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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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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 《春秋笔》
第一回 奇人传绝学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
武林中的人事变幻,更为快速,除了像少林、武当、四大世家,那种基础雄厚、弟子众多的大门户,享名久远之外,江湖上的新陈替代,都不会太久,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都会有一个转变。
其实,少林、武当、四大世家那样基础雄厚的门户,也有黯淡的时间。
现在,正是这样一个时刻。
少林、武当,两大门户的弟子,人才凋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武林四大世家,也由极盛转人了衰退。
江湖上的盛外,得之不易,维护更难,那要付出无与伦比的代价,血泪斑斑,往事可考。
因此,从没有一个门户、世家,能够永享江湖盛名。
现面,如日中天,在江湖上最享声誉的是无极门主青萍剑宗领刚。
立窑在襄阳府,隆中山下的无极门,占地不过数十亩,谈不上什么宏伟,连仆徙门人算上,也不过百来号,比起江湖上那些壮大的门派,实在算不得什么!
代表无极门威望的,是大门上那块横匾。
那只是上好松木做成的横匾,黑漆金字,写着无极门三个大字。
价值在那块木匾下面的署名,包括了少林、武当掌门人,东方世家主人、丐帮帮主、排教教主,五个江湖上最具权势的人物。
这一横匾,托也了无极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托出宗领刚的身份。
无极门在江湖上本来算不上什么大门户,但因出了一个宗领刚,把无极门带进了一个新的境界。
宗领刚二十艺满出门,把无极门一百零八招青萍剑上的神威完全发挥出来,出道三年,就搏得了青萍剑客的名号,三十岁那一年剑惩七凶,声名更噪,三十二岁那一年,接掌了无极门掌门之位,同年娶了地叟行白梅的独生爱女白凤为妻,加上岳家的威望,宗领刚又增加了不少声誉。
但使他成为望重武林、名满四海的事迹,是四十岁那一年,排解丐帮和排教一场纷争,以手中一把青剑,力挫排教五大护法,丐帮四位长老,使丐帮、排教,都在青萍剑威慑之下,握手言和,罢手息争。
事后,江湖中,有人论起这件事,如不是青萍剑客,排解了那场纷争,双方已经准备全力以赴,飞调各地精锐,准备一拚,这一场杀劫,如若不是宗领刚及时阻止,双方都拥有上万弟子的组合,这一战排下来,又会在江湖上造成一场大劫难,那是千百条性命的大搏杀。
.少林、武当的掌门人,对此事,十分感动,丐帮帮主、排教教主,事后检讨这件事,也觉着宗领刚帮了他们的大忙,于是联合了东方世家主人,作了一块五人署名的匾额,这块匾,使宗领刚声威更振,也使得无极门在江湖上成了第一等的大门户。
今年,宗领刚四十八岁,正值有为的壮年。但他近五年己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常年留住在无极门中。
盛名得来不易。太隆的声望,使他心理上,有了太多的负担。
以一个小小的门户,一跃为武林中顶尖的门派,宗领刚变的十分谨慎,要保护这份声誉,必须使无极门后继有人,他留在府中尽全心教育下一代玩极门中弟子。
宗领刚才华非凡,青萍剑法在他手中,又创出了很多精奇的招术。
无极门中,有四个才具非凡的人。一个是宗领刚的小师弟成中岳,名虽师弟,事实上,和宗领刚的年龄相差很多,今年不过三十岁。宗领刚师父,在收了这一位弟子之后,就卧病不起,成中岳的武功,大都是宗领刚代师传授。
第二个是宗领刚苦心觅得的一位弟子,名叫楚小枫,原本是一位书香门弟的子弟,祖父作过一任府台,父亲亦是举人,诗书传家,与武绝缘。
这样一个家庭,偏偏生了一个练武的奇村,宗领刚一见之后,认为是极少见的练武骨骼,游说楚家,费尽了唇舌,才说服了楚小枫的父亲,把楚小枫送人无极门学艺。
宗领刚没有看错,楚小枫果然是有着习武天赋,七岁人师门,今年十九岁,但已尽得青剑客的真传,再加幼小受诗书熏陶,虽然习武,但却未忘文事。
第三个叫董川,出身习武之家,父亲作过镖师,中年改行经商,赚了不少银子,广置田产,落户卢州。董川之父,慕宗领刚之名,亲率董川,登门求师,宗领刚看董川禀赋甚佳,收在门下。
第四个,就是宗领刚和白凤膝下的爱子宗一志。
宗领刚对四人的期望很大,留在府第不再外出,用心就在培养四人。
小一辈三个师兄弟中,以董川的年纪较大,现年二十三岁,也是无极门中下一代首座弟子。
宗领刚看得很清楚,无极门中十二个弟子,能够调教成材的,只有这三个人。
不但对练功督促甚严,而且,还借用了药物之力,培元固本,也常把江湖上人人事事,讲述给三个人听。
三个人,虽然未离开过隆中山。但对江湖中的事物,却知道不少。
宗领刚希望成中岳能撑住无极门的门户,在三人手中能把无极门发扬光大。
残酷江湖,不少具有非凡才华的人,辛辛苦苦创出的基业,不知惕厉自固,不是在自己手中败亡,就是人亡基毁、星散江湖,有如昙花一现。
宗领刚希望能保持住这份成就,使无极门,能像四大世家,少林、武当等大门户一样,永享盛誉,至少,也能风光数十年,传个三两代,把无极门光大起来。
这方面,白凤帮了他不少的忙,老岳丈神行叟白梅,对他的辅助更大。
董川、楚小枫、一志,并称无极门中小三杰,确也禀承师训,全力以赴,每个人都有着使宗领刚满意的成就。
这日,宗领刚考验过三人的剑法之后,禁不住脸上泛起了一片欢偷的笑容,把三人叫到身侧,和悦的说道:“这五六年来,我很少到江湖上走动,就是希望能把你们调教成材,我的苦心没有白费,你们对青萍剑,都已练到了相当火候,功力也都到了可以收发随心的境界,但武学无止境,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我这几句嘉奖,懈怠不进。”
三小躬身领命。
宗领刚拂髯一笑,道:“明天,我要传授你们暗器铁莲花,为师凭青萍剑法,和二十四枚铁莲花,在江湖上,闯出了这点名气,自信一生所为,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暗器虽然有欠光明,但对付育少,应付伏击,有时不得不用,我在铁莲花上有几种特殊的手法,专以对付敌人暗器袭击之用,希望都能学得神髓,青出于蓝,也不负我这一悉心愿了。”
董川一躬身,道:“师恩情重如山,恩深似海,弟子身受培育,感戴莫名,日后自当为师门声誉,全力以赴,使我无极门永远屹立江湖。”
宗领刚点头笑道:“好!希望你们都有这份豪情壮志,这五年来,为了练武,你们都没有离开过迎月山庄一步,连两年一度的省亲假期,也都取消,明天,为师带你们到山中行猎,顺便传你们铁莲花的手法。”
三个年轻人,被关在迎月山庄五年时间,未离开过一步,虽然迎月山庄中样样俱全,但也门得发慌,听说明天可以到山中行猎,心中那份高兴,立刻浮现于神色之间。
宗领刚也很高兴,笑一知,道:“你们可以早些休息了,明天,咱们一早离庄。”
言罢,转身而去。
宗一志虽然是宗领刚膝下爱子,但宗领刚对三小的相待,却是一视同仁。
董川目睹师父去远,回头对宗一志道:“小师弟,这几年来,你和我们一起住在后园之中,师娘虽然近在咫尺,但却见面不多,师父适才之言,已然隐隐说明,咱们剑艺已成,再练好师父铁莲花暗器,咱们大概就艺满出师了,你先去看师母,顺便替你小枫师兄和我,代向师母请个安。”
宗一志道:“小弟遵命。”
董川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七师弟,你去马房,把师父去年送给咱们的三匹马,牵出洗刷一下,我去打扫花园,然后,咱们一起到庄后去遛遛马。”
楚小枫一躬身,道:“小弟领命。”
迎月山庄,虽然有不少仆妇佣人,但宗领剧却要求门下弟子个个自立生活,除了炊事由厨下供应之外,洗衣、洒扫,都自行料理。
楚小枫行人了马房,这座马房很大,饲有三十匹好马。
宗领刚名满天下,这些大都是别人送的。送的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定是一匹好马。
宗领刚把这些马,分配给门下弟子。
看马房的老陆,似乎是很大年纪,髯发如银,但他精神很好,很大的马房,每时每刻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老陆住的一间小屋,就搭建在马房门口。
这时,正是夕阳残照的时刻,老陆坐在马房外面的木凳上,迎着金黄色的夕阳,正吸着旱烟袋。
他脸上带着一份和蔼的微笑,似乎是很满足日下牧马生活。
“楚公子,要遛马?”老陆取下嘴上的旱烟袋。
楚小枫笑一笑,道:“不!我们洗马,明天,师父要带我去山中狩猎。”
老陆哦了一声,道:“你们不再练剑了。”
在无极门的弟子中,楚小枫有一股特别的气质,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豪,那种书香门第出身的飘逸,高出于同门之中。
但他究竟还是年轻人,常居山庄、读书习武的年轻人,飘逸中仍有着一股山居的拙朴光洁。
缓缓在老陆对面一张木凳上坐下,道:“明天,师父开始传授铁莲花暗器手法。”
老陆点点头,道:“那是说,你们剑法,已经出师了?”
楚小枫道:“我不知道,师父没有说过。”
老陆磕去烟锅中的烟灰,又装了一袋烟草笑道:“楚公子,你要洗几匹马?”
楚小枫道:“三匹,大师兄的一匹,还有一志师弟的一匹。”
老陆道:“好!等我吸了这一锅烟,我帮你洗。”
楚小枫道:“不用了,陆老伯,我陪你聊几句,自己去洗,三匹马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的彬彬有礼,使老陆脸上闪掠奇异的神色。但只一瞬而逝。
楚小枫没有看到,其实,就算是看到了,他也感觉不出什么!
老陆吐出一口烟圈。道:“楚公子,你看这夕阳灿烂,晚霞流照,只可惜它太短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似乎有着无限的感慨,言来隐含凄楚。
楚小枫眨动了一下星目,道:“陆老伯,你读过书?”
老陆若有警觉,呵呵一笑,道:“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算起来,已经五十多年了。”
楚小枫道:“陆老伯,你不像是一个看守马房的人?”
老陆又吐出一口烟圈,笑道:“楚公子,命不由人,老朽已经替人看了几十年的马房了,大半生的岁月,也都耗在牧马之上。”
楚小枫忽然间感觉到这位看马房的老人,有着一种和他身份完全不同的气质。洗得发白的土布衣衫,和低微的牧马工作,掩迹不住他那一双洞察事机、看透人生的目光,和那股仰之弥高。细查无形的气势。这大概也就是所谓很多气质的一种。
气质,独之无物,望之无形,这要凭藉着,灵性或经验去感受出来。
楚小枫没有经验,但他却具有常人不及的灵性,这是天生的领悟,再加上后天培养出来的感觉能力。
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缓缓说道:“陆老伯,我好笨,好笨,我们常常见面,好像有很多年了,今天,我才发觉老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老陆似乎是未料楚小枫领受到如此之多,不楚一呆,道:“孩子,你过来。”转身行人居室之中。
那是搭建在马棚门口一间茅舍,一间简陋的茅舍,只能说可避风雨而已。室中的布设,也很简单。
一张木榻之外,就只有一张木桌和两张木椅。但却打扫得很干净。木榻上的被褥,虽然颜色尽褪,但却无脏乱之感。
楚小枫暗暗忖道:“他年纪很大了,照顾那样多的马匹,还能把茅舍中打扫得如此清洁,实在要很勤快才行。”
老陆由枕下抽出一本已经发黄的绢册,笑一笑,道:“孩子,答应我几件事好吗?”
楚小枫恭谨地躬身一礼,道:“老伯吩附,小枫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老陆道:“别和人谈起我的事,就像和我过去相见一样的平淡。”
楚小枫道:“这个,小枫可以答应,但小枫以后是否可以常来向老伯请领教益呢?”
老陆叹息一声,道:“孩子,今天,老夫己失态很多,咱们只有这一面之交了。孩子,以你的造诣,大概己可领受这本绢册上的记述,记着,你只有两天的时间,看完这本书,记在心中,然后,烧去它,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许和任何人谈起,包括你师父在内。”
楚小枫道:“哦!”
老陆道:“上面记述的武功,你可以练习,但必须答应我,不论你有多少成就”一年之内,都不许施用。”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陆老伯,如是小枫遇上了性命交关危险呢?”
老陆道:“也不许施用!”
楚小枫道:“一年之后呢?”
老陆点点头,道:“可以用,但别忘了你是无极门的弟子,很多武功,都是从无极门中招法变化而来。”
楚小枫道:“小枫明白了。”
老陆道:“孩子,忘了我,就像你没有见过我一样。”
缓缓把绢册交人了楚小枫的手中,接道:“老夫的年纪大了,眼花、耳聋、记忆衰退,实在记不得在那里见过你,我就看不清楚你的人,也从没有听过你的声音,孩子,天下有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你和他们一样,对老夫十分陌生。”
楚小枫道:“小枫明白老伯的意思!”
老陆道:“明白就好,孩子,收好绢册,牵马去洗吧!你大师兄就快来了?”
老陆平和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冷肃之色,道:“记着老夫的话,那绢册必须两天内烧去,如若不听老夫之言,必有大祸临身,你去吧!由此刻起,老夫根本不认识你。”说完话,转身而去。
楚小枫呆了一呆,收好绢册,转身而去。
三匹马还未洗好,董川和宗一志已先后赶到。
对宗一志的赶来,楚小枫有些意外,笑一笑,道:“师弟,你没有去看师娘?”
宗一志道:“小弟看过娘了,我娘说,我虽是父亲的儿子,但也是无极门中弟子,一切事,都要和别人一样,在没有行过艺满出师大礼之前,我们谁也不能特别……”
笑一笑,接着:“大师兄,小枫师兄,我娘已经吩咐管事,加工兴建了一座精舍。”
董川道:“兴建精含?为什么?”
宗一志道:“我娘说,咱们学艺时,都是学徒的身份,那一定要亲自动手,养成勤劳习惯,所以,洗衣、溜马,都要我们亲自动手,但我们一旦行过出师大礼,咱们都算长大了,得要一座很好的房子,生活琐事,都不用咱们再动手了。”
董川道:“师娘恩深似海,真叫人报答不尽。”
宗一志低声说道:“大师兄,听我娘口气,等我们行过艺满出师大礼,师父好像还要带咱们到江湖上去磨练一番。”
楚小枫放下手中马刷子,道:“真的么?”
宗一志道:“自然是真的了,听说,要带我们去参加一个什么大会,顺便还要带我们到江湖上走一走。”
董川微微一笑,道:“师父明天带我们出猎,一方面传授我们铁莲花手法,一方面,也要考验一下我们的武功。师父剑法,博大精深,我这个作大师兄的,在师父指教下学了十几年的剑,但总觉着还未能尽得神髓。”
宗一志笑一笑,道:“大师兄,你也不要自谦了,其实,我爹对咱们的成就,都很满足……”
董川接道:“我听成师叔说,爹和他谈过咱们,师父很满意咱们的成就,并说大师兄已经得了师父大部份的真传了。”
董川虽然极力的控制心中的喜悦,但眉宇间,仍然禁不住掠过一抹愉之色。
宗一志接道:“师父说,大师兄功力、剑法,都进步很快,已得师父所能的十之八九,小弟只十之六七。”
董川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小师弟,师父谈你七师兄么?”
原来,楚小枫在无极门十二个弟子中排行第七,宗一志最小的一个,排行十二。
他们三个人,才华出众,是宗领刚特别安排在一处,其他九个师兄弟,大都感觉,才质难和三人相比,也都心安理得,但内中却有两个人,心中极是不忿,一个是无极门中的老二,一个是老九。
这两人,才慧强过其他七人,但却又不及董川等三人很多。
宗领刚威严正直,因材施教,两个人心中虽然不忿,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再说,宗一志听得董川的问话,沉吟了一会,道:“师父说小枫师兄很奇怪,看不出有多少成就,他似是很聪明,但剑招太纯朴,不如大师兄的凌厉。”
楚小枫急急说道:“大师兄,小弟才智,怎能和大师兄相提并论,我心中明白,如若小弟有些成就,也不过和一志师弟相同,却难望大师兄项背。”
董川微微一笑,道:“七师弟,你不用谦虚,我这个大师兄也看得出来,你的剑法、纯朴之中,含着机变,那才是剑法中至高的成就。”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大师兄夸奖了。”
董川微微一笑道:“咱们师兄弟,谁的成就高,都是自己人,用不着摆在心上,但师父这几年,确实费尽了心血在造就咱们,不但在武功上,督促我们极严,还觅遍天下的灵丹奇药,都足以使咱们感激终失了。”
楚小枫道:“大师兄说的是,师父对咱们没有话说,这些思情,咱们穷一生也报答不尽。”
宗一志帮助楚小枫洗过了三匹健马。
回到了宿住之处,天色已到了初更时分。楚小枫心中很急,他急欲要看那本绢册。
他想不出绢册上写的什么?但却知道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好的是三个各自分住了一间房子。
楚小枫每天有看书的习惯,所以,静夜孤灯中,常常秉烛夜读。
但他还是很小心,拿一本易经放在桌上,然后,才打开那羊皮绢册。
那是七招剑法。
有很多地方,虽然已经有人故意用手法毁去,看不出这七招剑法来历、出处。
绢册被毁去不少,但却无损于剑法的完整。
楚小枫人本聪明,记忆力也好,那绢册上一共只有七招剑法,每一招两页,一页上书的图,一页上写的字,解说那一剑的变化,每一招含有七变,七七四十九变。
绢册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说出什么剑法。
楚小枫只看了三遍,那绢册每一个字,每一个图,都已经深印在他的脑际。
烧去绢册,熄去灯火,闭上双目,想睡一觉,明天,还要随师父出猎,和学习师父铁莲花的手法。
他的剑法,已经有相当的基础,那七招剑法、被他熟记于心中之后,就像是播下了七个种子。
那七剑招法,在他脑际中开始萌牙。
那是很苦的经历,七招深植脑际的剑法,耽误了楚小枫的睡眠。
他很想睡,但却一夜没有合眼,脑际之中,完全是那七招剑法在打转。
不想还好,这一想,只觉那七招剑法,山藏海纳,包罗了无穷妙用。
他想的深入,竟不知知色已亮。直待董川在室外喊叫,楚小枫才急起梳洗。
赶到院中,宗领刚早已先在,宗一志牵着三匹马,肃立一侧。
楚小枫急行一步,拜伏于地,道:“弟子贪睡,有劳师父久等。”
宗领刚挥挥手,道:“你起来。”
楚小枫道:“师父恩典。”
宗领刚微微一笑,道:“你出身书香之家,喜爱读书,我知道你常秉烛夜读,深夜不寝,昨夜是不是读书太晚?”
楚小枫道:“弟子阅读不久,但想到今日要随师父入山狩猎,心中太过兴奋紧张,意然一夜难眠。”
宗领刚点点头,道:“我看得出,你眉宇间兴奋中微带倦意,正是一夜都在想心事。”
楚枫暗叫了一声惭愧。他不愿对师父撒谎,但却又无法不守住和老陆的约言,不能泄漏。
宗领刚抬头望望天色,道:“走!天已经不早了。”
师徙四人,离开了迎月山庄。宗领刚一马当先,带路而行。
这几人在迎月山庄一口气住了四五年,就未离开过那山庄一步。
此刻但见蓝天、白云,晨风拂面,使人有着心情一畅的感觉。
这些地方,离迎月山庄不太远,但董川等三人,却从未来过。
宗领刚翻身下马,董川急急赶前接过缰绳。
这是半山中一片平坦的草地,一面是树林子,一面岩壁。
宗领刚笑一笑,道:“这不是好猎场,再向上,就无法骑马了,咱们要步行高山。”
一面示意三人,把马匹拴好。
宗一志低声道:“爹,咱们要打什么?”
宗领刚笑道:“这林子后面,盛产胡蜂,长逾半寸,尾针奇毒,我要用借那些飞行奇速的胡蜂,传授你们暗器手法。”
宗一志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爹真的带我们来打些山禽野兔,一面舒展一下筋骨,一面给我们加菜下酒呢?”
宗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铁莲花虽不是什么歹毒暗器,但却在我手中,创出了一种回旋手法,十二枚铁莲花连续回旋飞出,可以拒敌暗器,也可以寡敌众,但这手法不易,用劲、取准,都需要具有一点才慧才行,尤其是那种回旋的功道,完全是一种巧功,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手法虽然巧妙,但如学得不好,贻笑大方不说,反而会伤了自己……”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你们三个人,能够配合运用,我相信更具妙用,现在,我带你们到胡蜂出没之区,先施展一下给你看看,然后,再传你们手法、巧功。”
他虽然未说得太明显,但话中有话,董川和楚小枫都听得心中明白。
无极门十二个弟子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具有了学这手法的功力、智慧。
但宗领刚不能在迎月山庄中传授他们这种手法。
穿过树林,景物忽然一变。只见一片乱石荒草的空地上,盛开着各色山花。
一片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好大的胡蜂,每一只都有半寸以上。上百只的胡蜂,不停的在山花中飞舞。
宗领刚道:“你们各自小心,这些巨蜂毒性强烈,十分凶猛,不过只要避开它,它也不无故伤人,我如施放出铁莲花,激怒它们,它们会大部份扑迫于我,但也将波及你们,你们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但却从未和人动过手,今日,你们先对付这些巨大胡蜂……”
一面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
倒出三粒丹丸,道:“这是祛毒丹,你们每人服用一粒,一旦有人被蜂蛰伤,千万不可逞强,要立刻说出来,由未受螫伤的两个人,保护他退进树林。”
董川道:“咱们退进林中,手脚施展不开,胡蜂追上,岂不是更要大吃苦头。”
宗领刚道:“我带你们到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这些胡蜂,结巢之处,都在对面的断崖、峭壁之间,这和一般的胡蜂,喜欢在林中结穴,完全不同,更奇怪的是,这一群的胡蜂,也只限在这一片空地上活动,它们从不飞越过那片树林。”
楚小枫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宗领刚有着很丰富的阅历经验,他的看法,自然是比自己正确。
师父既然带来了这个地方,自然不会有错,山川峡谷中,有很多奇怪的景物,属于自然造化之秘,也许这地方就是其中之
楚小枫忍下心中疑虑。
董川看出了楚小枫的奇异神色,低声道:“小枫,你在想什么?”
这时,宗领刚已举步行人花丛中去。
楚小枫低声道:“大师兄,小弟心中本来有些奇怪,但想想师父的广博见闻,岂是我们能及,跟着师父行动,自然是用不着我们再费心了。”
董川哦了一声,道:“小枫,说说看,你的想法?”
楚小枫道:“大师兄一定要小弟说么?”
董川笑道:“你读书多,胸罗丰博,说出你的看法,也让大师兄一开茅塞。”
楚小枫道:“这地方是不是有些奇怪?”
董川四顾了一眼,道:“很多的山花,色彩鲜艳,和别处有些不同是真的,除此之外,大师兄再瞧不出什么了!”
楚小枫道:“就是这些山花,色彩太缤纷,品种太复杂,所以,小弟觉着,这些奇种山花,不是自然生长的!”
董川呆了一呆,但他很快接受了楚小枫的观念,低声道:“你是说有人种的?”
楚小枫道:“是!如若这山花是人种的,这些体积奇大的胡蜂,也是人养的了。”
董川又是一怔,点点头,未作回答。
楚小枫道:“如是小弟的推论成立了,那就有两个问题,叫人推索了。”
董川道:“哦!你说说看,什么问题?”
楚小枫道:“一是什么人种了这些山花?养了这些胡蜂?”
董川道:“第二呢?”
楚小枫道:“那个人,是植花为了养蜂,还是养蜂为了植花,他!用心何在?”
董川道:“小枫,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看来是古人诚不欺我。”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大师兄过奖了。”
宗一志就站在董川的身侧,也听到了两人的说话,急急说道:“大师兄,七师兄说的有道理,这些要不要告诉师父?”
董川道“应该报告师父……”
这时宗领刚已经行出了两丈开外,高声说道:“你们留心看着,回旋铁莲花。”
喝声中,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右手中飞出了一片寒芒。
紧接着,片片寒芒,连续飞出。
一片片铁莲花之间,保持了一尺左右的距离,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的绵连光圆。
铁莲花飞经之处,游飞花上的胡蜂,不是身份分裂,就是被打成粉身碎骨。
这一来,工到激起了胡蜂的反应,又时转向宗领刚扑了过去。
但闻一阵嗡嗡之声,不绝于耳,近百只的胡蜂转向宗领刚扑去。
宗领刚也许为了使董川等能看清楚他的手法,所以,他打出的铁莲花很慢。
那真是很神奇的手法,铁莲花在空中飞旋了一阵之后,又回到了宗领刚的手中。
群蜂飞集,穿过了铁莲花飞过的空隙,直向宗领刚身上扑去。
宗领刚被形势所逼,急回左手,拍出了一掌。
他内力强大,这一掌,力道奇重,带起了一片啸风之声。强猛的掌风,震退了近身群蜂。
第二轮的铁莲花接着出手。
第一次是快速手法,但见一道孤形的寒芒,旋飞在蜂群之中。
寒芒过处,蜂尸纷飞。
强烈的破空金风,使得接近铁莲花的胡蜂,都被震荡开去。
连环回旋铁莲花,愈转愈快,破空的金风也越来越强,终于构成了一圈强烈的金凤,把宗领刚给圈在了一片金风之中。
十二个铁莲花,在快速的旋转之下,由点成面,宗领刚整个的人,都被圈在了一片金芒之中。
人与胡蜂,完全隔开。
胡蜂虽然凶悍,但在金凤逼迫之下,虽再向前进扑,只有在铁莲花外面打转。
很意外的是,那胡蜂并没有和一般的群蜂一样,受惊之后,四下飞窜,不见人就蛰,却集中攻向宗领刚一人。
董川和宗一志.都被宗领刚奇异的手法吸引,直看得目呆神凝。
想到一旦练成了这样的手法,当真是傲视江湖,举世无双楚小枫却是看得大感奇怪,暗道:这蜂群在伤亡累累之下,却无惊慌之状,这那里像山野间生长的胡蜂,似乎是久经训练的战士一般。
难道这些胡蜂,真是人养的不成。心念转动之间。忽见那愈聚愈多的胡蜂,突然转身而去。
一阵嗡嗡之声,逐渐远去,飞得一只不剩。
宗领刚似乎是也有警觉,收了铁莲花,站起身子。
董川、宗一志,急步奔了过来,道:“师父,这大概是天下最高明的暗器手法了?”
宗领刚没有立刻回答,却凝注在胡蜂飞走的地方,呆呆出神。
楚小枫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师父,这群胡蜂有些奇怪?”
宗领刚点点头,道:“是有些奇怪,不像是胡蜂……”
只听一个清脆声音,传过来“是胡蜂,不过,它们是受过训练的胡蜂。”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头梳双辫、身着青衣的小姑娘,站在两丈外的花丛中。
那是个很美的小姑娘,尤其是一对明澈的大眼睛,深透的像一泓清水。
宗领刚道:“这胡蜂是什么人养的?”
青衣小姑娘右手一甩小手指中的小辫子,接道:“一个很难缠的人,你闯了大祸啦……”
宗领刚哦了一声,道:“什么大祸?”
青衣小姑娘道:“这些胡蜂都是经过他特别选择的品种,为了养这些品种,由很远的地方,移植来这些奇花,你却把人家苦心培植的胡蜂,作为练习暗器的靶子,打死了他很多的胡蜂,想想看,他如何能饶得了你?”
宗领刚道:“这么说来,确是在下的不对了”?
青衣小姑娘淡淡一笑,道:“幸好他不在,如若他在此地,看到你打杀他如此众多的胡蜂,只怕早就要了你的命。”
宗领刚道:“这么凶吗?”
青衣女道:“不错,他本来就很暴躁,这些胡蜂,又是辛苦了十年的成就,你刚一阵打杀,至少伤害了五分之一的胡蜂,唉!这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宗领刚道:“这些胡蜂似非中原之物……”
青衣小女接道:“本来就不是中原之物,如若是中原之物,也不会这么珍贵了。”
宗领刚道:“姑娘,这些胡蜂很凶恶,毒性也很强烈,就算是在下伤了一些,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是养蜂人,一定要在下赔偿,在下一切遵命就是。”
他是目下最受武林中敬重的人,但却是那么和气。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你赔不……”突然神色一变,住口不言。
宗领刚心中警觉,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正从林外行来。
看他还远在六七丈外,但不过一眨眼前,已到了宗领刚的身前。
宗领刚心中震动了一下,暗道:“好快的身法。”
他阅历广博,见识过武林中一流高手,也是轻功绝佳的人,但他没有见过这样快速的身法。
他几乎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走到了身前。
灰袍人两道目光,转注到地下的胡蜂尸体之上,脸上的神色更见冷漠。
那个灰袍人并不难看,只是他全身上下,似乎是都散发着一股冷肃的杀气,此刻,神情更见凌厉。
宗领刚皱皱眉头,欲言又止。他是一代宗师身份,不能不保持一些威严。
灰衣人对地上的的胡蜂尸体,看得很仔细,似乎是还在暗中数计。
一种沉默的紧张,在四周散布。
没有人说一句话,但一种冷肃的杀气,使宗领刚不得不运气抗拒。
灰衣人缓缓把目光转注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道:“谁杀了我的胡蜂?”
宗领刚不能不说话了,轻轻吁一口气,道:“在下杀的,不过事出无心。”
灰衣人脸上闪掠过一抹凄凉的笑意,但立刻又变成了浓重的杀气,道:“为什么?
我这些胡蜂从不飞出伤人,这里密林重隔,我养的胡蜂,从不飞离这百丈的方圆,是你找来这里,打杀了它们?”
宗领刚脸色十分尴尬,轻轻吁一口气,道:“在下从没有见过养胡蜂的人,所以,想不到这是有主之物,如今大错已铸,阁下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
灰衣人道:“你赔不起……”
语声一顿,接道:“你是无极门中的宗掌门人,是吗?”
宗领刚道:“在下宗领刚。”
灰衣人道:“为这群胡蜂,和这毒花,花去了我七八年的时间,如今,却被你一刻间伤去近半,你说两句抱歉的话,就算完事了吗?”
宗领刚道:“这么吧?这些胡蜂由何处取得,在下遗人,再去替阁下找一些回来。”
只见灰衣人摇摇头,道:“不行,
宗领刚哦了一声,道:“要我怎么做;才能使得阁下满意?”
灰衣人摇摇头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能使这些死去的胡蜂复生。”
宗领刚道:“这一点,在下无法办到,不敢承诺。”
灰衣人道:“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好走。”
宗领刚道:“请教?”
灰衣人道:“死!替这些胡蜂偿命。”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和他完全无关的事一样。
宗领刚道:“为了这几只区区胡蜂,就要伤一条人命,阁下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灰衣人道:“过分?这些胡蜂一样有生命,它们也死的很无辜。”
董川忍不住接口说道:“这位前辈,几只胡蜂,怎么能和人命相比?”
灰衣人道:“那是你的看法,但在老夫的眼中,这些胡蜂比人可爱多了。”
董川还待接口,但见宗领刚一脸冷肃之后,颇有责怪他多口之意,立时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宗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阁下,除了替这些胡蜂偿命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灰衣人摇摇头,道:“你不能使它们复生,也不能再替我找到这么多胡蜂,横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宗领刚笑一笑,道:“在下不懂胡蜂,不过,我想,这胡蜂不是什么奇兽、珍禽,在下可以托几个朋友,替你找找。?”
灰衣人道:“哦”
宗领刚道:“有句话,兄台说的不错,这胡蜂也是生命,它们又不飞出伤人,在下伤它们,是在下之错,所以,在下希望阁下给我三个月限期,我一定送上这些胡蜂。”
灰衣人道:“三个月?”
宗领刚道:“三个月,在下相信一定可以送一批胡蜂了。”
这时,那青衣少女突然插口说道:“欧阳伯父,他既然有把握在三个月内,赔出你的胡蜂,何不答应他三个月的限期。”
灰衣人道:“他赔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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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女道:“欧阳伯父,你就答应人家吧!这个人既是一门之主的身份,自然不会跑了。”
灰衣人道:“好!看在你这丫头的份上,我答应了,你帮我和他们谈好条件。”
竟然举步而去,间也未回顾一眼。
那青衣少女目睹那灰衣人背影远去之后,才轻轻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很奇怪,你大概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人吧?”
宗领刚道:“薄有虚名婴!”
青衣少女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伤害他的人如此客气过。”
宗领刚道:“伤害他,……我……”
青衣少女接道:“你杀了他的胡蜂,就是伤害了他。”
宗领刚道:“姑娘,这胡蜂对他很重要么?”
青衣少女道:“很重要,他要靠胡蜂采的毒蜜……”
若有警觉,突然住口不言。
宗领刚道:“姑娘,这位欧阳老人家的大名,可不可以告诉在下。”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别人都称他欧阳先生。”
宗领刚低声道:“欧阳先生,欧阳先生……”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你是无极门的人?”
宗领刚道:“我是我极门的掌门人,就住距此不远的迎月山庄之上,三个月内,在下一定亲送一些胡蜂到此,在下就此别过了。”
青衣少女低声道:“慢着,你到哪里去找胡蜂?”
宗领刚道:“这些胡蜂,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大概不难找到吧?”
青衣少女道:“你错了,这胡蜂不是中原产物,你要找到这些胡蜂,必须远走西域,这一来一去,至少要半年十月的工夫,你怎轻易开出这等三个月送到胡蜂的承诺?”
宗领刚一皱眉头,道:“姑娘,这些胡蜂中原虽然很少,但在下相信深山大泽之中,可以找到这样的胡蜂。”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那不同,这是一种极难寻找的特种胡蜂,它具有着相当的灵性。”
宗领刚道:“哦!”
青衣少女道:“欧阳先生对你是已经相当客气了,在我记忆之中他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客气过。”
宗领刚遭:“这么说来,他对我还算青眼有加了。”
青衣少女道:“不错啊!但你若许下了三个月送还胡蜂的承诺,那就很难说了,他一生之中,最讨厌的,就是不守约言的人。”
宗领刚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这些胡蜂,既不采蜜,又很凶悍,欧阳老人家养它,也不过是一种兴趣,在下如若还不了胡蜂,极愿备二份重礼,前来请罪……不知姑娘可否在老人家面前,替在下美言一二?”
青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本来,你打死他如此众多的胡蜂,我认为,必定会激起他的怒火,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发作,不过,他养这些胡蜂,对他的关系很大,决非你所言,他是兴之所致。”
这位小姑娘的年纪不大,但她口齿清晰,说来条理分明。
宗领刚心中暗道:“隆中山下,迎月山庄十余里处,住了这么一位养胡蜂的高人,我竟然一无所知,想起来真是惭愧得很。”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老人家养这些胡蜂和他有些什么重大关系?”
青衣少女道:“要救一个人。”
宗领刚呆了一呆,道:“救人,救什么人?”
青衣少女叹息一声,道:“我不能再说了,我已经是说得太多了。”
宗领刚道:“唉!这么说来,在下真是罪过了。”
青衣少女道:“唉!你在江湖上,大概很受人敬重。”
宗领刚道:“不敢当,武林中的朋友,都还看得起我。”
青衣少女道:“但愿他没有听到你刚才的承诺。”
宗领刚点头道:“姑娘,如若真如你所言,中原的深山大泽之中,找不到这些胡蜂,在下三个月内,定当谢罪。”
青衣少女道:“这个太久了,半个月来吧!我会在这半个月中,看到他最高兴的时候,替你谈谈这件事!”
宗领刚道:“好吧!那就多谢姑娘了。”
青衣少女道:“希望能守约定,半个月之后再来一次。”
宗领刚道:“好!一言为定,不论如何,在下半个月内,一定来一趟。”
青衣少女道:“你们住在什么山庄啊?”
宗领刚道:“迎月山庄。”
青衣少女道:“好!如是在十日之内有消息,我会去找你们。”
宗领刚心中有着太多疑问,但忍下没有问。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姓名?”
宗领刚道:“宗领刚。”
青衣少女一指楚小枫,道:“他呢!”
宗领刚回顾了楚小枫一眼,微微一笑,道:“他叫楚小枫,是我门下弟子。”
青衣少女说:“你来赴约之时,能不能带他同来。”
宗领刚略一沉吟,道:“好!我带他同来,欧阳先生那边,还望你美言一二。”
青衣少女道:“我会尽力。”
宗领刚本来兴致勃勃,但经这一闹,早已闹的兴致索然,带着董川和楚小枫等穿林而出。
他神情严肃,使得董川、楚小枫、宗一志等,心中有很多话想问,但却一直不敢出口。
四匹马直放迎月山庄。
但宗领刚并没有带着三个人回到庄中,却在距离迎月山庄外面里许处停了下来。
那是一条青溪岸畔,绿草如菌,水声潺潺。
宗领刚勒缰停马,董川、楚小枫、宗一志,也跟着停下。但三个人,还是不敢开口。
宗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刚才,我打出铁莲花的回旋手法,由慢而快,持续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宗一志道:“看是看到了,但还无法领悟手法技巧。”
宗领刚目光转注到查川的身上,道:“你呢?”
董川道:“弟子愚蠢,也只意会十之三四。”’宗领刚道:“那已经不错了……”目光又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你呢?”
楚小枫道:“弟子也只是窥出了一点门径。”
宗领刚点点头道:“都很好……”,沉吟了一阵,接道:“师门铁莲花,天下皆知,我不能只传你们三个人,由明日开始,我要开始传授十二个门人的暗器手法,但这回旋手法,是我独自创出的手法,这不是凭藉苦心。功力,可期有成的武功,才智不到某一种境界,永远无法练成这种武功,画虎不成反类犬,用法不当,难以体会出个中要领,不但无法练成,反而会把个中技巧,外泄江湖,我仔细的估量过,你们十二个人的才智,只有你们三个,可以练成这种手法,所以,我决定传给你们三个……”,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董川,你说,为师的这做法,是不是偏心了一些。?
董川躬身应道:“无极门要保盛誉,必使技艺不断精进,师父一代人杰,光大了无极门户,自然,也得择材施教,弟子们久受师父熏陶,都能深明大义,我相信,他们都会体量到师父用心。”
宗领刚仰天吁一口气,道:“我量才而教,本是问心无愧的事,不过,本门中,还有两位才智,和你们相差有限的人,一旦了然内情,恐对为师的传授不公一事,耿耿于怀。”
董川道。“师父顾虑的,可是二师弟和九师弟?”
宗领刚道:“正是他们两个。”
董川道:“这个师父放心,弟子会找出时间,解说师父苦心。”
宗领刚道:“事实上,如论才华,他们两个,并不在你们之下,只是老二心术不正,老九邪才长于正才,这才是我不敢把绝技尽授他们的主因。”
董川道:“师父既然早已发现,为什么不……”
宗领刚摇摇头,接道:“你们就要艺满出师了,老二的人很聪明,希望能由你的持重,我的择才施教,使他们有所警惕,唉!无极门在江湖这点声誉,得来不易,希望能发扬光大,我不愿在出师之前,把他们逐出门墙。”
楚小枫突然接口说道:“师父仁厚深植,但愿他们能够体会。”
宗领刚怔了一怔,一道:“小枫,你的意思……”
楚小枫道:“弟子只不过心有所思,形诸口舌。”
宗领刚默注楚小枫片刻,未再深究,目光却转到董川的身上,道:“董川……”
董川肃然躬身,道:“弟子在。”
宗领刚道:“你们出师之后,首座弟子就自然肩负起了无极门的重大责任,行踪所至,如师亲临。”
董川忽然屈下双膝,拜伏于地,道:“弟子自知责任,但又自恨才智不足以负重,还望师父耳提面令,多赐指针。”
宗领刚道:“你起来。”
董川站起身子,垂手一侧。
宗领刚道:“你们出师之后,我授机代师行法,暗中考察老二、老九三年,如若发现他们行有不轨,心术难就,那就代为师追回他们武功。
董川道:“弟子遵命。”
宗领刚目光一掠楚小枫、宗一志,道:“你们协助大师兄。”
楚小枫、宗一志,齐齐躬身道:“是!”
宗领刚遭:“好!现在,你们留心看为师的回旋手法。”
这一次,他没有真的发出铁莲花的暗器,但却很缓慢比起了手法的窍诀,并且反复解说。
董川等三人,已经先行目睹了那暗器的威势,所以,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学习。
宗领刚花了一个时辰,眼看三人都已尽得要诀,才微笑含首,嘉勉了三人几句,重新上马,直奔迎月山庄。
董川心记那青衣少女之言,低声道:“师父,咱们真要找一些胡蜂,送过去么?”
宗领刚道:“现在,你们学艺正值紧要关头,这些事,不用你们烦心,为师自会应付。”
董川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回到迎月山庄,已是太阳偏西的时分。
楚小枫急急奔向马棚,但人去室空,看马的老陆,却早已不知去向。
惊愕之间,却是宗府管事,缓步行了过来。
这人是一代无极门主留下的老总管,已然六十多岁,但身体健郎,声如洪钟,一见楚小枫,立时高声说道:“小枫,你来此地作甚?”
楚小枫道:“王总管,看马的陆老伯呢?”
王总管叹息一声,道:“好好一个人,忽然间,得了急症,一个上午就过不去。”
楚小枫道:“一个上午就过不去难道他死了?”
王总管道:“是啊!卯时发病,不到午时就咽了气,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楚小枫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上打了一拳,心头震动,口中喃喃说道:“怎么会呢?
昨天,他还好好的。”
第二回 荒谷现魔踪
王总管道:“唉!今天早上,他还替马匹加了料,我来马房查看,还瞧不出什么异样,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我再看他,他已经脸色铁青,全身冷汗,话也说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这不可能啊”’王总管叹息一声,道:“小枫,这是真的,铁一般的事实,不容你不信。”
楚小枫道:“他的灵柩呢?”
王总管道:“埋了,他孤苦一人,无亲无故,夫人传话,盛殓入棺,由我率领府中上下人等,奠祭一番,而且,夫人也亲到灵前,行礼致祭,申时左右,就运出府外埋葬了。”
楚小枫呆呆的站着,脸上是一片凄凉、茫然混合的神色,似乎是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总管一皱眉头,道:“小枫,你好像很悲伤,怎么!你和老陆之间……”
楚小枫心中警觉,脸色一整,恢复了常态,接道:“晚辈常来洗马,和陆老伯言谈甚欢,骤然间不见老人家,内心确有着惘然若失之感。”
王总管一笑,道:“老陆很少和人交谈,看来,你的缘人实在不错。”
楚小枫笑一笑,道:“总管,陆老人家的遗体,埋葬何处?”王总管道:“怎么,你还要去那坟上吊祭一下么?”
楚小枫道:“陆老人家熟悉马性,告诉了我不少养马的知识,想不到他骤然间撒手人寰,晚辈到坟前吊祭一番,也不过是聊表心意。”
王总管道:“小枫。你读书多一些,果然是与众不同,老陆埋在庄西二里处浅山坡中,新坟黄土,一眼可见。”
楚小枫一抱拳,道:“多谢总管指点。”
晚饭之后,楚小枫淋浴更秀,离开了迎月山庄。
这地方,他已经住了将近十年,很快找到了那座新坟。
那是无极门所有的私地,一片绿油油的浅山坡上,果然有一座新坟,新坟虽不大,但却独占一大片山坡。
坟前纸灰很多,想来,那王总管在这坟前烧了不少的纸钱。一个流浪江湖的老人,无亲无故,死后能有这样一个局面也算不错了,但楚小枫的心中,一直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老陆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虽然黄土新坟,横陈面前,但楚小枫不相信他真的死去。
这己是黄昏时分,楚小枫撩起长衫。跪在新坟之前,低声说道:“老前辈一代奇人,赐赠剑谱,冕辈已如约焚毁,特来禀告灵前……。
仰天吁一口气,道:“昨日得承教诲,想不到今日已人天永隔,前辈阴灵有知,请受晚辈一瓣心香。”恭恭敬敬在坟前大拜了三拜。虽然,他行礼如仪,但内心之中,依然没有完全接受老陆死亡的事实。求证之法,只有掘坟启棺,一睹遗容。
楚小枫内心之中,确也有这一股冲动,但他又怕万一陆老伯确己死去,这等作法,岂不是大为不敬了!
何况,掘坟启棺之事,一旦传入师父耳中,必将追问原因,那时,既不能据实禀告,又不能谎言相欺。想了想,楚小枫打消了求证的念头。
天色黑了下来,迎月山庄中,已经点起了灯火。楚小枫在那座新坟之前,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之久。
忽然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七师弟。”
楚小枫霍然一惊。飞身而起,回头看去,只见董川背着双手,缓步行了过来。
拍拍身上尘土,楚小枫快步迎了上来,抱拳一礼,道:“见过大师兄。”
董川笑一笑,道:“师弟,这座新坟是……”
死了个看马的老陆,算不得什么大事,董川还未听到消息。楚小枫道:“是看马的陆老人家。”
董川哦了一声,道:“看马房的老陆?”
楚小枫道:“是!昨晚上,他还帮我洗马,想不到今天上午竟急症暴毙。”
董川道:“师父通达医道,如若师父在家,也许能救了他。”楚小枫道:“唉!真是富贵若浮云,生死一瞬间。”
董川道:“小枫师弟,你对他大礼参拜,如对尊长,你与老陆之间,有如许深挚的情意么?’楚小枫心头一震,忖道:“看来,我这举动,已然引起了大师兄心中之疑?”
但他对此,早经熟虑深思,万万不能泄露老人家赐赠剑谱一事,镇静了一下心神,缓缓说道:“大师兄有所不知道,这位陆老人家,对小弟似乎特别投缘,每次小弟洗马,他都动手帮忙,而且,告诉了小弟不少识马之术。”
董川哦一声,道:“他虽是一个看马老仆,但死后却能得师弟大礼参拜,长跪赁吊,他可含笑九泉了。”笑一笑,接道:“七师弟,你是否感觉到老陆这个人,有些怪异之处?”
楚小枫道:“小弟确有此感,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董川一上步,也对新坟拜了一拜,道:“死者为大,小弟也拜他一拜。
他心中本对楚小枫这等大礼叩拜一个看马人的举动,有些怀疑,但因楚小枫对答得体,消去了董川心中不少疑念。
消去不少疑念,但并非全消,只是董川未再多问下去。
楚小枫生恐董川再谈此事,转过话题,道:“大师兄,那位欧阳先生,为什么要养那么多胡蜂?”
董川笑一笑,道:“七师弟,此不但师兄不知道,就是师父,只怕也无完全了然,但如七师弟想知晓内情,那就不难问得出来了。”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我要问谁?”
董川道:“就目下所知,知晓胡蜂作用何在的,恐怕只有两个人!”
楚小枫道:“哦!”
董川道:“一个是那养胡蜂的欧阳老先生,一个是那位青衣姑娘。”
楚小枫道:“大师兄,这两人,小弟都不熟啊!”
董川低声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只要你敢开口,那位姑娘,定然会告诉你。”
楚小枫道:“只怕小弟不敢开口。”
董川道:“咱们必须弄清楚那胡蜂作用,你问那位姑娘时,要选定适当的地方,时间。”
楚小枫道:“什么样的时间、地点,才算适当呢?”
董川道:“师父不在面前的时间。”
楚小枫道:“大师兄,如若此事是人家私人之秘,咱们又当如何呢?董川道:“小师弟,以小兄的看法,不像是隐有什么私人之秘,纵然真是,咱们也得查问清楚,不过,咱们不再告诉别人就是。”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小弟尽力而为就是。”
董川道:“我找你,就是想说这几句话,想不到,你已离开了住处……”语声一顿,接道:“小枫师弟,我记得,你和老陆,接触并不太多,怎会有着如此浓厚的情意。”
楚小枫道:“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大哥,对陆老人家的死,我震惊多于情意,唉,一天之隔,一个好好的人,就撒手人间,昨宵言犹在耳,今日幽冥永隔,怎不叫不弟感慨万端呢?”
董川道:“原来如此,小枫,别误会大师兄是在追查什么,咱们师兄弟同门八九年了,但过去,咱们都太小,知道的事情不多,而且,也集中心神练武,兄弟虽然日夜相见,但我们彼此之间,却是相知不多。七师弟,师父今日几句话,无疑在小兄的肩上,压了一副千斤重担,七弟,你读过万卷书,胸怀博大,小兄是自叹弗如,但我对师门,却有一份忠诚无比之心,细想二师弟和九师弟这几年的作为,实在有很多使人不满之处,二师弟太阴沉,九师弟太邪气,小兄细想两个人作为,越想疑点越多。”
楚小枫道:“大师兄发现了什么?”
董川道:“今日,师父不说这些话,不交给小兄一个担子,小兄也许不会想这么多,但今日师父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使我想起了两年前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董川道:“也在这一个地方,二师弟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见面……”
楚小枫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董川道:“我没有看到,所以,这件事,我也一直没有对人说过。”
楚小枫道:“二师兄发觉了没有?”
董川道:“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咱们几个师兄弟中,除了你的造诣,叫人有些莫测高深之外,小兄相信不论哪一门工夫,我就不会再输别人,但二师弟却是先发现了我。”
楚小枫道:“哦!”
董川道:“当时,我没有想这么多,但如今想来,却是疑窦重重。”
楚小枫道:“大师兄,你既没有看清楚,那就武断二师兄和人在此见面。”
董川道:“当时,我虽然还很嫩,但我清楚的记忆着,我在和老二谈话,看到一条人影破空而去。”
楚小枫道:“当时,大师兄没有呼叫吗?”
董川道:“没有,也许当时我还无法确定那是一个人,飞得太高了,也太快,但三个月前,我学会了“潜龙升天”那一招武功,如今再回忆那天晚上见到的,小兄已可确定是一个人了。”
楚小枫道:“以后呢?”
董川道:“当时,你二师兄对我说,他睡不着,到这里练夜功,我心中虽疑念未消,但也信了十之七八,但如今想起,老二说的全是谎言。”
楚小枫道:“以后,还见二师兄来过这里?”
董川:“以后,没有再见过他们。有一段时间,老二更阴沉、孤独,大约,他觉着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但我一直没有说,而且,两天之后,我就淡忘了那件事,我也没有告诉过师父。”
楚小枫道:“大师兄,这件事的确有些可疑,不过,我们也不能肯定二师兄就有轨行动,所以,我觉着,我们应该再求证。”
董川道:“这就是找你的原因,我们出师在即,师兄弟们,也许会暂时分手,离家将近十年,大家都应该回家看看父母了,算起来,可能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希望能平安渡过,不要发生什么事情。”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大师兄,这怎么会呢?”
董咱道:“七师弟,我说不出很通达的道理,但我觉着,如是有什么事,应该就在咱们艺满出师时发生,师弟,事情确定了,就不会再等待下去……”
楚小枫接道:“大师兄说的是,咱们出师大礼,在无极门中,也算是一件大事,可能会有不少远客,到来致贺,那一阵,可能很混乱,如是真有人别有用心,想从师父手中,求到一些什么?也该有了结果……”
董川接道:“对!小兄就是这个意思,已得到手,他们用不着再等什么?如是还没有得到,己成定局,似乎是也用不着等下去了。”
楚小枫道:“大师兄对此事,是否已经有成竹在胸?”
董川道:“还没有,七师弟,你人缘好,年纪轻,嘴巴甜,出身书香世家,别人都对你别眼看待,除了在无极门学武之外,全身不沾一点江湖气,……”笑一笑,接道:
“最高明的是,你懂得藏锋饮刃,不事炫耀,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大师兄心中明白,真正承继了师父真传的是你,但你在表面上,却不肯露出锋芒,师父心中明白,但他人家不肯说出来,其他的人,我相信,都没有瞧出来……”
楚小枫接道:“大师兄,你……”
董川道:“七师弟,不要争论,大师兄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心中明白,反以,我要你做一件事,为师门安危,也算替大师兄帮忙。”
楚小枫道:“大师兄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董川道:“好!你将帮我,使小兄增强了不少信心、勇气……”沉吟了一阵,接道:
“由明日开始,你替我暗中监视二师兄和九师弟,最好能和他们接近一些,你为人随和,平日和他们都处得不错,唉!同门师兄弟,本不该用什么心机,尤其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实不该教你如此,不过,我忘不了那件往事。”
楚小枫道:“我明白大师兄,小弟虽非出身江湖之家,但这些年耳濡目染,也听到了很多的江湖中事,防患未然,小弟自当尽力而为。”
两人回到山庄,宗一志已快步迈上来,道:“大师兄,七师兄,你们到哪里去了?”
楚小枫道:“有什么事?”
宗一志笑道:“成师叔找你们。”
董川出了一声,道:“在哪里?”
宗一志道:“还在花厅中等你们。”
董川道:“走!咱们快些去。”
宗府的花园很大,一面是花园,一面练武的场所。
荷花池旁,有一座花厅,花畦环绕,景物雅致。
成中岳就坐在花厅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
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白净面皮,神态很潇洒。
但此刻,他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无限心事。
宗一志带两人行人花厅,一面大声叫道:“师叔,我找到大师兄和七师兄了。”
董川、楚小枫齐齐一躬身,道:“见过师叔。”
他们虽是辈份不同,但年龄相差有限,平日里,也谈得来。成中岳挥挥手,道:
“你们过来坐。”
对这位师叔,董川和楚小枫都不像对师父那么拘谨,行过去,围桌而坐。
成中岳道:“一志,去叫厨下送壶酒,和几样可口的小菜,师叔今天的兴致很好,我要你们陪我喝一盅。”
宗一志为难的说道:“爹说过,除了他下令之外,平常不准我们喝酒。
成中岳道:“今天不同,是师叔要你们陪我喝的,你爹怪罪下来,由师叔担承就是。”
宗一志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目睹宗一志离去之后,董川低声说道:“师叔,有事情?”成中岳神情严肃的点点头,道:“这件事,我本来不该告诉你们,但我实在又想不起什么人商量,而且,我也需要帮手。”
楚小枫道:“事情很重大?”
成中岳道:“可大可小,也许是你们师叔瞎猜疑,但也可能关系着咱们无极门的声誉,你们师父一世英雄,不能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
董川和楚小枫,都听得愣住了。两人实在想不出什么事,竟然使成师叔如此的紧张。
两人对望了一眼,董川缓缓说道。“究竟是什么事?”
成中岳道:“今夜二更过后,你们带上兵刃暗器,到迎月山庄里许外,那株大榕树下等我”
董川怔了一怔,道:“师叔,这个……”
成中岳接道:“你师父知道了,全部由我承当,你们尽管放心……”,语声一顿,接道:“这件事,不能让一志同去,等一会,咱们把他灌醉。”
楚小枫感觉到事非寻常,先行点着,道:“好!咱们照师叔的吩咐行事。”
两人谈话之间,宗一志己带着一些酒菜而来。
宗一志的酒量并不好,再加上三个人有心算计他,不过半个时辰,已喝得酪酊大醉。
楚小枫扶着宗一志回到住处,抱他上床,才回到自己房内。原来,董川、楚小枫,三个人合住在一幢房子之内,各居一面。
如是宗一志没有喝醉,两个人夜间如有什么行动,自然无法瞒过宗一志的耳目。
二更过后,董川、楚小枫换上了深色劲装、赶到了老榕树。两人并非联袂而来,但却先后脚同时抵达。
这说明了,两个人都有着相当准确的时间观念。
董川四顾了一眼,道:“成师叔还没有来?”
只听老榕树上,传下来成中岳的声音,道:“董川、小枫,你们快上来。”
董川低声道:“师叔早来了。”飞身而起,跃上老榕树的浓密的枝叶之中。
只见成中岳坐在一片浓叶密枝掩遮的树权子上,面对着迎月山庄。
董川低声道:“师叔究竟是什么事?”
成中岳道:“你们自己看吧!记着,不论发现了什么事,都不能叫出声,要静静的看下去。”
董川道:“师叔,这件事,好像很神秘?”
成中岳道:“唉!的确,是一桩很神秘的事,也很意外,你们慢慢看吧!”
董川、楚小枫分别在我中岳两侧坐下,目光也都望着迎月山庄。
足足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之后,依然不见有人出现。
董川忍不住低声道:“师叔,咱们究竟要看什么?”
成中岳道:“忍耐些,慢慢的等下去。”
片刻之后,果见一条人影,如飞而来。
成中岳道:“小心,闭住呼吸。”
董川和楚小枫依言闭住了呼吸。
来人的身法很快,转眼之间,已到了大榕树下。
看清了来人之后,董川和楚小枫几乎要失声而叫。
如不是成中岳事先交代得很清楚,只怕两个人都已经跃落树下大礼拜见。
董川缓缓回过头去,望了成中岳一眼,成中岳微微摇头,示意董川和楚小枫不可呼吸。
楚小枫心中念转,暗暗忖道:“成师叔的神色,已经表现出了事情的严重。但楚小枫却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平日十分敬爱的师母。
无极门掌门人宗领刚的夫人。一代侠女白凤。
无怪,成中岳不敢轻易出口,必须要两人亲眼看到。
宗夫人白凤,行到了老榕树下之后,忽然晃燃了一个火摺子,高举手中,在空中摇动了一阵。
董川呆了一呆,忖道:“这分明是一种暗号,难道师母要和什么人联络不成?”
霎时间,疑云重重,涌上心头。
白凤打出了火光暗号之后,就在大榕树下,肃立未动。
荒野幽寂,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以白凤造诣之高,如若成中岳等三人,传出一点呼吸之声,白凤亦必可以听到。
幸好,成中岳早已交代了两人,闭住呼吸。
大约一壶热茶工夫之后,一条疾如飞鸟的人影,飞奔而至。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也蒙着一片黑纱,无法看到他的面目。
白凤迎了上去,道:“你们决定了。”
黑衣人道:“要看夫人的意思了?”
白凤叹息一声,道:“好吧!我再去见见他。”
那黑衣人道:“区区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董川忽然间有一股冲动,想飞身而下,拦阻那黑衣人。但却被成中岳一把拉住。
两人去势如箭,片刻间,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董川吁一口气,道:“师叔,咱们是否追下去?”
成中岳苦笑一下,道:“这是我看到的第二个晚上了,以前,有多少次,我就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师叔,以师父内功的精深,师母的行动,如何会瞒过师父的耳目?”
成中岳道:“小枫,你可知道,你师父正在夜关么?”
楚小枫道:“坐夜关?”
成中岳道:“是!每夜初更入关,第二天五更过后出关,在这段时间,他和外界完全隔绝。”
董川道:“师父为什么要坐夜关?”
成中岳道:“你师父要练一种武功,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每夜初更,都需要进入特设的密室,直到五更过后,过能离开。”
董川道:“这么说来,师母这行动,师父是一点不知道了?”楚小枫道:“大师兄,小弟觉着,这件事可以由师叔告诉师父,目下重要的是,先要了解师母去见什么人,用心何在!”
董川点点头,道:“师叔,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成中岳道:“我就是想不出处理方法,才把你们找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嫂夫人本是很贤淑的人,待我更是情意深重,在我记忆之中,她是可佩可敬的人,大师兄能由无极门这样一个小门户中,崛起江湖,成就了彪炳功业,我好为难,好痛心。”
楚小枫道:“师叔,师父这四五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了,师母也一直守在迎月山庄,如今有人找上门来,至少是种因在五年之前。”
成中岳点点头,道:“自从她和师兄成婚,两人一直是相敬如宾,嫂夫人端庄贤淑,应该不会有轨外行动。”
这些话,成中岳可以说,但董川和楚小枫却是不能随便出口。沉吟了一阵,董川才缓缓说道:“不管事情如何咱们应该查出真相。”
成中岳道:“来人的武功如何,咱们还不了解,只看刚才那传话人的身法,就不难想到,来人也是一流身手,至于你们师母的武功,只怕比我还要高明,咱们要追上,必然会被她发觉。”
楚小枫点点头,道:“师叔言之有理,想来,早已胸有成竹了。”
成中岳道:“这件事,我已经想了一天,办法是想到了一个,不过,还要你们帮忙才行。”
董川、楚小枫齐声说道:“弟子等理当效劳。”
成中岳说出了一番计划,也分配了两人的工作。
第二天,中午过后,楚小枫悄然溜出了迎月山庄。
他早已有了准备,把一套破烂的衣服藏在了两里外的草丛之中。
换过衣服,再在脸上涂了一点泥土,潇洒俊秀的楚小枫,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个衣服破烂,满脸油污的小牧童,再配一条牛,楚小枫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牧童。
跨上牛背,手横竹笛,身上披上蓑衣,趁一天晚霞,缓步向前行进,那正是宗夫人白凤,随那黑衣人去的方向。
楚小凤草笠掩面,掩在牛背上,晚风吹得身上衰衣沙沙作响。
隐在草笠下面一对眼神,却不停四下流顾。幕色苍茫,又是晚鸦归巢的时分。
楚小枫已向前行了六七里路,仍然未发现可疑的事物。抬头看峰壁拦道,山径一转,横向一侧弯去。
那是一道十五丈左右的断崖,虽不太高,但却壁立如削,十分险恶。
光滑的石壁上,寸草不生,但在峭壁之间,突出了一堆大岩石。
楚小枫心中一动,忖道“这片峭壁,神界辽阔,来路景物,都在眼下,我如藏在那大岩上,既可隐秘行踪,又可监视到来路景物。”,念转意决,绕过崖壁,脱下蓑衣,放在牛背上,藏好牧牛,登上峰顶。
四顾无人,施展壁虎功,上游十丈.藏身大岩之石。
这堆大石,方圆过文,岩石背后一片平坦,可坐可卧,足可以藏上三四个人,除了由峰顶向下探视之外,由正面和两侧,都很难看到岩后有人。
星光隐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迎月山庄已挑起灯笼。
东在天际升起来半圆明月。
这是清郎的夜晚。三更时分,明是虽已偏西,但清辉匝地,月色皎洁。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过来,划破了月色中山野的静寂。楚小枫凝目望去,只见山壁一角处,转出来一顶轿子,两个抬轿人之外,轿后面还跟着四个佩刀的劲装人。
一色黑的疾服劲装,连两个抬轿的也穿着黑色的衣服。
轿子也是黑颜色的,如非今夜中月明如昼,这样的衣服,在夜色掩护下,只怕是很难看得清楚。幸好今夜中月色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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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就在峭壁前面停下,正对峭壁间的大岩石。
轿帘卷起,正对着迎月山庄。
四个佩刀劲装人分列在轿子前面,两个轿夫却并排儿站在轿子后面。隐隐间,含有保护之意。
轿子停下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山野又恢复了原有的静寂。很显然,这是一个约会。
楚小枫全神贯注,向下探视。
迎月山庄的来路人,疾奔来一条人影,身法快速,疾如飘风。
人影在轿前两丈处停了下来。看身材,正是师母白凤。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师母果然又来了。’”
提一口真气,凝神倾听。
只听轿中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请坐。”
左侧一叫、佩刀黑衣人,突然伸手在轿子里取出一个可以折叠木椅,打开来,放在轿子前面。
白凤缓缓向前行了几步,在木椅上坐下,道:“多谢。”
轿中人道:“献茶”。
右手佩刀黑衣人从轿中取出一杯香茗奉了上去。
白凤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多谢。”
轿中人道:“这是咱们第七次见面了,希望今夜之中,咱们能有一个结果。”
白凤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道:“我每在静夜中,来此和你相晤,实已有背妇道,恕我明夜不再来了。”
轿中人道:“所以,今夜咱们定要谈个结论出来。”
听两人谈话口气,显是早已相熟的人。
白凤道:“你如有故旧之情,希望你能退让一步,事过境迁二十年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轿中人道:“我如能过得去,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白凤道:“我青春己逝,两鬓已斑,早已不是青年的白凤了。”
轿中人道:“我知道,时光,不只带走了你的青春,我也一样华发增添。”
白凤道:“我儿子已经十八岁,也应该娶妻生子了……”
轿中人接道:“我如娶妻,只怕早已抱孙子了。”
白凤道:“你苦苦相逼,我们很维再说下去!”
轿中人道:“我只要一个答案,答应或是拒绝。”
白凤道:“我不能答应你……”
轿中人接道:“那是拒绝了?”
白凤道:“我!我……”
轿中人接道:“我要亲耳听到你说出拒绝二字,我才能下得了手。”
白凤道:“放了他老人家,我可以束手待毙。”
轿中人长叹一声,道:“我要的是能言能笑的白凤,我等了二十年,岂是只等待一具尸体。”
白凤道:“你这做法,就是逼死我……”
轿中人道:“你应该明白,你真的死了,也无法解开这一个结,那会使事情更糟。”
白凤道:“你是说,我死了,你也不会放过他们?”
轿中人道:“我不希望流血,更不希望有人死亡,但如流出了第一滴鲜血,那就会继续不停的流出更多的鲜血,如是死了第一个人,就可能会死亡更多的人。”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们都已是中年人了,难道一定要闹出一场血淋淋的惨事不成?”
轿中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凉的长笑,道:“不错,我们都是中年人了,他已经度过了二十年的快乐生活,就是让也应该让给我了……”
白凤霍然站起身子,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
轿中人道:“人!一个令我十二年无法忘记的人,这二十年,我忍受了最大的痛苦,习练武功,就只等今天,我要把你由宗领刚的手中夺回来。”
白凤道:“你真的要这样蛮干下去?”
轿中人道:“白凤,令尊的武功如何?大概你很清楚,我没有施展任何暗算、手段,硬凭藉真实的武功,生擒了他,我不信宗领刚的武功,已经胜过今尊。”
白凤道:“无极门实力强大,和我爹的情形不同,我爹强煞了,他只有一个……”
轿中人接道:“我也带来了很多的帮手,但无极门中人,只要不联手群殴,我就不用他们出手助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宗领刚堂堂正正和我一决生死,我死了,你们就可高枕无忧,宗领刚死了,他得了你二十年,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口气之间,似乎尚不知道宗领刚已是名满江湖,望重武林的人。
白凤叹息一声,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轿中人道:“你爹现在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失去武功,只生姜之性,老而弥辣,所以,我点了他的穴道。”
白凤道:“我可以见见他?”
轿中人道:“可以,不过,他还在十里之外,我没有带他同来!”
白凤道:“十里之外?”
轿中人道:“这里有轿子,我是两个轿夫,也是江湖中人,他们力量很大,不在乎多一个人乘坐。”
白凤道:“和你坐在一个轿子里?”
轿中人道:“是!你不敢?”
白凤道:“是不敢,你知道,我还是宗夫人……”
轿中人接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野马一样的白凤姑娘,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文静了!”
白凤道:“过去与现在,完全不同,过去我是白凤,现在,我是宗领刚的妻子,我夜出会你,己有逾越,怎能再和你一轿同乘?”
轿中人道:“你不想去看你爹了?”
白凤道:“想看,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一连数夜,三更外出,五更回家,这些事领刚都不知道……”
轿中人冷笑一声,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白凤道:“但我不想你们闹出兵刃相见,血流五步,但现在,我似乎无能为力了。”
轿中人道:“白凤,你认为宗领刚那几招青萍剑法,真的能与我对手相搏么?”
白凤:“哼!别太小觑领刚,你苦练二十年,也未必就是他的敌手。”
轿中人道:“试试看吧!百招之内,我要他血流五步,横尸当场。”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大,隐身在大岩石的楚小枫听得十分清楚,顿觉一股激忿,充塞心头。
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此时此刻,实在不是自己露面的时刻。
不过,楚小枫自觉这半夜等候,很有价值,至少,可以澄清了师母本身的误会。
成中岳虽然没有很直接的说出什么,但他神色和语气之间,流露出的激忿和痛苦,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对白凤充满了怀疑。
事实上,初闻此讯时,董川和楚小枫也一样在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现在,楚小枫心中开郎了,他知道师母虽然在夜半时间和故人相晤,但却未及于乱,面对着强敌威胁,仍然能严正以对。
但闻白凤叹息一声,道:“我们两人之间,看来,真的找不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办法?”
轿中人道:“白凤,本来,我想今夜之会,可以解决我们之间所有的问题,但我想不到,你对宗领刚情深如海,竟连你爹的生死都不顾了……”
白凤接道:“难道你真的会杀我爹?”
轿中人道:“恨起来,我连你也会杀,何况你爹了。”
白凤脸色一变,道:“你,你,……”
轿中人冷笑两声,打断了白凤的话,接道:“你听着,能救你爹的只有你,能救宗领刚和无极门的也只有你,不论你心中怎么想,你必须答应我条件。”
白风道:“再说一遍,你要我怎么样?”
轿中人道:“我不在乎有人听到,再说一遍何妨?……”语声顿一顿,接道:“我要你跟我走,完完整整的跟我走,我可以放了你父亲,也可放过宗领刚,放过整个的无极门。”
白凤道:“我答应,领刚也不会答应!”
隐在大岩后的楚小枫听得心头一震,忖道:“师母现身之后,一直表现得节德凛然,不屈于威武、利诱,怎会突然变了。
白凤缓缓由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说道:“我如立刻自绝于此,你会不会放过领刚和无极门?”
轿中人接道:“不会,我会先杀了你爹,然后,再找宗领刚一决生死,除非他杀了我,否则,我会毁了无极门。”
白凤苦笑一下,道:“好吧!既然我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看来,只有告诉领刚了。”
轿中人道:“白凤,我未暗中伤害无极门,那是因为我还顾念到咱们一点相识之情,如非这一点故旧之情,无极门早已毁灭在我的手中了。”
白凤道:“你就这样自信?”
轿中人道:“我这堂堂正正的做法,只为逼宗领刚把你交给我。”
白凤道:“够了,咱们用不着再谈下去。”
轿中人道:“再给你一个机会,明确三更时分,你带宗领刚此,我要和他各凭武功一决生死。
白凤道:“要不要无极门中弟子也来?”
轿中人道:“不行,只准你们两个人来。”
白凤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明天,我带领刚来。”轿中人道:“记着,超过三更,我就候。”
白凤道:“我答应你了,一定会守信约。”
轿中人道:“三更之后,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先杀白梅。”白凤强忍着没有让泪珠儿滚落下来,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啦!”转过身子,快步而去。
白凤的背影消失,轿中人也下令起轿而去。
夜色又恢复了原有的静寂。
楚小枫很有耐心,等了好一阵工夫,确定了那轿中人已经去远,才悄悄溜下了山崖,解开拴在树林中的马索,奔回迎月山庄。
大榕树下,挺立着两个人,成中岳和董川。
这时,天还不到五更。
未待成中岳开口,楚小枫已抢先说道:“师母回去了。”
成中岳嗯了一声,道:“今夜中回来得早一些。”
董川道:“师弟,你看到什么?”
楚小枫道:“咱们几乎误会了师母!”
成中岳呆了一呆,道:“误会他!怎么回事!”
楚小枫叹口气仔细的说出见闻经过。
成中岳道:“有这等事,那轿中人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他一直未说出自己的姓名,师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
董川道:“这个师父一定知道。”
楚小枫道:“大师兄,师父是知道,可是谁能去问他呢?”董川道:“这个也是,除了师母说出来之后,谁也没法子开口给师父说这个。”
楚小枫道:“师叔,师母和那轿中人约定了明晚三更会面,为了白老太爷的性命,我相信师母不会失约。”
董川道:“那是说,这件事,师母必须告诉师父了。”
楚小枫道:“问题在师父夜间练习武功,是不是明晚会功德圆满?”
成中岳道:“小枫,你是说,你师母不会告诉你师父?”
楚小枫道:“你侄正是这样的想法,我担心师母会单独赴约。”
成中岳道:“这件事既然被我们知道了,自然不能让她赴约。”
董川道:“师叔的意思是……”
成中岳接过:“我去,我代师兄和师嫂去。”
董川道:“师叔,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件事该由我去。”
成中岳笑一笑,道:“你们都还没有出师,还是无极门中的弟子,这件事,只有我可以承担。”
楚小枫道:“师叔,那轿中人,有很多的帮手,无论如何,不能由师叔一个人去。”
董川道:“师叔,此事关系重大,咱们不能擅作主意,应该禀报师父请今定夺。”
楚小枫道:“大师兄说的不错,这件事发展下去,可能关系到整个无极门生死存亡,我们擅自作主,可能会造成大错。”
成中岳沉吟一阵,道:“天亮之后,我先去见见师嫂,让他告诉师兄……”语声一顿,接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一志。”
董川、楚小枫齐齐躬身应是。
天亮不久,成中岳找到了后院。
白凤和宗领刚对面而坐,正在进用早餐。
宗领刚站起身子,迎了上来,道:“中岳,这样早就起来啦,坐下,一起吃点东西。”
成中岳回顾了白凤一眼道:“给师嫂见礼。”
白凤若无其事的笑一笑,道:“师弟,请坐。”
一面亲自动手替成中岳摆上筷子,送过一张麦饼,道:“师弟,自己吃罢。”
成中岳本来有很多、很重要的话要说,但见白凤神定气闭,只好强自忍了下去。
宗领刚放下碗筷,笑道:“中岳,慢慢吃,我吃饱了,去去就来,这两个月,咱们兄弟没有好好谈过,今天,我们好好的谈谈!”
成中岳站起身子恭谨的说道:“师兄请便。”
宗领刚笑一笑,起身而去。
成中岳吃了一口麦饼,宗领刚人也去远,才低声道:“师嫂这几夜三更之后,你都去见什么人?”
白凤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成中岳道:“小弟在庄外巡视,无意间发现了师嫂,那个人……”
白凤摇摇头,接道:“师弟,别再说下去了,这件事,不能让你师兄知道!”
成中岳道:“师嫂,这件事关系着无极门的生死存亡,师兄身为掌门人,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白凤又愣住了,双目凝注在成中岳的脸上,沉思良久,道:“师弟你还知道好多?”
成中岳道:“小弟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师嫂,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师兄一个人的事,这关系着整个无极门,所以,小弟斗胆进言,你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大师兄……”
白凤接道:“不能说,师弟,等一会我去找你商量,咱们如何应付这件事?”
只听宗领刚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事?怕我知道?”话落口;人已行人大厅。白凤,成中岳面面相觑,一时间,个个哑口无言。
宗领刚脸色平和,目光转注到成中岳的脸上,接道:“中岳,你说,什么事?”
成中岳道:“这个,这个”
宗领刚微微一笑,目光转注到白凤脸上,接到:“白凤,中岳也许不方便说,你就告诉我吧!——
白凤道:“我,领刚,也没有什么大事。”
宗领刚笑一笑,道:“夫人,是不是一位故旧好友,来找咱们了?”
白凤道:“你……”
宗领刚接道:“我还知道来的是龙天翔。”
白凤:“你怎么知道的,他说过,只通知我一个人的!”
宗领刚道:“这几天,你每夜三更外出,五更回来,实也很辛劳了,龙天翔花费了二十年的苦功,怎肯就此罢休,夫人,这件事,你也用不着求他了。”
白凤道:“你怎么知道的?”
宗领刚道:“这几年,我已经太疏忽,马房老陆暴病而亡,在咱迎月山庄数十里内,隐居着江湖奇人,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消息,想想看,我犯了多大的疏忽、错失。”
白凤道:“领刚,你告诉我练夜功,难道都是假的么?”
宗领刚道:“是真的,只不过,有一点我没有说清楚,三日之前,我已经功行圆满,那是四更时分,我回来想告诉你时,却不知你去何处?”
白凤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出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你,却发现了中岳,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想心事,我正想招呼他时,却见你回来了,中岳隐起身子,我也不便招呼你,大约是你心中太激动,竟没有发觉我跟在你身后,我听你自言自语的说,这件事决不能让我知道,你要自己担起来,我就只好又回练功房了,这两天来,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但你见了我,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咱们夫妻相敬如宾,你不愿说,我不便提,只好自己去查了。”
白风道:“你见了龙天翔?”
宗领刚道:“前天晚上,我早去了两个更次,藏在那峭壁之间的一座大岩石后,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夫人,我好感动……”
白凤接道:“领刚,我看到过他的武功,我不愿让你和他拼搏。”
宗领刚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不过,师弟说的不错,他不只是对付你我,他要对付整个的无极门,我可以忍,但不能不顾无极门,也不能不顾岳父的安危。”
成中岳心中暗道:“巧啊!楚小枫也躲在那峭壁大岩石后,师徙两人,只不过是一夜之差。
但闻白凤黯然一叹,两行清泪缓缓滚落下来,道:“领刚,我好内疚、我觉得有亏妇道。”
宗领刚道:“你没有,白凤,咱们江湖儿女,只求仰天不愧天,俯不作作地,你虽作了我宗某人的妻子。”宗领刚拍拍白凤的肩膀,说道:“夫人,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我却觉着愧对岳父他老人家,不管如何,明天,我们都想法子把岳父救出来。”
白凤苦笑一下,道:“领刚,救不出的,龙天翔已经有心要闹一个血雨腥风,我已经费尽了口舌,希望他改变心意,但都无法如愿。”
宗领刚道:“我知道,咱们无法说得服他,看样子只有放手一搏了。”
白凤道:“他自己说,这一次,他带来了很多的人,但明夜之约,他却只准我们两个人。”
宗领刚道:“够了,你和我……”
成中岳接道:“不行,大师兄,你说过,这是无极门的事,咱们也未必要听他的,无极门可以精锐尽出,和他们一决胜负。”
宗领刚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不过,你大嫂的父亲还在他们手中,我们虽然可以和他们拼一场,但却无法保证他们不伤害他老人家。
成中岳道:“大哥的意思呢?”
宗领刚道:“我的意思是由我和你师嫂两个人去,已经可以应付了。”
成中岳道:“大师兄,我相信你可以对付龙天翔,虽然龙天翔练了二十年的武功,但我相信大哥可以对付他,但他带的人太多,如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如何能应付他们群攻?”
宗领刚道:“师弟,咱们不能不冒这个危险。”
成中岳道:“大师兄,小弟先向你请罪。”
宗领刚笑一笑道:“什么事?”
成中岳突然站起身子,深对白凤一个长揖,道:“嫂夫人,你要恕小弟之罪。”
白凤吃了一惊,急急伸手扶起了成中岳,道“师弟,这是什么意思,快,快些请起来。”
成中岳道:“大嫂,如若你不能原谅小弟,小弟就不起来了。”
白凤道:“我明白,小师弟,快起来,你是一片好意,也许,你的行动,更能证实嫂嫂的清白。”
成中岳站起身子,仔细说出了安排经过,接道:“大哥,不要处罚董川和小枫,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们不敢不听我的。”
宗领刚道:“师弟,你放心,我不会处罚他们,而且,我还要谢谢你替我考验了他们一下。”
成中岳道:“哦!小弟还想不明白,师兄指教。”
宗领刚道:“这一次,你选择了董川和小枫,为你助手,证明师弟也有很深的识人能力,这一次,小枫表现的机智,董川表现的稳重,师弟表现出的领导才能,证明了咱们无极门,充满着潜力,小兄心中安慰得很。”
白凤道:“领刚,你究竟作何打算,只有一天时间了,咱们也要安排一下。”
宗领刚沉吟了一阵肃容说道:“夫人,我想,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下一代卷入其中……”
白凤点点头。
成中岳却摇摇头,说:“恐怕不容易。”
宗领刚道:“这话怎么说?”
成中岳道:“董川、小枫都知道了,而且也参与了这件事情,若不让他们参加,只怕是不太可能。”
宗领刚道:“师弟,这是我和你嫂子的私人恩怨,如何能把整个无极门卷入进去。”
成中岳道:“师兄,但他们对付的是整个的无极门,就凭此一点,我们无极门中弟子,都应该参与其事。”
宗领刚道:“师弟,你想到没有,你嫂子父亲的性命,仍然抓在他们的手中……”
成中岳接道:“小弟知道,这也更证明了那龙天翔的居心阴恶。”
宗领刚道:“他告诉你嫂子,不许我们多带人去,只准我和你师嫂两个人,赶往一晤。”
成中岳道:“掌门师兄,龙天翔这个人,居心很坏,咱们也用不着和他讲什么武林信义了。”
宗领刚道:“师弟的意思是……”
成中岳道:“小弟之意是,既是兵不厌诈,咱们也应该用一点手段。”
宗领刚道:“什么手段。”
成中岳说出了一番计划。
宗领刚微微一笑,道:“师弟,你是胸怀成竹而来。”
成中岳道:“小弟擅越,掌门师兄怒罪。”
宗领刚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夫人的意思呢?”
白凤道:“中岳师弟的安排不错、龙天翔有备而来,必有很恶毒的计划,咱们也不能太君子了。”
余领刚沉吟良久,道:“师弟,夫人,这几天来,我一直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着咱们迎月山庄,要发生一次大变动。”
成中岳接道:“大师兄,龙天翔掳走了师嫂的父亲白老前辈,找上门来,自然是一次很震动人心的大事了。”
宗领刚叹息了一声,道:“师弟,好像事不止此,我没有看到马房老陆的尸体,但我知他很健壮不应该突然死去。”
他究竟是一代掌门之才,观察人微,实非常人能及。
成中岳道:“师兄;老陆的年纪大了,听说,他又喜欢喝几杯,也许他早有什么暗疾,这一次,突然发作。”
宗领刚道:“唉!师弟,如是他早有致命的暗疾,这些年来,也应该发作一两次,但他却从未发生过?”
白凤道:“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宗领刚道:“中毒,是不是有人在暗中下毒毒死了他。”
白凤道:“不会的,我看过了他的尸体,不像中毒的样子,再说,迎月山庄之中,又有什么人,会对他下毒呢?”
宗领刚道:“我总觉着,这是一次警号,本来,我要彻底查查这件事,但想不到龙天翔又找上门来,唉!难道真是太多虑,想的太多了。”
成中岳道:“师兄,你把无极门带入了一个极峰的成就,那会招来很多人的妒忌,师兄,这几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把精神集中在培养下一代门中弟子上,必将会引起更多的忌妒,自然也会有很多人破坏咱们。”
宗领刚苦笑一下道:“创业不易,守业更难,无极门这点声誉,想要保持下去,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白凤道:“五年来,咱们都平静度过了,常年,你在江湖上闯荡,经历的凶险,何止数十百次,希望你能镇静应付。”
宗领刚笑一笑,道:“夫人,说的不错,我担心的是另一股隐形的力量,也在咱们迎月山庄之中活动。
成中岳道:“大师兄,目下威胁咱们最大的,还是龙天翔这股力量,咱们想法子,先把这一股力量击溃了,再作道理。”
宗领刚道:“对!师弟,目下咱们先想法子把龙天翔对付下去,现在,咱们谈的话,不能泄漏出去,至少,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已经发觉了什么?促使他们同时发动,彼此配合。”
白凤道:“领刚,你说有一股力量,在咱迎月山庄中活动,那是一股什么力量?”
宗领刚道:“我也无法具体的说出来,其实,我如掌握了什么证据,也不会坐视不问了。”
成中岳道:“师兄,对付龙天翔的事,是否要查川和小枫同去?”
宗领刚道:“师弟,龙天翔此番来犯,如若只是为了对付我和你师嫂,就不应动员了整个无极门的力量对付他……”。
成中岳接道:“但他不是挟私怨而来,他要对付的是整个无极门。”
宗领刚道:“这也是我用整个无极门力量应付他的原因……”,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想修正一下你的计划,带四个无极门弟子对付龙天翔。”
成中岳道:“哪四个人?”
宗领刚道:“一、二、七、九、四个弟子,不过,除了董川和小枫之外,其余两人,先不要告诉他们。”
成中岳道:“小弟明白。”
宗领刚道:“留下一志,帮助他三师兄防守迎月山庄。”
成中岳道:“是!”
宗领刚道:“这件事,到二更时分,再告诉他们,你去准备吧!”
成中岳道:“小弟告退。”一躬身,离开了内宅。
第三回 饮恨袖里刀
近三更时分,宗领刚、白凤如约到了那峭壁之下。
这是个清郎之夜,月明星稀,晴空如洗。
白凤穿一身银色劲装,背插双剑,胁间挂着一个革里。
宗领刚也穿上了劲装佩着一柄长剑,带上二十四枚铁莲花。
这本是他们夫妇闯荡江湖时衣服,已经收起了五年,今晚,又穿着在身上。
三更整,山角处转出一行黑影,疾奔而来。片刻工夫,已到了两人身前。
是一顶黑色的轿子,四个佩刀的黑衣人随轿护行,两个抬轿的轿夫。
轿子在宗领刚身前丈许处停了下来。
轿帘搭起。身着黑色长袍的人,缓缓由轿中行了出来。
宗领刚一抱豢道:“龙兄,二十别来无恙。”
龙天翔中等身材,白净脸,是一个文士型的人,只是脸色太苍白,月光下,白得不像一张活人脸。
冷漠、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片仇恨之色,举手一挥,道:“龙某人还没有死,命长得出了你宗掌门意料之外。”
一开口,就有着一股势不两立的味道。
宗领刚道:“龙兄和拙荆几度会晤,在下已听拙荆说过了。”
龙天翔道:“白凤失去了救你的机会,也失去了救她父亲的机会。”
白凤急声道:“我父亲现在怎样了?”
龙天翔道:“他还好好的活着。”
白凤道:“我携夫婿而来,一切如你所约,但我希望能见见我的父亲。”
龙天翔冷冷说道:“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宗领刚笑一笑道:“我们如何才能见到他?”
龙天翔道:“谈好咱们之间的事,就可以见他了。
宗领刚:“哦!咱们要谈些什么?”
龙天翔道:“这些年来,你在江湖上出人头地,混得很有名气,藉藉无名的迎月山庄,也成了江湖上人共知之处。”
宗领道:“哦!”
龙天翔道:“我很容易找了来,也有很多种方法把迎月山庄一举毁灭。”
宗领刚道:“迎月山庄能够屹立如今,未遭伤害,那是你龙兄的仁慈了。”
龙天翔道:“我不会心存仁慈,对你更不会,我所以迟迟不肯下手,那是因为我别有用心,也就是等待今夜咱们这见面一晤,这些话,我已经告诉过白凤了,只怕白凤不敢告诉你。”
宗领刚道:“好!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龙天翔道:“白凤替你生了一个儿子,跟了你这些年,现在……。突然住口不言。
宗领刚仍然保持着平静的神情,道:“现在,应该如何?
龙天翔道:“现在,应该让她离开你了?”
宗领刚道:“白凤恪守妇道,对我帮助很多,在下今日有这点成就,大部分都由她赐助而得,我对她十分敬爱。”
龙天翔道:“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们永远不愿分离了。”
宗领道:“龙兄,自己不觉着提这条件太过分了?”
龙天翔冷笑一声,道:“宗领刚,我不会白白要了你的妻子,我要你心服的让她出来。”
宗领刚修养再好,此刻,也有些忍耐不住了,双目一瞪,道:“龙天翔,你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说话,最好要留些口德,如此信口雌黄,就不怕为人不齿么?”
白凤也怒声叱道:“姓龙的,你满口污言秽语,胡说些什么?”
龙天翔道:“龙某人有备而来,每一句都要它实现,宗领刚,你非答应我的条件不可。”
白凤双手已握住了剑柄,眉宇间满是杀机怒意,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龙天翔却是神情凌厉,道:“白凤,你要敢稍一妄动,令尊将立刻死亡。”
白凤呆了一呆,缓缓放下了握在剑柄上的双手。
宗领刚也恢复了冷静,缓缓说道:“好!说出你的条件吧!”
龙天翔道:“要你的岳父和妻子坐山观火,看咱们一场龙争虎斗。”
宗领刚点点头。
龙天翔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咱们动手之前,立下约书,我如杀了你,白凤就为我所有……”
白凤怒叱道:“你这疯子,你胡说八道。”
宗领刚却哦一声,道:“还有么?”
龙天翔道:“要令岳大人作保,姓宗的,如若到时间,他们敢毁约不行,我就消灭了你整个无极门中人,迎月山庄将片瓦无存,鸡犬不留。”
宗领刚淡淡一笑,道:“龙兄,咱们之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
龙天翔道:“只要你肯让出白凤,既可救了她的父亲,又可保全你无极门掌门的位置,说不定,日后无极门遇上了什么凶险危难,在下还可以相助一臂之力。”
宗领刚肃然说道:“龙天翔,区区对阁下,内心中也许有一点歉意,但这点歉意,却因阁下的疯言狂语,而消失于无形之中
龙天翔冷笑一声,接道:“宗领刚,龙某人就是为了这一口难咽之气,忍辱偷生了二十年,除了把白凤让我之外,咱们之间,没有第二个条件好谈。”
宗领刚道:“龙天翔,看来咱们之间似乎是只有放手一战了。”
龙天翔道:“宗领刚,在未动手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情。”
宗领刚道:“龙天翔,你有什么条件,干脆一齐开出来,宗某人一起接下来就是、”
龙天翔道:“最好咱们先把事情说明白,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这一战之中解决。”
宗领刚平静的说道:“在下洗耳恭听!”
龙天翔道:“我带了很多的人来,这些力量,足可对付你们整个无极门。”
宗领刚道:“哦!”
龙天翔道:“但他们不会出手,除非听到了我的招呼。”
宗领刚道:“哦!”
龙天翔道:“你如死于我的刀下,白凤却不能死,我要带着活生生的白凤离开此地。”
宗领刚脸上泛起了怒意,道:“还有么?”
龙天翔厉声说道:“她如是死了,不论是自绝而死,还是你们无极门中人把她杀死,你们整个无极都将遭到毁灭,我要杀光和无极门中一切有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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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领刚道:“好恶毒的想法,还有么?”
龙天翔道:“够了,你可以亮剑啦。”
宗领刚目光转动,打量了龙天翔一眼,道:“你的刀呢?”
龙天翔道:“刀在我身上,用得着的时候,我自然会亮出来。”
他神情镇静,若似胸有成竹。
这就使得宗领刚提高了警觉,右手缓缓握住了剑柄,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
“龙兄,你说了半天,都是要我遵守的事,但如我宗某人胜了呢?”
龙天翔道:“胜了?你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宗领刚道:“山高水流长,龙兄也不用自过自夸。”
龙天翔道:“你如真能胜我,龙天翔绝不会生离此地。”
那是说明了这一仗是生死之战。
宗领刚轻轻一按机簧,呛的一声青萍剑脱鞘而出。
龙天翔冷笑一声道:“小心了,”忽然欺身而上,迎胸捣出了一拳。
宗领刚是江湖上极受敬重的剑术名家,手中一把青萍剑,数十年来,己不知击败了多少武林高手。
但龙天翔对那武林名剑,竟然不放在心上,空手攻招。
这等大背常情的举措,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是龙天翔太过狂傲、轻敌,二是他别有阴谋。
宗领刚心中明白,龙天翔绝不是狂傲。
一吸气退了两步,身子问到两尺以外,长剑才斜斜切落,斩向了龙天翔的右腕。
龙天翔冷哼一声,挫腕转身,呼的一声,身子飞起,兜了一丈多远的一个大圈子,绕到了宗领刚的身后。
宗领刚道:“好一招,八步回空。”
青萍剑一拌,展开了攻势。
但见剑影纵横,青萍剑幻化成一片寒芒,人隐剑中,剑与人合,名动天下的青萍剑法,施展开来,果非凡响。
龙天翔竟然是还未亮刀。
但他绝佳的轻功,配合着八步回空大挪移,飞游于剑光之中,双手忽指忽掌,点、切并用,完全是突穴斩脉有手法。一时间,保持了个秋色平分的局面。
宗领刚连攻了三十余招,竟未占一步先机。二十年不见的龙天翔,己非吴下阿蒙,而且,成就之高,大出了宗领刚的意料之外。
但这也激起了宗领刚的好胜之心。长啸一声,剑势更紧。
但见寒芒飞绕,剑光由小而大,扩展成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圈子,把龙天翔完全罩在了一圈剑光之中。剑光再由大收小,有如网中之鱼,鱼网一紧,更见绵密。
这一次,剑光层叠而至,绵密凌厉,兼而有之。
龙天翔的八步回空大挪移,己然无法再在这等绵密剑光之下游走。
立刻间,被那凌厉剑光,追的无法施展。
龙天翔虽然受制,但还一直保持着镇静。
忽然间,宗领刚手中的青萍剑,“千锋合一”,一剑刺向龙天翔的前胸。
这一剑不但功力强猛,而且攻的正当适时,那一剑正是龙天翔一掌待攻,一掌发出的时刻。
龙天翔八步回空大挪移身法,己在宗领刚封锁之下,无法施展,这一剑突如其来,想施展已自无及。
除了硬对剑势这一着之外,已无法闪避开去。
那知龙天翔拍出的右掌一挥,硬向百练精钢的青萍剑上封去。
但闻当的一声,青萍剑竟被挡开。
宗领刚的内力,是何等强猛,就算龙天翔练有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夫,也无法挡开这一剑。
但事实上,那一剑却被龙天翔挡了开去。
但宗领刚丰富的江湖经验,一听之下,那分明是金铁相触的声音。
难道龙天翔手臂是铁铸?
龙天翔出刀了。
就在宗领刚剑势被封开之后,微微一怔神间,龙天翔出了刀。
刀由袖口中飞出,寒芒一闪,流星般刺了出去。好阴损的一击。
宗领刚霍然警觉,一吸气,暴退五尺,但仍是晚了一步。
有股鲜血,急喷而出,射出了三四尺远。
龙天翔袖口急出的一刀,刺中了宗领刚的右肩。
宗领刚那一条握剑的右臂。
白凤急步行了过来,道:“领刚,你受伤了。”
宗领刚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一点皮肉之伤而已。”
鲜血狂喷,何止是一点皮肉之伤。
白凤未再多问,取下衣襟上的白色绢帕,迅速的包起宗领刚的伤口来。
龙天翔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白凤一双澈白的玉手上,脸上泛起了一片嫉恨之色。
但他却未借机出手。
宗领刚神情冷厉,口中虽是和白凤交谈,但双目却一直盯注在龙天翔的身上。
白凤扎好丈夫肩上伤势,悄然向后退开。
两颗晶莹的泪珠,在她向后退去时,滚落了下去。
宗领刚缓缓抬动一下右臂,道:“龙天翔,我这条手臂,还可用剑。”
龙天翔道:“你闪避的快了一些,如是你慢一步,那条手臂,就不是你所有了。”
宗领刚淡淡一笑,道:“君子欺之以方,阁下手臂上戴了一个精钢护臂,出乎在下的意料之外。”
龙天翔道:“那只怪你目光不锐,判事不明。”
宗领刚道:“龙天翔,你已经错过了杀死我的机会,我不会再上等二次当。
龙天翔道:“你大言不惭,别忘了,我只是空手接你名满天下的青萍剑,等我第二次出刀时,你绝无侥幸可言。”
宗领刚道:“你如自信能杀死我,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在咱们二度动手之前,我想先看看我的岳父。”
龙天翔摇摇头,道:“白梅好好的活着,我也寸缕未伤,你已经血溅半身,这一战,你已经是死定了,见见白梅又如何?”纵声大笑一阵,接道:“不过,你如是战死了,白凤倒可以见到她的父亲。”
宗领刚神色平静,对龙天翔的羞辱之言,似是完全未放在心上。
一个剑术高手,在临阵对敌之时,必须保持着心不浮,气不躁的安稳、镇静。
宗领刚做到了这一点。
龙天翔微微震动了一下,忖道:“看来,要想使他发怒,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中念转,右手一抬,白芒一闪,刺向前胸。
宗领刚道:“袖里藏刀,是北海骑鲸客的绝技,难道你投入了骑鲸门下。”
口中说话,手中青萍剑却绵连推出,封开了龙天翔七刀快攻。
这一次,他换了打法,以静制动。
龙天翔攻出了七刀之后,就停下未再攻。双目却在宗领刚的脸上查看。他希望瞧出对方伤口受震之后痛苦之色。
但宗领刚脸色一片平静,如一湖静水,瞧不出一点异样神情。
其实,宗领刚受伤不轻,勉强运剑,封开了龙天翔七刀之后,伤口确然极为疼痛。
但他强忍过伤口的痛苦,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那是很难掩遮的事,但宗领刚做到了。
他身经百战,对敌经验十分丰富,知道此刻此情,如想搏杀强敌,必须等待着最有利的时机,作致命的一击。
双方对峙着。忽然间,龙天翔双手齐挥,两道白芒交射而出。一取前胸,一取小腹。
宗领刚青萍剑一震,洒起一片寒芒,护住身子,一个转身,直欺而上。
这是舍命的一搏,双方都用出了全力。
两道交射的攻敌白芒,构成了一道剪形的防御术阵势。封住了宗领刚向前冲进之势。
但宗领刚向前欺进的身躯,却挪移的恰到好处,避开了胸。腹上的要害,使双方一齐射中。
兵刃中敌,和反向剪形构成的防御术,使得龙天翔很放心自己的安全。
由欢悦构成的大意,使得他防守上半身的门户大开。
青萍剑如一道闪电直射而人,正中了前胸的要害。在由前胸,直穿到后肩。
龙天翔愣住了,事实上,全场中所有的人,都呆在了当地。半晌,听不到点声息。
白凤急急的行了过来,龙天翔两个从卫,也抽出了身上的单刀。
但见人影闪动,流星赶月一般,两个人疾飞而至。
正是董川和楚小枫。
后面绝壁上一条人影,疾滑而下,正是成中岳。
白风长剑挥出,封住了龙天翔两个从卫,冷冷说道:“你们要动手?”
楚小枫缓发先至,越过了董川,闪过白凤,迎向两个执刀者,道:“师娘,看着师父,这两个交给我了。”
龙天翔张大了双目,道:“宗领刚,你破了我的天星刀法……”
宗领刚身受三处重伤,也全凭一口真气撑住,但他仍然表现出了一代宗师的气度,笑一笑道:“我破不了你的刀法……”。
龙天翔接道:“但你刺了我致命的一剑。”
宗领刚道:“我凭仗着对敌经验,想出的破敌之策,你这一招,有攻有守,凌厉至极,但你太大意了。”
龙天翔双目流下泪来,缓缓说道:“我下了二十年的苦功,仍然没有法子得到白凤。”言罢,一闭双目,口鼻间,突然间涌出血来。
宗领刚一振右腕,抽出青萍剑,剑创处,前后都冒出鲜血。
白凤己取下了宗领刚身上的双刀。
所谓袖中刀,是两片很薄、很窄的利刃,可以卷起来。
龙天翔在袖中,藏了两个铁盒,平常时刻,两栖薄刀,就卷在铁盒之中,两个铁盒,连在龙天翔两个精铁护臂之上,用刀时,只要用力一甩,两柄薄刀就会在铁盒中激射而出。
但铁盒中的机簧,可以在不用时,收回薄刀。
这种兵刃,练到了相当的境界之后,可以配合着精钢护臂施用,在对挡对方的兵刃时,可以激射而出。一是种很恶毒、但却又极难练成的刀法。
眼看着龙天翔倒了下去,宗领刚也有着支持不住感觉,身子摇了两摇,向地上倒去。
白凤伸手扶住了宗领刚,低声道:“领刚,你……”
宗领刚接道:“我不要紧,只是用脱了力。”
白凤道:“中岳师弟、和董川、小枫都赶到了。”
宗领刚道:“别放走他们,要他们带路,救你父亲。”
事实上,不用宗领刚吩咐,成中岳、楚小枫和董川,己然分成三个方位,把四个人给圈了起来。
两个轿夫,两个从卫。
龙天翔的死亡,使他们感受到的震动很大,一时间,呆在了当地,既未攻敌,也不知逃走。
成中岳冷冷说道:“董川、小枫,先杀了他们四人中的两个。”
董川和楚小枫应声出剑,但见寒芒一闪,两个轿夫已应声而倒。
两人目睹师父重伤,心中悲忿异常,只因师长在场,不敢擅自出手,成中岳一声杀字出口,余音未落,两人已双剑并出,攻向距离较近的轿夫,剑如电闪,一声取命。
两个持刀护卫,刀还未及挥出,两支带着血珠的剑芒,已然抵上咽喉。
青萍剑法本以快速见长,董川和楚小枫,都已得了宗领刚大部真传,出剑之快,有如闪电。
白凤急急叫道:“别杀了他们。”
成中岳长剑一挥,用剑身拍落下两个手中的单刀,冷冷说道:“我没有敝掌门人那份好修养,所以,你们最好回答我的问话,要确确实实的回答。”
两个从卫互相望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开口。
成中岳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我还要杀一个,余下一个人才肯回答?”
两个人对望一眼,仍未答话。
只听宗领刚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师弟,不要杀他们,他们只是听从龙天翔的话,因为,龙天翔一举手,就可以杀了他们。”
成中岳点点头,道:“只要他们肯合作,我不会杀他们,不过,要是没有一点苛厉的条件,他们也不肯听命。”
宗领刚叹息一声,闭目调息未再答话。
成中岳道:“你们听着,我每一个人问你们一句,如是不回答,我就刺你一剑,刺的轻重,那要靠你们的运气了。”
目光转到左面一个大汉的脸上,道:“白老前辈在哪里?”
左首大汉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成中岳唰的一剑,削了过去。
那大汉只觉脸上一凉,半个鼻子,落了下来,鲜血满脸,流了下来。
成中岳目光又转到右首一个大汉的脸上,道:“你说,白老前辈现在何处?”
右首大汉看着同伴满脸鲜血淋漓而下,叹口气,道:“在距此十余里处一座农舍之中。”
成中岳目光又转到左首大汉道:“说!白老前辈受到了什么伤害?”
那大汉被削去了半个鼻子,此刻,正疼得暗暗咬牙,那里还敢逞强,急急说道:
“没有受什么伤害,只是被点了睡穴,一直在晕迷之中。”
成中岳又转到右首大汉的身上,道:“那里有几个人在看守他?”
右首大汉道:“五个。”
成中岳道:“他们武功如何?”
右首大汉道:“不太坏……”
目光一掠董川和楚小枫一眼,接道:“如若和他们比起来,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成中岳目光又转到左首大汉道:“你们追随龙天翔多久时间了?”
左首大汉道:“不过三个月的时光。”。
董川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和龙天翔,不是一伙的了?”
左首大汉道:“我手下八十多个兄弟,一向活动在豫东、鲁西一带,三个月前,很不幸的遇上了龙天翔,也是我们看走了眼,误认他是一头肥羊,准备对他下手,却未料到竟然上了煞星,他赤手空豢,百招不到,就杀了我过半的人手……”
成中岳接道:“所以,你们就甘心降顺,作了他的从人轿夫?”
右首大汉道:“是!当时,他有两个同行的朋友,其中之一,主张把他们一起杀了,免得留作后患,但龙天翔却说留下我们有用,就这样,我们做了他的从人属下,而且,一个个都要立下重誓,不得妄生异志,如有抗命或是存心逃走,被他发现必杀无赦……”
成中岳急急接道:“你说,他有两个同行之人,是什么样子?”
右首大汉道:“一个三十多岁,一个还不到二十,都穿着同样的黑色衣服……”
成中岳摇摇头,制止右首大汉再说下去,却转望左首大汉,道:“你接着说下去。”
左首大汉道:“龙天翔收服了我们之后,第二天就和两个人分手,他带我们来到了此地,另外两人,却不知行向何处,不过,龙天翔和他们约好了,明年正月十五,在黄鹤楼上会面,不见不散。”
成中岳道:“那两个黑衣人长像如何?”
左首大汉道:“那三十岁的黑衣大汉,中等身材,留着短须,方脸浓眉,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但那年轻的一个,却是有些很明显的特征。”
成中岳说:“说。”
左首大汉道:“他有一身很奇怪的肤色,全身一片金黄。”
成中岳道:“哦!”
左首大汉道:“最奇怪的是,他身上好像有着一片一片的鳞甲。”
成中岳道:“鳞甲?难道他不是人?”
左首黑衣大汉道:“是人,而且,长得也不太难看,脸上。手上,还算光滑,但手腕以上,却隐隐有着鳞甲,闪闪生光。”
董川道:“胡说,世上那有这样的人?”
左首黑衣大汉道:“小的说的句句是真,求证此事,并非太难,只要等到明年正月十五,诸位到黄鹤楼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成中岳道:“董川,你留下来,帮助你师母,照顾师父,小枫跟着我,先去救出白老前辈来,然后,再作处理。”
白风强忍着内心的酸楚,道:“师弟说的不错,先去设法救出我父亲,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也许能给我们一点指教。”
她虽然心急父亲被困,但又眼见夫婿的伤势很重,一时间,大感为难,不知道应该是去解救父亲呢?还是守着夫婿?
宗领刚的伤势太重了,重到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变化。
几经思索,白凤决定留在夫婿身侧。
成中岳挥手一指,点了左首大汉的穴道,道:“你留下来,咱们救过白老前辈之后,回头来再放了你……”目光转注到右首大汉的身上,接道:“走!带我们去救人。”
楚小枫轻吁一口气,低声道:“师叔,咱们要不要先把师父送回迎月山庄,师父伤得太重。”
白凤接道:“不用了,他伤得太重,目下还不宜移动。”
楚小枫一欠身,道:“师母说的是,大师兄请好好照顾师父。”
说完话,和成中岳押着那右首黑衣大汉,急步而去。
白凤望着宗领刚满身滚落的大汗,泪水滚滚而下。
董川突然屈下双膝,跪在宗领刚面前,左右开弓,自己打了两个耳括子。
白凤忍着泪,黯然说道:“董川,你这是干什么?”
董川道:“我们为什么不早些现身,眼看着师父受此重伤,真是该死。”
白凤叹息一声,道:“董川,你不要自责,我在旁边站着,一样没有动手。”
董川道:“弟子也有些奇怪,师母为什么不肯出手呢?”
白凤道:“我帮不了他,这些年来,你师父的武功进境很多,我已经不是他敌手,我如出手,很可能使他分心落败。”
董川道:“师母,龙天翔的武功真的很高么?”
白凤道:“很高,高到只要一出刀,就可能取我们的性命。”
董川说道:“如若我挤着一死,接下他一刀,师父能不能杀了他?”
白凤道:“不能,你根本没有办法阻他,就算你出手,也只不过是白送了一条性命。”
董川:“哦!这么说来,就是我们出手,也无法帮助师父了?”
白凤道:“一点也不能,所以,你们不用愧疚,也不用难过,如若有人难过,那个人应该是我。”
董川道:“师母……”
白凤接道:“快些起来。”
董川道:“不!跪这里也是一样。”
白凤道:“董川,别跪着,留心着四处,也许还有敌人留在这里。”
董川霍然警觉,站起身子,道:“师母说的是。”
手提长剑,先在四周巡视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地,凝神静立,四下警戒。
白凤一直不停的流着眼泪,但她不敢哭出声来。
她看出了宗领刚的伤势,实是沉重己极。
时光在等待中消失。
董川心中急,白凤心中更急,但也没有说话。
待了足足有一时辰之久,成中岳才带着楚小枫等转回来。
楚小枫背着白梅。
白凤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说道:“我爹的穴道没有解开么?”
成中岳摇摇头,道:“小弟试用了两种手法,但都未解开白老前辈的穴道,小弟就不敢再妄自出手了。”
白凤凄然一笑,道:“那是一种独门点穴手法。”
成中岳道:“白老前辈气息犹存,那证明了他仍然活着,咱们回到迎月山庄,再想法子解开白老前辈的穴道就是。”
白凤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成中岳低声道:“师嫂,师兄的伤势如何?”
白凤摇摇头,道:“他伤得很重,只是不知道家中灵丹,能不能治疗他的伤势?”
成中岳道:“师嫂,你们怎么不回去,师兄伤的这样重,你为什么不回到迎月山庄呢?”
白凤道:“师弟,老实说,他伤的太重,我和他闯荡江湖,见识过无数凶恶的阵仗,但像今日之战,连我也没有见过。”
成中岳道:“师嫂的意思是……”
白凤道:“他伤的太重了,我不敢移动他,一移动,就很可能使他丢了性命。”
成中岳道:“哦!那是说……”
白凤接道:“他能不能撑得下去,要看运气和他的功力了?”
成中岳道:“大嫂,这点是怎么说的?”
白凤道:“我担心,他已被刺中心脉,如今,流血虽然稍止,但我怀疑他是凭深厚的内功,把伤势稳住,暂时保住一回元气不散,所以,我不敢移动他。”
成中岳道:“师嫂,可是,咱们不能永远的停在这里不动啊!”
白凤道:“等一等吧!等到领刚伤势完全稳下来之后,再作道理。”
成中岳道:“师嫂,你看师兄的伤势,几时才能稳下来?”
白凤道:“至少,这要半个时辰以上。”
只听董川失声叫道:“火,火,火。”
成中岳。楚小枫抬头看去,只见一片火光,从天而起。
起火之处,正是迎月山庄。
其实,方圆数十里内,除了迎月山庄之外,再无可烧的村落。
成中岳一下子跳了起来,道:“是迎月山庄。”
楚小枫道:“迎月山庄,有一志师弟,还有五位师兄,十几名精壮的汉子,怎么会被火烧了呢?”
董川道:“师叔,弟子先回去看!”
成中岳道:“小枫,你留下来,董川,走!咱们回去。”
白凤突然站起身子,道:“师弟,不可以妄动。”
成中岳道:“师嫂,你……”
白凤道:“这是有计划的阴谋,你们不能回去……”
成中岳急急说道:“师嫂,难道咱们连庄院被人烧了也坐视不理么?”
白凤究竟是久历江湖的人,大变之后,反而镇静了下来,冷冷说道:“也许人家早已布置好了,你们回去,正好把无极门一网打尽。”
成中岳道:“师嫂的意思是……”
白凤接道:“这显然是别人早已订好的计划,龙天翔的出现,分散了咱们的实力,大部分人手,夜袭迎月山庄。”
这时,坐息的宗领刚,突然睁开了眼睛,道:“一着失错,追悔无及……”
白凤大吃一惊,伸手抱起了宗领刚,道:“领刚,你……”
宗领刚又睁开闭上的双目,道:“我,不行了。”
白凤道:“咱们回迎月山庄去……。”
宗领刚强提着一口气,道:“白凤,不要妄想以灵丹救治我的伤势,我心脉已裂,生机全绝,除非能换一个心来,就是华佗重生,扁鹊还魂,也是一样不能医好我的伤势,而且,我元气将散,说完这几句话,定会死去……”
话到此处,口张血涌,又吐出两口血来。血色深紫,而且十分浓稠。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伸出一掌,抵在宗领刚的背上,道:“领刚,有什么话,你请说吧!”
宗领刚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道:“我这一生中,有你这么一位贤淑的妻子,是我最感快慰的的事情之—……。”
白凤强自忍下的泪水,又滚落了下来,道:“领刚,事实上,是我连累了你,如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会有今日的遭遇……”
宗领刚苦笑一下,道:“不是你的帮助和鼓励,我怎会有今日的成就,龙天翔的武功很怪异,但我仍然先杀了他,对今日一战的结果,我已经很感慰藉,袖中刀只是传诵于江湖上的一种奇门兵刃,今日……在我一生的经历中,还未遇到过,白凤,不要为我之死伤心,我已经得到的太多了……”
他似是有很多的话要说,喘了两口气。藉自白凤输注在身上的内力,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保住无极门的声誉,甚至,要更上层楼,把无极门发场光大,但我却忽略了很多细微的小节,那些小节,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
白凤道:“领刚,说说看,我们此后应该如何?”
宗领刚望了白梅一眼,道:“多向老人家请教……”,又吐出一口鲜血,道:“把他们叫过来,。
白凤举手一招,成中岳、楚小枫应手行了来。
三个人一齐跪了下去。
宗领刚的双目已经散光,三人虽然就在他的面前,他己无法看得清楚。
眨动了一下眼睛,宗领刚终于看清楚了成中岳,缓缓说道:“中岳,无极门这个重担子,交给你了,你……”
成中岳急急接道:“大师兄,这个不成体统,把掌门之位交给董川,小弟尽我全力,协助他,把无极门振兴起来。”
宗领刚点点头,道:“董川在哪里!”
董川跪前两步,到了宗领刚的身前,道:“弟子在此。”
宗领刚道:“你听着,由此刻起,你已是无极门的掌门人……”
董川接道:“弟子等尚未出师,如何能接掌门之位,应该成师叔继掌门户。”
成中岳道:“董川,你师父已奄奄一息,这言是何等重要,还不用心去听,却在从中搅扰。”
董川呆了一呆,不敢再言。
宗领刚的声音己很微弱,缓缓说道:“董川,不用推辞了,不过,任何事,都要和你师叔商量。”
董川含泪道:“弟子遵命。”
察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枫呢?”
楚小枫道:“弟子在这里。”
宗领刚道:“小枫,我知道,你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也是咱们无极门中这一代,最具潜力的人,为师的对你期望最深,希望不要使我失望。”
楚小枫道:“师父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宗领刚道:“你天赋异常,我也不敢强留你在无极门中,允许你将来,可以再投名师,不过,你要答应我全力辅助无极门,帮助你大师兄撑起门户。”
楚小枫拜伏于地,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弟子是无极门中人,无极门中事,自然也是弟子的事,自当全力以赴。”
宗领刚道:“小枫,师父看得出来,日后你如有成就,无极门,可能会对你是一个限制,董川,记着我的话……”
董川道:“弟子洗耳恭听。”
宗领刚接道:“我以无极门十一代掌门人的身份,传下最后一道令谕,楚小枫已不是无极门的弟子,不受咱们无极门中的规戒约束。”
董川道:“弟子遵命,……”
楚小枫急急说道:“师父,难道你要把弟子逐出门墙……”
宗领刚道:“不是,我只是要你有更多的自由,小枫,你可以见机行事,不受门规束缚……”
话到此处,已经尽了最后一点元气,双目一翻,气绝而逝。
董川急声叫道:“师父。”伸手抓住了宗领刚的衣袖。
大变后的白凤,反而镇静、坚强了起来,放下宗领刚的身躯,站了起来,道:“董川,放开你师父的衣袖。”
董川呆了一呆,放开宗领刚的衣袖。
白凤目光复由董川、楚小枫,成中岳的脸上掠过,道:“你们都给我站起来。”
成中岳。董川、楚小机,都依言站了起来。
白凤脸色肃穆,道:“董川、小枫,你们师父死而无憾,他年过半百,不算夭寿,数十年来,闯荡南北,把无极门,由一个不见经传的小门,造成举世皆知的大门派,他死在北海骑鲸客门下的袖中刀下,不算丢人,何况,他在先杀了敌手,而后才死,将军难免阵上亡,这是一件足可以光耀武林的事。”
她把一件哀伤死亡,说成了可歌可泣的光荣之事,顿使人心一振。
白凤吁一口气,道:“你们师父,我的丈夫,死的无恨无憾,他传位有人,把门户交给了他苦心培育的大弟子。”
董川一脸悲忿、激昂之情,道:“弟子接掌门户,誓为门户荣辱奋力,决不负师父期望。”
白凤道:“那很好,……”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小枫,别误会你师父的用心……”
楚小枫躬身应道:“弟子不敢。”
白凤道:“骑鲸客的袖中刀,由北海到了中原,那说明了,武林中经过几千年的短暂平静之后,又要掀起风浪,这是一场大风暴,眼下只是一个开始,无极门由小而大,门规戒律,更见森严,这些可以约束人的戒律,固可以使本门中人都成光明磊落之士,但却减少了应变的方法,你文武兼资,深明是非,所以,不愿意让你受门规的约束,好让你放开手脚,替你授业的师长报仇,维护无极门的生存,以非常手段,应付非常之事……”
她把授业恩师,说成了师长,显然把楚小枫和无极门的关系,又离远了一层。
董川对着师父的遗体大拜了三拜,又对白凤,转过身子,突然对着成中岳跪了下去。
这时,迎月山庄的火势愈来愈大,已成燎原之势,看上去,整个的迎月山庄,似是都要在这次大火中,付之一炬了。
但坚强的白凤,对那腾空烈焰,竞似视若无睹。
成中岳急急伸手,扶起了董川,道:“董川,你这是干什么?”
董川道:“师父遗言,弟子不敢推卸,日后,还望师叔以门中长老身份,耳提面命,多赐指教。”
成中岳道:“董川,把掌们之位传给你,那才是武林中的正统规矩,也是我的意思,自然,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无极门荣辱,我也有一份……”,叹息一声,接道:
“师兄代师传艺,对我爱护备至,他虽是我的师兄,……但待我恩情之厚,尤过你们十倍,公谊、私情,我都无法推卸这个责任。”
董川一抱豢,道:“多谢师叔成全。”目光转到了楚小枫的身上,道:“师弟……”
楚小枫抱豢欠身,道:“掌门师兄吩咐。”
董川道:“师父的遗命你都听到了?”
楚小枫道:“小弟字字记在心中。”
董川道:“师娘解说,你也了解了?”
楚小枫道:“小弟明白。”
董川道:“恩师遗言,浩瀚博大,内藏玄机,师弟要多用心体会。”
小枫道:“小弟都听到了。”
董川道:“由此刻起,无极门中规戒,对你没有约束,海阔任鱼跃,天空任鸟飞,只要你觉良心所安的事,不用顾虑我的干预。”
楚小枫道:“小弟还要追随掌门人、成师叔、和师母,为无极门尽我心力。”
白凤突然取过宗领刚的青萍剑,缓缓递到董川手中,道:“无极门中代代以青萍剑,传诸掌门人,这把剑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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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川恭恭敬敬的接过长剑,道:“董川受命。”
成中岳眼看着传接门户之事,己在充满着悲痛中完成,立时一改话题,道:“掌门人,咱们要不要回迎月山庄看?”
董川随:“应该去看,也许几位都还在浴血苦战。”
楚小枫突然蹲下身子,道:“咱们解开白前辈的穴道!”
突然挥手点出三指。原来。他突然悟出那剑谱有一种解穴手法,不自主的施用了出来。
只见白梅身子一阵颤动,挺身坐起,道:“好个兔崽子,竟敢暗算……”
忽然发觉了宗领刚的尸体,不禁一呆,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凤道:“爹,你醒过来啦。”泪如泉涌,夺眶而出。
成中岳对楚小枫一举间解开白梅穴道之事,心中震惊十分,呆了一呆,道:“小枫,你……”
楚小枫低声接道:“弟子只是碰巧。”
原来,成中岳用了十余种手法,竭尽所能,都未解开白梅的穴道。楚小枫点出三指,却轻易的解开了白梅穴道。
那显然不是无极门中的手法。
成中岳没有再问下去,他想到师兄遗言,难道他们师徙之间,真的早已心有灵犀。
独行叟白梅,经验是何等老到,略一沉思,己想通了大半的内情,叹息一声,道:
“领刚和龙天翔同归于尽了!”
董川接道:“是师父先杀死龙天翔,失血过多而死。”
白梅点点头,道“迎月山庄那片大火,也是龙天翔的人放的”。
白凤拭去泪痕,道:“爹,我看不像,好像是两件事,碰在了一起。”
白梅道:“孩子,事情不会如此赶巧,这必是早有预谋,不过,很可能出自一方的预谋,龙天翔没有参与……”回顾了一眼,接道:“一志呢?”
白凤道:“留在山庄中,没有出来。”
白梅道:“不能再让一志遇害,我去瞧瞧。”
董川道:“白前辈体能未复,还是由晚辈们去吧!小枫,跟我走!”
走字出口,人已到了两丈开外。
楚小枫振袂而起,紧迫在董川身后而去。
成中岳低声道:“师嫂,照顾着白老前辈,让他坐息一阵,小弟也去查看一下。”
白梅穴道被解,实力增强甚多,使成中岳放心了不少。
董川一马当先,全力奔驰,直扑向迎月山庄。
烛天火光中,充满着血腥之味。
但凝神倾听,却不闻兵刀相击之声。
那说明搏杀已经结束。
董川奋不顾身,冲入火窟。
楚小枫、成中岳,都行了进去。
三人冒火灾之险,抱出了所有发现的尸体。
不久之后,白梅、白凤带着宗领刚的尸体,也赶到了现场。
成中岳等,空有一身武功,但也无法止住这已经烧开的火势。
还是白梅设法,推倒墙壁,阻断火道,逐渐使大火小了下来。
大火全熄,已经是日升三竿的时候。
但迎月山庄已经被烧毁了十之八九,只余下西北角处,花厅未遭波及。
检查尸体,共有三十九口,连仆妇丫头。庄丁、木工,都未放过。
没有一个被火烧而死,都是光被杀死,弃尸火窟。
也正因如此,这些人的面目,隐隐还可辨识。
第四回 火毁无极门
无极门中一十二个弟子,除了董川、楚小枫,尚余十人,遗尸六具,都是伤痕累累,显然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杀,力战而死。
董川仔细查点,发觉了三、四、六、八、十、十一,六个师弟都己战死,不见尸体是二、五、九和小师弟宗一志。
白凤头发散披,满脸都是黑灰。
其实,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
一夜间,丈夫战死,山庄被毁,爱子失踪,生死不明,这打击是何等巨大,白凤虽然坚强,也是承受不住,呆呆的坐在花厅门口,望着那排列的尸体出神,目光涣散,哀伤己至极处。
董川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师母,未找到小师弟的尸体白凤神情有些茫然,但她的神志还很清醒,点点头道:“我知道。”
别一面成中岳也在和楚小枫低声交谈。
自从楚小枫一掌解开了白梅的穴道之后,成中岳的内心之中,己对楚小枫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轻轻咬了一声,道:“你看,这是什么人干的?”
楚小枫道:“火场中找不出一点线索,显然对方早已有了很周密的计划,而且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所以,几位师弟,师兄,没能逃出去”突然住口不言。
成中岳点点头,道:“小枫,一志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练武,他的武功如何?”
楚小枫道:“一志师弟的年纪轻一点,内功不及大师兄,但剑上的造诣,决不在大师兄和我之下。”
成中岳道:“可疑处也就在此了,一志的剑术,如若真有你们相同的造诣,就算打不过来,至少,应该冲出一条逃走的路。”
楚小枫道:“除非宗师弟未动手,就受了暗算,他们百密一疏,留下了这条线索。”
成中岳道:“一志虽然年轻一些,但也不会全无心机。”楚小枫道:“不是熟人,只怕无法暗算宗师弟。”
成中岳道:“谁是暗算一志的人?”
楚小枫道:“事关重大,在未找到明确的证据之前,小枫不敢乱说。”
只听白梅高声说道:“凤儿,领刚死了,他把无极门交给了大弟子董川,又有中岳从旁指导,小枫全力帮助,无极门这个担子有人挑起来了,但迎月山庄中这些仆妇婢女,他们不会武功,而且,都是你和领刚请的,这些人含怨而死,你不能不管。”
白凤霍然站起了身子道:“一夕夫死子散,要女儿如何能承受得了。”
白梅道:“凤儿,领刚有今天的结果,你也有很大的责任,一个扬名天下的门户,竟然是全无戒备,他一心为维护无极门的声誉打算,忽略了很多细节,但你却未尽襄助之责,注意他的疏忽之处,唉……今日惨事,虽属意外,但细想起来,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了。”
白凤道:“父亲教训的是。”
白梅神情突转冷厉道:“我听到龙天翔说过,至少,你在六天之前,己和他见过了面,但你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领刚,也没有跟中岳商量过。”
白凤道:“女儿当时的想法,希望能化解去这场纷争……”白梅接道:“二十余年交结的爱与恨,岂是你能用言语化解得了么,你如早告诉了领刚,无极门有数日的准备,也不会有今日的惨事了。”
白凤道:“女儿知错了。”
白梅叹口气道:“可惜,他先把我制住了……”
成中岳低声道:“龙天翔如何制服白前辈的?”
白梅道:“说来惭愧,他单人匹马来看我,我留他吃饭,他还带了一坛好酒,我们开了酒,一面吃,一面说,不知不觉间,喝完了那一坛酒,初时,我一直有着很大的戒心,那坛酒喝光了我才松下了戒备,想不到,在我送他离去时,他却突然动手,点了我的穴道。”
成中岳道:“白老前辈,他们占了一个农舍,农舍中的三个佣人,都被他杀了。”
白梅道:“老夫由死里逃生,却让领刚送了一条命,唉!我本来住在迎月山庄的,但我看上了那片小坪,就自立了门户,唉!我如留在迎月山庄,也不会出这件事了!”
楚小枫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晚辈有一得之愚,不知可否说出来?”
成中岳道:“小枫,大胆的说吧!白老前辈见识广博,胸襟宽大,是一个行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的人,他老人家肯和我们在一起,对我们助益很大。”
白梅道:“我死了唯一的女婿,失去唯一的外孙,为着我唯一的女儿,我就不能放手不管这件事,何况,我还被他们回了很多天——”目光转在楚小枫的脸上,接道:
“小娃儿,你说吧,什么高见?”
楚小枫道:“晚辈忖思此事,觉着只是两个单独的事情,组合在一起……”
白梅点点头,道:“高明,小枫,再说下去。”
楚小枫道:“火烧咱们迎月山庄的,才是这件事的主谋,他们可能策划厂很久,刚好碰上了龙天翔这个机会。”
白凤、董川,也都听得神情专注,微微颔首。
成中岳道:“小枫,以后呢?”
楚小枫道:“谁都不要自责,他们如若没有遇上龙天翔这件事,他们会有更恶毒的手段,他们已经计划了很久,等诗了很久,那说明了他们处心积虑,是一个阴毒的人物,龙天翔帮助了他们,但也破坏了他们。”
白梅道:“老夫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却没有了你娃儿想的透澈,了不起,古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书没有白读白勺。”
楚小枫道:“晚辈如没有投人无极门,也不会这些断事的方法。”
董川:“这怎么说呢?”
楚小枫道:“我到了无极门后,师父不太管我读书的事,才使我有机会看了不少杂书。”
白凤道:“你师父每次由外面归来时,每次带回来很多的书,都是给你看的了?”
楚小枫道:“师父很照顾我,但弟子受益最多的,还是自前辈留下的那两箱子书……”
白梅一瞪眼睛,接道:“小娃儿,你读过我那两箱子存书?”楚小枫道:“是师父给我看的,晚辈怎敢擅动老前辈的东西。”
白梅道:“老夫的意思是,你能看懂那些书么?”
楚小枫道:“老前辈收集的数量虽然不大,但却都是很难看到的书,其中虽然有两部确实太深奥,弟子有些看不太懂,但大部份,都还能了解,有一部不是咱们中原的文字。”
白梅道:“对!那是大竺文,我由一个垂死的老僧手中取得,那是不是一部经书?”
楚小枫笑道:“晚辈也不懂天竺文,但就晚辈的观看所感,好像不是经文……”
白梅呆了一呆,接道:“不是经文,是什么?”
楚小枫道:“好像是记述一个故事。”
白梅道:“能不能把那本书上的故事告诉我?”
楚小枫的脸红了,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实在看不懂,后来,我读完了所有的书,无书可看了,就看看那天竺文,看了几十遍,连想带猜的,才了解了一点,自然,那书上有三幅图画,对我的帮助很大,不过,老前辈,晚辈实在无法确知我猜想的是不是对?
唉!要是开头错了,那就一路错下去了,连一句也不会对,所以,晚辈不敢轻易说出来。”
白梅道:“不要紧,你说吧!也许老夫还会给你一点帮助。”成中岳突然插日接道:
‘小枫,我记得两年前,先师兄对我说了一句话,当时,我还有些不信,看来,师兄说的不错了。”
白凤道:“领刚说的什么?”
他们夫妻情深,宗领刚死了之后,白凤更觉丈夫生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有着慰我芳心的感觉,虽然,那不是丈夫的声音,但那究竟是丈夫的心意。
成中岳道:“大师兄说小枫只拿出四成的心力在学武功,六成的心力在读书,花在读书上的时间,比学武时间多。”
楚小枫道:“师叔,没有的事,师父授艺,弟子每一次都在场中。”
成中岳道:“你师父生前这么说过,是不是真如此,我就不知道了。”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中岳,该去找些人来,整理火场,咱们还要重建迎月山庄。”
成中岳道:“小枫,走,咱们找人去!”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留下小枫,我还要和他谈谈那本书!”
成中岳应了一声,带着董川转身而去。
花厅上,只留下白梅、白凤、楚小枫和数十具排列的尸体。白梅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看过那本书,但我底子差,不像你家学渊源,能够猜得出来那三幅图画;我一直有着很详细的印象,也许老夫能凭藉自己的经验,给你一点帮助。”
楚小枫凝目沉思了片刻,道:“那书上的意思,好像是说一个人,逃离了他的家,到了一个很大的山中,在那裹住了下来,过着很寂寞的日子。”
白梅道:“那人是不是一个女人?”
楚小枫道:“这是全书上最晦暗的地方,也许是文字说的很清楚,只是我看不懂罢了。”
白梅道:“我看过那个图,那些图画得也很晦暗,但我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影子,但奇怪的也就是在这里,如若这是一部经文,那应该是出自和尚庙里的东西,为什么会有女人。”
楚小枫道:“也许那和尚只是写他自己的……”突然住口不语。
很快的一个念头否定了他自己的想法,那是一本抄写得很整齐的册子,而且,有了相当的年代,不像是那和尚的初稿手笔。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小娃儿,那和尚把这本书交给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如能把这本书,带到青海飞龙寺去,交给一个摩伽大师,我可以得到三粒明珠。”
楚小枫道:“明珠无价,有好有坏,老前辈远走青海,送上这本书,就算他们真的如约给你三粒明珠,也未必是很高的代价。”
白梅道:“当时,老夫倒未想到这件事,只是觉着这是一部佛经,对我,对武林,都没有什么重要,所以,我没有答应他,可惜,那位老和尚也没有和我继续谈下去,就圆寂了,事后,我常常看这本书,只想到这本书可能是佛经中的一个故事,老夫虽然也喜欢看书,但却没有你的天赋和基础,如今听你一说,使老夫茅塞顿开,那可能不是一本经书……”
楚小枫接道:“不是经书,是什么?”
白梅道:“可能是一本记述什么事情的传记。”
楚小枫道:“是传记。”
白梅道:“说不上传记,那老和尚带了这样一本书,可能要找寻什么?结果,他自知无法完成这个心愿了,所以,想要我把这本书,交给另外一个人。”
楚小枫道:“那个人,就是摩伽大师。
白梅道:“是……可惜,我没有把这本书送过去,如今事已隔十年,只怕那位摩伽大师,早已离开飞龙寺了。”
楚小枫笑一下,道:“老前辈,咱们永远没有办法把那本书,送到飞龙寺了。”
白梅呵呵一笑道:“烧了。”
楚小枫道:“晚辈已经看过了存书的地方,已经烧得只字不存。”
白凤突然插口说道:“爹!你看过了现场,究竟是什么人害了领刚?”
白梅道:“凤儿,为父的如若说实话,你一定感到很失望。”白凤道:“你说吧。”
白梅道:“我没有查出来什么,这是非常老练的一次暗袭,精密的设计,一举成功。”
白凤道:“照你这么说法,永远无法替他们报仇了。”
白梅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不见一志尸体,对咱们而言,还有一点希望。”
白凤道:“什么希望?”
白梅道:“一志可能没有死,被他们生擒而去,这是一条线索。”
白凤道:“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一志生擒而去。”白梅道:“那是他们算过了这笔帐,杀了一志,没有留下一志的用处大。”
白凤道:“他们手段毒辣,杀得鸡犬不留,留下了一志,岂不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白梅道:“无极门这样的大门户,被人一夕之间,人遭诛杀,房舍化作废墟,你们无极门中人,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绝无法瞒过整个的江湖,就算他们杀了一志,杀得一人不留,也不难查出线索,这一点,你倒不用急,急的是咱们应该先要了解,他们为什么会留下一志,还有,无极门中的二弟子等这些人。”
白凤道:“想来确实有些奇怪……”
楚小枫接道:“二师兄郎英、九师弟唐天,早已行踪可疑,大师兄已奉命,监视他们行动,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们还未来得及行动,对方已经抢先动手了,倒是五师兄张方中,也突然不见尸体,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
白梅道:“唉!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领刚就是太重仁厚,姑息养奸,他明明知道郎英这小子有问题,为什么不早点对他下手,至少,也该早些派人跟着他,找出他们的阴谋。”
楚小枫道:“师父已经注意到了,特别交代了大师兄,只可惜,他们发动得太快了一些。”
白梅道:“不能怪别人发动得快,孩子,江湖上,本来就是个很可怕的所在,既然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立刻处理,小娃儿,你要记住,因为你师父一念仁慈,付出了这样惨重代价,血淋淋的代价,几十条命。”
楚小枫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语重心长,晚辈承教。”白梅道:“孺子可教,小娃儿,你以后,在江湖上走动时,心眼要活动一些,遇上了什么事,一定查个清楚,千万不可中途撒手……”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何找重要的先办,这就是一点智慧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教训的是。”
此时此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所发生的力量,都像金铁一般,锵然有声。
这种适时的教导,比平常时间,多说一千句、一万句,还让人记得深刻。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爹,这时,你们还谈这些事,应该设法先找出凶手的来路。”
白梅道:“老一代的经验,谆郭告戒下一代,但听者,却听过就算了,这一刻,我告诉小枫的每一句话,都会使他记在心中,因为,他师父的血迹未干,几个师兄弟,和仆从下人的尸体数十具,排列在他的面前,这时间!他会记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楚小枫深深一揖,道:“小枫实在受益匪浅。”
白梅苦笑一下,道:“领刚不惜苦苦求你祖父、父亲,费尽了口舌,才使你投人无极门下,这一点,他看得比我清楚,一代宗师之才,毕竟有他过人之处。”
白凤道:“爹,你要不要再查看一下现场,多找一些证据。”白梅道:“孩子,你放心,就算为父的再查两遍,也一样找不出证据,他们不会在现场留下证据,他们的行动太快了,杀人之后,还有足够的时间,湮灭了任何证据,不过,你放心,他们这么多的人行动,不会没有迹象可寻,倒是我心中有些疑问,想问你们!”
白凤道:“爹有什么疑问?”
白梅道:“我记得迎月山庄不止这些人,好像是少了一半。一白凤道:“不知道为什么?领刚好像是早有了什么预感,三个月前,就开始陆续遣散了一些庄中老弱的堡丁,和多余仆妇。”
白梅道:“为什么?”
白凤道:“我好像听领刚说过一次,他要调整一个迎月山庄的人事,准备训练一部分年轻壮丁。”
白梅神情肃然的说道:“凤儿,你想想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凤沉吟了一阵,道:“好像发觉了江湖上近月中会发生什么?迎月山庄中第二代弟子出师之后,迎月山庄就会人手太少,所以,他要训练六十四名壮丁,把迎月山庄的防守力量加强一些。”
白梅道:“想到了就该做,如若他的计划早一些实现了,也许今晚的情形,会有很大改变。”
这时,董川己找来了很多工人,整理火场。
太阳偏西的时候,成中岳带了数十辆骡车,拉着了数十口棺材,赶回到了迎月山庄。
迎月山庄存放银钱的地方,却没有任何损失,彻头彻尾地证实了这是一件有计划的袭杀。
白凤由悲伤中振作起来。
由于白梅的分析,成中岳和董川暂时不谈追凶的事。
残垣断壁,数十口棺木并列,虽然有六七十个工人在打扫、整理,但触目现场,仍有着一种见者鼻酸,十分凄凉的感觉。
除了宗领刚和无极门下七个弟子的棺木之外,其余的尸体,都择地安葬。
迎月山庄没有立刻重建,却暂作了宗领刚和七个弟子的厝棺之所。
无极门发生变故的消息,传入江湖,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大事。
像晴天霹雳一样,立时间,传扬于江湖。
第三天中午时分,丐帮襄阳分舵主的舵主金钩余立,己赶到了现场。
素以耳目灵敏的丐帮分舵主,随身带来了四个丐帮弟子。
在余立指挥之下,四个丐帮弟子,立时下手帮忙,整理火场。
余生却直奔花厅,迎月山庄仅剩余未遭火毁的一座房舍。
白凤认识余立,每年余立至少来一次迎月山庄,登门拜年,送上一份相当丰厚礼物。
两天下来,白凤己恢复了镇静,把痛若和仇恨埋藏于心底。无极门余下的人太少了,每个都负担了很大的责任,他们必须镇静下来,保持着冷静。
斩草尚未除根,夜袭迎月山庄的人,很可能回头再来一次突袭。
余立整理一下衣衫,抱拳一礼,道:“丐帮余立,见过宗夫人。”
白凤苦笑一下,道:“不用多礼了。”
余立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擎天一柱的宗门主竟会遭了暗算,这是武林中一大不幸,也使我们丐帮损失了一位良师益友,敝帮主听到此讯,定然会十分伤心。”
白凤道:“敝门不幸,遭人暗袭,此中变化,一言难尽。”余立道:“宗门主是何等英雄人物,竟然身遭暗算,余立己把此讯,用十万火急的快马,转报敝帮主,敝帮主只要收到此讯,自会亲身赶来。”
白凤道:“本门出事,如若惊动到贵帮主,那就叫未亡人心中不安了。”
余立道:“夫人言重了,敝帮主对宗门主,一向是出于至诚敬仰,也把宗门主视为好友。”
成中岳道:“最难风雨故人来,余舵主此时此刻,驾临无极门,真叫咱们感慨万端,只可惜,咱们无法招待余舵主了。”
余立道:“二爷,这是什么话,平时之日,余某人,也不敢随便说什么?此时此刻,余某人,却如骨鲠在喉,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了。”
成中岳道:“什么事?”
余立道:“敝帮主敬重宗门主,完全出自内心,而且,交代过在下,无极门如有需要丐帮之处,要在下全力以赴,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不得有一点犹豫。”
成中岳道:“贵帮主,对本门这份情意,实叫人感激万分。”余立道:“二爷,这些事是敝帮主交代我的,我本来不该轻易说出来,但是患难见真情,余某人如不剖心直陈,只怕宗夫人和二爷,也不会接受我余某略效微劳的心意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复仇大事,有如泰山压顶,不是余某人这身份可以谈的,善后琐事,余某人,可以挺身而出,迎月山庄劫后重建,复原需时,诸位总不能在这里待下去,我已叫人在襄阳城中,找了一座宅院,诸位暂时搬过去,等山庄复建完全,夫人再返回原址。”
白凤道:“迎月山庄,暂不复建了,我要把这里暂作亡夫和七位无极门弟子的厝棺之处,等替他们报了仇,再行人土,那才是重建迎月山庄的时刻。”
余生道:“夫人说的是……”
白凤回顾了成中岳一眼,道:“师弟,你看咱们是不是要搬到襄阳城中去?”
余立道:“夫人,二爷,余某是一片诚意,敝帮主很可能会在近日赶到,诸位返人城中,彼此都方便不少。”
白梅道:“凤儿,余舵主说的不错,无极门现在的情势,必须要有一段时间休息,领刚生前,既然和丐帮有这交情,那就不用再推辞了。”
余立道:“这位是白老爷子吧?”
白梅道:“老夫白梅。”
余立道:“余立久闻白老爷子大名了,今日有幸一会。”
白梅道:“余舵主,你也不用客气了,老夫和贵帮帮主,也曾见过几次面,彼此虽然说不上什么深交,但也谈得十分投机,无极门目下正逢大变,劫后余生,必须要养息一段日子,贵帮雪中送炭,存殁均感。”
余立道:“白老爷子,江湖前辈,武林高人,断事论理,均非常人能及,还望老爷子作个决定,此地劫灰未净,宗夫人需要休息,不宜久留,还是早些请到襄阳,先作一段时间小息。”
白梅道:“说的是理,凤儿,你要如何?也该作个决定了。”白凤道:“成师弟,你的意下如何?”
白梅看得暗暗点头,把事权交成中岳,那是逼他挑起这副担子。
成中岳道:“小弟也觉得,咱们应该先安静的养息一下,好好的想一想这些事情,咱们应该如何着手。”
白梅道:“对!中岳的想法不错,这时候,咱们需要的是养息、冷静。”
成中岳道:“师嫂,咱们已决定暂不重建迎月山庄,那就不用在此地多留了。”
白凤道:“好吧!师弟全权决定就是。”
为了尊重掌门人的身份,成中岳特地和董川商量一番。
董川自然是不会反对。
余立眼看白凤、成中岳都点了头,心中很高兴,道:“诸位也不用在这里了,这里的琐事,交给我叫化子,今日就动身到襄阳如何?”
白凤眼看到丈夫的棺木,已经放人了暂存尸体的丘中,叹息一声,道:“好吧!咱们今天夜里就动身吧!”
那是用红砖、白石堆砌的一座灵丘,宗领刚和七个弟子的棺木,都放在灵丘之中。
白凤放下了堵门的一堆白石,后退五步,盈盈跪拜下去。
成中岳、董川、楚小枫、余立,都跟着跪了下去。
白梅没有跪下去,但也肃然而立,老泪暗垂。
这时,忽听一个丐帮弟子,叫道:“干什么的?”
成中岳、董川、楚小枫闻声而起。
董川手中还扣了一枚铁莲花。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梳双辫的青衣少女,缓步行了过来。
她右手捏着辫梢儿,脸上是一片讶异诧色。
两个丐帮弟子,己然拦在了那青衣少女的身前。
董川低声道:“小枫,山林中那位姑娘。”
楚小枫道:“是她。”
董川道:“她来做什么?”
楚小枫道:“大概是为了那些毒蜂的事。”
两个丐帮弟子,拦住了那青衣少女,她却是毫无惧色,笑一笑,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完全是各说各话,答非所问。
董川低声道:“小枫,走!咱们过去看看。”
楚小枫紧随在身后行了过去。
青衣少女看到了楚小枫,高声说道:“楚公子,这里发生什么事情?”
楚小枫道:“是的,姑娘,这里发生了大变,很多人被杀,房舍被烧。”
青衣少女呆了一呆,道:“很多人被杀,为什么?”
她天真无邪,不知人间险恶事。
楚小枫心中忖道:这件事,如若谈起来,很难一下子解说清楚,想了想,只胡用最简明的办法说出来。心中念转,口中缓缓说道:“来了很多的坏人,一阵乱杀,杀了我们很多的人,也烧了我们的房子。”
青衣少女的生活过得太单纯,对死亡的观念,似乎是很淡漠,哦了一声,道:“那一天,你们去了四个人?”
楚小枫道:“是!”
青衣少女道:“现在,我只看到了两个人,另外两个人呢?”楚小枫道:“他们死了。”
也许青衣少女认识宗领刚和宗一志,听到他们的死亡,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道:“他们都死了,唉!好可怜啊……”
举手理一理鬓边散发,接道:“这该怎么办呢?”
楚小枫道:“什么事啊?”
青衣少女道:“我要来问问你,找的胡蜂怎么样了,那些胡蜂,很重要,如若你们赔不出来,恐怕会……会……”
董川行了过来,接道:“会怎么样?”
那青衣少女对楚小枫似是有些凶不起,楚小枫既俊秀,又举止斯文,说话和气,很难叫人对他发火,董川为人严肃,语气中有些威严,这就给了青衣少女发作的机会,冷冷接道:“会要你们赔偿,赔不出胡蜂,就要找杀死胡蜂的人。”
董川道:“杀死胡蜂的,是我师父,但他现在已经死了。”青衣少女道:“你没有死,那一天,你也在场,所以,赔不出胡蜂,就会抓你去抵偿。”
董川一皱眉头,想要发作,但话到口边,却又忍了下来。
白梅一皱眉头,道:“什么胡蜂?究竟是怎么回事?”
董川道:“那一天师父带我们去练暗器手法,以胡蜂作靶,但却没想到,那蜂竟然是别人养的。”
白梅道:“有这等事?”
董川点点头,把经过之情,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白梅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小枫,你去跟那位姑娘谈谈,问清楚她的来意。”
楚小枫应了一声,向前行了几步,一抱豢,道:“姑娘,家师不幸,为人所算,我们正为此事,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姑娘能不能把今日来此的用心,告诉在下?”
青衣少女道:“我就是怕你们忘了这件事,不知后果严重,特地赶来,告诉你们一声,想不到,你们已经出了事,我还道拐伯伯胡说八道,想不到竟然真的被他猜对了?”
楚小枫道:“猜对了什么?”
青衣少女道:“猜对了你们这里出了事情了。”
楚小枫道:“哦!他怎么知道呢?”
青衣少女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就住在那片树林外面,每一个人,经过那片树林时,他都能看到。”
这时,白梅已缓步行了过来。
成中岳跟白凤,虽然没有动,但却在凝神倾听。
楚小枫心中也有着很大的波动,但他却尽力控制自己,缓缓说道:“姑娘,你那位拐伯伯,是怎么样一个人?”
青衣少女虽然涉世不深,胸无城府,但她却聪明绝伦,笑一笑,道:“你们怀疑他么?”
这等单刀直人的问法,使得楚小枫颇有招架不住的之感,略一沉吟,才道:“不是怀疑他什么?只是觉着这件事很奇。第一、那一天我们穿越过一片树林,但却没有见人,第二,他和先师素不相识,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青衣少女道:“你没有留心听么?我叫他拐伯伯,他是个拐子,行动不便……”
楚小枫接道:“行动不便,如何能住在树林之中。”
青衣少女道:“他住的地方好奇怪,是几株连在一起的大树,他很巧妙在上面建筑了几个住处,而且,布置很多好玩的机关,但是不知内情的人,决不会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一位胸罗奇术的高人,所有的人,都听得全神贯注。
青衣少女望了楚小枫一眼,接道:“他会相人术,也会给别人算命,而且算得准,可惜,他两条腿都拐了不能行动,我常常帮他做事,所以我们处得很好,除了我之外,陪伴他的只有一头白猿。”
白梅双目中神芒一闪而逝,道:“姑娘,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他?”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不行,他不会见外人,他告诉过,不许把他的事告诉别人,但我今天已经说出来了,心中好难过。”
楚小枫道:“他怎会知道先师遇难的不幸事?”
青衣少女道:“他看到过你们,我来这里遇上他,告诉他来找你,他说,你师父恐己遇害,不让我来,但我想到我来这里,主要是来找你的,所以,还是来了。”
白梅低声道:“小枫,试试看,请这位姑娘带咱们去!”
楚小枫道:“姑娘,我知道你很为难,不过,我们实在想见见他,你能不能帮我们个忙?”
青衣少女低下头,沉吟不语。
显然,她已被楚小枫的请求所困扰,她不忍拒绝楚小枫,但又似有着不能带人去的苦衷。
白凤低声道:“爹,你看她困惑,别难为人家了。”
白梅摇摇头,道:“你不要多管。”
白凤了解父亲,既然这样强人所难,必有原因,所以,不再开口。
楚小枫看到青衣少的为难之情,心中亦是很感不安,叹一口气,道:“姑娘,你如实在有为难之处,在下就不勉强了。”
青衣少女缓缓抬起头来,道:“只有你一个人去么?”
白梅接道:“还有老朽。”
青衣少女道:“你也要去……”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看到了你们发生的事情,好悲惨、好凄凉,你们一定没有时间,再去找些胡蜂了。”
楚小枫:“我们确有这个困难。”
青衣少女道:“但你们如不能交还胡锋,欧阳伯伯,一旦动怒,只怕会造成很大的麻烦,这件事,只有拐伯伯有办法。”
楚小枫道:“哦……青衣少女道:“我也想到了带你去求求他,只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你忙。”
楚小枫道:“你那位拐伯伯,和欧阳先生认识么?”
青衣少女道:“应该认识的,不过,我从来没有见他们说过一句话。”
楚小枫道:“姑娘有此好心,我们都很感激。”
青衣少女道:“好吧!我带你们两个去见他,不过,他的脾气很坏,你们见了他之后,要多多忍耐一些。”
楚小枫道:“多谢姑娘指点。”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凤儿,领刚灵丘墓门已封,也不用留在这里了,随余舵主去襄阳城中,我和小枫去见见那位高人之后,就赶回襄阳。”
成中岳低声道:“老前辈,要不要多去个人?”
白梅道:“不用了……放低了声音,接道:“中岳,约束余立,不可把这件事说出去,那位姑娘说的人,可能是失踪江湖三十年的拐仙,这人胸罗万有,学究天人,尤其是对河洛神数、星卜奇术,研究的极是深精,能够知人凶吉祸福,老朽四十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承他一句指点,使我躲过了一次大劫。”
成中岳道:“晚辈明白了,老前辈请去吧!”
在那青衣少女带路之下,白梅和楚小枫到了树林前面。
青衣少女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光去告诉拐伯伯一声。”转身行入林中。
望着那青衣少女的背影,楚小枫有些担心的说道:“老前辈,如若他不肯见咱们,那将如何?”
白梅道:“碰碰运气吧!他如是坚持不见咱们,就算是咱们见到他,也是没有用。”
楚小枫道:“怎么,老前辈认识他么?”
白梅道:“如是我没有猜错,他该是昔年名满江湖的拐仙,三十年前春秋笔批评他一句玩弄数术,使他退出江湖,想不到竟然到了隆中来,过去,他被少林寺上一代掌门,迎接到寺中,事非他所愿,因此留居三个月,他都不说一句话。”
两个谈话之间,那青衣少女已经快步行了过来,道:“楚公子,拐伯伯答应你了。”
白梅道:“小姑娘,你提到老夫没有?”
青衣少女道:“提到了。”
白梅到:“他怎么说?”
青衣少女道:“他本不要见你的,是我苦苦求他,他才答应见你了,不过,他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白梅接道:“慢着,他问我的样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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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女道:“问过了。”
白梅道:“好!你说下去吧!”
青衣少女道:“他要我转告你,和你见面之后,只准你说两句话,所以,你要好好的想了。”
白梅道:“好!老夫明白了”。
青衣少女带着两个人,向树林之中行去。
楚小枫一行很留心,他想瞧出来,为什么,上一次被人瞧见,自己却无法瞧到别人,心中很不服气,一进树林,就不停在转动目光,四下瞧着。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瞧不到他的,他隐身在浓密的树叶之中,而且经常移动位置。”
楚小枫低声道:“姑娘,一个人,在浓密的树林中移动,难道就不会发出声音?”
青衣少女道:“不会的,拐伯伯好瘦好瘦,再加上他很灵巧的设计,能够不落声音的移动身躯。”
楚小枫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谈话之间,已到了一株大树之下。
青衣少女指指那棵大树,道:“咱们在这里等。”
楚小枫望望那棵大树,道:“他就住在这棵大树上么?”
青衣少女高声叫道:“拐伯伯,我们在这里。”
但闻刷刷一阵响动,一个用软藤编成的小坐兜,滑到了大树下面。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楚公子,坐上去。”
楚小枫哦了一声,坐上藤兜。
青衣少女道:“拐伯伯说过,坐上了藤兜之后,人一定要闭上眼睛,藤兜才会移动,一直要等藤兜停下来,才能睁开眼睛。”
楚小枫心中明白,定是对方担心破了机密,但他仍然把眼睛闭了起来,而且闭的很认真,闭的很紧。
藤兜开始上升、转动,感觉中,似乎是还经过了不少的起伏,才停了下来。
直到藤兜停稳,楚小枫才睁开双目。
只见停身处,在一处枝叶茂密丛中,四顾不见景物。
眼前却横有一根木桩,一个凄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走过来。”
楚小凤行过木桩,只见尽头处是一座小小的木屋。
那是树枝在粗大的树干上排成的木屋,里面放着五张短小的木凳子,正中一个小木凳上,坐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长袍掩遮了双膝双足,但他的面目,双臂双手,却是清楚可见。
但见他缓缓举手,一拂颚下的白色长髯,低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晚辈楚小枫。”
白髯老人道:“你是无极门中弟子?”
楚小枫道:“是!”
他已从青衣少女口中,知晓这老人不喜多言,所以,答话尽量简短。
瘦老人道:“你师父宗领刚死了没有?”
楚小枫道:“死了,无极门中弟子,死了七个,失踪三人,只余下在下和大师兄董川。”
瘦老人冷哼一声,道:“宗领刚太重功业,不知修身之道,损他的寿元。”
话说的不客气,但却很中肯。
楚小枫只觉无法接口,只好默不作声。
瘦老人道:“小娃儿,你可是不服老夫的批评?”
楚小枫道:“不是,晚辈只觉着老前辈语含玄机,不知如何答言。”
瘦老人笑一笑,道:“答的好,宗领刚如若有你一半柔性,也不会招得今日之祸了,但他求仁得仁,风范足可传扬武林,死也死得值得了。”
楚小枫道:“先师公正、仁慈、宅心忠厚,致遭宵小算计……”
瘦老人接道:“他虽死得早一些,但却留下了英名,功过是非,自有春秋笔去评论,咱们不谈这个了……”话转一转,道:“小娃儿,你看看老夫,和常人有何不同之处。”
这句话突如其来,楚小枫打量了瘦老人一眼,道:“晚辈眼拙,实在瞧不出什么。”
瘦老人道:“一脸死气,命不久长。”
楚小枫又打量那瘦老人一眼,道:“晚辈实在瞧不出来,老前辈活的很好啊!”
瘦老人道:“要死的人,脸上必会出现一股晦死之气,但如人人都能瞧得出米,老夫如何还能被人称作拐仙。”
楚小枫道:“你真的是三十年前名满江湖的拐仙。”
瘦老人道:“如假包换的拐仙黄侗……”轻轻叹息一声,道:“玉丫头说出了我的形貌,白老头,猜出我的身份,是么?”
楚小枫道:“老前辈如同目睹,情形确实如此。”
黄们道:“小娃儿,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非死不可?”
楚小枫真的愣住了,一个人该死了,还有死的原因,如能预知原因,岂不是可逃避死亡之劫么?”
那是太玄虚的事情,世上没有永远不死的人。
黄侗道:‘小娃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小枫道:“晚辈不知如何接口,一个人,能预知死亡,已经洞晓天机,这太高深了,晚辈胸中所有,实在无法贯通。”
黄侗哈哈一笑,道:“可教啊!孺子,你相信有天机么?”楚小枫道:“冥冥之中,若有一个主宰,那是视之不见,触之不在,是佛日因果之论,或是道家的消长之机,或是俗众之说的善恶报应,晚辈无法论断,但综合三说,大同小异,这是不是天机呢?”
黄侗笑一笑,道:“似是而非,三圣制易,穷通天地万物,可参可用者,为之机,这本书,深奥博大,穷一人毕生精力,也无法研究透澈,不过,只要能研究人路,那就够一个人终身受用不尽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之论博深,晚辈恐怕很难领悟。”
心中却在暗暗忖道:“白老前辈也该到了。
黄侗笑一笑,道:“小娃儿,老夫弄了一点小小的机关,咱们之间的书谈完了,他们很快就到。”
楚小枫听得一怔,暗道:“无怪春秋笔批评玩弄数术,这么的精巧、沉深的是可怕。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老前辈,要和晚辈说什么,请明白吩咐,语含玄机,晚辈实在听不明白。”
黄侗道:“好!我们明白点说,老夫的大限,就在这十日之内,我虽然活了很大年纪,但是还不想死,再说,我一生研究天机,也希望凭仗我胸中所学,躲过这一次死亡的劫难。”
楚小枫道:“哦——”
黄侗道:“老夫察天象,卜神封,排奇门,推算数,发觉了我还有一分生机,但必需相助有人,才能躲过劫难,那助我之人,就应在你阁下的身上。”
楚小枫道:“你学究天人,胸罗神术,无法救得,我有什么能力助你?”
黄侗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躲了三十多年,韬光养晦,也借机采药补神,养我生机,自然,你此番助我,老夫也不会白白受你之助,必有一番重重的酬谢。”
楚小枫道:“晚辈如若真有这个能力,自愿为前辈效力,酬谢不敢当得。”
黄侗道:“第一;你必须答应在此地十日,这十日之内,一切听老夫的吩咐行事。”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好!晚辈答应,还有什么吩咐?”黄们道:“我如难抗天命,不幸而死,你要遵我遗嘱,办完我的后事。”
楚小枫道:“好,晚辈从命。”
黄侗笑一笑,突然伸手牵动了座椅下面一根青藤。
但见藤兜游空而来,上面坐着白梅。
白梅紧记那青衣少女之言,进屋落坐一语不发,连招呼也未打一个。
黄侗轻轻咳了一声,先行开口:“那丫头留在下面守望,你们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白梅点点头,仍是不肯开口。
楚小枫道:“白前辈,这位黄前辈要在下守在此留居十日,帮他办点小事,不知是否可以?”
白梅仍然没有答话,却把目光转注到黄侗身上,仍然未开口。
他只能说两句话,大珍贵了,每一句都必须要说的针针见血。
楚小枫仍然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只好说道:“两位,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黄侗笑一笑,道:“白梅,你可以多说两句话,请开口吧?”白梅吁一口气,道:
“你早知道宗领刚要死?”
黄侗道:“嗯——我看到他脸上的死气。”
白梅道:“为什么不救他?”
黄侗道:“天意如此,你要我逆天而行?”
白梅叹息一声,道:“我已看透了生死,不想再问自己的吉凶、祸福,我想请教一件事,宗领刚的声誉如何?是不是不值得你救他?”
黄侗道:“易卜之说,以宗领刚目下的成就,岂肯相信我一句话,徙泄天机,于事何补?”
白梅道:“原来如此,老夫话已说完了,就此别过。”
黄侗怔了一怔,道:“白梅,要我指点你两句。”
白梅道:“不用了,上一次,承你指教,使我躲过一劫,但那两年,我过的很不安,如今,我已年过古稀,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望死的值得,死的心安。”
楚小枫道:“老前辈,我能不能留下来?”
白梅道:“可以,不过,你要先问他胡蜂如何寻得?十天后,我来接你。”飞身而下,消失不见。
黄侗呆呆望着门外出神,半晌不发一言,神色间一片肃然。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有什么吩咐,可以吩咐在下了,不过,我——”
黄侗接道:“你有一点条件,希望能交还给欧阳老怪物的毒蜂?”
楚小枫:“是!约是先师所订,师父既死,我们做人弟子的,应该替他履约。”
黄侗点点头,道:“我会帮你解决这个烦恼。”
楚小枫道:“好!我的事情已完,老前辈要在下助你,可以吩咐了。”
黄侗缓缓由身上取出三个锦囊,道:“上面有编号,由今天算起,第三天中午时,拆第一号,第五天拆第二号,第七天拆第三号,按上面记述行事。”
楚小枫接过锦囊,道:“晚辈都记下了,但先师和欧阳先生之约,要如何践履,还望老前辈指点指点。”
黄侗点点头,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去吧!把这五瓶交给欧阳先生,他就不会再追究毒蜂的事。”
那是一只白色玉瓶,楚小枫接过之后,在手中把玩一阵,道:“老前辈,这里面是什么?”
黄侗道:“是药物。”
楚小枫道:“晚辈可不可以打开瓶盖瞧瞧?”
黄侗道:“可以,你打开吧!”
楚小枫打开瓶盖,凝目望去,只见小玉瓶中有半瓶白色粉末。
那玉瓶只不过和一个拇指大小,半瓶药物,量极有限。
黄侗道:“孩子,放心吧!这些药物已足够他赏心悦目了,不过,欧阳老怪是个很吝啬的人,你要好好的敲他一记。”
楚小枫道:“敲他一记什么?”
黄侗道:“他有一种奇奥的武功,叫做接力手,是卸字诀中,最高的成就,也是欧阳老怪傲视江湖的武功,能够接力发力,你要他传授给你。”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黄前辈,那既是人家的绝学,岂肯轻易传授。”
黄侗道:“这瓶药物,就是迫他就范的条件了。”
楚小枫道:“乘人之危,这件事,叫在下如何开得了口。”黄侗道:“孩子,开不了口也得开……”
楚小枫接道:“为什么?”
黄侗道:“因为,这接力手,对你日后振兴无极门,为师报仇的帮助很大,孩子,你要明白,欧阳老怪重出江源的机会不大,纵然偶尔现身一次,也不过一现即隐,你不学他这武功,很可能使这接力手就此失传。”
楚小枫道:“他没弟子和家人么?”
黄侗道:“小枫,这等绝技奇功,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他虽然有个儿子,但不是练武的材料。”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如若练这武功,不是为了晚辈个人,晚辈倒愿试试!但那欧阳前辈如是不肯答允呢?”
黄侗道:“这就要用手段了,你师父答应的约定,不是你答应的,这半瓶药物,即是交换他的接力手法,也是替你师父履约的条件。”
楚小枫沉吟一阵,道:“晚辈试试吧!”
黄侗道:“孩子,咱们后天再见,你去吧。”
楚小枫仍然坐着软兜,行了下去。
软兜停处,那青衣少女早已在树下等候。
青衣少女道:“楚公子,拐伯伯和你说些什么?”
楚小枫道:“他给了半瓶药物,咱们去见欧阳先生去吧!”青衣少女似是对拐仙黄侗有着无比的信任,笑道:“好!我带你去……”
一面举步而行,一面接道:“欧阳伯伯和拐伯处的很不好,他们两个人,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但我却从来没有见他们说过一句话。”
楚小枫道:“他们两个人是不是相处得不太好?”
青衣少女道:“不但不太好,而且,欧阳伯伯很讨厌拐伯伯,骂他玩弄天机,却不理别人死活。”
楚小枫道:“哦!”
青衣少女笑一笑,接道:“听说欧阳伯伯,曾和拐伯伯吵过一次架,不过,我没有看到。”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欧阳老前辈,可有门人弟子?”
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有一个病人,很奇怪的病,我不知道他几时病的,也不知他多大的年纪,因为,他一直躺在一个山洞中,没有出来过。”
楚小枫道:“你没有进过那座山洞么?”
青衣少女道:“没有,欧阳伯伯不让我去。”
楚小枫叹口气,道:“想不到,这座树林,这座僻静的山崖下面,住了这么两位风尘奇人,我们近在咫尺,竟然不知道。”
青衣少女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他们为什么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呢?……”轻轻吁一口气,接道:“楚公子,就我所知,这里除了拐伯伯、欧阳伯伯之外,还有人,可惜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身份。”
楚小枫道:“姑娘,你贵姓?又怎么会住在此地呢?”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其实说起来,我并不知道我自己的姓名,我只是人家收养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姑娘和什么人在一起生活呢?”
青衣少女道:“我养母。”
楚小枫道:“你养母姓什么?现在何处?”
青衣少女道:“我养母已经死了三年,就埋在那边的山崖下面,留给我一间茅舍。”
楚小枫道:“哦!”
只觉这青衣少女的身世十分凄凉,想说几句安慰之言,又不知从何说起。
青衣少女回视楚小枫一眼,道:“养母死了,我就一个人,生活在那座茅舍之中,拐伯伯、欧阳伯伯,他们虽然是相处不好,但对我都很照顾。”
楚小枫道:“你会不会武功?”
青衣少女道:“会”。
楚小枫道:“什么人传你的武功?”
青衣少女道:“我养母传我的武功,还有欧阳伯伯,也常常指点我,”拐伯伯有时候,高兴了,也会传我两招。”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姑娘的武功很高明了?”
青衣少女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和人家打过架。”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去找那位欧阳先生吧!”
青衣少女很温柔的笑一笑,道:“好!我给你带路。
楚小枫道:“姑娘,见着欧阳老前辈时,由我说话。”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楚公子,我和你在一起时,都听你的就是。”
带着楚小枫行过树林,到了一座山崖下面,高声说道:“欧阳伯伯,有人找你来了。”
但见人影一闪”两丈多高险崖上,突然飘落下一个人影。正是楚小枫见过的的那个灰衣老者。
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这位楚公子有事找你。”
灰衣老者哦了一声,道:“你是无极门中人?”
楚小枫道:“在下代师赴约而来。”
灰衣老人道:“令师为什么不来?”
青衣少女道:“他师父死了?”
灰衣老者怔了一怔,道:“什么时候的事?”
楚小枫道:“两天之前。”
灰衣老者道:“无极门中,只余下你一个人?”
楚小枫道:“留下了四个人,几个失踪的人,也许还活着,但我无法预料。”
灰衣老者道:“那一天你在现场?”
楚小枫:“是。”
灰衣老人道:“你师父答应我的毒蜂,我可以既往不究。”楚小枫道:“你知道,我们没有找到那毒蜂的时间,那要到很远的地方。”
灰衣老人道:“但令师却认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有身份、地位,所以,我任他离去,我相信,他不会跑,但我却没有想到他死了!”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他还有个弟子,替他赴约……”
楚小枫接道:“原来,你放我们走,早已有阴谋,”
灰衣老人道:“娃儿,阴谋这两个字,用得不太妥当,难道要老夫当时杀死你们不成。”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在下初入江湖,想不到江湖给我的印象,竟然是如此的险恶。”
灰衣老人道:“江湖上,本就是险恶重重,娃儿,你代师赴约而来,准备如何向老夫交代?”
楚小枫道:“不!现在我改变心意了。”
灰衣老人道:“改变心意?”
楚小枫道:“是!先师临死的时候,也没有交代过我替他赴约,我来了,只是为了尽一份我作弟子的心愿,想不到,江湖上太险恶,我也用不着这么和人讲信义了,”
第五回 玄机藏宝鼎
灰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来了,不交代清楚,就想回去么?宗领刚死了,但你们无极门还有活着的人,活着的,应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楚小枫暗暗忖道:看来,黄侗说不错,这位欧阳老人,既然不是坏人,也是个很怪僻的人物,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人。
这一刻,他体会到很多事,也体会到江湖上的险恶,使他感觉了江湖上的生涯,不能够太以诚待人,有时候,必须要随机应变。心中念转,他决心开始利用自己的智慧、心机,进入江湖。
忽然间,想到师父临死之前把自己逐出门墙的事,确然可以解去了很多的束缚,对自己方便太多了。
灰衣老者似乎是已经等得不耐,冷笑一声,道:“年轻人,你听到老夫的话么?”
楚小枫道:“听得很清楚。你不用交代,订约的不是我,先师死亡之时,也没有交代过,我向阁下如何交代呢?”灰衣老者怒道:“小娃儿,你敢戏弄老夫?”
楚小枫道:“老前辈,言重了,在下并未戏弄老前辈。”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楚公子是一个很好的人。”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道:“佩玉,不要管这件事,走开去。”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他真是好人,你不能打他。”
楚小枫挥挥手,道:“姑娘,你去吧!我要和欧阳先生好好谈谈。”
对楚小枫的话,青衣少女似是完全听从,真的转身而去。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道:“小伙子,说!你准备怎么办?”楚小枫道:“这应该晚辈向你请教的。”
灰衣老者道:“如你师父不能守约,那就由他补偿。”
楚小枫道:“补偿,怎么一个补偿法?”
灰衣老者道:“宗领刚杀了我数百只巨峰,如是他赔不出来,我要他一条命,不算多吧?”
楚小枫道:“先师如若在世,他决不会赖帐,可惜他老人家遇害了。”
灰衣老人道:“他遇害了,但宗夫人还活着,就算是他的家人死光了,他们下弟子还活着。”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在下也是他的弟子。”
灰衣老人道:“所以,你也要补偿。”
楚小枫摇摇头,道:“欧阳先生,江湖上有一句话,人死不计仇,家师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咄咄逼人?”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可以走……冤有头,债有主,宗领刚死了,但他的夫人还活着,我还找不到你,你可以走了。”
这个人,也并非全不讲理,只不过,他讲的是自己的理。
楚小枫吁一口气,道:“欧阳前辈,本来,我也觉着,我们欠你一份情,也确有补偿之心,但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灰衣老者道:“你变了,变得怎么样?”
楚小枫道:“变得少去了那份歉疚之心,现在,撇开家师和你之间的约定不说,我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灰衣老者冷晒一声,道:“你和我谈什么交易?”
楚小枫吸一口气,暗作戒备,右手拿出玉瓶,道:“老前辈认识这个么?”
灰衣老者淡淡说道:“一个玉瓶?”
楚小枫道:“是!一个玉瓶。”
灰衣老者道:“那瓶中放的是什么?”
楚小枫心中一动,忖道:“他要的是瓶中药粉,这玉瓶,他自然不会稀奇了。心中念转,打开瓶塞,倒出少许金色的粉末,放在不远处一堆大石头上,冷冷说道:“欧阳前辈如是能识得药物,那就不妨过去瞧瞧。”
灰衣老者缓步行了过去,伸出食指沾起石上白粉,闻了一闻,脸色突变,道:“万应生机散。”
楚小忖道;原来,这叫做万应生肌散,口中却说道:“不错,老前辈认识。”
灰衣老者突然一个转身,扑了过去,右手一探,抓了过去。楚小枫右手一沉,疾退五尺,冷冷说道:“你听着,你如存抢夺之心,我就击碎玉瓶,使瓶中的药粉,撒在土中。”
灰衣老者呆了一呆,道:“你,你有什么条件,说。”
楚小枫道:“第一,咱们无极门和欧阳先生所有的约定、仇怨,一笔勾销。”
灰衣老者道:“这个自然。”伸手向玉瓶抓去。
楚小枫又向后退了一步,道:“还有第二……”
灰衣老者接道:“快说下去。”
楚小枫道:“听说你会一种武功……”
灰衣老者接道:“老夫会的武功很多。”
楚小枫道:“我只要你一种。”
灰衣老者道:“你要学什么武功?”
楚小枫道:“接力手?”
灰衣老者呆了一呆,道:“接力手,你怎么知道老夫会接力手?”
楚小枫道:“这个,咱们不谈,只问你会不会接力手这门武功。”
从衣老者道:“会!这是老夫独步江湖的奇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楚小枫道:“那很好,不过话要先说明白,接力手我要学,但这只是交换药物的条件,我们之间,没有传艺之情,在下也不会感激你。”
灰衣老者身上长衫无风自动,脸上是一片冷肃之声,缓缓说道:“好!老夫传手接力手,不过,你这点年纪,和内功成就,只怕无法在短期之内学会接力手法,所以,我要你先把药物交给我。”
楚小枫道:“你能忍受很长一段日子,想来,也不在乎多一两天,至于在下的修为功力,老前辈尽可不用费心,在下要学的,只是你的接力手的手法要诀,不是要练内力,也许我学会你手法之后,还要三两年才能施用出来。”
灰衣老者突然笑一笑,道:“你这小娃儿,这几句话说的倒还有些道理,接力手法,不是凭仗才慧就可速成的武功,我看得出你的天份很高,也许老夫这接力手法的奇技,你就是衣钵承继之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前辈……”
灰衣老者摇摇头,接道:“现在,我立刻传你心法,这手法最重要的是,把内力化成一股旋转的暗劲,承受下敌人的千钧之力,等你练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把股力道引作已用,攻向别人,这是天下最奇奥的武功之一。
两人经过这一阵交谈之后,彼此之间的敌意,消退了不少。楚小枫吁一口气,道:
“老前辈,这心法很难学么?”
灰衣老者道:“不容易,但如遇上了极聪明的人,那也许学得很快,最重要的是,把内力反运出去,化成一种旋转之劲。”
忽然间,灰衣老者似乎产生了一种急欲传授武功的行动,笑一笑,道:“孩子,来,咱们现在就开始。”
楚小枫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过,学习一件,那实在很难运用的一种心法。
灰衣老者传得很用心,楚小枫学得也很认真。
只不过两三个时辰,楚小枫竟然已完全体会出了个中的要诀。
灰衣老者有些大感惊异的说道:“孩子,你自己作一遍给我瞧瞧。”
楚小枫应了一声,依照那灰衣老者传授,作了一遍。
灰衣老者大感惊慌的说道:“成了,我想至少要三五天,才能使你学会的事,想不到你竟然几个时辰就学会了,你的聪慧出乎我意外,内力的深厚,也出乎了我的意外,孩子,早知如此,就算没有交换条件,我也会传给你。”
楚小枫心中忖道:人性本善,盗亦有道,这个人,并非是凶恶之人,只是有些怪癖罢了。站起身子,缓缓把五瓶交给了灰衣老者,道:“老前辈,多多保重,晚辈告辞了。”
灰衣老者黯然一叹道,“当心扬子,他胸罗玄机,手握智珠,只是他心地太坏了。”
楚小枫心头一震,停下脚步,道:“老前辈是说……”
灰衣老者道:“我说的拐子黄侗,这个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可惜,他不具慧根,生性冷酷,你要当心一点。”
楚小枫道:“多谢指点。”转身向前行去。”
灰衣老者望着楚小枫的背影,叹息一声,道:“好一副练武的材料。”
经过一番斗智,楚小枫发觉了欧阳先生只是生性怪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也不愿卷入欧阳先生和拐仙等的恩怨之中。
所以,他没有说一句感激的话,匆匆离开。
楚小枫也没有去见黄侗,在树林中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开始练习那接力手法。
那青衣少女到处找他,而且,不停的高声呼叫。
但楚小枫心中了解此刻时间对他的重要,他必须要利用这一日夜的时间,把接力手法的奠基工作完成。
他没有答理,装作没有听到,一直静坐运功。
他感觉丹田的真气,果然在欧阳先生传授的诀窍下,能够倒运,能够发出两种的力量,形成一股旋转的暗劲,心中惊喜莫名。
他证实了一件事,欧阳先生没有骗他。直到和黄侗约会的时间,他才从密林中行了出来。那青藤软兜,早已经停在了树下,楚小枫扯动了软兜上的机关。自然,这都是黄侗先行告诉他的办法。
软兜在树间空隙中穿过,行过两重浓密枝叶的掩护,到了小室面前。
只见拐仙黄侗双目紧闭,仰卧在树干铺成的地板上。
楚小枫吃了一惊,暗道: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他自己作了了断?行上前去,伸手一摸黄侗的鼻息,气息似是已经断去。但楚小枫感觉之中,黄侗好像还没有死。
这一刻间,楚小枫竟然无法决定,拐仙黄侗,是否已经死去。暗暗吁一口气,暗道:
“这拐仙黄侗,当真是诡异得很,生死是如何容易分辨的事,他竟然能使你没有法子分辨清楚。
凝固思索了片刻,摸出身上的一号锦囊,那正是今天打开的日子。
楚小枫拆开了一号锦囊,只见上面写道:“老夫已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气若游丝,虽未死,实已入死亡状态,请用身后小木箱中,黄续十尺,包起身躯,东行五里,出此密林,林外有一峭壁,攀升至十丈处,见一黑色巨石,上面写有仙居二字,运功力,用一指在字上力描,自开门户一处,可见幽洞,洞深十丈另六尺,曲转三次,见一石室,室有一灯,可见景物,中有巨型石鼎一座,把老夫置于鼎中,守候鼎侧,以防外界侵扰。”
这个锦囊,写得十分清楚,完全没有研商余地,楚小枫只有照着锦囊的吩咐行事。
找出十尺黄绫,包起来了像死、又像未死的黄侗,依照吩咐行事。
果然是早已经过的精密策划,一路上所经所见的景象,和锦囊中吩咐,完全一样。
找到了那个山洞,以及后面的石室。果然在大厅正中放着一只巨鼎。
不知是什么石头做成的石鼎,楚小枫伸手摸去,只觉那石头人手光滑,使人觉着有一种油润、温暖的感觉。
石鼎之中,还冒着淡淡的轻烟。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扑入鼻中。有种一清香的感觉。
这座石鼎很怪,分为两层,上面一层平滑光整,而且还铺着很厚的毛毡。下面一层,溢出一种淡淡的青烟。
楚小枫把黄侗放入石鼎之中,刚好可以露出来一个头。
似乎是这座石鼎,专门用来放黄侗之用,一切都和他的身材配合。
放好了黄侗,楚小枫才抬头回顾了一眼,目光落到那盏长明灯上。
那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一盏灯,水晶作罩,下面石壁中伸出一个灯芯,那水晶灯罩上,开了很多的小孔,以通空气,但那灯芯却不知是何物作成,竟然不用人拨动。
室中的光亮,并不太强烈,但隐隐可以看清楚室中的景物。这座石室,除一座鼎和长明灯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本来,这地方,带着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但加上了黄侗像是已经死了的人,黄统包裹着的身躯,坐在石鼎中,方刻使得情形变得十分诡异,使整个气氛,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打量过了整个石室的情形之后,楚小枫开始考虑自己,还有两天的时间,才能拆阅第二个锦囊,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就守在这座石室之中呢?”
一番沉思之后,决定留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在这里好好用一番功,练习好那接力手的手法。
两天过去了,楚小枫陶醉在接力手法之中,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直待他感觉到接力手法,已完成了奠基成就,才停了下来。
这一停,立刻感觉到腹中饥肠辘辘,十分难耐。站起身子,快步向外行出。
他为人冷静,对事情的轻重缓急,都看得十分清楚,所以,他不希望在这时刻中,见到任何人。
这地方太静了,正是练武的好机会,而且是必须留此,心中出奇的宁静。
他要停下来看,看到一个结果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石室,离开了山洞,一直隐蔽着。
弄得了一些山果,打了一只山鸡烤好,仍然十分小心的行了回来。
黄侗的设计很好,人离山洞之后,洞口仍被封闭了起来。
不知内情的人,纵然由山洞口处行过,也无法瞧得出来。
楚小枫的顾虑没有错,他看到一个青衣少女的身影在山崖下奔行。轻轻叹息一声,楚小枫隐起了身子。
那青衣少女似是找人,片刻以后,转向别处。
楚小枫回到了山洞之中。
这已是拆阅第二号锦囊的日子。
第二号锦囊中,也是一封素笺,只见上面写道:“你如若还守在这座石室之中,请开石鼎下面两扇活动的小孔,室中的香气更浓,助我度过此难,老夫必有重酬,请等候拆阅第三个锦囊。”
这素笺之上,写的甚是简单,但却隐隐揭示了第三个锦囊的重要。
楚小枫伏下身子,在石鼎下面寻找。果然,在石鼎之下,找到了两活纽,转开活纽,立刻有更为浓重的烟气,冒了出来。
石室中,立刻弥漫着一种扑鼻的香气。
可能黄侗早已计算过这石室中的通风能量,烟气虽然增加了很多,但楚小枫却没有不舒畅的感觉。
望着石鼎中的黄侗,楚小枫心中泛起了重重疑问,忖道:“这黄侗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逃避方法,但在避什么难?或是在治疗什么疑难病症。
一个人如是真有大限,这样的逃避之法,就能够避开么?”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也引起了心中更多的好奇。
他绕室游走,仔细的检查了石室一遍,发觉那长明灯,有着显然的人工雕琢痕迹。
那是说,人可在石壁上凿一个石洞,蓄了灯油,使这盏灯,能够燃烧到预计的时间。
楚小枫目光又转到石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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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疑的是这座石鼎,是什么石质雕成,那底层的烟气,又是在燃烧些什么?黄侗是衰老?抑或是病伤?还是他故意服用了一种药物,使自己晕迷过去。
如是一旦外物人侵,对黄侗是否会有很大的影响。
想到外物人侵,楚小枫突然听到了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转过身子。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老者,当门而立。
这老者的个子不高,看上去,有点像黄侗的样子,但比黄侗稍微胖了一些。
楚小枫吸了口气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黑衣老人冷冷道:“老夫正要问你,怎么进来的?”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我知道开启之法,自然容易进来。”黑衣老者道:“开启之法,什么人告诉你的。”目光转到了拐仙黄侗的身上。
楚小枫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哦了一声,道:“这就不用你管了。”
黑衣老者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楚小枫借机会镇静一下心清,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阁下笑什么?”
黑衣老人突然停住了笑声,道:“这本来是我的地方,我离去了三年,想不到地方被人占了,而且,还喧宾夺主,问起老夫来了。”
楚小枫暗暗忖道:“黄侗虽然在此地住了很久,但他双腿残废,行动不便,这虽然是一座天然的石洞,但那里面的布置,也不像一个残疾人容易办到的,除非他有帮忙的人,莫非这座石洞真是这黑衣老者所有,唉!他离去了三年,却在这时候不早不晚的回来了,三年和十天,简直不成比例,但巧的是,这个三年不回来,偏偏在黄侗借用这石室十天中的第八天,他回来了,难道真如拐仙黄侗所言,大限难逃?如若这是大限,楚小枫现在就是掌握契机的人,冥冥之中。如真有一种力量,可以主宰人生,目下,楚小枫就变成了那一种力量。
他想得入神,一时间,竟然忘记回答那黑衣老人的话。
黑衣人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小娃儿,你在想什么?”
楚小枫缓缓说道:“在想老前辈的话。”
黑衣老者道:“你不相信老夫?”
楚小枫道:“老前辈,可记得在那里见过他?”
黑衣人道:“好像就在左近……”突然脸色一变,冷冷接道:“住口,你这小子,对老夫如此口气,有如过堂一般,是何用心?”
楚小枫笑一笑,道:“晚辈只在求证一件事。”
黑衣老人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这石洞究竟是何人所有?”
黑衣老人道:“自然是老夫所有了。”
楚小枫道:“那座石鼎呢?”
黑衣老人道:“自然也是老夫所有。”
目光转到那长明灯上,接道:“这座长明灯,就不是老夫所有的了。”
楚小枫道:“那鼎下不停冒出的烟气,又是什么呢?”
黑衣老人道:“这个,也非老夫安排的。”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座石鼎,是不是很宝贵?”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如非这座石鼎,老夫也不会回来了……”语声一顿,接道:
“这座石洞,老夫可以给你们,但那石鼎,老夫要,立刻把你的朋友抱下来吧!”
楚小枫回顾了拐仙黄侗一眼,忖道:“莫非真的是大限难逃……”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雀巢鸠占,老夫可以不怪你们,但这石鼎,乃老夫费尽心血得到之物,老夫要马上带走!”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瞧到没有?那种鼎中放着一个人?”
黑衣老人道:“老夫瞧到了,才让你把他抱下来。”
楚小枫道:“他是一个病人。”
黑衣老人道:“老夫知道,他如是没有病,那就不会坐在石鼎中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既然知道了他有病,为什么要把他抱下来?”
黑衣老人道:“因为,老夫也要用这个石鼎。”
楚小枫道:“做什么用?”
黑衣老人道:“老夫也要救人,小娃儿,你可知道,救人如救火么?片刻也不能多等。”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这个,你可曾算过这笔帐?”
黑衣老人道:“算什么帐?”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来,星卜劫数之说,实在是不能不信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他如离开这座石鼎,可能立刻会死?”
黑衣老人道:“老夫如若不带走这座石鼎,老夫那位朋友也可能死了。”
楚小枫道:“两个人,都是一条命。”
黑衣老人道:“但那一个人,是老夫的朋友。”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一个人是我朋友。”
黑衣老人道:“我有些不明白,小娃儿,这座石鼎,救你的朋友重要呢?还是救我的朋友重要?”
楚小枫忖道:“这石鼎不知有什么宝贵之处,竟然可以救人。但此时,他又不便问,只好硬着头皮,道:“世上的事,竟然有这样巧,老前辈三年没有回来过,偏偏我这位朋友用了石鼎,你就回来了。”
黑衣老人突然快步向行来,一面说道:“小娃儿,你记着,这石鼎是我的,我要带走,你不肯抱下来你的朋友,老夫只好自己动手了。”
楚小枫一横身,拦住了黑衣老人,道:“请留步。”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怎么‘?你准备和我动手?”
楚小枫道:“不是,在下只是想求求老前辈。”
黑衣老人道:“哦!你说。”
楚小枫道:“我这位朋友,用石鼎,还有三天就行了,希望你缓个三天……”
黑衣老人摇摇头,接道:“三天?一天也不行。”
楚小枫道:“可是,老前辈,别忘了,他也是一条人命,你把他拖出石鼎,他如死了,你就是凶手了。”
黑衣老人怒道:“老夫至多落一个见死不救,怎么说我是凶手呢?”
楚小枫心中暗笑道:这个老人,倒是可以讲理的人。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就算这石鼎真是你的罢,但他已经坐在石鼎之中,你把他抱出石鼎,那岂不是杀了他的凶手么?”
黑衣老人皱了皱眉头,道:“小娃儿,你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老夫也是急用,就算我是凶手,但我也是为了救人,救一命,伤一命,老夫在这中间,自然应该有选择一个的权利。”
楚小枫道:“老前辈,我看这样,有点不妥!”
黑衣老人道:“什么不妥?”
楚小枫道:“你拿去石鼎救人,未必能够救活,但你抱开他,他就死定了。”
黑衣老人道:“你知道这石鼎的来历么?”
楚小枫心中暗道:“如若我据实而言,他必然仍有很多话问,倒不如承认下来,可以省去不少口舌。主意暗定,点点头,道:“知道。”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这样名贵的东西,我竟然这么大意的没有把它珍藏起来,唉!这是老夫的错。”
楚小枫道:“这石鼎,我们顶多再用三五天,你老人家何不成全我们。”
黑衣老人道:“那石鼎中的老人,生的什么病?”
楚小枫道:“很重的病,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气绝了,所以,一定要借用你的石鼎。”
黑衣老人道:“你这娃儿,讲话温和多礼,叫老夫好生为难!这人是你的师父吧?”
楚小枫心中暗道:“无论如何也要认下来才行。”当下点点头。
黑衣老人道:“如若一定要把他抱下来,你是非用武功阻止不可了。”
楚小枫道:“是!”
黑衣老人道:“小娃儿,有一件事你想过没有?”
楚小枫道:“什么事?”
黑衣老人道:“你不是老夫的敌手!”
楚小枫确定没有想过这件事,笑一笑,道:“这件事,晚辈确没有想过,不过,老前辈似乎是个胸怀仁慈的人,看为,你好像不会硬把一条命弃之不顾。”
黑衣老人道:“唉!老夫好为难,这样吧!老夫再给你们用到明天中午。”
楚小枫道:“不行!老前辈,这件事你如若要答应,那必须给我们使用五天……”
黑衣老人接道:“如若是我不答应呢?”
楚小枫道:“不答应,晚辈就只好全力维护……”
他虽然为势所迫,承认了黄侗是他师父,但他还是没有办法自行叫出师父二字。
黑衣老人沉吟了一阵,道:“娃儿,用五天绝对不行,最多老夫只能再借你们一天,除非,你能以武功阻止老夫搬走石鼎。”
楚小枫道:“晚辈如非前辈之敌,让你带走石鼎,那岂不是害了他老人家一条命,晚辈如是胜了,老前辈……”
黑衣老人接道:“你如胜了,那就是无可奈何的事,老夫那位朋友,是命中注定,非死不可了。”
楚小枫道:“唉!老前辈,就算咱们要动手,也不用急在今天。”
黑衣老人道:“不行,就是现在,我如若无法胜你,你可以安心使用石鼎,十天八天听凭尊便,你如若不是老夫之敌,还有一夜半日的时间给你,你该想想法子,如何处置你师父。”
楚小枫道:“好吧!老前辈如是一定要动手,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黑衣老人脸上泛起了一抹喜色,道:“小娃儿,你真敢和老夫动手?”
楚小枫道:“晚辈实在不愿动手,但老前辈相逼,晚辈也是没有法子了。”
黑衣老人淡淡一笑,道:“有一句俗话说,相打无好手,老夫出手,万一伤了你,希望你不要记恨老夫。”
楚小枫道:“不会的,老前辈尽管施展,一旦伤了我,我也只怪我学艺不精,怨不得老前辈手下无情。”
黑衣老人叹息一声,道:“小娃儿,老夫实在是很喜欢你,不愿伤你,咱们就点到为止吧!”
楚小枫笑一笑,道:“多谢老前辈,请出招吧!”
黑衣老人右手挥动,正想出掌时,却突然又收了回来,道:“小娃儿,你在哪方面最有成就?”
楚小枫道:“这个么?晚辈就只好据实而言了,晚辈最有心得的是剑法。”
黑衣老人道:“剑法?”
楚小枫道:“是……老前辈是否在这方面造诣亦高?”
黑衣老人道:“比什么老夫自信都可以应付,不过,剑是兵对,只怕是太过凶险。
但既然你指出剑法上造诣最高,老夫自然不能提出别的比试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不用为难,拳掌方面,晚辈也可应付。”黑衣老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吧!如是老夫在拳掌上胜了你,而你心中又有些不服,咱们就再比一次剑法。”
楚小枫心忖道:“他如此托大,想来是武功上造诣必然很精深,倒是不能太大意。
吸一口气,道:“好!”就依前辈吩咐。”
黑衣老人突然向前跨了半步,道:“小娃儿,来,老夫先让你三招。”
楚小枫微微一笑,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黑衣老者突然一个侧转,避开掌势,果然没有还手。
楚小枫左右双拳连环拍出,逼的那黑衣老人向后退了一步。黑衣老人怔了一怔,笑道:“好!小娃儿,你不错,难得,难得。”
楚小枫道:“老前辈,三招已过,你可以还手了。”
黑衣老人道:“老夫知道。”
楚小枫吁一口气,右手一抬,一招窝心掌,捣了过来。
黑衣老者右手一抬,五指疾翻,疾如星火一般,扣向楚小枫的右腕。
楚小枫挫腕收掌,展开了一轮快攻,片刻之间,攻出了一十四掌。
黑衣老人的脸色凝重,而且拳、掌上的力道,也逐渐增强。两个人拳来足往,片刻间,打了两百余招,仍然是一个不分胜负之局。
楚小枫突然疾攻两掌,停下手脚,道:“老前辈,请住手。”黑衣老人道:“咱们还未分胜负,如何能够住手?”
楚小枫道:“咱们动手之前,忘记了一件事。”
黑衣老人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规定招数。——
黑衣老人道:“规定招数?”
楚小枫道:“咱们动手之前,应该光有一个两百招的规定,打到那时间,就该停手……”
黑衣老人道:“那算什么人胜……”
楚小枫道:“自然算是我胜了。”
黑衣老人道:“怎么说呢?”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年高德重,如是在一两百招内,还无法胜我,那岂不是一桩很大的憾事么?……”
黑衣老人道:“憾事归憾事,但我们还是得分出胜负才行……”
楚小枫接道:“老前辈,就算你让我吧!咱们如是再打下去,只怕要进入拚命的情景了,那时,我该如何?”
黑衣老人叹息一声道:“小娃儿,说!你要用几天?”
楚小枫道:“最长五天。”
黑衣老人未再多说一句话,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楚小枫想起来,还未请教人家的姓名时,那老人已走得不知去向了。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拭去头上的汗水,暗暗忖道:看来,冥冥之中,却有一种力量在主宰着什么!
这一阵搏斗,后面数十招,双方都用上了全力,搏杀的十分认真,楚小枫感觉有些疲劳,但他却也把无名剑谱上记的武功。
招术,也都用来作一次实际应用。
那是很奇幻的招术,在搏斗中发挥了绝大的威力。
澄清杂念,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朦胧之间,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声音,传入耳际。
楚小枫吸一口气,道:“什么人?”
“我!”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不用睁开眼睛,楚小枫已经知道了来的是那青衣少女,叹口气,道:“你来此做甚?”
青衣少女道:“找你,找得好苦,好苦。”
楚小枫道:“找我有事?”
青衣少女似乎是无法分辨得出楚小枫的神情好坏,甚至连语气也无法分辨出来。
对楚小枫的冷漠,完全感觉不到,笑一笑,道:“是欧阳伯伯要我来找你的。”
楚小枫睁开了眼睛,只见青衣少女脸上一片笑容,笑的是那么纯真,那么自然动人。
好实在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只是那套过于宽大的衣服,和不善修饰的头发,掩去了天姿国色,掩去了美丽的光辉,任何人,都不会去仔细看她,楚小枫甚至没有真真正正的看过她一眼。
现在,楚小枫真正的看了她一眼。又是在她微笑的时候。
楚小枫缓缓站起了身子,道:“欧阳老前辈找我有什么事?”青衣少女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他要我来找你,我就来了。”
楚小枫道:“姑娘,这四五天,我不能离开这里,你去告诉他一声吧!”
青衣少女道:“哦!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陪你?”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行。”
青衣少女没有再说第二句话,转身向外行去。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我这样冷淡对她,莫非使他生了气?心念转动,高声道:
“回来。”
那青衣少女听话的很,人已经走到门口,又立刻转了回来。她脸上仍是那样使人愉悦的笑容,缓缓说道:“你叫我回来么?”
楚小枫看她神情如常,心中暗叫了声惭愧,忖道:“看来,倒是我太多疑了。
但一时之间,又不知对她说些什么?只好随口问道:“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我叫佩玉,欧阳佩玉。”
楚小枫道:“你也姓欧阳?”
青衣少女道:“是!”
楚小枫道:“你和欧阳老前辈没有关系么?”
欧阳佩玉道:“没有,我养母活着的时间,连话都不许我和欧阳伯伯说!”
楚小枫点点头,道:“哦!”
欧阳佩玉道:“欧阳伯伯却很喜欢我,他常常在暗中传我武功,但我养母却不准我学,她只教我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欧阳佩玉犹豫一下道:“我养母临死之前,交代过我,不许对人说出去,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你问了,我自然应该告诉你了。”
楚小枫道:“如是你不能讲出来,最好别讲。”
欧阳佩玉道:“其实,我想了很久,但却一直想不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告诉人?”
楚小枫被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道:“那是些什么事?”
欧阳佩玉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只是要我打坐而己。”
楚小枫道:“打坐,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
欧阳佩玉道:“我养母说,欧阳伯伯和拐伯伯,尤其不能告诉他们。”
楚小枫道:“哦!除了打坐之外,还做了些什么事?”
欧阳佩玉道:“她教我识字,所以,我认识了很多字。”
楚小枫道:“是不是看了很多的书。”
欧阳佩玉道:“没有看书,我认的都是单字,我养母在地上写出来,教会我,就把字毁去。”
楚小枫道:“哦!她为什么不替你买些书看呢?”
欧阳佩玉道:“我养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认识很多字,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传了我一种打坐的方法。”
楚小枫道:“佩玉姑娘,这有什么神秘可言,我就想不明白。”
欧阳佩玉道:“我一直就没有想过这件事。”
楚小枫道:“没有想过?”
欧阳佩王道:“楚公子,这有啥好想的呢?养母告诉我的话,我是否应该相信呢?”
楚小枫道:“应该相信。”
欧阳佩玉道:“既然应该相信,我就不该去多想它了,是么?”
楚小枫道:“这倒也是!”
欧阳佩玉道:“但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为了我养母,我求你答应我,不要再说出去。”
楚小枫道:“好!在下答应。”
欧阳佩王道:“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么?”
楚小枫道:“没有了。”
欧阳佩玉道:“我是不是还要出去?”
楚小枫道:“是!”
欧阳佩王笑一笑,笑得有一点迷茫,有点凄凉。缓缓转过身子,行了出去。
楚小枫看得出来,她背影之中,流现出的黯然,楚小枫几乎想开口把她叫回来。但话到口边时,又咽了回去。
欧阳佩玉的背影缓缓在洞口消失。
楚小枫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坐起身子,取过野味吃了一些,看看天色,还要等候几个时辰之久。
虽然是几个时辰,但在楚小枫的感觉中,却好像过了很久的时间。这一段时光很难过,楚小枫一直围着那座石鼎打转。
不知道转了多少次,才到了展开锦囊的时间。轻轻吁一口气。拆开了三号锦囊。
只见上面写道:“先回头看一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这座石室之中。”
楚小枫心中暗暗忖道:“他们来得早一些,应该是不会有人了。心中念转,人却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欧阳佩玉面含微笑,正站在石洞口处。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道:“你又来干什么?”
欧阳佩玉手中端着一个水瓢,道:“我想你一定口渴了,替你送一点水来。”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真是阴差阳错,般般赶巧。低头看去,只见素笺上接着写道:“如若有一个人在你的身后,那人又是欧阳佩玉时,你必须为我做到一件事。”
楚小枫心中震惊极了,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素笺,双手微微的发抖。
这是预留的锦囊,而且,这锦囊又一直带在他的身上,不可能被人调换过。
再往下看去,素笺上写道:“把她留下来,让她继承我的衣钵。如若你没有发现那个女娃儿,那就请打开三号锦囊的夹层,如是看到了那女娃儿,就把这些工作,交给那女娃儿,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劝服她接替你的工作,她的养母己死,孤苦无依,但她的出现,却使我功亏一篑,她应该有责任承担起我的遗志。”
看完了素笺上的记述,楚小枫心中稍为平静一些,黄侗的留书日气中,显然还说明了别有准备,欧阳佩玉的出现,并非唯一的结论。
同时,楚小枫也明白了另一件事,黄侗真正要说的话,都留在第三号锦囊夹层之中。
但他已明白,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
把手招了一招,欧阳佩玉缓步行了过来,道:“我来错了么?”一切都成了事实,楚小枫人也变得和气起来,笑一笑道:“没有错,你看看这一封信。”
欧阳佩玉伸手接过,凝目望去。
她认识了不少的字,但却从没有把很多字连在一起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所以,看得很吃力,花了好一阵工夫,才看明内情。
楚小枫道:“你明白了?”
欧阳佩玉点点头道:“明白了。”
楚小枫道:“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欧阳佩玉道:“你说呢?我应不应该留下来?”
楚小枫道:“你应该留下来,你已经具有了阅读的能力,黄们留下的函笺,每一篇都说得很清楚,你会看明白的。”
欧阳佩玉点点头,道:“好!那我就留下来。”
楚上枫凝目望去,只见她满脸欢愉,心中似是有着很大的安慰。轻轻叹息一声,把身上锦囊交给了欧阳佩玉,道:“你答应了,照他锦囊中的吩咐去做。”
欧阳佩玉道:“我会的,而且会作得很好,你放心去吧!”
楚小枫道:“那么在下告辞了。”
欧阳佩玉低声道:“楚公子,以后,我能不能再去找你?”
楚小枫想到黄侗这番设计,确有着对抗天机的味道,以后的结果,实难预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轻轻叹息一声,道:“佩玉姑娘,我应该留下来,但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希望你有勇气接受这个担子。”
欧阳佩王笑一笑,道:“我一点也不害怕,不要为我担心……”楚小枫接道:“佩玉,拐仙黄前辈,现在是奄奄一息,随时可能会死去,你一个女孩子,伴着就要断气的人,留在这小洞之中,心中不会害怕么?”
欧阳佩玉道:“我不怕,过去,我养母死去之后,我一直陪了她三四个月,我一点也不害怕。”
楚小枫道:“好!以后,很欢迎你去找我。”
欧阳佩玉笑容如花,举手理一理乱发,道:“我已经会看信了,我会了解上面写的意思,也会尽力去做,你放心去吧,办完这些事,我会找你的。”
楚小枫道:“佩玉姑娘,你多多保重。”
欧阳佩玉道:“我好高兴,以后能常常看到你。”
楚小枫拱拱手,退了出去。
算一算和白梅相约的日子,还早了一天,但他是很细心的人,先在约定处瞧了一眼,才回到树林中,找一个隐密的地方,藏起身子。
楚小枫心中明白,无极门大变之后,自己已被卷入一个大混乱的局势之中,此后岁月,不但双肩上担负的责任重大,而且,还要应付四方八面,纷至沓来的险恶变化。
那不但需要慎密的心智,也需要超强的武功。
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学武的时候,没有全力以赴。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逢强敌才知弱。
这时候,楚小枫珍惜每一寸光阴,他没有把任何一点时间浪费。
一夜半天,楚小枫不但苦练欧阳先生的接力手法,也练习老陆无名剑谱的剑招。
楚小枫剑法上,本有着很深厚的根基,这一习练,立刻感觉到妙用无穷,深奥精博,实非青萍剑法能及。
十几个时辰,他一直没有停息,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才回到和白梅纳晤之地。
白梅如约而来。一见楚小枫,白梅骇了一跳,十余日的小别,楚小枫不但瘦了很多,而且,眉宇间倦容隐隐,身上汗气逼人。
他本是很爱干净的人,但看来,这十余天中,他连澡也没有洗过一次。
白梅一皱眉头,道:“孩子,你出了什么事?”
楚小枫道:“没有啊!我很好。”
白梅道:“你瘦了很多,一身汗气,似乎是连洗澡的时间也没有。”
楚小枫道:“是!这几天我很忙,忙得很厉害。”
白梅道:“什么事,忙得连洗澡的时间也没有?”
楚小枫道:“这几天是真正的忙,古人说废寝忘食,大概就是这个情景,这几天,我不记得自己吃过几次饭,几乎是完全没有睡过觉,疲劳得太厉害时,我就休息一阵。”
白梅道:“这十来天,真是苦了你啦!”
楚小枫道:“苦是苦一点,不过,苦的是筋骨、肌肤,晚辈的心神却很愉快。”
白梅道:“哦!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事,竟到了废寝忘食之境。”
楚小枫道:“练武功。”
白梅笑一笑,未再问下去,转过话题,道:“拐仙黄侗呢?”楚小枫道:“现在,好像死了一样,但却又不像真死。”
白梅道:“这个人鬼鬼崇崇,研究的全是玄学、异事,不管他了,咱们回去吧!你得好好洗个澡,睡两天好觉。”
楚小枫道:“老前辈,咱们住在什么地方?”
白梅道:“丐帮替咱们安排得不错,闹中取静的,一座大宅院。”楚小枫道:“老前辈这几天发觉什么可疑之处么?”
白梅道:“没有,丐帮派了很多人守在那里。”
楚小枫道:“老前辈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保持一段距离。”白梅怔了一怔,道:“孩子,你……”
楚小枫道:“我担心有人在暗中监视咱们。”
白梅道:“行!孩子,凤儿说日后无极门能否发场光大,你师父大仇能否报得,全要看你的了,看来,她没有说错。”
楚小枫道:“师母太过看重我了。”
白梅突然微微一笑道:“孩子,你是不是被逐出了无极门。”
楚小枫道:“好像是的。”
白梅道:“那敢情好,老夫一向就讨厌那些门户规戒,见桀纣动干戈,只要咱们的事,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就算是用些手段,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你如被逐出了门墙,行动反而自由了一些。”
楚小枫道:“师恩深如海,晚辈不敢有一日忘怀,为方便查明师门大仇内情,晚辈倒愿便宜行事。”
白梅道:“成!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不过江湖诡诈,你要当心一些,别要人家早发觉。”
楚小枫道:“晚辈自会小心。”
白梅未再多言,转身向前行去。
楚小枫果然极为小心,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进襄阳城,白梅借机会,回身望了两次,竟然没有发觉楚小枫,心中暗暗赞道:
“这小子当真是不错”
宗夫人的白凤等,被安置在南大街一条横巷中。
那是襄阳府高贵的住宅区,每一家都是深宅大院,红漆大门。
白梅叩动门环,木门呀然而开,白梅闪身人内之后,木门立刻关上。
这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宗夫人白凤等都被安置在第二层宅院之中。
前院和后院,各有三名丐帮弟子驻守。
白凤、成中岳、董川,都集中在厅中等候。
看白梅一人归来,都不禁为之一呆。
董川第一个忍不住,道:“白老爷子,小枫呢?”
第六回 杀死漫襄城
白梅道:“不用担心他,这孩子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精明十倍……”
白凤接道:“爹!他人呢?别安慰我们,是不是没见到他。唉!再精明,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白梅微微一笑道:“但他的才慧、智力比我老经验的决不逊色。”
成中岳道:“白前辈,这该怎么说?”
白梅笑一笑,道:“你们放心吧!详细的情形,等他自己告诉你们。”
白凤道:“我已失去领刚,丢了一志,不能再看到小枫有什么意外,爹,你……”
只见人影一闪,楚小枫疾如流星般落入了厅中,双目含泪,跪了下去,道:“多谢师母关心,小枫素无损伤。”
一则是楚小枫的身法太快,二则是大家说话分了神,竟未听到楚小枫的声音。
白凤呆了一呆道:‘小枫,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快些起来,告诉师母。”
流露出无限关怀之心。
董川行过去,伸手扶起了楚小枫。
楚小枫站起身子,举手拭一下目中泪水,笑道:“多谢师娘。大师兄……”,转身又对成中岳躬身一礼,道:“师叔安好。”
他可人之处就在于此,谦恭而又不做作。
白梅微微一笑道:“你们别认为他受了很多的苦,他是练武功,练得没有时间睡觉、吃饭、甚至连洗澡的时间也没有……”
约略说明了内情,不容别人开口,又抢先问道:“孩子,有没有人跟踪我?”
楚小枫道:“有!”
白梅呆了一呆,道:“什么,真的有人跟踪我?”
楚小枫道:“是!他们跟踪的办法很巧妙。在您人城之后。”白梅哦了一声:“是什么样的人?”
楚小枫道:“这短短一段路程,他们换了三个不同的人,可见他们是如何的小心了。”
白梅道:“这倒是大出老夫的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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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晚辈几乎也忽略了过去,直到她在大门处停留了片刻,晚辈才恍然大悟。”
白梅道:“厉害,老夫走了数十年的江湖,想不到竟然被他们瞒了过去。”
楚小枫道:“所以,晚辈才绕到后面,溜了进来。”
成中岳道:“小枫,你进来的时候,被他们瞧到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
白梅心中似是仍然有些不服气的道:“孩子,说说看,我进了城中,十丈之后,什么样一个人盯着我?”
楚小枫道:“一个中年妇人,很像一般家中的主妇。”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黑纱包头,一身蓝布衣服。”
楚小枫道:“是!就是那一个女人!她在门前面站了一阵,才缓缓而去。”
白梅道:“有没有看到丐帮中人?”
楚小枫道:“没有,他们应该发觉的,只要他们小心一些,不难发觉。”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娃儿,看来,我这老江湖,还个如你精明了?”
楚小枫道:“晚辈只不过是赶巧罢了。”
白梅神情凝重,冷冷说道:“凤儿、中岳,你们用心听着、也许我老头子的疏忽,可能已经泄漏了你们住的地方,由现在开始,大家都要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老前辈,不知他们算过了咱们的人数没有?”白梅道:“他们丐帮带咱们进人襄阳城中寸盯上的,照目前情形看来,他们还不以掠走一志为满足。”
白凤道:“爹的意见,可是说,他要对付我们?”
白梅道:“很有可能,看起来,这两件事情,大概不是有意的合作,而是另一方刊用了那个机会。”
白凤道:“龙天翔和袭击迎月山庄的一批人,完全没有关系了。”
白梅道:“过去,我还不敢肯定,但现在看起来,倒有十之八九,不会是一起了,只是他们利用了那个机会。”
成中岳道:“他们的目的也不同?”
白梅点点头,道:“是!龙大翔为了凤儿,为了私人的情仇但另一面,却是要彻底的毁了无极门!”
白凤道:“会是什么人呢?这些年来,领刚韬光养晦,很少得罪人,而且、无极门虽然有点名气,实在也说不上什么大门户,为什么他们对付领刚?”
白梅:“这件事你要想想了,无胡门虽然还没有很广大,但却被领刚造成了一股奋发向上的朝气……”
看了楚小枫、董川、成中岳一眼,接道:“这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人才,被领刚罗致入无极门下,再给他十年以上的时间无极门非变武林第一个大门户不可。”
成中岳道:“这么说来,毁灭咱们的人,很难查了。”
白梅道:“这件事,骤事间看上去,像是不难查出什么,但如仔细想一想,他们实已下了数年工夫,计划得十分周密。”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咱们分开住,来一个反钉梢,先摸清楚他们的来路之后,就好办了!”
白梅道:“好办法!我去通知余舵主一声,要他派几个人帮你。”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个不用了,老前辈可以通知丐帮,要他们注意一下,至于晚辈,我想还是单独行动的好。”
白梅点点,头:“行,如若是前两天,我绝对不同意你单独行动,现在,我很放心。”
楚小枫道:“丐帮已有行动,我想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反应,那时,晚辈也许可以找出一点踪迹。”
白梅突然叹息一声,道:“孩子,你虽然表现出了过人的智慧,不过,我老人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董川道:“老前辈,你看,晚辈和小枫师弟一起行动如何?”白梅摇摇头,道:
“不行,你是无极门的掌门人,有很多的事,必须你出面应付,你如何能够离开此地?”
董川道:“老前辈教训的是。”
白凤道:“爹,你真的同意小枫一个人和敌人周旋么?”
楚小枫道:“师母,徙儿的行动,只在暗中窥探一下敌人的举动,决不会和敌人冲突。”
成中岳道:“师嫂,小弟和小枫一起……”
白梅摇摇头,道:“中岳,不用了,还是由他一个人去,咱们这边配合他,不能打草惊蛇,要小枫暗中查看。”“白凤叹息一声,道:“小枫,我要你答应我,好好回来,不许有任何一点伤痛的回来!”
楚小枫感觉眼圈一红,道:“小枫不会辜负师母的雅意。”白梅道:“孩子,你去吧!”
白凤道:“爹,你看他这个样子,要他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去。”
白梅微微一笑道:“难得他肯这样,这样可掩人耳目。”
白凤道:“唉!小枫,你要小心啊!有什么事,立刻回来。”楚小枫道:“徙儿知道,师母,万安,小枫去了。”
白凤挥挥手,楚小枫又向成中岳、董川行一礼,才转身而去。
望着楚小枫消失的背影,白梅缓缓说道:“我去通知丐帮,你们也准备一下。”
白凤道:“爹,你要我们准备什么?”
白梅道:“你们准备在襄阳城中走动一下。”
白凤道:“哦!”
成中岳道:“让他们盯上。”
白梅道:“对!老夫要丐帮派人在暗中跟踪,找出他们的来路。”
白凤道:“既有丐帮中人跟踪了,为什么还要小枫去呢?”白梅道:“咱们的人手不够分配,如是够分配,最好,还要多派几个人。”
白凤点点头,未再多言。
她失去了丈夫,丢了孩子,把一腔关爱之情,似乎都移注到了楚小枫的身上。
白梅低声对成中岳吩咐几句,才转身而去。
白凤望望天色,道:“成师弟,咱们也要戒备一直,迎月山庄挡不住敌人的攻袭,专靠丐帮一个分舵的人力,只怕也无法保护咱们。”
成中岳道:“师嫂休息吧!我和董川,自会妥作戒备。”
白凤点点头,自回房去。
成中岳轻轻吁一口气,道:“董川,似是咱们已经面对了敌人!”
董川道:“师叔,弟子有点想不明白。”
成中岳道:“什么事,你想不明白?”
董川道:“师父和龙天翔同归于尽时,我们正有些方寸大乱,那时,他们是最好对付我们的时间,为什么他们不肯下手呢?”
成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董川道:“什么原因?”
成中岳道:“可能迎月山庄中那一战,他们也有了很惨重的伤亡。
董川道:“对!无极门的青萍剑法,在当今武林之中,实也是很有分量的剑法。”
成中岳道:“那一战中,无极门虽然是全军尽没,但对方,也尝到了苦果,别人不说,单拿一一志而言,要生擒他,对方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勤川道:“师叔说的是,那一战中,他们也余下了有限的人力,所以,他们才匆匆而去。”
成中岳点点头,举步向外行去。
董川会意,紧随在成中岳的身后,行出了室门。
两个人,行人第三进院落之中,彼此都未再谈话,但两人的心意,却是完全一样,目光转动,打量四下的形势。
丐帮弟子很尽职,两人行到第三道院落的大厅前面,立时闪出一个中年叫化子,道:
“成爷、董川,两位走走啊!”
成中岳道:“是!心中烦闷,想到后面花园中走走。”
中年叫化子道:“行!后面的花园不大,但却很精致,要不要我替两位带路。”
成中岳道:“不敢有劳,你忙你的吧!”
中年叫化子一拱手,转身而去。
成中岳和董川边走边谈,很仔细的看了第三进院落中的形势,又在花园中绕了一圈,才回到第二进院落之中。
白梅已在等候两人成中岳低声道:“老爷子,我们觉着不能只仗凭丐帮中人来保护我们,所以,我和董川先去看看三进院落中的形势,一已发生事故,也好应变。”
白梅道:“咱们早该小心一些了。”
突然间,似是想到厂什么重要之事,站起身子,接道:“中岳,你说,你在第三进院落中,碰见了几个丐帮中人?”
成中岳道:“一个。”
白海道:“只有一个?”
成中岳道:“是!我只看到了一个人。”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告诉我,那个人什么样子?”
成中岳道:“白老爷子,你是说,丐帮中的人也可疑么?”白梅道:“只怕他不是丐帮中人……”回头看了董川一眼,接道:“你留下来,我和中岳去瞧瞧”余音未绝,人已行了出去。
成中岳也觉得事情严重,紧追白梅身后而去。
董川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感慨万端,想到师父未死之前,一切事务都由师父一一肩承担,师兄弟们除了练武之外,可以说无忧无虑,想不到一夕惊变,师父力斗北海奇技,与敌偕亡,迎月山庄也在那一夜中化作劫灰,诸位师弟力战而死,小师弟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本充满着欢乐的岁月,却在大变后一片凄凉,原有数十口人,目下只余了四个活的。
这不只是一笔血债,而且是一个责任,沉重的责任。
一步踏入江湖,立刻体会到凶险、奸诈的侵袭,一巳脱离了师父的照顾,顿觉着步步荆棘。
苦难的煎熬,最容易使一个人心智成熟,血淋淋的打击,使得董川,和成中岳都开始运用自己的心智。
他觉着应光通知师母一声。一旦有变时,不致措手不及。缓步行到了白凤的房前,伸手轻叩木门。
室内传出了白凤的声音,道:“什么人?”
董川道:“弟子董川。”
白凤道:“什么事?”
董川道:“白老前辈发觉了宅院中丐帮弟子可疑,已和成师叔查看去了,弟子想这件事波谲云诡,万一有变,定非小可,所以,特来禀告师母一声。”
白凤道:“好!我知道了。”
董川道:“弟子就守在厅外,师母如有差遣,招呼一声,弟子就可赶到。”
木门缓缓打开,白凤行了出来,道:“董川,难得你们一个个,都对师门如此忠心,疾风见劲草,我心中虽然悲痛万分,但也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董川道:“弟子沐受师门深思,虽粉身碎骨,也不足报以万白凤叹息一声,道:
“董川,你现在是无极门的掌门人,我这个作师娘的,应该保护你,董川,咱们一起在厅中坐着吧……”
董川道:“这个,叫弟子如何敢当,师母还是进房歇着吧。”白凤苦笑一下,道:
“董川,我必须要很忙、很忙,只有忙碌,才能使我心中的悲痛稍减一些。”
董川不敢再多说话,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再说白梅和成中岳,匆匆的行人了第三进院落之中,直奔大厅。大厅一片静寂,不见人影。
成中岳重重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连呼数声,竟无回应之人。
成中岳脸色一变,道:“老爷子,看来被你说对了。”
白梅突然一长身,飞出大厅,落人院中。忽然间,寒芒一闪,三道白光,疾袭而至。
这时,已然夜幕低垂,景物都已模糊不明。
那三柄飞刀,掠身而过,波波波,三声轻响,钉入厅前的木柱之上。
白梅目光转注在暗器发射的暗影中,缓缓说道:“朋友,请出来吧,这样藏头露尾,不觉得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么?”
暗影中突然飞起了两条人影,直向屋面上跃去。
成中岳一扬手,两枚铁莲花,脱手而出。
无极门的铁莲花暗器,乃武林中一绝,两枚铁莲花闪电流星一般,破空飞去。
只听一声冷哼,一条人影,由屋面上翻了下来,但走在后面的一个,得到了前面同伴的掩护,急急一伏身,闪过了一枚铁莲花。
成中岳人已飞跃而出,跃落在那个身中铁莲花的大汉身旁。铁莲花击中了那大汉的左胸,深人了一半,鲜血渗出衣衫。那大汉正在挣扎着起来,但却被成中岳一指点中了穴道。
白梅静静的站着未动,任由另一个人逃走。
成中岳一皱眉头,道:“老前辈,为什么放了他?”
白梅道:“你留下一个就够了,这些都是三流脚色,留下他们太多,也没有用,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关心,现在,咱们先找找丐帮的人?”
成中岳道:“老爷子,这些人都不是丐帮中人了。”
白梅道:“但愿老朽的猜想错了。”
白梅的猜想不错,两个人在一座隐秘的房间中找到了三个丐帮弟子。
只是,这三个丐帮弟子,都已经成了死人。
白梅晃然厂一支火摺子,只见三个丐帮弟于脸色发青,似乎是中了奇毒一般。翻动三人尸体,查看了一会,轻轻叹息一声,道:“走吧!”
成中岳道:“他们死了!”白梅道:“死了至少有四个时辰以上。”
成中岳道:“他们怎么死的?”
白梅道:“中一种很歹毒的暗器,叫作‘蝎尾针,针上奇毒,见血封喉。”
成中岳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余舵主?”
白梅点点头,道:“告诉他,而且要越快越好,他们持有蝎尾针暗器,实已到了杀人于无形的境界了,”
成中岳道:“老爷子,蝎尾针真的那么利害么?”
白梅道:“此物源出南荒,由苗人中吹箭演变而成、后经人改用机簧发射,来时无声无息,极尽歹道能事,形如蝎针,长不过三分,很少有人能逃过这种暗器的袭击。”
成中岳道:“这么说来,岂不是无法对付了?”
白梅道:“它也有缺点,那就是因为体积太细小,不能及远,大约在八尺以内才有效”
成中岳道:“老爷子见闻之广,好叫晚辈佩服。”
白梅叹息一声,道:“中岳,不要这样说,让老朽听来脸热。咱们走吧!”
成中岳道:“这个人呢?”
白梅道:“带上山,有很多事,要从他口里挖出来。”’成中岳扛起那人,道:
“老前辈,咱们到哪里去?”
白梅道:“到二进院落占,看看余立来了没有?”举步向前行去成中岳低声道:
“老前辈,后院之中的丐帮弟子,被谋害了,前院的三个丐帮弟子呢?”
白梅道:“前院还好,三个弟子,都还安然无恙。”
行近第二进院落,只见大厅中灯火辉煌,院落中,站满了丐帮中弟子这些人似是都认识白梅,纷纷点头招呼。
白梅带着成中岳,直入大厅。
白凤端坐在大厅一张太师椅上,身侧站着董川。
丐帮襄阳分舵主金钩余立,神情严肃的正和董川低声交谈,一青白梅行了进来,成中岳扛个大汉随在身后,立时迎了上来,道:“白爷。后院三个丐帮弟子,怎么样了?”
白梅道:“都遭到了不幸。”
余立叹息一声,道:“我该死,我该死,我应该自己来的。”白梅道:“余兄。不用自责”、如若说疏忽,我比你们更疏忽,这些责任,应该由我担负起来。”
余立道:“白爷,我已经传书帮主,请他老人家早些来此,唉!这里的变化太多,看起来,我是应付不了啦!”
白梅道:“好在中岳抓住了一个人,咱们先问问他?”
余立点点头,道:“成爷放他下来,解开他的穴道、”
成中岳点点头,放下肩上大汉,一掌拍活了他的穴道。
余立双目尽赤,冷冷说道:“小子,你听着,你一下整了我三个属下,叫化子一腔怒火,你只要有一句话不回答,我就先挖你一双眼睛”
那大汉穴道被解,伸动了一下双臂,道:“臭叫化于,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你要能从我口中掏出一句话,算你臭叫化于有本领。”
余立双目中寒芒一闪,一伸手抓起了那个汉一条右臂,道:“好!你小子有种、希望你别只是一张嘴巴硬”双手一加力,但闻格登一声,那大汉一条右臂立刻折断。
那大汉果然很剽悍,折骨之疼,竟然连哼也未哼一声,余立冷笑一声,道:“好小子,有你的、,叫化子不相信你是铁打、铜浇的罗汉,叫化子这一次、挖出你的眼睛。”
右手一探。
向那大汉右眼点去。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余舵主,歇歇手吧!这个人已经死了。”
余立怔了一怔,凝目望去,只见那大汉脸色竟变紫黑,分明服有剧毒,而且,已经毒发而死。
放下手中大汉尸体,余立的脸上泛起一片懊丧神色,道:“真是阴沟里翻船,我早该想到这小子口中藏有奇毒!”
白梅道:“这就叫一步错,步步错,咱们一着失错,步步落于人后。”
余立道:“这当这襄阳分舵主,虽然干了五年,但这五年来,都是平平安安的没有一点事情,帮主刚刚交给我一件事,我就弄成这个样子,如何还有颜面去见帮主。”
白梅道:“余舵主,你不用难过,敌暗我明,他们手段又很阴毒,不能怪你,连老朽也栽了跟斗……”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咱们还未完全失败……”
余立苦笑一下,接道:“还没有完全失败?我们丐帮弟子,无声无息的被人家宰了三个,我们连敌人的来路他没有摸着,还不算惨败么?”
他心中的懊悔、痛苦,已到了极端,脸色铁青,身躯也微微发抖。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余舵主,你不用难过了,贵帮主问起这件事时,我会替你担待下来。”
余立脸色稍现开郎,一躬身道:“多谢夫人。”
白梅道:“余舵主,过去的已经远去了,急在善后,先把三位丐帮兄弟的尸体,给安排好,咱们再商量对策。”
余立道:“白爷,三个遇难的兄弟,丐帮自有处理办法,倒是如何对付他们,咱们好好准备,不能再出事情了。”
白梅道:“这个,我知道,这几下弄得我手忙脚乱,也使我觉得十分头疼,所以,我想,以后,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余立道:“白爷,你见多识广,帮我拿个主意,我先带人把三个遇难的兄弟后事安排一下。”转身行出客厅。
白凤望着余立匆匆而去的背影,低声道:“爹,你看出一点头绪没有,对方是什么来路?”
白梅摇摇头,道:“没有!”
白凤道:“爹,以你的见识广博,难道也瞧不出一点内情么?”
白梅道:“唉!凤儿,你老子走了几十年江湖,不敢夸见闻独步字内,但相信我知道的事情,不会太少,但眼下,我遇上了棘手的事,这些人,来无踪,去无影,而且看不出他们的武功来路”
成中岳道:“老爷子,以丐帮耳目的灵敏,他们应该知道。”白梅道:“唉!可怕的,也就在此了,丐帮如是知道,他们也不会吃这样的大亏了。”
白凤道:“爹!咱们应该怎么办?”
白凤道:“凤儿,愈上遇上重大的事,愈是要镇定,这是一个很严密计划的行动,但他们疏漏了一些事情……?成中岳接道:“疏漏了一些事情,那会是什么事呢?”
白梅道:“老朽目下还瞧不出来,但他们一定有疏漏,这疏漏,可能会对他们构成很大的危害。”
成中岳道:“什么样的疏漏呢?”
白梅道:“他们自己发觉了,我们还没有找出来。”
白凤突然接口说道:“爹,我知道他们的疏漏。”
白梅道:“你知道,说出来听听吧。”
白凤道:“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他们想斩草除根,把我们一起杀了。”
白梅道:“凤儿,如若事情真是这么简单,那就不叫疏漏,白凤接道:“不叫疏漏叫什么?”
白梅道:“那是基本上的错误,如若他该杀死我们,而没有杀死我们,这种事不应该发生,目下,他们只是在修补疏漏,只是想不出他们在修补什么?”
白凤道:“他们混人此地,除了想害死我们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心呢?”
白梅摇摇头,道:“不会是想杀死我们,他们身上带有蝎尾针,那是天下至毒的暗器,见血封喉,中人必死。这种暗器,发时无声无息,而且不带一点风声,如是暗施算计,只怕很少有人能够逃避得过去……。”
白凤接道:“他们也许没有偷袭的机会了。”
白梅道:“至少,他们有杀死中岳和董川的机会。”
成中岳轻轻吁一口气,道:“白老爷说的不错,那时,我和董川都没有一点防备,如若他们施用蝎尾针,暗中偷袭、只怕,我和董川师侄,早已经死于那些蝎尾海针之下了。”
白凤道:“这么说来,他们确是别有用心了?”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凤儿,任何事,都不可早下论断,必须要多想想,再作结论,”
白凤道:“爹,我实在想不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白梅道:“这是我们要找的原因。”
白凤道:“其实,他们只要把我们杀厂,那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白海摇摇手,不让她再说下去,接道:“凤儿,别再说,让我好好的想”
一时间,大厅中恢复了完全的静寂,静得听个到一点声息。但闻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余工匆匆行入大厅。
白梅道:“三位兄弟的尸体呢?”
余立道:“已经收殓人棺,我从也们其中一人的身上,找出一枚暗器。”
白梅道:“什么样的暗器?”
余立道:“一枚细小的毒针,叫化子没有见过,大约就是白爷说的蝎尾针了。”
白梅道:“拿给我看看。”
余立缓缓由衣袋之中取出一个白布小包,缓缓打开,灯光之下,只见一枚长不过三分,形如蝎尾之刺的短针。
白梅只瞧了一眼,立刻说道:“不错,正是阴毒绝伦的蝎尾针。”
余立包起蝎尾针,道:“好!只要有这一枚蝎尾针,那就算有了找出凶手的头绪。”
白梅四顾了一眼,道:“余舵主,吩咐他们散去吧!”
余立道:“是!我已经下令搜查了一遍,这座宅院中再没有隐藏的敌人。”
董川突然一抱拳,道:“余舵主,为我们无极门的事,使贵帮一下子折损了三个人,咱们心中不安得很,在下这里先行谢过了。”
白梅道:“余舵主,董川已经接下了无极门的掌门之位。”余立急急一躬身,道:
“见过掌门人。”
董川还了一礼,道:“不敢,不敢,最难风雨故人来,贵帮对无极门这份情意,尤极门绝不敢忘怀。”
余立道:“董掌门言重了,敝帮主再三告诉我说,无极门对丐帮有过一次天大的思情,如非宗掌门人,当年一支剑化解敝帮和排教的冲突,只怕丐帮已无法再维持这个庞大的组织,敝帮这一代的帮主,已经掌权三十年,从来没有承受过任何人的恩情,唯一受到无极门那次照顾,这件事,敝帮主一直放在心上,所以,每一次到襄阳来,谆谆告诫在下,希望我能为无极门,多尽一些心力、一点效劳,希望掌门人,不用挂在心上了。”
董川叹息道:“无极门一夜间遭劫惊变,十损七八,董川虽然承师遗命,接掌了门户,但自知年幼功浅,难以当此大任,日后,还要余舵主多少赐助才成。”
余立道:“这个叫化子如何当受得起来,我已把贵门劫变,飞书转报敝帮主,我想近日之内,敝帮主就算不会亲自来,亦必派遣帮中长老赶到,目前敝舵属下,人手虽然不少,但真正的高手,却是不多,保护方面,恐难周全,要宗夫人、掌门人自行小心一些,余立先行告退了。”
白凤站起身子,福了一福,道:“难妇恭领盛情。”
慌得余立连连抱拳,道:“夫人言重,夫人言重。”
丐帮人鱼贯相随,片刻间离开了大厅。
白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道:“这孩子,老夫不得不佩服他了。”
白凤道:“爹说的什么人啊?”
白梅道:“楚小枫啊,这孩子当真是高人一等。”
白凤道:“怎么说?”
白梅道:“他想到有跟踪,而且,也料到了这里面有敌人的眼线,所以,他交代了一声,立刻离去。”
成中岳道:“老爷子,如非你经验老到,我们只怕都将身遭毒手。”
白梅道:“这也是你们提醒了我,要不是你们谈起了只遇上一个丐帮弟子,我也不会动疑,丐帮弟子,一向行动正大,除非有了警兆,他们不会隐在暗处,前院三个丐帮弟子,有说有笑,高谈阔论,后院中怎会只有一个人迎接你们,而且,你们转了一圈,还只见他一个人。”
成中岳道:“唉!处处留心皆学问,今夜里,我们又学了一招,只得付出了—一丐帮中三条人命,代价太大了一些。”
白凤道:“蝎尾针,如此歹毒,他们如若隐在暗处偷袭,真叫人防不胜防了。”
白梅道:“蝎尾针,是江湖上列人禁用的暗器,凡是使用这些暗器的人,都变成了武林的公敌,这东西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了,想不到今夜中又叫我们遇上。”
成中岳道:“也好!他们因使出了这种暗器,也暴露出他们的来历,照着蝎尾针这个方向查,定然可以找出他们的根来。”
白梅道:“这只能算是一条线索,目下咱们还无法着手去查,先等等再说吧!”
白凤道:“等什么呢?”
白梅低声道:“等丐帮的帮主,眼下无极门伤得太重,元气一时间也无法恢复,要想查出内情来,必须要借重丐帮,咱们等丐帮中的帮主来了再说。”
白凤道:“小枫呢?”
白梅道:“不用担心小枫,这孩子智计多端,我相信他可以应付变化。”
目光一掠成中岳和董川,道:“咱们都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们要尽量的保持体能,此时此际,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敌人也随时会大批涌到,我们不能只靠丐帮中人应付变局,这只是一个分舵,不会有多少高手。”
成中岳、董川齐齐欠身,道:“多谢前辈指教。”
白梅道:“各自回房去吧,睡觉时要机警一些,我们无法再承受任何一次打击。”
成中岳、董川点点头,举步出厅。大厅中,只余下了白梅、白凤父女两人。
目睹成中岳等两人离去,白梅才低声说道:“孩子,你和领刚之间,是否保有着什么隐秘的事?”
白凤道:“没有啊!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悔道:“没向别的用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内情,这会对咱们帮助很大。”
白凤沉吟了一阵,道:“细想这几年中,领刚好像和人有什么隐秘的约会,但他一直没有给我提过——”。语声一顿,无限伤感的接道:“他们就要出师了,却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白梅笑一笑,道:“凤儿,领刚虽然已把掌门之位传给了董川,但那是公事,替领刚报仇,你还要担起最大的责仕。”
白凤道:“我知道,爹,我如没有这一份心情,现在怎还能活得下去,”
白海道:“好!你休息一下吧、我也去休息一下。”
回到卧室,白梅坐息了一阵,悄然起身,在四面巡视了一下。
只见丐帮弟子,遍布三重院落,屋面上、暗影中,布下了二十多个暗桩,戒备森严,如临战阵。
看到了如此森严的戒备,白梅心头放下了一堆石头,回到房中,好好睡一觉。
连三大,都在平静中度过。
白梅、白风、成中岳、董川,经过厂三日夜的休息,体能大都恢复,但白凤内心之中、却是一点也不平静。
她担心楚小枫的安危,三日夜来,一直十分沉重,但她却一直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丐帮替他们准备了很丰富的饮食,豪华、舒适的住处。
每一餐都具备了不同的酒菜,送到大厅中,白凤等也都集中在大厅中用饭。
第四大早饭时问,白风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吁一口气,道:“爹,小枫三大没有消息了”
白梅道:“是啊!老夫也很关心他。”
成中岳道:“老爷子,吃完饭后,我去找他。”
白梅摇摇头,道:“不行,要去,也是我去,你们留在家里。”
董川道:“这等事,不敢有劳两位长者,还是我去吧。”
白梅摇摇头,道:“董川,论江湖经验,我比你们老练得太多,但我被人家追踪,竟然是一无所觉,老夫心中实在也是有些不服气。”
白凤道:“他们已经认识你了,你如是再出去,岂不是被他们瞧到了。”
白梅道:“老夫数十年来,都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一次,势必破例一番了。”
白凤道:“唉!爹,我好担心……”
白梅脸色一整,冷冷说道:“所有的人,都在替死去的痛惜,失踪的担心,但江湖上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着凶险的地方,人入江湖,必须学习着承受江湖上的风浪、打击,你过去,跟我走过了不少的地方,也经历了不少的风浪,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白凤道:“爹斥责的是,是不是女儿老了,变得胆小起来,”白梅道:“唉!凤儿,爹比你老多了,我心中的痛苦,更不会比你轻,我膝下无子,只有你这么个宝贝女儿,我风烛残年,失去了爱婿,丢了外孙,我心中这份沉重,岂会在你之下,我们已经失去得太多,活着在此的人,肩上都负着千斤重担,但如不能把心中那份深沉的悲痛,作化力量,这大仇只怕永无得报之日了。”
白凤点点头,道:“爹说的是。”
白梅道:“你明白就好,吃饭吧!吃过饭,我就去找小枫去。”
襄阳城中的望江楼,是首屈一指的大酒店。
上下三层楼,终日酒客满。
是中午时分,一百多副的坐头,都c经坐满了客人。
二楼上,临窗处,坐着三个女人。
万绿丛中三点红,也是望江楼上仅有的三个女客。
上百位酒客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之间,瞧上两眼。
有些酒客,几怀黄汤下肚,酒壮色胆,干盯着那张桌子瞧。目光,大都集中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
那是个全身绿衣的少女。
像雨后犹带水珠的蕉叶,偏偏又配了一张桃花般的粉红脸儿。
虽然,那绿衣姑娘偏着头,只能看到她半张脸儿。
但那已经够动人,像放在铁屑中的一堆磁铁,吸引了楼上酒客大部分的目光。
另外两个女的,都已是中年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同样的衣着,青绸子短衫长裤,打扮的很利落,每人身侧都放着一个长形包袱。
久走江湖的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来,包袱中是兵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绿衣少女的缘故,二楼上,所有的桌子上,都坐了客人。
白梅易了容,垂胸白髯,也变成了黑色的胡子。
一个制造很精巧的皮面具,掩去了本来的面目。
一身深灰色的长袍,完全把这位名动江湖的独行史,变成了一种新面貌。
他目光转动了一下,发觉,只有在紧邻绿衣女子的旁侧的小桌子上坐着两个人,还空了两个位置。
那是一张小小的方桌子,上面只可以坐四个人,两面已经有人了。
白梅暗里一皱眉头,行了过去,微微颔首,道:“望江楼的生意太好,兄弟来迟了一步,只好搭一张桌子了。”
那两个人,似乎是也不认识,相互望了眼,又瞧瞧白梅,却没有人接腔。
白梅暗道:“反正老夫已经坐定了,不管你们是否同意,心中念转,不再等两人答话,一抬腿,坐了下去,目光转动,盯了两人一眼。
左首一人,是个中年文士,穿着一件湖色长袍;右首一人,似是一个作生意的人,一身天青色长袍,白净面皮,头上戴着一个瓜皮小帽,看上去,大约有四十三四年纪。
两个人,对白梅挤上桌位,心中显然是有些不满,虽然没有发作出来,但神色间却有很清楚的不悦之声。
白梅心中暗笑,忖道:“两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心中大概已经不太快乐,如今再多了我一个人,更是心中不满了。
但两人竟还都忍了下去,没有发作出来。
白梅举手一招,店小二应声行了过来,低声道:“客官你吃点什么?”
那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人,抢先接道:“贵店的生意当真好啊!”
店小二没有帮白梅找座位,就是害怕搭了别人的桌子,使得别人不满,但白梅自己找了座位叫他,他又不能不过来,只好硬着头皮,道:“还不是诸位大爷爱护小店么?”
瓜皮帽大汉冷冷说道:“我看,在下不吃了。”站起身子,转头而去。
店小二道:“客官,你叫的菜已经下锅了。”
白梅道:“不要紧,这个人叫的菜,给我就是。”
有人愿意出钱,店小二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低声道:“客官,实在是没有法子的事,小店的座位不多,价钱又克己,所以,客人太多。”
白梅道:‘’伙计,我倒有个办法,借你金口,给你的掌柜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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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道:“小的这里洗耳恭听。”
白梅道:“酒菜起价,贵的太多了,贵就不会忙不过来了。”店小二苦笑一下,道:
“客官,这法子,我们早就想到了,只可惜,有些行不通。”
白梅道:“这就没法子了,酒醉菜好,价钱又便宜,诸位就只好多忙着了。”
店小二躬身转头而去。
白梅目光却转到那湖绸长袍的中年文士身上,道:“朋友,你给我的面子不小,今个这顿酒席,我付啦。”
中年文士道:“不必,在下虽然不算有钱,但自己买顿酒饭吃,还付得起帐。”
白梅笑一笑,暗道:“今天,这楼上酒客的情绪,似乎是都不太好,难道这还有什么原因不成?”心中念转,目光却不停的四下转动。
他希望能在这里看到楚小枫,所以,摆出了和楚小枫约好的暗记。
但他失望了,楚小枫似是没有来,直到酒菜送上来,还未有人和他招呼,也未见呼应的暗记。
那中年文士叫了四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
那被气走的白净中年人,也只叫了四个菜,一壶酒。
一个小桌子摆了八盘菜,占了十之七八的地方,幸好气走了一个,如是那人没有走,白梅也叫了四个菜一壶酒的话,单是酒菜,桌子就摆下不了。
两个人叫的莱,完全不同,但却各吃各的。
中年文士一面喝酒,目光却不停向两个地方转。
一处白梅不用看他知道,正是那绿衣女子的座位。另一处,却是大座中间,一张大圆桌上。
那一桌围坐了七个人,六个人穿的一样,居上位的一个穿着一个长衫。
这情形很明显,六个身份一样,那一个人身份特殊。
那是个年轻人,头上戴着一顶文生帽,面前还放着一柄超过两尺的招扇。
丰富的江湖阅历,使白梅一眼之间,就瞧出来,那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尽管他衣服文雅,不带一点江湖气,很像一个富家公子哥儿。
中年文士突然提起了自己的酒壶,替白梅斟了一杯酒,低声道:“请教贵姓?”
白梅道:“不敢,不敢,兄弟姓梅。”
他把名借作了姓。
中年文士道:“梅花的梅,好姓啊!大名怎么称呼?”
白梅道:“名字就不太雅了,不说也罢!”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兄弟是诚心请教啊!”
白梅道:“既是如此,在下只好硬着头皮说出,在下单名一个皮字。”
中年文士低声说道:“梅皮,梅皮,梅花可散香,梅子可制酒,这梅皮么?可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白梅道:“说的是啊!所以,兄弟碌碌半生,一事无成。”语声一顿,道:“请教兄弟……”
中年文士道:“兄弟姓皮,刚好是你兄台的名字。”
白梅道:“巧啊!巧极啦!来,咱们干一杯。”两人对饮了一杯,白梅道:“皮兄的大名是……”
中年文士道:“皮开。”
白梅道:“皮开,史开,皮可制衣,作履,皮已开么?……”中年文士笑一笑,接道:“皮开肉必绽,梅兄酒足饭饱了,还是早些赶路的好。”
白梅道:“皮兄的意思是……”
皮开接道:“兄弟的意思是说,这地方不宜久留。”
白梅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皮开道:“不为什么,梅兄要是不相信兄弟的话,那就只好留下来了。”
白梅道:“在下相信,只不过,想问得更清楚一些罢了。”皮开道:“好吧!你请问。”
白梅道:这地方人数众多,咱们一不犯法,二不违禁,为什么要跑呢?”
皮开微微一笑,道:“梅兄,做作要有一个限度,光棍眼睛中不揉砂于。”
白梅笑一笑,道:“皮兄,你好像不是姓皮吧!”
皮开道:“我也不相信你梅兄真的姓梅。”
白梅道:“话不说不明,灯不点不亮,既然大家都已经说穿了,似乎是用不着再隐藏什么了,对不对么”?皮开道:“对!兄弟再请教阁下贵姓?”
白梅笑一笑,道:“梅,反正我有一个梅子,皮兄呢?”
皮开道:“真真正正的皮。”
白梅道:“皮兄,兄弟有点想不通。”
皮开道:“我说的很清楚了!”
白梅道:“皮兄,如是兄弟离开的时候,皮兄是不是也要离开?”
皮开道:“我不走……”
白梅道:“哪么兄弟舍命奉陪,我们就这里泡上了。”
皮开脸色一变,道:“梅兄,你气色不好,我看活了不过今天下午。”
白梅道:“不会,不会,我刚刚算过命,看命的先生说我,可以话过八十岁,老大今年才五十三还有三十岁好活。”
皮开道:“那个算命先生的相法只怕是不太准。”
白梅道:“哦!皮兄的看法呢?”
皮开道:“我看你最多还能活过一个时辰。”
白梅道:“当真么?”
皮开道:“你会不会运气?”
白梅道:“小的时候学过。”
皮开道:“那很好,你自己何不运气试试?”
白梅呆了一呆,暗中运气一试。
这一试,立刻脸色大变。原来,不知何时,已经身中奇毒,毒性已入内腑。
皮开道:“怎么样,我的相法如何?”
白梅道:“很准,很准,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咱们之间,无怨无仇。”
两个人的交谈,一直保持着君子之风,虽然谈的是生死大事,但却一直是低声细语,看起来,就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
皮开干了面前一杯酒,笑一笑,道:“不教而杀谓之虐,但我事先已经对你作了数番说明,你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了,竟然是这样不开窍,那有什么法子?”
白梅哦一声,道:“我身中之毒,看来十分剧烈,但不知,我还能支持多少时间?”
皮开道:“十二个时辰,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必死无疑。”白梅也喝干了面前的酒,笑道:“太长了,十二个时辰可以作多少事,你知道么?”
皮开道:“阁下的意思是……”
白梅道:“在我没有毒发身死之前,我想先杀了你,不过,我不想在这里动手。”
皮开道:“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白梅道:“最好找一个很清静的地方。”
皮开道:“梅兄,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反正你是死定了,为什么不大方一些。”
白梅道:“皮兄的算盘,打得很如意啊!只可惜,在下无法接受,这么吧!干了面前这杯酒,咱们一起离开。”
皮开低声道:“如是兄弟不愿意去呢?”
白梅身子向前一探,两个人几乎把头碰在了一起,也用极低的声音,道:“这里的人很多,万一我把你给杀了,岂不是一件很难看的事么?”
皮开道:“梅兄,我下毒的手法很奥妙,有一种毒,可以使人忽然间失去了功力。”
白梅道:“世界上真有这种毒物么?”
皮开道:“你阁下可是有些不相信么?”
白梅道:“我相信,不过,幸好我还不是中的那种毒,我的功力,也还存在。”
皮开道:“我知道,我可以立刻再加上另一种毒。”
白梅道:“就在下所知,毒毒相克,你在我身上再加一种毒,只怕两种毒物,都会失去作用。”
皮开道:“梅兄是不是想试试看呢?”
白梅道:“皮兄,阁下身上有几种毒物,不妨一起施展出来,中一种毒也是死,十种毒也是死,反正我是死定了。”
皮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想心也软了,你既然死定了,又何必一定要拖我下水呢?”
白梅道:“话是不错,不过,我希望在死去之前,拖一个垫背的。”
皮开道:“其实,你未必一定能杀得了我。”
白梅坐正厂身子,又喝了一杯酒,突然一伸手,抓住了皮开的右腕,道:“朋友,走……咱们到别的地方去再喝一壶。”
这一把快如闪电,皮开竟然闪避不及,不禁为之一呆。
皮开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梅兄,这地方的酒菜不错,就在这里吃也是一样。”
白梅道:“不!一定要换个地方好,多年不见,咱们得好好的聊聊。”口中说话,五指却又加强了力道。
皮开只觉右臂麻木,全身的劲力,完全消失,只好跟着白梅行去。
白梅一面走,一面笑道:“皮兄,这几年,你毒死了不少的人吧!”
皮开腕骨剧疼如裂,但又不能大声呼疼,只好强自忍着,笑道:“好说,好说,其实也不算太多。”
白梅道:“多少个?”
皮开道:“算起来么,大约有五六十个了。”
白梅道:“五六十个,当真是穷凶极恶的刽子手。”
皮开叹息一声,道:“梅兄轻一点,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我能下毒,也会解毒,梅兄中的毒,并非是不治之症。”
白梅道:“皮兄,这要看我愿不愿意活了。……”
皮开接道:“阁下不想活了?是什么意思?”
白梅道:“皮兄,至少,你现在应该明白,咱们的优劣之势,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我已经控制了你,我可以杀死你,然后,再从你身上搜出解药。”
皮开道:“就算我身上带的有解药,但你也无法分辨。”
白梅道:“碰碰运气也好,终算我还有机会,你却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这时,白梅已经带着皮开,转向后院行去。
望江楼后院是一个小型的花园,园中有一座小亭。
这时刻,花园之中很静。
白梅的五指愈收愈紧,皮开只觉腕骨欲裂,血脉不畅,顶门上汗珠儿一颗颗滚落下来。
他很想咬牙忍着,但痛苦忍受不易,终于疼得他呻吟出声。白梅的五指,反而更加收紧,拖着他行人小亭之中,笑道:“皮兄,请坐,请坐。右腕用力一带,皮开身不由己的坐在一张小木凳上。
这小亭之中,共有四张小木凳,白梅紧靠着皮开的身侧坐下,接道:“皮兄,你想怎么个死法?”
皮开道:“我不想死。”
白梅道:“这个,只怕不太容易?”
皮开用衣袖拭一下头上的汗水道:“我不死,你也可以活下去!”
白梅道:“你的意思是替我解去身中之毒?”
皮开道:“正是如此,不过,你要答应,我替你解去了毒性之后,放我离开。”
白梅摇摇头,道:“这生意谈不成。”
皮开道:“为什么?咱们一命换一命,我没有沾光,你也没有吃亏。”
白梅道:“不一样!我可以由你怀中找出所有的药物,如是你怀中有十瓶药物,五瓶毒药,五瓶解药,我就有一半生存机会。
皮开道:“是公平的算法是你只有九死一生的机会,就算我身上有一半解药,一半毒药,但解药并非通用,你可能用错药,那会使毒性提前发作。”
白梅笑一笑,道:“白某的脾气一向是软硬不吃,你只有一个机会可以活命。”
他微微松开一下五指,使得皮开的痛苦,减轻一些。
皮开道:“什么条件,快些请说?”
白梅道:“说实话,你的真实姓名,来到襄阳府中,准备干什么?为什么向一个陌生人身上下毒……”,冷然一笑,接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拿出你身上解药。”
皮开皱眉头,只好伸手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道:“这就是了。”
白梅左手一抬,点了皮开身上两处穴道,笑道:“乖乖的给我坐着,稍有异动,我就可能杀了你。”一面找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白色的丹丸,接道:“张开嘴,吃一粒试试。”
死亡的威胁,使皮开变得言听计从,果然启开双唇,吞下了一粒丹丸。
眼看丹丸下咽喉,白梅才吞下两粒丹丸,道:“两粒够了么?”
皮开点点头。
白梅咽下丹丸,又道:“以后该如何?”
皮开道:“运气调息,行开药力。”
白梅道:“希望你拿出来的是对症之药。”
出手一指,又点了皮开的哑穴,才暗自运气调息。
果然是对症之药,白梅运气行开了药力,立时感觉到身中的奇毒消失,这才又出手一掌,拍开了皮开的哑穴,道:“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来历了,说吧。”
皮开点点头,道:“好!先从我的姓名说起,我真的姓皮,只不过,不叫开罢了。”
白梅道:“那你叫什么?”
皮开道:“皮三郎……”
白梅哦了一声,接道:“毒皮三。”
皮三郎呆了一呆,道:“你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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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将机探虎穴
白梅道:“你是不是九指毒叟申公胜的门下?”
皮三郎道:“不错啊!在下排行第三。”
白梅道:“申公胜和老夫不但认识,而且,还向过一次交往,不知他给你们说过没有?”
皮三郎道:“你老人家还没亮出真实身份,晚辈如何回话。”
白梅哦了一声,道:“老夫白梅。”
皮三郎道:“独行叟白梅。”
白梅点点着,道:“就是老夫。”
皮三郎道:“家师提过,当年他还受了你老人家一次救命之情。
白梅道:“小事情,算不得什么。”
皮三郎道:“但家师却一直摆在心上,谆谆告诫我和两位师兄,在江湖上,如若遇上了你老人家,一定要执弟子礼,想不到晚辈竟然对你老人家下了毒,这件事要被家师知道了,非得剥了我一层皮不可了。”
白梅哈哈一笑,道:“不要紧,不知者不罪,你又不知道我是谁,如何能怪罪于你。”
皮三郎道:“白爷,家师把你老人家的形貌,给我说得很清楚,但你却一点也不像,如是有那么一点相像,晚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下手了。”
白梅道:“老夫易过容,皮少兄。你也不是本来面目吧?”
皮三郎道:“晚辈戴一个皮面具,白爷叫我皮三为少兄,晚辈如何担当得起……,”
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快些解开我的穴道。”
白梅笑一笑道:“我倒忘了。”右手拍出两掌,解开了皮三郎身上的穴道。
皮三郎急急由身上取出一个翠玉瓶子。打开瓶盖,道:“快!快服下这瓶中的丹丸。”
白梅呆了一呆道:“怎么回事?”
皮三郎道:“你老人家刚才服用的丹丸,不是解药……”
白梅接道:“我运气试过,身中之毒,已经消失了。”
皮三郎道:“我知道,那叫延毒丹,服下之后,毒性暂时消失,其实,只是药力把毒性给压了下去,一旦再发作,强烈十倍,会立刻致命。”
白梅道:“哦!你师父对用毒一道,当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皮三郎自己先吞下一粒丹丸,接道:“老前辈,快服下去,到我的住处去运气逼毒,然后,咱们再谈。”
白梅看他目光满是焦虑之色,倒是不敢忌慢,急急服下丹九。
皮三郎收好工瓶,道:“走!这地方不是谈话之所,请到晚辈住的客栈中去。”
白梅道:“很远么?”
皮三郎道:“不远,就在对街的鸿云客栈。”
他似还心中很急,白梅还未答应,他已经站起了身子,向外行去。
白梅只好紧随他身后。
皮三郎住在鸿云客栈第:二进院落中一间上房里。
也许是为了表示他的真诚、进了房门,立时取下了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说道:
“老前辈,请登榻运气逼毒,晚辈替你准备热水。”
白梅道:“怎么?还要洗个澡么?”
皮三郎道:“毒药被老前辈内功逼出之后,化作一身臭气,必得净身才行。”
这时刻,白梅就算心中还有一点怀疑,也不能不故意显示大方,点点头,道:“那就有劳。”
然后,闭上双目,运气调息,开始逼毒。
果然,这一运气,才觉着身上毒性犹存。
他内力精湛,这一运气逼毒,立刻大汗淋漓。
隐隐间,白梅自己也闻出汗味中挟着一股腥臭之气,而且,那腥臭之气,愈来愈是浓烈。
睁开双目,只见皮三郎面带微笑,站在榻侧。
如若皮三郎存有鬼谋,必会在白梅运气时下手伤他,那时,就算白梅有九条命,也早已伤在皮三郎手中。
皮三郎微笑着说道:“老前辈,水已备好,请你沐浴更衣之后,咱们再仔细谈吧!”
浴室早已摆好了一大盆水,和一套新衣,准备得十分完全。
白梅宽衣沐浴,换上新衣,竟然十分合身,心中暗道:“这小子在江湖上的声誉不大好,但与人相处,却自有一套本领。行出浴室,只见房中早已经摆上酒菜。
皮三郎站在一侧笑道:“老前辈,这一阵运气逼毒,也必消耗了不少体能,请人座喝一杯,咱们边吃边谈。”
白梅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一面落座,一面笑道:“这小子这么招待我老人家,可有什么目的么?”
皮三郎道:“师命在身,晚辈有缘拜识,心中己感荣宠,哪里还敢有什么用心。”
白梅笑一笑,道:“你也坐下,冲着你小子对老夫这份殷勤,我也该对你帮点忙,不过,咱们光谈谈老夫的事。
皮三郎道:“我知道,你老人家如若不是遇上很重大的事,只怕不会易容改装了。”
白梅道:“不错,为了方便,老夫问,你回答。”
皮三郎道:“晚辈遵命。”
白梅道:“先说你,为什么来此,而且,易容改装,生怕别人认出来你的身份?”
皮三郎道:“晚辈受人之邀而来,目的在对付丐帮,所以改了容。”
白梅心中一动,忖道:“好啊!第一句话就入了港,这小子倒是一片诚意。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什么人请你们来这里对付丐帮,而且,丐帮势力遍布天下,你和丐帮结了怨,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皮三郎道:“所以晚辈才易容而来,至于什么人请晚辈的,说起来,只怕老前辈很难相信了。”
白梅道:“怎么?难道那人蒙了面……”
皮三郎接道:“倒不是蒙了面,而是一个女人。”
白梅道:“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皮三郎道:“一个二一十四五岁,很具风情的女人,出手豪阔,我受聘来此,只要出手两次,然后,拍腿走人,代价五千两银子,而且,他们先付一半。”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皮三郎道:“她不肯说出名字,不过,大家都叫他水姑娘。”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皮三,恐怕不光是银子的力量吧!”
皮三郎道:“你老人家神目如电,晚辈也不敢诺言欺骗,那位小姑娘,生得风情万种。”
白梅叹息一声,道:“皮三,金钱和女色并用,把你给征服了。”
皮三郎道:“晚辈师门,和丐帮原本有些过节,所以,晚辈就答应了,想不到第一次就出师不利,遇上了你老人家。”
白梅道:“也幸好是遇上了我,如是你真的遇上丐帮中人,不论成败,都会替申公胜惹上很大的麻烦,你师父和丐帮虽然有一些过节,不过并非深仇大恨,丐帮早已经放弃了这件事,不再追究了。”
皮三郎苦笑一下,道:“也许是晚辈的定力不够,被他们利用了。”
白梅笑一笑,道:“谈不上被人利用,你如是不同意,谁也没有法子强迫你,反正你师父行事,也不太讲究什么规矩,你们作徙弟的大概也没有什么门规约束吧?”
皮三郎道:“本门中虽说没有什么规戒,但师父吩咐我们也有三不毒。”
白梅道:“哪三不毒?”
皮三郎道:“一不毒忠臣、孝子,二不毒节妇、义士,三不毒不会武功的人。”
白梅笑道:“丐帮以忠义作为相传帮规,你对丐帮中人下毒,那不是犯了二不毒之戒么?”
皮三郎道:“白老前辈,丐帮中人,终年在江湖上走动,老实说,算不得什么义士,他们忠有义帮规之名,但却非义士身份,家师告诉晚辈义士两字时,特别予以说明,那是他己有义烈行为,为江湖同道共认的义士。”
白梅道:“咱们不谈这个了,那位水姑娘现在何处?你知道么?”
皮三郎道:“我只知道她住在哪一条巷子中,至于她进了那一家,晚辈却没有看出。”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有一条巷子,总比找遍整座的襄阳城容易,你告诉我,她在哪一条巷子里头。”
皮三郎道:“这一点,晚辈可以帮老前辈去。”
白梅道:“很好,老夫还想请教一点事情。”
皮三郎道:“老前辈有话吩咐,晚辈无不全力以赴,请教二字,叫晚辈如何当受得起。”
白梅道:“望江楼上,那位绿衣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皮三郎道:“晚辈第一次接到她们的指示,是要对那位绿衣姑娘下毒,所以,晚辈才选了那一个位置,但老前辈出现以后,她们就又指示晚辈向前辈下毒,反正,我答应的条件是出手两次,如若很顺利,我当天就可以拿了钱离开这里。”
白梅道:“老夫一直在四下留神,怎么没有看到什么人指示于你?”
皮三郎笑道:“她们设计得很周到,每一个小节,都有着很精密的安排,他们在用一种暗记,指挥我的行动,那都是酒楼上随手取用之物,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白梅点点头,道:“这么说来,老夫带你离开时,已被她们发觉了?”
皮三郎道:“是!她们发觉了!”
白梅道:“为什么不见她们有人追下来呢?”
皮三郎道:“我留下了暗记,不让她追踪。”
白梅微微一笑,道:“她们真的会相信你的话么?”
皮三郎道:“可能是不相信,不过,至少她们不立刻违犯。”
白梅道:“皮三,她们是不是有很多人?”
皮三郎道:“你是说水姑娘她们?”
白梅道:“是!皮三,你也在江湖上走动了不少的时间,是否听说过这么一个神秘的组合。”
皮三郎怔了一怔,道:“对!不是老前辈提起,在下倒未想起,她们像个大组合,但那样大的组合,江湖上,怎会无人知晓。”
白梅道:“皮三,老夫要考考你了,你说说看这是什么原因?”
皮三郎道:“可能是新近崛起江湖的一个组合。”
白梅道:“也可能是咱们知道的一个江湖组合,用另一种面貌,出现于江湖之上。”
皮三郎道:“对!如若江湖上,新崛起这么一个组合,我们应该有个耳闻。”
白梅道:“皮三,你近日之中,听到过些什么传说?”
皮三郎道:“没有,这一年多来,江湖上都很平静。”
白梅道:“你到了襄阳地面之后,是否看到了什么?”
皮三郎沉吟了一阵,道:“湘江船帮好像是遭到了什么变故,十几艘轻便快舟,都靠了码头,通常,那些快舟,都是船帮中身份很高的人坐的快舟,他们为什么会一下子集中到十多艘呢?”
白梅心中暗暗忖道:看来,领导江湖船帮的排教,也要有所行动了,排教虽然不若丐帮那样明显的表示出对领刚的感激,但他们并没有忘记领刚对排教恩情,那十几艘排教中轻便快舟集中于此,即证明了排教中有很多高人集中在襄阳城中,自然,那可能是为宗领刚之死。
但闻皮三郎接道:“照通常的情形而言,排教中,有很多高身份的人,到了此地。”
话到此处,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突然一蹦而起,自言自语的说道:“排教中高等身份的人,集中于此干什么?”
白梅笑一笑,岔过话题,道:“皮三,你说,他们发觉了你的行动没有?”
皮三郎道:“很难说?”
白梅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还敢回去?”
皮三郎沉吟了一阵,道:“只要他们没有发觉,我的处境,仍然十分安全。”
白梅道:“不能勉强,你如若自己感觉处境危险时,那就想法子到……”
他放低了声音,说明了住处,并且告诉他应该说些什么。
皮三郎点点头,道:“老前辈,你好像在查什么?是否还要改变一下形貌?”
白梅微微一笑,道:“不行了,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一次套上个人皮面具,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再说,敌人认不出我时,自己人不也一样认不出来……”
皮三郎接道:“怎么?老前辈难道另外还派有人手么?”
白梅笑一笑,转过话题,道:“所以,还是老夫本来面目的好。”
皮三郎道:“老前辈准备到哪里去?”
白梅道:“望江楼。那位绿衣姑娘很可疑,两个随行的中年妇人,看样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人物,越是乱的地方,也越是敌我斗智的所在,所以,老夫还要回望江楼去。”
皮三郎道:“好!老前辈先行一步,晚辈也要再去一趟,不过,我不能跟老前辈比,我还要改扮易容一下。”
白梅道:“好!老夫先走一步。”
皮三郎低声道:“老前辈最好小心一些,由窗子里出去。”
白梅笑一笑,道:“这个,老夫会小心。”
他绕过了一段路,重登望江楼。
这一次,是独行叟白梅本来的面目,果然立刻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白梅也在暗中留心,发觉了这望江楼上,至少有四五个人在注意他。
那些人,都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一点也没有武林中人物的味道。
但白梅心中明白,这些人物是经过易容改装的武林人物。
望江楼上的酒客,仍然是那样多,那位绿衣姑娘,仍然坐在原处。
两个中年妇人,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酒客仍然很多,但已不像刚才那样拥挤。
白梅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招呼店小二,送上了酒菜。
这时,两个中年妇人之一,突然回过头来,望了白梅一眼。
白梅一皱眉头,暗暗忖:这妇人好像认识我,老夫怎的一点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们。
这时,楼梯上又来了一个酒客,蓝衫福履,头戴文生巾,摇摇摆摆的行过来。
白梅旁侧,刚走了一桌客人,他却不坐那个空位子上,竟在白梅对面坐下来,笑一笑,道:“老兄,在下搭个座位如何?”
白梅淡淡一笑,道:“请便,请便。”
蓝衫人道:“老兄,可是姓白么?”
白梅嗯了一声,道:“这世上,认识老夫的人太多了,你阁下贵姓啊?”
蓝衫人答非所问,道:“你是白梅白老爷子,江湖人称独行叟的白大侠?”
白梅道:“老弟,你很会奉承人啊!又是老爷子,又是白大侠,叫得我老人家很开心,说说看,你找我什么事啊?”
蓝衫人低声道:“这么说来,在下是没有找错人了?”
白梅道:“你找得很正确,我老人家,是如假包换的独行叟白梅。”
蓝衫人道:“好!好极了,看来在下的运气不错。”
白梅一耸双眉,道:“老弟,你说了很多话,但却没有一句是有用的话。”
蓝衫人笑道:“这叫抛砖引玉,好话么?就要说出来了。”
白梅脸色一整,道:“老夫洗耳恭听。”
蓝衫人道:“我想卖一件东西给你老人家,不知道价钱能否谈拢。”
白梅道:“那要看什么东西,东西好,价钱高一点,老夫也许硬吃下去。”
蓝衫人道:“是一封信。”
白梅道:“信?什么人的信。”
蓝衫人四顾一眼,发觉有数道目光正向这里望来,叹一口气,道:“这地方,不是谈话所在。”
白梅道:“哦!你的意思是,咱们换一个地方谈?”
蓝衫人道:“不知你白老爷子心意如何?”
白梅笑一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老夫觉着,这地方没有什么不好谈。阁下有话尽管说!”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关于无极门的事。”
白梅道:“无极门,怎么样?”
蓝衫人道:“无极门中人,是不是发生了大变——
白梅道:“嗯!”
蓝衫人声音更低了,缓缓说道:“有一位姓宗的年轻人,叫在下带一封信来。”
这一句话,有如铁锤一般,击打在白梅的心上。
霍然站起身子,但立刻又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年轻人,我敬你一杯。”
店小二早已替那年轻人摆了一副杯筷,白梅替他斟满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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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人道:“谢谢,谢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梅也干了一杯,道:“老弟,你姓什么?”
蓝衫人道:“在下姓周,贱名金云。”
白梅道:“周金云。”心中却像风车一般打了几个转,就是想不想这个周金云是何许人物。
周金云笑一笑,道:“白前辈,这地方是不是不方便?”
白梅道:“周老弟,咱们声音低一些,别人就算心中有些怀疑,但也不知道咱们在谈些什么。”
周金云笑道:“白老前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交谈呢?”
白梅道:“老弟你感觉到没有,这地方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咱们留在这里,正好赶上这场热闹。”
周金云笑一笑,未再多言。
白梅竟然也很沉得住气,未再多问。
这时,两个中年妇人之一,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姑娘,咱们该走了。”
那绿衣少女摇摇头,道:“他说过会来的,一定不会骗我,我还要等下去。”
中年妇人叹息道:“姑娘,已经过了午时,他说过不会超过午时的。”
绿衣少女道:“银嫂,那样远的路,他一路赶来,也许会遇上了什么事故。”
银嫂回顾了那仍然坐着的中年妇人一眼,低声道:“大姐,你看该怎么办?”
那坐着的中年妇人道:“姑娘不走!有什么法子,你先下去,要他备车,我再陪姑娘坐一会。”
银嫂似是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转身大步而去。而且,顺后带走了身侧的包袱。
周金云道:“白前辈,你认识人多,眼皮宽,见过这位姑娘么?”
白梅摇摇头,道:“不认识,也没有听人说过。”
周金云道:“她似乎是在等人。”
白梅点点头,道:“对!她和人订了约会,在这望江楼上,她和约而来,另一人却爽约未至。”
周金云低声说道:“白老爷子仔细瞧过了没有,这位姑娘生得相当的美。”
白梅道:“嗯!姿容绝世,老夫虽然来瞧得很清楚,但粗掠一眼,已可辨玉、石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咱们留在这里,是不是为了这位姑娘?”
白梅道:“倒不是全为了她,老夫只是想看看和她约会的是什么人?”
这时,午时已过,酒楼上的客人,逐渐散去,但仍然有十余人,不肯离去。
白梅暗中数了一下,除了自己、周金云、那位姑娘、中年妇人之外,酒楼上还留了八个人。
四个人独坐一桌,另外四个人,分在两个桌子之上,而且,不时低声交谈,显然是结伴而来的人。
周金云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道:“白老爷子,你好像不太关心这事?”
白梅道:“你是说那封信?”
周金云道:“对!白老爷子如是不希望知道太多,在下这就告辞了。”
白梅微微一笑,道:“天下姓宗的人太多,但不知那位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和老夫之间,有何干系?”
周金云心中暗道:“这颗老姜,当真是辣得可以,这般沉得住气,真叫人瞧不出,他的心中是否焦急?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听说那位年轻人,叫宗一志什么的,在下倒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白梅点点头,道:“如若是叫宗一志,就和老夫有关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他是你的什么人?”
白梅道:“亲戚,老弟,那封信可以给我瞧瞧了。”
周金云回顾了一眼,道:“白老爷子,就在这地方瞧么?”
白梅道:“对!就在这地方瞧瞧!”
周金云淡淡一笑道:“在下觉着,这地方不太好吧!”
白梅道:“周老弟,你放心,我老人家年过花甲,看的事情多了,大江大海都去过了,也不怕浸在水里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如此说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缓缓由衣袋取出一个封套,道:“白老爷子,请拆阅。”
白梅接过封函,在手中掂了一掂,笑道:“这封套之中,除了一封信笺之外,不知还有些什么?”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信是原封未动,上面还打着火漆。”
白梅点点头,拆开了信封。
封套之中,除了一张白笺之外,还有两粒丹药,一把钥匙。
白梅神色很平静,很详细的看完了信笺,缓缓放入封套,道:“周老弟,你可知道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周金云摇摇头,道:“不知道,在下没有看过这封信,所以不明内情。”
白梅指髯笑道:“周老弟,要不要我告诉你?”
周金云道:“如若白老前辈觉着在下知道了不妨事,在下是洗耳恭听。”
白梅道:“好!这封信,倒不如说是一道咄咄逼人的令谕。”
周金云道:“哦!”
白梅道:“信上说要老夫,遵照行事……”
周金云道:“白老的意思呢?”
白梅道:“周老弟,看到那两粒丸药没有?”
周金云道:“看到了,不知是否灵丹妙药。”
白梅道:“是毒药,信上说得非常清楚,要老夫服用了这粒毒药之后,然后,执看这一把钥匙,跟着你老弟走!到一处宅院之中,用这把钥匙,打开一扇锁着的门,……”
周金云接道:“那里面是……”
白梅道:“宗一志,老夫的外孙。”
周金云道:“至亲,至亲,白老爷子是不是去瞧瞧他?”
白梅道:“唉!去么?老夫倒是想去,只不过,老夫有些担心。”
周金云道:“担心什么——
白梅道:“担心送了老命、”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久走江湖,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难道还会把这点事放在心上么”’
白梅道:“别的老夫倒是不担心,担心服下这两粒毒药,肠胃承受不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的意思是……”
白梅道:“周老弟,这样吧!咱们分工合作。”
周金云道:“在下也能帮上忙么?”
白梅目光四顾了一眼,心中忖道:四个单独的人,有一个是皮三郎,但不知小枫那孩子来了没有。
他恢复了本来面目,就是想早些见到楚小枫,但他却很失望,一直没有接到小枫的通知。
白梅留神过望江楼上每一个角落,一直没有看到楚小机摆出的暗记。
他几次摆出了和楚小枫约定的暗记,但却一直没有见到楚小枫的答复。
这时,白梅已经确定了楚小枫不在望江楼中。
这绿衣姑娘的事,显然还会有可观的发展,但总不如宗一志来得重要。
几番思忖,白梅已经确定了,离汗望江楼,从周金云的身上,发掘出一些线索来。
心意决定了,才笑一笑道:“能!这就看你老弟愿不愿帮忙了?”
周金云道:“你说说看吧!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白梅道:“好极了……”,站起身子,行到周金云的身侧,一把握住了周金云的手,接道:“周老弟,我风烛残年了,老实说,生死事,早已经不放在我的心上了,但我希望这一去,能见一志。”
周金云被他握住了右手,心中十分紧张,本想出手反击,但觉白梅握着自己的五指,并未加力,心中一松。笑了一笑,道:“我想大概可以见到了吧?”
白梅道:“老弟,说实话,这药物吃下,会不会死?”
周金云道:“大概不会,如是吃下去立刻会死,又怎么还能让你见到外孙呢?”
白梅微微颔首,道:“说的倒也有理,不过……”
五指突然一收,周金云顿然感觉右臂一麻,全身的劲道,忽然失去。不禁脸色一变,道:“白爷,你这是干什么?”
白梅道:“周老弟,我想请你帮我把两粒毒药吃下去。”
周金云道:“这个怎么……”
白梅就借他说话之时,右手一抬,两粒丹药,塞入了周金云的咽喉之中。
他认位准,速度快,周金云完全无法防备,硬把两粒丹药给吞了下去。
白梅掏出一堆银子丢在桌上,道:“伙计,收钱,多的赏给你老婆买一件花布衫穿。”
伙计连声称谢中,白梅却挽起了周金云离开望江楼。
周金云几度运气挣扎,但每挣扎一次,白梅的五指就更紧一次。
这就使得周金云消失了反抗的机会。
但从表面上看去,白梅挽搀着周金云而行,似是老朋友扶着一个喝醉了酒的朋友。
离开了望江楼,白梅缓缓说道:“周老弟,由现在开始,我要你绝对合作,如是再有挣扎的举动,老夫就不客气了。”
周金云已经觉着半身麻木,举步维艰,必须倚靠在白梅的身上,才能走路,心中是又悲又痛,冷笑一声,道:“你这老奸巨猾之徙,大不了你杀了我……”
白梅道:“你说对了,我会杀掉你,点你死穴。”
周金云道:“杀了我,你如何还能见到宗一志?”
白梅笑道:“老夫那位外孙,在他们心目中的份量,强你十倍,就算他们瞧到我杀了你,他们也不会伤害他。”
周金云道:“你想的不错啊!”
白梅道:“他们留下老夫外孙的性命,那说明了他活着的价值,比他死了大,周老弟,你不过是个三四流的脚色,像你这种人,死上十个八个,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周金云呆了一呆,道:“你说的对,我根本不是他们的人。”
这一下,倒使白梅听得一怔,道:“你不是他们的人,怎么会听他们令谕行事?”
周金云道:“没有法子,在下妻儿被他们扣住了,要我来送这封信给你,说好的只要我把你带到那地方,他们就放了我的妻儿,唉!想不到——我竟又着了你的道儿。”
白梅道:“你所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实话么?”
周金云道:“唉!此时此刻,我怎么还会骗你?”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周老弟,我妻儿落于人手,想来,大概你是不愿意死了?”
周金云道:“唉!咱们无怨无仇,我却加害于你,就算你杀了我,那也是应该的事。”
白梅道:“你被人所迫,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不过,现在,你如肯和老夫合作,时犹未晚。”
周金云道:“白爷,晚了,在下已经服下了毒药,这毒药发作之后,人先瘫痪,十二个时辰之后,人才会死亡,不过,在下倒希望老前辈,能够早一些痛痛快的杀了我。”
白梅道:“为什么?”
周金云道:“我是死定了,但我希望能保存妻儿的性命,如果老前辈愿意成全,那就把我杀了,我死之后,他们也许会保存我妻儿的性命!”
白梅道:“如是你愿意和老夫合作,不但可以救你妻儿,而且还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周金云道:“不知要在下如何一个合作方法?”
白梅笑一笑,说出一番话来。
周金云点一点头,说道:“好吧!在下试试看。”
白梅道:“老弟,要沉着,老夫相信咱们成功的机会很大。”
周金云苦笑一下,说道:“白爷,在下死不足惜,但恐会拖累了妻女,赌注下的太大一些。”
白梅道:“周老弟,这个办法虽然不太好,不过,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你似乎是没有选择了。”
周金云长长叹息一声,道:“白爷,万一我如有了什么不幸,妻儿随同遭殃,只希望你白爷,替拙荆买一口棺材,别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死无葬身之地。”
白梅道:“老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胆子放大一些,咱们成功的机会,至少有一半。”
周金云不答话,带着白梅到了一座宅院前面。
这是一条僻静的巷子,行人不多。两扇木门,紧紧的关闭着。
白梅松开了紧扣周金云的五指,道:“老弟,反扣着我的脉穴。”
周金云右手一翻,五指扣上了白梅的腕脉,左手叩动门环。
门环声三快两慢,木门呀然大开。
白梅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只见庭院寂寂,不见人迹。
周金云举步行人庭院,木门突然自动关上。
白梅久经大敌,十分沉着,连头也没有回顾一眼。
周金云未直接行人厅中,却站在院落之中,高声说道:“在下幸未辱命,带回来了白梅。”
这是一座四合院,进大门转入厅院之中,四面都是房屋。
但每一幢房屋,都是门窗紧闭,无法见到房中景物。
只听正屋中,传过来一个冷厉的声音,道:“那两粒药丸呢?”
周金云道:“给他服下去了。”
正屋又传出那冷厉的声音,道:“白梅,你听着,那两粒药物服下之后,就不能妄动真气,现在,你已经完全没有抗拒之力了,在下想和你谈一件事。”
白梅道:“那书简上已经写的十分清楚了,希望你们能够遵守约定,我要见见宗一志。”
屋中人哈哈一笑,道:“白梅,你走了一辈子江湖,难道还不知道江湖上的险诈么,于朋友约,言而有信,可是,咱们不是朋友,咱们是敌人,兵不厌诈,愈诈愈好。”
白梅道:“怎么?你们想毁约了。”
屋中人冷笑一声,道:“周金云,你真的给他服下了药物么?”
周金云道:“是他看完了信,自愿服下的。”
屋中人哦一声,道:“举起来,把扣紧白梅腕穴的手举起来。”
周金云依言举了起来。一点不错,周金云右手五指,扣紧着白梅的右腕脉穴。
屋中人笑一笑,道:“白梅,以你江湖之老,怎会甘心受这姓周的要挟,任他摆布。”’
白梅道:“谁也要挟不了我,我只不过想看看自己外孙而己。”
周金云叹息一声,道:“朋友,你们吩咐的事,我都办到了,希望你们能守信诺,带我去见妻儿。”
屋中人不理会周金云的问话,却沉声说道:“姓周的,你真的还想见你的妻儿么?”
周金云心头一震,道:“我甘心为你们冒此奇险,自然是为了我的妻儿了。”
屋中人道:“那就好谈了,咱们负责把你的妻儿,送回你们原籍,不过,周朋友,要委屈一下。”
周金云道:“还要我干什么?”
屋中人道:“死!我们不愿意留下任何可以使人追查的线索。”
周金云本来是真真正正的扣紧着白梅的脉穴,为了妻儿的性命,他准备出卖了白梅,必要时,说明内情,白梅右脉脉穴受制,无法反抗。
此刻,却缓缓松开了五指,移开脉穴要害。
白梅暗暗吁一口气,提聚了功力。
只听屋中人冷冷接道:“周金云,你可是不愿意死?”
周金云道:“在下虽然也练过武功,但只是用作强身,我不愿死,也不愿妻儿受苦,我们不是江湖人,只希望能早回原藉,过我们耕读的生活……”
屋中人接道:“周金云,你要想开些啊!有些事,已不是你自己能做主了!”
白梅叹息一声,道:“周朋友,看来,不但我受了你的骗,你也一样受了他们的骗,他们不是江湖上堂堂正正的门户,而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强盗组合,就算你真正的答应一死,也保不住你的妻儿,他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不愿意留下可以追查的线索,斩革必须除根。”
周金云心头震动了一下,道:“这位白爷说的是真的么?”
他已决心和白梅合作,配合的很好。
屋中人显然没有起疑,哈哈一笑道:“不要听他挑拨之言……”
白梅高声接道:“你们可能已经杀害了他的妻儿……”
屋中人接道:“胡说,我们为什么要杀害妇人孺子?”
白梅道:“周朋友,你如不相信老夫的话,为什么不要求见见你的妻儿?”语声停顿,暗施传音之术,说道:“老弟,现在,你该相信老夫了,按咱们计划行事。”
周金云吁一口气,道:“咱们素无渊源,你们要我替你们做了这许多的事,如若再杀害了我的妻儿,那就太没有良心了。”
屋中人冷笑一声,道:“姓周的,你现在才明白,不觉实在晚了一些么?”
忽然间,寒光一闪,周金云打个踉跄,松开了白梅的右腕。
强敌这么一个狠法,真是贼子狠心,连白梅也有些意外之感,心头凛然。暗自又提高了几分警觉。转头看去,一柄飞刀插入了周金云的背心。
大约,刀上淬有奇毒,周金云右手按在左背心上,只说出了一句:“你们好狠的心肠……”,身子一侧,人已倒了下去。
白梅活动了一下双臂,装作穴道刚刚被松开一般,缓缓说道:“这个人,死的好冤……”
屋中传出了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独行叟,竟然是这样一个慈善的人。”
白梅道:“老夫只是惋惜他死的不值。”
屋中人道:“这种人,实在用不着替他可惜,正如他所言,他和你素不相识,竟然肯加害于你,可见……”
白梅接道:“那是你们逼的。”’
屋中人道:“不错,是我们逼的,不过,他如真是正人君子,就不该接受我的威胁。”
白梅叹息一声,道:“说的也是,这个人太自私一些。”
屋中人道:“你既然觉着咱做的不算太错,现在,咱们应该谈谈正经事了。”
白梅道:“好!你说吧!老夫就洗耳恭听。”
屋中人道:“白老可知道咱们把你请来的用心么?”
白梅道:“我自甘服毒,受人挟持而来,只因为想见我那外孙一面。”
屋只人道:“这是你自老的想法,咱们的想法就不同了。”
白梅道:“难道这纯属子虚,完完全全的骗局?”
屋中人道:“那倒不是,宗一志确实落在了我们的手中,而且,在下还可以奉告白老,他还好好的活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白梅道:“那很好,但不知老夫如何才能见到他。”
屋中人道:“你可以见他,但不是现在,因为,他根本不在襄阳。”
白梅道:“这么说来,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骗局了,”
屋中人道:“谈不上骗局,宗一志确然落在了咱们手中,只要你白爷肯合作,总有见到你那外孙的机会。”
白梅道:“哦!”
屋中人道:“白爷,你心中应该明白,你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白梅道:“所以,我应该听你们摆布了?”
屋中人道:“好像你只有这条路好走了。”
白梅道:“好吧!我想,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屋只人道:“‘白爷久走江湖,对武林中事,了解得很多、想来,用不着在下多解说,你请人厅中坐吧。”大厅上紧闭的两扇大门,突然大开。
白梅转眼望去,只见大厅中一片静寂,看不到一个人。
不管是龙潭虎穴,白梅已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要弄个明白出来。暗暗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一面举步向厅中行去。一面说道:“老夫这一把年纪了,生而何欢,死而何惧,难道你们还会把这个老不死留作人质不成?”
他自言自语,声音也不大。但如这庭院之中有人,一定可以听到。
进入了厅中之后,目光转动,只见大厅,除了几张木椅和一张大方桌外,再无陈设,整座厅中,不见一个人。
白梅顺手拉过来一张太师椅,坐了下来,道:“老夫已经进入厅中了,阁下,也该出来见个面了。”
大厅右侧的卧室门缓缓开启,一人行了出来,道:“见面有如不见,见之何益。”
那是装束很怪的人,一袭宽大的黑袍,掩速了全身,连双手,也被又宽又长的袍袖渡去,脸上是一个黑布作成连颈布帽,除了可见到一对眼睛之外,只可见到一排白牙。
白梅端坐未动,打量了黑袍人一会,冷笑一声,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句话,对一个江湖人,是很大污辱。
但那黑袍的人却似是毫不在乎,缓缓说道:“你说呢?”
白梅道:“听你的口音,似乎是男人,但你的行藏却像个妇道人家。”
黑袍人呵呵一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阁下却言词如刀。”
白梅道:“唉!朋友,君子可欺之以方,你们逼我老人家服下厂毒药,又骗我到了这里,还未了这么一副怪模怪样的打扮,真叫人猜不透用心何在?”
黑袍人道:“那是因为我有不能以真正面目见你的原因。”
白梅心中一动,道:“你是谁?”
黑袍人道:“别太自作聪明,也别想的太多,那对你没有好处。”
白梅道:“哦!”
黑袍人道:“现在,咱们似乎是应该谈谈正题了。”
白梅道:“老夫在听着。”
黑袍人道:“你可以不死,白凤也可以留下性命,但你们父女要从此归隐,不准再在江湖上出现。”
白梅道:“还有么?”
黑袍人道:“宗一志也可以不死,而且,还可以承欢膝下,但董川和楚小枫却不能留下性命。”
白梅道:“无极门就此断绝于江湖之上。”
黑袍人道:“无极门会继续存在,只不过,换了一位掌门人,也换了一些弟子,他们仍然住在迎月山庄。”
白梅道:“唉!从此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门户。”
黑袍人道:“白爷又猜错了,无极门会很快的壮大起来,而且,要超越过宗领刚的成就千百倍,这一点,宗领刚倒可以瞑目九泉了。”
白梅道:“阁下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黑袍人道:“其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你白爷在江湖上的经验,这几句话,岂会有听不懂的道理。”
白梅道:“听是听得懂了,只不过,事关重大,在下也不愿作任何预测。”
黑袍人道:“我们要借重无极门这个门户,如是合作得好,宗一志也有可能子承父业,出任无极门的掌门人。”
白梅道:“真有这么一天,老大倒替你们担心了。”
黑袍人道:“哦……你担心什么?”
白梅道:“我担心他一旦出任了无极门的掌门身份,会替他老子报仇。”
黑袍人道:“掌门人,只不过是一个名义罢了,未必有很大的作用。”
白梅道:“这么一说,老夫就明白了,宗一志就算当上了无极门主,也不过只是一个听人摆布的傀儡而已。”
黑袍人道:“这要看怎么说了,如若宗一志能够表现得很忠实,也可能会受到重用。”
白梅道:“那是说让他忘去了杀父之仇,一切都听从你们的指命?”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白爷,咱们在说正经事,不是在争论什么。”
白梅道:“这个,我知道。”
黑袍人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白爷肯不肯和我们合作。”
白梅道:“这等重大之事,只怕老夫一时间很难决定了。”
黑袍人道:“白梅,你必须很快的做个决定,因为,你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
白梅道:“你是说老夫要死了?”
黑施人道:“腹中有毒的人,实在很难活得太久。”
白梅笑一笑道:“老夫这把年纪了,老实说,死亡对我的威胁不大,不过,我还是不太想死,说说看,要老夫如何和你们合作?”
黑袍人道:“说服白凤、生擒了董川、成中岳、楚小枫,以表示诚意。”
白梅道:“你对无极门中事,似乎是知道得不少,想来,也定然知道,他们夫妇之间的情意,十分深厚?”
黑袍人道:“我知道,但她的丈夫已经死了,而来一志还活着。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一个失去了丈夫的中年妇人,绝不愿意再失去儿子。”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这确是一件很难决定的事,大义、亲情,老夫也无法预测,她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黑袍人道:“我们想得到她的为难,所以,要请你多帮忙了。”
白梅道:“好吧!老夫答应去劝劝她。”
黑袍人道:“那很好,对你,对白凤,对宗领刚都是有益的事。”
白梅道:“如是没有别的事,老夫可以走了。”
黑袍人又恢复了尊敬的称呼,道:“白爷,你想清楚了没有?”
白梅道:“还有什么事?”
黑袍人道:“你说服了白凤之后,要如何去擒楚小枫、董川呢?”
白梅道:“他们都很听凤儿的话,如果老夫真的说服了白凤,白凤说一声,他们就会束手就缚。”
黑袍人道:“这个,太冒险,万一他们不服,岂不是要引起麻烦么?”
白梅道:“阁下的意思呢?”
黑袍人道:“下毒,他们想不到白凤会对他们下毒,应该是万无一失。”
白梅道:“高明,高明,这一招,他们一定想不到。”
黑袍人笑一笑,道:“有时候,用尽心机,出尽妙法,无法解决的事,反而用最简单的办法,一下子就可以解决了。”
白梅道:“唉!问题在我是不是能说服我那位女儿,听我的话!”
黑袍人道:“这应该不是太难的事,你是她的父亲,宗一志是她唯一的儿子,这世间她只有两个亲人,我想,她会衡量利害得失的了。”
白梅道:“老夫也这么想,所以,觉着有一半的机会。”
黑袍人道:“你同意了?”
白梅道:“老夫同意了。”
黑袍人道:“告诉白凤,咱们这个组合,不愿意失败,如若她想玩什么花样,她会很快收到宗一志的脑袋。”
白梅道:“老夫呢?”
黑袍人道:“她也看到你毒发而死的痛苦。”
白梅道:“老夫还能活好久?”
黑袍人沉吟了一阵,道:“大约还可以活上两三个时辰。”
白梅道:“这时间太短了,只怕不够?”
黑袍人道:“我们不会太急,给你二十四个时辰如何?”
白梅道:“够了。”
黑袍人道:“送药上来。”
内室中又行出一个黑衣人,一样的宽大黑袍掩身,连手上也戴着黑色的手套,双手中,却托着一个木盘子。
木盘上面放了两个玉瓶,一个瓷杯。
瓷杯中是一杯碧绿的水。
黑袍人道:“两只玉瓶中,一瓶是解药,那是两粒丹丸,一粒可保十二个时辰毒不发作,事情办妥了,咱们再送你解毒之药;另一个玉瓶中,是白色的粉末,无色无味,下人茶饭之中,要他们吃下去,只要半个时辰,就完全失去了功力。”
白梅点点头,道:“好药。”抓起两个玉瓶,藏入杯中。
黑袍人道:“那瓷杯中,是一杯好酒,名叫碧绿春,这是人伙酒,喝下去,你就算是我们的人。”
白梅道:“这人伙酒,我瞧不用喝了,老夫目前还未人伙。”
黑袍人冷冷说道:“非喝不可,白梅,为了表现你的忠诚,也应该喝下去。”
白梅道:“老夫滴酒不沾,那么大一杯酒,实在喝不下去。”
黑袍人道:“白梅,不喝这杯酒,咱们无法信任你。”
白梅道:“这就难了,老夫实在喝不下去……”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朋友,这如是一杯毒酒,我已经中了毒,用不着再喝,如若这人伙酒中没有毒,又何必逼我强喝。”
黑袍人沉吟了一阵,道:“白梅,你是多年的老江湖,心中应该明白,这是规矩……”
白梅接道:“至少,老夫还没有到守规矩的时候。”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是很难谈拢了。”
白梅道:“老夫在江湖上,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我希望你们不要逼人过甚……”
黑袍人双目中神光一闪,似要发作,但他突然又忍了下去,道:“好吧……在下答应你不喝!”
第八回 就计定奇谋
白梅道:“老夫已经让了很多的步,有些地方,他们也要让步一些,对么?”
黑袍人一挥手,那个端盘的人,缓步退了回去。
白梅道:“现在,老夫是不是可以走了?”
黑施人沉吟了一阵,道:“你要想清楚,至少,我们手中,还掌握着宗一志的生死,你去吧。”
白梅点点头,道:“老夫会记下这件事情,我去了。”
黑袍人道:“白爷好走,在下不送。”
白梅末再答话,转身向外行去。
再出大厅,已然不见了周金云的尸体。
黑袍人两道炯炯的目光,凝注在白梅的身上,看看他大步离去。
白梅一直缓步前行,直到转过了两条街口,才停了下来。转头回顾了一阵,突然加快了脚步,绕过两条巷子疾奔而去。
回到了白凤住的宅院,立刻被四个埋伏在暗中的丐帮弟子给堵上。
但看清楚了白梅之后,四个丐帮弟子,又散了开去。
看到这森严的防卫,白梅心中舒适了不少,暗暗吁一口气;直奔入二进院中。
白凤、成中岳、董川,围坐一处清谈,但大出白梅意外的,楚小枫竟也在座。
楚小枫站起身子,兜头一个长揖,道:“老前辈,小枫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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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道:“你没有罪,反而应该有赏。”
楚小枫道:“有赏,为什么?”
白梅拂髯一笑,道:“我老人家去找你……”
楚小枫接道:“这正是晚辈要告罪的地方,小枫看到了你老人家,也看出了你老人家的焦急,不过,那时小枫实在不能和你老人家联络……”
白梅接道:“幸好你没有和老夫联络,所以,老夫才找到了他们的存身之地。”
白凤道:“爹,见到一志没有?”
白梅叹息一声道:“他也留在襄阳府中,而且,一直在监视我们的行动……”
当不把经过之情形,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成中岳霍然站起身子,道:“老人家既然已知他们落足之处,咱们找他们去。”
白梅摇摇手,道:“坐下,坐下,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成中岳尴尬一笑,又坐了下去。
白梅接道:“那小子虽然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我听得出他的声音,而且,看他对我似乎很熟悉。”
成中岳道:“有这等事,你老人家听出了他是什么人没有?”白梅道:“好像是郎英的声音。”
董川呆了一呆,道:“二师弟。”
白梅道:“他全力在改变他的口音,但我老人家还是听得出来,只不过,不能十分肯定罢了。”
成中岳道:“这个孽障,叛徙,叫我找到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白梅叹息一声,道:“内应外攻,如何不一举毁了无极门?”董川道:“他们选择的时机太好,如若师父、师叔都留在庄中,谅他们也难得手。”
白梅道:“他们会换别的方法。”
白凤黯然说道:“爹,既然见到了郎英,是否问出了一志的下落?”
白梅道:“照他们的说法,一志还活在世上,而且,也没有受伤,可能是,他们先下手暗算了一志,再全面发动。”
白凤道:“咱们先去救一志出来。”
白梅道:“一志不在这里,他们计划周密,必会想到咱们找去,那正中了他们诱咱们入伏之计。”
白凤道:“爹的意思是……”
白梅道:“斗智,目下很难下手,不如想法子,让他们处于被动,或是将计就计。”
楚小枫突然开了口,道:“老前辈,见到了二师兄,是否也见到了老五、老九——
白梅道:“送药给我的一个黑衣人,不知是不是,看他们杀死周金云毒辣手段,似乎是一个很残酷的组合,郎英他们决不是主持其事的人,襄阳府中,必须有主脑人物,我看他每次遇到重要的事,都沉吟很久,可能在接受指示。”
成中岳道:“白前辈,难道我们就这样不闻不问?”
白梅道:“自然要找他们,不过,不是现在。”
所中岳道:“难道要等他们走了再去?”
白梅道:“中岳,你怎么这样一个急法,连董川和小枫,都比你沉得住气,如是一志不在,咱们就得谋定而后动,孩子,无极门只余下这一点本钱,看不准,不能下注。”
白凤摇摇手,阻止了成中岳,道:“爹,你干脆说清楚吧!咱们应该如何?”
白梅道:“先想想郎英的来处,他如何投人厂无极门中,挖树挖根,找出他真正的身份,那就好着手。我如现在带你们去,那只是一座空宅院,你们又将如何?”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枫还有一点质疑?”
白梅道:“好!你请说!”
楚小枫道:“小枫的记忆之中,你老人家过去和我们接触不多,能够肯定那人是郎英二师兄么”
白梅道:“这个,错不了,我和你们见面不多,但我的听辨声音之能,老实说,在江湖上,还没有人能强过我。”
楚小枫道:“如若有一个人,模仿二师兄的声音,老前辈也能够分辨得出来么?”
白梅道:“这个,老夫就没有把握了,我没有用心听过他的声音,只是觉着像他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娃儿,就出去了这多天,那发现些什么?”
楚小枫道:“晚辈很惭愧,数日奔走,还没有找出什么重要头绪,不过,我发现了这襄阳府中,来了不少的江湖高人……”
白梅哦了一声,道:“还有呢?”
楚小枫道:“还有就是那位绿衣姑娘的事,老前辈都看到了。”
白梅道:“你这么一提,老夫倒也想起一件事了,有一位皮三郎来过没有?”
白凤道:“没有。”
白梅道:“小枫,那位绿衣姑娘以后到哪里去了?”
楚小枫道:“她一直守在那里,晚辈泡她不过,只好先走。”白梅道:“除了那位绿衣姑娘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楚小枫道:“发现了排教中人,都集中在泊在江心的一条大船上。”
白梅道:“他们在开会,看起来,排教对领刚的事,也在尽心力。”
白凤道:“爹,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听出你说的办法,咱们应该如何行动?”
白梅道:“我说过了将计就计。”
成中岳道:“前辈之意,可是让我们装作被擒?”
白梅苦笑一下,道:“这太危险,我们不能太低估了敌人,这法子太危险,不能用,如若一旦被他们发觉了,而咱们还不知道,那就可能被人在一举之间,完全成擒。”
成中岳道:“那么老前辈的将计就计,又如何一个安排法呢?”
白梅道:“老夫一个人去,就像是你们发觉了老夫行动,……”
楚小枫接道:“这不个行,老前辈。”
白梅道:“娃儿,我已经老了,我想早些看到一志,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咱们只怕很难找到一志的下落。”
楚小枫道:“老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等行险求胜的打算,很难预料,就目前情势而言,这法子并非上策。”
白梅道:“小娃儿,你有什么高见?”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给他们来一个莫测高深的行动,使他们自己去猜想,只要他们一乱章法,咱们就可以找出狐狸尾巴。”
白梅笑一笑,道:“喝!你这一番话,听得我老人家,也有些莫测高深了!快些说,咱们怎么一个做法。”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如若老爷子见的那个人,真是二师兄,咱们最好能想法子见见他……”。
董川接道:“对!这小子丧心病狂,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恩将仇报。”
白梅道:“不容易,他不会轻易上当。”
楚小枫道:“听老爷子的说话,他们心口已经怀疑了你是否中毒的事,但此事求证不难,只要他们能从周金云身上找出中毒的迹象,就能判断出来,你是否中了毒。”
白梅点点头。
楚小枫道:“为了谨慎,咱们还得找两只狗来,试试他们的毒药、解药,是否还有别的花样。”
白梅道:“用毒一道,皮三郎那小子,倒是个大行家,这小子怎么会没有来?”
楚小枫道:“所以,咱们只好用笨办法了。”
白梅道:“证实了之后,又该如何?”
楚小枫笑一笑,道:“那时,再由老前辈的将计就计之法。”白梅道:“哦!我老人家的办法不是太冒险么?”
楚小枫道:“修正一下就行了……”
放低了声音,说出了一番话来。
白凤叹息一声,道:“小枫,你从来没有走过江湖,怎么有这多主意,安排周密,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样?”
楚小枫道:“回师娘话,弟子这些主意,都是在书本上看到的,只不过,这时适情的稍为修正一下罢了。”
白凤点点头,道:“爹,你看这件事要不要丐帮配合,所以,要告诉余立一声。”
董川道:“弟子去请他。”
片刻之后,余立急急步行了过来。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余立也搬过来住了下来。
白梅说明了计划办法,余立却沉吟不语。
董川轻轻咳了一声,道:“余舵主,可有什么疑难之处?”余立道:“计倒是一条好计,不过,余某人只是不希望诸位涉险,敝帮主又有快马急令传来,要我好生照顾诸位,他在三口之内,亲自赶到。”
白梅道:“哦!”
余立轻轻吁一口气,道:“刚才,排教的湘江坛主来找我,他们总坛中,已经有两位香主赶到,觉着水面安全一些,要我把诸位请到船上,我没有答应,听他说,排教的教主,也就在这三、五日内赶到,所以,我觉着诸位最能再忍耐几天,等敝帮主到了之后,再研商缉凶的行动?”
白梅道:“余舵主的意思,是咱们在这里等下去。”
余立道:“三、五天的时间,诸位何不多忍耐一下。”
白凤叹息一声,道:“余舵主的好意,咱们心领了,无极门的仇恨,凡是无极门中人,都不能逃避,我们也不能坐等贵帮替我们出这口气,余舵主如是觉着无法向贵帮主交代时,我们只好立刻迁出此地了。”
余立呆了一呆,道:“宗夫人,在下的意思是……”
白凤接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只站在了你的立场去想事情,你怕我们活的人,再受到什么伤害,却忽略了我们的心情,也忘了我们活下去的目的。”
余立道:“宗夫人,在下已经失职甚多,如若再出了什么麻烦,只怕在下担不起这个罪名。”
白凤道:“余舵主,这些事,自有敝掌门人,在贵帮主面前承当起来,所以,我希望余舵主,不要干涉我们的事。”
余立叹息一声道:“夫人,我知道你此刻心情沉重,但余某又何尝不然。”
白凤道:“余舵主如此谅解我们这一份急于追查敌人的心情,我答应,尽量不和他们动手,如是不肯见允,咱们也就只有早日离开此地了。”
余立望望白梅,道:“老爷子,……”
白梅接道:“余舵主,不用叫我,老夫心中之急,不在小女之下。”
董川道:“余舵主,你吩咐一声,如不能见允,咱们只有离开此地了、”
余立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好吧!诸位一定要如此作,余某人也无法阻止,只有从命了。”
白梅道:“你说了半天,老夫只听进一句话,深合吾意。”余立道:“好吧!你们一定要行动,我也无法阻止,给我半日时间,我去布置一下。”
白梅道:“余舵主,事实上,我们藏身之处和人数,人家知道的很清楚,贵帮给我们什么保护,人家也很清楚,所以,贵帮也用不着再作什么布置了,无极门中人,必须要面对着敌人,才能使他们心生惕厉。”
余立沉吟了一阵,道:“白老爷子,事情越说越严重了,为了避免宗夫人和董掌门人的误会,余某就大胆作主了,不过,至少,这个行动要我余某人参与其事。”
白梅道:“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但你约束手下,不可太过大张旗鼓,坏了事情。”
余立道:“现在,你们要我如何帮忙……”
话题入了港,白梅才说出了一部分汁划。
但也只说出一部分,他久走江湖,阅历丰富,心中明白,多一个知道计划的人,就多一个泄漏的机会,何况,余立自感责任重大,知道的愈多,只怕他安排的人手也愈多。
第一步方法,楚小枫和董川都换了丐帮弟子的衣服,也放下了身佩长剑,暗中带了两把匕首暗器。
大宅院中,突然间拥出了八个丐帮弟子,两人一组,奔向药房中。
襄阳府中四大名医、都被请到厂那座大宅院中。
宅院中两扇黑漆大门,一直紧紧的关闭着,但门环一响,两扇大门,立刻大开,人已进门,就立刻关闭。
进了大门,立刻就可以看到了森严的戒备。
十余个丐帮弟子,分别站在庭院的角落之中。
楚小枫和一个丐帮弟子,请到了一名医之后,并未进入宅院大门,却和那个丐帮弟子低言数语之后,转身向外奔去。
他走得很快,似乎是有着很急的事。转过了一条长巷,忽人影一闪,一个身着蓝衫,头戴文生巾的年轻人,忽然间,拦住了去路。
楚小正在低头奔走,几乎撞上了蓝衫人,及时收住了脚步,也就不过是半尺之差。
蓝衫人微微一笑,道:“小叫化兄弟,你这么急急忙忙赶路,就不怕撞上了人么?”
楚小枫抬头打量那人一眼,缓缓说道:“对不住啦,小叫化子有急事。”一侧身,向旁侧闪出,准备越过那蓝衫人。丐帮弟子,个个都有武功,楚小枫这跨步一闪、不算太慢。
但那蓝衫人的动作,却快过楚小枫一倍有余,右手一探,五指已经扣上了楚小枫的左腕脉穴。
楚小枫已向前跨了一步,硬是被蓝衫人给拖了回来。呆了一呆,楚小枫道:“你这是干什么?”
蓝衫人出手快如闪电,但说话举止,却很文雅,笑一笑,道:“叫化兄弟,我想请喝一杯。”一面暗加手劲。
楚小枫全身劲力顿失,脸色一沉,道:“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请我,再说请客喝酒,也没有这么个请法。”
蓝衫人道:“那就只好委屈你一下了。”牵着楚小枫快步向旁侧一座宅院中行去。
楚小枫被牵着进入了一座宅院中。
那也是一座大宅院,宽敞的大厅中,早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个土布大褂,瘦削面孔,留着山羊胡于的老者,一个三十左右,青绸子劲装的中年妇人。一个四旬左右,穿着黑绸子长衫的中年人。
蓝衫人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手低下却是辛辣的很,硬把楚小枫拖入了大厅之中,一抬右手,点了楚小枫的穴道,才放开楚小枫右腕的脉穴,道:“小叫化兄弟,这屋中四个人,无论谁只要一出手,就可能要你的命,眼下,你只有一个保命的方法,那就是和我们合作,据实回答我们的问话!”
楚小枫冷哼一声,道:“丐帮弟子,忠义相传,不会受人威胁。”
那黑衣人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说的是,不过,你只是丐帮中一个小小的脚色,丐帮弟子上万,死了你这么一个小小人物,算得了什么?”
楚小枫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黑衣中年人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投注在楚小枫身上打量了一阵,接道:“但你如肯和我们合作,情形就不相同了。”
楚小枫道:“有什么好处?”
黑衣中年人笑一笑,道:“好处大了,第一,我们可以使你武功大进,在丐帮中出人头地,你如运气好,说不定二十年后能混个帮主干干……”
楚小枫心中一动,“哦”了一声。
黑衣中年人道:“至少,你可以混一个长老身份。”
楚小枫似是被说动了心,轻轻叹息一声。
那黑衣中年人似是极擅长攻心术,轻轻咳了一声,又道:“也许你不太相信我的话,但我们立刻可以兑现,只要你答应了,咱们立刻可以传你几招武功。”
楚小枫道:“以后呢?我就永远受你们控制,听你们的令谕行事?”
黑衣中年人笑一笑,道:“谈不上听命行事,我们是彼此合作,我们也会全力培植你爬上高位,培养你立功晋级,双方配合,三两年就让你丐帮中露出头角。”
楚小枫心中暗道:好动人的说词,当真叫人怦然心动,他们会成功,果然是非同小可。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当真的么?”
黑衣中年人道:“不错,千真万确,而且,是立刻可以证明的事。”
楚小枫:“你们想在丐帮内部培养你们一个人?……”
那中年妇人格格一笑,接道:“小叫化兄弟,看来,你很聪明!”
楚小枫道:“有些事,我必须要先问清楚,对么?”
黑衣中年人道:“对!事情先说个明白,然后,咱们才能够说的愉快,你要问什么?
尽管请问。”
楚小枫道:“第一件重要的事是,你们在丐帮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黑衣中年人道:“没有,你是咱们第一个看上的人。”
楚小枫道:“我如真是第一个人,在下就可以考虑了。”
黑衣中年人道:“这件事很重大,应该多考虑几天,不过,现在时机太迫促,只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考虑了。”
楚小枫道:“要我马上决定?”
黑衣中年人道:“倒也不用那么快,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时刻,你答复我们。”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明天,我会来。”
黑衣中年人道:“不过,在这件大事没有决定之前,咱们希望先帮一个小忙……”
目光一掠那蓝衫人接道:“齐老弟,解开这位叫化兄的穴道。”
蓝衫人右手一挥,拍了出去,解开了楚小枫的穴道,接道:“小叫化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运气很好。”
楚小枫活动一下双臂,道:“什么小忙,你说吧?”
黑衣中年人道:“你们丐帮襄阳分舵舵主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余立。”
黑衣中年人点点头,道:“今天,你们请到襄阳府中很多的名医,又是为了什么?”
楚小枫道:“解毒,敝帮有几个朋友,中了毒。”
黑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什么样子的朋友?”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一定要大部分真实,不能让他们听出疑点。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听说是无极门的人”
黑衣中年人道:“哦!是无极门中人,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楚小枫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好像是五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老头子,别外一个三十左右,还有两个人,二十上下的年纪。”
黑衣中年人又哦了一声,道:“他们怎么会中毒?”
楚小枫道:“我是在前院人,他们如何中毒,我就不清楚了。”黑衣中年人道:
“他们几个人中了毒?”
楚小枫道:“我们奉命请大夫解毒,一下子请了襄阳府四大名医,至于,他们几个人中毒,我就不清楚了。”
黑衣中年人道:“你返而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果然,他们在门口安排了眼线,但我四顾无人,那人不知隐藏在何处?回头之后,倒要很仔细的查看一下了,口中却接道:“我回去取药。”
黑衣中年人笑,笑,道:“对药物一道,在下没有一点见识,把药单子拿给我瞧瞧!”
楚小枫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张药单子递了过去。
黑衣中年人望了眼,笑道:“好!小叫化子,看来,你是真想和我们合作了。”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原来,你们现在还在怀疑我。”
黑衣中年人笑一笑,道:“那倒不是,你现在可以走了。”
楚小枫道:“明天我还要不要来?”
黑衣中年人道:“小叫化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我叫林玉……”
黑衣中年人道:“林玉……林玉,你在丐帮中是几等弟子?”楚小枫道:“二等,还没有人班叙品。”
黑衣人道:“哦!”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也许,你们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问完了就算……”,转过身子,门外行去。
黑衣人直待楚小枫人已行出了大厅门口,才缓缓说道:“给我站住。”
楚小枫缓缓回过身子,道:“还要问什么?”
黑衣人道:“明天,人夜时分再来,看你的造化了,我如一高兴,说不定会把你收入门下。”
楚小枫道:“你……”
黑衣中年人拂髯一笑,接道:“不错,是我……”
楚小枫接道:“你是什么人?”
蓝衫人笑一笑,道:“小叫化,你们丐帮一向以耳目灵敏见称,难道连这位高人你也不认识么?”
楚小枫道:“不认识,在下年轻,见识不多,如若这位前辈肯把姓名见告,小叫化也许曾听人说过。”
蓝衫人道:“你真想知道么?”
楚小枫道:“是!小叫化洗耳恭听。”
蓝衫人望了黑衣中年人一眼,道:“这个……”
黑衣中年人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林玉,你去吧!明天再来,现在,我还没有决定,是否把你收归门下。”
楚小枫道:“听口气,你算想拜你作师父,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黑衣人道:“你没有说错,我如若想收徙弟,会有很多人挤上来。”
楚小枫未再多言,两道目光,却投注在黑衣人的脸上打量了一阵,才缓步而去。
没有人拦阻他,也没有人跟踪他,但楚小枫还是到了药房中,买好了药物,才步行回去。
他为人谨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简直如泻地水银,无孔不人,稍有疏忽,就可能被人瞧出破绽。
进了大门,楚小枫仍是小心翼翼。
虽然,丐帮弟子,已在宅院中,作了很严密的戒备。
直到进了二进院中,楚小枫才放松了戒备心情。
大厅中端坐着白梅、白凤。成中岳和董川也早已归来。
楚小枫一进门,白梅立刻叫道:“小枫,又被你发觉发什么?”先给师母行了一礼,楚小枫才点点头,道:“不错,被我发觉了一桩很重要的事。”
白凤道:“小枫,先坐下,慢慢的说。”
楚小枫道:“弟子相信,咱们这些行动,已在他的监视之下,但来往十分顺利,无人阻止,所以,我故意多弄一张药方子,重又返回药铺子一趟,果然,他们出了手。”
白凤道:“生擒了你。”
楚小枫说出了详细的经过。
白梅一皱眉头,道:“孩儿,你今夜里真的要去么?”
楚小枫道:“如若他们不是故布疑阵,我相信几个人的身份很高,那蓝衫人的武功已经不错,但对那黑衣中年人,似是极为恭敬、弟子想,应该再接近他们一下。”
白梅道:“这一次,他们虽然被瞒过了,但可一不可再,晚上你如再去,他们必然有更严厉的考验,你很难通得过。”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弟子想得到虽很危险,不过,这样大好的机会,放弃了,岂不是太过可惜吗?”
白梅道:“孩子,你再说说看,那个人的样子,有些什么特征。”
楚小枫沉吟子一阵,道:“那黑衣中年文士的左眼下面,似是有一颗红痣。”
白梅霍然站起身子,道:“那红痣有多大?”
楚小枫道:“不大,不过只有一颗绿豆大小。”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莫非是他?”
白凤道:“是什么人?”
白梅道:“七步搜魂欧阳嵩。”
白凤道:“怎么会是他呢?小枫,他有多大年纪了?”
楚小枫道:“大概四十多些吧。”
白凤道:“爹!欧阳嵩今年应该五十七八岁了,那人才四十多些……”
白梅摇摇头,接道:“凤儿,那眼下的红痣,小枫形容他的口气,十之八九,是他了。至于他的年纪,那不是很大的原因,一个内功精深的人,使表面相差二十岁,那不是太难的事。”
白凤道:“爹!欧阳嵩一向独来独往,怎会加入了这一组合之中?”
白梅道:“这个,除了一向独来独往之外,还有些桀骜不驯,能够把他收入一个组合之中,实非易事。”
楚小枫道:“老前辈,欧阳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老前辈能不能告诉晚辈一些内情。”
白梅点点头,道:“不管如何,你们都应该了解这个人。”
楚小枫道:“他下手很毒辣?”
白梅道:“你只要想想他的外号就行了,七步搜魂,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成中岳道:“老爷子,他有什么特别的武功?”
白梅道:“没有人了解他出身何处,也没有人清楚他的武功路数,只能说,他武功很怪异,出手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成中岳道:“老爷子,一旦动手,有没有应该特别注意的地方?”白梅道:“这个,老朽也说不上来,不过,就老朽所知,不让他太接近你,是唯一的防敌之法。”
成中岳道:“哦……”
楚小枫道:“老前辈,他那武功,有没有一个名称?”
白梅道:“有!好像叫作搜魂手,自然,除了他那搜魂手法之外,一般的武功,也很杰出,他的剑法、掌法,和一种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的身法,都有使人难应付之感。”
楚小枫道:“老前辈如此推崇于他,想来,这人定非寻常,这么样的一个人物,岂甘屈居人下,可能是他们那组合中的首脑人物之一了。”
白梅嗯了一声,道:“有道理,你没有问他是什么身份么?”
楚小枫道:“我没有问,就算是我问了,他也不会答复我。”
白凤道:“爹,你和小枫说了这么多的事,是不是要他晚上赴约?”
楚小枫道:“师母,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机会,如何能弃之不去。”
白凤道:“小枫,我不要你太涉险。”
楚小枫道:“师母,江湖上,到处都充满着凶险,就算咱们不找人,人家赶到了襄阳府来,不也是为了我们吗?”
白凤道:“要去,也不该你去……”
董川接道:“我是首座弟子,要去该我去。”
白凤道:“你们都不能,你们是无极门的希望所寄,应该由我去。”
楚小枫道:“这不是去和人动手,除我之外,谁也没有办法接近他们。”
成中岳道:“师嫂、掌门人,咱们都去,小枫和我,扮作丐帮弟子先走一步,你们跟在后面,欧阳嵩如若是那个组合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毁灭无极门的组合。”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冲岳,你准备和他们放手一拆了?”
成中岳道:“老爷子,咱们活着,就是为了这件事,天可怜师兄的阻灵相信,小枫的机智,很快的找到了凶手,咱们正应该放手和他们一拚了。”
白梅道:“中岳,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觉着事情得来的似乎是容易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是说,他们故意放我回来?”
白梅道:“照道理说,他们如若杀你灭口,易如反掌,但他们却放你回来了。”
楚小枫道:“他们误认我是丐帮弟子,想在丐帮中培养一个内奸。”
白梅道:“很有道理,不过,欧阳嵩不是这样容易对付的人,就算他真的信任了你,只怕他别有安排。”
成中岳道:“老爷子,咱们不能顾虑这么多,至少,他是咱们的敌人!”
白梅道:“说的是,所以,咱们应该小心一些,不能中了他的道儿。”
成中岳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师嫂的意思呢?”
白凤道:“爹,我觉着成师弟的话很有道理,咱们的第一心愿,就是要找到敌人,替领刚报仇,和那些惨死的无极门弟子报仇。”
成中岳道:“老爷子,咱们如若不能面对敌人,我们在江湖走动又有何益。”
董川道:“老前辈,我们都已经到厂出师的时刻,没有无极门这一场大变,我们也应该出师了,也应该在江湖上磨练了。”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既然你们都决定应该去会会那位欧阳嵩,我老人家也不便反对了。”
这时,帮丐中襄阳分舵主余立,突然大步行了过来。
只见他满脸笑容,先对董川一抱拳,道:“掌门人。”
董川急急还了一礼,道:“不敢,余兄请坐。”
白梅道:“余舵主,你满面春风,似乎是有什么喜事。”
余立道:“大喜的事倒是不敢,不过,叫化子刚刚接到了快骑通知,明天,就有两位长老赶到。”
白梅道:“两长老赶到,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人?”
余立笑道:“是本帮中四大长老中的两位,千里独行陈长青,铁掌开碑海若望。”
白梅叹息一声,道:“两位老叫化,很多年未再在江湖上走动了。”
余立道:“是啊!两位老人家,本都已退隐纳福,不再问江湖中事,这一次,受到了帮主特命相召,重入江湖。”
白梅道:“丐帮这份情意很深厚,无极门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女了。”
只听听白梅的口气,就不难知道这一次丐帮真是全心全力帮忙。”
余立笑一笑,道:“白前辈,董掌门人和成爷,也许还不太清楚敝帮这两位长老的分量.你白爷和他们早已相识,应该知道了。”
白梅道:“我知道,他们是丐帮中的精英,盛名卓著,见到贵帮主时,老朽要好好的敬他两杯。”
余立话题一转,道:“白爷,两位长老,明天就到了,你们要是有什么行动,万望能错开今夜,等两位老人家一到,我也可以卸下肩上这份担子。”
成中岳道:“准明大能到么?”
余立道:“错不了,叫化了保证至迟不会超过明日午时。”
白梅道:“一句话,你放心吧!我们不论有什么行动,我要等见过两个老叫化子再说。”
余立又一抱拳,道:“多谢白爷成全。”转身退了出去。
楚小枫低声道:“老前辈,来的两位,真是丐帮中顶尖人物么?”白梅道:“不错,丐帮中四大长老,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位,也是丐帮中当世七大好手的两位。”
白凤道:“爹,我见过陈长青。”
白梅道:“你见过两位,他对领刚很欣赏,当年和丐帮误会冲突的时候,陈长青和海若望都在关外,赶不及回来,那一次,他们如在现场,只怕领刚也驾不起这个梁子,挑不丐这个担子。”
白凤道:“爹,他们两位来了,是不是对中咱们帮助很大?”
白梅道:“是……帮忙很大,两个老叫化子不但武功高强,眼皮广,识人多,而且,陈长青在丐帮中是有名智多星,他们两位大驾光临,咱们对付欧阳嵩的胜算,就大了很多。”
白凤暗然一欢,道:“领刚的阴灵有知,才会有此结果。”
白梅叹息一声,道:“孩子们,都休息去吧!明天,咱们要打起精神,对付强敌。”
无极门的大变,使得成中岳这等年轻人,一个个消失了应有的傲气,每个人,都变得稳健起来。
一宵匆匆,第二天,还不到中午,陈长青和海若望,如约而至。白梅、白凤、董川、成中岳、楚小枫,都由大厅中迎了出来。
陈长青呵呵一笑,道:“白兄,咱们十几年不见了吧!”
海若望接道:“白老独,你这十几年好吧!”
白梅道:“老景伤神,咱们相交了几十年,想不到我白梅终究还要借重两位大力。”
陈长青道:“咱们不是帮你的,咱们是奉命报恩!无极门救过丐帮一次,如今咱们是还本来了,你自兄也不用心中难过。”
白梅道:“不难过,这一次,兄弟是衷心欢迎,两位这次帮无极门的忙,也算帮了老兄弟我。”
陈长青道:“这就行了,老海和我在路上还一直担心这件事,怕你心中难过。”
白凤盈盈拜了一下道:“见过两位前辈。”
陈长青道:“你是凤姑娘。”
海若望道:“叫化子,人家孩子就快二十了,你还叫凤姑娘。”陈长青道:“对!
对!对!快起来,宗夫人。”
白凤叩了一个头,站起身子。
董川、成中岳、楚小枫,紧接着拜了下去。
海若望道:“都请起来,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虽然年纪大一些,可是最怕这一套,老白,快些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些年轻人,都是什么身份?”
白梅替两人引见过董川、成中岳等。
听说董川是掌门人的身份,陈长青、海若望,也都肃然一礼。
让入厅中落了座,余立才进来见过两位长老。
陈长青挥挥手,道:“余舵主,说说看,襄阳这边的情势如何?找到了凶手的来路没有?”
余生道:“回陈长老的话,原来是一件无头公案,目下总算找出一点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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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青道:“你找出来的?”
余立道:“不!是这位楚小侠找出来的。”
陈长青道:“退下去,人家找出来的,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余立一欠身,退到一侧。
白梅笑一笑,道:“是这么回事,小枫把经过的详细情形再说一遍。”
楚小枫应了一声,又仔细说了一遍。
海若望一皱眉道:“欧阳嵩从不和人联手,这一次,怎么会改了毛病?”
陈长青道:“这老头竟敢正式出面,我看这中间,别有原因……”
海若望接道:“什么原因,还不是自恃七招搜魂,霸道无敌,看穿了余立的不敢惹他。”
陈长青道:“至少,他该想到白兄,白兄在襄阳……”
海若望接道:“说的也是,这中间有什么原因,能使他如此的毫无顾忌!”
白梅道:“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但却一直想不通原因何在,唉!凤儿志切夫仇,又痛爱子,急欲一斗欧阳嵩,无极门下,也都义愤填胸,决心问个明白,老朽正在发愁,两位及时赶来,使难题迎刃而解了。”
海若望目光突然转到楚小枫身上,道:“能和七步搜魂欧阳嵩在一起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白梅道:“小枫,就你的记忆所及,尽量的说清楚一些。”
楚小枫道:“有一个穿着土布裤褂的老头子,面孔瘦削,留着山羊胡子,但却很少讲话。”
海若望道:“这样子打扮、形貌的江湖高手不算少,老夫心目中,就有三四个。”
陈长青道:“能和欧阳嵩搅在一起的人不多。”
海若望点了头,道:“对!这个人,可能是破山拳鲁平!……”目光又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还有些什么人,说下去。”
楚小枫道:“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妇人,和一个二十四五的蓝衫人。
海若望道:“那中年妇人,可能是欧阳嵩的情妇满口飞花的乔飞娘,至于那年轻人,老夫就不知道了。”
成中岳道:“海前辈,这几个人都很难对付么?”
海若望道:“是!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每个人都有他成名的条件,也都有几招压箱的本领。”
楚小枫道:“海前辈,那乔飞娘的外号很怪,怎么会叫作满口飞花?”
海若望笑一笑道:“问的好!乔飞娘的武功不错,子母金钗的暗器,也很霸道,但更利害的是她那一张嘴,能言善道,死人也能被她说话,吹拍营赞的功夫,举世无双,是欧阳嵩很好一个帮手,欧阳嵩也很喜欢她,但却一直不肯和他结成正式夫妇,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白梅道:“难道这几个人凑合在一起,成了一个组合。”
海若望道:“欧阳嵩武功很高,但他还不是领袖群伦的材料。”
陈长青道:“今晚上,咱们见着他时,就可以问个明白了。”
楚小枫道:“是否由晚辈先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对丐帮用些什么手段?”
白梅道:“小枫,一起去,你不能单独再去一次。”
楚小枫道:“为什么?”
白梅道:“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遇上的那黑袍蒙面人,很可能就是你那位二师兄郎英,目下事情已经摆的很明显,他们显然是一伙的,别人也许不认识你,但你那位二师兄,只怕一眼就看出了你的身份。”
楚小枫道:“晚辈进去见嵩阳嵩时,经过一番易容,相信,就算二师兄在场,也认不出来。”
白梅道:“你别低估了他们,就算你改了外面的形貌,也未必能改了你的声音。”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这是一个机会,如若不探听出一点什么,实在可惜得很。”
陈长青道:“你和他们有些什么约定?”
楚小枫又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陈长青道:“听他的口气,倒不似有什么恶意,娃儿,你就算经过易容、也不遮不住那股隐隐的出群气度,欧阳嵩的双眼不瞎,他就会看得出来。”
白梅道:“陈兄赞成他先去冒险?”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只是不反对这件事,可也不能赞成。”
海若望道:“真如白兄所言,他耳目灵敏!只怕早已知道咱们两个到这里的事了。”
陈长青道:“那才好,给楚小枫一个脱身的机会。”
楚小枫回顾董川,抱拳一礼,道:“请求掌门师兄允准。”
董川:“这个,这个,我看要请师母决定了。”
白凤道:“我不同意,小枫,领刚死去之前,交代很多的事情,你在无极门中也具有了较多的自由,但无极门的仇恨,是我们所有人的,要冒险大家去,孩子,不能老让你一个人去。”
楚小枫道:“师母,这不是谁该冒险的事,而是,我有了一这么一个机会,他们认为我是丐帮弟子林玉,……”
余立接道:“林玉,襄阳分舵主中没有一个林玉啊!”
楚小枫道:“余舵主,那就找一个林玉出来。”
余立哦了一声,笑道:“对!对!有一个林玉啊!”
陈长青道:“兵不厌诈,替林玉编出一套身世来。”
余立道:“属下会作妥善的安排。”
白凤道:“陈长老,你似乎也同意小枫去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走了大半辈江湖,对此事的看法,却和夫人有些不同。”
白凤道:“前辈情说?”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觉着,这位楚小弟,不但聪慧过人,而且深藏不露,欧阳嵩看上他,可能是出于真诚。”
白凤道:“陈老前辈,那欧阳嵩阅历经验,是何等的丰富,小枫的初出茅庐,如何能斗过他?”
陈长青微微一笑,道:“以经验论,他自然斗不过欧阳嵩,但他们之间,不是斗,而是楚小枫作了一场戏,天衣无缝,使欧阳嵩看上了他,唉!宗夫人,这十年来,丐帮锐意改革,不但力量强大了不少,而且声誉逐渐上升,丐帮正在重扩声誉之中,如若真有那么一个组合,要想在江湖上制造一点什么,那个人定会首先想到在丐帮中安排一个伏桩,江湖上最亲密的莫过师徙……”
白凤接道:“我担心,欧阳嵩早已看出了破绽,只是在将计就计。”
陈长青道:“我听令徙说明了经过,一切布局都那么浑然天成,令徙的才气,很叫老叫化子佩服。”
海若望道:“令徙用的方法,叫作拙中藏巧,看不出什么神奇的地方,却朴朴实实,无隙可寻。”
白梅道:“咱们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由此地把消息泄漏出去。”
陈长青道:“丐帮太庞大,人数太多,这一点,老叫化倒是不敢保险。”
余立道:“襄阳分舵的弟子们,有没有莠草、劣徙,弟子不敢保证,但对于这翁家宅院的人,弟子却敢担保,个个都是好人。”
陈长青道:“你敢保证?”
余立道:“不错,弟子愿意按帮规处置!”
白梅道:“凤儿,你就答应吧!老实说,小枫奇遇绵连,他的造诣,已然十分突出,反正只有一刻工夫,纵然有变,小枫也可应付得了。”
陈长青道:“如是楚小弟混人未引起对方之疑,老叫化倒觉着不妨把线长一些,多了解他们一点内情。”
海若望道:“撇开欧阳嵩这个人不谈,他的七招搜魂手法,确是江湖上一绝。”
楚小枫道:“师母,弟子相信欧阳嵩不是首脑人物,多和他们相处一些时日,弟子会多了解些内情,致于搜魂手法,弟子倒不热中。”
白梅道:“就是怕遇上了郎英。”
楚小枫道:“二师兄在师门中和弟子并非太过接近,只要我小心一些,必然可以应付过去。”
海若望道:“楚小弟,老叫化倒是有个意见,那就是艺多不压身,欧阳嵩如若不传你搜魂手法,他就没有什么好传的了。”
楚小枫道:“他如真要传授,晚辈也就只好生受了。”
陈长青道:“一切顺乎自然,不可要求,也不要拒绝。”
楚小枫一抱拳,道:“晚辈受教。”
陈长青道:“宗夫人,你放心,老叫化和他这几句话,已见得他才慧锋芒,应变机智,难得他还很谦虚,又颇具善解人意的聪明,对了,他如肯进人丐帮,老叫化也要收他。”
白凤黯然说道:“你们既然都这么说,我也不便坚持,小枫,你要多多小心啊!”
楚小枫一抱拳,道:“多谢师母恩准。”
陈长青道:“你见着欧阳嵩准备说些什么?”
楚小枫道:“晚辈正为此作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你要说实话,老夫和海见到此一事,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你身为丐帮弟子,怎会不知。”
楚不枫道:“弟子职位卑小,纵然如晓两位长老驾到,但却不知内情。”
陈长青道:“好,举一反三,闻弦歌而知雅意,孩子,告诉老叫化,以后准备如何?”
楚小枫道:“晚辈准备告诉他们之后,就离开。”
陈长青点点头,道:“他如真的要培养你,会让你离开,约一个后会之期。”
楚小枫:“晚辈会见机而作。”
陈长青点点头,道:“我们会随后就到。”
楚小枫道。“晚辈明白。”
陈长青一挥手,道:“你去吧!”
楚小枫一欠身退了下去。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低声道:“白兄,咱们休息一下,晚上去会会欧阳嵩。”
海若望道:“老陈,咱们见他容易,但一动上手,只怕得全力以赴,那就很难控制得恰到好处了。”
陈长青低声道:“老海,如若欧阳嵩真是这个组合的领导人,咱们就全力施为,把他制服,替宗掌门人和无极门报仇,但我相信,他不是这个组合中的领导人物。”
白梅道:“陈兄的意思是,欧阳嵩如不是那神秘组合的领导人,咱们就放了他。”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笑道:“白兄,咱们也许可以对付欧阳嵩的搜魂七式,但如想留下他,只怕还不容易,何况,还有破山拳鲁平、满口飞花乔飞娘,那位蓝衫年轻人,虽然咱们还不知道姓名,但想来,也不是个易与人物,说一句持平之论,咱们虽然三个,如是少一个,只怕还对付不了他们。”
楚小枫易容之后,未回跨院中却悄然行到了大门口处,暗中查看。
这是襄阳府中高级住宅区域,巷道幽静、宽大,很少闲杂人物,一般人,看不出可疑之点,就会不再紧盯下去,但楚小枫不,他对自己的判断充满着信心。
如若查不出可疑之点,那就有一个更可怕的后果,这里的丐帮弟子,有了内奸。
楚小枫仔细的查看,终于被他找出了一个可疑之处。
那是巷中底端,一座经常找开的门户,那是一家杂货店。
楚小枫不敢太过逼近,但他已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一个很老的老人。
他坐在小店中柜台后面,那地方可以看清楚整条巷子。
对丐帮的这一座大宅院,更是看得十分清楚。
楚小枫暗暗吁一口气,走回内宅,低声告诉了余立。
但他劝余立不可采取行动,敌人能够利用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利用。
自然,这里的事情。发展,很快就会结束,那时,自然要证实一下那老人的身份。
办完了这件事后,楚小枫自行坐息了一阵,看天色人夜,才悄然自后门溜了出去。
找到那一座宅院,推门而入。
大厅中一片黑暗,广大的厅院中,也不见一个人影。
楚小枫吸一口气,缓缓向大厅中走去。
人入厅门,立刻传来了欧阳嵩的声音,道:“林玉,你很大的胆子。”
楚小枫道:“晚辈有事奉告,也相信老前辈约言真诚。”
欧阳嵩道:“你还敢出来?”
楚小枫道:“本来我不该来的……”
欧阳嵩道:“那你为什么又来了呢?”
楚小枫道:“因为有要事奉告。”
欧阳嵩道:“说!”
楚小枫道:“本帮中两位很有名的长老,赶到了襄阳府。”
欧阳嵩道:“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知道,一个叫陈长青,号称千里独行;一个叫海若望,号称铁掌开碑。”
欧阳嵩道:“好!好!你可知道他们来此做什么?”
楚小枫道:“他们一来就进人二进院中,和无极门的人在一起。”
欧阳嵩道:“无极门只人,不是中了毒吗?”
楚小枫道:“是!”
欧阳嵩道:“情况如何?”
楚小枫道:“好像是有了转机,在下只是守在第一重庭院的人,对第二重庭院的事情,知晓的不多。”
欧阳嵩道:“没有毒发而死的人?”
楚小枫道:“到在下来此之前为止,还没有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
欧阳嵩沉吟了一阵,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诈术不成?”楚小枫道:“这个,小叫化子就不清楚了。”
欧阳嵩道:“林玉,你要留下来么?”
楚小枫道:“不能,因为两位长老驾到,我们职司有了调整,在下立刻就要当值,……”
欧阳嵩道:“当什么值?”
楚小枫道:“调拨在两位长老身前听差,据小叫化所知,似乎是两长老有什么行动。”
欧阳嵩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如是此地有变,三日后,你到襄阳北门外,龙翔布庄找我。”
楚小枫道:“小叫化届时,如若不能前去,那就表示事情有了变化,有负雅意了。”
转身一跃,破空而去。临走时,露了一手轻功,不高明,但却表现出了强大的潜力。
第九回 奋战挫强敌
楚小枫这一招费了不少的气力,宝剑出匣,又不能锋芒大露,恰到好处,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楚小枫做到了,而且,做得恰到好处。
暗影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瞧这小叫化子如何?”
欧阳嵩道:“良质美材,只可惜,还未被丐帮中长老级的人物发觉。”
那女子声音接道:“白梅这老家伙,也不是好兴人物,咱们出的花招太多,一下子,使他眼花缭乱,找不到点子,但如给他一点时间,必也会被他查出线索。”
欧阳嵩道:“所以,他们找出咱们藏身之地,并不足奇,现下我难作决定的是,跟他们照一次面呢?还是就此撤走,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的感受?”
欧阳嵩道:“丐帮如知咱们隐身于此,你认为,还能顺利的撤走吗?”
那女子道:“难道他们还能拦得住咱们?”
欧阳嵩道:“是否能拦得住,无关紧要,但此事由暗里对阵,已经变成了明火执仗,江湖上会传说我欧阳嵩怕了陈长青,匆匆而逃,这个人,如何丢得起。”
另一个尖厉的声音,突然接道:“说的是啊!咱们如何撒手一走,可由得两个老叫化子吹了,连我鲁平也要不起这个人。”
欧阳篙道:“鲁兄的意思,可是想和他们一见高低?”
鲁平道:“别说你欧阳兄七招搜魂手法,不是兄弟这破山十二式也未必就会败在两个老叫化子的手下。”
欧阳嵩道:“鲁兄别忘了,还有一个白梅,那老小子一身武功,不在两个老叫化子之下。”
另一个清郎的声音接道:“欧阳前辈,在下的修罗扇法,可否和白梅一战?”
欧阳嵩笑一笑,道:“池小兄的修罗扇为武林一绝,足可抗拒白梅了。”
鲁平道:“既是如此,咱们似乎是用不着立刻撤走了。”
欧阳嵩道:“也好,先和他们放手一搏,让他们知道利害鲁平接道:“如能因此逼使丐帮退出这场纷争,咱们就收获大了。”
欧阳嵩低声说道:“来了,诸位小心一些。”
语声甫落,三条人影,已然悄无声息的飞落于庭院之中。
正是千里独行陈长青。铁掌开碑海若望,和白梅。
落着实地,白梅立刻高声说道:“欧阳嵩,可以出来了,难道还要咱们进人厅中去请不成?”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道:“白梅,此情此境之下,兄弟实在不愿和你相见,但你既然挑明了,兄弟也只好出迎了。”
语声甫落,幽暗的大厅中,缓步行出了四个人。
当先一个,正是欧阳嵩。
陈长青打量了四人一眼,道:“果然是你们……”
欧阳嵩冷冷一哼,说道:“老叫化子,你都认识?”
陈长青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破山手鲁平。”
鲁平用手捋了捋了山羊胡子,道:“正是鲁某。”
陈长青目光转到那中年妇人的身上,接道:“如若在下猜的不错,这一位应是满口飞花乔飞娘。”
乔飞娘道:“正是,正是,想不到,丐帮长老还有人认识奴家。”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欧阳兄,既然堂堂正正的站出来,想来是,定然也敢直认事实了。”
欧阳嵩道:“只要是兄弟做的,兄弟向不逃避,不过,白兄还未问到正题之前,兄弟先给你引见一位朋友!”
白梅目光一惊那蓝衫人道:“你可是说,这一位小娃儿吗?”
欧阳嵩道:“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白兄,莫要小看了这位池少兄。”
蓝衫人年轻不大,但却表现相当的阴沉,笑一笑,道:“在下池天化。”
陈长青道:“池天化,是个什么东西?老叫化从来没有听过个人?”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池天化是一个人,就是区,区在下,你阁下没有听过池某人,池某人也同样的没有听说过阁下这个人。”
双方面对面的人数,白梅、陈长青、海若望三个。
对方则有欧阳嵩、乔飞娘、鲁平、池大化四个人。
陈长青双目如电,冷冷的打量了池天化一阵,未见多言。
他阅人多矣!经验丰富,仔细看了一阵,发觉这个年轻人,非同小可,眼神充足,太阳穴微微隆起。分明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欧阳兄,兄弟有一桩对你欧阳兄不太好的消息,要奉告阁下。”
欧阳嵩道:“不要客气,咱们从来就没有低估过白兄,有话只管说。”
白梅淡淡的说道:“你们的药物,不太灵光……”
欧阳嵩接道:“哦!怎么样?”
白梅道:“不但老朽中毒已解,就是无极门的人,也都解去了毒性。”
欧阳嵩略一沉吟,笑道:“白兄,这用不着施诈,照你的为人,你也不会真的对无极门用毒,你自己中毒的事,老实说,也是真假难辨,不过,在下不能不承认,你们这一点装作功夫,十分维肖,居然把襄阳城中的名医都请了去。”
白梅也不解释,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欧阳兄,你也确实参与其事了?”
欧阳嵩道:“如若在下此刻否认,你白兄会相信吗?”
白梅道:“高明,高明,欧阳兄的口风很紧。”
欧阳嵩道:“彼此,彼此。”
白梅道:“咱们既然已经照了面,彼此,似乎是用不着再用心机了。”
欧阳嵩道:“好!那么,在下想先听听自兄的意思。”
白梅点点头,道:“可以!在下先让你欧阳兄见几个人。”
回头高声喝道:“凤儿,出来吧!欧阳兄敢作敢当,已经认了这笔帐。”
欧阳嵩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但闻衣袂飘风,四个人先后而到。
当先一人,白巾素服,正是白凤。
成中岳、董川、楚小枫鱼贯而到。
三个人的身上,也都戴着孝。
这是很巧妙,很大胆的安排,就利用这一阵时间,楚小枫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而且,换上了衣服。
这是白梅的主意,敌人既然一直在身侧暗伺,对无极门逃出来几个人,定然一十分清楚,如若少了一个楚小枫,反而会弄巧成掘。
楚小枫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和适才完全不同,像欧阳嵩这样的人,竟然也未曾瞧出一丝破绽。
事实上,欧阳嵩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白凤一欠身,立时尖声叫道:“欧阳嵩,还我的儿子来!”
欧阳嵩淡淡一笑,道:“宗夫人,你大可放心,你儿子活的很好,这一点,老夫可以保证……”
白凤接口道:“他现在何处?我要见一见他!”
欧阳嵩说道:“见他很难,不过,也并非全无机会,那就是要看你宗夫人,是否愿意合作了?”
白梅生恐白凤太激动,正想阻止,白凤己冷冷说道:“无极门的事,我作不了主,领刚死了,他早已遗嘱立了新的掌门人,何况,他还有一位师弟,别忘了我是宗夫人,一个女流之辈,如是我个人能救我儿子,你随便开出条件吧。”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夫人倒是推得干净,但不知哪一位是新掌门人?”
董川缓缓向前行了一步,道:“我!在下董川。”
欧阳嵩道:“好!你能够代表无极门说话吗?”
董川道:“区区是一派门户掌门,自然能代表无极门说话了。
满口飞花乔飞娘格格一笑,道:“小兄弟,看你的气势,倒颇有一派掌门人味道,不过,你也该想想看,所谓无极门,还有几个人,白梅不能说,如若再除了宗夫人,你们一大家子,也不过三个人,你这个掌门人,还有两个属下。”
董川肃然说道:“无极门的弟子,只要有一个还好好地活着,这个门户就仍然存在。”
欧阳嵩点点头,道:“好!宗领刚不愧是一代宗师,教出来的弟子,倒是颇有风采。”
董川道:“你想和无极门说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了。”
欧阳嵩道:“老夫想先知道,你想不想救宗一志……”
白凤接道:“我儿子的事,和我说,不要牵上无极门。”
欧阳嵩道:“夫人,如若宗一志,就是宗领刚掌门的儿子,你想,咱们还会留下他的性命吗?早和别人一样,横尸迎月山庄了。”
白凤道:‘你这个……”
白梅一伸手,拦住了白凤,说道:“凤儿,这件事,既然交给掌门人,那就由他去谈吧。
话里留有余地,未说由他作主,生恐董川年轻,被人拿话套住,转不过弯子。
欧阳嵩目光转到了董川的身上,道:“董掌门人,你怎么说?”
董川道:“先师遗孤,无极门中人,个个都有拯救他的决心。”
欧阳嵩道:“这就行了……,”哈哈一笑,接道:“咱们可以谈谈条件了。”
董川道:“阁下尽管提,董某人是否答应,我们自会斟酌的,”
白梅暗暗忖道:楚小枫的机智聪慧,遇事的沉着、冷静,表现了非凡的才志,这董川却深得稳字一诀,看来,无极门大有重振雄风的希望。
欧阳嵩点点头,显然,对这位年轻的掌门人,稳健之风,也大有赞赏之意。回顾了池天化一眼,道:“池少见,告诉他,宗一志现在的处境。——
这是画龙点睛,一下了托出了池天化的身份,也把一大部分的责任和仇恨,稳嫁在池天化身上。
果然,几道充满着悲仇的眼光,投向池天化。
龙其是成中岳,目光煞气逼人,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池天化轻轻咳了一声,道:“宗一志,他不但好好的活着,一身武功,也未损失,身体未伤,心智健全。”
白凤道:“我不信。”
池天化道:“你非信不可,谈好了条件,我们也许会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董川道:“好!你说吧!
欧阳嵩道:“其实,白梅老兄,已经把大部份内情告诉你们了……”
突然住口不言。
董川道:“为什么不说下去?”
欧阳嵩道:“此时此刻,不太方便。”
董川道:“你要换个地方?”
欧阳嵩道:“那倒不是,我们与无极门谈条件,最好丐帮中人,别参与这件事。”
千里独行陈长青冷笑一声,道:“欧阳嵩,你想把老叫化子撵走?”
欧阳嵩道:“你又不是无极门中人,这件事,你本来也就不应该参与。”
陈长青道:“你说话,也不怕大风问了你的舌头,宗掌门生前和丐帮是什么交情,告诉你,不但丐帮要伸手,排教也不会坐视,那一块无极的门匾牌上,还有少林、武当、东方世家,他们都不会坐视不问,你小子招惹了大麻烦……”
欧阳嵩接道:“老叫化子,别拿这个吓我,我们如是怕麻烦,就不敢找你们来此见面,既然敢要你们来,在下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陈长青道:“好!你和董掌门人谈完了,咱们再说,你那七招搜魂手法,如是摆不平老叫化子,你就别想生离襄阳。”
欧阳嵩道:“等一会,有必要咱们可以试试。”
目光转到董川的身上,接道:“你怎么说?”
董川道:“陈、海,两位长老,都是先师故交,他们参与此事,理所当然。”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你这小子,不管宗一志的死活了。”
董川道:“自然要管”。
欧阳嵩道:“你要管,那就把这两个老叫化和白梅给我撵出去,只余下你们无极门中人。”
董川道:“办不到。”
欧阳嵩接道:“那我先杀了宗一志。”
董川呆了一呆,道:“你敢?”
欧阳嵩道:“为什么不敢。”
董川长长吁一口气,推开了心灵上的负重,冷冷说道:“你大约还有这份权力。”
楚小枫心中十分焦急,正想暗施传音之术,‘告诉他应付之法,幸好董川已推开了心上的负重。
欧阳嵩脸色一变,道:“听着,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老夫杀了宗一志,宗领刚就算绝了后。”
陈长青冷笑一声,道:“除非宗一志就在此地,你要先想想如何离开此地,去禀报这句话。”
老江湖,经历万千,究竟不同,一句话,就点穿了欧阳嵩的虚声恫吓。
欧阳嵩道:“老叫化子,你说什么?”
陈长青冷冷说道:“老叫化说你欧阳嵩,也不过是人家的爪牙、鹰犬,还没有处死宗一志的权力。”
欧阳嵩怒声喝道:“臭叫化子,你敢如此轻视老夫?”
陈长青淡淡一笑,道:“欧阳嵩,你可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老叫化子说中了你的心病?”
这片刻之间,欧阳嵩已然恢复了平静,冷笑一声,道:“臭叫化子,宗领刚死了,宗一志就是宗领刚的唯一骨肉,不过他的生生死死,和你老叫化也说不上什么关系,你自然用不着为他担心……”
话说的很婉转,但却充满着挑拨的意味。
白凤突然接了口,打断了欧阳嵩的话,接道:“宗一志是我的儿子,领刚死了之后,这世间我是他最亲近的人……”,欧阳嵩接道:“所以,咱们想听听你白凤姑娘的话。”
白凤道:“领刚活的时候,是个顶在立地的男子汉,他死的也轰轰烈烈,北海骑鲸门的武功,在江湖上自成一格,有它狠辣、独到之处,但领刚在受到了暗算之后,仍然杀死了他,你们早想谋算无极门,却不敢在领刚活着时找上门去,一直在等待下手的机会,我怀疑,这些事,都是你们的安排,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遇合,领刚气尚未绝,无极门大变已起,也许,你们早已派人在一侧观战。……”
欧阳嵩哈哈一笑,接道:“宗夫人的联想力好生丰富啊!
白凤道:“这些日子中,我一直都在想着这一件事,我把它串连起来,就不难有一个完整的轮廓出来……”
欧阳嵩道:“夫人,此刻重要的是令郎的生死。”
白凤道:“我会告诉你,我有什么决定,阁下稍安勿躁……”,语声顿一顿,接道:
“你们也早在无极门中安排了接应的奸细,等你们确知领刚受到7重创时,才敢下手,老实说,虽然领刚不在山庄中,无极门也该有着很强的战力,你们如非施用暗箭和极为卑下的手段,只怕也非短期内可能把他们全数杀死……”
欧阳嵩冷冷说道:“就凭无极门宗领刚教出的几个徒弟,还值得我们施用暗算吗?”
白凤道:“你承认了你们是暗袭无极门的盗匪。”
欧阳嵩怔了一怔,纵声大笑,道:“想不到宗夫人自凤姑娘,还有如此才情,其实,夫人用不着施用什么诈术,我们掳走了宗一志,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凤道:“好!我现在就答复你,虎父无犬子,我相信一志也不会屈服在你的威胁之下,我关心亲生儿子的生死,但我希望他活的能够堂堂正正,死的也轰轰烈烈,如是苟且偷生,还不如让他死了的好,别忘了,他是宗领刚的儿子,这答复,你很满意吧?”
欧阳嵩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咱们没得谈的了。”
白凤道:“有!但要很公正,很坦态。”
欧阳嵩道:“宗夫人应该先想想你的处境,如何能够和我们公平论事。”
白凤道:“咱们可以不谈,宗一志就算被你们杀了,他也可以到九泉之下,见他的父亲,告诉他爹说,我这个宗家媳妇,没有替宗家丢脸。”
董川突然的前行两步,一挥手道:“欧阳嵩,我师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小师弟的生死,我们都很关心,但我们决不会为此身受威协,在下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们如何在极短的时间中,毁去了整个的无极门?”
欧阳嵩道:“无极门中,除了宗领刚有那么一点道行之外,余子碌碌都是不堪一击之辈。”
董川道:“夜袭无极门的人中,阁下是否也在场呢?”
欧阳嵩道:“你这话用心何在?”
董川道:“在下想求证一件事。”
欧阳嵩道:“什么事?”
董川道:“想求证你们用什么办法,毁了无极门。”
欧阳嵩道:“你可是想和老夫动手?”
董川随:“不错,我一直不相信,你们堂堂正正的以武功杀了无极下弟子。”
欧阳嵩笑一笑,道:“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
陈长青突然接口道:“董掌门人,让给老叫化吧!丐帮承受贵门的恩德,一直念念难忘,今日,老叫化总算找到一个效命的机会了。”
欧阳嵩还未来及接口,董川已抢先说道:“陈前辈,请给晚辈一个机会。”
陈长青回头看了白梅一眼,道:“白兄,董掌门人……”
白梅接道:“陈兄,让他们年轻人试试,就算败了,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何况,咱们站在旁边,也不会让他伤着。”
陈长青道:“白兄如此吩咐,老叫化只好从命。”
董川右腕一抬,青萍剑呛啷出鞘,道:“欧阳嵩,你可亮兵刃了。”
成中岳低声道:“掌门人,你贵为一门之长,岂可轻易出手,这一阵由我试试如何?”
董川摇摇头,道:“我是无极门首座弟子,怎能畏缩不前,师叔请成全我吧?我如不敌,再由师叔接手就是。”
成中岳心中暗道:反正白梅、陈长青等都在掠阵,不会看到他受伤不救,也就再未坚持。
欧阳嵩却是十分为难,董川的身份,虽然是无极门中的掌门,但江湖上,却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这一战胜之不武,要是败了,那可是太伤颜面的事,就是打个百八十招不分胜负,心中也够窝囊了。
正感两难之际,池天化却飘然而到,一举手中一尺八寸的折扇,道:“董川,你还不配和欧阳嵩前辈动手,在下陪你玩几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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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川冷冷说道:“你是什么身份……?”
池天化接道:“这是玩命的事,咱们武功上分胜败,兵刃上见生死,不要摆出你掌门人的身份,老实说,整个无极门我还未看在眼中。”
董川道:“你好狂。”
池天化道:“彼此,彼此。”折扇一抬,点向了董川的前胸。
董川冷哼一声,青萍剑突然一抬,硬对折扇。
楚小枫想出手,却被白梅一横身拦住了去路。
他聪明过人,立时了解了白梅的用心,深恐动手的情势,落入了欧阳嵩的眼中,被他们瞧出破绽,影响到他混入这个组合的计划。
就是这一阵,双方已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池天化手中的折扇,忽张、忽合、忽点、忽削,变化极是诡异,再加宽的扇面,一面雪白,一面鲜红,红的刺目,白的耀眼,对双目的视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一上来,董川就被逼的连退了三步,几乎伤在了折扇之下。
白凤看的心中直跳,成中岳手指已搭上了剑柄。
董川是无极门的掌门身份,如若一交上手,就被人所败,对无极门而言,实在是一场很大的挫辱。
但他究竟是宗领刚苦心培育出来的杰出弟子,猛然间,不能适应修罗扇的奇诡变化,但却临危不乱,退过三步之后,青萍剑立时展开了迅速的变化。但见寒芒流转,这才把劣势稳住。
楚小枫是天赋奇才,能够举一反三,文武两面,都有着过人的理解能力,但董川却是个脚步踏实的人物,对宗领刚的青萍剑法,领悟极深,而且每一式每一招,都下过苦功。
单以青萍剑法而论,楚小枫还要逊色这位掌门师兄三分。
坚稳的剑路,平实的手法,但却每一招,每一剑,都能将青萍剑法的威力发挥出来。
十招过后,董川已完全把形势给稳定下来。
池天化的武功招术,却和董川的完全不同。
只见他折扇招木诡异,忽红、忽白,忽削、忽斩,一个折扇,在他手中,竟然当作了长剑。铁笔等,完全不同的兵刃施展,当真是,瞬息万变,极尽诡异之能。
这是一次很好看,也很惊心的动魄的搏杀。
一个变化多端中极尽凌厉。
一个沉稳平实中门户谨严。
双方观战之人,都看的心头暗暗震动。
陈长青低声说道:“自兄,宗门主的衣钵弟子,果然高明,这套青萍剑法,像宗门人主复生还魂,稳实中自具功力。”
白梅心中也很安慰,他实在没有想到,董川会有这样的成就,笑一笑,道:“陈见过奖了,这孩子,剑法已得领刚的神髓,只是对敌的经验太欠缺了,初动手时,几乎伤在了对方的修罗扇下。”
陈长青道:“那姓拖的小子,手中修罗扇,造诣也很不错,就算是老叫化子出手,也未必能制服他,这小子名不见经传,不知是什么来路。”
白梅道:“当今武林中施用修罗扇的人,首数八臂神魔,但他已归隐了三十多年。”
陈长青道:“不太像八臂神魔的传人,三十年前老叫化和八臂神魔打过一架,我们苦战一日,拼过两千招,老叫化子才胜他,对老魔头的扇法,记忆甚深,如论这小子手中扇法的变化,灵活尤过老魔。”
海若望低声接道:“八臂神魔的修罗扇中,藏有九枚锋利扇骨,可以在动手中,飞出伤人,这小子手法很险歹,只怕手中折扇,也有名堂,咱们得提醒董掌门一声。”
白梅点点头,道:“对!董川太稳实,不尚虚浮,也想不到江胡上的险恶……,”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董川,小心对方折扇中暗藏飞骨。”
董川青萍剑法的威力,愈来愈强,隐隐然,即将由完全的守势,展开反击,闻声说道:“多谢前辈提醒,弟子自会小心。”
这边低声交谈,那边,欧阳嵩也在和鲁平窍窍私议,道:“鲁兄,这小子的剑法不错,看样子,池少兄立刻取胜的机会不大了。”
鲁平道:“很意外,宗领刚生前的剑法,也不过如此吧!”
满口飞花乔飞娘低声道:“看来,咱们确实低估了无极门。”
欧阳嵩道:“宗领刚临死之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想来,这小子,是无极门中,成就最高的一个人了。”
乔飞娘道:“听说还有一个姓楚,也很不错。”
鲁平道:“就算不错,也不会强过这姓董的小子。”
乔飞娘道:“咱们不能再低估无极门了,一错不能再错。”
欧阳嵩道:“池天化的武功也高明得出乎我意料之外。”
乔飞娘道:“欧阳兄,你看,这一战,两个的胜负谁属?”
欧阳嵩道:“除非池天化再有奇招,取胜对方的机会,已经不大了。”
乔飞娘低声道说道:“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欧阳嵩道:“池天化应付下董川,我自信可以抵住陈长青,老鲁对付海若望,看你能不能应付白梅了?”
乔飞娘道:“对付白梅,我没有把握,但对付白凤,我相信可以吃得住她。”
欧阳嵩道:“你自信能吃得住白凤,那就找白凤挑战,反正,你要找一个对手!”
乔飞娘道:“我的事,不用费心,但对方的力量,似是十分强大,咱们似乎是已经输了一等。”
欧阳嵩淡淡一笑,道:“就算咱们胜不了,但咱们总可以走得了。”
这时,池天化和董川的搏杀,愈来愈见紧张。董川已不是完全守势,青萍剑已经有攻有守了。
但池天化手中修罗扇的攻势,并未因查川的反击,有所顿挫,两人形成了一个以攻抢攻的局面。
但就双方的形势而言,董川已经逐渐扳回劣势,虽然还谈不上反败为胜,但已经保持了一个五对五的平分秋色局面。
陈长青眼看董川不但由劣势转成平分秋色之局,而且,隐隐间,还有着逐渐发挥出强大的潜力的趋势,心中亦是暗暗称赞这董川的成就不凡。
心怀放开,目光转到了欧阳嵩的身上,冷冷说道:“欧阳嵩,久闻你搜魂七式之名,凶残凌厉,未遇敌手,老叫化子想见识一番,不知阁下可肯赐教?”
欧阳嵩道:“丐帮四老,千里独行排名第二,兄弟倒也是久慕英名了。”
陈长青道:“那很好,今日,咱们就各了心愿。”
飞身一跃,人已到了欧阳嵩的身侧,扬手一掌,拍了过去。
掌势中,带起了一股强烈的功风。
欧出嵩道:“来得好。”右手一扬,硬接一掌。
蓬然大震声中,各自向右退了一步。
陈长青不容欧阳嵩还手,双手齐出,连拍了三掌。
欧阳嵩长衫飘动,避开了三掌。
海若望突然踏前两步,道:“姓鲁的,咱们也不用闲着了,你陪老叫化子玩玩如何?”
鲁平一捋山羊胡子,道:“当然奉陪。”呼的一拳,击了过来。
两人立刻展开了一场恶战。
满口飞花乔飞娘格格一笑,道:“宗夫人,听说你既承令尊的武功,又得了宗领刚的绝学,可算得身兼两家之长,小妹不才,想向夫人领教几招。”
白凤道:“乔飞娘,听说你号称满口飞花,吹牛拍马的才气,天下无出其右。”
乔飞娘道:“如若口能杀人,小妹造诣,敢夸是当世第一流中的顶尖高手。”
白凤道:“可惜,我不吃这套,口蜜腹剑的人,大概就是说你这种人了。”
乔飞娘道:“宗夫人何不试试,看看我乔飞娘,只不是只有嘴巴上一些工夫。”
白凤缓缓举步行来,一面说道:“我也正要领教。”
乔飞娘不让白凤先机,立刻出手,一指点出。
白凤确实得了白梅十之八九的真传,嫁给了宗领刚后,又苦练无极门的剑法。
用剑是她之长。
但乔飞娘不亮兵刃,白凤倒也不好意思先亮剑,只好空手和她相搏。
两人虽是空手相同,但掌指交错,打的确实激烈绝伦。
这时,白梅、成中岳、楚小枫、三个人还未有敌手。
白梅心中知道,除了欧阳嵩等四人之外,这座庭院中定还稳藏的有人,但因对方不肯现身,倒也无可如何。
四对搏杀,三对都是赤手相对。
只有池天化和董川是以兵刃相对。
但空手搏战的激烈,绝不在兵刃之上,近身出招,拳、掌招招都向敌方要害。
这是棋逢敌手的搏战,若斗动过百招,竟然还保持个平分秋色之局。
乔飞娘确不全只是一张嘴巴,手底下的真功夫,确也要得。
但她还是感觉到选错了对手,白凤的武功,路于实,变化多,确实身兼了两家之长。
百招之后,乔飞娘渐落下风。
其实,经过了百招以上的苦斗之后,欧阳嵩和池天化等,都被迫得处于劣势。
这倒不是他们的武功差,而是对手大利害。
欧阳嵩连出三招搜魂手法,都被陈长青给封住,使下面绵连的杀手,无法施展出来。
但三招搜魂手法,也给予了陈长青极大的威胁。
这就使得陈长青搜魂手法,被称为武林一绝,确有独到之处。
如若等他七式搜魂手法连绵施展出来,陈长青怀疑自己能否接得下来。
心中念转,掌法一变,用出了七十二招落英掌,暗挟十二擒拿手法。
这是快、巧并俱,刚柔互济的攻势。
陈长青如非遇上扎手人物,也不轻易施展出手。
一轮快攻,立刻把欧阳嵩边落下风。
鲁平的功力,虽不及海若望深厚,但支撑个三两百招,还是可以。
但他求功心切,一上来,先和海若望拼了五拳,但五拳是肉对肉,骨撞骨。
海若望练的罗汉气功,虽也是刚猛的路子,但却是由内练到外。
鲁平的破山拳,却纯是外功。
五拳拼了下来,鲁平才觉着右手骨骼受了伤,但他不敢讲,只有暗里咬牙,硬撑下去。
他仗恃拳力猛烈,原想伤敌,但却适得其反,自己吃了苦头。
斗到百招时,海若望忽然施展十八罗汉拳,招招直捣,大开大关的迫击过去。
拳法用到了精妙之处,一连三招,闪电而出。
鲁平避不开第三招“飞杆撞钟”,只好硬接下来。
伤骨未复,如何承受得海若望这开碑碎石的一掌,顿然右手中指骨骼碎裂,疼的他大叫一声,疾快的向后退了五步。
碎骨之疼,虽使他失去了再战之能,但却功力未损,一提气飞上屋面,连和欧阳嵩等招呼也未打一个,疾飞而逃。
这时刻的欧阳嵩也被逼的有守无攻,陈长青闪电掌法,使得欧阳嵩无法再施展搜魂手法。
耳际间,响起了鲁平疼呼之声,更使他心神一分,被陈长青一掌拍中了左肩。
他掌力中含有擒拿、卸骨手法,欧阳嵩的左肩关节,被一掌错开,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但欧阳嵩也是久经大敌的人物,尽管痛彻心肺,但他临危不乱,双脚连环踢出,以阻陈长青的攻势,忽然一个就地翻身,滚人庭院角落之中。
陈长青似是动了杀机,存心取下欧阳嵩的性命,早已防到他飞身上屋,凝功戒备,只要他飞身而起,立时全力发拳扑击过去。
但却未料到以欧阳嵩的身份,竟会贴地滚入黑暗之中,正想招呼白梅,两面合围,欧阳嵩已长身而起,飞上屋面,身形连闪,消失于夜暗之中。
乔飞娘口中娇声喝道:“白凤姑娘,我的好大姐,你真要置小妹于死地吗了’口中喝叫,双手却是连环抢攻,逼的白凤向后退了两步,飞身跃上屋面。
池天化修罗扇忽然间一合一张,两道寒芒,由扇中疾射而出,人却借机转身跃上屋面。
董川击落两根扇骨,池天化已和乔飞娘到了两丈以外。
白凤要追,却被白梅伸手拦阻,道:“他们去向如一,想是设有埋伏,不要追下去了。”
白凤银牙紧咬,道:“我好恨,我要动了剑,她就逃不出去了。”
董川道:“弟子惭愧,也被对手逃了。”
海若望道:“董掌门,你初临大敌,已表现得令人激赏,那姓池的小子武功不弱,修罗扇又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奇门兵刃,但他仍败在你的青萍剑下,老叫化又见到了无极门一代奇才,颇有当年令师出道的气势”。
董川道:“未能为师弟们手刃仇人,晚进汗颜的很。”
陈长青道:“谁也用不着惭愧,今晚上,咱们收获已经很大,现在,可以回去了。”
白凤呆了一呆,正想出言抗拒,却被白梅以眼色阻止。
白梅未讲话,成中岳、董川等,都未讲话,转身行回到大宅院中。
陈长青、海若望一直送白梅等人进人了二进院中的大厅里,陈长青才轻轻咳了一声,道:“凤侄女,你对老叫化撤回来这一手,不太满意吧?”
白凤道:“晚进觉着,咱们应该追下去,好歹也要想法子,捉住他们一两个人,问点消息出来。”
陈长青道:“闻听起来,这要求十分合理,不过,如是深一层想,这希望渺小的很!”
白凤道:“一对一,自然十分困难,如若咱们合力追向一人,生擒他并非难事。”
陈长青笑一笑。道:“第一、他们败逃的方向,必有掩护逃走的埋伏,陈了欧阳嵩等四个出手的人之外,不见别人,可以证明。第二是,咱们胜败,只胜在略强一等之上,就算他们被迫的回身再战,只怕还得一阵搏杀,唉!他们四个人武功之强,实有些出了老叫化的意料之外。”
白凤沉吟了一阵,点点头。
当时,她虽然觉着亮出了兵刃,可以生擒乔飞娘,但此刻想一下,乔飞娘临去的轻功身法,疾如脱兔,老实说,单是别人的轻身武功,就很难追得上她。
陈长青笑一笑,接道:“你们都知道,丐帮在江湖上最为享誉的,就是耳目灵敏,所以,除非他们连夜离开了襄阳,不论他们落脚何处,都会被本帮中弟子找出来。”
白凤道:“如若他们离开了襄阳城呢?”
陈长青道:“这就有些为难了,不过,既然,欧阳嵩和鲁平。乔飞娘都露了面,那就有了可追的线索,不怕他们飞上天去,……”目光一掠白梅接道:“白兄,你看那姓池的小子如何?”
白梅道:“修罗扇造诣奇高,董川的剑法扎实,如论灵巧变化,却在对方之下了。”
董川道:“这个弟子也明白,那家伙手中兵刃,寻空抵隙,确实极尽灵活变化之妙,实非在下能及。”
海若望道:“董掌门,不可妄自菲薄,你那拙中藏巧稳实强劲的剑路,才是一派掌门的风范,姓池的小子,虽然打的花招百出,但还是被你占了上风,再打下去,他要黔驴技穷了。”
陈长青道:“今晚上,我们很安慰,我们发觉了敌势的强大,也证明了自己的坚强。”
白凤道:“阵前辈,我知道,一时间,还无法报得夫仇,但我不能不尽心力去救出一志。”
陈长青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老叫化决定了一件事。”
白凤道:“什么事?”
陈长青神色肃然的说道:“除非是本帮主,能再李丐帮中高手赶到,咱们的实力,只能算略强欧阳嵩等一筹,但对方还有些什么人,却是隐晦不明,所以,老叫化决心和排教中人合作。”
白梅笑一笑,道:“好啊!你这些年来,都睡在磨上么,怎么会想转了。”
陈长青笑道:“这一仗打的心开了窍,江湖上后起之秀,比咱们高明。”
白梅道:“那倒未必了,你老叫化,在整个江湖而言,也算是排在有数高人的名单之中了。”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老实说,老叫化一直没有见过宗门主的成就,虽然,敝帮承受大恩,但对此,一直若有憾焉,今晚上,看过了董掌门的剑法,使老叫化感觉着名无幸至,宗掌门人,确是一代人杰。”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诸位,都请早些安歇吧,说不定,明天一早,我们还要有所行动,还得到江边去瞧排来的什么人,我们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
海若望紧随身后而行,临去之际,还望了董川一眼,一片嘉许之色。
望着陈长青、海若望离去的背影,白凤说道:“爹,今晚上这个机会错过了,孩儿觉得很可惜。”
白梅道:“白凤,你要记着,这件事急不得,对方不是一个单独寻仇的人,他们是一个有组织、有力量的庞大组合,到现在为止,咱们也只是找到了这个组合的边缘,还无法找出他们真正的首脑,如非陈长青和海若望两位丐帮长者相助,咱们今晚上这一战,恐怕就无法支持。凤儿,眼下有一件很明显的事,那就是凭咱们父女和中岳、董川、小枫等几个人的力量,已然无法救出一志,也无法替领刚报仇了,必须要接受丐帮和排教的援手不可。”
楚小枫道:“老前辈,小枫有一个看法,不知前辈是否同意?”
白梅道:“孩子,你又有什么独特之见,说出来,我们听听吧。”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对方的用心,不止是对付我们无极门,我们只不过是首当其冲罢了。”
白梅点点头。
楚小枫接道:“所以,我觉着,无极门的被毁,为整个江湖带来了一个警号,使他们感觉到了这份危急。”
白梅又点点头,道:“孩子,你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所以,咱们不是求丐帮的排教相助,他们帮助咱们,也就是帮助自己,这一点,丐帮心中明白,排教中人,心中也应该明白。”
白梅道:“这一点,我想陈长青和海若望也已经心中有数,似乎是用不着把事情说的太明白。”
楚小枫神情肃然,目中神光湛湛的说道:“白前辈、师娘、成师叔、掌门师兄……”
他一连叫出在场四人,个个都被他严肃的神情引动心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楚小枫道:“这是一场大搏杀,无极门的毁灭,也换得了丐帮和排教的警觉,丐帮的迅赴事功,一下子派两位长者赶到了襄阳,这使他们看到了情势的严重,欧阳嵩弄巧成拙,暴露出了整个险谋所在,本来是无极门和对方的恩怨,但却一下子牵入整个江湖中的正邪大对抗。
楚小枫道:“在此等情势之下,如若咱们要求他们全力救出一志师弟,只怕,很难如愿,这是一盘棋,一志师弟,只不过是棋盘中一个棋子。”
白凤黯然一叹,流下泪来。
董川道:“七师弟,但咱们不能有这种想法,师父只有此一子……”。
楚小枫接道:“掌门师兄说的是,全局着眼,一志师弟只不过是对抗中的一个棋子,但对我们而言,师恩、亲情,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既不能寄望于别人,那只有自己下手一途了。”
白梅道:“孩子,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是如何一个下手之法呢?咱们根本不知一志被囚在什么地方?”
楚小枫道:“就算知道了,咱们也未必能救得出来……”
白凤接道:“小枫,就算救不出来,咱们也得尽心啊!”
楚小枫道:“是!救一志师弟,咱们要全力以赴,刚才,师娘和强敌搏杀,弟子一直没有出手,心中就在盘算,如何救出师弟,现在,总算有了一点头绪,弟子也想出了一个办法……”。
白凤急急说道:“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楚小枫淡淡一笑,说出了一个办法来。
他说的声音很低,但全场人都听的聚精汇神,听得全神贯注,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听完了经过,白凤忽然叹息一声,道:“不行,小枫,我不能让你涉险。”
楚小枫笑一笑,道:“师娘,这是唯一的办法……”
白凤道:“不!宁可让一志死了,也不能再把你陷进去。”
楚小枫道:“在对抗搏杀中,一样有生死的危险,其危险之大,绝不在弟子的行动之下。”
白梅道:“小枫,我很佩服你的胆气,不过,这件事,风险不大,你已经和他照过了面……”
楚小枫道:“所以,这就要另外有一个楚小枫。”
白梅苦笑一下,道:“小枫,这件事很难,谁能扮装成你,而且又能使他们相信。”
楚小枫道:“不但要别人相信,而且,你们也要相信的样子,而且,还要他在适当的时间,露露脸了。”
白梅道:“这个就有些难了。”
楚小枫道:“弟子倒有一个主意,只是有些不大敬,不敢说出来。”
白梅道:“什么人?”
楚小枫道:“师母……”
白凤接道:“我成吗?我比你矮了一些。”
楚小枫道:“这个可以想办法,问题是谁扮师母。”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这倒可以找一个人,而已和你师母很像,她急痛感子,忧虑成疾,这该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楚小枫道:“师母如肯成全,弟子就会感觉到把握大一些,我不敢说一定能救出师弟,至少,这是唯一的机会。”
白梅道:“也可以摸清楚对方的实力。”
楚小枫道:“他们想不到师娘会改扮成我,师娘如再经常出现,可以消减去他们心中的疑虑。”
白凤道:“小枫,我总觉着这法子太危险。”
楚小枫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师母,何妨想想弟子这做法,只要配合得宜,危险的只是表面,实在,很安全。”
白凤沉吟不语。
成中岳道:“小枫,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楚小枫道:“多谢师叔,咱们必须在这里留下力量,刚才那一战,咱们表现出了无极门精湛的剑法,已使陈长青刮目相看,无极门的人数虽少,但每一个,都有着很深的造诣,很高明的武功。”
成中岳点点头,道:“我看到了他们的武功,如若那就是第一流的武功高手,咱们无极门中弟子,都可以算上一份。”
白凤突然说道:“小枫,你决定去了?”
楚小枫道:“弟子决定去,希望师母安全。”
白凤道:“爹,你的意见呢?”
白梅道:“我觉着小枫的才慧,已经超过了咱们,他决定的事,由他去吧。”
白凤道:“好吧!”
楚小枫道:“师母答应了?”
白凤点点头。
楚小枫一转身,突然对董川跪了下去,道:“掌门师兄请准。”
董川急急扶起楚小枫,道:“起来,起来,有事好商量,怎么可以跪下去呢!”
楚小枫道:“小弟此去,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师母这方面,要劳请师兄多照顾了。”
白凤道:“小枫,你……”
楚小枫道:“师母,小枫这一次,能够混入对方,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救出师弟。”
白凤道:‘小枫,为了一志,要你这样冒险……”
楚小枫接道:“师母,再说下去,弟子就无地自容了……”目光转到白梅身上,接道:“老前辈,小枫的事,你老人家多费心了,最好连陈、海两位老前辈也给瞒过去。”
白梅道:“瞒过他们两位,只怕不易,我看到不如找他们明说了,由他们从中协助……”,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小枫,你放心去吧,这里的事,我们自会安排。”
楚小枫一抱拳,道:“小枫就此别过了,别忘了我叫林玉。”转身一跃,凌空而去。
董川望着楚小枫的去向,低声说道:“好快的身法,小枫师弟,多保重啊!”
他为人严肃,平日里不苟言笑,但他内心之中,并非无情,只是,他内心之中藏着的感情,很不容易流露出来罢了。
白梅本想喝止他不可如此大意,但目光一转间,却发觉了董川双目中含蓄着泪水,他忍下了待要出口之言。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爹,我好担心啊,小枫还是个孩子,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
白梅道:“凤儿,就因为他没有江湖上走动过,所以,才能瞒过欧阳嵩,不要再为小枫担心了,这孩子的才慧比我们都高明。”
白凤道:“爹,我觉着自己好自私,为了一志,我竟会答应了小枫涉险。
董川道:“师母,不用自责,我看得出小枫师弟的坚毅神色,就算师母不答应他,他也会独行其是。”
且说楚小枫离开了大宅院后,投入了一座客栈之中。
算一算和欧阳嵩会面时间还有三天,就算能早去一天,也得过两天才成。
襄阳府中近日很多怪事,表面上看去,这些事,似乎是都没有什么关连。
楚小枫第一件事,想起了望江楼上那位绿衣姑娘,这好像完全是一桩独立的事件,只不过发生的时间太巧。
而且,在那个时代,一个女孩子,在一座热闹酒楼上等一个人,也该是很大的奇闻。
越想越觉着奇怪,反正还有两天时间,楚小枫暗自决定,明天,先把这件事弄个清楚。
一夜好睡,使得楚小枫容光焕发。
把自己扮成了林玉,但却脱去了丐帮的衣服,换上了一件蓝绸子长衫。
楚小枫和林玉的区别,形貌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不擅易容术,但他够聪明,简简单单的掩去了楚小枫脸上的特微,那就变成了林玉。
很简单的易容,也不失潇洒,美俊,但却已完全不是楚小枫,是个创造的林玉。
掩去了一些傲气的楚小枫,变成了带几分俏皮的林玉。
这要归功于拐仙黄侗,指点了楚小枫的易容手法.那真是有着画龙点睛之妙的指点,简单的一些手法,不但改变了一个人的外形,而且,也创造出了一个人的性格。
楚小风的聪慧,就在他有着过人的应变之能,改变成林玉之后,能够忘去了自己是楚小枫。
他在揣摩林玉是怎么一个人,能够为了一己利害,叛离了丐帮的人,那个人决不是一个英难,但他不会很窝囊。
他用铜镜照了又照,对确定林玉这个人物的性格,下了很大工夫。
这是潇洒、聪慧,带点轻浮、自私的人。
中午时分,楚小枫走上了望江楼。
这个襄阳城有中名的大酒楼,仍然坐满了酒客。
但却已经不见了那位绿衣姑娘。
找一个空位坐下,伸手由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召过店小二,道:“配四个下酒菜,一壶好酒,多的钱偿给你了。”
店小二估计一下,那是一块三两左右的银块,多下来的赏赐,至少有二两银子,立刻堆上了一脸笑意,道:“客爷,你厚赐。”
看来,楚小枫深诸了钱可通神的道理。
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低声说道:“伙计,我想打听一件事。”
提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店小二替楚小枫斟满茶杯,道:“客爷要向什么?”
楚小枫道:“昨天,贵店中来了一个女客……”
店小二放下茶壶,道:“你说的那位绿衣姑娘?”
楚小枫道:“正是她。”
店小二道:“她直坐到晚饭光景,才被一个老头子带了回去,”
楚小枫道:“她等的人来了没有?”
店小二摇摇头道:“好像没有来。”
楚小机道一推银子,道:“拿去吧!”
店小二接过银子,低声道:“客爷,那位绿衣姑娘是个残废。”
第十回 玉女施毒功
楚小枫微微一怔,道:“残废?”
店小二道:“是,她跛了一条腿。”
楚小枫道:“酒楼上的客人,都知道了?”
店小二摇摇头,道:“不!看样子,知道的人不多。”语声一顿,接道:“那老者像是她的爷爷,扶着她下了楼,小的就站在楼梯口处,看的清楚一些。”
楚小枫道:“哦!”
店小二低声道:“公子,不过,那位姑娘的脸蛋儿,实在很漂亮。”
转身快步而去。片刻工夫,酒菜齐出。
楚小枫自斟自饮了一会,正想起身离去,楼梯口处,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的面目都很陌生,但楚小枫立刻可以肯定他们是武林中人。
虽然,两个人都穿着长衫马褂,一派生意人的打扮。
但那两道冷厉的眼神,流现出了他精湛内功成就。
楚小枫暗暗忖道:不设法掩去目中神芒,改扮任何身份,都无法隐蔽起他的身份。
两个人四下打量了一阵,直走过来。
巧!就在楚小枫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楚小枫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暗里却凝神倾听。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很低,但楚小枫全神贯注,仍然可以听到。
只听左边一人说道:“胡兄,我看那丫头不会再来了。”
右一人低声说道:“反正,咱们在这里边吃边等吧!来不来,都不要紧。”
左面一人笑道:“我已经打听到一点消息,那丫头好像跛了一条腿。”
楚小枫缓缓喝下了一杯酒,心中暗暗忖道:“原来,这两个人,也是在找那位绿衣姑娘。
这时,左首那人已招过来店小二。
楚小枫眼看去,只见那人把一块银子塞入了店小二的手中。
然后,楚小枫又听了一遍,店小二对自己说的原词。
楚小枫心中忖道:车、船、店、脚、衙,这五种人,最为狡猾,看来,果然不错,单是这位绿衣姑娘一档事,这小二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
心念转动之间,忽觉眼前一亮,一个绿衣少女,正缓步行了过来。
她右手扶一个梳着双辫的蓝衣女婢肩,步履很慢的向前行去。
水绿长裙,掩住了她的双足,看不出她是否残废。
昨天陪她同来的那位中年妇人没有同来,却换了那个年轻的女婢。
店小二匆匆迎了上去,道:“姑娘,这边请。”
他从这位绿衣姑娘的身上,赚了不少的银子,一见那姑娘行来,立时像遇上了财神爷一样。
那绿衣姑娘淡淡一笑,道:“我还要昨天坐过的那个座位。”
店小二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座位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但想到了这位绿衣姑娘替自己赚了不少的银子,立时一欠身,道:“姑娘请稍站片刻,我去与那两位商量一下。”
昨天,那绿衣姑娘一直把大半个脸儿,侧转到窗子外面,楚小枫也没有看清楚这姑娘的整个轮廓。
现在,她面对酒楼,酒楼上大部分的人,都可以看清楚她的面貌。
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宜嗔宜喜,十分动人。
店小二神通很大,三言两语,竟然把那一老一少给说服了,让出了桌。一面招呼那绿衣姑娘移驾,一面由肩上取下来桌布抹桌子。
他动作相当快,绿衣姑娘人到桌位前面,店小二已经整理好桌子。
绿衣少女缓缓收回在女婢肩上的右手,低声道:“银菊,赏他一片金叶子。”
银菊哦了一声,但手取出一片金叶子,拍的一声,丢在了桌子上,道:“拿去吧!
小姐赏你的。”
店小二捡起金叶子,右手有些发抖。
望江楼虽然是襄阳府的大酒楼,但是赏赐如此之重的客人,大概也不多见。
店小二收起金叶子,笑得一张嘴几乎要咧在耳朵后面,塌下的腰,再也直不起来,道:“姑娘,是不是昨天那几个菜,照来一份?”
绿衣少女道:“是!不过再替我多添两样,三副杯筷。”
店小二道:“姑娘还有客人?”
绿衣少女幽幽一笑,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句话说的的凄动人,而且,声音很高,整座酒楼上的人,都听到了,而且,心中都很感动。
自从她上楼之后,所有猜拳行令之声,都停了下来,楼上一片静默,这时,任何人说一句话,都可以使得全楼上的客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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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皱了一下眉头,暗道:她昨日枯坐不语,今日却似是有意的叫人看到她的形貌,听到她的声音,一日之间,怎么有如此大的转变。心中动疑,立刻全神贯注,但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他想到那两个转程来找这绿衣姑娘的人,必须会有举动,好戏连台,自己可以很安心的看一场好戏了。
果然,那绿衣少女落座不久,两个生意人立刻低语一阵,左首一人,忽然站起了身子,缓缓行了过去,一抱拳,道:“姑娘可是来自九华山吗?’”
绿衣少女回顾了那大汉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那大汉低声说道:“在下马魁……”
绿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是来自九华山。”
马魁四望了一眼,竟然在对面空位上坐了下来。
和这等绝世美女对面而坐,顿然引起了酒楼上所有客人的注目。
上百道的目光,一齐投注过来。
任何人都会想到那绿衣少女定会有所反应,但事实却大出人意料之外,那绿衣少女竟端坐未动。
女婢银菊,冷冷的望了马魁一眼,道:“马先生,你坐好啊!别摔倒了。”
马魁笑一笑,道:“两位姑娘放心,别说这是一张椅子,就算它是一把刀,在下也坐得很稳。”
语声甫落,突然一跳而起,双手捧腹,脸色大变。
绿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道:“银菊,把解药丢下去”
银菊淡淡一笑,道:“咱们姑娘救人,只救一次,你要是捡不到解药,那就快回家跟你妈说,给你买了一日好棺材,准备后事。”
马魁道:“我中的什么毒?”
银菊道:“子午断魂散,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必死无疑,除了我们姑娘的独门解药之外,天下再没有第二种解药。”说完话,右手一抖,一个玉瓶,直向窗外飞去。
马魁一提气,似是想由窗口中飞出去,但身子还未飞起,人却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条人影,疾飞而出。是马魁的同伴。
楚小枫冷眼旁观,把经过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却没有发觉,那绿衣姑娘用的什么手法,把毒药传到马魁的身上,心中暗暗惊骇不已。
如此美丽的姑娘,竟然是一个杀人于无形中的用毒高手。
马魁似乎极力忍受着痛苦,鲜血,沾满了前胸衣襟。
这人也够剽悍,一直咬着牙,不肯呻吟一声。
但闻一阵快速的步履之声,马魁的同伴,已然由楼梯上奔了上来,手中握着一个玉瓶。
楚小枫暗道:这人总算幸未辱命,终于捡到了解药。
只见他迅速的打开瓶盖,倒出了一粒丹丸,送入马魁口中,道:“吞下去。”
马魁吞下解药,一手搭在了同伴的肩上,道:“咱们走!”
那绿衣少女,一直端坐未动,银菊却转脸望着两人下楼而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道:
“自不量力。”
楚小枫缓缓干了面前酒杯,忖道:这个丫头下毒之能,似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如若被她瞧出什么疑虑,那可是大为麻烦的事,倒不如离开的好。
心中念转,缓缓站起身子,向楼下行去。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站住。”
楚小枫心头跳动了一下,但却未停下脚步。
只听那清脆声音,道:“我叫你站住。”
楚小枫缓缓停下脚步,回过身子,道:“姑娘可是说在下吗?”
银菊冷冷说道:“是你!”
楚小枫道:“姑娘招呼在下,有什么事?”
银菊道:“你过来!”
楚小枫怔了一怔,缓步行了过去,一抱豢,道:“姑娘招唤在下,有何吩咐?”
他眼到马魁中毒的情形,心中暗生警惕,早已运气戒备。
银菊笑一笑,道:“刚才那两立是不是你的朋友?”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认识。”
银菊哦了一声,道:“你不认识他们?”
楚小枫道:“真的不认识,在下告退了。”
银菊道:“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暗暗忖道:“看来,她们是有意的来找麻烦了。”心中念转,又提高了几分警觉。
但也口中仍然十分和气的说道:“在下林玉。”
银菊笑一笑,道:“你这人很和气,坐下来喝一杯吧!”
楚小枫道:“不敢打搅,在下告退了。”
马魁的突然中毒,不但使得楚小枫震动不已,而且也使整座酒楼上的人,惊叹不已,大部分的人,都急急溜走。
原本满满一楼的酒客,此刻却跑得只余下了楚小枫一个人,和绿衣少女主碑两个人及两个店小二。
整座的酒楼,只余下了五个人。
那一直没有讲话的绿衣少女,突然开了口,冷冷说道:“不许走,过来,给我坐下。”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信步行过去,在马魁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绿衣少女冷冷说道:“林玉,马魁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楚小枫道:“看到了。”
绿衣少女道:“那就实说,我的脾气不太好,别让我对你也下了毒。”
楚小枫道:“姑娘,咱们往日无怨,过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下毒?”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所以,我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楚小枫道:“好!姑娘要问什么?”
绿衣少女道:“你来自何处?”
楚小枫呆了一呆,忖道:这实在很难答复,不能不理会。心中念转,口中说道:
“在下自小在襄阳长大。”
绿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专门来看我们主婢的?”
楚小枫道:“不是。”
绿衣少女道:“你练过武功?”
楚小枫点点头,道:“是!练过几年。”心中暗道:“我已经极尽小心了,仍然被人瞧出了破绽。”
绿衣少女道:“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楚小枫道:“什么事?”
绿衣少女道:“帮我找一个人。”
楚小枫道:“找什么人?”
绿衣少女道:“你自小在襄阳长大,而且,又练武功,对这襄阳附近的人人事事,定然很熟了。”
楚小枫道:“知道一些,不太熟。”
绿衣少女道:“哦!这个人,是个拐子,我听说他在襄阳,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有没肩姓名?”
绿衣少女道:“他姓黄,单名一个侗字。”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件事,不能据实而言,只好从权了。摇摇头,道:“没有听过,这个人,可能不在襄阳街上。”
绿衣少女道:“是!这个人有些古怪……”语声一顿,接道:“替我传一句话,谁能找到黄侗这个人,我送他三粒化毒丹,一瓶七步迷魂散。”
楚小枫道:“好!在下会把这件事传出去。”
他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却忍了下去。他觉着,能够早些离开这位姑娘,最好早些离开。站起身子,转身向外行去。
银菊低声说道:“姑娘,就这样放了他吗?”
绿衣少女道:“咱们似乎找不到对他下毒的借口。”
银菊微微一笑,道:“姑娘,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却很识时务。”
绿衣少女四顾一眼空阔的客栈,缓缓说道:‘“银菊,你不会看走眼吧、”
银菊道:“婢子相信不会。”
绿衣少女轻轻吁一口气,道:“银菊,可惜你昨天没有来,整个的酒楼上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行我,但我却一直把目光盯住在窗外,一脸忧苦,我虽然没有回头望过一眼,但我听到了很多人在赞美,很多人在叹息,他们部颂赞一卜痴情的姑娘,苦苦的等待着她的情郎,银菊你可知道,那些颂赞之言,听起来是好动人、好美丽。”
银菊道:“但今大却完全的改了一个样子,昨大,他们赞美的痴情姑娘,今天却叫他们心头震动、惊骇”
绿衣少女道:“唉!我心中好难过!”
银菊微微一怔道:“难过,为什么?”
绿衣少女道:“我留给人家美好的印象太短促厂,只有那么一天,我想。刚才离开的酒客中,一定向昨天的客人,他们心中会好失望难过。”
银菊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你这么一说,连找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话题一变,道:“姑娘,你刚才在他身上下毒了没有?”
绿衣少女道:“没有……”
银菊急急说道:“没有,为什么?”
银菊接道:“是不是因为他人太好,姑娘不忍在他的身上下毒?”
绿衣少女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不出一个在他身上下毒的理由……”。语声一顿,接道:“你看,他会不会是咱们要找的人?”
银菊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这似乎都不关紧要,要紧的是,咱们要在他身上下毒,这样,他才会把话传出去。”
绿衣少女道:“咱们忽冷忽热的一闹,我相信事很快会转动整个襄阳府,黄侗如在此地,一定会知道咱们来了。”
银菊笑一笑,道:“姑娘,满楼酒客,都被咱们这一闹,给闹跑了,咱们也该走了。”
只听一阵急步上楼的声音,两个叫化午,快步行了上来。
绿衣少女还未来得及答话,余立已找了两人的桌位前面,一抱拳,道:“姑娘,可是来自湘西五毒门吗?”
绿衣少女冷冷的看了余立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余立道:‘在下余立!”
绿衣少女淡淡一笑,道:“看你穿着一身叫化子的衣服,想来,定然是丐帮中人了?”
余立道:“不错,在下是丐帮襄阳分舵的舵主。”
绿衣少女道:“我还认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呢,只不过是一个分舵的舵主罢了。”
余立道:“姑娘很瞧不起我这个分舵主了?”
绿衣少女道:“不错,一个小小的分舵主,确实不放在我的眼中。”
余立道:“哦!姑娘还没有回答在下的话?”
绿衣少女道:“回答你什么?”
余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门中人?”
绿衣少女道:“是又怎样?”
余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玉女?”
绿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想不到啊!我已经这么快名满江湖了。”
银菊低声道:“姑娘,丐帮耳目一向最灵,他虽是襄阳分舵舵主,想来定然会知晓那黄侗的下落。”
绿衣少女点点头,道:“余舵主,你在襄阳多久了?”
余立道:“十二年多了。”
绿衣少女道:“那么襄阳住的武林人物,你都认识了?”
余立道:“不敢说全都认识,但不认识的实在不多。”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我就是五毒玉女,想向你打听个人。”
余立道:“好!姑娘请说,只要他在襄阳府中,十之八九我应该认识?”
绿衣少女道:“拐仙黄侗,住在什么地方?”
余立呆了一呆,道:“拐仙黄侗……”
绿衣少女接道:“是啊!此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难道你没有听人说过?”
余立道:“听是听过,不过,他已经息息很久了。”
绿衣少女道:“他是已退出了江湖,听说,就在襄阳附近?”
余生摇摇头道:“这个,没有听过。”
五毒玉女冷笑一声,道:“江湖上都说你们丐帮耳目灵敏,看来,是虚有其名了。”
余立道:姑娘,黄前辈已经退出了江湖,敝帮就算耳目灵敏,也很难知晓一个息隐江湖的人。”
五毒玉女道:“哼!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我要在襄阳府中大量用毒,多毒几人,他就会露面。”
余立一皱眉头,道:“姑娘,这件事,千万不可。”
五毒玉女道:“为什么?难道你要阻拦于我?”
余立道:“适才,在下就是听到了传言,特地赶来奉劝姑娘五毒玉女接道:“怎么?那个姓马的,也是你们丐帮中人?”
余立道:“不是!可是目下襄阳发生了一件大事,敝帮和排教中人,不少赶来襄阳,如若姑娘放手用毒,只怕……”
五互玉女在江湖上的声名.大约十分响亮。余立只怕了半天,只怕不出个所以然来。
五毒玉女却冷然一笑,道:“余舵主,只怕我毒了我们丐帮中人是吗?”
余立叹了一日气,道:“五毒门极受江湖同道敬重,在下不希望在这襄阳闹出事情、”
五毒玉女道:“五毒门虽然以用毒见称,但我们一直恪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戒,这一次,为门戈到拐仙黄侗,说不得只好放肆一下了,希望你能通告丐帮中人,不要多管闲事,那对贵帮,和敝门都不是愉快的事;”
余立道:“这个,姑娘……”
五毒上女挥挥手,接道:“够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一定要找到黄侗,不论用什么手段,除非你能帮我找到,否则,贵帮中人,最好别管这件事,我言尽于此,余舵主请便吧!”
余立怔了一怔,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对这位五毒玉女,他似乎是有!分深的畏惧
楼下站着两个人,丐帮的陈长青和白梅。
陈长青低声问道:“是不是她?”
余立道:“是,五毒玉女。”
陈长青道:“这小丫头,跑到这里作什么?”
余立道:“听说她在找一个人,叫什么拐仙黄侗。”
陈长青道:“怎么?黄老拐在这里?”
白梅欲言又止。
余立道:“没有听人说过”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陈兄,这五毒玉女,是怎么一个人物……”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你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江湖中发生了很多的事,五毒玉女出身湘西五毒门,听说是目下五毒门掌门人的女儿,不但一身武功造诣很高,用毒之能.已尽得五毒门主的真传……”
白梅突然接口说道:“余立,那位五毒工女几岁了?”
余立道:“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吧?”
陈长青道:“问余立不如问我,这是我们总坛中收集的内情,日下,还列入机密二字,各地分舵,只怕还不知道……”。语声一顿,接道:“不错,他今年只有十八岁,而且,出现江湖只有一次,这一次,算是第二次了。”
白梅笑一笑,道:“这么说来,陈兄只是因为她刚才在酒楼上,毒了一个人……”
陈长青道:“不是,我们对五毒玉女的认识,在一年前了,说起来,自兄也许会知道。”
白梅道:“什么事?”
陈长青道:“一年前导称四大大王绿林悍匪被毒的事……”
白海接道:“这件事,我倒听说。”
余立道:“四大天王呢?死了没有?”
陈长青道:“生死不明,不过,据本帮得么的消息是,四大天王曾经向他求饶。”
白梅道:“好饶了没有?”
陈长青道:“当时,她没有理会,拂袖而去,片刻之后,四大天王也跟着离去,以后,就没有了四大天王的消息。”
白梅道:“这么说来,这丫头,实在很可怕了。”
陈长青道:“是!很可怕。”
白梅道:“她找拐仙黄侗就是,怎么可以随便向人下毒?”
余立道:“我问过她,但碰了一个钉子。”
白梅道:“陈兄,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陈长青道:“最好先别理她,静观其变,看她真的用心何在。”
白梅道:“五毒门的用毒之能,老夫也听人说过,如若她真的要在此地,大施毒手,那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伤在她的手中了。”
余立道:“不错,就余立听到的经过,她的下毒手法,实已到了极端利害的境界,那位马魁,只不过在她的对面坐了一下,已经身中奇毒。”
白梅道:“如若她们早在桌椅上动了手脚,中毒就算不得什么稀奇,何况,一张木桌掩护之下,可以动很多的手脚……”语声一顿,接道:“听说五毒门中,有一种十丈传毒之法,不知是真是假?”
陈长青道:“是真的,传毒手法,极尽玄妙之能事,到目前为止,江湖上,还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
白梅哦了一声,道:“贵帮也不知道?”
陈长青道:“是!敝帮目下,还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但我们知道,那很可怕,而且,是一种无法防止的方法。”
白梅愁眉双锁,低声说道:“陈兄,你看,五毒玉女会不会是欧阳嵩他们一伙的?”
陈长青道:“这个,不太可能吧!五毒门中人一向不和别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们不宵在江湖上走动,也不过是近两年中事,而且,五毒门中人一向不和别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们还不致于和欧阳嵩们勾结一起……”,语声一顿,接道:“走吧!
咱们回去再说。”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就这样走了吗?”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女站在身后丈余左右处,脸上是一片冷漠之色。
白梅道:“姑娘是叫我们吗?”
青衣少女道:“你们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一句也不交代,就这样想走了吗?”
白梅道:“姑娘是五毒门中人?”
这青衣少女正是银菊,只听她冷冷说道:“五毒门中的人,声誉不太好,是吗?”
白梅道:“姑娘言重了。”
银菊道:“不错,我是五毒门中人,五毒玉女身边的丫头,老爷子,你怎么称呼啊!”
白梅道:“老夫姓白……”
银菊接道:“白什么,应该有个名字吧!”
白梅一皱眉头道:“姑娘如此年纪,出言如此尖刻,不觉着太过分吗?”
银菊冷笑一声,道:“我们没有惹你们,而你们却道长论短的在批评五毒门。”
白梅道:“老夫白梅。”转身大步而去。
他久闻五毒门下毒之能,也不敢掉以轻心,转过身子的同时,立时吸一口气,运功戒备。
银菊突然高声喝道:“站住。”
陈长青冷冷说道:“姑娘,你要干什么?”
银菊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你又是什么人?”
陈长青道:“老叫化陈长青,要五毒玉女来见老叫化子!”
银菊对江湖中事,显然还知道得不多,似是还不知道陈长青是何许人物,眨动了一下眼睛,道:“要我们少主见你?”
陈长青道:“你这小丫头,言语放肆,老叫化不和你计较,无非是青在五毒门主的面上罢了。”
银菊呆了一呆,道:“好!你们等候片刻,我去请小姐来!”
陈长青威严气度,显然,已经震胁住了银菊。
片刻之后,五毒玉女右手扶着银菊的肩头,缓步行了过来。
陈长青挥挥手,令余立等退了下去,自己却暗用传音之术,对白梅说道:“白兄,这丫头如若放毒,咱们就全力出手,一举制住她们。”
白梅也只和道五毒门的用毒手法可怕,稍有不慎,就可能身中奇毒,含首表示意会。
五毒玉女微微一笑,道:“这位老前辈,是丐帮高人,但不知可否见告大名?”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陈长青,姑娘是五毒玉女?”
五毒玉女道:“正是晚辈!”
陈长青道:“姑娘芳驾,忽到襄阳,而且,肆意放毒,不知为了何故?”
五毒玉女嫣然一笑,道:“老前辈言重了,如是晚辈肆意放毒,受伤的岂止马魁一人。”
陈长青为之语塞。
五毒玉女笑一笑,接道:“陈长辈,我到此地,只为了找一个人……”
陈长青接道:“拐仙黄侗?”
白梅道:“姑娘这一点年纪,如何会认识拐仙黄侗呢?”
五毒玉女道:“他是敞门主的一位故交。”
白梅道:“贵门主是你什么人?”
五毒玉女道:“是我娘。”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姑娘找黄侗,也不该用施毒的手段!”
白梅道:“姑娘昨日在望江楼上等了一天,就是等黄侗吗?”
五毒玉女凄凉一笑,道:“是!我是代母赴约而来,他们十年前,订下了今日襄阳之约,想不到,那拐仙黄侗,竟然失约未来。”
白梅道:“姑娘,令堂怎么没有赶来呢?”
五毒玉女道:“我母亲因事不能赶来,所以,特地派我代她赴约,想不到,这位前辈,竟然会失约未来。”
白梅道:“十年岁月,变化是何等重大,也许那黄侗也和令堂一样,因故不能前来。”
五毒玉女道:“就算他不能来,也应该派个人来,我娘说,黄侗胸藏玄机,他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陈长青道:“姑娘,近十年来,没有听到过黄侗的消息了,老实说,这一点,是一个很大的疑难,他如住在附近,老叫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下落。”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他死了?”
陈长青道:“也许他在坐关,也许,他真的有了不测,这一点,不知姑娘是否想到了?”
五毒玉女摇摇头,道:“没有,我娘没有告诉我这么多,她全心全意的相信黄侗的话。”
陈长青道:“我知道黄侗,他确有很多过人之能,但姑娘,算命的,常常算不出自己的命运。”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这么说,他是真死了?”
白梅道:“就算没有死,也一定过得不太好。”
五毒玉女道:“你怎么知道?”
白梅道:“在.只不过是猜想罢了。”
五毒玉女道:“你为什么不猜想他过的好好的?”
白梅道:“如若他过的很好,怎会不来此地赴约?”
五毒玉女道:“这个,这个……”
陈长青道:“就老叫化子所知,他是一个很重信用的人。”
五毒玉女道:他如是很重信用,为什么不来赴约。”
陈长青道:“这就要姑娘多多考虑一下了。”
五毒玉女道:“考虑什么?”
陈长青:“黄侗为什么不来了!”
五毒玉女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个,我如何向我娘交代呢?”
听到此处,白梅暗暗吁一口气,忖道:“看来,这丫头和欧阳嵩们,不是一起的了。”
陈长青道:“据实而言,你娘自会作一个很合理的判断。”
五毒玉女道:“他真的不在襄阳附近吗?”
余立接口道:“不在,如在这附近,决逃不过丐帮的耳目。”
五毒玉女道:“这么说来,就算我毒了很多人,也不会逼出来黄侗了。”
陈长青道:“是!不论你毒死多少人,一样逼不出黄侗,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五毒玉女说道:“陈长青。我听娘说过的你的大名。”
陈长青:“想不令堂,竟还记得区区。”
五毒玉女道:“所以,我希望你答应帮我一个忙”
陈长青道:“老叫化如能办到,决不推辞。”
五毒玉女道:“我要你们丐帮,帮着我找黄侗,要他在半年之内,赶到湘西五毒门去,见我母亲一面。”
陈长青道:“哦!令堂……”
五毒玉女道:“我娘身子不太好,只怕……”,话到此处,突然住口。
陈长青道:“好!我叫化子记下了,我一定不使姑娘失望。”
五毒玉女脸上掠过一抹黯然的神色,道:“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不要忘记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不会。”
五毒玉女道:“好!”我信任陈长老,就此别过了。”
陈长青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五毒玉女道:“回湘西去,唉!我发觉了一件事,心中好难过!”
陈长青道:“什么事?”
五毒玉女道:“湘西五毒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太好。”
陈长青道:“是!因为,你们的人太可怕,到处施放奇毒,所以,别人见了五毒门中人,无不退避三舍。”
五毒玉女轻轻叹息一声,道:“原来,我们五毒门在江湖上有这么坏的名誉。”
陈长青道:“这几年,你们五毒门在江湖上的声誉,还好了不少,如若在十年之前,如若看到你们五毒门中人,早已经跑的很远了。”
五毒玉女轻轻吁一口气,道:“唉!这么说来,我也不要在江湖上走动了。”
陈长青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我是五毒门中人了……”
陈长青接道:“所以,姑娘不准备在江湖上走动了。”
五毒玉女道:“人家如不知我是五毒玉女,我在江湖上走动,好多好多人看我,但自从我对马魁下毒之后,好像这些人,都不理我了,离得远远的。”
降长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希望有很多的人跟着你吗?”
五毒玉女道:“好奇怪啊!很多人看我时,我心中有些讨厌他们,希望他们都走得远远的,可是,现在,却离我很远了,我又觉着,别人把我看成了毒蛇猛兽,心中好难过。”
陈长青道:“姑娘,回去吧!告诉你娘,五毒门的声誉,因正在改变,江湖上很多的人,都正在重新估价五毒门,最好,令堂能够约束门下弟子,不在江湖上伤人,很快的,就会改变了人们对你们的印象。”
五毒玉女点头道:“陈前辈,我这就告辞了。”转身向前行去。
白梅道:“姑娘留步。”
五毒玉女停下脚步,道:“你是……。”
白梅道:“老夫白梅。”
五毒玉女道:“陈前辈,他是好人坏人?”
陈长青道:“好人。”
五毒玉女道:“哦……”,目光到了白梅身上,接道:“你又有什么事?”
她对陈长青,似是有着很大的信任。
白梅笑一笑,“姑娘,你找黄侗,有什么重要的事,能不能告诉老朽?”
五毒玉女道:“你认识他?”
白梅点点头,道:“认识。”
五毒玉女道:“好!快些告诉我他在哪里?”
白梅道:“姑娘,老朽在数月之前,听过一位朋友,谈起黄侗,当时老朽没有注意,也没有问他,姑娘找那黄侗,如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老朽就专程跑一趟,去打听一下黄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沉吟一阵,道:“黄侗和我娘之间,有些什么事,我也不人情楚,不过,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十分重要,要不然,我娘不会派我来了,你如能找到他,我们母女都会感激你。”
偷鸡不着失把米。白梅原本希望打听一下五毒门和黄侗之间有些什么恩怨,想不到却被五毒玉女反打一记闷棍,把麻烦套在了自己的头上了。
白梅沉吟一阵,道:“好!老朽替你打听一下。”
五毒玉女道:“是不是很久时间,才有回信?”
白梅道是:“是!”
五毒玉女道:“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白梅道:“这个,我看不用了,姑娘先回湘西五毒门去,三个月内,老朽一定派人去湘西五毒门,告诉你黄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道:“你自己去?”
白梅道:“老朽如能抽得出身,就自己跑一趟湘西,如是抽不出身,那就只有丐帮中人帮忙了,把消息送入湘西。”
五毒玉女双目盯住在自海身上,脸上是一片庄严的神色,双目中是炯炯神光,缓缓说道:“白梅老前辈,你和丐帮的陈长老在一起,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大人物,一诺千钧……”。
轻轻叹一口气,接道:“不过,我娘说险诈江湖,不能太相信江湖中人。”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白梅心中后悔,表面上又不能发作,笑一笑道:
“姑娘的意思思呢?”
五毒玉女道:“两个办法,一个是由我在你的身上下毒,一个是由陈长老担保你。”
白梅道:“你要在我身上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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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玉女道:“是!那是一种慢性发作的毒药,要三个月后,才会发作,到时间,你已经到了湘西,我们会很隆重的接待你,解去你身上之毒,还要送你一份很贵重的礼物。”
陈长青道:“如是老叫化子担保呢?”
五毒玉女道:“那就不用在他身上下毒了。”
陈长青道:“姑娘如何会如此信任老叫化子?”
五毒玉女道:“我娘说的,一个贵帮帮主,一个是你陈长老,还有一位无极门的宗领刚宗掌门人,你们三位,绝对可以相信。”
陈长青笑一笑,道:“你知道这位白老英雄是何许人么?”
五毒玉女道:“是什么人?”
陈长青道:“他就是无极门宗掌门人宗领刚的岳父大人。”
五毒玉女道:“但他不是宗领刚,还得他的女婿出面担保一下。”
白梅几乎要说出了无极门的遇害事,但话到了口边,又忍了未言。
陈长青也和白梅有着同样的想法,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不用麻烦了,老叫化担保就是。”
五毒玉女道:“好!有你陈长青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梅道:“姑娘,三个月内,老朽一定有消息传到湘西五毒门去,不过,我不敢担保,是什么消息了。”
五毒玉女道:“那自然不能让你担保。”
白梅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五毒玉女回头望了陈长青一眼,道:“陈长老,你们有没有需要我为你们效力的地方?”
陈长青道:“不敢打扰姑娘。”
五毒玉女笑一笑,转头而去。
目睹五毒玉女的背影消失之后,白梅才长叹一声,道:“该死啊!该死。”
陈长青道:“五毒门,本来就是一个很难招惹的门户,五毒玉女能这么讲道理,已经不错了……”,语声一顿,接道:“白梅,你真的知道黄侗的消息吗?”
白梅点点头,道:“知道。”
陈长青道:“他人在何处?”
白梅道:“就在这附近。”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果然在这里?”
白梅沉吟了片刻,简略的说明了遇见黄们的经过。
说得太过简略,中间有很多重要的地方,都略而未提。
陈长青也知道黄侗这个人,是近代武林中一位怪杰。
只不过,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罢了。
陈长青道:“这个人,好像在江湖上失踪快二十年,如是今日谈起来,我还以为他早已经死了。”
白梅道:“看到他好好的活着时,我也有些奇怪。”
陈长青道:“不管隐居了多久,十年前,他遇到一次五毒门,和五毒门主订下了今日之约,约晤于此,这说明了他确在襄阳,奇怪的是,他既在此地,为什么不来赴约。”
白梅道:“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
陈长青道:“黄侗这个人,如论武功、才华、都是世所罕见的人物,但却可惜他走错了路……”
白梅接道:“他走错了什么路?”
陈长青道:“如若他一生精奇用在飞武之上,必将是一位出类拨革的武林人物,就算不用在研究易理上,也该用在研究五行奇术之类的学问上,不应该研究天机。”
白梅道:“研究天机?”
降长青道:“天机难测,何等深奥,他居然能够摸索出一点门道,就是这一点门道,害了他。”
白梅道:“不错,他又忍不住,玩弄天机,偶尔泄漏了一点出来,固然语惊四座,但却折了他的福泽。”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白兄,你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白梅道:“看来,只好去找找黄侗了。”
陈长青道:“你准备几时去?”
白梅道:“这个,不用太急,问题是贵帮弟子送信到湘西五毒门,需要多少时间?”
陈长青道:“如用本费十万火急的办法通信,大约要十天到半个月,慢一点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白梅道:“那还早,咱们先办别的事吧!”
陈长青道:“白兄,你看,五毒玉女是不是会离开襄阳?”
白梅道:“难道他还会留在襄阳不成?”
陈长青道:“这正是老叫化子顾虑的事,我担心她不甘离开……”
白梅接道:“看起来,她确然还是一个玉女,只不过,头上加了五毒二字,看起来就有些不同了,不过,兄弟看她,似乎是还没有沾惹上太多的江湖义气。”
陈长青道:“正因为,她还保有了那份少女的天真,正因为,她还完全不解江湖上的是非善恶,所以,我才担心她会受人利用,被人引入岐途……”。语声一顿,接道:
“五毒玉女,不解江湖险恶,也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阴险,如若有一个人告诉她能够找到黄侗,她就会在此地停了下来,受人利用,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梅道:“昨天我在此地,还见一个中年妇人陪着她,想不到,今天,换了这个年轻丫头。”
陈长青回顾了余立一眼,低声说道:“余舵主,派几个精明的弟子,盯着她,一旦发觉了可疑人物和她接触,立刻报我知道。”
余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白梅低声道:“陈兄,看起来,她似是很听你的话……”
陈长青接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咱们不利用他,但决不能让别人利用她,五毒门,还是个很可怕的门户。”
白梅道:“江湖上,对五毒门中人,还有着很大的畏惧,如若五毒玉女,也被欧阳嵩引诱过去,那就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了。”
陈长青道:“所以,咱们要尽力防止。”
白梅点点头,道:“咱们先回去,等候余舵主的消息了。”
两个人刚刚离去,店后面一角处,突然转出来一个年轻人。
他戴着一顶宽大的布帽子,拉得低低的,压在眉沿上面,掩去了大半个脸。
是楚小枫。
只是,他已经用过了很精巧的掩饰,就算是白梅和他对面而立,一时之间也无法认清楚他的身份。
楚小枫很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迈快步向前行去。走的方位,正是五毒玉女的方向。
他走得很快,一直追过了两条街,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个客栈。
一个店小二牵着两匹马行了出来。
后面紧跟着银菊,和五毒玉女。
楚小枫听到过陈长青和白梅的谈话,知道了五毒玉女的重要,决心暗中监视一下,看看五毒玉女究竟欲往何处。
但他没有想到,五毒玉女竟然要真的离开了襄阳府城。
楚小枫目睹了五毒玉女的下毒利害,如若此人为欧阳嵩等所用,那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劲敌,所以,楚小枫决心要阻止这件事。
出人意料的是,五毒玉女,竟然真的要离开这里。
就在两个少女刚刚要上马的时候,忽见一个人快步行了过来。
楚小枫看了那人一眼,立时心头一震,迅速的闪到一边。
来人竟是满口飞花乔飞娘。
乔飞娘很快行到了五毒玉女身前,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来自五毒门吗?”
五毒玉女回顾了乔飞娘一眼,看看是一个女人,神色缓和了一些,道:“你是谁?”
乔飞娘道:“我姓乔,人家都叫我飞娘。”
五毒玉女道:“乔飞娘,我不认识你!”
乔飞娘接道:“我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儿咱们见了面,谈过一次话,下一次,咱们不是就熟了吗?”
五毒玉女道:“你,你找我什么事?”
乔飞娘道:“听说姑娘来这里,似是要找一个人,是吗?”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是!你怎么会知道?”
乔飞娘道:“姑娘要干什么?”
五毒玉女道:“回家去。”
乔飞娘道:“你不找拐仙黄侗了?”
五毒玉女道:“我已经托别人转告于他,要他去见我娘了。”
乔飞娘道:“拐仙黄侗住在襄阳附近,你来了,他就不肯露面,找人通知他一声,他就会见你娘了吗?”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知道损仙黄侗住在这里?”
乔飞娘道:“我知道。”
五毒玉女道:“他人在哪里?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乔飞娘道:“可以带你去见他,至于他住的地方,没有名字,我也无法说出来。”
五毒玉女道:“哦!你见过他?”
乔飞娘笑道:“你们五毒门,在江湖上人人畏慎万分,我如没有把握,找这个麻烦作什么?”
五毒玉女沉吟一阵,道:“要我如何去见他?”
乔飞娘道:“那很容易,我带你去见他。”
五毒玉女道:“他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
乔飞娘道:“不太远,也不太近,大约有六七十里吧?那地方,是一座小山谷,拐仙黄侗,就在山谷中结树而居。”
隐在一处屋角的楚小枫,听得心头一震,暗道:“一派胡言,那地方距此不过三十里,而且黄侗生死难卜,这满口飞花乔飞娘,显是早有计划、阴谋了。”
乔飞娘肯定的语声,显然已使五毒玉女动心,只见她凝目思索了一阵,道:“你真的肯带我去见见他?”
乔飞娘笑一笑,道:“姑娘,你年纪轻轻的,似是十分多疑?”
五毒玉女道:“我是在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我们素不相识。”
乔飞娘笑一笑,道:“如是说我见义勇为,只怕你姑娘也不肯相信,你们五毒门中人的用毒之能,使人人畏惧,一般的江湖同道,都不肯招惹你们。”
五毒玉女道:“这个,我知道。”
乔飞娘道:“我肯帮助你,自然是也有条件。”
这女人察言观色之能,果非小可,语锋回转,顿使五毒玉女信心加深。点点头,五毒玉女说道:“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乔飞娘道:“你们五毒门中,用毒手法,千奇百怪,药物也有数十种之多,局外人,知道的不会太多,但我听说过,五毒门中有两种最珍贵的东西,轻易不肯给人……”
楚小枫听得心头震动,忖道:“利害啊!这等欲擒故纵手法,真是丝丝入扣,叫人不信都不行,五毒玉女,如何能斗得过这只老狐狸。
但见五毒玉女点头一笑,道:“你说说看,那是什么?”
乔飞娘道:“听说贵门有一种万应解毒丹,能够天下百毒,不知是真是假?”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不错,有这么一种丹丸。”
乔飞娘道:“还有一种神仙忘忧散……”
五毒玉女摇摇头,道:“这个,不能给你。”
乔飞娘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我娘已把神仙忘忧散,列为禁药,本门中人,都不能使用,如何还能给外人。”
乔飞娘道:“贵门人,也用不着使用这种药物,你们太多的用毒手法了。”
五毒玉女道:“别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神仙忘忧散,我不能给你。”
乔飞娘道:“好吧!我要十粒万应解毒丹,十包神仙忘忧散,如是不能给我,你提出个交换办法。”
五毒玉女沉吟了一阵,道:“你是说,你可以带我去见黄侗?”
乔飞娘道:“不错。”
五毒玉女道:“我可以给你十粒万应解毒丹,但我无法给你神仙忘忧散。”
乔飞娘道:“哦!”
王毒玉女道:“如论药物配方之妙,解毒丹决不在神仙忘忧散之下。”
乔飞娘道:“好吧!姑娘准备几时给我?”
五毒玉女道:“本来,我可以先给你的,但咱们初次交易,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我要等见过黄侗之后,再给你这些药物?”
乔飞娘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姑娘还有没有事情要办?”
五毒玉女摇摇头,道:“没有,现在,我就可以跟你走!”
乔飞娘道:“那是一段连绵的山路,姑娘最好把马留下来。”
五毒玉女道:“走路去?”
乔飞娘道:“对!走路去。”
五毒玉女道:“好吧!银菊,把马儿送回店中。”
银菊应了一声,又把两匹马带回客栈中。
乔飞娘低声道:“姑娘,你可知道,那黄侗为什么未赴你之约。”
五毒玉女道:“我想不通,他是老前辈,怎么可以说了不算?”
乔飞娘道:“因为,很多人要杀他,所以,他不能来。”
五毒玉女道:“谁要杀他?”
乔飞娘道:“据我所知,丐帮、排教,都已派了高手,赶来襄阳.欲置黄侗于死地。”
五毒玉女啊了一声,道:“我刚刚还碰到了丐帮中人,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了”
乔飞娘道:“是不是丐帮中的长者身份?”
五毒玉女道:“对!他是丐帮中很有名气的一位长老,名叫陈长青。”
乔飞娘道:“对!我也听说过,杀他之人中,有一位姓陈的,很难对付。”
五毒玉女道:“乔姑娘,我娘告诉过我,那姓陈的,是一位很公正、可信赖的人。”
乔飞娘道:“平常时日,确然如此,但现在情形不同了?”
五毒玉女道:“有什么不同呢?”
乔飞娘道:“现在,丐帮正和黄侗为敌,你们彼此之间,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了。”
五毒玉女道:“原来如此。”
这时,银菊已由客栈中行了出来,身上还背了两个革囊。
乔飞娘微微一笑,道:“姑娘,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五毒玉女道:“如是你带我去的地方,找不到黄侗,那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乔飞娘哈哈一笑,道:“姑娘准备下手报复?”
五毒玉女道:“那倒不是,咱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对你们报仇,但我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你们。”
乔飞娘道:“那你准备如何打算。”
五毒玉女道:“准备对你下一点慢性奇毒,半年后才会发作,半年之后,你们把黄侗找出来一起去西五毒门要解药。”
乔飞娘道:“好吧!真金不怕火,我只要带你们找到黄侗,想来,就没有什么麻烦了。”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好!咱们走吧?”
乔飞娘道:“慢着,姑娘。”
五毒玉女道:“你还有什么事?”
乔飞娘道:“在这一路之上,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直到见黄侗为止。”
五毒玉女道:“好!”
银菊道:“姑娘,问问她,这一定要有一个时限,咱们不能永远跟着他跑。”
五毒玉女道:“对!你要多少时间,才能让我见到黄侗?”
乔飞娘沉吟了一阵,道:“大概要两三天吧!”
五毒玉女道:“可以,但我还有两句话,必须要先说清楚。”
乔飞娘道:“什么事?”
五毒玉女道:“是两天还是三天?”
乔飞娘道:“最多三天,应该是两天就够了。”
五毒玉女道:“好!我最多等你三天,如是三天之内,还无法找到黄侗,你们就要小心啊!”
乔飞娘道:“五毒门的人,在江湖上出了名的难惹难缠,我如没有事,难道不会坐那里休息一会,招惹你们五毒门干什么?”
五毒玉女淡淡一笑,道:“五毒门在江湖上的声誉不太好,所以,我也不想替五毒门恢复什么好的声誉,所以,过了三天,我会在诸位身上下毒,一种很厉害的毒。”
乔飞娘道:“好!我们都记下了。”
五毒玉女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乔飞娘点点头,转向一条僻静的小巷之中。
五毒玉女一皱眉头,道:“乔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乔飞娘道:“姑娘,好像咱们约定好了,三天之内,你要听我安排,对吗?”
五毒玉女道:“不错,不过,那是一条死巷子。”
乔飞娘道:“这一点,我比你清楚,……”
五毒玉女道:“既然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向那巷子走?”
乔匕娘道:“姑娘,目下襄阳府中,布满了不少江湖高人,如若姑娘想平平安安离开这里,必须要用点心机。”
五毒玉女道:“哦!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乔飞娘四顾了一眼,快步向前行去。
五毒玉女和银菊相互望了一眼,跟在乔飞娘的身后行去。
乔飞娘带两人行人了一座大宅院中。片刻之后,大宅院中,行出了两顶小轿。隐在暗中的楚小枫看得十分明白,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好设计,两顶这样普普通通的小轿,谁也想不到这里面坐的是五毒玉女。
这个消息必须尽快的传给丐帮。心中念转,立刻转身又奔向望江楼。
他希望找到丐帮一个人,把内情告诉他,可惜丐帮中人,都已经不见。
楚小枫不敢再奔回宅院,只好一转身,向城外追去。
他的判事能力很强,竟然找对了方向,追出城门,遥遥见到了青衣少女的轿顶。
出了南门,转向了隆中山的方向。
楚小枫希望能先瞧出他们的落脚之处,再设法通知丐帮。
但那两顶小轿一直不停,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仍快速前进,看四个轿夫的脚程,楚小枫才发觉了这些轿夫,也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
楚小枫还跟在几十丈后,默算时间,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回到襄阳城中告诉丐帮,再来追踪,无论如何,那是来不及了。
目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跟下去。
楚小枫决定了自己追踪,立刻开始易容,脸上涂上泥土,换下长衫,找了一处农庄,换了一件农人衣服,然后,绕过树林,放腿向前奔去。
这地方只有一条路,但只要再往前走个二三十里,就进入了山中。
第十一回 小侠破阴谋
楚小枫不知他们如何对付五毒玉女,不知他们能否找到黄侗。
找不到黄侗,自然无法对五毒玉女交代。如何一个交代法,自然很难有两全之策。
没有两全之策,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制服五毒玉女。
楚小枫施展轻功,越过了小轿,越前了两三里,才停在路旁等候。
一盅热茶工夫之后,两顶小轿,才急急奔来。
这时,楚小枫已经换上了一身农人装束,十足的农人装束。
楚小枫没有引起四个轿夫的注意,但楚小枫却留心到了四个轿夫。走了这么远的路,头上连汗也不见一滴。这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四个轿夫,都是武林中人。
小轿很快的走过去,楚小枫又紧随在小轿后面行去。
双方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小轿在一座山崖前面的青石砌成的石屋中停了下来。
轿中人鱼贯而人,行人石屋。楚小枫回顾了一眼,闪入一片树林之中。
五毒玉女在乔飞娘引导下,行入了石屋。
石屋不太大,一厅之外,还有三个房间。
厅中布置得很雅致,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全身蓝衫的英俊少年。
乔飞娘笑一笑,道:“姑娘,我向你引见一位朋友……”
五毒玉女哦了一声,道:“他是什么人?”
乔飞娘接道:“这一位是池公子,姑娘要想找到黄侗,必须要借重这位池公子。”
池天化缓缓站起身子,打量了五毒玉女一眼,道:“姑娘是五毒门的?”
五毒玉女道:“是!我叫五毒玉女。”
池天化道:“哦!贵姓可否见告?”
五毒玉女道:“人家都称我为五毒玉女,你就从俗吧。”
池天化道:“哦!”
五毒玉女道:‘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到黄侗?”
池天化笑一笑,道:“姑娘,找黄侗的事,我们已经答应了五毒玉女接道:“这个我知道,如非你们答应了,我也不会来。”
池天化皱皱眉头,道:“姑娘,至少,你现在正需区区的帮助。”
五毒玉女道:“你不是帮助我,我们谈好价钱,你们帮我找到黄侗,我给你们药物。”
乔飞娘微微一笑,道:“池公子,你们谈谈吧!我去准备一点吃喝的东西。”
五毒玉女回头望了乔飞娘一眼,没有阻止。
池天化道:“姑娘请坐。”
五毒玉女坐了下去,银菊却站在五毒玉女身后。
池天化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找黄侗干什么?”
五毒玉女道:“我不知道,就是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池天化道:“好倔犟的姑娘。”
五毒玉女道:“本来,我们就是谈好条件,彼此之间,实也用不着有什么感激心情。”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姑娘,黄侗精通五行奇术,这一点,姑娘想是早知道了?”
五毒玉女道:“不知道,我娘没有告诉我。”
池天化怔了一怔,笑道:“好!既是你娘没有告诉你,那我现在就详细的说给你听了。”
五毒玉女道:“我在听着。”
池天公道:“黄侗精通五行奇术,所以,在他住的地方,布下了五行奇阵,一步失错,就可能会迷失在那奇阵之中。”
五毒玉女道:“哪阵中有埋伏?”
池天化道:“不错,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埋伏,人如陷在其中,很难挣扎出来。”
五毒玉女道:“这样利害吗?”
池天化道:“所以,我们要小心一些。”
五毒玉女道:“我不管那是什么阵,里面有些什么利害埋伏,但我只要见到黄侗。”
池天化道:“那当然,咱们既然答应了姑娘,无论如何,也要使你见到黄侗,不过……”
五毒玉女道:“不过什么?”
池天化道:“今天不行。”
五毒玉女道:“为什么?”
池天化道:“今天已晚,明天,咱们一早去找黄侗。”
五毒玉女道:“一早去找?”
池天化道:“是!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石屋中住上一宵……”
五毒玉女霍然站起身子,道:“不!既然是明天再去,那我就明天再来。”
池天化道:“姑娘,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五毒玉女道:“好!你请说吧!”
池天化道:“咱们今晚上还要准备一下,应用的东西……”。语声一顿,接道:
“把图送过来。”
一个青衣女婢,送上了一卷白绢。
池天化展开白绢,只见上面画了一副写实的景物图。
一座小巧的石屋,隐现于云雾的丛林之中。
池天化道:“这座石屋中,就住的黄侗,石屋的四周,都是五行奇门阵图。”
五毒玉女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池天化道:“姑娘如若不知五行奇门阵法,自然看不出来了。”
五毒玉女道:“好吧!咱们还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你说吧?”
池天化点点头,道:“要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大至齐备,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要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能送来。”
五毒玉女道:“那是什么?”
池天化道:“那是一种药酒。”
五毒玉女道:“药酒,要药酒干什么?”
池天化道:“黄侗在他的居住周围之处,布下了瘴毒,要避去那些瘴毒,必须要饮那种药酒?
五毒玉女道:“不!我不用饮酒,别忘了我是五毒门中人,五毒门中人,任何毒都毒不了我。”
池天化道:“也许姑娘不怕,不过,咱们很怕。”
五毒玉女道:“就是等那瓶药酒?”
池天化道:“对!就是在等那瓶药酒,吃了药酒,咱们就可以去了。”
五毒玉女道:“那要明天才能去了?”
池天化道:“姑娘的意思呢?”
五毒玉女道:“我希望能够早些见到他,如是今天晚上能去,我想今天晚上就去。”
池天化道:“可以,等药酒送到,在下饮过了两杯之后,咱们就去见那位黄侗。”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好吧!那就只好待那瓶药酒了。”
这时,两个青衣女婢,送上了莱饭。
池天化缓缓站起身子,道:“如若今晚就去见黄侗,在下就必须要休息片刻,两位请用点酒饭吧!”
五毒玉女道:“你一点也不吃?”
池天化摇摇头,起身而去。
本来,五毒玉女对那池天化心中有着戒心,但见池天化表现得十分潇洒,心中疑念,顿然消失。回顾了银菊一眼,五毒玉女缓缓说道:“这个人,不像太坏。”
银菊道:“是啊!本来,我对他也有些怀疑,但现在看看他,好像不是坏人。”
五毒玉女道:“银菊,咱们吃点东西吧。”
银菊拔出一根玉簪,在每种莱饭中检查了一下,道:“姑娘,没有毒?”
五毒玉女道:“那很好,我们吃吧。”
两个人腹中也实在有些饿了,两个送上酒饭的女婢,也退了下去。
直到两人吃完了饭,乔飞娘才缓缓行了出来,道:“两位吃好了?”
五毒玉女道:“多谢招待。”
乔飞娘道:“我听池公子说,你们今天晚天,就要去见黄侗?”
五毒玉女道:“是!我心中很急,很急。”
乔飞娘道:“唉!这位池公子实在不错,他现在已经在开始调息了,准备晚上陪你们去见黄侗。”
五毒玉女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帮助我?”
乔飞娘笑一笑,道:“这位池公子,实在是个好人……”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不错,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见到了黄侗之后,我一定要重重酬谢他了。”
乔飞娘道:“那倒不用了,我们彼此谈好的条件,用不着再有什么额外的酬谢了。”
五毒玉女道:“谈好的条件是公事,这是私情,一个人公私都得兼顾。”
乔飞娘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年纪不大,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也不多,但对事务的了解,却是十分清楚。”
五毒玉女道:“老前辈大夸奖了。”
乔飞娘笑一笑,道:“我长你几岁,恕我托大,自称一声大姐了。”
五毒玉女微微一笑道:“姐姐说的是。”
打蛇顺棍上,乔飞娘文刻改口说道:“我说小妹呀!你是不是要坐息一下。”
五毒玉女道:“坐息一下?……”
乔飞娘接道:“对!你们晚上去见黄侗,有备无患,说不定,还要有一场大打出手的,现在坐息一下,养养精神。”
五毒玉女道:“不用了,我要见黄侗,也不是为了要和他打架。”
乔飞娘道:“小妹你见过黄侗没有?”
五毒玉女沉吟了一阵,道:“见过,不过,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小,脑际之中,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不过,我来此之前,我娘又告诉了我黄侗的形貌,在我的脑际之间,已经有一个隐隐的轮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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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飞娘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妹妹,老实说,姐姐我还没有见过黄侗。”
五毒玉女道:“哦——”
乔飞娘道:“听说,那黄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罗万有,胸罗万有,是江湖上第一奇人……”
这时,五毒玉女已然对乔飞娘,完全没有戒备,笑一笑,道:“大姊姊,你没有见过黄侗,怎知他是当今江湖上第一奇人?”
乔飞娘笑道:“小妹妹,姐姐我虽然没有见过黄侗,可是听人家说过这个人啊!”
五毒玉女低声道:“是不是听池公子说的?”
乔飞娘道:“对!池公子这个人,年纪也不算大,但见识却是广博得很,你现在和他还不太熟识。日后,你们熟识了,听他聊起江湖情事,那真是如身同临其境一般。”
五毒玉女道:“啊!日后,得和池兄讨教一番了。”
忽然间,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五毒玉女未完之言。转头看去,只见全身黑衣的大汉怀中抱着一个玉瓶,当门而立。
乔飞娘霍然站起身子,道:“你找谁?”
黑衣人道:“池公子不在这里?”
他背插长剑,一脸慎重之色。
乔飞娘道:“找池公子干什么?”
黑衣大汉道:“送东西!”
池天化缓缓由室中行了出来,道:“配好了?”
黑衣人一躬身,道:“是……药物在此,请公子过目。”
缓缓行近池天化,恭恭敬敬把手中玉瓶,交到了池天化的手上,道:“公子清查看一下。”
池天化接过工瓶,打开瓶盖,闻了一闻,道:“嗯!不错。”
黑衣人一躬身,道:“公子,小的告辞了。”
池天化道:“好,恕我不送,见到令师,代我问候一声。”
黑衣人道:“小的记下了。”转身大步而去。
池天化合上玉瓶,随手放在桌子上,又转回内室中去。
五毒玉女望着桌上的玉瓶,低声道:“姐姐,那玉瓶之中,可是池公子等的药物?”
乔飞娘道:“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要不要拿过来瞧瞧?”
五毒玉女道:“我很想瞧瞧是什么药物,只不过,得先要池公子答应才行。”
乔飞娘道:“好!我跟他说……”,提高了声音,接道:“池公子,我们可不可以瞧瞧那玉瓶中的药物。”
室中传出来池天化的声音,道:“小心一些,不要打破了玉瓶。”
乔飞娘道:“怎么会呢?”站起身子,取过玉瓶。
她好像比五毒玉女更想知道玉瓶中是什么药物,一面走,就一面打开了瓶塞,嗅了一嗅,道:“这是什么怪味道?”
口中说话,人已行近了五毒玉女,把三瓶交到了五毒玉女的手中,瓶盖还未合上。
五毒玉女闭上一双眼,向玉瓶中瞧了一眼,只见瓶中一片浓汁,却瞧不出什么东西。
放在鼻子上,用力嗅了一下,顿觉一股怪异的气味,直冲内腑。
她本出身用毒世家,怪味入胸,立时警觉不对,霍然站起身子,道:“这是什么……”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头一晕,身子摇摇欲倒,玉瓶也跌落在地上。
瓶身碎裂,洒了一地浓汁。
银菊急道:“姑娘你……”。伸手去扶五毒玉女。
乔飞娘指出如凤,点了银菊两处穴道。
银菊嘭然一声,摔倒在地上。
但五毒玉女还没有摔倒在地上,那本来已经进入房中的池天化,却以迅如闪电一般的速度,冲了过来,及时抱起了五毒玉女。
银菊穴道被点,但她口还能言,双目圆睁,道:“你们要干什么?”
乔飞娘道:“小蹄子,你不用大喝小叫,今晚上,池公子就要和你们姑娘成亲,明天,你就得改口称他一声姑爷。”
银菊道:“你们这做法,那等于和五毒门结下了不解之仇。”
乔飞娘笑一笑,道:“你还年轻,懂得什么?今晚小毒女和池公子,生米煮成熟熟饭,明天,包管他们小两口恩爱得油里调蜜,你这丫头片子,现在要对老娘敬重一点,我也好在池公子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收你作个偏房。”
银菊道:“我不要。”
乔飞娘格格一笑,道:“行!你不要,老娘就另外给你配一个汉子。”
银菊冷冷说道:“我们门主只此一女,你这样糟蹋她,敞门主知道了,必会追杀,不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法子避开我们门主的追杀。”
乔飞娘道:“你真是少不更事,俗语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再说,池公子一表人才,也不屈辱小毒女,老娘这个媒人,做的哪里不对了。”
银菊叹口气,道:“如若池公子真的喜欢我家小姐,也不该用这种手段。”
乔飞娘道:“池公子花国健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爱他受到骨子里,慢慢的要他和小毒女相处生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们没有时间泡下去,所以,就先让他们洞房花烛之后,然后,再补拜天地。”
银菊黯然一叹,闭口不语。
双方软硬不吃,银菊已感觉到不是虚言恫吓,能使对方屈服。
自己穴道被点,无法动弹,已是网中之鱼,案上之肉,自无力救助姑娘了。
乔飞娘笑一笑,道:“小丫头,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老娘要忙活去了。”
她真的很忙,点红烛,布喜堂,竟然把一座小石屋布置得喜气洋溢。
房间里,宽大的双人木床上,坐着池天化。
五毒玉女已被池天化用解药喷醒,但他却点了五毒玉女双臂双腿的穴道。
对天下驰名的五毒门中用毒手法,池天化心中实也有几分忌惮。
五毒玉女仰卧在木榻上,缓缓睁开了双目。
神志不醒,立刻失声而叫道:“你把我怎么样了?”
她要挺身坐起来,可惜她数处穴道受制,全身已然不听使唤。
池天化微微一笑,道:“你很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五毒玉女吁了一口气,道:“你点了我的穴道?”
池天化点点头,道:“是!”
五毒玉女道:“为什么你要如此陷害我?”
池天化道:“在下要向姑娘求亲,其实,在你晕迷之中,我如想占有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五毒玉女微微抬头,目光转动,看看身上衣服,仍然很完整,才叹口气,道:“求亲也没有你这样的求法啊!快些放开我,咱们好好的谈谈。”
池天化笑一笑,道:“姑娘,看来你也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
五毒玉女咬咬樱唇儿,道:“这话怎么说?”
池天化道:“五毒门传毒手法,天下无双,能够杀人于数丈之外,这一点,在下早已明白。”
五毒玉女道:“这么说,你很怕我了?”
池天化笑一笑,道:“怕你,不如说喜欢你……”
五毒玉女接道:“哼!喜欢我,咱们才见一次面,谈不过三五句话,这句话不觉着说的太早了?”
池天化道:“姑娘,世上有一见钟情之说,姑娘是否听过呢?”
五毒玉女道:“听过,不过,那是指两个人而言,但我对阁下,并没有钟情。”
池天化道:“情爱的事,有时,要带一点强迫性,姑娘,想想看,我得到你之后,你还能如何?”
五毒玉女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池天化摇摇头,接道:“为什么不行?姑娘,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自己想想看,我如何能够放过你?”
五毒玉女道:“实在说,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你如真的想娶我,那就不能这样伤害我。”
池天化道:“不是伤害,我只是希望得到你,但得今宵洞房花好,就算你心中怨恨我,我也只好认了。”
五毒玉女急争说道:“不行,你要再想那样做,我会真的很恨呢!”
池天化突然伸出手去,抱起了五毒玉女,低下头去亲在了五毒玉女的樱唇之上。
五毒玉女急得大声叫道:“不要,不要……”
池天化却已很用力的亲在了五毒玉女的樱唇之上。
她穴道被点,用力量也用不上,后面的话,生生被一张热唇堵住。
那是一阵很长热吻,五毒玉女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池天化笑一笑,直起身子,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忌讳?”
五毒玉女厉声喝道:“不要,我心中恨死你了。”
池天化笑一笑,道:“你再想想吧!我得去布置一下喜堂,不论你心中对我如何,但我还要郑重其事的办理这件事情。”
五毒玉女心中赌气,闭上了双目,不再理会池天化。
池天化笑一笑,轻轻在五毒玉女脸上拍了一下,道:“我去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转身行了出去。
五毒玉女望着池天化的背影,黯然流下泪来。
突然间,木窗开处,一条人影,闪了进来。是楚小枫。
五毒玉女睁大了一双眼睛,冷冷说道:“你又是干什么的?”
楚小枫低声道:“姑娘,咱们见过。”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我记得你!”
楚小枫:“姑娘,要在下如何救你?”
五毒玉女道:“你真的会救我?”
楚小枫道:“是的,咱们的时间不多。”
五毒玉女道:“好!先解开我的穴道!”
楚小枫应了一声,伸手拍活了五毒玉女的穴道。
五毒玉女整了一下身上衣服,轻步行到门口处,上了木栓。
然后,才转身行到窗口处,轻轻推开窗子,纵身而出。
楚小枫一直很留心她的举止,发觉了她的举止一直很正常。廑慎。
那证明,她恢复之后,神智、体能,都极正常。
在她的行动之间,楚小枫并发觉了,她确然有点跛,不过,并不严重,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楚小枫心中在想,但人却没有停一卜,纵身而出,飞出了窗外。
五毒玉女人已到了三丈外一片草丛之中。
彼此没有交谈,等到了百丈以外,五毒玉女才停下脚步,道:“说吧!要我怎么报答你。”
楚小枫道:“报答我?……”
五毒玉女接道:“你如不图报答,为什么要救我。”
楚小枫摇摇头,道:“我不要什么报答,不过,我倒是想要求姑娘答应一件事。”
五毒玉女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我只希望你忘了今天在下救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在下告辞了。”
转身行去。
五毒玉女急急叫道:“站住!”
楚小枫吃了一惊,道:“你这般大呼小叫,不怕把他们引来么?”
五毒玉女忽然微微一笑,道:“我不怕,你可是很害怕吗?”
楚小枫叹口气,道:“在下实在有些害怕。”
他确然担心池天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五毒玉女叹息一声,道:“你这人很坦诚,我本来认为你会说不怕的。”
楚小枫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因为,一般的男人,都会在女人面前冒充英雄。”
楚小枫道:“在下不是英雄,所以,充不起来。”
五毒玉女道:“接着。”右手一挥,一粒药丸飞了过去。
楚小枫接人手中,道:“这是什么?”
五毒玉女道:“解药。”
楚小枫道:“你……”
五毒玉女道:“很抱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在你身上下了毒。”
楚小枫脸上闪掠过一抹痛苦之色,但也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点点头,道:
“多谢姑娘。”
五毒玉女道:“你不恨我就是了,也用不着谢我。”
楚小枫把手中药物,投入口中,道:“姑娘,你虽然有着奇绝的用毒手法,不过,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一个个都是积年老贼,狡猾如狐,他们早已想到你会用毒,到头来,你只怕还是斗不过他们,如是第二次落入他们的手中……”
五毒玉女接道:“你不是还会救我吗?”
楚小枫道:“在下要离开此地了。”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可惜,我不能马上离开。”
楚小枫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为了银菊,我有两个女婢,从小就陪我长大,一个叫金凤,一个叫银菊,虽是主婢,但情同妹妹,我一定要救出她来。”
楚小枫道:“哦!”
五毒玉女道:“你既然害怕他们,我也不留你了。”
楚小枫一抱拳,道:“姑娘多小心,在下就此别过了。”
五毒玉女急道:“喂!我还有一句话。”
楚小枫道:“姑娘清说。”
五毒玉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此时不便奉告。”
五毒玉女道。“哦!那咱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
楚小枫道:“不知道,青山常在,有缘自会再见。”
五毒玉女双目中奇光闪动,盯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我身上带有可解百毒之药。”
楚小枫道:“在下目前还未需要……”
五毒玉女接道:“需要的时候,请到湘四五毒门去找我。”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
五毒玉女道:“我叫解语花。”
楚小枫道:“好动人的名字。”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解语花很想再叫住楚小枫,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
楚小枫走得很快,解语花稍一犹豫,楚小枫已走得没了影儿。
解语花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又向来路行去。
这是一片树林,解语花走得小心。
行约十五丈,突然听到了池天化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这丫头,走得好快。”
乔飞娘声音接道:“哼!不听老娘言,吃亏在眼前,煮熟的鸭子,竟然叫它飞了,我见过的怪事多了,但还没有见过,把一个千方百计谋掳到手的女娃儿,放在那儿不动她,却要布置什么新房,现在可好,新房是布置好了,可是新娘呢?”
池天化叹息一声,道:“姑奶奶,现在不是大放马后炮的时候,应该先找到她再说。”
乔飞娘道:“找到她又怎么样?她用毒之技,奇绝无比,她有了防备,咱们还能再捉住他?”
池天化道:“你的意思呢?”
乔飞娘道:“死了你这条心吧!咱们不可能再抓活的了,但也不能让他逃走,只有想法子杀了她!”
池天化道:“不行……”
乔飞娘接道:“为什么不行,你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情场老手,脂粉群中的健将,难道还真会为五毒玉女动了情?”
池天化道:“不错,我真的动了情,所以,我不想草草糟蹋了她,我才要布置新房,略尽一点儿心意。”
乔飞娘道:“这真怪了,你这种人还会为一个女人动情,只怕未吃到口,心中有些不甘吧!”
池天化道:“我也说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她,我心中的感受,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
乔飞娘道:“哎哟!你这个走马章台,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儿时变成了一代情圣。”
池天化叹息一声,道:“飞娘,实在说,我见过的女人多啦,但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动情的,还是第一次……”
只听乔飞娘冷冷说道:“放开老娘,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五毒玉女被浓密草、树身挡住了视线,瞧不见两个的举动,但听两人的对答之言,似乎是池天化抓到了乔飞娘的什么地方。
但闻池天化哈哈一笑,道:“飞娘,你和欧阳嵩难道还会认真吗?”
乔飞娘道:“先放了我的手再说,别人怕你,欧阳嵩可不怕你,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一旦被他瞧到了,那可够你吃不完兜着走了。”
五毒玉女原来存心要对两人下毒,但听池天化和乔飞娘一番对话,心中突然发出了一种异常的感受,忖道:“这人虽然很坏,对我倒是一片真心。
想到自己的清白身躯。被他摸来摸去,从未被男人碰过的樱唇,也被他亲了又亲。
少女的心,就是那么微妙,厌与情,恨与爱之间,只是那么一点微小的区别。
解语花此刻就无法分辨得出她是恨是爱。
但她又想到了池天化和乔飞娘的举动,内心之中,又生出了无比的厌恶。
侧耳听出,两个人的声音已涉。
五毒玉女缓缓站起身子,长长吁一口气,举步向那小巧的石屋行去。
她想到了五毒门用毒手法,足以产生强烈的震撼力量,偷袭恐怕无法瞒过敌人的耳目,倒不如堂堂正正进去找回银菊。
再说楚小枫并未立刻走远,他隐身在一处草丛中,他希望五毒玉女能立刻离去,只要五毒玉女离去,他们就不会伤害银菊,江湖上,没有一个组合,愿意树立五毒门这样一个敌人。
那会使他们寝食不安,草木皆兵。
但楚小枫失望了,他等得足足近一个时辰之久,还不见解语花出现,他知道自己错了,五毒玉女太过倔犟。也太过自信,所以还是自己去了。
他无法预测后果如何?但他已无法再等下去,他必须要混入那个组合,就不能放弃投人欧阳嵩门下的机会。
他开始转向襄阳城中行去。
这件事,他做得很隐秘,除非五毒玉女说出来,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
他仍回到了原来的客栈中。
这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分了。
回到房中,楚小枫盘膝坐息了一阵,然后和衣而卧。
他为人谨慎,确定了自己没有被人发觉之后,好好的睡了一夜。
第十二回 诈降骗老魔
第二天,楚小枫一直住在店中,没有出房门一步,连食用之物,也是叫人房中。
他尽量使自己少露面。对解语花这件事,他已经决定放弃,不再插手。
这一天一夜,他没有离开过卧房。又是一夜明月尽,楚小枫天一亮。就起身准备。
他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蓝色长衫,戴了一顶白色毡帽,低压眉际,直奔北大街龙翔布庄。
他年纪不大,他没有丰富的江湖阅历,但他一出道,就遇上了几个很特殊的人物,和诡奇的际遇。
这对他有着很大的帮助,使他学会了思考,对每件事,都会事先算计一下。
算计再加上他天赋的聪慧,博览群籍的渊博知识,这就形成了他断事的能力。
太阳刚刚升起,龙翔布庄的大门仍然紧紧的关闭着。他没有叫门,却绕着龙天翔布庄四面走了一遍。
只看这布庄的外形规模,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间很大的布店。
两面监街,一面和街房临接,却对着一条小巷。
楚小枫暗中估算一下,这是一进三合的大宅院。
打量过四周形势,楚小枫又绕到龙翔布庄的大门前面。
这时,大门呀然而开,一个蓝布短衫店伙计模样的中年人,行了出来。
不待对方开口,楚小枫已抢先一抱拳,道:“这位大哥,在下见礼。”
蓝衫人怔了一怔,道:“你是……”
楚小枫接道:“小叫化子林玉,求见欧阳前辈。”
蓝衣人轻轻哼一声,道:“我们东家姓潘,这里也没有姓欧阳的伙计。”
楚小机道:“小叫化来自丐帮,有重要大事……”
蓝衣人摇摇头,不让楚小枫再说下去,接道:“有没有人追踪你?”
楚小枫道:“没有人追踪,小叫化子来得很隐秘。”
蓝衫人四下打量一眼,道:“快进去。”
楚小机应声一侧身,一闪而人。
蓝衣人又在门外面等候了半天,才回身行入屋内。
楚小枫就站在门里面等候。
蓝衣人关上木门,道:“你要见欧阳前辈?”
楚小枫道:“是!在下和他老人家早约好的。”
蓝衣人点点头,道:“好!你跟我来吧!”
楚小枫被带人三进院中,只见一个小巧的花园中,站着两个人。
青衫长髯的欧阳嵩,和风韵犹存的乔飞娘。
两个人站在小花园中,看上去,似是在晨起赏花,其实,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蓝衣人和楚小枫厂踏入院门,欧阳嵩和乔飞娘四道目光已同时转注过来。
蓝衣人一抱拳,道:“见过东主。”
原来,欧阳嵩竟然是这间布庄的老板。
打量了楚小枫一眼,欧阳嵩挥挥手,对蓝衣人道:“去看看有没有追踪的人,要他们小心戒备,发现可疑,立刻回报。”
蓝衣人一躬身,应声而去,楚小枫向前行了几步,撩衣拜倒。
嵩阳嵩没有拦住,也没有说话,直待楚小枫叩拜完后,才缓缓说道:“你起来。”
楚小枫应声而起,垂手而立。
乔飞娘两道目光也在楚小枫的脸上打转,似是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什么来。
楚小枫只是静静的站着,微微垂首,两个人不问话,他也不开口。
这是一种考验,没有呼喝之声,也没有兵刃闪动,但沉默中,却有一股无形逼人的杀机。
楚小枫双目望着足尖,头也未抬过一下。
其实,他已经暗提功力戒备,欧阳嵩、乔飞娘如有什么举动,立时出手反击。
但他很沉静,沉静得连欧阳嵩和乔飞娘那等老江湖,也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轻轻咳了一声,欧阳嵩打破了沉寂,道:“林玉,你怎么不说话?”
楚小枫道:“晚进很惭愧。”
欧阳嵩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晚辈只恐怕无法留在丐帮了。”
欧阳嵩道:“陈长青怀疑你了?”
楚小枫道:“陈长老是否怀疑我,还不知道,但襄阳分舵主的余立,却已对我生疑。”
欧阳嵩道:“余立,他怎么会……”
楚小枫接道:“他要我办一件事,我没有办好,被丐帮中弟子发现,报告了他。”
乔飞娘道:“他要你办什么事?”
楚小枫道:“暗中监视五毒玉女。”
乔飞娘道:“你把五毒玉女追丢了。”
楚小枫道:“不是追丢了,而是我耽误了追的时间。”
欧阳嵩道:“说清楚一点。”
楚小枫道:“是!余舵主让我去追五毒玉女,我却去购置这身衣服,回去晚了一步,五毒玉女已经离开了望江楼,不知去处,但最糟的是,我在购买这些衣服时,被本帮中弟子发现了。”
欧阳嵩道:“哦!”
楚小枫道:“所以,余舵主召我质问,被我以谎言瞒了过去,但这谎言,今天午时之前,必须揭穿,所以,一早就赶了来
欧阳嵩接道:“你如有脱身机会,为什么昨夜不来?”
楚小枫道:“今日才是第三日,弟子虽心急如焚,但也不敢冒昧。”
欧阳嵩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你现在准备作何打算?”
楚小枫道:“如是老前辈不履前约,弟子只好流浪江湖,逃命天涯了。”
欧阳嵩道:“丐帮弟子众多,耳目灵敏,你能够逃得了么?”
楚小枫道:“弟子不甘束手就擒,只有碰碰运气了,尚求前辈成全!”说着,又跪了下去。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起来,起来,你已经行过拜师大礼,是我们门下弟子了。”
楚小枫一笑而起,道:“多谢前辈收留。”
欧阳嵩回顾了乔飞娘一眼,道:“这位乔姑娘,快去见过。”
叫了欧阳嵩一声师父,楚小枫心中已然]分窝囊,心中一直很担心欧阳嵩再让他叫声师娘,一听说让他叫声乔姑娘,立刻一抱拳,道:“见过乔前辈!”
乔飞娘挥挥手,道:“不用多礼,退一边去。”
楚小枫应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乔飞娘冷冷说道:“你刚才让林玉叫我什么?”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飞娘,你想让他叫你什么?”
乔飞娘冷冷说道:“老娘就是没有叫你用花轿抬进门来,除此之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隐秘,为什么不让他叫我一声师娘?”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乔飞娘,你还在乎这个吗?”
乔飞娘道:“我是不在乎,不过,我觉着要他叫声师娘,也没有什么不妥。”
欧阳嵩道:“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吧!反正林玉一时间也不会走,以后,你如想要他叫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乔飞娘道:“怎么,你要把他留在身边?”
欧阳嵩道:“是不是他长的太过清秀了,你有些害怕了?”
乔飞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飞娘,咱们不谈这些了,这想知道五毒玉女现在何处?”
乔飞娘微微一笑,道:“还在和池天化僵持不下,池天化点中了她的穴道,她也在池天化身上下了毒。”
欧阳嵩道:“现在,还在那山下小屋中么?”
乔飞娘点点头。
欧阳嵩道:“你和池天化相处了这么久,挖出了什么消息没有?”
乔飞娘道:“池天化那小子口风很紧,我还未套出什么内情。”
欧阳嵩笑一笑,道:“飞娘,以你江湖经验的老到,口才之佳,难道还没有一点进展吗?”
乔飞娘道:“池天化那小子实在不好对付,不过,五毒玉女如不解去他身上之毒,过了午时,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欧阳嵩笑一笑,道:“他死了,应该有点眉目了。”
乔飞娘道:“我也是这么一个想法。”
欧阳嵩道:“好吧!咱们要在午时之前,赶到那石屋中去……”,目光转到楚小枫身上,接道:“林玉,有没有办法使丐帮中人,认不出你呢?”
楚小枫道:“丐帮中人,都学过化装,但弟子是否能够化装得瞒过丐帮弟子的耳目,就难说了。”
欧阳嵩道:“你去试试看吧?”
楚小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楚小枫又行了出来。
他脸上经过了一些改变,但却改变得不多。
乔飞娘摇摇头,道:“这个不行。”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个乔飞娘,我似乎是不用得罪她了。心中念转,一欠身,道:
“老前辈指教。”
欧阳嵩笑道:“这位前辈是易容能手,她如肯指导你两下,你会获益匪浅。”
乔飞娘道:“走,我带你去改扮。”
她易容的手法,果然高明,又招来了裁缝,一口气替楚小枫作了八套衣服,要他们赶工出来。
照照铜镜,楚小枫也不能不佩服乔飞娘的高明,淡淡几抹,立刻改变了楚小枫的脸形。
左右打量了一阵,乔飞娘回头望了欧阳嵩一笑,笑道:“明天如能换上几件新衣服,我保证,就算走到余立身前,他也未必会认识你。”
楚小枫道:“乔前辈手法高明……”
乔飞娘接道:“孩子,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娘,我和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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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嵩接道:“飞娘,这是什么时候,说这些事情,你别把玉儿给弄糊涂了。”
言词之间,流现出了,他对楚小枫的喜爱,以收到这样一个徒弟,内心中泛起了快乐。
乔飞娘哦了一声,道:“你好像有意的阻止他,不让他叫我师娘,是吗?”
欧阳嵩道:“咱们自己的事,别让孩子听了笑话……”,目光一掠楚小枫接道:
“你留在这里守候,没有事,不许离开这座院落。”
楚小枫躬身应了一声。
欧阳嵩却伸手拉着乔飞娘,大步而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楚小枫暗暗忖道:这两人,看上去,也是面和心不和,两人之间,斗来斗去,似乎都希望在找到一些什么!
忽然间,楚小枫感觉到两人的斗争中,有着很深的内涵,只要留心一些,必可以发觉出来。心念一转,又想到了五毒玉女,终于又落到了池天化的手中。
可惜,乔飞娘说的不太清楚,无法听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嵩和乔飞娘去了一天,直到天色入夜才回来。
楚小枫也受到了相当的优待,一个垂髫女婢,送上了丰盛菜饭,可惜的是没有酒。
那女婢似是对楚小枫很巴结,这就使得楚小枫更加谨慎。
欧阳嵩一回来,立时把楚小枫叫到身侧,道:“林玉,今晚上,我就开始传你武功。”
楚小枫道:“多谢师父。”
放低了声音,欧阳嵩缓缓说道:“玉儿,你要知道,这些年来,很多人想拜人我的门下,但我一直没有答允,你可知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弟子不知。”
欧阳嵩道:“第一,良材难寻,我一直没有遇到一个可以传我衣钵的人。”
楚小枫道:“弟子万幸,得蒙师父垂青。”
欧阳嵩笑一笑,道:“可惜的是,咱们目前的处境不太安定,你一面练武,一面还要应付很多的麻烦。”
楚小枫故作不懂,道:“麻烦,可是丐帮追我的事?”
欧阳嵩道:“那只是麻烦之一,但更难应付的是池天化。”
楚小枫道:“他不是师父的朋友吗?”
欧阳嵩道:“表面上是,但他的内心之中,却没有把我当朋友看待。”
楚小枫打蛇顺棍上,冷哼一声,道:“师父在江湖之上,德高望重,池天化这小子,吃了熊心豹胆。敢和师父作对,徙儿不才,愿斗斗他。”
欧阳嵩低声说道:“玉儿,不要这样行动,池天化武功不弱,你现在还不是他的敌手……”
楚小枫接道:“师父呢?”
欧阳嵩道:“师父自然可以胜他。”
楚小枫道:“好!弟子一定苦心学武,希望在一年之内,能胜了他。”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玉儿,你有很大的潜力,也有很好的基础,如是肯用心学,我想三五个月内,就可以胜过他了。”
楚小枫道:“哦!”
欧阳嵩道:“其实,对付池天化,并非难事,那小子武功不错,心机也够深,只是他还无法逃过我的掌握,问题在他的背后……”
楚小枫道:“背后,怎么样?”
欧阳嵩两道精厉的目光,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
楚小枫静静的站着,脸上神情肃然,一派镇静。
良久之后,欧阳嵩才缓缓说道:“林玉,你可知道丐帮的帮规吗?”
楚小枫道:“忠义自持。”
欧阳嵩道:“所以,丐帮中弟子,很少有背叛帮规的人。”
楚小枫道:“陈长老说的不错,丐帮弟子,如若叛离了丐帮,天下就无他立足之地,师父如是对弟子心存怀疑弟子就此告别了。”
欧阳嵩道:“哦!你要到哪里去?”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知道,我目下脱离丐帮,还没有背叛行迹,他们也不会大举搜杀于我。”
欧阳嵩点点头,道:“林玉,你已经是我们门下弟子了。”
楚小枫道:“弟子知道。”
欧阳嵩道:“君命臣死,臣不死,为之不忠,师命徙呢……”
楚小枫道:“师父吩咐,弟子如若能够办到,决不推辞。”
欧阳嵩道:“去给我拿两个人头回来,不拘身份,只要是丐帮弟子就行。”
楚小枫道:“此事不难,也可一表弟子忠诚,不过,帅父要准备好一件事情!”
欧阳嵩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离开襄阳。杀了两个丐帮弟子,很难不被发觉,丐帮必会全力追踪。”
欧阳嵩道:“以你之见呢?”
楚小枫道:“弟子只能提供一得之愚,恭候师父裁决。”
欧阳嵩沉吟了一阵,突然放声而笑,道:“走!咱们到庭院中去。”
楚小枫一时间倒是捉摸不出他心中之意,但却没向多问,跟在欧阳嵩身后,行入了庭院之中。
欧阳嵩开始指点他武功,但是只传一招。
那是变化很紧的一招,只是一招,但却花了欧阳嵩一个时辰之久。
其实,楚小枫早已学会,但他不敢太露锋芒,磨去了一个时辰之久,才算学会。
很意外的是,居然得到了欧阳嵩的大加赞赏,认为这是天才,当今之世,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学会这一招变化的人,应该不多,除非那人的武功造诣,已到了某一种至高的境界。
他没有说这是一招什么样的手法,楚小枫也没有多问,但他心中明白,这就是欧阳嵩称绝武林的搜魂七招中的第一招了。
楚小枫心中明白,却未点破。
欧阳嵩很满意楚小枫的成就,点点头,道:“林玉,你很有断事才智,想不到你对习武方面,也有着惊人的才华,如若长期埋没在丐帮襄阳分舵中,实在可惜。”
楚小枫道:“师父垂青,弟子感激不尽。”
欧阳嵩神情肃然的说道,“你好好的练吧!要看你几时把这一招练的纯熟,我才能传你第二招的手法。”
楚小枫道:“弟子遵命。”
欧阳嵩转回内室。楚小枫却独自跑到小花园,又演练了一会儿。
这一次,他用出了真实本领,这一招搜魂手法,实已学到了十分精妙之境。
时光匆匆,转眼间,时过三日。
这三日之中,楚小枫又得到了第二招的传授。
欧阳嵩对他超越的进步,简直惊奇到无以复加,督促的也更严厉。
楚小枫暗暗心中叫苦,也提高了警觉,太快速的成就,只怕会引起欧阳嵩的怀疑。
他心中明白,欧阳嵩。乔飞娘都是久走江湖的老狐狸,稍一不慎,就会被他们瞧出破绽,露出马脚。此后,不但要尽量隐蔽武功上的成就,而且还要尽量掩饰起心中的躁急。
心中主意暗定,开始尽量避免留给别人怀疑机会。
又过了三日,友翔布庄,仍然和过去一样的平静,欧阳嵩也很少外出,倒是乔飞娘,常常出出进进。
第五天晚饭时刻,乔飞娘匆匆由外面归来,神色间一片紧张。
欧阳嵩坐在右厅中,正在垂询楚小枫的武功,现在,楚小枫已学会了第三招。
一见乔飞娘的神色,欧阳嵩立时警觉到事非寻常,站起身子,道:“飞娘,有什么大事吗?”
乔飞娘神情严肃,喘了一口气,道:“这几天,襄阳府发生了很重大的事,丐帮的帮主、排教教主,都已经到了襄阳,这两个武林中最大的门户主脑人物,带来了他们的精锐属下,他们似乎已经决心要追查无极门的事了。”
楚小枫一低头,举步向外行去。
欧阳嵩低声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楚小枫道:“两位谈论江湖大事,弟子不便多问。”
欧阳嵩道:“你要听下去,这些江湖大事,对每一个武林人,都有影响。”
楚小枫道:“弟子遵命。”又缓缓行了回来。
欧阳嵩道:“玉儿,你出身丐帮,对丐帮中的事,比旁人了解些,我还要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楚小枫道:“弟子知无不言。”
欧阳嵩回顾了乔飞娘一眼,道:“说下去,排教和丐帮,会有些什么行动,池大化对此事,看法如何?”
乔飞娘道:“丐帮和排教采取些什么行动,目下我还没有办法知晓,但以他们带来的众多人手,以及两大门户首脑的亲自驾临,这一次的行动,必将是排山倒海,石破天惊,我相信,他们总会有查明内情的一天。”
欧阳嵩道:“池天化呢?他怎么说?”
乔飞娘道:“他还在和五毒玉女对持不下,不知道这件事情。”
欧阳嵩道:“两个人都没有死?”
乔飞娘道:“是!五毒玉女给了他延时的解药,使他仍然维持着性命,他也没有杀害五毒玉女,双方就这样僵持下去。”
欧阳嵩道:“池天化的什么手法,伤害了五毒玉女?”
乔飞娘道:“听说是一种封穴的手法,每过上四个时辰,池天化就替五毒玉女换两个被封穴道。”
欧阳嵩道:“封穴手法?”
乔飞娘道:“不错,那是一种独门手法,如若超过了四个时辰,伤穴就要发作,八个时辰内呕血而亡。”
欧阳嵩道:“所以,两个就这样挺了下去,谁也不肯认输,谁也害怕死亡。”
乔飞娘道:“情形正是如此。”
欧阳嵩道:“飞娘,这件事,要想法子告诉池天化,听听他的说法,唉!如若咱们未和陈长青、海若望、白梅等照面,这件事,确然是神不知,鬼不觉,至少,咱们还可以搪塞一段时间,可惜,咱们太过莽撞,竟然露了面,而且,还认下了这件事……”
乔飞娘接道:“所以说,目下这件事,正危险回伏,你得快些想个法子。”
这时,一个店伙计,匆匆行了进来,道:“外面来了两个叫化子,指名要找乔姑娘……”
乔飞娘脸色一变,接道:“丐帮的人……”
欧阳嵩接道:“你们怎么说?”
店伙计道:“二掌柜在应付他们,说这里没有乔姑娘这个人,但两个叫化子不肯相信,硬说他们瞧到了乔飞娘进人这里。”
欧阳嵩回顾乔飞娘一眼,道:“你被他们盯上了。”
乔飞娘道:“我已经很小心。”
楚小枫道:“师父,这也不能怪乔前辈,丐帮无孔不入,他们寻人之能,天下无出其右。”
欧阳嵩略一沉吟。回顾店伙计,道:“告诉你们,没有乔姑娘,不信,可以让他们进来搜查,但千万不能和他们动手。”
店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欧阳嵩道:“林玉,你会不会水。”
楚小枫道:“弟子不会。”
欧阳嵩道:“闭住一口气潜进去。”
楚小枫心中觉着奇怪,但却没有多问。
欧阳嵩行到了花园中一口水井前面,笑一笑跳了下去。
楚小枫皱皱眉头,也跳了下去。
井中的水,相当深,落入之中之后,直没及顶。
楚小枫确然不会水。落入了水中之后,立时呛得连声咳嗽。
第十三回 酷刑逼口供
水中伸过来一双手,抓住了楚小枫的右腕向一侧拖去。
楚小枫没有挣扎,其实,他人在水中,也无法挣扎。
那双手力量很大,把他向下拖去。
忽然间,楚小枫感觉到脱离了水域,耳际间响起了欧阳嵩的声音,道:“林玉,可以睁开眼睛了。”
楚小枫依言睁开了双目。只见自己停身之处,只是一条黑暗的甬道。
楚小枫吁一口气,四面打量了一眼,道:“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处密室,就算是丐帮帮主亲身临此,只怕也无法查出我们的存身之处。”
楚小枫长长吁一口气,只觉空气十分流畅,心中微微一动,忖道:这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这地方通风很好,空气才会如此流畅。
欧阳嵩道:“这是一处特别设计的地方,丐帮中人绝对想不到咱们在水井之中。”
楚小枫道:“师父,这地方没有别的通路吗?”
欧阳嵩笑一笑,道:“没有,如若有通路,!、丐帮之能,岂不是很快的会找到了吗?”
楚小枫点点头,道:“师父说得是。”
片刻之后,乔飞娘匆匆行厂过来。
这时,楚小枫已看清了这里的形势。
原来,这口水井,在水深八尺之内,有一向上曲转的甬道,高过进水。
眼下,他们正行入一间小室之中。
通风孔就开在井水上面的空间,而且四处之多,隐隐有光亮透入,目力已可以适应,看得到景物。
欧阳嵩伸手取过一个纸煤,用火石打燃,点起了灯火。
盈盈灯光,照亮了全室。只见小室中有衣箱,和可以久存的食用之物,还有两坛酒。
欧阳嵩笑一笑,道:“林玉,那木箱之中有衣服,自己取来换过吧!”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地方衣、食之物,看样子躲上个三五日不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乔飞娘一面用手滤下头发上的积水,一面说道:“咱们总不能长住这里呀……”
欧阳嵩笑一笑,接道:“没有人要你长住在这里,但是为了要保命,只有委屈一下了。”
乔飞娘道:“哼!你认为这地方很安全吗?”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难道还有人会找到这地方?”
乔飞娘道:“很可能,尤其点着灯火。”随即一张口,吹熄了灯火。
只听一个尖厉的声音,喝道:“你们讲不讲理,这地方是内宅,怎么可以乱闯。”
欧阳嵩脸色一变,凝神听去。
乔飞娘轻轻吁一口气,道:“丐帮耳目,果然厉害,再晚一步,就要被他们瞧到了。”
欧阳嵩道:“希望你没有在井口处留下痕迹。”
但听一个威重的声音喝道:“乔飞娘,欧阳嵩,两位都是成名的人物,躲着不出来,不怕落人话柄吗?”
乔飞娘道:“看来,他们是早已经摸清楚了咱们的底子。”
欧阳嵩道:“丐帮耳目,何等灵敏,咱们能在此地,躲了如此之久,才被发觉,那已是有些意外了……”,语声一顿,接着又道:“现在被他们发觉了也好。”
乔飞娘道:“发觉了也好?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难道……”
欧阳嵩微微一笑,接道:“只要你来在井口处留下痕迹,我相信他们不会找到这里。”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以后,要如何发展,倒要全看你的了。”
乔飞娘道:“看我的,这话什么意思?”
欧阳嵩道:“咱们本来就没有抗拒丐帮的能力,如何对付丐帮,这似乎是要看池天化的了。”
乔飞娘道:“哼!池天化和五毒玉女还在那山下小屋之中僵持不下,他有什么能力,来解咱们之危险?”
欧阳嵩笑一笑,道:“就算池天化没有遇上五毒玉女,他也一样无法抗拒。”
乔飞娘点点头,道:“你要他传出求救信号?”
欧阳嵩道:“不错。”语声一顿,接道:“飞娘,你和池天化混了很久,难道还没有把事情问清楚吗?”
乔飞娘道:“你认为池天化那小子是容易对付的人么,那小子滑的像泥鳅似的,我已经用尽了心机,仍然套不出一点口风。”
楚小枫道:“师父,池天化既然狡猾十分,咱们何不先行想个法子,把他制服,再逼他说出实情。”
乔飞娘冷冷笑一笑,道:“你想的比你师父还美啊!”
楚小枫故作茫然说道:“乔前辈,晚辈说的哪里不对了?”
乔飞娘道:“你师父是何等人物,如是能把池天化抓来逼问,还用得你出主意吗?”
楚小枫道:“怎么?难道他的武功,还强过师父不成?”口中说话,暗中却十分留心两人的反应。
欧阳嵩绷着脸,一语不发,乔飞娘却带着冷冷的笑意。
但双方面,都未再为这件事争辩什么。
楚小枫也未再多开口。
沉默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夫之久,欧阳嵩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啦,丐帮中人,都已经走了。”
乔飞娘道:“我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心力,探不出他的口风,没有法子的事。”
欧阳嵩道:“飞娘,我看这件事,已经到了非要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咱们也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
楚小枫心中忖道:“原来,夜袭无极门的主持人物,意然是池天化。”
他发觉了这里面有着太多的隐秘,以欧阳嵩这等身份的人,似只是被人利用的人,不但被人利用了,而且,又好像被人利用后,予以遗弃。
楚小枫心中既觉着有些好笑,但也有些震惊。
能使欧阳嵩这等凶狠人物俯首听命的,自然不是池天化,而是他背后的一些人!
那些人是谁?看来,连欧阳嵩也一样不知内情,池天化是他们之间的桥梁。
这个人绝不能死,一死,就完全断了线。
可惜的是,楚小枫却没有法子把目前这个消息传出去。
只听欧阳嵩缓缓说道:“飞娘,是不是池天化给了你什么好处?”
乔飞良道:“你胡说什么?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欧阳嵩笑一笑,道:“这么说来,咱们仍然是生死同命了。”
乔飞娘道:“不错啊!”
欧阳嵩道:“唉!这个……”
突然一伸手,抓住了乔飞娘的右腕穴,冷冷接道:“这个,不见得吧!你这臭婊子……”
乔飞娘尖声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欧阳嵩道:“我没有疯,而且,一直很清醒,飞娘,咱们十年的交情了,想不到你曾出卖了我!”
乔飞娘道:“放开我……”
欧阳嵩冷冷说道:“飞娘,你今天如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明,我就立刻毙了你。”
语气冷厉,神情肃然。
乔飞娘呆了一呆,道:“欧阳嵩,你……”
欧阳嵩接道:“我说的很认真,你如是不相信我的话,咱们不妨试试?”
乔飞娘冷笑一声,道:“欧阳嵩,你不能含血喷人,你说我出卖了你,那得有证明……”
欧阳嵩接道:“证明,你每天和池天化那小子混在一起,不知道已经替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但你挖出了什么?”
乔飞娘道:“池天化那小子口气奇紧,我用尽了心机,仍然挖不出一点内情,我有什么法子。”
欧阳嵩道:“这么说来,你算是白白的陪他睡了。”
乔飞娘望了楚小枫一眼,道:“当着你徒弟之面,说出此等之言,你也不觉着羞耻。”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飞娘,你既然不吃敬酒,那就只好给你一点罚酒吃了。”
左手抓住了乔飞娘的右手小指,但闻格登一声,乔飞娘一根手指,已生生被扭断。
乔飞娘尖叫一声,疼出了一身冷汗。
欧阳嵩冷然说道:“乔飞娘,这不过只是开始,我要错开你四肢的关节,折磨你个三五天再让你死。”说于就干,双手一错,又是一声骨折脆响,乔飞娘右臂肘间关节,硬被错开。
一声凄厉的惨嚎,疼得乔飞娘双目泪水夺眶而出。
耳际响起了乔飞娘悲痛的哀叫道:“欧阳嵩,你不能这样整我。”
欧阳嵩突然放开了乔飞娘右腕的穴,但却右手一挥,一个大耳光甩了过去。
乔飞娘被打的身子转了一个大圈,坐在地上。
欧阳嵩淡淡一笑,道:“飞娘,说不说?”
乔飞娘头发散披,黯然说道:“你好狠的心啊!”
欧阳嵩一脚踏在乔飞娘左腿之上。道:“再不说我就踏碎你的左腿的腿骨。”
乔飞娘脸上流现出惊叹之色,道:“我说,我说……”
欧阳嵩道:“好!我洗耳恭听。”
乔飞娘道:“池天化只对我提过他的师父……”
欧阳嵩接道:“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乔飞娘道:“他确实没说,他惊觉之心很高,我费尽心机斗他,但他也只说出一句、半句,就立刻住口。
欧阳嵩道:“那晚上,夜袭“迎月山庄’的人,都是哪里来的?”
乔飞娘道:“这个,我问过池天化。”
欧阳嵩道:“他怎么说?”
乔飞娘道:“他说,那些人,都是蓝带武士。”
欧阳嵩沉吟一阵,道:“蓝带武士,是什么组合中人?”
乔飞娘道:“这个,他一直不肯说。”
楚小枫低声道:“师父,也许乔前辈说的是真的,此时此刻,她似乎用不着替池天化掩这什么。”
乔飞娘道:“我说的是真话。”
欧阳嵩轻轻叹息一声,道:“林玉,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她号称满口飞花,是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人,我对她太了解了。”
乔飞娘道:“欧阳嵩,你也是老江湖了,也和池天化相处数月之久,但你听到过什么隐秘,从他口中挖出来什么消息?”
欧阳嵩怔了一怔,沉吟不语。
乔飞娘道:“他根本就对我们有着防备,咱们都受了他的利用。
楚小枫道:“师父,那池天化现在何处,咱们想法子把他抓来,逼问一下,岂不就可以明白吗?”
乔飞娘道:“林玉说的不错,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欧阳嵩点点头,道:“好!乔飞娘,你再说一遍,池天化现在哪里?”
乔飞娘道:“他还在山崖下面的小屋之中,和五毒玉女对持不下。”
欧阳嵩道:“我们要如何对付他?”
乔飞娘道:“怎么对付他都好,不要再对我多心。”
欧阳嵩接上她被错开的关节,却顺手点了她两处穴道。
乔飞娘疼苦大减,声音也恢复了清脆,但仍然充满着恐惧,道:“想法子保存下五毒玉女,你们杀死池天化之前,先要想法子逼出他特殊的解穴手法。”
欧阳嵩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杀死池天化。”回顾了楚小枫一眼,接道:“咱们走吧!”
乔飞娘吃了一惊,道:“欧阳嵩,你要把我丢在这里。”
欧阳嵩道:“是!你好好的想想,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
乔飞娘道:“你对我不错,就是太多疑了,唉!你既然要我替你办事,又对我十分多心。”
欧阳嵩冷冷说道:“乔飞娘,你乖乖的给我在这里休息,我去生擒池天化之后,再回来,林玉,咱们走。”
乔飞娘看得出来,欧阳嵩已经铁了心,再多说话,对能舍自找苦吃。
欧阳嵩带着楚小枫登上井口,立刻更衣,借一片夜色,赶到了那悬崖之下。
小屋中虽然已拉上了窗帷,但隐隐间、仍可现出灯火,欧阳嵩四顾了一眼,低声道:“林玉,咱们摸上去。”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五毒玉女见过我,骤然见我,必露出愕然之色,以这欧阳嵩的多疑,必然会瞧出破绽。心中念转,低声说道:“师父,咱们要不要蒙上脸。”
欧阳嵩道:“对!池天化这小子十分狡猾,他如若发觉了我的身份,只怕不会说实话,咱们给他个莫测高深……”,语声一顿,接道:“林玉,等一会,由你问他。”
楚小枫道:“弟子遵命。”
欧阳嵩取出一方绢帕,包在了脸上。
楚小枫更是早已有备,包得只露出一对眼睛。
欧阳嵩突然转过头来,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伸出手去,拍拍楚小枫的肩膀,道:“孩子,为师的还没有教好你的武功,已经要你办事了。”
楚小枫道:“师父有事,弟子理当效劳,”
欧阳嵩道:“好!小心一些,跟在我后面。”一长身,飞去了一丈多远。
楚小枫凝神倾听,只觉他身轻如叶。未发出任何声息,心中暗道:这欧阳嵩的轻功造诣不错。轻步追了过去
他为人小心谨慎,不敢炫露轻功,以免露出了马脚。
两人一先一后,行到了小屋外面。
室中虽有灯火,但只是一些窗隙门缝中透出来的,却无法瞧清楚室中的景物。
欧阳嵩皱皱眉头,凝神听去。
只听一个人说道:“解姑娘.你想通了没有?”正是池天化的声音。
解语花道:“想通了什么?”
池天化道:“我虽然中了毒,但我还有力量夺了你的解药。”
解语花道:“哼!五毒门有很多种毒药,有一种,中人之后,立刻死亡,你只要碰到我,你就会死了。”
池天化道:“你不是吓唬我吧!”
解语花道:“千真万确,不信,你就试试看。”
池天化道:“姑娘,在下如若死了,你也活不成。”
解语花道:“彼此,彼此。”
池天化道:“解姑娘,咱们为什么要闹到那样你死我活的境地呢?”
解语花道:“本来不会,你只要把银菊交给我带走,我可以不究既往。”
池天化道:“在下身受之毒呢?”
解语花道:“我自然会替你解除,不过,你要先解去我受制的穴道。”
池天化道:“解姑娘,咱们之间的事,就有这一点距离,看来,永远是讲不通了。”
解语花道:“你这人狡猾得很,我不能先解你身上之毒。”
池天化道:“解姑娘,我虽然身中奇毒,但还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你。”
解语花道:“你太低估五毒门了,你身中之毒,不但会定时发作,而且,也影响了你的功力,只怕你也无法杀得了我。”
欧阳嵩低声道:“林玉,看来,他们两人都已经失去了拒敌之能,咱们冲进去。”
楚小枫道:“听那丫头口气,似乎是还有用毒之能,咱们是否要出手制住他。”
欧阳嵩道:“五毒门很可怕,不能大意……”语声一顿,接道:“一入室中,咱们分扑两人,你对付五毒玉女,我对付池天化,务求一击而中,不要给他们反击机会。”
楚小枫道:“制住两人之后呢?”
欧阳嵩道:“留下五毒玉女,带走他天化。”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了。”
欧阳嵩估量了一下四周形势,暗运功力,蓬然一掌,击在了木窗之上。
他掌力雄浑,这一掌,只打得木窗碎裂,木屑横飞。
欧阳嵩当先而人,楚小枫紧随跟进。
两个人动作都很快速。
只见池天化和解语花分坐在两张藤椅上,相距约五尺左右。
欧阳嵩扑向池天化,楚小枫扑向解语花。
池天化霍然站起身子,道:“你们……”,欧阳嵩的右手指劲,已然点上了池天化的哑穴,左手一探,拉腰抱起,穿窗而去。
楚小枫也出手点了五毒玉女的睡穴,放好了她的身躯,转身越窗而去。
欧阳嵩的动作相当快,楚小枫略一迟疑,他已经在数十丈外。
楚小枫一提气追了上去。
欧阳嵩折向一座山坡处奔去,一口气奔出了六七里路,才停了下来。
欧阳嵩出手点了池天化双臂双腿的穴道,才一掌拍活了池天化的哑穴。
池天化双腿双臂不能移动,整个人,就像是瘫痪了。
欧阳嵩却隐在池天化的身后,一双手,按在池天化的头上。
那是说,池天化唯一能够转动的脖子,也无法转动。
池大化却也有临危不乱的镇静,吁一口气,道:“你是谁,不杀我,却把我带到此地,想是有求于我了?”
欧阳嵩冷冷说道:“不是求你,而是逼问你。”
池天化道:“逼问我?”
欧阳嵩道:“不错,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
池天化道:“如是我不回答呢?”
欧阳嵩道:“你会立刻心肺崩断而死。”
池天化心头震动,闭日不言。
欧阳嵩道:“先说你的名字?”
池天化道:“姓池,名叫天化。”
欧阳嵩道:“你来自何处?师承何人?”
池天化道:“我说了,只怕你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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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嵩道:“不用管我是否知道,我只要你据实说出。”
池天化道:“我来自天池无忧岛……”
欧阳嵩接道:“天池无忧岛,在什么地方?”
池天化道:“你是什么人?”
欧阳嵩五指加力,池天化骤然间感觉头疼欲裂,不禁失声而叫。
松开五指,欧阳嵩冷冷说道:“你听着,我不愿多问,你再敢节外生枝,我就捏碎你的脑袋。”
池天化很用心在听那说话的声音,楚小枫也很用心的听。
但欧阳嵩有双音之能,听起来,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不但使池天化心中震动不已,而且,也使得楚小枫大感震骇,这欧阳嵩是个奸狡百出的人物,这等双音之术,虽非太难的事,他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有此成就,没有个三五年的练习工夫,很难说得这样不着痕迹。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使得池天化生出了极大的畏惧,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了十分镇静,冷冷一笑,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欧阳嵩道:“你还在啰嗦什么?”
池天化道:“至少,我要先弄清楚你的身份。”
欧阳嵩道:“用不着,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话。”
他天化道:“朋友是受人之托而来?”
欧阳嵩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池大化道:“你可知道杀死我的后果吗?”
欧阳嵩道:“这个,我倒是有些不信,杀了你还有后果?”
楚小枫还真的担心欧阳嵩在急怒之下,一下子杀死了池天化,急急伸手,轻轻撞了欧阳嵩一下。
欧阳嵩心生惊觉,冷冷说道:“好吧!我倒要听听,杀了你有些什么后果。”
池天化道:“第一,杀了我,也等于杀了五毒玉女,她是湘西五毒门主的唯一掌珠!”
欧阳嵩道:“你们是两个人,为什么杀了你,你等于杀了她呢?”
池大化道:“我点了她身上三处大穴……”
欧阳嵩接道:“那容易,咱们去帮她解了。”
池天化道:“那是独门点穴手法,不解内情的人,不但无法解开她的穴道,而且,妄自动手,会使行血逆行,立刻致命。”
欧阳嵩冷冷说道:“咱们不动她就是……”
池天化接道:“不动她也会死,时辰已到,如若无人替她变换穴道……”
欧阳嵩道:“那也容易,你如若想救她,那就把你独门解穴手法告诉我。”
池天化道:“朋友,你不觉着说的太轻松了吗?”
欧阳嵩道:“传不传你的事,咱们决不会强迫阁下。”
他天化道:“对!你们可以杀我,但却无法逼我传你们解穴手法。”
欧阳嵩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相信那独门点穴手法是你自己创出来的,五毒玉女死了,五毒门自会从那特异的点穴手法找出杀他女儿的凶手。”
池天化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这个原因,不会使阁下改变心意了?”
欧阳嵩道:“自然不会。”
池天化道:“好!第二个原因,就和阁下有关了!”
欧阳嵩道:“请说。”
池天化道:“不论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但你如杀害了我,必会遭到报复。”
欧阳嵩道:“我杀了你、又没有人知道,就算他们要报复,也不知我是何人?”
池天化道:“阁下不觉着太过自信了吗?”
欧阳嵩道:“姓池的你在拖时间吗?”
池天化道:“事实上,我已经想通了,就算在下说了实话,阁下一样不会留下活口。”
欧阳嵩道:“那倒未必,咱们只不过是想问出你的来历罢了。”
池天化道:“哦!你要干什么?”
欧阳嵩道:“救人。”
池天化道:“救什么人?”
欧阳嵩呆了一呆,暗道:救什么人,心中全无计划……。心中一急,冲口说道:
“宗一志。”
池天化道:“你是丐帮中人?”
欧阳嵩冷冷说道:“老夫是在问你的话。”
池天化道:“我知道。”
欧阳嵩道:“知道就好,答复老夫的问话吧。”
池天化道:“我来自天池无忧岛,这一点,我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
欧阳嵩道:“令师是什么人?”
池天化道:“说了你也不会知道,不说也罢!”
欧阳嵩道:“不说,你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池天化道:“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而且,说了还可能会死的快一点。”
欧阳嵩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怕死了。”
池天化道:“怕!不过,如是非死不可,那就不如死的光彩一些了,朋友出手吧!”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姓池的,一个人不管有多大的本领,多大的能耐,多大的靠山,要是死了,也如常人一样,人死如灯灭……”
池天化接道:“刚刚我还真被你吓住了,没有仔细想过,可惜,你给了我考虑的时间,我想通了这中间的道理,所以,我不会再被你吓住了。”
欧阳嵩冷冷说道:“好!那咱们就试试看,老夫走了数十年江湖,我不信,我没有法子整服你。”
忽然抓住了池天化的右臂,格登一声错开了池天化的右肘关节。
错骨分筋之疼,椎心刺骨,池天化身上几处穴道被点,无法运功抗拒,这一阵巨疼,直疼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尽力忍耐着,但仍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欧阳嵩实也够心狠手辣,立时又抓起了池天化的左臂。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放手。”
声音就起自身后不远的地方。
欧阳嵩一语不发放开了池天化的左臂,右手护身,左手一扬,疾向池天化的头上劈去。
一股暗劲,忽然涌了过来,直袭向欧阳嵩身上大穴。
欧阳嵩固然可以一掌击毙了池天化,但也无法避开那袭来的一击。
那人选择的角度,十分微妙,不是欧阳嵩右掌能及之处,就算他想因右手硬接一击,也是有所不能。这就逼得他只有闪避一途。
欧阳嵩身躯疾闪,避开了两步。
一条人影,疾掠而到,挥掌如风,直扑欧阳嵩。是陈长青,丐帮的长者。
欧阳嵩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难道,他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陈长青没有揭穿他的身份,没有喝问一声,只是拳脚如雨,攻了过来。
欧阳嵩无心恋故,接了几招疾奔而去。
第十四回 解穴救玉女
陈长青没有追赶,却行到了池天化的身侧,先接上他右肘关节,冷冷说道:“池天化,你还清醒得很呢?”
池天化长长吁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救了我。”
陈长青道:“老叫化不该救你的。”
池天化道:“你要我如何报答?”
陈长青道:“我想知道什么人暗袭“迎月山庄”,什么人掳走了宗一志!”
池天化道:“这件事,恕在下无法回答。”
陈长青:“‘你敢说?”
池天化道:“我只能告诉你,那晚上,我也是夜袭迎月山庄的凶手之一。”
陈长青道:“哦!”
池天化道:“别的事,恕我无法奉告。”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突然举手一抬,两个中年叫化子应手行了过来。”
陈长青低声吩咐了两个中年叫化子几句,两人取出一方黑帕,蒙上了池天化的眼睛,装人一个麻袋,扛了起来,快步而去。
目睹两人去远,陈长青才低声说道:“楚公子,请出来吧!”
原来,楚小枫并没有跟着欧阳嵩一起离去,欧阳嵩转身奔逃时,楚小枫却借机躲入了一块山岩之后。应声灯厂出来,笑一笑,道:“见过陈老前辈。”
陈长青叹口气,道:“小枫,你师娘思念一志,又担心你的安危,他已经和我提过两次,希望你回去。”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就目下看来,欧阳嵩确然已没有什么价值,他对池天化了解的太少,也不知道一志师弟现在藏身何处。”
陈长青道:“池天化呢?他是不是知道内情?”
楚小枫道:“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是唯一知晓内情的人,欧阳嵩、乔飞娘等,看不过是受他的利用罢了。”
陈长青道:“欧阳嵩也是老江湖了,江湖上出了名的狡猾人物,怎么会受人利用呢?”
楚小枫道:“池天化也许能回答这个问题,……”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池天化很怕死,但也很狡猾,除非,你能使他相信,对他确有好处、保障,他才会说出一些内情。”
陈长青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咱们走吧!”
楚小枫道:“不!我还要回到欧阳嵩的身边去。”
陈长青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没有什么价值吗?”
楚小枫道:“乔飞娘也许会知道一点蛛丝马迹,不知道欧阳嵩会用什么手段逼她说出来,我得听听去,这几天,别再去打搅龙翔布庄,如果发现不出什么新线索,三两天我就回去。”也不容陈长老再说话,转身疾奔而去。
他故意绕了一些路,而且,作下了不少的记号,以备需要。
回到龙翔布庄,欧阳嵩早已把乔飞娘给捞了起来。
两个人对坐在厅中。
楚小枫气喘不息,闪身入厅。
欧阳嵩道:“林玉,你怎么逃出来的?丐帮去了不少的人吧?”
楚小枫道:“不少人,我看到他们把池天化装入一个麻袋中带走了。”
欧阳嵩道:“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楚小枫道:“弟子没有跑,我一跑准被他追上。”
欧阳嵩道:“那你是……”
楚小枫道:“弟子就地躲了起来,等他们离去了之后,我才走的。”
欧阳嵩道“不错,这也是一个办法。”目光转到乔飞娘的脸上,冷冷说道:“你没有说对,林玉没有背叛我,背叛我的是你。”
乔飞娘抬头望了楚小枫一眼,欲言又止。
楚小枫道:“乔老前辈,有什么尽管清说,我来自丐帮,难免你心中有些多疑,不过,我可以解说清楚。”
乔飞娘笑一笑,道:“林玉,你刚才没有回来,我是说了你两句,那证明我的看法错了。”
欧阳嵩冷笑一声,道:“飞娘,你可是看我收了一个好徙弟,内心中,一直有些不舒服,千方百计的,想使我们师徙分开,是吗?”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师父,可否让弟子说几句话?”
欧阳嵩道:“好!你说吧。”
楚小枫道:“师父,乔前辈,弟子觉着目下情形,已不是两位意气之争的时候了。”
乔飞娘道:“说的是啊!这时候,什么辰光了,你师父还是一个劲的跟我过不去。”
楚小枫道:“师父,不论乔前辈和池天化之间,有些什么交往,但她和师父相处,已经近十年了,池天化小子精的像免一样,如何会信得过她?”
欧阳嵩道:“林玉,你不知道这位乔姑娘,满口飞花,能把死人说话。”
楚小枫道:“乔前辈虽然极善口才,但池天化不是轻易说动的人,师父今天动了他,他一定会怀疑你是和乔前辈联手而为
欧阳嵩接道:“林玉,你……”
乔飞娘霍然站起身子,接道:“你们杀了池天化?”
欧阳嵩本来想喝止楚小枫不要他说下去,他相信池大化绝对听不出他的声音。
但她听到了乔飞娘的惊呼之声,立时住口不言。
他久走江湖的人,一听之下,已然明白了楚小枫的设计,发生厂很大的作用,可能会套出乔飞娘内心中很多的隐秘。
果然,乔飞娘急急的接道:“糟了,糟了……”
欧阳嵩道:“什么事情糟了?”
乔飞娘道:“你是不是杀了池天化啦……”
楚小枫道:“师父本来想杀死池天化的,但他却被丐帮中人及时救走。”
乔飞娘道:“及时救走,那就更糟了。”
欧阳嵩道:“为什么?”
乔飞娘叹息一声,道:“你认为,襄阳城中,只有池天化一个人吗?”
欧阳嵩道:“他们的人,都已离去,眼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乔飞娘摇摇头,道:“你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些人,留在襄阳。”
欧阳嵩道:“在那里,都是些什么人?”
这正是楚小枫要知道的事,凝神倾听。
只听乔飞娘说道:“我不知道。”
欧阳嵩道:“你不知道……”
乔匕娘接道:“不错,池大化这小子回风之紧,就算是久走江湖的人,也无法比,我知襄阳城中,仍有他们的人,还是由他一句无意之言中所得,但他立刻惊觉,就没有再说下去。”
楚小枫道:“这个,只怕是他故弄玄虚吧,”
乔飞娘道:“你凭什么作此推断。”
楚小枫道:“我凭两件事,一是,池天化身中毒伤,竟无人赶去助他,第二是丐帮中人,把他劫走,也没有见人出手救他。”
乔飞娘道:“你怎知那些丐帮中人,不是他的人改扮的?”
欧阳嵩道:“那人是陈长青,丐帮中长老。”
楚小枫道:“我可以为师父作证,那人是陈长老。”
乔飞娘道:“唉!丐帮擒去了池天化,那是非引到他们出手。”
楚小枫心中一动,回头望着欧阳嵩,道:“师父,江湖之上,哪来的这一股神秘的势力,连师父和乔前辈都不知道。”
欧阳嵩道:“这等隐秘的行踪,江湖上也是绝少见闻,除了池天化这小子之外,都不肯露出本来面目。”
楚小枫道:“他们在逃避什么?”
乔飞娘道:“他们在逃避春秋笔。”
欧阳嵩道:“春秋笔?”
楚小枫曾听师父谈过春秋笔,但他知道的太少,忍不住问道:“春秋笔,那是什么人?”
欧阳嵩道:“是一支笔,一个普通的毛笔。”
楚小枫接道:“那有什么可怕?”
欧阳嵩道:“可怕得很,一双剑,可以取人性命,但春秋笔杀死的,却是一个人的声誉,一个人的灵魂。”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来,就算是很坏的人,也有羞耻之心!口中却说道:“有这么利害?”
欧阳嵩道:“林玉,一个人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但春秋笔却不会要你的命,他把你公诸武林,一笔记下,那就百口莫辩,春秋笔下的坏人,不但好人要杀你,坏人也要逃避你,那等于在你脸上刻了一个招牌,一个洗不去,抹不掉的招牌,使你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
楚小枫道:“哦!春秋笔不过是一双笔罢了,但弟子相信,一支笔不会自己写字,应该是有一个执笔人?”
欧阳嵩道:“这是武林之中,百年以来,一直无法解开的隐秘,春秋笔十年出现一次,记下了江湖上十年的事情,一秉大公,丝毫不苟,屈指数来,已然八次,还有两年,就是春秋笔第九次出现的时间,八十多年,春秋笔出现了八次,每一次出现,江湖上就会有一次变动……”
楚小枫道:“什么变动?”
欧阳嵩道:“没有人知道春秋笔来自何处,但它却如万目万手,详细的记述了十年来各种事情。”
楚小枫道:“师父,那春秋笔既有执笔人,为哈不把他找出来呢?”
乔飞娘突然接口说道:“找出来,谈何容易,如是能够找出那个执笔的人,岂不是天下太平了。”
楚小枫道:“其实,也不用太重视那春秋笔的作用,乔飞娘道:“怎么说?”
楚小枫道:“一个人,既然敢杀人,难道,还怕人家叫凶手吗?”
欧阳嵩道:“孩子,你不懂,这种事,很奇怪,江湖罪恶,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垃圾,它不怕脏,就怕太阳一照。孩子,真正的恶名四播的恶人,那就算不得真正的恶人,隐在暗中作恶的人,表面上,却又是堂堂正正的大好人,那才是真正的恶人。八十多年来,春秋笔出现了八次,一次比一次震动人心,远的不说了,八年前春秋笔第八次出现,揭开了十件江湖大恶,事实经过,写的历历如绘,逼死两个大门派的掌门人,使江湖上七个侠名卓著的人,暴露了本来面目,无颜见人,一死了之,另外却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一夕成名,成了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大侠。”
楚小枫道:“弟子在丐帮中,也听到了不少江湖事,那个一夕成名的是什么人,怎么弟子没有听过呢?”
欧阳嵩道:“薛山岚,天心剑薛山岚。”
楚小枫道:“哦?原来是他。”
乔飞娘道:“薛山岚一夕成名,事情不大,但却招惹起了很多人群起效尤,都希望能够学他,一夕间,成名武林,各利双收。”
楚小枫道:“这个,倒也难怪……”
乔飞娘接道:“哼!这就弄得不少小伙子,苦练武功,练成了专门和绿林道上的人作对。”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俗言又止。
欧阳嵩冷冷说道:“孩子,你在叹什么气?”
楚小枫道:“我在想,既然有春秋笔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还有池天化这样的人。”
欧阳嵩道:“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了春秋笔揭发了罪恶,却把罪恶逼到了更隐秘的环境中去。”
楚小枫突然笑一笑,道:“师父,咱们怕不怕春秋笔?”
欧阳嵩任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咱们谈不上怕,但如被春秋笔在上面记了一笔,那倒也是一件很烦恼的事。”
楚小枫道:“师父,你看弟子背叛丐帮这件事,将来会不会落在春秋笔的手中。”
欧阳嵩笑一笑,道:“我这身份,春秋笔就找不上,何况是你,不过,这种事,要是被春秋笔碰上了,也许会顺手记上一笔。”
楚小枫道:“那岂不是要被人所不齿了。”
乔飞娘道:“春秋笔可怕之处,也就在此了。”
楚小枫道:“唉!这支春秋笔实在讨厌,江湖中那样多豪杰英雄,为什么没有人救出来把他杀了?”
乔飞娘道:“哼!杀了,你说的倒是容易,八十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到春秋笔,但却从来没有一个找到过他。”
楚小枫道:“这春秋笔,既是如此的爱管闲事,难道还不好找吗?”
乔飞娘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那春秋笔虽然是记述了江湖上的善恶,但那执笔人,从来不卷入江湖的恩怨之中,他可能就在你的身侧,但他隐藏的太好,没有人能发觉他。”
楚小枫道:“唉!这么说来,这个人很神秘了。”
乔飞娘道:“神秘极了,百年之中,从没有一个人,发觉春秋笔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楚小枫沉思不语。
乔飞娘道:“林玉,你这小子很机灵……”
楚小枫接道:“乔前辈,你夸奖了,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欧阳嵩道:“哦!什么事?”
楚小枫道:“那春秋笔,已经在江湖上出现了八十多年,难道那执笔的人,已经活了一百多岁?”
欧阳嵩道:“这件事,我倒是没有想过?”
乔飞娘道:“我想,这不会是一个人,大概,他也有传人吧。”
欧阳嵩点点头,目光转到乔飞娘的身上,道:“飞娘,咱们不谈春秋笔的事了,武林中只有这一支笔,未必就会叫咱们那么巧的碰上……”,语声一顿,接道:“还是谈谈池天化吧!你对他天化还知道好多?”
乔飞娘道:“唉!你一定要信任我,池大化这小子,虽然很狡猾,但我相信,我还能斗得了他的…”
欧阳嵩接道:“那是说,你花的工夫还不够了,难道要老子多戴几次绿帽子才行?”
乔飞娘对欧阳嵩心中似是已经生出了畏惧,不敢再出言顶撞,吁一口气,道:“别说得这样难听,我套不出池天化心中之秘,可能不是他不肯说……”
欧阳嵩接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乔飞娘道:“好像有一种力量束缚着他,使他不敢说。”
欧阳嵩道:“哦!”
楚小枫突然接道:“师父,弟子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欧阳嵩道:“你说吧。”
楚小枫道:“是不是池天化也不知道太多的内情?”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这个,不太可能吧!那晚上攻袭迎月山庄一批人,大都是他带来的。”
楚小枫道:“师父,那些隐在暗中的人,如是有意的逃避春秋笔,自然是尽量不让人知道他们真正身份,池天化公开活动,也许,他们不会让他知道得太多。”
欧阳嵩道:“这也有理。”
乔飞娘道:“林玉这么一说,连我也有些怀疑了,如是他知道得很多,相信我会多套出一些内情。”
楚小枫道:“师父,听你和乔前辈的口气,两位都被他利用了?”
欧阳嵩道:“这才叫阴沟里翻船,唉!我走了数十年的老江湖,想不到栽到一个后生小子手里?”
楚小枫道:“师父,丐帮是个很庞大的组合,听说丐帮帮主,已然亲到襄阳,必须会带来文丐任奇……”
欧阳嵩接道:“文丐仕奇,听说这个人,博古通今,是丐帮中运筹幄的人物。”
楚小枫道:“是!”
欧阳嵩道:“你是说文丐任奇,能够查出那池天化的来路?”
楚小枫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从夹没有见过文丐任奇,也没有见过帮主,我只是听人说过,他是丐帮中才慧最高人。”
欧阳嵩道:“不错,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但他却少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人,有很多人知道他的大名,但却大都没有见到过他。”
楚小枫道:“师父说的是,就是丐帮中人,也很少见到任长老。”
欧阳嵩道:“听说他不会武功?”
楚小枫道:“弟子在丐帮中职位卑小,对于任长老的事,知晓不多,这些,都是听人家说的。”
乔飞娘道:“也不要太高估那位文丐任奇的能耐,我满口飞花,飞不出池天化那小子的底细,只怕,文丐任奇,也一样问不出什么名堂?”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师父,其实,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的境界,池天化的底细,用不着咱们再费心了。”
欧阳嵩道:“这小子许给了咱们很多愿,一个也没有还,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但被他骗了,而且,还被他把咱们都玩在股掌之上,挖不出他的底子,实在叫人不甘心。”
楚小枫道:“师父,如若那池天化很重要,自然会有人救他,如是没有人救他,那就说明了,池天化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脚色。”
欧阳嵩道:“是啊!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
乔飞娘道:“对啊,这襄阳城中,既然留有他们的人,池天化落在丐帮手中一事,他们自然早知道了。”
欧阳嵩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楚小枫的肩头,笑道:“林玉,看来三五年后,你就青出于蓝了。”
乔飞娘道:“这小子,如若真是虚晃的一招,那可就把咱们骗苦了。”
欧阳嵩道:“飞娘,你一向自信口能飞花,骗术高明,这一次,真是把筋头栽到家了,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了又折兵。”
乔飞娘脸色涨红,但似又不敢发作。
楚小枫低声道:“师父,乔前辈还有穴道没解么?”
欧阳嵩道:“不错啊!她如是没有穴道被点,早就撤起泼水。”
楚小枫道:“师父,应该解了乔前辈的穴道。”
欧阳嵩道:“为什么?这女人的厉害,你还没有见过,要是师父落在她的手中,至少,要把我整得惨过十倍。”
乔飞娘道:“我几时整过你了?”
欧阳嵩道:“还不够?池天化那小子不是你给引见的么?你赔上了身体,给老子弄了一顶绿帽子戴,但你问出了什么?”
乔飞娘闭上嘴巴,不敢多言。
楚小枫道:“师父,照弟子的看法,乔前辈还是向着你的,她对付池天化不过是权宜之计,何苦为这一点事,闹得翻脸绝交呢?”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倒也有理。”突然哈哈一笑,接道:“飞娘,我想通了,我认识你时,你已经不是好人,自然,不能要求你三贞九烈……”,掌指挥动,解了乔飞娘身上的穴道。
乔飞娘伸展了一下双臂,道:“欧阳嵩,这一次,你整得我很够瞧的。”
欧阳嵩道:“你心中记恨了?”
乔飞娘笑一笑,道:“没有;我心中反而很高兴,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大的醋劲,那是证明对我挺认真的。”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难道这十多年来,我对你都是假的吗?”
乔飞娘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这样妒忌我和池天化的来往,好像是很认真了。”
欧阳嵩道:“过去的事,不用谈了,今后,你要学着守些妇道。”
乔飞娘点点头,道:“以后,我会去学着遵守三从四德。”
欧阳嵩道:“我只要你遵守一德就行了。”
乔飞娘道:‘哦知道,我会改过来,绿帽子虽不压人,但对一对有情的男女,却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欧阳嵩道:“飞娘,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么多事!”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一对无耻男女,谈得倒是津津有味,也不怕别人听得呕心,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师父,眼下最重要的事,好像是应该设法去探听一下丐帮的行动,是不是真有人去救池天化?”
欧阳嵩道:“对!咱们应该想法子探听一下。”
楚小枫道:“问题是,咱们要如何探听?”
欧阳嵩道:“这个,实在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乔飞娘道:“林玉,我和你师父,如若失去了池天化的支持,绝无法和丐帮对抗,何况,还有排教中人?”
楚小枫道:“师父、乔前辈,我想一想,池天化也许真的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在支持着他,像夜袭无极门那批人……”
欧阳嵩接道:“说来,也是奇怪,那么多的人手,还带了几个无极门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楚小枫心中暗道:“打到点子上了。但他不敢多问,欧阳嵩、乔飞娘,都是老江湖,欲速则不达,只要稍为一露急像,就可能会使两人动疑,所以,他在静静的等着。
果然,乔飞娘说道:“他们如若在陆路上走,很可能逃不过丐帮的耳目,水路上有排教中的人,这水陆上两个最大的江湖组合,耳目遍布,那些人又怎能逃过监视。”
楚小枫道:“莫不是他们还留在襄阳城中?”
欧阳嵩道:“这个,也并非全无可能。”
楚小枫道:“弟子觉着,他们如若还留在襄阳城内,池天化也许知道,这就有两个可能了。”
乔飞娘道:“林玉,你说说看,哪两个可能?”
楚小枫道:“一个是,他们会想法子搭救池天化,一个是杀他灭口,那就要看池天化在他们心目中的份量了。”
乔飞娘目光一掠欧阳嵩道:“我瞧,这件事,咱们不用管了?”
欧阳嵩道:“你觉着咱们应该如何?”
乔飞娘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们惹不起丐帮,也惹不起排教,不论那一方面找到咱们,都是个不了之局。”
欧阳嵩道:“嗯!说的也是。”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林玉,你看,咱们走得了吗?”
楚小枫道:“机会不大,丐帮襄阳分舵,已经全数出动,分守在各处要道之上,水路上更是严密无比,生翼难渡……”
欧阳嵩接道:“难道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楚小枫叹口气,道:“除非,咱们能把自己改扮得叫他们完全认不出来。”
欧阳嵩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机会不大。”
乔飞娘沉吟了一阵,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是否能行得通?”
欧阳嵩道:“说说看。”
乔飞娘道:“用棺材,咱们躲到棺材里去……”
楚小枫心中一动,这倒是一记绝招,丐帮中人,绝不会打开棺材瞧着。口中却说道:
“买棺材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还要有孝子随行。”
乔飞娘道:“不是买,咱们找一个人真的混入棺材中和死人躺在一起,另外两人,混入孝子行列之中。”
楚小枫忖道:“这办法真还不错,他想着口中却说道:“这要得先找到死人,而且,还要在近日出殡。”
乔飞娘道:“襄阳城这么大,怎么会找不到一个死人?”
楚小枫道:“问题是丐帮中的耳目,他们在城中怕布有不少耳目,咱们如何找到有死人的地方,而又不为丐帮中人发觉,只怕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乔飞娘道:“就算是要冒险吧?也冒得很值得。”
欧阳嵩道:“林玉,这法子不错。目下丐帮、排教,在水旱两路,布下了天罗地网,咱们要离开襄阳府,只有用飞娘这个办法,才有离开这里的希望。”
楚小枫道:“师父,难道咱们不要打听池天化的隐秘了?”
欧阳嵩道:“现在,顾不得这件事了,池天化不可信任,咱们又无法和丐帮及排教中人对抗,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早些离开这里。”
楚小枫道:“师父说的是……”
乔飞娘接道:“林玉,你想想看,咱们这三个人,谁应该去找找哪一家死了人?”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自然应该弟子去了,我在这裹住了很久,地方熟,容易办事。”
乔飞娘回头望了欧阳嵩一眼,看他没有反应,缓缓接道:“对!林玉,这件事应该你去,但不知你要几时动身?”
楚小枫道:“好像现在就应该去了。”
乔飞娘道:“林玉啊!你要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好!我会小心,绝不会连累到师父跟乔前辈。”
欧阳嵩轻轻吁一口气,道:“林玉,你有把握吗?”
楚小枫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没有把握也得去一趟。”
乔飞娘道:“欧阳兄,看来,你收这个徒弟实在是不错。”
楚小枫道:“乔前辈夸奖了。”
乔飞娘道:“林玉,来!我替你改扮一下,不能让他们瞧出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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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很随和,点点头行了过去。
乔飞娘带着楚小枫行人了一间雅室,狗不改吃屎,双手抱住了楚小枫的脸,亲了一下,才动手替他改装易容。
楚小枫出来时,完全改变了一副模样,原来红里透白的一张脸,现在变成了一片淡黄,看上去约三十左右。
乔飞娘笑一笑,道:“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就算襄阳分舵主看见你。也不会认识。”
楚小枫笑一笑,道:“乔前辈的易容之术,晚辈自然是相信得过。”一抱拳,转身而去。
望着楚小枫的背影,乔飞娘轻轻吁一口气,道:“你这个徙弟,实在不错,小小年纪,却有着一种久历沧桑的沉着,唉!看他那种轻淡生死、举重若轻的神情,实在叫人羡慕。”
欧阳嵩道:“说的也是,他那份临危不乱的沉着,似乎连我们都得逊他三分……”
乔飞娘道:“你对他动了怀疑?”
欧阳嵩道:“事出常情之外,自然是值得怀疑。”
乔飞娘道:“我看法倒是和你有些不同了。”
欧阳嵩道:“怎么说呢?”
乔飞娘道:“他初来之时,我是对他有些怀疑,但现在,我倒觉着他……”
欧阳嵩接道:“怎么样?”
乔飞娘道:“用不着怀疑他什么了。”
欧阳嵩道:“为什么?”
乔飞娘道:“你想想看,他如是丐帮派来这里的人。你刚才就逃不回来,他如果要出卖咱们,似乎是早就出卖了,用不着再等下去。”
欧阳嵩点点头,嗯了一声。
且说楚小枫离开了龙翔布庄之后,一路上仔细观察,发觉已有不少人,在暗中包围了布庄。
包围的人,不全是丐帮中人,这显然,别有人加了进来。
但这包围的人很有技巧,都还在数十丈之外,布庄中人,很难感觉出来。
这些人,楚小枫一个也不认识。
很快,楚小枫发觉有人盯了上来,立时折转入一条巷子之中。
那是个身着青衣、头戴瓜皮帽子的年轻人,一看楚小枫折入一条小巷中,快走直冲上来。
楚小枫一提气,飞上了一座屋脊之后,眼看那人,快步奔出小巷。
摆脱了追踪之人,楚小枫折回原路,但却未料到,巷口处早已站了两个叫化子。
一个四十多些的叫化子,打量了楚小枫两眼,道:“朋友是龙翔布庄的人?”
楚小枫点点头,道:“是!”
中年叫化子道:“你是想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和咱们动手呢?还是准备跟我们离开这里?”
楚小枫道:“我跟两位走!”
两个叫化子一前一后,把楚小枫挟在中间,向前行去。
楚小枫被带入了不远处一座宅院中,两个叫化子突然出手,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楚小枫行入大厅。
楚小枫没有挣扎,也没有抗议,被拉入大厅。
大厅中坐着三个人,陈长青、白梅、和一个身体拓瘦的老叫化子。
三个人中,两个熟人,楚小枫的心定了下来。
只听那中年叫化子沉声说道:“回报长老,这小子是龙翔布庄中出来的。”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放开他,你们快去守住原来的位置,欧阳嵩、乔飞娘奸滑得很,稍有疏忽,就可能被他们溜了。”
两个叫化子放开楚小枫,转身而去。
望望楚小枫,陈长青轻轻说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晚辈楚小枫。”
白梅一怔,道:“小枫,是你?”
他已听出了楚小枫的声音。
陈长青道:“咱们昨夜才分手,怎么改了样子。”
楚小枫道:“他们要我出来,勘查和安排一下逃走的路线、方法。”
陈长青道:“那龙翔布庄中,都还有些什么人?”
楚小枫道:“欧阳嵩和乔飞娘……”,语声一顿,接道:“陈前辈,那池天化招了什么没有?”
陈长青道:“这小子口紧得很,问不出一句话。”
楚小枫这才回过头,对白梅躬身一礼。
那身体枯瘦的老叫化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一个,就是你们说的楚小枫了?”
白梅道:“是啊!小枫,快去见过皇甫前辈。”
楚小枫急急转过身子,撩衣拜倒,道:“末学晚进楚小枫,拜见前辈。”
陈长青没有阻止楚小枫的大礼拜见,白梅也没有阻止,皇甫度只好挥挥手,道:
“起来,起来。”
楚小枫站起身子,不待陈长青等问话,就把欧阳嵩和乔飞娘的计划说了一遍。
陈长青道:“这么说来,重要人物,还是池天化了。”
楚小枫道:“欧阳嵩和乔飞娘不似装作,看来,他们都是被池天化所玩弄,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却是个很厉害的色角。”
陈长青回顾了皇甫度一眼,道:“皇甫兄,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
皇甫度沉吟了一阵,道:“欧阳嵩和乔飞娘,既然没有再留下的价值,干脆把他们抓来算了。”
陈长青道:“说的也是,可笑两个老江湖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伙子给耍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池天化的哑迷,必须要揭穿不可。”
陈长青道:“事情发展到今天,所有的线索,都已经集中在池天化这小子的身上,咱们必须要从他的口中挖出内情……”语声一顿,接道:“但这小子不好应付,老叫化子自觉对付不了,幸好咱们丐帮中来了一位专门对付奸狡之徙的高手,老叫化子只好交给他了。”
楚小枫道:“那位老人家是不是任老前辈。”
皇甫度道:“你听谁说的?”
楚小枫道:“欧阳嵩和乔飞娘谈过,他们说任前辈一直跟在帮主身则,帮主到了,任前辈一定会跟来。”
皇甫度缓缓站起身子,道:“老陈,欧阳嵩和乔飞娘这两个人似乎是不用再留下来,我去收拾了他们。”
对皇甫度,陈长青似乎是保持一分相当的敬重,笑一笑,道:“皇甫兄,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却是参与夜袭迎月山庄的凶手,留下他们的活口,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皇甫度笑一笑,道:“我跟志海一块儿去,只要他不识相,我留下两个活口就是,我去了。”说走就走,话落音,人已不见。
楚小枫一直很留心着皇甫度,但却没有看清楚他怎么走的,只见着身子一动,人已经走的不见影儿。
这等卓绝的轻功,只看得楚小枫瞠目结舌,一时讲不出话来。
陈长青笑一笑,道:‘小枫,你发什么愣?”
楚小枫道:“这位老前辈好高明的轻功!”
陈长青道:“皇甫老叫化子的轻功,不但在我们丐帮是首屈一指,就是放眼当今武林之世,也是排名一二的高手。”
楚小枫道:“好快,好快,快得人目不暇接。”
陈长青道:“那是遁形八步,绝佳轻功,再加上一种奇奥绝伦的身法,就会给人一种突然而逝的感觉。”
白梅道:“这老叫化子好像有十几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吧?”
陈长青道:“不错,他坐关五年,失踪五年,刚回到丐帮总坛,不过一个月,这十几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见他。”
白梅道:“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陈长青道:“他好像比过去更瘦一些,轻功也更高一些,遁形八步,似乎神奇了一些。”
白梅道:“老叫化不是喜欢卖弄的人,今日这一手,却是叫我们开了眼界。”
陈长青笑一笑,道:“他的脾气很怪,身在丐帮,却没有收过一个丐帮弟子……”
言未尽意,但却突然打住。
白梅也未再多问,一转话题,道:“陈兄,你看,欧阳嵩和乔飞娘会不会逃出皇甫兄的手下。”
陈长青道:“机会不大,我担心的是,怕他杀了两个人。”
言下之意,对皇甫度的武功,充满着信心。
楚小枫心神静了下来,缓缓说道:“陈前辈,五毒玉女的伤势如何?”
陈长青道:“池天化的点穴手法,确很特殊,我和老海费了半天心思,仍是无法解开穴道,只好还利用池天化了,两个人仍然在僵持之中。”
楚小枫道:“为了五毒玉女的生死之事,咱们也无法严刑逼问池天化。”
陈长青道:“丐帮虽然不怕五毒门,但也不愿结下这份仇恨。”
白梅道:“贵帮主,博学多才,浩瀚如海,陈兄没有问问他吗?”
陈长青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不过,我和老海说过,这件事不宜正面去问帮主,因为池天化那手法特别怪异……”
白梅接道:“说的也是,万一贵帮主也无法解得……”
陈长青叹口气,接道:“帮主年事过高,有些事,我们都不愿太麻烦他,所以,敝帮中几位长老、近来,都常集总坛,替他分担一些事务。”
白梅道:“论目下武林,贵帮主应是声誉最隆的一位……”
只听一个低沉声音,接道:“老了,老了,白老弟,太过奖老朽了。”
楚小枫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布长衫,身上打着十块补丁,须眉皆白老者,手执竹杖,缓步行了进来。
不用白梅和陈长青引见,楚小枫已知道这老者是丐帮帮主,当下一躬身,道:“无极门待罪弟子楚小枫叩见帮主。”撩衣跪倒,拜了下去。
灰衣老者伸出左手,扶起了楚小枫,道:“孩子,快起来,对令师含冤泉下,老朽心中有着无比的歉意,这件事,敝帮一定要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
楚小枫道:“小枫万分感激帮主。”
这时,陈长青、白梅都站了起来,躬身作礼。
灰衣老者一掌当胸,道:“白老弟,请坐吧……”
缓步行到一张木椅前面,坐了下去,道:“长青,你刚才说,什么点穴手法?”
陈长青一躬身,道:“是一种很奇怪的点穴手法,我和老海,都解它不了。”
灰衣老者道:“好吧!带我去看看,武功一道,博大如海,我就是解不了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这是丐帮自创帮以来,任期最久一代帮主,年近九旬,连任帮主五十六年。
也是最受帮中弟子爱戴的一位人物,所以,丐帮弟子,都不让他退休,又怕他太过劳累,把帮中长老,都集中于总坛,代他分劳。
对这位老帮主,陈长青也执礼甚恭。
所以,目睹老帮主站起身子之后,立刻站了起来,道:“弟子给老帮主带路。”
楚小枫低声对白梅说道:“老前辈,我可不可以跟去瞧瞧?”
白梅点点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五毒玉女和池天化,都被关在一个密室之中。
室外面,由四个丐帮弟子守着。
四个中年叫化子,一见老帮主,立刻躬身行礼。
陈长青抢前一步,道:“打开室门。”
四个丐帮弟子应了一声,打开木门。
楚小枫紧随老帮主身后而入。
抬头看去,只见五毒玉女仰卧在一张木榻之上。
池天化却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老帮主行到了池天化的身前,笑一笑,道:“年轻人,认识老叫化子么?”
池天化目光转动了老者一眼,道:“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是什么。”
老帮主道:“哦!”
池天化道:“像丐帮的黄老帮主?”
黄老帮主道:“不错,老叫化正是丐帮帮主。”
池天化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听说你会一种很特殊的点穴手法?”
池天化道:“不错,那是武林中独步手法。”
黄老帮主道:“能不能让老叫化子开开眼界?”
池天化道:“你自己去看吧!五毒玉女的穴道,就是被我独门手法所点。”
黄老帮主缓步行了过来,走到五毒玉女的身旁。
陈长青冷冷的望了池天化一眼,欲言又止。
五毒玉女目光转动,打量了黄老帮主一眼,道:“你是黄老帮主?”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孩子,你也知道我?”
五毒玉女道:“我娘说,你是天下最值得敬重的人。”
黄老帮主道:“那是你娘太过奖老叫化子……,语声一顿,接道:“孩子,你哪一处穴道被点了?”
五毒玉女道:“好像是在‘神封’‘凤府’两处穴道之上。”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孩子,你现在,有些什么感觉?”
五毒玉女道:“一半身子,麻木难动,好像已经不是我所有了。”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对!两处穴道,制住了你身上一半经脉,使你感觉到,只余下了一半的身躯,对么?”
五毒玉女道:“对!”
黄老帮主道:“孩子,伤穴快要发作之时,又是个什么样子?”
五毒玉女道:“经脉隐隐作疼,有如蚁行内体。”
黄老帮主道:“哦!孩子,现在距离伤穴发作的时间,还有多久?”
五毒玉女道:“大约两个时辰。”
黄老帮主道:“我明白了,要不要我试试解你的穴道?”
五毒玉女道:“老帮主,你老人家,可是叫黄天斗。”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不错,你娘可是常常提我的名字?”
五毒玉女道:“是!我娘常提的人名,只有四个,你老人家是其中一人,也是我娘最敬佩的人。”
黄天斗道:“昔年,老叫化子和你娘见过几次面,有一次,天下大雨,我们在一座小庙中避雨,谈了一夜……”,笑一笑,接道:“老了,我一扯就扯个没完了,你娘另外常提的三个名字,能不能告诉我?”
五毒玉女道:“我娘说,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绝对可以信赖,如果我有机会见着你,千万不能骗你。”
黄天斗手拂长髯,连连点头,道:“你娘果然是很瞧得起老叫化子。”
五毒玉女道:“我娘常提的另外三人,其中一个也姓黄,叫作拐仙黄侗,我这一次远来襄阳,就是赴他之约。”
黄天斗道:“他已经很多年未在江湖上出现了,连敝帮也不知道他藏身何处,你怎么会到襄阳城中找他呢?”
五毒玉女道:“很多年前,他定下了和我娘在这里见面之约,我是代娘赴约而来。”
她没有说出为何赴约,黄天斗也未多问,话题一转,道:“孩子,另外两个人,又是什么人?”
王毒玉女道:“一个是无极门的掌门人宗领刚,我娘本来要我前去见见他的,可惜,我路上贪玩山水,到襄阳城,已经到了约会之期,没有时间去拜望他了。”
白梅、楚小枫心头都震动了一下,但却没有接口,黄天斗点点头,道:“还有两个是什么人?”
五毒玉女道:“一个是欧阳有方,还有一个名字很奇怪,不像是名字,倒像是一个人外号一样,他叫独无影。”
黄天斗道:“欧阳有方,这个人,老叫化子倒是听过,只可惜一时间,想不起了。”
五毒玉女道:“独无影呢?老帮主是否听人说过?”
黄天斗道:“没有……”,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长青,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五毒玉女道:“你们听说过池天化么?”
陈长青回顾了池天化一眼,道:“没有,咱们这一次才见到他。”
黄天斗道:“孩子,我想了,你可是被封穴手法所伤,那是比点穴更进一步的手法,老叫化试试看,如能解了你的穴道,咱们可以好好的谈谈。”
五毒玉女一闭双目,道:“老前辈,请下手吧!”
黄天斗笑一笑,正要出手,池天化突然大声叫道:“不要动她。”
陈长青冷哼一声,道:“姓池的,咱们对阁下已经够客气,不过,很快就有你的罪受,宗夫人就要来了,我们要把你交给无极门,你骨头有多硬,很快就可以证明了。”
池天化呆了一呆,道:“你们……”
陈长青接道:“冤有头,债有主,无极门会在你身上,讨回一笔血债。”
黄天斗却转过头来,笑道:“池少化,为什么不要老叫化子出手?”
池天化道:“为她好,也为你好,她不是伤在封穴手法之下。”
黄天斗道:“那你能不能说说看,他是伤在什么手法之下?”
池天化道:“一种很特殊的点穴手法之下。”
陈长青道:“哼!帮主,这小子阴险得很,不要信他的话。”
池天化道:“你们用错了手法,那就会要她的命,她如不幸而逝,我也会有罪受了。”
陈长青道:“你小子说了半天,说来说去,还是为自己。”
池天化道:“在下如网中之鱼,砧上之肉,能有一线保获自己的方法,我就不会放弃。”
黄天斗笑道:“池少兄,就算你拖着这个姑娘,也是一样无法保住你自己,无极门那一笔血债……”
池天化接道:“我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我才把生命和解姑娘连在一起,你们处死了我,就等于我处死了她。”
黄天斗点点头,道:“如是我们能解开了这位姑娘的穴道,你就没有依靠了,对吗?”
池天化道:“可是,没有人能解开我这独门点穴手法。”
黄天斗道:“点穴手法虽然各家不同,但也不会差得太远,老叫化子也许不能解你独门的点穴手法,不过,我可以试试,
池天化接道:“你可知道,用错了手法,那会给姑娘带来无比的痛苦。”
五毒玉女突然接口说道:“我不怕,黄老帮主尽管出手。”
池天化道:“不行,解姑娘,道血上行,那是一个很难忍的痛苦。”
五毒玉女道:“哼!池天化,我现在才明白,你还是在利用我。”
池大化道:“我一直有杀死你的机会,但我却一直忍耐着没有出手。”
五毒玉女道:“只要你存心夺我身上的解药,你就会见识到五毒门立刻要人死亡的奇毒药物。”
黄天斗叹息一声,道:“解姑娘,如若叫化子无法解开你的穴道,你必会身受痛苦,所以,你可以拒绝,老叫化子决不勉强。”
五毒玉女道:“我不怕,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我早已过得不耐烦了,死亡对我不成威胁,黄帮主,请出手吧!”
黄天斗叹一口气,道。“好!姑娘的勇气,我敬佩。”
突然,右手一挥,拍出两掌。
紧接着左手也开始挥动,一刹那间,连用了五种解穴手法。
但是五毒玉女紧皱眉头,似乎是有些不能忍受模样。
她脸上流现出的神色,痛苦无比,但她却咬着牙,没有出声。黄天斗脸上也见了汗水。
池天化说的不错,这是一种极为奇异的独门点穴手法,以黄天斗见识之博,竟然无法解得。
黄天斗轻轻吁一口气,道:“孩子,你……”
五毒玉女黯然接道:“老前辈,我很痛苦,你老人家就成全我吧!”
陈长青、白梅,都看得变了脸色,他们江湖上阅历丰富,心中明白,一种独门点穴手法,如是用错了解法,对人是一种莫可抗拒的痛苦,五毒玉女却无法抗拒这种痛苦。
五毒玉女虽然尽了最大的忍耐之力,但仍然无法忍住那种行血回聚内腑的痛苦,哀声说道:“老帮主,成全我吧!”
楚小枫望着五毒玉女脸上的痛苦之色,心中突然想到了看马老陆给自己的那本书上,虽然是以几招剑法为主,但却提到了一种怪异的解穴手法,那书上字字句句,都已深印在楚小枫的心中,一旦想到,立刻浮现脑际。
那只是一种解穴的手法,却没有说清楚出处来历。
也不知道是否能解得五毒玉女的穴道。
但看她强行忍耐着无比痛苦,楚小枫不由动了出手一试的念头。
他本是极有判断的人,心中想到,这时伸手在五毒玉女伤穴上抚摸了一下。
衣袖掩住了他的手指,其实,他已在衣袖掩遮下点出了三指,推拿了两把,口中却说道:“老帮主,何不再试一种手法?”
白梅冷冷的看了楚小枫,心中不悦,形诸神色,暗道:这孩子一向很稳重,今怎么竟然如此放肆了。
好在黄天斗是个很慈和的人,老来更是已到了无物不容的境界,叹口气,又拍出了两掌。
这两掌落下,五毒玉女忽然挺身坐了起来,举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目光一掠楚小枫,转注到黄天斗的脸上,道:“多谢老前辈,晚辈伤穴已解了。”
黄天斗点点头,道:“姑娘你好好休息一会吧!”转身缓步而去。
陈长青皱皱眉头,低声道:“姑娘,真的穴道解了么?”
五毒玉女道:“真的!我只是被人点了穴道,如今穴道已解,人也觉着完好如初了。”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穴道已解不便再委屈于此,快些请到静室中休息去吧!”
五毒玉女道:“多谢老前辈。”
陈长青道:“姑娘的女婢,也被本帮中人救来,姑娘请随老叫化子来吧。”
五毒玉女回顾了楚小枫一眼,只觉此人面目陌生,素不相识,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随在陈长青身后行去。
陈长青回到了大门口处,突然回过头来,道:“白梅,你可以问问这姓池的了?”
白梅点点头,道:“多谢陈兄”,缓步行到池天化的身侧,冷冷说道:“小子,你认识老夫吗?”
池天化道:“不认识。”
白梅道:“不认识,老夫可以告诉你,我叫白梅,你带人夜袭迎月山庄,掳走宗一志,就是老夫的外孙,现在,你知道了吧?”
池天化道:“在下听过。”
白梅道:“好!现在,你知道老夫的身份了,该老夫问问你话了。”
池天化失去了五毒玉女这个要挟敌人的条件,人也变得和气了很多,缓缓说道:
“你要问什么?”
白梅道:“宗一志,现在何处?”
池天化道:“不知道。”
白梅道:“好!你可以不回答老夫的问话,但你却必须要能忍受老夫的整人手段。”
缓步行近到池天化的身侧,冷冷说道:“你试试老夫手段如何?”
落指如风,点了池天化两处穴道。
池天化身上既中了五毒玉女之毒,又被人点了脚上两处穴道,对白梅的落指点穴,完全没有防守的机会。
白梅冷冷说道:“池天化,我不信你是铁打金刚,真能忍受行血回集的痛苦。”
池天化道:“我不是铁打金刚,我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宗一志现在何处。”
白梅道:“你总应该知道些什么?”
池天化道:“是!我知道很多事,但那些事,都已成为过去了。”
白梅道:“温故知新,你能说说过去的事情也好。”
楚小枫就站在池天化的身侧,他默然而立,一语不发。
池天化道:“好!你先解开逼我行血逆集的穴道。”
白梅点点头,道:‘你听着,姓池的,你再敢耍什么花招,我会叫你吃到加倍的苦头。”
池天化轻轻吁一口气,道:“那晚上夜袭迎月山庄,我也参与其事,但我并非主谋……”
白梅接道:“说下去,不用解释。”
池天化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的人,欧阳嵩、乔飞娘,和十八个黑豹剑士……”
白梅接道:“黑豹剑士,来自何处?”
池天化道:“我只知道,他们来自黑豹谷。”
白梅道:“黑豹谷,老夫走了大半辈子江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池天化道:“这地方当然很隐秘,我是他们口中的朋友,一样不知道黑豹谷在何处。”
白梅道:“什么人杀了迎月山庄中无极门下弟子?”
池天化道:“他们大部分死于黑豹剑士之手,自然,欧阳嵩和我都有一份。”
白梅道:“宗一志呢?”
池天化道:“被黑豹剑士带走!”
白梅道:“带回去黑豹谷中?”
池天化道:“是!”
白梅道:“好!再说下去。”
池天化道:“只有这些了。”
白梅冷笑一声,道:“黑豹剑士和你之间,有些什么关系?”
池天他道:“我是他们派来的耳目,专门侦察无极门的动静而来。”
白梅道:“他们为何要夜袭无极门?”
池天化道:“不知道。”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为止。”
回顾了楚小枫一眼,接过:“咱们走吧!”
楚小枫紧随在白梅的身后,行入了一间小室之中。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枫,我一向都很看重你,想不到,你今天,竟然做出了一件很叫我失望的事。”
楚小枫仍然是易过客的形貌,易容术,不但掩去了他的俊秀之气,同时,也掩去了他的那股与生俱来的温雅可亲。
外形的改变,却无法改变他的沉静气质,笑一笑,道:“老前辈是说……”
白梅道:“五毒玉女是一个姑娘家,你在人家的身上乱摸些什么?”
神色之间显得十分严历。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想晚辈会是这样的人么?”
白梅道:“哦!你不是把手按在人家姑娘的身上,衣袖掩遮住手指,难道老夫就瞧不出来吗?”
楚小枫道:“老前辈,如若我不说实话,只怕很难使老前辈了解了!”
白梅道:“唉!孩子,你知道,黄老帮主修养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他心中纵有话,也不会形诸于色,陈长老虽然忍下去了,没有说话,但我已经看出他脸上的怒意。”
楚小枫道:“晚辈不忍心看到她身受的痛苦,所以,想帮助黄帮助,解开她的穴道。”
白梅怔一怔,道:“你说什么?你要帮黄帮主解她穴道?”
他太了解楚小枫,这等独门点穴手法,楚小枫绝对无法解得。
楚小枫道:“是!晚辈是在帮她解开穴道。”
白梅道:“这是独门点穴手法,以黄老帮主的渊博,就花了很大的气力才解开她的穴道,你又怎么知道。”
楚小枫自然不能说出老陆赠书的事,只好说道:“晚辈有些奇遇,老前辈又并非不知。”
白梅道:“难道是拐仙传给你的……”
只见白髯飘动,黄天斗缓步行了过来,道:“白兄,是他解开五毒玉女的穴道。”
白梅一抱拳,道:“黄帮主……”
黄天斗笑一笑,道:“英雄出少年,孩子,你就是楚小枫?”
楚小枫一个长揖,道:“正是晚辈,放肆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黄天斗道:“你脸上有易容药物?”
楚小枫道:“是!”
白梅道:“小枫,你还要去见欧阳嵩么?”
楚小枫道:“不用去了。”
白梅道:“那就快去洗个脸,恢复本来面目,这样子看着好别扭。”
楚小枫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黄天斗很仔细的打量了楚小枫一阵,点点头,道:“孩子,好自为之,老朽希望能尽快找出杀害你们无极门的仇人,办完了这档子事,老叫化子也该退休了。”
楚小枫道:“多谢老帮主,无极门存逝均感。”
黄天斗笑一笑道:“白兄,池天化招出了一些内情吗?”
白梅道:“说了也等于没有说,他提到黑豹剑士,黑豹谷,江湖上从没听到过这个地方。”
黄天斗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可恶得很,等一会交给无极门时,不妨,追问他几句。”
白梅道:“是!”
黄天斗点点头,缓步出室而去。
目睹黄老帮主的背影消失之后,白梅低声说道:“小枫,老夫也不能不服你了,你肚子究竟记下了多少东西,好像是有无穷无尽的潜力。”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我不过是碰巧罢了……”,语声一顿,接道:
“我想回去看看师娘。”
白梅道:“不错,该去看看你的师母了,她一直很想念你。”
楚小枫道:“师母慈爱,待小枫一向恩情深重。”
白梅道:“丐帮出动了不少高手,欧阳嵩、乔飞娘都逃不掉的,你放心回去吧!”
楚小枫道:“黄帮主,陈长老那里,请老前辈代我致意一声,晚辈不去辞行了。”
回到了白凤住处,才发觉这座宅院中,仍然有着不少丐帮中人,戒备宅院前后,第二进院子中,都是无极门中的人。
白凤、成中岳、董川,正坐在厅中研商什么,目睹楚小枫归来,三人都有些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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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快步行了过去,拜伏于地,道:“小枫见过师母。”
白凤扶起了楚小枫,双目中满含泪水,嘴角间却泛起微微的笑意,道:“孩子,你没有受苦吧?”
楚小枫道:“小枫没有受苦,这两天反而长了不少见识。”
回头又对成中岳、董川,各自行了一礼。
不论在如何情形之下,楚小枫总是保持了相当的礼貌。
不待白凤等人问话,楚小枫就说明了经过的情形。
董川道:“如若丐帮真肯把池天化交给咱们,必得问他个清清楚楚才行。”
就在几个人说话之间,丐帮已派人送来了池天化。
池大化仍有四处穴道被点,白凤强忍心中的激动,要董川把池天化放在厅中一张木椅上,送走了丐帮押送之人,才冷冷的回顾了池天化一眼,道:“我是宗夫人,身上担负着灭门、掳子之恨。”
似乎是,池天化也早知道这是一场很难应付的关口,黯然一叹,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白梅,事实上,我也只是一个受人利用的人,我知道的,有限得很,你们如若用严刑逼供,那只是逼我胡说八道罢了。”
成中岳冷冷说道:“池天化,你听着,我们不是用刑逼供,而是不会计较你的生死,我们也许会失手把你杀掉。”
池天化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充满着仇恨。”
成中岳道:“不错,一股刺骨铭心,无法忘记的仇恨。”
董川已大步行了过去,一掌按在池天化的肩头之上,道:“先说出你知道的事情。”
眼看着几双仇恨的眼睛,池天化心头震动不已,果然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内情。
楚小枫静静的听着,果然,说的和丐帮听到的一样。
白凤道:“你如何能和他们取上联络?”
池天化接道:“我说。”
白凤道:“那你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池天化道:“使我相信,你们真的会放了我?”
白凤道:“好!你提个条件,不过,你要明白,我是宗领刚的妻子,宗领刚一生一世,从没有说过一句谎言,只要他答应的事情,那就一言如山,决不更改,我虽然不是宗领刚,但我和他做了几十年夫妻,我不能使我死去的丈夫,盛名玷污。”
一番话充满着感情,也充满着严正。
池天化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的意思,可是要我信任你。”
白凤道:“你是毁去无极门的凶手之一,老实说,不但掳去了我的儿子,也杀死了数十个无辜的人命,我心中恨透了你,激怒我,我会把你碎尸万段,所以,你最好打消耍花样准备。”
池天化道:“夫人,我是在问你,你还没有回答,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白凤道:“你如真心合作,我答应放了你!”’池天化道:“好!我愿意试试,现在,我要先解去身中之毒,这毒性可能使我在两个时辰内死去。”
白凤点点头,道:“还有什么?”
池天化道:“解去身上之毒,我说出联络的方法,你们跟着我。”
白凤回顾了董川一眼,道:“去!找丐帮向五毒玉女讨取解药。”
董川转身而去。
成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池天化,你和无极门有仇?”
池成化道:“没有。”
成中岳道:“既然没有仇恨,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对付无极门?”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你们问得太多了,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成中岳道:“可以,不过,你要记着,无法和你们的人取上联络时,尝试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厅中突然平静了下来,没有人再问池天化。
楚小枫一直没有开过口,静静的站在一旁。
但他两道目光,却不停地在池天化的脸上扫射,似是要看透池天化的肺腑。
冷肃沉默中,董川取来了解药。
那是一粒白色的丹丸。
董川缓缓行到池大化的身前,道:“吞下去。”
他天化望了丹丸一眼,吞了下去。
第十五回 绝技残黑豹
等了足足有一盅热茶工夫之久,白凤才冷冷说道:“是不是解药?”
池天化道:“是!”
白凤道:“你准备几时开始?”
池天化道:“我双腿、双臂穴道受制,夫人可否替在下解开?”
白凤道:“好!董川,解开他的穴道。”
董川应了一声,双手连挥,拍活他四处穴道。
池天化缓缓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双臂、双腿,长长吁一口气,道:“夫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要求!”
白凤道:“说吧!”
池天化道:“我要饱餐一顿。”
白凤立刻吩咐送上酒饭。
池天化坐下就大吃大喝,直吃个杯盘狼藉,才站起身子,道:“夫人,你如何调配人手?”
白凤道:“你准备怎么和他们联络?”
池天化道:“很简单,我们有约定的信号,放出信号,他们就会来找我;”
白凤道:“在什么地方?”
池天化道:“地方山夫人选吧!希望你们布署一下,不过,尽整不要露出痕迹。”
白凤道:“如是他们不来呢?”
池天化道:“我尽心尽力而为,但能够作到什么程度,我就无法预料了!”
白凤道:“只要你真的尽了心力,就算是不成功,那也不能怪你了!”
池天化道:“好!夫人如此明理,在下感激不尽。”
白凤道:“不过,你如在暗中弄鬼,被咱们发觉了,那可是自找苦吃。”
池天化苦笑一下,道:“夫人应该知道,在下这件事,如若被黑豹剑士们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白凤点点头,回顾了董川、楚小枫一眼,道:“你们设计一下,如何一个去法?”
楚小枫道:“这个不劳师母烦心,小枫已经和师兄研商好了!”
白凤道:“哦!”
池天化道:“夫人,恕在下多一名话。”
白凤道:“你请说!”
池天化道:“贵门中这点力量,只怕很难对付黑豹剑士,最好要请丐帮中人帮帮忙。”
楚小枫道:“这方面,咱们自有准备,不敢劳池兄费心,不过,在下倒是想请教你几件事?”
池天化道:“你请说。
楚小枫道:“我记得池兄说过,那一天夜袭迎月山庄时,阁下也参与其事了。”
池天化道:“不错。”
楚小枫道:“由头到尾,全都在场?”
池天化点点头,道:“是!”
楚小枫道:“我们十二师兄,有十个人留在家中,但却只见六具尸体,听说你们只掳去一具,小师弟宗一志,我那二师兄、五师兄、九师弟,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人人最大的关心事,但白凤、成中岳等问了半天,都没有提出来,楚小枫却一语道破。
池天化点点头,道:“他们都还活着!”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他们都还活着?”
池天化道:“是!我知道无极门中十二个弟子,武功最好的是老大、老七、和宗一志,连宗一志都被活捉了,其他的人,非黑豹剑士的敌手,但他们能活着,这其中自有原因了!”
楚小枫道:“他们是奸细?”
池天化笑一笑,道:“这个,在下不便多说了,你们自己去查吧!”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多承指教。”
池天化大吃一顿,精神好了很多,目光转注白凤的身上,道:“夫人,我只负责引出他们的人,你就要履行承诺。”
白凤点点头。
池天化道:“万一引不出他们的人,夫人又准备如何处置我?”
白凤道:“你希望我们怎么处置?”
池天化道:“在下希望不处置,这大概有一点不可能吧?”
白凤道:“不可能,引出他们的人,你可以全身而退,引不出他们的人……”
池天化接道:“杀了我?”
白凤道:“那倒不会,你别忘了我是宗领刚的妻子,他一生没有说过一句谎言,没有违犯过一次承诺,我答应放了你,就不会杀你,不过,我会废了你的武功。”
池天化苦笑一下,道:“废了我的武功,那还不如杀了我。”
白凤道:“你们夜袭迎月山庄,动过一点慈悲心肠没有?”
池天化沉吟了一阵,道:“不过,我相信十之八九,可以引出他们。”
这时,董川突然行到白凤身侧,低声数语。
白凤点点头,道:“好!池天化,现在,咱们可以走啦!”
池天化道:“你们都准备好了?”
白凤道:“准备好了。”
池天化道:“好!你们哪一位跟我走?”
楚小枫缓步行了过来,道:“我跟着你。”
池天化转头看去,只见楚小枫已然换了一件青色长衫,完全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成中岳、董川,急步行了出去。
池天化也未多问,缓步向外行去,一面说道:“你叫楚小枫,在无极门十二个弟子中排行第七?”
楚小枫道:“不错啊!看来,你对无极门中的事,十分熟悉,大概,花了不少的工夫吧!”
池天化道:“唉!楚小枫,你们真的想引出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难道,你心中还有些怀疑不成?”
池天化道:“在下只是奉劝楚兄几句,真的引出他们,对贵门和你楚兄,只怕都没有什么好处!”
楚小枫道:“愿闻其详。”
两人已经行出了大门,池天化暗中注意,不见一个防守之人,心中倒是有些奇怪,暗道:“他们真得对我如此放心不成?”
跨出大门,池天化突然停下了脚步,长长吁一口气,笑道:“楚兄,你知道,在下现在有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楚小枫道:“龙归大海,虎回深山!”
池天化道:“对!在下确有这一种很舒畅的感受。”
楚小枫道:“咱们无极门中人作事一向堂堂正正,很信任朋友。”
池天化道。“可惜,江湖上险诈重重……”
楚小机接道:“阁下总不致于施用诈术吧?”
池天化道:“难说啊!楚兄弟。”
楚小枫笑一笑,道:“希望你池兄不会,我师娘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许她会早有准备。”
池天化回顾了一眼,笑道:“说的也是、无极门刚刚遭过大变,白凤怎会掉以轻心?”
楚小枫道:“何况,丐帮高手,已然大部分集中于此……”
池天化接道:“对!对对,楚兄弟,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楚小枫道:“阁下似乎很担心引出黑豹剑士。”
池天化道:“你们心切无极门被毁之仇,却不知道,那黑豹剑士的凶厉……”
楚小枫没有接口,只是很用心的听着。
池天化沉吟了一阵,接道:“楚兄弟,你见过黑豹没有?”
楚小枫道。“在下没有见过,但却听过黑豹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
池天化道:“对!黑豹剑士向人攻袭之时,就有如黑豹扑击一样,唉!那是一场很可怕的回忆,凶猛的黑豹剑士,动如怒矢,快速凶厉,兼而有之,兄弟走了不少年的江湖,从没有见过那样的武士,他们已经不像人了……”
楚小枫接道:“不像人像什么?”
池天化道:“黑豹,全身黑色的皮衣,冷厉的目光,出手无情的剑势,像极了攫人而噬的黑豹。”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你池兄和他们并非一伙的了?”
池天化道:“我原想引他们作我的一股力量,想不到,最后,反而为他们所用了。”
楚小枫道:“池兄说那些黑豹剑士,穿的黑色皮衣?”
池大化道:“对!全身都包在黑色的皮衣之中,只露出眼睛、嘴巴,和两只施用兵刀的手。”
楚小枫道:“这是一种很怪异的装束,平常时间,他们大概不会穿在身上吧?”
池天化道:“问题也就在此了,如若他们脱下皮衣,就算你见过,你又如何认识他们。”
楚小枫道:“不错,他们穿着那种怪异的皮衣,用心就在隐藏自己。”
池天化道:“那皮衣韧度很强,不畏惧一般细小、歹毒的暗器。”
两人谈话之间,已然行到大街上。
楚小枫道:“池兄,你准备如何召集那些黑豹剑士?”
池天化道:“咱们先到望江楼去!”
到了望江楼,池天化和楚小枫选了一张桌子,点过酒菜,却要了三副杯筷。
楚小枫也不多问,只是暗中留心着池天化的举动。
只见池天化站起身子,先把空位上的酒杯斟满,神态间干分恭谨。
楚小枫心中奇道:“难道还有人来么?”
池天化斟满了三杯酒,端起酒杯低声对楚小枫道:“来!咱们敬庄大哥一杯。”
谁是庄大哥?那座位上明明是空着,怎会凭空多出一个庄大哥来!
楚小枫心中在想,但却没有问出来。
看来池天化一脸诚恳的神情,好像那庄大哥真就在他的身侧。
酒楼上已上五成座,这座襄阳名楼,生意一直很好。
虽然有很多的人,但池天化的举止,一直使人有着诡异的感觉。
楚小枫也举起酒杯,喝干了一杯酒。
池天化道:“现在,咱们可以随便的吃喝了。”
楚小枫道:“可不可以随便说话?”
池天化道:“最好不要。”
楚小枫闭上嘴巴。
池天化的酒量不错,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楚小枫却浅尝即止。
一壶酒喝完了,那上首的座位,仍然空着。
楚小枫心中狐疑不定,忍不住说道:“那位庄大哥不来陪陪咱们。”
池天化又喝一杯酒道:“他已经来过了。”
楚小枫道:“哦!”
池天化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
楚小枫丢下一堆碎银子,紧迫在池天化身后。
池天化心中好像已有了数,行出襄阳城,直奔东南方位而去。
片刻已走出了七八里路。地势愈来愈荒凉,四下不见人踪。
楚小枫够沉着,一直也不多问。
池天化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子,缓缓说道:“咱们这一路行来有没有跟踪之人?”
楚小枫道:“没有,至少我没有看到。”
池天化道:“我也没有看到……”
神态暧昧的笑一笑,道:“兄弟,咱们就此分手吧?”
楚小枫一点也没有意外、惊奇的感觉,淡淡一笑,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池天化道:“君子可欺之以方,你们无极门中弟子,个个都是君子,所以,很容易受到欺骗。”
楚小枫道:“无极门下都是君子,一点也不错,只可惜有一个人不太君子!”
池天化道:“那个人是谁。”
楚小枫道:“就是我。”
池天化打量了楚小枫两眼,笑道:“你好像很年轻啊!”
楚小枫道:“阁下的年纪也不太大啊!”
池天化诡秘一笑,道:“小兄弟,你觉得在下是不是已经逃出了天罗地网,还了我自由。”
楚小枫道:“哦!你想变卦了?”
池天化道:“唉!这实在是一个太好的机会,我虽然很想力行自己的承诺,但又不忍放弃了这一个好机会。”
楚小枫道:“那你的意思是……”
池天化接道:“天空任鸟飞,所以,我想走了。”
楚小枫道:“你不是已经约好了黑豹剑士么?”
池天化道:“是啊!而且,他们也告诉我会晤他们的地方。”
楚小枫道:“现在,咱们是不是已经到了会晤的地方?”
池天化抬头望望天色,道:“快了,只不过还有两三里路。”
楚小枫道:“真要如此的话,我想劝劝你,还是别走的好!”
池天化双目瞪着楚小枫道:“这样好的逃走机会,如是那个人不知道逃走,那个人定然是个傻瓜,幸好我不是傻瓜。”
楚小枫道:“我看你实在傻的厉害。”
池天化道:“我自己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呢?”
楚小枫道:“你如果想到了,你就不会有逃走的打算了。”
池天化冷笑一声,道:“小兄弟,看来,你很沉着,说你是无极门中很杰出的人,传言似是不错。”
楚小枫道:“我如是很差,师娘又怎会派我来跟着你。”
池天化道:“这么说来,我得向你领教了。”
楚小枫道:“你非得领教不可。”
池大化道:“可惜,我不太相信你,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了。”
楚小枫道:“好!你请便吧!就算我不拦阻,丐帮中人,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丐帮中人放过你,你骗了黑豹剑士,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池天化怔了一怔,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池天化,你是不是看不到我们跟踪的人,所以,你就想逃了?”
池天化低嗯了一声。
楚小枫道:“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那些黑豹剑士,那自然,要有着很充分的准备。”
池天化突然叹一口气,道:“楚小枫,我如带你去见了他们,无极门中,又会减少了一个人。”
楚小枫道:“为什么?”
池天化道:“他们杀了你。”
楚小枫笑一笑,说道:“我想,你不会很关心我的生死,这件事,咱们似是用不着商量啦!”
池天化叹口气,道:“我一定要死,我只好成全你了,走吧!”
楚小枫暗暗吁一口气,迅快的留下暗记,追在池天化身后行去。
一片浅林,环抱着一座茅舍。一座废弃了的旧屋。
那地方实在太荒凉,两三里内不见人家。
指指那间茅舍,池天化冷冷说道:“你听着,踏入那茅舍一步,你就算死定了。”
楚小枫很仔细的看那茅舍一眼,笑一笑,道:“走吧!进去瞧瞧。”
池天化对楚小枫的胆气,实在很佩服了,点点头,道:“楚小枫,你真不错。”
楚小枫道:“夸奖,夸奖……”
池天化举步向前行去,直奔茅舍。
楚小枫胆大心细,人虽潇洒而行,但却暗中运气戒备。
池天化当先而入,直奔茅舍。
茅舍中不见积尘,而且,摆了一张红漆的八仙桌子,和四张太师椅。
这摆设的家具,和这座破烂茅舍,很不陪衬。
而且,桌椅上不见积尘,那说明了,这里经常有人打扫。但茅舍中却不见一个人影。
打量过茅舍中的形势之后,楚小枫缓缓说道:“池天化,这就是黑豹剑士们的停身之处吗?”
池天化道:“他们居住之处,大都是神秘绝伦,除了他们黑豹剑士之外,别的人大概都不会清楚,这个地方,只是他们约会的地方之一。”
楚小枫道:“在下很留心阁下酒楼上的举动……”
池天化接道:“但你却没有看到,他们怎会把在此会面的消息告诉我。”
楚小枫道:“可不可以说出来,让在下也一广见闻。”
池天化道:“我既然带你来了,不是死于此地,就是血拼,以后,他们不会再相信我了,说说无妨。”
楚小枫道:“在下洗耳恭听。”
池天化道:“一个店小二,在给咱们送茶时,他送上三杯茶来。”
楚小枫道:“咱们本来是放了三副杯筷,他送上三杯茶来,那也没有错。”
池天化道:“杯中已倒好了茶……”
楚小枫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是约定几号会面,杯子里就先倒好了几杯茶。”
池天化道:“对!”
楚小枫道:“这法子实在很聪明,不过,得要那茶房合作。”
池天化道:“你是怀疑,茶房也是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如若不是,他们又怎么如此合作?”
池天化道:“楚兄,在那种地方,花上一二两银子,还能办不通这点小事吗?”
楚小枫道:“好!好!羚羊挂角,不着痕迹,这黑豹剑士的主事,是位很有心机的人?”
池天化道:“如若没有心机,怎么明明知道他们都住在襄阳城中,却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楚小枫道:“包括池兄在内?”
池天化道:“说来,实在惭愧。”
楚小枫笑一笑,道:“池兄,他们什么时候来?”
池天化皱皱眉头,叹一口气,道:“楚兄,你很轻松,也很愉快,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心?”
楚小枫道:“池兄,在下如若心中害怕,池兄又有什么办法保护兄弟呢?”
池天化怔了一怔,笑道:“我保护你?”
楚小枫道:“你既然不能保护我,那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池天化笑一笑,道:“楚小枫,你年纪很轻,但却给人一种坚定、沉着的感觉,如是咱们之间,仍然是敌对相处,你也是一个很可爱的敌人。”
楚小枫潇洒一笑,道:“池兄夸奖。”
池天化道:“楚小枫,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楚小枫道:“这情势很沉异,黑豹也很神秘,实在说,我也有些害怕,不过,就算害怕,也要面对要来的凶险。”
池天化道:“但你表面上很冷静,冷静得像一座小山一样。”
忽然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现在,不是见到了?”
池天化已然脸色苍白,道:“诸位刚才到吗?”
三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人,出现在茅舍门口。
三个人都佩着一样的长剑,黑色的剑鞘,黑色的剑柄。
除了剑柄上两个白色的豹眼形的宝石之外,整柄的剑,全是黑色。
三个人,站成品字形,当先一人,后面两个。
黑色的皮帽,形如豹头,只露出双目、双耳、鼻子和嘴巴!
楚小枫神情冷肃的打量了三个黑豹剑士一阵,道:“那晚上,夜袭迎月山庄的也有三位了?”
当先一个黑豹剑士,道:“咱们向来不答复敌人的问话。”
楚小枫道:“住在襄阳的黑豹剑士,有十几个,为什么只来了三位?”
当先一个黑豹剑士,冷冷说道:“池天化,你泄漏了我们不少隐秘。”
池天化原本有些畏惧、犹豫的脸色,突然沉静下来,缓缓说道:“记得,你们说过一句话,保护我的安全,但你们没有守约,我为丐帮所掳……”
当先黑豹剑士冷冷接道:“你没有为我们保密,你也没有向我们求救,你为了一个跤脚的女孩子,躲在那山下小屋中……”
池天化厉声接道:“住口,那是我的私事,不在我们的约定之内。”
这时,楚小枫已发觉了黑豹剑士的帽子上,有一个号码。
只不过,那上面划了一个豹头,花纹纵横交错,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事实上,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留心这些。
可是楚小枫会留心,他想这同样衣服,应有一点分别的标志,那也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所以,他观察得很细心,终于被他发觉了。
那当先一个人,是黑豹五号,后面两个是七号和九号。
他们自己的人,一眼间,就可以分别出对方的身份了。
楚小枫暗暗忖道:“大约,号数愈少的,身份愈高。
只听黑豹五号剑士冷冷说道:“所以,我们已经决定,不再保护你,但你竟敢帮助敌人,所以,我们要杀了你。”
楚小枫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朋友的方法了?”
黑豹五号剑士嗯了一声,道:“还有你,也是非死不可。”
池天化脸色更是苍白,身子也微微有些发抖,但他还算挺得住,站在那里没有倒下去。
楚小枫却缓缓上前一步,挡在池天化的身前,笑一笑,道:“三位穿上这样的衣服,倒是真像三头黑豹。”
黑豹五号剑士,突然一摆头,九号黑豹剑士疾冲而出,右手一抬寒光闪动,疾劈而下。好快的一剑。
楚小枫长衫飘动,迅如星火般闪开五尺,顺手一带,池天化被带退了五尺。
黑豹剑士果然是捷如豹子,身躯闪动,长剑连发。
就借这一闪之势,楚小枫已然抽出了长衫掩这下的短剑。
那是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为了不让人瞧出他带有兵刃,楚小枫没有带长剑来。
一阵金铁交鸣,楚小枫封开了黑豹九号连攻的五剑。
楚小枫没有反击,那黑豹九号剑士,也没攻进一步。
看楚小枫封挡对方快剑攻势,池天化心中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参与过迎月山庄夜袭之战,也和无极门下弟子们动过手,青萍剑法虽然很精博,但要一口气封住黑豹剑士的快剑攻势,却是极不容易的事。
至少,也会被这快剑攻势,逼退数步。
但楚小枫却挥洒自如的封开了对方的攻势,而且,还像有着反击的能力。
他没有看到过宗领刚的剑法,但楚小枫却表现出了过人之能,是池天化所见到最杰出的剑手,也是无极门中最杰出的弟子。
黑豹五号剑士冷冷说道:“两个人一齐上,杀了这两个人。”
楚小枫冷冷说道:“你们已经被围了……”
五号剑士厉声喝道:“上,杀了他。”
两个黑豹剑士应声出击,寒光闪动,双手如剪,绞袭而至。
这是很凌厉一剑,也是黑豹剑士们双剑合击的杀手。
很少有人能避开这一剑。池天化就自知不能。
但楚小枫一下子避开了,一种奇幻莫名的身法,由双剑合袭中一闪而出。
但两个黑豹剑士立刻追了过去,就在茅舍中展开了一场激斗。
池天化吸了一口气,凝住了全身的功力,顺手抓过一张太师椅,卸下两根椅腿,准备随时出手帮忙。
这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黑豹剑士决不会留下他的活口,楚小枫和他已经生死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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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楚小枫表现出了使人惊异的武功,但池天化估算他无法撑过五十招,任何无极门中弟子,也无法挡住两个黑豹剑士的合击。
但五十招很快过去了,楚小枫不但毫无败象,而且打得更为潇洒自如。
池天化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
但双方的搏杀,却仍是激烈、凶厉。
黑豹五号剑士虽然没有出手,但两道目光,却一直盯注在双方搏斗中。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大喝道:“住手!”
楚小枫奇招忽出,一剑击落了七号黑豹剑士手中的兵刃,疾退三步。
七号剑士呆住了,黑豹九号剑士,也停住了手。
转头望去,只见陈长青、白梅、白凤、成中岳、董川,都已到茅舍外面。
陈长青冷笑一声,道:“原来充满着神秘的黑豹剑士,就是这个样子。”
楚小枫出人意外的高明剑招,使得黑豹剑士们的速战速决办法,失去了效用。
他们原来准备在五招之内,杀死了楚小枫和池天化,但双剑合击的攻袭,仍然不能杀死楚小枫。
这是精密的估算,由不得毫厘之差。
一着失错,满盘皆错,黑豹剑士的太过自信,使得他们失去了主动神秘。
楚小枫也不贪功,停下了手。
黑豹剑士也未再攻袭。
五号黑豹剑士,回过头去,望了陈长青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陈长青冷冷说道:“老叫化子是丐帮中人。”
五号黑豹剑士望了陈长青一眼,道:“丐帮有很多人,你是什么身份?”
陈长青道:“老叫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丐帮长老陈长青。”
五号黑豹剑士哦了一声,道:“听说丐帮的帮主也来了?”
陈长青一皱眉头,道:“老叫化子这一生中,见过不少坏人,但他们还是人,穿着衣服,还是人的样子,至多戴一个黑色的面巾,遮住了他的脸,那是因为他们自觉所作的事,没脸见人,但还不像你们,披上一张怪模怪样的兽皮,明明是个人,却装作了不是人的样子。”
这些黑豹剑士的脸,完全被黑皮掩遮,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陈长青这几句话,却显得十分尖酸、刻薄。
五号黑豹剑士声音十分冷厉的说道:“有一件事,在下要说明白……”
陈长青接道:“不要紧,咱们不怕你拖延时间。”
五号黑豹道:“江湖上有很多人怕你们丐帮,不过,黑豹剑土不怕……”
左手一挥,接道:“上!杀了这个老叫化子。”
黑豹九号应手而出,突然欺上,一剑刺向陈长青的前胸。
这时,黑豹七号突然一伸右腿,脚尖微挑,跌落在地上的长剑,离地而起,飞入手中。
陈长青一吸气,疾退了三尺。
黑豹剑士的扑击之势太快,快得陈长青根本来不及招架。
一支长剑,斜里飞来,拦住了黑豹九号,道:“你们都是袭击无极门的凶手了?”
黑豹剑士冷哼一声,道:“你是无极门中人?”
出手的是成中岳,冷冷一笑,道:“不错,在下成中岳。”
黑豹九号道:“你该死!”挥剑攻上。
白梅、白凤、董川、陈长青,都向后退了数尺,默查那黑豹剑士的剑法。
只见他飞跃扑来,勇猛异常。
白梅看了一阵,突然叹息一声,道:“老叫化子,你瞧出什么门道没有?”
陈长青道:“这些披着兽皮的人,十分勇猛,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剑手。”
白梅道:“我是说他们的武功路于。’
陈长青道:“像什么?”
白梅道:“黑豹,你看他们的飞跃扑击,完全像黑豹扑食的样子,黑豹是豹中最凶猛的一种,老夫看到一只黑豹,和一头大它一倍的狮子相搏,结果,那狮子败在了黑豹灵活的利爪之下。”
陈长青点点头,道:“他的攻势,步步飞腾,果如黑豹。”
白凤道:“他们的剑路,也似乎是配合着他们武功的路子。”
董川道:“师母,师叔恐怕支撑不下去了,要不要弟子去替他下来?”
白凤转头望去,只见那黑豹剑士,飞腾、翻转的抓击,己然把成中岳凌厉的剑势,完全给压制下去。
成中岳己然完全被逼的改成守势,青萍剑法本是一种很凌厉的攻敌剑法,但现在,却似乎是一点也发挥不出威力了。
黑豹剑士们的打法很怪异,整个剑势的变化,完全配合的疾然如风、进退似电的扑击身法。
这就使一般的刀法,剑招,根本失去了作用,纵然有着精妙的变化招术,也无法施展出来。
除非有一套可以制服这些扑击身法的剑法,那就只有凭仗着一个人的智慧和经验,应付强敌忽进忽退的扑击之势。
成中岳在青萍剑法上,下了不少工夫,但现在青萍剑法,却无法克制黑豹剑士的武功。
白凤突然向前行了几步,走到白梅的身侧,低声道:“爹,你瞧到了没有,成师弟似乎是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了。”
白梅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武功,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不可谓不多,但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功。”
陈长青也看得十分人神。
他们都想从对方的武功中,看出对方一些门道来。但他们都失望了。
那攻向成中岳的黑豹剑士,忽然怪吼一声,整个人翻滚过来。
成中岳全神贯注着敌人的动向,眼看敌人翻滚而来,顿然一呆,一时想不出应付之法。只好一振长剑,化出一片剑芒,推了过去。
事实上,以白梅见识之广,也想不出应付敌人这一招怪异的攻势。
但闻一阵兵刃交击之声,黑豹剑士绕着成中岳打了一转,又回原位。
看上去,就好像是成中岳长剑封住了对方的攻势,逼得那黑豹剑士,绕着成中岳打了一转,人又退了回去。
但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成中岳身上的衣服。破裂了数处,鲜血淋离而下。
白凤手握剑柄,一按机簧,呛嘟一声,长剑出鞘,冷冷说道:“中岳。你下来,我会会他。”
董川也拍出了长剑,准备出手。
成中岳道:“不要紧,小弟这点伤势,还可以支撑得住,这些人剑法怪异,完全找不出他们的剑路。”
白凤道:“不!咱们都要试试这些人的剑路,日后遇上了,大家她好有个应付之法。”
话说得很机警,成中岳借机下台。
董川沉声道:“师娘,弟子来吧!”
忽见人影一闪,楚小枫由两个黑豹剑士之间滑了过来,笑道:“师兄是一派掌门之尊,怎么和这种人动手……”回顾了白凤一眼,接道:“师娘是千金之体,更不能和这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东西动手了,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三个黑豹交给弟子了。”
白凤道:“小枫,你一个人……”
白梅接道:“凤儿,交给小枫处理吧!他如果应付不了,你们再接手不迟。”
白凤应了一声,向后退去。
楚小枫缓缓收起短剑,道:“三位,一起上吧!”
五号黑豹剑士嘿了一声,道:“你真是无极门下弟子?”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你很怀疑我的身份,是吗?”
黑豹五号道:“但你用的剑法,却不是无极门的剑法。”
楚小枫道:“无极门中剑法山藏海纳,岂是你们这等人能够了解的,出手吧!”
他虽然言词如刀,但声音却一点也不激动,神色一片平静。
陈长青回头望了白梅一眼,低声道:“白只,小枫他……”
白梅接道:“看看下一代的吧!年轻人嘛,失败几次,也不算什么。”
五号黑豹仗剑一直冷冷的望着楚小枫,却没有下令出手。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阁下再不下令出手,在下只好出手了。”
五号金士冷然一笑,道:“你真的要以空手,接在下的攻击吗?”
楚小枫道:“咱们敌对相处,在下用不着和阁下谈什么条件,赤手空掌也好,施用兵器也好,是我的事。用不着告诉你们什么!”
黑豹剑士迟迟不肯出手,使得白凤和陈长青等都有些疑虑不定。
想不出凶厉的黑豹剑士,何以会对楚小机这么样的畏缩。
忽然间,五号黑豹剑士一挥手,九号黑豹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扑而上。
那是凌厉绝伦的一击。
白凤感觉到那强烈一击,有如巨流掩袭一般,不楚心头一震,大声喝道:“小枫当心……”
喝声中,忽见那扑袭楚小枫的黑豹剑士,身子一偏,直向茅舍外面飞去。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九号黑豹剑士一剑洞穿了一株数人合围的大树,但他人却撞在了树上。
树身摇动,枝叶纷飞,黑豹九号的一个脑袋,也完全撞碎,脑浆浅飞。
那黑豹剑士的一次冲击之力,何止千钧。
奇怪的是,他竟然无法控制住自己,长剑洞穿了大树,人却撞死在树上。
对一位武林高手而言,这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不但白凤等有些意外,就是两个黑豹剑士,也是心头震动,想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硬撞到树上去。
转头看去,只见楚小枫肃然而立,神色一片庄严。
白凤呆了一呆,道:“小枫,你没有事吧?”
楚小枫道:“弟子很好。”
白凤道:“那黑豹剑士,可是你杀死的?”
楚小枫道:“师娘,他死在了那株大树之上。”
白凤哦了一声,未再多问。
她已经感觉着这一句话,问得十分不智,所以立刻住口。
黑豹五号剑士冷冷说道:“阁下用什么手法,杀了他?”
楚小枫道:“什么手法杀他,你们自己不会看看吗?”
黑豹五号冷冷说道:“阁下的手法很怪异,咱们瞧不出来。”
楚小枫道:“那只有一个办法。”
黑豹五号道:“什么办法?”
楚小枫:“你自己出手试试。”
黑豹五号道:“出手?你认为,你已经胜定我们?”
楚小枫:“你不相信?”
黑豹五号剑士冷哼一声,伸手按在了剑柄之上,道:“好!我来试。”
试字出口,剑已出手,白光一闪,直划前胸。
楚小枫一闪身,避开剑势。
五号黑豹剑士冷笑一声,长剑闪动,连劈三剑。
楚小枫对付九号黑豹剑士时,十分轻松,但对付这个五号剑士时,却似有些手忙脚乱。
只是五号黑豹剑士,右手长剑连挥,剑如打闪,逼得楚小枫团团乱转。
陈长青看得一皱眉头,低声道:“白兄,这是怎么回事?”
白梅道:“老朽也被他闹得有些迷糊了。”
陈长青道:“白梅,看样子,这有些不对了,咱们想个法子,换他下来。”
只是那五号黑豹剑士,右手挥动,剑如闪电,把楚小枫逼得团团乱转。
忽然间,嗤嗤两声,楚小枫两处衣衫破裂,鲜血淋漓而下。
白凤吃了一惊,一侧身,向前冲了过去。
白梅似是早已料到,一伸手,抓住了白凤,道:“不要过去。”
白凤急急叫道:“爹,你枫受了伤。”
白梅道:“我知道,那只是皮肉之伤,他还能撑得下去。”
白凤道:“他险象环生,如若不把他替换下来,他随时可能死在黑豹剑士手下。”
白梅道:“你有把握能够救他下来吗?”
白凤道:“至少,我该全力。”
白梅道:“不!你上去,反而会分了他的心,那黑豹剑士的快剑,不会给你机会。”
白凤叹息一声,静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那黑豹剑士,剑光如流星飞洒一般,完全把楚小枫圈在了一片剑光之中。
董川的右手,握住了青萍剑柄,暗中在运集功力。
他似是在等待机会,等机会出手。
陈长青缓步行了过去,挡在董川的身前,低声道:“董掌门人,不能出手,你救不了他,反而害了他。”
董川道:“老前辈,晚辈的功力不够,剑术不精,那就请老前辈出手救救他吧?”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如能够救了他,早就出手了,怎会等到现在?”
董川道:“咱们两个合力呢?”
陈长青道:“也不行。”
董川道:“难道看着小枫师弟……”
陈长青接道:“他一个人打下去,也许还有机会,不要急,该出手的时候,老叫化子自会出手。”
口中说话,已运集功力。
董川看得出来。陈长青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
楚小枫的处境,似是更坏了。
五号黑豹剑士的剑光,更见强盛。
成中岳也沉不住气,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
原来,他还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虽然没有人出手,但董川看得出,每个人都提紧了全身的功力,蓄势待发。
忽然间,楚小枫两个挪移,由五号黑豹剑士绵密的剑光中脱了出来。
只见他身躯两个翻转,人已到了董川的身前。
右手一伸,抓住了董川手巾的青萍剑鞘之上。原来,董川仍然抓住剑柄。
白梅道:“董川放手。”
其实不用他呼叫,董川已然放开了双手,人也同时退开五尺。
五号黑豹剑士的凌厉剑势,闪电而至,划破了董川的右手衣袖。
敢情他想阻止楚小枫取到董川手中的青萍剑。
董川只要稍有刹那犹豫,一条右臂,势必伤在对方的长剑之下。
楚小枫取到了青萍剑,人又翻转开五尺。右手移到了剑柄之上。
五号剑士忽然间飞腾而起,跃飞了一丈多高。半空中一个转身,头下脚上,直向楚小枫扑了过去。
好凌厉的一击。
楚小枫长剑出鞘了。青芒一闪,飞向五号黑豹剑土。
锵然一声,金铁大震。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惨叫。
双方剑光如幕,看不出是什么人伤在了对方剑下。
白凤尖声叫道:“小枫,你……”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师娘,小枫幸而无恙。”
蓬然一声,五号黑豹剑士的尸体,摔在了地上,被拦腰斩作了两截。
对白凤和董川等而言,这是一场完全意外的变化。
像经历了一场梦境一样,白凤快步行了过去,道:“孩子,你伤的重么?”
楚小枫身上,有不少处剑伤,一件蓝衫,裂开了数处,鲜血透湿了衣衫。
呆在一侧的七号黑豹剑士,忽然大喝一声,挥剑向前冲来。
对这场充满着惊、喜的意外,使得白凤、董川,都有些激动,但久走江湖的白梅和陈长青却没有因这场惊喜而松懈戒备。
两人目光上交换了应变之策。
七号黑豹剑士向外冲奔之时,陈长青已同时出手。
只见青芒闪动,陈长青亮出了轻易不用的青铜棒。
那是长不过一尺二寸的一根短棒,平时陈长青藏在身上,一点也瞧不出来,非遇上强敌,不肯亮出来。
但黑豹剑士的凶厉剑招,使他感觉空手招架不易。
只听一阵金铁相撞之声,两条交接的人影,霍然分开。
陈长青挡住了黑豹七号向外的冲击之势,但他左臂上却被划了一剑。
一道三寸多长的血口,鲜血淋漓而下。
白梅也亮出了兵刃,那是一对子母金环。
白凤、董川,都被那一击惊醒,霍然转身。
楚小枫突然大步行了过来,半身浴血,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他步履很稳定,握剑的手更稳定,欠身一礼,道:“陈前辈请为晚进掠阵,这头黑豹交给晚进了,几次动手,晚辈己熟悉了他们的剑势变化。”
陈长青道:“你伤的不碍事吗?”
楚小枫道:“都是些皮肉之伤,多谢前辈关心。”
转身举剑,一指七号黑豹剑士道:“你出手吧!”
黑豹七号剑士双目微现恐惧之色,显然,黑豹五号的被杀,给了他很大的威胁。
表现出的强大潜力,及神奇剑招,使得全场中人,都对楚小枫另眼看待。
黑豹七号忽然间发动了攻势,身躯一闪,攻了过来。
楚小枫手中青萍剑忽然划出了一个圆圈。
没有人看清楚地的剑势如何变化,但却把那黑豹七号剑士凌厉的一击,化解于无形之中。
由被动,抢到了先机,长剑一圈一转,剑光耀眼中,斩下了黑豹剑士的握剑右手,长剑坠地。
剑士去了剑,就等于黑豹没有利爪、牙齿。何况,断臂之痛,也使他一下子失去了战力。
白梅身如飘风,疾掠而至,一伸手,点了黑豹剑士的两处穴道。
楚小枫长剑挥动,挑开了黑豹七号剑士头上的皮帽。
七号黑豹剑士,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楚小枫只觉得这张脸十分面善,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池天化失声惊叫,道:“怎么是你?”
楚小枫道:“池兄,这人是谁,我好像也见过他。”
池天化道:“是!咱们刚刚还见过呢。”
楚小枫道:“小弟怎么想不起来呢?”
池天化道:“望江楼上的酒保。”
楚小枫点点头道:“不错,是他。”
白凤急步行了过来,道:“说!宗一志现在被你们因在何处?”
黑豹七号剑士笑一笑,嘴角间流出血来,一转眼,脸色黑青,倒了下去。
白梅道:“好利害的毒药,发作快速,叫人抢救不及。”
白凤道:“唉!我们早该想到的,他可能会自绝而死。”
白梅道:“他们毒药含在了口中,咱们就算心中早有防备,也无法使他把毒药吐出来,口中含药,死亡不过是瞬间事,很难防备。”
楚小枫道:“师娘,就算留下他的活口,咱们也无法问出什么?”
白凤道:“至少,咱们可以问问他一志的下落。”
池天化缓步行了过来,接道:“他不会说的,黑豹剑士有一条很特别的戒律,只要露出来真正的面目,那就要立刻自绝。”
董川道:“你怎么知道?”
池天化道:“我听他们说过,每一个黑豹剑士,都必须先有殉身之心,才能入选。
白凤道:“哦!”微微一顿,望着池天化,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池天化淡淡一笑,抱拳道:“多谢夫人,在下告辞。”
望着池天化远去的背影,楚小枫道:“师娘,他们百密一疏,小机已经知道他们隐身的办法。”
董川道:“师弟,你……”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他们并没有什么神秘,但他们藏身的办法,却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董川道:“怎么说。
楚小枫道:“他们化整为零,用一种暗语,或是暗号等相互联络,也们都分散在襄阳府中,作着最普通的工作,穿上了黑豹的衣服,他们是黑豹剑士,脱了黑豹的衣服,他们都变了木匠、茶房、店伙计等,如是小枫的推想不错,他们之间,只怕也不会互相认识。”
陈长青点点头,道:“楚少侠,高明,高明,老叫化很佩服。”
他忽然改口称呼越小侠,敬重之情溢于言表,显然,不是几句客气话,那是由衷的佩服。
楚小枫一躬身,道:“不敢,不敢,老前辈过奖了。”
白凤叹息一声,道:“小枫,你身上的伤,要不要敷点药?”
楚小枫道:“多谢师娘关爱,小枫身上,都是些皮肉之伤,不碍事的。”
白凤道:“敷些药吧!别要失血过多。”
楚小枫道:“枫儿遵命。”
白凤完全把楚小枫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替楚小枫敷药。
事实上,宗一志失踪之后,一种移情作用,白凤确也把楚小枫当作了一志,把一腔母爱,不自觉移注到楚小枫的身上很多。
白梅轻轻咬了一声,道:“董掌门,你看,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楚小枫道:“白老前辈,晚辈斗胆请求一事……”
楚小枫道:“老前辈和陈前辈去普见一下丐帮帮主。”
陈长青道:“对!我得把此地听见之事,报告帮主,早些准备一下。”
白梅道:“好!我陪你去。”转身向外行去。
目睹白梅和陈长青去远之后,白凤才低声说道:“小枫,你有意支走我爹,是吗?”
楚小枫道:“师母原谅,弟子想和师娘、师叔、掌门师兄,商量一件事。”
白凤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咱们无极门中人力太单薄,所以,咱们从此之后,不能再有伤亡。”
白凤道:“是……”
楚小枫道:“但黑豹剑士的剑法,却是以杀人为主,他们不讲求姿势,不讲求身段,却讲求实用,以杀人为主,这种剑法,很难破解。”
白凤道:“这是我们都看到了。”
楚小枫道:“小枫想到了破解他们攻势的几个办法,但剑招还不太成熟,所以,想与师叔、师兄研究一下。”
谁都听得出,后面这句话是谦逊之词。
白凤道:“我明白你的用心,小枫,无怪你师父当年收你入门时,用尽了心机,他爱才,你也没有辜负他……”
楚小枫惶然而起,扑拜地上,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白凤伸出右手,扶起了楚小枫,道:“小枫,快起来,我是说的真心话。”
楚小枫道:“弟子实不敢当。”
白凤道:“小枫,还记得你师父临死之前,说的几句话吧?”
楚小枫道:“师父遗言,弟子永铭在心,一字也不敢遗忘。”
白凤道:“那好,你师父说,你已经不受无极门的门规约束,所以,不用太拘束。”
成中岳突然开口说道:“小枫,你刚才对付黑豹剑士的剑招,是不是青萍剑法中的招术?”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是。”
董川奇道:“小枫,这些年来,咱们一直在一起,很少离开,你在哪里学到了这等深奥的剑法,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不敢相瞒掌门师兄,小弟这几招剑法,是一本书上看来的,没有人指点,所以施用出来,还不很纯熟,不过,刚才对敌时,小弟发觉了,这些剑招,确实是黑豹剑士的克星,所以,不弟斗胆,想和师叔、师兄,共同研究一下这几招剑法,以便日后对付黑豹剑士之用。”
董川道:“小枫,在心理上,我已经不把你们列入无极门中弟子,你对无极门而言,是客聊,也是朋友,你可以不受无极门规约束。”
楚小枫:“掌门师兄,这个……”
董川接道:“小枫,这对你,对无极门,都是有利无害的事,你也不用多说了。”
楚小枫道:“咱们不谈这件事,先谈那几招剑法。”
成中岳道:“那剑法共有几招?”
楚小枫略一沉吟,道:“三招。”
成中岳道:“只有三招?”
楚小枫笑一笑道:“是!虽只三招,但它的变化很繁杂,学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枫先在地上,绘出图解,说明它的变化,然后,师叔、师兄再行练习。”
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楚小枫很详细的划出了三招剑法变化。
只三招剑法,白凤、成中岳、董川,一直花了大半夜的工夫,才练到六成纯熟。
那是很奇厉的三招剑法,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每一个剑法,都是独立的,但如能把三招串连,变化施用,威力增强,何止十倍。
当三人体会出三招剑法的妙用时,都深深入迷。
楚小枫看天色已到了三更时分,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师娘,师叔,明天再练吧!
你们已经记熟了变化……”
成中岳收住了剑势,道:“好深奥的三招剑法,不知它源出何处?”
楚小枫笑一笑,道:“那书上,没有说明这剑招源出何处。何地,所以,小枫忽发奇想,不知道是否可以?”
董川道:“你想到什么?”
楚小枫道:“小弟想把这三招剑法,并入青萍剑法中,取名‘青萍三绝剑’不知掌门师兄意下如何?”
董川心中感动,全身微微颤抖,但他生性耿直,却不便一口答应,目注小师弟,目中盈泪欲滴,缓缓说道:“小枫,青萍剑法,增此三招,何止生色不少,只是,只是,这是你得来的剑法,不愿藏私,公诸同门,已是气度恢宏,如再并入青萍剑法,受无极门规法约束,那岂不太委屈你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掌门师兄,小弟出身无极门,学得这几招剑法,也是无极门中,我不会再传别人,就请师兄成全小弟,收并这三招剑法,也算让小枫稍尽一点心意。”
董川随:“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知道,并入青萍剑法后的限制吗?”
第十六回 池天化泄秘
楚小枫道:“小枫知道,无极门中绝技,非门中弟子,不得传授,只有掌门人,才有择人授艺之权力。”
董川道:“小枫,这很重要,我是掌门,必须要严厉执行门规。”
楚小枫道:“这个,小弟明白,这三招剑法,并入了青萍剑法之后,小弟决不再传给任何人,一切都由掌门人去决定。”
董川道:“好!你既然这么说,那就一言为定了。”
楚小枫一躬身,道:“多谢掌门师兄成全。”
董川叹口气,双掌合十当胸,肃然说道:“师父真上具有神通之人,能够早许枫弟脱离本门……”
楚小枫道:“不!师兄,我还是无极门中弟子。”
董川道:“这个,我知道,无极门中,有师弟你这样杰出的人才,我们欢迎万分,但师父已允准你脱离无极门,可以不受无极门中规戒的约束,你知道师兄我的为人,规戒所在,我一定严厉执行,决不询私,决不纵容,我不希望严厉的们规束缚你,咱们还是好兄弟,小枫,你要体谅我这一点苦衷,心理上,我已经不把你当作无极门中的弟子看待。”
楚小枫道:“小弟明白,小弟明白。”
董川道:“你朗白就好,别辜负师父的苦心,也别让师兄作难。”
楚小枫道:“小弟记下了。”
董川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师母,咱们回去吧?”
白凤点点头道:“小枫呢?”
楚小枫道:“我也跟师母回去。”
白凤道:“好!这几日,你一直离开我们,有很多事,都没有法子和你商量。”
一行四人,回到了大宅院中。
第二天,白凤起床梳洗过后,步人大厅。
大厅中已经早已坐了两个人。是白梅和陈长青。
行前几步,躬身一礼,道:“陈前辈,爹,你们已来了好久?”
白梅道:“来一会啦,我要叫你,但老叫化不让我叫。”
白凤道:“有事情?”
陈长青道:“是!敝帮帮主,想请少侠去便餐一斜。
白凤道:“请小枫?”
陈长青道:“正是楚小枫楚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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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之间,显得十分尊敬。
白凤道:“贵帮主是何等身分,如此折节下交,岂不是宠坏了孩子。”
陈长青道:“不!敝帮主嘱咐我,对楚小侠,一定执重礼,不许有丝毫不敬举动。”
白凤道:“哦!这又为了什么呢?”
陈长青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白凤笑一笑,道:“陈老,只请他一个人吗?”
陈长青道:“是!敝帮主只要老叫化请他一个人。”
白凤道:“哦!陈老,帮主给他如此荣幸,应该有些原因?”
陈长青道:“我的大侄女,你这问法,不是老叫化子作难吗?”
白凤道:“怎么说呢?”
陈长青道:“我实在不知道,大侄女,你该明白,敝帮主在丐帮,简直像神一样,年纪最大的长老,也要矮他一辈,他是长者,也是帮主,通常他吩咐什么,我们都听什么。”
白凤转脸望去,只见白梅微微含笑。心中顿然有了底子,淡淡—笑,道:“陈老,你一定知道一点原因,只是不肯告诉我罢了。”
陈长青道:“唉!好吧,老叫化告诉你!不过,我是我自己猎的,可不能算数。”
白凤道:“好!只要你肯透露一点就行。”
陈长青道:“敝帮主好像要和楚小枫说一点江湖上的往事。”
白凤道:“说一点江湖上的往事?”
陈长青道:“好像是吧!”
白凤道:“小枫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怎么会知道江湖往事呢?”
白梅道:“凤儿,不可刁难你陈伯伯了,有些事,他是真的不太清楚。”
白凤道:“我叫小枫立刻梳洗赶去,你老人家要不要先走一步。”
陈长青道:“不要紧,老叫化子在这里等一等。”
等一等?什么事,如此重要?
不用白凤去催,楚小枫、董川、成中岳等,都鱼贯行入大厅。
陈长青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楚少侠,老叫化子奉令邀请。”
丐帮长老,如此慎重,楚小枫实在吓了一跳,急急说道:“陈长老,你……”
陈长青接道:“老叫化子是奉命行事,敝帮主要你过去一斜。”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请我……”
陈长青道:“是,请你楚少侠一个人。”
楚小枫道:“但不知要几时动身?”
陈长青道:“立刻动身。”
楚小枫道:“好吧!咱们现在就走!”
陈长青笑一笑,道:“楚少侠快人快语,老叫化带路。”兴步向前行去。
楚小枫转身一揖,道:“师娘、师叔、掌门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白凤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枫,丐帮帮主是目下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见着帮主时,可要特别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小枫遵命。
董川道:“师弟,记着,不要让无极门中的规戒约束你,什么事,照你的意见去做吧!”
楚小枫道:“多谢师兄。”
这时,陈长青已行出厅外,楚小枫快步追了上去。
望着楚小枫的背影,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董川,你一直和小枫在一起,是吗?”
董川道:“是——”
白凤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会学得了这些剑招?”
董川道:“弟子也想不明白,小枫师弟,一直住在迎月山庄之中,这些年,除了回家省亲一次之外,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迎月山庄,而且,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小枫师弟学得这些武功,可能是近来的事了。”
白凤道:“你是说,他这几招剑法,是在迎月山庄中学的?”
董川道:“弟子是这样推想。除非是白老太爷带师弟离开咱们这几天学到的东西,否则,只有在迎月山庄中学的。”
白梅道:“问题是什么人传给他的,损仙黄侗个可能传他武功,至于欧阳先生,传他一种武功,我听过一些,但不是剑法。”
白凤道:“迎月山庄中的人,我都认识,那个人,会是谁呢?”
成中岳道:“师嫂,迎月山庄中人,大都死了,如若真有一个人,传授了小枫的剑法,黑豹剑士,决杀不死他。”
白凤点了点头,道:“难道说,他早已经离开了?”
成中岳道:“慢慢想吧,咱们既然想到了这一层,我相信,不难找出一个结果来。”
这时,一个中年丐帮弟子,匆匆行了进来,道:“见过董掌门。”
董川道:“什么事?”
那人一躬身,道:“回掌门的话,一个身受重伤,满身血污的人,求见贵门中人……
——
董川怔了一怔,接道:“他没说名字?”
丐帮弟子道:“他自称池天化。”
董川道:“好!快请他进来。”
丐帮弟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两个丐帮弟子,抬着一块木板,行入厅中。
池天化全身浴血,躺在木板上,双目微闭。
他一半脸上,被鲜血掩遮,一半脸色十分苍白。
看不出他实在受伤的情形,但就外表看来,他实在伤得很重。
董川大步行了过去,道:“池天化,你还在襄阳吗?”
池天化缓缓睁开双目,道:“我没有走脱,被他们追上了……”
白凤接道:“黑豹剑士,剑出无情,他们为什么不杀你?”
池天化道:“有人救了我。”
董川道:“什么人救了你?”
池天化道:“我不认识他,我应该死在他们剑下的,但那个人,及时而至,救了我……”
说了几句话,牵动伤口,疼得他直咧嘴巴!”
董川道:“你伤得好像很重?”
池天化道:“是!我身中七剑,身上四剑,腿上两剑,头上一剑……”
董川接道:“你还真撑得住。”
池天化道:“我不是站着被他们杀的,我手中有兵刃。我封挡他们的攻势……”
白梅叹息一声,道:“池天化,你自己觉着,是否还能活下去。”
池天化道:“现在,我还活着,大概死不了啦。”
董川道:“夜袭迎月山庄的人,你也要算一份,说起来,你该是我们的仇人了。”
池天化道:“你要和在下算老帐?”
董川道:“难道不应该吗?”
池天化道:“应该,不过……”
白凤接道:“我已经答应放过你了,以后,最好想法子,走得离我们远一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这一次例外,你再来见我们,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池天化道:“宗夫人,这才是你该问的事。”
白凤道:“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池天化道:“黑豹剑士,大都隐在襄阳。”
董州道:“这一个,敝师弟小枫早已经说过了。”
池天化道:“所以,在下料想,宗一志也留在襄阳城中。”
白梅点点头,道:“很有道理,如若他们早已离开襄阳,以丐帮、排教耳目之广,怎会找不出线索?”
池天化道:“在下想到了一处地方,可能是宗一志藏身之处。”
白凤急道:“什么地方?”
池天化闭上双目。不再答话。
白凤道:“董川,把池天化抬入厅中,替他敷药。”
经过一番洗涤包扎,池天化的伤势减轻了不少。
他中了七剑,伤势不算轻,但都不足致命。
白梅道:“池天化,看来,你连残废也不会落下。”
池天化叹一口气,道:“你们知道万花园吧?”
白凤道:“万花园很著名,自然知道。”
池天化道:“到那里找找看。”
白梅道:“万花园主,是老夫旧识,他忠厚老诚,不是武林中人。”
池天化道:“那是表面上的说法。”
白梅道:“去搜查?”
池天化道:“明查不如暗访,不过,黑豹们出手奇快。”
白梅道:“你是说黑豹都在万花园中?”
池天化道:“园中人未必都是黑豹,但黑豹一定有几个在万花园中。”
白梅道:“多谢指教。
池天化道:“要那位楚小侠,他才有能力对付黑豹。”
董川道:“这是我们的事,不劳费心。”
白凤道:“送他到一间静室中休养,转告丐帮中人,他随时可以走,但却不许撵走,他可以来,可以去。”
池天化叹息一声,道:“宗夫人,那万花园,有两处特别凶险的地方,要谨慎应付。”
显然,池天化见白凤对自己的优待,感到了相当的满意,也相当感激。
白凤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池天化道:“万花中的鲤池,和虎棚。”
白凤道:“多谢指教。”
董川已然带着两个丐帮弟子,把池天化送人了一座静室中去。
白凤望了白梅一眼,道:“爹!虎栅中,养有猛虎,自然有些可怕,但鲤池养的是鱼,有什么可怕呢?”
白梅道:“我看池天化那小子,虽然还没有十分觉醒,但已经觉醒了十之七八,所以,似乎是不可能再玩出什么花招了,我刚才很留心他中剑的部位,都是致命,及使人残废的所在,所以,那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他伤势虽非太重,但却因对方剑势受到封挡之故。”
董川道:“他的兵刃还留在这里,师母既然决心放他走了,兵刃要不要还他?”
白凤道:“还给他吧!咱们既然决心不杀他了,那就索性大方一点”
回顾了成中岳一眼,道:“师弟,你们伤势怎么样了?”
成中岳道:“已经好了十之八九,大约可到万花园了。”
白凤道:“除非他们掳下一志之后,就立刻送走,否则,短短时间,他们送走一志的成份就不大了,水路被排教封锁,陆路,又被丐帮中人所封锁,一志如若还活着一定留在襄阳。”
白梅道:“所以,你想立刻赶到万花园去。”
白凤道:“领刚只有这一个孩子,只要有办法救他,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
白梅道:“话是不错,不过,凤儿,你该明白一志是落在别人手中,除非我们一举成功,使他们骤不及防,如是打草惊蛇,反而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白凤呆了一呆,道:“爹的意思是……”
白梅接道:“我觉着应该等小枫回来再说,小枫这孩子,不但武功上,有着几近神奇的成就,就是遇事的冷静、沉着,也远非我们能及。”
白凤道:“对,应该等小枫回来了,商量一下。”
白梅道:“除了和小枫商量之外,这件事还应该告诉丐帮中人和排教,人家动员了不少高手来帮助咱们,咱们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岂不是太过失礼?”
白凤沉吟了一阵,道:“爹,通知他们之后,只怕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白梅道:“事实上,你们已经无法失去丐帮和排教的帮忙了。”
白凤道:“说的也是。”
白梅道:“通知他们一声,只要他们在外面部署,等咱们发觉了问题,动上了手,再请他们接应不迟。”
白凤道:“董川,你看这样子行么?”
董川道:“白爷如此吩咐,小概行得通了,咱们就这么办吧。”
直等到午时过后,楚小枫才由陈长青陪同回来。
老江湖,用不着别人示意,陈长青坐一会立刻告辞。
送走了陈长青、白凤第一个忍不住,道:“孩子,丐帮帮主请你去,谈些什么?”
楚小枫道:“他问我那几招剑法来历?”
董川道:“你怎么说?”
楚小枫道:“我告诉他那是由一本书上看到的,我已把它并入了青萍剑法中。”
董川道:“他还问些什么?”
楚小枫道:“以后,就没有再问我剑法的事,倒是他告诉了我不少事。”
白梅道:“你们一定谈得很投机了?”
楚小枫道:“是!他完全没有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架子,一切都很随和。”
白梅道:“如若你答应了人家什么约言,那就一定要遵守,拣那些能告诉我们的,说给我们听!”
楚小枫一欠身,道:“老前辈关爱。”语声一顿,接道:“老帮主和我谈了很多的事,但最重要的,是武功方面的事,他问我那些剑招的来路。”
白凤道:“你怎么说?”
楚小枫道:“小枫据实而言,剑招得自一本无名书册之上,而且,我已经把这些剑法,并入青萍剑法之中。”
白梅道:“老帮主对这件事,有什么评伦。”
楚小枫道:“老帮主没有再说什么,就避开了这件事。”
白凤道:“小枫,你谈了很久,大概谈了不少的事吧?”
楚小枫道:“是,我们谈了很多……”
白凤接道:“你拣那些能够告诉我们的说吧!”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小枫对老帮主没有任何承诺,他也没有给我什么限制,所以,我们谈过话,都可以说出来,不过
白凤接道:“不过什么?”
楚小枫道:“我们谈的范围太广阔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谈的事,都非具体,小枫想说,也说不出一件什么具体的事来。”
白梅道:“小枫,这样吧!不须从头说起,你选一些重要的事,告诉我们就是。”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老帮主告诉我两句最重要的话,他说,他早就发觉了江湖上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暗中蔓延发展,而且,也准备和师父见面,谈谈这件事情,想不到,他因事拖延了一下,竟然,造成了这么一件大恨事。”
白梅点点头,道:“丐帮耳目一向灵敏,既然对这股神秘的势力,早有了发现,是否找出了他们的来路?”
楚小枫道:“没有,他也茫无头绪,只不过,他知道确有这么一股力量在江湖上活动,咱们无极门的灭亡,更证实了这个传说,黑豹剑士既然在襄阳出现了,他准备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而且,他已陆续把丐帮精锐,调集此地,准备查个水落石出。”
白梅道:“这么说来,老帮主已决心追查这件事了?”
楚小枫道:“我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再说明。”
白梅似乎已瞧出了楚小枫不便再说下去,话题一转,道:“小枫,这里也发生了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白梅道:“池天化来过了,告诉我们一个消息,一志可能在万花园中……”
楚小枫接道:“师弟在万花园中,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董川笑一笑,道:“我们在等你。”
楚小枫霍然站起身子,道:“现在,我已经回来了。”
白梅道:“小枫,你一向不会这样急燥的。”
楚小枫怔一怔,道:“小枫多谢老前辈的指教。”
白凤道:“爹,我们怎么一个去法,也该动身了。”
白梅道:“小枫,你说说看,我们怎么一个去法?”
楚小枫道:“不论我们如何一个去法,但都无法瞒过万花园中的人,除非,一志小师弟,不在那个万花园中。”
白梅点点头,道:“哦!”
楚小枫道:“不过,咱们还有一个办法,用很多人,掩护一个人。”
白梅道:“小枫,那一个人,就是你。”
白凤、董川骤然间,听得有些不太明白,想了一阵,才明白两人谈话的内容。
楚小枫道:“小枫愿尽全力。”
白梅道:“你看,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一下丐帮的人?”
楚小枫道:“应该通知他们一声,我想,咱们一切的举止,早已在他们的暗中监视保护之下了,而且,咱们也需要向丐帮借两个人来化装成咱们的人。”
白梅道:“一个人是你,还有一个人,又是谁呢?”
楚小枫道:“成师叔。”
白梅笑一笑,道:“对!董川是掌门人,不能轻易的改扮身份。”
白凤道:“爹!这件事,劳请您和陈长老商量一下。”
白梅站起身子,出厅而去。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白梅、陈长青,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叫化子进来。
陈长青指一指成中岳和楚小枫,道:“就是他们两个,你们立刻动手吧!”
两个叫化子打量了成中岳和楚小枫一阵,一抱拳,道。“两个请借衣服。”
四个人离开了大厅。
陈长青笑一笑,道:“敝帮主和楚少侠,谈得十分投机,特别把他老人家的随身四卫中的两个从卫,调过来,这两个人年纪不大,但却是敝帮中的杰出高手,一个叫周横,一个叫王平。”
白梅道:“他们的易容术,也是贵帮中的高手,所以一个号称神出,一个号叫鬼没。”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白兄,你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中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啊。”
白梅道:“丐帮中四大杰出弟子,天眼、千手、神出、鬼没,江湖上,有谁不知,老朽虽然退休了,但这几个人的名头,还是牢记在心中的。”
白凤哦了一声,道:“领刚生前也对我说过,今日才有幸会得他们。”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敝帮主对宗掌门之死,一直耿耿于怀,丐帮会尽一切力量,尽出精锐,支援贵门。”
就是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个成中岳,两个楚小枫同时行了进来。
如非衣服颜色不同,几乎连白凤也没有法子分别出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董川一抱拳,道:“为无极门的事,劳动两位,董川感激不尽。”
周横、王平同时还礼,道:“咱们略略效劳,怎敢当掌门人一谢。”
陈长青道:“诸位准备几时出动?”
董川道:“这就动身。”
白凤道:“老前辈去不去?”
陈长青道:“去!反正瞒不过他们,多一个老叫化,也不要紧。”
白梅笑一笑,道:“就算瞒不过他们,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啊!至少,也该分散他们一点精神,派两个人来盯咱们。”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穿这身化子装,穿习惯了,你要我换一身衣服,使我手足无措呢?”
白梅道:“这个,兄弟知道,丐帮中人,大都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
陈长青接道:“那可不一定,譬如神出、鬼没,也是丐帮弟子,他们大都是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江湖,不过,老叫化几十年来,可是没有改过样子。”
白梅道:“咱们是在替无极门中人办事,可不是替丐帮办事,看来,你得受点委屈了。”
陈长青苦笑一下,道:“一定要老叫化子换衣服,那也要替我换一个穷老头子的模样,富贵人家,老叫化子是装不出来的。”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陈兄,你可知万花园主是什么人吗?”
陈长青道:“听说是一位退休的武林人物,因为,喜爱花草,才创了这座万花园,以供人欣赏,听说不到万花园去瞧瞧的人,不算到过襄阳。”
白梅道:“不错,那位万花园主,就是三十年前的百草先生……”
陈长青接道:“张百草,不是早已死了吗?”
白梅道:“他医道精深,逃过了那次劫难,但他却借故隐逸,创立了万花园,那一次,他脸上也受到了很重的刀伤,所以,借机会改了容貌,只可惜,他忘记把左耳下面一个红痣除了,被兄弟认出了他的身份,不过,我答应过他,不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今天,情形特殊,兄弟泄露此秘,把事情告诉陈兄。”
这时,白凤等一行,早已离去。
陈长青笑一笑,道:“张百草一代武林名医,难道也和黑豹剑士们有关吗?”
白梅道:“很难说了,以黑豹剑士的诡秘,什么身份都可能有,谁会想到,望江楼上的店小二,竟然是黑豹剑士之一。”
陈长青不禁默然。
他走了大半辈子的江湖,见过的事情很多,但却从未想到一个剑士,竟然是酒楼中的小伙计。
白海道:“张百草昔日声誉很好,因为救了两名武当弟子,被人围杀,但事情已过了三十年,万花园,也创立二十余载,是不是昔年的张百草,兄弟心中实在没有把握。”
陈长青道:“池天化那小子的话,也不能全信,我已经调来了几个丐帮弟子高手,暗中监视着他。”
白梅道:“个女已答应放过他,任他来去,无极门中倒是不便再干涉他了,由丐帮接手,那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陈长青道:“这完全是丐帮的主意,和无极门完全无关。”
白梅道:“咱们也该动身了,换件衣服走吧!”
且说成中岳,改扮成了一个游学士,文巾蓝衫,直奔万花园。
楚小枫扮作相从的书童。
成中岳人本英俊,这一改扮起来,倒是很像。
万花园在城外不足十里之外,名园招来了络绎不绝游客,在园外形成了一座小型的市镇。
三家大客栈,数十家卖酒食的小馆,点缀得一片热闹。
但这些客栈、酒馆,都还和万花园保持了一段距离,最近的也在二十丈外。
那是万花园,要保持名园的幽静,不准他们距离太近。
成中岳等一行,先发后至,两人刚刚行近园门,白凤、董川,以及假扮成中岳、楚小枫的神出,鬼没,已经到了园门前面。
今天,万花园的游客,似乎是不太多,雕梁画栋的园门前,站着四个园丁。
鬼没王平,假扮的楚小枫快行两步,抢到了园门前面,一拱手,道:“四位请让让路……”
四个园丁原本分站园门两侧,眼看王平快步行来,立刻一字横排,拦住了去路。
王平冷冷一笑道:“万花园一向是人人可去的地方,为什么今天不准进去?”
右首一个园丁,淡淡一笑,道:“万花园是私人的花园,说是任何人可以进来观赏观赏,那是咱们园主的大方,如是说,咱们不让人进去,那也是本分,对吗?”
鬼没王平可是常年在江湖走动的人物,见识之广,平常人可是难以及得,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很对,不知道可否多问两句话?”
右首园丁道:“可以,你有什么话,尽管请问。”
王平道:“我想请教,万花园今个儿为什么关了?”
那园丁道:“万花园一年多来,一直开着,从来没有休息,今天是本年第一次,诸位就赶上。”
王平道:“那真是巧得很啊!你老兄贵姓啊?”
那园丁道:“在下吴旺。”
王平道:“原来是吴兄。”
吴旺道:“不敢,不敢。”
王平道:“吴兄,兄弟进不进万花园,都不要紧,不过,和兄弟同来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
吴旺道:“哦!什么人?”
王平道:“无极门的上代掌门夫人,和这一代董掌门人。”
吴旺摇摇头,道:“不认识。”
王平道:“吴兄,我看这件事,你也作不了主,还是去通报一声吧!”
吴旺道:“通报?通报什么人?”
王平道:“园主。”
吴旺道:“我看这件事,用不着了?”
王平笑一笑道:“我看的出,你真的是一个园丁,何苦,卷入江湖的恩恩怨怨漩涡中呢?”
吴旺道:“这个,在下就不懂了。”
王平突然一上步,伸手抓住了吴旺的右腕,道:“我看,你一定会懂的。”
右手加力,吴旺顿然有着骨疼如裂的感觉,不禁失声而叫。
董川缓缓向前行了几步,伸手一拨,另外三个人,立刻被拨得向一侧退去,推开了园门。
奇怪的是,除了四个守在门外的园丁之外,竟然无人再出面拦阻。
王平放开了吴旺,道:“吴兄,现在你明白了吗?”
举步追了上去。
进得园门,眼前是一片花海,但见五彩缤纷,花光夺目,景色十分奇丽。
王平快步追上了董川,低声道:“董掌门,事情有些奇怪……”
董川接道:“王兄看出了什么不对?”
王平道:“就在下所知,万花园一年到头,只每年过年的时候,封闭半个月……”
董川接道:“王兄的意思是,他们是为我们如此了。”
王平道:“是!封闭万花园,断绝了游人,对付咱们时,也方便多了。”
董川嗯了一声,道:“这一片花海,有数十亩大小,如若花中藏人,陡然暗袭,岂不是叫人防不胜防吗?”
王平道:“所以,咱们此刻是步步凶险。”
董川道:“王兄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王平道:“表面上行若无事,暗中却要严密戒备……”,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事情有些奇怪。”
董川道:“王见,又发现了什么?”
王平道:“这万花园一向游人如织,每天游客,都在数千人,多时超过万人,今日,忽然间如此冷凄,而且门口处,也不见游人聚集……”
董川忽然停下了脚步,接道:“对!难道咱们又上了那小子的当不成?”
王平道:“就算今日封闭园门,不准游人入内,但也该有人候集于园门处才对。”
董川道:“那是说,这座万花园,已经关闭有数日之久了。”
王平道:“那倒不会,他们只要早个半天,就行了。”
董川仔细望了这片花海一眼,发觉了园中大部分的道路,都是穿行在这片花海之中。
路很宽,但两侧的密密花丛,却在这万紫千红中,隐伏下了一片浓重的杀机。
轻轻吁一口气,董川缓缓说道:“咱们每一步,每一刻,都有着很大的凶险,这缤纷悦目的花树丛中,很可能隐伏着敌人的杀手。”
王平道:“他们可能会突起发攻,也可能会无声无息的打出一片毒针,一双飞镖。”
董川道皱皱眉头,望望王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王平道:“在下之意,咱们布成一个阵势,能够照顾四面八方。”
董川道:“对!他们如若不肯施袭,咱们实也无法找到他们。”
四个人全神戒备着,穿行在花丛中。出乎意外的是,他们在白石铺成,花丛环绕的大路上,走了半天,竟然没有遇上一个施袭的人。没有一支暗镖袭来,也没有一枚毒针射出。
董川有些失望,笑一笑道:“看来,倒是咱们想得太多了。”
王平道:“这说明了,咱们遇上了很利害的对手,他们在等,豹子在伤人的时候,很有耐心,他们要选择最恰当的时机,一击而中。”
董川抬头,已到了花园之中,一座很大的八角凉亭前面,亭中摆了十几张木桌,和数十张椅子。
看上去似乎是给人休息和食用茶点的地方,但此刻,却一片静寂。
王平打量了那亭子一眼,笑道:“万花园开放的时候,这地方人头攒动,很难找到一个座位,今天如此凄清。”
董川低声道:“王见常进万花园吗?”
王平道:“来过两次。”
董川道:“为什么?”
王平道:“一来,这地方的景物,实在很动人,二则,我对这地方,早就有了一些怀疑,一个每天有成千上万游人观赏之处,也是最好掩藏罪恶的所在。”
这时,几人都已行人了亭中,桌、椅都打扫得十分干净。四人选了一个桌位坐下。
董川道:“王兄,你知道园中养虎的地方吗?”
王平道:“虎栅,一个半山斜坡,木拦环围,里面养了二十多头老虎。”
董川道:“鲤潭呢?”
王平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片三四亩大小的水潭,潭里养了不少的金尾大鲤。”
董川道:“听说虎栏、鲤潭是万花园中,两处最凶险的地方?”
王平道:“虎栅不错,那二十多只老虎,看上去都很凶猛,只要出了栅,人就很难逃过他们的扑击……”,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至于鲤潭,倒是瞧不出有什么凶险之处,不过,潭里的水很深,似乎是原有的一个天然水潭,万花园主加以美化。”
董川道:“师娘,池天化那小子,只怕随口胡说的,用心只不过想让咱们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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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道:“我看他不会说谎。”
王平沉吟了一阵,道:“难道那潭水之中,还藏有什么杀机不成?”
白凤道:“如是花丛中,可以隐藏杀手,木栅内可以养老虎,水潭中又为什么不能隐藏杀机。”
王平道:“夫人说的是,小叫化那次来时,至少有数百人在潭边观鱼,所以,没有仔细看过,也未想鲤潭中会有凶险,只是大部分的精神,集中在那虎栅上了。
这时,神出周横突然开了口,道:“有人来了。”
白凤转头望去,只见两个长衫老者,并肩缓步而来,直登亭内。是白梅和陈长青。
两人的脸上,并没有化妆,只是换了一件长衫,头上加了一顶方巾,看上去,倒像是两个做生意的人。进人了亭阁中,白梅并没有招呼董川等,却和陈长青,直行到一个角落之中,坐了下去。
董川低声道:“师娘,白老前辈来了。”
白凤道:“我看到了。”
董川道:“他们也看到咱们了。”
白凤道:“是!看到了。”
董川随:“两位老前辈,为什么不过来坐呢?”
王平道:“也许他们发现了什么,两位老人家,都是有着很丰富的江湖阅历,他们不过来,必有原因,咱们用不着和他们招呼。”
周横忽然站起身子,道:“我去看看。”
王平道:“多多小心。”
周横应了一声,忽然间跃出亭外,只见身子问了两闪,人已隐入花丛之中不见。
董川心中暗道:好快的身法,好利落的手脚。
王平两道目光,忽然间,专注到花丛之中。
神出、鬼没,是丐帮晚一代中,最杰出的两个弟子,两人一向结伴行事,替丐帮立了不少的功劳,彼此之间,也有了一份很诚挚的友谊和关怀。
广大的花园中,一片幽静。
忽然间,王平也腾身而出,直扑入花丛之中。
董川一皱眉头,低声道:“师娘,出了什么事?”
白凤道:“没有瞧出什么变化。”
片刻之间,只见王平抱着周横由花丛中缓缓行了出来。
董川霍然站起身子,道:“他受了伤?”
王平、周横,来势甚快,董川还未飞越出栏杆,王平、周横已然登上了亭台。
董川道:“周兄,受伤了?”
周横道:“还好,伤得不重。”
白凤道:“你遇上了埋伏?”
周横道:“没有,他们在花丛中布下了道儿,幸好我发觉得早……”
董川奇道:“在花丛中布下了什么道儿?”
周横遭:“毒针网。”
白凤道:“什么样的针网?”
周横道:“一种很小巧设计,在花丛之中,布下了很多小网,每一面网上,装有很多的小针,针上淬有奇毒,那些小针十分尖锐,而且,针网和花色一样,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查川道:“周只撞在了针网之上?”
周横道:“对!撞在了针网之上,幸好,我身上带有避毒的丹丸,及时吞下了一粒。”
董川道:“哦!”
王平道:“那针网上的毒性不算太重,不过,是一种很快发作的毒药。”
董川随:“王兄,有一件事情,兄弟要请教。”
王平道:“不敢当,董掌门吩咐!”
董川道:“花丛之中,布下针网,当真是匪夷所思的布置,不过,如何把咱们诱入花丛之中呢?”
王平道:“这方法太多,最简单的一种,就是他逃入花丛之中,咱们势必要追,在一逃一追之下,撞上针网的机会太大了。”
董川道:“唉!利害呀!利害,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王平道:“毒掌门,这种江湖上鬼城伎俩。非从江湖上的阅历中得到不可。小叫化子常在江湖上走动,对这些事,知道的稍多一些,实在算不了什么。”
周横道:“但我还是上了当,每一枚针网之上,至少有二十多枚毒针,只要撞上,整片网上的毒针都可能刺中人身,小叫化小习翼翼,仍被一枝毒针刺中,也幸好小叫化中了一针,揭穿了他们可怕布置。”
董川道:“这么看起来,万花园今日突然关闭,好像是早知道我们要来了。”
王平道:“看这些布置,董整门好像没有猜错。”
周横道:“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花丛之中,早有埋伏……”
董川接道:“花丛中有埋伏,别的地方自然也有。”
周横道:“董掌门说的不错,花丛中既有埋伏,别处自然也有。”
白凤听得出,王平、周横,正以江湖上凶险阅历,想法子告诉董川。
而且,是很高明的一种办法,他们只提个引子,让董川自己去想,去判断。
白凤没有点破,心中却感激这两个人。
王平道:“董掌门,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董川道:“白老爷子和贵帮陈长老,已经和咱们合于一处了,实力增强了不少,咱们应该深人的瞧瞧。”
王平道:“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横道:“花丛之中,虽有针网的布置,但却不见有人,那说明了,他们早已预定了发动的时间,目下时间还未到。”
董川道:“咱们到鲤潭瞧瞧吧!听说前面就是鲤潭。”
王平道:“好!我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周横故意落后一步,和白风走在一起,道:“宗夫人,有件事,不敢相瞒夫人。”
白凤奇道:“什么事?”
周栈道:“咱们已然陷身于重围,再想由花丛中退回去,实已不能了。”
白凤道:“为什么?”
周横遭:“那花丛之中,除了针网之外,似乎是还有一种埋伏。”
白凤道:“什么埋伏?”
周横遭:“毒蜂,我看到了一笼黑布罩着的毒蜂……”
白凤接道:“你还认得出毒蜂?”
周横道:“小叫化终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过的奇峰很多,那是一种黑尾毒蜂,毒力极强,一两只,也许人还能够支撑得住,但五只以上的毒蜂,就可能要一个人的命了。”
白凤道:“原来这万花园中,杀人利器,都是活的。”
周横苦笑一下道:“小叫化子算了又算,觉着由原路退回的机会不大,所以,小叫化已发出了要求接应的信号,一面只好继续深入内园,最好能再找一条出路。”
白凤道:“池天化特别提过鲤池,那地方只怕是特别危险。”
周横道:“咱们要对付万花园,就要先了解他们的埋伏。”
白凤点点头,道:“如今,咱们发现了一种埋伏,花丛中,藏有针网。”
周横道:“更重要的是,咱们已经确定了这座花园,所以空无一人,完全是为了对付咱们。”
白凤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她昔年虽然跟从父亲,闯荡过不少时间在江湖,但这方面的经验,比起了神出、鬼没,仍然是相差甚远。
周横道:“咱们似乎只有一个办法,随机应变,一面想法子,找出他们的隐秘。”
白凤道:“这么说来,这地方,真的是黑豹剑士的巢穴了。”
王平道:“看样子是不会错了。”
白凤忽然站起身子,直对白梅和陈长青行了过去。
白梅苦笑一下道:“你过来干什么?我的易容术虽然不错,但也骗不过自己的女儿啊!”
白凤道:“爹爹,你除了换过一件衣服之外,我瞧不出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白梅回头看了陈长青一眼,道:“陈兄,你说,兄弟……”
白凤接道:“爹,陈长老,周横已经发觉了花丛中的隐秘,……”
陈长青接道:“其实,老叫化子早就觉着用不着什么易容改扮,老叫化子就这样行了进来的好。”
白凤道:“是!咱们似乎是已经用不着再装什么人,整座的万花园,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不论我们变成什么,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睛。”
陈长青道:“说的是,咱们既然换过了一件衣服,总不能立刻再换过来,不过咱们走在一起就是。”
白凤道:“晚辈也是如此之意。”
陈长青道:“听你爹说鲤池是一处很危险的地方。”
白凤道:“这花丛之中,都已经布下了针网,那鲤池中的埋伏,想必是更为利害了。”
陈长青道:“你准备怎么办?”
白凤道:“我想咱们合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陈长青站起身子,对那亭角处,一拱手,道:“老兄,你不用藏在那里了,咱们去了,你也该下来休息一下了,窝在那里,总归是不太舒服。”
白凤顺着陈长青的手势望去,果然发觉那亭角,一截横梁上面,伏着一人。
那人虽然被陈长青出言点破了,仍是不肯下来。
白凤冷哼一声,就要出手,却被白梅一手拦住,道:“孩子,这是看门的三流角色,放了他吧!”起身向外行去。
六个人走在一起,实力大增。
董川却四下流顾,希望能发觉楚小枫等。
既然六个人合在一处了,再多两个人,也不要紧。
可惜,他没有发现楚小枫和成中岳。但他忍下了没有问出来。
但白凤却忍不住,一上步,道:“爹爹,你们看到成师弟和小枫没有?”
白梅道:“在大门口处照了一面,一直没有见他们进来。”
董川皱眉道:“那就奇怪了。”
周横接道:“待小叫化去瞧瞧看。”
陈长青道:“楚小侠智计多端,用不着替他担心。”
白凤道:“老前辈,你见过他了?”
陈长青道:“没有啊。”
白凤道:“这个……”
陈长青接道:“大侄女,你担心也担不来,反而分了你自己的精神,不用再想这件事了。”
白凤点点头,道:“多谢指教。”
陈长青道:“我来此之前,曾经晋谒过一次帮主,他也指示了我一句话,注意鲤池。”
白凤道:“鲤池,只是一片大水潭吗?”
陈长青道:“不错,表面上看去,那只是一大池水潭,但那水中藏了些什么隐秘,就非局外人所知了。”
白凤道:“陈前辈来过万花园吗?”
陈长青道:“没有,不过,丐帮常常有人来这座名园,单就表面上,实在瞧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深入一层观察,就会发觉,这里有一股隐隐的肃杀之气。”
第十七回 万花园探险
白凤道:“老帮主也发觉厂这座名园有问题。”
陈长青道:“是!老帮主来过这里一次……”
白梅接道:“这些年来,老帮主一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几时来过了这座名园?”
陈长青道:“事实上,老帮主一直没有休息过,他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只不过,他经过了改装,没有人想到老帮主会易容改装外出……”,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起来,惭愧的很,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不但无法卸下帮主这个重担,而且,还要劳动他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三年前,本帮中一次长老会议,才知道老帮主仍不辞风台,在江湖上走动,大家又是感慨,又是惭愧,所以,几个退体的长者,都自己主动回到了丐帮总坛报到,要重入江湖,仗剑除恶”。
白梅道“老帮主这作法,是不是预有所见呢?”
陈长青点点头,道:“老人家虽然年龄增长,但人却似更具神通,一种灵性的超越,使他具有了某种慧眼,两年前,我们几个人,曾经劝过他一次,要他多多休息一下,不用那么劳累,但他却叹息一声,告诉我们,近几年中,江湖上必有大事,他希望能见到春秋笔,只有在十年一朗,春秋笔公布天下大事时,才有见他的机会……”
白梅接道:“见不到啊!……”
陈长青接道:“这一次不同,老帮主这个心愿,我们会全力以赴。”白悔叹急一声,道:“这个,只怕不容易。”
陈长青道:“是不容易,不过,我想那春秋笔也是人,只要是人,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他。”
白梅道:“以丐帮人手之众,真要找到他,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
陈长青笑道:“我明白,你心中不会同意这件事,当时,我们也觉着奇怪,老帮主为什么要找这个人,他超然于江湖上各大门派之上,为今人立准绳,为后人树规范,找到他,揭破了他的神秘,岂不是使春秋笔在江湖上,少了很多的实力。”
白梅道:“是!老朽就是这个看法。”
陈长青道:“但我们听了老帮主的下情之后,我们才觉着他的看法,确有过人之处。”
白梅道:“怎么说?”
陈长青道:“他说,近年江湖上太平静了,春秋笔,评论江湖善恶,揭露江湖上阴谋,使人畏惧,但口诛笔伐,并没有使恶人向善,只不过逼得他们更小心,更谨慎,这就逼得大恶若善,实在藏于隐秘之中,他还告诉我们,这些年来江湖上的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其实,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波,正在酝酿之中,只不过,他们很怕春秋笔,所以,不敢露出一点风声、痕迹,他们在等,所以,三年后春秋笔的出现,必然有一种很大的凶险……”
白梅点点头,道:“有道理”。
陈长青接道:“敝帮两年前就开始布置,固然老帮主想和他见一面,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他。”
白梅道:“原来如此。”接着道:“就算要保护他,也用不着如此之急啊!”
陈长青道:“这个,就是老帮主的高明之处了。”
白凤道:“怎么说”
陈长青道:“这几年来,丐帮中弟子,都在精神动员,人人都有了这种想法,虽然,我们一直在帮中隐秘进行,但却无法保得住这件隐秘,那就很可能,逼得隐藏于暗中,准备对付春秋笔那股实力,也跟着我们动员,这就像拉了弦的弓,就有暴露出来的机会了。”
白梅道:“说的是……。”
陈长青黯然一叹,接道:“老帮主对无极门遭到的暗袭惨事,虽然有些伤怀故旧是之痛,但也有着很大的内疚……”
白凤接道:“伤怀故旧,那是老帮主看得起先夫领刚,但心怀内疚,似乎不必了,这和丐帮有什么关系呢?”
陈长青道:“敝帮主认为,无极门这一次身遭暗算,是因为对方被逼得太紧,施用一种转移的计谋,一连挑起了几场大纷争,使丐帮分散精神,疲于奔命。”
陈长青道:“自然,这是老帮主的想法,他老人家一生是严于责己,宽于责人。”
白凤道:“不论老帮主怎么想,但龙天翔的来袭,却是一个意外。”
陈长青道:“巧妙的配合”。
白凤道:“你是说……”
陈长青道:“也许龙天翔的出现,只有一个机会,但他们却掌握了这个机会。”
白凤道:“这个,这个……”
陈长青笑一笑,接道:“他们布下了一个陷阱,但却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使我能畅所欲言……”
白凤接道:“陈前辈,难道他们没有这个安排,咱们就不能畅所欲言吗?”
陈长青笑道:“如若万花园照常开放,这园中人头攒动,磨瞳擦肩,这样的话咱们自然不方便谈这些话。”
白凤道“哦!”
陈长青道:“而且,万花园如若照常开放,咱这些猜测之词、也无法肯定了。”
白凤道:“这么说来,他们这是自暴内情了。”
陈长青道:“目前的情形,确是如此。”
白梅道:“陈兄,他门这样费尽了心机,把万人拥挤的万花园,安排得如此寂静,想来,这一场安排,定然十分凶险了。”
陈长青笑道:“也幸好他们有这种安排,这叫欲盖弥彰,这使我们提高了警觉,也使我们确定了他们确有阴谋。”
白凤道:“现在,我们要如何应付?”
陈长青道:“没有应付的方法,现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些什么行动,必须等到他们有所行动,咱们再想应付之法,”
白凤道:“随机应变?”
陈长青道:“对!”
白风四顾了一眼,道:“早知道如此,我们也用不着花了这么多工夫了,更不用分开几路,大家合在一处,也好保持强大的实力。”
白梅道:“你担心小枫他们”
白凤道:“是啊!万花园中寂静无人,咱们没有看到他们进来……”
白梅笑一笑,接道:“凤儿,这个,实在不用担心,对小枫,我有一种很奇怪的看法!”
白凤道:“什么看法?”
白梅道:“这孩子,有着叫人难以预测的力量,不论什么危险之事,他好像有应付的办法。”
白凤道:“爹,他究竟还是一个孩子啊!别把他估计太高了……”语声一顿,接道:
“再说吧!他上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两个人,唉……”
陈长青接道:“成少兄如何,我老叫化子不敢妄言,不过,楚小枫这方面,你们尽可放心,不用替他担心。”
白凤道:“怎么说呢?”
陈长青道:“我们老帮主精于看人之术!他告诉我一句话。”
“他说,楚小兄这个人,不但是贵门中的奇才,也是江湖上近年来的第一枝武林奇葩……”
白风接道:“这么说来,先夫实在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了。”
陈长青道:“是!宗门主把楚公子由书香世家,拉入了武林之中,实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白凤低头沉吟不语。
陈长青道:“贤侄女,老叫化子说错了什么话吗?”
启凤道:“没有,我想起了领刚,他如还活在世上,听到了老帮主这一番话,内心之中,定然十分快乐。”
白梅道:“孩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要把悲伤埋藏起来,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找到一志,替宗家保留下一脉香火,替领刚报仇。”
白凤黯然一叹,道:“女儿明白。”
陈长青道:“贤侄女,你放心,老帮主对这件事的悲伤,实不在你之下,他已把这件事,看成了一种责任,老叫化子再说一句不该这么早说的话,丐帮已出动了很多人,整座的万花园,都已经在丐帮人手的包围之下,只要宗一志在这里,我不信,他们还能把人带走。”
白凤拂去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道:“陈老前辈,我心中好感激。”
陈长青道:“不用感激敝帮,排教也是一样,他们调来了很多的人……”
白凤接道:“陈前辈、这一代排教的教主,和领刚也没有见过,劳动人家排教中人,是不是该去面谢一下。”
陈长青道:“不用了,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你现在去拜谢他们,反而使他们有些不安了。”
白凤道:“心意总是要尽,礼也应该到。”
陈长青道:“这件事,我看你最好先别有什么行动,等一阵再说。”
白梅道:“凤儿,你陈大伯的话不错,我想,排教一直未和我们接头……”
白凤接道:“是啊!我也觉着奇怪,他们怎么会一直不和我们见个面呢?”
白梅道:“一则是怕和丐帮造成误会不便;二则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根本不准备先告诉咱们。”
白凤哦了一声,道:“好吧!风儿遵命就是。”
鬼没王平快步行了过来,道:“禀报长老,我们已经到了鲤池。”
其实用不着王平来报,白凤也知道到了鲤池。
那是一座占地数十亩的一大水漂,碧波荡漾,水色青绿。
池的四周,栽满了垂柳。
这已是初春天气,嫩绿新发,枯枝吐蕊,萧索中,又充满着一片生机。
这本是一种充满诗情画意的境界,但此时此刻,却因白梅等一行人内心中的戒备,使得场中有着一种奇异的紧张。
距离鲤池丈许左右处,陈长青突然停了下来,道:“王平,你来过这里?”
王平对陈长青十分敬重,一欠身,道:“是!弟子来过!”
陈长青道:“那一座大水池中,究竟有些什么凶险?”
王平道:“不知道,平常花园开放,这里面人山人海,不少人,围在鲤池四周观看。”
陈长青道:“你看过吗?”
王平道:“看过,里面有很多的鱼,听说,有几尾特殊的大鲤鱼,每天出现一次,只可惜时间不定,除非一个人,守在这里等上一天,能不能看到,那就要凭运气了。”
陈长青道:“嗯!这就是破绽之一!”
王平道:“请教长老?”
陈长青道:“你想想看,这水潭之中,如若有一条大鲤鱼,它随时可浮出水面,怎会一天出现一次?它可能潜伏在水底一个月不出来一次,也可能一天都在水面上,怎会固定一天要出现一次。”
王平道:“是,弟子愚昧,竟未想到此点!”
陈长青道:“你见过那大鲤鱼没有?”
王平苦笑一声,道:“没有,那一天,我在这里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都没有看到,不过,弟子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确有几尾大鲤鱼,遍体金黄,闪闪生光。”
白梅道:“那鱼大到什么程度?”
王平道:“一两丈吧?听说一口能把一个人,吞了下去。”
白凤道:“鲤鱼吃人?”
王平道:“不但是人,它们什么都吃,鱼、人,掉入池中的动物,都可能被他们吞下去。”
白凤道:“会吃人的鱼,倒还未曾听过。”
陈长青道:“这也是破绽之二!”
白凤道:“愿闻其详。”
陈长青道:“也许汪洋大海之中,确有可以吃人的鱼,但却从未听过水潭中,会有这样大的鱼,而且吃人……”
白梅接道:“你的意思是……”
陈长青接道:“我的意思,那未必是鱼,也许就是这万花园中杀人的方法之一……”
回顾了王平一眼,接道:“除了那大鱼之外,鲤潭中还有什么?”
王平道:“成千上万的鲤鱼,浮游于水中,但也有时间,潜入水底,不过,这鲤鱼潭中,确有不少的鲤鱼就是。”
白凤道:“一座大水潭中,养了不少的鲤鱼,那会有什么凶险呢?”
陈长青道:“王平,这潭中的鲤鱼可以食用吗?”
王平沉吟了一阵,道:“长老看到这水潭对面有一排房屋吗?”
陈长青道:“看到了。”
距离相当远,陈长青也只看到是一排横立的房层罢了。
王平道:“这一排连绵的房舍,就是万花园中卖吃喝之物的地方,有一面经营鲜鲤鱼铺子,放了不少鲜鱼,但是不是由这鲤池中网到的鱼,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弟子倒是觉着奇怪!”
陈长青道:“什么事”
王平道:“这鲤池如此之大,应该经营一些小舟出租,使游人可以租舟游潭……”
陈长青道:“哦!”
王平接道:“还有一个规定,就是这地方不准垂钓,而且,限制极严。”
陈长青点点头,道:“他们怕惊动到什么?还是拆穿了水中什么埋伏?”
白梅道:“陈兄!这件事,有些奇怪,不论水中有些什么埋伏,但咱们如是不下水,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道:“走,咱们到水潭旁边瞧瞧,事情只怕不会如此简单。”
白梅道:“大家都凝神戒备,小心一些。”
潭水是那么宁静,阳光照耀之下,不时浮到水面的金色鲤鱼,闪起了片片鳞光。
在潭边站了良久,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白兄,你瞧出什么没有?”
白梅道:“瞧不出来!”
陈长青道:“虽然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但老叫化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白梅道:“什么感觉?”
陈长青道:“平静的水面上,似乎是隐伏着一种杀机。”
白梅道:“不错,这片水潭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王平伏身捡起了一块石头,道:“试试看,水中之鱼,和别的鱼有什么不同之处?”
暗运功夫,右手一抬,石块破空飞出,向一尾金鲤鱼,击去。
他手法快速,去如闪电,正击在一条金鲤的身上。
那条金鲤鱼身子一沉,但立刻又浮了起来。
原来,王平出手一击,竟把了条金鲤在水中击毙。
董川低声道:“好手法!”
王平苦笑一下,道:“如若看不出什么?小叫化只怕要挨上一顿臭骂了。”
潭水清澈,可见一缕鲜血,由那飘起的鱼口中涌了出来,向水面飘散。
那条金鲤很肥大,所以流出的血亦不少。
突然间,平静的湖面上,涌起了一阵波浪,一张巨口,在翻起的浪花中出现,一口把那条死了的金鲤鱼给吞了下去。
那是一张很大的嘴,可见森森利牙。
鲤潭像开沸的水一般、千万条金色的鲤鱼,在水澡窜动,游走如飞。
一种受到惊吓和逃命的动物本能,闹翻平静的水波。
白悔和陈长青部看得呆注了。
白凤,董川,更是看得膛目不知所措。
水波翻动,持续了一顿饭工夫之久,才逐渐的平静下来。又恢复一汛如镜的碧水。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看到了没有?那是什么怪物?”
董川道:“不像是鱼,如若真的是鱼,也是一种罕见的怪鱼。”
陈长青道:“你还瞧到了什么?”
董川道:“那水势翻腾得很利害,瞧不清楚它的形状。”
陈长青道:“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老叫化子走了一辈子的江湖,但却没有见过,那绝不是一条鱼!”
白梅道:“不是鱼,那是什么呢?”
陈长青道:“鱼虽然长在水中,但它的行走,却无法带着翻滚的水浪。
白梅道:“难道是龙不成?”
陈长青道:“咱们都听过龙的传说,但龙是什么样子,却是没有见过。”
白梅道:“这世上如是真有龙,只怕也不会藏在鲤潭这个小地方。”
陈长青道:“现在,咱们已经知道引它出现的方法了……”
白梅道:“哦!什么法子?”
陈长青低声道:“白兄没有注意么,那水中怪物,但闻到血腥味,就会促使它忍受不住,不甘雌服,挺身而出。”
白梅点点头,道:“对!”
陈长青道:“目下,咱们已经确知厂一件事。”
白梅道:“你是说……”
陈长青接道:“鲤他的凶险,就在水中,咱们只要不下水,那就用不着有所畏惧了。”
王平突然开了口,缓缓说道:“眼前有一件事,还无法预料,他们有无办法把咱们引入水中。”
陈长青道:“这就是关键,”
王平道:“如若他无法把咱们引人水中,这水中任何凶险,都无法伤害到我们。”
陈长青道:“不错,不错!”
周横低声说道:“现在,似乎是用不着求答案的时候,咱们己了解此事,那就尽量避免接近鲤池就是。”
陈长青道:“好!现在,咱们还要去些什么地方?”
王平道:“还有一处鸟园及虎栅,万花园的景物,就差不多了。”
白梅道:“忽然间,断除了万花园中的游客,至少,说明了一件事,他们已准备对咱们下手,不能确定的是。在什么地方?”
白凤道:“万花园中两处最凶险的地方,一处是鲤池,一处是虎栅,他们不在鲤池下手,定然是在虎栅了。”
陈长青道:“好吧!那咱们就走到虎栅瞧瞧!”
王平转身带路而行。
白梅道:“陈兄,你看,咱们已经明锣、明鼓的上了阵,似乎是用不着再顾虑什么了。”
陈长青道:“如是他们安排有杀手隐在四周,早已把咱们的举动,看得十分清楚了。”
白梅道:“是啊!”
陈长青道:“他们要见你,用不着咱们去找他,他如不见你,你找也找不到他,”
白梅道:“陈兄这一提,我倒是想到一件事,这花园中,除了咱们在门口处见到的几个人外,整座花园中,不见人踪。”
陈长青道:“我想,他们都有藏身之处,现在,正在晴中监视咱们,但咱们已入虎穴,也用不着揭穿这些事情了。”
白悔道:“等他们出手?”
陈长青道:“眼前似乎是只有这个办法了,以个变应万变。”
白凤道:“爹!怎么中岳和小枫,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这时刻,连白梅也有些急了,缓缓说道:“说的是啊!这两个孩子如若进了万花园,也该和咱们介一处了。”
陈长青道:“两位不用担心,楚公子现在保证是完好无恙。”
白风道:“这话由何说起,你又拿什么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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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青笑道:“丐帮能在江湖上长存下去,虽然有盛有衰,但能一直维持门户不绝,自然有他的特别之处,尤其是关于监视人的一套,绝非其他门户能及。”
白梅道:“你是说,咱们都丐帮的监视之下。”
陈长青道:“这一次,由帮主坐镇,丐帮虽然说不上精锐尽出,但出动的却都是帮中精英。”
白梅道:“这和小枫中看见失踪一事,有什么关系呢?”
陈氏青道:“这个关系很大。咱们在敝帮弟子的监视之下,小枫和中岳也在监视之下,如若他们有了什么事故,丐帮弟子早已传出警讯了。”
白梅道:“哦!
谈话之间,到了一片瓦舍前面。
这是一片丛花环绕的房舍,一座小巧的四合院。
一对红门,却紧紧的关闭着。
王平低声道:“白爷,陈长老,这座宅院,就是这座万花园主的住处了。”
白梅道:“我认识他!”
陈长青笑一笑,道:“要不要叫开门去瞧瞧?”
白梅道:“瞧瞧总是应该的。”
陈长青道:“王平,去叫门,小心一些。”
王平应了一声,大步行了过去,伸手叩动门环。
大门呀然而开、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当门而立。
王卡怔了一怔,道:“请教夫人,万花园主在吗?”
华衣妇人道:“你是谁?什么事”
王平道:“有人想见见他!”
华衣妇人道:“谁?现在何处?”
白梅接道:“我!就在夫人的身前。”
华衣妇人冷冷说道:“请问贵姓?”
白梅道:“我姓白,白梅。”
华衣妇人摇摇头,道:“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
白梅踏前一步;右脚伸人门内,道:“慢着,这是万花园主的住处!”
华衣妇人脸色一变,道:“你们是强盗。”
白梅道:“夫人,不用再装作了!”
华衣妇人道:“我……”
白梅接道:“夫人明明有一身武功,还在装作什么?”
华衣妇人道:“我几时告诉过你,不会武功了?”
一收腿,退出门外,紧接着蓬然一声,木门合闭,白梅怒声喝道:“好哇!几十年的老朋友,你意然故作不识,你如此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小院寂然不闻回答之言。
围墙之内;却掷出了一块木牌,横写四字“擅入者死。”
白梅哈哈一笑,道:“老朋友了,谁有多少斤两,大家心中都有数,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杀得了我。”
一吸气,正想翻越围墙而入,陈长青突然沉吟叫道:“站住。”
白侮笑道,“你……”
陈长青接道:“情形有些不对。”
白梅道:“什么不对。”
陈长青道:“你看到那木牌上的暗记没有?”
白梅道:“没有啊!我只看到了‘擅入者死’四个子。”
陈长青道:“那上面有一个六指手印!”
白梅道:“六指手印?那代表什么意思?”
陈长青道:“那代表六指神魔,住在这座小巧宅院中。”
白梅道:“六指神魔,这个老鬼还没有死吗?”
陈氏青道:“那六指标记,已经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住在这里。”
白梅道:“哦!”
陈长青道:“你想想看,是不是要进去瞧瞧?”
白梅道:“万花园主明明是一帖回生,为什么会变成了六指神魔?”
陈长青道:“这个,老叫化也不清楚了,咱们进去瞧瞧吧!我替掠阵。”
白梅道:“好!咱们进去!”
陈长青笑一笑,道:“你先进去吧!”
白梅点点头,行近木门,右手一抬,蓬然一击,击在了木门之上。
木门被一掌震开。
白梅缓步行了进去。
陈长青回顾了自凤一眼,道:“你们守住这里,不要进来。”
白风点点头,道:“陈前辈,如是动手时,请招呼我们一声。”
且说白梅行进了小宅院中,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背负双手而立。
白梅一皱眉头,道:“阁下是万花园主?”
白衣老者道:“你是什么人?”
白梅道:“老夫白梅。”
第十八回 降魔创杀手
白衣老者道:“独行叟?”
白梅道:“不错,你不是一贴回生。”
白衣老者道:“你没有看到老夫的招牌吗?”
白梅道:“六指神魔!”
六指神魔冷冷说道:“三十年来,老夫的阴风掌下,还未见活命之人。”
白梅道:“很不幸,叫我遇上了。”
六指神魔道:“好!那就先接老夫三掌试试。”
白梅道:“不用客气,只管出手。”
六指神魔缓缓扬起了右手,道:“阁下小心了。”
白梅吸一口气,凝集了全身功力,冷冷说道:“阁下只管出手。”
陈长青快步行了过来,笑道:“六指神魔,想不到,咱们会在万花园中又碰头了。”
六指神魔道:“老叫化子,这就叫冤家路窄。”
陈长青道:“当年老叫化子一个人,也没有伤在你阴风掌下,如今,我们有两个人在这里,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六指神魔冷冷说道:“这些年来,老夫的阴风掌力已非昔年可比。”
陈长青道:“老魔头,你不过仗凭阴风掌力伤人,但你要知道,十年前,你伤不了我,十年后,你也一样伤不了我。”
六指神魔笑一笑,道:“老叫化子,你可是想试一试吗?”
陈长青道:“老叫化既然进来了,就不会再放在心上,不过,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你一掌伤不了老叫化,老叫化要全力反击。”
白梅道:“还有我,你老魔头不妨酌量一下。”
陈长青身躯横移,和白梅布成犄角之势,道:“老魔头,你可以出手了。”
六指神魔缓缓扬起了右掌,突然闪电拍出,击向了白梅。
白梅早已运气戒备,似是要硬接对方的掌势。
但六指神摩的掌力劈出的时候,白梅却突然一闪,避开了掌势。
陈长青却及时击出了一记掌力。
白梅虽然让避很快,但仍然感觉到一股冷厉的掌风,掠身而过,飘起衣角。
那是一股带着阴寒之气的掌风。
陈长青侧攻一掌,及时而至,逼得六指魔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六指神魔一个转身,左手拍出一掌。
这一掌却是击向陈长青。
陈长青似乎是对阴风掌,没有畏惧,右手一抬,迎击过去。
原来,陈长青的劈空掌极具火候,掌中发出的内力,十分强大,一掌击出,硬把六指神魔的阴风掌给挡了回去。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怎么样?这些年来,你的阴风掌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老叫化子也没有闲着。”
白梅道:“阴风掌诚然利害,中人必死,但那要阴风掌打中人才行,如是阴风掌不能中人,那就不为利害了。”
陈长青道:“老魔头,你那阴风掌,如若施展不开,那就等于孙悟空没有了金箍捧,如若凭真功实学,你那一点武功,能不能是我们两个人的敌手,你心里大概有数。”
六指神魔道,“你们在威胁老夫?”
陈长青道:“谈不上威胁,老叫化只是实话实话罢了。”语声一顿,接道:“老叫化子不解的是,你老魔头,怎么会到了万花园来?”
六指神魔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啊!还是明知故问。”
陈长青道,“老叫化如是知道,难道还故意浪费时间不成?”
六指神魔沉吟了一阵,道:“你既然是真心相问,我就实话实说了,老夫是被入关在这里。”
陈长青道:“关在这里,你老魔头不是开玩笑吧?”
六指神魔道:“这种玩笑,有什么好开的,难道老夫还有意往自己的脸上抹黑?”
陈长青道:“这到叫老叫化子奇怪了,你老魔手脚俱全,武功未失,什么人会把你关在这里?”
六指神魔道:“这是老夫的事,似乎是用不着和你说得大清楚了。”
陈长青道:“老魔头,老叫化是好意相询,也许,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六指神魔道:“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如何能够相信呢?”
陈长青道,“老魔头,我们用不着骗你,而且,你已经证明了你的阴风掌力,没有法子伤了我们,我们退可以走,进可以攻,实在用不着和你谈什么关系!”
六指神魔道:唉!其实,我告诉你们也是一样没有什么用处了。”
陈长青道:“说说看吧!也许,我能略效微劳,”
六指神魔道:“好吧!老夫说就说吧!你知道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吧?”
陈氏青道:“你的家人,有了什么问题?”
六指神魔道:“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个媳妇,更错的是,生了一男一女……”,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可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吗?”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一生未婚,这些事,我不清楚。”
六指神魔道:“老夫武功未失,甘愿居留于此,那是因为我妻子儿女,被他们留置了起来,我必须想法子保全他们。”
陈长青道:“老魔头,江湖上不少人死在你阴风掌下,你可曾想过他们留下的妻儿?”
六指神魔道:“那不同他们……。”
白梅淡淡一笑,接道:“陈兄,老魔头虽然是有些孤僻,但充其量,也只是介于正邪之间,他虽然杀孽重一些,但被杀的人,大都不是好人。”
六指神魔道:“现在,老夫就遭到了报应。”
白梅道:“什么报应?”
六指神魔道:“我妻子儿女,被人囚禁;逼得老夫守住这座宅院……”
陈长青接道:“为保你的妻儿,他们只给你这一点职司吗?”
六指神魔道:“你认为很轻松,老夫奉命守于此地,凡是擅自闯人这小宅院中之人,格杀勿论。”
陈长青道:“你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啦?”
六指神魔道:“第一次就遇上了你们。”
白梅道:“哦!你搬来这里几天了?”
六指神魔道:“三天。”
白梅道:“你才来三天?”
六指神魔道:“老夫不能离开这座小宅院一步,但也不许别人进来。”
陈长青道:“我们不是进来了吗?”
六指神魔道:“老夫奉令是,活着进,死着出去。”
陈长青道:“老魔头,什么人囚禁了你的妻儿?”
六指神魔道:“如若老夫知道,早就去找他拼命了。”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什么人要你到这里,你总该知道他呀!”
六指神魔苦笑一下,道:“一封书信……”
陈长青怔了一怔,道:“一封书信……”
六指神魔道:“是!那是我妻子的手笔,那字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长青道:“说了半天,你是糊糊涂涂的被人利用了?”
六指神魔道:“老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相信一定和这万花园有关。”
陈长青道:“不错,老魔头,我们也被人诱入了万花园,怎么?要不要和我们合作一下?”
六指神魔道:“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陈长青道:“和我们一起行动,很可能就会碰上掳走你妻儿的人。”
六指神魔道:“不行,老夫不能冒这个险。”
陈长青冷笑一声,道:“你这么畏首畏尾,如何才能找到你的妻儿?”
六指神魔道:“老夫跟着你走,如是妻脾被杀了,你老叫化子能够负这责任吗?”
陈长青道:“老魔头,他们如若要杀你的妻儿,现在已经有了杀死他们的理由了。”
六指神魔道:“为什么?”
陈长青道:“因为,我们进了这宅院,而且,都没有死,大概,你心中有数,就算是全力施为,也未必能够胜过老叫化子。”
六指神魔道:“你是说你能胜过老夫?”
陈长青道:“那倒不是,咱们半斤八两,准也无法胜准了。”
六指神魔冷笑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陈长青道:“如若加上了独行空白梅,咱们之间的胜负之分,那就十分明白了。”
六指神魔轻轻吁一口气,道:“所以,你们害苦了我。”
陈长青道:“老魔头,事已至此,你还不觉悟,难道……”
六指神魔怒道:“你这个老叫化子,一生孤苦无依,连老婆也未娶过,自然不知道有儿有女的味道了。”
陈长青笑道:“你不信老叫化子的话,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江湖有道,不动妇孺老弱,他们掳去你老婆不算,还掳去了你的儿女,这种人,如何能够信任。”
六指神魔摇摇头,道:“不管你说什么?老夫也不能相信你们的话了。”
白梅道:“老魔头,你既然是执迷不悟,我们就此别过了。”
六指神魔道,“你们走了……”
白梅道:“咱们不走,岂不是还要和你打起来了。”
六指神魔轻轻吁一口气,道:“唉!你们这一走,岂不是害了老夫的妻儿子。”
白梅道:“那也没有法子的,尔这老魔头不妨在这里慢慢的想吧!想通了,你再出去找我们……”转身行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道:“老魔头,这座宅院之中,只有你一个人吗?”
六指神魔道:“不错,只有我一个人。”
白梅未再多信,快步出门而去。
陈长青紧随而出,顺手带上了两扇木门,道:“白兄,你看出点苗头没有?”
白梅道:“他们早已有了准备,六指神魔,只是暗下的一步棋子。”
陈长青道:“对!刚才,老魔头没有全力出手……”
白梅哦了一声,接道:“那为什么?”
陈长青道:“还没有到他拼命的时间。”
白梅道:“至少,他应该心中明白,他不是咱们两人对手,”
陈长青道:“他再加上些别的人,就变成咱们的劲敌了。”
白梅道:“这么说来,咱们就应该把他打倒算了,至少,应该废了他的武功。”
陈长青道:“唉!这就是咱们吃亏的地方,如是换了他们,六指神魔非死不可。”
两个人一面谈话,一面向前行去。
白凤等鱼贯相随在陈长青等身后而行,静静的听两人谈话,却没有一个人插口多问。
只听白梅说道:“老叫化,我越想越不对,那小宅院中,绝不止六指神魔一个人?”
陈长青道:“还有什么人?”
白梅道:“一帖回春。”
陈长青道:“是不是一帖回春,我不知道,但那小宅院中,还有别人,确实不错。”
白梅道:“这个,你早知道了。”
陈长青道:“是!我早知道了。”
白梅道:“为什么不早说?”
陈长青道:“说了又如何?”
白梅道:“咱们应该进去搜搜看?也许会找出一帖回春。”
陈长青道:“找出他又能如何?他们有千条汁,我们有老主意,等他们该现身的时候,自会出身,现在,还有不着打草惊蛇。”
白梅道:“老叫化子,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陈长青回顾了一眼,笑道:“丐帮中的高手,来了很多,最好能找出他们大批人手,大家决战一场。”
白梅道:“老叫化子,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法子找到宗一志,所以,能够拖延动手的时间。就拖延动手的时间。”
陈长青道:“好!你和无极门中人,想法子找人、救人,老叫化子和丐帮中人,专门对付敌人。”
白梅道:“好吧!不过,贵帮中人,最好能与咱们配合一下。”
陈长青笑一笑,道:“这个,白兄放心,救出宗一志,也是咱们丐帮的心愿……不过……”
白梅道:“不过什么?”
陈长青道:“这万花园如此庞大,咱们又如何知道他们藏在何处呢?”
白梅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老夫一直在想,想不出一个办法出来?如何能找到宗一志?”
陈长青道:“所以,咱们在慢慢的碰碰运气,如若漫无头绪的找,如何才能找到,这要用些心机了。”
白梅道:“现在,咱们到哪里去?”
陈长青道:“虎栅,这应该是万花园中最危险的地方了。”
白梅道:“老叫化子,你是说那栅中之虎,可以出来伤人?”
陈长青道:“如若只是纵虎出来伤人,那反而不足为奇了,所以,我想们的伎俩,决不止此。”
白梅道:“虎栅之中,都是虎,除虎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呢?”
陈长青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那虎栅之中,一定有很可怕的埋伏。”
白梅道:“照池天化的说法,这万花园中,最可怕的不是虎栅,而是鲤池。”
陈长青道:“鲤池虽然可怕,但必须有一个先天的条件。”
白梅道:“什么要件?”
陈长青道:“先要人掉人水中才行。”
白梅道:“但是咱们只要不跳入水中,那鲤池就无法伤人了。
陈长青道:“他们自会有一种办法,把人推入水中。”
白梅道:“什么办法?”
陈长青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反正,万花园,表面上是一个人人可以游玩的风景区,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充满着凶险的地方。”
说话之间,已到了虎栅外面了。
所谓虎栅,就是用碗口粗细的树身,作成了一个圆形木栅,栅高一丈五尺,以地理形势,环绕而成栅壁。
在木栅之内,养了一群猛虎。
栅内地形很宽大,不下两亩地大小,猛虎活动的地方,也相当的大,所以,栅中之虎,一个个都生气勃勃。
偌大的虎栅,不见人踪。
白梅站在栅门口外,向里面探了一阵,缓缓说道:“陈兄,你瞧出了什么没有?”
陈长青道:“老叫化正在想,这虎栅之内,不见喂虎的地方。”
白梅道:“兄弟也是觉得这一点可疑,以这等生猛之虎,不像食用一般的食物。”
陈长青心中默数了一下,栅中共有一十八只猛虎,一天要吃多少东西,这些东西,如都是鹿羊之数的活物,那要多少只才够,日久天长,这数字十分惊人。
白梅心中也在暗自盘算,虎食之物,必有一些渣骨留下,这样长的日子,不可能打扫得如此干净,为什么连一点骨渣之物,都未留下呢?
这时,散分在栅内的猛虎,都缓缓集中过来,十八只老虎,三十六只眼睛,都集中向几人身上。
每一时虎目中,都暴射出一种饥渴的眼光。
忽然间,一阵很低微怪异声音,混入了虎啸之中。
连绵不绝的虎啸之声,顿然间停了下来。
虎栅,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但虎群并未散开。仍然云集一处,望着人群出神。
陈长青冷冷说道:“这栅中之虎,经过了很严格的训练,在人的控制之下,对付起来,只怕是更困难了。”
白梅道:“奇怪,咱们经过了鲤潭,到了虎栅,为什么,他们一直不肯动手?”
陈长青道:“还没有到时间。”
白梅回顾了一眼,道:“这虎栅,似乎是万花园最后的地方了,他们还不动手,准备在那里动手了呢?”
陈长青道:“他们在等……”瞥见人影闪动,一个白衣人,越过虎栅而来。
只见他在虎栅之中借脚两次,人已越过虎栅,飞落到了陈长青等身前。
陈长青双目盯注来人身上,冷冷说道:“你是……”
白衣人神情肃然,冷冷说道,“你叫陈长青?”
陈长青道:“正是老叫化子。”
白衣人道:“那很好,你拿命来吧。”
陈长青道:“你要杀老叫化子?”
董川突然一上步,道:“朋友,你放肆得很,陈老前辈是何等身份之人,自怎会和你动手?”
白衣人右手握在了剑柄之上,道:“闪开。”
董川长剑出鞘,道:“阁下先胜了董某人手中之剑,再和陈老前辈动手不迟。”
忽然间,寒光一闪,一道冷芒,直向董川击去。
董川长剑横举,当的一声,封住了白衣人的剑势。
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
那白衣剑手连攻了百招,还未击倒董川,心中不自禁的焦急起米,头上也见了汗水。
心中急躁,本是一个剑手的大忌,以这白衣人的剑十修养,实已到了第一流剑手的境界,何以竟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听白衣剑手发出一声怒啸,身躯突然腾空而起,一飞冲天,足足有三丈多高。
但见他盘空打了一个旋转,头下脚上,飞泻而下,手中长剑,幻起了一片剑花,直落而下。
这是凌厉绝伦的一击,连人带剑,直向董川撞了过来。
白梅大声喝道:“董川,不要慌张,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喝声中连发两掌,击向白衣人。
董川也暗暗咬牙,运集了全身功力,挥剑向上迎去。这是生死存亡的一击。
只闻金铁交击一响,两条人影一错而过,双方的剑上,都见了血。白衣人伤右前胸,衣衫开裂,现出了一道半尺长短的血口。
伤处的鲜血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董川伤在肩上,血水也染湿”了半个衣袖。
白凤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孩子,伤得重吗?”一面取出金创药亲手包扎董川肩上的伤势。
董川活动一下执剑的右臂,道:“还未动到筋骨,只是一些皮肉之伤……”
只见那白衣人突然飞身而起,直向虎栅中跃去!
第十九回 神勇诛猛虎
陈长青一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梅道:“他要舍身饲虎。”
说话之间,那白衣人扑入了虎群之中。
也许他身上的血腥气,引起了群虎的食欲,只听一阵虎啸扑了上去。
但见群虎一阵扑嚼,片刻之间,那白衣人,已被吃得一点不剩。
陈长青呆一呆,道:“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当真是叫人害怕,老实说,老叫化就没有这个勇气。”
白梅道:“拼死扑杀,我姓白的不怕,若是说到要我去让老虎吃掉,我姓白的也缺乏这份勇气。”
这时,白凤已包扎好了董川的伤势,快步行了过去。
十八只饥饿的猛虎,吃了一个人,那只不过是刚刚引起他们的食欲。
所以,每一只猛虎,都现出一种饥饿难耐的形相。
白凤望了那栅中猛虎一眼,不禁心头一震,沉声说道:“爹!你看,那些老虎双目之中,似乎是都冒出了怒火。”
陈长青、白梅,同时转头看去。两个人同时一呆。
他们发现老虎的眼睛,放射出一种特殊的凶光,不是一般老虎的目光。
陈长青道:“白兄,情形有些不对。”
白梅道:“是……这些老虎,似乎是中了邪一般,一个个都想要找人吃似的。”
陈长青道:“老叫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虎,诸位,都要多小心了。”
白梅道:“不行,这地方,咱们就算能对付了这些老虎,也必然有很多的伤亡……”
陈长青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梅道:“咱们既然无法阻止这些老虎出栅,但至少,咱们可以选一个对咱们有利的地形。”
陈长青道:“快些后退。”
只听一声怪啸,虎栅突然倒下了一片。
不是一道栅门,而是整个一片栅墙,倒了下来。
完全出了几人意料之外,一群猛虎,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向外冲了出来。
带起了一阵强烈的腥风,分别向几人扑了过去。
神出、鬼没,同时向中间集拢,一面高声说道:“快些集中一处,退不及了。”
其实,用不着神出、鬼没呼喝,陈长青,白梅、已然向中间集拢。
这两人江湖经验丰富,应变之能,自非董川等人能及。
白凤右手中长剑挥出,左手却牵着董川,行入了人群之中。
陈长青、白梅、神出,鬼没,分占四个方位。
白凤和董川却被挤在中间。
虎扑速度极快,陈长青等也不过刚刚布好拒虎之阵,三头猛虎,已然疾如流星扑到。
血口大张,利爪森森,窜向了人群之中。
陈长青、白梅、神出、鬼没、白凤、董川,全都亮出了兵刃。
刀光剑影,结成了一片拒敌的光幕。惨厉的虎啸声中,两头巨虎,被生生杀死,另一头,却被白凤一剑,划破胸腹,鲜血喷洒中,越过了几人而去。
但它白森森的爪尖,已然抓中白凤的肩头,衣服破裂,肩头上也见的爪痕。
白凤本来不致受伤,但她为保护童川,身躯向外伸长了一些。
董川急急说道:“师娘,你伤得重吗?”
白凤道:“不妨事,一点皮肉之伤。”
但闻虎啸震耳,群虎像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扑了过来。
这些老虎都是受过训练的,群豪兵刃、暗器齐施,杀死了六只,但余下的十二只,仍然不退。不过,虎群的攻击,也暂时停了下来。十二只老虎,站在一丈开外,作出了扑击之势。
群豪这一阵对虎搏杀,也都有些疲累的感觉,借机休息。
陈长青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有人受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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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出、鬼没同时应道:“回长老的话,弟子被虎爪伤了手臂。”
陈长青道:“伤得重吗?”
神出道:“不重,一点皮肉之伤,不过,伤处微觉发麻,虎爪之上,似是有毒,”
陈长青道:“你们带有药物吗?”
神出道:“弟子等已经服下了避毒丹。”
陈长青道:“虎群凶猛,如若他们爪上再有毒,今日单是虎群,就够咱们应付了。”
鬼没道:“请示长老,可否吹起竹哨,召请救兵?”
陈长青道:“眼下情形,不宜再拖延下去……”
只听一阵奇怪啸声,传了过来。
那作势欲扑的虎群,突然转身奔回虎栅之中,群虎又被关入了栅中。
白梅一皱眉头,道:“奇怪,这些虎群,为什么突然回入栅中,难道咱们这几条命,在他们眼中,还不如几只猛虎?”
陈长青道:“这虎群分明在那种怪啸声操纵之下,至于他们为什么召回虎群,那就有些难解了。”
谈话之间,瞥见两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奔了过来。是成中岳和楚小枫。
白凤道:“小枫,他们几时进来的?”
楚小枫道:“弟子和成师叔进来一会了。”语声一顿,接道:“师娘,可有人被虎抓伤吗?”
白凤道:“我,还有两位丐帮兄弟。”
楚小枫道:“弟子这时有药物,快些服下。”
白凤接过一粒白色的药九道:“小枫,这是什么药?”
楚小枫道:“专门疗治虎爪上奇毒之药,师娘快些服下。”
神出、鬼没,各自服下一粒。
陈长青道:“来!老叫化也服一粒。”
白梅也要了一粒药物服下。
敢情,在场三人,除了董川之外,所有的人,都受了伤,只不过,怕影响到人心,几人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白梅笑一笑,道:“小枫,幸好你及时送来这一瓶药物,要不然,咱们都会死在那淬毒的虎爪之下了。”
陈长青笑一笑,道:“白梅,假如非小枫及时而来,老叫化也只好先召来救兵再说。”
白梅道:“那岂不破坏了全局。”
陈长青道:“其实,召人来也救援不及,这些毒,很强烈,不出半个时辰,定会发作。”
白梅道:“陈兄虽然没有说,兄弟也感觉得到,那些猛虎,只要再有一阵扑击,咱们都别想生离此地了……”,语声一顿,
接道:“小枫,我倒要问问你,这些猛虎,怎么会突然回到了栅中?”
成中岳道:“小枫把他们叫回去的。”
白凤道:“小枫能把这些猛虎叫回去?”
成中岳道:“是!小枫精音律之学,听过那种指挥这猛虎的号角声后,立刻了解了个中机巧,我们先向那人逼出了解药,然后小枫取过了号角,吹了那种声音,那些猛虎,就退回栅中
回顾了楚小枫一眼,笑道:“小枫不但精音律,而且,又观察入微,他早已看到了那操纵木栅的机关了,伸手拔动了机关,那倒下的栅壁,就自动恢复了起来。”
白梅道:“原来如此。”
白凤道:“中岳,那控制这虎栅的机关在何处?”
成中岳道:“师嫂,这万花园表面上是一个供人游赏的花园,事实上,却是一个步步危机、布置十分诡秘的地方,那操纵虎栅的地方,就在七丈外那片花丛之下。”
白凤道:“花丛之下?”
成中岳道:“对!花丛之下,如非小枫心思细密,我们也不会发觉。”
陈长青道:“走!咱们去把控制虎栅的机关破掉。”
成中岳道:“这个,不劳前辈费心,我们早已把机关毁去,就算他们现成的土木工人在此,也不是一个两时辰内,可以修好,除非栅中之虎,可以越栅而过,它们决不会再出来了。”
陈长青点点头,道:“小枫,你们怎么混进来的。”
楚小枫道:“晚辈和成师叔商量了一下,觉着这万花园的范围如此之大,必有一两个可以进入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找到了一个可以偷入园中的地方。”
陈长青道:“没有被他们发觉?”
楚小枫道:“没有,晚辈觉这万花园中,利用了花木,掩遮去很多的机关隐秘,所以,晚辈也就利用他们的布置的花树,隐身而入,幸好未被他们发觉。”
白梅道:“嗯!借敌人布置隐身而入,小枫,你真不错。”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和成师叔在花丛中穿行而入,发觉了一件事!”
白梅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那些花丛之中,都有了很多阴险布置……”
白梅道:“哦!”
楚小枫道:“花丛之中,有很多交叉的细线,晚辈曾经试验过一次,牵动一线立时有毒针射出。”
白梅道:“这个,两个丐帮的兄弟,已经见到过了。”
楚小枫道:“晚辈由此推想到,他们可能会在花丛里埋伏有人……”
董川接道:“师弟,那花丛中,既然凶险处处,他们的人手,也无法在花丛之中活动。”
楚小枫道:“小弟怀疑,那花丛地下,可能会有地道。”
董川道:“地道?”
楚小枫道:“是!这万花园中人数很多,为什么忽然间不见了。”
董川道:“师弟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小弟觉着,他们很可能藏在地下,这万花园中房舍不多,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地下了。”
董川道:“对!他们能把控制这虎栅的机关,建在地下,自然也可能在地下建通道了。”
白凤道:“小枫,咱们要如何对付?”
楚小枫道:“咱们不能挖地三尺,毁了这座万花园,而且,咱们的人手也不够。”
董川道:“师弟,这么说来,咱们没有办法应付了。”
楚小枫道:“小弟还没有想出好办法,一时之间,咱们也大法找到地道入口之处。”
陈长青道:“眼下只有等他们发动了。”
董川道:“陈前辈,晚辈觉着,等敌方发动,何如咱们自己引他出来?”
陈长青道:“不错,引他们出来,但不知用什么法子,才能把他引出来?”
董川道:“其实,晚辈的办法,该是逼他们出来。”
陈长青道:“引他们来也好,逼他们出来也好,用的什么方法?”
董川道:“火!放一把火,烧了他们这些花树。”
陈长青回顾了一睛,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个可行之法”。
董川道:“他们烧了迎月山庄,咱们放一把火,也不过是还以颜色。”
楚小枫低声道:“掌门师兄,这把火不能放!”
董川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是一处很有名的地方,一旦起了大火,必将引起附近人的注意,人潮涌来,那岂不是找来了很大的麻烦,再说,这一把火,也可能会烧去所有的证据”。
董川点点头,道:“对!师弟说的不错,这法子用不得。”
楚小枫道:“他们苦心安排,把咱们引入万花园,必然是早有准备了,我想他们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所以,不要担心怕他们不会发动。”
白梅道:“老叫化,咱们是不是要自己选个和他们决战的地方。”
楚小枫道:“不错,咱们自己找一个可以和他们动手的地方。”
白梅沉声道:“老叫化子,你是不是要和他们联络一下。”
陈长青道:“暂时不用了。”
白梅道:“老叫化,你是否能确定他们都已来了。”
陈长青笑一笑道:“这一个,白兄可以放心,不但丐帮来了不少的人,而且排教也来了很多人。”
白梅说道:“哦!”
陈长青道:“老叫化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
白凤急急说道:“什么事?”
陈长青道:“我担心他们发觉了敝帮和排教中人已经大批赶到,他们按兵不动。”
白梅道:“老叫化,咱们回头去……”
陈长青道:“到哪里?”
白梅道:“想法子,去把六指老魔头给擒下。”
陈长青道:“纵然把他生擒下来,只怕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告诉咱们,何况,他为了妻子的安全,必然全力出手拼命,就算能生擒了他,咱们也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白梅道:“话是不错,不过,咱们总不能坐在这里等他们发动。”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倒觉得,现在,咱们应该先做一下件事。”
白梅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叫他们很痛心,也许会逼他们提前发动。”
白梅道:“小枫,你在老夫面前,也卖起了关子来,快些说,那是什么事。”
楚小枫道:“杀死余下的十二只猛虎。”
陈长青道:“对!”
楚小枫道:“白爷爷,你也许觉着我太过残忍,不过,这些猛虎,每日大都食用人肉,他们已经养成了吃人的习惯,一旦放虎归山,必将造成大害。”
白梅点点头,道:“这群老虎的凶猛,强过常虎十倍,他们不但经常食人,恐怕还食用什么药物。”
陈长青道:“那虎栅之内,地势辽阔,要想收拾他们,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神出道:“可惜,咱们都不用淬毒暗器。”
陈长青道:“对!如若用淬毒暗器,对付这些猛虎,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鬼没道:“回长老话,弟子身上倒有一十二枚淬毒暗器,刚好可以用来对付这十二只猛虎。”
陈长青脸色一变,道:“你从哪里取得了一十二枚淬毒暗器?”
鬼没道:“这一十二枚暗器,是弟子得自五毒门中……”
陈长青接道:“你杀了五毒门中人?”
鬼没道:“没有,弟子没有杀他,弟子只是不告而取。”
陈长青道:“哦!什么样的淬毒暗器?”
鬼没道:“十二枚淬毒银梭。”
陈长青道:“好!你取得毒梭,既不毁去,也未交上来,不过,你这一次留下毒梭,刚好派上用场,所以,可以将功折罪。”
鬼役道:“长老,虎栅之内,十分广大,必须要腕力强。发梭准的人,才能打出银梭。”
陈长青道:“银梭只有一十二支,每头老虎一枚,要梭梭击中。”
鬼没道:“是!弟子没有这个把握。”
陈长青道:“白兄的暗器手法如何?”
白梅道:“这个么,兄弟也没有十分把握。”
楚小枫道:“陈前辈,弟子愿意试试?”
白凤道:“小枫,你没有练习过银梭手法,如何能够施用?”
楚小枫道:“咱们无极门中的铁莲花手法,也是暗器,小枫觉着,暗器手法,大同小异,只要咱们施用时小心一些,大概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董川道:“师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怎可如此……”
楚小枫接道:“师兄放心,如若小弟手法失准,也可用铁莲花和手中之剑,对付未中毒梭之虎。”
陈长青点点头,道:“拿出银梭。”
鬼没取出十二枚银梭,交给了楚小枫。
那是一种很小巧的银梭;长不过四寸,尖端带着倒刺,发现蓝汪汪的光芒。
陈长青道:“小枫,发梭吧!”
楚小枫突然飞身而起,直入虎栅。
群虎发出吼声,虎目集中瞪向楚小枫。
楚小枫双手齐扬,四枚银梭,脱手而出。
但见银芒闪动,四只老虎,应声倒了下去。
楚小枫脚落实地,四枚银梭又发了出去。
五毒门中毒梭,果然是毒性奇烈,又有四只猛虎倒了下去。
楚小枫由飞入虎栅,到脚落实地,连发八梭,毙了八只猛虎,发梭的手法,强劲有力。
余下的四虎,大约已经感觉到本身的危险,突然大吼一声,疾向楚小枫扑了过来。
楚小枫口中发出一声怪叫,四虎扑击之势,顿然一停。
就在四只猛虎攻势稍停一下,楚小枫最后四枚银梭,也脱手飞出。
四梭之中,最后四只猛虎,很快的倒了下去。
楚小枫望着十二只倒在地上的猛虎,黯然一叹,飞出虎栅。
陈长青点点头,道:“这叫能者无所不能,看你发出银梭的手法,倒像是久练此物的能手,”
楚小枫道:“发射暗器的技巧,大同小异,晚辈觉着银梭、飞镖,都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晚辈一诛十二虎,而且用了心机,倒是有些不安。”
白梅道:“小枫,这些猛虎。以食人成习,既不能放,只有杀之除害了。”
楚小枫道:“弟子惭愧的是,不该发出那声低啸,那是招呼虎群的进食之声,我却……”
陈长青笑一笑,道:“小枫,这倒不用自责,毒梭杀虎,反使他们少了一些痛苦。”
楚小枫道:“多谢前辈赐教。”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陈前辈,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陈长青道:“小枫已毙了虎群,他们应该有所发动了……”
白凤接道:“至今尚无动静,他们可能已发觉了什么?忍下不动。”
楚小枫道:“鲤池,他们再不发动,咱们将想法子,把鲤池毁去。”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这是他们的用心了,虎群无法伤得咱们,他们的用心,也是把咱们诱入鲤池了。”
白梅道:“小枫,如何对付鲤池,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了。”
楚小枫道:“晚辈也是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可惜,太过残忍了。”
白梅道:“说说看,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栅中有虎,池中有怪,如若咱们用大批石灰投入池中,那池中的水怪,虽然凶猛,只怕也是无法抗拒的?”
白梅道:“办法倒是个好办法……”
只听一冷冷的声音,道:“那池中,有千万的鲤鱼,这作法不觉着太过恶毒吗?”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髯白衣的老人,停身在两丈开外处,以在场之人,耳目之灵,武功之高,竟然不知这人何时行近。
白梅打量了那白衣老人一眼,道:“阁下陌生得很,不知是这万花园中的什么人?”
白衣老者道:“老夫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这手段,要残伤池中万尾金鲤,实在有些几近残忍,老夫要阻止这件事情。”
陈长青道:“夜袭迎月山庄,数十条人命,难道还不如一池金鲤?”
白衣老者冷笑一声,道:“陈长青,你们本和此事无关,但却硬要卷入这些麻烦之中,实在是自找烦恼了。”
陈长青道:“阁下如此口气,定是一位高人。”
白衣老者笑道:“陈长青,你想问出老夫的姓名吗?”
陈长青道:“不错。”
白衣老者突然举步向群豪行了过来。
陈长青一皱眉头,道:“站住。”
楚小枫手中扣着四枚铁莲花,冷笑一声,道:“阁下再往前走,别怪咱们要施暗器了。”
白衣老者淡淡一笑,道:“年轻人,你何不出手试试?”
楚小枫冷冷说道:“阁不认为区区不敢吗?”
白衣老者仍向前行来,不徐不疾,脸上是一片镇静之色。
楚小枫右手一扬,四枚铁莲花破空而出。
白衣老者突然停下脚步,全身向后仰去。蓬然一声,那白衣老者,竟然直挺挺的倒摔在地上。
楚小枫急急说道:“快!向后退开。”
包括陈长青、白梅在内,都为之不解,但仍然向后退去。群豪霍然散开。
果然那白衣老者身子倒摔在地上之后,身子突然一个快速翻滚,又挺身而起,飞落在群豪停身之处。
楚小枫手中又早扣了四枚铁莲花,白衣老者双足刚刚落地,四枚铁莲花已破空而出。
三枚直射白衣老者,另一枚却相差了两尺多远,掠着白衣老人的身侧飞过。
白衣老者双手齐扬,“铮铮两声,三枚铁莲花,尽被击落。
另一枚铁莲花却绕了一圈子,由白衣老着的前胸划过。
白衣人衣服破裂,突然喷出来一片水珠,暴洒了一丈方圆。
显然,那片蓄水,在一种强烈的压缩之下,突然被铁莲花划破,喷洒而出。
没有人想到喷出这片水珠的用心何在?但立刻有了证明。
一阵“嗡嗡”之声,破空而来,千万只长近一寸的毒蜂,向白衣老飞了过去。白衣老者不畏群豪,但对那毒蜂却十分害怕,转身欲逃。
但那毒蜂由四面八方而来,白衣老者立刻被群蜂围上。
但见那白衣老者双手挥舞,不停的发出惨叫之声。
只不过片刻工夫,那老者已倒在地上。
蜂群成千上万,但却只螫那白衣老者一人,群豪站在四周竟然没有一只毒蜂飞来。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好恶毒的手法。”
白梅道:“小枫,又是你救了我们。”
陈长青道:“如是那水珠喷在身上,毒蜂立刻会蜂拥而至,这等毒蜂,十只八只,就不易对付,何况一来成千上万。不论如何高强的武功,也将死在蜂刺毒针之下。”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枫,你怎么知道他身上带有引来蜂群的药水?”
楚小枫道:“晚辈不知道,只是觉着此人有些可疑?”
白风道:“小枫,说说看,他哪里可疑?”
楚小枫道:“第一,他出现得太突兀……”
董川接道:“小枫帅弟、他怎么来的,咱门这么多人,竞无一个人知道。”
楚小枫道:“他由地道中未的,所以,才能突然现身,风吹花枝,掩去了声息,咱们也没有听到那细微的卢音。”
董川道:“本来是一件很神秘的下情,但听你这么一说,却就一点也不神秘了。”
白风道:“你又怎知他们的阴谋?”
楚小枫道:“第一,他未带兵刃,第二、他是易容改装的,也扮得太老,声音不像,所以,小枫动了疑,我仔细看他,发觉他前胸隆起,所以,用暗器诱他,再用迥旋铁莲花,击中他前胸,我知道他们有阴谋,但却没有想到会是引来毒蜂的药水。”
白凤叹道:“小枫,你看看,你师弟,会不会被囚在此地。”
她对楚小枫心中敬服,不觉之间,说出了心中的稳痛、楚小枫呆了一呆,道:“师娘,这件事,小枫不敢妄断,不过,根据各种情势判断,一志小师弟在襄阳的成分大些。”
白凤哦了一声,道:“会不会就在这万花园中呢?”
楚小枫道:“这个,照小枫的看法,大有可能。”
白凤道:“好!那我们就仔细的找找看。”
已经是中年妇人了,此刻,她即变得十分稚气。
那是思念爱子的症结,使她有些失常。
白梅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凤儿,镇静一些,这地方步步凶险,不得有一点差错,不可乱了方寸。”话虽然不怎么严厉,但神色却非常的冷肃。
白凤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道:“女儿受教。”
楚小枫岔开话题,道:“陈老前辈,咱们如何搜查这么一座广大的花园呢?”
陈长青道:“目前老叫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白梅道:“有一点,老夫想不明白……”
陈长青接道:“说出来听听。”
白梅道:“万花园的地道,不知是否相互通达?”
陈长青道:“通达又能如何?”
白梅道:“水,鲤池中有很多的水,咱们为什么不把鲤池中的存水,灌人地道中呢?”
陈长青道:“这倒是一个可行办法。”
董川道:“咱们瞧瞧那白衣人是否由地道中行来。”举步行了过来。
一切都在楚小枫的意料之中,花丛下,果然有一个洞口。
方圆只不过两尺的洞口,但已足够一个人行入地洞中了。
董川一吸气,道:“我下去瞧瞧。”
楚小枫道:“我陪掌门师兄。”
这一次,董川的动作快一些,抢在楚小枫的前面,滑入了洞中。
那是一个斜行的地道,向南面下去。
地道很狭窄,也很低矮,只可容一个人勉强通行。
楚小枫紧随在董川的身后。地道愈来愈狭,行约两三丈时,已然无法通过。
董川道:“小枫,无路可通了。”
楚小枫道:“师兄快退出来。”口中说话,人已疾快的向后退去。
董川紧随而出退出了地道。
陈长青道:“洞中情形如何?”
楚小枫肃立不语。
董川道:“这个地道,只能通前两丈左右,然后就无路可通了。”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那白衣人,并不是由这座地道行出来了。”
楚小枫道:“是的”。
陈长青笑一笑,道:“你有什么看法?”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这些地道,都是特殊设计的,不知内情的人,无法利用。”
陈长青道:“嗯!有道理。”
白梅道:“这么说来,灌水也是没有用了。”
楚小枫道:“没用。”
陈长青道:“小枫,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特殊设计的?”
楚小枫道:“晚辈是从书上看到的,那本书,专讲土木消息、机关埋伏之学,有夹壁、坑道等地下通路之术,也提到伪造假地道,以阻追兵,所以,晚进想到这座地道,可能是一座假的。”
陈长青道:“你是说那地道之中,另有暗门相通?”
楚小枫道:“晚辈正是此意,这种地道,称为复合地道,里面综错交叉,而且,到处都是死门,不知道内情的人,很难在这样的地道中行走。”
陈长青道:“小枫,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这种复合地道,还有一个利害之处,那就是,它们分成段落,可以封闭起某一段,把人生生葬在地道中。”
陈氏青呆了一呆,道:“老叫化子走了大半生江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利害的地道,小枫你详细给我们解说一下,如何对付这种地道。”
楚小枫脸一红,道:“晚辈是由书本上看来那么一点,事实上,我也知道不多。”
陈长青道:“照你这么说来,咱们很难对付这复合地道了。”
楚小枫道:“很难,要对付复合地道,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它的原图。”
眯青道,“这么说来,这座每天游人千万的名园,竟是一座江湖盗匾发号施令的大本营了。”
楚小枫道:“目前看来,确然是如此。”
陈长青道:“小枫,这么说来,咱们是无法搜索出他们了。”
楚小枫道:“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白凤道:“小枫,就算一志在这里,咱们也无法找到了。”
楚小枫道:“师娘,这些事,晚辈不敢给您保证,但我会尽力去找,看这万花园中的复杂布置,小师弟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白凤道:“小枫,如果一志在这里,希望你尽能力去找到他。”
楚小枫道:“师娘,不用您吩咐,我也会尽力去找。”
白凤道:“能够找到吗?”
楚小枫道:“我,我……”
白梅道:“风儿,你怎么能这样的逼迫小枫呢?”
楚小枫道:“老前辈,师娘关心一志,也是人情之常,晚辈理当尽力而为。
白凤黯然一叹,道:“爹,女儿可以丢了性命,但我必须找到一志,找不到一志,我如何对得起领刚。”
楚小枫道:“师娘说的是。”
白凤道:“小枫,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尽到心就行了。”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囚人之处,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弟子再去勘查一遍,”
成中岳道:“好!我陪你。”
董川道:“我也去。
成中岳道:“董川,我陪小枫就行了,你是掌门身份,不可轻易涉险。”
董川道:“不!我也要尽一点心意。”
神出,鬼没,同声说道:“掌门人,你还是陪着敝帮长老,我们两个小叫化子,陪着楚兄走一趟。”董川点点头,未再坚持。
白梅正想出言阻止,但却被陈长青一挥手,阻止往。
楚小枫、成中岳,神出、鬼没,鱼贯而去。
目睹四人去远,陈长青才低声说道:“白兄,小枫这个人,确有点鬼门道……”
白梅接道:“万花园这么大,找一个囚人之处,谈何容易,我不信他已经有所发现。”
陈长青道:“白兄,你和他相得得比老叫化子久,但如论对他的了解,你就不如老叫化子了。”
白梅道:“这该怎么说。”
陈长青道:“他如心中没有一点底子,确不会如此轻率。”
白梅道:“你是说……”
陈长青接道:“他心中早已经有了一点怀疑,不过,他心中没有把握,所以,不敢轻易的说出来,被白凤侄女这一逼,逼得他非得试试不可了。”
白梅道:“这话当真吗?”
陈长青道:“自然是当真了,你如不信,等一会问成中岳。”
白梅一皱眉头,道:“老叫化子,小枫真有那么大的苗头吗?”
陈长青道:“大概不会错,你不信,咱们就赌个东道。”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不用赌了,你的话,我相信就是。”
再说楚小枫一行,绕过了两个花圃,楚小枫突然停了下来。
成中岳道:“小枫,你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
楚小枫道:“小侄心中,实在没有把握。”
成中岳道:“那是说,你已经心里有底了。”
楚小枫道:“是!”
成中岳笑道:“小楚,我这个作师叔的,不得不服你了,咱们走的一样的路,看到的是同一样的事物,你怎么瞧出门道的?”
楚小枫道:“那是师叔没有留心,只要你留心一些,你也会发现。”
成中岳道:“你说说看,在哪里?”
楚小枫笑道:“不远,就在咱们目力所及之处。”
成中岳四顾了一眼,道:“你是说那一座赏花小楼?”
楚小枫道:“对!就是那一座赏花小楼。”
成中岳道:“咱们不是进去看过了,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楚小枫笑道:“赏花小楼后面,有一座小小的道观,供奉着三清大师。”
成中岳道:“那里有什么可疑呢?我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
楚小枫道:“师叔,那地方表面是供人游息,骨子里,却是他们的一个出入门户,咱们可以到那里去看看吧!也许可以找出一点线索。”
成中岳道:“小枫,现在就去吗?要不要去通知你师母他们一声,那地方他们也可以去。”
楚小枫道:“不用了,咱们四个人,足够了。”
成中岳点点头,道:“小枫,那地方,是不是步步危机?”
楚小枫道:“相当危险,师叔和两位叫化兄,可要当心啊。”
神出笑一笑道:“楚兄不请几位前辈来,小叫化最是开心,他们老成持重,遇事迟疑不决,一旦同往,咱们就放不开放脚搜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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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中岳道:“周兄,几位老前辈经验丰富,他们如若来一个,对咱们的帮助很大,何以会放不开手脚呢?”
周横笑一笑,道:“成前辈,盛名累人,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人了,他们作事,有一套自己的原则,这些原则,他们不愿违背,那就像一个人被绑住了一只手,所以,他们放不开手脚。”
成中岳道:“原来如此。”
周横笑道:“成前辈……”
成中岳急道:“别这样称呼我,咱们年龄差不大多,你如果青得起我,那就叫我一声成兄就是。”
周横道:“不大好吧卜江湖上很重辈份……”
成中岳接道:“你们不能比小枫,咱们各交各的朋友。”
鬼没王平笑一笑,道:“小周,成兄这么谦辞,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实在说,大家的年龄差不多,叫个老前辈,他别扭,咱们也有点别扭,对不对。”
神出周横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么我就称呼成兄了。”
成中岳道:“这样才好,大家做起事来,也不用拘束了。”
周横笑一笑,道:“好!成兄,咱们先在这里搜索一下。”
楚小枫道:“不用了,这地方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咱们要搜查,就搜查那座小庙。”
成中岳道:“我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楚小枫回顾王平一眼,道:“王兄,你来过这万花园,平常时刻,这里是不是有很多下人?”
王平道:“不少,每一个花圃都有人,可以看到的总有百十个人。”
楚小枫道:“那些人呢?”
王平道:“不知道。”
楚小枫道:“自然都藏在地下了。”
王平道:“唉!想不到啊!这座万花园,竟然是一个匪穴,不过,小叫化想不明白,这地方是私人园地,如若他们把这个地方划为禁地,不准外人来,岂不是隐秘一些?”
楚小枫笑道:“这也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试想这么大一个地方,必有他们自己很多人出入,那些人来来往往,岂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这样一个大花园,每日有几千上万的人,出入观赏,想想看,他们自己就算出入个百十号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啊!以贵帮耳目之灵,这多年都未发觉。”
王平道:“说的也是,把黄金丢在粪坑里,就不会有人想到它是黄金了。”
楚小枫道:“这就是人性中的一个弱点,但却被他们掌握运用了。”
王平道:“这就是他们聪明的地方。”
楚列、枫道:“不论如何聪明的人,都会留下漏洞,现在,咱们就费尽心机,去找那些聪明人留下的漏洞。”
成中岳道:“既然是聪明人留下的漏洞,那地方定然十分难找了。”
楚小枫道:“所以,咱们要多用点心才好。”
神出、鬼没、笑一笑,齐声说道:“咱们兄弟也没有什么别的特长,最大的特长,就是寻别人留下的漏洞。”
成中岳道:“两位请吧?”
自己却举步向庙门口处行走。
王平道:“怎么,你要找黄金……”
忽听呀然一声,神像一侧的壁画,突然开了一个门户,缓步行出一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妙龄女郎,只见她手中,拿看一枚长丝飘动的拂尘,神情冷肃的说道:“你们在找什么?”
王平道:“找人。”
青衣女道:“找什么样子的人?”
王平道:“这万花园中有很多的人,但现在,似乎是都已经不见了。”
妙龄女道:“这地方本来有很多的人,他们难得有一大休息,所以,今天都回家休息去了。”
王平道:“女道长该有一个法号吧?”
妙龄女笑一笑,道:“咱们素不相识,不用通名道号了。”
王平道:“你是世外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想来不会过问万花园中的事了。”
妙龄女道:“我住在万花园中,一切都靠万花园主施舍过日子,万花园的事,我自然不能不管的了。”
王平道:“哦!如果我们要对付万花园中人,你准备如何办?
妙龄女叹一口气,道:“为什么呢?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王平道:“是不错,都是好人里面挑出来的。”
楚小枫轻轻咳了一声,道:“女道长,在下想请教一事?”
妙龄女道:“你请吩咐?”
楚小枫道:“这小庙之后,别有天地,是吗?”
妙龄女道:“你说呢?”
楚小枫道:“看女道长由那神像旁侧的庙门出来,自然是别有天地了。”
妙龄女道:“那是我的卧室,你们不信,何不入内瞧瞧?”
王平道:“哦!这里只住你一个人吗?”
妙龄女道:“是!只有我一个。”
成中岳道:“很难叫人相信。”
妙龄女冷冷说道:“你们既不相信我,也不肯进去瞧看,那是何用心。”
成中岳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小枫,如何应付?”
妙龄女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这个出家人,卧室之中有毒。”
成中岳道:“江湖上走动的人,自然是不能不小心一些了。”
妙龄女道:“那很好,我会给你们看。”
挥手推开木门。青天白日,看得十分清楚。
木门内是一间很小的卧室,小得只能摆下一张床。
所以,那卧房中,除了床之外,只有一张凳。
妙龄女道:“看得是否清楚,不清楚,何不进去瞧瞧。”
王平笑一笑,道:“小叫化子没有禁忌,就算是道家禅房,我也一样敢进去,诸位请在这里等候片刻。”闪身进去。
四面都是墙壁,一目了然,除了那张床,再无可疑之物了。
王平凝思片刻,突然件手撩起了床上的被单。
凝目望去,只见那木床之下,一片空洞,不见任何可疑之处。
妙龄女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阁下如是还不相信,何不钻入床下瞧瞧。”
王平脸色一变,道:“多谢道长提醒。”
双手微微加力,硬把一张木床移开。
楚小枫偷眼看去,只见那妙龄女神情一派自然,看不出一点惊异之色。
王平搜得很仔细,每一个地方,都查得十分用心。
可惜,他搜查完了每一处地方,竟然找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妙龄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成中岳道:“无极门中人。”
妙龄女道:“我不知道什么无极门,但我却知道自己所受的伤害,你们如若自觉还是侠义中人,那就应该惭愧。”
成中岳道:“女道长,咱们还未搜查完,这话未免说得太早了一些?”
妙龄女道:“你们如此无赖行径,不怕遭到神谴、报应么?”
王平冷笑一声,道:“听你说话的口气,不像一个出家人?”
妙龄女道:“你……你……”
王平道:“姑娘,在下的见识多矣!像你姑娘这点做作,老实说,还瞒不过区区在下。”
妙龄女道:“你这人当真是无赖至极,每一句话,都如利刀一般,伤害人心。”
王平道:“姑娘,因为在下见多识广,所以,一眼就瞧出了姑娘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楚小枫站在一侧,微笑不语,成中岳却暗自运功,监视着那女道,怕她突然出手。
神出周横却跑到了三座神像面前,仔细查看。
鬼没王平一点也不灰心,仍然不停在室中查看。
每一寸地方,都不肯放过。
那妙龄女原本脸色十分平静,逐渐的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楚小枫冷眼旁观,看得十分清楚。
这时,王平正搜查到一处墙角的地方。
忽然,发觉了那个地方,有一块小小的突出的青砖。
那青砖积满了灰尘,好像久未动过。
王平伸手一按青砖,突然间,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群豪全都运气戒备。
那妙龄女再也沉不住气,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这地方果然有机关,贫道住此多年,竟然不知,看来,这真是是非之地,不留也罢。”转身向外行去。
成中岳一横身,拦住了去路,道:“女道长,你不能走。”
妙龄女道:“为什么?”
成中岳道:“因为,这室中如若有机会机关变化,女道长一走,岂不是坑了我们。”
妙龄女道:“难道我留在这里,它就不会变化了么?”
成中岳道:“至少,还有你陪着我们。”
妙龄女道:“如若我一定要走呢?”
成中岳道:“那得凭你的武功闯过去了。”
妙龄女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们几个男子汉,竟然欺侮我一个妇道人家。”
成中岳道,“没有法子,谁要姑娘赶巧了呢?”
妙龄女突然一扬手,袖中飞出一道白芒,直对成中岳射了过去。
两人就在对面而立,这一击快如闪电,实在不易闪避。幸好成中岳早已有备,身子一转,突然闪开三尺。
白芒掠体而过,钉入了对面的墙壁。是一把七寸长短的匕首。
轻轻吁一口气,成中岳缓缓说道:“女道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妙龄女嫣然一笑道:“没有了,想不到,你们都是如此难缠的人。”
缓缓脱下了道袍,露出了一身胸绣牡丹的红色劲装。
王平道:“原来你是红牡丹?”
红衣女子点点头,道:“老娘被你们挖出了根,只好脱了这身黑道袍了。”
王平道:“绿荷,黄梅、红牡丹,你们三个人,一向寸步不离;你既然在这里,她们也在了?”
红牡丹道:“就在那门户之中,你敢进去么?”
这时,那墙角处,已然露出了可容一人进出的门户。
但门户之后还有什么名堂,什么机关,却是无法瞧得出来。
王平道:“绿荷、黄梅、红牡丹,是江湖上有名的难缠人物,诸位千万小心一些。”
红牡丹笑一笑,道:“在这里,咱们还算不得难缠人物。”
翘、枫道:“姑娘,既然马脚已露,似乎也用不着隐藏什么了。”
红牡丹抛给楚小枫一个媚眼,道:“你想问我什么?”
楚小枫道:“我想问你是不是万花园的人?”
红牡丹道:“我身在万花园中,你说我是不是万花园中的人呢?”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姑娘是承认了。”
红牡丹道:“就算是承认了吧,那又会怎么样?”
楚小枫笑一笑,道:“看来,姑娘虽是个女流之辈,倒是有一点豪气。”
第二十回 至诚服三花
红牡丹道:“瞧不出,你这嘴已很会说话。”
“楚小枫笑道:“姑娘既然承认是万花园中人,想来,也敢承认别的事了。”
红牡丹道:“那要看什么事了,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我虽然知道一些,可是不能说出来了。”
楚小枫虽然经过了易容,却无法掩遮那一股特异的气质,所以,红牡丹似乎很喜欢和他聊聊。
楚小枫道:“我想知道,这万花园中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红牡丹道:“这个么,我是知道一些,不过,这是属于不能说的事。”
楚小枫道:“姑娘,如是你不说,就可能丢了性命,不知道你是否愿说?”
红牡丹道:“我实在看不出来,我会有什么危险?”
楚小枫道:“有些危险,是突如其来的,譬如说……”,突然一抬右手,寒芒一闪,冷森森的剑气,已然逼上了红牡丹的咽喉。
好快的拔剑手法,红牡丹呆住了,双目盯注在楚小枫脸上瞧了一阵,道:“你,你是什么人?”
楚小枫道:“小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红牡丹冷冷接道:“我在江湖上走动了多年,见识过不少快剑,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快法,想来阁下,定非无名之辈!”
楚小枫道:“姑娘,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万花园中的秘密,绿荷,黄梅、红牡丹,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想来,你决不会愿意,死在我这个无名的剑手手上。”
两个人各问各话,彼此之间,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楚小枫一面说话,一面轻轻向前一送长剑。
剑尖刺破了肌肤,鲜血汩汩而下。
红牡丹惊魂出窍,想不到他真的下得了的手,呆了一呆,道:“你真的要杀我?……”
楚小枫道:“对!真的要杀,在下刚刚出道,杀几个江湖上的名的人,她好扬名儿”。
红牡丹道:“我说过,我知道的事情不多。”
楚小枫道:“那就捡你知道的说。”
红牡丹实在不愿意死,尤其不愿意死在一个默默无闻之人的剑下。
楚小枫表现出的冷静、潇洒,又叫人难测高深,似乎是随时可以推出手中的长剑。
红牡丹完全被震慑住了,一肚子门道、鬼计,就是施展不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你说不说?”
红牡丹道:“说?说什么呢?”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是不是有一个囚人的地方?”
红牡丹道:“囚什么人?”
楚小枫道:“重要的人犯?”
红牡丹道:“有。”
楚小枫道:“在哪里?”
红牡丹道:“地下,这万花园重要的地方,都,在地下。”
楚小枫道:“姑娘,能不能带我们去?”
红牡丹道:“可以,不过,这地道和一般的地道不同……”
楚小枫道:“所以,咱们才要姑娘带路。”
红牡丹道:“就算我带路,也一样充满着凶险。”
楚小枫道:“一旦有凶险发生,先死的必是姑娘。”
红牡丹道:“我一个人的性命,换到你们如此众多人的生死,死而何憾?”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你错了,你认为,我们都陪着你吗?”
突然出手,点了红牡丹三处穴道,接道:“走吧!”
红牡丹神色一变,道:“到哪里?”
楚小枫道:“地道。”
红牡丹道:“什么人陪我去?”
楚小枫道:“我。”
目光一掠神出、鬼没、成中岳道:“诸位请在此等候片刻。”
这时,大家都已对楚小枫产生了极强的信心。
成中岳道:“小枫,你要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弟子知道。”
红牡丹突然回头一笑道:“走吧!,我替你带路,不过,你要跟紧一些,地道中纵横交错,十分复杂,万一你不小心,走迷了路,可别怪我。”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我只望你记着一句话,发生任何变化,你都会死在我的剑下。”
红牡丹未再签话,举步向地道中行去。
楚小枫紧随身后。
行约丈余左右,已然前无去路,到了一堵墙前。
楚小枫道:“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进去?”
红牡丹道:“这里有机关,只要伸手一推,立刻有门户出现。”
楚小枫道:“哦!”
红牡丹道:“可是,我的双臂,却被你点了穴道。”
楚小枫道:“为什么不用脚?”
红牡丹道:“那地方太高,只怕我跳不上去。”
楚小枫道:“告诉我在哪里?”
红牡丹一挺前胸,左乳点壁道:“在这里。”
楚小枫哦了一声,挥剑点去。
果然,一阵波波之声,传入耳际,紧接着一声蓬然大震。
身后落下来一道墙壁堵住归路。紧接着眼前的地道,突然开朗。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巧妙的设计。”
红牡丹笑道:“堵住归路的是一道铁门,只怕咱们回不去了。”
楚小枫道:“哦!你仍然动了手脚。”
红牡丹笑一笑,道:“杀了我,你可能永远困死此地,所以,你最好别冲动。”
楚小枫道:“那你准备和我谈条件了。”
红牡丹道:“不错啊!”
楚小枫道:“好!你说吧?”
红牡丹道:“这是一片绝地,我如死了,你非困死在此地不可。”
楚小枫道:“那倒未必,我先杀了你,也许我还有机会。”
红牡丹道:“兄弟,何必呢?看你一点年纪,只怕还没有成过亲吧”
楚小枫心中突然冒起一股怒火,但他还是忍了下去,笑一笑道:“你准备嫁给我?”
红牡丹道:“大姐确有这个意思,只怕小兄弟看不上我。”
楚小枫道:“你说对了。”
红牡丹道:“所以,咱们不妨作几日露水夫妻。”
楚小枫道:“以后呢?”
红牡丹道:“我想法子,把你给带出去。”
楚小枫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红牡丹道:“对!”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不少高手,想来,你应该有几个朋友才是。”
红牡丹道:“朋友是有,不过,我都不太合意。”
楚小枫道:“可惜,在下没有这份兴致。”
红牡丹道:“生不能成夫妻,那就只有一条路,死同一穴了。”
楚小枫暗暗忖道:“这丫头,看来倒不似恐吓之言,必得用一点手段才行。心中念转,淡淡一笑,道:“红牡丹,是不是咱们成为朋友之后,你就可以带我离开此地?”
红牡丹道:“不错啊!”
楚小枫道:“唉!我倒有一点替你担心起来!”
红牡丹道:“担心,担心什么?”
楚小枫道:“我担心你背叛了万花园,天下虽大,只怕也难有你立足之地。”
红牡丹笑道:“你想的很多啊!”
楚小枫道:“在下想事情,一向想的很多,咱们既然做了朋友,总不能,长年的亡命天涯。”
红牡丹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楚小枫道:“我说,你如背叛了万花园主,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红牡丹点点头,道:“会派人追杀我。”
楚小枫道:“这就是了,那时间,咱们岂不是要亡命天涯么?”
红牡丹道:“哦!这么说来,你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了。”
楚小枫道:“姑娘,这是一个结,这个结,如不解开,咱们生离此地,还不如埋骨在此好。”
红牡丹道:“能多活一天,为什么不多活一天呢?”
楚小枫道:“如是咱们每天被人追杀,活着也是痛苦,那就不如死了的好。”
红牡丹道:“小兄弟,你说的是真话?”
楚小枫道:“如是你想不出自保之策,就算在下说的句句实言,又有何用?”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你和丐帮中人一起来,想是和丐帮很熟了。”
楚小枫道:“很熟,很熟。”
红牡丹道:“那很好,如若丐帮肯伸援手,咱们就不怕了。”
楚小枫道:“咱们躲到丐帮去?”
红牡丹道:“对!咱们躲到丐帮中,万花园的势力虽大,但他们还不敢对付丐帮。”
楚小枫道:“这个,只怕不大方便,在下出身无极门,如若投入丐帮,不但犯了武林大忌,而且,师门规戒,也不会容我,那时,追杀我们的,又多个无极门了。”
红社丹道:“无极门只靠一个宗领刚,这宗领刚已经死了,迎月山庄,也毁于一把大火之中,你还担什么心?”
楚小枫心中暗道:入门了。但他并不太急,转弯抹角的说道:“但无极门中,还有人,先师断气之前,已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大师兄……”
红牡丹接笑:“你师兄你也害怕么?”
楚小枫道:“这个当然啦,他既是我师兄,自然是样样比我强了,我怎么会不怕他。”
红牡丹道:“难道你那位师兄,拔剑比你还要快?”
楚小枫道:“一点也不错,他是师兄,拔剑自然比我要快。”
红牡丹道:“你们无极门的青萍剑法,我见识过,但绝对没有这么一个快法。”
楚小枫道:“青萍剑法有了很大的精进,所以,才被你们万花园主视若眼中之钉,火焚迎月山庄,毁去了无极门……”
红牡丹没有替万花园主辩驳,却接口说道:“如是无极门中的拔剑手法,人人都像你一样的快,只怕无极门也不会毁于一夜之间。”
楚小枫暗暗忖道:“这是个机会,至少可以先弄清楚迎月山庄被毁的经过,然后,再设法打听一志师弟是否囚禁于此。
但他也明白,如是一旦被对方瞧出自己的心意,便死也不会说出来。
这是上乘的斗智,必须要对方全然无备才行。
打定了主意,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道:“姑娘,你一定没有参加那夜暗袭迎月山庄的一战了。”
红牡丹道:“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我听他们说过,无极门下弟子,不堪一击,所以,很快就毁了迎月庄。”
楚小枫道:“他们用暗算,而且,还安排了内应。”
红牡丹道:“看来,你们已经查出了不少内情来。”
楚小枫道:“不用查,只要看一看他们人虽倒下了,剑犹未出的情形,就明白了。”
红牡丹道:“听说宗领刚当时不在庄中。”
楚小枫道:“我师父、师娘、师叔、大师兄,都不在庄中,只要他们有一位在庄中,有人坐镇指挥,那就不会让他们得手的那样轻松了。”
红牡丹道:“你师父当时在干什么?”
楚小枫忖道:这件事不能说谎,当下回道:“我师父在和北海骑鲸门下的人比武,正打得两败俱伤。”
红牡丹道:“你挺老实的,没有说谎吧?”
楚小枫道:“此时,生死难知,我为什么要还骗你。”
红牡丹点点头,道:“无极门中弟于,如是都练到像你那样的快速出剑手法,纵然是武当三杰,也难及得了。”
楚小枫不愿把题目越扯越远,叹口气接道:“你知不知道黑豹剑士?”
红牡丹犹豫了一下,但却终于点点头。
楚小枫道:“我们已经杀了四个,听说黑豹剑士才是暗袭迎月山庄的主力。”
红牡丹呆了一呆,道:“你们真的杀了四个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红牡丹道:“那就难怪了。”
楚小枫道:“什么意思?”
红牡丹道:“万花园把你们看成大敌,严密布置。”
楚小枫右手疾出,解开了红牡丹的两处穴道,道:“姑娘,活动一下吧……看来咱们埋骨于此的机会,实在很大。”
红牡丹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咱们离开此地,势必被双方追杀,不离开此地,只有等着饿毙了。”
红牡丹迷惑了,活动一下双肩,道:“小兄弟,你今年几岁了。”
楚小枫暗道:“得多说两岁。口中应道:“小弟虚度二十一秋。”
红牡丹道:“我大你四岁,该叫我一声姐姐。”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叫你姐姐也好,称你姑娘也罢,反正咱们是死定了。”
他唱做俱佳,使得阅人多矣的红牡丹,也为之迷惑了。
红牡丹眨动了一下眼睛,道:“兄弟,你真的喜欢我么?”
楚小枫道:“喜欢你又能如何?十日后,还不是一双尸体。”
红牡丹道:“如是咱们离开了这里,无极门会不会收留咱们?”
楚小枫道:“无极门不禁男女相悦,只要发乎于情,也不禁婚嫁,只是,目下我也无法断言,他们会不会收留了?”
红牡丹道:“兄弟,姐姐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但现在,我对你确是发乎于情……”
楚小枫接道:“这样快么?”
红牡丹道:“你不明白,我阅历太多,但我却有些玩世不恭,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感情,可是我忽然发觉自己……”
发觉了自己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叹一口气,改口说道:“我知道,姐姐配不上你,只望能够长相追随,心意已足,为妾也好,为婢也行,姐姐也不会计较这些名份了。”
楚小枫心中一惊,忖道:“看来,她也对我用手段了,千万小心,不能陷入她的情网之中,成为她的玩物。
只听红牡丹道:“无极门,现在由何人作主?”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
红牡丹道:“他为人如何?”
楚小枫道:“严厉中不失宽厚,但大是大非,却是一丝不苟。”
红牡丹道:“你师娘如何?”
楚小枫道:“师娘仁慈,待我们如同自己的儿女一般。”
红牡丹道:“那是说,咱们只要求求她,她或者可以收容咱们了。”
楚小枫道:“照我师娘的为人而言,也许能容下我们,只不过,咱们空口白话,无法使她相信。”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小枫,咱们如是能替他们立下大功呢?”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大功,什么大功?”
红牡丹道:“救一个很重要的人质出来。”
楚小枫心中狂喜,几乎忍不住要喜形于色,但他还忍了下去,道:“什么样的人质?”
红牡丹道:“自然是你们无极门中的人……”,笑一笑,接道:“你们这样到处寻找,难道不是找他么?”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情形倒不能再装下去了,叹口气道:“我们是在找一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活在人世。”
红牡丹道:“什么人?”
楚小枫道:“宗一志,先师留下的唯一骨血。”
红牡丹道:“他叫宗一志?”
楚小枫道:“对!我们就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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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牡丹道:“找到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楚小枫道:“也许大师兄会看在我找到他师弟的份上,收容我们。”
红牡丹道:“我们,那是包括你和我了?”
楚小枫道:“那是自然,可是,咱们到那里去找宗一志呢?”
红牡丹道:“这里关了一个年轻人,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宗一志。”
楚小枫道:“哦!那人是什么样子?”
红牡丹道:“大概十七八岁吧,个性很倔强,听说,他不肯进食……”
楚小枫急急接道:“不肯进食,这样长的时间了,那岂不是饿死了。”
红牡丹笑道:“他虽然不肯进食,但我们不希望他饿死,总会有法子让他进食。”
楚小枫道:“唉!就算他还活着,我们也没有法子救他出来呀!”
红牡丹道:“这个,我有办法,不过,我担心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红牡丹道:“我担心你骗了我。”
楚小枫道,“骗了你,怎么会骗了你。”
红牡丹道:“你们无极门是江湖上所谓正大门派,只怕容不下我这个名声不好的人!”
楚小枫道:“这个,这个,我想不会吧!你救了宗一志,替先师保留下一脉香火,我们无极门中人,都会很感激你。”
红牡丹道:“感激我是一件事,收不收留我又是一件事,所以,现在,咱们要先把条件谈好。”
楚小枫道:“好!什么条件,你说吧!我能答应的,决不推辞。”
红牡丹道:“第一,无极门一定要答应保护我的安全。”
楚小枫道:“还有第二么?”
红牡丹道:“有!第二,我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楚小枫道:“这个,只怕在下无法一口答应下来,就算我师门应允,但我有父母在堂,这件事,我也要先去禀明父母才行。”
红牡丹道:“不要担心,我不会要求得太过份。”
楚小枫道:“你要……”
红牡丹接道:“我只要你答应,把我永留身边,不论是作什么都好。”
楚小枫道:“作丫头,你也愿意么?”
红牡丹道:“愿意,我已经说过了,不论是为妾为婢。”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红牡丹苦笑一下,道:“你认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么?楚相公,我只是……”
楚小枫笑道:“好吧!在下答应了,但我也希望你记着你自己的话,不可有非分之求。”
红牡丹黯然一笑,道:“楚公子,我自己很了解自己,我呈那种放荡的女人,江湖上正大门户,都不大喜欢我们,更不愿和我们这种人打交道……”
楚小枫接道:“难道这就是你要跟我的原因了?”
红牡丹道:“这自然不算原因,主要的是,我忽然厌倦了过去的生活。”
楚小枫道:“是不是这里太寂寞,才使你有了很大的改变。”
红牡丹道:“幸好有这么一段寂寞的生活,使我想到了很多的事,最重要的是,我发觉了我是一个人,但却过着不是人的生活。”
楚小枫道:“哦!这又是怎么回事?”
红牡丹道:“过去,我们三姊妹联手闯江湖,玩世不恭,确然闹出了很多的风流事迹,那时间,我们玩得太开心,玩得随心所欲,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没有想到人的尊严,幸好,我们有了万花园的一段寂寞的日子,使我们想了很多的事,也经历了很多的痛苦,虽然,我们早已是残花败柳,但心灵上,却仍然受到了极大的创痛。”
楚小枫道:“姑娘,你可否说得清楚一些,究竟是什么创痛。”
红牡丹道:“你真的听不懂?”
楚小枫够聪明,但他的阅历太少了,男女间事,发乎情,止乎礼的,他明白,但像这等男女间肉欲情事,他就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了,点点头,道:“姑娘,在下实在是有些不懂。”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楚公子,你交过女朋友?”
楚小枫道:“在下认识过两个女孩子,但相处时日不多,说不上朋友。”
红牡丹道:“好吧!那我很明白的说出来吧!”
楚小枫道:“在下洗耳恭听。”
红牡丹道:“在我们三姊妹游戏风尘中时,突然遇上了一个人,一个英俊、动人的男人。”
楚小枫道:“那不是很好么?”
红牡丹道:“我们今日的下场,就是遇到了那个的结果。”
楚小枫道:“哦!”
他脸上是一片迷茫之色,显然,他还是不太明白。
红牡丹叹息一声,道:“他俊秀得叫人迷恋,我们三个姊妹,都被他迷住了。”
楚小枫道:“哦!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红牡丹道:“他叫二公子,也有人叫他二少爷,也有人叫他景公子。”
楚小枫道:“他姓景了?”
红牡丹道:“是!”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
红牡丹点点头。
楚小枫道:“昔日娥皇、女英同事一夫,留下了千古佳话,你们三姊妹能同的时喜欢上一个人,只要能够彼此相互忍让,那也不算什么大逆之事。”
红牡丹道:“我们真心跟他,但他很快的对我们腻了,把我们带到这万花园来,让我们扮作道姑,守护这一座小庙,”
楚小枫道:“这也没有什么错啊!”
红牡丹道:“他把我们不当人看,高兴了召我去供他取乐一番,然后,又把我们送来此地,替他作这个看庙的道姑,”
楚小枫道:“你们不能去找他?”
红壮丹道:“不能,我们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他,也会被毒打一顿,再送回来。”
楚小枫道:“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红牡丹接道:“反抗之意,早萌于心,却一直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楚小枫道:“这又为什么呢?”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一来,他武功高强,我们在他手下连十招也走不过;二来,他身具一股威严,使人不敢当面抗拒。”
楚小枫道:“有这等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结牡丹道:“年不过三十,面如冠玉,双目凛凛生威。”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在下倒要会他一会了。”
红牡丹道:“楚公子,贱妾倒希望你不见他的好。”
楚小枫道:“为什么?”
红牡丹道:“他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实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
楚小枫点点头,道:“久年积非,可能成是,久年积威,他已经统治你们的心灵,所以,你们虽然感觉到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但却不敢稍生叛逆之心。”
红牡丹道:“大概是如此吧!不过、贱妾见到了公子之后,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勇气。”
楚小枫道:“唉!等你见到他之后,这种勇气,恐怕就会突然消失了。”
红牡丹道:“这个,贱妾还没有想到过。”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你只见到我拔剑一击,还未见识我的武功,又为什么能肯定,我能保护你呢?”
红牡丹呆了一呆,顿然泛起了一脸茫然之色,道:“这个,贱妾……”
其实,楚小枫自己也不明白。
他也在想,初次见面,红牡丹如何会这样信任他呢?
但是楚小枫看得出来,那种信任,不只是言语上的信任,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只听红牡丹长叹一声,道:“这真是费解的很,公子如不提出来,贱妾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如今公子这一间,倒叫贱妾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语声一顿,接道:
“不过,贱妾对公子的信任,实是出于肺腑。”
楚小枫道:“这个,我知道,我不明白的是,像姑娘这种久走江湖,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的相信我这样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笑一笑,接道:“我没有景二公子那股威严,也没有使人屈服的手段,你怎会对我如此……”,突然住口不言。
他似乎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红牡丹脸上的迷惘之色,也逐渐的消退,这一瞬间,她似乎也得到了什么?
四目相对,有一段很长的沉默。
良久之后,红牡丹才缓缓说道:“楚公子,我想到了一些原因。”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姑娘请说来听听。”
红牡丹道:“我也许说不明白,但我想到了一个比喻……”,举手理一下鬓边秀发,接道:“一个迷失在大海中的人,抱着一段木头,她觉着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不敢放手,但她仍是泡在水中。”
楚小枫点点头。
红牡丹接道:“等到她看到了陆地,才知道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虽然,那一段旅程还很遥远,但她发现了希望,她才有勇气抱了那段木头,向岸上游去,也许,她永远登不上陆地,但她心中却有了一个目标,满怀希望,也有了勇气,就算淹死在大海中,也是在所不惜了。”
楚小枫道:“没有烛火,逐不走那一片黑暗……”
红牡丹接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看不到烛光,所以,我门在寻找,等待,现在,总算看到了……”
楚小枫道:“看到了什么?”
红牡丹道:“看到了那支火烛,看到了那点光明,烛火也好,光明也好,但他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很大的鼓励,使我早已萌生在心中的反抗心愿,有勇气施现出来。”
楚小枫道:“在下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红牡丹道:“在说的很真实,说来很奇怪,你好像有一种力量,使我有胆量离开景二公子。”
楚小枫默然了,他心中明白,那不只是武功上的力量,这中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力量,这种力量,也是她敢于背叛景二公子的原因。
红牡丹笑一笑,接道:“楚公子,我说的不全是你的武功,另外还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楚小枫道:“那是什么力量,怎么在下就感觉不到呢?”
红牡丹道:“我说不出来,你和景二公子一样的英俊,一样的有着一种吸引女人的力量,但却是多了……”
多了什么?她似乎是无法说出来,只好住口不言。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你是不是真的想改邪归正。”
红牡丹道:“是!楚公子,可是有些不信?”
楚小枫道:“我是有些怀疑,姑娘,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多年的积习,好多年的堕落,已经把人陷入了一个深坑之中,要想从这个坑中跳出来,必须要很大的勇气。”
红牡丹道:“我知道,我在心理上已经准备了一年多,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和使我能够跳出来的人。”
楚小枫说道:“姑娘,如若真有跳出这个深坑的决心,在下自当全力相助,眼下,咱们先救出宗一志……”
红牡丹笑一笑,接道:“咱们的人手还单薄,我想去劝说大姊、二姊,合力同心,救助宗一志的力量,也可以增强一些。”
楚小枫道:“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件事十分重大,你要多想想。”
红牡丹道:“我们三姊妹同样的遭遇,同样的处境,自然也会生出同样的心情,我们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但却都无法付之行动。”
楚小枫道:“既是如此,你去见见她们吧!”
红牡丹点点头,道:“你也要去,你是一种力量,必得让她们先见到你。”
楚小枫道:“好!我陪你去。”
红牡丹点点头,道:“公子,请紧随我身后。那机关门户,开启之后,会很快关闭。”
楚小枫点点头,道:“姑娘放心,在下还跟得上。”
红牡丹不再多言,举步向前行去。
楚小枫紧随身后。
只见红牡丹一低头,疾如流星一般,由门口中穿了出去。
楚小枫如影随形般,紧追而出。
这是另一条甬道,不过两丈多长,很快的走到了尽头。
楚小枫一直紧随在红牡丹的身后,暗中留心牡丹的手法,看她如何打开壁间暗门。
只见红牡丹回头一笑道:“每一条甬道的机关,都不一样,不过,只要肯留心一些,即使不知内情,总可以找出管制门户的机关。”
楚小枫又点点头。
红牡丹伸手在一面墙壁上摸了一阵,道:“在这里了。”
暗运内力一推,墙壁上,果然又开了道门户。就这样连穿五条地道。
楚小枫暗中留心观察,发觉每一条地道的宽度一样,但长度却是不同,但最长的也不过五丈,短的只有一丈多些。
行人第六条地道,红牡丹突然低声说道:“楚公子,本来,你应该留在这里,我先去和两位姊味说好之后,你再上去,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也不会如此信任我……”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姑娘,这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只是在下觉着,这样不大妥当。”
红牡丹道:“所以,我才要和你商量一番!”
楚小枫道:“姑娘请说!”
红牡丹道:“我们一齐上去见她们,不过,你要忍着一些。”
楚小枫道:“怎么说呢?”
红牡丹道:“她们如若发了脾气,都不能轻易动怒!”
楚小枫道:“好!”
红牡丹道:“万一她们动了手呢?”
楚小枫道:“在下不能还手?”
红牡丹道:“那倒不是,一旦动手,你就要用最快的方法把她们制服。”
楚小枫道:“要我出剑?”
红牡丹道:“最好是制住她的穴道,然后,再说服她们,别忘了,她们两个人的武功不错,撇开我们姊妹一场的交情不说,杀了她们两个,咱们只不过减少两个敌人,如是收服了她们,咱们多了两个帮手。”
楚小枫道:“姑娘说的有理。”
红牡丹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好说话的人。”
楚小枫道:“在下只听从道理,只要姑娘说得有道理,在下绝对听从。”
红牡丹道:“公子言重了。”
伸手向壁间拍了一掌,果然,又有一道暗门大开:
出了暗门,是直向上的阶梯。
红牡丹又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楚公子,上去就到了,非到必要,不可出手……”
楚小枫道:“在下已经记下了。”
红牡丹道:“我相信她们见过你之后,会听我的劝说。”
楚小枫点点头。
红牡丹举步而上。
这一次,她走得很慢。
到一了道铁门前面。红牡丹举手叩动铁门,三快两慢。
大约这是她们早已约好的暗记,所以,上面没有问话,铁门立时大开。
耳际问,传入了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道:“是三妹么?”
红牡丹道:“由地道中来,除了小妹,还有何人?”
红牡丹一长身,突然以快速的身法,穿入铁门。
楚小枫紧随身后,飞跃而入。
铁门迅速的关了起来。
这地方,仍然在地下,但却很宽阔,显然是一个地下密室。
室中的布置相当的豪华,锦墩绣榻,弥漫着脂粉香气。
女人的闺房。室中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婢,就站在铁门旁侧。
两个坐着的女人,一个穿着一身绿,胸前绣着一朵大荷。
另一个一身黄,黄衣上绣着一朵梅。
绿荷、黄梅、红牡丹,江湖上有名的浪荡三姊妹。
黄梅望望红牡丹,又望望楚小枫,冷冷说道:“三妹,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野男人哪里来的?”
绿荷坐着未开口,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红牡丹笑一笑,道:“大姊,二姊,你们仔细看看,这个野男人怎么样?”
黄梅道:“三妹,你是不是有点疯了啊!”
红牡丹道:“没有,小妹一点也没有疯,不过,我明白带他来有些不对……”
黄梅接道:“三妹,你知带他未有些不对,为什么还带他来呢?”
红牡丹道:“第一,他武功太高,我如不带他来,也可以有会杀了我;第二,这个人,马马虎虎还看得过去,所以,我带他来给两位姊姊看看。”
绿荷嗯了一声,站起身子,道:“你贵姓?”
楚小枫道:“姓楚,楚小枫。”
绿荷道:“什么出身?”
楚小枫道:“无极门中弟子。”
绿荷道:“你出手能制住我们的三妹,想来武功很高了?”
楚小枫道:“差不多吧!”
绿荷笑一笑,道:“你很自负。”
楚小枫道:“大姑娘是不是想考考我?”
绿荷道:“这个么?要看情形了,说不定我会杀了你。”
楚小枫笑一笑,道:“哦!”
黄梅道:“大姊,你看他那个架子,好像有恃无恐。”
楚小枫目光转注到红牡丹的身上,笑道:“三姑娘,你带我来这里,难道就是要我来听训的么?”
红牡丹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事情没有说明以前,总难免有一点误会,这误会应该解说清楚才是。”
楚小枫道:“好吧,那就请三姑娘代我解说一下。”
黄梅冷哼一声,道:“三妹,你答应了他些什么?”
红牡丹道:“什么也没有答应!”
黄梅道:“好!就是这小子信口开河了。”
红牡丹道:“那也不是,他说,要我把目下的处境解说一下。”
黄梅道:“三妹调你干脆一下子把话说清楚吧?”
红牡丹道:“大姊,咱们在这万花园住了些时间,不知两位姊姊有些什么感觉?”
绿荷道:“这个,你有什么感觉?”
红牡丹道:“咱们三姊妹,昔年在江湖上,被人称作浪荡三姊妹,那时,咱们的声誉虽然不好,但生活还过得快活,如今呢?小妹自觉,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绿荷道:“说下去。”
红牡丹道:“咱们是景二公子的玩物,还得替他作事,不要说妾婢的身份了,连他养的一条狗都不如,这些日子,生不如死。”
绿荷道:“三妹,那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红牡丹道:“逃得了么?你们看到他们对付背叛之人的手段,不是生喂猛虎,就是整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三妹,你带这么一个人来,用心何在呢?”
红牡丹道:“我带他来,就是请大姊和二姊看看。
绿荷道:“现在,我已经看到了!”
红牡丹道:“大姊、二姊的看法如何呢?”
绿荷道,“我们还不太了解,三妹,你是否可以说清楚一此?”
红牡丹道:“说什么呢?我只是要你们看看这个人罢了。”
绿荷笑了笑道:“三妹,我不是说过了,我和二妹都看到了,但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红牡丹道:“大姊,一定要说清楚么?”
绿荷笑道:“是啊!你不说清楚,我们又能决定什么呢?”
红牡丹道,“我和他谈过了,说的很清楚,希望他能收留我们。”
绿荷道:“娶咱们三个姊妹作夫人?”
红牡丹道:“这个,他倒还没有答应,只不过,已经答应了让我们跟着他,为妾为婢,由他决定。
黄梅道:“哼!去跟他作丫头。”
红牡丹道:“二姊,你再仔细看看他。”
黄梅道:“不用了,我已经看得很清楚啦!”
红牡丹道:“他比景二公子如何?”
黄梅道:“比景二公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可以比呢?”
红牡丹道:“小妹这些日子,独居小庙,想了很多的事,其问,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肯离开万花园?”
绿荷道:“你不是说的很清楚么?怕他们找到了。予以处死。”
红牡丹道:“那只是原因之一。”
绿荷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红牡丹道:“咱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那就是情网,只不过,咱们不知道罢了……”
黄梅道:“哦!”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三妹,你想的也许有些道理,不过……”
红牡丹接道:“听我说完,也许,我想得太多一些,两位姊姊可能没有想过这件事。
我们姊妹,素来心息相通,也可能这件事,看法不同,我已经决定了跟着他走!为妾为婢,在所不惜,两位姊姊不愿背叛景二公子,是两位姊姊的事,小妹也不便勉强,只求两位姊姊,念在相处数年的情份之上,放过一马!”
黄梅道:“三妹……”
红牡丹接道:“二姊,别要妄图动手,楚公子的剑如闪电,咱们三姊姊加起来,也不是他的敌手。”
绿荷道:“哦!他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红牡丹道:“小妹怎敢欺骗两位姊姊。”
绿荷冷笑一声,道:“小妹,我实在有些不信他如此厉害?”
红牡丹道:“大姊,你怎么如此不信任小妹呢!”
绿荷淡淡一笑,道:“三妹,这件事和你无关,不用三妹费心……”,语声一顿,接道:“二妹,出手试试他?”
黄梅道:“小妹遵遵命。”
话未落尽,手已探出,五指扣向楚小枫的右腕。
楚小枫右腕一沉,避开了掌势,五指翻转如电,反而制住了黄梅的右腕,冷冷说道:
“姑娘,你出手太慢了。”
黄梅呆了一呆,道:“大姊,这小子不错。”
楚小枫淡淡一笑,放开了黄梅,目光转到绿荷的身上,道:“大姑娘,你要不要试一试?”
绿荷道:“你准备以一敌三。”
楚小枫道:“如若三位愿意和在下二战,何妨联手一试。”
绿荷道:“你好大的口气。”目光转注到红牡丹的身上,接道:“三妹,你的意下如何?”
红牡丹道:“就算咱们三个联手,也非他之敌,大姊又何苦一试呢?”
绿荷一皱眉头,道,“三妹意思,是不肯和我们联手了?”
红牡丹道:“大姊原谅。”
绿荷突然欺身而上,连攻三掌。
楚小枫身躯摇动,双足未动一步,意然把三掌避过。
绿荷点点头,道:“果然高明。”
红牡丹道:“大姊,现在还不肯相信小妹吗?”
绿荷道:“三妹,我现在相信,他比咱们高明。”
红牡丹道:“大姊相信,就好了。”
绿荷道:“三妹,你想过么?他能胜过咱们,但他能胜过景二公子么?”
红牡同道:“就算胜不过吧,咱们陪着他战死万花园,几而何憾?”
绿荷道:“三妹,我看你是迷上他了。”
幻牡丹道:“大姊,他是个君子,至少,他会把咱们当人看待。”
绿荷道:“那还不是一样的命运,难逃喂虎。”
楚小枫道:“这一点;诸位姑娘可以放心了,那一十八只老虎,都已经死于非命了。”
红牡丹道:“我听到猛虎惨啸之声。”
绿荷道:“三妹,你看到那猛虎死光了么?”
红牡丹道:“这个,小妹倒未看到。”
绿荷道:“眼见是实,耳闻是虚。”
楚小枫摇摇头,叹口气,道:“三姑娘,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你们虽是异姓姊妹,但也无法强拖她们下水,咱们走吧?”
红牡丹叹口气,道:“大姊,二姊,咱们早已有叛离万花园的用心,今日是个机会,两位姊妹,又为什么不肯和小妹一起行动呢?”
绿荷道:“三妹,大姊担心,咱们很难生离此地……”
红牡丹接道:“大姊,咱们留这里,虽然是没有死,但却是生不如死。”
绿荷道:“三妹……”
红牡丹接道:“大姊,你不用再说了,小妹已经决定了,不管你们走不走,小妹是决定走了,两位姊姊,小妹就此告辞了。”
绿荷接道:“三流你不再想想么?”
红杜丹道:“小妹,已经决定,两位姊姊不肯走,小妹只好独行其是了,楚公子,咱们走吧!”
绿荷大声喝道:“慢着,三妹,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红牡丹道:“为什么?难道大姊还要把小妹留下来么?”
绿荷道:“三妹,不可太任性。”
红牡丹道:“大姊。咱们姊妹一场,难道你真要闹到和小妹动手搏杀么?”
绿荷怔了怔,道:“你就爱的这么深么?”
红牡丹肃容说道:“大姊,小妹这一次不是爱的深,而是真真正正的和他有了情意。”
绿荷道:“怎么?三妹,你准备和姊姊动手了?”
红牡丹道:“大姊,小妹没有这个意思,但望大姊念在咱们姊妹的情份之上,放小妹一马。”
绿荷道:“我的好妹子,姊姊的话,你是一点也不肯听了。”
红牡丹道:“大姊,人各有志,咱们姊妹既然不能再相处下去,那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绿荷道:“好吧!你既然要走,那就随你便好了。”
红牡丹道:“好!大姊、二姊,请受小妹一拜。”
对绿荷盈盈拜了下去。
转身对黄梅时,黄梅却扬扬手,道:“三妹,慢一点……”
红牡丹接道:“怎么?二姊难道不肯放过小妹么?”
黄梅道:“不是,我要跟你一起走!”
绿荷怔了一怔,道:“二妹,你……”
黄海接道:“大姊,你肯高抬贵手,放过三妹,难道就不肯放过小妹么?”
绿荷笑一笑,道:“二妹,三妹,你们都走了、我这个大姊谁管呢?”
黄梅接道:“大姊,难道你还要我们照顾?”
绿荷道:“但我得照顾你们啊!”
黄梅道:“那么大姊,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呢?”
绿荷道:“我正在想这件事情。”
黄梅道:“大姊,你要想多久才能决定。”
绿荷道:“现在,我就决定了。”
黄梅道:“是走呢?还是留下来?”
绿荷道:“走!咱们一起走。”
红牡丹道:“那真要谢谢大姊了。”
绿荷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楚公子,你准备怎样安排我们姊妹?”
楚小枫道:“在下不接受任何条件。”
绿荷道:“三妹,你们没有谈好?”
红牡丹道:“没有,大姊,我只是求到楚公子答应收留我们,至于咱们跟着楚公子作些什么事,小妹还未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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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荷道:“三妹,现今,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楚小枫道:“最好别谈,一谈可能就谈不拢了。”
绿荷道:“三妹,你看他是不是比景二公子,更难对付?”
红牡丹道:“大姊,咱们不求什么,只求他带我们离开此地。”
绿荷道:“哦!”
楚小枫道:“在下和景二公子有一点不同之处,那就是景二公子可以口是心非,说了不算,在下要么不答应,只要答应的话,一定可以兑现!”
绿荷道:“哦!”
楚小枫道:“以所,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们什么。”
绿荷道:“连几句甜言蜜语,也不肯说么?”
楚小枫道:“不会,在下这一生中,从来不打诳语。”
绿荷道:“好吧!我们跟你走,但是还有别的条件。”
楚小枫道:“哦!”
绿荷道:“好像是我们在求你一样了。”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咱们应该是一种合作。”
绿荷道:“合作?”
楚小枫道:“对!诸位帮我找一个人,在下带三位离开此地,而且,可以把诸位置于保护之下。”
绿荷道:“什么保护之下?”
楚小枫道:“无极门……”
绿荷道:“区区无极门,能够保护我们么?”
楚小枫道:“其实,能够对付黑豹剑士,当今武林之中,还只有无极门。”
绿荷道:“有这种事?”
楚小枫道:“在下告诉过姑娘,我一生不打诳语。”
绿荷道:“唉!据我所知,无极门似乎是已将灭亡。”
楚小枫道:“不错,无极门已将灭亡,但尚未灭亡,如若我们没有对付黑豹剑士的能力,我们无极门,还能够生存么?”
绿荷道:“只有无极门?”
楚小枫道:“还有丐帮。”
绿荷道:“丐帮也能保护我们么?”
楚小枫道:“只要你们能够找出一个人,在下担保,丐帮会全力庇护。”
绿荷道:“找什么人?”
楚小枫道:“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名叫宗一志。”
绿荷沉吟了一阵,道:“宗一志,无极门的少主。”楚小枫道:“对!无极门的少主。”
绿荷道:“我知道有一个年轻人,被囚在一座地道中,但他是不是宗一志,我就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那个人多大年纪?”
绿荷道:“那人年纪不大,虽然,他数日未食,脸色苍白,但我估计,他不会超过二十岁。”
楚小枫道:“大概差不多,咱们去瞧瞧吧?”
绿荷笑一笑,道:“由此地到那里路虽不远,不过,却不容易走。”
楚小枫道:“有点困难?”
绿荷道:“对!要通过三个关卡,一道比一道难过。”
楚小枫道:“大姑娘,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绿荷道:“我只知道那三个关卡难过,但却不清楚那是些什么人物。”
楚小枫道:“好!那就请大姑娘给我带路吧。”
绿荷道:“楚公子,我们三姊妹跟着你反叛万花园,你总得有个交待。”
楚小枫道:“什么交待?”
绿荷道:“你如何处置我们三姊妹?”
楚小枫道:“我答应了带你们走,尽力保护你们。”
绿荷道:“就这一点承诺?”
楚小枫道:“姑娘想要什么?”
绿菏道:“我要问问,我们三姊妹,今后何去何从?”
楚小枫道:“等这场风波平静了,你们还活着,那就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绿荷道:“你……”
楚小枫道:“我怎么样,我对诸位的承诺,就一定能办到。”
绿荷道:“公子,如我们不愿嫁人呢?”
楚小枫道:“那该由诸位姑娘决定。”
绿荷道:“如是我们要跟着公子呢?”
第二十一回 宗一志脱困
楚小枫道:“我……”
绿荷道:“是!我们不愿嫁人,一生追随公子,听凭吩咐。”
楚小枫道:“三位执意如此,在下也不会勉强诸位,此话不算许诺,也许三位日后会改变主意。”
他读书万卷,胸罗极博,思虑长远,与一般江湖人物对事对人的看法不大相同。
绿荷道:“公子是答应了?”
楚小枫道:“答应了,三位一定要追随在下,那也是在下的一份光荣。”
绿荷笑一笑,道:“公子,有过一次很惨痛的教训,使我们三姊妹提高了不少的警觉,不知道三妹是否把我们三姊妹在江湖上的名声,告诉过公子。”
楚小枫道:“说过了。”
绿荷道:“是不是很详尽。”
楚小枫道:“大姑娘,是不是想再重述一遍。”
绿荷道:“嗯!我想说的清楚一些,不过长话短说,第一,我们姊妹的名声,在江湖上不太好,也就是名门大派所谓的荡妇,淫娃。”
楚小枫道:“这个,我知道了。”
绿荷道:“第二,我们三姊妹过去,确作了不少的坏事,引诱正大门派中的弟子,结了不少的仇。”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能不能说出最严重的一两件,给在下听听?”
绿荷道:“好!我们引诱一个少休弟于,蓄发还俗;一武当门下弟子,叛离师门。”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以后,这两个人呢?”
绿荷道:“以后,那个少林弟子,被他们的师长,追回少林寺,听说,被囚禁于戒情院。”
楚小枫道:“那个武当弟于呢?”
绿荷道:“他用情太真,二妹受不了那一股热劲,所以,把他给丢了,但他苦追不舍,以后,听说死在了景二公子手中。”
楚小枫道:“一个佛门弟子,一个全真道长,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他们哪是身中媚药,情非得已,情尚可原,如若只是受不住美色诱惑,身沦魔劫,那也咎由自取了。”
绿荷轻轻叹息一声,道:“公子高见,果然和常人有些不同,我们姊妹虽然犯了淫行,但却从未用过媚药,如是遇上了一个戒持,修为,都很高明的人,我们就无所施展了。”
楚小枫道:“你们三姊妹,引诱男人,是各自为攻呢?还是联手合作?”
绿荷道:“除了景二公子和你楚公子之外,我们三姊妹一向还能严守分际,各不相犯。”
楚小枫道:“盗亦有道,你们行为虽然荒诞不经,但也该有一点自我约束,至少,此后,你们要洗面革心,不得再犯淫行,大姑娘请带路吧。”
绿荷凄凉一笑,道:“楚公子,难道你不想听听我们三姊妹和景二公子的事么?”
楚小枫笑一笑,道:“不用听了,大同小异。”
绿荷道:“不!我们对景二公子的用情很真,才三女同事一夫,而且,这两年来,我们一直严守妇道……”
楚小枫哦了一声,接道:“当真么?”
绿荷道:“婢子已尽所欲言,毫无保留,决无一言相欺。”
楚小枫道:“你们玩世不恭,阅人多矣!为什么还会如此对一人钟情?”
绿葆道:“玩火者焚于火,善泳者死于水,我们一片真情,换到的只是一片凄凉。”
楚小枫道:“哦!”
绿荷道:“景二公子对我们全是玩弄,相识之初,倒也有一段甜蜜的岁月,但只不过半年,半年之后,他就把我们带到了万花园来,然后,我们就这样,被冷落在一边了。”
楚小枫道:“现在呢?”
绿荷道:“现在,在他的眼中,我们也许连一条狗也不如。”
楚小枫笑道:“姑娘,这说法,不觉着有些妄自菲薄么?”
绿荷道:“有谁愿意羞辱自己呢!但我说的是实话,他想到我们了,就来找我们,想不到,也许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
楚小枫道:“够了,咱们去找那个被囚的人吧!”
绿奇道:“公子,你有一种风采,神韵,使女人陶醉,使女人迷恋,我们背叛景二公子,那就是我们发觉了他并不是唯一使女人迷恋的男人。”
楚小枫一扬剑眉,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
绿荷叹息一声,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感受,非是经过此变的人,只怕不会知道。”
楚小枫道:“哦!你说说看?”
绿奇道,“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他如真是天下第一个动人的男人,我们就算跟着他做牛做马,心理上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只好认了,楚公子的出现,给我们证明一件事情,”
楚小枫道:“证明了什么?”
绿荷道:“他不是。”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明白了,咱们走吧!”
绿荷道:“公子,此去那囚人之处,经过三道关口”。
楚小枫道:“我不怕。”
绿荷道:“就算公子武功高强,能够斩将过关,但搏杀之时,也难免惊动了别人。”
这倒是一件值得顾虑的事,楚小枫想了一下,道:“大姑娘的意思呢?”
绿荷道:“咱们三姊妹投效公子,还未立寸功,何不让我们为公子立一次功?”
楚小枫道:“你们用什么办法?”
绿荷道:“幸好那三道关口的守关人,都是男人,而且,都是色迷迷的男人,我们三姊妹,也长的不太丑。”
楚小枫明白了,原来她要用色诱。
暗忖思了一阵,楚小枫道:“这办法行么?”
绿奇道:“世上像你楚公子这样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有十之八九的胜算。”
楚小枫道:“我呢?”
绿奇道:“如是楚公子肯信任我们,交给妾身去办,那是最好不过。”
楚小枫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么?”
绿荷道:“三妹留在这里陪你。”
红牡丹道:“公子,大姊一生最守信诺,公子如相信,咱们就守在这里等着。”
楚小枫暗道:“留一个人陪着我,量你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看他沉思不语,绿荷立刻接道:“我们刚才已接急报,有入侵犯花园,除了派出追杀你们的人手之外,一律不准外出,公子跟着去,只怕会使他们提高了警觉。”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吧,两位姑娘早去早回,”
绿荷道:“至迟一个时辰之内,我们就会回来,”说完话,闪身而去。
黄梅紧随身后,室中,只剩下了楚小枫和红牡丹。
楚小枫笑一笑,道:“三姑娘,咱们到此地时间不短了,只怕我那几个朋友,已经等的不耐烦。”
红牡丹道:“是,公子的意思,应该如何呢?”
楚小枫说道:“有没有办法,通知他们一声?”
红牡丹道:“希望你那几个朋友沉得住气,不要大喊大叫的找你。”
楚小枫道:“那例不会,不过,他们定然会到处找我,我想,万花园中,一定有你们监视的人,只怕双方面会动起手来。”
红牡丹道:“谁和你们动手?”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有不少高人,难道姑娘不知道么?”
红牡丹道:“我知道,但动手的时间未到。”
楚小枫道:“他们决定了什么时间?”
红壮丹道:“好像黄昏,现在,除了留在园中,狙杀你们的人手之外,他们不会大举出动。”
楚小枫道:“我说呢?我们杀了十八头猛虎,仍不见动静。”
红牡丹道:“唉!这是管理严密的组合,为了等一个时机,他们有着绝对的忍耐,别说你们杀了十八头猛虎,就算杀了十八个人,他们也一样不会贸然出动。”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
红牡丹道:“所以,你们一直没有找到敌人。”
楚小枫道:“姑娘,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黄昏时分才到手呢?”
红牡丹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在等一个人。”
楚小枫道,“等人?什么样一个人物?”
红牡丹道:“公于,我真的不知道,在万花园中,我们也不过是二、三流的人物,真正重要的机密大事,我们也参与不了。”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是不是这万花园中的首脑?”
红牡丹道:“就算他不是首脑人物,但也是这万花园中重要的人物之一。”
楚小枫道:“他是不是常住在万花园中?”
红牡丹道:“他来时,就突然而来,去时也不会告诉我们到何处,是不是住在万花园中,连我们也不知道。”
楚小枫凝目沉思,不再多言。
红牡丹轻轻叹息一声,道:“公子,你是不是不大相信我的话?”
楚小枫道:“相信,我是在想,这位景二公子,是什么来路?”
红牡丹道:“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谈过他的出身,就算在两情缱绻、柔情蜜意的时间,他仍然是不肯说出来。”
楚小枫点点头。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想不到,这万花园中竟然如此复杂。
快过一个时辰了,仍不见绿荷,黄梅回来。
楚小枫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他表面上,还忍得住。
但红牡丹却忍不住了,来回的走动,一片焦急之色。
忽然间,门呀然而开,黄梅闪身而入。
红牡丹急道:“急死人啦!大姊呢?”
黄梅道:“人已经救出来,大姊就在后面。”
另一个暗门忽开,绿荷缓步而人。
她怀中抱着晕迷不醒的人。
那人蓬首垢面,掩去了本来面目。
但楚小枫仍然一眼就瞧出来,那人是宗一志。
强自压制内心中的激动,抱拳一礼.道:“多谢大姑娘。”
绿荷道:“不用谢了,你先青春,是不是你要救的人?”
楚小枫道:“是!他就是我要找的师弟宗一志。”
原来的想象之中,不知要费去多大的手脚,才能找到宗一志,想不到竞这样轻易得来。
这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小费工夫的话。
绿荷缓缓把他平放地上,道:“不知是服有了药物,还是被人点了穴道,楚公子自己瞧瞧吧!”
楚小枫蹲下身子,只见宗一忘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呼吸还很正常。
一时之间,楚小枫也无法判断出,他是被药物所伤还是被人点了穴道。
红牡丹蹲下去仔细瞧了一遍,沉吟道:“照小妹的看法,他是被人点了穴道。”
楚小枫点点头,道:“三位姑娘,趁现在还没有到他们发动的时候,咱们先行离开,不知三位的意下如何?”
绿苛道:“公子不用客气,由现在开始,咱们三姊妹连人带命,全都交给了你楚公子,只要公子一声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小枫呆了一呆,忽然感觉到一股很沉重的压力,放在了肩上。
无极门是江湖上正大门户,如若带着声名狼藉的绿荷、黄海、红牡丹,在江湖上走动,必然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奇怪事情,对无极门的名誉影响,必然很大。
这时,他才想到了师父的远见,临死之前,准他脱离无极门。
这对他有着很大的帮助,可以使他便宜行事,不受无极门规的约束。
要非如此,他就不能通达权变,答应绿荷等三姊妹,把她们收留到身边,而很快地找出小师弟的下落了。
世上有很多事,实在很难预料,但有权便宜行事,可以掌握先机。
绿荷笑一笑,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楚小枫道:“没有……”
绿荷接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楚小枫道:“唉!实不相瞒,在下正想应该如何给我师母说个明白。”
绿奇道:“公子,不用为难,不论什么事,都不用为难,你师母问你时,你就说,你收的丫头。”
楚小枫道:“姑娘的此体应谅在下,倒叫在下有些惭愧了。”
绿荷道:“不,我们会带给你一些麻烦,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我们过去的名声太坏了,但我会尽力把带给你的麻烦,减到最低限度。
楚小枫道:“三位姑娘,我楚某人答应三位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三位姑娘不用担心,现在咱们走吧。”
红牡丹道:“公子,你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解开这位宗公子的穴道。”
楚小枫道:“就这样带他出去吧。”
红牡丹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我要先让师娘看到他,然后,再设法解开他的穴道。”
红牡丹道:“好,就依公子之意。”
绿荷道:“二妹,三妹,咱们换衣服,带上兵刃,从此刻起,要恢复江湖三枝花的名字。”
楚小枫一笑道:“三位,最好,先别人明显,外面穿件衣服。把你们身上的标识遮起来。”
绿荷笑一笑,道:“好!我们一切部遵照公子吩咐。”
三个人,更换了衣服,外面各罩了一件长衫。
绿荷是绿色,黄梅是黄色,红牡丹是红色。
三个女人,全都梳着高髻,穿着三色不同的衣服,看起来实在扎眼的很。
扎眼归扎眼,但楚小枫还是得先带她们出去。
三姊妹尘都是用的宝剑。
绿荷打开了通往外面的门,日光照射进来。
红牡丹和黄梅,当先向外冲了出来。
楚小枫抱起了宗一志,走在了中间。
绿荷断后。步出铁门,但见日光耀眼,花香扑鼻。
只听黄梅大声喝道:“站着,什么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枫师弟。”
来人正是董川。
董川轻轻吁一口气,快步行了过来,接道:“七师弟,你怀中抱的什么人?”
楚小枫道:“大师兄,是一志师弟。”
董川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是一志师弟,你已找到他了?”
楚小枫道:“是!多亏这三位姑娘帮忙。”
董川打量了绿荷一眼,道:“这是这三位姑娘么?”
楚小枫道:“对!就是她们三位。”
董川不认识绿荷等三姊妹,急急一抱拳,道:“多谢三位姑娘。”
绿荷笑一笑,道:“不!不用谢我们。”
董川道:“你们救了我们的小师弟那是我师父留下的唯一骨肉,你们救了他,我们整个无极门,人人都会感激你们。”
绿荷笑一笑,道:“大驾是——。”
楚小枫急急接道:“这是我的大师兄,也是现在无极门的掌门人。
绿荷一撩长褂,突然拜伏于地,道:“绿菏拜见掌门人。”
黄梅、红牡丹眼看着绿荷跪了下去,也跟着跪了下去。
董川有些惊慌失措的道:“三位姑娘,快些请起来,”
绿荷道:“咱们第一次见掌门人,自然是应该大礼参拜了。”
董川道:“三位姑娘,无极门应该感激三位才对。”
绿苛道:“不敢当!当敢当,我们都是楚公子的人……应该为无极门效力。”
董川脸色一变,道:“你们已是楚公子的人了,这该是什么意思?……小枫,你……”
楚小枫接道:“大师兄,为了救小师弟,不得不通权达变,所以,答应她们……”
董川叹息一声,接道:“不要说了,小枫,你不受门规约束,我这个掌门师兄,也管不了你,不过,做什么事,总要有一个规范,你一下子就娶了三房……”
楚小枫急道:“师兄,你误会了。”
绿荷道:“掌门人,我们都是楚公子的丫头。”
董川道:“丫头,这个,怎么可以。”
黄梅道:“有什么不可以,是我们自愿追随楚公子作丫头的。”
董川道:“哦!”
楚小枫道:“大师兄,她们都是万花园中人,但她们帮我救出了一志师弟,也告诉我很多秘密,万花园中,绝对不会再容下她们了,所以,我要带着她们,保护她们。”
董川道:“那是应该的,走!咱们见师娘去,她见到一志师弟,不知该如何高兴了。”
楚小枫道:“师娘现在何处?”
董川道:“在那座小庙,为你失踪事,似是极为痛苦,我看到她偷偷的拭去了几次眼泪。”
楚小枫鼻孔一酸,眼泪差一点流了下来,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瞪着眼,没有让眼泪流下来,道:“走!见师娘去。”大步向前行去。
绿荷、黄梅、红牡丹紧追楚小枫身后。
董川走在最后。小庙相距不远,很快到达庙前。
只见白梅,白凤、陈长青,神出,鬼没、成中岳等都守候在小庙前面。
母子之间,也许真有一种灵犀相通的感觉,白凤绝对无法看清楚楚小枫怀抱之中的人是准,但她却快步迎了上去,道:“小枫,你抱的是一志?”
楚小枫屈膝了下去,道:“弟子,很惭愧……”
白凤接道:“不枫,你……你惭愧什么?”
楚小枫道:“弟子未能将一志师弟完好带回来。”
白凤脸色一变,但她仍然伸手扶起了小枫,道:“快起来,告诉我,一志是不是死了?”
楚小枫摇摇头,道:“一志师弟好像被人用一种独门手法,点了穴道,也许是被人灌了什么药物,弟子拿不准,不敢擅自动手。”
同时,白梅,陈长青等,都围了过来。
这时,白凤已然接过了宗一志,平放在地上。
白梅望了楚小枫一眼,目光满是奇异的嘉许,他这个老江湖,也实在想不通小枫怎么这样轻轻易易的,就把宗一志找了出来。
蹲下身子,翻开了宗一志的眼睛,瞧了一眼,道“不像是药物所毒。”
白凤道:“不是药物所毒,那是被人点了穴道啦。”
白梅道:“拿不准,看来,得试试才知道。”
陈长青双手齐出,在宗一志身上摸了阵,道:“不是一般的点穴手法。”
白梅道:“如是一种独门手法,而我们之中,又无人能够解得这种手法,那岂不是一场很大的麻烦么?”
陈长青道:“这个要靠运气了。”
白梅道:“世上的独门点穴手法,种类繁多,不解其呐情的,只怕很难下手。”
陈长青道:“白兄,我看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
白梅道:“你叫化子的意思是……”
陈长青叹息一声,接道:“实不相瞒,老叫化经试过了,我所懂五种解穴手法,都不适用,如若咱们强行施展,只怕会激起变故。”
白梅道:“唉!我明白,一下子逼住了他的血气,可能会身受内伤。”
陈长青道:“如不能及时疏导,很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白凤道:“陈长辈,但一志现在此地,你们总不能撒手不管啊!”
白梅道:“凤儿,谁说不管了,我们不正在研究解穴之法么?”
陈长青道:“如论点穴一道,敝帮主涉及最搏,他也许可以解得……”
目光一掠楚小枫,接道:“小枫,你怎么不试试呢?”
楚小枫道:“兹事体大,晚辈不敢下手。”
陈长青道:“小枫,试试吧……小心一些,发觉不对立刻停手。”
白凤望望小枫,道,“小枫,你有几分把握?”
楚小枫道:“一分把握也没有。”
白凤道:“那不太危险了么?”
楚小枫道:“这也是弟于把一志师弟如此带来的原因。”
白凤道,“这该怎么办呢?”
楚小枫道:“师娘,你带着一志师弟,去见见帮主,求他慈悲。”
陈长青道:“小枫,我觉着你不妨试试,救人如救火,来不及再拖延了。”
楚小枫心中暗道:“他要我出手一试,大概心中有他们的看法了,像这样干耗下去,倒不如冒险一试,心中念转,欠身应道:“晚辈愿尽力一试,不过,还要两位老前辈,以数十年的经验,给晚辈一些指点。”
陈长青道:“小枫,不论你用什么手法,但都不可以特别猛烈,试行渐进,须知解穴手法,比点穴,尤难十倍。”
楚小枫道:“晚辈受教。”缓缓蹲了下去,双手在宗一志的身上,移动了一阵,抬起头来,望着白凤,顶门上,滚落下一片汗珠儿。
白凤黯然一叹,一闭双目,两行泪水,滚下双腮,肃然说道:“小枫,你只管出手,如果实在救不活他,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楚小枫举手拭一下脸上的汗水,道:“师娘,弟子找到了点征象,一志师弟是三阴绝脉受制,一旦解穴手法有错,不死也得残废。”
白凤道:“三阴绝脉?”
楚小枫道:“是”。
陈长青道:“小枫,且慢下手。”
楚小枫刚铡拭去头上的汗水,此刻又出了一头大汗,道:“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陈长青道:“老叫化听说过,三阴绝脉被点,是点穴手法中最难的一种,解救手法,也是困难无匹,你要特别的小心。”
楚小枫道:“谢老前辈指点,弟于知道。”
白凤道:“小枫,你出手吧。”
楚小枫应了一声,突然运指如风,连点九指。
这九指,似乎是用尽了他平生的气力,整个脸,变成了一片苍白,人也像变傻了一样,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着宗一志出神。
事实上,场中所有的人,都望着宗一志出神。
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绿荷、黄梅,红牡丹,都被这冷肃的气氛感染,只有堂堂正正的人,才有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情。
这冷肃的气氛,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宗一志突然活动了一下双臂,坐了起来。
楚小枫突然一闭双目,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叫了一声,“师娘,对着白凤跪了下去。
白凤很激动,伸手扶起了楚小枫,道:“孩子,苦了你啦。”
楚小枫道:“弟子,好紧张,好害怕,如若我错了,我会陪着师弟一起死。”
白凤道:“小枫,你尽了心就是,死活都是他的命,孩子,你成功了。”
这时,宗一志已经站起了身子,回顾了一眼,突然叫了一声:“娘。”扑入了白凤的怀中,泪如泉涌。”
他吃了大多的苦,忍受了大多的委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论他有多么的坚强,都无法承受住这份痛苦。
白凤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孩子,哭吧,尽情的哭吧!哭个痛痛快快。”
这一来,宗一志倒是不好意思哭了,擦擦眼泪,道:“娘!我还好好的活着吗?”
白凤道:“你还好好的活着,快去拜谢你七师兄,他为你,赌上了自己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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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志哦了一声,回头对楚小枫拜了下去,楚小枫也急急拜倒,道:“一志,自己兄弟,这叫我怎么敢当。”
白梅道:“孩子人,都起来。”
楚小枫站起身子,才对白凤说道:“师娘,救一志师弟出险的是这三位姑娘,弟子斗胆作了主,答应保护她们的安全。”
白凤道:“那是应该的。”
楚小枫道:“弟子已禀报了掌门师兄,收留了她们。”
白凤没有立刻答复,回顾了绿荷等一眼,道:“你们要人无极门。”
绿荷道:“不是。”
白凤道,“你们救了宗家唯一的骨肉,在私人立场,我会尽量满足你们所有的条件,你们说吧?”
绿荷道:“我们只求前辈答应,让我们追随楚公子左右……”
白凤怔了一怔,接道:“你们三个?”
绿荷道:“是!”
白凤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白梅一皱眉头,道:“你们是楚小枫的什么人?”
绿奇道:“咱们……姊妹在江湖上声誉不好,所以,不敢要求什么?只要楚公子答应把我们带在身边,就行了。”
白梅道:“是这么回事?”
白凤道:“那你们三个,要求什么呢?”
绿奇道:“随便什么就好,楚公子吩咐我们作的事,我们就全力以赴。”
白凤眼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小枫,你准备要她们作什么?”
楚小枫道:“我当时,一心只想救出一志师弟,没有想过别的事情。”
这答复很奥妙,白风立刻哑口无言。
楚小枫轻轻吁一日气,道:“师娘,小枫只答应她们留在身侧,作什么,确未说到。”
白梅道:“哦!”
楚小枫感觉到这是一个麻烦,必须要澄清一下才行,回顾了绿荷等三人一眼,道:
“三位姑娘,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了。”
绿荷道:“没有条件,我们只有一个请求,常年追随在公子身侧,作从人,女婢。”
白凤道:“小枫,这件事,我看你自己去决定了,但你答应了保护人家的安全,这一点,我们一定要作到。”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
白凤道:“爹!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小枫抬头望了天色一眼,道:“黄昏时分,万花园中人,要对咱们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击。”
陈长青道:“咱们救出了宗一志,我相信,这万花园中,必有监视之人,这些事情,他们已知道得很清楚,为什么还不发动,一定要等到黄昏的时分才肯出手。”
楚小枫道:“听说他们要等一个人来,”
陈长青道:“等什么样子一个人?”
楚小枫道:“这个,小枫不知……”,回顾了绿荷一眼,道:“姑娘,那个人是什么人?”
绿荷道:“也许是宋老二,但婢子不敢肯定。”
这一声婢子,大致已肯定了她们的身份。
陈长青道:“只等一个人?”
绿荷道:“婢子听到的消息是如此。”
陈长青道:“一个人,就算是武功再高强,也未必就能对付我们。”
绿荷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来,婢子就不清楚了。”
陈长青沉吟不语。
白梅低声道:“老叫化子,你想想看,这是怎么回事?”
陈长青道:“他们预定对付咱们的时间未到,就算咱们救回了宗一志,也不乱章法,这个组合实在可怕得很。”
放低了声音,白梅缓缓说道:“陈兄,想想看,咱们是不是应该留这里等他们发动。”
陈长青道:“老叫化也很为难,他们布置的攻击,一定是十分凌厉,咱们留下来,很可能会吃亏,但如是咱们不留在这里,又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了。”
楚小枫道:“陈前辈,晚辈有一己愚见,不知可否适用?”
陈长青道:“好!,你说。”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咱们不一定要听他们的摆布。”
董川接道:“一志师弟,必须休息,咱们就算要和他们见个高低,也不用留在万花园中。”
陈长青道:“对!咱们走!”
一行人离开了万花园。
出人意外的是,一切都那么平静,没有发生一点事故,也没有人喝问一声。
白梅回顾了身后的万花园一眼,苦笑一下道:“谁又想到呢?这样一座名园,竟然是匪穴,花色耀目中,步步杀机。”
陈长青笑一笑,道:“白兄,老叫化想到了一件事,不知白兄的看法如何?”
白梅道:“什么事?”
陈长青道:“他们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定然不在万花园中。”
白梅道:“陈兄,可是要想法子截他么?”
陈长青道:“对,咱们在外面截击他,也好见识一下,他们等的是什么人物?”
白梅道:“这办法不错,在这场纷争之中,咱们她该争取一点主动了。”
陈长青道:“对!老叫化子也是这个打算,不过,一志需要早些休息,我看你们护送一志回去,这地方留老叫化子和排教中人对付?”
白凤道:“排教中人,也来了么?”
陈长青道:“来了,不过,人数不多,一共只有四个人,但却都是排教中的高手。”
白凤道:“陈前辈见过他们?”
陈长青道:“他们己跟敝帮有过联络,因为敝帮先出动人手,他们不便来人大多,所以,只派了四位护法高手到此,需用他们时,招呼一声,他们立刻赶到。”
白凤道:“如此劳动贵帮,排教,实叫未亡人不安得很。”
陈长青道:“凤侄女,别如此说,这都是敝帮和排教的心意,唉!尤其是排教,已经换了两任教主,竟然还这么顾念旧情,倒是难得的很。”
楚小枫突然回头望了绿荷一眼,道:“大姑娘!”
绿荷一欠身,道:“婢子在。”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有没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绿荷道:“好像没有。”
楚小枫回顾了董川一眼,道:“掌门师兄,小弟留下来,也好……”
董川接道:“我也留下来。”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这样吧!凤儿带一志先回去,老夫和成中岳也留下来,无极门的事,总不能完全交给丐帮,排教。”
董川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师娘的意思呢?”
白凤道:“我也应该留下的……”
宗一志接道:“娘!我没有受伤,事实上,我也可以留下来。”
白梅道:“一志不要再逞强,你七师兄,虽然解了你的穴道,你也确然没有受伤,但你身体还大虚弱,必须要好好的调养。”
宗一志心中也明白,身体虽未受体,但体能却是无法支持,必须要好好的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在这里,只不过是拖累别人。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凤几,带一志先走吧!”
白凤未再多言,点点头,带着宗一志而去。
待两背影消失,楚小枫才低声说道:“陈前辈,晚辈护送师娘,老前辈也该调整一下人手,封锁四面的道路,以便监视来人。”
董川低声道:“师弟,我们一起去。”
白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枫,你很谨慎。”
陈长青道:“白兄,沿途我都布下了丐帮弟子,我看不用劳动小枫了。”
白梅道:“这也是他们一片心意,由他们去吧……”,抬头看看天色,接道:“而且,眼下时光还早,就算他们送人襄阳城,再回来,也还来得及。”
陈长青未再阻拦。
楚小枫低声道:“陈前辈,这三位姑娘,都是真心跳出污泥,不管她们过去如何?
现在,她们一个个心如明月,老前辈有什么垂询之事,尽管问她们。”
陈长青道:“罗咦,你小子快去快回来,别再阻挠事情。”
楚小枫转眼望了董川一眼,放步向前奔去。
董川紧随身后而去。
两人和白凤保持了十丈的距离,一直护送白凤进入了襄阳城中,看到她们母子进了丐帮在襄阳的临时宅院之中,才转回万花园。
这时,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刻。
白梅心中明白,如若这万花园中,藏有黑豹剑手,楚小枫和董川的离开,实在是很大的失策,尤其是楚小枫的剑法、武功,似是黑豹剑士的克星。
自然,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只有暗暗的担心。
幸好,董川和楚小枫及时回来了。
暗暗的松一口气,白梅缓缓说道:“他们到家了?”
楚小枫道:“是!晚辈眼看师母、师弟进了宅院,才赶回来。”
白梅道:“好!好!”
董川一抱拳,道:“陈前辈,还没有等到那个人么?”
陈长青道:“还未见动静。”
董川道:“小楚,问问绿荷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待楚不枫开口,绿荷已躬身应道:“婢子回掌门人的话,婢子只知道他们要在黄昏时分,发动攻击,一举把诸位全部搏杀,至于他们如何发动,那就非婢子所知了。”
董川道:“他们要等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你知道么?”
绿荷道:“婢子不知。”
董川轻轻吁一口气,道:“咱们倘若离开万花园,也许他们会改变……”
话还未说完,忽听一声尖厉的竹哨声,传了过来。
陈长青精神一振,道:“来了,时间配合得好准,走!咱们迎上去。”当先向前走去。
白梅、楚小枫、董川、成中岳、神出、鬼没、绿荷等紧随身后追后。
夕阳返照中,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白髯垂胸的老者,卓然而立。
四个丐帮弟子。己然亮出了兵刃,拦住了黑袍老者的去路。
陈长青微微一怔,道:“怎么,你们亮兵刃干什么?”
四个丐帮弟子,齐齐欠身,道:“这位老丈,武功高强,一挥手间,把我们四个人击退了八步之远,所以,弟子们亮了兵刀。”
陈长青道:“哦!是这么回事!”
黑衣老人道:“你们是丐帮中人?”
陈长青道:“叫化的衣服,明眼人一看就知,阁下又何用多问。”
黑衣老人冷漠的说道:“老夫和贵帮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拦截我?”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走了半辈子江湖,成名的人物,就算不认识也该有个耳闻,但阁下……”
黑衣老人接道:“老夫不是江湖人,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道:“白兄,你的眼面宽,见识比老叫化子多,认不认识这位兄台?”
白梅摇摇头,道:“不认识。”
陈长青道:“那么,老兄自己报出名号吧?”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夫久闻丐帮之名,忠义相传,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帮、大派,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组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叫老夫失望。”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缓缓说道:“白兄,这位兄台当真是深藏不露,老叫化子如非心中有数,看样子,真要被他唬过去了……”语声一顿,接道:“天近黄昏,名园已然关闭,阁下星夜来此,又为什么?”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丐帮几时在江湖上占了地盘。”
陈长青笑一笑,道:“老兄,你还没有过足瘾头么?”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看来,贵帮硬是要找老夫的麻烦了?”
陈长青道:“万花园中准备对我们发动一次攻击,但却因为阁下来得晚了一步,使贵组合安排的一场攻击,忖于流水,只怕阁下这一次耽误,会受到贵组合的严厉责罚了。”
黑衣老人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陈长青道:“阁下一挥手间,击退了四个丐帮弟子,这份深厚的功力,实足惊人,为什么却不敢承认……”
黑衣老人怒声接道:“你要老夫承认什么?”
陈长青道:“承认你真实的身份,”
黑衣老人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丐帮中人如此胡闹,实叫老夫有些意外。”
楚小枫忍不住接口说道:“老丈不认识我们,但不如是否认识她们三个?”
黑衣老人道:“你说什么人?”
楚小枫道:“绿荷,黄梅、红牡丹。”
黑衣老人道:“在哪里?”
话出口,便知道错了,可惜已经无法改口。
楚小枫微微一笑,高声说道:“你们既然要跟着我,早晚要和人见面,还有什么畏惧呢?出来!”
原来,绿荷、黄梅,红牡丹三个人,都已经躲了起来,楚小枫这一大声呼喝,三个人只好行了出来。敢情三个人躲在了一株大树之后。
绿荷缓步行了出来;黄梅、红牡丹,紧随在她身后。
黑衣人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凝注在绿荷等三女身上,瞧了一阵,道:“这三个丫头么?老夫怎么会认识?”
楚小枫道:“绿荷,人家不认识你们,你们可认识他么?”
绿荷道:“就算他烧成了一堆灰,我们也认识。”
楚小枫道:“哦!他是什么人?”
绿荷道:“景二公子。”
楚小枫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阁下是万花园的主持人?”
黑衣人道:“你胡说什么,老夫从未见过你们。”
绿荷道:“二公子,别说你只是易了容,就算扮作一个女人,我们也一样认得出来。”
黄梅道:“二公子太大意,忘记了把左手中指那点小黑痣给掩起来,中指上长痣,天下只怕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
黑衣老人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显然,内心中怨怒已极。
绿荷、黄梅、红牡丹,都不禁骇然后退,三人和景二公子长年相处,心中明白,这是他怒极的表示。等到他出手一击,必将是石破天惊。
楚小枫突然向前行了两步,拦在绿荷等的身前,缓缓说道:“二公子,是亮兵刃呢?
还是要拳掌相对?”
黑衣人竟然忍下了,微微一笑,道:“你们认错了人,我不是景二公子。”
楚小枫道:“你不是?”
黑衣老人冷冷笑道:“景二公子年轻得很,怎会是老夫这个样子?”
楚小枫道:“江湖上的易容术,十分高明,改换形貌,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你认定了老夫就是景二公子么?”
楚小枫道:“我相信她们三姊妹不会看错。”
绿荷高声说道,“景二公子,你一向敢作敢当,为什么现在竟然畏首畏尾,不敢承认你的身份?”
黑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们是一定要见景二公子了?”
突然伸手拔去了脸上的胡子,摘下人皮面具,缓缓说道:“不错,在下是景二公子。”
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两道炯炯逼人的目光,凝注在陈长青的脸上,道:“你叫陈长青,对不对?”
陈长青道:“不错啊!景二公子,想不到老叫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名气。”
景二公子道:“陈长青,这不是你的名气大,你不用自我陶醉,老实说,丐帮中一个长老,还不放在景二公子的心上。”
第二十二回 剑挫景公子
陈长青道:“景二公子,你口气很狂,不过,老叫化走了大半辈子江湖,还没有听过你的大名。”
景二公子道:“真正的高手,他不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也不会在人前太露锋芒,他们做的事,都是不着痕迹的大事。”
陈长青笑一笑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阁下做了些什么大事?”
景二公子淡淡一笑,道:“陈长青,我不想告诉你大多的事情,拿你本身作一个说明,应该是最好的例子。”
陈长青道:“你请说吧!”
景二公子道:“比如说,你在江湖上有很大的名气,但你实质上,却未必真有什么过人之能……”
陈长青接道:“这要试试才能知道了。”
景二公子道:“真正务实的人,不太讲究虚名。”
陈长青道:“哦!”
景二公子道:“我相信,你自负的不是满腹才情,也不是锦绣文章,不过,自以为有一身精湛武功罢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不敢自负是江湖高人,但是名无幸至,自己觉着这几手庄稼把式,还过得去。”
景二公子道:“如若我在十招之内击败你,你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本事。”
陈长青道:“你是说,十招之内,可以取老叫化子之命了?”
景二公子道:“我会不会取你之命,要看你陈长青的约言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不太明白。”
景二公子哈哈一笑,道:“我很少出手,但出手一向不留活口,只是,我不想有这么多在场之人,看到我杀人。你陈长老如能立下下个誓言,十招落败之后,可以自绝一死,我可能就不会取你之命。”
楚小枫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用不着赌什么誓约。”
景二公子道:“江湖三朵花,一向是水性杨花,大概是因为你,她们才背叛了我……”
楚不枫接道:“人就该有人性,你并没有把她们当人看,她们早有背离之心,等待着机会,现在,她们等到了。”
景二公子目光转注到绿荷的身上,道:“是这样么?”
绿苛道:“不错,咱们三姊妹,跟了你很多年,你那里把我们当人看了。”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问题在你们自己,你们自己想想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像人,自然不能怪我不把你们当人看了……”哈哈一笑,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你们三姊妹,肆淫江湖,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二公子没有杀你们,已经是对你们很仁慈了。”
绿荷脸色铁青,冷冷说道:“我们三姊妹不是好人,我们自己也明白,但这话,你不配说,我们下贱,淫荡,你景二公子呢?也不比我们高明,你糟蹋了多少女孩子,你数得清么?你骗了她们的身体不说,还骗了她们的心!”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景某人行事,有如姜大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们三姊妹,都是上了钩的鱼儿,心中应该明白,我没有说过花言巧语,没有对你们有过任何许诺,”
绿荷叹息一声,道:“表面上确是如此,你没有对我们有过任何的许诺,但你的举动,却表达了出来。”
景二公子笑道:“这些解说,也许只有你们姊妹三个相信,我相信别人不会听,也不会相信、但你们背叛了我,那可是律有明文的死罪。”
绿荷道:“咱们如若不是旱就看破了生死,也不敢离开万花园了。”
景二公子道:“那好,你们三个就早一些死吧!如是等我动手对付你们,那就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绿荷、黄梅、红牡丹,脸上都泛起恐惧之色,显然,对景二公子的恐吓,极是害怕。
楚小枫笑一笑,道:“朋友,专门欺侮几个女孩子,实在算不得什么本领……”
景二公子接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是想把这件事拦下来了”
楚小枫道:“区区不才,确有此意。”
景二公子道:“那也好,你就先接二公子三招如何?”
楚小枫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老前辈,这一阵先让晚辈如何?”
陈长青笑道:“好吧。”
楚小枫道:“晚辈功力浅薄,如是败在这位景二公子的手中,前辈再接手不迟。”
陈长青点点头。
景二公子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投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神情肃然,缓缓说道:“阁下如此口气,似乎是颇有自信,能接我三招么?”
楚小枫道:“试试看!也许连一招也接不下。”
景二公子道:“你是丐帮中人么?”
楚小枫道:“不是,在下是无极门中弟子。”语声一顿,接道:“还有一件事,在下要奉告二公子。”
景二公子道:“好!你请说?”
楚小枫道:“在下一位小师弟,囚在万花园地道之中,已经被咱们救走了。”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目光一掠绿荷,接道:“想来,这是你们三姊妹的杰作了。”
绿荷道:“是!咱们投效楚公子,寸功未立,救出宗公子,不过是聊表诚心。”
景二公子道:“好!你们立了这一功,但将付出性命的代价。”
楚小枫道:“景兄,你好像除了说要人性命之外,似乎是别无良策,这制人于死,在下已经听过不少次了。”
景二公子道:“现在,咱们就以行动表现。”缓缓扬起右手,接道:“我说过,接我三招,如若能接下,你就可以生离此地。”
这人的口气太大,大到楚小枫也有些被他唬住。
白梅低声说道:“陈兄,这小子口气如此之狂,只怕不是虚言恫吓……”
只见景二公子右手一挥,轻飘飘的一掌,按向楚小枫的前胸,掌势轻灵,快速异常。
只见他一举手间,掌势己然到了前胸,好快的一掌。
楚小枫虽然早有准备,但仍然骇了一跳。
这一掌太快了。楚小枫吸气疾退,仍被指尖扫中了前胸的衣服。
带着强劲内力的指尖,有如利刀一般,划破了楚小枫前胸的衣服。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好快的掌法。”
景二公子似乎是也有些意外,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居然避开了我这一掌?”
楚小枫道:“阁下可是认为这一掌,一定能够伤我么?”
景二公子道:“应该我这一掌,就伤了你,但却设想到你竟避开了我这一击。”
楚小枫道:“下两招,阁下还有机会。”
景二公子看他气定神闲,心中暗暗震动,忖道:“这小子,倒沉得住气,适才,我那闪电快掌,竟然未伤到他。
楚小枫也在暗暗忖道:“这人掌势之快,生平仅见,从未想到过,一个人的掌法,竟有如此之快。
两个人心中都有了很大的戒备,也更提高了警觉。
景二公子冷笑一声,道:“你小心了,接我第二掌。”
右手扬起。缓缓推出。第一掌,快如闪电,第二掌,却缓慢异常。
但楚小枫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只觉他那一掌,笼罩了全身上下,七处大穴,任何一处,都是他攻击之处。
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判断,他究竟要攻向何处?
就在他一怔神间,那缓慢的掌势,突然疾如流星一般,又攻楚小枫的前胸。
楚小枫飘身而起,向后退开了五尺。
掌势没有击中楚小枫,但楚小枫的前胸之上,却有着数处疼痛之感。
那由慢变快的一击,竟然是使得楚小枫几乎伤的在掌下。
虽然是几乎伤在掌下,但他仍然没有受伤。
景二公子的脸色变了,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瞧了一阵,道:“你又躲过了一击。”
楚小枫道:“在下幸未受伤。”
景二公子道:“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还手?”
楚小枫道:“听景二公子的口气,使在下动了好奇之心。”
景二公子道:“还有一招,你要特别小心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景二公子,在下已经决心要试试阁下三招,不过,我随时可能出手反击,阁下也要小心一些。”景二公子道:“无极门中弟子,竟能接下我景某人两招,老实说,景某人不太相信。”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那是阁下的见识大少,青萍剑法,深奥博大,也不是局外人所能了解。”
景二公子哈哈一笑,道:“无极门的青萍剑法,共有一百零八招,一招三变,三百一十八式,在武林各派之中,算不上什么绝技奇招。”
楚小枫吃了一惊,暗暗忖道:“他对无极门中的青萍剑法,怎会如此了解。
尽管内心震动,但表面上却保持了相当的镇静,淡淡一笑,道:“阁下评论,只不过是皮毛之论,一个门户的隐秘,一个剑派的真正绝招,岂是局外人能够知道的。”
两个人没有动手,但对答的紧张,比起两人动手搏杀,更为重要,对两人而言,不但是各逞辩才,而且是各逞心机。
景二公子道:“难道青萍剑法,还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不成。”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想必阁下统领的万花园与黑豹剑士有关。”
景二公子道:“你要在下承认吗?”
楚小枫道:“你可以不承认,不过,事实已很明显,阁下不肯承认,咱们也不用谈下去了。”
景二公子道:“谈下去,咱们又能谈些什么呢?”
楚小枫道,“告诉你青萍剑法的精萃所在。”
景二公子道:“其实,告诉你也不要紧,散布在襄阳的黑豹剑士,确有一部分是在下领导。”
楚小枫道:“他们剑法奇厉,招招都是夺魂取命的招式,但他们有少死于无极门青萍剑上下。”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想不出青萍剑法中有哪一招剑法,能够杀死黑豹剑士。”
楚小枫冷冷说道:“我说阁下不了解青萍剑法的精要,那也不是无极门外任何人,可以知道的内情了。”
景二公子的脸色变了,冷冷的说道:“他们真是死在青萍剑下?”
楚小枫道:“阁下可是不相信?”
景二公子望了陈长青一眼,道:“我还以为他们死在丐帮的围袭之下呢?丐帮如若想杀死黑豹剑士,至少,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
陈长青道:“丐帮不敢掠美,他们确实殆在无极门的剑下。”
景二公子神情肃然;缓缓说道:“这么说来,倒是在下低估无极门了。”
楚小枫道,“你现在,正面对着无极门中弟子,而且,阁下已经出手了两招,无极门有多大的份量,阁下也应该明白了。”
这是一场彼此的心战,双方都在压迫对方,想在气势上,先占优势。
景二公子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想不到无极门中,还有这些隐秘。”
突然飞身而起,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招,快速、桅异兼而有之。
楚小枫也未再一味闪避,竟然飞身而起,挥掌迎去。
像两个流星一般,两个人的身躯在空中一错而过。
蓬然一声,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脚落实地,两个人却互相换了方位。
楚小枫笑一笑,道:“阁下这三招威力,在下倒是瞧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
景二公子道:“无极门有你这么一个人才,而我们未能事先把你杀了,这是我们很大一个疏忽。”
楚小枫笑一笑道:“区区现在就在此地,阁下尽有下手机会,何用遗憾呢?”
景二公子道:“我还是不太相信,无极门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
楚小枫道:“这话怎么一个说法呢?”
景二公子道:“除了少林一派,技艺傅杂,叫人无法完全了解之外,对其他门派的武功,我们都知道的很清楚,贵门那点技艺实在算不得什么。”
楚小枫道:“敝门的武功,不敢和少林寺的技艺相提并论,不过,咱们的武功,专以对付贵组合的黑豹剑士,却是最有神效。”
景二公子道:“我想不出青萍剑法中,有什么剑招,能对付黑豹剑士,除非贵派真的保留下了不传之秘。”
楚小枫道:“先师气度恢宏,从不藏私,无极门中弟子,有一半都学过这种剑法。
景二公子道:“好吧!等一会,我会想办法召来儿个黑豹剑士试试。”
楚小枫道:“好!召他们来吧!阁下可以当面看看。”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你已经接下了我三招,看在你的份上,放你们大家去吧。”
楚小枫道:“你放我走?还是你想走?”
这时,成中岳、董川都已经行了过来,拦住了景二公子的去路。
景二公子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准备拦阻我?”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你说了半天的狠话,也攻出了三招,没有吓住我们,也没有伤害到我们,如今,轻轻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走,是不是太便宜了?”
景二公子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在下很想领教二公子几招剑法,不知可肯赐教?”
景二公子道:“剑法?”
楚小枫道:“对!在下领教了二公子的掌法,所以,在下希望见识一下公子的剑法。”
景二公子道:“在下很少用兵刃,如若你一定要我出手,在下就用空手接你几剑。”
楚小枫道:“好!像你景二公子这样的人,一向狂妄惯了,区区也不愿和你多费唇舌,你只要能以空手接下无极门的剑法,尽管出手试试,一旦觉出不敌时,只要你二公子招呼一声,在下可以等你亮兵刃。”
景二公子道:“楚小枫,今日一会,使在下感觉到,你是个很有豪气的人。”
楚小枫道:“好说,好说,在下也见识了二公子的过人机智。”
这句话说的很含蓄,但景二公子是聪明人,用不着多解说。
景二公子哈哈一笑,道:“楚小枫,你先击败了二公子,再夸口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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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左手领动剑诀,道:“二公子小心了。”
忽然刺出一剑。景二公子一闪避开。
楚小枫迅快的展开了剑法,果然是用的青萍剑法。
景二公子似乎是真的很熟悉青萍剑法,很轻松的避开了楚小枫的攻势。
一百零八招青萍不剑法,很快用完了。
楚小枫停住了剑势,道:“阁下果然知晓了青萍剑法之秘。”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青萍剑法不过如此,并无新奇之处?不过,在下很奇怪!”
楚小枫道:“奇怪什么?”
景二公子道:“青萍剑法虽只有一百零八招,但变化繁复,至少可以变出数百招来,为什么,阁下只施展出一百零八招来”
楚小枫道:“你见识过的青萍剑法,只有这些……”
景二公子接道:“难道青萍剑法,还有别的招术不成“楚小枫道:“对!还有最精锐的青萍剑法,在下立刻要阁下见识一下了。”
景二公子道:“那是说,青萍剑法中,还有奇招了?”
楚小枫道:“不错,还有三招奇学,那才是青萍剑法中的精锐三招。”
景二公子道:“那三招奇学,也就是对付黑豹剑士的剑法。”
楚小枫道:“对!在下还可以告诉你,青萍剑法的精萃之学,只有三招,只要阁下能够接下三招。”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相信那一定是很精萃的武功,在下倒也希望见识一下。”
楚小枫道:“好!阁下是不是可以亮出兵刃?”
景二公子道:“如若只有三招,景某人大概还用不着亮兵刃了。”
楚小枫道:“那请阁下小心了。
景二公子道:“但请出手。”
楚小枫手中长剑一拌,突然闪起了一片剑芒。
景二公子虽然目光如电,但也看不清楚对方剑势来路,不禁骇然后退五尺。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二公子,青萍剑法之绝招,在下连一招还未出手。”
景二公子道:“哼!你用的不是青萍剑法!”
楚小枫道:“青萍剑法,传用无极门,如若在下不是用的青萍剑法,又用的什么剑法?”
景二公子道:“这个很难说了,也许阁下不是无极门弟子。”
楚小枫道:“这地方的无极门弟子,又非在下一人,二公子可以再选择一个出手试试。”
景二公子道:“在下也正有此意。”
楚小枫道:“二公子,我们可以答应,不过,有条件!”
景二公子道:“什么条件?”
楚小枫道:“如若阁下选了别的人,仍然败在剑下,那又如何?”
景二公子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楚小枫道:“只怕万一,万一二公子失败了呢?”
景二公子道:“我不相信青萍剑法中还有什么三绝招,所以,我也不相信无极门中弟子,能够胜得了我,宗一志施展出全套青萍剑法,而且,我故意激怒他,使他全力出手,但我还能在三招内夺下他手中的剑,也随时可点中他的穴道,我试过很多次,全部一样。”
楚小枫笑一笑道:“二公子,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景二公子口中说话,又目却一直在打量楚小枫,看他神态轻松,说的认真,心中实有些半信半疑,沉吟子一阵,道:“无极门中,都是那些弟子,请他们出来。”
董川、成中岳,缓缓行了出来,道:“咱们都是无极门中人。”
望望董川手中的青萍剑,景二公子缓缓说道:“你使用宗领刚留下的青萍剑,想来,定然是承续他衣钵的人了。”
董川道:“董川身受师父重恩,接任了无极门的掌门。”
景二公子道:“那很好,如若青萍剑法中还有不为人知的三招绝学,阁下应该是造诣最深了。”
董川道:“在下立刻就可以证明。”
景二公子道:“好!我就选中你了,你出剑吧!
楚小枫道:“二公子,你还没答应咱们的条件。”
景二公子冷笑一声,道:“我不会答应你们任何条件!”
楚小枫脸色一寒,道:“谈不好条件,你就没有选择对手自由……”
景二公子接道:“听阁下的口气,你是又要出手了。”
楚小枫道:“咱们可以围攻,剑下也不必留情。”
景二公子对楚小枫所亮了出的一剑,的确是心中有些畏惧。他胸罗广博,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无不精熟,但却从没有见过那一剑。心中念转,口中却冷冷说道:“无极门也算是一个大门户,如是联手合攻区区一人,就不怕江湖上的朋友们耻笑么?”
楚小枫道:“那么看对什么了!像对付你们这等不择手段的杀人凶手,实是用不着讲什么武林规矩……”,语声一顿,道:“大师兄,宝剑出匣不留情,杀了他,也好为世除害,替师父报仇。”
董川拔出长剑,长剑平胸。
景二公子心中一动,道:“慢着!”
董川道:“二公子请亮兵刃吧!”
景二公子道:“在下忽然动了好奇之心,希望听听你们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董川也不知道,他还无法完全了解,楚小枫想些什么?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七师弟,告诉他。”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小弟遵命。”目光转到景二公子的身上,接道:“二公子,条件很简单,二公子一旦败于剑法之下,咱们只要你二公子说出内情。”
景二公子道:“什么内情?”
楚小枫道:“为什么夜袭无极门,贵组合的首脑人物是谁景二公子摇摇头,接道:“第一个问题,在下可以奉告,但第二个问题,在下无法答复。”
楚小枫道:“为什么?”
景二公子道:“领导这个组合的人,就算在下也说不出他的身份。”
董川冷冷说道:“胡说八道。”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也许是真的,大师兄,出手吧!”
景二公子突然双肩一晃,快如飘风一般,直欺向楚小枫的身侧。
董川挥剑一挡,竟然未能拦住。
好快的身法,白梅、陈长育部看得呆住了。
景二公子去的快,退的更快,兄见人影一闪,又退回原处。
只是,景二公子已经有了一些不同。
但见他左肩上衣服破裂,鲜血汩汩而出。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这就是青萍剑法三绝招的一招,二公子觉得如何?”
景二公子道:“不错,很高明的剑法!”
楚小枫道:“二公子是否相信了这是青萍剑法中的一招。”
景二公子很固执,摇摇头,道:“在下还是不太相信这是青萍剑法中的招术。”
董川道:“那么,阁下为什么不试试在下呢?”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当然要试试,不过,这一次,我会小心一些。”
景二公子终于亮出兵刃。
那是一把金剑,长不过一尺五寸的金剑。
这是一把很奇怪的剑,两面都不见锋刃,只有剑尖处有些锐利。
楚小枫回顾了绿荷等一眼,道:“三位姑娘,景二公子用的是不是这把金剑?”
绿荷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兵刃,这是第一次见他亮出兵刃。”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大师兄,小心一些,这把金剑上,只怕是有些古怪。”
景二公子道:“不错,这把剑上,是有些古怪,你们要当心一些,至于什么古怪,那就恕难奉告了。”
董川冷冷说道:“不用客气,阁下金剑之中,如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尽管施展出来。”
景二公子嗯了一声,右手一挥,划出了一道金光。
董川迅速挥出了长剑。
一连两声金铁交鸣,两条人影一错飞开。
两个人交手的速度太快了,快的人没有法子看清楚交手的情形。
只能看到交手的结果。
景二公子又受了一处伤,伤势仍是在左臂上。
董川很完好,身上未见伤痕。
别人没有什么,楚小枫却看的暗暗震动,忖道:“这个人对自己保护的很严密,除了左侧有些空隙之外,似乎全身都封闭的十分慎密。
景二公子望望左臂上的伤势,点点头,道:“好剑法,是我景某人生中所遇最高的剑法。”
董川道:“我们只是证明,青萍剑法中还有博大深奥的剑势,无极门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自有原因。”
景二公子沉吟了一阵,道:“也许我们真的估计错了。”
楚小枫道:“你们不但估计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
景二公子道:“哦!”
楚小枫道:“你们估错了无极门,也同样能够估计错别的门户,一个门户,只要他们能够立足江湖,那就有他们生存的原因,也许,他的声势不够大,但他们生存的条件,却不容忽视。”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受教,受教。”
楚小枫缓缓向前行了两步,越过董川,接道:“景二公子,除了让你见识一下无极门的剑法之外,我们还想证明一件事。”
景二公子道:“哦!”
楚小枫道:“那就是我们有杀死你的能力。”
景二公子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我知道,你还是不太相信,因为,我们连出两剑,都只伤了你的左臂……”
景二公子接道:“更重要的是,伤的还不太重。”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别忘我们青萍剑法有三招奇学,你接下的只是第一招,两次同样的招术,同样的伤了你的左臂……”
景二公子接道:“我相信,不论任何无极门中人,再用这五招剑法,都无法再伤到我。”
楚小枫道:“二公子的造诣之高,也使咱们敬佩得很,不过,二公子应该明白,青萍剑法中,有三招绝学,咱们已经在二公子面前露了一招,二公子可以赌,咱们余下的两招,能不能杀了你。”
景二公子道:“杀了我倒是未必,不过,可能伤了我。”
楚小枫道:“问题在伤了你之后,你是否还有抗拒能力,那时间,也许不要什么奇异的武学,就可以取代之命了。”
景二公子道:“那要看我的伤势如何?如若你们只是断了我一条臂,或是砍了我一条腿,我相信还有捞本的机会。”
楚小枫道:“所以,你要赌?”
景二公子回顾了一眼,突然轻轻叹息一声。
楚小枫道:“你后悔自己没有带人来,是吗?”
景二公子苦笑道:“这对我是个很大的教训。”
楚小枫道:“二公子,在下似是已经说完了该说的每一句话。”
景二公子道:“我明白。”
楚小枫道:“贵组合对付别的人手段,一向不留活口……”
景二公子脸色一变,接道:“你们也准备……”
楚小枫接道:“景二公子如是信不过楚某人,可由在下的掌门师兄担保。”
董川道:“敝师弟如若答应放你,无极门担保你平安入园。”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楚小枫,你说说看。”
楚小枫道:“回答在下三件事,一,你们是个什么样的组合?用心何在?二,领导人物是谁?三,为什么夜袭无极门?”
景二公子道:“我只能回答两话,夜袭无极门,一来是小试牛刀,二来,要立威江湖,其他的恕难作答,你们出手吧?”
董川一捏剑诀,道:“好!你们血洗了无极门,在下先杀你报仇……”
景二公子冷冷接道:“你最好用出你们三绝剑,否则,你只有出手一招的机会。”
楚小枫低声道:“大师兄,小弟斗胆请命,放他入园去吧?”
景二公子听得一愣:
董川也听得怔了一怔,道:“放了他,为什么?”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恩典。”
董川沉吟了一阵,闪到一侧,道:“你们去吧?”
景二公子一抱拳,道:“楚小枫,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这份交情,景某人记下了。”转身行入了万花园中。
董川道:“小枫,这一次,我真的不明白了,咱们有机会留下他,但你却放了他。”
忽然间,一阵金风破空之声,数十支长箭,掠顶而过。
长箭高过几个头顶三尺以上。
任何人都能觉出,这一排箭,是故意射向高空。
楚小枫道:“这就是他的报答,夜色迷蒙,咱们又都在长箭威势距离之内,这一排弩箭,至少,要使咱们有人受伤。”
董川道:“七师弟,但三师弟等的仇……”
楚小枫接道:“杀一个景公子,也不算替他们报了仇,再说,也可能使这一条线索断去,无极门只不过是首当其冲,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无极门。”
陈长青道:“小枫说的不错,目下情势未明,杀一个景二公子,也无补益,无极门三绝剑招,也许可以替咱们争取不少时间。”
楚小枫道:“为了自保颜面,我相信,景二公子会据理力争。”
陈长青道:“小枫,现在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如若能和排教中的人接上线,最好一起撤走。”
一面举步前行,一面施展传音之术,接道:“对方太隐秘,咱们也要隐人暗中,才能挖出他们的根,老前辈,这件事,你必须要助我一臂之力,压制他们一下,晚辈好好推想一下,咱们应该如何应付。”
陈长青道:“压制一下,压制什么?”
楚小枫道:“目下咱们已经证明了这座万花园中,是一座谋图江湖。威害武林的组合,但它似乎只是一座分舵罢了,如若贵帮和排教挟强大实力,毁去这座分舵,并非难事,但这一来,可能蛇藏豹隐他们就很久不会露面了。”
陈长青道:“小枫,你的意思可是说,要我想法子阻止丐帮和排教出手对付万花园?”
楚小枫点点头,转身而行,一面低声说道:“晚辈正是此陈长青道:“好吧!丐帮的事好办,但排教中人,肯不肯听我的话,很难说,老叫化只能试试。”
楚小枫道:“老前辈必须办到。”
陈长青道:“老叫化尽力而为。”
白梅叹息一声,道:“老叫化,年头是越来越不对了,以往,这些为恶江湖之人,至少还讲究黑道规矩,义气,所谓盗亦有道,现在可好,他们完全变了质,有如毒蛇一般,藏于阴暗之中,择人而食。”
陈长青苦笑一下,道:“老叫化也想过这个道理,他们隐秘得越来越深,不外乎躲一个人罢了。”
楚小枫道:“什么人?”
陈长青道:“春秋笔!”
白梅道:“不错,这支笔,铁面无私,这些年来,揭露了不少伪善之徒的面具,使人觉着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人敢如此隐身为恶。”
楚小枫道:“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春秋笔大凌厉了,所以,那些为好作恶之徒,都不得不避忌他,他们深隐于暗中,用严密的组织,为非作歹……”
白梅接道:“小枫,你这一提,倒使我想起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白梅道:“他们为什么要选无极门,这中间,定有原因。”
董川道:“无极门虽然不是大门户,但我们很兴旺,事实上,再给我们十年时间,不但小枫师弟的成就无可限量,就是董某和一志师弟,也都会有些成就。”
白梅摇摇头道:“这不是重要的原因……”,语声一顿,接道:“老叫化子,你说,他们最怕最恨的是什么人?”
陈长青道:“春秋笔。”
白梅道:“对!他们最怕最恨的人,是春秋笔,第一个要杀的人,自然是春秋笔。”
陈长青怔了一怔,道:“怎么?你说,宗领刚和春秋笔,有什么关连不成?”
白梅道:“我只是这样怀疑,领刚做事,向有决断,老实说,他究竟做些什么事,我也很少知道,不过,我记得三年前,迎月山庄中有个传说……
董川接道:“老前辈,可是说那一次,春秋笔,要到迎月山庄的事。”
白梅道:“不知道那传说由何而起,说是春秋笔要到迎月山庄。”
董川道:“他去了没有?”
白梅道:“你不知道?”
董川道:“好像是没有去!”
白梅道:“谁知道,春秋笔是否去迎月山庄?”
董川道:“没有,以后那传说,就销声匿迹了。”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马夫老陆。
白梅道:“老叫化子,你看这件事是不是和春秋笔有关系?”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道:“春秋笔,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
白梅道:“这个,你问我,我去问谁,普天之下,知道春秋笔的,大概,就是属于春秋笔那几个人了。”
楚小枫道:“老爷子的口气,可是说那春秋笔,不是一个人了?”
白梅道:“一个人,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一支笔,也无法记述那么多事情。”
楚小枫道:“老前辈说的是,一支笔绝对记不了这么多的事,一个人,绝对无法查清楚这么多事情来。”
白梅苦笑一下,道:“小枫,这只不过是我老人家的猜测,事实上,春秋笔所作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法猜测。”
楚小枫笑一笑,道:“老爷子,我们只是在猜测,用不着对任何人负什么责任。”
白梅道:“这个,我也知道,但妄断春秋笔的事情,那可是一件很大的笑话,这些年来,武林中人人都知道春秋笔,但却没一个人了解春秋笔,更何况,去评论春秋笔,”
楚小枫回顾了成中岳一眼,道:“师叔,对春秋笔的事,师叔听说过什么没有?”
成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像有这么一件事情,有几天,大师兄戒斋沐浴,不沾荤腥,告诉我有一位贵宾将来,那是武林中第一位奇人……”
董川接道:“以后呢?”
成中岳道:“以后;师兄就未再提过那件事,那位贵宾是否到过了迎月山庄,只怕除了师兄之外,别人再不会知道内情了。”
陈长青道:“这么说来,春秋笔,确有到贵门的意思了。”
成中岳道:“唉!在下就知道这些事了。”
陈长青道:“如若春秋笔这个人,确然到迎月山庄,那就有一点问题了。”
白梅道:“那是说,他们夜袭迎月山庄,是为了春秋笔。”
陈长青道:“奇怪的是,春秋笔怎么会和宗领刚认识呢?”
白梅道:“春秋笔一向不和别人来往,怎么会和无极门联络呢?”
楚小枫突然叹息一声,道:“陈老前辈,江湖上盛传春秋笔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陈长青道:“这个,你是问什么内情?”
楚小枫道:“在下之意,是想知道,那位春秋笔是一位老人,还是一位年轻人?”
白梅道:“根本,我们就无法知道他是一个人,还是儿个“人。”
楚小枫道:“老爷子,那位春秋笔,可能已到过了咱们迎月山庄。”
白梅叹息一阵,道:“我也这么想。只是他去的十分隐秘,除了领刚之外,别的人都不知道。”
董川道:“难道师母也不知道么?”
白梅道:“很可能,你师父是正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相信他答应的事,一定会格守诺言。”
楚小枫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说,春秋笔虽然到过了迎月山庄,但除了先师之外,还没有人知道。”
白梅道:“这个,只是老夫的推测之言。”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不会错了。”
白梅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孩子,你……”
楚小枫急急接道:“老前辈,不要怀疑什么,晚辈的意思,只是……”
只是了半天,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梅接道:“只是觉着奇怪,春秋笔为什么要见你师父,对吗?”
楚小枫道:“晚辈正是此意。”
白梅道:“这件事,因领刚之死,已经是死无对证,不用再说下去了。”
陈长青道:“这个,这个……”
白梅接道:“老叫化子,你不要疑神疑鬼的,春秋笔是何等神秘之人,他要见领刚,也许只是想求证一件什么事。”
陈长青道:“照常理而言,宗门主,至少会和你白兄商量一下才是。”
白梅道:“唉!,老叫化,老夫心愿已了,眼看着半子之靠的女婿,已然名成业就,何况,我已年近古稀,实在也用不着再在江湖上走动了,所以,我决心退隐,才搬离迎月山庄。”
陈长青沉吟不语。
群豪回到襄阳,各自分头安歇。
丐帮的人手,愈来愈多,守夜值更的事,自然用不着楚小枫等再行费心。
天到初更时分,白梅突然行入楚小枫的卧室。
楚小枫刚刚坐息过一阵,亲自奉上了一杯清茶,道:“老爷子,你……”
白梅低声接道:“孩子,咱们去见丐帮帮主,这是一位忠厚长者,但他阅历之深,举世第一,你答话之时,可要谨慎一些。”
楚小枫道:“答话谨慎一些,是什么意思?是当言者言,还是言无不尽。”
白梅道:“不许说谎,不能回答的事,宁可告诉他不能回答。”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了。”
白梅道:“好!咱们现在就走!”
两人行出室门,陈长青早已在门口等候。
他虽是丐帮长老,但他对帮主却十分的敬重,先行报名之后,才推门而入。
白梅、楚小枫紧随在陈长青身后,缓步行了进去。
黄帮主坐在大厅中,雪髯垂胸,白眉掩目,身前高燃着一盒檀香。
香烟袅袅中,再见宝相庄严。
陈长青躬身说道:“弟子奉命请来了楚小枫和白梅,恭候训示。”
黄帮主缓缓睁开双目,点点头,道:“两位请坐。”
白梅、楚小枫依言坐下。
黄帮主道:“长青,你出去,我要和白兄、小枫好好的谈谈。”
陈长青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连陈长青都被摒退,要谈的事情,显然十分重要。
黄帮主两道目光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道:“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你学的武功真正来处,唉!不是老叫妄作断言,那些剑招、手法,绝非无极门所有。”
在这位武林中一致敬慕,德高望重的老帮主之前,楚小枫只好说道:“老前辈!晚辈为誓言束缚,有些事,不便坦然说出,只能奉告,这些武功,都是从一本书上所得。”
黄老帮主道:“什么人赠给你这本书呢,能不能说?”
楚小枫道:“不能!这正是晚辈誓言束缚之处!”
黄帮主道:“唉!孩子,你自己说吧!捡那些能说的告诉我。”
楚小枫道:“赠给晚辈奇书的人,就在迎月山庄之中。”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孩子。你接受这本书时,他跟你提什么条件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
黄老帮主道:“那本书是否还要交给他?”
楚小枫道:“不用交还,不过,那位老前辈告诉过晚辈,看完之后,把它毁去。”
黄老帮主道:“你毁去了?”
楚小枫道:“是!已毁去了。”
黄老帮主道:“可还记得?”
楚小枫道:“记得,一字不漏记得十分清楚!”
黄老帮主道:“这就好,不过,最好还是把它记述下来,藏于一处隐秘所在,不要被别人取去。”
楚小枫道:“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晚辈的胸腹之中。”
黄老帮主道:“嗯!难道你不会忘记么?”
楚小枫道:“不会,晚辈的记忆力很好,再说,书上记述的武功,晚辈都已经开始习练。”
黄老帮主道:“那好极了,希望你能把它们练得纯熟。”
楚小枫道:“晚辈受教。”
黄老帮主回顾了白梅一眼,道:“白兄……”
白梅急急说道:“白梅不敢,白梅不敢,老帮主有什么吩咐?”
黄老帮主拂髯一笑,道:“小枫有些话不便说,咱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白梅道:“老帮主垂询,白梅知无不言。”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我只答应了那位老前辈不能说出去,可没有答应他别的。”
白梅点点头,笑道:“老帮主想问什么?”
黄老帮主道:“你说,那赠书之人,是何许人物?”
白梅道:“老帮主可是怀疑他是春秋笔!”
黄老帮主道:“老叫化确有这个想法!”
白梅道:“这么说来,那人早已到了迎月山庄,而且,住了很久,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罢了。”
口中对黄老帮主说,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楚小枫点点头。
黄老帮主道:“白老弟,那人隐身之法,一定十分技巧,他如不主动找人,只怕别人很难发觉他的身份!”
楚小枫又点点头。
白梅道:“老帮主,照区区猜想,他隐身无极门,是希望查明宗领刚的行为如何,春秋笔例来不卷入江湖恩怨搏杀之中,所以,他虽然早已知晓无极门陷入了危急之竟,宗领刚的为人行事,又能使他满意,但却无法插手相助,所以,选择了一个人,赠以奇书,准备由他挽救无极门的危难,可惜,天意难达,在劫者难逃,他虽然很急,却无法挽救这一次大劫。”
黄老帮主目睹楚小枫沉思不语,点头一笑,道:“大概是如此了……”,语声一顿,接道:“唉!只不知道,他是否也在那一次劫难中遇害?”
白梅道:“这个,这个……”
楚小枫摇摇头;
白梅接道:“看样子好像是逃出去了!”
黄老帮主道:“他能逃出去,必是先走了几日……”
楚小枫摇摇头。
白梅道:“想是还留在那里?”
楚小枫又摇摇头。
白梅道:“黄帮主,只怕他也死了。”
楚小枫沉吟不语。
白梅道:“难道他早死了几日不成?”
楚小枫忽然点点头。
黄老帮主道:“可是在迎月山庄被袭之前,他刚好死去?”
楚小枫望望黄老帮主和白梅,默默无言。
黄老帮主道:“他是真的死了呢?还是借着死亡之名,避开了这场是非?”
白梅道:“他可以避开死亡的,为什么要死?”
黄老帮主道:“那会引起人家的怀疑,春秋笔绝不能留下可疑痕迹!”
白梅点点头,道:“帮主明鉴。”
黄老帮主道:“我想,不论他以何种身份,出现于何处何地?最好的掩盖办法,就是死亡。”
白梅道:“世界再没有的任何一件事,比死亡更容易使人遗忘了。”
黄老帮主道:“对!这就是他永不受人怀疑的原因!”
白梅道:“这么看来,他是一个人了。”
黄老帮主道:“很难说啊!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确知他的身份,以老叫化的想法,不论他出现于何时何地,只怕都不会是很引人注意的身份!”
白梅道:“老帮主,咱们是否应该查证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呢?”
黄老帮主道:“不止是应该,而是一定要查!”
白梅道:“查!可是如何一个查法呢?”
黄老帮主道:“这就要有人帮我们了,以宗门主的为人而言,一个无极门中的人,不幸死去了之后,必然会予以厚葬。”
白梅道:“这个当然”。
黄老帮主道:“这就是线索。”
白梅道:“咱们开棺查看!”
黄老帮主道:“问题是他现在何处?他埋骨何方?”
这一次,楚小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黄老帮主却轻轻吁一口气,道:“白梅老弟,我想,他埋骨之处,距离迎月山庄,一定不会太远。”
白梅、黄老帮主,两个人都转向了楚小枫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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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仍然是静坐未动。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人埋骨之处,定然十分难找。”
黄老帮主道:“只怕埋葬他的人,都已经不幸遇难,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了。”
楚小枫神情肃然,仍是不言不动。
白梅皱皱眉头,重重的咳了一声,道:“老帮主,好像是有些麻烦了。”
黄老帮主道:“有些事,也不能太过勉强。”
楚小枫抬头望了两人一眼,苦笑一下。
黄老帮主道:“白老弟,我想这件事,可能会有很多人知道,咱们何不找人间问?”
楚小枫这一次有了反应,又摇摇头。
黄老帮主微微一笑,道:“白兄弟,这件事,不宜让大多的人知道。”
楚小枫又点点头。
黄老帮主道:“白兄弟,我看,咱们都慢慢的想想这件事,或许,能想出来一个可行的办法?”
楚小枫缓缓站起身子,道:“晚辈想告辞了。”
黄老帮主道:“好!你先走一步吧!累了一天,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楚小枫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望着楚小枫的背影,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帮主,孩子年纪轻,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还望老帮主不要见怪。”
黄老帮主道:“白兄弟,我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沉重!”
白梅道:“年轻人遵守信诺,无亏大节,是好事,老朽也不便深责于他。”
黄老帮主道:“我明白,这是咱们为难他,如何还能责备他!”
白梅道:“老帮主论事之明,实叫老朽佩服。”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白老弟,听小枫的口气,似乎是春秋笔确己到了迎月山庄,那一本无名剑谱,亦是春秋笔所赠,
白梅接道:“老朽奇怪的是,春秋笔一向不卷入江湖恩怨之中,他们怎么会赠给楚小枫这么一份剑谱。”
黄老帮主神情肃然的说道:“白老弟,这件事,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春秋笔已经选定了承继之人,楚小枫可能入选……”
白梅哦了一声,接道:“这个,岂不是和春秋笔处事方法,有些不同么?春秋笔一向行踪隐秘。”
黄老帮主道:“这件事,你如是早一些问我,我也可能答复不出,但现在,老叫化子已想出他的内情了。”
白梅道:“愿闻高见。”
黄老帮主道:“执掌春秋笔的人,首要公正,但更重要的是,必须有一身出神人化的武功,淡泊名利的胸襟,然后,才能够执掌春秋笔,这些人,不能从小培养,必须就现在的侠义人中,选择一位。宗门主崛起江湖,表现的有声有色,可能已被列入了接掌春秋笔的主要人选,所以,才有春秋笔到无极门消息……”
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白梅叹息一声,道:“领刚公正有余,只是武功还不足以接掌春秋笔,老帮主不用心存顾虑,有事但管请说。”
黄老帮主道:“就老叫化子的推断,春秋笔去过了无极门,可能是经过了一番考查,发觉宗门主是江湖中人,执掌春秋笔的条件不合,但他看上了楚小枫,自然,楚小枫也只是初步的人选人。至于,制造春秋笔息隐一事,死亡是最妙的安排。”
白梅点点头,道:“不错,小枫的才华、机智,都是上上人选,但老朽的看法,他似乎不是那种严肃之人,担任春秋笔,未必合适。”
黄老帮主道:“这个么?老叫化,也有相同的看法,楚小枫似是属于那种飘逸潇洒的人,他能执大义,但可能不拘小节,从收服绿荷、黄梅、红牡丹三个女人,就证明了他是一个讲求实效的人,但也是最上乘的办法,除此之外,想救出宗一志,可能要有数十名高手的死亡,还未必能够如愿,自然,这方法,也只有楚小枫能用,换了一个人,就不具备收服这三个妖女的条件。”
白梅道:“唉!老帮主,我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小枫把三个小妖女收在身边,终非了事,这件事应该如何?还望老帮主能够指点一个应付之法?”
黄老帮主道:“这件事,咱们不用操心,我虽然不懂星卜之学,但数十年的阅人经验,使我对人的看法,大致不会有错。”
白梅道:“绿荷,黄梅,红牡丹,是江湖上出名的淫娃,荡妇,无极门如何能够收留,虽然领刚在临死之前,留有遗言,允准小枫便宜行事,不受无极门的规戒约束,但他如若带着这几个荡妇淫娃,在江湖上走动,那算什么名堂?……”
白梅顿了一顿,微微一笑接道:“再说他年轻气盛;血气方侧,心性还未完全稳定,万一受到这三个丫头的诱惑,那岂不是造成一件大大遗憾的事。”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白老弟,既然他可以不受无极门的门规约束,你又为什么替他担心呢?”
白梅道:“老帮主,你好像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关心!”
黄老帮主道:“关心又能如何?事实上,他的作事方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成就,白老弟,如若现在还没有救出宗一志,无极门会不会接受三女的要求?”
白梅道:“这个,这个……”
黄老帮主笑道:“我相信无极门会答应的,那时候,无极门会背上这一个沉重的负担。”
白梅道:“但构小枫答应了,我们自然也无法拒绝。”
黄老帮主道:“至少,你们在心理上不会有太沉重的负担,”
白梅道:“老帮主的意思是……”
黄老帮主道:“老朽之意是,楚小枫如若能执大义,节小微疵,不用计较了……”
神情转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白老弟,自从春秋笔出现武林,确然揭发了不少假冒伪善之人,数十年来的武林平静,都是春秋笔之赐,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春秋笔揭发了隐恶,却也把那些凶恶之徒,给逼到了更为隐秘的地方,老朽已听长青说过万花园的情形,像这样庞大的势力,岂是一朝一夕所能建立起来,而且,江湖上数十年平静如水,也不可能忽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大批高手出来,只是他们的举止太过神秘,行踪诡异,叫人无法测出他们的来路。”
白梅道:“说的也是,那景二公子不但武功高,而且十分博杂,一身所学,似是源出一派……”
黄帮主接道:“这就是破绽……”,缓缓站起身子,接道:“白老弟,你可以去了,兹事体大,只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咱们也不能妄加揣测;夜色已深,自老弟,也该回去休息了。”
事情太过重大,白梅也无法再谈下去,站起身子,长揖告退。
他没有立刻回到卧室休息,却转到楚小枫的卧室之中。
室中灯光明亮,楚小枫双手支头,正在对灯凝思。
听到步履之声,楚小枫才抬头望去,显然,他的心思很沉重,想得全神贯注。”
白梅挥挥手,道:“孩子,你还没有睡么?”
楚小枫亲自替白梅倒了一杯香茗,低声说道:“晚辈正在想几件事。”
白梅道:“想什么?”
楚小枫道:“唉!晚辈少不更事,答应把绿荷、黄梅,红牡丹带出万花园,现在,却不知如何处置她们?”
白梅已得黄老帮主的开导,心中倒是开朗了很多,笑一笑道:“怎么?你没有想好如何安排她们就答应了下来。”
楚小枫道:“晚辈当时只求救出一志师弟,就算她们条件提得再苛一些,我也会答应,没有想到……”
白梅接道:“没有想到后果,会带来如许麻烦?”
楚小枫道:“晚辈目前,就遇到这些困难”
白梅道:“你明白一点说吧,是些什么样子的困难?”
楚小枫道:“晚辈有很多事要办,但却不知把三个丫头,留在何处?
自梅道:“董掌门人不是已经答应了把她们收入无极门下么?”
楚小枫道:“晚辈想过一阵,觉着实在不妥。”
白梅心中忖道:“这孩子究竟是读过万卷书的人,心智反应,比别的人强的多了。
口中却故意问道:“哪里不妥了?”
楚小枫道:“她们三个人,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而且声誉不好,如若把她们留在无极门中,只怕她们会故态复萌,唉!董掌门太威严,很难和她们相处,而且,她们的花招多,一旦情急,只怕作起事来,就不择手段了,我担心她们会闹出事情。”
白梅道:“说的也是,这三个丫头,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淫恶人物,你那位方方正正的掌门师兄,确也应付不了她们。”
楚小枫道:“所以,晚辈担心的很。”
白梅道:“小枫,我看得出来,连老叫化子,陈长青在内,她们三个丫头片子,内心中也只佩服你一个,所以,只有你才能带着她们,三个人武功不错,人也够机智,你带在身边,也是几个好帮手,如是日后能够变化了气质,说不定会变成很有用的人。”
楚小枫道:“唉!老爷子,晚辈也这样想过了,但我办事,最好是一个人行动,带着她们,实在是一个累赘。”
白梅笑道:“这就麻烦了,你答应了人家,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楚小枫微一沉吟,道:“老爷子,小枫倒是替她们想到了两个去处,不过,还要老爷子鼎力帮忙。”
白梅道:“我能帮上忙,你倒说说看。”
第二十三回 神龙现半爪
楚小枫道:“丐帮组织庞大,不在乎多几名弟子,而且,规法森严,她们也不敢以身试法。”
白梅道:“法子是不错,只可惜她们是女人,丐帮从来不收女弟子。”
楚小枫道:“排教呢?”
白梅道:“排教,我老头子没有办法。”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老爷子,你老人家……”
白梅摇摇手,道:“小枫,少给我高帽子戴,老爷子我不戴这个。”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难道老爷子你真的不管么?”
白梅道:“管?怎么一个管法,像这样的事,我可是没有插手的本领……”,语声一顿,接道:“其实呢,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既然把三个丫头给召来了,就该自己想法了解决,先要她们跟在你的身侧吧。”
楚小枫长叹一声,道:“如是想不出别的办法,那只好如此了。”
白梅道:“你能想通就好……”,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小枫,你的话都说完了,现在,我老人家要说几句了。”
楚小枫道:“晚辈洗耳恭听。”
白梅道:“不论迎月山庄死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只要他死在夜间遭袭之前,我想一定会有很多的人知道。”
楚小枫点点头。
白梅道:“这本来是一件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事,但如是一传出去,那就立刻沸腾江湖。”
楚小枫道:“老爷子说的是。”
白梅道:“这中间的利害得失,你想想看,如是找别人问,会不会……”
楚小枫叹息一声,接道:“这中间有很多可疑,晚辈决定去看个明白!”
白梅道:“你去?”
楚小枫道:“是!正如你老爷子所说,”这件事,不宜有太多的人知道。”
白梅道:“要不要告诉黄老帮主一声呢?”
楚小枫道:“这件事,由老爷子决定吧!”
白梅道:“好!小枫,你准备几时动身?”
楚小枫道:“明天,晚辈就去。”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小枫,大白天,方便么?”
楚小枫道:“晚辈天黑之前赶到,初更时分动手,唉!幸好晚辈已得先师遗命,不受无极门的门规约束,如果我还是无极门中弟子,就要受门规约束了。”
白海道:“这就是领刚生前的思虑周到,也是对你的信任,让你能放手施为。”
楚小枫道:“晚辈很感激先师的苦心,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晚辈只有尽力而为了。”
白梅笑一笑,道:“小枫,你休息一会,明天,还有事情。”
第二天,楚小枫召来了绿荷、黄梅、红牡丹,缓缓说道:“你们现在要决定一件事情。”
绿荷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你们现在,是否决定跟着我?”
绿荷道:“我们自然是跟着楚公子了。”
楚小枫道:“跟着我,不过,事先我要和你们约法三章!”
绿荷道:“什么约法?”
楚小枫道:“第一,我们要洗面革心,不能再作出见不得天日的事!”
绿荷道:“这个,我们一定遵从!”
楚小枫道:“第二,我是一个很喜欢找事的人,你们跟着我,会吃很多的苦。”
绿荷道:“我们跟着公子,死而无怨。”
楚小枫道:“第三件事,也是你们很难作到的……”
绿荷接道:“什么享,公子请说。”
楚小枫道:“守份,你们跟着我,只是个丫头的身份,希望你们能守着丫头的本份,不得有任何逾越。”
黄梅笑一笑,道:“这上点,我们明白,我们跟着公子,侍候公子,照顾你吃饭穿衣。”
楚小枫道:“除此之外,你们不许随便杀人。”
绿荷道:“是!”
楚小枫笑一笑道:“其实,你们用不着跟着我吃苦,我可以安排你们去一个地方。”
红牡丹道:“公子不想要我们了?”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我是觉着,你们可以选择。”
绿荷道:“不用了,我们已经选择了公子,生死相随,决不改变。”
楚小枫道:“好吧,我在家时时,用过丫头,我是个很会用丫头的人。”
绿荷道:“那很好,我们三姊妹作很多的事情,但却从没有作过丫头,所以,我们很希望能作个真正的丫头试试看。”
楚小枫笑一笑,说道:“你们先别太高兴,等你们作过我的丫头之后,你们就会发觉,我这人,是多难伺候,我吃起东西来,嘴有多刁。”
绿荷道:“公子,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三姊妹,都学过几天做菜的手艺,只要肯用心,烧几样菜,还不算太坏。”
楚小枫心中暗暗忖道:“这三个丫头,看来是跟定我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
“你们不用拜人无极门了,跟着我个人就是。”
红牡丹格格一笑,道:“婢子们离开那里时,就是打算追随公子,想不到,竟然是如愿以偿了。”
楚小枫道:“今天,我要暂时离开襄阳,去办一件事……”
绿荷接道:“带不带我们同行?”
楚小枫道:“就是不方便带你们,所以,你们要留在这里。”
绿荷道:“行,但不知公子几时回来?”
楚小枫道:“快则连夜赶回来,迟则第二天中午之前。”
绿荷道:“只去一天么?”
楚小枫道:“对,这地方,是丐帮的临时总舵,安全无虑,你们住这里,可要多多小心一些……”
绿荷接道:“小心什么?这地方安全无虑,为什么还要小心?”
楚小枫道:“小心你们自己的行为,别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绿荷脸一红,道:“公子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叫公子丢人,由此刻起,我们一个个都会变成端庄贤淑的女子。”
楚小枫道:“如愿如此……”语声一顿,又接道:“你们去准备吧!今天,我要吃顿很丰富的午餐,然后,出门办事?”
三女相互一笑,退了出去。
果然,三个人一齐下了厨房。
做饭的厨师,眼看三个如花似玉一般的姑娘闯了进来,生火的生火,洗菜的洗菜,三不管,就动起手来。
别看三个人是江湖上出名的淫娃荡妇,但作菜的手艺,真还不坏。
天近中午时分,被她们作出了八个很精致的美肴。
可苦了厨房的买菜师父,三女挑的却都最精微的地方,比如白菜,她只要一点菜心,烧一盘,剥了几十颗大自菜。
楚小枫遍尝了八味美肴,笑一笑,道:“三位的手艺,还不错。”
绿荷道:“很久没有下厨房了,生疏一些,公子……”
楚小枫挥挥手,道:“我只是说,还不错,并不是很好,单是吃这一件事上,你们还得多下工夫。”
黄梅道:“公子,厨下材料不足,如若我们自己能去选购,也许还会再好一些。”
楚小枫道:“大家住在一处,此事不足为训,我只是试试你人们的手艺罢了,人生在世,要作的事情很多,要下工夫的事情也很多,拿做一顿美味可口的菜肴而言,就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享,我只举此一端,其他的事,你们自己可以想想了……”
绿荷叹息一声,接道:“婢子们明白公子的意思了,你是叫我们学习作人,作一个正正当当的女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们明白就好了。”
绿荷道:“公子,我们练武,算不算正经事呢?”
红牡丹道:“当然是正经事了,我们今后要追随公子,在江湖上走动,难免有和人动手的机会,如果咱们武功不济,不但不能替公子分忧解愁,而且,还会拖累于他”。
绿荷道:“公子,三妹的话,很有道理,但我们如是没有人指点,只怕很难再有进境。”
楚小枫道,“你们想要我指点你们几招武功?”
绿荷道:“对!婢子们正是这个意思。”
楚小枫道:“好!你们想学什么武功?”
绿荷道,“婢子们最好学一点合搏之术,把我们三个人的武功,能够合而为一,一次发挥出来。”
楚小枫道:“好!等我办事回来之后,你们每人都演练一下,给我瞧瞧,我再想想看,传一种什么样的子的武功,使你们能够配合起来。”
绿荷道:“多谢公子。”
红牡丹却低说道:“公子,这一次,我们不能追随公子,你要好好保重。”
言语之间,充满着关怀情意。
楚小枫道:“嗯!”
红牡丹道:“婢子们会替公子准备酒菜,等你回来。”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知道了。”
推筷而起接道:“我去了,如何洁身自爱,能使人刮目相看,要你们自己多用心思了。”大步行了出去。
一顶低垂的长沿毡帽,掩去了楚小枫的本来面目,直奔迎月山庄。
他走得虽然很急,但却一直注意着路上变化。
幸好,还未发现可疑之人。
楚小枫没有直接回到迎月山庄,但却爬上了一棵大树,仔细看了那长住十年的地方。
原来风景如画,充满着欢笑的府第,目下却是一片苍凉。
只不过短短的时间,庭院中已长出了不少的杂草,残垣、断壁,落叶满地。
他是个胆大少细的人,充满着智慧,虽然很想去庭院中凭吊一番,但他明白,那可能招惹来很多麻烦,所以,他忍了下去。
他明白自己来此的用心,是求证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悄然溜下了大树;找到了马夫老陆的埋骨新坟。
新坟上也长出了不少青草,坟前简单的石碑,却早已不知去向。
这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刻,偶尔可见一二归农和樵夫,荷锄、肩柴而归。
选一个僻静的地方,楚小枫坐了下来,望着远天出神。
对楚小枫而言,这是一个很困难的决定,因为,要证实老陆的生死,就必须掘坟开棺查看。
归巢幕鸦的几声鸣叫,带来了夜幕。
天!黑了下来,夜间郊野,宁静中带几分荒凉的恐怖。
天色已经是初更过后的时分了,楚小枫,还无法决定是否应该掘坟启棺,查看一下那坟墓中的老陆,是真死、还是假亡。
一声鸟鸣,传了过来。划破了夜色的静寂,也惊醒了楚小枫的沉思。
他缓缓移动脚步,行到了那坟墓前面,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沉声祈祷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无状,惊动你老人家的尸骨,此事重大,晚辈必须查明,唉!
老前辈,晚辈思之再三,觉着你老人家留在这墓中的机会不大,所以,才敢放手求证。”
说完了一番祈祷的话,动手挖开了新坟。
这本是黄土堆成的新坟,很快的看到了棺木。
那是一口白木薄棺,楚小枫记忆犹新,看到了那口棺木之后,已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揭开棺盖,果然是未见人影。
星光闪烁下,棺木中放着一方白绢,折叠得十分整齐。
楚小枫伸手取过,展开看去,只见上面写四句似偈似诗的话道:“我由别处至。
仍回别处去。
世间本无我。
何苦求证来。
楚小枫内功精深,目力过人,那白绢上虽是狂草,但仍看得明明白白。
忽然间,传过来一声叹息,道:“楚公子,那留书上说些什么?”
这语声,并未出楚小枫的意我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缓缓回过身子。
只见黄老帮主长髯飘风,卓立在一丈开外。身后,紧随着白梅。
行前几步,缓缓把手中的白绢,递了过去,道:“两位老前辈才到么?”
白梅道:“我们来一会了。”
黄老帮主道:“我们见少侠沉思难决,不便惊扰。”
楚小枫道:“尸体已然不见,只有这一幅留书。”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他好像早已料到你会来求证了。”
楚小枫没有答话,回过去,合上棺盖掩上黄土。
白梅道:“这么看来,马夫老陆,很可能就是春秋笔的化身了。”
黄老帮主道:“老弟,目下,咱们还没有确切证据,不可骤下断语。”
白梅道:“老帮主说的是。”
黄老帮主道:“楚公子,我们今天知道了一件事,混入迎月山庄中的马夫老陆,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白梅道:“老帮主,如若那马夫老陆,不是春秋笔,他又是什么人呢?”
黄老帮主道:“很难说,可能是春秋笔,也可能不是……”
白梅回顾了一眼,接道:“夜阑人静,恕我斗胆直言,如若那人不是春秋笔,他又是何许人物?
黄老帮主道:“武林中六十年来成名之人,老叫化子十见其九,只有两个人未曾见过。”
白悔道:“请教老帮主。”
黄老帮主道:“一个是万知子,一个是春秋笔。”
白梅似是有意让楚小枫借今宵之机会,多知晓一些江湖中的事务,一面示意楚小枫用心受教,一面欠身问道:“帮主的渊博,放眼江湖,无出其右,对万知子和春秋笔,这两个人物,一必然早已经有所创见了。”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二十年来,老叫化子,就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今夜之中,倒是被你引起谈兴。”
白梅道:“老帮主望重江湖,贵帮中弟子,对帮主,更是敬重万化,有些事,实在是不敢劳动大驾,晚辈多口。”
黄老帮主笑一笑,阻止了白梅,接道:“老叫化子胸腹之中,确也有很多的话要说,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多话的机会了。”
白梅急道:“老帮主何出此言;你老万寿无疆,内功精深,活过二百岁,大概不难。”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生老病死,天数早定,仙道之说,其无凭证,纵然,确有其事,也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参悟,我今已近百岁,放眼人间,能登此寿者,实已不多,上天待我,已然很厚,我如再不知足,那岂不是上干天和了么?”
不让白梅接口,黄帮主又说了下去,道:“春秋笔是何许人,江湖上虽然迄无定论,不过,老叫化的看法,他们都是江湖上精英人物,也许,他们之中,早已有些和老叫化见过面了。”
白梅道:“这么说来,老帮主已知他们的身份了。”
黄帮主凝目沉思片刻,道:“今天,我们在此之言,只能出我之口,人两位之耳,千万不可传扬出去。”
白梅、楚小枫齐声接道:“这个,但请帮主放心,我们听过之后,只会默记心中,决不会传出口去的。”
黄帮主道:“老叫化也不要求你们绝对守口如瓶,只是此事重大,一语错出,立刻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说不定还会牵连出滔天的风波大劫,我是丐帮帮主的身份,更是不能轻言,你们听人耳内,记入心中,何时该说出口,那就要你们掌握个中的机巧了。”
白梅心中明白了,这些话,他本来要说的,但是关系太大,他又是丐帮帮主的身份,不便说出口去恐怕为丐帮招来了麻烦,所以,他忍了下去。
想清楚个中曲折,白梅慎重的点点头,道:“我明白,老帮主请说吧。”
黄帮主点点头,道:“老叫化子无法肯定指明哪一个是春秋笔但我心中却有一个规范,就在三五人之内。”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春秋笔不见得很神秘了。”
黄帮主道:“并非是不神秘,只是它有一种脉络可寻,如论神秘,倒是万知子,比起春秋笔,更神秘十倍了。”
楚小枫道:“万知子,又是什么人呢?”
黄帮主道:“这个人,江湖上,大概是真的无人知晓了。”
白梅道:“他手著兵器谱,也只不过表现出了他的渊博,难道,这个人还会对我们有什么危险不成了。”
黄帮主缓缓说道:“万知兵器谱,流入江湖都是断简、残篇,白老弟见识过么?”
白梅道:“在下见过,但那是流行最广的一篇,论剑篇。”
黄老帮主道:“你看过了那论剑篇,有什么感觉?”
白梅道:“在下觉着他论列甚详,虽然说不上是一篇武功秘录,但它在论剑招变化中,却有不少独特的见地。”
黄老帮主道:“万知兵器谱,在江湖上,究竟有多少篇,恐怕没有人知道……”
白梅接道:“江湖传言有三十六篇,十八篇论列一十八般兵刃,十七篇论列外门兵刃,但最重要的一篇,却是兵器排名,那才是兵器谱的精华。”
黄帮主拂髯一笑,道:“白老弟,谁见过那篇排名的兵器谱,老叫化子费了十几年的工夫,才收集到了九篇,江南四篇,江北四篇,岭南一篇,大约,三十六篇的传说,只有九篇传入江湖,大概也就是这九篇啦,老叫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比我收集得更多。”
白梅接道:“这个……”
黄老帮主道:“白老弟,你也许有些不相信我的话……”
白梅道:“老帮主一言九鼎,天下有谁不信。”
黄帮主道:“白老弟,事实是事实,这不理一个人的权威能改变的,我留心二十年,追查十余载,似丐帮人手之众,分布之广,收集了万知兵器谱,一百一十七篇,经我亲自核对之后,都是九篇重复的内容,这十年来,老叫化子一直仍然注意着这件事,但却没有发现九篇以外之物。”
白梅道:“这么说……”
黄帮主目光转注到楚小枫的脸上,接道:“春秋笔不是一个人,万知子也可能不是一个人。”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么说来,春秋笔和万知子,只是两个代号?”
黄帮主道:“只是两个代号,老叫化子亲眼看到了春秋笔出现江湖,也看着万知子的兵器谱,在江湖上流传。”
楚小枫道:“老前辈意思是……”
黄老帮主道:“我看到春秋笔的作用,但还没有看出万知兵器谱的作用,这个人,卖弄才情,造出了万知兵器谱,用心还无法了解。”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么说万知兵器谱、武林春秋笔,都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了。”
黄老帮主道:“至少,春秋笔的用心,已经暴露了出来,万知兵器谱的用心何在,还没有人知晓,而且,这个人的聪明才智,决不在春秋笔之下,万知兵器谱,已在江湖造成了一种神秘感,任何门派收集到一篇,都把他珍若拱壁的藏起来。”
白海道:“老帮主,在下听说少林派也在收集万知兵器谱,但不知他们收集的篇数,是否已经超过贵帮。”
黄老帮主道:“没有,我问过少林掌门,他们只收集到八篇。”
白梅道:“收集到八篇?”
黄帮主道:“流传于岭南的一篇,数量不多,很不容易收集到。”
白梅道:“对!少林虽然势大,但论人手众多,他就不及贵帮多多了。”
黄老帮主道:“我决定把收到的九篇兵器谱交给楚公子。”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老前辈,你……”
黄老帮主接道:“孩子,我不是对你有所偏爱,也不是加给你一种责任,我只是觉着你也许有能力揭开这中间的隐秘。”
楚小枫道:“这责任太重大了。”
黄老帮主笑道:“孩子,你可是有此害怕了。”
楚小枫道:“晚辈只是觉着担子太重,恐难胜任。”
黄老帮主淡淡一笑,道:“楚公子,老叫化子也不能让你平白的挑起这副担子。”
白梅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黄老帮主道:“老叫化子还保留了几招武功,准备传给这位楚公子。”
白梅道:“老帮主,这个,只怕不太好吧?”
黄帮主道:“白老弟,你放心,老叫化子传给楚公子的武功,和丐帮完全没有关系。”
白梅叹息一声,道:“小枫,还不快些谢过老帮主?”
黄老帮主道:“不用谢了,说起来,老叫化子还要谢谢楚公子呢?”
楚小枫起身抱拳一礼,道:“晚辈光谢过老前辈,传艺之恩。”
黄帮主道:“不用如此,其实,这三招武功,老叫化子也只是记其口诀,练过一阵,但这一生中,却从未用过,”
楚小枫道:“哦!”
黄帮主道:“我也不知道它的威力如何,而且,这三招武功,各不相属;一招来自西域,一招传自南海,第三招,听说是源出少林寺,不过,老叫化却也没有见少林寺弟子用过这招武功。”
楚小枫道:“老帮主,这三招武功,来自西域南海及少林,想必是绝世之学,以晚辈资质只怕很难学得精纯。”
黄帮主道:“小枫,这三招武功,我已经留了二十年,所以没有传人,那是因为没有找到适当的人选,今天,找上了你。”
楚小枫道,“老前辈……”
黄帮主道:“小枫,不用推辞了,这三招武功,今日,如若老朽不传给你,那就可能永远失传。”
楚小枫道:“这个……”
白梅接道:“孩子,不用多问了,快些学吧!”然后,转身而去。
黄帮主没有开口招呼白梅,自然,楚小枫也不好开口。
费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楚小枫才算把三招学熟。
黄帮主笑一笑,道:“孩子,不错,你没有叫老化子失望楚小枫道:“晚辈太蠢,费了老帮主如许时光,才学会三招。”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孩子,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了!”
楚小枫道:“晚辈惶愧。”
黄帮主望了望天色,道:“我原想到天亮之前,你能学会,就已经不错,没想到,你只化了一个时辰”,提高了声音,道:“白老弟,可以回来了。”
白梅缓缓行了过来,笑道:“在下睡了一觉。”
黄帮主神色肃然,道:“你们两个听着,今宵之事,不许传扬出去……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我也不是你的师父,这三招武功,也非我所有,也非丐帮中传统武功。”
不待楚小枫开口,又道:“所以,你不用感激我,也不须说什么传艺即为师之言,由此刻起,老叫化子,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也希望你们都能忘记。”
楚小枫道:“这又为什么?”
黄帮主道:“我只是这样告诉你们,没有什么理由。”
白梅道:“小枫,答应下来,照老帮主的话做。”
楚小枫道:“好!晚辈从命。”
黄老帮主拂髯一笑,又从怀中摸出一卷白绢,递了过去,道:“小枫,这也交给你吧。”
楚小枫道:“这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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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帮主道:“万知子的兵器谱,一共九篇,你口去仔细看看。”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的厚赐大多了,晚辈如何受得起?”
黄老帮主站起身子,掸了身上的尘土,道:就是这些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白梅道:“老帮主,那春秋笔是何许人?能不能透露一些给晚辈们,广广见闻?”
黄老帮主道:“关于这件事,老叫化在没有把握之前,不便妄言,说出来徒乱人意,咱们走吧!”举步向前行去。
白梅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孩子,回去之后,看完九篇兵器谱,就一把火烧掉。”
楚小枫道:“晚辈受教。”
回到襄阳,也不过大色刚亮。
楚小枫直回到自己卧室。
还未推门,木门已呀然而开。
只见绿荷、黄梅,红牡丹当门而立。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你们昨天就住在这里?”
黄梅道:“是!住在这里。”
楚小枫道:“你们睡在什么地方?”
绿荷道:“我们不敢睡公子的床,只好在地上打坐一夜。”
楚小枫大步行入卧室,只见被褥整齐,果然不似有人睡过的样子。
红牡丹道:“厨下早已替公子备下了酒菜,要不要婢子去取来,公子来点酒菜再睡。”
楚小枫道:“好!你去拿来。”
眼看楚小枫有了笑容,绿荷缓步行了过去,道:“公子,你好像很累呀!”
楚小枫道:“嗯!”
绿荷道:“公子,你好像一宵未眠?”
楚小枫道:“有一点倦意。”
绿荷道:“我替公子捶捶背。”
楚小枫出身官宦之家,自小就有丫头照顾,对这等事倒是司空见惯。
绿荷举起双手,捶了下去。
黄梅行了上去,道:“公子,我替你捶腿!”
两个丫头,对按摩一道,似是很有心得,落掌下指,不轻不重,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的感觉。
楚小枫顿然有着一种倦意上袭的感觉。
片刻之后,红牡丹送上了酒菜。
楚小枫食用了一些,笑道:“你们去吧,我要睡一会了。”
绿荷道:“我们服侍公子睡下。”
三个一起动手,宽衣的宽衣,拉被的拉被,楚小枫硬被她们三个人给放到床上。
三女倒也能自持分寸,替楚小枫盖上了被子之后,悄然退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楚小枫被一阵争吵之声惊醒。
只听红牡丹的声音说道:“陈老前辈务请原谅,公子刚刚睡着,婢子实在不便叫他。”
陈长青道:“去叫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红牡丹道:“不行,老前辈可以打婢子一顿,我不能去叫公子。”
陈长青道:“吓!你们倒是忠心得很啊!”
红牡丹道:“老前辈原谅。”
楚小枫一跃而起,匆匆穿好衣服,冲到门口。
陈长青已然转身行去。
楚小枫急急叫道:“陈老前辈。”
陈长青回头笑道:“你醒啦?”
楚小枫道:“唉!丫头们无礼,陈前辈不要见怪才好。”
陈长青道:“她对你保护得很周密,老叫化子实在替你高兴,收了这么三个好的护卫。”
楚小枫道:“红牡丹,还不快来领罪。”
红牡丹应了一声,大步行了过来道:“婢子领罪。”
竟然对着陈长青盈盈跪了下去。
陈长青道:“姑娘快快请起。”
红牡丹道:“没有公子之命,婢子不敢起来。”
楚小枫道:“起来吧!我和陈老前辈有事商谈,你们走远一点。”
红牡丹道:“好!,婢子给两位奉上香茗就走。”
陈长青笑一笑,道,“楚公子,万花园行踪已露,不知公子作什么打算?”
楚小枫道:“这等事,请和敝掌门人商量,或是和我师娘商量,弟子如何能够作得了主?”
陈长青道:“这个,老叫化子早已经想到了,我已经和宗夫人谈过……”
楚小枫道:“哦!我师娘怎么说?”
陈长青道:“宗夫人要先和你商量一下,敝帮将配合你们行动。”
楚小枫道:“老前辈言重了,这一次行动,将以贵帮为主。”
陈长青道:“如论人手的多寡,自然是丐帮的人手最多,不过,万花园中的主要力量,可能是黑豹剑手,对付黑豹剑手,要靠贵门中的剑法了。”
楚小枫道:“我们可以先商量出一个计划,但如何决定,还要我们掌门师兄裁决,或是由我师娘决定。”
陈长青道:“好!你说个办法出来。”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有什么举动?”
陈长青道:“奇怪的是敝帮布守在四周监视的人,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证,除非他们有一条地道通到五里之外,因为,万花园周围五里之内,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楚小枫道:“排教有没有什么消息”
陈长青道:“排教,派人来说过,他们的主要人手,今夜三更时分,可以赶到,为了对无极门宗掌门人,表示感谢之意,他们愿意担当一些更重要的工作。”
楚小枫道:“贵帮和排教,如此对待无极门,小枫是感谢万分。”语声一顿,接道:
“老前辈,贵帮主有没有什么指示?”
陈长青道:“敝帮主,近来很少过问帮中事情,已经把这件事交给老叫化子担当了。”
楚小枫道:“明天,万花园是否开放?”
陈长青道:“好像是要开放,他们对外面的说法是,园中有两只猛虎出了栅,怕伤了游客,所以暂行关闭两天。”
楚小枫道:“陈前辈,如若万花园开放了,游人千万,不论他们有多少人,都可以混出来了。”
陈长青道:“我也是这么一个想法,所以,要有什么行动,咱们要快些决定,敝帮中人,可以劝阻游客,不让他们人园。”
楚小枫道:“如若劝阻游客,进入万花园,这件事,一来太容易,二来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陈长青道:“小枫,你可是认为万花园中人,仍然全无警觉么?”
楚小枫道:“这个晚辈也想得到,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说不定,他们早已派了人在暗中监视了咱们。”
陈长青点点头,道:“嗯!这个组合不但很神秘,而且很怪异,这两天来,万花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他们一直没有把消息传出去。”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说法,太过武断了,他们就算把消息传出去,只怕也被咱们忽略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也许他们有一套特别的通讯之法。”
陈长青笑一笑,道:“小枫,你觉着我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干脆说明白,用不着转弯抹角。”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咱们进了万花园后,如何能够逼得他们出来。”
陈长青道:“这个,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老叫化也曾和几个朋友商量过这件事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他们找出来。”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与其进入地道之中寻找他们,倒不如想个办法逼他们出来。”
陈长青道:“不错,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们逼出来,是一个难题。”
楚小枫道:“因此,我只要想法于,找到他们所有的地道人口之处,用火烟,逼他们出来,在那地道中,他们可能早已经准备了食用之物,但一种东西。他们无法准备……”
陈长青道:“什么东西?”
楚小枫道:“空气,能有空气进入的地方,也就可能进入火烟。”
陈长青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对!就是这个办法,老叫化怎么就想不出,火烟再加上一点椒粉,他们不出来也不行。”
楚小枫道:“这作法,未免有伤天理,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陈长青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而且,江湖上难免要用以杀止杀的手段,就这么办了,我这就吩咐他们准备。”
楚小枫道:“老前辈,还有一件事,我想也很困难。”
陈长青道:“哦!说说看。”
楚小枫道:“除非咱们能找出他们十之八九的地道人口,否则,就是用烟熏他们,也收效不大。”
陈长青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已经想出办法了。”
楚小枫道:“哦!愿闻高见。”
陈长青道:“我准备派出大批人手全面搜寻。”
楚小枫道:“只怕他们掩蔽得很好,不容易搜寻出来。”
陈长青道:“这个,我也想过了,如是我们找不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放火烧了万花园。”
楚小枫道:“这办法不错,他们也会有些害怕,不过,他们要是坚决的不肯出来,就算烧了万花园,也无法逼他们出来。”
陈长青笑道:“再不出来,我就准备引湘江之水,把此地给完全淹了。”
楚小枫道:“淹了此地?”
陈长青道:“引用湘江之水,自然要费一番手脚,但排教中人,愿意帮助我,引湘江之水,淹没此地。”
楚小枫道:“淹没之后呢?”
陈长青道:“把此地变成一个水湖。”
楚小枫道:“好!到那里先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唉!只可惜,那万花园,花了不少的时间辟出花畦美景,却要化作了飞灰了。”
陈长青笑道:“那些花树,美景,只不过是用来掩护这些恶人的巢穴罢了。”
楚小枫道:“好!咱们就用这两个办法,还要老前辈去和在下的掌门师兄谈了。”
陈长青道:“好!我去和他们说,咱们准备几时动身?”
楚小枫道:“说好了立刻动身。”
陈长青站起身子,道:“好!咱们就这样决定,老叫化告辞了。”
送走了陈长青,楚小枫立刻招回来绿荷,黄梅、红牡丹,道:“刚才,丐帮的陈长青,和我谈了一件事。”
绿荷道:“什么事?和我们三姊妹有关么?”
楚小枫道:“和我有关……”
绿奇接道:“那就是了,和公子有关的事,自然也和我们有关了。”
楚小枫道:“这要你们自己决定,你们可以选择。”
红牡丹道:“公子,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们什么事?”
楚小枫道:“丐帮决定,今天要攻击万花园。”
红牡丹道:“要我们一起去?”
楚小枫道:“你们自己决定吧。”
绿荷叹息一声,道:“公子要去,我们自然要去。”
楚小枫道:“好!,你们既然选择了去,那就和你们的生死有关了。”
绿荷道:“公子可否说明白一些。”
楚小枫道:“这一次再入万花园,不惜施展各种手段。要逼他们出来,大家作个了断。”
绿荷道:“公子,准备用什么方法?”
楚小枫道:“火攻……”
绿荷笑一笑,道:“他们不怕,那地下复道,有很好的隔绝设备,他们不怕火攻。”
楚小枫笑一笑,道,“不怕火,但他们怕不怕烟熏呢?”
绿荷道:“烟熏,这是谁想的办法?”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你猜这是谁想的办法呢?”
绿荷道:“一定公子你了。”
楚小枫道:“不错,是我。”
绿荷道:“这是个好办法。”
楚小枫道:“问题在如何找出他的全部出人口道,烟熏才能发挥效用。”
绿荷沉吟了一阵,道:“其实,用不着找出大多的出人口,找到三五个,想法子把浓烟灌进去,然后,别的出入孔道,自然透出烟气……”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绿荷道:“公子是眼光远大的人,不会注意到小地方……”
楚小枫微微一笑,接道:“倒是被你这个丫头抓住把柄了。”
绿荷、黄梅,红牡丹相视一笑,主仆之间,又多了一“层相互的谅解。”
楚小枫轻轻咳了一声,道:“绿荷,无极门中有很森严的戒律”所以,无极门中弟子,一个个都很严肃……”
绿荷接道:“至少,公子就不会太严肃,让我们说话,允许我们自我的存在。”
楚小枫笑道:“别拿我当作无极门中所有的人看待,我是唯一的例外。”
绿荷道:“哦!”
楚小枫笑道:“你们跟着我时,可以稍随便一点,见着别的人,一定要有规有矩,谨慎小心。”
绿荷道:“公子的意思是……”
楚小枫笑道:“绿荷,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绿荷道:“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都变成淑女一样了。”
楚小枫道:“对!都变成淑女一般。”
绿荷道:“可是我们是丫头啊!”
楚小枫道:“丫头的规矩更多。”
红牡丹笑一笑,道:“公子的意思是说,要我们见着别人时,装的规规矩矩,和公子在一起,没有外人时,可以随便一些。”
楚小枫道:“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装,而是很认真,至于我们单独相处,可以随便一些,但也不能胡闹。”
黄梅点点头,道:“我们明白,公子放心,我们决不会给你丢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准备准备,你们心中明白,这件事,对你们的关系很大,所以,你们的十八般武艺,有多少,就搬多少去。”
绿荷道:“听公子的口气,好像我们三姊妹,很善暗器一样了。”
楚小枫道:“对!你们要会用暗器,就多带一些暗器,必要的时候,就请尽量的施展。”
绿荷点点头,道:“公子,本来,重人万花园,我心中有些害怕,现在,我忽然觉着不怕了。”
楚小枫道:“为什么?”
绿荷道:“说不出来,好像公子给我们很大的勇气。”
黄梅道:“也许公子把我们带出了万花园后,使我们发觉了自己的价值。”
绿荷道:“辨明于是非。”
红牡丹道:“勘破了生死玄关,死并不可怕,但要死的很安心。”
楚小枫道:“听你们这一番话,我心中宽慰了很多!你们休息去吧!”
绿荷等告退而出。
第二天,楚小枫刚刚起床,绿荷、黄梅、红牡丹,已然并排儿站在了大厅上。
三个人换上了劲装,身上各自挂了一个革囊。
绿荷是一身绿,绿得像荷叶。不过,却少了胸前那朵大荷花。
黄梅一身黄,黄衫黄裤,黄蛮靴,但也少了胸前那朵黄梅花。
红牡丹一身红,红得像团火,只是胸前少了那朵牡丹花。
三女本来很漂亮,现在,换上了劲服疾装,颜色虽都很抢眼,但却没有杂色。
三女的衣着,露出了玲珑的身材,淡扫娥眉,薄施脂粉,看上去,实在很动人。
三女分明都经过了一番刻意的修饰,但她们似乎已经揣摸透了楚小枫的心,都打扮很素雅。
楚小枫有些不拘小节,盯着三位姑娘,看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笑一笑,道:
“很漂亮,也很动人。”
绿荷道:“我们三妹妹,要不打扮一下,跟着公子,岂不丢了公子的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看你们衣着,虽然颜色仍很娇艳,但标识都已取下,这证明了,你们已有了一点改过之意。”
绿荷道:“过去,咱们姊妹是江湖上的小妖女,现在,咱们至少在慢慢的往好处变,不过,公子也别一下子要求我们大多。”
楚小枫道:“这个我知道,只希望每天都看到你们一些改变。”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公子,我们会尽力改变自己。”
楚小枫没有再行接口。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公子,我们过去一下玩世不恭,认真了一次,就吃了景二公子的不少苦头,现在我们内心之中,却已经枯井不波,所以,你尽可以放心,我们决不会作出使你丢脸的事。”
楚小枫道:“听完你这几句话,我实在很放心,我虽然放心了你们,但我不放心别人。”
红牡丹奇道:“别人,别人是准啊?”
楚小枫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一定是男人,那是不会错了。”
红牡丹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绿荷道:“我的傻妹子,公子是说咱们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一旦男人找上来,咱们该怎么办?”
红牡丹道:“那自然有办法了,咱们杀了他就是。”
绿荷道:“哼!如是能杀了他,公子也不会这般谨慎的告诉咱们了。”
红牡丹道:“这怎么行,他们调戏妇女,死有余辜,”
绿荷道:“说起来是不错,不过,事情决不会这么简单。”
红牡丹道:“那要怎么办,我就想不出来别的法子,总不能要咱们跪在地上求他们,请他们帮个忙吧?”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你们不要再讨论下去了,你们每人都只说对了一半。”
绿荷道:“公子高才,自不是婢子们能够猜中玄机。”
楚小枫笑道:“少灌米汤,我不吃这个……”,语声一顿,接道:“如是外来的登徒子,你们自然可以教训他一顿,但如对方不是外来的人呢?”
红牡丹道:“如是你公子,咱们自然不会反抗,你要干什么都行。”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我自信还有一点定力,我也没有把自己算进去……”
红牡丹道:“本来也不用算吗。”
楚小枫道:“问题是别人,无极门人,我的师兄弟,或是丐帮中人……”
红牡丹接道:“丐帮是正大门户,想来,决不会有触犯血戒的人,至于你们无极门下,那就很难说了。”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你是说无极门中的戒规不严?”
红牡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无极门在江湖上不算是大门户。弟子不多,所以,我们很少听到无极门的传说。”
楚小枫道:“就人数而言,我们虽然算不上大门户,但如论门规之严,我们决不在丐帮之下。”
红牡丹道:“你这么一说,我们更不用怕了,丐帮和你们无极门,都有着很严厉的门规约束他们,想想看,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地方/剖、枫道:“话不是这么说,须知,他们虽有很严厉的门现约束,但你们三个,像盛放的春花一样,到处散布芬芳,难免会引起他们的误会/红牡丹道:“误会,什么误会”
楚小枫道:“这就很难说明白了,譬如你们的一篷一笑,都可能使男人动心/红牡丹道:“那容易,咱们不笑就是,”
楚小枫道:“这件事,不是三五句话可以说得清楚,总之,你们要学得稳重大方,使别人不动邪念头/
绿荷道:“容我们慢慢的学吧?”
这时,陈长青已缓步行厂过来,道:“楚少侠,可以动身了吧?”
楚小枫道:“晚辈正在候驾。”
陈长青道:“咱们走吧!”
楚小枫道:“敝掌门师兄呢?”
陈长青道:“他们第三批去,咱们先走一步。”
楚小枫道:“贵帮可是走了一批人。”
陈长青道:“是!敝帮第一批的人手,已于昨夜三更出动。”
楚小枫未再多问,点点头,向前行去。
距离万花园还有百丈左右,已见到丐帮弟子,守在各方的要道之上。
这一次,他们似乎是明目张胆,已经不避行踪。
除了丐帮的弟子之外,楚小枫还发觉了不少身着蓝色劲装的人。回顾了陈长青一眼,低声说道:“老前辈,那些人,可是排教弟子?”
陈长青道:“对!这一次,排教也出动了不少的人。”
楚小枫道:“为无极门中事,劳动贵帮和排教中人出动,弟子实在有些心中不安。”
陈长青道:“初到襄阳,也许是为了敝帮和贵门的交情,但现在,却不是如此,万花园这个神秘的组合,对江湖上的威胁很大,丐帮和排教,也可能是他们先要下手的对象,现在,我们只能说是自保了……”
楚小枫接道:“老前辈这话说得太谦虚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说的是由衷之言,不但,我们丐帮有这个感觉,就是排教中人,大概也有这种感觉。”
楚小枫点点头,道:“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很怪,春秋笔、兵器谱,再加上这个默默地闻的神秘组合,想来,实在是有些复杂万端。”
除长青道:“武林春秋笔,是近年中武林第一奇人,受尽了武林的敬仰,怎么会和武林中的劫运,连在一起呢?”
楚小枫道:“晚辈觉得春秋笔这个人,一直在不停侦察武林中和隐秘,而且,把它公开在世人面前……”
陈长青接道:“这方法不错啊!武林中最难防备的大好巨恶,就是外貌伪善的人;他们表面上,可能是殷商巨贾,也可能是一方大豪,也可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但他们却一直在暗中为恶、叫人无法看得到他,也无法找到他们,才是最可怕的恶人,但春秋笔揭发了他们、使他们的伪装被揭穿。”
第二十四回 雷霆施一击
楚小枫道:“老前辈,见过那个春秋笔出现的情形么。”
陈长青道:“见过,那真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盛会,春秋笔公诸武林的春秋记事册,揭发了很多的享有些人,受不了这种名誉上的损伤,当场自绝,也有些急得当场发疯,实在是叫人触目惊心!”
楚小枫轻轻吁了一口气,道:“老前辈,这情势在场之人,会觉得很刺激,但对那些人,是不是太过冷酷了一些呢?”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就仁恕之道而言,也许是有些过分,但如就丐帮而言,老叫化是主张除恶务尽,旁草尽除,良禾才能生长。”
楚小枫道:“老前辈,在下之意是说,春秋笔如若能在除恶之中,再加上一点仁行,那就有些不同的了。”
陈长青道:“楚公子,民办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像春秋笔这样的人,算不上十全十美,至少,也是九全九美了。”
楚小枫叹息一声,未再多言。这时,群豪已经行近了万花园。
完全出人意外的是,景二公子单人一剑,站在园门口处。
楚小枫抢前一步,道:“景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景二公子目光一掠绿荷、黄梅、红牡丹,淡淡说道:“万花园中有很多高手……”
陈长青道:“咱们来的人也不少。”
景二公子冷冷说道:“老叫化,听我把话说完之后,你再接口不迟。”
陈长青点点头,道:“好!你请说,我们不在乎拖延一点时间。”
景二公子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三个水性杨花丫头,变了心,想来,定然告诉你不少的隐秘。”
楚小枫道:“嗯!”
景二公子皱皱眉头,道:“单看阁下这一般稳重之气,在下知道已经遇上了劲敌。”
楚小枫道,“二公子夸奖了。”
景二公子道:“你知道万花园地下,建了不少的复杂的地道。”
楚小枫道:“我知道了。”
景二公子道:“阁下准备下手?”
楚小枫道:“迟他们出来,决一死战。”
景二公子道:“用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有不少的花木,在下就地取材,用烟火熏他们出来。”
景二公子道:“好办法。”
楚小枫道:“试试看吧,反正,我们的时间很多,耗上个三五天,也不要紧。”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看,不用费那样大的事了。”
楚小枫道:“怎么阁下准备迎战了?”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听过阁下的办法,咱们似乎已别无选择了,只好放手一搏了。”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地势宽阔,正好放手一战,楚公子、陈长老请人园吧?”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怎么,难道一定要在万花园中动手么?”
景二公子道:“公子,如是不入万花园,咱们不会迎战。”
楚小枫道:“这倒也是,二公子暂请回园,叫他们布阵等候,在下等还是商议一下。”
景二公子应了二声,转身而去。
楚小枫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老前辈阅历丰富,对此事有何高见?”
陈长青道:“他们如若坚守不出,咱们不入万花园,双方岂不成了僵持之局。”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一个组合,不但充满着神秘。而且处享寡绝,我想他们必已早有恶毒的准备。”
陈长青道:“什么准备?”
楚小枫道:“举例而言,他们可能在这万花园中埋伏了火药,桐油……”
陈长青接道:“引起爆燃,崔不连他们的人也要活活坑毙于此。”
楚小枫道:“晚辈的看法,他们不会在乎这一点人手的损失,但对我们而言,那就大大的不利了,无极门中的人,全数坑毙于此,贵帮和排教,也将损失大部分精锐。”
陈长青道:“这真是很恶毒的办法,小枫,这不是举例,这简直大有可能。”
楚小枫道:“实在大有可能。”
绿荷在旁接口道:“不是可能,而是确有其事了。”
楚小枫道:“你知道。”
绿奇道:“小婢本来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日夜都住在火药桐油之上,现在想来,当真是可怕极了。”
楚小枫道:“绿荷!这不是理由,必须要有事实根据。”
绿奇道:“万花园中,有很多地方,戒备火烛、违者立时处死,现在想来,任何一个门派,也役有这么严的规矩,这样的戒备,他们究竟是在怕什么?”
楚小枫道:“怕点燃了地下火药,酮油的引线。”
绿荷道:“对!”
楚小枫道:“所以,他们想要咱们进入万花园中决斗。”
绿荷道:“一旦动上手;不论胜负,都将埋骨园中,”
楚小枫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用心。”
陈长青接口道:“这件事,景二公子知道么?”
楚小枫道:“他应该知道。”
陈长青道:“难道他不怕。”
楚小枫道:“他可能早已想好了藏身之处。”
陈长青道:“既是如此,咱们就不进万花园。”
楚小机道:“不进万花园,又如何能够犁庭扫穴呢?”
陈长青道:“这危险太大,咱们总不能冒这个险吧?”
楚小枫道:“这个险,自然是不能冒,但也不能形成对峙之局。”
陈长青说道:“小枫,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楚小机道:“试试看吧!现在,我还没有完全的把握。”
这时,白梅、白凤、董川、成中岳、宗一志,联袂而至。
白梅首先问道:“老叫化子;事情怎么样了?”
陈长青道:“很棘手!”
白梅道:“能不能说明些。”
陈长青说明了楚小枫的推断之后,接道:“其实,告诉你也一样没有法子。”
白梅道:“这真是恶毒办法,同归于尽,叫人如何一个防法?”
楚小枫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是太过歹毒了一些。”
白梅道:“兵不厌诈;你说说看?”
楚小枫道:“咱们由万花园后面放火,逼他们由前面出来。”
白梅道:“好办法。”
陈长青道:“对!逼出他们,他们就非用武功不可了。”语声一顿,接口又说道:
“其实,他们放手一战,实也无法预知胜负,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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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道:“也许,他们早已把重要人物,重要的东西,移出此地。”
楚小枫道:“自然,这也很有可能。”
白梅道:“老叫化,咱们说干就干,你就叫他出手吧!”
陈长青接口道:“好!我这就下令他们出手。”
立刻发出了暗记,而且,故意提高声音,道:“施用火攻。”
丐帮弟子,果然不少,一声令下,数枝火箭及火珠,已经抛人了万花园中。”
景二公子匆匆奔了过来卜脸上一片怒色,道:“楚小枫,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意思还不明白么?咱们不愿意进入万花园中。”
景二公子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咱们不想中计上当。”
景二公子道:“咱们约好了在万花园中一决胜负,你们怎可以变卦失约。”
楚小枫道:“话是不错,不过,咱们想了一想,觉得阁下如若在万花园中,埋伏下什么暗算,岂不是要我们大上其当。”
景二公子道:“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小枫道:“这话,阁下也能说出口,倒是不得不叫在下佩服了。”
景二公子道:“此言何意?”
楚小枫道:“咱们彼此之间,敌对相处,你们万花园中可能设下了很多埋伏,咱们希望能够作一个公平的了断。”
景二公子道:“平公了的了断?也不能在万花园外动手。”
楚小枫道:“不能在万花园外动手,为什么?”
景二公子道:“咱们总不能惊动路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彼此拼命一战,各凭武功,以分生死,连命都不要,还怕什么惊动路人?”
景二公子冷冷说道:“这么说来,诸位是不敢进万花园了。”
楚小枫道:“彼此之间,以武功分出生死,谈不上敢进入万花园中,在下等愿进入万花园,也不过想要公平。”
景二公子道:“楚小枫,争辩之词,随口可言,这些话,不说也罢。”
楚小枫道:“景兄,我看,咱们两个人,先分生死如何?”
景二公子道:“阁下想先和我打一场?”
楚小枫道:“对!咱们两个先分出生死!”
景二公子道:“楚小枫,你好像有把握一定胜利,是么?”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是觉着,咱们之间,似乎是已经到非打一场,很难解决的境界。”
景二公子道:“好吧!咱们就在这万花园中,一决生死吧?”
楚小枫道:“好!不过,未动手前,在下有两句话,先要告诉阁下。”
景二公子道:“我洗耳恭听。”
楚小枫道:“我们很快会在后山、左右,放起一把火,他们如是现在不自动出来,那就永远别出来了。”
景二公子脸色一变,道:“怎么?你们要在后山放火?”
楚小枫道:“在下先行奉告,总算还不失光明气度。”
景二公子淡淡一笑,道:“不过,楚少兄也别想得太如意,就算放上一把火、也未必能把我们全烧出来。”
楚小枫道:“试试看吧,反正,目下,咱们仍是个胜负未分之局。”
景二公子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之上,冷冷说道:“楚小枫,你也亮剑吧?”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我已告诉他放火之事,他竟一点也不焦急,难道他们真的办法,避开这场大火么?”
正在心念转动之际,突觉寒芒一闪,直向头上劈了下来一楚小枫右手剑出鞘,挥剑迎了上去。
但闻锵然一声,金铁交鸣,双剑触在一起,爆闪出一串火星。
两把剑,突然间,都从腰中折断,使兵刃错开。
但两手中的断剑,仍然斩向对方。
这是景二公子早就算计好的办法。
数天前,两个人一场搏杀,景二公子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招数变化上,决非对方之敌,所以,他改变了打法。
想出了这一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在变剑交接之中,“他发出了强烈的内力,一下子震断了两支长剑。
景二公子估算过双方的功力,单以内力而论,楚小枫却强不过他。
但双剑骤断,内力收回不及的情景之下,楚小枫再想变招克敌,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这方法虽然是阴损十分,但必须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用此方法的人,必须也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上去。
因为,双剑所指之处,都是对方的要害。
如若无法及时收住内力,剑势追袭过去,对方伤于剑下的成份,是十占其九。
这是一个很精密的估算,景公二子把自己的性命也投了上去。
果然,楚小枫未想到景二公子会在第一招交接之中,就尽出内力,震断长剑,使双方同时陷入了死亡的危难之中。
景二公子在双方剑断之后,断剑去势加速,直刺向楚小枫的前胸。
楚小枫手中之剑,也刺向了景二公子的前胸要害。
陈长青赫然惊叫。
但他已无法抢救了。双方的剑,都刺中了对方。
景二公子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打算,楚小枫的断剑刺中了景二公子的前胸要害。
楚小枫却在千钧一发之中,施出了一种很奇奥的步法,忽然间,向旁侧闪去。
但仍然晚了一步,断剑刺中左肩。
景二公子一心想致楚小枫于死地,这一剑,用的力道很大。断剑直透后肩。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陈长青、绿荷、黄梅、红牡丹,全都奔了过来。
绿荷飞起脚,踢向景二公子的小腹,黄梅、红牡丹,却同时出手,扶住了楚小枫。
景二公子左手轻挥,挡开了绿荷踢来的一脚,冷厉的喝道:“你要找死。”
他仍有着镇慑三婢的余威,同时,绿荷也被那横里击来的一掌,震得右腿麻木。
这时,景二公子和楚小枫也时丢开了手中的断剑。
陈长青横里一跃,挡在了楚小枫的身前,冷冷说道:“阁下的手段很下流。”
景二公子前胸上插着一把剑,但仍然挺胸而立,神态中,有一种凄厉的诡异。
他口齿欲动,似是有话要说,但却没有回答陈长青的话。
楚小枫缓缓越过陈长青,左肩上,也带着那柄断剑,道:“景兄,可是有话要对下说明。”
景二公子点点头。
他极力避免开口,用动作代替。
楚小枫道:“好!你请说吧,兄弟洗耳恭听。”
景二公子开口了,上张嘴,先流出二股鲜血。
那说明了他伤到了心脏要害。
只听他语词含混的说道:“你怎么避开我那一剑?”
原来,景二公子惜言如金,不愿说话,那是因为他说话的机会,已经不太多了。
楚小枫道:“我学过五行大挪移的身法。”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我自觉算得很严密了,但仍然低估了你,不错,五行大挪移……”,话未说完,人已倒了下去。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景二公子,我实无杀你之心,你虽是我的敌人,但却是一个很可爱的敌人。”
景二公子已经闭上的双目,突然睁开,微微笑道:“楚小枫,谢谢你这句话,万花园,千万不可进去。”
楚小枫点点头,道:“多谢指教……”语声一顿,接道:“景兄,万花园中,是不是埋了炸药。”
景二公子道:“是……”
这一个是字,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是字说出口,七窍涌出鲜血,气绝而逝。
这一剑,刺中了他心脏要害,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使他复生还魂了。
楚小枫对着景二公子的尸体,抱拳一礼,道:“景兄,这一揖,聊表愧咎。”
右手握住剑柄,拔下左肩的断剑,一股鲜血,激射而出。
红牡丹取出金创药,奔了过来,包扎了楚小枫的左肩伤势。
陈长青低声道:“好阴毒的打法,江湖凶险,防不胜防,以后,你要特别小心了……”
看看楚小枫的伤处,接道:“伤到了筋骨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只是一点皮肉之伤。”
陈长青点点头道:“楚公子,应变得宜,未伤到筋骨,也算是你的运气了,这一剑的形势,应该伤到锁骨的。”
楚小枫笑一笑,道:“拔出了断剑之后,晚辈才知道运气实在太好,这一剑未拔出之前,晚辈也觉着这条左臂,十九已经残废了。”
陈长青道:“这大概就叫吉人天相了,本来,这一剑……”
他没有说下去,笑一笑,突然住口。
这时,排教弟子和丐帮弟子,都已大批赶到,在前面设下了埋伏。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接道:“白兄,看来,无极门还有重振雄风的一日……”
白凤接道:“这都要拜领老前辈之赐了。”
陈长青道:“哪里,哪里,其实,整个武林同道,恐怕都还要沾你们无极门的光了。”
他言有所指,但却并未尽意。没有人接口,也没有人答活。
楚小枫表现太奇突,无极门中,没有人学过五行大挪移的身法,楚小枫是唯一的例外。
奇怪的是,没有人去问楚小枫,白凤没有问,董川也没有问。
这时,一阵阵浓烟,从后处升了起来。
奉命放火的丐帮弟子,显然已经发动。
这时,万花园中人影闪动,数十个抱着长剑的大汉,快速的奔了出来。
当先一人,身着白衣,冷冷喝着:“都给我站住。”
楚小枫停了下来,绿荷、黄梅、红牡丹也都停下。
陈长青、白梅等,也都停了下来。
数十个剑手,疾快的围了上来。
白衣人居中而立,手握剑柄,道:“这个是谁杀的?”
楚小枫道:“我!”
白衣人道:“抬下去。”
两个剑手奔行过来,抬起了景二公子的尸体,退入万花园中。
显然,这些人都是剑手,却还不知道这万花园中有根恶毒的埋伏。
白衣人道:“你叫……”
楚小枫接道:“在下楚小枫。”
白衣人道:“你可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么?”
楚小枫笑一笑,道:“诸位此来可是想替景二公子报仇么?”
白衣人带来的剑手,除了两个人抬景二公子的尸体退入万花园之外,尚余二十八个剑手,分随在那白衣人的身后。
冷厉一笑,白衣人抽出了长剑,缓缓说道:“不错,咱们正要替二公子报仇。”
楚小枫道:“好!那诸位可以出手了。”
白衣抬头看去,只见丐帮弟子不下数十位,已各自举起手中的兵刃,准备出手。
除了丐帮的弟子之外,还有无极门中人也都亮出了兵刃。
双方已成了剑拔弩张之局,一场群战,一触即发。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景二公子是我杀的,诸位如若要替景二公子报仇,对我出手就是。”
董川大步行了过来,道:“师弟,你肩伤未愈,休息一下,这几个人交给师兄啦。”
成中岳、宗一志,迅速迎了上来。
楚小枫微微二笑道:“成师叔、大师兄,你们不妨休息片刻这一阵暂时交给小弟如何?”
董川道:“师弟,你的伤……”
楚小枫道:“这不过是万花园中的三流杀手,老实说,小弟虽然受了点伤,但自信还能应付他们。”
董川笑一笑道,“我知道,师弟有此能力,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手呢?”
成中岳道:“是啊!小枫,就算你还有余力,可是,我们都闲着没有事啊!”
董川道:“师弟……”
楚小枫道苦笑一下,道:“掌门人,成师叔,你们教过宗师弟那三招剑法没有?”
成中岳道:“我已传给他了,只不知否已经熟练了。”
宗一志道:“小弟熟练了。”
楚小枫道:“那很好,你们要保护我,对付他们第一流的杀手。”
董川突然间著有所悟,道:“好,就照师弟的意思,我们退后一些。”
当先向后退开,连同丐帮中人,也都向后退去。
白衣人冷眼旁观,发觉了情形有异,冷冷说道:“楚小枫,你准备好了么?”
楚小枫缓缓拾起一把断剑,道:“好了,阁下可以叫他们出手了。”
他血流不已,虽然未伤到筋骨,但伤得亦不太轻。
老实说,在场之人,很多都想不明白,他何以要出手迎敌。
白凤第一个忍不住,低声道:“爹,你看小枫为什么要独立迎敌,是逞强,还是好胜。”
白梅道:“这孩子一向神出鬼没,连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白凤道:“爹也不知道?”
白梅道:“嗯!有一点不通。”
白凤道:“那我就叫住他吧?”
白梅道:“不!不要叫他,这孩子作事,有一点神出鬼没的味道,老实说,连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必有深意。”
绿荷、黄梅、红牡丹,全部亮出了兵刃,守在楚小枫的身侧。
楚小枫笑一笑道:“绿荷,我用不着你们出手。”
绿荷道:“公子,我们……”
楚小枫道:“你们退后三步,等我落败时,你们再出手不迟。”
三婢互相望了一眼,缓缓向后退开。
楚小枫断剑平胸,半侧身躯,不禁一皱剑眉。
显然,他的伤势,还在疼痛。
忽然间,楚小枫侧身而上,道:“诸位不出手,在下要出手了。”
白衣人冷笑一声,长剑斜指,三个劲装剑手,疾迎上来,多支剑,合围楚小枫。
楚小枫断剑护胸,突然一个快速转身。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耳际,楚小枫忽然间冲出了三个剑手的围困。
但见他身子连续转动,人和剑浑为一体,冲入了剑手中。
那是奇怪无比行动,倏忽之间,已由剑手群中转了出来,闪到了绿荷等三个婢之后。
搏杀忽然间静止下来。
绿荷、黄梅、红牡丹,都举起手中的长剑,同时左手,也握住了暗器。
楚小枫忽然间,闪到了三人身后,使三人心中感到了很大的快乐,也使她们觉得责任的重大,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楚小枫,挡住对方全力的一击。
那知事情竟然大出意外,静寂如死的对峙之中,忽然间有两个剑手倒了下去。
这些剑手之间,分布的距离,并不太远,一个人倒下去,就会撞到别外一个人。
但闻一阵蓬蓬之声,不绝于耳,数十个剑手,眨眼间倒下了一大半。
没有倒下去的人,仍然静立着不动。
陈长青、白梅,都看得愣住了。
董川、白凤、成中岳,更是看的心中震动不已。
他们想不出这是什么剑法,这完全不是无极门的剑路。
再看楚小枫时,脸色却一片青白,伤口迸裂,鲜血沿着手臂流了下来。
白凤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小枫,你又受了伤。”
楚小枫道:“没有,只是旧伤迸裂,出了一点血。”
白凤冷冷说道:“孩子卜这本来不必你出手的,你为什么要出手?”
楚小枫低声道:“我想试试自己的剑法,这一批杀手,该是他最弱的一批人。”
白凤的脸色,仍然很严肃,缓缓说道:“小枫,你太逞强了,看看你的脸色……”
白梅和董川都行了过来。
白梅摇摇手,阻止白凤再说下去,低声道:“小枫,是不是需要坐息一下?”
楚小枫道:“晚辈遵命。”转身向后行去。
绿荷、黄梅、红牡丹,紧随身后。
楚小枫行约百余步,在一株大树之下,盘膝坐下,闭上双目。
他实在很累,适才一击,消耗去他十之七八的真力。
红牡丹屈下一条腿,跪在地上,重新替楚小枫的左肩敷药。里伤。
白凤没有跟过来,白梅却随在身后而来。
在群豪之中,白梅对楚小枫了解的最深,对他的事情,也了解的最多。
白凤能容下三妖女,追随在楚小枫的身侧不闻不问,他是出于白梅的劝说。
这地方,应该已经很安全,距离万花园虽然不太远,但却有数十名丐帮中第一流高手,守卫其间。
白梅蹲下身子,低声道:“孩子,有事情交代我么?”
楚小枫轻启双目,微微一笑,道:“老前辈确是晚辈的知音。”
白梅笑道:“孩子,那是因老夫对你的事,知道的多了一些。如若真谈到你的知音,丐帮的黄老帮主,才是你的知音人了。”
楚小枫笑道:“这个,晚辈倒是不敢高攀。”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告诉董掌门师兄,要他们全神贯注,对付黑豹剑士。”
白梅一怔,道:“怎么,黑豹剑士也在万花园中?”
楚小枫道:“至少有一部分,如若景二公子是这花园中的首脑,他会召集一部分黑豹剑士来。”
白梅道:“除了无极门中人,很难阻止黑豹剑士奇特的攻势楚小枫道:“对!一志师弟的剑招,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
白梅道:“他人一清醒就练,董川也传授得很用心,但他是否练得很熟,那就很难说了。”
楚小枫道:“希望他练得很熟了,也好多一个人对付黑豹剑士。”
白梅道:“小枫,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势要快些好……”
楚小枫接道:“其实,晚辈的伤势,并不要紧,只是师娘要我休息,晚辈不忍拂她之意。”
白梅笑一笑,道:“其实,你伤得不轻,只不过,你还支撑得住。”
楚小枫道:“老前辈,目下重要的事情,第一,是要想法子对付黑豹剑士;第二,当心一把大火会把万花园中的剑士,全部赶了出来,他们人多势众,那一挤,势必会把万花园中的高手,全部撵了出来,那时,他们情急拼命,势必会有一场激烈的搏杀,就算丐帮和排教,人手众多,只怕也无法挡住他们冲击之势。”
白梅点点头。
楚小枫道:迎敌的办法,是把丐帮和排教的弟子,暂时埋伏起来,等万花园中人冲出来的时候,共发一阵排箭,施用暗器,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白梅道:“好!我立刻去告诉陈老叫化子,叫他们丐帮和排教中人,好好的安排一下。”
楚小枫道:“我们已掌握了主动,用不着和他们全力硬拼。”
白梅赞许的笑一笑,转身而去。
楚小枫却招过三婢,说道:“我传你们的剑法,练熟了没有?”
绿荷道:“我们虽然很用心在练习,但却一直没有练习得太好。”
楚小枫笔一笑,道:“等一会,如若黑豹剑士出现,你们就一齐出手,想法子助丐帮一臂之力。”
绿荷道:“公子,你要我们去对付黑豹剑士么?”
楚小枫道:“是!”
绿荷道:“公子,黑豹剑士使的招法,很怪异,我们三姊妹无法接下他们一招。”
楚小枫笑一笑,道:绿荷,你可是很怕死?”
绿荷道:“婢子不是怕死,而是,我们根本没有法子帮忙,上去。也是白白送了一条命。”
楚小枫道:“你们三个人练的剑法,就是黑豹剑士的克星,”
绿荷道:“真的?”
楚小枫点点头,道:“不过,是不是需要你们出手帮忙,眼下还难预料,如若无极门中我那几位师兄弟,可以对付,就用不着你们出手了,如若他们人手不够,你们就出手帮忙。”
绿荷道:“到时候,公子尽管下令,我们听命行事。”
这时,万花园后,已然冒起了浓烟。
显然,丐帮弟子,已经放起了火。
出人意外的是,万花园中,并没有人冲出来。
只见园中繁花依旧,静静的不见人踪。
火势蔓延得很快,不大工夫,火势己然进入了万花园。
楚小枫双目圆睁,望着逐渐蔓延开的火势,心中念头飞转,根本就没有在休息。
忽然间,楚小枫若有所悟,霍的跳了起来,高声说道:“快些退开。”
陈长青,白梅,疾如沤星一般奔了过来,道:“小枫,什么事?”
楚小枫道:“要他们快些撒走,越快越远越好。”
陈长青,白梅都是老江湖了,闻言立刻警觉,高声说道:“要他们快些撤退。”
两个人声音很大,有如警钟震耳一般。
楚小枫也高声叫道:“诸位请快些向后撤,万花园中,埋有火药。”
埋伏的丐帮弟子,都听到了,陈长青和白梅的喝叫之声,但却守在原地未动。
但楚小枫这一声喝叫,却如巨雷贯耳一般,立刻间,人影闪动,纷纷向后退去。
绿荷低声道:“公子,咱们也走吧!”
楚小枫道:“硬撑下去,死了就乏味得很。”转身向后奔去。
这些人,都是身负武功之人,奔行极快,眨眼间,人已走出百丈之外。
就在些时,万花园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裂之声。
有如山崩海啸一般,先是一股水柱,冲天而起,紧接着,花树枝叶,挟带着无数的砂石,飞了起来。刹那间,砂土弥天,景物消失,全都被砂上给遮了起来。
飞起的砂土,飞溅到数十丈外。
整座的万花园,似是飞了起来。
紧接着是一片冲天的火焰,距离数丈的丐帮弟子,都感受到了那炙人的热力。
幸好丐帮和排教的弟子们,撤退得很快,也退得够远,如若他们再晚上片刻,只怕有大部分要伤在这火药桐油的爆烧之下,
望着那遮云蔽天的火势,陈长青低声说道:“好厉害的埋伏,一爆之下,毁了整座的万花园。”
白梅道:“除了景二公子,和小枫杀的那一批剑士之外,一个人也未见出来。”
楚小枫道:“毁去了所有的痕迹,厉害呀!厉害。”
白梅道:“小枫,这一爆炸,只怕毁去了咱们所有的线索。”
楚小枫道:“也毁去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
白梅道:“他们实在够残忍,至少有上百名自己人,陷入那烈焰飞砂之中。”
陈长青道:“没有一两个时辰,只怕也无法进去。”
这时,万花园中,断树残枝,突然烧了起来。
整个万花园,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绿荷苦笑一下,道:“二妹,三妹,如非楚公子把咱们带出来,只怕也限陷身于那一片火海中。”
白梅道:“小枫、现在,咱们应该如何下手?”
楚小枫摇摇头、道:“一时间,晚辈也想不出该如何?”
陈长青道:“老办法,咱们在襄阳府中大肆搜查。”
楚小枫道:“只怕很难搜出一点线索,他们毁去了万花园,也就是这个用意,不要咱们找出点证据,以免循线追索。”
白梅道:“总不能就这样放开手吧?”
楚小枫道:“自然不能,但他们的暗枪太隐秘,咱们要想找出他们来,不太容易,那就想办法,要他们来找咱们,那就容易多了。”
白梅道:“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要他们找上门呢?”
楚小枫道:“咱们已经决定了要钓鱼,那就必须要饵。”
白梅道:“谁作饵呢?”
楚小枫道:“最好是师娘和一志师弟。”
白梅道:“只要她最适当,我就会说服她一口答应。”
楚小枫道:“白老前辈,要他们下令,回到襄阳城中吧?”
陈长青道:“楚少侠,一个组合,对待自己人如此冷酷。实在是,出人意料。”
楚小枫神情肃然的说道:“景二公子如若存心伤害咱们,他有他多的办法,只要想法子,把咱们诱人万花园,就可以一举毁灭了……”
白梅一皱眉,道:“前两天,咱们都在万花园中,他们为什么不要下手。”
楚小枫道:“我也觉着奇怪……”
陈长青道:“这么看来,他们并非是,只对贵门了。”
绿荷突然接口说道:“公子,我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地下埋的有火药。”
陈长青道:“楚少侠,难道说真的是景二公子有意的救了咱们。”
楚小枫道:“这件事,要从两面去看,景二公子救了咱们,也并非全无可能。”
陈长青道:“还有呢?”
楚小枫道:“那就是。他们还没有把我们看成最重要的敌人,还不值得发动这个埋伏。”
陈长青道:“回襄阳再说吧,这一个组合,凶残绝伦,千百年来武林中,有不少组合,但像这样恶毒的,确也不多。”
丐帮、排教、云集的弟子,开始撤退。
他们集零为整而来,又化整为零而去。
楚小枫、白梅、陈长青、董川等回到了襄阳城中,陈长青立刻去晋见老帮主,报告经过。
白凤却把无极门中人,召集在一处,研商策略。
董川以无极门掌门人的身份,首先发言,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万花园,却不料是这么一个结果,如若黑豹剑士就住在万花园中,势必已埋骨其中,咱们只怕无法替那些惨死的师兄弟们报仇了。”
白凤道:“小枫,你有什么看法?”
大约是,白梅已经透露了一点情形给他,他先问楚小枫。
楚小枫道:“弟子觉得,万花园只是那个组合的一个重要分舵,黑豹剑士,也未必全住在那里面……”
董川接道:“师弟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看今日情形,小弟感觉到,这个组合,志在整个江湖,咱们无极门不过是他们选择的第一目标而已。”
董川道:“七师弟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唉!大师兄,无极门被杀的数十条人命大仇,固然要报,但最重要的是,要找出几个卧底的人……”
董川接道:“有卧底人,是谁?”
楚小枫道:“大师兄,不觉着几个师兄弟生未见人,死不见尸,有些奇怪么?”
董川点点头;道:“对!对……不过,他们会不会也在万花园中遭活埋了。”
楚小枫道:“小弟不敢说,他们不在万花园中,不过,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决不能放过。”
董川道:“欺师灭祖,必得惩处,可是如何找他们呢?”
楚小枫道:“找他们不太容易,想法子要他们来找我们。”
董川道:“有什么法子呢?”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这个小弟不敢妄言。”
董川道:“自己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小枫道:“万花园毁于一旦,那个组合中人,对我们无极门,必也恨之入骨,只要咱们使他们觉着有下手的机会,他们可能会有行动。”
董川道:“这法子不错,我是掌门人,他们会不会对我下手?”
楚小枫道:“他们最恨的人,可能是师母,最想掳到手中的人,可能是一志师弟……”
董川道:“小枫,一志师弟,已然受了不少委屈,刚刚离开对方的掌握,如何还能要他涉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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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小弟也是这样的想法……”
白凤接道:“你们不用为难,一志虽然脱险不久,但他不能离开江湖,难免要过着刀头上舐血的生活,也不能因为一次被擒,就此畏缩不出了。”
白梅道:“对!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振作奋发,不能因一时挫折就失去了勇气,一志应该多磨练磨练。”
楚小枫道:“目下江湖情势,丐帮和排教,都已了然内情,这一个组合,并非只对我们无极门。”
董川道:“哦!”
楚小枫道:“所以,这两个门户,都会出动精锐,和我们合作。”
成中岳道:“小枫,咱们也不能完全依靠排教和丐帮中人,我们自己要想出一套办法,严密保护他们。”
楚小枫道:“师叔说的是,小侄也是这个想法。”
成中岳道:“这件事,和丐帮商量了没有。”
楚小枫道:“还没有和他们提过,小枫觉着,这要师母和一志师弟同意之后、再和他们商量。”
白凤道:“好吧,你去和丐帮陈长老研商一下,看看如何安排。”
成中岳道:“小枫,先不谈丐帮的事,咱们要如何布置。”
楚小枫道:“小侄觉着,师叔。小枫,都要出动。”
成中岳道:“全力以赴,自然不在话下,问题是,咱们如何行动,才能及时支援。”
楚小枫道:“小侄准备扮面一个从人,和师母,师弟,走在一起。”
成中岳道:“我呢?”
楚小枫道:“师叔只怕也得受一点委屈了。”
成中岳道:“好,你说说看,我如何才能守在师嫂和一志身侧,不使他们怀疑。”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这个人,师叔见过了,他不过是那组合中派在外面的一方主事人物,但他的武功才智,都属一流,所以,败亡,是他低估了咱们,真正的首脑,自然高明得很,咱们守在师母、师弟身侧,也无法瞒过他们……”
成中岳接道:“那不是白费工夫了?”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万花园被毁的仇恨,使他们创伤很深,但真正的详情,因景二公子一死,他们也无法完全知道,所以,这笔帐,他们应该还记在咱们无极门的头上。”
白梅点点头,道:“嗯!不错,他们不会太重视咱们。”
楚小枫道:“敌人越是低估咱们,咱们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白梅道:“丐帮和排教,如何和咱们配合呢?”
楚小枫道:“这个,要和陈长老研商了,要他派出一些精明的弟子,暗中保护,最好能约定一些隐秘的传讯之法,也好互通消息。”
白梅道:“这办法可行。”
董川道:“小枫师弟,我呢?”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只怕也要受点委屈了。”
董川道:“不要紧,你说吧?”
楚小枫道:“事实上,咱们无极门,只有这几个人,人人都要担当大任,唉!但愿此地事情,早点办完,咱们还得找北海骑鲸门下,了断师父的恩怨,至于详细计划,小弟已有腹案,请师叔和掌门师兄指教。”
董川点点头,道:“好!你说吧。”
楚小枫道:“目下丐帮和排教中人,都已经知道了内情,至少,他们明白了咱们无极门是为武林同道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对方并非只是对付我们无极门,我们只是第一个受害的门户罢了。”
董川道:“这个,陈长老知道么?”
楚小枫道:“知道了。”
董川道:“小枫,你说说看,就咱们无极门中人手,如何保护师娘和一志师弟。”
楚小枫道:“小弟的想法是,咱们无极门中人全体动员,走在一起。”
董川道:“如何一个走法呢?”
楚小枫道:“凡是什么行动,咱们可以先到那里埋成暗桩,由师叔和师母及一志师弟走在一起,再有绿荷、黄梅、红牡丹,前后相护,这样大概就并不多了。”
董川道:“你和我,弛援接应。”
楚小枫点点头,道:“对!”
董川道:“小枫,这布置好像不错,但如何一个行动法呢?”
楚小枫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白梅、董川等,都听得暗暗点头。
几人刚刚商量好,陈长青也正好匆匆的赶来,道:“你们都在这里?……”
白梅接道:“怎么样?有什么重要的事?”
陈长青道:“刚才,老帮主告诉我两件事……”
白梅接道:“什么事?”
陈长青目光转注到楚小枫的身上,道:“这件事,恐怕要麻烦小枫一超了。”
白梅道:“麻烦小枫一趟,怎么回事?”
陈长青道:“敝帮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一辆豪华的马车,驰入了襄阳。”
白梅道:“哦!车上坐的什么人?”
陈长青道:“车上坐了一位姑娘,赶车的是个老妈子。”
白凤一皱眉头,道:“老前辈,这和小枫有什么关系呢?”
陈长青道:“那位姑娘进入襄阳城中,沿途杀伤了十二个人白梅接道:“都是些什么人?”
陈长青道:“自然是敝帮的人。”
白梅道:“都死了?”
陈长青道:“没有,所有的人,都是被一种很微小的东西打伤厂穴道。”
白梅道,“豆粒打穴神功。”
陈长青道:“就是那一类的工夫,敝帮已派出了四个弟子。”
“赶往拦截……”
白凤接道:“要小枫去?”
陈长青道:“本来,我要去的,但敝帮主,却要小枫去一趟。”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陈前辈,为什么一定要小枫去呢?”
陈长青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老帮主是这么吩咐的。”
白梅道:“老帮主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有他的道理……”,语声一顿,接道:“老叫化子,只有小枫一个人去么?”
陈长青道:“神出鬼没之外还有两个本帮精锐弟子。”
白梅道:“都是年轻人?”
陈长青道:“是!”
白梅道:“老帮主的意思是……”
陈长青道:“他老人家这么吩忖下来,但却没有说明为什么?”
白梅道:“哦!”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小枫,你自己有什么意见?”
楚小枫道:“晚辈没有意见,既然老帮主吩咐下来,我想应该走一趟!”
陈长青回顾了董川一眼,道:“掌门人意下如何?”
董川道:“老帮主差遣,自然是非去不可,小枫,你去一趟吧。”
楚小枫站起身子,道:“陈前辈,贵帮中要去的人,现在何处?”
陈长青道:“他们己准备好了,现在门口处,恭候大驾。”
楚小枫抱拳对白凤一礼,道:“小枫告退。”转身出厅而去。
白凤没有一言嘱咐,只呆呆的望着楚小枫的背影。
陈长青轻轻叹息一声,道:白兄,董掌门,丐帮在襄阳的人手不少,但老帮主却偏偏要楚小枫出动,这一点,老叫化也想不出原因何在?”
白梅道:“老帮主神机妙算,非我等可预测,也许他有作用吧。”
白凤道:“陈前辈,我们能不能派入接应小枫?”
陈长青道,“我看这个不用了,老帮主似乎已经有了准备。”
白凤道:“那就好,我们也可放心了。”
这句话,说的语意双关,那就是说,楚小枫交给你们了,要是出了什么事,由你们丐帮担待。
陈长青是何等老练的人,如何会听不懂白凤的弦外之音。
但老江湖,有老江湖的一套,听见装作未听见,笑一笑,对白梅道:“白兄,那晚上,老帮主和小枫出去了一趟。”
白梅点点头,道:“是啊!”
他心中明白,陈长青朋着是在问自己,事实上,是要把这件事,说给白凤明白,楚小枫和帮主之间,早有关连,你们局外人,自然不知道内情,用不着拇什么心。
陈长青道:“老帮主和楚少侠,单独的谈了很久,是吧?”
白梅道:“不错,不错,他们一老一少,一见如故,谈得很是投机。”
白凤呆了一呆,道:“爹,这件事怎么我不知道。”
白梅暗忖:“兵凶战危,对方既然上路上用豆粒打穴放倒丐帮弟子,自然是一位高明绝顶的人物,楚小枫就算有九成机会,也有一成失败的可能,这就必须得先在无极门中的心理上,打下一点基础,使他们情感上,理智上,能答应这件事情。心中打定了主意,立刻笑一笑,道:“他们一老一少,谈得水乳交融,连我都不许听,我也不知道他们谈的什么?”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白凤听得懂,连董川那佯板板正正的人,也听得了然心头了。
点点头,董川说道:“老爷子的意思,可是说,小枫和老帮主之间,早已经有厂什么约定,对以?”
白梅道:“这个就不是局外人所能够清楚了。”
董川道:“如若他们早有了什么约定,那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对!敝帮帮主和小枫之间的约定,不但贵门中人不知道,就是敝帮,也是无人知晓。”
董川笑一笑,道:“其实;贵帮大批人手,赶到襄阳,还不是为了我们无极门的事,这一点,我们无极门没有法子报答,别说一个楚小枫了,就是要我们无极门全体出动,我们也不能说个不字。”
陈长青道:“董掌门,朝延有法,江湖有道,我们丐帮欠过无极门的,丐帮由老帮主起,丐帮中执事人,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以说我们是来报恩,也可以说我们来为武林正义效命,但我深入了一步,发觉都不是……”
董川道:“那是什么?”
陈长青道:“自救,无极门遭遇的惨事,只是一个起头,幸好,这个起头,被我们很快的发觉了。”
董川道:“哦!”
陈长青道:“敝帮中有很多人在此,老帮主都不差遣,却要借重楚小枫,这说明了他的重要,你们在帮丐帮的忙,也在帮整个武林同道的忙。”
这一顶高帽子很有力量,压的董川和白凤都有些无话可说,觉着心中很难过,但又很舒畅。
还是白梅老练,笑一笑,道:“老叫化子,话是不错,老帮主很看得起小枫,那是他的光荣,整个无极门都会引以为荣,但他的师母,师兄,总不能说,坐视着事情发展,你们丐帮既然派有接应的人手,无极门似乎是也应该派出几个人去接应。”
陈长青心中暗道:“究竟还是老姜辣,这件事,无法推倒不如干脆答应下来,”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倒是应该的,我想,贵门要派人出去,也应该稍微改扮一下。”
董川道:“行,目下江湖情形诡异,似乎是不大适宜以真正面目在江湖上走动了。”
白风道:“本来,我们也想好了一套防敌办法,还想找你陈前辈商量商量,但看起来,好像是用不着了。”
陈长青道:“什么办法,可否先说给老叫化于听听”。
白凤道:“可以,不过,现在不是时机,这件也是小枫的计划,等他平安回来,咱们才能详谈。”
陈长青苦笑一下,道:“好!你们准备去几个人?”
白凤道:“无极门下只有这几个人,要去,我们一起去吧!”
陈长青道:“这个,不太好吧!我看至多去两个人。”
董川道:“我去?”
白梅道:“好,一志也跟去,小枫救了你,你也该为小枫尽点心力。”
董川、宗一志立刻开始改扮。
且说楚小枫,行到大门口处,神出、鬼没,早已在门口等候。
事情好像很紧急,两个丐帮弟子也改了装来,是两个从人的模样。
神出、鬼没,本来长像就不错,这一改扮,倒也清秀。
两个人,都佩上了长剑。
楚小枫笑一笑道:“两位,怎么变了样子啦?”
鬼没王平笑一笑,道:“这叫虎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咱们比起你楚公子,永远是差了那么一截。”
楚小枫道:“哦!这怎么说?”
王平道:“咱们现在是楚公子的从人小厮:你有三个好丫头,再加上咱们两个小厮从仆,那才够公子派头。”
楚小枫道:“这倒是委屈两位,还向两位呢?”
周横道:“先走了,咱们也该动身了。”
楚小枫道:“好,走吧,咱们边走边谈。”
王平道:“其实,整个事件,我们也不清楚,听说是要截拦一辆马车,老帮主亲口吩咐,要我们一切听公子的话,就像公子真的从人一样。”
楚小枫道:“两位知道马车在哪里吧?”
王平道:“这倒不用费心,本帮中人,会告诉我们马车的去处。”
在丐帮弟子的沿途指引之下,三个人很快追上了马车,那是辆黑色的篷车,低垂的车帘,看不到车中情形。
赶车的是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妪,一脸冷肃神色,就像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了她很多钱没有还她一样。
那辆马车在城南数里处的官道上,显见丐帮戒备的森严,距城数十里,都在他们的戒备之下。
虽是大道,但却行人不多,距篷车还有十几丈,道旁一棵大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丐帮弟子,低声道:“就这一辆,小心那老妪手中的长鞭,她已经伤了十几个人。”
楚小枫点点头,放慢了脚步,缓缓向前行去,眨眼间,篷车已到了身前。
双方还有三四丈的距离,马车陡然间停了下来。
赶车的老妪陡然沉下脸来,冷冷说道:“小伙子,尖的不耐烦了?”
楚小枫道:“不,在下还想长命百岁,不想这么早死。”
赶车的老妪,打量了楚小枫一眼,道:“阁下不想死,怎么会挡在马车前面。”
楚小枫道:“这条路好像不专是马车走,人也可以走。”
赶车的灰发老妪,冷笑一声,道:“不错,这条路人也可以走,不过,不闪避马车,那就会被马车撞死的。”
楚小枫道:“哦!不过,在下的看法,这马车么,未必会撞得死人。”
灰发老妪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你可是想试试?”
楚小枫道:“不错,我想试试。”
灰发老妪道:“小娃儿,你是有意找麻烦了?”
楚小枫道:“老夫人,你一定这么想,那也是没有法子!”
灰发老妇人,忽然扬起手中长鞭,甩了过去,长鞭划起一股啸声。
楚小枫冷冷一哂,说道:“你怎么可以出手伤人?”
右手一抡,竟然抓住了长鞭,同时暗运内力往回一带!
灰发老妪料敌错误,身形被带下扔倒!
楚小枫疾快的跃到篷车侧面,但见寒芒闪了一闪,三匹拖着篷车的马,突然向前奔去!
马跑了,篷车仍然留在原地。
原来,楚小枫那一阵剑光流转,把三匹马身上的套绳,安全斩断,三匹健马已经恢复了自由。
然一声,马车前冲,摔倒在地上,楚小枫剑出如风,剑尖指向了那灰发老妪!
但那老妪的动作也很快,楚小枫剑未到,人已飞了起来。
楚小枫剑势疾转,一阵波波急响,篷车的车帘,突然落下,他很机警,动作也很快,车帘落下,人也施展出铁板桥功夫,仰卧下去,紧接连一个倒翻,滚出五尺,才挺身而起,四条绿线,在楚小枫仰卧时,掠面而过!
不知道这是什么暗器,来时无声无息。蓬蓬两声,神出。鬼没二人已倒在地上!
楚小枫人已挺起,转身就扑向了那灰发老妪,他剑招奇厉,那老妪来不及闪避,楚小枫的剑尖已指向了咽喉。
灰发老妪呆了一呆,道:“你……”
楚小枫接道:“我正在火头上,杀机很浓,你如不想死,最好别动。”
只听车中传出一个娇脆的声音,道:“放了她!”
楚小机枫冷冷说道:“好大的口气。”
耳际间佩玲叮当,一个姿容绝世的绿衣少女缓缓行出了车厢。
楚小枫左手疾出如风,点了灰发老妪的穴道:“冷冷说道:“你听着,我两个从人,伤在你的手下,这老婆子也被我独门点穴手法所伤……”
绿衣少女打量了楚小枫一眼,嫣然一笑,道:“独门点穴手法所伤,我倒要瞧瞧什么样子的独门手法。”
楚小枫嗯了一声,道:“姑娘,想试试看能不能解开?”
绿衣少女道:“我想点穴手法,大同小异,独门两个字,未免用得大自负了一点。”
楚小枫横跨一步,拦住绿衣女子的去路,冷冷说道:“姑娘,在下的两个从人,是伤在什么暗器之下?”
绿衣女子道:“你会独门点穴手法,难道就瞧不出他们伤在什么暗器之下么?”
楚小枫道:“姑娘,天下暗器,不下数百种,摘叶可以伤人,飞花亦能杀人,在下只可以看出姑娘的暗器,不是一般的金铁打成。”
绿衣少女道:“听这几句话,倒也可证明你有点见识……”
楚小枫突然高声接道:“姑娘,小心了。”
突然挥剑击出,但见寒芒一闪,绿衣少女被逼退了两步。
绿衣少女满脸讶异之色,道:“好剑法!”
楚小枫道:“过奖。”
长剑一挥,斜里刺出,剑尖直袭向灰发老妪的咽喉。
第二十五回 香车来娇娃
绿衣少女急道:“住手。”
剑尖停在灰发老妪的咽喉处不及一寸。
绿衣少女道:“你要干什么?”
楚小枫道:“杀人。”
绿衣少女奇道:“你要杀她?”
楚小枫道:“有何不可,我已经证实了有杀她的能力。”
绿衣少女点点头,道:“这长了这么大,一路行经数百里,但一剑能把我逼退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你杀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小枫道:“姑娘是不想让我杀她?”
绿衣少女道:“是!”
楚小枫道:“好!我要我的两个从人先醒过来。”
绿衣少女忽然间变得很温柔,点点头,道:“好!我去救他们。”
转身行到了神出、鬼没身前,蹲了下去,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站了起来。
她蹲下之时,背对着楚小枫,所以,楚小枫没有瞧到她有些什么动作,但她站起来时,脸上隐隐有着汗水。
楚小枫心头震动一下,道:“姑娘好像很累。”
绿衣少女吁一口气,道:“你要不要见识一下,她们伤在什么暗器之下?”
楚小枫凝神戒备,道:“好!在下正想开开眼界。”
绿衣少女缓缓出了左手,尖尖的五指,雪白的手掌中,托着两个细如花针,长不过五分之物。
楚小枫看得仔细,但却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绿衣少女道:“这是什么暗器?”
楚小枫道:“没有见过,我认不出来。”
绿衣少女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楚小枫道:“洗耳恭听。”
绿衣少女道:“这叫断魂刺,本身具有很强的麻醉作用,所以,中人之后,立刻晕过去,但却没有死,只是,这种物质,经过热血一烫,立刻收缩,一个时辰之后,化成碎片,在血液中流行,十二个时辰之后,行人心脏,那人才真的死去。”
楚小枫道:“很歹毒!”
绿衣少女道:“虽然歹毒,但人却一点也不受苦,他们死在不知不觉之中。”
楚小枫道:“用什么东西来做成这种断魂刺?”
绿衣少女道:“你永远看不出来,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植物,一种天然的暗器。”
楚小枫回顾了神出、鬼没一眼,道:“他们还没有醒过来?”
绿衣少女道:“药性还没有全退,不过,很快,就要醒过来啦!”
楚小枫道:“武功是否受损?”
绿衣少女道:“不会,这种天然的暗器,只会对人麻醉,醒来后,一切如常。”
楚小枫道:“姑娘,只要他们没有受到伤害,我就不会伤害这位妇人。”
绿衣少女道:“你可是叫楚小枫?”
楚小枫道:“不错。”
绿衣少女道:“你杀了景二公子?”
楚小枫道:“对!”
绿衣少女道:“不容易,他的武功不错,而且,他又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楚小枫道:“问题是,我也很谨慎,而且我的武功也不错,所以,他就很不幸的死在我的剑下。”
绿衣少女道:“哦!”
楚小枫道:“姑娘是不是想替他报仇?”
绿衣少女道:“我有这个打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但你却对我一无所知。”
楚小枫道:“对景二公子,我知道的也不多。”
绿衣少女道:“你很自负?”
楚小枫道:“姑娘夸奖了。”
这时,神出、鬼没缓缓坐了起来,相互望了一眼,道,“是公子救了我们。”
楚小枫道:“也不能说是我救了你们,这位姑娘若是不肯出手,我只能你们报仇。”
绿衣少女脸上泛起了怒意,道:“楚小枫,你是说,你能杀了我?”
楚小枫道:“至少,我可以杀了她。”
绿衣少女冷冷说道:“现也你可以闪开了,我要解开她被点穴道,然后……”
楚小枫接道:“慢着,等我问清楚了详细情形,再请姑娘表演你的解穴手法。”
绿衣少女道:“你很难缠,也很啰嗦。”
楚小枫目光一掠神出、鬼没,道:“你们运气试试看,武功是否受到了损害?”
神出,鬼没相互望了一眼,很放心的运气调息,楚小枫仗剑戒备,双目凝视着绿衣少女。
大约有一刻工夫之后,神出、鬼没,才调息完毕,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们很好,武功未失。”
楚小枫冈身让到一侧,道:“姑娘,可以试试你的解穴手法。”
他用的点穴手法,出自马夫老陆赠的书中,究竟源出何门,连楚小枫也不知道。但楚小枫却感到那本门的点穴手法,完全不同。
绿衣少女行了过去,慢慢的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过灰发老妪的伤势,伸手拍了灰发老妪三处穴道。
楚小枫双目凝视,盯着绿衣少女的手,仔细瞧了一阵,道:“姑娘,如是解穴的手法不对,可能会害了她的性命,所以,姑娘还是不要逞强的为妙。”
绿衣少女,头也未回,双手手指如雨般落在灰发老妪的身上,但见那灰发老妪,脸上汗出如雨,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绿衣少女改变了手法,指点变成掌拍,不停在那老妪的身上拍打,楚小枫欲言又止。
忽然间,绿衣少女双掌齐出,一连三掌,分拍老妪六处大穴,灰发老妪长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
绿衣少女缓缓站起,回过身子,望了楚小枫一眼,道,“很高明,你点的是她的奇经八脉。”
楚小枫道:“不错,我点的奇经偏穴,但还是被你解开了。”
绿衣少女道:“费了我不少的工夫,也害得贾姥姥受了不少的痛苦。”
楚小枫道:“这也是没有法子,姑娘太好强了。”
绿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好在贾姥姥根底很好,这一点痛苦她承受得住。”
语声一顿,接道:“这等点穴手法,好像不是中原的武功?”
楚小枫道:“这和姑娘何关?”
绿衣少女道:“你从哪里学到这等点穴的手法?”
楚小枫道:“怎么?这也很关系吗?”
绿衣少女道:“关系很大,你用的手法,不是无极门的手法。”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难道那本书,不是中原武功秘录么?
只听绿衣少女说道:“楚小枫,你和天山双怪,有什么关系?”
楚小枫道:“天山双怪?”
绿衣少女道:“对。”
楚小枫道:“你下未曾见过。”
绿衣少女道:“你用的点穴手法,就是天山双怪的独门手法,如是和他们素不相识,怎会用他们的手法呢?”
楚小枫道:“天下武功,多有雷同之处,就算在下用的点穴手法,和天山双怪,确有雷同之处,也未必就是天山双怪所授。”
绿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现在,我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可能杀了景二公子。”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确是在下所杀,但不知姑娘和景二公子,有什么关系?”
绿衣少女道:“说出来,那就有一个很可怕的结果了。”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你如是一定要听,我倒极愿奉告。”
楚小枫道:“要来的事,总归要来,在下听不听,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上,对么?”
绿衣少女道:“这有一点不同,你不知道,我们也许会错开今天;知道,立刻就要把事情结算清楚,现在,你还可以选择。”
楚小枫道:“我想,在下还是选择一个听字。”
绿衣少女冷冷说道:“楚小枫,你一定要知道么?”
楚小枫道:“对!在下一向不太喜欢糊涂的事情,姑娘尽管请说。”
绿衣少女道:“好!你听清楚,景二公子是我师兄,也是我未来的丈夫,你杀了他,我该不该替他报仇?”
楚小枫点点头,道:“应该替他报仇。”
绿衣少女道:“那就好,现在,我要替他报仇了。”
楚小枫道:“所以,你一路杀死了很多丐帮弟子。”
绿衣少女道:“你不是丐帮中人,这事与你何关?”
楚小枫道:“问得好,景二公子带着黑豹剑士,夜袭迎月山庄,杀了我们无极门数十口人命,是否和我有关呢?”
绿衣少女呆了一呆,道:“那自然有关!”
楚小枫道:“姑娘,倒是一个很讲理的人。”
绿衣少女道:“我自然是讲理的人。”
楚小枫道:“讲理就好说……”
绿衣少女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这些帐,咱们不用算了,算也算不清楚。”
楚小枫道:“姑娘的意思是……”
绿衣少女道:“我这次亲自出来,只有一个用心……”
楚小枫道:“为夫报仇?”
绿衣少女道:“你要这么说,不能算错,不过,我喜欢把事情说清楚,我们这门亲事,长辈们口头上提过了,但我还没有答应。”
楚小枫道:“为什么呢?”
绿衣少女道:“因为,他很花,听说,是一位花花公子。”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这件事,你是否知道?”
楚小枫道:“不太清楚,在下和景二公子交往不多。”
绿衣少女道:“现在,他死了,不论以什么身份都该替他报仇。”
楚小枫道:“对!”
绿衣少女道:“现在,楚小枫,你可有什么遗言么?”
楚小枫道:“遗言倒是没有,不过,在下想和姑娘定个约定!”
绿衣少女道:“好!你说吧!我只要能答应,决不推辞。”
楚小枫道:“咱们这一番搏杀,只限你我,我死了,姑娘已经报了仇,就别再找无极门的人了。
绿衣少女道:“可是,我如死了,一定会有人找你。”
楚小枫道:“我杀了景二,已成不了之局,也只有至死方休了。”
绿衣少女叹息一声,道:“其实,这也未必正确,景二杀了你们无极门的人,你们还不是要找他报仇?我如杀了你,我想也一定会有人找我。”
楚小枫道:“朝廷有法,江湖有道,如若一个人犯了法,他应该受法律的制裁,但一个人背弃了江湖上的道统,是不是应该受到武林同道的制裁呢?”
绿衣少女道:“你是说景二该死?”
楚小枫道:“对!景二杀了无极门数十口,其中,有不少是完全不会武功的妇人、仆从,你说他该不该死?”
绿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就算他该杀吧,那是由你的角度去,但你如替我想一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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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由你的立场看,那就不同了,你应该替他报仇,私人的恩怨,常常会抹杀了正义、公理,江湖上十之七八,都是和姑娘一样的人。”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楚小枫,看来,你好像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楚小枫道:“江湖上的道理大多了,那是因为衡量道理的人的角度不同,但真正的道理,只有一个,这就变成了各说各话情形了。”
绿衣少女道:“唉!不说这些了,现在,只说我们之间的事?”
楚小枫道:“姑娘请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绿衣少女道:“我要替景二报仇。”
楚小枫道:“姑娘,我不会束手待毙,咱们之间,将是一场搏杀!”
绿衣少女道:“因为,咱们对道理的看法不同。”
楚小枫道:“是!咱们各人对事情的看法不同。”
绿衣不女点点头,道:“你用剑?”
楚小枫道:“是!姑娘用什么兵刃?”
绿衣少女道:“我的兵刃就带在身上,该用的时候,我自然会亮出来。”
楚小枫道:“姑娘的意思,是准备先赤手空拳接我几招?”
绿衣少女道:“是!你出手吧!”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好!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他为人洒脱,不太斤斤计较小节,长剑一震,直刺过去。绿衣少女身子一侧,忽然一个转身,直欺进来,右手一抬,点向右臂,楚小枫吃了一惊,疾快的后退了两步,长剑回转,拦腰划来。
她的身法,并不算大快,只是对兵刃的畏惧心,似乎是不大,而且,时间拿得很准,攻势就显得凌厉了。绿衣少女一声轻笑,又向前欺进一步,飞起一脚,踢向楚小枫的右腕,楚小枫一皱眉头,忖道:“这丫头,简直是不要命了,倒要给她一点教训。
横扫剑势,正击在绿衣少女的右臂之上,剑势击实,响起了一声蓬然轻震,楚小枫呆了一呆,绿衣少女的一脚,疾飞而至,正踢在楚小枫的右腕之上,楚小枫右手长剑,脱手飞出。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楚小枫,你手中没有剑了,现在,咱们是空手对空手的搏斗了。”
楚小枫退三步,道:“姑娘,衣服内藏了铁甲。”
绿衣少女道:“你看看,我像是穿着铁甲的人么?”
楚小枫道:“至少,在下可以辨别出来,姑娘不是凭仗气功,接在下这一剑。”
绿衣少女道:“总不能让我告诉你是什么原因吧!”
突然,出手抢攻,掌势如飞,楚小枫挥掌接架,封挡那绿衣少女的攻势。
她的武功诡异奇厅,给人一种很大的压力,幸好,楚小枫武功很博杂,每到面临危急境界时,就突然攻出一招奇学。那全是神来之笔,不但轻轻易易的化解了危险,而且,常常把处在劣势的境况,一下子扭转了过来。这不但使绿衣少女十分惊奇,就是楚小枫也觉着十分震惊。
这证明了凭着楚小枫十几年的修为、苦学,以及无极门中的武功,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但他零碎由那本无名剑谱上,以及拐仙那里学到的武功,却是十分精深。每一招出手,都使那绿衣少女,为之惊讶不止,都使那绿衣少女凌厉的攻势,受到阻止,把她用十招,数十招取得的先机优势,完全封消。
楚小枫唯一还没有施展的武功,就是丐帮老帮主所授的几招奇学,小枫越打越惊心,只觉这绿衣少女的武功,似乎尤在景二之上,绿衣少女也是越打越怕,只觉这楚小枫的武功,有如山藏、海纳,叫人完全摸不透他的底子。
忽然间,绿衣少女停下了手,跳开五尺,冷冷说道:“楚小枫,咱们停一停再打。”
楚小枫道:“姑娘的意思是……”
绿衣少女道:“我有几件事,先问问你?你究竟是不是无极门的弟子?”
楚小枫道:“如假包换,姑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道:“但你的武功路数,却不像无极门中人。”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老实说,你们无极门那点武功,我们清楚得很,闭上眼睛,我都可以应付,但你每当我掌握胜机之时,就突然出了一招奇学,把我取到的胜机,完全封消,那些拳路、掌法,我完全没有见过,而且,你是突然施出叫人连猜也猜不出来。”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总不能让我先说明下一次出手,用哪一招吧?”
绿衣少女道:“那自然是不用说了,不过,你用那武功,都不是你们无极门所有。”
楚小枫道:“姑娘,这件事很重要么?”
绿衣少女道:“自然很重要了。”
楚小枫道:“姑娘,在下也想请教一个问题。”
绿衣少女道:“什么问题?”
楚小枫道:“姑娘的武功,是学自何处?”
绿衣少女道:“我师父。”
楚小枫道:“令师是什么人?尊姓大名,现在何处?”
绿衣少女叹息一声,道:“这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把握杀死你了。”
楚小枫道:“姑娘,令师的大名,你都不肯说,却要在下说明武功的渊源,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吗?”
绿衣少女道:“这不是强人所难,而是我觉着很奇怪。”
楚小枫道:“不管你心中有多少的疑问,我都不会答复你。”
绿衣少女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咱们不是朋友,是敌人。”
绿衣少女叹息一声,道:“楚小枫,我如是杀不了你,我好担心回去没有法子对师父交代。”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我在师父面前夸下了海口,一定要把你的人头带回去。”
楚小枫道:“我杀景二的事,你们早已知道了。”
绿衣少女道:“是!我们有一套传讯的方法,我们会很快知道这件事。”
楚小枫道:“姑娘,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低估了我的武功,总不致于是死罪吧?”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楚小枫,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你的敌手?”
楚小枫道:“我是为姑娘想。”
绿衣少女道:“为我想什么?”
楚小枫道:“对姑娘而言,应该是一件很划不来的事。”
绿衣少女道:“你怕伤了我?”
楚小枫道:“就算是打个两败俱伤吧?姑娘又何苦如此呢?”
绿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你这个人为什么要替我想这么多呢?”
楚小枫耸耸肩,道:“这个么,我想因为我已有些害怕的关系。”
绿衣少女嫣一笑,道:“怕我伤了你?”
楚小枫道:“对啊!我是这么想。”
绿衣少女道:“这么说来,你很怕我了?”
楚小枫道:“是!”
绿衣少女缓缓垂下头,道:“谢谢你,楚公子,但我总不能不替景二报仇啊?”
楚小枫心中原本想化解了这场搏杀,说服对方,使她回去,然后,暗中派人追踪,以找出他们的巢穴,他的打算虽然很好,但这个丫头似乎不肯上当。
楚小枫无法分出她是装假,还是真的有感而发,只好笑一笑,道:“姑娘之意,咱们之间,一定要分个生死出来?”
绿衣少女道:“不一定要分生死,至少,我们可以分个胜败出来,我如是败了,那证明我的武功,实在不足以替他报仇,我也好走的心安一些。”
楚小枫道:“如是你胜了呢?”
绿衣少女道,“我不幸胜了那就很为难?”
楚小枫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绿衣少女道:“我不知道如何处置你也不知如何自处?”
楚小枫道:“对在下,姑娘倒不用太为难,你胜了,正好替景二公子报仇。”
绿衣少女道:“可是……”
楚小枫接道:“可是什么?”
绿衣少女道:“我不愿杀你。”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姑娘,如果你已决定和我分一个胜负出来,至少,现在还不用这么费心。”
绿衣少女道:“哦!”
楚小枫道:“姑娘先胜了我之后,再来伤这个脑筋?”
绿衣少女道:“也好,到时间,咱们再来商量,应该如何?”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丫头难缠得很,但却斩不断,理还乱,给人一种莫可奈何的感觉。
两人又打在一处,动手相搏,和两人谈话的情形,完全不同,楚小枫全力抢攻,剑如电闪星掷一般,当真有招招夺魂,剑剑取命的气势,绿衣少女的剑法,也很凌厉,绵密,全身都护在一重剑光之下。楚小枫虽然全力抢攻,但他的剑法却一直无法突破对方的守势,倒是那绿衣少女,忽然反击两招,使得楚小枫险象环生。但楚小枫突然一招神奇剑法,迫得那绿衣少女倒退数步,双方搏斗了一百余合,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神出、鬼没看得呆住了。
两人一恻观战,看到这一场凌厉绝伦的搏杀,忖思,就算是丐帮长老临敌,只怕也难抗拒那绿衣少女快速的剑势,但楚小枫却能做到。
但最使两人不解的是,楚小枫的剑法很怪,突然一剑,神奇莫测,使人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但他大部分的剑法,却有脉络可寻,倒是那绿衣少女的剑法,却是招招精厉,两人越看越不懂,越看越糊涂。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双剑接实了一招,两人的内力,倒是在伯、仲之间,双方各不相让,没有分出胜负。就在双剑交接,互拼内力之时,楚小枫的左手,忽然攻出一掌,这一掌奇幻至极,那绿衣少女举掌一对,竟然未能封住,蓬然一掌,击在左肩之上,绿衣少女打了一个跟跄,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看不去,楚小枫有出剑攻袭的机会,但楚小枫却没有出手,那并非因为楚小枫手下留情、而是感觉中来不及抽剑攻出。
绿衣少女横剑平胸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缓缓说道:“好厉害的一掌。”
楚小枫道:“承让,承让。”
绿衣少女叹息一声,还剑入鞘,道:“我真的输了,唉!你这一掌,来得太高明了,完全出人意料。”
楚小枫道:“姑娘,这收场,对在下对姑娘,都是一种最好的结果。”
绿衣少女道:“说的也是,不过,我有几句话想奉劝阁下。”
楚小枫道:“请说。”
绿衣少女道:“楚公子的剑法,有几招,确实精深傅大,使人有着莫可预测的感觉,但剑招与剑招问的连接上,却有大多的空隙。”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这好比一串坚牢的铜环,环与环之间,却用麻索连了起来,那会留下很大的空隙,在双方搏命之中,那些空隙,会留给人可乘之机。”
楚小枫点点头。
绿衣少女道:“如何加强剑法变化上的严密,是楚公子对敌搏杀中,一个很大的破绽。
楚小枫道:“多谢姑娘指教。”
绿衣少女叹息一声,道:“经过我们这一番搏斗,我相信你有杀死景二的机会,但我想不出,他会那么轻易的被杀。”
楚小枫心头震动,暗暗忖道:“这丫头的口气中,似乎对我杀死景二公子一事,甚表怀疑。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景二公子确实死于在下之手,如若万花园中,还有贵组合目睹那场搏杀的人,我相信,他会告诉姑娘。”
绿衣少女道:“我相信你有杀死景二的机会,但我想不出,他是在如何一种情形之下被你杀死的。”
楚小枫道:“姑娘,景二公子的剑法,比你如何?”
绿衣少女道:“照说,他比我浑厚,也许在灵敏上差了我一点。”
楚小枫道:“姑娘和景二公子的剑法,同出一源了?”
绿衣少女道:“不错。”
楚小枫道:“那么姑娘能不能在你们的剑法中,算出我杀死景二公子的机会。”
绿衣少女道:“单以一招而论,你确有取他性命的能耐,但如把剑与剑之间的连接加起来。你似乎杀死他的机会不大。”
楚小枫冷冷一笑,道:“姑娘,如是我把两招相同威力的剑式连环起来,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绿衣少女道:“那会强大很多,但也不足以置景二于死地。”
楚小枫笑一笑,道:“如若不是他太好强,也许我真的杀不死他。”
绿衣少女凝目沉思了一阵,缓缓说道:“他硬拼?”
楚小枫点点头。
绿衣少女道:“我们有三年多没有见面了,想不到他会变的那么急躁,对他而言,那实在是一种遗憾。”
楚小枫道:“姑娘,还有一点,不知你是否想过?”
绿衣少女道:“想什么?”
楚小枫道:“他很急于要杀死我。”
绿衣少女道:“结果反为你所杀。”
楚小枫道:“是!他太急了,我想,他可能很多的痛苦,必须要急于杀我才能安心,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暴露了万花园的重要分舵,而急于立功,以求将功折罪。”
绿衣少女道:“唉!也许是,我们的规戒,太过严厉了一些。”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丫头看来,倒不是一个很擅心机的人,如若能设法由她口中套出一点内情,对这个神秘组合,也许能多一点了解。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么?”
绿衣少女道:“我已经认败了,难道你还想再打一场?”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是觉着姑娘的剑法……”
绿衣少女接道:“我的剑法不大好。”
楚小枫道:“不!姑娘的剑法,比起景二公子,似乎是高明多了。”
绿衣少女眼睛一亮,道:“真的么?”
楚小枫道:“真的,在下杀死景二公子,全凭真实的剑法,并没有施用什么诡计。”
绿衣少女叹息一声,道:“楚小枫,今天,我败了,但还有明天,后天,我这一次找来襄阳,最重要的事,就是杀你,杀不了你,我不会离开。”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难道,我们之间非要闹一个血溅殒命不可?”
绿衣少女道:“楚小枫,你替我想想看,我该如何?不杀你,我如何向师父交代,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师兄。”
楚小枫道:“杀了我,他也不能复活,对么?”
绿衣少女道:“对!”
楚小枫道:“何况,姑娘你还没有杀死我的把握。”
绿衣少女道:“我真的杀不了你,那只有一个办法,你杀了我。”
楚小枫道:“如若我要替无极门报仇,倒也应该,不过,在下内心中还没有这么深的仇恨。”
绿衣少女道:“楚小枫,我也不想杀你,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认识的人也不多,咱们,这一场搏杀下来,彼此之间,由陌生变成熟人,唉!你如不是杀死景二的凶手,我们不是可以作一个很好的朋友么?”
楚小枫道:“姑娘,你如解不开心中的仇恨之结,我们很难处得下去。”
绿衣少女道:“现在,我们之间,不可能和平相处下未了,我不能替景二报仇,只有替他尽节。”
楚小枫脸上忽然间泛起了一片敬佩之色,道:“姑娘,真要替景二公子尽节?”
绿衣少女点点头,道:“是!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死了我自然不能不替他报仇。”
楚小枫道:“好!姑娘,你去吧!明天,我们再见时,再作一个了断。”
绿衣少女道:“我杀几个丐帮弟子,他们会找我报仇,听说你和丐帮很好,我想,你可以奉劝丐帮几句话。”
楚小枫道:“给他们说些什么?”
绿衣少女道:“别让他们找我报仇,由现在开始,我也不找他们的麻烦了,明天中午时分,你在此地等我……”
楚小枫道:“等你?”
绿衣少女道:“对!我会派马车来接你。”
楚小枫道:“只有在下一个来么?”
结衣少女道:“不!你可以带一个人来,你最信得过的朋友……”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小枫道:“不知道。”
绿衣少女道:“明天一战,我们之间,必有一人死亡,你如死于我的剑下,你的朋友,也好为你收尸。”
楚小枫点点头。
绿衣少女道:“我会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不论我们两个人谁死了,都可以装入棺材中。”
楚小枫道:“埋了?”
绿衣少女道:“不用,我死了,他们会把棺木运到万花园中,和我未婚的丈夫埋骨一处,至于你,你可以先吩咐你的朋友,要你们为你安排后事。”
这位姑娘,温温柔柔,但骨子里,却充满着节烈。
点点头,楚小枫缓缓说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绿衣少女盈盈一礼,道:“那么,小妹先走一步。”
转过身子,缓步而去。望着那绿衣少女的背影,楚小枫吐了一口闷在胸中的长气。
鬼没王平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楚兄,你明天真的要来?”
楚小枫点点头,道:“看来,我对她估计错了。”
但闻轮声辘辘,那绿衣少女已修好篷车,登车而去。
王平低声道:“其实,对付敌人,也用不着太守信用……”
楚小枫摇摇头,道:“王兄,这个不行,这位姑娘,看上去虽然是很纯洁,但她所受到的教育,却是充满着执著和冷厉,而且,她本身的成就,和那等无声无息的暗器,使她有可怕的杀戮能力,我如不按时赴约,很可能引起她的大肆杀戮的念头。”
王平道:“楚兄,在下的意思是,咱们不妨做一些安排和准备,丐帮目下云集在襄阳府的实力很强大,我们有很多位长老在此,楚公子何不和敝帮的陈长老商量一下,我们设下埋伏……”
楚小枫接道:“这办法也不好,就小弟的观察,我发觉了这位姑娘虽然固执,但她还重视伦理和是非观念,如若能在道理上折服她,比在武功上胜了她,还有用处。”
王平点点头。
显然,他已经被楚小枫所说服。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所以,明天,我准备和你一起来赴约。”
周横道:“公子,在下呢?”
楚小枫道:“那位姑娘说的很明白,只许我们两个人去。”
周横道:“唉!事实上,这丫头,她很厉害,她表面上看去,一片纯洁,但骨子里,却是极善算计,她约你明日在此等候,派车前来接你,似乎是礼貌很周到,事实上,她本来己在咱们的监视之下,完全处在被动之中,如若,她一下子转回了主动,那就麻烦大了。”
楚小枫点点头。
周横道:“楚兄,若是行动,为人十分正大,就算不肯动害人之心,但却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楚小枫道:“防什么?”
周横道:“防她在篷车中,按排了什么诡计。”
楚小枫道:“嗯!这倒也是。”
语声一顿,接道:“周兄,王兄,兄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两位能够答允。”
王平道:“楚兄吩咐吧!”
楚小枫道:“适才发生的事情,咱们回到襄阳之后,两位不妨都推到在下的身上,由我来出面应付他们的盘询。”
王平道:“楚兄的意思,是不让我们说了。”
楚小枫道:“叫他们问我。”
王平道:“别人我们可以不说,但如陈长老问起来时……”
楚小枫道:“那就干脆说明,就说,我不希望你们说明内情,要问,问我就是。”
王平轻轻吁一口气,道:“好,我们答应就是。”
楚小枫点点头,道:“我知道丐帮的规矩很大,不过,有些事,你们不便和贵上争论,由在下口中说出来,也许可以说得清楚些。”
王平道:“好!咱们答应了。”
三个人匆匆赶口襄阳城中的大宅院。
楚小枫一路早就筋算好了说词,准备先和白梅商量一下,然后,再由绿荷、黄梅,红牡丹的口中,探听一下那位绿衣姑娘,最后再去见陈长青。
但事情却出了他意料之外,一进门,白梅和陈长青早已在等候着他。这说明了,丐帮和白梅都十分关心他,但这影响了楚小枫,使他早打算好的腹案,完全推翻。
陈长青笑一笑,道:“楚少侠,贵掌门和丐帮帮主都在候驾,请人厅中吧!”
大厅中坐着黄老帮主和董川。
黄帮主很客气,站起身子,拱拱手,道:“请坐。”
周横,王平没有跟进来,厅中五个人,是黄帮主、董川、白梅,陈长青,再加上楚小枫。
其实,方桌四周,也只摆了五张椅子,显然,这是早就安排好了,两个丐帮弟子,献上香茗后悄然退出,顺手还带上了厅门。
“黄老帮主喝了一口茶,笑一笑,道:“楚少侠,你见到那位姑娘了。”
楚小枫点点头,道:“是!见过了。”
黄老帮主道:“十一个丐帮弟子,死在了一种无法查证的暗袭之下……”
楚小枫接道:“这一点,晚辈已经查出来了,那是一种天生的毒刺,中人之后就晕了过去,贵帮中周、王两位,都曾伤在那毒刺之下。”
黄老帮主道:“唉!想不到,世上真的这种毒刺。”言下之意,似是他早已经知晓了此事。
楚小枫道:“老帮主,那位姑娘和万花园是属于同一个组合。”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楚公子,她还和你说些什么?”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咱们火烧万花园,引爆埋在地下的桐油、火药,那一举间,不知道毁去了多少人。”
“黄老帮主道:“芋段是辣了一些,不过,不如此,实在也无法毁去万花园。”
楚小枫道:“那位姑娘这次找到襄阳来,就是为了要报仇。”
黄老帮主道:“报仇,给什么人报仇?整座万花园中所有的人……”
楚小枫接道:“她不是派出来的杀手,如若她是那组合中派出来对付我们的人,不会是她一个,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动。”
黄帮主道:“那她是……”
楚小枫接道:“一种私人仇恨的报复,她要替师兄,也是她未来的丈夫报仇!”
黄帮主道:“那人是……”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
陈长青道:“你们说过这件事了。”
楚小枫道:“是!脱过了。”
陈长青道:“怎样一个结果?”
楚小枫道:“我承认了杀死景二的事,我们动过一次手,但却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所以,我们约好了明天,还有一场激烈的搏杀。”
陈长青道:“楚公子,这件事,丐帮不能坐视,明天,我们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楚小枫道:“不用,她约我单打独斗……”
董川接道:“小枫,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至少我们不能坐视,说仇恨,我们也应该找她,明天,我跟你去。”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明天,我可以带一个人去,不过,可以去的那个人应该是丐帮的人。”
陈长青道:“只带一个人?”
楚小枫道:“是!只带一个人,那个人,我已经选好,只求帮主答应就是。”
陈长青道:“那个人是谁?”
楚小枫道:“王平。”
陈长青道:“鬼没王平?”
楚小枫道:“是他。”
陈长青道:“楚公子,就我们的了解,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组合,而且,一向行事不择手段,如若他们设下了埋伏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老叫化子主张,咱们也要计划一下,多安排一点人手去?”
楚小枫道:“不行,陈前辈,我答应了单独赴约的、不希望破坏这个约定。”
陈长青道:“这个,这个……”
黄老帮主接道:“长青,这件事,你不用费心了。”
陈长青一欠身,道:“长青遵命。”
黄帮主点点头,道:“好……楚公子,你带王平去,而且!我还答应你,全权处置这件事,她虽然杀了十几个丐帮弟子,但我们也毁了他们不少的人,这件事,丐帮都可以不追究。”
楚小枫道:“多谢老帮主。”
目光转注到董川的身上,接道:“掌门师兄,小弟求师兄,成全小弟答应过的约言。”
董川叹息一声,道:“你本来,可以不受门规约束,师父在死去之前,答应了你,不过,小枫,你如何应付这件事,我可以不同,但不能代表无极门答应人家什么条件。”
楚小枫道:“这一点小弟自有分寸,不劳掌门师兄吩咐。”
董川道:“好!那你去吧!不过,小枫你要小心些。”
楚小枫道:“多谢师兄关心。”
董川道:“小枫,恩师遗命,你可以不受无极门的门规约束,所以,我也不嘱咐你什么了,只是我这个师兄的对你有份期望,不知道我当不当说?”
楚小枫急急站起身子,一揖到地,道:“掌门师兄言重了,小弟不敢,有什么话,万请吩咐。”
董川道:“没有门规来缚你,但君子自重,自己必须爱惜羽毛,不管如何,你总是出身无极门。”
楚小枫道:“小弟记下了,我一定会时时刻刻记着师兄的教训,至少,每件事,都要求得自己心安。”
董川很满意,笑一笑,道:“七师弟,我知你是出身于诗书之家,练了一身好武功,也读了一肚子的书,这些话,也许不用我多说……”
楚小枫接道:“师兄,教训的是句句金玉良言。”
坐在上位的黄老帮主,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董掌门,老叫化也有几句话,想当着董掌门的面讲。”
董川也站了起来,一躬身,道:“老帮主,何用如此客气,有事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黄老帮主道:“董掌门,可知道令师显什么在气绝之前,把楚小枫赶出无极门么?”
董川道:“这个……这个……晚辈愚昧,不太清楚。”
黄老帮主道:“因为,令师有识人之明……”,显然是言未尽意,但黄帮主却突然停下来不说了。
董川道:“还请老帮主明示。”
黄老帮主道:“非常人,为非常事,有时候,难免要使用非常的手段,太过刻板的规戒,只怕对他有害无益。”
董川道:“哦!”
黄老帮主道:“所以,老叫化子觉着,有些事,必须要授权给他。使他能能够自作主张。”
董川又点点头,道:“是。”
黄老帮主道:“目下武林正面临着一场空前的浩劫,这次的大变,和已往不同,很多人被杀了,咱们还不知道敌人是谁,如若还要以堂堂正正的身份,去对付这些非常之事,只怕很难有运用之妙的机会,老叫化子这个意思,董掌门是否明白呢?”
董川道:“晚辈有点明白。”
有点明白,那是还不大清楚。这董川为人方正,对黄老帮主的话,颇有引进不以为然之感。
黄老帮主是何等经验丰富之人,如何会看不出董川心中之疑,笑一笑,道:“董掌门,就拿你们无极门被人愉袭一事说,如若咱们不用心机,能够查出来凶手是谁么?”
董川呆了一呆,答不上话。
黄老帮主道:“再说楚小枫吧!如若不给他一点自主随机应变,你认为他有几成的活命机会?”
董川又愣住了。
这是很实现的问题,对一个专放冷箭,施用暗袭,无法和他堂堂正正交手的敌人,确是难守成规。
眼看董川已无法应付,白梅接了口,道:“老帮主的话,诚然有春雷惊梦之效,不过,小枫究竟是全无江湖阅历的人,他表现了过人的机智,也办了几件常人很感棘手的事,但却有几分侥悻的成分在内,不足为训,一个人,总不能永远是鸿运高照。”
黄老帮主笑道:“白老弟,你认为那是侥悻么?但老叫化子,却觉着应该是属于才智,一种天赋的应急才智,不是任何人能够学到。”
白梅怔住了,他知道黄老帮主很赏识楚小枫,但却未想到竟然如此的重视他。
不但是白梅感到意外,连陈长青和董川,也有些意外之感。
轻轻吁一口气,白梅缓缓说道:“老帮主,他还是个孩子啊!可别把他宠坏了。”
黄帮主笑一笑,道:“老叫化子冷眼旁观了二十年,终于见到了这场江湖大劫的火头了。”
目光转注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老叫化子,也见到了这个年轻人,一个江湖正义生存寄望的年轻人……”
这几句话太重了,听得楚小枫出了一头冷汗,急急站起身子道:“老帮主,晚辈实在不敢当。”
黄帮主笑一笑,道:“孩子,你坐下,有话咱们好好的说。”
语声一顿,接道:“拐仙黄侗,你见过吧?”
楚小枫道:“晚辈见过。”
白梅道:“怎么,老帮主认识他?”
黄帮主道:“他是我一位堂弟,有一些恃才做物,一心想人力回天,胸怀绝才,但却偏喜卖弄,虽然晚年有点后悔,但为时已晚,江湖上人,都不大谅解他。”
楚小枫道:“他和我说了很多,只可惜他已经……”
黄帮主摇摇手,阻止楚小枫再说下去,叹息一声,道:“他这一生中,生活的很苦,他想的大多,他想与人争,想和命斗。他自己委屈在那些山岩树身上,就是便于多用心思,他精研奇门,穷究数术,希望能找出些什么来……”。
白梅接道:“他找出了什么没有?”
黄帮主道:“没有,我劝过他,要他收敛一些,他拒绝了我,而且,他怕拖累了我的盛名,从来不提有我这么一位堂兄……”
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小枫,你知道么?我们没有见过,我已经对你有了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这是他的推荐,他告诉我,能够挽救这一武林大劫的人,是你……”
白梅接道:“老帮主,你相信这句话么?”
黄帮主道:“相信,他告诉我的事,从来没有错过。他要我相信他,他已对楚小枫倾羹相授,并且,要我以武林中的威望,和丐帮的力量支持他。”
白梅道:“哦!”
陈长青回顾了楚小枫一眼,目光转注到黄帮主的身上,道:“帮主,只你老人空吩咐一句,丐帮上下无不遵从。”
黄帮主道:“长青,这些事还不可宣诸江湖,目下还不是机会,何况,咱们对楚少侠的任何帮助,都是为了丐帮,事实上,他是在帮助我们,帮助整个的武林同道。”
事情越说越严重,题目也越说越大,董川似乎是已经无法插口了。
还是楚小枫接了口,道:“老帮主,那个组合,欠了我们无极门一笔血债,敝掌门和晚辈,、都在全力以赴,准备讨回这笔血债。”
黄帮主道:“事实上,无极门的受害,只不过为江湖大变揭开了一个序幕,你们毁去万花园,不但替无极门报了一点仇,也阻止了一场即将暴发的大规模的暗杀。”
白梅接道:“这个老帮主怎么知道呢?”
黄帮主道:“黄侗和我谈过,也给我几个颇含玄机的锦囊,那一场翻天覆地的大爆炸之后,我拆阅他留下的锦囊之一,那上面说了不少的事,核对之下,竟然有不少地方相当符合,这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白梅道:“河图洛书,五行数术,本是一门深奥的学问,自然不可以等闲视之。”
黄帮主叹息一声,道:“老实说,本来,我对黄侗那些偏旁之学,不太相信,但经过几次考验之后,我似乎是也有些不能不信了。”
白梅道:“所以,现在,你相信了。”
黄帮主道:“现在,倒是有些不能不信了。”
白梅道:“老帮主的意思,可是小枫承担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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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帮主道:“对!所以,老叫化子建议,你们都放开手,要他自行作主。”
白梅道:“老帮主呢?”
黄帮主道:“我更不会干涉他,我会动员丐帮中一切力量,支援他。”
白梅低声道:“老帮主,你想到没有,他年纪轻,缺一个稳字,处置事情,只怕会失之轻率……”
黄帮主道:“哦!”
眼看黄帮主没有回答的意思,白梅仍然忍不住说道:“老帮主,失之轻率,也许不算太错,但我怕他处置偏邪。”
黄帮主道:“白老弟,那本来是一个偏邪的组合,如若咱们用正道手法对付,只怕也难收到什么效果?”
白梅语塞,他想不到卜这位武林中第一位德高望重的,竟然是如些看重楚小枫,竟把江湖大事寄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身上。
沉吟了片刻,白梅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楚小枫道:“老爷子……”
白梅道:“你不用担心,你师娘那边,有我去说。”
黄帮主道:“好!董掌门,是否给老叫化面子呢?”
这是给董川面子,董川急急说道:“老帮主的吩咐,董川怎敢反对?”
黄老帮主对这个答复似乎是很满意,笑一笑,道:“很好,很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已经传出了竹符令,再调来了批丐帮精锐,而且,老叫化子也约好了排教中几位高手,我要和他们见个面,谈谈几方面合作的事……”。
目光转注到董川的身上,接道:“掌门人,我看,最好你参与这一场会谈。”
董川急急说道:“老帮主,我董川这个身份,怎么能够参与会谈,我看不用了……”
黄帮主摇摇头,道:“孩子,不可妄自菲薄,你是无极门的掌门人,和任何的掌门身份,都是一样!”
董川有一点受宠若惊,也感觉到肩负重任,神情严肃的说道:“老帮主,我……”。
黄帮主摇摇手,阻止董川再接下去,道:“不用再谦辞了,就这样决定了。”
董川道:“是!前辈吩咐,晚辈一切从命。”
黄帮主目光转注到楚小枫的身上,道:“小枫,你去吧!由现在开始,周横、王平,都投入你手下听命,我会交代他们,暂时让他们离开丐帮……”。
楚小枫道:“这个,晚辈觉得,似乎用不着。”
黄帮主笑道:“事实上,他们也很愿意,暂时摆脱一下丐帮重重的规戒约束,这两个人,一向还自视满意,但我问过他们,他们似乎对你也很服气,所以,交给你,也不怕他们顽皮。”
楚小枫道:“老帮主……”
黄帮主接道:“咱们就这么决定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你要带什么人去,你自己决定。”
楚小枫应了一声,起身告退。
望着楚小枫消失的背影,黄帮主轻轻吁一口气,道:“白老弟,是不是觉着我今日处置事情,太过独断了一些?”
白梅道:“像你老前辈这样的身份,处置这样的事,自然是用不着和商量了。”
黄帮主苦笑一下,道:“董掌门,白老弟,有几句话,我想先向诸位说个明白。”
董川道:“晚辈洗耳恭听。”
黄帮主道:“我虽然主张楚小枫去涉险,但我却实在没有把握能保证他平安无事,这一点,两位必须要有个心理准备。”
董川道:“老帮主,这一次,真的只让他带一个人去吗?”
黄帮主道:“真的,全权给他,要他放手应付,不管他怎么做,咱们都不出手。”
董川道:“老帮主,我们无极门是不是要派个人去?”
黄帮主道:“我看是用不着了,一则,对方不准他带人去,二则.贵门派了一个人,反使他束手缚脚的不能放手施展。”
董川道:“至少,在陷入敌人圈套中时,也多个帮手。”
黄帮主道:“董川,那对他不但没有帮助,还可能会拖累他……”
语声一顿,接道:“楚小枫面对的是一个好狡无比的强敌,他们凶悍如虎,奸狡如狐,除了一种急智可以应变之外,咱们完全不宜插手,董掌门,老叫化子所说的应变手段,包括机智,诈术,甚至于欺骗。”
董川道:“这个,不太好吧?”
黄帮主道:“贵门遇袭的事,又岂是君子行径。”
董川为之语塞。
黄帮主道:“我相信可以应付,不管是他的武功,或是才智,咱们要是硬插一脚,那就大煞风景了。”
白梅心中一动,道:“老帮主,那位姑娘的才貌如何?”
黄帮主道:“四个字,国色天香。”
白梅道:“帮主,楚小枫对这些享,只怕处置不好。”
黄帮主道:“那丫头初入江湖,我听他们说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如何应付,只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白梅接道:“对!我就是担心这件事,万一处置不好,岂不是误了大事?”
黄帮主道:“白老弟,你有什么高明办法,咱们不妨借著代筹,再转告给小枫就是。”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咱们没有见过她,更不知她身世。性情,如何应付,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黄帮主道:“楚小枫和她订下了约会,好像是早已胸有成竹。”
白梅苦笑一下,道:“老帮主,不管小枫他读过了多少书,但他究竟是一个全无经验的孩子,如若处置失当,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黄帮主道:“白老弟,对方也是一个孩子,他们年龄相若,对事情的看法,和咱们有很多的不同,咱们太老了,处事。对人,都已经没有了那股锐气,没有了那股决断,我很欣赏他处置绿荷、黄梅,红牡丹的办法,所以,我觉着他处事能力很强。”
白梅又沉吟了一阵,道:“也许是我老帮主说的对。”
话到此处,似乎是已经无法再谈下去,白梅和董川只好起身告辞。
陈长青送走了两人,回头一躬身,道:“帮主,咱们要不要派出人手,布置一下。”
黄帮主摇摇头,道:“不用了。”
陈长青道:“万一楚小枫应付不了,接应无人,岂不是要一败涂地?”
黄帮主道:“如果楚小枫应付不了,咱们派去的人,也帮不上忙,长青,你知道么?
这是一场豪赌,我心中也没有有楚小枫必胜的把握,如果不幸败了,整个的江湖形势,立刻会引起大变,这一界春秋笔出现之日,很可能就是江湖上劫变开始,咱们既无法掌握主动,那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陈长青道:“老帮主,如是楚小枫胜了,是否就能挽救这一次大劫呢?”
黄帮主摇摇头,道:“也不能,只不过我们会争取得到一些主动……”
语声一顿,接道:“长青,这些年来,我总觉着江湖上要有一场大变,但却一直瞧不出端倪,无极门惨案震动了江湖,长青,你见过的江湖惨事不久但像这样激烈处事手段,你可曾见过?”
陈长青摇摇头,道:“没有。”
黄帮主道:“我也没有见过,江湖上从未曾有……”
脸上泛现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缓缓接道:“去安排一下,今夜二更,我去排教拜访。”
陈长青道:“老帮主准备在哪里会见他们?”
黄帮主道:“湘江船上。”
陈长青道:“登舟拜访?”
黄帮主点点头,道:“对!”
陈长青道:“这个,这个……”
黄帮主接道:“长青,这些虚名,身份,不用顾忌。”
陈长青一躬身,道:“弟子遭命。”
黄帮主道:“任奇到了没有?”
陈长青道:“到了。”
黄帮主道:“只告诉任奇一个人,今夜,我只带你们两个人去,不要惊动别人,你自己去一趟,通知排教教主。”
陈长青意识到了,这是一场很机密的会晤,道:“弟子明白了。”
转身向外行去。
第二十六回 抬棺决生死
二更时分,浮云掩月,黄帮主带着陈长青、任奇到了湘江岸边点点渔火,点缀了湘江之夜,陈长青举手轻轻击三掌,一艘轻舟,突然间冲了过来,冲近江岸。一个轻装汉子,忽然间飞跃登岸,一抱拳道:“排教总坛蓝翎香主胡天澜,恭迎丐帮帮主。”
黄帮主挥挥手,道:“怎么?贵教主已经到了?”
胡天澜道:“是的,贵帮通知敝教之后,我们立刻发出了信号,敝教主乘了百里飞舟赶来。”
黄帮主道:“那真是有劳了。”
胡天澜道:“请帮主登舟。”
黄帮主点点头,举步一跨,登上轻舟,陈长青、任奇,紧随身后,三个人上船之后,轻舟立时箭一般的向前驰去。大约有半柱香的工夫,才停了下来,船行太快,陈长青等也无法知晓这阵工夫,走了多少路,两艘双桅船并排停泊在江心,轻舟就靠在两艘巨船之中。
胡天澜口中发出了两声低啸,一艘大船的桅上突然亮起了一盏孔明灯,强烈灯光,照在轻舟上。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人?”
胡天澜道:“蓝翎香主,快请通报教主,就说丐帮帮主驾到。”
片刻之后,一道软梯,由巨船上放了下来,紧接着响起了一阵轻微的乐声,两个白衣童子,引导着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下来。
胡天澜低声道:“帮主,那就是敝教的教主。”
黄老帮主举步迎了上去。
青衫人目睹一个银髯如雪的老者迎了上来,急急一抱拳道:“排教教主云飞扬,迎见帮主。”
黄帮主道:“不敢当,不敢当,云教主大安。”
云飞扬带着黄帮主,登上了软梯,行近了舱门口处,云飞扬右手一抬,揪起了一个厚厚的帘子,立时间大放光明,船舱中高燃四只儿臂粗的巨烛,方桌上面,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进入船舱,分宾主落座,云飞扬亲手取一杯香茗,奉了过去。
黄帮主接过喝了一口,道:“好茶。”
云飞扬笑一笑,道:“飞扬未学晚进,应该趋访领教,怎敢劳老帮主的大驾下访。”
黄帮主道:“云教主言重了。”
舱中只有六个人,任奇、陈长青,站在黄帮主的身后,两个白衣童子,分左右守在云飞扬的身侧。
云飞扬道:“老帮主为了无极门,不惜降尊纤贵,亲自坐镇襄阳,长者仁德,风范可钦。”
黄帮主道:“火爆万花园的事,云教主听过了?”
云飞扬道:“飞扬听过了。”
黄帮主道:“他们宁愿埋身园中,都不肯离开,这个组合的严厉,实在可怕。”
云飞扬道:“对那个组合的事,飞扬知晓不多,老帮主可否多指教一二?”
云飞扬道:“老帮主,如若贵教和本帮联手,我相信天下没有对付不了的强敌。”
黄帮主沉吟了一阵,道:“这个组合,和江湖上一般门户,有些不同,他们突然而来,飘然而去,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
云飞扬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黄帮主道:“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向咱们突袭,咱们却无法找到他们。”
云飞扬道:“对!这要好好的设计一下,诱他们现身。”
黄帮主道:“这就是我来拜访的最大原因。”
云飞扬道:“老帮主只管吩咐。”
两人开始了一番密谈,直到了四更过后,黄帮主才率人告辞,云飞扬亲自送黄帮主登上轻舟而去。
送走了黄老帮主之后,云飞扬回顾一两个童子一眼,道:“黄老帮主德望具尊,当今第一位高人,只是年纪大大了一些,对事情的看法,有些太稍沉一些。”
两个童子既不便表示赞成,更不敢反对,只好唯唯诺诺。
云飞扬笑一笑,道:“你们准备一下,咱们改扮登岸,我要亲自去查看一下。”
他少年得志,三十几岁的人,接掌了排教的掌门。排教不但是长江下游的水面霸主,在江南,亦有着庞大的实力。在江湖上各大门户中,排教也是个充满神秘的组合,传言中,排教有着很多奇术,那是属于武功之外的东西。
中午时分,楚小枫带着鬼没王平。到了约定的地点。
一身宝蓝色劲装,宝蓝色武生中,白色盘腰丝带,身佩着长剑,使得楚小枫有如临风玉树,英俊中,别有一股潇洒的味道。
王平也换了一身劲装,身佩短刀,靴筒中,暗藏了手叉子。两个人也不过刚刚站好,一辆篷车,已快速的驰了过来,车在两人的面前停下。
垂簇启动,行出一个年轻女婢,道:楚公子,咱们姑娘已经在候驾了,两位请上来吧!”
楚小枫打量那少女一眼,只见她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粉红衣裙,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笑一笑,道:“姑娘是找我们的?”红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你可是楚公子?”
楚小枫道:“嗯!我姓楚。”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叫楚小枫?”
楚小枫道:“不错。”
红衣少女道:“那就不会错了,请上来吧!”
楚小枫点点头,和王平一起登上篷车,红衣少女也上了车,放下垂帘。
王平道:“姑娘,什么人赶车啊?”
红衣少女道:“不用人赶,这匹马,自己会走。”
车厢内,布置的很豪华,有一股淡淡的袭人幽香,篷车由慢而快,行约半个时辰之久,篷车突然停了下来。
工衣少女打了车帘,当先跳下,道:“两位请下来吧!”
楚小枫缓缓行下篷车,四顾一眼,道:“就在这里吗?”
红衣少女道,“穿过那片树林。”
当先举步行去,这是个荒凉的地方,四处不见行人。
王平紧行一步,追在楚小枫的身侧,道:“公子,这地方荒凉隐蔽,他们如若设下了埋伏,咱们连传讯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小枫道:“咱们根本也不需要传讯出去啊!”
王平道:“如若他们不守信约,设下了埋伏呢?”
楚小枫道:“就算他们设下了埋伏,咱们也一样不用帮手。”
王平哦了一声,未再多言,但他却发觉了一件事,这位表面温和的楚小枫,骨子里却是一位极端高做的人,只是外表的斯文柔和,掩去了他内在的那股傲气,平常时刻,瞧不出来。
红衣少女步履加速,在林中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那是一片很广大的草地,四周都被浓密的林木包围着,草地一侧,放着一口棺材,木盖启动,缓缓站起了那绿衣少女。
楚小枫道:“姑娘早已经到了。”
绿衣少女一跃而出,笑一笑,道:“我也刚到不久。”
楚小枫望望那一口棺材,道:“姑娘连棺材也准备好了?”
绿衣少女道:“表示一种决心,你和我,必须要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好!姑娘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吗?”
绿衣少女道:“两个,我和红菱……”
语声一顿,接道:“今日你我一决生死,我如死于你的剑下,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楚小枫道:“你说吧?”
绿衣少女道:“别伤害红菱,让她把我的尸体运走。”
楚小枫道:“对在下,也是一样的了。”
绿衣少女道:“公平两个字很重要,对你对我,都是一样。”
楚小枫道:“好!一言为定。”
绿衣少女轻轻吁一口气道:“楚小枫,今日之战,咱们是以命相搏,所以,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施用,包括暗器在内。”
楚小枫点点头,道:“当然了,姑娘的暗器,不带金铁破空之声……”
绿衣少女接道:“其实,我的剑法也不错。”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我的话,都说完了,你有什么说,可以说了。”
楚小枫道:“只有一句话说,”
绿衣少女道:“请说。”
楚小枫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否可以见告?”
绿衣少女道:“我的名字?”
楚小枫道:“对!咱们动上手,必有一人死亡,在下如是死了,也该明白死于何人之手啊!”
绿衣少女道:“如若死的是我呢?”
楚小枫道:“姑娘充满着信心,你不会”。
绿衣少女道:“唉!我本来充满着信心,但咱们动手时间愈近,我的信心愈是消退,现在,似乎是完全没有信疏了。”
楚小枫道:“姑娘是不肯说了?”
绿衣少女摇摇头,道:“不!我说,只不过,我希望你杀死我之后,不要再把我的姓名告诉别人。”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道:“说出去,对我倒是没有什么!但我的师长、亲友们,一定受不了,他们会找上你……”。
楚小枫接道。“我如杀了你,他们岂不是会找我报仇。”
绿衣少女低声道:“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虽然有些恨你,但他们决不会为此而找上你报仇,除非我们老公公决定了杀你的时间。”
楚小枫心中一动,忖道:“老公公是什么人?”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老公公,那是不是你的爷爷?”
绿衣少女道:“不是!不知道怎么解说,老公公,在我们那里代表着一种权威,一种很高的称呼……”。
楚小枫接道:“一种很高的称呼,那是说,是很多人了。”
绿衣少女道:“对!老公公是权威的代表,但不是唯一的权威代表。”
楚小枫道:“哦!”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楚小枫,够啦!我已经告诉你的大多啦!”
楚小枫道:“多谢姑娘。”
绿衣少女道:“我叫于慕兰。”
楚小枫道:“哦!于姑娘。”
于慕兰右手缓缓搭在软剑柄上,道,“你拔剑吧!”
楚小枫道:“于姑娘,难道咱们之向,非要动手一战不可?”
于慕兰道:“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能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
她已抽出了腰中的软剑,其薄如纸的利刃,本是软软的垂着,现在,却缓缓的伸直起来。
楚小枫也拔出了长剑,平横在胸前。
于慕兰接道:“我很后悔,没有听从小仙子的警告……”
楚小枫心中又是一动,暗道:“怎么又出来了一个小仙子。
他希望多知道对方一些隐秘。
立时接道:“小仙子又是谁?”
于慕兰忽然微微一笑,道:“小仙子,是我们那里一个很特殊的人物,不知道你是否有机会见到她?”
楚小枫道:“哦!”
于慕兰道:“可是,我已经来了。”
楚小枫道:“就算你来,咱们也不一定非要拼一个你死我活不可啊!”
于慕兰道:“太晚了,大家都知道我来是为他报仇的,小仙子劝告我,我也不肯听从,唉!没有一个结果,我如何回去见人。”
楚小枫道:“所谓结果,就是你我之间,要有一个人死亡。”
于慕兰道:“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楚小枫点点头,道:“姑娘如此决心,在下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行了。”
于慕兰右腕连连震动,长剑有如活蛇一般,不停的攻向楚小枫前胸与小腹之间。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打法,只用剑尖的震动力量,攻向一点。
楚小枫长剑,也被对方的剑势,逼缠在一点,双方剑与剑的距离,只不过限制于半尺之内,剑尖与剑头,不停的接触,发出了短促的金铁交鸣之声。
剑与剑的快速交触,使得金铁交鸣声,也连成了一片,听起来,有如一个声音连续下去。
鬼没王平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看到的搏杀,何止数百阵,可算得阅历丰富,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斗,简直看得呆了。
这打法看上去,并不惊险,但却剑剑不离要害,一盏热茶工夫下来,楚小枫的头上见了汗水。但那绿衣少女的攻势,却是愈来愈快。自从两人动上手后,楚小枫没有攻出过一招,全是采取的守势。因为,两个动手的速度太快,快得王平根本就没有瞧出来是谁攻准守。
现在,王平看出来,同时也看出了楚小枫处境之险,楚小枫也感觉到了自己处境之危,似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开始向后退避。
他为人细心。动手之前,已看清楚了场中的形势,退向一棵大树之后,忽然间,楚小枫全力封出一剑,挡开了于慕兰的剑势,身子一闪,躲入了大树之后。
于慕兰的剑势,迅快的刺了过来。只听一阵卜卜之声,于慕兰手中之剑,刺中了大树身上,一眨眼的工夫,树身被刺一十二剑。
于慕兰收住了剑势,冷笑一声,道:“楚小枫,你为什么不打了?”
楚小枫道:“于姑娘,你这是什么剑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必须尽量的争取时间,以求恢复体能。
于慕兰道:“剑之为用,是用以杀人的利器,只要能杀人,不论什么剑法,都是一样。”
楚小枫道:“我记得姑娘说过,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于慕兰道:“不错,暗器兵刃,各凭手段,难道躲在树后,也是方法吗?”
楚小枫道:“不错啊!”
于慕兰道:“你这算什么武功,方法?”
楚小枫道:“不是武功,是方法。”
于慕兰道:“哦!”
楚小枫道:“在下必须借这棵大树,调剂一下我的体能,我很累,必须要有一刻休息,同时,我在想一件事,如何用我自己的办法,和你动手搏杀。”
于慕兰冷笑一声,道:“不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凭仗本身的成就才行,我是个不太容易被唬退的人,因为,我已存有了必死的决心。”
楚小枫道:“我知道,同时,也领教了你姑娘的武功,那是在下生平所遇最奇怪的剑法,不知姑娘如何练成的。”
于慕兰道:“你能杀了景二,再加上,我们昨天动手的情形,使我觉着,你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你一定有你自己很特殊的成就,因为,就一般剑法上的成就而言,你绝对杀不了他,但你毕竟杀了他,这中间,我想一定有很多的原因,所以,我不得不用心一些。”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姑娘对在下倒是很重视了。”
于慕兰道:“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昨天一战之后,使我更多了一些小心。”
楚小枫哈哈一笑,道:“能得姑娘如此相许,在下实在是荣幸。”
于慕兰道:“楚小枫,我离开时小仙子告诉过我一句话,……”
楚小枫接道:“什么话?”
于慕兰道:“别相信敌人的话,别低估了敌人武功。”
楚小枫道:“小仙子告诉你的话,实在不错。”
于慕兰道:“所以,我一直很相信她的话,我昨夜一直在想杀你的办法。”
楚小枫道:“就是刚才,你对我用出来的剑招?”
于慕兰道:“那不算什么奇异的剑法,但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使你没有办法变出很多的花招出来,也必须凭仗真功实学,来和我动手。”
楚小枫道:“可惜,你还是没有杀了我。”
于慕兰道:“但我一点也不急,因为,刚才那剑法,只是我想出来杀你的方法之一。”
楚小枫道:“看来,对杀我这件事,姑娘实在是用了不少的心机,但不知姑娘一共想了几种方法?
于慕兰道:“三种,一种比一种利害,至少,我想第三种办法,可以杀了你。”
楚小枫道:“姑娘,这么说来,我是更需要用自己的办法对付你了。”
于慕兰道:“希望你的办法会很有效。”
楚小枫道:“姑娘,我的办法如若很有效,岂不是要取了你的性命吗?”
于慕兰道:“我只在尽本分,替夫报仇,至于是不是一定会成功,那就顾不得了,我死了,也算是成功的方法之一,我听说夫与妻生同罗帏,死同穴,我们生不同罗筛,死了同穴,也是一样。”
楚小枫呆住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于慕兰笑一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小枫道:“我说不出来。”
于慕兰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我听到了你说的话,有些太过感动。”
于慕兰道:“你很感动?”
楚小枫道:“对!姑娘这等生死不渝的深情,放眼当今之世,实在不多。”
于慕兰道:“女人家三从四德,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姑娘,你有些不同。”
于慕兰道:“为什么,难道我不是女人?”
楚小枫道:“你有一身武功,绝世容色,而且,你还没有正式的结为夫妇,姑娘,你知道景二公子的为人?”
于慕兰道:“我听人家说过。”
两人本是敌对相处,以命相搏,但此刻谈了起来,竟是绵绵不绝。
于慕兰轻轻吁一口气,接道:“楚小枫,是不是他的名誉不太好?”
楚小枫道:“这一个,我不便说。”
他不便说,于慕兰就越是好奇了,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唉!你这人也是,既然说了,为什么不说个明白呢?”
楚小枫道:“因为我不便欺骗姑娘,但又不好实话实说。”
于慕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的女人,唉!我也觉着很奇怪,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呢?”
楚小枫道:“因为他生性风流,人又长的很英俊,所以,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
于慕兰道:“你长的也很英俊,为什么没有很多女人呢?”
这话问的很大胆,但也很纯真。
楚小枫道:“于姑娘,你不觉这话问的很奇怪吗?”
于慕兰道:“很奇怪,为什么?”
楚小枫心中忖道:原来她真是一位很纯情的姑娘。
心中念转,口中却道:“姑娘,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很多的女人呢?”
于慕兰笑一笑,道:“原来你也有女人?你们英俊的男人,都靠不住。”
这简直不像是搏命拼杀,有如良友剪烛,西窗共话,谈起家常了。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姑娘,我好奇怪,你师父怎么会忍心放你出来?”
于慕兰道:“你是说我的武功,不以自保,是吗?”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你的武功很高明,但你的江湖经验太少了。”
于慕兰道:“你讲这话,显然是自以为江湖经验丰富。”
楚小枫道:“在下言出至诚,姑娘要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
于慕兰道:“我先谢谢你的指点,不过,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先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姑娘一定要如此,在下只好舍命奉陪了。”
于慕兰道:“好!你准备吧!由现在开始,我随时可以出手。”
说完活,缓缓举起长剑,随着那举起的长剑,于慕兰神情也变得冷肃起来,就逢是不懂剑术的人,也会瞧出这一剑,一旦出手,必将有石破天惊的威力。
楚小枫凝神注视,发觉于慕兰整个人,似乎都溶到那一股剑势之中,不禁心头一震。
王平快步行了过来,道:“楚小枫,不能接她这一剑。”
楚小枫高声说道:“于姑娘,请稍候片刻出于,在下有几句话,要告诉这位同伴。”
于慕兰道:“你说吧!我等你,但不要太久。”
楚小枫点点头,回顾王平,道:“我若死于于姑娘剑下后,请把我尸体运交给无极门,交给掌门师兄,埋在迎月山庄,不用运回原籍……”告诉我师娘,这个仇我们报不了,要她解散无极门,带着一志师弟,远走天涯,埋名林泉,别在做报仇之想了。见着老帮主时告诉他两件事情,第一件,就说我有负所托。”
王平忍不住滚下泪水,道:“第二件说什么?”
楚小枫道:“要他联合各大门派,山野高人,合力对付这个组合,单是贵帮和排教,只怕没有这个能力。”玉平一躬身,道:“小的都记下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好!记住,就要办到。”
转过身子,缓缓举起长剑,道:“姑娘,在下已说完了遗言,希望你姑娘能够言而有信,不要杀了这个传达在下遗言的人。”
于慕兰道:“你放心的死吧!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楚小枫道:“好!姑娘请出剑吧!”
于慕兰道:“你只有这几句话吗?”
于慕兰道:“就是这几句。”
于慕兰道:“听说你父母健在,你就不留几句遗言给他们吗?”
楚小枫道:“我父母不是江湖中人,他们不懂这些事。”
于慕兰道:“那就留几句给你的妻子吧!”
楚小枫道:“有负盛情,在下还没有娶妻。”
于慕兰道:“总该有一两个红粉知己吧!”
楚小枫道:“也没有,不过,我倒有几个妖媚的丫头。”
于慕兰道:“丫头?”
楚小枫道:“对!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人,在下死后,也许她们会来见见姑娘,姑娘最好和她们多谈谈。”
于慕兰点点头,道:“我一定成全你的心愿。”
楚小枫道:“好!那就请姑娘出手吧!”
于慕兰道:“其实,我真的不愿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不是杀死景二的凶手?”
楚小枫道:“不能,景二公子真真确确死在我的手中,我为什么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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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慕兰幽幽说道:“你要不杀他,他一定会杀死你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铁案如山,在下不论如何推托,都不是办法,姑娘也不要打算替我脱罪,咱们之间,非得拼一个胜败不可了。”
于慕兰道:“你好固执。”
重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楚小枫也摆出了一个拒敌的姿势,吸气凝神,抱元守一,聚起全身功力,准备接下于慕兰排山倒海一击。
王平神情肃然,凝视着两人。
他和楚小枫相处的时间不久,但他内心之中,却对楚小枫非常崇敬。
他虽然是假扮常随,但这两天下来,他内心之中,却觉得跟着楚小枫这样洒脱的人,就算真的做一个从人,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可是,这愉快的相处,很快就要结束了,片刻之后,于慕兰那全力一击之下,楚小枫就要溅血当场。
事实还未发生,王平的脑际中已经泛起了那一击之后的惨样,楚小枫满身浴血,躺在地上。
忽然间,王平大喝一声,道:“不行。”
于慕兰剑势正要发出,听得王平这一声大叫,不禁二呆。
收住了剑势,于慕兰缓缓说道:“你叫什么?”
王平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悲惨的景像。”
于慕兰道:“什么景像。”
王平叹息一声,道:“那是一种幻觉,姑娘,咱们不谈了。”
于慕兰笑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想到了我们的搏杀中分出了胜负?”
王平道:“不论我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办法使你们这一场搏杀停下来。”
于慕兰道:“这不能怪我,我已经给了他机会。”
楚小枫笑一笑,道:“避开了今日,避不开明日,你出手吧!”
于慕兰望着王平,道:“你听到了,这是他逼我的,怎能怪我。”
楚小枫笑一笑,道:“于姑娘,你现在或许真有罢手之意,但你会很痛苦,而且,心中总觉不安,以后,你会永远记着这件事……”
于慕兰呆了一呆,道:“真的么?”
楚小枫道:“真的,你会永远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尽力。”
于慕兰道:“楚小枫,我心中好矛盾,唉!我也许是不该来的。”
楚小枫道:“姑娘,出剑吧……这一剑,不论你是否能杀了我,你才会心安。”
于慕兰又缓缓举起了剑,这一次,她没再犹豫,腾身而起,剑如长虹,直刺而至,王平忽然闭上了眼睛,楚小枫长剑抡出,化作了一道白虹,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出了耳际,白芒饮收,剑气消灭,于慕兰脸色一片惨白,轻皱着秀眉,横剑而立。
楚小枫长剑支地,支撑着身子,前胸处的伤口,肌肉翻出,鲜血浸了前面一半衣衫,这时,于慕兰只要再出一剑,立刻可以制楚小枫于死地。
王平呆了一阵,道:“公子!”快步奔了过去。
楚小枫笑一笑,道:“王平,我很好,我接下了一剑。”
王平道:“但你受了伤。”
楚小枫道:“受点伤算什么,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于慕兰缓缓收了长剑,道:“楚小枫,我已经尽了力,但不能杀你了。”
楚小枫道:“嗯……”
于慕兰道:“你说的对!我的心,现在平静了,我已经对得起未婚的丈夫,我诚心要杀死你的,替他报仇,但我做不到。”
楚小枫道:“姑娘可还有别的打算?”
于慕兰道:“没有,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你如记恨我,可以找我报今日伤你之仇。”
楚小枫摇摇头,道:“姑娘,你为景二公子尽了力,私愿已偿,在下想和姑娘谈谈江湖大事。”
于慕兰道:“我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认人不多,对江湖中的事物,也知道的有限。”
楚小枫道:“你知道的江湖事情不多,但是非之分,却是出自一个人的良知,和江湖经验无关。”
于慕兰沉吟了一阵,道:“我只是一个未经大多事故的小女孩,不要对我寄望什么。
也别想由我口中得到什么,我要去了,你我保重……”
凄然一笑,接道:“山不转路转,也许咱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转过身子,带着女婢而去,楚小枫呆呆的望着于慕兰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于视线之外。
王平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公子,包起伤势吧!”
楚小枫点点头,道:“王兄,她知道很多隐秘,只是她不肯说出来。”
王平道:“公子,你忘了,她本来就是咱们的敌人?”
取出金创药,包扎起他前胸的伤势,剑伤人肉三分,长过半尺,再要深入一些,就可能伤到内脏、筋骨,上平一面敷药,一面替楚小枫直念佛号。
但楚小风却未理会自身的伤势,凝目沉思,似是正在思索着一件困难之事。
王平包扎好楚小枫身上伤势,低声说道:“公子,该回去了,你伤
第二十七回 巧计定奇谋
楚小枫抱拳一揖,道:“晚辈告退。”
目睹楚小枫背景消失之后,白凤才摇摇头,道:“老帮主,你太宠他了。”
黄帮主叹息一声道:“白凤,丐帮,排教,和无极门,都没有办法去应付这件事,一叶知秋,人家表现在实在相当惊人,我不是宠爱楚小枫,而是借重他……”。
白凤接道:“他还是个孩子,摇旗呐喊可以,鬼点子也够多,了不起只能作马前先行,你这是要他作主帅,如何叫人心服?”
黄帮主道:“丐帮中两个精灵,神出、鬼没,他们就佩服楚小枫,说他们两个人怕我,那是不错,但他们却未必心中服我,丐帮七虎,排教四杰,都是下一代中很杰出的人,但也很调皮,没有几个花招的人,也统驭不了他们、我把这些人交给楚小枫,要他们自成一个格局,不是排教,不是丐帮,也是不无极门……”
白凤接道:“老帮主,你这做法,应该有个目的吧?”
黄帮主道:“有!你算算看,很快就是春秋笔出现的时间了,老叫化子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但火烧万花园的事,正在发展,这个后果,让谁承担呢?”
白凤道:“要小枫担起来?”
黄帮主道:“对!”
白风道:“老帮主,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总觉着他年纪太轻,知道的事情太少,只怕挑不起这个担子。”
黄帮主略一沉吟,道:“他是年轻一些,不过,在我们这些人中,他是最适合的一个人了。”
白凤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白梅道:“老帮主,我相信,你已作过很详细的盘算,留给他一批人,实力也相当的强,但他们是不百太年轻了?”
黄帮主道:“白老弟的意思呢?”
白梅道:“我的意思,把长青留下和他们在一起。”
黄帮主笑道:“你也留下来,是么?”
白梅道:“如若老帮主觉得有这个需要,在下决不推辞。”
黄帮主摇摇头,道:“这个,我已经想过了,绝对不行。”
白梅道:“为什么?”
转脸望去,只见陈长青也是一脸迷惘之色,显然,他内心之中,也有些怀疑,只是不敢启齿罢了。
黄帮主道:“我留下这一批年轻人。就是要他们横冲直撞,不按规矩办事,你和陈长青留下来,那就完全不是我的本意了。”
白梅点点头,道:“是这么回享?”
黄帮主道:“对!你、陈长青、白凤、董川,不能留下来!”
董川道:“晚辈和小枫只是师兄弟,留下来,有何不可。”
黄帮主道:“小枫太敬重你,凡事他太敬重人,都不宜留下来,必须要以他为主,随心所欲的去办。”
目光转到了白凤的脸上,接道:“你要告诉一志,中岳,千万不可违拗小枫的意思,留下来,就必须听命行事。”
白凤道:“这么说来,成师弟留下来,只怕是不大方便了。”
白梅道:“不要紧,这话,我对成中岳去说,要他维护小枫的权威。”
白凤点点头,未再多言。
黄帮主回顾了一眼,点点头,道:“好!事情这就样决定了,不过,白老弟,也你不能闲着。”
白梅道:“老帮主有事情,但请吩咐!”
黄帮主道:“你,白凤侄女、董掌门,都算是无极门中人,所以,跟老叫化子去看看春秋笔,这一次出现的热闹。”
白梅道:“这热闹,在下还没有见过,老帮主肯携带,那就最好不过。”
黄帮主笑一笑,道:“白老弟,我和排教教主,一同组织十二金刚,都以门下最精锐的年轻弟子,交给楚小枫,同时,他们在丐帮和排教中的身份,也一起除名。”
董川呆了一呆,道:“帮主,这又为了什么呢?我们地无极门是束也要如此?”
黄帮主道:“无极门怎么做,老叫化子没有意见,不过,老叫化子要把这中间的原因,告诉董掌门人。”
董川道:“不敢,帮主请指教。”
黄帮主道:“老叫化子告诉他们,这是一种牺牲,而且明白的告诉他们,当他们离开了丐帮和排教之后,就完全的脱离了这个门户,丐帮。排教的规戒,对他们已经安全没有约束,他们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听从楚小枫的话,他们此后的一切,都要以楚小枫的生死成败为主。”
董川道:“老帮主,这么说来,成师叔和一志师弟,也都要脱离无极门了。”
黄帮主道:“这个,要你们自己想一想了,老叫化子要他们脱离丐帮和排教,还有:
一个原因,寻就是不希望他们受大多的约束,武林中很多的门户,:都有他们传统的规矩,这些规矩,本是限制门下弟子,不可为恶,走人邪途,但遇上不讲江湖规矩的组合,那就等于绑住了两只手和人打架。”
董川道:“对!晚辈也有这种感觉。”
黄帮主道:“我要他们组成一个特殊的组合,没有门规约束他们,以楚小枫为中心。”
董川道:“老帮主,这样一个组合,以十二个人,对付他们那么一个庞大的组合,如何能够应付呢?”
黄帮主道:“这个,我们自然还要支援他们,不过,我们要按规矩行事。”
董川道:“是!晚辈有些明白了。”
黄帮主道:“虽只是十二金刚,但也是十二个无名英雄,他们这一个组织,只许一个人出名,那就是楚小枫。”
黄帮主又接道:“自然,团结在楚小枫周围的人,不止这十二个人,楚小枫除了他三个女婢之外,还有丐帮的神出、鬼没,和贵门的宗一志,再加上排教教主,把他身旁的两个剑童也派了出来,跟着楚小枫做仆从,在他身侧,就有了八个人,这实力虽非强大,但也相当可观了。”
自凤道:“老帮主,你这样大捧小枫了。”
黄帮主道:“白凤,有麝自来香,他有这个才慧。能力,才使老叫化和排教教主愿意如此。”
白凤道:“老帮主,你这做法实在叫人感动,看到老帮主这等为人处事的态度,使晚辈感到惭愧。”
黄帮主道:“贤侄女,你要这么一说,倒叫老叫化子有些不安了,我这些做法,有些违反传统。”
白凤道:“大是大非之下,无法兼顾小节了。”
黄帮主道:“好!贤侄女能想到这一点,老叫化子实在很愉快。
白凤道:“老帮主,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会嘱咐中岳和一志,要他们遵照老帮主的意思。”
黄帮主道:“贤侄女的打算呢?”
白凤道:“如若黄帮主觉着我还有可用之处,晚辈也准备和老帮主一起去开开眼界……。”
黄帮主接道:“好!你和令尊,董掌门人,咱们一起去看春秋笔出现的情形,此地的事,就交给楚小枫了。”
白凤道:“好!一切都遵从老帮主的安排。”
事情到此地步,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束。
黄帮主的年纪虽然很大了,但办事的效率,却是出奇的快速。
第二天,中午过后,楚小枫就被召到了大厅之中,大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丐帮的黄帮主,一个是三十左右的青衫中年人。
两个人的木椅,相距半尺,偌大一座敞厅,只有两个人,楚小枫不认识那中年人,但只看那人的气势,就知道这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紧行几步,楚小枫抱拳一礼,道:“老帮主,有何指教?”
黄帮主笑一笑,道:“我不告诉你他的身份,但你要仔细的看看,记住这个人。”
楚小枫抬头看看那中年人,低声说道:“见过前辈。”
那中年人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你很好,黄帮主慧眼识英雄,对你很推重。”
楚小枫道:“老帮主错爱。”
青衫中年人笑一笑,未再答话。
黄帮主道:“小枫,我给你选出了十二个人,等一下,他们会来拜见你。”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十二个人,他们是哪里来的?”
黄帮主道:“哪里来的,你不用管了,由今天起,他们都变成了你的属下,唯你之命是从,他们已经没有过去,只有以后。”
楚小枫道:“是!小枫记下了。”
黄帮主道:“这十二个人,我称他们作十二金刚,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这个,等晚辈见过他们之后,再答复前辈。”
对黄老帮主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楚小枫如此回答,显然有些不敬。
但黄帮主对楚小枫这些答复,竟然十分赞赏,点点头,道:“好!这件事,应该由你决定。”
那青衫中年人似乎也很欣赏楚小枫这种态度,笑一笑,微微颔首。
楚小枫道:“老帮主,晚辈有不解的地方,想请教一下?”
黄帮主道:“好!你说,有问题,最好能问清楚。”
楚小枫道:“其实,晚辈的问题,只有两个,老帮主要我做什么?怎么做?”
黄帮主道:“交给你一批人,保护你自己的安全。”
楚小枫道:“我是什么身份?”
黄帮主道:“领头的,不是无极门,也不是丐帮,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规戒束缚你。”
楚小枫点点头,道:“这一点,晚辈明白了,还有一点,晚辈此后的行止如何?”
黄帮主道:“悉凭你意,你不用去找任何人帮助你,你就是你,一个完全独立的组合,你领导这批人,带他们闯荡江湖也好,坐下来,自封一个门派的主持也好,孩子,你要什么,就做什么,目下江湖上没有规矩的人大多了,你如太守规矩,那就无疑被缚住了手脚。”
楚小枫黯然一叹,道:“晚辈受教!”
黄帮主回顾了那青衫中年人一眼,道:“要不要吩咐他两句?”
青衫人欠欠身,看了楚小枫一眼,微微一笑,道:“区区只有一语相赠,大道不孤。”
楚小枫一抱拳,道:“晚辈承训。”
青衫中年又点点头,拂髯一笑,两个人四目相注,颇有意气相投之慨,便楚小枫没有问对方姓名,对方也没有告诉楚小枫身份。
黄帮主突然举手互击三掌,道:“七虎何在?”
但见一扇室门启动,七个劲装大汉,鱼贯而出。
楚小枫转头,只见这些人,都在二十四五之间,穿着淡青色的劲装,胸前绣一个黄色的虎头,每个虎头之下,都有一个编号。
微微突起的太阳穴,和双目蕴含的神光,说明了这些人,都已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身上佩着一把长刀,腰中还插着一把一尺五寸的短刀。
楚小枫心中明知道他们是丐帮弟子,但他们穿的衣服和用的兵刃,和丐帮的传统,都是完全不同。
青衫中年人打量了七人一眼,笑一笑,道:“果然是七只猛虎。”
语声一顿,垣:“四英二童何在?”
另一扇门中,鱼贯行人了六个人。前面四个,都是二十七左右,身着深蓝色劲装,都佩着一把长剑,腰间挂着一具革囊。四人之后,是两个十六七岁的童子,眉目清秀,海青长衫,各佩双剑。
青衫中年指指楚小枫,道:“过去,见过你们的主人,从此刻起,生从主,死亦从主。”
四个蓝色劲装人,应声转身,齐齐跪到地上,报名道:“段山、夏海、刘风、马飞叩见主人。”
这时刻,楚小枫表现出了他帅三军的气度,微微一躬身,道:“四位请起。”
四人应声而起,肃立一侧。
两个青衣童子,紧随着拜伏于地,道:“剑童成方、剑童华圆,叩见主人。”
楚小枫点点头,道:“两位请起吧!”
黄帮主手拂长髯,道:“黄山七虎,还不拜见主人!”
七虎应声拜伏于地,齐声道:“拜见主人!”
楚小枫道:“七位请起。”
七人应声而起,道:“我们全都姓黄,以号排名,在下黄一虎。”
“在下黄二虎。”
“在下黄三虎。”
楚小枫接道:“我明白,诸位都是黄老帮主培养的猛虎。”
黄一虎道:“主人明鉴。”
黄帮主叹息一声,道:“两位也请出来吧!”
成中岳、宗一志,缓步行了出来。
楚小枫怔了一怔,迎了上去,道:“师……”
成中岳摇摇头,道:“不要这样叫我,我是十二金刚中人。”
楚小枫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宗一志一抱拳,道:“小弟奉命,追随主人,听候差遣。”
楚小枫只好点点头。
黄帮主道:“楚小枫,这就是你的人,再加上陈横、王平、绿荷、黄梅、红牡丹……”。
楚小枫道:“晚辈明白了。”
青衫中年人道:“很好,你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楚小枫道:“是!晚辈告辞了。”
黄帮主道:“听说,襄阳城,有一家很好的客栈,叫做豪杰居。”
楚小枫道:“受晚辈感恩一拜。”
撩衣拜伏于地。
这一次,黄帮主和那青衫中年人,倒没有推辞,大马金刀的受了楚小枫跪拜大礼。
没有人送行,但大门外面,却站着很多的人在等候,是陈横、王平、绿荷、黄梅、红牡丹、陈横。王平,都换了一身青色劲装。
五个人似乎是都已得到了通知,躬身一礼,道:“见过主人!”
楚小枫道:“见过四英、七虎、二童、宗一志,和成前辈。”
各人一一见礼。
王平轻轻咳了一声,道:“成爷、四英和七虎,合称十二金刚,他们以对抗敌人为主,其余的,包括我兄弟在内,咱们都是保护主人安危之责,不过,咱们也得把工作分配一下,免得人多嘴杂,不好办事。”
成方笑一笑,道:“王兄江湖上的阅历多,咱们推你作头儿。”
王平道:“当仁不让,如是诸位不反对,在下就承担起来。”
事实上,他也是最适当的人选,自然是没有人反对。
王平道:“好!你们没有人反对,那就算承认,在下先把诸位工作,分配一下。”
目光一掠绿荷、黄梅、红牡丹,缓缀说道:“你们三姑娘,担负照顾公子的生活起居,兼司防人下毒之责。”
绿荷、黄梅、红牡丹,一躬身,道:“小妹们遵命。”
王平道:“不用客气……”,目光一掠成衣、华圆,道,“你们两位,是主人的近卫,日夜守护身侧。”
成方、华圆一躬身,道:“领命。”
王平望望陈横、宗一志,道:“咱们三个是从卫,也跟着主公行动。”
这时,四英中的段山,快步行了过去,道:“段山有事,请命主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什么事?”
段山道:“成爷德威惧尊,我们已推他为十二金刚之首,还望主人成全。”
楚小枫回顾了成中岳一眼,只见他挺胸抬头而立,一脸肃然之色,点点头,道:
“好!”
段山道:“谢主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王平道,“请示主人,咱们此刻,要到哪里去?”
楚小枫笑一笑道:“诸位,咱们虽然职司不同,但相处却不用太过拘礼……”。
语声一顿,接道:“豪杰居。”
豪杰居,王平很熟,带路向前行去,这一个年轻,无名的江湖组合,就这样崛起了江湖,浩浩荡荡的阵容,立刻引起了很多人暗中的注意,到了豪杰居,包下两座庭院。
楚小枫召集了所有的人,集于一座上房中,道:“我们没有什么门规约束,但也不能胡做非为,行礼义之事,求良心平安,希望记住这几句话就行了。”
陈横道:“主人,咱们人数不算少,也该有个名称才好。”
楚小枫道:“我来自迎月山庄,就是迎月庄主。”
成中岳、宗一志,都听得大为感动,但两人都未多言。
王平道:“我们是什么身份?”
楚小枫道:“都是迎月山庄的武士,你就称为总管吧……”。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敌人很多,也很恶毒,由此刻起,诸位就要小心一些,诸位可以请回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听起来,没什么章法,但却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尽可以放手对敌,不用顾忌什么。
四英,七虎,来自两个不同的大组合中,彼此之间,由素不相识,一下到生死同命的一个组合中,就算想要他们说些什么,实在,也无法开口。
楚小枫明白道理,带人要恩威并济,现在是立威的时刻。
十二金刚都对楚小枫表现了忠诚,和尊敬,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出去。
但楚小枫心中清楚,这些人,对他的敬重,并非是完全出地本意,而是承受另一个人的命令,严格点说,这种尊敬,只是奉命行事。
眼看十二金刚退出之后,王平低声说道:“庄主,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楚小枫笑一笑道:“应该做点事。”
王平道:“不错,做什么呢?”
楚小枫道:“咱们没有办法找人时,最好让别人找咱们。”
王平道:“对!如何才能够让别人找我们呢?”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你们在江猢上走动多年,又是晚一代中最能干的人,难道就想不出一个法子么?”
王平道:“过去,我们会得到很多的帮助,现在不行了,我们一切都要凭藉自己的力量去办。”
楚小枫道:“人贵自立,为什么不自己想个办法呢?”
王平道:“所以,咱们才向庄主请示。”
楚小枫道:“招摇好像是引人注意的办法之一。”
王平道:“不错!先让别人注意我们,我们才能找别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办法有了,我们想想看该如何进行吧!”
王平道:“望江楼卜襄阳城中的望江楼,好像是每一个到襄阳的武林人物,必去之处。”
楚小枫道:“现在,还不算太晚。”
王平道:“请庄主移驾望江楼。”
很少开口的陈横道:“庄主,要不要通知十二金刚一声?”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文房四宝。”
成方立刻奔了出去,片刻工夫,手中捧着文房四宝走了进来。
楚小枫提笔写了两封密函,道:“交给他们。”
华圆道:“给成爷?”
楚小枫点点头,华圆执函而去。
两函都已经密封,成中岳接函一看,见上面注明了拆开的时间,立刻收入怀中。
楚小枫吩咐绿荷等三妹妹留在豪杰居,配合十二金刚的行动,带着两位剑童,和神出、鬼没,直奔望江楼。
这不过是申未光景,但望江楼上已上了八成座。店伙计迎上来,笑一笑,道:“诸位,雅室。”
雅室,就是围起来的小房间。
王平笑一笑道:“不用了,就在大厅中,找一个靠窗的桌位就是。”
店伙汁道:“大哥,很抱歉,大厅靠窗的桌位没有了。”
王平道:“那边不是空了一个桌位么?”
店伙计道:“那桌位,被人订了。”
王平道:“什么人订位?”
店伙计道:“大兴绸缎庄的李掌柜。”
王平没有再理会店伙计,大步走了过去。
那是张大桌子,早已摆好了碗筷,上面还放了一个订位人的牌子。
王平笑一笑,随手把牌子拿起来,丢在在上,笑道:“伙计,我看,咱们就坐这一桌了。”
这时,负贡断后,暗中查看的宗一志,也登上了望江楼。
宗一志没有和楚小枫坐在一处,独自一个人,坐在一个对着楼梯的位置上,这是楚小枫的安排,以便彼此接应。看看楚小枫的气派,和王平摆出的那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店伙计呆住了。
这望江楼是襄阳闹区最大的一座酒楼,也是武林人物最喜欢的地方,这里发生任何一点小事情,立刻就会传扬。
楚小枫轻轻咳了一声,自行在上位坐下,两个剑童,却分左右站在身后,陈横,王平,打横坐在两边,空出了楚小枫对面一个席位。
楚小枫笑一笑,道:“玉总管,叫伙计上菜。”
吃饭时,身后两侧,站着两个佩剑童子,这气派够大,也够狂。
王平口头望着那发呆的伙计,冷冷说道:“你小子在发什么愣,想找骂么?还不拿酒菜上来!”
这气派,再加上这一阵争吵,早已经引得酒楼上大部分客人的目光,都投注过来。
店伙坟低声道:“总管大爷,订位的是小号的老主顾,你这么一来,岂不要敲了小的饭碗吗!”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接着,楼梯口处,一连上来了六个人,当先一人,身着长衫,足踏福字履,正是大兴绸缎庄的李掌柜,李掌柜似乎是早已知道了他订的位置,直对楚小枫等走过来,那店伙计一看双方撞了板,哭丧着脸,站在一侧。
李掌柜看到订的桌位上早已坐了客人,顿时笑容一敛,回头看到店伙计,更是火上加油,道:“这是怎么回事?望江楼的生意太好了,咱们订好的桌位,也被卖了。”
店伙计一躬身,道:“大掌柜,这桌位咱们早就留下来了,可是这几位大爷一定要坐,小的,小的……”。
李掌柜回头望望楚小枫,只见楚小枫扬着脸,望也不望他一眼,心中更是火大,冷笑一声,道:“不论什么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李太爷吃饭不付钱?去叫你们掌柜,今天,我非要一个公道不可。”
店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王平伸手拦住,道:“等一等……”
站起身子,王平耸一下双肩,道:“这位想是大兴绸段庄的李掌柜了?”
李掌柜道:“是啊,在下姓李。”
王平道:“大人不见小人怪,你大掌柜这个火么,用不着发在店伙计的身上。”
李掌柜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平道:“店伙计说过了,这桌位已被你大掌柜订了,不过,咱们没看到在大掌柜,算是抢先了一步,先来后到嘛,所以,咱们就先坐了下来。”
李掌柜道:“可是,咱们现在人到了。”
王平道:“诸位晚了一步,那就只好请换个地方坐了。”
他究竟出身丐帮,受的忠义教诲,就算想耍赖,也无法摆出冷面孔,还要想一段交代过去的说词出来。
李掌柜火更大,蓬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道:“这是什么话,这是欺侮人,还有玉法么?”
王平笑一笑,道:“你不用咆哮如雷,吃一顿饭小事情,和朝延的王法无关,如是李大掌柜觉着咱们欺侮了你,那你就看看该怎么办?”
楚小枫心中已经有了数,暗道:“这望江楼隐藏过黑豹剑士,定然和那神秘组合有关,这李掌柜如若真是做生意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火气,楚小枫已经摆出了武林人的气势,真正的生意人,谁愿意找这样一个麻烦,李大掌柜这大火气分明有恃无恐,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的顺利,一下子就撞上了点子。
修养两个字,就来容易,但要做到,却十分困难,斤两重的人,要他装得轻巧些,更是不太容易。
微微颔首,楚小枫示意王平,放手施为。
王产得了暗示,气势又壮了很多,笑一笑,接道:“李掌柜,在下要奉告一句话,咱们庄主人已经坐了,你如想让他再站起来,可是不太容易。”
李掌柜冷笑一声,道:“怎么坐下,怎么站起来,我相信也不会太难,我本来找店家理论,你既然把事情揽上了身,在下也只好找你说话。”
王平道:“咱们人在这候着,你李掌柜有办法叫咱们站起来,尽管施展。”
李掌柜道:“这是硬吃了,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势力,竟然如此个不讲理法。”
说完话,人却向后退了一步,两个芽着长衫的大汉,却突然行了上来,这是李掌相同来的五个人中的两个,两个长衫人同时一抬手,向王平抓去。
王平一侧身滑开三尺,冷冷说道:“怎么要打架?”
望江楼的敞厅虽然很大、但却摆了很多的桌子,王平一闪身,滑退到另一张桌子后面。
那张桌子上,本来坐着四个人正在吃喝,眼看打起来,立时离位避开。
两个长衫人一击不中,同时绕身而去,分由两侧,向王平兜去。
王平笑一笑,道:“两位,这望江楼上,可都是细盘子细碗,你们在这里打架,岂不是大煞风景么?”
口中说话,双手却未停,两个长衫人各攻了三掌,一、二掌,都被王平化解开去,第三招,王平却硬接了两人一掌。
两个长衫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李掌柜脸色一变,道:“你们两个,收拾不了人家一个。”
两个长衫人,垂下头去,满脸惭愧之色。
李掌柜叹息一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常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可是遇上了事情,一件也办不通。”
楚小枫心中暗道:“作生意的和气生财,这人,哪像个作生意的样子。
两个长衫人突然一撩衣襟,伸人腰中,那是准备亮家伙的动作李掌柜皱皱眉头,你们还不退下去,硬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两个长衫人,手已触到了刀柄,但却立时又松了手;垂头退了下去。
楚小枫脑子里,不停的打转,推断这位李掌柜的来路,但表面上;却是漠不经心,连望也未望那位掌柜一眼。
陈横和两位剑童,也站着未动。
王平却微微一笑,道:“吃皈嘛,每天都要有几次,算不得什么大事,难道还用得着拼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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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柜冷笑一声道:“阁下说的是,:咱们订的位置被你们强行霸占,实在是一件小事,吃饭嘛,用不着拼命,算你们狠,咱们认了!”
提高了声音,接道:“伙计,咱们换个地方。”
店伙计道,“是!李爷请了。”
转身向前行去,李掌柜紧随身后行去。
王平微微一皱眉头,回顾了楚小枫一眼,脸上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
似乎是完全没有料到,那位李掌柜竟然会忍下了这口气,转身而去。
到了楚小枫身旁,低声说道:“主人,这小子能屈能伸,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
楚小枫道:“坐下来,要人家瞧出来咱们是有意找麻烦的,”
王平应了一声,坐回原位,店伙计很快送上来酒菜。
两个剑童一直站在楚小枫的身后,表面上垂目而立,事实上,两个却一直留神着上下望江楼的人。
酒菜上得很快,片刻之间,摆上了满桌佳肴。
李掌柜带着人上了三楼,完全离开了楚小枫等的监视,望江楼上的客人,越来越多,挤得没有了一个空位,但酒客仍然往上拥,生意实在是好得邪气。
这时,突然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行到了楚小枫所的桌子前面,望江楼上还可以挤下两个人的。只有楚小枫这一张桌子,但只要看看楚小枫那股子气势,就没有人愿意然自找麻烦,但世上也偏有不怕麻烦的人。
这一老一少,老的大约五十多岁,穿着一件灰布长衫,长得很瘦,瘦得除骨头之外,全身很难称出来三斤净肉。
双目沉陷,面如黄纸,就像害了一年疾病的人。
但那年轻人。却是唇红齿白,长得十分英俊,穿着一身蓝缎子紧身箭衣,腰里还挂了一把金柄弯刀。
刀鞘上镶了七个猫眼大小的宝珠,这么两个人走在一起,给人一种很难相配的感觉。
两个人行到桌子前面,一声不响的就坐了下去。
灰衣枯瘦老者招招手,道:“伙计,伙计。”
经过了刚才一场风波,店伙计也实在不敢招惹楚小枫这一伙人,所以,两人坐下去,店伙计装作没有看见。
但人家这么一叫,想装也没有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道:“这位爷,你有何吩咐?”
灰衣老者道:“你们不是卖酒菜的店铺子?”
店伙汁道:“是啊!”
灰衣老者道:“是还要问什么?拿酒菜上来。”
店伙计望望楚小枫和王平,道:“老爷,这里有客人。”
灰衣老人道:“有客人怎么会空了两个位置,再说,客人都不讲话,你在啰嗦什么?”
店伙计道:“我!我……”
楚小枫端起了面前酒杯,笑一笑,道:“伙计,加两副杯筷上来。”
楚小枫叫的菜实在不少,三个人坐着吃,至少有十几样菜,其中有一半还没有动过。
店伙计想不到这客人,忽冷忽热,眼看一场麻烦,忽然化去,立刻应了几个是字,转头就走。
“灰衣老者却突然冷冷的喝道:“给我站住。”
店伙计愣了一愣,道:“什么事?”
灰衣老者道:“老夫不是要饭的,又不是付不起银子,为什么要吃人家的残酒剩菜;这样子,给我再来一份。”
店伙计道:“老爷,再来一份,如何能够摆得下呢?”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道:“摆不下,不会把他们吃过的给收了。”
店伙计道:“这个,这个……”
灰衣老者伸手取出了一块七八两重的银子,道:“你怕我白吃么?先把银子收下。”
楚小枫笑一笑道:“店伙计,咱们吃过的菜,也该收下去。”
店伙计呆了一呆,道:“是,是,两位客爷想来定是老朋友了。”
灰衣老者道:“朋友?什么朋友?老夫没有朋友?”
这是十成十找麻烦,完全摆出一副惹是生非的架式,楚小枫笑一笑,干了面前一杯酒,没有反唇相激,也没有发怒之意,更奇怪的是王平,竟然低着头,大吃大喝,一句话也不说。
店伙计还愣在了那里,灰衣老者却已不耐,冷冷说道:“伙计,你还站着不动,难道觉着老夫不会杀人么?”
那灰衣老者虽然枯瘦,但有一股特别阴森的味道,给人一种很恐惧的感受,店伙计心头震动了一下,转身而去。
那灰衣老者抬头望了楚小枫一眼道:“阁下很大方?”
楚小枫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彼此见面,总算有缘。”
灰衣老者冷冷说道:“我看这叫冤家路窄,”
楚小枫道:“咱们是冤家?”
灰衣老者道:“不错;”咱们是冤家。”
楚小枫道:“在下和阁下何处结怨,为何成了冤家,还望你朋友指点一二。”
灰衣老者拎笑一声,道:“老夫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难道世间还管得了老夫的人?”
楚小枫道:“没有管得了你的人?”
灰衣老者突然用手一按桌子,桌子的一盘红烧鱼突然飞了起来,直向楚小枫飞了过去,就像有人端起那个盘子投了过去,盘子急速的旋转,直向楚小枫的咽喉上撞子过去。
楚小枫手中正端着一只酒杯,微微一抬,酒杯击在盘子边缘,当的一声,那盘旋而飞的盘子,忽然间又向后飞了回去。
酒杯没有破,盘子也没有损坏,两个人,完全以内功把盘子震得飞了口去。
一种很高强的内功,把力道化成一股很柔和的内劲,使得杯盘相击,互不损伤,却借势把内力传了出去。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突然伸手抓起一支筷子,击在大瓷盘上,那大瓷盘突然旋转着向楚小枫飞了过来,楚小枫冷笑一声,也随手抓起了一支筷子敲在瓷盘之上,像耍魔术一样,一个盛满红烧鱼的大瓷盘,不停故在空中飞来转去,奇怪的是瓷盘中的汤汁,竟然点滴不溢,跟征空中飞旋,愈来愈快。
望江楼所有客人,都被这种景致所吸引,放下了杯筷,盯在那个瓷盘之上,但见瓷盘飞旋,往来数十遍。
那灰衣人已感有些不耐;冷冷说道:“好小子,倒是瞧不出来,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成就。”
右手一挥,手中竹筷突然硬击瓷盘,但闻拍的一声,瓷盘碎裂,那条两斤重的红烧鱼,也忽然化成了片片碎块,连同汤汁齐向楚小枫飞了过去。
忽然间,寒芒闪动,成方,华圆,俩个剑童突然出手。
四柄剑在楚小枫的面前,结成了一片严密光幕,所有飞向楚小枫面前的碎块汤汁,尽被击落。
两个剑童的动作很快,四柄长剑,出鞘一闪,立还鞘中。但这一来,桌子上杯盘狼藉,完全不能看了。
灰衣人脸以大变。
陈横。王平,也离开了座位。
楚小枫神色很冷静,摇摇头,道:“阁下这一手,实在不高明。”
缓缓放下手中酒杯,王平、陈横,忽横跨两步,挡在那灰衣老者的两侧,灰衣老者也缓缓站了起来。坐在一侧的年轻人,右手握在了弯刀柄上,远远坐着的宗一志,一直冷眼旁观着情势发展,事情似乎是和他完全无关一样。
王平道:“庄主,这老小子如此放肆,是不是该教训他一顿?”
楚小枫道:“问问他们的来路,如是无名小卒,叫他们磕个头,放他们去就是了。”
他说的很和善,但言词之间,对那灰衣人却有着无比的藐视。
灰衣老者仰天打个哈哈,道:“你可是叫作楚小枫?”
楚小枫心头微微一震,表面上仍然保持相当的平静,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楚小枫,阁下怎么称呼?”
灰衣老者道:“我知道你是楚小枫就行了,老夫是谁,你就不用管了。”
楚小枫道:“哦!”
灰衣老者道:“楚小枫,这地方太狭小,要打架,咱们何不出去找一处宽大的地方,比个胜负出来。”
楚小枫道:“阁下是诚心找麻烦来的?”
灰衣老者道:“就算你说对了,咱们是找麻烦来的。”
楚小枫点点头,笑道:“就只有两位么?”
灰衣老者道:“老夫觉着咱们两位已经够了。”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好!本庄主初入江湖;也正想闯闯字号,扬扬万儿,不过,咱们要斗有名气的人,没有名气的人,咱们不予理会。”
灰衣老者怒道:“难道老夫这身份还不够分量么?”
楚小枫道:“到现在为止,咱们还不知阁下是何许人物?”
灰衣老者道:“你们不认识老夫,却在江湖上走动,岂不惭愧。”
楚小枫心中暗道:“王平、陈横,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就是我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他们应该认识,何以两人竟然是全无反应,难道他是在唬我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淡淡一笑,道:“本庄主初入江湖;本就不认识江湖中人,不认识阁下,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灰衣老人道:“你本不认识我,就算我说了姓名,又能如何?”
楚小枫道:“说的也是,阁下请带路吧!”
灰衣老者回顾了那英俊少年一眼,两个人双双站起,举步向外走去,王平、陈横,当先带路,楚小枫居中而行,两位剑童,却紧跟在楚小枫的身后。
宗一志没有动,仍然坐在原位上。
原来,楚小枫在离开了原位时,已经发出了指令,宗一志留在原处监视。
第二道令谕,由王平代为发出,命令十二金刚中的成中岳带两人上来,接应宗一志。
这些传令之法,都融合在日常生活之中,一个筷子的摆法,行路时手臂的移动,手指伸屈的配合,都成了传令之法。
灰衣老者和那年轻人,似是早有成竹在胸,两人一下望江楼,直奔南门外。
楚小枫点点头,低声对成方说道:“快去通知段山,要他们四个人留在望江楼上,八个跟上来。”
楚小枫的人手,集中在一起,不算小,但就一个门派而言,那就不算多了,尤其是,他们缺乏那种通讯、联络的暗桩,探子。
二十一个一流高手,集中一处,确是不易对付,但如一分散,那就又显得实力单薄了,成方转身而去,楚小枫故意放慢了脚步,以便给二十刚充分的时间,那灰衣老者本来走得很快,但楚小枫等一放慢脚步,他们也只好放慢了下来,很明显又是一个安排好的陷阱。
楚小枫笑一笑,道:“王平,看来,他们是非要把咱们引入他们布置的陷阱中不可了。”
王平道:“是!他们觉着咱们会上这个当,也太低估咱们了。”
楚小枫道:“不人虎穴,焉得虎子。”
这时,成方已然快步追了上来,低声道:“回主人话,小的已转达了主人的令谕。”
楚小枫点点头,道:“由此刻起,要留意两边的景物,可疑的地方。”
成方、华圆齐齐点头,这时,夕阳已尽,幕色苍茫,那灰衣老者和蓝衣少年,已然行到了南门城外。
王平忽然停下脚步,道:“阁下是怎么回事,还有多远才到,咱们酒饭还未用好。”
灰衣人道:“就到了,前面那座茅舍。”
但见火光一闪,那座柔舍之中,突然亮起了一片灯光,那是处在旷野的一座茅舍,竹篱环绕,景物十分优美,一道小径,穿过田野,直达茅舍,进了篱门,才看出这茅舍的庭院很大,三合头的房子,都是三明两暗的格局,每一幢房子大门口前,都吊着一盏气死风灯,照得庭院中,一片通明。
那灰衣老者和蓝衣少年,都站在庭院中,陈横,王平,站在了楚小枫的身前,成方、华圆两上剑童,却站在楚小枫身后两侧。
楚小枫回顾了一跟,道:“就是这个地方么?”
灰衣老者冷冷说道:“不错,楚小枫,你不该来的。”
楚小枫道:“为什么?”
灰衣老者道:“因为,这是一个陷阱,你来得就去不得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一点,在下倒是瞧不出来。”
灰衣老者道:“你要见识一下吗?”
楚小枫道:“在下一向有这个习惯,不到黄河心不死,阁下既然摆下了道场,那就给在下见识一下吧!”
灰衣老者点点头,道:“好!你先瞧瞧也好。”
举手互击三掌,但见那些窗上的垂帘,忽然在开,窗口处都布置弩弓、针筒,每一个窗口处,至少都有十件以上的不同暗器,对着五人。
灰衣老者道:“现在有二十四张连珠弩,十二个五毒梅花针筒,十八个阴磷毒火筒,对着阁下,我只要一声令下,大罗神仙,也难逃得性命。”
楚小枫神情潇洒的笑一笑,道:“这么利害么?”
灰衣人道:“好!老夫再让你开一次眼界。”
提高了声音,道:“打出了一枚阴磷毒火弹,让他开开眼界。”
但闻啸声破空,紧接着闪起了一片绿光,蓬然轻震中,地上一块青石上,突然燃起了一片绿火。
灰衣人道:“这等阴磷毒火,有如附骨之蛆,挥之下去,熄之不灭,不论你是什么人,练成了什么样的武功,但只要你被毒火沾上,那只有一个结果,非被活活的烧死不可。”
楚小枫心中确然有些震动,想不到竟然会落人这个陷阱之中。
但他表面上,却保持了绝对的平静,冷然一笑道:“这毒火果然利害!”
灰衣老人回顾了身旁的蓝色劲装少年道:“老夫忘记给楚庄主引见了。”
楚小枫道:“你是说这位兄台?”
灰衣人道:“正是,正是。”
楚小枫笑一笑,道:“难道这位兄台还是一位很有名气的人物?”
灰衣老者道:“不错,你认识景二?”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
灰衣老人道:“不错,死在了你的手中。”
楚小枫道:“你的消息实在很灵通,景二确是死在区区手中。”
灰衣老人道:“好!这一位是景四,景二的师弟,也是他的亲弟弟,有道是,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
楚小枫道:“我说呢?看起来,怎么会有点面善。”
灰衣老者道:“现在,你总算很清楚了。”
第二十八回 智勇闯江湖
楚小枫道:“明白了十之八九,阁下是什么人?还不清楚?”
灰衣老者道:“好吧!你一定想知道,老夫就只好告诉你了。”
楚小枫道:“在下只有洗耳恭听了。”
灰衣老者道:“江湖上有四只鹰……”
王平接道:“你就是那一只灰鹰?”
灰衣老者道:“不错,老夫正是灰鹰卜风。”
王平道:“灰鹰确是一位很有名的武林高手,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竟会和景二公子攀上了关系?”
卜风道:“你不用知道的大多,你知道老夫是灰鹰卜风就是了。”
楚小枫道:“王总管。”
王平一躬身,道:“属下在。”
楚小枫道:“灰鹰卜风,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说出来给我听听。”
卜风徐徐说道:“住口。”
王平看也不看卜风一眼说道:“十年之前,江湖有四头很著名的鹰,灰鹰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排名最后的一只。”
楚小枫道:“嗯!以后呢?”
王平道:“近十年来,四只鹰忽然失去了消息,想不到今天竟叫咱们碰上了一只。”
楚小枫道:“这灰鹰的为人如何?”
王平道:“四鹰之中,大约是以这只灰鹰最不成材了。”
楚小枫道:“他在江湖上的行为呢?”
王平道:“四鹰一样,是正邪之间的人物。”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
卜风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楚小枫道:“完了,我已经对你知道了一个大概,你是什么人?是否该杀了。”
卜风脸色一变,道:“你要杀我,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答复老夫的话。”
楚小枫心中一直在寻思,如何对付那一十八个磷火筒,那才是致命的威胁,但他明白,决不能让对方瞧出自己无法对付这些暗器,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做到不动声色,却是一件很难的事了。
但楚小枫却能作到。笑一笑道:“答复你什么?”
卜风道:“放下你手中兵刃,束手就缚。”
楚小枫道:“这暗器如是真如阁下所说,凶厉无比,可以要我们的性命,反抗难免一死,但如咱们放下兵刃,束手就缚,岂不是更死定了。”
卜凤道:“那倒未必,我们不杀你,就是因为你还有可以不死之道。”
楚小枫道:“在下还有这点分量,说说看,是怎么样情形。”
卜风道:“放下兵刃后,咱们会带你去见一个人,如是你们说的很好,那也许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楚小枫道:“如是说的不好呢?”
卜风道:“你只要答应他所有要求,岂有说不好的道理。”
楚小枫耸耸肩,举手的敲敲脑袋,借机会发出了一个暗记。
那是一道叫人戒备的令论,但不可轻举妄动,一切要听他之命行事,但一动,就要如闪电一般的快速。
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楚小枫缓缓说道:“卜风,你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老江湖了,想想看,这些要求,如若是咱们加诸阁下,你会答应么?”
卜风道:“那要看我的处境如何了?”
楚小枫道:“就像我们现在处境呢?”
卜风道:“答应,至少可以保下性命,因为,你们正处在一个死结上。”
楚小枫笑一笑、道:“卜兄,你的意思,可是在劝在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
卜风冷冷接道:“你错了,我要你识时务一些,你要知道,咱们目前仍然是敌对之势。”
楚小枫道:“哦!”
卜风道:“姓楚的,我不愿再对你多费唇舌,你可以作个决定了。”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我已经决定了。”
卜凤道:“好!决定如何?”
楚小枫笑一笑,道:“咱们不受威迫……”。
迫字出口,人已对卜风直扑过去,成方、华圆,双剑出鞘,扑向那蓝衣少年景四,景四手中的弯刀闪电而出,一道冷芒飞起,连串金铁交鸣声中,两个剑童手中的长剑,尽被那刀光逼开。
好凌厉的一击,玉平,陈横,更是精灵无比,两个一左一右扑向景四,在飞扑景四的同时,两个人也亮出了兵刃,王平是两把短刀,陈横是两支短剑,这些兵刃,都是丐帮中人常用的兵器,显然,德高望重,高瞻远瞩的黄老帮主,已经有了某些准备,那是很早以前,即安下了心的准备,所以,王平的刀法很凌厉,陈横的两柄短剑,也很凶悍。
楚小枫赤手空拳,独斗卜风的双掌,王平、陈横、成方、华圆,六剑,双刀,缠上了景四公子。
四短四长,八件兵刃,围斗一柄弯刀,但仍然无法使那柄弯刀屈服。
但这四年轻人都很凶悍,两个剑童的年纪虽不大,但剑上的造诣却是很深,每人都用的双剑,别有一种剑法,双剑忽合忽分,招数变化万端。
就算如此,但如只有两个人,也一样无法对付那柄弯刀的凌厉变化,幸好,还有陈横和王平,两柄短刀,两柄短剑,也自有一套攻击之法。
兵刃上本有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这两个人的招术又极怪异,四个全力施为,勉强保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楚小枫和卜风,也斗得十分激烈,卜风掌风呼呼、攻得十分凌厉,楚小枫看似不是对方之敌,但楚小枫的招数之中,常常有神来之笔,使原本隐人劣势的局面,忽然间,扳了回来。
就这样,双方保持了个半斤八两的均势。
室中,虽然有数十件很恶毒的暗器,指着他们,但因双方你来我往的陷入了混战之局,一时之间,却时我法打出手去。
他们害怕误伤了自己人,这正是楚小枫的用心,先让对方无法打出恶毒的暗器,然后,再想办法脱去围困。
卜风的掌势很具威势,楚小枫虽然不断有奇招出手,但仍然无法抗拒得住对方绵密的攻势,忽然,楚小枫被击中一掌,掌势打中了楚小枫的左臂,楚小枫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一步。
卜风哈哈一笑,道:“看来,我们把你估计太高了,早知如此,不用这些埋伏,就是老夫一人,也可以生擒你了。”
楚小枫身躯摇了一摇,又向前冲去,卜风大跨一步,攻了上来,蓬然一掌,击中了楚小枫的右肩,楚小枫又被打退了一步,这一次,楚小枫似是承受不了这沉重一击,身于一仰,向后倒去,卜风疾探右手,一把抓住了楚小枫的右腕,用力一拖,硬把楚小枫给拖了起来,楚小枫似是伤得不轻,嘴角问流出了鲜血。
卜风道:“姓楚的,旱知如此,我实在不用准备这样的大的阵仗,我们使出捉狮子的手段,但你只是一个小白兔。”
他右手紧扣着楚小枫的脉穴,自然是不会顾虑他的反抗了,回头望去,只见景四仍然和四人搏杀得十分激烈,景四没有落败的迹象,但也没有取胜的征候,看样子双方还有得一阵搏杀。
望望面色惨白的楚小枫,卜风冷冷说道:“姓楚的,叫他们停手吧!”
楚小枫点点头,道:“可以。”
卜风很希望把这副得意的神气,让景四看看,高声说道:“四公子,擒贼擒王,打蛇打头,我已经生擒了楚小枫,我这就要下令他们停手,咱们逮着了这几个活的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
语声一顿,冷冷接道:“楚小枫,你要他们停手。”
楚小枫大喘了两口气,强提真力,大声喝道:“你们不用打了。”
神出、鬼没,二剑童,应声停手,景四也收了弯刀,他原本有些不信,卜风能轻易的制住楚小枫,但眼见为真,楚小枫确然被卜风扣住了脉穴,那自然是假不了。
但他心中仍有些怀疑,道:“卜风,楚小枫这样轻易的被你制住,他又怎能杀了景二。”
卜风道,“四公子,听说他杀死二公子的经过,并非是全凭武功。”
景四道:“你能扣住他的脉穴,他的武功,实在不算高强。”
这句话,活里有话,卜风听得很不舒服,笑一笑,道:“四公子,这话说得不错,他能杀死二公子,大概是运气好了一些,二公于失败,也许是他经验太差了一些。”
景四笑一笑,道:“不管如何,你总算是生擒了楚小枫。”
卜风道:“四公子说得是,对阵搏杀,虽然是武功第一,但有时候,江湖上的经验,却常有出奇制胜的作用。”
憬四笑一笑,道:“这一件大功,是卜兄所有了。”
卜风道:“哪里,哪里,这件功劳,也有你四公子的一半。”
目光一顾楚小枫,接道:“要他们放下兵刃?”
楚小枫道:“好!你们都过来,把兵刃放下。”
神出、鬼没、成方、华圆,应了一声,缓步走了过来。
这时,窗口处数十筒暗器,虽然指向着楚小枫等,但一来,楚小枫等还和卜风、景四等混在一起;二来,卜风已经取得了绝对优势,自然,用不着打出暗器了。
这时,神出,鬼没,全都垂头丧气走了过来。
卜凤虽然扣着楚小枫的右腕脉穴,但他仍然有着很高的警惕之心,双目中神光湛湛,盯着四个人。
景四冷冷说道:“你们到哪里去?”
王平道:“咱们把兵刃交给庄主。”
景四道:“楚小枫。”
王平道:“对!”
卜风道:“就地放下,何用如此麻烦。”
王平道:“唉!咱们想不到,庄主竟然是如此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卜风道:“哦!”
王平道:“所以”自们要把兵刃交还给他,就此离去,永不再为他座前武士。”
卜风冷笑一声,道:“老夫就立刻扭断楚小枫的右臂。”
说话之间,王平等仍然缓缓移动身躯。
只听楚小枫叹息一声,道:“你们一定要走,悉听尊便,放下兵刃去吧!”
王平道:“咱们对庄主失望的……”。
缓缓把手中一对短刀,放在地上,陈横。成方、华圆,依样施为,蹲下身子,就在几人兵刃着地之时,突然一个贴地翻滚,疾如流星一般,滚出了两丈多远。
避开了窗中暗器的射向,楚小枫也同时一翻被扣的右手,五指反扣在卜凤的腕上,用力一拖,把卜风的拖在身前。
这时,楚小枫已然大部分躲开了暗器的射向,尚余下一点空隙,却被卜风给挡了起来。
卜风睁大了双民望着楚上枫,脸上是一片惊异的神色,道:“你,你怎么会……”。
楚小枫接道:“我能杀死了景二公子,自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卜风道:“但我扣住了你的脉门。”
楚小枫道:“可惜,我学过移穴换位的手法,我让你抓住手腕的时候,我已经移开了脉穴的位置。”
卜风道:“你很狡猾。”
楚小枫道:“你不觉着自己更狡滑么?把我们引入到这样一个地方。”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拐仙黄侗,这移穴换位之术,是他所传授,他忽然有凄伤的感觉,那个胸罗玄机,卜人体咎的老人,他洞悉了天机,但却把自己陷入了痛苦中。
他本来,可以好好的享受几十年的,他知道的太多了,所以苦了几十年,他的武功,和他的为人一样,都是一些专走偏锋,诡秘的路子,楚小枫实在从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蹴可就,也不是一下可以练成。
但黄侗能,他一生专走偏锋、捷径,不但了解了天命休咎,而且,对人体的构造,也有深刻的了解。
所以,他的武功不正宗,但却很速成。
卜风神情冷厉的说道:“楚小枫,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不会顾及到我的生死,他们会尽快的射出那些凶毒的暗器。”
楚小枫笑道:“卜风,纵然他们肯射,但那些暗器也未必能够射得到我。”
卜风道:“我和你同归于尽。”
楚小枫道:“那就试试看吧!”
这时,二剑童和神出、鬼没,又向后退了五六尺远,他们己可以脱离险境,退出围篱,但为了楚小枫,他们却一直站着不动。
一直很少说话的景四,突然开子口。冷厉的说道:“卜风,你太大意了,你自命老江湖,却栽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中。”
卜风道:“四公子,这也不能怪我,照他这个年纪,他应该不会移穴换位的功夫才是。”
景四道:“他能杀死我二哥,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竟不知留心,为他所乘。”
卜风道:“四公子的意思呢?”
景四道:“你只好陪他们殉葬了,我要下令他们射出暗器了。”
只见他举起弯刀一闪,高声道:“四面包围。”
但见窗门闪动,隐藏于茅舍中的暗器杀手,全部飞跃而出。
楚小枫道:“快退出去……”
王平道:“主人你……”
楚小枫道:“不用管我。”
王平一挥手,成方,华圆,陈横,齐齐飞身而起,跃出篱外。
楚小枫道:“卜风,你小心了。”
右手加力,拖着卜风,直向后面退去,卜风并未挣扎,竟然随楚小枫向后退去,但表面上看去,楚小枫仍然是拖住卜风而退,双方面的动作都很快速,一瞬间,楚小枫已然退到了门口处。
但茅舍中埋伏的暗器高手,也都跃入了庭院中,他们没有出手,似乎是在等待景四公子的令谕。
景四怒声道:“你们还不出手,等待什么?”
但闻金风破空,一排弩剑当先射来。
这时,篱门已被王平打开,楚小枫用力一带,把卜风一起拖出了篱门,他动作虽然很快,但卜风的背上仍然中了两枝弩箭,那弩箭一排射出,不下十余支之多。
楚小枫闪人篱门之外,假山、夏海、刘风、马飞已然赶到,这四人也是暗器高手,不待楚小枫吩咐,手中己握了暗器,闪在篱门两侧。
楚小枫一瞥间,发觉了刘风、马飞手上都已经戴上了鹿皮手套,显然,这两人用的是很恶毒的暗器。
目光匆匆一瞥,立刻又转到卜凤的身上,道:“我点了你的穴道,让你们自己的人救你吧!”
出手点了卜风两处穴道。
这时,四英已同时打出暗器,但见一团黑砂,一篷银芒,再加上四点寒星,由篱门中飞进去,暗器飞射之中,响起了几声惨叫。
楚小枫沉声喝道:“退!退到东北方的树林中去。”
喝声出口,人已当先向前奔去,华圆、成方、王平、陈横,紧追身后而行,四英对又打出一波暗器,才断后而行,那树林距离茅舍,不过二三十丈,几个飞跃已人林中。
景四和一批暗器高手,本来可以追出篱门的,但因四英连续施放了两次暗器,伤了已方十余人,使得心方心中有了很多顾忌。
所以,他们没有追出来,等景四追出篱门时,楚小枫等已躲人了树林之中。
景四目光转动,瞧到了倚在竹篱上的卜风,不禁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还没有死?”
卜风道:“楚小枫没有杀我。”
景四道:“灰鹰,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不杀你?”
卜风道:“我想,他要用我挡住你们射来的暗器。”
景四道:“楚小枫本来应该死的,但他却没有死,都是因为你自作聪明。”
卜风道:“四公子,我实在想做好的,但是,我没有做到。”
景四道:“哼!如非你上了楚小枫的当,怎么会得这般下场。”
卜风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景四并没有立刻解去卜风身上的穴道,但他见他双臂流血,不停的滴了下来,在他身侧地上,放着两只弩箭民冷笑一声,景四缓缓说道:“什么人伤了你?”
卜风道:“四公子下令施放暗器,在下被咱们自己的弩箭所伤。”
景四公子道:“谁替人拔出了弩箭。”
卜风道:“楚小枫。”
景四道:“看来,楚小枫很体恤呢?”
卜风道:“四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四道:“楚小枫恨你入骨,他应该杀掉你的,可是他不但没有杀你,反而拔了你身中的弩箭。”
卜风道:“四公子,难道你对我起了怀疑?”
景四道:“事实如此,不能不叫人生疑了。”
卜风道:“四公子,你……”
景四接道:“我很冷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怀疑。说!你用什么换得了性命。
卜风道:“什么也没有,也许楚小枫不杀我,早就想到了这一招。”
景四道:“哪一招?”
卜风道:“你的疑心。”
景四神情肃然的,冷冷说道:“卜风,你如不肯说实话,四公子今天可能会杀了你。”
卜风道:“你!……”
景四接道:“我不信楚小枫那么仁慈,你告诉了他多少秘密,才换得了你的性命。”
卜风道:“四公子,你这疑心,只怕很难服人。”
景四缓缓扬起右手,道:“卜风,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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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风索性闭上眼睛。
景四冷笑一声,一伸手,抓起了卜风,道:“卜风,你很英雄,不怕死是么?但我不会让你死得很痛快。”
右手一抬,卡登一声,错开了卜风的左臂关节,这是武功中逼刑最残酷的手段之一,卜风脸色一变,出了一头大汗,但他却咬咬牙没有叫出声,显然,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景四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有种,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伸手又抓起了卜风的右臂。
卜风霍然睁开双目,冷冷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四道,“我要你说实话……”,语声一顿,接道:“你经验多,见识广,我才跟着你出来庞练,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没有出息的人。”
卜风道:“四公子,你这样待人,我姓卜的死难瞑目。”
景四道:“我要逼不出你的口供,我生不安心。”
卜风道:“四公子,我实在没有口供,你知道么?你四公子这样对我,我可以忍受下去,何况,楚小枫根本没有逼过我。”
景四道:“那是因为你心中有一个错觉,这个错觉,使你感觉到楚小枫真的可以杀了你,所以卜你才害怕,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卜风冷笑一声,道:“四公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这不是逼供……”
景四道:“不是逼供,是什么?”
卜风道:“你是强加人罪。”
“景四道:“说的好。”右手一抬,格登一声,又错开了卜风的右肘关节。
卜风身受两处箭伤,血流不止,再加上几处穴道被点,使他也无法运气行功,抗拒这些痛苦,两个手肝皆被错开,这种痛苦,使得他极难忍受,所以,痛得他一身大汗。
卜风道:“四公子,你不能这样整我。”
景四道:“说,告诉我,你对楚小枫说了什么?”
卜风道:“什么也没有说,真的,四公子,你没有想想看,这中间没有好多时间,我能和他说些什么。”
景四道:“其实,重要的话,只要三五句就行了。”
卜风道:“四公子,你想杀我,就出手吧!用不着这样多的花招。”
景四笑了一笑,道:“我如是杀了你,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卜风答道:“你听着,景四,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有此疑心,还是要找个杀我的机会。”
景四道:“真的疑心!”
卜风道:“那很容易,咱们这个组合,有着很严苛的规法,我不敢跑,也跑不了,只要你把我的罪行向上面报告一声,执法如山的秦掌刑,决不会放过我。”
景四道:“你很希望落在秦掌刑的手中。”
卜风道:“不论何人,只要落在秦铁的手中,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但我自己觉着,落在他手中,还比此刻的处境好一些。”
景四道:“这么说来,我比秦掌刑还要严格一些了?”
卜风道:“不是,如论施刑之恶毒,逼供手法之高,你不及秦掌刑十分之一,但他有一点比你好!”
景四道:“哦!哪一点?”
卜风道,“他讲理,也有着比你精明、深入的判断力。”
景四吁一口气,道:“也许我真的不如秦掌刑,不过,我是亲眼看到的……”。
卜风怒道:“你看到了什么?”
景四道:“看到了你和楚小枫的事。”
卜风道:“我们有什么事?”
景四道:“人性上很多的缺点,怕死是最大的缺点之一!”
卜风道:“所以,我用本组合的机密,交换了我的性命?”
景四道:“不错,正是如此。”
卜风道:“因为,我怕禁小枫杀我,又怕你怀疑,所以,我用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就把我们的内情说了出来。”
景四道:“唉!你要早些如此说,岂不是免去了分筋错骨之苦。”
卜风道:我现在想明白了,与其现在求生不同,求死不能,倒不如实活实说,死了的好。”
景四道:“是!你真是明白人。”
卜风道:“四公子,咱们可不可以谈谈条件?”
景四道:“可以。”
卜风道:“我如承认了这件事情,四公子要如何发落我?”
景四道:“那要看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卜风道:“好!承认了。”
景四道:“好!卜风,能不能告诉我你泄漏了本门中多少隐秘?”
卜风道:“可以,但我双臂疼得厉害,你可不可以把我错开的关节接上。”
景四道:“行!”
伸手接上了卜风被错开的关节。
景四笑一笑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卜风道:“我背上伤处,疼得利害,可不可以替我敷点药?”
景四道:“可以。”
立刻招呼了两个人来替卜风敷上了药物。
卜风动了一下双臂,道:“唉!现在舒服多了。”
景四道:“卜风,我对你不错吧?”
卜风道:“好!简直好极了。”
景四道:“唉!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只要知过能改,仍是一样。”
卜风苦笑一下,道:“四公子,我犯了很大的错,我不该放了楚小枫,更不该告诉他咱们组合中的隐秘。”
景四道:“你都告诉他些什么?”
卜风道:“我真的该死,凡是我知道的,我全都说了。”
景四道:“你知道的不少吧?”
卜风道:“很多,我加入咱们组合十余年,听也听到了不少的事。”
景四道:“如不是你的错误,咱们早就制服了楚小枫,对不对?”
卜风道:“对!我的疏忽,实在太大,大到不但使楚小枫死里逃生,而且,反使我们几乎伤在他们的手中。”
景四满意的点点头,道:“卜风,你这样自承错误,倒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
卜风道:“四公子,所有的罪状,我都承认了,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呢?”
景四道:“我们应该去追楚小枫,但你受了伤,似乎是没有法子去追他了。”
卜风道:“对!在下犯下严重的戒律,所以,我应被送人刑堂受审。”
景四笑一笑,道:“说的也是……”
突然举手一抬,道:“你们都出来吧!”
篱门中鱼贯行出了数十个劲装大汉,他们手中执着各种不同的暗器针筒。
景四笑一笑,道“你们都听了没有。”
数十人人齐声应道:“听到了。”
灰鹰卜风心中忽然一动,道:“你们听到了什么?”
一个执着阴磷毒火筒的大汉道:“听到你的自白罪状,你放了楚小枫,使我们受了很大的伤害。”
卜风道:“哦!”
景四道:“卜风,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你?”
卜风道:“我已经招认了罪状,所以,最好能把我送往掌刑那里受罚。”
景四道:“应该送你去的,不过,强敌当前,只怕我们没有这个时间。”
卜风道:“四公子的意思呢?”
景四道:“咱们相处一场,又有这么多人,目睹你放走了楚小枫,使我们的人手、有了很大的伤亡,又都听到了你自白的罪状,就算我有饶你之心,他们也不会答应……”
卜风脸色大变,接道:“四公子,可是想杀了我?”
景四道:“不用!我不杀你,你自己想个法子,自绝了吧!”
卜风点点头,道:“四公干,我们之间是有冤或有仇?”
景四道:“无冤无仇。”
卜风道:“既然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定要加害我呢?”
景四道:“我不是加害你,只是秉公处事罢了。”
卜风暗中一提真气,道:“好!四公子一定要杀我,在下就只好让你称心了。”
突然一伸手,拔出了一柄匕首,指在前胸处,黯然说道:“四公子,我这一畏罪自绝,你是连一点责任也不负担了,我三个义兄弟,也不会追究的我的死因了。”
景四道:“你放走敌人,自白罪状,有这么我人听到,就算他们追究这件事,我也不怕。”
卜风道:“四公子说的是,但我一直想不明白,四公子为什么要杀我。”
景四脸上闪过一抹狞笑,道:“你已经决定要死了,多知道一些,又有何益。”
卜风道:“四公子,这把锋利的刀,很快的可以使我死去,难道,我死了,也要糊糊涂涂?”
景四笑一笑,道:“卜风,我的年纪轻,江湖上的阅历不够,但我绝不会上你的当,我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卜风高声道:“这就是你的把柄。”忽然一提气,飘身而起。
他早已做好准备,身子一翻,人已到了庭院之中。
景四道:“施放暗器。”立刻有部分暗器手,冲入篱门。
只听机簧,弓弦声,不停的传入了耳际,流矢、飞针,夹杂着几道阴绿光芒,交错而出。
卜风早已算好行动,就地一滚,避开了一排弩箭、十支飞针,和两枚阴磷毒火弹后,人已到四五丈外。
对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而言,错过了一个击杀他的机会,就很难再杀死他。
景四眼看卜风已经脱出暗器可及的射程之外,心中大急,怒喝道:“卜风,你敢逃么?”
卜风道:“我为什么不敢逃,景四,你要杀我,也该用的高明手法,如此低劣的手法,岂不被明眼人一眼看穿了。”
他口中答话,人却隐人一处屋角之后。那是一处死角,暗器无法射到的地方。
景四冷冷说道:“好!卜风,你敢逃走,我就下令追杀了。”
他一连喝问数声,不见有人回答,已知卜风逃走,心中悔恨不已。
且说卜风忍着满身伤疼,紧咬着牙关,飞身而起,逃入了树林之中,他心中也明白,那树林之中,隐藏着楚小枫等人,但这座茅舍的四周,只有一面有草有树,另外三面,却是一片空荡,如若不隐入林中,那就很可能无法逃过景四和暗器手的追踪。
卜风明白这些暗器的利害,机簧控制的毒针,和阴磷毒火弹的厉害,只要进入三丈距离之内,逃脱的机会,实在不大。
所以,他逃入林中。
果然,隐在树林中的楚小枫,看得十分仔细,眼看卜风循着草丛,进了树林之中。
王平低声道:“公子,江湖上四只鹰,个个轻功高明,不是好对付的人物,看样子灰鹰似乎是受伤不轻,咱们说不定,可以活捉这头灰鹰。”
楚小枫笑一笑,道:“别伤害他,传我令谕给四杰,想法保护他,别让他落人景四公子的手中。”
对楚小枫放了卜风这件事,王平的心中,本来充满着怀疑,但此刻,他却不得不佩服楚小枫的高明了。
一个很普通的离间之计,立刻发生了很惊人的效果,王平快步行了过去,发觉灰鹰卜风已然在段山等监视下。
事实上,他逃人树林中后,已因失血过多,和伤疼的折磨,有些承受不了,心中一松,人就躺了下去。
王平和四杰打个招呼,缓步行了过去,行到了卜风的身侧。
卜风笑一笑道:“好!你来得好,拔出刀来,割了我的头吧!”
王平摇摇头,道:“我们要杀你,早就取了你的命,怎会等到此时。”
卜风道:“那你来干什么?”
王平道:“奉命来此保护你。”
卜风回顾一眼,道:“你……”。
王平道:“我和很多别的人。”
卜风看了段山等四人,果然都隐在附近树后。
沉吟了一阵,卜风冷冷说道:“去告诉楚小枫,我姓卜的,用不着人来保护。”
王平笑一笑道:“是否保护你,是我们公子的事,不用阁下多言……”。
卜风怒道:“为什么?”
王平接道:“小声些,景四公子率人自林中行来,死虽不可怕,但活罪却能使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卜风吃过了景四的苦头,余悸犹存,沉吟了一阵道:“贵主人,究竟用心何在?”
王平道:“没有用心,阁下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放心休息,尽快的恢复你的体能,然后,想法子逃离此地。”
卜风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
王平道:“卜风,我们庄主只是觉着你很委屈,贵组合中人,也未免太过严苛。”
卜风道:“只是如此?”
王平冷冷说道:“时间会证明咱们庄主的博大、仁慈……”
语声一顿,接道:“左面一丈左右处,有一个土坑那里面可以使你安静的坐息一阵,动作最好快一些,景四似乎是决心要追杀于你,他已经带着人进入树林中了。”
卜风似乎已经被王平说服,强行站起身子,左行一丈,躲入了土坑之中,茂密的草丛,掩隐了那天然的土坑,除非人脚踏上,否则,很难看得出来。
王平和段山等四人,就在附近掩起了身子,很显然,楚小枫等并没有退走的打算,准备在林中,展开一次决战,景四没有来,只到林边,停了一会,便率人退走了。
待景四等人去远,王平才缓步行到上坑前面,道:“灰鹰,景四率人走了,咱们也要走了,你多保重吧!”
灰鹰卜风道:“慢着。”爬上土坑,接道:“我要见你们庄主。”
王平道:“庄主已走多时了。”
卜风道:“那你们……”。
王平道:“我们是奉命留下来保护你的。”
卜风道:“唉!这叫人如何敢当。”
王平道:“卜风,你现在明白吧!咱们庄主年纪不大,但他天赋奇才,胸襟、气度,都有过人之处,咱们一接触,就愿意受其驱策,为其效命,时日愈久,此志愈坚。”
灰鹰卜风点点头,道:“贵庄主楚小枫,姓卜的永远记下了,在下告退了。”
转过身子,向外走去,他步履有些踉跄,显然,伤势还没有好转,但他很倔强,不愿别人看到他的痛苦的样子,望着卜风的背影,王平也招呼段山等四人现身。
夏海道:“那小子本来已带着人入了林子,可能好好的放开手大杀一场,想不到,他竟然会突然退走。”
段山道:“王兄,公子真好心,叫咱们来保护敌人。”
王平笑一笑道:“本来,我也是有些奇怪,但现在想一想,公子真是大生绝才,超人一等,像卜风这等人,杀了他对他们那个组合,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但如留下他,所能发挥的力量,可就无法估量了。”
段山道:“对!”
刘风笑一笑道:“其实,这道理很容易明白。”
马飞道:“什么道理?”
刘风道:“公子如和咱们一样,咱们不叫四英,应该改叫五英了。”
段山微微一笑,道:“这话不对!”
刘风怔了一怔,道:“怎么不对了?”
段山道:“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拿来和咱们相比?”
刘风道:“大哥教训的是。”
王平笑一笑,道:“咱们公于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这些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刘风笑一笑,道:“是!公于是大人大量,怎会和我一般见识。”
王平笑一笑,道:“刘兄,别这么说,我和公子相处的时间久了一点,对他的为人,知道的稍多一些,他很喜欢和咱们相处的亲若兄弟……”。
段山接道:“那是人家作主人的气度,但咱们从仆,却要自行检点。”
刘风、夏海、马飞,齐齐点头应是。
王平只看得心中暗暗敬佩,看来排教对人的训练,比丐帮还要严厉,四英和楚小枫相识不久,就得敬重他的为人,智略,也不会如斯虔诚,这会是受了教主的一句吩咐。
那几句吩咐之言,在他们心目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分量,也构成他们对楚小枫无比的敬重。
段山回顾了王平一眼,轻轻咳了一声,道:“王总管,主人现在何处?”
王平点点头,道:“到那座茅舍中去了。”
段山道:“我们呢?”
王平道:“现在赶过去。”
楚小枫果然在茅舍中,黄氏七虎,分别在茅舍外面警戒,成方、华圆,却各执着一盏灯笼,分站在楚小枫的两侧,两人不停的移动着手中的灯笼,随着楚小枫的目光移动,原来,楚小枫正在仔细勘查那座茅舍。
四英自行留在室外警戒,王平却轻步走了进去、静立一侧。
直待楚小枫看完了一处墙壁后,王平才轻声说道:“卜风很感激主人!”
楚小枫道:“他撑得下去?”
王平道:“他的功力深厚,看上去,一点也不碍事。”
楚小枫道:“那很好。”
足足花去了大半个时辰的光景,楚小枫才带着满意的微笑,进了厅中,坐在了张竹椅上,道:“王平,请段山等四位进来。”
四英很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见过主人。”
楚小枫笑道:“此后,咱们是长时相处,患难与共,不用太过多礼……”。
语声一顿,接道:“四位在剑上的造诣如何?”
段山道:“小的等在剑法上,都下过十八年以上的苦功。”
楚小枫道:“诸位少年英雄,剑法高强,不过,剑艺深博,就算是非常人,也无法尽得所有,剑派各家,都有其长,区区对剑艺,亦略有心得。”
段山道:“主人渊博,自非小的等能及万一。”
楚小枫道:“剑艺一道,各有所长,在下极愿把一点心得,贡献各位,也许不算什么!只不过聊表一点心意罢了。”
段山道:“主人言重了。”
楚小枫道:“这一套剑法,只有四式八招,每一式中两上变化,看起来,并不复杂,不过,却是很实用的剑法。”
段山道:“是!主人指教,在下等洗耳恭听。”
楚小枫站起身子,由成方手中取过长剑,缓慢的演出了四式八招。
开始时,段山、夏海、刘风、马飞等只是格于情面,不得不谦逊几句,但一看到那楚小枫出手的剑招之后,都不禁心神一震。
四人对剑法上,都有着很高的修养,一看那四式剑招,立刻明白那是很凌厉的剑法。
四个人,同时由心中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感。
事实上,七虎四英,连同成方、华圆两个剑童也算上,对楚小枫的敬重,都是出于受命,那不是发自本心的敬意。
他们都是丐帮和排教的精锐弟子,两个组合中的首脑人物,苦心培养出来的秘密弟子,他们对自己的成就,十分自傲,表面上的恭顺。并非内心中的诚服。
楚小枫明白这一点,如若不能表示出一些真正使人敬服之艺,决无法使人心悦诚服。
这四式八招,就是他表现出来的剑上造诣。
四英的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敬佩之色,神情肃然的说道:“公子刻艺精绝,小的们大开了眼界。”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四式八招,自成一路剑法,你们尼下了没有?”
段山等四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道:“剑艺博大深奥,咱们一时还无法领受到它们的精要所在,公子能不能再示范一遍。”
楚小枫道:“可以,你们看仔细一些。”
他很慢的又演练了一遍,这一次,速度更慢,每一式每一招,都练得十分仔细。
演完之后,楚小枫收剑,笑道:“四位记下了吗?”
段山道:“记下了。”
楚小枫道:“好!”
目光转到成方、华圆的身上,接道:“你们是否也看明白了。”
成方、华圆齐声应道:“看明白了。”
楚小枫道:“那你们也去练练吧!”
四英和两剑童齐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室中只剩王平,回顾了王平一眼,楚小枫缓缓说道:“去!请黄氏七虎进来。”
王平低声道:“公子,他们正在警戒。如何能够撤回来?”
楚小枫道:“我想今夜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玉平道:“哦!”
楚小枫道:“去吧!请他们进来。”
王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七虎鱼贯走了进来。
黄一虎一抱拳,道:“见过兰人。”
楚小枫一挥手,道:“不用多礼。”
黄氏七虎,一字排开,神情问十分恭谨。
黄一虎道:“主人传唤,有何吩咐?”
楚小枫道:“你们都是用刀的?”
黄一虎道:“是!小的们练的是刀中刀。”
楚小枫道:“北海门中武功,就是以刀中刀见长,无极门主,就伤在了刀中刀下。”
黄一虎道:“回主人话,小的们初出茅庐,对江湖中事,知道的不多。”
楚小枫道:“我知道,我也不是问你们这些事情,我只是想传给你们几招刀法。”
黄一虎不像段山等那么拘谨,为人也比较憨直,躬身说道:“小的们练的刀法,比较怪异,属于很直接的杀人刀法,不适合一般刀法。”
言下之意,似是不愿意接受楚小枫的指点。
楚小枫笑一笑道:“艺多不压身,我传你们刀法,虽然不是很高明,不过,至少,也不是太坏的刀法,好在只有三招,学起来也很快。”
黄一虎道:“是……主人一定要传授我们刀法,小的们自然是应该接受。”
楚小枫笑一笑,道:“哪位的刀,借给我用用。”
黄一虎恭恭敬敬,递上了单刀。
楚小枫伸手接过,道:“只有三招,很简单的刀法,诸位留心了。”
举刀挥舞,演出了三招刀法,黄一虎等怔住了,这是三招很凌厉的刀法。
黄一虎的额头上,忽然出现了汗水,恭恭敬敬道:“主人高明,这是三招奇学。”
楚小枫道:“算不得什么奇学,你们如若觉得还过得去,那就用心学一学。”
黄一虎道:“小的汗颜,出言无状,主人鉴谅!”
楚小枫道:“不用客气。”
黄一虎道:“刀法变化太奇,似是由极不可能的角度中,反向变化,那是凌厉无匹的变化,所以,小的们没有看清楚。”
楚小枫道:“黄兄的意思呢?”
黄一虎屈膝道:“小的不敢,小的叫黄一虎。”
楚小枫笑一笑,道:“好!黄一虎,你的意思是……”。
黄一虎接道:“小的意思是,希望主人再教一遍。”
楚小枫道:“好!你们看仔细了。”
缓缓举刀,又演了一遍,这一次,七虎都全神贯注,看的十分仔细。
这刀法名虽三招,事实上,三招连在一处,有如一刀一样,个中的变化都极微小,但那微小之变化却是致命的手法。
黄氏七虎都是习刀的能手,但却从未过这种刀法,完全不同于正统的刀法。
他们也体会出来,在刀法运用上这等出人意外的变化,将会使对方完全无法防备。
黄一虎道:“主人,这三招刀法,有没有一个名字?”
楚小枫道:“就叫保命三刀吧!”
黄一虎道:“主人的吩咐,语重心长,小的们完全明白,不到致命的时候,不用这三招刀法。”
楚小枫道:“我们的人手太少,不希望有任何的死亡。”
黄一虎道:“小的明白。”
这时,七虎由内心中萌生出真正的敬服。
楚小枫道:“好!你们就在此地练习一下。”
举步向外行去,庭院中,四英正在练习他传授的剑法。
望着楚小枫的背影,黄一虎脸上是一片崇敬之色,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样样都强过我们,实在,比我们高明得大多了,我们有幸追随,必可为武林中留一段可歌可泣的事迹。”
楚小枫走出了竹篱外面,心中有些得意,也有些黯然!
那本不是三招刀法,而是他由无名剑谱中得来的三招剑法,应该称作“夺命三剑”,很精奇的三招剑法,三招溶于一招中的剑法!
但经过楚小枫的一番巧思之后、稍加改变,当作刀法使出,那自然是有背正统的刀法,也正因如此,感觉中特别凌厉!
但想到不知要有多少人可能死于这三招之下,又不禁不为之黯然。
这三招剑法的改变,使得楚小枫生出了了个很奇怪的想法,如若能把刀,剑的招术,溶于一炉,比原有的刀法,剑法,是不是更凌厉一些?
他开始思索,一个人,能不能同时用两种兵刃,一把刀和一把剑,如是左手刀,右手剑,是不是能把两样完全的合起来运用?
这件事,深深的困扰了他,凝目思索,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只听王平的声音,由耳际响起,道:“主人,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一会啦!”
楚小枫道:“什么时光了。”
王平道:“四更时分了。”
楚小枫道:“好!咱们回客栈去。”
王平低声道:“公子,陈横跟我约好了,五更之前,定有消息传到此地。”
楚小枫道:“不会这样快。”
王平道:“公子,陈横这个人……”
楚小枫接道:“我知道,咱们走吧!”
不论是四英或七虎,都已对楚小枫深深的佩服,楚小枫不但表现了断事料敌的机智,也表现出了他的武功。
王平也不再多言,群豪匆匆转回了客栈,第二天,中午之后,仍未得到陈横的消息。
成中岳、宗一志、绿荷、黄梅、红牡丹,没有一个人回来。
王平沉不住气了,忍了又忍,直到吃过午饭,缓缓说道:“公子,他们都还没有消息。”
楚小枫道:“我知道。”
王平道:“他们这么久没有口来,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去找找他们?”
楚小枫道:“如若他们能回来,咱们何必去找,如若他们回不来,咱们现在去找,已经晚了。”
王平道:“公子,坐视不理,总不如出去查看一番。”
楚小枫神情肃然的说道:“我们事先的行动,可以有很周密的计划,但我们没有特别时间,去挽救失败。”
王平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是……”。
忽然间,步履声响,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是成中岳。
楚小枫内心之中,充满欢愉,笑一笑,道:“师……”
成中岳抢着说道:“中岳见过主人。”
楚小枫道:“其他的人,没有消息吗?”
第二十九回 官船藏匪窟
成中岳道:“有!三个姑娘很平安,一志现在混入了一个地方,正跟一些人混在一起。”
楚小枫道:“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成中岳道:“身份还不太清楚,不过,一志被关在万花园中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有了很多的转变,转变得成熟多了。”
楚小枫道:“哦!”
王平道:“也许陈兄久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识广搏,易容术也比我们高明很多,在下一直没有发现他。”
成中岳笑一笑道:“不过,王兄可以放心,我们都没有受到伤害,何况,像陈兄这样的商人呢?”
王平道:“唉!他如不贪功,大概就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如若贪功,那就很难说了。”
成中岳笑一笑,道:“主人,如若没有别的吩咐,中岳告退了。”
楚小枫道:“你休息一下,等一会,咱们再详谈。”
他很关心宗一志,但却一直没有表示出来。
望着成中岳离去之后,王平低声道:“公子,咱们要不要有什么行动?”
楚小枫道:“等他们回来之后,再作计议,我说过,任何人都必须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赶回来,我不希望有人违犯这个令谕。”
他脸上带着微笑,但言中之意,却是十分的坚决。
王平不敢再说,一躬身退了下去。成方、华圆,仍然站在楚小枫的身后。
楚小枫道:“你们也下去休息一下,也许今晚上,咱们会有一番激战。”
成方一躬身,道:“公子的安危,是我们最关心的事,再说,小的也不觉得累。”
楚小枫道:“养精蓄锐,才能振奋杀敌,休息很重妄,退下去吧!”
成方道:“公子,小的和华圆轮流守候在此,以备公子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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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看他们一脸诚恳之色;也不便婉拒了,只好点点头,道:“要守守在屋外,两个时辰之内,任何事都不要惊扰我。”
成方道:“如是他们回来了?”
楚小枫道:“要他们等一等,两个时辰之后再见。”
成方道:“小的遵命。”
和华圆双双退了下去。楚小枫掩上了房门,坐息一阵,以指代剑,开始练习那无名剑谱上的剑法。
这些口决,他都已熟记在心,只是有些还未练习纯熟。
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对武功的需要,是如此迫切。
不论你的想法如何?但人在江湖,就不能免俗,那就是说,一个人想领导一个组合,不论他的武功才智,都必须有过人之处才行。
他想到过去太浪费,自己熟记了那样一本剑谱,那样多武功招数,但却一直没有用心去练习过它。
如若他用心练习过,现在,至少已经练会了大部分。
他必须利用每一刻可用的时间,尽早把剑谱上的剑法练成。
经过这些时的体会,思量,发觉那无名剑谱上记载的剑法,无一不是奇技绝学。
随便找出几招来,传给别人,就会引起人家很大的惊奇。
一代剑客,正在默默的成长。成长在一个急促。忙碌的环境中。
楚小枫刚刚练习完一套剑法,门外已响起了波波之声,道:“公子,公子。”
是成方的声音。楚小枫站起身子,调匀了呼吸,缓缓打开木门。
只见陈横满头大汗,一定是很紧急的事情。
果然,楚小枫还未来得及开口,陈横已经抢先说道:“公子,绿荷、黄梅、红牡丹,身陷危境,要公子派人搭救。”
楚小枫道:“人在哪里?”
陈横道,“被押人了一艘大船上,还泊在湘江岸畔。”
楚小枫道:“在船上?”
陈横道:“是……”
楚小枫道:“好!你先进去,擦擦脸上汗水,说明详情……”
陈横接道:“不!公子,救人如救火,要救他们,得早些行动。”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吧!咱们立刻动身。”
成方道:“公子,出动些什么人?”
楚小枫道:“招呼王平,我们先走,告诉成爷,带着四英、七虎随后出动。”
成方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湘江岸畔,靠着一艘巨形的双帆大船,红漆金字,写着水师督府。
楚小枫道:“这是一艘官船。”
陈横道:“就是这艘船,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三人押上船去。”
楚小枫道:“没有看错吧!如是错登官船,这个漏子就大了。”
陈横道:“是不是官船,我不知道,但她们三个在船上,我敢保证……”
语声一顿,接道:“除非,他们很快的又把三个人押离此地,不过,这个也不太可能。”
楚小枫道:“好!咱们上船去。”
陈横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公子,如若真是官船,咱们上去了,是不是会招惹很大的麻烦?”
楚小枫道:“哦!”
楚小枫打量了四周地形一眼,发觉大船正好直泊,浮板搭在岸上,立刻举步向上行去。
成方、华圆,紧随身后。陈横、王平,跟在华圆身后。
这是一艘很有气派的大船,连甲板上,都铺了红毡。
这是一艘专门坐人的大船,船舱,占了整艘船的一半。
木门雕花,白竣掩窗,门前还挂着两盏白缕糊制的宫灯。
甲板上静悄悄的,不见人踪。
楚小枫吁了一口气道:“成方,过去叩门求见。”
成方应了一声,伸手摸摸肩头上的剑柄,举步向前行去,一个剑士,”摸到他惯用的剑柄,内心中就生出了一种充实的感觉。
受过严格训练的成方,轻轻叩两个舱门,立时退后三步。
舱门呀而全开,一个手中抱着水烟袋,身着团花黑马褂的中年大汉,缓步行了出来,打量了成方一眼,道:“你是干什么的?”
成方道:“你老兄是什么身份。”
中年大汉怒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
成方道:“我知道,这是一艘官船。”
中年大汉冷笑一声,道:“既然知道是一艘官船,你怎么还敢上来?”
成方笑一笑道:“我知道这是一艘官船,但作官的人,一向都很讲理,所以,我们公子特来拜访。”
中年人哦了一声,道:“你们公子是干什么的?”
成方道:“你不是这船上的主人吧?”
中年人道:“老夫虽不是主人,却是总管身份,这船上的事情不论大小,都要先经我同意才行。”
成方道:“话说的很对,不过,你只能跟我谈,咱们公子的身份很尊贵,你总管这个名衔,还不够。”
中年大汉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成方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总管大人,咱们既然敢上来,那就不会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最好大家能和气交谈。”
中年人冷哼一声,目光投注在负手而立,正望着远天出神的楚小枫,道:“那一位,可就是你们的公子?”
成方道:“不错……”。
中年人接道:“好!你们不敢叫他,我去问他。”举步向前行去。
成方右手一伸,拦住了中年人的去路,道:“慢着,叫你们主人先出来再说。”
中年人呼的一声,吹燃了右手的纸煤,呼呼噜噜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纸煤放在水烟筒中,笑一笑道:“年轻人,你的胆子实在不小。”
成方道:“我的胆子如若不够大,怎么敢登上你们的这艘船?”
中年人道:“你实在胆大得可以,老夫,见识过很多的人,但却从没有见过你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成方道:“好说,好说,你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中年人点点头,道:“好!我现在,光告诉你这艘船上住的什么人?”
成方道:“什么人?”
中年人道:“长江水军督府,陆副将的内眷。”
成方道:“住的内眷?”
中年人道:“对!如是副将在船上,单是你们带剑上船,就犯了图谋不轨的大罪,早就把人给拿下了。”
成方笑一笑道:“总管大人、副将不在,这船上何人才能作主?”
中年人道:“自然是陆夫人了。”
成方回头望了楚小枫一眼,看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恍如不闻,笑一笑,道:“那就请陆夫人吧!”
中年人怒道:“你放肆得很。”
右手一挥,突然向成方抓了过去。
成方一闪避开,反手切出一掌。
中年人一手抱着水烟袋,一手和成方过招,你来我往,片刻间,搏杀了二十余招。
成方没有击中那中年人一掌一指,中年人也没有扣拿住成方的脉穴。
中年人疾退了一步,停下手,道:“好!年轻人,你身手不错。”
成方道:“彼此,彼此。”
站在楚小枫身侧的华圆,突然开了口,道:“成方,公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成方应了一声,右手握在了剑柄之上,冷冷说道:“阁下,如若还是不肯替我们通报,在下就要动剑了。”
中年人原本没有把成方放在心上,但两人动手之后,他发觉遇上了劲敌。
这位年轻的孩子,手法快速,招术灵动,似乎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看看华圆,再看看楚小枫,中年人有些气馁的感觉,缓缓说道:“好吧!你们一定要见,在下只好替你们通报了。”
成方冷冷说道:“我们一定要见,而且,愈快愈好。”
中年人道:“好,诸位请稍候片刻。”
成方道:“慢着。”
中年人本已转身向内舱行去,闻言又停了下来,道:“什么事?”
成方道:“咱们公子已然不耐久等,阁下即是总管身份,就该请咱们公子,进入厅中坐坐才是。”
中年人道:“好吧!”
成方快步行到楚小枫的身侧,躬身说道:“请公子,进入舱中坐候。”
楚小枫嗯了一声,举步走入舱中。
成方,华圆当先开路,楚小枫居中,王平、陈横,紧随身后。
陈横已拭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客舱的地方很大,放了六张太师椅。
成方轻轻吁一口气,道:“总管,快去通报贵主人吧!”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在下这就去,不过,有一点,在下要光说明。”
成方道:“好!请吩咐。”
中年人道:“你们冒犯官眷,这是杀无赦的死罪,诸位要不要再想想?”
成方道:“想什么?不用想了,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阁下只管通报。”
中年人转身而去,不大工夫,耳际间响起了环佩叮咚之声,两个白衣女婢扶着一个绿衣丽人,缓步走了出来。
水绿衣裙,更显得皮肤白皙,长裙拖地,掩去了双足,但看她走路的娉婷之姿,似乎是一双小脚。
她不算太差,但却有一种成熟的诱惑,动人情怀。
只见她轻启玉齿,露出了一口细小的白牙,道:“哪一位要见我?”
她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楚小枫身上。
楚小枫笑一笑,道:“在下求见夫人。”
绿衣丽人道:“请教贵姓?”
楚小枫道:“迎月庄主楚小枫。”
绿衣丽人道:“贱妾陆王氏。”
楚小枫道:“陆夫人。”
陆夫人道:“不敢当,贱妾记忆之中,未见过楚庄主?”
楚小枫道:“楚某也不识夫人,在下是初度拜访。”
陆夫人道:“那么楚庄主和拙夫是故交了。”
楚小枫道:“在下和陆先生,也是从未晤面。”
陆夫人道:“素不相识,楚庄主就贸然登舟拜访,不觉得太过盂浪么。”
楚小枫道:“在下来的是孟浪一些,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想请教夫人几件事。”
陆夫人道:“好!楚庄主请说。”
楚小枫道:“在下想先知道陆大人是什么身份?”
陆夫人道:“拙夫是长江水师督府的副将。”
楚小枫道:“很大的官。”
陆夫人道:“不敢当,还过得去。”
楚小枫道:“夫人,陆大人不在船上吗?”
陆夫人道:“不在,他有事到襄阳城中去了,不过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回来。”
楚小枫道:“如若在下有事请教夫人,夫人能不能作主呢?”
陆夫人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贱妾一向不问拙大公务。”
楚小枫道:“这件事情应该是半公半私了!”
陆夫人道:“那请楚庄主说说看吧!”她温文有礼,确是一副贵夫人的派头。
楚小枫打量了陆夫人一眼,笑一笑,道:“夫人,水师营管不管抓人的事?”
陆夫人道:“这些事,我们妇道人家,一向不过问。”
楚小枫道:“哦!那是说,一定要见到陆大人才行了?”
陆夫人道:“是!如若楚庄主要谈公事,那只有等拙夫回来了。”
楚小枫道:“夫人,陆大人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陆夫人:“楚庄主,这话就问的有些不通了。”
楚小枫道:“问的大多了?”
陆夫人道:“对!拙夫好歹,也是一个副将,朝廷的命官,你这样问东问西,岂不是太过狂妄了一些。”
楚小枫道:“夫人,你多原谅,在下既然来了,就不会怕麻烦。”
陆夫人道:“楚庄主,这是不是威胁?”
楚小枫道:“不是,在下正向夫人提出一个问题,希望夫人能有个答复。”
陆夫人道:“我说过,我一向不太喜欢过问拙夫的事,楚庄主一定要探问内情,那就只有等拙夫回来,再请他回答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夫人,在下觉得,只怕是很难等下去了。”
陆夫人道:“那你要干什么?”
楚小枫道:“我要搜查夫人的这艘船!”
陆夫人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女人倒是很沉得住气。
心中盘算,口中却冷笑一声,道:“夫人,我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陆夫人道:“你这人当真是可恶得很,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如此放肆。”
楚小枫道:“夫人,我说过,我们来了,就不怕任何后果。”
陆夫人怒道:“你这人得寸进尺,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小枫一摆头,道:“搜!”
王平,陈横,加上华圆,立刻向内舱行去。
陆夫人道:“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楚小枫一挥手,道:“你们去吧!成方,拦住这位夫人。”
成方应了一声,横跨两步,拦住了陆夫人,道:“夫人,你要过去,只有一办法,凭武功冲过去。”
陆夫人道:“你是强盗?”
成方道:“就算是吧!夫人,小的只听主人吩咐,夫人想说什么?只管和我们主人说吧!”
陆夫人道:“我有些不明白,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来这里想找什么?”
楚小枫道:“夫人,你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他们进入内舱。”
陆夫人道:“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用武功。”
陆夫人道:“哦!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小枫道:“没有,夫人如是不肯动手,那只有让他们进去搜一搜了。”
陆夫人道:“楚庄主,真想不到啊!你这么一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人。”
楚小枫心中暗道:难道他们已经早有准备,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原来,王平,陈横,华圆,已然转入内舱中去。
陆夫人没有出手拦阻,那位总管,也没有出手阻挡。
成方手执长剑,挡在舱门口处。
楚小枫道:“陆夫人,在下心中有些奇怪?”
陆夫人道:“奇怪什么?”
楚小枫道:“夫人明明有一身好武功,却不肯出手拦阻他们。”
陆夫人冷冷说道:“你们强梁霸道,还要说风凉话么?”
楚小枫心中暗道:难道,这个女人真的不会武功么?
凝目望去,只见她双目中泪光隐隐,似乎是要流泪的样子。泪光,遮去了她的眼神。
一副无可奈的样子,缓缓在一张木椅上坐下,两个女婢,紧守在她的身侧。
楚小枫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女人,真是陆副将的夫人不成,果然如此,这个漏子就闯大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夫人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不信你是真的陆夫人?”
陆夫人怒道:“你这人真是胡说八道,世界上什么都有人冒充,那里还会有人冒充别人的老婆。”
楚小枫道:“夫人,陆副将几时回来,”
陆夫人道:“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
楚小枫道:“好!天黑之前,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也许不会和陆副将照面。”
陆夫人道:“哼!你们早知道他不在船上,才敢这样无法无天?”
楚小枫道:“夫人言重了,就算陆副将在这里,咱们要来时,一样会来。”
陆夫人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天不怕,地不怕,全无王法的人?”
楚小枫道:“夫人,这就言重了。”
陆夫人突然站起了身子,似要发作,但看了楚小枫几眼,忽然又坐了下来,叹息一声,道:“楚庄主,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楚小枫道:“找人!”
陆夫人道:“找什么人?我的丈夫,还是我?”
楚小枫道:“都不是。”
陆夫人道:“请说说看吧!要找什么样子的人?为什么找上我们?”
楚小枫道:“找三位姑娘,有人看到她们被押上了这艘船。”
陆夫人看了那位总管一眼,道:“郑总管,咱们这艘船上,押的有犯人没有?”
郑总管:“没有。”
陆夫人道:“楚庄主,是什么样子的女人,照说,他一向不会把犯人带到我住的地方,这一次,他因公在外,也许会破一次例,不过,我不知道这件事,但郑总管应该知道的。”
楚小枫左看右看,一直瞧不出一点破绽,心中暗道:这女人如是有意装作,那实在装得太像了。
陆夫人轻轻吁一口气,接道:“楚庄主如是不信,尽管搜查,真能搜出三个女犯人,老实说,我也心中感激,他怎么可以把女犯人,带上此船,不过,楚庄主,假如是搜不出来,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楚小枫道:“这个,我……”
只见王平快步奔了上来,道:“见过庄主。”
他虽然尽力想保持镇静,但仍然无法完全遮住那股惊愕之色。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找到了没有?”
王平急行一步,低声说道:“陈横、华圆,都晕倒在底舱之中。”
楚小枫道:“有这等事,怎么发生的?”
王平道:“他们好像中了一种迷药!”
楚小枫道:“哦!你们闻到了香味没有?”
王平道:“没有,属下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楚小枫道:“如是迷魂药物,应该有一种香昧才对!”
王平道:“是!瞩下也这么想,如若有什么药物,至少,应该有一种药味,但我没有闻到过什么气味。”
楚小枫点点头,目光转到陆夫人的脸上,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陆夫人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小枫道:“夫人,说笑话也应该有个限度,你这么做,那是逼迫在下出手了。”
陆夫人道:“男子汉,大丈夫,只会欺侮女流之辈,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夫人,如若你们不用迷神药物,在下几乎就被你蒙骗过去了。”
陆夫人道:“这话怎么说?”
楚小枫道:“可惜,你还是不够沉着,这就叫百里行程半九十。”
突然出手一把,扣住陆夫人的左手腕脉。
陆夫人呆了一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楚小枫道:“我不懂,不过,我知道夫人的性命,至少重过我那几位兄弟。”
陆夫人道:“你这强盗,竟然敢伤害命官夫人。”
楚小枫道,“放了他们,要不然,夫人可别怪在下无情。”
一面说话,一面暗运功夫,五指紧收。
陆夫人觉着指力增加,只好运气抗拒。这一来,无疑露了原形。
楚小枫冷然一笑,指力又加强了三分;道:“夫人,你终于露出原形了。”
陆夫人一着失错,自知旦无法再作狡辩,叹息一声,道:“放开我,咱们好好谈谈。”
楚小枫道:“王平,看住那位总管,夫人,请下令放了他们两人,在下保证不伤夫人。”
口中说话,右手却不断地增加实力。
陆夫人只觉着骨疼欲裂,提不起真气。
她虽然咬着牙没有呼叫出声,但却疼的忍不住流下泪水来。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再不肯下令,在下就要扭断你的腕骨了。”
陆夫人道:“放开我,放开我,我做不了主。”
楚小枫道:“那是,这艘船上,还有比姑娘身份更高的人了?”
他问话的声音,虽然和气,但手上的力量;却不停的加重。
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决不能有半点仁慈之心。”
这是个计划的很精密的阴谋,稍有疏忽,就可能陷入对方的计算之中。
陆夫人弯下了腰,蹲下了身躯。这种痛苦实在很大,极不容易忍受。但她竟然忍住了,不再口答他的问话。
楚小枫冷冷说道:“夫人,真的不肯说了……”
这时两个女婢之中,突然有一个开了口,道:“楚庄主,你杀了她也没有用,她做不了主,就是做不了主。”
楚小枫道:“谁能做主,那个人若是男子汉,就应该站出来。”
那女婢冷笑一声,道:“他本来也不是男子汉。”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是你姑娘了。”
女婢道:“不错,是我。”
楚小枫道:“失敬,失敬,请教姑娘怎么称呼?”
对这种变化,楚小枫心中虽然有着意外之感,但他表面上却装作无限平静。
那女婢淡淡一笑,道:“我叫柳烟。”
楚小枫道:“柳姑娘,很雅致的名字!……”
语声一顿,接道:“这位陆夫人是冒充的了。”
柳烟道:“那倒不是,她是货真价实的陆夫人,你应该由她的风度上看出来,一个冒充的人,决不可能如此沉着、从容。”
楚小枫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和官府中人,也有勾结。”
柳烟道:“我们的势力,遍布江湖,无孔不入,这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可能有我们暗桩,有我们杀手。”
楚小枫道:“听起来,当真是可怕得很。”
柳烟道:“你楚公子带的人手中,说不定也有我们的人混在其中。”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姑娘当真是越说越神了……”
神情突然间,转变虱十分严肃,接道:“柳姑娘,不论贵组合有多大的势力,也不会使在下畏惧,再说一码归一码,现在,姑娘最好先对眼前的事,作一个决定。”
柳烟道:“楚庄主,目前,我们手中已经掌握了你们三条命,你手中扣宾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陆夫人,伤害了一个将军夫人,对你一个小小的庄主而言,那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楚小枫道:“柳姑娘,你如觉着这对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那就想错了,柳姑娘,别忘了还有你,除非,你自己觉着,有把握能够胜过区区。”
柳烟道:“我既然出了面,就和陆夫人无关,放了她,我可以奉陪,文比武打,悉听尊便。”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好!柳姑娘愿意出面,那是最好不过。”
扬手两指,点了陆夫人的穴道,向后一带,交给了成方,道:“看住她。”
成方接住陆夫人,置于一侧。
柳烟脸色一变道:“楚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小枫笑道:“江湖上阴诈的事情太多,在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柳烟冷冷说道:“嗯!阴险小人。”
楚小枫大笑三声,道:“姑娘,咱们可以谈谈正题了。”
柳烟道:“请说。”
楚小枫道:“放了我三个手下,交出她们三姊妹,在下保证不动这船上的一草一木。”
柳烟突然一挥双臂,一副外罩的长衫,突然片片碎裂落下,露出了一身黑色劲装。
成方、王平,都为之脸色一变。
这柳烟表现出来的武功,十分惊人。
原来,一件衣服穿在身上,想要了举间把它震得片片碎裂,实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那必须要内功到了完全收发随心的境界,全身每一个部分,同时发出强大的劲力,一瞬间,震碎长衫。
柳烟,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八的小姑娘,却有如此成就。
成方,王平,自觉无法办到这一点。
当然,每个人的造诣不同,有的剑上成就高,有的掌上威力强,也有专练内功,也有专练拳剑的。”
柳烟表现出了她内功上杰出的成就。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但他已学会了镇静工夫,冷淡的笑一笑,道:“姑娘好功力。”
柳烟嗯了一声,道:“楚庄主,你准备亲自出手呢?还是先要你两个从人上来试试?”
楚小枫道:“自然是在下亲自奉陪,在下还是想先说明一件事。”
柳烟道:“拖延时间,对我没有什么害处,你说吧!”
楚小枫道:“咱们这一战,只求分出胜负呢?还是以命相搏?”
构烟道:“拳脚、兵刃,都没有长眼,动起手来,那就很难保证不会伤亡,再说咱们也不是比着玩的。”
楚小枫道:“姑娘之意,可是说,咱们一动上手,那就是生死存亡之分了?”
柳烟道:“既然动上手,还有什么顾虑……”
回顾了身侧女婢一眼,道:“传我令谕下去,如果他们伤害到陆夫人,那就把擒得之人,乱刀分尸,抛入湘江喂鱼。”
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成方突然一个快速转身,拦住了女婢的去路,道:“请姑娘站住。”
那女婢对成方的拦阻,并无畏惧,笑一笑,道:“小兄弟,你可是在吓我?”
成方道:“不是!在下认得姑娘,手中之剑却不识人,而且,我是很认真的。”
那女婢冷然一笑,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让让路的好。”
成方道:“为什么?”
女婢道:“因为柳姑娘已经传下了令谕,她的声音很大,布守在舱底的人,已经听到了。”
成方道:“既是听到了,那就不用姑娘再费口舌走一趟了。”
女婢道:“听怕他们没有听清楚,万一他们听错,立刻动手,把你那位三位同伴,乱刀分了尸,丢人湘江,那岂不是一桩大憾大恨的事。”
这丫头口齿伶俐,而且出口之言,威胁极大。
精明的成方愣住了。
呆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你听着,你如敢杀了我们三个同伴,那是逼我们大开杀戒,至少,这里,我们还有四个人。”
女婢掩口笑道:“你色厉内在了,是么?你们三个同伴,现在是直挺挺的躺在那儿,等候宰割,我们随时可以动手,至于我们么?那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成方看看楚小枫,并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才冷冷接道:“有什么不同,难道你们不是人命?”
女婢道:“是人命,但你们那位年轻的楚庄主,未必是我们柳姑娘的对手,再说,你也未必能杀得了我。”
那位中年总管,哈哈一笑,道:“楚庄主,最好你放明白些,除了陆夫人不算,目下,我们还是三对四的局面,何况,只要我们招呼一声,立刻,就会有很多人冲上舱来。”
柳烟笑一笑道:“不用威胁这位楚庄主,你难道没有看到么!这位楚庄主,不是一个受威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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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道:“姑娘,在下不是威胁,我说的都是实话。”
柳烟道:“就算你说的实话,人家只怕也不会相信。”
楚小枫道:“两位说完了吧?”
柳烟笑一笑,道:“楚庄主不相信我们会杀人,那就试试吧!”
楚小枫道:“江湖上,本多风险,生死由命,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柳烟道:“好!楚庄主当真是豪气干云。”
楚小枫回顾了一眼,道:“姑娘,我看咱们先开始吧!”
柳烟道:“小妹在随时候教,只舱中太过狭窄,只怕施展不开。”
楚小枫心中忖道:这丫头好狡的很:似乎是想把我诱出舱外,不可再上了她的当。
心中念转,口中缓缓说道:“我看咱们就在这里凑合一下算了。”
柳烟道:“好!楚庄主请出手。”
她口中谦让,右手一抬,食中二指,已然点了出去,话出口,手指已到了楚小枫的前胸。
楚小枫右手一拂,暗劲涌出,逼开了柳烟的二指。
柳烟身子一转,突然双足齐飞,踢了过来。
这一下来的很奇幻,也很突然,如非楚小枫这些日了中大有进境,躲开这一招就很不容易。
但楚小枫躲开了。
柳烟道:“好身手。”
喝声中,已拍出四掌,踢出了六脚。
她的人,好像就没有落过地,一直在空中飞转攻击。
这艘官船的大舱,比一般的船舱,虽然高了一些,但飞腾搏击,亦非易事。
柳烟虽然身躯娇小,但也无法在如此低矮的舱中飞跃。
楚小枫学会了留心观察,所以,他看的十分仔细。
发觉了飞腾的柳烟,一直保持身子的弯曲。她的双腿,一直收着,身子也成屈弓之状。
正因如此,她的攻势也特别的快速凌厉。看上去,像一个在空中滚动的圆球。
楚小枫连接下数十招攻势,竟然无法还击一招。
楚小枫皱了皱眉头,只觉这地方有些狭小,很多招数,都无法施展。
柳烟一阵连绵的攻势过后,人才落着实地,吁一口气,道:“楚庄主,你怎不还手啊?”
楚小枫虽然听出柳烟的话,有股挪揄的味道,但他仍然很平静,因为,他并没有失败。
谈然一笑,楚小枫缓缓说道:“姑娘的攻势很快速,快得使在下没有还手的机会,不过,并不是说,你柳姑娘,已经胜了这一场搏杀,对么?”
柳烟道:“至少,楚庄主也没有得胜,是么?”
楚小枫道:“姑娘,眼下只是分出胜败,但咱们这一场搏杀,还没有结束,对么?”
柳烟道:“对!现在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楚小枫笑一笑,道:“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负,现在,就要开始了。”
柳烟道:“楚庄主,准备出手了。”
楚小枫道:“不错,姑娘小心了。”
突然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掌,变化不奇,只是平平淡淡的拍出一掌。
柳烟竟然看不出掌势上,蓄藏有何变化。
眼看到掌势将要近身之时,柳烟才突出一指,点向了楚小枫的右腕脉穴。
楚小枫一挫腕,原本平平的一掌,突然间变成了弯曲之状,五指连绵弹出。
五缕指风一齐飞向了柳烟脉穴。
柳烟急急缩腕。但仍然慢了一步,被一缕指风击中腕脉。
但觉腕穴一麻,楚小枫人已疾欺而至,一把扣住了柳烟的左腕,冷冷说道:“姑娘,现在,咱们分出胜负了。”
柳烟脸色铁青,冷笑一声,道:“你这算什么武功?”
楚小枫道:“不论什么武功,但我已经制服了你。”
柳烟神情冷厉,缓缓说道:“你们不用顾及我的生死,不过,我如死了,你们给我报仇就是。”
楚小枫道:“三命四命,你们也占不了先。”
出手一指,点中了柳烟两处穴道,接道:“姑娘,一定要死,也要我们动手杀了你,我不会给你自绝的机会。”
柳烟颈间两处穴道被点,口中虽然含有毒药,但却无法吞下。
楚小枫望着另一个女婢说道:“柳烟的武功不弱,想来,你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了。”
那女婢一直在成方的监视之下,成方手中握着剑柄,凝神相待。
武功高手一旦运动戒备,都带有一种浓烈的杀气。
那女婢轻轻吁一口气,道:“楚庄主,你太高估小婢了。”
楚小枫道:“姑娘,其实,也用不着太过谦虚,如若姑娘不施展一下,就束手就缚,岂不是死也难以瞑目了。”
那女婢淡淡一笑,道:“楚庄主,我确实也会点武功,不过,我的武功,不如陆夫人,更不如柳烟姑娘,当面出丑,倒不如藏拙的好。”
成方道:“你倒是很识时务啊!”
女婢淡淡一笑道:“阁下手握剑柄,全神防范,似乎是随时就可以出手,刀剑无眼,我又何必冒险呢?”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成方,快出剑,逼出她的左手。”
成方剑出如风,一剑逼上了那女婢的左腕。原来,那女婢的左手,忽然间缩入了袖中。
成方冷冷说道:“姑娘拿出左手来。”
楚小枫道:“不用太仁兹,不听话,就斩下她的左腕。”
那女婢摇摇头,笑道:“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我不相信你小哥真会忍心把它斩断。”
成方剑势一沉,鲜血迸溅,一只血淋淋的玉手,落了下来。
那女婢直等手落在地上,看到了身上的鲜血,才觉一股剧痛,直透肺腑,大叫一声,向后退了三步。
成方长剑一挥,架在那女婢的脖子上,道:“姑娘,再不肯听话,我会割下你的脑袋。”
楚小枫道,“姑娘,这也怪不得我们狠心,你手中的暗器,我相信十分恶毒。”
成方目光一转,只见地上那只沾满鲜血的手中,握着两个墨色的弹子。
两粒圆圆的墨色弹子,在地板上滚动。
楚小枫很小心的捡了起来,投出舱外。
成方右手微微加力,长剑寒刃,似是要划破那女婢的皮肤而人。
那女婢惊急失声,道:“不要……”她似是自知失态,立刻住口。
楚小枫道:“姑娘,你们在场的四个人中,算你的运气最坏,我想到你们可能有严苛的规戒,你不敢说,只可惜你,必须在两个严苛的事实中,选择一个,哪一个对你,都不是太好的结果。”
那女婢道:“我!我……”
楚小枫道:“你不用想用言词套住我,我不是什么成名江湖的大人物,我们也不会太受江湖上什么规矩约束,我们有自己的作法,姑娘不肯回答在下的问话,我会叫他杀了你。”
那女婢已自点了时间两处穴道,止住流血,脸上的惊容虽然未消,但人已经镇静了不少,苦笑一下,道:“你一定要杀我,那是活该,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楚小枫心中暗道:“对付这等人物,鲫若不表现出一点毒辣手段,只怕无法震服他们。”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很遗憾,我们杀了你。”
微一摆头,示意成方下手。成方右腕一推,唰的一声,长剑过处,人头落地。
鲜血狂喷中,那女婢的尸体倒了下去。
楚小枫头也未回,转身对柳烟行了过去,道:“姑娘,我们也给你一个机会。”
眼看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一下子斩下脑袋;实在有些可怕。
柳烟虽然尽量保持着镇静,但双目中仍然露出了恐惧之色,道:“你要干什么?”
楚小枫道:“问你话,你如是不肯说,那位姑娘就是个榜样。”
柳烟道:“你要杀我?”
楚小枫道:“那要看姑娘了。”
柳烟道:“看我。”
楚小枫道:“对!姑娘如是不肯合作,或是不愿回答,我就可能杀了你。”
柳烟道:“你知道么?我和他们的身份不同?”
楚小枫道:“什么身份不同?”
柳烟道:“我比他们的身份高很多。”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一个,在下不会放在心上,杀一个也是结仇,杀十个,也是结仇,在下问一句,希望你姑娘回答一句?”
柳烟道:“我……”
楚小枫接道:“成方,我问第一句,她如不肯回答,你就斩下来她左手两根指头,第二句话不肯回答,你就斩下她的左手,第三句不回答,就斩下她的脑袋。”
成方道:“回主人的话,如是杀了她,咱们岂不是没有人可以问了。”
楚小枫道:“还有两个活的。”
柳烟道:“就算还有两个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
楚小枫道:“他们不知道,在下也会杀了他们。”
柳烟道:“你很嗜杀。”
楚小枫道:“江湖上本来就没有咱们这一号人物,所以,咱们也用不着太顾忌江湖上有些什么规矩。”
柳烟道:“看你们武功,和这股锐气,年纪轻,冲劲足,也许应该有一点发展,可惜你们出来的不是时候。”
楚小枫心中暗道:曲径通幽,话中套话,也许能够听出一点真实内情。
心中打了两个转,缓缓说道:“不是时候!为什么?”
柳烟道:“因为,有一个比你们强过十倍、百倍的组合,也正在开始活动。”
楚小枫道:“这个,在下怎的完全没有听说过?”
柳烟的口风很紧,话题一转,道:“江湖上门派分立,不但各大门派,不允许你们猖狂,就是丐帮,排教,也不会准许你们这一批年轻人,胡做非为。”
楚小枫道:“咱们既然进入了江湖,本来就准备闯出一番局面,不论什么人,只要想阻止我们,都办不到,除非他们能用武功把我们制服了。”
柳烟道:“就凭你们这一批人,难道还能和丐帮对抗么?”
楚小枫道:“姑娘,不用拿丐帮,排教压我,就算是少林、武当,也不会放在我们心上,大不了,拼一个血溅黄沙。”
柳烟道:“看起来,你似乎是一个很有豪气的人。”
楚小枫道:“咱们这个组合,年纪虽轻,但却都是充满着自信的人。”
柳烟道:“你们想闯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局面?”
楚小枫略一沉吟道:“咱们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心愿,只是希望混出一个不太大,也不算大小的局面就行了。”
柳烟道:“你说说看,怎么样才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局面。”
楚小枫道:“这个,很难做个适当的比喻,大体上说,咱们在江湖上,要有相当的声誉,控制着一片地盘,能受到武林同道相当的敬重。”
柳烟道:“这野心的确不算太大。”
楚小枫道:“姑娘,这些事,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作用,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们愿不愿放人?”
柳烟道:“咱们现在谈大事,大事情解决了,小事情很容易办好。”
明白装作不明白,楚小枫一皱眉头,道:“大事情,先放了咱们六个兄弟姐妹,什么事情,都好说,要不然,在下要立刻下令杀人!”
柳烟道:“放人很容易,只要我说一句话就行。”
楚小枫道:“那就有劳大驾,请说一句。”
柳烟道:“我说一句话可以放人,但也可以杀人,如若咱们谈判不成,你可以杀了咱们,你那六个兄弟姐妹,也要给咱们抵命。”
楚小枫道:“我们出来闯荡的,生死之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谁要杀了我们一个人,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过他,他会受到最残酷的报复。”
柳烟笑一笑,道:“楚庄主,在江湖上走动,这种事情,我见过的太多了,人一个,命一条,谁也不能死两次,你不用威胁我,我虽然不愿死,但如非死不可时,那也只好咬咬牙挺上去。”
楚小枫道:“好!咱们就试试看吧!成方,斩下她一条手臂。”
成方应了一声,仗剑冲了过去,右手一抬,长剑劈下。
柳烟道:“住手。”
第三十回 狭路逢双煞
成方早已得了楚小枫的暗示,立刻收住了剑势。
楚小枫道:“你要下令放人?”
柳烟道:“你这愣小子,一点也没有心机,如何成得大事?”
楚小枫道:“就在下所知,初入江湖,如想扬名立万,必得有一股狠劲。”
柳烟道:“那是匹夫之勇,你真想在江湖上混出一个局面,最好听听我这大姐姐的意见。”
楚小枫哈哈一笑,道:“大姐姐?姑娘今年贵庚啊?”
柳烟道:“你不用管我几岁?我总比你大两岁就是,你资质不错,人也够英俊,更难得的是,还有一身好武功,如是再能有一点头脑,倒也不难闯出一个局面!”
楚小枫:“哦!”
柳烟道:“听我说,别觉着你这点武功,已经天下无敌,更别指望你们这一群愣小子,真的能打出一个什么局面出来,不过,眼下倒有很好一个机会,你们如若愿意,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三五年内,就可能得到你所期望的局面。”
楚小枫道:“有这等事?”
柳烟道:“你愿不愿意,只凭你一句话。”
楚小枫心中忖道:无论如何,先要救出来华圆,陈横、成中岳,再作主意,既是黄老帮主要我自作主意,那就不能用太正规的办法。
暗定主意,吁一口气,道:“咱们闯了一阵,也伤了几个兄弟,到现在,还是没有扬名立万,在下也正在想,是不是方法没有用对,如是姑娘说的句句真实,在下倒希望合作,只是咱们不能太相信你。”
柳烟道:“好!有你这一句话就行了,我先要他们放人……”
提高了声音,接道:“放了那三个姑娘,另外给三个中毒人解药,放他们上来。”
她的话,还真管用,片刻工夫,成中岳、华圆、陈横,和绿荷、黄梅、红牡丹,都由底舱中行了出来。
柳烟道:“楚庄主,你现在如是想变卦,还来得及。”
楚小枫解了柳烟和陆夫人的穴道,笑一笑,道:“咱们虽然不受江湖规戒束缚,但这信义二字,还要遵守。”
柳烟活动了一下手脚,道:“把尸体抱出去。”
那名中年总管,抱起女婢尸体,向外行去。
人到舱门口处,柳烟却突然一扬右手,一缕细芒飞出。
那中年总管身子一摇,道:“鬼丫头,你……”。
一句话没有说完,人已经断了气,一张脸,也变成了一片紫黑。好利害的暗器。
楚小枫心头一震,道:“姑娘,为什么杀他?”
柳烟道:“灭口。”
楚小枫道:“你们自己人,怎的还要杀他灭口?”
柳烟道:“他看到了刚才的情形,——定认为我很怕死,我又不愿意,把这件事传出去。”
楚小枫道:“哦……”
望望陆夫人,接道:“你也要杀了这位夫人么?”
柳烟道:“她不要紧,是我的好姐妹,我想她不会说出去。”
陆夫人道:“小妹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如何会说出呢?”
一面把管家和那女婢的尸体,拖入了底舱之中。
柳烟举手理一下鬓前乱发,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见见那个人?”
楚小枫道:“看到你姑娘对自己人的手段,实在叫人寒心,咱们兄弟闯荡江湖,至少不会杀害自己人。”
柳烟道:“每人的处境情况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楚小枫道:“不谈这件事。但姑娘要带在下去见一个什么样子人物,总该先说清楚吧?”
柳烟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我不能事先奉告,不过,大姐我确是一片诚心,你见他之后,自然会明白。”
楚小枫略一沉吟,道:“那人现在何处?”
柳烟道:“距此不远。”
楚小枫道:“也在船上?”
柳烟道:“嗯!”
楚小枫道:“至少你要告诉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柳烟道:“女的。”
楚小枫道:“我们一起去么?”
柳烟摇摇头道:“不行,只有你一个人去。”
王平低声道:“不能去。”
楚小枫微微一笑,滇:“我可以去见她,但不是现在。”
柳烟道:“什么时候?”
楚小枫道:“明天午时,地方也要由在下指定……”。
他想到成中岳等突然晕倒的事。心中犹存余悸,不能不小心一些。
柳烟道:“这么看来,你也不是太莽撞的人。”
楚小枫道:“在下一向胆大心细。”
柳烟摇摇头,低声道:“这个办不到,事实上,我纵然肯带你去,她是否肯见你,还在未定之中。”
楚小枫道:“你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组合?看上去,好像十分神秘。”
柳烟道:“对!等我们一旦不神秘时,那就达到完全统治江湖的目的。”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就很难说拢了,姑娘如若不能同意在下的办法,只好作罢,在下要告辞了。”
一挥手,群豪鱼贯向外退去。
楚小枫走在最后,而且是面对着柳烟,缓步退出舱门,下了大船。
直待下了大船之后,才转身疾行而去。
柳烟行到了舱板之上,望着楚小枫等去远,未再出言劝阻。
一口气行出了数百丈,楚小枫才放慢了脚步,回顾了绿荷、黄梅、红牡丹三人一眼,道:“你们怎么会被人生擒了去?”
绿荷道:“不知是什么缘故,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跟着她们登上这条船。”
楚小枫道:“有这等怪事?”
王平道:“这并非太难,下五门的拐骗之木,就有迷晕小药饼的施用。”
楚小枫道:“绿荷,还记不记得你们如何中毒的事?”
绿荷道:“记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黄梅、红牡丹能够记起来吧?”
黄梅、红牡丹,同时摇摇头,道:“小婢们也记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唉!这一阵,咱们总算未遭伤亡,不过,情势变得已引起了对方注意,我想,此后咱们一定还会遇上很多凶险。”
王平道:“公子,咱们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就证明公子的计划很成功。”
楚小枫道:“如是他们集中了全力对付咱们,咱们遇上的危险也大。”
王平、陈横,齐齐说道:“公子,这一点不用顾虑,咱们跟公子的时候,已有必死之心,只要咱们的死亡,有价值,死而何憾。”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我如把你们完全带入死亡之路,那就是一桩很大的憾事了。”
王平道:“公子,我们……”
楚小枫一摆手,阻止王平再接下去,低声道:“小心戒备。”
这时,王平等,都已对楚小枫有了很强的信心,听他如此说,立刻散布开去,各自亮出了兵刃。
楚小枫道:“什么人?”
只听三丈高一株大树上,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之声,道:“好耳目。”
微风飒然,飘落下两个全身黑衣的大汉。
楚小枫拱拱手,缓缓说道:“就只有阁下两个人么?”
两个黑衣人并排向楚小枫行了过来。两个人的动作一致,举手投足之间,完全像一个人似的。
楚小枫皱皱眉头,回顾了王平一眼,道:“这两人的举止很怪,你认识他们么?”
王平摇摇头,两个黑衣人行到楚小枫身前五尺才停下脚步。
左首一个黑衣人冷冷说道:“咱们兄弟很少在江湖上出现,认识咱们的人不多,阁下也不用多费心了。”
楚小枫道:“请教两位大名。”
左首黑衣人道:“巫山双煞。”
王平呆了一呆,道:“是你们……”。
左首黑衣大汉冷笑下声,接道:“怎么?你小子知道我们?”
王平道:“在下听说过,两位不是已经息隐二十年了吗?”
左首黑衣人道:“咱们只是息隐罢了,没有死,自然可以再出来。”
王平道:“公子,巫山双煞,是三十年前,名动江湖的杀手,不过,已经息隐了十年,想不到竟然会在今晚叫咱们遇上。”
楚小枫道:“遇上不要紧,要紧的是,遇上了有什么结果?”
王平道:“看来,他们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楚小枫道:“咱们似乎是没有和这些人结过仇吧?”
王平道:“没有,咱们都还不到三十岁,和这两位高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楚小枫道:“问问他们看,来此在用心何在?”
王平应了一声,回头对两个黑衣人道:“两位都听到了?”
黑衣人道:“听到了。”
王平道:“两位拦住咱们,必有目的了?”
仍由左首黑衣人道:“有!留下你们公子的人头。”
王平笑一笑道:“你们可知道,咱们公子是什么人么?”
左首黑衣人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们只是要他的人头就行。”
成方、华圆,各自向前踏了一步,右手已握住了剑柄之上。
楚小枫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望着两个黑衣人,却不开口。
王平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想要咱们公子人头,总该有一个理由吧?”
左首黑衣人道:“你年纪轻,少不更事,巫山双煞,要杀人,就是杀人,从来不说理由。”
王平叹息一声,道:“咱们公子为人,最是敬老尊贤,但两位这等做事之法,却是老而不贤,那就不值得咱们敬重了。”
左首黑衣人怒道:“咱们来杀人的,不是来听你们教训的,老二,出于吧。”
右首黑衣人应了一声,突然踏出一步,直肉楚小枫冲了过去,右手一探,抓了过去。
成方、华圆,双剑并出,寒芒如剪,向黑衣人斩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的一切举动,就像是有一条无形之线,连在一起一样。
右手黑衣人一发动,左首那黑衣人也紧攻了出来,但他却是攻向成方。
右首的黑衣人攻出的右手微微一缩,成方,华圆双剑落空。
但左首黑衣人攻向成方的一掌,却乘虚而入,直逼到成方的右臂之上。
成方要回剑相救,已是不及,但他很滑留,右臂一收,身子忽然向后退开了五尺。
他和华圆,配合的也很好,华圆唰的一剑,杀了过来,逼开了对方掌势。
双煞、二童,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
四个人,都配合的很好,二童剑势,相互支援,双煞的掌势,也配合的攻守相助。
楚小枫索性后退了几步,凝神观战。
王平,陈横,也未插手,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龙争虎斗。
成方,华圆的剑上造诣,有些出乎意外的高明,两支剑交互的变化,竟把双煞挡住。
王平等看的心中暗暗佩服。
这是楚小枫组成这个组合以来,第一次和人正式动手。
对两个剑章的佳妙配合,楚小枫也有些意外。
但巫山双煞却是有些心头震动了。
两个人这次重出江湖,想不到竟遇上了这么扎手的人。
正点子还未出手,但是人家身侧两个剑童就把两人给挡住。
片刻之间,双方已经交手了五十余招,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巫山双煞,忽然问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收住掌势。
成方、华圆,也收住了剑势。
一侧观战的陈横、王平,只看得暗叫了一声惭愧,忖道:想不到这两个小小的剑童,竞有如此的武功,排教这个组合,实是不可轻视。
楚小枫也看得十分满意,他不惜把自己由无名剑谱上得到的剑招,传给这些人,目的就是想增加他们武功上的成就。
但成方、华圆,对付巫山双煞的剑招,却没有一招用的是楚小枫传授的剑法。
只是他们本身苦练的剑招,那是他们原有的成就,抗拒了巫山双煞的攻势。
楚小枫忽然感觉到自己领导的是一个年轻、强大的组合,这些人,虽然年轻,但却都是第一流的高手。
黄老帮主说的不错,丐帮和排教,都把最精锐属下交给了他。
这一批年轻人,人数虽然不算大多,但武功、锐气,却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第一流的组合。
楚小枫脸上泛出微微的笑容。
巫山双煞互相望了一眼,仍由左首的黑衣人,道:“你们这两个娃儿,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端起了公子的架子,微笑不言。
成方看看楚小枫的脸色,才接口说道:“你问得太多了,咱们只是公子的两个剑童,名不见经传。”
左首黑衣人冷冷说道:“咱们兄弟隐了二十年,二十年不杀人了,有些下不得毒手,你们两个小儿,剑术造诣不错,老夫不忍心杀了你们……”。
华圆接道:“两位,你们不怕风大伤了舌头么?”
左首黑衣人冷冷说道:“小娃儿,你认为老夫真的杀不了你么?”
华圆道:“在下可以奉告两位前辈,咱们也有很多的杀手,没有施展出来。”
左首黑衣人道:“哦!”
华圆道:“正因为两位没有施展杀手,所以我们也手下留情,没有施展奇招。”
他不是恐吓之言,楚小枫传授他的剑招,都是武林中奇招、绝学,如果施展出手,巫山双煞,实在也很难抵挡。
巫山双煞愣住了。
右首那黑衣人突然长长叹一口气,接道:“老大,一代新人胜旧人,咱们今天算栽到家了。”
左首黑衣人道:“老二,你的看法,咱们应该如何呢?”
右首黑衣人苦笑一下,道:“走,这件事咱们办不了!”
左首黑衣人道:“老大,你认为,咱们走得了么?”
成方道:“咱们公子,一向宽大为怀,两位尽管请便,咱们公子不会阻拦。”
左首黑衣人摇摇头,道:“老二,你记得,咱们来此之前,喝的一杯酒么?”
老二道:“怎么?那杯酒难道还有古怪?”
老大道:“是!那是一杯药酒,咱们如是带不走他们公子的人头,天亮时,药性就会发作。”
老二皱皱眉头,道:“老大,我有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咱们?”
老大道:“要咱们死!”
老二道:“咱们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老大道:“好处大了。”
这才是楚小枫要知道的事,立刻凝神倾听。
双煞老大叹息一声,道:“咱们死了,会使巫山姥姥动火……”
老二接道:“这个我自知道,但杀咱们的不是楚庄主啊!”
老大道:“嫁祸,他们早就布置好了,而且,很快会把这消息传上巫山神女峰。”
老二道:“其实,楚庄主,并没有惹咱们,这件事,得想个法子,让姥姥知道,唉!
叫他们嫁祸之计,难以得逞。”
老大苦笑一下,道:“现在就是他们肯放,咱们也没有办法把消息送到神女峰去,因为,咱们的生命,只有几个更次了。”
楚小枫觉着不能再不管,向前行了两步,接道:“两位,如若肯相信在下,咱们不妨商量一下。”
老大道:“商量?……”
楚小枫接道:“譬如两位身中的奇毒,也许咱们可以帮两位解去,或是两位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咱们也可以代两位完成,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老大接道:“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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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说实话,需知一句谎言,可以误了很大的事,害了两位,也影响我们。”
老大沉吟一阵,道:“在下邢重,二十年前,被巫山姥姥收服,护守神女峰神女府,这数十年过的太安逸了,不但把武功丢下来,连人也变得十分懒散,但我们仍然是在夜郎自大,还认为是三十年前任我横行的江湖形势……”
楚小枫轻轻咳了一声,打断邢重的话,道:“邢老大,这些事不谈了,在下想知道,你们怎么忽然离开了神女府,跑到襄阳来杀我们?”
邢重苦笑一下道:“这也是姥姥一番好意,看我们兄弟守护洞府二十年,未离开过一步,要我们休闲三个月,下山游玩一番,想不到遇上了昔年一位老友,被他在酒中动了手脚,逼我们到此截杀阁下,唉!一则,咱们兄弟,还是二十年前自负的那股傲气,觉着这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二则,咱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两位是受人利用了,”
邢重道:“固然是两位小兄弟武功高强,使咱们目的难达,但最重要的还是,咱们想过了这件事,越想越觉不对,二十年项山静息,杀心已消,野性已驯,也了解是非道理,就算我们毒杀身死,也不该无故的来找阁下。”
楚小枫道:“两位有此善念,在下非常感激。”
邢重道:“和庄主两个从人交手之后,在下已经感觉到,他们对在下兄弟是一种陷害。”
楚小枫道:“哦!”
邢重道:“他们可能早知道,我们不是庄主的敌手,拿我门兄弟两条命,只是拖巫山姥姥出山罢了。”
楚小枫虽然不太知道巫山姥姥是何许人物,但见邢重神色间的尊敬,此人定非小可,当下说道:“巫山姥姥,武林前辈,岂是容易受蒙骗的。”
邢重道:“他们布置得很精密,如非我们兄弟及时看破他们的阴谋,极可能真的死伤于庄主手中,那自然是他们的心愿了。”
楚小枫道:“幸好两位及时逃出他们的阴谋了。”
邢重道:“瞧是瞧出来了,只是,我们已无法把这消息传回巫山了。”
楚小枫道:“两位身中之毒,不知是否有解救之法。”
邢重道:“如若能见到姥姥,我相信她可以解去毒性,问题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见到她的机会了。”
楚小枫道:“邢老大有何良策,只要我们能办,必将全力以赴。”
邢重道:“我们兄弟是死定了,但死也不能使他们达到心愿。”
楚小枫道:“如何才能破坏他们的阴谋,不至巫山姥姥误会我们?”
邢重低声说道:“老夫告诉你一件隐秘,日后见到姥姥时,说出来,她就会相信你的话了。”
楚小枫道:“在下洗耳恭听。”
邢重用极低微的声音,说出了一个隐秘,那声音低得只容许楚小枫一个人听到。
楚小枫点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邢重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楚庄主,你年纪太轻,老朽却已形将就木,我们之间,有着一段很长的年龄距离,老朽不了解你的出身,也不了解你的为人,但刚才和阁下两个剑童交手之后,咱们知道了一件事情。”
楚小枫道:“什么事?”
邢重道:“你们都是极有成就的年轻高手,仆童如此,主人可想而知了,这证明了代代相传的武功,越来越精进了,使人兴起了青出于蓝的快慰……”。
语声顿一顿,接道:“只是,年轻人,都犯了一个通病,那就是有些骄狂。”
楚小枫道:“哦!”
邢重道:“不要小看神女府,巫山姥姥的一身成就,实已到登峰造极之境,手下十二神女,也都各有成就,一旦造成了冲突那将是不堪收拾之局。”
楚小枫道:“我们会谨慎从事。”
邢重道:“但是谨慎还不够,最重要是谦虚和忍耐,巫山姥姥性烈如火,这件事,既然牵扯了你们,早晚会找到你们头上的,不管事情是否和你们有关,初见面时,那一阵暴急的责骂,却是必然会发生,如若你们楚庄主的忍性不够,双方就会立刻造成冲突,兵刃无眼,双方一旦动上了手,难免会造成伤亡,那就根本没有你说清楚事情的机会了。”
楚小枫道:“多谢指教,在下会小心应付。”
邢重道:“不但是你,还要严厉的约束你的手下,千万不可毛躁从事。”
楚小枫点点头,道:“我都记下了。”
邢重道:“好!咱们这厢告辞。”
楚小枫道:“两位的身上毒伤?”
邢重道:“不要紧,你只要记住,巫山双煞,拿了两条命,换来了贵组合避免和巫山姥姥冲突的机会就行了。”
一转身,接道:“老二,咱们走!”
两个人,施展开轻功身法,几个飞跃,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望着巫山双煞远去的背影,楚小枫才缓缓说道:“王平、陈横。”
两人应声而至,一躬身,道:“公子吩咐!”
楚小枫道:“听说过巫山姥姥这个人么?”
王平道:“听过,她名气很大,但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楚小枫道:“哦!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王平道:“这个,在下就无法断语了。”
楚小枫道:“怎么说?”
王平道:“她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也未听过她有什么恶迹,从不和武林中人物来往,巫山神女门做事,一向是独来独往。”
楚小枫道:“她们遗世孤立,不和武林同道来往,未必就是坏人?”
王平道:“但她们也不能算是好人,巫山姥姥在江湖上,名声传了数十年,但却从没有听说过她们做过一件有益世道人心的事。”
楚小枫道:“这我就明白了。”
回顾了成方、华圆一眼,道:“你们能不能找到一条船?”
成方道:“能。”
楚小枫道:“不要有标识,记号的船。”
成方道:“是。”
楚小枫点头一笑,道:“你们也会水里功夫了?”
成方道:“我和华圆都练过,四英的水里工夫,更是高明。”
楚小枫道:“那就更好了,我想,咱们应该暂住在船上。”
王平不会水,一听说要住船上,心中先有三分畏惧,急急说道:“公子不是要追查敌人踪迹么?”
楚小枫道:“他们组织太严密,咱们找他们不容易,只好想法让他们来找了。”
王平道:“公子,他们已经有不少人现了身,只有咱们略施手段……”
楚小枫接道:“你是说用刑逼供么?”
王平道:“是!有些人,一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楚小枫道:“我们在闯荡时刻,就是要做几件震动人心大事,有时间,手段严厉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不过,就算把他们零割寸剐了,他们也无法说出内情来。”
王平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
王平哦了一声,道:“公子,他们……”
楚小枫叹息一声,接道:“到目前为止,咱们遇上的敌手,似是景氏兄弟,和那乘篷车来的姑娘,才算是他的人,也许从这三人口中,可以问出一些内情来,其他的人,不论咱们施展什么手段,都无法问出内情,严刑逼供,反而可能使咱们沦人另一个陷阱之中。”
王平道:“公子,小的有些不明白,就算他们真的知道内情,也无法把咱们推人一个陷阱中。”
楚小枫道:“他们可能知道一些内情,但那是早已设计好的阴谋,早经设计,自然是部署的很严密,咱们只要听到了,就可能相信。”
王平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多拷问几个人,上下一对照、岂不是就可以了解了么?”
楚小枫笑道:“既是早已计划好的事,自会异口同声了。”
王平默语不语,脸色却是一片佩服之色。
细想楚小枫的话,实是大有道理,试想已然数度和强敌接触,但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敌人是什么来路。
楚小枫挥挥手,道:“成方,你去吧!”
成方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楚小枫低声道:“王平,你和华圆跟在他后面。”
华圆说道:“小的也去了,不是没有人侍候公子了?”
绿荷道:“华兄弟尽管请去,公子自由我们侍候。”
王平,华圆,快步而去。
楚小枫快步走进一棵大树下的阴影之中,笑一笑,道:“绿荷、黄梅、红牡丹,你们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着了人家的道儿?”
绿荷道:“说起来,实在有些可怕,我们虽然小心,仍然被他们套住了。”
楚小枫道:“我很想知道事情经过。”
绿荷道:“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子,由我们身前走过去,我们闻到一阵怪异的香味,等我们有所警觉时,已然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当时,你们还清楚吧!”
黄梅道:“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但我们一切都在人操纵之下,至少,失去了十之七八的知觉能力,只知听人之命行事。”
楚小枫道:“听人之命行事?你们既然失去了知觉,为什么还知道听人之命行事?”
黄梅道:“是,我们虽然失去了知觉,但内心却有着一种指导我们的东西。”
楚小枫心头震动,道:“一种指导你们的东西,什么东西?”
黄梅道:“好像是一种很奇怪的香味,那种香味,使我们在迷茫中遵从着它。”
楚小枫道:“你们能不能记忆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香味?”
黄梅道:“三妹呢?能不能记起来?”
红牡丹道:“好像是一种很强的清香,像桂花一样。”
楚小枫道:“桂花一样,没有错么?”
红牡丹道:“大概不会错吧?”
楚小枫道:“你那时神智晕迷,纵然有点记忆,只怕也不会太清楚了。”
红牡丹道:“这个么?小婢也不敢和公子争辩,那时,确是有些神志不清,事后,就算全心全意去想,也是觉着记忆上模模糊糊。”
楚小枫道:“如若现在,还有同样那种香味,使你们闻到,是不是可以分辨得出来?”
绿荷道:“久一些,大概可以分辨得出来,我们虽然失去了神智,但却只有一件事,比较有些记忆的。”
楚小枫道:“这可能就是下五门中的迷魂药,它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用起来,确也是有效得很。”
绿荷道:“小婢们有一件事,想请教公子,不知道是否可行?”
楚小枫道:“你们先说说看。”
绿荷道:“我们姐妹,对江湖上的鬼崇手段,知道很多,但我们答应了公子,要重新做人,所以,我们不敢轻易的施展,这要公子答应才行?”
楚小枫道:“你们都会些什么?”
绿荷道:“下迷药,装钉子,我们都会,只是不敢用。”
楚小枫道:“下迷药,我知道,但装钉子是怎么回事?”
绿荷、黄梅、红牡丹,同时掩口一笑。
楚小枫道:“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难道,还有不可告人的地方么?”
绿荷道:“那倒不是,只是这种事,说出来,只怕公子见怪。”
楚小枫道:“不要紧,你们说吧!至少,你们要我同意,是么?”
绿荷道:“其实,说穿了一点也不希奇,就是我们在他的床上、衣服,安装一种毒针,我们称它叫装钉子。”
楚小枫道:“这种事,我也未曾听过,不过你们遇上了细心的人,只怕很难得手。”
绿荷道:“公子,装钉子这一套方法,在江湖上,并不流行,因为它的过程太复杂。”
楚小枫道:“哦!”
绿荷道:“但我们三姐妹,都是大行家,过去在江湖上,有不少人栽在我们的手中。”
楚小枫道:“你们能不能说详细一些?”
绿荷道:“二妹,你对此道,最为精通,详细的告诉公子吧。”
黄梅道:“那是小巧的铁筒,或是竹筒,在里面装上毒针,可以用丝绳牵出很远,由人控制,可以用一种计算过的丝线,控制内部的机簧,一旦那丝线超过了负荷,丝线一断,筒中毒针就射出。”
楚小枫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黄海道:“那机簧力量不大,所以毒针射得不远,但却取其小巧。”
绿荷道:“二妹精于此道,可以就地取材,使人防不胜防。”
楚小枫沉吟不语,他虽然明白黄老帮主和排教教主,把精锐的部属,移到他手中的用心,要他随意闯荡,但他究竟是正大门户中人,要他施用这等手法,心中究竟有些难以决定。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公子不同意么?”
楚小枫叹一口气,道:“好吧!你们既是各有专长,我就答应你们,咱们这个组合,虽然没有什么规戒约束,但至少要遵守武林中道义二字,这些手段,不许对正大门房中人施用。”
绿荷道:“这一点小婢等可以做到。”
楚小枫点点头。
三女互望了一眼,齐齐躬一礼,道,“多谢公子。”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答应你们,但约法很严厉,希望你们不要做错了。”
绿荷道:“小婢们自然会小心从事,如若有什么错误,愿受公子处罚。”
楚小枫道:“受什么处罚?”
绿荷道:“公子如何处罚我们,我们都会接受。”
楚小枫道:“好!这是你们说的。”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啸。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你们守在这里别动,我去瞧瞧。”
话出口,人已飞跃而起,直向前面射去。
绿荷低声说道:“二妹,三妹,快些散开,严加戒备。”
黄梅、红牡丹应了一声,迅快的转过身子。
这时陈横突然一吸气,身子直挺挺的向前升去。
右手一探,抓住一个树枝,身子一翻,人已隐人浓密的树叶之中。
就在陈横刚刚隐好身子,一条人影,已然疾如流呈般飞奔而至。
那是个一身银白衣服的老人。
夜间行动,大部穿着深色衣服,便于隐秘行踪,这人偏偏穿了一身银白衣服。
黄梅一抬手中长剑,冷冷喝道:“站住。”
她喝叫的声音很大,黑夜中传出老远。
那银衣老者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女娃儿,你可是在跟老夫说话么?”
黄梅道:“不错。”
银衣老者冷哼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可知道老夫是谁么?”
黄梅道:“不认识。”
这几年来,她们隐居万花园中,很久未在江湖上走动了,对这银衣老者,确然有些陌生。
银衣老者冷冷说道:“你连老夫都不认识,那真是白白在江湖上走动了。”
黄梅道:“咱们本来就是初出江湖,用不着说谎话欺骗什么!”
银衣老者道:“老夫杀人,一向先教后诛,你们既不知老夫是何许人,定是无名小卒,看来又要大费老夫一番唇舌了。”
黄梅道:“大费一番唇话?”
银衣老者道:“不错,老夫先要告诉你们,我是何许人,我杀人的手法如何?然后,还得教训你们一顿,岂不是大费唇舌么?”
杀人要如此费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绿荷哦了一声,道:“再然后呢?”
银衣老者道:“再然后么?老夫就出刀杀了你们。”
绿荷笑一笑,道:“好吧!我们先洗耳恭听。”
银衣老者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们听着,老夫姓简,简单的简,双名飞星,一飞冲天的飞,星月争辉的星,江湖上给老夫取了一个取了一个外号,叫作刀过无声。”
黄梅心中忖道:“这个老头子,似乎是很爱说话,倒要逗逗他多说几句,反正拖延时间,对我们有益无害。”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原来是简老前辈。”
简飞星道:“嗯!”
黄梅道:“老前辈为什么称刀过无声呢?”
简飞星哈哈一笑道:“女娃儿,问得有趣,问得有趣,老夫如是不告诉你们,只怕你们这种初入江湖的女娃儿,也无法知道这些隐秘。”
黄梅道:“是啊!咱们正要请教?”
简飞星道:“老夫的刀法太快,刀过人亡,连声音都来不及叫出来。”
黄梅道:“原来如此。”
简飞星道:“现在,老夫已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黄梅道:“我们听得很清楚。”
简飞星道:“现在,你们给我听着,老夫要教训你们了。”
绿荷道:“好吧!咱们在仔细的听着。”
简飞星道:“老夫年过花甲,德望俱尊,你们不过是几个小女娃儿,老实说,你们三个加起来,也未必有老夫这个年纪,但你们竟然对老夫无礼……”。
红牡丹接道:“没有啊!我们对你很尊敬。”
简飞星怔了一怔,道:“那是现在,刚才,你们对老夫哪里敬重了。”
红牡丹道:“是啊!我们过去,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如何去尊重你,现在,我知道了,自然对你敬重了。”
简飞星道:“哦!这也有理。”
红牡丹道:“所以,你就不能杀我们了。”
简飞星皱皱眉头,沉吟不语。
绿荷心中暗暗忖道:这老人如是存心杀我们而来,就算我们说破了嘴皮,他也不肯干休,如不是对方的杀手,这老人倒也不失一位正人君子,倒要用点手段,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的神圣?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简老前辈,你德望俱尊,自然也应该讲理了。”
简飞星道:“老夫,老夫,老夫一向很讲理的很。”
黄梅道:“是啊!你是前辈教训我们,我们垂首聆教,从未还口。”
简飞星道:“可是,老夫已经说过了要杀你们,总不能说了不算。”
红牡丹道:“你只提一句罢了,想来总不会真的杀我们。”
简飞星道:“这个,这个,老夫说话一向认真。”
绿荷道:“老前辈,你如要讲理,就该知晓实在没有杀我们的理由。”
黄梅道:“除非,你不准备讲理了。”
简飞星道:“老夫一生讲理,怎会不讲理呢?”
黄梅道:“你如讲理,那好极了,我们三个小女娃儿,加起来,还没有你年纪大,最重要的,我们三个姐妹,都很敬重你,你想想看,你如何还能杀我们?”
简飞星道:“这个么?这个么?叫老夫好生为难了。”
绿荷道:“你有什么为难之处?”
简飞星道:“老夫的为难之处。岂是你们能够知晓的?”
绿荷道:“就是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才要请教?”
简飞星道:“唉!老夫不能告诉你们。”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个人,实在是很君子,所以,在三女稍用心机之下,逗的他无法应付。
红牡丹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是否奉了别人之命,来杀我们的?”
简飞星道:“胡说,老夫岂是听人之命行事的人。”
黄梅道:“三妹,人家简老前辈德望俱尊,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会是听人之命的人?”
简飞星道:“当今武林之中,确是很少有人能够命令老夫。”
黄梅道:“说的是啊!咱们也觉着老前辈不是随便听人之命的人。”
简飞星道:“说的也是。”
黄梅道:“老前辈,我们三姐妹也难得见到你老人家,今夜有幸遇到,希望你老人家给我们一点纪念。”
简飞星道:“纪念,什么纪念?”
黄梅道:“老前辈,这个,咱们就不便求你老人家了,你自己决定吧?”
简飞星道:“要老夫决定,老夫能决定什么呢?”
黄梅道:“譬如说吧!你老人家看我们不太讨厌,又一个个娴静美丽,你传我们几招不传之秘,留个纪念。”
简飞星道:“哦!原来如此。”
绿荷道:“这是我们三姐妹的希望,你老人家肯不肯答应,咱们也不敢过分要求。”
简飞星道:“唉!唉!这个,这个,老夫,老夫,只怕是很难答应你们了。”
红牡丹道:“为什么?”
简飞星道:“不行,不行,老夫不能告诉你们。”
他脸上流露出来极端的痛苦之色,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简飞星的背影,绿荷脸上的流现出一片默然之色,道:“二妹、三妹,你们看出来了没有?”
黄梅点点头,道:“这个人是个君子,他被理义两字给束缚住了。”
红牡丹道:“是,他是来杀死我们的,但他被我们拿面子束缚住了,他走了,但是走得很痛苦。”
只听嗤的一笑,道:“你们三位有此念头,可证恶性已消失。”
是楚小枫,只见他缓步行了过来。
绿荷道:“公子早来了。”
楚小枫道:“是!我听到了你们和那位简先生的交谈。”
绿荷道:“公子,我们是不是太过油滑了一些?”
楚小枫道:“这个不算大恶,这是心机的运用。”
绿荷道:“公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痛苦?”
楚小枫道:“不错,他走得很痛苦,如若有必要,我想他还会回来。”
绿荷道:“哦!”
黄梅道:“如若他回来,我们要如何应付他?”
楚小枫道:“这个人确很君子,能不动手,就别和他动手。”
黄梅道:“公子,如是我们挖出了他的隐痛,又该如何处置?帮助他,或者是对付他?”
楚小枫道:“我们能多结合一点力量,对方就少一份力量,正负之数,很容易算,只要对我们无害,就全力帮助他。”
突然一吸气,腾空而起,隐入浓密的枝叶之中。
黄梅轻轻吁一口气,迫:“公子,我们处置的方法,也许不算太好,请公子随时指教。”
树上枝叶丛中,传下来楚小枫的声音,道:“你们放手施为,大胆应付,应该我出面的时候,我自会接口。”
余音未绝,一条银灰色的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射过来。
他来势奇快,眨眼间,已到了树下。果然是简飞星。
绿荷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考前辈。”
事实上,三女是有意窘他,齐齐躬身行礼。
简飞星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老夫去而复返,只怕有些对不住你们了。”
绿荷道:“哦!老前辈有什么事?”
简飞星道:“老夫,虽然不愿意伤害你们,可是,可是……”
黄梅接道:“可是什么?”
简飞星道:“老夫,老夫,老夫觉着很对不起你们。”
黄梅道:“唉!老前辈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简飞星道:“老夫要来杀你们。”
黄梅道:“杀我们,为什么?老前辈,我们不是很敬重你吗?”
简飞星道:“不错,你们很敬重我,我对你们的印象也很好,老实说,我并不愿意伤害你们,但目下情形不同,老夫只怕没有法子保护你们了。”
黄梅道:“老前辈要杀我们?”
简飞星道:“是!我有苦衷,本来,我不想再来找你们,事实上,老夫又无法自主。”
绿荷道:“老前辈,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简飞星呆了一呆,道:“你们要帮助我?”
黄梅道:“对!我们敬重你的为人,愿为你效劳。”
简飞星道:“这个,这个,这个忙,只怕你们帮不上,唉!你们大概不会引颈受戮,让我杀了你们吧?”
黄梅道:“死有轻重之分,如若我们有该死之道,老前辈只要吩咐一声我们立刻自绝一死。”
简飞星道:“这个,倒是不用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三个人合力和老夫动手!”
黄梅道:“要打架?”
简飞星道:“对!老夫也不能大自私,老夫以一对三,作一场生死之搏。”
黄梅道:“老前辈,像你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我们如何和你动手?”
简飞星道:“这也不用客气了,你们三个人亮兵刃吧?”
红牡丹道:“慢着,老前辈,你一人打我们三个,你有几成胜算?”
简飞星叹息一声,道:“唉!老夫实在很难启口。”
红牡丹道:“为什么?”
简飞星道:“因为,老夫至少有九成的胜算。”
红牡丹道:“那是说,我们死定了。”
简飞星道:“是!所以,老夫很不忍和你们动手。”
红牡丹道:“说的也是,你既然,有把握杀了我们,还要和我们动手,那不是谋杀么?”
简飞星道:“应该算是?”
红牡丹道:“以老前辈在江湖上的声望而言,如何能做出这等谋杀的事?”
简飞星道:“老夫实在不愿意干,不过,老夫没有办法!”
红牡丹道:“刀在你的手中,杀人要你出手,你如不同意,难道还有人敢强迫你不成?”
简飞星道:“如若只是强迫我,我就不怕他们了。”
红牡丹道:“你既然不怕他们强迫,那又为了什么呢?”
简飞星道:“救人。”
红牡丹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可是为了救别人,而杀我们?”
简飞星道:“正是如此。”
红牡丹道:“老前辈,他们是人,是命,我们也是人命,杀人救人,难道就不怕玷污"了你的清誉么?”
简飞星道:“我……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不该无缘无故的杀你们,但那三条人命,又非救不可,人和人之间,有很多的不同。”
红牡丹道:“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人。”
简飞星道:“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
红牡丹道:“哦!”
简飞星道:“他们的三条命,要你们三条人命去换。”
红牡丹道:“唉!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简飞星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只好请三位姑娘多原谅了。”
红牡丹道:“那人指定要你杀我们三个姐妹么?”
简飞星道:“那倒没有,三命换三命,只要是迎月山庄中人就行,不过……”。
红牡丹道:“不过什么?”
简飞星道:“有一个人,可以换取老夫的妻女三命。”
红牡丹道:“那个人是谁?”
简飞星道:“迎月山庄的主人楚小枫。”
红牡丹道:“他们告诉你的很清楚啊!连我家主人的姓名,也告诉你了。”
简飞星道:“是!你们的行踪,一直在他们掌握之中,只可惜,我没有见到楚小枫,只要找到他,你们就可以不死了。”
黄梅道:“其实,你就算见到了我们主人,也没有法子。”
简飞星道:“为什么?”
黄悔道:“因为,你未必能杀得了他?”
简飞星脸色一变,道:“你说我杀不了他?”
但闻枝叶向声,楚小枫突然问,由大树上飘落下来。
简飞星打量了楚小枫一阵,道:“你就是迎月山庄庄主?”
楚小枫道:“在下楚小枫。”
简飞星道:“你今年多大了?”
楚小枫道:“这个很重要么?”
简飞星道:“唉!老夫这一把年纪了,如若杀了你这个孩子,那岂不是要被江湖中人耻笑。”
这个人,实在迂的可以,决心要杀人了,还有很多顾虑,恐怕伤他的清誉。
楚小枫道:“简大侠,你如是有这么多的顾虑,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简飞星道:“老夫不想杀人,但我不能不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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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老前辈的苦衷,在下已经听到了。”
简飞星道:“那很好,用不着老夫再解说。”
楚小枫点点头,道:“简大侠,在下还有几句话想请教?”
简飞星道:“好,你说。”
楚小枫道:“杀了在下,固然可以救了你的妻女,但若杀不了在下,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呢?”
简飞星道:“这个么?老夫还未和他们谈过?”
楚小枫道:“为什么不谈?”
简飞星道:“因为,老夫不用和他们谈这些事情。”
楚小枫道:“哦!因为,你很有把握能够杀了我。”
简飞星道:“老夫也不用和你客气了,你,或是你三个手下的人头,老夫都不过是手到取来。”
楚小枫道:“你好像是很有把握?”
简飞星道:“不错,如是老夫没有把握,他们也不会找上老夫了。”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你简大侠失手了,或是没有如愿以偿,那岂不是害了令止和令媛了么?”
简飞星道:“楚小枫,你认为老夫不是你的敌手么?”
楚小枫道:“在下不狂妄,也不自卑,动手搏杀,胜负之机,各占一半。”
简飞星道:“你是说,你和老夫动手的胜负之机,各占一半?”
楚小枫道:“简大侠似乎是不相信在下的估算吗?”
简飞星道:“不相信,完全不相信。”
楚小枫道:“简大侠,何不先回去和你的雇主谈谈。”
简飞星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瞧了一阵,道:“小娃儿,看你神情,好像是有点造诣的人,但你决不是老夫的敌手!”
楚小枫道:“就算你简大侠一定能够胜过在下,也不用冒那万一之险,何不先回去和他们谈个明白呢?”
简飞星沉吟了一阵,道:“我看不用了,不过,老夫无缘无故的杀了你,心中倒是有些不安。”
楚小枫道:“那倒不用抱歉,江湖上恩怨纠缠,一旦失手死亡,也只怪在下的学艺不精罢了。”
简飞星突然欢声大笑,道:“好!年轻人,果然是豪气凌云,老夫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楚小枫道:“答应我什么?”
简飞星道:“老夫杀了你之后,可以替你完成一件心愿。”
楚小枫道:“不必了,我的心愿太多,就算你简大侠想帮忙,只怕也帮不上。”
简飞星道:“楚庄主,可惜,咱们在这样一个情形之下见面,否则,老夫倒要交交你这个朋友了。”
楚小枫道:“不用客气,简大侠既然坚持如此,在下只好奉陪!”
简飞星道:“楚庄主,兵刃、拳掌,哪一方面的造诣最深?”
楚小枫道:“简大侠呢?”
简飞星道:“老夫的刀法很好,刀出人亡,江湖上称老夫刀过无声,至于拳掌的造诣?老夫也自信不错,所以,楚庄主,可以选择,不过,老夫要事先声明,不论拳掌、兵刃,老夫都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要客气。”
楚小枫略一沉吟,道:“咱们先试拳掌吧!如是无法分出胜败,再以兵刃相搏就是。”
简飞星道:“好吧!你小心了。”
余音未落,右手五指已然到了楚小枫的前胸,好快的一击。
楚小枫已有了戒备,吸一口气,突然向后滑开三尺。
简飞星的身子,就似一道无形之索,连在了楚小枫的身上,忽然间随着楚小枫的身子,向前冲去。
楚小枫一连闪避了三次,而且转了两个弯,才算是避开了一击。
他突然遇上了第一流的武林高手,心头暗暗震动。警惕之下,也集中了全副精神。
简飞星点点头,道:“小娃儿,你不错。”
楚小枫道:“夸奖,夸奖。”
第三十一回 奋战君子刀
简飞星道:“老夫给你一个还手的机会。”
楚小枫道:“既然动手相搏,咱们谁也不用存相让之心,在下还击了。”
忽然跃身而起,攻出一掌。
简飞星发觉这一掌来势很猛,立时挥掌接下一击。双掌接实,响起了一声蓬然轻震。
楚小枫只觉得全身如受千斤重击,身不由己的飞腾而起,直升了一丈多高,才恢复自我控制之能,悬空打了两个转身,落着实地。
吸一口气,纳入丹田,楚小枫才缓缓说道:“简大侠,好深厚的内力。”
简飞星看他落地之后,吸一口气,就神色自如,心中好生奇怪,道:“楚庄主,你很好么?”楚小枫道:“还不错,阁下这一击,颇有力逾千斤之感。”
简飞星道:“但没有把你震伤,也没有使你失去再战之能。”
楚小枫道:“双掌接实之初,在下却有一刹那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简飞星道:“楚庄主练过导引之术了。”
楚小枫确实练过,那是拐仙黄侗传他的驭力、卸劲之法,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在承受了简飞星一击,在对方暗劲汹涌压迫之下,不自觉的用出了驭力、卸劲之术,否则,这一击,就要使他当场晕倒。
楚小枫无法正面回答对方,但也不能不承认,笑一笑,道:“阁下的掌力好像是与众不同。”
简飞星道:“唉!庄主小小年龄,竟然接下了我‘内劲穿心’一击,实在是高明的很。”
楚小枫心中震动,暗道:他自称这一击叫作内劲穿心,想来必是极为歹毒的武功,我今天竟然侥悻避过了这一击。
其实,天下并无侥悻之事,只不过,楚小枫还不太明了自己竟已练成驭力卸劲的奇技,如若他知道,练到收发自如之境,还可惜力反击对方。
楚小枫感觉到这简飞星实在可怕,不能再给他机会了,当下一提气,出手抢攻,吃过一次亏,楚小枫学得乖巧多了,不肯再和简飞星的掌势接实。
飞跃搏击,以闪避对方的强劲掌力。
简飞星一击未能伤敌,把楚小枫估计得太高,谨慎的改用守势,但十几招下来,发觉对方掌法并无太过玄奇之处,立时纵声一笑,展开抢攻反击,但见他双掌如轮,倏忽之间,双手各攻九掌。
这一十八掌,不但各用具威势,而且一气呵成,楚小枫原本连连抢攻之势,立刻被人遏止,变成了守势。
简飞星叹息一声,道:“你这人十分奇怪……”。
掌势一紧,逼的楚小枫手忙脚乱。
楚小枫连出数招,挡住了简飞星的攻势,道:“奇怪什么?”
简飞星道:“适才简某那穿心一击,力道何止万钧,但你却轻易避开,这一阵拳掌,实在算不上什么奇技绝学,但阁下却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楚小枫拳法忽然一变,奇招绵绵而出,本来完全处于劣势的楚小枫,三五招内,已然扳回了劣势。
简飞星一面招架楚小枫的攻势,一面心头震骇不已,暗暗忖道:这人的武功,当真的诡异得很,忽然间,神奇莫测,忽然间又十分平庸。
双方又搏杀了十余招,楚小枫的掌势,忽然平庸,忽然新奇,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平衡,动手之间,楚小枫忽然出了一招奇学。这一招奇学,突然而来,有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简飞星一步踏错,竟被对方一掌,劈中了左肩,这一掌力道很重,简飞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楚小枫却感到那掌就像是击在一块坚硬的生铁之上,震得半身麻木。
暗里咬牙,楚小枫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道:“阁下练成了一身铜筋铁骨了。”
简飞星脸色苍白,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夫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被人打中一掌,但你竟然做到了。”
楚小枫道:“在下只不过是侥悻罢了。”
简飞星道:“事无幸至,我看这不是侥悻。”
楚小枫道:“哦!”
简飞星道:“你那一掌来得很怪,老夫实在是闪避不开。”
楚小枫道:“老前辈太客气了。”
简飞星道:“老夫觉着应该想想你的话了。”
楚小枫:“想什么?”
简飞星道:“想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和他们谈谈?”
楚小枫道:“哦!”
简飞星道:“老夫感到,好像也没有办法胜过你了。”
楚小枫道:“对!不论再打下去的胜负如何?老前辈应该和他们谈了。”
简飞星点点头,道:“好!你再等候老夫一阵,我去去就来。”
转身大步而去。
楚小枫望着简飞星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道:“陈横,你认识这个人么?”
陈横道:“听人说过,今晚初见。”
楚小枫道:“这个人的武功太高,而且,一身铜筋铁骨……”
绿荷接着:“但公子还是打中了他一掌。”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你们听着,等一会,他如再回来,我们会有一场生死之战……”。
陈横接道:“公子,再动拳掌,你就太吃亏了。”
楚小枫道:“我不会和他比拳掌,再到手一定会以兵刃相持。”
陈横道:“公子剑上的造指,只怕不会输给他。”
楚小枫道:“胜他机会不大,所以,我们一动上手,你们立刻退走。”
陈横道:“公子,咱们奉命追随,已把性命寄托在公子身上,为公子而死,为公子而生,如若公子死了,咱们还活在世上,那岂不是一件大笑话么?”
楚小枫道:“死有轻重之分,这等死法,实在是没有价值得很。”
陈横道:“公子,咱们追随,生死相从,谈不上什么价值不价值了。”
楚小枫道:“陈横,我死了,咱们这一个组合,就等于不存在,你们随我而死,有何意义呢?”
黄梅突然接口道:“公子,贱妾的看法,不会这样坏,那简飞星功力虽然深厚,但他确是很君子的人物……”
陈横接道:“这人还有一个外号,叫作君子刀,就算他很君子,但和武功区别有什么关系呢?”
黄梅道:“关系很大。”
陈横道:“愿闻其详。”
黄梅道:“他人很君子,在武功上就不会取巧,公子虽然内力差他一筹,但招术变化上,决不会输给他。”
陈横道:“哦!”
黄梅道:“只要公子在招术胜了他,他就会认败服输。”
陈横道:“黄姑娘,你说咱们公子一定能在招数上胜他一筹么?”
黄梅道:“能!掌法能够胜他,剑招上更能胜他。”
楚小枫还未及接口,简飞星已经去而复返,只见他脸色冷肃,眉宇间仍有余怒。
楚小枫挥挥手,示意陈横、黄梅等退远一些,缓缓说道:“简大侠,谈好了么?”
简飞星摇摇头,道:“没有。”
楚小枫道:“哦!他们怎么说?”
简飞星道:“他们只有一个条件……”
楚小枫道:“杀了我。”
简飞星点点头。
楚小枫道:“简大侠怎么决定呢?”
简飞星道:“在下看他们不讲信义,所以,很难骤作决定。”
楚小枫道:“简大侠,就算你能杀了区区,他们也不一定交出你的妻女呢!”
简飞星道:“这个,老夫也在怀疑!”
楚小枫道:“所以,老前辈现在有些犹豫了?”
简飞星道:“不错,在下有些犹豫了……”。
语声一顿,接道:“而且,老夫心中也有着另一个怀疑?”
楚小枫道:“怀疑什么?”
简飞星道:“怀疑老夫是否能够杀得了你。”
楚小枫道:“在下功力不如简大侠很多。”
简飞星道:“但你的招术,却是奇幻难测。”
楚小枫道:“在下觉着,咱们之间的生死一战,并非重要,重要的是分出了生死之后,有些什么收获?”
简飞星道:“老实说,老夫并不希望和你动手,你小小年纪有此成就,颇有使老夫喜见一代新秀的愉悦,我一生练刀,但真正死在我刀下的人,不过七个,那实是因为他们双手沾满血腥,百恶集身,只要稍有可恕之道,老夫就给他们留一个自新的机会。”
楚小枫道:“所以,江湖上称你君子刀。”
简飞星道:“老夫作事,自有原则,江湖上如何评论,老夫倒不放在心上,楚庄主适才之言,实是一针见血之论,就算老大杀了你,他们会不会放了我得妻女呢?”
楚小枫道:“这就要你简大侠做一个明智抉择了。”
简飞星道:“唉!老夫好生为难,楚公子有以教我么?”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简大侠的妻女,现在何处?”
简飞星道:“被他们囚在船上。”
楚小枫道:“那艘船,泊在何处?简大侠是否知晓。”
简飞星道:“江中帆桅林立,老夫无法知晓上哪一艘,但它决不会太远。”
楚小枫道:“简大侠是否信任在下?”
简飞星道:“信任。”
楚小枫道:“那就听在下一番安排如何?”
简飞星道:“好!楚庄主请讲。”
楚小枫说出了一番计划。
简飞星沉吟了一阵,道:“楚庄主,老夫无缘无故找上了你,你倒如此帮助老夫,岂不叫老夫惭愧吗?”
楚小枫道:“简大侠如能接受区区略效微劳,那是区区之幸。”
简飞星道:“唉!老夫一生之中,最为自豪的一件事,就是从未受过别人的帮助,想不到垂暮之年,竟然会破了此例。”
楚小枫道:“来日方长,简大侠还有还报在下之日。”
简飞星点点头道:“楚庄主,咱们动手吧!我想他们定会在暗中监视咱们。”
楚小枫拔剑出鞘,道:“在下有僭。”
唰的一剑,刺了出去,简飞星挥刀一挡,立刻还击,他有刀过无声之称,刀法之快、实有着闪电之势,只不过这一眨眼问,他已经攻出二十八刀。
楚小枫推出九剑,九剑封闭了二十八刀,九剑中,有三剑是得自那无名剑谱下的招术,简飞呈的刀上,没有太强的内力,只是想在快速和招数变化上抢先,如果这二十八刀中,贯注了他强大无匹的内力,这二十八的威势就绝不相同了。
一气呵成,连攻了二十八刀,由于快速闪动的刀势,间不留隙,看上去,有如连环而成的一片白光,刀与刀的相连,结合,浑如一体。
简飞星的一轮快刀攻完,楚小枫展开了反击,刷刷两剑,逼的简飞星退后了五步,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刀是连串飞芒,剑招却是雷霆万钧的一击。
简飞星心头震动了,这两剑,把他逼退了五尺,双方有些震动,也都有些敬佩。
简飞星轻轻一口气,道:“好剑法,楚庄主小心了。”
又一轮快速的刀招,连绵而出,两个就这样,展开了一场攻守之战。
楚小枫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练习了无名剑谱上的剑法,那些属于深藏内心的奇幻剑招,如今,都一一变成了真实的剑招施展出来,只是初度施展出来,有些生涩,不能把剑招连成一个整体,就算单独用出来,它具有的威力,亦足骇人听闻了,以简飞星的成就,就有招架不易的感觉。
两个人,打足了两个时辰,楚小枫对剑招的变化,也逐渐的纯熟。适应,简飞星却是越打,越觉震惊,他发觉了楚小枫很多奇幻莫测的剑招,三来十分生涩,但却逐渐变得纯熟了。
忽然间,楚小枫奇招连出,连接三剑,简飞星封开了两剑,却无法封开第三剑,剑尖划过了简飞星的左肩衣衫破裂;也划破了肩上的皮肤,鲜血涌了出来。
楚小枫骇然收剑而退,低声道:“简大侠,得罪了,在下不能控制剑势。”
简飞星面如死灰,黯然叹息一声,道:“好剑法,老夫有了和他们谈判的本钱了。”
突然转身而去,楚小星望着简飞星的背影,呆呆出神。
他心中明白,如若不是和简飞星早有了协商,以他深厚的内力,连绵快速的刀势,自己早已死伤对方的刀下。
简飞星刀下留情,留劲不发,才使他有充分的时间,由对方喂招中,使自己熟记于胸中的剑招,得到了一个充分练习的机会。
一代名剑,在这短暂的两个时辰的搏杀中,开始成长,茁壮。
陈横缓步行了过来,望着呆呆出神的楚小枫,道:“公子,好高明的剑法。”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他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使我建立信心,使空想,变成了事实的机会,但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陈横说:“公子是说,简飞星付出了代价?”
楚小枫道:“对!一世的英名,和他刀下无敌的信心。”
陈横道:“公子,在下……”
楚小枫摇摇头,接道:“陈横,传我的令谕下去,动员所有的人手,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出简大侠的妻女。”
陈横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绿荷缓步行来,低声说道:“公子,不用负疚太深,小婢的看法,你是真真正正的胜了他,而且,胜行光明正大,如非公子及时收住剑势,只怕这一剑全斩掉他的左臂。”
楚小枫道:“只要他在出手时全力施为,一百招之内,他可以取我性命。”
绿荷道:“哦!”
楚小枫道:“他手下留情,刀上蓄劲不发,才使我由磨练中体会出剑招变化、妙用,幸而胜他一招。”
绿荷垂首不语。
楚小枫道:“像简飞星简大侠这样的高手,武林中极为罕购见,如非他那样高明刀法,也无法引出我的剑招。”
绿荷道:“公子仁德。”
楚小枫目光移转,扫了绿荷、黄梅、红牡丹一眼,心中突然一动,道:“你们三个,昔年在江湖之上行走,可曾联手对付过敌人?”
绿荷道:“我们三人虽然情同骨肉,但却很少联手对敌。”
楚小枫道:“为什么?”
绿荷道:“每个人的造诣不同,同时和人动手,未必会收到什么效果,反而有些自碍手脚!”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
举手一招,道:“你们走近来。”
三女行近楚小枫。
楚小枫道:“我传你们每个人三招剑法,好像是一种配合和剑法。”
他说得好像,似是有些不能肯定,倒是听得绿荷等人为之一怔。
黄梅道:“公子是说,你也不太了解那是否联手对敌用的?”
红牡丹道:“二姐,你难道还没有瞧出来么?公子胸罗极博,但却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些剑招使用出来,刚才和简大侠一战,诱出了他胸藏剑招。”
楚小枫点点头,道:“确是如此。”
绿荷道:“公子肯传剑技,贱妾们先行拜谢了。”
楚小枫道:“这里十招剑法,三招攻人上三路,三抬攻人中三路,三招攻人下三路,本是一人出手,但三个人同时发动,岂不是威力更强一些。”
黄梅道:“是!”
红牡丹道:“公子每人三招,才有九招,还有一招呢?”
楚小枫道:“还有一招,你们不用学了。”
绿荷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如果你们每人三招,还无法击退来人,那就不用再打下去了。”
绿荷道:“十里缺一,不是让一套剑法残破了么?”
楚小枫说:“对了!这一套剑法,就叫作十残剑招。”
黄梅道:“十残剑招,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楚小枫道对这十残剑招,本来还有很多不解之处,但被黄梅这一逼问,立时触动了灵机,说道:“因为,这套剑法,每一招中,都好像有很多残缺。”
红牡丹道:“公子剑法精博,招数之奇,都是我等见所未见之学。”
黄梅道:“如果这十残剑招,也在公子胸中熟记,必是一种景旷世奇学”
绿荷道:“目残之人,其耳必灵……”。
楚小枫被这一言,触动了灵机,笑接道:“不错,就因他攻向一点,特别凌厉,若有缺失,才叫作十残剑招,但如三人合手而出……”。
突然住口,沉吟不语,绿荷等转头望去,只见楚小枫神情肃然,似乎是正在思索一桩大事,三婢互相望了一眼,静静的站在一侧。
良久之后,楚小枫才吁一口气接道:“三残相合,那该是天下很凌厉的一击了。”
绿荷似是已了解了楚小枫的心意,缓缓说道:“公子,妾婢等沉沦江湖,承公子拔我们于污泥之中,妾婢等已暗自立誓,有生之中,追随公子……”。
楚小枫接道:“好!你们有此心意就行了,等江湖大局澄清,你们也要择人而侍,总不能一辈子飘零四海。”
绿荷微微一笑,道:“我们自知残花败柳,不足以侍公子,但愿常年追随左右,执鞭坠镫,心愿已足。”
红牡丹道:“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今生今世,不再嫁人,永远跟着公子;但愿公子不要撵我们离开就行了。”
楚小枫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微微一笑道:“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只要能好好的做人做事,我自会为你们安排!现在,我传你们十残剑招。”
他传授的剑法很实用,先在地上,划出图解,说明攻守之法,和剑招变化,各分三招,让她们内心之中,先有一个明确的印象,各自用心去想,并未立刻传授剑法。
事实上,也法无法传授三人的剑法,简飞星很快的去而复转,只看他满脸愁苦之色,就知道他们之间,谈得很不顺利!
果然,简飞星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楚庄主,很抱歉,看来,咱们之间,只怕还得有一场拼命之战了。”
楚小枫道:“简大侠,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简飞星迫:“好!他们告诉我,救我妻女,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拿去你的人头,一个是赔上我自己的性命。”
楚小枫笑一笑,道:“简大侠被他们说服了?”
简飞星用传音之术,道:“他们派了人,在后面监视我。”
提高了声音,道:“老夫总不能看着妻女死去不管。”
楚小枫低声道:“他们人在何处?”
简飞星道:“好像就跟在我的身后不远处。”
楚小枫发出了暗号,一面高声说道:“简大侠已和在下打过一架,老实说,简大侠的刀法,未必能胜过在下?”
放低了声音,接着:“我已派出了人手,查看令正和令媛的下落,但不知简大侠要如何处置那些随来监视之人。”
简飞星道:“老夫一生中,不喜杀人,但目下的情况,是在逼我杀人了。”
楚小枫道:“晚辈也是这么想,如若只是两个人暗中监视,我们应该想法子击杀他们。”
简飞星道:“他们很多疑,也很谨慎,他们告诉我,他们有一种暗号,只要一发出去,立刻可以杀死我的妻女,所以,老夫虽然和他们对面而立,也不敢轻易出手。”
楚小枫拔出长剑一挥,闪出一片剑花,道:“你小心了。”
刷刷两剑,刺了过去。
一面低声说道:“咱们一面动手,一面查看他们的存身之处,他们有两个人,咱们就各择其一,全力一击,务求一举成功,不让他们发出信号。”
简飞星道:“好!只要发现敌人,我杀左面,你攻右侧。”
一面挥刀还击,两个人,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搏杀,看上去刀光闪跃,剑气迷蒙。
但事实上,两个人却都在表演,刀和剑舞动得很好看,但事实上,两个搏杀的人,却没有什么危险。
一面动手,一面向四面打量,刀光、剑影,掩住了他们的真正用心,两个人搏杀的范围,越来越大,扩展到十余丈方圆,这时,两人正打到一株大树之后,忽然间,发觉暗中,闪动着四道目光,那是人的眼睛,楚小枫看到了,简飞星也看到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忽然间,刀剑分袭,两道寒光,直向大树后面卷去,一声惨叫,冒起了两道血光,两个全身黑衣的劲装大汉,身子还未站起来,人已倒了下去。
一个被楚小枫一剑穿胸透背而死,死在简飞星刀下的一个做了无头之鬼小两个人都死了,只发出半声惨叫。
收住了刀势,简飞星有些黯然的说道:“现在,已经和他们翻脸成仇了,唉!老夫实在担心他们会对我的妻女加害。”
楚小枫道:“简大侠刀法精绝,想来,令正和令缓,亦必是女中豪杰了。”
简飞星道:“刚好和楚庄主说的相反,她们都不会武功。”
楚小枫道:“不会武功?”
简飞星道:“拙荆心地仁慈,最不喜杀,我这一生中能慎戒杀生,受她的影响很大,至于小女,也是受到了拙荆的影响,不喜武功,老夫只是传了她们一些静坐强身之术。”
楚小枫道:“哦!”
简飞星道:“最大的错误是,我不该带她们在江湖上走动,致有这一场飞来横祸。”
楚小枫道:“简大侠,可曾知晓,什么人留难了她们?”
简飞星道:“到目前为止,和老夫正式交谈的,只有这两个人。”
楚小枫道:“简大侠和他们全无恩怨了。”
简飞星道:“是!素不相识,他们说明了,掳我妻女,只是为了要我杀了你,或是三个属下。”
楚小枫道:“在下已下令动员敝山庄所有的人手,寻找简大侠妻女的下落,只要她们真的停在江中,在下相信,我们找出她们的机会很大。”
简飞星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老夫虽然对妻女十分爱护,但也不能全无原则。”
楚小枫道:“简大侠,如若为了在下,使你的妻女受到了伤害……”
简飞星叹息一声,接道:“楚庄主,不要为老夫伤感,大丈夫难保妻女周全,已经是一件很惭愧的事了,如若为她们做出了愧对天下武林之事,岂不要终身抱憾,再说,老夫也无法胜你。”
楚小枫道:“简大侠手下留情,小枫感觉得到。”
简飞星道:“这是,过去了,现在,现在,老夫……”
一股黯然神情,泛上眉头,楚小枫心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一条人影,飞奔而至。
简飞星右手握刀,冷冷问道:“什么人?”
“我!”随着回答之声,人影已到楚小枫的身前,是鬼没玉平。
楚小枫低声道:“有会么消息么?”
王平道:“已得排教中人回报,湘江之中,有三艘大船,有些可疑,他们已经派人摸底去了,很快会给咱们回信。”
简飞星道:“你是说,那三艘大船上,有在下的妻女了?”
王平道:“这一点,咱们正派人摸底去了,结果还不知道。”
简飞星道:“告诉我,那三艘大船在什么地方?”
王平道:“老前辈,告诉你也不能去。”
简飞星道:“为什么?楚庄主,是在下生平所遇最高明的敌手之一,除了楚庄主之外,在下生平还没有遇上过敌手。”
王平道:“简大侠,小得斗胆请教一事?”
简飞星道:“什么事?你说。”
王平道:“简大侠,希望你的妻女是死的,还是活的?”
简飞呈道:“如若能够救她们,老夫决不计牺牲。”
王平道:“这就是了,我们能够救她们,希望她们都是活的。”
简飞星道:“这个,可能么?”
王平道:“至少,咱们现在正在照这个路子去走。”
简飞星道:“能不能告诉老夫,你们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王平道:“小的意思是,想法子,先找人上去,保护令正、令媛,然后,咱们再冲上去,以解他们之危。”
简飞星道:“办法是不错,什么人去保护她们,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平道:“这个,要我们公子安排了!”
简飞星道:“哦!”
正平道:“小的正在向庄主请示安排。”
简飞星道:“楚庄主,能救得简某人的妻女之命,我想老妻也许改变她对世事的看法。果真如此,老夫必有一报。”
楚小枫道:“不敢当,简大侠,在下必将全力以赴。”
简飞星道:“好!老夫这里先谢过了。”
语声一顿,接道:“楚庄主,不知道老夫是否可以听听你们安排调遣之法?”
楚小枫道:“欢迎老前辈不吝高见。”
简飞星道:“好!老夫也算上,楚庄主如有什么差遗,老夫亦可效命。”
楚小枫道:“这就不敢当了。”
简飞星道:“楚庄主不用客气,在下是出于一片诚心。”
楚小枫微微一笑,对王平说道:“派去些什么人?”
王平道:“段山、夏海、刘风、马飞、由成爷率领,分乘两艘捕鱼小舟,摸了上去,准备接应。”
楚小枫道:“别的人手呢?”
王平道:“七虎布在公子四周三十丈内,只要公子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可以支缓。”
楚小枫道:“成方,华圆呢?”
王平道:“留在岸畔观察信号,便于接应。”
简飞星望着王平,道:“老夫是否也可受命一事,便于效劳。”
王平道:“简大侠武功高强,不过,目前还不是以武功相搏的时刻,简大侠请和敝庄主守候一处,等他们的报告传来,然后,再借重大力。”
简飞星点点头,道:“老夫近年之中,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中事,却也常常听人说起,但对你们这个组合却是陌生很。”
楚小枫道:“在下和这批兄弟,都是初人江湖。”
简飞星道:“你们这群人中,似乎都很年轻。”
楚小枫道:“是!我们的年纪都不太大。”
简飞星道:“你们这一般年轻人,结合一处,闯荡江湖,可有什么用心么?”
楚小枫道:“江湖上似乎被一种很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简飞星点点头,接道:“如非老夫亲自经历了这么一件事,只怕现在很难相信你的话。”
楚小枫道:“现在,你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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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飞星道:“不相信也不成了,自从春秋笔评论是非,江湖上就忽然平静下来,从未有过的平静,大家都对春秋笔寄托了无比的信任;所以,包括老夫在内的一批江湖上爱管闲事的人,都觉得无事可干,因此,大部分都退稳了。”
楚小枫道:“春秋笔下判是非,揭露了不少伪善之辈,正因如此,江湖上的刁恶之徒,把自己隐藏得更深,他们不求扬名立万,甚至不用姓名,互不相关,甚至互不相识,他们在一个统一的令谕之下,合于一处,行动之后,又分散于各处,他们之间,表面和实质上,都没有联络,但事实上,他们是一伙的。”
简飞星道:“他们的武功,是如何练成的呢?”
楚小枫道:“这是江湖上很多年来平静的原因,他们需要时间,培养出一批可用之人。”
简飞星苦笑一下,道:“楚庄主,你年纪不大,又怎么投入了这一场纷争呢?”
楚小枫道:“这就是平衡,有一批神秘,诡异的盗匪出来,就应该有一批对付盗匪的人手出现。是么?”
简飞星道:“老夫惭愧,我一生行事,自忖仰不愧天,俯下作地,但我想得太少,年轻人,告诉我,你和春秋笔是否有关?”
楚小枫道:“老前辈,怎会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简飞星道:“除了春秋笔,老夫想不出,什么人会有这么高明智慧。”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与春秋笔有关,但我总觉得有一种神秘力量在指引着我。”
王平突然插口,道:“简大侠,你认识春秋笔么?”
简飞星道:“我收过他的一封信,他说见过我,但我一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对春秋笔这个人,楚小枫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当下说道:“老前辈,对那个人,难道完全没有记忆么?”
简飞星道:“我接到那封信之后,也曾仔细的想过,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楚小枫想起了看马的老陆,也想起了那本无名剑谱,到现在他才明白,那本无名剑谱上记载的武功,都是极为精萃之学。
那是一本武林剑技秘笈,一个看马的老人,决不可能有那样一本剑谱秘笈,可惜,他已不知去向。
由老陆再想到拐仙黄侗,这个武林怪人,由星下术学上的特别成就,把自己圈人了一种神奇的小圈子中。
他想逃避命运,逃避死亡,结果,埋没了他一身绝艺,但他仍然无法逃避死亡。
自然界,似是有一种神秘的主宰力量,一个人毕生的精力,也无法研究出这个力量的来处,自然,更无法破解这一股神秘。
但黄侗传给他的武功,经过证明那确实是一种很高明的武功,他江湖上的经历不长,只那么短短数月,但却是那么奇丽、迷幻。
那座神秘树林中,还有很多的奇人奇事,可以发掘……
只听简飞星轻轻咳了一声,道:“楚庄主,你在想什么?”
楚小枫道:“我在想,那位春秋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仪简飞星道:“他信上说见过我,大约是不会错了,只可惜,我一点也记不起来。”
楚小枫道:“我想,他该有五十多岁,或者更老一些。”
简飞星道:“他应该是和老夫相若的年纪,或者更老一些,算年龄,今年该在六十以上了。”
楚小枫道:“我想,他应该不很胖,甚至有些清瘦,留着长髯,自己装扮得很平凡。”
他照着马夫老陆的形貌描述,希望能唤起简飞星一些记忆。
简飞星道:“那封信有二十年了老夫见过那样的人,实在大多。”
楚小枫道:“简大侠慢慢的想吧!也许有一天,你会突然想起来。”
只听王平低声说道:“公子,他们已经传出了信号……”
简飞星哦了一声,道:“已经传出了信号,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王平道:“这是敝庄的隐秘讯号,不知道内情的人,很少能够了解。”
简飞星道:“哦!贵庄这一次闯荡江湖,似乎已经有了准备。”
楚小枫道:“谈不上什么准备,但在江湖上行走,难免要有些安排。”
目光转到了王平的身上,接道,“那传来的讯号,是什么意思?”
玉平道:“咱们的人手,已经接近了三条可疑的大船,但却无法确定哪一条船上是囚人之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便莽撞登上船去,要我们多给他们一点时间,以便查明内情回报。”
楚小枫心中明白,这决不是山庄中的力量所能办到,一定有排教中人协助。
简飞星却听得大为佩服,心中暗道:这个人小小年纪,能把一个组合,领导得如此完美,实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玉平突然一皱眉头,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楚小枫道:“是敌人?”
王平道:“是!”
楚小枫道:“放他们过来。”
王平道:“是!”转身而去。一闪不见。
楚小枫道:“全部隐蔽起来。”
陈杨和绿荷三姐妹,立时隐入四周草丛暗影中。
楚小枫伸手抓起两具尸体,道:“简大侠对付他们,在下也先躲起来。”
一提气,飞身上了大树,把两具尸体,也带上了大树。
简飞星点点头,忖道:“这个年轻人,实在不简单。
心念转动之间,听到咕咕两声怪叫,传了过来,简飞星知道这是一种暗号,但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他江湖阅历丰富,立时举步,走了出去,原来,他们一直停在大树荫影之下,看起来,不很清楚。
只听一个声音,由数丈外传了过来,道:“是简大侠么?”
简飞星嗯了一声,道:“不错,正是老夫。”
一条人影,疾飞而至,落在了简飞星的身前,那是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大汉,左手中握了一对手叉子。
黑衣人打量了简飞星一阵,道:“简大侠很好吧!”
简飞星道:“老夫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黑衣人道:“我们的人呢?”
简飞星道:“老夫没有看到。”
黑衣人道:“他们就在这里监视简大侠的。”
简飞星道:“监视我的人,怎么会跑丢了?”
黑衣人摇摇头,道:“他们不会离开,目下这地方很复杂,有迎月山庄中的人,也有排教和丐帮的高手。”
简飞星道:“老夫除和楚小枫动手一战之外,还没有遇上过别的人。”
黑衣人道:“楚小枫呢?”
简飞星道:“不知道,可能就在附近。”
黑衣人道:“情形有点不对,简大侠不用留在这里了。”
简飞星道:“到哪里?”
黑衣人道:“去见敝上。”
简飞星道:“不行,我要在这里等楚小枫,和他决以死战。”
黑衣人道:“情势有了变化,不用再等下去了。”
简飞星道:“老夫如是杀不了楚小枫,就只好死在他的剑下,希望你说话算话,能如约放了我的妻女。”
黑衣人道:“其实,简夫人和两位姑娘,安全得很,简大侠不用多虑!”
简飞星道:“老夫没有见着我的妻女之前,老实说,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黑衣人笑一笑,道:“只要简大侠杀了楚小枫,立刻就可以见到你的妻女了。”
简飞星道:“其实,老夫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法子见我的妻女一面。”
黑衣人道:“简大侠这个要求,好像并不过分。”
简飞星道:“阁下能不能转告贵上一声,使老夫见她们一面,只见一面,老夫确知她们还没有事就行了。”
黑衣人道:“简大侠,为什么不去和敝上谈谈呢?”
简飞星道:“谈谈,谈什么?”
黑衣人道:“简大侠的要求,合情合理,在下相信,敝上定会答应。”
简飞星道:“他在哪里?”
黑衣人道:“距此不远。”
简飞星略一沉吟,道:“我和楚小枫约好了在此决一死战。”
黑衣人道:“情势已有了变化,用不着等他们了。”
简飞星道:“好吧!老夫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了,阁下请带路!”
黑衣人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简飞星抬头向树上看了一眼,紧跟在那人身后行去。
沿小径行约三百丈,突然折向一片荒草丛中,那是一座上岗,一面紧临湘江,一面靠山,生满了及膝荒草,江畔依山,地形本来十分复杂,现在加上了几个门户的人手,各设埋伏,使原本复杂的地形,更是充满着杀机。
黑衣人带着简飞星在荒草中左折右转,又行百丈左右,才停了下来。
简飞星耳目灵敏,暗中留心,发觉了行径之处,有很多埋伏,他没有揭穿,故作不知。
但他心中明白,这个人的身份,非同小可,一路上,被他发觉的,已有十道埋伏,他相信,没有发觉的,至少还有个三五道。
这十道埋伏中,至少有五十个人,。简飞星明白自己已进入龙潭虎穴中,就在数百丈外,楚小枫也带了一批人手,也在四面设下了埋伏。
他没有发觉有多少的埋伏,也没有发觉埋伏的人手,但他知道确有埋伏。
丐帮、排教,也有人,在江中、江岸上活动,黑夜,掩遮了很多的秘密,很多的杀机。
这个表面上看上去,荒凉的湘江岸畔,此刻,却是有着无比的凶险,但表面上,看上去仍然是那么平静。
简飞星静静的站着,那黑衣人两道目光,盯在简飞星的脸上看了一阵道:“阁下见了敝上之后,准备如何回答?”
简飞星心中忖道:“看来是别有用心,把我引入了埋伏之中,竟然有准备翻脸的感觉。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要看贵上如何问了,实话实说,简某人生平不善说谎。”
黑衣人嗯了一声,道:“如若在下问你呢?”
简飞星呆了一呆,道:“你……”
黑衣人接道:“事实上,我就是这里首脑……”
简飞星怒道:“你好卑鄙,好阴险。”
黑衣人道:“简大侠言重了,谈不上什么阴险,更谈不上卑鄙,兵不厌诈,既然双方无法完全信任对方,在下也只好耍点手段了。”
简飞星道:“我明自了,你把老夫引人此地,只是想把老夫圈入这一片绝地之中,是么?”
黑衣人道:“这样严重?”
简飞星道:“你在四周设下了不少埋伏,却把老夫引入中间,用心不问可知了。”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佩服,佩服,在下自信设伏十分机密,但仍然无法瞒过简大侠的耳目。”
简飞星道:“老夫本来也没有如此精明,只是老夫刚受到了别人的利用,不得不小心一些。”
黑衣人道:“其实,你不用小心,只要说实话就行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们派去接应阁下的两个人,现在何处?是否已经遇害?”
简飞星道:“不知道,老夫好像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黑衣人道:“咱们也听过了,不过,我不相信,那么精明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间失去踪迹,而且,连一点声音,也未传过来。”
简飞星道:“你怀疑是老夫杀了他们?”
黑衣人道:“只有你出其不意的出手,才能使他们全无防备。”
简飞星道:“不是我,信不信由你……”
语声一顿,接道:“看来,在下要想见我妻女一面的机会,亦不可得了。”
黑衣人道:“那倒不是,只要我能证明你,确然和咱们十分合作,在下立刻可以带你去见她们。”
简飞星道:“好!你拿个证明出来吧!”
黑衣人冷冷说道:“简大侠当真要求证一下么?”
简飞星道:“不错。”
黑衣人道:“在下可以把楚小枫引入一片绝地,看着简大侠和他动手。”
简飞星道:“把楚小枫引人此地?”
黑衣人道:“对!不知简大侠意下如何?”
简飞星略一沉吟,道:“好!简某人可以答应,不过,在下也有条件。”
黑衣人点点头,道:“什么条件?”
简飞星道:“楚小枫成就不弱,在下和他有过一阵搏杀,那一战,在下不幸还受了剑伤。”
黑衣人道:“这个,我知道。”
简飞星道:“所以,决一死战,我并无必胜把握……”。
黑衣人接道:“我们可以派人帮助你。”
简飞星道:“帮助我?如老夫不是楚小枫的敌手,我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帮助我。”
黑衣人笑一笑,道:“好!简大侠豪气干云,在下好生佩服。”
简飞星道:“所以,在未和楚小枫动手之前,在下要见妻女一面。”
黑衣人道:“这个……”
简飞星接道:“这唯一的条件,决不讨价还价。”
黑衣人道:“这个,只怕有点困难了。”
简飞星双目中神光暴射,凝注在黑衣人的脸上,缓缓说道:“你是不能作主,还是不愿答应?”
黑衣人道:“令正、令媛,都在一个很机密的地方,而且,距此地还有一段距离,如若召她们来此,只怕不太安全。”
简飞星心中明白,但却故作不懂,道:“不太安全,怕什么?”
黑衣人道:“楚小枫有不少的属下,他们可能会出手拦截,而江湖上,最具实力的丐帮,排教,也有很多高手,集中于此,表面上看来,这湘江岸上,十分平静,但骨子里,却是暗涛汹涌,异常和凶险。”
简飞星道:“这是阁下的看法,我想,总有办法,使我们见上一面。”
黑衣人道:“这个,这个……”
简飞星接道:“阁下,你听着,我所以受你们摆布,那是因为你们掳去了我的妻女,他们还好好的,活着,我好像不得不听命行事,如是她们受到了什么伤害,在下就要瞥她们报仇了。”
黑衣人笑一笑,道:“不会,不会,简大快可以放心,咱们说话算话,决不会言而无信。”
简飞星道,“那很好,我现在要见人。”
黑衣人道:“简大侠一定要见么?”
简飞星道:“不错,这一点,在下决不让步。”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简大侠,在下已经让步很多了。”
简飞星冷笑一声,道:“老夫也受够了你的闲气。”
黑衣人道:“简大侠,小不忍则乱大谋,希望你顾虑到你妻女的安全。”
简飞星道:“没有见到她们之前,在下无法确定她们,是否还很安全。”
突然右手一抬,钢刀出鞘,寒兴一闪,刀锋已逼上了那黑衣人的咽喉,拔刀之快,真如闪龟。
黑衣人呆了一呆,笑道:“刀过无声,果真名不虚传。”
简飞星道:“我知道这四周有很多的埋伏,只要你觉着他们出手援救的手法,能强过我,那就不妨招呼他们一声试试,”
黑衣人笑道:“简大侠既知此地有埋伏,杀了区区,你也一样不能离开。”
简飞星道:“老夫一生履险如夷,这一点小小的阵仗,还吓不住老夫,老夫顾虑的,就是我妻女的完全……”
黑衣人接道:“她们很安全,但如阁下不能照我们的条件去做,那就很难说了。”
简飞星道:“哦!那又怎样?”
黑衣人道:“咱们没有法子保障令媛、令正的安全。”
简飞星道:“这是威胁?”
黑衣人道:“谈不上威胁,在下说的是真真正正的真实。”
简飞星道:“但我未见到拙荆和小女之前,她们也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简飞星,难道你真的是不吃敬酒,要吃罚酒么?”
简飞星道:“老夫可杀不可辱,你讲话最好先想清楚。”
黑衣人道:“简飞星,你真的不顾你妻女的性命了么?”
简飞星道:“顾虑。”
黑衣人道:“顾虑,你要听命行事了。”
简飞星道:“那必须她们先活着,”
黑衣人突然举手互击三掌。但见人影闪动,草丛中突然飞出了四个黑衣人,把简飞星围了起来。
简飞星看了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如若简大侠不能为咱们所用,至少,咱们不能把简大侠,留给别人所用。”
简飞星淡淡一笑,道:“你们想杀了我。”
黑衣人道:“好像是吧?”
简飞星道:“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用心,先杀了我的妻女,再杀了我!自然,最好的办法,我和楚小枫拼个同归于尽。”
黑衣人道:“简飞星,你先看看他们手中的东西;再作计较如何?”
简飞星凝日望去,果然发现了四个黑衣人,各执着一个黑色的短筒。
那黑衣人道:“那铁筒,叫追魂毒筒,筒中装一种沾肉即溃的毒水,一点中身,神仙难救,每一个铁筒上,有一十二个细孔,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每一个细孔之中,都逼射出一线毒水,远及两丈之外……”。
简飞星冷冷说道:“小孩子玩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黑衣人道:“我们计算过,在这样的距离下,四支水筒齐射,就算阁下武功高强,也无法逃过这场大劫大难。”
简飞星双目中神芒暴射,冷冷说道:“诸位可试试。”
黑衣人一场手道:“杀!”
随着杀字,一道寒芒,疾射而至,事实上,简飞星对这等歹毒的暗器,心中有很多的顾虑,就在黑衣人发动的同时,围在四周的四个杀手,也同时扬起了右手。
简飞星刀尖也暴射而出,刀往上举,人却向下落,只听一声金的交鸣,黑衣人打出的一个匕首,被简飞星一刀震飞了,余势不衰,斜斜的向上飞去,四个黑衣人手中的毒水,包然激射而出。
但简飞星却借势贴地一个飞窜,脱出了四人的围困,这不过是一刹那间。
三方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齐发动,简飞星人飞两丈,一个腾身而起,天马行空一般,一掠数丈,顺势接住向下沉落的银刀。但四个黑衣人也够快,一击未中,立时转身向敌。
如是简飞星移动稍慢,必为所伤,幸好,简飞星一步未停,人已腾空而起,四个人略一犹豫,简飞星人已落入了草丛之中。
这时,那发出了飞刀的黑衣人,突然闷哼一声,一下子栽倒地上,手执毒水筒的黑衣人霍然转过身去。
只见那倒下的黑衣人身旁,还站着一个黑衣人,这些人,都穿着黑衣,夜色掩遮之下,很难看清楚面目。
他未来得及喝问,那站着的黑衣人已然欺近了过来,道:“你们好蠢。”
剑光闪动,四个手执毒水筒的黑衣人,齐齐倒了下去:
简飞星飞掠而至,道:“什么人?”
他对那些喷射出毒水的铁筒,有些害怕,却不畏惧武功高强的人,黑衣人突然一剑,杀了四人,立刻还剑入鞘,那显然对简飞星没有什么敌意,但情势诡异,简飞星不能不暗自戒备。
银刀横胸,道:“阁下怎不说话。”
一个极低微的声音传人了简飞星的耳际之中,道:“简大侠,咱们身处极端险恶之境,必须要早些离开,现在,他们不肯出手,是对我的身份不明,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借搏之法,离开此地。”
简飞星很熟悉那个声音,立刻听出来是楚小枫。
简飞星心念一转,厉声喝道:“你好恶毒手段,”
忽然一刀,迎胸劈去,黑衣人突然拔剑一挥,闪起了一道寒芒,一声金铁交鸣,简飞星突然飞身而起,一掠数丈。
黑衣人沉声道:“哪里走……”
疾跃追去,这一声呼喝,似乎是露出了马脚。但见四面草丛中人影闪动,六道寒芒直射而至,那不是暗器,是人,以急如闪电的身法,连人带刀投射过来。
楚小枫人在空中,正是向下沉落之势,四面围袭而至的人影、兵刃,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群集而至,楚小枫长剑挥动,护住了身躯。
兵刃碰撞声中,楚小枫硬被群袭而至的刀剑,压落实地。
简飞星大喝一声,人刀合一,直冲过来
刀芒过处,鲜血飞溅。两个执剑的黑衣人死于简飞星的刀下。
另外四个人,虽然没有中刀,但却被那一股凌厉的刀风给逼退数尺。
好凌厉的一刀。
楚小枫缓过一口,道:“好刀法。”
长剑疾出斜挑,但见寒芒闪转了两人,四个黑衣人中,又有两个倒了下去。
这两剑招数奇幻,见所未见,简飞星也不禁看的呆了一呆。
还余下两个黑衣人,蓦地愣住了,一时间,忘记了出手。
简飞星银刀连闪,刺中了两人的气海穴。
一身武功,数十年苦修,立刻化为乌有。
两个黑衣人心中警觉有异时,武功已失,穴道已破。
简飞星冷冷说道:“老夫不为已甚,只是破了你们的武功,但愿你们能从此回头,作一个安善良民……”
两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突然举刀刺向对方。
各中要害,双双死去。
简飞星微微一怔,道:“这两个人的性子,好生刚烈。”
楚小枫道:“他们身受一种严酷的规法控制,就算他想走,那个组合,也不会放过他们。”
简飞星道:“说的也是,如若被整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界,倒不如这样死了干脆。”
放低了声音,接道:“老弟,这地方的埋伏不少,决不止此,怎么还不见他们发动?”
楚小枫道:“他们等待最有利的时机再出手……”
笑一笑,道:“还有一个可能,他们再等待另一道施袭的令谕。”
简飞星道:“走!咱们不用等他们,一路杀出去吧!”横刀当先,向前行去。
楚小枫剑隐在后,戒备而行。
大出了两人意料之外,沿途再无截击之人。
简飞星、楚小枫都感觉到了,途中还有很多的埋伏,但却不知何以这些人不肯出手。
离开了那一片荒凉的山坡,楚小枫才缓缓说道:“简大侠,令正和令媛,已经有了下落。”
简飞星道:“在哪里?”
楚小枫道:“船上。”
简飞星道:“好!好极了!咱们一起瞧瞧去。”
楚小枫道:“那艘大船上,已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简飞星道:“咱们已和他们冲突了、拙荆和小女,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楚小枫道:“简大侠,在下来此之时,已经叫他们找机会控制住那一条大船。”
简飞星道:“楚庄主,如是没有这个机会,老夫也不便强求什么!既然是有这个机会了,老夫觉着,应该……”
只见一条人影,迎面奔了过来。
是剑童成方。他身上一身湿,仍然不停的滴着水珠,显然是刚由水中上来。
楚小枫低声道:“成方,怎么样了?”
成方道:“幸未辱命,四英由水中奇袭,一举间击杀了船上四个守卫……”
简飞星接道:“拙荆和小女呢?”
成方道:“回简大侠的话,夫人和小姐,都安然无恙,咱们有两个人受伤,但守在那条大船上的六个刀手,全都丢了性命。”
简飞星道:“好!好!老夫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你们一次,”
成方道:“简大侠言重了,这都是敝主人的策划、调度有方。”
简飞星望了楚小枫一眼,无限感激的说道,“楚庄主,恩大不言谢,你我心照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在下也只是烧悻罢了,最重要的还是你简大侠一生的作为,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所谓吉人天相,尊夫人和令媛,才会有惊无险。”
简飞星道:“唉!老夫惭愧得很,竟不能保护妻儿的安危。”
楚小枫道:“简大侠,也不用自咎,阴谋、诡计,防不胜防,此番总算平安脱险,倒是今后咱们应该如何安排,使她们不致于再蹈凶险,那才是当务之急。”
简飞星道:“不错,老夫要把她们母女送回故居”。
楚小枫道:“简大侠,已经和他们结下了冤仇,此后相报,必甚激烈,简大侠的故居是否安全呢?”
简飞星道:“这个么?很难说了,老夫的居所,不过是一片茅舍竹篱,那里面没有埋伏,也没有守护之人,除了老夫之外,她们又都不会武功,如是有人找上门去,她们可是全无抗拒之力了。”
楚小枫道:“这就要多多的考虑了。”
简飞星道:“楚庄主这么一提,倒叫老夫有些为难了,江湖人物江湖亡,老夫个人的生死,倒未放在心上,唉!不过,她们母女,都和江湖事完全无关,两个和连武功也未学过。”
楚小枫道:“简大侠一生在江湖上奔走,总有一两位好友吧?”
简飞星沉吟了了阵,道:“在下有一位方外好友,不但武功绝世,而且,深通奇门数术,只是,他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知他是否答允她们母女留住那里。”
楚小枫道:“道义之交,贵在知心,患难相助,如真是你的朋友,应该义不容辞。”
简飞星道:“好!老夫带她们母女去见见他,他有能力保护她们,而且那地方还十分隐秘,江湖人,知晓的不多。”
楚小枫轻轻叹息一声,道:“简大侠,不要低估了对手,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首脑人物的谁,但我们的一举一动,却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简飞星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他们对老夫家人下了手,但老夫还不知道,他们是何许人物?”
楚小枫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可怕地方,他们无所不在,整个江湖中的事,似乎都在他们监视之下。”
简飞星道:“但他们仍然无法逃过楚庄主的神算。”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这是不足为训的事,这一次,咱们只是侥悻成功,一则是他们太大意,再则是咱们有丐帮和排教中的人手协助,可一不可再,简大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简飞星道:“是,是,有了这一次的教训,老夫以后决不能再大意了。”
楚小枫道:“现在,咱们先去见过尊夫人,和令媛。”
简飞星道:“她们在哪里?”
楚小枫道:“成方会带咱们去。”
成方带两人到了江边登上一艘小船,然后,驰人江中,登上一艘大船。
夜色很黑暗,一切举止,都有些神秘的味道。
大船上的舱中,点燃了两支巨烛。
但般舱四周,都拉上了黑色的布幕,所以,在外面,看不到船上有灯火。
火光映照,舱中的景物,十分清楚。
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二九年华的少女,坐在一坐。
她愁眉紧锁。脸上仍有着隐隐的恐惧之色。
“秀芝。”简飞星一步跨进了舱门,直向那中年妇人奔去。
见到了简飞星,那中年妇人愁苦的脸,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道:“想不到,我们夫妻还能重逢。”
两个少女却一齐站了起来,扑人简飞星的怀中,道:“爹,好可怕啊!杀了好几个人,流了很多的血。”
简飞星神情激动,双目含泪,拍着两位少女的肩头,道:“孩子们,不要怕,事情已经过去了。”
两个少女也流下了泪水。
倒是那中年妇人,似乎是很沉得住气,一直保持着平静。
只听她幽幽一叹,道:“飞星,是不是我错了。”
简飞星缓缓推开了两位爱女,道:“秀芝,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你们完全没有江湖的经验阅历,是我不应该离开你们,给人可乘之机。”
中年妇人摇摇头,终于忍不住含在双目中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她举手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飞星,真的是很可怕,他们威胁我,要伤害两个女儿,那时间,我好想死,但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要留下性命,想法子,保护她们两姐妹。”
简飞星胸前长髯,无风自动,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
他尽力忍下了激动的情绪。
回顾了丈夫一眼,叫秀芝的中年妇人接道:“我想,我不应该阻止你传授她们武功的——如若蓉儿,云儿,都会武功,她们不但可以自保,也可以保护她们的母亲。”
简飞星道:“秀芝,我不该带你们出来的,这是江湖,我又是江湖中人,你们都是受了我的牵累。”
秀芝道:“我嫁给了一个江湖上,却妄想改变些什么?事实上,已经证明我错了,飞星,你不责备我,反而来安慰我,我心中好惭愧。”
简飞星哈哈一笑,道:“现在,我们不是都好好的么?有惊无险,人活在世上,总难免遇上些惊险的。”
秀芝轻轻吁一口气,道:“飞星,她们是不是太大了?”
简飞星道:“是啊!她们都算成人了。”
秀芝道:“不!我的意思是,她们现在跟你再学武功,是不是还来得及。”
简飞星微微一笑,道:“秀芝,你不是一直希望她们能过些安定平凡的日子么?现在,再过上一两年,她们也都该择人而嫁了,秀芝,让她们嫁给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使她们过着完全平静的生活,唉!这些年来,我对你最大的抱歉,就是我很少陪在你的身边,江湖人物江猢行,独留娇妻向晚霞……”
秀芝接道:“飞星,不要这样说,你一直待我很好,这些年来,我活得好满足。”
简飞星道:“那是你生性贤淑,高山茅舍,生活己够寂寞,再加上我常年不在家中,那种静寂如灭的生活,实在很难忍受。”
秀芝道:“其实,也怪我,如若我也能练成一身武功,和你并闯江湖,比翼天涯,也好常常照顾你的起居。”
经历过一次险难,使这对老夫老妻之间,都生出无限感慨,无限的内疚,夫妻相处,实已是相敬如宾了。
简飞星笑一笑,转过活题,道:“这一次,你们能化险为夷,多亏了楚庄主……”
秀芝接道:“是他救了我们?”
简飞星道:“是!他花了无数心血,才救了你们。”
秀芝点点头,道:“所以,你要报答他?”
简飞星道:“是!”
秀芝道:“所以,你要替我们安排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也好没有后顾之忧?”
简飞星道:“唉!你都知道了。”
秀芝道:“因为,我听过很多次了。”
简飞星道:“秀芝,这是最后一次了,办完了这件事,我折刀为誓,永远不再向江湖中事了。”
秀芝淡淡一笑,道:“飞星,你是江湖中人,你有一身好武功,不应该白发庐舍,老死荒山,你有你的天地。”
简飞星黯然一叹,还要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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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芝又抢先说道:“我想,这件事一定很紧急,寸阴如金,为什么不早些送我们离开呢?”
举步向外行去,简飞星带着二女,追在身后。
楚小枫一直没有现身。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觉着自己实在不必现身了。
简飞星走了,带着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离去。楚小枫没有送,也没有再和简飞星招呼。
他救简夫人和她的女儿,但简飞星赐给他的更多。他的绝世刀法,启发了楚小枫深藏胸中的剑法。
他像一块磨石,楚小枫却像一把剑。磨石,淬利了剑锋。只是,这些事,简飞星并不知晓。
但楚小枫心中明白,不是遇上了这样一个人物,楚小枫至少还要摸索很久。
最好的刀法,才能激励绝世的剑术。简飞星有很多杀他的机会,但他却刀下留情。
磨练中,使一代剑客,快速的成长于江湖。
第三十二回 阿罗九杀手
楚小枫隐在暗中,望着四人的背影,换乘了船,登上了岸,才回顾身后的成方,道:
“传我令谕,要七虎尾随保护,送他们到六十里外。
成方应了一声,飞跃而去。
楚小枫缓步步人舱中坐下,凝目静思。大多的事情。需要他冷静的想一想,想出一个应付的办法。
王平、陈横,虽然都可以帮助他,不过也只能枝节之上,帮他的忙,原则还要他去考虑,大事情还要他去作决定,他必须要静静的想一想,对这些事情,都要有一个很完美的计划。
华圆缓步行了进来,奉上一杯香茗之后,又悄然离去。没有惊忧楚小枫。
直到红牡丹慌慌张张的奔人舱中,才算把他惊醒。
楚小枫回顾了满脸焦急的红牡丹一眼,道:“好像有什么事?”
红牡丹道:“是!婢子来了好一会啦,见公子静坐沉思,不敢惊扰,事实上,事情很紧急,不得不来请示公子。”
楚小枫道:“什么事?”
红牡丹道:“简大侠和他们的妻女,已由丐帮的排教中的高手接手护送……”
楚小枫接道:“七虎四英呢?”
红牡丹道:“他们都已经集中在大舱中,等候公于。”
楚小枫道:“等我干什么?”
红牡丹道:“四英中有两位受了伤,伤势虽然不重,但也得休养个三五天,才能完全复元,但敌人的高手,似乎正向这里集中,准备和咱们决战。”
楚小枫道:“谁告诉你们这些事?”
红牡丹道:“陈横说的,他虽然没有明白说出来,但看样子,这些消息可能都是来自丐帮的耳目。”
楚小枫点点头,道:“现在,他们集中来此见我,准备要说些什么,你们知道么?”
红牡丹道:“好像是请示公子,咱们是否准备和他们一决胜负。”
楚小枫道:“咱们的人手太少,经不起伤亡,最好能避免和他们硬拼。”
红牡丹道:“我听成方和王平谈话,好像很难避免得了。”
楚小枫道:“对阵搏杀,自是难免会有伤亡,但要想法子,尽量去避免这些。”
红牡丹道:“好像准备对付咱们的人,已经到了此地,很快就要发动……”
楚小枫一挥手,打断了红牡丹未完之言,道:“你们先去吧!”
红牡丹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楚小枫又仔细的想了一阵,想好了,才缓缓站起身子,直行人舱中。
大舱中坐着七虎、四英。
两剑童,成中岳,都到齐了。
只有宗一志没有来。
大舱中坐满了人,大都在低声交谈。
楚小枫步入舱门,大厅中立刻静了下来。
楚小枫挥了手,道:“诸位请坐下吧!”
成方缓步行了过来,引楚小枫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只待楚小枫坐了下去,群豪才缓缓坐了下去。
王平一闪身,道:“公子,咱们有要事,不得不惊扰公子。”
楚小枫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简大侠夫妇己有丐帮弟子和排教中人接手。”
楚小枫点点头。
王平道:“小的们得到消息,有一批来路不明的人,赶到了附近。”
楚小枫道:“和咱们有关么?”
王平道:“有关系,听说,那些人是专门来找咱们的。”
楚小枫道:“这消息是不是很可靠?”
王平道:“十之八九,不会错了。”
楚小枫道:“说下去,他们来此的用心,和我们有些什么关系?”
五平道:“他们来此,听说是围击咱们,直到杀死咱们全数的人为止。”
楚小枫道:“他们由何处来?”
王平道:“不知道,他们似乎是突然在此地出现了。”
楚小枫沉吟子一阵道:“这只是一种手法,他们能在不为人觉的情形之下,突然出现,那说明了,他们是化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而来。”
王平道:“好像如此。”
虽然是王平答话,这些消息,自然都是丐帮的口中传来,那是这些人,到此集中的经过,丐帮也未发觉。
楚小枫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王平道:“大约有二三十人。”
楚小枫道:“他们如何潜来些地呢?”
王平道:“湘水码头,人来人往的十分杂乱,他们如若经过了仔细的化装,然后,再混了进来,那实在是一桩很难查明的事。”
楚小枫道:“不错,他们大概是这样的混了进来。”
陈横道:“公子,小的觉着,他们来的人手不少,就算经过很仔细的化装,但如想很轻易混进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小枫道:“不错,但他们还是混进来了,而且,避过很多耳目,我想,这中间,有一种可能性……”
他开始表现出才华,分析了这件事的内情,接道:“他们很可能,就是在湘江码头上工作的人。”
王平道:“这个,这个……”
楚小枫接道:“我知道,你们也许不太相信,但事情很容易会分析出一个头绪来,你们想想看,他们如是由远地来此,绝对无法混过严密的监视,但他们出现了,这些人,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由天上掉下来。”
王平道:“公子分析得是。”
楚小枫道:“他们既然在襄阳附近有一个万花园,就可能在这里设下了很多的埋伏。”
王平道:“公子这么一分析,那就大有道理了。”
楚小枫严肃的说道:“看起来我们在监视他们,其实,咱们的一举一动,多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成中岳道:“事实上,确是如此,几日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我们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大环境中,他们好像是占尽了便宜,但小环境中,他们又好像是遭到了失败。”
楚小枫道:“至少,他们没有成功,由巫山双煞到简飞星,他们一直没有成功,这都赖诸位应对有方。”
成中岳道:“可是在势上压力形成,咱们就算有几局小胜,也不足以克服困难,度过难关。”
楚小枫道:“我想过了,眼下,咱们已经形成了和他们火拼之局,这一战如若不打个胜负出来,此后,只怕很难有摆脱他们的机会了。”
成中岳道:“是,我们都有相同的看法。”
楚小枫道:“决此一战的目标已定,但打法、地点决不容他们再选择了。”
王平躬身一礼道:“公子是否已经胸有成竹了?”
楚小枫道:“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和他们决战的方法,但不知道诸位的意下如何?”
王平道:“公子有什么决定,咱们听命行事。”
楚小枫招招手,王平、四英、七虎等,全都围上来。
伸手取过一个茶杯,楚小枫就杯中之水,在木桌上划了一个拒敌的计划。
他边说边划,很快的把一套拒敌的阵法,说了出来。
群豪都看得心中敬佩,觉得他小小年纪,不但分析入理,难得的是很有主张,也很有判断力。
楚小枫目光盯注到两个受伤人的身上,道:“两位的伤势如何?”
夏海欠欠身道:“伤势不重,还望公子赐予任务。”
楚小枫道:“你们两个,守在一个方位上,不用出手拦击,只要传送信息就是了。”
夏海道:“属下等遵命。”
楚小枫望望天色,道:“咱们决定等天亮之后,再和他们动手……”
这时,一个水手,勿匆进入舱中,道:“有四艘小舟,向咱们逼了过来。”
楚小枫道:“来得很快。”
舱中人全部站了起来,四英已向舱外奔去。
楚小枫没有阻止。
黄氏七虎,站着没有动。
原来,黄氏七虎,不会水中功夫,自知无法帮得上忙。
楚小枫很沉着,低声对黄氏七虎道:“你们守住舱中门窗。”
原来,这艘船是专以坐人的船,不但舱中布置得很豪华、两面都开着很大的窗子,大舱也有两丈见方,足足可以坐三四十人。
吩咐过七虎之后,举步向舱外行去。
成方、华圆,紧随楚小枫的身后。
王平、陈横、成中岳、和绿荷三姊妹,也跟着出了大舱。
黄氏七虎迅速的散布开去,分守舱中门窗和各处要道之上。
四英已登上了甲板。
楚小枫抬头四顾,只见四艘小舟,已然驶近了大船。
小舟是大型梭舟,每一艘梭舟船头上都站着两个大汉。
那些大汉身上除了身佩着一柄弯刀之外,还带有一种水用兵刃峨眉刺。
梭舟离大船七八尺处,停了下来,一字排开。
这时,天已大亮,江雾迷蒙中,景物可见。
楚小枫望望那些大汉身上的佩刀之后,回顾了王平一眼,道:“瞧到他们身上佩刀么?”
王平道:“瞧到了。”
楚小枫道:“中原武林道上,使用这种兵刃的不多。”
王平道:“这好像是来自边疆的一种特殊兵刃。”
绿荷道:“我知道这种兵刃的来历!”
楚小枫道:“你说说看。”
绿荷道:“波密阿修王,弯刀斩飞乌。”
楚小枫道:“波密阿修,好像藏边的人名。”
他熟读经史,务学很杂,虽然江湖上的经验不丰,但却知晓的事务很多。
绿荷道:“对!是来自西藏的一位高人,好像是个和尚……”
楚小枫接道:“是喇嘛。”
黄梅道:“是喇嘛和尚。”
红牡丹道:“有一次,景二公子喝多了酒,和我们说起这件事,他们弯刀的招术奇怪,出刀如电,尤其是飞云三斩,能够劈中空中飞鸟。”
楚小枫道:“能斩空中飞鸟,刀法自然够快,但不知他们的弯刀是脱手飞出呢?还是连人带刀一起飞出?”
红牡丹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景二公子没有说。”
楚小枫道:“四艘梭形快舟,八个人,八柄弯刀,如若每一把弯刀,都能够飞出杀人,那就有些可怕了。”
红牡丹道:“听景二公子说,他们的刀法很野蛮。”
楚小枫道:“野蛮?”
红牡丹道:“野蛮的意思,就是说他们的刀法很直接,直接的杀人。”
楚小枫道:“嗯……”
红牡丹道:“所以,请公子下令,要大家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咱们说话的声音很高,连敌人都听到,何况舟上之人。”
四艘梭形快舟,没有再向大船接近。
双方形成了一个对峙之局。
楚小枫缓步行到了甲板前面,望着一字排开的梭形快舟。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来此,必有所为,为什么不肯出手。”
左首一艘快舟上,一个身佩弯刀的大汉,冷冷说道:“哪一个叫楚小枫?”
楚小枫道:“我!”
那说话的黑衣大汉突然一提气,飞上了大船。
成方、华圆突然向前一步,双剑并出,拦住了那黑衣大汉。
那黑衣人右脚突然一踏左脚,陡然间,又向上升起一丈,向甲板中心落去。
楚小枫低声道:“放他们下来。”
成方、华圆的双剑,本来已追击过去,不让对方有落在甲板的机会,但听到楚小枫呼喝之言后,突然向两侧闪开。
黑衣人落着在甲板上,弯刀已经握住了手中。
成方、华圆,双剑斜斜指出,挡住了去路。
楚小枫笑一笑,道:“成方、华圆,退下去。”
成方,华圆,双双向后退开,同时还剑入鞘。
那黑衣人笑一笑,手中的弯刀也还入鞘中。
楚小枫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黑衣人道:“杀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阁下是否可以杀得了我呢?”
黑衣人道:“试试看!”
他说话的用词得短,但却说的是字正腔圆。
楚小枫道:“阁下不是中原人物?”
黑衣人道:“嗯!”
楚小枫道:“好像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黑衣人道:“对!”
楚小枫道:“请说。”
黑衣人道:“你真是楚小枫?”
楚小枫道:“如假包换。”
黑衣人道:“杀!”右手一抬,人道寒光,直飞过来。
好快的一刀。
说不出这一刀是什么招式,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觉那一刀来如闪电,一刹间,刀光闪到了楚小枫的头上。
果然是很直接的杀人刀法。
楚小枫心头震动;倒退了六步。
这一刀来势太快,成方、华圆,虽然早有,戒备,但仍有应变不及之感。
两人的长剑递出,那黑衣人已收刀退回了原位。
楚小枫挥挥手,阻止了成方、华圆,笑道:“阁下的刀很快,不过,在你未杀我之前,能不能说明原因?”
黑衣人道:“杀你就是杀你,没有什么原因?”
楚小枫道:“一个人,如果不为什么原因杀人,那个人就是生性嗜杀。”
黑衣人冷笑不语。
楚小枫道:“一个嗜杀人应该处死。”
回顾了成方,华圆一眼,道:“由你们执行。”
两个人心中都在想,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杀死他。
成方心中一动,道:“双剑并飞。”
华圆道:“合而为一。”
喝声中,两个人飞身而起,双剑齐挥,形如金剪般,剪了过去。
黑衣人了也膝身而起,弯刀如雪,闪起了重重光影。
叠重的刀光,仍然无法阻止那逼来的剑气。
黑衣人心中大急,弯刀左荡、右决,想封开两面的剑势。但他没有封到。
刀势落空,双剑已至。
寒芒过处,血雨飞溅,那黑衣人活活被双剑绞成两断。
成方、华圆,一招杀了强敌,两个人还是不太敢相信真的杀了对方。
但铁证如山,尸体横陈,两人脸上的血迹未干。
是事实,血淋淋的事实。
成方、华圆相视一笑,道:“回公子,小的们已执行了死刑。”
楚小枫负手立在甲板之上,望着那四艘快舟上的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们听着,迎月山庄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竟无缘无故的欺上门,我们不愿意惹事,但决不怕事,刚才我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说,我们不怕事,如是诸位还不知难而退,那就别怪我们赶尽杀绝了。”
四艘方形快舟上,站着了七个黑衣人,每个人的右手,都握在了弯刀的柄上,十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到楚小枫的脸。
不知他们是害怕,还是震惊,七个人都愣愣的站在哪里。
王平低声道:“公子,他们是不是听不懂公子说的话?”
楚小枫道:“听不懂我说的话?”
王平道:“如若他们来自边疆,那就有他们自己语言。”
楚小枫道:“好!你问问他们是不是不懂我们的话。”
王平应了一声,行到甲板上,高声说道:“你们之中,可有人听得懂我们的话?”
四艘梭形快舟上,站着的七个人,仍然静静的站着不动,但一艘快舟的船舱这中,却突然行出了一个全身白衣的年轻人。
那人缓步行到了甲板之上,冷冷说道:“我懂,他们也懂,不过,他们没有办法回答你了。”
王平道:“为什么?”
白衣人道:“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做主。”
王平道:“这么说来,阁下是能够做主的人了。”
白衣人道:“不错,这些人,都是区区的属下。”
王平道:“哦!阁下既然出了头,第一,应该报个姓名上来,第二,应该说说,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白衣人道:“你是不配和我说这些事情。”
王平道:“不配?”
楚小枫笑一笑,道:“好!咱们谈谈吧!”
白衣人道:“你就是楚庄主了?”
楚小枫道:“正是在下,兄台如何称呼?”
白衣人道:“铁郎。”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铁兄此番找上敝庄,不知原因何在?”
铁郎道:“咱们受人之邀,本来是要杀丐帮的黄帮主,但邀请咱们的人,中途改了主意,要取阁下之命。”
楚小枫道:“哦!”
铁郎道:“不过,咱们没有想到,阁下竟然如此扎手。”
楚小枫道:“你现在想到了。”
铁郎道:“不是想到,是看到了。”
楚小枫道:“铁兄,是不是准备改变心意呢?”
铁郎道:“在下还没有失败的感觉。”
楚小枫道:“那是说,铁兄还准备干下去了。”
铁郎道:“咱们受邀而来,总该给邀请人一个交代。”
楚小枫道:“既是如此,铁兄请划个道,彼此也好早作了断。”
铁郎道:“好!兄弟还有七个人,清楚庄主也派出七个人来,一决胜负,如是兄弟不幸失败了,那也算对邀请咱们的人,有个交代了。”
楚小枫适才见过那些人的武功,弯刀招术神奇,真要派出七个人,以命相搏,这结果如何?实在是难以预料?
必须自己按下这一场搏杀,才是上策。
心中暗作了决定,笑一笑,道:“铁兄,可是藏边刀法大有,波密阿修王……”
铁郎一脸诚敬之色,接道:“那是家师,他老人家今夜未来。”
楚小枫道:“哦!这些黑衣人呢?”
铁郎道:“这些黑衣人,家师手下的刀客。”
楚小枫道:“他们都是出生在西域的人?”
铁郎道:“是!”
楚小枫道:“阁下呢?”
铁郎沉吟子一阵道:“在下出身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中一战的结果!”
楚小枫道:“所以,我党着,咱们这一战,最好改变个方法!”
铁郎道:“在下洗耳恭听?”
楚小枫道:“铁兄是否觉着,咱们应该挺身而出。”
铁郎道:“你和我?”
楚小枫道:“正是如此,你我先战,分出了胜负,可以省去不了少的麻烦。”
铁郎道:“楚庄主是向在下挑战了。”
楚小枫道:“如若你肯接下,就算是我向铁兄挑战。”
铁郎略一沉吟道:“行!在下接受了。”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铁兄请上大船来。”
铁郎吸一口气,陡然飞身而起,白衣飘飘,落在了甲板上。
楚小枫特别留心,发觉他未佩弯刀。
铁郎四顾了一眼,道:“楚庄主,你是准备群殴呢,还是咱们一对一的动手?”
楚小枫挥挥手,道:“你们都退开,我和这位铁兄,一对一的搏杀,不论情势如何?
都不许你们插手!”
成方、华圆,都已对楚小枫有了很强烈的信心,相互望了一眼,退开了下去。
楚小枫道:“铁兄,现在可以放心了。”
铁郎道:“希望,他们都会听从楚庄主的令谕。”
楚小枫道:“这个,铁兄可以放心,在下驭下,一向很严。”
目光一掠七个身佩弯刀的黑衣人,接道:“如果铁兄不幸败在了兄弟手中,他们会不会情急报仇出手拼命,”
铁郎道:“会。”
楚小枫道:“铁兄是否也应该交代他们一声。”
铁郎道:“应该,不过,咱们还未商量好动手情形。”
楚小枫道:“这方面,在下想听听铁兄的高见。”
铁郎道:“第一,在下胜了,我要带走你楚庄主。”
楚小枫道:“行,铁兄如是胜了,在下甘愿束手就缚,听命行事。”
铁郎道:“第二,在下带走楚庄主时,最好他们不要拦,那会造成一场大屠杀。”
楚小枫道:“我如非你敌手,他们就算是拦住,也拦不住。”
铁郎笑一笑,道:“楚庄主说的也是,咱们没有任何限制,拳、掌、兵刀,悉凭尊意。”
楚小枫道:“好!武功一道,人各不同,各有所长,不受限制,才能痛快淋漓的发挥出来。”
铁郎笑一笑,道:“宾不压主,楚主主请吧?”
楚小枫笑道:“慢一步,铁兄,只交代你胜了的事,万一如是兄弟胜了呢?”
铁郎道:“条件自然由你楚兄开了。”
楚小枫道:“你留下来。”
铁郎道:“好。”
楚小枫道:“七位刀手愿意留的留,不愿意留的,可以返回。”
铁郎道:“楚兄,可是要我交代他们一声,”
楚小枫道:“对!你最好光说清楚,看看他们的意下如何?”
铁郎转过身去,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言,和七个黑衣人交谈了一阵。
他们之间有很多争执。
只可惜楚小枫无法听得懂,他们说些什么?
铁郎回过身轻轻吁一口气,道:“他们适应了,楚兄请出手吧?”
楚小枫身有佩剑,但是铁郎赤手空拳,意态潇洒,似乎是完全没有出手决斗的准备,倒也不好亮出剑来。
身子一侧,拍出一掌。
铁郎忽然一闪,双手飞扬,一道白芒,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飞射而出,二龙出水一般,绞剪过来。
凌厉绝伦的一击。
楚小枫怔了一怔,想不出他一出手还击,竟然是如此恶毒的一招。
来不及拔出背上的长脸,只好一提气,身子陡然上升。
铁郎笑一知,向前进攻的身子,忽然翻了起来,手中两道寒芒不变,追袭过去。
毫无变招之隙,完全不给人还手的机会。
楚小枫悬在半空的身子,忽然问一个折转,斜斜向一侧飞去。
铁郎笑一笑,突然一收双腿,腰软得象一条蛇般,忽然间一个转身,又追在了楚小枫的身后。
楚小枫一连在空中折转了三次,但都无法躲过铁郎的追袭。
这是武林中一场罕见的搏杀。
两个人像飞鸟一般,在空中转来折去。
楚小枫这种武功并非来自无极门,而是拐仙黄侗的传授。
控制着腹中真气,以双腿甩动之力,在空中折转。
铁郎的功力在腰上,他的腰很软,而且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功力,利用腰力的扭转,在空中翻折。
楚小枫一连数次,仍未能摆脱铁郎的追袭,已有着力不从心的感觉。
但他才慧过人,临危不乱,一沉丹田之气,忽然间,向下沉落。
但觉腿上一凉,裤腿破裂,鲜血涌了出来。
幸好伤得不重,落下才觉出腿上一阵剧痛。
但总算摆脱了铁郎的追袭。
铁郎一扭腰,一个跟斗,由空中翻落下来,笑一笑,道:“见面不如闻名多了,看来,在下还可以应付得来。”
楚小枫落着甲板之后,右手已然按住了剑柄。
吃过了这一次大亏之后,再不敢有任何大意之处。
暗中咬咬牙,忍了伤疼,楚小枫缓缓说道:“阁下高明得很。”
铁郎道:“楚庄主也不错。”
楚小枫道:“这一阵,在下不算败吧?”
铁郎道:“楚庄主伤的不重,还有充分的再战之能,楚庄主,如是不欲认败,自然可以出手。”
楚小枫道:“好,咱们再打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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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郎道:“在下奉陪。”
楚小枫凝目望去,只见铁郎仍是赤手空拳。
但楚小枫已经明白,他的兵刃就藏在双袖之中,只一抬手问,兵刃就可以飞出。
吁一口气,楚小枫缓缓说道:“铁郎,你那一刀的确高明。”
铁郎道:“好说,好说,这一次,楚庄主可以划个道子过招了。”
楚小枫道:“我看那倒不用了,咱们仍和刚才一样,不作任何限制。”
口中说话,人却突然一上步。
长剑出鞘。
铁郎道:“在下这一次让你楚庄主一招先机。”
楚小枫道:“阁下定要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右手一探,一剑刺出。
铁郎的左手一扬,由袖中飞出了一道白芒。
但闻一声金铁交鸣,楚小枫手中的长剑竟然被震了开去。
紧接着铁郎发动了攻势,右手一探,直向面门抓来。
看他是五根手指,但右手距离面门还有一尺多远时,突然暴射出一道黄芒。
好恶毒的一击。
幸好,楚小枫早已有戒备。
身子一仰,平平的直躺下去。
右手的长剑,却及时反击过去,拦腰扫去。
铁郎左袖中射出的白芒,在封开了楚小枫手的中长剑之后,突然又收了回去。
但他眼见楚小枫腰扫一剑过来之后,忽然间挥臂一挡。
但闻锵然一声,左臂竟把楚小枫的剑势挡开。
这铁郎的双臂之中,显然有很奇妙的机关。
两度射出,竟叫人瞧不出他袖中隐藏的是什么兵刃。
这奇妙的变幻,竟然使楚小枫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
成方、华圆,看的心中十分焦急,但却又不敢上前帮忙。
但见楚小枫身子一翻,倏忽间滚开了五尺。
手中长剑展布之间,化成了一片连串的剑圈。
人还未完全站起身子,剑势带起了的光圈,已然卷袭过去。
这一剑大出了剑术常规,变化之奇,极为罕见。
剑与剑的连接,由速度幻起一片光幕,使人目光骇于光彩,闪避不易,在剑术高手中,不乏其人,但把剑势变幻成一个个接连的光圈,却是罕闻罕见的事。
全场观战的人,全都看得呆了。
铁郎似乎也被这奇幻的剑势震住,不敢再出手硬接。
吸一口气,向后退出了五步。
光圈敛收,楚小枫抱剑而立。
脸上是一片严肃的神色。
铁郎轻轻吁一口气,道:“在下三年以来,会过了中原道上,三十余位剑术名家,但却从未见过阁下这样的剑法。”
楚小枫道:“哦!”
铁郎道:“楚庄主可不可以,告诉在下这剑法的名称。”
那无名剑谱上,记述了这一招的变化,由长剑的旋力,化成了眩目的剑圈。
这一招,大约是那剑谱上最奥妙的一招,楚小枫练会了这一招剑法,但他还没有办法了解这一招的作用。
但它确是很唬人。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你想了解这一招剑法?”
铁郎道:“是!”
楚小枫道:“阁下准备付出些什么?”
铁郎道:“楚庄主想要什么?”
楚小枫道:“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铁郎笑一笑,道:“这事,在下只能臆测。”
楚小枫道:“臆测,什么意思?”
铁郎道:“楚庄主知道,我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人,决定的是我的师父。”
楚小枫道:“哦!”
铁郎道:“就在下所知,家师在一场豪赌中,把我输给了人家。”
楚小枫道:“所以,你们就甘心作为人家的杀手了。”
铁郎道:“没有法子,师父之命,我们不能不听。”
楚小枫道:“你们到中原很多年了。”
铁郎道:“三年。”
楚小枫道:“三年,时间不短啊!”
铁郎道:“本来就不短。”
楚小枫道:“三年来,你们杀了不少的人吧?”
铁郎道:“不大多,但也不算少,我们在中原闯出了一个名号,叫做阿罗九杀手,三年来,我们没有折损过一个人,想不到,今天却被你们杀了一个。”
楚小枫道:“你们在中原作杀手,替谁卖命?”
铁郎道:“不知道。”
楚小枫道:“我相信你不会说谎。”
铁郎道:“在下也用不着说慌。”
楚小枫道:“那很好,总该有一个传达令谕给你们的人吧?”
铁郎道:“有。”
楚小枫道:“那个人,你总该认识?”
铁郎道:“是,那个人自称余夫人……”
楚小枫道:“是个女的?”
铁郎道:“一个半老的徐娘,但风韵犹存,对我们很和气,不但传达令谕给我们,也照顾我们的生活。”
楚小枫道:“哦,有这种事?”
铁郎道:“确是如此,信不信由你。”
楚小枫道:“那位余夫人现在何处?”
铁郎道:“不知道,每一次,我们临阵对敌时,她不会来,她应该出现时,就出现了。”
楚小枫道:“很神秘的一位人物。”
铁郎道:“咱们只管奉令杀人,别的事,从不多问,所以,你也别想从我口中知道大多的事。”
楚小枫道:“令师把你们输给人家,作一辈子杀手么“铁郎道:“不,还有半年就满期了,很不幸的遇上了你们。”
楚小枫道:“唉!你们应约来中原,就是杀人,三年来,杀了不少的人吧!”
铁郎道:“不算太多,大概有几十个吧!人数虽然不太多,但却都是江湖上的名家。”
楚小枫回顾了王平一眼,道:“你们在中原道上杀人三年,江湖上,对你们的传说不多。”
王平低声说道:“公了,确然没有听过他们杀人的事?”
楚小枫道:“为什么?”
铁郎道:“因为,我们要杀的人,都杀掉了,没有留下活口。”
楚小枫道:“所以,这消息没有法子传出去。”
铁郎道:“还有,我们的行动十分隐秘,不杀人的时候,没有人看到过我们,看到我们的人,都被灭了口。”
楚小枫道:“你们杀了这么多的人,也应有一个报应。”
铁郎道:“今夜,很可能就是我们要遭到的报应了,不过……”
楚小枫道:“不过什么?”
铁郎道:“我相信,这一场血拼下来,你们也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楚小枫点点头,道:“咱们两个人的决一死战,分出了胜负呢?”
铁郎道:“分出了胜负还不行,必须要分出生死,我们全数死了,才算平息了这一场搏杀。”
楚小枫道:“你如明知不能胜,为什么还要打下去?”
铁郎道:“我们没有法子选择,每一次出动都是一样,所幸每一次,我们都大获全胜,完成了任务。”
楚小枫道:“铁郎,这件事,为什么不去问问余夫人?”
铁郎道:“不用问了,来此之前,他们已告诉了我。”
楚小枫道:“她说要你们一定要战死此地?”
铁郎道:“意思相同,不过,她说的很婉转,她说,一定要拼出一个结果来。”
楚小枫道:“铁郎,你杀了三年的人,想到过一件事没有?”
铁郎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是非二字。”
铁郎道:“我们不用去想,那是他们的事。”
楚小枫冷冷说道:“你师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么?”
铁郎道:“师父只告诉我们,要我们到中原,一切都听命行事。”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看咱们只有生死一决了。”
铁郎道:“中原三年,你是唯一遇上的对手,实在说,我有些一见相借的感觉,只可惜,我们遇上的场合不对,必须要拼一个你死我活。”
目光转扫七个黑衣人一眼,铁郎说道:“三绝斩,准备出手。”
弯刀斩飞鸟。
西域的绝技,立刻就要施展。
楚小枫吁一口气,道:“王平,你们散开去,不要硬接他们的刀势,我们要胜利,却不要伤亡。”
王平道:“公子呢?”
楚小枫道:“我相信,三绝斩还杀不了我。”
王平应了一声,甲板上的人,立时散开,各人都找了一个隐身的地方。
甲板上,可以隐身的地方,并不大多,但却比陆地上好一些。
成方、华圆,仍然站在楚小枫的身侧,抱剑诗敌。
楚小枫道:“你们为什么不退开去?”
成方道:“咱们侍候公子,生死相从。”
楚小枫道:“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江湖上除了斗力之外,还要斗智。”
华圆道:“咱们在公了身侧,也好合力迎接他们一击。”
楚小枫突然放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成方、华圆,应声退入了舱中。
整个的甲板上,只可看到楚小枫一个人。
铁郎笑一笑,道:“楚庄主,准备好了么?”
楚小枫道:“好了,你可以要他们出手吧?”
铁郎道:“你是一个好主人,所以,他们都很敬重你。”
楚小枫道:“弯刀斩飞鸟,那三绝斩,定然十分凌厉。”
铁郎道:“在我记忆之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开过。”
楚小枫道:“铁郎,别大自信,有些很复杂的事务,常常会在很简单的刀法下,失去了作用。”
铁郎道:“难道你已经成竹在胸,有了对付我们的办法?”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铁郎,刚才,你手下那位刀士,施展出弯刀三绝斩没有?”
铁郎道:“他好像还没有施展的机会,已经死于你们的合击之下了。”
楚小枫心中暗道:如若他们的弯刀三绝斩,发挥出威力来,那可是一场很大的麻烦。
他的设计,是要他们发挥出弯刀绝斩的威力,但却又不能伤害到自己的手下。
这艘船,给了他机会。
但弯刀三绝斩的威力如何?楚小枫还没有见识过,凭想象中的计划,能否破去对方的弯刀威力,还难预料。
但事到临头,箭已上弦,不试验一下只怕很难求出一个证明来。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铁郎,你准备下令要他们施展弯刀绝斩了。”
铁郎道:“除非我们能立刻撤走,或者甘心认输,但这两件事,我们都办不到。”
楚小枫道:“你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阁下一定要出手,现在可以下令了。”
铁郎突然哈哈一笑,道:“楚庄主,你要他们都藏起来,准备一人一支剑,硬接我们弯刀绝斩了。”
楚小枫道:“在下确有见识一下西域绝学的心意。”
铁郎突然伸出右手食指一挥。
一个黑衣人,应手而起,直升到三丈左右时,弯刀忽然出鞘。
人,刀合一,在空中打了一个翻滚,突然化作一道寒虹,直对楚小枫斩了下去。
弯刀绝斩。
威势果非凡响。
楚小枫早已打算好了,准备施用由无名剑谱上学得的一招“一剑撑天”,试试看能否接下这雷霆一击。
对楚小枫,这也算是一次冒险。
简飞星的绝世刀法,把他胸中剑法淬炼了出来。
一夜之间,使得楚小枫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这也是楚小枫对自己有愈来愈强的信心的原因。
只见他全神贯注,长剑突然向上一举,手腕振动,幻化出一片剑光,护住了身子。
那疾落的寒芒、和那盘顶的剑光,忽然间,相触在一起。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金铁交鸣,疾落的刀光,和剑气忽然间分袭开去。
那黑衣人落在了甲板一解,弯刀平胸而立。
楚小枫仗剑微笑,道:“铁郎兄,这弯刀绝斩,也不过如此罢了。”
铁郎脸色微变,冷笑一声道:“楚庄主果然高明,不过,楚庄主别忘了,还有在下和六位刀士没有出手。”
楚小枫接下了弯刀一斩之后,信心大增。”
他有了拒敌的把握。
连带对自己设计对付这弯刀飞斩的计划,也有了很大的信心。
但他对铁郎这个来自西域的人,有着很好的印象,淡淡一笑,道:“铁郎兄,在还未闹到生死相关的境界,在下有几句忠言奉告。”
铁郎道:“你们这一伙,是咱们三年来遇上的唯一强敌,使在下对中原人物,又有了一层看法,也生出三分敬重,你们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吧!”
楚小枫道:“中原如无比你们更高明的人,怎会把你们赢过来。”
铁郎呆了一呆,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弯刀绝斩,威力奇大,但并非无懈可击,也不是不可破解的刀法,在下确已胸有成竹,可破弯刀绝斩。”
铁郎苦笑一下,道:“就算阁下真的已经有了对付弯刀绝斩的手段,咱们也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了。”言语之间,颇有沉重之感,毫不轻视之意。
楚小枫道:“阁下虽然来自西域,但颇有豪杰气概,如若不是相遇在这种场合,楚某人倒是很愿交你这个朋友。”
铁郎道:“阁下的武功,使咱们心中很敬佩,只可惜,咱们非得杀你不可。”
楚小枫道:“铁郎兄,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手。”
铁郎点点头,伸出两个指头,向前一挥。
但见两个黑衣人腾空而起,化作两道寒虹,直向楚小枫头上射去。
没有办法分辨出这是不是三绝斩,但却感觉到这是迅如电闪的一击。
凌厉的刀风,化作了一片轻啸。
楚小枫长剑振起,又化作了一圈圈的寒芒,迎了上去。
兵刃交击,双方一合即分。
但那第一次施袭的黑衣人,突然飞身而起,刀化寒虹,直袭楚小枫。
忽然间,船舱中飞出一物,迎向那疾射而至的寒虹。
但听一阵劈劈啪啪之声,那飞出之物,被刀光绞成粉碎,落了一地。是一张太师椅。
刀光绞碎了木椅,但那刀势的速度却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这就使得楚小枫对自己的设计更多了一层的信心。
铁郎举手一招,快舟上四个黑衣人,也很快的飞了上来。
楚小枫笑一笑,道:“铁兄,你看到了没有,有很多办法,可以阻止你们的快刀飞斩。”
铁郎冷笑一声,道:“所以,我准备改变打法了。”
楚小枫回顾了一眼道:“你准备怎么一个打法?”
铁郎右手连挥,四个刀手,一排横立,挡住了船舱门口,铁郎和另外三个人,却一排围住了楚小枫。
笑了一笑,道:“楚庄主,你明白了么?这就是新的打法,一半堵住他们,一半人围击你,杀了你之后,再回头对付他们。”
楚小枫心头一震,暗道:“原来,这人还很有心机啊?”
在铁郎这样的人物,率领着武林中三个第一流的刀手的合围之下,楚小枫仍然保持着适度的轻松,笑一笑道:“诸位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过,能否如愿,要看看诸位的道行了。”
铁郎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我们见识过了你楚庄主的厉害,见识过了你一些属下的武功,他们的剑术、造诣很高,由他们四个刀手合力阻拦,足可以挡得住他们。”
楚小枫道:“铁郎,你知道我手下有多少的从人么?”
铁郎道:“我知道,相当的多,不过,这艘船不算太大,甲板上,容不下大多的人动手……”
楚小枫接道:“这优势是要熟悉的人,才能占有。”
铁郎轻轻吁一口气,笑道:“楚小枫,那不太重要,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动手,最重要的位置,我们占据了很好的位置,你们的人手,虽然是多了一些,但他们无法全部出手。”
楚小枫点点头,道:“不错,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一个有头脑的人物。”
铁郎道:“楚庄主夸奖了。”
这时,四个黑衣人刀手,已经亮出了兵刃,挡在舱门口处,铁郎和另外三个黑衣人,也对楚小枫采取了包围之势。
船中没有动静,好像这艘船上,只余下了楚小枫一个人。
铁郎冷笑一声,道:“也好,咱们先收拾了你,再收拾他们。”
语声一顿,喝道:“上。”
三个黑衣人,三把弯刀,有如闪电一般,直劈过来,楚小枫冷笑一声,右手一抬,长剑挥出。
一阵兵刃交击之声,楚小枫雄浑的内力,竟然一举问,封开了三把弯刀。
这一次,他全力施为,就是想测验一下自己的内力如何?
他由拐仙黄侗那里,学得了增长内力的奇术,已花了不少习练的工夫。
但究竟有多高的成就,连自己也不明白,这一一剑硬接对方攻势,就是试验一下自己的能力。
一举封开了三把弯刀,他对自己的成就,也颇感满意:
但三个黑衣人立刻又攻了上去,弯刀连成一片光影,分由四面八方的攻了上来。
楚小枫迅速使出一套迅速的剑法,和对古展开了抢制先机的快攻。
三刀浑成一体,构成了一片绵密刀网。
但楚小枫的剑招,却构成了一连串冷历的寒星。
弯刀和长剑交织成一片眩目的光辉。
铁郎对三个刀手同时出击,充满着信心,原来希望在二三十招内,就可以伤到楚小枫。
但交手的结果,使得铁郎有些失望。
他想不到楚小枫剑木的造诣,竟是如此的深厚。
三个弯刀手,合力的围击,竟然无法占到一点胜机。
铁郎右手握住刀柄。
微微抬腕,弯刀出鞘。
轻轻吁一口气,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声音,楚小枫明知他在说话,但却不知他说些什么?
但楚小枫很快的明白他说些什么?三个弯刀手,一齐退了下去。
铁郎的弯刀,和同伴有些不同,似乎是稍稍长了一些。
三个黑衣人并未退走,仍然围在四周。
铁郎扬了扬手中的弯刀,道:“楚庄主,实在高明,在下只好再度出手了。”
楚小枫道:“这一次,你才亮出弯刀。”
铁郎缓缓举起弯刀,却向楚小枫相反的方向行去。
不知道他用心何在,但楚小枫却丝毫不敢大意。
铁郎行到了甲板的边缘,突然回过身。
弯刀挥动,划出了一片光芒,人随着刀势飞了起来。
弯刀绝斩。
铁郎的刀势,和那些黑衣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刀芒在飞斩中扩散,化作了一片刀幕,卷袭过去。
楚小枫也飞腾而起,迎了上去。
“千锋一聚”,和铁郎的刀势,刚刚相反,所有的内功,剑气,汇聚于一点。
剑光穿人了刀幕之中。
一阵金铁交鸣中,刀光,剑气一齐敛收。
蓬蓬两声;两个人由空中掉了下来。
只听那落在甲板上的声音,就可以知道,两个人已然失去了控制的能力。
但两个人都还能使双足先着地。
楚小枫前胸。两臂衣衫破裂了很多处,鲜血染红衣服。
铁郎那弯刀一挥,伤了他很多的地方。
但楚小枫还举着手中的长剑,剑尖上,滴下了一滴鲜血。
铁郎右手执着弯刀,左手按在前胸上,人却站得笔直,脸上带着笑容,笑得很苍凉,道:“好凌厉的一剑。”
左手一抬,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喷出了数尺,喷在了楚小枫的身上。
一剑穿心,铁郎说完了最后一句赞美的话,人就倒了下去。
望望倒在甲板上的铁郎,三个黑衣人同时发出一声怪啸,飞跃而起。
三柄弯刀,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了楚小枫。
楚小枫伤了很多处,但都是皮肉之伤。
他还有应付攻势的力量,长剑挥展,幻起了一片护身光幕。
刀过无声简飞星,像一个淬剑技师,用他凌厉的刀法,开启了楚小枫胸中熟记的剑诀,磨出了一把利剑,使得楚小枫在极短的时间中成长起来。
刀剑相击的金铁交鸣中,楚小枫冲破了三人合击之势。
三个黑衣人刀势用尽,必须要落着实地,准备再一次攻击。
就是那一点空隙,楚小枫回旋剑法带动的快速反击之势,迅如闪电而至。
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被拦腰斩作两段。
那是超越一个人体能极限的迅速,完全被一种剑势变化带动的反击。
杀一人,剑势的余力不衰,冷厉的剑气,逼得另两个黑衣人疾向一侧闪去。
就是这一阵蛮化,舱中,舱后,突然间冲出了七虎、四英,和两个剑童。
一连突如其来的合击,快如闪电流星。
黑衣人来不及飞腾跃起,施展出弯刀绝斩,人已陷入重围。
铁郎的死亡,使这些黑衣杀手,在精神上,有着极大的负担,好像完全丧失了支撑力量。
七虎,四英,各出绝招,不到十合工夫,三个黑衣人,完全死在了刀剑之下。
用不着楚小枫出手,另两个黑衣人,死在二童、三婢的合击之中。
这是一鼓作气的疾攻、猛杀,事实上,那些黑衣人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本身的技艺,人已经横尸、溅血。
这一战,除了楚小枫身受数处刀伤之外,再无受伤的人,却尽歼了横行原近三年的弯刀杀手。
成方、华圆,还剑入鞘,立时行近到楚小枫的身前,低声道:“公子,伤势重么?”
楚小枫道:“还好,都是些皮肉之伤。”
虽说是皮肉之伤,但重伤处,也有一分多深的伤口,鲜血透衣,何况伤处很多。
那味道,也不好受。
绿荷低声道:“公子,请人内舱,婢子替公子敷药。”
楚小枫目光转动,发觉四艘快艇,已然退得不见了影儿。
内舱中,燃起了两支巨烛,照得一片通明。
红牡丹很小心的脱下了楚小枫身上的衣服。
细腻的肌肤,纵横交叉着五六条伤痕。
鲜血由伤口中涌了出来。
绿荷皱皱眉头,道:“公子,伤得很厉害。”
楚小枫道:“唉!这一场搏杀,十分激烈,这些来自西域的杀手,确有过人之处。”
红牡丹道:“伤处是不是很疼?”
楚小枫道:“刀割在肉上,流出血来,怎么会不疼?不过,这点疼,我还能忍受得住。”
黄梅低声道:“看得叫人好心疼。”
楚小枫笑一笑;道:“那你们就快些替我敷药吧!”
这个人,勇猛,机智,但也很洒脱,会享受。只见他阖上双目,把头靠在了黄梅的怀中。
黄梅为了使他靠得舒服一些,摆出了一个姿势,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就使得三位姑娘,全部忙了起来,红牡丹用温水,拭去了楚小枫伤处的血迹,绿荷捧着药盒子,敷上了金创药。
看起来黄梅最轻松,只是站着让楚小枫头椅在身上,但事实上,她最累。
三女手脚很轻灵,动作也很缓慢、细致。
刚才那一战,楚小枫不但用了全力,而且,也费尽了心机。所以,楚小枫感觉到很累。
三女轻抚慢敷,楚小枫完全放松了精神,不觉间,睡熟了过去。
一觉醒来,身上的伤势已经包好,三女团团围在身侧。
红牡丹手执一条薄被,掩在楚小枫的身上,三女的动作都很轻,生恐惊醒了楚小枫。
楚小枫醒来之后,听到轻微的娇喘声,转头看去,只见黄梅鬓角微微见汗。
轻轻吁一口气,坐直了身子,道:“什么时刻了?”
红牡丹低声道:“爷,你这一阵好睡,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害得二姐动也不敢动一下。”
黄梅取出一块青帕,拭去了脸上的汗水,道:“三妹,这点小事,还要说出来。”
绿荷服侍着楚小枫穿上衣服,笑道:“你们两个丫头,咱们追随公子以来,只有这一次,替爷作点事,看看你们那个叫苦法,也不怕公子见笑。”
红牡丹道:“大姐,你也不是没有瞧到,二姐扎着架子,好像用出了全身气力,一个多时辰,动也没有动过一下子……”
楚小枫接道:“那真是亏了黄梅,一两时辰不动一下,那比一场恶斗,还要累一些。”
黄梅道:“公子,哪有那么个累法。”
这时,舱门上,响起了一阵轻微剥剥之声。
楚小枫道:“进来。”
舱门呀然而开,成方缓步行了进来,道:“公子,外舱已摆好了饭菜,请公子进餐。”
楚小枫道:“好!我也真的有点饿了。”
这餐饭吃得很香。
用餐之间,楚小枫感觉了船在缓缓的移动。
望了守在门口的成方一眼,道:“船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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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方道:“是!是成爷决定的。”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到哪里去。”
成方道:“公子请用完饭完,成爷会对公于报告,”
楚小枫道:“我现在,已经用完了,请他来吧!”
成方一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成方带着成中岳,行人舱中。
楚小枫站起了身子,道:“师叔请坐。”
成中岳微微一躬身,坐了下去。
这是表示两头大,换一个看法,两个人,都有它一面高的身价。
楚小枫道:“成方告诉我,说是你下令要帆舟移动的?”
成中岳道:“不错,舟怕江中,地点已泄,我担心他们会暗施算计,所以才叫船开走。”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师叔高明。”
成中岳道:“不敢当。”
楚小枫道:“师叔,咱们哪里去?”
成中岳道:“这一个,我没有决定,我只是让帆船在江中行走。”
楚小枫道:“哦!除了避开他们的暗袭之外,还有别的用意么?”
成中岳道:“有,我觉着如若咱们要是有什么行动,坐船走,比在陆上行动方便多了。”
楚小枫道:“这倒也是,咱们现在应该往哪里去呢?”
成中岳道:“这就要庄主拿主意了。”
楚小枫道:“师叔有什么指教么?”
成中岳道:“我想,庄主才慧过人,必有独特之见,我有一得之愚,那就是咱们要想法子由明入暗。”
楚小枫道:“对!对!”
成中岳道:“至少,咱们不能一切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使对方随时可以派人来暗算咱们,对付咱们。”
楚小枫道:“师叔说的是,小枫明白了。”
成中岳站起身子道:“我告退了。”
楚小枫微一躬身,道:“请便。”
成中岳转身而去。
望着成中岳的背影,楚小枫沉思一阵,道:“成方。”
成方一躬身,道:“小的在。”
楚小枫道:“传我令谕,要帆舟快速行驰,到五十里外,再告诉我一声。”
成方应声而去。
本来很缓慢行进的帆舟,突然间加快了速度,顺流行去。
顺水行舟,快速异常,不大工夫,成方已快步行了进来道:“回公子的话,已出五十里。”
楚小枫点点头,行出舱外。
抬头看去,只见浊流滚滚,不少商舟,行来于江面之间,古往今来,这道江流,不停的流动,不知已过了多少年代,但人事沧桑,江面上的行舟,却不知已经几易船主,顿兴起,浪淘尽英雄人物之感。
负手站在甲板上,兴起感慨万端,望着那江流出神。
忽然间,一艘小舟,斜里横了过来,疾如流垦一般,直向大船上撞上过来。
操纵帆船的水手,都是排教中第一流的水手。
他们技术熟练,转舵摇橹,向一侧让去。
楚小枫也看到了那小舟向大船撞了过来,似是不怀好意。
看是看到了,但他却想不出任何应付之法。
但觉足下的帆舟忽然打横转动,横向旁侧闪了过去。
那小舟擦着帆舟身侧而去。
这时,楚小枫才看清楚了那帆舟之上,操舟之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
日光照耀着小舟带起的水波,浪花。
小舟灵活,操舟人,又是个大大的行家,很快的小舟又转过头来,又撞向大船。
但见人影一闪,帆舟上有一人跃人了水中。
是夏海,四英中的老二。
一支竹篙,由帆舟后舱中伸了出去,点向小舟。
双管齐下,用心似乎是就在逼使那小舟不要撞上帆船。
照说,那艘就算撞上了这条枣木大船,也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因为,这是一艘很坚固的大船。
但一艘小舟,敢向这艘大船上撞,自然是有它的仗恃。
竹篙点出的是刘风,四英的老三。
那小舟在竹篙将要点中舟身的同时,忽然间向一侧偏去。
一篙落空,小舟在水中打个转,又向大船撞来。
夏海忽然由浊流中跃起,带着一身淋淋水滴,向小舟上落去。
他釜底抽薪,不理小舟,却扑向那个操舵的大汉。
忽然间,小舟的船舱中,伸出了一把宝剑。剑芒闪闪,斩向夏海。
夏海右手己然快要抓住了那操舟大汉,只要能逼的操舟大汉举手反击,就可近使他无法操纵小舟。
但那舱中一剑来势很快,斩向右臂,
夏海可以不理会剑势,一掌击中那操舟人,但势必无法避过那击来的一剑。
一种本能,使得夏海一收右臂,悬空一个跟斗,避开了剑势,重又跌入水中。
刘风的竹篙,第二度点出,击中小舟。他内力雄浑,一篙顶住了小舟。
小舟被竹篙,无法冉撞向大船。
段山由舱中跃出,落在了甲板上。
这小舟实在很小,一半是舱,另一半分成了后舵和前面甲板。
舱门忽然打开,一个青衣少女,飞跃而出。
人出舱,剑已到了段山的前胸。
很快的一剑。
段山身上佩着长剑,但脚刚落在甲板上,右手还来不及拔出长剑。
剑气凌厉,逼得他向一侧闪去。
小船实在大小,一脚踏空。人已向水中栽去。
另一个人影,由帆船跃上,剑光闪闪,攻向那青衣少女。
是华圆,紧随段山身后,跃向甲板。
青衣女举剑封挡,双剑接实。
一声金铁交鸣,传人耳际,青衣女向后退了一步,华圆却乘机踏上了甲板。
华圆长剑伸缩,又攻出了两剑。
青衣女封开两剑之后,展开反击。
这青衣少女的武功不错,竟然和华圆打成了一个平分秋色。
甲板上地方大小,两人却有些施展不开,打起来也特别惊险。
青衣少女连攻了十几剑,都被华圆封开。
这时,小舟上,又有了变化。
段山左手抓住了小舟的船沿,右手和那操舟的大汉搏杀。
操舟大汉本来应该是占尽优势,但他还要保持着小舟的平稳,所以,也很吃力。
一条右腿的力量,拿来稳定船身,分神不少,所以,他虽有双手可用,但也不见得很有优势。
段山被对方双手缠住,只有一只手的力量,也很难抢上小舟。
这条小舟,被这几个人一折腾,左摇右晃,随时可能翻去。
夏海又从水中冒了出来,双手在水面一拍,全身飞起,带着一大片水滴,冲上了小舟,扑向那操舟人。
那操舟大汉,看又有人冲了上来,心中大急,飞起一脚,踢向夏海。
他右腿一抬,小舟忽然间失去了重心,呼的二声翻入江中。
这一下,全船上的人都跌入了江中。
楚小枫站在甲板上,看的十分仔细,眼看着江流滔滔,人跌人江中就消失不见,心头大为震骇。
他不会水中工夫,实在想不出,一个人跌入了这种浊流浩荡的江中,如何还能活命。
就在他思忖之间,水中已有变化。
由夏海当先现身。
刘风一伸手中的竹篙,夏海抓住了一端,刘风用力一带,夏海借势飞上大船。
只见他腋下还挟着一个人,正是那操舟大汉。
紧接着段山现身,借刘风竹篙之力,挟着那青衣少女,跃上大船。
篷然一声,夏海摔下了操舟大汉道:“这小子水中功夫不错。”
段山放下了那青衣少女,道:“这丫头,也学过水中功夫。”
楚小枫道:“华圆,下去了好一阵,还不见上来。”
夏海微微一笑道:“公子放心,那小鬼头的水中功夫不错,决不会淹死。”
只见华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有劳公子担忧。”楚小枫转头看去,只见华圆带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行了过来。
第三十三回 大破火船阵
原来,他从另一面爬上了大船。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王平,过来,问问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平应声行了过来,先点了那大汉双腿的穴道。
夏海才一掌拍活那大汉的晕穴。
王平左右开弓,先打了那大汉两个耳括子,道:“你听着,好汉作事好汉当,既然敢来……”。
那大汉冷哼一声,接道:“算你们运气好,不过,我不相信……”
抬头望望天色,接道:“你们能逃过今天之劫……”
王平冷笑一声,道:“怎么、还有好多个愣小子,要来送死。”
黑衣大汉道:“多的很,你们躲过一次,躲不过十次,只要有一次,我们就成了。”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一次什么?”
黑衣大汉冷笑一声,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了。”
王平道:“就算你们那蚂炸一样的小船,撞上了,又能如何?螳臂挡车,难道还能把我们这大船撞沉,”
这是反面套间,那大汉果然上了当,冷笑一声,道:“咱们船只虽小,只要撞上你们这大船,一样会使你们这艘大船沉没。”
王平没有接着问下去,却冷冷说道:“就算是这艘船,被你门撞沉了,又能如何?
咱们这船上的人,都会水……”。
黑衣人接着道:“笑话,会水有一部分,但我们已经知道了,有很多人不会水,楚小枫就是其中之一。”
王平道:“你们倒是知道很多。”
黑衣人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只要杀了一个楚小枫,就算毁去了十条船,牺牲了二十个人,也是值得……”
话说了一大半时,已经有了警觉,但已经无法改口,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楚小枫笑一笑道:“想不到有人竟对我记恨如此之深,不惜十条船,二十个人命,换我楚小枫一人之死。”
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剑法凌厉,出手恶毒,我们动手打不过你,只好用这个法子对付你了。”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
淡淡一笑,接道:“现在,你们只有九条船,一十八个人了。”
黑衣人道:“已经够了,我们不过是一个试验,我们失败了,会有更多的人来,如若有四条船同时攻击,总会有一条船撞上你们。”
楚小枫点点头,道:“对!我相信,你们那条船上,一定有很恶毒的布置,也许还装的有易燃爆炸之物,但它未必就一定能伤得了我。”
黑衣人道:“只要你落在江中,我们集中力量攻你一人,不论你武功如何高强,一个完全不会水的人,浮沉水中,活命的机会很少。
楚小枫道:“王平,放了他们。”
王平道:“公子,他们还有十八个人,放了他们回去,岂不是又变成了二十个人?”
楚小枫道:“我知道,放他们去吧!如是他们真的还有九条船,一十八个人,也不在乎多他们两个人了。”
王平躬身一礼,解开了黑衣人和青衣少女的穴道。
两个抬头望望楚小枫。那青衣少女突然开口,道:“你就是楚小枫?”
楚小枫道:“正是区区,记清楚一些,等一会,不要杀错了人。”
青衣少女道:“看起来,你并不像一个嗜杀的人。”
楚小枫道:“姑娘夸奖了。”
青衣少女道:“楚小枫,你真的就这样放了我们。”
楚小枫道:“如若两位不要咱们派船相送,现在就可以走了。”
黑衣人当先跃起,窜入水中。
那青衣少女又望了楚小枫两眼,紧跟着跃入水中。
目睹两人跃人水中之后,楚小枫道:“王平,下令全船戒惫。”
一声令下,所有的人,立刻动员起来。
四英换上了水衣水裤。
八个操舟手,也都佩上了兵刃。
华圆、成方也脱下了长衫,换上劲装,成中岳、七虎、三女婢,也都佩挂整齐。
只有楚小仍然是一袭长衫。
不过,成方已经捧来了他用的一柄长剑。
楚小枫望着滔滔江流,轻轻吁一口气,道:“王平,告诉大家,这艘大船,可能会被他们撞沉,不会水的人,各自有个准备。”
王平低声道:“公子,你看,咱们全力向岸上冲去如何,也许不等他们攻来,咱们已经上了岸。”
楚小枫道:“他们选择了这个地方下手,自然是早已经有了准备。”
王平道:“停舟待敌,岂不是给了他们更好的攻击机会?”
楚小枫笑一笑,道:“咱们大概不会太畏惧来人的武功。”
敢情,楚小枫早已示意成方下令抛下铁锚,把帆船稳在了江心。
王平道:“是!小的听他们说过,得公子指点之后,他们都获益甚大,招数虽然不多,却是一种突破,使他们武功,更登上一层境界。”
楚小枫笑一笑,道:“王平,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太知道上的事情,不过,我觉着他们既然在这个地方动手,自然有他们的算计,他们早已把这里的形势算计的很清楚,我无法断言,他们早已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但他们可能想不到咱们会把帆船稳定下来。”
王平道:“是!公子高见。”
楚小枫道:“四英和成方、华圆,再加上八个操舟手,都会水中工夫,帆船稳下来,也可以使他们空出手脚来,对付他们。”
王平心中更为敬佩,一躬身,道:“公子才智过人,见解卓然,实非我等能及。”
楚小枫道:“这只是一种推断,眼下还未证实是否有效。”
两人谈话之间,瞥见四艘小舟,鼓浪而来。一看那小舟型式,已知是强敌来攻。
段山快步行了过来,道:“公子,要不要属下等先下水迎上去。”
楚小枫道:“他们先派一艘小舟试攻,就是想探测一下我们的迎敌之法,这四艘小船来攻。只怕别有准备,你们要多多小心一些。”
段山道:“属下遵命。”举手一招,四英像四支飞燕一样跃入水中。四个人各选一舟,迎了上去。
八个水手中的四个,也执着水中用钩镰抢,跃下水中。四个人各选一舟,迎了上去。
另外四个水手,却放长了锚绳,使船在水中,有些活动的余地。
这时江面无风,波浪不大。
陈横、王平,手中扣了暗器,七虎、三婢,也都一字排列,施用暗器的,都扣了暗器,不用暗器,也找了一些可以代替作暗器施用之物。可惜,船上未备弓箭,如有弓箭,该是最有效用的对敌之物。
四艘小型快舟,距帆船还有六丈左右时,已被四英拦住。
四英各自选择了一条船,忽然间由水中跃起,带起了一片水珠,向船上飞去。
木船上,仍有一座小舱,舱门开处,探出来一支长剑,剑光打闪,幻起了一片剑花,封死了船身。
四英早已有了准备,由水中跃起的同时,长剑也同时出鞘。一剑刺出,立刻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
这时,段山以强劲腕力,剑势直人,封开了对方剑势,左足已踏上甲板。
舱中人半身探出,又是个穿着青衣的少女。似乎这些小舟上配搭的都是一男一女。
青衣少女似是要极力阻止段山登上小舟,一剑不中,立时冲出了舱门。
事实上,她已经没有能力阻止段山登上小船。
但那操舟的大汉,在青衣少女一剑未能阻止段山的时候,他及时举起了木桨,一桨扫了过来。
这一桨的力量,使得段山第二只脚无法跨上甲板。青衣少女及时跃出船舱,剑招连环,合力猛攻。
段山竟然被那剑势逼住,无法再走第二步。那是一种全力拼搏,不要命的疯狂攻势。
连接下那青衣少女一十八剑,和操舟大汉五桨攻势,人又被逼下了小舟。
四英是排教中训练出来的精锐,资质、才慧,都经过严格的选择,本来是为教主训练近身从卫,却被教主派给了楚小枫。这些在计划下长期培养出来的人才,在年轻高手中,鲜有匹敌。
这些小舟上的男女,也都算得高手,但如站在平等的机会上动手,他们都无法和四英抗拒。
段山被逼下小舟的同时,夏海、刘风、马飞也被逼了下来。
那说明了,四艘小舟上,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一样。也说明了这些小舟上的男女杀手的武功,也完全一样。敢情,这一批年轻的男女,也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他们有着疯狂的凶悍。
四英落入水中之后,那青衣少女,毫不放松,站在甲板上,双目盯注在四英身上,仍然不停的挥舞着手中长剑。剑光和江波相互辉映。完全不给四英再行接近小舟的机会。
但那操舟大汉,却拼命划动着小舟,向大船冲去,大有不顾生死,只求一撞大船的豪气。
四英立时改变了对敌之法,潜入水中不见。
向前狂冲的小舟,已然接近到大船四丈左右。守在大船边的水手,已伸出了手中的钧镰枪。
四艘小舟上的四个青衣少女,同时站了起来,微挫柳腰,作势欲扑。
显然,她们已不再理会段山等四个,准备飞扑手执钩镰枪的水手,以给予小船撞上大船的机会。
就在这时,向前冲行的小舟,却突然打了一个转,向一侧偏去。
四舟各自转向,变成了互相撞击之势。这是极不易防止的突然变化。
但四个操舟大汉,竟然有应变的方法。只见他们各举手中的木奖。在对面而来的船上一点。
四舟交错,又远远离开了大船。
楚小枫冷眼旁观,发觉来人,都以尽量在保护船头部分。
他现在发觉了,那小舟的船头上。有一种什么特殊的装置,这种装置,只要撞上了这艘帆船,就可能把这艘大船毁去,所以,他们尽力在保护这座小舟的船头,不让它相互撞上。
这就是他们逃避开的原因。
看出了个中内情,楚小枫立刻提高了声音,道:“问题在小船的船头上……”
只见远处水波分裂,又有五艘小船,飞驰而至,那人说的不错,十艘小舟,已然全部出动。
这时,段山四英等,已然飞跃而起,落在小舟之上。
四英等也发觉了目下处境的危机,落上小舟之后,立时各出绝招。举剑飞刺,快如闪电。
但闻几声尖叫传来,四艘小舟上的青衣女于,先行中剑落水。
段山等一急,用出了楚小枫传授的剑法。一人得手,三人学样。
段山重创了那青衣少女之后,剑势一转,指向那操舟人。
操舟人也不过刚刚把小船转过了头,避开互撞之危。
段山等已然借机登上了小舟,杀伤那青衣女子,回剑攻到。
操舟人抓起木桨,准备反击,剑势已中前胸。
段山等也瞧出了处境之危,心中已有打算,在操舟人中剑之后,立时飞起一脚,把敌人踢入了江中,抓起木桨,转过小舟,向飞驰而来的五艘小舟迎去。
他们练过操舟之术,动作熟练,小舟立时分波裂浪迎了上去。
楚小枫一皱眉头,高声说道:“小心一些,双舟相撞之时,立刻跃人水中。”
五艘疾驰而来的小舟,似是很怕和段山等小舟撞在一起,尽量避免撞上。
但段山等却操舟直追。
双方在江面上,展开了一场追逐闪避之战。
两边操舟的技术,都很高明,但见小舟在江波中打转回旋,激烈异常。
忽然间,马飞找到了一个,忽然一转小舟,撞上段山追逐的小舟。
这一下,那人无法避让,撞个正着。
但闻“蓬”一声大震,火光迸飞,激起了一片水浪、烟硝。
马飞操纵的一艘小舟,前半身已经炸的粉碎。
但那被撞上的一艘小舟,却已经被炸成一片碎屑的木块。
船上的两个人,也被炸的血肉横飞,落入江中。
马飞呆住了,他想到这船上定有古怪,但却未想到,竟是如此厉害,船头上竟是装的火药。
这小舟的构造,早已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所以,马飞没有受伤。
但他存身的小舟,因半身碎飞,已经无法再保持平衡,向水中沉去。
马飞索性弃舟入水,向另一艘小舟扑去。
马飞的经历,使得段山、夏海、刘风,都有了极大的责任感,这些小舟,都不能撞上大船。
马飞的安然无恙,也给了他们很大的一个经验,那就是坐在后舵的操舟位置,人不会受伤。
三人立刻全力操舟,向另外四艘小舟上撞去。
双方操舟之木,虽然都很高明,但对方很吃亏。
段山等人顾虑少,转动灵活,对方却是想把小舟转向大船。
一阵追逐之后,又响起两声大震。
火光、江浪,混合成一股黑色的水柱,升起了两丈多高。
四只小舟,同时碎散。
操舟的是夏海、刘风。
眼下,只余下段山驾着一舟,和另外两舟追逐。
但见舟转,浪旋,段山那灵活的运转,完全封住了两舟的去路。
两艘小舟闪避了一阵,突然有一舟转过头来,反撞段山。
这一下段山不得不闪避了。
血淋淋的经历,哪一艘小舟被撞上,船就算毁了,操舟人,也势必被炸个粉身碎骨。
所以,段山不得不划转开去。
这一来,却给了另一艘小舟的机会。
只见它疾如流星一般,划起了一道水浪,直向大船撞去。
段山的小舟,被逼到两三丈,就算现在想牺牲了性命,以舟身横挡小舟,亦是有所不能了。
这时,那小舟距离大船,也不过三四丈外,这一“操舟急冲,快速异常。
大船上四个水手,极力把大船摇动,向旁侧让避。
一则受锚绳所限,移动不大,二则,对方来势太快,也来不及。
但大船的移动,使那小舟原本撞向船身,如今却偏向船尾。
眼看小舟就要撞上帆船船尾,水中忽然跃起一条人影,直向小舟头上扑去。
是夏海、鼠然,他准备以自己的性命,和小舟同归于尽,这人的豪壮,实在叫人敬佩。
楚小枫高声叫道:“不可造次且让他撞上,也不过只毁了一个船尾。”
事实,他喝叫已经慢了。
夏海扑上了那小舟,略慢一步,没有撞中船头。撞中了船身。
小舟一偏,掠着帆舟的船尾过去,也不过数寸之差,就撞了上去。
当真是危机千钧,毫厘之差。
但那小舟上操舟人,飞起一桨,击中了夏海右后肩上,木桨断折,夏海被打得直沉江水之中。
这时,王平、陈横,齐齐扬手,四点寒星,破空而出。
两人的手法、时间、速度,拿捏得恰到好处,那操舟人又正全神操舟,如何还能防到这击来的暗器。
两只没羽箭,正中后心。
两枚铁莲子,击中了那青衣少女。
小舟失去了控制逐波而去。
就在王平、陈横发出暗器的同时,成方、华圆,也跃入了水中。
这些事几乎都在同时发生。
夏海在成方、华圆帮助下登上了大船。
他内功深厚,那一桨虽然打得很重,但还未把他击晕过去。
段山、刘风、马飞跃上了小舟。
转眼工夫,那艘小舟已不见影子。
江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阵,大获全胜,对方十艘小舟,毁了九艘,另一艘逐波而去。
楚小枫望了夏海一眼,缓缓说道:“伤势如何?”
夏海道:“不妨事,伤势不太重,属下还撑得住。”
段山伸手抓住了夏海的伤处,夏海一皱眉头,几乎失声而叫。
但他咬咬牙忍住了。
段山轻轻吁一口气,道:“老二,你伤得不轻。”
夏海道:“当时,小弟怕他击中右臂,击碎肩骨,所以,我用右肋承受一击。”
段山道:“打断了几恨肋骨?”
夏海苦笑一下,道,“几根倒不知道?”
楚小枫道:“夏海,好好的休息一下……”
黄一虎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丹九,双手捧了过去,道:“夏兄,这是疗伤的丹丸,夏兄先请服下。”
夏海接过丹九,一口吞下。
楚小枫道:“段山,扶他到内舱歇息一下,再仔细查一下伤势如何?”
夏海微微一笑,道:“主人,不用担心,属下无性命之忧……”
楚小枫肃然接道:“咱们只不过刚刚和强敌接触,此后,险阻正多,你必须尽快养好伤势。”
夏海一躬身,道:“属下明白。”
楚小枫下令开船。帆船急弛,在一处僻静的江边靠岸。
楚小枫召过八个水手,嘱咐了几句话,要他们小心应付,却带着七虎、四英等登岸,重回襄阳。
这一次,他们的举动很隐秘,不但改装易容,而且,分批行动,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
仔细检查过了夏海的伤势,发现的确不太重,只断了一根肋骨。
他内功基础好,接上断骨,疼痛大减。
王平找来了一辆马车,让夏海乘车而行。
夏海扮成了一个因病归籍的巨贾,绿荷、黄梅,扮作了从婢。
红牡丹和上平、陈横走在一起,两个材夫,送一个村姑归宁。
七虎、四英,都以不同的身份,以逢车为中心,保持着可见相互接应的距离。
楚小枫带着成方、华圆,急足先行。
三个虽然同行,也并非走在一处,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楚小枫完全改了样子,王平的精巧易容术,把楚小枫扮成一个骑着小毛驴的半百老人。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十足的乡下土财主的模样。
成方、华圆,扮作了两个村童,走在前面,有时落在后面,因时因地经常改换装束。
就算对方好狡似鬼,也无法猜想得出,楚小枫会把大批的人手,化整为零的行动。
因为,这作法很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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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方全力拦截、暗算之下,人手集中,才能使力量凝结于一处。
这样分别行动,彼此虽然不是相隔太远,比走在一处的危险性,仍然大了很多。
楚小枫发觉了面对的组合,不但凶残狠毒,而且狡诈万端,更可怕的是,他们真的主持人物,似乎是一直隐身在幕后,出面的,和他们全然无关。
最接近那个组合核心的人物,似乎是景二公子,但景二公子死了,死得那么干脆,一点也未泄漏那个组合的隐秘。
其次,是景二公子那位师妹,她好像说了不少的话,但真正想一想,她也未泄漏出一点隐秘。
但楚小枫发觉了一个隐秘,自己一行人明来明往,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要想个什么办法,使对方失去了监视自己的机会。
这只是一个办法,那就是想法子把自己一行稳密起来。
以隐秘对付隐秘。
这等手段,非常的直接有效。
但这种事,如以丐帮帮主,或是排教教主的身份,就无法作到。
经过了数次严厉的考验,楚小枫觉得自己和手下。都已可以担当大任。
他决定冒一次险,希望能找出一个头绪。
登岸处,距离襄阳城,大约六七十里,不算长,但也不算太短。
楚小枫骑在毛驴上,表面上,微闭着眼,什么也不留心,但事实上,他一直留心着周围的一切事情和人物。
他希望发觉一些可疑人或物,但他却一直很失望。
直到快到了襄阳,仍然没有发觉可疑的人和物。
天色黑了下来,楚小枫等赶到了一处小镇之上。
那是距离襄阳城十里左右的一座小镇。
镇不大,不过两百户左右,但却有四家客栈。
四家相当大的客栈。
楚小枫进了小城,就下了毛驴,牵着走。
由北大街到南门口,总长度也不过二十来丈。
楚小枫看不到一家像样的酒馆,甚至也看不到一家像样的杂贷店。
但那四家客栈,却是富丽堂皇。
门口都挂着气死风灯,厅堂里也点上很多的灯光,耀如白昼。
照理说,这些客栈中,不会有大多的落脚客人。
但事实,却偏不是那么回事。
客人很多,而且猜拳行令,喝得十分热闹。
楚小枫看得很仔细,绝不是办喜事的样子。
就算办喜事吧,也不会四家同时办。
这是个安静的小镇,镇外一片平原,春禾遍野,应该早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所在。
但这四家客栈,却是那么的不和谐。
楚小枫的心中觉着很奇怪。
突然间,脑际间灵光一闪,如若他们住在这个地方,翻遍了襄阳城,也找不到他们藏身之处,找不到一个可疑的人物?
忽然问,他发觉了这里有大多的可疑。
楚小枫停了下来,牵着小毛驴,直向店中行去。一个店小二装扮的大汉,快步行了过来,拦住了楚小枫,道:“喂!老头子,你要到哪里去?”
楚小枫改扮有点驼背,难为他还能学出一个很苍老的声音,道:“老汉要住店啊!”
那店小二摇摇头,道:“小老头子,店里已经住满了客人,我看,没有地方给你住了。”
楚小枫道:“怎么?你们开客栈的,不欢迎客人?”
店小二道:“不是不欢迎,咱们店里已经住满了客人,你请到另一家去吧!”
楚小枫摇摇头。道:“这镇上有好几家客栈,这个镇又不大,怎会有这么多的客人。”
店小二道:“小老头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是开店的,自然是客人越多越好,像你这样说法,我就不用开店了。”
楚小枫道:“好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店小二笑一笑,道:“小老头子,其实,你应该知道,这地方离襄阳城已不太远,骑着你那小毛驴紧赶一阵,很快就到,那地方,人多地方大,到处都是客栈,只要你有银子,什么样客栈都有。比这里好多了。”
楚小枫有意和他多扯几句,接道:“那不是要花很多钱么?这小镇上的客店,岂不便宜一些。”
店小二道:“便宜无好货,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你不想花银子,那就没有法子买到好货色。”
楚小枫道:“小老儿生活简单。一生省吃俭用,辛辛苦苦积几个钱,就是舍不得花。”
店小二道:“小老头子,你这么一把年纪了,存着钱不花,难道还要带到棺村里去。”
楚小枫一面和那店小二谈话,一面目光转动,四下打量。
这座客栈中还经营着酒饭生意,此刻正坐了不少的人在猜拳行令。
楚小枫打量了那些酒客一眼,缓缓说道:“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店小二双目一瞪,道:“小老头子,你不觉自己管的事情太多了一些么?”
楚小枫道:“是!是!是!是我老人家多嘴。”转身向外行去。
成方、华圆,早已在暗影中等候。
楚小枫直出南门,成方等随在身后保持着一段的距离。
楚小枫直行人一座浓密的森林中,把四英、七虎,聚集一处,缓缓说道:“我刚才发觉了一件事,那些客栈中的人,十分可疑。”
王平道:“是怎么一个情形?”
楚小枫道:“我发觉了他们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个神秘组合中人。”
王平道:“好啊!那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楚小枫道:“目下还役有找出证据,太过武断说他们就是那个神秘组织中人,只怕也不太合适。”
王平道:“公于说得是,他们如是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咱们就算是把襄阳府给翻过来。只怕也找个出一点他们的行踪了。”
楚小枫道:“今天叫咱们无意中遇上,那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现在,要想个法子,证明这件事情了。”
绿荷道:“公子,去摸底的这件事,交给我们三个姊妹如何?”
楚小枫道:“交给你们?”
绿荷点点头,道:“对,刚才,我们也由那里经过,看到了那一批人物……”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们瞧出了什么没有?”
绿荷道:“瞧出来了,那些人大半都是江湖上黑道人物。”
楚小枫道:“一大半,还有一部分人,是什么样子的人物?”
这一方面,楚小枫的经验,就和绿荷三姊妹等相差得很远了。
绿荷沉吟了一阵,道:“公子,我们不敢在那里停留太久,我们没有看得很清楚,但就我们留下一点印象,那些人,好像不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楚小枫道:“可是因为你们在那个组合中停留过,对他们知道的多了一些。”
绿荷道:“那倒不是,我们在那里,虽然住了很久,但却没有接触太多的人,但我们丰富的江湖阅历,能使我们在看人一眼,就留下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他是久走江湖的老手,还是刚出道的人。”
歪小枫道:“你是说,有一部分人是新出道的人?”
绿荷道:“是!他们虽然是和那些人混坐在一起,但一眼看去,我就可以分辨得出来,他是不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你们是否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如何接近他们?”
绿荷道:“公子,这种事,没有一定之规,不过,我相信。我们有办法能接近他们。”
楚小枫道:“绿荷!你们叛离了那个组合,他们对你们一定会恨之入骨,一旦你们暴露了身份,他们就非杀你不可。”
绿荷道:“公子,江湖上本来就充满着风险,我们姊妹承公子收留身侧,已决心弃暗投明,同时,也早就准备好了。”
楚小枫道:“准备什么?”
绿荷道:“准备以身相殉。”
楚小枫道:“以身相殉,这是什么意思?”
绿荷道:“公子,也许我没有说得太清楚,我们的意思是,决不会替公子丢人,必要时候,我们会自做了断。”
楚小枫道:“这个……”
绿荷接道:“这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事,而且,也都准备好。”
楚小枫道:“你们怎么会有此想法?”
绿荷笑一笑,道:“浪子回头金本换,我们既然改邪归正了,自然要表现出一点气节来。”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绿荷……”
绿荷接企:“公子,咱们不谈这件事了,这是属于我们私人的事,公子,你总不能连我们这一点心愿,也下令剥夺了吧?”
楚小枫道:“好,你们去吧,我只交代你一件事,能够不死就不要死,我们正在需人殷切的时候。”
绿荷道:“我明白。”
楚小枫道:“一个人正邪,贵在心中的是非之分,剑可以杀人,但正邪两个中人,那可以用剑,只是有些用来行侠,有些用来作亚”
绿荷道:“多谢公子指教,我们会珍惜自己的性命,公子和诸位先回襄阳,我们姊妹一两天就会赶去。”
楚小枫道:“好!我们人少事多,不足分配,也不留人接应你们。”
绿荷道:“万万不可,留人在这里接应我们,反而使我们有些施展不开。”
躬身一礼,接道:“公子。我们先告退了。”
目睹三人离去之后,王平低声说道,“公子,咱们要不要留下来几个人。接应她门?”
楚小枫道:“要!而且,全部要留下来……”
吁一口气,道:“以目下武林中正大门户实力的强大,老实说,并不是怕敌人如何强大,只是他们这般神秘,和善于利用人性的恶毒手段,十分可怕,只要咱们能找出他们的组合地点、首脑,咱们就算完成了心愿。”
王平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是。”
四英、七虎。都听得十分敬服。
成方低声道:“公子,我和华圆,先和她们打个接应如何?”
楚小枫道:“好!你们两个先去,记着,不要破坏了她们三个的计划。”
成方、华圆离去不久,楚小枫又派遣了七虎出动。
段山低声道:“公子,我等……”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夏海伤势未愈,我们事机迫促,不能让他养好伤势,再行出动,在下已经觉得不安了,你和刘风、马飞,留下来保护他。”
夏海一挺而起,道:“公子,别为我担心,这几日的养息,内服灵药,外敷伤药,伤势已经好了十之七八,现在,我已经又可以和对手拼一下了。”
楚小枫双目凝注在夏海的脸上,神情间无限关注的说道:“夏海,你伤势不轻,这几日也没有好好的休息,来日方长,我们这一批人,已有许为江湖正义的光躯。但敌人似乎已经摸清楚了我们身份,似乎是非要把我们置于死地不可,这证明对方的耳目,的确灵敏,现在,咱们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此后,恶战正多。你又何苦急于多争一次对敌的机会呢?”
夏海道:“公了,属下确是好了。”
楚小枫道:“好了,也要留下休息。你们四人,也不会闲着。咱们就用这片树林,作为隐身之处。你们想法子在林中布置一些埋伏。”
夏海道:“属下遵命。”
楚小枫道:“好!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夏海好好休息,他的伤势,再有个三五天,就可以复原,但如此刻一动,旧伤未愈,再遭重伤,只怕人非残废不可了。”
段山道:“属下会管教他,公子关注,他也该自知爱惜了。”
夏海没有再说话,但双目中却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们去安排吧!我也去瞧瞧那边的情势如何!”
段山道:“属下们恭送公子!”
第三十四回 计探百花庄
楚小枫挥手一笑,道:“不用了。”带着王平、陈横而去。
望着楚小枫远去的背影,夏海轻轻叹息一声,道:“段老大,公子待人诚厚,实在叫人感动。”
段山道:“老二,好好休息吧!公子对咱们如此爱护,咱们岂能不自怜惜。”
夏海道:“我会的,老大,咱们想想看,如何在这片树林中布下机关。”
段山道:“老二,躺着休息吧!这件事,由我们来。”
这座小镇上四家客栈中,大小虽然差不多,但以申江客栈最豪华。
申江客栈中有一个很大的厅堂,这座厅堂上,此刻是高朋满座,灯火辉煌。
大厅中摆了五桌酒,是梅花形的摆设,正中一张桌子上坐了四个人,另外四桌酒席,却坐着八个人。
酒菜很丰盛,而且每个人都喝得兴高采烈。
这座厅堂,建筑得很奇怪,地点在二进院内。
前面的大门已经关上,其实,现在还不到关店的时间。
但这座厅堂中的热闹,却是刚刚开始。
忽然间,一个店小二装扮的人,行人了厅堂上,低声对中间那座桌子上一个半百老人低言数语。
那老人穿着一件灰色长袍,留着五络长髯,看上去似是很气派。
只见他点点头,道:“好,你请她们来给我看看。”
店小二应声转了出去。
片刻之后,带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少女,缓缓行了进来。
两个少女都穿着水绿罗裙,水绿衫,第一个怀抱琵琶,第二个手执玉萧。
这两位绿衣姑娘,都长得很美,但如仔细看看,这两个人,都经过了一番很仔细的化妆。
花粉胭脂,掩去了不少本来的面目。
这两人正是绿荷、黄梅。
红牡丹却未见出现。
那灰衣人打量了两人一阵,突然放声而笑,道:“你们过来给我看看。”
绿荷、黄梅神色间无限羞怩,缓缓行了过来,福了一福,道:“大爷。”
那灰衣人嗯了一声,道:“你们是两姊妹?”
绿荷道:“表姊妹。”
灰衣老人道:“哦!表姊妹。”
绿荷道:“是!我是表姊,她是表妹。”
灰衣人笑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荷道:“小女子名叫小香。”
灰衣人道:“嗯!小香,人如其名。”
绿荷道:“大爷过奖了。”
灰衣人笑道:“好!你怀抱琵琶,想是会唱几句了?”
绿荷道:“小女子自幼在外流浪,随家母到处飘泊,学会了几段小曲,博得大爷们一乐,赚几个铜钱糊口。”
灰衣人哈哈一笑,道:“小妞儿,大爷我别的没有,就是有几个钱,今大晚上,你们两个表姊妹,算是遇上了财神爷,好好的唱吧,只要唱得好听,大爷我重重有赏。”
绿荷回顾了黄梅一眼,道:“表妹,咱们的运气不错,好好的侍候诸位大爷一段歌曲。”
手中琵琶一挥,钵挣锋几声弦响。
黄梅举萧就唇,吹了起来。
弦管配合,立刻响起了一片动人的乐声。
一阵前奏过去,绿荷轻启樱唇,婉转唱出一缕清音。
歌声美妙,乐器悠扬,全厅中的猜拳行令之声,立刻停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二女身上,发觉她们不但歌声悠扬,而且,人也长得十分娇美。
一曲既毕,绿荷收住琵琶,黄梅也收住了玉萧。
躬身行了一礼。绿荷缓缓说道:“献丑了,诸位大爷见笑。”
灰衣人哈哈一笑,顺手由衣袋中,取出一个小元宝,放在了桌子上,道:“小妞儿,你瞧瞧这个够不够?”
绿荷一眼就瞧出来,那是二两重的小金元宝。
故作吃惊状,呆了一呆,道:“大爷,这是金的。”
灰衣人道:“银子太累赘,大爷我从来不带。”
绿荷装出一副羞怯怯的样子,伸手取过金无宝,躬身一礼,道:“多谢大爷。”
转身向外走去。
灰衣人道:“小妞儿,站住!”
绿荷回过身子,道:“大爷还有吩咐?”
灰衣人道:“小妞儿,你这么唱来唱去,一天也唱不出几个钱来,能不能留在这,陪我一夜,包管三两年也唱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绿荷道:“我,我,小女子,一向卖唱,不卖身。”
灰衣人哦了一卢,道:“卖唱不卖身,小妞儿,告诉你,大爷我在江湖上行走,可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大爷也不是贪爱女色的人,今个看上了你,那是你的造化。别说,大爷,我还出点银子。就是不出钱。要你留下来。你插翅也不能飞走。”
绿荷道:“你是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行舟船。怎么会和我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呢?”
这时,一个中年大汉,突然由座位上行了出来,道:“小妞,咱们邱大哥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走江湖,抱琵琶,到处卖唱,我就不信,还有卖唱不卖身的。”
绿荷道:“大爷……”
中年大汉接道:“大爷是咱们邱大哥,你要是肯留下来,说不定,明天咱们还要叫你一声大嫂哩!”
绿荷道:“这个,小女子如何敢当。”
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道:“不敢当,那你是愿意留下来了?”
绿荷道:“我,我……”
另一个三旬左右的大汉,突然开口,说道:“我说石七兄啊!人家小姑娘,不反对,就算是答应了,你难道一定要人家小姑娘亲口说出来么?”
那叫石七的大汉怔了一怔,道:“说的是啊!小妞儿,来!坐在我们大哥旁边,”
伸手拉着绿荷,走到了灰衣人身侧。
绿荷半推半就的低着头行了过去。
石七稍微一用力,就把绿荷拖了过去,在灰衣人身侧坐下。
灰衣人显得很高兴,托起了绿衣少女的脸蛋,笑一笑,道:“女娃儿,老夫决不会亏侍你……”
绿荷一脸黯然神色,缓缓说道:“邱爷,我认啦,不过,希望你放了我的表妹。”
灰衣人冷冷一笑,道:“行!行……”
提高了声音,接道:“你们给我听着,看在你们未来大嫂的份上,放了她的表妹。”
这姓邱的,大概在这群人中,很具权威,这么一吼,竟无一人敢出言抗议。
黄梅提着玉萧,行了出去。
看看身侧的美人儿,越看越觉可爱,灰衣人突然起身退了席,一双手抓住绿荷,口中大叫道:“散席,散席,休息啦!”
绿荷被他拖着,拖入了跨院中一间雅室。
有些迫不及待,灰衣人进了门就脱自己的衣服。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关上门。”
敢情他太猴急了,急的连门都未关。
灰衣人尴尬一笑,回头掩上房门。
他的动作很快,片刻间,已经脱了身上大部分的衣服,只留一条短裤。
绿荷很冷静,也很沉着,这阵仗,她见过的太多了。
大概绿荷的艳色、使他有些自惭形秽,笑一笑,道:“香姑娘,过来呀!”
一面跳上木榻,拉一条被子,盖在身上。
绿荷放下了手中的琵琶,缓步行近木榻,举手取下头上的玉簪,使一头秀发,垂了下来。道:“邱大爷,大名怎么称呼啊?”
灰衣人道:“邱彪。”
绿荷坐在床沿上,伸手轻抚着邱彪前胸,缓缓说道:“你们好胆大,好霸道,竟敢把我强自留下来。”
邱彪哈哈一笑道:“胆大,咱们作过的胆大事,比这超过十倍也有……”
绿荷接道:“我表妹会去报官,难道你不怕?”
邱彪笑道:“报官啊!好,尽管让她去报,我姓邱的,如若没有一点苗头,怎么敢留你。”
绿荷道:“唉!这么说来,你们是无法无天了,唉!这世上,难道没有你们害怕的?”
邱彪道:“这个,邱老大就不敢吹,我也怕人,而且,怕的很厉害。”
绿荷笑一笑,道:“那人是谁啊?能让你害怕。”
邱彪道:“很多人,不过,小香姑娘,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今晚上,咱们先好好快活一下。”
绿荷在邱彪身上缓缓移动右手,轻弹、慢抚,使得那邱彪心头已经燃起的欲火,更加强烈。
邱彪忽然一个翻身,张开双臂,正待去拥抱绿荷,忽然觉着喉结穴上一紧,全身劲力忽然消失。
这变化大出了邱彪的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绿荷淡淡一笑,道:“邱老大,一个在江湖上走动的女娃儿,如若没有两下子,如何敢一个在江湖上走动。”
邱彪张口想叫,但却被绿荷五指一紧,压紧了邱彪的喉结,道:“邱老大,别太不识相,当心我会要了你的命。”
邱彪道:“你……”
绿荷接道:“我和你谈谈条件。”
邱彪道:“好!你说。”
绿荷道:“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情形,然后,我留下来,陪你一夜风流,明天一早,我走路,从此萧郎即是路人,彼此互不相关,这不但使你可遂风流心愿,也保全了你的颜面;但你也可以硬充英雄好汉,我只要加点指劲,就可以取了你的性命。”
邱彪道:“杀了我,你也离不开这座客栈。”
绿荷道:“不用吓唬我,我不吃这个,你自己心中算算这笔账,再作决定不迟。”
邱彪性命捏在绿荷手中,但霉星未退,色心又动,想想绿荷那一身细皮白肉,忍不住,说道:“你真的要陪我一夜?”
绿荷道:“嗯!”
邱彪道:“好吧!你要我说什么?”
绿荷道:“你们来自何处。”
邱彪道:“百花山庄。”
绿荷道:“白花山庄哪里?”
邱彪道:“南阳府的百花山庄很有名,人家都知道。”
绿荷道:“你们在百花山庄中是什么身份?”
邱彪道:“园丁。”
绿荷道:“庄主叫什么名字?”
邱彪道:“庄主万宝山。”
绿荷道:“万宝山,没有听过这个人啊?”
邱彪道:“他们本来就不求闻达。”
绿荷道:“你们几十个人,都来自百花山庄么?”
邱彪道:“是!这一座客栈中人都来自百花山庄。”
绿荷道:“百花山庄上面,还有什么人?”
邱彪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些了。”
绿荷右手挥动,点了邱彪两处穴道,收回了压在喉结上的左手,笑道:“邱老大,你在大厅中耀武扬威,看起来倒是像个人物。但你在百花山庄中,却是身份不高啊!”
邱彪道:“哼!果然是女流之辈,说了不算。”
绿荷道:“哪里不算?”
邱彪道:“你答应陪我的……”
绿荷接道:“我没有走啊?”
一面解开衣衫扣子,一面接道,“万宝山是什么人物?”
看着她罗衫半解的撩人情态,邱彪急急道:“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副有钱员外的模详……”
绿荷已解开了上半身衣衫上最后一个子,但却突然停下了手,道:“说下去啊!”
邱彪道:“我只知道这些了。”
绿荷道:“你不肯畅所欲言,那就别怪我不守信用了。”
又把扣子扣了起来。
邱彪急道:“我真的只知道这些……”
忽然哦了一声道:“还有就是庄主的夫人了。”
绿荷道:“她怎么样?”
邱彪急道,“她好像才是百花山庄中作主的人,压主好除还看她眼色行事。”
绿荷又解开了衣扣,道:“快说下去。”
邱彪道:“我听一个守在内厅中的丫头说的,凡是重大的事。庄主都向夫人请示。”
绿荷衣服脱得很快,邱彪说完了几句话,绿荷已经脱去了上衣、内衫,只余下一件红肚兜。
肌肤赛雪,乳沟隐现,实在是充满着诱惑。
邱彪虽然被点了穴道,但看到绿荷这副妖荡的样子,也不禁心神摇荡,急急接着:
“那丫头在内宅听差,和我一个手下不错。两人常常在夜里见面,男女在和好之间,无话不谈,就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绿荷已解开了裙带了,但邱彪话一完,她又停下了手。
邱彪道:“姑娘,这一次,我连箱底子都抖出来啦,姑娘,你可不能说了不算数。”
绿荷神情冷肃,缓缓说着:“邱彪,你听着,姑娘说的话。一定算活,不过,我可没有说过不杀你啊……”
邱彪接道:“你……”
绿荷接道:“你听着,我可答应,风流过后,我就杀了你,或者。你就这么躺着,过了明日午时穴道自解。”
邱彪心中忖道:她如真的履行约言,就必须要解开我的穴道,小丫头,你只要解开我的穴道,老于岂会真怕你这个丫头。
心中念转。哈哈一笑,道:“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像你姑娘这么的美人儿,能得一夕风流,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心安。”
绿荷淡淡一笑,道:“邱彪,我会让你如愿,但也会使你非死不可,我会解你的穴道,捆上你的双手。”
邱彪道:“你……”
烛影摇晃,人影闪动。一扇窗子,忽然大开,一身劲装的红牡丹,忽然出现在床前。
绿荷道:“三妹,你怎么这么鲁莽。”
红牡丹道:“大姊放心,局势已被控制……”
绿荷吁一口气,急急穿上了衣服。
红牡丹回顾了邱彪一眼,道:“你已经作了不少的坏事,死了也不算冤枉。”
右手一挥,一刀刺入了邱彪的咽喉。
绿荷道:“三妹你又用迷魂烟了。”
红牡丹笑一笑,道:“没有法子,他们人大多,只好再用一次,不过……”
绿荷接道:“不过什么?”
红牡丹接道:“公子到了,对我使用迷魂烟的事,并未责备。”
绿荷道:“公子现在何处?”
红牡丹道:“就在他们喝酒的厅中。”
绿荷道:“走!见公子去!”
楚小枫果然坐在厅中,王平、陈横,正在逼供。
天下事,就有这么一个巧法,三十多个人,找一个问口供,偏偏就找上了石七。
石七已被冷水喷醒,正望着王平发愣。
王平冷冷说道:“最好咱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别等吃了苦头再说。”
石七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王平一指直戳下去,点中了石七的右肩,可听得骨骼折碎之声。
石七疼的一咧嘴,失声而叫。
这一指力道奇大。
王平道:“说!你们来自何处?”
石七道:“南阳府。”
王平道:“南阳府很大,总该有个地名吧?”
石七道:“我不知道。”
绿荷飞起一脚,把石七踢了一个跟头,道:“南阳府百花山庄,不用问他了,我知道。”
楚小枫笑一笑,道:“他们不会知道的大多,倒是处置这一批人手,却要大费脑筋了。”
王平道:“杀了他们最好……”
楚小枫道:“我也知道,不过,咱们不能这样做。”
略一沉吟,低声吩咐了王平几句。
王平道:“很胆大,也很新奇,属下立刻传谕下去。”
ㄒχТ合磼 ㄒXТНJ、CΟM
三日后,有一行人,直奔南阳。
这是楚小枫的决定,他把石七等一批人带入了树林之中,七虎、四英、王平、陈横,各自选了一个人,用自己方法,逼问内情,然后,就扮作了那些人,直奔百花山庄。
楚小枫却带着成方、华圆,衔尾急追,绿荷、黄梅、红牡丹和成中岳走在一处。
以另一种身份,赶至南阳。
江湖上风云紧急,楚小枫以极有限的人力,作了最大胆的运用。
石七在王平威迫之下,答应了合作,带他们回到百花山庄。
这是个很胆大和严密的计划。
百花山庄,地处南阳府外山脚下。
那是座很大的庄院,但表面看去,却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庄院的周围。种满了花,就算没有一百种。也有九十九种之多。
石七率领之下,群豪沿着一条白石小道穿越花丛而入。
王平的心中很奇怪,花丛中,既无人阻拦,也无人喝问。
穿过两里多长的花园,才到庄院的门口。
一道青石砌成的围墙,遮住了这座庄院的隐秘。
两扇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王平伸手在门上摸了一下,发觉这两扇大门竟然是铁铸的。
石七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门呀然而开。
两个身着工人装的园丁,分别站在两侧。
进了大门,王平才瞧出这座庄院的真正面目。
但见房舍连绵不下百间之多,但看上去却自成一种规格。
王平只能觉着不对,但却瞧不出哪里不对。
庭院中一片寂静,不见人,也听不到什么声息。
石七带着几个人,直奔人一座跨院之中,值:“诸位!各自回房去休息一下,晚餐之后,庄主可能会召见诸位,问问经过
只见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用休息了,庄主立刻就要问话。”
随着说话声,各处房门大开,转出了八个身着黑色劲装,腰中系着红色带子的刀手。
一式的雁翎刀,已经出了鞘。
石七脸色一变,道:“红带杀手。”
正房中转出一个青衫中年人。
王平目光转动,打量了那青衫人一眼,心中暗道:这人不像庄主,不知是何身份、只见石七一躬身,道:“仇总管,庄主在哪里?”
青衫人道:“庄主大忙,而且,已经交代得很清楚,用不着他亲自来了……”
回顾了一眼,道:“石七,这就是你带回来的残兵败将,邱彪呢?”
王平紧靠石七身侧而立。
石七知道,只要一字说错,王平就可以取他性命!
衡量一下处境,点点头,道:“是……这就是我们回来的全部人手,邱彪不幸死去。”
青衫中年人淡淡一笑,道:“石七,邱彪都死了,你怎么还要活着回来?”
石七道:“仇总管,咱们去了这么几天,出生入死,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邱彪不能回来,连我们都要一齐处死吗?”
仇总管冷笑一声,道:“石七,你们不应该回来的。”
石七道:“咱们是百花山庄出去的,为什么不回来?”
仇总管淡淡一笑,道:“石七,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石七道:“如果你们非要杀死我们,就算石七跪在地下求你仇总管,你还能够饶了我们吗?”
仇总管道:“不能,不管怎么样,你是死定了。”
石七道:“这就是了,咱们既然是非死不可,为什么不死得英雄一些。”
仇总管道:“说的也是,给我杀。”
一个站在身侧的刀手,应了一声,一刀劈了过去。
石七还未来得及闪避,王平右手一抬,一把短刀应手而出。
当的一声,双刀接实。
石七疾快的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两把刀叉子。
仇总管有些意外的,道:“石七,你们敢反抗?”
石七本来还想把这些内情,告诉仇总管,准备求恕,但却没想到仇总管竟然带着红带刀手出现。
形势逼得石七非要倒向王平这一方面不可。
石七冷笑一声,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仇总管既然非杀我们不可,咱们也只好拼命一搏了。”
仇总管道:“好……我倒要试试你们有多少斤两,给我围杀。”
八个刀手大喝一声,齐齐挥刀攻了上去。
陈横了横身,拦在石七前面,和一个红带刀手打了起来。
七虎早有准备,一撩衣襟,长刀出鞘,迎上红带刀手,打了起来。
四英没有出手,仇总管也没有出手。
王平和石七没有出手。
七虎刀法凌厉,和红带刀手火拼,竟然是攻多守少。
这些人武功之高,不但出了仇总管的意料之外,而且,也出了石七的意料之外。
现在石七感觉自己十分安全。
他一直在王平等的严密保护之下。
四英、王平,一直冷厉的注视着仇总管。
仇总管双眼射出忿怒的目光,凝注在石七的身上,冷冷说道:“这些都是你们带出的人?”
石七道:“不是,连邱彪也没有这么好的武功。”
仇总管道:“他们是……”
石七接道:“迎月山庄的人,本来,我被迫带他们来此,只想找机会告诉你内情,好生想个对付他们的办法,但我想不到,你们竟然如此恶毒,连我也要杀了,现在,我只有和他们真诚的合作了。”
仇总管冷冷说道:“你好大的胆了,竟然敢背叛百花山庄。”
石七道:“我背叛了百花山庄,不过是死罪,我不背叛,你们也一样杀我。仇总管,不但是我,所有百花山庄中人,都将会因此寒心……”。
仇总管道:“胆大奴才,一派胡言。”
石七哈哈一笑,道:“不错,我是奴才,但你呢?只不过比我们身份高一些,是一个大奴罢了,有一天,你做错了什么事,说不定,和我有着一样的下场,被主子处死。”
仇总管怔了一怔,道:“你胡说。”
石七冷冷说道:“你心中明白,不但是你,连我们庄主算上,都是大奴才……”。
仇总管怒声喝道:“住口,你敢出言侮辱庄主,罪该万死。”
只听几声惨叫传来,血珠飞溅,三个人倒了下去。
是红带刀手,和七虎缠战了几个回合之后,有三个倒了下去。
都是伤在咽喉要害,一刀致命。
倒下的三个人,完全一样,显然是伤在了同一招刀法之下。
仇总管呆了一呆,道:“你们敢杀人……”
王平笑了一笑,道:“为什么不敢,他们要杀我们,我们不愿束手待毙,只有反击。”
仇总管突然一松腰间的扣带,抖出一柄缅铁软刀,道:“看来,要我亲自出手了。”
王平冷笑一声,道:“仇总管,兄弟陪你玩玩如何?”
又是几声惨叫传来,另外五个红衣刀手也躺了下去。
大厅中,溅满了鲜血。
死在七虎刀下的红带刀手,都是伤在咽喉。
但死在陈横手下的一个,却是伤在前胸。
楚小枫传了他们凌厉无匹的杀人手法。
望着八个刀手的尸体,仇总管也有着寒凛凛的感觉。
来人的刀法之高,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仇总管手中持着缅刀,呆在当地,不敢出手。
他了解自己,武功也许比红带杀手高一些,但却无法同时抗拒对方两人。
石七冷冷说道:“这仇总管平日爱作威作福,凶恶的很,最好,不要放过。”
王平笑一笑,道:“仇总管,我很奇怪,这百花山庄中,不会只有这八个红带刀手吧!为什么没有援手赶来帮你的忙。”
仇总管道:“立刻会有人来的;你们不会活的太久。”
王平笑一笑道:“仇总管,这是什么辰光,你还要大言不惭。”
仇总管道:“庄主就会赶来,那时你们一个也不会生离此地。”
王平道:“庄主?他好像已经赶不上救你这位总管大人的性命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谁说赶不上了。”
王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留着花白长髯,戴着员外帽,穿着蓝缎子长衫。
这人看上去,确有一个员外的气派。
除了这种当面鼓,对面锣的,双方照面,换一个地方、环境,谁也瞧不出这位百花庄主,竟然是一个领导杀手的主脑人物。
也许这位百花庄主,在平时积威很重,所以,石七看到了那人之后,全身不停的发起抖来。
王平眼看双方己然刀剑交接,用不着再掩遮身份了,冷笑一声,道:“庄主,咱们已经领教过红带杀手的威力了,都是些上不得台盘的人物,庄主还有什么好宝贝,高明一点的人物,拿出来,给咱们见识一下。”
百花庄主冷冷说道:“石七,我再给你一个保命的机会。”
石七道:“哦!”
百花庄主道:“说实话,这些人,是哪里蹦出来的,如何和你扯上了关系?”
他已瞧出了这一群人中,除了石七之外,已全然不是百花山庄的堡丁。
石七怔了一怔,道:“庄主说的是真话么?”
百花庄主道:“本庄主几时说过的话,不算数了?”
王平笑一笑,道:“石七兄,你如是心中害怕,而且真的相信贵庄主会饶你不死,阁不尽管请说便了。”
石七道:“我,我不太相信。”
百花庄主怒道:“石七,你不相信本庄主的话?”
石七道:“唉!庄主多多原谅,’在下实在很难相信。”
百花庄主冷哼一声,道:“你敢轻视本庄主,我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石七道:“事实上,庄主早已决定,不会饶过我了。”
王平微微一笑道:“石兄,如若你觉着百花庄不会饶过你,为什么不英雄一些。”
石七道:“对!我说大庄主,你不用再发难了,我石七人一个,命一条,怎么算,你也不会饶我,所以,在下也用不着回答你庄主什么了。”
百花庄主道:“好!好!石七,你是越来越胆大了,等我解决了这一批人,我会慢慢的招呼你。”
王平淡淡一笑道:“项庄主的威风摆够了没有?”
项庄主道:“你有什么话说?”
王平道:“这时间,已经是刀上见生死的辰光,用不着在嘴皮上耍狠了,有多少斤两,压主尽管施展,你就算有耐心,咱们上没有耐心磨下去。”
项庄主道:“好!好!我会立刻让你们见到利害……”
只见一个保丁匆匆奔了进来,叫道:“庄主,有一位公子要见你。”
项庄主大声吼道:“你的眼睛是长在脚板上,没有瞧瞧我现在忙些什么事,不管来的什么公子,一律给我挡驾,就说我不在家。”
那庄丁道:“小的是这么说了,但他不相信,硬冲进来了。”
项庄主怒道:“你们手里端着豆腐是不是,嘴巴挡不住,不会用手……”。
语声一顿,接道:“一个什么公子?”
庄丁道:“一个文文秀秀的公子,大约十八九岁,还带着两个从人。”
项庄主道:“哦!人在哪里?”
楚小枫的声音,接了起来,道:“回庄主的话,区区已经进来了。”
项庄主回头望去,楚小枫一袭青衫,带着成方。华圆,缓步行了过来。
楚小枫、成方、华圆等,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项庄主冷冷说道:“哼!私人人家宅院,非偷即盗。”
楚小枫道:“项老儿,你这地方,还算是人家,简直是贼窝,抓贼的妙诀,就是乘其不备,来得突然,这一点,咱们安排的不错,所以,你这贼头儿,还留在这里。”
成方道:“项庄主,咱们公子是读书人,教训了你一顿,连一个脏字,也没说过……”
项庄主怒声接道:“住口……”。
楚小枫冷冷接道:“项老儿,这是什么场面,用不着耍你那庄主的威风,你是束手就缚,还是放手一战?”
看看八个红带杀手的死状,项庄主也知道遇上了硬点了,这一群年轻人来历不明,但一个个都是高手,这位年轻的公子,似乎是这群人中的首脑,只听听刚才那一番犀利言词,就不难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心中念转,人反而冷静下来,拱拱手,笑道:“的确不错,很精密的安排,百花庄开府二十余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们,但阁下不但找到了,而且,一下子,就揭了我们的底,实在叫人佩服。”
楚小枫道:“项老儿,在下不吃这个,你有什么话尽管请说,只要你合乎情理,咱们会答应你。”
项庄主道:“你是哪个门下的人,还不亮个招牌出来么?”
楚小枫道:“没有招牌,我就是我,这一批人,都是我的属下,我们没有什么门规约束,也没有什么条件要我们遵守,你不用枉费心机了。”
项庄主心中一动,暗道:“糟了,这小子软硬不吃,倒是很难对付,”
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你要老夫如何?”
楚小枫道:“王平,先把那位仇总管给我拿下。”
王平应声而出,两柄短刀出手,攻向仇总管。
仇总管软刀一挥,回手反击。
两人展开一场激战。
楚小枫道:“项庄主,听说你在这百花庄中,只不过是背一个名罢了,真能作主的人,好像还不是你。”
项庄主道:“看来,你打听得很清楚了。”
楚小枫道:“既然找上了贵庄,在下,倒是不能不问问了。”
只听一场惨叫传了过来。
项庄主转头望去,只见王平正在抽出刺人仇总管胸中的短刀。
项庄主脸色一变,道:“好身手。”
王平两柄刀,还入鞘中,笑一笑,道:“不是在下高明,实在是贵庄上,这位仇总管身手太差了一些。”
项庄主呆了一呆,原本准备出手的念头,忽然间消退。
仇总管的武功如何,他心中明白,就算遇上了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至少也可以支撑个三五十回合,但他暗中的估计,仇总管似乎未接过人家十招。
下属如此,主首人物,可想而知了。
这是一批真正的高手,一批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奇兵。
他能主持百花山庄,自非一个简单人物。
他的轻率、无备而来,是因为他达过轻估了敌人。
他也曾想到邱彪未能归来,这些人,却逃回了性命,心中虽然是有些奇怪,但却误认这些都是贪生怕死的漏网之鱼,所以要仇总管带着红带刀手,一举间,把他们杀了算啦,但自己又有些不放心,赶来瞧瞧,却未料到会闹成这样一个局面。
此刻,这位项庄主,实有进退不得之感。
一点错误的判断,使得这个局面,糟到了不可收拾。
第三十五回 机智擒艳女
楚小枫笑一笑,道:“项庄主,你这百花庄的气派很大,只是戒备却不怎么森严。”
向前行了两步,直逼近项庄主的身前,缓缓说道:“阁下既然被推为主持一方的庄主,自然是有一点过人之能了,我想,阁下一定有着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感觉。”
项庄主冷说道:“阁下的意思是……”
楚小枫道:“我想请教几个问题,但如阁下不到某一种境地,只怕不愿回答。”
项庄主道:“哦!”
楚小枫道:“所以,我和庄主走几招,然后,请庄主决定,可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项庄主道:“你要我动手?”
楚小枫道:“我想,这该是最公平的一个办法了。”
项庄主道:“你一个人,还是他们一齐出手。”
楚小枫笑一笑,道:“一个人,而且,只要十招……”
看了王平杀死仇总管的刀势,项庄主不敢再有丝毫大意,笑一笑,道:“好吧!我想在下身为地主,理当奉陪,但如老夫接下了你十招呢?”
楚小枫道:“带着我的属下立刻退出百花庄,不动你一草一木。”
项庄主道:“好极,好极,那就请阁下出手吧!”
楚小枫道:“如是很不幸,你在十招之内,败在了我的手中呢?”
项庄主道:“这个,不太可能吧!”
楚小枫道:“项庄主,你不过是一处分庄的首脑,而且,就在这座分庄中,你也不是完全能够作主的人。”
项庄主道:“你……”
楚小枫道:“我很清楚你的处境,所以,你不用想欺骗我。”
项庄主道:“好吧!你要老夫如何?”
楚小枫道:“回答我几个问题……”
项庄主道:“你问的,我未必都知道。”
楚小枫道:“不会大为难你,我问的,都是你知道的事。”
项庄主道:“好!你只要能在十招内制服我,看来我不答应也不行了。”右手一挥,一掌攻了过去。
楚小枫一闪避开,没有还手。
项庄主冷笑一声,双手齐挥,一连攻出了五招。
楚小枫闪避开五招,一直没有还手。
项庄主冷冷说道“已经过了六招,去了一半数字。”
楚小枫右手突然问一转,五指一合,正好抓住了项庄主的右一胸,五指加力,那位项庄主,立刻失去了抗拒之能,全身酥软无力。
楚小枫道:“现在是第七招,”
项庄主呆了一呆,半晌说不出话。
他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妙的擒拿手法。
轻轻叹一口气,项庄主缓缓说道:“阁下果然是高明得很。”
楚小枫道:“庄主,在下想先请教贵庄之中,哪一位才是真正的主脑人物?”
项庄主道:“自然是我了,我是一庄之主。”
楚小枫道:“你这个一庄之主,似乎是也要听别人的令谕,是么?”
项庄主道:“你刚才说的不错,百花主,只是我们那个庞大组合的一部分,在整个组合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楚小枫道:“阁下很谦虚。”
项庄主道:“事实如此。”
楚小枫道:“不说贵组合,只说你们这百花庄中的事情,好像在你之上,还有一位高人。”
项庄主道:“胡说,你在哪里听到的?”
楚小枫道:“我不会告诉你在哪里听到的,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什么人?”
项庄主冷哼一声,道:“没有的事,这百花庄一切唯我之命是从。”
楚小枫笑道:“这件事,咱们不用争论了。”
项庄主道:“你还要问些什么?”
楚小枫道:“贵庄之中,有多少人?”
项庄主道:“丫环、仆人,一起算上,总有百多张嘴巴吃饭。”
楚小枫点点头,道:“你们如何受命?”
项庄主道:“受命?……”
楚小枫道:“你们上司,对你有所差遣时,如何通知你们?”
项庄主道:“飞鸽传书。”
楚小枫点点头,道:“老办法。”
项庄主道:“越是那古老的办法,细想起来,越是管用。”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现在,阁下再回答我两句话,就可以离去了。”
项庄主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你们这一个组合的目的,你总该知道吧?”
项庄主摇摇头,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奉命行事。”
楚小枫道:“好!那你就说出来,你们这些年中,都做了什么事?”
项庄主道:“什么都做,只要上面传谕给我们,我们就立刻出动。”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手下这些人,都是找来的?”
项庄主道:“招募来的。”
楚小枫道:“这百花庄,成立不少年了吧?”
项庄主道:“十几年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
项庄主道:“没有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好!你可以去了。”
王平低声道:“公子,这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可以放他离开。”
成方、华圆早已并排而立,拦住了他的去路。
楚小枫挥挥手,道:“成方、华圆,闪开路,让他走。”
成方、华圆应了一声,闪让开去。
楚小枫低声吩咐了王平等几句,紧追在项庄主身后行去。
整个的庄院中,有着一种不寻常的宁静
第三十六回 隐迹随群雄
楚小枫道:“都是你们组合中的重要人物?”
小红摇摇头,道:“他们只知道百花庄,只知道我这个人,和对外出名的项庄主,除了这些外,他们知道得有限,也许,他们会感觉到我们上面可能还有一个指挥的人,但他们绝不会知道,那个组合的内情。”
她的口风很紧,听起来,好像是透露了很多的事情,但分析一下,却又是什么都没有。
楚小枫暗暗琢磨了一下,笑道:“小红姑娘你是例外?”
小红笑一笑,道:“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来处不同。”
楚小枫道:“其实,这些组合,也并非是全无迹象可寻!”
小红道:“哦!你发觉了什么?”
楚小枫道:“我发觉你们这个组合,和花有关。”
小红略一沉吟,笑道:“不错,你能想得起来,足见高明。”
楚小枫道:“有此一线,就有蛛丝马迹可寻,先找出有花的地名,再查看他们的出入人手,就不难判断他们是否和江湖有关了。”
小红道:“楚公子,这个办法不错,不过,他们的变化很快,一夜之间,就可能把所有的含花名称,完全的改变过来。”
楚小枫笑道:“就算能改变,也不会改变得不留一丝痕迹,只要去查,总会找出来。”
小红道:“那可困难了,只要他们有了警觉,会有很大的收剑,够你们辛苦了。”
楚小枫道:“所以,还是由小红姑娘身上着手。”
小红道:“你们查上二十年,也查不出我知道这么多,何况,你们根本没有二十年查访的机会。”
楚小枫道:“为什么?”
小红道:“因为,照目前的发展,不出十年,整个江湖,都会沦入他们的控制之下,那时候,还有很多江湖人,不知道已身难作主。”
楚小枫道:“这样厉害么?”
小红道:“我打一个比喻说吧!这个组合,像一根铁链子,一环套一环的连了下去,下一环,只知道扣在上一环中,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个组合,好像是铁链子的环头,带一头,而动全身。”
小红道:“不对,他是一只手,而且,手中还拿了一个挂钩,挂钩会挑动这个铁链子。”
楚小枫道:“这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
小红道:“对!就算你找到了铁链的一环,一环一环的查上去,他可以移动手中的挂钩,钧起另一个环节,你查到了最后,会发觉环环套成一个圆周。”
楚小枫点点头,道:“要找到那挂钩才行。”
小红道:“也不行,必要时,他可以丢了挂钩,你还能找到什么呢?”
楚小枫道:“好厉害。”
小红道:“重要的是那只握着挂钩的手,我却是从那只手心中走出来的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那些环节上的人,像你姑娘这样的想必不少。”
小红道:“不多,我就算不是唯一的人,也不会超过三个,”
楚小枫道:“哦!”
小红道:“你想想看,他们是不是要杀我。”
楚小枫只好点点头。
小红道:“所以,你就算倾尽全力保护我的性命,也是不太容易。”
楚小枫道:“换一个角度看,有姑娘这样的好饵,鱼儿才会上钩。”
小红道:“太冒险,据我所知,他们要杀一个人时,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楚小枫道:“他们想杀我,而且,用了不少的方法,可惜,他们都没有如愿。”
小红道:“你也许不同,第一,你有很好的武功,第二,他们并没有全力要杀你,我有自知之明,我保护自己的能力很弱,如是全靠你们保护,增加了我不少的危险,就拿刚才的事说吧!不知为什么?一见你,我就有些动情,所以,没有放出全部毒针,一旦放出来,我相信你逃不过,至少,我可以杀你的从人,你们不过十几个人,我们用十个高手,换你们一个,就把你们给换完了,何况,这正是他们的计划,尽一切可能,要江湖上的人,自相残杀!”
楚小枫呆住了,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红姑娘这一番宏论,使他有着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那是一种至高谋略的运用,超越前人的奇策。
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才缓缓说道:“小红姑娘,听你一番话,使在下不得不对他们生出了三分敬服,可是,这又和万知兵器谱、武林春秋笔,扯上什么关系呢?”
小红叹息一声,道:“楚公子,我对自己的生命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我预料自己,最长话不过三大,我只望在我死去之前,能有得片刻欢愉,那是真正属于我的欢愉,而我仗以得到这片刻欢愉的,就是藏于胸中的隐秘,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楚小枫接道:“侠名永传,百代流芳,不止是仗剑行侠,维护武林道义的侠客,浪子回头,荡女从良,更会受人敬重,姑娘胸中有此大事,足以惊天动地,揭开武林的神秘,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
小红道:“楚公子,别想说服我,我也许不配和你双宿双飞,深闺缠绵,可是,我们之间是有条件的。”
楚小枫道:“姑娘,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已经想得如此通彻,为什么还勘不破情色一关?”
小红苦笑一下,道:“我来自那一处充满了伪诈的地方,我受了大多的创伤,再说,并非是你楚公子有什么大义凛然的地方,使我心生敬服,我是败于你,是惑于你的英俊,一点春情,只是要满足一个愿望,我小红也得了喜欢的一个男人,古往今来,有不少英雄豪杰为女人,拔剑而斗,我小红不才,却想使一个英俊的少侠,伴我一夕风流……”
楚小枫接道:“姑娘,这个……”
小红黯然接道:“楚公子,为什么不替我想想,我已经是一个快要死亡的人了。”
两人谈话,越来越露骨,成方倒是不便再听下去了,转身向外行去。
楚小枫想阻止,但却欲言又止。
小红凄凉一笑,道:“楚公子,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再争执下去,也很难有一个结果,你自信能够保护我,那就带我走吧!不过,你如保护不周,我被他们杀了,”你就很难再有这个得知隐秘的好机会了。”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我尽力而为。”
小红道:“好,咱们走!去杀了我带来的那些人。”
楚小枫道:“一十九条人命?”
小红道:“他们都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的人,不用为他们惋惜。”
楚小枫道:“姑娘,这些人虽然作恶多端,但他们并非是元凶主脑,所以,杀了他们,不如放了他们。”
小红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这件事,我依你。”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这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么?”
小红摇摇头,道:“这地方本还有一点隐秘,但那些隐秘对你们和我,都无关重要。”
楚小枫道:“既是如此,咱们可以走了。”
小红苦笑一下道:“想不到,我们这一场交手,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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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我有三个追踪你的人……”
小红撇撇嘴,道:“都是女的?”
楚小枫道:“对了!”
小红道:“她们很高明,一路追了下来,但她们不知道,我们一路上埋有暗桩,所以,都中了暗算。”
楚小枫急急说道:“你杀了她们?”
小红道:“没有。”
楚小枫道:“她们现在何处?”
小红道:“囚在另一间茅舍之中,我去放她们出来。”
举步行了出去。
楚小枫没有跟过去。
小红进入了另一座茅屋,放了绿荷姐妹。
看到楚小枫,绿荷姐妹齐齐行礼,道:“婢子等无能,又劳公子相救。”
楚小枫笑道:“不是你们之过,请起来。”
小红打量了绿荷等三人一眼,道:“这都是你的丫头?”
楚小枫道:“她们要这样称呼,不肯改口……”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认识她们么?”
小红摇摇头。
楚小枫道:“她们出身万花园。”
小红道:“哦!绿荷、黄梅、红牡丹。”
楚小枫道:“是。”
小红道:“百金身价,”
楚小枫道:“什么是百金身价?”
小红道:“杀她们一个人,可以得到百两黄金,我们这组合中,一向有很丰厚的赏赐。”
谈话之间,群豪都相继赶到。
王平等搜索了那谷口外的房舍,但却未再发现什么。
好像那许多的房舍中,只藏有一个对付华圆的凶手。
楚小枫传下了一道令谕,全力保护小红姑娘的完全。
王平设计了一辆马车,外罩黑布,安装铁甲,连车门都是铁的。
铁皮外面,还有一层很厚的皮革。
不论什么暗器,大约都无法透入车厢之中。
做这样一辆马车,日夜赶工,也花去了七日工夫。
七日中,楚小枫一直留在南阳府。
小红一直受着全面的保护。
不少人日夜相伴,使得小红没有机会再向楚小枫提起约定。
自然。这也是楚小枫有意的安排。
小红姑娘不但受到了严密的保护,也受到了楚小枫很好的招待。
他想以相处的友情,化解小红心中一点欲念。
不像小红想的那么坏,七天过去了,小红仍然好好的活着。
四英、七虎,都对楚小枫生出了极大的信任与尊重,也没有人问过楚小枫,为什么如此对待小红。
第八天,楚小枫请小红登上了蓬车。
车中的布置不算豪华,但却很舒适。
楚小枫亲自陪同小红坐在车中。
拉车是四匹特选的健马,王平和陈横赶车,后面车厢外,还有两个小座位,坐着成方华圆。
四英开道,七虎后拥,成中岳带着绿荷三姊妹,忽前忽后,探查可疑的事物。
楚小枫和小红同坐车厢中,但却绝口不谈江湖事。
他要以时间证明给小红看,希望恢复一个女性尊严,要她觉着人间是这么可爱。
他们这一行浩浩荡荡,看上去十分扎眼。
好像镖局的人,保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引起了路人注目。
车行数日,竟无发生事故。
这日,车近许昌。
情势开始有了变化,大道上,不少佩刀挂剑的江湖人,快马急行。
尽管不少人对这辆蓬车侧目,但还没有人找麻烦。
蓬车的角落处,留有向外探视的孔洞,打开之后,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景物。
楚小枫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忍不住问道:“小红姑娘,看到了这些江湖人物么?”
很久的平静,小红似是已减少了对死亡的恐惧,气质也开始在慢慢的变化。
她领受到了人间另一种温暖。
小红点点头,道:“看到了。”
楚小枫道:“这些人,是不是那一个组合中人?”
小红道:“不像。”
其实,道上有不少江湖人在交谈,只是他们这一批行列太大,不少江湖人,有意的避开他们。
楚小枫也下令蓬车转向,朝着络绎不绝的江湖人奔行的方向。
这日,中午时分,蓬车行到了一条河边。
河边集聚了不少的江湖人。
这条河上,原本有一道石桥,不知何故,却突然中断。
河水不宽,但流的很急。
王平停下了蓬车。
河中只有一条渡船,很小的渡船,每次只能载运两人两马。
但涌来的江湖人,却是越集越多。
楚小枫低声道:“在下下去瞧瞧,姑娘请拴上铁门。”
原来,铁门内部,还有两道铁栓。
王平也下了车,陈横却坐在车前木座,挡住铁门。
楚小枫环顾一眼,发觉这一批云集的江湖人物很杂,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两个一起。
忽然间佛号充盈,一行和尚,疾行而至。
当先一个老僧,灰袍芒鞋,白眉白髯,年纪虽大,但步履矫健,项上挂了一串念珠,赤手未带得有兵刃。
身后随行一十二个僧人,一色月白僧袍,肩上扛着禅杖,年纪都四十与五十之间。
那一十二憎人虽然都带着一脸慈和之气,但看上去,却是个个精壮,给人一种勇猛无匹的感觉。
楚小枫回顾了王平一眼,低声道:“这一批高僧是……”。
王平道:“少林僧人,那位老禅师,是白眉大师,一度使中原绿林道上匪徒们闻名丧胆。”
楚小枫道:“那十二个僧人是……”
王平接道:“好像是传说中的达摩院十二罗汉。”
楚小枫道:“那是少林寺中很杰出的几个僧人了。”
王平道:“少林寺中的僧人,分级很多,戒恃院中以上座、下座分级,达摩院另有分级之法,局外人,很难分得清楚,不过,我听过十二罗汉之名,是达摩院中,很高明的十二位僧人。”
楚小枫道:“看起来,少林寺也似乎是决心介入江湖是非中了。”
王平道:“少林寺一向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应该出面问问了。”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少林寺肯出面,查问江湖是非,总是武林的大幸。”
王平道:“我看他们好像只是想看看春秋笔记述近年中江湖大事,未必真的留在江湖上。”
语声一顿,接道:“公子,咱们要不要想法子和他们联络一下?”
楚小枫道:“暂时不用吧!”
王平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第一,咱们要看清楚,他们这次,进入江湖中目的,用心何在?”
王平点点头。
楚小枫道:“第二,他们这么一大批人,而且服装特殊,十分扎眼,咱们如是和他们一搭讪,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王平道:“公子高明。”
楚小枫道:“据我冷眼旁观,这一批人物中,十分混杂,说不定,还会有咱们的敌对之人混了进来。”
王平道:“公子的意思是……”
楚小枫笑一笑,道:“大家在混水中摸,这就要比试一下机智、谨慎了。”
王平道:“哦!”
楚小枫道:“告诉他们,由此刻起,咱们分成若干个小组,个别行动,非属必要,不可聚集一处,暗中监视全局,互相通报消息。”
王平应了一声,转身而出。
那白眉老僧,似是极受人敬重,所到之处,不少人合十为礼。
楚小枫尽量使自己变得很平凡,缓步走到了断桥之处查看。
很快发现了,这座桥,并非是因年久失修而坏。
那是人家故意破坏的。
方法很激烈,这座断桥已完全没有再用的可能。
为什么要毁去这座桥?
什么人?他的目的何在?
这地方云集的上百的江湖人,也有不少人在桥边查看。
只见白眉大师大步行了过来,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相陪而行。
望着断桥,白眉大师一皱两道白眉,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弄断的。”
长衫老者点头,轻轻一抨花白山羊胡子,道:“不错。”
白眉大师道:“老衲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用心何在?”
长衫老者道:“就老朽所知,昨天,这座桥,还是好好的,一夜之间,为人破坏。
楚小枫转过身子、低声道:“王平,你认识那老者么?”
王平道:“认识,庐州胡逢春。一位很有名气的武林人物。”
楚小枫道:“他的声誉如何?”
王平道:“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很会算计,偶尔,也伸手管管江湖上的是非,但自己绝对不会找麻烦上身。”
楚小枫道:“哦!”
王平道:“他本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人无恶迹,也无善行。”
王平道:“好处说,他是明哲保身,坏处说,他是老奸巨猾。”
楚小枫道:“看来,他和少林寺的白眉大师很熟。”
王平道:“胡逢春很善交游,江湖上黑白两道,他都交了很多的朋友。”
楚小枫道:“哦!是这么一位人物。”
王平道:“是,他是个耳目很灵的人。”
楚小枫道:“王平,找个适当的机会,我要和他认识一下。”
王平道:“公子,和他交往很容易,不过,最好,要先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楚小枫道:“哦!”
王平道:“这个人,只重名望、实力,咱们没有名气,只有拿一点颜色给他瞧瞧了。”
楚小枫道:“王平,办法可以,不过,要技巧一些,别弄得太扎眼。”
玉平道:“小的记下了。”
这时,那渡船已回来了。
对白眉大师,这些人都有着相当的敬重,纷纷让开,那意思很明显,是让白眉大师先行登船。
白眉大师回顾了一眼,低声道:“胡施主,各位檀越,都那么客气,这个,老衲怎好意思,后来先过。”
胡逢春捋着山羊胡子,笑道:“大师在江湖上的威望,十分隆重,极受武林同道的敬仰,大家既然有这个心,你也就不用客气了。”
白眉大师略一沉吟,道:“好吧!既是如此,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逢春道:“理当如此。”
白眉大师道:“胡兄请与老衲同渡如何?”
胡逢春道:“大师既不嫌弃,在下自当奉陪。”
白眉大师和胡逢春,竟然相继登上渡舟。
十二罗汉,随后登舟。
这条船,至少还可以再坐上四五个人,但却无人再行登舟。
楚小枫突然举步而行,登上了大船。
王平、陈横、成方、华圆,四个人,分两批跟了上去。
加上了这五个,渡舟已成满载之势。
胡逢春对这五个年轻人,登上渡舟一事,似是觉着很奇怪,一直在打量他们。
白眉大师轻轻咳了一声,道:“胡兄,这几位少年英雄是……”
胡逢春接道:“兄弟眼拙,不认识他们。”
楚小枫道:“五湖四海皆兄弟,红莲白藕本一家,既是同属武林一脉,何有你我之分。”
白眉微微一笑,道:“好!小施主贵姓?”
楚小枫道:“在下姓楚。”
胡逢春道:“楚什么?”
楚小枫道:“武林后进,只怕说出来名字,胡大侠也不知道。”
胡逢春道:“哦!”
渡船上,有三个位置,可以坐人,白眉大师坐了一个,胡逢春坐了一个,还留了一个。
白眉大师拍拍木椅,道:“小施主,过来坐吧!”
楚小枫举步行了过去,一面说道:“长者赐,不敢辞!”
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白眉大师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施主意欲何往?”
楚小枫道:“大师呢?”
白眉大师哈哈一笑,道:“十日后,春秋笔在泰山映日崖上,再度出现,江湖上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就可以获得澄清了。”
楚小枫道:“不错,在下也是去看那春秋笔的……”
语声一顿,接道:“其实,到这里来的人,只怕,都是想去见识一下春秋笔。”
白眉大师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云集此地的人,只怕都是为看那春秋笔而来。”
低喧一声佛号,接道:“这一次春秋笔出现江湖,又相隔十年,十年来,江湖上的隐秘,都将要在映日崖上出现,有些人,假冒伪善,一手遮尽天下人的耳目,但人所做所为,却都是些见不得天日的事。”
楚小枫道:“大师,我生也晚,未见过上一次春秋笔出现的盛况……”
白眉大师虽然佛门中人,但性子还是相当的急,接道:“老衲见过,那真是惊人的揭发,当场就有五个人自绝,而且事后自绝死亡的,据说有二十几个人,那真是江湖上的一次大清洗,以后,江湖上将近五年,没有再发生过任何一件事情。”
楚小枫道:“太平静了,他们都在准备,江湖上一次更大的动乱,就在平静,完全没有人防备之下,完成了准备。”
白眉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檀越,江湖上,没有一件事,能够瞒过春秋笔,他就像千眼千手佛,无所不在,无所不见。”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他们把所有的事,都寄托在春秋笔一人身上,江湖上焉得不乱,他们觉着,有春秋笔这么一个人物在江湖监视,宵小剑迹,就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大师,你相信春秋笔,是人呢?还是神?”
白眉大师道:“就算他是一个人,也是一个超人,一般人无法及得的超人,一支春秋笔,抵得千百位高手,在江湖上走动。制止罪恶。”
楚小枫道:“大师,不论春秋笔,有些什么能耐,但他只有一支笔,无法记述江湖上同时发生在两个地方的事情,江湖太大了。”
白眉大师双目耸动,道:“小檀越,这就不对了,你怎能藐视春秋笔。”
楚小枫道:“大师,如若少林、武当,以及江湖上正大门户,仍然不停的有弟子在江湖上走动,春秋笔就可以少问一点事情,集中精力,侦察隐秘。”
白眉大师有些火了,冷冷说道:“小檀越你这是什么意思,春秋笔是何等高明人物,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
胡逢春道:“是呀!年轻轻的信口开河,批评长上,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戒之,戒之。”
楚小枫道:“在下只是在和大师说理。”
胡逢春道:“白眉大师,是何等身份的人,还要和你说理,这话就有些过分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位前辈是——”
胡逢春道:“庐州胡逢春,听你师长说过老夫没有?”
楚小枫摇摇头,道:“没有听过。”
胡逢春脸色一变,道:“你是什么人门下弟子?”
楚小枫道:“区区在江湖上走动的时日不长,识人不多。”
胡逢春哦了一声,道:“老夫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过,由现在开始,不许再胡言乱语了。”
自眉大师道:“年轻人初入江湖,一定要懂得礼数二字。”
楚小枫道:“两位教训的是,不过,在下还想说一句话。”
胡逢春道:“希望是一句好听的话。”
楚小枫道:“胡前辈见识博广,对这石桥突然断去一事,可有什么看法?”
胡逢春道:“这件事,难道还能难倒老夫不成,解说起来,容易得很。这是北五省通映日崖必经之路,不知哪个,故意把石桥破坏,使人马难以再向前进。”
楚小枫道:“胡前辈,破坏石桥,阻碍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不能赴会,这个人岂是一般人物?”
胡逢春道:“不是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敢和这上千的武林豪雄做对么?”
楚小枫道:“胡前辈,他挖断桥梁,拦住了这么多人的车马,难道还不算和我们做对么?”
胡逢春道:“这个,这个……”
楚小枫接道:“胡前辈,你看,那人发觉弄断了桥梁之后,还无法阻止咱们,会不会再耍出别的花样?”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我想,这还没有人敢?”
楚小枫道:“他敢弄断了这座石桥,就敢再出别的花样。”
胡逢春道:“弄断石桥,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我想不出,有些什么人,敢挺身而出,和我们这些人作对?”
楚小枫笑一笑,道:“唉!胡前辈,至少,那弄断这座石桥的人,胆子就够大了。”
胡逢春一手捋着山羊胡子,似想发作,但另一种力量,却促使他无法发作出来。
白眉大师虽然不是个很善心机的人,但他究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楚小枫的话,使他有了很大的警觉。
船上,陷入一片沉默中。
船靠岸了。
船家一躬身,道:“诸位,下船啦!”
白眉大师轻轻叮一口气,道:“这石桥搭建不易,但却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弄断了!”
胡逢春道:“嗯!这中间确然是大有文章。”
白眉大师望望天色,道:“这溪水不深不浅,不会水的人,越渡不易。”
楚小枫道:“以大师在江湖上的威望,和目下这么多江湖能人,只要大师一声令下,再建这座断桥,并非难事。”
白眉大师点点头,道:“胡兄,你看,这件事情如何?”
胡逢春道:“只要大师下令,搭座桥并非难事。”
于是,白眉大师传下令谕,十二罗汉,领先动手,他们力大无穷,每人扛了一块千斤巨石。
两岸群豪一齐动手。
这些人中,又有两位对建筑之学,有着相当的研究,两人出面指导,断了的石桥,竟被群雄修补了起来。
进行虽然顺利,但也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石桥修好,已经是玉兔东升,己到初更左右的时分了。
成中岳为首保护的蓬车,也驰过了石桥。
楚小枫在修桥的时间中,表现的并不出色。
他极力的在敛收自己的锋芒。
这地方没有酒楼、饭店,除了一些带有干粮的人外,大部分都觉得饥肠辘辘。
楚小枫发觉了一件事,那位庐州胡逢春一直在注意着他。
所以,他没有与成中岳等再作聚首,同时,示意成方、华圆、陈横走在一起。
看上去,楚小枫只是和王平走在一起。
白眉大师望望修好的石桥,哈哈一笑,道:“胡兄,可惜那位破坏石桥的朋友,白费了一次心机,枉费力气了。”
胡逢春目光转到了楚小枫的身上,道:“这位楚朋友,请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楚小枫缓缓步行了过来,道:“胡前辈有什么吩咐?”
胡逢春道:“楚朋友,你说前面还有什么陷阱?”
楚小枫道:“胡前辈,前面一定有麻烦!但什么麻烦,在下就不知道了。”
胡逢春道:“年轻人,你去过映日崖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
胡逢春道:“老夫识人不少,但像你这样年纪,敢如此对我说话,老夫还不多见。”
楚小枫道:“老前辈的意思,晚辈还未听得很清楚。”
胡逢春道:“咱们走在一起如何?老夫不说了,这一位白眉大师,常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识丰富至极,你和我们走在一起,这一路上,你可以听到很多的江湖事情。”
楚小枫道:“这真使晚辈受益不浅,但不知白眉大师肯否携带晚辈同行。”
胡逢春呵呵一笑,道:“楚老弟,这个你放心好了,白眉大师那里,只要老夫说一句话,包管可以带你同行。”
楚小枫道:“那就多谢胡前辈了。”
胡逢春道:“楚老弟,你有几位同伴?”
楚小枫道:“目下和在下同行的,只有一位朋友。”
胡逢春道:“好!请来见个面吧!”
楚小枫回头举手一招,道:“王平,过来见识一下这位胡前辈。”
王平一抱拳,道:“在下王平,见过胡老英雄。”
胡逢春道:“好!好!你和这位楚兄是……”
王平道:“在下是恃候公子的。”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你是说,你是从仆?”
王平道:“是的。”
胡逢春道:“哦!楚兄弟,你是……”
楚小枫道:“这位王兄弟,和在下是世交,虽然名份有别,但在下一向和他是兄弟相称。”
胡逢春点点头,道:“难得啊!难得!年轻轻的就有这样的气度。”
这时,白眉大师突然开了口,道:“胡兄,咱们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胡逢春道:“就老夫所知,咱们要再向前行三十里,才到白茅集,那地方才有吃喝的食物。”
楚小枫暗中观察,发觉了集中在此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但闻轮声辘辘,成中岳带着一辆逢车行了过来。
白眉大师一皱眉头,道:“这辆车中,不知坐的何许人物,观看春秋笔一事,倒是很少有人坐车前往的。”
胡逢春道:“唉!少不更事,少不更事,这又不知道是哪位年轻人耍的花样?”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江湖上大劫将生,他们竟是毫无所觉,春秋笔就算有回天的功力,只怕也是很难独撑大局。”
心中念转,口中却问道:“两位前辈,看春秋笔,难道不能坐车么?”
自眉大师道:“这倒没有什么人规定,不过,大家为了表示对春秋笔的敬仰,从来没有乘车前去的。”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
胡逢春道:“不知是哪一个门户中人,竟然如此的放肆,老夫见到他们之后,倒要查问一下。”
楚小枫心中暗道:“要糟,这胡逢春如是真的查问起来,倒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事,该不该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呢?”
篷车就走在前面,而且,故意走得很慢,似是有意让楚小枫等听到。
白眉大师道:“胡兄说的是,出家人不便多事,胡兄应该问他们是哪一道上的。”
胡逢春道:“大师,江湖上门户纷陈,不下百家,兄弟如是问出麻烦了呢?”
白眉大师道:“如若江湖上,真有这样不讲理的人,老衲自当为胡兄的后盾。”
胡逢春笑一笑,道:“有大师这句话,胡某人间起这件事来,就可以放心了。”
楚小枫暗暗道:这位胡逢春,勿怪能在江湖上长期立足,原来,他作事,竟然是如此的小心。
一行人向前行去。
很快的追上了逢车。
这时,已过初更,新月如钩,碧空似洗,月色皎洁,景物清明。
篷车四周,环伺着不少的人。
而且,都是气宇轩昂的剑手、刀客。
胡逢春是何等人物,打眼一瞄,已发觉这些人,虽然是名不见经传,但却是一些功力深厚的后起之秀。
这些人,有些天不怕、地不怕,最是难缠。
那逢车主人带了这么多年轻高手相随,定然是一位不凡人物,说不定,就是江湖上四大世家中的哪一位少爷公子。
名动江湖的四大世家,不论哪一家,胡逢春也自问招惹不起。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看见了当作未看见,并未喝问。
但白眉大师却没有忘记这件事,而且,还记得很清楚,低声道:“胡兄,问问他们是哪里来的。”
胡逢春曾经夸下海口,白眉大师这一提,自不便再装作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你们哪一位是领头的?”
其实,环绕在篷车四周的七虎、四英,早就看到了楚小枫。
但他们都已经奉了令谕,所以,没有人向楚小枫招呼。
篷车停了下来。
成中岳走在车前面,闷声停步。
但他并没有迎上来,却示意段山行了过去。
段山挥挥手,道:“阁下是……”
胡逢春道:“老夫庐蚁胡逢春。”
段山道:“哦!原来是胡大侠。”
胡逢春道:“这篷车中坐的什么人?”
段山道:“咱们的小姐。”
胡逢春道:“哦!妇道人家?”
段山道:“是!”
胡逢春道:“诸位是哪一个门派中人?”
段山看看站在胡逢春身侧的楚小枫,道:“咱们没有什么门派。”
胡逢春一怔,道:“你们的人手不少啊!”
段山道:“不算太多,不过是几个人罢了。”
胡逢春道:“诸位准备到哪里去?投亲或是访友?”
段山道:“都不是,咱们去见识一下春秋笔。”
胡逢春道:“哦!也是去见春秋笔的?”
段山道:“春秋笔难得出现一次,这是一件大事,除非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否则,都会赶来看这一场热闹。”
胡逢春道:“哦!但就老夫所知,看春秋笔出现在江湖上的人,只怕没有几个坐车的。”
段山笑道:“没有几个,那并非是说,绝对没有,对吗?”
胡逢春道:“不!就老夫所知,你们是唯一坐车的人。”
段山笑一笑,道:“这个不犯禁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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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逢春道:“至少,对春秋笔,是一种大不敬。”
段山道:“这样严重么?”
眼看段山步步退让,胡逢春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道:“看你们这一群,似乎都是很年轻的人,所以,老夫觉着应该忠告你们几句。”
段山道:“是!是!老前辈请赐教。”
胡逢春道:“如我们肯听老夫相劝,那就叫他们离开马车,步行到映日崖,对春秋笔是一种敬重,如是他们确然不能步行,骑马赶路去吧!”
段山看楚小枫一直不插口,心知他不同意此事,笑一笑,道:“老前辈的指教,咱们理当遵从,不过,有一件事,咱们放心不下。”
胡逢春一挎山羊胡子,道:“什么事,说给老夫听听。”
段山道:“如若咱们离开了篷车,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有谁担当得起?”
胡逢春道:“危险,会有什么危险?”
段山道:“譬如说,车中坐的夫人、小姐,受到了什么伤害呢?”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笑话,笑话,这一路上,武林人络绎不绝,怎会有人敢行刺,再说,纵然有什么仇恨,也不会在这当口,出手报复,阁下实在是多虑了。”
段山道:“正因为人数太多,太杂,才有防不胜防之感,在下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老前辈的好意,只好心领了。”
胡逢春呆了一呆,道:“你……”
段山冷冷道:“除非,老前辈有一种更好的办法,保护他们的安全。”
白眉大师突然接了口,道:“小施主,老衲愿意担当。”
段山道:“大师是……”
胡逢春接道:“少林寺的白眉大师,江湖道上,有谁个知,有谁不晓。”
段山道:“大师如何保证?”
胡逢春道:“如是有人伤了他们.老衲愿意负责缉拿凶手。”
段山道:“一定能拿得住么?”
白眉大师道:“老衲不能空言,全力施为就是。”
段山道:“如是杀死了我们的夫人、小姐呢?”
白眉大师道:“这个,这个……”
胡逢春接道:“年轻人,白眉大师是何身份,难道你还他抵命不成?”
段山道:“就算大师肯抵命,也无法使咱们夫、小姐复生。”
一转身,行近篷车,不再理会两人。
胡逢春气的一跺脚,道:“这算什么规矩,唉!时下的年轻人,竟是一点也不知道敬老尊贤。”
白眉大师道:“唉!胡兄,如非老衲受寺中严厉的规戒约束,我真要立刻教训他们一顿。”
楚小枫突然开了口,道:“大师、胡前辈,其实,他们坐车赶路,和咱们本来无关,两位用不着如此生气。”
胡逢春道:“楚老弟,你要明白,老夫和白眉大师,都是一番好意。”
楚小枫道:“我明白,不过,这是见仁见智的看法,他们也许确有苦衷。”
胡逢春道:“苦衷,什么苦衷?简直是少不更事,胡闹,胡闹。”
楚小枫道:“胡前辈,话也不能这么说,如若那位执掌春秋笔的先生,没有规定不能乘车,大师和胡前辈,又何必坚持如此呢?”
胡逢春道:“春秋笔虽然没有这么一个规定,但江湖上,一直没有这种前例。他们为什么可以乘车而行呢?”
楚小枫道:“胡前辈,每一件事,都应该有一个开始,对么?”
胡逢春道:“开始,楚兄弟,有些事不能有开始啊!”
楚小枫道:“哦!为什么?”
胡逢春道:“因为,有些传统的习惯、美德,不容破坏。”
楚小枫笑一笑,道:“老前辈说的如此严重,晚辈倒是不便多口了。”
突然放低了声音,道:“胡前辈,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
胡逢春道:“处置?连我也不晓得如何处置了,这一批年轻人,人数相当的不少,依我的看法,他们都还是有几下子的人物,如是他们不听劝告,弄反了,只怕很难收拾这个局势。”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老前辈是不准备多管闲事了?”
胡逢春道:“唉!老夫倒是有些为难了。”
楚小枫低声道:“胡前辈,其实,我看那个人,说话也很和气,也许他真的有些什么问题,譬如说,真的有人要杀那车中之人。”
胡逢春道:“当着这样多的武林人物,就算天下第一凶人,也不便下手啊!”
楚小枫道:“不便下手,并非是说他不敢下手,何况,杀人的方法很多,有的暗中算计,你想想看,这多人,混在一处,暗中有人施袭,单是找凶手,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了。”
胡逢春一佛山羊胡子,道:“有道理啊!”
楚小枫道:“胡前辈,晚辈还有一个看法,不知道对是不对?”
胡逢春道:“你说话很有道理,说说看,还有什么高见,”
楚小枫道:“我看,他们篷车外面,围了不少的人,可以都是随行的保镖人物。”
胡逢春道:“哦!”
楚小枫道:“他们可能是在保护一个人,那人就坐在车中。”
胡逢春道:“有道理,有道理。”
楚小枫道:“能有这么多人保护他,那个人定然十分重要!”
胡逢春哦了一声,道:“年轻人,看来,你是个很精于分析事理的人。”
楚小枫道:“晚辈很少在江湖上去动,全无经验、阅历,对事的看法,只能凭藉自己的猜想,所以畅言无忌,有些事,就冲口说了出来。”
胡逢春笑一笑,道:“楚老弟,你再说说看,他们这辆篷车之中,坐的是什么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老前辈的看法呢?”
胡逢春道:“楚老弟,是老夫在问你。”
楚小枫不愿太露锋芒,用心只在消去这一场冲突,眼看这一场冲突已经息止下来,立刻吁了口气,接道:“老前辈,这个,晚辈实在无法推断。”
胡逢春道:“车中可能坐的女人。”
楚小枫笑一笑,没有接言。
成中岳率领的篷车,似乎是有意的和白眉大师等走在一起,白眉等走慢了,那篷车也慢了下来,白眉大师等一加快,篷车也跟着加快。
白眉大师很快的发觉了这件事,不禁一皱眉头,道:“胡兄,你瞧出来没有,他们是有意的跟定了咱们。”
胡逢春道:“看来,他们是别有用心了,咱们得小心一些。”
楚小枫笑道:“在下的看法不同……”
胡逢春接道:“楚老弟,你又有什么看法了。”
楚小枫道:“在下觉着,他跟着咱们,可以是为了安全。”
胡逢春道:“什么安全?”
楚小枫道:“那篷车中人,既然受到了严密的保护,自然是一位……”
胡逢春接道:“一位很重要的人。”
楚小枫道:“是否重要。在下不敢断言,不过,那个人一定有着很大的危险,所以,才受了严密的保护。”
胡逢春道:“老弟,你的看法,总是比我更合理一些。”
楚小枫道:“晚辈是这样猜想罢了,树大好遮荫,像白眉大师这样的人物,再加上,少林寺中十二高手,和你胡前辈的盛名,他们跟着你走,自然是沾光多了。”
胡逢春点点头,脸上是一片佩服之色,心中又有些飘飘然。
这一次,他没有赞美,但脸上却是一片激赏之色。
那是由衷的敬佩。
白眉大师笑一笑,道:“如若他们真是这样的用心,那倒是无可厚非了。”
楚小枫道:“怎么,大师觉着他们这做法如何?”
白眉大师道:“本寺中,清规森严,但很多,都已不太合适江湖中的事情,他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清规的束缚了,所以,对方如是稍为抑制一些,老衲就没有办法找他们的晦气了……”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如是老衲一人在江湖走动,观察是非,有些事可以从权,但带着一批人物,那就不能逾越了。”
楚小枫道:“大师说的是,少林派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向是门规森严得很。”
白眉大师哈哈一笑,道:“这一批年轻人,虽然有些不知高低,但他们一旦遇上了什么凶险,老衲还是不能坐视。”
王平道:“对!这怕也是他们跟着诸位同行的祈求了。”
行约二十余里,到了白茅集。
但天色已到了三更时分。
胡逢春找到了一座大客栈,叫开了门户。
成中岳率领着七虎、四英,也及时而至。
他们很能自制,等白眉大师等要了吃喝,房间之后,成中岳才对店伙小二道:“给咱们也准备些吃喝之物,安排几间客房。”
店小二摇摇头,道:“客官,客房不够了,只余下了三间房子。”
成中岳笑一笑,道:“三间就三间吧!我们余下的人,就在这厅中打个盹。”
店小二点点头,转身而去。
胡逢春冷眼旁观,已发觉了这群人中,成中岳似乎是个首脑,当下一拱手,道:
“阁下贵姓?”
成中岳道:“在下姓成。”
胡逢春道:“原来是成兄,对面还有一座客栈,成兄带的人手不少,为什么不住到对方客栈,挤在此地,不是太过委屈了。”
成中岳道:“胡前辈,你是老江湖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何况,这一路十分拥挤,只怕,对面那家客栈之中,也已经住满了人。”
胡逢春笑一笑,未再回答,站起身子,向里行去。
楚小枫也站了起来,回顾了成中岳一眼,也举步行了进去。
原来,楚小枫等一行,都已经用过了饭。
陈横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成爷,咱们要怎么安排?”
成中岳道:“想法子,把篷车拉入店中如何?”
陈横低声道:“可是要请她们下来吃饭?”
成中岳道:“不用了,就在车上吃……”
语声一顿,低声道:“绿荷、黄梅、红牡丹,留在车中,车门仍要栓好,开放通气孔,今夜,该哪几个值班?”
陈横道:“四英值班。”
成中岳道:“我、你、四英,围车休息,要七虎今夜,好好睡一觉。”
陈横道:“把篷车推入哪一进院中?”
成中岳道:“尽量接近白眉大师等住的地方。”
陈横点点头。
这篷车相当的重,幸好,这座客栈中,有专门进车的门户。再加上人手多,篷车推入了院中。
那是靠近右跨的院中,篷车停放之处,正是白眉大师等宿住跨院的一边。
成中岳亲自检查了那面分隔跨院的墙壁之后,才把一面靠在墙上。
四杰取出了简单的行李,围车而卧。
胡逢春和自眉大师住了一个边间,由窗口处,可见篷车。
两个人都留上了心,想看看篷车中,坐了什么人物。
但两人都很失望,一直没有见过篷车门开。
天到五更时分,黎明前,一段黑暗。
店中群豪,都已经很累了,十之八九,都入了梦乡。
还有一部分人没有睡熟,而且,竟然悄悄起来。
楚小枫就是其中一个。
和楚小枫住在一起的是王平,王平也跟着站了起来。
王平低声道:“要出去瞧瞧么?”
楚小枫道:“不用出去,咱们这一扇窗子,刚好对正了篷车。我总觉着,那石桥断得有些古怪,咱们突然改变了行程,来赶春秋笔这一场热闹,只怕也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所以,这一段时间,将会很平静。”
王平道:“白眉大师在江湖上很有名气,还有少林寺十二罗汉同行,就算他们真的准备下手,只怕也要考虑一下。”
楚小枫道:“话虽如此,咱们还是不能大意,他们想不出咱们的用心何在?”
王平笑一笑,道:“如若那丫头一横,在映日崖抖出内幕,那才叫热闹啊!”
楚小枫道:“所以,对方不会要咱们把她带到映日崖。”
王平道:“他们必须在咱们到达映日崖之前、结束她的性命。”
楚小枫道:“不错,他们会全力以赴。”
王平沉吟了一阵,道:“公子,想想看,也够他们费心机,目下这条路上,云集了天下黑、白两道中高手,他们要想在这里下手杀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小枫道:“王平,我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我想,少林、武当两大门户,实力未必能胜过丐帮和排教。”
王平道:“这一个,在下倒不便妄作评论,不过,这些时丐帮、排教一直精心培养弟子,实力之强,为立帮开教以来,最鼎盛的时期。”
楚小枫笑一笑,道:“但丐帮和排教,也不愿正面和他们为敌。”
王平点点头。
楚小枫接道:“所以,我觉着,这批人不简单,他们实力的强大,只怕已凌驾各大门派之上。”
王平道:“但最重要的是他们那一股神秘感。”
楚小枫道:“对!他们随时可以找到敌人下手,咱们却找不到他们。”
第三十七回 连番遭伏击
王平沉吟了一阵,道:“公子,会不会丐帮和排教,都有了他们的耳目?”
楚小枫道:“这就是帮主和教主,肯把贵帮和排教中的精锐,交给我的原因。”
王平道:“公子,这么说来,咱们还得小心一些,应该……”
楚小枫道:“春秋笔在此时出现,使天下英雄尽集于此,给咱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咱们能诱使他们现身,很自然的,就把他们的首脑给逼出来了。”
王平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想总有人会认出他们的来历。”
楚小枫道:“好!由现在开始,咱们暗中监视着那辆马车,如是他们今夜要下手,现在已经是时间了。”
王平点点头。
楚小枫目光锐利,忽然发现一条人影,沿着对面墙壁,缓缓向篷车摸去,不禁一皱眉头,正想喝令王平行动,篷车的周围也有了动静。
两个人,陡然站了起来。
楚小枫看的很满意,也很高兴,这些人,不但耳目灵敏,而且,个个都很负责任,夜色太暗,楚小枫看不清楚那站起的是什么人?
王平也看到了,低声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出手?”
楚小枫道:“全心戒备,该出手时,我会招呼你。”
王平不再多言。
只听一冷冷的声音喝道:“什么人,三更半夜的,鬼鬼崇崇跑这里偷东西啊!”
那声音出自成中岳的口中,声音很大,不但楚小枫听得很清楚,想来白眉大师和胡逢春,也该听得很清楚了。
成中岳的声音在篷车前面七八尺处,但那站起的两个人,却在篷车后面。
但见人影闪动,跨院中奔出来两个人,迅快的到了篷车前面。
一个身躯高大,光头长髯,约略一眼,已认出是白眉大师,另一个长衫瘦躯,不用问,自然是胡逢春了,
胡逢春高声说道:“真有这样大胆的贼人?好叫老夫佩服。”
成中岳由暗影中迎了出来,道:“惊动大师和胡老英雄,好叫在下不安。”
胡逢春道:“这不也是你们甘愿在这座客栈的用心么?”
成中岳道:“托福,托福。”
白眉大师道:“贼人在哪里?”
成中岳道:“隐在对面廊下暗影中。”
胡逢春望了篷车一眼低声道:“这篷车里面是……”
成中岳道:“女眷,过一天,咱们给胡老英雄引见一下。”
胡逢春微微一笑,道:“那倒不用了。”
白眉大师冷冷喝道:“胆大淫贼,还不给我滚出来。”口中喝叫,两道目光,却冷冷的射向对面屋檐之下。
他目力过人,在成中岳点出了方位之后,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隐在暗中的人影。
忽然间绿芒一闪,由对面廊檐下飞了出来,直向白眉大师等停身之处射来。
成中岳已得指点,在白眉大师等面前,尽量收敛锋芒,自是急急的闪避开去。
胡逢春道:“闪开。”呼的一声,跳开八尺。
白眉大师正准备用手去接,闻声停了下来,闪向一边,绿芒击在了砖墙上,但闻蓬然一声,爆裂出一团火花。
白眉大师怒声道:“阴磷雷火弹,好毒辣的手段。”
但见绿芒闪动,三弹并出,击向篷车,忽然间,三点寒星飞出,在半途撞上了绿芒,三声爆响,半空中,飞起三团火花。
是白眉大师,挥手打出三颗檀木佛珠。
两条人影,由对面廊下暗影中飞了出来,一借脚,腾身而起,飞上屋面。
白眉大师袍袖一拂,人如一头巨鸟直飞而起,跃向对面屋角。
胡逢春紧随着飞身而起,追了上去,叫道:“大师留步。”
白眉大师人到屋面之上,那两条人影,已到三丈开外。
胡逢春随后而至,低声道:“大师,他们手中有阴磷雷火弹,不宜苦追,让他们去吧!”
白眉大师心中对那阴磷雷火弹,也有几分忌弹,摇摇头,道:“真想不到啊!在老衲眼皮下面,真的还会闹贼。”
胡逢春道:“走!咱们先回去歇着,明天咱们要好好了解一下,这篷车中坐的是什么样子人物,”
白眉大师扬扬两道白眉,道:“说的也是,很多人保护那辆篷车,似乎是他们知道会遇袭一样。”
胡逢春道:“也不像是为了采花而来。”
白眉大师道:“哦!不是采花,他们摸来此地的用心何在?”
胡逢春沉吟了一阵,道:“他们好像是专为杀人而来。”
白眉大师点点头,道:“嗯!他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胡逢春道:“这就是咱们要查明那车中是谁的原因了。”
白眉大师道:“好!天亮之后,咱们先见见那车中人,再问明内情。”
胡逢春点点头,两个人联袂而下,直回跨院。
楚小枫这番安排,就是有意的把这件事情,和江湖扯上关系,如若能把少林高僧和胡逢春拖入这个漩涡中,就会引起江湖上的注意。
他并不是想藉少林僧侣的武功,保护篷车的安全,只是想引起武林同道的注意。
计划中,楚小枫把自己置身事外,以便于从旁观察,控制全局。
自然,如是遇上了太强大的敌人,必须楚小枫亲身临敌时,楚小枫亦必会亲自出手。
这一套计划最大的用心,就是借重几个江湖上有声望的人,逐渐发现江湖上的危急,揭穿那一个神秘组合。
所以,楚小枫和王平,一直注意着事态的发展,但却一直没有出手干预,两个人也一直未露出本色。
第二天,天亮之后,胡逢春和白眉大师立刻找到了成中岳。
巧的是楚小枫和王平,也及时赶到。
胡逢春邀了成中岳、楚小枫,在一间雅厅内共进早餐,早餐很丰盛,有鱼有肉。
白眉大师不食荤腥,独自叫了一碗素面。
雅厅内只有四个人,楚小枫、成中岳、胡逢春和白眉大师。
王平没有跟着进来,他被留在雅厅门外。
胡逢春一直让几个进食,等几个人都吃好了,才笑一笑道:“楚老弟,店里昨夜闹贼,你可知道?”
楚小枫道:“听到呼喝之声,只是未来得及赶出来。”
胡逢春点点头,目光转到成中岳的身上,道:“成兄,昨夜之事,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
成中岳道:“是。”
胡逢春道:“为什么?”
成中岳道:“唉!还不是为了车中之人。”
胡逢春道:“成老弟,车中究竟坐着什么人?”
成中岳道:“几个女眷。”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几个女眷,那一定是很有身份的人了?”
成中岳道:“谈不上身份,不过,她们都很年轻,而且,她们还有几分姿色。”
胡逢春道:“这么说来,他们是为女色而来?”
成中岳道:“大概是吧!”
胡逢春笑一笑道:“成兄,你们来自何处?看样子,你们好像也是一个门户。”
成中岳道:“本来咱们也是一个小门派……”
胡逢春接道:“一个小门派?”
成中岳道:“是,小门派,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胡逢春道:“小门派,也该有一个名称吧?”
成中岳道:“迎月门。”
胡逢春道:“迎月门,怎么老夫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门户?”
成中岳道:“小门户嘛!”
胡逢春道:“但迎月二字,却是大大的有名,无极门,就在迎月山庄之中。”
当时,楚小枫借用迎月山庄,只想到不求忘本,但却没有想到,迎月二字,在江湖上的声名,这两个字,实在是用的有欠思考。
幸好,胡逢春未再追问下去。
白眉大帅接了口,道:“无极门这一场大变,听说只有两三个门下的弟子逃了出来,不知他们逃往何处,什么人下的毒手。”
成中岳道:“听说逃出来的,都被丐帮收容去了,至于下手的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查出一个名堂出来。”
白眉大师道:“听说,那是很神秘的组合,希望春秋笔,能把他公布出来,昭告天下英雄。”
胡逢春道:“春秋笔,无所不能,也许这一次,就会把那个神秘组合给揭穿了。”
白眉大师道:“但愿如此。”
胡逢春目光转到成中岳的身上,道:“看来,你们这迎月门中的人手不少?”
成中岳道:“不多啊!”
胡逢春道:“你们这一行,至少有十几个人吧?”
成中岳道:“是的,是有十几个人,这是我们全门中所有的精锐。”
胡逢春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全数出动了。”
成中岳道:“虽非全数,但已到了十之七八了。”
胡逢春道:“哦!你们这次大部出动,定然有什么目的了?”
成中岳道:“咱们是要去找一个安身之地,准备把门户,迁入泰山深处了。”
胡逢春道:“你们不是来看春秋笔的么?”
成中岳道:“我们是小门户,但却也希望能有一天,出人头地,所以,我们这一代练武很勤,自信也都有一点成就、不过,这一次,赶上了春秋笔的事,大伙儿一计议,希望也跟着去看一次热闹,长长见识。”
胡逢春点点头,道:“是这么回事。”
白眉大师道:“你们的掌门人,在不在此地?”
成中岳道:“他没有来。”
白眉大师道:“那你是领队了?”
成中岳道:“临时领队。”
白眉大师道:“你们为什么要迁入泰山群峰之中,不在原地住下去?”
成中岳道:“因为,敝掌门人,看我们这一代还有点出息,准备迁入深山之中,好好下一番工夫,练好武功,准备十年后一鸣惊人。”
胡逢春道:“好志气。”
白眉大师道:“那些人的来路,你们清楚么?”
成中岳道:“我们初履江湖,见识不多,瞧不出他们的来路,不过,咱们也感觉车中的女眷,给我们带来了麻烦,所以,一路上都很小心。”
胡逢春目光突然转到楚小枫的脸上,微微一笑,道:“楚老弟,你听过这位成兄的话了?”
楚小枫道:“听过了。”
胡逢春道:“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楚小枫道:“在下的看法么?事情不会如此的单纯。”
胡逢春道:“愿闻其详。”
楚小枫道:“在下觉着,昨夜来犯之人,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色字。”
胡逢春道:“嗯!小小年纪,见解颇合吾意。”
楚小枫道:“在下想来,不外两种原因,一是杀人灭口……”
白眉大师呆了一呆,接道:“杀人灭口,为什么?”
楚小枫道:“为什么?在下就不太清楚了。”
胡逢春道:“还有一个可能是……”。
楚小枫道:“他们要抢到或是要毁了一件什么东西。”
胡逢春道:“嗯!有道理。”目光一掠在成中岳道:“成兄,说实话,你们带的什么东西。”
成中岳不了解楚小枫的用心何在,不禁一皱眉头,道:“真的没有带什么!”
胡逢春道:“那么车中的人呢?”
成中岳道:“是女人。”
胡逢春道:“我知道是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呢?”
成中岳道:“很年轻的女人。”
胡逢春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又勉强忍了下去。
楚小枫低声道:“胡前辈,他也许有难言之隐,要不要晚辈问他几句?”
胡逢春道:“好,楚老弟,你问吧!”
楚小枫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位,你有口不能畅所欲言,必有苦衷,在下可以替你说出来,说的对了,你点点头,如是说错了,你可以摇摇头。”
成中岳点点头。
楚小枫道:“你们车中那位女子,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你们才动员了那么多人保护她,对不?”
成中岳点点头。
楚小枫道:“这位大师和胡前辈,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人物,你们跟着他们走,是不是有借重他们保护之意?”
成中岳又点点头。
楚小枫一面打出暗话,一面问道:“那车中女人可是要到映日崖的?”
成中岳又点点头。
胡逢春忍不住,接道:“她去干什么?”
成中岳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楚小枫道:“你不便说,可是因为你对人有了承诺?”
成中岳又点点头。
楚小枫道:“其实,你很想告诉我们,只因答应了别人,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所以,心中虽急,却无法说明。”
成中岳连连点头,事实上,成中岳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楚小枫回顾了胡逢春一眼,道:“胡前辈,这件事,只怕有些麻烦了。”
胡逢春道:“什么麻烦?”
楚小枫道:“照晚辈的猜想,间了这几句话,似乎是很对路,再问下去,很可能问出真实情形,咱们不明内情时,可以不理,一旦问明白了,是不是要管下去?”
白眉大师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楚小枫道:“自然是插手保护那车中人的安全了。”
白眉大师道:“如若她应该保护,咱们自然要保护她。”
胡逢春道:“至少,咱们要先明白,为什么要保护她?”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据在下的想法,咱们目下倒不宜逼问什么。”
胡逢春道:“这是什么话,楚老弟,难道咱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要我们糊糊涂涂的保护她?”
楚小枫道:“胡前辈,这位仁兄,既然不能作主,问他什么,也是白问。”
胡逢春道:“哦!”
楚小枫道:“他不肯说固是可能,但最可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内情。”
胡逢春点点头,道:“这倒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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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胡前辈,他们敢和你胡大侠和大师走在一起,借重两位的声望,以保平安,是原因之一,但他们敢面对两位,足证明他们内心之中,并无什么。”
胡逢春道:“楚老弟,照你的意思,那就是说,不用多问他们了?”
楚小枫道:“在下正是此意。”
白眉大师道:“胡兄,这位楚檀越说得很对,就算他们有什么隐秘,不肯说出来,也是一样不知道。”
楚小枫道:“问题是,咱们要不要插手管这件事,”
白眉大师道:“自然要插手,咱们总不能眼看着,有人追杀他们,而置之不理。”
胡逢春目光转到成中岳的脸上,道:“你运气不错,不过,一个人的运气,不能够第一次都很好。”
成中岳道:“至少,在下这一次的运气还不错。”
胡逢春道:“运气不可持久,重要的是要守信、讲理。”
成中岳道:“在下谨记指教。”
胡逢春听得很高兴,这一高兴,很多享,都可以马虎一下,不予追问了。
楚小枫低声道:“胡前辈,请他先退席,晚辈有下情奉告。”
胡逢春笑一笑,道:“你也该去准备一下,咱们很快就要起程了。”
成中岳站起身子,一抱拳,退了出去。
胡逢春道:“楚老弟,说说看,你有些什么下情?”
楚小枫道:“在下觉着,他们可能准备把车中人带上映日崖。”
胡逢春道:“嗯!可是为什么呢?”
楚小枫道:“他们会不会是春秋笔找来的证人?”
胡逢春道:“这个,倒是大有可能。”
白眉大师道:“对!一定是春秋笔找来的证人,咱们一定得要好好的保护他们。”
胡逢春道:“大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篷车中,不是春秋笔找的证人,咱们也该助他们一臂之力。”
白眉大师道:“不错,他们如真敢在这多武林人物面前杀人,决不会是什么好人。”
胡逢春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楚老弟,这件事,你既然知道了,到时候也该出来帮个忙了。”
楚小枫笑道:“晚辈虽然也练过几天武功,但这点身手,只怕是很难帮得上诸位的大忙,”
胡逢春道:“帮不上大忙,帮个小忙也行,至少可以站在一边,呼喝几声。”
楚小枫道:“对!笨鸟先飞,打旗的先上,到时,我一定在现场就是。”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成!你只要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你也能达到老夫这地位。”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晚辈如何能和前辈相比,只怕难有这等造化。”
胡逢春脸上泛起了微微笑意,那是一种愉快的微笑。
楚小枫那两句恭维之词,使得胡逢春大为开心,内心中对楚小枫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白眉大师道:“好,就这样决定,幸好老衲这一次,带了十二罗汉同来,人手上,不虞缺少,老衲倒要看,江湖上有谁能在老衲的保护之下,出手杀人。”
胡逢春道:“也许他们已知大师在此,不会再来了。”
几句话,说得白眉大师也笑了起来,笑声中,三个人离开了酒楼。”
原来,胡逢春这个人,也很会替人戴高帽子。
高帽子,似乎是人人喜欢,连白眉大师这等佛门高人,也有些大感受用。
篷车离开了白茅集,大道上,人、马络绎不绝。
胡逢春说的不错,去看春秋笔的人,大部分都是步行,以示敬重,连骑马的人都不多,坐车的绝无仅有,只有成中岳等这一辆。
所以,这辆篷车就显得特别的显眼,正午时分,白眉大师等一行到了一座小集镇。
说是集镇,倒不如说是一座村落,全镇也不过是十几户人家,临近官道的一家,打开了院墙,开了一座小饭铺。
大概是这几天,过往的客人很多,而且,又都是肯花钱的江湖人,这家小饭铺,又在门前搭了一个草棚,这草棚却搭得相当大,摆了十六八张桌子。
但现在,仍然坐满了人,店里的人手也很多,不少中年妇人在厨下做菜,想来是村中人过来帮忙的。
大馒头、大锅菜,煮好的大锅面,烙好的葱油饼,吃起来,却是很快,自然,有时间,也可以叫几个炒菜,但也是炒蛋、炒肉之类。
白眉大师在江湖上,确然是很有身份,也有不少人认识他。
一进饭棚,立刻有不少人站了起来让坐。
十二罗汉挤了一桌,和尚不吃荤,简单得多,叫了一些馒头,油饼,大吃起来。
白眉大师、胡逢春、楚小枫坐了一张小桌子,后面的人,不停的行人饭棚,见到了空位就挤了上去,但白眉大师这一桌,明明空了一个位置,但却没有人过来坐。
显然,这白眉大师,在江湖上,确有相当的地位。
成中岳等一行人连位置也没有。
事实上,就算有位置,他们也不会坐,他们只是派两个人,进入棚中,要了一些食用之物,然后,就退了出去。
虽然在进食之中,仍然有人分布在那马车的四周,对一辆篷车,如此保护,已然引起所有在场人的注意,眼看着把吃喝之物,送入了车中,那是显然说明了,车中坐的是人。
胡逢春低声道:“大师,这些人看来,倒是谨慎、称职得很。”
白眉大师道:“不错,不错,只看他们保护这辆篷车的小心谨慎,就叫人十分欣赏了。”
楚小枫道:“人必自助,才得人助,他们这样的小心谨慎,所以才遇上了大师这样的人。”
白眉大师笑一笑道:“不错,不错。”
说话之间,忽然传来了一辆马蹄之声,四匹快马,如飞而来。
马到篷车前面,忽然一扬右手,一点黑芒,直飞过去。
成中岳等一行人,一直在戒备之中,见那人手一扬。立时霍然而起,他坐在大道旁边,正在吃着一块油饼,右手一扬,油饼飞了出去,撞在了那团黑影之上,轰然一声。
爆出了一团火花。
四个骑马人,打出了四枚火弹子,但却都被七虎、四英手中的残饼、馒头,飞过来截在空中。
他们掷出的馒头、油饼,不但很难,而且力道相当的强大,使那四枚磷火弹在突然发难之下,竟然没有一枚击中篷车。
成中岳目光转动,检点人数,没有伤亡,才暗中吁一口气。
这是很精彩的一场好戏,也表现出了这一群保护篷车,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都有副好身手。
饭棚中的人,大都站了起来,但却没有人追出饭棚。
原来,那四匹马去势奇快,一眨眼间,人已走得不见了。
似乎是心中都明白,就算追出来,也追不上。
官道上燃烧着几团碧火。
饭棚内有不少识货的人,立刻叫道:“阴磷雷火弹。”
很厉害的阴磷雷火弹。
残饼、馒头,撞爆了火弹之后,竟然被一团绿火包围起来,熊熊的燃烧着。
如若这等阴磷火弹,击中了人身之后,如此燃烧,挥之不去。实在是暗器中最恶毒之物。
白眉大师满脸怒色的行了出来,道:“可恶匪徒,竞敢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肆无忌惮的放手伤人,实在叫人气忿。”
胡逢春紧随在白眉大师身后,道:“他们已志在必得,连这等江湖上大忌之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楚小枫道:“这么看来,那篷车中的人,实在很重要。”
白眉大师点点头,道:“他们两度施袭,用的都是阴磷雷火弹,大有置那车中人于死地的用心,所以,咱们应该全力保护那辆篷车。”
这老和尚是属于明快那一类型的人,说干就干,立刻召来了十二罗汉,道:“由此刻起,你们分批保护这辆篷车。”
一个灰衣僧人低声道:“师伯,那篷车中坐的什么人?”
这一问,倒是把白眉大师给问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车中坐的什么人?当下一皱眉头,道:“不用管什么人,反正车中人很重要,你小心保护他就是。”
灰衣和尚应了一声,道:“师怕,他们一行人数不少,看样子都是保护篷车的人,要不要先过去和他们说明一下?”
白眉大师道:“这倒很需要,你去和他们的头儿说明一下。”
这灰衣僧人,似是十二罗汉之首,点点头转身行了过去,双掌合十,道:“那一位施主执事?”
成中岳抱拳,道:“在下领队,大师有何吩咐?”
灰衣僧人道:“贫僧志坚,奉命保护篷车,施主意下如何?”
成中岳道:“在下等十分感激。”
志坚大师道:“感激倒是不用,只要施主不反对就行了。”
成中岳道:“大师言重了。”
志坚大师微微一笑道:“咱们之间,必须有一个安排之法。施主带来的属下不少,如是贫僧派人来,只怕会生出人多拥挤之弊。”
成中岳道:“不错,这得好好计划一番。”
志坚大师既是十二罗汉之首,而且,也是一位很有江湖经验的人,提出了一个办法。
成中岳感觉这办法,相当适用,立刻采纳。
经过了一番风险之后,显然立刻引起了场中大部分江湖同道的注目。
有些人,故意的慢了下来,走在篷车的前后,希望看到一场热闹。
楚小枫对自己设计的篷车,虽然充满着信心,但亦担心着情况会有突然转变。
日落西山的时刻,篷车行到了一条狭长的山路上,两面都是峭壁。
楚小枫看了形势一眼心中暗道:“如若他们硬行动手,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但楚小枫并不很担心对方的拦截。
因为这一行的人数很多,长长一行,不下百名。
在这样多江湖人面前,再大胆的匪徒,也会有很多的顾忌。
这时,篷车还行在峭壁夹持的山道中间。
在篷车的前面,至少有五十个人。
但白眉大师、胡逢春、楚小枫等都走在篷车的后面。
绝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么多武林人物前面,会出现截击篷车的人。
但忽然后面,前面山壁上滚落下两块巨大的山石。
重过数千斤的巨石,由两侧峭壁上滚动下来,重量加上速度,变成了一种人力难以抗拒的奇大力量,所有的人,纷纷让开。
谷道中人数虽然很多,但个个身手灵活,飞腾,跃避,竟是无人受伤。
白眉大师两道白眉耸动,脸上怒意泛生,冷冷说道:“好大的胆子,他们竟敢对这多江湖同道攻击,志坚,分出六个人,攀登两面山壁。”
志坚大师应了一声,六个少林憎,分向峭壁爬去,每面三人。
楚小枫低声道:“胡前辈,蛇无头不行,乌无翅不飞,这么多人,一片混乱,老前辈何不挺身而出,招呼一声,使他们合于一处,把力量集中起来。”
胡逢春心生犹豫。他不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声望,使这么多武林人物,能够听命于他。
幸好白眉大师接道:“胡檀越,当仁不让,你该出面了,老衲绝对支持你。”
白眉大师支持,情势完全不同,胡逢春突然一提气,高声道:“诸位静静。”
原来,这时,还有不少人的商讨,叫嚣,嚷成一片。
胡逢春的喝叫声,发生了极大的效用,那叫闹声,立刻停了下来。
胡逢春对成中岳一挥手,道:“借用篷车。”
呼的一声,飞上了车顶接道:“诸位听着,春秋笔秉至诚大公,写出武林中这些年的阴暗是非,江湖道上,无不敬仰,想不到竟有人在途中拦截观赏春秋笔出现的人。
楚小枫示意王平。
王平高声说道:“胡大侠说的不错,这是大背江湖规矩的事,便是那两块滚落下的巨石,就存心伤咱们。”
陈横接着说道:“是啊!幸好在场的人,都会两下子,如是不会武功的人,单是那两块大石,至少要使七八个人死亡,伤者就难以数计了。”
王平道:“看这情形,对方决不是单独数人的行为,必然是一个庞大的组合,才敢这么胆大妄为,不把咱们放在眼中,所以,咱们最好也能推举一个人出来,领导咱们,才能和他们对抗。”
这番话,激动群情,立时有数十人附和,说道:“对!咱们要推一个领头的人,才能号令统一,进退有序。”
人群中有人叫道:“白眉大师声望最隆,咱们就推他为首吧!”
王平道:“诸位,白眉大师虽然当之无愧,但他是出家人,心中慈悲之念太重,对这等顽强敌人,下不得毒手,在下之意,应该推举庐州胡大侠,出面领头才是。”
陈横又大叫道:“胡大侠和白眉大师,一路同行,友情深重,哪个人都是一样。”
山道上,立刻爆出一片掌声,叫嚷声,道:“对,咱们拥戴胡大侠就是。”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好!诸位盛情,老朽却之不恭,不过,我只能答应作临时领头,等一到映日崖,我就算退了位。”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来这胡逢春,也是好名之人。
但见胡逢春举手互击三掌,山道中突然静了下来。
胡逢春抱拳行了一个罗圈揖,道:“诸位对老朽的厚爱,逢春十分感激,江湖无老少,达者为尊,我想诸位之中,定然有不少异人、奇士,不喜虚名,老朽既被诸位抬了出来,只好厚颜承担,还望大家多多捧场。”
语声一顿,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高声接道:“春秋笔出现映日崖,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事,天下英雄,云集于此,无非都是想一睹春秋笔的对近年江湖中的善恶批判,但想不到的是,竟然会有人在途中向咱们施袭……”
抬头望了一下正在向两面峭壁攀登的少林高僧,接道:“白眉大师带来了少林寺十二罗汉,再加上诸位之力,不论来的是什么人物,咱们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粗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胡大侠,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敢在这么多高手之下,出手施袭,想来,如非有很充分的准备,就是有很大的仗恃,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胡逢春纵目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身躯高大,虎背熊腰,一脸短髭,手中执着一棍熟铜棍,看重量决不在少林僧侣的禅仗之下。
点点头,道:“朋友说得不错,请教大名。”
那大汉道:“在下革州武承松。”
胡逢春道:“武兄请这边来,只怕一旦有事,要多偏劳武兄了。”
武承松大步行了过来,一面说道:“只要用到掩武某之处,俺决不推辞。”
这时,另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胡少侠,如若在下的看法不错,好像是他们的用心,在对付这一辆篷车。”
此言一出,全场中立刻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议之声。
楚小枫转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干枯瘦小,刚好和武承松形成鲜明的对比。
胡逢春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位兄台说得不错,看样子他们是冲着这辆篷车来的。”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胡逢春竟是这么一个见风转舵的人。心中念转,一面示意王平接口。
王平忽然高声说道:“胡大侠,这位兄台的话就不对了。”
胡逢春道:“你阁下的意思是……”
王平道:“咱们把你推举出来,主持大局,希望你胡大侠,拥有全权,如是你一言,我一语,闹得意见纷纷,咱们推举你胡大侠主持其事,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傀儡了。”
这几句话说得很重,也提到了胡逢春的痛处,皱皱眉头,胡逢春道:“这倒也是。”
这时,那枯瘦之人,突然快步行了过来,道:“胡大侠,到映日崖的人,大都步行,至多骑马,我不知车中人什么身份,但他们坐车而行,第一,就表现出了对春秋笔的不敬。”
王平道:“就算是如此,咱们也不能看着他们被人劫杀呀枯瘦人冷笑一声,道:“你朋友的意思,咱们应该保护他们了。”
王平道:“见义勇为,侠义本色,那有什么不对。”
枯瘦人笑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至少应该使咱们见见篷车中的人,是个什么样子?什么身份?值不值得大家保护?”
这人明退暗进,几句话确是击中了要害。
一时间,全场呼应,道:“对,咱们先看篷车中人。”
车中人,本就有点神秘,这辆篷车又很特别,更引起人的好奇,一经那枯瘦人挑起群豪情绪,立刻形成一股浪潮。
胡逢春久走江湖,一看这场面,心中已明白,决不是几句话可以压下去了。
回头望去,只见楚小枫就站在身侧,立时低问道:“楚老弟,你看看,现在的情势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众怒难犯,最好让他们见见篷车中人。”
胡逢春道:“老夫也是这么想。”当下提高了声音,道:“诸位稍安勿燥,老夫自有仲裁。”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高,场中之人,大都听到。
喧闹之声,突然停了下来。
胡逢春目光转到成中岳的身上,道:“成兄,这情形你看到了。”
成中岳道:“看到了,胡大侠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
胡逢春高声道:“车中坐的是女眷么。”
成中岳道:“是。”
胡逢春道:“能不能叫她们露个面,”
成中岳早已得到楚小枫的暗示,点点头道:“胡大侠的吩咐,在下自然遵命。”
胡逢春飞跃而下,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真金不怕火,你要她们出来吧!”
楚小枫已暗中下令,要成方、华圆,由暗中摸了过去,钉在那枯瘦人的身侧。
楚小枫却行到了胡逢春的身边,道:“胡大侠,如若女眷现了身,万一遇上什么变化,咱们只怕措手不及,最好能准备一下。”
胡逢春道:“我会小心。”
篷车的门开了,绿荷、黄梅齐齐探出了半个身子。
那枯瘦人挤在篷车前面,绿荷、黄梅一露面,立刻一抬右手。
成方就站在他的身侧,他右手一抬时,立刻捣出一拳,这一拳,使他的准头一偏。
一蓬银芒,疾射而出,准头取偏,使得一筒毒针,偏向一侧,惨叫声中,立刻有六七个人倒了下去,这些人倒下去之后,立刻脸色发青。
好厉害的毒针,果然是见血封喉,立刻致命。
绿荷、黄梅迅速退入车中,关上了车门。
围在篷车四周的人,惊叫着向后退去。
成方大声喝道:“凶手!”一把抓住那枯瘦之人。
成中岳带着七虎、四英,分站在篷车四周,黄一虎站在车前,控制着马匹,以防备马匹受惊。
成方一撞之势,使那枯瘦人手中针筒一偏,一排毒针,射向马头,成中岳是最危险的一个,毒针掠面而过。
站在成中岳身后的几个人,却作了替死鬼,惊喝声中,倒了下去。
胡逢春究竟是老江湖了,也早已对那枯瘦人有了怀疑,所以,一直在注意着他。
看他由袖中取出了针筒,喝令已来不及。
枯瘦人的动作相当快,针筒才现,毒针已经飞射而出。
幸好成方早已戒备,才及时一拳撞斜了针筒。
枯瘦人回手一掌,劈向成方。
成方举手封架,还了一掌。
胡逢春突然飞身而至,一把抓去,口中厉声喝道:“好啊!原来你是别有用心。”
站在周围的人,疾向四周退去,空出一片圆圆的空地。
成方和那枯瘦人对拆了两招,向后退开。
自然,这是楚小枫的令谕。
他们隐身暗中的人手,已经不多,楚小枫希望尽量能保持身份的隐秘。
所以,成方退开之后,立时一转身,穿入了人群之中不见。
枯瘦人回手挡开胡逢春一掌,冷冷说道:“胡大侠,你本是江湖上很受人敬重的人,为什么要淌这浑水?”
胡逢春道:“这种事,叫老夫遇上了,怎能不管,何况,老夫已经被他们推作头儿了。”
口中说话,双手的攻势,并未停息,攻势反而愈来愈快速了。
那枯瘦人手底并不含糊,胡逢春攻势虽然猛烈,但他却应付自如,而且,守中有攻。
眨眼之间,两个人已经对拆了二十余招。
胡逢春出手二十余招,仍然未能制服敌手,心中暗暗震动,忖道:“这小子名不见经传,竟然是如此的难缠、不知是什么来路。”
只听那枯瘦人冷冷说道:“胡逢春,没有人会真的帮助你,我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你要再不知足,别怪我要下毒手了。”
这几句话,正是胡逢春心中的疑虑,他心中明白,真正能支持他的,可能只有白眉大师一个,和他带来的十二罗汉。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想罢手,也有些不方便停下来了。
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道:“我胡某人,既然被大家推举了出来,就该有一个交代,不管有没有人支持我,我该管的事,绝不能放手。”拳法一变,攻势更见凌厉。
这是他压箱底的本领,苦练了四十余年的破山拳。
但闻拳风呼呼,威力强猛异常,枯瘦人掌法一变,施出了一套阴柔的掌法。
只见他双掌飘忽,竟然把那股强烈的拳势,完全化解于无形之中。
这时,四周围观的人,已经完全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胡逢春的破山拳,固然是威猛凌厉,但那枯瘦人的阴柔掌法,更是令人心头惊骇。
白眉大师缓缓挤过人群,到了前面。
楚小枫也发觉了那枯瘦人不好对付,胡逢春遇上了棘手的强敌。
那武承松手持铜棍,看两人打得十分激烈,心中虽然想帮忙,但却不知如何着手。
第三十八回 妙着建奇功
楚小枫心中亦在盘算,如若出手相助,对付了那枯瘦人,就算击毙对方,但对胡逢春的声名,也没有什么帮助,要怎生想个法子,暗助那胡逢春一臂之力,使那枯瘦人不知不觉的伤在胡逢春手下,这件事,才算得完美无缺。
同时。这又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隐在暗中的那一个大组合,实力相当大,随便派出一个人,就可以和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对抗。
如非丐帮、排教早有准备,全力训练出七虎、四英这等人物,单是找几个对抗那神秘组合中的一般人手,就非易事。
这时,白眉大师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这枯瘦人的武功,也很惊奇。
突然间,胡逢春大喝一声,全力劈出一掌。
枯瘦人冷笑一声,道:“找死。”右手一拍,横里封去,左手却一招“穿心指”点了出来。
楚小枫看得真切,这一招,胡逢春避开的机会不大。
再不出手,胡逢春可能就要伤在对方的穿心指下。
幸好楚小枫早已暗作戒备,一指点出,一缕指风,袭向枯瘦人的曲池穴。
白眉大师也看出了胡逢春的危机,举步向前行去。
那枯瘦人封架胡逢春掌势的右时,突然一麻,力道全失。
胡逢春一掌劈了下来,击断了枯瘦人的右臂,一掌劈在枯瘦人的顶门之上。
枯瘦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他的左手指,已经点在了胡逢春的前胸,可惜已经无法发出力道。
人群中一声呼叫:“好雄浑的掌力。”
胡逢春吁一口气,道:“唉!老夫实无杀人之心,但形势逼迫,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一次胜得十分凶险。
白眉大师点点头,道:“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下一次,和人动手时,胡施主也不可手下留情了!”
胡逢春道:“说的也是,这人名不见经传,但武功实在不弱。”
场中似乎是没有人看出什么破绽。
这时,登上两面山壁的少林僧侣,高声叫道:“两侧有不少巨石,但人已跑得不见了。”
白眉大师道:“好!你们就在山峰上走吧!如若再有人准备推下巨石,你们就出手对付,格杀勿论。”
两边山峰上,传来了少林僧侣的回应之声。
楚小枫一直留心着四下的举动,希望能看出还有些什么可疑的人物。
胡逢春击毙了那枯瘦人后,声望似是忽然提高了不少。
围观群豪,脸上大都流露出敬佩之色。
那枯瘦人似乎是没有同党,至少,没有人出面向胡逢春抗议。
群豪又缓缓向前行去。
胡逢春忽然行到了楚小枫的身侧,低声道:“楚老弟,老朽想请教几件事情?”
楚小枫道:“不敢当,大侠吩咐,”
胡逢春道:“此地距映日崖,还有数日行程,只怕这一路之上,还有变故发生。”
楚小枫道:“老前辈高见不错。”
胡逢春道:“这一群,虽有近百人之众,但却是每人一心,老朽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认人不算不多,但这一群人中,我认识的除了白眉大师以外,不过三五人而已。”
楚小枫笑一笑,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胡逢春接道:“老朽被他们抬了出来,好像是作了人的挡箭牌,想不到我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睛。”
楚小枫笑一笑,道:“老前辈德高望重,才会被人推出来,领导群豪。”
胡逢春轻轻叹息一声,道:“楚老弟,情况有些不对!”
楚小枫道:“哦!有什么不对?”
胡逢春道:“那小子名不见经传,但武功却高强得很,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闯出来的,老朽感觉到,这些人的来路,十分可疑。”
楚小枫道:“老前辈觉着他们哪里不对?”
胡逢春道:“老实说,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楚小枫道:“老前辈觉着那些人,是不是来自一个很有组织的组合中?”
胡逢春道:“对!就是这么一个说法。”
楚小枫道:“我想,老前辈既然担起了这个责任,似乎是无法拒绝了。”
胡逢春道:“老朽正因此烦恼。”
楚小枫道:“老前辈,事实上,这是大家的事,也不能让老前辈一人担起来。”
胡逢春道:“对!目下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楚小枫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老前辈的烦恼。”
胡逢春道:“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在下觉得,老前辈应该想法子把他们组织起来。”
胡逢春道:“对!组织起来,怎么个组织之法?”
楚小枫道:“把所有的人,分编成若干个组队,责任分担,然后,想法子给他们分配些工作。”
胡逢春道:“如何一个分配法?”
楚小枫道:“这件事,晚辈只能提供一些意见。”
胡逢春忽然问,觉着楚小枫是一个很可爱的人,而且,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当下笑一笑,道:“好!老夫洗耳恭听。”
楚小枫道:“这个,晚辈只能出主意,事情还要老前辈去办吧!”
胡逢春道:“好,你说吧!”
楚小枫道:“老前辈先把这些人区分一下,然后,找个三、五个人出来,把
第三十九回 绝艺诛强敌
谭志远纵声大笑。
胡逢春轻轻吁了一口气,道:“谭老弟,你应该助他们一臂之力。”
谭志远道:“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在下这飞蝗梭打造不易,而且存物不多,事后还要他们帮我收集一下。”
胡逢春道:“这个当然。”
谭志远道:“好!在下相信你胡老之言,必可办到。”话未完,飞蝗梭已然出手。
第一波四梭,飞到三丈左右外,第二波紧接出手。第三波也是四梭。
三四一十二枚飞蝗梭,射向那株大树上,可以隐入之处。
惨叫声中,又有三个人掉了下来。
胡逢春道:“好利害的飞蝗梭。”
这时,隐在树后的楚小枫,突然飞身而起,直扑到大树下面。
田伯烈道:“楚老弟小心。”紧随着飞跃而起。
人在途中,己然打出了两支袖箭,一支金镖,一把银针,全数飞向大树。
大树上又掉下了两个人。
这些射手们虽熟悉子午针筒的用法,但武功好像并不太高强。
枝叶晃动中,两条人影斜飞而出。向另外一株大树上跃去。
田伯烈突然飞跃而起,右手疾挥,两枚亮银镖疾射而出。
这种暗器比较重一些,但取准容易,而且飞行较远。
两枚亮银镖先后射出。但却是一齐飞到。
飞镖奇准,但闻两声惨叫,两个向前飞行的人,突然间摔了下来。
楚小枫已飞身登上大树,除了发觉一具尸体之外,又捡到了一具针筒,楚小枫很快的把针筒收藏了起来,他了解目前的处境:面对的,是一个险恶无比的组合,不能太君子。
田伯烈也捡到了两具针筒。
楚小枫飞身落地,道:“树上树下,一共七具尸体。”
田伯烈道:“四具针筒,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过一、两个,和一具针筒。”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一次,他们是全军覆没。”
胡逢春、谭志远、时英、何浩波,全都赶到了。
时英道:“田兄,好神奇的两镖,悬空出手,镖不虚发。”
谭志远冷笑一声,道:“胡老答应在下的事情,最好是别忘了。”
胡逢春心头一震,道:“我答应你什么……”,哦我一声,接道:“对!对!对!
老朽想起来了。”语声一顿,接道:“楚老弟。适才你们身陷险境,老朽要谭老弟,打出两把飞蝗梭,给你们帮忙不少,只是这飞蝗梭是一种特制的暗器,打造不易,所以……”
所以下面,突然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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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英道:“总不会要咱们去把它捡回来吧?”
胡逢春道:“谭老弟正是此意。”
这一次,田伯烈、何浩波脸上都变了颜色。
显然,这两句话触犯了众怒,不过,大家都让是忍了下去。
胡逢春眼看变成了僵局,急急说道:“楚老弟,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
吃柿子,先捡软的捏。
楚小枫道:“在下觉着,应该帮谭兄捡回来,”一面说话,人已转身向外行去。
时英略一沉冷道:“如若不是谭兄那一把飞蝗梭,只怕咱们早已伤在了子午针下,飞蝗梭打造不易,丢了也实在可惜。”
胡逢春道:“说的是啊!此后,咱们还可能再遇上子午针,飞蝗梭不能消耗太多。”
不一会工夫,收回了三十余枚。
这一下,谭志远反倒不好意思了,连连抱拳,道:“有劳诸位。”
收好飞蝗梭,谭志远回顾胡逢春,道:“这样吧!咱们一路搜索过去,看看是否还有埋伏,兄弟这笨鸟儿先飞。”举步向前行去。
楚小枫道:“我给谭兄掠阵。”紧随在谭志远的身后行去。
林中再无埋伏。
但楚小枫却心中明白,真正主事人物,已经撤走,这只是他们设下的第一道埋伏.必还有更厉害的埋伏,设在后面,但也不能说出来。
胡逢春带群豪,穿过树林,又行约十余里,天色已近黄昏。
有了一次教训,群豪变得小心起来。
胡逢春未待太阳下山,选了一块平坦草地,下令休息。
五队分成了五行方阵,互成犄角之势,并派出了很严密的守卫。
胡逢春在楚小枫土队住宿。
所谓住宿,也就下过是集聚在一片草地上,有的坐着,有的把长衫脱下来,铺在草地上。仰面而卧。
这些人能够大碗饮酒,大块吃肉,一掷千金。在所不惜,并可餐风露宿,所以,这等生活,对这些江湖人,并非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
但像胡逢春早已名成利就的人,倒是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了。
金、木、水、火、土各据一处,成中岳带着的篷车,和白眉大师带着的十二罗汉,备据一处。
严格的说起来,这些人共分了七处地方。
每一个组队中,都派出了三个人,在四面守卫。
但楚小枫的土队,和白眉大师的人,没有派出守卫之人。
成中岳也派了人,但他们是守在篷车上面。
这一片浅坡方圆十丈之内,都夫林木。
有几丛深草,也被田伯烈下令割去。
楚小枫却把两个子午针筒,交给了王平、陈横,并且告诉了他们使用方法。
另外两具针筒,一支落在了田怕烈的手中,另一支机簧遭到破坏,已然无法使用。
深夜,三更时分,幽寂的山野中,突然响起了两声狼嚎。
场中人,都听得十分清楚,一些睡着的人,都霍然坐了起来。
周围十二个守夜人,更是振作起了精神,严加戒备。
胡逢春也坐了起来,道:“是狼嚎。”
楚小枫道:“不错,是狼嚎,但深更静夜,怎会发出这两声狼嚎呢?”
胡逢春道:“山野之中,难免有猛兽之类,狼遇上了猛兽,自是难免会发出惨嚎。”
楚小枫道:“黑豹……”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黑豹?老弟怎能如此肯定,也许那只狼遇上的是一头老虎、或者是一头狮子。”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如是一头狮子,那就好了,不过,在下的想法是,他们十之八九是遇上了黑豹。”
胡逢春笑一笑。道:“就算是一头黑豹吧!咱们有这么多人,谅他也不敢找上门来。”
楚小枫低声道:“如若那黑豹是人扮的呢?”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人会装作黑豹,那又是为了什么?”
楚小枫道:“为了杀人,也为了便于暗中偷袭。”
胡逢春道:“你,楚老弟……”
楚小枫道:“我亲眼看过他们杀人,比起真的黑豹,更为矫健,凶厉。”
胡逢春霍然站起身于,道:“江湖上,有这等事情,老朽怎未听过。”
楚小枫:“胡老,他们很神秘,像那发射子午针筒的人一样。”
胡逢春道:“哦!”
楚小枫道:“所以。胡老还是想法通知四大领队一声。”
胡逢春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很难启齿,万一错了……”
楚小枫道:“错不了,你只管放心。”
胡逢春又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好,我去告诉他们一声,”举步走去。
不大工夫,胡逢春又行了回来。并道:“他们还真的相信。”
楚小枫道:“你怎么说?”
胡逢春道:“我告诉他们小心黑豹来击,那可能是人扮的,他们立刻下令全队戒备……”
放低了声音道:“他们分守东西南北,你这一队在中央。可以歇着……”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胡老,你可知道,聪明的黑豹,总是先向中间的人攻击。”
胡逢春怔了一怔:“有这种事?”
楚小枫道:“胡老,何况,他们是人,比真的黑豹更可怕的假黑豹。”
胡逢春突然一笑道:“楚老弟,咱们的运气实在不算太坏。”
楚小枫道:“怎么说?”
胡逢春道:“像田伯烈、时英、何浩波,谭志远这样的人物也是江湖上不多见的高手,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混在这一群人中,更妙的是,他们竟然肯出面领导,还有你,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你表现的武功、机智、勇气,都不在他们四位之下,再加上少林寺的白眉大师,和他手下十二罗汉,老朽自信,咱们这一股实力绝不在江湖上一个门户之下。”
楚小枫心中忖道:看来,这好名之心,已使他激励出一股强烈的向上之气。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胡老说的是,在下也有这个感觉:不过,大家肯在你胡老的号令之下,合于一起,也是胡老在江湖上的声望所致。”
胡逢春沉吟了一阵道:“看过了你们诸位的技艺,使老朽有个很大的感觉,那就是英雄出少年,老实说,你们这几个年轻人的艺业,老朽也十分钦佩,至于白眉大师,在江湖上的威望,更是胜我十倍,但他太刚直,老朽自己明白,我不过是长了几岁,如若我也有长处,那就是善于调和各位的意见。”
楚小枫道:“这一点确是无人可及。”
这时.正东方位上,突然传过来一声大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惊喝道:“黑豹。”
胡逢春道:“果然是黑豹。”
楚小枫道:“走,咱们过去瞧一瞧。”
胡逢春长身而起。直奔过去。
楚小枫紧随身后。
武承松提着铁棍,放腿奔去。
守在正东方位的是木队。
这时,全队都已觉醒,一十九人,全都亮了兵刃。
分花手时英带着两个执刀的大汉,守在前面。
三头黑豹,就停在时英身前丈许左右处,前腿伏在地上,瞪着六只眼睛,望着排列的人群。
也许是受到了楚小枫的号召,胡逢春勇气十足,一下子冲到了时英身前,道:“时老弟,那些黑豹是人装的。”
时英道:“我说呢?他们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一头豹子。”
楚小枫道:“他们本来就不是豹子,是人,披着豹皮的人。”
时英冷笑一声,道:“不论好人坏人,总还是披着一张人皮,想不到竟然有人,放着好好的人不干,却扮作畜牲。”
他骂的很刻薄,但那伏在地上的三头黑豹,仍然动也不动一下。
这时,分站在时英身侧的两个执刀大汉,一听到那黑豹是人扮的,精神一振,突然跃飞而起,扑向黑豹,人未到.两柄单刀已疾快挥出,攻了过去。
但是左右两头黑豹,右爪一抬,当的一声,竟把两柄斩来的单刀挡开,左爪乘虚而入。
两声惨叫,传了过来,两个执刀大汉,竟被一爪探入胸中,生生被挖出了心脏。
固然,黑豹举爪封刀,出人意外,但最重要的是,那黑豹的动作太快速,才具有无比威力。
时英怒叱一声,抖出腰间的软剑。
他有分花手之称,手上工夫,确有过人之处。
但他也对那黑豹的利爪,生出了顾虑,所以,才亮了兵刃。
楚小枫道:“时兄,杀鸡不用牛刀,这三头黑豹、交给在下了。”口中说话,人已扑了过去。
话说完,一头黑豹,已然伏诛倒下。
左、右两头黑豹,忽然就地跃起,分由两个方向,扑了下来。
凌厉绝伦的一击。
但见黑豹在空中不停的翻爪,四条豹腿上,都伸出了很长的利爪。
时英看得清楚,那不是豹爪,豹爪没有那么长。
是长过半尺的利刃。
以武功而言,那扑击的两头黑豹,左右悬空而下,势道罩注了一丈方圆。
时英心中震动了一下,如若那豹爪之下笼罩的是自己,就无法躲过这一击。
至多,拼一个同归于尽。
凭藉多年人江湖经验,胡逢春也感觉到无法接过这一击。
但楚小枫却不但躲过了双豹的利爪合击,而且,一剑屠双豹,脱离开黑豹利爪的同时,挥剑腰斩了双豹。
他完好无伤的退出了一丈左右,几乎是他出手之前的原位上。
两头仍在空中的黑豹,先喷洒出一片血雨,才摔落在地上。
这一招,看的时英佩服极了。
但他未多赞美,只望了楚小枫一眼,点头微笑。
胡逢春却一伸大拇指,赞道:“好剑法,老朽今日是大开眼界了。”
时英缓步行近了三头黑豹,发觉果然是三个人所改扮。
一个手执利斧的大汉,跑了过来,道:“这是三张上好的豹皮,由腰中斩断,实在是可惜的很。”
伸手向一个豹头上抓去。
那豹皮还未抓起,人已惨叫着倒了下去。
原来,那豹口之内藏有弹簧控制的暗器,豹口一张,立时有十二枚钢箭射出。
刚才,楚小枫剑势太快.又是专门对付这些黑豹的剑法。
如是他稍晚一些,两头黑豹山空中张口射出暗器,楚小枫就很难幸免了。
这是黑豹武士们最新的装置,在襄阳的黑豹武士,口中还未装暗器。
分花手时英高声道:“我们已经折损了三人,由现在开始,诸位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
他是木队首脑,片刻间,有三人受伤,内心中实在难过。
楚小枫道:“时兄,这两天,咱们死了不少的人,但就大体而言,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以他们这精心的设计,咱们应该有更大的伤亡。”
胡逢春道:“他们没有想到,咱们这些人手中,竟有这样多的高手。”
楚小枫道:“对!他们有些意外,更没有想到,这其中有两位暗器名家、这一次,他们的设计,似是以子午追魂针为主,事实上,如苦咱们稍为大意一些,就会被他们伤害了很多。”
胡逢春点点头,严肃的说道:“不错,仔细想一想,咱们是有些侥幸。”
时英道:“什么人发动这一次攻袭,他们目的在哪里?”
楚小枫道:“什么人发动的这一次攻袭,只怕没有人会知道,至于他们的目的,咱们倒是可以想一想。”
时英道:“那篷车中的妇人?”
楚小枫道:“大有可能。”
时英沉吟了一阵,道:“楚兄,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楚小枫道:“我不是知道,我只是猜想,那篷车中的人,可能是他们的拦杀的主要对象。很不幸的是,叫咱们遇上了这件事?”
时英道:“你是说,咱们已经卷入了这个漩涡之中,无法自拔了?”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时兄,是否有些感觉。”
时英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好像被楚兄说对了。”
胡逢春道:“既然诸位都有这种感觉,咱们除了团结一起之外,似乎是别无他法了。”
这时,田伯烈、谭志远、何浩波、白眉大师,全部行了过来。
黑豹的出现,显然已引起所有人的关心了。
楚小枫觉着这件事,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决定,才能使所有的人,更为团结。
楚小枫吁一口气,道:“在下也觉着,应该如此。”
时英道:“照目下的情势看,对方的安排,似乎是不止如此,前面必有恶毒的手段。”
胡逢春道:“他们至多在途中拦击,总不致把人手安排在映日崖中。”
时英道:“这个很难说,如若他们真的害怕春秋笔,就不会在途中拦击咱们了。”
楚小枫道:“此情此景,仰仗任何人,都非良策。而是咱们自己要振作起来,和那神秘的组合对抗,在下觉着,春秋笔也好,万知子也好,绝对没有办法帮助咱们。”
田伯烈道:“经过这两次对抗,他们的仇恨,似是已经包括了咱们所有的人,”
白眉大师道:“老衲也觉着,此刻不宜再行分散。”
楚小枫道:“风雨同舟,福祸与共,集大家的力量,拼命保命,那一位如是不愿合作,不妨早作决定。”
时英又望了楚小枫一眼,但却没有反对。
他时楚小枫表现出的武功。生出了很大敬慕。
但上对楚小枫生出了怀疑。
田伯烈道:“在下同意楚兄之见。”
谭志远道:“叫那些赶车的来,咱们已经为那篷车死了很多的人,如若他们不肯坦诚说明内情,咱们就把他们赶出去,叫他们单独走。”
何浩波道:“对!前途仍然充满着凶危,咱们要卖命也要卖到明处,死了也不能做个糊涂鬼。”
胡逢春一皱眉头,望望楚小枫和田伯烈。
田伯烈淡淡一笑,道:“如若他们不让你看?”
何浩波道:“在下已经说过了,不让看,就赶他们离开。”
田伯烈淡淡一笑,道:“何兄,我不知道你数过他们的人数没有?”
何浩波道:“我很注意,他们一共有十二个人,不算篷车里面的人。”
楚小枫和神出、鬼没、及二位剑童,自成一队,没有算在内。
田伯烈道:“他们虽然只有十二个,但兄弟说一句你何兄不爱听的话,咱们这五队,金、木、水、火、土,那一队也不是他们的敌手。”
何浩波道:“有这种事?”
谭志远道:“咱们五队联手,除了楚老弟那土队之外,也就不过是咱们几个人可以顶用,这一点,谭兄想过没有?”
谭志远道:“白眉大师和十二罗汉呢?”
田伯烈道:“第一,这要看白眉大师是否同意,他是有道高僧,只怕和你谭兄的看法有点不同。再说,咱们这五队人手,也未必能联合起来。”
何浩波道:“你田兄不同意。”
田伯烈道:“不错,兄弟觉着这做法是自相残杀,不能同意。”
时英道:“在下也不同意。”
楚小枫道:“田兄说的对,如若咱们先冲突一场,给别人以可乘之机,只怕谁也讨不了好去。”
谭志远道:“这么说,你也反对了?”
楚小枫道:“不错,是反对。”
谭志远霍然站起身子,道:“我们已替他们拼了两场,不能为他们再拼下去。”
目光一掠白眉大师,道:“大师有何高见?”
白眉大师道:“老衲很为难。”
他是真的为难,觉着不应让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以性命保护篷车,也不好把那一批逐离此地。
行侠仗义,济困扶危,要本人愿意才行,何况,那篷车中的人物,一直很神秘,保护车中的神秘人物,连行侠伏义也说不上。
谭志远盯得很紧,冷冷望了胡逢春一眼,道:“你是咱们的头儿,应该说一句公平话。”
胡逢春也很为难,他心中明白,他虽然是推举出来的头儿,真正去管事,谁也管不了,没有一个人,真正对他忠实。
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要诸位去保护篷车中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是,目下处境,又不……”
谭志远接道:“行啦!有胡老这一句话,咱们就可以撵走他们了。”
楚小枫道:“谭兄,这几句话未免断章取意,你真要听胡老的,就该让他把话说完,不愿意听,那也是你谭兄的事……”
谭志远怒道:“住口,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谭某人?”
楚小枫谈淡一笑,道:“谭兄,不用出口伤人,在下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胡逢春道:“楚老弟快些说出来听听。”
楚小枫道:“咱们推举了你胡老出来,又不能真正的拥戴,那不如散伙,各行其是,愿意留的留,愿意走的走,每人都可以抉择如何一个走法。”
在争执不下中,这实在是一个好办法。
胡逢春道:“楚老弟,你怎么决定?”
楚小枫道:“我留下,和篷车走在一起。”
田伯烈道:“我也留下。”
时英道:“兄弟和田兄交情一向不错,他留下来,兄弟也留下了。”
胡逢春道:“老朽也留下来。”
白眉大师道:“老衲觉着,既然保护了他们,那就只好再多保护几天了。”
措词虽不同,但谁都听得懂。
谭志远道:“胡老,有一件事,咱们要说清楚,我们是要撵走篷车,诸位不是留下来,而是带着篷车走。”
楚小枫笑一笑道:“好!不过,现在夜色幽暗,危机四伏,就算各行其是,也该要到明天才行,”
谭志远道:“明天?”
楚小枫道:“谭兄总不能要我们立刻动身吧!”
谭志远望望何浩波。
他们已经发觉了自己正处于一个孤单的环境中,明天,田伯烈等一行离开,很可能会带走所有的人。
那时,不但面子上大受折损,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实力分散,处境必然十分危险。
两人虽然一身武功,也有些自负不凡,但目睹了对方设计的精密,实力的庞大,心知一旦实力分散,以两人力量,很难抗拒对方。
形势逼得两个人无法自然下台了。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之后,有一刻短暂的沉默,但沉默中,却隐藏着无比的紧张。
因为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谭志远和何浩波两人的情绪,都正有着剧烈的变化。
必然有一场麻烦。
果然,谭志远开了口,冷冷的说道:“胡老,你是咱们推举出来的头儿,作事一定要主持公道。”
胡逢春道:“哦!”
何浩波接道:“不平则鸣,如是你处事不公,只怕会很容易引起麻烦。”
谭志远道:“一旦大家撕破了脸,事情就很难处置了。”
楚小枫暗暗忖道:“这两个人麻烦得很,如是不把他们给压服下去,只怕还要闹下去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胡老,你是大家选推出来的首脑,权威不容轻侮,在下衷心支持,但有所命,必然全力以赴。”言下之意,大有不论什么后果,都愿接下来的用心。
谭志远、何洽皮都听懂了弦外之言。
胡逢春自然也听得明白,而且,立刻说道:“谭老弟、何老弟,所谓的麻烦,不知是何用心,我被诸位推举出来,如是诸位不肯授予在下全权,老朽只有辞去这徒有虚名的头儿了。”
谭志远道:“咱们这个组织,本也是临时凑合,眼看就要散了,胡老这头儿的瘾,实在也过不下去了。”
胡逢春气得脸色大变,白眉大师也听得心头冒火,正想接口,楚小枫已抢先挺身而出,道:“谭兄,你大放肆了,你骂我楚小枫,也就算了,但这样对大家选出的首脑,那就有些日无长上了。”
谭志远没有看到楚小枫对付两个黑豹时的快剑,如若他看到了,也许不会这样冲动。
只见他一下子跳了出来,冷冷说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他正要找一个人斗一场,楚小枫在他眼中,是最好的对象之一。”
楚小枫冷然一笑道:“谭兄觉着兄弟之言不对么?”
谭志远道:“不对!你这口没遮拦的狂妄小子、在下也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呼的一拳,捣了过来。
他生恐田伯烈、时英等出面干预,立刻动手。
两人只要打了起来,别人就不好出面了。
楚小枫诚心折辱他,眼看一拳击来,不闪不避,只待拳势近身三寸,才突然一侧身,左手疾出,托住了谭志远的右时,顺势向前一带,借力使力。
谭志远只觉身子腾空而起,一下子摔到了一丈开外。
看上去,也许是平淡无奇,但这手法却是精巧绝伦,是一种技巧和功力的结合。
田伯烈、白眉大师、时英等都看得出来,是一种绝对深奥的武功。
但被摔出一丈多的谭志远,偏偏仍没有看出来。他一挺而起,怒声说道:“好小子,你还真有一套。”口中喝叫,手中却已扣住了两枚飞蝗梭。
田伯烈冷冷说道:“谭兄,朋友比武,点到为止,你如动暗器,那就不够朋友了。”
谭志远道:“彼此动手,各凭本领,暗器也是本领之一,为什么不能使用。”
田怕烈道:“谭兄,你可知道一动暗器,那就会导致彼此间手下不再留情了。”
谭志远道:“本来,也就不需留情。”
楚小枫手握剑柄,冷冷说道:“谭兄,执意如此,兄弟舍命奉陪。”
谭志远道:“好!你小心了。”一抬手两枚飞蝗梭电射而出。
夜色幽暗,这种小巧、犀利暗器,实在很难防备。
但楚小枫有办法;
只见他拔剑一挥,全身都被包围在一团剑光之中。
飞蝗梭被那绕身飞舞的剑尖击落实地。
剑光暴长,挟一团冷芒直射谭志远。
谭志远吃了一惊,来不及发出暗器,事实上,就算能发出暗器,也未必能够阻挡得了对方,只好拔剑封去。
楚小枫的剑势来得太快,谭志远也不过拔出一半,楚小枫手中剑千锋合一,剑芒已经指到了谭志远的咽喉要害。
谭志远呆了一呆,松开了握在手中的剑柄。
一个人,真正面临到死亡关头时,求生的本能,会使他冷静下来。
楚小枫还剑入鞘,向后退了三步,道:“谭兄,明天天一亮。兄弟就带人离开,绝不拖累诸位。”
谭志远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用了。”
楚小枫道:“谭兄的意思是……”
谭志远接道:“如若咱们之间,一定要有人离开,那就是兄弟,看情形,他们跟着你楚兄,才会多一份生机。”
田伯烈道:“谭兄,金、木、水、火、土,五行缺一不可,江湖上有句话说,不打不相识,朋友是交出来的,谭兄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呢?”
谭志远沉吟了良久,道:“兄弟很惭愧,其实,我早该看出来,楚兄有一身惊人的武功,但我却自取其辱……”
楚小枫接道:“谭兄言重了,你的连环飞蝗梭,没有施展出来,如非手下留情,在下只怕早伤在飞蝗梭下了。”
谭志远苦笑一下道:“唉!楚兄……”
田伯烈一挥手,接道:“两位别再客气了,江湖上应该有三分傲气,但大家既然交上了朋友,那就不能再闹什么虚伪客气了。”
谭志远道:“好吧!既然楚兄不咎既往,兄弟愿意留下。”
何浩波没有说话,但可从他神色中,看出他亦无拒绝留下之意。
胡逢春回顾了一眼,哈哈一笑,道:“好!好!只有咱们这样合在一起,才能全力对外。”
谭志远道:“胡老,目下情形,好像已非咱们临时凑合起来结队成群,壮壮胆子所能应付。”
胡逢春道:“你有什么高见?”
谭志远道:“我知道,咱们之中,有很多不满之人,兄弟觉着,不妨说明,可以自己离去,愿留下的,必须听从调度,要号令森严,才能使力量集中,动用灵活。”
胡逢春点点头,道:“对!应该如此。”
时英道:“胡老,要号令森严,就必须要执法如山,所以,必须要列举出几种规范,但要简单明白,很清楚,使人没有争辩的余地,然后,严厉执行,绝不宽贷。”
胡逢春淡淡一笑道:“老弟,这个不太好吧!我们只是临时凑合在一起,过几天,就要散去,严厉执法,一旦要处决违法者,只怕人心不服,日后也不便向武林同道交代。”
时英笑一笑,道:“胡老,这是为他们好,你如有不便之处,只要吩咐一声,我们执行就是。”
会商的结果,只订了一条。
那就是:严格遵行令谕,不得稍有违背。
其实,这一条立法,也就够了,一个人,只要遵从令谕,什么法也就不会犯了。
田伯烈、时英、何浩波、谭志远、楚小枫同时宣布了这件事。
全体近百人,竟然无人提出抗议,也没有一个人自行离开。
第二天,天色大亮之后,才一同上路。
这一次,改由谭志远带领着属下,走在前面,他心中对楚小枫有着很深的愧疚,总希望有一个机会表现一下,所以,他自请走在前面。
谭志远表现出了大无畏的勇气,选了两个武功较好的人走在数丈之前。
有了很谨慎的戒备,走起来也很小心。
又越过两座山峰,也不过是二十里左右,天色已然近午。
这两座峰相当的高。
虽然,都是有一身武功的人,也都有点倦意,最重要的,大家都有些口渴。
正好,山峰下有一条小溪,水清见底。
山道至此,已成山径。
那是说,不论用多么健壮的马,也无法拖着篷车行走了。
成中岳打量了一下山势,不禁一皱眉头。
马车是无法再向前行了,这一辆精心设计的篷车,势必要弃去不用了。
群豪取出了干粮、水壶,灌取一些泉水,准备食用。
楚小枫突然行到了溪边,低声对谭志远道:“谭兄,别让他们食用溪水。”
谭志远是何等人物,点点头,高声说道:“诸位切不可饮用溪水。”
都是老江湖了,谁还会听不懂弦外之音。
楚小枫取出一根象牙签子,放入了溪水之中。
果然,象牙签缓缓变色。
那说明了水中有毒,不过,是慢性之毒,毒性并不强烈。
谭志远一皱眉头,道:“好卑下、好恶劣的手段。”
这时,已经有两个口渴的人,忍不住,喝下去了不少的溪水。
胡逢春望了两人一眼,道:“两位可有不适之感?”
这药性本来很慢,还未到发作时间,但两人知道了水中有毒之后,心理作用,立刻觉着腹中隐隐作痛起来。
胡逢春缓步行了过来,送上了两粒丹九,道:“这是少林解毒金丹,两位各服一粒,看看能不能解去身中奇毒。”
两个中毒大汉,接过药丸,立刻吞下。
中毒的两人,都属于谭志远率领的火队。
所以,谭志远心头很火,冷冷说道:“我们已连经验,诸位心中,都该有点警惕,不愿同行的,可以立刻走路,留这里,就必须要听我们的令渝行事。”
他说的声音很高,似乎是有意让所有的人都听到。
楚小枫眼看一些汲取溪水的人,大都连手中的水壶一起去掉,当下低声说道:“谭兄,不用责备他们,我准备和那护车的人谈谈。”
时英接道:“我陪楚兄一行。”
楚小枫不便反对,只好答应。
成中岳心中正感焦急,不知如何处置这件事,却见楚小枫行了过来。
可惜有一人同行。
将近成中岳时,楚小枫故意落后了一步,他早有算计,准备要时英开口。
成中岳也明白了楚小枫的心意,一抱拳,道:“时兄。”
时英不想开口也不成了,只好说道:“你是……”
成中岳接道:“在下姓成。”
时英道,“好,成兄,前面已无可通篷车之路,不知成兄要如何处置他们?”
成中岳道:“时兄是说这辆篷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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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英道:“篷车倒是简单,丢了不要就是,但篷车中的人,如何安排呢?”
成中岳道:“兄弟正在盘算,时兄可有高见,指点兄弟一二。”
时英笑一笑道:“就是张良还魂,孔明重生,我看也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办法,只有让她们下来走路了,或是弃置她们不管。”
成中岳道:“兄弟想给她们找两根滑竿坐坐。”
时英笑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有法子使她们保持原来的隐秘,别说敌人……
不是我们自己人,也充满着好奇。”
楚小枫站在旁边,一直很用心的听两人说话,但却一直未发言。
显然,对此事已完全授权给成中岳处理了。
轻轻吁一口气,时英接道:“我说成兄,我们大伙儿都在等你决定。”
成中岳略一沉吟,道:“好!我要她们下来,不过,有几点不合常情之处,还望诸位担待一二。”
时英道:“好,你请说。”
成中岳道:“她们不能和私人交谈,而且,我要她们经过一番易容改扮,诸位也要约束手下,不能让他们多问。”
时英道:“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成中岳道:“好,就这么决定了,还望时兄届时多为美言。”
时英本来想逼对方公开车中人的身份,这样一来,倒是不好意思再追问了,拱拱手,道:“好,成兄还走中间,此事,我们可以担保。”
回顾了楚小枫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楚小枫已抢先说道:“时兄这件事办得高明。”
转身而去,胡逢春、田伯烈、何浩波、谭志远都未再刁难。
楚小枫要王平等用石块在溪上安几处停脚的地方,当先而过。
溪中水既有毒,最好能连衣服也不沾水。
车中人却改扮了男装,混在人群之中,但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来。
她们仍和成中岳等走在一起。
绿荷、黄梅、红牡丹,总是在有意和无意之间,把小红夹在中间。
四英、七虎又故意围绕在四女的身边,越过了小溪,又向前行去。
胡逢春豪兴勃发,带着武承松和楚小枫,走在最前面。
这时,土队开道,王平、陈横、成方、华圆走在前面。
连续经过数次变化,群豪心中都有了一种感觉。
这是一段很崎岖的路,充满着危险,稍一不慎,就可能会步人死亡之中。
血淋淋的证明,使他们都有着离开这个团体,就会失去保障的感觉。
太阳还未下山的时刻,路转峰回,一山挡道。
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并肩儿站着三个人。
三个人穿着一样,一色的黑色长袍,脸上也是一片黑,但黑的并不是皮肤本色。
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来,那是用黑色涂在脸上。
尽管三个人的脸型不同,但涂上了黑色之后,很难看得出这些脸上的差别。
只能从他们身材的高低,来分辨三个人了。
居中一人,身材最高。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诸位之中,哪一个可以负责答话的?
胡逢春道:“老夫。”
居中人道:“你能够作主?”
胡逢春道:“我是这群人推举出来的头儿,你说我能不能作主。”
居中人道:“哦!”
胡逢春道:“有什么话,尽可以对我说了。”
居中人道:“你们这群人中,有一个女人。”
胡逢春道:“怎么样?”
居中人道:“把她交出来,你们这一群人,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到映日崖了。”
胡逢春淡淡一笑,道:“你们暗中算计了我们不少次,都没有成功,暗里不行,准备明来了是么?”
居中人道:“阁下怎么称呼?”
胡逢春道:“还要报个名字出来?”
居中人道:“不错,报个名字,咱们才能称出来,你有多少分量?”
胡逢春心中很为难,他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心知这一回答,必然会留下无穷的后患,能逃过今日之劫,去逃不过日后的追杀。
他忽然感觉到走到最前面,爬到最高的人,也危险最大。
但此时此情,胡逢春也似乎是只好认命了。
但他久走江湖,至少学会了不吃亏,冷笑一声,道:“在下有名有姓,只要说出来,就算是阁下不认识,也不难打听得出来,但阁下却用黑色涂抹了一张脸,连真面目也不肯示人。”
居中人道:“这张脸,是被颜色涂过,不过,这也就是我们永远的脸了,它会陪我们直到死亡。”
胡逢春道:“为什么?”
居中人道:“因为涂在我脸上的黑色。是一种永远没有办法洗去的颜色。”
胡逢春道:“哦!为什么?”
居中人道:“这张脸,就是真的我,所以,我没有什么隐瞒的了。”
胡逢春微微一笑道:“你是谁,该有一个名字吧?”
居中人道:“有,金牌为证,阁下请看。”取出一面金牌,递了过去。
武承松伸手接过,交给胡逢春。
只见金牌上面,写着一个七字,另一面,雕刻了一面牛头。
胡逢春道:“这是什么意思?”
居中人道:“牛头七号剑士,就代表我。”
胡逢春道:“这倒是很轻松啊!如若老夫随便报个姓名呢?”
居中人道:“牛头七号剑士,简称七,你只要能找到我们的住处,一问就会有人知道,不过,我们的住处很隐秘,似乎是很不容易找到。”
胡逢春道:“哦!”
牛七道:“至于你,大可不必用什么假名假姓,其实,不论你什么名字,我们要找你,并非难事。”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好!牛七,老夫胡逢春。”
牛七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人走在一处,好像是准备和我们对抗了。”
胡逢春道:“我们不和人对抗,但也不愿被人伤害。”
牛七哈哈一笑,道:“这意思我们明白,问题在你们愿不愿意交出那个女人?”
胡逢春冷冷说道:“我们不肯交出又如何?”
牛七道:“那就麻烦了。”
胡逢春道:“你们在林中埋伏又披上豹皮伤人,如今又换了一个方法——威吓。”
牛七道:“不是威吓,我们是真真正正的要留下人,你们如是不肯交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胡逢春道:“什么办法?”
牛七道:“闯过去。”
楚小枫冷冷接道:“你们已经杀死了不少的人,又哪在乎多杀几个人呢,我们就算交出,你们也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牛七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你不过是一个牛头级的剑士,想想看,你能作得了什么样的主。”
牛七道:“哦!”
楚小枫缓缓向前逼近几步,道:“胡老,请退后几步掠阵,在下闯过。”
牛七冷然一笑,道:“就你一个人么?”
楚小枫道:“对你们几位,大概还用不着我们多人联手,你们亮剑吧!”
牛七右手握住剑柄,但左右两个黑衣人,却已长剑出鞘。
楚小枫道:“很好,三位联手,希望能接下我三招,”
牛七道,“你说什么?”
楚小枫觉着,此刻,已经到了应该表现自己的时刻,对这些武林同道而言,他表现的愈好,对方就会把目标集中在他身上。
那就会减少别人的危险。
所以,楚小枫决定不再隐蔽。
他要显露出最凌厉的武功。
成为这一群人心中最敬服的人。
牛七拔出了长剑。三个黑衣剑士,相互望了一眼,突然间,一齐出手。
三柄长剑,有如三道闪电一般,分由三个方位刺到。
楚小枫心中早已想好了他们有几种攻势。这三人的合击之势,正是楚小枫想到的一种。
三道闪电一股剑光,构成了很严密的一片剑网。
任何人,都替楚小枫捏了一把冷汗,躲开这一剑,应非易事。
楚小枫迅快的拨剑,寒芒交织,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人影,几声闷哼,传入了耳际。
剑光收敛,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楚小枫的剑,已还了鞘中。
三个黑衣人仍然站着,咽喉间,忽然喷出一股鲜血。三个人倒了下去。
每个人都在咽喉上中了一剑。所以,每个人,都只能发出一点声音,三个人,都是剑中咽喉。
没有人看清楚楚小枫是如何出剑的,但却看到了三个黑衣人出剑。
那是组合严密的一片剑网,但却被楚小枫脱网而出,而且,杀了三个人。
这一剑,当真是石破天惊,不但击毙了三个黑衣人,而且,也震惊了全场。
一时间,场中一片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直待三具尸体倒下良久之后,胡逢春才第一个开口,道:“好剑好,好剑,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了这种快剑。”
群豪之中,难过的是谭志远,以楚小枫这等奇怪的剑法,如是真要杀他,实是易如反掌。
但楚小枫却对他一直忍耐谦让。
楚小枫一抱拳,道:“胡老,在下幸未厚命。”
胡逢春道:“老弟,行,英雄出少年。”
田伯烈行了过来,低声道:“楚兄弟,这三个人的剑法不弱,只可惜,他们还未来得及出手,却已死于你的剑下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田兄,小弟觉着,很多的麻烦,都由小弟多言而起,所以,小弟觉着,应该挺身而出了。”
时英道:“看起来,这不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而是一件有详细计划的截杀,楚兄表现出的武功,也会使他们提高警觉,后面的拦截,必然会更恶毒十倍以上了。”
楚小枫道:“不错。”
田伯烈道:“唉!事实上,咱们真的交出人,他们也未必会放过咱们。”
胡逢春低声道:“楚老弟,那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杀她。”
楚小枫叹息道:“希望前辈相信,在下确实不明内情。”
这几天,他一直未履行对小红许下的承诺,小红也没有机会告诉他真实的内情。
这几天内,两人连见面机会也没有。
现在一个瘦瘦小小的黑衣人,正向楚小枫行了过来。
女孩子,穿上了男人衣服,和真的男人比起来,个子都小了很多。
可是现在,有四个小个子男人行过来。
她们个子不大,但走起路来,却是很像男人。
楚小枫心中明白,那四人是绿荷、黄梅、红牡丹,再加上小红。
四个女人,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每人,都很会控制自己。
四个人,行近了楚小枫,缓缓把他围了起来。
胡逢春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楚小枫低声道:“胡老,不要紧,他们有事情问我。”
四个美丽的大姑娘,经过一番改扮之后,还真是不太好辨识,楚小枫打量了半天,才看出小红,笑一笑,道:“有事情告诉我?”
小红点点头,行的更近一些,几乎撞上了楚小枫的鼻子。
楚小枫微微躬身,把耳朵凑近她的嘴边。
小红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楚小枫才可以听到。
“他们要杀我,而且,不惜代价。”
楚小枫点点头,道:“我知道。”
小红道:“这些人,和我素不相识,但却全力保护我,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楚小枫道:“不全如此,还有侠义精神,觉着应该保护。”
小红叹息一声道:“我该怎么办呢?”
楚小枫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那不但对我们目下的人,有很大的帮助,就是对整个的江湖同道,也有很大的帮助。”
小红道:“你是说,要我现在当众宣布出来?”
楚小枫道:“对!”
小红摇摇头,道:“不行。”
楚小枫道:“为什么?”
小红道:“因为,我如说了实话,他们会更感不安,如是骗了他们,也不是办法,那就不如使他感到一个前途茫茫,由他们一直警惕着,也许会更好一些。”
她说的很有道理,这些人中,很少有像楚小枫同样决心的人。
楚小枫只好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早些知道内情。”
小红道:“你忘了……”
楚小枫道:“什么事?”
小红道:“你还没有陪过我。”
楚小枫呆了一呆,答不出话。
小红狡狯一笑,道:“不过,我可能改变主意,你选几个,你相信的人,今晚,咱们宿营之后,我们好好谈谈。”
楚小枫点点头。
忽然金铃声动,划空而过。
小红的脸色一变,道:“他来了。”
楚小枫道:“谁?”
小红道:“金铃追魂叟。”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大,站在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楚小枫道:“金铃追魂叟,没有听说过啊!”
胡逢春道:“我听过。”
小红等四个人,匆匆而去。
第四十回 神勇退铃叟
楚小枫道:“胡老,金铃追魂叟,是怎么样一个人?”
小红道:“一等一的杀手,三十年前,他在江湖上走动,一年之内,杀了十二个高人,但却没有人见过他,光听到他的金铃声响。”
楚小枫抬头望望天空,道:“他的金铃会飞?”
胡逢春道:“大概是吧,而且,飞得很高,很高,金铃追魂叟这个人,很少有人看到,就是那金铃也很少有人见过。”
楚小枫道:“这个人很神秘?”
胡逢春道:“不是神秘,而且是诡秘,充满着杀机、恐怖的诡秘。”
楚小枫道:“胡老,这个人,如是没有人见过他,为什么会叫金铃追魂叟?”
胡逢春道:“他的金铃,见到的人虽不多,但听到这铃声的人,却是不少。”
楚小枫道:“胡老,既然被称为叟,想来必然是一位老人了。”
胡逢春道:“三十年前,他叫金铃追魂叟!三十年后,他还活着,当年,就算他是个老人,但也不是个很老的人。”
楚小枫道:“他在一年之中,杀了十二个人,就江湖上凶徒而论,倒不算是最凶险的人了。”
胡逢春道:“他杀的人,不算太多,不过,那十二个的身份,都是非常特殊,别的人就算想杀一个,只怕也得策划上一年半载。”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金铃追魂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了。”
胡逢春道:“是的,很可怕,奇怪的是,杀了那十二个高人之后,这位怪人,也忽然消失不见了,想不到三十年后,又出现在江湖上。”
楚小枫道:“也许,他一直在江湖上走动,只不过,他收起了金铃,三十年前,他可能还是个很年轻的人,故意扮作了一个老人,江湖上易容之术,有时候,几可乱真。”
胡逢春呆了一呆,道:“有道理,这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怎么?这几十年中,就没有人想到。”
楚小枫道:“只不过是没有人去想它,只要稍为想一下,就可以想的很清楚了。”
胡逢春道:“哦!”
楚小枫道:“现在,在下要好好的商量一下,如何对付金铃追魂叟了。”
原来有些自傲的白眉大师,此刻却像是有沉重的心事,脸色一片肃穆。
田怕烈、谭志远、时英、何浩波,也都沉思不语。
这情形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所有的人,都对那金铃追魂叟,有很大的顾忌,根本就没有对付强敌的斗志。
第二个是,一时间,想不出办法,只好三缄其口。
楚小枫暗暗吁一口气道:“诸位,金铃出现,如若是一种警告,那就和出现的黑衣人,有密切的关系,这些人,是死在区区的剑下,金铃追魂叟要替他们报仇,亦必会先找上我。”
田伯烈等齐齐抬头,望了楚小枫一眼。
楚小枫笑一笑,道:“如是金铃追魂叟,一定要杀我们,我相信,就算咱们肯柬手就擒,他也一样会下手。”
时英道:“不错。”
楚小枫道:“我不知道,一个真正的高手,武功能高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我想一个人的体能,总该有一种极限,金铃会飞,也只不过一种构造很巧的暗器,那绝对不是魔法、神术。”
田伯烈道:“楚兄说的是,咱们既然不能束手任它宰割,那也只有放手一拼了。”
胡逢春道:“嗯……”
楚小枫接道:“眼下还不敢肯定,他是否一定和这三个人有关,不过,咱们不能不准备一下。”
胡逢春道:“楚老弟……”
楚小枫道:“胡老,金铃追魂叟,只有一个人吧?”
胡逢春道:“是!”
楚小枫道:“只要他一现身,先由在下对付他。”
这几句话,豪气干云,使得田伯烈、谭志远等,都听得精神一振。
胡逢春突然哈哈一笑,道:“好!诸位都不怕,老夫这一把年纪了,那里还会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楚小枫提供了一个很详细的建议,这些人手,重新的分配一下。
成中岳、四英、七虎都担当重任。
白眉大师和十二罗汉,也分配重要的任务。
但真正对付金铃追魂叟的,却是楚小枫、田伯烈、时英、何浩波、谭志远等。
成方、华圆、陈横及时弛援。
连番变故,造成的恐怖,已使得在场的江湖人物,有一个强烈的感受,只有听候安排,才可以减少凶险。
金铃追魂叟,并未出现。
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暗中激荡,这种无形的压力,又与时俱增。
第三天,中午时分。
胡逢春打量了一下行经的山谷,道:“再有两天,咱们就可以到映日崖了。”
田伯烈道:“胡老,其实,到了映日崖又能如何呢还不是一样,他们既然敢在途中杀人,又为什么不敢在映山崖中杀人呢?”
胡逢春道:“那不同,映日崖云集了天下英雄,金铃追魂叟,大概也不敢在那里杀人。”
时英道:“胡老之意,可是说,他们要对付咱们,一定会在到达映日崖之前了。”
胡逢春道:“这一点,老夫可以担保。”
田伯烈道:“今天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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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鬼谋施毒手
简飞星建议,在营地十丈外燃起了几堆火。
这虽然暴露了豪群的宿住之处,但如有人进入了十五丈内,就无法逃出夜哨的监视。
胡逢春很用心机的布置下了岗哨,而且,把宿住的地方,也安排得很完美。
四面都有严密的防守。
和简飞星一番谈话之后,胡逢春不但提足了勇气,而且,也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敬重。
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有十分高强的武功,尤其是楚小枫,他的成就,竟然能超过了一代大侠刀过无声简飞星,至少,两个人那一战,是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想想看,自己已是花甲之年,在江湖上也混了大半辈子,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实在也应该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了。
所以,胡逢春决心要全力以赴,也开始真正关心这些人的生死。
三更时,西南突然出现两条人影。
这时,总值巡夜的是田伯烈,一面下令戒备,一面向胡逢春禀报,自己却带着四个人迎上去。
来的是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有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女的大约有二十多些,长得很有风情。
黑衣人停下脚步,笑一笑,道:“在下寸铁未带。”
田伯烈和来人,保持着七八尺的距离,打量了来人一眼,果然未见他带着兵刃。
那女人也是一样,穿着一身青衣,未佩刀剑。
淡然一笑,黑衣人缓缓说道:“在下希望见见你们的主事人!”
田伯烈道:“有什么事?”
黑衣人道:“大事,很重要的大事。”
田伯烈道:“阁下能不能说出姓名来?”
黑衣人道:“区区薛寒,这位是舍妹薛依娘。”
田伯烈道:“七步追魂薛寒。”
黑衣人道:“正是在下。”
田伯烈道:“在下田伯烈,久闻大名,今日有幸一会。”
薛寒道:“原来是田兄。”
田伯烈道:“薛兄,一定要见我们的主事人么?”
薛寒道:“兹事体大,如若田兄愿意作主,兄弟告诉田兄也是一样。”
谈话之间,胡逢春带着楚小枫,赶到了现场。
田伯烈道:“咱们的头儿来了,薛兄有什么话,可以和咱们的头儿说了。”
薛寒道:“这位是……”。
田伯烈道:“卢州大侠……”。
薛寒道:“胡逢春。”
胡逢春道:“不敢当,朋友是……”
田伯烈接道:“胡老,这位是大人物,七步追魂薛寒。”
胡逢春呆了一呆,道:“久仰,久仰……”
薛寒笑一笑,接道:“胡老,过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区区有要事奉告胡老。”
胡逢春道:“好!老朽洗耳恭听。”
薛寒道:“诸位,也许还不知道吧?”
胡逢春道:“什么事?”
薛寒道:“胡老一行,有百多位人吧?”
胡逢春道:“差不多。”
薛寒道:“可惜,他们都无法再见到明天的落日了。”
胡逢春道:“什么意思?”
薛寒道:“他们都中了毒。”
田伯烈道:“薛兄,兄弟怎么会全无感觉。”
薛寒道:“因为,还未到发作的时间。”
田伯烈道:“薛兄,这毒性,几时才会发作?”
薛寒沉吟了一阵,道:“明日午时之后,开始发作,太阳下山之前,诸位就全部西归道山了。”
田伯烈道:“由毒性发作,到死亡,一共有多少时间?”
薛寒道:“一个时辰。”
田怕烈道:“这毒药,并不太强烈。”
薛寒道:“只能说,是一种慢性的药物,不过,一发作,就无药可救了。”
胡逢春道:“你们几时下的毒?”
这些人的镇静,倒使得薛寒的心头一震。
一个人,在知道了自己和所有的同伴,中了毒,而且非死不可的时候,居然不流现一点惊慌之色,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中毒,另一个原因是,这些人,确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气。
胡逢春吁一口气,道:“恕老夫托大,我要叫你一声薛老弟啦。”
薛寒笑一笑,道:“敬老尊贤,理当如此。”
胡逢春道:“好!老弟,你们几时下的毒药,如何一个下法?”
薛寒道:“说起来,这该是天下最叫人无法防备的下毒手法了,咱们把毒药布在小径之上,只要你们走过去,就可能会中毒。”
胡逢春道:“果然是很高明的下毒手法。”
田伯烈道:“好!就算我们中了毒,薛兄,大概不是来替我们送解药的吧?”
“薛寒道:“在下来此,自然是和解药有关了。”
胡逢春道:“解药布会带在你的身上吧?”
薛寒道:“不会,我想胡老也应该明白,我不是太笨的人。”
胡逢春道:“薛老弟来此是别有用心了?”
薛寒道:“我是来谈谈解药的事情。”
胡逢春道:“好!老夫洗耳恭听。”
薛寒道:“诸位如是不想在明天死掉,咱们可以谈谈条件!”
胡逢春道:“什么条件?”
薛寒道:“不愿死的人我们可以奉上解药,但必须离开此地,回归原籍,从此不间江湖中事。”
胡逢春道:“哦!封刀归隐,退出江湖。”
薛寒道:“正是如此。”
胡逢春点点头,道:“好主意,问题是,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回到原藉。”
薛寒道:“这一个,胡老可以放心。”
田伯烈道:“如是不愿意回去的人呢?”
薛寒道:“这个,只有毒发身死一途了。”
田伯烈微微一笑,道:“薛兄,在下有些奇怪……”
薛寒道:“奇怪什么。”
田伯烈道:“你们下毒的用心,旨在置我们于死地,对么?”
薛寒道:“嗯!”
田伯烈道:“可是你们又为什么来救我们呢?”
薛寒道:“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不希望杀人大多。”
田伯烈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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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突然接道:“薛兄,你们是奉命而来呢?还是自作主意?”
薛寒道:“在下是奉命而来,这位是……”
楚小枫接道:“在下楚小枫。”
薛寒道:“哦!”
楚小枫笑一笑,道:“薛兄,如是我们留下你们两兄妹,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薛寒道:“这件事,也许你们能作到,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楚小枫道:“什么代价?”
薛寒道:“擒服了咱们兄妹两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诸位人手虽多,但在下相信,必须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才能够使咱们就擒,咱们兄妹两个,就算被诸位杀了,但你们赔偿的是百多人的生命。”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薛兄,也许咱们都会毒发而死,不过,对付贵兄妹,在下倒觉着不是太难的事。”
薛寒冷笑一声,道:“你好大的口气。”
楚小枫道:“薛兄,”不相信在下的话,你可以试试!”
薛寒道:“咱们兄妹寸铁未带!”
楚小枫道:“我知道,这正是阁下的聪明之处。”
田伯烈道:“如若咱们真的都中了毒,以你们的卑下手段,咱们也用不着和你们讲什么江湖规矩的。”
胡逢春道,“薛老弟,你最好能想。个法子自保,一旦落入了咱们之手,那就有些麻烦了。”
薛寒道:“什么麻烦?”
胡逢春道:“你们对咱们下了毒,如果贵兄妹不幸遇擒,咱们也会按公意,制截你们兄妹。”
田伯烈接道:“那可能是乱刀分尸,也可能是慢慢的让你们死,直到咱们毒性发作的时间。”
薛寒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们这意思,是迟我们兄妹拼命了?”
楚小枫道:“就是要你们全力施展。”
薛寒道:“啊!”
楚小枫道:“咱们用真本领,硬功夫,制服你们,希望你们能输得心服、口服。”
薛寒回顾了青衣少女一眼,道:“妹妹,看来,咱们是估算错了。”
薛依娘道:“咱们要别人的命,人家不放过咱们,自也是情理之中。”
薛寒点点头,道:“诸位一定要强自留下咱们兄妹,咱们兄妹,也不甘束手就缚,但不知诸位是群攻呢?还是单打独斗?”
楚小枫道:“在下向薛兄领教。”
只听一个豪壮的声音道:“不!把薛寒留给我,愚兄一向不喜和女子动手。”
随着说话之声,人已到身旁。
是刀过无声简飞星。
薛寒脸色一变,道:“简大侠……”
简飞星接道:“不错,薛寒,你用的是软剑,只怕是早已暗藏在腰中了。”
薛寒笑一笑道:“在下如是不亮兵刃,你简大侠,总不会用刀吧?”
简飞星道:“早上两个月,你这几句活,就把我给套住了,不过,现在老夫已经不吃这一套。”
薛寒道:“哦!这么说来,简大侠是非要动刀不可了。”
简飞星哈哈一笑,道:“薛寒,别人不了解你,但老夫对你知道得很清楚,你号称七步追魂,除了剑法阴狠之外,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毒针,听说能在和人动手中,施展出来,针如牛毛,而且,射中人,也使人感觉不出。”
薛寒道:“好!既然简大侠知道了,在下就只好说清楚了。”
筒飞星道:“哦!”
薛寒道:“简大侠说的都对,只有一样,你没有说出来,我这牛毛针上还含有一种奇毒,中人之后,七步毙命,这就是兄弟被人称作七步追魂的原因。”
仰天大笑一阵,接道:“有很多人,都死在了这种毒针之下,只可惜,他们至死不知道。”
简飞星点点头,道:“七步追魂,原来是这么一个追法,老夫今夜要领教了!”
只见他右手一举,腰中挂的长刀”已人手中
刀过无声,连拔刀的手法,也不带一点声息,一把长刀,握到了简飞星的手中,就像变魔术似的,忽然之间,变成了一片刀幕,整个人,隐入了一片刀芒之中。
薛寒双手正想挥动,打出牛毛毒针,但却;临时强自忍了下来。
他心中明白,只要一动,简飞星手中长刀,必会以排山倒海之势,攻了过来。
所以,他没有动。
简飞垦果然不好意思挥刀砍出。
胡逢春淡淡一笑,道:“薛老弟,你可是准备柬手就缚了。”
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薛寒是被简飞星刀上成势填住。
简飞星道:“薛寒,我再给你机会,你如不肯出于,那可就没有机会了。”
薛依娘的人,被楚小枫的剑势罩住,楚小枫两道冷厉的眼神,盯住在薛依娘的身上,长剑已然出鞘,剑尖微微上翘,斜斜指向薛依娘。
但薛依娘的感觉中,对方的剑势笼罩了自己身上七处大穴,只要稍有疏忽,就可能被对方乘虚而入。所以,薛依娘不敢动。
薛寒原本寄望妹妹会出手助他,但回日一顾,立刻凉了半截。
薛依娘轻轻吁一口气,道:“哥哥,咱们遇上高手了。”
薛寒苦笑了一下,道:“是的!咱们遇上高手了,我正在考虑。”
薛依娘道:“你考虑什么?”
薛寒道:“我在想,我们出手反击,会有几成把握。”
薛依娘道:“我看,咱们的机会不大。”
薛寒苦笑一下,道:“妹妹,你知道么?如若咱们不反击,也是难逃死亡,胡逢春如若真的把咱们按公意处决,只怕真的会被凌迟处死。”
薛依娘叹口气,欲言又止。
胡逢春冷笑一声,道:“薛老弟,咱们对你的威吓,老实说,还是半信半疑,也只能姑妄信之。”
薛依娘道:“我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胡逢春道:“那只有一个办法,可解你们兄妹之危了。”
薛寒道:“什么办法?”
胡逢春道:“带我们去找解药。”
薛寒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我不能保证你们能取到解药。”
胡逢春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那地方离此多远?”
薛寒道:“不大远,十里之内。”
简飞星冷冷说道:“楚兄弟,这个人不可相信。”
楚小枫道:“简兄,眼下情势,似乎是只有暂时相信他们了。”
简飞星道:“那就非被他们引人埋伏之中不可。”
楚小枫道:“他要引咱们人伏,咱们也正要追根寻底,也正是各有用心了。”
薛寒道:“简大侠多疑得很啊!”
简飞星道:“薛寒,老夫也被他们折腾过,他们扣住了我的妻女,迫老夫为他们杀人,使我与楚兄苦战一宵……”
薛寒接道:“现在呢?你的妻女,是否还在他们手中?”
简飞星道:“救出来了。”
薛寒道:“怎么救出来的?”
简飞星道:“老夫和楚兄弟合作,救出了妻女。”
薛寒沉吟不语。
简飞星道:“薛寒,你有苦衷?”
薛寒轻轻吁一口气,回顾了薛依娘一眼,道:“妹妹,你说吧。”
薛依娘道:“我们兄妹来此送信,诸位看是好是坏呢?”
胡逢春道:“这个很难说了。”
薛寒道:“我双手能发牛毛针,诸位对我,大概有些顾虑,哪一位,请过来,点了在下双臂上的穴道。”
简飞星道:“不用了,简某人很相信我的快刀,我会随时留心着薛老弟的举止,只要你一动双臂,我就可能出刀。”
薛寒笑一笑,道:“看来,在下还真要留心一些了。”
简飞星道:“薛寒,你有什么话,只管请说,不过,在阁下未提绝对的证据之前,我们会随时的戒备。”
薛寒沉吟了一阵,道:“简大侠也在此地,很出了在下的意外。”
简飞星道:“事实上。我也是刚到不久。”
薛寒道:“我们兄妹,虽是奉命来此,不过,却有两种用心。”
胡逢春道:“第一种是……”
薛寒接道:“如若诸位之中,实力不大,在下就要奉劝诸位,放下兵刃,就此归去,这可能会使诸位从此退出了江湖,不过,也可能会保下了诸位的性命。”
胡逢春道:“薛寒,真能保住性命么?”
薛寒又沉思了一阵,道:“可能,你们这一行人中,有一些他们必欲处死的人,但那总比全数死绝的好一些。”
楚小枫突然接道:“你能作主么?”
薛寒道:“不能。”
胡逢春道:“你既是不能作主,又如何知晓,他们会放我们一部分人?”
薛寒道:“在下的用心,说服了诸位之后,就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如是无法说服诸位,在下兄妹就要制服你们几个首脑人物,迫使他们就范,可是我没有想到……”
田伯烈接道:“没有想到简大侠在此,是么?”
薛寒望了望楚小枫一眼,道:“发动对付诸位的手段,是以舍妹为主,但舍妹,却被楚小枫的剑势所困。”
楚小枫暗叫了一声惭愧,如非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式“天罗网月”,把对方控制于剑势之下,只怕此刻已造成乱局。
胡逢春道:“你们用什么方法,一下子,能对付我们如此众多之人。”
薛寒道:“事实上,只要能对付你们几个为首的人就行了。”
胡逢春道:“老夫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你用什么办法,对付我们。”
薛寒又回顾了薛依娘一眼,道:“妹妹,咱们说了吧?”
薛依娘点点头。
薛寒道:“舍妹身上,带有一种毒烟,只要在下一分散诸位的心神,合妹就会放出毒烟,方圆五丈之内的人,都无法逃出。”
胡逢春道:“贵兄妹,还有如此厉害的暗器,老夫真是孤陋寡闻了。”
薛寡道:“不是我们所有,来此之前,舍妹才取得此物。”
简飞星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有一个人,正在等待你们的回音?”
薛寒道:“是。”
胡逢春道:“那人是谁?”
薛寒道:“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我不知道他是谁!”
胡逢春道:“以你薛老弟在江湖上这个名气,难道甘心受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摆布不成?”
简飞星道:“胡老,他说的是真话。”
胡逢春道:“简兄,这个……”
简飞星接道:“胡老,你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我也被他们利用过,根本没有法子见到他们真正的面目……”
胡逢春接道:“他们用的是假名字么?”
简飞星道:“假名字也没有,重要的人,都完完全全的把自己隐藏起来,只要能够见到他们面目的人,都是些不重要的人,真正的重要人物,他们连一点迹象,都不会给你留下。”
胡逢春道:“说起来,这实在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人在江湖上走动,无非是想扬名立万,自然,权势、金钱,也是他们争取的目标,不过,一般说来,扬名最重要,但这一个组合,却是大异于一般江湖人物,他能翻去覆雨,却不肯让人知晓他们是谁。”
简飞星道:“这个组合的可怕之处是,他们主要的人手不多,但天下却都是他们可以使用的人。”
薛寒道:“嗯!简大侠一语道破,在下本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现在,算是全明白了。”
楚小枫道:“薛兄,这么说来,你也是被他们利用了?”
薛寒道:“如非简大侠和在下有同样的际遇,在下很担心,说出来,只怕诸位也不会相信。”
楚小枫道:“现在,你全盘想通了。”
薛依娘道:“哥哥,那就告诉他们吧?”
薛寒点点头道:“咱们连自己也没有办法混护,就是想作一个孝子、孝女,也是有所不能了。”
楚小枫道:“贵兄妹的……”
薛寒接道:“家父,被他们掳作了人质,威胁我们兄妹,非听他们的吩咐不可,咱们兄妹为了尽孝,只有听命行事了。”
胡逢春道:“令尊一身武功,决不在你之下吧?”
薛寒道:“对!咱们薛家的武功,都是家传,家父的武功,自然在我们兄妹之上,但他近年之中,不幸染上怪疾,缠绵病榻,数年之久,一身武功,早已消失,被生掳了过去。”
简飞星道:“唉!薛老弟,老夫曾身受其害,所以,对你这种遭遇,老夫十分同情。”
薛寒苦笑一下,道:“目下咱们兄妹的处境,应该如何?还希望诸位能给在下一个指点。”
简飞星道:“楚老弟,你有什么高见?”
楚小枫道:“如是薛兄讲的真实,咱们理应助他一臂之力。”
薛寒叹息一声,道:“简大侠,诸位,也许觉着,我这做法,可能会落下不孝之名,不过,在下心中很明白,我们兄妹如是不幸的死了,先父就失去价值,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简飞星点点头,道:“不错。”
楚小枫道:“薛兄洞察细微,深明事理,兄弟好生佩服。”
田伯烈突然接口道:“薛兄,你说了半天,关系咱们生死的大事,还未说出来,咱们究竟是否中了毒?”
薛寒道:“实在说,田兄,我不知道。”
田怕烈道:“这么说来,他们可能是吓唬咱们了。”
薛寒道:“很难说啊!”
简飞星道:“薛老弟,两位身上带有什么可疑之物?”
薛寒道:“妹妹,快,把身上的烟毒弹丢了。”
薛依娘也明白了,不再多问,转身向后奔去。
一口气跑出了二十余丈,由身上取出了数件物品,投掷于悬崖之中。
简飞星仍不敢稍有松懈,实因薛寒的追魂牛毛针,太过可怕。
田伯烈、谭志远,都是用暗器的能手,但听薛寒说他号称七步追魂的原因之后,也不禁为之一呆。
他们想不出,薛寒用什么方法,能够打出来那些细小的暗器来。
薛依娘缓缓行了回来,道:“哥哥,三颗烟毒弹,都被我抛入悬崖中了。”
田伯烈笑一笑,道:“咱们说了半天,我们是否中了毒呢?”
薛寒道:“如若你们自己无法知道,看来,只有去见那两个人了。”
楚小枫道:“对!将计就计。”
胡逢春道:“薛老弟,办法是不错,可惜晚了一些,我相信,他们会有人在暗中监视你们。”
薛寒道:“就算他们暗中有人监视,咱们还得去见他们,诸位是否真的中了毒,只有他们才能澄清,好在,我们没有动手,我有很多的说词,可以掩遮。”
胡逢春这位老江湖,也没有主意了,呆了一呆道:“楚老弟,你看这个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就眼下形势而言,咱们似乎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胡逢春道:“好吧!薛老弟,我们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
薛寒道:“难道,还要我薛某人立下誓言不成?”
简飞星道:“薛寒,我们可以去几个人?”
薛寒道:“这个,他们倒没有很明确的限制,为了增强实力,你们不妨多几人,但要说得过去。”
简飞星道:“好!老夫算一个。”
胡逢春接道:“我也去。”
楚小枫道:“困兄、谭兄,都是暗器名手,对付他们用得着,一共五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些了。”
薛寒道:“不多,也不少,十分恰当。”
胡逢春道:“时老弟和何老弟,相助白眉大师一臂之力,固守此地。”
时英道:“看样子,非要有一场搏杀不可,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
何治波道:“最好,我们有一个联络的信号,一旦动上了手,咱们就带人赶去帮忙。”
胡逢春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一拱手,道:“薛老弟,贤兄妹等走前面带路吧!”
薛寒转身向前行去。
简飞星紧随在薛寒身后,低声道:“薛老弟,你最好诚实一些,简某人为了别人的安全,我会全力施为。”
薛寒道:“我是全心投诚,各位不用多疑,在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藉诸位之力,救回家父。”
简飞星道:“彼此以诚相待,如有效命之处,我等会全力以赴。”
两个人低声交谈,声音低得也只有两个人,才能勉强听到。
那面薛依娘也在和楚小枫低声交谈。两人谈话的声音也很低,低到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
只听薛依娘道:“楚兄,看来,你对我们还不太放心。”
楚小枫道:“没有办法的事,彼此之间,总是初度交往。”
薛依娘道:“家兄说的都是实话,希望你能相信。”
楚小枫道:“我相信,但我还是会很小心的提防姑娘。”
薛依娘回眸一笑道:“我不会施放毒针,你请放心。”
楚小枫道:“姑娘想必有别样的绝活,可和令兄媲美了。”
薛依娘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嫣然一笑,代表了答复。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隐技自珍,可是有些不太相信在下么?”
薛依娘道:“不!我虽然没有和你动手,但我已从你摆出的剑招中,看出你在剑法的成就。”
楚小枫道:“姑娘,小枫斗胆,想奉劝姑娘几句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薛依娘道:“你请说!”
楚小枫道:“姑娘不肯说出来,你身怀绝技,在下倒也不便再追问了,但我希望姑娘,不要因此造成了什么误会。”
薛依娘道:“楚兄,我不懂你的意思?”
楚小枫道:“其实,我的意思很明显,令兄号称七步追魂,也说明了他在这方面的特别成就,使人有所防范,姑娘不肯说明,在下只有作多方的防备了。”
薛依娘道:“你曲曲折折的说了半天,我现才明白了。”
楚小枫道:“姑娘,江湖上太险恶,在下不得不小心一些,开罪姑娘的地方,希望你多多原谅。”
薛依娘道:“好吧!你一定想知道,小妹就据实奉告了,我擅长的暗器,叫作龙凤环。”
楚小枫道:“多谢姑娘。”
薛依娘抬头向前望了一眼,道:“由现在开始,咱们最好别再交谈,多想一想,你要回答的话。”
这时,正行近一片树林。
江湖上,本有逢林莫入的戒言,何况,夜色幽暗,胡逢春立刻提高了警觉。
幸好,薛寒也停下了脚步,道:“薛寒复命。”
林中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们兄妹,似乎都在对方监视之下?”
薛寒道:“彼此敌对状况未变,自是无法不让人深怀戒心。”
林中人道:“好,令妹似乎是……”
薛寒接道:“舍妹抛去了你们交来的毒烟,以示开诚之心,对方,都是久走江湖的人,我们不能不表现出一些坦荡胸怀。”
林中人沉吟了一阵,道:“现在,他们答应了什么?”
薛寒道:“他们要求解药,在下无法答允,只有带他们来此,和你们当面谈判了。”
林中人道:“这么说来,他们不是投降来了?”
薛寒道:“不是,他们对是否中毒一事,仍然怀疑,咱们兄妹,只是传话的身份,无法给他们明确的解答。”
林中人又沉吟了一阵,道:“薛寒,你办的很好。”
薛寒道:“咱们兄妹费尽口舌,幸而未辱所命,但不知家父……”
林中人冷冷接道:“住口,你想表达什么?那是你们的私情,咱们可以私下交谈,用不着公诸于江湖同道之前。”
薛寒道:“是!在下知道了。”
林中人道:“薛寒,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薛寒道:“五个。”
林中人道:“有没有能够做主的人?”
胡逢春道:“有!老朽就可以做主。”
林中人道:“你是什么人?”
胡逢春道:“卢州胡逢春。”
林中人哈哈一笑,道:“你半生江湖多是非,我想不出,你如何能受人拥戴为领袖人物,”
胡逢春脸色一变。
楚小枫冷冷说道:“咱们是来谈判的,希望能彼此尊重。”
林中人哈哈一笑,道:“谈判,我想薛寒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们内情了。”
胡逢春道:“不错,告诉我们内情了。”
林中人道:“你们的寿命,只有明日一天,和今宵半夜,你们来,应该是求我们救命,还有什么谈判的条件。”
胡逢春道:“这么说来,咱们是不该来了?”
林中人道:“应该来,来了,你们才会有求到解药的希望。”
楚小枫低声道:“胡老,不用对他们大客气。”
胡逢春重重咳了一声,道:“你听着,咱们是受薛寒之邀而来。并不是向你求命的,你说话,最好是客气一些。”
林中人道:“我好生奇怪,你们都是待死的人,竟然还敢顶撞我们。”
胡逢春冷笑一声,道:“阁下错了,别说我们还没有觉着中毒,就算是真的中了毒,也不会对你屈膝求命,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只要死的心安理得就行了。”
林中人怒道:“薛寒。你是怎样和他们说的?”
薛寒道:“在下奉命,请他们几个首脑人物来此,幸未辱命,已经带他们来了,至于他们来此之后,如何向你们交涉,那是你们的事了。”
薛依娘道:“咱们双方说好的,我只要把人带过来,就算是有了交代,现在,你们可以放了家父了么!”
林中人冷冷说道:“令尊就在此地,只在下一挥手,就可以放了他,不过,贵兄妹的事情尚未办妥。”
薛寒道:“我们还要办什么?”
林中人道:“薛寒,令尊之命,还握在我们的手中,希望你们能识相一些。”
薛寒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林中人接道:“你们两位请进人林中来吧!”
薛寒兄妹对望一眼,有些茫然无措。
简飞星:“阁下说的好生轻松,我们信任他们兄妹的说词而来,如若不给我们一个完美的交代,他们如何能走得了呢?”
林中人道:“他们走不了,为什么?”
简飞星道:“他们兄妹一直在咱们可及的距离之内。”
林中人道:“薛寒,这件事当真么?”
薛寒道:“阁下可以看看。”
林中人怒道:“你七步追魂,也是江湖有名的人物,怎主如此窝囊。”
薛寒道:“我七步追魂真如阁下所言,也不会被你们掳去家父,迫做信使了。”
林中人道:“薛寒,你再三顶撞于我,难道真的不顾令尊的生死了。”
薛寒道:“如若现在,你们不肯释放家父,看来放人的诚意,就值得怀疑了。”
林中人道:“嗯!”
薛寒道:“你们自认是强者,却把咱们兄妹,看作了可以鱼肉的弱者,不过,阁下要明白,咱们兄妹所以屈从,那是因为家父落在了你们的手中,如若,在下确知家父被释放的机会渺茫时,咱们兄妹就不甘听凭摆布了。”
林中人沉吟不语。
胡逢春冷冷说道:“阎下如是再如此横蛮无理,咱们就冲进去了。”
林中人突然说道:“好吧!你们可以进来一个人……”
胡逢春接道:“一个人。”
林中人道:“对!”
胡逢春道:“咱们来了五个人,同出同进。”
林中人又沉吟起来。
久久不闻口答之言,胡逢春忍不住喝道:“阁下何以不肯作答。”
他连呼数声,不闻回答之音。
薛寒冷冷说道:“他可能跑了,咱们进去瞧瞧吧!”
胡逢春道:“进入这密林之中。”
薛寒道:“唉!诸位也许对在下还有点怀疑。”
正想举步行人林中,突闻一声冷厉的笑声,传了过来,道:“薛寒,你太沉不住气了。”
薛寒呆了一呆,道:“你……”
林中人接道:“我一直守在这里,我只是有些怀疑你,现在,总算证明了,你已经背叛我们,你会受到很残酷的惩罚,而且,你父亲也会死。”
薛寒道:“谈不上背叛,我根本也不是你们那个组合中人,我们只是一笔交易,我把他们的人带来此地,你们谈判,成与不成,那是你们的事了,和在下兄妹无关。”
林中人道:“嗯!说的倒也有理。”
薛寒道:“阁下,只要讲理,咱们就好谈了,阁下只要放了家父,咱们这笔交易,就算成交了。”
林中人道:“薛寒,就算这是一笔交易,目下你还未完成。”
薛寒道:“怎么说?”
林中人道:“他们只到了树林外面,还未进入林中,而且,他们来的人也多了一些。”
薛寒道:“他们本来就不是束手就缚的人,我能带他们来此,已经费了不少的心机,至于他们的人数,阁下应该明白,他们本来是来自四面八方,各成一伙,如若只找上一两个人,谁也做不了主。”
林中人道:“胡逢春不是他们的首脑么?”
胡逢春道:“不错,老夫是被他们推举了出来,但百多人的组合,总该有几个可以帮老夫的人,他们都是老夫的助手,也都是这些人的代表。”
林中人道:“好!你们稍候片刻,我再给你们答复。”
薛寒道:“至少,咱们兄妹的事情已经完了,可以放出家父了。”
林中人道:“事情未全好,贵兄妹,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薛寒怒道:“至少,我应该和家父谈几句话,知道他是否还在活着。”
林中人道:“我看不必了。”
薛寒还待发作,简飞星却已低声说道:“薛少兄,忍耐一些。”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林中又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都可以进来,但要放下手中兵刃。”
胡逢春道:“这一点,办不到。”
林中人道:“那就很难谈得拢了。”
胡逢春道:“谈不拢,咱们只好自己进去了。”侧顾楚小枫,道:“楚老弟请入林中瞧瞧!”
楚小枫道:“在下遵命。”突然一个飞腾,跃入了树林之中。
简飞星道:“兄弟小心。”手中长刀护胸,缓缓向林中行去。
谭志远、田伯烈,都准备向林中行去,但却被楚小枫喝止,道:“诸位暂勿入林。”
田伯烈、谭志远,停下了脚步,但却逼到了薛寒兄妹身后,凝神戒备。
薛寒低声道:“诸位,此时此情,如是还怀疑在下,那就未免太过多疑了。”
站在薛寒身后的田伯烈,笑一笑,道:“薛兄不用多疑,楚兄弟和简大侠,先行进入林中,而未迫使贵兄妹先行带路,单是此点,已见忠厚了。”
薛寒低声道:“在下并无责问之意,老实说,诸位不放弃对咱们兄妹怀疑之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这时刻,随时可能和对方冲突起来,如是一旦动上手,我们兄妹的攻敌准备,引起了两位多疑,突然出手,我们兄妹,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田怕烈笑一笑,道:“薛兄放心,我和谭兄,都还不是很莽撞的人。”
薛寒低声道:“那就好,咱们要不要进入林中接应他们一下?”
田伯烈道:“我看不用了,楚兄弟,已经打过招呼了。”
薛寒低声道:“我担心的就是他了,简大侠武功高强,纵然遇上了伏击,也可应付余裕,但那位楚少兄,只怕就很难幸免了。”
田怕烈低声道:“这个薛兄不用担心,楚兄弟的武功,不会在简大侠之下。”
薛寒道:“哦!有这等事?”
这时,林中突然传出来楚小枫的声音,道:“胡老,田兄,诸位可以进来了。”
胡逢春应了一声,当先奔入林中。田伯烈、薛寒等紧迫身后而入。
只见简飞星长刀指在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咽喉之上。
楚小枫站在一侧。草地上,还躺着四个黑衣人长衫人。
简飞星道,“薛兄,认识他么?”
薛寒仔细打量黑衣人一眼,道:“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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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突然扬剑一挥,挑去了那蒙面人的黑纱。夜色中,只见那是很奇怪的脸。
明白点说,他脸上长着很长的黑毛,简直不是一张人的脸。但他明明是人。
只听他叹息一声,道:“我说过,不要挑下我蒙面的黑纱,但你却不肯相信,现在明白了吧!”
楚小枫道:“阁下还戴着另一个面具么?”
毛脸人道:“不是面具,而是一张真真正正的脸。”
胡逢春道:“老夫走过了多年的江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脸。”
毛脸人道:“人,自然是不会生成这样的怪脸,但精湛的医术,可以改造。”
胡逢春道:“改造?”
毛脸人道:“对!我这张脸,就是很好的标帜,所以,我不能再口到江湖中去。”
胡逢春望望倒在四周的长衫人,道:“他们呢?”
毛脸人道:“他们很正常,但只是随从执役的人。”
楚小枫道:“唉!你也算是受害人了……”
毛脸人叹息一声,道:“自从这张脸变成了毛脸之后,我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自绝一死,一条是留在这里听他们役使。”
楚小枫道:“好恶毒的手段。”
毛脸人道:“我这样一副德行,不但无法在人间立足,就算是我的妻儿,也是不便相见。”
胡逢春道:“说的也是,妻儿相外,长相左右,总不能每日戴上一幅面纱。”
毛脸人道:“我不能回去,本来应该一死,但又不忍心使他们挨饿,所以只好拖下去了。”
胡逢春道:“你拖下去,奏儿就可以不挨饿了么?”
毛脸人道:“对!他们有一件很守信用的事,那就是只要我们忠于工作,不生叛离之心,我的妻儿,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可供生活银钱,那是很富的生活费用,每个月,总都在五十两银子左右。”
胡逢春道:“嗯!这就是恩威并用,只不过,他们用人的手段太毒辣了一些。”
薛寒一直在忍耐着、实在是忍不住了,接口说道:“阁下,家父究竟现在何处?”
毛脸人苦笑一下,道:“令尊早死了。”
薛寒心头激动,登时泛上了一脸杀机,薛依娘更是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毛脸人叹息一声道:“他那样大年纪了,又是一身病痛,再加性子急,如何能受得如许折磨。”
薛寒道:“我早该想到的……”,一顿,接道:“刚才你不是告诉我,他老人家,还活在世上?”
毛脸人道:“是我告诉你的,你要明白,没有掀这块蒙面黑纱之前,我对他们要绝对忠诚,但我取下了这块黑纱,情形就有些不同了。”
薛寒道:“怎么说呢?”
毛脸人道:“我这张不能见人的脸,既然见了人,那就算恢复了自我,也恢复了人性,我告诉你们这么多事,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么?我已经存下了必死之心,你们杀不杀我,我都要自绝而死。”
忽然嗯了一声,口中喷出鲜血,倒了下去。
薛寒一伸手,抓住了毛脸人,道:“你怎么能这样死掉呢?”
毛脸人已经答不出活,双目已闭,气息已绝。
胡逢春道:“这人死去之后,咱们有了一个最大的困难。”
楚小枫道:“是不是没有办法找到他们的人?”
胡逢春道:“是!”
简飞星道:“胡兄,这个请放心,咱们是无法找他们,但他们决不会不找咱们。”
胡逢春道:“哦!”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错,我们会来找你们。”
胡逢春道:“你来的很好,你们这几个同伴都死了,咱们还要找一个带路的人。”
那人沉吟了一阵,道:“人十八死了。”
胡逢春心中暗道:原来他叫人十八。
简飞星道:“是!他对咱们出言无状,咱们只好杀了他们,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道:“在下人十九。”
胡逢春道:“你们都姓人?”
人十九道:“这个,你不用知道,一个人的姓名,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楚小枫道:“其实,这也不是如何神秘的事,你们不过是采用天、地、人三字编号罢了。”
人十九道:“佩服,佩服。”
胡逢春道:“不用客气,咱们要见的人,你能不能带我们去?”
人十九道:“能!我来此的用心,就是要带你们去。”
胡逢春道:“好!那就请带路吧!”
人十九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了,敝上已经知晓了人十八的死亡,所以,才要我来为诸位带路。”
这个人说话相当的和气,和人十八完全不同。
简飞星道:“阁下可以现出身来,让咱们瞧瞧吧!”
人十九道:“我看不必了,但我会为诸位带咱,你们跟在后面就是。”
胡逢春道:“咱们的时间有限,阁下可以带路了。”
人十九道:“慢着,我还有几句话说。”
胡逢春答道:“请说。”
人十九道:“薛寒、薛依娘,要留在此地,不能同行。”
胡逢春道:“这个,办不到,人十九,你要明白,咱们来此谈判,并非投降,任何条件,我们都不能接受。”
人十九道:“既然如此,诸位要稍候片刻,我还得请示一下。”
一个似由很远处飘来的声音,道:“带他们来吧。”
人十九道:“是!”缓缓由暗影中行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纱。
这早已在胡逢春等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人感觉惊愕。
人十九和人十八有些不同的地方,这人十九很和气,拱拱手,道:“在下带路。”
登上了峰顶,峰顶上,竟有一座茅舍。人十九到了茅舍外面恭恭敬敬的说道:“他们来了五个人。”
室中响起了一个威重的声音,道:“叫他们进来,掌灯。”
人十九一躬身,道:“诸位请吧!”
火光一闪,室内点起了灯火。
楚小枫抢在前面,进了茅舍。他冒险犯难,遇上了什么危险的事,总是走在最前面。
室中坐着一个穿着宽大黑袍的老人,可惜,他脸上竟然也蒙着一层面纱。
黑纱下,露出了一截白髯。这证明了黑衣人的年龄不小。
在黑衣老人的左右,站着两上青衣童子。
两个童子都长得很清秀,左面的捧着一柄带鞘的长剑,右面的重子却端着一个檀木盘子,上面放着三枚金环。
黑衣人的对面,一排摆着五张竹椅。
黑衣人道:“薛寒、薛依娘,你们算是叛徒没有座位。”
薛寒道:“咱们进入了茅舍,坐不坐都是一样。”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们兄妹,都会遭受到最悲惨的命运。”
不容薛寒回答,目光却一掠胡逢春,道:你们坐吧!”
楚小枫很仔细的看过了那几张竹椅,发觉没有毛病,才当先坐下。
他选的是最后一个,靠在最右面的一个。
胡逢春很自然的被拥在中间,左首是简飞星,右首是田伯烈。
薛寒兄妹,却紧紧在楚小枫身侧站着。
胡逢春抢先说:“先请教,阁下可否见告姓名,如是姓名不能说,总该总个道号出来,咱们也好便于请教。”
黑衣人沉吟一阵,道:“你们叫我六先生吧。”
胡逢春道:“六先生?”
黑衣人道:“咱们不是交朋友,用不着说的太清楚,是么?”
胡逢春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再多问此事了!”
语声一顿,接道:“是不是阁下请我们来的?”
黑衣人道:“不错,是我请你们来的。”
胡逢春道:“六先生能够做主么?”
黑衣人道:“那要看你们的条件了,一般说来,我都可以做得点主。”
胡逢春道:“好!六先生请我们来此的用心,可以说了。”
黑衣人道:“薛寒没有告诉你们么?”
胡逢春道:“他说了,我们都中了一种无形之毒,不知是真是假?”
黑衣人道:“千真万确,而且,明天就要发作。”
胡逢春道:“胡某人奇怪的是,我们明天就要死了,你们又为什么把我们请来,难道,你们连等一天的时间也没有么?”
黑衣人道:“那倒不是,就算等上个十大半月,我们也可以等待,不过,咱们不愿眼看着这多人忽然死去。”
胡逢春道:“这么说来,你们很仁慈了。”
黑衣人道:“人总有好生之德,上百号的人,一日间全数死亡,总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楚小枫道:“不可能,你们沿途之上,设下了无数的埋伏,也不过是希望把我们全数杀死罢了,怎会在明知道我们中毒之后,你们又会动恻隐之心呢?”
黑衣人道:“我找你们来,不过是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罢了,如若你们不太相信,咱们就谈不下去的。”
胡逢春道:“如是彼此谈得很好呢?”
黑衣人道:“如是谈得很好,咱们可以送上解药,谈得不欢而散,诸位就晓得了这件事情,也好有心理上的准备。”
胡逢春道:“六先生,再无别的原因了?”
黑衣人道:“没有了。”
胡逢春道:“可惜,老夫不相信。”
黑衣人道:“你如何才能相信呢?”
胡逢春道:“六先生说出真的原因。”
黑衣人道:“没有真正原因,咱们之间,只有条件,如是条件谈得好,我就给你们解药,条件谈不好,你们就回去准备后事了。”
胡逢春道:“六先生请把条件说出来,咱们斟酌一下,也好给你一个答复。”
黑衣人道:“好!你们放下兵刃,交出我们要的人,然后,回头离去,这就是全部条件,老实说,应该是优厚万分了。”
胡逢春道:“不算过分,不过,对我们却是全无保障。”
黑衣人道:“什么意思?”
胡逢春道:“我们交出兵刃,和你们要的人之后,你们不交解药呢?”
黑衣人道:“胡说,那怎么会呢?”
胡逢春道:“六先生就算不会,但咱们却无法相信,所以,在下也想了一个办法。”
黑衣人道:“好!你请说吧?”
胡逢春道:“你们先交出解药,然后,我们交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不可能。”
胡逢春道:“不可能,就谈不下去了,我们根本还不太相信都中了毒。”
楚小枫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更高明的办法。”
黑衣人道:“你们只不过有一天寿命,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楚小枫道:“第一,我们可以先杀了你,第二,我们可以请她说出内情,昭告江湖。”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你……”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我们不是快要死了么?一个要死的人,还会怕什么呢?”
黑衣人道:“你们真敢如此,不顾上百人的生死么?”
楚小枫道:“我们救不了他们,包括我们自己在内,但我们决不屈服,中毒的人,包括你们要的人在内,她不肯说出隐秘,那只是说明了她心中还有一点顾虑,我不知她的顾虑是什么?但我知道,一旦她减少了那点顾虑之后,她会把什么都说出来。”
黑衣人道:“就算她能说出来,但你们都将死去,也不会把消息泄漏出去。”
楚小枫道:“那倒未必,这是春秋笔出现的时间,来这里的人,也不知道多少,我们分头奔走,总会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你们的厉害就是隐于暗处,身份神秘,一旦揭穿了这一点,不论你们的实力如何强大,也无法和天下的武林同道作对。”
黑衣人道:“你是在威胁老夫么?”
楚小枫道:“不只是威胁,还要反击。”
黑衣人道:“反击?”
楚小枫道:“对!反击,你们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用毒也减少了份量,不希望一下子把他们毒死,是么?”
简飞星道:“兄弟,这倒不是他们仁慈,因为,烈性的毒药,都会有强烈的味道,咱们人还未中毒,就嗅出了毒性,他们不敢用,只有用这么轻的毒药,才会使咱们中毒。”
楚小枫点点头,道:“大哥说的是。”
简飞星道:“胡老,在下说几句话如何?”
胡逢春道:“请说,请说。”
简飞星道:“在下简飞星……”
黑衣人接道:“久仰大名。”
简飞星道:“我在江湖上走了数十年,知我的人,倒也不少,这也不用谦虚了……”
拂髯一笑,豪壮的接道:“我也被他们利用过,但老夫能及时回头,六先生的身份,我虽然不知道,但看样子,也是受他们利用的人。”
六先生冷笑一声道:“简飞星,你可是想从中挑拔?”
简飞星道:“挑拔倒不敢当,不过,在下以前车之鉴,向你提一个忠告罢了。”
黑衣人冷冷说道:“简飞星,这些话老夫明白,用不着再听你来说了。”
楚小枫霍然站起身子道:“大哥,不用对牛弹琴了,他们只认识刀剑、拳头……”
一指黑衣人接道:“六先生,我想,咱们还是武功上分个上下。”
六先生道:“你实在狂得可以。”
楚小枫道:“你们不是用刀剑暗袭,就是用言语诈骗,对你们,在下已有了相当的认识。”
六先生道:“你准备动剑呢,还是比试一下拳掌?”
楚小枫道:“悉凭尊便。”
黑衣人缓缓站起身子,道:“好!老夫领教一下你的拳掌功夫。”
楚小枫解下佩剑,放在竹椅上,道:“在下奉陪,”
一上来,一拳直捣过去。楚小枫心知如若客套起来,又是一番口舌之辩,干脆出手就打。
六先生一闪避过,右手一翻,扣向楚小枫的脉门。
楚小枫也不让避,左手一拳,打了过去,击向六先生的右手。
他连环出拳,不网不避,六先生有个什么反应,他就一拳击了过去。
这打法很特殊,以胡逢春和简飞星,见识之博,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拳法。
六先生连接了十余拳之后,也不禁为之震动,脸上的黑纱飘动,似乎是内心中十分紧张。
第四十二回 艳女露秘闻
楚小枫连环快拳,攻势猛锐,那黑衣人开始时还可应付,但十儿招之后,就有应付不暇之感。
六先生轻轻吁一口气道:“住手。”
楚小枫收住拳势,道:“六先生有什么吩咐?”
六先生道:“你叫楚小枫。”
楚小枫道:“不错,六先生,我已用武功证明了我的话,我会杀了你……”
六先生道:“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小枫道:“好处很大,你死了,会有一个比你更高身份的人出面。”
六先生道:“楚少兄,你猜错了,我们这一行人中,我是身份最高的一个。”
楚小枫道:“好!六先生,你听着,不管我们是否真的中了毒,但我们姑且相信你的话,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
六先生冷冷接道:“楚小枫,你怎么打算,就算你杀了老夫,也一样没有办法救你们百多条人命。”
楚小枫笑一笑道:“六先生,我们没有打算救自己,我们只要多杀你们几个人就行了!”
脸色转得十分严肃,接道:“六先生,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恶毒的安排,我们的打算是杀了你之后,立刻请那位姑娘说出她知晓的隐秘,然后,我们大部分的人,分头奔走,把那些隐秘,宣扬于江湖上,这就是我们的做法。”
六先生冷哼一声,道:“胡逢春,楚小枫少不更事,你是这些人中推出的首脑,总不能和他一样的胡乱蛮干吧?”
胡逢春道:“六先生,你又错了,这是我们早已决定的办法,不是楚小枫一个人的意见。”
薛寒接道:“六先生,先父的尸体,现在何处?”
六先生道:“我们没有杀令尊,是他自绝死的。”
薛依娘低声道:“等等,大局为重,先等楚公子处理过大事之后再说。”
薛寒道:“妹妹说的是。”
六先生口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好吧!既然诸位非要和老夫一战不可,老夫只好奉陪了。”
回身一招手,捧剑童子,迅快的送上了长剑。
六先生左手取剑,右手却去取木盘中的金环。
简飞星长刀一闪,冷厉的刀锋,已然逼在了六先生的右手之上。
他有刀过无声之名,出刀之快,果然是匪夷所思。
六先生冷笑一声,道:“简飞星,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飞星冷冷道:“咱们要一场公平的决斗,最好别用暗器。”
六先生道:“个人的技艺不同,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老夫擅长的,就是三枚飞环。”
简飞星道:“六先生,咱们已经给了你很大的机会,不要得寸进尺,如是易地而处,只怕你们早已合围而上了。”
六先生缓缓收回右手,示意两个童子退开,长剑出鞘,平横胸前,冷冷说道:“哪一位和老夫动手比试。”
楚小枫道:“区区领教。”
简飞星道:“兄弟,这一阵让给我。”
楚小枫道:“大哥吩咐,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收了长剑退到一侧。
六先生冷冷说道:“简飞星,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一战?”
简飞星道:“因为,想给你一个留下性命的机会。”
六先生道:“简飞星,你为什么不说,为了救他。”
简飞星冷笑一声,道:“你认为,你这一点武功,可以和他放手一战吗?”
六先生道:“我相信,三十招内,可以取他性命。”
简飞星冷笑下声,道:“六先生,你出手吧!”
两人的对话之中,楚小枫听出了重重的疑窦,心中暗道:“听口气,他们两个人似是旧识,简大哥明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却不肯说出来。”
忖思之间,两个人已经动了手。
但见刀剑交错,寒芒飞绕,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搏斗。
刀光和剑气,弥漫了全室,逼得室中人,都退到了一角。
人影已隐没于刀光剑影之中,室中的剑气和刀光,虽然耀眼生花,但却没有金铁相撞之声。在场几人,都是高手,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闻罕见的搏斗。
胡逢春正好和楚小枫站在一起,忍不住低声问道:“楚老弟,他们这一战相当的凶险。”
楚小枫道:“看样子,简大哥,也是在全力施展。”
胡逢春道:“这位六先生不知是何许人物,剑法如此高明。”
楚小枫低声道:“简大哥好像认识他。”
胡逢春道:“我也是这么怀疑,但不知简兄为什么不揭穿他的身份?”
楚小枫道:“也许是,他还不能肯定,所以,自己出手,想从他剑法中,认定他的身份。”
胡逢春道:“当今武林中,能和简飞星简大侠打一个胜负不分的,只怕是没有几人!”
这时,场中的形势,已然有了变化,简飞星全力抢攻,一连三刀。
凌厉绝伦的三刀。
六先生避过了两刀,但避不过第三刀,横剑一立,封了过去。
刀剑相触,当的一声大震。
简飞星冷冷说道:“还要打下去么?”
六先生收住剑势,道:“你好像抢到了一点先机。”
刀、剑相触,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在这等快速的刀、剑运转之中,实在算不了什么!
对简飞星的质问,在场三人,都有些不太明白。
难道这一招刀、剑交接中,六先生己败在简飞星的手中。
每个人心中都充满着疑问。
只听简飞星道:“难道你不肯承认?”
六先生道:“咱们这是一场生死之战,直到一个人无法还手时为止。”
言下之意,虽然是承认输了一招,但却不肯罢手。
简飞星道:“唉!一定要闹一个血淋淋的局面么?”
六先生道:“这样情形之下见面,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简飞星道:“你出剑吧!咱们不死不休。”
六先生道:“小心一些,我会杀了你。”
长剑一震,攻了过去。
他的剑法,有如怪蛇一般,似是要缠在简飞星的刀上,但却一直避免和简飞星的长刀相触。
刀、剑交织如电,片刻间,两人又交手五六十个回合。
简飞星忽然大喝一声,刀演三绝招,但见满室中一片刀芒,寒气森森,逼得人双目难睁。
刀光敛收之后,室中的景物,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六先生横尸地上,但人头却飞在了他坐的木椅之上,脸上仍然蒙着黑纱。
胡逢春道:“这个人的剑法不错,不知是何许人物?”
一伸手,去取他蒙面黑纱。
简飞星低声道:“胡老,放他一马吧!”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简大侠……”
简飞星接道:“让我把他埋了吧!”
胡逢春道:“哦!”
楚小枫低声道:“大哥认识他?”
简飞星道:“是!”
楚小枫道:“他是大哥的什么人?”
简飞星道:“兄弟。”
楚小枫道:“是亲兄弟?”
简飞星道:“结义的金兰。”
楚小枫道:“既是金兰兄弟,大哥,为什么不劝他改邪归正。”
简飞星道:“我劝不动他,只好杀了他。”
楚小枫道:“大哥!大是非之间,有所抉择,小弟希望大哥不要为此抱咎。”
简飞星叹息一声道:“我不会为此抱咎,只是觉着这个组合的可怕,陆贤弟,应该不是一个尚虚名的人,而且他子然一身,照说,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但他却对个组合如此忠诚。”
楚小枫道:“他在死去之前,对大哥似是仍十分敬重。”
简飞星道:“嗯!”
楚小枫道:“大哥如是问他,他也许会给咱们一点指教。”
简飞星目光转注两个青衣童子的身上,道:“你们要追随主人于泉下呢?还是想留下性命。”
两个青衣童子看了六先生的尸体一眼,突然跪了下去。
四目中流下了感伤的热泪,脸上是一股无可奈何的神色。
原来红润的脸上,开始现出了青紫之色,缓缓倒了下去。
两个人已咬破了口中的毒药,双双毙命。
简飞星高声说道:“人十九,你出来。”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想跑?”突然飞身而起,人像怒矢一般,穿窗而出。
片刻之间,人十九在楚小枫剑尖指迫下,行入室中。他脸上的黑纱,已被鲜血渗透。
仔细看法,才发觉,他左边的耳朵,已被割去,鲜血仍然不停的流出来。
楚小枫神情肃然的说道:“人十九,我们不会多间一遍,你如不肯回答,我就斩下的你的另一只耳朵……”
人十九急道:“我……”
楚小枫接道:“我相信,你们的作为,比我们还要残酷十倍。
胡逢春道:“人十九,这里除了六先生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人十九道:“我,我……”
楚小枫长剑一挥,人十九一只耳杂又掉了下来。
这等快手快脚,干净利落的举动,有着很大的恐吓作用,人十九忍不住失声而叫。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下一次,再不回答,我就斩下你一条左臂。”
胡逢春道:“人十九,这里除了六先生之外,这有些什么人?”
人十九道:“没有人了,六先生就是这里最高的负责人。”
胡逢春道:“解药呢?”
人十九道:“没有解药。”
胡逢春道:“没有解药,那是说你们根本是准备置我们与死地了?”
人十九进:“我!我告诉你们实话,你们根本没有中毒,为什么要解药。”
胡逢春怔了,道:“没有中毒?”
人十九突然取下脸上的面具,只见长着白毛的猴脸,出现眼前。
苦笑一下,道:“这就是我,他们把我变成了一张猴子脸,但却无法换去我的心,这根本是一个虚幻的阴谋,但他们估计错了,想不到,你们竟然不怕死亡的威胁。”
简飞星道:“大丈夫,活要活得心安理得,死也死得了无憾事,咱们就算中了毒,也不会受死亡的威胁。”
人十九道:“我就是看不破这一道生死之关,才会甘受摆布。”
胡逢春道:“那他们把我们诱人此地的用心何在呢?”
人十九道:“对你们下毒。”
楚小枫道:“什么人能对我们下毒?”
胡逢春催道:“快说,是谁?”
人十九道:“六先生?”
楚小枫道:“他!”长剑探出,挑开了六先生的蒙面黑纱。
那倒是一张五官端正的脸,留着白色长发。
简飞星虽然不想看,但仍然忍不住看一眼,忍不住失声而叫:“陆贤弟。”
人十九道:“不知何故,他竟然没有对你们下毒。”
简飞星道:“因为我,他宁可死在我的刀下,不肯对我们用毒。”
楚小枫道:“他会用毒?”
简飞星道:“他是医道高手,自然也是用毒高手。”
楚小枫道:“他对大哥很有情意,但他为什么又不肯说明真象呢?”
人十九道:“他们是高一层的身份,必然有另一种受统驭的方法。”
楚小枫道:“你知道么?”
人十九道:“不知道,只是想当然耳……”
长长叹息一声道:“我知道的,都说给你们听了,我要去了。”
突然一仰身,向后倒去。
人摔倒地上已然泛起了一片蒙蒙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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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逢春道:“好强烈的毒药。”
简飞星道:“薛寒,你都听到了?”
薛寒道:“听到了,简大侠莫非还对我们兄妹怀疑么?”
楚小枫急急接道:“薛兄不要误会,简大哥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立刻作个决定。”
薛寒道、“决定,决定什么?”
楚小枫道:“决定留下来,还是离开这里。”
薛依娘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有一口气在,此仇就不能不报。”
楚小枫道:“不错。”
薛依娘道:“哥哥,咱们跟着胡老走吧!其实,他们也不会放过咱们兄妹了。”
薛寒道:“我知道,不过,咱们总得先找着父亲的尸体才行。”
楚小枫道:“薛兄的孝心,兄弟十分敬重,不过,此时此地,寻找令尊的尸体,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薛寒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所以,兄弟觉着,寻找令尊尸体的事,不妨暂缓,俟大局安定之后,咱们再行想办法。”
薛寒叹息一声,道:“兄弟受教。”
简飞星道:“目下大局,已然逐渐有些头绪,逐渐的明朗了,有一批人正放手江湖控制一些人物,目的虽然还未完全明白,但形势已经证实了,咱们都是他们要对付的人,除非咱们和人十九等一样,为他们所用。”
胡逢春道:“不错,咱们都是他们要对付的人,不过……”
简飞星接道:“不过什么?”
胡逢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春秋笔出现的时刻。”
楚小枫道:“胡老,春秋笔的出现时间,也正是武林中精英尽集于此的时间,咱们只是一路,我想赶往映日崖的,决非只有咱们这一路人马。”
薛寒道:“对……他们分头埋伏,不为他们所用的,一体截杀。”
楚小枫道:“正是如此。”
胡逢春道:“唉!春秋笔乃是武林最受敬重的人物,难道,他就坐视不管么?”
楚小枫道:“胡老,你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不知是否见过春秋笔?”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楚老弟,你怀疑春秋笔么?”
楚小枫道:“胡老,小弟不敢怀疑前贤,只不过,这个人太神秘了。”
胡逢春道:“神秘,老弟,这一点,不可存疑,春秋笔,乃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物,已经揭发了不少武林中伪善之辈,江湖才有二十年从未有过的平静。”
楚小枫道:“哦!”
简飞星道:“胡兄,春秋笔,现在何处?”
胡逢春道:“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
简飞星道:“我想,他也该来到此地了。”
胡逢春点点头。
楚小枫道:“他既然来到了此地,为什么不肯现身出来。”
胡逢春道:“这个,这个,也许他没有走这一条路。”
楚小枫沉吟不语。
胡逢春道:“楚老弟,至少,在没有证据之前,咱们不应怀疑春秋笔。”
楚小枫笑一笑,道:“简大哥,我见过春秋笔么?”
简飞星道:“没有——”
语声一顿,接道:“兄弟,你好像在保护一个人。”
楚小枫道:“对,一个女人,知道这个神秘组合的女人。”
胡逢春道:“现在,楚老弟,应该告诉我们一点内情了。”
楚小枫道:“她是那个神秘组合中的核心中人,她个人,并不太重要,也并非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但她知道了很多的事,真正的内情,因为,她是那个真正首脑人物家中的丫环。”
简飞星道:“好极啦,目下,这是江湖上最感困扰的一件事,就是不知道他是谁,只要找出了他的真正面目,不论他是什么人?都可以对付他了。”
楚小枫道:“但她还没有说出来。”
简飞星道:“为什么不说呢?”
楚小枫道:“这也就是我们保护她的原因。”
简飞星道:“她不说,为什么?”
楚小枫道:“我们可以杀了她,甚至可以用最残酷丰段对付她,但却无法逼她说出来内情。”
简飞星道:“那是个很坚强的人啦。”
楚小枫道:“总之,这件事情太重大,我担心她身上带有毒约,如若她心中一急,吞毒而死,那就功亏一篑了。”
胡逢春道:“她带有毒药?”
楚小枫道:“她很善用毒,一举问,能毒死很多人,如若她要服毒自尽,任何人,都无法防止,因为,咱们无法找出她藏毒的地方,她也不允许咱们去找。”
胡逢春道:“这么说来,她是不肯说了。”
楚小枫道:“她自小生长在那个家族之中,内心中,对那个家族,充满着忠诚,也许她发觉了主人的错误,但要她叛离他,还要一段时间适应。”
简飞星道:“你和她谈过么?”
楚小枫道:“谈过,而且,谈得很好,所以,她才肯接受我们的保护。”
他隐去了和小红之间,谈判的条件。
自然,那是为小红好。
楚小枫希望她受到别人的尊重,恢复她个人的尊严。
他已经发觉了小红正在改变自己,适应一个新的生活。
只听简飞星道:“兄弟,你准备带她去映日崖?”
楚小枫道:“对,这些年来,春秋笔风靡了整个江湖,他代表着权威、正义、喜悦和安慰,千百年来,江湖上从没有一个人受过如此的荣耀。”
胡逢春道:“他应该。”
楚小枫道:“我也赞成给予他更多荣耀,问题是这个人太过虚幻,他只是若干年出现一次,而且,他是什么样子,根本没有人见到过。”
胡逢春道:“老实说,这倒无可厚非,春秋笔如若不保持一种神秘,他又如何访查江湖中善恶是非呢?”
楚小枫道:“我并非怀疑春秋笔,我只是觉着,应该有一种更好的办法,获得江湖上更多的信任。”
简飞星沉吟一阵,道:“走吧!咱们先回去,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薛依娘忽然叹息二声道:“哥哥,如若春秋笔也来了,他又为什么不救我们?”
薛寒道:“也许他在另外一条道路上,妹妹,不许对春秋笔生出什么怀疑,他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伟大人物,他不求名利,不求闻达,只是一心给江湖上人服务。”
薛依娘似是还想开口,但却被楚小枫示意拦阻。
群豪回到了原来的驻守之处。
这时,白眉大师正率领着少林僧侣们在四周巡逻。
所有的人,都已经醒了过来,天色只不过刚刚微明。
白眉大师迎了上来,道:“找到了解毒的药物没有?”
胡逢春笑一笑,道:“咱们根本就没有中毒,自然不用解药了。”
白眉大师呆了一呆,道:“怎么?没有中毒,他们使用诈术。”
胡逢春道:“对!不过,这一套还真利害,差一点把咱们给骗了。”
这时,时英、何浩波,急急的奔了过来,询问内情。
田伯烈笑了一笑道:“咱们被人家耍了一下,大伙儿都好好的,竟然都相信中了毒,不过,这样也好。”
时英道:“也好!是什么意思?”
田伯烈道:“我们又见到了一场搏杀,刀光、剑影,都是武林中罕见的搏杀,刀过无声之名,真不虚传。”
何浩波道:“你们走后,大伙儿都已经醒了,我和时兄,给他们谈了很多的事。”
田伯烈道:“我们的处境,凶险万分,也应该告诉他们一下才是。”
时英道:“这都说了。”
田伯烈道:“如是愿意走的人,咱们也不能多留他们。”
时英道:“这话我也说了,你猜怎么着?”
田伯烈道:“怎么着?”
时英道:“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去,”
田伯烈道:“唉!其实,他们心中何尝不明白,离开了此地一步,恐怕全无生机。”
时英道:“这虽是原因之一,不过,我感觉到他们留此之意,也极真诚,事实上,他们心中明白,这是一个必须自保的境地,如是大家力量一分散,生存的机会太微小了。”
田伯烈点点头,道:“他们知道就好了。”
时英道:“你们此去,好像很顺利?”
田伯烈低声道:“刀过无声简飞星的刀法,真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一把刀,在他手中,有如活的一般,但楚小枫的剑法,决不在他之下。”
时英道:“他们两个动过手了?”
田伯烈微微一笑,说明了经过。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旭日初升,放射出万道金光。
楚小枫直行到成中岳等住宿之处,找到小红,道:“姑娘,我们又和他们交手了一次。”
小红道:“跟什么人?”
楚小枫道:“一位自称六先生的人。”
小红道:“能够称为先生的,都是极为重要的人,那位六先生呢?”
楚小枫道:“死了。”
小红一怔,道:“你杀了他?”
楚小枫道:“是简大哥。”
小红呻吟了一阵道:“他没有问过我。”
楚小枫道:“事情就是因你而起。”
小红道:“楚公子,我很抱歉。”
楚小枫道:“不要紧,他们找你,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小红道:“那不同,你不了解他们……”
楚小枫接道:“不用抱咎,也不用难过,准备吃点东西,咱们还要赶路……”
笑一笑,接道:“你可知道,过去,只有咱们十几个人保护你,现在,这一群上百的人,都决心保护你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完几句话,转身欲去。
小红道:“公子留步。”
楚小枫回过头道:“什么事?”
小红道:“你想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杀我灭口。”
楚小枫道:“姑娘愿意说出来了。”
小红点点头。
楚小枫道:“可不可以多一些人听?”
小红道:“可以,已经有了很多的人为我而死,至少,也该要他们死的瞑目,对吗?”
楚小枫道:“姑娘有此用心,那是最好不过,可是在下还没有履行约定……”
小红摇摇头,接道:“公子再也休提约定之事,那时的小红,和现在的小红,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了,这几天来,我和你们行在一处,时间虽然不久,但自觉气质上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姑娘有此一念,实乃武林之福。”
小红道:“楚公子,你请些什么人,我不管,不过,此事还不宜太早公开,使大多的人知道。”
楚小枫道:“不会有很多人,在下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一处幽静的山崖下面,围坐着八个人。
那是胡逢春、白眉大师、简飞星、楚小枫、田伯烈、何浩波、时英、谭志远。
在八人之前,坐着小红。
她仍然穿着男装,环顾了群豪一眼,说道:“我来自一个很神秘的家族,在江湖上也具有一点名望,表面上,他们从不和武林同道来往,但事实上,他们却手握着无与伦比的权势,”
胡逢春道:“那是什么家族?”
小红道:“桐柏世家。”
胡逢春道:“是不是桐柏医庐。”
小红点点头,道:“是。”
简飞星道:“好啊,原来是他们在暗中捣鬼。”
胡逢春道:“姑娘,在下去过那里,也见过他们的主人了。”
小红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胡逢春道:“不过一年之前。”
小红道:“不错,任何人也想不到……”
楚小枫接道:“姑娘,桐柏医庐,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小红道:“妙的就在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来什么,一处背山而筑的瓦舍,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中上之家的居住之所,整个房舍,算起来,不会超过十间,其实,就是让你进去住个十天半月,如若没有别人指点,也是一样瞧不出一点什么名堂。”
胡逢春道:“他们的人手,都不住在那里吗?”
小红道:“那座医庐的房舍,紧临山壁,但却有一条地道,通人山中……”
简飞星接道:“他们的人手,都在山腹之中。”
小红道:“不是!那里面,只是他们的重要首脑聚会之处,至于他们的发号施令地方,另有所在。”
楚小枫道:“在哪里?”
小红道:“不知道,好像就在附近,事实上,就算你们找到了他们发号施令的地方,也不会想到他们和桐柏医庐有关。”
胡逢春道:“想不到,想不到,就是寒舍,看起来也比他们的规模大一些。”
小红道:“我就在那里长大,绝不会错。”
胡逢春道:“姑娘,他们有着代代相传的医术,对疗治伤病,十分在行。”
小红道:“对!不过,没有人会到那里去求医,那地方太荒凉了,方圆数十里内,尽是丛山、绝壁,没有人家,受伤、有病的人还未找到那地方,就会伤重,病发而死了。”
胡逢春道:“但就老夫所知,仍有不少人去求医,医病。”
小红笑一笑道:“那是最好的掩护,十批人中,只有一批可能是真的去求药的。”
胡逢春道:“老夫年前去桐柏医庐,就是求药而去,”
楚小枫道:“胡老,你去求什么药物?”
胡逢春道:“十年前,我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定时发作,每日午夜、右臂一处开节,疼痛如折。”
楚小枫道:“没有请大丈看过么?”
胡逢春道:“有!至少有二十个大夫为我看过,但却都束手无策,后来,有人告诉我,到桐柏医庐求药疗治。”
楚小枫道:“求到了?”
胡逢春道:“是!求到了,而且一服见效,我吃了药,整个病,就完全好转了。”
简飞星道:“这代表什么?”
胡逢春道:“难道,这也和江湖大变有关?”
楚小枫看了小红一眼,只是她不很用心听,笑一笑,道:“胡老,能不能告诉我们详细的情形。”
胡逢春道:“桐柏医庐,只是群山环绕中一座小小的宅院,实在瞧不出它有什么特殊之处。”
楚小枫问道:“小红姑娘,这又是为了什么?”
小红道:“胡老,你到那里取药之时,都见到了一些什么?”
胡逢春道:“什么也没看到?”
楚小枫道:“小红姑娘,在桐柏医庐,住人不多么?”
小红又沉吟了良久,道:“胡老,给你拿药的是不是一个圆脸,满脸笑容的老者。”
胡逢春道:“不错,一个圆脸,带着笑容的老者。”
小红道:“那是常笑翁。”
楚小枫道:“常笑翁是什么人?”
小红道:“主人的三大恃卫之一,他面圆圆如富家翁,一年到头,脸上挂着笑意,就算他在杀人的时候,也一样面含微笑。”
楚小枫道:“胡老,你再费点心想想,我们要很仔细、明确的经过。”
胡逢春道:“只有那老者,和一个年轻童子。”
小红道:“他问你什么没有?”
胡逢春道:“问问病情,然后,又替我把脉,才叫那位穿着青衣的童子,替我取了药物。”
小红道:“可是已经配好药丸?”
胡逢春道:“小红姑娘,他们姓什么?”
小红道:“姓吕。”
楚小枫道:“姑娘在吕家时,是住在山洞中呢?还是住在那一片瓦舍中?”
小红道:“我住在山洞中,其实,重要的人,都住在山洞之中,那几间房子,只不过是一个陪衬罢了。”
楚小枫道:“小红姑娘,那山洞中住了多少人?”
小红道:“我在那里的时候,大约有七八十个人,就算住在山洞中,也不能随意活动,我们有指定的范围。”
楚小枫道:“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了。”
小红道:“对,每一件事,都经过他仔细的策划过,所以,有些人,在那裹住了很久,也知道不了多少隐秘。”
楚小枫道:“那山洞的规模很大么?”
小红道:“很大,一座天然的石洞,再经过人工的修造,据说,那石洞足足有五里长短,住里面相当的舒适,比什么房子都舒服。”
楚小枫道:“哦!这样一个地方,别人就没有发觉么?”
小红道:“很难发觉,它虽在那宅院后面,但却高过百丈以上。”
简飞星道:“那宅院中有一条暗道,直登那百丈悬崖之上。”
小红道:“不错,除了那条暗道之外,再无登上悬崖的通路,那是一座孤峰,四面都是峭壁。”
简飞星道:“我听他们之间,有一个人说过,回石府请命,大概就是那个地方了。”
小红道:“不错,那地方叫作璇机石府。”
简飞星道:“小红姑娘,我见过这一代桐柏神医,看他的样子,虽然有一身功夫,但还不像是一个领袖群雄的人物。”
小红道:“哦!你看过我们主人,他是什么样子?”
简飞星道:“是十年以前的事,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多岁,瘦瘦的,高高的,穿着一件海清色长衫。”
小红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姓名?”
胡逢春道:“说起来,这也是一件怪事,桐怕医庐,有不少人知道,但却很少人知道他们姓什么,更不要说是名字了!”
简飞星道:“他告诉过我,好像是叫做游三奇。”
小红道:“不错,他是我们的主人。”
胡逢春道:“这个人,好像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么?”
小红道:“不!他常在江湖上走动,只是没有人认识他罢了!”
胡逢春道:“说的也是,老夫就没有听过这个人。”
小红道:“他很擅化装之术,而且,能说出各种方言,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有时间,他就在你身侧,你都不知道。”
胡逢春道:“如是彼此素不相识,那就难怪了。”
小红道:“小女子的意思,不但相识,而且,还是很熟的人……”
胡逢春冷笑一声,接道:“世上会有这种事情,实在很难相信。”
小红道:“唉!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模仿之术,实在是人所难及。”
简飞星道:“小红姑娘,不论他的易容之术,高明到什么程度,但他决不是一个能够领导如此神秘组合的人物。”
楚小枫道:“大哥,怎能如此肯定。”
简飞星道:“兄弟,算上大哥我本人,也没有这份能力,一个领袖群雄的人物,必然有它一股奠可言喻的气度,说它是王者气度也好,说它是霸也好,但游三奇,没有那一股气度,”
小红点点头,道:“简大侠果然是阅历丰富,自有过人的看体……”
楚小枫道:“怎么?那游三奇真的不是那组合中的首脑了。”
小红沉吟了一阵,道:“他具有不世之才,武功卓绝,加上世传精湛医道,所以,又很快练成了用毒之能……”。
目光由薛寒、简飞星、胡逢春、楚小枫脸上掠过,垂首不语。
薛寒接道:“姑娘,咱们兄妹,也急于了解真象,也好明白杀父的仇人,究竟是何许人物,所以在下兄妹,不请自来。”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个,确实未被邀请,在场之人,大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小红的身上,竟然不知他们兄妹何时到了此地。
别的人,也许会只是有一些惊奇、惭愧。
惊奇这薛氏兄妹的行动快速,惭愧自己的疏忽,竟然未能发觉两人到此。
但楚小枫除了惊奇和惭愧之外,更多的是怀疑。
暗中提高了极大的警惕,全力留心在两人身上。
但他表面上,却仍然能保持着相当的冷静,不动声色。
简飞星自恃在江湖上的声誉、身份,一向又是心直口快的人,一皱眉头,道:“你们兄妹几时来的怎么我们都未发觉?”
薛寒道:“我们就这样走过来,没有人阻止我们。”
简飞星道:“哦,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小红姑娘身上了,全神贯注。”
薛寒道:“对!诸位分了心,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我们也确实不知道,未受邀者,不可以参与这次集会,不知者不罪,既是不方便,我们兄妹就此告辞了。”
站起身子抱抱拳,转身欲去。
对他们兄妹两人不请自来一事,群豪心中都有些不愉快,虽然,没有形诸与言语之上,但神情间已有表露。
所以,对薛寒兄妹离去一事,都没有表示挽留之意。
但楚小枫却突然站起了身子,道:“两位留步。”
薛寒人已行出了两步,回过身子,道:“楚兄有何见教?”
楚小枫道:“既来之,则安之,贵兄妹,既然来了,也听到了不少的机密,那就不宜再走了。”
薛寒哦了一声,道:“楚兄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贵兄妹来晚了一步,只怕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
直到此刻,群豪才明白,楚小枫挽留薛氏兄妹,是别有用心。
薛寒道:“约定,什么约定?”
楚小枫站起了身子,缓缓向薛寒逼近了几步,道:“我们约定的事是,几是参与此事的人,都是要遵守这个规定,因为,这一行中,上百条人命,都会因我们的措施是否有错,而决定他的生死。”
薛寒道:“楚兄说了半天,似乎是还没有把事情说明白。”
楚小枫道:“就要说了,我们要遵守的约定是,第一,参与此会的人,都是领导人物,不许离开。”
薛寒道:“还有第二么?”
楚小枫道:“第二是,彼此要坦然相对,开诚相处,不许有矫饰、伪装的行为。”
薛寒笑一笑,道:“好!可有第三?”
楚小枫道:“只要能作到这两个约定,彼此之间,应该都可以信得过了。”
薛寒道:“说的也是,这第二个约定,立意很好,可以矫正目下江湖上不少虚伪、浮夸之气,不过,第一条,只怕咱们兄妹,不便久留。”
楚小枫道:“贵兄妹想走了?”
薛依娘望望薛寒,又望望楚小枫,道:“哥哥,你……”
薛寒伸手阻止了薛依娘说下去,接道:“妹妹,你不用多言,我要和这位楚兄谈个明白,天涯辽阔,咱们兄妹何处不可去,为什么一定要寄人篱下。”
他表现出的棱棱风骨,锐利言词,充满煽动的力量,也很引人同情。
场中之人,虽然素知楚小枫的为人,也对薛寒兄妹参与会晤,极感不感,仍然都不自觉的望了楚小枫一眼。
楚小枫笑一笑,道:“薛兄,不但用毒手法高明,而且口才也动人的很,薛兄把原则弄错了。”
薛寒奇道:“我弄错了什么原则?”
楚小枫道:“这里的人,都是偶然会聚,大部分平日里素不相识,只不过是为了保命,不得不合在一处,所以,这里没有离,也无处可寄,薛兄这一番挑拨的说词,白费了唇舌。”
薛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小枫道:“以你薛兄在江湖上的经验,总不会连最普通的江湖规矩也不知道了。”
薛寒道:“你是说……”
楚小枫接道:“我是说以你的阅历之丰,绝对不会未受邀请,就跑来参与这个会议。”
薛寒冷冷说道:“楚兄的意思是,我们兄妹不该来了?”
楚小枫道:“本就不该来。”
薛寒道:“好!既是如此,咱们这就告辞了。”
楚小枫道:“慢着,薛兄本不该来,但既然来了,也听过我们的谈话了,那就不该走了。”
薛寒道:“楚兄,你越说我越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想要把我们兄妹留下来?”
楚小枫道:“咱们不会强行留下贵兄妹,但如薛兄,自觉应该避避嫌疑,就留下来。”
薛寒道:“如是在下一定要走呢?”
薛依娘道:“哥哥,为什么呢?一定要走。”
薛寒道:“妹妹,咱们留这里或是离开此地,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薛依娘道:“哥哥,那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薛寒道:“不行,妹妹,咱们薛家不能丢这么个脸?咱们可以留下来,不过,不是在这种情形下留下来。”
薛依娘道:“哦!”
楚小枫道:“要怎么一个情形下,才可以留下来呢?”
薛寒脸色冷肃,道:“楚兄,我不知你是何许人?但我看得出你在这群人中,相当有势力,所以,你才会这样口没遮拦。”
楚小枫道:“薛兄,咱们不用只逞口舌之利,论事要讲理。”
薛寒道:“在下觉得适才楚兄对在下,并无理论之意,完全是一种气势凌人的味道。”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是兄弟得罪你了。”
薛寒道:“不错,如若兄弟有一点骨气,就会对此事不满。”
楚小枫道:“总该有一个办法,使薛兄留下来吧?”
薛寒道:“只有一个办法,用你的武功,使在下留下来。”
楚小枫道:“薛兄,这个办法最坏,最好换一个办法。”
薛寒冷冷说道:“不行。”
简飞星一皱眉头道:“薛兄,别把事情弄得太糟。”
薛寒道:“简大侠准备出头?”
楚小枫摇摇手,示意简飞星别插进来,笑了一笑道:“除了上述办法之外,薛兄是否还能提出另一个办法?”
薛寒道:“在下提不出来了,如是楚兄有什么高明办法,在下倒是愿闻其详。”
楚小枫道:“兄弟觉着,薛兄如是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故,最好,还是留下来。”
薛寒道:“留下来,干什么?”
楚小枫道:“薛兄,也许这件事,说不出什么重大的理由,不过,留下来,至少,可以使薛兄表明自己的清白。”
薛寒道:“在下如是不留下来,那就是不清白了。”
田伯烈突然接口说道:“不错,薛兄急急求去,却是有些叫人不放心……”
忽闻谭志远叫道:“小红姑娘,小红姑娘。”
楚小枫双目盯注在薛寒的身上,道:“谭兄,小红怎么样了?”
口中在问小红,人却面对着薛寒,严作戒备。
谭志远道:“死了。”
楚小枫低声道:“诸位请退开一些。”
自己却又向前跨了一步,右手紧紧握住剑柄,接道:“薛寒,是不是你杀了小红姑娘?”
薛寒道:“笑话,我为什么要杀她?”
谭志远道:“你急急要走,就是因为杀了小红。”
楚小枫道:“因为你不是薛寒。”
这句话,当真是语惊四座,全场中人,都为之一呆。
薛寒仰天大笑三声,道:“我不是薛寒,我是谁,这真是千古奇闻了。”
这时,陈横、王平、成方、华圆,都已闻声赶来。
几个人虽然站得很远,但各守一方,挡住了薛寒的去路。
楚小枫道:“你是谁?我还不敢断言,但你决不是真正的薛寒。”
薛寒道:“我不是薛寒,难道,她也不是薛依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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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依娘双目盯注在薛寒的脸上,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薛寒一指楚小枫,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耍他的聪明,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说我不是薛寒。”
薛依娘叹息一声,道:“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怎么可以这样捕风捉影呢?”
薛寒微微一笑,道:“他们现在也话连你也怀疑了,说你不是薛依娘了。”
薛依娘道:“我如不是薛依娘,那么谁会是薛依娘呢?”
薛寒道:“这就要问问这位楚少兄了,他自作聪明,别的人,只怕也无法了解。”
薛依娘道:“哥哥,我看咱们要忍耐一下……”四顾了一眼,接道:“哥哥,他们的人太多。”
薛寒道:“妹妹,咱们薛家的子弟,就算是战死了,也不能丢了薛家的人。”
薛依娘道:“哥哥,你准备和他们一战了?”
薛寒道:“不错,我们不能就这样束手就缚。”
薛依娘突然飞身一跃,落在了楚小枫的身侧。
薛寒大叫道:“妹妹,你……”右手指向薛依娘。
楚小枫拔剑一挥,涌出一片寒芒。
长剑收住时,剑上落下了数十只细如牛毛的银针。
这是目不能见的暗器:
楚小枫乎一口气,道:“小红,就是这样的死在你的手下。”
薛依娘道:“这不是我们薛家的暗器。”
简飞星道:“好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长刀一摆,就要向前冲去。
第四十三回 计释假兄妹
楚小枫大声叫道:“大哥,不可以冒险,近到他五尺以内,谁也无法躲过他毒针的攻袭。”
简飞星收住奔冲之势。
楚小枫道:“以其人之道,还治与其人之身,用暗器对付他。”
这一提,立时引出了群豪的暗器,纷纷取出。
一刹间,飞刀、金镖,全都入手。
田伯烈笑一笑,道:“你小子的暗器是很歹毒,不过,它只能对付七尺以内的人,不能及远,现在,咱们也用暗器对付你了。”
说完话,扬手飞腿。
但见寒芒点点,两把飞刀,一枚银梭,再加上了两支袖箭,一下子,打出了五枚暗器。
谭志远道:“尝尝在下的飞蝗嫖。”
薛寒避开了田伯烈五枚暗器,谭志远的飞蝗镖已然弧形射到。
他也是暗器行家,就地一滚,刚刚避开了飞蝗镖。
但闻呼的一声,劲风掠耳而过,一枚铁胆,几乎击中。
薛寒高叫道:“住手。”
楚小枫道:“各位暂请收住暗器。”
目光一掠薛寒,接道:“你有什么话说?”
薛寒冷冷说道:“我向你挑战。”
楚小枫道:“哼!在下奉陪。”
薛依娘道:“他的毒针厉害,发射时无形无声。”
薛寒冷冷说道:“妹妹,你真的变了心啦!女人啊!当真是可怕得很。”
薛依娘冷冷说道:“你不是我哥哥,你根本就不是薛家的子弟。”
薛寒笑一笑道:“怎么你说我不是薛寒?”
薛依娘道:“你不是,想到了这几日,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待,真的是叫人作呕。”
薛寒哈哈一笑,道:“妹子啊!我不是你哥哥,我又是什么人呢?”
薛依娘道:“你是鬼,你是妖!反正你不是人就是。”
薛寒怒道:“臭丫头,前日晚上我该吃了你,想不到,我放你一马,会留下来今日的祸患。”
薛依娘道:“前天晚上,我就应该警觉,但我竟然听信了你的鬼话,相信你喝醉了酒。”
薛寒道:“幸好你那晚上表现的十分纯诚,使我竟动了妇人之仁,让你逃过了一劫。”
薛依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哥哥怎么样了?”
薛寒道:“你一定要知道么?”
薛依娘叹息一声,道:“是不是,你把他给杀了?”
薛寒道:“没有,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不过。他随时可能会死。”
楚小枫道:“姑娘,你和他相处了数日,难道就不知道,他不是你兄长?”
薛依娘叹息一声,道:“他改扮的太像了,连声音举止,也无懈可击,当然,有些小地方,也会引起我的疑心,但很快就会被他掩饰过去。”
楚小枫道:“薛姑娘,幸好,你没有发觉他的伪装,否则,你可能会失去清白,或者丢了性命。”
薛浓娘道:“总算是上天保佑我,但我的父兄,都被他们害死了。
胡逢春道:“好厉害,易容手法,能使亲妹子都无法分辨,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江湖上,这样的易容高手不多,你究竟是什么人?”
薛寒道:“我现在还是薛寒,你就叫人薛寒吧。”
楚小枫道:“事已至此,你还不敢报上真实姓名,不觉着太过畏缩么?”
薛寒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是谁?”
楚小枫道:“你不敢说?”
薛寒道:“我不愿说。”
楚小枫道:“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你是谁了。”
薛寒道:“有这等事,你说出来听听。”
楚小枫道:“游三奇,桐柏医庐的主人……”。
薛寒微微一怔。
楚小枫道:“劳动你亲自出马,杀死小红,足见她的重要了,不过,你也别太庆幸自己的成功了……”。
薛寒接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你比她知道的更多,也更重要,只要我们留下你,他们会出动更多的高手杀你。”
薛寒道:“笑话,你们真能留下我么?”
楚小枫道:“不错,我们会不惜一切牺牲,代价留下你,那时候,你就会担心自己的处境了。”
薛寒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就像他们要杀死小红一样,会更积极的杀你……”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你会很怕死,所以,你不会自绝,小红虽然没有说出她心中的全部隐秘,但举一反三,我门不难想到很多的事:你别太重视自己,你在那个组合中.也不过是三等身份人物。”
薛寒道:“胡说……”
楚小枫一笑接道:“桐柏医庐,在江湖上名气不大,所以,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地方,但如有几个江湖人物出现在那里,也不会引人注意,这就是他们借重你们桐柏医庐原因之一。”
“听你口气,还有第二个原因,”薛寒缓缓说道。
楚小枫道:“你承认了你不是薛寒了。”
薛寒道:“我不是薛寒,我又是什么人呢?”
楚小枫道:“游三奇。”
薛寒道:“你如此肯定么。”
楚小枫道:“不错。”
薛寒道:“好!就算我是游三奇吧!不过,我倒希望知道你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楚小枫道:“你很关心这件事,也承认了你就是游三奇。”
游三奇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只有游三奇,才会最关心这件事,”
游三奇道:“就算是我是游三奇吧!”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除了贵门的医术可以作他们一种掩护之外,定然还有一种更重大的原因,才会使他们选择了那个地方。”
游三奇道:“那是什么原因呢?”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你是要考我么?”
游三奇淡淡一笑道:“我要了解一下,你究竟知道多少?”
楚小枫道:“你们游家的医道也许有独到之外,但就整个江湖而言,桐柏医庐,算不上赫赫世家,也不会有什么奇绝天下之技,他们选择了那地方,可能是因为地理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游三奇道:“楚小枫,你这点年纪,竟然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楚小枫道:“哦!”
游三奇道:“如我杀死小红之后,能够安全离去,也许你们还有几分生机?很不幸的是,你们发觉了我。”
楚小枫道:“那又如何呢?”
游三奇道:“我如不能离开,他们将全力展开击杀,三十六位第一流的杀手,已经兼程赶来,很快就会和你们接触上了。”
楚小枫道:“游三奇,我们在你之前,已经见过了不少的他们派来的杀手,也经历过了不少的凶险,这些,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想不明白……”
游三奇接道:“你也有不明白的事情,也许我能解答!”
楚小枫道:“向你请教?”
游三奇道:“说吧!”
楚小枫道:“你们为什么要选择了这么个时间?”
游三奇道:“你是说春秋笔出现的事?”
楚小枫道:“不错,天下武林同道,无不对他敬重万分,但你们——”
游三奇道:“我们却没有把他看在眼内。”
楚小枫点点头,道:“故意向他挑战。”
游三奇道:“那也不用,我们不会把时间,花费在没有用处的事件上。”
楚小枫道:“不错,领导你们那个组合的人,会是一个很有效率的人。”
游三奇道:“你明白就好,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楚小枫道:“你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么?”
游三奇道:“我!我……”
楚小枫道:“游三奇,我们可以放过你,但他们不会放过你。”
游三奇道:“楚小枫,”你是说,他们会杀了我?”
楚小枫道:“是否会杀你,大概你心中有数。”
游三奇淡淡一笑,道:“多承赐教,在下是不是可以离去了?”
简飞星笑一声,道:“你杀了人,就这样轻松的走了。”
游三奇笑一笑,道:“楚小枫,我是不是可以很安全的离开这里?”
楚小枫道:“可以,不过,我们也该得到一些补偿。”
游三奇道:“我明白。”
突然把双手高举过顶,十指互扣,笑道:“楚小枫,过来吧我会告诉你。”
楚小枫长剑入鞘后,步行了过去。
游三奇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楚小枫可以听到。
两个人说的不多,大概只有三四句话。
只见楚小枫点点头,道:“好!游兄请吧!”
简飞星一皱眉头,道:“兄弟,就这样放他走了么?”
楚小枫道:“他已经付了补偿,由他去!”
他在这群人中,早已经建立了某种权威,何况,简飞星也无法阻止,在场之人,都有自知之明,谁也无法和简飞星相比。
望着游三奇缓步而去的背影,楚小枫高声说道:“游兄,如若你能够逃过死亡,我们欢迎你回来。”
游三奇回头一笑,道:“我想,他们已经有了很好的杀我理由,不过,我还想赌下自己的判断。”
放快了脚步,疾奔而去。
简飞星行了过来,道:“兄弟,为什么要放他走去。”
田伯烈接道:“我们死了不少的人,连要保护的人,也被他杀了。”
楚小枫道:“小红的人,并没有保护的价值,值得保护的,是她胸中的隐秘。”
田伯烈道:“至少,她已有了改过向善之心,但我们却无法使她得到完全。”
楚小枫道:“不用自责,我们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心力,游三奇的易容术,可以骗过了薛姑娘,我们很难防备。”
田伯烈道:“楚兄,就算不为小红之死,我们也不应该放过他。”
楚小枫道:“小红已死,也只不过,说出她胸中的一部分隐秘,那对咱们的帮忙不大,咱们对那个神秘组合,知道的仍然不多,所以,必须要借重游三奇。”
胡逢春道:“楚少兄,你从他口中问到了什么?”
楚小枫道:“他说话不多,但却都很重要。”
胡逢春道:“好!楚老弟,把内情告诉我们吧!”
楚小枫道:“胡老多原谅,我无法说出来。”
胡逢春道:“这又为什么呢?”
谭志远冷冷说道:“楚兄,目下处境,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知道。”
楚小枫道:“我答应了替他守密三日,三日之后,我不但会告诉你们,而且,还要告诉更多的人,告诉整个武林同道。”
时英道:“以他的处境而言,大概不会和楚兄谈条件吧?”
楚小枫道:“不是条件,我只是要证明一件事。”
胡逢春道:“证明什么?”
楚小枫道:“证明他在那个组合的身份。”
胡逢春道:“怎么才能证明呢?”
楚小枫道:“他如是身份很高,那就不会为这件事,受到什么惩罚,告诉我的,也不会是真活,”
胡逢春点点头。
楚小枫道:“如是他的身份不够高,必会受到很严厉制裁。”
胡逢春道:“就算他受到制裁,咱们又怎会知道。”
楚小枫道:“他们如若杀了游三奇,必会把他的尸体给我们看。”
胡逢春道:“老弟,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楚小枫笑一笑道:“目下的敌人,仍然隐在暗中,咱们除了严作戒备,准备应变外,别无他法。”
田怕烈道:“这么说来,咱们只有坐以待敌了?”
谭志远道:“万一他们不再出现,那又如何是好?”
楚小枫道:“这个么?诸位可以放心,就目下情势而论,他们非要阻止我们不可。”
白眉大师一皱眉头,道:“难道说,这个神秘的组合,真的和春秋笔有所关连么?”
楚小枫道:“大师,你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对春秋笔的事,应该有一点……”
白眉大师点点头,接道:“这话是五年前的事,敝寺方丈,召集了本门僧俗两家弟子,我们在讨论这件事情,当时,本寺中一位最具有智慧的长老,对此事,颇表怀疑,只是,却又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了。”
胡逢春道:“有这等事,江湖上知道的人,似乎不多。”
白眉大师道:“是!这只是本门中内部的会商,参与的僧谷两家弟子,都是很有身份的人,而且,春秋笔在江湖上如日中天,此事,万万不能传扬与江湖之上。”
胡逢春道:“以后,贵寺就未再理会这件事了。”
白眉大师道:“说起来,这也是江湖上一椿很大的隐秘了,敝寺中长老会商决定了两件事,一件是,求证春秋笔公布的事,一件是找到春秋笔这个人,当时,就派出了八个人,四僧四俗,他们易容改扮,混入江湖。”
这确实是江湖中一大隐秘,听得全场中人,个个目瞪口呆。
楚小枫道:“大师,以后呢?找到了春秋笔没有?”
自眉大师道:“八个人,分成了两批,一批追查春笔秋笔公布的事,他们有了回音。”
胡逢春道:“怎么样?”
白眉大师道:“我们查过的结果,是件件都很真实,证明了春秋笔的神通,也确定了他在江湖上的地位,他是个值得受人尊敬的人。”
楚小枫道:“贵寺花了多少时间,查证这件事情。”
白眉大师道:“费时四年,两年前,他们才回到少林寺,说明查证的经过,所以,少林派,对春秋笔在江湖上的事,决无怀疑。”
楚小枫道:“追查春秋笔那些人呢?”
白眉大师道:“那四个人,有如投在大海中的砂石一样,迄今仍无消息。”
楚小枫道:“他们没有和贵寺联络过么?”
白眉大师道:“本来,每年要和本门秘密联络一次,但除了第一年,联络一次之外,以后,就未再见过他们。”
简飞星道:“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凶险?”
白眉大师道:“唉!十之七八如此,至少,他们无法和我们联络了。”
胡逢春道:“诸位这么一说,老朽倒也想起一件事了。”
白眉大师道:“什么事?”
胡逢春道:“三年前,老朽在黄山采药,遇上了一个垂死的人……”
白眉大师急道:“可是少林门下弟子?他叫什么名字。”
胡逢春道:“他没有说出他的姓名,那时,他说话已经很为难,用手在地上写了少林两个字,就气绝身亡。”
白眉大师道:“哦!”
胡逢春道:“老朽看得出,他还想写下去,但他却力难从心了。”
白眉大师道:“他有多大年龄?”
胡逢春沉吟了一阵,道:“五十多些。”
楚小枫道:“胡老没有再查下去么?”
胡逢春道:“我想,当时我如以真气贯注他命门穴道,或可使他口光返照一下,说出一些隐秘,只可惜,老朽当时有一点误会。”
白眉大师道:“误会什么?”
胡逢春道:“他当时是一身樵夫装束,写出了少林两个字,我误认他是伤在了少林弟子手中,少林弟子要杀的人,自然不是好人,所以,老朽就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没有再理他就走了。”
楚小枫道:“胡老的运气不错。”
胡逢春道:“怎么说?”
楚小枫道:“如若胡老出手救他,也许可以得到一点隐秘,不过,胡老无法把他带出黄山。”
在场之人,都是老江湖了,任何人都会听得出楚小枫言外之意。”
胡逢春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弟,你是说,他们还有人在暗中监视?”
楚小枫道:“绝对有,但你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可能那个人还认识你,你既然没有把隐秘带出山,他就放了你一马。”
胡逢春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老朽事后,觉着有人在暗中跟踪,一直到了庐州。”
楚小枫道:“胡老,那不只是一种感觉,而是很真实的一件事,真正的有人在跟踪你。”
胡逢春又点点头。
楚小枫心知再谈下去,很可能会使胡逢春陷入尴尬的境界,立刻改变话题,道:
“胡老,目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把这一批人,聚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和他们对抗。”
田伯烈道:“这件事,只怕是不太容易,这群人中,大部分都是一般的江湖武师,要他们和那神秘组合中人,展开一次对抗,那只是要他们送命罢了。”
楚小枫道:“田兄,你算算看,这里能够有多少人可以派上用场。”
田伯烈道:“时英,何浩波、谭志远,我们已经计算过了,我们这四组人中,加起来,也不过八九个人可以勉强派上用场。”
胡逢春道:“只有这几个人?”
田伯烈道:“咱们的人,看起来不少,但真正能够行动的,并不大多。
回顾了楚小枫一眼,接道:“你那些人,大概都可以出手了。”
楚小枫道:“他们的武功都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以身殉道的勇气,就算遇上比他们武功高上十倍的人,他们也敢出手。”
白眉大师道:“还有老衲带来的十二名弟子,身手都还过得去,可以听从调度。”
楚小枫道:“我的十几位同伴,十二位少林高僧,再加上简大哥,胡老、田兄,谭兄、时兄,白眉大师,先出来的八九个高手,可以对付了……”。
薛依娘道:“别忘了,还有我?”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对!再加上薛姑娘。”
田伯烈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六十多位,老兄要如何安排?”
楚小枫道:“无法要他们离开,只好让他们从旁助威了。”
简飞星道、“楚兄弟,这些人,既然赶上了这场麻烦,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只要能脱过这次大劫,至少让他们觉着有点收获……”,话声一顿,沉吟了一下,接道:“用刀的,我传他们三招刀法,这三招很凌厉,也很易学,是我自己创出来的,有此三招,也可以使之增强一些自保的能力,用剑的,那就要麻烦你兄弟,传他们三招剑法了。”
楚小枫道:“好吧!兄弟尽力而为。”
白眉大师道:“老衲传他们三招拳法,这是少林寺中的金刚拳中的精华,非少林弟子无法学到,老衲今日破例了。”
胡逢春道:“好极了!这必然会激起一股高昂的士气。”
白眉大师道:“老衲觉着,既要行动,就得快。”
田伯烈道:“胡老,还有一件事,咱们也得未雨绸缪。”
胡逢春道:“什么事?”
田伯烈道:“准备食粮,这么多人,一天进食不少,敌人手段阴险,能够在水中下毒,何况食用之物……”
楚小枫道:“这倒是一件很大的麻烦事。”
田伯烈道:“兄弟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不知道是否可行?”
胡逢春道:“好!你说说看。”
田伯烈道:“在下之意,出动人手,猎取一些山猪山兔等野味,用火烤熟,制成肉乾,以备需用。”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好办法,这要立刻行动。”
简飞星道:“办法虽不错,但要有一个很完美的计划才好。”
楚小枫道:“对!也许他们会在咱们猎取山诸时,分别格杀。”
田伯烈道:“对!这一点,在下也会想到,所以,这一次行猎,必须要有个很周密的计划。”
楚小枫道:“田兄有何妙算?”
田伯烈道:“在下觉着,把所有的人手,分成两批,集中行动,白眉大师和少林寺诸位大师、守在此地,负责警卫四周,留下大部分人,斩木生火,楚兄带一批人,追猎走兽,希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猎到足够的山猪,野兔,作乾粮。”
楚小枫道:“田兄的设计很好,咱们立刻行动。”
田伯烈提出守猎人的名单。
借旭日光辉,群豪出动。
计划的很精密,狩猎的也很圆满,大半日的工夫,打了十五条小猪,四十八只小兔,和上百只的飞禽。
出人意外的是,这一日中,无人再来侵犯。
简飞星、楚小枫、白眉大师,也趁这段时间,分传了刀法。剑法、拳法。
有了几日的可食乾粮,使得群豪精神一振。
薛依娘一直和楚小枫走在一起,脸上是一片淡淡的幽愁。
她好像极力在克制着内心中的痛苦,但仍掩不住流露出来的一些悲伤。
她是个很美的女孩子,轻愁笼眉,粉腮含幽,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她一直紧随在楚小枫的身后,似乎是离开了楚小枫,这世界上就再无她容身之处。
简飞星轻轻吁一口气,低声道:“楚兄弟,你该问问薛姑娘啊!她要如何自处?”
这是关心,也是提醒,楚小枫立刻生出了警惕,回头一笑,道:“薛姑娘,这边坐吧!”
缓步向山坡下一块大石行去。
薛依娘跟了过去,无限温柔的在楚小枫的身旁坐下。
楚小枫道:“姑娘,可有一个打算?”
薛依娘摇摇头,道:“没有,一个父母双亡,孤伶无依的女孩子,会有什么打算?”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令兄是不是和姑娘一起出来的?”
薛依娘道:“爹爹被掳那天,我正感六神无主,他却突然回来,带我同行,去找爹爹,就这样,我们走在了一处。”
楚小枫道:“令兄的真假,难道姑娘就认不出来么?”
薛依娘道:“薛寒常年在外面走动,而且,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一点名气,我们虽是兄妹,但见面的机会不多……”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那人的易容术又相当的高明,我根本无法认出来,就我记忆而言,他实在很像。”
楚小枫道:“姑娘,难道他的声音,也完全一样么?”
薛依娘道:“很像,很像,我实在听不出来……”
吁一口气,接道:“我所怀疑的,就是他有一夜忽然对我动起手来,那天,他喝了一些酒,事后,又很惭愧,我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又被他蒙混过去。”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可怜啊!兄妹相见不相识,唉!说起来,也实在叫人难信!”
楚依娘道:“楚少兄,你是不是有些不相信我?”
楚小枫道:“姑娘,这件事,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薛依娘缓缓站了起来,道:“我明白了,你担心我也是他们的人,我去了。”
转身向前而去。
楚小枫道:“站住。”
薛依娘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来,道:“楚小枫,是不是要留下我,你才放心?”
楚小枫道:“薛姑娘,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薛依娘道:“不知道。”
楚小枫站起身子,道:“我送你一程。”
薛依娘道:“多谢楚公子。”
缓缓向前行去。
两个人很快被一片树林遮住了身子。
胡逢春急急说道:“简兄,咱们要不要赶去接应。”
简飞星道:“不用急,他带来的人,早已绕过去了,希望由那丫头身上,引出他们的人。”
胡逢春领导下的这一批临时凑合的人手,经过了几番劫难之后,忽然间变得十分团结,坚强,原本是一盘散沙,现在却凝结在一起。
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江湖上一般的普通武师,但现在,他们都学到了几招很高明的武功,有剑法、有刀法、也有拳法,虽然只有几招,但却使他们有了很强的拒敌信心。
薛依娘转过了两片树林,抬头望望将落西的太阳,笑一笑,道:“楚兄,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请留步吧!”
楚小枫道:“姑娘一点也不害怕?”
薛依娘道:“怕!但我没有另一个选择。”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姑娘,你虽然装得很像,可惜,仍然有破绽。”
薛依娘道:“楚兄,我已经很无依了,不要再折磨我。”
楚小枫道:“看来姑娘装作的天才,比那位假冒薛寒的游三奇,还要高明一些。”
薛依娘怒道:“楚小枫,你不肯收留我也就罢了,何必要咄咄逼人,折辱与我。”
楚小枫道:“姑娘,要不要我说出来,你露出的破绽?”
薛依娘道:“好!你请说!”
楚小枫道:“第一,你变得太快,当真是见机而作,再说,游三奇打出的一把暗器,也不是时着你姑娘打的,我那一剑,如若击不落他全部暗器,中暗器的是我,不是姑娘,”
薛依娘冷笑一声,道:“这说法,很难叫人信服。”
楚小枫道:“好!再说一件,你可知道游三奇离开时,告诉我一句什么话?”
薛依娘道:“他不会说我和他是一伙的吧!”
楚小枫道:“那倒没有,但他告诉我说,最好别让你离开。”
薛依娘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为什么?姑娘应该比我清楚了。”
薛依娘道:“他胡说。”
楚小枫肃然说道:“姑娘,我没有在很多人面前揭穿你,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薛依娘道:“不知道。”
楚小枫道:“因为,我一旦揭穿了,你就不能生离此地。”
薛依娘道:“这么说,你倒是怜香惜玉。”
楚小枫道:“那倒不敢,只是我觉着,杀你不如放了你。”
薛依娘道:“你也无法确切证明我不是薛依娘?”
楚小枫道:“姑娘,这似乎是不用再作什么证明了,同胞兄妹,怎么能相处不相识,再说,令尊被掳的事,听起来人简单,太容易,所以,无法叫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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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依娘嫣然一笑,道:“楚小枫,你早就动疑了?”
楚小枫道:“我们怀疑薛寒时,同时也怀疑到你,薛寒露出了狐狸尾巴!却妄想把你留下,姑娘,我楚某就算是初出茅芦,可是这里,有不少是老江湖啊!”
薛依娘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楚小枫道:“姑娘的胆子也够大,举止也很小心,我们忍了大半天,没有揭露你姑娘,你也就装作得很认真。”
薛依娘道:“楚小枫,看来,你是一只小孤狸,不是初生之犊了。”
楚小枫道:“姑娘夸奖。”
薛农娘道:“不论你是真的认破了我盼身份,或是你事后的巧辩,不过,我都要赞你一声很聪明。”
楚小枫道:“姑娘不用太过抬爱了。”
薛依娘道:“现在,你已经很清楚了,是不是准备自下我?”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不过,在下请姑娘带个信……”
薛依娘道:“带给谁?”
楚小枫道:“你们那边,能够作主的人,”
薛依娘道:“说什么?”
楚小枫道:“告诉他,狐狸既然已经露出了尾巴,似乎是用不着再装作下去,我们渴望和他一见,做个了断。”
薛依娘沉吟了一阵,道:“好!我会把你的口信带到,不过。楚小枫,没有什么效用的。”
楚小枫道:“为什么?”
薛依娘道:“你认为,我能见到真正的主人么?”
楚小枫道:“难道你也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卒?”
薛诙娘道:“我的身份高一些,所以,我们都还保留了本来的面目。”
楚小枫道:“当真是可怕得很……”
语声一顿,接道:“使我想不通的是,你们为什么甘心为他所用?”
薛诙娘道:“这也不全是威迫、利诱所能做到,而是,他们有一套统驭的方法。”
楚小枫道:“那我们也只好碰碰运气,姑娘还是把口信带过去,就说我楚某人向他挑战。”
薛依娘微微一笑,道:“向谁呢?”
楚小枫一呆,道:“这……”
薛依娘叹息一声,道:“楚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自己是否明白?”
楚小枫道:“什么事?”
薛依娘道:“你虽然精明衔有些使人可恨,但你仍然留给女孩子很多怀念,我就是其中之一。”
楚小枫道:“这一个么?在下倒个觉得,不过,姑娘,你冰雪聪明,我相信,你心中早已有了是非之分,只是你没有勇气去承认,是么?”
薛依娘道:“我……我还没有去分辨是非,也不应该由我去分辨,我只知道我应该办的事!”
楚小枫道:“姑娘,你要办什么?”
薛依娘道:“你三番两次,破坏了我们的行动,已引起了大先生的关心……”
楚小枫急急接道:“大先生是谁?”
薛依娘双目深注楚小枫,点点头道:“楚兄,大先生只是一个称呼,他是准,我并不知道。”
楚小枫道:“姑娘,也许你真的不知道大先生是准,不过,我还是明白了,他是你们那个组合中最高的首脑人物。”
薛依娘道:“大光生包罗很广。”
楚小枫道:“我明白,大先生是一个阶层,先生是一个阶层,未被毁容的,大概在你们那个组合中,都有相当的地位,唉!说到此处,我倒不能不佩服他这些安排了。”
薛依娘道:“你佩服什么?”
楚小枫道:“他舍得了教主、门主等一类称呼、而以先生称之,听起来很平实,但却给人一种呼之欲出、却义砚而难见的感觉,不过再神秘的人,只要他个断力恶,总向被揭穿的一天,如若狐狸已露出了尾巴,真象全现,为时不会过远了。”
薛依娘道:“我很佩服你,你年纪轻轻,有如此胆识,而且,很快有这样的成就,实在是一椿异数,不过,楚小枫,你不会成功的,没有人能够胜过大先生。”
楚小枫肃然说道:“姑娘,和大先生比武斗法的,不是我楚小枫,我楚某人不论智慧、经验,都远不配。”
薛依娘道:“不是,那是什么人?”
楚小枫道:“整个江湖上维护正义的人,千百年来,江湖上的道统,都赖这些人,维护推行。”
薛依娘冷哼一声,道:“楚小枫,你可是认为我们远没有摸清楚你么?支持你的是丐帮和排教,大先生对他们相当的容忍,却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捧出你来,和我们作对,你看看吧!三十月之内,排教和丐帮,就会得到报应。”
楚小枫道:“如若世上真有报应,得到报应的应该是你们那位大先生。”
薛依娘道:“道不同难相为谋,话不投机,难为续,小妹告辞了。”
楚小枫道:“姑娘只要再说出一件事,就可以走了。”
薛依娘道:“不要过分,楚小枫,难道你真的想逼我一拼?”
楚小枫笑一笑,道:“将人比己,如是我楚小枫落在你们控制的形势中,你们会怎么对我呢?”
薛依娘沉吟一阵,道:“好吧!你问吧,不过,别太存奢望,我不能说的,不会说,不知道的,无法说。”
楚小枫道:“你一定知道,就是你,究竟是谁?”
薛依娘怔了一怔,道:“薛依娘,真真正正的薛依娘。”
楚小枫道:“薛寒呢,为什么要游三奇假扮令兄?”
薛依娘道:“因为他是我丈夫,你明白了吧?”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就勿怪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游夫人,你现在,是不是很为你丈夫的命运担心?”
薛依娘道:“用不着替他担心,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楚小枫道:“游夫人,也许,你们和大先生有着特别的交情,所以,心中很踏实,也许,你丈夫,自觉着留下你,可以代替他完成一些什么,所以,他才很放心,但现在,你也暴露了身份,这一点,只怕是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薛依娘道:“楚小枫,我已经说了很多,你究竟怎么样,是不是想改变想法,准备留下我了。”
楚小枫道:“不是,在下答应的事情,绝不后悔。”
薛依娘道:“嗯,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小枫道:“可以,游夫人请便吧!”
薛依娘道:“楚小枫,你问了我很多活,我可不可以问你几句话。”
楚小枫道:“可以,夫人请说。”
薛依娘道:“你是无极门中的弟子,你那批手下的人,除了你们无极门中的人之外,都是由排教、丐帮中选了来的,是么?”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个,夫人自己去想吧。”
薛依娘道:“不过,我们觉着奇怪的是,这一批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年纪都不大,武功都很高明,江湖上,很少见到他们。”
楚小枫道:“夫人如是想从在下口中得到一个证实,只有一个办法!”
薛依娘道:“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无极门是不是毁在你们手中?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我那几位背离师门的师兄,是不是你们的人?”
薛依娘道:“这些问题,我没有法子回答。”
楚小枫道:“那就请夫人上路了。”
薛依娘笑一笑,道:“撵我走。”
楚小枫一挥手,道:“夫人不走,在下告退。”转身而去。
薛依娘望着楚小枫的背影,脸上泛现出一股很奇怪的神色。
薛依娘很机警,很快的发觉,两侧都有人包抄过来。
如若再不走,就很难走脱了。
心中念转,忽然一个飞身,飞腾而起,悬空一个筋斗,翻出了三四丈,双足一着实地,立即飞驰而去。
她轻功相当的高明,一眨眼间,人已消失在林木之中。
简飞星迎上了楚小枫,道:“兄弟,你放她走了?”
楚小枫道:“留下她也没有用了。”
简飞星笑道:“兄弟,她有没有告诉你一些事情?”
楚小枫道:“有,她是真的薛依娘,游三奇的妻子。”
简飞星道:“游三奇的妻子?”
楚小枫道:“咱们没有猜错,那个冒充薛寒的,就是游三奇。”
简飞星道:“这就行了,咱们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住处,咱们就可以找到他了,要不要通知黄帮主一声!”
楚小枫道:“暂时不急——”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他们也已经把我的底细摸清楚了。”
这时,胡逢春也行了过来,道:“刚才,有两个人告诉,他们知道一条捷径,只要两天,就可以到映日崖了。”
楚小枫道:“日夜赶路?”
胡逢春道:“正确的时间,只要八个时辰,咱们用两天时间走,也不用起早赶路。”
楚小枫道:“对!走得稳扎、稳打。”
胡逢春笑一笑,道:“不错,楚老弟,前一天,我还一直希望彼此不要碰上了,免得冉闹出一场凶残的傅杀,但现在,我的想法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楚小枫道:“什么改变?”
胡逢春道:“倒是希望早些碰上他们,大拼一场,生死由命,也好早些弄一个水落石出。”
楚小枫道:“胡老,那个神秘的组合,只不过披上一层薄纱罢了,目下,已经呼之欲出,只不过,咱们还没有知晓他们是何许人?”
胡逢春道:“是啊!咱们这样的拼命,目的,不就是想查出他们的身份么?”
楚小枫道:“他们是准?似乎是已经不太重要,他们的用心何在?”
胡逢春笑一笑道:“找出他们的身份,其用心就不难大白与世了。”
楚小枫笑一笑,未再发言。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分,群豪依序出动。
简飞星、楚小枫、田伯烈、谭志远、时英、何浩波、胡逢春,七个人走在前,白眉大师和十二金刚走在后面,成中岳带着七虎四英走在中间。
楚小枫小愿他们太出风头,他带的一批人,才是真正可用于博杀的主力,他们年纪不算大,但却是由幼小开始,每个人的武功,都练得很扎实,那是真正的坚强。
他们名不见江湖,但成就比成名于江湖的一流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然,他们也无法和武林中那些待级成就人物相比。
但那些人物,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
那带路的人,叫作陈明,就是生长在映日崖猎户人家。
这条捷径,十分隐秘,但并不太凶险。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已经走了十之七八的行程。
陈明停下了脚步,道:“胡前辈,咱们赶一下,天色入黑,就可以到了。”
胡逢春道:“这样快。”
楚小枫道:“如若咱们天亮再走,要多少时间,可以赴到?”
陈明道:“快一些,一个时辰。”
楚小枫道:“胡老,在下之意,咱们赶到映日崖不远,再停下休息,天一亮,就到映日崖。”
胡逢春道:“楚老弟,为什么?”
楚小枫道:“距离春秋笔出现之日,还有几天?”
胡逢春算一算,道:“六天。”
楚小枫道:“咱们要用两大的工夫,在映日崖布置一下。”
胡逢春道:“布置什么?”
楚小枫道:“在下也说不出来,不过,要布置得不着痕迹,使人瞧不出来。”
胡逢春微微一笑,道:“老弟,你是不是对那春秋笔,仍很怀疑?”
楚小枫道:“胡老,我们多花点心思,总会有些收获的。”
陈明突然接口说道:“映日崖忽然间进去这么多人,决无法瞒得住人。”
楚小枫道:“陈兄的意思呢?”
陈明道:“距离映日崖三四里处,有一座很隐秘的山谷,谷中住有七八家猎户,他们常常存有一年的食粮,咱们人数虽然不少,但住上十天,半月,还可以应付……”
楚小枫微微一笑,接道:“陈兄帮忙,那就更好了。”
胡逢春一皱眉头,道:“楚老弟,你究竟要干什么?”
楚小枫很简明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胡逢春点点头,道:“好!好!咱们都得用一点心计才行。”
楚小枫道:“胡老,这件事,咱们要好好的准备一下。”
胡逢春道:“对!不但要好好的准备一下,而且,还要保守机密,不可泄漏出去。”
楚小枫道:“胡老德高望重,这些事,要你胡老出面才行了。
胡逢春道:“隐秘行踪,宿住杂务等有我负责,你好好策划这件事吧!”
楚小枫点点头,道:“在下遵命。”
所谓映日崖,是一座高耸的山峰,一面尖滑的石壁,斜度不大,成了一片天然平坦石破。
距离春秋笔出现之日,还有三大的时间,此刻山谷中一片幽静。
一个肩着木柴的樵夫,缓步行了过来。
他把一担木柴,放在崖壁下面,站起身子,轻轻吁一口气,取出一条布中拭着脸上的汗水。
这人正是楚小枫所扮。
他打量了映日崖一阵,心中忽然大为震动。
表面上看去,这个峡谷很平坦,但事实上的形势,却十分险恶。如将这座峡谷两面一赌,映日崖就变了一片绝地。
楚小枫暗暗忖道:“春秋笔怎么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他出现江湖之地,不知用心河在?”
他是不是真的是春秋笔。
或者,春秋笔一直掌握着江湖上的变化。
他心中对此事,有着大多的怀疑。
此刻,却一一涌上心头。
这映日崖的形势,又增加了他心中不少的怀疑。
忽然间,一条人影,在日光下出来,缓缓向楚小枫行来。
楚小枫早发觉了,但他装作没有看到。
慢慢的听到了脚步之声,很快的行到了身侧。
只听一声轻咳,传了过来,道:“此地无树无柴,采樵人何以到此?”
说的很文雅,似乎是一个读过书的人:。
楚小枫缓缓转过身子,回顾了来人一眼,只见他身着蓝衫,手执折扇,果然是一个读书人。
挥挥手,楚小枫缓缓说道:“采樵人也粗通文墨,很欣赏此地的风景。”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阁下由读转樵,可是别有用心而来?”
一开口,就点穿了楚小枫的身份。
楚小枫拱手说道:“阁下是——”
蓝衫人道:“在下闻子樵。”
楚小枫道:“原来是闻兄。”
闻子樵冷冷接道:“你和我称兄道弟?”
楚小枫道:“在下不够这个身份,是么?”
闻子樵道:“不错,除非你肯说出你真正的姓名,而又使在下觉着,你可以和我平行论交。”
楚小枫道:“我如真是一个山野樵人呢?”
闻子樵道:“而不闻,余之名乎?”
楚小枫道:“你的名字?”
闻子樵道:“余姓闻,名子樵,个中玄机……”
楚小枫道:“在下愚昧,想不出一个人的名字里,还含有如此多的玄机。”
闻子樵冷笑一声,道:“樵子,子樵,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听口气,你这闻子樵的名字,也是假的了?”
闻子樵道:“少给我打马虎眼!”飞身一跃,人己到了楚小枫的身前。
楚小枫吁一口气,道:“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于樵道:“想要你说实话。”
楚小枫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闻子樵道:“我不信。”
楚小枫道:“阁下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闻子樵道:“有办法。”
楚小枫道:“请教高明。”
闻子樵道:“最好的办法,不管是准,我把你杀掉,那就一了百了。”
楚小枫道:“要杀人?”
闻子樵道:“这地方,除了杀人之外,似乎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了。”
楚小枫道:“朋友,有一句俗话说,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你要杀我,第一,为什么?第二,我不束手待毙,一定会出手反击,想想看,万一你杀我不成,被在下杀了,那岂不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闻子樵冷笑一声,道:“本来,我只想斩下你一一条手臂一条腿,现在,你死定了。”
楚小枫道:“斩下一条手臂一条腿,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脸色一寒,接道:“不过,你要好好的想一想,你是不是能够杀得了我。”
闻子樵道:“在下已经杀了一百一十四人,加上你一个,也好凑够一百一十五人之数。”
楚小枫笑一笑,道:“那么,你阁下动手吧?”
闻子樵道:“你这人倒有意思,好像很愿意死?”
楚小枫道:“在下不愿意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闻子樵道:“但你找死的勇气很大。”
楚小枫道:“阁下错了,不是我的勇气,而是我觉着,你杀不了我。”
闻子樵道:“有这种事?”
右手一探,点了过去。
楚小枫身子一闪,避了开去,反手一掌,拍向了闻子樵。
闻子樵左掌疾翻,迎向了楚小枫,道:“看来,你的身手不错。”
蓬然一声,变掌接实。
两个人,势均力敌,彼此之间,身子都摇了一摇。
楚小枫道:“客气,客气,你也不赖啊!”
两人谈话之间,又动手了十余招。
虽是空手相搏,但两人的距离很近,伸手就可到对方的要害,掌、指封挡,极尽诡异变化之能。
交手到十六招时,闻子樵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闻兄,承让了。”
口中说的轻松,心中却是暗暗的吃惊,忖道:这人武功之高,手法之快,不在一流高手之下。
闻子樵的脸色一变,道:“你究竟是谁?”
楚小枫道:“不用管我是谁,但阁下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闻子樵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你杀不了我。”
闻子樵道:“在下技逊一筹,告辞了。”
第四十四回 悲聆真内情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站住。”
闻子樵人已转过身子,向前行了两步,闻言又停了下来,道“你要怎样?”
楚小枫道:“阁下就这样想走了。”
闻子樵道:“你要留我。”
楚小枫道:“至少,阁下要有一点交代?”
闻子樵脸色一变道:“你要留下什么?”
楚小枫道:“几句话,也就是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闻子樵道:“那必是很难回答的问题了?”
楚小枫道:“试试看,第一,阁下是什么等级?”
闻子樵道:“等级?”
楚小枫道:“你们应该有等级的!”
闻子樵道:“人还有等级?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楚小枫道:“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认不认识游三奇?”
闻子樵道:“游三奇,不认识。”
楚小枫道:“薛依娘呢?”
闻子樵道:“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我不认识。”
楚小枫道:“阁下到此地来,用心何在”
闻子惟道:“查看一下。”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查看什么?”
闻子樵道:“看看像阁下这样的人,有多少?”
楚小枫道:“你是来巡视映日崖了。”
闻子樵道:“不错。”
楚小枫道:“阁下发现了什么?”
闻子樵道:“你……”
楚小枫道:“这和春秋笔有关么?”
闻子樵道:“春秋笔是天下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物,在下如何能攀得上关系。”
楚小枫道:“你和春秋笔无关么?”
闻子樵道:“无关。”
楚小枫道:“好!那就留下一只右手再走!”
闻子樵神情一变,道:“不觉着太过分了么”
楚小枫道:“那就和我再打一百招,如是你能胜过我,尽管请便,如是败了,就留一只右臂。”
闻子樵道:“刚才,咱们还没有真正分出胜败?”
楚小枫道:“我对自己的艺业,很有信心,闻兄,一百招打下来,你受到的损失,不会比留下一条手臂少。”
闻子樵道:“至少,我可以放手一搏。”
楚小枫道:“闻兄既然要打,那就请出手吧?”
闻子樵吁一口气,道:“想不到,兄弟在此地,竟然遇上了阁下这样一个劲敌。”
折扇一挥,削了过去。
楚小枫吸一口气,疾退了两步,道:“动兵刃。”反手拍出了一掌。
闻子樵折扇一收,疾快划向楚小枫的脉门。
对闻子樵这个劲敌,楚小枫丝毫不敢存大意之心,他极力在思索,用什么样子的武功,才能一个间,击败此人。
所以,一上手,楚小枫就用出了最奇厉的掌法。
无极门的拳招、剑法,虽然不错,但却算不得是武林中精华之学,用来对付闻子樵这样的人物,实在无法制胜。
看马的老陆,送给他的那本无名剑谱,不但记述了精奇的剑招,而且,也记载着不少拳法指掌。
丐帮的黄帮主,也传了他四招奇学。
还有拐仙黄侗,这个才慧绝世,但却不取正道的人物,也传了他不少奇幻的武功口决。
这些武功,都是拳法,剑招中的精华,威力强大,但它招招独立,没有连贯性,完全要凭随机应变,看敌来势,采取的应付之法。
楚小枫已把这些互不相关的武功,练得十分熟悉。
左一掌“天外来云”,右一拳“乾坤一掷”,上一招和下一招之间,完全没有脉络可寻。
闻子樵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高手,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
勉强接下了三招,第四招,再也无法接下,被楚小枫一拳,拍中右肩。
这一拳,楚小枫用了五成劲力,闻子樵右臂立刻脱臼垂了下来。
闻子樵呆住了,一松手,丢了折扇,道:“阁下用的什么拳法?”
楚小枫道:“怎么?还要我说出拳法,才肯认输么?”
闻子樵苦笑一下道:“我和当世第一流高人动过手,接下他六十二招之后,才败在他的手中。”
楚小枫道:“那人是谁?”
闻子樵道:“少林高僧白眉大师。”
楚小枫笑一笑,道:“撇开别的事不淡,现在、你准备留下什么?”
闻子樵道:“命!”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我没有要你的命啊!”
闻子樵道:“不用你要,我自己会留下来。”
楚小枫道:“千古艰难唯一死,闻兄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闻子樵道:“我在你手下四招落败,我这个人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味道……”,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不过,你的拳路,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全无迹象可寻,老实说,我败得很茫然,很糊涂,虽然,我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总是败了,既然败了,应该认命。”
楚小枫点点头,道:“如若在下不希望你闻兄死呢?”
闻子樵道:“你留下我一条手臂,使我终身残废,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楚小枫道:“听阁下口气,也是性情中人,唉!在下倒不知如何处置你了。”
闻子樵道:“在下既然败了,任凭……”
楚小枫突然一跨步,伸手一指,点中了闻子樵的穴道,一把挟了起来,奔到一处巨石之后,放了下来。
闻子樵身虽难动,口还可言,望着楚小枫,道:“你这是干什么?”
楚小枫道:“想和你好好的谈谈,”
闻子樵道:“哦!你要谈什么?”
楚小枫道:“我要知道实情,你来这里看什么?奉何人之命而来?”
闻子樵沉吟了一阵,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小枫道:“楚小枫,听过么?”
闻子樵道:“听过,你们都到了么?”
楚小枫道:“你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
闻子樵道:“你们怎会早到了两天?”
楚小枫道:“捷径,有一条通来此地的小径,”
闻子樵道:“我已得到指令,说你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想不到,今天竟然叫我碰上了。”
楚小枫道:“难得你们看得起我……”
闻子樵接道:“看得起你,并不是什么好事,已有死亡杀手,出动对付你,唉!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你竟然找到了一条连我们也不知道的捷径!”
楚小枫道:“杀手就是杀手,为什么叫做死亡杀手?”
闻子樵道:“死亡杀手的意思,就是毁灭,他们准备死亡,和你同归与尽。”
楚小枫心中一动,忖道:称谓死亡杀手,想来,必有和一般杀手不同之处,个中之秘,必得打听一下才好。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闻兄,我相信我这份艺业成就,可以自保。”
闻子樵道:“不能,死亡杀手,具有的毁灭能力,决不是一个人所能抗拒。”
楚小枫道:“他们有些什么可怕的技艺呢?”
闻子樵道:“这个恕不奉告。”
楚小枫道:“好!不谈这个,咱们换一个题目说,你和游三奇,是不是一个组合中的人?”
闻子樵沉吟了一阵道:“这一个,我也不能回答。”
楚小枫道:“成!我问你的事,你都不能回答,那么,你找一个题目谈谈如何?”
闻子樵道:“我想不出咱们有什么好谈的,不过,你可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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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杀了你?”
闻子樵道:“对!你只要一拳手之间,就可以要我的命。”
楚小枫笑一笑,突然伸手拍活了闻子樵的穴道,值:“你请吧!”
闻子樵伸展一下双臂,果然穴道已解,皱皱眉头,道:“楚小枫,你点了我的穴道,把我带在此地,现在,又突然放了我,究竟是何用心?”
楚小枫道:“听阁下口气,是一位性情中人,所以,我不愿伤害你,点穴道,带你到此,是希望保全你,我相信,在你的身后,还有监视之人。”
闻子樵呆了一呆,道:“你……”
楚小枫接道:“我想从你口中,知道一些隐秘,你却不肯说,我又不愿杀你,那只好放了你啦。”
闻子樵道:“放了我,不怕我泄漏你的隐秘么?”
楚小枫道:“怕。”
闻子樵道:“那为什么不杀人灭口?”
楚小枫道:“这就是邪恶和正义不相同的地方。”
拱了拱手,神色一整,道:“阁下请吧!”
闻子樵活动一下双手、双臂,道:“不杀之恩,必有一报。”
望望山石上的柴担,接道:“你一直要留在这里?”
楚小枫道:“是。”
闻子樵道:“春秋笔还未出现之前,这里充满着凶险。”
楚小枫道:“出现以后呢?”
闻子樵道:“至少,这里会有很多的人,那就不会有危险了。”
楚小枫道:“不瞒你闻兄说,在下留在此地的用心,就是想看看春秋笔如何出现的?”
闻子樵沉吟了一阵,道:“那就先设法把你那一担木柴拿开楚小枫道:“多谢指点。”
闻子樵道:“我不会泄漏你的隐秘,不过,你仍然会被搜出来。”
楚小枫道:“闻兄的意思是,春秋笔出现之前,这座崖谷中,还要有一次很严密的搜查?”
闻子樵道:“不是一次,而是很多次,你逃过的机会,实在不大。”
楚小枫道:“闻兄,能不能据实回答在下一句问话?”
闻子樵道:“你问吧!能够回答你的,我会尽力不让你失望。”
楚小枫道:“你们是不是和春秋笔有关?”
闻子樵沉吟了一阵,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关系。”
楚小枫道:“好!你请了。”
闻子樵道:“你一定要看什么,北面一座高峰上树木苍密,可隐行踪,为什么一定要隐藏在这山谷呢?”
楚小枫道:“闻兄,你又为什么来?那山顶之上,虽可隐藏身子,但距离太远了。”
闻子樵道:“远一些,但较安全。”
楚小枫道:“闻兄,只要不泄漏在下的行踪,小枫就感激不尽了,我们的事,我们自有安排。”
闻子樵叹息一声,放步而去。
楚小枫也疾快的行到了巨石之旁,收去了柴担,疾奔而去。
他不虚此行,已由闻子樵口中得到了很多的隐秘。
春秋笔在出现之前,有很多人,会在此地巡视,不许任何人在此停留,也就是不允许任何人看到春秋笔的出现。
这一点,已经够了,楚小枫已觉着收获很大。
楚小枫去不多久,又有两条人影,飞人了映日崖。
两个人,都穿着樵子的衣服。
很快的隐入一块大石之后。
那是楚小枫和简飞星。
楚小枫早已经相度好形势,很快的藏入了悬崖之间的一块大石后面。
简飞星低声道:“兄弟,真的会牵涉上春伙笔么了”
楚小枫道:“大哥,小弟对此事,一有有着怀疑,不过、在没有找到证明之前,我们谁也不敢轻下断言。”
简飞星道:“兄弟,你说的那个闻子樵,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
楚小枫道:“他没有说清楚,听他口气,似乎是那神秘组合中人。
简飞星道:“如若春秋笔真的也卷入这个漩呐中,事情就十分复杂了。”
楚小枫道:“大哥,真相就要揭穿了,事情虽然很复杂,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走人了死角,问题是咱们……”
简飞星接道:“咱们怎么样?”
楚小枫接道:“咱们是不是能够撑得下去?”
简飞星道:“你是说,咱们会和他们动手?”
楚小枫道:“非常可能。”
简飞星道:“我们不是要找他们动手吗!”
楚小枫道:“对!过去,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知道的越多,他们就越要杀我们不可。”
简飞星道:“兄弟,你怕了?”
楚小枫道:“不是怕,我只是觉着很凶险。”
简飞星道:“兄弟,春秋笔就要在此地出现,他们会在此地杀人吗”
楚小枫道:“这就是重要的疑点了,春秋笔要出现,为什么还要有人来此巡视,大哥,你见多识广,那人是不是有了什么问题?”
简飞星道:“唉!兄弟,你这么一问,我真是迷糊了。”
楚小枫道:“大哥,你真的不了解么?”
简飞星道:“不是!我只是不愿意往那里想。”
楚小枫道:“哦!”
简飞星道:“养秋笔,一向是我最敬重的人,一旦破坏了这个偶像,天下还有什么人叫我佩服?”
楚小枫道:“大哥,也许和春秋笔无关,那人也承认了是游三奇他们那个组合的人,春秋笔,不是被人利用了。”
简飞星道:“那他就应该挺身而出,把事情说个明白!”
楚小枫道:“他们不见人,一旦见了人,哪里还能执行春秋笔的责任。”
简飞星道:“不错,你这么一说,倒是大有道理了。”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哥,我想,如若春秋笔不是他们一伙的,他们这种布置,可能就是要对付春秋笔……”
谈话之间,又有四个人行了进来。
是田伯烈,时英,何浩波,谭志远,四个人不甘寂寞,也摸了进来。
楚小枫皱眉头,道:“大哥,我去招呼他们过来,这谷中危险的很。”
简飞星道:“哼!讲过不许别人再进来的,胡老怎么一点也不管事。”
楚小枫道:“胡老是一大好人,他不愿开罪人,这四个人,上部具有第一流的身手,既然来了,大家就聚集一处,也许可以帮咱们个忙。”
简飞星道:“这么多人,藏在一起,不是很容易被人发觉么?”
楚小枫道:“大哥,你瞧过这里的形势没有,可以藏身的,似乎只有这一地方,他门要查,一定会查这里。”
简飞星道:“嗯!”
楚小枫道:“所以,他们四人来不来,都是一样,咱们藏不住。飞身而出,迎了上去。
田伯烈等很快的奔了过来。。
这块大石之后的地方不小,是可以藏住六人。
简飞星道:“你们四位之后,还有人来么?”
田伯烈笑道:“大概没有了,我们和胡老商量了半天,他才答应。”
时英道:“胡老已经把人手分配成拒敌方阵,安排的很好。”
楚小枫笑一笑,道:“田兄,路上遇上可疑的人没有?”
田伯烈道:“没有,一路行来,没有见过一个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想很快他们就会有人来了。”
简飞星道:“兄弟,你怎能如此肯定?”
楚小枫道:“那位闻子樵,不管是真名、假名,不管他是否会说出去,我想,他们会有一个很完全的计划。”
简飞星道:“兄弟,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楚小枫道:“不论他们是不是春秋笔的人,但这些人的出现,一定和春秋笔有关系……”
田怕烈接道:“他们要清查这地方,一定会有一个规定时间,而且,距离春秋笔出现的时间愈近,他们巡逻的时间愈密。”
简飞星道:“听你们这个说法,这件事和春秋笔,完全有关了。”
田伯烈道:“不错。”
楚小枫道:“问题在他是否知道?”
简飞星道:“听你们如此说法,连我也有怀疑了。”
楚小枫道:“大哥,事情很快就明白了……”
简飞星接道:“来了。”
楚小枫侧头望去,果然发现两条人影,并肩向谷中行来。
视线由大石拦阻,看不出,他们由那个方向行出来,田伯烈低声问道:“楚兄,看到了什么没有?”
楚小枫道:“两个佩刀的黑衣人?”
田伯烈道:“多了一个”
楚小枫道:“而且衣着相同。”
简飞星道:“一般江湖中人,除非是来自同一个门户,大都不会穿着同一色式的衣服。”
楚小枫道:“这说明了,他们来自同一个组合,而且,身份也差不多。”
简飞星道:“他们是不是对着咱们走来?”
楚小枫道:“正对咱们走来,这谷中藏身的地方不多,这个地方是他们必查之地。”
谈话之间,两个黑衣人已经行到了几人藏身的大石之下。
只听当先一个黑衣人说道:“老弟,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地方?”
后面一个黑衣人道:“对!这映日崖中,只有三个地方可以藏身,这里是第一个地方。”
当先的黑衣人道:“老弟,你上去瞧瞧,我在下面等你。”
后面黑衣人道:“你是老大,当然应该由你上去了。”
前面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老弟,那大岩石后,如若真的藏有敌人,上去的人,固然是很危险,但在下面的人,只怕也很难逃得性命。”说完话,突然飞身而起,落在大岩石上。
楚小枫挥挥手,群豪都屏息凝神,贴在大岩石后。
黑衣人突然向前一探身子,向岩后望去,他看到了楚小枫等几个人。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退回去了,
楚小枫蓄势以待突然伸手抓去。
快如闪电的一抓,扣住了那黑衣人的右肩,拖入了大岩之后。
简飞星右手一抬,锋利的寒芒,已然逼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之上,道:“一叫就要你的命。”
楚小枫扣在他肩上的五指,有如钢钩一般,使得那黑衣人连手臂也无法抬动。
只听那留在下面的黑衣人高声叫道:“王老大,你怎么了?”
田伯烈,谭志远,两个人互相望了眼,同时飞身而起,落入谷底。
笑一笑,田伯烈接道:“他留那里了,你朋友准备怎么样呢?”
那黑衣人打量了田伯烈和谭志远一眼,冷冷说道:“你们暗算了他?”
谭志远道:“反正,他不能帮你忙了,你最好别心存指望。”
那黑衣人并没有逃走的打算,对两人也无畏惧之色,缓缓抽出背上的长刀,道:
“王老大不小心,中了你们暗算,那只算是侥幸,要想对付在下,那就要拿出点真本领、硬功夫了。”
田伯烈:“行,你小心接招了。”
长剑出鞘,一抬腕刺了过去。
黑衣人不闪不避,等田伯烈长剑刺到,呼的一刀,迎了上去。
刀、剑相触,响起了一声强烈的金铁交鸣之声。
黑衣人长刀回旋,不待田伯烈再次出手,回刀击去。
两个人刀剑并举,展开了一场很激烈拼斗。
田伯烈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人物,手中剑变化多端,十分凌厉。
但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刀,变化更是诡异莫测。
十几个回合之后,田伯烈手中的长剑已被封住,有些施展不开。
谭志远也亮出了长剑,眼看田伯烈,被迫落下风,心中很急,但因未得田伯烈的允许,不便插手,只好说道:“田兄,这小子的刀法很怪,要不要我帮忙。”
田伯烈道:“好!咱们生死之搏,不是争名,谭兄怎么方便,就怎么对付他。”
他一着失错,被对方逼住,空有一身暗器,无法施展。
谭志远早已想用暗器,但因两人缠斗激烈,暗器不便出手,生恐伤了田伯烈。
闻言,挥剑急攻。
但是那黑衣人右手长刀一展,把田伯列也给圈入了刀光之中。
加上一个谭志远,并未对那黑衣刀手构成威胁。
反而,两个人都被困人那长刀之中。
田伯烈、谭志远这才明白,遇上了第一流的高手。
这时,简飞星已经飞身而下,长刀在握,大声喝道:“两位退下,这小子交给我了。”
田伯烈,谭志远,都听到了简飞星的喝声。两个人也都想退出来,但那黑衣人的长刀变化很绵密,两个人拼命招架,攻不进去,也退不出来。
田伯烈和谭志远,都是有些自负的人,但现在,他们才发觉了自己是那么的脆弱。
对方只是一个名见经传的人,但那一柄长刀,却使得他们两个人应付不下来。
简飞星大概也看出了两人的处境,大喝一声,突然挥刀攻了出去。
凌厉无匹的一刀。
那黑衣人能闲住田伯烈和谭志远的两支剑,但却不敢轻视这一刀。
只见他一咬牙,长刀斜举,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硬把一刀接下。
黑衣人虽然硬接下简飞星一刀,但却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好刀法。”
简飞星冷冷说道:“你再接我几刀。”
长刀挥抡,劈了过去。
黑衣人举刀对挡,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
两个人的刀,都相当的沉重,这样硬碰硬的交手,有着一股特别吓人的威势。
但闻震耳的金铁之声,响彻山谷。
黑衣人连接下十八刀之后,双臂已被震麻,虎口裂开,已经无法再撑下去。
但简飞星的长刀,却是愈来愈快,有如泰山压顶一般,连绵而下。
黑衣人勉强接下三十招,全身骨骼,都如散了一般。
但简飞星的三十一刀却疾落而下。把黑衣人劈成两半!
简飞星收住长刀,吁一口气,道:“这小子,能接我三十一刀,实在不错。”
只听一声冷笑,道:“你这套破山刀法,一共有六十四招,他还未接下一半,自然是算不得高明的了。”
这声音突如其来,所得简飞星为之一呆。
事实上,田伯烈、谭志远心头的震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四旬,身着蓝衫,留着长发的中年文士,手中执着一柄折扇,就站在几人八尺之外。
他的神情很潇洒,好像被杀的黑衣人,和他全无关系一样:
简飞星冷冷说道:“咱们见过面么?”
中年文士道:“没有,不过、咱们之间,彼此,都听过对方的姓名,也该知道对方的相貌。”
简飞星显然还未瞧出对方是准,口中嗯了一声,未冉答话。
中年文士道:“你叫简飞星,人称刀过无声,这个绰号,叫得似乎是有些不切实际。”
简飞星道:“你们早已把我记得很熟了,这不足为奇。”
中年文士冷冷一笑,道:“我们用不着去研究你,尤其,用不着我花心思。”
简飞星道:“你们那个神秘组合,建立了不少的个人资料。江湖上有点名气的人,大约你们都有他的记述。”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那只是一般例行事情,就在下所知,目下江湖上、值得我们研究的只有两个人,你还不够这个身份。”
简飞星道:“两个人,是什么人物?”
中年文士道:“拐仙黄侗和楚小枫。”
简飞星哈哈一笑,道:“行!楚老弟有这份荣宠,老夫也沾光不少。”
中年文士笑道:“他已经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大概也快死了。”
简飞星道:“就凭你这副德行,想杀楚小枫么?”
中年文士道:“他很值钱,单是一颗人头可得黄金三千两。”
但见人影一闪,楚小枫由巨岩上落着实地,接道:“在下有这么大的身价、连我也不知道,但不知活生生的楚小枫,能值多少?”
中年文士道:“五千两黄金。”
楚小枫吁一口气,道:“真是寸骨尺金,我楚小枫这等荣耀身价,实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语声一顿,接道:“我楚小枫破坏了你们不少的好事,倒也该死,但不知为什么要对付拐仙黄侗呢?”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怎么?你认识拐仙黄侗么?”
楚小枫道:“晚辈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中年文士道:“看来,金羽说得不错,他说你一定见过黄侗。”
楚小枫很用心听他的话,道:“金羽是谁?”
中年文士道:“金羽就是金羽,你如想知道他是谁,只有一个办法!”
楚小枫道:“什么办法?”
中年文士道:“跟我去见他!”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不是让你发财了么?”
中年文士道:“哦!”
楚小枫道:“别忘了,我的身价是五千两黄金。”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有一点,我忘记提醒楚少兄人我也勉强算得是付钱的人。”
楚小枫道:“失敬了,在下这五千两黄金的赏格中,阁下能摊好多?”
中年文士道:“你问得大多了,大概,你心中也明白,我不会很仔细的说给你听。”
楚小枫道:“其实,你已经说出了很多……”,笑一笑,接道:“其实,阁下不说,我们也不会多问……”,说完,闭上了嘴巴。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楚小枫,老夫不能不佩服你的神通……”
楚小枫笑一笑。
中年文士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楚小枫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
中年文士道:“我想,你不会说明白……”
楚小枫道:“会,我们有两位生长在山区中的朋友,他知道一条捷径,所以,我们很快的就到了,而且,也避过了你们的截杀。”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好!好!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过,楚小枫,你现在还是落入了陷阱之中。”
楚小枫道:“怎么说?”
中年文士道:“映口崖的形势,楚少侠看清楚了?”
楚小枫道:“看清楚了。”
中年文士道:“看起来,这地方四通八达,其实,这是一片绝地。”
楚小枫道:“这和你们有关么?”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不错。”
楚小枫道:“春秋笔和你们有关系?”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不错。”
楚小枫道:“春秋笔,受武林中千万的敬仰,我想,他不会和你们勾结一起,狼狈为奸了。”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道:“楚小枫,你虽是江湖人,但可是出身在书香门第,说话最好文雅一些。”
楚小枫心头一震,忖道:但愿他们不要把我的家人,也扯了进来。
但神情之间,尽量保持平静神色,道:“阁下怎么称呼?”
中年文士沉吟了一阵,道:“你叫我陈先生吧!”
简飞星冷冷接道:“你总该有个名字吧!”
陈先生道:“有,不过,用不着告诉你们,你们也不配叫我的名字。”
简飞星气极而笑,道:“楚兄弟,你闪开,我要教训他一下。”
楚小枫道:“大哥,静一静,咱们面对的是一个狡猾,恶毒,而又凶残的敌人,不论胜负如何,咱们都要尽我们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才智,和他们放下一战。”
简飞星吸一口气,压制下胸中怒火,尽量使情绪平复下来,缓缓说道:“对!兄弟,我这个火爆脾气,不知道吃过多少次的亏了,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楚小枫道:“大哥请一旁休息,小弟要和他们仔细的谈谈。”
简飞星微微一笑,道:“兄弟,我替你掠阵。”
楚小枫目光转到了陈先生的身上,笑道:“陈大先生……”
陈先生接道:“用不着加个大字。”楚小枫暗暗忖道:大先生这个称呼,看来,似乎是特定几个人的使用,这人还不够被称作大先生了。心中这样想,口中却未说出来。
陈先生却抢先说道:“楚小枫,你一直很留心我们。”
楚小枫道:“不错啊!”
陈先生沉吟了一阵,道:“我们商量对付你,我们有一个很宽大的办法。”
楚小枫笑一笑,道:“很宽大的办法,能不能说给在下听听?”
陈先生道:“办法就是为你而订,自然要说给你听了。”
楚小枫道:“请说。”
陈先生道:“第一,我们不究既往,过去的事一笔勾销,第二,要你出任本组合中一个很高职位。”
楚小枫道:“一笔勾销旧恩怨,我们之间,有些什么恩怨呢?”
陈先生道:“你杀了我们不少的人,我们都不再追究了。”
楚小枫道:“陈先生,以你的身份,大概不会说谎吧!”
陈先生道:“江湖上一诺千金,我们可以不择手段的对付敌人,但却不会说谎话。”
楚小枫道:“好!在下有两点疑问?还望先生解答。”
陈先生道:“请问!”
楚小枫道:“在下出任高职,高到什么程度,我有什么好处?第二,迎月山庄,无极门的灭门血案,是不是你们干的?”
陈先生道:“出任高职,那是相当的高,在我们这个组合中来说,你要坐上第五把交椅。”
楚小枫道:“你排名第几?”
陈先生略一沉吟,道:“楚小枫,我只告诉你,你会在我之上。”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太突然了,你们为什么会这样的重视我。”
陈先生淡淡一笑,道:“有人推荐你。”
楚小枫道:“哦!是谁?”
陈先生道:“这个,我就不能说了。”
楚小枫道:“这也是你对我特别客气的原因了!”
陈先生道:“不错,一旦你加盟本组合,大家有这份交情,也好彼此有个照顾。”
楚小枫道:“好!咱们谈第二个疑问,你没有给我答复。”
陈先生沉思了良久,道:“是我们这个组合插手的,不过,这件事,连我们都不知道!”
楚小枫道:“为什么?”
陈先生道:“这是一件小事,很小的事,住在那里的负责人,就可以决定了。”
楚小枫道:“你说万花园那位二公子。”
陈先生道:“他已经死了,希望这件事,别再追下去了。”
楚小枫道:“陈先生,无极门还有几个叛徒,可都在贵组合中。”
陈先生微微一笑,道:“你如想惩治他们,那就最好加入本组合,以你的身份,随便找一个错失,就可以把他们收拾了。”
楚小枫道:“陈先生,这件事很重大,总不会要我立刻决定吧?”
陈先生道:“事很紧急,你决定的越快越好。”
楚小枫道:“给我三天的时间如何?”
陈先生摇摇头,道:“不行,太久了,今天日落之前你要有所决定。”
楚小枫道:“何以如此之急?”
陈先生道:“后天,就是春秋笔出现之日,我们必须在他出现之前,完成一切准备。”
楚小枫心头一震,暗道:难道我猜错了,春秋笔真的和他们没有关系。心中疑虑重重,口中却问道:“要对付春秋笔?”
陈先生道:“讨论这件事是你楚公子加盟我们以后的事了。”
楚小枫道:“说的也是,不过,如此急迫,在下无法决定。”
陈先生道:“非决定不可!”
楚小枫道:“强迫我?”
陈先生道:“楚小枫,你该明白,我们的组合庞大,耳目灵敏,而且,一向做事,不择手段,无极门覆亡之鉴,希望你楚公子不要拖累到家人。”
像突然被人在前胸上狠击一拳,楚小枫心中立刻剧烈波动。
但他尽量忍住,笑道:“他们不是江湖中人,楚家的子弟,除我之外,都不会武功。”
陈先生道:“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找他们报复,但我们感觉到,他们对你一定有着很强的约束力量,所以,不得不劳动他们了。”
楚小枫道:“你们已经下手了。”
陈先生道:“没有,你投入本组合之后,身份非同小可,在没有绝对的决定之前,谁也不敢伤到老爷和夫人。”
楚小枫道:“所以,你有把握迫我就范。”
陈先生道:“楚公子,我来了,你可以指责我,换一个人来,对你而言,还不是一样。”
楚小枫道:“明口午时,我给你答复。”
陈先生道:“最迟明天早晨。”
楚小枫道:“好!明天太阳出山时,咱们仍然在此地见面。”
陈先生道:“好!不论如何,我一定要一个很确实的消息。”
楚小枫道:“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语声一顿,接道:“陈先生,目下,大家已经挑明了,似乎是用不着再有什么隐瞒了。”
陈先生道:“哦!你想知道什么?”
楚小枫道:“我想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杀害无极门,为什么又在我们无极门遭到外力侵犯时出手?”
陈先生笑一笑,道:“你问得很多,其实有一些我已经答复过了。”
楚小枫道:“就算有一些暗示,也是不够明朗,在下希望知道明朗的内情。”
陈先生笑一笑,道:“你的求知心很强,好奇心也似乎很重。”
楚小枫道:“在下千辛万苦,冒生死之险,也就是要找出这个原因何在?”
陈先生笑一笑,道:“噢!楚少兄,在下也想请教你几件事,你是否能说呢?”
楚小枫道:“要交换?”
陈先生道:“对!一问还一问,一答还一答,楚小兄觉着如何?是不是还公平?”
楚小枫道:“公平,阁下先答呢?还是先问?”
陈先生道:“在下先回答楚少兄一个问题,无极门受到伤害,肇因于万花园中,他们对付贵门,并不觉得是一椿十分重大的事情,不过,事后,有一份简单的报告,送到大先生处,在下也看过了那份报告。”
楚小枫笑道:“这好像不算是一个回答,”
陈先生道:“那份报告上,贵门中有几个弟子,投入了本组合中,但他们的隐秘,却已被令师宗领刚发觉,而且,令师一个小小无极门的掌门,竟不自量力,妄图要和排教、丐帮联合,追查江湖上一些隐秘事迹,我们只好余他灭口了,我们选择北海骑鲸门人侵犯时,才俟机出手,那只是一种手段,我们实力强大,耳目灵敏,但惩治敌人行动时,却选择最简便、最有利的时机动手。”
楚小枫道:“听起来倒是简单得很。”
陈先生道:“一件本来很简单的事,但因它发生的有些神秘,就会留给人疑神疑鬼的猜测。”
楚小枫沉吟一阵,道:“再没有深一层了解之前,在下只有暂时相信了。”
陈先生道:“请教楚少兄这些武功得自河处?无极门决无法教出你这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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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剑招。拳掌得自一本无名剑谱之上,不知陈先生是否相信。”
陈先生道:“哦!一本无名剑谱。”
楚小枫道:“我想那剑谱应该有个名字的,但到我手中时,却已经没有名字!”
陈先生道:“那又为什么呢?”
楚小枫道:“原因太简单了,那剑谱的封面底页,都被人撕去了,中间,也有一些字迹,被人家涂去。”
陈先生道:“那是故意把剑谱,毁去了名字,交给你。”
楚小枫道:“对!”
陈先生道:“为什么呢?一本有名的剑谱,却毁去了名字,那不是失去了这本剑谱的意义了。”
楚小枫道:“嗯!他可能不愿使这本剑谱流传下去,所以,我学会了那剑谱上的武功之后,就把它毁去了。”
陈先生道:“好!好!这真是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楚小枫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这个组合的目的吧!”
陈先生道:“这个么?要等明天了。”一拱手道:“你好好的想一想,在下先行告别。”转身而去。
楚小枫没有拦阻,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陈先生走得很匆忙,所以,连两个属下也不招呼一声。
楚小枫却放了他们。
两个黑衣刀客望了楚小枫一阵,转身而去。
简飞星道:“真是一群冷酷怪癖,不能世情的家伙,你放了他们,连个谢,也未听到一声。”
楚小枫道:“他们记下了我,只不知是仇恨,还是恩情?”
田伯烈突然接口说道:“他们已经去了,是恩是仇,由他们去吧!眼下倒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下要和楚兄谈谈。”
楚小枫道:“田兄请说!”
田伯烈道:“第一,这班人武功奇高,那两个黑衣刀手,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但他们刀法的凌厉,已到了一流刀客的境界,如若双方火拼,我们必有惊人的伤亡,能够和你们动手的,没有几个。”
楚小枫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最好是不用和他们群战。”
田伯烈道:“第二,楚兄,似乎正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困扰。”
楚小枫道:“是,他们找上了我的家人,寒家诗书相传,除了我之外,从来没有一个学武的人。”
简飞星道:“兄弟,你家里都是些什么人?”
楚小枫道:“上有祖父母,双亲在堂,一姊一弟之外,还有十儿个昔年追随家祖的亲友,上下总有三十余口。”
简飞星道:“唉!这批人实在太卑鄙了,怎么能找上一些不会武功的人。”
楚小枫道:“他们一向行事,都是不择手段。”
田伯烈道:“楚兄,是不是为此事惶惑难决?”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我不愿高堂亲长,为我受到伤害,但我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威胁。”
简飞星一跺脚,道:“咱们早该想到这一步的,老实说,兄弟,你目下的处境,就是老哥我,也无法替你拿主意。”
楚小枫道:“所以,我需要一夜的时间,静静的想一想。”
这时,时英却行了过来。
时英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楚小枫道:“请教高明。”
时英道:“找丐帮,如若你和丐帮有交情,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你们一家搬到一处隐秘的所在,”
楚小枫道:“好!咱们回去。”
到了猎户聚居之处,楚小枫发现了胡逢春。白眉大师等,已经作过了一番精细的部署。
有伏击。暗器接应,把一个小小的山村,布置得宛如铁桶一般。楚小枫还能控制焦虑的心情,看过四周布置之后,才招来了王平、陈横、成中岳等人。
只有短暂的一夜,只怕任何措施,都来不及,所以,他必须召集他们共商对策。
楚小枫说明了内情之后,王平和陈横,都皱起了眉头。
就算丐帮有能力作到,但两人也无法把消息传入丐帮。
他们奉命追随楚小枫之后,己完全和丐帮脱离了联络。
沉吟了一阵,陈横才缓缓说道:“距离一样,我们要时间,他们也要时间,我们却要把握这一夜光阴,我看,找出山一趟,去找找丐帮弟子试试。”
王平道:“此事重大,没有十成把握,怎能轻易尝试。”
楚小枫道:“只要咱们有一半机会,就不妨赌上一赌。”
王平道:“不过,这一点,黄老帮主应该想到的,难道他早已经作了布置不成。”
楚小枫仰天吐一口气,道:“这对我楚小枫真是个严重考验!”
场中,一片寂然,数十道目光,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如此重大的事,没有人敢随便参加意见,只有等着楚小枫自己决定。
良久之后,楚小枫才缓缓说道:“王平、陈横。”
王平,陈横齐齐躬身应道:“属下在。”
楚小枫缓缓说道:“你们两个出山去吧!”
王平道:“公子,我们未必能出得去……”
陈横接道:“怎么,你怕死,大不了一条命就是。”
王平淡淡一笑,道:“陈横,咱们的生死事小,但消息无法传达给黄帮主,咱们死难瞑目。”
陈横呆了一呆,道:“你说得对!”
楚小枫缓缓行了几步,负手而立,望着远大一片白云,缓缓说道:“对!派你们出山,不过是聊尽心意,既是害大利小那就不用去了。”
王平道:“公子,属下……”
楚小枫接道:“不用再说下去了,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想一想,明天,我会自己作一个决定,你们都出去吧!”
他平日和气谦虚,对人都以兄弟相称,他勇敢,多智,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只要他在场,每个人都会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持自己。
那是一个人勇敢的行动,和他处事的才能换到的成就。
一种使人心生敬服之后,所换到的威望。
现在,楚小枫遇上了事情,一种很棘手的事。
每个人,都想帮他的忙,甚至牺牲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但可惜的是,每个人都帮不上忙。
天色入夜了,楚小枫仍然静静的站着。
绿荷点起了灯,黄梅端起一碗鸡汤,缓步行到了楚小枫的身侧,低声说道:“公子,已经二更天了,你还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了这碗鸡汤吧!”
楚小枫缓缓回过头,望了黄梅一眼,淡淡一笑,道:“已二更多了。”
接过黄梅字中的一碗鸡汤喝了下去。
黄梅神情间,流露出无限温柔,低声说道:“公子,听说,你明天还要和强敌见面。”
楚小枫道:“不错。”
黄梅道:“公子,你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楚小枫道:“谢谢你,我是该休息一下了。”
黄梅道:“公子,简大侠来看过你,他站了一会儿,没有惊动你就走了。”
楚小枫点点头,事实上,这件事,别人也没有法子帮忙,必须要他自己决定。
黄梅道:“公子,你需要体能,三妹已准备了一大盆热水,小婢们服侍你洗个澡好好地睡一下。”
楚小枫笑一笑,道:“好!那就有劳你们了。”
他行事,只求是非明朗,却不是一个很拘谨的人。
事实上,绿菏、黄梅、红牡丹,自追随楚小枫,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但像这样,楚小枫接受她们如此的服务,还是第一次。
三人都很高兴。
楚小枫似乎是也豁出去了,任凭三女摆布。
他一直闭着双目,思索如何应付明天的事。
三女很尽心,她们对楚小枫有着很深的敬爱,但却不生出邪念。
她们尽力使楚小枫舒适,让他能好好睡一觉。
在三女协力之下,楚小枫果然在不觉中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甜,醒来时,已经是五更时分。
绿荷,黄梅。红牡丹,都未离去,三个人,都在房中守候。
黄梅拨一拨灯蕊,室中的光亮大增。
山中寒夜,楚小枫盖了个棉被。
他挺身坐起来,才发觉自己未穿衣服。
拉一下棉被,盖好身体,楚小枫笑一笑,道:“怎么?你们部没有睡觉。”
黄梅送过来新做的衣裤,道:“我们怕误了公子的事,所以。守在这里,天一亮,就叫公子起来。”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和他约定黎明时分,再晚就来不及了。”
红牡丹袅袅的行了过来,道:“公子,小婢服侍你穿衣服。”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个不用了,你们下去吧!我也该动身了。”
绿荷低声道:“我们已经替公子备好早餐,公子,婢子们不知道你有什么准备,但我明白此去很为难。”
楚小枫迅快的穿上了衣服,笑道:“是不是凶多吉少?”
绿荷道:“公子,婢子失言了。”
缓缓跪了下去。
楚小枫伸手扶起绿荷,笑一笑,道:“绿荷,别这样,今日之约,不论是精神和体能,都是我很难承担下来的,真的,我心里有些害怕,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如何应付。”
绿荷道:“公子,要不要婢子们跟着你去。”
楚小枫道:“你们跟我去,干什么?”
绿荷道:“我们三姐妹私底下谈过公子……”
楚小枫接道:“说说看,我有些什么缺点,以后,我好改进。”
绿荷道:“我们残花败柳,实在是不配为公子侍妾,但我们都很虔诚的奉上了一颗心。”
第四十五回 力歼黑杀手
楚小枫道:“绿荷,不要如此想,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
绿荷叹息一声,道:“这句话,我藏在心中好久了,今天能够说出来,心中好舒服。”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所以,夜来我很放肆的接受了你们的帮助,不过,小弟心中,对你们决无邪念。”
绿荷道:“我们都明白,你不知道,我们好高兴能侍候你。”
这时,黄梅已端着一碗面行了进来,新笋配鸡丝,再加上一盘炒蛋。
楚小枫很快吃完,抹抹嘴,笑道:“很可口,但愿以后,我不能吃到。”
伸手抓起床边长剑,道:“你们去睡吧!”
三位姑娘,六只眼睛,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绿荷道:“上衣是二妹手制,袜子和腰带,是三妹赶的工,裤子是贱妾裁制。”
楚小枫笑道:“无怪穿起来这么舒服。”
黄梅道:“公子,你要多保重,但愿,我们能为公子再效微劳。”
红牡丹道:“爷,你要平安的回来,我们等着再给你洗澡。更衣。”
不知何时,三女都流下泪水。
楚小枫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只觉鼻孔一酸,急急转身向外走去,口中却说道:“三位,休息去,再替我准备一碗新挖竹笋鸡丝面。”
踏出房门,才抬起衣袖子,抹去了目中的泪水。
天色已到了破晓时分,隐隐夜色中,只见屋前排列一群人。
是王平、陈横、成方、华圆、七虎、四英,及成中岳、简飞星和胡逢春。
简飞星先开口,轻轻吁一口气,道:“兄弟,你决定了没有?”
楚小枫笑一笑,道:“还没有完全决定,我想先去和那陈先生谈谈再说。”
胡逢春道:“楚老弟,我们大伙跟你一起去。”
楚小枫道:“我看不用了,这地方的防卫,也很重要。”
胡逢春道:“我知道很重要,不过,这里的事,都已经交给了白眉大师。”
简飞星道:“兄弟,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不能一个人去涉险。”
楚小枫道:“我……”
简飞星接道:“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们跟你去决不会插嘴多口,一切都听你的决定,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作。”
楚小枫道:“这个,这个……”
胡逢春道:“老弟,你放心,我们都商量过了,这件事,决不勉强你。”
楚小枫道:“诸位一定要去,也不用去这么多人了。”
简飞星道:“兄弟,老哥哥总要算一份。”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
七虎、四英、神出、鬼没、成方、华圆等齐齐说道:“公子带我等去吧?”
楚小枫道:“太多了,我看陈横、王平、华圆、成方,四个人跟我去就行了。”
七虎,四英想说话,但却强自忍了下去。
成中岳突然缓缓行过来,道:“小枫,要不要我也跟去?”
楚小枫道:“不敢有劳师叔。”
成中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
楚小枫回顾了四英、七虎一眼:道:“你们好好的听成前辈的话,我如不能回来,你们就追随成师叔了。”
四英,七虎,垂首应命。
楚小枫回顾了简飞星一眼,道:“大哥,咱们走吧!”简飞星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简飞星道:“兄弟,这一点,丐帮和排教应该知道,至少,他们要挟你的方法,他们应该明白。”
楚小枫道:“这一个,小弟以前也会想到过,但我一直觉着,他们不是武林中人,应该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简飞星道:“那个组合,不知是何人领导的,他们的作为、手段,完全不顾江湖常规。”
楚小枫道:“这就是他们可怕的地方了,别人不做的,他们敢做,别人不屑为的,他们能为。”
简飞星低声道:“兄弟,我知道这种痛苦,过去,你大嫂和侄女,受他们控制时,我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何况你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等亲人三十余口,唉!兄弟骨肉亲情,实在是叫人难以割舍了。”
楚小枫道:“最重要的是,他们完全无辜,他们不会武功,也从来不和江湖中人来往,完全是祸由我起,我害了他们。”
简飞星道:“所以,我很同情你,就算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也必可获得江湖同道的谅解。”
楚小枫道:“大哥,我现在,确实还没有作什么决定,等见到那位陈先生再说吧!”
进入了山谷之后,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色。
楚小枫道:“可能咱们来晚了,我得走快一些。”
来到了约会之处,陈先生果然已经先到,负手而立。
楚小枫示意王平等停下来,自己一个人迎了上去。
陈先生背手而立,仰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色。
楚小枫停下脚步,抱抱拳,道:“在下没有来晚吧?”
陈先生道:“还好,你决定了没有?”
楚小枫道:“很难决定?”
陈先生道:“哦!为什么?”
楚小枫道:“一个是骨肉亲情,一个是江湖道义,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实在很难叫人作决定。
陈先生笑一笑,道:“楚小枫,每个重大的转变过程,都难免会有些痛苦,要你去挣扎,我要的,只是你的决定。”
楚小枫道:“不能再延长一点时间么?”
陈先生道:“不能!楚家老少三代的命运,都在等待你的决定。”
楚小枫道:“你如何传出我的决定?”
陈先生突然转过身子,面对着楚小枫,冷冷道:“在那山峰之上,有一等待着的信鸽,只要我打出手势,那信鸽就破笼而去,这个后果,你心中明白,大概用不着,我再说了。”
楚小枫道:“你最好说明白。”
陈先生道:“我们确定了无法使你就范之后,那信鸽会带去一张屠杀令谕,楚家老少三代,都会在令谕之下,溅血丧命。”
楚小枫道:“一旦成为事实,那会使我全力报复。”
陈先生哈哈一笑道:“令祖、令尊,虽然死了,但他们对你,还有着相当的价值,你明白么。”
话已经点明了,就是楚小枫想获得一具尸体,也要付出相当的价值。
楚小枫神情肃然,双目盯注在陈先生的脸上,眉宇间是一片激忿、杀机。
陈先生笑一笑,道:“楚小枫,我们已经吃过了很多次的亏,非用一点血腥手段,只怕很难镇服人心了。”
楚小枫道:“你们难道觉着你们的作为,还不够残忍么?”
陈先生冷然一笑,道:“楚小枫,我们现在需要答案。”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陈先生,我可能屈服……”
陈先生道:“好极了,你会受到大先生的宠爱。”
楚小枫道:“陈先生,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陈先生道:“大先生有过令谕,只要你肯就范,其他的条件,都好谈。”
楚小枫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楚家的人,是否都很安全?”
陈先生道:“安全。”
楚小枫道:“我要确知他们安全才行。”
陈先生道:“这个,要如何证实呢?”
楚小枫道:“你们的许诺,不能使人相信,所以,我要亲眼看到。”
陈先生道:“楚小枫,你心中明白,这件事,办不到。”
楚小枫道:“那很容易,我已为你们借著代筹,想了一个办法了。”
陈先生道:“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把我父亲带来见我,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家人无恙。”
陈先生一皱眉头,道:“这个,只怕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做到的事情?”
楚小枫道:“我可以等,你们也可以等,急也不在这十天半月时间。”
陈先生摇摇头,道:“只怕很难办到。”
楚小枫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去向大先生请示吧?你们不过是威胁不要我出面和你们作对,我可以等十五天,这十天内,我坐视一切变化,绝不出手干预。”
他这一番道理,听起来,也是大大有理,陈先生一时间,倒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
沉吟了一阵,道:“楚少兄,你说的倒也有理,你对我们并无合作之意,只是被一种威力而压服着……”
楚小枫接道:“谈不上威力压服,你们用的手段是迫害。”
陈先生笑一笑,道:“楚少兄出身书香门第,对于这些用字方面,倒是注意得很。”
楚小枫道:“这根本是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如若你们真的是压服我,在下就输的心服口服的了。”
陈先生笑一笑,道:“压服和迫害,真有很大的不同么?”
楚小枫道:“完全不同,压服,是凭借你们的武功,使在下自甘屈服,至少,也该是以武功使我们认输,但迫害不是,手段很下流,就拿此事说吧!你们以我楚家三代的生死,来威胁我,而且,你们也明白,我楚家是书香门第,楚家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武功。”
陈先生脸色铁青,冷冷说道:“楚小枫,你一向注重用字,这几句话,是不是说的太过分。”
楚小枫冷冷说道:“不是过份,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陈先生道:“年纪轻轻,口齿如刀,真是狂妄的很。”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不过袖中藏着一只鸽子,就把我给吓住了,老实说,你袖中的那只鸽子,是不是真的能传出信去,还很难预料,我们楚家的人,是否真在你控制之下,也还难说?我楚小枫是个很狂妄的人,我就不会信这一套。”
陈先生脸色一变,冷冷说道:“楚小枫你可知道留人一步退一步的道理。”
楚小枫道:“陈先生,你既被称为先生,又未遭毁容,老实说,你在那个组合中,算是有相当的地位,不过,你也不是能作主的人。”
陈先生道:“这一个,我早就说过了。”
楚小枫道:“所以,我们谈的事,你没有办法决定?”
陈先生道:“我可以放出信鸽。”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就算你能隐瞒一时,也无法长时间隐瞒,陈先生,你去吧!
向大先生请示一下。”
陈先生的脸色很阴沉,怜冷说道:“楚小枫,你是很难相处的人。”
楚小枫道:“何以见得呢?”
陈先生道:“你太聪明了。”
楚小枫道:“我只是不愿意受你们大多的摆布罢了。”
陈先生冷哼一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尽快给你答复。”
转身一跃,飞奔而去。
他的动作快速,两三个飞跃,人已隐失不见。
简飞星大步行了过来,道:“兄弟,说的结果如何?”
楚小枫道:“他也作不了主,回去请命去了。”
简飞星道:“他没有说,几时给你消息么?”
楚小枫道:“他说尽快回复。”
简飞星道:“这么说来,那位能够作主的人,也许就在附近了。”
楚小枫道:“也许他们因……”
但闻鸽羽划空,数十丈外,一只鸽子冲天而起,向南飞去。
简飞星道:“原来,他们用信鸽请示。”
楚小枫道:“这一来一往不知要多少时间,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简飞星道:“兄弟,他们似乎也已经到了此地是么?”
楚小枫道:“不错,看来,似乎是与春秋笔有关了,至少,和他的出现有关。”
简飞星道:“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八九不离十了。”
王平道:“如若春秋笔就是领导这个组合的大先生,那真是叫人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简飞星冷冷的说道:“真要是他,那真天下第一个大奸大恶的人。”
楚小枫道:“目前,我们还没有什么证明,咱们且不可随意妄断。”
王平道:“公子,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等,至少,等那位陈先生回话过来。”
王平道:“公子,你不能动手,我们可不可以动他?”
简飞星道:“不行,咱们动了他,还不是把帐算到了小枫头上。”
王平道:“我一想到他们用如此卑下的手段,就觉着可恨,可恼!”
楚小枫道:“事已如此,用不着急躁,现下情景,要冷静,越冷静越好。”
王平安静了下来,等约一盏热茶工夫,那位陈先生,疾快奔了回来。
楚小枫迎了上去,道:“怎么样?有回信了?”
陈先生道:“不会那么快。”
神情冷厉的笑一笑,接道:“楚小枫,你知道么?你在冒险。”
楚小枫道:“冒险?”
陈先生道:“你可能得到很完满的答复,但也可能会为令尊等带来了杀身之祸。”
楚小枫道:“杀身之祸?”
陈先生道:“不错,如若他们觉着你要求过分,那就很可能会伤害了他们。”
楚小枫道:“陈先生,不管贵组合的势力有多大,但要能讲理,如果是不讲理,我们似乎是谈不下去了。”
陈先生冷冷说道:“楚小枫你可知道,你替我带来了多少麻烦?”
楚小枫道:“这个么?在下就有些想不通了。”
陈先生道:“你不用想了,我告诉你。”
楚小枫道:“在下洗耳恭听。”
陈先生道:“你使我受到了很严重的叱责,你使我受到了很大的困扰。”
楚小枫道:“受到叱责,那一定是说你办事无能,无法说服我了?至于受到困拢,在下就有些不明白了?”
陈先生道:“我必须在今日午时之前,清除这里所有的人。”
楚小枫道:“现在不能了。”
陈先生道:“因为你,我必须要在这里等候回音。”
楚小枫道:“陈先生,没有这件事,你也一样无法清除这里的人。”
陈先生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没有这件事,我一样会留在这里,而且,人数会更多一些。”
陈先生道:“楚小枫,留在这里的人,没有人会看到太阳下山。”
简飞星道:“在下就不信这个邪,我偏要留在这里试试。”
陈先生冷冷道:“简飞星,我会让你证明的。”
楚小枫突然笑一笑,道:“陈先生,春秋笔出现在江湖,就是叫人看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够留在这里?”
陈先生道:“有些事,不能让别人看。”
简飞星叹息一声,道:“难道这件事,真的牵扯上春秋笔?”
陈先生答非所间的道:“楚小枫,你说过,不插手任何事的,对么?”
楚小枫道:“对!不过,我要得到你们的何证之后,才会不插手任何事?”
陈先生道:“楚小枫你应该了解自己的处境,这样,你会把事情闹僵。”
楚小枫笑道:“你说过,你也作不得吏,反正,你的书信已经发出了,相信,你也不会帮我讲什么好话对么?”
陈先生道:“楚小枫,你真的不管你家人的生死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管,而且是绝对关心,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他们的安全,不过,我要真实内情,我要看到他们,我不会听你们几句话就相信。”
陈先生道:“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楚小枫肃然说道:“陈先生,在没接到确实的回音之前,你只好还把我看作敌人,我会尽我之能,和你们周旋。”
陈先生道:“你真的不知死活,现在,你如做的太绝,日后,你们多一些仇人。”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你错了,陈先生,大先生的用人之法,只求才能、武功,武功越高的人,越会得到他的赏识,我如表现出更强的武功,他就会重用我,说到此处,我倒要替你担心了。”
陈先生道:“你替我担什么心?”
楚小枫道:“以家人胁迫我就范的阴谋,就算不是你出的主意,亦必和你有关,所以,咱们晕势不两立的局面。”
陈先生道:“你对我记恨如此之深么?”
楚小枫道:“不错,我恨你,恨的刺骨椎心,恨不得置你于死地。”
陈先生冷笑一声,道:“好!楚小枫,我认了,你立刻退出此谷,等候消息,否则……”
楚小枫道:“否则,你要怎样?”
陈先生道:“格杀勿论。”
楚小枫道:“杀了我。你不怕大先生怪罪于你?”
陈先生道:“我宁可受到大先生一顿责骂,也不愿忍受你的侮辱。”
楚小枫道:“陈先生,在下没有接到大先生的决定通知之前,我还不会受你的控制。”
陈先生突然撮唇,发出一声怪啸。
啸声中,两个白衣人,两个黑衣人,疾如流星般奔了过来。
啸声余音未绝,四个人,已经到陈先生的身侧。
四个人站的很整齐,八道眼神,冷冷的盯住楚小枫等着。
一和这四个人目光相接,楚小枫不禁心头一震。
以简飞星的阅历之多,和那目光一触,也不禁为之一震。
原来,那四个人的目光,不像一个人的目光,那是一种死亡的目光,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盯住了他的猎物,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饥渴的感觉。
华圆低声说道:“成方,你见过这样的人么?”
成方摇摇头道:“没有见过,看上去,他们不像是人。”
楚小枫吁一口气。道:“陈先生,他们就是所谓的死亡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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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说话,右手却握住了剑柄之上。
陈先生道:“不错。”
楚小枫道:“成方、华圆、上平、陈横,你们四个人结成一个方阵拒敌。”
四个人立刻,移动身躯,布成一个阵形。
楚小枫目光盯注在两个佩剑的白衣人身上,口中却说道:“大哥,我们也站近一些,彼此也有个照应。”
简飞星已经提聚了全身的功力,右手握在刀柄之上,有如张满的弓。
但他还是缓缓移动脚步,靠近了楚小枫一些。
陈先生冷冷说道:“没有人能抗拒死亡杀手,只要他一出手,非要拼个生死为止。”
楚小枫道:“我看到了他们目中的光芒,我相信,他们出手都很凶,但他们为什么不出手呢?”
陈先生道:“他们在等我的令谕。”
楚小枫道:“我明白了,他们是一群失去神智的人,完全被你们所控制。”
陈先生道:“不错。”
楚小枫道:“那是不可理喻的人了。”
突然拔剑击出。
楚小枫心中明白,目下不正处一个四顾茫茫,险恶无比的环境之中,面对一群失去了自制能力,形同白痴的杀手,自然不能按照江湖上的一般规矩办事。
剑出如电,快速至极。
两个白衣杀手,应手而倒。
好快的一剑。
陈先生第一个反应向后退开五步,才发出一声奇异的怪啸。
两个黑衣刀客,却疾快的长刀出鞘,攻了过去。
简飞星迎上一个黑衣人,展开了搏杀。
王平、陈横、成方、华圆,四个人接下了一个黑衣刀手。
楚小枫一举之间,杀死了两个白衣剑客,使得死亡杀手的威力,减少了一半。
简飞星刀法凌厉,在武林中可算是第一、第二名的刀手,但和那黑衣刀手的搏杀,竟然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黑衣人手中刀法的变化,并不怎么奇幻,但他刀法,却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凶厉之气。
最厉害的手法,是简飞星一刀刺出时,那黑衣刀手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还击了一刀。
简飞星固然一刀可以杀死那黑衣刀手,但黑衣刀手这一刀,就算无法杀死简飞星,至少也可以使简飞星受到重伤。
这等凶悍绝伦的刀法,弥补了他刀法变化的不足。
简飞星每每在重要关头,可以制敌取胜时,对方就来一招同归于尽的刀法。
就这样缠斗了百余合,仍然是一个胜负不分的局面。
王平等四个人巧妙的配合,封住了另一个黑衣人骠悍的刀势。
但黑衣人那种不顾自己安危的打法,也使得四个人无法制服住他。
楚小枫冷眼旁观了一阵,冷冷说道:“这就是你们仗以对付武林同道的亡命杀手么?”
陈先生道:“刀过无声简飞星,也不过和他打一个半斤八两,难道,他们的威力,还不够强大?”
楚小枫道:“其实,他们有很多破绽,只要在下点出一两处,他们就会立刻伤在简大侠的手中,”
陈先生道:“楚少兄真有这样的能耐么?”
楚小枫道:“你可以不信,咱们立刻可以证明。”
语声一顿,接道:“大哥,刀落中途,截他握刀的右手。”
简飞星一直在想着,如何能制服敌手。
这一阵交手中,他一口气想出了二十八种办法,但每一样都没有制服那位不顾自己死活的刀手。
楚小枫一语提醒了他。
这时,那黑衣刀手,正迎面一刀,劈了下来。
简飞星挥刀一格,还击一刀。
那黑衣刀手不理会自己的安危,却一刀斜劈前胸。
简飞星这一刀可以把对方斩成两断,但也无法避开那黑衣刀手的一刀。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也是死亡杀手的绝招,但简飞星手中的长刀,却留着余劲未发,刀至中途,突然一转,反向右臂截去,身子也同时向一侧闪开。
刀尖过处,响起了一声惨叫,那大汉,一条右臂生生被斩了下来。
断了的右臂,五指仍然握着长刀,飞出了一丈多远。
证明了这一刀的力道,强猛至极。
黑衣刀手,虽然被断去了一臂,但仍然骠悍凶厉。
左手一扬,一拳迎面击来。
简飞星冷笑一声,道:“找死。”挥刀斩去。
血光飞溅中,竟把那黑衣刀手斩作了两半。
这是一场血的搏杀,死亡杀手,不战到死亡时,绝不住手。
陈横、王平,成方,华圆,也展开了反击,四个人,经过了一番鏖战之后,也想出了一个对敌的办法。
陈横、王平,全力去缠黑衣人的长刀,硬接硬拼,成方、华圆,却以灵巧的剑招,直攻而入。
黑衣人连中八剑,全身浴血,但他却仍然奋战不休。
王平、陈横,只看得惊心动魄,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在伤的如此之重后,还能够挥刀再战。
选择了上个适当的角度,全力刺出一剑。
这一剑,由后背,直透那黑衣人的前胸。
黑衣人身子突然停了下来,倒栽在地上。
死亡杀手,只要还有一分气力,就不会停下手来。
楚小枫大部分的精神,都在防范着那位陈先生,但那位陈先生也十分沉得住气,直待两个黑衣杀手,全都倒了下去,气绝而逝,仍然站着未动。
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缓缓说道:“阁下当真是厉害的很。”
陈先生摇摇头,道:“我想不到,这些死亡杀手,竟然如此不济事。”
楚小枫道:“他们已经尽了心力。”
陈先生道:“但他们却未完成任务。”
楚小枫道:“陈先生,你应该多召一些死亡杀手出来,局势也许会改观。”
陈先生道:“嗯!”
楚小枫道:“然而,阁下为什么计不及此?”
陈先生道:“我要测验一下,他们究竟有多大的能力,能胜任什么情势,可是两个白衣剑手被你突然杀死,使我没有看到你在剑术上的成就,倒是在下很大的遗憾。”
楚小枫道:“你似乎对他们的”死亡,并不放在心上。”
陈先生淡淡一笑道:“死亡杀手的目的,就是死亡,他们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敌人死,一个是他们死。”
楚小枫道:“他们很勇敢,不过,勇敢得过分了一些,身中数剑,全身浴血,但他们仍然能力战到底。”
陈先生冷笑一声,道:“他们的勇猛,虽然是十分可怕,但他们的武功,还不足担当重任。”
楚小枫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对他们还不太满意。”
陈先生道:“不满意,绝对的不满意。”
楚小枫道:“陈先生,既然是不满意,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呢?”
陈先生道:“楚小枫,我不是怕你,不过,不是我们动手的时间。”
楚小枫道:“几时,你陈先生才肯出手呢?”
陈先生道:“快啦!你只要能等,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我们两个人,一定会有一场生死之战。”
楚小枫道,“哦!我如现在向你挑战呢?”
陈先生道:“楚小枫,我不会答应的。”
楚小枫哈哈一笑道:“你明白,我能够突然出剑杀死两个白衣剑手,就能够突然出剑杀你。”
陈先生道:“眼见为实,在下倒是相信。”
楚小枫道:“好!那你小心了,我这就要出手了。”
唰的一剑,刺了过去。
陈先生右手一抬,一柄软剑,自袖中飞出,接下了楚小枫的剑势。
别人的软剑,大都圈在腰中,但这个陈先生的软剑,却是圈在袖中的右腕之上。
陈先生封开了楚小枫一剑之后,立刻收回长剑,右手一扬,反击过去。
他袖中之剑,可伸可缩,长短随心,倒是从未见过的兵刃。
楚小枫冷冷说道:“阁下的剑很奇怪。”
陈先生道:“剑招也很怪。”
说话之间,右手挥动,软剑忽然化成了一道寒光,连攻七剑。
他的剑招确实怪异,剑招中忽硬,忽软,攻势变化莫测。
幸好楚小枫在无名剑谱学了一套护身剑法,剑光闪动中,一片冷芒剑罡,护住了全身上下,七剑尽被挡开。
不容楚小枫还手,陈先生七剑攻完之后,忽然收剑而退。
简飞星、王平等都未出手,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这位陈先生,能够以堂堂正正的身份出现,那就说明了这个组合,似是已经准备了在映日崖作一个总结。
想到此处,简飞星的心中,就像是插了一把刀似的。
他对春秋笔,心中一直怀着极高的敬慕,但现在重重疑云。竟然笼罩在春秋笔的身上。
对这件事,他有着极深的痛苦。
所以,他心中比楚小枫更急,希望能了解一下真实内情。
简飞星轻轻吁一口气,道:“兄弟,这位陈先生的剑法,不但怪异,而且凶残冷厉,完全是杀人取命的剑招,不要放过他。”
楚小枫道:“陈先生,你听到了么?”
陈先生道:“听到了又怎么样?”
楚小枫道:“要我杀了你?”
陈先生笑一笑,道:“我总算证实了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陈先生道:“你的自信太强了,强到你自己真的认为无所不能。”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话有着很深的哲理,只有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的人,才不会被你的恐怖所震惊,不会在你们残酷的手段之下屈服。”
陈先生道:“那是匹夫勇,自取灭亡。”
楚小枫道:“你错了,一个人的自信,不是盲目的,我自己的一身艺业,武功上的造就,使我对自己生出了自信。”
笑一笑,接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一个人对生死的看法,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之分,看清楚了生死的关键,就不会再受任何的威迫、利诱了。”
陈先生道:“这么说来,楚少侠,对你尊长等数十条人命,完全不在乎了。”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他们如是武林中人,我不会在乎,但他们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的手段太卑鄙。”
陈先生道:“这些话,如是我转告了大先生,他就不会再和你谈下去了。”
楚小枫道:“这件事,对我十分困扰,我一直无法作一个最好的决定,不过,我想,我不会太过委屈接受一切条件。”
陈先生道:“好!真是大义灭亲。”
楚小枫道:“陈先生,如若你是个能够作主的人,我会好好的和你谈一谈,可惜,你不能。”
陈先生道:“但我转达你的语气,可能关系到他们的生死。”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陈先生,不用威胁我,至少,你不是可以裁决的人,现在,我们应该再动手了。”
长剑一起,攻了过去。
两方面、又展开了一场激斗。
这一次,楚小枫不再手下留情,长剑展开了猛攻。
他的剑招不见得很凶厉,但变化却是完全不可捉摸。
陈先生接下了十五剑,被逼退了五步。
楚小枫占尽优势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简飞星道:“兄弟,怎么不一直攻下去。”
楚小枫道:“我要给他一个机会。”
陈先生突然叹息一声,道:“楚小枫,你知道你用的剑法,叫什么剑法么?”
楚小枫确实不知道自己用的剑法叫什么剑法;当下淡淡一笑,道:“陈先生,你认识这些剑招么?”
陈先生道:“大罗十二式……”
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道:“楚少侠,你的剑式,我也学过,只不过,我只学到了两招,这种剑法的玄妙,是在习剑过程之中,一次比一次威力更强大,楚少侠,也许你真的不知道,这种剑法,和内功的进境,是联合于一处,每多练一次剑法,就多增长一些内力。”
这可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连简飞星这样阅历广博的人,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楚小枫也是第一次听到,不禁为之一呆。
但细想这些剑式的神奇,确有这种情形。
只听陈先生接道:“楚小枫你和大先生,是什么关系?”
楚小枫心头一震,道:“你说什么?”
陈先生道:“大罗十二式,是大先生的绝学之一。”
像是突然间有人在楚小枫的头上打了一棒似的。
定定神,楚小枫缓缓说道:“我怎么会学到了你们大先生的剑法,老实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陈先生道:“我认识大罗十二式,我学过其中两式,那两式,你刚才也用过,所以,我肯定你学过大罗十二剑式。”
楚小枫道:“就算我学过大罗十二剑式,但那和你们大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陈先生道:“这是大先生的奇技,天下再无别人会这些武功。”
楚小枫道:“我会,我不认识大先生,但我会这奇异的剑法。”
陈先生叹息一声,道:“楚少兄,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杀死你的机会,只是,大先生要吸取你参加这个组合,所以,我们没有用太恶毒的手段对付你。”
楚小枫道:“你们会用什么恶毒方法对付我?”
陈先生道:“我只说一种方法给你听听,只要我们把一种药水,喷在你的身上,就会有很多的毒蜂和几种奇毒之物,追踪在你的身后。”
楚小枫道:“有这种事?”
陈先生道:“不错,楚少兄,再说一件我们杀手的手段给你听听。”
楚小枫道:“在下洗耳恭听。”
陈先生道:“有一种奇毒,能够延期在三日之后发作,而且是借物传毒。”
楚小枫道:“我记得,你们用的手段,已经十分恶毒了。”
陈先生道:“那只是给你们一个警惕,使你们知道厉害。”
楚小枫道:“哦!用心何在呢?”
陈先生道:“一旦谈判时,使你们容易就范。”
楚小枫道:“陈先生,你好像很清楚这件事?”
陈先生道:“不错,这一次一路阻杀你们,都是我负责任。”
楚小枫道:“大先生也许不在此地,不过,我相信,在此地的人,至少有一个,比你的身份高一些了。”
陈先生一皱眉头,道:“你,你怎么知道。”
楚小枫道:“我只是随便问间罢了。”
陈先生道:“好!你猜对了,目下确有一个人,比我身份高一级,不过,他只是昨夜才赶到了此地。”
楚小枫道:“可也是为了在下么?”
陈先生点点头,道:“在下既然说了,索性说个明白吧!在下奉命,每一天,都要把你的行踪,报告到大先生那里,就算不能做到每天一次,至少,也可以做到每两天一次,所以,你的行踪,大先生至少会在两天内,接到一次报告。”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呢?”
陈先生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关心你,老实说,我们也觉得厅怪,就在下记忆之中,大先生从未对人,有关如此的关心。”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陈先生,如若你说的是真话,我想必有原因,你既然不明内情,咱们也不用多讨论了。”
陈先生道:“我只是要你明白,我们没有杀死你的原因。”
简飞星突然厉声问道:“说说看,那人是不是春秋笔?”
陈先生道:“简飞星,这话问的很多余了。”
简飞星冷冷一笑道:“你不肯说,还是不敢说?”
陈先生道:“这个,我也不会告诉你。”
楚小枫道:“陈先生,大罗十二式,能不能杀死你?”
陈先生道:“能!”
楚小枫道:“你怕不怕死?”
陈先生道:“这个,能不死,那是最好不死。”
楚小枫道:“我说的很认真,我可能会一举杀死你。”
陈先生道:“哦!”
楚小枫道:“但你还有一个可以不死的办法。”
陈先生笑一笑,道:“倒要听听了。”
楚小枫道:“答复三件事?”
陈先生道:“我如是不知道呢?”
楚小枫道:“自断一条手臂,再走。”
陈先生道:“如是我不肯口答,或是骗了你呢?”
楚小枫道:“要我知道你说的是谎言,立刻会杀了你。”
陈先生冷冷说道:“我也许无法胜你,但杀我,只怕还不太容易。”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你对大罗十二式,还是不太了解。”
陈先生道:“大罗十二式,一定可以杀人么?”
楚小枫道:“可以。”
陈先生道:“我接不下那一剑,我可以逃。”
楚小枫道:“你是可以逃,不过,你逃不过。”
陈先生道:“真的有这一招么?”
楚小枫道:“依序排列,这应该是第十一式。”
陈先生道:“那第十二式,又是什么?”
楚小枫道:“自然是最厉害的一招。”
脸色突然间,转变得十分严肃,冷冷说道:“你听着,现在,我要问你第一件事了……”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这一个组合,究竟是用心何在?”
陈先生道:“统治江湖。”
楚小枫道:“有此雄心大志,何以又如此神秘。”
陈先生道:“这算是第二件事么?”隐隐之间,他已被楚小枫所震慑。
楚小枫道:“算。”
陈先生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统治过江湖,所以,我们不准备挺身而出,只希望在暗中发号施令。”
楚小枫道:“春秋笔,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陈先生道:“这件事,我不清楚……”,忽然一个转身,凌虚踏空而去,到了七八丈外。
楚小枫从未看到这样的武功,不禁为之一呆。
简飞星皱皱眉头,道:“好一招凌空虚度神功。”
陈先生回过头来,望着楚小枫,道:“大罗十二式,虽然未必能够杀得了我,但我还是不愿意冒险了。”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陈先生,你如若无法破解我大罗十二式,只怕今天下午,很难把我们逐出映日崖了。”
陈先生突然纵声而笑,道:“楚小枫,说实话,你和大先生有什么关连?”
楚小枫道:“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
陈先生道:“那你就等着死吧!”
右手一挥,突然打出一粒形如铁胆的黑色之物。
那黑胆并未打向楚小枫,却击向楚小枫身侧不远处一块巨石之上。
楚小枫一瞧小时,大声喝道:“散开。”突然就地一个转身,闪到了一丈开外。
那黑色之物,击在了石块之上,蓬然一声,爆散成一片黑色的烟粉。
陈先生却借那一片黑色的烟粉掩护,疾奔而去。
黑色的烟粉,很快散落在地上。
王平仔细瞧了一阵,道:“好像黑色的砂子一样?”
简飞星道:“这算是什么暗器,刚打出来时,还真把咱们吓了一跳。”
楚小枫道:“一定有它的作用,只是咱们一时间,想不出来。”
简飞星一凝神,道:“听,什么声音?”
楚小枫凝神听了一阵,道:“好像是蜂。”
简飞星道:“对!那姓陈的说过,他们有一种药粉,可以引来很多的毒物。”
王平道:“如是真是大批的毒蜂,那可能不易抗拒,咱们避一避。”
简飞星道:“来不及走了。咱们到那块大石后面,用兵刃,必要时撕下衣服,对付毒蜂。”
王平道:“好!这些年,我对付过不少恶人,对付毒蜂,倒还是第一次。”
简飞星道:“我走了几十年江湖,也没有对付过这些东西,我不信一群毒蜂真能伤了咱们。”
几个人一面谈话,一面向后退去。
楚小枫一面不停的伸手在地上挖一些沙石,放入袋中。王平等立刻了解了楚小枫的用意,大家都伸手抓了一些沙石。
巨石旁有一棵短松,楚小枫顺手折下一节松枝。
王平和陈横也折下了几根松枝。
几人不过刚刚藏好身子,一阵嗡嗡之声,传入了耳际。
抬头看去,只见长过寸许的巨蜂,直飞而来。
简飞星道:“好大的黄蜂,我行走了几十年的江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黄蜂。”
王平道:“咱们如有一只火把,那就更有用了。”
楚小枫打量了四周一下的形势,道:“想法子封住右面洞口。”
原来,这块巨石,向前伸张,形如伸出的屋沿,只有右面缺了一角,巨蜂可以由空中直冲而下。
简飞星道:“为了保存气力,咱们分成三班,防守右面。”
楚小枫道:“好!我先和大哥联手,试试看能不能找出一个办法来。”
这时,已有十余只巨蜂,向石岩下冲来。
楚小枫一扬手,一把沙石飞出。
贯注了内力的沙石,劲道很强。
十几只巨蜂,全被击毙。
楚小枫一击得手,信心大增。
简飞星扬手打出一把松叶。
用的是满天花雨手法,松针出手之后,忽然间散开一片,数十只巨蜂,又被击落。
王平,陈横、成方、华圆,齐齐扬乎,打出沙石松叶。
又击落了数十只巨蜂。
但闻嗡嗡之声,越来越大,片刻之间,千只以上的巨蜂,盘飞在洞口上面,遮天蔽日。
如此之多,使得楚小枫等人,手中执着沙石、松叶,竟不敢再投掷出手。
如若那数千只的巨蜂,一齐攻落了下来,决非几人所能抵挡。
简飞星发觉避人这石岩之后,反而成了绝地。
如是那巨蜂拥入,既无法抗拒而且也无法闪避。
最麻烦的是这石岩下地方狭小,施展不开,空有一身功力,无法发挥威力。
本是躲避巨蜂而来,反而变成了为蜂所困。
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不过,都没有说出来。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想不到啊!原想可以藉巨岩,挡一挡巨蜂,但看目下情形,似乎选错了地方。”
简飞星道:“各有利弊,这地方限制了咱们,无法施展,不过,也有好处,巨岩挡去了不少空间,眼下之计,咱们要研究一个办法,堵死这片洞孔。”
楚小枫道:“小弟站在洞口外面,以手中松枝,拒住正面,大哥和王平等,守在洞口之中,拒挡渗入毒蜂。”
简飞星哈哈一笑,道:“不过,换一个人就行了。”
王平道:“在下如何?”
简飞星道:“不行,换我。”
笑一笑接道:“我练的是混元气功,运气之后,衣衫鼓鼓,全身坚如铜铁,可以抗拒刀枪,我相信他们螫中我的机会不大,再说蜂尾毒刺,也未必能伤得了我。”
楚小枫道:“这等巨蜂,不在它蜂尾的刺戮,而在它的蜂针上之毒。”
简飞星道:“它如无法伤我,又如何能使我中毒。”
楚小枫抬头看去,只见巨蜂盘旋,只在空中飞舞,却未见落下。
简飞星缓步行了出去,站在洞外,身上衣服,果然都鼓了起来,显见他的气功,气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奇怪的是那巨蜂一直未再向下扑击,而且,盘旋了一阵之后,竟然掉头而去。
简飞星望着飞去的巨蜂,道:“小枫,这是怎么回事?”
楚小枫道:“小弟也想不通。”
简飞星道:“小枫,陈先生,也许有点道理,你得仔细的想想看了。”
楚小枫道:“想什么?”
简飞星道:“想想看,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大先生。”
楚小枫道:“大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简飞星道:“如若他用另一种身份和你见过面呢?”
楚小枫道:“这个,小弟就无法断言了。”
简飞星道:“不论这一仗,如何的凶险。惨烈,但情势很明显,敌我相对,各凭本领,放手一搏,但目下的形势,却似乎越变越复杂了。”
楚小枫道:“他们如此作法,用心何在呢?”
简飞星道:“这就要大费推敲了,不过,有一点确是不错。”
楚小枫道:“哪一点?”
简飞星道:“他们对你相当的忍让。”
楚小枫道:“小弟也觉着奇怪。”
王平道:“陈先生倒不是忍让,而是怕公子杀了他,但这一次,他们招走了巨蜂,却是有些奇怪的了。”
楚小枫道:“我想事情不会就此停住,他们必有下一步的行动。”
简飞星道:“希望他们不再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家凭借藉真本领,硬功夫,放手一搏。”
楚小枫道:“大哥……”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楚小枫,毒蜂已去,请下来吧!”
楚小枫转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顶九曲黄罗伞下,罩着一把虎皮金交椅,上面坐着一个人。
四周黄伞垂遮,青不清楚对方的形貌,但衣着淡红,十之七八是一位女的。
虎皮交椅的两侧,站着两个女婢,四个抬椅的女人,都是又黑又高的大脚妇人。
招呼楚小枫的正是陈先生,站在交椅前面。
楚小枫道:“大哥,下去看看吧。”
简飞星道:“妇道人家最是难斗,你要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小弟明白。”
简飞星道:“我替你开道。”
当先向下行去。
楚小枫心知阻挡不住,只好不加阻拦。
王平、陈横、成方,华圆,紧随在楚小枫的身后。
陈先生拦住了简飞星,道:“到此止步,二先生召见的是楚小枫,简兄,何苦要抢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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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飞星冷哼一声,停了下来。
楚小枫行了过来,七尺外停止脚步,道:“叫你先生呢?还是夫人?”
伞中人道:“都一样,不过,本组合却以先生排名,你就叫我二先生吧……”
笑一笑,接道:“楚小枫,有一件事,我想说明,我还是云英未嫁之身,一定不愿叫我先生时,那就叫我小姐。”
楚小枫道:“二小姐。”
伞中人笑一笑,道:“好……好,楚小枫,你就算是我们的敌人,也是个很可爱的敌人。”
楚小枫道:“二小姐,大先生之外,好像你是第二把交椅上的人物了。”
二小姐道:“这该不是一件太难猜测的事,我这个身份,够不够和你谈谈?”
楚小枫道:“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二小姐道:“我来此之前,大先生告诉我一句活。”
楚小枫道:“他说些什么?”
二小姐道:“他要我奉劝阁下一句话,螳臂永远不能当车。”
楚小枫道:“我了解这个意思,不过,我觉着,我不是螳臂,他们也不是车,”
原本很温柔的声音,突然问变得十分冷漠,道:“楚小枫,我可以更改大先生的决定。”
楚小枫道:“哦!,什么决定?”
二小姐道:“杀了你。”
楚小枫冷冷说道:“这些日子之中,你们哪一天不想杀我。”
二小姐道:“但却没有杀你,那并非是不能杀你,而是奉命不杀你。”
楚小枫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道:“因为大先生有些袒护你,他们都不太敢下手。”
楚小枫道:“在下不认识大先生,他又为什么袒护我?”
二小姐道:“你如还活着,我相信很快会见到大先生,你自己去问他吧?”
楚小枫道:“明天能不能见到他?”
二小姐道:“问题在你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楚小枫道:“谁能杀我?”
二小姐道:“我,而且,我也是唯一能够变更大先生令谕的人。”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有一件事,不知二小姐是否知晓?”
二小姐道:“说说看!”
楚小枫道:“你们控制了我的家人,而且,还要杀他们。”
二小姐道:“有这回事,大先生虽然对你有一份偏爱,但我们决小会因那份偏爱,时你有大多的放纵。”
楚小枫道:“这件事,如若真的,我觉着很卑鄙。”
二小姐沉吟了一阵,道:“手段是有些不太光明,但很有效,是么?”
楚小枫道:“以你们实力,实在是不应该如此下流。”
二小姐怒道:“楚小枫,你的话,越说越难听了。”
楚小枫道:“你如有信心杀我,那就不应该对付我的家人,”
二小姐道:“我们原来不想杀你,但你如太放肆,那就很难说了。”
第四十六回 奋战大先生
楚小枫道:“现在,还没得到大先生的回音,大概还不致伤害到我的家人吧!”
二小姐道:“我可以立刻要他们传出杀人的令谕。”
楚小枫冷冷说道:“二小姐,在下不会屈服,我也不相信你真能杀得了我。”
二小姐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向我挑战了。”
楚小枫道:“如若二小姐肯指点两招,在下倒也欢迎。”
二小姐忽然软一口气,道:“楚小枫,你实在狂得可以。”
楚小枫道:“二小姐要如何决定呢?”
二小姐道:“成全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楚小枫道:“请说。”
二小姐道:“除你之外,我不愿再见任何的人,要你的几位从人朋友,退到看不到的地方。”
楚小枫道:“你的人呢?”
二小姐道:“自然也是要退走。”
楚小枫沉吟不语。
但二小姐,已经喝叱从人,向后退去。
包括陈先生在内的从婢,很快的消失不见。
楚小枫回顾了简飞星等一眼,道:“大哥,带他们退到那巨岩后面去,小弟如有需要,自会招请大哥。”
简飞星道:“好!你要小心。”带着王平等转身而去。
山谷中只余下楚小枫和黄罗伞下的佳人。
楚小枫的目光,可以看到伞帘垂遮之内的情形。
一个穿着黄衣的妇人、端坐在金交椅上。
只是她脸上又戴了一片黄纱,所以无法看到她的面目。
事实上,她的双手,也隐在了长袖之中,无法看得清楚。
只能从她衣着的体形上,看出她是个女人。
所有的人,都退出到视线之外,二小姐才缓缓启开伞帘,行了出来,道:“楚小枫,我不想咱们兵刃相见,所以,我希望取下了头上的面纱之后,咱们能谈得很愉快。”
楚小枫道:“哦!”
二小姐道:“楚小枫,我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楚小枫道:“二小姐还未提出问题,在下如何回答呢?”
二小姐道:“楚小枫,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戴着面纱么?”
两人相对而立,相距也就不过是四五尺远。
楚小枫道:“不知道。”
二小姐道:“见过我真正面目的人,只有两种结果。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的仇人,你算算看,我们作朋友的机会如何?”
长垂的袖中,露出了一双手、一双灵巧、美丽的手。
楚小枫道:“朋友之道,应该是没有什么条件才对,有了条件的朋友,也不是真正的朋友,如若二小姐觉着咱们很难谈得融洽,那就不要取下你的面纱。”
二小姐道:“楚小枫,你一点不觉着好奇么?”
楚小枫道:“不!我很好奇,我也希望你取下面纱,看看你的真正面目,不过,你终日带着面纱,必有原因,如因我的好奇,触犯了你的忌讳,造成了不愉快的场面,那就得不偿失了。”
二小姐点点头,道:“你小小年纪,有着如此的自制能力,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小枫道:“多谢二小姐的夸奖。”
二小姐道:“我听陈先生说,他已经给你解说过关于你们无极门的事。”
楚小枫道:“解说经过,也不能消减那种灭门的仇恨。”
二小姐道:“只是这一点障碍,阻止了你投入我们这个组合,我们会给你一个很完美的答复。”
楚小枫道:“哦!”
二小姐道:“怎么样?这能不能使你满意?”
楚小枫道:“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争取我,但我明白,决不是因为我这身武功。”
二小姐格格一笑道:“我欣赏的,就是你这一份聪明,老实说,你的武功不错,但那不是我们千万百计争取你的主要原因。也不是,我们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楚小枫道:“人贵自知,我了解自己对贵组合,并没有那份特别的重要。”
二小姐道:“重要,不重要,我们又为什么花了这么大的工夫争取你。”
楚小枫道:“我自己实在想不出,原因何在?”
二小姐道:“楚小枫,不要对春秋笔寄与希望,他不会帮助你,也不要寄望与江湖上各大门户,他们力量有限,何况,他们也不会如你所想的那么样正直、磊落。”
楚小枫道:“二小姐,我们目前,有不少的人手……”
二小姐冷冷接道:“那不过是一群土狗瓦鸡,当不得我们一击,你如要仗凭他们的力量……”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我不仗凭哪一个,我只是说明,江湖上还有不少有血性的汉子,他们明知力量有限,也要舍命一拼。”
二小姐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执述不悟了。”
楚小枫道:“如照在下的说法,应该是择善固执,”
二小姐冷冷说道:“你练过了大罗十二式?”
楚小枫道:“陈先生这么说过。”
二小姐道:“大罗十二式,乃剑法中的至高奇学,但不知你有了多少火候?”
楚小枫道:“不太久。”
二小姐道:“我已经练了十年。”
楚小枫道:“哦!”
二小姐道:“你亮剑吧!我既不能把你收服过来,只有杀了你,以绝他们的念头。”
楚小枫道:“我可以舍命相陪,不过,在下有一点请求,还望二小姐成全。”
二小姐道:“说吧!”
楚小枫道:“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他们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
二小姐沉吟了一阵道:“好!你如死在此地,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楚小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得此一诺,死而无憾。”
右手缓缓握到了剑柄之上。
二小姐肃立不动。
楚小枫握剑右手,缓缓松开。
二小姐道:“为什么不出手。”
楚小枫道:“二小姐未带兵刃?”
二小姐道:“真正杀人的剑,要放在看不到的地方。”
忽然一扬右手。
但见寒光一闪,一道冷森的剑芒,已然抵在楚小枫的咽喉之上。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好快的出剑手法。”
二小姐微微一笑,道:“楚小枫,现在如若要杀你,是不是举手之劳。”
楚小枫不能不承认。
二小姐缓缓收了长剑,道:“至少,你可以相信一件事了!”
楚小枫道:“哦!”
二小姐道:“我们能杀你,只是没有杀你罢了。”
楚小枫道:“我只相信二小姐能杀我,因为,你已经证明了你有这样的本领。”
二小姐嗤的一声,道:“你这人,真是倔强的可爱,很服从真理。”
楚小枫道:“我可不可以说几句歪理。”
二小姐道:“好!你请说。”
楚小枫道:“你出剑比我快,我是承认了。”
二小姐道:“但是,你还有些不相信,我能打得过你。”
楚小枫道:“如是你真的能打得过我,我就更佩服了。”
二小姐道:“楚小枫,我可以给你一个再证明的机会,不过,证明了之后,你准备如何?”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照一般江湖上的规矩说,我应该弃剑认输,任凭处置,对么”
二小姐道:“可是,你不愿照一般的江湖上规矩行事。”
楚小枫道:“是!”
二小姐道:“好,说出来,你的打算?”
楚小枫道:“不用说出来,到时间,我会给二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二小姐点点头,道:“行!你亮剑。”
楚小枫感觉得出,二小姐,对他有着很大的忍让。
轻轻吁一口气,手握在剑柄之上,楚小枫有些黯然的说道:“二小姐,在下还有一个个情之求,”
二小姐道:“你说吧!”
楚小枫道:“我如胜了二小姐一招半式的,只求二小姐能够放过我的家人。”
二小姐道:“那当然,你胜了我,可以提出任何条件。”
楚小枫道:“你们恨的、怨的,只是我一个人,所以,我想,就算我败了,你们也不应伤害到我的家人了。”
二小姐道:“我们这个组合行事,只讲求效用。不大会注意到,手段是否应该……”
楚小枫接道:“二小姐,我是说,我如不再成你们的敌人,那总应该放过我的家人吧?”
二小姐道:“这个,你可以放心,你如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不但不会受到伤害,我们还要全力保护他们。”
楚小枫道:“保护倒是不用了,我希望他们能过着像过去一样平静的日了,他们不是江湖人,最好不要卷入江湖的是非中。”
二小姐道:“好吧!我答应你,而且,一定可以办到。”
楚小枫一抱拳,道:“多谢二小姐了。”
二小姐居然微微欠身,还了一礼,道:“不用多礼。”
楚小枫刷地抽出了长剑,道:“二小姐,小心了,我要出手啦。”
二小姐点点头,道:“请便。”
楚小枫一剑刺出。
二小姐闪身避过。
她的袖中剑并未施用,看来,她还是留着两手。
楚小枫本想要出声,但想一想,对方的武功,高过自己,用不着再招呼人家了。
心中念转,手中的长剑,却展开了激烈绝伦的攻势。
但见寒芒闪动,一片剑芒,直卷过去。
二小姐的神情,忽然间变的十分冷肃,右手一挥,寒芒流转,封挡楚小枫的剑势。
楚小枫剑法很杂,每一招,都不相同,但却很具威力。
二小姐接下了五十招之后,竟然无法再站稳原处,被逼的身子游动,挥剑接档楚小枫的攻势。
楚小枫攻出了八十多招,没有用一套剑法完整的剑法,每一招,都是独成一格,和上一招也不相关连。
二小姐一开始,本来还有些托大,但现在,却有些小心了。
楚小枫的强大,完全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二小姐疾快封挡楚小枫三剑之后缓缓说道:“住手。”
楚小枫收住剑势,叹息一声道:“在下很惭愧,想不到,我连攻八十余招,仍难越雷池一步。”
二小姐道:“你已经不错了,逼得我出剑而且又逼得我移动身躯。”
楚小枫道:“不过,我知道,我完全没有胜过你的机会。”
二小姐道:“当今武林之中,能够胜我的人本就不多。”
楚小枫道:“二小姐,希望你答应我的事能够作到,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忽然倒转长剑,锋利的剑芒,指在咽喉上。
二小姐道:“楚小枫,你要干什么?”
楚小枫道:“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很完美的交代。”
二小姐道:“自刎。”
楚小枫道:“我知道,我绝对无法胜过你。”
二小姐:“哦!”
楚小枫道:“对这件事,我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心力,所以,如若我之死,而能使我的家人平安,那就两全其美了。”
二小姐道:“其实楚小枫,你还有相当的机会,至少,你还未用出大罗十二式。”
楚小枫道:“陈先生会两招,以你的身份,应该是全会了。”
二小姐格格一笑道:“你好橡是一个很容易认输的人。”
楚小枫道:“不!我确知自己无法为武林正义尽到心力时,退而求其次的救救我的家人。”
二小姐沉吟一阵,道:“楚小枫,你连死都不怕,这世上,没有你怕的事了。”
楚小枫道:“嗯!”
二小姐道:“为什么不投入我们的组合中,以你的武功,可以坐第五把交椅。”
楚小枫道:“我无能对付你们,已经很不安了,难道,还要我投降过去。”
二小姐道:“好吧,你一定要死,那就请便,不过,我可没有答应你,一定保证你的家人安全。”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来,我对他们确有另一种价值,所以,他们一直想要我活下去。
不过,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对那个组合,会有什么样的价值。
目的已达,再不借机下台,似乎就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心中念转,缓缓收了长剑,道:“二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了不算啦?”
二小姐道:“如何处置你的家人,我还无权决定,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你去见过大先生,要他亲口的保证。”
楚小枫忖道:看马的老陆,给我一本撕皮的无名剑谱,上面的大罗十二式,却又是那位大先生的生平绝学,他们想问我要什么?老陆死了,但却死不见尸,空填空棺,分明是有意的装死,他究竟在干什么?
重重的疑问,纷至沓来,涌上了心头,一时间,竟然忘记回答对方之言。
二小姐笑一笑道:“意下如何?”
楚小枫道:“到哪里见大先生?”
二小姐道:“不太远,你如同意了,我就带你去。”
楚小枫心中暗道:“说来说去,就是要我离开此地,明天,就是春秋笔出现的日子了,好像,他们的用心,就是不希望我见到这件事情。”
二小姐似是已经瞧出楚小枫心中的为难,轻轻吁一口气,道:“楚小枫,你是不是在心中充满好奇?”
楚小枫道:“二小姐意思是指……”
二小姐接道:“你很想看一看春秋笔出现的情形,是么?”
一下子被人说穿了心事,楚小枫只好承认,道:“不错,春秋笔轰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人,必须要看一看,看他如何出现,看他说些什么?”
二小姐沉吟了一阵,道:“楚小枫,你相不相信这件事?”
楚小枫道:“传言确凿,我怎能不信呢?”
二小姐道:“楚公子,一个人,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在江湖上纵横自如……”
话似乎是没有说完,但却突然住口不言。
楚小枫仔细的品评余韵,感觉若有所指,暗暗分析了一下,道:“春秋笔被你收买了,或是杀了?”
二小姐道:“楚小枫,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去想想吧,想通了,就摆在心里。”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这一个组合具有的能力,计划的精密,可算得史无前例了。
只听二小姐接道:“楚小枫,你想通了没有?”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我不能表现得很笨,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聪明。”
目睹处境的狠困,楚小枫忽然激起了强烈的斗志。
轻轻吁一口气,摇摇头,道:“二小姐,在下还未能完全想通。”
二小姐道:“想不通,那就慢慢想吧!不过,你准备目睹春秋笔出现这一件事,似乎是很难如愿的了。”
楚小枫道:“二小姐,如是在下请求留此一看春秋笔出现,不知能不能获得允准?”
二小姐道:“不能,太阳下山之前,你必须离开此地。”
楚小枫道:“去见大先生?”
二小姐道:“你如关心你的父母家人,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去见大先生。”
楚小枫点头道:“好吧!我去跟他们交代一声。”
二小姐道:“谁?”
楚小枫道:“跟我来的人。”
二小姐道:“好!我等你,交代他们一声,咱们立刻上路。”
楚小枫道:“二小姐要带我一起走?”
二小姐道:“怎么?是不是你觉着我长的很丑,所以,你不愿跟我走?”
楚小枫道:“不!在下已经自知非姑娘之敌,输了么,自然要认!”
转身向简飞星道:“简大哥,我要跟那位二姑娘去了。”
简飞星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我打不过她!”
简飞星道:“兄弟,我帮助你和她决一死战。”
楚小枫道:“大哥,自然,小弟也希望跟她去一趟,看看那一位统率这个组合的人,是一位什么人物。”
简飞星道:“兄弟,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楚小枫道:“大哥,小弟己别无选择了”
简飞星道:“为了你的家人?”
楚小枫道:“除了为我的家人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简飞星道:“什么原因?”
楚小枫道:“第一我不是她的敌手,第二,我如不去见见那位大先生,只怕我们都很难逃过他们的搏杀。”
简飞星一皱眉头,道:“这么严重吗?”
楚小枫道:“是!”
简飞星道:“咱们能不能放手一战?”
楚小枫道:“胜算太小,而且,一次投进去,就是上百条的人命,代价也太大。”
简飞星叹息一声,道:“想起来,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过去,春秋笔每次在江湖上出现,武林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大家都会赶来,这一次,除了咱们这一批人外,好像来的人并不太多。”
楚小枫道:“是!小弟也有此感。”
简飞星道:“我参加过一次春秋笔的出现大会,那一次是在南岳衡行,春秋笔出现之前,衡山大道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而且,有不少都是各门户的主持、掌门,这一次好像他们都没有来。”
楚小枫道:“大哥,如果他们没有来,那还是好事。”
简飞星道:“你是说,他们来了。”
楚小枫道:“这个,小弟不敢断言,不过,他们都不来,岂不是一件很可疑的事。”
简飞星也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但忍下去没有说出来。
王平低声道:“公子,一定要去,我们可不可以跟你去?”
简飞星道:“对!兄弟,你要去,至少也该带两个人去。”
楚小枫道:“带他们去,我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帮助。”
简飞星道:“兄弟,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此去祸多于福,多带两个人去,至少也可以多一个商量事情的人。”
王平道:“我去……”
成方、华圆道:“不!我们是一道侍候公子的人,应该我们去照顾公子。”
王平道:“成方,你们应该去,不过,我的江湖经验多,也许会有些小帮助。”
简飞星点点头,道:“这样吧!王平、成方你们两个人去,一个照顾他的生活,一个也可以在需要时出点主意。”
楚小枫道:“好!大哥,请带陈横、华圆回去,告诉白眉大师,研究一个自保之策。”
简飞星道:“兄弟,还有没有别的交代?”
楚小枫道:“大哥,目前,我们的处境,都在激变,已经没有什么计划可言了,咱们的想法,已经完全走了样,目下,咱们只有随机应变了,不过,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减少死亡。”
简飞星道:“兄弟,我明白了。”
楚小枫道:“小弟去了。”
回顾了王平和成方一眼,道:“你们暂时守在这里,我先去告诉那位二小姐,你们听我的招呼后再去。”
二小姐似是很有耐心,一直等他走近,笑一笑,道:“你办完了事情?”
楚小枫道:“是!办完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件事,请教二小姐。”
二小姐道:“不敢当,你请说吧!”
楚小枫道:“我想带两个人去。”
二小姐道:“带两个人干什么?”
楚小枫道:“楚小枫带的人,总不会比楚小枫还高明,这一点,二姑娘可以放心了。”
二小姐道:“我倒不是担心你带的什么高手相从,老买说,你们那一批人中,除了你楚小枫之外,其他的人,我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想知道,你带人的目的何在。”
楚小枫道:“只是带两个,跟着我照顾我生活的人。”
二小姐道:“那里仆婢如云,男女都有,你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会为你安排。”
楚小枫道:“在下希望还是自己带两个人好,至少,我信任他们。”
二小姐点点头,道:“在心理上,也对他们有一些信任。”
楚小枫道:“在下正是此意。”
二小姐道:“好吧!带他们一起去吧!”
楚小枫道:“二小姐,也请上轿吧!”
二小姐道:“楚小枫你好细心,和你作敌人,就有着不同的感觉,如是作朋友,我相信那会更愉快了。”
楚小枫道:“这个,要试试看,才会证明了。”
二小姐回手招过她乘坐的伞轿。
楚小枫也招来了成方、王平。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话,就跟在二小姐伞轿之后。
行过十余里,翻过了两座山峰,到了一座幽谷之中。
楚小枫道:“王平、成方,你们留在这里。”
二小姐下了伞轿,举步向前走去。
楚小枫紧追身后道:“二小姐,我们可是去见大先生么?”
二小姐道:“是!”
楚小枫道:“二小姐,大先生是不是也和你一样?”
二小姐道:“什么意思?”
楚小枫道:“大先生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戴着面具见人?”
二小姐道:“但愿你能见到他。”
楚小枫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二小姐没有回答,逞人翠松环绕的一座茅舍中。
这座茅舍,外面看丝毫不起眼,但里面却布置得豪华,白毯铺地,丝绫幔壁。
四张太师椅上,也都铺着黄色的垫子。
二小姐道:“你请坐吧……”,直行入内室之中。
楚小枫四顾了一回比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这座客厅很大,但却只有他一个人。
楚小枫脑际中泛起了看马老陆的影子。
难道,那一个扮作看马的老人,真的会是这个组合神秘的头儿?
但他很快的推翻了这个联想。
如若那个看马的老陆,真的是大先生,他又为什么会给我一本无名剑谱?
楚小枫心中明白,这些时日中,他的武功大进,和那部无名剑谱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他静静的坐着,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忽然间,一阵细碎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楚小枫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绿裙、绿衫的女子,缓步行了过来。
她走的很慢,步履很优雅,给人一种稳健,高贵的感觉。这座大厅中,布置的很简单,除了那张方桌,四张大师椅之外,别无长物,所以,楚小枫不自禁多打量了那绿衣女子两眼。
她是很美的女子,但却有一股冷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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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对楚小枫点点头,走到楚小枫对面坐下。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请教姑娘贵姓?”
绿衣女子淡淡一笑,却未答话。
忽然间,一个威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楚小枫,你仔细的听着,老夫问你的话,你要据实回答。”
楚小枫道:“你是谁?”
那威重的声音道:“你来这里要见什么人?”
楚小枫道:“我来见大先生。”
那威重的声音道:“对!我就是你要见的大先生。”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我们见过面么?”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想想,咱们可能见过么?”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现在,我好像不敢对任何事情,下定论了。”
大先生道:“你失去了信心?”
楚小枫道:“有些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但它发生了,有些可以相信的人,但却就得十分神秘,不可相信。”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似是有感而发?”
楚小枫道:“是!我有大多的感慨!”
大先生朗朗大笑一阵,道:“楚小枫,可惜,我们不是把盏言欢,你有很多的痛苦,我却无暇听你诉说。”
楚小枫道:“那么?大先生请在下来,有何见教呢?”
大先生道:“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咱们的谈话,越明朗越好。”
楚小枫道:“你吩咐!”
大先生道:“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楚小枫道:“不敢当,小枫末学后进,如何能和大先生合作呢?”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楚小枫,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需要很明确的答复。”
楚小枫道:“在下已经答复了。”
大先生道:“那是说,不肯和我合作了?”
楚小枫道:“在下自知不配。”
大先生道:“好!楚小枫,你既然不愿和我合作,那你准备如何?”
楚小枫道:“我的父母家人如何?”
大先生道:“他们很好。”
楚小枫道:“那就行了,放过我的家人,楚小枫退出江湖,自废武功,从此耕读终生,不再问江湖中事!”
大先生道:“第一,你这一身武功,废了未免可惜。”
楚小枫一笑道:“这是在下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大先生道:“第二,你真能退出江湖么?丐帮帮主,排教教主,他们会放过你么?”
楚小枫道:“他们……”
大先生接道:“他们对你寄望太深,如何会放过你呢?”
楚小枫道:“如若我坚持不出,他们又能奈我何?”
大先生道:“楚小枫,这个办法行不通,咱们不用争论了。”
楚小枫道:“我有些不明白,在下如若自废了武功,他们就算使我复出,我又能帮他们什么?”
大先生道:“楚小枫,我说过,这件事,我不同意。”
楚小枫道:“大先生希望在下如何呢?”
大先生道:“第一,和我们合作,第二,你自己自绝一死,断了他们对你的寄望。”
楚小枫道:“只有这两条路?”
大先生道:“对!你可以选择一条。”
楚小枫道:“我的家人呢?”
大先生道:“他们只是受你牵累,正如你所说,他们不是江湖人,但你是!你如一死,他们就和江湖中事无关了,我们不会去伤害一些全然和江湖事务无关的人。”
楚小枫道:“现在么?”
大先道:“对!我要看着这件事情解决。”
楚小枫转头望去,不见王平,成方,想是留在茅舍之外,未允许他们进来,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先生,我死之后,尸体可不可以交给他们带走?”
大先生道:“可以。”
楚小枫道:“在下还请求大先生一件事,能不能放过和我同来的人?”
大先生道:“我答应你给他们一个选择,生与死的选择。”
楚小枫望了对面而坐的绿衣少女一眼,只见她神情冷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缓缓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双臂,笑道:“想不到,我楚小枫身上的宝剑,竟然是用来了取我自己的性命,大先生,我可以死,不过,我在死去之前,希望见你一面。”
大先生道:“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楚小枫道:“一个心愿,否则,我会有死不瞑目的感觉。”
大先生道:“好!我可以成全你,不过,我希望你也表现出求死的决心。”
楚小枫道:“要我如何表现?”
大先生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先废了武功,如是你不同意,我们再出手杀你。”
楚小枫道:“可不可以找我的人进来?”
大先生道:“我看,你先自废了武功,再招呼他们。”
楚小枫道:“大先生勿怪能领导这个组合,为人竟然是如此谨慎。”
大先生道:“解决一件事,就解决得十分清楚,我不想留下后患。”
楚小枫暗暗提一口气,举起了右掌,正想自碎天灵,心中突然一动,忖道:我就这样死了,岂不是不明不自的死去,至少,也该交代王平他们几句话。
心中念转,又放下了右掌。
大先生道:“怎么、改变心意。”
楚小枫道:“不是,但我觉着,怎么死,应该照我的法子办。”
大先生道:“哦!”楚小枫提高了声音,道:“成方。王平何在?”
只听王平的声音应道:“我们在此!”
楚小枫道:“进来,我有话说。”
片刻之后,成方、王平,缓步走了进来。
一见楚小枫,两人立刻加快了脚步,行到了楚小枫的身侧。
楚小枫道:“我要死了,你们带走我的尸体。”
王平呆了一呆,道:“公子,为什么一定要死?”
楚小枫道:“一个人活下去,必须有他活下去的价值,现在,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王平道:“这是什么话,公子,你若觉着自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小的们,岂不是早就该死了。”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价值的计算方法,是一个人活着的用途,和他生命的对比,我如能力挽危亡,砥柱中流,为整个武林带来和平,我自然不能轻易言死,但如我无能为江湖效力,那就不妨想法子救救别人了。”
王平道:“公子要救什么人?”
楚小枫道:“我的家人。”
王平沉吟了一阵,道:“公子,你确知他们会放了你的家人么?”
楚小枫道:“他们答应我了。”
王平道:“公子,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呢?”
楚小枫道:“这个么,他们没法保证,我只有信任他们的承诺了。”
王平回顾了那绿衣丽人一眼,只见她正襟危坐。
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王平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他们既然没有保证,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死呢?至少,公子也应该见到了老人爷的安全之后,再死不迟。”
楚小枫怦然动容,缓缓说道:“王平,你说的也有道理。”
王平道:“小的只不过是提供一得之愚,希望公子能三思,”
楚小枫点点头,目光转注到那绿衣丽人的脸上,道:“姑娘,你可以开尊口了。”
绿衣丽人摇摇头,微微一笑。
她笑得很美,笑得像盛开的百合。
楚小枫道:“为什么,你不肯说话?”
绿衣丽人又摇摇头。
她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就是不说话。
楚小枫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等难事,明知道她会说话,但她就是不肯开口,此情此景之下,楚小枫既是不能硬逼,也不便软求,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一个使她开口的办法。
王平轻轻吁一口气,道:“公子,这件事,似乎是越来越不对了,公子千万不可轻生。”
他只想说服楚小枫,只要楚小枫能够不死,什么话,他都可以说。
楚小枫笑一笑忽然站起身子,道:“大先生,我想通了一件事。”
大先生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你是不是真有把握杀了我?”
大先生道:“那应该是不太难的事。”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还是这位绿衣姑娘?”
大先生道:“两个人都能。”
楚小枫霍然站起身子,道:“二小姐,你不敢说话,怕我听出了你的声音。”
那绿女子缓缓站起身子,道:“楚小枫,你实在很聪明。”
楚小枫道:“姑娘,如非大先生提醒我,找还真想不到,”
二小姐道:“可惜,你死定了。”
楚小枫道:“对,是战死,不是自刎。”
绿衣女子道:“你不管你的家人了?”
楚小枫道:“我如战死与此,你们不用再杀害我的家人,我如今日胜了,你们更不能杀害他们。”
大先生怒喝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楚小枫,你放肆得很。”
楚小枫道:“你们要杀我,我不愿束手就戮,就算是放肆了吗?”
大先生道:“楚小枫,我对你已经有太多的容忍,现在,我决定先杀了你。”
楚小枫道:“我几乎在一件很完美的设计下,自绝死了,但现在,我已决定了一件事,反抗,我可以被你们杀死,但我不会自绝。”
大先生道:“好,我会要你如愿。”
绿衣女子突然站起了身子,道:“楚小枫,我原想,我们会好好的相处一些时日,想不到,竟然会这么快就翻脸了。”
大先生道:“杀了他,越快越好。”
楚小枫手握剑把之上,道:“你也亮兵刃。”
他已吃过了一次大亏,这一次,绝对不敢再大意。
绿衣女子缓缓说道:“楚小枫,我没有带剑。”
楚小枫道:“那就很抱歉了,目下江湖上,人心不软,似乎是,我也用不着太客气了。”
右手一抬,长剑出鞘,冷冷的剑芒,已然逼在了绿衣丽人的咽喉之上。
楚小枫口觉着这一剑太容易,得手也十分快速,心中暗道:看来先下手为强一说,果然不错。
绿衣女子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先生,我已经被他制住了。”
大先生道:“怎么会?”
楚小枫道:“你怎不出来瞧瞧,我只要长剑一送,就可以刺穿她的咽喉。”
忽然间,一扇暗门大开,一个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缓缓行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青衫,步履稳健、从容,直对两人走了过来。
楚小枫道:“站住,再要往前走,我可能会杀了她。”
青衫人停下脚步,道:“楚小枫,放了她!”
声音果然和大先生一样。
楚小枫冷冷说道:“你就是大先生?”
青衫人道:“不错,放了她!”
楚小枫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青衫人道:“因为,你不敢杀她!”
楚小枫怒道:“我为什么不敢!”
青衫人道:“你不妨试试看。”
楚小枫道:“我……我……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
青衫人道:“你不敢,也不会,因为你是聪明人。”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以我目前的处境,我能杀一个,就可以够本。”
青衫人道:“嗯!我认为你不敢。”
绿衣女子突然叹息一声,道:“楚小枫,你下手吧!他是在有意的激怒你。”
楚小枫道:“激怒我杀了你?”
绿衣女子道:“不错。”
楚小枫道:“为什么?”
绿衣女子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个道理很浅显。”
青衣人怒道:“二先生,你胡说什么?”
绿衣女子苦笑一下,道:“我早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命运,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下手这么快。”
大先生道:“我怎会杀你?简直异想天开。”
绿衣女人道:“对!你不会出手杀我,借楚小枫杀了我,岂不是更高明。”
大先生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绿衣少女道:“我对你构成了一种威胁,我常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大先生道:“你……”
绿衣女子接道:“还有,我拒绝了你的轻薄,你心中大概很恼火,但你已忍下去了,你不能为那件事杀了我,你怕他们都不服。”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二先生,看起来,你果然是存心背离本门了。”
绿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本门,我们有什么门户,这个组合由你一个人统治,你是谁,不但敌人不知道,连我这坐第二把交椅的人也不知道,由我出面,替你担待了一切的凶险,你却躲在幕后,一点也不会感觉到危险。”
大先生道:“哦!你是不是觉着我这个大先生,有些不配?”
二先生道:“那倒不是,你是个极具天才的人,放眼当今武林,有你这一份才慧的,实在不多。”
大先生道:“能够飞行万里的鸟,只有大鹏,他是天生的万鸟之王,不许有人背叛他,因为他有最为强大的力量,我计划精密,从无失错,当世之间,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办得到。”
二先生道:“我说过,你的才慧,实在令人佩服,而且,你无所不能,不但武功高强,精干用毒,更精擅统驭手法,才会有这么多人,替你卖命。”
大先生一笑,道:“你知道就好了。”
二先生道:“我奇怪,你怎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各大门派的事,你似乎都很清楚。”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二先生,你说完了么?”
二先生道:“没有,你的化装易容之术,本来是全无破绽,但你自己太疏忽了。”
大先生道:“其实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怎么会看出了我易容的毛病。”
二先生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下胯上点个痣?”
大先生道:“那有什么不对?”
二先生道:“有一次,你忽略了,痣点得高了一些。”
大先生沉吟了一阵,道:“唉!女人误事,你由那一天起,才对我动了怀疑?”
二先生道:“不错,你给我们的,是虚伪、装作,却骗去了我们绝对的忠实。”
大先生道:“到现在为止,你们有几个人,知道了个中隐秘?”
二先生笑一笑,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发觉的决不止我一个人。”
大先生道:“我可以告诉你,只有你一个,他们都和往常一样,只有你背叛了我。”
二先生道:“我不信,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大先生冷冷说道:“其实,你只是怀疑,刚才,你用话诈我时,你还不敢肯定,我那颗痣,是点错了一点位置,除了像你这样细心的人,也不会看出来,我刚才答应你,就是要证明一下,你会说出多少谎言。”
二先生道:“现在,你已经证明了。”
大先生道:“不错,二先生我只是想套套你知道多少,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提高了声音,接道:“现在,你只仑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嫁给我,另一条是死在此地。”
二先生道:“可惜,两种我都不喜欢!”
大先生道:“那只有由我出手了。”
楚小枫突然一收长剑,道:“大先生,还有在下。”
大先生道:“我知道,你对她动了情……”
楚小枫冷笑一声,接道:“我有大多的事情要办,不用扯到私情上去。”
大先生道:“你一定要替她先死,我也只好成全你。”
楚小枫长剑平胸,道:“除了大罗十二式外,你还有些什么武功?”
大先生道:“你很快就可以知道。”
忽然向前一踏步,身子平飞而起,落到了楚小枫的身侧。
视楚小枫手中的长剑有如顽铁一般,伸手就向剑上抓去。
楚小枫一吸气,退后三尺,避开一抓之势。
绿衣丽人身子一侧,右手攻出一招。
大先生不怕楚小枫手中的利剑,但他却对绿衣丽人的一招,感觉十分畏惧,忽然间,退后五尺。
楚小枫凝目望去,只见二先生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已然带上五个尖利的指套。
二先生一掌逼退了大先生,身子一闪,到了楚小枫的身侧。高声说道:“他已经练成了护身罡气,不畏刀剑。”
楚小枫道:“但他怕你手上的指套。”
二先生道:“我这指套可穿钢铁。”
楚小枫道:“他如不畏宝剑,我要如何对付他?”
两人虽然在说话,但两人目光,却是盯注在大先生的身上。
二先生道:“用剑只能攻他的眼睛。”
楚小枫道:“这个不太容易。”
二先生道:“所以,你要和我联手,大罗十二式威力强猛,可以使他有些顾忌,咱们的配合,也很重要。”
楚小枫道:“他如招呼人来帮忙呢?”
二先生道:“他有一批亲信,没有带来,这里都是我的人。”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贱婢,你还有多少话,要告诉你的小情夫。”
这几句话,很恶毒,刻薄,连楚小枫的脸都红了,但二先生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道:“不错,我好喜欢他,但我的年纪太大,不配作他的妻妾,只好作他的情人,小枫,我叫文凤,你叫我凤姐就好了。”
楚小枫道:“这个,不太好吧?”
文凤道:“不要担心,我不会害你,也不会阻止你去娶妻讨妾。”
大先生道:“贱婢,你好不要脸。”
文凤道:“大先生,别想激怒我,我不会生气的,就算你用世上最恶毒的话来骂我,也不会激怒我的。”
大先生道:“哼!哀莫大于心死。”
文凤道:“我的心还没有死,我要是死了,就不会反抗你了。”
大先生冷冷说道:“你知道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文凤道:“哼!我本来没有能力叛离你,虽然我早已对你不满,因为你犯了一个大错,我才有这个机会。”
大先生道:“我有什么错了。”
文凤道:“不该要我把楚小枫带来,你知道,我们两人合力,足可和你一拼。”
大先生缓缓举起了右手,道:“好!文凤,你接一掌。”
文凤一吸气,举起了右手,摆出了一副硬接掌势的架式。
楚小枫也举起了手中的剑。
大光生冷笑一声,道:“怎么?楚小枫,你也要出手?”
楚小枫道:“不错,我为什么不出手,只要我认为对我是一个好的时机,我随时会挥剑攻击。”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好!有种,看起来,我真要早些除了你们。”
楚小枫道:“你渴望胜利,你胜了,你才能达到统治江湖的心愿,不过,大先生,你可以胜一百场,但却不能败一场。”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老夫的计划精密,怎么会败。”
楚小枫道:“现在,你已经开始败了,坐在身边的人,已开始背叛你。”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文凤么!这女人野心太大,早就对我构成了一种威胁,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除掉她。”
楚小枫道:“自圆其说,大先生,你自己开始欺骗自己了,对么?”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很快就可以证明了,就算你们联手,也非我之敌。”
右掌一挥,拍向文凤。
他距离楚小枫等人还有一丈多距离,但就那么一挥掌,身子突然向前欺进了一丈多远,掌势随着那闪电一般的身法,拍向文凤的前胸。
掌势还未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汹涌而至。
文凤右手食中二指骄在一起,迎向掌势点去。
楚小枫长剑一挥,全力刺向大先生的右眼。
双方面的发动,都很快速,而且,取位都很准。
大先生也许不怕楚小枫的长剑刺向别处,但他不能不怕刺向眼睛。
这就使他必须要分神对付剑招:
但文凤的指力有如尖锥一般,刺裂了大先生掌势中涌出的暗劲。
这两人联手,果然是一个大出意外的强敌。
大先生虽然有着绝高的武功,但他却不愿冒险,一吸气,身子忽然间向后退开了八尺。
文凤立时收住了指力,同时低声道:“不可贪功躁进。”
楚小枫收住了剑势。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很好,很好,你已经练成了玄阴指。”
文凤道:“我如未练成玄阴指,如何能对付你的开碑手。”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玄阴指要五年的工夫才能有成,难道你五年前就存了背叛我的用心?”
文凤道:“那倒没有,我练玄阴指,也只是一种武功……”
大先生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知道。”
文凤道:“本来,我想告诉你的,也希望你指点一下,但后来,我发觉情势不对了,就保留了这点隐秘。”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勿怪你敢背叛我,原来是有所仗恃。”
文凤道:“你不要觉着自己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把别人都看成了傻瓜。”
大先生冷冷说道:“文凤,你觉着玄阴指真能对付我么?”
文凤道:“也许不能,不过,加上楚小枫的大罗十二式,至少可以和你一拼。”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楚小枫,你在哪里学会了大罗剑式?”
楚小枫道:“我似乎用不着告诉你吧?”
大先生道:“楚小枫,大罗十二式不是一般流传江湖的武功,来自有处,当今武林之中,会此剑招的人不多。”
楚小枫道:“所以,它才蒙上了一层神秘,不过,听了你这几句话之后,我可以证明会此剑招的绝不只你一个。”
大先生冷冷说道:“你如此放肆,非死不可,我立刻可以下令处死你的家人。”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立时垂下头去。
文凤冷笑一声,道:“别听他的,你的家人,早已经被人事先带走了。”
楚小枫心头一震,道:“真的?”
文凤道:“是!人是我派去的……”
忽然觉着不对,立刻解释,道:“楚公子,你要谅解,我是奉命行事。”
楚小枫道:“我知道,不会怪你,他们现在何处?”
文凤道:“不知道,我们派人赶到贵府时,早已人去楼空,”
楚小枫暗道:“这一定是丐帮和排教的安排了。”
卸下了心头的重担,楚小枫精神一振,道:“大先生,我想不出,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
大先生道:“有!我可以取你性命。”
楚小枫道:“拔剑行道,义尽仁至,有什么好怕的,我倒希望和你一决生死。”
文凤道:“楚公子,不要任性,你一个人决不是他的敌手。”
楚小枫笑一笑,道:“咱们两个人联手呢?”
这是他真正的笑容,由内心中发出的笑意,笑的是那么可爱,那么纯真。
文凤被那笑容,激荡的心头一震,道:“咱们联手,有机会保持一个不败之局,”
楚小枫纵声大笑道:“文凤姑娘,为啥要如此妄自菲薄,如若咱们有机会保持个不败之局,那就有机会胜他,”
文凤道:“胜他?”
楚小枫道:“对!文凤姑娘,我如和他拼个同归于尽时,你该有杀死他的机会了。”
第四十七回 众叛亲离曙光现
文凤道:“不要冒险,楚公子,他很孤立,他本身又有超人的武功,对这个组合,也统制的很严密,但他两个最重要的助手,都未同来,而且,这些年来,一直是由我出面替他应付,安排各种事,所以,对这组合的一切,我比他更熟悉。”
大先生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道:“文凤,你出卖我的很彻底啊?”
文凤道:“我们共事数年,但我见到的只是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假脸,你究竟是谁啊?”
大先生道:“我是谁,对你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无比的权势,无与伦比的威望,对你难道还不够么?”
文凤道:“你的阴沉,虚伪,像深谷、鬼域、使人看不真,摸不透,你把所有的人,不管是你的敌人,或者朋友,都不当做人看,我们完全对你不了解,不知你是准,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你根本不能算人……”
大先生怒道:“我有血有肉,有生命,不是人是什么?”
文凤道:“是一个幽灵,永远笼罩在人心上的幽灵。”
大先生嗯了一声,道:“就因为如此,你才会背叛我?”
文凤道:“大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你有很强大的统制力量,但却没有一个人,会是你真正的心腹,见过你的人,对你只有两种态度。”
大先生道:“说说看,什么态度?”
文凤道:“一种是怕你,一种是恨你。”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正因为他们怕我,所以,才不敢对我的令谕阳奉阴违,正因为我神秘,他们才把我当真神看。”
文凤冷笑一声道:“刚刚开始时,也许如此,但现在不是,我知道,七位先生中,至少有三个人恨你。”
大先生道:“还有四个是很爱护我了。”
文凤道:“那些人,我没有和他们谈过,但我想,他们对你也是恨多过爱。”
大先生突然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的统驭之术,竟然是如此的失败。”
文凤道:“你一直觉着自己很成功么?”
大先生道:“至少,我没想到是如此的众叛亲离。”
文凤道:“事实上,你没有亲信,你对人人怀疑,人人对你怀恨。”
大先生沉吟了一阵,道:“我对别人如何?不去说它,但我对你一向不错。”
文凤道:“那是你自己的感觉,三年前,我还有一点对你崇拜,但后来,我发觉自己错了。”
大先生道:“文凤,你该明白,我如真要得到你,并非太难……”
文凤冷哼一声,接道:“提起这件事,我就怨忿难平,你根本也没有把我当作女人看,想要的只是我这个身体罢了。”
大先生道:“如是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得到你。”
文凤道:“三年前,你会的,现在,你就算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有一点感动。”
大先生道:“最狠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文凤,我那一次,没有得到你,就早该杀了你,现在,往事已矣,我还想求证一下,我戴着面具是不是得不到你的原因。”
文凤道:“好!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这几年来,我一直用最大的心思,巧妙的躲避你,而且,我备了一粒很强的毒药,必要时,我会死,也不愿你沾上我的身体,也许你不戴面具和我见面,情况会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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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缓缓接道:“文凤,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戴面具么?”
文凤道:“是不是生的太丑?”
大先生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不同于人么?”
文凤道:“美男子,固然可爱,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气概,你阴诈,狡猾,像一直躲在黑暗中的幽灵,见不得天日,纵然你是美男子,也不会有女人喜欢你,至少,我这样的女人不会。”
大先生点点头,道:“文凤,咱们已经义尽情绝了……”
文凤接道:“谈不上,我们从没有过情,也没有过义。”
大先生道:“好!话到绝处,人至绝境,说绝了,咱们倒是可以放手一战了。”
文凤冷笑一声,道:“大先生,你不妨放手施为,我相信,加上楚小枫足可以和你一拼,就算是拼一个同归于尽,对我而言,也可稍赎前行。”
这是彻头彻尾的叛离,一种大觉大悟后的对抗,真的是没有私人的怨仇,绝对没有了和解的可能,
大先生忽然叹息一声,道:“看来,我这一套统驭术,实在还有很多的问题。”
文凤冷冷说道:“你的统驭手法很有效,但不能长久,长久了,就会变成仇恨,每一个被你节制的人,都会对你生出仇恨。”
她心中似是积存了很多的痛苦,这一发泄,有如江河堤溃一般,完全无法遏止。
大先生未向两人攻击,转向来路而去:
楚小枫大声喝道:“站往:“
大先生停下脚步。
楚小枫神情肃然的说道:“你究竟是谁?”
大先生的身子,仍未转过来,只是静静的站着,道:“楚小枫,你还没有能力,取下我的面具,我是准,只好有劳你们去猜想了。”
楚小枫道:“是不是我认识你?”
大先生道:“楚小枫,不要异想天开,我们不可能认识。”
楚小枫冷冷说道:“在下虽是武林后进,但是自信说话算数,只要取下面具,你可畅行无阻。”
大先生道:“你能够替文凤作主么?”
他似乎已经衡量过眼下的形势,如若楚小枫和文凤联手,他制胜之机不大。
人总是血肉之躯,武功到了某一种境界,就有着寸进难得的感想。
楚小枫回顾了文凤一眼,道:“姑娘……”
文凤道:“不用说,我也想看看他的真正面目。你说的话就算。”
楚小枫道:“大先生你听到了。”
大先生突然纵声而笑,道:“你们认为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已无路可行的境界了么?”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我相信你如放手一战,我们两个能不能胜得了你,还未可知,只是在下觉着,此时此刻,已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刻了。”
大先生道:“为什么已到真相大自的时刻呢?”
楚小枫道:“因为,春秋笔快出现了,如若阁下有一个计划,也该和春秋笔出现有关,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管你是成功,或是失败,但你都必须面对这个结果。”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实在很聪明,我该早些杀了你。”
楚小枫道:“我也觉着奇怪,你对我为什么会这么好?为什么不杀我?”
大光生道:“其实,我现在也有些后悔了,不该留下你,这世上有些人,永远不能彼人所用。”
文凤道:“世上没有不能用的人,只看你用的手段是如何了。”
大先生道:“文凤,楚小枫说得不错,这十二个时辰之内,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结果,你们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避过死亡,那就是很快离开这里。”
文凤道:“你还有制胜的信心?”
大先生道:“有!我根本就没有失败。”
文凤道:“楚公子,咱们上,不能给他机会。”
大先生突然纵声而笑,门帘掀启处,两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须眉如霜,年轻的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
楚小枫不识这两个人,并未放在心上,只觉这两个人一老一少,好像祖孙一样,但却走在了一起。
但文凤却看得脸色一变,道:“你们怎么来了?”
楚小枫立刻警觉,文凤认识的人,自然不是简单平常的人。
只听那白髯老人冷笑一声,道:“大先生到的地方,我们都在……”。
语声一顿,接道:“二先生,你是不是背叛了大先生?”
文凤道:“你们早在此地,应该听得很清楚了。”
白髯老人道:“不错,我们来了很久了。”
文凤道:“那么两位就不用多问了?”
白髯老人道:“二光生可知道咱们这一个组合之中,有一条规矩。”
文凤道:“什么规矩?”
白髯老人道:“我想,二先生!你自己应该作个交代了。”
文凤道:“交代,向谁交代?”
白髯老人道:“大先生。”
文凤冷笑一声,道:“我向大先生交代得很清楚了。”
这时,成方也行了进来,和王平并肩而立,蓄势戒备。
白髯老人道:“如若二先生不肯自己动手自绝,只有我们代劳了。”
文凤道:“只要你们有这个能力,那就出手吧!”
白髯老人冷笑一声,道:“二先生的意思,是准备反抗了。”
文凤道:“我连大先生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了。何况你们两个人。”
白髯老人回顾了那童子一眼,道:“小小子,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那年轻童子道:“二先生扎手得很,我看咱们一起上吧!”
楚小枫道:“文姑娘,这两位是……”
文凤接道:“老少双魔,听人说过没有?”
楚小枫道:“在下孤陋得很,未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号。”
白髯老人笑一笑,道:“你小子这点年纪,自然是没有听过老子的名号了。”
楚小枫道:“好好的两个人,被称作魔,那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文凤道:“楚公子,别小看那个孩童一样的人,他不是孩童,他的年纪,不会比我们小。”
白髯老人笑道:“小小子,听到没有,有人在夸奖你。”
年轻人道:“夸奖我?”
白髯老人道:“不错,是在夸奖你。”
年轻童子笑道:“老小子,我看你年高德肋,还是你自己先上吧!”
白髯老人道:“怎么?你忘了有事弟子服其劳。”
楚小枫心中大感奇怪,忖道:刚才,两个人还是争先恐后的要出手,怎么现在会忽然间又改变了心意,竟然互相推托起来。
文凤低声道:“楚小枫,叫你的两个属下出去。”
楚小枫道:“干什么?”
文凤道:“要他们去通知一下你的朋友。”
楚小枫道:“好!王平、成方,你们去告诉简大侠一声。”
王平道:“说什么?”
楚小枫道:“这里的情势变化。”
王平、成方道:“公子保重。”转身向外奔去。
楚小枫手中长剑一震,道:“文凤姑娘,今日既是难免一战,何不放手一搏?”
文凤仍然是凝立不动。
年轻人笑一一笑,道:“老小子,这娃儿,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你上去教训他一顿。”
只听那白髯老者说道:“小小子,你说得不错,咱们得给他们个教训?”
语声一落,两个人同时扑了上来。
楚小枫迅快的拔剑击出。
但闻当的一声,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冲扑向楚小枫的年轻童子,被楚小枫一剑震退了四步。
同时,那扑向文凤的白髯老人,也和文凤对了一掌。
文凤被震退了一步,但那白髯老人也被震得身子飞了起来。
只见他半空中收腿长腰,一个翻身,又落回原位。
那年轻童子也时落回了原位。
楚小枫也被震退了一步。
文凤吁一口气,道:“他们练有一套飞弹袭人的本领,来去如电,快速异常,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你要小心,千万别为他们口中的胡说八道所惑。”
楚小枫心中忖道:“第一次攻击,已经如此厉害,如若是一次比一次厉害,抗拒实在是不易了。”
只听那白髯老人道:“小小子,你刚才那一击如何?”
年轻童子道:“那娃儿手中长剑的力量很强,我看,不是很容易对付的人。”
白髯老者道:“二先生的掌势也很强。”
年轻童子道:“咱们换一个试试如何?”
白髯老者道:“好啊!”
余音未绝,飞身而起,两条人影,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射了过来。
这一次,两个人果然换了对象,那年轻童子扑向文凤,年老的扑向楚小枫。
但闻蓬然一声,四个人又接了一招。
老少双魔又退回了原处,但立刻又弹身而起,攻了过去。
两人连攻了四次,每一次,两个人都交换对手。
但两人一次也比一次退的远。
到了第五次,两个人已到了茅舍的尽处,两个人又弹了起来,但却没有攻向文凤和楚小枫,反而破窗而出。
文凤和楚小枫都被这两人弹石一般的攻势,逼得倾全力应付,而无暇旁顾只待两人离去之后,楚小枫才发觉室中已再无别人。
那大先生不知在何时离去。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奇怪呀!奇怪?”
文凤道:“你是奇怪那大先生,为什么不借机会杀了我们是么?”
楚小枫道:“咱们刚才对付那两个魔头,已然凝聚了全力,他如出手,杀咱们不是易如反掌么?”
文凤摇摇头,道:“除非他喝止老少双魔,否则,他如出手,就会变成前后受敌之势”
楚小枫道:“怎么?他难道不相信自己的手下。”
文凤道:“他一向不相信人,现在更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楚小枫道:“对!如若大先生在攻击我们时,那一老一少,要是在后面施袭,大先生只怕也受不了。”
文凤道:“他们的跃起扑袭之势,实在厉害。”
楚小枫道:“不过,他们也很君子,你用兵刃时,他们也用兵刃,你若空着双手时,他们也是空着双手。”
文凤道:“楚公子,我认为我们是死定了,想不到,我们竟然还活着。”
楚小枫道:“我们两个人联手,也不是他的敌手么?”
文凤道:“机会很小,你不知道,他一身的武功,实在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那他为什么不肯出手?”
文凤道:“唉!因为他没有信心,也缺乏勇气……”
语声一顿,接道:“自然,最重要的还是我讲了几句谎话。”
楚小枫道:“什么谎话?”
文凤低声道:“他一直认为我练成了一种武功,事实上,我只有三成火候。”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文凤姑娘,你看,现在,我们应该如何?”
文凤道:“我已是有家归不得了,除了和你一起走之外,别无他法了。”
楚小枫道:“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在这里,你是二先生,到了我们那里之后,你可以当大光生了。”
文凤道:“我本来就不是先生,我只是一个有些野心的女人,从现在起,我已放弃了野心。”
楚小枫道:“哦!”
文凤道:“我现在,只要作一个女人了。”
楚小枫道:“现在还不行。”
文凤道:“我知道,大先生还没有死,江湖上的纷乱还没有停。”
楚小枫道:“文凤姑娘,我有一点想不通。”
文凤道:“哪一点?”
楚小枫道:“你们究竟和春秋笔有没有关系?”
文凤沉吟了一阵,道:“楚公子,说起来,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过去,我们一切作为,都是在隐秘中进行,其用心就是在逃避春秋笔,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又和他有些关系了。”
楚小枫道:“你们是第几次参加春秋笔出现的盛会?”
文凤道:“第一次。”
楚小枫道:“这位大先生,实在有着过人的才能,到此等境界,我们还是弄不清楚他的身份。”
文凤沉吟了一阵,道:“楚公子,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揭发他的身份,如若早有此意,也许有这个机会。”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我们对那位大先生,知道的大少了。”
文凤道:“很惭愧,楚公子,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
楚小枫道:“文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文凤道:“大先生故意保持神秘,一直没有以真正面目和我们见过面,一旦他取下面具,都不会认识他,所以,由此刻起,我们要一直留心身边的陌生人。”
楚小枫道:“姑娘,贵组合,在此地有不少的人手吧?”
文凤道:“是!”
楚小枫道:“文姑娘,你准备怎样对付他们呢?”
文凤道:“楚公子,我们有七位先生,一位六先生被你们杀了……”
楚小枫道:“姑娘,你们这些号称先生的人,是不是以武功顺序排名?”
文凤道:“据我所知,我们这些光生之中,除了大先生莫测高深之外,武功最好的两个是老三和老七。”
楚小枫道:“姑娘比起他们如何呢?”
文凤道:“我们没有动过手,但就我观察所得而言,他们的武功,似乎和我在伯仲之间。”
楚小枫道:“你每天坐个轿子,行动亦是十分神秘,他们不是常常见得到你?”
文凤笑道:“说起来,这顶黄罗伞的座椅,也是大先生替我设计的,除了大先生的神秘之外,这个组合受了他的影响,对大部分的属下,也都保持了神秘,但我们这个等级的人,相互之间,倒是保持着一种坦然相见的习惯,但是除了我们这个等级之外,下一级的人物,就无法跟我们真正相见了。”
楚小枫道:“你们有一种特别的医术,把一个人的脸上,移上了一层野兽的皮毛!”
文凤道:“我知道,那叫改头换面,这些是由大先生和五先生主持,听说,那是一种很高明的医术呢。”
楚小枫道:“高明嘛,谈不到,只不过,他们很残忍,下得了手。”
文凤道:“楚公子,我们这种组合,大都是以多种不同的身份在江湖上出现,有时候,我们的行业,完全和江湖无关,你在此地见到我,知道我是先生,但如是换一个地方,你会发觉,我只是一家珠宝店的女东主。”
楚小枫道:“这一方面,我早领教了,你们把黑豹武士,散布于市井之中,和常人一般,召集他们时,只是一道令谕,真是来自有处,散去无踪,那实在是很高明的方法。”
文凤道:“楚小枫,还有一件事,我得先行说明。”
楚小枫道:“请说吧!”
文凤道:“目下我们布守此地的人手,大部分是我指挥的属下,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忠实于我。”
楚小枫道:“平时他们是否对你忠实,其程度如何?”
文凤道:“我的令谕,一向森严,我和他们之间,很少私下交往,我不知道,大先生是否另有控制他们的办法。”
楚小枫道:“你们几位主脑人物,是不是都到此地来,你对他们的影响力有多大”
文凤道:“他们的行动,都在大先生的掌握、调度之下,至于我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连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只要我能见到他们,我会尽力说明白这件事情。”
楚小枫心中暗暗忖道:看去,她坐的第二把交椅,位高权重,但她对这个组合的影响力量,实在也是有限得很。
但无论如何,这个神秘组合,已然打开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是不是和我们的人手,会合于一处?”
文凤道:“和你们的人手,合于一处,可以增强不少的实力,不过,那会暴露了一件事,我算是正式的叛离了这个组合,我这些属下,是否还会听我的,那就很难说了。”
楚小枫道:“姑娘的意思呢?”
文凤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接道:“你们那一群人中,可有武功高强的人?
楚小枫道:“除了刀过无声简飞星之外,还有白眉大师,天马行空田伯烈,分花手时英,水中神龙何浩波,百步飞蝗谭志远等,再有就是我带的十几个人,就一般江湖武师而言,他们部该是第一流的高手,可以和你们的黑豹剑上媲美,但如对抗你们的特殊高手,那就有些力难从心了。”
文凤道:“楚公子,你敢不敢冒险?”
楚小枫道:“大义所在,虽刀山油锅,也是万死不辞。”
文凤道:“非分之求,委屈你留在我的身侧。”
楚小枫说:“好!”
文凤道:“再在你的人手之中,挑选八至十名死士,带在身侧,楚公子,不从内部着手,绝对无法对付大先生。”
楚小枫道:“好!这些事,是不是要在隐秘中进行?”
文凤道:“立刻行动,而且,你还不能离开。”
楚小枫道:“我不能走,谁去传达这些令谕?”
文凤叹息一声,道:“我不相信大先生和老少双怪,真的离开了,我如一走,他们随时可以进来杀了你。”
楚小枫笑一笑,道:“咱们一起走如何?”
文凤道:“一起走,走到哪里去?”
楚小枫道:“我想,咱们应该和他们会合在一处。”
文凤道:“会合一处,楚公子,你可知道,这地方是什么地方么?”
楚小枫道:“深山中一座茅舍,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地方?”
文凤道:“这地方是我们这个组合,临时大本营,发号施令的所在,有什么消息,很快就会传了过来。”
楚小枫道:“姑娘,你已经和大先生闹得天翻地覆了,这地方,他们还会再用么?”
文凤道:“我想,这件事,大先生还不会传出去,就算他要传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
楚小枫道:“哦!大先生,如此无用,还能当什么老大?”
文凤道:“他一直借重一个传达令谕的系统,代他传达令谕,他却没有想到,一旦这系统不灵了,他就上令无法下达。”
楚小枫道:“主持这个系统的是什么人?”
文凤道:“我!”
楚小枫道:“姑娘,难道他就不会调整?”
文凤道:“除了我们极少数的人之外,没有人认识他,连我们,也只能从他的形态,口音中去分辨他的身份,现在,就算他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也不会认识他,何况,别的人了。”
楚小枫道:“江湖上不知道他的名号,你们也不认识他,神秘实在是够神秘了,但做这么一个大组合的领导人,就没一点统治的基础了……。”
文凤叹息一声,接道:“他已经发觉了,而且,也准备在改进,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变化得这么快速。”
楚小枫道:“会不会别有队谋呢?”
文凤道:“过去,我们都没有想到过这件事,现在,我看很多人都想到了,只不过,没有人敢指出来罢了。”
楚小枫道:“唉……这是说,你们和大先生之间,早已经有了很大的隔阂了。”
文凤笑一笑,道:“我们早已明白了,不过,对这事都很避忌,这只是一种感受。”
楚小枫道:“姑娘,现在呢?”
文凤道:“我现在和过去完全的不同了,我已经和他闹翻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一旦再遇上他们,我可以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了。”
楚小枫道:“对!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文凤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错,他很快会再回来,把这个地方夺回去。”
楚小枫道:“很有道理,不过,这四周,都是你的人手,就算他想夺回去,阻力必十分强大。”
文凤道:“这里的人手,都是我命令调派而来,他们是不是会听我的,我却没有把握,我们这个组合中,只有命令的权威,绝对没有私人的情谊,”
楚小枫道:“姑娘,难道你没有一两个心腹之人么?”
文凤道:“谁知道呢?我把他门看成心腹,但说不定,他们全是大先生派在我身边的密探。”
楚小枫道:“姑娘的意思.是要保护这座茅舍了。”
文凤点点头,道:“是!要武功高强的人,因为人数不能太多。”
楚小枫道:“这四周你布了多少暗椿?”
文凤道:“三道暗椿,一十八人。”
楚小枫道:“除了十八个暗椿之外,还有别的人没有?”
文凤道:“你实在很细心,除了这暗椿之外,还有十二个人,都是跟随我的轿夫,从卫。”
楚小枫道:“我们调人到此,是不是要闯过这几道埋伏?”
文凤微微一笑道:“不会。”
楚小枫道:“如果他们不拦阻别人的从人,这暗椿有何作用?”
文凤道:“这就是我们特殊之处,只要没有令谕,他们就不会出手。”
楚小枫道:“姑娘,你看,我们调多少人到此最好?”
文凤道:“不要超过二十个人,十几个人最好,”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如是来多了,要他们回去。”
文凤道:“你已派人去调他们了?”
楚小枫点点头。
片刻工夫之后,成方带着简飞星和四英、华圆六人行了进来。
简飞星打量了文凤一眼,道:“兄弟,这里竟然没有埋伏,咱们一路顺凤的行了进来。”
楚小枫道:“这里埋伏还没有发动。”
简飞星道:“哦!这位姑娘是……”
楚小枫道:“黄罗伞下人,在这个神秘的组合中,坐第二把交椅的文凤姑娘。”
简飞星道:“文姑娘,区区简飞星。”
文凤道:“久仰,刀过无声简飞星。”
简飞星道:“姑娘也知贱号?”
文凤道:“因为,你是我们排名第九的杀害对象,我们有你很详尽的资料。”
简飞星道:“哦!那是说我简某人上面还有八个人?”
文凤道:“不错。”
简飞星道:“我的身价如此之低?”
文凤道:“我们有十八名要杀的对象,你排名第九,刚好是在中间。”
简飞星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都是哪些人排名在我的上面。”
文凤沉吟了一阵,道:“我只能说出一两个人给你听……”
简飞星道:“不能全说么?”
文凤道:“不能,有些人说出来,会有牵连。”
简飞星道:“好!你就说出来两个人给我听听。”
文凤道:“南宫、东方两大世家的当代主人,比你简大侠如何?”
简飞星道:“对!他们应该排在我的前面。”
文凤道:“两个够不够?”
简飞星沉吟了一阵,道:“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在下倒是还想知道一两个别的人。”
文凤道:“你何不用心想一想?”
简飞星道:“在下如是想得出,也不会问姑娘了。”
文凤笑一笑,道:“我只能再告诉你一个了。”
简飞星道:“谁?”
文凤一指楚小枫,道:“他,你本来排在第八名的,但后来,加上了一个楚小枫,就把你挤到第九名了。”
简飞星笑一笑,道:“楚兄么?那没有话说,他是比我强一些。”
楚小枫道:“大哥,你……”
文凤接道:“我们把楚公子排在前面,那时间,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
简飞星道:“那是为什么?”
文凤道:“因为,他做事很有效率,不同于你们这些自鸣侠义的人物,她做事,很直接,有智慧,不过,我们也没有想到,他的武功,竟然也这么高强。”
简飞星哈哈一笑,道:“不错,他不像我们这些老古董,斤斤计较于江湖规戒,非礼勿动,留给了你们机会,处处都站在挨打的地位上,他是以智谋对智谋,你们用什么手段,他也用什么手段,这一点,我最佩服。”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大哥,文凤姑娘说,他们会回来!”
简飞星道:“为什么?”
文凤道:“因为,这是他发号施令的所在。”
楚小枫笑一笑,道:“大先生太神秘了,神秘得他们自己人,都不认识他。”
简飞星道:“所以,他一离开这个发号施令的地方,就等于没有了翅膀的鸟,失去了钳子的螃蟹,所以,他非回来不可。”
楚小枫道:“对!我们在这里等他。”
语声一顿,道:“大哥,那些人怎么安置了。”
简飞星道:“兄弟,他们都很有勇气,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愿退缩,他们合力经营一座小小的山村,每个人,都贡献所能,安排了很多的埋伏,白眉大师和车下十二高僧,都尽可能把少林寺中可以速成的武功,传给他们。”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合作。”
目光转到文凤的身上,低声接道:“布守周围的人,如若你无法控制,可不可以杀了他们。”
文凤道““杀他们不容易,不过,我要尽量的利用他们,你们是不是还有人来?”
简飞星道:“除非我们再去邀请——他们不会再来了。”
文凤道:“楚公子,召进来你所有的人,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守在大门外面的,只有成方一个人。
文凤下令关上了木门,带几人由一个地下密道,登上了屋后的悬崖。
那是一座天然的山洞,高在十丈以上,居高临下,可以看清楚四周的景物。”
楚小枫道:“你们经营这个地方,也花了不少的工夫吧?”
文凤点点头,道:“工程不大,一切都是天然的形势,稍加人工改造。”
楚小枫道:“只为了春秋笔要在这附近出现?”
文凤道:“是!”
楚小枫道:“大先生实在很有神通,他怎知春秋笔会在此地出现。”
文凤笑一笑,道:“他对外面了解的比内部还要多些。”
突然,由衣袋中取出一个竹哨,吹出了尖厉的哨声。”
哨声传出了不久,立刻有了反应。”
由很远的地方,飞起一团团的火花。”
楚小枫道:“那些火花,就是他们埋伏的地方。”
文凤道:“对!埋伏的地方,放出了火花,那就说明了他们已接到了令谕。”
楚小枫道:“接到了什么令谕。”
文凤道:“由现在开始,任何人再想进人这座茅舍时,都会遭到伏击。”
楚小枫道:“如若大先生进入茅舍呢?”
文凤道:“除非是他能亮出大先生的身份,而又能使对方相信,不过,这个机会是不大。”
楚小凤道:“为什么?”
文凤道:“因为他神秘的根本就没有人认识他。连我这坐第二把交椅的人,都未见过他真正的面目,何况是别的人。”
简飞星笑一笑,道:“这才叫作茧自缚。”
楚小枫道:“姑娘,你说说看,那两位跳起攻击人的老少双怪,会不会证明大先生的身份呢?”
文凤道:“老少双怪,在咱们这组合中出现过一次,我见他们这是第二次。”
楚小枫道:“他们算不算组合中的人呢?”
文凤道:“不知道,大先生用了很多的人都未和我们商量。”
简飞星道:“楚兄弟,你说清楚一些,那两个人是什么样子?”
楚小枫说出两个人的形貌。
简飞星点点头,道:“江湖上确有这么两个人,有人叫他们老少双怪,也有人称他们魔老鬼童,不过老的未必老,小的未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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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道:“这话怎么说?”
简飞星道:“那鬼童,只是样子长得像个童子,事实上,他的年纪只怕不会比魔老小,他们一对好友,但却因练武功,把一个练的满头白发,另一个练的形如童子。”
楚小枫道:“怎么练成了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呢?”
简飞星道:“据江湖传说,两个人无意中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笈,上面记述了两种不同的武功,两个人就开始练了起来,因为未得良师指点。练成了那德行,一个人练成了一头白发,一个人练成了形如童子,两人,原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来,更变成了喜怒无常的怪人。”
文凤道:“我对这个组合中的人事,知道的并不太多。”
简飞星道:“文凤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有些想不明白。”
文凤道:“什么事?”
简飞星道:“你们把人家好好的一张脸,改变了,有的长满了毛,有的奇形怪状,那又是为什么了?”
文凤道:“手段实在很残忍,不过,他们那些人,也并不值得同情,大都是唯利是图的人。”
简飞星道:“哦!”
楚小枫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文凤、简飞星,同时抬头看去。
只见山道之上,出现了两条人影,疾向茅舍奔来。
距茅舍还有二十丈左右。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跌落在实地上。”
楚小枫看两人倒下去,就未再动,心中大感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凤道:“死了。”
楚小枫道:“死了,怎么死的?”
文凤道:“一定是死在含沙射影之下。”
简飞星脸色大变。
楚小枫问道:“含沙射影?是人还是暗器。”
文凤道:“是人的绰号,也是暗器的名字。”
简飞星道:“这两个老怪物,还活在世上么?”
文凤道:“对!还活着。”
简飞星道:“不论你们这个组合中的人,如何一个坏法,但老朽不得不承认你们确有一些神通,很多的怪人,都被你们给收罗了。”
文凤道:“在外人看来,确然如此,就算加入这个组合的人,也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们很神秘,一切计划,都在隐秘中进行,除了策划这个行动的主脑人外,就算是执行的人,也是不太了解,到了执行的时机,才会了解内情,但如真正了解一些内情之后,那又不同了。”
楚小枫道:“那里不同?”
文凤苦笑一下,道:“你会感觉到,生在一个虚无飘渺的世界中,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了人的味道。”
楚小枫道:“神秘和冷酷,常常是连系在一处,会使人有生活在阴森里的感觉。”
简飞星道:“这也是一种统治的力量。”
文凤道:“是!我们有很严苛的戒律,冷血无情的执刑人,一个受命出动的人,如是无法完成他的任务,宁愿战死或自绝,也不肯受到戒律的处分。”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但文凤姑娘却敢挺身抗拒这种严酷的戒律。”
文凤黯然一叹,道:“这些年,我像生活在一场恶梦中,觉醒之后确有了无畏无惧的勇气……”。
笑一笑,接道:“这种勇气,也是由你楚公子的启发而生。”
楚小枫道:“这倒叫在下汗颜了。”
文凤道:“是真的,大先生提到你,准备要把你收入我们这个组合之中,但我见你之后,才发觉你竟然是如此一个年轻的人,为什么,你竟敢和这个组合对抗,得道多助,你本身具有的精湛武功和很多帮助你的朋友,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你有着反抗的勇气,这对我有着很大的启发。”
简飞星道:“话虽如此,但姑娘如非具有慧眼的人,只怕也无法由是非中觉醒过来。”
楚小枫道:“但愿由姑娘的觉醒,能够使其他的人,也随同辨出黑,白,是,非。”
简飞星道:“姑娘,死在含沙射影之下的两个人,是何方神圣。”
文凤道:“是我们的人。”
楚小枫道:“既是自己人,他们怎会下手?”
文凤道:“因为,我已经传出了令谕,阻止任何进入这茅舍的人,我们这个组合,执行令谕一向严格。”
楚小枫道:“你的人能不能进出自如。”
文凤道:“换一个方位,也许可以,但含沙射影这一关,除非,我再传出解除了管制的令谕。”
楚小枫道:“他不认识你?”
文凤道:“大概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们也绝不通融。”
楚小枫茫然一笑,未再多问。
文凤道:“我说的太含糊,你还不太了解。”
楚小枫道:“对!”
文凤道:“他们两个是瞎子,但他们的听觉,却是敏锐无匹,他们听过我的声音,是否已经记熟了,我就不知道了。”
楚小枫道:“哦!”
文凤道:“这两个人很别扭,但如能说服他们,倒是可以帮我们的大忙。”
楚小枫道:“文姑娘何不试试,最重要的,还不是两个人的投效力量,而是,他们叛离这个组合,可使别人效尤。”
文凤道:“对!我们太神秘,知道我们的人不多,但含沙、射影在我们这个组合中,却是名气大的很。”
楚小枫道:“为什么?”
文凤道:“因为,含沙射影,本来就在江湖名气很大,他们又无法改装易容,这两人如有什么行动,一定会对我们这个组合产生很大的影响。”
楚小枫道:“这就更要费一番心思了。”
文凤沉吟了一阵,道:“我想,此刻还不是去见他们的时候。”
楚小枫道:“哦!”
文凤接道:“我还要利用他们两个人守护这座茅舍。”
简飞星道:“他们只知奉命行事,出手杀人,不分青红皂白,在下觉着,还是早些说服他们的好。”
文凤道:“唉!老实说,对说服含沙射影的事,全无把握,万一说服不成,就很可能是一场火拼,如其冒险,不如运用,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们再想法子说服。”
简飞星道:“姑娘,你肯定那位大先生会回来么?”
文凤道:“我想他会,这里消息灵通,他离开此地,就暂时和天下消息隔绝。”
楚小枫道:“他如绕过含沙射影,别的人,能够拦阻他么?”
文凤道:“如能认识他是大先生,谁也不会阻止他,如若不认识,哪一道关卡,都不会放他进来,他自己订下的规矩,违令者,五刀分尸而死。”
楚小枫道:“简大哥,咱们的人,会不会来?”
简飞星道:“不会吧!”
楚小枫道:“我一直担心他们会来。”
文凤道:“楚公子,简大侠,我想,我先把这四周的埋伏情形告诉你们。”
但闻鸽羽划空,三只健鸽,直飞过来,在茅舍中绕行一周之后,突然一收双翼,落入了茅舍之中。
楚小枫道:“姑娘,下面没有人,那些信鸽带来的消息……”
文凤道:“我这就去取。”
楚小枫道:“等一等。”
文凤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等一会再说,我很奇怪,如若那里没有人,信鸽怎么会飞了进去?”
文凤呆了一呆。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文凤姑娘,想想看,那茅舍中,有没有什么密室?”
文凤道:“没有。”
楚小枫道:“地下可有什么密室?”
文凤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楚小枫道:“姑娘,不要太过低估大先生。”
文凤道:“这个,楚公子说的是,咱们不能太急了。”
耳际间,又响起了鸽羽划空之声,四双鸽子又飞了起来,穿窗而出。
文凤呆了一呆,道:“有人。”
楚小枫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文凤道:“那茅舍中有人,所以信鸽才会飞了出去。”
楚小枫道:“姑娘知道是什么人么?”
文凤道:“我想,你可能猜对了,那里面是大先生。”
楚小枫道:“文姑娘,他如若还留在那座茅舍之中,是不是仍能控制全局。”
文凤道:“这茅舍的埋伏,用响声控制他们的行动,但飞鸽可以指挥外面的人。”
简飞星道:“飞鸽距离咱们有二十余丈,只怕也没有办法击落。”
楚小枫道:“文姑娘,咱们去找他。”
文凤道:“好!如能拼倒了大先生,其他的人,就好应付了。”
简飞星道:“一切都如姑娘所言,那位大先生都一直在暗中掌握你们这个组合的形势。”
文凤道:“看来,确是如此了。”
简飞星道:“这周围的形势,如是在姑娘的控制之下,我相信那位大先生,还没有请到救兵,现在立刻去找他,也许还有机会和他一拼。”
楚小枫道:“大哥,有一件事,小弟必须先说明白。”
简飞星道:“你请说?”
楚小枫道:“咱们对付大先生,那是世问第一流的高手,所以,大哥不用拘泥于江湖中的规戒了。”
简飞星道:“兄弟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大哥是正人君子,一代名侠,如若是咱们非要和人动手之时,只怕大哥不肯联手合攻。”
简飞星道:“兄弟你放心好啦!除此恶人,大哥也不会和他讲什么江湖规戒。”
楚小枫道:“好!咱们走吧!”
文凤道:“我带路。”
成方、华圆,一举步抢在了文凤的前面。
文凤笑一笑,道:“你们两个不用抢,还是由我带路好些。”
楚小枫明白文凤之意,是指成方。华圆,只怕挡受不了大先生的一击,当下接道:
“你们跟在后面好了。”
抢先一步,紧追在文凤的身后。
简飞星走在了楚小枫的身后。
行入茅舍,大先生早已在客厅中一张太师椅上坐着。
老少双怪,站在他的两侧。
大先生永远是那么小心的人,不许站在他的背后。
简飞星冷冷说道:“姑娘,那个戴面具的就是大先生么?”
大先生道:“不错,就是我。”
简飞星笑道:“遮头盖面的人,那里像个人物。”
大先生笑道:“在下志在四海,哪里会把你们这等人放在心上,我也不肯见你们。”
楚小枫道:“四周都被文姑娘下令封锁,就算你们有人来,也无法通过含沙射影一关,何况,你飞鸽召人,只怕也无法把他们召得回来。”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我如没有对付你们的把握,也不会在此地现身了。”
文凤道:“你好狡猾。”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文凤,我还没有治你个背叛之罪,你竟然还敢对我无礼。”
文凤道:“背叛的不止是我,除我之外,还有很多的人。”
大先生似乎是很震动,停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你说说看,还有谁?”
文凤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大先生纵声大笑,道:“文凤,就算还有人背叛我,也影响不了大局,只可惜,你却先作了代罪羔羊。”
文凤笑一笑,道:“大先生,生死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楚小枫道:“你听着,我们此刻,就是一个生死火拼之局,不是我们死亡,就是阁下现形。”
大先生道:“太聪明的人,不能留,偏偏我会对你生出了惜才之心。”
简飞星喝道:“取下你的面具,简某人想和你决一死战。”
大先生冷然说道:“你还不配。”
简飞星拔刀在手,上一大步,冷冷说道:“亮兵刃。”
未等大先生喝叫,老少双怪已经出手,两把刀同时出鞘,拦住了简飞星。
简飞星长刀,横扫过去。
他号称刀过无声,刀法奇快无比。
老少双怪挥刀迎击,三个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一开始,简飞星就用出了全力,刀光霍霍,再逼过去。
老少双怪,这一次,倒未跃起施袭,完全运用的正宗刀法。
三个人搏杀的十分激烈。
老少双怪合战简飞星各以快刀相搏,生死一击。
楚小枫目光转到大先生的身上,缓缓说道:“阁下,可以取下面具了吧!”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听着,我终会有一天,取下面具,不过,不是现在。”
楚小枫道:“那要什么时候,才会取下面具?”
大先生道:“应该取下的时候,在下自会取下。”
楚小枫缓缓抽出长剑,道:“可惜,只有老少双怪跟着你。”
大先生道:“怎么样?”
楚小枫道:“所以,现在,你非出手不可?”
大先生点一点头,道:“楚小枫,你一个人只怕不是我的敌手,要文凤和你联手而上吧!”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我看,还用不着,楚小枫落败之时,文凤姑娘再援手不迟。”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好!楚小枫,今天,我要你开开眼界,出手吧?”
楚小枫道:“大先生,难道,对付我楚某人,大先生连站也不用站起来了。”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可看到真正的高手么?”
楚小枫道:“大先生就是那真正的高手了。”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何不试试?”
楚小枫道:“在下正要领教。”扬手一剑,缓缓刺出。
大先生仍然是静坐不动。
楚小枫的剑,高大先生的前胸,还有半尺。
大先生缓缓抬起了手。
楚小枫剑势突然加快。
半尺的距离,一闪之间,已到了前胸。
大先生突然一抬右臂,楚小枫一剑正好刺在了臂弯之中。
大先生手臂一合,竟然把剑挟在了肋间。
这一着,大出了楚小枫的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大先生右手轻轻一弹,楚小枫手中之剑,突然折作两段。
楚小枫手中执着半截断剑,疾快的向后退了两步。
大先生笑一笑,道:“楚小枫,怎么样?”
楚小枫冷冷说道:“很吓人。”
大先生冷冷说道:“吓人,你可敢坐着,要我也刺你一剑。”
楚小枫道:“不必,我不是你,大先生,你一生行事为人,哪一件按照江湖上规戒行事了,我楚小枫不会上这个当。”
大先生道:“好!好!软硬不吃,老夫只有杀了你,小心了。”
楚小枫道:“请出手。”
随在楚小枫身后成方,华圆,都已被大先生这种手臂挟剑,指力断剑的功夫吓住了。
眼看楚小枫十分镇静,慢慢的恢复正常。
文凤突然向前行了一步,站在楚小枫的身侧。
楚小枫神情平静的笑一笑道:“大先生练的弹指神功,能够一指断剑,足见高明,但不知何以不肯借机出手。”
这时,四英已经出手,全力对付少怪,使得简飞星和老怪成了单打独斗的局面。
简飞星原本不希望别人相助,但他们两个人动手搏杀了一阵之后,感觉到老少双怪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四英出手之时,简飞星并没有阻止。
他这一生之中,身经百战,一日之中,连斗百位高手,天生的神力,加上他深厚的内功,一连战了十个时辰,不露疲态。
那一战,使他成名,也使他成为一代大侠。
因为,那一战,是因为简飞星单人一刀直闯绿林大会,那是江湖上的恶人大会,天下绿林道上的人,到了一大部分。
但今日之战,简飞星感觉到遇了敌手,老少双怪的压力,强大无匹,简飞星能够力敌两人数十招,自己明白,是因为自己含忿出手,抢尽了先机,所以,才能够和两人力拼了数十招。
四英全力,也勉强和对方打个平手,保持不败之局。
第四十八回 元凶授首明真相
但文凤看得很满意了,心中暗道:“楚小枫的手下并非弱者。
大先生仍然坐在木椅上,望望老少双怪恶斗的情形,目光中似有无限惊异。
楚小枫笑一笑道:“大先生,如是单从外表上看,你展露这一招,似是有些惊世骇俗,但你可知道,为什么吓不住我?”
大先生的目光,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道:“大概是因为有文凤在你的身后,你相信她的援手,一定能救了你。”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错了,大先生,我不是觉着她能救我,而是我相信,你杀不了我。”
大先生缓缓站了起来,道:“有什么理由。”
楚小枫道:“你太大意了,我如不知道你的弹指神功,到了如此境界,你突然出手,可能会杀了我,或是伤了我,但你太爱表现。”
大先生道:“唉!楚小枫,我这样,已经证明了我杀人的能力,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你竟不怕,”
楚小枫道:“因为,知道的事,总可以防备。”
大先生道:“好!你小心了。”
忽然一指点了过去。
楚小枫静立未动,右手由下面向上一翻,反扣大先生的脉穴。”
大先生霍然向后退了一步,道:“那一本剑谱,果然落在了你的手中,而且,你已经看完了这本剑谱。”
楚小枫道:“何以见得。”
大先生道:“因为,对付弹指神功的手法,就在最后一章,而且,你已经学会了。”
楚小枫道:“大先生,如若你的武功,只是在那本剑谱上学的,老实说,“你会的,我都会,也许我没有你精湛。”
大先生点点头,道:“好!如此说来,确实不能留你了。”
楚小枫道:“明天,就是春秋笔出现的日了,我虽然还不太清楚你和春秋笔之间的关系,但我想一定有关了。”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实在太聪明了,不过,据我所知,太聪明的人,一向都活不长久。”
楚小枫道:“不是在下聪明而是阁下把别人都看得很笨,像阁下这样的大张旗鼓,难道真能够瞒过天下人的耳目吗?就像你戴上个面具,就觉着自己可以隐瞒身份,别人就认不出你是谁了呢?”
大先生道:“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认出我是谁。”
楚小枫点点头,道:“这一点,你确实藏得很好,不过,这也不是永久之策,总有一天,别人会取下你脸上的面具。”
大先生道:“其实,用不着别人来取,应该取下来的时候,我就会自己取下来。”
楚小枫道:“可惜,我们等不到那时刻了。”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是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
楚小枫道:“一定要有条件么?”
大先生道:“对!条件就是你告诉我,什么人给了你那本剑谱。”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事情有点眉目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那个人,和你有关么?”
大先生道:“交换条件,你只要详细的说出你取到这本书的经过,我就把面具取下,给你瞧瞧!”
楚小枫道:“大先生,咱们之间,哪一个可以使人相信?”
大先生望望老少双魔和简飞星等搏斗的情形,道:“他们还有得一段时间搏杀,会留给咱们足够的时间,楚小枫,你要快些决定。”
楚小枫道:“决定什么?”
大先生道:“咱们谈的条件!”
楚小枫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觉着,我的可信程度,要比你大一些。”
大先生道:“这是什么意思?”
楚小枫道:“意思是,你先取下面具,我们见识过了你的真正面目之后,在下再告诉你那本剑谱的来历、经过。”
大先生道:“哦!”
楚小枫道:“就我们两人而言,我的信用,似乎是要比你高一些了。”
大先生沉吟了一阵,道:“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复我一件事,那本剑谱,现在何处?”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总不能毁了它。”
大先生道:“那是说还留在人间了?”
楚小枫道:“对!所以,三五年之后,可能会有很多个楚小枫出现江湖,所以,我对自己的成败,并不太重视。”
大先生道:“楚小枫,有些武功,并不是有了剑谱,就可以练成的,最重要的是,他要有足够的才慧和天赋。”
楚小枫道:“我知道,他们会找到这样的人,也有足够的时间。”
大先生道:“你不相信,一个人会有那样的气量,读过那本剑谱之后,会把它留在世上。”
楚小枫道:“你可以不信,但我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严格点说,那已经不是一本剑谱了,而是一本记述很多武功的密录,它包括了拳,掌,指法等各种武功。”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可曾想到,那剑谱尚在人间,也可能造就成我这样的人物。”
楚小枫道:“对!你这一说,我倒是觉着了,得赶紧毁了它。”
大先生道:“好!这方面,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文凤道:“楚公子,不能答应他,毁了那剑谱,他再杀了你,那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大先生道:“文凤,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文凤冷笑一声,道:“大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一点人性。”
大先生戴着面具,无法看到他的怒容,但可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他的怒火。
文凤看到了那目光,那是一种强烈的侵犯目光,文凤立刻提高了警觉。
楚小枫也作了最严密的戒备。
这大先生确有人所难及之能,竟然把冒起的怒火,硬给压了下去。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大先生,阁下忍耐功夫,实在叫在下有些震惊。”
文凤道:“他已经阴到了骨子里了。”
楚小枫道:“大先生,你如再不出手,咱们只好先出手了。”
大先生道:“两位是一齐出手呢?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文凤道:“这是我们的事了,不劳阁下费心。”
大先生道:“好!两位可以出手了。”
文凤道:“大先生,你的用心,我很明白,你希望等到援手到来,是么?”
大先生道:“不错。”
文凤道:“可惜,我们不给你这个机会了,”突然一掌拍出去。
大先生不闪不避,竟然准备硬受一击。
文凤掌势接近大先生的前胸之时,突然收了回来。
大先生道:“为什么不打下来。”
文凤道:“你这样阴险的人,竟然不肯闪避,想来是定有准备了。”
大先生道:“文凤,你如这样胆小,又如何能够伤得了我。”
文凤道:“楚公子,我越想这个人越觉着不太对劲,所以,我收回了这一掌。”
楚小枫道:“对!他身上可能穿的有防身盔甲。”
文凤道:“如是防身甲,那也罢了,不过,我想他可能会在甲上装有什么毒针。”
楚小枫道:“以这个人的心机之深,此事倒是大有可能。”
成方一抬手,拔出长剑,递给楚小枫。
楚小枫一剑在手;冷冷说道:“大先生,接招。”
忽的一剑,刺了过去。
文凤一扬右腕,一道寒光,由袖中疾射而出。
大先生对那刺来的剑势,射来的寒芒,直看作枯枝、朽木。完全未放在心上。
长剑刺中了大先生的小腹,那飞来的寒芒,也射中了大先生的前胸。
这两处,都是致命的地方。
但闻叮叮两声,那刺中的长剑,有如刺在了坚硬的铁片之上。
射中大先生前胸的寒芒,“也如撞在了坚壁之上,当的一声,弹了回来。
那是一柄柳叶飞刀。
大先生迅快出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了楚小枫的剑身。笑一笑,道:“真正的武功变化之妙,不在招式的繁复,而是在其手足上的运用,你虽然学会了大罗十二式,但却无法施展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大先生,在下很佩服阁下的设计,武林中人,像阁下这样做一副铁甲穿在身上的,实在也不太多了。”
文凤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戴上了尖利的指套。
她紧紧的站在楚小枫的身后,双目盯注在大先生双手之上,他只要一出手,文凤两双尖利的手指必然就会抓向大先生。
四英和简飞星,一直严密的监视着老少双怪。
楚小枫连连遇上险境,但他一直能保持着适当的镇静。
这份镇静工夫,使他一直保持着最后的反击能力。
文凤轻轻吁一口气,道:“楚公子,时间施下去,对咱们绝对不利,不如现在一拼,咱们还有机会。”
楚小枫道:“好!”右手一推长剑,飞起一脚踢向大先生的小腹。
文凤也同时出手,右手抓向大先生挟剑的右腕,左手指锋,指向大先生的咽喉。
大先生身躯疾转,右手加力,捏断了楚小枫右手的长剑,同时也避开了两人的攻击,左手借势还击,一掌拍向文凤。
文凤手指上尖利的指套,似是大先生的克星。
他可以不把百练精钢的长剑放在眼中,但对那指套却有着很大的顾虑。
这就使得这一场搏斗中,文凤占了很大的光。
楚小枫被连续弄断了两支长剑,内心中,实在也有些不是味道。
文凤强猛的攻击,使得楚小枫有着很充分的准备时间。
大罗十二式。
虽然只是断去了一截的剑,但却不减威势。
文凤十三招连环的攻势,只攻出了九招,但却被楚小枫这成猛的剑势给逼了下来。
她知道大罗十二式的威力,激荡的剑气,容不下她联手合攻。
大先生一直在三尺方圆的地方上转动,他的点穴斩脉手法。封住了文凤的凌厉攻势。
如非他心中对那尖厉的指套有所顾忌,也许早已把文凤击杀在手下。
但楚小枫的大罗剑式,却是完全的不同了。
那凌厉的剑招,有如泰山压顶一般,迫得大先生不得全力应敌。
只见他双手挥动,用手腕迎向了楚小枫的剑势。
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硬声楚小枫手中的断剑给封挡开去。
大先生对大罗十二式的变化,早已精娴于胸,封开四剑之后,乘隙反击,呼的一拳,直捣过来。
这一拳,正捣人大罗剑法的空隙之中。
拳凤暗劲,直逼而上。
楚小枫已和不少高手动过手,但却从没有见过发此强烈的拳劲。
逼人的暗劲,把楚小枫震得向后退了三四尺远。
文凤又欺身而上,攻出了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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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枫再度挥剑,攻了上去。
三个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
文凤凌厉的指锋,加上楚小枫的大罗剑式,也只不过和大先生保持个半斤八两之局。
那大罗剑式,威力强大,但幸好是文凤也对大罗剑招有着十分的了解。
所以,她可以配合楚小枫的剑势。
开始之时,楚小枫和文凤的配合,还无法极为佳妙的合作,但打了一阵之后,两个人的配合,逐渐的熟练起来。
指锋、剑招、也因熟练的配合,更是凌厉,大先生原本应付两人十分轻松,但逐渐的却十分吃力的了。
简飞星和四英一直盯着老少双怪。
老少双怪却没有十分注意简飞星和四英,大部分注意力,都投注在三人的搏斗之上。
文凤一面挥指狂攻,一面说道:“大先生,我还认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现在感觉到,也不过尔尔了。”
大先生道:“你们距离胜利之路,还很遥远,不要太早得意。”
文凤道:“大先生,至少,我对你的畏惧,已经消除,你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大先生道:“过去呢?你把我青成什么?”
文凤道:“过去,我把你看成了一个神。”
大先生道:“文凤,大先生,就是大先生,你要小心了。”
忽然间右手一振,手中己多了一把金剑。
那是一尺五寸的短剑。
但这一把短剑,一人大先生之手,立刻威力惊人。
楚小枫纵横的剑势,立刻被封闭住。
文凤的指锋,也在那柄金剑之下,被逼了开去。
原来微微落在下凤在大先生,忽然间又占了优势。
简飞星长刀一挥,道:“兄弟,要不要我来帮忙?”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刀过无声简飞星,你活得不耐烦了。”
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两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已出现在大厅之中。
文凤娇声道:“退!”当先向后跃退了五尺。
楚小枫紧随着退了下来。
大先生收了金剑。
文凤道:“老三、老四。”
两个黑衣人冷冷的望了文凤一眼道:“二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大先生道:“怎么回事,二先生背叛了咱们。”
两个黑衣人缓步前行,直到大先生的身边,才停下脚步。
简飞星本来要发作,但却被楚小枫示意阻止。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三先生,四先生,你们怎么来的。”
两个黑衣人躬身应道:“我们绕过了含沙射影,杀了四个自己的人,才进入厅中。”
大先生道:“好!好!老三,那手执断剑的就是楚小枫,我把他交给你了,杀死他。”
左首的黑衣人应了一声,举步对楚小枫行了过去。
文凤冷冷说道:“于老三,你给我站住。”
于老三停下了脚步,道:“二先生,什么事?”
文凤道:“刚才,我们和大先生动过了手。”
于老三道:“那是背叛?”
大先生道:“对!彻头彻尾的背叛。”
文凤道:“我只好告诉你两件事。”
于老三道:“好!你说?”
文凤道:“我们和大先生动过手了,而且,还话着……”
于老三接道:“二先生,如若你说的是个笑话,这笑话,并不好笑。”
文凤道:“这不是笑话,而且,很严肃!”
于老三道:“哦!”
文凤道:“重要的是,大先生并没有杀死我们,那证明了大先生也是个人,并不是神,他和我们一样;只是武功稍为强了一些,而且,也没有强过我们很多。”
于老三冷笑一声,举步对楚小枫行了过去。
文凤道:“于老三,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楚小枫?”
于老三道:“奉命。”
文凤道:“奉谁之命?”
于老三道:“自然是大先生?”
文凤道:“大先生是谁?”
于老三呆了一呆,道:“大先生就是大先生,有什么好怀疑的?”
文凤冷笑一声,道:“不论是谁,戴上那一个面具,都可以是大先生,对么?”
于老三道:“这个,这个……”
文凤道:“我想不通,大先生究竟是何许人?”
于老三回顾了大先生一眼。
大先生冷冷说道:“于老三,你在怀疑什么?”
于老三道:“我在想二先生说的话。”
大先生道:“二先生说的话,如何可以相信?”
于老三道:“她的话,是不可以相信。”
大先生冷冷说道:“于老三,难道,你也动了叛离之心?”
于老三搓一搓双手,道:“文凤姑娘的话,说的不错,我们杀人。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一直在命令我们,但你又是谁?”
大先生道:“我是大先生。”
于老三笑一笑道:“大先生又是谁?”
大先生道:“我就是我。”
于老三摇摇头,道:“这些年来,我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我们唯命是从的,究竟是准?这疑问,在我们的心目中,构成了很大的负担……”。
大先生接道:“你们既有此疑,为什么不说出来?”
于老三道:“这疑问早在我们心中生根,但却一直没有说出来的时机。”
大先生道:“现在,时机到了,对么?”
于老三道:“是!”
大先生回顾了四先生一眼,道:“钱老四,你有什么感觉?”
钱老四道:“和老三一样,我觉着,这件事,需要澄清一下。”
大先生道:“难道你们怀疑我的身份?”
钱老四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没有见过你的真正面目,现在,我们需要看看。”
大先生道:“看过之后呢?”
文凤道:“看过之后,我们会商量出一个办法。”
大先生道:“于老三,钱老四,我等你们的答复。”
于老三道:“文凤说的对!先了解你的身份之后,我们才能商量出一个办法。”
大先生突然转过身子,向外行去。
文凤厉声喝道:“站住。”
大先生加快了速度,奔向厅门。
突然间,两个人出现在厅门口处。
两个穿着灰衣大褂的瞎子。
是含沙、射影。
这两个人,瞎了几十年,但他们武功高强,而且练成了人所难及的听觉和嗅觉。
他们能听到十丈内落叶的声息,也能够从人体的气息中,分辩出来人是生人或是熟人。
大先生奔行极快,几乎和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收住脚步,大先生疾快的向后退了五步,道:“是你们?”
含沙、射影,是两个人的外号,他们双眼瞎去之后,就苦练一种绝毒的暗器,和两个人精奇的武功,配合施用。
没有人能知道他们攻出的一招中,是否有暗器配合,所以,死伤在他们手下的人,相当的多,就像沙漠中的毒虫,含沙射影一样凶厉。
两个人的绰号,越来越响亮,反而把两个人的真实姓名给掩没了去。
这两人本是孪生兄弟,再经过数十年的合作,早已心意相通。
他们姓洪,先出生半个时辰的老大叫洪飞,老二叫洪山。
含沙洪飞,冷笑一声道:“是大先生么?”
大先生道:“很高明的记忆力,我记得,只和你说过一次话。”
含沙洪飞道:“那已经很够,不论任何人的声音,只要咱们兄弟听过一次,那就永不会忘记。”
大先生一皱眉头,道:“含沙,射影……”
洪飞,洪山齐声应道:“大先生。
大先生道:“你们如若确定了我是大先生,怎能如此的无礼。”
射影洪山冷冷说道:“大先生,咱们兄弟在这个组合中,只不过是个从卫的身份,但却是一向奉命唯谨,从来没有误过事情。”
大先生道:“不错,你们兄弟执行令谕,一向严谨,从不询私,本组合光大在即,两位实在是很好的刑堂主持。”
含沙洪飞道:“不必啦,人贵自知,我们兄弟在武功上,也许还过得去,但双目不能见物,很难追觅千里,缉拿人犯,很难主持刑堂。”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两人虽然也加入了这个神秘组合之中,但仍保有着他们性格。
大先生双目中已暴射出怒火,但人还没有发作,缓缓说道:“你们既然知道还是这个组合中人,也知道我是大先生,怎会对我如此无礼。”
文凤接道:“他们虽然知道了你是这个组合中人,也知道你大先生的身份,但含沙,射影,一向是很认真的人,他们对你召来同道,杀死他们的属下一件事,极为不满。”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洪飞、洪山,你们可知道,杀你们率领的防守之人,是什么人么?”
洪飞道:“什么人?”
大先生道:“是三先生和四先生。”
射影洪山冷笑一声,道:“这就更使我们兄弟不解了,既然是三先生和四先生,为什么竟然会杀死了咱们自己人?”
含沙洪飞冷冷说道:“我们奉命守卫此地,任何人不得擅人,想不到,三先生和四先生,竟然不惜杀死自己的人,冲来此地,何况,目下的禁令,尚未解除,有人冲入了这座茅舍之中,咱们兄弟,还应该负责,对么?”
大先生道:“我以大先生的身份,告诉你们,于老三和钱老四,是奉我令谕之召,赶来此地,你们不用管这件事,退回去吧!”
洪飞道:“大先生,但是这个组合中,最首要的人物,说出的话,就算是令谕,但前令未解又下了这样一道令谕,实在叫咱们做属下的无所适从了。”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你们可知道,传出令谕,要你们防守此地,任何人不得进入的,是什么人呢?”
洪飞道:“咱们只知道奉命行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大先生道:“很不幸,咱们这个组合中,出了一个叛徒,那就是对你们传下令谕的二先生。”
洪飞道:“哦!二先生背叛了大先生。”
大先生回顾了文凤一眼,道:“不错,现在,二先生就在此地,我召来了三先生和四先生,就是要处置此事。”
洪山道:“大先生,咱们兄弟,没有眼睛看人,但是我们的感觉之中,好像是大先生准备在逃走一样。”
大先生怒道:“含沙、射影,我已经对你们曲予纵容了,你们这等目无长上,难道,就不怕组合中的严厉规戒么?”
洪飞道:“怕!所以,咱们才一直严遵令谕,一直兢兢业业于本身的职责。”
这两兄弟,你言我语,说来倒也顺理成章,大先生顿有着语塞之感。
这时,钱老四突然开了口,道:“含沙、射影,你们兄弟先行退去,我和老三杀了你们属下的事,过一天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洪飞笑一笑,道:“四先生这么说,我们兄弟就担当不起了,在下和舍弟告退。”
两个人的态度,突然大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退了回去。
大先生望着两人的背影,眼中是一片很奇怪的神色。
于老三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先生,现在,咱们应该继续谈谈咱们的事了。”
大先生冷冷说道:“你们是不是早约好了,一起背叛于我?”
于老三摇摇头,道:“没有,大先生,我们只想看看你的真正面目,知道你是谁?”
大先生道:“看过之后呢?”
于老三呆了呆,望着钱老四,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钱老四略一沉吟,道:“大先生,你是咱们的首脑,咱们对你一向敬服,想不到,咱们之间,似乎是一直没有开诚相见。”
于老三道:“对!大先生,我们希望你取下面具,大家面对面的好好谈谈,照你大先生的说法,咱们这个组合在一个月内就可以完成我们多年的心愿了。”
大先生道:“不错,行百里路半九十,现在,应该还不是我取下面具的时候。”
文凤道:“大先生,你所谓的大局将定,是把我们也一起算计进去了。”
大先生冷冷说道:“文凤,你一直在用心挑拨,是么?”
文凤道:“过去,我们一直把你视作首脑,遵从你的令谕,冒险犯难,从无一句怨言,但你自己想想你的作为,哪一件事,能叫我们相信?”
大先生道:“过去,难道你就一直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么?”
文凤道:“早就想到过了,不过,不像现在这么明朗。”
于老三道:“大先生,二先生说的不错,我们心中早就有些对你不信任,只不过,我们没有说出来罢了。”
大先生道:“既然是早就不信任了,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钱老四道:“说出来,也得有说出来的机会呀!”
文凤道:“你一定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了。”
大先生道:“好!我也希望,你们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是不是早有了勾结。”
文凤道:“你又猜错了,我们没有勾结,大家对你的怀疑,都是深藏在心中,你的神秘,不但使我们疑心,也使我们畏惧,疑心虽早,不过,不敢说出来,你除了由我代你传谕的本寨之外,又设了两处发号施令的营寨,墙无百日不透凤,你那些别具用心,不但我觉着,大概老三,老四,都已经心中有数,你究竟在玩的什么手法?”
大先生冷冷一笑,答非所问的道:“你们有了问我的胆量了?”
文凤道:“楚小枫的启示,你千方百计的要杀他,但他还是好好的活着。”
大先生道:“我主要的,是要留他活口,如是我想杀他,哪还有他的命在。”
文凤道:“我是很清楚,在襄阳时,你想杀他,后来,你也想杀了他,只是中间,有一次,你想要生擒他。”
大先生沉吟了一阵,道:“所以,你也敢背叛我了。”
文凤道:“哼!不止是我,只怕接近你的人,都已有背离你的用心了。”
大先生道:“于老三、钱老四,你们说,你们是不是也决心背离我了?”
两道炯炯的眼神,不停的转动,逼视两人。
于老三吁一口气,道:“大先生,小弟等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大先生。”
在久年积威之下,接触到了那凌厉的眼神,两个人不觉间生出了畏惧之心。
大先生道:“你们所谓的神秘,就是我戴了一个面具,是么?现在,我如取下面具呢?”
于老三道:“大先生,这正是咱们日夜祈求的事。”
大先生道:“好,我可以立刻取下面具,不过,你们现在,要表明一下立场,第一,我要你们决定,我如取下了面具之后,你们是否还听从令谕行事?”
钱老四道:“如若今后彼此之间,真能但白相处,我们自然还会听从大先生的令谕。”
大先生道:“那很好,我如若要你们杀了文凤呢?”
于老三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二先生?”
大先生道:“对!”
于老三道:“这个,她是二先生的身份,我们如何能以下犯上。”
大先生道:“她已经背叛了我,由现在起,取消她二先生的身份,然后,由你递补。”
最后这句话的诱惑力量很大,于老三不自禁的望了文凤两眼。
文凤冷冷说道:“不要听他挑拨,他要你们出手,但你们自己想想看,是不是一定能够杀得了我。”
大先生道:“老三,二先生的武功,决不会在你之上,”
于老三回顾了钱老四一眼,道:“你看看,这件事,咱们应该如何?”
钱老四道:“我看,这件事,咱们得冷静的想一想。”
大先生道:“想什么?”
钱老四道:“想一想看,我们应该如何自处,这大概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于老三道:“最后机会,这是什么意思?”
钱老四微微一笑道:“你想想,目下情势,似乎是咱们最后一个抉择了,如若咱们的选择不对,那就只有一条路走?”
于老三道:“什么路?”
钱老四道:“死亡。”
楚小枫冷冷说道:“还有一条路,阁下没有想到?”
钱老四道:“什么路?”
楚小枫道:“流芳百代和遗臭万载,人生短短数十年,都会死亡,但有些人死去之后,却被尊敬如神,至少,提到他,无不心怀敬意,但有些人,死去之后,提到他,人人都会骂他几句。”
钱老四沉吟不语。
于老三吁一口气,道:“一个人,死都死了,还管后世的人骂不骂,反正人死了,也听不到。”
摘飞星道:“于老三,你们虽然都是用的排行相称,但我知道你是谁,大丈夫生于人世,要活的顶天立地,就拿你们这些人来说吧?一个个、都有着非常的武功,都有着极高的成就,就算不能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但至少,也可以扬名立万,成为一代大侠。”
大先生道:“我们改扮易容,隐于暗中,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大展鸿图,有一天,我们会脱去伪装,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江湖之上,不过,那时候,所有的江湖人,都会对我朝拜。”
楚小枫道:“这些为你打大下的功臣呢?鸟尽弓藏,你要如何处置他们?”
大先生道:“他们么?都是各大门户的真正主人……”
楚小枫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人物,都会心存此念,你可曾看到了他们的成功?”
大先生道:“那是他们的方法不对。”
楚小枫道:“我想不出,你用什么方法?能够偿此心愿?”
大先生道:“这你不用知道。”
楚小枫道:“事实上,只怕你也未必有此能耐。”
大先生道:“哦!为什么?”
楚小枫道:“阁下只怕要先过了在下这一关才行。”
大先生道:“楚小枫,你认为,你真能拦得住我么?”
简飞星道:“还有我!”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你,你不过萤火之光,也敢言和日月争明么?”
文凤道:“大先生,现在可不可以取下你的面具?”
大先生道:“可以,但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如何决定?”
钱老四道:“大先生,我看,这件事,还要你先委屈一下自己才行!”
大先生道:“怎么个委屈法?”
钱老四道:“先取下你的面具,等我们看清楚了你的身份之后,再作计议。”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钱老四,看来,你也有背叛之意了。”
钱老四道:“就目下情势而言,咱们对大先生,难免会有些怀疑了。”
文凤和楚小枫已悄然移动身体,挡在了大门口处。
简飞星冷冷说道:“大先生,你已经众叛亲主了,还摆的什么威凤。”
楚小枫突然欺身而上,右手一探,向大先生脸上抓去,口中说道:“阁下既然不肯自行取下,那只有咱们自己动手了。”
一句话的时间,两人已经动手五招。
楚小枫未能取下大先生脸上面具,反而被大先生的雄浑掌力,逼得向后退了三步。
但文凤接连出手,指点、掌劈,倏忽间,攻出了七掌,点出五指。
大先生封挡开了文凤的攻势,楚小枫的攻势又到。
这两人连环攻势,虽然十分猛烈,但大先生仍然能从容应付。
钱老四回顾了于老三一眼,道:“咱们应该如何?”
于老三道:“咱们话已经说出了口,就算此咱们袖手旁观,他也不会放过咱们。”
钱老四道:“这话说得不错,为今之计,也只有想法子,逼他取下面具了。”
于老三点点头。
大先生虽然一直和楚小枫,文凤激烈搏杀,但他仍然保有着耳目的聪敏,听到了两人的说话。
忽然间,大先生拳法一变,招招如巨斧开山一般,劈了过来。
雄浑的拳凤,带起了呼啸之声。
楚小枫和文凤,都被那拳凤逼得无法还招。
忽然间,大先生飞跃而起,平飞如箭,向外冲去。
文凤和楚小枫已被他拳凤逼开,显然,已无法阻拦大先生的冲奔之势。
这时,刀光一闪,一道寒光,迎面劈下。
是简飞星。
原来,他发觉了大先生已存了逃走之心,悄然移动身躯,守在了厅门口处,劈出这及时的一刀。
只见大先生一扬拳,直向刀上迎去。
简飞星冷笑一声,道:“就算你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但也很难承受我这一刀。”
暗加力道,刀劲去势更疾。
眼看拳势和刀刃就要相触一处,大先生拳头忽然一偏,以手腕迎向刀刃。
锵然一声金铁交鸣,简飞星的刀势竟被震开。
敢情,他这手腕之上,竟然戴了一枝金环。
但简飞星这一挡之势,文凤和楚小枫又围了上来。
老少双怪,却被华圆、成方、四英等围了起来。
于老三、钱老四,也极快的跟了上来。
钱老四大声叫道:“大先生,你如还不肯取下面具,那就别怪咱们对不住了。”
大先生目光转动,看看环围在四周的五大高手;心中实是感慨万端,五人之中,竟有三人,是他自己的属下。
楚小枫冷冷说道:“大先生,你如若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成功的人,现在,应该已经证明了。”
大先生道:“证明了什么?”
楚小枫道:“证明了你并未成功,鉴于江湖上很多的往例,你对他们并无太大的不同,你不是超人,也低估了人性。”
大先生道:“只要我离开了此地,你相信,我有很充分的能力,东山再起,就算这个组合中人,全数背叛了我,也无法阻止我再一次的成就。”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你自信能够走得了么?”
大先生道:“你们五人合力,也许可以和我一决胜负,但我要破围而出,并不是太难的事。”
楚小枫心中暗道:以他武功之高,真的要闯出去,只怕是很难拦得住他。
只听于老三和钱老四,同时说道:“大先生如是一定要闯出这座大厅,只怕得先杀了在下。”
大先生怔了一怔,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于老三笑道:“就算是我们今日吃了豹胆,熊心,冒犯你大先生了。”
钱老四道:“你如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只怕先要杀死我和于老三了。”
大先生厉声说道:“你们现在还有机会,跟我离开此地,重整组合。”
钱老四道:“太晚了,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不会放过我们。”
于老三道:“二先生,你怎么说,咱们听你的。”
文凤道:“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不能放过他。”
于三先生哈哈一笑,道:“大先生,二先生传下了令谕,咱们是奉命行事,老四出手吧!”
钱四一点头,和于三联手攻了过去。
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声激烈的博杀。
于三、钱四的武功都是一流的高手,攻势凌厉异常。
但大先生对付两人的攻势,仍然十分从容。
楚小枫低声道:“文姑娘,对付大先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了,咱们出手吧!”
文凤一点头,两个人同时攻上。
大先生虽然武功高强,但要他单独的对付这四大武林高手,亦非易事。
二十余招之后,已然微有不支之势。
于三先生突然一个侧身,直欺人大先生的身前,右手一探,抓下来了大先生的面具。
他成功了,但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大先生右手封开了钱四一记震心拳后,回手点出一指。
一道凌厉的指凤,穿裂了于三的护身真气,直插入太阳穴中。
这一击的凌厉,当真是看的人惊心动魄。
于三连哼也未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钱四先生疾攻两拳,退到了一侧。
文凤和楚小枫却拳脚齐施,狠攻三招,迫退了大先生。
钱四先生趁势抱起了于三。
但见于三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深过两寸的血洞,口鼻问也涌出鲜血,早已经气绝而逝了。
原来,这一指,不但洞透了于三的太阳穴,而且,也震伤了于三的大脑。
文凤、楚小枫,都把目光凝注在大先生的脸上。
那是张不俊,也不丑的面孔。
但使人惊异的是,看上去,他似乎是只有三十多岁。
文凤打量了一阵”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大先生冷然一笑,道:“你们处心积虑的要取下我脸上的面具,如今取下来了,你们究竟得到了什么?只不过,使得三先生送了一条性命。”
楚小枫呆呆的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出神。
因为,他忽然发觉,那张面孔,眼神,并非是完全陌主,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楚小枫一时之间,却是无法看出他的身份,他究竟是什么人?
文凤轻轻吁一口气,道:“说的也是,你从来没有以真正的身份和我们见过,就算是取下了你脸上的面具,我们也一样无法认识你?”
楚小枫却突然冷冷说道:“好深的心机!”
文凤、钱四,简飞星都听得心中一动,道:“你说什么?”
楚小枫道,“他表面上是戴着一个面具,面具之后,又经过易容。”
大先生突然放声而笑,道:“楚小枫,你实在很聪明,告诉我,你怎么瞧出来的,我这易容之术,天衣无缝。”
楚小枫道:“肤色。”
大先生冷冷说道:“不可能,每一次,我都经过了很仔细的检查。”
楚小枫道:“于三先生,取下你面具时,你不应该闪避的,因为,就算取下了你脸上面具时,我们也一样的不认识你,但由于你的闪避,使他的指力失去了平衡,面具,带下了你脸上易容的部分药物。”
大先生点点,道:“如非留下这一点破绽,那就很完美了……”
纵声大笑一阵,接道:“就算是留下这一些破绽,但你们也一样认不出我的身份,对么?”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我倒觉着你有些似曾相识,你可敢除去脸上的易容药物。”
文凤道:“对!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已经取下了面具,为什么不肯再除去易容的药物?”
楚小枫道:“大先生,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但今天的局面,已经很明显,我们不曾放过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于你手,这一点,大先生心中应该明白了。”
文凤道:“说的也是,不论你是哪一个,我们只要知道,你是大先生就行了。”
这时,突然响起了含沙的声音,道:“五先生和七先生到。”
随着那喝叫之声,楚小枫转头向大厅门户望去。
只见两人,并肩站在厅门口处。
那位五先生年约三十六七,天庭突出,两耳奇大,整个的脑袋,大过常人一陪。
这等怪异的像貌,应该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有着一种冷厉、阴森。
七先生很年轻,年轻的给人一种感觉,他至多有十七八岁。
两个人打量了厅中的形势一眼,五先生冷冷说道:“二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文凤道:“老五智慧过人,何不猜猜看目下的局面,是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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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先生望望弃置于地上的面具,道:“那是大先生的面具,什么人把它取下来的?”
钱四先生接道:“于老三,他虽然取下大先生脸上的面具,但却送上了他自己的性命。”
望望于三先生的尸体,又望望大先生,五先生不禁一声长叹。
楚小枫低声道:“大哥,这大脑袋的人,你可认识?”
简飞星道:“久闻其名,但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他。”
楚小枫低声道:“他是谁?”
简飞星道:“金大相,又被称作大头鬼王。”
楚小枫道:“这人的武功如何?”
简飞星道:“传言中,十分厉害,据说,他的无相神拳,已经练到了不着皮相的境界,兄弟,一旦和此人对阵时,要多多小心,不可给他机会。”
目光一掠那位蓝衣年轻人,道:“至于那位年轻人,就完全不认识了。”
楚小枫道:“奇怪的是,我却好像见过他。”
简飞星呆了一呆,道:“真的。”
楚小枫道:“嗯!这中间,可能有什么原因,我得仔细的想一想。”
简飞星道:“目下情势,十分复杂,咱们也无法着手,只有暂时静观其变了。”
楚小枫点点头。
大先生淡淡一笑,道:“五先生、七先生认识我么?”
七先生道:“你是大先生。”
大先生道:“好!你们还认识我,咱们就好谈下去了……”
金五先生却摇摇头,道:“慢着,我还无法肯定,你是大先生。”
大先生呆了一呆,道:“你还不如老七?”
金五先生回顾了蓝衣少年一眼,道:“七先生太年轻,有些事,他想的不太周到。”
七先生冷冷说道:“我为什么想的不周到,他明明是大先生,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金五先生道:“七先生,你几时见过大先生这个像了?”
七先生道:“我……”
望了大先生一眼,突然住口。
金五先生道:“我们见过的只是那一个面具,任何人戴上了向具,都可能是大先生,对么?”
大先生道:“难道你们只能由那个面具上,辨识我的身份么?”
金五先生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这样培养我们,培养那一个特制面具的权威。”
大先生怒道:“金五先生,你……”
金五接道:“阁下不要生气,我说的很真实,你如真是大先生,那就成了作茧自缚,不过,我相信你不是。”
七先生道:“他是的。”
金五先生道:“你怎么知道?”
七先生道:“我听他的声音很像?”
金五先生道:“很像!七先生,声音像的人很多,如若大先生要找一个替身来愚弄咱们,那人的声音,自然是要很像了。”
七先生道:“不!真的是大先生,我敢肯定。”
金五先生脸色一沉,道:“你问问二先生看,这大先生是不是真的。”
七先生回顾了文凤一眼。
文凤笑一笑道:“七先生,我的好兄弟,五先生说的不错,咱们无法肯定他是什么人?”
七先生摇摇头,道:“不!你们心中都明白他是大先生,但你们为什么不肯承认?”
文凤冷冷说道:“七先生,你冷静一下……”
七先生忽然一瞪又目,逼视在文凤的身上,接道:“我想不通,你们都知道他是大先生,但都咬着牙,不肯承认,何况,四先生刚刚还说过,那面具是于三先生由他脸上抓下来的。”
文凤道:“我不知道你是否听到了下一句,于三先生,只是取下他脸上的面具,但他却杀了于三先生。”
七先生道:“活该他死,谁要他对大先生不敬。”
飞身一跃,落在了大先生的身侧。
大先生目光一掠文凤,钱四,转注到金五先生的身上,道:“老五,二先生文凤和钱四,都已经背叛了我,你准备作何打算?”
金五亢生道:“于三先生被你杀了,六先生却死于别人之手,咱们七个人,还余下五个,都在此地了。”
大先生道:“怎么?你承认了我的身份?”
金五先生道:“你一定要说自己是大先生,在下也就姑且相认。”
大先生道:“承认了就好,于三已死,文凤和钱四背叛了我,七先生一片忠诚,现在,就要看你的了。”
金五先生目光转动,不停的打量厅中的人,却没有回答大先生的问话。
显然,他在借这些时间思考。
楚小枫开了口,冷冷说道:“大先生,其实,你不取下面具,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大先生冷然一笑,道:“你有这么聪明么?”
楚小枫道:“你可是不相信?”
大先生道:“我只相信咱们彼此之间的印象并不太深,明白点说,我不相信你会认识我。”
楚小枫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我会说出来。”
大先生双目中流露出嘲讽的神色,淡淡说道:“楚小枫,你如真能叫出我的名字,我就会除去脸上的易容药物。”
楚小枫道:“你就是排教教主。”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好!楚小枫,咱们匆匆一见,你竟然记得如此清楚,这一份记忆力,好令在下佩服。”
一面抹去脸上的易容药物。
果然是排教教主。
这时,最震惊的不是楚小枫和文凤,而是成方,华圆和排教四英。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神秘组合的主人,竟然会是他们心中最敬爱的教主。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勿怪你的消息是如此的灵通,勿怪你对我们了如指掌,原来,你是一个两面人。”
文凤道:“哼!原来,你是排教的教主,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们,丐帮和排教,是我们两个大敌人,想不到,你竟然是排教的教主。”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成方。华圆,你们过来。”
成方、华圆对望了一眼,缓步行了过来。
楚小枫道:“成方,你们到哪里去?”
成方道:“回公子的话,我们来自排教,教主既然相召,自然要回到教主的身侧。”
楚小枫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大先生对四英一招手,道:“你们也过来。”
排教四英,年龄较大,对是非之念,已经分得十分清楚,四人低声商量了一阵,由段山出面,抱拳一礼,道:“咱们身受教主栽培之恩,不能和教主为敌,但也不能听从教主之命,和楚公子为敌,实在是为难得很,所以,咱们兄弟只有以死相谢了。”
一掌拍向天灵穴。
四英几乎是同时动手,四具尸体倒下。楚小枫道:“四位不可。”
可惜,已经晚了。
大先生呆了一呆,怒道:“该死。”
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我如存心杀你,单是我摆在你身边的人,就足以制你死命。”
楚小枫双目尽赤,冷冷说道:“你已经逼死了四个心腹,难道还不知觉悟么?”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你破坏了我的全局,今日饶你不得。”
文凤冷冷说道:“要杀楚小枫,先得杀了我文凤。”
钱四先生道:“还有区区在下。”
金五先生道:“看来,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们,所以在下也算一份了。”
大先生道:“金五,大功将成,放眼武林,都将是我们的天下了,你竟然也背叛了我。”
楚小枫突然纵声而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这两句话,突如其来,听得全场中人,都为之一怔。
大先生道:“你明白什么?”
楚小枫道:“你不但冒充了排教的教主,而且,你也是春秋笔。”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你怎么想出来的?”
楚小枫道:“唉!想不通个中关键时,确有着重重神秘,但一旦想通了,那就见怪不怪了。”
大先生道:“好!楚小枫,你如能说明这一点道理,我就告诉你全部内情。”
楚小枫道:“你本是春秋笔的衣钵传人,而且,和拐仙黄侗竟也有关连,但我肯定,你不是排教教主……”
大先生接道:“这一点你错了,我是货真价实的排教教主。”
楚小枫道:“你可能是教主,但不是真的,原来的教主,早被你害死了。”
大先生点点头,道:“不对!我们本是双生兄弟,所以,我没有杀他,只是被我囚禁了起来。”只听苍劲的声音,道:“任你诡秘千变,也无法永保隐秘,令弟,已被咱们救出来了。”
说话的竟然是武林中第一大帮的丐帮黄老帮主。
只见他身后跟着四大长老,和三十二名丐帮精锐的高手。
含沙、射影,也跟在身后。
在黄帮主的身侧,还有一人蓬营垢面的中年人,人虽老迈礁淬,但隐隐之间,却和大先生,有很多相似之处。
大先生叹息一声,道:“黄帮主,你也来了。”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你一手愚弄江湖上黑白两道,实在是高明得很。”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黄老帮主,我早该杀了你。”
黄帮主淡淡一笑,道:“现在,我们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你囚禁起来的弟弟,已经告诉了我们大部分情形,但我还有些想不明白?”
大先生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黄帮主道:“你究竟和春秋笔是什么关系?又怎会和春秋笔有此关连?”
大先生道:“我就是第三代春秋笔……”
黄帮主叹息一声,道:“春秋笔人人尊重,但你却做出了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大先生冷笑一声,道:“含沙,射影,你们可也是要背叛我了?”
含沙道:“好说,好说,我们过去不明真象,那也就罢了,现在,咱们既然了解了实际的情形,自然不同了,咱们眼睛瞎了,但咱们的心还未瞎。”
大先生道:“好!既然,你们都敢背叛我,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七先生,咱们闯出去。”
丐帮四大长老、突然向前行了几步,拦住黄帮主的身前。
楚小枫道:“慢着,七先生,你过来。”
七先生呆了一呆,道:“我!”
楚小枫道:“对!就是你。”
七先生怒道:“你知道我是谁?”
楚小枫道:“欧阳姑娘!”
七先生突然流下泪来,道:“你还记得我。”
大先生突然一掌,悄无声息的拍身了七先生的后背。
楚小枫道:“小心暗袭。”
晚了,大先生的掌力,已经印在了七先生的背上。
七先生身子飞了起来。楚小枫一把抱住了七先生。
文凤、钱四、金五,齐齐飞跃而起,扑向了大先生。但闻一阵拍拍之声,四个人各自拼了一掌。
大先生拿出了真功实学,文凤、钱四、金五,全都受伤。三个人,被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黄老帮主叫道:“乾元神功。”
大先生道:“不错,不怕死的过来。”
楚小枫放下欧阳佩玉,举起了长剑。
这时,含沙、射影,却悄无声息的扑了出去。随着两人的扑击,一十二枚毒针已射出。
大先生冷笑一声,变掌劈出,迎向两人,身躯肃立不动,让那些毒针;射人衣服之内。
他出手无声无息,含沙,射影的扑击之势又快,但闻蓬蓬两声,掌势分击在两人头上。
蓬然一声,两个尸体落地。
楚小枫的大罗剑式,化一道冷芒飞射过来。
大先生一扬手,一道金虹飞出,锵然大震声中,楚小枫被震飞了七八尺远。
但大先生却身子一颤,道:“好可恶的瞎子,你们的暗器之中,竟然挟有寒铁神针。”
可是,含沙、射影,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这时,丐帮之中,一个叫化子悄然行了出来,一掌拍向大先生。
大先生回身一掌劈出,变掌接实。两个人的掌势,触接在一处。
大先生道:“你是谁?”
那人冷冷说道:“第二代春秋笔。”
大先生骇然道:“师父。”
叫化子道:“春秋笔没有师徒的称谓,只是代代相传,想不到我有眼无珠,竟然传了你这么一个阴险人物。”伸手一抹脸,恢复了本来面目。
楚小枫道:“陆前辈。”
他竟是看马的老陆。
老陆道:“很惭愧,他受了我的武功,也继承了道统,想不到,他竟然背叛了春秋笔。”
大先生怒道:“你老了,未必是我的敌手。”突然加力,掌势向前推去。
站在一侧的人,都感觉到一股暗劲,逼得人站立不稳。
老陆果然已年纪高迈渐渐呈不支。
楚小枫突然举剑,双手握柄,呼的一剑,向前刺去。
这一剑看似平淡,但却有一股王者气势,正是大罗剑式中的一招“万方臣伏。”
剑势由大先生的后背刺人,直透前胸。
大先生倒下去了,但他说了几句警世之言,道:“师父,春秋笔不可传下去,它专门找人的隐私,再加上那身霸道的武功,稍为心志不坚的人,就会受它诱惑,走入邪途……”
他的话,似乎是没有说完,但人却气绝而逝。
老陆吐出了一口血,目光投注在楚小枫的身上,道:“孩子,老夫如是早几年看到你,也许春秋笔的传统,还可以维持下去,可惜你晚生了几年。”
楚小枫黯然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的也有道理,春秋笔虽秉正义,但手段太霸道,而且,专以揭人隐私,难免会被人所用。”
老陆点点头,道:“孩子,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春秋笔到第三代为止……”
回头望着黄帮主道:“老帮主,当你之面,春秋笔宣告封笔,也许春秋笔永远不会再出现江湖,除非,我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出来。”
缓缓转身,抱起欧阳姑娘,道:“楚小枫,为了查出第三代春秋笔的着落,我很惭愧,没有伸手援救迎月山庄的劫难,春秋笔不是侠客,也不可伸手救人,这些规矩缺点很大,为了弥补那次大憾,把这位小姑娘交给我,明日,我到迎月山庄找你。”
楚小枫道:“好,晚辈恭候大驾。”
老陆抱着奄奄一息的欧阳姑娘,转身而去。
楚小枫回顾了文凤一眼,道:“文姑娘,你们准备如何?”
文凤道:“我和钱四、金五,还要遣散这个组合中人,给我们三个月时间;然后,我们三个人到丐帮请罪。”
黄帮主道:“丐帮当受不起,四个月后的今天,老朽联合少林。武当等掌门人,在少室峰恭候二位,希望能把此事作个结论,昭告天下。”
文凤点点头,道:“一言为定,老四,老五,你们意下如何?”
钱四,金五点点头,道:“我们听从文姑娘的决定。”
文凤道:“楚公子,四个月后再见。”
本文至此,全书已结,春秋笔是否还会出现还会出现江湖,那是以后的事了。
(全书完·秋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