静。
江玉南初收到这颗红色的珠子时,并不知道这颗珠子的用处,甚至没有仔细地看过这珠子一眼。
现在,取出来时,心情却大不一样。放在掌心中,很仔细地看了一阵,发觉这颗珠子,非玉非金,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江玉南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暗运内力一捏,红色的珠子一分为二。一阵奇烈的香味,突然飘散而出。这香味之强,江玉南从未闻到过。连站在数尺的金长久、田荣、高泰等,也直皱眉头。
香味很快地扩散,飘送至很远的地方去。
金长久低声说道:“田少兄,这香味很奇怪,我走了数十年的江湖,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
田荣道:“难道这种香味,和召请来此之人有关?”
高泰道:“我想,那位姥姥不会骗我们,咱们等一等吧!”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那股散开的香昧仍然很强烈。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划破了静夜。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竹杖芒履的老者,缓缓行了过来。
那老者穿着一身黑衣,夜色中,看得不甚清楚。
江玉南、田荣等,都没有动,直到那黑衣老者行到了香案前面。
金长久侧头望了那黑衣老者一眼,心头忽然一跳。
那是很老很老的老人,满头白发,萧萧如银,脸上全是皱纹,双颊也因太老迈、枯瘦,整个一层皮向下垂了下来。
这个人相当的难看,但却有一种莫可言喻的冷厉、威严。
只听那黑衣老者冷冷说道:“小娃儿,你使用千里香召我来此,有什么吩咐?”
江玉南道:“晚进江玉南,来自云顶神府。”
黑衣老者道:“哦!你有什么事吗?”
江玉南道:“晚进离开云顶之时,王姥姥赠送我红珠一颗,要我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时,摆设香案,捏破红珠,以求援手。”
黑衣老人道:“嗯!你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江玉南道:“晚辈遇上了来自雷音寺的魔教困扰。”
黑衣老人道:“把王姥姥的锦囊给我看看,行吗?”
江玉南交出了锦囊。
黑衣老人伸手接过,瞧了一眼,道:“你们遇到了什么魔法困扰?”
江玉南说出了身为绿芒所伤的经过。
黑衣老人笑一笑,道:“那不是魔法,那只是一种奇异的暗器。”
江玉南道:“但它已脱离了暗器的范畴。”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雷音寺确有很多奇术,只是,他们还未对你们施展。”
江玉南道:“未雨绸缪,所以,晚进才斗胆捏碎千里香。”
黑衣老人道:“你准备要我如何帮助你?”
江玉南道:“凭借真实武功,晚进们如若败在对方手中或是死于对方手下,那也只怪我学艺不精,但如死伤于法术之下,实是心有未甘。”
黑衣老人道:“旁门左道,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有时候确然很有效果。”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放在香案上,道:“明天午时,你去见我。”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他走得不见快速,但一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望着黑衣老人消失的去向,金长久低声道:“江少兄,这是不是神府中人?”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也不认识。”
金长久道:“怎么?你也不认识?”
江玉南道:“对!不过,我想王姥姥一定认识。”
田荣道:“这件事充满着神秘,江兄明天是否要去见他?”
江玉南道:“事已到此,看来,不去也不行了。”
田荣道:“江兄是准备单枪匹马去呢?还是我们一起去?”
江玉南道:“这个吗?要看过这竹筒中留示再说了。”
取过香案上的竹筒,随手打开。筒中果然塞着一片白绫。展开望去,只见上面写了很详细的地址,而且,画了一个图形。
白绫后面,写了一行字,道:“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来,不过,只限一位。”
江玉南展示了白绫之后,问道:“诸位,决定哪一个和我同去?”
田荣抢先说道:“我去。”
江玉南道:“金塘主和高兄有何指教?”
高泰笑一笑,道:“既然田兄愿去,兄弟同意,但不知金塘主有何意见?”
金长久道:“这种事,福祸难料,田少侠既然占了先着,那就由他去吧!”
高泰道:“金塘主,咱们留在这里的人,只怕也不轻松。”
金长久道:“是,那位二教主,随时会找上来,除此之外,咱们还要防备他们的暗袭!”
放低了声音,接道:“不过,丐帮中的周鹏已经有信传来。”
江玉南道:“他说些什么?”
金长久道:“他说,带我们去见识一下魔教中人开设的毒店。”
江玉南接道:“毒店?”
金长久道:“也就是魔教吸收中原武林同道的地方。”
江玉南道:“哦!但不知周鹏是否知晓魔教中的二教主已到了此地?”
金长久道:“我们也是刚才见到,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过他,我现在也正在想,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江玉南道:“在下觉着,这件事应该跟他说个明白。”
金长久道:“好!这就不要两位费心了。”
江玉南道:“田兄,咱们走吧。”
第二十五回 苦练奇技
金长久道:“现在就走?”
江玉南道:“是!我和田兄还要用一些时间准备。必须我和田兄找一个隐秘的地方,不受惊扰。”
金长久道:“你们难道不能在这地方准备!这里不是很安全吗?”
高泰道:“对!由我和金塘主替你们护法,难道你们还怕?”
江玉南道:“在下的意思,我们还是离开的好。”
田荣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第一,这里可能会遭到魔教的突袭,第二,这里人手太多,咱们很可能受到自己人的惊扰。”
金长久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两位就请便吧……”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江兄可否告诉在下,你们要准备什么?”
江玉南道:“不论我们明天能否有所收获,但我和田兄,必须要有一些准备,有一套两人合手武功,我要和田兄详细研商一下,尽一夜之功,使双方能够配合。”
金长久道:“原来如此,两位请去。”
这一夜,江玉南和田荣隐在一座荒凉的树林中,研演了一套合手剑法。
直到天色将明。
金长久和高泰也没有好休息。把人手撤离了原处,以防对方的突袭。
但这一夜却在平静中过去。
第二天中午时刻,江玉南和田荣到了达了黑衣老者的地方那是一处左依小山、右临水潭的茅舍。荒野清静,篱门紧闭。
江玉南低声道:“我去叫门。”
提高了声音,道:“末学晚进江玉南如约来访。”
茅舍中传出了那老人的声音,道:“篱门未拴,两位自已进来吧!”
江玉南推开了篱门,大步而入。
那老人端坐在正厅中。他仍然穿着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微闭双目,脸上皱纹很多,直垂下来。
田荣在距离江玉南身后五尺处,停了下来。
江玉南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在下江玉南面请教益。”
黑衣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道:“那一位是……”
田荣道:“晚辈田荣。”
黑衣老人双目中突然暴射出湛湛神光,道:“江玉南,你可知道,神府弟子,应遵守的戒条吗?”
江玉南道:“晚辈知道。”
黑衣老人道:“你说出来我听听。”
江玉南道:“神府诫律,只有两条。第一,不得欺师灭祖,第二,不得为非作歹,虽只有两条,但这两条却包罗甚广。”
黑衣老人道:“你现在为了对付魔教,必须别习技艺,那是否算是欺师呢?”
江玉南道:“这个,晚辈很难自下断语,还要老前辈指教。”
黑衣老人沉吟了一阵,道:“唉!江玉南,神府剑法之中已隐含有玄机,你练剑有成,难道一点体会不出吗?”
江玉南道:“晚辈愚昧。”
黑衣老人道:“你知道老夫是何许人吗?”
江玉南道:“晚辈不知。”
黑衣老人道:“大体上说,老夫也算是神府中人,只不过,你出身前府,我是属于后府罢了。”
江玉南道:“哦!”
黑衣老人道:“前府承继了武术正宗,后府却学的是剑道大乘。”
江玉南道:“我们在府中,辈份很低,对府中事知晓不多。”
黑衣老人道:“所以,我在告诉你。”
江玉南道:“晚辈也在洗耳恭听。”
黑衣老人道:“你愿不愿意由前府弟子身份转入后府?”
江玉南道:“是否有必要?前府中可允许?”
黑衣人道:“前府和后府,虽然同称神府,但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前府中人,全以武功求进,后府中人,却是以丹术为主。”
江玉南道:“丹术?”
黑衣人道:“是!明白点说,就是接近魔教的手法,资质适合,很快会有杰出的成就,如是资质不对,遇合不巧,穷毕生之力,也无法练成什么。”
江玉南道:“哦!晚进的资质成吗?”
黑衣人道:“老夫的看法,你还可以,不过,这种事,自然有一番磨难,还得与它有缘,你究竟能成个什么气候,我还无法肯定。”
江玉南道:“老前辈,你的身份是……”
黑衣老人道:“别问我,现在是我问你。”
江玉南道:“是否要先禀明师长呢?”
黑衣老人道:“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只要答应我,你是否愿意?”
江玉南道:“老前辈,晚进主要的是,想求教老前辈应付魔教之道。”
黑老衣人道:“我就在回答你这件事情。”
江玉南道:“除了由晚辈转入后府一途,就别无良策了?”
黑衣人点点头。
江玉南道:“果真如此,那只有答应了。”
回顾了田荣一眼,接道:“老前辈,晚进不知道后府中的规矩,在下这位朋友,是否需要加入神府门户?”
黑衣老人摇摇头,道:“他倒不用,后府弟子,比前府的条件更苛刻,更严厉。”
江玉南道:“老前辈,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对抗魔教吗?”
黑衣老人道:“那倒不是,我既然要你带他来,自然另有传授……”脸色忽然间转变得十分庄严,接道:“这里有四大戒条,属于后府弟子遵守事项,你先看看能否守得住。”
江玉南伸手接过,展开看去。
那是一片白绫,正楷写出了四大戒条,一目了然。
看完后,躬身说道:“弟子能够遵守。”
黑衣人道:“那就好,老夫先带你去见识几样东西……”
目光一掠田荣,道:“小娃儿,你也要做一点事。”
田荣道:“晚辈敬候吩咐。”
黑衣老人道:“守住这座茅舍。不许任何人进来。”
田荣一转身,道:“晚辈遵命。”
黑衣老人抬头望了江玉南一眼,缓缓站起身子,道:“你跟我来吧!”转身向后行去。
江玉南紧随身后,行入了后园中一座青石砌成的小屋前面。
黑衣人推开石屋的黑门,缓步行了进去。
江玉南紧随身后而入。
黑衣老人回头推上门户,石屋中突然间变得黑了下来。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江玉南一皱眉头,道:“这是干什么?”
黑衣老人道:“你坐下来,闭上双目,等适应这石屋中的黑暗之后,再睁开眼睛。”
江玉南哦了一声,依言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后,黑衣老人才缓缓说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江玉南依言睁开双目,果然目光已能适应黑暗。
隐隐间可见室中景物。
江玉南低声说道:“老前辈,这石屋中放的什么?”
黑衣人道:“老夫正要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江玉南道:“剑。我看到了一个木桌上,放了五把剑。”
黑衣人道:“那不是木桌,那是一张黑石桌子。”
江玉南道:“哦!”
黑衣老人道:“你仔细看看那五把宝剑,有什么不同?”
江玉南道:“五把剑,长短不同。”
黑衣人道:“还有什么不同?”
江玉南道:“好像颜色也不同。”
黑衣人道:“不错,你能不能分辨出是什么样的颜色?”
江玉南道:“一把红色,一把白色,一把好像是黑色,还有两种颜色,我看不清楚了。”
原来,这石室之中,一片黑暗,除了鲜明一些颜色之外,很难看得出来。
黑衣老人道:“不错,那上面五把宝剑,有五种不同的颜色,但你只看到三种,你只能由这三种颜色中,选出一种。”
江玉南道:“选一种?干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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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老人道:“你先选出一种颜色,再问内情不迟。”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白色的看起来清白,我就选白色的吧!”
黑衣人道:“白色的?”
江玉南道:“是!白色的。”
黑衣老人道:“江玉南,老夫必须声明,你有绝对选择自由,但在选择之后,你就没有反悔的自由了。”
江玉南道:“老前辈,我只想请教一件事,希望老前辈不吝赐教。”
黑衣人道:“你说说看吧!”
江玉南道:“这些颜色不同宝剑之中,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黑衣人道:“练法不同,威力也不同。”
江玉南道:“没有正邪之分吧?”
黑衣人道:“没有。”
江玉南道:“那就行了。”
黑衣人道:“你是否还准备改变主意?”
江玉南道:“不改变了。”
黑衣人道:“好!你过去,把那柄白色的剑拿过来。”
江玉南应了声,行过去,取剑入手,才发觉那把剑很短,只不过尺许左右,心中暗暗忖道:“这柄剑如此之短,会有什么用处呢?”
只听黑衣人道:“这柄白色的剑,在五把短剑中,排在第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初习剑道,应以白色剑光为主。”
江玉南道:“晚辈承教……”
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晚辈进入了神府之后,习剑时间,不算太长,但也不算太短,但却从未习过这样的短剑,这把剑的妙用何在?”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不是让你练一般的剑法,自然不需太长的剑……”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你拔出这柄短剑瞧瞧,这柄已为你所有,除非日后你有了什么特别的精进,这柄剑可能要伴你一生。”
江玉南道:“这样重要吗?”
伸手一按机簧,咔的一声,短剑出鞘。
顿然间,一道寒芒,直逼过来。
这把剑虽然不长,但却是一把十分锋利之物,剑上隐隐透出霞光。
江玉南点点,道:“好剑,在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利器。”
黑衣人道:“从此之后、你就是这把剑的主人,也是这把剑的主裁人,此后,你要一刻不离开它。”
江玉南道:“晚辈明白了。”
黑衣人道:“明白就好……”
沉吟了一阵,道:“现在,咱们去见见那个传授你剑法的人吧!”
江玉南奇道:“不是你老前辈吗?”
黑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你要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江玉南道:“是!在下极希望知道老前辈的身份。”
黑衣老人道:“我的身份吗?是一个看管宝剑的人,我们在内部,被称作为剑奴。”
江玉南道:“剑奴?”
黑衣老人道:“对!我们叫做奴,专门看守宝剑。”
江玉南道:“这些剑,都是神府所有吗?”
黑衣老人道:“是!都是神府中后府之物。”
江玉南道:“既是后府之物,为什么摆在这里?”
黑衣老人道:“此事说来话长,但老夫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现在,学剑要紧,咱们走吧!”
江玉南发觉他走的后门,心中大感奇怪,忖道:“奇怪呀!我们由后门直出去,那田荣如何知晓我们已离开了?”
心中所疑,还未来及开口。
那黑衣老人已经开了口,道:“不用管别的人,他和我一样。”
江玉南道:“和你一样?”
黑衣老人道:“对!和我一样,只能当一个剑奴。”
江玉南道:“老前辈……”
黑衣老人摇摇头,不让江玉南再说下去,放腿向前奔行。
江玉南紧追在黑衣老人的身后。
只觉那黑衣老人越跑越快,到了后来,简直如一阵疾风。
江玉南紧追在身后,只跑得满头大汗,双腿发酸,但他仍然咬着牙苦追不舍。
忽然间,黑衣老人停了下来。那黑衣老人停了之后,面不红,气不喘,但江玉南却气喘如牛。
这时,他才发觉了一件事,自己这身武功,和一个剑奴,竟有如此之大的距离。
眼前的景物很荒凉,四周都是杂树乱草,满生着高可及腰的荆棘。就在那乱草丛中,偏偏有一幢茅舍,像是一座久年没有香火的尼庵。
江玉南大喘过一阵气后,逐渐恢复了平静。
黑衣老人缓缓说道:“推门进去吧!”
经过了这一阵奔走之后,江玉南实在不敢再存有半点轻视这老人之心,躬身说:“老前辈不进去吗?”
黑衣老人道:“你是否忘了,你还有一个姓田的朋友?”
江玉南道:“没有忘。”
黑衣老人道:“老夫还要去照顾他。”
江玉南道:“老前辈,这座茅舍中是什么人?”
黑衣老人道:“老夫不是说过了吗?是传你剑术的人。”
不再理会江玉南,转身而去。
江玉南望着那黑衣老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伸手一推木门。
进入了大门,才发觉这座荒凉的茅舍相当的宽大。
江玉南行过荒凉的庭院,到了大厅前面。
厅门大开,一个灰衣老者,端坐在大厅之中。
这座大厅相当大,但除了那老人坐的一张木椅之外,别无陈设,看上去有种不调和的感觉。
端坐木椅上的老人,冷肃得像一座木刻的人,而且,一动不动,实在叫人无法判定他是否已死。
江玉南吸一口气,缓步而入,撩衫拜倒,道:“晚辈江玉南,拜见老前辈。”
老人双目未睁,但却开了口,道:“你是神府中人?”
江玉南道:“是。”
灰衣老人道:“虽属同府,但前后有别,前府行侠,后府练剑,前府不忌名禄,后府却是苦修。”
江玉南道:“晚辈知道。”
灰衣老人道:“你选过宝剑了?”
江玉南道:“是!晚辈选的是一支白色宝剑了?”
灰衣老人道:“白色的短剑?”
江王南道:“是!”取出短剑,双手奉了上去。
灰衣老人接过白色的短剑,仔细瞧了一眼,道:“你自己选的?”
江玉南道:“是晚进自己选的。”
灰衣老人道:“前府与后府,虽然规戒不同,但总是属于同一个府第,这中间,有很多相似之处……”
凝目沉思处刻,接道:“说起来,也许有很多方便。”
江玉南道:“前府、后府,两个境界,晚进是否要重行拜师大典?”
灰衣老人道:“不用了,我先传你剑术。”
起身把江玉南带入一座密室之中。
其实,这地方每一个房间,都算是密室,四周荒凉,不见人踪。
灰衣老人只传授江玉南一种投剑势的手法。
那是一种巧妙的回旋之力。
白色的短剑投出去,打了两个旋转又飞了回来。
问题在飞回来的那一刻,如何能安排的恰到好处,刚好能握到剑柄。
投剑出手时,固然要有很深厚的内力,才能使剑去如流星电掣,但更重要的是那一股巧劲,能使剑该转的时间,突然转身。
江玉南只觉得好玩,同样是一种劲道,只要安排得好一些,竟能使一柄短剑,变化无穷。难道所谓剑道,就是这样简单吗?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江玉南感觉到投出剑的折转,已可大约的控制。
灰衣老人有些嘉许地点点头,道:“不错,你练得很妙。”
江玉南道:“老前辈,这就是前府和后府的技术区别吗?”
灰衣老人笑一笑,道:“别看这几个投剑手法,就算是武功很有基础的人,也不一定会很快练成,你因出身神府,运剑手法中,已经暗合这种旋转力道的运用,所以学起来特别快。”
江玉南道:“哦!”
灰衣老人道:“这不过是一种初步手法,只能是剑道的一种外围,一个人真正练成剑道时,用的不是剑,而是一种剑丸了。”
突然一皱眉头,双目中煞芒,一闪而逝。
可惜,江玉南没有留心,看到那灰衣老人的神情。
只见灰衣老人缓缓站起身子,道:“听说,你是前府之中很优秀的弟子之一,所以,才奉命下山。”
江玉南道:“弟子愚昧,不堪受教,才被师长派下山来。”
灰衣老人道:“前山武功,如能练到炉火纯青之境,正是非同小可,但后山的剑气,亦有过人之处。”
江玉南道:“哦!”
灰衣老人道:“你想不想见识一下后府中运剑之学?”
江玉南道:“弟子很想开开眼界。”
灰衣老人道:“好!你留心了。”右手一扬,一道白光,穿窗而去。
江玉南心中暗忖:这和高明的暗器手法,相差不多。
忖思之间,突闻一声惨叫传了过来。
紧接着白光一闪而逝。
江玉南意识到那是灰衣老人收回了剑势,只是速度奇快,快得来去之间,一般相同。
但闻灰衣人哈哈一笑,道:“走!咱们瞧瞧去,来的是什么人?”当先举步,向外行去。
江玉南紧追在灰衣老人身后,行了出去。穿过了一层高可及人的荒凉草地,一株高大榆树后面,躺着一个人。
明白点说,那已是一具尸体,前胸沾满了鲜血的尸体。
江玉南仔细地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发觉了那具尸体的四周,并没有挣扎的痕迹,但却被一剑穿心。
这却不是一种暗器,或是投掷长剑的手法,所能伤到他。
除非,那柄剑是活的。
一把活剑,可以自由弯转的活剑。
一念及此,江玉南想到了传说中的飞剑。
一把藏于袖中的剑,可以在十丈之内取人首级。
江玉南呆住了,望着那一具尸体,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江玉南忽然想起那灰衣老人急急叫道:“老前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飞剑吗?”
不闻有人回应,江玉南才突然心生警觉。
转头望去,那灰衣老人却已经走得不知去向。
江玉南迅快的奔回茅舍,哪里还有灰衣老人的影子。
他像一阵清风般的消失了。只余下荒凉的庭院,空旷的茅舍。
江玉南找遍了所有的房舍,竟然未再见到那灰衣老人。
伸手摸摸腰间的白色短剑,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就是这样子了吗?这就算传给了我的剑道?”心中念转,右手抽出了白色的短剑。暗中运气,短剑脱手飞出。
这时,他正站在荒草没径的庭院之中。短剑旋飞而出,化作一道白芒。旋转的内劲,加上那锋利的宝剑,划过了及人的荒草、棘丛。剑芒过处,断草纷飞。
剑光旋成了个很大的弧形,飞转之间,经过了一株碗口粗细的树,那树立刻被拦腰斩作两断。
宝剑的力道不减,仍然飞了回来。接住了短剑,还入鞘中。
又仔细在四下找了一阵,确定没有人时,才离开茅舍。
回到了那黑衣老人的住处时,发觉那黑衣老人早已离开。
但田荣还在。正盘膝坐在大厅之中。江玉南的脚步惊醒了他。
田荣缓缓睁开双目,站起身子.笑道:“兄弟正在恭候江兄。”
江玉南道:“那位老人家呢?”
田荣道:“走了,临走时,要兄弟在此等候江兄。”
江玉南道:“他说了些什么?”
田荣道:“他告诉在下,他姓剑,该见的时候,他自会去找公子。”
江玉南道:“只有这两句话吗?”田荣道:“还有,他传授了我四招武功,七招剑法。”
江玉南道:“什么剑法?田兄能不能告诉兄弟?”
田荣道:“自然可以……”略一沉吟,道:“七招剑法,其中有两招很玄虚。”
江玉南道:“那两招有何威力?”
田荣道:“手中之剑,可以飞出伤人,那是很奇怪的巧力,剑势飞出之后,还可以再飞旋回来。”
江玉南道:“四招武功,七招剑法,那四招武功又是什么?”
田荣道:“四招武功是两掌、两拳。”
江玉南道:“神府中的武功?”
田荣道:“什么武功,在下不太清楚。”
江玉南道:“田兄,你自觉那两掌两拳,和七招剑法如何?”
田荣道:“不错,很扎实,尤其是那七招剑法中,有两招飞剑出手伤人,更是奇妙。”
江玉南道:“田兄,你熟记了那两招剑法没有?”
田荣道:“记下了。”
江玉南道:“田兄,你用的什么剑?”
田荣怔了一怔,道:“就是用手中的金剑啊!”
江玉南道:“哦!这就是了,咱们回去吧!”转身向前行去。
田荣紧追在江玉南的身后,直奔金长久和高泰等人留守之处。
两个人见了面,才知已经去了两日夜。
原来,两人都在苦练武功,忘记了时间。
这两日夜中,金长久等一直担心那位二教主会找上门来。
很意外的是二教主没有来,周鹏却派人带来了口信,告诉了金长久,事情很忙,无法来此赴约。
就这样,金长久等度过了紧张的两日。
江玉南没有很详细说明经过,只含含糊糊地说,那些人是神府后府中人,传了他们几招剑法,以作对付西方魔教之用。
金长久又问田荣,田荣也说得很含糊,只说他们安排了一个老人,传授了他几招武功。
高泰皱皱眉头道:“真是以武功相搏,老实说,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打死了那也只怪学艺不精,问题是他们不用正宗武功和咱们动手,施用魔法,那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金长久道:“你们去的主要用心,就是学一种对付魔法的手段。”
田荣道:“金塘主,咱们学了几招剑术,但能不能对付魔教中人,我们也没有把握,不过,再和魔教中人动手时,我和江兄先行出手就是。”
高泰笑一笑,道:“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功,怎么变得神秘起来?”
田荣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那传授我们武功的人,不准许随便地说出来。”
江玉南忖道:“这倒好,他连我这一关也挡了,想来金长久等,倒是不方便问我了。”
只听金长久说道:“田少兄,在下只想知道,你们是否学到了对付魔法的手段?”
江玉南道:“这个吗?很难说了,我们学了几招武功,但能不能对付魔法,我现在也还没有把握,不过,此后,遇上了魔教中人时,由在下和田兄出手就是。”
金长久道:“听口气,似乎是你们已经练成了对付魔教的武功,是吗?”
说话之间,突见铁剑三雄中老大谭纶,急步奔了进来。
金长久神情一振,道:“谭老大,有事情?”
谭纶道:“有一位伍姑娘,执着黑谷谷主的令谕,要见江少侠。”
江玉南道:“一位姑娘?”
谭纶道:“是!那位姑娘,自称姓伍……”
江玉南道:“是不是来自伍家堡的伍姑娘?”
谭纶道:“是!”
江玉南道:“她一起有几个人来?”
谭纶道:“一个,伍姑娘一个人。”
江玉南道:“好!有劳谭兄请她进来。”
谭纶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带着伍明珠行了过来。
金长久、江玉南,一起站起来,道:“伍姑娘。”
伍明珠回顾了谭纶一眼,道:“没有人跟我来?”
谭纶怔了一怔,道:“有没有人跟你来,姑娘不知道吗?”
伍明珠道:“我总觉着有个人跟在我身后而行,但我一直看不到他。”
金长久道:“有这等事?”
高泰道:“哼!难道又是魔法不成?”
金长久道:“伍姑娘,现在,咱们可以告诉你,没有人跟着你来,姑娘有什么事,只管放心说罢。”
伍明珠取出一块铜牌递了过去,道:“江少兄认识这个吗?”
江玉南点点头,道:“认识。”
伍明珠道:“黑谷的谷主,已到了敝堡,特命小妹来请江兄、田兄和高兄同往伍家堡一行。”
江玉南道:“姑娘,咱们已经不是初离黑谷的情势,这短短月余时光,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对我们和黑谷,都很重要。”
伍明珠道:“咳!不论江湖情势有些什么变化,但三位都必须到敝堡一行。”
江玉南道:“为什么?”
伍明珠道:“家父和两位叔父,都被他们控制,如是小妹无法把三位请入伍家堡,三位老人家的性命,必为所害。”
金长久道:“明珠姑娘,江湖上事,本来就凶险异常,所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令尊和你两位叔叔被人扣作人质,但也不能就这样把江少侠他们三位逼去贵堡。”
伍明珠道:“为什么不能去?”
金长久道:“因为,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伍明珠道:“难道比救人性命更重要吗?”
金长久道:“姑娘,同样是救人,救你们的只是数人,但我们这儿救的,却是很多的人。”
伍明珠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侠,这是真的吗?”
田荣道:“姑娘,那黑谷谷主,只不过是雷音寺魔教中一个弟子,如今,魔教的二教主已经亲自进入中原,不管黑谷谷主在魔教中是什么身份,都无法和二教主相比,相形之下她已经不重要了。”
伍明珠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决定不去了。”
金长久道:“人贵自立,我看伍姑娘还是早些回去,通知令尊一声,要他自谋解救之道!”
伍明珠道:“如是能够自救,他们也不会要我千里迢迢地跑来此地了。”
金长久道:“姑娘,事难两全;必须有个轻重缓急,在姑娘而言,父母亲人,都是必须全力救护的人,但我们从江湖大局上着眼,看贵堡受困一事,那就不是我们认为很重要了。”
伍明珠黯然说道:“江少侠,我求求你,救救家父吧!”
江玉南道:“这个,容在下想一想如何?”
伍明珠道:“好!江少侠,我满怀希望而来,别要我太失望。”
江玉南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金塘主……”
金长久接道:“江少侠,你领袖群伦,决不能意气用事。”
江玉南道:“金塘主,在下觉着,抗拒魔教,必须要中原武林同道齐心,目下,咱们虽然有铁剑堡中一些人,但耳目不周,消息不灵,在下之意,何不借此机会一举剪除黑谷妖人,既可以先声夺敌,亦算告诉了武林同道,共御魔教入侵。”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倒也有理,但必得有精奇设计才行,否则,咱们人还未入伍家堡,伍堡主等已可能先遭杀害。”
江玉南道:“不错,这方面,还得要金塘主代为筹划。”
金长久道:“老朽倒有一个办法,但不知是否可行。”
江玉南道:“金塘主请说。”
金长久低声说出了一番设计。
江玉南道:“办法可行,就依金塘主的设计行事。”
金长久笑一笑,道:“只是太过委屈你们三位了。”
田荣道:“好说,好说,金塘主经验丰富,足智多谋,如若能改变一下那自利的毛病……”
金长久哈哈一笑,接道:“放心,放心,金某人就算现在想回头,只怕也无法回得过了。”
天色刚亮,东方天际还只是泛着一片鱼肚白色。
伍明珠手中牵着一根索绳,索绳上排绑着三个人。
正是江玉南、田荣、高泰。
伍明珠行到了堡门前面,高声说道:“请开堡门。”
堡门上探出了两个脑袋,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堡门突然大开。
伍明珠手中牵着线绳,昂然而入。
伍家堡内广大的院落,排列着不少的武士。
江玉南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大都是佩带兵刃的少女。一眼间即可认出来,那是绝情谷中的人。
伍明珠牵着索绳,带三人直入大厅。
堡中早已得报,黑谷谷主已然端坐在大厅之中。
身后并排站立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那黑谷谷主身后站的人,包括了伍家堡的堡主紫金刀伍天义,追魂秀才井望天,无情金镖楚定一,伍刚、伍强及伍家堡的总管李正,绝情谷中的玄衣仙子,小蛇女李青青,以及四个女婢,和两个五十多岁的姥姥。
黑谷谷主仍穿着一身黑衣,脸上垂着黑色的面纱,手中鸩头拐杖。
江玉南目光转动,扫掠了厅中一周,但却不见绝情谷主。
绝情谷中的人,似乎是只有一个玄衣仙子在场。
伍明珠行到谷主身前五尺处,躬身一礼,道:“见过谷主。”
黑谷谷主道:“你回来了?”
伍明珠道:“晚辈幸未辱命。”
黑谷谷主道:“你带他们回来,和他们谈些什么?”
伍明珠道:“什么也没有谈,我只是告诉他们谷主要召他们回来。”
黑谷谷主道:“他们就俯首听命了?”
伍明珠道:“是!他们就这样跟我回来了。”
黑谷谷主道:“真叫老身难以相信。”
伍明珠道:“谷主明鉴,如非他们自愿跟我回来,以小女子之能,如何会使他们俯首听命呢?”
黑谷谷主道:“就是这一点,老身想不明白。”
伍明珠道:“谷主一言已出,小女子相信谷主不会欺骗我了。”
黑谷谷主道:“欺骗你?”
伍明珠道:“是!谷主不是告诉小女子吗?只要把他们三人弄回来,谷主愿赐药物。”
黑谷谷主道:“什么药物?”
伍明珠道:“消去家父和两位叔父身中之毒的药物。”
黑谷谷主哈哈一笑,道:“伍明珠,本谷主如是答应你了,一定可以兑现,不过,我要先问问他们三个。”
伍明珠道:“谷主……”
黑谷谷主挥挥手,阻止伍明珠别说下去,却望着江玉南,道:“你们真是志愿跟她回来的?”
田荣冷冷接道:“如非咱们自愿跟她回来,凭她那一点能耐,如何能擒得我们?”
黑谷谷主道:“本谷主很奇怪,你们怎肯束手就缚?”
田荣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咱们不忍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
黑谷谷主怒道:“原来你们不是见了本谷主的令谕之后,束手就缚归来的。”
田荣道:“谷主那面令牌,只怕还没有放在咱们的眼中。”
黑谷谷主怒火暴起,厉声喝道:“反了,反了,你们敢目无长上……”
田荣冷冷接道:“你不怕说话太多,闪了舌头,你是什么人的长上?”
黑谷谷主道:“你们在黑谷之中,不是老身一招之敌,答允投入黑谷,为我效命,老身才饶你们不死,可有此事?”
在江玉南等人之中,以田荣的口舌最为犀利,高泰和江玉南也就默不作声,任由田荣一人答话。
田荣冷笑一声,道:“老妖妇,你自己明白,那黑谷一战之中,你用的什么手段胜了我们……”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你们接不下老身一杖,我用的真实本领。”。
田荣道:“真实本领,你借谷中的黑暗掩护,放了一种迷香,咱们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伤害,对吗?”
黑谷谷主道:“胡说八道,明珠,先点了这位田小子的哑穴。我要他不能开口,然后,再慢慢惩治他。”
伍明珠道:“回谷主话,明珠只答应把他们带来伍家堡中,交给谷主,如今人已带到,谷主却还未兑现你的诺言。”
黑谷谷主气极而笑,道:“伍明珠,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
田荣道:“不用扯到伍姑娘的身上,在下愿意挺身而出,谷主要施惩罚,只管对着我田荣就是,再说,我们安然无恙,也不会允许你再伤害别人。”
黑谷谷主道:“好狂的口气!蛇奴何在?”
小蛇女李青青应声而出,道:“弟子在此。”
黑谷谷主道:“去!把姓田的给我杀了。”
李青青一怔,道:“谷主,你知道,弟子不是他的敌手。”
黑谷谷主怒道:“你有两条毒蛇,可以伤人于十步之内什么不用毒蛇伤他。”
李青青道:“他出剑太快,不畏惧弟子身上的毒蛇。”
黑谷谷主道:“本谷主令谕已出,就算你不是她的敌手,也不能退缩不前,还不给我出手。”
李青青无可奈何,只好缓步向前行去。
田荣哈哈一笑,道:“谷主,你色厉内荏,可是有些害怕了?”
黑谷谷主道:“你说老身怕你?”
田荣低声道:“江兄,先杀了她如何?咱们时间宝贵,用不着和他拖延下去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那就有劳田兄了。”
高泰站在一侧,听得直发愣,心中暗道:“就算在黑谷之时,咱们中了迷香,失去了不少的功力,见那黑谷谷主,也是非同小可的人,她的身法、出手速度,都非常人能及,如是一对一地动手搏杀,胜券尚难稳握,怎能一举搏杀。”但见田荣说得很有信心,心中纵然有些怀疑,但也不便插口。
但闻田荣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小西天雷音寺,魔教门下一个小小的属从罢了,我相信魔教中精华之学,决不会传授给你。”
黑谷谷主怒道:“你这该死的奴才!”
口中说话,人却缓缓站了起来。
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凝聚了功力,准备出手。
高泰吸一口气,低声道:“田兄,万一不敌,不可勉强。”
田荣笑一笑,道:“高兄放心……”
缓缓向前行了两步,目注黑谷谷主,缓缓说道:“你学过妖法没有?”
黑谷谷主道:“什么妖法?”
田荣道:“这证明,他们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中。”
黑谷谷主道:“你胡说些什么?”
田荣道:“你记着,我只要出手一击,就可以取你性命。”
黑谷谷主道:“老身不信。”
田荣那种充满着自信的气势,使得那位黑谷谷主,心中忽然间生出了一种畏惧。先声夺人,田荣在气势上已经胜了一筹。
田荣是真的充满着自信,并非是虚张声势。
黑谷谷主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拐杖、道:“你敢接老身一杖吗?”
田荣道:“为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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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谷谷主双手齐挥,手中拐杖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击下来。
田荣一闪避开,突然一抬手,剑光如电闪一般,直刺过去。
好快的一剑。黑谷谷主手中的拐杖,还未来得及收回,那一剑已刺入了前胸。
高泰怔住了,他暗暗估算那一剑,如是刺的自己,只怕也是下易闪避开去。
这一剑势道之快,是自己生平仅见。
田荣拔出金剑,一股鲜血直冒出来。
黑谷谷主的身躯摇了摇,张口想说什么,但她已经说不出口来。
一股鲜血,从胸口喷了出来,倒掉在地上,她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来。
田荣那一刀,直刺入她的心脏,使他的心脉全断,立刻致命。
田荣这一剑,杀死了黑谷谷主,但也杀怕了她那一些从人的心。
小蛇女很高兴,高兴的有些忘我,高声笑道:“田公子,你真行,就这么一剑,取了她的性命。”
田荣哈哈一笑,道:“还有哪一位不服的,请出来一决生死。”
他一连喝问了数声,竟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显然,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剑之下,被震慑当场。
高泰低声说道:“田兄,看来你已经练成了绝世剑法。”
田荣道:“惭愧,惭愧,我只学了几招剑招,那不过是其中的一招罢了。”
高泰道:“有这几招剑法,足可以称雄当世了。”
田荣道:“在下所学,只怕还不及江兄十之一二。”
自然是不及,一个是剑客的传人,一个只是由剑奴手下学到的剑法罢了。
但江玉南没有说话,只是淡然一笑。
田荣一扬手中金剑道:“如是诸位不愿和在下动手,那就解下身上的兵刃。”
黑谷谷主一些从婢,对这位脾气古怪的主人,心中早有不满,只是不敢反抗而已,此刻情势逼人,就算愿为主人尽力,亦是力所难及。
左首一婢,当先解下兵刃。一人解剑,群相效尤,纷纷解下了身上佩带。的兵刃。只有一个人静立未动没有解下身上佩剑。那是玄衣仙子。
田荣望了玄衣仙子一眼,也未理她,却望着众女说道:“你们哪一位是掌管药物的人。”
一女应声而去,道:“婢女晴云,掌管药物。”
田荣道:“好!你取出解药来,先解了伍家堡里人身中之毒。”
余下的事,自有伍明珠照顾,也不用田荣再费心了。
这时,高泰却行到了玄衣仙子的身前,道:“姑娘不解佩剑,不知作何打算?”
玄衣仙子道:“我没有战败,为什么要解下兵刃?”
高泰淡淡一笑,道:“那是说,姑娘还准备一试身手了?”
玄衣仙子道:“我不向人挑战,也不受别人欺侮。”
言下之意,无疑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不是黑谷谷主的属下。
高泰微微一笑,道:“贵谷谷主没有来吗?”
玄衣仙子道:“没有,整个的无情谷,就是来了我一个人。”
江玉南道:“请教姑娘,你一个人在此作甚?”
玄衣仙子道:“黑谷谷主要我们派个人来,我就受命而来。”
江玉南道:“就是这样简单吗?”
玄衣仙子道:“就是如此。”
江玉南道:“在下有些想不明白,过去,你们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玄衣仙子道:“那是因为受命。”
江玉南道:“又是那位黑谷谷主。”
玄衣仙子点点头,道:“江玉南,咱们谷主要我带一句话给你。”
江玉南道:“在下听着。”
玄衣仙子突然放低了声音,道:“要你保重……”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玄衣仙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望望天色,高声说道:“大厅的人,请赶快出去,这座大厅很快便会爆炸了。”一面说话,一面向外走。
江玉南道:“姑娘,你不能危言耸听。”
玄衣仙子道:“我为什么要危言耸听?我说的都是实话。”
厅中还有一部分人似是不太相信,仍然站着未动_玄衣仙子怒道:“你们这些人,就算不信任我,也不用冒生死之险。”
她说的很认真,果然使全厅中人都动容,鱼贯向外行去。
也不过是一刻工夫,突然响起了一声爆震。
大厅中的数张太师椅,突然飞了起来。
硝烟弥漫,整座大厅陷入了一片迷茫的烟云之中。
伍明珠望着那硝烟,低声说道:“什么人的安排?”
玄衣仙子道:“我!在大厅上埋了硫磺、火药。”
伍明珠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作?”
玄衣仙子道:“因为,我不愿沦入他们手中,永受奴役,何不大家同归于尽?”
伍明珠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玄衣仙子淡淡一笑,道:“黑谷谷主,施用迷香,使人功力受损一事,咱们一直不知道,所以,在我们心目中,黑谷谷主的武功,仍然是强大无比,我们都不会是她的敌手。”
江玉南道:“这也难怪姑娘,但不知贵谷主是否知晓此事?”
玄衣仙子道:“绝情谷中,正发生大变,敝谷谷主留在谷中,应付此事。”
江玉南道:“哦!”
玄衣仙子道:“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所以,敝谷谷主已决定恭请敝谷中几位早已息隐、不问世事的前辈,重新出山,想法子应付变局。”
江玉南道:“江湖上大变已起,贵谷也不过是很多个受害的门户之一,但我相信,所有受害的门户,都会振起反抗……”
玄衣仙子叹息一声,接道:“但愿当今武林同道,都有江兄这样豪壮之气。”
田荣道:“这一次,武林中的纷争,和过去不同,这一次,完全是由魔教中人挑起的争执,如若不愿意作魔教中门下奴才,都应起而反击。”
玄衣仙子点点头,低声道:“江少侠,敝谷主说,你如能抽得空暇,希望你能到绝情谷中走一次。”
田荣道:“姑娘,只约江少侠一个人吗?”
玄衣仙子道:“如是诸位有暇,小妹代表谷主欢迎。”
微微一躬身,接道:“小妹告辞了。”她说走就走,转身大步而去。
这时,伍明珠、井望天,已分发完解毒药物。
对症之药,服下之后,很快都恢复过来。
井望天吁一口气,抱拳一礼,道:“多谢三位少侠,及时赶来相救。”
江玉南道:“井二侠,目下已证明了,江湖上的诸多变化,都因魔教插手使然,根本之法,就是想法子直接对付魔教。”
井望天道:“伍家堡这点小小实力,实不足为大局之助,不过,我们伍家堡愿意全力以赴。”
伍天义道:“伍家堡经过这一次大变,敝堡中人,对生死之关,都已勘破,咱们武功不足为助,但一片丹心,和不畏死亡的勇气,大约可以接受遣派。”
江玉南道:“抗拒魔教,就差一个鲜明的门户倡导,贵堡肯挺身而出,那是最好不过了。”
伍天义道:“黑谷谷主的从人,如何处置?”
江玉南道:“全数送出伍家堡,让他宣扬一下中原武林道上的仁义,和魔教是完全不同。”
伍天义道:“如是他们愿意留下来呢?”
江玉南道:“最好不要他们留下来。”
伍天义道:“老朽明白了。”
田荣突然接口说道:“江兄,小蛇女可以留下来。”
江玉南道:“好!留下李姑娘,其余的人,全数送走,如是贵堡中方便,每人送他二十两银子的路费。”
高泰道:“江兄仁义,只怕这些人,受魔道的侵害已深,不知仁义为何物。”
江玉南道:“就算他们不知道仁义二字,但他们至少也该明白,咱们放了他们一马。”
田荣笑一笑,道:“江兄的处置,恰当得很,小弟极为赞同。”
高泰道:“田荣,我不是觉着江兄的处置不妥,只是以为这些人不知道何谓仁义,离去之后,很可能把伍家堡的实力,张扬出去,那就不如把他们囚禁起来,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
江玉南道:“伍家堡率先而起,抗拒魔教,也是咱们的根本之地,至少,咱们要把现有的力量移来此地。”
田荣道:“魔教人侵入之危,江湖上大约已经感受得到,只是缺少了一个首起抗拒魔教的地方,使他们投效无处,有此一处所在,大概可以使他们有投奔的地方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江湖上不乏血性英雄,豪侠奇士,只不过,咱们没有法子和他联络上罢了。”
高泰略一沉吟,道:“江兄高见。”
于是,伍家堡打出了一个鲜明的旗帜,是中原门户中,首起抗拒魔教的门户。
伍天义遗走了魔教中人,也遣散堡中的老弱妇孺。
堡中原有的武士,十之八九都愿意留下来。
这些人,大都抱着殉道的精神。
田荣亲自出去,请来了金长久和铁剑三雄及门下弟子。
伍家堡的实力立刻增强了很多。
金长久和井望天,不但江湖经验丰富,而且都是足智多谋的人物,两人仔细地勘查了伍家堡的四周,而且展开了布置。
除了城堡上,加强防守之后,堡内也设计很多的埋伏。
井望天有一套很完整的计划,一面向堡外收购存粮,一面赶制弓箭,匣弩。
伍家堡中本来有七八十个武士,除去老弱,还有五十余人。
加上了铁剑三雄和十二个弟子,曲氏五杰中的曲一龙、曲五虎,防守若大一个伍家堡,仍觉着人手不足。
井望天偌似乎早已虑及,募集了百名堡丁。这些人,自然谈不上什么武功,但却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他们进入伍家堡后,立时开始训练,都是以拉弓放箭,施用匣弩,放哨了望和传声报讯为主。
明白点说,这些人都是眼线,真正的主力却是伍家堡丁中二十四卫。
这二十四个人,都有着很好的武功基础。每人在堡中,都有七年以上,一半人是井望天率领,练的也是判官笔,一半由无情金镖楚定一所训练。
井望天有一套严密的计划,把百名新入的堡丁,分编成二十小队,由一名原来的堡丁率领,各按职司,配带着兵刃、暗器,余下了十三名堡丁由李正率领,巡视全堡。
二十四卫由楚定一亲自率领,救援各处。
铁剑三雄是客居身份,井望天不好遣派他们工作但金长久却安排的很好,十二弟子由铁剑三雄率领,担负了一部分巡夜重任。
伍家堡锐意整顿,江玉南也正好借机会避入了一所幽静的跨院中苦练剑诀。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
一种激昂的士气,和旺盛的斗志,充沛于整个伍家堡中。
金长久和井望天两人凭借了丰富的经验和高度智略,把一个伍家堡经营得如铁一般。_伍天义把全部防守的责任,交给了井望天和金长久,自已倒是变得很清闲了。
一个月过去了,江玉南和田荣仍未离练武的密室。
原来,两个人学习的剑术,都是极为深奥之学,越练越发觉精奇、凌厉、变化多端。
这日,中日时分,井望天和金长久,刚刚巡视归来,在厅中坐下,小厮送上茶,还未沾唇,一个堡丁匆匆奔了进来。
井望天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什么事,跑的这样慌张?”
那堡了跑得直喘,大大地吁了一口气,才屈下一膝,道:“回二堡主话,堡外来了一批人。”
井望天挥手,接道:“站起来,有话慢慢地说。”
那堡丁站起了身子,说道:“那一批人,至少有三十个以上,骑着马,似是长途跋涉而来。”
井望天点点头,道:“你先退下去,要他们好好地守护堡门,我和金爷就过去瞧瞧。”
堡了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并望天立刻派人请来了楚定一。
片刻之间,伍家堡已经完成了迎击来犯之敌的准备。
高泰也闻讯赶来,说道:“金塘主,要不要招呼江兄和田兄出来?”
金长久道:“我看是不用了,走!咱们先去瞧瞧来的是什么人,再作安排。”
楚定一、谭纶,准备迎接安排,高泰却和金长久一起赶到堡上去。
果然,堡外站了三十几个人。
他们已经下了马,马匹拴在小树丛中。
金长久道:“井兄,问问他们用意何在。”
井望天提高了声音,道:“来人哪一位可以做主,请出答话。”
对面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留着长髯的中年大汉,遥遥一拱手,道:“说话的是哪一位堡主?”
井望天道:“在下井望天。”
长髯大汉道:“原来是井二堡主,在下失敬了。”
井望天道:“请教大名。”
中年大汉道:“八卦门杨士郎。”
八卦门近几十年来,在江湖声誉雀起,过去,在江湖很多门流中,八卦门人,算是一个很小的门户,但杨士郎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一日夜间杀了江湖双凶,打走了山东四煞。
双凶、四煞,当时在江湖上闹得天翻地覆,不少白道上高手,都伤在几人手下,恶名甚盛,势焰熏天。
但杨士郎却仗凭手中一口八卦刀,杀双凶,败四煞,造成了轰动江湖一件大事。
第二十六回 抗魔大旗
杨士郎成名了,八卦门也在江湖上扬了高名。
这件事井望天听过,金长久也听过。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金长久皱了眉头,道:“会是他?真是意外得很,只不知这些人,是不是他八卦门中的弟子?”
井望天道:“八卦门和我们伍家堡素少来往,突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实则可疑得很。”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再听听他说些什么,咱们再商对策。”
井望天点点头,高声说道:“原来是杨掌门人,在下失敬得很。”
杨士郎道:“不敢,不敢,伍堡主可在堡中?”
井望天笑道:“大堡主事务繁忙,不克见客,杨掌门有什么事,告诉在下也是一样。”
杨士郎高声说道:“八卦门旬前被袭,造成了很大伤亡,庄院化灰,死亡数十,兄弟和伍堡主相交于五年之前,彼此还谈得来,更风闻贵堡正在召收人手,举起抗拒魔教的大旗,因此,兄弟率领敝门中残余人手,特来投效。”
这番话,倒是大出了井望天意料之外,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回答。
金长久低声道:“井兄,这个人,有些可疑。”
井望天道:“唉!事情来得很突然,但以杨士郎在江湖的声誉……”
金长久接道:“井兄和杨士郎很熟吗?”
井望天道:“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金长久道:“这就是了,井兄怎能肯定,这人是真的杨士郎?”
井望天道:“嗯!有道理,看来,真得请出大堡主才能辨出真假了。”
金长久道:“井兄,这件事兄弟倒有一个处置之法,不知井兄意下如何?”
井望天道:“金兄吩咐。”
金长久道:“先要他们把人退开,只让杨士郎一人入堡,并且告诉他们事出非常,不准携带兵刃暗器,他如是真的杨士郎,必会坦然而来。他如是假的杨士郎,怕咱们辨出真伪,自然是不敢来了。”
井望天道:“金兄,是真的杨士郎投诚而来呢?”
金长久道:“这倒未必,真的杨士郎,也可能怀有阴谋而来,如是假的杨士郎,那是绝对别有用心。不论真假,要他一人入堡,收了他兵刃暗器,就算他本领很大,咱们也可以对付了。”
井望天道:“金兄,我这就招呼一声看看。”
提高了声音,说道:“八卦门的遭遇,咱们十分同情,不过,此时情势诡秘,西方魔教,已经有很多人混入了中原,咱们未能完全明了真象,只有委屈你杨兄一下了。”
杨士郎道:“如何委屈?”
井望天道:“杨兄请解下身上的兵刃、暗器,兄弟可以放你进入堡中,然后,兄弟带杨兄去见伍堡主。”
杨士郎道:“哦!”
井望天道:“自然,这件事,咱们不会勉强杨兄,如何处之,还请杨兄决定。”
杨士郎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再说,井兄的要求,也并非完全不合情理。”
井望天道:“好!杨兄请命属下,向后退出五丈,兄弟这里立刻放下吊篮,接杨兄登堡。”
一只藤篮放下。
杨士郎从人倒退五丈以外。
藤篮是经过特殊的设计,里面有一个很舒适的座位。
座位上是一个绣着红花的缎垫。
有一根活动的长绳,把藤篮拉到了杨士郎的面前。
杨士郎跨上了藤篮,藤篮立刻向上升去。
登上了城堡,井望天立刻迎了上来,道:“杨兄,在下井望天。”
杨士郎道:“久仰,久仰,在下此番前来,是投效……”
井望天接道:“言重,言重,杨掌门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今日兄弟幸会了。”
回顾了金长久一眼,接道:“这位是七刀塘的金塘主,杨兄认识吧?”
杨士郎哈哈一笑,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天是有幸一会了。”
金长久道:“不敢当,金某人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不太好,所以,很少和正大门户往来。”
杨士郎怔住了,下面的话,想不出应该如何接口。
井望天笑一笑道:“杨兄,咱们本来应该把贵门中人,全部接进堡来,好好款待,只是因为近来江湖上发生的奇怪事情太多,因此,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杨士郎道:“哦!”
井望天道:“所以,咱们不得不委屈杨兄和贵属下一阵了。”
杨士郎道:“唉!咱们来得太过匆忙,也难怪井兄多疑。”
井望天道:“杨兄,现在,是否有人追杀诸位?”
杨士郎道:“这个,这个很难说了,现在我们还未发觉,不过,事实上,这件事很有可能。”
井望天道:“那是说,你们还不知道?”
杨士郎点点头,道:“我们不知道,不过,八卦门中精锐弟子,有三十二人,在那一战死亡、失踪,在下带来这一批弟子们,虽然也都是出身于八卦门下,但是属于嫡传弟子者,只有一个人而己。”
金长久道:“三十二个精锐弟子,全部战死,仅你这个掌门人逃了出来?”
杨士郎的脸色骤变,两道浓眉皱在一起,冷冷说道:“阁下这话问得很深入,兄弟应该战死,只因门下弟子,拚力哀求,要我破围而逃,替八卦门保留一份再生之机……”长长吁一口气,有些黯然地说:“本来,他们不会战死的,但他们为了让我逃命,不顾生命与敌死战,否则,他们至少有十之三四的人,可以逃出来。”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八卦门下,都是忠义之士了?”
杨士郎道:“八卦门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门派,但却是饱蕴忠义之气,数十年来,从没有作出为武林同道轻视不齿的事。”
这几句话说得很激昂,也说得很冷厉。
金长久扬扬双眉,笑道:“杨掌门,金某人还想请教一事。”
杨士郎道:“请问吧!杨某人知无不言。”
金长久道:“伍家堡在江湖上的名气,和你们八卦门不相上下,贵门受不住人家一次袭击,就被人打个落花流水,伍家堡又能保护你们什么?”
杨士郎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在下不该来此了?”
金长久道:“我是说,你是觉着,伍堡主能保护你们?”
杨士郎道:“金塘主,咱们这一次来,并非是完全要托护于伍家堡下,咱们来此,一方面,固然是准备找一个安身立足之处,再者,在下和伍堡主,还有那么一份交情。”
井望天哈哈一笑,接道:“杨兄,敝堡目下的处境,随时可能会被人找上门来,所以,不得不小心一些。”目光一掠金长久接道:“金塘主也是一番爱护本堡之心,质问杨兄几句,望杨兄不要放在心上。”
杨士郎叹息一声,道:“井兄,但不知兄弟可否见见伍堡主?”
井望天道:“可以,兄弟这就带杨兄前去。”转身向前行去。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杨掌门人,可以放心去吧,如是随同阁下来的人,遭上了什么袭击在下一定会出手相助。”
杨士郎道:“那就有劳金塘主小心一些。”
金长久道:“阁下放心去吧!”
井望天带着杨士郎直入堡中。
伍天义和杨士郎确有交情,接待得很热情,和井望天不可同日而语。
杨士郎很感动,也有些黯然神伤地接道:“伍兄,这一次,兄弟能够保存下八卦门的部分实力撤退到此,一半是运气,一半是因为几个弟子,全力死拚的结果,他们那种与敌皆亡的打法,阻止了对方的疯猛攻势,使小弟和部分人手能得逃出。”
伍天义道:“贤弟,这一次,是哪一道上人,袭击贵门的?”
杨士郎道:“就动手经过而言,他们的武功很诡异,不像是出自正途的人。”
伍天义道:“是不是魔教中人?”
杨士郎道:“我也听说过,西方魔教,有部分人,进了中原,不过,八卦门和他们素无恩怨,怎会找上了我们呢?”
伍天义道:“贤弟,伍家堡是首先受到魔教迫害,幸赖几位武林同道相助,才算脱离了魔掌。”
杨士郎道:“伍兄,详细的经过情形如何?”
伍天义仔细地说明了经过。
杨士郎听得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伍天义点点头道:“贤弟,你此番来这里。有什么打算吗?”
杨士郎道:“兄弟和部分弟子逃出暗袭,庄院已毁,八卦门整个基业,是毁在了兄弟手中,现在,我已经无处投奔……”
伍天义接道:“贤弟,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
杨士郎道:“你我的交情,伍兄自然是可以相信兄弟,但别的人,会不会相信我呢?”
伍天义道:“贤弟,我相信你,你就可以留下来。”
杨士郎道:“好!兄弟去遣散一部分武功大差的人,留一些武功较高的弟子来,也好为贵堡略效微劳。”
伍天义道:“好!贤弟有此一念,在下感激不尽,就请贤弟将人手带入堡中。”
杨士郎站起身子,道:“小弟遵命。”抱拳一礼,辞出大厅。
伍天义直送到厅门口处,才停了下来。
望着杨士郎的背影,井望天低声说道:“大哥,杨门主靠得住吗?”
伍天义道:“照他的为人而言,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井望天道:“大哥,他们自然是不会有毛病,问题是雷音寺魔教中人,手段诡秘,无法以常情推断。”
伍天义道:“二弟的意思,应该如何?”
井望天道:“小弟的意思,只能由他的精神上来推断他是否正常。”
伍天义点点头,道:“看他的精神,是否有异?”
井望天道:“魔教之中,有一种制心术,可以使一个人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很难看得出可疑之处,但如仔细观察,我相信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伍天义道:“那是说,现在人和过去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是吗?”
井望天道:“是!”
伍天义道:“好!我会仔细地看看他。”
井望天道:“大哥,此刻咱们的处境,十分凶险,如是不小心,只怕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伍天义道:“我明白。”
井望天道:“大哥,小心一些,观察清楚一些。”
伍天义道:“我明白。”
井望天道:“大哥请回堡中休息,我去瞧瞧他们。”快步追去。
伍天义同意了杨士郎搬入堡中,就算是井望天想反对,也不便反对。
杨士郎带了十二个人行了进来。他本来带了有三十多个人,余下的二十余人,都被遣离了此地。
井望天接待得很热情,但也很仔细,每个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杨士郎和他们同来的几个人,全部被安置在一处地方,一个独立的四合院中。
事实上,杨士郎也瞧得出来,伍天义对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安排在一个独立的跨院中,显然,还有监视的味道。
杨士郎四顾了一眼,带着十二个属下,进入了四合院中。
厅房中,早已经安排好了宿住之处,全新的被褥。
杨士郎有一个布置得很好的卧房,打扫得纤尘不染。
井望天随着进来,轻轻咳了一声,道:“杨兄,堡中最近增加了不少人手,住的地方,比较拥挤,杨兄请委屈一些了。”
杨士郎道:“好说,好说,有这么一座华屋居住,咱们已经是感激不尽。”
井望天道:“杨兄,有一件事兄弟不得不先行说明一下。”
杨士郎道:“在下洗耳恭听。”
井望天道:“近来,敝堡已和魔教正面有了冲突,魔教中人手,随时可以攻来此地。”
杨士郎道:“这个,在下明白。”
井望天道:“目下敝堡之中,所有的人,都有了很严密的分配,只怕杨兄也要分担一些责任。”
杨士郎道:“兄弟已经答应过伍堡主,井兄看兄弟能干什么,那就请吩咐一声。”
井望天道:“吩咐不敢当,咱们可以研商一下。”他首先说明了伍家堡的各种信号,以及各处埋伏和御敌之法。
杨士郎听得很仔细,而且,—一记在心中。
井望天笑一笑,道:“大概的规矩,就是这些了,杨兄远来,十分疲劳,先请好好地休息一下,如若没有什么变故,不会有人来惊扰。”
辞别了杨士郎,退出那座四合院,金长久早已在外面等候。
快步迎了上来,金长久缓缓说道:“井兄,这杨掌门,是否有些可疑?”
井望天道:“这个,金兄看法哟?”
金长久道:“十分可疑。”
井望天道:“何以见得?”
金长久道:“我仔细看过了他带来的人,一个个都不像劫后余生,疲累之人。”
井望天道:“对,金兄一语提醒,兄弟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金长久道:“伍堡主是否能确定,这个人是真的杨门主?”
井望天道:“这个,我还没有问过大哥。”
金长久道:“去问问他吧!井兄,这件事马虎不得。”
井望天道:“兄弟记下了。”
金长久道:“井兄,你招呼楚兄一声,把他先圈起来,盯住他们。”
井望天道:“这个不劳金兄费心,兄弟已经吩咐下去了。”
金长久道:“好!你去和伍堡主好好地谈谈看,那位八卦门的杨士郎有什么特殊表记,而又不太为人注意,他如和伍堡主交往很深,一定会有一点记忆。”
井望天点点头,道:“兄弟会说清楚,多承指教。”
金长久笑一笑,道:“指教不敢当,井兄,也许兄弟是所谓的黑道上出身,对任何事情,我都会先从坏处着想。”
井望天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本也无可厚非。”
金长久道:“那就请井兄多辛苦了。”
井望天道:“份内之事,何来辛苦!”
伍天义坐在内厅中,凝目沉思。
对杨士郎的突然来此,内心之中,实在也有些奇怪。
八卦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比起伍家堡要高出很多。
杨士郎有很多的人可以投靠,为什么会投入伍家堡来?
沉思之间,井望天已快步行入了厅中,低声道:“大哥。”
伍天义回头一笑,道:“老二,快坐下来,为兄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和你商量。”
井望天依言坐下,道:“大哥有什么吩咐?”
伍天义道:“关于杨士郎这个人,你的看法如何?”
井望天道:“小弟也正因为此事,前来向大哥请教。”
伍天义道:“老二,你一向精明,观察入微,可看出那杨士郎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井望天道:“这要大哥凭借记忆,找一处不为人注意的地方,看看他的真正身份。”
伍天义道:“我明白,就我记忆所知,他左耳下面,有一片紫色小斑,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
井望天道:“这就要大哥去求证了。”
伍天义道:“我去求证?如何一个求证之法?”
井望天道:“大哥和那位杨门主交往很深吧?”
伍天义道:“交往的时间不算太多,但我们几次深谈,却十分投机。”
井望天道:“大哥,仔细地想一想看,这件事很重要。”
伍天义道:“二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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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望天道:“大哥,西方魔教中人,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担心,他们会派人化妆成杨门主。”
伍天义沉吟了一阵,道:“我试试看吧!”
井望天告辞退出,回到自己卧室中休息一会,天色入夜之后,才招来楚定一道:“老三,咱们今天晚上要小心一些。”
楚定一道:“二哥的意思是?”
井望天接道:“关于八卦门的人,咱们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楚定一道:“小弟明白。”
井望天道:“老三,这件事不用太明了,只是在暗中监视他们。”
楚定一道:“小弟记下了,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转身出去。
井望天望着楚定一的背影,笑一笑,站起身子,带上了兵刃、暗器,悄然而出。
入夜之后的伍家堡,戒备得十分森严,尤其是今夜,经过了一番特别的安排。但表面上、绝对看不出来。
井望天一个人隐在一株高大的白杨树上。
正好可以看到杨士郎跨院中的全部景物。
这株大白杨树,是伍家堡中最高的一棵树,藏在大树上的人,可以看到全堡的景物。
时光到二更过后仍然不见有何动静。
井望天正想离去,忽然间发觉跨院中冒出了一条人影。
距离太远,夜色中,也看得不太清楚,井望天瞧不出那人影如何出现的,只发觉他站在院中。那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
黑衣人在院中站了一阵,突然一提气,飞上屋角。
那黑衣人身法灵巧,一跃登上屋面,再一跃落入屋外一片暗影之中。但他无法避开井望天双目。
一身黑衣,再隐入黑夜之中,本来很难发觉,但井望天看得十分仔细,一直盯注那黑衣人。
他心中明白,此刻,只要稍一疏忽,很可能会失去了这个人的踪影。所以,他一直很留心。
那黑衣人也很机警,躲入了暗中之后,一直隐立未动。
只见他四顾了一阵之后,突然一长身,窜到了白杨树下。
很快向上爬升,隐入了一片枝叶之中。
那人做梦也未想到,头上竟然有一个人在暗中监视。
但井望天也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人的形貌。
那黑衣人似乎是很沉得住气,躲入了枝叶中,就不再移动。
井望天比他更沉得住气,也是纹风不动。
他暗自拿定了主意,要瞧瞧这个人究竟用心何在?
那黑衣人在杨树上隐藏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后,仍然没有动静。
井望天有些不耐烦了,暗中扣好银针,准备一举间击中那黑衣人,把他生擒了再说。
就在他准备出手之时,那黑衣人突然有了动静。
双手分开了掩身的浓密枝叶,探出头来,向四下瞧了一阵,忽然顺着大树滑了下去。
井望天一皱眉头,暗暗忖道:这个人,不知道要闹什么鬼,非得摸出他的底细不可。一提气,也跟着向下滑去。
那黑衣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落着实地之后,突然转向一座瓦舍中奔去。
这伍家堡中的一草一木,井望天非常熟悉,看那人奔行的方向,竟然是金长久和铁剑门中住处,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好像对伍家堡也很熟。”
那黑衣人穿的衣服,却和巡查、值夜的人完全一样,一旦让他混入了那些人中,再想找出他来,那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井望天离得太远,遥遥追随那人身后而行。
那黑衣人大约也有了警觉,几个飞跃,已到了瓦舍前面。
那是数十间房屋相连的大宅院,一旦让他混进去,再想找他,就有些困难了。
但见人影闪动,金长久带着铁剑三雄,迎了上来,喝道:“站住!”
黑衣人一看苗头不对,转身向后退走。
井望天又迎了上来,笑道:“阁下,你跑不了。”
黑衣人倒是很听话,听说跑不了,立刻停了下来。
井望天逼近黑衣人五尺左右处,停了下来:“阁下可以取下蒙面的黑巾了。”原来,那黑衣人用一条黑巾,包住了面孔。
金长久和铁剑三雄,已然散布开去,团团把黑衣人给围了起来。其实,金长久、井望天等也都穿着黑衣,不过,他们黑衣上,另外佩带着一种标识,以资鉴别。
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要逼我,逼得太紧了,我会情急拚命。”
金长久道:“你就是不要拚,咱们也要拚下去……”
黑衣人一抬腕,抽出身上的佩刀,冷冷说道:“你们要合力围攻吗?”
金长久道:“不论怎么一个打法,反正是打定了,阁下何不大方一些。”
黑衣人道:“什么意思?”
井望天道:“意思很明白,取下面巾,咱们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黑衣人道:“如是在下不肯呢?”
金长久道:“那就要瞧瞧你有多大的道行了,你如自信能够闯得出去,不妨试试,不过,一旦动上家伙,咱们不会手下留情,如其弄得一个灰头上脸的,为什么不现在光棍一些?”
黑衣人包头黑巾上,开了两个洞,两道森冷的目光环扫了一周,道:“诸位小心了,我要闯出去。”
说闯就闯,刀光一闪,劈向井望天。
井望天早已戒备,判官笔一翻迎上,硬接一刀。
刀是接下来了,但井望天却感觉到右腕一麻。
那证明了,这位仁兄的功力十分深厚,这一刀势道极猛。
不容得对方再度出手,井望天双笔交接,展开了一轮快攻。
那黑衣人刀法纯熟,竟然和井望天打得难解难分。
金长久和铁剑三雄,围在一侧观战。
两人搏杀激烈,不时发出了兵刃交击的声音。
搏杀惊动了伍家堡。
但见人影闪动。杨士郎带了四个属下匆匆奔了过来。道:“金兄,这是怎么回事。”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杨兄先瞧瞧,认不认识那个人?”
杨士郎一皱眉头,道:“那人是……”
金长久接道:“好像是杨兄带来的人。”
杨士郎的脸色一变,道:“有这等事?”突然一挥手中长刀,冲了上去,道:“井兄,请退下休息,这小子交给兄弟。”
金长久道:“杨兄且慢。”
杨士郎道:“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有这么多人在场,跑不了他,咱们要留下活口,杨兄气愤填胸,一旦出手。刀不留情,要了他的命,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这时,伍天义、楚定一、高泰、田荣,全都赶到了现场。
江玉南没有来,他还在苦练剑术。
杨士郎道:“金塘主,说话最好留点口德,这是伍家堡,不是金刀塘,我虽然是投奔而来,你金兄也是寄人篱下。”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我们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杨门主,等一会事实证明了他的身份,你必须有一个交代。”
杨士郎道:“交待什么?”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杨士郎,你当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杨士郎似想发作,但话到口边,又强自忍了下去。
伍天义挥挥手,阻止了金长久,缓缓说道:“两位都是我伍家堡的贵宾,患难相共,事情还未明朗,先不用争执。”
楚定一道:“大哥,我先去帮二哥一把,擒住这小子,问个明白。”
伍天义道:“且莫要忙着出手,老二的武功,应该能胜过他才对。”
这个人名不见经传,如若劳动了伍家堡二堡主和三堡主联手而战,传言到江湖之上,那可是一个很大的笑话。
楚定一应了一声,向后退开。四周已经挑起了灯笼,方圆四五丈内,耀如白昼。数十个人围在了四周,看两人搏杀。
井望天双笔伸缩,全力抢攻,希望早一点把那人点伤在铁笔之下。
但那黑衣人的一把刀,变化极妙,井望天攻得快速时,他的刀法也快了很多。
井望天双笔拦腰一点时,他的刀势也缓了下来。
就这样,双方一直保持了一个半斤八两的平衡局面。
那黑衣人仍是有意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田荣武功大进,已登上了另一重境界,冷眼旁观,发觉那位黑衣人刀法中还有精妙招术,只是不肯施展出来而已。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故意保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田荣皱皱眉头,低声对伍天义说道:“伍堡主,这个人有些奇怪。”
伍天义道:“这个,在下也有感觉。”
伍天义道:“田少侠的意思是……”
田荣接道:“在下想不出来,他为了什么不求胜?”
田荣接道:“他本来可以五十招内胜了二堡主,但他手下留情,刀上余劲不发,保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伍天义低声道:“你是说,他可以伤了井望天?”
田荣道:“在下正是此意。”
伍天义道:“这就奇怪了,照说,他应该破围而出,逃命要紧。”
田荣道:“也许,他自己明白,现在逃不了,和二堡主保持个胜负难分的局面,至少多拖一些时间。”
伍天义道:“这样说来,咱们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只听杨士郎高声说道:“伍兄,这个人不是我带来的,他用的不全是本门刀法。”
金长久道:“杨兄,准备未雨绸缎,想否认了?”
杨士郎大声吼道:“他本来就不是我带来的人手,我也用不着否认。”
金长久究竟是老江湖了,听他如此大叫,颇有义忿填胸之概,心中大感奇怪,暗暗忖道:“难道这真的不是他带来的人手吗?”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看样子,杨堡主真的是不认得他了?”
杨士郎道:“我带来多少人,有数可查,我也不敢保证我八卦门没有一个奸细,但这个人决不是我的门下,你们可以生擒了他,除了他蒙面黑纱,问个明白。”
金长久口气一变,道:“对,这也应该问个明白。”
回顾了伍天义一眼,低声道:“伍堡主,这样缠斗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这样多的人,却被他一个人所吸引。”
伍天义道:“对!对!我叫定一上去,合力把他制住,对付这等奸细,也不用和他们讲什么规矩了。”
金长久笑一笑,道:“我看不用劳动三堡主了,如今后浪推前浪,年轻的一代,比咱们高明,我看田荣一个人出手,就可以对付他了。”
伍天义道:“田少侠是客卿的身份,除非他自己愿意在下倒是不便请求他出手。”
金长久道:“不妨事,这个由我来讲。大堡主只要招呼二堡主退下就行了。”
伍天义点点头,高叫道:“老二,退下来。”
井望天是何等人物,久战对方不下、已知遇上了高手,而且,他也发觉了对方隐藏实力,有意地和自己造成个胜负不分的局面。勉强打下去,很难讨得好去,再有百来招,只怕也难分胜负。
听得伍天义招呼,疾攻两笔,进迫对方,随即倒跃而退。
伍天义还未来及开口,田荣已侧身而上,道:“伍堡主,不劳大驾亲身临敌,这个人交给在下了。”
口中说话,右手连续攻出七剑。
招快剑厉,立刻间把对方迫个手忙脚乱。
田荣的剑势,并未停歇,第二轮又攻出连续七剑。
那黑衣人避开了一个七剑,但却无法避开第二个连续七剑,因此连续被刺中了两剑。
一剑刺在右臂上,握不紧手中之刀,跌落在地上。
田荣左手指如风,点中了那黑衣人的穴道。
杨士郎快步奔了过来,单刀一挥,挑开那黑衣人脸上的巾。只见那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圆瞪着双目。
不用杨士郎解释,金长久也瞧出了这个人有些不对,在杨士郎的弟子群中,似乎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物。
杨士郎高声叫道:“你小子哪里来的?如何混到了我们之中?你小子说话啊!”他情绪激动,满脸都是怨恨之色。
田荣笑一笑,道:“杨掌门,他被点了穴道,无法开口。”
杨士郎道:“那就请少兄拍活了他的穴道,我要问个明白,他是如何混进来的,引起了这番误会。”
田荣有些无法决定了,用眼睛望着金长久。
金长久笑一笑,道:“田少兄,应该解去这个人的穴道,让杨掌门问个明白。”
田荣笑一笑,伸手拍活他的穴道。
那黑衣人手中没有了兵刃,但仍然十分剽悍,大喝一声,直向杨士郎冲了过去。
杨士郎一拳打了过来,砰然一声击中那黑衣人的前胸。
黑衣人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金长久道:“杨兄,最好别把他给打死了,这个人的性命不值钱,但他口中的话,却很有价值。”
杨士郎吁一口气,望着那黑衣人道:“你听着,老老实实的答覆我们每一句问话,说错一句,我就砍下你一根手指头。”
井望天笑一笑,道;“杨兄,你太激动,我看,这话要在下来问吧!”
杨士郎道:“好!二堡主请问,在下希望二堡主问得详细一些。”
井望天点点头,道:“先把他带入刑房。”
两个堡丁行了过来,架起那黑衣人直奔刑房。
刑房中已经燃起了灯火。
杨士郎、金长久、伍天义、田荣,都跟了进来。
高泰和楚定一没有来,审问犯人固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巡夜防盗,应该是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黑衣人被捆在一根木柱之上,捆好之后井望天顺手拍活了黑衣的穴道。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朋友,死有两种,一种很痛苦,一种很痛快,我不会放你,除非你能说出来我们放你的理由,但我可以使你死得一点也不受罪,一点也不难过……”
黑衣人转脸望了井望天一眼,冷冷说道:“人一个,命一条,你高兴怎么折腾,尽管出手,但别想我会告诉你什么。”
井望天道:“好!很硬的骨头,不过,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希望你挺受的耐力,和你的口舌一样坚硬。”
杨士郎疾步冲到那木柱前面,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刮子,打得那黑衣人口角处鲜血淋漓而下,道:“你小子听着,你是怎么混入了我们的厅院之中,为什么要陷我于不义,你是诚心和我过不去了,我要打落你一口牙齿……”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杨兄,请稍安勿躁,由井兄慢慢地问吧!江湖上有很多人必须要经过那种悲惨的痛苦之后,他才知晓厉害,我见过太多了。”
杨士郎似是还想再问下去,但被金长久一番话给堵住。
黯然叹息一声,杨士郎有些忿慨地说道:“这小子可能就是暗袭我们那批人一伙的,所以,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井望天道:“杨兄,急不得,这种事,必须要慢慢地来,兄弟已经很多年没有对人下过这种辣手,今天说不得要重作一次冯妇了。”
缓步行到了黑衣人的前面,淡淡一笑,接道:“朋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混入伍家堡?”
黑衣人口角仍然淌着鲜血,口齿也有些不清地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什么。”
井望天点点头,道:“好!有种!”
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在黑衣人的前胸上点了两下,接道:“这只是开始,我们用刑的手段很多,这只是第一种。”
黑衣人闭上了双目,脸色是一片平静。
但片刻之后那平静的神情有了变化,五官开始扭曲,似是在忍受着一种很难忍受的痛苦。忽然间,一种狼嚎般的怪叫,由那黑衣人口中发出,道:“你们杀了我吧!”
井望天道:“朋友,我说过,这只是开始,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来问明内情,只要你知道的,我相信,我们都能问出来。”
黑衣人道:“我不知道什么。”
井望天冷厉地说道:“朋友,躯体的长期痛苦,能把一个人的意志力和信心磨去,我们不陪了,如是你愿意说了,要他们告诉我一声。”
黑衣人扭曲的脸上,肌肉开始抖动,似是在忍受着一种极端的痛苦。
瞧着井望天等人转身向外行去,立时大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身上的禁制……”
井望天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说道:“阁下准备说了?”
黑衣人说道:“我说,我说,快些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井望天道:“好,咱们相信你朋友的话,但如是你欺骗了我们,我会把痛苦加倍的放在阁下身上。”
黑衣人道:“解开我的禁制。”
井望天挥手拍活了黑衣人的禁制,笑一笑,道:“现在,你可以慢慢地说,咱们会洗耳恭听。”
黑衣人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实在知道的不多。”
井望天道:“好!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黑衣人目光转向杨士郎,道:“杨掌门,我怕死,但活罪难受,只好对不起你杨掌门了。”
井望天回顾了杨士郎一眼,欲言又止。
黑衣人道:“在下是跟杨掌门的门下弟子一起混进来贵堡来的……”
杨士郎冷冷说道:“你可以含血喷人,不过,能不能叫人相信……”
金长久接道:“杨掌门,回口反噬,江湖上常有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伍天义道:“不错,杨兄弟,在场之人,都是阅历丰富,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我们见的事情太多,就算他想耍什么花样,也难如愿。”
杨士郎道:“好!我相信诸位会有一个公平的看法。”
井望天道:“朋友,别忘了是在下把杨门主接进来的。”
金长久道:“还有很多人在场。”
井望天道:“你再仔细的想一想,最好说实话,如是谎言被咱们拆穿,那份痛苦,就够你受了。”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你们是要我说实话,还是要我开脱什么?”
井望天道:“朋友,这是唯一的机会,说了实话,我会格外施恩,保留下你一条命。”
黑衣人道:“我说的是真话,如非杨掌门,在下如何能混进贵堡呢?”
井望天哦了一声,道:“说下去,你和杨掌门之间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杨掌门带在下进入了贵堡。”
井望天道:“说下去。”
黑衣人道:“只是在下与杨掌门早有约定:如若在下举动之间,泄露了身份,那就不许咬出杨掌门。”
杨士郎大叫道:“你满口胡说!”
井望天道:“杨兄不用激动,让他说下去。”目光转到黑衣人的身上,接道:“你说,你到此的用心何在?”
黑衣人道:“和一个人联络。”
井望天道:“什么人?”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金长久道:“你既然不知道,怎么和他联络呢?”
黑衣人道:“我们有一种联络的方法。”
井望天道:“好!说说看,用什么方法和他们联络。”
黑衣人道:“我身上有半个制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带上,那是一种特制之物,如两半对上了,就是我要找的人。”
井望天伸手在那黑衣人身上搜了一下,果然找出了半枚制钱。
伍天义一皱眉间,道:“这么说来,咱们伍家堡中确有奸细了。”
金长久接过制钱,瞧了一阵,道:“就算你身怀半枚制钱,又如何和人联络呢?总不能人人去问吧?”
黑衣人道:“我们还有一种联络办法,晚上用香火,白天用珠花。”
井望天突然哈哈一笑,道:“朋友,你的谎言不但说得维妙维肖,而且还有着很多的准备……”
黑衣人急急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井望天道:“区区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还会栽倒在你的身上不成?拿一碗清水来。”
一个堡丁捧着一碗清水而至。
黑衣人骇然说道:“你要干什么?”
井望天道:“我要洗去你脸上的易容药物,叫你现出原形。在下一时大意,几乎叫你给骗过去了。但言多必失,你却又提醒了我。”
黑衣人双目中露出了一种慌恐之色,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井望天不再理会那黑衣人,却用一条毛巾,湿满了清水,在那黑衣人的脸上擦了起来。
毛巾上,显然有药物的痕迹,但却无法擦下来脸上的颜色。
金长久取过毛巾闻了一闻,道:“这是一种很好的药物,如若不用点菜油,只怕很难擦得下来。”
加上菜油,果然很快地擦去了黑衣人脸上的药物。
露出了本来面目,井望天立时一呆。
伍天义怒道:“原来是你。”是伍禄,伍家堡中一个老仆人。
伍禄垂下头,道:“二堡主,不能怪我。”
井望天点点头,道:“你到本堡几年了?”
伍禄道:“七年了。”
井望天道:“我早该怀疑到你的,只怪我太厚道了一些。”
伍天义道:“伍禄,肯不肯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派来此地的?”
伍禄摇摇头道。“大堡主,这些年,你对我不错,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的来龙去脉,不过,我可以给大堡主一个忠告。”
伍天义道;“什么忠告?”
伍禄道:“伍家堡中七日之内必有大变。”
井望天道:“你所谓的大变,是内忧还是外患?”
伍禄道:“二堡主,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突然一用力,咬断了自己的舌尖。
伍天义右手疾出如电,点中了伍禄的两处穴道,止住了流血,道:“伍禄,你既然要说了,为什么不说个明明白白呢?”
伍禄已经口齿不清,鲜血由口角流了出来,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大堡主,这个人混入了贵堡六七年之久,一直深藏不露,到今天,仍然忠于他的故主,不是有很大的苦衷,就是忠心不变,只怕很难问出什么了。”
杨士郎道:“他嚼断了舌头,就算想说,也无法说了……”
伍天义叹息一声,道:“活罪难受,就不如成全他了。”
右手一挥,点中了伍禄的死穴。
井望天回顾了金长久,道:“金兄对此事有何看法?”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其实,魔教已对咱们形成了势不丙立之势,不论他们用什么手段,都难免,场激烈的搏斗,伍禄如是魔教混入的奸细,老实说,那已经不算什么了,不过,在下觉着……”突然住口不言。
田荣一皱眉头,道:“金兄此时何时,你还卖的什么关子?”
金长久道:“不是在下卖关子,而是有些话很碍口,不便说出。”
井望天道:“如是关于我们伍家堡的事,你尽管说就是。”
金长久道:“好!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说了。伍家堡在中原武林道上,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门派,如若魔教在七年前就派人来贵堡卧底,这个,在下很难相信。”
伍天义接说道:“有道理,方圆三百里内,伍家堡还小有名气,就整个江湖而言,咱们实在不算什么。”
金长久道:“这伍禄的来历,就值得深究了,什么人派来卧底,他的用心何在?”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金塘主,魔教入侵中原,江湖已形势大变,在下觉得不论什么人派来的卧底人,都已不足轻重了。”
井望天道:“田兄一语道破,就算是和伍家堡有什么仇恨的人,派来的奸细,在大局激荡之下,也无关轻重了。”
金长久寻思了良久,道:“如若那伍禄奉派来此,不是为了人间的仇恨呢?”
田荣怔了一怔,道:“那会为什么?”
金长久道:“这就有研究的必要了。”
伍天义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我们伍家堡中,还有可以启人窥伺之物了?”
金长久道:“是啊!伍堡主好好想想。”
伍天义苦笑一下,道:“想不出来。”
井望天眼睛眨动了一下,道:“金兄,这件事确有可疑,但敝堡有什么使人动心的地方,一时之间,咱们实在想不出来,容在下和大堡主仔细地研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来可疑之点,然后再奉告诸位。”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行!贵堡如还有什么隐秘,最好说个明白,需知目下处境,咱们是个生死与共的局面。”
井望天道:“这个,在下明白,一旦找出可疑之处,敝堡决不会隐秘自珍。”
群豪散去之后,伍天义把井望天召入了室内,道:“老二,听你口气,好像已经想出什么了?”
井望天叹息一声,道:“我想到了伍禄生前的一个举动……”
伍天义道:“什么举动?”
井望天道:“明珠的住处,紧傍花园……”
伍天义接道:“花园是你督工所修,那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井望天道:“明珠那座院落中,还有一个小巧的后院。”
伍天义点点头,道:“嗯!”
井望天道:“大哥记得吗?五年之前,那座小院中出过一次怪事?”
伍天义沉吟了一阵道:“闹贼。”
井望天道:“对!闹贼。但明珠一直不肯承认这件事。”
伍天义道:“这个,也有可疑?”
井望天道:“所以,要明珠来说明白了。大哥,明珠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但处事的老练,却强过几个哥哥。”
伍天义道:“这一点,倒也是……”举手一招,一个丫头行了进来。伍天义又道:
“去!请小姐来。”
那丫头转身而去,片刻之间,伍明珠身着劲装而至。
她头上还带着隐隐的汗水,似乎是正在练剑。
举手一拭头上汗水,伍明珠躬身一礼,道:“二叔万福……”
目光转到了伍天义的身上,道:“爹叫我?”
伍天义叹一口气,道:“老二,你问吧!”
井望天一欠身,道:“明珠,二叔想问你一件事。”
伍明珠道:‘二叔,你要问什么,只管吩咐。”
井望天道:“你住的地方,叫作桂香楼。”
伍明珠道:“是啊!那里种的桂花很多,每年秋季桂飘香。”
井望天道:“你住的那座院落中是不是有一口井?”
伍明珠道:“是啊!”
井望天道:“那口井,好像也有一个很雅的名字。”
伍明珠笑一笑,道:“是侄女儿自己取的,叫作菊花井。”
井望天道:“好多年没有去过了……”
伍天义已经有些不耐,一皱眉头,道:“老二,你要问什么,直截了当地问她就是,和孩子说话嘛,不用转弯抹角。”
井望天在等,就等伍天义这点中题意,自己才好转口。
当下应了一声,脸色也变得一片冷肃,道:“明珠,这件事关系咱们伍家堡的生死存亡,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许有一点隐瞒。”
伍明珠微微一怔,道:“二叔,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井望天道:“过去,桂香楼上,是不是闹过一些什么?”
伍明珠道:“飞贼。”
井望天道:“那是骗骗下人吧了,咱们这伍家堡虽不是铜墙铁壁,可是如是有贼想进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伍明珠道:“二叔的意思是……”
伍天义接道:“明珠,你不是孩子,这件事,绝对不许说谎。”
伍明珠道:“爹,二叔,你们一定要问,明珠只好实说了。那口菊花井中,有些古怪。”
伍天义道:“什么古怪?”
伍明珠道:“女儿也不能肯定,反正,每年九月间,总会有一种奇异的光华冒出来,而且,水面沸腾,下面好像藏有什么东西一样。”
伍天义道:“有这等事?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
伍明珠道:“这件事大哥知道,大哥也曾下去看过,但却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事物,一则,女儿怕惊世骇俗,不敢说出来;二则,大哥的意思,也不让我说出去……”
伍天义冷冷接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了,连为父也要瞒着。你们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井望天急急接道:“大哥,你息怒,眼下,不是发作的时间。”
伍天义冷哼一声,强自忍下了心头怒火。
井望天道:“明珠,现在你能不能把经过的详细情形告诉我们?”
伍明珠点点头,道:“事情应该由六年前说起,那时,我只十二岁多些,我很喜欢桂香楼,更喜欢那口井。不知道什么人凿的那口井,只要是有太阳的一照,那一天中,就可以看到一朵飘浮着的菊花。”
井望天道:“那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七回 金箱三宝
伍明珠道:“侄女儿也觉着奇怪,但却没有深究,我告诉过大哥,大哥不要说出来。”
井望天道:“一年四季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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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明珠道:“除了阴雨天之外,只要哪天有太阳,就可以看到朵菊花。”
井望天道:“是不是太阳把花架上的菊花给反射下去了?”
伍明珠道:“不是,因为那花架上没有菊花时,井水中仍然有一朵飘浮的菊花。”
井望天道:“以贤侄女的聪慧,定然找出原因了?”
伍明珠道:“在那井上面的木架上,不知什么人,在木架上雕刻了一朵菊花,每当阳光射在一定的地方时,那朵菊花就在水面上浮现。这件事我告诉了大哥之后,一直由大哥暗中在追查,但却没有什么结果,那年闹贼的传说,也是大哥夜探菊花井,被保丁发现,误认为贼,幸得大哥用机智骗过保丁,窜入了我的房中。”
伍天义道:“为父的想不通,在自己家里,你们还这样鬼鬼祟祟,用心何在?”
伍明珠道:“大哥说,那井中有些古怪,如若泄漏出去。一定有很多麻烦,爹为人太正直,不相信这等不着边际的怪事,如是下令把水井填起来,那就麻烦了,倒不如等他查出个什么证据之后,再告诉爹。”
伍天义怒气稍消了,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伍明珠继续说道:“以后,大哥大概发现了一些什么,告诉我五年后再谈这件事,不幸,五年将满,大哥却死了。”
井望天道:“现在,到不到五年时间?”
伍明珠略一沉吟,道:“十天之前,已满五年。”
井望天道:“他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等五年?”
伍明珠道:“这个隐秘,大概被大哥带入九泉之下了。”
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贤侄女,你一定很遵守这个规定了?”
伍明珠道:“是!”
井望天道:“你把日期记得如此之熟,想来。定然不会放过这五年时间?”
伍明珠道:“不敢欺瞒二叔,珠儿已经下过那个菊花井!”
井望天道:“下过菊花井?”
伍明珠道:“是!珠儿下去察看过。”
伍天义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道:“发现了什么没有?”
伍明珠道:“女儿察看得很仔细,但没有找出任何证据。”
井望天道:“没有找出证据,至少应该发现有一些可疑之处发?”
伍明珠道:“只是发现一两点奇怪不解之处。”
井望天道:“好!贤侄女,说来听听看,发觉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伍明珠道:“每当午时,太阳照着那朵菊花时,由花心中望去井底有一丝隐隐金光,反射上来。”
井望天道:“午时光景,那反射的金光,能不能在井上面见到?”
伍明珠道:“那金光很微弱,又刚好被井上面的木架挡住,所以,不下井,看不到。”
井望天回顾了伍天义一眼,只见他皱着眉头,一脸凄苦之色。
井望天道:“这么说来,那里的古怪,全在井中了?”
伍明珠道:“嗯!其它地方,也许还有,但侄女还未发现。”
伍天义道:“明珠,你大哥难道就没有告诉你什么?”
伍明珠道:“那时我年岁还小,即使大哥肯和我商量,只怕我也无法明白。”
井望天道:“这段秘密,一直隐藏下来,全是英侄的主意了?”
伍明珠道:“是!我太小,觉不出它有什么好玩之处,大哥既不让我说,我就忍下不说了。等我长大之后,又有五年之约所限,没有法子多问。”_井望天道:“好!那井中除了可以反射的金光之外,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伍明珠秀眉扬了扬,道:“怪物,我觉着那井中有一条大蛇,或者一条怪鱼……”
伍天义接道:“有这等事?”
井望天道:“贤侄女,你发现了什么征候?”
伍明珠道:“我发现了那个井中的水在动,好像有一个很大的影子”
井望天道:“贤侄女,那口井只不过有四五尺方圆,那水中是条鱼也好,是条蛇也好,总不能超过那个长度吧!”
伍明珠道:“是!我想,那口井,经过了一定的深度,大约已经不是井了。”
井望天道:“好!咱们想法子去看看。”
语声一顿:“明珠,你找到没有?”
伍明珠道:“找到什么?”
井望天道:“你大哥告诉你五年的原因。”
伍明珠道:“没有,我也为此事极感困扰。”
井望天道:“贤侄女,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大部分内情,至于为什么要等五年,再慢慢地找原因吧!”
伍明珠道:“二叔的意思……”
井望天道:“先要求证一下那口井的机密,不过,目下,这件事还不宜张扬出去,明天我约两个人一起去看看。”
伍天义道:“二弟准备约什么人?”
井望天道:“我看,田荣、高泰,这两个人倒还可以信任。”
伍明珠道:“为什么不约江少侠?真正心存正义的是他。”
井望天道:“听说他正在苦练一种剑术,似乎用不着惊扰他了。”
伍明珠道:“哦!”
第二天,井望天果然只请了高泰、田荣,共进早餐。
高泰、田荣一瞧只请了他们两个人,心中已知道有事。
但两人都还沉得住气,没有开口。
吃过了早饭,井望天才笑一笑,道:“两位,今天在下有事要麻烦两位一下了。”
田荣道:“什么事,井二堡主只管吩咐。”
井望天道:“在下查了半天,才明白敝堡主的女公子住处,有一点古怪,但又不便告诉太多人,所以,在下只请了两位,一起去瞧瞧。”
田荣道:“什么古怪,二堡主能否先行示知一二,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井望天心中忖思:“从头说起,话太过长,倒不如简明一点好。”拿定了主意,缓缓说道:“是,她住的地方,有一口深井,那井中好像有个怪物。”
高泰道:“什么样的怪物?”
井望天道:“看不真切,好像一条大蛇,也可能是条怪鱼。”
高泰道:“那口井能有多大,就算是一条蛇,也不会太大吧?”
井望天道:“是这样的,那口井的底下,可能会扩大了很多。”
高泰道:“原来如此。”
田荣道:“走!咱们瞧瞧去。”
井望天道:“两位,这些事,有些妖异,老实说,我们不敢传出去,所以,只请两位来,悄悄地说一声。”
田荣道:“二堡主的意思,是要我们保持秘密了。”
井望天道:“对!这只是一种发现,出自明珠之口,是否真实,还难预料,所以,不能传说出去。”
田荣道:“这个,我们明白,咱们瞧瞧去吧!”
三人来到了桂香偻,伍明珠早已在井边等候。
这是伍家堡的内院,所以,很少人来。
井望天轻轻咳了一声,道:“明珠,你把事情说明白一些。”
伍明珠望望天色,道:“时辰未到,还无法看到那井中的菊花。但那条怪鱼,好像可以看到,两位仔细的瞧瞧吧!”
田荣、高泰,伏下身去,向井探视。
只见波动的水影中,似乎是隐隐间,有一个庞大的身影。
头尾似乎都隐住了两边,只可见中间的一段身子。
田荣低声道:“高兄,这东西果然很大。”
水井很深,如非两人目力过人,很难瞧得出来。
高泰道:“这水井下面,一定的深度之后,好像变成了一个水潭。”
田荣道:“这井,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伍明珠道:“也不会太大,如是井水可涌江河,水就不会永远这么清,这怪物也不会常常停在这里头,早已借水道离去了。”
田荣道:“这么说来,这口水井下面,可能是一个水潭了?”
伍明珠道:“我也是这么想,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水潭,只怕得下去瞧瞧了。”
高泰道:“二堡主的意思,是不是要下去瞧瞧?”
井望天道:“田兄,下去瞧瞧是可以,不过必须要会水的人。”
田荣道:“这个,在下不行。”
高泰道:“我会,我下去。”
伍明珠道:“我陪你。”
高泰道:“姑娘会水吗?”
伍明珠道:“会一点点,而且,我已经下去过两次,各地方都熟悉了。”
高泰道:“哦!”
伍明珠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下井的东西。”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取来一个竹篮,和一个长长的绳子。
绳子绑在木架上,然后垂放到井中。
高泰手握绳索,疾快地入了井底。伍明珠紧追而下。
垂入井中之后,看得更是清楚。
水波浮动中,果然发现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水面上看去,更为清晰。
这时,水中的怪物,似乎也发现了两人,缓缓抬起头来。好大一个头。很像蛇头,两双眼睛,有如铜铃,发出了绿色的光芒。扁口启动,露出了四颗目光可见的尖利牙齿。
高泰、伍明珠都看得有些心凉胆颤,以高泰江湖经验之丰,也看得有些禁若寒蝉。
可是,他们遮住了井上的视线,上面虽然站着田荣和井望天,但都无法看到井下的景物。
幸好那怪物打量了两人一阵之后,突然潜入水中不见。
井水上涟漪波动,显然是那怪物去时带动的水波。高泰吁一口气道:“很像蛇,但又好像不是蛇。”
伍明珠道:“我下来过很多次,但却从来没看过这么清楚只见到过它的背影,今天才算见到了它的头。”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叫化子走过了不少深山大泽见过了不少的奇兽、怪鸟,也见过很大的怪蛇,母蜂,但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怪物,它像蛇,也像鱼,但却都不是。”
伍明珠道:“书上说的蛟龙,是不是这个样子?”
高泰道:“对!龙在天,蛟潜水,一定是蛟了。”
伍明珠道:“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呢?”
高泰道:“先上去,既然证实了水中有这么一个怪物,这件事得和江兄、田兄商量一下。”
不管武功多么高强的人,一旦遇上了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内心之中,总难免产生恐惧。
何况,那东西看上去又是极为恐怖之物。
他们很快牵动索绳。这是他们约好的讯号,索绳一动,井望天、田荣立刻把索绳向上收去。
登上井口,高泰当先跃了下来,道:“田兄,在下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啦。”
田荣道:“什么事?”
高泰道:“我瞧到了那水中的怪物,而且,瞧得很清楚。”
田荣道:“真的有怪物?”
高泰道:“不错,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不是长虫,也不是鱼……”
田荣接道:“那是什么?”
高泰道:“蛟,龙在天,蛟潜水。”
田荣笑一笑,道:“你见过蛟吗?”
高泰道:“没有。”
田荣道:“既然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那是蛟?”
高泰道:“因为,我刚才见过了。” 他详细述说了井中所见。
田荣听得呆住了,就是井望天这样的老江湖,也听得有些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田荣吁一口气,道:“真有这种事,唉!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蛟?”
高泰道:“干真万确,不过,那一条蛟,怎么会躲在这口井中?”
井望天叹口气,道:“这么说来,这个传说是真的了。”
田荣道:“什么传说?”
井望天道:“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这地方在很多年前,本来是一个大湖,方圆百余里,住在这里的人,大都靠那片湖为生,湖畔上土地肥沃,一年三收,湖中鱼虾丰富,这里的人,都能够丰衣足食,日子过得很快乐。”
田荣道:“这日子距今很久了吧?”
井望天道:“很久很久了,也许一千年前,或者更久一些。”
田荣道:“怎么样?”
井望天道:“有一天,湖水忽然泛滥,淹没了附近的村舍,很多人都看到一个怪物在水中翻腾,大概就是所谓的蛟了。自那次大水之后,清冽的湖水,变得混浊了,丰富的鱼虾,也开始减少,原本在大水后重回此地,再建庄舍的人也开始搬迁了,附近的人愈来愈少。有一天。天摇地动,这里变了,湖水消退,变成这样一片陆地,现在的伍家堡,就是当年的湖心所在。”
田荣道:“如若高兄没有看错,这个传说,很真实了。”
高泰道:“田兄放心,决错不了。”
田荣道:“高兄,我看咱们还得下去一次。”
高泰道:“小叫化的意思,先和江兄商量一下。”
田荣道:“对!这件事非得他出手不可!”
井望天道:“出手?干什么?”
田荣道:“如是这井中,能有一条蛟蛇,早晚都会作怪,倒不如把它除掉。”
井望天道:“下井屠蚊?”
田荣点点头。
井望天道:“这件事,有把握吗?”
田荣道:“这种事,不但咱们没有经过,放眼江湖,大概也没有人经历过,实在说不上有把握。”
井望天道:“如若井中之蛟,真是当年那片湖中之物,算起来,至少有一千多年的道行了。”
田荣道:“不错!”
井望天道:“那,这些年来,他都没有作怪,如若杀不了它,引起人为灾害,那不是成了很大的麻烦?”
田荣道:“神话传话,岂可相信,不用放在心上。”
井望天道:“这件事不妨和江少侠商量一下,在下的意思,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高泰道:“田兄,江兄纵然比咱们高明不少,但说他能下井屠蛟,只怕还没有这种功力。”
田荣道:“三个月之前他也许没有,现在至少他有机会。”
高泰道:“一个人,就算吃了灵丹妙药,也无法在短短三个月间,使武功登峰造极。”
田荣微微一笑道:“高兄,你不明白。”
高泰道:“我不明白什么了?”
田荣道:“江少兄的内功造诣,已然相当的深厚,至少,比你我高明些,他现在闭门苦练的,是他的剑技,一种最高的剑技,在下不知道他已有多少成就,但我知道,他正在苦苦的练习。”
高泰道:“是不是驭剑术?”
田荣道:“是不是驭剑术,我不知道,我只能说,那是种很高明的剑技就是。”
井望天道:“好吧!咱们先去和江少侠商量一下,再作道理。”
田荣道:“行!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商量一下才行。”
井望天道:“什么问题?”
田荣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金长久?”
高泰道:“这个,很难决定,田兄的意思呢?”
田荣道:“这个人很多疑,但看他这一次的表现,确有改邪归正之心。”
井望天道:“我想应该告诉他一声。”
田荣道:“好!告诉金长久,这个人阅历丰富,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金长久、江玉南,都被请了过来。
伍天义没有来,楚定一也没有来,他们率领着壮丁,准备应变。
陪着江玉南等的是井望天和伍明珠。事情一直在隐密中,参与的人,只有五个。未参与其事的,只有伍天义和楚定一知道。
围在井口处,向下探视,只可见并中浮动着的一朵菊花。
伍明珠拆穿了菊花之秘,那已不足为奇。
但正午阳光,透射在菊花上,果有一点隐隐金芒。
只是那一刻工夫,太阳稍一偏移,那点光芒立刻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那一点金芒之上,直待金芒消失之后,金长久才吁一口气,道:“照这么看法,井中确然有一件可以反光之物,当年那造井之人,在木架上雕刻了一朵菊花,就是要人注意这件事。”
井望天道:“有道理。”
高泰道:“但这井水中有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金长久道:“此言出自高兄之口,又是你亲目所睹,所以,在下不能不信。
沉吟了一阵,道:“井兄有没有钓鱼用具?”
井望天道:“有!”
金长久道:“井兄叫人取来,顺便带两只活老鼠,或是其他小动物亦可。”
高泰道:“金堂主,你可是认为那井中,真的是一条大鱼?”
金长久道:“就是真是一条蛟,那一条蛟,也要吃东西吧?”
高泰道:“它的嘴巴张开后,可以囫囵吞下一个人。”
金长久道:“特大号的钢钩,最好带一只狗,或者一只羊来。”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你留在这里,我去准备。”
田荣道:“金塘主,为什么要用羊或拘,而不用鱼虾之类?”
金长久道:“那怪物常年潜伏水中,自然是常食鱼虾之类,但它一定没有吃过羊和狗,那一股特殊的气味,可能激起它的食欲,也可能会激怒它。”
高泰道:“唉!我总是有点担心,一但它吞下钢钩,会有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金长久道:“这个,不会太严重,这井下面,是一个大水潭,但这口井相当的深,它总不会整个掀起这一片地壳。”
高泰道:“它会不会由井中窜上来?”
金长久道:“总比咱们下井去对付它安全多了。”
高泰闭上了嘴巴!金长久的话,实在很难驳倒。
伍明珠带上来一个很尖利的大铁钩,和一条很长,很坚牢的绳索。还有一条狗。
金长久道:“这口井的水,贵堡没有饮用吧?”
井望天道:“这地方,因为是明珠居住之处,不便取水。”
伍明珠道:“有时汲取一些,作为浇花之用。”
金长久哦一声,举手一挥。
只听一阵汪汪狗叫,那铁钩已然洞穿了黑狗。
金长久的动作很熟练,右手打了一个结,使那只狂叫的黑狗,无法挣脱铁钩,迅快执着绳索,投入了井中。
但闻阵阵犬吠,由井中传了上来。
落了井水中的黑狗,本能的挣扎、狂吠,在水中翻腾。这该是一件很惨忍的事,狗声悲嘶,有着一种裂人心肺的凄凉。
突然间,井中翻起一阵水花,犬声顿住。紧接着绳索向水底沉去。
金长久道:“上钩了。” 暗运内力,双手紧握绳索。
但那股向下拖拉的力道奇大,金长久所拉住的绳索被拖得直向水中沉去。如若不放手,金长久势必被拖入井中。情势迫急,金长久本能的一松手。
这条绳索虽然很长,但井亦很深,金长久一松手,那条绳索即完全没入井中。
金长久伸手一抓,没有抓住。
田荣、高泰、井望天,虽然都站在一侧,但却未料到,金长久竟会松了手中的绳子,想帮忙伸手去抓,已经来不及了。
水中怪物是上了钩了,但他们连绳索也丢下去了。
呆了一阵,金长久缓缓说道:“好大的力量!”
井望天低声道:“这也不能全怪金兄,咱们站在旁边,竟然不知道帮忙。”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任何事,都大意不得,在下一时大意,竟然连绳索也被它拖入了井中。”
高泰道:“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金长久道:“什么事?”
高泰道:“这水中的怪物,决不是一条鱼。”
金长久点点头,道:“现在,在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了。”
高泰道:“它藏在水底,已经有很多年代了,一直未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似乎是,也用不着一定非对付它不可。”
伍明珠道;“这口井中,似乎藏有一些隐秘,不除去那个怪物,咱们就无法探查出井底之秘。”
江玉南突然开口说道:“我下去瞧瞧。”
高泰道:“江兄会水吗?”
江玉南道:“略通一二。”
田荣道:“江兄,我陪你下去。”
江玉南道:“田兄会水吗?”
田荣道:“不会。”
江玉南道:“我看不用两个人涉险,在下一个人就行了。”
伍明珠说道:“我下去过两次,我陪江少侠。”
高泰道,“唉!刚才,那怪物没有伤害咱们,如今它受了创伤,只怕已激发了它的野性,不似刚才那般温和了。”
江玉南道:“这井中既有可疑,总得查个水落石出……”
回顾了伍明珠一眼,接道:“姑娘,那水中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咱们都不知道,如是他吃下了那一条狗,当然也可以吃人,姑娘又何必涉险呢?”
伍明珠道:“你一个人……”
江玉南接道:“我一个人,应变容易,姑娘同行,万一在下照顾不周……”
伍明珠道:“我是这里的主人,自当以身涉险,万一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也只好认命了。”
井望天道:“明珠,你……”
伍明珠道:“二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怕我拖累江少侠,不过,咱们伍家堡的人,让人家客人涉险,情理上实在说不过去。”
她很坚持,江玉南倒有些无可奈何了,笑一笑,道:“姑娘会水吧?”
伍明珠道:“不太高明罢了。”
江玉南摸一摸身上佩剑,仍然坐着竹篮子下去。
竹篮不大,两个人挤在了一起。
竹篮已触及水面。
江玉南凝聚目力,向井水望去。但见一片深黑水色,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伍明珠道:“江兄,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征。”
江玉南道:“对……完全瞧不出来。”
伍明珠道:“水色,江兄看这水色有何不同?”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不觉得什么。”
伍明珠手伸入水中,道:“第一,这井中的水色深黑,显然水势很深,而且,下面也很大。”
江玉南道:“哦!”
伍明珠道:“第二,这水的温度很高,不像是井中的存水,似乎是有生物可以生存其中。”
江玉南点点头。
伍玉珠道:“第三,这水中确有怪物。这一点,江兄不要多疑。”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相信。”
伍明珠道:“还有一件事,他们都不知道的,那就是每当中午时分,这井水中会有一点金光,直射上去;有过一次,水中金芒很盛,很像传说中的神器、金刀,这情景并不多见,只有那么一次。”
江玉南道:“姑娘很相信?”
伍明珠道:“我自己看到了,不得不信。”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在下跳下去瞧瞧。”
伍明珠道:“那很危险。”
江玉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伍明珠道:“这样,我下去……”
江玉南接道:“姑娘,你这是说笑吧?咱们两人在此,怎能由姑娘下去?”
伍明珠道:“江兄,不管从哪方面讲,你都比我重要,死一个伍明珠,不过是像丢入水中一粒沙子,但你就不同了……”
江玉南道:“姑娘又何苦如此自轻,我和你都是一条命。”
伍明珠道:“人与人本就不同,江兄,不用和我争执了。”
她倒是说得到做得到,取出一方罗帕,包起头发一仰身,翻入了水中。她的水性似是不错,长长叹一口气,潜入了水中。
江玉南心中很焦急,急急说道:“姑娘,不可涉险,早些上来。”
可是,他说过这两句话的时候,伍明珠已潜入水中,听不到他说些什么了。
这时,井上面的人,大概也发觉了情势有异。
只听高泰说道:“江兄,情形怎么样了?”
江玉南道:“伍姑娘潜入水中去了……”
高泰接道:“下去多久了?”
江玉南道:“有一会了。”
金长久道:“糟了,那怪物能一口吞下去一条黑狗,自然也可以一口吞下去一个人了。”
井望天皱皱眉头,欲言又止,江玉南内心中更是焦虑万分。
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也准备下井瞧瞧。
他江玉南堂堂七尺之躯,总不能瞧着一个少女死于井中,而他却安然而上。心念转动之间,忽见水花泛动,伸上来一只玉手。
江玉南疾快地右手一伸,抓住了那伸上水面的玉手,用力一拉,拖出了一身水淋淋的伍明珠。
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微闭,好像已然晕了过去。
江玉南急把伍明珠的身躯翻了过来,用手向伍明珠的后背拍了两掌。一股强劲的内力,直攻了进去。
伍明珠一张嘴,吐出了很多的水来。
江玉南一加内劲,一股热力直攻过去。
伍明珠吐出了好几口水,缓缓说道:“我还活着吗?”
江玉南道:“姑娘喝了不少的水,都已经吐了出来,现在,你还好好地活着。”
伍明珠道:“我知道自己撑不住了,所以,拼命向上滑动。”
江玉南道:“现在,凶险已成过去,咱们上去吧!姑娘也该换件衣服,休息一下。”
伍明珠道:“不要,我要告诉江兄一件事。”
江玉南道:“姑娘看到了什么?”
伍明珠道:“我看到了一个金色的箱子。”
江玉南道:“金色箱子?”
伍明珠道:“我想,那就是每届中午我们看到的金色光芒了,我想打开那个箱子,可惜我撑不住了。”
江玉南道:“结果,你没有打开?”
伍明珠道:“我已经打开了上面的锁,但实在憋不住气,张嘴喝了两口水,我觉着不行了……”
江玉南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现,咱们先上去,姑娘先请休息,我们再想法子下去瞧瞧。”
伍明珠道:“很危险,我又见到了那个怪物……”
江玉南道:“那只怪物?”
伍明珠道:“本来,我这口真气,可以多憋一阵子,但因看到了那个怪物,心中一惊,失去了不少控制能力。”
江玉南道:“你看到它口中的绳子没有?”
伍明珠道:“没有,看上去,它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静静地卧在水中,当时,一张嘴就可以把我吞下去,但它一直没有动。”
江玉南道:“哦!你看到它的全身了?”
伍明珠道:“没有看得太清楚,一个大蛇头,扁嘴及红信,但身子却像大壁虎,还有很多只脚,一个很长的项子。”
江玉南道:“真有这种怪物?”
伍明珠道;“是!不像蛇,也不像传说中的龙。”
江玉南牵动索绳,竹篮立刻向上升去。
眼看伍明珠安安全全的上来,井望天高兴得几乎要流下了眼泪,道:“珠儿,你没有事吧?”
伍明珠道:“我很好,害二叔担心啦,我去换件衣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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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泰道:“江兄,伍姑娘看到了那个怪物没有?”
江玉南点点头,道:“看到了,而且,还发现了一个隐秘。”
田荣道:“什么隐秘?”
江玉南道:“一个黄金箱子。”
金长久道:“多大的金箱子?”
江玉南道:“这个,伍姑娘没有说清楚,不过,不会太小。”
详细地转述了伍明珠的经过。
田荣道:“江兄,你看,能不能对付那个怪物?”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如若它不加害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对付它了。”
田荣道:“这件事不能不防,一旦动上了手,你能不能叫拾得了它?”
江玉南道:“田兄,这是赌运气的事,我不能说一定行,也不能说不行,只有到时候试试看了,不过……”
金长久接道:“不过什么?”
江玉南道:“能够不理,尽量不理会这件事,眼下咱们的事情正多,有什么人伤亡在那怪物口中,都是很不划算的事。”
金长久道:“不,这件事非得弄明白不可。”
江玉南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你听说过金箱子的传说吗?”
江玉南道:“没有。”
金长久道:“这也难怪,这件事传说于百年之前,近三十年来,已经没有人谈起过了,所以,像你们这样年纪的人,自然没有听人说过。”
金长久又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传说,有一只金箱子,那里面放着三件宝物,一支短剑,相传是专诸刺王僚用的鱼肠剑,剑虽然不长,却有削铁如泥之利。”
江玉南道:“还有两件,又是什么呢?”
金长久道:“一本毒经,和一面玉牌,金箱子中储藏的东西,都是武林中人正邪两道,梦寐以求之物。”
田荣道:“鱼肠剑千年神器,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武林人梦寐以求;那毒经乃是用毒典范,就算不许用毒的人,也会看看这本用毒宗典,作为防身,这两件都算得宝物。但那一面玉牌,又有什么呢?”
金长久道:“上面记载着一种奇异的内功,传说是武当鼻祖张三丰求登仙道无凭,发觉身体已经有了变化,把他独特的内功修习之法,刻在了那面玉牌之上。”
田荣道:“哦!”
金长久道:“所以,那一种特殊的内功,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过。”
田荣道:“武当派中也不知道?”
金长久道:“不知道。张三丰求登仙道,是在云贵边一座山谷之中,那地方,本名叫作罗刹谷,后来武当门人,把它改称作三丰谷,听说,张三丰在那里收了一个义女,但以后却下落不明了。”
田荣道:“这中间还有如此多的曲折。”
金长久道:“武当门中弟子,想象中那位罗刹姑娘一定学了张三丰后半生悟出的武功,所以,非要找她不可,但那罗刹姑娘,却像化成一阵青风,消失于人间。”
田荣道:“武当弟子怎么会找到罗刹谷中呢?”
金长久道:“自然是那位罗刹姑娘通知他们的了。”
田荣道:“那玉牌呢?也落入了那位罗刹姑娘的手中?”
金长久道:“传说,那位罗刹姑娘并没有取走那面玉牌,玉牌是在张三丰身上,被别人偷走的。”
江玉南道:“那是说在武当弟子找到张三丰的遗体之前,张三丰的遗体已经被人发现了。”
金长久道:“好像就是那罗刹姑娘,去找武当弟子这一段时间。”
江玉南道:“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张三丰身上有那一面玉牌呢?”
金长久道:“好像是那位罗刹姑娘告诉武当门下的,至于张三丰几时告诉了那位罗刹姑娘,就不知道了。”
江玉南道:“那玉牌装入金箱之事,又是如何传扬于江湖之上呢?”
金长久道:“这就无法追查了,三宝金箱,传诵于江湖中,已经很多年了,久远的传说,已至无法求证细节。”
江玉南道:“会不会那三宝金箱是一个骗局呢?”
金长久道:“我就无法回答了,不过,这么久的时间,从来没有人对那三宝金箱怀疑过!”
江玉南道:“不管如何,那金箱既然在这井中出现,咱们总要想法子查个水落石出。不过那井底怪物,要如何对付,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金长久道:“那井底是不是很大?”
江玉南道:“这个,要问伍姑娘了。”
金长久道:“在下的意见,还是老办法,不过,我们小心一些,别让它把绳索也拖下去。”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如若那办法很有效,它已经吃过了一次苦头,只怕不会再上第二次当,必须另外想个法子才行。”
金长久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除此之外,很难找出适合之法。”
田荣道:“我看这样吧!伍姑娘休息一下之后,咱们准备一些水衣水靠,用长竹筒接在水面之上,多下去几个人,我和江兄专门对付那怪物,伍姑娘和高兄用绳索捆好金箱,想法子把它拖上来。”
江玉南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一番商讨之后,决定了江玉南、田荣、高泰、伍明珠同时下去。
井望天很快地准备好应用之物,并且在井上,加了一个辘轳和几捆坚牢的线绳。
伍明珠经过了一阵休息之后,重又回来。
四个人,穿上了水衣水靠,带上了几个绳索。
四根长竹子,中间由烧红的铁丝通空,可以含入口中,作为在水中呼吸之用。
换好了水衣水靠,鱼贯下入井中。
田荣和江玉南先行运气,身子疾快向下沉去。
果然两人向下沉落了一丈左右,发现了一个大金箱子。
两人口中含有竹管,可以使呼吸畅通。
以江玉南和田荣的内功,可以抗拒井中的寒气,何况这井中的水并不太冷。
那个大金箱子,是在一个突出的石柱上面放着。
金箱上原有两把锁,已经打开。
向下看,但见水色幽蓝,不知道还有多么深。
江玉南却是留神向四面打量,希望能发觉那个怪物。
但却没有发现。
水势有些微微的波动。这证明了这片地底水池,相当的大,不过,却没通往别处,纵然有,也不是很大的流量。
那根托着金箱的石柱,玉滑光润,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天生之物,好像是人工树立的一根石柱。
很大的一根石柱,方圆三尺左右,所以,托着那个金箱十分隐固。
不大工夫,高泰和伍明珠也下了来。
为了安全,各人的身上,都绑了一根绳子。
任何人,只要遇上危险,都可以拉动绳子,向上面警告。
高泰回顾了一眼,不见怪物,心中甚是奇怪。
伍明珠本想打开金箱,但伸手去拉开时,突然又停了下来。
伍明珠把绳索捆在金箱子上,拉动绳索。
上面用辘轳绞动,金箱缓缓向上升去。
望着那上升的金箱,田荣突然挥动双手,向上升去。
高泰一推江玉南,示意他跟上去,自己却极尽目力,向四面探视一眼。那怪物留下的可怖印象,使得高泰也不敢停留太久,双手一挥,直向水面升去。
几个人都很顺利地登上了井岸。
那金箱十分沉重,合井望天和金长久两个人之力,才把它移到井上。
那箱子相当的大,高约三尺,宽有一尺八寸。
田荣、江玉南,伍明珠、高泰,都跃上井岸。
金长久伸手在金箱上摸了一阵,竟然是纯金的。
金长久道:“不谈这箱中的宝物了,单是这一只箱子,就相当的值钱了。”
伍明珠脱去了水衣水靠,缓步走了过来,道:“我要打开箱子了。”她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有意使在场之人,全都听到。
田荣、高泰、江玉南,全都行了过来。
金长久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伍明珠缓缓揭开了箱盖。
凝目望去只见箱中放着一柄短短的宝剑。
除了宝剑之外,还有一个檀木盒子,一面玉牌。玉牌上面雕刻了很多的字。
箱子是纯金的,看上去金碧辉煌没有一点瑕疵。
那三件是武林中传说的宝贝,人见人爱。
但在场之人都控制着自己,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抓。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把短剑,就是传说中的鱼肠剑了。”
金长久道:“那檀木盒子中一定是毒经了。”
井望天道:“看起来,江湖上的传说,一点不错了,这箱子里面,真的还有一个玉牌。”
金长久道:“我相信那传说,那玉牌上,一定是张三丰留下的上乘内功。”
井望天道:“眼下这金箱之中,都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之物,但此刻,咱们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肯先出手去拿那些东西。”
金长久道:“真奇怪,一个人的人性,原来也会转变。”
井望天道:“转变?”
金长久道:“对!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看到这三样东西之后,竟然会无动于衷。”
井望天道:“至少,会打开那个毒经瞧瞧。”
金长久道:“唉!不论如何。东西总不能老放在那金箱之中,我们应该取出。”
江玉南道:“那就有劳伍姑娘了。”
伍明珠伸手取出了玉牌,道:“这玉牌,交给哪个?”
她心中明白,她不能保存,也不能任意交给任何人。
大家都还能保持着一种风度。
田荣道:“我看,这玉牌交给江少侠吧!”
伍明珠缓缓行了过去,奉上玉牌。
她取出玉牌,连看也没看过一下,就捧了过去。
江玉南道:“我知道,诸位都在逃避,表现出了君子风度。不过,只要心存公正之念,谁取出来,都无关要紧。”
金长久道:“这话不错,不论谁,只要不存私心,都可以取出来箱中之物。” 口中说话,右手却伸了出去,取过檀木盒子。
打开盒盖,只见一个发黄的羊皮书册,平放在檀木盒子之中。上面写着《毒经》两个红色大字。
望着毒经,金长久脸上泛起了一片倾慕之色。
武林中各大门派.都有各大门派的特色,就算有武功相传,也只限于那一门一派的武功,但这毒经却有些不同了,这毒经天下只有一部。真正的用毒门户,也只有一个,天下用毒的人虽多,但都是那一个门户出来的人。
这一部毒经,算得是天下用毒的宝典。
金长久虽然尽力在克制自己,但仍然忍不住用手翻了一下。
只见上面写着十三章用毒总纲。
总纲,自然不是用毒的方法,但它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使人不由自主向下面瞧瞧。金长久又翻起了一页。
但他又迅速的合上了全书,笑一笑道:“江湖上有一个传说,看过毒经不练武,这句话,老夫今日才想得明白。”
田荣道:“你想得明白了,可否说给咱们听听。”
金长久把毒经放回檀木盒中,又把它锁好,才缓缓说道:“这毒经上刊载的用毒手法,必然是千奇百怪,如是一个人精通了用毒的手法,自然不会再化费时间学习武功了。”
田荣点点头,道:“那毒经上都说些什么?”
金长久道:“老夫很想看看,但却没有看到。”
田荣道:“你不是看了一页吗?”
金长久道:“那是总纲,十三章用毒总纲。”
田荣道:“总纲中,想来,还没有提到用毒方法了。”
金长久道:“所以,在下说并没有看过毒经。”
田荣微微一笑,道:“金塘主对这毒经,想必早已向往,但却竟能忍住不看一眼,足证金塘主对人对事的看法,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老夫这几日常常感觉到江湖上正在发生很重大的变故,不论正邪两道,都将被卷人这一场大变之中,个人的生生死死,似乎是并非很重要了。”
井望天轻轻呼一口气,道:“江少侠、金塘主,井老二有半句话,希望诸位能够听听,而且,早作一个决定。”
江玉南道:“二堡请说。”
井望天道:“传说于武林中的金箱之宝,被咱们这样轻轻的取到了手中。”
江玉南道:“很多事,常常是想得奇幻万端,事实经过,却又是那么平淡。”
井望天道:“在下的意思,三宝出,必有作用,咱们不能暴殄天物。早些把三宝分配一下,也好借重三宝渡过这一场江湖大劫。”
金长久道:“宝剑赠侠士,粉红送佳人,所以,这鱼肠剑,应该送给江少侠。”
江玉南道:“这个……”
金长久接道:“那玉牌也是,张三丰练剑,内功必和剑术有关,所以,在下觉着,玉牌也送给江少侠。”
江玉南道:“这样不太好吧!”
金长久道:“这些事,咱们只能按需要分配,不能兼顾平均二字了。”
伍明珠道:“小妹也赞成这个分法。”
田荣哈哈一笑:“小叫化子,你的看法如何?”
高泰道:“小叫化很同意,老实说,咱们这一群人中,只有江兄比较起来最正直稳健,不知道田兄的意下如何?”
田荣微微一笑,道:“兄弟也是这个意思。”
井望天道:“好!在下也是这个意思。”
伍明珠道:“现在,只余下这一部毒经了。”
高泰道:“毒经虽然深奥,但究非正当武学,在下之意,不如把它毁去算了。”
金长久道:“用毒宝典,只此一部,如若毁去了,岂不是可惜得很?”
高泰道:“这等害人之物,留在世上,有何益处?”
金长久道:“这种毒经,都是武林中用毒累积的经验,不是一朝一夕,或是一两个天才人物,所能完成之物,毁去了实在可惜,而且,其用不必在我,在下之意,不如由咱们之中,推举一人,保管此经。”
高泰道:“小叫化子的意思,还是一下子把它毁了,一了百了。”
金长久道:“这个,老夫决不同意。”
田荣道:“两位,咱们都非用毒之人,何苦为此毒经争执?”
金长久道:“听说毒经上的记述,不全是用毒手法,而是毒毒相克,还有很多医治用毒的方法,也载在这毒经之上。”
高泰道:“小叫化子坚持要把它烧掉呢?”
金长久冷冷说道:“我尊重你们,你们也该尊重我,对吗?要不然,大家就……”
田荣接道:“别激动,咱们听听江兄的意见……”
金长久接道:“听江少侠说一句话。”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两位不用为这件事争执,在下觉着,两位说的都有理,这本毒经,实在是弥足珍贵,烧了可惜得很,但留在世上它又可能害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老实说,在下也无法适作论断。”
金长久道:“江少侠,我们为此争执很烈,江少侠如果无法作一个决定,那就非常的为难了。”
江玉南道:“金塘主,我也不太赞成毁去毒经,不过,希望金塘主能够提出一个保全之法,只要这个办法能为我们认可,大家都觉着这个办法很安全,就可以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如若咱们这些人中,值得信赖的,自然是你江兄了,不过,你必须心无旁骛地练剑,所以,要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那就难了。”
高泰道:“就算留下这毒经,也不能放在你金塘主的手中。”
江玉南道:“高兄觉着,这毒经应该交给谁保管呢?”
高泰道:“小叫化子的看法,烧了它一了百了,但金塘主执意要留下它,那也就没有法子的事,但这保管毒经的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人选不当,必会留下大患。”
金长久目光一掠伍明珠道:“老夫提出一个人选,但不知诸位是否同意?”
高泰道:“什么人?”
金长久道:“伍明珠姑娘!”
田荣道:“伍姑娘……”
金长久接道:“对!伍姑娘上有父母,心中必有很多的顾忌,而且,毒经上虽然有很多记述,但还要采集到这些药物,才能制毒,女孩子家,至少采集药物,不大方便。”
江玉南点点头,道:“很有理,不知田兄、高兄有何高见?”
高泰道:“金塘主既然觉着伍姑娘可以保存毒经,那就交给伍姑娘好了。”
江玉南道:“田兄也同意了?”
田荣道:“看来,兄弟也只好同意了。”虽然很勉强,但总算是同意了。
江玉南目光转注到伍明珠的身上,道:“姑娘,你收回毒经吧!”
伍明珠道:“江少侠,小妹能力薄弱,实在无能保护毒经。”
金长久似是未料到伍明珠竟会推辞,不禁一怔,道:“伍姑娘,老夫争了半天,才算把这部毒经保下来,如若姑娘不肯保管,这部毒经岂不还要毁了?”
伍明珠道:“我不保管这部毒经,但并非是赞成毁去这部毒经。”
金长久道:“老夫想保管,但大家一定不会同意,何况,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能够把持得住。”
伍明珠道:“交给江少侠,他已经有了玉牌和鱼肠剑,为什么不把三宝全部交到他的手中。”
江玉南道:“不,不,不,这部毒经,在下不能保管。”
金长久道:“其实,小叫化高泰是一个很可相信的人,但老夫只担心一件,他会把毒经毁去。”
高泰冷冷说道:“最好别要它落在小叫化的手中,要是落在小叫化手中,我就会毁了它。”
第二十八回 尸人之阵
江玉南正容道:“伍姑娘,毒经暂由你保管,至少眼下一段时间会相安无事,等金塘主和高兄火气平息下来,三五天内,我们研究一个处置这毒经的办法。”
伍明珠道:“好吧!小妹只保管五天,五天内,你们要有一个决定。”
高泰道:“伍姑娘,小叫化还有一个要求。”
伍明珠道:“高兄请说?”
高泰道:“咱们这些日子中,随时可能出事,如若一旦出了麻烦,伍姑娘请先把毒经毁去。”
伍明珠道:“好!只要有敌人进入伍家保,展开混战,我就先毁毒经。”
金长久道:“井二堡主,记住,希望你多派点人手,好好地保护着那一座桂香楼。”
井望天道:“这一点,在下自会加派人手。”
金长久点点头,道:“伍姑娘,你要好好地保护那本毒经。”
伍明珠道:“晚进尽力而为。”
金长久肃然而说道:“大家都听着,不论什么人,都不许随便到姑娘那里取阅毒经,要取毒经,在场之人都要到。”
高泰哈哈一笑道:“金塘主,你可以放心,这毒经上就算记载有长生不老之法,我叫化子也不会望它一眼。”
江玉南笑一笑,道:“诸位,目下大家正是风雨同舟,必须要相忍相让,不要为这本毒经闹得彼此不欢。”
金长久道:“江少侠说的是,我金某人虽然不算什么,但也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以我这个年纪,听你们几个毛头小伙子的招呼,听你们呼来喝去,老夫认了;不过,我敬重你们,你们也该敬重我这个老人才对。”
江玉南道:“金老,我们和魔教对敌,金老表现的最好,你丰富的江湖经验,把我们由危厄的环境之中,带入了安全之境,不论过去如何,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对阁下十分敬重。”
高泰道:“金老,不要为这一点小小争执生气,须知咱们对事的看法不同,难免有些争吵,不过这种争吵。最好不要影响到我们相处的情意。”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好!你们这点年纪,都有如此气度,我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没有一点风度吗?”
高泰道:“对!金老德高望重,不要跟我们这等年轻孩子一般见识,如有什么得罪之处,希望你们多多包涵。”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不会,不会,你这么一说,老夫就觉着十分惭愧了。”
江玉南道:“金老,你看看,这么久了,怎么不见魔教有什么行动?”
金长久道:“这件事确实透着些邪怪,照说,咱们破了他们的玄虚,揭穿了他们的阴谋,他们对咱们有着极端的怨恨才是,但他们却没有动静,竟然完全忍耐着不动。”
高泰道:“说来可是真怪,丐帮怎么也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一直很少说话的井望天,突然接口说道:“事情确有些奇怪,我们这伍家堡,东西两面有两条官道,平常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如今竟然是十多天不见一个行人。”
金长久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井望天道:“伍家保方圆数十里内,有十几个村落,现在都好像逃离了此地。”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一定有什么变化。”
井望天道:“奇怪的也就在此了,我派了十几个堡丁,出去查看,但回报都是一样,十室十空,整个村庄都不见人影,好像是近日之内,所有的人,都逃走而去。”
金长久道:“这事发生几天了?”
井望天道:“三天之前。不过,在下也曾派人出去探查,回报是一片平静,除了邻近伍家保十里之内,村人都离去之外,不见任何异徵。”
金长久望望天色,道:“二堡主,咱们自己去查看一下如何?”
井望天道:“行!咱们现在就去吧!”
金长久道:“田老弟、高老弟、和区区在下,再加上井二堡主,咱们四个人,就可以了。”
井望天道:“要不要带几个堡丁同往?”
金长久道:“不要,带他们反而有些碍手碍脚,路程很近,咱们连马也不用骑了。”
井望天道:“在下带路。”抢在前面而行。
一行人越过了护城河,直向正西而行。五六里外,有一条宽敞的官道。这官道本是一条很热闹的路,每天都有不少的客商往来,虽然说不上车水马龙,但官道上经常有人走动。
现在,路上有不少的地方,已长起了短短的青草。
显然,这条路上,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就在官道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村庄。
那是座很大的村庄,远远望去至少有一百余户人家。
这样的一个村庄,平常时间,有不少的村童,牧牛的孩子,在庄外嬉戏玩耍。但现在,远远望去,却是一片凄清,不见人踪。
只要是稍为有一点经验的人,一眼间,就可以看清楚那村庄有些不同,好像笼罩在一片死亡阴影之下。
金长久脸色肃然,一语不发,只管举步向前行去。
高泰道:“诸位最好运气防备,也许村庄之中留有什么毒物。”
四人很快地接近了那座村庄。村庄真的相当大,有两三百户人家。
这是个富有的村庄,大部分都是砖石砌成的房子。所以,看上去房屋都还完整。但却一片寂静,寂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金长久在一座较大的宅院前面停了下来。
凝神听了一阵,举手推开了木门,缓缓说道:“咱们进去瞧瞧吧!”
房舍完整,没有一点损坏,但却静得很。这比到了一个残垣断壁的破败地方,充满着阴森,更为可怕。
那股完整的寂静,给人一种灭绝的感受。
金长久直行入大厅、厨房,又转到各处卧房。但见箱柜零乱,似是急于把箱柜中的贵重东西取走。床上被褥,却又折叠得十分整齐。
整个的宅院中,除了箱柜之中,有些零乱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放得有条不紊。细查各处,不见任何打斗的痕迹。
金长久吁一口气,道:“不像是受到洗劫,也不像人受威迫搬走,好像这宅院的主人,自动要去,取走了细软之物。”
井望天道:“金兄说的是,这些人是自动搬走的。”
高泰道:“他们搬家,时间从容,用不着这样零乱地打开箱柜。”
金长久道:“这就是一种考验,目下我还没有办法说出详细内情,等再看几家宅院之后,也许能有一个完整的研判。”
高泰道:“还要再看几家?”
金长久道:“对!只看这一家,难免有以偏盖全之嫌。”
高泰道:“对!那咱们就多看几家。”
又看了六七家,大同小异。但也有一家,箱柜也很整齐,不过,箱柜上的锁,还是打开了。
全村看不到一个生物,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也未瞧见。井望天皱皱眉头,道:“金爷,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弄得这村落中一个生物也没有,用心何在?”
金长久道:“江湖上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田荣道:“所以你金老也想不出原因?”
金长久道:“想不出。”
井望天道:“这原因,实在叫人大费疑猜,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要在这里放一批东西,那些东西,要避开很多的惊忧。”
田荣道:“那又是什么东西呢?”
井望天道:“不知道天下有什么东西,受不得猫和狗的惊忧。”
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井兄,这好像是魔教中人在捣的鬼。”
井望天道:“一定是他们。”金长久道:“魔教中人,无奇不有,只怕会弄几个死尸过来。”
井望天道:“所以,他们要把狗和猫等,全部格杀。”
两个人的对答,使得田荣和高泰听得毛骨悚然。
但两个人交谈之中。始终没有说出什么事。
所有的人,都听得出那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
好像是魔教中人要用些莫可言喻的奇怪,手段要来对付他们。
金长久当先转身,直奔伍家堡。回到伍家堡中,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玉南。
但江玉南把自己关在一所宅院之中,双门紧闭,不知道在作些什么?
井望天也来了。
人同此心,高泰、田荣也赶到了江玉南的独立宅院之中。
金长久双手叩动门环,低声叫道:“江少兄。”
室中无人相应。
高泰道:“我进去瞧瞧。”吁一口气,一长身,飞入了宅院之中。
这座宅院之中,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内是一所三合院的宅子。
三个门都关着。高泰打开了大门,放进来所有的人。
金长久道:“他住在哪一间?”
田荣道:“中间。”
一面举步行到门前,叩动门环。以江玉南耳目的聪敏,这些声音,自然会听得十分清楚了。
但却一直没有回应之声。高泰道:“要不要撞开门户?”
田荣道:“不!他也许正在练功,咱们撞进去,可能会惊扰了他。”
高泰道:“那是要等下去了?”
田荣道:“其实,咱们可以等一会再来。”
金长久道:“咱们必须尽早见到他。”
高泰道:“那只有撞破门冲进去。”
金长久道:“如若是没有别的更好办法,咱们也只有破门冲进去了。”
田荣吁一口气,道:“那就冲进去吧!”飞起一脚,踢在门上。但闻砰然一声,木门应声而开。只见一道寒芒,在室中闪了两闪,消失不见。
进入了室中的人,都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们感觉到一股凉意,直透肌肤。
江玉南正在练剑。只见他盘膝而坐,脸色一片严肃。
江玉南手中执着鱼肠宝剑。缓缓把宝剑还入鞘中,站起了身子,神情间透出无比的困倦,道:“诸位有事吗?”
高泰道:“看样子,你很累,你好好地坐息一下,咱们再谈。”
高泰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金塘主,你请说吧!”
金长久道:“江少侠,你现在如是精神不好,最好是先行坐息一下,然后我们再说。”
江玉南道:“在下的精神很好,金老,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金长久道:“很严重的事,不过你得先坐息一阵。”
江玉南长长吁一口气,道:“一定要我坐息一阵,那就有劳诸位护法。”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他内功深厚,不大功夫,头顶上升起了一股蒸蒸的热气。
不足顿饭工夫,江玉南行功一周,睁开双目,笑道:“金老,你看在下现在的精神如何?”
只见他容光焕发,精神湛然,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金长久点点头,道:“很好!”
江玉南道:“三位请坐吧!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地说了。”
金长久道:“江少侠,你在云顶,必然听过很多的怪异之事。”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如说怪事物,那该是后山的事,咱们前山,只练习正宗武功。”
金长久道:“哦!江少侠听说过尸人没有?”
江玉南道:“尸人?没有听过。”
金长久道:“西方魔教,有这一门奇术,这奇术曾经传入过中原,湘西赶尸,就源出于魔教奇术。”
江玉南道:“这和我们有关吗?”
金长久道:“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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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把几个人在南庄见闻之事,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江玉南道:“这和尸人有关吗?”
金长久道:“就在下所知,尸人最怕的是狗和猫之类,如若受到这两种动物的惊扰,就可能发生变化。”
江玉南道:“所以,他们不但把所有的人迁走,而且,还杀了所有的狗和猫。”
金长久道:“你是说,准备给尸人进驻?”
江玉南道:“以尸人作主力,进攻伍家堡。”。
金长久道:“这就是他们的用心?”
高泰道:“金老,如若那些尸人很怕狗猫之类,这就容易对付了,咱们只要多找一些狗和猫来,放在伍家堡,尸人来犯,咱们就用猫和狗对付他们。”
金长久道:“就在下所知,尸人在休息之时,如有狗猫来惊,那就会发生变化。但它们在活动之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高泰道:“我听老叫化说过尸魔的事,却未听过尸人。”
金长久道:“尸人再进一步,就变成尸魔了,听说,尸人能够把胆小的人吓死。”
高泰道:“世上真有这等怪事吗?”
金长久道:“小叫化子,你可以不信,但我说的全是实话。”
江玉南道:“金老,不管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尸人,但咱们都应该准备一下和他们对抗。”
高泰道:“对!金老对此有何打算?”
金长久道:“我只听过尸人之说,但尸人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见过,如何对抗这些怪物,就是在下要和江少侠及诸位研究的事情。”
高泰道:“金老,你刚才在那村庄之中,就发觉了这些可疑,对吗?”
金长久点点头,道:“不错!”
高泰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明白?”
金长久道:“一则是,在下没有把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最重要的是,怕这件消息给泄漏了出去。”
高泰道:“原来如此!”
金长久道:“这件事,有些怪异,一旦泄漏出去,对伍家堡这些武师、堡丁们影响很大。”
江玉南忽然站起身子,来回走动了一阵,道:“金老,如若他们要用这些怪物,施于伍家堡,大概是夜间居多。”
金长久道:“本来,尸人的行动,也是夜间比较方便。”
江玉甫道:“金老,尸人动作起来,是不是像人一样灵活?”
金长久道:“没有见过,听说是和人一样。”
江玉南道:“我想,他们和人总会有一些差别,对付他们的方法,不外用水、火两种。”
金长久道:“对!”
江玉南道:“第一,告诉伍堡主,多准备灯火,一旦尸人来犯,咱们先来一个灯火通明。”
高泰道:“对!他们喜欢夜暗,咱们就造成光明。”
江玉南道:“第二,利用护城河的水对付他们,如是被他们侵入了堡中,咱们再利用火来对付。”
田荣笑一笑,接道:“江兄,不管尸人也好,尸魔也好,只要他们能够杀人,我想。和人都是一样……”
金长久接道:“不一样。”
田荣道:“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金长久道:“他们好像不知痛苦,不知畏惧,人很难和他们抗拒。”
江玉南道:“最重要的是,他们缺乏灵性,没有法子和他们说道理,说了他们也不明白。”
金长久道:“江湖上,有各种不同的人,但尸人只有一种,那是各种之外的一种,咱们对它知道的太少了。”
江玉南道:“这件事,只可以告诉伍堡主井堡主等几个首脑人物,千万不可张扬出去,大部分堡丁,经验不多,对江湖上事,了解得太少,一旦让他们知道了,只怕心理上就先受到很大的威胁。”
田荣笑一笑,道:“我瞧,咱们不再谈这件事了,等他们到了之后,看样子再作打算。”
江玉南道:“对!先等他们发动再说。”
高泰道:“金老、田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金长久、田荣齐声应道:“没有了。”
高泰道:“好!既然没有了,兄弟有点事,想和诸位研究一下。”
江玉南道:“高兄请说。”
高泰道:“老叫化子去少林、武当,还没有一点消息,是不是在途中有了什么变化。”
江玉南道:“这个很难说。”
高泰道:“还有周帮主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咱们堂堂正正地举起了对抗魔教的旗帜,以丐帮耳目之灵,应该知道咱们这边的事。”
江玉南点点头。
高泰道:“还有绝情谷那一群丫头,也有些神秘莫测,尤其是那位谷主,和魔教中人混在一起,但又不像是魔教中人,这群女人的底细,也应该查个明白。”
江玉南道:“这都是很重要的事,可惜咱们分身乏术啊!”
高泰道:“咱们若留在这里不动,失去了主动机会,魔教中人,可以抢得先机,咱们岂不是上了大当?”
田荣点点头,道:“有道理,看不出你高兄还有这个心机。”
高泰道:“他们逼走伍家堡四面的村人,可能是故布疑阵、当然,也可能真派遣尸人来对付咱们。”
金长久道:“小叫化子,你提了这些问题,样样都很重要,我还没有听出你的用心何在。”
高泰道:“我的用心很明白,咱们要设法争取主动,不能停在这里挨打,所以,我想约一个人,和我出去摸摸底细。”
江玉南道:“好!我和高兄走一趟。”
田荣笑一笑,道:“咱们没有推举,但无形之中,你已成为我们这伙人的领袖人物,所以,你最好别去,兄弟陪高兄走一趟。”
金长久道:“田少兄和小叫化子,联袂同行,足可应变。”
江玉南道:“也许魔教中人,早已在外面设下陷阱,两位多带些人……”
田荣接道:“此去只不过查敌虚实,人多了反而不便,高兄,咱们走吧!”走字出口,人已离了大厅。
两人离去之后,室中只余下了金长久和江玉南。
四顾了一眼,金长久低声说道:“江少兄,对付魔教中人,用毒不失一着妙棋。”江玉南道:“用毒?”
金长久道:“对!那毒经之上,记述有不少用毒奇术,咱们总可以找出一两种,对付强敌。”
江玉南道:“金塘主的意思,是要看看那本毒经了?”
金长久道:“对!由毒经上找出对付尸人的办法。”
江玉南道:“这个,这个……”
但闻步履声响,伍明珠一身白裙,缓步行了进来,接道:“不必了,如若那些尸人不畏刀枪,想来也未必怕毒。”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伍姑娘,老夫主张用毒,可全为了贵堡着想。”
伍明珠道:“毒经奇书,一经打开,入人之目,只怕就很难收起,也很难在看上两页之后,就收住不看,我想不看最好。”
金长久道:“伍姑娘,如是咱们对付不了尸人,受伤害最大的只怕还是贵堡中人。”
伍明珠道:“所以,我倒想出了一个对付尸人的办法。”
金长久道:“请教。”
伍明珠道:“我已建议给二叔,在堡中挖了很多的暗道,上覆芦席、虚土,下面用石灰泡上水,若真有尸人,他们的行动,一定不大灵活,只要他们踏上了芦席,就会掉石灰坑中。”
江玉南道:“好!这办法好极了,真亏你想得出来。姑娘,挖坑是否已经动工了?”
伍明珠道:“是!”
江玉南道:“姑娘,咱们自己人,要有一个辨别的法子才好。”
伍明珠道:“这一点,请诸位放心,我已经按排好了。”
江玉南目光转到伍明珠身上,道:“姑娘,铁剑门中人都由金老遣派,调动,为了能和贵堡中人配合,所以,姑娘最好能很详细地把你的计划说个明白。”
伍明珠道:“是!小妹也正有此意,提出来,和金老、江兄研商一下。”
她拿出二幅图,一幅画得非常清晰的地图,是伍家堡。这图绘制得极为详尽。堡中每一个地方,都画了出来。
朱砂笔勾画出石灰坑道,但伍家堡最后的防守区,却是伍明珠的桂香楼。
金长久道:“姑娘,这坑道安排得不错,但抗拒强敌的最后据点,安排在桂香楼,我就有些不敢同意了。”
江玉南道:“桂香楼不是决战之地。”
伍明珠笑一笑,道:“如若魔教中人,真的攻入了伍家堡的大厅,你们想想看,桂香楼那地方如何还能拒敌……”
伍明珠道:“我要引出条蛟,来对付他们。”
金长久道:“你怎么知它一定会出来?”
伍明珠道:“一定会的,只要使它无法在那地方生存,它就会出来。所以,我准备了几十包的石灰,只要他们进入了桂香楼,便把那石灰投入井中,至于有什么么后果,那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
金长久道:“姑娘的用意是……”
伍明珠道:“一个未知的结果,我也不明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只是有这个安排罢了。”
金长久道:“以后呢?”
伍明珠道:“他们会看到毒经……”
金长久急道:“什么?”
伍明珠接道:“他们将会看到毒经,但却不能取到,桂香楼下,我早已安排好了机关,一点燃火线,整座的楼会化飞灰。”
金长久道:“这个……”。
伍明珠接道:“到了那个时候,活着也不如死了,何况,死的是如此轰轰烈烈。”金长久默然了。
江玉南道:“那时,我们这几个人,可能都已经战死了。”
伍明珠道:“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用出这等同归于尽的手段。”
江玉南笑一笑,道:“说的也是,咱们必须要撑住伍家堡这片基地……”
谈话之间,田荣和高泰,匆匆奔了回来。
金长久道:“两位这么快就回来了。”
田荣道:“用不着再看下去了,自然是早回来了。”
发现了敌踪之后,立时有灯号,传入了堡中。
井望天、金长久、田荣、高泰、带着四个手执匣弩的堡丁,快步行了过来,登上城堡。
凝目望去,发现强敌已到了护城河边。
只见一只特别制成的长木梯,突然向城上倒了下来。
木梯平平地抵在城墙上。
那些穿着长袍马褂的人举步踏着木梯行来,木梯托在城堡的墙壁,就像是搭在堡上的一座木桥。
那木梯是特制之物,倒下来靠上堡壁之后,竟然能牢牢地紧扣在堡壁之上。
最妙的是那些走在木梯上的人,竟然是缓步慢行,走得十分清闲,好像是在散步一般,全无临敌的紧张样子。
只有两种人才有这样的沉着,一种是白痴,一种是死人。
但是这些人能够自己走路,那说明了他们不是死人。是活人,那自然是白痴了。
城堡上灯火辉煌,任何人,一眼之间,就可以看出来,那城堡上有着很森严的防备。但那些人,竟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井望天、金长久、田荣、高泰等已经到了城堡之上,正面对着这批向上攀的人。
楼梯扣在堡壁之间,距离城堡还有近一丈的距离。
灯火照耀之下,很清晰地看到了那些人。
严格地说起来,那些人并不是很古怪,但他们穿着的那一身衣服,看上去就完全变了样子。那衣服都很好,蓝色的长袍,中上人家黑色的马褂,再加上一顶黑色的呢帽子。那是标准的寿衣,中上人家,人死之后,穿着的衣服。
这样很多穿着寿衣的人,走在一起,就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井望天正想下令要弓箭手射出雨箭试试,但却被金长久示意阻止。低声道:“看他们走到了尽处之后,如何登上城堡。”
田荣道:“最好让他们上来一个,我来试试看他们的武功如何。”井望天道:“好!”
立刻下令弩箭手,等到他下令之后,再行出手。
最前面的一个蓝衫人,已然走到了梯子尽处。
只见他抬头向上面打量了一眼,突然一蹲身紧接着一长身,呼的一声,飞了起来,落上了城堡。
金长久道:“身手不弱,快些阻止他们再上城堡。”
田荣道:“上来这个人,交给我了。”
一闪身,疾如飘风一般直向那个人扑了过去。
井望天立刻下令放箭。
第二个尸人刚刚蹲下身子,一排弩箭,已然疾射而至,只见那尸人双手齐扬,接住了两只弩箭,那一排弩箭,有八支之多,而且,取位都很准确,那死人接住了两支,还有六支齐齐射至。
三支落空,两支分中那死人左右双肩,一支正中前胸。
但那中箭人浑如不觉,一长身,飞上城堡。
金长久看得真切,那人身中三箭,竟然若无其事,不禁一呆,暗道:“难道他们真的是鬼?”
他经验老练,心知如是说将出来,必将大为影响人心,对井望天、田荣等,即有影响,也不会太大,但对那些堡丁的影响,却是难以估计了。
虽是惊异,不退反进,踏前两步,隐身在一座城垛后面。
那第二个尸人落上城堡时,金长久突然一刀挥出。
他号称一品刀,一向出刀如电,在这等近距离中,想要避开一品刀的偷击,实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见寒芒一闪,那尸人已被拦腰斩成两段。
金长久对自己这一刀,能腰斩对方,充满着信心,但腰斩了这个人之后,有什么样的结果,那就不知道了。
一个人,在中了三箭之后,仍然能够不放在心上,不受影响,金长久是从来没有见过,只觉此事不可思议。
他担心这一刀下去以后,那人不知又有什么变化。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人实在不是人。
但事情又出了他的意外,那人被一刀斩断之后,洒出一片血雨,尸体跌落在地上。
这结果对金长久有着很大的鼓舞,说明了这些人,只是不怕痛苦,但他们一样会死。
会死的,就可以对付。
金长久吁一口气,回头看去,只见田荣一拳把另一个尸人也打下城堡。这人的下落位置,正好撞在木梯上,砰然一声,撞断了木梯。
但木梯上的尸人,又有三个,登了上来。
高泰、井望天,堵了上去。
高泰勇猛非凡,直冲而上,出拳如风,击中了一个尸人。
拳力强劲,那人被一拳击得飞了起来,滚下城堡。
井望天一对判官笔,有如飞龙出水一般,左飞右舞,挡住了另外两个人的去路。
两个尸人亮出了兵器,是两把双刃刀。
这种刀,前半段两面有刃,有如剑锋,后半段是完全的刀身,一面刀背,一面刀刃。高泰空出了两手,但未立刻帮忙。
却站在一侧,冷眼旁观双方搏斗。
他想了解一下这些尸人的真正武功。
这时,那木梯上的人,因木梯落入护城河中,都掉入了水中,一个个都变成了落汤鸡。
田荣、金长久,都空出了双手,观望双方搏杀的情形。
井望天的武功不怎么威猛,不见赫赫气势,但却相当扎实,两个尸人的刀法十分的凌厉,攻的很急。
但井望天一对判官笔,竟然能对付得下来。
双方一直保持胜负不分的局面。
井望天是守多于攻,胜机全无,但两个尸人,也决无法在短短的时间内胜得了他。
看了一阵,金长久低声说道:“不用看下去,他们武功不弱,最狠的是不畏痛苦,上来的人数太多了,不好对付,先把两个结果了,再研究对策。”
高泰应声出拳,呼的一拳,穿过了刀光,打在一个尸人的鼻子上,可以清晰听到了那人的鼻骨碎裂之声。
任何人,如遇到这样的重击就会失声惨叫,至少,也应该掩着脸蹲了下去。但那尸人竟然若无其事,脸上开花,鲜血直淋,他竟然连伸手摸一下也没有。
好像那一拳是打在别人的脸上,和他完全无关一样。
最重要的是,如此重伤,他竟然仍保持着相同的攻势,一点也不受影响。只见他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又挥刀攻来。
高泰自觉这一拳不轻,对方竟然能完全承受下来,不禁一呆,道:“这小子好忍性。”
金长久道:“这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忍受的,而是超过了一个人对痛苦忍受的限度。”
田荣道:“说的也是,这一拳如是打在我的脸上,我至少会抱着头蹲个半天,才能站得起来。”
金长久道:“这些人的武功,不算太高,可怕就是这一点,这一股豪气,能够摄人之心,夺人之魄。”
两个尸人被双双击毙。
高泰笑道:“小叫化刚才还真被他们唬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唯一强过我们的,就是那忍受痛苦的本领了,不过,这并不足为惧。”
田荣道:“他们还无法抗拒死亡。”
金长久道:“那也证明了他们还是人。”
井望天道:“不知道他们服用了什么东西,竟然会忘了痛苦。”
金长久道:“还一点不解之处,令人奇怪。”
井望天道:“那一点不解?”
金长久道:“他们为什么穿着寿衣,而不穿别的服,难道穿着寿衣,还有什么道理不成?”
井望天道:“尸人之能,只限于此,老实说,不用太担心了,倒是他们的人数相当的多,如是倾巢而至,那就麻烦了。”
金长久略一沉吟,道:“二堡主,咱们尽量阻止他们登上城堡,只要登上来,咱们就全力把他们打下去。”
田荣道:“如是打不下去呢?”
金长久道:“咱们就撤走,要步步为营,监视着他们前进,看样子,咱们四人走在一起,就算被他们包围了,也没有关系了。”
井望天突然说道:“诸位,在下的看法,他们的伎俩决不至此。”
金长久道:“二堡主还有什么高见?”
井望天道:“我觉着,他们还有奇技没有出手。”
金长久道:“就算还有,咱们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咱们要用心把他们诱入坑道之中。”
高泰道:“现在,我越想越觉着那位姑娘的设计高明,这位女诸葛还真不简单。”
井望天道:“如若尸人伎俩止于这种地步,我想,魔教中必还有别的安排。”
这时,突然人影连晃,城堡之上,片刻间多了七八个尸人。
凝目望去,才发觉护城河对面,一个轮车样的东西,正不停地把尸人送上城堡。那叫竹炮,用竹子编,利用竹子的柔韧劲力,射出巨石,原本是对阵施用的利器,但对方却用它来把人送上城堡。
任何人被竹炮弹上城堡时,就会有些手足无措,只有这些尸人,感觉迟钝,能够不受影响。
这时,登上城堡的已经有十几个人。
田荣低声道:“二堡主,要弓箭手对付那座竹炮,别要他们继续地送人上来。”回目一顾高泰,接道:“小叫化,咱们对付那些尸人去。”
井望天下令弓箭手,集中射向那竹炮,立刻间飞矢如蝗。十几张强弓,长箭,射向竹炮。
田荣亮出了金剑,当先冲过去。高泰紧随身后冲上。
田荣金剑伸缩,先声夺人,刺倒了两个人,高泰拳出如风,击倒了两个。
但十几个尸人,却合围而上,把两人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都用的一种兵刃,双刃刀。
事实上,这些尸人的武功,都不错,刀招尤其阴恶,只不过,他们的反应迟钝一些,所以被田荣、高泰出手抢了先机。
但搏杀了一阵之后,这些人的武功,发挥出来,手中双刃刀,极尽变化能事,而且,配合得十分佳妙。
田荣、高泰,竟然被困住。
高泰的拳,已经无法应付那四面八方的攻势、只好亮出了如意金环。
田荣虽然连出几招,都被那佳妙的配合,给封挡开了。
这时,田荣等知道了厉害。
双方搏杀了三十个回合,田荣才发觉了这些尸人不但厉害,简直是可怕。初动手时,他们出刀还有些僵硬,但越打越灵活,险招也愈来愈多。有时,他们攻出的刀势,完全放弃了本身的安危不顾,只管出刀伤敌。这就使得他们的刀法,凌厉十倍。
但田荣和高泰也无法伤到对方。因为,那主攻之人,所有的破绽,都被左右的刀势给封了起来。
这是一种很恶毒的打法。
高泰和田荣,有两次都几乎伤在对方的刀下。
细看这些人,一般的冷厉面孔,既没有笑容,也没有痛苦之色。
高泰金环震动,又封开一次险招,道:“田兄,这些人不简单,咱们这样的打法,太吃亏了。”
田荣道:“高兄,可是想突围而出……”
高泰接道:“你发觉没有,他们好像受一种什么东西控制着,刚开始的动作,是如此呆板,但同一个动作连下去,他们就纯熟多了。
田荣道:“是啊!”
高泰道:“所以,咱们不能守在这里和他们对打,必须选择一个很有利的形势。”
田荣道:“撤下城堡。”
高泰道:“兄弟也是此意。”
田荣道:“好!你先退。”
突然间,剑势加快,寒芒飞掣,刺中了两个尸人。
他们没有呼疼,也没有停下攻势,好像那一剑,根本是刺在别人身上一般。
这时,金长久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两位,要不要我们帮忙?”
田荣道:“要!”
金长久突然大喝一声,举刀横扫过来。
鲜血飞溅中,一个尸人被腰斩两断。
高泰大声道:“金塘主,不能冲进来。”
金长久已冲了进来,闻言又退后三步,道:“为什么?”
高泰道:“要是被他们围了,就很难再冲出来,你只有想法子把他们阵势扰乱,我和田兄,就可以脱出他们的围困了。”
金长久道:“好!”
软刀左荡右砍,又伤了两个人。
田荣连伤了四个尸人,仍然找不到退出的空隙,似是整个人,被一片刀芒包住了。
高泰大喝一声,双环一振,一口气封开了连绵而至的一十九刀,疾快的一个闪身,脱出了围困。
田荣大喝一声,绝招突出,剑光如电,又伤两人.杀出了一个缺口,冲了出去。
两人脱出围困之后,并未立刻退走。
两个人选择了一片墙壁,背墙而立。
这样,三人就可以全力对付正面攻来的敌人,减少了后顾之忧。
忽闻砰砰两声,两个尸人倒了下去。
这两人失血太多,终于晕倒在地上。其实,这些尸人的武功,并非太难对付。但他们不怕痛苦一事,却使人百思不解。
他们会流血,那证明了他们还是人。
但是那血淋淋的伤势,却不能阻止他们的攻势。
这时,那些尸人中有五个向田荣等行了过来。
另有七个直向堡中行去。
高泰低声道:“田兄,这是怎么回事?”
田荣高声说道:“金老,快和井二堡主下去,对付进入堡中的敌人。”
金长久和井望天应了一声,跃下城堡。
五个尸人,行近了两人。
不待尸人有何行动,田荣和高泰已抢先出手。
两个人都有了对付这些尸人的经验,心中明白,刚动手时,杀他们的机会大些。所以,两人一经发动,就全力施展。
田荣还有一个心得,一出手,就把对方杀死,杀伤对方,只下过稍减他们的战力罢了。
田荣一剑拦腰把一人斩作了两段。
高泰如意金环,一下敲破了一个人的脑袋。
但另外三个人的双刃刀也同时攻到。
田荣挥剑封开,看了高泰一眼,道:“这些人不知道痛苦,好像也不会说话。”
高泰道:“不错,好像都是哑吧!”
田荣道:“我看是被人割了舌头。”
高泰道:“对!要找这么多天生和哑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谈话,心神微分,被对方一刀砍破了高泰左臂衣衫。
田荣急攻两剑,封住对方,道:“小叫化,伤到没有?”
高泰道:“没有,只划破了衣衫。”
田荣道:“和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硬拼,无味得很,咱们也退走吧!”
高泰道:“对!对付这种人,应以智取,不可力敌。”
高泰的如意金环,奇招突出,震退了两个尸人,和田荣冲了过去,跃下城堡。
这些蓝衣尸人,不但兵刃奇怪,而且,招数也很奇异。
以田荣和高泰的武功,也只能在突然快速出击下,伤了对方。
如是缠斗下去,想搏杀他们,真还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二人身法如箭,已奔到了大厅前面。那是伍家堡发号施令的中枢。这时,厅内灯火通明。
伍天义、井望天、楚定一、金长久、江玉南、伍明珠等,都已经聚集在大厅之中。
第二十九回 五鬼合搏
井望天道:“田少兄,情况如何?”
田荣道:“他们刀法怪异,而且不畏伤死,不可力敌。”
伍明珠道:“他们有些什么缺点?”
田荣道:“第一次出手慢,是咱们可乘之机,还有他们转动不太灵活,如若隐在暗处,出手偷击,得手的机会很大……”
语声一顿,接道:“自然,偷击的人,一定要有相当的武功才行,一般的堡丁,决无法得手。”
这时,四五声凌厉的竹哨声,传入大厅。
江玉南道:“他们已经攻入了堡中。”
井望天道:“是!而且,他们分集于五处。”
田荣道:“二堡主,不可轻敌,你不能让他们出手硬拼。”
井望天道:“我已经交待了,把他们引入坑道之中,然后,以暗袭为主,并且把他们不畏伤疾的特性,都告诉了大家。”
田荣道:“初见这些尸人,觉着他们十分可怕,单是那一股阴森的味道,就叫人心生寒意,但和他们动上手之后,就觉着没什么可怕了……”
江玉南接道:“听说田兄、高兄,勇猛非凡,连毙了数名尸人。”
井望天道:“他们两位,挡住了尸人第一次攻势。”
田荣苦笑一下,道:“我想不出,魔教用什么方法,造就出了这样的人物,他们真实的武功,实在不弱,但他们有缺点,就是反应迟顿,一旦动上手时,前几招很迟缓,但如让他们展开了手脚,他们的武功实在不弱。”
江玉南道:“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咱们瞧瞧去吧!”
金长久道:“铁剑门的人,都已得到我的通知,不可和这些人正面为敌。”
井望天道:“我也通知了其他的人。”
楚定一道:“明珠设下这种坑道陷阱,对付这种人,应该很有用才是,现在,好像未听他们中伏后呼喝之声。”
田荣道:“这些尸人,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似乎是不会说话,像哑巴一样。”
楚定一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大哥坐镇中枢,小弟要出去看看了。”。
江玉南道:“咱们一起去。”
田荣道:“咱们最好能走得分散一些,一旦被他们围上,也好相互接应。”
江玉南道:“这也是田兄的心得了?”
田荣道:“不错,这是他们一个缺点,对身后的攻击,他们反应也很迟缓。”
江玉南道:“不论这些尸人的武功如何,但他们有这么多的缺点,似乎没有什么可怕了。”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有一件事,咱们不能不顾虑,那就是魔教中人,如若混入其中,咱们还用对付尸人的办法,那就要吃大亏了……”话未说完,忽闻几声惨叫传来。
显然,有堡丁受到了伤害。
江玉南道:“田兄,只怕被你说对了,魔教弟子,混入其中,咱们过去瞧瞧。”
高泰想阻止,但又忍了下去。江玉南加快了脚步,向前行去。
高泰低声道:“田兄,咱们跟着他。”
这时,整座的伍家堡,到处都有灯光。但却很少看到人。
大部分的堡丁,都隐藏在房舍之内。
江玉南行过了两重庭院,迎面行过来一群穿着蓝色寿衣的人。他们手执双刃刀,结队而行。
江玉南暗中一数,这一群人,竟有九个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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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小庭院,双方一照面,距离只有丈余左右。
江玉南低声道:“这就是尸人吗?”
田荣道:“对……江兄,看他们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江玉南道:“举动有些呆板。”
田荣道:“这些人明明是人,但却有很多的地方不像人,不知魔教如何训练他们。”
九个蓝衣人行近了江玉南等一行之后,既不多谈,也未停下来,笔直地行了过来。双方已经面面相对。
当先一个尸人,一抬手中之刀,刺了过来。锋芒正对着江玉南的前胸。江玉南身形疾闪,避开了一击。
田荣金剑出鞘,道:“江兄,小心一些,他们的招术中,有几招很邪门,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同归于尽的情势。”
江玉南右手一翻,很轻易地抓住了那蓝衣人的右腕。暗用内力,忽然一拌,把那人摔出了七八尺远。
但第二、第三个人,又攻了上来,双刃刀同时攻向江玉南。
江玉南长剑出鞘,反手一剑,劈了过去。
他出剑快如星火,一剑斩去,砍下了一个尸人的右臂。
但闻砰然一声,那人的右臂和兵刃,一齐跌落在地上。
田荣说得不错,那人断了一臂,竟然全无所觉。
只见他左臂一扬,一拳击了过来。
江玉南虽然剑快如风,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剽悍的人,不禁为之一呆。这就一怔神间,一柄双刃刀和一拳,同时击了过来。
江玉南一闪身避开一刀,但那一拳,却击中了左肩。
但闻砰然一声,江玉南被打得向后退了两步。
高泰一闪而出,一拳声中在那个尸人的鼻子上。
那人被一拳打得问后退出了五六尺远。
田荣道:“江兄,这些人不是杀不死,但他们不怕疼,而且他们对鲜血也没有畏惧之感。”
江玉南道:“世上真有这种人,如非亲眼所见,别人说出来,只怕也很难叫人相信。”
田荣道:“不错,所以,一出手,就要制他们于死地。这些人不怕痛苦,不会说话,但他们却会死亡。”
江玉南长剑挥动,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封开了对方数把双刃刀,高声说道:“你们听着,如若诸位这样苦缠不休,那就别怪我要施下毒手了。”
那些蓝衣人竟似没有听到,望也不望江玉南一眼。
那断去一臂的尸人,一条臂仍然流着鲜血。但他仍然不停地挥着左拳猛攻。溅飞的血珠,洒在了江玉南的身上。
看着那血淋淋的断臂连江玉南也有些不安。
江玉南突然剑法一变,但见寒芒飞舞,剑光如幕,绵绵密密罩了过去。
这一次,他真的施下了毒手。田荣、高泰也看到了一次真正的快剑。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剑路。
但见围攻他的几个尸人,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高泰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快的剑法。”
不知道有多少尸人冲入伍家堡内,但进入这座堡的尸人,却已死亡。
江玉南蹲下身子,翻转过一个尸人的面孔,打开他牙关,发觉了他仍有舌头。有舌头,为什么不会说话,不会喊痛。
江玉南伸手扭动了一下那些人口中的舌头。
发觉那些人的舌头都僵硬,而且不是死后才有的变化。
田荣道:“江兄,发现了什么?”
江玉南道:“这些人的舌头,早已僵直,目前,如若咱们能找出他们不怕痛苦的原因,那就可以了解如何造成这些不畏死亡的尸人了。”
伍明珠缓步行了过来,道:“事实上,这些人,穿着的衣服,和他们的称号,已证明了一切,把他们称作尸人,那已说明他们失去了主宰自己的智慧,只是一具行尸走向罢了。”
江玉南道:“我就有些想不通,他们失去了主裁自己的智慧,如何还没有忘记他们的武功。”
伍明珠道:“他们还活着,是凭着一种特别的饮食在维持他们的生命。”
江玉南道:“什么样的饮食?”
伍明珠道:“毒饭,一种特制的毒饭,能使他们维持生命的延续。”
江玉南道:“姑娘,这该是人间惨事,咱们不能让他们继续创造毒人,要想法子阻止他们。”
伍明珠点点头。
金长久道:“江少兄,咱们只是受到尸人的攻袭,还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直到现在,好像还未见这主儿出面。”
田荣道:“这些白痴人般的尸人,固然叫人怜悯,咱们也不能就放任他们在伍家堡中杀人。至少,把进入堡中这批人,肃清了再说。”
金长久道:“对!寻找究竟,此非其时。”
伍明珠道:“堡丁传报,堡中的坑道,已消灭了攻入堡内的大批尸人,只剩下三五个人,已在堡丁重围之下,已无尸人继续入堡,情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除了这一批尸人之外,魔教中人,并没有混进来了?”
伍明珠道:“就各处传讯报告,堡丁们虽然有一些伤亡,但并不太大,金老率领那一批铁剑门中高手,发挥了很大的效用,他们隐在暗处,出剑攻击,伤了不少攻入保中的尸人,其中有一.半伤在了他们的手中,有一半引入了坑道之中,所以,真正进人厅院中的尸人,倒是不多。”
金长久道:“幸亏姑娘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减少了很多堡丁的伤亡。”
田荣道:“这法子对付别的人,或许不会太有效用,但对付这些尸人,那真是效用卓著了。”
金长久道:“伍姑娘,老夫过去,对你有些不太客气,但见到姑娘表露出这等智慧,在下的内心中实在十分敬服。”
伍明珠道:“金老夸奖了!”
金长久道:“伍姑娘,我不是夸奖你,姑娘想出来这个办法,看似容易,但效果如此强大,证明你用过了一番思考……”。
目光突然转到江玉南的身上,接道:“江少侠,老夫有点意见,希望你能同意。”
江玉南道:“金老请吩咐。”
金长久道:“此后,咱们再有什么大事商讨时,应该多听听伍姑娘的意见,她小小年纪,但已表现出很过人的才华。”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金老如此推荐,想来定然是不会错了……”回顾伍明珠一眼,接道:“此后,还要伍姑娘多多费心了。”
伍明珠道:“小妹如能效劳,自当全力以赴。”
江玉南道:“此刻,堡中的情形如何了?”
伍明珠道:“入堡尸人,全数就歼,目下,全堡已经平静下来,井二叔已传出令谕,正在处置那些尸体。”
田荣道:“姑娘一直未离内厅,但对保内各种变化,似是了如指掌。”
伍明珠道:“小妹设计了一种通讯联络之法,只要堡内有什么变化,很快就会传入大厅。”
田荣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片刻间,所有的人,都对伍明珠改变了印象。
她本来不是个很受重视的人物,但这一刻间,却使人产生了一种无比的敬重,简直看成了女诸葛。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现在,咱们好像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干了。”
伍明珠道:“暂时没有了,除非魔教中有第二批人物攻进来。”
这时,一个堡丁匆匆奔了进来。
他跑得满身大汗,一看知道是有重大的事情禀报。
金长久、田荣,本来站在庭院前面,看到堡丁跑进来之后,都未喝问,反而闪在一侧。
两人的心中,都对伍明珠生出了极端的敬重,准备由她来问明内情。
那堡丁直奔到伍明珠的身前,躬身一礼,道:“姑娘……”
伍明珠一挥手,道:“不要急,你有什么话,慢慢地说。”
那堡丁喘了一口气,道:“城堡西北角处,一座堆积杂物的库房,突然出现了敌人。”
这消息确实很震动,伍明珠也不禁吃了一惊,道:“那是怎么回事,突然会出现了敌人?”
那堡丁道:“不知道,他们还掳去了咱们三个人。”
伍明珠道:“哦!”
那堡丁道:“楚堡主已经赶了过去,特地要小的来报告姑娘一声。”
伍明珠道:“我知道,你去报告三爷,要他围在库房,暂时不用冲进去。”
堡丁道:“姑娘还有什么指示?”
伍明珠道:“告诉三爷,就说我和金塘主、江少侠、田少侠等很快就到。”伍明珠挥挥手道:“快些去吧!”那堡丁才转身快步而去。
金长久道:“姑娘,他好像还有话没有说完,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
伍明珠道:“他告诉我的无非是事情很紧急,我想,这没有我要他传达的话重要。”
高泰道:“为什么?”
伍明珠道:“我那位楚三叔性子很急,我怕他会冲入库房中去。”
金长久道:“对!一定先要阻止他进入库房,才最重要。”
伍明珠道:“金老,我看这才是魔教真正的杀手出现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金长久道:“这要江少侠决定了。”
言下之间,无疑已暗示出江玉南的身份。
江玉南倒是不好推辞,轻吁一口气,道:“好!咱们去瞧瞧吧!”
一行人很快地赶到了西北角处。
只见楚定一带着八个身着黑色轻装,怀抱雁翎刀的大汉,一排分列身后。在楚定一身前,还有七八个堡丁,散布在库房外面。
金长久望了那八个身着黑色轻装大汉一眼,暗暗忖道:“这才是伍家堡中真正的武师。”
大约是楚定一听从了那堡丁传来的令谕,所以他一直站着未动。
江玉南低声道:“三堡主,敌人有什么动静?”
楚定一道:“没有,他们掳进去三个人,现在一直没有出来。”
江玉南道:“这座库房中有什么东西?”
楚定一道:“是一些杂物。”
江玉南道:“咱们进去瞧瞧。”
伍明珠道:“慢着。”
田荣道:“姑娘有什么高见?”
伍明珠道:“他们俘了咱们三个人,然后隐入在库房中不再出现,用心就是要引诱我们进去。”
金长久道:“嗯!不错!”
伍明珠道:“他们在这库房中安排些什么花样,那就不知道了。”
金长久道:“大概是在库房中设下了埋伏,把咱们诱入库房之中,下手施袭而已。”
伍明珠道:“如若真是这么简单,以诸位武功之高,那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金长久道:“姑娘觉着他们还有别的手段了?”
伍明珠道:“譬如说,他们在库房中洒下一些毒粉之类,诸位要如何防备?”
江玉南道:“不错,如若他们隐藏在那里,暗施袭击,也就罢了,只怕他们布置下什么毒物,毒药,那就叫人防不胜防了。”
伍明珠道:“他们隐藏在中间,不肯出来,就是想要你们进去,如若他们没有很精密的设计,如何敢要你们进去?”
金长久道:“姑娘的推断,大是有理,可是,我们应该如何呢?”
伍明珠道:“如若照晚进的看法,咱们干脆放一把火,把这座库房烧了。”
金长久道:“烧了?”
伍明珠道:“对!不论那库房之中有些什么埋伏,只要放上一把火都可以把他烧的寸草不留了。”
金长久道:“对!只要一把火,就可以烧尽了所有的问题。”
两个的说话声音很高,在场之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自然,隐在库房中的人,也听得十分清楚。
忽听一声重重的咳声,一个全身黑衣的老人缓步行了出来。
伍明珠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金老前辈,这要你出面了。”
金长久轻轻地咳了一声,拱手一礼,道:“老兄辛苦了。”
黑衣老人道:“不敢当。”
金长久道:“在下叫金长久,你朋友怎么称呼?”
黑衣老人道:“老夫的姓名说出来,只怕你们也不知道。”
金长久道:“说说看吧!在下自信对江湖上的朋友,认识很多,就算没有见过的人,也是听过姓名。”
黑衣老人道:“好!老夫叫作周鬼。”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周鬼?这个名字的确很怪。”
周鬼哈哈一笑道:“怎么?你听到过没有?”
金长久道:“没有。”
周鬼道:“我说嘛!老夫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了,但却是第一次在江湖上出现。”
金长久双目凝注在周鬼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这名字,虽然不怎么好,但却是很稀少,你老子的学问,实在不错,才替你取了一个这么有学问的名字。”
周鬼淡淡一笑,道:“其实,这名字不算太稀奇,只是你见识不够罢了。”
金长久道:“老夫的见识实在不够,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取名叫鬼。”
周鬼笑一笑,道:“好!那就让你开开眼界了,王鬼、李鬼。张鬼、赵鬼都出来吧!”
随着他呼叫之声,四个六十以上的老人,快步行了出来。这五鬼的年纪都差不多,穿着也一样,一身黑色长衫。
金长久道:“你们五个人,都叫鬼……”
突然神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
原来,他突然想到了江湖上一件事,五鬼闯少林。数十年前,五个自称名字叫鬼的人,闯入了少林寺,硬要“达摩易筋经”。
少林寺出动了寺中高手三十余人,仍无法拦住他们,被他们逼近了藏经阁。少林寺出动罗汉阵,才算把他们阻挡在藏经阁外。
那一战很凶厉,少林寺被伤了一十八位高僧。
想不到,这五鬼竟然会在此出现。
这件事发生在远久之前,而且,江湖上的流传不广。
所以,在场之人,除了金长久之外,别的人都不知道。
田荣低声道:“金老,你好像很害怕这五个叫鬼的人。”
金长久没有理会田荣,目光却转注到周鬼的身上,道:“当年闯少林寺的也是你们五个人了?”
周鬼笑一笑,道:“五鬼闯少林,不错,幸好,咱们五个人,都还未死,没有真的变鬼。”
金长久点点头,道:“周兄,你们和魔教有什么关系?”
周鬼道:“没什么关系。”
金长久道:“既是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们对付中原武林同道?”
周鬼道:“没有关系,但却有一点相互的利害条件,我们帮他们对付了伍家堡,他就帮我们取到(达摩易筋经)。”
金长久道:“魔教中人,说话如何可以相信,诸位只怕上当了。”
周鬼道:“五鬼岂是好骗的人,这一点,不用你代为费心。”
金长久道:“周兄,认识兄弟吗?”
周鬼道:“咱们虽然很少在江湖走动,但对你金塘主的大名,却已是久仰得很了。”
金长久道:“哦!那很好,周兄既然知道兄弟,我就再替你引见几个人如何?”
周鬼道:“什么人?”
金长久指指江玉南,道:“这一位是云顶神府的江少侠,也是武林三秀之首。” 听说是神府中人,周鬼的脸色不禁一变,很仔细地打量了江玉南两眼。
金长久又指指高泰和田荣,道:“这两位,也是三秀中人,目前,三秀已齐集在伍家堡。”
王鬼低声说道:“周老大,这件事,他们好像没有告诉咱们。”
周鬼道:“这三个年轻人,未必就是武林三秀……”
王鬼接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们真的是呢?”
周鬼道:“就算真的是他们三个,咱们五鬼齐集,也未必就怕了他们。”
田荣突然开了口,冷冷说道:“你们叫作鬼,想来上面还有判官了?”
周鬼道:“你先打败了咱们五鬼,自然就见到了判官。”
田荣道:“判官上面还有什么?”
高泰道:“阎王。”
田荣道:“不知道阎王到了没有?”
库房中传出一个冷森的声音,道:“到了。” 一人迈着大步,缓缓而出。夜色中,隐隐可见他穿着紫袍。
一个身着红衫,手提朱砂笔的人,紧随在那紫袍人身后而来。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真的有阎王、判官。”
紫袍人道:“既然有鬼,为什么不该有阎王、判官呢?”
高泰冷笑一声,道:“你这个阎王,也实在可怜得很,一个判官,五个小鬼,老实说,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鬼卒护拥。”
紫袍人不理会高泰的刺激,却望着江玉南一抱拳,道:“少兄是来自神府?”
江玉南道:“是!”
紫袍人道:“神、鬼有界限,但咱们必须在七十二天内,取到达摩易筋经,否则,天下就少了我们阎王门这一个门户,还望少兄体谅,不要插手此事。”
江玉南笑一笑,道:“朋友,你没有瞧瞧吗?我几乎已经是这里的人,如若你们在这里大开杀戒,难道我能不管吗?”
紫袍人道:“少兄,你可曾想到,我们只有七十二天限期了。”
金长久道:“阎王,那七十二天的限期,真对你们那么重要吗?”
紫袍人道:“使整个阎王门中完全绝灭,你想想看,是不是很重要呢?”
金长久道:“达摩易筋经,又不是仙丹妙药,如何能够救活你们所有的人?”
紫袍人道:“阎王门的武功很怪异,练到了某一种境界之后,就造成了某一种无法克服的难关……”
江玉南接道:“哦!那难关要你们的命吗?”
紫袍人道:“对!我们上一次派了五个人,到少林寺去,希望抢到达摩易筋经,但我们失败了。我集中了本门中所有的人。在深山大泽之中,研究了几十年,仍然无法克服这个难关。”
江玉南道:“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吧!”
紫袍人道:“不错,我们都已经五六十岁了,老实说,我们不在乎死亡,但我们这一代要集体死亡,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目下我们这一批人,大约有十几个,在场的人,是本门中的精萃,但因为我们无法克服这个困难,所以,整个门户面临着绝续大关,我们不得不作最后一次的挣扎。”
江玉南道:“你们要作最后一次挣扎,也应该找上少林寺去。为什么找上伍家堡呢?”
紫袍人道:“因为,我们算过了这一笔帐,我们尽起本门精锐,到少林寺去,取到达摩易筋经的机会也不会太大,所以,只好和魔教合作。”
江玉南道:“阎王,你到伍家堡来,就一定能够得手吗?”
紫袍人道:“原来我是这么想。”
江玉南道:“现在呢?”
紫袍人道:“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很多。”
江玉南道:“你真的相信,魔教一定会助你吗?”
紫袍人道:“他们也许会变卦,不过,他们将付出相当的代价……”语声一顿,道:
“少兄,我们阎王门,在江湖上不太出名,而且,我们也不求闻达,不过,我们的武功,却是成于阴狠歹毒的类型,再说,我们今日在此之人,都是阎王门中最精锐的人手,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已经快要死了。”
江玉南道:“多谢指教……”淡淡一笑,接道:“不过,你们是否有把握对付伍家堡呢?”
紫袍人道:“我们计算过了伍家堡的实力,我们几个人,应该能很轻松的收拾伍家堡;何况,还有魔教中的尸人协助。”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你们现在是不是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紫袍人道:“唉!想不到的是,任家堡中,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高泰道:“阎王,不管如何,你们究竟是中原人氏,魔教来自西域,你们犯得着为他们拼命吗?”
紫袍人道:“你阁下说的几句好话,只可惜太晚了一点。”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看来,他们觉着吃咱们很容易,这个人咱们丢不起,说不得,大家只好放手一拼了。”
江玉南道:“如是彼此无法协调,那是难兔一战,不过,在下实在不愿我们自相残杀,留给魔教可乘之机。”
紫袍冷笑一声,道:“田少侠,本座只不过对神府有些顾虑,至于江湖三秀,还未放在本门的眼中。”
江玉南剑眉微扬,似想发作,但又突然忍了下去,道:“阎王,能不能告诉我,魔教答应你们些什么条件,他们又如何帮你们取到达摩易筋经。”
红衣判官道:“阎王不能说得太明白,那无疑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紫袍人点点头道:“此间事了,他们就派出教中十二位高手,和我们同往少林寺取经。”
江玉南道:“魔教中既然能派出十二高手助你们取经,为什么他们不肯来攻打伍家堡?”
紫袍人哈哈一笑,道:“江少兄怎知他们未来?”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怎么?他们已经来了?”
紫袍人道:“不错,他们已经进入了贵堡之中。”
江玉南道:“进入了敝堡?”
紫袍人道:“他们可能是贵堡的堡丁,也可能是仆从丫头,到他们应该现身的时候,他们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江玉南道:“阁下如若说他们是一个月前来的,在下也许可以相信,如若说他们近日中来的,那就很难叫人相信了。”
紫袍人道:“魔教中十二弟子,非同小可,阁下不要太过轻视他们。”
江玉南道:“阎王,你是说,你们今夜袭击伍家堡,是和十二魔教中高手配合?”
紫袍人道:“不错,咱们能混进来,十二魔教高手,自然是也混入了贵堡。”
江玉南道:“哦!”
紫袍人道:“所以,你们如是把全部力量集中干此……”
只听两声凄厉的惨叫,传了过来,打断了紫袍人未竟之言,紧接着,传过来几声尖锐的哨音。这正是伍家堡中告急的信号。
江玉南一皱眉头,道:“十二魔教弟子,已经动手了吗?”
金长久道:“我已吩咐铁剑门,要他们机动驰援各处。”
楚定一道:“就算真的有十二名魔教弟子混进来,咱们也以应付,一两人的伤亡,自是难免。”
事情已经摆得很明显,群豪不肯退走!就是要江玉南下令全力出手,一鼓作气,先把阎王门消灭了再作道理。
江玉南道:“三堡主,田兄、金老,请驰援别处,这里有在下,高兄。伍姑娘,足可以对付了。”
田荣道:“好!在下倒想见识一下,魔教中的高手有些什惊人绝技。”当先转身而去。
田荣答应了,金长久和楚定一,自是不便再作推拒,也紧随而去。
楚定—一走,随他身后的堡中精锐,也同时跟去。
场中只余下了江玉南、伍明珠和高泰三人,还有八个防守这仓库的堡丁,站在一侧,那是只能呐喊助威,无法助拳动手的人。
江玉南缓缓向前一步,取出了一尺五寸的鱼肠剑。脱了下古色盎然的青铜剑鞘,这支名动天下的古剑,立刻发射出耀眼光芒。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阎王,伍家堡目下已经是抗拒魔教基地。我们不能退去,也无法让你们在伍家堡中肆意屠杀。”
紫袍人道:“这么说来,江少兄准备和我们作对了?”
江玉南道:“我们不能退走,也不许你们在这里杀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紫袍人道:“什么路?”
江玉南道:“阁下放下兵刃,和我们同抗魔教中人。”
紫袍人道:“这个很困难,除非你能答应帮我们取得达摩易筋经。”
江玉南道:“阎王,我不能答应你一定能作到,不过,我答应帮助你们。”
紫袍人道:“江少侠,我不能让他们全部死亡,达摩易筋经对他们至关重要,得不到易筋经,他们就无法活下去了。”
江玉南道:“阎王,有些事是无法选择,必须要由你们自己用智慧去决断这件事情。在下的承诺,虽然是不够完全,但我答应的,都可以做到,太完美的承诺,很可能流于空言。”
紫袍人道:“老实说,在下比较相信江少侠的话,我也明白你的处境;不过,这件事关系本门的存亡绝迹。实在说,我也很难自作主意。”
江玉南道:“对!和他们商量一下,不论闹到什么结局,双方才能没有怨言。”
紫袍人回顾了判官和五鬼一眼道:“江少侠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判官和五鬼齐声应道:“听到了。”
紫袍人道:“好!对此事,你们有何抉择?”
红衣判官突然开了口,道:“阎王,我看,不能信任他。”
紫衣人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红衣判官道:“因为,他一直没有对咱们有一个肯定的承诺,事后,他也可以推托不管。”
紫衣人道:“这个……”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我们必须要分个胜负了?”
红衣判官道:“姓江的,就算你是神府中人吧!但咱们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需知,咱们都是快死的人了。”
江玉南道:“我深深体会到诸位这些心情,所以,在下对诸位一直容忍,希望诸位念到武林一派,拒和魔教合作。”
红衣判官厉声说道:“我们念其武林一派,但我们的生死又有谁管呢?少林寺如念武林一派,就该把易筋经交给我们,我们不是要偷学这少林武学的根本大法,而是要保住性命。”
江玉南道:“判官,你们到少林寺中,说明了内情没有?”
红衣判官道:“没有,他们既然不肯交出易筋经,咱们说明了,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江玉南道:“你们练的武功,走火入魔,大概不会需要全部的易筋经吧!”
红衣判官道:“这件事,在下觉着似乎是用不着说清楚吧!”
江玉南道:“你们不说清楚,那是要经文的全部,这件事,自然是办不到了。”
红衣判官道:“办不到,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高泰冷冷说道:“江兄,我看,这个阎王,小鬼,都好对付,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位判官,把这位判官宰了,其它的事情,那就容易谈了。”
红衣判官冷冷说道:“臭叫化子,说大话,不怕风闪了你的舌头,你敢出来和我一决雌雄吗?”
高泰道:“我为什么不敢!”
江玉南伸手拦住了高泰,道:“我们已对你尽了最大的忍耐,你如是仍然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红衣判官道:“阎王,你听到没有,这是彻头彻尾的恐吓,怎么忍得下去?”
阎王摇摇头,道:“判官,我在想,江少侠的话,也有道理。”
红衣判官冷哼一声,道:“阎王,咱们没有和魔教联手之前,有谁来和咱们谈过,江湖上各大门派,都把我们看成见不得天日的人,全不和咱们来往……”
江玉南看出了目下的形势,若不把这位判官除去,他会一再干扰双方的合作。一时杀机泛起,决心先除去这位判官,再作道理。
心中念转,冷笑一声,接道:“判官,你一定收了魔教什么好处,才这么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小心我要拿你试剑了。”
话出口,人已飞身而起。手中鱼肠剑,化作了一道冷森的寒芒,使人分不清是人是剑。
红衣判官倒未料到,他说动就动,出剑竟是如此的迅速。右手一把抓住了腰间的剑把,正想挥击软剑,已自无及。
但见寒芒闪了一闪,江玉南又退回了原地。他手中仍然执着寒芒耀目的鱼肠剑。
但闻砰的一声,判官身躯,突然栽倒。他右手握在软剑的剑柄上,软剑还未出鞘。左手按在前胸上,也突然松开。一股鲜血激射而出,喷出了七八尺高。
敢情,这位判官已经被一剑穿心。好快的一剑,快得目不暇接。
阎王就站在判官的身侧,但他却没有看到,那一剑,如何刺入了判官前胸。
五鬼都愣住了。
他们缠斗过不少江湖高人,但却从未见过如此的快剑。
江玉南道:“阎王,在下的话,已说得很明白,还请三思。”
紫袍人回顾了五鬼一眼,道:“你们都看到了?”
五鬼点点头。
阎王道:“你们决定,咱们是和魔教合作呢?还是听这位江少侠的话?”
周鬼叹息一声,道:“咱们虽然名字叫鬼,但事实上,还披着一张人皮,总不能说过话完全不算,咱们就算是要改变心意,至少,也得和魔教中人商谈一下。”
阎王道:“对!这一点,我想江少侠应该谅解。”
紫袍人道:“江少侠,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这件事很合理,不过,你们是否决定了和魔教中人分手?”
紫袍人道:“现在,我还不能答应,必须和魔教中人谈过之后,才能决定。”
江玉南略一沉吟,道:“这么办吧!在下和诸位一起去见见魔教中人如何?”
紫袍人微微一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高泰道:“那就请阎王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紫袍人道:“你是怕我们逃走?”
高泰道:“话不是这么说,大家既然照了面,就应该有个结果,诸位一旦散入了伍家堡中,我们再想找诸位,只怕就有些困难了。”
紫袍人道:“王鬼、周鬼,你们去和魔教使者谈谈。”
周鬼道:“谈些什么?”
紫袍人道:“他们要用什么方法,使我们取得达摩易筋经。”
周鬼道:“他如说出来呢?”
紫袍人道:“要看他能不能提出证明。”
周鬼略一沉吟,道:“我明白了。”
紫袍人道:“早去早回,我们在这里等着。”
目送两鬼离去之后,紫袍人才冷冷一笑,道:“江少侠,本座有一事请教。”
江玉南道:“请说。
紫袍人道:“咱们如是不和阁下合作呢?”
江玉南道:“那就只好分个生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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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人冷笑一声,道:“你杀了一个判官,那只是本门中三流人物,他的武功很差,还不如五鬼。”
高泰冷笑一声,道:“好好的一个武林门户,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偏叫个阎王门,而且,还有判官、小鬼……”
紫袍人接道:“我们叫阎王们,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的武功很阴毒,见不得天日,出手就要伤人,一个是,我们的武功不是一脉相承,而是很多种不同的武功拼凑出来的,唉!还有第三个原因,我五六年前才明白。”
高泰道:“那是什么原因?”
紫袍人道:“阎王门的武功,练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自己打个死结,死于自己的内功变化中,除了达摩易筋经外,天下没有武功可解。”
高泰道:“这么说来,这名字倒起得有点意义了,说明了阎王之后愿者上钩。”
紫袍人道:“本门中还有一个苛刻的规戒,那就是进入了阎王门的人一律弃去自己的名字,留姓改名。”
伍明珠道:“改作一个鬼字。”
紫袍人道:“改个鬼字,以示和人有别,因为,他们一进这个门户,就注定了死亡,改名叫鬼的意义也在此……”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只可惜,过去我不知道,等我升到阎王,接掌了门户,才了解这些内情,可惜这些人进入门户之后,已经无法挽救了,我下令不许再收门人,但却眼看着惨事不断发生,先是本门中几位鬼老岔气而死,后来又发觉门下弟子大批死亡。”
伍明珠接道:“你怎么不死?五鬼又如何能活着呢?”
紫袍人苦笑一下,道:“我和五鬼,都已是躲过两劫的人,这要看一个人先天禀赋和成就而定,但我们都躲不过第三次。”
伍明珠道:“有这等事?”
紫袍人道:“对!每躲过一劫,武功就更上一层楼,本门有七位鬼老,现在,已经死了五位,只剩下两位。有一位已经感觉到内腑有了变化,我和五鬼,也只能再撑个半年左右了。”
高泰道:“唉!练武练到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可悲得很。”
紫袍人道:“我们尽全力求生,如若没有办法冲过这些难关,阎王门十年之内,就会绝迹江湖。”
江玉南道:“你和五鬼,都是有特殊成就的人,已经过了两关,但不知贵门之下,有多少弟子过了两关?”
紫袍人道:“过了第一关劫的弟子,还有十二人,过了第二关劫的只有五鬼、我,和两位未死的鬼老,本门中,从无一人能过第三关劫。”
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江湖异事,武林之中,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怪异的门户。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不管如何,你能断然下令,不再收弟子,那足以证明阁下的高明,倒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紫袍人苦笑一下,道:“我身为门户之长,但却无法使门户延续下去,内心之中,实在是痛苦莫名,但如广害世人,又非我所愿。”
伍明珠道:“你倒是一个好阎王。”
转脸对江玉南说道:“江兄,咱们应该帮助他。”
汪玉南沉吟了良久,道:“你们还有半年好活?”
紫袍人道:“大约是如此,就算取得到达摩易筋经,我们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去坐关。”
江玉南道:“听你的说法,好像你们习练的武功,遇到了某一种死结,无法克服,体内便生出了变化?”
紫袍人道:“不错。”
江玉南道:“这也就是武林中常说的走火入魔了。”
紫衣人道:“有些不同,一般的走火入魔,不是受外力干扰就是真气错经。我们却是必然。”
江玉南沉思了良久,道:“阎王,能不能说出详情。在下也好为诸位想想应付之法。”
紫衣人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想了几十年,如是有可取之法,我们早就不打易筋经的注意了。”
片刻之后,周、王两鬼,快步而至。
紫袍人抢先接道:“你见到魔教中人没有?”
周鬼道:“见到了,而且,和他们谈了很久。”
紫袍人道:“他们说些什么?”
周鬼道:“他们要咱们告诉阎王,就说他们有万全计划,解决了今夜之事,立刻带咱们去取达摩易筋经,并且要我们传言,不可三心二意。”
紫袍人冷冷说道:“你们难道没表达咱们已不信任他们。”
周鬼道:“说了。”
紫袍人道:“说了,难道他还会执迷不悟?”
王鬼接道:“他只说这几句话,别的避不作答。”
周鬼道:“没有法子,在下只好摆下一句话:这件事由阎王做主,咱们话已传到,别说咱们阎王门在江湖上没有信用。”
紫袍人道:“很好。” 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身上,道:“咱们决心不再和魔教合作,希望你江少侠也能言而有信,过了此间的纷争,和咱们同往少林寺一行。”
高泰道:“阎王,你和魔教拆伙是不错,但是否会帮助我们?”
阎王点点头,道:“自然是反戈相向,助你们一臂之力。”
江玉南道:“好!阎王,先带我们去找魔教中在此的首脑人物。”
紫袍人回顾了周鬼一眼,道:“魔教中人,还在那里?”
周鬼道:“我们离开时还在那里,现在,就不知道了。”
江玉南道:“诸位已经决定背离魔教了,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
紫袍人道:“周鬼,你们心中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周鬼叹息一声,道:“咱们不敢不遵从阎王的决定,不过大家看到了江少侠的剑术,心中十分感慨,他一剑杀了本门中的判官,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所以,想和少侠过几招……”
紫袍人呆了一呆,接道:“你说什么?”
周鬼道:“这些年,我们共研武功,没有找出破解之法,但却把五鬼合搏大阵,练得十分纯熟了,希望能以江少侠这等高手,试试咱们的阵法成就。”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这是指名的挑战。
江玉南心中也明白,五鬼心中很不服气。如是自己不答应,一则难免对他们示弱,二则也无法征服这个门户。
心中念转,很快地作了一个决定,说道:“好!诸位既有这个心意,在下奉陪。”
紫袍人想阻止,已自不及,不禁一皱眉头,道:“江少侠,这个……”
江玉南接道:“阎王,你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你很想把这个诡异的门户办得很正大,这些年,你和他们相处,我相信,除了一份同门之谊,也有一种人性上的感情,他们敬重你,你也爱护他们,因此,我就不能使你太为难……”
紫袍人接道:“可是,江少侠……”
江玉南笑一笑道:“阎王,我不会使你太为难,我会适可而止。”
周鬼冷冷说道:“你听着,姓江的,不论你口头上如何仁义但一动上手,我们会全力施为,你最好也把压箱底的本领全抖出来,我们不会因你的口头仁慈,而手下留情。”
江玉南道:“你们全力施为吧!五鬼合搏大阵,究竟有什么可怕之处,在下很想见识一番。”
周鬼一挥手,其余四鬼,立刻配合出手。
但见刀光闪了两闪,突然分作四路,闪电般攻向江玉南。
每一路刀法,都可置人死地。
因为,四路袭来的刀光,看不出哪一招是虚招。
江玉南手中只有一柄剑,一柄一尺五寸的鱼肠剑。
剑虽短,但却锋利非凡。
只见他右手抬了一抬,手中鱼肠剑,突然扬起。
剑势挥动,化作了一套寒芒,护身的剑芒。
只听两声金铁交鸣,张鬼、李鬼,手中两柄鬼头刀,变成了两截。
五鬼等及时撤刀,避开了断刀之危。
第三十回 大鹏黄莺
周鬼冷冷说道:“鱼肠剑果然利害,竟然真的能削铁如泥。”
江玉南道:“诸位觉着,在下是仗凭手中的宝剑取胜了。”
周鬼道:“事实胜于雄辩。”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我如换一柄普通兵刃胜了你们呢?”
周鬼道:“那咱们自然是心服口服。”
江玉南还剑入鞘,把宝剑藏入怀中。周鬼道:“怎么?江少侠准备以空手接咱们五鬼刀阵?”
江玉南道:“那倒不敢,江某人还没有这一股狂傲之气。”
回顾了伍明珠一眼,接道:“姑娘,请把手中之剑,借给在下一用。”
伍明珠缓缓送过来手中的长剑,低声道:“江兄小心。”
江玉南接剑在手,右腕微场,响起了一阵龙吟之声,道:“诸位可以再出手试试了。”
伍明珠退到了两丈以外。
周鬼一挥手中刀,道:“上!五鬼合聚,天女散花。”
紫袍人急急叫道:“使不得……” 他喝最晚一步,五鬼发动了攻势。但见刀光如电,分由四面八方攻来。
江玉南长剑一振,全身环绕起一片寒芒。但闻一阵叮叮咚咚之声,那飞起寒芒,四面涌来的刀光,全被那一招封开。
忽然间白芒盘顶,一片刀芒,迎头罩下。这片刀芒,如若能和适才卷地而来的刀光配合一起,谁也很难躲过。
江玉南也不能。
可惜,那四面涌上的刀光,发动得太快,和上面没有配合好。所以,江玉南有余力封挡这一刀。
只见他举剑一挥,在头顶盘起了一片剑芒。刀光和剑花触接在一起,激起了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那一片刀光,被震飞两丈开外。
落地现身,竟是王鬼。原来,周鬼等在四面发动攻势时,故意使刀芒扩散,掩造了王鬼的动作。使王鬼飞身一跃,登上了空中。
这本是五鬼合搏大阵中,一招追魂取命的绝招,如若双方配合得好,武林中很少有人躲过这一击。
但他们配合不好,给了江玉南可乘之机。
江玉南一击震退了五鬼之后,点点头,道:“稍为慢了一点,这是很恶毒的一击,如是能再快一些,在下就伤在你们的刀下了。”
王鬼道:“阁下果然是很高明,老周,咱们认了吧!”
周鬼跺脚道:“他出剑太快,快得咱们来不及配合。”
王鬼道:“老周,人家总不能举着剑不动,让咱们杀了人家的脑袋吧!”
周鬼道:“老王,咱们要不要再试一招?”
王鬼道:“再试一招?”
周鬼道:“对啊!再试一招,这一招,咱们就认败了,岂不是太快了一些。”
王鬼道:“五鬼合聚,天女散花,都没办法人家,我就想不出咱们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领。”
周鬼道:“移花接木如何?”
王鬼道:“我看不行。”
江玉南:“王兄,让他们试试,不然他们败得不甘心。”
周鬼道:“咱们这些年来,苦练武功,尤其是练成合搏之术,很少使用,难得遇上这么一位高手,何不放手一战?”
王鬼一皱眉头,道:“老周,如是伤了人,那将如何?”
周鬼道:“你是说伤了江少侠?”
王鬼道:“别在脸上抹金了,我看咱们伤人家的机会不大。”
周鬼道:“你是担心咱们被他伤了?”
张鬼插嘴说道:“老王,你怕死?”
王鬼道:“这是鸡蛋碰石头,明知不敌,为什么要自找没趣?”
周鬼冷笑一声,道:“你害怕,那就退开一些。”
王鬼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一丈。
周鬼单刀一挥,当先冲了上去。
紧接着赵鬼、张鬼、李鬼,连续冲上。
五鬼少了一人,但却没有减少他们的冲击之力。
所谓移花接木,就是四人的攻势,连成一线,一个被封开,第二个接连就到。四把刀,连接成一个绵绵不绝的攻势。
江玉南连接四人十二刀之后,发觉四人的连续攻势,一招快过一招,一招比一招的力量强大。
高泰一皱眉头,亮出了兵刃。
伍明珠低声道:“高兄,不可出手,这一场比试,如若你出手,就可能引起混战,那就很难收拾了。”
高泰吁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
但闻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江玉南又接了四人十二刀。
这时,绵连出手的四鬼,人刀结合一处,四刀相连,展成一道白芒。
江玉南自知再打下去,很难接下四人的刀势,只好改变战法,大声说道:“四位攻势厉害,江某人今天算是大开了一次眼界,咱们双方扯平,诸位可以住手了。”
四鬼已全力施为,虽然听到了江玉南喝叫之言,但却不肯收住刀势。
形势愈来愈险恶。伍明珠也看得有些急了。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阎王,贵门中这等刀法,很具威力,在下如不全力施展,予以反击,只怕很难挡过去了。”
紫袍人叹口气道:“他们自找麻烦,怎能怪得江少侠?”
他口中客气,但却不肯喝令四鬼住手。
江玉南道:“在下恐反击剑势收不住,伤了人如何是好?”
紫袍人道:“如若他们伤在你江少侠的剑下,那也只怪他们学艺不精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好!既然阎王也这么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右手一振,反击过去。
但见剑势如寒星乍起,光芒如流星飞至,疾迎上去。
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良久才停下来。
连绵不绝的刀光,突然间停了下来。凝目望去,四鬼伤了三个。
周鬼伤得最重,一剑由前胸刺下,将及小腹。鲜血染湿了半身的衣服。
江玉南轻轻地吁一口气,道:“抱歉万分,我实在收不住剑势。”
紫袍人道:“这不能怪你,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江玉南道:“好……既然阎王不见怪,那就好谈了。”
目光一掠周鬼等四人,道:“你们四位服是不服?”
周鬼道:“咱们服了,而且还有人受了伤,不认输似乎也不行,对吗?”
高泰道:“男子汉大丈夫,败了要认,希望你们能够认得很清楚。”
周鬼冷冷说道:“我们败了,应该有两条路走,第一,我们归服你,第二,我们可以自绝。”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
周鬼道:“在下身上既然受了伤,而且,将来的搏杀一定是十分辛苦,我既然是死定了,为什么还要辛苦?”
江玉南道:“周兄,你怎么如此没有信心,为什么一定要死呢?”周鬼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江玉南。
高泰道:“周鬼,你如觉着咱们要借仗你们对付魔教,那就错了,你如认为一定要死,那就死吧!小要饭的要瞧着你断了气,才会相信。”
周鬼道:“难道在下连几时再死的权利也没有吗?”
高泰道:“话是你说的,可以选择死亡,但我们就有看到死亡的权利。”
周鬼道:“我们认败也就是了,何以咄咄逼人,如果你们不留余地,在下只有奋勇再战,直拼到死为止。”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高兄,算了吧!他们对魔教有相当的畏惧……”
高泰接道:“江兄,咱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魔教可以杀他们,咱们也可杀他们,而且,咱们可以立刻取他们的性命。”
江玉南道:“高兄,你应该瞧出来,他们并不怕死。”
高泰道:“这倒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江玉南道:“奇怪什么?”
高泰道:“我想不通,魔教中人,可以杀死他们,我们也可以杀死他们,他们为什么不怕我们,而怕魔教中人。”
江玉道:“这个,中间自有道理,不过我们想不明白。”
高泰道:“周鬼,我小叫化有些不懂,你只要说清楚,我做主放了你。”
江玉南道:“高兄,他不会说的,这件事咱们只有问阎王。”
高泰道:“阎王?”
江玉南点点头,转向紫袍人问道:“阎王,你听得很清楚了?”
紫袍人道:“我知道。”
江玉南道:“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内情。”
紫袍人道:“可以。”
江玉南道:“在下洗耳恭听。”
紫袍人道:“魔教中人很阴沉,但他们有一个条件。”
江玉南道:“什么条件?”
紫袍人道:“嘴巴很甜,他们会给我们各种保证,这些话很动听,而你们却很吝啬,连口惠也不肯满足我们。”
江玉南道:“阎王,这就是我们和魔教不同的地方。”
紫袍人道:“怎么说?”
江玉南道:“因为我们说过的话,一定要办到,是吗?”
紫袍人道:“唉!江少侠,五鬼心中明白,我心中也明白,不论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都办不到。”
高泰道:“这话什么意思?”
紫袍人道:“你们不能丢下这里的事情,带我们上少林寺,时机上,绝对是来不及了。”
江玉南点点头。
紫袍人道:“所以,你们放胆子说几句动人的话,反正你们心中明白,说了也是做不到。”
江玉南肃然说道:“阎王之言,在下不敢苟同,我们如若答应了你什么,一定做到,至少,要尽我最大的力量。”
紫袍人双目凝住在江玉南的脸上,瞧了很久,道:“你是说,你会立刻带我们去少林寺?”
江玉南道:“最好,能等此间事告一个段落,但你们也是有着很急迫的时限,说不得,这里稳定下来之后,咱们就立刻赶往少林寺一行。”
紫袍人沉吟了一阵道:“周鬼,我相信了江少侠之言,你们是不是相信?”
周鬼道:“阎王既然信了,咱们做小鬼的,不信也不成。”
紫袍人道:“好!江少侠,我们被骗过不少次,今日姑且信你一次。”
江玉南道:“那就好,这也要不了太久的时间,咱们立刻可以证明。”
紫袍人道:“那五鬼有四个受伤,周鬼的伤势最重……”
江玉南道:“在下抱歉……”
周鬼接道:“不要紧,我还有再战之能,只要他真肯为咱们尽力量,在下死而何憾!”
江玉南道:“你不能死,在下倒希望你活着,看看我是否尽力。”
周鬼默然不语。
紫袍人道:“这里只有五鬼和我,判官已经被你们杀了,江少侠准备如何派遣我们,但请吩咐。”
江玉南道:“你们现在应该休息。”
紫袍人怔了一怔,道:“休息?”
江玉南笑一笑,道:“对!所以你可以带着五鬼休息,也利用这段时间,疗治他们的伤势。”
紫袍人道:“替他们疗伤?”
江玉南道:“对!然后,诸位就请在此地留下,伍堡主会替诸位准备住宿之处,再来请诸位过去。”
紫袍人叹息一声,道:“江少侠,费了半天功夫,难道不是要我为诸位卖命,对付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不是!但我减少了诸位这么样的强敌,内心中已经轻松了不少,诸位好好地休息,在下等先去了。”转身大步而去。
伍明珠、高泰,紧随身后而去。
紫袍人轻轻吁一口气,道:“周鬼,你看到了没有?”
周鬼道:“看到了。”
紫袍人道:“好人和坏人的不同,君子和小人的区别就在这里。”
周鬼道:“惭愧,惭愧,咱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不到人家竟然是如此的宽宏大量。”
王鬼冷冷说道:“咱们见不得天日,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如是敌人的阴谋诡计,咱们瞧不出来,也还罢了,但神府中人,一向大名鼎鼎,他竟然不肯听人家的话。”
周鬼道:“王兄,你也不用责备我,须知五鬼合搏,威力倍增,但你却中途撤了腿,想想看,这是什么合作!”
王鬼道:“人家江少侠手下留情,就当时的情形看来,就算我出手,也是白搭。”
想一想当时的情形,就算加上了一个王鬼,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不再多言。紫袍人轻轻吁一口气,道:“周鬼,你们现在准备作何打算?”
周鬼道:“一切听从阎王的安排。”
紫袍人道:“江少侠说的话,也许不如魔教中人动听,但我总觉着,他比较可信一些。”
周鬼点点头。
紫袍人道:“他没有骗使咱们和魔教对抗,那就更证明了他是个可以信任的君子。”
周鬼道:“阎王说的是。”
紫袍人道:“现在,我倒担心,魔教中人不肯放过我们了。”
王鬼道:“他们是魔,咱们是鬼,倒不妨放手一战,大家比个胜负出来。”
紫袍人道:“武林之中,像江少侠那样成就的人不多,我倒不担心魔教以武功胜过他们,但魔教伎俩,防不胜防,所以,咱们不得不防着点。”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既然知晓魔教中的杀手之法,防不胜防,就该依照约定行事。”。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随着那说话之声,行了进来。他全身都笼罩在一件黑袍之下,连头也被蒙住。他全身一片黑,隐在夜暗中,如是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很难看得到他。
紫袍人冷哼说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冷一声,道:“我乃魔教执法人,你们背弃魔教,理当受死。”
紫袍人道:“阁下说话太轻松了,咱们就算要死,也该有一个死法。”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那很容易。” 忽然间,寒芒一闪,飞射周鬼。
阎王门中的武功,虽然见不得天日,以暗算为主,但也算是一个门户,但他决没有想到,魔教中人,竟然会对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突然下手。
所以,紫袍人和五鬼,都防护不及。
周鬼也没有料到,但见寒芒一闪,白刃已刺入胸中。
黑衣人冷冷说道:“我已经用快剑证明了一件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紫袍人突然由身上抽出一个很怪异的兵刃。
那是一面铁牌,一面有三个尖刃,一面却是手握的把柄。
这是一个江湖上绝无仅有的外门兵刃:阎王牌。
紫袍人似是已动了真火,身躯一抖,一件紫袍片片碎裂。露出了一身黑色轻服。阎王牌一抖,道:“五鬼迷魂阵。”
张鬼、李鬼、王鬼、赵鬼,应声出手,四把鬼头刀,张鬼却拾起判官的兵刃。
黑衣人手中一柄长剑,当胸而立,面对五鬼迷魂大阵,毫无惧色。
只听一阵冷冷笑声,道:“阎王,你真的要和本教翻脸吗?”
暗影中,突然走出来个娇美的妇人。那妇人大约二十三四的年纪,穿着一身蓝色宫装,却披了一件麻纱。
打扮得很怪异,手中兵刃更怪异。她左手中执着一个铜铃,右手中却执着一柄宝剑。比平常宝剑略为短一些的宝剑,剑身却厚了很多。剑的中脊上,有七颗金星。
阎王牌微微移动,斜斜指着那宫装少女,道:“你是……”
蓝衣少女道:“我是二教主驾前的飞铃使者。”
阎王怔了一怔,道:“二教主也来了?”
飞铃使者道:“四大天魔十二魔人,全都到此了,今夜天亮之前,必要把伍家堡杀一个鸡犬不留,你们太少耐心了。”
阎王冷笑一声,道:“贵教许下之言,很难叫人相信。”
飞铃使者道:“我们对你们许下的什么诺言,不兑现了。”
阎王道:“虽然时限还未到,但你们的一切举动,都叫人难以信任。”望了周鬼的尸体一眼又道:“这是本门中最信任贵教的一个人,但他却死在了贵教的手中。”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本人是魔教执法人,只要让我听到背叛魔教的话,或是让我抓到了什么证据,我就会要他的命。”
阎王道:“魔教就是魔教,作事不分青红皂白,这样一个组合,叫人如何能够信任!”
王鬼道:“门主,不用和他们多费唇舌了,干脆出手杀了他们,好替周鬼报仇。”
黑衣人道:“使者,你听到了,他们已诚心和魔教为敌,我们就算是想放他们一马,也是情所不许了。”
飞铃使者微微一笑,道:“他们还有多少人?”
黑衣人道:“他们一共有七个人,已经死了两个,只余下这五个人了。”
飞铃使者道:“只有五个人,帮不了咱们多大的忙,是吗?”
黑衣人道:“对!何况,他们又心生别意,留下他们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反戈相向。”
飞铃使者道:“你是?”
黑衣人道:“我是银牌七号护法王宗。”
飞铃使者道:“你一个人,能对付他们五个吗?”
王宗道:“如若他们没有什么奇妙变化阵势,我就可以对付他们了。”
飞铃使者道:“这么说,你好像没有什么把握。”
王宗道:“最好由使者在旁掠阵,在下万一不敌,使者也好出手相助。”飞铃使者点点头。
王宗身子一侧,冲了上去,右手剑势一抬,刺上前胸。
阎王忽然一沉一横,封住了剑势。
但闻当的一声,长剑被封挡一侧。
王宗剑势一振,忽然间,又攻出了五剑,这五剑凶厉万分在阎王的身前幻起了一片剑影。
阎王就是阎王,武功自有独到之处,铁牌变化极多,封开五剑之后,立时展开反击。
五鬼并未出手相助,只是把阵势扩张,连飞铃使者,也一并圈人阵中。五鬼迷魂大阵,还未发动。
阎王的铁牌,虽是属于重兵器,但在他的手中,却没有重兵器那种拙笨。只见他铁牌飞舞,全身都为一道乌光笼罩着。
如若江玉南等还在现场,他会立刻发觉,阎王门中的绝技原来在阎王的身上。
王宗的剑路,属于那种诡异、凌厉的路子,有直接杀人的能力。但此刻,他却像面对着一个铁甲护卫的人,有着无从下手之感。王宗的剑势,只能在铁牌外面转动。
飞铃使者冷笑一声,道:“瞧不出,这位阎王,还真有几下子。”
王宗道:“一个门户,能在江湖上屹立不摇,自有他们的独到之处,这阎王门的铁牌招数,变化之奇,威力之大,实在出了在下的意料之外。”
飞铃使者冷哼一声。
王宗道:“这铁牌相当的重,不论体力如何强大,也无法长时间挥舞下去,他只要后力不继,露出一个破绽,在下手中之剑,就可以乘隙而入。”
飞玲使者道:“王护法,我们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天亮之前,必须要结束这里的事情。”
王宗道:“这个,这个……”
飞玲使者道:“因此,你必须尽早结束这里的搏杀。”
王宗道:“什么原因?”
飞玲使者道:“没什么,咱们发觉这个地方,有着出人意外的坚强,咱们死不了少人。”
两人说话,分了不少神。
王宗的剑势一缓。就是那剑势一缓之间,阎王突然易守为攻,阎王牌挟着一股金风直袭过去。
这是很凌厉的一击。王宗举剑一封,人竟被震退一步。
但闻金风破空,阎王手中的金牌,竟如重浪一般,再压过来。
王宗的手中长剑,本是轻巧的兵刃,以“巧”“快”取胜。
但此刻,在金牌连绵不绝的迫攻下,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完全失去了封挡之力。
忽然间,牌法一变,寒芒闪动中,响起一声惨叫。
王宗被金牌砸碎了整个脑袋,倒了下去。
飞玲使者望望王宗的尸体,叹息了一声,道:“贵门武功,竟如此深奥,却是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
阎王:“魔教一个护法身份,武功也不过如此。”
飞玲使者笑道:“他是三流护法。”
阎王道:“喔!姑娘呢?”
飞玲使者道:“我和他完全不同,就算你们的五鬼迷魂大阵,也没有法子困得住我。”
阎王道:“姑娘何不试试看呢?”
飞玲使者道:“你们可是不信?”
阎王道:“姑娘,我们需要证明一下。”
赵鬼突然欺身而上,鬼头刀一挥,直劈过去。
刀出手,才说道:“再下先领教一二。”
飞玲使者道:“好!”
挥剑一封,刀剑触接中,响起一声金铃。
赵鬼第二刀还未发,突然身子一麻,人就倒了下去。
飞铃使者只要一挥手,就可以一剑刺死对方。但她却没有出手。
王鬼呆了一呆,道:“老赵,你……”
飞铃使者接道:“他没有死。”
阎王道:“你那铃中有鬼?”
飞铃使者道:“我叫飞铃使者,自然对手中的金铃有很特殊的造诣。如果还有人不信,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你们再来试试。”
阎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铁牌,暗中运气,闭住了呼吸。
在他想来,那金铃之中,定是迷药之类,如是他们闭上呼吸,就可以免使迷毒浸入。他中心盘算,口中却没有说出来。
飞铃使者一剑刺出,阎王立时举牌封挡。
ㄒχТ郃潗 Тㄨ丅Η亅、СοM
金声盈耳,飞铃使者手中的金铃已连绵出手。
阎王的铁牌,封住了极大的一片空间,封住了剑势,也封住了金铃。果然,这一次阎王没有倒下去。
王鬼笑一笑,道:“好!掌门人果然比我们高明很多。”
阎王铁牌纵横,逼得飞铃使者连连后退。
王鬼道:“掌门人,老赵怎么会一动手就倒下去了。”
阎王道:“这中间的玄妙,就在她手中的金铃之内了,铃声扰乱了人的心神,然后,喷洒出迷药,赵鬼就倒了下去。”
王鬼道:“哦!原来如此。”
阎王道:“说穿了,还不是和我中原武林道上,下五门的宵小一样,用的是迷魂药物。”
王鬼道:“抢上风,闭住呼吸,他们就无机可乘了。”
阎王哈哈一笑,道:“对!拆穿了魔教手段,就不难想像他们会轻诺寡信。”铁牌一紧,攻势更见凌厉。
飞铃使者被迫得连连后退。
飞铃使者突然娇叱一声,手中飞铃,突然脱手飞出。
一阵铃声,凌空飞舞,盘旋在头顶之上。
可惜的是,这是仓库,上有屋顶,金铃受形势限制,无法飞旋自如,撞在了横梁之上。
但那金铃上奇妙的回旋力道,并未使金铃跌落实地,铃声大震中,金铃偏过一侧,仍然在头上盘旋。
阎王背上微微一疼,紧接着开始麻木。
很显然的是中了毒药暗器。
一种很快发作的毒药。阎王立刻倒了下去。
飞铃使者右手一伸。抓住了回转到身前的金铃,淡淡一笑道:“你们四个鬼想想看,应该有个决定了?”
王鬼冷冷说道:“你那金铃之中,是毒药,还是暗器。”
飞铃使者道:“不管我这里面是什么药物,但很容易把你们都制服了。”
王鬼道:“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使者,但你证明了一件事,西方魔教,和我们阎王门差不多,也都是人,也都是会点武功的人罢了。”
飞铃使者怒道:“这么说来,你们是非要全都倒下去不可?”
王鬼道:“围上她,不让她手中的飞铃发出来。”
四个人说上就上,四把刀一齐攻了过去。
四个合击,立时间逼得飞铃使者全力招架。
王鬼一面挥刀急攻,一面说道:“姑娘,照我王鬼的看法,你也只有那么大的能耐。”
四鬼刀刀连环,果然,一时间逼得飞铃使者全力招架。
她很想放出飞铃,但却没有机会。
王鬼心中很得意,缓缓说道:“姑娘,你听着,现在,我们可以谈个生意。”
飞铃使者道:“谈生意?什么生意?”
王鬼道:“你只要交出解药,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飞铃使者道:“你是说解救阎王?”’
王鬼道:“你们杀了周鬼,我们也不和你们计较了,反正人死也不能复生。”
飞铃使者道:“好!我可以给你们解药,不过,你们先退开一步才行。”
王鬼道:“退开一步,姑娘,咱们这个亏吃得太多了。咱们虽然是鬼,但你们也不是人,魔鬼斗法,咱们作鬼的就算斗不过你们,但也不能吃亏太大。”
飞铃使者道:“你说半天,我还是听不出是什么用意。”
王鬼道:“小魔女,先丢掉你手中的金铃,咱们就可以退开了。”
飞铃使者道:“你们攻势如此紧密,我哪里有机会丢掉手中的金铃?”
王鬼刀势一收,放松了一点攻势。
飞铃使者倒是一下子松了手中的金铃。
王鬼刀势,拦住了张鬼的刀势,道:“退开六尺,全力戒备只要她耍花样,咱们就全力出手。”
飞铃使者笑一笑,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打开瓶塞,倒出一粒解药,那里面有很多粒解药,给他一粒解药就够了。”玉手轻挥,把王瓶丢在王鬼身前。
阎王倒下去,周鬼死了,王鬼似乎已经是这群人的首脑。
王鬼捡起王瓶,道:“这瓶里真是解药吗?”
飞铃使者道:“不错,你难道不相信?”
王鬼哦了一声,伸手打开了瓶盖,倒出了一粒青色药丸。
飞铃使者道:“把药丸捏碎,效果会强大很多。”
王鬼左手食中二指,微微加力,药丸应手而碎。他很小心,捏碎药丸时,人还未到阎王身前。药丸碎裂后,冒出一阵青烟,王鬼忽然倒了下去。
那是一种浓烈的迷药。王鬼吸入的不少,人即晕了过去。
飞铃使者右脚一抬,踢起了地上的飞铃,握入手中,笑道:“现在,你们又少了一个人。”
张鬼怒道:“你好卑鄙!”
鬼头刀一挥,疾斩过去。飞铃使者一剑封住刀势,冷冷说道:“你一个人,不是我的敌手,要他们一起上吧!”
其实,用不着她说,李鬼和赵鬼,已经疾攻而上。
三鬼含怒出手,全力施为,刀光如雪,攻势猛烈绝伦。
飞铃使者刀拒三鬼攻势,勉强打个半斤八两。
双方搏斗了四十余招,张鬼突然大喝一声,化作一团刀光,直滚过去。这一刀凶狠、凌厉,完全是拼命的招数。
飞铃使者疾快地向后退了六步,才刚刚避开那一击。
紧接着是李鬼,挥刀滚入。只见刀光,不见人影的滚了过来。
飞铃使者又被逼得向后退了六步。
这六步距离,也只是勉强强避开了对方一刀。
刀锋砍破了飞铃使者的衣服下摆。
飞铃使者冷冷说道:“你们当真要拼命吗?”
这时,飞铃使者又向后退三支左右,到了空旷之处。
第三刀是赵鬼,挟带一片凌厉的刀风,滚了进来。
金铃声响,手中金铃疾飞而出。
飞铃使者金铃出手之时,右手长剑向下一沉,“金针沉海”。
当的一声,刀剑接实。
飞铃使者虽然剑招高明一些,但她究是女人。女人的气力,先天之上吃亏不少。这一招硬接,震得飞铃使者向后退了三步。
张鬼紧接着又攻了上去。
李鬼、赵鬼,全部动了拼命之心,各自挥刀,用出了所有的气势猛攻。
金铃绕空飞舞,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但因三鬼不理会自己的安危,一味的挥刀疾攻。
这是歪打正着,三鬼一直纠缠在飞铃使者的身侧,使得那腾空飞舞的金铃,竟然无法下击。
这使得飞铃使者很尴尬,尽管飞铃绝技十分霸道,但却没有办法伤到缠斗在一起的人。
于是,飞铃使者焦急起来。
一人拼命,十人难当,何况,三鬼全都存心拼命。
一个对一个,飞铃使者剑上造诣,可以稍占优势。
但三鬼合攻,飞铃使者在应付上就有困难,再加上这三个人,存了拼命之心,立刻就把飞铃使者的剑势封住,再有三十招非伤于三鬼刀下不可。
三鬼误打误撞,刚好找到了对付飞铃使者的办法。
就在飞铃使者险象环生之际,一股剑气疾卷而入。
金铁交鸣声中,张鬼进击的刀势,竟被弹震出去。
飞铃使者还认为是援手到了,正想喝问哪一位,突觉肩上一麻,竟然被点了穴道。
耳际间响起田荣冷冷的声音,道:“姑娘,魔教中三路进攻,都被挡住,贵教的二教主,已和江少侠正式对面……”
飞铃使者接道:“你们绝对不是二教主的对手。”
田荣道:“别太自信,魔教那一点障眼法,老实说,只不过是用来吓唬一下外行罢了。”
金剑一举,逼在飞铃使者的咽喉之上,接道:“姑娘,我不想伤人,但我并非不会杀人。”
飞铃使者道:“你杀吧!二教主会替我报仇。”
田荣冷冷说道:“我们只不过想从你身上取得解药,就算你死了,我们一样可以取到。”
飞铃使者道:“我身上有很多种药物,但大部分是毒药,如果没有我的帮助,我相信,你们无法辨认出来。”
田荣笑一笑,道:“姑娘,别把我看成江玉南,他出身神府,修养好,但在下却没有那份好耐性。”
金剑微微向前一推。飞铃使者只觉咽喉微微一痛,流出一缕鲜血。
鲜血不多,因为金剑只向前推进了三分,刺破了飞铃使者咽喉上的皮肤。但这已经使飞铃使者脸色大变。
人可以不怕死,一刀杀死,也就算了,但如这一刀没有杀得死他,一种求生的本能,就会使得这个人重估自己不怕死的勇气。像飞铃使者也是一样,脸色苍白,面上是一片惊恐之色。
田荣冷笑一声,道:“生命的价值,在真正死亡时,会修正一个人的勇气,姑娘,现在,是不是还是不怕死了?”
飞铃使者道:“我……我……”
田荣接道:“魔教中人低估了中原武林同道的实力,也低估了伍家堡,这是你们失败的原因之一,所以,你别寄望他们会来救你,你只有想法子自保。”
飞铃使者黯然一叹,闭上双目,道:“我交出解药之后,你们如何处置我?”
田荣道:“放了你。”
飞铃使者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这瓶中是两种颜色的药,白色的是毒药,一种毒绝天下的毒药,食用之后,立刻就死,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没有法子救他。”
田荣道:“姑娘,你再说一遍,哪一种颜色是解药。”
飞铃使者道:“我知道,你心中怀疑,认为白的可以是解药。我们就是利用人心中这个错觉,一般说来,白色安全,黑色危险,我这玉瓶中蓄存的药物,却是正好相反,那白色丸药不但有毒,而且,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黑色的解药,闻起来有一股臭味,任何人拿起这个药瓶,都会把白色药丸当作解药,那他就上了大当。”
田荣闭住呼吸,打开瓶盖,果然发觉瓶中有黑、白两色药丸,混装在一起。
那白色药丸,晶莹透明,看上去就叫人舒服,而且,真的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看来,咱们要委屈你一下了。”
飞铃使者道:“可是要我吃下一粒药丸。”
田荣道:“对!张嘴。”
右手一弹,一粒黑色的药丸,直向飞铃使者的口中飞去。
轻启樱唇,把药物吞入腹中。
田荣把药丸交给张鬼,道:“去把贵掌门和姓王的救醒过来。” 目光转注飞铃使者的身上,又道:“姑娘,这解药如是真的,你就可以走了,但如药物不真,姑娘就要替他们偿命了。”
飞铃使者道:“我既然交出了解药,为什么不说真话?”
田荣道:“但愿如此。”
阎王和王鬼,全都被救活过来。
飞铃使者道:“你们的人醒过来了,我可以走了吧?”
田荣道:“好!姑娘请便!”飞铃使者转身而去。
阎王站起身子,行了过来,道:“多承相救。”
田荣道:“不敢当。”
阎王道:“田少侠,我们现在要到哪里?”
田荣道:“我们早已经有了很充分的准备,魔教这一次突袭伍家堡并没有讨得好处,所以,主持这次突袭的二教主,只好亲自现身。”
阎王道:“他们现在何处?”
田荣道:“中院。”
阎王道:“田少侠,咱们可不可以去瞧瞧?”
田荣道:“可以。”
转身向前行去。
进了二门,又是一座广大的庭院,院中高烧着八支火把,挑着八盏气死风灯,光耀如画,一片通明。
江玉南居中而立,左面站的是高泰,右面站着金长久。
剑铁三雄和井望天、楚定一等,分列身后。
对面是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白衫、白裙、白丝鞋,头上的束发巾也是白绫做成。脸上也蒙了一层白纱。白得很诡异,白得有些恐怖。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二教主亲身来此,最大的用心,只怕也是想和我们作个了断吧?”
白衣女子道:“江少侠,伍家堡的强大,完全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所以,我们才会受到挫败。”
江玉南道:“二教主,魔教在西域独霸一方,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拒,但中原不同,这里的门户众多,任何一个门户,都不会允许你们在中原武林中立足生根。”
白衣女子道:“哼!我见识过不少的人,他们纵有此心,亦无此力,云顶神府,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江玉南道:“在下来自神府,但在下可以奉告二教主一句话,神府一直没有打算消灭魔教……”。
白衣女子冷冷接道:“你今天却以神府弟子身份和我们作对。”
江玉南道:“在下只不过是云顶神府中一个弟子,如何能和二教主作对呢?”
白衣女子道:“好!你既然没有和我作对之心,现在可以去了。”
江玉南道:“伍家堡不是魔教的分坛,二教主怎能下令逐客。”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江玉南,这已经说明了一件事,咱们之间,很难有妥协的余地了。”
江玉南道:“二教主,伍家堡,在中原武林道上,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户,但他们却也是反对贵教伸入中原的武林同道之一。”
白衣女子道:“你江少侠如若不从中插手,量他们也没有这个勇气。”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接道:“没有江少侠的插手,本堡也一样要和贵教周旋。”一个轻装佩剑的少女,缓缓行出来。正是伍明珠。
白衣女子道:“你小丫头,是什么人?”
伍明珠道:“伍家堡堡主之女,伍明珠。”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听说过,就凭你那一点能耐,也敢和魔教对抗。”
伍明珠道:“伍家堡在中原江湖道上,诚然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小力量,但我们并不怕魔教……”
白衣女子接道:“你好大的口气。”
伍明珠道:“姑不论胜败如何,这是中原武林人的气节。”
白衣女子道:“比你们伍家堡广大十倍的门户,都已和本教联手,量你们这小小的一堡之地,也没有很大的作为,和本教抗拒,定然会遭到覆亡命运。”
伍明珠道:“这些事,不劳二教主多言,咱们早已经想好了。”
二教主道:“胆大丫头,给我拿下……”两个大汉应声而出。
江玉南一挥手,道:“慢着。”
二教主道:“江玉南,你准备出面了?”
江玉南道:“看样子,我不出面也不行了,我正式插手,岂不正是你二教主的用心?”
二教主道:“小莺儿,你出来,见识见识这位出身神府的高手。”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由暗影中飞跃而出。
骤见现身之人,江玉南不禁骇了一跳。
大体的形像上,是一个人,但却长了一个鸟的脑袋。一个长过半尺的嘴,看上去十分尖利。
鸟头的形状,但也不全像鸟,只是具有着鸟头的形态,第一眼,给人一种鸟人的感觉,但仔细看一阵,会发觉人的比率大过鸟。两只平视的眼睛,完全像人。
江玉南吸一口气,道:“你叫小鸟儿?”
小莺儿道:“不错,我叫小莺儿,你早该知道了。”
江玉南道:“你是人,还是鸟?”
小莺儿道:“你看呢?我像人还是像鸟?”
江玉南道:“你本来是人,却装成鸟的样子。”
小莺儿道:“我是人是鸟,似乎是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杀了你。” 柔音细细,完全是个女的。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在下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你是人,而且是个女人,不过,叫人奇怪的是,你既然是人,为什么却偏偏要装上一个鸟头。”
小莺儿道:“你这人喋喋不休,实在该死。”
右手一抬,直抓过来。
她的手也像极了鸟爪,五指尖利,有如锋刀。
江玉南不敢用手硬接,疾快地向后退出了五步。
小莺儿一击落空,第二击连环出手,一招比一招快速。
江玉南连避开了一十二抓,才找出一个反击的机会。
右手抽出长剑,一剑刺出。
他用的攻其不备,以迅快的剑势,直逼小莺儿。
这就使得小莺儿不得不后退自保。
江玉南得理不让人,剑如闪电一般,还了她二十九剑。
这二十九剑,凶厉万端,有点,有刺,有横斩,也有直劈逼得小莺儿退了丈余。
但这一连二十九剑,竟然未能伤了小莺儿,也不禁为之一呆。这才是魔教中真正的主力。
小莺儿一退之后,立刻又攻了上来。
但见她手挥足舞,忽而腾空搏击,忽而卷地攻击,攻势不但 十分凌厉,而且奇幻莫测。
金长久和高泰都是久走江湖的人,见识过的凶险搏斗场面无数,有不少练有怪异武功的人,打法也极为特殊。
但却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
那小莺儿的打法,完全不像人的武功路数,很像一只鸟。
只见她双臂开合之间,手臂和肋间,竟有羽翼。
虽只是匆匆一眼,江玉南已看出那不是真的鸟翼。
是一种闪着光亮之物。
骤然间,江玉南清醒了过来,这整个的事物,都是假的。
不会有人真的长了两个鸟翼,鸟翼也不会闪闪生光。
是一个人,穿上了特制的衣服,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只鸟。
江玉南手中长剑,施展开来,有如一片光幕。
但小鸟儿却像一只灵巧的黄莺一般,忽高忽低,忽然间盘旋飞舞,忽然间敛翼冲击。但她一直无法冲破那绵密不绝的剑光。
可是江玉南的灵动剑芒,竟然也无法削中对方。
忽然间间,小莺儿呱呱两声大叫,长嘴直啄,抢入了剑光之中。
江玉南长剑横击,击中了长嘴。
只听当的一声,长剑如击在金铁之上。
小莺儿被剑上的力道,震得飞向一侧。
江玉南也觉着手腕一麻。
敢情那长长的鸟嘴,竟然是金铁所铸。
但见小莺儿盘空一转,忽然又折了回来。
长嘴探处,又啄向了江玉南的眼睛。
江玉南飞出一剑,又震开了小莺儿。
长嘴与长剑相触,一连五击。
那长长的鸟嘴,竟然是毫无损伤,比起这百炼精钢的长剑,毫无逊色。
第六击,小莺儿又攻了过来。仍然是用那长嘴。
只是在长剑将要向长嘴相击之时,突然一张。
但见那长开的鸟嘴之中,突然闪起了一片白芒。
江玉南大喝一声:“好歹毒的手段!”
长剑幻起了布幕似的一片寒芒,全身都在那一片寒芒环围之中。
只听一阵波波轻响,寒芒尽为那幻起的剑光击落。
江玉南抖一抖手中长剑,冷冷说道:“姑娘,你如此恶毒,那就别怪在下手下无情了。”
小莺儿突然双臂一振,整个人腾空而起。
身在空中,双手张开,像极了一只黄莺。
在她双臂和两肋之间,有一个薄翼连着。
那薄翼闪闪生光,不知是何物作成。
这小莺儿,不但具有了鸟的形态,而且也有鸟的利落。
只见鸟翼忽张忽合,整个人就在空中飘荡起来。
魔教武功,果然是别有蹊径。
小莺儿在空中穿梭飞腾,四五丈方圆,都在她飞腾的笼罩之下。
但她,却没有向人攻击。
这就使得所有的人,都为之紧张起来。
因为没有人预料得到,在空中游弋的小莺儿,会向何人攻击。
双方虽然暂时停下了手,但那一种紧张之气,却充塞于现场的空间。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大鹏、黑鹰,一起出动。”
暗影中应声而起,飞起了两只巨大的怪鸟。
这两只更具鸟形,身上还带着羽毛。
江玉南凝目望去,只见两只鸟飞腾得很高。
高泰低声说道:“江兄,这些人,穿了鸟羽衣服,在空中飞腾,咱们先输了先机。”
江玉南道:“高兄之意呢?”
高泰道:“在下之间,如让他们在空中飞腾,侍机攻击,倒不如咱们想法子先迎上去。”
江玉南道:“哦!”
高泰道:“江兄、田兄,和区区在下,咱们各选一人,攻上去。”
江玉南道:“好!我对付那只大鹏鸟。”
高泰道:“田兄,你选一个。”
田荣道:“我收拾那只黑鹰。”
高泰道:“好!我对付黄莺,咱们三个人一齐出手。”
三个人计议的声音不大,飞翔在空中的大鹏、黑鹰,和黄莺,却好像都听到了一样。但见大鹏转翼,黑鹰敛翅、黄莺收尾,三只鸟形,突然由空中疾冲而下。
三人同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
江玉南的长剑,田荣的金剑,高泰的如意金环,双环两剑,直迎上去。
飞身而起的同时,江玉南大声喝道:“诸位小心,他们口中会射出暗器。”
剑与环幻起的光芒,和三只鸟儿飞下来时挟带的劲风,构成一幅激烈的画面。
江玉南招呼的晚了一些,大鹏、黑鹰、黄莺儿,同时张开了嘴巴。
一股黑烟,由黑鹰的口中喷出。
大鹏鸟喷出来的是一股黄烟。
黄莺也张开了口,喷出来的是一股紫烟。
田荣道、高泰,环剑护身,准备对付喷出的暗器,但却未料到他们喷出的竟是毒烟。高泰、田荣,环剑还未和对方相触,人已经摔了下来。
江玉南及时闭住了呼吸。
但他眼看着田荣、高泰等摔了下去,心中一动,也跟着摔倒在地。
但暗中却运气护身,横里向旁侧移开数尺,跌在两人的中间。
向下疾扑的大鹏、黑鹰、黄莺儿,忽然间,一收双翼,落了下来。
落着实地之后,收敛了张起的翅膀,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只见头上套着一个很大的鸟头。
他们落停在二教主的身侧。
金长久挥挥手,铁剑三雄一齐行动,守在江玉南三人身侧。
井望天、楚定一,却陪着金长久行了出来。
三人身后,紧随着伍明珠。
金长久轻咳了一声,道:“他们中了毒?”
二教主道:“哦!一种奇毒,除了我们的解药之外,无药可救。”
金长久道:“我想救他们,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法子?”
二教主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归服本教,绝对效忠。”
金长久道:“这件事,我们可以考虑,条件是,你们必须先行把他们三个救活。”
二教主笑一笑,道:“你想的太过轻松了。”
金长久道:“在下说的很真实。”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可惜我无法信任你们。”
金长久道:“哦?”
二教主道:“除非你们能表现出归服我们的决心,使我们信任。”
金长久道:“要如何才能信任我们?”
二教主道:“进入本教之前,先饮一杯加盟的酒,只要诸位饮下一杯,那就表示了你们的真诚。”
金长久道:“我相信那不只是一杯酒。”
二教主道:“是一杯酒,只不过,在那杯酒中,加了一些药物。”
金长久道:“什么样子的药物?”
二教主道:“我不会说得太多,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不是讨价还价的事,你们答应,那就喝下一杯降服酒,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你们可以替他们准备后事了。”
金长久脸色冷肃,半晌答不出话。
这实在是一件很为难的事。他久年在江湖上走动,但却想不出一个法子,应付这件事情。
伍明珠缓步行了过来,伏下身子,察看了江玉南双眼,又缓缓站了起来。
金长久道:“姑娘,他们伤的怎么样?”
伍明珠浅浅一笑道:“中了毒。”
金长久道:“我知道,我是问,有没有救?”
伍明珠道:“有。”
金长久道:“你能救?”
伍明珠道:“有毒药,就该有解药,是吗?”
金长久道:“二教主说,这是他们魔教中的独门奇毒,你又怎么能救?”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风闪了你的舌头。”
金长久道:“伍姑娘,这不是逞强的事,关系着三个人的生死,尤其是江少侠,他……”
第三十一回 夺魂四艳
伍明珠接道:“金前辈,我说的也是实话,以金老阅历之丰,想来不会被他们唬住吧?”
金长久道:“你是说………”
伍明珠道:“既是毒药,就没有独门二字。”
金长久道:“对!只有配方。”
伍明珠道:“知道配方的人,同时也会配制解药。”
金长久脸上一变,继而哈哈大笑,道:“在下忘记了姑娘也是用毒的大行家了,你看看他们三个人,是否还有救。”
伍明珠道:“我已经瞧过了,他们都还有救。”
金长久道:“那就好了。”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就算你们真的能解去他们身中之毒,他们也一样会死。”语声一顿,接道:“小营儿,去杀了他们。”
小莺儿突然举步行了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飞,竟然是举步直行过来。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二教主,咱们只要有人活着,就不会让你们行凶得逞。”
右手一松扣把机簧,扑的一声,抖出了面铁软刀。
伍明珠笑一笑,道:“金老,让她过来。”
金长久道:“哦!”缓缓退到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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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三雄亮出了铁剑,准备拦截。
伍明珠道:“金老都让开了,你们也不用出手。”
铁剑三雄齐声道:“可是,他们三位……”
伍明珠接道:“我不信,他们真能杀死神府中人,要他们试试吧!”
铁剑三雄有些半信半疑的,退到了一侧。
小莺儿行到了江玉南三人身前。
只见长嘴一探,疾向田荣啄去。田荣离他最近。
忽见人影一闪,江玉南疾跃而起,右手一探,寒芒如电,直透入小莺的前胸。
长剑拔出,喷射出一股鲜血。
小莺儿身躯颤动,展翅欲飞回去。
但她已经飞不起来了,翼张开,人已倒下去了。
这变化,使得全场中人,都为之大大震动。
二教主怒声喝道:“江玉南,你装死。”
江玉南道:“兵不厌诈,你们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在下用点小小诈术,算得什么?”
提高声音,接道:“你们听着,他们的羽翼之上,都有防护铁片,刀剑难伤,但他们前胸之处,却无防护。”
二教主一挥手,大鹏、黑鹰齐齐冲了过来。
江玉南道:“二教主,恕在下要出杀着了。”
但见江玉南右手一挥,闪起了一道寒芒。
波波轻响声中,大鹏折翼,黑鹰断腿。
大鹏、黑鹰,两个人正要飞起,突然折翼、断腿,失去了平衡,身子忽然间向旁边一歪。
江玉南的鱼肠剑第二度出手。
这支千年神器,果非凡响,真有着切金断玉之能,剑光再闪,冒出了两股鲜血。
大鹏、黑鹰身上的金丝混合发丝织成的连翼护身宝衣,竟然无法当得这神剑一击。
鲜血喷射中,大鹏和黑鹰一齐倒了下去。
二教主脸色一变,道:“江玉南你……”
江玉南笑道:“这些人,花了你们不少的工夫去训练,最重要的是他们穿的这些衣服,好像是费了你们不少的心血。”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江玉南,就算因你和神府结仇,也是在所不惜,本座今天非要杀你不可了。”
江玉南冷冷说道:“二教主,问题是你是否能够杀得了我。”
二教主缓缓向前行来,脸上的白纱无风自动。
每向前行一步,都带起一片浓重的杀机。
江玉南右手一探,怀中的鱼肠剑再度出鞘。
二教主停下了脚步,两道冷厉的目光,凝注在鱼肠剑上,道:“这可是鱼肠剑?”
江玉南道:“二教主很有见识。”
二教主道:“原来你有此宝刃。”
突然举手一挥,腰中长剑脱鞘而出。一道寒芒,迎面劈下。
这时,双方还有着一支左右的距离。
剑长三尺六寸,再加上她一条手臂,无论如何,剑势也劈不到江玉南。但奇怪的是,剑势竟然够到了,迎头而下,挟带着一片金风。
江玉南看剑势下落之势,十分凌厉,心中忽然一动,未用手中的鱼肠剑,却用左手长剑,横里一封。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封住了二教主的长剑。
这一剑虽被封住了,但那飞来长剑,却横里一绕,削向后背。
江玉南长剑疾震,一连封开了数剑。
但那飞来长剑,却有如灵蛇一般,不停地绕身飞舞。
江玉南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剑招,不禁心中震动。
仔细看去,发觉那飞舞转刺的长剑,竟然未握在对方的手中。但她的手,却不停地上下游动,显然,是在指挥剑招变化。
江玉南呆了一呆,忖道,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飞剑吗?
是不是飞剑,江玉南也无法肯定。
总之,这是一件从未有过的事。
江玉南原本心中还有些害怕,但连封开数十剑后,竟然能未伤剑下。
这支长剑,仍然是一支剑,没有人挥舞的长剑。
它的形体不变,甚至,没有握在手中的那股凶狠气势。
但它却有一股缠劲,有如附骨之蛆,随身之影,挥之不去。
江玉南完全被这柄剑缠住。
金长久刚见长剑飞出时,几乎要失声惊叫,但看了一眼之后,反而镇静了下来,暗暗忖道:“这如果是飞剑,那飞剑,实在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这时,伍明珠已为高泰、田荣服下药物,起身行了过来。金长久回顾了伍明珠一眼,道:“伍姑娘,你看了毒经。”
伍明珠道:“一部分。”
金长久道:“你说过不看的?”
伍明珠道:“我只看了解毒之法,未看配毒之法。”
金长久道:“哦!”
伍明珠道:“江湖多变,情势诡异,我的武功,不足以当重任,但至少,可以给你们解去被毒的威协。”
金长久道:“说得有理。”
伍明珠道:“所以,我才看了解毒之篇。”
金长久道:“你看了解毒之篇,对咱们大有帮助,看得很好。”
伍明珠道:“金老,我很抱歉,我本来不该看的,但我想到了,我们可能会有这些需要。”
金长久道:“幸亏你看了,要不然,田少兄和高少兄,身中之毒。很难解去,那就麻烦……”
放低了声音,接道:“伍姑娘,就算你看了那解毒篇,但又怎么会如此之快地配好了解药呢?”
伍明珠笑道:“解毒篇中,有一个药方,叫作万应解毒丹,这种丹药,可能有毒,而且,配制并不困难,所需要的药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药物,其中最难找的一味,叫作雄黄精,敝堡中有些蓄存,我就试配了万应解毒丹,但却不知它的效用如何。”
金长久道:“田少兄和高少兄,还没有醒过来。”
伍明珠摇摇头,说:“那解毒篇上,说得十分明白,除了特殊配制的解毒药物之外,一般的毒性,都可以解去。”
金长久道:“如若高少兄和田少兄还没有醒过来时,只怕这解药很难适应解他们的毒性了。”
伍明珠道:“如是这万应解毒丹无法解除他们身上的毒性,那就大有问题了。”
只听江玉南大喝一声,手中的鱼肠剑,突然挥扫而出。
只听锵然一声金铁交鸣,鱼肠剑冷厉的锋芒竟把那绕身长剑斩作两断,化作顽铁落地。
白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
但是她身躯微微震动,内心之中,显然吃惊不少。
江玉南吸一口气,鱼肠剑平横胸前,道:“二教主能够运气御剑,足见高明,只可惜,你的剑不够坚硬锋利,被在下斩断了。”
二教主垂面白纱,无风自动,道:“江玉南,你今日死定了。”
江玉南道:“二教主,还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可以施展出来了!”
二教主道:“好!我会让你大开眼界。”
江玉南道:“在下恭候。”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小心了。”
突然欺身而上。右手一挥,袖中飞射出一道红光,直刺江玉南前胸。
那红光来势很快,江玉南竟然瞧不出是什么东西,只好一挥右手长剑,迎了上去。
长剑和红光相触,江玉南感觉到手中之剑,竟被那红光缠住。
像一条蛇般,江玉南剑身被缠了之后,那红光又循臂而上,直向江玉南手腕之上缠来。
江玉南被形势所迫,不得不丢了手中长剑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
二教主右手一收,江玉南手中长剑,已到了她的手中。
就是这一阵工夫,那红光已消失不见。
握在二教主手中的,是一柄长剑。
只见她右腕一振,手中剑已然疾向江玉南刺了过去了。
剑光震动,幻起了五朵剑花。
江玉南鱼肠剑还未及出手,剑势已然近身,只好一吸气,向后退开了五步。他应变虽快,剑势仍然中身,划破了前胸衣衫。
二教主一击末中,立刻收住剑势,冷冷说道:“江玉南,你敢不敢跟我走?”
江玉南道:“跟你走?到哪里去?”
二教主道:“这地方人太多,有些武功,施展出来有些惊世骇俗,咱们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大家放手一战。”
江玉南道:“为什么不能在此动手?”
二教主道:“因为有些武功,一旦动上手,只怕会波及别人。”
江玉南皱皱眉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
二教主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你可能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二教主道:“调虎离山计?我和你一同离开此地,用什么调虎离山之计?”
江玉南道:“可以,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
二教主道:“什么条件?”
江玉南道:“你要先行下令,要他们停手不战。”
二教主笑一笑,道:“其实,重要的是咱们分出胜负,我胜了,你们也不用打下去了。”
江玉南道:“在下胜了你呢?”
二教主道:“如是你真能胜了我,他们也不会再打下去。”
江玉南道:“就这么一言为定,咱们走吧!”
二教主转身向外行去。江玉南举步跟在身后。
伍明珠突然叫道:“不行,别上了她的当。”
江玉南停下脚步,道:“伍姑娘,在下觉着,她这个办法很公平,我和她作一次生死对搏,也可以避免别人的伤亡……”
伍明珠接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诱你入伏?”
江玉南怔了怔,道:“诱我入伏?”
伍明珠道:“他们如若在那里设下了什么埋伏,你一个人跑去,岂不是太过涉险了?”
江至南道:“伍姑娘,就算有些涉险,也是非去不可。”
伍明珠缓步行进江玉南身侧,低声道:“江少侠,别的埋伏,我相信你都可以抗拒,只有用毒一道,只怕你无法应付,收下这一粒丹丸,到现场立刻服下。”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除了对面的江玉南之外,别的人无法听到。
江玉南接过药丸,低声说道:“多谢姑娘。”
伍明珠柔声说道:“江兄,我要你安然回来,多多保重。”
这时,那二教主已经等待得不耐烦,冷笑一声,道:“江玉南,你敢不敢去?”
江玉南道:“为什么不敢,咱们走吧!”举步向前行去。
两个人迅速地离开了伍家堡。
二教王当先而行,快步如飞,不久工夫,已行出了七八里路。
江玉南停下了脚步,道:“二教主,还有多远?”
二教主道:“怎么?你怕了!”
江玉南道:“我看这地方不错,离伍家堡已经够远了。”
二教主笑一笑,道:“好吧,江玉南,看来,你很相信那丫头的话。”
江玉南道:“何处黄土不埋骨,事实上,也用不着跑得太远。”
二教主道:“嗯!江玉南,想不想看看我的真面目?”
江玉南道:“咱们认识?”
二教主道:“好像不认识,看不看都是一样。”
二教主格格一笑,伸手取下面纱。
那是一张美丽绝伦的脸,最要命的是,美丽中带着一股媚劲,和那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
她的眼睛中好像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江玉南和她的目光一触,顿然有着一种难以自主的感觉。心头震动,急急别过头去。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江玉南,你已经死了一次。”
江玉南道:“为什么?”
二教主道:“别说我暗算你了,就是用真实武功,也会在你转身间杀了你。”
江玉南想一想,觉着也很有道理,以这二教主的武功而言,如若趁他疏忽之时,杀了他并非难事。
只听二教主动人的娇笑之声,传入了耳内,道:“江玉南,回过头来吧!再看看我,我已经错过了第一次杀你的机会,不会杀你了。”
江玉南道:“就算杀不了我,至少,你也可以伤了我,我奇怪,你为什么不出手?”
二教主道:“唉!原因很简单,难道你一点就想不出来吗?”
江玉南道:“在下实在想不通,二教主请说吧!”
二教主道:“因为,你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很可爱的男人,我是女人。”
江玉南不知是故作糊涂,还是有意地装作不懂,皱皱眉头,道:“彼此敌对相处,男女有何不同?”
二教主笑一笑,道:“是不是我们妇道人家,心慈手软,对我们喜欢的男人,下不了毒手?”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嫣然一笑道:“唉!我手下留情,没有取你性命,你竟然连谢我也不谢一声!”
江玉南道:“这个,这个……”
他心中认定了对方可以伤他,而对方竟然没有出手,内心之中,有许多疑问,但二教主这一问,倒是把江玉南想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二教主整整一身白衣,低声说道:“江玉南,其实,你也不用谢我,我不杀你,事实上,只怪我自已下不了手……”
江玉南吁一口气,接道:“二教主,你手下留情,我已经知道了,在下觉着,你可以谈谈你的用心了。”
二教主道:“就算我有用心,这用心也非坏意。”
江玉南道:“那就请说吧!”
二教主道:“江兄,我们两个人真要相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论哪一个死,都不是一件好事。”
江玉南笑一笑道:“可是我们敌对相处,除了舍命一拼外,似乎是别无可想之法了。”
二教主道:“有!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们都可以不死。”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笑道:“而且,你还可以占到很大的便宜。”
江玉南实在是想不明白,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姑娘请说说看吧!”
二教主道:“你如肯放开手,不管伍家堡的事,我们可以送你一笔很丰厚的酬谢。”
江玉南道:“给我钱?”
二教主道:“对,除了钱,还有我!”
江玉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教主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是真的不懂事呢?还是寻大姐姐我的开心?”
江玉南冷冷说道:“咱们在谈正经事,你最好要放尊重一些。”
二教主怔了一怔,道:“你……”
江玉南接道:“二教主,我不可能退出伍家堡,我也不会接受你什么酬谢。”
二教主道:“哦!可是我的人呢?”
江玉南道:“你的人?”
二教主道:“你这没有接触过女人,但该见识过很多女人吧!”
江玉南道:“见是见过不少。”
二教主道:“像我这样的美女,不算太多吧?”
江玉南道:“不多。”
二教主道:“想想看,当我浴罢出水,披上薄纱,一身白玉般的肌肤,那该是如何的动人?”
江玉南道:“想一想是非常动人。”
二教主道:“好!那你就答应我吧!别管伍家堡的事,咱们好好去喝一杯。”
江玉南道:“喝一杯?”
二教主道:“是啊!我如不喝上几杯,怎会有宽衣的勇气呢?”
江玉南沉吟一阵道:“哦!我明白了。”
二教主道:“你明白什么?”
江玉南道:“我如放手不管伍家堡的事,二教主要好好地款待我一番。”
二教主道:“嗯!不过,这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的。”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二教主的好意,在下是心领了。”
二教主道:“什么?”
江玉南道:“可惜,区区没有这份享受的勇气。”
二教主道:“这不是拼命搏杀,不要勇气,只要你答应就行了。”
一面说话,一面飞过来一个媚眼。秋波勾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江玉南只觉那一眼之中,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吸引力量,江玉南不自觉地被那股力量所吸住。
只觉她脸上泛起了无限风情,动人至极,不禁一呆。
就在他一怔神间,忽见寒芒闪动,一把锋利的刀光,抵在江玉南的咽喉之上。
耳际间响起了二教主的格格娇笑之声,道:“江玉南,我又一次饶了你。”缓缓收回了指在江玉南咽喉上的利刃。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绥缓说道:“不错,你可以杀死我的,但不知为什么两度手下留情?”
二教主道:“我只要证实一件事情,我有很多杀死你的机会,但我都没有下手。”
江玉南道:“为什么?”
二教主道:“我只是告诉你不用害怕我,我根本没有杀你的用心。”
铁一般的事实,江玉南实在无法否认,只好点点头。二教主笑一笑,道:“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
江玉南道:“相信又如何?”
二教主道:“相信了,那你就跟我走吧!”
江玉南道:“到哪里?”
二教主道:“离这里不太远,不超过百丈。”
江玉南心中暗道:“她确有几度杀死我的机会,但不肯下手,这女人不知在搞的什么鬼,倒不如跟她瞧瞧去。”
心中念转,暗自吸了两口真气,举步向前行去。
二教主笑一笑道:“看来,江兄倒是个相当通情达理的人。”
江玉南道:“教主已经两度手下留情,江某人就算要死,也该死于你的手下了。”
二教主对这附近的地理形势似是很熟。只见她曲曲折折绕过了一片树林,突然停了下来。
江玉南凝目望去,只见群树环绕之中,竟然有一幢瓦舍。
夜色幽暗,树荫掩映,就算是走到近近,如若不留心细看,也很难看得出那是一幢房子。
二教主行到了大门外,轻轻拉动门环。只听呀然一声,木门大开。
敢情,这座木门竟然是开的。
二教主一侧身,缓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江玉南,进来吧!”
江玉南轻轻地吁一口气道:“你在这里没有埋伏吗?”
二教主道:“你怕?”
江玉南道:“倒是不怕,我只是觉着,咱们既是以武相会,以命相搏,似乎是用不着跑到宅院中去。”
二教主道:“江玉南,你不是已经死了两次吗?”
江玉南道:“嗯!”
二教主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但你已经死了两次,还有什么顾虑的?”
江玉南皱皱眉头,未再多言,举步向前行去。
二教主带着江玉南,直行到一座房间之中。
天色黑,房间中更黑。
江玉南暗中吸一口气,低声道:“二教主,就在这里动手吗?”
忽然间,火光一闪,二教主手中,多了一个火折子。
本案上,早已经放置着一支火烛。
火光耀照,室中立时一片通明。
江玉南看清楚了事中的景物。
这是个房间,房间中有一张床。
鸳帐低垂,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
大红绸花的棉被,折叠得十分整齐。
除了那一张床,整个的房间,余下的地方就不大了。
江玉南皱皱眉,道:“二教主,这是什么地方?”
二教主道:“我的临时行宫。”
江玉南道:“你带我到这里来,用心何在?”
二教主道:“我要你见识一样东西。”
江玉南道:“什么东西?”
二教主伸手在床底下,拉出了一个描金箱子,道:“江玉南,给你开开眼界。”
江玉南道:“什么眼界?”
二教主伸手打开了描金箱盖,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江玉南凝目望去,只见箱底中,放着三支短剑。
烛光照射之下,只见剑身上露出了一条条的红丝。
吁一口气,道:“剑!短剑!”
二教主道:“对!你看,和别的剑,有何不同?”
江玉南仔细瞧了一阵,道:“在下实在看不出,它和别的剑,有什么不同之处?”
二教主笑一笑,取出一柄短剑,右手轻轻一挥,手中短剑飞了起来。
江玉南道:“会飞的剑。”
二教主嗯了一声,合上箱盖,又从床下取出一个黑色的箱子笑道:“你再看看这个。”
又打开了箱盖。只见那黑箱之中,摆着三只黑色的老虎。
看不出那是什么质料做成,通体如墨。
但这一次,江玉南注意到了那一对虎目。
血红的虎目,似是在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就是那一对虎目,给人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江玉南吁一口气,道:“这三只黑色的老虎,难道会变成活的老虎了?”
二教主道:“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只是让你看一看魔教中特殊之虎,有些奇术,不是一般所可思议的。”
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伸出了右手,接住了盘空飞旋的短剑。
收起了短剑,黑虎,二教主娇媚一笑,道:“江玉南,现在,你有什么感觉。”
江玉南道:“二教主,可是在威协在下了。”
二教主笑了一笑,道:“好说,好说,我再带你去见识一下魔教中另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术。”
江玉南中心暗道:“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瞧瞧,你们魔教中有些什么神奇事物。”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好!二教主的盛情,在下倒有些却之不恭了。”
二教主呼的一声,吹熄了室中的火烛。房间突然间黑暗下来。
耳际间,响起了二教主的娇笑之声,道:“江玉南,你的胆子大不大?”
江玉南道:“我的胆子不小了。”
二教主道:“咱们再去见识的事物,可能会使胆小的人有些害怕,不过,不要紧,你如是害怕了,那就不妨告诉我一声。”
江玉南道:“哦!”
一只滑腻的手,伸了过来,牵住了江玉南的右手,道:“江少侠,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江玉南道:“是,在下心中确有很多不解之处,譬如说,你放弃了两次杀我的机会,带我到此,且说了贵教中不少的神奇事物?”
二教主道:“现在,不是我告诉你的时候,先去瞧瞧那夺魂四艳,咱们再好好地谈吧!”牵着江玉南,向外行去。
江玉南心中一动,道:“夺魂四艳,是不是人?”
二教主道:“当然是人,而且,还是很美的女人。”
江玉南道:“很美的女人?”
二教主道:“对!很美的女人,不过,她们睡觉时,有些可怕。”
江玉南道:“她们常常睡觉吗?”。
二教主道:“对!常常睡觉,而且,她们也很贪睡,一睡就是好几天,好几昼夜。”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她们吃不吃东西?”
二教主格格一笑,道:“吃啊!人嘛,怎么会不吃东西呢?”
江玉南道:“她们总不能在睡觉时吃东西吧?”
二教主道:“那倒是不会,她们也有醒来的时候,醒来时,会吃得很多、很多,睡了,自然就不吃了。”
江玉南道:“我心中有些不明白。”
二教主道:“什么事不明白?”
江玉南道:“她们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
二教主道:“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你自己看看,她们算是死人,还是算活人?”谈话之间,到了一座房门前面。
二教主伸手一推木门。呀然一声,木门大开。
那是一个很长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什么东西。
二教主轻吁一口气,道:“江玉南,你能不能看得到室中之物?”
江玉南道:“看不到,在下还没有练到夜间看物之能。”
二教主道:“江小弟,你要镇静一点,我点上火烛给你看。”
江玉南道:“好!”
二教主右手一挥,火光闪动,燃起了一支火烛。
烛光明亮,照的一室通明。
烛火下,江玉南看的心头突然一震。
只见四张木床,分别摆在室中四个角落。
床上罗帷低垂,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她们身上盖着红绫被,只露一个脑袋。
长发如云,散披在枕上。
只从轮廓上看,四个人都是属于美女,只不过,她们的脸色太苍白。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
照说,这四个女人并不难看,但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怖。
二教主笑一笑,道:“江玉南,我让你去见识一下。”
行到一张木床之前,揭开了罗帏,一掌拍在那女人的后脑之上。
只见那女子伸动了一下双臂缓缓坐起了身子。
原本闭着的一双眼睛,突然睁开。
目光凝注在江玉南的脸上,忽然微微一笑。
那是很美的一笑,充满着魅力的一笑。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你是人是鬼?”
那女人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劲装,一双细小精巧的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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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红色的绸鞋。
只见她缓缓走下床榻,伸出精巧的玉手,理一理头上的秀发,又是一个媚笑。
江玉南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道:“你怎么不说话?”
那红衣少女仍然没有回答,又是一个微笑。
那本来是很美的笑容,但看在江玉南的眼中,却十分恐怖。
二教主移步如飞,迅速的走过三张木榻。
揭开罗帏,在每个人的后脑上拍了一掌。
三个人全都站了起来。
江玉南目光转动,只见四个人穿着一色的衣服,水红衣衫,水红裙,长发披肩。
江玉南一皱眉头,道:“你们要干什么?”
四个人没有一个人答话,但却露齿一笑。笑得那么阴森,四个美女,四个典型,一个燕瘦,一个环肥,一个娇媚,一个娇俏,每一个人,都有着动人的地方。
但此时此地,这四个大美人,却给人一种恐怖莫名的感觉。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二教主,她们围起来在下,用心何在?”
二教主格格一笑道:“江兄,你说呢?她们要干什么?”
江玉南道:“在下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向二教主求教?”
二教主道:“你看看她们嘛,一个个如花似玉,而且,都充满着饥渴,她们望干什么,你应该明白了。”
江玉南道:“我还是不明白。”
二教主叹息一声,道:“江兄,你真是一块木头吗?她们是女人,你是男人,她们要你。”
江玉南道:“要我?”
二教主道:“对!她们想和你亲热亲热。”
这一句话很明白了。
二教主道:“她们天赋的美色,对你诱惑,你如到无能抗拒时,自然会作她们的裙下之臣。”
江玉南道:“就是她们四个的诱惑?”
二教主道:“别小看了她们,能够逃过她们的诱惑的,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
江玉南道:“现在,你可以见识一下了,二教主最大的一个败笔,就是你先让我看到了她的原形,那会使我提高了警觉,她们不是人,只是几具行尸走肉。”
二教主道:“现在,你再看看她们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江玉南凝目望去,果然发现四个人脸儿嫩红,媚眼勾魂,和初见四人时,完全变了样子,不禁心中一动,急急避开目光。
二教主笑一笑,道:“她们四个人花了我不少的工夫,但我又怕她们背弃了我,所以,不得不用一点非常的手段,以控制她们。”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现在,她们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一个个都如闺中怨妇,怀春少女,她们很需要男人。”
江玉南冷冷说道:“二教主,我看别试了……”
二教主接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我如是真到了抗拒不住她们的诱惑时,恐怕会杀了她们。”
二教主道:“江玉南,你听着,我这个考验,只是想证明一下你的能力,也想把你引入本教,你如是伤了她们任何一个,你眼睛中看到的,就不再是这么温柔动人的美女了……”
江玉南接道:“她们还会变吗?”
二教主道:“怒火可以使一个人改变,改变成四只发疯的老虎。”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在下如不能为贵教所用,那就非要杀了我不可?”
二教主道:“嗯!我们不会留下你这么一个敌人。”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二教主终于说出了肺腑之言。”
二教主道:“江玉南,别觉着我骗了你,也不要觉着自己很委屈,人怕倒回想,如是你有两次杀死我的机会,会不会下得了手?”
江玉南想一想,道:“除恶务尽,我也许会下手,但在下决不会用出教主的手段,乘人于不备之中。”
二教主道:“现在,你可小心了,你能逃过今日之危,无疑给了你一个很大的教训。”
江玉南道:“多谢指教。”
暗中提聚真气,右手已缓缓握住了鱼肠剑。
能不能对抗这四个魔女的诱惑,老实说,江玉南心中并无把握。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这时,四个魔女,已然各展媚态。
只见她们眉飞眼笑,脸上是一片荡漾的春情。
江玉南虽非好色之徒,但也看得心中怦怦乱跳。
吸一口气,目光集中,凝注在鼻尖之上。
不知何时,也不知哪一个魔女开始扭动了腰肢。
江玉南骤然感觉到满眼人影在晃动着。
一个个扭腰摆臀,配合着甩动的长发,和那飘动的媚眼,轻声的娇喘。
江玉南看了几眼,忽然觉着血行加速起来。
赶忙吸一口气,压下了起伏的欲念。
耳际间响起了二教主娇笑之声,道:“好!少侠,想不到你真有两下子。”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二教我这算是什么?在下可能会拔剑杀人了。”
二教主道:“最好不要动剑,须知一旦流血,就会破坏了这个美好的局面”
江玉南道:“在下觉着,毫无一点美好可言。”
二教主道:“那是你的定力不够,你如能把她们当一件艺术品来欣赏,那就不会有什么深恶痛绝之感了。”语声一顿,接道:“你如能躲过她们的诱惑,我就决心放你们离去。”
江玉南道:“我们……”
二教主接道:“对!你和你的朋友。”
江玉南道:“问题是,我们不会走!”
二教主道:“那容易,你们不走,我走,我带所有的人离开伍家堡。”
江玉南道:“退出中原?”
二教主道:“退出中原,我作不了主,我能作的是退出伍家堡。”
江玉南道:“倒是值得一试。”
二教主道:“那很好,但是你如抗拒不了这四个女人的诱惑,你就要投入魔教……”
江玉南接道:“不行,抗拒不了她们,我就会杀了她们。”
二教主笑一笑,道:“不很容易,她们除了学会很美、很诱人的舞蹈之外,还有很高明的武功,对抗她们的诱惑不易,杀她们就更难了。”语声一顿,笑道:“其实,这都是白说,你如到了无法抗拒她们门魔舞、艳色之时你也失去了拔剑的能力。”
江玉南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目前是非赌不可的局面,在下是已无选择余地了。”
二教主道:“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江玉南道:“我能不能闭上眼睛不看她们?”
二教主道:“能!不过,你不看她们时,也一样无法避开她们的诱惑。”
两人说话之间,四个魔女已然脱去了身上大部分的衣服。
只余下了红色的肚兜。
肚兜很长,直垂到大腿以下,叫人无法看出来,她们是否穿有裤子。
江玉南看到了雪白的大腿,羊脂一般的肌肤。
最妙的是脱光了一对莲足,小巧的莲足。
四个魔女不但皮肤好,而且腰肢精细,身材窈窕。
更动人的是她们举止之间,流现出来的春情,真个是眼波流荡,媚态动人。
江玉南虽然定力不错.但他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哪里见到过这等阵仗,只觉丹田间一股热流直冲而上,分达四肢百骸。
这是江玉南从未有过的感觉,说不出那是股子什么样子的味道。握在鱼肠剑柄上的右手不自主地松了开去。
只听嘤嘤两声,一个玉肤冰肌的胭体,突然投送过来,撞入了江玉南的怀中。
他感觉到心在强烈的跳动,血在胸中沸腾。
一股无法控制的烦躁之感,使得他产生出一股很难自制的冲动。
江玉南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有着强烈压迫感的需要。
江玉南感觉到不对了,急急闭上双目,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四个魔女,已然全裸,围着江玉南跳了起来。
江玉南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果然使得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练的是上乘内功,只要心平神凝,立刻可把心中那股欲念给平复下来。
他可以不看四魔女,但他无法不听。
那是一种使人销魂的声音,像是深闺怨妇,遇上了久别归来的丈夫,喁喁情话,是那样动人。
江玉南听了一阵,再想不听,就有些不能控制了。
只觉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起了涟漪,又泛了波动。
赶忙收集心神。
二教主忽然叹息一声,道:“江玉南,你听着,如是觉得抗拒不易,那就别太勉强,如若你勉强支撑,那会欲火焚身而死。”
江玉南无暇答话。
他必须尽最大的能力,和向内侵害的压力对抗。
二教主突然缓缓行了过来。
她步履轻巧,落地无声,行近江玉南时,江玉南仍无所觉。
只见她脸上闪掠过一抹冷厉的杀机,缓缓举起了手来。
她右手凝集了功力,一张玉掌立刻间,变成了铁青之色。
她目光凝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看。看了那么一阵,突然收回了掌势,暗暗叹息声,重又退回了原处。
吁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怪啸。
四个魔女,突然停下了舞蹈,也停住了那销魂的声音。
江玉南睁开双目,道:“二教主,我……”
二教主笑一笑,道:“我又一度饶你不死。”
江玉南点点头,道:“相信,在下在闭目坐息时,二教主有足够杀死我的机会。”
二教主笑一笑,道:“事不过三,我已饶你三次,如是再有杀你的机会,在下就不会再客气了。”
江玉南吁一口气,忖道:“我如真的被她杀死,就不是我一人生死的事,整座伍家堡,所有的人,都会死伤于魔教之手,除非我能在一次攻击中杀死了这位二教主,但这机会实在不大。
两人自离开伍家堡之后,江玉南一直发觉他被人家玩弄于掌股之上,完全成了一个势不均、力不敌的局面。
他心中很明白,如若他无法对付这位二教主,整个伍家堡中的人,都要毁在这次搏杀之中。
这一战决不能败,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关系着伍家堡所有的人。
至少,他要尽到最大的心力。
他伸手握住了鱼肠剑柄,道:“在下很感激二教主的不杀之情,不过,在下也希望二教主能原谅在下的苦衷。”
二教主道:“什么苦衷?”
江玉南道:“除非贵教能够放弃攻袭伍家堡的事,在下和二教主之间,很难两立。”
二教主道:“我放了你三次不杀,难道你还想杀我?”
江玉南道:“二教主,在下只能说对不住了。”
刷的一声,抽出了鱼肠剑。只见剑上闪动着寒芒。
第三十二回 药王毒经
二教主道:“你们中原武林,讲究的恕道,为什么还不及我们呢?”
江玉南道:“为了伍家堡千百条的人命,所以,我要杀你。”
二教主道:“我的目的呢?”
江玉南道:“你二度不杀在下,用心何在,我就不清楚了。”
二教主冷冷说道:“我不杀你的原因,总不会是想要你杀了我吧?”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二教主道:“我清楚,我不杀你,只希望你受到感动,然后投入魔教。”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我错了,你江玉南不是个可以感动的人。”
江玉南道:“二教主,我已再三说明,你能杀我时,最好别放过我。”
二教主道:“我能制造出三个杀你的机会,就能制造出第四个杀你的机会。”
江玉南道:“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要出手了。”
江玉南右手执着鱼肠剑,用作防敌,左手拍出了一掌。这一掌,不但含藏着强大的力道,而且,隐藏着很多的变化。
二教主若一还手,江玉南的掌势,即将跟着变化。
但二教主却站着未动。
眼看掌势挟着强大的暗劲,迫近前胸时,二教主才一抬右手迎了上去。
双方掌势还未接实,江玉南已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自己的掌力引向一侧。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一吸真气,硬把向前拍出的掌势收住。但他仍然被那股强大的吸引之力引得向前上了两步,才算把身子稳住。
二教主笑一笑,道:“江玉南,你该明白了吧!魔教武功,有许多过人之处。”
江玉南心中暗道:“遇上这个武功高深,精通奇术的二教主,今日如想生离此地,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来,只有放手一拼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二教主果然高明,不过,江某人也未全力施展。”
二教主道:“江少侠可是准备情急拼命了?”
江玉南道:“这句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却颇合眼前的形势,在下如若打不出一条生路来,那就唯死而已。”
二教主道:“除死之外,还有很多选择,江兄,为什么如此固执呢?”
江玉南道:“选择什么?”
二教主道:“一,你可投入魔教;二,你可以离开此地。拼命,该是最坏的一个选择。”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可是在下觉着,这是唯一可行之路。”
右手的鱼肠剑缓缓扬起。看到江玉南举剑的姿势,二教主心头大震,一面连连挥动右手,一面口中发出怪异的低啸声,那低啸声有如说话一般,但江玉南却一句也听不懂。
但他看到了行动。四个几乎全裸的长发美女,都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退了出去。
二教主也同时由怀中摸出了一柄金剑,平胸而举。那金剑入手,她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似乎,这是一个场生死决斗。
四目相对,江玉南忍不住很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两眼。
只觉她眉目如画,脸儿嫩红,以及那端庄秀丽的轮廓,每一处都是那么动人。江玉南心中暗自估计她的岁数。
但他立刻发觉了,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她有着一种成熟的风韵,这就使人无法估计出她究竟有多大年纪。
二教主咦的一声,道:“江玉南,你究竟是想和我作一场生死之战呢?还是想和我谈谈?”
江玉南只觉脸上一热,道:“在下只觉着奇怪。”
二教主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你不像是魔教中人。”_
二教主道:“魔教中人,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江玉南道:“魔教来自西方,以教主之尊,总不该是中原人氏吧?”
二教主笑一笑,道:“你问这个吗?我是汉人,也是中原人氏。只不过,我生长在西域罢了。”
江玉南道:“唉!你既是中原人氏,难道就忍心看着魔教门徒,肆虐中原吗?”
二教主道:“江玉南,别想说动我,别忘了我是魔教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人。”
江玉南道:“撇开江湖上是非恩怨不谈,难道你就没有是非之分呢?”
二教主道:“是非之分,要看每个人的看法、角度,我是魔教二教主的身份,看法自然和你有异了。”
江玉南心中暗道:“看来,她入魔教不深,倒是可与之言的人如能说得她心存是非之态,也算一大功德。”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他不称呼二教主,却以姑娘称呼。
二教主道:“我觉得魔教武功、奇术,都已足以君临天下,妄图抗拒者,那就是不识时务的人了。”
江玉南道:“撇开在下不说,中原道上很多的门户,也不容许你们有此霸图。”
二教主笑道:“你也许还不大清楚,中原道上,大部份的门派,都早已臣服在魔教之下了。”
江玉南道:“有这等事?”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江玉南,你好像一直不太信任我。”
江玉南道:“咱们敌对相处,在下自然是无法相信你。”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你出剑吧!看来,我如不在武功上胜了你,只怕你不会生出臣服之心。”
江玉南不再多言,魔教中表现出的诡异,已经使他生出了极端的畏惧。
暗中一提真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鱼肠剑。道:“二教主,在下这把千古神物,有着削铁如泥的锋利,姑娘要小心了。”
二教主道:“好!江玉南,你既然说了,我也不能不告诉你,我手中这把金剑,是魔教三柄神剑之一,它有着无穷的妙用。”
江玉南笑一笑道:“在下出剑了。”
右手挥动,一道寒芒,疾如流星般射了过去。
二教主金剑挥动,全身都被一片金光环绕。
江玉南直刺过的鱼肠剑,正撞在那一片金芒之上。
一声很轻微相撞之后,江玉南由一侧滑过。
两个人换了方向。
二教主低头一望手中的金剑,竟然有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缺点,不禁脸色一变,道:“鱼肠剑,果然名不虚传,你惹的祸大了。”
江玉南道:“我惹了什么祸?”
二教主道:“你伤了魔教中三大神剑之一。”
江玉南道:“二教主,彼此动手相搏,人也难免有伤亡,何况是户中之剑呢?”
二教主神情肃然,冷冷地说道:“江玉南,你真的要和我分个生死?”
江玉南道:“二教主不用再手下留情。”右手划了一个半圆的圈子,双目凝注在短剑之上。突然间,一扬右手,短剑脱手而出。
二教主也投出了手中的金剑。两柄剑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二教主神情凝重地冷冷说道:“江玉南,你学会了驭剑手法。”
江玉南全力运气驭剑,无暇答话。
江玉南自学得驭剑术之后,第一次施用出手,凝聚全身精力,精化气,气化神,神还虚,虚幻一股真气,贯注于鱼肠剑上。剑得到一缕灵气,腾飞于室空之中。
一尺多的剑,暴长出了两尺多的剑芒。
千里行程,瞬息而至,飞剑凌空,百里外取人首级的剑仙,是否可以练成,但真气驭剑,使一柄宝剑翻腾飞旋于空中,斩人于数丈之内的剑客,却是练剑人梦寐以求的成就。
不过,对一个练剑人而言,是一种机缘,这种机缘,自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遇上的。
江玉南有幸,二教主也有乾坤,他们都练成了真气驭剑之术。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搏斗,双方面经过了足足一刻工夫的缠斗,仍然保持了不胜不败之局。
江玉南已然满头大汗滚滚而下。二教主也是汗水湿透了罗衣。
她那美丽绝伦的脸上,也泛现出了一种惶急之色。
二教主轻轻吁一口气,道:“江玉南,你还要打下去吗?”
江玉南道:“二教主,咱们如何,够停下来?”
二教主道:“为什么不能停,打下去咱们是两败俱伤。”江玉南道:“就算是两败俱伤吧!少你一个二教主,也减去了伍家堡不少的压力。”
二教主呆了一呆道:“江玉南,你诚心要和我同归于尽了。”
江玉南道:“不错!”
二教主冷冷说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我几次饶了你,而你却要和我同归于尽。”
江玉南道:“情势迫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二教主道:“好!你如此无情,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江玉南道:“二教主如若还有什么利害手段,尽管施展出来,在下只要尽了心力,那也就死而无憾了。”
二教主道:“江兄,我不愿施用魔教中的手法对付你。”
江玉南道:“在一倒是希望见识一下魔教的奇术。”
二教主道:“我知道,你心中还有些不信,现在我就要证明给你看。”
江玉南道:“好!在下再开一次眼界。”二教主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了一口鲜血。本是一口鲜血,但离口之后,却化成了一片蒙蒙的红雾。那片红雾,愈散愈大,越来越浓,二教主整个人,都被包在了一片血雾之中。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二教主,二教主!”
只听那浓烈的血雾中,传出来二教主的娇美声音,道:“江玉南,你看到了吗?”
江玉南道:“看到了。”
二教主道:“借这片血雾隐身,我可以很轻易地取你的性命。”
江玉南道:“你数度手下留情,是否别有内情?”
二教主道:“你终于想明白了。”
江玉南道:“在下初入江湖,很多事无法想通,还希望二教主能够明言。”
二教主道:“收了你的鱼肠剑,我们再仔细地谈谈。”
江玉南依言收回宝刃。事实上,他这一阵以气驭剑,人亦疲累不堪。
血雾由浓而淡,逐渐消散,缓缓行出来白衣如雪的二教主。
只见她头发散披,原本嫩红的脸儿,也显得有点苍白。
江玉南道:“二教主……”
二教主举手一拂披肩长发,缓缓说道:“你不是魔教中人,用不着这样的称呼,我叫白玲,你叫名字吧!”
江玉南道:“哦!白姑娘。”
白玲道:“时间宝贵,我先说重要的事。”
江玉南糊涂了,呆了一呆,道:“你说明白一些。”
白玲道:“好!我如要杀你,就算你有千条命,也已经没有了。”
江玉南道:“嗯!”
白玲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江玉南道:“不知道。”
白玲道:“也许,我对你有一点私人的好感,不过,这不是重要原因。”
江玉南道:“什么才重要?”
白玲道:“对付魔教?”
江玉南道:“什么?对付魔教?”
白玲道:“不错,你帮我对付魔教。”
江玉南道:“你不是魔教中的二教主吗?”
白玲道:“是啊!不过,你该明白,我只是二教主,在我的上面,还有大教主。”
江玉南道:“我明白,你要我和你联手,对付你们的大教主。”
白玲道:“她精通奇数、法术,合咱们两人之力,也未必能够胜她。”
江玉南道:“那样利害?”
白玲道:“她是魔教中真传弟子,决非一般武林人物能够胜过她。”
江玉南道:“所以,非要除去不可?”
白玲道:“她已练成了上乘内功,合咱们两人之力,也不是她的敌手,更别论杀她了。”
江玉南道:“魔教的可怕,是你们那些出于常人的奇术,老实说,如真凭武功动手,我想贵教中人决不会强过中原的人。”
白玲道:“唉!别低估大教主,她不但法术高强,而且驭剑之术,也到了相当的境界,至于真正的武功如何,连我也没有见识过,但她很高明,绝不会错。”
江玉南道:“白姑娘,照你这么说法,就算是咱们两人合手,也未必是她的敌手了?”
白玲道:“不是。所以,咱们还得用一点手段。”
江玉南道:“什么手段?”
白玲笑一笑,道:“你先答应了,我再告诉你办法。”
江玉南道:“这个,白姑娘,对在下有什么好处。”
白玲道:“你的好处大了……”
江玉南接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的意思,不是我江某人的利益。”
白玲道:“你的意思是?”
江玉南道;“是对中原整个武林的好,你们来自西域,对付了大教主之后,你们是否撤离中原呢?”
白玲微微一笑,道:“江兄,你大概还不太了解,魔教在中原培养的实力,有多么大吧。”
江玉南道:“这个,江某很惭愧。”
白玲道:“你们中原几个大的门派,都己为魔教渗透了。”
江玉南心中暗道:“以丐帮而言,她的话并非虚言恫吓。”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中原地方,贤者甚多,这些人,平常时日,都不喜欢卷入江湖是非之中,但如他们眼看整个中原就要沦入魔教控制之下,那就不同了。”
白玲道:“江兄,你太低估了我们大教主了,老实说,如若我们真的全力为她效命,不过一年,她就可以完全控制武林。”
江玉南道:“哦!”
白玲道:“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们云顶神府中人出面干涉,不过,她好像已经有了对付之法。”
江玉南道:“白姑娘,在下冒昧请问一句,贵教主既有如此之能,为什么你要背离她呢?”
白玲道:“她聪慧多智,身怀奇技,是武林中百年来很难见到的人才,不过,她不是一个领袖人物。”
江玉南道:“白姑娘,如若咱们联手合作,仍然无法对付贵教的大教主时,我想不出,我对你们有什么重大的价值。”
白玲道:“江兄,除了武功之外,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别的手段,只要你肯同意……”
突然住口不言。凝神静听了一阵,接道:“有人来了,走!我带你去看看她们的威力。”
江玉南道:“来的什么人?”
白玲道:“不知道。”
江玉南也听到了有人入侵的动静,心中一动,忖道:也许是高泰、田荣找来了。心中念转,急急说道:“白姑娘,不可轻易下令要四大魔女动手,我们要先看看来的什么人。”
白玲道:“你怕是找你的人?”
江玉南道:“是!”
白玲呼的一声,吹熄了灯火,低声道:“跟我来。”闪身而出。
对这座阴沉的宅院,白玲似是极为熟悉,只见她几个闪转,人已经躲入了屋角一片暗影之中。江玉南紧随在白玲的身后。
就在这一阵工夫,白玲的一身白衣,已经变成一件黑衫。
江玉南心中暗暗惊奇,想不到她用的什么办法,在这极短的时间中,把衣服变了颜色。
这一段快速、短暂的过程中,江玉南一直紧随在白玲的身后,这一段时间中,绝对没有换衣眼的可能。
但她竟然使衣服变了颜色。
白玲笑一笑,道:“好像是你们的人。”
江玉南凝目望去,夜色中,隐隐可以认出来人正是高泰、田荣、伍明珠。
三个人举止也极小心,缓缓向宅院中行来。
白玲低声道;“江兄,要不要魔女出动,去拦截他们?”
江玉南心中忖道:听她之言,好像那些魔女们,一个个都有着非常的武功,但不知她们的真正武功如何?
以田荣和高泰的武功,至少可以和这些魔女们缠斗一阵。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白姑娘,不妨让她们出手试试,不过,最好不要闹出流血惨剧。”
白玲点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测验一下这些魔女的武功,是吗?”
江玉南道:“一来,在下也想开开眼界,二则希望那些魔女凭武功能够胜了他们。”
白玲笑一笑道:“好!我要她们立刻出手。”
江玉南点点头,道:“要她们自制一些,别要闹出伤亡。”
白玲笑一笑,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啸声。
忽然间,暗影中闪出了两条人影。
田荣走在最前面,刷的一声,抽出了金剑。
但看到闪出来的原来是两个女人,不禁一呆。
除非你看到了四大魔女睡眠的形态,否则,任何人,都会为她们的美丽陶醉。
两个美艳绝世的女人,陡然在这等荒凉的地方出现,给人一种既惊异、又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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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呼一口气,田荣把金剑平横胸前,道:“两位姑娘是……”
两个人同时对田荣笑一笑。
那是一种很美的美容,很动人,也很诱惑。
田荣感觉之中,那笑容有一种引人遐思的味道。
吸一口气,压制下激动的心清,道:“我在问两位姑娘。”
两个魔女又是微微一笑,仍然没有答复。
田荣皱皱眉头,道:“两位姑娘是耳聋吗?”
两个魔女,相互望了一眼,突然伸手,抓向田荣的右腕之上。
田荣吃了一惊,疾疾地向后退了一步,才算把这一抓让过。
但这一出手,使得田荣惶惑的心情,突然清楚了过来。
金剑忽然一挥,一道寒芒,直划过去。
两个魔女一直未动,就未再出手,但田荣这一剑,却使得两人立即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但见人影飞闪,带动一股呼呼风声,扑向了田荣。
田荣金剑轮转,化成了一道金芒,两个魔女逼在了金芒之外。
这时候,才看到了田荣快剑威力,只有几招的工夫,一柄短剑已在手中化成了一片金芒。
整个的人,都在那一片金芒环绕之中。
两个魔女的攻势相当的凌厉,但仍然无法突破金芒、剑气。
原来狂傲的田荣,在经历几番凶险之后,人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不求有功,先求无过,金剑不求攻敌,先求自保。
两位仍然未亮兵刃,但她们的掌劈指点,已具有了夺命追魂的威势了。
三人动手十余合,田荣的心头更是震骇不已。
原来二女凌厉的攻势,指风、掌力,有如水银泻地般,不留一点空隙,使田荣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只能全力自保。
高泰沉声道:“田兄留一个给我如何?”
田荣道:“也许他们还有别的埋伏,目下兄弟还应付得了,等我应付不了时,你再出手不迟。”
高泰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白玲低声道:“江兄,你看到了什么?”
江玉南道:“看到了,她们的武功,确然很高明,不过,田荣的武功也不错。”
白玲道:“江兄,她们没有用出全力。”
江玉南道:“事实上,田荣也没有全力施展。”
只听白玲说道:“江兄,像这样打下去,只怕很难分出一个胜负了。”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玲接道:“总不能让他们这样不胜不败地打下去啊!”
江玉南道:“白姑娘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件事?”
白玲道:“我想,他们也应该分个胜负出来了。”
江玉南道:“对啊!应该分个胜负出来。”
白玲道:“好!我立刻下令,要她们全力出手。不过,咱们先要把话说明白,万一有了什么伤亡,那可不能怪在我的身上了。”
江玉南道:“如是她们四大魔女有了伤亡呢?”
白玲道:“那就是她们命该如此了,小妹决不会怪到江兄的头上。”
江玉南道:“但我很担心,她们会伤了我的朋友。”
白玲道:“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江玉南道:“没有。”
白玲道:“小妹倒有一个办法。”江玉南道:“什么办法,愿闻高见。”
白玲道:“你去,叫他们停下来,请你的朋友回去,你告诉他们你有事,暂时不能回去了。”
江玉南道:“白姑娘,就算我说了,他们也未必答应。”
白玲淡淡一笑,道:“他们不答应,你也要想法子让他们答应,否则,这件事就很难有一个圆满的结果了。”
江玉南道:“姑娘,你所谓的非圆满结果,用意何在?”
白玲道:“我不能让他们留下来,自然,你也不能和他们回去,剩下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
江玉南道:“其实,白姑娘如若真的需要我们的协助,何不多找几个人帮忙呢?”
白玲道:“这件事,必须要在极端隐秘中行动,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泄漏机密的危险。”
江玉南道:“姑娘,他们两个人,都是武林中后起之秀也是我的好朋友,白姑娘如是决心要杀他们,最好把在下也算进去。”
白玲霍然站起身子,在室中来回走动了一阵,道:“好吧!我撤走魔女,你去见他们,不过,不用提咱们见面的事,你自己好好地想想,觉着应该和我合作时,再和我联络。”
白玲未再等他多问,已经戴上了面纱,穿窗而出。
只见人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不见。
和田荣缠斗的两个魔女,忽然疾攻了两掌,逸入夜暗中。
江玉南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田荣正感奇怪,二女不但全无败象,而且,隐隐还占了一点上风。
但那两个女人,却突然收掌退走。
就在田荣迷茫猎愕之间,江玉南已快步行了上来。
伍明珠最先发觉,急道:“江兄,你果然在这里?”
江玉南笑一笑道:“三位是……”
田荣道:“咱们专为寻你而来,江兄,你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吧?”
江玉南道:“还好……”
语声一顿,道:“三位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呢?”
田荣道:“多亏了伍姑娘,她带我们找来此地。”
伍明珠四顾了一眼,道:“那位二教主呢?”
江玉南道:“走啦!”
伍明珠道:“走啦!为什么?你们分出了胜负没有?”
江玉南道:“还未分出胜负,诸位就找了来。”
伍明珠道:“她不会怕我们吧?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跑呢?”
江玉南道:“说来话长,走!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去。”
田荣突然插口,接道:“江兄,刚才和兄弟动手的两个女人,是不是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是!”
田荣道:“她们的武功不错,而且,刚才那一阵搏杀,还没有分出胜败,她们却突然落荒而去,那又是什么意思?”
江至南道:“田兄,如若你们打下去,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田荣道:“两个丫头的武功不弱,老实说,打下去,我只怕不是她们的敌手。”
江玉南道:“田兄,你是不是觉着她们有很大的潜力,还没有发挥出来?”
田荣道:“在下是有此感。”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她没有骗我们了。”
田荣道:“是!兄弟经过了不少的恶战,但以这一仗打得最为凶残,也最为过瘾。”
江玉南道:“这个,应该怎么办呢?”
田荣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唉!一言难尽,真不知从何说起。”
田荣道:“为什么不能说?”
江玉南道:“因为……”
伍明珠冷哼一声,道:“因为,你很难启齿,是吗?”
江玉南道:“伍姑娘,我……”
伍明珠接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如有事不能说出来,想来,那定然是见不得人的事了。”
江玉南道:“姑娘误会了。”
伍明珠道:“误会,误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江玉南道:“田兄、高兄,这件事,兄弟本来不该对你们说的,不过……”
田荣接道:“江兄,如是真有不便之处,那就不用说了。”
口中说话,人却望了伍明珠一眼。
伍明珠皱皱眉头,道:“不能说出来的事,一定见不得人,江兄,你……”
江玉南摇摇手,接道:“伍姑娘,在下正要说出来。”
放低了声音,接道:“那位魔教的二教主,本来有很多可以杀死我的机会,但她只表现了出来,却没有下手杀我……”
伍明珠接道:“那是很明显地表达出来,她很喜欢你了。”
江玉南道:“不是!她要和我合作。”
这是大出意外的一句话,场中人全都听得一怔,道:“合作?合作什么?”
江玉南用极低微的声音道:“对付他们的大教主。”
伍明珠道:“有这等事?”
江玉南道:“当时,我也觉着很奇怪,很难相信,但事实证明了,她并非徒托空言。”
伍明珠道:“你答应她了?”
江玉南道:“还没有,我们正在商讨这件事,还没有一个结果。”
田荣点点道,道:“所以,她撤走了魔女,不至于闹到不可开交的境地。”
高泰道:“那你究竟要作何打算呢?”
江玉南道:“这就是在下要和诸位商量的问题。”
田荣道:“此事机密,不可外泄,走!咱们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谈吧!”
当先转身而去。
行到了一片空旷的野地中,田荣停了下来,道:“就在这里谈吧!”
伍明珠道:“为什么不回堡中谈呢?”
田荣道:“堡中人多,而且,咱们会忍不住要借重你井二叔和金塘主的经验,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个泄密的机会。”
伍明珠点点头。
田荣道:“好!江兄!现在你仔细说一遍听听。”
伍明珠道:“我想先知道,那位大教主是男的,还是女的?”
江玉南道:“听她口气,好像是一个女的。”
伍明珠道:“昔日有美人计,那是用美人计诱男人火拼,总不会她要用个美男计吧!”
江玉南道:“伍姑娘,你胡说什么?”
伍明珠道:“那位二教主,说过她们大教主的武功吗?”
江玉南道:“说过,她的武功卓绝,已入化境,就是他们没有办法对付,所以,才找我们合作。”
田荣道:“她有没有说明,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江玉南道:“还没有谈到这一点,诸位已经找到了此地。”
田荣道:“江兄,她是要和你一个人合作呢?还是要和我们合作?”
江玉南道:“详细的情形,我们还没有谈到。”
伍明珠道:“江兄,她是不是想利用我们?”
江玉南道:“这就是我要和诸位商量的事了。”
伍明珠道:“江兄,我想,她绝对不是真的要和我们合作。”
江玉南道:“我也有些怀疑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们合作呢?”
伍明珠道:“这原因,说起来也不太难懂。”
江玉南道:“请教。”
伍明珠道:“因为,你的武功很高,所以,她才找到了你。”
高泰突然说道:“田兄、江兄,在下心中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玉南道:“请说吧!”
高泰道:“我想,我们这本毒经,也该让伍姑娘看一看了。”
江玉南道:“让她看看?”
高泰道;“对!”
江玉南道:“这个,只怕还得和金塘主谈谈才行。”
高泰道:“小叫化的意思,就是不能和他说明白。”
田荣道:“高兄的意思,我明白,如和金塘主商量,金塘主一定反对。”
高泰道:“只要江兄同意,我们四个人,有三个同意了,金长久不同意也不用管他了。”
田荣道:“江兄,金长久这个人,不但滑头得厉害,而且,也阴险得很,他一向是随风倒,老实说如是指望他办什么事,绝对靠不住。”
高泰道:“所以,我们不能指望他办什么大事。”
江玉南道:“两位都这样相信伍姑娘,在下自表同意。”
高泰微微一笑,道:“伍姑娘,你算算看,看完这本书,要多少时间?”
伍明珠道:“这种经典著作,不能够大而化之地一看了事,必须要细细阅读,慢慢体会,才能得其所用。”
高泰道:“对!就是这么一个读法,那要好长的时间?”
伍明珠道:“大概要三四天吧!”
高泰道:“就是三四天,你看完之后,把它默记心中。”
伍明珠道:“干什么?”
高泰道:“你能把这件事转记于心中之后,就把这本书给烧了。”
伍明珠道:“烧了?”
高泰道:“对!这本毒经,留在世上,实在叫人提心吊胆,所以,不如把它毁去算了。”
伍明珠道:“毁去它,那还得了,金塘主岂不要杀了我?”
高泰道:“小叫化子要你烧了,自然是由我负责,金塘主如是要问起来,由在下应付。”
伍明珠道;“这样一个用毒宝典,如是烧了,岂不可借得很?”
高泰笑一笑,道:“烧了是可惜,但如留下它,给予江湖上的害处更大。”
伍明珠道:“高兄,我看了再烧它,岂不是还一样留下了祸害?”
江玉南道:“此时此地,咱们寸阴如金,不用讨论这件事,浪费时间。”
伍明珠道:“不讨论也行,我只要你江兄说一句话。”
江玉南道:“要我说什么?”
伍明珠道:“我该不该学?”
高泰接道:“江兄,这件事成不成全在你一句话了,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田荣道:“事实上,你必须同意这件事,那才表示了我们三个人共同负责。”
江玉南道:“好!你看吧,希望你能尽快有成,也许在对抗魔教的过程中,还要你帮忙。”
田荣道:“这不太可能吧!用毒虽然不是练武功,但也要配制成毒才行。”
伍明珠道:“田兄有所不知,这毒经之上记述的大部分配制之毒,都是极为普通的毒物,配制起来不难,用法,也都记述得十分详细,所以,不用多久,便可以施用了。”
田荣道:“用毒这样容易吗?”
伍明珠道:“先贤设计之法,只要照方抓药就是,但如想更上一层楼,学到高深的用毒之法,那就非三年五年,所能奏效了。”
高泰道:“伍姑娘,如若那毒经上的记述,是千古文章,配药,下毒手法,难易之别,怎能如此差距。”
伍明珠道:“高兄问的好,就小妹所知,这中间的区别,在毒役、用毒之间,和配毒人的抗毒之能了。”
高泰道:“个中,还有如许的周折吗?”
伍明珠道:“是啊!一个终日玩毒之人,自是难免手沾奇毒,而高等的用毒手法,大都是把奇毒藏于衣袖之中,如是自己没有抗毒之能,岂不是未曾害人,先行害己了?”
高泰道:“原来如此。”
田荣道:“姑娘,你一个女流之辈,但论事析理,无不入木三分,也许毒王留下这本毒经,要你承继了。”
伍明珠抬头看了江玉南一眼,黯然垂下头去。
江玉南只觉一种很强大的压力,逼了过来,伍明珠这不顾一切的表达出情意,简直是咄咄逼人。
他感到招架不住,立刻转过话题,道:“田兄、高兄、明珠姑娘,你们看,咱们如何答复那二教主?”
田荣道:“咱们先要确定一件事,答应不答应,对咱们的好处如何?”
江玉南道:“二教主的武功,在下或可勉强一战,但她很多奇怪的武功,就非在下所能对付了。”
田荣道:“江兄,她们是不是真会魔术?”
江玉南道:“她们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那究竟是不是魔术,我就无法知晓了。”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如若她们真有魔术,那就很难对付了。”
江玉南道:“就拿刚才和你动手的魔女说吧!她们在未和人动手之前,睡在一处幽暗的房中,不知内情的人,决无法看出来,她还是活人。”
田荣道:“哦!”
高泰道:“小叫化子听人说过,天竺国有一种移魂大法,可以使一个人,在一瞬间,忘去了自我。”
田荣道:“这一个传说,我也听人说过,不过,那移魂大法,只能使一个人失去理性,暂时忘我,但江兄说的意思,好像是,她们未和人动手之前,就在一种睡眠的状态之下。”
江玉南道:“明白点说,她们给人的感觉,不是睡眠,而是一种僵卧,像是已经死了的人。”
高泰道:“哦!”
江玉南道:“田兄和她们动手,在她们的武功上,是否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田荣道:“兄弟在江湖上走动,遇上过不少的高人,但却从没有感受到两个魔女动手时,那么强大的压力。”
江玉南道:“怎么样了?”
田荣道:“我觉得,她们的攻势,凌厉中有一股亡命的味道。”
江玉南道:“那是说,有一种很强大的压力?”
田荣道:“不完全是一种压力,而是一种毁灭性的迫害。”
伍明珠道:“江兄,她和咱们合作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咱们帮她除了大教主,如是她心愿得偿之后呢?”
江玉南道:“这个,就很难说了。”
伍明珠道:“所以,江兄,咱们心理上,还要有个准备才好。”
江玉南道:“对!”
伍明珠道:“不知道江兄有个什么样子的打算?”
江玉南道:“这个,我看要请教伍姑娘了?”
伍明珠道:“请教我,我倒是有几个良策,但不知你是否肯听。”
江玉南笑一笑道:“你说吧。”
伍明珠道:“和她合作的准备,就是要找一个对付她的法子,那位二教主要对付她的大教主,撇开了她们之间利害关系不说,那也说明了,她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江玉南点点头。伍明珠道:“在咱们联合的过程中,她一定会很听你的话,所以,你要想法子找出她的弱点,以后,咱们好对付她。”
江玉南点点头。伍明珠道:“她给我们一些时间之后,我相信,我可以成毒技。”
高泰道:“你练成了毒技,又能如何?”
伍明珠道:“魔教中人,难道就不怕毒伤吗?”
第三十三回 闺室密谋
江玉南道:“如若像四大魔女一样的人物,毒物对她们是不是有用?那就很难说了。”
伍明珠道:“怎么?她们已经练到了奇毒不侵的境界了?”
江玉南四顾了一眼,道:“这个,我不清楚,但她们是一种很特殊的人,所以,不能以常情测度罢了。”
田荣道:“江兄,现在,咱们能不能见见那个二教主?”
江玉南道:“在下试试看吧!”提高了声音道:“白姑娘,在下和敝友已经商量出了一个办法。”
只听一声轻笑,划空而来,一条白色人影,出现几人之前。
是白玲。她已经取下蒙面黑纱,露出来一张绝世无伦的美丽的面孔。
只见她笑一笑,露出来一排整齐的牙齿说道:“江少侠找我?”
江玉南道:“是!我们几个朋友,已经商量过了,决心和你合作。”
白玲道:“哦!”目光转动,打量了高泰和田荣一眼,道:“他们都同意了?”
江玉南道:“不错,都同意了。”
伍明珠道:“还有我……”
白玲接道:“怎么?你反对?”
伍明珠道:“不是反对,只是有条件的接受合作。”
白玲道:“你说吧!”
伍明珠道:“第一、魔教中人要立刻撤走。”
白玲点点头,道:“可以,还有什么?”
伍明珠道:“在我们合作的期中,魔教中人,不许向我们伍家堡侵犯。”
白玲道:“我的人自然是不会侵犯,但魔教中不上我一个人,别的人我不负责。”
伍明珠道:“至少,你应该帮助我们。”
白玲道:“可以,我会先通知你们,还有别的条件吗?”
伍明珠道:“没有了。”
白玲道:“行,咱们该要了……”目光一扫江玉南,接道:“不过,这要江玉南多多合作才行。”
伍明珠道:“你要如何合作,你们商量吧,要我们帮忙的,先说明白。”
白玲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们是谁,我们又是谁啊?”
伍明珠道:“我们是我、田荣、高泰,你们是你,和江玉南。”
白玲笑一笑,道:“姑娘,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伍明珠道:“是啊!”
白玲道:“既是一伙的,为什么还要分你们我们?”
伍明珠道:“人会变,而且一个人是一个人,无法把两个人的思想看法,完全合并于一处,是吗?”
白玲道:“姑娘,你说的不错,我不是替江玉南解说,我只告诉你这个事实的经过。”
伍明珠道:“好!咱们洗耳恭听。”
白玲道:“我有很多次杀死江玉南的机会,但我都没有杀他。”
伍明珠道:“舍不得?”
白玲道:“不错,因为,他很适合我们合作的条件。”
伍明珠道:“咱们都是女人,说话也用不着吞吞吐吐了,干脆一点说吧!你要江兄和你如何一个合作法?”
白玲道:“这个,姑娘似乎是用不着追问得太清楚,我也不太方便说出来。”
伍明珠道:“是不是要他作饵?”
白玲道:“不管他作什么?但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对整个的武林同道也是一件大大有益的事。”
伍明珠道:“哦!”
白玲道:“老实说,如我们魔教不分裂,你们中原武林,势必要沦入魔教的统治之下,很不幸的是,我们魔教中人却有了很严重的分裂。”
伍明珠道:“争权夺利,或是争风吃醋?”
她言词犀利,语气刻薄,听得白玲直皱眉头。
但白玲并没有发作,笑一笑,道:“伍姑娘,你言词实在刻薄,很像我们的大教主。”
伍明珠想一想,自己也实在是语气冷厉,不自觉脸上一热。
白玲接道:“我们三个女子,统率魔教,进入中原,不仅是希望在中原占一席之地,而是想法子把中原武林置于魔教的统治之下。”
田荣道:“只是想不到,魔教之中,竟有如此秀丽的人物。”
白玲道:“事实上,我们三个人,长得都不太难看,大教主很妖媚,三妹很冷艳,至于我吗?诸位都看到了。”
田荣道:“姑娘在三位之中,应该是很美丽了。”
白玲道:“我比较柔和一些,所以,伍姑娘虽然对我极尽羞辱,我也不放在心上。”
田荣道:“江兄在我们之中,是武功最高的一个,他果然不是二教主的敌手,我们也非所敌了。”
白玲笑一笑笑道:“是的!我能杀死江玉南,大教主更容易杀他,你们想想,如若江玉南死了,你们有什么能力迎敌?”
田荣道:“二教主说的是,现在,我们应该如何自处?”
白玲道:“要我为诸位借箸代筹,最好的办法是,暂时归附魔教。”
田荣道:“暂时归服?”
白玲道:“这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暂时避免了魔教中人攻袭;二则,也好使我对大教主有一个交代。”
田荣道:“这个,这个,江兄的意下如何?”
江玉南笑道:“明珠姑娘处事果决,这件事,要明珠姑娘决定了。”
伍明珠冷笑一声,道:“江兄,你是讽刺我,还是刁难我?”
江玉南道:“都不是,是真正地提请裁决。”
伍明珠沉吩了一阵,道:“暂时归服的意思,就是暂时变成了你魔教中一处分舵。”
白玲道:“没有什么变动,你们还是原样子,只是要听从本教中使者之命。”
伍明珠道:“如是魔教使者下令,要我们攻打另一个武林门派,我们要不要听命呢?”
白玲道:“可以不听,你要特别明白,那就是你们是暂时归服,你们可以选择最有利的时机,脱离魔教。”
伍明珠道:“就算你二教主很帮忙,我们仍然有很大的损害。”
白玲道:“哦!什么损害?”
伍明珠道:“声誉。”
白玲道:“姑娘,世上的事,完美的本来不多,何况,你们损失的声誉,随时可以恢复。”
伍明珠道:“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兵临城下,无粮无草,我们除了屈服之外,只有死路一条了。”
白玲微微一笑,道:“伍姑娘答应了?”
伍明珠道:“不答应,行吗?”
白玲道:“好!你们回去,和伍堡主商量一下,我这就下令撤走。魔教中人,不过,贵堡的大门上,要加上魔教标帜。”
伍明珠点点头。
白玲道:“江玉南要留下来,我还有事和他商量。”
伍明珠道:“你们是否还要回到伍家堡去?”
白玲道:“去!我还要在贵堡住下来,等候我们大教主。”
伍明珠道:“两位好好地谈吧!我们告退了。”转身向前行去。
田荣、高泰,望了江玉南一眼,紧随伍明珠而去。
目睹几人去远,江玉南道:“白姑娘,有什么事,请吩咐。”
白玲嫣然一笑,道:“那位伍姑娘对你用情很深。”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白玲道:“是过去,还是现在。”
江玉南道:“过去。”
白玲道:“现在,你是明白了。”
江玉南点点头。
白玲道:“你对她太冷淡,其实,你应该对她好一点。”
江玉南道:“哦!”
白玲道:“你要学着去迎合一个女人,大教主一向不喜欢忤逆她的人。”
江玉南道:“白姑娘,看来,我只怕是不太合适了,我一向有些固执。”
白玲道:“我已经选了很久,你是最合适的人,我曾经很用心地研究过我们的大教主,公事上,她不允许有人违背她的意思,私情上,她却又不太喜欢过于温顺的男人,问题在,什么时间,应该表现出一点性格来,选择很重要……”
江玉南心中一惊,忖道:“看来,还真是被明珠料定了,她要用我作饵。”心中念转,道:“姑娘,这件事,在下难以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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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笑一笑,道:“江玉南,我们已经谈妥了,你可知道,现在,你已经无法退缩了。”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
白玲接道:“你听着,我要杀你,因为,你知道了我不少的隐秘,伍家堡中人也不能留……”
江玉南接道:“白玲,这是你我之间的事,用不着扯上别人。”
白玲道:“谈好的条件,你就可以不算,我还要守的什么信用?”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我勉为其难,不过,你要多多指点,我才能对付她。”
白玲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是生死同命,你如是存心想出卖我,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江玉南道:“我出卖你,如何一个出卖法?”
白玲道:“自然是在大教主面前揭出来我的阴谋。”
江玉南笑一笑,道:“白玲,你是不是很怕她?”
白玲道:“是!她生性残忍,处置起叛离她的人时,叫人瞧得触目惊心,而且,没有一点人情味。”
江玉南道:“对你,堂堂的二教主,也会如此吗?”
白玲道:“会,我看到她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也是一样残忍无情。”
江玉南道:“杀了她的妹妹。”
白玲道:“如若只是杀人,那也就算了,但她却让她受尽了折磨,三日夜的折磨,惨号后死去。”
她突然撩起了长裙,玉指过处,划破了长裤,露出了雪白的大腿。但美中不足的,却是那大腿上一道长过两寸的黑色疤痕。
江玉南道:“刀伤?”
白玲道:“刀伤只会留下一条疤,但却不会留下黑色的疤。”
江玉南道:“那是……”
白玲道:“火铁烫的。”
江玉南道:“以二教主的武功,怎会让人在大腿上烫了一条疤痕。”
白玲道:“有能耐的人,是不多,但不是没有人,大教主就有。”
江玉南道:“是大教主,为什么?”
白玲放下了长裙,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寒芒,道:“说起来很可笑,有一天,我们在一起洗澡,她忽然觉着我的腿,比她的好看,所以,就用烫铁,在我腿上烙下了一条很明显的疤痕,就没有她一双腿美了。”
江玉南呆住了,两个人在一起洗澡,必然是有着很好的私情,只因为她的腿好看了,就把这条腿破坏,这个人真是疯子。
白玲道:“她不准我用内功抗拒,所以,才留下如此大的疤痕。”
江玉南道:“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大教主简直不是人。”
白玲道:“对!一个残忍的凶手!”
江玉南道:“要我如何接近她?”
白玲道:“我会安排你,不过,我们那位大教主极精内媚之术,你如实力不够,不但无法对她,反而会和她合作,做她裙下之臣。”
江玉南道:“我心中早有戒备,也许不会被她迷惑了。”
白玲道:“不行,这个太过冒险了。”
江至南道:“姑娘的意思呢?”
白玲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先要传你一些抗内媚之术的方法。”
江玉南道:“内媚之术,那是一种……”
白玲接道:“在你们所谓武林正派侠士眼中看来,那实在是十分邪恶的事,不过,在我们魔教中,却是一种很正当的内功。”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你是说……”
白玲接道:“江兄,有些事,只要心地光明,用心正大,至于手段如何,也无法计较了。”
江玉南道:“你们一共有几位教主?”
白玲道:“三个,除了大教主和我之外,还有一位三教主。”
江王甫道:“你要对付大教主,三教主是否知道?”
白玲道:“我相信她知道,而且,心中默许,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不会和她商量,也不敢向她表示,只能心照不宣。”
江玉南道:“好!现在咱们谈谈大教主的身侧,有什么样子的高手。”
白玲道:“她身侧有八个剑女,都是第一流的剑手,还有大婆、二婆两个姥姥,那也是我们魔教的祭司,二婆还好对付,但那位大婆婆,已经到了道法通玄的境界,不可不防;不过,大教主大权独专。而且她极工心计,两个大祭司也被她整得服服贴贴。”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见是说,那两位祭司,也会帮助姑娘了?”
白玲道:“她们不会帮助我,不过,她们决不敢忤逆大教主?”
江玉南道:“白姑娘,咱们还是不明白白姑娘的意思。”
白玲道:“在你们眼中,那不是什么正宗武功,但在魔教中,却是一种很高明的心法。”
江玉南道:“难道内媚之术,也是一种武功吗?”
白玲道:“江兄,魔教手法,本不正宗,内媚之术,也就是一种采补手法,把别人的内功,吸收过来,作为已用,这是一种很简便的方法,所以魔教中人交往的对象,不一定都是很英俊的男人,而是以武功的高低,作为取舍的对象。”
江玉南道:“白姑娘,你也练过采补术了?”
白玲道:“练过,不过,我很少用它。”
江玉南道:“白姑娘,如若采补,真的能使一个人的武功大为精进,还有什么人花时间去练内功?我想,其中定然有很大的缺点。”
白玲笑一笑,道:“是的,有很大的缺点,第一,这个强大的内力,都是吸收别人所有,所以得来容易,但却无法和本身内力相配合,也无法运用的得心应手。”
江玉南道:“世上的事,有一分劳力,才有一分收获,采补能使人成为高手,只怕武林之中,不会再有人肯花工夫习艺了。”
白玲道:“魔教就是有这种不同,也许这等采补之术,还有重大的缺点,但至少我还没有发现。”
江玉南道:“姑娘,对抗内媚术的心法,是不是很难学。”
白玲道:“魔教的武功心法,大体而言,都是走的捷径,奇幻、诡异、速成,所以,它很诱惑人。”
江玉南道:“艺不压身,学学也好,但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有成?”
白玲道:“快则三日,迟则七天。”
江玉南真的愣住了,缓缓说道:“这么快?”
白玲道:“是!相当的快,你内功已有了很好的基础,只要学其诀窃罢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那就请姑娘指点,指点。”
白玲羞怯一笑,道:“这里不行,要到房间中去。”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你是说……”
白玲接道:“是!你如把我看成魔女,就必须亲身啖魔……”笑一笑道:“我长的并不难看,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心吗?”
江玉南接道:“非礼勿行,这种事,在下很难接受……”
白玲道:“你必须接受,只要你内心之中有一种很高洁的想法,你在作对抗魔教的准备。”
江玉南道:“哦!”
白玲接道:“别把这件事看得太污秽,只要你心灵上觉着很纯洁,尽可轻松为之。”
江玉南道:“姑娘,这种事,在下觉着很难适应。”
白玲道:“江兄,你要我怎么办?”
江玉南道:“我,我……”
白玲接道:“走吧!我们到房里再说。”
江玉南只好跟在白玲身后行去。
那是一个布置得很优美的房间。
白玲笑一笑,道:“江兄,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要想想看,这件事对你太重要了。”
她一面说,一面脱去了外面的衣衫。
白玲本来就是个很美的女孩子,脱去了长衫、长裙,露出了一身内衣,看上去更为动人。
后面有一张床。铺着淡红色的被单,白玲躺了上去。
雪白的肌肤,衬着花容月貌,锦帐,看上去十分动人。
不知何时,白玲已脱去了身上的最后一点衣服。
一个绝世无伦的美丽胴体,呈现于眼前。
江玉南望着那胴体出神。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血液流动加速。但他极力在克制自己。用力地握着双拳,紧咬着牙关,缓缓说道:“白姑娘,这个……”
白玲理理秀发,缓缓叫道:“江兄……”
江玉南凝目望去,只见她眼儿含媚,春情荡漾,有如一团烈火。烈火烧融了江玉南的铁骨,侠胆,不自觉地缓缓行了过去。
愈接近,就愈感到那火热强烈。
白玲伸出了一只精巧的手。嫩葱似的手指儿,抓住了江玉南的右腕。江玉南没有反抗。
事实上,那强烈的情火,已融化了江玉南铁钢一般的意志。肌肤相接顿然使江玉南有着一种强烈的颤栗。
不用白玲示意,一种人性的本能,促使江玉南很快地脱去了身上的衣服。
像一阵狂风巨浪般,卷袭过来。
白玲扬扬秀眉儿,想阻止他,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一阵风暴一阵雨,江玉南终于静了下来。
望着带些羞愧的脸色,白玲有些怜惜地说道:“江兄,幸好是我,如是大教主,你就会折损了十年的功力。”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哦!”
白玲微然一笑,道:“你太猴急了,闭上眼休息一会,我去洗个澡,开始传你内功。”
在白玲的指点之下,江玉南进步得很快。
同时,他也体会到魔教中人,练功和别人的不同。
在这间静室中一住五天。
白玲在江玉南困乏、熟睡之时,出去安排了不少的事。
江玉南这四五天,却是没有离开这座静室。
他发觉抗拒内媚功夫的定力,习练过程中,虽然并不难,但却不易有成。面对着娇声情态,很难能控制得宜。失败了三四次,才奠定下初步的基础。苦练十日,江玉南终于算有了成就。
但白玲却被折腾得脸色苍白,眉目间满是倦意。
白玲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回去再练习六天后,我要四大魔女测验。”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还要用四大魔女测验,过了你这一关,难道还不算吗?”
白玲道:“不算,江玉南,这些日子中已证明了一件事,神府内功,未必能抗拒得住魔宫动真情,所以,在对你这一次传授中,我有了很大的伤损,所以,我也需要几天调息,老实说,我如存心害你,这几天,你早已筋疲力尽,不成人形了。”
江玉南道:“在下惭愧。”
白玲道:“不必惭愧,天下能够逃过情欲之关的人,我还没有见过呢。”
江玉南道:“经姑娘指点,在下已觉着有了很大的进境。”
白玲道:“还是不行,就算我有着一点基础,但是和大教主对抗,你必须能够达到完全随心的境界才行。”
江玉南道:“白姑娘,免了四个魔女的测验吧!”
白玲沉吟了一阵,摇摇头,道:“不行,你用点心思吧!”
四大魔女果然如期而来。
江玉南虽然对她们有着畏惧和死亡的印象,但对四女那粉嫩的肌肤,仍有着火焰一般的燃烧魔力。
通过了四大魔女的考验,江玉南也已筋疲力尽。
白玲适时出现,笑道:“很好,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进步。看来,你确是一个天资很丰厚的人。”
江玉南道:“几时可以见到大教主?”
白玲道:“后天,后天午时,到达伍家堡,明晚上我们回去。时间不多了,江兄,记住,这是个死结,冲不过去,你就要在欲海中沉没。”
江玉南点点头。
白玲接道:“大教主很精明,但我会安排你们在很自然的境界中见面,不致让她动疑。”缓缓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用掌力捏碎,玉瓶中,只有一粒莲子大小的白色丹丸,接道:“江兄,吃下去。”
江玉南道:“这是什么?”
白玲道:“千年雪莲子。”
江玉南道:“很名贵。”
白玲道:“可以帮助你抗拒大教主的内媚奇术,吃下去吧!”
江玉南道:“姑娘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口吞下雪莲子。
白玲笑一笑,道:“由现在开始,锁住你心猿意马,好好地休息一下,今夜咱们回到伍家堡。”
坐息一阵,江玉南奔向了伍家堡。
白玲没有同行,以避开可能遇上的不快。
魔教中人,有很多仍留在伍家堡,不过,他们和伍家堡中的人,分开居住,双方仍然是壁垒分明。
高泰、田荣、金长久,都已等待得很焦急,所以,在江玉南一回到堡内,立刻被拥入大厅中。
井望天、伍明珠,都在厅中等候。
这是井望天等的议事所在,也是伍家堡的中心,魔教中人一直没到过。
十余日不见,伍明珠似乎是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原是一个聪明中带点天真的少女,现在,却有点深沉、冷漠。
金长久先开口,说道:“江少侠,你没有一个打算?”
江玉南道:“有!”
金长久道:“好!咱们等你如大旱之望云霓,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一点生意。”
江玉南道:“明天午时,魔教的大教主到来,她会告诉咱们很多事。”
伍明珠道:“会不会办个喜事?”
高泰道:“办什么喜事……”
话出口,才想到了伍明珠在有意讽刺江玉南,立刻住口。
江玉南装作未听懂。接道:“不论白玲安的什么心,但除了大教主,总是一件好事,只要咱们稍加运用,就可以使魔教中人先行对立。”
伍明珠道:“你有把握除了大教主吗?”
江玉南道:“在下只能尽力而为,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诸位配合。”
金长久道:“行!你说,怎么一个配合法?”
江玉南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田荣回望了伍明珠一眼,道:“姑娘有何高见?”
伍明珠道:“好像只有照他的办法试试看了。”
高泰道:“尽管咱们表面温顺,但内心中还要作反抗的准备才行。”
江玉南道:“不管我们内心想什么,至少,在表面上,要使她相信我们,我们是真的心悦诚服了。”
金长久道:“这还得表现三分傲气,才能使他们相信。”
伍明珠道:“江兄,这方面,我们会表现,现在,我倒要请教你几个问题了。”
江玉南道:“什么问题?”
伍明珠道:“那位二教主,白玲姑娘对你怎么样?靠得住吗?”
江玉南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她有什么诡计,不过,在下还是很小心。”
伍明珠道:“她传你魔教武功是不是真的?”
江玉南道:“真的。”
伍明珠道:“那些武功不能解说给我们听听?”
江玉南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丫头,真是词锋如刀,咄咄逼人。心中念转,口中说道:
“她传我的武功,大都是限于对付魔教中人的武功,而且都是属于暗袭之类。”
伍明珠笑一笑,道:“江兄,她传你武功之外,只怕还传了表演之术。”
一时之间,江玉南真还转不过这个弯子,道:“什么表演之术?”
伍明珠道:“如若不传一套表演手法,你如何对付那位大教主?”
江玉南道:“哦!她已经告诉我了不少对付那位大教主的办法。”话到此处,江至南心中明白再难谈下去,立时转变了话题,商量了一些联络办法,辞了出来。
大教主如约而至。
白玲带着江玉南迎接于堡外三里之处。
魔教大教主派头并不大,一辆篷车,载来了大教主和两个贴身的丫头。连同那个赶车的,一共只有四个人。
白玲除了带着江玉南之外,也未带人。
完全出人意外,所谓的大教主,只是个布衣村女的打扮。说不出她有多大的年纪,说她二十三四不算多,说她十八九岁也不算少,只是那一股神韵,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但如不仔细看她,或是事前不知道谁也想不到,她是魔教中的大教主。
白玲很恭敬,欠身行礼,道:“白玲恭迎教主。”
江玉南跟在白玲身后,神情一片肃然。
大教主抬头望望江玉南,怡然一笑,道:“二妹呀!这位是什么人?”
第一印象不坏,白玲心中已经有了两份把握。
江玉南一抱拳,道:“在下江玉南,来自伍家堡……”
大教主接道:“我知道,听说你在领头儿反对我们?”
江玉南道:“在下在伍家堡中,被他们推举为首脑。”
大教主道:“很好,你这么一点年纪,就如此受人拥戴,足见高明了。”
江玉南回头望了白玲一眼,道:“高明的是贵教二教主,她把在下收服了。”
大教主道:“二妹姿色艳丽,武功高明,一向是无往不利。”
白玲道:“小妹怎么敢和大姐比美。”
大教主道:“不用客气了,你这一次,立的功劳很大。”
白珍道:“这是托大姐之福。”
大教主道:“不敢当,这都是二妹的功劳。”
白玲道:“大教主,小妹特来请示。”
大教主道:“请示什么?”
白玲道:“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个江玉南。”
大教道:“你是说杀了江玉南?”
白玲道:“小妹的意思,是恭请大教主裁决。”
大教主道:“哦!现在,伍家堡怎么样?”
白玲道:“伍家堡中人,现在都集中在一处,听候发落。”
大教主道:“哦!二妹,你实在太能干了。”
白玲道:“大教主夸奖。”
大教主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兄,你觉着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二教主讲的话不对。”
大教主道:“怎么说?”
江玉南道:“她答应我们放下兵刃,就受到大教主的优待。”
白玲道:“你要明白,江玉南,我不能做主的。”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你骗了我们。”
大教主笑一笑,道:“江兄,她不是骗你,她真的不能做主。”
江玉南心中暗道:看上去,这么一个扑实的少女,竟是如此的嚣张人物。
如若不是事先有了一个底子,决看不出这个女人的性格。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大教主,如何发落伍家堡的人,是我们能否处下去的关键,在下等候大教主一句话。”
大教主理一理鬓边散发,笑一笑,道:“二妹,你回伍家堡去吧!我随后就到,不用大张旗鼓地欢迎我了,你知道我是个很随便的人。”
她很随便,但白玲却表现出无比的崇敬,一欠身,道:“小妹遵命。”转身疾奔而去。
不知她是有意呢?还是真的走得太急,不要说招呼了,连望也未望江玉南一眼。
眼看着白玲的背影消失,大教主才笑一笑,道:“江少侠,请上车吧!”江玉南皱皱眉头,登上了篷车。
这辆篷车,外表看去,一点也不起眼,但里面却布置得十分豪华。里面的设计,是两个人的座位。
大教主坐下去,然后笑一笑,道:“坐,江兄。”
淡淡秀眉,柔柔清音,她是那种越看越动人的女子。
江玉南坐下去,尽量保持那种端庄的姿势。
大教主嗤的一笑,道:“江兄,是不是觉着我很可怕?”
江玉南道:“没有啊!”
大教主道:“我想先知道,那位二教主白玲,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江玉南道:“她好像很怕你……”
大教主接道:“这个我知道,长幼有序,她怕我,自是难免,我想知道别的事情。”
江玉南道:“什么事?”
大教主道:“比方说,她告诉你多少关于我们魔教中的事?”
江玉南道:“一件也没有。”
大教主道:“真的吗?””
江玉南道:“她说好的,保证伍家堡所有人的安全,但她见了大教主之后,却又变了卦。”
大教主道:“现在,你们一样安全,我两个小妹,心中很敬 畏我,我也很尊重她们对人的承诺。”
江玉南道:“哼!至少,她骗了我。”
大教主道:“江兄,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别放在心上,”
江玉南心中忖道:“看她对人的温柔,实在是想不到她会是一个凶残无比的大魔头,但见白玲对她的那份敬畏,实在又不能不相信白玲的话。这位大教主,实在阴险得很。”
只听大教主柔美的笑声传了过来,道:“江兄,你一直叫我大教主,听起来生分得很。”
江玉南道:“不叫你大教主,叫你什么呢?”
大教主的目光盯注在江玉南脸瞧看了一阵,道:“我叫文心。”
江玉南道:“文姑娘。”
大教主道:“别叫我文姑娘,叫我文心就是。”
江玉南道:“这个……”
文心笑一笑道:“你可是觉着不方便?”
江玉南道:“是!像教主这样身份的人,要在下直呼姓名……”
文心接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同意,你就可以叫了。再说,我是女人,就算真的统治了你们中原武林同道,我一个女人,也不便登上这盟主之位……”
江玉南心中一震,忖道,好动人的诱惑。
心中念转,口中却笑一笑,接道:“姑娘的意思是……”
文心接道:“我总该找一个男人帮助我,是吗?”
江玉南道:“哦!”
文心道:“我们来自西域,和中原武林中人相识不多。”
江玉南道:“是!”
文心道:“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和我谈得来的人,将来能够和我合作,共同主盟。”
幸好江玉南早已得到了白玲的指点,应对有方,笑一笑道“姑娘找到了这个人吗?”
文心道:“没有……”语声一顿,接道:“不过,眼下我心目中,倒有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他是否同意。”
江玉南道:“谁?”
文心道:“你!”
江玉南故作讶异,道:“文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吧!我怎有这个条件?”
文心道:“我说的很真实,一点也不开玩笑,不过,咱们真要合作,倒有一个重要条件。”
江玉南道;“你说说看。”
文心道:“要我绝对信任你。”
江玉南道:“这就困难了,咱们相识不久,你如何能信任我呢?”
文心道:“也许有一个办法,可以使咱们之间的距离缩短。”
江玉南道:“什么办法?”
文心道:“男女之间,最使人醉心的是什么?”
江玉南道:“我,我想是……”望着文心,说不出一句话。
文心嫣然一笑,道:“是不是一个情字。”
江玉南道:“不错,不错。”
文心道:“只要我们之间有了情,我想,很快就会信任你了。”
江玉南道:“情有所钟,总不能说有情就有情了。”
文心道:“男女相处,两情欢悦,有一种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要相互吸引,如是彼此无法吸引,那就无情可言了。”
江玉南心中暗道:“白玲告诉我,不要畏怯,但也不要装出一付情场老手的样子,这分寸的举措,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中念转,垂首不言。七分娇羞三分媚,默默含情,无限温柔,固然是动人情怀,但娇羞不胜,却更能惹人怜爱。
女人如此,男人又何尝不是,问题是什么样子的人才适合。
江玉南就很适合,他英俊、文雅,年龄也不太大。
文心目光凝注着他,脸上泛起了欢快的微笑,道:“江兄,是不是我大丑,或是我穿的衣服太土?”
江玉南道:“不!不!我是在想……”
文心道:“想什么?”
江玉南道:“伍家堡中,我那些朋友……”
文心接道:“他们很安全,你可以放心,我会给他们个很好的安排。”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大教主……”
文心道:“叫我文心。”
江玉南道:“文心姑娘,中原武林道上的力量很大,伍家堡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文心道:“你替我担心。”
江玉南道:“是啊!如若我们无法使他们相信确有征服中原武林的实力,他们就算被情势迫逼就范,也不会真心效命。”
文心道:“江兄,你可以放心,我会要他们心悦诚服地听我之命。我不是逼他们听命,而是让他们自己感觉到,所知所学,太有限了。”
江玉南道:“二教主曾推崇你,有一身奇技、魔法……”
文心笑一笑,接道:“你相不相信这件事?”
江玉南道:“在下没有见过文姑娘施展魔法,但我见过二教主施用的魔法。”
文心缓缓说道:“施用的什么法?”
江玉南道:“她好像能把一个纸做的老虎,变成真的。”
文心微微一笑,道:“还有吗?”
江玉南道:“我只见她这样施用一次。”
文心道:“这是一种奇术。”
江玉南道:“哦!不可思议的奇术。”
文心道:“你想不想学一学。”
江玉南道:“怎么?这种奇术,人人都可以学的吗?”
文心道:“自然,但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江玉南道:“好!如是姑娘觉着可以传给在下,在下倒是希望能够学一学?”
文心道:“可以,不过,小妹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保证,我不但可以传你纸虎变成真的,而且也可以传你更多的奇术。”
江玉南道:“怎么保证呢?”
文心道:“想法子要我信任你。”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有些茫然无措了。”
文心道:“唉!看起来,你很聪明,但你怎么竟如此的不开窍。”
江玉南道:“我实在想不明白。”
其实,江玉南早已明白,只不过,他不肯说出来罢了。白玲告诉他,有些地方要装作。
那会使文心消去很多疑心,也可使她更为动心。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篷车外面,已然响起了白玲的声音,道:“恭迎大教主。”
文心回顾了江玉南一眼,低声道:“你慢慢地想吧!想通了,再找个机会告诉我。”
江玉南点点头。文心道:“我先下去,你后面走吧!”
掀起车帘,缓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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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篷车前面排了一列人,除了白玲之外,还有金长久、田荣。高泰、井望天。伍堡主和伍明珠没有来。
文心打量了群豪一眼,道:“这就是伍家堡的头头?”
白玲躬身应道:“目下的伍家堡,已非单纯的伍家堡了,这里云集着不少的其他人手。”
文心笑一笑,目光转注到金长久的身上,道:“这一位是……”
白玲接道:“金长久,七刀塘的金塘主。”
文心道:“七刀塘,我听说过。”
金长久笑道:“小小的基业,算不得什么。”
文心的目光由高泰、田荣、井望天等身上掠过,但却未再多问。
白玲带路,把文心拥入了堡中。请入了跨院中。
江玉南留在外面,没有跟进来。
文心回顾白玲一眼,道:“二妹,你很辛苦。”
白玲道:“为大教主做事,怎敢言辛苦二字。”
文心道:“你越来越谦虚了。”
白玲道:“小妹觉着得以追随大教主,实是一生之幸,自当兢兢业业。”
文心道:“好!对江玉南这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白玲道:“他出身云顶神府,很受武林中人的敬重,在伍家堡中,虽非领袖人物,但隐隐间,却都接受他的领导,所以,小妹带他去见大教主,以大教主的目光,必可一见之下,对他有所评断。”
文心点点头道:“二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玲道:“小妹的看法是,这个人如是不能收为心腹,还是早些除去的好。”
文心道:“嗯!我也有二妹同样的看法,问题是,如何才能把他收为心腹呢?”
白玲道:“江湖中,一向难摆脱名利二字,咱们应该由此下手。”
文心道:“你看,用色情的办法,能不能使他就范呢?”
白玲道:“这个,小妹就不敢断言了,他是个很具智慧的人,咱们假心假意去笼络他,万一被他瞧出来了,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文心点点头,道:“这要看什么样的人,我觉着,他虽然聪慧,但究竟太嫩,示之以色,动之以情,也许可以使他心眼。”
白玲道:“这个,小妹没有把握,要大教主裁定了。”
文心道:“我看就由你出马对付他如何?”
白玲吃了一惊,道:“这个,小妹不敢。”
文心道:“为什么呢?江玉南长得很英俊,难道你一点就不动心。”
白玲道:“小妹自知定力不足,不敢轻易涉险,万一有了差错,岂不是替大姐招来麻烦吗?”
文心笑道:“原来如此,白玲,你近来实在进步了很多。”
白玲道:“还是大姐教导有方。”
文心道:“你看,大姐我,能不能征服了他呢?”
白玲道:“大姐已具神通,道法玄奇,自然是可以征服他了。”
文心道:“可是,这些事,我这一教之主的身份,倒也是不便开口了。”
白玲道:“小妹去给他说,他如是不肯听,那就把他杀了。”
文心笑一笑,道:“不行,这些事不能强逼,也不能威胁动刀动剑。”
白玲道:“大姐的意思是……”
文心道:“二妹,以魔教的媚术,去征服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白玲道:“为什么?”
文心道:“咱们要重用他,就要他保持着清醒,能够判断是非。”
白玲道:“大姐高明。”
文心道:“那就非要他自己动情了。”放低了声音,交待了白玲数言。白玲连连点头,行礼而退。临去时,带走了守在厅中的江玉南。
白玲带着江玉南行到了自己的住处,才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她真的看上你了,而且,真的动了情。”
江玉南道:“哦!现在,我要怎么办?”
白玲道:“我只望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江玉南道:“那倒不会,希望你也能守信约。”
白玲点点头,道:“江兄,现在,她要我冷漠你,折磨你,然后,给她一个救助你的机会。”
江玉南道:“你准备如何折磨我?”
白玲道:“这就是我和你商量的事,你看应怎么样好?”
江玉南道:“不能太轻,但也不能太重。”
白玲道:“不错……”
放低了声音接道:“你不想见识一下她的魔法?”
江玉南道:“有机会?”
白玲点点头,道:“有!我也用魔法对付你。”
说着也没见她作势,一根绳索已将江玉南缚住,吊在空中。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白姑娘,我身上这条绳索,由哪里来的?”
白玲道:“江兄,这就是魔法,我们需要的时候,随时会有一个绳子出来。”
江玉南回顾了一眼,道:“佳妙的配合,快速的手法,也许有些可能,但最使在下想不通的,上面没有可系索绳的地方,如何能把我吊在空中呢?”
白玲道:“江兄,你必须相信,魔法确然存在,不可心存轻视,我虽是二教主的身份,但在魔法上的成就,却和大教主相差了一段很大的距离。”
江玉南道:“哦!”
白玲道:“我再三地提醒你只是希望你能够承认魔法中,确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
江玉南道:“这个,我已经明白了。”
白玲道:“你不但要明白,而且,要牢牢地记着,小妹告辞了。”
江玉南道:“怎么了,你就把我这样丢掉啦。”
白玲道:“自会有人来救你。”
江玉南道:“白姑娘,谁来救我?”
白玲道:“很快就来,多保重。”
不再等江玉南回答,转身疾快而去。
江玉南吁一口气,暗暗忖道:“难道魔教之中,真有如此法力,这样轻易地就可以把我擒获了,又何必化很多的力气,和人动手呢?”
第三十四回 武林觉醒
忽然间,他感觉到魔教是这样神秘难测。自己这短短的时日中,对他们的认识太少,实在是谈不上对魔教了解。忖思之中,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江玉南定定神,凝目望去,只见大教主正婷婷玉立地站在眼前。她似是刚刚浴罢,穿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白纱飘动,隐隐可见雪肌玉肤。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大教主。”
文心道:“是白玲把你吊在这里的?”
江玉南道:“不错。”
文心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不知道。”
文心淡淡一笑,道:“她也许是对我太忠心了,怕你伤害我。”
江玉南道:“唉!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文心举手一指,捆在江玉南身上的绳索,突然消失不见。
江玉南也落着了实地。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江玉南似乎是不能不相信了。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江玉南泛现出一脸茫然之色。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你在找什么?”
江玉南道:“我在找那根捆我的绳子。”
文心笑道:“早已还给二教主了。”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哦!”
看事情变化的诡异,确有一点魔法的味道。
只听文心说道:“江兄,你想好了没有?”
江玉南道:“想什么?”
文心道:“‘咱们合作的事。”
江玉南道:“老实说,在下心中原本有点不服气,但现在,似乎是不服气也不行了。”
文心道:“你服气了最好。”笑一笑,接道:“你看,我们这点小小奇技,能不能称霸江湖?”
江玉南道:“很有可能。”
文心道:“唉!余下的,就要看你如何取得我的信任了。”
江玉南道:“大教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在下万死不辞。”
文心微微一笑,道:“好!有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语声一顿,接道:“魔教最苦的一件事,就是我那两位助手,没有一个是男的。”
江玉南道:“这倒也是,是不是魔教中的武功,特别适合女人习练,所以,你们都是女人?”
文心笑一笑道:“这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魔教武功,比较上,适合女人练,不过,男人也有捷径可循。”
江玉南道:“捷径?怎么说呢?”
文心道:“转嫁。佛门中开顶传薪大法,你听说过吧?”
江玉南道:“听过,薪火相传,这是佛门中高僧的一种成就,平常之人,很难到他们那种境界。”
文心道:“魔教是用另一种手法,转嫁功力的。”
江玉南道:“什么手法,大教主可否说出,使我们一开茅塞?”
文心四顾了一眼道:“走,跟我来。”
江玉南点点头,紧追在文心的身后,行入了文心的卧室之中。文心似乎是早已经有了准备,室中早已经摆好了香茗细点,一支红烛,放在妆台上,融融烛火,照得满室通明。
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婢,正在整理锦帐、绣被。
文心轻轻一挥手,女婢退了下去。举手理一下鬓边秀发,欠身让客。
江玉南在一张铺着白缎垫子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文心也坐了下去,笑一笑,道:“江兄,贱妾不会喝酒,所以,只备了香茗、细点,要不要我给你斟一杯酒来喝?”
江玉南道:“不用了,在下也不会喝酒。”
文心道:“江兄,你在江湖上时间不短了吧?”
江玉南道:“不!在下在江湖上走的时间不长。”
文心笑一笑,道:“那是对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全无所知了?”
江玉南道:“略知一二?”’
文心道:“略知一二,好!我想先请问江兄一件事。”
江玉南道:“姑娘请吩咐。”
文心道:“目下江湖上的形势,江兄有什么看法?”
江玉南道:“在下觉得,贵教在中原道上称雄,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文心道:“怎么说?”
江玉南道:“武林中门派纷立,各有绝学,贵教想征服所有门户,只怕要大费周章。”
文心笑一笑道:“你觉得很困难?”
江玉南道:“难道姑娘觉得很容易?”
文心道:“不会太难。”
江玉南道:“说说看。”
文心道:“对中原武林,我们心目中只有两个敌人。”
江玉南道:“哦!”
文心道:“一个是云顶神府,一个是少林寺。”
江玉南道:“少林寺一向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文心道:“但我们最怕是,还是云顶神府中人,现在,有你帮助我们,我想,一定可以找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来。”
江玉南道:“我能帮什么忙?”
文心道:“第一,你来自云顶神府,对神府中的一切事物,都应该知道了?”
江玉南道:“在下出身前山,对后府中事,却是知道的有限。”
文心道:“云顶前山,听说是以练习正宗武功为主。”
江玉南道:“不错。”
文心道:“后府中人,听说专以练剑,而且,他们练的是苦修。”文心举手理一理头上的秀发,笑一笑又道:“江兄,你为什么发呆?”
江玉南道:“在下好奇怪。”
文心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云顶前山,有不少武林同道去过,前山内情,传遍江湖,不足为奇;但云顶后府中事,武林中人,却是知道的不多,姑娘又如何知晓的呢?”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不论那个地方,有多么机密,但你如在那里按上一个人就可以了。”
江玉南道:“哦!姑娘既然在云顶后府中,安排的有人,似乎是用不着在下帮忙了。”
文心道:“不!她只能听闻机密,却帮不上忙。”
江玉南道:“在下有些想不明白。”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中间的隐秘,绝对不可以泄漏。”
江玉南道:“好!在下答应。”心中却在忖思,兵不厌诈,我现在答应你了,以后,咱们成了敌对之势,自然谈不上守信二字了。
只听文心说道:“我在云顶神府中,安排了一个做饭的人,她不会武功,但可以在无意中听到很多的机密。”
江玉南道:“原来如此。”
文心道:“所以,我们还要你担当大任……”
笑一笑,接道:“听二妹说,你已经练成后府的剑法。”
江玉南心中一震,心想否认不得,只好坦然说道:“不错啊!后府中人,特地安排了一个传我剑法的机会。”
文心道:“你有几成火候?”
江玉南道:“谈不上火候,不过刚刚学习不久。”
文心道:“江兄,对付云顶神府的事,大概就是要你负担起来了。”
江玉南道:“我?”
文心道:“你!你一定要有这个信心。”
江玉南道:“文心姑娘,你知道吗?我在云顶神府,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
文心道:“江兄,你如没有真实的本领,他们也不会派你出来;再说,后府肯把剑术传授给你,打破了前、后府互不相关的惯例,难道不算重视你吗?”
江玉南道:“看来,你们对我的一切,都调查得很清楚了?”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我们不得不如此,你要多多原谅。”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江兄,我相信,你有能力去完成任何工作,自然,还有小妹和魔教为你作后盾。”
江玉南道:“你要我如何做,请吩咐一声吧!”
文心笑一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咱们应该先建立彼此的信任,然后再作道理。”
江玉南道:“彼此信任?”
文心道:“对!现在,你对我未必放心,我对你也有怀疑,这样交往,就很麻烦了。”
江玉南道:“要如何才能使我们之间彼此放心呢?”
文心道:“男女之间,最亲密的,莫过夫妇,我如嫁给你,那就好办了。”
江玉南道:“嫁给我?”
文心道:“怎么?把你吓住了,是不是我长得太丑?”
江玉南道:“不是。齐大非偶,以姑娘的成就,嫁给我,在下实在是当受不起。”
文心道:“这么说,你是有些怕我了?”
江玉南道:“不错,以姑娘的威严,有谁不怕?”
文心道:“我的威严是给别人看的,决不是给我心目中的丈夫看的。”
江玉南道:“文心姑娘,魔教中的婚姻,就这样随便吗?再说你是大教主的身份啊!”
文心笑一笑,道:“所以,没有人可约束我,我选中了你,谁也不能抗议……”轻轻咛一口气,满脸情爱横溢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随便选一个呢?”
江玉南道:“咱们刚见不久。”
文心道:“我心中早已拟定了一个能做我丈夫的标准,我带人进入中原之后,就有这个心愿,我把选丈夫的标准定得很高,很不幸的是,你竟然适合了这个标准。”
江玉南“哦”了一声。
文心微微一笑,道:“男女之间,要如何才能使彼此相信,难道江兄心中就没有一个底子吗?”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确实不知道,还望大教主指点。”
文心微微一笑,道:“指点倒不敢当,咱们商量商量就是。”
江玉南道:“好吧!商量什么?”
文心道:“商量一下,咱们如何相处?”
江玉南道:“你是主宰,也是胜利者,一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听命行事就是。”
文心之美,绝对不在白玲之下。但先入为主,江玉南对文心一直有着很深的成见,总觉着她是很恶毒的女人。文心笑一笑,道:“我的好江兄,你怎么如此无情?”
江玉南道:“没有啊!”
文心道:“小妹是诚心和你商量啊!”
江玉南道:“在下也是心中实言。”
文心笑一笑,道:“我知道。小妹想听听你的意见,我是尊重你。”
江玉南道:“姑娘,你有什么高见,只要你直截了当说出来的就是。”
文心道:“我想,咱们应该是夫妇两个人,应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江玉南道:“是!”
文心道:“不论在事业上,或是在彼此的需要上,我们都应合二为一,对吗?”
江玉南道:“对!”
文心道:“现在,我想,我们应该成亲了,是不是?”
江玉南道:“终身大事,是不是应该禀明师长呢?”
文心道:“应该是应该,不过,目前的时机不对,所以,小妹觉着一切从简,我们办上一桌酒,请几位至亲好友,大家喝一下,庆祝一下,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江玉南道:“那岂不是太过委屈姑娘了?”
文心道:“不要紧,为了江湖大局,小妹受些委屈,也是甘心情愿。”
江玉南道:“好吧!你既然这么决定了,我只有听命行事就是了。”
文心道:“好!你说说看,你要请些什么人?”
江玉南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局面,一时间,真有着不知如何应付的感觉。
在他想来,这不过是一次偷情苟合,借这机会,想办法制服她。但却未曾料到,竟然要公开的成亲,这件事太严重了。
尽管心中十分的不安,但他表面上,还能维持着平静的神情,笑一笑道:“你准备请什么人呢?‘’
文心道:“至亲好友嘛,这世上,除了我的丈夫之外,我只有两位义妹了,她们和我亲如手足,也是我的左右手,二教主和三教主了。”
江玉南道:“你只请这两个人?”
文心道:“对!我不希望人太多,你呢?准备请几个?”
江玉南道;“你请两个,我就也请两个人吧!”
文心道:“好啊!你都请什么人?”
江玉南道:“文心,这个我得和他们商量一下。”
文心笑一笑道:“其实,也用不着商量,我请两个人,是因为我只有两个人可请,你如客人太多,就多请几个。”
声音甜脆,神态间无限温柔。
江玉南心中忖道:如若只请高泰、田荣,这金长久心中必然不悦,倒不如把三个都请来,至于伍家堡的人,那就不管他了。
一桌很丰盛的酒席,坐着四男三女。江玉南和文心,被推坐上席。金长久独霸一方,高泰和田荣坐在一起。四个美丽的女婢,执壶侍候。
这三位女教主,实在都长的很美,而且,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两支粗如儿臂的龙凤烛,照得满室通明。
佳肴美酒,玉人当前,应该是一个很欢乐的场面,但如想到,这三个出生西域的女魔头的手段,心中那一份惊艳情趣,就减低了很多。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金老,在下先敬你一杯。”
金长久一饮而尽,笑道:“看那一对龙凤烛,似乎是在办喜事一样,是不是……”原来,金长久等只知道吃饭,还不太了解内情。
白玲接了口道:“金老,今日,是我们大姐和贵友江玉南的大喜日,要请你金老,做个大媒。”
金长久微微一呆,立刻哈哈一笑道:“行!这是好事,这大媒,我是做定了。”
白玲道:“好!我也敬金老一杯,聊表谢意。”
金长久干了面前的酒杯,笑一笑,道:“二教主,大教主和江少侠的婚期,定了没有?”
白玲道:“拣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良辰吉日,给他们成亲就是。”
金长久怔了一怔,道:“婚姻大事,这做法不是太过草率一些吗?”
白玲道:“金老,在我们魔教中,男女两情相悦,什么仪式也用不着,这仪式,是为了尊重你们中原人情,也为了尊重江少侠。”
金长久道:“这个吗?要看看田少兄和高少兄的意见了。”
高泰笑一笑一道:“这种事,我们都没有经验,还是要请金老做主了。”
田荣道:“在下也是唯金老马首是瞻。”
这两顶高帽子,都送了过去,听得金长久有些飘飘然。
金长久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希望就照魔教的办法就是。”
田荣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就此别过。”
白玲道:“诸位就这么要走了吗?”
田荣道:“二教主,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也不打搅啦。”
白玲笑一笑,道:“两位如此说,咱们都告退了。”转身向外行去。
高泰、田荣,紧随身后而出。
金长久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田荣苦笑一下,道:“金老,我们也不清楚,所以……”
金长久摇摇头,忽然向外面喝道:“什么人?”
“我!”门外响起了井望天的声音。
田荣打开木门,井望天、伍明珠,共同行了进来。
井望天神情凝重,伍明珠一脸冷肃,只一眼,就可瞧出来,两个因为重大的事情而来。
金长久道:“两位请坐。”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金老,你见到了江少侠?”
金长久是何等老练的人物,点点头道:“见到了。”
井望天道:“他说些什么?”
金长久道:“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决定。”
井望天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井兄,在下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没有决定什么,事实上,那个环境,也不允许我们谈什么。”
井望天点点头。
金长久接道:“井兄,你好像有事情?”
井望天道:“非常重要的事,敝堡主无法处理,要在下来和诸位商量一下。”
金长久道:“什么事,如此严重。”
井望天道:“咱们黎明时分,接到了一封书信。”
金长久道:“什么人的来书?”
井望天道:“少林的指月大师和武当的金贝子。”
田荣道:“二堡主,他们来信中说了些什么呢?”
井望天道:“他们两位已率领了各大门派中高手三十六人,距此不远,特地送了这封信来,问我们需不需要他们来此助拳。”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那信上有没有说明,如何一个帮法?”
井望天道:“他要今夜三更时分,派个人去和他们见面,研究一下。”
金长久道:“二庄主决定派哪个去呢?”
井望天道:“现在,我还无法决定,希望和你们研究商量一下。”
伍明珠道:“江少侠有什么表示?”
田荣道:“江少侠好像已被魔教中控制了。”
伍明珠道:“你是说他的神智不清了?”
田荣道:“唉!也不是完全不清楚,不过,对事情的思考,似乎是不像过去那样清楚了。”
伍明珠道:“那是说,还没有完全失去记忆?”
田荣道:“对!还没有完全失去记忆。”
伍明珠道:“哦!他现在怎么样了?”
田荣道:“现在很好。”
伍明珠道:“很好,怎么一个好法?”
田荣苦笑一下,道:“他好像是中了魔法一样。”
伍明珠道:“你们见过了那位大教主没有?”
金长久道:“见过了。”
伍明珠道:“她是不是长得像白玲一样?”
金长久道:“春兰秋菊,各有其美。”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道:“二叔,谈谈你们的正经事吧!”
井望天道:“好!金兄,咱们现在是不是还要听江少侠的?”
伍明珠道:“不行,如若他已经受了魔教控制,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听他的了。”
金长久道:“伍姑娘,老朽有几句话,说出来之后,还望二堡主和伍姑娘不要生气。”
伍明珠道:“你请说。”
金长久道:“处此情境,单是正直两字,已经无法成事了,所以,他必须要有机变之能。”
井望天点点头。
金长久道:“说到机变二字,必须要用些手段、策略,对吗?”
井望天道:“当然。”
金长久道:“所以,他现在的作为,未必就是定论。”
井望天道:“金兄,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要去见指月大师和金贝子了?”
金长久道:“不是,不过,我们要看情形,才能有所决定。”
井望天道:“今夜之中,咱们由谁去见他们?”
田荣道:“在下推荐金老。”
金长久道:“慢着,井兄,咱们能去几个人?”
井望天道:“他虽然没有说,我看总是不宜太多,至多三个,最好是二个。”
田荣道:“这样吧!我看,这件事,就由井兄和金老同去。”
井望天道微微一笑,道:“金兄意下如何呢?”
金长久道:“井兄愿往,兄弟自然是奉陪。”
高泰道:“好吧!就这样决定了。’
伍明珠道:“高兄,我想请教一件事,希望知无不言。”
高素心头一震,硬着头皮,笑道:“伍姑娘,什么事,但请吩咐。”
伍明珠道:“金老和二叔去后,伍家堡中,减去了不少的实力,你看,魔教中人会不会攻过来?”
高泰道:“这个,我看这一两天,他们不会,不过,少林、武当来此之事,如是泄漏了出去,那就很难说了。”
伍明珠道:“不管他们会不会,咱们不能不作最坏的准备,万一他们找上来时,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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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泰道:“不错,有备无患。”
伍明珠道:“高兄,魔教中一旦变脸,向堡内攻袭,你们首当其冲,所以,你们要特别小心。”
高泰道:“在下明白。”
这时,井望天和金长久也商量好了他们的赴约时间,两人告辞而去。目睹两人去远,金长久忍不住低声说道:“田老弟,这件事要不要通知江少侠一声?”
田荣摇摇头,道:“不用去问他了,一旦他了解了内容,只怕未必能够沉得住气,那不但对他无益,只怕还会影响他的心理。”
高泰道:“对!那就暂时不要告诉他。”
金长久低声道:“田老弟,你看江玉南取胜的机会如何?”
田荣道:“就算咱们明知不行,那也只好挺上去了。”
金长久道:“田老弟,这不是挺上去就能了事,目下,既已有少林、武当的高手到此,咱们正好和他们会合,应援江少侠。”
田荣道:“金老,我看,暂时不可如此莽撞,江少侠的事,现在用不着说出来。”
金长久道:“我不说,能保证井望天也不说吗?”
高泰道:“咱们已经见识过了魔教手段,少林、武当人手,云集于此,也未必能对付得了魔教中人。”
田荣道:“金老,你先去看看情形,老实说,在下心中还有些怀疑。”
高泰道:“怀疑,你怀疑什么了?”
田荣道:“魔教耳目何等灵敏,这样一批人手,到了伍家堡的附近,他们怎会一无所知。”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这倒也是,田老弟不说,老朽倒还未想到,这中间,确有可疑之处。”
田荣道:“金老,你机变经验丰富,井二堡主也是老江湖,你们见面之后商量一下,不可太坦率,先了解那一批武当、少林的人手用心何在,再作计划。”
高泰道:“我和田荣带几个人,在后面设伏,一有什么变化时,可以为两位作援应,万一魔教中问起来,咱们也可以找个关照的理由。”
金长久道:“对!这真是当局者迷了。”
三更时分,井望天早已在后院中等候。
金长久赶到了会晤之处,道:“井兄,兄弟来晚了一步。”
井望天道:“不要紧,咱们走吧!”
金长久道:“好!边走边谈。”
他指出:“这两批人马之事不小,一个不好,会造成了伍家堡很大的伤亡,那是千百条人命的大事。”
井望天道:“金兄这么说,在下也有些警觉了。”
两人一面走,一面低声商谈。井望天地形熟悉,不大工夫,已到了少林、武当两派的存身之处。
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荒凉庙宇。大门上的横匾,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擦过了,上面的字迹已无法瞧得清楚。
暗影中突然闪出了两个人,道:“是井二堡主吗?”
井望天道:“不错,有劳带路。”
一人当先行了过来,道:“这位是……”
井望天道:“这位吗?七刀塘的金塘主。”
两个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头上也用黑布包了起来,瞧不出是和尚,还是道士。古庙后院,有两座较为完整的厢房。
带路人举手在门上敲了几下,门户忽然大开。
井望天、金长久被请入了房中。外面黑,屋内更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金长久心中暗道:“少林、武当中人,一向行事光明磊落,怎会弄得如此神秘、诡异?”忖思之间,室中忽然亮起了灯火。
敢情,这座相房的四周,都已经蒙上了重重的黑布。
房中有十几个人,少林的指月大师、武当的金贝子,还保持着本来的面目。
金贝子先开口,道:“井二堡主,贵堡中情势如何?”
井望天道:“还维持一个表面的平衡,魔教中人,住在前堡,敝堡的人手,住在后堡。”
金贝子目光一掠金长久道:“这位可是七刀塘主一品刀?”
金长久道:“金长久。”
回顾了一眼,接道:“魔教中武功奇诡,也确有很多使人不可思议的奇术,咱们和他们数番交手,都未占得上风。”
指月大师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劝我们罢手了?”
金长久道:“在下之意,只是说明了魔教实力,江湖上,大小门户,不下百余个堂口,但目下真正和魔教中人拼命周旋的,好像只有伍家堡中我们这一批不见经传的人物。”
指月大师道:“少林派没有坐视,老纳亲率高手赶来,已可证明。”
金贝子道:“武当门下,也有十几个精锐剑手赶来。”
金长久道:“如论双方实力,贵两派来此的人手,不算太多。”
指月大师道:“擒贼擒王,少林、武当两派弟子,都是暗中出动,隐秘身份而来,只要能一举间制服他们几个领头的人物,那时再振臂一呼,各派纷起,扫荡余孽,不过是余事罢了。”
金贝子道:“井二堡主,听说,近年崛起的武林后起三秀,也都在贵堡之中,不知是真是假。”
井望天道:“不错,被誉为三秀的年轻人,都和我们合作在一起。”
金贝子道:“对此三人,贫道慕名已久,可惜,没有见过他们。”
并望天道:“那很容易,他们就住在伍堡中,此后合作,朝夕可以相见。”
金贝子目光转到了指月大师的身上,道:“大师,我们应该研究一个办法出来了。”
井望天道:“不错,大师和道长,有些什么高见,说出来,大家听听?”
金贝子道:“说出来十分简单,我希望和你们合作,能一举制服魔教隐在贵堡中的人。”
井望天道:“这个目的,我也很明白,问题是,咱们如何能一举间制服他们。”
指月大师道:“这就是我邀请你们来此的用心。”
金长久笑一笑,道:“我们只能说明目下伍家堡的情形,应该如何?还要大师和道长拿个主意。”
金贝子道:“好!井二堡主,先说明一下内情再说。”
井望天望了金长久一眼,道:“金兄,你说吧!”
金长久当下把伍家堡中的情形,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指月大师,金贝子都听得很仔细,听完了后,指月大师才缓缓说道:“二堡主,我们应该如何?”
井望天道:“这个,要大师决定了。”
指月大师道:“贫僧之意,想把本门和武当门下弟子,改扮作贵堡中人,混入贵堡之中,然后,咱们想个办法,突然出手,一举间制服对方。”
指月大师道:“老纳和金道兄带来的人,都是少林、武当门下精锐的高手,我相信,如用偷袭,一举间可以制服魔教。”
金长久笑一笑,道:“大师,只怕不是如此简单的事吧!”
指月大师冷冷说道:“金塘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大师这行事之法,只怕很难成功。”
指月大师道:“如若有你们的配合,把我们带入伍家堡,成功的希望很大。”
金长久道:“大师,第一,魔教中人的耳目很灵敏,你们隐藏的事,就算可以隐藏一时,但却无法长久隐藏;第二,如若只希望偷袭制敌,绝难成功。”
指月大师道:“金塘主,你好像已被魔教中人所震慑,全无豪壮之气了?”
金长久道:“我说的很真实,大师不信,那也没有法子了。”
他几次想说出江玉南的计划,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只听一声怒喝,遥遥传了过来,道:“什么人?”
指月大师霍然站起了身子,这:“金塘主,你们可是已经投入了魔教,带着魔教的人来了?”
金长久道:“绝无此事。”
紧接着一声惨叫,传了过来。那是一个人垂死的惨叫。
金长久一皱眉,道:“二堡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魔教中人,真的跟在咱们后面来了?”
指月大师、金贝子,相互望了一眼,同时说道:“走!咱们瞧瞧去。”
金贝子道:“金塘主,希望这件事,真的和你没有关连。”
金长久道:“道长,在下问心无愧。”
这时,砰然一声,木门竟被撞开。
一个头发散披,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行了过来。
此时此地,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女人,虽然她长得很美,但看上去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金长久道:“幽灵艳女。”
指月大师、金贝子,人本已向前行去,但突然停了下来。
金贝子道:“金塘主,你说什么?”
金塘主道:“我见过她们,这是魔教中幽灵艳女。”
指月大师道:“我佛法力无边,竟会任这邪道魔女横行?去,给我拿下来!”
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出,迎向白衣女子。
那黑衣人,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绒帽,打扮得很怪异。
双方面一来一迎,很快撞了头。
黑衣人停下脚步,道:“你是幽灵艳女?”
白衣女子没有理会黑衣人,但也停了脚步。
这说明了白衣女子可以听懂人的话,必然不是鬼了。黑衣人胆气一壮,道:“你是魔教中人?”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其实,你很美丽,怎么会用幽灵两个字呢?”
白衣女子似乎也听得出别的赞美,不禁微微一笑。
她本来很美,这一笑,看上去更是十分动人。
忽然间,白衣女子扬起了纤纤玉手,冷冷说道:“我要杀你。”手掌一落,拍了过去。
黑衣人右手一抬,封开了白衣女子的掌势。
黑衣人和那白衣女子接了一掌,砰然一声,黑衣人竟然被震得向退了一步。
白衣女子第一招占了先机,第二招立刻攻了过来。
黑衣人立刻和她动起了手。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白衣女子的攻势十分诡异、凌厉。
那黑衣人的拳招,倒也是刚猛得很,双方恶战三十余招之后,那白衣女子突然掌法一变,一指点中了黑衣的前胸。
黑衣人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跤摔在上。
另一个黑衣人,已疾快地冲了出来。
指月大师道:“退下!”黑衣人应声而退。
指月大师缓缓迎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右手一拂,五指划向前胸。
指月大师右手一挥,硬向那白衣女子的手上迎去。
他自恃练有大力金刚掌功,希望能够一举震伤对方的纤纤玉手。哪知两人掌指一触,指月大师竟有着如击钢铁的感觉。
双方竟然是势均力敌,那位白衣女子,不但没有被震退,反而向前一欺,又拍出了一掌。
指月大师暗道:“一个女娃儿,练成了这样的武功,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心中念转,右手一挥,又接下了一掌。
双方就这样硬接硬打的,一连拼了十几招。指月大师震动了。
那白衣女子,竟然有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指月大师在少林寺中,向以掌力雄浑见称,一个年轻女子,能和他连拼掌指,实在叫人难信。
搏斗间,又是几声惨叫,两个白衣女子,又在室外出现。
长发披垂,身着白衣,看上去和第一个白衣女子大致一样。
金贝子低声道:“金塘主,这些女子,形如鬼魅,可是魔教中人?”
金长久道:“是。”
金贝子道:“一共有多少?”金长久道:“就在下所知,一共有四个,目下已经出现了三个。”
金贝子道:“看上去,她们形如鬼魅,但究竟是人是鬼?”
金长久道:“似乎在人鬼之间,道长,她们更利害的是四人合手。”
这时,指月大师已和白衣女子打得难解难分,双手奇招迭送,搏杀凶厉。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道长,看来,魔教已经知道你们在此的事了。”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不错,我们早已知道。”
白玲陡然出现在门外。她穿着一身黑衣,当门而立。
金长久道:“二教主。”
白玲道:“金塘主,原来你是用的缓兵之计,一面和我们虚以委蛇,一面招请了大批人手到此。”
金长久道:“二教主,这中间有点误会。”
白玲道:“误会?什么误会?”
金长久道:“咱们到此不久,也非早为预谋。”
白玲望望金贝子突然发出一声怪啸,和指月大师正在动手的白衣女子,忽然收掌而退。
指月大师吁一口气,望望白玲,道:“这一位是……”
金长久道:“魔教的二教主。”
指月大师哦了一声,道:“金塘主,可是早和她们约好了?”
金长久道:“这可好,我金某人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了。”
金贝子低声道:“大师不要误会,刚才,那位二教主也这么指责过金塘主。”
白玲望望指月大师道:“你是少林寺中人?”
指月大师道:“天下禅院很多,老衲为什么一定是来自少林?”
白玲道:“天下的禅院虽然很多,但会武功的却不多。”
指月大师淡淡一笑,道:“不论老衲来自何处,但老衲是中原武林一脉,决不允许贵教中人,在中原武林道上横行。”
白玲道:“很豪壮的口气,不过,这却无法使我们摆平。”
指月大师道:“所以,老衲带了一些人手来此。”
白玲笑一笑,道:“大和尚,就凭你们眼下这一点实力吗?”
指月大师道:“老衲不过是千万个武林同道之一,这一点力量,也是千百股力量之一。”
白玲冷冷说道:“今天你们这一股实力,只怕已经很难保存了。”突然回手一挥,道:
“上!”
列立在她身后的四艳,突然向前跨出一步,然后向厅中冲去。
金长久心中明白,如若四艳联手,威力何止增强十倍。
指月大师低声对金贝子道:“道兄,率领你的人先走一步如何?”
金贝子道:“大师呢?”
指月大师道:“我要留下来和他们对抗。”
这时,四个白衣女子行入了厅中,完成了合围之势。
只要白玲一声令下,四人能在极快中攻上。
金贝子叹息一声,道:“大师,贫道会是出卖朋友的人吗?咱们既在一起,生死同命。”
指月大师道:“你这是何苦呢?”
金贝子道:“大师,贫道和这些属下,受命来此之时,都已经抱定了不能成功即将战死的决心,目下,既然和魔教中人已经接上了手,正好和他们放手一战了。”
指月大师道:“好!道兄豪气干云,贫僧也只有舍命奉陪了。”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金施主和井二堡主准备如何?”
金长久道:“咱们只有两个人,动不动手,似乎都无关大局。”
指月大师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不卷入这个漩涡之中了?”
金长久冷冷说道:“大师一定要我们出手吗?”
井望天深恐两个闹得不可开交,急急接道:“大师、金兄,不要吵,有话好说。”
金长久道:“大师,你们觉着非我们两个人出手不可,我们就出手吧!”
井望天道:“金兄,这件事,咱们暂时还不能插手。”
指月大师哈哈一笑道:“好啊!两位既如此说,我们只好自行拒敌了。”
白玲冷笑一笑,道:“金塘主、井二堡主,你们既然不愿卷入这个漩涡,那就请出去吧。”
金长久摇摇头,道:“白姑娘,我们并没有投入贵教,所以,用不着听你白姑娘的令谕。”
白玲脸色一变,道:“金塘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我们不帮指月大师出手,但也不能听你之命。”
白玲略一沉吟,笑道:“好!让你见识一下魔教中的杀手威力也好。”口中发出了两声低沉的啸声,右手一挥,道:“上!”
四个白衣女子疾扑面上。她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的角度,所以,出手之后,组成了一个很严密的合击之势。
指月大师口念佛号,双手齐出,用出了少林七十二种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雄浑的掌力,挡住了两个白衣少女的攻势。
四个黑衣人,由暗影中飞奔而出,接替下指月大师。
金长久按了按腰中的软刀扣把,低声道:“井兄,如是少林、武当中人,难以抵拒这四个女杀手时,咱们是不是需出手相助?”
就是两人交谈几句话的工夫,场中已然分出了胜负。
四个黑衣人被抓下了头上的包头黑巾,露出了光光的脑袋。
这些黑衣人,竟是少林寺的和尚。
四个黑衣人露出了真正的身份,也同时丧失了他们的生命。
看不到身上的伤痕,但都已经闭上了双目。
井望天呆了一呆,道:“金兄,她们怎么样杀死了四个少林高僧?”
金长久道:“老实说,我也没看清楚。”
井望天道:“金兄,这件事,咱们应该帮帮忙,是吗?”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井兄可是认为咱们能够帮上忙?”
井望天道:“不管咱们能不能帮上忙,但咱们总要尽一点心力,是吗?”
金长久道:“对!咱们应该尽一点心力,可是,咱们没有这份能力。”
井望天道:“那要如何是好?”
金长久道:“只能劝一劝,不要指月大师出手。”事实上,已经无法劝得指月大师了,因为,指月大师已经出手。
金长久轻轻叹一口气,接道:“井兄,来不及了。”
井望天高声说道:“大师不可出手!”
指月大师道:“老衲不出手,谁替少林寺的弟子报仇?”
井望天道:“大师,问题是你报不了仇。”
指月大师冷冷说道:“就算老衲报不了仇,也要求得心安。”
井望天道:“大师这是何苦呢?”
金贝子突然拔出了长剑,道:“大师,请退后一步,贫道领教一下这四位姑娘的利害。”
白玲冷笑一声,道:“金贝子,我不想把你们赶尽杀绝,我希望适可而止,不要逼我……”
金贝接道:“已经出了人命,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吗?”
白玲道:“来得及。”
金贝子道:“你能使他们复活?”
白玲道:“不能,不过,可以使你们少死几个。”
金贝子弹剑大笑,道:“贫道还不信她们真能杀得了我。”
白玲道:“金长久,你都看到了,我已尽了力。”
金长久回顾了金贝子一眼,道:“道长,在下觉着,此情此景,不妨忍耐一二。”
金贝子道:“少林弟子已死亡数人,这笔血债,难道就不闻不问了?”
金长久低声道:“道长有把握替他们报仇吗?”
金贝子道:“贫道相信,本门的五行剑阵,足可以对抗她们的诡异武功。”
金长久道:“道长,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道长三思。”
金贝子长剑一挥,道:“摆阵。”
暗影中立刻拥出了四个灰衣人。
原来,少林和武当弟子,都已经改扮,掩去了本来面目。
四个灰衣人立刻亮剑,布成了五行剑阵。
白玲微微一笑,道:“金塘主,武当派的五行剑阵,听说和少林寺的罗汉阵齐名,是你们中原武林道上的有名剑阵。”
金长久道:“不错!”
白玲道:“你已经劝过他了,尽了心意。”
金长久呆了一呆,暗道:“这女人,忽然对我如此赏脸,不知用心何在?”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唉!在下无能阻止,也只好放手不管了。”
这时,金贝子已带动五行剑阵,五支剑闪烁起一片寒芒,攻向四女。
一场凌厉的搏杀激烈展开。五行剑阵,果然是具有着相当大的威力。但见四个白衣少女,完全隐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金长久心中暗道:“看来,这五行剑阵的威力,倒是真能克制四个魔女。”心念转动之间,耳际间却响起了一声惨叫。
原来,一个武当弟子手中的长剑,刺入了一白衣女子的左肩窝处,由前肩直透后肩。但那白衣女子一只右手,纤纤五指,却插入了那势剑人的脸上。
金贝子大喝一声,突然一剑刺了过来,斩向那白衣女子的右臂。却不料,另一个白衣女子忽地由一侧冲来,一抬右手,竟然捏住了金贝子手中的长剑。
五行剑阵,一人受伤,整个剑势受了影响,已无法阻止四个白衣魔女的诡异攻势。
但闻连声的惨叫响起,三个武当弟子,先后倒了下去。
那位一剑刺入白衣魔女肩肿的武当弟子,也倒了下去。
但那中剑的白衣魔女并未倒下。她的伤处也不见有鲜血涌出,只在白衣上有一片微红的血痕。
指月大师运集了功力,正准备冲上去,却被金长久伸手拦住。
金长久拱拱手,道:“二教主,听在下一言如何?”
武当派的五行剑阵,在武林中,是十分有名的剑阵,几乎和少林的罗汉阵齐名,顷刻而毁,指月大师心中也明白,自己拼命一战,胜机极微,他一人之力,绝对强不过五行剑阵。
但眼下的形势,又使他不能不出手。
金长久一拦,他借机停了下来。
白玲望望指月大师、金贝子,笑一笑,道:“金塘主有什么话说?”
金长久道:“少林、武当,两派中人,都已经有了很大的伤亡。”
白玲道:“我知道,我的四个杀手,也有人受了伤。”
金长久道:“姑娘,今夜就算你杀尽了在场之人,对你们争雄江湖的霸业,亦无多大的帮助。”
白玲道:“哦!”
金长久道:“所以,在下请姑娘手下留情。”
白玲笑一笑,道:“金塘主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他们。”
金长久道:“不知道二教主是否肯赏脸?”
白玲道:“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他们答应一件事。”
金长久道:“请说。”
白玲道:“要他们从此不再和魔教为敌。”
金长久道:“在下可以劝劝他们。”
白玲口中发出一声低啸,四个白衣魔女应声而退。
片刻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金贝子还剑入鞘,望望地上的尸体,仰天长叹,道:“她们根本不是人,而是超出了人体极限的魔鬼,看来,中原武林难逃过这一大劫了。”
指月大师道:“很惭愧,但咱们已尽了心力。”
金长久缓缓说道:“两位说说看,咱们应该如何?”
指月大师道:“咱们已无能为力,照刚才的看法,咱们就算是不怕死,也无法力挽狂澜。”
金贝子道:“大师的意思是,咱们就此罢手了?”
指月大师沉吟了一阵,道:“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办法,老衲想先回少林寺去,和掌门人及几位长老商量一下。”
金贝子道:“好吧!贫道也暂时回武当山去。”
井望天叹息一声,道:“大师,道长,伍家堡现有的实力,似乎是已不足和魔教对抗,两位这带人一走,那就更不足为敌了。”
金贝子道:“二堡主的意思是……”
井望天接道:“诸位再想想看,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对抗呢?”
金贝子道:“二堡主心目中是不是有了想法?”
井望天道:“如若少林、武当两大门派,都无法抗拒魔教,放眼武林,只有云顶神府中人可以和魔教对抗了。”
指月大师道:“不容易,云顶神府中人,近年来一直很少在江湖上出现,江湖上各大门派,和他们都无来往,除非他们志愿卷入这漩涡,否则很难请他们出来。”
井望天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回头望望金长久。显然,他在征求金长久的意见,看看是否应该说出江玉南的事情。
金长久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师,在下觉着,对抗魔教之法,并非全无良策。”
指月大师道:“金塘主,有什么办法?”
金长久道:“使他们自相残杀。”
指月大师道:“办法不错,但这个可能吗?”
金长久道:“事在人为,我们已有了一个安排,不过,目下还无法决定。”
指月大师道:“哦!”
金长久道:“所以,在下希望大师和道长,能暂时留在附近。”
指月大师道:“金塘主,准备要咱们做什么?”
金长久道:“目下,在下还无法仔细奉告,不过,两三天内,在下一定有一个回复。”
放低了声音,接道:“那时,可能还要借重大师和道长的力量。”
指月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好!老衲留下。”
金贝子点点头道:“贫道也可以等候三天。”
金长久道:“大师,道长,你们还有多少实力?”
指月大师长叹一声,道:“老纳带来了十八位高手,除了十位未来的之外,有八位跟着我一起来,但他们现在有多少伤亡,还不清楚,约略算起来,总还有十三四人。”
金贝子道:“武当门下弟子,连贫道算上,大概有九个人。”
第三十五回 魔消道长
金长久道:“好!这一股力量不算小,运用得当,会发生很大的力量,现在开始,要委屈大师和道长一下了。”
指月大师道:“可以,至少,我们还有隐藏的能力。”
金长久和指月大师等约好了联络之法,才和井望天告辞而去。
两个人一路上一直很留心四角的景物,他们确定了无人跟踪,井望天才低声说道:“金兄,你留下他们的用心何在?”
金长久低声道:“井兄,白玲和文心,是魔教中大教二教主两个人为了争夺魔教中的控制权,正展开一场生死之斗,双方面似乎是都在争取江玉南的帮忙。”
井望天点点头,道:“嗯!江玉南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金长久道:“我想,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她们要争取的,可能是云顶神府的人,但不知这个人对神府有多大的影响力量。”
井望天道:“金老,你看这一场斗争中他们哪一个胜利?”
金长久道:“不管哪一个胜利,对我们都没有大多的好处。”
井望天道:“那我们什么人都不帮了?”
金长久道:“不!要帮一个人,我们必须使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才行。”
井望天道:“到时间,我们全力攻向那获胜的人。”
金长久道:“除非云顶神府中人大批下山,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挽救中原武林同道。”
井望天道:“所以,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大,但也值得一试。”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井兄,我有一个感觉。”
井望天问道:“什么感觉?”
金长久道:“很快乐,一个人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时,所得到的快乐,不是一个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人,所能想象。”
井望天愣愣地望着金长久。
金长久笑一笑,道:“我一品刀金某人,这大半辈子中,一直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但我却从未为别人想过,我建立七刀塘,把天下当时七个用刀高手,连聚在一处,我们之间,本都是经过了一番搏杀的人,但却联手合作,我对这件事很得意,七刀结合,自成了一股很强大的实力,我们广收弟子,及江湖同道,使七刀塘的威势日壮,不瞒你井兄说,表面上,七刀塘过的是平民生活,经营的正当买卖,事实上,我们还是脱不了盗匪的本质,找到适当的机会,还是做一票买卖,但我们一直很隐秘地进行,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倒还不多。”
井望天道:“其实,七刀塘在江湖上的声誉,并不太好。”
金长久道:“这个,我知道,但七刀塘的实力很强大,心中虽有不满,但真正敢找上七刀塘的,却是少之又少。”
井望天道:“金老,这一场江湖纷扰,还是为了捉一条奇鳝所引起。”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井兄,那只是一个起头罢了,这些事情早已在江湖上发展形成,我如不捉那一条奇鳝,也许不会把我牵入其中,这些时日之中,我一直很懊恼,很痛恨,自己怎么会如此卷入了这一场纷争之中,可是现在……”
井望天道:“现在,怎么样了?”
金长久接道:“现在,我忽然觉到一种快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唉!老实说,这数十年来,我出生入死,经历了不少凶险之事,从来没有想到,把生死之事看得透彻,只要能挽救江湖上危亡大局,就算我个人死了,也是一件含笑九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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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望天呆了一呆道:“金老想得如此透彻,实在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金长久道:“所以,我心中会有着一种很充实的快乐。”
井望天道:“金老,你想到了办法没有,我们应该如何?”
金长久道:“你是说,对付魔教?”
井望天道:“对!”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倒是想到了一些办法,但是否行得通,还难预料。”
井望天道:“你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咱先回去和伍姑娘商量一下。”
井望天道:“和明珠商量?”
金长久道:“对!她是个关键人物,她肯帮忙,咱们才有成功的机会。”
井望天道:“金老,你是不是要她用毒?”
金长久笑一笑,道:“手段也许不太光明,但为整个中原武林。值得一试。井兄,我们的机会不多,但并非全然绝望,我们无法用武功对抗魔教,只有用毒一试。”
井望天没有回答,他心中还在暗作盘算,他没有一品刀在江湖上的凶名声望,但如说动脑筋,耍阴施诈,他自信不会输给金长久。
他想到了用毒的后果,那是乾坤一掷的豪赌,赌赢了,成名露脸;赌输了,都将是一个很可怕的悲惨局面,整个伍家堡,那将陷入一片悲惨的杀戮之中。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你在想什么?”
井望天道:“我在想,我们的机会有多大。”
金长久道:“井兄,不论有多大的机会,只要有机会都应该试一试。”
井望天道:“试试?”
金长久道:“对!很值得一试。”
井望天道:“金兄,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回去之后,咱们先和明珠商量一下,然后,还得和伍堡主商量一下。”
金长久道:“好!不论跟谁商量,我想这件事,他们都会答应。”
井望天道:“金老,至少,咱们该和明珠商量一下,看她有几分把握。”
金长久道:“对!这个得和伍姑娘商量一下了。”
回到了伍家堡之后,井望天、金长久来不及和高泰、田荣见面,一直去见明珠。
伍明珠神情很冷漠,对金长久的来访,并无欢迎之意。
轻轻吁一口气,伍明珠缓缓说道:“深更半夜的,金塘主来此,有何用心?”
金长久道:“姑娘对用毒一道,进步了多少?”
伍明珠道:“不多,只有几种手法。”
金长久笑一笑,道:“姑娘,在下和井二堡主见了武当的金贝子道长,和少林的指月大师。”
伍明珠道:“他们说些什么?”
金长久道:“见面的详细经过,我想请井二堡主给姑娘说明一下。”
井望天说明了详细经过,并说出了金长久的计划。
伍明珠道:“金老醒悟了?”
金长久道:“一个人的惊醒,似乎是只在那一刻的觉悟,现在,我感觉到自己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回首前尘,尽属恨事。”
伍明珠轻轻叹息一声,道:“金老能如此大悟人生,晚辈也只有据实奉告了。”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姑娘,老朽现在确有着一种奇异的感觉,我不会再怕死,也不会只为自己打算,我心中有着一种非常明朗的感觉,大概这就是朝悟道,夕死可矣的感觉。”
伍明珠道:“金老,我看过了全部的毒经,本来,我是不该看的……”
金长久道:“我知道,姑娘,是小叫化他们求你看的。”
伍明珠道:“至少,我还未得金老的完全同意。”
金长久道:“老朽现在是完全同意。”
伍明珠笑一笑,道:“这本书不能看,看过一页,你就会忍不住要看第二页,看完一篇,你就会忍不住要看第二篇,直到完全看完这一本书才能停得下来。”
金长久道:“姑娘,我这一把年纪了,就算我看了毒经,只怕也没有办法记得住,你们年轻人,倒是应该看一看这个宝典了。”
伍明珠道:“我一直在很用心地学,可是我笨了一些,学会的还不太多。”
金长久接道:“姑娘!你现在能不能在不知不觉间,使别人中毒?”
伍明珠道:“那叫作无声传毒,在毒经第五篇中,如是有那种药物,我也许可以办到。”
金长久道:“药物很难求吗?”
伍明珠道:“有原料,就可以配。”
金长久道:“姑娘,原料是不是很容易弄到?”
伍明珠道:“不太难。”
金长久道:“现在,我们有没有?”
伍明珠道:“没有。”
金长久道:“几天能够配制出来?”
伍明珠道:“十天。”
金长久道:“好!那就快些配制,能抢快一天就抢快一天。”
伍明珠一笑,道:“金老,这必须要江少侠同意才行。”
金长久道:“这个,在下自会安排,不劳姑娘费心。只要姑娘尽快配制药物就是。”
伍明珠口唇启动,欲言又止。
金长久告辞退出,如若他临去时,能回顾伍明珠一眼,以他丰富的江湖经验,必可看到一些内情。
可惜,他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就匆匆而去了。
井望天瞧到了,但他没有多问,伍明珠既然忍下去了,自己何必多此一举?金长久回到了住宿之处,发觉一切都还保持原样,魔教中并未进袭。
和魔教划地为界之后,金长久就担负起了指挥大部分武林同道的责任。
除了伍家堡中原有的堡丁之外,凡投入伍家堡中人,都划归金长久管制、调动。
第二天,天色一亮,金长久就找来了高泰、田荣,说明了昨夜的经过。
高泰皱皱眉头,道:“这么说来,就算阎五搬来了各门派的高手仍然是无济于事。”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金老是否已有制敌良策?”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这需要一段时间,而且,要江玉南的配合。”
田荣道:“我去请他过来。”
金长久摇摇头,道:“不可鲁莽,咱们要在不动声色中进行,江玉南应该自己会过来看咱们。”
高泰道:“那要到中午之后。”
金长久道:“等一下无妨,等到他回来之后,咱们再作计较。”
中午过后,江玉南果然赶了过来。
高泰引他进入密室,低声说道:“江兄,那位大教主可有什么行动?”
江玉南道:“没有,她一直在和我讨论神府的事。”
金长久道:“她是不是对神府有些顾虑?”
江玉南道:“是!”
金长久道:“江少兄,见过那二教主白玲姑娘没有?”
江玉南道:“没有。”
金长久道:“昨夜中发生的事,江少侠也不知道了?”
江玉南道:“不知道。”
金长久点点头,说出了详细经过。
江玉南道:“有这等事,不过,今天午时之前,那位大教主还不会知道这件事。”
金长久道:“江少兄,你到这里来,那位大教主知道吗?”
江玉南道:“她应该知道。”
金长久道:“有没有什么吩咐?”
江玉南道:“有!她要我了解一下你们的真实情形。”
金长久道:“真实的情形,她的意思是……”
江玉南道:“真实的情形,就是要我了解你们是不是真心地归服魔教。”
金长久笑一笑道:“她总不能听你几句话就行了。”
江玉南道:“金老,对我们是否真的归服,她好像并不放在心上。”
金长久道:“哦!这么说来,我们在她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地位。”
江玉南道:“我的看法是如此,她现在唯一顾忌的,就是云顶神府中人……”
高泰接道:“她是否知道,你来自云顶神府?”
江玉南道:“知道。”
金长久道:“所以,她才会对你很好。”
江玉南点点头。
金长久道:“江少兄,眼下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必须要弄清楚。”
江玉南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大教主和那位二教主,是不是真的闹得势不两立?”
江玉南道:“好像是真的。”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我只有一个选择了。”
江玉南道:“金老,白玲不能太相信,文心更不可相信,咱们必须要自己想法子,就目下情势而言,斗力已非其敌了。”
金长久笑一笑,道:“人贵自知,听说魔教有三位教主,大教主和二教主,都是女的,两个漂亮的大姑娘,那么三教主也不会是男子汉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也是一位女的。”
金长久笑一笑,道:“莽莽江湖,万里神州,竟然被几个小妞,闹得天翻地覆,老弟,她们的武功很高明,魔教的手法,有过人之处,但她们能够征服中原武林,绝对不是因为她们的武功高,魔教手法有过人之处。魔教的武功虽高,但她们没有办法征服中原武林的反击。”
高泰道:“金老的意思,可是说,他们不是用武功征眼中原武林?”
金长久道:“武功,只是一部分力量,她们争取中原武林最大的力量,是智慧,也许可能是阴谋,所以,咱们要以牙还牙。”
田荣道:“金老似是否已经想出一个办法?”
金长久道:“我倒有一番计划,只不知能否行得。”
他仔细地说明了自己的计划。那确是一个很恶毒的设计。
江玉南沉吟不语。
田荣吁一口气,道:“金老,这虽然有些不太光明,但就目下的情形而言,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江玉南道:“云顶神府中,发生了一件很大的变故,别要希望他们能真的帮助……”
高泰呆了一呆,道:“你说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江玉南道:“很悲惨的自相火拼,神府中人十死八九。”
田荣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表面上看去是为了权势和女人,当时,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但我听到文心的述说之后,我明白了,魔教中人,早已渗入了云顶神府,只不过,他们的人也都死了,这消息,没有别人泄漏出来。”
金长久道:“江少侠……”
江玉南挡道:“我下山的用心,就是要找出这件事的真象,现在,我明白了。”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云顶神府已经毁灭了?”
江玉南道:“不会毁灭,神府后山的人,都是苦修者,他们本来不肯卷入江湖恩怨的,但目下情形太紧急,他们自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也只好出手一次了。”
金长久道:“这真是很意外的事,在下的计划……”
江玉南接道:“你的计划,没有影响,你本来不是要真的神府中人……”
金长久道:“好!我们一切都要在隐秘中进行,不可泄漏风声,这些约定,诸位也要记好,一旦有误,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江玉南道:“这七天之中,我们也要尽量地保持平静,诸位要严厉约束,不可和魔教中人冲突。”
第七天,中午时分。
江玉南和文心已经研商好了对付神府的策略。
文心说出了云顶神府之内,早已潜伏着魔教的内应,江玉南和文心、白玲要亲自率领一批魔教中的高手,赶往云顶神府,里应外合。他们约定了明天出发。
这些时日中,白玲和江玉南也见过几次面,但都有文心在场。
极具权威的大教主,使得白玲不得不一直表现出绝对的谨慎、小心。
江玉南也乐得装迷糊。
这就是白玲内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江玉南为什么不肯下手。
伍家堡中,已然聚集了更多的魔教中人,而且都是好手。
金长久、井望天,约束了云集在伍家堡的群豪,忍受下一切的羞辱。彼此都有着别的打算,所以,倒保住了一个平安无事的局面。
文心准备了一点丰盛的酒席,正在和江玉南进餐。
明天,魔教的行动就要开始,进军云顶神府。
高泰很惶急地冲了进来。
文心的两个婢女,却把高泰拦阻在大厅门外。
文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低声道:“江郎,你的朋友。”
江玉南点点头高声道:“放他进来。”
两个婢女放进了高泰。
高泰满脸焦急地行了进来道:“江兄,有麻烦!”
江玉南道:“什么事?”
高泰道:“神府中人,结合了武当、少林高手,已到了伍家堡二十里外。”
江玉南霍然站了起来,道:“神府中人?”
高泰道:“对!神府中人和武当少林中人结合在一起了。”
文心很沉着,笑一笑,道:“你们在哪里听到了消息?”
高泰道:“伍家堡中,经常有人在外面探听情况,及时回报。”
文心笑一笑,道:“我们魔教中也派出的有人。”
高泰道:“怎么?贵教耳目如此灵敏,怎么还未得到消息?”
文心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么说来,你们伍家堡的耳目,倒是比我们还要灵通一些了。”
高泰道:“这个,我们倒是不敢说了,不过,目下情形,确然如此。”
文心道:“他们有多少?”
她冷静、细心,高泰心中大大的一震。
幸好事先有了详密的计划,否则,必会露出马脚。
高泰稍一沉吟,道:“多少人,倒是不很清楚,但约略估算,总在三四十个以上。”
文心点点头,道:“和你们联络了吗?”
高泰道:“目下还没有,不过,井二堡主说。他们很可能会派人来。”
文心笑一笑,道:“你们准备如何应付?”
高泰道:“目下,我们还没有拿定主意,所以,才来和贵教商量。”
文心道:“好!江郎,你们研商一下。”
江玉南道:“唉!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目前的处境,只有一个办法。”
文心道:“什么办法?”
江玉南道:“他们不会放过我,我如不能挺身一战,只有被杀一途。”
文心道:“哦!江郎,有我在此,怎会要他们杀了你?”
江玉南道:“那只有放手一战了。”
文心道:“江郎,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你这些朋友,他们的态度如何?”江玉南道:“他们?”文心接道:“对!他们是否敢和神府中人对抗?”
江玉南道:“你的意思是……”
文心接道:“要他们说个明白。”
高泰道:“姑娘,我们现在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文心道:“不够,高泰,有些事要用事实表现出来。”
高泰道:“怎么表现呢?”
文心道:“去告诉金长久和井望天,把你们的精锐人手集合起来,先和来此的神府、少林、武当的人物,对抗一阵。”
高泰道:“打前锋?”
文心道:“不错,虽然会有一些伤亡,可是表现了你们的诚意。”
江玉南道:“这个不行。”
文心笑一笑道:“江郎,为什么呢?”
江玉南道:“少林、武当的实力,我不清楚,但我知这清们绝对不是神府中剑手之敌,要他们出手,岂不是送死吗?”
文心嫣然一笑,道:“江郎,中原武林道上,有这么多的人,死一些,算得什么呢?”
她笑得娇艳动人,但如此草菅人命的事,由她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轻松,不带一点火药味。
似乎是这种事,在她内心之中,全无负担,视同应该。
高泰心头震动了一下,道:“文姑娘,小叫化一来报讯,二来,也想请教大教主一件事。”
文心道:“哦!你请说。”
高泰道:“我们在大教主的目心中,究竟是什么个身份?”
文心道:“如若你们是真心投人魔教,我自然十分欢迎,但你们的人数太多,所以,我想选一些可为我用的人留下来,其余的人,要他们在这一次对抗中拼掉,不知高兄的意下如何?”
高泰只觉一股寒意,由背脊上直冒上来,但表面上却尽量保持着平静,道:“大教主说的也是,但不知要留下哪些人?”
文心笑道:“这个,我看要高兄和江郎决定了,你们不妨研商一下。”
江玉南道:“只怕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研商了。”
文心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他们很快就会迫近伍家堡来。”
文心道:“不用急……”
只听一个银铃般声音,传了进来,道:“小妹白玲,有事求见大教主。”
文心道:“二妹请进。”
白玲快步而入,道:“大教主,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手,正接近伍家堡。”
文心笑一笑,道:“二妹呀!你怎么不去查个明白,来的是什么人呀?”
白玲道:“小妹已派人去了,先来向大教主禀报一声。”
文心回顾了白玲一眼道:“二妹,这消息人家早来告诉我了。”
白玲立刻垂手肃立,道:“小妹惭愧。”
文心笑一笑,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这地方,咱们没有他们熟。”
白玲道:“大姐教训的是。”
她们虽是姐妹相称,但白玲对文心的敬畏,实已到了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境界。
文心挥挥手,道:“二妹,你下去,调集人手,万一来人想对伍家堡不利时,咱们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白玲道:“小妹遵命。”转身疾步而去。
高泰回顾了白玲一眼,道:“大教主,现在相信了?”
文心道:“一开始,我就相信你们的话。”
高泰道:“大教主,在下告退了。”
文心道:“往哪里去?”
高泰道:“贵教都已准备迎敌,我们也要准备一下。”
文心道:“高泰,你们是准备单独迎战呢?还是要和我们合作?”
高泰道:“自然是和贵教合作最好。”
文心道:“可以,把你们人手集中起来,一顿饭工夫之后,我们在堡内广场见面。”
高泰道:“怎么?大教主准备要亲自出手了?”
文心道:“你们中原武林高手,我会过不少,但却从来没有见识过云顶神府中的人的武功,我也应该去见识一下。”
高泰道:“好!在下告退。”
文心道:“慢着,我还有几句话说。”
高泰回过身子,道:“大教主吩咐。”
文心道:“第一,不许藏私,要把你们最强的人物集中。”
高泰道:“武当,少林中人,都非弱者,加上神府剑手,自然要集中高手了。”
文心道:“为了号令统一,你们要听从本教的指挥。”
高泰道:“这个自然,不过……”
文心道:“不过什么?”
高泰道:“公平,公正,才能使人口服心服。”
文心笑一笑,道:“高兄,你和江玉南是很好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希望使你们受到什么伤亡,不过,我觉着,这一场搏杀中,难免会有一些伤亡,所以,这件事,你们应在心理上有些准备。”
高泰道:“准备什么?”
文心笑一笑,道:“准备牺牲,最好,你们自己也作一个安排。”
高泰道:“大教主的意思可是要我们自己找一部分人,作为牺牲?”
文心道:“不错,高兄不觉伍家堡中的人太多了?”
高泰道:“大教主,我们不怕牺牲,但要他们觉着牺牲是应该的。”
文心轻轻叹息一声,道:“没有人喜欢死亡,但又有些人非死不可,所以要靠能活下来的人为他们安排。”
高泰道:“哪些是能活下来的人?”
文心笑一笑道:“你、我、江玉南,都是能活下去的人。有一些人,是死是活,就要靠他们的运气了,但有些人,却是非死不可了。”
高泰道:“唉!姑娘,双方对阵搏杀,对手的强弱,是生死的重要关键,我想这中间应该有几分运气。”
文心道:“高兄,我们要人定胜天,使武功低的人。增强武功,使贪生怕死的人,变得勇往直前。”
高泰道:“有这样的可能吗?”
文心道:“绝对可能,问题是什么人处理了。”
高泰道:“大教主能处理吗?”
文心道:“能!而且,放眼当今之世,有此能力的人,实在不多。”
高泰道:“哦!”
文心道:“但我有,所以,对这些问题,你不要发愁,我会为你代劳。”
高泰道:“可是给他们一种药物?”
文心道:“这是办法之一。”
高泰道:“还有别的办法?”
文心道:“有,用金针过穴之法,使他们忘去痛苦,忘了自己。”
高泰听得心头火起,这女人当真是恶毒得很。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如若他们不肯服下药物,那又如何总不能捏住他的鼻子灌下去。”
文心道:“那是一种白色药丸,捏碎成粉,无色无味,其实用不着一定要告诉他们。”
高泰呆了一呆道:“可以放在食物之中?”
文心道:“对!可以放在食物中,他们可以不吃药,但总不能不吃饭。”
高泰说道:“大教主,听说,魔教之中,有很多的奇术,可以使人受到诱惑,为我们拼命,不知是否可以用用奇术?”
文心笑一笑,道:“用不着,那是情非得已时才可以施展。”
高泰道:“哦!大教主既如此说,小叫化也不便多问了。”
文心道:“这才是身为从属之道。”
高泰道:“属下告退。”
文心道:“别忙,你的药物还未带走。”伸手取出一个瓷瓶,接道:“这瓶中的白色粉末,毒性极强,一锅饭,或是一锅汤,只放少许毒粉进去,就可以了,无色无味,任何人只要吃进去放了毒粉的饭菜,他就得受咱们的控制了。”
高泰道:“午时已过,恐怕要在晚饭时刻,才可以施用了。”
文心道:“放在茶水之中也可以。”
高泰道:“不好,万一有些人中了毒,有些人未中毒,那可如何是好?”
文心道:“好吧!那就等到晚饭时再用。”
高泰回身行了两步,重又行了回来道:“大教主,有没有例外的人?”
文心笑一笑,道:“例外的人,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高泰道:“譬如说,金长久、田荣,要不要告诉他们饭菜中下了毒?”
文心道:“这个,我就无法决定了,要和江郎商量一下。”
高泰哦了一声道:“江兄,这事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总该要有几个清醒的人领队,我看还是留下他们的好。”
文心道:“江郎,你可明白留作后患这句话的意思吗?”
江玉南道:“这个,这个……”
文心道:“万一,他们不肯听高少兄的令谕,那将如何是好?”
江玉南道:“你的意思是,一起下毒?”
文心道:“对!一起下毒。”
江玉南道:“高兄一个,很难统率那么多的人。”
文心道:“江郎,那些人,都不用人再去统率了,他们会很忠诚,也会很听话,用不着高兄费心了。”
高泰笑一笑,道:“希望他们不会发觉,在下告辞了。”
转身行了出去。
望着高泰的背影,文心笑一笑,道:“江郎,这个人靠不靠得住?”
江玉南略一沉吟,道:“我觉着有些靠不住。你的看法呢?”
文心道:“先听你的,觉着他为什么靠不住?”
江玉南道:“你要他毒害田荣和金长久,会使他心生警惕,第一,金长久和田荣两个人,都相当的精明,高泰心中对两个人有些畏惧,这是原因之一。”
文心点点头,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吗?”
江玉南道:“你方法太激烈,使他心中有些害怕。”
文心道:“哦!很有道理。”
江玉南道:“你的看法呢?”
文心道:“我的看法,和相公一样,所以,高泰也有些靠不住了。”
江玉南道:“嗯!”
文心道:“所以,我们对高泰也要防备一下。”
江玉南道:“如何一个防备之法呢?”
文心道:“最好的办法是,连高泰也要他吃下药物。”
江玉南道:“问题是要他如何吃下去。”
文心道:“江郎,这要你帮忙了。”
江玉南道:“我要帮什么忙?”
文心道:“帮我去对付高泰。”
江玉南道:“好!怎么下手,你告诉我。”
文心笑一笑,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盘,由盒中取出一枚银针道:“用这枚银针,刺入他的凤尾穴中。”
江玉南道:“刺入他的凤尾穴后,会有什么反应?”
文心道:“反应吗?他会像服了那药物一样了。”
江玉南道:“希望他对我还不要生出戒心。”转身向外行去。
文心笑一笑,道:“江郎,请回来。”
江玉南停下脚步,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文心道:“江郎,你是不是也对我生了异心?”
江玉南道:“怎么会呢?”
文心笑一笑,道:“江郎,你答应的太爽快了,好像是早已经想好了?”
江玉南道:“唉!文心,世上之亲,莫若夫妇,你竟然还对我如此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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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笑一笑,道:“江郎,此一战,关系到我们的成败,我不能不小心一些,虽然咱们已成夫妇,但彼此之间对事物的看法,只怕还有距离。”
江玉南心中暗道:“这女人不但阴险,而且还心细如发,实在不可轻视。”心中念转,人却缓步行了回来,道:“你既然有此想法,我就不用去了,换个人去吧。”
文心道:“江郎,此时此刻,不是咱们小两口怄气的时候,应付了这一关,我们就可以完成统霸江湖的心愿了,那时候,盟主武林的还不是你出面?我不过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小妇人罢了。”
江玉南道:“这个不行,你的才智、武功,哪一样都强我十倍,这等大事,自然是应该由你主持。”
文心道:“夫妇同命,哪里还分你我,到时间,如有需要我出面之时,我自是义不容辞。”
江玉南笑一笑.道:“说的也是。”
文心脸色一整,道:“现在,你可以去了。”
江玉南未再多言,转身而去。
这两人虽已有了夫妇之实,但相处之间,仍然是各逞心机。
江玉南行入内院,金长久、田荣、井望天、高泰等早已在等候。江玉南说明了来意。
金长久道:“好恶毒的心肠,魔教就是魔教,上不得台盘。”
江玉南道:“金老,一时之间,你们由哪里找来了那么人手?”
金长久道:“这是井二堡主的安排。”
井望天叹息一声,道:“魔教耳目遍布,咱们堡中人手,更是一直在她们监视之下,三五个人,也许可以出去,但要成群结队的派出去几十个人,自然无法瞒过她们,幸好,江湖上有一个一向不见天日的门户,得他们之助,扮成了一些突然出现的高手。现在问题来了,他扮装起来,固然是维妙维肖,不过没有云顶神府中那样的高明剑术,一动手,就要露出马脚。”
江玉南道:“目下已经不能等到动手了……”
金长久哈哈一笑,接道:“好!好!好!老朽担心的事,幸好没有发生。”
高泰呆了一呆,道:“你担心什么事?”
金长久道:“担心江少兄被两个魔女迷住,忘了自己。”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金老,对在下倒不用多疑,只是这些时日之中,我已认识了那位大教主的厉害,她阴沉,冷酷,凶厉非常,一旦被她知晓了内情,只怕立刻会有一场凶残的搏杀。”
金长久道:“对!我们要在这件事没有揭穿之前下手。”
江玉南道:“看样子,金老似乎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金长久道:“我想过了,这件事,已经到了箭在弦上,非发不可。”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好!你说出办法来,我们听听。”
金长久道:“现在,江兄可和白玲姑娘见面谈谈了。”
江玉南道:“哦!和白玲谈谈?”
金长久道:“对!不管如何,咱们要先动手。”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我去见见白玲……”
高泰接道:“慢着。” 目光转注到金长久的身上,接道:“金老,现在,我觉着你应该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好!我的打算是,找其所惧,安排了一批人,假冒神府剑手,会合了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力量施用一种压力,造成声势……”
田荣接道:“然后,里应外合。”
金长久笑一笑,说出了他的计划。
江玉南道:“办法是不错,只是有一点咱们没有算到,那就是,文心的精明和她的阴毒,现在,她安排了一场使咱们很难应付的变化,使咱们未和对方动手之前,内部先入她们的掌握之中。”
金长久道:“我们为什么不可将计就计?”
江玉南道:“将计就计?”
金长久道:“对!咱们先查出这药物的反应,然后,装作中毒的情形,人手分布,一举出手。”
江玉南道:“目下情形,也只有如此了,文心多疑,我先回去,你们也在行动,高兄,记着你是唯一没有服用药物的人。”
他把奉命来此暗算高泰而来,给隐藏了起来。
金长久道:“记着,要找白玲姑娘。”
江玉南道:“我会尽力去找。”
金长久道:“江少侠,这件事很重要,白玲姑娘能不能及时出手,对咱们的成败关系很大。”
江玉南道:“我知道,在下告辞了。”
回到了跨院居处,文心早已在门外迎候。
这使得江玉南有些受宠若惊。
江玉南也看到了白玲。白玲就站在文心的身边。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笑意。
江玉南暗暗吁一口气,道:“我见了他们。”
文心道:“情形如何?”
江玉南道:“高泰很听话,在食物中放下了你给他的药物。”
文心道:“高泰呢?”
江玉南道:“我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在下觉得也不用下手。”
文心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因为,高泰是一个很理想的执行人。”
文心回顾了白玲一眼,道:“二妹,告诉他。”
江玉南心头一震,暗暗运气戒备。
白玲笑一笑道:“江少侠,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玉南道:“问问大教主吧。”
文心道:“二妹,随便叫吧。”
白玲微微一笑,道:“大姐,他好像有些紧张。”
文心道:“如若不是垂涎你的美色,那就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江玉南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但他仍然尽力保持平静。
白玲笑一笑,道:“江兄,你相信不相信,高泰真的会在他同伴身上下毒?”
江玉南道:“这一点,我也有些怀疑,不过,他告诉我都下了毒。”
白玲道:“江兄,有一件事,大教主不好跟你说,你知道,她一向很尊重你,不想使你难过。”
江玉南道:“所以,要你来跟我说?”
白玲道:“对!她只希望你能同意,使金长久等人,和少林、武当中人,拼一个同归于尽。”
江玉南道:“大教主已经在这样做了,而且,我也没有反对。”
文心道:“江兄,那好极了,这就不会使我为难。”
笑一笑,接道:“江兄,二妹长得如何?”
江玉南道:“很美。”
文心道:“江郎,二妹一向听我的话,我又是一个很温柔、不吃醋的女人。”
江玉南心中暗道:这文心不知道耍的什么花样,白玲心中又作何打算。这些疑问,在他心中构成了一个很大疑团。
这两人,莫可预测的心机,使得江玉南有些举棋不定。
但他还是保持了表面的平静。
文心笑一笑,道:“江郎,你听到了我的话没有?”
江玉南道:“听到了。”
文心笑一笑,道:“怎么决定?”
江玉南道:“我还是不太懂。”
文心道:“希望你全力以赴,杀退了神府和少林寺中的人,我就把二妹也嫁给你。江郎,我还有一个三妹,希望你也认识认识,她虽然年轻一些,但是人也很漂亮。”
江玉南道:“哦!”
文心道:“你们中原人,不是常常有人讨娶三妻四妾吗?”
江玉南道:“文心,我没有这个奢望。”
文心道:“我这个掌理魔教的教主,都嫁给了你,那对你而言,才有一个完美安全的统驭力量,对吗?”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笑一笑,道:“文心,我觉着这个不太妥当。”
文心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自己也许没有这个福分。”
文心道:“我说有就有。”
江玉南道:“虽然是男女间的爱情小节,你好像是仍然不失大教主的身份。”
文心道:“是不是不满意我的专断?”
江玉南道:“就算是有,好像也不会说出来。”
文心笑一笑,道:“二妹,带他去吧!希望你们成功。”
白玲应了一声,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走吧!”
文心却转身入房中。
江玉南道:“到哪里?”
白玲道:“迎敌,在天黑之前,我们要杀光神府和少林派的人……”
江玉南接道:“以后呢?”
白玲道:“以后,再收拾伍家堡中的人。” 举步向前行去。
江玉南紧随在白玲身后而行,一面说道:“伍家堡中的人,已经服用了药物。”
白玲道:“我不相信你真会给他们下药物。”
江玉南道:“你……”
白玲接道:“声音小一点,大教主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江玉南道:“哦!白玲,我们约定的,还算不算?”
白玲道:“什么约定?”
江玉南道:“对付大教主的事。”
白玲道:“你已经计划好了?”
江玉南道:“对!计划好了。”
白玲道:“是不是很完美?”
江玉南道:“就算是不完美,似乎是也没有时间了。”
这时两人已行出了跨院的大门。
白玲道:“江兄,你可知道,我们失败的后果吗?”
江玉南道:“知道,大不了丢掉一条命,对吗?”
白玲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并没有在温柔乡中迷失。”
江玉南道:“所以,我才很清楚地记得和姑娘的约会。”
白玲道:“文心的心机很深,我不知道她是否别有准备。”
江玉南道:“她好像不会到搏杀的现场去了。”
白玲道:“咱们的机会,完全寄托在‘计划精密’四个字上。”
江玉南道:“除了计划精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要有执行的勇气。”
白玲道:“好!希望你们不要失败,咱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以智取胜。”
江玉南道:“不管计划中是否有破绽,但我们仍然是要全力以赴。
白玲道:“哦!那就好,但咱们双方面合起来,也不是大教主的敌手!”
江玉南道:“你的意思是……”
白玲道:“我的意思很明白,你们计划失败了,咱们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死。”谈话之间,两人已到广场之上。
只见金长久、高泰、田荣,带领了几十个高手一字排开在广场之上。
白玲双目盯注在金长久脸上瞧了一阵道:“金老,你准备好了。”
金长久一咧嘴巴,没有答话。
白玲回顾江玉南笑一笑道:“现在,可以走了……”
江玉南道:“到哪里去?”
白玲道:“去对付神府的剑手。”
江玉南道:“白玲,那是假的。”
白玲道:“我知道是假的,我相信大教主也知道是假的。”
江玉南道:“她既然知道了,怎么还要我们出手?”
白玲道:“现在,已经到生死分野的时刻,大教主不会放过我们,就算我们想和平解决,只怕是也有些不太可能了。”
江玉南道:“事实上,她太精明了,咱们就算想和她并存,只怕也很难如愿了。”
白玲带着群豪,向外行去。
一面低声说道:“硬碰硬地动手,咱们只有一个机会胜她。”
江玉南道:“什么机会?”
白玲道:“很冒险,希望你同意。”简单地说出了她的安排。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
白玲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准备是什么?但我相信,你们一定有着完美的准备,至少,会自以为是。只要两个计划不冲突,我想,不用告诉他们。”
江玉南道:“好!”语声一顿,接道:“白玲,为什么不帮你们魔教中人去。”
白玲道:“你认为,只有我一个去迎敌。”
江玉南道:“至少,目下看来是如此。”
白玲道:“魔教中人早已到了伍家堡外,也许他们已经严阵以待。”
江玉南吃了一惊,道:“白玲,你们究竟还知道多少?”
白玲道:“不是我们聪明,而是你们太笨,有些事,用不着求证,猜就可以猜到了。”
江玉南道:“这么说,我们的计划很坏。”
白玲道:“坏得不能再坏,你们可以说,武林中很多人结合成一帮而来,为什么一定要说神府中人来了?”
江玉南道:“所以,你判断我们是谎言。”
白玲道:“是不是这一个破绽还不很大?”
江玉南默然不语。
出了伍家堡门,只见文心带着十二个黑衣刀手,十二个白衣剑女,早已在堡外等候,文心也换了衣服,那是一套金色的劲装,明明是她在后面,怎么一下子到了伍家堡外,而且,还带了二十四名从人。
白玲缓步行到了文心的身侧。
文心目光一掠江玉南和金长久等,道:“怎么只有几个人?”
高泰道:“这已是全部的精锐了。”
文心道:“唉!这几个人,如是碰上了神府中人,只怕不够他们试剑。”
高泰道:“贵教中不是也有很多人吗?”
文心道:“可惜,我带的人,也不够多。”
高泰道:“大教主,兵在精而不在多,咱们有这么多人,我想,那也已经能了。”
文心笑一笑,道:“好像我如是不同意,只怕也不行了。”
高泰道:“你的意思是……”
文心道:“唉!我有很多的意思,只可惜,你们根本就不听我的。”
高泰道:“大教主言重了,在下一向是听命行事的人。”
文心冷冷说道:“听命行事?”
高泰道:“大教主有不满之处当面言明。”
文心嗤的一笑,道:“说的也是,现在,这是你们表现的时候。”
高泰道:“好!大教主只管吩咐。”
文心道:“神府和少林、武当两派人手合于一处,实力强大,你们去把他消灭。”
高泰道:“中原武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如此的能力消灭了神府剑手,何况,还有少林、武当两派高手。”
文心道:“这么说,你们有些害怕了。”
高泰道:“怕倒是不怕,只是咱们没有信心,能够一举杀死对方。”
文心道:“搏杀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别人死,一个是你死。”
高泰道:“对!在下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大概是我们死的成份大一些。”
文心道:“人活百岁难免一死,你们既然觉着活得没有味道,那就早些死了也好。”
高泰道:“我们活得很有味。”
这时,突然尘土飞扬,一批快骑疾奔而至,竟然是丐帮帮主周鹏带了十六个老叫化子。
周鹏翻身下马,一躬身道:“周鹏向大教主报到。”
文心打量了仍然骑在马上的叫化子一眼,道:“丐帮不是人手很多吗?为什么只带了十六个人来?”
周鹏道:“这十六个高手,可以抵挡得数百名丐帮高手的力量。”
文心道:“等一会看他们的表现。” 抬头望望天色,道:“他们也该来了。”
江玉南心中一动,暗道:“这又指的是哪一种人物?”心念未了,又一批快马扬尘而来。竟是绝情谷中的人手。四仙子、三姥姥、正副谷主,还有二十四名弟子。
文心一皱眉头,道:“只有这些人?”
绝情谷主百里香一躬身道:“回师父的话,弟子带来的人数不多,但都是谷中的精锐。”
至此,江玉南才恍然大悟,这绝情谷主,竟然是文心的弟子。
文心目光一掠高泰道:“高兄,带你的人先上。”
高泰应是,人却未动。
文心一皱眉头,道:“高泰,你怎么不动?”
高泰道:“有件事告诉大教主,我没有给他们吃药物,他们不一定听我的话。”
文心道:“你背叛了?先杀你。江郎出手。”
江玉南刷的一声抽出剑来。
但他身躯一顿,道:“我中了毒,文心,是不是你下的手?”
文心道:“不是我。”一扬柳眉,道:“谁下的毒?我也……”
回手一掌,拍向白玲。
白玲道:“大教主,不是我。”
举手一封,双掌接实,砰然轻震中,两个人都坐了下去。
只见黑衣刀女中行出一人,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道:“我下的毒。”竟是伍明珠。
金长久道:“做的好,在场之人是不是都中了毒?”
伍明珠道:“不错。”
金长久道:“那为什么我们未中毒?”
伍明珠道:“你们吃了解药,我把解药混在饭中。”
金长久道:“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处置?”
伍明珠提高了声音道:“在场之人,都已中毒,如若不信,不妨运气试试。” 在场之人运气一试,果然中了毒。
伍明珠取出解药,分给金长久和井望天,道:“你们看着办吧!该杀的杀,该救的救。
我走了。”
井望天道:“明珠,你要到哪里去?”
伍明珠道:“我练成毒技,却迷失了自己,我要想一个办法处置自己。”缓步向前行去。
金长久望着伍明珠的背影,给了江玉南一粒解药,道:“快追上去,这里的事由我们办。”
阳光明媚,百鸟鸣唱。
锣鼓喧天,万众欢腾。
伍家堡呈现出一派欢乐的景象。
井望天、金长久、铁剑三雄等指挥众堡丁把文心、白玲、百里香等魔教中人一个个押进了地牢。
田荣、高泰互致庆贺。
田野里,一棵老杨树下,江玉南、伍明珠相对而立。
(全书完·秋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