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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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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 《镖旗》
第 一 回 拦路劫镖
北风呼啸,雪如鹅毛,枯树银妆,遍地琼瑶。邯郸道上,轮声辘辘,正行着一列篷车。
拉车的都是产自塞外的健马,性耐酷寒,寒风大雪中,仍然仰首奋鬃,得得而行。
这一列篷车,共有五辆,当先一辆,黄色车篷,车上高插着一面三尺长、二尺四寸宽的蓝色旗子,旗上用金线绣着一只下山猛虎,针法秀奇,栩栩如生。旁侧用银线绣着四个字:
“虎威镖局”。
第二辆到第五辆,都是一色的黑色篷布,车帘低垂,密不通风。赶车的,都穿着长毛滚雪的大皮袄,护耳大皮帽。
两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各骑着一匹健马,背上各插着一把雁翎刀,走在车队前面开道。
寒风中,两个人只穿着紧身扣裤褂,不时挥手,弹弹身上积雪,只看那一身打扮,就知是内外兼修的会家子。车队后面,有两匹健马追随,左面一个是虎背熊腰,黑脸膛的大个子,马鞍前挂着一柄钢链金柄流星锤,人高马大,看上去威风凛凛。
有首一人,生的干枯瘦小,背上交插着一对招呼穴道为主的判官笔,小个头,再加上五短身体,一副皮包骨的猴子像,全身上下除了骨架子,大概再找不出半斤净肉。
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有着湛湛逼人的神光。
除了一在一小两个骑马之人外,另八个背弓插箭,挂着腰刀的趟子手,一色护耳皮帽,夹裤,薄靴,小棉袄,白裹腿倒赶千层浪,跟在车队健马后面跑,喝!腊月天,寒风大雪中,只跑得一个个头上见汗。北风强劲,刮得雪花飞舞,车篷上积雪不多,远远望去,几个黑影在一片茫茫银色世界中蠕动。
突然间,一支响箭,挟着锐啸,划开了厉啸北风。叭的一声,落在了第一辆篷车前面两丈左右处的雪地上。
赶车夫的似是长年在江湖上行走的老手,不待主人吩咐,一收缰绳,篷车顿然而住,手中长鞭一挥,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道:“伙计们刹住车。”
只听一阵吁吁之声,四辆黑篷马车全部停了下来。第一辆黄色篷车上车帘启动,探出一个戴鸦雀巾,留着花白长髯的脑袋,咳了一声道:“玉龙,看看那落地响箭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咱们虎威镖局不怕事,但也不能开罪了朋友,失去江湖礼数。”
走在车前左首的精壮汉子,应了一声,一个翻身,跃下马背,捡起了地上响箭,瞧了一阵道:“回二叔的话,响箭未带标识,弟子瞧不出门道。”
车中人哼了一声,道:“有这等事,你拿过来给我瞧瞧。”
那叫玉龙的汉子神态恭谨的行到篷车旁侧,递上响箭,道:二叔请看。”
车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接过响箭。
大约是那车中老人,也无法从响箭上瞧出名堂,一阵沉寂过后,突然启帘而出。
只见他身穿团花青缎子皮袍,青缎夹裤,足登鹿皮薄底快靴,不胖不瘦和身材,紫脸膛,浓眉虎目,脸上微泛怒容,左手执着响箭,右手提着一管湘妃竹旱烟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阵道:“玉龙,到前面那片枣林去问问他们瓢把子怎么称呼。”
左面精壮汉子,欠身一利应道:“弟子遵命。”翻身上马,一拌缰绳,向前奔去。
那枣林,距离停车处,也不过半里左右,寒冬季节,枝叶早秀,树林上积雪,又大部为疾风吹落,看上去村干矗立,枯枝横空,别有一片冷肃、萧索的景象。
这时,迎面雪地上,也同时奔过来一匹马,蹄踏积雪,飞也似的跑过来。
两匹马一来一迎,双方马上人也似乎是都存心卖弄一下,直待两匹马将要撞上,才同时收辔,唏聿聿两声马嘶,两匹健马同时人立而起,打了一个旋身,荡起了积雪。
那精壮汉子技高一筹,先行稳住身子,抱拳道:“在下虎威镖局李玉龙,给朋友见礼。”
对方年纪二十六七岁,羊皮短袄,灰狼皮紧腿长裤,透着一险精明气。
只听那人嗯了一声,道:“久仰,久仰,虎威镖局总镖头的大弟子,百步飞镖李玉龙。”
李玉龙道:“好说,好说,那是江湖朋友们的抬爱……”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兄台姓名可否见告?”
那人仰天打个哈哈,道:“我们既然敢出手动虎威镖,自然敢留下姓名。”
李玉龙年纪虽然不大,但他自幼即随师父在江湖上走动,见识博广也算经过风浪的人物。当下陪笑说道:“兄台怎么称呼,小弟这边洗耳恭听。”
那劲装汉子冷冷说道:“兄弟姓邵单名一个杰字,人称冷箭邵杰。”
李玉龙一欠身道:“原来是耶兄,兄弟失敬了。”
冷箭邵杰一抱拳,道:“好说,好说,兄弟不善言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和虎威镖局没过节,只留下篷车,贪局中人,可以上路。”
李玉龙淡然一笑,道:“邵兄说笑话,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吃我们保镖这行饭,怎能丢了客人逃命,虎威镖局在江湖上,走了二十年镖,可是从没有过弃镖逃走的事。”
冷箭邵杰道:“虎威镖局的盛名咱们久仰了,你李兄的百步边环飞镖,咱们也慕名已久,不过,咱们如若没有几分把握,也不敬老虎口里拔牙。”
李玉龙心中暗道:“就凭他这点能耐,决不敢动虎威镖局的念头,必然另有主脑人物。
心中念道,口中却笑道:“那兄,敝局走这趟镖,兄弟只不过是前一名小卒,护镖的,是我虎威镖局二当家的……”
那杰一带缰绳,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封简,说道:“既是贵局里二当家也来了,大概连李见,也做不了主!这封简之内,是我们瓢把子的手笔,李兄拿给贵局二当家的瞧瞧,在下恭侯回音。”
李玉龙接过封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书奉虎威镖局二当家铁掌金环方振远亲拆。
李玉龙看罢封简的字迹,不禁一呆,暗道:“这次二叔亲身押镖,除了镖局中几个重要镖师之外,很少人知道,这伙人却似了如指掌。
心中念头,像风车一般打转,人却一抱拳,道:“邵兄稍侯。”一勒缰绳,转过马头,奔回篷车。
二当家铁掌金环方振远,正盘坐车中抽着旱烟,老头儿心中似是很火,脸上一片肃穆,右首那精壮汉子,已下了马,垂手站在篷车一侧。
李玉龙马近篷车,一个翻身下了马,欠身说道:“回二叔,弟子和他们照了面,对方飘把子有封书简,书明要二叔亲拆。”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你拆开念给我听了,,这邯郸道上竟然有人敢动虎威镖局的镖,还要指名我亲拆书简,倒要看看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
李玉龙肃然站好,拆开封简,念道:
“字奉方振远副总镖头雅鉴:久闻贵镖局生意兴隆,目进斗金,连号十余家,虎威镇中原,飞虎镖旗所经之地,绿林道上朋友,无不退避三舍,迄今十余年矣……”
方振远一摸额下的花白长髯,道:“嗯!信还算写的客气。”
李玉龙抖一抖身上的积雪.接着念道:“弟子不才,斗胆冒渎虎威,限函到顿饭工夫之内,方兄带贵局中人,留下兵刃,赤手空拳撤离,如有人妄带寸铁,必遭惨报。贵局十余年积财万贯,赔此一票,也不致一蹶不振。”
方振远早已经听得脸色大变,但他还忍住,静静听完,才长长吁一口气造:“好大的口气,看看他落款的姓名。”
李玉龙摇摇头道:“信上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图号。”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给我瞧瞧。”
李玉龙应了一声,双手捧信,恭恭敬敬地递火车中。
方振远接过书信一看,满满怒意的脸色,竟然飞起一缕讶然之色。
那站在篷车右首的精壮汉子,绕过篷车,行到李玉龙的身侧,低声说道:“李师兄,那书信下款,画的什么图号。”
李玉龙低声应道:“一面八卦图案,一把折扇,和一条似绳非绳,似带非带之物。”
方振远神情严肃,沉声对另一个精壮汉子说道:“俊儿,你去请张、杨两位镖师上来。”
这时,五个赶车的车夫,都已下了车,收起了长鞭,亮出了家伙,一色的薄刃厚背钢刀,各自守在篷车前面。 原来,这些赶车的车夫,都是虎威镖局精壮的趟子手所改扮。
这些人都是常年走镖的精干伙计,一遇上事故,不用吩咐,立时亮家伙占了方位。
李玉龙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二叔,来的人很扎手吗?”
方振远点点头道:“点子硬的很,咱们得小心应付,这一关很难闯。”
李玉龙索知二叔,一向高傲,走镖十余年从未出过合于,毁在他金环之下的绿林悍匪,不知凡几,此刻,突然间变的这般慎重,在李玉龙记忆之中,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心情也顿感沉重。
这当儿,那叫俊儿的精壮汉子,已引着一高一瘦,张、杨两位镖头大步行了过来。
那虎背熊腰,黑脸膛的大个子,左肘上还挂着钢锭金柄流星锤,大走两步,抢在前面,一抱拳,道:“二当家的,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一阵交给俺张大豪。”
方振远神情肃穆,道:“来人不是一般的绿林人物……”
目光转望枯瘦的杨镖头,说道:“四成,你过去在江南道上走动过一段日子,不知是否知晓这几个人物。”
杨四成一欠身道:“回二当家的话,四成倒是知晓一点江湖事情,但不知来人是否留有标识?”
方振远道:“嗯!有一封信,你拿去瞧瞧。‘”
杨四成伸出枯瘦的双手,接过了函笺,似是并未用心细瞧内容,双目却盯注在后面那三个图案上,凝神沉思。
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就职属所知,似乎是南天三煞的标识。”
口中说话,人却恭恭敬敬地把函笺递了过去。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是南天三煞,他们一向活跃于大江之南,而且近几年已销声敛迹,想不到竟会出现在邯郸道上,图谋咱们虎威镖局的镖……”
张大豪接造:“二当家,有道是水来土堰,兵来将挡,俺就不信南天三煞是三头六臂的人物,咱老张先去会会他们。”
此人性子急暴,话落音,大步向前有走。
方振远摇摇头道:“等一下。”
他为人严肃,不苟而笑,虎威镖局上下人等,无不对他敬畏三分,张大豪果然不敢再行妄动,停下步子。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就老朽所知,南天三煞在绿林道上,向以狠辣著名,但却并非是养撞之徒,他既然明目张胆地挑旗、劫镖,必有着很周密的准备,老朽这铁掌金环的虚名,断送无妨,但不能让人砸了虎威镖局的招牌。”
这一番话语重心长。连那带着三分浑气的张大豪,也听出事态严重,非同小可。
方振远又沉付了一阵道:“好!咱们去会会他们。”目光一掠环立身侧之人又道:“四成,玉龙,跟我去,俊儿和张镖师,你们先把镖车盘起来,要弓箭手准备,咱们这次的主顾,不但身也显赫,而且还带着内眷,人家相信咱们虎威镖局,才把家小的性命、财产,全都托付了咱们,只要咱们有一口气在,有一个活人,就不能让主顾受到伤害,会敌的护镖一样重要。”
张大豪一欠身应道:“二当家的放心,职属等自会小心。”
方振远点点头道:“最重要的是未得我命令,你们不要擅离镖车……”
右手一挥,说道:“玉龙带路。”
李玉龙应了一声,转身向前行去。
方振远、杨四成跟随身后,向前行去。
三人一动身,张大豪立时下令,把五辆蓬车盘了起来,八名越子手取弓抽筋,选择了拒敌之位。
张大豪虽然有几分泽气,但他长年走镖,经验却是极为丰富,几个趟子手,也都是虎威镖局的精干老练人物,片刻之间,已然布成了很易守护的拒敌之阵。
再说李玉龙当先行近邵杰,一抱拳道:“劳邵兄回报,就说虎威镖局二当家的,拜访贵瓢把子,有什么事,由他两位当面谈个明白。”
冷箭邵杰打量了站在丈外的铁掌金杯一眼,看他卓立雪下,紫脸肃穆,不怒而威,暗道,久闻铁拿金环的威名,看来果是不错。
他被那铁掌金环方振远的气度所摄,轻轻咳了一声,道:“李兄的话,在下原本转告瓢把子,但他肯不肯和贵镖局二当家的会面,兄弟可没有把握。”
飞身上马,一提缰,纵马而去。
冷箭邵杰快马踏雪,行入枣树林中,几个转弯,消失不见。
一盏热菜工夫之后,枣林中走出四条人影,踏雪疾奔而来。
四人都未骑马,但速度却不在马奔之下,片刻工夫,已到近前,停身在四大以外。
当先一人,正是冷箭邵杰,遥遥一抱拳,道:“李少镖头,我们瓢把子大驾已到,贵同二当家有什么话,可以上来说了。”
李玉龙抬目看去,只见四丈外雪地上,并肩站着三人,居中一人头戴方巾,一身黑色短褂长裤,外罩虎皮披风,怀中拖着一柄形如人臂的怪兵刃。
左首是一个儒巾蓝衫,白面无须,右手执着一柄折扇的文士。
右面一个全身红衣,粉红色头巾,粉红小蛮靴,粉红色斗莲,从头到脚,看不到一点杂色。
四丈距离,大雪纷飞,使得李玉龙无法很清楚看到她的面貌,但见她腰肢纤细,身材窈窕。鹅蛋脸形,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三个人停身在四丈外,不再向前行进,分明是战矜身份,恐怕要激怒生性高傲的二叔。
哪知,事情完全出了他们意料之外,李玉龙还未来及回身禀报,方振远已大步走了上来,道:“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李玉龙应了一声,随着方振远的身后行去。
方振远左有杨四成,右有李玉龙,行距来人八尺左右处,停了下来,抱拳说道:“方某人久闻南天三义的大名,今天有幸一晤。”
那杯抱奇形兵刃,居中而立的黑衣长髯人,冷冷说道:“咱们三兄妹,一向被江湖同道称为南天三煞,这南天三义的大称,咱们当受不起。”
方振远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道:“就在下所知,贵兄妹和虎威镖局,素无过节,咱们虎威镖局,也没开罪三位的地方,三位如是有所需求,在下极愿转报敝局的总镖头,在下相信,定会对三位有一个完满的交代……”
南天三煞肃立不动,也无一人接口。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再说,方某人保这一趟镖,既非珠宝金银,更非值钱的名画、古玩……”
那左首身着蓝衫的白面文士,似是已听的不耐!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扇去身上积雪,接道:“咱们兄妹打听的清楚,他们带有多少价值的东西,不用你方副总镖头代为劳心,咱们和威镖局无过节,所以,才先礼后兵,那书简已经写的很明内,贵镖局中,以要放下兵刃,咱们决不加害。”
方振远紫睑上,泛起了一片怒意,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三位足诚心要砸虎威镖局招牌了。”
那红衣女子格格一笑,道:“哎哟!方副总镖头,我们可没有说要砸虎威镖局的招牌,但你二当家的硬是要往身上揽,那可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方振远已然了解到今日处境,已非口舌能解决了,仰天大笑一声,道:“三位如是执意不肯高抬贵手,放我方某一马,那就如姑娘所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虎威镖局从不无故惹事,但也不怕事情……”
那居中而立的黑衣人,冷然接道:“那很好,你方副总镖头,既然觉着能够对付南天三煞,咱们也用不着再费口舌了。”
那红衣女子突然一挫柳腰,斗蓬飘飞,人已凌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八尺以外雪地上,笑道:“我们兄妹,还有约会,事情既已挑明了,也不用再耽误时间,小妹先领教方副总镖头的高招。”
铁掌金环方振远回顾了李玉龙一眼,道:“玉龙,你去会会她,但要小心,她用的兵刃定然也是一利奇形的兵刃,最好见到兵刀之后再出手。”
李玉龙点点头,唰的一声,抽出了雁翎力。气聚丹田,缓缓行到那红衣女子身前,道:
“在下李玉龙,奉陪姑娘几招,姑娘请亮兵刃。”
红衣女子喜怒无常,原本冷峻的脸色,突然展现出了一片笑容,道:“动上手,自然要你见识我的兵刃!小心了。”
话出口,人已直欺而上,呼的劈出一掌,简直未把李玉龙手中那百炼精钢的雁翎刀放在眼中。
李玉龙,一闪避开,道:“姑娘不亮兵刃,在下……”
红衣女接造:“该用兵刃的时侯,姑娘自会亮出来。”
双掌齐出,一式“双风贯耳”拍了过来。
李玉龙一皱眉头,雁翎刀斜斜推出。
洒出一片刀光,横里斩去。
红衣女子格格一笑,拍出的双掌,突然向下一按,柳腰一长,整个身躯腾空而起,险险的避开刀势,人如天马行空,由李玉龙头顶掠过,红色小蛮靴,却借势蹬向李玉龙的后脑。
这一脚如是被她蹬中,李玉龙不死亦得得伤当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玉龙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右手单刀一式“回首望月”,刀光翻浪,由下而上,卷了过来,刚向红衣女子双腿。”
那红衣女悬空打了一个翻身,身如轻絮飘叶,落在数丈外的雪地上。
李玉龙收刀平胸,也未追赶,口中却冷笑一声,道:“姑娘不亮兵刃,只怕……”
那红衣女子娇喝一声,接道:“不要卖狂。”右手一近,一道红光,直射过来。
两人相隔足足有八尺左右,那红光直射而至。
李玉龙雁翎刀一摆迎向那飞来的红光斩去。
只见那红衣女右手一抖,飞来红光,有如电蛇一般,打个转身,缠向李玉龙执刀的右腕。
李玉龙这时已然看清楚那是一条红色的软带,但在那女子手中,却能操纵变化,极尽灵巧。不禁心头一震,赶忙一沉右脱,马步移动,闪开五尺。
只听那红衣女喝道:“着。”
红带一沉,掠地卷至。
李玉龙一提夏气,一招“旱地拔葱”,升起九尺多高。
那红衣女用心亦就在逼他腾家离地,格格一笑,红带随着飞起,缠住李玉龙的双足。
铁掌金环方振远正待飞身抢救,那红衣女子,已然暗运内力,借势一挥,李玉龙身不由已的连人带刀,直飞出去三四丈远。”
李玉龙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带动身子,悬空飞去,应变不及,顿感耳际风生,头晕眼花,砰的一声,跌摔在雪地上。
冷箭耶杰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手起指落,点中了李玉龙的穴道。
铁掌金环方振远为人稳健,眼看救援已经不及时,顿变心意,不再出手援救,却低声对杨四成说道:“这女子软带招数奇幻,等一会由老夫亲自出手。”
杨四成道:“李少镖头遭敌擒,二当家的不准备救人吗?”
方振远道:“护镖要紧,他们只要不当场杀了玉龙,大约就不会事后再下辣手,你快些退回去护镖吧。”
杨四成来不及多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那红衣女人已收回了彩带,莲步姗姗地走过来,笑道:“年轻人不经打,看来,你方副总镖头,非得亲自出手不可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不用狂,方某人走镖十余年,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不过,老夫有几句话,要在动手之前先说明的。”
红衣女格格笑道:“好啊!小妹洗耳恭听。”
方振远道:“在下已经说明,我们虎威镖局保的这趟镖,不能算镖,而是一家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方某人想不通,以你南天三煞的名号,为什么会对一些老弱妇孺下手。”
红衣女道:“他们弱,但虎威镖局不弱,你方副总镖头亲自押镖,足见贵镖局对这超人镖十分重视。”
方振远道:“方某不明白的,也就是这一点,贵兄妹究竟是冲着刘家老少数日来呢?还是冲着虎威镖局来?如是冲着虎威镖局来,事情很好办,来日方长,咱们走个日期,大家会会,以武会友,性命相搏,悉凭尊便,犯不着连累无辜,弱了你们南天三煞在江湖上的名头。”
红衣公道:“喂!果然不愧老江湖,口风紧的很,如是我们冲着刘家老少来呢?”
方振远缓缓说道:“开镖局这一行,做的是生意,主顾们付了钱,我们就得保护人家的安全,为人卖命,不看金面看拂面,彼此同为武林人,黄兄妹如若能高抬贵手,不但在不感激,就是敝局的总镖头,亦将领受资兄妹这次情,别的老朽不敢夸口,敝总镖头爱朋友,北六省武林道上,无人不知,虎威镖局,在江湖上未失过事,主要的还是靠江湖上朋友们赏脸。”
红衣女子嗯了一声道:“这个咱们早已打听过,不用说贵局总镖头了,单是你铁拿金环副总镖头,在北六省名望,也够人瞧老半天哩,毁在你金环下的绿林朋友,少说点,也不下三四十人,我们既然敢伸手动这趟镖,老实说,早已经盘算过利害、得失,也暗中掂过了你们虎威镖局的斤两……”
方振远摆一摆手道:“好!三位既是一定要下手留镖,方某人也不愿再厚颜相求,但你们南天三煞可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希望你按江湖规矩动手。”
红衣女子道:“幼镖还有规矩,这个倒要请教了。”
方振远暗中盘算,这一段时间。已够杨四成布置,当下淡淡一笑,道:“保镖的是虎威镖局,不让你们幼镖的是方某人,冤有主,债有主,你们不能伤害到顾主。”
红衣女子矫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方副总镖头,似乎是已没有信心能保住这趟镖了。”
方振远道:“姑娘暂时不用夸口,眼下,还未知鹿死谁手。”
红衣女子冷然一笑道:“你可以出手。”
南天三煞在江湖道上虽以心狠手辣著名,但如论江湖阅历经验,却难及铁掌金环。
方振远并未为红衣女子激怒,一面暗中戒备,一面冷冷说道:“方某之言还未说完……”
红衣女子已逼近方振远的身前,大有立刻出手之意,但方振远的沉着,却使她不自觉接道:“那你就快些说。”
方振远道:“照江湖规矩,你们南天三煞亮名幼镖,不同于一般宵小的鸡鸣狗盗之行,今日就算方某栽倒贵兄妹的手中,那只怪方某人学艺不精,死而无怨。行有行规,家有家法,虎威镖局不报官,也希望贵兄妹能留镖三月,函约敝局总镖头限时讨镖。”
红衣女子道:“如果三月期满呢?”
方振远道:“那就任凭处理,因为方某人的败伤,并不表示贵兄妹砸了我们虎威镖局的招牌,姑娘如是敢许此诺,方某人死办无憾,贵兄妹也算在江湖上扬了万儿。”
红衣女道:“这规矩对我们兄妹有何好处?”
方振远道:“盗亦有道,你们南天三煞如能守此规戒,黑、白两道都交对你们另眼相看……”
方振远突然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再说贵兄妹如真能败敝局总镖头,保住劫镖不遭追问,江北六省,十二家镖局子,大都将自动歇业,你们南天三煞这个睑,可算露大了。”
红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好!一言为定,姑娘就替你担待起来。”起来。”
方振远道:“姑娘真能做得主吗?”
红衣女子道:“我红娘子虽是女流,但还没有说过不算的话。”
方振远道:“好!就凭姑娘这一句,老朽赞你一句女中丈夫。”
红衣女子冷冷问道:“说完了吗?”
方振远道:“老朽已言尽于此。”
红娘子忽的嫣然一笑,道:“那你接掌吧!”
飞跃而起,一掌拍下。
方振远道:“来得好。”左脚滑退半步,右手中湘妃竹旱烟袋一招“画龙点晴”,迎着红娘子拍落的掌势点过去。
红娘子看那方振远旱烟袋一扬之间,就找上了右腕间脉门穴道,心中亦是暗暗吃惊:这老小子果非好与人物,一出手拿捏取位,无不是恰到好处。赶忙一偏娇躯,身随臂转,掠出八尺以外。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红娘子转身一掠,方振远已心中有数,警觉到红娘子不但抽中绫带招数奇幻,而且轻功也高人一筹,这飞身一掠,必然有着极厉害的杀手回击过来。
老练的方振远,面对着强敌,小心翼翼,并未追赶。
果然,红娘子脚站雪地之后,头也未回就挥手反击过来。
一道红光,彩云舒展一般,横扫过来。
方振远看她绫带击出,才陡然飞身而起,手中湘妃竹的旱烟袋,“怪蟒出穴”,直点过去。
武功一道,讲求眼到手到,抢制先机,方振远这飞身一击,正在红娘子绫带攻出的空隙之中。
好一个红娘子,眼看先机全失,敌势凌厉,立时随着那击出的彩带,一个大转身,人也借势飞起悬空一个大旋身,人已飞到了一立外,避开一击。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姑娘好使的轻功。”
红娘子连失先,恼羞成怒,红带舒展,横里卷来。
方振远心中早有打算,如若能够凭借自己的百战历练,寻暇抵隙,三五回合内,先行擒下红娘子,用作人质,不但玉龙性命可保,以她生死作挟,或可使这趟镖安然通过。
但他心中明白,那黑衣人和蓝衫少年,决不会眼看红娘子被擒,必将出手抢救,所以,成功的机会只有一个字,快,快得使两个人抢救不及,如果敌势太强,难如心愿,那就只有退回镖车停留之处会合杨四成和张大豪全力护镖。
他心中早已盘算好进退之策,眼看绫带飞来,立时气沉丹田,马步如桩,手中湘妃竹的旱烟袋,向上一抬,迎向飞布绫带绞去。
红娘子心中暗暗骂道:“这瘟老头子打得好狂。”
绫带一转,缠住了湘妃竹上。
她动作迅快,绫带缠上旱烟袋立时用力一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向后带去。
方振远旱然早已有备,仍然被那红娘子带的双脚离地,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丫头竟有如此强大的内力。左脚踏前一步左手一扬,喝道:“姑娘看打。”
三点金芒,疾飞而出,闪电一般,直向红娘子飞了过去。
方振远被誉为铁裳金环,除了练有铁砂掌奇技之外,金环暗器,实是一绝,江湖上不少人伤在他金杯之下,但却很少人瞧出他金环藏地何处,只见他挥手杨腕间,金环就问电飞出,而且他打出的金环,常和攻出的招术配合,佳妙无方,防不防胜。
红娘子以一条红绫软带,能够抗拒大刀利剑,全凭招术奇幻,和那运用之间的一股巧劲,但方振远无有准备,施出了千斤坠的身法,两条腿有如埋在地里的木桩,红娘子一下子未能带动方振远手中的旱烟袋,已知遇上强敌,软带未及收回,方振远金环已破空飞到。
双方距离既近,金环来势又奇速无比,红娘子迫于情势,只好用出妇道人最忌施用的“铁板桥”手法,全身俯仰,背脊直贴在雪地上。
饶是她应变迅快,仍然吃一枚金环划肩而过,红衣破裂伤及了肌肤。
方振远如若再落金环,本可以把红娘子重伤在金环之下,但他心存顾忌,不愿施下杀手,希望能生擒红娘子以作人质,陡然欺身而进,一沉手中旱烟袋,疾向红娘子点去。
但他却忽略了红娘子那绝佳的轻身功夫,只见她一转身,避开了方振远手中的旱烟袋,挺身而起,红影一闪,人已窜起了一丈多高,手中软带向后一挥,灵蛇一般缠住了方振远的左臂。
方振远心中暗叫一声,左手一翻,五指向绫带之上抓去。但红娘子比他更快,借势一甩,方振远顿感立足不稳被摔出了四五尺,跌一个仰面朝天。
红娘子得理不让人,绫带一抖,疾向方振远双腿之上缠去。
方振远出道江湖二十余年,从没有栽过这等跟头,心里那份难受,简直不用提了,但这不是一般的比武定名,点到就算,心里尽管难受,还得振起精神对敌,眼看红娘子绫带飞来,不禁大骇,赶忙一杨右手,四枚金环,一排并出。
红娘子刚吃过了金环苦头一知道厉害,不愿攻人,先避暗器。纵身而起,斜斜飞出六六尺远。
就在红娘子纵身闪避时,大雪中一条人张疾飞过来,折扇一张一合,方振远四枚金杯,有如投海泥砂,顿然闪失去踪迹。
这时,方振远已挺身而起,凝目有人,只见红娘子停身之处,站着那儒巾、蓝衫的白面文士。
蓝衫人合起的折扇,忽又一张,四枚金杯一开跌落在雪地上,哈哈一笑道:“三妹虽然被金环划破衣服,但你也摔了他一个跟斗,这是大胜小输,你站一侧替二哥掠阵,我要试试他带多少金环。”
方振远看他折扇一合之间,竟然把四枚金环一并收入折扇之中,而且听不到一点声息,心中大为吃惊,暗道:“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收了我四枚金环,就凭这一点能耐,就非我所能及了。”
他哪里知道南大三煞小的老二那手中折扇,是金丝、银丝、发丝合组而成的一件奇形兵刃,专以克制各种暗器,扇面上强烈的韧刀、弹性,即使尖锐异常的暗器,也无法伤及扇面,发出任何声息的。
方振远心中虽是震动,但事已临头,自然说不上不算,暗中提聚真气,哈哈说道:“朋友收制暗器的手法很高明,方某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南天三煞,如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也敢妄动当今第一镖局的镖,你铁掌金环身上有多少金环,不妨全施出来,你没有见过,今天就让你大开一番眼界。”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就凭朋友你这几句话,方某就该和你见个真章,分个生死,不过,这一次方某人肩头着十余口无辜的生命,今个儿这口气,在下忍啦,错开今天,咱们哪里碰见哪里算好了。”
也不待那蓝衫人答话,转身一跃,直向镖车盘停的地方奔去。
这一着倒是大出蓝衫人和红娘子的意料之外,不禁为之一怔。
蓝衫人道:“走!咱们追去瞧瞧,能不让大哥出,那是最好不过。”
两人说走就走,大步向那镖车停留地方追去。
但南天煞亦是见识过阵仗的人物,遥见那镖车停放的形势,已然心生警觉,在四五丈外停下。
原来,五辆篷车按五行之位排列,车上的健骡,都已下了辕。
大雪纷飞中,那盘停在蓬车阵中,隐隐泛起一片杀气。
蓝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三妹.那盘停的车阵内,看上去似有很多的变化。”
红娘子道:“这么吧.小妹先去试试.二哥在旁边观察,瞧出了破绽,再行出手不迟。”
她自恃轻功高强,图试引动车阵埋伏,以使那蓝衫人找出敌人的破绽。
蓝衫人摇摇头,道:“不成,还是去试探一下放势,我想这车阵之内,定然以暗青子袭人为主,我这折扇可是暗青子的克里,三妹替我掠阵。”
刷的一声,张开折扇,缓步向蓬车行去。
行距篷车两丈左右,突闻弓弦声动,两支强箭,电射而出。
蓝衫人折扇一挥,两支劲箭,尽为折扇挡住。
红娘子快步追了上来,道:“怎么不走了。”
蓝衫人道:“他们车下埋伏着强弓长箭,而且那铁掌和另外两千镖师,也隐在车后.如若咱们冲近篷车,在劲箭袭击之下,分去了大部心神,很难再分心去挡掌金环和他两个镖头的攻袭。”
突闻几声金风破空,四支劲箭,一齐装到。
红娘子一提气,身子徒的飞起了丈余多高,两支长箭,挟着金光锐啸,掠着脚下而过。
蓝衫人仍用折扇,挡住了两支劲箭。
那红娘子避开了两支长箭之后,并未向后退落,半空一个鸽子翻身,头下脚上的直向盘停篷车飞上。蓝衫人暗叫一声:“不好。”折扇护胸,奋身一跃,冲向篷车。
这当儿,只听弦声连动十余支长话疾射而出。
蓝衫人折扇幻起了一片扇影,护住身躯,冲近篷车,一长身,跃上车蓬。
但闻一声春雷似的暴喝,一柄流星锤,呼的一声,卷了过来。
蓝衫人觉着锤势力道奇猛,不敢轻敌,一提气,长身飞起,跃落到另一座篷车之上。
张大豪一击未中,由车后长身而出,右手一带钢链,收回了流星锤。
蓝衫人避开一锤,折扇突然一台,两缕银线,破空而出。
原为,他这折扇,不但是专门用以克制暗器,而且铁骨之内,暗藏机簧,还有发射暗器之妙。
张大豪高头大马,身体本已不够灵活,蓝衫人这暗器又是无声无息的细小之物,只觉双臂一麻,各中一针。
他虽有几分浑气,但十几年走镖生涯,使他长了很多见识,中针之后,已知外上有着剧毒,大声叫道:“小心啊,那小子会用淬毒梅花针一类暗青子。”
口中呼叫,双手运力抢动流星锤扫向蓝衫人。
张大豪天赋掠人管力,但他内功修为有限,不知运气闭穴,蓝衫人针上的奇毒,又极强烈,迅快的散布开去,张大豪流星锤还未抡到,人已不支,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蓝社人手段极辣,连按机簧,毒针连攻,隐在车下轮后的趟子手,被他一口气伤了五人。
这也就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杨四成已跃上车蓬,判官双笔,一路狠打的抢攻,把那蓝衫人逼下了车蓬,就雪地之上,恶斗起来。
再说红娘子,凭仗轻功造诣,悬空两个跟斗,避开了几支射来的长箭,右手一挥,绫带飞出,缠在一辆篷车的车辕之上,一借力,身子已飞落篷车前面,左手掀开车帘,一探手,抓出了一个年约四十三四岁的中年妇人。
那夫人一身蓝衫皮袄,蓝缎长裤,一对大红绣花棉靴子,玉簪椎髻,鬓插珠花,一派贵夫人的气势,被红娘子一把拉出车外,早已吓得面色如土。
就在红娘子拖出贵妇人的同时,两枚金环斜里飞来,势疾劲急,直取红娘子的右颊。
红娘子一偏脸,金环掠面飞过,划开了红娘子粉红头巾,一片长发,飘垂下来。
方振远随着由一辆蓬车上飞身而出,背上却多了一个白缎子的包袱,口中大声喝道:
“红娘子,刘夫人不会武功,你们答应不伤顾主,快放开她。”
红娘子已尝试到方振远的金环厉害,左手一带把刘夫人挡在自己身前,冷冷说道:“不错,刘夫人不会武功,你如再打一枚金环,那就是刘夫人的迫命之物。”
方振远这时如连发金环,以他奇奥的手法,在数尺距离之内,红娘子轻功再好,也无法逃避开去,但他怕伤害了刘夫人,不敢出手。
只见东首一辆篷车之中,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道:“方镖头,不必顾及内人的生死了,这中在劫难逃,你能把东西带走,就行了。”
张大豪一跺脚道:“大人如此坚持,在下从命便是了。”
轻身一跃,直向正东方奔去。
就在飞身而起时,瞥见一条人影,迎面直撞过来,心头大震,挥手拍出一掌。
那人竟是硬对硬的也劈出了一掌。
一把力拚,秋色平分,两条人影,同时由空中落了下来,激起了一片飞雪。
方振远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右手抱着那形如儿臂的怪刀刃,正是南天三煞中的老大,不禁心头一懔,暗道:他兵刃仍抱在右手,造才一掌,是用左手接下了,虽然拚的一掌未分胜负,但人家是左手,我是右手,这人内功精深,又非红娘子和那蓝衫人能够及得了,也显然高我一筹……
但闻那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道:“方振远,你走不了,不听在下手谕警告,咎由自取,在下要镖之外,现在,要留下你们虎威镖局的人。”
方振远暗暗吸了一口气,转目望去,只见那红娘子一手抓着刘夫人,一手绫带飞旋,几个趟子手,只要被绫带碰上,就被摔一个大跟斗,两三个人已被摔的晕倒地上.爬不起来,不禁暗暗叹一口气,忖值:大势已去,这个跟斗是裁定了,几个趟子手精明,但碰上这等高手只有送命的份儿,当下喝道:“你们不是红娘子的敌手,不用往送性命了。”
围攻红娘子的几个趟子手心中早已明户,别说和她动手了,人未近身,就被绫带摔出来,但镖局中行视甚严,明知不行,也不能停手,只有挤着挨摔.方振远一喝,几人立时停手。
只有那杨四成施展一对判官笔,还在和蓝衫人打的难解难分。
那黑衣人嘿嘿冷笑两声道:“方副总镖头果是老江湖,知机很快。”
方振远脸色一变造:“在下和朋友,还有一场恶战。”
黑衣人道:“这个自要奉陪,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派遣那位报讯的人,已被在下擒住了。”
原来,方振远退到镖车盘停之处,立时遗派于俊,兼程赶路,一面招呼各处分局中遗人来援,一面把南煞幼镖的事,转报总镖头。
这虎威缥局虽非开山立派的江湖帮派,但因为总镖头的人望高,分局多,实力大,在江北道上,确有着很大的潜力。
方振远心中知道,只要能把消息传到分局,分局用飞鸽传讯,很快会把此讯报到总镖头那里,自己和张人豪,扬四成,加上八个趟子手的强弓长箭,全力固守,就算不能胜,至少也可支持一段时间的。
哪知刘大人却把他招入蓬车说道:“方副总镖头,听说你们虎威镖局十年来,未曾出过事情,所以,我谢绝了他们派遣军兵护送,请了贵局……”
方振远急急接道:“事情发生的很意外,来人一向不在北六省活动,但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大人。”
刘大人淡然一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责怪你们也是无用了,我虽然为官半生,自信没有做一点问心有愧的事……”
方振远接道:“就在下听他们口气透露,似乎是并非全为寻仇而来。”
刘大人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
伸手从棉被之下,拿出一个白色的包袱,接造:“大约他们是为这个来了,万一你们镖局子抵挡不住,我想你方副总镖头,个人脱身,大致是不成问题,你把这东西给我送到河南都督府,当面交给徐大人就是。”
方振远掂了掂手中包袱,并不沉重,不似金银珠宝之类,不禁一皱眉头道:“大人,恕老朽多问一句话,这包裹内包的何物,大人似是早已知晓他们用心何在?”
刘大人脸色一沉道:“我这包袱中,至少不是犯法违禁的东西,是也不敢要你送到都督府去。”
方振远还想再回,篷车外已发生大变,连声惨叫,传入蓬车,这才背好包袱,窜出蓬车,先发一枚金环打向红娘子,又喝住趟子手,不要他们白送性命,再想走时,却被南天三煞中的老大,飞占一掌,硬生生的挡了回来。
当他听得于俊已遭揭,已知今日立局,一败涂地,走镖二十余年,初次遇到这等挫折,不禁心头黯然,生出了拚命一搏之心,扬了扬手中的旱烟管,肃然说道:“贵兄妹中,红娘子已答应在下两件事,不伤顾主,和留镖三月,在下希望你们南天三煞能够言而有信。”
黑衣人冷冷说道:南天三煞,只要有人答应了你什么条件,自然是没有不算的事,不过,在下也有两个条件,要你方副总镖头答允。”
方振远道:“在下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交出你身上的白包袱,咱们当场找开瞧过,留镖三月,等你们总镖头带人找我们兄妹讨镖……”仰天大笑两声,接道:“只要你方副总镖头认输,奔去兵刃,留下暗器,我们兄妹一样放人,决不留难。”
张大豪冷哼一声道:“朋友你说的好轻松啊……”
黑衣人冷冷说道:“方副总镖头如若不到黄河不死心,一定要迫在下出手,那就难让在下履行留镖、保主顾的承诺了。”
方振远心中暗道:这等绿林匪盗,很难寄望他们能遵守江湖道义,我如能突围而出,带走了他们准备劫取之物,使他心中有所忌,或可使他们改变杀人灭口的心意。
心中念头一转,一振手中湘妃杆旱烟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方某人压根儿没有答应过甘愿留镖,朋友如想要镖,只要留下方某人一条命。”话落口,人已纵身而起。
那黑衣冷笑一声,怀中铁鬼手陡然一招“遥指天南”,人随兵刃,同时飞起,疾追过去。
方振远旱烟管回手一记“横扫干军”,守中寓攻。
但闻波然一声,两人兵刃接实,旱烟管和铁鬼手,硬碰碰的接了招。
两人虽都有具有很深厚的功力,但因身子都悬在空中,无法用上全力,一招接触之下,都被震得落着实地。
方振远右手一抬,道:“着打。”
三枚金环以三元联第的手法,并排而出。
就在那方振远打出金环的同时,那黑衣人也同时一扬铁鬼手,射出了两缕银线。
原来,他这铁鬼手兵刃之中,竟然也暗藏着细小的毒针,由握柄外的机簧控制,和人动手时一按机簧,毒针就激射而出。
两个人同存了施用暗器之心,几乎也在同一时间中,打出了金环、毒针。
双方距离很近,金环、毒针互相出手,闪避极是不易。
黑衣人刚刚站稳脚步,金环已到前胸,匆忙间急急例胸一闪,两枚金环掠胸而过,划破前胸衣衫,另一枚金环却击中左肩,深入肌肤半寸。
但方振远也同时被黑衣人打出两支毒针,射中了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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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掌金环感觉到伤处一麻,已知晓暗器淬有剧毒,不禁大怒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南天三煞,竟然甘心和绿林中下五门人物同流合污,施用梅花针一类的歹毒暗器不算,竟然还在针上淬有剧毒。”
黑衣人说道:“不错,那针下淬用剧毒,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十二个时辰之内,毒发而亡。”
方振远暗中运气一试,果觉着左臂已麻木难抬,感觉奇毒正不断在体内扩展。不禁暗暗叹道:“我方振远今日葬身于此,也还罢了,连累了刘家十余口无辜之人,实是一憾事。”
这时,杨四成也被蓝衫白面文士折扇内毒针所伤,倒在雪地上。
八个趟子手,和五个扮装车夫的镖局伙计,大部被杀,余下四个没有死,也身上受伤,横卧雪上,鲜血染红了白雪。
那黑衣人一咬牙,伸手拔出左臂金环,投掷千地,登时血流如注。
红娘子左手牵着刘夫人,行了过来,道:“大哥,你伤的很重,小妹给你包起来。”
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要紧,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
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脸上,接造:“方振远,你自己解下背上包袱呢?还是要在下去取。”
方振远正自暗中运气,希望能凭仗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抗住巨毒,再尽全力逃走,已无法保护顾主总要设法把人家交代的事情送到开封都督府去。
红娘子冷关一声,道:“方副总镖头,你好大的架子,敢不回我家大哥问话。”
右手一抖,绫带飞出。
方振远哼了一声,横向旁侧闪去,哪知手脚都已不太灵活,竟被红娘子绫带缠住了右臂,摔了一个跟斗。
红娘子放开刘夫人,纵身而至,右手一沉,点了方振远两处穴道,才伸手解开方振远身上的白缎包袱。
方振远眼睁睁看着那红娘子解下身上的包袱,但穴道被点,无能抗拒,真比心头上扎了刀子还要难过,黯然说道:“红娘子,瓦罐不离井口破,将这难免阵上亡,今日性方的认栽了,我死而无悔,但愿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如是要折辱我,可不要怪我姓方的出口不逊。”
红娘子冷冷说道:“你要敢出口骂人,我就敲了你满口牙齿。”
这时,刘夫人突然一头远处一栋在树上撞了过去。
那黑衣人突然向前踏进一步,一抬脚,把刘夫人踢了一个大跟斗。
红娘子回过身子,一把抓起刘夫人,冷冷说道:“来日方长,要死也不用急在一时。”
这时,一辆黑蓬马车上车带启动,缓缓走出来青袍皮帽的刘大人,喝道:“住手。”
红娘子转头看去.只见那对大人满脸威严,不禁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官行公堂,你,喝个甚么劲?”
刘大人背负双手,神情肃然地答道:“我刘某人为官半生,但自信做到公正二字,你要冲着我的人来。我人在此,任凭处置;如是为了财物,我一生积蓄,都在蓬车之中。诸位只管取去就是。”
红娘子格格一笑,边:“财物我们自己会取,杀你也不过是举了之劳,用不着你来讨好。”
这时,虎威镖局的人,不是受伤倒地,就是被点了穴道,已无再战之人。
方振远望望那卓立当地的刘夫人,虽然不能使刀弄棒,和人动手,但面色平静,了无惧色,心中虽然佩服,但却又怕他文弱之身,难受皮内之苦,当下说道:“刘大人,方某无能,连累大人受苦,大人是读书人,不知江湖中事,也用不着和人争执,虎威镖局,只要得到消息,就会设法解救大人,这事情和你无关,希望大人随和一些。”
第 二 回 不可思议
他说得很含蓄,但刘大人却已听懂他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这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已经尽了心力,生死有命,我姓刘的虽然不懂武功,但也不会把生死之事看得很重。”
那黑衣人臂上伤势虽不致命,但亦不轻,他却不顾伤势,低声对红娘子道:“点了那女人穴道,解开那包袱瞧瞧。”
红娘子应了一声,点了刘夫人的穴道,解开包袱。
方振远虽然很想瞧瞧那包袱中收的是何物,但他数处穴道被点,身子动转不,无法瞧到那包袱中包的是什么?但他凭借着丰富的江湖阅历,却从黑衣人的神色中,瞧出那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
只听那黑衣人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不错,还有一件,咱们仔细搜搜。”
红娘子匆匆收起包袱,低声笑道:“大哥,东西已到手,你不用再烦心了,你的伤势不轻,小妹给你包起来如何?”
黑衣人微微一笑,说道:“好!那就有劳三妹了。”
红娘子取出金疮药物,很仔细的包裹。
黑衣人点头一笑,道:“三妹,事情发展如此,咱们和虎威镖局,已成了势不两立之局,这个梁子是结定了,方振远如非调度错误,今日一战,很难说鹿死谁手。”
红娘子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
老江湖方振远,也听出了黑衣人的弦外之音,已准备在找全了欲得之物,然后,杀人灭口,不留一个活的。
他心中虽已明白,但又不便说出口来。
刘大人虽在宦海浮沉半生,但他却不知江湖中事,听不懂两人言中之语,仍然背着双手,卓立在大雪之中。
这当地,那蓝衫文士,突然跑了过来,低声对黑衣人和红娘子,说了数言。
几句话声音奇低,低得连方振远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那黑衣人和红娘子脸色同时大变,呆了良久,那黑衣人才缓缓说道:“有这事,二弟没有着花了眼吧!”
蓝衫文土肃然应道:“小弟看的很清楚,大哥三妹如是心中有些怀疑,不妨同去看过。”黑衣人点点头,道:“咱们瞧瞧去。”
这变化太意外了,方振远虽然无法了解是怎么回事,但却瞧也了南天三煞心中都有着无比震动。
方振远用尽了力气,使目光能够看到南天三煞,只见他们行向最后一辆蓬车中。
这使得铁掌金杯大吃一惊,暗道:“那是刘姑娘的坐车,难道南天三煞还是好色之徒……”
转念一想,又觉得清形有些不对,如是那蓝衫文上发觉了刘姑娘生得美貌,要奉献给老大,似是用不着一起告诉红娘子,也不应有那等震骇的神情,心头顿然一宽。
刘大人眼看南天三煞奔向爱女坐车,心头大急,喝道:“小女年方及笄,对我们作为之事,全然不知,你们不能加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南天三煞哪里理会他的呼叫,那蓝衫文土一抬手,打开了车帘。
陡然间,那黑衣人和红娘子,如同触及了电雷一般,呆在车外。
那刘大人已然放步奔了过来,准备拚了老命,拦阻三人,但见几个并未向车中侵入,也就停下脚步了。
但见那黑衣人恭恭敬敬,对那篷车抱拳一礼,道:“得罪了。”
伸手拉下车带,低声说道:“老二,去招呼冷箭邵杰把那位李少镖头送回来。”
蓝衫人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黑衣人一面举步,一面吩咐红娘子,道:“三妹快解开刘夫人的穴道,送入车中,再把虎威局几个受伤的人,替他们敷药包伤。”
红娘子奔向刘夫人,那黑衣人却快步行近了方振远,放下兵刃,拍开方振远的穴道,低声说道:“方兄,不知者不罪,我兄弟卤莽之处,还望方兄见谅。”
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只听得方振远如坠入五里雾中,但他究竟是走镖多年的老江胡,什么样光怪陆离的事,全都见过,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如不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南天三煞,又会改变心意,杀的不留一个活口。
心中像风车般,打了几个转,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本应该先说明的……”
黑衣人接造:“这个兄弟知道,方兄生性高傲,说出一弱了虎镖局的名头,但正是为兄你这份豪气,使我兄妹造成大憾之事,唉!总算还未弄到不可收拾之境。”
方振远道:“阁下说的不错,兄弟事先未说明白,也不能怪到你们兄妹头上。”
黑衣人道:“方兄明事知理,实在是叫兄弟佩服……”
挽手在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物,接着:“这是铁鬼手内毒针的独门解药,方兄请服下一粒,兄弟给你起出毒外。”
方振远接过丹丸,一口吞下,黑衣人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磁铁,先在方振远伤处附近,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推拿了一阵,把磁铁置于伤处片刻,突然拿起,长长吁一口气,道:“还好,一则是方兄内功精纯,运气闭住了穴道,使毒外停留原处,二则是间不久,总算被兄弟起了出来。”
方振远微微点头,口中不再接言,心中付道:“南天三煞已然功成,而且准备杀人灭口,远道而去,不知何故,突然改颜相向,包伤奉药,口中连连赔罪,虎威镖局,万万没有这份能耐了,事情自然有和刘家有关了。
付思之间,那红娘子已然包扎好四五个趟子手的伤势。
杨四成也被红娘子解了穴道。
几个被红娘子拍活穴道,包扎好伤势的趟子手,简直是被闹的糊糊徐徐,一个个站在那里,呆如木鸡,望着红娘子出神,既不敢多问红娘子,也不敢问那刘大人。
杨四成伸展了一个双臂,缓步行近方振远,低声说道:“副总镖头,这是怎么回事?”
那黑衣人抢先说道:“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极感抱歉,在下已对方兄解说过了,承蒙方兄大量包涵,彼此已握手言欢。”
方振远站起身子,轻步走到刘大人身侧,低声说:“大人请登车吧。”
刘大人茫然地望了方振远一眼,登上蓬车。
他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但他为官半生,学了常人不及的矜持功夫,轻轻吟了两声,道:“很好,很好。”
黑衣人解下了身上的白段包袱,恭恭敬敬地交给方振远,道:“方兄,你收着。”
方振远接过包袱耳际却听得蹄声得得而来。
转眼望去,只那蓝衫文士牵着三红匹马,快步跑来,左右两匹马上,分坐着李玉龙和于俊,两人的兵刃,都已佩在身上。
马近篷车,李玉龙和于俊齐齐飞身而下,齐齐欠身,道:“二叔……”
方振远一摆和,接道:“你们站开。”
两人不敢再说,欠身退到一侧。
红娘子缓步走了过来,道:“方副总镖头,那大个镖头的穴道,小妹子不敢解,怕他闹起来没完,好在他身无别伤,解了穴道就成,我们兄妹去后,偏劳你副总镖头动动手。”
方振远微微颔首,道:“姑娘顾虑得不错,那张大豪确然带有几分浑气。”
黑衣人一抱拳,道:“方兄,伤的已包扎敷药,都无大碍,六个死去的人,兄弟无法使他们复生,你方兄大度海涵,兄弟永远感激在心,但能守今日之秘,日后我们必谋一报,诸位珍重,我们兄妹就此别过。”
当先纵身上马,一提缰绳,勒转马头,如飞而去。
那蓝衫人和红娘子,也随着跃上马背,红娘子挥挥玉手,笑道:“方副总镖头,日后再能见面,小妹定要陪你喝一盅。”
方振远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红娘子这两句话,顿使方振远瞠目不知所对。
直待两人去远,背影消失于大雪之中,方振远才长呼一口气,目光一掠杨四成、于俊、李玉龙等三人一眼,道:“三位受伤了吗?”
三人齐声应道:“没有。”
杨四成道:“方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振远摇摇头,叹道:“目下我也不太明白,你看看几个受伤的伙计,能不能赶车,死去的暂时把他们理起,做个记号,送完这趟镖,再设法来运他们尸体……”
语声一顿,接造:“四成,你去看看大豪怎么样了,解开他穴道,要他不要挣扎,嘱咐伙计们不许把今日的事情泄漏出去,整修车辆立时上路。”
杨四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李玉龙、于俊虽未得方振远的吩咐,他却自动的帮助杨四成检查那些趟子手的伤势,替他们推穴活血,重新包扎伤势,方振远让出了自己蓬车,把几个重伤者放入车中。
好在拉车的健马,只有两匹受伤,李玉龙和于俊,让出了坐马,改拉篷车。
张大豪和杨四成,就道旁不远处,挖了几座大坑,理好了尸体,砍了一棵小树,削成木牌,用刀子刻了记号,插入墓前。
方振远虽然没有动手,但却一直站在雪地上看着,直待马儿上套,才低声说道:“上路吧!”
李玉龙权代车夫,坐在第一辆篷车前,一场长鞭,健马起步,向前行去。
张大豪、杨四成也让出了坐骑,给轻伤的趟子手代步。
方振远眼看一切就绪,蓬车起行,才走到刘大人蓬蓬前面,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大人……”
刘大人一掀车帘,接着:“方副总镖头,上来吧!咱们聊聊。”
方振远心中也正有许多不解之处,希望能问个明白,刘大人这一让,打蛇随棍上,一举步跨上了篷车内。
这辆蓬车内,原来只有刘大人和一个书童,这时,那书童又到第四辆篷车中去,车中只坐着刘大人一个人。
方振远捧着白缎子包袱,递给刘大人,道:“唉!这一次方某人栽到了家,也连累了你刘大人,方某心中极为抱歉。”
刘大人接过包袱,淡淡一笑,道:“你们已经尽了力,我们人财无损,受了一点虚惊,算不得什么,贵局中却伤亡不小,这一点,我也该表示一下,我想死难的,送你们家属一百两银子,伤的五十两,到了开封府,我就付现。”
方振远只觉脸上一热,尴尬一笑,道:“大人言重了,虎威镖局保护不周,使大人和夫人受惊,我们已感到极为不安,哪里还敢再受厚赐,至于死难者和受伤的伙计,局子里都定有抚恤的办法,我们吃的卖命饭,死伤的事,平常得很,这个实不敢再劳你刘大人破费……”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再说,今天方某和几个镖师能够不死,也全仗大人的荫护……”
刘大人呆了一呆,道:“仗我荫护……”
微微一笑道:“久闻贵局中,镖师众多,人材济济,你们江湖上追镖复仇,手段的残酷,胜过官府,想是他们心有所惧,才中途改变心意,交还原物。”
方振远征了一怔,暗道:这位刘大人倒是真人不肯露像,南天三煞,明明是在刘姑娘的车中瞧到了惊异之事,才改变心意,交还原物,他竟然推到我们镖局子来。
心中念头转动,口里问道:“大人当真是不懂武功吗?”
刘大人道:“武功之事,我是一窍不通。”
方振远道:“令媛呢?”
刘大人脸色一整,道:“小女虽然随我转官上任,走了不少地方,但她不是乘车,就是坐轿,抽荆家教甚严,平日里难得离开内宅一步,别说武功了,读得一点诗书,还是拙荆亲自教她,此事万无可能了。”
方振远看他神色郑重,不像虚假,心中暗道:他说的倒也不错,想那刘姑娘不过是十几岁的丫头,就算她学过武功,也不会在江湖上行走,南天三煞只启车帘,未见出手,刘姑娘即使真是身负绝技的高人,但她既未在江湖立威,又未在武林扬名,也不致使南三煞一见之下,吓的还镖退走,这中间,究竟何故?倒是叫人想它不透了。
但他究竟是老江湖,略一沉思,道:“大人可曾和武林人物有过交往吗?
刘大人摇摇头,道:“没有交往,但我昔年曾在知府,处决了两名江洋大盗,今日这些人,拦路行凶,也许和昔年那段公案有关。”
方振远道:“那是什么时间。”
刘大人道:“十几年以前的事了。”
方振远眼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甚是不服,付道:“我不信我几十年江湖历练,竟然从你口中关不出一点眉目。”
当下话题一转,道:“大人,方某有几句不当这言请教,如有不妥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刘大人道:“好!你说吧!”
方振远望望刘大人身侧的白色包袱,道:“这白包袱中,包的何物?”
刘大人一皱眉道:“他们打开瞧过,你方副总镖头真没有瞧到吗?”
方振远道:“在下瞧过了,怎会再问?但在下可以断言,这包袱之内,决非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大人为官清正,财物不丰,能引起南天三煞这等高手幼镖,事情实有些异乎寻常。”
刘大人微微一笑,道:“方副总镖头,可是对包袱中收藏之物,有些怀疑吗?”
方振远道:“怀疑倒是不敢,方苛只是想了然内情,也许这包袱之物,和江湖人物有关?”
刘大人很有气度,沉吟片刻,道:“那么,你就打开瞧瞧吧!”
方振远实未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反而一怔,道:“方便吗?”
刘大人道:“我想不出这包中之物,会和你们武林人物牵上关系,我要不许你打开瞧看,只怕难消心中之疑。”
方振远暗暗忖道:今日之事,瞬息大变,个中内情,定不简单,你既要我瞧看,倒是不可错过机会,当下应道:“大人吩咐,方某就恭敬不如人命了。”
取过包袱,缓缓打开。
只木轴白绢,原来是一幅画。
方振远心中忖道:南天三煞由很远的江南跑到了邯郸道上,费力不小,岂是只为了劫夺这一幅画,我得打开瞧瞧才是。
也不等刘大人吩咐,展开了画卷。
那是一幅牧羊图,除了一个牧童手执长鞭之外,尽都是不同姿态的羊,背景是一片起伏的山峰,羊群前一溪清流。
铁掌金环方振远,虽是多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见多识广,但他对书画鉴赏,却是一窍不通,只觉那卷画上画的大羊,小羊,山羊,绵羊,很像,此外,也瞧不出什么珍贵之外,心中暗暗纳闷道:“就算这是一幅大家名画,价值不鲜,但南天三煞取去了又有何用,以南三天然在江湖上的名头,总不能拿着字画,向人出售,何况,货卖识家,能买这名家书画的人,除了有钱之外,必然是读书之人,读书人达理明事,这等来路不明的画,决不会买。
他心中风车一般打了千百转,想了又想,但仍是想不出这幅牧羊图价值何在,但南天三煞不是平常的绿林人物,如若说他们全无所本的只为了劫取这幅牧羊图,自是使人难以置信。
这是一团谜,方振远已自觉到个人才智,无法解释,缓缓卷上画,道:“这幅图画的不错。”
刘大人微微一笑,道:“很难得啊!方副总镖头,除了一身武功之外,竟还能鉴赏书画。”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人过奖了,在下一介武夫,怎能谈到鉴赏二字,不过,在下心中有一点不解之处,想请教大人,还望大人能够坦然相告。”
刘大人收好卷画,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南天三煞劫镖之时,大人曾吩咐在下,把这幅画送到都督府去,似乎是大人早已知晓那南天三煞志在此画了。”
刘大人略一沉吟,道:“此画并非我所有,我只是受人之托,把此画送往开封。”
方振远精神一振,道:“那人是何身份,大人可否见告……”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那人也是武林人物,这件事有些眉目可循了。”
刘大人道:“那人并非你们武林中人,此事虽小,但在下未得他允准之前不敢蠊出他的姓名。”
方振远暗暗忖道:看来他口气很紧,再问下去,也难问个名堂出来,只好一抱拳,道:
“方某为今日劫镖出事,抱咎万分,虽然有惊无险,但总怪方某无能……”
刘大人接道:“算啦!事情已经过去,方老师也不必自责,今日能够有惊无险,还不是凭仗你虎威镖局的名气。”
方振远苦笑一下,暗道:看起来,读书做官的人,比我们江湖上行走的,更富心机了,拱拱手,道:“大人休息,方某告退了。”
方振远下了篷车,绕着五辆车子走了一圈,特别留心观察了那刘姑娘乘坐的一辆篷车。
鞭辎的车轮,划裂了地上积雪,任那方振远观察入微,也无法在篷车外面,瞧出一点可循的蛛丝马迹。
突然间,那紧闭的车帘为一只玉手启开,寒冷的北风中,露出来一个少女脑袋,道:
“停车啊!停车。”
赶车的趟子手,突然一勒手中缰绳,行进篷车,停了下来。
方振远一个箭步,跃了过去,道:“什么事?姑娘。”
那少女一脸焦虑的神色,道:“姑娘吓病了,发着高烧。”
方振远原想借此机会,一窥车中之秘,是何事物能使那南天三煞忽然间改变了主意,且不惜低声下气,认错而去。
但寻讲话的丫头,除了露出一个脑袋之外,右手紧抓住车帘,方振远竟无法瞧到车中的景物。
这时,前面的车子,都停了下来,第三辆篷车上缓步走下来刘夫人,道:“春兰啊!你说哪个病了呢。”
春兰道:“是姑娘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烧得烫手,人也晕了过。”
刘夫人加快脚步,行了过来,道:“快些扶我上车看看。”
春兰伸手一拉,刘夫人连跳带爬的上了车。
方振远心还未死,希望能查出那南天三煞退走的原因,守在蓬车外面。
这时,刘大人闻声赶了过来,接道:“什么事啊!”
刘夫人突然流下泪来,道:“婉儿病的很厉害,一定是受了惊骇,得了急惊风。”
刘大人究竟是做过大官的人,遇事很镇静,拂髯沉思了片刻,道:“叫春兰给她服用一包十妙散让她睡一会,到前面镇店上,再请大夫瞧瞧……”
忽见杨四成走到方振远身边,低声说道:“二爷,探子马……”
方振远睑色一变,接道:“探子马,你没有看错吗。”
杨四成应道:“错不了,属下自信还有这份能耐。”
方振远似是陡然间负重千斤一般,脸上是一片沉重之色,缓缓说道:“你去招呼玉龙一声,要他们留心戒备,这一次,咱们栽不起了。”
杨四成点点头,转身而去。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方老师,什么叫作探子马?”
方振远脸色一片冷肃,缓缓说道:“探子马么,就是人家放出来的探子……”
刘大人点点头,接道:“我明白了,咱们前面说吧!”转身而去。
大约是那位刘夫人也听出了苗头,脸色一变,疾快地缩回车内。
方振远一行人犹如惊弓之鸟,无不小心谨慎,准备应付事变。但能不能应付过去,谁也没有把握。
这时,杨四成快步行了过来。
方振远立时迎了过去,问道:“四成,可有什么变化?”
杨四成摇了摇头,沉声道:“二爷,事情有点邪门……”
方振远一皱眉头,接道:“怎么回事了?”
杨四成道:“那探子马放辔而去,道旁一株大树上留下侯安二字,照江湖规矩说,他们似是放弃了这趟镖。”
方振远点点头,道:“也许人家不是冲着咱们虎威镖局卖的交情。”
杨四成尴尬一笑,道:“二爷,你可把我给蒙糊徐啦,侯安放镖,不是冲着虎威镖局的招牌和二爷你的威望,难到冲刘家的人不成?”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很难说啊……”
语声一顿,低声接造:“四成,你觉得刘家的人,是不是有些奇怪?”
杨四成亦是老江湖,虽未详知内情,但已料到方振远话必有因,当下反问道:“二爷可是发觉了什么?”
方振远加快脚步,远离那刘姑娘乘坐的篷车。一面说道:“南天三煞下手劫镖,事先早考虑清楚,决不会为了咱们虎威镖局的威名,中途改变主意,还镖之外又认错而去。”
杨四成道:“属下亦是觉得奇怪,但却想不明白内情,听二爷的口气,似乎是南天三煞冲着刘大人放镖了。”
方振远摇摇头道:“刘姑娘……”
杨四成心头一震,失声叫道:“你是说那位年纪很轻的刘小姐……”
方振远急急说道:“轻一些。”
杨四成急急住四,回顾了刘姑娘乘坐的蓬车一眼。
方振远接造:“就是那位刘姑娘,南天三煞,打开了她篷车垂帘,瞧了一眼,就立时改变了心意,还镖认错。”
杨四成沉吟了一阵,道:“属下想不出,什么东西能使南天三煞一见之下,吓的立时还镖。”
方振远尴尬一笑,道:“这个,我也想了很久,但却是想不出一点头绪……”
长长吁一口气,接造:“不过,咱们总算知道了那位刘姑娘,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奇人。”
杨四成道:“似乎是那位刘姑娘吓出了病……”
方振远笑道:“这叫作欲盖弥彰,不论那位姑娘如何聪明,但她总还是个孩子啊!”
杨四成道:“二爷说的是,咱们吃的盐,也比她吃的面多,今夜驻店时,大概就可以瞧个八九不主离十了。”
方振远道:“不能太冒失,激怒了刘姑娘。”
杨四成道:“二爷放心,属下自会小心。”
虽然道旁留下了侯安标识,但方振远仍是不敢丝毫大意,一直小心戒备。
一路上未再发生事故,天色入夜时分,赶到了磁县城。
方振远沿途中,虽然极为小心戒备,但也无法忘怀那刘姑娘蓬偎中的隐秘。
因此,他除了留心戒备之外,又留心着那刘姑娘篷车中的举动。
大约是那刘地人听到又有麻烦,吓的她躲入了蓬车之内,现也未听到了一点声息。
这就更引起方振远心中的怀疑,暗暗忖道:如若那刘姑娘真的病的很厉害,也不能忽然间把病势减轻,看起来,分明是故意装了。
车进了磁县城门,蓬车直入县城西在街的三泰客栈。
这是磁城县最大的一家客栈,也是虎威镖局常住的地方。
像车到了客栈大门外,立刻有四个店伙计迎了上为,接马的接马,拉车的拉车,一个手抱水烟袋穿着长袍的老者,大约是二掌柜的,也迎了出来,道:“快卸车,去给几个爷们准备热水洗脸。”
店伙计忙着牵马让客,但几个赶车骑马的趋于手,部齐集在第一辆蓬马车前面不动。
穿长袍抱着水烟袋的二掌柜,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对,超众而出,迎向杨四成,低声说道:“杨爷,有什么不对劲?”
敢惜这位二掌柜,还和杨四成是旧识。
杨四成低声说道:“路上出了一点麻烦,伤了几个人,你要伙计们先把马牵上棚,替我们安排一进清静的院子。”
那长衫人点点头,道:“你杨爷吩咐,没有法子我也得替你想法干,你稍侯片刻,你这里就去安排了。”
杨四成低声道:“二掌柜,你这里人头热,兄弟还要麻烦你两件事!”
二掌柜道:“杨爷,你吩咐,小的能作得到,决不含糊。”
杨四成道:“劳你二掌柜,派个精明伙计,替我们请个名医,代购几匹健马,多花两银子不要紧。”
二掌柜道:“好,杨爷吩咐下来,我这立刻就着手去办,我先去看看那进跨院能不能腾出来。”言果,转身而去。
片刻之间,又行了出来,道:一杨爷,幸未导命,那跨院原住有几个客人,都被我好说歹说的迁了出去。”
杨四成道:“咱产的朋友是越交越厚。”
二掌柜道:“杨爷你老赏睑,小的怎么能够高攀。”
杨四成吩咐嫖伙计,先把伤重不能走的抬进去,外面要用布单这起来,不能让栈中客人瞧出来是受了重伤的客人。
店伙计们个个熟手,杨四成又安排的安妥当当,几个身重伤的先抬人跨院,然后再搬东西。
方振远一直站在客栈廓活下冷眼旁观,看春兰和刘夫人,扶着那刘姑娘下了蓬车。
只见她微闭着双目,脸上是一片苍白,似乎是病的不轻,心中暗暗忖道:这丫头的确不凡,装龙像龙,扮凤像风,装病也装的像真个的一样。“刘大人缓步行过来,低声说道:“方老师,小女的病势不轻,看样干咱们得要在这儿留两天才成,她从小娇弱,大病未愈,只怕难当车马劳累。”
方振远心里暗笑,口中却应道:“大人放心,我已交代他们请个大夫来,替姑娘看病,如是明天刘姑娘的病势还不能好转,咱们歇两天再上路也不要紧。”
回头望望杨四成施一个眼色,陪着刘大人并肩进入客栈。
一个店伙计打着笼走在前面,进入一座跨院中去。
这是一认四方头的宅院,在偌大的三泰客栈中自成一座院落。
天井院中,盛开一株冬梅,傲霜欺雪,幽香淡淡。
刘大人带着书童和两个老家人住在上房,刘夫人、刘姑娘带着春兰住在南面厢房,北厢房和下院,分住着镖局伙计和几位镖头。
杨四成直待车马安顿妥当,才进入跨院。
方振远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低声问道:“四成,瞧出点门道没有?”
杨四成摇摇头,苦笑一下,道:“二爷你都说对了,这位刘!”娘,不但是深藏不露,而且是心细如发,我瞧遍了那辆篷车,瞧不出一点眉目。”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这么看起来,那位刘姑娘已然对咱们留上了心,才处处收拾的不着痕迹,事已如此,我们不能再追查下去,激忿了她,反为不美。这件事你放在心里,以后在刘家人前,也不要露出痕迹。”
杨四成道:“二爷放心。”
店伙计送上酒肴,几人吃过不久,二掌柜已请来磁县城最有名的大夫。
刘大人引大夫行入南面厢房,大夫把过刘姑娘的脉,即席开了一张药单子。
刘大人送了一两银子。
大夫告别时,方振远亲自相陪,直到了大门外,才低声问道:“大夫,刘姑娘病势如何?”
大夫沉吟了一阵,道:“气弱血亏,脉象不稳,似乎受到了甚么惊骇。”
方振远征了一怔,暗道:想不到,这地方竟然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大夫……”
送走大夫,转回跨院,一个人坐在灯下出神。
看那大夫神情,和他说话态度,决非谎言,照那情形说,刘姑娘应该是不会武功,但南天三煞怎会胜券在握时,白白退走,这中间玄妙之处,实叫人猜测不透。
突闻步履声响,门外传来李玉龙的声音,道:“二叔,玉龙有事晋见。”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门没有关,你自己进来。”
木门呀然而开,缓步走进来身着劲装佩刀的李玉龙。
方振远皱皱眉头,道:“你怎还带着兵刃,”
李玉龙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笺,恭恭敬敬地交给了方振远,道:“二叔,你老人家先看看这个。”
方振远接过白笺,只见上面写道:
书奉虎威镖局方副镖头振远吾兄:据弟得闻,绿林中甚多同道,谋劫香兄押解之镖。虎威镖局盛名正着,如日中天,吾兄铁掌、金环,威镇燕赵,量谋镖人,都是绿林中大盗、巨擘,几位息隐江湖甚久的魔头,亦因此出山重人江湖。弟十年前,承兄手下留情,再生大德,一直耿耿于怀,本当承函中明内情,但弟多主探询,始终难明真像……
书写此处,忽然中断,竟然未再续写。
方振远看过白笺,只气的浑身抖动,一掌击在木案之上,抬头望了李玉龙一眼,接道:
“你在何处收到这封信?”
李玉龙道:“适才小便出店查看,一个讨饭的小叫化子,送过来这封信。”
方振远沉吟了片刻,道:“你没有问问他甚么人叫他送来的?”
李玉龙摇摇头,道:“那小叫化子把书笺交给小侄,回头就走,小侄想问他时,他已走的没了影儿了。”
方振远神情肃然,缓缓说道:“玉龙,你看过这封信吗?”
李玉龙道:“小怪看过了,觉得事非小可,特来禀告二叔。”
方振远道:“这封信没有署名……”
李玉龙道:“连信都没有写完,但大意已说清楚了,可能是他在写信之中,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写了一半停下,来不及署名了。”
方振远望着白笺,不停地微微颔首,似是在用心累索,希望能在笔迹上,找出写信人是谁。
李玉龙不敢惊扰,静静地站在一侧。
突闻方振远长长吁一口气,道:“玉龙,你,请杨镖头来。”
李玉龙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带着杨四成一起走了进来。
杨四成一欠身,道:“二爷,你找我。”
方振远点一点头,道:“嗯!你先瞧瞧这一封信。”
杨四成看完了信,一皱眉头,道:“二爷,这么瞧起来,事情似是有些不对了?”
方振远道:“是的,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我不信,这些人是冲着这趟镖来。”
杨四成沉吟了一阵,苦笑道:“属下走了数十年江湖,个个算是被装入了闷葫芦中……”语声一顿,接造:“你想起这写信的人没有?”
方振远道:“十年前一次走镖中,我确然是救一个人……”
杨四成接着道:“是什么人?”
方振远道:“好像是叫沈志山,人称妙手空空。”
杨四成道:“不错,江北道上确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一位日行千家,夜走成户的神愉,但自订有三不偷的戒律。”
李玉龙道:“小偷儿还有戒律吗?”
杨四成道:“那沈志山和一般的偷儿不同,是一位颇具侠义的偷儿,他那三不偷是,一不偷忠臣孝子,二不偷孤儿寡妇,三不偷积善之家。”
方振远道:“不错,正是此人,十年之前,我为他疗伤敷药,也就是为了他那三不偷的名气。”
杨四成道:“如若咱们能够见到沈志山,也许可以向出一点眉目。”
方振远道:“他遣人送书,行踪不明,咱们如何找他?”
杨四成道:“二爷说的也是,目下咱们只有和那刘大人仔细的谈谈了,咱们吃镖这行饭,虽然不怕死,但希望能死个明白,至于咱们心中对刘姑娘的怀疑,二爷也不妨直告刘大人,咱们再一面加强戒备,一面设法通知总镖头。”
方振远道:“看情形,我也无然再担待,你们多辛苦,告诉伙计们,分批戒备,一面想法子通报总局,明天咱们留这儿一天,看看情形,反正刘姑娘也要养息。”
杨四成一欠身,道:“就照二爷吩咐,属下告退了。”
李玉龙也跟着站起身子,道:“二叔,小侄想上屋面巡视一下,顺便找一个埋高极的位子。”
方振远点点头,道:“好,你们多辛苦一下吧!”
杨四成、李玉龙离去之后,方振远掩上房门,熄去了火烛,和衣躺在床上。
他要一个人仔细的想想,铁掌金环走了二十几年镖,从未遇到过这等事情,他无法了解顾主,究竟带了些什么珍贵之物,引得绿林道上那么多人偷觑、劫夺,又无法了解要下手幼镖的都是些什么人?
但他凭借数十年的江湖阅历,看那刘大人既不像阴沉奸诈的人物,说话的神情,态度亦很坦然,分明是个读书知礼的君子人物,那刘夫人一派贵妇人的派头,也不像藏私的女人。
几个追随刘大人的仆人,除了两个老仆之外,就只有一个书童,这些人方振远都见过,一个个都不像和奸犯科的人,唯一的可疑,就是那位刘姑娘了。如非刘姑娘本身和武林恩怨牵扯上了关系,就是她背着父母,带了一件武林中很珍贵之物,才招魂引鬼似的,惹来了很多武林道上高人出手。
方振远无法知晓她带的什么?但他可想到,那物品价值在百万两以上的银子,还有那副绢画,也似乎水是一件普通的书画,可惜自己不懂书画,无法鉴别出它珍贵之处。
经过了一番推理判断,找出一条线索,心中稍安。
绞尽脑汁的一番推想,使他心中稍安,人也觉得有些疲倦,不觉间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亮,急急起身,看房舍庭院,一片平静,知晓没有发生事故,才放下了心。
这时,那刘大人也已起床,站在记门口处。方振远一抱拳,道:“大人早。”
刘大人微微一笑,道:“方副总镖头,准备几时动身?”
方振远缓步行了过去,道:“在下想在这里停留一两天,等令媛的病势大好之后,咱们再上路也是不迟。”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小女服过药后,病情已隐了下来,贵局事务繁忙,我想不用耽误时间,今天如能上路,那就不用停了。”
方振远大感意外,略一沉思,道:“大人盛情可意,但在下觉得车马劳累,对令媛娇弱之躯,恐有诸多不便,急也不在一天,看看今日令媛的病情如何?如是病势好转,咱们明天一早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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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点点头,笑道:“小女一向多病,我这做父亲的早已习惯了。”
这当儿,瞥见于俊刀步行了过来,看到方振远还在刘大人说话,垂手站在一侧。
方振远一皱眉头,道:“俊儿,什么事?”
于俊道:“一份帖子。”
方振远怔了一怔,道:“什么贴子?”
于俊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红烫金的帖子,恭恭敬敬递了过去,道:“有人请二叔吃饭。”
方振远心头剧震,但在刘大人的面前,又不得不保持镇静,接过帖子,笑道:“好啊,这地方还有认识我的朋友。”
接过帖子,打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敬备菲酌,恭侯台光。
下面具有几个字:五位故友同启。
方振远展开帖子,用心瞧瞧下面的署名,但瞧了等于没有,五位故人,分明是一种搪塞之词。
再往下看,地点是东大街的又一村酒楼,时间十二月五日午时,正是今日中午时分。
刘大人道:“方老师赴朋友之约,小女也好借此休息一日,不过,年关即届,在下想早一点赶到开封。”
方振远脸上笑容,本就是勉强装出来,听完话立时脸色一变,似乎是那刘大人把不愿动身上路的原因,一股脑的都算在方振远的头上。
他想解说一下,但那刘大人已经转过身子,大步走回房里。
方振远回头望了于俊一眼,苦笑一下,道:“找你师哥和杨镖头到我房里去趟。”
于俊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方振远接道:“你也来,叫张镖头带两个伙计,从此刻起,要好好的守着这座跨院,暂时不准生面人出入。”
于俊道:“要是那店里伙计呢?”
方振远略一沉吟,道:“要他们把东西交给咱们镖局的伙计带进来。”
于俊欠身应道:“小侄记下了。”
方振远匆匆走回房中,从袋里掏出了帐子,望着那五位放人的署名出神。
他想遍了江北绿林道上的知名人物,想不出哪五个竟联合在一起请他吃饭,有道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这餐饭,只怕是很难下咽。
正在忖思,杨四成带着李玉龙和于俊一齐进入房中。
方振远把桌上的帖子,交给了李玉龙,道:“你瞧瞧,江北武林上,有没有合称为五兄弟的人物呢?”
杨四成瞧过帖子,交给方振远,道:“二爷,这具名并不太重要,他们是不是被称五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咱们可以推想这不是一餐好吃吃好咽的饭。”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四成,我在他们身价上下工夫,打了不少的圈子,实在是白费气力的了。”
李玉龙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二叔如若能够知晓他们是谁?自然可以想出个适当的应付法子来。”
杨四成道:“如若能想出他们是谁,那是更好不过,但如果想不起来,倒也不用被这五位故人四字所惑,咱们想的应该是,他们送来这帖子的用心何在?请二爷吃饭,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咱们一部份人引到又一村酒楼去,他们好下手……”
方振远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接道:“有道理,有道理……”
杨四成微微一笑,接道:“目前形势,二爷实又无法不去。”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说的是,这顿饭纵然是刀山油锅,我也不能不去,我要见识见识那五位故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杨四成道:“二爷说的是,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也许能在这次舍晤之中,找出他们真正的用心何在?就这番变故的情势上看,似乎是刘家确有一种隐秘,以咱们虎威镖局在江北道上的声威,绿林朋友实在犯不着和咱们硬作对头,二爷到又一村会见五位放人时,还望能够耐着性子,先要设法套出他们的目的何在?”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目前这连番冲突,究竟是为了什么?咱们还未摸清楚,我去又一村,店中事,还要你杨镖头多多费心。”
杨四成道:“属下尽力而来,不过,二爷到又一村很可能引起冲突,这方面,属下提供二爷两句话。”
方振远道:“你说吧!”
杨四成道:“二爷要尽量忍耐着,除非是对方亮家伙,非逼你二爷出手不可,二爷最好不要出手,能回到客栈来,那是最好,咱们合在一起,再筹谋对敌之策。”
方振远道:“好!我尽量忍着就是。”
杨四成低声说道:“我想要玉龙易容先混上又一村去,万一情形变化特殊,玉龙也好传讯出来,如若真动上手,玉龙也好借助二爷一臂之力。”
天色近午时,方振远身着长衫,手里提着湘妃竹的旱烟袋,抽着烟,缓步行出了客栈。
他态度从容,神清镇静,目光左右一转,果然发觉有两个短袄,棉裤的年轻人,转身而去,暗里冷笑,缓步向前行去。
就在方振远离开客栈不久,一个毡帽套裤,颚下留着短须的大汉,快步行出客栈。
方振远好整以暇,在街上溜达一阵,才折身转向又一村。
这又一村是磁县城中最大的一家饭馆,专营酒饭生意。
方振远数年之前,曾在这又一村吃过一次午饭,满堂座,热闹非凡,记忆仍然清晰,但又一村此刻形势,却和记忆大不相同,只见偌大一个饭堂,一片冷清清,数十张方桌全都空着,不见一个客人,七个跑堂的伙计,却头戴白毡帽,腰系白围裙,穿的整整齐齐,站在一侧,不禁一皱眉头。
只见一个跑堂的伙计,快步迎了上来,拦住了方振远,兜头一个长揖,道:“大爷,今儿小店被人包了下来,劳你老枉驾。”
方振远远还未来及答话,突有一个宏亮所声音传了过来,道:“瞎了眼的店伙计,快给我闪开。”
一个身着对襟密扣小袄,足登薄底高勤快靴,腰束白绸带的大汉,快步行了过来,一手拨开店伙计,一抱拳,道:“你老是方二爷吧!”
第 三 回 风雨欲来
方振远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烫金大红帖子道:“如若老夫没有走错,应该是这座饭庄了。”
那大汉瞄了红帖子一眼,道:“店小二有眼不识泰山,你老大人不见小人怪,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是……”
那大汉道:“小的只不过是听差,敝东主和几位朋友早已在楼上恭侯了。”
方振远目光一转,不见李玉龙在场,心中暗忖:这孩子大概未混进来,口里却说道:
“劳驾带路了。”
那大汉转身向前行去。
方振远缓步而行,一面流目四顾,打量店中形势。这一来,害得大汉也不能走快。
登上二楼,只见二楼厅堂,桌椅大部收了起来,五六丈见方的二楼大厅,只中间摆了一桌酒席。
五个大汉分坐着下首,横位,空着名席首位。
方振远登上二楼,很留心的打量了一下四面楼角,看到没有埋伏,才举步向前行去。
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齐声说道:“方二爷久违了,咱们虚位以待。”
方振远打量了五人一眼,除了觉出其中两个有些面熟之外,另外三个,全无印象,缓步行近客席,一欠身,道:“方某人恭敬不如从命,这里告坐了。”
当下坐了下去。
一面分别打量几人。
只见左首一个短须如前的大汉道:“方二爷快人快语,在下十分佩服,来!我先敬二爷一杯。”
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原来,这方桌上早已摆好了四个冷盘,斟满了酒杯。
方振远望了酒杯一眼,笑道:“方某不善酒,有负诸位情意。”
那短须如前的大汉哈哈一笑,道:“二爷多疑了。”取过方振远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方振远借这一阵工夫,已经仔细的看清了五人,这五人虽然生的面像各异,但除了对面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一对小眼睛如封似闭,叫人莫测高深之外,其余四人,都是粗腿大臂的人物,纵然武功上有些成就,也是门外功夫,刚猛的拳脚功夫,心头略宽,淡淡一笑,道:“请恕我方某人眼拙,记不在哪里会过五位高人了。”
右首一个横眉竖目的大汉,冷哼一声,接道:“方二爷是大镖师,自然是记不起咱们江湖上无名小卒了。”
方振远一扬双眉,哈哈一笑,道:“言重了,方某能有今日,还不是全靠诸位捧场,如有失礼,方某这里赔礼了。”
言罢,起身抱拳一个罗圈揖。
然后,落了座位,接道:“方某因担有镖务,不能和诸位多作盘桓,但五位这份情意,方某已身领心受了,诸位如有事,请当面吩咐,但是方某人力所能及,方某决不推辞,如若别无见教,方某想就此告退了。”
那坐在对面,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方副总镖头,也是经过风浪,见过世面的人物,就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觉得太简单吗?”
方振远看他双目一睁之下,两道眼神,冷电一般,炯炯逼人,心中暗道:此人内功不弱,对他倒要留心一些。
心中念转,右手却拿起昌烟袋上吊的镰子,取出火石纸屑,波有一声,打起火头,抽了一口烟,笑道:“方某已经说过,诸位有事,请当面吩咐,方某人能担当,决不推辞,如是方某人担待不了,虎威镖局还有总镖头顶着,诸位有什么事,只管说吧!”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淡淡一笑,道:“你方副总镖头既然挑明了,咱们兄弟,也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虎威镖局和咱们无过节,不过,贵镖局这趟镖的顾主,和我们兄弟,却结过梁子,咱们兄弟,奉帖邀请方二爷来,也就是希望虎威镖局能卖我们兄弟一次交情。”
方振远心中暗道:好啊!转到点子上了。心中有备,嘴里笑道:“贵兄弟,想要方某人如何卖这交情呢?”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呵呵一笑,道:“只是方二爷闭闭眼,给我们一顿饭的时间!”
方振远心中一动,暗道:难道我们果然用的调虎离山之计,另外还有人手?心里打转,口里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既然点明了,还望说个清楚,是杀人还是越货!”
留山羊胡子的老者,似是这五人中的首脑,开了口就一直由他作主答话。
只见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冲着你方二爷,咱们弟,决不伤人。”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那是越货了,就方某所知,刘大人并未带多少金银财物,诸位劳师动众而来,只怕会大感失望。”
留山羊胡子的老者,脸色一变,道:“这不用你方二爷费心,兄弟说过了不伤人,如是言不由衷,有如此杯。”
但见他手中托的酒杯,突然片片碎裂。
方振远望了那碎裂的酒杯一眼,哈哈一笑,道:“朋友好俊的内功,咱们聊了半天,方某还未清教朋友贵姓!”
留山羊胡子的老者冷冷一笑,道:“兄弟么!苗一堂,江湖上无名小卒,方兄大概没有听人说过吧!”
方振远心头一振,道:“燕山五义……”
苗一堂咳了一声,接道:“方振远你不用奉承,咱们一向被人称作燕山五鬼,这五义之名,咱们兄弟当受不起……”
语声稍顿,又造:“五年之前,虎威镖局,大宴江北道上水旱两路英雄,咱们五兄弟也接到了贵镖局的请帖,和你方二爷见过一面,因此,咱们兄弟五人故人具名相邀,但方二爷贵人志事,早已记不起咱们五兄弟了。”
方振远大抽了两口旱烟袋,喷出一片浓浓的蓝烟,笑道:“贵兄弟息甚久,想不到这次重又出山了。”
苗一堂道:“方二爷,燕山五鬼都是直来直往的人,做了人家的从个,也无法掩去江湖上有友的耳目,虎威镖局眼线广布,对咱们五兄弟的事,想必早有所闻了。”
方振远点点头,道:“方某人倒也听过,贵兄弟投入了花花公子阴阳判葛玉郎的麾下。”
苗一堂道:“不错,咱们五兄弟都是葛公子的从仆。”
方振远虽然极力保持镇静,但脸上仍然微微变色,吸了一口烟,道:“那么葛公子,也到了磁县城了。”
苗一堂道:“敝东主也许已到了方二爷住的客栈。”
方振远霍然站起身子,冷冷主道:“诸位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愿以偿了。”
苗一堂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方二爷,来不及了……”
来人正是花花公子葛玉郎。
葛玉郎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脸上,道:“阁下是虎威镖局的方副总镖头吧!”
方振远一抱拳,说道:“不敢不敢,在下方振远。”
葛玉郎道:“贵属下杨四成转托在下奉告方兄一声,他们现在客栈,恭侯你方副总镖头。”
方振远啊了两声,站起身子,道:“葛公子见过敝局的杨镖头了。”
葛玉郎道:“不错,在下还去过贵局歇马的客栈,也见过了那位刘姑娘。”
方振远心头鹿撞,但表面上却又不得不强自镇静,道:“葛兄,也见过那刘大人人。”
葛玉郎摇摇头,道:“兄弟一向不喜和男人交往,尤其是官场中出身的男人……”
哈哈一笑,接道:“在下和那位刘姑娘谈的很好,刘姑娘和若没有骗我,她名字叫作刘婉儿,对吗?”
方振远听过那刘夫人叫过刘婉儿的名字,知他说的不错,心头更是震骇,付道:如若那刘姑娘受了甚么羞辱,虎威镖局的招牌算是坏在我方某人手中,还有何颜再见总镖头,倒不如和他一决生死,血溅又一村,也比活着好过些。
心中主意暗定,气势顿然一壮,冷冷说道:“那位刘姑娘病的很厉害。”
葛玉郎道:“不错,在下还替那位刘姑娘把过脉,送了她一粒疗病的丹药,在下离开客栈时侯,她的病势已然轻了很多。”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葛公子名震江湖,光顾敝局歇马的客栈,自非无因吧?”
葛玉郎笑道:“方兄猜的不,中若没有事,在下也不会赶来荒僻的磁县城来。”
方振远道:“葛公子赶来此地,只怕和微局也有些关连吧!”
葛玉郎笑道:“那是因为贵局接了这趟镖,不过……”
方振远接道:“不过甚么?”
葛玉郎道:“不过,你方副总镖头可以放心,贵局这趟镖,大约不会有人敢去动它了。”
方振远心中一动,暗道:难道那刘姑娘又露了一手,使这位名动江湖的大魔头,也缩手不前。
口里却故意说道:“葛公子的意思是……”
葛天郎接造:“方兄明明知晓了,不知还为何多此一问。”
方振远道:“方某实是有些不解,还望葛公子明白的说出来吧!”
葛玉郎道:“如若本公子不敢动你们虎威镖局这趟镖,天下能够动你们这趟镖的人,只怕选不出几个了,不过,本公子要说明一件事!我葛某不动这趟镖,决不是畏惧你们虎威镖局。”
方振远淡然一笑,道:“不管为甚么,你葛公子能够不沾手这趟镖,在下仍然感激不尽。”
葛玉郎回顾了追风侠一眼,道:“方副总镖头先请吧!在下和这位秦兄,还有一些事情要了断一下了。”
方振远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方某人先走一步了。”
追风侠一欠身,道:“秦某不送了。”
方振远道:“不敢有劳秦大侠。”
花花公子葛玉郎缓缓站起身子,道:“见着贵局杨镖头时,请代在下致歉言,适才在下下手重了一点。”
方振远道:“只要你葛公子未让他们落下残废,事情包在方某身上。”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甚某人在江湖上结仇很多,再多上几个仇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在下是不愿得罪刘姑娘而已。”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告辞了。”
转过身子,大步下楼而去。出得又一村饭庄门外,一个长髯汉子大步迎了上来,低声说道:“二叔,我是玉龙,又一村门禁森严,小侄混不进去。”
方振远道:“不用去啦,咱们回客栈去。”
方振远虽然已从那花花公子葛玉郎的口中,听出了杨四成等虽然受惊,但却无恙,可是仍然放不下心,带着李玉龙匆匆赶回客栈,直奔后面跨院中去。
只见杨四成和于俊,正站在院子里讲话。
两人一瞧到方振远,一齐迎了上来。
于俊欠身叫了一声二叔后,退到一侧,杨四成却接口说道:“二爷,花花公子葛玉郎和来过客栈……”
方振远接道:“我知道了,刘家有甚么损失?咱们的人,可有伤亡?”
杨四成道:“说来惭愧的很,属下和葛玉郎动手不过三招,就被人点了穴道,张镖头也遭制服,于镖头和几个趟子手,都被他折扇打中了穴道,详细的情形,属下未能眼见,据刘大人告诉我,他们并无损失。”
方振远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道:“四成,这趟镖,咱们算丢了面子,虎威镖局几十年的威名,也算被咱们一手断送了……”
话音微微一顿,接道:“叫他们准备一下,咱们今天下午就走,快些把这趟镖送到开封,我向总镖头认罪辞职。”
杨四成低说道:“二爷不用生气,花花公子葛玉郎,乃江湖上盛名极著的人物,就算总镖头亲自押解这趟嫖,也是一样……”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不过,葛玉郎这一来,证实了你二爷心中之疑。”
方振远道:“甚么事?”
杨四成道:“那位刘姑娘,不仅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而且极富谋略智计,咱们一个趟子手亲眼看到他进了刘姑娘住的房内,但很快就退了出来,然后,解开了属下的穴道而去。”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无论如何,咱们这个跟斗栽的很大,我去和刘大人谈谈,他有着一位身负绝技的女儿,实在用不着咱们再滥竿充数,能够立时解镖,咱们就不用到开封了。”
杨四成道:“刘大人如若是不答应呢?”
方振远道:“那咱们只有硬着头皮,送他们到开封了。”
杨四成道:“好!方爷去和刘大人谈谈也好,也许那位刘大人,真的还不知晓自己有一位身负绝技的女儿。”
方振远道:“好!,你叫他们准备上马,我去见见刘大人,不论他是否准许我们解镖,我们都要上路了。”
杨四成应了一声,举步向外前行。
方振远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四成,我想起了花花公子葛玉郎说过的两句话。”
杨四成人已行出了门外,闻言停下了脚步,道:“什么话?”
方振远道:“葛玉郎说,他替那刘姑娘把过脉,而且还给了她一粒丹药服用。”
杨四成一皱眉头,道:“那花花公子葛玉郎,虽然淫邪多计,但却很少说谎,而且这几句话,也不似谎言。”
方振远道:“如若他的不是谎言,这其间还有研究的必要。”
杨四成道:“如若那葛玉郎说的实言,那就说明了刘姑娘不会武功。”
方振远道:“你是说花花公子动了传香惜玉之心,放咱们一马?”
杨四成道:“唉,如若那花花公子葛玉郎,确实说了这一句话,在下相信他不是谎言,这中间就大有问题了。”
方振远沉吟了片刻,道:“事情虽然有很多可疑之处,目下的情形是,见到了刘大人也无法解决,最好是见那位刘姑娘才成。”
杨四成道:“那位刘大人似乎是十分通达的人物,如若二爷提出此事,想来,那位刘大人也不至于拒绝。”
方振远沉吟了片刻,道:“这个,我想不妨去说一声,目下咱们不能再盲人骑在瞎马上,胡碰乱撞了。”
杨四成低声说道:“事不宜迟,要去,二爷就该早些去讲一声了。”
方振远点点头,正待去找那位刘大人,瞥见刘大人由房中走了出去。
刘大人一见了方振远,加快脚步走了过来,道:“方副总镖头,咱们见时动身??
方振远道:“动身可以,不过,令缓的病势如何?”
刘大人道:“听拙荆说,小女的病势已然好转了很多。”
方振远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道当是不当?”
刘大人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在下想去看看刘姑娘,不知是否方便?”
刘大人道:“这个在下和夫人商量一下。”
方振远接道:“不用商量了,区区之意,如若我们要去,最好能够立刻一起去,房中现状,最好不要收拾。”
刘大人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方振远低声道:“不瞒你刘大人说,令缓纵然不舍武功,亦有着一种莫可预测的力量,使很多武林高手,望而生畏。”
刘大人道:“当真有这等事吗?”
方振远没声道:“这事千真万确,只是原因为何?我们还未找出来,不过,这原因却已被别人瞧出来。”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方副总镖头,能够确定小女有一种莫可预测的力量,能够使人敬眼,而且那力量,在进入了小女养病的房中之后,就可以感觉出来,在下愿带你方副总镖头同往小女房中一行。”
方振远道:“目下情势,晦暗不明,在下希望能够找出一点路道,大人委屈下下,也算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
刘大人道:“好!我走在前面,进入房中之后,咳嗽为号,方副总镖头听到在下咳嗽之声,快步跨入房中就是。”
方振远应了一声,两人鱼贯向前行去。
刘大人行到了刘姑娘养总病房举手推门而入。
只见刘姑娘背靠墙,拥被半卧半坐,刘夫人坐在床沿上,正在和女儿谈话,丫头春兰站在一侧。
刘大人道:“我没想到,这木门是虚掩着,一推就开……”
一面说话,一面不停的咳嗽。
方振远听得刘大人咳嗽之声,大迈一步,冲入房中。
他动作更快,目光如电,人进房内,眼神扫遍整个房中的布设。
刘夫人面现怒意,道:“我们一路上受尽强盗欺凌,方副总镖头,你也……”
刘大人摇着双手,接道:“不用抱怨方副总镖头,是我要他来的。”
刘夫人道:“你要他来的?”
方振远急急说道:“在下稍通医理,来瞧瞧刘姑娘的病势,是否可以于今天下午上路。”
刘夫人道:“这话当真么?”
方振远道:“自然当真。”
方振远看到刘姑娘病势不重,想那刘夫人定会拒绝。
那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了方振远的意料之外。刘夫人沉吟了一阵,竟然说道:“不论你的医道好环,瞧瞧总不错,为了小女的身体,那也只好从权了……”
目光转到刘姑娘的脸上,接道:“孩子,你伸出手来,让方副总镖头瞧瞧。”
刘姑娘无可奈何,缓缓伸出右手。
春兰抱过来一个枕头,垫在了那刘姑娘右腕下面,顺手又搬过来一张木椅。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在木椅之上坐下,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按在刘姑娘右腕脉门之上。
他是点穴能手,自有着认穴辨脉之能,手指按上了刘姑娘脉穴,立时惊觉到刘姑娘脉搏强而有力,会不似病人的样子,不禁一皱头。
刘夫人沉声问道:“方副总镖头,小女的病势如何?”
方振远陡然一瞪双目,冷电一般的眼神,扫掠了刘大人夫妇一眼,道:“很奇怪。”
刘大人看那方振远神情严肃,竟似认真起来,心中大奇,道:“怎样一个怪法。”
方振远道:“照刘姑娘的脉象看,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刘夫人冷冷接造:“小女的脉象上,完全无病,那是说小女的一番病势,是故意装作的了。”
方振远道:“在下并无此意。”
刘夫人道:“小女素来本弱,一向多病,看过的名医,何止百位,但却从未听过小女不像病人之言语。”
方振远有口难辨,且入室已久,尚未瞧出一点门道,希望能再多留一刻,再看的仔细一些。
他抬头望了刘大人一眼,道:“大人乃饱读诗书的人,不知对医道方面,是否也有涉猎。”
刘大人道:“略知一二。”
方振远道:“那么清看看令缓的脉象如何?”
刘大人皱皱眉头,欲言又止,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搭在刘姑娘的右腕脉之上。
但觉刘姑娘的脉搏跳动,稳健有力,不禁为之一怔。
刘夫人目睹刘大人脸上惊奇之色,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刘大人期期道:“婉儿的脉象,的确是有些奇怪!”
刘夫人道:“怎么样?”
刘大人道:“脉搏跳动,坚稳有力,不像有病的人。”
刘夫人道:“怎么回事呢?这几天来,婉儿身体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大人接道:“所以,下官才觉着有些奇怪,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刘夫人突然啊了一声,道:“难道和那人的药物有关吗?”
方振远已从花花公子葛玉郎的口中,听出了赠药之事,早已了然,口中却故作吃惊,道:“甚公人的药物?”
刘夫人话说出口,已然无法收回,只有硬着头皮答道:“一个年轻人,似是一位读书的秀才……”
望了方振远一眼,话题突变,接造:“说起来,我又要怪你们镖局的人,明知小女在此养病,不知何以竟然放闲杂人等,进入了这座跨院之中。”
方振远道:“这个在下要责罚他们,但不知小姐服用的甚么药物?”
刘夫人道:“那人大摇大摆的行入房中,那时,老身和春兰也都在此。”望了春兰一眼,接着道:“以后的事,你来说吧!”
方振远目光转到春兰的身上,道:“姑娘请慢慢的说,在下希望能够听得很详细。”
春兰点点头,接造:“那人很英俊但来势很凶,夫人拦路喝问,被他推了一把,几乎摔倒在地上,不知怎的忽然是变和气起来,替小姐把脉,要小姐服下一粒药丸而去。”
方振远道:“那药丸是甚么颜色?”
春兰道:“是白色,比黄豆大不了许多。”
方振远转目望去,只见那刘姑娘脸色一片红晕,不胜娇羞,闭着双目,默然不语。当下说道:“这么说来,那粒药丸,倒是大人关系了。”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副总镖头,咱们下午还要上路吧!”
话虽说的报婉转,但是却很明显的含有逐客之意。方振远站起身子,道:“既然姑娘的病势无碍,咱们这就上路,在下去准备一下。”
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刘大人紧随着走了出来,低声问道:“方老英雄,瞧出点眉目吗?”
方振远道:“这个咱们等一会再谈。”
急急奔回自己的房内。
杨四成,李玉龙,于俊早已在房中等候,只见方振远一挥手,道:“你们坐下。”
杨四成道:“二爷,瞧出一点苗头吗?”
方振远摇摇头,道:“很奇怪,老夫自信看的够详尽了,但却看不出一点眉目,不过……”
杨四成接道:“不过甚么?”
方振远道:“我把过了那刘姑娘脉象,似乎是全无病症。”
杨四成道:“如若刘姑娘果然是一位身有武功之人,而且能使那花花公子葛玉郎受掠而退,其成就必已到登峰造极之境,就属下所闻所知,一个人的武功,如到了至高境界之后,不但可以不着皮相,而且能够控制自己的呼吸脉搏,如若那位刘姑娘真的身负绝技,又不愿咱们知晓,可以运用内功,使脉息微弱。”
方振远沉思了片刻,道:“这话也有道理。但如不是一位身负绝技的高手,又如何能够惊退南天三煞和花花公子方振远呢?”
杨四成道:“我都仔细的瞧过了,实是瞧不出可疑的地方。”
杨四成轻轻咳了一声,道:“目下情势的变化,咱们似乎也是没有再多追究的必要了,开封府距此地也不太远,咱们快些把他们送到开封府,回到总局复命,不知H爷的看法如何?”
方振远道:“好!就这么办,刘姑娘的事,先放在一边,下令要伙计们准备,咱们立刻上路。”
杨四成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行去。
方振远接道:“四成,你查看一下,如是伤势在重的,路上也是一个累赘,不如留他们在此地休息,咱们回去时,再带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杨四成笑了笑,道:“属下亦有此意。”转身向外行去。
镖局的趟子手,大都是很精干的人,得到了杨四成之命,立时牵马套车,片刻之后,车马都已经备齐。
这时,大雪已住,但天上仍是被云层笼罩,西北风刮的很紧,寒气森森,砭肌刺骨。
李玉龙、张大豪两匹健马,走在车前开道。
杨四成和方振远却坐在了第一辆黄色的篷车之中。
除了五个赶车的趟子手外只余下两个跨刀带箭的趟子手能够上路。
于俊和两个趟子手骑马押阵,走在最后。
经过了一夜和大半天的休息,健马体力尽复,寒风中得和奔驰。
蹄抛雪团,轮划白烟,奔驰在南下的大道中。
方振远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不再追查那位表面上体弱多病,笼罩着一片神秘的刘姑娘,只希望早些把刘家一家人送到开封府交了这趟镖,再作道理。
是以早已吩咐过趟子手尽快的赶路。
离开磁县城,已经是本末时分,到天色摸黑,已经赶奔了四十里路。大冷天,所有的健马,都跑了满身大汗。
眼看着天色愈来愈黑,已将到无法辨识路径的时光,仍然不见可以宿住的所在。
李玉龙一勒健马,行近篷车,说道:“二叔,咱们错过了宿栈,天又太黑,雪已开始溶化,健马疲累,夜寒太重,就算要赶夜路,也得先打个地方,喂喂马。”
葛玉郎掀帘而出,运足了目力,四顾了一阵,道:“玉龙,你瞧瞧看东南边一片黑影,是不是房子呢。”
李玉龙道:“在下去瞧瞧着。”
一个翻身,跃下了马背,直向东南方向奔了过去。
他来去极快,不过片刻时光,已转了回来。
一欠身,道:“二叔,那是一座荒废了的祠堂,小径大约的瞧了一下,尚可遮避风雪的。”
杨四成他先接道:“祠堂里有没有看守人?”
李玉龙道:“我绕着祠堂走了遍,未见有看守祠堂的人,而且祠堂墙角门里的地上枯草可见,看来那祠堂十分荒凉,很久无人住过。”
方振远道:“就到那里过夜。”
趟子手应了一声,扬鞭驰马,在李玉龙引导之下,行向祠堂。
五辆篷车,鱼贯的驰入了词中,盘聚在一处。
方振远查看过调中的情形后,才行近主大人的广车。
他沉吟了一下,道:“在下,咱们错过了宿头,今夜要在这处荒祠中委屈一夜,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还要大人原谅了。”
刘大人揭开车帘,望了荒祠一眼,道:“方爷,咱们不能连夜赶路吗?”
方振远道:“不可支撑,健马必须喂草料才成,至少要休息两个更次,才能上路。”
刘大人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想在车上也是一样。”
方振远道:“一路上寒气逼人,祠中可以燃烧取暖。”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带几件皮货,足以御寒,副总镖头,只要派上两个人,看顾着篷车,不要受到侵袭,那就成了。”
方振远点点头,道:“夫人和小姐也要留在车内吗?”
刘大人道:“拙荆车内,也有几件足可以保暖的皮衣、毛毯,她们留在车上,也不致受风寒威胁的。”
这时,祠中两个厢房,已燃起了篝火,火光熊熊的透了出来。
方振远道:“大人,我们在江湖上的人,不大懂得礼数,有什么言行失检的地方,你要多多的担待一些……”
伸手一把,牵住了刘大人,说道:“走,咱们进祠喝两盅。”
刘大人随着方振远进人们中南面厢房。
两个趟子手,早已经钉上了窗子。
寒风受阻,室中火焰高烧,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氛。
方振远和刘大人行入厢房之后,立时,有趟子手搬过一根木条,送了过来。
那趟子手,放下木条之后,一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大人,这等荒僻的地方,难觅桌椅,你委屈着坐坐吧!”说话之间,放开了刘大人的左手。
刘大人缓缓坐了下去。
趟子手送来了晚餐,二人一边吃,一边喝酒。三杯下肚,刘大人身上暖和多了。又干了一杯酒,道:“方爷,下官觉目下情形很诧异,其中必有隐情……”
方振远点点头接道:“不错,大人有何高见?”
刘大人道:“我想仔细的瞧瞧那幅牧羊图,南天三煞,为何不敢金银财物,却要取那一幅图,不过……”
方振远心中大为紧张地说道:“不过什么?”
刘大人道:“下官不懂武功,也不解江湖中事,所以想请方爷和下官一同仔细的瞧看一下。”
方振远心中大喜,暗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口中却说道:“大人如有此心,在下自愿效劳。”
刘大人道:“方爷长年在江湖上走动,,不知是否听过有关牧羊图的传说。”
方振远摇了摇头,道:“不瞒你刘大人说,在下未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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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四成匆匆由外面行进来,一欠身,道:“二爷,属下已仔细的查过了,这荒祠方圆十丈之内,没有暗桩。”
方振远点点头,道:“那很好,四成,你替我分配一下,要他们分成两班,一班守夜,一班休息,我要和刘大人谈谈。”
杨四成欠身,道:“二爷放心。”
方振远招呼站在门口的一个趟子手,道:“我和刘大人商量点事,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拢,有事情去禀报杨镖头一声。”
也不待那趟子手答话,随手掩上了房门。
这座厢房中,除了燃有一堆柴火之外,还有虎威镖局的一盏纱灯,光亮很充足。
刘大人从身上取出牧羊图,缓缓展开。
这幅图足足有八尺多长,上面画着各种不同的羊儿。
除了群羊之外,还有两位牧羊的童子。
方振远运足目力,仔细的看了牧羊图,只觉得除了每一个羊儿,都画的很像之外,实瞧不出什么名贵、可疑之处?
倒是那刘大人看得比方振远起劲一些,不住的点头赞赏,道:“这虽非名家手笔,但不输任何名家的……”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如若这幅画出自名家手笔,它又能值多少银子?”
刘大人道:“这个,要看卖给什么人了,如若是遇上一个喜爱此图的人,可能出上千两以上的银子了。”
方振远道:“千两银子,在一般人眼中,也许不是一个小数字,但在南天在煞的心目中,于两银子,不过是区区之数,他们如何会看在眼中呢?”
刘大人道:“不错,所以,在下也怀疑其中别有原因?”
方振远道:“可惜的是,咱们竟无法找得出这图中的内情。”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突然举起牧羊图,道:“咱们映着灯光瞧瞧。”
方振远伸出右手,抓住画图,迎着灯光看去。
只见图影交错,笔路纵横,图案极为复杂,一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人仔细地瞧了一阵,道:“这白绢经过了特殊核制,中间还有一幅图。”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大人没有看错?”
刘大人摇摇头道:“错不了,两幅图的笔路完全不同。”
方振远道:“大人是否可以瞧出是一件什么画来?”
刘大人放下绢画道:“一时间瞧不出来,但如在强烈灯光下,瞧的久一些,或许可以瞧出一点眉目。”
方振远心中暗道:“这么看来,他是当真的不知道个中之秘了。口中却说道:“大人事先一点也不知晓吗?”
刘大人道:“不知道,我只觉这幅绢画诗的很厚,却未想到这绢中还是藏了另一幅画。”
方振远低声说道:“大人,这件事,希望你暂时藏在心里,最好连尊夫人也不要说明。”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方副总镖头觉得有此必要,在下照办就是。”
方振远道:“大人肯合作,那是最好不过了……”放低了声音,接造:“大人,这幅画能够剖开吗?”
刘大人道:“能!你我不能,要专裱字画的大师傅,才有办法剖开。”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画中藏画,必有作用,这件事,不能以等闲视之。”
刘大人点点头,道:“我明白……”
收起绢画,藏人怀中。
但闻杨四成的声音传了进来,道:“二爷,有人找你。”
方振远燃起了旱烟袋,吸了一大口道:“什么人?”
杨四成道:“沈志山。”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他人在何处?”
杨四成道:“现在祠堂门外。”
方振远道:“好!你请他进来。”
杨四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刘大人道:“你会朋友,在下休息一会。”
方振远道:“大人休息一下也好,在下和来人谈谈。”
刘大人挥挥手,退了出去。
方振远望着刘大人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长长吁一口气,又坐了下去。
片刻之后,杨四成带着沈志山行了进来。
沈志山还未进厢房门,就抱拳一揖,道:“方二爷别来无恙。”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沈老弟,这里有酒,喝一杯暖暖身体。”
沈志山举步行人厢房,道:“二爷,当年亏得你二爷出手,沈某人才能活到今天……”
方振远接道:“不谈过去的事,老弟你深夜赶到此地,大约不会没有事吧?”
沈志山道:“在下如是无事,也不敢来打扰二爷。”
方振远道:“老弟,你不用太客气,什么话只管请说。”
沈志山道:“有几个退隐的老魔头,想劫二爷的镖……”
方振远摇头道:“老弟不用太急,坐下来慢慢的谈,这里有酒,我再要他们切一盘风干熟牛肉,咱们哥俩先喝一盅,慢慢的聊。”
沈志山一欠身,道:“二爷的盛情,小弟心领了,我不能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不瞒你二爷你说,小的也是他们一伙中人,奉命追踪镖车而来,但小的受二爷救命之恩,无时无刻不挂在心上,小的这点武功,有限的很,只怕难为二爷助力。只能先给你老人家通个信。”
方振远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真的是难为你了……”轻轻咳了一声,接造:“老弟,那几个老魔头,都是些什么人?你既然是他们一伙的,可知道他们准备如何下手?”
沈志山道:“说起来当真是惭愧的很,此刻为止,我还没有完全摸清他们的底子……”
扬四成道:“那么你是怎么被他们拉入伙的?”
沈志山道:“这在约是虎威镖局的威名太重,他们既想得鱼,又怕沾上鱼腥味,所以,一切事情都在极为秘密中进行,至于小的是被一位多年的故友以马宝山拉入伙的,小的一切行动,都是由马宝口中传达的。”
方振远道:“你既然没有入门,怎会知道劫镖的是几个退隐之后,重又出山的魔头。”
沈志山道:“这是一次马宝说漏了嘴,漏了一些内情,但他很快的惊觉到,就未再说下去。”
一顿,又接道:“马宝泄露了其中一个人的姓名……”
声音突然间放的很低,接道:“那人叫火神万昭。”
方振远、杨四成全都听得一怔半晌说不出话。
良久之后,方振远才长长吁一口气,道:“火神万昭,还活在世上?”
沈志山道:“是的,据那马宝透露的口风,那火神万昭隐的时日之中,武功不但没有搁下,而且还一直加紧苦练,不但武功精进,火器方面,亦有着更高的成就。”
方振远愁锁眉头,嗯了一声,道:“当真要多谢你老弟了。”
沈志山道:“能和火神万昭相处一起的,自然都是绿林中具有的名的人物,小弟知晓的都已经说出来了,可惜的是,无法给你方二爷帮忙,以后,小弟如若再得到消息,我会设法传给你。”
一抱拳,接道:“二爷,你们最好别送我,也许暗里还有人盯我,我要偷着溜出去。”
方振远道:“好!你慢走,我们不送了。”
沈志山间身而出,离开了厢房,没入这夜色之中。
方振远愁锁眉头,不停在厢房中来回的走动。
杨四成低声说道:“二爷,如若火神万昭当真要咱们虎威镖局的镖,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好在,咱们已经把信息传回总镖局,总镖头也许会亲自赶来,至少镖局会派遣援手赶来,目下咱们的人手不算太少,实力也不算太弱,只要调配适宜,足可防护镖车的安全。”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四成,总镖头一向对我看重,如若这一次在我身上出了漏子,单是这一份惭愧和不安,就够我一辈子受了……。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听那沈志山的口气,似乎是除了火神万昭之外,还有几位很厉害的老魔头参加这次的行动,那沈志山说的不错,能和火神万昭在一起的人,岂是平常的人物。”
杨四成道:“火神万昭虽然名望甚重,为绿林一代魔头,但他比起那花花公平葛玉郎,未免相形见绌了。”
方振远道:“火神万阳亦不可轻视,目下虽然盛名不及花花公子葛玉郎,但那是他息隐过久之故……”
杨四成道:“二爷,除了我们之外,别忘了我们这儿还有一位可退强敌的人物……”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什么人?”
杨四成道:“刘姑娘。”
方振远一掌拍在大腿之上,道:“不错啊!我怎么会忘了这么一位人物。”
杨四成低声说道:“二爷,如使刘姑娘有个准备,咱们最好能早些通知她一声。”
方振远道:“如何通知她呢?”
杨四成道:“你告诉刘夫人就行了。”
方振远道:“对……”
突然一皱眉头,接道:“如若能在传出这消息的同时,咱们能看到那位刘姑娘的表情,才能知晓内情,了解那位刘姑娘是否真是位身负绝技的高人,但男女援亲不亲,她又是名门淑女,怎能和她相见,总不能再去给她看一次病吧!”
杨四成低声说道:“属下倒有一个办法!”
方振远道:“什么办法!”
杨四成用极低微的声音,道:“咱们找机会放一个人进来,看那刘姑娘如何应付?”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不大妥当吧!万一那位刘姑娘不会武功岂不要造成一场惨剧。”
杨四成道:“那么由属下易容份作强徒,以察虚实。”
方振远道:“这个也不太妥当,万一那位刘姑娘是位身负绝技人物,连那花花公子都能制服,何况你杨镖头了。”
杨四成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想求证那刘姑娘是否身负武功,似乎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方法了!”
方振远道:“目下防备敌人一事,最为重要,你先去布置一下,要他们一见异征,立时设法传普,顺便告诉大豪和玉龙一声,要他们别轻举妄动,我去和刘夫人谈一谈。”
杨四成道:“属下领命。”
一抱拳,退出了厢房。
方振远目睹杨四成去远之后,随手掩上房门,在室中来回走动。
他心中有着无比的焦虑,也隐隐感觉到这趟镖不简单,内中必有一种隐秘之情,这隐秘也许那刘大人不知道,也许他有意在欺瞒自己……”
一念动起,细想这趟镖一开始就有些情势不对,单单举家南下,带点细软的人头镖,怎能够不计价钱的指定总镖头亲自押送,自己以副总镖头之尊,押送此镖,顾主还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这等反常的情形,早就有了预兆,但自己竟然能在当时把事情分析清楚。
半宵时光,本极短促,但在方振远感受之中,却似过了悠长的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窗外亮起了天光,方振远长长吁一口气,推门而出。
只见杨四成,李玉龙等,各佩兵刃,站在大风雪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现出困然之意。
显然,昨宵之中,这些人一直在祠中巡逻,未得片刻休息。
方振远歉然叹一口气,道:“四成,叫他们准备上路,你们在车上休息一下。”
杨四成道:“昨天一夜平静……”
忽听一长呵欠声,由祠堂主房中传了出来。
这声音不太大,但传到扬四成和方振远耳际之中,却如听到炸雷一般,心头顿然一惊。
转眼望去,只见主房台阶上面,站着一个身着楼衣,满头蓬发,赤足草履,满脸油泥的叫化子。
他脸上虽有油泥掩遮,但方振远目力过人,一眼之下,仍然看出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小叫化,顶多不过二十岁,不禁一皱眉头。
杨四成低声道:“二爷,这小叫化大雪天,穿着一袭破烂的单衣,赤足草履,露着腿肚子,不畏寒冷,定非常人,只怕是丐帮中的高手。”
方振远点点头,也用极低沉的声音说道:“只凭他来的那等全无声息的轻功,就够瞧个老半天啦,他要不故意大声打个呵欠,只怕咱们还不会觉出台阶上面有人。”
杨四成道:“属下惭愧,二爷你歇着,属上去问问他。”
举步行近台阶,一抱拳,道:“朋友,看你这身装着,似是丐帮高手,不知区区猜惜没有。”
叫化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道:“我如说不是丐帮中人,你是一定不信了。”
杨四成道:“朋友轻功高明,我们算聋了耳朵,丐帮弟子,在江湖向有侠誉,行事光明正大,不知朋友这番到此,有何见教?”
叫化子哈哈一笑,道:“杨镖头,你这么急水下滩般一说,小叫化我可是有口难辩了。
我小叫化昨天一大早就在在这荒祠中睡觉,如果说有个先来后到,我可比你们早到这荒祠中几个时辰,可不是鬼鬼祟祟混进来了。”
杨四成怔了一怔,道:“昨天晚上,兄弟查看过这时荒祠正房,怎的没有瞧见到你朋友。”
小叫化了笑道:“我睡在正梁上面,你杨镖头礁的很细心,可惜就是忘记瞧瞧梁面上。”
扬四成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方振远大行两步,一抱拳,道:“老朽方振远。”
小叫化笑道:“铁掌金环方老英雄。”
方振远道:“不敢当,不敢当。”
小叫化又是微微一笑,道:“方老英雄心中对我小叫化在此一事,有着很多怀疑,是么?””
方振远心中暗道:这小叫化特别爱笑,口中却说道:“怀疑是不敢,只是想请教而已。”
小叫化道:“咱们荒祠之中相遇,那只能算是碰巧……”
杨四成接道:“完完全全是碰巧吗?”
小叫化道:“自然不是,所以小叫化说只能算是,因为小叫化来这荒祠之中,确不知贵局也在荒祠歇马。”
扬四成道:“至少你朋友在昨宵中,已知晓了我们到这荒祠之中。”
小叫化道:“这倒不错,诸位在进入这荒祠之中时,小叫化已然知道,只不过,诸位不知道这荒祠之中,还有一位小叫化子罢了。”
方振远一抱拳,道:“恕老朽托大,称呼你一声小兄弟了。”
小叫化道:“方老英雄和我小叫化称兄道弟,那是抬爱小叫化了。”
方振远道:“丐帮中人,气势不凡,敢问小兄你怎么称呼?”
小叫化微微一笑,道:“小叫化姓包单名一个青。”
杨四成道:“听说丐帮之中,有两位后起之秀,被称作天地双龙,好像双龙中,有一位姓包的朋友了……”
小叫化又笑了一笑,道:“不才么?就是那位天龙包青,丐帮中人,都叫我小包。”
方振远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天龙包青,真教人兴起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股旧人的感慨,你这点年纪,竟能够如此练达,实叫人不得不生出敬佩之感。”
包青道:“老英雄别灌迷汤啦,小叫化不吃这个。”
方振远只觉脸上一热,道:“老朽说的都是真诚之言。”
包青道:“那么小叫化也有几句很真诚的话,奉告方老镖头。”
方振远感觉那必是几句十分重要的话,说道:“老朽洗耳恭听。”
包青道:“你们这趟镖,只怕很难安抵开封府,纵然能够到,也必将付出无法补偿的代价,对你们虎威镖局而言,实是一件和不偿失的事。”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阁下的意思是……”
天龙包青接道:“能够放下这趟镖,那是最好不过……”
方振远接道:“行有行现,我们开镖局的,可以辞镖不接,但接下来,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弃镖不管,办不到。”
包青道:“那么,你就设法找一个可以防守的好地方,等你总局中援手赶来。”
方振远长吁一口气,道:“老朽想不明白,这趟镖有什么名贵之处,为什么竟然有很多人苦追不舍,大有得而后甘心之慨。”
杨四成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是当事人,也许弄不明白,你朋友置身局外,定然听到了不少消息、内情了。”
方振远道:“如蒙下告,在下洗耳恭听。”
包青微微一笑,道:“两位搭档的很好,不过,小叫化觉着很奇怪,他们带些什么东西,刘大人心里应该明白,小叫化不相信他们把东西看的比性命还重要?”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包老弟,你如是听到什么?还望讲在当面,方某人感激不尽。”言里抱一揖。
包青还了一礼道:“不敢当方老英雄大礼……”
放低了声音,接道:“就我小叫化所知,似乎他们刘家带了一种和武林有关之物。”
方振远道:“是不是一幅牧羊图??
包青凝目思索了良久,道:“不止是一幅图,但其中有一幅图,至于是一幅什么样图,在下就记不清楚了。”
方振远道:“包老弟这消息从何而来?”
包青道:“小叫化听几个准备动手劫镖的人所言,大约是不会离谱太远,两位保重,小叫化就此告别。”
纵身一跃,飞上屋面,又一个转身飞跃,消失于漫天风雪之中。
方振远望着包青消失的方向,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快的身法。”
杨四成道:“丐帮中天地双龙,被誉为后起一代中杰出的俊彦,自然是非同小可了,天龙轻功。造诣尤深。”
杨四成轻轻咳了一声,道:“二爷,咱们上路呢?还中留在这里等等总镖头。”
方振远道:“这地方很好吗?”
杨四成道:“属下的看法,丐帮中人不会说谎,尤其中天地双龙,他既然亮了万儿,总不能随口胡言,这地方属下已经仔细的查过,四野辽阔,较易防守,而且数里内没有人家,地方也够清静,如若咱们决心等总镖头赶到,住这里,比上咱安全一些。”
方振远道:“也有道理。”
杨四成道:“二爷再去和刘大人谈谈,如是他们同意留在这里等,属下就要仔细的布置一下,我设法留下暗记。”
方振远沉思了一阵,觉着也只有这个法子比较安全一些,当下说道:“我去和刘大人说说着,只是年关在即,总镖头事务繁忙,能不能亲自赶来,很难预料。”
杨四成道:“二爷,你只要决心留在这里,刘大人那边可以拖延,赶到开封府过年,固然重要,但性命应该是更为重要一些,只要二爷你坚持一下,我想刘大人也没有法子。”
方振远似乎是陡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低声说道:“四成,咱们带有匣弩没有?”
杨四成笑道:“带了两个。”
方振远道:“有了两匣连环弩箭,可顶上十几二十几个弓箭手用,咱们人手不全,有得此物,实是帮助不小。”
杨四成抬头望望天色,道:“大概刘大人还在休息,二爷你也一夜未合过眼,大白天我想他们不人有所举动,再说,他们也不会料到我们突然停在这荒祠住了下来,你老也请到厢房中歇歇,我去要他们下套,出去来办一点食用之物,至少要准备在这里留个四五天。”
葛玉郎道:“好吧!暂时这么准备,但如是能上路,咱们自然还是早些上路的好。”
杨四成未再说话,匆匆转身而去。
荒祠中的趟子手,立时间,又开始了一场忙碌,车下套,已搬上的东西,重又取了下来。
杨四成吩咐过了趟子手,带着张大豪,李玉龙各牵着一匹马,缓步向祠外行去。
方振远已回到厢房,从窗口望到了杨四成带着李玉龙,张大豪并肩而去,心中虽然呼叫几人一声,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
但见三人飞身上马,一提缰,如飞而去。
方振远本想借此机会坐息片刻,但想到了三人出去,这荒祠中余下了于俊和几个趟子手,哪里还能安得下心,当下又行出室外,飞身而起,跃上屋顶。
转目看去,只见杨四成和李玉龙等三骑马,踏着积雪,极快的消失不见。
这时,大雪已住,但阴云低压,天色毫无放晴之意。
方振远的心情,也如那低压的云层一样,充满忧虑愁苦。
他保镖二十年,足迹遍及了大江南北,确实遇上不少凶战危局,但却从未遇上过这次的情形,无数的绿林高手,在暗中窥伺,等待着下手的机会,但像花花公子葛玉郎那等人物,却又在下手之后,中途缩手而去。
这情形太奇怪了,诡异多变,令人莫测。
方振远强按下心中的思潮,凝神四顾了一眼,但见白雪铺地,四处茫茫,并无可疑之征。
打量过四外的情形,方振远才飞身跃下屋面。
这时,于俊正在指使趟子手,把马匹,牵入屋内。
方振远冷眼旁观,看于俊处理事务,竟也是井然有序,除了安排好马匹、车辆之外,并把趟子手分成了两班,一班休息。
眼看于俊对诸事安排停当,这才转回厢房中坐下,闭目思索。
他要静静的想想,如何应付目下这等纷乱的局势。
突传一声轻咳,刘大人推门而入,道:“方爷,下官看他们马未备鞍,车未上套,似是全无上路的准备。”
方振远拍拍地上的木桩,道:“大人,坐下来,咱们再谈谈。”
刘大人皱皱眉头,但却依言坐了下去,道:“方副总镖头,还有什么见教?”
方振远道:“朽衡量过轻重之后,觉着留在这里安全一些。”
刘大人征了一怔,道:“那是说你方副总镖头早已作了决定,留在这荒祠之中不走了?”
方振远道:“老朽觉着咱们只要再向前走,就可能进入了人家预布的埋伏之中。”
刘大人脸色微变,道:“方副总镖头,我想请教一件事?”
方振远道:“不敢当,大人有什么话,请尽管说,老朽洗耳恭听。”
刘大人道:“这保镖一行中我想定有一条行规,在走镖之时,行宿之权,是在顾主手中呢?还是在你们镖头手中?”
方振远道:“自然是在顾主手中,不官责成你方副总镖头,咱们要立刻上路。”
方振远抬起头来,望了刘大人一眼,道:“大人,老朽想不通,你有什么急事,一定要赶到开封府过年,这是生死大事。为何要贪赶路程,不顾危险。”
刘大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是有人要动你虎威镖局的镖,咱们守在这荒祠中,难道他们就不会来了吗?”
第 四 回 坚守待援
方振远道:“这个,老朽已另作了安排,这荒祠地界辽阔,易于防守,而且咱们守在此,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等他知晓之后,找来荒祠,那就主客易势,咱们是以选待劳了。”
刘大人道:“下官想不明白,你们会有什么安排,如若真的是有所安排,守在这荒祠中,那和赶路,并无不同。”
方振远道:“大人,老朽还是说明白一些吧!他们在前面设下了埋伏,正想咱们自授罗网,因此,咱们不能去,所谓的别作安排,那就是我感觉这趟镖很奇怪,诸多变化,超出了常请常理之外,老朽我已自知无能再担这副担子,因此,禀告了我家总镖头,要他亲自赶来。”
刘大人道:“一来一去,总要二十天以上的时间,咱们不能住在荒祠之中啊!”
方振远道:“我们用飞鸽传书……”
刘大人接道:“但你们的总镖头,却不会生翅膀飞着赶来啊!”
方振远道:“敞局的总镖头,虽然不会飞着赶来,但他有一匹好马,有日行千里、夜赶八百的脚程,如若他兼程赶路也不过是两三天就可以赶到此地了。”
刘大人道:“就算你说的有理,但你们却耽误了我的事情。”
方振远道:“大人,此刻,是生死关头的时候,大人纵有什么隐秘,似是也不必放在心中了。”
刘大人道:“这是我们刘家的私事,和你们江湖人无关。”
方振远心中暗道:“好啊!任你心机深沉,也被我掏来实言。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大人,也许你觉着是和我们江湖人无关的私事,但却在不知不觉中牵扯上了恩怨。”
刘大人道:“你不用异想天开,这事和你们江湖人完全无关牵不上一点边缘。”
方振远道:“既是如此,大人何不先说个明白呢?”
刘大人道:“小女早已文定,她那末婚夫君,不幸染上了重疾,照名医的说法,很难拖过这个年关,下官已答允我那亲家,年前赶到开封,如若时间还来得及,要小女替他冲冲喜看。”
方振远只听得呆了一呆,半晌说不出话,这确确实实是完全和江湖中人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事。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副总镖头还有什么要问么?”
方振远道:“这个,在下没有什么要问了。”
刘大人抬头看看室外的天色,道:“大雪虽住,阴云依然,看天气,只怕近日内很难放晴了。”
方振远道:“腊月飘雪,理所应然,我们的蓬马健马,是特制特选的,下大雪,并不会影响我们赶路,目下停此荒祠,实是为了咱们处境危恶,一不小心就要跌入了人家的陷阱之中。”
刘大人道:“想不到威名远播的虎威镖局,竟然也被人如此摆布,看来,市井,江湖上的传说,实不可信。”
方振远道:“如若大人一定要走,在下等也并非完全不能上路,我们吃保镖饭的人,这条命并不是很值钱,在下顾虑重重,留此荒祠,是为了怕你们刘家人受到伤害,大人请仔细想想,如是非走不可,在下要他们准备车马。”
刘大人道:“咱们留在这里要等待多久?”
显然;他已被方振远利害说动,改了口气。
方振远接着又道:“在下说过,我们总镖头有一匹快马,三五日就可以赶到。”
刘大人道:“你们总镖头赶到之后,咱们就不怕他们了?”
方振远道:“可以这么说吧!所以,他做总镖头,在下只能做副总镖头了。”
刘大人道:“那是说咱们留这里三天就可以上路了。”
方振远道:“不错,纵然迟一些,也不会超过五天。”
刘大人冷笑一声,接道:“我们花银子请资局遣人保护,想不到一切的举动,都要听贵局的决定,这是本末倒置。”
方振远一抱拳,笑道:“大人,这你要多多原谅,不过,目下情势如此,大人责怪方某,方某是情甘领受,不过,大人如愿说出你那亲家翁现在何处,我们会想法子把信息传到开封,开封有我们虎威镖局的分店,要他们派个人把信息送过去。”
刘大人道:“你们用什么传递?”
方振远道:“飞鸽,虎威镖局弄了一批很好的信鸽,经常传送总局和各处分店的消息,我们把你刘大人要说的话;用信鸽传到开封敝局分店,再由敝局分店,送到你指定之处。”
刘大人道:“这里有信鸽吗?”
方振远道:“还留有一只最好的信鸽。”
刘大人道:“好吧,那我去写一封信,托贵局的信鸽传到开封。”
方振远道:“天寒风大大人要用薄笺简写。”
刘大人点头道:“不能让信鸽负重太重。”
站起身子,出室而去。
方振远紧随着刘大人步出室门,只见几个趟子手,正在打扫庭院中的积雪,当下一挫腰,飞上屋顶,四下瞧了一阵,跃落祠外,又仔细巡视了一遍荒祠外的景物,才缓步踱回祠内。
就在他进入调门的当儿,突然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
方振远心头一震,陡然一个转身,回头望去。
只见一匹白马,箭一般的直奔过来,马背上负着一个人。
那匹马白得和地上积雪相似,全身上下,不见一点杂色。
方振远长长吁一口气,站好了身子,高声喝道:“站住,再不收缰停马,休怪方某人手下无礼了。”
喝声中,白马突然停了下来,伏在马鞍上的人,突然抬起头,扬起左手口齿启动,还未发出声音,人已一跤从马上跌了下来。
方振远征了一怔,正待行下台阶瞧瞧,忽听那白马长嘶一声,屈下只膝,跪在那人身前的雪地,马目中泪水流落。
喝!竟然是一匹人见人爱的通灵宝马。
只看那白马的气势,不由得对那马主生出几分敬意。
方振远大跨两步,行到那人的身前,一伙身抱起那人。
目光到处,只见他脸色铁青,分明是受了暗算。
方振远虽然身处危境,但想到救人大事,顾不得再多推敲,立时抱起那人直向荒祠中奔去。
几个站在院中的趟子手,早已听到了方振远的呼叫之声,看了抱着人直奔厢房,知道是救人,右首一个一语不发,奔出祠外,自动充当了哨,看看后面是否有人追来,右首一个却跟着方二爷奔到厢房门外面。
趟子手抬头瞧瞧那高大的白马,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马呀!好马,总镖头那一匹千里火龙驹,也难及得。
需知武林中人,见以了宝剑,好马,无不喜爱,这位趟子,虽不能算得是江湖好手,但他常年在江湖上走镖,见多识广,目力却有过人之处,一眼间,就瞧出那是宝马。
且说方振远进入了厢房,放下那人,房内堆火未熄,一片暖意,这才细细瞧了那人一眼。
只见他黑段裤子,蓝长衫,头上一顶蓝色武士巾,铁青的脸色,掩不住那俊秀的五官,年纪约十八九岁,剑眉入鬓,猿臂蜂腰。
方振远看前不见伤痕,翻转身子看,只见后肩“风府”穴上,有着一点血渍。不禁一皱眉头,暗道:“好恶毒的手法,淬毒暗器,又打中了穴道,就是铁打金刚,也吃不住这一击。
他虽阅历丰富,但也只能瞧出一种极毒细小暗器所伤,当下手指加力,扯开那人肩上的衣服。
凝目望去,只见一枚很细小的燕尾,燕出肌肤之外。
露出的燕尾上一片蓝汪汪的颜色,一望即知是剧毒淬炼之物。
方振远看清楚暗器之后,不禁为之一呆,失声呼道:“燕尾追魂针。”
只听刘大人的声音接道:“什么叫做燕尾追魂针?”
方振远转眼望去,只见刘大人缓步走入室来,苦笑一下,道:“一种极为恶毒的暗器,奇毒无比。”
刘大人这时候才瞧清楚会下躺着一个人,道:“你是说这个人中了燕尾追魂针。”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
刘大人近前去望了一眼,道:“方爷,快把他肩上的毒针拔出来啊!”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这毒针上淬的奇毒,除了用针人的独门解药之外,别人无法解救,我如投出他肩上的毒针,他可能会死的更快一些。”
刘大人道:“那么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方振远道:“如是我方某人没有救他之心,也不会把他拖入这荒祠之中了。”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如是不取他肩上的毒针,岂不是看着他死吗?”
方振远道:“就方某所知,不除毒针,可能会拖长时间久些。”
刘大人点点头,道:“不错,你们江湖中人,有你们处理的办法……”
长长叹一口气,接造:“下官的书信已经写好了。”
方振远道:“好!你交给我,我这就替你送出去。”
刘大人从袖内取出一张白绢,道:“下官遵照所嘱,信写的很简。”
方振远接过书信,道:“大人可放心,一两天内,贵亲家就可以接到这封信了。”
突然那蓝衣人手指伸动,指指自己的前胸。
方振远心中暗道:“这人内功不弱,中了燕尾追魂外,时间不短,手指竟然还能伸动。
心中念动之间,突然间觉得脑际间灵光一闪,伸手向那蓝衣人前胸摸去,手指触及处,摸到了一个玉瓶。
方振远撩起那人衣襟,由袋内摸出一个玉瓶。
凝目望去,只见那玉瓶色是碧翠,长不过两寸。方振远打开瓶盖,倒出了两粒丹丸。
玉瓶中仅有的两粒丹丸,一粒紫红,一粒是银白。
方振远将两粒药丸,托在掌心之上,望着两粒丹丸出神,这两粒药丸的颜色不同,其作用自然也不相同了。
他了解那蓝衣人指着自己前胸的用意,是要他取出袋中的玉瓶,但他却无法分辨出这两种不同颜色的药丸,何是解毒之药。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副总镖头,这人可告诉你这玉瓶的用意吗?”
方振远道:“他在重伤之下,不忘胸藏玉瓶,自然这玉瓶之中是藏的解毒之药了。”
刘大人道:“那么,这玉瓶之中,共有两颗大不相同的颜色,其中有一粒不是解药?”
方振远道:“是的,两粒药丸中有一粒是解药,一粒不是解药,目下使我为难的也就是无法分得哪一粒是解药?”
谈论之间,杨四成推门而入,缓缓行了进来。
方振远回头望去,只见杨四成手中提着食用之物。
杨四成放下手中食用之物,道:“二爷,这人是谁?”
方振远摇摇头,道:“不知道,他骑马到此处之时,人已中暗青子晕了过去。”
杨四成道:“二爷要救他?”
方振远道:“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总不能不尽心力……”
杨四成道:“看了脸色,中毒已深,咱们如救不活他,反将招来一身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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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远道:“我知道,救不活他是麻烦,救活他也是麻烦,既然是咱们沾上了手,这麻烦算是惹定了,你回来正好,要他们严密戒备,我如动手救人,只怕一两上时愿无法腾开手去。”
撕下了皮袄上一块羊皮,跟着右手指拔下了那蓝衣人肩后“风府穴”上的毒针,却自然的把左手托着的药丸,交给了刘大人。
刘大人伸手接过药丸,方振远腾出左手,扶住了蓝衣人的肩头,右手抵住他背心的“命门穴”上,暗运内功,攻入那蓝衣人的内腑。
从未涉及过江湖事务的刘大人,目睹方振远右手抵在那蓝衫人的背上,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算是什么疗救毒伤呢?”
但见方振远顶门上渐见汗珠,片刻之后,汗水如雨,从头上滚滚而下。
又过了片刻,忽听那蓝衫人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方振远似乎有着极度的疲累,轻轻吁一口气,道:“刘大人,快些把药丸给他辨认。”
刘大人伸出右掌,掌心中托着两粒药丸,道:“这两粒药丸,哪粒是解毒药物?
蓝衫人道:“银白色的是解毒药物。”
刘大人伸手捏起那一粒银白色的丹药,说道:“方爷,是不是要给他眼下。”
方振远道:“问他。”
蓝衫人张开嘴,刘大人捏起白色的药丸,投入了那蓝衫人的口中,然后,又把那紫红色的药丸,放回了玉瓶之中,合上瓶塞,放在那蓝衫人的身前,缓缓站起身子,出室而去。
蓝衫人眼下药物之后,立时闭目调息。
方振远鼓起余力,把内力送入那少年内腑,助他行功。
一盏热茶工夫,那蓝衫人突然开口,说道:“多谢老前辈赐助,晚辈已能自行运功,不敢再有劳了。”
这等内力疗伤之举,极耗真力,方振远存心救人,倾尽全力施为,这一阵运气输力,早已累得汗透棉衣,疲累不堪,就算那蓝衫人不招呼他休息,他也到了难再施为之境。
蓝衫人瞧了方振远疲累的神情一眼,立时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方振远长长的喘息了两口气,仰身倒卧地上,似乎这一阵运功疗伤的疲劳,有如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恶战。
方振远小睡片刻之后,才起身打坐,运气调息。
待他运气一周天,疲累大消,睁开两目时,那蓝衫人早已运气完毕,坐在一侧。
方振远再看那蓝衫人时,已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只见胸上的青色尽褪,星目中神光湛湛,具有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老前辈体能已复,晚辈也该告辞了。”
站起身子,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本问疗伤经过,也未说一句感谢之言,既不问方振远的姓名,自己也未留名号,行出室外,纵身上马,一提缰绳,白马扬蹄奋鬃,长嘶一声,一跃八尺,流星飞矢一般,奔出荒祠。
方振远走到祠房门口,只见到白影一点,跃出荒调大门,消失不见。
杨四成低赞道:“好马呀!好马……”
一回头看到了方振远,改口接道:“二爷,这人是谁,江北道上似是未见过他的行踪。”
方振远摇摇头道:“他未留下名号。”
杨四成嗯了一声,道:“二爷没有问他吗?”
方振远道:“他走得很快,人快马也快,根本没有我问的机会。”
站在旁侧的张大豪,只听得火冒三尺,怒道:“这小子没有一点礼数,二爷你白救了他一条命,连一个谢字也未说过,如若再叫老张遇上他,非得给他一顿拳头不可。”
方振远一挥手,道:“大豪,以后不许提起此事,咱们走江湖偶尔助人一臂之力,过去就算,岂能望人施报。”
张大豪心中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却又不敢和副总镖头顶口,气呼呼的转身而去。
杨四成低声道:“二爷,只看那匹马,可知其人来历不凡,恩大不言谢,这才是仁侠本色啊!”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四成,不谈此事了,你刚才出去一趟,可见到什么异常的情形。”
杨四成道:“属下和玉龙等采办一些食用之物,足够咱们人马四五天的用度,我们也曾留心勘查过四面的景物,却未瞧出一点异征,属下觉着这荒祠四周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出奇。”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愈是如此,愈是可怕!咱们不能大意……”
抬头望望天色,接道:“时间还早,纵然有事情,也不会来,在这时间里,要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如若是火神万昭真在前面布下陷阱,今天等不到咱们,晚上必有行动。”
杨四成似是忽然想了重大之事,急急说道:“那年轻人中的什么暗器?”
方振远若有所悟的愣了一愣,道:“燕尾追魂针!”
杨四成道:“燕尾追魂针,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独门暗器,武林中施用的人不多!”
方振远若笑一下,道:“就我所知,目下江湖上,只有一个人施用此物。”
杨四成道:“鬼手莫情。”
方振远点头道:“不错,正是那鬼手莫情。”
杨四成道:“就属下所知,鬼手、邪剑一向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方振远点点头,道:“我知道,鬼手莫情出现之地,邪剑必然跟踪而来。”
杨四成低声道:“二爷,鬼手、邪剑已经很多年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了,此刻,陡然在此现身,只怕是有为而来。”
方振远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他们也是为了这趟镖。”
杨四成道:“这个,属下不敢妄作论断,只是事情赶的太巧了一点,天寒地冻,大雪封道,年关在即,成名的绿林人物,大都是歇手过年,鬼手、邪剑,总还不至于作一票买卖才能过年吧!”
方振远道:“不错,火神万昭,再加上鬼手、邪剑,事情是赶的太巧了。”
杨四成道:“而且,咱们还留给了那鬼手莫情的寻衅口实。”
方振远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此时,倒是想他们早一些说明来意,痛痛快快的拚个死活出来,似这般密云不雨,实是太过沉闷了。”
杨四成道:“二爷请恕属下直言,总镖头可能已经动身,快马兼程而来,目下咱们要忍辱负重,不能够孤注一掷,咱们要想法拖到镖头来。”
方振远点了一点头,说道:“说的也是,你去安排吧!”
杨四成低声说道:“属下已经勘查过四周形势,咱们如要据守这荒祠,必得以这正厅为主,刘家为附,还要麻烦二爷说明那刘大人。”
方振远道:“唉!再对刘家说什么,老夫很难启齿了,咱们把守护的重点,移在他们停身的厢房如何?”
杨四成道:“属下和玉龙算了很久,那厢房不能坚守……”
语声一顿,接道:“属下已用木板,树身,在祠堂正厅之中,另外搭建了一座小室,足可容刘家几人存身,而且比较这厢房安全。”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连在祠堂大门口了哨的趟子手,也听得清清楚楚。
方振远正待答话,刘大人突然现身而出,一挥手,道:“方爷,你不用为难,事已如此,也只有照杨镖头的吩咐办了。”
杨四成一抱拳,道:“大人,你客气了,此情此景,只有相互们信任,才能度过难关。”
刘大人淡然一笑,道:“我明白,不知要我何时迁移。”
杨四成道:“最好是现在就搬,如若那些人,存心为咱们而来,他们很快可以转回头来,也许今夜中就有变化。”
刘大人道:“好吧!在下这就去叫他们搬入正厅。”
刘大人扶着刘夫人,带着碗姑娘,搬入了荒祠大厅。
果然,杨四成等早已在厅中用树身木板,就壁角围成了一座很坚牢的小屋,窗下门后,堆了很多石块。
显然,方振远等已经决心死守荒祠,这座正厅,更是最后死守之地。
天色惭惭的黑了下来,形势也随着天色的黑暗,渐呈紧张。
这时,大雪已住,阴云消散,万里蓝天,涌出一片冷月,月华雪光,相互辉映成冷凄、银白的世界。
荒祠中未燃灯光,四周一片寂然,偶尔传出一声马嘶,点缀这冷月静夜。
大约是二更过后时分,荒调外,突然出现了四条人影,得得蹄声,踏雪而来。
方振远隐身荒祠大门后暗影之中,借月光,把铜外景物,看的十分清楚。
只见四条人影,在荒祠十丈外一齐停下,翻身下马。
四个人似是并未有偷袭之心,四匹马交一人牵缰,另外三个人大步向荒祠行来。
方振远回顾了身侧的杨四成一眼,低声说道:“他们准备挑明了动手。”
杨四成道:“那定是有名号的人物。”三个人举动极快,眨眼工夫,已到了荒祠外三丈左右处。
对方既未叫阵,方振远亦未喝问,只是冷冷地望着来人。
三个人逼近荒祠三丈左右时,陡然停下了脚步,居中一位身着青缎子长袍,胸前飘垂着五络长髯的老者,一拱手,道:“是哪一位当值,请上告贵局铁掌金环方副总镖头,就说火神万昭,寒夜造访。”
方振远正等答话,杨四成却抢先接造:“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万老爷子,在下失迎了。”
口中答话,人却缓步行了出来。
万昭抬头一顾扬四成,道:“恕老夫眼拙,瞧不出你朋友怎么称呼。”
杨四成拱拱手,道:“在下杨四成,万老爷子是前辈高人,自然不会认识我杨某这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了。”
万昭冷哼了一声,道:“你不用话里带刺,去告诉方振远,看看他要不要见客。”
方振远隐在门后,把两人问答之言,听得极是清楚,但是尚未得到那场四成的招呼,不但现身相见。
但闻杨四成说道:“以你万老爷子的声威而言,敝局中方副总镖头岂有不见之理,不过……”
万昭一挥手,拦住了杨四成的话,接道:“你不用给我打过门,老夫寒夜造访,并非攀交而来,你如不愿通报,老夫就要闯进去了。”
方振远眼看杨四成再难接话,轻轻咳了一声,道:“哪位找我方某。”
口中应话,人却缓步行出荒祠。
万昭一抱拳,道:“铁掌金环方二爷,万昭有礼。”
方振远一欠身,抱拳过顶道:“不敢当火神万爷大礼。”
火神万昭淡淡一笑,道:“这些年来,兄弟一直悬隐未出,但走出江湖,就听到虎威镖局的大名,和你方二爷那在命飞环,把江北道上绿林朋友们,逼的无立身之地了。”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万兄如若只是为江北绿林同道找场子,方某人极愿把万兄的高见,转上敝局的总镖头,定会给你万兄一个满意的答复,方某人上有总镖头,做不了主……”
万昭仰天打个哈哈,接道:“那么,方兄能做得什么主呢?”
方振远心中暗道:“多施一些时间,也可多作一分准备,他既不肯立时放下脸来,我倒不必用话挤他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万兄这话,就叫兄弟想不通了,天无二日,家无二主,咱们镖行中有镖行的规矩,方某人不愿作夸口之言……”
万昭冷笑一声,接造:“这趟镖你方二爷也做不得主吗?”
方振远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万兄也是志在劫镖了?”
万昭道:“虎威镖局的镖,一向无人敢动,兄弟心中不服,想留下贵局一趟镖,试试看。”
方振远道:“劫镖就劫镖,大丈夫要直来直往,万兄这等转弯抹角,未免太费唇舌了。”
万照被方振远数说的说脸上一热,怒道:“就算我万某人要动这趟镖,你方兄又准备怎样?”
方振远道:“兄弟既敢押镖,那也不怕人出手拦劫,万兄若有能耐,料理了我们虎威镖局的人,再劫镖不迟……”
挥挥手,接道:“万兄保重,兄弟失陪了。”
目光盯注在万昭身上,倒退入荒祠之中。
那万昭乃是老奸巨猾之人,原来想从那方振远目中深得一些内情,想不到方振远比他还老练,几句话,顶得万昭失了自制,忘了来意。
直待方振远回到了荒祠,万昭才想到来此用心,是希望向点眉目,但却一点内情也未探出来。
眼看方振远隐入荒祠之不见,也只好缓缓向后退去。
方振远金环暗器,武林中名望极重,火神万昭也不敢丝毫大意,面向方振远倒步而退。
杨四成一直隐在门后陪影中瞧着,眼看万昭又带着人退走,心中大是奇怪,暗道:“这火神乃是绿林中久负盛名的魔头,怎的竟自行退走。
方振远亦是看的有些奇怪,低声说道:“四成,他们退走了?”
杨四成道:“也许是他们约定的动手时间还未到。”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以火神万昭的老练深沉,决不会这样冒味而来,既然来了,而且又面对面的和我搭上了话,岂肯就这样轻易退走,至少也会露出两手火器上的工夫,找个退走的台阶啊!”
杨四成点点头,道:“二爷说的不错,这中间确是有些变化,但什么变化呢?能使这老魔头临时又改变了主意退走。”
方振远苦有所悟地唤了一声,道:“会不会是欲擒故纵之计,他们故意现身之后,立刻退走,然后,趁咱们戒备松懈时,在暗中混入荒祠。”
杨四成还未及答话,穷见李玉龙快步奔了过来;方振远一皱眉头,道:“玉龙,你不守在原位之上,慌慌张张的跑来此地作什么”
李玉龙一欠身,道:“二叔,小侄发觉了一件不解之事,特来向二叔请教!”
方振远道:“什么事?”
李玉龙道:“小侄防守之处,发觉了四条人影,鹿伏鹤行而来……”
方振远道:“既是有人来袭,你竟然还敢离开,简直胡闹。”
李玉龙道:“二叔,小侄,还有下情。”
方振远道:“好吧!你说下去。”
李玉龙道:“那四条人影,到了祠外三丈左右时,其中一个突然无缘无故,摔了一个大马爬。”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以后呢?”
李玉龙道:“妙的是那摔倒之人刚刚站起,另外一个却突然栽倒地上,四个人轮流摔跤,最后一个挣扎起身之后,四人就回头而去,小侄想不通个中的原因何在,将来禀报二叔。”
方振远援髯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这个,确叫人有些想不明白了。”
杨四成道:“二爷,会不会有高人暗中帮助咱们。”
方振远道:“刘姑娘……”
杨四成道:“玉龙所见,和火神万昭的突然退走,岂是无因。”
方振远道:“我去瞧瞧刘大人。”转身向正厅中奔去。
杨四成低声说道:“快回去,守在原位上,今晚上的事,有些扑朔迷离,叫人猜测不透,分明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施展手段,惊退强敌,但咱们不能大意。”
李玉龙轻轻叹息一声,道:“月光映雪,几丈内的景物,都瞧的很清楚,除了四个摔跟斗的人外,末再瞧到别的人影,如若真有人在暗中助咱们,那人的武功,实是高的出奇。”
杨四成道:“如若那人的武功,实是高的出奇。”
语声一顿,接造:“强敌既退,一时间不会再来,咱们也到大厅中瞧瞧如何?”
李玉龙道:“擅离岗位,只恐二叔见责?”
杨四成道:“咱们去瞧瞧就走,用有了些许工夫。”
李玉龙道:“好吧!杨镖头素得二叔器重,要请你走在前面了。”
李四成微微一笑,交代了两个趋于手,道:“你们好好的守门户,如是有了警兆,立时设法传入厅中来。”
两个越干手一欠身,道:“杨爷放心。”
杨四成回顾了李玉龙一眼,道:“咱们去吧!”
举步向前行去。
李玉龙紧随在杨四成身后,向前行去。
两人行近大厅,只见方振远和刘大人正低声议论。
但闻方振远低声说道:“令缓确在室中吗?”
刘大人应造:“小女迁入这厅中之后,就没有离开过一步。”
方振远道:“大人可是很确定吗?”
刘大人道:“不错,下官知道她一直未离开小室一步。”
方振远道:“大人可否进去瞧瞧!”
刘大人沉吟了片刻,道:“好!下官进去瞧瞧。”转身入厅中木板隔开的小室之中。
片刻之后,行了出来,道:“小女睡熟了。”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令缓睡熟了。”
刘大人道:“下官亲眼看到小女睡的十分香甜,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方振远道:“大人自然是不会说谎。”
刘大人道:“方副总镖头,下官几句话,如鳗在喉,不吐不快。”
方振远道:“大人只管吩咐。”
刘大人道:“我已经诸多屈辱相从,但你方副总镖头最好要适可而止,深更半夜,你逼着我这个做父亲的去瞧女儿,虽说是情势不同,但也不成体统……”
方振远轻轻咳了两声,抱拳接道:“大人责备的是,大家宦门,自有森严的家法,不过,咱们此刻的处境,情势有些不同,一个疏失,很可能大家都丢了性命,因此,很多地方,方某人不得不小心求证的。”
刘大火火气似是消了不少,说道:“似乎是今宵之中,已发生了事故。”
方振远道:“不错,大人虽然屈卧荒祠一角,受尽了委屈,但虎威镖局的人,上至我方某,下至身上有伤的趟子手,全都在雪地寒风中守护,我们要尽所有的力量,保护大人一家人的安危。”
刘大人叹一口气,道:“你们实在也够辛苦了,不过,这又和小女何关呢?”
方振远道:“不瞒你刘大人说,适才有很多绿林高手,分由不同的方向,袭向荒祠,但他们接近了荒祠之后,却又突然退走。”
刘大人道:“有这等事?”
方振远道:“不错,这就使在下心中生疑,深思之后,觉得只有两个原因。”
刘大人道:“和小女有关吗?”
方振远道:“第一是,有一位身负绝技,隐身在暗处的高人,从中相助,惊退了群寇;第二是他们欲擒故纵,试探一下,我们是否已有防备。第二个原因,不去说它,第一个高人相助,实叫人想不明白原因何在?如是你刘大人是我方振远,不知你作何感想?”
刘大人叹息一声,道:“说的也是,倒也难怪你方副总镖头。”
方振远一抱拳,道:“大人能了解方某一片苦心,方某就心安多了。”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明天小女精神好一些,你方副总镖头和她谈谈,这中间只怕有些内情……”
只听一个柔弱的清脆的声音,接造:“爹爹,我醒啦!”
方振远凝目望去,只见刘姑娘长发被垂,罗裙曳地,缓步行了过来。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夜深寒重,快去休息,有话明天再说不迟。”
刘婉儿微微一笑,说道:“这两天,我突然觉得身体好了很多,而且,精神也好,爹不用为我担心了!”
方振远插口道:“可是服了那花花公子的药物之后……”
刘婉儿嗯了一声,道:“不错,自从服了他药物之后,就觉得好了很多……”
语声一顿,又道:“你们对我有很我怀疑,是吗?”
方振远道:“只因诸般事情,十分巧合,我们不得不对姑娘怀疑了。”
刘婉儿道:“现在我站在这里,你要问什么?尽管请问。”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一抱拳,道:“姑娘身负绝技,数度帮我等退去强敌,不但在下感激,就是敝总镖头,也是一样承领盛情。”
刘婉地摇摇头,道:“这是从哪里说起呢?我无手缚鸡之力,哪还会武功。”
方振远道:“虽然真人不原露相,但姑娘的行迹已泄露了出来,似是用不着再谦虚了。”
刘婉儿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如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子的事!”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有一度在下亦觉得姑娘不像会武功的人。”
刘婉儿道:“你既看对了,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方振远道:“因为,在下无法解释那些巧合,何以全都配合的恰到好处?因此,在下觉得其中必有原因。”
刘姑娘长长叹息一声,道:“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的话。”
方振远道:“姑娘之言,我们岂有不信之理,不过,在下倒希望姑娘能够说出内情,如若实有难处,也望姑娘指示我等一条去路。”
刘姑娘道:“你们是问道于盲,咳!你们应该如何?我怎会知晓呢?”
方振远道:“如说是姑娘真的不知道,这就要问问令尊了。”
刘婉儿目光转注到刘大人的脸上,眉宇间是一片怀疑之色,道:“咱们究竟带了什么珍贵之物,竟然会引起了这多人的觊觎?”
刘大人摇摇头,道:“照方副总镖头的说法,这些人来这里,并非是为抢金银细软……”
方振远接道:“不错,大人纵然积聚了一些金银古玩,也不算什么大镖,虎威镖局在江北道上,走过数百万银子的镖,但却没有人甘愿冒和我们结仇之嫌,动手拦我们的镖,就算绿林中有几个不卖交情的新税,也不会牵动似目下这等绿林巨魔出手。”
刘腕儿道:“那是说我们携带之物,超过数百万两银子以上的价值,他们才动手了。”
方振远神情肃然地说道:“不错,也许那些东西,在他们眼中的价值,不止千万银子之数。”
刘婉儿道:“爹!咱们究竟带了什么?财帛是身外之物……”
刘大人摇了摇头,接口道:“为父的也想不明白。”
方振远道:“就在下所知,那幅牧羊图,就是其中之一。”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下官替你担待起来,如若他们要了那幅牧羊图,就可以放咱们上路,就把那幅图给他们吧!”
方振远似是未料到刘大人会作此说,轻轻咳了一声,道:“真的吗?”
刘大人道:“自然是真的,那幅图也许是真的很珍贵,在我手中,我却看不出它的珍贵用途了。”
方振远叹一口气,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我方某只要有三寸气在,就不能让人动你们刘家一针一线……”
刘大人叹口气,摇摇头,接造:“方爷,钱财是身外之物,我官至二品,浮沉宦海,富贵名利,在我而言,早已视作浮云,小女之言大约是不会错了,下官思索再三,实在想不出,小女有学得武功的机会……”
语声一顿,神情严肃地说道:“到此为止,你方副总镖头似乎还没有问清楚他们究竟是要向我们讨取些什么?”
方振远征了一怔,忖道:这话倒是不错,到目下为止,我们还未了解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布下陷阱,拦劫这趟人头镖。
但闻刘大人道:“也许人家知道,方副总镖头如若再见到敌人时,不妨问问他们,究竟要些什么?只要我们确有此物,在下决定交出。”
方振远大感惭愧,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对方。
刘大人回头望着刘婉儿,道:“孩子,回房休息吧!”
刘婉地应了一声,缓缓转身,进入室内。
刘大人紧迫在刘婉儿的身后行去。
方振远望着两人的背影,出了一阵子神,转身走出大厅。
只见杨四成和李玉龙,并肩站在厅外雪地中。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你们都听到了。”
杨四成一欠身,道:“都听到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只晓得处境险恶,危机重重,但人家究竟要些什么,咱们还未弄清楚。”
扬四成沉吟了一阵,道:“二爷说的是,这趟镖,不但是变化多端,而且有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内情,如若说火神万昭等无一点消息,决不会以洗手退隐之身,重出江湖。”
方振远道:“可笑的是强资已知晓劫取之物,咱们保镖的还不知保的什么?”
杨四成道:“也许刘大人只是受人利用,连他也不知内情。”
方振远皱皱眉头,思付片刻,道:“这话也有道理。”
杨四成仰望着一轮寒月,低声说道:“二爷,再和他们照面时,不妨用话套套他们。”
方振远点一点头,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挥挥手,接道:“玉龙,你们巡视一下,只要发现了敌人情形,尽快的告诉我。”
李玉龙一欠身,转身而去。
方振远目注李玉龙去远之后,低声对杨四成道:“四成,咱们聊聊。”举步向调外行去。
杨四成紧随在方振远身后,走出荒祠,道:“二爷,咱们要到哪里去?”
方振远道:“火神万昭虽然退走,但我相信他们定然会在这附近设有监视咱们的暗桩。”
杨四成道:“二爷可是想清除他们……”
方振远接道:“那倒不是,我要他们带个信给火神万昭。”
杨四成道:“二爷,总镖头明天晚上不到,后天中午之前,定可赶到此地,那时,再和他们照面谈个清楚。”
方振远道:“成成,你想想看,如若是总镖头到了此地,问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动这趟镖,我答不出所以然,那还像话吗?”
杨四成微微一笑,道:“所以,二爷是想在总镖头未到此地之前,先见火神万昭,问他们详细内情来。”
方振远道:“不错,我要先问个明白,才能回答总镖头。”
这时,两人已然行离也荒祠六七丈外。月光下,但见一片茫茫白雪,道路尽已为雪所掩。
杨四成低声说道:“这周围地形,咱们不熟,夜里行动也不便,二爷就是要问,明天再设法找他们的人通知万昭一声不迟。”
方振远道:“好吧!那咱们先去瞧瞧着,那些人为什么退走,也许在现场中,还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出来。”
杨四成道:“不错,除非那人已到了飞行绝迹的境界,否则,应该在雪地上留下一鳞半爪,可资追索。”
谈话之间,已到荒祠的北面。
两个人不再交谈,运足眼神,四道目光在雪地之上搜望。
果然,发觉了白雪地上,一片凌乱的脚印,但却在距离荒围墙三丈以上,三丈内白雪无痕,显然,并未有人经过。
照雪地上痕迹推断,来人在距荒祠三丈左右,遇上惊骇之事,回头奔去,才使得积雪地上足迹凌乱不堪。
方振远道:“月光清明,白雪反映,以玉龙的目力而言,三丈之内的距离,他应该是瞧的十分清楚的。”
杨四成道:“来人在距离围墙三丈时,遇上震惊事故,骇然而退。”
方振远道:“目前使人迷惑不解的,那就是他们遇上了甚么?”
杨四成流目四盼,只见停身处三丈外,有一株两丈左右的枯树,不禁心中一动,道:
“二爷,如若有人隐身在枯树之后,暗施手段,惊退群寇,似乎就用不着现身了。”
方振远道:“不错,咱们过去瞧瞧。”
一提其气,身形骤起,两个飞跃,已到了枯树旁侧。
凝目搜寻,但见枯树下两丈之内的积雪,白壁无暇,并无人行过,或停留的痕迹。
杨四成随后追到,问道:“二爷,可瞧出了什么?”
方振远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全无痕迹可寻。”
杨四成长长吁一口气,道:“我说咱们不用再白遇精神了,等总镖头到了再说吧!”
方振远道:“眼下似是也只有如此了,总镖头智慧,武功,样样过人,也许他能够理一个头绪出来。”
突闻李玉龙大喝道:“什么人?快请止步。”
方振远一皱眉头,道:“玉龙,是我啊!”
但他究竟是有着丰富阅历的人,话出口,人已查觉到有些不对,霍然转过身去。
杨四成也随着回过身子。
就在两人转身的当儿,暗中提聚了真气,蓄势备。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挺立在三丈以外。
方振远举手一供,道:“朋友,既然来了,就该大大方方的通报姓名,有下方振远,这里有礼了。”
言罢,抱拳一揖。
那黑衣人缓缓说道:“久仰二爷大名。”
方振远向前行了几步,道:“朋友怎么称呼?恕我方某眼拙,瞧不出咱们不哪里见过。”
那黑衣人仍然挺立为原地未动,冷然一笑,道:“方二爷最好别再前逼进,不下寒夜到此,并未存和诸位动手之心。”
方振远道:“道:阁下只要不存动镖之心。那就是方某人的朋友,夜深寒重,朋友何不请入荒祠稍坐,寒夜中荒祠虽无佳肴迎宾,但我方某人,还带了一点好酒,喝一杯祛祛寒意……”
黑衣人道:可惜区区有要事在身,不敢领受你方二爷好意了。”
方振远微微一怔,道:“朋友既不肯通名留姓,但不知可否赐告造访之心。”
黑衣人,道:“如若此事和你方二你无关,在下也不会在深更半夜中,白雪掩道下,冒着要急之务了。”
黑衣人,道:“不错,在下是奉命而来。”
第 五 回 花花公子
方振远道:“不拓奉何人所命?”
黑衣人道:“敝上葛公平。”
方振远道:“花花公子葛玉郎?”
黑衣人道:“不错,敝上要在下通报方二爷一声,你们已然身陷重围,火神万等几隐息江湖的大魔头,都已出动,环守这荒调四周。”
方振远道:“承葛公子的好意,在下这里感激不尽。”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敝上还交代了在下一句话。”
方振远道:“怎么说?”
黑衣人道:“敝上说,如若方二爷需要援手之处,敝上愿助一臂之力。”
这句话确是有些大出了方振远的意料之外,沉吟了良久,道:“葛公子和虎威镖,素无渊源,想来晕中间定有别情。”
黑衣人道:“方二爷不愧老江湖,眼睛里揉不得一颗沙子,敝上不惜和绿林道上很多度头结仇,自然是不能全无代价。”
方振远道:“阁下可否先说明代价为何?”
黑衣人道:“那位刘事主,有一幅画,想请你方副总镖头跟他谈谈,如若他肯交出来,敝上将尽全力维护资局和他们家人的安全……”
语声一顿,接道:“如是方副总镖头肯转达敞上之意,那是最好不过,如若不肯转达,在下求见那位刘事主,说明利害。”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请上复葛公子,盛情心领,至于你朋友想和刘大人谈谈,在下觉着不用了。”
黑衣人道:“那么你方副总镖头代我们转达了。”
方振远摇摇头道:“虎威镖局在江湖上走了数十年镖,可是从没有过劝顾主交出财物的事,这规矩不能坏在我方某人手里。”
黑衣人冷冷说道:“这么说来,方二爷不肯卖敝上的交清了?”
方振远道:“在下说的很清楚,规矩不能坏在我的手里。”
黑衣人道:“这么看来,方二爷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振远脸色一变,道:“朋友,你讲话要有点分寸,我方某人是把你当个人物看待,你归见贵上时,不妨照直讲,葛公子如是要找我,方某随时在荒祠侯驾。”
黑衣人不再多言,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直持那黑衣人去远之后,杨四成才轻轻叹息一声,道:“二爷,葛玉郎指明要画,大概不会错,这趟镖多灾多难,大约毛病就出在那幅画上了。”
方振远点点头,道:“找出原因就好,总镖头到此之后,咱们也好有个交代。”
杨四成道:“二爷,如若那葛玉郎真的找上荒祠来,二爷准备如何对付他?”
方振远适:“他如真的找上来,那只有放手和他一战,不过,我再三思索,他不会来,如若他要硬取那幅画,咱们能够拦下他的成份不大,他自然用不着这样转弯抹角了。”
杨四成道:“二爷说的是,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葛玉郎找上荒祠,二爷最好不要对他有任何承诺。”
方振远道:“你的意思是……”
杨四成道:“一可避免和他单打独斗,二使他有一些莫测高深。”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向荒祠行去。
行约两丈,瞥见人影一闪,李玉龙越墙而出,抱拳说道:“给二叔见礼。”
方振远道:“不用多礼了……”
杨四成急行两步,行到李玉龙的身侧,低声接道:“玉龙,想想看,敌人来去情形,有什么可疑的征侯?”
李玉龙沉吟了一阵,道:“没有看到什么异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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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四成接道:“你不用急,要仔细的想想,虽然微之处,亦不能放过。”
李玉龙道:“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就是那些人来势汹汹,但在将近荒祠时,却似是突然遇上了什么惊骇之事,转身逃去,当时,他们离荒祠已经很近,隐隐可见他们慌急的神色。”
杨四成道:“二爷,目下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杨四成道:“有一个高人,在暗中相助咱们,那位高人惊退了群寇,而咱们不用勉强想法子见人家了。”
加快脚步,走入荒祠,一面接造:“要他们分班防守,今夜明月映雪,除非是已到飞行绝迹境界的高手,大约都逃不过监视,遇上警兆时,要他们尽快的通知我。”
李玉龙一欠身,道:“二叔放心。”
方振远进入荒祠,和衣躺在地铺上,闭目休息。
一宵匆匆,未再发生事故。
第二天也一天平安,并未发生一点麻烦,荒祠宁静,似乎周围所有的人,都已经撤走。
刘大人憋了一天,到太阳下山时,再也忍不住,说道:“方爷,你这一天不见动静,如若是有人来,应该早来了。”
方振远道:“再等一夜,我们总镖头明日中午大概可以到,他一到咱们就立刻上路。”
刘大人道:“小女夫家,和下官交谊极深,他既然求我在年前赶到,下官不愿使他失望,请你方爷转告伙计们一声,年前能到开封府,同来的伙计们,我每人加送三十两银子。”
方振远道:“三十两银子,不是少数目,大人有此德意,他们定然感激,不过,敝局总镖头,已然得到飞鸽传书,定然会找来此地,算行程,明日午地前定可赶到,如若路上不再发生事故,咱们赶紧一些,可让你刘大人在开封赶上午夜饭。”
刘大人道:“但愿如此。”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刘大人,我方某人再三拖延,不肯上路,是为了你们全家人的安全,实对你刘大人说吧”!目下这荒祠四周,布满了等着劫镖的人。”
刘大人道:“他们要什么?方爷你弄清楚了没有?”
方振远道:“牧羊图是其中之一。”
刘大人道:“除了牧羊圈外,还有什么?”
方振远道:“目下,在下还不明白,不过,你刘大人心中应该有数。”
刘大人摇摇头,道:“我确定想不出来。”
方振远道:“这就为难了,我们受雇之时,实不知你刘大人带些什么?但要动手打劫之人,却是早已处心积虑,暗中打听得明明白白。”
刘大人苦笑一下,道:“到此为止,大约你方副总镖头,还是对下官不太相信。”
方振远道:“大人言重了,方某不是不相信你刘大人,而是目前情势诡异,方某人也有些不解内情,不得不问清楚了。”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么办吧,如若方爷能和他们见着面,你不妨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要什么?只要是我们拥有之物,下官愿意拿出来,小女说的不错,钱财身外之物,何况他们要取之物还不是钱财,这些东西,纵然确有珍贵之处,也对我们无用。”
方振远道:“纵然大人准备交出他们所要之物,在下也不能答允……”
刘大人接道:“方爷,这和你们镖局无关,是我自愿给他们。”
方振远道:“大人纵有此心,也希望能稍侯时机,以此作为交换。”
刘大人道:“好吧!咱们决定明日午时上路,遇上敌人拦路时,下官就交出他们需要之物。”
虎威镖局的总镖头,是不能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到,方振远心中实无把握,当下不再多言。
刘大人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一宵易过,第二天近午时分,仍未见总镖头赶到。
刘大人不再客气,拉下脸对方振远道:“方爷,就在下所知,你们江湖上的人物,讲的话一诺千金,昨夜你已答应了咱们午时动身。”
方振远望望天色,果然已到正午时分,点头说道:“好吧!大人既然坚持非走不可,咱们只好走了。”
回顾了李玉龙一眼,道:“玉龙,叫他们套车,备马。”
李玉龙欠身一礼,立刻吩咐几个超子手备马套牢。
这几个趟子手动作十分熟练,不大工夫车马备齐。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请令正和令媛上车,咱们立时动身。”
刘大人招呼书童,丫环扶夫人、小姐上了车,道:“方爷,如是途上遇上强人,他们要什么,你招呼我一声。”
方振远道:“好吧!不过,在下有几句话,不得不事先说明。”
刘大人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大人交出他们需要之物,换你们夫妇、父女之命,我们虎威镖局的人,不吃这个……”
刘大人接道:“方爷,如是来人武功很强呢?”
方振远道:“那是我们的事了,不用你刘大人关心。”
刘大人碰了一个软钉,不再多言,伸手放下车帘。
方振远接道:“玉龙,你和大豪走到车子前面。”
李玉龙应道:“小侄领命。”带着张大豪快步向前行去。
扬四成低声说道:“二爷,真的要走吗?”
方振远道:“你在荒祠显眼的地方,留下咱们镖局的暗记,就说中午上路要来人一路追下去。”
杨四成道:“属下领命。”就荒祠大门处,留了暗记。
车出荒祠,走上官道,不过也就里许左右,瞥见三个身背兵刃的大汉,一字排开了,拦在路中,挡住了去路。
李玉龙一挥手,篷车停了下来。
方振远未待李玉龙回禀,已然快步赶到车前,道:“玉龙,回去守车。”
原来,方振远早已安排好了应变的准备,是以敌踪一现,立时间各就本位。
但闻一阵马嘶轮转,五辆篷车立时在雪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
方振远缓步行近三人之后,举手一挥,道:“在下方振远,三位朋友拦住镖车,想必有事见教?”
他心中明白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事情既然到了头上,解说也未必有用,索性大楼大样的摆出一副副总镖头的派头。
三个大汉年纪都在四十上下,左首一人,背上斜插背虎头双钩,居中一人,背插雁翎刀,右首一人腰围十三节亮银软鞭。
居中一人向前走了两步,道:“久闻铁掌金环方二爷的大名,今日有幸一会。”
方振远赤手空拳,双手抱肘,淡淡一笑道:“不敢当,恕在下眼拙,瞧不出三位朋友的来路。”
居中大汉道:“方爷乃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咱们是江湖上无名小卒,你方爷自然不认识了。”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朋友,大腊月天寒地冻,三位大约不是找我方某人聊天的吧。”
居中大汉笑道:“咱们奉命而来……”
方振远道:“三位奉何人之命?”
居中大汉道:“火神万昭,听万爷说,他已和方爷照过了面。”
方振远道:“不错,但不知万昭要三位转告我方某什么事?”
居中大汉道:“万大爷说,他和虎威镖局,从无过节,不愿为一点小事揭破脸皮,从此成仇……”
方振远哈哈一笑,接道:“那很好,万大爷能有这番心意,方某人很感激,请诸位代方某致谢一声,就说方某人送过这趟镖,定当持柬拜山,面谢万大爷这番雅意。”
居中大汉道:“方爷,兄弟还有余言奉告。”
方振远道:“好!方某洗耳恭听。”
居中大汉道:“万爷虽有此心,但他却心怀苦衷,希望方爷鉴谅。”
方振远道:“鉴谅什么?”
居中大汉道:“方爷保这趟人头镖的顾主刘大人,有一幅图画……”
方振远冷冷道:“牧羊图?”
居中大汉道:“不错,方爷都清楚了。”
方振远道:“嘿嘿,那幅牧羊图么……可惜只有一幅。”
那居中大汉口齿十分伶俐,淡淡一笑道:“方爷,牧羊图如在这世间,有个十幅八幅,火神万大爷,也不会求你方爷帮忙了。”
方振远心中一动,暗道:“刘大人究竟带些什么东西,似乎是来人都很清楚,何不惜这机会,探问一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那幅牧羊图么?已被别人下了定,如若除了牧羊图外,还有代替之物,在下或可帮助万昭一个忙,向顾主美言一二。”
居中大汉怔了一怔,道:“什么人定下了牧羊图?”
方振远道:“告诉你朋友,只怕诸位也没有那个胆子去问他。”
居中大汉道:“我等也许没有,但万大爷和他几位朋友,决不会含糊,方二爷清说吧。”
方振远道:“花花公子葛玉郎,三位大约都听人说过吧?”
三个人都听得脸色一变,沉吟了一阵,仍由那居中大汉说道:“方二爷一言九鼎,咱们相信你方二爷不会说谎。”
方振远冷冷答道:“葛玉郎派人来定下了牧羊图,但我方某人还没有答应给他。”
居中大汉道:“原来如此。”
方振远回目一项,只见篷车盘起,已摆成了拒敌阵势,说道:“万昭遣派三位朋友来,想他就在在近了。”
居中大汉道:“方二爷有什么话,告诉我也是一样。”
方振远道:“那么好,劳请阁下上复万昭,就说虎威镖局方某人,不买这份交情,敝局中总镖头大驾就到了,万眼有什么事想和方某人谈,要他即刻现身,再晚了,只好请他和敝局总镖头交涉了。”
居中大汉呆了一呆,道:“贵局的总镖头可是金铃神刀镇八方关中岳大爷吗?”
方振远道:“当今之世,黑白两道,有谁不知虎威镖局的总镖头是关中岳大爷,你朋友好像有些不信?”
关中岳号称镇八方,果然是有些镇邪逐魔之能,一提他的名号,三个人顿然为之胆气一馁。
那居中大汉一抱拳,道:“方爷,咱们奉命而来,你方二爷怎么讲,咱们照话传过去,绝不多添一句话。”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咱们拦道传活,误了方二爷的行程,深为以歉,得罪之处,还望你方二节大量包涵了,我们先行告退。”
转过身于,大步而去。
方振远略一沉吟,道:“三位留步。”
三个人同时停步,转身道:“方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方振远重重的咳了一声,接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三位的气度不凡,不知何以不肯留下姓名?”
居中大汉道:“方二爷一定要问,在下倒是不能不奉告了,咱们兄弟,人称南天三雁.”
方振远一挥手,道:“久仰了。”
居中大汉一抱拳,三个人同时转身而去。
三人去势极快,不过片刻工夫,已走的踪影不见。
几辆篷车,却仍然盘成拒敌圆圈。
李玉龙缓步行了上来,低声问道:“二叔,咱们上路呢?还是盘着车子等下去?”
方振远道:“南天三雁不过是龙套脚色,他们是回去禀报,火神万昭一向在江北道上走动,南天三雁却是出没于江南道上,这一次江南、江北的绿林人物竟然搭上了线,事情自然不简单,目下还不能上路,等等看再作道理。”
刘大人突然走出蓬车,缓步行了过来,道:“方二爷。”
方振远一皱眉,道:“大人有何吩咐?”
刘大人道:“刚才二爷和他们谈的如何?”
方振远道:“谈什么?”
刘大人道:“下官和拙荆小女商量,除了牧羊图外,还愿意付出所有,只要人平安,不惜任何财物的。”
方振远道:“大人很慷慨。”
谈话之间,突见两团鹅卵大小的黑影,由白雪地上,滚滚而来。
方振远吃了一惊,道:“大人快些闪开。”
刘大人看的大为奇怪,道:“是两只地鼠啊!”
语声甫落,两团黑影,竟然在雪地上暴散开来。
说也奇怪,两团黑影,竟然在雪地上暴散出两团火光,熊熊燃烧起来。
刘大人从未见到此等情势,吓得心头一跳,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振远道:“火神万昭玩的把戏。”
只见两团火焰愈烧愈大,片刻间火焰高达三尺,方圆不下六尺,占了半条官道,火头相接,地上雪滚,但对火势竟是全无影响。
刘大人望着那两团高烧的火焰,呆呆出神,显然他心中有着无比的惊骇。
但方振远却是一直留神着四周变化,并未为那两团高烧的火焰所感。
但闻波波两声,那两团高烧的火焰,突然爆现出两道蓝光,直冲起两丈高,化一片蓝烟消失。
此时,丽日当空,阳光强亮,如是晚间,蓝烟必将化作朵朵金花,爆散夜空。
方振远也被那冲天而起的两道蓝焰,吓得失去大部心神。
当他心生警觉时,火神万昭已然出现在那两难蓝烟之后。
此刻的火神万昭,穿着十分诡异,只见一身红衣,连头上,也戴了一项红色的帽子,手上也戴着红色的手套。
方振远沉声说道:“大人请退后一些,免得伤了贵体。”
刘大人依言向后退了五步,但依然不肯退回车上。
方振远暗暗一皱眉头,但却未再出言喝止。
只听万昭重重地咳了一声,道:“方兄,兄弟本末存和阁下作对之心,但方兄不肯让人一步,逼得兄弟穿上了已然二十年没有穿过的衣服了。”
方振远道:“阁下穿上了这身衣服,想是已决心劫我们这趟镖了?”
万昭道:“此刻,咱们还可以谈谈斤两。”
方振远冷笑一声,道:“万兄当年穿着这身红火般的衣服,一阵好烧,烧得江北武林道上,个个闻名丧胆……”
万昭笑道:“方兄夸奖了。”
方振远道:“那么万兄就请先把我方某人给烧了。”
万昭脸色一变,道:“方兄可是觉得兄弟不敢烧吗?”
方振远道:“万兄自然是敢烧,但兄弟觉得万兄那把火未必能把我们这许多人,完全烧死,同时也将招致我们数人的同时还击。”
语声落口,李玉龙和于俊各自背一口雁翎刀、匣弩,由官道两侧行出。
大约两人对万昭的火术,也有着很多忌惮,行近万昭一丈六七就停了下来。
方振远高声说道:“你们留心瞧着,我一动手,你们就以匣弩喂他。”
李玉龙、于俊齐声应遵:“我等道命。”
万昭神情冷肃,双目中暴射出两道神光,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道:“两匣弩箭,和你方兄一手金环,未必就能伤得了我万昭。”
方振远道:“你万兄不动火,咱们决不用弩箭和暗青子还击。”
万昭道:“你方兄的意思是……”
方振远道:“你万兄如能不用火器,胜了我方某人一招半式,方某人回头就走,从此以后永不再在江湖上走镖……”
万昭冷笑声道:“方兄许下的誓言很重。”
方振远道:“你万兄可敢答应……”
只听一阵朗朗的长笑划空而来,接道:“就算万昭答应了,在下可不敢答应。”
声落人观,正是花花公子阴阳判葛玉郎。
只见他一身蓝衫,大冷天手中仍然执着一柄折扇。
看他潇洒的一挥折扇,望着刘大人抱拳一礼,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身上,接道:“方兄,在下早已遣人下了定,方兄是否还记得?”
方振远心中暗暗叫苦,一个火神万昭,已够麻烦了,再加上花花公子葛玉郎,那是雪上加霜,但却也因那花花公子葛玉郎的出现,使得局面有了一种微妙的制衡作用。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不错,你葛公于派人来过,不过,方某人却没有答应。”
葛玉郎挥挥折扇道:“那不要紧,只要我葛某人走前一步,占住了一个理字,兄弟就不信什么人有胆敢挡着我葛某人来。”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明显,似乎是冲着火神万昭而言。
万昭皱皱眉头道:“葛公子,兄弟火神万昭。”
葛玉郎摇摇折扇道:“万老爷子,葛苛人行走江湖时,万兄似乎是已经离开了江湖。”
万昭道:“葛公子成名江湖时,兄弟已经退休了。”
葛玉郎道:“万兄既已退休了,不知为何又重出江湖,须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目下时犹末晚,万兄如若就此飘然远走,也落个善终。”
火神万昭脸色一变,道:“照你葛公子的说法,我万某人如若不走,就不可能落得善终了。”
葛玉郎笑道:“兵战凶危,任何人都不能保证在一场搏斗中,稳操必胜之券。”
万昭冷笑一声,道:“但你葛公子好像十分自信,能够技压群雄……”
葛玉郎折扇一摇,打断了万昭之言,接道:“兄弟一番好意,但如若万兄不肯听从,那只有各凭武功,一较长短了。”
方振远冷眼旁观,看两人越说越僵,大有立刻动手之势,心中暗道:“狗咬狗,毛一口,如若他们两人先打一架,我能坐收渔利,那是最好不过了。”
心中暗盘算,是以不肯接言。
哪知葛玉郎一转睑,望着方振远道:“方兄,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了吗?”
方振远道:“听到了。”
葛玉郎道:“这么看来,想那牧羊图的,并非兄弟一人了。”
方振远道:“不论何人,要想取得牧羊图,先要闯过虎威镖局这一关。”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方兄快人快活,一言说出关键,葛某人正有一事请教。”
方振远道:“方某人洗耳恭听。”
甚玉郎道:“是在下先行定了那一幅牧羊圈,如若方兄要出让,兄弟是第一获取之人。”
方振远道:“可惜方某人并无出让之心。”
葛玉郎道:“葛某人只是先行把话说明,方兄肯不肯让,那是另一回事了。”
一直站在傍侧的刘大人,突然接口说道:“如若下官放出牧羊图,该将如何?”
葛玉郎道:“那要看你让给谁了。”
方振远正待接言,却被刘大人摇手拦阻,道:“东西是我所有,我自有处置之权,不用方副总镖头管。”
万昭道:“能够不伤和气,处置此事,那是最好不过了,你开价过来吧!”
刘大人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一家三口人,能在过年之前,赶到开封!”
葛玉郎冷笑一声,默然不语。
方振远望望刘大人未作声。万昭却目光环顾身侧的群豪一眼,道:“阁下准备把那幅牧羊图送给哪一位呢?”
刘大人道:“我和诸位都不认识,谁能送我们到开封,那幅牧羊图就归谁所有。”
万昭道:“在此地现身之八,都希望能取得那幅图,但阁下必须从中择一。”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之中,哪一个武功高强,在下全然不知,如何选择呢?”
万昭摇摇头道:“这么说来,阁下只好碰运气了。”
葛玉郎突然一收折扇,双目中暴免出两道寒光,凝注在那刘大人的脸上,道:“有一句话说破财消灾,阁下肯交出牧羊图,实是明智之举,不过,目下的形势很复杂,想要这牧羊图的人很多,阁下必须在我们这些人中,选出一个。”
刘大人挥挥手道:“我肯交出牧羊圈,是为了保护我们一家人的平安,如若我交出牧羊图之后,仍然无法保护一家平安,在下交出了牧羊图,岂不是全无代价。”
葛玉郎道:“如若阁下肯把牧羊圈交给在下,在下愿担负保护你一家人平安的赶到开封府去,而且过年之前,可以赶到。”
刘大人眼睛一亮道:“当真吗?”
葛玉郎道:“葛某人出口之言,从没有不算过,阁下尽可放心。”
但闻火神万昭嘿嘿冷笑一声,道:“只怕靠不住吧!”
葛玉郎脸色一变,道:“万兄,诚心和兄弟过去吗?”
万昭冷冷一笑说道:“八仙过海各凭神通,甚公子想独吞那牧羊图,必得拿点颜色出来,让咱们见识,见识。”
葛玉郎道:“万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如是一定要看颜色,咱们可以当面开销,不过无故的打一场,兄弟实没有这个雅兴。”
万暗道:“葛公子的意思呢?”
葛玉郎道:“万兄想看着兄弟的手段,咱们不妨博点彩头。”
万昭道:“但凭吩咐!”
葛玉郎冷笑一声,目光转到刘大人的身上,道:“最好刘大人也参与此事。”
刘大人道:“下官不会武功。”
葛玉郎道:“目个企图取得那牧羊图的人,虽然不少,但就实力而论,兄弟和这位万兄,应该是最强的两股人马了。”
刘大人道:“这与下官何干?”
葛玉郎道:“阁下正在犹豫不定,我们两股实力最强的人马,却要先行有一场火并。”
刘大人道:“下官可想不出,我要如何插手此事?”
葛玉郎道:“我们拚命,阁下出一点彩头,既可促使我们认真一些,造成两败俱伤之局,亦可使打的兴致浓厚一些。”
刘大人道:“不知要我出什么样的彩头。”
葛玉郎道:“牧羊图。”
刘大人道:“牧羊图固无不可,不过,这和我们一家赶到开封府去无关吧!”
葛玉郎道:“自然是有关了。”
刘大人道:“愿闻高见。”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你刘大人是读书人,大约听过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这一句俗话吧!”
刘大人道:“不错,我听过。”
葛玉郎道:“我和火神万阳,在这场搏斗中,必有一胜一负,胜者即是得彩之人,也是负责保护你们刘家一家人安抵开封的人。”
刘大人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
葛玉郎道:“不过什么?”
刘大人道:“下官拿出牧羊图,自无问题,但此图只有一幅,如是下官把此图作为彩头,由两位中一位得去,途中如再遇索劫此图的人,要下官如何应付?”
葛玉郎道:“阁下问的很迂,途中遇劫图的人,他要先过葛某人这一关……”
火神万昭冷冷接造:“葛兄似乎是已经心存必胜之念了。”
葛玉郎道:“万兄如是不信,咱们马上就可以见个真假了。”
在气势上,葛玉郎已经先胜了一筹,火神万昭,似已被这位江湖后起之秀的气势所夺。
葛玉郎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就算能过兄弟这一关,还有虎威镖局这一关。”
方振远暗中付量眼下形势,如若先让花花公子葛玉郎和火神万昭拚个你死我活,表面上看来,自己坐收了渔人之利,实在目下的形势,由于葛玉郎和万昭的对峙,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均衡,如若两人火并出一个胜败出来,得胜的一方,必将立到下手,抢夺那牧羊图。
但如刘大人在场中以主人自居,事事要挺身做主,那就大大的影响了自己对这微妙局势的运用,只好坐以观看隐忍不言。
刘大人的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身上,道:“方副总镖头,请代下官设想一下,可否把这牧羊图作彩头呢。”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大人如若相信我方某人,那就此事完全托我处理,方某人意欲何为,大人最好不用从中拦阻,如若大人觉出我方某人不足保你家人安全,大人要挺身应付这些江湖中事,那么大人就自作主意,用不着和在下商量了。”
刘大人一皱眉头,道:“好!下官就把牧羊图悬作彩头,两位中哪位胜了,那牧羊图就为胜者所有,不过,下官先要说个明白……”
葛玉郎道:“刘大人又有什么事?”
刘大人道:“牧羊图不能在此交出。”
葛玉郎道:“什么时侯交出来?”
刘大人道:“到了开封后我再交出牧羊图。”
葛玉郎道:“说一句你们做官人的话,口说无凭。”
刘大人道:“下官亲笔写明,凭下官字据,到开封府后,交出一幅牧羊图。”
葛天郎道:“话说的很有理,不过,我们先见识一下那幅图。”
刘大人道:“下官收存一幅牧羊圈,而且是只一幅,如若诸位没有找错,就是那一幅图了,如是诸位找错了,可算得一场大笑话。”
葛玉郎道:“所以,在下才要事先见识一下那幅图。”
刘大人摇摇头,道:“此事不大可能。”
甚玉郎道:“为什么?”
刘大人道:“诸位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在下如若拿出了牧羊圈,不论哪一位把图抢去,下官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葛玉郎道:“这个,在下觉得不会。”
刘大人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下官不能不防。”
方振远暗暗付道:“此人数日之间,竟然学会了对付武林人物之法。”
葛玉郎仰天打个哈哈,道:“好一个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么亲笔写下条子吧!”
刘大人应了一声,吩咐送上笔砚纸张,当场挥豪,写道:“凭此条,收取牧羊图一幅。
下面署了名字。”
葛玉郎望了那纸条一眼,笑道:“刘大人如若这长字据之上,再要寻方副总镖头,加上一句,那就更有效了!”
方振远仰天打个哈哈,道:“葛公子,我早已声明再三,此事和我方某人无关,如若一定要我方某人同意,在下并不主张送出这幅牧羊图。”
葛玉郎道:“如非兄弟及时而来,只怕你们早已被火神万昭烧的七零八落了。”
刘大人突然接口道:“方副总镖头!”
方振远一皱眉头,道:“什么事?”
刘大人道:“那葛公子说的不错,方副总镖头在字据之上写下名字,并无害处。”
方振远道:“大人之意,也要在下署名了。”
刘大人道:“写上名字,证实此物乃是在下志愿送出,对贵局不知有何妨害。”
方振远望望葛玉郎道:“葛兄,花花公子之名,果非小可,竟然用三五句话,就说动敝局的顾主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那一粒丹丸,乃在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取得,我想那刘姑娘的病势,恐已大为减轻了吧!”
方振远接过字据,手执竹毫,道:“葛公子,要方某署名不难,但方某想请问一事,只要葛公子能够据实回答,方某人立刻在下面写上名字。”
葛玉郎道:“方兄要问什么?”
方振远道:“葛公子早已存下劫图之心,才干里迢迢,冒着风雪,赶来此地……”
突然放低了声音,低得只有葛玉郎可以听到,道:“但葛公子施用调虎离山之计,调走了我方某人,闯入店中,是时情景,葛公于本可轻而易举的取得牧羊图,何以又转来劫镖,岂不是大费周折吗?”
葛玉郎道:“方兄是光棍眼里,揉不下一颗砂子,但弟不明白,方兄是当真不知呢?还是明知故问?”
方振远道:“自然是当真不知,既知则何需放问。”
葛玉郎道:“方兄为何不问刘姑娘?”
方振远道:“刘姑娘如肯告诉在下,方某人似乎用不着再多问葛兄了。”
葛玉郎脸上一片,迷惘之色,显然,他对方振远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方振远举笔等待,但见葛玉郎神情犹豫不定,似乎是一桩极难出口之事,心中更是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葛兄,什么事使葛兄如此为难?”
葛玉郎神情严肃,施用极低微的声音,道:“兄弟已经查过了那位刘姑娘的脉象,她确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人,如若方兄真的不知内情,这其间就大有文章了。”
方振远暗暗吁一口气,付道:果然,那刘姑娘篷车中暗藏着一种稳秘,而且,那隐秘有一种震骇人心的力量,南天三煞和花花公子,都已为那隐秘惊退,奇怪的是自己进入了篷车,店房,竟然未瞧出一点可疑之处。
但闻葛玉郎低声道:“三十年前,威震大江南北,天下武林同道,无不见而退避三舍的‘盘龙镖旗’,和你们虎威镖局,当真是全无关系吗?”
方振远怔了一怔,道:“盘龙镖旗?”
葛玉郎道:“不错,我生也晚,未亲瞧过那盘龙镖旗的厉害,但此事,天下各门各派,都有着禁令传下,盘龙镖旗出现之处,不能妄以一草一木,违者祸延师门,必遭灭门覆巢之祸,如是独行大盗,也将祸延三代。”
方振远心中的震动,似是尤过葛玉郎,呆了半晌之后,才缓缓道:“葛兄在何处瞧到了那‘盘龙镖旗’?”
葛玉郎扬了扬剑眉,道:“方兄,你是装痴作傻呢?还是深藏不露。”
方振远落笔如飞,在刘大人的条据上写下了各字,把条据交到了葛玉郎手中,道:“葛公子,这可以证明我方某人不是装蒜了。”
葛玉郎接过条据,笑道:“这档事,确叫人如坠入浓云密雾之中,我先替方兄开稍了火神万昭,咱们再仔细的谈谈。”
回目望着万昭一张手中折扇,接道:“万兄,这条据乃是刘大人的亲笔,又有方副总镖头的署名,牧羊图,已为我葛玉郎所有,万兄如若还存有劫图之心,那是冲着我葛某人来了,万兄准备作何打算,还望一言。”
万昭神情冷峻,望望刘大人、方振远道:“两位甘把牧羊图送给葛玉郎,那是存心瞧不起我万某人了……”
葛玉郎哈哈一笑,接道:“米已成饭,木已成舟,万兄也不用说狠活了,你如心怀不忿,找兄弟说话就是,咱们约期动手,或是现场开销,悉凭尊便,兄弟这厢侯教了!”
万昭冷笑一声,道:“葛公子欺人过甚了。”
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葛玉郎纵身一闪,右手折扇横里划出,截向万昭的右臂。
万昭一击落空,立时人随掌起,呼的一声,由葛玉郎身侧飞过。
葛玉郎突然一提真气,跃飞起八九尺高,身如天马行空一般,斜飞了一丈多远。
就在花花公子葛玉郎飞身避开了同时,原来停身之处,突然爆现出一团蓝焰,眨眼间,化成一团大火。
方振远只看得暗暗震骇,付道:这万昭用火之能,当真是已到神出鬼没之境。
刘大人更是瞧的惊骇万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两人一眨眼间,场中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耳际间响起了万昭一声大叫,转身而去。
花花公子葛玉郎肃立雪地上,望着万昭远去的背影,脸上泛起了一片冷冷的笑意。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葛兄,万昭可是受了伤吗?”
甚玉郎缓缓回过脸来,望了方振远一眼,微微一笑,道:“万昭中了兄弟一枚毒针。”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万昭的伤势很重吗?”
花花公子葛玉郎说道:“伤的不太重,也不太轻,如若他不知起出毒针之法,必须动上一次手术才成。”
方振远道:“葛兄武功高强,一两招内就能击败火神万昭,武林中实不多见。”
葛玉郎笑道:“这一战,兄弟有些取巧,不过,万昭一身火器,如若不能在三两招内伤了他,兄弟未必讨得好去……”
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刘大人,咱们开封府见。”
举步向前行去。
方振远高声说道:“葛兄止步。”
葛玉郎回过头来,笑道:“方兄,你有什么吩咐?”
方振远道:“葛公子就这样走了吗?”
葛玉郎道:“盗亦有道,兄弟拿了这张收据,岂能袖手旁观,我带着属下走到前面,替方兄和刘大人开道,照我葛某人的看法,万昭这一股实力最强的人撤走之后,这条官道上,该再没有敢下手劫镖手人。”
方振远道:“葛公子很自信。”
葛玉郎道:“除非有特殊的意外,另有兄弟未知的高手赶来,大约不致再劳你们虎威镖局的人动手了。”
方振远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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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玉郎一挥手,道:“兄弟先走一步,如若路上没有事情发生,咱们在开封府见。”
方振远道:“葛公子好走。”
葛玉郎微微一笑,纵身而起,片刻间,消失不见。
刘大人望着葛玉郎远去的背影,捋髯说道:“不错,盗亦有道。”
方振远轻轻叹息一声,道:“大人对那葛玉郎,似乎是十分投缘?”
刘大人道:“他虽然身在绿林,但他却很讲道义。”
方振远道:“唉!江湖上的险诈,比之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大人不可以貌取人。”
刘大人不再和方振远争辨,搬转话题,道:“方爷,咱们可以上路了。”
转身登上篷车。
方振远行近篷车,道:“玉龙,上路啦。”
李玉龙应了一声,当先开道。
篷车鱼贯而行,辘辘轮声划开了地上的积雪。
杨四成快上追了上来,道:“二爷,葛玉郎会当真替咱们开道吗?”
方振远道:“他心有所求,大约是不会耍花招了。”
杨四成道:“此人诡计多端,心地歹毒,咱们还是要留心一些好了。”
放低了声音,道:“二爷,刘大人可是真的不知那牧羊图中之秘密?”
方振远道:“看样子,不似装作,他如出尔反尔,葛玉郎是何许人物,岂会放得过他。”
杨四成道:“咱们最好事先给他说明,免得他不知不觉中招祸上身。”
方振远道:“对目下局势,我也曾有过数番思考,但刘大人硬要横里插手,面允葛玉郎,当时情形,我亦无法阻止,如今木已成舟,只怕是很难挽回了。”
杨四成道:“属下倒有一方法可使葛玉即白忙一场。”
方振远道:“什么法子?”
杨四成道:“咱们设法,先把那牧羊弄到手中。”
方振远道:“葛玉郎岂肯干休?”
杨四成道:“总镖头赶到之后,咱们就不用怕他了。”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四成,你对那幅牧羊图知晓好多?”
杨四成摇摇头,道:“二爷,不要误会,属下对牧羊圈,并不知道,但火神万昭和葛玉郎这一枪,岂不是告诉了咱们那图的价值。”
方振远缓缓道:“纵然那牧羊图价值连城,咱们岂能动手去抢……”
杨四成道:“方爷,咱们不是抢,而是设法阻止那牧羊图,不让它落入葛玉郎的手中。”
方振远是何等老练的人物,已然听出弦外之音,轻轻嗯了一声,道:“四成,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小心行事,干咱们保镖这一行,最忌卷入江湖是非之中,如若能够避开,那是最好不过,那幅牧羊图既是刘大人自愿送出,照理而论,人家已不算抢劫咱们的顾主,他现在手执着条据一张,那条据既是刘大人的亲笔,也有我的署名,取去牧羊图,自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杨四成轻轻咳了一怕,道:“二爷说的不错,如若咱们动了牧羊图,把事情摊到桌面上讲,仍是有些理亏,但此图能使葛玉郎如醉如狂,不惜和万昭翻脸成仇,这图的价值,恐非金银珠宝,所可衡量了。”
方振远道:“你是说,那幅牧羊图……”
杨四成接道:“如若那幅牧羊图关系着武林正邪消长,那岂不是一件很大的事吗?”
方振远道:“这个,确是有些可虑……”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倒真希望总镖头早些赶到。”
杨四成正待接言,突闻一阵急奔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回头望去,只见一匹快马,快得像闪电一样,直奔过来。
杨四成喜道:“总镖头。”
语出口,那快马已越过篷车,直奔到两人身前。
流星飞矢一般的快马,陡然间停了下来。
马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四十七八长髯垂胸的大汉。
只见那人生的方面大耳,重眉凤目,像貌十分威严,令人一见之下就不由生出一种敬重之感。
杨四成急急一抱拳,道:“见过总镖头。”
来人,正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关中岳。
关中岳一摆手,道:“四成,不用多礼。”
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身上,微微一笑,道:“兄弟,辛苦你了。”
方振远一抱拳,道:“小弟无能,这点事,还要惊动总镖头。”
关中岳道:“我已知道一点大概的情形,这一次的事故,是咱们虎威镖局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杨四成微一欠身,道:“总镖头已经听人说过了。”
关中岳道:“我只是听到一点消息,详细内情,还不知道。”
杨四成道:“属下随方爷走镖多次,也从未遇上过这次的怪异事情,当真是变化多端,叫人莫可预测了。”
关中岳一提马缰绳,道:“咱们一边走,一边谈!”
健马缓步向前行去。
方振远、杨四成举步分随两侧。
关中岳流目四顾,但见一片茫茫无际的白雪,不见一个人影,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兄弟,刚才可是遇上了事故?”
翻身跃下马背,和两人并肩步行。
方振远道:“总镖头,如若是早来一步,就可以见到花花公子葛玉郎及火神万昭了。”
关中岳道:“葛玉郎也来了。”
方振远道:“属下先向总镖头告罪。”
说完,转身抱拳一礼。
第 六 回 卸下重担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怎么回事?”
方振远道:“属下刚才做了一件事,不知是对是错?”
关中岳道:“什么事?”
方振远轻轻叹息一声,把刚才经过之情,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按理说,这事情不能算错,不过……事情过去,也就算了,方兄弟也不用再想它了。”
杨四成道:“关键在那幅牧羊图,不知它究竟有什么珍贵之处?葛玉郎和万昭不惜翻脸动手,而且又甘冒和咱们虎威镖局结仇之险。”
方振远道:“杨镖头刚才说过,如是那幅牧羊图关系太大,可以想法把它留下。”
关中岳摇摇头,道:“兄弟,你已在那字据上签了名字,如何能够言而无情呢?铁掌金环四个字,不能留给江湖朋友们口实。”
方振远道:“属下惭愧得很。”
关中岳笑道:“为了虎威镖局的信誉,咱们可以把牧羊图,放给葛玉郎,不过,咱们也可以再把它夺回来。”
方振远道:“夺回来?那岂不是更费事吗?”
关中岳道:“多费一点事也不要紧,交给葛玉郎是咱们兑现承诺,再夺回牧羊图,是为了虎威镖局的威名!”
杨四成道:“甚玉郎在两招之内,伤了火神万昭……”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他用什么武功在两招内伤了火神万昭?”
方振远道:“施用暗器,火神万昭一身的火器,恶毒无比,葛玉郎抢了先机,施用暗器,先伤了万昭。”
关中岳道:“原来如此。”
目光一顾方振远,道:“关于花花公子葛玉郎其人,我听闻甚多,除了喜欢勾引女人之外,其他事总还肯留人一步……”
杨四成道:“万恶淫为首,只此一桩,已非正派人物了。”
关中岳笑道:“他本来不是正派人物,但我的说过他除了一身高强的武功之外,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本领,讨人好感。”
方振远道:“不错,他确有这份能耐,他闯入刘小姐的闺房,依照常情,那位刘大人,对他应恨之才对,但那位刘大人不但答应了给他牧羊图,而且言行之间,对那位花花公子,还有着大为赞赏之意。”
关中岳沉吟子一阵,道:“听说此人,有着多方才能,机智、成功,都是第一流的人物,后起的江湖人物中,此人算得一支奇葩,只可惜,他未能行入正路。”
方振远缓缓说道:“总镖头对葛玉郎的为人,似乎知晓不少。”
关中岳道:“他到过北京,而且托人带信给我,希望和我见上一面,可惜的是我有事他往,未能和他会晤。”
方振远道:“他在京没有闹一点事?”
关中岳道:“这就是花花公子葛玉郎聪明的地方,他到了北京城,竟然能使神不,鬼不觉,除了他要会,想会有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方振远道:“这件事很多年了。”
关中岳道:“就是去年的事,那时,他已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听说,除了我之外,他还会过另外两个人。”
方振远道:“什么人?”
关中岳道:“会的另外两个人是谁,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如若仔细存心追查,也就不难查出,但当时,我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似乎是有些疏忽了。”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总镖头是否觉得,和这牧羊图有关?”
关中岳道:“很可能,葛玉郎近年广结善缘,据说,交了不少朋友,看样子,他似乎是有所谋图作为。”
杨四成道:“那牧羊图是一个关键了。”
关中岳道:“目下,我们还不能达作论定,但对于那幅牧羊图,我倒是探得了一点内情出来。”
方振远精神一振,道:“总镖头可否踢告。”
关中岳未立刻回答方振远的问话,反口问道:“你见过那幅牧羊图么?”
方振远道:“见过,可惜的是小弟才慧浅薄,无法瞧出那牧羊图的隐秘。”
关中岳道:“那幅图称谓称牧羊图,顾名思义,那幅图上画了很多的羊了?”
方振远道:“各式各态的羊,和一个手执长鞭的牧童。”
关中岳道:“兄弟,你仔细的想想看,那幅图上,有什么可疑之处?”
方振远道:“小弟仔细的瞧过了,却是瞧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据说那幅图上,暗藏着很深奥的玄机,是一位前辈奇人所绘,其中含有他毕生的心血和成就。”
方振远道:“那是他把一生的武功和成就,都绘在好牧羊图上?”
关中岳道:“也不是这么简单,听说那图上含有玄机,如是无法解得图中之秘,纵然取得那牧羊图,也是无用。”
方振远道:“如若那牧羊图上确含有隐秘,那实是一种极高的智谋,小弟看的十分仔细,但却一点也瞧不出来。”
关中岳道:“如若能说动刘大人,那把牧羊图拿出来瞧瞧,也许可以瞧出一点名堂。”
方振远道:“此事不难,我去见见那刘大人,也许可以说动。”
关中岳道:“这件事不能勉强,也不能威吓人穿,只能淡淡的提一提,答不答应,那是人家的事情了……”
语声一顿,接造:“叫人想不明白的是,那幅牧羊图,怎会落在刘大人的手中。”
方振远道:“小弟也曾问过他,他也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似乎是,这幅图,是别人委托他带往开封。”
关中岳道:“什么人委托他呢?只要那人和武林中有关,我们就可以找出来龙去脉了。”
杨四成道:“总镖头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吗?”
关中岳道:“如若那牧羊圈,和武林中事,牵扯上关系,那幅图的价值,就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了。”
杨四成道:“照总镖头的说法,这幅图已经和武林人有关了,咱们是否要查出内情。”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我料断不错,不但万昭和葛玉郎要劫这趟镖,就是正大门派的人物,只怕也有人会过问此事。”
杨四成道:“总镖头之意,可是说正大门户中人,也会有人抢镖吗?”
关中岳道:“很难说,他们纵然不至于下手他抢劫,至少会曾问此事。”
方振远似是未料到,这趟镖竟然是闹的天下武林皆知,当下说道:“这么说来,这一趟镖,是保的哄动天下了。”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先到前面瞧瞧,你们慢慢走吧!”
方振远道:“总镖头清吧!”
关中岳道:“我在前面等你们。”翻身上马,纵骑而去。
他胯下之马,乃千里神驹,奔行神速,转眼之间,已走的踪影全无。
方振远望着关中岳远去的背影,沉思不语。
行约十余里,只见关中岳站在道旁一株老榕树下等侯。
关中岳牵马上路,李玉龙和于俊,急急赶来见礼。
关中岳挥挥手,道:“你们守着镖车。”
两人应了一声,欠身退下。
关中岳低声说道:“大哥,瞧到了什么?”
关中岳松开手上马缰,宝驹自随身后而行,亦用极低的声音道:“我见着了花花公子葛玉郎。”
方振远吃了一惊道:“大哥和他动过手了?”
关中岳摇摇头,道:“没有,我们谈的很好,他已替咱们除去了万昭两道埋伏,伤了万昭七个属下。”
方振远道:“如若那葛玉郎说的句句真实,那确也叫刘大人说对了,盗亦有道。”
关中岳暄:“他说的不像假话,他手下的燕山五鬼,也被伤了两个。”
方振远道:“那么,这份人情债,咱们是背定了。”
关中岳道:“葛玉郎告诉我,不用对他存一点感激之心,他不惜和人结仇替咱们开道,用心只在保护他的牧羊图。”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看来,倒不像传言中那等歹毒之徒了。”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兄弟,如若葛玉郎没有骗我,大约赶到开封会的途中,不会再有大麻烦了。”
方振远道:“问题是那葛玉郎的话,是否可以相信。”
关中岳道:“所以,咱们自己也要有准备才成。”
方振远道:“咱们要如何准备。”
关中岳道:“我走在前面,如若遇上可疑之处,我就先行搜查一遍,然后,再用咱们镖局子的暗记联络,你们照我留下的暗记行事。”
方振远道:“听凭总镖头吩咐。”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既然到了,不能让顾主再受到一点惊骇,也希望能在他们愿望之下,及时赶到开封。”
方振远道:“总镖头,有一件事,小弟还未向总镖头报告。”
关中岳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数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的‘盘龙’镖旗,此刻却出现在江湖之上,而且就在那位刘姑娘的蓬车内。”
关中岳怔了一怔,道:“此事当真吗?”
方振远道:“小弟没有亲眼看到,话是葛玉郎的口中说出来,但仔细的想一想,这话不错,葛玉郎施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调开了客栈,他却乘机闯入了客栈之中,制服了咱们镖局里的几位镖头,那时,他一可以从容取走牧羊图,但他临时改变主意,赐赠丹丸,未取走一针一线。”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葛玉郎自愿放弃了强取暗抢的手法,甘愿和咱们逐敌立约,自非无困的了。”
方振远道:“还有一桩事,小弟亦是想不出它的原因何在?”
关中岳道:“嗯!你说说着?”
方振远道:“我们守在一座荒祠之中,万昭带人逼近荒祠,分由数面齐至,似有动手之意,但却不知何故,又突然一齐撤走,此事来的突然,小弟思索甚久,仍是想不出它的原因何在?”
关中岳道:“火神万昭,和他的属下,未入荒祠,也未见过那‘盘龙’镖旗,这似乎是和那镖旗无关了。”
方振远道:“正因如此,属下才想不出它的原因何在?”
关中岳道:“照这等情形而言,似乎是有人在暗中相助,惊退了万昭。”
方振远道:“小弟也这么想,可能是葛玉郎玩的手法,但后来我仔细想一想,又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如若是葛玉郎,他定然会讲出来,但他却只字未提。”
关中岳道:“你当时是否瞧出了一点征侯?”
方振远道:“没有,如是真有人暗中帮助我们,那人的武功,必然是极为高强。”
关中岳显然对此事,亦无法作答,沉吟不语。
方振远道:“大哥,提到了正大门派中人,也可能卷入这场漩涡,可能是哪一位正大门派中人暗伸援手……”
关中岳道:“四面白茫茫,最是不宜藏身,不论那人是何身份,但他能在不现身形之下,惊退万昭,自非泛泛之辈了。”
方振远道:“小弟亦作此想,但我始终想不出他是何许人物,为什么要对我们帮忙。”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也许他和葛玉郎的用心一样,只求保护那幅牧羊图。”
方振远似乎是突然这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之事,忍不住说道:“大哥,小弟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似乎是刘大人还收存了一份极为珍贵之物,其名贵之处,也许不在那幅牧羊图之下了。”
关中岳道:“那是什么呢?”
方振远道:“这个小弟不知,我也没有证据,只是隐隐的有此感觉。”
关中岳仰脸望天,沉思了良久,道:“如若刘大人那一件珍藏,也和咱们武要人物有关,事情就有些不同了。”
语声一顿,接道:“不管那刘大人如何的可疑,咱们也应该把他送到开封府去,然后,再作计议,我想走在前面,如若路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不在途中等你们了。”
方振远道:“大哥之意,可是说路上如无变化,咱们在开封府见了。”
关中岳道:“照目下情势而言,我想不用和那刘大人混的太过熟悉。”
方振远道:“大哥既有此想,那咱们就在开封府见。”
关中岳翻身上马,低声道:“你们要多多费心一些。”
一提缰绳,健马如飞,向前奔去。
方振远看着那葛玉郎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回头对杨四成道:“四成,要他们放快速度,咱们要兼程赶路。”
杨四成一欠身,道:“二爷不要上车吗?”
方振远道:“不用了,我要走在前面,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相机应付。”
杨四成道:“二爷多辛苦了。”
方振远颔首一笑,放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果然未在途中出现,方振远等也有着意外的顺利。
这日,渡过了黄河,直下开封。
腊月二十九中午时分,一行篷车,进入开封府城中。
进了城,方振远长吁口气,对刘大人道:“大人,幸未辱命,总算在年前赶到了开封府。”
刘大人道:“好极啦,送我们到督府公馆,我们就照诺言多放赏银。”
方振远道:“赏银不用了,但在下想和刘大人说明一件事。”
刘大人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理那牧羊图,是否真的交给葛玉郎,此事,我们亦可不管,任凭大人自行处理,但大人如若不再和江湖人交往,也可把牧羊图交给在下转致葛玉郎。”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牧羊图我可以交出,但我不想再麻烦你方副总镖头了,你见着葛公子时,要了到督府中找我取图就是。”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在下并非主张要你刘大人交出牧羊图,不过,咱们那条据执握在葛玉郎手中,葛玉郎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东西。”
刘大人微微一笑,道:“这个方副总镖头不用费心,葛玉郎虽然执有条据,但他必须得先找到我,才能取图。”
方振远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刘大人可是想把此事推掉吗?”
刘大人摇摇头,笑道:“方爷,话不是这么说,我觉得那位葛公子如能见我的面,我自然要把牧羊图交给他,如是找不到我,我纵然有交图之心,可也不知道交给什么人啊!”
方振远道:“刘大人!在下想奉劝一言。”
刘大人道:“方爷清说。”
方振远道:“官兵之力不可恃,除非你自己有能力保护那幅牧羊图。”
刘大人道:“这件事,下官会酌情处理,用不我方爷多费心了。”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在下言尽于此,你刘大人准备怎么处理,由你自己决定了。”
刘大人淡淡一笑,道:“方爷先送我到督府公馆再说。”
方振远应了一声,吩咐马车,向前行去。
开封督府公馆,名气甚大,那是无人不知了。
方振远带着篷车,行向督府。
车距督府还有一箭之遥,已有两个亲兵行了过来,拦住了去路。
方振远已瞧到刘大人存了毁诺吞图之意,不愿迁延时间,停下篷车,道:“大人,已到督府,篷车难再前进。”
刘大人撤帘而出,打量了两个亲兵一眼,道:“徐大人在吗?”
两个亲兵,都挂着腰刀,脸上是一片冷漠不屑之色,道:“你是何许人?”
刘大人道:“下官姓刘,由北京到此。”
两个亲兵,听说是北京来人,脸色立时变得缓和了甚多,道:“大人可有名刺我们替你通报。”
刘大人道:“不用名刺了,你说就北京来的姓刘的求见。”
那两个亲兵,看他不肯拿出名刺,皱了皱眉头,道:“那么,大人在此稍侯,小的去给你通报一声了。”
言罢,转身大步而去。
片刻,那亲兵带个头戴皮帽身着墨缎子长袍的中年人,和七八个佩刀的军士,一路行来。
方振远道:“大人,督府公馆岂能使人轻易窥探,我们的篷车,大概不能够直驶宅内了。”
这时,那亲兵已快步了过来,道:“督帅已整衣侯驾,差遣侯师爷代迎贵宾,府卒十人,替大人搬取行囊。”
刘大人道:“内眷和小女……”
那头戴皮帽的侯师爷,急急接道:“小的另备有两顶小轿。”
语声甫落,两顶小轿,如飞而来。
侯师爷轻轻咳了一声,目光转到方振远和场四成等身上,道:“诸位是镖局子的?”
方振远一抱拳道:“是的,我们受雇而来。”
侯师爷拱手一笑道:“督帅公馆,不宜杂人出入,我着诸位就在此地卸下刘大人的行囊如何?”
方振远点点头,吩咐趟子手,卸下了刘大人的行囊。
两项小轿,奔近车前,抬着刘大人和刘姑娘,如飞而去。
方振远回顾了杨四成后服,道:“四成,车转镖局。”
杨四成应了一声,带着几辆篷车,转向虎威镖局开封分局而去。
刘大人却突然行前两步,道:“方副总镖头,下官如是有事求见,不知如何找到方爷。”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我在东大街,虎威镖局里。”
刘大人道:“方爷准备在开封府留多久?”
方振远道:“很难说,如是没有特别需要的事,大约需过了年便走。”
刘大人道:“下官想在这一两天内,到镖局去拜晤方爷。”
方振远抱拳一拱,应道:“不敢当,在下随时侯教。”
刘大人淡淡一笑,在几个亲兵护送之下,直入督府的深大宅院。
方振远带着杨四成及镖局的篷车直驰虎威镖局,车到大门外,关中岳早已率领开封分局的四个主要镖头,迎接于大门外面。
这正是年尾光景,镖局也已经收业休息。
方振远抢先一步,抱拳一礼,道:“有劳大哥远迎。”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你一路辛苦,小兄已吩咐他们,替兄弟备下了酒席,咱们到后边喝一盅去。”
方振远苦笑一声,道:“小弟惭愧的很,惊动了大哥……”
关中岳笑道:“兄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我虎威镖局成立以来,发生最大的事,就算我亲自押镖,也是一样会出麻烦。”
另外四个镖头,齐齐欠身作礼,道:“见过副总镖头。”
方振远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礼”
关中岳牵住了方振远的右手,道:“咱们进去坐,你一路受风霜之苦,该喝一盅休息休息了。”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多谢大哥。”
随在关中岳的身后,大步向前行去。
进入后厅,酒席已摆好,关中岳牵着方振远的上位坐下,杨四成、李玉龙、张大豪、于俊,加上开封分局中四个镖头,团团围坐一桌。
方振远命起了面前的酒杯,道:“大哥,小弟无能,一点小事,还要劳动大哥出马,这杯酒,小弟自罚一杯。”
关中岳也不出手拦住,只是坐在旁边微笑。
方振远又斟满了第二杯酒,道:“承蒙总镖头对我垂青,视我如兄北,但我却无能为总镖头分劳分忧,想起来,当真是惭愧的很,这杯酒奉敬诸位,算我领导无方。”
杨四成等几位镖头,齐齐站起身子,道:“副总镖头言重了。”
关中岳夹了一筷子菜,道:“来!咱们共进点酒菜,等各位酒足饭馆之后,我还有两件事同诸位商量。”
他自有一种威严,随随便便一句话,都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厅中立时间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只听到进菜,饮酒的声音。
一顿饭匆匆食毕。
两个小伙计撤下残席,送上香茗。
关中岳喝了一口茶,道:“我本来不该在诸位进食之时,说出此言,但因时间太过迫急,无暇让诸位慢慢的饮咽了。”
关中岳虽和气,但他自具威严,局中镖头,大都对他有着极大的敬惧,不敢接言。
方振远道:“大哥说什么事?”
关中岳道:“我和人订了个约会,午末时分,一定要到。”
方振远听得不禁征了一怔,道:“大哥约了什么人?”
关中岳道:“花花公子葛玉郎,火神万昭,另外还有几个绿林中知名之人。”
方振远道:“葛玉郎已取得刘大人亲笔字据,他随时可以向刘大人讨取牧羊图,万昭在这场搏斗中已落下风,两人又怎会结合在一起呢?”
关中岳道:“万昭虽然为葛玉郎毒针所伤,但并非一败涂地,他手下还有着很多高手,如果他全力和葛玉郎纠缠,咱们也不会风平浪静的到开封府来。”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哥准备带几个人去?”
关中岳道:“他们约地会晤,也许并没有动手之心,但咱们也不能不作准备,我想麻烦兄弟你和四成跟我去一起。”
方振远道:“大哥准备几时前身?”
关中岳道:“咱们就要动身。”
方振远目光转向杨四成的身上,道:“四成,你准备一下。”
杨四成道:“属下随地可以上路了。”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大哥和他们约在什么地方?”
关中岳道:“城东七里天王庙。”
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大汉,站起身子,道:“总镖头,天王庙香火早已没落,十分荒凉,他们约你在那里会面,只怕没安好心,可否要属下带人先作布置。”
讲话的人,下是虎威镖局开封分局的首席镖师飞蝗石林大立。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今日腊月二十九,明日除夕,伙计辛苦了一年,难得几日休假,不用惊动他们了,再说,对方大都是绿林高手,他们去了也未必能帮上忙。”
林大立道:“属下在开封住了甚久,地形熟悉,恳请总镖头允准在下和三位镖师随行护驾。”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不用去人太多了,局子里也要留看守人之人你一人跟去吧!”
林大立应了一声,吩咐三个镖头几句话,起身取了兵刃。
关中岳站起身于,道:“咱们走吧!”
当先向外行去。
方振远、扬四成、林大立等鱼贯随在关中岳的身后,行出镖局。
林大立抢到了关中岳的前面,道:“属下带路。”
关中岳等三人鱼贯而行,越过大街,直奔城东天王庙。
林大立说的不错,那天王庙,已是一座香火没落的荒凉庙宇,门墙破落,荒草丛生,四周里许无人居住。
关中岳皱皱眉头道:“这地方实在荒凉。”
林大立道:“一年之前,这天王庙中还有个香火道人,属下已一年未来此地,也不知是否还有此人?”
关中岳道:“咱们进去瞧瞧吧!”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方振远、林大立双双抢到前面,道:“我们替总镖头开路。”
关中岳摇摇头低声说道:“你们走后面,离我要六尺以上。”
方振远、林大立应了一声,齐齐向后退去。
关中岳加快脚步,直向大殿上行去。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齐齐运气戒备,跟随在关中岳的身后。
几人鱼贯而行,直登大殿。
只见花花公子葛玉郎手摇折扇,缓步由破损的大殿中行了出来,道:“关中岳总镖头,果然是信人也。”
关中岳停下脚步,淡淡一笑,道:“只有你阁下一个人吗?”
葛玉郎道:“火神万昭和几位朋友,都在大殿中侯驾。”
关中岳道:“好,咱们进入大殿中谈吧!”
葛玉郎道:“先请留步片刻听我葛某一言。”
关中岳道:“葛兄清说。”
葛玉郎道:“原本是一件江湖上普通的劫镖事件,但因为兄弟加入,致使这件事,变的十分复杂了。”
关中岳道:“愿闻其详。”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未到之前,兄弟见了贵局方副镖头,我替资局拦下了这场麻烦。”
关中岳道:“这个,关某已听说过了。”
葛玉郎道:“目下,这几位江湖朋友,都找上了我葛某人说话,不瞒你总镖头说,大驾未到之前,这天王庙中,已有两场激战,兄弟下手重了一些伤了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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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接道:“伤的甚么人?”
葛玉郎道:“南天三煞。”
铁掌金环方振远接道:“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位黑衣人,施用一支铁鬼手,内藏毒针,和你葛公子的折扇一样,外有机簧控制。”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方副总镖头见过他们了。”
方振远道:“在下一向不善狂语,兄弟曾中过他铁鬼手中一枚毒针。”
葛玉郎一闪身让开去路,道:“大殿中甚多人恭侯大驾,诸位请进去吧!”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葛公子似是言未尽意吧!”
葛玉郎道:“在下已以把话点明,应当如何?应该由关兄考虑了。”
关中岳点头一笑,道:“在下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奉致葛公子。”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在下希望那是一个很友好的答复。”
关中岳微笑颔首,未再答话,举步直向殿中行去。
方振远、杨四成、林大立暗中提气戒备,紧追在关中岳的身后,行入了大殿之中。
目光转动,只见这认荒凉的大殿中,环立着二十余个高矮不同的大汉。
火神万昭,穿着一件青色长袍,脸上是一片严肃之色。
南天三煞,却盘坐在大殿一角处,闭目调息。
葛玉郎说的不错,南天三煞,似是都受了很沉重的内伤。
关中岳目光如炬,环视了站在大殿四周的群豪一眼,拱手对万昭说道:“阁下是火神万兄了。”
万昭淡淡一笑,道:“关总镖头好眼力,咱们虽间有接触,但都是别人传书带信,在下记忆之中,咱们未会过面。”
关中岳道:“像你万兄这等成名的人物,气势、风度,都与人不同,咱们虽然未见过,但却不难分辨。”
万昭道:“好说,好说,关总镖头过奖了。”
关中岳目光转动,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群豪,发觉殿中之人,十之八九,似都是葛玉郎和万昭的部下,每人都佩着兵刃。
葛玉郎挥舞一下手中的折扇,缓缓说道:“关兄,贵局已把刘家一家人,和他们的财物,很安全的送到了开封,对虎威镖局的威名,可算是全无损伤,由此刻起,贵局的肩胛已卸,似是用不着再管刘家的事了?”
关中岳沉声说道:“有一件,使关某人觉得可惜的很!”
葛玉郎眼珠儿转了两转,道:“甚么事?”
关中岳道:“葛兄作茧自博,不该要敝局的方副总镖头在那收据之上,签下名字,白纸黑字,证据明确,如若那位刘大人一状告到官里,说我们虎威镖局,勾结缘材,做成圈套,陷他入彀,岂不是叫我有口莫辩。”
几句话人情入理,任那葛玉郎极善狡辩,一时之间,也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沉吟一阵,道:“那么关兄之意,应该如何呢?”
关中岳道:“这就应了一句俗语说,巧者未必巧,拙者未必拙,只怪你葛兄,聪明反被聪明误,目下之策,只有请你葛公子交出那一纸收据,咱们当场毁去,关某人立时回头就走,束装北上,不问这件事情。”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说的很轻松,忘却咱们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一诺千金,不能反悔,我葛玉郎为了你们虎威镖局这趟镖,不惜和几位绿林朋友反目,闹的动手相搏,使几位属下受伤,为的是甚么?葛某对你总镖头,虽是慕名久矣,但我和你们虎威镖局,却是谈不上甚么交情,我用心只在保护那幅牧羊图,因为,那已是我葛某人所有之物,兄弟不愿在途中强取豪夺,为的是不愿和贵局拉破脸皮,目下你们已安送顾主到了开封,照理而言,贵嫖局已无责任。”
关中岳淡然一笑,道:“关某人相信你葛公千,定然有取得那牧羊图的手段,似乎也用不着这张收据。”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一向做事,希望能全情合理,并且,那位刘大人既有亲笔字据,大约不会赖去。”
关中岳道:“葛公子也未免太小觑那位刘大人了。他真有交图之心,进入督府之前,必然会招呼我们一声,但他却一句话也未交代。”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刘大人是否有交出牧羊图之诚意,再侯片刻,咱们就可以知晓了。”
关中岳脸色微微一变,但只不过一瞬间,重又恢复了镇静,道:“这么说来,葛公子已经派人去取那牧羊图了。”
葛玉郎道:“正是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阁下可以放心,在下派去的人,并非是绿林中人,乃是开封府中堂堂正正的名绅,刘大人纵有逃避之心,他也想不到那人会代在下讨取牧羊图。”
关中岳道:“这么说来,葛公子的势力,不但已深入了绿林道上,而且,也已经深入名绅官场之中了。”
葛玉郎笑道:“在江湖上走动,各方面的朋友,都需要几个,他们肯给我葛某人帮忙,我葛某人自然是不能推拒。”
关中岳道:“一代新人胜旧人,葛公了出道不久,竟已在江湖上布下如此势力,实不得不叫人佩服了。”
他口中虽然和葛玉郎说话,两道眼神却盯注在火神万阳的脸上瞧着,默查他的反应。
但见万昭脸上一片冷肃,对那关中岳之言,全无反应。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关兄,兄弟为人,心中一向是存不住话,这位万兄,早已答允和兄弟合作了,我们目下是利害一致。”
突见一个身着劲装,年约三旬的大汉,急步奔入了殿中,行近了葛玉郎,俯身低言数语。
葛玉郎挥挥折扇,那大汉转身出了室外。
大殿中,突然间沉寂下来,静寂中,汹涌着紧张。
葛玉郎啪的一声,合上折扇,道:“关兄,开封府除了贵局的镖师之外,还有些甚么高人?”
关中岳道:“开封府龙盘虎踞,高人甚多,不知葛兄想问哪一位。”
葛玉郎道:“不错,开封府高人很多,但敢和我葛某人作对的,却也没有几个!”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在下相信,葛公子是一位绝不轻言的人,既然能口出此言,想必早已在开封府地面上建立起了力量。”
不知甚么事,使葛玉郎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本能,脸上已失去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关总镖头夸奖了,葛某人不过在开封府地面上,交了几个朋友而已。”
关中岳道:“听葛公子的口气,似乎是对我关某人,心有成见。”
葛玉郎道:“开封府如若有人敢对我葛某人不得,虎威镖局,至少是其中之—……”
语声微微一顿,道:“我葛玉郎和开封府地面有头有脸的人,大都交上了朋友,但对你虎威镖局,却是从未打扰,那是我葛某人敬重你关某。”
他的话,虽然是说的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是暗藏芒锋,无疑说除了虎威镖局之外,开封地面上的武林同道,早已全为他葛玉即收服了。
关中岳是何等人物,如何会听不出弦外之音,沉吟了片刻,道:“如若开封府,只有我虎威镖局中人敢坏你葛公子的事,敝局中人,的确是嫌疑很重,但听你葛公子的口气,似乎是除了虎威镖局之外,至少还有一人可疑,不知那一人是何许人物?”
葛玉郎道:“听涛下院的老道士,不过,就葛某所知,那天平道长,正在参悟妙谛,不愿和我葛玉郎交往,但他也不致于和我葛某人作对。”
关中岳道:“葛公子抽茧肃剥丝的一分析,似乎是已肯定的是我们虎威镖局中人和你作对了。”
葛玉郎道:“这个你关总镖头心中应该明白,虎威镖局能在江湖成为第一家大镖局,你关总镖头的智谋、武功,自非小可了。”
关中岳神情肃地说道:“葛公子,我虎威镖局能有今日这点成就,自然是多靠了江湖朋友们的帮忙,但是我们也谨守着镖局严厉的规戒,从本越逾,关某人这次来此赴约,确存了讨回那张收据的用心,除此之外,虎威镖局未再有任何市置,我关某人来的正正大大,咱们末到兵
戎相见之境,我关某还不公用诈,葛公子信不信,关某人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他生像威严,言来堂皇,使人生出不能不信的感觉。
葛玉郎皱皱眉头,道:“除了贵局中暗动手脚之外,只有听涛下院的道士们,哼!这群牛鼻子老道胆子不小……”
方振远道:“葛公子,开封府名城胜地,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怎见得一定是开封府地面上的人和你为难?”
葛玉郎道:“如若是外面来的人物,很难赶得这么巧,而且他们也不知晓内情。”
关中岳道:“葛公子说了半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葛玉郎道:“那位刘大人虽然在官场中混的时日很久,但他还是一位很守信约的人,见到了那张收据之后,就交出了牧羊图。”
关中岳神情严肃,缓缓说道:“如今,那幅牧羊图,却又被别人抢走了。”
葛玉郎道:“不错,关总镖头对此事有何高见?”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淡然一笑,道:“事情太突然,也很意外,关某人谈不上对此事的看法,也无从说起。”
葛玉郎道:“那么关总镖头,是不是相信兄弟的话。”
关中岳道:“在下是否相信,不知对你葛公子是否有关?”
葛玉郎突然回手一招,一个三旬左右大汉,举步行了过来,葛玉郎低声对那大汉吩咐几句,那大汉连连点手,回手一招,四个大汉应手而出,五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奔出大殿。
葛玉郎目送五人去后,再回头望着关中岳道:“关兄,那张收据,已然交给刘大人,牧羊图又为别人取去,关兄如若想取回那张收据,只怕是很难如愿了。”
关中岳道:“葛公子是否对我关某人有些怀疑?”
葛玉郎道:“这个,兄弟不敢断言,兄弟做事,一向是主张有凭有据,但如要说兄弟一点也不怀疑只怕你关兄也不相信了。”
关中岳道:“不瞒你葛公子说,兄弟对你葛公子,也有一点怀疑。”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此固在意料之中也。”
关中岳道:“葛公子失去了牧羊图,似是全无焦急之状。”
葛玉郎道:“事已如此,急亦无用。”
关中岳道:“那么,兄弟先行告辞了。”
葛玉郎轻轻叹息一声,道:“方兄,你最好不要走。”
关中岳道:“为什么?”
葛玉即道:“兄弟对你关兄怀疑,你关兄对兄弟也有些怀疑,咱们最好是守在一起,等一个水落石出。”
关中岳道:“如若兄弟不愿留此呢?”
葛玉郎道:“最好关兄能勉为其难,免得闹出是非不可。”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要兄弟留此可以,但咱们要谈妥一个条件。”
葛玉郎道:“好!有条件就好谈,关总镖头,请说吧。”
关中岳道:“在下留此不难,但我希望能收回那张字据……”
葛玉郎道:“如若关镖头,只是为了那张字据,事情倒是好办的很,在下今夜就可以取到。”
关中岳道:“刘大人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督府公馆却有着很森严的防卫,就在下所知,督府几个护院武师,身手都不平庸,如若葛公于遣人盗取,恐怕要闹出事情,那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葛玉郎仰天打个哈哈,道:“照你关总镖头的说法,不能窃取,但那字据已在刘大人的身中,不知如何能取回?”
关中岳道:“办法千万,但光明正大的只有一个。”
葛玉郎道:“愿闻高论。”
关中岳道:“用牧羊图交换回那张条据。”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果然是好法子!不过,那牧羊图已不在我葛某人的手中了。”
关中岳道:“在下相信葛公子必可追回牧羊图。”
葛玉郎道:“关兄太高估兄弟了。”哈哈一笑,道:“冲着你关中岳三个字,兄弟卖你这份交情,只要能取回牧羊图,葛某人愿和关兄走一趟,取回条据。”
关中岳道:“葛公子一言九鼎,兄弟这厢先谢了。”
葛玉郎道:“万一取不回牧羊图呢?”
关中岳道:“这个,这个……”
葛玉郎接道:“如是取不回牧羊图,兄弟也算尽了心力。”
关中岳道:“话有两种说法,如是葛公子取不回牧羊图,我关某去碰碰运气。”
葛玉郎道:“不知关兄是否可以答允兄弟,你取到牧羊图后,通知兄弟一声,同去谒见刘大人换回字据。”
关中岳道:“可以,兄弟只要取得牧羊图,无论如何都要通知你葛公子一声,除非在下无法找得到你。”
葛天郎沉吟了一阵,道:“好!关兄如若取回了牧羊图,希望能在贵镖局门前,吊起一盏红灯,以两夜为准,如若兄弟还本赶去,那就是兄弟已经离开了开封。”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以找我,但在下如何去寻葛公子呢?”
葛玉郎道:“三日为期,在下如若取回牧羊图,自会亲自赶去镖局,和你关兄见上一面,如若是本探出那牧羊图的消息,兄弟也将遣人我关兄禀报一声。”
关中岳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如若葛公子需要兄弟帮手时,派个人通知一声,兄弟定当依约赶到。”
葛玉郎微一欠身,道:“多谢盛情,如若遇上了扎手人物,兄弟定要借重关兄,但如关兄需用小弟时,盼在镖局门口,加挂一盏红灯,兄弟即赶往助拳。”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祝你葛公子马到成功,兄弟在局子里敬侯佳音。”
抱拳一礼,回头对方振远等道:“咱们走!”
大步行出殿外。
葛玉郎举步相随,送出大殿,道诸位好走。
关中岳一摆手,带着方振远直行出天王庙。
方振远回头探看,不见有盯梢之人,才低声对关中岳道:“这葛玉郎不是简单人物。”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他是个深谋远虑,胸藏玄机,能屈能伸的人物,何以竟以花花公子名之。”
方振远道:“大哥是否很相信他的话?”
关中岳点点头,道:“这点小事,我相信他不会说谎,问题是在那幅牧羊图,究竟落入了何人手中呢?”
长长叹一口气造:“可惜,我没有和刘大人详谈过一次。”
杨四成道:“总镖头可是觉得那位刘大人玩的把戏?”
关中岳道:“那位刘大人在官场中混迹了几十年,岂是一位简单人物,但我未仔细折看过他,不知他为人如何?”
方振远道:“是一位满腹经纶,饱经忧患的人物……”
关中岳接道:“这个人有很多不同之处,他以当朝二品大员的身份,竟然牵扯到武林恩怨之中,此实为一大奇事。”
方振远道:“小弟也这么想,但又看他对那牧羊图全无珍惜之意。因此,小弟又觉得他似乎是对那牧羊图不甚了解。”
关中岳道:“这事情有些奇怪,只不过,咱们目前还无法全部了解”
杨四成道:“葛玉郎能够收伏了火神万昭,足可证明葛公子的才慧非同小可,这件事知晓之人不多,如若不是葛公子玩的花招,很可能就是刘大人的设计。”
关中岳道:“咱们无法找到证据之前,不能够擅作决定。”
说完话,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几人回到镖局,早有镖局伙计迎了上来。
时近除夕,虎威镖局,也已暂时歇了业,大门关闭,长年挂在虎威镖局门口的镖旗,也已取了下来。
关中岳等进入大厅之中落座,林大立吩咐厨房备饭。
片刻之间,酒菜摆上。
几人举起酒杯,还本沾唇,瞥见一个镖局伙计,急急行了进来。
关中岳放下酒杯,道:“什么事?”
那镖局伙计欠身应道:“督帅长随指名求见总镖头。”
关中岳虽然是豪气干云的人物,但他开设的镖局,却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听到督帅的长随指名见他,亦不禁为之一愕。
沉吟了片刻,挥手对那镖局伙计道:“请他到正厅会晤。”
镖局伙计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关中岳推开酒杯,道:“官场中人,惹上了比江湖上的人物还要麻烦,你们在此地稍坐片刻,我去会会他。”
林大立道:“属下和督府中两位护院认识,是否陆总镖头同去瞧瞧。”
第 七 回 义承重任
关中岳点点头,道:“也好。”
举向外行去。
林大立追上关中岳,同人正厅。
两人还未落座,镖局伙计已带着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汉子,进入厅中。
他身着便服,无法瞧出他的官阶,而且面目陌生,从未见过。
但有一点林大立可以确定,那就是来人亦是位会家子,两边太阳穴高高突起,而且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当下抢先一步,抱拳说道:“兄弟林大立,是虎威镖局开封分局的首座镖师。”
长抱中年人拱手一笑,道:“兄弟慕名已久,只是公务匆忙,无暇拜会……”
目光转注到关中岳的脸上,说道:“这一位想是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一抱拳,道:“正是区区在下,请教朋友大名。”
中年大汉笑道:“兄弟沈百涛,一向追随督帅,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关总镖头,只怕是未曾听过的了。”
关中岳心中暗念,沈百涛,沈百涛,这名字果然是陌生得很。
口中却说道:“沈兄追随督帅,品带加身,光耀门捐,才是学武人的正当出路,兄弟很是饮慕沈兄的了。”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关总镖头名满天下,能够交交兄弟我这吃公事饭的朋友,沈某就已觉得三生有幸了,这饮慕二字未免用的太重了……”
哈哈一笑,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这番来此,想麻烦关兄一事。”
关中岳神情持重地道:“沈兄但请吩咐。”
沈百涛道:“兄弟请关见到督府一行。”
关中岳长长吁一口气,道:“沈兄,关某想先向清楚一件事。”
沈百涛道:“兄弟知无不言。”
关中岳道:“那很好,兄弟想向沈兄,请我关某到督府,是以私人身份邀约,还是督帅之命。”
沈百涛道:“事情是督帅吩咐的,但兄弟久慕关兄之名,觉得遣派军卒,到此奉请,只怕作了你关兄的威名,因此,兄弟毛遂自荐,亲自来此邀请关兄一行。”
关中岳淡淡一笑,接道:“关某很感激沈兄一番好意……”
语声一顿,接道:“此刻就动身吗?”
沈百涛道:“不错,督帅现在府中侯驾。”
关中岳道:“好!关某吩咐他们几句,立刻动身。”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兄弟在厅外等侯。”
转身步出大厅。
关中岳回到大厅,看到了方振远一眼,神情严肃地说道:“方兄弟,事情似乎是愈来愈复杂了,督帅权重一方,手握生杀大权,随地给咱们栽一个罪名,虎威镖局就得关门,这一趟督府之行,自是不能不去的了……”
方振远叹息一声,道:“小弟无能,抵这趟镖,竟然牵扯出如许麻烦。”
关中岳道:“这不能怪你。”大步向前行去。
沈百涛微微一笑,抢先一步,带路行出镖局。
一路上关中岳本问一言,那沈百涛未多作解说。
直待行近督府门外,沈百涛才停下脚步,低说道:“关兄,有道是穷不和富斗,民不和官斗,见着督帅时,还望关兄能忍耐一二!”
关中岳道:“督帅乃当朝一品大员,封疆列土,威高信重,兄弟一介草民,怎敢冒犯。”
沈百涛笑道:“兄弟相信督帅肯请关府第相见,决无恶意,只要关应付得体,就不会有麻烦了。”
关中岳抱拳笑道:“还望沈兄美言一二。”
沈百涛欠身还利,道:“关兄名重武林,督府中虽然戒备森严,也不能叫他们伤了关兄的颜面。”举步行入府中。
大不工夫,督府便门大开,沈百涛快步迎了出来。低声说道:“督帅在二堂接关兄,兄弟前面带路。”
关中岳紧随沈百涛的身后,行入督府,借机会目光微转,打量了督府之中形势。
但见庭院宽敞,绿瓦回廓,每一座门前都有着一个军卒和便服的大汉把守。
沈百涛身份似是不低,那些守门的军卒和便装大汉,都对他执礼甚恭。
穿过了三重庭院,到了一座白玉为阶,气势万千的厅堂前面。
两个站在厅门前面,身着黑色劲服,腰中佩刀的大汉,快上不迎了上来,拦住了关中岳的去路,道:“阁下身上的兵刃、暗器,请留在室外。”
关中岳威震北六省,闯荡江湖,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督府中气势虽威严,关中岳仍然保持镇静的神情,微微一笑,解下身上的十二枚金铃镖和一把随身匕首。
沈百涛低声道:“这是规矩尚望关兄勿怪。”
关中岳道:“理该如此。”
两个拦路大汉接过匕首和金铃镖,立时让开了路。
沈百涛举步而行,一面低声说道:“督帅就在厅中,兄弟陪关兄进厅。”
关中岳道:“多承关照。”
步上石阶,进入厅堂。
关中岳目光锐利,抬眼一顾,立时垂首而行。
就在那匆匆一瞥之间,已然约略的瞧清楚了厅中形势。一个身着皮袍,外登团花马褂,足登福字黑缎履,五旬左右,留着满口黑髯的人,坐在厅中一张雕花木桌左面,右面是一个身着青袍,外罩海青马补的中年人。
关中岳和那青袍人在北京会过一面,正是雇请虎威镖局保护南下的顾主,刘大人。
只见沈百涛前两步,对着那穿皮袍的黑髯人欠身一礼,道:“库督帅,关中岳带到。”
那皮袍老者轻轻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水烟袋,轻轻一挥左手,沈百涛立时悄然退到身后而立。
关中岳枪上一步,拜伏地上,垂首道:“草民关中岳,叩见督帅大人。”
皮袍人道:“你起来,这是私邸,不用行大礼了。”
关中岳道:“谢大人。”站起身子,垂手低头而立。
皮袍人打量了关中岳一眼,目光转到刘大人的身上,道:“刘年兄,你见地这位关总镖头吗?”
刘大人笑道:“小弟在京里虎威镖局中,见过一面。”
皮袍人微微笑道:“关中岳,听说你生意做的很大,在北六省地面上设了很多分局。”
关中岳道:“那是朋友帮忙,使草民创立的虎威镖局得以维持,大人明鉴。”
皮施人嗯了一声,笑道:“你名气很大,我记得年前京里兵部周侍郎,到开封来,还提过你的名字。”
关中岳不禁吃了一惊,道:“周大人说草民什么?”
皮袍人笑道:“他说你交游广阔,名气响亮,北六省地方,都知道你的大名。”
关中岳道:“大人夸奖了。”
皮袍人道:“你既然有这样大的名气,江北地面上的江湖人物,大约都和你熟识了?”
关中岳道:“票督帅,草民谈不上和他们熟识,道不同不相为谋,草民是生意人,和江湖上人物很少来往。”
皮袍人嗯了一声,道:“好!那咱们就谈谈生意吧!”
关中岳听出口气不对,抬头看去,只见督帅原本带有笑容的一张脸,此刻,却突然变的一片冷肃,不禁心头一震。
他究竟是历经生死,见过风浪的人物,虽然很少和官场扣人来往、但忙中不乱,急急抱拳过顶道:“督帅言重,草民斗胆,也不敢冒渎督帅的神威,督帅如有需用草民之事,但请吩咐一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皮袍人大约很爱听关中岳这几句奉承之言,脸上又绽现笑容,道:“那很好,如此说来,我倒要请你帮个忙了。”
关中岳屈下一膝,道:“督帅言重了,草民担受不起。”
皮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能在江湖上闯出这样大的名气,确也有些道理,为人很痛快,但皇帝不差饿兵,大年下,你们镖局里的人,大约也要歇歇冬……”
语声一顿,接道:“来人啊!拿三百两黄金赏赐。”
一个亲兵,应声而出,手托一个玉盘,玉盘放着黄澄澄三十根金条子。
关中岳望了那盘黄金一眼,付道:果然是重赏,出手黄金三百两,督帅的气势,与众不同。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督帅赏赐,草民不能受,有事但请吩咐,但得草民力能所及,无不答允了。”
沈百涛突然接口说道:“关兄受了吧!督帅南征北讨,亲冒矢石,战功显赫,国之栋梁,因此对咱们习武人,有一份特别的爱惜。”
关中岳明明知道这三百两黄金收下来,肩头上必将落上一副无法推辞的千斤重担,但沈百涛已用话点明,不受也不成了,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玉盘黄金,道:“督帅厚赐,草民受之有愧,”
皮袍人点头一笑,道:“你们学武的人,讲求的是肝胆义气,这一点,我常听沈百涛谈起。”
关中岳心中一动,暗道:他以督帅的身份,直呼沈百涛的名字,两人的交情,又似非主从的关系了。
但闻皮袍太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其实这件事,也和你们虎威镖局有着关系!”
关中岳暗中盘算,这顶帽子已经套在头上,不顶起来,已不可能,看来只有顶起来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还清明白赐示,草民也好斟酌一下,奉复大人。”
皮袍人回顾了身后的沈百涛一眼,道:“百涛,我看还是你和关总镖头谈谈,结果如何,给我一个回话。”
沈百涛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举步行近关中岳,说道:“关兄,咱们厢房谈谈吧!”
关中岳站起身子,躬着腰退出大厅,随在沈百涛身后,进入了厢房之中。
沈百涛笑道:“关兄请坐,兄弟虽然追随督帅甚久,但自信仍未失武林人的本色。”
关中岳打量了厢房形势一眼,缓缓把手中玉盘放在木桌之上,道:“沈见,这三百两黄金,兄弟听沈兄之命,但关某确实用不着这笔黄金,原物转赠沈兄。”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金银事小,不过,这是督帅赐于关兄之物,关兄虽然是用不着,但也不妨带回镖局赏给属下。”
关中岳沉着声说道:“这件事,咱们暂时放下不谈,督帅比番召见关某,想瞩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了。”
沈百涛道:“督帅已约略的提了一句,他说请关兄帮忙,就凭这句话,已足见督帅对关兄的看重了。”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这中间,仗凭沈兄美言,兄弟这里先谢过了。”
沈百涛道:“关兄威名,江湖上谁不敬慕,兄弟略效微劳,理所当然耳。”
关中岳心中暗道:人说江湖上诡诈万端,极难对付,但官场中的人物,更是心机深沉,难作预测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督帅大人手下,有沈兄这等人物,兄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兄弟效劳之处了?”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如是此事和关全扯不上关系,督帅也不会找关兄了。”
关中岳道:“那是说刘大人失去的牧羊图有关了……”
话出口,已知说的太快,露了口风,但已无法改口。
沈百涛双目中神光一闪,道:“关兄已知晓那牧羊图失去的事了。”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兄弟听到一点风声,但却不敢确定,也不知详情。”
沈百涛淡淡一笑,道:“事情坏在是有一张字据,落在督帅的手中,那字据虽然是刘大人手书,但却有贵局方副总镖头的署名。”
关中岳哦了一声,道:“督师怎么说?”
沈百涛道:“出身宦门,不知江湖中事,看到了贵局副总镖头在上署名一事,大为震怒,要下令封闭贵镖局,拘提贵局镖师,审问内情。”
关中岳道:“督帅在人一品大员,自然是有这等的大手笔了,但敝局总也该有个罪名吧!”
沈百涛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何况,那字据现在督帅手中,这是不折不扣的勾结盗匪,合谋顾主的通匪大罪。”
关中岳目光一转,盯注在沈百涛脸上,仔细瞧了一眼,只觉沈百涛脸上透着精干之气,是一位很难对付的人物,当下哈哈一笑,道:“沈兄的看法呢?”
沈百涛道:“兄弟的看法,和督帅自是不同,就江湖信诺义气而言,这事很普通,署上名字,也不过见证之意,但公门却不是这等看法,督帅虽是统兵的将军,世袭的爵位,但他南征有功,皇思浩荡,加官晋爵,封赐监察官、豫、陕、甘的总督,圣赐上方剑,先斩后奏,位至极品,布政四省,关兄久居就都,耳目甚灵,当知兄弟所言非虚了。”
关中岳道:“督帅官衔够大,威位够重,但我们虎威镖局也是大明王律下的安善良民,督帅总不能擅用权令,把我们一齐斩首。”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督帅是一位明事理的人,经兄弟一番解说之后,立时改变主意,派兄弟邀请关兄,晤见私邪,面赐黄金三百两,虽然关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把三把两黄金放在眼中,但这等赐赠,亦不算小数,对关兄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关中岳道:“沈兄之情,关某已深铭内腑,但督帅意欲要关某如何效力,还请沈兄见示。”
沈百涛道:“自然是关于那牧羊图……”
关中岳接道:“牧羊圈现在何处?”
沈百涛道:“如若我们知晓牧羊图现在何处,也许用不着找你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沈兄可否把经过之情,告诉关某。”
沈百涛道:“好!贵局中方副总镖头在一张字据上署名,此事关兄知道了。”
关中岳道:“知道了。”
沈百涛道:“督帅故交刘大人,是一位很讲信诺的人,字据既属亲笔,便如约交出了牧羊图。”
关中岳道:“这件事,沈兄事前一点也不知道吗?”
沈百涛摇摇头,道:“不知道,刘大人大约是不愿掠动督帅,直到事情出了乱子,刘大人才说出内情……”
关中岳接道:“兄弟想知道出事经过,”
沈百涛道:“妙的是持着字据来此讨取牧羊图的竟是开封府土绅张举人,其人和督帅相交有年,而且是督帅一位棋友,想不到他竟和盗匪勾结,持字据来帅府之中讨图。”
关中岳道:“那位张举人现在何处?”
沈百涛道:“张举人常来帅府,而且他和刘大人也是熟人,来此作客,自届常事,取得牧羊图后,就告辞而去,竟在帅府外身遭暗算,受了重伤,牧羊图也被取走,两个轿夫和一名仆从,也同时着了道儿。”
关中岳道:“几个人,是否都死了呢?”
沈百涛道:“从仆和两个轿夫,是被人用豆粒打穴法绝技,击中了穴道,那位举人却被一种很特异的手法所伤。”
关中岳道:“沈兄可曾施救?”
沈百涛脸一红,道:“娇夫,从仆,都已被在下救醒,但那举人的伤势,兄弟却是瞧不出它的来路,无法拖救,督帅虽是统兵百万的将军,但他心地很仁慈,公事公办起来,张举人难免有通匪之罪,而且他又晕迷不醒,只好造人把他送回府中,延请名医诊治。”
关中岳道:“张举人既是无法开口,事情经过是出于刘大人之口了。”
沈百涛道:“不错,事情出了乱子,刘大人无法再瞒,只好原盘说了出来,而且把那张字据,也交给督帅。”
关中岳道:“事情来龙去脉,都很清楚,并不复杂,沈准备要兄弟如何效力,可以吩咐了。”
沈百涛道:“督帅意思是要关兄追回牧羊图。”
关中岳道:“除了那位晕迷不醒的张举人之外,两个轿夫,和从仆,能否提出一点线索。”
沈百涛道:“兄弟问过他,他们什么也没有瞧到,就被人制了穴道。”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沈兄,这件事,骤看起来,很简单,敝局中方副方镖头既然在上面署名,自然是知晓那收执字据的是何许人物?再说刘大人肯写下字据,岂能是全无原因,也许他早已告诉了督帅……”
沈百涛道:“督帅也曾想到此点,但他和刘大人多年故友,又是儿女亲家,刘大人没有讲出那人是谁,督帅也不好追问,事情就这样搁了下来。”
关中岳道:“那人是花花公子葛玉郎,不知是否听人说过了?”
沈百涛道:“花花公子葛玉郎,似乎是一个淫恶之徒。”
关中岳道:“那是武林同道,受他绰号的影响……”
他似乎是觉得失言,急急住了口。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关兄,你见葛玉即吗?”
关中岳点点头,道:“见过。”
沈百涛道:“关兄对那葛玉郎的看法如何?”
关中岳道:“是一位很有才气的人物。”
沈百涛道:“眼下有一个完善之策,关兄如若取回牧羊图,要那葛玉郎疗治好张举人的伤势,兄弟愿在督帅面前担起这副担子,决不追问内情,事情过去了就算。”
关中岳神情肃然地说道:“如若是那牧羊图落在葛天郎的手中,张举人也是葛玉郎遣人所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但照在下的看法,事情恐非如此。”
沈百涛道:“关兄的意思,是说劫图另有其人了。”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一问,道:“沈兄对那幅牧羊图,知道好多?”
沈百涛摇摇头,道:“兄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牧羊图并非名画,何以有这许多武林高人动手抢它呢。”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才是整个情势的关键,督帅命兄弟答应追回牧羊图,看情形我不答应也是不成,但目下,这件事,毫无头绪,时限上,必得宽余一些。”
沈百涛并未回答关中岳的问题,却反问道:“关兄准备如何着手?”
关中每道:“先去瞧瞧那位张举人,他不是伤在一般的点穴手法之上,定然是一门很特殊的武功,如若咱们能够使他苏醒过来,说明经过,好是最好,就算不能解救,也希望从他的伤势上,瞧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沈百涛点点头,道:“好!我去回复督帅,只要关兄诚心合作,督帅之前,兄弟全力扭待。” 关中岳道:“沈兄,这件事最好你也参与,才能知晓进展,便于向督帅回话。”
沈百涛道:“如若关兄觉得方便,兄弟倒愿尽力。”
关中岳道:“沈兄是感到哪里不便?”
沈百涛道:“我以公门人的身份,如若参与关兄侦拿凶手的活动,只怕他们说关兄借着官府中的势力。”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督帅下令我插手此事,岂不是也凭仗官府之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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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百涛尴尬一笑,道:“关兄既然觉得兄弟可以参与,兄弟极愿追随效劳。”
关中岳道:“沈大人言重了!”
语声一顿,接道:“目下咱们行要去瞧瞧那张举人的伤势,兄弟一个人前去,只怕很难见得到他了。”
沈百涛道:“好!在下去禀告督帅一声,然后同去瞧那张举人。”
关中岳道:“兄弟在此等侯。”
沈百涛站起身子,道:“兄弟去去就来。”举步走出屋外。
片刻之后,重双行了回来,道:“关兄,咱们走吧!”
带着关中岳,行出帅府直奔张举人的公馆中去。
沈百涛手持着督帅名帖,张家管家立时迎了出来。
沈百涛很少活动,那管家并不认识,但他见到督帅的名帖,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大礼相迎,沈百涛望了那管家一眼,道:“张举人的病情如何?”
那管家道:“敝主人,仍然晕迷不醒。”
沈百涛道:“在下奉了督帅之命,来此探视张举人的伤势。”
那管家道:“在下管两位带路。”
这张举人本是开封府中的世家,但督帅府中之人,来头太大,那管家不敢多问,带着两人直行人张举人的病房之中。
关中岳缓步行到张奉人病榻之前。
低头看去,只见那张举人紧闭双目,脸色一片苍白。
关中岳回顾了沈百涛一眼,低声说道:“沈兄,他伤在什么地方?”
沈百涛道:“好像是伤在左肩头上。”
关中岳目光转到管家身上,道:“这位管家,请脱去贵主人身上的衣服。”
那管家征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沈百涛接道:“我们奉督帅之命来此管贵主人看病。”
那管家口中连声相应,人已举步行近病榻,除去了张举人身上衣服。
关中岳目光到处,果见张举人左肩之上,有一片赤红颜色。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兄,这伤痕很怪,不像是掌痕,也不见肿起来,不知是何物所伤。”
关中岳神情严肃,也未回答沈百涛的问话,似是全神贯注在检查那张举人的伤势。
足足过了一盏势茶工夫之后,才回顾了那管家一眼,道:“贵主人服过药物吗?”
那管家应遵:“三位名医会诊,但也未具体的说出病征,三个人研拟了一个药方,服过两服药,但敝主人,却一直在晕迷之中。”
关中岳道:“他没有醒过一次吗?”
管家黯然说道:“未醒过一次。”
关中岳道:“也没有再恶化下去?”
那管家点点头,道:“一直是这个样子。”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替他穿上衣服吧!”
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咱们走吧!”
两人退出张府,沈百涛忍不住问道:“关兄,瞧出一点门道没有?”
关中岳道:“咱们先回到敝分局中,再详谈如何?”
沈百涛道:“听凭关兄的吩咐。”
关中岳点头一笔,放步而行,一口气奔回到镖局里。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都围在厅中等侯,个个愁眉苦脸。
眼看关中岳无事归来,顿然愁颜一展,齐齐迎出厅外。
关中岳挥挥手道:“不用行礼。”
大步行八厅中,望着沈百涛道:“这位沈兄,也是咱们武林中人,在督帅面前担待了很多。”
方振远、杨四成、林大立等齐齐抱拳,道:“谢过沈兄。”
沈百涛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道:“兄弟不过是稍尽微力,怎敢当诸位大礼。”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哥,督帅怎么说?”
关中岳道:“这位沈兄,转达了督帅之命,要小兄追回牧羊图。”
沈百涛取出三百两黄金,道:“督帅劳动诸位,甚感不安,这点意思,还望诸位笑纳。”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督帅的赏赐很重,咱们已责无旁贷,这本是一场武林中的事故,想不到一拖入了官场。”
方振远道:“事由小弟,杀头坐牢,小弟愿一人承担。”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督帅追的是牧羊图,由这位沈兄担保,督帅已答允不再追究内情。”
杨四成道:“这么说来,咱们只要找回牧羊图,那就成了。”
沈百涛道:“这一点,兄弟可以保证,只要追回牧羊图,督帅决不再查周内情,而且还要把方兄署兄的字据,交还方兄。”
方振远望望关中岳,道:“大哥,准备如何着手?”
关中岳道:“目下我还有着手之法,想来此事很麻烦……”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身上,道:“沈兄可有什么高见?”
沈百涛道:“兄弟这些年一直没和武林同道来往,对此事,实是一筹莫展,关兄重望江湖,想必有应付之法,兄弟觉得这件无头的公案,不妨照江湖上的办法处理。”
关中岳道:“关某走镖江湖,确实交了不少江湖朋友,这些人龙蛇混杂,素不喜和公门中人往来,沈兄如要参与此事,就不能以督帅府中的长随身份参与。”
沈百涛道:“江湖中人,识我者并不多。关兄随便给兄弟一个身份就是,贵镖局的分局甚多,就说兄弟是一名镖师,未尝不可。”
关中岳道:“那岂不太委屈沈兄了吗?”
沈百涛道:“关兄给弟帮忙,兄弟感激还来不及,怎能说委屈二字?”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先设法见着花花公子葛玉郎。”
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挑起红灯,再派人出去瞧瞧。”
林大立一欠身,接道:“属下知道。”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沈兄,事已至此,急也急不上来,咱们先喝两盅,关某要谢谢你沈兄多方的照顾。”
举手一挥,道:“摆酒。”
虽是大年除夕,但因总镖头在此,所以局子里的大师父并未回去,也有一半趟子手,留在局子里听侯遣派。
一声摆酒令下,片刻工夫,酒菜齐上。
共中岳坐了主位,抱拳肃客,坚请沈百涛坐了上席,方振远,杨四成两侧相陪。
一桌酒席上,就坐了这四人。
关中岳举杯说道:“沈兄请尽此杯,兄弟先干为敬。”沈百涛道:“当受不起。”举杯一饮而尽。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沈兄酒量如何?”
沈百涛道:“略有小量。”
关中岳道:“咱们痛快的喝一次量尽为止。”
四人酒量都好,放杯畅饮,纵论古今,自有一股豪迈之气。
这席酒,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沈百涛推林说道:“兄弟尽量,再饮下去,只怕就要醉了。”
关中岳道:“沈兄既已尽量,就此停住……”
话刚住口,林大立匆匆走了进来,欠身说道:“总镖头,属下找到了葛玉郎……”
关中岳嗯了一声,放下酒菜,道:“他现在何处?”
林大立道:“现在厅外。”
沈百涛起身接口道:“关兄,何不请他进来一叙?”
关中岳点点头,低声对林大立说道:“请他进来。”
林大立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片刻之后,葛玉郎手摇着折扇步行人大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劳动大写,关某极感不安。”
葛玉郎道:“好说,好说,关兄遣人寻访兄弟,想来必有要事了?”
口中说话,两只眼睛,却不停地在沈百涛脸上查看。
关中岳含笑道:“没事怎敢惊动葛公子……”
葛玉郎接道:“兄弟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关于那牧羊图的事,兄弟已查出了一点内情。”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两位去看过了那位张举人。”
关中岳心中一震,但面上却尽量维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那位张举人,想是葛兄的人了。”
葛天郎道:“这个么?就很难说了,咱们在外面走的人,总希望多交给朋友。”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道:“这位是……”
沈百涛道:“兄弟姓沈……”
葛玉郎接道:“这么说来,兄弟是没有想错了,沈兄是帅府中的要人。”
葛玉郎一口说出了沈百涛的来历,不但沈百涛吃了一惊,关中岳等也都听得为之一呆。
葛玉郎仰天打个哈哈,道:“虽然侯门深如海,但沈死在帅府中是一时红人,帅府中有谁不识,兄弟只要化费上几两银子,就不难把沈兄打听清楚了。”
沈百涛镇静了一下心神,道:“只怕不是那样容易吧!”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此事暂不争论!”
目光一掠关中岳,道:“关兄请兄弟到此,有何要事,也可吩咐了。”
关中岳道:“我想葛兄早已清楚了,那牧羊图在张举人手中被抢。”
葛玉郎道:“这个兄弟也知道了,但不知是何人所取?”
关中岳道:“兄弟情葛兄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事情。”
葛玉郎略一沉吟,道:“张举人昏迷不醒,此事如若无法从他口中间点详情,只怕是很难查出后目来,不知关兄要如何着手?”
关中岳道:“所以咱们得碰个头研商一下。”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如果咱们三个人,能够联手查问这一件事情,倒也是一段武林佳话,官匪合手,再加上一位大镖师,当真是一桩千古难得一见的盛会了。”
沈百涛道:“葛公子自比为盗,不觉得太委屈吗?”
葛玉郎道:“把督帅身边红人,比喻作六扇门里鹰犬,难道就不委屈了?”
沈百涛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强自忍了下去,哈哈一笑,道:“葛公子讲话最好能客气一些。”
葛玉郎嗯了一声,笑道:“沈兄,有一件事,我想先说明白,免得到时侯使总镖头为难。”
沈百涛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大生意,所以他对你们官府中人,有些畏惧,但他怕的不是你沈兄的武功,也不是怕督帅统率的千军万马,而是怕镖局不能开下去,北六省十几处分局,上千的伙计,无法生活……”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至于我葛某人在江湖上走动,对你沈兄,更是未放心上,说的好,咱们是朋友,说的不好,咱们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沈百涛冷笑一声,道:“葛公子可是要威吓兄弟吗?”
葛玉郎道:“兄弟说的句句真实,沈兄如是不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关中岳道:“两位不用争执,有话咱们慢慢的商量。”
葛玉郎神情肃然地说道:“关兄,我知道你有碍难,不过,我葛玉郎如若不先把话说在前面,只怕对不起人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那牧羊图已是兄弟之物,咱们取不到也就算了,如若是取得到,那牧羊图应该归谁所有?”
沈百涛道:“督帅要收回!”
葛玉郎道:“就这一个条件,咱们已经谈不拢了。”
关中岳道:“葛兄,那牧羊图原非你所有,督帅布政四省,葛兄让一步,有何不可呢?”
葛玉郎道:“关兄家大业大,自然怕事,我葛某人却还未把这件事看的很严重,火起来,我要到皇宫内去游玩一番……”
哈哈一笑,接道:“要讲理,图是刘大人答允送给在下所有,督帅如想凭仗权势取走那牧羊图,岂非是强取民物,王子犯法一律同罪,市政的大员,就可以不守王法吗?”
沈百涛道:“这么说来,葛兄是要定了那牧羊图了?”
葛玉郎道:“不错,那本已是我之物,我为何不要。”
关中岳叹息一声,道:“如若那牧羊图被兄弟取到了手中,葛兄准备如何?”
花花公子葛玉郎凝目盯在关中岳的脸上,道:“依照常情而论,你关兄这番作为,出尔反尔,定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但你处境不同,兄弟能够谅解关兄。”
关中岳脸上微泛怒意,神态更见威猛,淡淡一笑道:“镖到原定之地,我们已无责任,原本可以不管,但在下也一直未承认那牧羊图已为你葛兄所有,正如葛兄所说,我姓关的是安善良民,自然是不能和你葛公子比了。”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关兄的意思,兄弟已经明白了,当着这位沈兄的面,咱们把话说个明白了。”
语声一顿,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接道:“沈兄,牧羊图是那位刘大人送给我葛某人的,依情依理,目下已是我葛某人所有之物,你沈兄插手这件事,纵然能够取得了牧羊图,我葛公子也要想法子收回……”
沈百涛接道:“如是你葛公子有这份能耐,姓沈的只好认命,不过兄弟有几句话,不得不先说明,兄弟虽是出身武林,但我追随督帅甚久,武林同道和我沈某人已很少渊源,一旦把事情闹大,兄弟可没有法子阻止官府中人插手此事。”
甚玉郎微微一笑,道:“我葛某人既然要那牧羊圈,老实讲,已经了解帅府中的势力,看在你沈兄也是武林出身的份上,葛某奉劝你两句话,人急拚命,狗急跳墙,如若那位督帅大人,敢下令四省缉捕,动我葛某,先要他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瓜子,葛某人是江湖浪子,生死事不足为借,督帅是位极人臣的大员,一旦有了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不划算的事情。”
目光又转到关中岳的脸上,接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在下和关兄似乎是已缘尽于此,咱们从此刻起,划地绝交,你关兄该如何,悉听尊便,葛某人就此告别。”
一抱拳,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道:“葛公子慢走一些,关某理应送你一程。”
葛玉郎淡然一笑道:“不用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哪一天关兄能摆脱开官府的约束,咱们仍是好朋友。”
加快脚步,一转眼间,走得个人影不见。
关中岳目睹葛玉郎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沈兄,葛玉郎是能说出就能做出的人,这件事,沈允要仔细的想想了。”
沈百涛略略沉吟,道:“关兄,你要兄弟想些什么?”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的安全。”
沈百涛道:“也许那葛玉郎确有着非常武功,但在下在帅府中早已有着严密的布置,但葛玉郎既然夸下了这大的海口,在下不得不作个准备了。”
关中岳道:“沈兄,你准备要兄弟如何处理此事?”
沈百涛道:“就武林中规矩而言,沈某人似乎是不能强你关兄所难,但事情发展,已由牧羊图,到了督帅的安全,关兄既已卷入这个漩涡,似乎是已无法再脱出这场是非?”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沈兄,你干脆明白说出来,要我关某如何?”
沈百涛道:“兄弟只想到两件事,一是督帅,二是追回那牧羊圈。”
关中岳道:“两件事都很大,但办起来确有着顾此失彼之感,兄弟不能常驻督府保护督帅。”
沈百涛道:“关于此事,应该有一人釜底抽薪之策。”
关中岳道:“我明白沈的意思,想一举间生擒那葛玉郎,下了死。”
沈百涛道:“如若此事能使督帅安全,关兄是否愿意帮忙?”
关中岳道:“兄弟就算愿帮忙,可未必有这份能耐!”
沈百涛道:“那么关兄不准备插手此事了?”
关中岳摇摇头,道:“这件事兄弟也不能袖手不管。”
沈百涛满脸疑问,望了关中岳一眼,但却忍不来未曾再问。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沈兄的心中,也许有很多的怀疑,其实关某人确有很多苦衷,沈兄追随督帅,算是公门中人。”
对有些江湖上的隐秘,兄弟是不得不保留一些,我关某在江湖走嫖,不能被江湖上朋友们骂我没有道义。”
沈百涛道:“我明白,在下也想回帅府中安排一下,关兄对那葛玉即十分推重,其人定然有过人之处,明日早晨兄弟再来探望关兄。”
关中岳道:“好!咱们明天再见吧,兄弟不送了。”
沈百涛道:“不敢不劳。”转身而去。
林大立直送那沈百涛走出大门,才掩上房门,退回大厅。
关中岳长长呼一口气,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你叫帐房结算一下历年的盈余,准备好银镖。”
林大立满腹疑虑,但却又不敢多问,欠身一礼,道:“属下立刻吩咐他们准备。”
关中岳举手取过壁上的单刀佩好,披上斗篷,道:“我要出去一下,至迟明日五更之前归来。”
方振远道:“大哥,要他们跟你一同去,也好听从吩咐。”
关中岳摇摇头,道:“不用了……”
一面举步而行。
到了大门口处,关中岳停下脚步,道:“兄弟不用送我了,要他们小心防守,别再出了麻烦,这时刻,不能再发生任何意外。”
方振远欠身应道:“小弟尽力而为,大哥也要小心一些。”
关中岳微微一笑,迈开大步而去。
方振远目睹关中岳的背影不见,才缓缓退回镖局,掩上木门。
除夕之夜,正是家家团聚,围炉取暖的大年夜,虎威镖局开封分局,也在大厅生了一炉熊熊的炭火,但围炉围坐的不是父子家人,而是一群面色凝重,身佩兵刃镖师。
这一宵中,几人就在围炉清淡中度过。
天到五更时分,突听得天井院中,响起了波的一声轻响。
方振远呼的一声熄了桌边的火烛,道:“什么人?”
厅外响起了关中岳的声音,道:“是我。”
这声音方振远和杨四成都十分熟悉,齐声道:“总镖头。”
林大立燃起桌上的火烛,关中岳已经步入了大厅。
他生就十分威严,此刻面色严肃,直叫人望而生畏。
关中岳缓步行近炉火旁侧,解下佩刀,道:“你们都坐下。”
几人依言,落了座位。
方振远傍关中岳的身侧坐下,低声说道:“大哥查出牧羊图的下落了吗?”
关中岳摇摇头。
沉吟了片刻,道:“今天已是大年初一,咱们找不到牧羊图,必得留在开封,这一留,实难想得出要留多久时间了。”
方振远道:“我看这件事,还得从葛玉郎身上追查。”
谈话之间,突闻得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送来。
林大立望望窗外,天色渐明,起身说道:“不知哪一家,这早就上门拜门了。”
关中岳道:“你去瞧瞧,如非必要,不要提我在此。”
林大立应了一声,快步行了出去。
片刻之后,捧着一个红封盒子,大步行了进来,道:“副总镖头,你在开封府交了个好朋友,一大早就送上年礼。”
方振远一皱眉头,起身接过红封盒子,只见上面写着:“微礼赠,恭贺新喜。方副总镖头笑纳。
关中岳望了那红封木盒一眼,道:“那盒里装些什么?”
方振远摇摇头,道:“小弟不知。”
关中岳道:“那是何人所送?” 方振远摇摇头,道:“小弟也不知道。”
关中岳伸出手去,一捏盒子,道:“打开时,小心一些。”
方振远应了一声,缓步行到大厅门口,缓缓揭开一层包在盒子上的红缎子,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
方振远不敢即地打开,先摇了一摇,听不到声音,才缓缓打开盒盖。
他在除去红封,览赏木盒之时,心中一直不停的打转,想不出这木盒是何人所送。
因此,他打开木盒时,极为小心,暗中运功戒备,又把双手伸出老远。
哪知盒盖打开,竟然是没有一点动静。
方振远缓缓收回木盒,眼光投入盒中,不禁为之一怔。
原来,那木盒之中,赫然放着叠好的牧羊图。
杨四成道:“副总镖头,盒中放的什么?”
方振远道:“牧羊图。”
关中岳愕然道:“牧羊图。”
方振远道:“是的,小弟瞧过这幅图,错不了。”一面伸手从木盒中取出牧羊图,双手交给了关中岳。
关中岳报开牧羊圈,仔细地看去。
一面问道:“兄弟,你仔细想想看,这幅图是谁送来。”
方振远道:“小弟想不出来。”
关中岳似是极快的被牧羊图所吸引,不再问话,全神贯注在那幅牧羊图上。
天色虽然大亮,但室中仍然很暗,桌上高燃着一支红烛。
林大立捏去烛上的火花使烛火更为明亮一些。
关中岳轻轻一掌,拍在木桌之上,道:“好图啊!好图,无怪乎很多人要抢此物。”
但闻一声轻笑,传了过来,道:“关兄果然是人中之龙,兄弟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转目望去,只见沈百涛身着黑色或装,站在门口之处。
室中之人,都把精神贯注在牧羊图上,竟然不知他何时来到。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沈兄好俊的轻功啊!”
沈百涛脸一红,笑道:“兄弟来的太早,见贵局大门未启,就越墙而入。”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沈兄来的正好!”折好牧羊图,放入木盆中,接造:“沈兄见过这幅牧羊图吗?”
沈百涛道:“兄弟来曾见过。”
关中岳道:“那是说沈兄无法鉴定了”
沈百涛道:“但关兄神目如电,想来不致受人欺瞒了。”
关中岳会上木盒盖子,缓缓接口道:“依兄弟的看法,这木盒中的牧羊图,确属真迹,兄弟不敢居功,这幅图,得来的很曲折,并非我关某人的力量……”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不管如何,图已到了手中,兄弟想这件事,也该完了,沈兄请把图带回,上复督帅,关某人这就要动身赶回北京。”
沈百涛轻轻叹息一声,道:“关兄,大年下,兼程赶路,不觉太辛苦了吗?”
关中岳笑道:“吃我们这一行保镖饭的,哪管阴雨年关,谈什么辛苦艰难,沈兄这份关怀,兄弟心领了。”
沈百涛叹道:“兄弟进门之后,只听关兄滔滔而言,兄弟一直没有讲话的机会……”
关中岳听的一呆,接道:“什么事?”
沈百涛低声道:“督帅和关兄有缘,希望再见关兄一面。”
关中岳道:“这个,这个不用了吧!”
沈百涛轻轻咳了一声,道:“督帅今宵在暖厅设宴,希望关兄赏光。”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缓缓说道:“沈兄,兄弟不过是一个保镖的镖头,和督帅大人交往,未免是有些太高攀了。”
沈百涛道:“督帅虽然是国之栋梁,但他的私下为人,却是和蔼异常,他很赏识关兄……”
关中岳摇摇头,接道:“沈兄,我们吃江湖饭的,最忌和公门中人往来,在下如若三番五次晋见督帅,只怕彼此都有害无益。”
沈百涛淡淡一笑,挽手人怀中摸出一张大红请贴,道:“这是督帅请关兄叙话的贴于,请关兄过目吧。”
关中岳打开一瞧,苦笑一下,道:“好吧!在下依时赶到督府。”
手捧木盆,交给了沈百涛。
第 八 回 铃镖退贼
沈百涛双手接过木盆,点点头,道:“大英雄的气魄,果然不同,关总镖头既然瞧出了这是一件很重要的宝物,竟然毫无贪得之心,单是这等清风明月的胸襟,就非常人能及了。”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沉声道:“这本非我之物,在下知是不便强占,不过,我想奉劝沈兄几句话!”
沈百涛道:“好!关兄只管清说,兄弟洗耳恭听。”
关中每道:“这幅牧羊图,是一件宝物,但也是一个招惹灾祸的不祥之物,它招引的人物,都将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督帅虽然统率百万雄兵,但也无法防止武林中第一流高手进出帅府……”
沈西涛道:“闻兄良言,字字金玉,兄弟已深记心中,回到帅府,我自会把此事奉告督帅,由他裁决,应该如何处置这幅牧羊图。”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兄弟话已经说完了,当该如何?是督帅和沈兄的事了!”
沈百涛点头一笑,大步而去。
关中岳高声说道:“沈兄好走,恕关某人不送了?”
沈百涛道:“不敢有劳。”
话落日,人也走出了镖局。
关中岳目睹沈百涛去远,缓缓回过头来,目光盯在方振远的脸上,接道:“此物由什么人指名送你?”
方振远摇摇头,道:“这个,兄弟确实不知,我已经苦苦思索了很久,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人,会把此图送我。”
关中岳道:“无风不起浪,看他写那几句话,分明和你是熟人,至少,你们见过面,你再仔细的想想看?”
方振远沉吟了良久,摇头苦笑一下,道:“兄弟实在想不起来。”
关中岳轻轻拍拍方振远的肩膀,道:“兄弟,图从何来,是一大关键,你慢慢的想想看,你如若无法从旧友中想出内情,不妨从一路的见闻上着手。”
方振远顿觉脑际间灵光一闪,道:“如若有可疑之处,那该是唯一的可疑了。”
关中岳道:“什么可疑?”
方振远道:“小弟在途中救了一上身中剧毒暗器的少年。”
关中岳接道:“那是何模样?”
方振远道:“一个英气逼人的俊美少年,但对人态度却十分冷漠,小弟救了他的性命,他连一句感激之言也未说过,不留姓名,就飘然而去。”
关中岳轻思了一声,道:“还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方振远道:“有,他骑了一匹白马,那白马似是已到了通灵之境,驮主求救,眼泪横流,如非那白马驮他而来,其人必死于毒发之下,埋身于大雪之中。”
关中岳点点头,道:“名驹本有救主之能,那少年定然大有来历的人了。”
语声一顿,道:“除此之外,路途之中,还有什么特异之处么?”
方振远道:“没有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好!咱们都一夜未眠,上半天,大家都好好的睡它一觉,有事咱们午后再谈吧。”
也不待别人接口,转身自去。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等,望着关中岳缓缓前去的背影,但却无人敢出口呼叫。
半日匆匆,申初光景,群豪又齐集大厅。
关中岳换了一件蓝缎长袍,外罩黑缎子团花大马褂,回顾了群豪一眼,道“如若事情顺利,今晚上咱们前身北上……”
目光转到林大立的脸上,接道:“马加草料,二更时备鞍相候。”
林大立一欠身,道:“属下遵办。”
关中岳目光又转到杨四成的脸上,接道:“四成,你告诉大豪,玉龙等,不许出去游荡,局里也要严作戒备。”
杨四成一抱拳,道:“属下知道。”
关中岳又望着方振远,笑道:“兄弟,你要坐镇镖局,目下情势看来简单,实极复杂,葛玉郎随时可能造人来镖局闹事,那位送牧羊图的高人,也可能来此看你,如若他真的来了,最好你能款留佳宾,和我见上一面,如是他一定要走,不愿见我,也请他留下姓名。”
方振远道:“小弟尽力留他。”
关中岳道:“好……好……”
连说几个好字,接造:“我未回来之前,如若葛玉郎有什么约书到此,你们别作决定,等我回来,再作商量。”
方振远点点头,道:“小弟记下了。”
谈话之间,厅上已摆上了酒菜。
关中岳当先坐了首位,群家相断入座。
关中岳举起酒杯,先敬了每人一杯,道:“但求天如人愿,咱们虎威镖局,好聚好散。”
林大立站起身子,道:“总镖头一离开封府,我就结算银子,遣散伙计,局里的人,大都回家过年去了,也可省去一番依依难舍的别情离绪。”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关中岳道:“你坐下说。”
大林立依言坐下。
关中岳道:“你散了开封分局,分望能到京里去一趟。”
林大立适:“属下明白,散了开封分局,属下就即刻赶到总局。”
关中岳虽然酒量宏大,但要应付晚上督帅的招宴,吃酒不多。
他对酒不饮,群豪也难畅怀。
一席酒吃了一个多时辰。才吃了四五瓶阵年花雕。
太阳落下,天色黑了下来,厅中已掌起了灯光。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现在时刻着不多了,你们断经吃吧!不过,不能尽量,要随时保持着清醒。”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大哥放心,小弟会提醒他们。”
关中岳取下壁上挂的皮帽了,举步向外行去。
群豪直送到镖局门外。
关中岳大步而行,奔督府公馆。
距督府还有半里之遥,沈百涛已大步迎了上来,道:“有劳关兄移玉。”
关中岳一抱拳,道:“沈兄如此远迎,关某如何敢当。”
沈百涛道:“督帅还在和几位官场中人应酬,咱们先到府里坐……”
关中岳睑色一变,突然说道:“站住。”
话出口,人也跟着向前奔了一步,伸手向那叫化子背上抓去。
那叫化子身子突然向前打了一个前栽,正好避过了关中岳的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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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化子避过了一击之后,脚步突然加快速度。
沈百涛眼看关中岳突然出手,一把抓那叫化子,不禁为之一怔,但看那叫化子一栽避开了关中岳的一击,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这叫化子竟也是身负绝技的人物,这门避一招之势,自然无比,如是稍为大意之人,非要被他瞒过不可。
但闻关中岳说道:“阁下既已露出真象,似是已不用跑了,如再不站住,你要真的施展,作怪关某金铃飞镖无情了。”
那叫化子应声停了下来,回头笑道:“关大爷的金铃镖非同小可,你要真的施展,岂不是要我叫化子的命吗?”
关中岳冷冷说道:“阁下什么人?”
口中问话,人已加快行了过去。
那叫化子向后退了两步,道:“要饭的嘛,这世间又何上千万。”
这时,关中岳已然逼近那叫化子身前四五尺外,停了下来。
沈百涛呼的一声,由那叫化子身边掠过。拦住了那叫化子的去路。
同时,撮唇轻啸。
那叫化子冷笑一声,道:“阁下准备招呼四下的埋伏,收拾我叫化子吗?”
沈百涛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朋友,可是监视帅府很久了。”
叫化子冷冷说道:“我不用暗中监视,只要打眼一瞧,就能看出这四面设下的埋伏。”
沈百涛嗯了一声,道:“朋友好服力啊!”
那叫化子冷然一笑,道:“夸奖,夸奖。”
关中岳目光转到那叫化子的脸上,缓缓说道:“朋友是丐帮中人?”
叫化于淡淡一笑,道:“关总镖头,你是大有名望的人物,自然是认不得我这个小叫化子的了。”
关中岳道:“你朋友,既肯露面,想必是对我关某人有所指教了。”
叫化子道:“关总镖头果然是眼睛里揉不了一颗小沙子,指教实不敢当,但却有几句话,奉轻你两句。”
关中岳道:“洗耳恭听。”
那叫化子,先重重的咳了两声,清清喉咙,道:“关总镖头,你是盛名远播的传人,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大都对你关总镖头,十分敬重仰慕,虎威镖局这些年能够平安无事,一半是靠你关总镖头率领着众多武功高强的镖头打出的威望,一半是武林中朋友敬重你的为人,对你们虎威镖局多方的忍让,因此,叫化子放胆了多说几句,虎威镖局犯不着再为人守家护院。”
关中岳报用心听那中化子说完话,才缓缓说道:“多谢你朋友指教,关某人十分感激,但虎威镖局中人,都是安善良民,我们自有苦衷。”
沈百涛冷冷地接道:“朋友暗中监视帅府动静,你必是准备有所作为了。”
那叫化子突然转过脸来,望着沈百涛缓缓说道:“阁下叫沈百涛。”
沈百涛征了征,道:“不错。”
那叫化于淡然一知,道:“叫化子懒得和你多费口舌,告辞了。”突然飞身而起,一跃两丈多高,斜斜向一侧飞落。
沈百涛沉声说道:“朋友往哪里走!”
飞身而起,直追过去。
那叫化子哈哈一笑,回手拍出一掌。
沈百涛内劲外吐,扬手接下一掌。
但闻波然一声,双掌接实,那叫化子借着沈百涛掌劲推送之力,快速的隐入暗影之中,沈百涛却被那化子一记掌力,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沈百涛冷哼一声,再次纵身而起,却被关中岳伸手拦住,道:“沈兄,不用追了。”
只听一阵劈劈啪啪和闷哼之声,传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兵丸落地的声音。”
关中岳一皱眉头,道:“这是什么声音?”
沈百涛道:“在下这四周设下了埋伏,大约是他们动手拦他。”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沈兄,看起来,事情愈来愈麻烦了。”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那叫化子,是不是丐帮中人?”
关中岳摇摇头,道:“不太像是丐帮中人。”
沈百涛道:“咱们进入府中谈吧!”
关中岳不再多言,举步随在沈百涛的身后,行入帅府。
沈百涛把关中岳让入了一认偏雅室中,亲自倒了一杯茶,道:“关兄,先喝一杯茶,兄弟还有事奉告。”
关中岳接过一杯茶,道:“沈兄,兄弟不愿多管,吃过饭后,兄弟立刻带入北上了。”
沈百涛轻轻叹息一声,道:“关兄,兄弟确实极少和江湖中人物交往,这番被势所迫……”
关中岳一摆手,打断了沈百涛的话,道:“你有督帅作后台,非万不得已,武林中人,也不会惹你的。”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说来说去,就是为那幅牧羊图了。”
关中岳道:“这是兄弟的看法,但沈兄不妨再多考虑一下。”
沈百涛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答应关兄,去和督帅说明,交出那幅牧羊图,但希望关兄能够多留开封两天,把此事办个清楚。”
关中岳一皱眉道:“我已再三向沈兄说明,不愿插手这件事,而且过了督帅宠召的宴后之后,兄弟即连夜北上。”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兄弟不愿因这一幅牧羊图在帅府之中,闹的天翻地覆,但我和江湖中人,甚少往来,想借仗关兄在江湖上的声誉,召请云集在开封的武林高手,验明正身,烧去这幅牧羊图,免去他们日后再来因拢帅府。”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你要烧了牧羊图。”
沈百涛道:“此图已然掀起风波,留在世间,只怕无法制止彼争此夺而闹出流血惨剧。”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督帅肯答允吗?”
沈百涛道:“这个兄弟去说,如是督帅不肯答应,兄弟决不强留关兄,如是督帅答应了,还望关兄成全此事,这固然是给兄弟帮忙,实也是替江湖做了一件好事。”
关中岳沉思了良久,道:“好吧!如若沈兄能够说明督帅,兄弟就多留它两天。
沈百涛道:“关兄一诺千金,有这一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谈话之间,瞥见一个黑衣人,大步行了过来,直入室中,欠身说道:“督帅请沈爷到花厅暖室会面去。”
沈百涛一摆手道:“知道了。”站起身子,接道:“关兄请吧!”
两人鱼贯而行,直奔花厅。
此时,夜空如洗,万星闪烁,寒风中花香芬芳,扑鼻而来。
群花环绕中,有一座突起的阁楼,四面垂着四盏气死风灯,照得阁楼外一片通明。
阁楼内烛光辉煌,隐隐可见白绫窗内的景物。
沈百涛登上石级,阀门突然大开,一股暖气,扑出厅外。
沈百涛回过身子,一抱拳,道:“关兄请。”
关中岳也不客气,大不行上暖阁。
凝目望去,只见督帅身着青缎子便抱,坐在一张红漆桌子后面,手中抱着一根根柄玉嘴的水烟袋,身后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眉目清秀的书童。
关中岳抢前两步,拜伏于地,道:“草民关中岳,叩见督帅。”
青袍人一伸手,道:“不用多礼,这儿是本帅便服谈话的地方,你坐下。”
关中岳起身说道:“多谢大人恩典。”缓缓在一旁坐下。
督帅左手一抬,身后的书童接去了水烟袋,放在身后木架上。
青袍人伸了个懒腰,道:“这两天百涛常给我提起你,说你武功如何了得,为人如何义气,所以本帅特地请你到此,吃个年夜饭,好好的聊聊。”
关中岳道:“江湖游民,会两手花拳绣腿,赖以维持生活,怎当了得之称。”
这时,沈百涛也进入了暖阁,守门人掩上了阁门,阁中一片温暖。
关中岳目光一掠督帅,只见他方面长髯,虽然是面泛微笑,但却自有一种威严气度。”
沈百涛行近木桌,欠身抱拳一礼,道:“见过督帅。”
青施人微微一笑,道:“百涛,你坐下,咱们今宵是煮酒论交,不谈官场事,你们别把我看成督帅了。”
回目一顾身后书童,接造:“传活下去,要厨下备一席酒菜,菜不要多,要色色精致,酒用浙洒巡抚送来的百年陈醋。”
那书童应了一声,走出暖阁。
阁中四角,生着四炉炭火,炉边各坐着一只大锡壶。炉火熊熊,壶水一片暖意,和图外寒风凛冽,有如两个世界。
沈百涛落了座位,说道:“关兄,督帅为人,公私分明,今宵是督帅的私宴,关兄不要有拘束之感了。”
青袍人道:“咱们今宵是私宴,关总镖头随便一些,更觉亲切。”
哈哈一笑,接道:“我虽官府封极品,布政四省,但我很喜欢朋友,大部分人,都对我心存敬惧,不便和我论交,你关兄镖头是武林好汉,不要为俗礼拘束才好。”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督帅言重了。”突然一个转身,右腕扬起,一道金光,破空而去。
这一下,变出突然,沈百涛看的一呆,道:“关兄,有人吗?”
关中岳还未及答话,突闻一阵铃声传了过来。
督帅大人心里还能沉得住气,脸上毫无惊恐之色,听得铃声,忽然微微一笑,问道:
“哪来的银铃之声?”
关中岳道:“禀督帅,是草民镖上的金铃。”
督帅笑道:“你嫖上既有金铃,怎的发出之时,未曾闻得。”
沈百涛道:“关兄,这一点,不但督帅心里不明,就是兄弟,也有些不大明白,难道是金镖出手太快,快的先见镖光,后闻铃声。”
关中岳并未立时回答两人的问话,顺耳听了一阵,道:“被他逃走了。”
督帅大人望了沈百涛一眼,问道:“什么逃走了?”
沈百涛代答道:“刺客。”
督帅大人一怔,道:“刺客?督府戒备森严,刺客怎能混入。”
关中岳道:“小民金铃镖,为一种特殊的暗器,金镖出手之后,可凭铃声判断是否中人,或是为人击落收去。”
督帅大人道:“有这等事,你倒说说看,刚才你那一镖,是否中了敌了?”
关中岳道:“击中了敌人,但他伤非要害,被他带伤而逃。”
督帅大人拂髯一笑,道:“你这些话能否找出证明?”
关中岳道:“小民的金镖之上,开有血槽,因此,中镖人,必有鲜血流出。”
督帅大人道:“本座可否去见识一下呢?”
关中岳道:“室外寒风如刀,大人不用亲劳玉趾,草民和沈兄同去瞧着,由沈兄回复督帅。”
督帅大人站起身子,道:“最好我也去开开眼界。”举步向外行去。”
沈百涛一伸手,取下挂在壁间的毛皮披风,披在督帅的肩上。
两上守在门后的黑衣大汉,立时各取了一盏灯笼,开道前行。
关中岳凭借那铃声传入暖阁的记忆,带几人打到了一棵大树之下。
黑衣人高举起手中的灯笼,督帅大人抬头望了枯树一眼,道:“不错,树枝上积雪散落甚多,分明是有人在树上藏过,而且方向也正对暖阁。”
关中岳道:“督帅请向下面瞧看。”
两个高举灯火的黑衣人,突然放低了手中的灯笼。
凝目望去,果见白雪地上,有着几滴黑点。
督帅垂下头去,仔细瞧了一阵,道:“不错,是血,但已冻了起来。”
抬头回顾了一眼,接道:“我这府中,墙高院深,防守森严,他们能来去知如,不为所觉,单是这份本领,就非同小可。”
关中岳道:“飞檐走壁,只是一种小巧的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
沈百涛接道:“夜深寒重,有话咱们回到暖洛中再谈吧!”
督帅微微一笑,道:“百涛,不用替我担心,这几年来,我的身子还硬朗,这点寒意,还担受得住的……”
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又造:“百涛常谈你的武功如何,老实说,我心里还有此不信,适才你露了这一手,的确非同凡响,我想多问你几句话,不知是否可以。”
关中岳一揖到地,道:“督帅但请吩咐,草民知无不言。”
督帅道:“你说说看,那人中了你的金铃镖后,逃往哪个方向?”
关中岳四顾了一眼道:“该奔向正东方向,不过,他伤势不重,可能已逃的很远,追赶不及了。”
督帅轻轻咳了一声道:“走!咱们到暖阁吃酒去。”
举步直回暖阁。
关中岳随在身后而行,一面暗暗付道:“沈百涛挟一身武功,肯追随这位官场中人物,这位督帅大人,其真有与众不同之处。”
付思之间,人已行入了暖阁。
两个黑衣人放下灯宠,掩上阔门。
暖阁中,早已摆上酒菜,八色精致美肴,和一壶陈年佳酿。
督帅伸手抢过酒壶,替那关中岳、沈百涛各斟了一杯酒,笑道:“我的主人,先敬你们一杯。”
关中岳、沈百涛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督帅放下酒杯,笑道:“关总镖头,我听百涛说,你们江湖好汉,有一个不成文的规戒,不许和官府中人来往,可有其事?”
关中岳道:“唉!不错,有这么一条规戒,但大都是各门派中先辈的嘱咐,并无明文规定,也无正式规约的束缚。”
帅嗯了一声,道:“这其中可有缘故吗?”
关中岳道:“缘故自然是有,只是关某人也无法说得清楚。”
督帅哈哈一笑,道:“你关总镖头既有难言之隐,本座倒也不便强问下去,不过,对本座的为人,你关总镖头只怕还知晓不多……”
关中岳接道:“督帅世袭爵位官封极品……”
督帅微微一笑,道:“这正是本帅觉着惭愧之处,我徐断宗上承祖荫,得托封疆,皇恩加官恶爵,布正四省,这些年来,天下表面升平,实在吏政积弊甚深,已萌乱象,我徐家世受是思,但愿能尽一己之力,未雨绸缎,消弭乱象于无形之中……”
伸展一下双臂,接道:“我虽有此心愿,但自知却无此能耐,必得借仗侠士仁人之力,因此,常和百涛论及天下大事,期望武林中侠义高人,能消除不和官府往来的成见,助我一臂之力。”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一闪,道:“徐督帅忧国优民,令人饮佩。”
话到此处,突然住目不言。
徐断宗谈谈一笑,道:“像你关总镖头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如肯助我,必扫清吏政积弊,安抚天下人心。”
关中岳起身一揖,道:“承督帅厚爱,关某是感激不尽,不过,关某却另有苦衷,实难为督帅效力了。”
徐督帅端起酒杯,道:“人各有志,本帅决不会勉强你关兄,来!咱们再喝一杯。”
他以四省之尊,突然叫出一个兄字,关中岳顿有受宠若惊之感,呆了一呆,道:“督帅言重了,草民何德,怎敢和督帅兄弟论交。”
徐断宗笑道:“我说过,咱们今夜之后,是私人论交,不计身份。”
关中岳举杯一饮而尽,道:“督帅厚爱,草民尊敬不如从命了。”
徐断宗果然是言出如山,不再谈邀请关中岳效力的事。
三个人饮酒言欢,不觉间,把一壶阵年美酒吃完。
徐督帅虽然未醉,但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回身吩咐书童,道:“去取来皇赐玉液百花酿,今夜中我们尽醉方休。”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大人且慢,听尊民一言,酒已足够了。”
徐断宗道:“哈哈,关兄还毫无酒意啊!怎能就此住杯。”
关中岳道:“草民对酒道略知一二,我们饮用之酒,乃百年以上之物,后力强劲,再喝下去,督帅故然要先醉倒,草民和沈兄,也难支撑下去,再说皇赐琼浆,也不是草民等饮用之物。”
徐断宗笑道:“皇恩隆隆,两位分饮一林,也可分忧国忧民之心,拿酒来。”
关中岳、沈百涛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那书童欠身一礼,步出暖阁。
片刻之后,带着一个七品顶戴的官员,行入阁中。
那官员抱着一两尺见方的白玉盘,玉盘上铺着黄色的缎子,黄绫覆盖着一白色瓷坛。”
徐断宗站起身子,道:“咱们虽是私室论交,但君臣大礼不可废弃。”
站起身子对那瓷坛拜了下去。
关中岳、沈百涛眼看督帅之尊,对坛叩拜,也只好大礼参拜。
虽是深更半夜,那酒官却穿着朝服,戴着官帽,双手捧着玉盘,高高举起,待三人拜过之后,那酒官把玉盘放在木桌之上,长揖而退。
徐断宗缓步行近木桌,揭开瓷坛上的黄绫,打开密封,一股酒香,直扑鼻中。
关中岳虽非嗜酒之徒,但闻到这一股扑鼻的酒香,亦不禁脱口赞道:“好酒啊!好酒啊!”
徐断宗微微一笑,道:“据说这酒是存放在三百年以上的茅台,云贵总督沐五,派遣专差,送入北京,圣上恩赐三坛,两位请品尝一下此酒如何况多关中岳道:“不用品尝,但闻酒香,已可觉出此酒的名贵了。”
那书童快步行了过来,灌满了酒壶,又在瓷坛上加了封盖。
三人重新落座,举杯对饮。
美酒适口,诱人入醉,不觉间都喝的多了一些。
关中岳走南闯北,交游天下,世间名酒,可说是全都品过,但想此等美酒,还是初尝,连饮了几个满杯后,叹道:“未见督帅之前,在下实未想到,督帅竟是这样优国忧民的忠耿人物。”
徐断宗道:“关兄过奖……”
长长叹一口气,道:“但愿关兄能助我一臂之力,使我管辖的四省,吏治澄清,民间安泰,也可稍报皇恩,聊慰先祖之灵了。”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督帅初见关某,竟有厚爱,关某感激莫铭,但长年吃江湖饭,实难为官府效命,但督帅私下,如有遗差,关某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徐断宗哈哈一笑,道:“有你这一句话就行了,撇开我的官位,咱们算布衣论交。”
关中岳突然站起身子,右手酒杯一挥,带着满怀酒,破窗而出,目中大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道:“多谢关总镖头赐酒,好酒啊!好酒。”
只听砰的一声,暖阁的两扇木门,被人一掌震开。
沈百涛一横身,挡在徐断宗的身前,双掌平阳,蓄势戒备。
徐断宗倒还能沉得住气,低声说道:“沈百涛,闪开些,不用替我担心,你们武林中人,杀的贪官污吏,这一点,我自向无愧于心,再说,有关总镖头在此,也不会让他伤害到我。”
沈百涛微微颔首,道:“大人说的是。”缓缓退到一侧,暗中却仍然运气戒备。”
凝目望去,只一个身着楼衣,满头蓬发,一脸油污,赤足草履的小叫化子。
关中岳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丐帮中天龙包青,无怪有这等绝佳的轻功。”
包青道:“关总镖头夸奖了……”
一举后中酒杯,接造:“原杯奉还,幸无伤损,只是杯中之酒,已被小叫化喝了。”
右手一抬,酒杯直飞了过来。
关中岳右手一扬,掌心托住了酒杯,缓缓放在桌上,道:“就在下所知,丐帮中人,很少侵犯私人宅院,阁下这番深夜到此想为必有原因了。”
天龙包青淡然一笑,道:“关总镖头对我们丐帮中的规戒,十分熟悉了。”
关中岳道:“资帮的帮主,和我关某人有过几面之缘,彼此之间,虽然谈不上深交,但洽谈倒很融洽。”
包青微微一笑,道:“可惜敝帮主不在开封。”
关中岳接道:“关某人只是说明和贵帮的渊源,但并无措仗贵帮主之力,压制阁下之心。”
包青道:“关总镖头没有这份存心,那是最好不这,小叫化也可畅所欲言了。”
关中岳道:“你如是冲着我关某人来,咱们到外面叙谈,这地方是督帅的公馆,不能作咱们谈话之处。”
包青道:“虽和你关总镖头有关,但就目下情形而论,你已经不是正点子,小叫化找的是这位督帅大人。”
徐断完道:“壮士既是对着本帅而来,何妨坐下谈谈……” 回顾了身侧书童一眼,道:“管这位壮士,加一副杯筷。”
包青沉吟了一阵,道:“关总镖头在此,小叫化今夜已自知白跑了一趟,我应该回头就走,不过,大人的酒味太醇,小叫化跟着老叫化长大,别无嗜好,只是养成了喝酒的毛病。”
徐断宗道:“皇赐御酒,自非平常之物,坛中有酒尚多,壮士既然喜爱,那就不妨开怀畅饮,有什么事,咱们酒后再谈。”
天龙包青征了一怔,叹道:“看来,你是一个好官。”
关中岳冷冷说道:“你明白就好。”
天龙包青回顾了关中岳一眼,笑道:“关总镖头,似乎是对我小叫化有点成见?”
关中岳哼了一声,道:“关某人只是觉得奇怪,贵帮中人,向以忠义仁侠自居,想不到竟然在深夜中混入人家公馆,用心何在希望你有个交代。”
天龙包责淡淡一笑,道:“看情形,小叫化如若是说出个名堂来,关总镖头今夜之中,不会让我小叫化平安离开了。”
关中岳道:“你如是说不出适当的理由,那就要请你留下一些什么,关某人找贵帮帮主讲话。”
包青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小叫化子据实奉告……”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贵局这趟镖中有一幅牧羊图……”
关中岳接道:“有那么一幅牧羊图,想不到贵帮竟也起了偷觑之心。”
包青道:“关总镖头言语之中,最好不要伤害我们帮主,不叫化可以忍耐你关总镖头的冷讽热刺,但你如伤到了整个的丐帮,或是我家帮主,那就别怪小叫化要失礼得非你关总镖头。”
关中岳冷笑一声,道:“你说下去。”
包青道:“今宵私闯督帅宅院,纯是我小叫化的个人行动,既非奉帮主之命,也和整个丐帮无关,不过,小叫化子深夜到此,用心也并非盗取那牧羊图。”
关中岳道:“那么你倒说说看,深夜来此,用心何在?”
包青道:“有一件事,关总镖头也许不知,牧羊图送回帅府一事,早已喧腾开封,除了小叫化子之外,还有很多人也要在今宵混入督帅当中……”
目光一掠沈百涛,接道:“小叫化不相信督府中之人,能够保住那牧羊图,牧羊图又不能落入别人之手,因此,小叫化也混入了督府中来,万一那牧羊图落入了歹人手中,小叫化就不能让他带走的了。”
关中岳点一点头,道:“关某人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包青道:“小叫化实话实说,关总镖头相信,那是最好,不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徐继宗微微一笑,道:“这么看来,诸位把我这防备森严的督府,当作是无人之境了。”
包青笑道:“看防守,够森严,一般的江湖武师,自是寸步难行,但用来对付武林中一流高手,那就棋差一着了。”
徐继宗道:“今夜之前,本督从不知江湖上,有这许多武功高强之土……”
回顾了身侧书童一眼,接道:“替客斟酒。”
那书童替包青加了一幅杯筷,斟满酒杯。
包青迫不及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继宗微微一笑,道:“诸位请入座,咱们一面喝酒,一面聊天。”
关中岳、沈百涛,及天龙包青,依言入座,那书童又替包青倒了满了酒杯。”
包青一连干了三杯,抹抹嘴,笑道:“小叫化跟着老叫化,走遍了大江南北,品尝的美酒多矣!但此醇美之酒,还是初次吃到。”
徐继宗道:“坛中存酒甚多,包壮士尽管开怀畅饮。”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道:“百涛,那幅牧羊图,究竟有什么珍贵之处,竟然能使众多江湖高人,如此关怀。”
他用词很客气,对武林中人,毫无不敬之意。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回督帅的话,那牧羊图中含蕴的详情,属下亦未完全了解,但就属下所见而言,似乎是隐含着一种十分高深的武功和暗示一处宝藏……”
徐继宗啊了一声,接道:“有这等事,那宝藏指何而言?”
沈百涛道:“这个,属下也是不太清楚,那隐示部分,是否指的宝藏,属下亦不能断言。”
徐继宗道:“那幅牧羊图现在何处?”
沈百涛道:“收藏在属下身上。”
徐继宗道:“拿出来,咱们瞧瞧。”
沈百涛应了一声,从贴身之处,取出了牧羊图来。
徐继宗展开牧羊图,笑道:“关兄,包壮士,大家同来过目,本督如有不解之处,还要两位指点指点。”
包青道:“督帅言重了,小叫化当受不起。”
口中说话,人却站起身子,行近旁侧,伸头瞧去。
徐继宗凝神看去,只见群羊散布,个个神态不同,除了觉得这幅无名手笔极佳之外,瞧不出一点特异之处。
关中岳却是瞧的神情严肃,极迷入神。
天龙包青瞧的不住皱眉眨眼,显然是亦有甚多不解之处。
徐继宗轻轻咳了一声,道:“百涛,我瞧不出一点奇奥所在,你说说看,哪些表示武功,何处暗示宝藏。”
沈百涛道:“大人从上首第一只羊儿看起,慢慢的向下看,留神它画的神情姿态。”
徐继宗依言由上首看起,但他也只能觉得能那些群羊,画的十分相似,每一个的姿态,各不相同,除此之处,再也瞧不出什么奇怪之处,更无法瞧出,隐示宝藏的所在。
他瞧出了一阵,瞧不出人个名堂,就随手卷了起来,道:“我追回这牧羊图时,并不知晓这幅图上,隐示宝藏……”
关中岳接造:“这幅图牧羊图上,真的暗示了一处宝藏,那宝藏也不过是金银珠宝之类,我府中,虽然不敢说堆积如山,但却也不算稀奇,所以,这幅图,本帅不想收存。”
天龙包青听得怔了一怔,道:“督帅可是要把这幅图送人吗?”
徐继宗道:“送人,自然是要送,不过,这幅牧羊图非我所有,送人二字不能由我口中说出。”
关中岳道:“这幅图,似已和武林中人牵扯上了关系,大人保存此图,徒招烦恼,交给别人,可省去不少麻烦。”
徐继宗笑一笑,道:“这幅图交给谁呢?”
关中岳道:“这个,这难说了,至少大人应该觉得,收存此图的人,有保护此图的能力。”
徐继宗道:“我心目中倒是有这么一位人物,只是怕他不肯承受。”
关中岳道:“督帅说的什么人?”
徐维宗道:“虎威镖局总镖头关中岳……”
关中岳急急接道:“要我保……”
徐继宗接道:“不错,这幅原本是你关兄寻得,只不过,此刻再把它交回你手中,以你关兄的声望,和虎威镖局的众多镖师,保护此图,绰有余带了。”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大人之命,草民不敢推辞,但望大人能够订个期限……”
徐继宗接道:“什么期限?”
关中岳道:“保存这幅图的时间,大人先订一个时间,关某人也好有个计划。”
徐继宗道:“这个时限很难订,等我会过那刘亲家后,和他谈过,再给你订个期限如何?”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大人如此辩,草民也不能不答应了。”
徐继宗微微一笑,道:“那你先把这幅图收起来吧!”
关中岳神情肃然,收起了牧羊图,欠身说道:“关某人告个便。”
徐继宗道:“尽管请便。”
关中岳行出暖阁,站在院中间雪地上,抱拳一个罗圈揖,道:“诸位朋友,关某这里给诸位拜个早年,督帅早已把这幅牧羊图,暂交关某保管,诸位如是欲取此图,只好先找到关某人,明日大年初一,关某人初更时分,设宴沈阳湖柳候教,诸位有兴,敬请依时赴宴,找关某人答话,关某自有答复!”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暖阁中的人,大都听得十分清楚。
徐继宗目光一掠沈百涛和天龙包青,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忧国忧民的仁慈之心,感动了关总镖头。”
天龙包青叹息一声,道:“你是一个好官,关总镖头已替你担待起这场风波。”
徐继宗沉吟了片刻,起身向暖阁外面行去,一面问道:“他在和什么人说话?”
天龙包青望了沈百涛一眼,突然抢在督帅面前而行,沈百涛却紧迫在徐继完身后而行,低声应适:“大人,这暖阁四周,可能已隐藏了很多江湖高人,大人要多加小心一些,最好不要离开暖阁。”
徐继宗笑道:“百涛,我不是养尊处代的人,战阵上千军万马,剑戟如林,弩箭似雨,极尽凶险,我也曾冒矢石,督帅克敌,一个人生死由命,我一直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口中说着,人已行出了暖阁。
突然间寒芒电闪,一点很芒,直对徐继宗飞了过来。
沈百涛急急喝道:“大人小心。”急急向寒星飞迎上去。
但见天龙包青一长身,白光一闪,啪的一声,一枚纯纲短箭,被击落于地。
徐继宗目光一转,只见天龙包青,正缓缓把一把道寒光闪烁的短刀,插入怀中。
那是一把很怪的刀,长不过尺许,宽却有四指左右,因为宽刀过短,藏人衣衫之中,形同无物,不知底细的人,看不出他带有兵刃。
沈百涛人已随后扑到,一探身,捡起钢箭,藏入油中,挡在徐继宗的身前。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关中岳回头看去,包青早已经击攻短箭,还刀入鞘。
但闻正东方,丛花之后,响起了一阵森冷的笑声,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虎威镖局,竟然做了官府中的护院,丐帮中人,竟然也甘为鹰犬。”
关中岳重重咳了一声,道:“关某已经说明,明晚设宴于沈阳湖柳林之中候教,朋友如是心有疑问,明晚宴会之上,尽管提出,关某人定然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天龙包青却冷冷说道:“丐帮之中,自有森严的规戒束缚,小叫化如是了帮规,也用不到你朋友多事,小叫化这次留点口德,我不还口骂你,不过,小叫化已知你是谁,再要口不择言,辱及丐帮,别怪小叫化说话难听了。”
这时,督府已传普讯,阵阵锣声,分由四面八方传来。
紧接着,人影幢幢,拥入了花园之中。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大人,这些亲兵,纵然布满花园,也无法困住这些高人,徒招无谓的伤亡,大人还是要他们早些退去吧!”
徐继完嗯了一声,道:“不错,百涛,你叫他们退出去。”
沈百涛应了一声,走到园门口处,朗声说道:“大人和几位故人叙旧,你们来此打扰什么?”
那条兵总管啊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间,锣声顿住,督帅府中,又恢复了静寂。
关中岳目睹四周恢复了静寂,才挥挥说道:“诸位,徐督帅是一位好官,在下生平之中所见的一位好官……?”
语音一顿,接道:“这也是和各位无关,但各位来此的用心,都是为了那牧羊图,牧羊图现在已在我关某人的身上,诸位如果和徐督帅没有个人恩怨,可以先行退走了,明B初更之后,自信有本领的,请到沈阳湖柳林之中,找我关某人取图。”
徐断完目光流转,四下打量,但见夜色幽暗,哪里有一个人影。
天龙包青重重咳了一声,道:“小叫化和这位徐督帅,也是刚刚相识不久,但我既然赶上了这档事,就不能袖手不管,如若和徐督帅个人有什么恩怨,我小叫化接着。”
关中岳道:“关某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诸位可以走了。”
语音甫落,瞥见人影闪动,四五条人影破空而去。
关中岳飞身跃暖阁,四顾了良久,重落实地,道:“大人请回暖阁吧,他们都走了。”
徐继宗颔首微笑道:“今夜之中,我算大开了一次眼界。”
沈百涛抱拳一揖,道:“多谢关兄承担,如非关兄,今夜之中,在下只怕应付不了。”
关中岳道:“他们志在牧羊图,牧羊图既然由我保管,想他们不致再来督帅府中闹事,明天晚上,在下当尽全力,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以谢厚爱。现在已酒足饭饱,天色也不早了,大人也该早些休息了。”
徐继宗叹道:“我把牧羊图交你保管,并无让你独挡敌锋之心……”
关中岳接道:“这个草民明白。”
天龙包青突然微微一笑,道:“关总镖头,小叫化不明白,你要用什么方法,解决这牧羊图的争执,如是各凭武功抢夺的话小叫化要算一份。”
关中岳微微一笑,说道:“如若阁下有兴,欢迎到柳林赴宴。”
天龙包育道:“多谢邀请,小叫化自然会准时赴约。”
话落人起,跃起飞起两丈高,站在一个屋脊之上,脚尖一点瓦面,再次飞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这一次,徐继宗看得十分清楚,心中大为羡佩,说道:“这不像跳跃,简直是像飞的一样。”
关中岳道:“他叫天龙包青,轻身提纵功夫,造诣特深。”
徐继完道:“关兄,府中的防守,虽非雀鸟难过,但也算戒备材严,尤其是这几日内,百涛还加派了很多人手,但竟然让人家混到花园中来,无人发觉,瞧这等情形看来,他们不但来去自如简直为所欲为。”
沈百涛一欠身,道:“都是属下无能。”
徐继宗道:“百涛,我不是说你,我是向关兄请教,这等事,有没有防备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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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今宵所来,都非他一地一处之人,大都是江湖上一流身手的人物,天色太暗,他们又有备而来,自然不太容易被人发现,不管一个人的轻功,练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但都有迹象可寻,只要沈兄能当心一些,重新调整一下府中布置,就不难监视全局了。”
徐继宗微微一笑,转过话题,道:“关兄,夜已深,关兄可否留宿一宵。”
关中岳道:“不用了,局里还有人等着我,再说事情很急,也要早些回去布置一下,草民告辞了。”
徐继宗笑道:“好吧!百涛你代我送关死一程。”
沈百涛道:“大人也该安歇了。”
欠身一礼,辞出暖阁。
两人行出府门,关中岳伸手拦住了沈百涛,道:“你不用送了。”
沈百涛抱拳还礼,道:“关兄好走,如有需要兄弟协力之处,派人送个信来。”
关中岳道:“想来不致有劳沈兄。”
口中应话,人也举走向前行会,一口气奔回镖局。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等,果然仍集在厅中等候。
关中岳行八厅中,方振远当先迎了上来,道:“大哥,玉龙等,已经备好了马匹,等大哥回来上路了。”
关中岳挥挥手,道:“叫他们下了马鞍,今晚上不要走了。”
方振远道:“大哥改变了主意。”
第 九 回 夜宴群雄
关中岳苦笑一下,缓步行到炉火劳侧,坐下身子,道:“徐督帅是一位好官,难得一见的好官,小兄和他一席交谈,不忍坐视不管。”
方振远道:“管什么?”
关中岳道:“管那牧羊图的事,徐督帅已把那牧羊圈交付了小兄,我已和他们约定了时间,明晚上设筵于沈阳不是易事,只怕要局中厨子加工了。”
目光转到林大立的脸上,接道:“大立,这要麻烦你了。”
林大立造:“属下敬候吩咐!”
关中岳道:“明天是大年初一,所有的菜馆酒楼,都已歇业,备几桌酒席不是易事,只怕要局中昆子加工了。”
林大立道:“这件事容易。”
关中岳道:“好!我约他们初更会面,你要在初更之前,备好四桌酒席,摆在柳林深处。”
林大立道:“总镖头放心,属下不会误事!” 方振远突然接造:“大哥!你约的都是些什么人?”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昨夜中他们都混入了督帅府中,是些什么人,小兄未看清楚,但我留心到葛玉郎末在其中,不过,那些人,都算是武林中的高手。”
方振远道:“大哥仍然是准备单人匹马前往赴约吗?”
关中岳道:“这一次,要借重你们了,四成,大豪,玉龙等都要去……”
语声一顿,接造:“现在,咱们大家都该休息一下,明日午时,听候调度。”
午时光景,关中岳分配了各人职司。
天色人夜,群豪鱼贯赶到沈阳湖柳林中去。
林大立早已在林中等候,在一片静寂的湖畔柳林中,摆上了四套桌椅。
虽是个清明的夜晚,但寒气甚重,满天繁星,更增添几分夜色。
关中岳长长吁一口气,道:“什么时刻了?”
林大立道:“快到初更。”
共中岳道:“你挑起灯笼,叫厨子生火炒菜,要准时把酒菜摆上席面。”
林大立适:“都已备席,决不误事。”
回顾两个办事的趋于手,道:“挑灯生火。”
但见火光闪动,片刻时光,八盏气死风灯,分挂四周,柳林一角,炉火也熊熊燃起,两个大厨师,架上铁锅,顿时有一股油烹肉香,扑入鼻中。
林大立带来了六个人,两个厨师,四个精明趟子手,充当杂役,人手不多,却是个个能干,挑灯,捧茶,不大工夫,四张方桌,酒菜齐上。
关中岳一身黑色劲装,外罩虎皮披风,站在东面灯下,肃立候客。
方振远、杨四成并肩地站在身后。
张大豪、李玉龙、于俊各带两个精干的趋于手,分头守望。
就在两菜摆上不久,耳际间响起了一阵笑声,道:“关兄雅兴不浅,大年下,冰天雪地,竟在这等四无遮拦,冷风狂骨的柳林之中宴客,兄弟走遍大江南北十三省,似这等待客的宴会,还是初次见到。”
说话之八,正是花花公子阴阳判葛玉郎。
他仍是一身蓝衫,相公帽,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关中岳还未及答话,杨四成抢步迎出,一抱拳,道:“杨四成替你总镖头,迎接待客,葛公子请坐上席。”
葛玉郎冷冷地望了杨四成一眼,一语末发,直奔首席上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紧随在葛玉郎的身后,飘过来一阵香风,一个身穿紧身绿袄,绿长裤,绿帕包头,佩着长剑的少女,迅快异常的越过杨四成在葛玉郎的对面坐下。
灯光下,只见那绿衣少女,秀眉星目,粉面朱唇,生的十分美艳。
葛玉郎对关中岳不肯亲身迎接一事,似极不满,不再理关中岳,却对那绿衣少女,说道:“历来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但宴客的地方,却都是崇楼峻阁,富丽堂皇,但令官之宴,竟没在寒夜荒林之中,大有来了算数,不来也罢的气势,这应该叫做霸王宴了。”
杨四成缓缓说道:“葛公子,敝总镖关今宵之宴叫做姜太公钓鱼宴,愿者上钩。”
葛玉郎嗯了一声,笑道:“久闻你是虎威镖局中利齿善谋的人物,看来果是不错啊!”
杨四成笑道:“葛公子夸奖了,其实说到口齿的伶俐,舌枪唇剑,杨某比起你葛公子,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葛玉郎刷的一声,张开折扇,大冷天不停挥动,一面笑道:“葛某人,阅人多矣!不怪你口没遮拦,但这里有名门围秀,单是自愿者上钩,就该打你个耳刮子。”
语声甫落,那绿衣少女突然一跃而起,闪电般拍出一掌。
杨四成防着葛玉郎,却不料那绿衣少女突然出手,而且出手又快,又准,警觉已自不及,啪的一声,左脸上中了一掌,只打的指痕宛然,满脸生疼。
绿衣少女出手快,收势更快,不待杨四成还击,人又退还原位。
杨四成退了两步,左手抚着睑,呆在当地,既惊骇于那绿衣少女的快速手法,又不知是否该出手还击。
只听葛玉郎格格一笑,道:“打的好!不轻不重,既然罚了他口舌轻薄,又不伤和气,再说客不多,找个台阶下去吧!”
最后两句,分明是说给杨四成听的。
杨四成为人持重,又多历练,想到耳刮子已经挨过,此刻如若出手一斗,势必把总镖头令官布置的宴会,闹的有始无终,只好忍了算了。
这当儿,方振远大步行了过来,沉声说道:“四成,争气也不在一时,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和妇道人家计较,你退下歇歇,我来招呼葛公子和这位姑娘。”
杨四成轻轻叹息一声,缓步退下。
方振远目光一瞥那绿衣少女,冷然说道:“姑娘出手很快,方某人很佩服……”
葛玉郎接道:“这位虎威镖局方副总镖头,号称铁掌金环,铁砂掌已经练到了碎石裂碑的境界。”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葛公子叫出区区这点雕虫小技,真叫兄弟感觉到荣幸万分。”
葛玉郎缓缓回头一笑道:“方副总镖头可识得这位姑娘吗?”
方振远道:“方某人素不和妇人女子交往,恕我眼拙。”
葛玉郎道:“眼拙二字,倒也用的不错,你不识这位何姑娘总该认识她令尊大人,神钩何通。”
方振远一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和令尊有过一面之缘。”
何莲花嫣然一知,道:“我爹爹的朋友很多,和他只见一面的,更是屈指难数了。”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姑娘,令尊神钩何通,乃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
何莲花冷冷接造:“我爹爹在武林中大有名望,和你有何关系?”
方振远暗中提气戒备,一面叹息一声.值,“在下替你姑娘惋惜,令尊难过。”
何莲花道:“你惋惜什么?难过些什么?”
方振远道:“我惋惜姑娘少不了事,不知好人歹人,这位葛公子在江湖上有一个外号,姑娘可曾知晓吗?”
何莲花道:“花花公子,是吗?”
方振远道:“不错,你已早已知他是谁了,何以还要投身虎口?”
何莲花怒道:“你这人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提忧……”
方振远正待接口,瞥见两人鱼贯行来。
只见那当先一人,年约四旬,手中提着一个长形包袱,身前一套黑色功装。
第二个蓬发楼衣,正是天龙包青。
那大汉望了关中岳一眼,自行在一处落座。
天龙包青却四顾了一眼,道:“奇怪呀!来的人似乎不多?”
方振远迎了上去,道:“丐帮中人有你阁下一个人来吗?”
天龙包青道:“这和丐帮有关!完全是我包某人的私事!”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那么请坐吧!”
天龙包青道:“小叫化向来不用人招呼,你方副总镖头忙别人吧!”
方报运转过身子。对部大汉一抱拳,道:“朋友,可否见告姓名”
黑衣大汉道:“在下姓苟,名字太难听了,不说也罢。”
方振远还未来及答话,另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老者,悄悄无声地行到了面前,自行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来人衣服特殊,火光一身鲜红,全身衣裤,都紧紧的贴在身上,正是火神万昭。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也来了吗?”
万昭冷冷说道:“如若不是那幅牧羊圈,虎威镖局轿马相接,也未必能把老夫接来。”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今晚高人很多,万兄别存的希望太高。”
万昭冷哼一声,目光不停的四下打转,也不知他瞻的什么?
这时,四张方桌上,除了葛玉郎,何莲花同坐一桌之外,其他的火神万昭、天龙包青,以及葛玉郎,何莲花同坐一桌之处,其霸一桌,四桌席位位上,分坐着五个人。
那娃苟的大汉,来的时间不久,便知等的十分不耐,冷笑一声,道:“哪一位是这宴会的主人?”
一直冷眼旁观的关中岳,接言说道:“在下便是,阁下有何指教?”
黑衣大汉道:“你就是虎威镖局的关中岳总镖头。”
关中岳道:“正是在下,朋友怎样称呼呢?”
黑衣大汉道:“兄弟已经说过,我的名字难听的很,你总镖头一定要问,兄弟只好说了……”
重重的咳了一声接道:“兄弟人叫苟不全。”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鬼手搜魂,苟不全。”
苟不全微微一笑,道:“兄弟说过了,我这名称和外号,都不好听,但你关总镖头要问,在下只好说了。”
关中岳道:“不要紧,方某人是百无禁忌。”
苟不全道:“听说,这柳林宴会,是初更开始?”
关中岳道:“不错。”
苟不全造:“现在几时了?”
关中岳道:“已过一更!”
苟不全道:“关总镖头清我们到这荒林中来,只是为了吃一顿么?”
关中岳道:“自然还有别的事!”
苟不全道:“好!时间已经到了,关总镖头可以说了吧!”
关中岳道:“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不到的朋友,只怪他们自己不守信了……”
伸手从怀中取出牧羊图,大步行到苟不全对面,停了下来,道:“诸位寒夜赏光,想来,都为了这幅牧羊图……”
苟不全接道:“不错,关兄准备如何处理这幅图呢?”关中岳道:“这幅图……”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关中岳未完之言。
转头望去,只见两道一僧,大步行了过来。
那两个道人,虽然穿着一色青的道袍,但左边一人,年约四十以上,右首一人,却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两人的背上都背着长剑。
那和尚身着灰色僧袍,白布高勒袜子,三十三四的年纪,白净面皮,看上去文文秀秀,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葛玉郎,苟不全,万眼,包青,连同关中岳等十几道眼神,全都盯往一僧三个人身上看。
就在几个人往那一僧二道之际,一个身着蓝色劲装,低着头的少年,悄无声息行到天龙包青桌子上,一声未出坐了下去。
他的举动灵巧无比,全场中人心有所注,竟然都未注意他。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盛会,盛会,大名鼎鼎的寒云道长,也亲自赶到。”
那中年道长,回顾了葛天郎一眼,缓缓说道:“葛公子,久违了。”
寒云道长不再答话,带着那年轻道人,在万昭霸踞的一桌上坐下。
两人平行平坐,显然,不是师徒的名份。
那灰衣僧人,目光微转,径自行到关中岳、苟不全的一桌上落座。
他表情木然,既无笑容,亦无怨意,白净的脸上,一片冷漠,别人纵然想和他搭讪几句,但一见他的脸色,大都住口不言。
方振远、杨四成似都想赶过来招呼客人,但却被关中岳摇摇手阻止。
那灰衣僧人坐的苟不全相距很近,使得苟不全暗自提高了警觉,两道目光,不时在那僧侣的身上打量。
关中岳四顾了一眼,突然朗朗一笑,道:“也许还有末到来的朋友,但时间已过,关某不再等候了。”
缓缓把手中的牧羊图放在木桌之上,道:“关某人吃的镖行饭,客人出钱,我们就没有理由,不给人家卖命……”
葛玉郎接道:“镖到开封府,已经到地头,这多武林朋友,追踪而来,但沿途上,都未动手,那已给你们虎威镖局头肩担当,镖到地头后,竟然仍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关中岳道:“当时,虎威镖局接下这一趟镖时,确实不知镖内,有一幅牧羊图,各位的耳目灵敏,竟然闻知消息,沿途虽有变化,但幸好未出大错……”
苟不全冷冷接道:“关总镖头,我们不是听过去的事,大年下我们冒夜寒到荒林来,是想听听你关总镖头要如何处理这幅牧羊图。”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处置这幅牧羊图,在下亦感为难,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葛玉郎突然站了起来,道:“关总镖头,在下希望关总镖头替我葛某人证明一件事。”
关中岳道:“我明白,你说出来吧!”
葛玉郎道:“这幅牧羊图原主人,已答允把此图送约我葛某人,此事是真是假?”
关中岳道:“不错,确有此事”。
葛玉郎道:“就清理而言,这幅牧羊图,早已为葛某人所有了。”
关中岳道:“葛兄遣人取图时,人家已交出来,你此刻逼我交图,未免是有些强人所难吧!”
葛玉郎道:“兄弟遣去的人,受了暗算,图被抢去,但此图却落在关兄手中。”
关中岳脸色一变,道:“葛公子,不要强词夺理,牧羊图被人劫走,咱们守在一起,你心中也明白,并不是我们虎威镖局人干的。”
寒云道长忽然站起身子,道:“关兄镖头,葛公子,这些都成过去,目下我们只是想了解关兄准备如何处置这幅牧羊图。”
关中岳道:“好!咱们长话短说!关某人希望诸位给我一个面子,暂时放弃夺图之心。”
苟不全冷冷说话道:“这幅图暂存你关中岳手中,是吗?”
关中岳道:“是的!不过,在下并非是霸占此图,元宵节前,在下定然对此事有交代,那时诸位要抢要夺,悉凭尊便。”
火神万昭冷笑一声,道:“如是我们不答允此事,那将如何?”
关中岳道:“哪一位不买我关某人这个面干,只好请他出手抢了。”
柳林中,突然间沉静下来,静得听不到一声息。
良久之后,才突然暴出了一阵大笑之声,道:“关总镖头邀请我们到此的用心,就是让我们来听你这一句话,是吗?”
说话之人,正是苟不全。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那倒不是,我关某人并无霸占之心。”
葛玉郎缓缓说道:“其实,关总镖头用不着霸占,中要仔细看上十天半月,就可以把图的隐秘暗记心中……”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说道:“葛公子不信任关某,但不知葛公子有什么高明办法。”
葛玉郎笑一笑,道:“今天的情势,十分明显,不论任何人,想霸占和保存这份牧羊图,必得先使在场中人同意,这一点,关总镖头,大约也瞧出来了。”
这时,寒云道长突然站了起来,道:“贫道有几句话.想请教关总镖头一件事。”
关中岳道:“道长清说。”
寒云道长道:“贫道想先声明,我们没有取图之心,但贫道却不能眼看着此图落于不应持有人的手中。”
火神万昭冷笑一声,道:“道长一篙打倒一船人,哪些人该持有,又有哪些人不该持有呢?”
寒云道长道:“这个贫道心里有数,用不着说出来。”
葛玉郎道:“大约我葛玉郎,在你寒云道长心目中,也列了不该持有之人了?”
寒云道长淡然一笑,也不答话。
坐在寒云道长身侧的一位年轻道人,目光闪动,望望葛玉郎,又望望火神万昭,但却忍不未言。
关中岳缓缓把牧羊图折好收起,笑道:“在座之人,就算没有取图之心,也有着保护这幅牧羊的心愿,如是一个处理不当,难免要引起一番搏杀,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各有所长,一旦动手火并,不但难免伤亡,而且还要贻笑江湖,因此,兄弟希望各位都忍耐一下……”
苟不全冷冷接道:“那是要我们眼看着阁下一个人独吞下这幅牧羊图了。”
这当儿,一个身穿天蓝劲装,身佩单刀,头戴虎皮护耳帽的汉子,快步行了过来。
在那大汉身后,紧随着一个皮帽盖眉,身着羊皮大扶,皮裤皮靴的人。
关中岳目光犀利,那当先汉子虽过一番改扮,仍然无法完全掩去本来面目,正是徐督帅的长随沈百涛。
不用再看他身后之人,关中岳已联想到了,来的是何许人物,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关中岳略一怔神,立时又恢复了镇定,一挥手,道:“两位来晚了一步,请旁边坐吧!”
把两人让向天龙包责的桌位之上。
沈百涛微微颔首,道:“在下等并无抢图之心,来此不过是瞧瞧热闹罢了。”
一面向包青的桌位上坐了下去。
天龙包青目光转动,打量了沈百涛两眼,目光又投到那皮帽压眉的汉子身上。
关中岳重重咳了二声,道:“时间已近二更,不来的人,大约是不会来了,各位话也大都说明了,关某还是一句老话,希望各位能够给我一个面子,如是有人不肯上赏脸,那是只有一法,请他动手抢。”
说完话,目顾全场,等侯反应。
葛玉郎有闻有人接口,缓缓站起身子,说道:“寒云道长,牧羊图放在关总镖头,道长认为如何呢。”
寒云道长道:“关中岳乃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存放于他的手里,贫道认为很好,自然,贫道希望最好能够当面把牧羊图烧了,那才是一了百了之法。”
关中岳道:“关某亦有同感,如是此图是关某所有,早已让它化作飞灰了。”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烧了么?太可惜,而且除了我葛某人外,别人无权烧它。”
关中岳叹息一声,道:“葛公子没有这幅牧羊图,一样的成名武林,关出了花花公于阴阳判的名头来……”
葛玉郎一挥手,道:“事有先后,咱们压后一会再谈。”人却举步向寒云道长行去。
寒云道长仍然端坐未动,但旁侧的那个年轻的道人,却已沉不住气,霍然站起身子,大跨一步,拦住了葛玉郎道:“干什么?”
葛玉郎左手平胸,右手准备迎敌,一面却对寒云道长说道:“这位是谁?”
寒云道长微微一笑,道:“贫道一位小师弟,刚离师门,贫道奉命带他到江湖上历练,历练。”
葛玉郎道:“个师弟法号怎么称呼?”
寒云道长道:“他还未列三清排号,仍用的俗家姓名。”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那么,他怎么身着道装呢?”
寒云道长似乎是很喜欢解说此事,微微一笑,道:“他学艺武当山,穿着道袍,已成习惯,随着下山走动,还未及易装。”
葛玉郎道:“道长可是想要令师弟,和葛某人试一阵么?”
寒云道长道:“他学艺十余年,却从未和人真正动过手,初次上阵,就遇上甚公子这等高人,那是他的造化了。”
言下之意,不惜一试。
突闻一声桥脆的笑声,传了过来,道:“玉郎闪开,打这位小道主,用不着你亲自出马。”
何莲花躯一闪,直冲上来。
葛玉郎退后一步,道:“武当门下,剑术非凡,你要小心一些。”
何莲花点头道:“我明白。”
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摆下门肩,道:“小道士,出手吧!”
那年轻道人怔了一怔,讷讷道:“你要和我动手?”
何莲花道:“是啊!你怕了,是吗?”
年轻道人向后退了两步,道:“好男不与女斗,我不和你动手。”
何莲花微微一笑,长剑突然探出,横削过去。
这一剑势造极快,那道人骤不及防,几乎被封势削中。
寒云道长吃了一惊,道:“师弟小心,这是对阵相搏,不是咱们练剑合手。”
何莲花微微一笑,道:“小道土,再不出手,可别怪我的伤你。”
说话之间,长剑连连递出,一剑快过一剑。
那年轻道人在何莲花势迫击之下,不得不挥剑还击。
一男一女,就在四桌酒席之间,打了起来。
葛玉郎、寒云道长,都很留心观战,一个怕何莲花难挡武当剑招,一个怕初次临阵的小师弟吃了大亏。
转眼之间,两人交手四十个照面,竟然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除了先来的人,听过方振远和葛玉郎一番对答之外,晚来的人,都不知这绿衣少女的来历,只觉她一个籍藉无名少女,竟然能和武当派寒云道长的师弟,打了数十招,实是一件大不平凡的事。
两人拚过了四十个照面之后,连那寒云道长,也瞧的大为奇怪了,不觉间全神贯注。
方振远低声对杨四成说道:“四成,看今夜的情形,只怕是很难善了,你通知玉龙和林镖头一声,要他们早作准备,万一形成了混战之时,也可从容应付。”
杨四成点点头,转身而去,略作布置。
场中两人的搏斗,愈来愈觉凶险,两人已然出奇招求胜。
关中岳缓缓向前行了两步,右手一挥,呛的一声,金背大环刀,出了刀鞘,喝道:“住手。”
金刀一挥,当当两声,两柄长剑,都被金刀震开。
何莲花和那年轻道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四道眼神盯注在关中岳脸上,神情间一片不服气的味道。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功力悉敌,再打下去,只怕也不是短时间能分胜败,在场之人,争的这幅牧羊图,现在我关某手中,哪一位心中不服,尽管向关某手中夺取。”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你关总镖头,也是闯南走北的人物,江湖人对你们虎威镖局处处敬重,却未必全是怕你关某人手中的大刀,阁下这一番横刀夺宝,可是自觉得吃定武林同道了。”
关中岳冷冷说道:“葛公子利口如刀,关某自知难以争辩,好在我已事先说明,在场之人有耳管闻,我不愿再和你葛公子作口舌之争,你如自信能从我手中夺得牧羊图,尽管出手抢夺。”
葛玉郎脸色一变,目光转动,一惊在场群豪,接道:“诸位到此,大概都是为着这幅牧羊图,哪一位如若和我葛某人联手夺图,这图就算有他一份,如是诸位想坐山观虎斗,等我和关总镖头打到力尽筋疲时,再出手枪图那是枉费心机,我葛玉郎不会上这个当。”
关中岳心中实也有此顾虑,只不过没有讲出口来罢了。
但见场中一片静寂,竟无人回答葛玉郎的话。
关中岳淡然一笑,道:“葛公子,看起来,别人似乎是都替我留些分寸,阁下却是唯利是图。”
葛玉郎冷厉地喝道:“住口,我葛玉郎宁愿忍下这一口气,也不愿给别人机会。”
说完,突然转回原位之上坐好。
这一着,不但大出了关中岳的意料之外,就是全场中人,个个都看的为之一呆。
关中岳心中暗道:“此人能屈能伸,的确是非凡人物。”口中说道:“诸位如是再无人出争,那是给我关某人的面子了,兄弟这里谢过。”
但闻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慢着。”
群豪转目望去,只见那个说话之人,正是苟不全。
关中岳道:“苟朋友,准备赐教?”
苟不全道:“不要忙,兄弟取出家伙再说。”
口中应着话,右手却慢条斯理,解开了手中的包袱。
只见一个形同少年手臂一般的奇怪兵刃,展现眼前。
关中岳道:“铁鬼手。”
苟不全道:“不错,有几位成或多年的人物,曾伤在兄弟这鬼手之下。”
关中岳道:“关某如若也伤在你铁鬼手下,那只怪关某人不艺不精了。”
苟不全缓缓站起身子,道:“还有一件事,在下也要先行奉告。”
关中岳道:“什么事?”
苟不全遵:“兄弟这铁鬼手中,内蕴暗器,搏斗之时,可以射出伤人。”
关中岳道:“和葛公子的折扇一样。”
苟不全冷冷说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在下话已经说完了,关总镖头,你可以出手了。”
关中岳道:“阁下有什么能耐施展,不必顾虑我关某人的生死。”
一上来不再答话,一上步,铁鬼手“金鸡点头”,点向关中岳前胸。
兵刃中藏着陪器,大都是细小的淬毒之物,搏斗中随时打出,实叫人防不胜防。关中岳倒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心。单刀一挥,横向铁鬼手上封去。
火炬下,瞥见银芒一闪,一枚毒针,由那铁鬼手中激射而出。
关中岳想不到他一动手,就发出暗器,幸好早有准备,急急挫腕收刀闪身避开。
苟不全冷冷喝道:“小心了。”铁鬼手向前一扬,食、中二指中,各射出一枚毒针。
双方相距甚近,兵刃伸开之间,就可顾及对方要害,苟不全连放毒针,关中岳虽然是早有准备,也不禁被闹的手忙脚乱。这一来,苟不全完全抢去了主动先机,左手配合着铁鬼手,展开了一场十分凌厉的攻势。但关中岳名震江湖,自然是有着非常武功的人物,苟不全一停施放毒针,大环刀招数立变,刀翻寒光,连出三招,立时把劣势转为优势。
苟不全仗铁鬼手的毒针,抢得的先机,竟被三刀反击变化,完全被人抢去。不禁心头一震,暗忖:这关中岳果然名不虚传。
关中运已试过苟不全铁鬼手内毒针的厉害,他这铁鬼手中,也不知藏有多少毒针,如若是让他施放起来,这等近距离中,闪避,封架,全都不易。
心中存有戒惧,大环刀全抢了中它进招,霍霍刀光,直逼过去。
苟不全手中的铁鬼手,完全被大环刀迈上外门,关中岳人已完全脱出了苟不全铁鬼手的角度之外,纵然苟不全想放毒针,也已无法施攻。
关中岳名震江湖,黑、白两道中,人人对他敬重,当然是他手中一把金背大环刀,招数凌厉,一袋金铃镖手法奇幻,但主要的还是他为人义气,从不轻易下手伤人。
苟不全铁鬼手,被逼出门,关中岳已无需顾虑他再施毒针,本有下手的机会,但关中岳始终未下毒手,大环刀一拍强过一招的压迫过去。
这时,四周观战之人,都已瞧出关中岳手下留情,不愿伤人。
苟不全亦感觉对方刀上的力适,愈来愈是强大,手中铁鬼手,已经只余下招架之功,心中大是焦急。暗中一提真力,大喝一声,全力反击过去。
但闻当当当,三声交鸣,铁鬼手和大环刀硬接三招。
苟不全三招反击,但仍未取得优势,关中岳手中大环刀,门口紧严,苟不全一直未能取得毒针施放的角度。
这时,苟不全已完全知晓,自己和人相差了一段很大的距离,如是再不见机而作,自找阶梯下台,今日非吃大亏不可。
心念一转,霍然向后退开三尺,大声喝道:“住手。”
关中岳收住刀势,道:“苟兄有何见教?”
苟不全道:“关总镖头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敌手。”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多承相让。”
苟不全收起了铁鬼手,道:“不管兄弟在江湖上的名声如何,但是兄弟一向是敬服武功高强的人,在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关中岳道:“是光明正大的英雄行径。”
苟不全一抱拳道:“兄弟既非关总镖头之敌,自然不敢再痴心妄想那幅牧羊图了,在下就此别过了。”
关中岳抱拳还礼,道:“苟兄好走,恕在下不送了。”
苟不全道:“不敢有劳。”转过身子,大步耐。此人倒是干脆的很,步履快速,转眼之间,走个影踪全无。
关中岳目注苟不全去远之后,目光环扫了全场一周,道:“还有哪一位,不服兄弟处理这幅牧羊图的法子,请出来说话。”
但见那面容冷肃的和尚,缓缓站起身子,道:“贫僧请教一事了。”
关中岳似是未料到,这和尚竟会站起身接口,微微一怔,道:“大师有什么话,只管请问,在下知无不言,不过,大师问过之后,方某也有话请教大师。”
和尚冷然一笑,道:“贫僧先行声明,阁下问的话,贫僧不一定就会回答呢!”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到时间,看情形再说吧!”
和尚淡淡一笑,道:“不是关总镖头敌手的人,落败之后,转头就走,那是应该,但如是胜过你关总镖头的人,那又如何呢?”
关中岳略一沉吟,说道:“关某自然也当场认输。”
灰袍和尚道:“那是必然,众目睽睽,你关总镖头如是败了,不认输,也不成,贫僧关心的是那幅牧羊图,你是否也要交给胜你的人?”
关中岳颔首一笑道:“问的好……”
语声突然顿住,反口接道:“大师来自何处?法号如何称呼?”
灰衣僧人道:“贫僧来自寺庙中,法号恕难见告。”
关中岳道:“天下寺庙,何止千万,大师的寺庙总该有个名字吧?”
灰袍和尚道:“贫曾已经说过,有很多话,贫僧未必会回答你。”
关中岳道:“好!在下再问一句,大师和少林寺是否有关?”
灰袍僧人冷笑一声道:“贫僧作为,自由贫僧担当,和来自何处无关。”
关中岳道:“那么在下也奉告大师一句,打败了关某人,未必就取得牧羊图。”
灰袍僧人道:“要如何才能抢过去。”
关中岳道:“从关某人的手中抢过去。”
灰袍僧人道:“如是有人把图抢到手,那将是如何一个结局?”
关中岳道:“抢去之后还要有带走的能耐。”
灰袍僧人嗯了一声,道:“贫僧明白了,关总镖头的意思是,如是有人抢去了牧羊图,对付的不是你关施主一个人,而是整个虎威镖局中人?”
关中岳道:“大师来历,都不肯告诉在下,恕在下也难奉告的很清楚,大师自己想想吧!”
葛玉郎道:“葛某人可以奉告大师一句,除了虎威镖局之外,还有在座所有的人。”
灰袍僧人侣冷冷地望了葛玉郎一眼,竟然未发一语的缓缓坐了下去。
这和尚古古怪怪说不出法号来历,大出人的意外,忽然坐了下去,又是一着叫人难解的举动。在场之人,都觉得这和尚冷僻奇怪,莫可预测,不觉间,都对他注意起来。
关中岳望望那坐下去的灰袍僧侣,高声说道:“诸位如若不愿讲话,那是赏我关某的睑了,寒夜之中,劳驾到此,关某敬杯水酒,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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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行到原位之上,伸手去瑞酒杯。
但闻波然一声,关中岳座位上酒杯突然破裂,酒洒一桌。
关中岳自低头去抓回酒杯,竟然未发觉碎酒杯之物,来自何方。不禁睑色一变。
但他究竟是经历过大风大的人物,吃一沉吟,纵声而笑,道:“好手法啊!好手法!”
目光随着口中的呼叫声,四下流顾。
原来,以关中岳的经验,竟然也无法推断出何人手。
两道锐利的目光,四顾一眼,但见场扣人个个坐在位于上,全无打出暗器的征侯。
形势迫人,关中岳不得不高声说道:“哪一位朋友出手,只击碎关某酒杯,不肯伤我关某,这份情意,关某人很感谢。”
场中一片寂然,并无一人接言。
寒云道长突然接口说道:“关总镖头的刀法,适才咱们已经见识过了,那确实高明的报,贫道久闻关总镖头的金铃镖的手法,为江湖上一绝,不知可否施展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关中岳接口道:“道长吩咐,关某人恭敬不如从命。”
语声顿住,半晌不闻人接口,才缓缓步行四桌酒席之间,接道:“诸位不开金口,想是同意寒云道长的高见了,关某献丑。”
突然一个翻身,两道金芒,脱手飞出。
但闻当一声,铃声大作。
原来,他左右双手各发一枚金铃嫖,悬空相撞,使铃声响了起来。
万昭看金铃相撞之势,不禁冷笑一声,正想说出不过如此,忽然关中岳双手连挥。金风破空,十余枚金铃镖,连续出手。
第一次打出的两枚金铃缥,相撞之后,已然力尽下坠,却被后发的金铃镖击中,重又升高丈余。
没有人看清楚关中岳用的什么手法,但了一片不绝的铃声,传入耳中。
十余金镖,在空中互相撞击,延续在空中的时间。
乍听之下,还觉不出什么,但如仔细一听,才觉出铃声若有节奏一般。
果然是罕闻罕见的手法,场中人,大部分都觉得难有这份能耐。
只听关中岳长啸一声,突然振臂飞起,跃飞了两丈多高,扑入铃声之中,但见一个大转身,又落实地上。
只见他双手连扬,又是两道金光飞出。
只听当当当响声不绝,飞上空中的金铃,在互相撞击之下,两枚一组的,按序落入关中岳的手中。
这果是武林中罕闻罕见的手法,只看得全场中人,个个神情肃穆,心中敬佩不已。
关中岳接下了十二枚金铃,面不红,气不喘地缓缓说道:“雕虫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不知诸位有何指教?”
葛玉郎口中虽然不言,但尽中对那关中岳的手法,亦是大为敬佩,村道:“一个人的暗器,练到这等程度,实当得是出神入化之称了。”
关中岳不闻有人回答,心中暗道:“这些人个个是久走江湖的人物,怎会听不懂我弦外之音,如若要一定个个装傻,只有叫明一途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诸位已看到关某人的手法了,如若是能过得去,还望诸位,给我关某人一个面子。”
葛玉郎忽然站起身子,道:“关总镖头的暗器手法,的确高明,但还不足以震住我葛某人放弃了自己之物,明人不做暗事,我要先把话说明白,葛玉郎非要收回自己的牧车图不可!不论我要同多大代价亦是在所不惜,如若你关总镖头,不惜和在下挑明了干,那就双方不择手段,葛某人要挑你各省的分局。”
回目一顾,接造:“莲花,咱们走!”
大步向外行会。
葛玉郎无疑叫明了阵,清清楚楚说明了,事情闹下去,就不择手段的干。
葛玉郎话说的太绝,也犯了镖行中最大的忌韧,方振远和杨四成暗中商议,准备要把葛玉郎给拦下来。
所以,葛玉郎一站起身子,杨四成,方振远,立时并肩儿迎了上来。
关中岳一皱眉头,挥挥手,道:“振远,咱们不能失礼,你们给葛公子让开路。”
方振远、杨四成应了一声,双双退后,葛玉郎带着何莲花,大步而去。
寒云道长缓缓站起身子,笑道:“关施主,今宵之会,到此也应该结束了,贫道这里先行告辞。”带着师弟,大步而去。
关中岳一抱拳,道:“道长好走,请恕在下不送了。”
火神万昭,和那灰衣僧侣,齐齐站起身子,一语不发而去。
片刻之间,场中之人,大都走散。
关中岳目光转动,只见场中余下之人,除了沈百涛和同来之人外,还有一个蓝衣少年,静会原位未动。
关中岳已猜知沈百涛带来之人的身份,缓步向那蓝衣少年行去,一抱拳,道:“朋友不肯离去,想必是对我关某人,还有指教了。”
那蓝衣少年侧着脸,似是有意的逃避开关中岳的目光,听得关中岳问话之后,缓缓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关中岳高声说道:“朋友是哪一道上为的,可否留下姓名.”
蓝衣少年既不答话,人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前行走,片刻间走的踪影不见。
关中岳道:“这人的举动很怪,是敌是友,也无法叫人分辨。”
方振远道:“他一直没有什么举动。”
关中岳道:“也没有说一句话。”
转身行到沈百涛身前,沉声接道:“沈兄,你敢带督帅大人到此地涉险未免有些胆大妄为了。”
沈百涛还未来及说,旁侧那人已抢先说道:“别怪百涛,是我逼着他带我来此……”
微微一笑,道:“你好眼力啊!我这份改扮,用了不少时间,你一眼就瞧了出来。”
果然,这人正是督帅徐继宗所扮。
关中岳神情凝重,缓缓说道:“大人,这是玩命的地方,随时随地都可能动手打起来,大人千金之躯,到此涉险,未免是有些太过任性了。”
徐维宗微微一笑,道:“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
关中岳征了一怔,想到他乃当朝一品大员,身当大任,手握军符,适才几句话,实在说的重了一些,急急抱拳一礼,道:“大人,草民……”
徐继宗摇头笑道:“关兄,我没有怪你,不过,我这番改扮,他们未必能瞧的出来。”
关中岳道:“唉!大人,在下一眼就瞧出来,只要见过你的人,只要稍为留心一下,就可认得出啊!草民原准备和他们立一番约言,但见大人到此,不宜多留他们,只好让他们散去了。”
徐维宗道:“破坏你的事,倒是很抱歉了。”
关中岳道:“立约事小,大人的安危事大,万望大人听从草民一言,此后,千万不可涉险。”
徐继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小心一些就是。”
轻轻咳了一声,道:“有件事,我该告诉你,就是牧羊图,我已和那刘亲家说过了。”
关中岳道:“刘在人怎样说?”
徐继宗道:“他要我全权处置……”
关中岳道:“那很好,大人可以把牧羊图带回去了。”
徐继完摇了摇头,笑道:“我想把牧羊图送给你。”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给我?”
徐继宗道:“不错,我想这幅上,如若指出一所宝藏,那宝藏对我也无大用,但如你有了这些无藏,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你结束几十处分局,非得一大笔银子不可。”
关中岳心中暗道:他心中如此明白,定是听那沈百涛说的了。不觉间,回顾了沈百涛一眼。
徐继宗微微一笑,道:“这也不能怪百涛,我盘根追底的问他,他自然无法骗我。”
关中岳道:“大人明鉴,草民并无责怪沈兄之心。”
徐继宗道:“没有就好……”微微一笑,接造:“如若那牧羊图上记述有什么武功,那对我也是没有用处,因此,我三思之后,决定把这幅牧羊图送给你,这才是宝剑烈士,相得益彰。”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大人的盛情,草民是感激不尽,不过,草民很难承受大人的厚赐。”
徐继宗大感意外的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草民并非不爱此图,而是我不能向天下英雄失信,我已说过,没有侵吞此物之心,大人如若把此图送我,岂不是让我失信于人吗?”
徐维宗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但本督处置此物,亦有着很为难的感觉,不知应该如何?”
关中岳笑道:“草民之意,此物大不吉祥,留在人间,终是祸患!”
徐维宗道:“毁去它,是吗?”
关中岳道:“不错,毁了它,那可免去很多烦恼。”
徐维宗略一沉吟,道:“本督觉得毁去此物之后,有两大问题,无法善后,一是别人是否相信,如是毁去此图,仍地法使人相信,那岂不是干事无补。关兄,可否向本督保证,毁去此物之后,再无江湖人,侵窥帅府?”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徐继宗接道:“再说,那人留下宝藏武功,是要它有用于世,如是咱们一手把它毁去,岂不是负了那制图人的用心吗?”
语声一顿,接道:“如若你一定要毁了它,最好多让几个高人在场,多让几只眼睛瞧着,也好让他们给你作证。”
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百涛,咱们走吧!”
当先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急急一横身于,道:“大人,请允草民率领局中镖师护送。”
徐维宗哈哈一笑,道:“我虽然没有你关总镖头那身武功,但我却有一股不怕凶险的豪气,不敢有劳了。”
口中说话,脚步却一直未停,行入林中。
第 十 回 盘龙镖旗
关中岳满腹心事,回到了虎威分局。
方振远道:“大哥,咱们不是要连夜动身北上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你去叫他们也休息吧!我改变了主意,暂时不走啦。”
方振远道:“那么咱们镖局的生意呢?”
关中岳道:“先歇下来。”
方振远道:“大哥,照往年的情形,年关之前咱们是最忙,过年时,大都有半个月以上的休息,但开春的生意,大都是在年前接了下来,照往例咱们过了年,要有三个月好忙,总局分局十几处,接下的生意,总在百件以上,咱能把生意退回去啊!”
关中岳道:“你赶回总局去,传谕各处分局,要他们接到总局的通知之后,暂停接任何生意,已经接下,也尽量设法推掉。”
方振远道:“如是推不掉呢?”
关中岳道:“那只好承担下来了。”
方振远道:“听大哥的口气,似乎是决心要把镖局歇下来了。”
关中岳道:“唉,兄弟,虎威镖局,已经发展到极限,再做下去,也是这样子了,俗语说,瓦罐不离进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虎威镖局再做下去,也难免要被人碰了金字招牌,早些收了它,也许咱们落一个好一些的下场。”
方振远似是未尽同意关中岳的做法,但他未再多言,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大哥如是决定了,小弟也不用再说了,不知要小弟几时动身。”
关中岳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方振远道:“好!小弟这就起程,大立,你叫他们给我备马。”
关中岳笑道:“不要太急,今天是初一,过了今天再走,而且,我还有些事与你谈谈。”
方振远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照大哥的说法,事情很紧急,初一初二,一日之差,也并无不同的。”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你心中蹩了一肚子气,你虽然不说出来,但我也瞧得出来,咱们兄弟几年来的交情……”
方振远接道:“大哥,不可误会,小弟心中纵有不悦,也不会怨恨大哥,只不过……”
关中岳笑道:“我明白,这怪我没有把话说明白。”
方振远道:“大哥如愿把话说明白,那是更好了……”
关中岳道:“这是一个人观念的转变,兄弟,昨夜之中,那位徐大人一番话,诸位都听到了。”
方振远道:“听到了。”
关中岳道:“咱们学了一身武功,总不能终身一世为人保镖糊口,何况,咱们已挣了不少银子,就此歇业,也足够后半世的花用了,咱们应该利用后半辈子,做一点有益人间的事。”
方振远道:“大哥准备做些什么呢?”
关中岳道:“依图索骥,找寻这图上所示的宝藏,然后,把它用于世间,以济助贫苦之人。”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大哥这等救世之愿,小弟极是赞同,不过,因此,只怕要结怨武林同道了。”
关中岳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把镖局歇下来,免得使他们迁怒咱们镖局,而伤及无辜的商旅了。”
方振远道:“雁过留声,人死留名,大哥这等做法,乃是留百世英名的大事,但小弟所虑者,十几处分局,千号从人,一时之间,只怕是很难结束下来。”
关中岳道:“我也想到,这件事办起来不容易,所以要劳动你兄弟,咱们分头办事,我想至迟在三月之前,歇下各处分局,我回京里一趟,飞鸽传谕,你从这里动身,分赴各处分局,要他们别再接下生,了在各分局中,都积存有不少银子,要各分局首座镖师做主,分了银子,尽快遣散,别谋生活。”
方振远道:“如是他们不肯散去呢?”
共中岳道:“非要他们散去不可,这番寻宝之事,非比走镖,所遇的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如是武功不济,征送任命,岂不是太过冤枉吗?”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小弟这就动身上路了,”
关中岳道:“歇过今天再走,明晨咱位起动身。”
方振远道:“好吧!我走这一趟,大约要两个月,事完之后,赶回总局和大哥见面。”
关中岳道:“不用了,你办守事回到开封来,我也要尽快赶来。”
计议停当,歇宿一宵,年初二天色破晓,方振远先行上路。
关中岳送走了方振远,又交代林大立道:“我走之后,你要多多小心,那位徐大人如是遣人找我,你就说我已回北京,迟至三月底,回到此地,那时,我会到帅府见他。”
林大立一欠身,道:“属不记下了。”
关中岳道:“门口虎威镖局的招牌,也可以取下来了,从此刻起,不用再接生意。”
林大立道:“属下即刻吩咐他们办理。”
共中岳笑道:“开封分局的人,暂时不用遣散,我回到京里之后,就选派几位武艺高强的镖师,先来开封,帮你应付这里的事……”
目光一掠杨四成、李玉龙,接道:“四成,你和玉龙,于俊,都留这里,不用回总镖局了。”
三人齐齐欠身一礼,道:“我等遵命。”
关中岳微微一提马缰,健马一跃而起,向前奔去。几个人目睹健马不见,才缓缓回到了镖局在厅之中。
林大立欠身对杨四成行了一礼,道:“杨兄,论资望,智略,你都比兄弟我强过甚多,总镖头离此之后,这里的事,还望杨兄做主。”
杨四成道:“这个,这个……”
林大立适:“杨兄不用再推辞了,兄弟一切听命。”
杨四成一抱拳,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声一顿,接造:“总镖头和副总镖头都已离开此地,这消息决瞒不过花花公子葛玉郎,除非总镖头早有安排,或是葛玉郎追赶总镖头而去,他只要留在开封,必会想法子对付咱们,所以,咱们要多多小心一些才成,诸位请各自想想,有什么高明的办法,日落时分,咱们再作商量,找一个对付葛玉郎的法子。”
李玉龙等齐齐应了一声,各回房去。
再说关中岳宝马如飞,片刻工夫,已奔出了十余里。这时,太阳初升,金色的阳光照着皑皑白雪。目光下,只见官道上,站着一个身关及袍的和尚。
关中岳早已想到自己不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北京,但却未想到第一个遇上的竟是前夜晚林中会晤的僧侣,不禁微微一怔,一勒马缰,故作不识,说道:“大师怎的拦路。”
那和尚抬头望了关中岳一眼,冷冷说道:“关总镖头很大的忘性。”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大师既无俗名,又无法号,实在是难记的很。”
灰袍和尚脸上仍然是一片冷漠,缓缓说道:“贫僧不喜计较小节,你关总镖头是有身份的人,想来不会说谎,贫僧访问一事。”
关中岳道:“大师只管清说。”
灰衣僧侣道:“那牧羊图现在何处?”
关中岳道:“现在关某人的身上。”
灰衣僧侣道:“那很好,不知关总镖头,是否愿留下来。”
关中岳道:“留下来,并非不可,但要看你大师父的能耐了。”
灰衣和尚双目眨动,暴射出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道:“贫僧见识过你总镖头的暗器手法,也见识过你的刀法了。”
关中岳一跃下马,淡然说道:“大师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对付我关某了。”
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如是关施主,能够自愿献出牧羊图,可免去一场搏杀。”
关中岳仰天打个哈哈,道:“大师父说的好轻松啊!”
灰衣和尚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关施主如若不信贫僧的话,那就清亮兵刃吧!”
关中岳道:“好!有大师这一句话,咱们可以动手了。你请亮兵刃吧!”
原来,这和尚一直赤手空拳,关中岳虽然早已留心查看,但始终未瞧出他兵刃带在何处。
灰衣和尚双手一场,道:“关施主,只管亮刀,不用顾忌伤到贫僧。”
关中岳脸泛怒意,道:“大师想以一双肉掌,对我关某的金刀。”
灰衣和尚道:“贫僧自有兵刀,只不过你关总镖头瞧不出来罢了。”
关中岳心中一动,暗道:“方兄弟,练成一双铁沙掌,寻常的刀剑,都难伤得,指上金环,在动手之中,飞出伤敌,难道这和尚也练了特殊的掌上功夫不成。”
仔细看去,只见他一双肉掌细皮嫩肉,红里透白,不像练有铁沙拿一类恶毒的功夫,掌指之上,亦不见金环等物。
但关中岳究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仔细观察之下,终于发现了这和尚脸上肌肉有些生硬,似乎是戴着一种特制的面罩。
这发现,使得关中岳心中大奇,暗道:“佛门弟子,戴了面罩,掩去本来面目,和尚未必就是真和尚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纵声大笑,道:“佛门本是清静之地,天下三百六十行,朋友你何苦要装作和尚呢?”
灰衣僧人左手一抬,道:“方施主的废话说得太多了。”欺上一步,掌势直向关中岳前胸逼来。
关中岳早已运气戒备,原想硬接他一掌试试,但在右掌抬起之时,瞥见那和尚掌心之中,有一道血色的圆圈,临时改变主意,移步腾身,避过了一掌。就这微小的失误,那灰衣和尚已抢得了先机,右掌已紧随拍出,通向空间,击向左助。
关中岳道:“好掌法。”双臂一振,“旱地拔意”,呼的一声,审起了八九尺高。
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关施主,清亮兵刃吧!”人却如影随形般,飞跃而起。
关中岳觉得一股劲风,紧逼身后,吃了一惊,暗道:这和尚身手奇高,不可再稍有疏忽之心。
那次衣僧人,一直占了先机,掌势逼在关中岳要害数寸,关中岳如不能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掌势无法出手还击。
但金铃神刀镇八方,究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虽然遇上了劲敌,落处下风,但心神不乱,陡然间施出千斤坠的身法,那向上奔飞的身子,决如流星般,落着实地。
那灰衣和尚果是非凡的身手,关中岳的变化虽然快速,但那次衣和尚,竟然也能在极为快速中适应变化,紧随着,那灰衣和尚也落着实地,右手一挥,掌势拍向关中岳的后心。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这和尚好厉害的手法,匆急之间,身于一转,横里避开了五尺。
那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关总镖头,交出牧羊圈吧……”笑声起自关中岳的身后。
关中岳一生走南闯北,会过了无数的武林高人,但从未遇上过似今日这等局面,只见那和尚的掌势如同黏在背上一般,竟是无法抛脱,惊怒之下,一个燕云人翻,金刀随着转翻的身子出鞘,划出一道刀光。
灰衣和尚被那强烈的刀光迫退,冷然一笑,道:“方总镖头,你早该亮刀了.”
关中岳一着失机,一直被逼得无法转过身子,此刻,才回过头来,和那灰衣僧人对面而立,说道:“大师好掌法阿!”
灰衣和尚冷冷说道:“关总镖头家财万贯,名成利就,似乎是用不着为这幅牧羊图拚命了。”
关中岳道:“撇开牧羊圈不谈,就凭你大师适才那一招还得关某人连连闪避的掌法,关某人也耍再领教一二……”
语声一顿,接道:“大师虽然露了一手,但也证明了一件事。”
那灰衣和尚本待上手,闻言却又停了下来,道:“你证明了什么?”
关中岳道:“大师不是出身少林!””
灰衣和尚道:“我见时说过贫僧是来自少林寺了。”
关中岳道:“不错,你没有说过,但在下心中不能没有怀疑;如今疑虑尽消了,咱们可以放手一拚了。”
灰衣和尚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关总镖头,既已有名有利,竟还是这样贪心。”
关中岳道:“咱们凡俗之人,在名利之中打滚,心怀贪念,那也罢了,但你大师是出家人啊!贪念之重,却也不在我关某人之下。”
灰衣僧人道:“看起来,咱们没有商谈的了。”
右掌一挥,迎面劈下。
这次,关中岳不敢稍存大意,金刀一举,横里斩去,口中说道:“大师请亮兵刃吧!”
那和尚腕一转,避开了刀势,左掌却斜里切出,一股劲风,通向关中岳的右腕,迫得关中岳刀势一编。灰衣和尚却借机欺身而进,闪电一掌,拍向共中岳的右助。
关中岳吃了一惊,急急向后退了三步,才把一掌避开。
手中金刀急使一拍“划分阴阳”,才把那灰衣和尚的攻势挡住。
经过了两番险遇之后,关中岳惊觉到这和尚是一位向怀绝技的人物,能赤手空拳,以一双肉掌,对自巴金刀的人,武林中实在不多,这和尚竟然以双拿对刀,而且还被他占了先机。
这是关中岳毕生未遇的事,心中充满着好奇之感,手中金刀,却开始极严密的守势。但见金刀闪起了一片寒云,护住了身子,完全改取守势。
一面却留心着那和尚手中的掌势变化。
他希望凭借自己数十年的阅历,能在仔细观察之下由他招术变化中,瞧出那和尚的来历。
只见那和尚掌势转动,不徐不疾,处处避开了关中岳手中的刀峰,招招含蕴着奇变。
关中岳心中明白,只要自己稍为大意,刀势被他掌势诱出,这和尚必有奇招变化,如泻地水银一般,乘隙而入。
经过了一番细微的观察之后,发觉那和尚用的是一套奇幻无比的掌法。
由于他落掌的忽轻忽重,掌法变化上,就有着极大的不同。
关中岳用尽心机思索,希望能想出这怪异掌法的出路。
就这一分心思,突觉右臂一疼,手中金刀,几乎脱手摔落。
关中岳冷哼一声,身子随着向下沉落的刀势一倾。
表面上看去,他似是向前栽倒。
那和尚一招得手,左手拍中了关中岳右臂的一掌。
在他想象之中,关中岳手中金刀,非被震落实地不可。
哪知关中岳功力深厚,硬受一掌,身于前倾,竟然把沉落的刀势收住。
灰衣和尚第二掌正待拍出,突见关中岳一个大翻身,带起一片森寒的刀光。
这是关中岳生平的绝技之一,常在败中求胜,不知有多少成名的武林高手,伤死刀下。
灰衣和尚料想不到他在翻身一转之间,刀势来的如此猛恶,匆匆向后退避,仍是晚了一步,被刀光划破了僧袍,毫厘之差,就要伤到肌肤。
关中岳心中暗道:“这和尚举动怪异,似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转,右手金刀一式“仙人指中”,点向前胸。
他心中有了戒备,刀势出手极显缓慢。
只要那和尚还击,关中岳的刀势立时要借势变招。
但那灰衣和尚,却有着无比的沉着,端然而立,纹风不动。
直待关中岳近前胸半尺左右时,左手才忽然发出一掌,斜里向分倒推出。
一股极大的潜力,由掌上发出,引开了关中岳的刀势,右手一招,一道白芒,闪电击出。
关中岳心中早已记着他带有兵刃的事,但却一直没见他施展,这和尚武功高强,心中可没有丝毫大意过。
和尚一扬腕,打出了一道白芒,关中岳立时闪身向一侧让开。
那和尚右脚突然踏前一步,右腕一挫,那白芒重又飞回袖中,飞起一脚,踢向关中岳的右膝。
这上步、出腿,似乎是两个动作,其实一气呵成,几乎是连在一起。
关中岳疾退三步,避开了一脚。
这一来,完全被通落了下风,那和尚一阵拳脚急攻,迫得关中岳连退了一丈多远。
关中岳凭借着数十年的经验,和本身功力,以及应变机智,对付这从未遇上地的怪异武功,虽然被逼的连连退避,但总算把这一轮急攻避开,末伤在那和尚奇掌、怪脚之下。
和尚一轮快脚急拳的猛攻,仍然未能伤了关中岳,心中亦是暗暗佩服,暗道:这关中岳之名,实不虚传,他竟然能凭借自己数十年的阅历经验,把这一轮急攻避开。
关中岳虽然避开这一轮急攻,内心的惊惧,震骇,却是无以复加。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铃嫖,金刀,得来的镇八方的名号,半生中遇到的劲敌,不可数计,但却从未遇到过今日这等局面。
天下武功虽然是源出不同,但大都是功力深浅,招数快慢有别,所谓武林高手,也只是平实中,暗藏奇变,但这和尚的武功路数,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出拳用脚,无不奇幻难测,招招凌厉,防不胜防。
如若说,关中岳凭借身手,应付了这一阵攻势,倒不如说他凭借对敌经验,应付下对方的一轮急攻。
险险的避过了对方的一番攻势,关中岳已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心中明白,再不能给对方快攻的机会,急急一摆金刀,反击过去。
但见刀骤金芒,幻出一片刀光,排山倒海一般的反击过去。
那和尚一套拳脚配合的招数施完,还未来及再攻,关中岳已抢了先机出手,迫攻过来。
灰衣和尚并未迎击关中岳的攻势,却纵身一跃,闪避开去。
关中岳停手,说道:“大师,留心暗器。”
右手一扬,一道金芒,挟着叮叮当声,破空飞来。
关中岳心中明白,自己这一枚金铃镖,决难伤得对方,是以,第一枚金铃镖出手之后,左手扬动,又是两枚金铃镖,破空而出。
金芒划弧线,铃声破空,三镖交错,市成三角形,飞向灰衣僧人。
那灰衣僧人,双手齐扬,袖口中飞出了两道银光,疾如闪电一般,分击在左右两枚金铃之上。
但闻当的一声,两枚金铃镖吃两道银光击落实地。
但居中的金铃镖,却是未受到一点影响,疾沉而下。
灰衣僧人身子向前一优,金钟镖掠项而过。
关中岳手中早已又扣了两枚金铃镖,但并未打出。
灰衣僧人双腕一挫,两道飞出的白芒,重又飞入袖中。
关中岳冷冷说道:“大师,如若关某及再时发出两镖,大师是否能够避开。”
灰衣僧人缓缓说道:“贫道也许会伤在你的金铃镖上……”
语声一顿,接道:“纵然此刻贫僧认败而退,你关总镖头,也很难平安的抵达北京。”
关中岳道:“那是我关某人的事,不劳大师费心。”
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贫僧还要表明一件事,此刻我虽愿认败在你金铃镖下,但我并未放弃抢那牧羊图的用心。”
关中岳道:“牧羊图现在我关某人的身上,大师有能力抢走时,尽管取走。”
灰衣和尚冷吟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间,人已走的踪影不见。
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纵身上马,正待放缰奔行,突闻一声轻笑传来,道旁大树上,飘下两个人来。
当先着地的,正是花花公子葛玉郎,紧随在葛玉郎身后的绿衣少女,正是何莲花。
葛玉郎挥手一笑,道:“那和尚不可再打,但他却甘愿认输。”
关中岳道:“那位大师倒还不失光明磊落的气度,堂堂正正的站在道中等我。”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是骂我葛某人不够光明了。”
关中岳人已上马,但却重跃落实地,道:“葛公子,你们是准备联的而上呢?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车轮战法。”
花花公手葛玉郎道:“见面就打,未免是太不文雅了。”
关中岳抬头望望葛玉郎和何莲花停身的大树,道:“两位来的很早了。”
葛玉郎道:“兄弟相信你关兄今日要动身北上,因此,早来了一步。”
关中岳道:“葛公子,如是准备动手,可以亮兵刃了,如是暂不愿和关某人动手,那就让让路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兄弟有一个感觉,咱们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拚命,未免是下下之策。”
关中岳道:“葛公子的意思,可要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我关某人吗?”
葛玉郎道:“关兄走南闯北,见识何等广博,岂是口舌所能说服。”
关中岳沉声道:“那么,葛公子想如何说服在下。”
葛玉郎道:“形势,以你关总镖头的见识,一眼之下,就不难看出形势的优劣。”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关某人宝马金刀,数十年来,闯过了无数的埋伏,葛公子如若早已在此设伏,不妨要他们出手就是。”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虽然你关总镖头能够闯过,但方副总镖头技差一筹,只怕是很难闯得过去……”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我那位方兄弟……”
葛玉郎接道:“已被我们生擒了。”
关中岳道:“现在何处?”
葛玉郎道:“被葛某囚禁之地,离此不远,关兄如有兴致,不妨同去一看。”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如电,通往在葛玉郎的身上道:“葛公子,你如是骗了我……”
葛玉郎哈哈一笑,接道:“咱们走快一步,一顿饭工夫,就可见到你那方二弟了。”
关中岳道:“那么,劳请你葛公子带路了。”
葛玉郎突然仰脸长啸一声。
但闻啼声得得,两个青衣佩剑的少女,骑马奔来。
关中岳转睑望去,看那两位青衣少女,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生的是虽非姿色艳艳,但却也眉目清秀,不禁一皱眉头,道:“这些女娃儿们,都是你葛公子诱拐的了。”
葛玉郎道:“诱拐两字,用的太难听了,兄弟对她们决未用强,自然,她学成武功,听命办事,必需要有很严酷的规戒约束。”
说话之间,两个佩剑少女,已然策马到了葛玉郎的身前。
两人同时跃下马鞍,恭恭敬敬把健马交给了葛玉郎和何莲花。
葛玉郎飞身上马,一提缰绳,道:“关兄,咱们走吧!”
纵骑如飞,当先向前奔去。
关中岳胯下坐骑,乃千里名驹,微微一提缰,奔如闪电,追上葛玉郎。
片刻工夫,到了一座杂林前面,但见林内,屋脊隐现,似是有一座砖砌的房子。
葛天即翻身下马,笑道:“你那位方兄弟,就在那座瓦舍之中。”
关中岳也翻身跃下马背,道:“公子如何对付他?”
葛玉郎道:“葛某的手段不辣,我只用湿了牛筋,捆住了他的双手。”
关中岳冷笑一声,冷冷道:“希望你没有伤害他。”
穿越过一片树林,清晰可见那矗立的砖舍。
那是一座青砖砌成的楼房。
葛玉郎面含微笑,抢先带路,道:“我对方副总镖头,待如上宾,但方兄性子太刚烈,我们送去的酒饭,都被他抛洒于地。”
突然啊了一声,停下脚步。
关中岳征了一怔,抬头望去,只见一面白底绣金的盘龙旗,插在瓦舍的大门上。
葛玉郎虽然心头震骇不已,但他还能勉强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回顾关中岳,默默查看他的反应。
这是威震武林三十年的“镖旗”,武林中任何门派弟子出道江湖时,都受到师长的告诫,那盘龙镖旗,是绝对的权威象征,镖旗出现地方,任何人不得接近,违者不但本身的性命难保,而且会牵连师门遭殃。江湖上曾有三大门户,触犯了“镖旗”的禁忌,被全门诛绝,牵连四百余口,从此,那三大门户,就永绝于江湖之上。
这一件震骇人心的惨事,使得武林中人,对那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镖旗,有了极大的畏惧,不敢轻捋虎须,约束弟子,见旗退避,不得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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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暗地里,各大门派,都派出了门户第一流的高人,追查那镖旗主人的身份,他们易容改扮,身怀奇毒,一旦事机败泄,立时服毒而亡,以免牵连到本门中人。
但江湖上不断的传出这些人死亡的讯息,那镖旗主人,却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也许是有人见过那镖旗的主人,但见过的人,已经死亡。
就这样,盘龙镖旗,成了江湖上的绝对的权威标志,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胆敢以那镖旗有着丝毫的轻视、侵犯。
各大门派,黑白两道,都严令约束弟子属下,见旗让道,不得闯越,违者以最严厉的门规论处。
但镖旗,并非经常在江湖上出现,对江湖上虽然稍有妨碍,并不太大。
近三十年时间,整个江湖,都纳入了镖旗的控制之下。
不知从哪年开始,镖旗突然在江湖上消失,虽然各大门户,对属下仍有严厉的禁令,出道的弟子,仍受着师长们谆谆告诫,但镖棋却未再在江湖上出现过。
二十几年,也许时间更久一些,镖旗像消失的云烟,未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出镖旗的故事,留在武林中的,都是懔栗的往事,恐怖的回忆。
关中岳呆呆地望着那盘龙旗,出神良久,口中才进出两句话来,道:“镖旗,失踪了几十年的镖旗出现了……”
葛玉郎轻轻叹了一声,道:“关兄,见过镖旗吗?”
关中岳道:“第一次见到,但它的往事,我听过的太多了。”
葛玉郎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来,关兄还不如兄弟了。”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怎么回事?”
葛玉郎道:“兄弟连今日所见,是第二次见到这镖旗了。”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葛公子,第一次,在何处见到了镖旗?”
葛玉郎道:“就在贵局的镖车上。”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敞局的镖车上,这有些不可能吧!”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无所不为,只是一桩,我不说谎言。”
关中每道:“这就奇怪了!”
葛玉郎道:“一点也不奇怪,那镖旗就在刘姑娘室中……”
仰天打个哈哈,接道:“这镖旗在江湖上失踪了数十年,那镖旗主人,也许早已尸化骨朽,如有人造假的镖旗出面,那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关中岳道:“葛公子也许晚生了几年,不尽知这镖旗的往事,没有人有这大的胆子,敢伪造这权威的江湖标志。”
葛玉郎冷冷说道:“这瓦会是我葛玉郎据有之地,那镖旗插在门上,不知代表着什么?”
关中岳道:“往常的情形是镖旗之下,如是附有令谕,就要你按照令谕行事。”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如若那镖旗之下,不见令谕呢?”
关中岳道:“那么,葛兄就最好不要接近那面镖旗。”
葛玉郎沉吟了一阵,道:“方兄,你是否有胆子过去瞧?”
关中岳摇摇头,道:“在下不想冒此等无谓之险。”
葛玉郎道:“如是葛某人陪你关兄同去呢?”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葛公子有胆量,不信那镖旗的事,那就不妨自己去瞧瞧,用不着拉我关某人一同去啊!”
葛玉郎出世之时,那镖旗已然消失于江湖不见,在他经历之中,对镖旗并没有如何可怖的经验,对镖旗,只是听到人们的传说而已。
但他知道关中岳的为人,不但在镖局这一行中,就是这一代武林之中,也算是一位英雄人物。
目睹关中岳对那镖旗的畏惧,心中亦生了警惕之心。
轻轻咳了一声,道:“照关兄之意,咱们不能接近镖旗,岂不是无法进入瓦舍之中了吗?”
关中岳道:“在下亦是所说,那镖旗并非是不可接近,只是有此麻烦罢了。”
葛玉郎道:“如何一个麻烦之法。”
关中岳道:“解下身上的兵刃,暗器,合掌行近镖旗,然后,对镖旗大拜三拜,才可过去。”
葛玉郎略一沉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下先去试试。”
关中岳道:“在下也是听闻而已,灵与不灵,在下可不敢保证。”
葛玉郎谈笑了一笑,把手中折扇交给了何莲花,又从身上,取出了四柄八寸长短的短剑。
一切都遵照关中岳的嘱咐,合掌行近镖旗,对着那镖旗拜了下去。
堂堂花花公子葛玉郎,竟会对一个小小旗子拜了下去,本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关中岳却是一脸严肃,全神贯注那镖旗之上。
葛玉郎拜过起身举步向瓦舍之内行去。
关中岳吃了一惊,生怕他对方振远有所不利,急急叫道:“葛公子,别忘了咱们相约这言。”
葛玉郎回头一笑,道:“阁下只管放心,在下不舍得那牧羊图,决不会加害方兄。”
大步行入了砖舍之中。
迅即葛玉郎竟面色青白,急步而出。
关中岳家颜观色,已知遇上了大变,当下暗中运气戒备。
葛玉郎大步行了过来,冷冷说道:“关中岳,那镖旗和贵局有何关系?”
关中岳微微一呆,道:“天下有谁不知,那镖旗的主人,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怎会和敝局有关呢。”
葛玉郎道:“如若无关,葛某人要斗胆的说出一句,这镖旗是贵局伪造的了……”
仰天打个哈哈,接着又道:“虎威镖局,能够走南闯北,多年不出事情,原来中间有这么一点内情。”
关中岳神色肃然地说道:“如若镖旗和敝局有关,那是虎威镖局的光荣,在下因何不敢承认,至于伪造镖旗,关某不往脸上贴金,我是没有这个胆子。”
葛玉郎道:“那人救走了方振远,杀了我四个守护属下。”
关中岳又一呆,道:“有这等事?”
葛玉郎道:“阁下如是不信,何妨进入屋内瞧瞧!”
一面说话,一面从何莲花的手中接过短剑,折扇。
显然,有了动手的打算。
关中岳望着那随风摇摆的镖旗,茫然说道:“这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了!”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当真对那镖旗十分害怕吗?”
关中岳道:“在下比你葛公子长了几岁,见识也多了一些,深知这些并不是传说,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葛玉郎冷冷地说道:“那么,关兄不准备进去了吗?”
关中岳道:“如若敝局中方副总镖头真已被人救走,关某人进去与否,似是已不关重要了。”
葛玉郎道:“在下要阁下进去,看看我那四个被杀的属下。”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他们可能被割下首级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葛玉郎道:“不错,那人似乎很爱整齐,杀了人后,他还有闲工夫摆好人头。”
关中岳摇摇头,道:“葛公子,那还是镖旗主人的习怀,关某人从不说谎,盘龙镖旗主人,和我们虎威镖局的确没有半点关系,至少我不知道这些事……”
纵身跃上马背,接道:“关某人相信你葛公子的话,敝局方副总镖头既已被救走,咱们似乎是没有动手一拚的必要了,在下告辞了。”
葛玉郎道:“慢着。”
关中岳皱了皱眉头,道:“葛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葛玉郎道:“方振远被人救走了,但那牧羊图还在总镖头的身上。”
关中岳道:“不错,但在下要奉劝葛公子你一言,镖旗主人杀人留旗,那是对你葛公子的一种警告了……”
葛玉郎接道:“他警告我什么?”
关中岳道:“葛公子现在进行什么事,最好能完全停下。”
葛玉郎格格一笑,道:“停止追取那牧羊图是吗?”
关中岳道:“葛公子不要逼人太甚,关某并不畏惧你,如若你诚心和镖旗主人作对,葛公子就不妨发动你四下的埋伏试试?”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你已瞧出身入重围。”
关中岳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关某人,单刀匹马,闯过很多埋伏,葛公子这点心机,关某在人林时即已发觉。”
葛玉郎则的一声,张开折扇道:“关中岳,两条路,你随便选一条。”
关中岳道:“请问是哪两条路?”
葛玉郎道:“你留下牧羊图,或是闯出葛某人的埋伏。”
关中岳一探手,抽出金刀,道:“葛公子,你如是一定要拚个胜败出来的话,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葛玉郎正待挥扇打出发动的暗号,突闻两声惨叫之声,传了过来。
这两声尖叫,使得葛玉郎欲待出手的折扇,突然停下,沉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人应遵:“我!”一个身着劲装的大汉,双手各提一个人头,大步行来。
葛玉郎转顾了来人一眼,不禁怒火大起,厉声喝道:“你胆子不小。”
那人急急应追:“属下不能不来,他点了我几处穴道。”
口中说话,人却直对葛玉郎行了过来。
葛玉郎怒道:“你要找死。”
右手一挥,迎胸拍出一掌。
那人眼看掌势逼近前胸,就是无法闪避,砰然一声,击个正着。
葛玉郎这一堂落势甚重,那大汉被他打得口中鲜血狂喷,直挺挺的倒摔在地上。
关中岳道:“葛公子,他穴道受制,不能转弯,你杀了他,岂不是冤枉得很。”
葛玉郎一掌劈死来人之后,心中亦警觉,看他腰直,腿硬,分明是身上几处关节要穴,被人点中,无法自主,同时也瞧出他手提的两颗人头,也是自己埋伏在四周的底下,心中大为震骇。
他究竟是一位才思敏锐,心机深沉的人物,略一沉思,人已清明过来,淡淡一笑,道:
“他似是被人点了几处穴道?”
关中岳道:“也许他还有事向你葛公子报告,你这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也失去了知晓内情的机会了。”
葛玉郎道:“仔细观察一下,就不难了解内情,用不着他说明了……”
关中岳明知葛玉即口里强,心已知错,心不点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走了。”
葛玉郎脸色十分难看,显然,他正在痛夺的筹思中,好不容易把关中岳诱入埋伏之中,轻易的放了他,心中实是有些不甘。
但事情的变化,已完全出了葛玉郎的控制,四周埋伏的人,是否还在?已无法断言……
关中岳一带马缰,健马长嘶,飞驰而去。
他胯下坐骑,乃武林中有名的千里驹,蹄荡烟尘,转眼间消失不见。
葛玉郎未出手拦阻,眼睁睁望着关中岳纵马而去。
何莲花轻步走了过来,道:“玉郎,让他去吧!来日方长,再想法子对付他就是。”
葛玉郎道:“我不怕关中岳,我在想那镖旗主人……”
何莲花接道:“盘龙嫖旗,武林中大忌之物,你就让他一步吧!”
葛玉郎道:“我在想,如何能够见到那位镖旗主人一面。”
何莲花道:“江湖上见到镖旗无不退避三舍,你还要想法子见他?”
葛玉郎道:“不错,镖旗主人,所以能够震动江湖,就是因为他太神秘了,江湖上人,都没有见过他,不论他如何厉害,他也是一个人。”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道:“那镖旗虽然仍是金绣盘龙,但岁月催人,如若我推想不错,它也应该换了主人。”
何莲花点头一笑,道:“很有道理,不过,就算他是新的镖旗主人,但武林中人人怕他,咱们为什么不让他一步呢?”
葛玉郎道:“咱们不但要让他一步,而且还要想法子和他结识。”
何莲花道:“和他结识?”
葛玉郎道:“是的,不过,这可要你多多帮忙了。”
何莲花道:“我武功不如你,心机更难和你比,如何能帮得上忙?”
葛天郎低声说道:“你说那位镖旗主人,是男的,还是女人?”
何莲花道:“男人。”
葛玉郎道:“你为什么说的这样肯定?”
何玉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想。”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你想的不错,我也觉得他是男人,所以,要你帮忙了。”
何玉莲道:“我要怎么样。”
葛玉郎道:“镖旗主人,是一位英雄,决不会伤害女孩子,尤其像你这样秀慧可人的女孩子,是吗?”
何莲花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你要我去找……”
葛玉郎接造:“这件事,咱们必得作一番安排才成,不能贸然从事。”
何莲花颦起了柳眉儿,道:“玉郎,什么话,我都听你的,不过,要我去找别的男人,我……”
葛玉郎伸手揽住了打莲花的柳腰,低声说道:“除了你之外,别人如何能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呢?”
何莲花道:“我又如何能见他呢?”
葛玉郎道:“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他是个男人……”
语声一顿,撮唇吹出了几声怪异的口哨。
只见四周闪动,四五个黑衣大汉,急步了过来,行近葛玉即五尺左右时,停下脚步欠身作礼。
葛玉郎微微一皱眉道:“只有你们几个了?”
五个大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葛玉郎道:“你们在四面搜查一下,如是找到尸体,就掩埋起来。”
五个大汉对葛玉郎,似有着极端和敬畏,心中虽然不大明白,但却也不敢多问,转身而去。
何莲花低声道:“你在这里埋伏了好多人?”
“葛玉郎道:“一十五个之众,但此刻,只余下了五个人。”
何莲花道“余下的那些人呢?”
葛玉郎摇头笑一下,道:“不是死了,就是被制了穴道,唉!我葛玉郎自出道来,还未遇到像今日这样和惨败。”
心中忽然想起了那插在门上的镖旗,急急转头望去。
目光到处,早已空无一物。
那镖旗不知何时,已然被人取走。
何莲花也发觉了那盘龙旗消失不见,不禁一呆,道“玉郎,那镖旗没有了。”
葛玉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也微微的颤抖,显然,他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激动。
何莲花伸出手去,握住了葛玉郎的右手,道:“玉郎,你怎么啦?”
葛玉郎冷笑一声,双目占泛起了一片恶毒之色,道:这个人,我岂能善甘罢休。”
且说关中岳策马奔行了一阵,一收马缰,心中暗暗忖道:“镖旗主人,和虎威镖局全无瓜葛,但分明在帮我关某的忙,这是怎么回事呢?实叫人百思不解了。”
突然间,脑际间灵光一闪,忖道:“难道也是为了这幅牧羊图,他先施恩于我,然后再向我索取他需要之物……”
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道:“大哥……”
关中岳只听那声音,不用再抬头查看,已知是什么人了。
但他却仍然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只见道旁一片青草地上,端会着方振远。
方震远缓缓站起身子,快步行了过来,欠身一礼,道:“见过大哥。”
关中岳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方振远,人也随着那探出的右臂,跃下马背。道:“兄弟,你受了苦了。”
方振远摇了摇头,苦笑道:“还好!葛玉郎几个属下,正想折磨我时,我遇上了那救我的人,唉!其实,小弟就算吃点儿苦头,也比有辱大哥之命好些。”
关中岳道:“我想经过之情,葛玉郎似乎也用不着骗我,我都知道了。”
方振远道:“小弟惭愧得很。”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葛玉郎不择手段算计你,那有什么法子?”
方振远道:“重要的,还是小弟我太大意,见到了葛平郎出现,竟然仍未能处处谨慎。”
共中岳道:“明抢易躲,暗箭难防,兄弟也不用为此苦恼了,倒是有一桩事倒是叫小兄有些想不明白。”
方振远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救你那人是谁产
方振远呆了一呆,道:“小弟惭愧得很,到现在为止,小弟没见过他,但想来定是大哥的朋友。”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你没有见过他?”
方振远道:“唉!说来惭愧。”
关中岳道:“那人是盘龙镖旗的主人。”
方振远道:“是镖旗主人?大哥怎么知晓?”
关中岳道:“他为救你,杀死那瓦舍中人,留下了盘龙镖旗,又清除了葛玉郎在林中的埋伏,算起来,他不但数了你,也救了我。”
方振远道:“可是,我连他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
关中岳道:“无风不起浪,此番关系很大,你慢慢想着,近年来,做过些什么帮助别人的事?”
方振远道:“纵有一些小事情,小弟也记不得了,但那镖旗的主人,决用不着小弟帮忙。”
关中岳道:“咱们上马赶路,一面走,一面谈吧!”
纵身跃上马背,顺势一带,把方振远也拉上了马。
关中岳胯下子里驹,身高力大,两人刚刚坐好,健马似乎是已知晓多乘一人,仰首长啸,奋鬃扬蹄,一发如箭,向前奔去。
在快马奔驰之中,方振远突然想到了见过的;另外一匹宝马,不禁啊了一声。
关中岳一收缰,那奔行中的宝驹,突然停了下来,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坐着大哥的千里驹上路,使我想到了一件事。”
关中岳道:“那是和那镖旗有关?”
方振远道:“这个,很难说,未仔细想它,这似乎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但如仔细的想了一下,似乎是不那么简单。”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方振远道:“大哥记得那幅牧羊图吧!小弟到此刻为止,想不出是何人送回来的?”
关中岳道:“镖旗的主人。”
方振远道:“小弟不敢这等自我陶醉,但现在看来,镖旗的连续出现,似是都和咱们虎威镖局有关。”
关中岳摇摇头,道:“和你有关。”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小弟实在想不起,怎么和那位镖旗的生有,攀上了关系。”
关中岳道:“也许你以前无意之中,帮了他的什么忙。”
方振远道:“小弟也这么想,那是在荒祠之中,救了一位年轻的武林同道,他中了毒药暗器,骑一匹通体如雪的白马,小弟帮他疗好了伤势,他未发一言,就上马而去,看起来那匹马,不但不在大哥这匹马之下,而且已具灵性。”
关中岳道:“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你还能认识他吗?”
方振远道:“小弟细想那日疗伤的情形,那人似是有意地回避小弟,不让人瞧清楚他的面貌,但大概形貌,小弟还可记得。”
关中岳道:“那次疗伤之后,你就没有再见过他吗?”
方振远道:“见过。”
关中岳道:“在哪里?”
方振远道:“在大哥设筵的沈阳湖畔,有一个无声无息而来,无声无而去的少年,当时,小弟并未留心,如今想来,那人八成是小弟为他疗伤的人……”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目前要紧的是,咱们要先弄精楚那镖旗主人的目和何在?他如也插手此事,这牧羊图,咱们决无法带走。”
方振远道:“如若那送图给我的人,也是镖旗主人,他就没有再抢走这幅图的用心了。”
关中岳道:“但愿如此。”
一握经,健马如飞,向前冲去。
方振远沉声道:“大哥,在前面路口处,把我放下,我还要上路,不过,照行程,可能要晚上一两天了。”
关中岳一面纵骑如飞,一面说道:“我改变了主意,不用你奔走了,咱们也不用回北京了,到彰德府停下来,遣派快足进京,召集京里几个好手,要他们赶来,并传谕各地分局,暂停接镖。”
方振远道:“大哥不再解散虎威局了。”
关中岳道:“此事重大,恐怕传谕很难说的清楚,暂时压后一些日子,好在各处分局,都存了一笔银子,足够他们休闲个一两年的用度。”
哈哈一笑接道:“其实这也是没有法子中的办法,目下情况特殊,咱们是不得不设法应了。”
关中岳坐骑迅速,虽是两人同乘,但仍是奔行如风,不大工夫,已奔行了数十里,到了一个镇之上。
关中岳翻身下马,笑道:“咱们须吃点东西再走。”
直向一座酒馆里行去。
这虽是一个小镇,但因交通要道,旅客往来众多,生意倒是十分兴隆,在店门面的酒馆,早已经高朋满座。
店小二迎将上来,哈着腰,陪着笑道:“两位请坐!”
一面把两人往店里让,一面目光转动,四下打量,查看空位,另一个店伙计却接过了关中岳手中的缰绳。
关中岳着店里坐满了人,本想退出店去,但目光转动间,发觉了酒客中有不少江湖人物。
通街大道,人来人往,出现一两个江湖人物,本不算什么大算,但关中岳一眼之下,却瞧出十几个人,似是都有着很沉重的心事,每个人都低着头,锁着眉头,神情木然。
这就引起了关中岳极大的好奇之心,希望留下来看个明白。
这时,那店小二好不容易找了两个空位,急急地把两人让了地去道:“两位爷,吃点什么?”
关中岳道:“来壶酒和贵店里几样拿手的好菜。”
店小二应了一声,欠身而去。
关中岳和方振远坐的是一张靠窗口的小桌子,周围都是人,这是个贩夫走卒,往来商旅歇脚打尖的村店,客人杂的很。
片刻后,店小二送上来酒菜。
关中岳斟满了两人酒杯,道“你瞧出来了没有?”
方振远点点头,低声应道:“店内有不少江湖有物。”
关中岳道:“这多人赶到一起,但却又不是同路人,有些奇怪,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更是叫人疑心了。”
方振远仔细看去,果然发觉,在座的武林人物,一个个紧镇双眉,似有着无限的忧虑,心中感奇怪,低声说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关中岳一面举杯酒,一面低声说道:“我也是想不明白,这些人中,有正有邪,互不相关,决非是无意相遇,只怕有什么奇怪事情。”
方振远道:“会不会和镖旗有关?”
关中岳沉吟一阵,道:“很有可能。”
谈话间,忽听蹄声得得,又是两匹快马,到了小店前面。
关中岳转头看去,只见那两人的脸色,却是大不相同,当先一个,惨白如纸,不见一点血色,后面一个,黑如锅底,眉目间罩着一层黑气,正是江湖上的名极著的阴阳双煞。
两人在店门口处下马后,当先的白脸人沉声说道:“老二,我瞧咱们在这儿喝个六七分醉意,再赶路如何?”
那黑脸人应声道:“听凭你老大做主。”
关中岳知道这阴阳双煞不但对正派中人物十分毒辣,就是对绿林道上人,亦是不卖交情,而且生性残忍,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杀人,不论黑白两道,见他们无不退避三舍。
但这一次,却是情势大异,店中许多武林人物,既无人起身退避,也无人起身招呼他们。
阴阳双煞,也似乎和往常不同,两人进门后,竟然自己找两个位子坐下。
店小二送上酒菜,两人立时对饮起来。
这情形很反常,关中岳和方振远,都存了看个明白的用心,索性慢慢喝起来。
只见在座的武林人物,大都有个六七分醉意,纷纷起身结帐,而且每人出手都很大方。
阴阳双煞最后动身那白睑人竟伸手取出了一锭黄金,放在桌上,起身而去。
店小二看那一锭黄金,至少有六七两,不禁一呆,道:“爷,你们给多了,这是金子。”
白脸人淡淡一笑,道:“余下的算是给你们的赏钱。”
店小二拿着黄金的手,不停的发抖,口中连连说道:“太多了。”
阴阳双煞不再理会小二,径自出店,上马而去。
方振远道:“大哥如若不用赶路,那么去看看也好?”
关中岳举手一招,唤过店小二,道:“我们要买匹马,要强壮能跑,多一点钱不要紧。”
店小二面现难色,道:“敝处小地方,没有马市,但你吩咐了,小的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关中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目睹那店小二转身而去。
方振远道:“大哥,没有马市的集镇,如何能买到马呢?”
关中岳笑道:“不要紧,那位店小二的运气真好。”
方振远听得关中岳如此说,知他必有所见,也就未再多言。
片刻之后,那店小二行了回来,道:“两位运气很好,小的替两位问到了一个卖主,不过,价钱贵一点,他要二十两银子。”
关中岳摸出了一片金叶子,道:“这个,大概差不多了,快去给我们备上鞍授,我们要立刻动身的了。”
店小二接过金叶子,道:“两位到门口等候,小的就去牵马。”
关中岳、方振远算了酒帐出店,片刻之后,店小二牵着两匹马行了过来,一匹是关中岳的火龙风驹,另一匹高大的健马,鞍镫俱全。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两位,这匹马还不错吧!”
关中岳接过缓绳,道:“方兄弟,咱们要上路了。”
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向前奔去。
方振远纵马急奔,追上了关中岳,道:“大哥,怎知这店小二有一匹好马?”
关中岳笑道:“我看到了一位武林同道,酒钱不足,以马作抵,看那人的形貌,不像什么正道人物,竟肯以一匹健马,抵一顿酒钱,这可说明了两件事:他正面临着一件无法逃避的大事,也无法料想到自已的命运,所以,他们极不愿再和了有所纷争,一切都抑自已……”
望了方振远一眼,接道:“第二件事证明他们要去的地方,距此不远,所以,不用坐骑,也可及时而到。”
方振远道:“不知他们要赶往何处?”
关中岳道:“大概不会太远。”
伸手一指,道:“前面两个人,是阴阳双煞,咱们没有走错。”
方振远道:“这两个老魔头不好对付,咱们走慢一些。”
关中岳道:“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赴死一般,哪里还有心情脾气,追过去妨事。”
一加劲,火龙追风驹,突然放蹄而奔。
马决如箭,只消片刻工夫,已然追上了阴阳双煞。
阴阳以煞,各带了几分醉意,坐在马上,神态木然,关中岳人身侧掠过,两人头也未转一下。
关中岳一带马缰,横拦住阴阳双煞的去路。本待开口喝问,但话到口边,突然想起双煞的为人生性,立时又咽了下来,让开去路。
阴阳双煞似乎未瞧到关中岳一般,仍然相马向前行去。
方振远纵马追来,道:“大哥,阴阳双煞似乎是失魂落魄一般,不知为了何故?”
关中岳道:“又何止是阴阳双煞呢?这一路行来,咱们所见的武林人物,哪一个不是如此,这情形太奇怪了,咱们要追上去看个明白。”
但见阴阳双煞,双骑并进,直驰入一片竹林中去。
关中岳、方振远目睹阴阳双综进入了竹林不见,立时追了上去。
只见浓密的竹林中,开辟了一条四五尺宽的道路。
那道路痕迹犹新,显然是刚刚开辟不久。
但那泥道之上,却落满了马蹄的痕迹。
关中岳略一沉吟,带马转了过去。
这片竹林之内,是一座零乱的杂林,但见那各色不同的树木上,挂了很多马匹。
关中岳约略估计一下,不下五六十匹之多,如若一匹马一个人,至了有五六十人之多。
如若再加上步行而来的人,自然是人数多过马数。
每一匹马的马鞍上,都挂着一种兵刃,说明了到此之人,不但下了坐骑,把马控好,而且还卸下了身上的兵刃,挂在马鞍之上。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似是庙宇的宏伟建筑,矗立杂林之中。
关中岳低声说道:“方兄弟,那些人,都进了那座庄院之中,咱们也过去瞧瞧吧。”
翻身下马,依样画葫芦,也把马挂在一株小树之上。
方振远目中未言,人也随着关中岳下马,心中却暗暗付道:这情景出奇的有些恐怖!忍了又忍,但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大哥,小弟走了数十年江湖,从未遇到过此等事情。”
关中岳淡淡一笑,低声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方振远道:“咱们是否也要把身上的兵刃、暗器取下来,挂在马鞍上。”
关中岳道:“咱们可能正接近江湖上一个极大的隐秘,这地方,不见人防守,如不是派有暗桩在监视咱们,就是那主事人十分自信,无人敢暗中偷窥,一旦咱们被人发现,定然十分凶险,咱们既不知解去身上兵刃的禁例,给他装糊涂,不理就是。”
方振远应了一声,控好健马,道:“小弟走前面。”举步对那高大的任院行去。
只见那庄院门户大开,广大的庭院中,坐了很多的人。
庭院中无桌无椅,每个人,都是席地而坐。
名动江湖的阴阳双煞,并坐在庭院一角。
数十个江湖人物,静静地坐着,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方振远朝那庄院中望了一眼,满院之人,竟无一个人多瞧他一下。
关中岳低声说道:“看这些人,有如待死之囚,似乎是世间任何事情,都已经引不起他们的关心了。”
方振远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关中岳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不过,咱们也不能很特殊,要和他们一般地坐在庭院之中,以观其变。”
两人缓步行人庭院之中,找了一片空地,席地而坐。
方振远细看存身庭院,蔓生着很多的荒草,似乎是一座久无人居的庄院。
足足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五级石阶上紧闭的大厅门户,忽然林开。
关中岳急急转头看去,却未见开门的人。
但闻一个清冷声音,由大厅中传了出来,道:“诸位可以入厅了,但要鱼贯而入,不能乱了秩序的。”
关中岳两道目光,投入大厅中,四下搜望,但那说话的人,却似是有意逃避一般,不让人瞧出他身在何处。
只见坐在院中的人,齐齐站起了身子,排成一列纵队,向厅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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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争先恐后,按着自然的顺序,鱼贯进入大厅。
关中岳心中暗道:这些人大都是江湖上黑道中的人物,桀驁驯,要他们驯服的排队而人,实是一件大不容易的事。心中念转,人也站起身子,排入了行列之中经过了一阵暗中观察之后,共中岳觉得阴阳双煞是这数十人中,身份最高的两个,故意和方振远排在阴阳双煞的身后,以观其变。
进得大厅,迎面扑过来一阵血腥。
阴阳双煞等,似乎早已晓得这件事,仍然是走的不徐不疾,全无异样,倒使关中岳感到心头一震。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广大的厅中,摆了十几张桌子,排成了一个长秦。
整座的大厅,除了那排成的长桑木桌之外,再无其他陈设。
长案上摆满了人头,关中岳约略看了一眼,估计那人头约有三十余个。
那些人头形色各异,有的怒目横眉,大有死不瞑目之慨;有的愁眉苦睑,可想见头被割下时的痛苦之状。
每一个人头之下,压着一幅白绢,写着那人的姓名。
关中岳随着阴阳双煞,绕过那木案,看过那人头下白绢上写的姓名,竟是江湖上极有名望的三十六妖人,他们自号三十六友,都是无恶不作的黑道魔头。
细查三十六人颈间血渍,颜色相若,显然是死亡时间,相差无几。
这说明白三十六妖人,几乎是同时被人杀死。
第十一回 群邪丧胆
关中岳不自禁地打一个寒颤,暗道;一个人能在三十六妖人聚集于一处时,把他们一举杀死,自然是要同时抗拒三十六妖人的合力围攻,这人的武功可算是当代中武林第一高人了。
须知那三十六妖人,虽非是武功纶高之人,但在江湖上,也非弱者,尤其三十六人,常年聚集一处,联成了天罡阵合捕之术,曾用合搏之法,击败了少林三大高僧,名噪一时,武林中黑白两道上顶尖儿人物,对这三十六妖人,也有着几分忌惮,不大招惹他们,这就更使得他们变得气势器张,凶名更甚了。
想不到,这三十六人,竟然会在同时间中,一齐遭人杀死。
心念转动,人却极不自然地跟着阴阳双煞,走到大厅一角之处。
原来,入厅之人,似乎是早有默契,绕过那木案之后,鱼贯走到大厅一角,排列得整整齐齐。
六七十个武林人物,静悄悄地站着,听不到一点声息,只有任院外,不时传入来一声声的马嘶。
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工夫,仍不见有何动静。
关中岳正感到难以忍耐,忽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鲁中四恶。”
人群中响起了四个粗哑,颤栗的声音,道:“我们四兄弟都遵命来此。”
关是岳抬头望去,大厅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头戴黑巾,身被黑色斗篷的人,那人面对着一堵墙壁背着群豪而立。
看那人一身装束,正是传言中的镖旗主人的衣着。
只听那清冷和声音,道:“出来。”
四个面目凶悍的大汉缓缓地由人群是行了出来。
四个人的腿不停的抖动。步履也仍是极为沉重,大有着举步维艰之感。
那黑衣人头未回顾,但背后像是长了一对眼睛一般,冷冷喝道:“快一些。”
四人齐齐应着,但连声音。也有些颤栗不清,心中虽想走决一些,但苦两条腿不肯听命。
黑衣人冷冷道:“可以停住了。”
鲁中四恶应声停住,但全身的科动,更加厉害,衣袂摇摆,人人都可以瞧的清楚。
黑衣人背对群豪,无法瞧清楚他的神情、形貌,只能够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又道:“你们自报罪名。”
鲁中四恶,依顺序由左至右,并肩而立。
只听那老大说道:“我们兄弟抢过财物,也犯过色戒,两手血腥,满身罪恶……”
那清冷和声音,忽又响起,道:“我问你们今年中秋那天的事。”
最左一位接道:“那一天我们是抢劫了一辆篷车,伤了车主。篷甲中老少四口,加上一个赶车的,都死在我们兄弟刀下。”
黑衣人冷笑一声,那正在滔滔不绝,自数罪状和老大,突然住口不言。
他的冷笑声特殊,也不特别刺耳,只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却给人一种震动的感觉。
那位自数罪状的老大,直待笑声消失了很久之后,才缓缓接:“我们事后才瞧到那辆篷……车……上,插着了……盘龙……镖……旗。”
那清冷的声音,又传入耳际道:“你们的眼睛瞎了。”
鲁中四恶齐声应遵:“在下等该死。”
黑衣人道:“好!你们死吧,自巳动手,可以落下一个全尸。”
鲁中四恶睑上流现出绝望的神色,相互望了一眼,同时举掌击天灵要害之上。
四个尸体,同时向地上倒去。
鲁中四恶自绝而亡,那黑衣人仍然是连头也未转一次,冷冷地说道:“鄂东七虎。”
七个中年大汉,应声行了出来。
黑衣人道:“先搬开鲁中四恶的尸体,送到那长桌下面。”
七个人战战兢兢地移开了鲁中四恶的尸体,重又退回原位站好。
黑衣人道:“你们知罪吗?”
鄂东七虎声音也被吓得哑了起来,同时答道:“我们知罪。”
大约是七个人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答话之时,先后不齐,听来语声错落。
黑衣人道:你们既然知罪,那很好,自己手了断吧!”
鄂东七虎已被吓得连争辩的勇气也完全消失,各自从怀中摸出了一粒毒药,吞入腹中,片刻之后,脸色转青,毒发而亡。
原来,七人早已有了准备,身怀毒药而来。
那黑衣人只说了几句话,已然逼死了十一个著名的绿林大盗。
关中岳也看的心生寒意,暗道:“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灯,怎的一个个竞甘听命自绝。”
但闻那黑衣人道:“陆七娘。”
一个细小的女子声音,答道:“奴家在此。”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你出来。”
人群中微微波动,挤出来一个年约三十一二的蓝衣妇人。
关中岳心中一震,暗道:“好啊!九尾狐陆七娘也在这里,这她人作恶多端,勾引了很多正派中人,先犯淫戒,后入魔道,但她藏身有术,少林、武当等数大门派,也曾遣出很多的高手,追杀于她,竟是无法找到她的行踪,而且她妖媚淫荡,房中有术,虽然面首无数,但凡是与她有过一次肌肤之亲的人,仍是念念难忘,所以,到外有为她效命的人。
只见陆七姐颤声道:“奴家妇道人家……”
黑衣人冷冷接道:“我知道,所以,你可以吊颈自绝。”
陆七娘道:“奴家一定要死吗?”
黑衣人冷的冷道:“嗯!你以美色诱人,作孽无数……”
陆七娘道接:“这都是他们心志不坚,胸怀欲念,心甘情愿,奴家以后,决不再犯,如能饶我一死,从此归隐庵院,削发为尼,青灯仟梅以度余年。”
这陆七娘是一位久历风尘的妖媚妇人,唱做俱佳,说的婉转啼泣,直叫人忍不住生出侧隐之心。
那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冷冷说道:“盘龙镖旗在江湖上,自人它的规戒,你作恶虽多,但只要不妨害到盘龙镖旗的威名,我也不会管你,但你藐视盘龙镖旗的罪行,却是不能饶恕,念你是一个女流之辈,让你落个全尸,你自己吊颈死去吧!”
陆七娘眨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高声说道:“盘龙镖旗在江湖上,隐失了数十年之久,打我出生那年起,就未再听过盘龙镖旗的事,有道是不知者不罪,纵然瞧到了盘龙镖旗,我也不能辨认。”
关中岳心里暗道:“这陆七娘虽非好人,说的话倒也有理。”
但闻那黑衣人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来,错不在你了。”
陆七娘道:“如若你肯讲理,那就不该逼我自绝。”
黑衣人道:“你的师长为什么不告诉你盘龙镖旗的事情,你如无罪,祸便连及师门。”
陆七娘道:“可是,我那授业的恩师,已作古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陆七姐,你不用设词狡辩,就算你那授业的恩师,当真已经死去,但你师长门中,必然还有别人,盘龙镖旗的主人,岂是轻易受人蒙骗的人,但盘龙镖旗的主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留在这里,我带你到师门求证,不过,你如是讲的谎言,我要让你经历最悲惨的死亡。”
陆七娘征了一怔,道:“看来,我如不死,你是心中不甘了。”
解下身上的汗巾,纵身而起,把汗巾搭在横梁之上,挽了一个活扣,黯然泪下,道:
“你真是连我一外妇道人家,也不放过了吗。”
黑衣人冷冷道:“放过你岂不是开了侵犯镖旗的不死禁例?”
陆七娘长叹一声,道:“江湖上很多恶毒的人物,但毒辣莫过你嫖旗主人,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头一伸,钻入了活扣之中,松开双手,整个游躯,吊在横梁上,悬空打转。
黑衣人那索魂断魄的清冷声音,又传入耳中,道:“阴阳双煞。”
凶狠绝伦,恶名极著的阴阳双煞,应了一声,垂手行出人群。
黑衣人道:“你们两人知罪吗?”
阴阳双煞齐声应道:“我们知罪。”
黑衣人道:“好!你们自作了断呢,还是要我动手?”
死亡临头,这两个凶名极著的魔头,惊怯的心神,反击镇静下来,左首阴煞干笑一声,道:“我们不想死,希望你老人家,例外施恩……”
黑衣人冷冷说道“那陆七娘是妇道人家,一样要死,你们两人是男子汉!”
阳明二煞当年同出同行,联手对敌,彼此心意相通,阳煞在阴煞开口时,已然暗中运气,黑衣人言犹未了,阳煞已然发动,右手一标,拍向黑衣人的背后“命门”要害。
阴煞同时一扬手,一蓬银芒,飞了过去。
以阴阳双煞的武功而论,这等很近的距离,突起发难,掌力,暗器,几乎是一齐出手,武林能够避开的,实是不多。
但闻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回身挥剑,剑化一片森森寒光。
只听两声闷哼,阴阳二煞双双中剑。身躯摇摆,一齐倒跌在地上。
剑由两有的前胸刺过,等待两人倒摔在地上,鲜血才由前胸外流了出来。
黑衣人转身扬剑,几乎是一个动作!
没有人看清楚那黑衣人的形貌,也没有人瞧出他用的什么剑法,只觉他挥动之间,随着涌出一股逼人的剑气,击落了一蓬银针。
一眨眼间室中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大厅中人,有不少人希望一见盘龙镖旗主人的风采,但却竟无一人如愿得偿。
原来,那黑认人转身一剑,动作快的使人无法瞧得清楚。
关中岳睁开眼看,竟然也未瞧出什么。
厅中人眼看他挥剑一击间,杀死了阴阳双煞,心中更是敬畏。
只听那清冷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你们今日来此,都是轻藐镖之故,但你们心中虽对旗不敬,但尚愿悬崖勒马,姑念初犯,我网开一面,借你们之口,把今日之事,传入江湖……”
语声微微一顿,道:“你们可以去了。”
厅中数十个人没有一个答话,但却轻手轻脚地向外行去。
关中岳和方振远也随在人群后,向外面行去。
突然间,听那黑衣人喝道:“身上带兵刃的留下。”
关中岳征了一怔,停下脚步。原来,他身上金刀未解,人人瞧得清楚,想马虎一下也是不成。
方振远眼看关中岳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厅中人虽然无人出声,也不敢争先抢路,但个个都走的很快。
片刻工夫,厅中只余下关中岳,方振远和那黑衣人。
关中岳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关某。”
黑衣人道:“虎威镖局的关总镖头,金刀神铃镇八方。”
关中岳道:“不敢,不敢,关某人久闻盘龙镖旗的威名,今日有幸得会。”
黑衣人道:“看到盘龙镖旗的人,一向是祸多得少,关总镖头何以和别人的看法不同?”关中岳道:“就在下的看法,盘龙镖旗的主人,不过是借旗之名,行仁侠之事,关某人自问一生之中,未做过亏心事,虽然是面对镖旗,但却是心无畏惧。”
黑衣人冷冷说道:“阁下太自信了……”
关中岳呆了一呆,还未来及答话,那黑衣人又抢先接造:“你们虎威镖局,承接的生意,有不少贪官污吏,搜括民脂民膏,你们却竟然保送他平安无事,再说,你早已听过了镖旗传说,想必早已知晓晋见那镖旗主人的规矩了。”
方振远心知关中岳只在答错了一句话,立时就可能引起一场纷争,连忙抢先接道:“请问那是什么规矩?”
黑衣人道:“你是什么人?”
方振远道:“在下方振远。”
黑衣人轻嗯了一声,道:“虎威镖局的副总镖头。”
方振远道:“不错。”
黑衣人道:“江湖上有一个人尽皆知的规矩,那就是晋见镖旗主人时,不得身佩兵刃,携带寸铁,你们不但身藏暗器,而且公然带着兵刃。”
关中岳道:“此一规戒,我等早已知晓。”
黑衣人道:“那是说两位明知故犯了。”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见着阁下之前,我们并不知此事是晋见阁下,就拿此刻说罢,阁下自称是镖旗的主人,但我们也只能从你衣着上瞧出和传言相合……”
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照你的说法,我这个镖旗主人是假冒的了。”
方振远道:“这个么?在下是不敢妄言,看你杀死阴阳二煞的剑道,非镖旗主人,很难有那样高的成就。”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好!不知者不罪,你们去吧!”
关中岳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抱拳一礼,道:“多谢阁下大量。”
那黑衣人未接言,也未还礼,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
关中岳、方振远快步出厅,行入林中,只见那两匹健马,仍然挂在原处。
除了两人的坐骑之外,还有十几个鞍蹬俱全的健马,拴在树上。
想来,定是那些被处死之人,留下来的坐骑了。”
关中岳解缰上马,一面低声说道:“咱们运气好!竟然无恙离开,据我所知,咱们是万一中的侥幸者。”
方振远道:“咱们走的太急……”
关中岳想到适才处境之险,呆了呆,接道:“你说咱们走的太急了?”
方振远道:“是啊!我有很多话,都未来得及问他。”
关中岳道:“你要问他什么?”
方振远道:“他为什么要帮助我,杀人留旗,拯我于脸难之中。”
关中岳点点头,道:“话说的很有道理,镖旗的主人,似乎对我们有些例外的宽宏。”
方振远已解下马缰突然又把马控好,道:“大哥,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再去见见他。”
话未说完,人已转身向前奔去。
关中岳伸手一把没有抓住,那方振远直向庄院中奔去,急急说道:“兄弟,我在这里等你,你要快些回来。”
方振远高声应遵:“大哥,我如在一顿饭工夫之内,还不回来,你就不用等我了。”
关中岳还待喝止时,方振远已奔入了庄院之中。
目睹方振远奔人庄院,关中岳不由得大为担心起来,心中暗忖:“如是方兄弟和那镖旗主人冲突,以那镖旗主人杀死阴阳二煞的手法而言,方二弟也难挡他一剑……”
关中岳镇定了一下心神,翻身下马,缓步向那庄院中行去。
他一面行走,下间识地伸手摸一下金刀柄和腰中的金铃镖,他明知自己决非那镖旗主人的敌手,但为了顾全道义,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拚。
人到庄院门口,目光触及到那横躺在地上的尸体,顿觉头皮发炸,内心中泛起来一股寒意,不觉停了下来。
茫然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声冷笑由身后传来。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冷笑,使得关中岳木然的神志,忽的清醒过来。
转头望去,只见葛玉郎手执折扇,站在丈余外处。
关中岳轻轻的咳了一声,道:“葛公子,你又来晚了一步,早到一个时辰,就可以见到那镖旗主人了……”
突然想到那镖旗主人,可能还在庄院之中,立时住目不言。
葛玉郎缓步行了过来,道:“也许在下和那镖旗主人无缘。”
关中岳道:“也许那镖旗主人,还在庄院中,葛兄有兴,不妨进去瞧瞧,至少你可见庄院留下的尸体人头。”
葛玉郎脸上是一片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何以守在门口,不肯过去。”
关中岳道:“在下赶上了这场盛会,也见识过了镖旗的主人。”
葛玉郎嗯了一声,道:“那么关兄能全身而退,足见高明了。”
关中岳道:“关某人不喜作狂妄之言,在下示和镖旗主人动手,如是动上手,在下也自知非其敌手。”
葛玉郎淡淡的笑了一笑,道:“关兄倒是自谦的很……”
语声一顿,接道:“如是我葛玉郎没有记错,关兄应该和贵局的方副总镖头走在一起,不知那方副总镖头现在何处?”
这一问,只把个见多识广的关中岳问的想不出措词答复,正感为难之间,突闻方振远的声音,冷冷应道:“兄弟在此,葛公子有何见教?”
葛玉郎抬头望去,只见方振远由庄中行了出来,不禁一皱眉头,道:“那镖旗主人,还在庄院中吗?”
方振远答非所问的道:“葛兄怎不自己过去瞧瞧呢。”
葛玉郎冷冷说道:“进去瞧瞧吗?也未必就真的要了我葛某人的命,你方振远能够活着出来,葛某人自信也有这份能耐。”
他口中说的震天响,人却是站着不动,一挥手,接造:“莲花,你先进去瞧瞧。”
娇媚俏眼,犹带稚气的何莲花,竟然是全无畏惧之状,应一声,举步向庄院行去。
关中岳脸色一变,道:“葛玉郎,她过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你诱拐她抛父离母,已是大为不该,还要她为你冒险,若你小子有种,怎么自己不进去。”
葛玉郎格格一笑,道:“说的好难听啊!我葛某人可没有通她前去,关兄没有瞧到她脸上犹有笑容么?”
方振远一横身,拦在门口,挡住了何莲花,道:“姑娘,你年纪轻……”
何莲花一翻腕,呛的一声抽出肓上长剑,接道:“我年纪轻,关你什么事?快些给我站开去!”
方振远皱皱眉头,道:“姑娘,你先探首向里面瞧瞧,再决定是否进去。”
闪身让到一侧。
何莲花转头向里望去,只见厅上尸横遍地,木桌上摆满了人头,她追随葛玉郎虽然也经历了不少战阵,但却从未见过这等恐怖形态,不禁为之一呆。
葛玉郎轻轻咳了一声,道:“莲花,瞧到了什么?”
何莲花道:“一张长木桌上,摆满了人头!大厅上,尸横一地,好恐怖啊!好可怕啊!”
葛玉郎啊了一声,道:“你瞧到活人没有?”
何莲花道:“没有,没有瞧到活人。”
关中岳暗中观察,只见何莲花艳红的脸上,此刻呈现一片苍白,显然,她已为厅中的景况震住,不敢再入庄院。
葛玉郎暗中提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行去。
何莲花回头望了葛玉郎一眼,凄然一笑,道:“玉哥哥,我太没有用了,我不敢进去。”
葛玉郎行近何莲花,探首向厅院中望了一眼,亦不禁为之一呆。
任是葛玉郎见多识广,也未见过这等景象,那么多的人头,整齐的排在木桌上。
何莲花缓步行了过来,假入了葛玉郎的怀中,自谴自责地说道:“我常常相帮助你,但我太没用了,总是在紧要关口,帮不上你的忙。”
目睹那何莲花的娇柔自谴,关中岳也不禁暗暗叹处,付道:“葛玉郎这小子当真是一代情魔,可怜这花朵般的小姑娘,一代武林大豪之女,对他如此痴迷。”
只见葛玉郎轻轻拍拍何莲花的香肩儿,说道:“不要紧,你守在门口,我进去瞧瞧。”
何莲花突然一挺娇躯,道:“玉哥哥,你不能进去。”
葛玉郎笑一笑,道:“为什么?咱们总得进去瞧瞧啊!”
何莲花道:“要进去!还是我先进去。”
葛玉郎道:“你不害怕了?”
何莲花摇摇头,道:“我害怕,但你进去,也要涉险,那就不如我进去了。”
缓缓转过身子,举步向前行去。
这几句话,真情流露,恩义缠绵,大有宁为郎断魂的气概。
关中岳心里忖道:“这女娃儿楚楚可怜,葛玉即应该会拦阻于她才是。
哪知葛玉郎竟然站着未动,连一句慰藉之言,也未出口。
再看那何莲花时,只见她脸色惨白,汗珠儿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显然,她内心之中,实有着无比的畏惧。
瞥见那何莲花快步行了出来。
葛玉郎低微一笑,道:“你瞧到了什么?”
何莲花道:“死尸之外,再无所见。”
葛玉郎怔一怔,道:“那位镖旗的主人呢?”
何莲花道:“我找遍大厅,未见一个活人。”
葛玉郎一扬双眉扫掠了关中岳和方振远一眼,道:“两位在玩的什么把戏?”
方振远道:“你愧为男子汉,自己不敢进去,却要何姑娘进入在院查看,她年纪幼小,自然是瞧不出什么。”
何莲花道:“你胡说,难道我连死人活人,都分辨不清楚吗?”
方振远道:“何姑娘,我已再三对你说明,我和令尊相识,不愿伤到你,但我们虎威镖局,早晚要和那葛玉郎有一场火并,希望你不要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何莲花道:“也许你真是好心,劝我不要多惹麻烦,不过不可能,任何人和葛公子为难,我都不能坐视。”
关中岳冷哼一声,道:“姑娘好大口气,难道我们就不能帮令尊管教你一次吗?”
葛玉郎大步行了过来,一面说道:“关总镖头和方副总镖头,可是准备此刻,就和在下动手吗?”
关中岳道:“我们随时候教!”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关总镖头,如若那镖旗主人还在此地,咱们动手一打,岂不是要惊到那镖旗主人吗?”
关中岳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这幕玉郎不知是何用意,每一次都故意把弓弦拉满,然后,又借故把事情散开,似是有意的不愿和我们动手。”
想一想那镖旗主人,可能还在庄院之中,点头说道:“也好!我关某人本来要回北京!”
花花公子葛玉郎接道:“现在改了主意,重返开封府。”
关中岳道:“不错,牧羊图也在我关某人的身上,葛玉郎如是想讨此物,随时到虎威镖局开封分局中讨取。”
葛玉郎笑一笑,道:“你关中岳一言九鼎,凡出你口之言,武林中大我是无人不信。”
关中岳道:“夸奖,夸奖,在下等要先行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而去。
葛玉郎摇摇手,火神万昭和南天三煞齐齐向两侧退避,让开去路。
关中岳回头看了方振远一眼,道:“咱们走吧!大步由几人之间行过。
方振远紧追身后,行到控马之处,解下缰绳,跃上马背,一提缰,纵骑而去。
一口气奔出了六七里路,关中岳才放缓坐马说道:“兄弟,你见到那镖旗主人没有?”
方振远道:“见到了,不过,仍只是见到他的背影。”
关中岳道:“你和他谈过话了。”
方振远道:“我问了他几件事,但他一直没有答复我。”
关中岳精神一振,道:“你问他什么?”
方振远道:“我问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彼引素无渊源;又问他,那幅牧羊图是不是他送给我们的?”
关中岳道:“他有些什么样的举动?”
方振远道:“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既未回答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举动……”
关中岳接道:“难道你们就这样对峙下去。”
方振远道:“不错,我等了他好一些工夫,始终不闻回答,只好欠身告退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这次,他杀了很多人,只有一个用心,那就是重振镖旗在武林中的威望,数十个逃得性命的人,自会为他广为宣传,这和昔年的镖旗主人,有些不同……”
方振远怔了一怔,道:“哪里不同了。”
关中岳据鞍四顾,仔细地看过了四周的景物之后,才低声说道:“昔年那位镖旗主人,必须是别人侵犯到镖旗的威望,才会杀人,但这位镖旗主人,却似是有意的株连……”
方振远接道:“大哥,就兄弟所知,昔日那位镖旗主人,亦是以株连无辜,名动江湖。”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他们之间的株连可不同。”
方振远道:“兄弟倒是没有瞧出什么。”
关中岳道:“事情很简单,昔年那位镖旗主人,似乎是株连到侵犯镖旗的师门,镖旗主人以极端严酷的手法,以维护镖旗的威名,今日咱们所见的这位镖旗主人,株连所及,似乎是以横的为主,所以,一举之间,在这座庄院之中,云集了许多的武林人物。”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不错,云集于主院的武林同道,不可能是人人都冒犯了镖旗。”
关中岳道:“所以,那人可能是昔年盘龙镖旗主人的衣钵弟子,也可以是个漠不相关的人。”
方振远道:“一位漠不相关的人,这有些不可能吧!”
关中岳笑一笑,道:“我只是这样想,但最使小兄想不通的,他对我们虎威镖局,似乎是特别一些?”
方振远道:“这个么?小弟也已经苦思甚久,找不出个中原因何在?”
这时,两人正行到一处贫道所在,只见关中岳一带马头,转向了回开封的大道上去。
方振远征一怔,道:“大哥,你当真要重回开封吗?”
关中岳道:“不错,事情变化的实是太出人意料之外,已没有时间,使咱们从容的处置虎威镖局的事……”
语声一顿,接造:“咱们此行此上,固然旅途险阻,但杨四成等在开封,更是危机四伏。”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但总局里……”
关中岳接道:“我离开时,已有了交代,我如过了时限不回去,他们就会照我留下的办法,处理镖局中事。”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大哥,留在开封,可是准备全心全意地和葛玉郎周旋了。”
关中岳长长吁一口气,道:“小兄预感到,江湖似乎正在酝酿着一种大变,因此,我已经决定要找一段时间……”
方振远接道:“找一段时间?”
关中岳道:“不错,我要找一段时间,静静地瞧瞧那幅牧羊图。”
方振远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对!大哥不能再固执了。”
关中岳淡然一笑,道:“所以,咱们先得找一处隐秘的所在住下来。”
方振远若有所悟地嗯了一声,道:“对,那地主愈是隐秘愈妙。”
关中岳笑道:“这开封附近,目下已然是满布了武林人物,想找上一个清静的地方,只怕不是易事。但经过镖旗主人这一番屠杀镇压之后,情势可能会好转一些,除了葛玉郎等几个之外,只怕大部份人不敢在开封附近停留了。”
方振远道:“有一件事,小弟百思不解,那就是葛玉郎等为什么未接到那镖旗主人的通知。”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也在想这件事,虽然,我无法想出它的原因何在?但我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镖旗主人,是有意的避开慕玉郎。”
这一下,只听得方振远似是陡然被人打了一拳般,忽的在马背上跳了一下,道:“大哥之意,可是那镖旗主人,有意的回避葛玉郎……”
关中岳接道:“嗯!至少,他对葛玉郎和对别人不同,似乎是含有着一种容忍的味道。”
方振远沉吟了良久,道:“盘龙镖旗,数度出现在我们的镖车之上,似是他和我们虎威镖局也有着某种复杂的原因。”
关中岳道:“是的,一定有着原因。”
方振远道:“可是,什么原因呢?”
关中岳道:“我正在慢慢的想,我相信,经过一次仔细的分析、推判之后,定可以找出一些原因出来……”
关中岳道:“在我们眼中,十分珍贵,但在镖旗主人的眼中,却又未必珍贵么。”
方振远四顾了一眼,道:“大哥,小弟有个想法,不知对是不对?”
关中岳道:“什么想法?”
方振远道:“咱们不用急急地赶回开封,就在这回开封的途中,找个地方住下来,既可避人耳目,亦可出敌意外。大哥静下心来,把那牧羊图仔细看上一遍,如是那牧羊图确有着关系武林大局的地方,咱们再行依图索骥,找出这图中关键之物,如是这幅图,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咱们似乎用不着再为这幅图费尽心血了。”
关中岳道:“兄弟说的也是。”
两人计议停当之后,找了一处农家,重金租下一所庭院,暂进停了下来。
方振远怕人难出蹄痕,连夜把痕迹毁去。并把两匹健马,藏入室中,亲自照料。
白天时,足不出户,夜晚之时,方振远就带了兵刃、暗器,四下巡视。
他昼量不惊扰到关中岳,以便他专心于研读那份牧羊图。
除了送食用之物外,方振远也尽量避免到关中岳宿住的茅舍中去。
七日时光,匆匆而过,在这七日之中,关中岳如醉如痴的沉迷于那牧羊图中。
方振远更是忙的不亦乐乎,他要照顾两匹马,又要照顾关中岳,又怕有人追踪而来。
七日时间,可算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第八日中午时分,关中岳突然开门而出。
方振远正准备送入午饭,忽见关中岳行出来,心中大感奇怪道:“大哥看完了牧羊图吗””
关中岳双目通红,面有倦容,原来,七天之中,他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而且研读那牧羊图又是大费心血的事。
但那关中岳心情,却似很快乐,微微一笑,道:“看完了,不知何人,有此才能,竟能在群羊中含蕴直机。”
方振远道:“大哥可是已尽解个中奥妙了?”
关中岳道:“不能说尽解个中奥妙,但我已瞧出了眉目。”
方振远道:“那幅牧羊图,既是武功,又是宝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关中岳道:“是的,既含蕴着高深的武功,又指出一所丰富的宝藏,但这中间,还有一点重要关键,小兄思解不透,这一点影响所及,可能使前功尽弃。”
方振远道:“什么关键”
关中岳道:“这幅图既是以群羊为主,自然是和羊有关了。”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影响武功记述呢?还是影响到宝藏所在。”
关中岳道:“妙的是双方都有着影响,对武功和宝藏,都是一大关键,这绘图人的才慧,实非小可了。”
方振远道:“小弟有些听不明白,大哥可否说明白一些?”
关中岳点点头,笑道:“我用去了数日夜的时间,去了解内情,骤然说来,你自然是有所听不明白……”
语声一顿,接道:“这幅图上,画了百只以上的羊,表面上看去,似是平淡无奇,但如仔细看上去,情形就大不相同了,那群羊排列的图形,竟是一种武功,你依着图习练,六招之后,到了那牧羊童子身前,武功气势,至此突然中断。”
方振远听得悠然神往,道:“以后呢?”
关中岳道:“那武功气势似是经过了一个转接,又继续下去,大约还有六招。”
方振远道:“那是说,这张牧羊图上,暗藏了一十二招武功。”
关中岳道:“应该是有十三招,但小兄只瞧出一十二招。”
方振远道:“大哥同时也瞧出了宝藏之地,是吗?”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依照图上所示,似乎是说明一条路,指引那宝藏所在,但那发展的路线到了那牧羊童子之处,也突然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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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远道:“以后,就没有了,是吗?”
关中岳道:“似乎是在那一个转接之后,事情就显然十分复杂了,极不易推断变化。”
方振远道:“这么说来,大哥还是没有瞧出来了。”
关中岳道:“我自然已了解到大部情形,只是那关键所在,不能了然。”
方振远道:“那是说大哥,除了那转接的一招之处,十二招武功,都已学会了。”
关中岳道:“图上只是一种暗示,能把它练得克敌致用,还是人为之力。”
方振远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呢?掌法,或是刀法?”
关中岳沉吟道:“似乎是用掌有利,但如若用刀施展似乎是也可应付……”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这就是数日以来,我所了解的一些,就小兄所见,这图上似乎是还有着很大的秘密,只不过,已非小兄的才慧,所能发觉了。”
方振远道:“一幅小小的牧羊图,竟有着如此之多曲折内情,实是叫人想不到啊!”
关中岳背负双手,仰脸望天,若有所思的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看来,咱们是已经无法摆脱这幅牧羊图的风波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走!咱们一面走,一面谈吧!”
方振远由一座茅舍中牵出坐马,备上鞍子,两人跃身上马,直奔开封。
回到虎威镖局开封分局时,只见那高挂在门上的招牌,已然取下,大门紧闭,已不再接生意。
方振远翻身下马,正待举手扣门,木门已呀然而开。
敢情,里面早已有人在暗中戒备。
关中岳笑一笑,说道:“四成做事,一向谨慎。”
举步行入门内。
两人精干的趟子手,大步迎了上来,接过两人的马匹。
紧接着杨四成快步迎了出来,欠身说道:“总镖头……”
关中岳挥挥手,接道:“咱们到屋里谈,当先行入大厅。
方振远、杨四成紧随而入。
关中岳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道:“四成,这几天镖局里可有什么动静?”
杨四成道:“督帅府中那位姓沈的,曾来过两次……”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他来此作甚?”
杨四成道:“一来探问总镖头的消息,二来看看咱们虎威镖局的情形。”
关中岳道:“沈百涛已经暴露了身份,大约开封府武林道上人,都知道他是督帅大人的长随,常来咱们虎威镖局里,那是等于在做招牌了,使人人都知晓咱们虎威镖局和总督府有关。”
杨四成道:“属下也这样说过,曾劝他少来镖局两趟。”
关中岳道:“嗯,他怎么说?”
杨四成道:“他倒是满回答应,告诉我此后尽量少来,临去之际,告诉属下说,万一开封分局有什么事,需要他效劳时,派人去告诉他一声。”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大立和玉龙呢?”
杨四成道:“林镖头被人请去吃饭,玉龙、于俊和大家都在后面休息,属下想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武林虽有胆大妄为的人,但也不至在闹市中生事,找人镖局来,因此,属下叫他们白天休息,晚上巡夜”。
关中岳点点头,道:“很好,很好……”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你做事一向很小心,但我已离了开封,镖局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对,你这样防备森严,定有所见了。”
杨四成道:“前两天,属下发觉有人探道,因此,属下才这般小心戒备。”
关中岳道:“可有武林人物来过?”
杨四成道:“没有,属下也正为此事不解。”
谈话之间,林大立也走了进来。
关中岳和方振远去而复返,似是大出了那林大立的意料之外,怔了一怔,才施礼拜见。
关中岳挥挥手,道:“大立,不用多礼,坐下来,咱们仔细的谈谈。”
林大立落了座,一个年轻的趟子手送上香茗,林大立喝了一口茶,道:“总镖头,去而复返,为了何故?”
关中岳不愿把镖旗主人,逼死数十个武林高手的事说出来,微微一笑,道:“葛玉郎率人沿途拦劫,我和方兄弟重又相遇,衡量轻重,觉得这开封府目前是非最多,因此,决定暂缓北上,留在这里。”
林大立道:“总镖头回来主持大局,那是最好不过……”
关中岳道:“你在开封府地面很熟,可曾瞧出了什么不对?”
林大立道:“就属下所见,有一桩很奇怪的事情。”
关中岳道:“什么事?”
林大立道:“前两天,这开封地面上,似乎云集了不少的武林人物,经常走动,这几天不知何故,出现在地面上的武林人物,突然间像失了踪似的,不再见有人走动,静的有些出奇。”
杨四成道:“来此之人,大都为了那幅牧羊图,大概是追总镖头去了。”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大风暴前,总会有一段出奇的平静。”
语音一顿,接道:“大立,局子里可有清静的房间?”
林大立道:“后院里有一间,总镖头如要使用,我这就派人去打扫。”
关中岳点点头,道:“好!里面打扫一下,外面有用修饰了,我要住在里面,最好不让外面的人瞧出来。”
林大立道:“那地方紧傍一株大树,屋子里久无人住,墙壁上生了不少绿苔,看上去似是一座空屋,外面不用修饰,就可以掩人耳目。”
关中岳道:“那很好,叫他们在屋里面打扫一下,放一套简单的被褥用具,尽量不要打扰我。”
林大立道:“总镖头的饮食呢?是否要按时送上?”
关中岳道:“那也不用,你们把食物放在一处固定的地方,我自己会依时出来食用。”
林大立略一沉吟,道:“总镖头是否需要听差遣的人。”
关中岳道:“不用了,你们就像往常一样,当它是座空房子,用不着特别派人照顾。”
杨四成道:“如是有人拜晤总镖头呢?”
关中岳道:“最好替我挡驾,万一我非见不可的人,你们不妨和他约后两天,写一张字条,和饭食放在一起,说明内情。”
林大立站起身子,道:“属下记下了。”转身向外行去。
约顿饭工夫左右,林大立才转了回来,道:“房子已经打扫好了,总镖头要不要先去看看。”
关中岳笑道:“不用看了,等一会,我就搬进去。”
方振远道:“大立,你叫厨下先准备一桌酒菜,咱们喝一盎,吩咐属下,尽量不要泄漏我们回来的事。”
林大立一欠身,道:“属下明白。”
厨房中动作很快,不大工夫,酒菜都已送上。
几人分别人席,酒还未过三巡,瞥见一个过门的趟子手,急步行了进来,欠身说道:
“有人求见总镖头。”
关中岳瑕了征,道:“什么人?”
越子手举着手中一个红帖子,道:“这里有名帖,请总镖头过目。”
关中岳接过瞧去,兄见一个大红封简上,写道:“关总镖头亲拆。
关中岳皱皱眉头,拆开封简望去,只见上面写道:“太行驼叟拜上。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哥,什么人的拜帕?”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这老魔头已然二十年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传言说他已物化,怎的会突然找到开封府来?”
关中岳道:“更怪的是,我和他从无晤面,这番登让拜访,来意自不平凡。”
方振远道:“总镖头如是不想见他,尽可回绝,或由小弟出去会他,问明他来愈之后,大哥再作决定。”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望着那守门的趟子手,道:“他们有几个人?”
趟子手欠身应道:“只有一个人。”
关中岳道:“好!你去请他进来,就说我在厅中候驾。”
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关中岳目光一掠杨四成和林大立,道:“你们先进去回避一下。”顺手取下身上金刀,交给了杨四成。
杨四成,林大立应声而起,退出大厅。
方振远也跟着站起身子,道:“小弟……”
关中岳接造:“你坐下,咱们一同会他。
片刻之后,那守门趟子手,带着一个银须过胸,满头白发,手执黑拐杖的驼背老者,行了进来。
关中岳迎向厅门,一抱拳,道:“久仰驼叟大名,今日有幸一会。”
太行驼叟单掌立胸,呵呵一笑,道:“言重了,关总镖头,威动江湖,大江南北,黑、白两道无不敬仰,老朽息隐甚久,难得关总镖头还能记得老驼子。”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酒菜刚刚摆上,我们兄弟正作小酌,兄台如是不嫌肴残酒凉,能想关某简漫之罪,请坐下共进一杯水酒如何?”
太行驼叟微微一笑,道:“老朽到此,就要叨扰,岂不惭愧的很。”
关中岳道:“能与兄台同桌,乃虎威镖局之光,关某兄弟之幸,兄台请入席吧!”
太行驼叟不再推辞,大步行近席位坐了下去。
一个趟子手,急步而入,送上一副杯筷。
太行驼叟抢过酒壶,自斟自饮,先自干了三杯,才微笑说道:“老朽此番到此,是专程拜候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关某末学后进,当受不起,老前辈专程到此,定有见教了。”
太行驼叟似是极为口馋,又连吃了几大口菜,才道:“如是老朽说只是为了拜候,关总镖头定然是不信……”
哈哈一笑,又接道:“关总镖头是大有名望的人物,老朽也不用再绕弯子了,冒昧打扰,请教一事了。”
关中岳道:“但请吩咐,关某力所能及,自当从命。”
第十二回 驼叟示警
太行驼叟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听说有一份牧羊图,落在了你关总镖头的手中。”
关中岳道:“原来你也是为牧羊图而来,那就不足为奇了。”
太行驼叟笑一笑,道:“老朽只想证明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关中岳道:“干真万确,一点不错,世上确有一份牧羊图,而且那份牧羊图,也确在我关某的人手中。”
太行驼叟淡然一笑,道:“答复的很清楚,只不过言词之间,火气太重了一些。”
关中岳嗯了一声,接道:“阁下要问的话,在下已经答复的很明朗了,现在阁下也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太行驼叟脸上一变,冷冷说道:“关总镖头,如是我老驼子有意抢夺你那幅牧羊图,我似乎是用不着来贵局先吃喝一顿,这顿酒饭钱,老驼子自认还出得起,用不着跑到资局来混这一顿。”
关中岳心中一动,抱拳说道:“在下言语冒犯,还望恕罪。”
太行驼叟哈哈一笑,道:“老弟,恕老朽托大,叫你一声老弟,我年纪长你很多,你总不至于见怪吧!”
关中岳道:“哪里,哪里,老前辈折节下交,在下感到十分荣幸。”
太行驼叟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夫到此,是为牧羊图而来,咱们还是谈谈牧羊图吧!”
关中岳道:“但请诸教。”
太行驼叟道:“你瞧过了那幅图没有?”
关中岳点点头,道:“瞧过了。”
太行驼叟道:“瞧得懂吗?””
关中岳道:“瞧懂了十之四五。”
他自觉已瞧懂了十之六七,但是却故意少说一些。
太行驼叟道:“那已经不错了,不过,你要明白,就算有十之一二不懂,也无法贯连全局。”
关中岳道:“阁下似乎对牧羊圈知晓很多。”
太行统叟微微一笑,道:“不瞒你老弟,这贴图一直在老朽手中,但年前失窃,被人偷走,老朽也曾追查过一阵,但牧羊图杳如黄鹤,找不到一点线索,近闻传言,牧羊图又现江湖,老朽一呼寻来,找到了你老弟。”
关中岳道:“原物故主,这幅图应该还给你老兄,不过……”
太行驼叟笑接道:“我可没有说这幅牧羊图为我所有,我只是保管了很多年而已。”
关中岳惑然说道:“兄弟听不明白兄台言中之意。”
太行驼叟道:“这很明白,我来此并非向你讨图。”
关中岳微微一怔,笑道:“老前辈干脆说明了吧。”
太行驻叟道:“老朽要先说明白,今日到此,并无取回牧羊图的用心,不过,老朽希望能追出那位偷图的人,老朽明白,以你关总镖头的身份,决不会暗窃此物。”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阁下对此是否有一点线索呢?”
太行驼叟道:“完全没有,所以,老朽才来麻烦你老弟,请教内情。”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好!在下奉告,这幅图,是一位退休的大员所有。”
太行驼叟道:“老夫一生之中,未和公门中人往来,太行蜗居之中,也从无官场中人到访,牧羊图决非他们所窃……”
语声一顿,接道:“但老朽希望知晓详细内情,不知关老弟是否可以见告。”
关中岳冷眼观察,看那太行驼叟一直心平气和,又知他是二十年,武林中出了名的难缠人物,当下把经过之情,说了一遍。
太行驼叟沉思了一阵,道:“图决非那刘大人所窃,但老朽希望能从你他口中追出一点线索,不知老弟可否帮忙。”
关中岳笑一笑,道:“这个,在下不敢答允,但我愿尽力去试试,不过,何人偷去此物,老前辈心本意该有一点怀疑才是!”
太行驼叟道:“老朽心中自然也怀疑有人,只是找不出证明罢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老朽来开封途中,曾经听闻传言,有很多武林高手,云集开封,想来,定然和这牧羊图有关了。”
关中岳道:“这趟镖,我们遇上了很多麻烦,直到如今,还未摆脱。”
太行驼叟道:“古人说怀壁其罪,果然有些道理……”
站起身子,接道:“老朽要告辞了。”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急急说道:“老前辈用完酒饭再走。”
太行驼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笑道:“酒饭不用了,但老朽想问一句话,不知当是不当?”
关中岳道:“在下洗耳恭听。”
太行驼叟道:“关总镖头,是否准备照图上所示,寻求藏宝。”
关中岳心中暗道: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口中却应道:“在下么?还未作决定。”
太行驼叟笑一笑,道:“老朽住在万隆客栈,老弟好好想一想,地否需要老朽助你一臂之力,老朽等你三天,三天过后,老朽就要离开此地了。”
关中岳道:“好!在下如需相助,三天之内,自会到万隆拜访。”
太行驼叟道:“老夫等你三天,如是三于内关老弟不去,老朽就不等。”
不待关中岳再答话,转身而去。
他行动看去报从容,驼脊策杖而行,实则动作快极,关中岳稍一沉思,太行驼叟人已行出大厅而去。
方振远望着那太行驻叟的背影,轻轻咳了一声,道:“他不速造访,事情决不会如此简单。”
关中岳道:“他说三天之内,要我登门造访,似乎是很把握,好像三天之内,非去不可了。”
方振远道:“总镖头是否准备去看他呢?”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要看事情的变化了,如基有着必需去看他不可的原因时,自然该去看他,目前,咱们还是依照咱们自己的订下的计划进行。”
太行驼叟的打扰,似乎更加强了早日了解牧羊图所含全部内情的决心,匆匆用过酒饭,躲入静室。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李玉龙等,也都展开了严密的戒备。
以那关中岳的静室为点,部署了一个精密的防卫圈。
他们顾虑到关中岳的安全,同时又兼顾到不能对他有所惊扰。
一日匆匆,无事而过。第二天,第二夜,都平安无事的过去。
这两是夜中,关中岳除了进食之外,未离开过那静室一步。显然,他已全神贯注于那牧羊图上。
方振远心中盘算,度过今夜,到明日午时,就算满了太行驼叟留下的约言。
虎威镖局开封分局,本来处在闹区之中,四周房舍连绵,除了前后门之外,左右两侧都是人家的房舍。
这时,天色已近三更。
突闻一声尖厉的竹哨声,传了过来。
这是杨四成规定的报警信号,杨四成听得警讯,一长身,飞跃而出。
方振远、林大立,紧随着跃出大厅。
方振远临出窗口之际,回手一掌,拍出一股掌风,大厅中燃烧的火烛,一闪而熄。
杨四成当先跃邮了大厅,直奔向那哨声传来之处。
这开封分局的部署,都是杨四成的设计,那哨声传来的方位,杨四成自然是最为清楚,直奔那哨声传来之处。
杨四成的动作够快,但仍是晚了一步,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趟子手,伏卧墙角,口中仍然含着竹哨。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方振远、林大立已然双双赶到。
方振远一伸手,抓直那位趟子手,凝目望去,只见那人早已气绝而折。
林大立认出这位趟子手,是开封分局最精明的趟子手,忍不住道:“方副总镖头,他伤在何处?”
原来那趟子手他身不见伤痕。
方振远沉声道:“是内家掌力,震断了心脉而亡。”
林大立道:“这人很精明,阅历也很丰富,杀他不容易,来人的武功定非小可。”
杨四成回头望去,只见关中岳宿居的静室,一片平静,似是并未受到惊扰。”
方振远低声说道:“四成,关总镖头安全吗?”
杨四成低声说道:“没有变化,总镖头静室四周,埋伏了四个弩箭手,我已经告诉了他们,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都不要他们露面,插手,除非是有人要冲入总镖头的房中,他们才会挺身露面,发箭阻止,这人吹出哨声,咱们能听到,他们也听到了。”
方振远大感满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杨四成目光转到不远处一座屋面,突然冷笑一击,道:“朋友,你出手一声,取人之命,足见身手不凡,自非无名之辈,男子汉,大丈夫,鬼鬼祟祟的躲起来,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方振远、林大立,都随着杨四成的目光,投注到一座屋舍之上。
原来,这后院中是一片很大的空院,关中岳停身之处,是一座屹立在院中独立之瓦舍,本是堆积杂物之用,经打扫之后,改作关中岳的静室,除了那瓦舍稍近之外,只有一丈五尺外面那座仓库,藏身于屋檐之下,就很难发觉了。
杨四成的判断不错,而且激将之法,也发生了作用。
只见那屋檐下飘落一条人影,缓缓行了过来。”
林大立、杨四成霍然分向两侧散开,才凝目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脸上也包着一块黑布,中等身材,背着一对日月双轮。
方振远心中电转,谁想施展这等极施用外门兵刃高手,希望能一开口点破他的来历。
那黑认人突然停下脚步,摘下背上双轮,冷笑一声,道:“把在下招呼出来,准备如何?”
杨四成冷冷说道:“先请教阁下一事,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黑衣人的目光,由黑纱中透出,望了死去的越子手一眼,道:“不是。”
方振远重重的咳了一声,一拱手,道:“兄弟方振远,虎威镖局的副总镖头,朋友有什么事,只管对在下吩咐。”
黑衣人道:“铁掌金环,在下闻名已久了。”
方振远道:“朋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在下如是能够通名报姓,那也不用面罩黑纱了。”
方振远略一沉吟,道:“朋友不愿通名报姓,但总该说明来意了吧?”
黑衣人道:“在下要见一个人。”
方振远道:“什么人?”
黑衣人道:“贵局的总镖头关中岳。”
方振远笑一笑道:“关总镖头有点事,有话对兄弟说也是一样。”
黑衣人道:“不成,在下给他带了一个信来,如是能够见到他本人,那是最好,如是关总镖头不肯接见,大下也不用说出来了。”
方振远道:“朋友既是带信而来,不知何以不在白日到来求见,深更半夜,佩带兵刃,未免是有些儿……”
黑衣人接道:“我时间很短促,匆匆赶来,五更时分,在下就要离开开封。”
杨四成突然接口说道:“请问,你朋友来了很久吗?”
黑衣人道:“不能算久,只是比诸位早到了一步。”
杨四成道:“在下闻声而出,这放哨人已死于人家的内家掌力之下,如是你朋友早到了一步,应该见到那位凶手了?”
黑衣人沉吟了良久,道:“在下就算见到了那人,似乎是也不一定要说出来。”
两人话说的很僵,但杨四成却是一点也不发作,淡淡一笑,道:“你朋友说话虽难听,但在下对人的为人,却是十分敬服,不像那位杀人的朋友,杀了人躲起来,不敢见面。”
语音甫落,突闻一声阴森无比的冷笑声,传入了耳际,道:“只怪瞎了眼睛,我就站在此地,你们睁着眼睛,瞧不到,又怪哪个?”
这声音似乎是就在耳际,听得人心头发毛。
方振远、杨四成等循声望去,只见夜色幽幽,哪有人影。
林大立低声说道:“怎么回事,那声音听来很近,瞧不到人。”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既能施展千里传音之术,足见高明了,何以不肯现身一见。”
只听那森冷的声音答道:“想见在下不难,要那关总镖头答话。”
这一次,几人都在凝神静听,那声音由一处壁角中传了过来。
方振远暗中一握真气,道:“朋友想见敝局镖头,那不是什么难事,你朋友只要能收拾了我,敝总镖头自会现身和你见面。”
那森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这么说来,贵局的总镖头,仍在开封分局了。”
但闻一阵认袂飘风之声,数丈外,壁角暗影处,飞跃出一个人来。
那人燕子按水一般,疾掠而至,停在几人两丈左右处。
方振远抬头看去,只见那来人身着长衫,赤手空拳,未带兵刃,但却也用一块黑巾,掩去了面目。
杨四成望了来人及手持日月双轮的黑衣大汉一眼,道:“两位当真的不认识吗?”
长衫人怒道:“自然是不相识了,为什么要骗你们。”
杨四成冷冷道:“在下看两位,都用布包了头睑……”
那手执双轮大汉冷笑一声,接道:“你想求证什么?”
杨四成道:“看看两位的身份。”
执轮大汉一扬手中的双轮,道:“阁下想知晓我的身份,不难从这双轮之上瞧出。”
林大立突然向前蹭出一步,呛哪一声,单刀出鞘,横刀说道:“朋友一定在动手,在下奉陪。”
那执双轮大汉道:“阁下是何身份?”
林大立道:“开封分局首座镖师林大立,阁下也报个名吧!”
执轮大汉道:“胜了我手中的双轮,再问我姓名不迟。”
左手一探,青钢轮点向林大立的前胸。
林大立单刀一式“划分阴阳”,闪起了一道银虹,横里向青钢轮上击去。
那执轮人动作奇速,左轮一挫收回,右手钢轮却又极快的点了出去。
日月双轮,本属于外门兵刃,专以锁拿别人的兵刃为主,那劲装大汉,不肯施用兵刃之长,锁拿林大立的单刀,倒是大出林大立的意料之外。
就在他心中念头一转,那施轮大汉已然双轮连环推出,闪起一片轮风光影。
林大立吃了一惊,才了然那大汉的用心,是在故意卖弄自己快速的轮法,并非是弃长不用。
但见轮影纵横,全由四面八方的攻了出来。
林大立急急施展开手中单刀,卷入了一片轮影之中。
这时,方振远、扬四成都已瞧出了情势不对,那劲装脸的双轮十分高明,打下去,林大立决非敌手。
杨四成目光微转,只见那长衫人,背着双手,看着两人动手。
他脸上包着黑妙,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就他站着姿态而观,颇有坐山看虎斗的闲情和逸致。
杨四成低声说道:“副总镖头,你留心着那长衫人。我去助林镖头一臂之力,这两人似非一道,有两个。可能就有第二个人,咱们要早一点退退一个才行。”
方振远略一沉吟,道:“你要小心。”
杨四成颔首一笑,举步向两个动手人身侧行去。一面高声说道:“开封分局,不是让人动手的地方,朋友轮法高明,可惜选错了打架地方。”
这时,那劲装人的日月双轮,更见凌厉,已然逼使那林大立愈来愈缩小手中的刀光圈子。
劲装人亦似是心存戏弄,并未施下毒手,只是施展双轮,加强压力,迫使那林大立手中的单刀光圈,越来越小。
杨四成已然逼近了两人动手之处,一对判官笔,早已分握双手,侯机进招。
那劲装大汉突然把双轮一分,道:“朋友想帮忙,何不联手而战。”
杨四成心中正盘算如何找个借口出手,劲装人这一叫阵,立时跟上,道:“阁下好狂啊……”双笔一展,点了过去。
那劲装大汉日月双轮一展,接下场四成的判官双笔,但见轮影展布,把杨四成和林大立尽都圈入了轮影之中。
但见轮影纵横,劲风破空,杨四成和林大立同时感受到强大地比的压力,双笔单刀,被逼得全成了招架之局,处处应付变化,全无还手之能。
方振远冷眼旁观,凝神注视,看了良久,仍是瞧不出那轮法变化,不禁暗暗一叹,付道:“这么看起来,此刻集于开封府中的武林人物,都是江湖精萃,武林高手了。”
看过了几招搏斗之后,方振远已然心中明白,再打下去,杨四成和林大立,两个人刀难是那施轮人的敌手,就算自己己也一起上去,未必能改变场中形势。
目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关中岳能够现出身来,认出这些人的来历。
心中念转,口中却大声喝道:“住手。”
那施展双轮的大汉,虽然早已取得绝对优势,但他却似是手下留情,一直未下毒手伤人。
听得方振远呼喝之后,立时一收双轮,疾退了五步,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朋友手中的青钢日月双轮,招数变化,神妙无方,在下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
施轮大汉微微一笑,道:“方副总镖头,如是不为在下引见总镖头,只怕日后想起此事,心中定然十分后悔。”
那一直站未动的长衫蒙面人,突然瞥了那小屋一眼,冷冷说道:“关中岳,你躲在那间小室之中,难道就能躲过劫难吗?”
小室中一片静寂,不闻有回答之言。
方振远听得心中大感为难,暗暗付道:“大哥不接口,显然是暂进不愿露面,我如出言拦阻,那是无疑告诉他关大哥躲在静室中了,只好听见装作没听见,一语不发。
那长衫蒙面人不闻回答之声,冷笑一声接道:“关中岳,你这般藏头露尾,不怕别人耻笑吗?”
口中说话,人却陡然飞起,直向那静室之中冲了过去。
方振远吃了一惊,正待飞身拦阻,突闻弓弦声动,一排弩箭,划空而至。
长衫露面人右手一展,飞起了一面青色的光圈,那近身的弩箭,大部份被那人击落。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朋友,这是虎威镖局,岂是容人乱闯的吗?”
口中说话,人却疾快的向前冲去。
但见人影一闪,那手执双轮的劲装大汉,竟然抢在方振远的前面,拦住了那长衫人的去路,冷冷说道:“方副总镖头说的不错,这虎威镖局不是容人乱闯的地方。”
陡然间,情势大变,这久走江湖的方振远也看的膛然止步。
那长衫人冷笑一声,道:“阁下不用卖弄了,你瞒得过虎威镖局的人,却瞒不过在下。”
执轮大汉道:“任阁下挑拨离间,但也别想越雷池一步。”
长衫人道:“阁下要阻止我。”
劲装大汉双手一摊笑道:“不错,你朋友想要在下退开,只有一个办法,胜过我手中一对日月双轮。”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阁下可是觉得你手中双轮,天下无敌手了吗?”
劲装人冷冷说道:“这就来,咱们只好动手试试了。”
长衫人道:“咱们玫动上手,就是一场生死恶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阁下如不想死作徐鬼,最好先知我的姓名。”
执轮大汉道:“阁下如肯见示,我倒愿洗耳恭!”
青衫人道:“不过,我说出姓名之后,阁下亦得通上名来。”
只听那执轮大汉冷冷应道:“我瞧不用了,你如丧命在我双轮之下,那也不用知晓你是准了。”
两人想持甚久,剑拔弩张,大有立刻动手之意,但却是光就不练,尽管彼此间争执甚烈,但却都不肯先行出手。
杨四成瞧的暗暗一皱眉头低声对方振远道:“副总镖头,情形有些不对种们设法绕过静室,和玉龙、于俊等会会在一起,万一有了什么突然变化,也好应付。”
方振远点点头,道:“说的有理。”一面暗中示意,向那静室绕去。
那执轮大汉和青衫人,正自对峙,无法分心旁顾。
方振远和杨四成很快的绕过两人,和张大豪等会在一起,一面吩咐张大豪,道:“要他们多以暗器对付,非不得已,不用出手和他碰硬。”
张大豪点点头,却未答话。
再说那执轮大汉与青衫人对峙了一阵之后,执轮人忽然不耐,大声喝道:“阁下小心了。”扬手一挥,还击了一掌。
他功力很深厚,拍出一掌的力道,十分雄浑,带一股劲风厉啸之声。
执轮人双轮疾展,轮影交错中,泛出一片劲风,挡开了那人的掌势。
长衫人冷笑一声,长袖一拂中,闪起一道白芒,点向那执轮人的前胸。
劲装人左手的轮影,幻出一片青光,挡开疾飞而至的白芒。
凝目望去,只见那长衫人手中,已多了一把缅铁软刀。
原来,那长衫人,把一柄缅铁软刀,藏在袖中,一抖袖口,软刀飞出,又可当作暗器使用。长衫人握刀在手,突然跃身而起,刀光闪转,直攻上来。
这是大异武学规的攻势、刀光滚滚,有如怒瀑下泻一般,直冲一来。
那轮大汉的日月双轮,展布开来,幻化出一片轮影,拦阻了长衫人冲奔的攻势。
但见刀光翻滚,轮影重重,不时响起了金铁相击的交鸣之声。
这一搏杀,十分激烈,双方都是直进硬冲的手法相搏。
外人看来,只见刀光闪转,轮影翻滚,已无法看清楚两人的招式,手法。
突然,那长衫人拔地而起,悬空一个鹞子翻身,飞出一丈开外,足落实地,一点地面,又腾空而起,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
执轮大汉,缓缓收起双轮,优身查看。
方振远凝目望去,只见地上血债斑斑,似是那用刀人负创而退。
执轮大汉面上的黑妙轻动,望着方振远道:“在下中否能见关总镖头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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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远大感为难的说道:“这个,这个……”
劲装大汉道:“方副总镖头,不用吞吞吐吐,能不能,但凭一言而决。”
方振远道:“这么吧,朋友明天再来,兄弟定然给你安排一个会面的机会。”
执轮大汉冷笑一声,道:“明天,只怕就来不及了。”
方振远心中忖道:“他横里插手,击退了那位长衫人,看双方搏杀凌厉,而且还见了血渍,大约不是圈套了。
心中念转,口中缓缓说道:“兄台心中似有隐衷,不知可否把话说个明白。”
那执轮大汉冷冷说道:“阁下避重就轻,分明是无意让在下一见关总镖头了,在下就此别过的了。”
说走就走,转身向前行去。
方振远急急叫道:“兄台请留步,请听在下一言。”
执轮大汉道:“在下满怀热诚而来,关总镖头如是不想赐见,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方振远低声说道:“兄弟暂请到厅中稍坐,待在下稍尽一点地主之谊。”
执轮大汉沉吟了一阵,道:“我来此的用心,旨在求见关总镖头,而且事情紧急,不能再拖延时间,如是在下无法在四更之前,见到关总镖头,那就不用见了。”
方振远道:“好!方某人尽量的想办法就是,兄台先请到厅中小坐。”
执轮大汉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关总镖头,还有镖局中了。”
方振远道:“四更之前,你朋友还不能见到他,那就只好由你吞别了。”
执轮大汉没吟了一阵,道:“好吧!在下留此一会就是。”
蒙面人落座之后,说道:“此刻,时间宝贵,寸阴如金,方副总镖头,请尽快去找贵局的总镖头吧!”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好!在下就去。”
只听一声轻微咳嗽之声,传入耳际,关中岳缓步行了进来,道:“不用了。”
那蒙面人霍然站起,说道:“阁下就是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区区关中岳。”
蒙面人撤下面上的黑纱,道:“在下成在骥,见过关总镖头。”
关中岳拱拱手,道:“成兄不用多礼。”
成天骥一笑落座.道:“在下奉师命来此,奉告关老前辈一件紧要大事。”
关中岳略一沉思,笑道:“令师是……”
成天骥道:“家师飞轮王。”
关中岳道:“失敬,原来是飞轮王的高足,无怪双轮造诣非凡。”
成天驻道:“关老前辈过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家师昨夜到了开封府,听到了一些不利于关总镖头的消息,特遣在下来此奉告。”
成天骥道:“家师要晚辈奉告关总镖头,今夜四更和五更之时,有人要暗袭贵局!”
关中岳道:“为何要把时间定在四更五更之间?”
成天骥道:“这就是他们恶毒的地方,把时间订后了许多,使人防不胜防。”
关中岳道:“令师的盛情可感,请阁下归见令师之后,代在下致候一声,就说我关某人五日内,定当登门拜访。”
成天骥微微一笑,道:“家师在明日天黑前,定要离开开封。”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这么快吗?”
成天骥道:“是的,就是晚辈,也要追随家师同行。”
突然把手中的黑纱,重又罩在脸上,道:“时辰差不多了。”
关中岳嗯了一声,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传谕下去,叫他们加强戒备,尽量以弩艄,暗器为主,如非必要,不许现身和人动手。”
林大立一欠身,出厅而去。
这时,成天骥已包好了蒙面黑纱,但却又坐下原位。
关中岳道:“成世兄……”
成天骥道:“晚辈奉命到此之时,家师要晚辈留此助关总镖头一臂之力。”
关中岳道:“这个,如何敢当。”
方振远接道:“适才,那成兄已代咱们退了强敌。”
关中岳沉了片刻,道:“成世兄可知四更后来犯敝局之人,是何底细吗?”
成天骥摇摇头道:“这个,家师未曾指示晚辈,晚辈也不便妄作推断。”
关中岳端起小桌上的香茗,喝了一口,笑道:“关某人想起了一件事,要劳请你成世兄,转告令师了。”
成天骥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在下这几日,研读那牧羊图,大部分都已了然,只是其间几处小节,还无法明白,不知今师对那牧羊图知晓好多!”
成天骥道:“这个,晚辈倒是不大清楚,不过,晚辈听家师述说过那牧羊图,倒似对那牧羊图有些了解。”
关中每道:“那很好,好就劳请成世兄即回归见令师,劳他一行,共商图中之秘。”
成天骥站起了身子,道:“关总镖头,这话当真吗?”
关中岳道:“令师大概知道,我关某人这一生中,不打诳语。”
成天骥道:“晚辈即刻把此言转告家师,但是否即刻来此,晚辈无法断言。”
关中岳道:“个师来此与否,都要劳驾成世兄给我一个回音。”
成天骥道:“好!在下晋见家师之后,不论如何,都会给关总镖头一个回信。”
身子一闪,出厅而去。
杨四成紧随起身,准备追出厅外,却被关中岳伸手拦阻。
凝神倾听一阵,道:“四成!不能追他。”
杨四成道:“此人言中有诈,已流现神情之中,何以不让属下追上去摸摸他的底子。”
关中岳笑道:“成天骥武功不弱,而且亦是位十分谨慎的人物,如是你追他而去,很可能会被他发觉。”
杨四成道:“总镖头真要等那飞轮王来吗?”
关中岳道:“你们设法调整一下这镖局的部署,可能在天亮之前,真会有一场恶斗。”
杨四成道:“总镖头可是很相信那位成天骥的话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飞轮王派遣他的弟子出手相助我们,自然心存所为而来,彼此都存有用心,那只好互用心机了。”
杨四成轻啊了一声,道:“属下去调整一下布置。”
言果举步出厅。
方振远道:“就小弟所知,飞轮王似是一位极难惹的人物,大哥召请他来不是自找烦恼吗?”
关中岳笑道:“他来此和我共研牧羊图的隐秘,如是我不失信于他,他自然不会犯我了。”
方振远道:“大哥真的把那幅牧羊图,公诸于飞轮王吗?”
关中岳正容说道:“兄弟,咱们虎威镖局,在江湖享誉甚久,也接过不少大生意,经过多少的风浪,北五省绿林中成名的角色,小兄大都和他们斗过,只是大部分时间,我是单枪匹马,和他们约定地方,分决胜负……”
方振远接道:“我知道,虎威镖局这块金字招牌,大哥确实用了不少心机。”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但今天咱们的处境,和过去有些不同,衡度形势,已非咱们的力量所能应付,所以不得不惜重一外来的力量,不得不用一些心机了。”
方振远若有所悟地道:“大哥,要和飞轮正合力拒敌。”
关中岳笑道:“目下,还不能预料到情势变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语声一顿,又道:“你去招呼四成一声,要他们多多小心,飞轮王如有消息即刻带他们进来。”
方振远应了一声,向外行去。
又过了片刻工夫,杨四成匆匆而入,道:“飞轮王师徒求见。”
关中岳道:“快请他们进来。”
口中说话,人却起身向外迎吉。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不敢有劳关兄。”
一个身躯高大,双手手腕上戴着金色护圈的大汉,快步行入了厅中。
关中岳转目望去,不禁暗道:“好一条魁伟的汉子。”
只见他重眉虎目,虬髯环颗,根根如针,身上穿一件发光的黑色紧身短衫,两袖只到肘间,黑色长裤,也闪闪生光,这套衣服不知是何物做成”
方振远等久闻这飞轮王的大名,但飞轮王本人,却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武林中人大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禁多望了飞轮三两眼。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一抱拳,道:“在下关中岳。”
那黑衣人也抱拳还了一礼,道:“在下飞轮王宣钊。”
关中岳道:“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会。”
宣钊笑道:“关总镖头言重了,久闻神刀金铃,威镇一方,宣某人极为敬慕,今承宠召,甚觉荣幸,只因宵小诡谋即将发动,请恕在下身着劲装而来。”
关中岳正瞧不懂他那一身奇怪的衣着,是何物做成,但却又不便唐突的追问,听他自得提起,立时追着问道:“宣兄这身衣服,有些奇怪,想必是大有来历之物了。”
一面说话,一面肃客落座。
宣钊落了座位,笑道:“其实,也自不得什么名贵之物,这是一位久居云贵的朋友,送的铁甲蛇皮所制。”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铁甲蛇皮,久闻此物坚硬无比,可避刀枪,是否确有其事?”
飞轮王宣钊,品一口茶,笑道:“确有其事,但那要一定的年代才成,而且此物取后,无法立时制成衣着,要在芝麻油中,泡上三年,然后再经几度蒸晒的手续,才能制成衣服。”
关中岳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宣兄一席话,使兄弟长了不少见闻。”
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是若有意,若无意的,在飞轮王的身上打量。
那飞轮正的飞轮绝技,在江湖上传播极广!关中岳很想瞧瞧飞轮的形状。
但那飞轮王宣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蓬,掩去了半边的身子,无法瞧出他飞轮藏于何处?”
关中岳无法瞧到飞轮,但却瞧出了他腰中围着一条黑色的带子,以关中岳的江湖见闻,瞧出那是一种缅铁软刀类的兵刃。
只听飞轮王哈哈一笑,道:“兄弟路过开封府,却在无意中瞧到了开封府云集了很多江湖高手,一时心中好奇,暗里一打听,这些人,大都是冲着你关兄而来……”
关中岳接道:“他们不是冲着我,而是为了一幅牧羊图。”
话引一上正题,飞轮王也不禁神色一整,道:“牧羊图。”
关中岳道:“是的,一幅暗示藏宝的图画,宣兄,想必早也听过了。”
宣钊点点头,道:“兄弟听过,据说那批藏宝,十分丰厚,价值无法估计,关兄已研究了甚多时日,想必对那藏宝有了甚多的心得。”
关中岳道:“说来惭愧的很,兄弟虽然研究了甚久的藏宝图,但却还是一知半解,等一会,还要向宣兄领教。”
直钊哈哈一笑,道:“关兄,咱们初次见面,关兄竟要把宝图来和兄弟共作研究,实是叫兄弟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了。”
关中岳道:“宣兄和兄弟素昧平生,只不过是彼此闻名而已,何以,宣兄竟然遣人深夜传讯,不惜和别人结下梁子?”
宣钊道:“关兄问的好,这也许就叫英雄相借了。”
这当儿,突闻两长一短的哨声,传入厅中。
飞轮王霍然站起身子,道:“他们也该来了,这哨声,大约是传警之用吧!”
关中岳道:“正是传警之用,那哨声传告,已发觉敌人接近了虎威镖局。”
直到道:“关兄准备如何对付来人?”
关中岳道:“兄弟自下还不知晓来的是些何许人物,想先见过之后,再作计尽”
飞轮王道:“先礼后兵,才不失关兄的身份,走!兄弟陪关兄同去瞧瞧来的是何方神圣。”
关中岳道:“宣兄只是客,怎好麻烦?”
直钊哈哈一笑,道:“在下如若守在镖局中不出去,那也不用来此了。”
关中岳答非所向地道:“听说明日宣兄就要离开此地。”
宜钊道:“不错,明天日落之前,我们师徒就要离开此地。”
关中岳道:“宣兄和你那弟子,不能多留几天吗?”
宣别摇摇头,道:“不成……”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打断了宣钊未完之言。
转目望去,只见杨四成急步行入厅中。
关中岳道:“怎么样,四成,查是和他们照了面。”
杨四成应谨:“不错,和他们照了面,镖局子前后院,都被围起,他们来的人似乎不少。”
关中岳回目一顾,接造:“四成,去找他们执事人谈谈,他们要准备如何一个动手法,叫他们划出道子,咱们接下来就是。”
杨四成一欠身,道:“我这就去。”转身出了大厅。
宣钊轻轻咳了一声,关兄,久闻你金铃镖的绝技,今夜中,兄弟大约要一开眼界了,咱们何不迎出去,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关中岳笑一笑,道:“让他们准备好了,再动手也不迟。”
宜钊哈哈一笑,道:“好风度啊!好风度。”
笑声甫落,杨四成已快步行了进来,欠身说道:“回总镖头的话,属下已传活过去,问他们作何打算?”
关中岳道:“他们怎么回话?”
杨四成道:“他们说,一盏热菜工夫之内,就攻入镖局,总镖头如若是不想伤人命,那就不妨和他们会会面,谈谈条件。”
关中岳道:“你见了他们正点子?”
杨四成道:“属下问过,但他们避而不答,只说他们的正点子已到,总嫖镖如想知晓,请出去一晤。”
关中岳道:“好,咱们出去会会他们。”
一个劲装大汉,及时而至,送上来关中岳的兵刃和暗器。
关中岳佩好兵刃,暗器,笑道:“宣兄请在客厅坐坐,兄弟去瞧瞧来的何许人物。”
宣钊道:“宣某人到此地的用心,希望能够助关总钊头一臂之力,如是关兄见外,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关中岳道:“宣兄盛情可感,不过,咱们是萍水相逢,让宣兄架这次架子,兄弟甚感不安。”
宣钊哈哈一笑,道:“咱们一见如故,关兄肯交我宣某这个朋友,宣某已经是有着十分荣幸之感的了。”
关中岳道:“好!这么说来,我也不和你宣兄客气了。”
两人并肩出厅,成天骥紧追在身后,杨四成却抢先一步,道:“在下给诸位带路。”
一行穿过厅堂,直入后院。
关中岳抬头望望天色,道:“四成,叫他们燃起火把。”
杨四成应了一声,盼下去,但见夜暗中火光闪动,片刻间,亮起了两支火把。
关中岳一抱拳,高声说道:“在下关中岳,听属下传报,朋友深夜造访,关某不敢失礼,特来迎近,朋友既然是挑明了,何不现身相见,关某人在此地恭候教益。”
未容得对方接话,宣钊已抢先说道:“在下飞轮王宣钊,和关总镖头相交极深,不管朋友们是何来路?但宣某人已决心揽下这场是非,朋友既敢动虎威镖局,想来,定非无名之辈,关总镖头已出面接下了,好朋友也用不着再藏头露尾了。”
只听暗影中传过一声冷笑,道:“姓宣的,你用不着猫哭耗子,装出一副假慈悲的心肠,咱们是黑夜亮灯,打铃听声,你宣某的用心何在,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你姓宣的,别把算盘打得太如意,关中岳不是省油灯,你想趟过这次浑水后捞点什么?那可是白日做梦了……”
宣钊哈哈一笑,打断了来人之言,接道:“够了,朋友,用不着再逞利口出语挑拨,某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不吃这个,过了这一阵夜暗,天即大亮,你朋友的时间不多,虎威镖局,前后左右,埋伏几十个高手,大家气度,点灯迎客,朋友再不出面,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只见人影闪动,电射而至,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飞轮王、关中岳目睹来人快速的身法,已知是个劲敌,但两人也只是暗作戒备,肃立本动。
来人一身劲装,赤着双手,未带兵刃,但脸上却戴了一个形状恐怖面具。
宣钊蹭前一步,冷冷说道:“朋友,用不着装腔作势了,取下面具来吧!”
那青衣人冷哼一声,道:“姓宣的,你如有能耐,尽管自己动手,取下我脸上的面具。”
宜钊道:“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朋友戴着面具见人,想来是必有苦衷了。”
关中岳一拱手道:“宣兄,让兄弟和朋友先谈几句话?”
青衣人冷冷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关中岳道:“听朋友的口音,咱们似乎过去没有见过?”
青衣人道:“这似乎无关重要。”
关中每道:“好!那么朋友可以说出来你来此的用心了。”
青衣人道:“我想你关总镖头心中明白。”
关中岳道:“不错,我明白,但我仍希望你亲口说出来。”
第十三回 神秘莫测
青衣人冷然一笑,道:“那很简单,关总镖头如肯交出牧羊图,我等立刻撤走。”
关中岳道:“阁下果然是为那牧羊图而来。”
青衣人道:“事情既已说明,而且又早已在你关总镖的预料之中,应该如何?想阁下决定了?”
关中岳笑一笑,道:“关某想先说明一件事,那牧羊图在我关某这里,而且就在我的身上,诸位,如何能取到,那就要一点本领了。”
青衣人冷冷说道:“关总镖头,你要小心了。”
突然一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关中岳的前胸。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来的好快。”
形势迫人,关中岳已然来不及拔出背上的金刀拒敌,疾快地向后门退了五步。
青衣人双掌连环,如影随形,不待关中岳身子站稳,攻势又到。
关中岳连连后退,青衣人掌势却招招逼进,一口气攻出了八掌。这八招一气呵成,虽是分进施袭,但却混如天成,八掌连环,有如一掌。
关中岳避天了八掌,那青衣人似是甚感意外,略一停顿,道:“阁下之名,果不虚传。”
其实,关中岳虽然把八掌避开,但已累得满身是汗,只要那青衣人再能速攻两招,关中岳就要伤在对方的掌势之下。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这人掌连环攻势,倒也不雷霆万钧之势。”
青衣人道:“夸奖,夸奖。”
身子一侧,又攻了上来。
关中岳这次有了准备,哪还容他得手,右手一抬,金刀出鞘,一挥手间,划出一圈刀光。
凌厉的刀势,带起了一片冷森的劲风。
青衣人突然收回了向前冲奔之势,停了下来。
显然,他亦被关中岳这凌厉一刀的气势震骇,不敢再向前硬闯。
飞轮王宣钊,目睹关中岳的出刀气势,心头亦不禁为之一愕,忖道:“这关中岳的金刀之威,果非小可,出手的刀风气势,分明已得刀法大家真传。”
青衣人不敢再行托大,一探手由怀中抖出一打黑色的长鞭。
关中岳望了那长鞭一眼,心头一震,道:“追魂神鞭”……”
青衣人接道:“不错。”一伸手,拉下了脸上的蒙面黑纱,火光下,露出来一张青渗惨的马脸。
飞轮王宣钊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你,咱们二十年不见了吧!”
迫神鞭道:“兄弟也想不到,宣兄竟会淌这次混水,咱们相近三十年了,宣兄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宣钊摇摇头,道:“话虽不错,但兄弟与关总镖头,已有承诺,大丈夫一言如山,岂能出尔反尔,童兄如若肯念咱们相交三十年的份上,那就请贷给兄弟一个薄面,带人离开此地。”
追魂神鞭冷笑一声,道:“关中岳不过是一个保镖的,不论何人,只要肯出钱,他都得替人卖命,宣兄在江湖上声名卓著,似乎是用不着把得来不易的声誉,孤注一掷。”
宣钊笑道:“兄弟为人行事,一向是言出必践,我不知道来的是你童兄,但我已先得答应了关总镖头,童兄不肯赏脸,那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追魂神鞭冷冷地说道:“关中岳给你好多的银子””
宣钊微微一征,问道:“童兄此言何意?”
追魂神鞭道:“关中岳出好多钱,兄弟愿加上一倍,如是宣兄是为钱,谁出的银子多,你就该帮谁了。”
宣钊摇摇头,道:“不是在下小看你童兄,关总镖头的价码,你出不起。”
追魂神鞭道:“也许兄弟出不起,但有人出得,宣兄尽管开价过来。”
宣别道:“牧羊图上一半宝藏,它能值好多银子,兄弟无法计算,照传言中估计,说它十万两黄金,不算太多吧!”
追魂神鞭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你宣兄是架定了这次梁子。”
宣钊道:“如是童兄这么想,那也是没有法干的事了。”
追魂神鞭突然一振手腕,手中的黑色长鞭,带起了一股划空的啸风之声,幻起了一片乌云似鞭影。
飞轮王一松腰间扣把,手中已多了一把五尺六寸的缅铁软刀。
软刀一抖,闪起了一片刀花,内家其力由把柄直透刀梢,一把软刀,在飞轮王的手中,有如铁棍一般,笔直而立。
追魂神鞭轻轻咳了一声,道:“宣兄你可知今夜里主持这次强取牧羊图的,是谁吗?”
宣钊哈哈一笑,道:“追魂神鞭童世元,武林中有谁不知,何人不晓?”
童世元道:“你错了,兄弟有多大道行,我心中明白!我虽不惧关中岳,恐怕也无法抢得他手中的牧羊图。”
宣钊说道:“这么道来,是别有其人了,但不知那人是谁,能使你童世元服服贴贴的听命行事?”
童世无道:“这话倒是不错,能使兄弟唯命是从者,你飞轮王大约也得听他的吩咐?”
宣钊冷冷一哼,说道:“兄弟相信还有几根硬骨头……”
只听一声冷森的冷笑,传了过来,道:“好大的胆子,我倒要数数看,你身上,哪几根是硬骨头。”
这声音,似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但话说完,人已到了五尺以内。
火光之下,只见来了个身着黄衫,满头白发的老妪,手中执着一根龙头拐杖,竟是名震江湖的龙婆婆。
龙婆婆左右两侧,随侍着两个三十三四的中年妇人,青衣长辫,手中各执着一支长剑。
这是有名的左右二婢,两人十二三岁时,就随龙婆婆闯荡江湖,双剑之下,不知毁去了多少成名武林的高手,两人一直追随龙婆婆,未曾嫁人,徐娘岁月,仍保着处子之身,梳着两条大辫子。
这龙婆婆在江湖上,似乎手段冷酷,震骇一时,行人做事,常以自己好恶为主,说起来,虽一个介于邪正之间的人物。
十五年前,龙婆婆威名正着时,却突然隐息江湖,十五年来,武林中未再传出她的消息,想不到,今夜竟会陡然在开封出现。
关中岳和飞轮王宣钊,千思万想,未想到来的竟是龙婆婆,两人都不禁为之一呆。
龙婆婆轻轻一顿手中的龙头拐杖,目注飞轮王宣钊,道:“你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低人的威势,宣钊不由自主地向前行了两步,一欠身,道:
“龙婆婆有何吩咐?”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你叫飞轮王宣钊。”
宣钊道:“正是在下。”
龙婆婆道:“替我办事的人,都不是硬骨头,是么?”
宣钊道:“在下不知童兄是为婆婆办事!”
龙婆婆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老身修心养性,火气消了很多,你到说说看,你如知晓了他为老身办事,那将如何?”
宣钊在龙婆婆盘法追问之下,心中极为难过,但想到这龙婆婆在江湖的毒辣手段,只好说道:“在下如晓他为婆婆办,不敢出言讥笑。”
龙婆婆突然间一整神色,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准备如何?”
宣钊心中暗暗付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般咄咄逼人,未堍是太过他了。
心中念转,不觉间激起了斗志,暗中提气戒备,道:“婆婆准备如何发落在下呢?”
龙婆婆道:“老身一向不逼人走入绝路,给你人选择的机会。”
宣制造:“在下洗耳恭听!”
龙婆婆道:“你放下手中缅刀,带着你的属下离开。”
宣钊征了一怔道:“还有一条呢?”
龙婆婆冷冷道:“帮老身办事!对付虎威镖局中人!”
宣别道:“还有第三条路吗?”
龙婆婆道:“有!接我十把龙头拐,或是接我左右二婢联手十招快攻。”
宣钊心中暗自盘算,道:“接她十招龙头拐,大非易事,接左右二婢联手十招快攻也许可以对付。
主意暗定,缓缓说道:“如若在下接过了左右二婢联手十招,婆婆又准备如何呢?”
龙婆婆脸色冷肃,道:“老身率人离开此地,冲着你飞轮王三年之内不找虎威镖局的麻烦。”
宣钊道:“好!在下就赌它一下。”
龙婆婆回顾了左吉两个中年妇人一眼,道:“你们出去,这人不知天高地厚,该给他一些苦头吃了,你们只管施展,枪杀勿论。”
宣钊暗暗吁一口气,缅刀斜斜摆出门户。
两个中年妇人,缓缓行了出来,褪下剑鞘,分左右向宣钊逼了过来。
二女举步很慢,也始终未开过口,但脸色严肃,剑身上似是散发着阵阵杀气。
关中岳突然抢前两步,道:“慢着。”
二女逼进之势一缓,停下脚步。
关中岳金刀出鞘,道:“宣兄,这是虎威镖局的事,不能让你宣兄打头一阵,宣兄请退后一步,兄弟先接这一战。”
二女神情肃然,望了关中岳一眼,但却一直没开口。
关中岳金刀平胸,道:“在下关中岳,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先领教两位姑娘的高招。”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关中岳,你可是自信强过那飞轮工吗?”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左右双剑,二十年前已名动江湖,十余年的潜修苦练,想必早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在下如何是敌手。”
龙婆婆冷冷说道:“你还有自知之明!”
关中岳金刀根胸,道:“龙婆婆息隐了十几年,今夜中陡然在开封出现,如若是不能把想得的取到手中,只怕是不肯善罢干休。”
龙婆婆道:“老身十几年末在江湖上走动,火气已消退了很多,只要你肯献上牧羊圈,老身不愿多作屠戮。”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婆婆之命,在下应该遵从,不过……婆婆既知牧羊图在我手中,当知此图非我所有?”
龙婆婆怒哼一声,怒道:“不管这幅图是何人所有,现在你身上,最好能拿出来,免得大家翻脸动手!”
关中岳道:“如在下幸能逃避过左右二婢,还得试试老婆子手中的龙头拐杖,不然,就得交出牧羊图,但你如因交出牧羊图,受到什么迫害,老身答应你遣人支援。”
那飞轮三宣钊,本来是势气万状,但自龙婆婆现身之后,突然间变的噤若寒蝉。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婆婆既不肯为关某留步余地,那是逼在下拼命一途。”
龙婆婆一顿龙头拐,道:“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总镖头,也敢对老身如此顶撞,你们还不出手,在等什么?”
左右二婢应声出剑,两道白光,闪电般刺了过来,关中岳金急疾出,一式“封侯挂帅”,左右二婢一剑未中,第二剑立时攻出,双剑吞吐,幻起了朵朵剑花,顿时把关中岳困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关中岳半生之中,不知斗过多少强敌高手,但却从未遇到过像二婢这等迅快如风的剑法,关中岳金刀舞出一片护身的刀幕,但在二女双剑着着逼进之中,刀法渐呈应接不暇之势。
左婢长剑突出一招奇学,剑尖颤动起点点很芒,抵隙而入。
关中岳想待回刀封架时,金刀却被右婢的剑势封住。
匆忙之间,急急一吸真气,向后退开了两步。
他应变虽快,但仍是慢了一步,长剑划过左臂,衣裂皮绽,鲜血涌出。
关中岳吃了一惊,金刀一摆,人随刀转翻身避开了五尺。
但右婢的长剑,如影随形,追踪而至,划向关中岳的后背。
关中岳刚刚足落实地,剑势已到,匆匆之间,向前一伙身子,右手的金刀“腕底翻云”,向上撩去。
闪身出刀,同时动作。”
可是右婢长剑,有如雷光石火一般的迅快,擦着背上掠过。
剑尖冷芒,划破了关中岳的衣衫,也划破了关中岳的肌肤,鲜血淋漓而下。
关中岳闯荡江湖二十年,也遇上过几场势均力敌的搏杀,但从未有过像今日这等局面,左右二婢双剑出手,数把之间,使他两度负伤。
关中岳一招“起风腾蛟”,泛起一片刀光,封住了左右二婢的剑势。
这一招势道十分凶猛,左右二婢,追进之势,顿为刀光所阻。
关中岳一刀阻止了二婢的攻势,大声喝道:“小心了。”
突然一挥金刀,迎面劈了过来。
这一刀势乍看上去,不成章法,但却浑然天成,拙中藏机。
左右二婢眼看那一刀劈来,势道古朴,但也未放心上。
正待挥剑而进,忽然觉得那刀势有如散花盖顶,方圆数尺都在刀光笼罩之下。
左右二婢同时吃了一惊,长剑护身而退。
一退即上,双剑“毒龙出洞”,分由两侧疾袭而来。
两道剑气,有如急波滚浪,合成一股强烈的剑气,势道如箭。
关中岳大喝一声,迎面劈出一刀。
这刀和适才一般,看上去拙拙笨笨,但却有一股凌厉的刀势。
左右二婢感觉到,连人带剑,都在那奇厉的刀势笼罩之下,急急措势变招,以攻为退,长剑护身,翻滚而出。
这两刀古朴浑然的刀招,有如大河高山,给人一种威威武武,大气磅礴的感觉。
身受那刀势压迫者,有此感觉,就是一旁观战的龙婆婆和飞轮王,也瞧出这两刀气势之霸。
左右二婢被关中岳刀势逼翻滚到一丈开外,挺身站起,相顾愕然。
两人双剑合壁,不知斗过多少高人强敌,从未见过像关中岳这种刀法的威势。
二婢呆了一阵,长剑一摆,并肩而上。
龙婆婆突然一顿龙头拐,道:“住手。”
左右二婢,向前奔冲了身子,陡然停住,转身一跃,人已退到了龙婆婆的身侧。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关中岳,盛名之下无虚士,阁下那两刀果然是不同凡响。”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夸奖了。”
龙婆婆道:“阁下出刀的手法,瞒得别人,瞒不过在下。”
关中岳微微一怔,道:“老前辈瞧出了什么破绽?”
龙婆婆道:“阁下出刀的手法,证明你对这套古朴的刀法,并不十分熟悉,如是和老身动手,只怕很少有机会施展出手。”
关中岳道:“虎威镖局,和你龙婆婆无怨无仇,在下并无伤人之心,非至性命交关,不愿施展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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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婆婆缓缓扬起龙头拐,漫步向关中岳通了过去。
关中岳早已知晓了龙婆婆武功非同小可,眼看她举拐通来,哪里还敢大意,暗自吸了一口气,横刀而立,摆出一个拒敌之式。
但见龙婆婆,原本十分冷傲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惊愕,向前迈进身子,也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以龙婆婆的武功,竟然感觉到关中岳所摆下的刀式,有如一个浑然天成的防守架式,不论从哪一方面,似是都无法攻得过去。
关中岳摆下那防守刀式之后,神情也突然间变的严肃起来。
阵阵杀气,由刀涌现出来。
两人相持了一阵,龙婆婆缓步向后退去,退到一丈开外时,突然厉声喝道:“咱们走!”转身一跃而去。
原来,在两人对峙之时,那龙婆婆很仔细看过了关中岳摆出的刀式,只觉他刀式怪异之极,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无法攻入他防卫的刀势之中。
龙婆婆转身一走,左右二婢,和追魂神鞭,紧随着转身奔去。
片刻间,走得一个不剩。
飞轮王似是大感意外,望着龙婆婆的去向,喃喃自语,道:“奇怪啊!奇怪,这龙婆婆,怎么突然退去。”
关中岳却毫无意外的感觉,微微一笑,道:“咱们回到厅中坐吧!”
飞轮王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这是怎么回事?”
关中岳道:“龙婆婆是一个很机智的人,所以能及时而退。”
飞轮王嗯了一声,道:“关兄似乎是早料定了那龙婆婆,要退走吗?”
关中岳道:“不错,一切都在关某人的预料之下。”
飞轮王把缅刀还鞘,一抱拳,道:“我们师徒就此别过。”
关中岳收了金刀,笑道:“宣兄何以来去匆匆?”
宣钊道:“在下惭愧的很,再留此对关兄也没有甚么帮助,关兄身负绝技,深藏不露,实叫兄弟佩服的很,看来,一个人的盛名,决非是侥幸可得的。”
关中岳望望身上的鲜血,笑道:“宣兄,如果兄弟果然是身负绝技,能够轻易的对付了左右二婢,就算我想深藏不露,也不致于计她们刺伤了……”
语声一顿,接道:“宣兄请看看兄弟这臂上的伤势,只要她势稍向前关进一寸,兄弟这条小臂,非伤在她们剑下不可了。”
宣钊仔细瞧了关中岳的伤势一眼,道:“不错,这剑势,不似关兄故意做作。”
关中岳拱了手,道:“宣兄,请入厅中稍坐,关某人还有事情讨教。”
宣钊稍一沉吟,道:“好!宣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睑行人厅中,早有趟子手捧过来金形药,包扎起关中岳的伤势。
宣钊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有何事指教?”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兄弟要和宣兄谈谈那几招刀法。”
宣钊道:“如果关兄有不便言语之处,不弟并没追问之意。”
关中岳道:“我知道,宣兄是君子人物,兄弟正要和宣兄,商讨此一事,那两招刀法,宣兄是否识得?”
宣钊摇摇头,道:“完全不识,那是大智若愚的刀法,看上去浑然古朴,并无出奇之处,但拙中藏机,真叫人莫测深。”
长长吁一口气,道:“尤其是最后关兄摆出那一式刀势架式,当真浑如天成,丝丝入扣,兄弟也更留心瞧过那刀式,似乎任何一个方法,都潜藏着莫可伦比的反击威力,才使龙婆婆知难而退。”
关中岳道:“如若她的出手攻来,兄弟实在无法还击,势必重伤在她的龙头拐杖之下不可。”
宣钊奇道:“这是为何?”
关中岳道:“因为,到目前为止,兄弟还只是会摆出架式,未学到反击之法。”
宣钊啊了一声,道:“关兄是刚刚学会那几把刀法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宣钊回顾了一眼,道:“不知那传授关兄刀法的人,现在何处?”
关中岳摇摇头,道:“没有人传授我!”
宣钊道:“这么就来,那是关兄自己悟出来的了。”
关中岳道:“那刀式能够掠退龙婆婆,大出了兄弟预料之外,凭兄弟的才智,如何想出这等刀招。”
宣钊微微一笑,道:“那么关兄这刀招,由何处得来呢?”
关中岳道:“不瞒宣兄说,那刀式和两把刀法都由那幅牧羊图中寻得。”
宣钊脸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但不过一瞬之间,重又恢复了平静,一皱眉头,道:“只听那牧羊图,关系着一批极大的宝藏,从未听说过,那牧羊图和武功有关。”
关中岳笑道:“兄弟是肺腑之言,希望宣兄能够相信。”
宣钊道:“兄弟并非不信,只是觉得奇怪,那牧羊图上记载有这等惊世刀法,竟是无人知晓。”
关中岳笑了一笑,道:“如是兄弟的推想,的确不错,那收藏此图之人,有意的隐去记有武功之事,那极大的宝藏,已经够诱人发狂了,如若再加上记述着绝世刀法的传说,岂不是更为震动人心了么……”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那刀法藏得极为秘密,不留心的人,很难看得出来。”
关中岳的过分坦然,反使得宣钊有些茫然无措之感,不知关中岳的用心何在,沉思了片刻,道:“希望关兄,能够先把那一套绝世的刀法学全,再寻宝藏不迟。”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就兄弟智能所解,那刀法似乎是有三招,兄弟已学得一招皮毛,第二招仅学得摆出一个架式,还未得运用之法。”
宣钊道:“那第三招刀法,关兄瞧过没有?”
关中岳道:“瞧过了,只不过它内容深奥,一时之间,兄弟也无法瞧出门径,感觉之中,它似是一种化繁为简的刀法。”
宣钊道:“这样的一套绝世刀法应该有个名堂才是?”
关中岳道:“那牧羊图上,都是以群羊作为标识,任何事务,都是用羊绘成,羊角,羊耳,都可能是藏机隐秘的所在,兄弟才慧有限,还未能瞧出这套刀法的名堂,但它必然有名字,那是不会错了。”
宣钊嗯了一声,道:“关兄已得刀诀,实用克敌,刀法来历,日后慢慢的再去了解不迟……”
站起身子,接着道:“龙婆婆既被惊退,武林中强过龙婆婆的人物不多,贵镖局大约不致再有甚么变故,我们师徒留此无用,先得告退了。”
关中岳轻轻咬了一声,道:“宣兄一片坦诚助我的用心而来,何以要匆匆而去?”
宣钊笑道:“兄弟算来算去,觉得留在此地,无能帮助关兄,所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关中岳道:“宣兄有一片相助诚意而来,兄弟是一样感激。”
回顾了身侧的趟子手一眼,道:“吩咐厨下,备上酒菜。”
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宣兄,既来之,则安之,在下心中还有甚多疑问,要向宣兄请教!”
飞轮宣钊在关中岳殷殷劝留之下,只好打消去意,坐了下去,道:“关兄盛情可感,兄弟就多留一会儿吧!”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会,道:“宣兄,兄弟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宣兄是否答允?”
宣钊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宣兄如无得大事情,可否留在开封?”
宣钊道:“留在开封作什么?”
关中岳道:“留在开封,助我关某人一臂之力,兄弟不敢说聘用宣兄,虎威镖局,就算有你宣兄一份……”
宣钊哈哈一笑,道:“关兄言重了,虎威镖局,是你关兄凭仗手中一把刀,南杀北战,创出来的基业,宣某人未出过一分气力,怎能无功受禄,再说,金银身外之物,也不会放在宣某人的心上,我们师徒,虽非富有,但只要不太挥霍,一点薄产,也足够今生享用了。”
关中岳微微颔,道:“牧羊图,蕴藏着一笔庞大的财富。”
宣钊脸色一变,良久之后,才恢复镇静,道:“那也许是惊人的财富。”
关中岳笑一笑,道:“咱们不能让那笔举世无匹的大财富,永远埋没,所以,必须要排除万难,找到那批财富。”
宣钊暗暗凝神,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道:“不错。”
宣钊道:“在下想请宣兄师徒们留此,助我们找寻那笔财富。”
字字如雷轰耳,听得那宣钊心中震动不已。
良久之后,才静下心情:“关兄和在下相识不久,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关中岳道:“有人相处数十年,视如陌路,有人一见如故,在下上诚心相请,宣兄,不用再推辞了。”
宣钊适:“关兄,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关兄请我助手,找到那一批财富,不知准备付给兄弟些什么?”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宣兄希望取得些什么呢?”
宣钊道:“兄弟不敢作非份之求,关兄如何分配,兄弟如何接受。”
关中岳笑道:“那宝藏之中,有些什么,周前在下也无法预料,找到那宝藏之后,兄弟答允由宣兄,先行选要一些东西。”
宣钊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吧?”
关中岳道:“宣兄本有要事他往,兄弟留你在此,理应共享秘密,共有宝藏。”
宣钊微微一笑,道:“据说那宝藏之中,有无穷财富,关兄一旦找到那宝藏之后,也可把镖局歇下来,过一点轻松口子。”
关中岳道:“但愿如此。”
语声一顿,接造:“宣兄对龙婆婆知晓多少,可知那龙婆婆,是否还会再来?”
宣钊道:“龙婆婆的为人,绝不会就此罢休,必会卷土重来,只不过,无法预知何时重来,如何一个来法?”
关中岳道:“宣兄,是否知晓她回来的大约时间?”
宣钊造:“至少也该在七天以后。”
关中岳道:“能有六七天,时间也够了……”
宣钊接道:“这是以常情而论,但也说不定,她会在今晚重来。”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如若龙婆婆想思索出一拍武功,破解那两把刀法,那可有得她好些时间想了。”
宣钊微微一笑,道:“我们师徒,还有一点行囊,留在客栈之中,今宵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变化,我们先回客栈一次。取了行囊,明日午时之前,再来听命。”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可要兄弟派个镖伙计同去搬取。”
宣钊造:“一点点行囊,我们师徒自己动手就成。”
关中岳道:“在下等候贵师徒共进午餐。”
宣钊一抱拳,道:“我们师徒,自当会依约而至。”
言毕,转身而去。
关中岳送到厅外,两人跃到屋面,眨眼消失不见。
宣钊师徒也不过刚刚辞去,方振远和杨四成双双行入厅中。
方振远一欠身,道:“大哥,当真要邀请飞轮王师徒留在镖局里,助咱们一臂之力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咱们此刻处境已不是为人保镖了,而是,咱们要发掘,保全一批举世无匹的宝藏。”
杨四成道:“不错,那是可以敌国财富……”
关中岳神情严肃地说道:“所以,这已不是我们虎威镖局的力量所能够保护,因为偷觑这一批宝藏的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人。”
方振远道:“我明白了,大哥要广罗志士英豪,寻找,保护这一批财富。”
关中岳道:“觅寻宝藏,决非我们几人能够应付,除了飞轮王师徒之外,我想还得找几个合作的人。”
方振远道:“大哥还准备找什么人?”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
方振远道:“这牧羊图原为太行驼叟所有,大哥如何能够和他合作。”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几日来,我仔细瞧那宝图,发觉它确是一处极为庞大的宝藏,那宝藏之处很广大,奇怪的是太行驼叟,收存此图很久,怎的竟无行动。”
方振远道:“宝藏奥秘,内藏玄机,恐非太行驼叟能够了解的。”
关中岳道:“这幅牧羊图,寓意并非极深,太行驼叟,收存此图,岂有着不出个中科奥之理,其中定然是别有原因。”
方振远道:“什么原因?”
关中岳道:“什么原因,极为难说,也许他早已去找过那批宝藏了?”
方振远道:“那是说他已找到了宝藏。”
关中岳道:“这宝藏如被发觉,不管你如何保密,也无法不为人知,自然是没有寻到宝藏。”
方振远讶异说道:“大哥越是说,小弟是越感湖涂了……”
关中岳笑一笑,接道:“他在寻宝过程之中,遇到了无可抗拒的阻力,宝藏故然可贵,但老命也极重要,有宝无命,岂不是一场空幻。”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那太行驼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把那幅牧羊图藏了起来,不再动寻宝之心。”
关中岳道:“这推断大概是不会离谱太远。”
方振远道:“那么,大哥还去找他作甚?”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遇上阻力之处,定然距宝藏不会太远,和他谈谈,岂不是事半功倍。”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不知大哥准备几时动身。”
关中岳道:“天已大亮,我去梳洗一下,立时动身。”
方振远道:“可要小弟随行听差。”
关中岳摇摇头,笑道:“你在镖局中照顾,我去去就来。”
关中岳赶到客店,太行驼叟已整好行囊,坐在室中,似是要按时动身的样子,目睹关中岳匆匆而来,笑道:“关总镖头究竟还是来了。”
关中岳抱拳一礼,道:“在下为要事拖住,晚来了一步……”
太行驼叟接道:“你来的并不晚,咱们约定的时刻还未到。”
关中岳道:“阁下已整装待发。”
太行驼叟道:“时刻一到,老朽立时动身,决不多候片刻。”
语声一顿道:“关总镖头,如约而来,想来定有见教!”
关中岳自行在一张木椅上坐下.笑道:“无事不敢惊扰。”
太行驼叟道:“什么事,只管吩咐。”
关中岳道:“兄台收存那幅牧羊图很多年?”
太行驼叟道:“不错,老夫已经告诉过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道:“关某看那图上的暗示,似乎是并非很难推断。”
太行驼叟接道:“这么说来,关总镖头已经瞄出一些眉目了。”
关中岳道:“关某人托天之福,看出来一点内情,特来领教几件事。”
太行驼叟冷哼一声,道:“可是想问我牧羊图的来历?”
关中岳道:“此不过来此的用心之一,并非重要。”
太行驼叟道:“那你就先说重要的事。”
关中岳道:“阁下可曾去寻过宝?”
太行驼叟神然肃然,说道:“不错,去过。”
关中岳道:“是否找出一点眉目?”
太行驼叟冷冷说道:“恕难奉告。”
关中岳淡然一笑,道:“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阁下不但去找过宝藏,而且遇上了强大的阻力,所以,知难而退。”
太行驼叟嗯了一声,道:“这是你听人说呢?还是臆测之词。”
关中岳道:“在下照事推算,大概是不会有错了。”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关总镖头,能够扬名武林,果非虚传,老夫自信此事,极为隐秘,知晓之人不多,但你关总镖头却能想象推断出来,这份才慧,就非常人能及……”
语声一顿,接道:“老夫得知,牧羊图落入你关镖头之手,就匆匆赶来此地,希望能劝阻于你。”
关中岳一抱拳,道:“晚辈洗耳恭听。”
太行驼叟道:“打消这觅寻宝藏的念头,烧毁牧羊圈,你如柏留下祸患,无法解释,不妨把那幅牧羊图交还老夫,由老夫设法告诉武林同道,带图回太行山去,如是有不服气,自会到太行山去找我。”
关中岳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道:“在下先领一片盛情。”
欠身一礼,接道:“不过,那是一批庞大的财富,如若让它常年湮没,岂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在下来此之前,也满怀热望而来。”
太行驼叟道:“满怀什么热望?”
关中岳道:“约请老前辈入伙,并寻这一批宝藏。”
太行驼叟哈哈一笑,道:“你要请我入伙?”
关中岳道:“在下是满怀诚意。”
太行驼叟道:“有一句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关总镖头庥聚甚丰,足够你这一生中花用不尽,似乎是用不着再去寻这宝藏了。”
关中岳道:“晚辈有吞没这批财富之意,而觉得应该运用这批宝藏,济贫救灾,作一件有益人间的事。”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壮志可嘉,不过,此事碍难太多,非你之力,所能胜任。”
关中岳道:“晚辈亦有自知之明,所以广罗高手入伙,老前辈亦是在下邀请人手之一。”
太行驼叟摇了摇头,道:“这个,老夫不能从命。”
伸手拿起行囊,大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闪身让开去路,道:“老前辈……”
太行驼叟回过头来,道:“听我一言相劝,打消此意的好。”
关中岳说道:“老前辈对此事,似乎已心灰意冷。”
太行驼叟道:“那是人间从未有过的可怖经过,你们无法如愿。”
关中岳奇道:“老前辈可否简略说出其中内情。”
哪知太行驼叟竟不再理会关中岳,快步离开了客栈。
关中岳望着太行驼是背影消失的去向,心中泛生出重重凝云。暗道:“他说过之后,转身就走,连望一眼,也不曾回顾,看来,倒不像在故作惊人之言了。
心中念转,人却举步向前行去。
他忽然想到,应该追上太行驼叟,向他请教一下详细的经过。
关中岳追出客栈大门时,早已不见了那太行驼叟的踪影,站在门口处,出了一阵神,才转回开封分局。
方振远迎入厅中,落座,笑道:“大哥,见到了太行驼叟吗?”
关中岳道:“见到了,不过,一切举动,全都出了我意料之外。”
方振远笑了一笑,道:“大哥,太行驼叟讲些什么?”
关中岳道:“他并没有收回这一幅牧羊图的用心!”
方振远道:“大哥的志节高洁,必可得到多助,不知是否邀请了那太行驼叟,共襄盛举。”
关中岳摇摇头,道:“咱们推断不错,那太行驼叟,早已经依图索骥找过了那藏室所在……”
方振远道:“可曾找到宝藏?”
关中岳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没有,但他却遇上一场十分恐怖的事,这些事,留给他极深的记忆,至今提起,仍然是心有余悸,可惜他未说明,就匆匆而去。”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弟知晓他太行居址,咱们是否跑一次太行山。”
关中岳道:“太行要去,不过不是目前—…·”
语声一顿,接道:“我想见见花花公子葛玉郎,不知是否有法子找他?”
方振远道:“此事不难,我就去叫大立安排一下。”
转身出厅,片刻后,重回厅中,笑道:“大哥,有一件不解之事,不知是当不当问!”
关中岳道:“可是关于那葛玉郎么?”
方振远道:“不错,小弟百思不解,大哥何以在找那葛玉郎?”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目前云集开封的高手,虽然不少,但葛玉郎却网罗了不少人手,对成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寻找宝藏,也是一桩极为艰巨之事,葛玉郎虽然喜爱女色,声誉不好,但却是一位极具才能的人物,如是能够把他说服,协力同心,不但可减去一股强大的阻力,且可增加不少实力。”
方振远道:“好!大哥就在厅中坐息片刻,小弟厅外等候。”
抱拳退出大厅。
就在方振远退出大厅的时刻,一个趟子手,带着一个四旬左右的青瘦中年,行近厅前。
方振远一横身拦住去路道:“你是什么人?”
青瘦中年一口同东乡音,道:“俺奉命而来,要见门总镖头。”
方振远道:“奉何人之命?”
青瘦中年道:“花花公子葛玉郎。”
方振远冷哼一声,挥手对趟子手,道:“你且退下,我带他进去。”
举步入厅,欠身道:“葛玉郎遣人而来……”
关中岳插手阻住方振远,目往那青瘦中年,道:“阁一报个姓名。”
青瘦中年淡然一笑,道:“我要先见见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区区在下就是。”
青瘦中年说道:“葛公子觉得在贵局晤会难以尽兴,因此,改变了一下会晤之地。”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以葛公子的为人,想来是约在下会于秦楼,酒馆……”
青瘦中年摇摇头,接造:“总镖头想错了!”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那是什么所在?”
青瘦中年道:“这个,在下不知!”
关中岳道:“你不知道,那你如何能带我去见他?”
青瘦中年道:“葛公了指定在下带总镖头到一个会晤地方,届时另有相接之人!”
方振远接道:“甚玉郎诡计多端,大哥要小心一些,不要上他们的当!”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吩咐在下,这番会晤,事关重大,不能以等闲视之,就是你关总镖头不遣人来找他去,葛公子变特遣人邀约。”
方振远冷哼一声,接口道:“我们能去几个人?”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说只限关总镖头一个,不过……”
关中岳道:“不过什么?”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交代,要关总镖头,带上兵刃暗器,以防不测。”
关中岳道:“好!不知咱们几时动身。”
青瘦中年道:“即刻动身。”
关中岳一挥手,道:“有劳带路。”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青瘦中年,一转身奔出门外,急步而行。
第十四回 雪地窥秘
行出镖局门外,青瘦中年中年突然说道:“关总镖头是人物,引人注目,最好能远随在下身后。”
关中岳依言而行,远远地追在那人身后。
只见青瘦中年穿过了两条大街,行入一座僻巷之中,停在一座木门前面,叩动门环。
木门呀然而开,青瘦中年直入门内。
只见一个身着青衣,背插长剑的美丽少女,端然而立。
青衣少女略一欠身,说道:“何莲花见过关总镖头。”
关中岳答道:“不敢当,何姑娘可是等候区区?”
何莲花道:“候驾多时了,咱们该动身了。
转身向内行去。
关中岳见识广博,一看何莲花的举动,已知后面另有出路,也不多问,追在何莲花身后,向前行去。
过了两重庭院,直入一敞厅,关中岳停了脚步,道:“何姑娘,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何莲花道:“这里我很熟,错不了。”
行入敞厅一角,突然伸手在壁间揭开一个暗门。
关中岳道:“原来,在这座宅院之中,还有地道。”
何莲花当先带路,行入地道。
那地道很长,关中岳暗中算计,足足走了有两三里路,才转向上面行去,地道尽处,一壁横阻,何莲花举手在壁上敲了三响,一座木门,应手而开,只见一座瓦舍中,站着一个五旬左右的老人。
原来,这地道通入一座瓦舍厅中,这瓦舍不大,那壁角地道出口上更是放置了很多杂物。
进出之间,是两座全然不同的宅院,入口处,高门大院,是开封府中,高级住宅之首,出口处却是低檐瓦舍,似乎是贩夫走卒的住处。
何莲花对那老者似很恭敬,低声说道:“小心一些,他们已经动疑了。”
那老者一身上布裤褂,肩膀上搭着一个旱烟袋,面目冷肃,左手特别粗大,黄里泛青,一望即知掌上练有特别的功夫。
关中岳瞧了那老者一眼,只觉这模样似曾听人说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
只听那老者冷漠地说道:“你们走罢!这里的事,但却旧而不破,车辕上早已坐了一个人。
何莲花掀开车帝一跃登车。
关中岳紧随而上,车帘放下,篷车已辘辘向前奔去。
车速愈来愈快,足走了顿饭工夫之久,还未停一下。
关中岳为人中然稳健,但也有些沉不住气,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咱们似乎是已经离了城。”
何莲花嫣然一笑,道:“怎么,你心里害怕了?”
关中岳道:“如果是害怕,区区就不会来了,在下只是有些奇怪。”
何莲花道:“奇怪什么?”
关中岳道:“花花公子安排的如此神秘,不知是何用心?”
何莲花道:“听说,你智力甚高,何不猜一猜看?”
关中岳道:“故弄玄虚,陪我于迷雾之中,以便诱我入伏。”
何莲花冷笑一声,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玉郎哥哥不是那种人的。”
关中岳重重咳了一声,道:“何姑娘,葛玉郎安排了这们一个曲折见面的场面,真的用心何在?姑娘是否见告一二?”
何莲花道:“据我所知,是让你开开眼界!”
关中岳大感奇怪,道:“开什么眼界?”
何莲花道:“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心中有什么疑问,见他之面,再问不迟!”
谈话之间,篷车突然停了下来。
何莲花低声道:“到了,一车之后,咱们就算进入险恶之境,举动说话,都要小心一些。”
掀起垂帘,缓步下车。
关中岳目光转动,只见篷停在一座丛林旁侧,此时,天上浓云片片,但却阻而未雪,四顾茫茫,一片皑白,间有一两块积雪溶化之处,露出翠绿的麦田。
此时,正值午饭时刻,四周静寂,不见行人。
突闻轮声辘辘,那停在路旁的篷车,突然转头而去。
何莲花道:“跟着我走。”
举步直向那农庄行去。
关中岳未说话,人却随在何莲花身后而走。
细看那农村,只不过是六七幢茅舍组合而成,十几棵绕村的老树,都是枝叶尽颓。
任是关中岳历练丰富中,也是猜不出那葛玉郎的葫芦里是何药物,但他为人稳健,觉出了情势异常,反而不再多问。
何莲花对这小农村的形势,似极熟悉,直奔入靠东面第二幢茅舍,推门而入。
关中岳略一沉吟,紧随而入。
虽是低屋茅舍,但却打扫的十分干净,室中高烧着一盆熊熊的炭火,满室生春。
花花公子甚玉郎仍穿着一袭单薄的蓝衫,坐在炭火前面。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一拱手,道:“葛公子,别来无恙。”
葛玉即站起身子,道:“托福,托福,关兄请坐。”
关中岳在对面木椅上坐了下来,笑道:“葛公子重重布置,使人觉得见你一面,曲折困难,自会留于记忆之中。”
葛玉郎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可是觉得兄弟这是故弄玄虚吗?”
关中岳道:“如是葛公子有所解说,那是大不相同了。”
葛玉郎道:“其这,这些安排,兄弟还觉得不够严密。”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否提示一二呢?”
葛玉郎道:“在下相信你关总镖头是一位义气千秋的人,所以,才请你到此一晤,说明内情。”
关中岳道:“葛公子有何见教,关某人洗耳恭听。”
葛玉郎道:“关兄先见识过他们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关中岳四顾一眼,只见室中空空荡荡,不见其他之物,当下淡淡一笑,道:“葛公子要在下看什么?”
葛玉郎道:“一件使人惊心动魄的事。”
站起身子,来回在室中走动,一面接道:“这件事,并非兄弟的布置,葛某人带你关兄来此,希望是和你合作。”
关中岳道:“葛公子总不会白白和在下合作,希望取得一些什么代价?”
葛玉郎道:“确然如此,不知关总镖头,是否有此雅量?”
关中岳道:“葛公平如若是条件不苟,在下自是不会拒绝,不过……”
葛玉郎道:“不过什么?”
关中岳道:“在下先把这批宝藏的用处,奉告葛公子。”
甚玉郎道:“葛某人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虎威镖局,这些年赚了很多银子,因此,在下和镖局中所有的人,都不会动那宝藏中点滴毫厘。”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准备如何动用那批宝藏呢?”
关中岳道:“用以济助贫苦。数年来,中原数省,年年欠收,民无存粮,隐隐间已有了乱象,如得那批宝藏济助,当可使乱象消失于无形之中。”
葛玉郎道:“博大仁慈,侠义行径。”
关中岳道:“希望你葛公子能够大发慈悲,共图此事。”
葛玉郎道:“好吧!关总镖头有此大愿,葛某人倒是不但再为一己之私,闹出不欢之局,就在下所知,这批宝藏中,有一个药箱,在下只想取得药箱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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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葛公子,那药箱之中,定然有着极为珍贵之物,不过,葛某人可以说一句狂言,你关总镖头,只怕无法知晓那箱中之物。”
关中岳道:“在如若答允了,把那只箱子奉送葛公于,葛公子对寻宝之事,是否愿出手协助。”
葛玉郎一笑,道:“药箱如是为我所有,葛某人不但要助你寻宝,而且还要设法保护那批宝藏。”
目光转到何莲花身上,道:“莲花,弄点吃的东西,我要和关兄先行饱餐一顿。”
何莲花微微一笑,道:“我替你们准备有酱肉,烧饼,不知道关总镖头是否爱吃。”
关中岳道:“不用慌,在下刚刚进食不久,腹中还不饿饥,等一会儿再吃不迟。”
葛玉郎笑一笑,道:“咱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咱们还得赶一段路。”
任是关中岳经验丰富,但也猜不出一点内情,轻轻咳了一声,道:“葛公子,可否说出一些大概情形。”
葛玉郎摇摇头,道:“这个恕难从命,但兄弟却不是故弄玄虚,一则是这件事说出来有些耸人听闻,兄弟希望关兄亲眼看过之后,心中有了一个底子,咱们再作计议;三则,兄弟如若先行透出一点口风,关兄在感受上,便即少了一份神秘之感。”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葛公子这么一说,在下倒是不便多问了,悉凭阁下安排就是。”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好!咱们先饱餐一顿,然后,坐下休息养好精神,日幕黄昏时,再动身赶路。”
关中岳道:“那地方距此还有好多路程?”
葛玉郎道:“不太远,咱们赶快一些,大约要半个时辰。”
何莲花打开了带来的酱肉,烧饼,两人饱餐了一顿,各自运气调息。
关中岳喟然闭上双目,装出调息之状,但内心中却是波涛起伏,暗自忖道:“这葛玉郎有花花公子之誉,想不到,遇上了事情,竟也有着不避艰苦的勇气。
就他慎重的口气而言,此事非同小可,不知什么事,能促成葛玉郎和我合作,但以他在江湖的声名而言,又似是不可寄予太多的信任。
一阵胡思乱想。不觉间过去了甚久时光。
睁开眼看去,只见何莲花坐在葛玉郎的身侧,双目盯注在葛玉郎的脸上瞧着,神色间,情爱横溢。
关中岳心头一震,暗道:“葛玉郎能使何莲花对他如此倾心,此人对女人实有莫可抗拒的魅力。
这时,室内已然黑了下来,初春季节,夜长昼短,加上外面孤云密布,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
片刻之后,葛玉郎也从坐息中醒了过来,伸展一下双臂,道:“莲花,给我们拿衣服来,我们该动身了。”
关中岳一拱手,道:“兄弟这身衣服,换过不久,用不着再换了。”
葛玉郎道:“那是兄弟特别设计的服装,关兄非得穿上不可。”
关中岳道:“啊!什么样的服装?”
何莲花已起身行入内室,提了一个大包裹出来,放在关中岳的面前,打开包裹,笑道:
“你瞧瞧这衣服。”
关中岳低头看去,只见包裹中衣服,完全是羊皮做成,一面全白,一面全黑,心中恍然大悟,微微_笑,道:“这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已足证,葛兄是一位谨慎多智的人。”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咱们可能藏在大雪的掩埋之下,以避敌锋,也可能藏在大树枝叶之内,逃敌耳目……”
关中岳点点头,道:“我明白。”
葛玉郎道:“咱们穿上衣服动身了。”
当先取一件皮衣穿上。
这衣服役计的很别致,实用,连带裤、帽,拉下帽沿,只露出两只眼睛。
关中岳也捡起一套衣服换过,道:“穿上这身衣服,就算是大白天躺在雪地中,也不会被人瞧出来。”
葛玉郎社色严肃地说道:“关兄,葛某要奉劝一句话。”
关中岳道:“在下洗耳恭听!”
葛玉郎道:“敌人十分厉害,咱们不能存轻敌之心,不是兄弟故意吓唬你关兄,咱们两个人,如是被发现,活着离开的机会不大。”
关中岳颔首说道:“在下记下了。”
葛玉郎回顾了何莲花一眼,道:“莲花,你收拾过这茅舍的痕迹,也该走了,不要在此多留。”
何莲花点头一笑,道:“你要早些回来。”
葛玉郎道:“我知道……”
回顾望了关中岳一眼,道:“我们走吧!”
大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一挥手,道:“姑娘保重。”紧追葛玉即身后而行。
两人穿着白毛朝外的羊皮衣裤,夜色中行在茫茫的雪地上,极不易被人发现。
葛玉郎行速甚快,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路,一望开色伸手指指正南方位,道:“再往前走,大约四五里吧!有一片枣树林……”
关中岳接道:“那些人就在枣树林中。”
葛玉郎笑道:“他们不在林中居住,大约二更时分,要在林中聚会。”
关中岳道:“咱们先到那里躲起来,是吗?”
葛玉郎道:“不错,但这季节技秃叶光,藏身所在不易找得,所以,咱们要藏在积雪之中。”
关中岳笑一笑,道:“葛公子设计了这两种颜色,既可御寒,又可适应需要变更颜色。”
葛玉郎道:“关兄猜的一点不错。”
放腿向前奔去。
两人一阵紧走,到了那枣树林外。
葛玉郎停下了脚步,道:“关兄,他们很细心,如若在林内积雪上行过,必然留下痕迹,很可能被他们发觉,咱们要在枣树上行走免得留下迹痕。”
一提气,飞上树身,踏枝而行。
关中岳纵身而起,紧追在葛玉郎身后而行。
两人轻功,都已达上乘境界,踏树飞行,绕林一周。
这片枣林很广大,走一圈下来,两人都有些微微喘气,葛玉郎飞落实地,低声说道:
“时间还早,他们还未安桩子,为了隐秘行踪,咱们得早一点躲在雪中……”
关中岳一直紧随在葛玉郎的身后,飞落实地,接道:“这一片空地,四周被枣林包围,倒是很隐秘的所在。”
葛玉郎道:“所以,我怀疑那主事之人,是开封地上的人物。”
关中岳道:“葛公子在开封地面上,早已安下了耳目,想必心中有点底子。”
葛玉郎伸手众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摇摇头,道:“惭愧的很,兄弟还有没有眉目。”
打开瓶塞,喝了几大口酒,把瓷瓶交给了关中岳,道:“关兄,喝几口烈酒,咱们在雪中,可能要躲上两个时辰。”
关中岳接过瓷瓶,大大的喝了几口,笑道:“积雪不深,咱们如何一个躲法?”
葛玉郎道:“这要用点工夫了,选择一个地形,堆起积雪,还要不露痕迹。”
两个人动手堆雪,人躺在地上,用雪掩盖了起来。
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全身都埋入积雪之目。
葛玉郎和关中岳相距约一丈多远,双目外露之处,又正好在枣树处。
关中岳凝神倾听了一阵,未闻声息,才低声说道:“葛公子,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葛玉郎道:“没准儿,我只知晓他们今天晚上来,但却不知什么时间到。”
关中岳不再多问,闭目调息。
夜风如剑,刺面生疼,两个人虽然有一身武功,又穿着皮袄,但铺雪盖雪,夜风吹袭之下,躺上一个多时辰,变有关不胜寒冷之感。
估计天色,三更已过,关中岳正有不耐之感,突闻一阵步履声,踏雪而来,不禁精神一振。
凝目望去,只见两个黑影,并肩而来,在空场中停下。
葛玉即选择的停身之处,早已取好了角度,两人目光互相望,可看到整个的空场。
黑影渐近,已然可见是两个穿着黑衣的人。
两人极为小心,查看了四周积雪,才听左面一人说道:“老二,没有人来过。”
右面黑衣人道:“深更半夜大冷天的,什么给发了疯,会到这地方来。”
左面黑衣人笑说道:“说的是,你放起流星火炮,用火焰燃起炮引。”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升高约十余丈,砰然一声,爆散开一天火花流星。
关中岳心中大奇,暗道:“这些人需要流星火炮召集,似乎是临时促合而成的一股武林力量,至少,这们非出一源。
但闻急速的步履声,在袂飘动声,分由四面八方而来。
这一瞬间,关中岳突然间紧张起来。
原来,他已从那快速的步履声中,听出了来人大都是武林高手。
好像是这些人,早已在林外等候,见到了流星火炮,立时分头赶来此地。
这些人,来势如狂风聚雨,但却又很快地平静下来。
凝目望去,只见那片空旷的雪地上,坐了很多的黑衣人。
关中岳暗中计算一下,刚好十二人,分别在雪地上,坐了一个半圆型。
来的人,除全身黑衣之外,连头睑也被一片黑布蒙起了,除了一对眼睛,两只手掌外,全都包藏在黑布之中。
十二个人,保持着相当的间隔,盘膝静坐,无一人说话。似乎正在等首脑人物。早先到的两个黑衣人未加入蒙面人的行列之中,自行后退开。
关中岳仔细看去,发觉了这十二个人,不但是有意的保持某一种间隔距离,而且彼此之间,互不相视,不禁大感奇怪,暗道:“这十二人,在此聚会,欲有所为,自然要意气相投,才能合作。但这十二人,彼此之间,却是一片冷漠,不但全无互相关心之意,看上去似乎是彼此不有些仇视的味道,这等情势,这些人又怎会合作呢?”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一阵辘辘的车轮声,传了过来。
但闻那车轮声愈来愈近戛然而止,似是停于林外,十二人黑衣人,仍然而坐,对那行来的车轮声恍如未闻。
这时,风声渐小,夜阑人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葛玉郎和关中岳,都不自觉的运气,闭住呼吸!
一阵轻微的步履声,踏雪而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关中岳凭借着经验听去,分辨那脚步声,似乎是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人,在雪地上行走。
两条人影,逐渐的行近,一个黑衣人扶着一个黑衣人,慢慢的行人雪地的广场中。
雪光照映下,关中岳发觉后来的两人黑衣人,身材矮小,似乎是两个女子。
两人的脸上,也蒙着一屋薄薄的黑纱,行走之间,轻轻的飘动着。
很快的,两个人行到了广场之中,在十二个黑衣人环坐中间停了下来,说道:“诸位叔叔伯伯,晚辈这里有礼了。”
柔音细细,果然是女子的声音。
十二个黑衣人,一齐合掌说道:“姑娘不用多礼。”
黑衣女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叔叔伯伯,大都已退出武林,为晚辈再劳动诸位大驾,重入江湖,晚辈心中不安的很。”
只听一声重重的咳嗽,道:“姑娘不用抱歉了,我们既受召而来,自然要办好姑娘的事,不过,此事过去之后,不希望再有一个应召,希望能够答允。”
说话之人,乃是坐在右首第一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子应道:“这个,晚辈自然答允。”
坐在第二位的黑衣人道:“姑娘如有诚心,希望先把召我们的令符毁去,烧去记事的绢册,我们才能放心。”
黑衣女轻叹息一声,道:“这我都会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先要替我办完事,事完之后,我就当着你们之面,烧去记事的绢册,毁去令符。”
第三个黑衣人道:“我们答应了为你完成此事,一诺千金,条件是先毁去令符和记事绢册。”
黑衣女道:“可是那令符和绢册都未带。”
第四个黑衣人道:“那,只有劳驾你姑娘,去取回来了。”
黑衣女长长吁了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啊!不能这样逼我。”
她口气之中,有一种使人怜悯的味道:“似乎,她是一个十分柔弱的女人。
第五个黑衣人说道:“姑娘,你明明知晓令符、绢册是我们追查之物,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呢?”
黑衣女不再理会第五个黑衣人,突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的声音,悠扬有致,听起来,十分动听,使人热泪不自觉的由双目中流了出来。
葛玉郎,关中岳,都被那哀哀的哭声,惹的十分伤心。
突然间,响起一个怒吼,道:“不要哭。”
那悠扬哭声,突然停住。
枣树林中,又恢复了一片幽静。
葛玉郎,关中岳听得那大喝之声,心神才镇静了下来,停住泪水。
两人心头同时一震,暗道:“敢情这丫头之哭,也是一种武功不成。
凝目望去,只见那吼叫的人,正是坐在第六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停下哭声,凄凉地问道:“六师兄,什么事啊……”
第六位黑衣人道:“我们每人在一次聚会中,只能说一次活,限一件事,这规矩还存在吗?”
那些黑衣人,因为有一事一语的限制,无法一口气,向出心中凝问也无法说完心中的话,十二个人彼此之间,又互不搭讪,一个个的问了下来,无法衔接,那黑衣女应付起来,容易甚多。
只见第七个黑衣人缓缓站起,则的一声,由袖中抖出一柄软剑来。
黑衣女啊哟的惊叫一声,道:“七师哥,你……你要干什么啊?”
垂在地上的软剑,右手微微一抖,长剑突然直飞过去。
黑衣女横里向旁侧让开两步,避过长剑,道:“一动不如一静,诸位有什么,只管吩咐,何苦要动刀舞剑。”
只听第八个黑衣人说道:“姑娘也不用故作为难了。”
黑衣女接道:“小妹并未和诸位为难,只是想诸位帮我一个忙罢了。”
第八个衣人道:“为了使此事,有一较好的机会,在下我说两句话还希望诸位兄多多增谅。”
黑衣女道:“但说不妨!”
第八位黑衣人道:“姑娘需要我等帮忙之事,我们极愿尽力,姑娘已答允毁去那令符、绢册,争执之点,是先后之分,姑娘如若能交出令符……”
黑衣女突然说道:“八师兄,你的话说得太多了。”
黑衣人顿然而住,长叹一声,退了下来。
黑衣女黯然说道:“诸位师兄,既已答允帮小妹的忙,似是也用不着什么先后之争了,诸位之中,如是真有不愿帮忙的人,小妹也不敢勉强,只管请回,或是心中不忿,要杀害小妹,只管出手,小妹决不反抗。”言罢,突然向前行了两步,盘膝坐在雪地上。
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局,彼此之间,似是谁也不让步。
任是关中岳、葛玉郎久走江湖,今宵所遇之事,也看得两人莫名所以。
那黑衣女虽向那十二个黑衣人呼师兄,但那些黑衣人,似乎并未心甘情愿的认她作为师妹。
双方相持了一刻工夫,第九个黑衣人,突然大声说道:“好啦,我们答应姑娘就是,姑娘详尽吩咐吧,要我们做些什么?”
黑衣女道:“你一人答允,于事无补,希望诸位师兄,都能和你一般,答允助小妹一臂之力。”
关中岳心中暗自奇怪,付道:“看来,这黑衣女似乎是掌握了一种事物,足可以威迫这十二人为其所用。
第十个黑衣人道:“我们已听过了你的计划,明日分头动手。”
黑衣人道:“好!就此一言为定,哪一位不愿助她的可以先走了。”
十二个夫人答话,但也无一人起身离去。
黑衣女微微一笑,站起身于,道:“诸位师哥们,多多费心了,三日后,子夜时刻,咱们在第二个约约会的地方见面,那时间,我希望诸位师兄,都已得遂心愿,小妹妹亦可毁去令符、绢册。”
排坐在第十一个位置上的黑衣人,道:“希望到再见面时,师妹带上令符,绢册,免得还得定下一次见面之约。”
黑衣女微微一欠身,道:“小妹遵命。”
目光转到最后一位黑衣人身上,道:“十二哥,你可有什么教言,指点小妹一些?”
坐在最后一个黑衣人,摇摇头,未再接言。
黑衣女轻轻叹息一声,道:“十二哥总是不喜多话。”
伸手扶在同来婢女的肩头之上,缓步而去。
两个娇小的黑衣人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上。
十二个黑衣人二十四只眼睛,转动相望,瞧了一阵之后,突然飞身而起,分由四面八方的向外奔去。
他们来的如狂风骤雨,去的闪电奔雷,一眨眼间,已经走的踪影不见。
这时,那最先出现的两个黑衣人,由两株大树后面闪了出来,迅快的扫去雪地上的痕迹,也自行退去。
枣林中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葛玉郎推开积雪,站起身子,道:“关兄,咱们也该走了。”
关中岳一跃而起,道:“葛公子……”
葛玉郎摇摇手,拦住了关中岳再说下去,接道:“关兄很失望,是吗?”
关中岳道:“就见闻而言,咱们有着使人满意的收获,至少使咱们发现了,开封府中,有这么一股神秘的力量。”
葛玉郎道:“兄弟如说退出,只怕你关兄不肯相信,但我却说的实言,兄弟带着人,立刻离开开封府。”
关中岳道:“在下已答允过,那药箱奉赠葛公子,自然是要借重大力了。”
葛玉郎道:“今夜,他们在枣林中一番聚晤,彼此之间,谈话十分含蓄,如非兄弟先行无意中听到一次,这一次,也无法听出一点名堂。”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否见告,他们第一次谈些什么?”
葛玉郎道:“那是团团而坐,语气之间也较温和……”
沉吟了一阵,接造:“似乎那黑衣女子,提出了牧羊图,要那十二位黑衣师兄设法抢到手中。”
关中岳道:“那些人答应没有?”
葛玉郎道:“那晚上,兄弟离的较远,他们之间,谈话的声音也小,有许多话,兄弟没有听到,似乎是那些人有条件的答应了那黑衣女子,大约有一点争执不下,约在今晚重谈。”
关中岳道:“他们今晚之会,也是闹的不欢而散。”
葛玉郎道:“但他们已谈妥了条件,那女的三日后,交出个符、绢册。”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不过,有一点兄弟想不通?”
关中岳道:“哪一点?”
葛玉郎道:“这些人是什么人?那黑衣女又是什么身份?他们把脸上包的只露出两个眼睛,自然是怕人瞧到。”
关中岳道:“在下听那十二位黑衣人说话声音,可以分辨出他们的年龄相差很远,有四五十岁的人,也有十七八岁仍带童音的人。”
葛玉郎道:“不错,似这等复杂身份,怎会同出一门……”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事情确然是有些奇怪,似乎一切都大都大背常情,那黑衣女口口声称叫十二个黑衣人为师兄,十二个黑衣人也不否认,显然,过些人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了。”
葛玉郎道:“如是兄弟推断的不错,那十二个黑衣人,和那黑衣女子,不会是同出一门,他们虽是以师兄妹相称,只不过说明他们的关系一平辈罢了。”
关中岳道:“这些人的来路呢?”
葛玉郎道:“若干年前,他们是聚集在一个秘密帮会,也许他们合作过一件大案子,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名成得就,洗手退隐,但却有一件把柄,掌握在那黑衣女的手中,十二个黑衣人,极力想消灭去那把柄,但那黑衣女却借此作为要挟,要十二个黑衣人,帮她完成一件工作,那就是抢到牧羊图。”
关中岳晤了一声,道:“那黑衣女掌握的令符和绢册,似乎是很重要。”
葛玉郎道:“令符,只是代表一个人的权威罢了,人死威消,重要的还是那本绢册,那上面可能会记了二十年来,江湖上的隐秘大事……”
关中岳接道:“那令符充其量只是一种标志而已,一旦再出江湖,至多是告诉人一个锁声匿迹甚久的门派,重又在江湖上出现罢了,绢册中,可能记了很多隐秘,但那黑衣女又为什么不怕呢?”
葛玉郎道:“咱们正是要追查这些原因。”
关中岳道:“可惜,咱们没有一点安排,他们已分头而去,唯一的办法,只有照着足迹走去,试得追踪了。”
葛玉郎道:“这个不劳关兄费心。”
关中岳怔了怔,道:“这么说来,葛兄是已经早有安排了。”
葛玉郎道:“是的,兄弟这番有了很精密的部署,关兄尽管放心,咱们在雪中呆了两个时辰,先去喝杯酒,驱驱寒意。”
关中岳口中未再多言,紧随在葛玉郎的身后行去。
葛玉郎当先带路,飞奔回原来的茅舍之处,伸手互击三掌。
但见火光一闪,居中一座茅舍中亮起了一道火光。
木门呀然而开,何莲花一身白衣,脸含微笑,缓步迎了出来。
葛玉郎一低头,行入了茅舍之中。
关中岳紧随而入,只见室中一张方桌上面,早已摆下了两副杯筷。
何莲花盈盈一笑,道:“关总镖头清稍坐片刻,我去替你们烫酒热菜。”
关中岳望着那何莲花走出客厅的背影,脸上是一片十分奇异的神色,内心中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妨恨。
不一会,何莲花送上了热好的酒菜,又香两人斟满了酒杯,才嫣然一笑,退在葛玉郎的身后而立。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夜寒很重,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何莲花摇摇头,笑道:“你们吃吧!我已经用过了。”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已经决定和在下合作,不是外人了,你坐下来陪陪他!”
何莲花应了一声,在葛玉郎的身侧坐下,端起酒杯,道:“我敬关总镖头一杯。”
关中岳道:“不敢当。”举杯一饮而尽。
葛玉郎举起筷子,刚刚挟着一块豆腐,突闻砰的一声,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烛火摇晃,灯颤复明。
葛玉郎冷然叱喝道:“哪一个这样粗手笨脚的……”
一面喝叫,一面转头望去。
目光到处,不禁睑色一变。
关中岳瞧出葛玉郎神情不对,缓缓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了刀柄。
这时,何莲花挺身而起,一扬手,两支竹筷子当作飞镖一般,激射而出。
关中岳背门而坐,无法瞧到门口的景物,借着何莲花飞出的两支竹筷子,疾快转身去。
人也同时站了起来,金刀平举,一半出鞘。
两人的动作都极迅快,几乎是同一时间。
但是来人举手一挥,已把何莲花射出的两支竹筷子,接在手中。
来人并未反击,缓缓说道:“打扰清兴。”
烛火下,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只见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孔,穿一身天蓝色疾服劲装,显出猿臂蜂腰,潇洒的体型。
何莲花本待出手,却被葛玉郎一把抓住,望着那蓝衣人,道:“阁下何许人?”
蓝衣人进门之后,就未再向前退进,目光转动,迅快扫了全室一眼,道:“在下找一个人。”
葛玉郎道:“什么人?”
蓝衣人道:“虎威镖局的……”
关中岳接造:“在下关中岳,虎威镖局的总镖头。”
蓝衣人道:“我知道你是关中岳,关总镖头,但我不是找你。”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虎威镖局中人,在下都认识,你朋友找哪一个?只要能说出姓名,在下就立刻可以奉告他现在何处。”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道:“我要找虎威镖局的方副总镖头方振远。”
关中岳道:“方振远现在开封分局中,你朋友找他有什么事?”
蓝衣人道:“什么事?用着阁下问,那方副总镖头既然不在此地,在下打扰了。”
转身向外行去。
葛玉郎冷冷喝道:“站住。”
那蓝衣人动作很快,左脚已然踏在门外,听到葛玉郎喝问之言,陡然停了下来,头未回顾,脚未转步,冷冷地答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你朋友,破门而入,大冷天带来了一阵寒意,话也不说清楚,说走就走,不觉得太随便了一些吗?”
蓝衣人道:“你想要怎么样呢?”
葛玉郎道:“想要你朋友留下一些什么。”
口中说话,人已行近那蓝衣人。
右手一探,疾快的向那蓝衣人右肩扣去。
那蓝衣人一直静静地站着不动,似乎是根本不知道葛玉即已逼到了身后一般。
但当葛玉郎出手,那蓝衣人却又似背后生了眼睛,轻轻一闪,轻妙绝伦地闪过了葛玉郎的一抓。
蓝衣人虽然避开了葛玉郎的五指,但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阁下的身法很高明。”
蓝衣人道:“够了吗?”
葛玉郎道:“阁下很高明,但还不够。”
蓝衣人道:“那么?阁下再试试吧!”
葛玉郎道:“好!你朋友小心了。”
右手一抬,一掌推出,悄无声息的印向那蓝衣人的背上。
那蓝衣人仍然未回头望一下,身子向前一棵,刚刚使葛玉郎手臂的长度,差寸许未能击中。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阁下果然是高明的很。”
左脚踏前半步,右手一伸,向前推去。
这时,那蓝衣人人仍未移动身子,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很难避过这一掌。
葛玉郎还暗自庆得手,突觉右膝一阵剧痛,身不则已的向后退了三步。
原来,那蓝衣人地声无息的抬起左脚,踢在葛玉郎右膝关节之上。
葛玉郎只觉骨疼如折,几乎是站立不稳,但紧咬牙关,不叫出来。
蓝衣人一个翻身,站定身子,冷冷地瞧了葛玉郎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何莲花轿喝一声,道:“站住。”飞跃而上,手中长剑,疾刺咽喉。
蓝衣人右手略抬,手中两支木筷一扶,挟住了何莲花手中的长剑。
何莲花用力收剑,但觉手中之剑,如被两道大力的铁钳钳住一股,竟然未能收回,木禁一呆。
蓝衣人右手突松,木筷落地,道:“好男不跟女斗,姑娘请回吧!”
何莲花虽知遇上了高人,但仍不服气,长剑一式“平沙落雁”,刺了过去,口中喝道:
“神气什么,再接我两剑试试。”
蓝衣人脚步模移,伏身避开一剑,道:“姑娘人不是我的敌手,快退回去吧!不可逼人过甚!”
何莲花怒道:“我偏要再攻你几剑。”
玉腕翻动,连刺三剑。
这三剑快逾飘风,一气呵成,森寒剑光,疾如轮转。
但那蓝衣人,身如柳絮,摇摆闪动,灵巧异常地避过三剑,脸上微现怒意,道:“在下一出手,必要姑娘见血,你再不识趣那是自找苦头吃了。”
何莲花道:“我不是有些不信。”
她四中虽然说的强硬,但心中却是明白人家不是吹牛,只要一还手,自己必然是当场出丑。
但闻葛玉郎道:“莲花,快退下去,你不是人家的对手。”
何莲花对葛玉郎一向是百依百顺,应声收剑而退。
关中岳金刀出鞘,道:“朋友的身手,关某生平仅见,确是高明的很,还请慢走一步,指点关某几招。”
蓝衣人刻眉耸动,似要发作,但又强忍了下去道:“你是方振远的朋友,我如伤了你,对那方副总镖头无法交代。”
转身一跃,去势如箭,消失于夜然之中不见。葛玉郎望着室外夜空赞道:“好快的身法。”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葛公子认识那人吗?”
葛玉郎摇摇头,道:“不认识,关兄是否认得呢?”
关中岳道:“在江北道上走动的有名人物,在下就是没有见过,也必听人说过,但这人却从未听到过。”
葛玉郎笑一笑道:“他是个很出色的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
关中岳道:“葛公子指何而言。”
葛玉郎道:“这是很隐秘的地方,除非那人是有心而来,决不会找人找到了这等荒凉所在。”
何莲花突然接口主道:“我瞧那人,是诚心找麻烦的,咱们刚才就不应该放过他。”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听他口气,似是和你很熟。”
关中岳道:“兄弟没有见过他。”
葛玉郎回顾了何莲花一眼,道:“莲花,收拾一下行李,咱们立刻动身。”
何莲花道:“到哪里去?”
葛玉郎道:“进城到虎威镖局开封分局。”
关中岳道:“葛公子,你不是还在此地等人么?”
第十五回 报恩之人
葛玉郎道:“不用等了,我如不在此地,他们会把消息传入城中。”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是要去找方振远?”
葛玉郎道:“是的,适才那人的身法武功,实为江湖上罕见的高手,兄弟估计,我很难在他手下走过二十招,因此,兄弟觉得这个人很重要,在下必得先把他的来路摸索清楚不可。”
关中岳道:“葛公子对于那人,似乎是极端重视。”
葛玉郎道:“如若那蓝衣人从中作梗,和你关兄弟合作,兄弟就要退出去,咱们合作的一事,此一笔勾销。”
关中岳皱皱眉头,道:“好!找我那方二弟证实一下也好。”
葛玉郎道:“事不宜迟,咱们要动身,就得快些动身。”
这当儿,瞥见两条人影,急急奔了过来。
关中岳一皱眉,道:“又有人来了。”
葛玉郎一跃出室,凝目望去。
只见正北方白雪地上,两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飞驰而至。
关中岳金刀出鞘,道:“在下迎上前去,挡它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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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玉郎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来的是自己人。”
两人来势甚快,眨眼之间,已到了茅舍前面。
关中岳凝目望去,只见来人竟是火神万昭和燕山五鬼中的老大苗一堂。
火神万昭似乎是已被葛玉郎收服,神态十分恭敬的微微一欠身,道:“属下追踪那黑衣女,到了一座古木耸立的大坟园中。”
葛玉郎大感意外地道:“你没追入那大坟园中吗?”
万昭道:“属下没有立刻追入,因为那墓园外面,有人活动,属下恐怕行踪为人发觉,不敢紧追而入,相距也不过是一盏热茶的时光,属下再追进去时,已然打不到那辆马车的行踪了。”
万昭道:“还有,林边是一片草地,深入园中四五丈,就是高大的青冢,拦住了去路,马车无法越渡。”
葛玉郎道:“那就奇怪了,难道会飞上天去不成。”
关中岳道:“上天未必,太地倒是大有可能。”
葛玉郎道:“他们连人带车隐入了一座大青冢之中?”
万昭道:“属下也这么想,所以,曾以很仔细地勘查了那几座拦路的青冢……”
葛玉郎道:“可曾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征?”
万昭道:“没有,属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处,因此才觉得奇怪。”
葛玉郎道:“两位还记得那大坟园的所在之地吗?”
万昭道:“这个自然记得!”
葛玉郎道:“那很好,你们再去,隐身监视,明天日落以前,赶回城里,见我复命。”
万昭应了一声,道:“属下等可是到三号会所,晋见公子。”
葛玉郎一挥手,道:“对!知道了,你就不该再问一遍。”
万昭不再多言,带着苗一堂转身而去。
葛玉郎目睹两人远去之后,才回头看了关中岳一眼,道:“关兄,想那火神万昭,也是江北道上一代果雄人物,但在兄弟的眼里,却觉得他是心智不健的人物。”
关中岳道:“看情形,万昭和燕山五鬼,都已归服你葛公子的麾下了。”
葛玉郎笑一笑,道:“还有南天三煞,鬼手搜魂苟不全,神偷沈志山等,江北道上几个有名的物人,都已和兄弟合作,至于中原和江南道上,兄弟一向是走动很多,那是更不在话下了。”
关中岳道:“甚公子如是庆心和关某合作,彼此之间,最好是不要多用心机。”
葛玉郎笑一笑,道:“合作么?兄弟倒是诚心诚意,不过,兄弟和关兄在想法上,却是有着很大的距离,这一点,兄弟得先说明白。”
关中岳道:“公子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葛玉郎道:“兄弟为人,主张见风转舵,不做完全冒险的事,总得有几分把握才干。”
关中岳微带讥嘲地笑道:“葛公子能到今日这番地位,也全凭这副生性之功了。”
葛玉郎笑道:“关兄不用话里带刺,目前咱们是否能携手合作,还是未定之数,在下遣人请你到此,至少让你见到有十二个,或许更多一些的神秘人物,打算找你牧羊图的麻烦,对你关兄而言,应该是不虚此行。”
关中岳笑一笑,道:“何止是不虚此行,而是大有收获。”
葛玉郎道:“兄弟本想和关死同时返回城中一行,但想一想,觉得咱们还是分道而行的好。”
关中岳道:“好!关某先走一步,葛公子有什么决定,遣人到开封分局通知一声就是了。”
关中岳道:“关某先行告别。”
葛玉郎高声说道:“莲花,代我送关总镖头一程。”
何莲花应声而出,旁行于关中岳的身侧,笑道:“你还能记得来路吗?”
关中岳举步而行,一面应道:“来时坐车,路是记不得了,但我可以分出大概的方向。”
何莲花道:“葛公子口齿刻薄,但他为人很好,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何姑娘,你言重了,葛公子是聪明绝顶的人,既不会冒无把握的险,也不会做不沾光的事……”
何莲花摇摇头,道:“你不了解葛玉郎,这一次很反常,他似是有些害怕。”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害怕,怕什么?”
何莲花道:“我也不明白,但我瞧出他心中有些怕。”
关中岳沉思了一阵,道:“你是说,他害怕那位蓝衣少年。”
何莲花道:“也许不错。”
关中岳道:“为什么呢?”
何莲花笑一笑,道:“你应该明白,咱们都在一侧观战,我能见到的,你也见到了。”
关中岳道:“那人武功,比葛玉郎强一些,是吗?”
何莲花道:“嗯!不止武功,似乎哪一样都不在葛玉郎之下。”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之间,已经走出了二三里路。何莲花停下脚步,道:“恕我不送了,你一直往北走,再走三五里……”
关中岳接道:“姑娘不用担心在下迷路,关某人走了半辈子江湖,岂无认路之能,倒是姑娘送在下这一程,送的我有些茫然了。”
何莲花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我不信姑娘别无用心。”
何莲花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关中岳道:“姑娘可否再说的明显一些。”
何莲花道:“我的用心是,葛玉郎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你们如是真的合作了,两得其利。”
关中岳道:“这要姑娘从中解说了,在下已答允了葛玉郎的条件,葛玉郎陡然改变了心意,使在下有些茫然。”
何莲花道:“你如能杀了那位蓝衣人,或是生擒那人,都可使葛玉郎和你全心合作。”
关中岳道:“在下明白了,姑娘留步吧!”
一抱拳,转身行走。
何莲花高声说道:“关总镖头,希望你很快的有个回音。”
关中岳道:“在下无法找到姑娘。”
何莲花道:“我会到虎威镖局去找你。”
关中岳道:“好!姑娘找到在下时,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何莲花等关中岳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才转身退去。
关中岳认定方向,一口气赶到城中,直回开封分局。
大厅中灯火明亮,方振远、林大立等,都在相对而坐。
显然,这些人,都一直挂念关中岳的安危,寝食难安,索性坐在厅中,等待消息。
关中岳步入厅中,群豪起身相迎。
林中立道:“夜寒露重,总镖头可要饮杯酒逐逐寒气。”
关中岳笑道:“不作了……”
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身上,接道:“方兄弟,有人来找过你吗?”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找我,有什么人来找我。”
关中岳道:“一个身着蓝色劲装,体型潇洒,面目英俊的年轻人。”
方振远道:“没有,大哥怎会晓得有这么一个人要找我呢?”
关中岳道:“小兄看到过他,告诉他兄弟在镖局中。”
方振远道:“太阳下山之后,就无外人来过镖局。”
关中岳又道:“飞轮王宣钊师徒,也没有来过吗?”
方振远道:“没有。”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呢?”
方振远道:“也没有。”
关中岳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他们都不愿在夜里打扰咱们。”
他虽是自说自话,但方振远却瞧出了一点破绽,低声说道:“他们可是和大哥约好了,来这里的时间吗?”
关中岳答非所向地,道:“开封府云集了黑、白两道中高手,随时都可能出事,咱们早些休息,明天也许还有事情。”
方振远道:“小弟给大哥带路。”抢先而行,直入关中岳的卧室。
关中岳随后而入,方振远却首掩上房门,燃起室中烛火,道:“大哥,有一桩奇怪事,小弟百思不解。”
关中岳按耐下激动的心情,镇静一笑,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小弟卧室之中,被人留下了一封信,小弟想不通,这封信,怎么会送进来的,因为镖局中,一直有着很森严的防守,那人如何进来,而且又把信放在我的卧室中,事虽不大,但却有些惊世骇俗,因此,小弟觉得这件事十分重大,不知大哥的看法如何?”
关中岳道:“这件事,林镖头是否知晓。”
方振远道:“小弟没有说出去。”
关中岳道:“那很好,信在何处?”
方振远由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了过去,道:“在这里,大哥过目。”
关中岳接过书信,就灯下看去,只见上面字道:“书奉方振远老前辈亲拆。
字迹很草,显然是写信时,走笔很快。
信还是原封求拆,关中岳在手中掂了一掂,道:“你没有拆开瞧过。”
方振远道:“这世间,写信给我的人不多,信上字迹,更是从未见过,因此,小弟不想破坏,等大哥回来鉴别一下。”
关中岳持信沉吟了一阵,道:“这封信送到不久,是吗?”
方振远道:“对!小弟发觉这封信,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大哥就回到了局里。”
关中岳把书信交不给方振远,道:“信封上既然指明了要你拆阅,那你就不用客气了,先看看再说。”
方振远依言拆开了信封。抽出信笺望去。
关中岳却缓步行近壁边,解下背上金刀,挂在壁上,又脱下了葛玉即设计的那一身羊皮衣服。
这时,方振远已看完了那封信,脸上是一片惊异之色,缓缓道:“写信人岂不此理。”
关中岳道:“怎么回事?”
方振远道:“他劝我退出虎威镖局,如果我愿离开,黎明时分,他在北关等我;如果我不愿离开,明日中午时分,要我到又一村饭庄会面,信上特别佛明我一个人去。”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方振远道:“是的!小弟亦觉得十分奇怪,百思不解。”
关中岳道:“那人是谁呢?”
方振远道:“小弟不认识他。”
关中岳哦了一声,霍然站起身子,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坐下身子,道:“那信尾上没有署名吗?”
方振远道:“有。”
关中岳道:“写的什么?”
关中岳道:“报恩人!小弟想这报恩人三个字,大概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关中岳接过信笺,凝目望去,果然,那信下署名报恩人三个字。
方振远道:“大哥,小弟觉得这封信,来的有些奇怪,所以,小弟不理会他了。”
关中岳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明日中午时分,不妨到又一村去瞧瞧吧。”
方振远道:“大哥,是否同往一行呢?”
关中岳道:“我不去啦!信上既然指名要你一个人去,你就一个人去吧!”
关中岳本想把那蓝衣人,找寻方振远的事,说出来,继而一想,觉得这封信极可能是那人所写,因此,忍下未言。
方振远道:“好吧!小弟去瞧瞧,尽快回来,禀报大哥。”
关中岳道:“也不用太急……”
微微一笑,接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一下。”
方振远应了一声,欠身而很。
关中岳急行两步,把手中的信笺,关给方振远,道:“带着信笺。”
随手掩上房门。
中午时分,方振远单人匹马,直奔又一村。
又一村乃开封著名的大饭庄,方振远赶到时,已然是高朋满座。
对方只留下一封信,既未提姓名,也未说模样,除了对方过来招呼他之外,简直无法下手。
只见一个店伙计,快步迎了上来,道:“你老几个人?”
方振远道:“我要找一个朋友。”
店伙计道:“你老是虎威镖局主副总镖头?”
方振远道:“不错,你……”
店伙计道:“你老的朋友早来了,我给你老带路。”
转身登楼而上。
方振远随在那人的身后,进入楼上一间雅室之中。
垂帘起处,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劲装的少年,端坐房中。
蓝衣少年一见方振远,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欠身一礼,道:“方老前辈,还记得在下吗?”
方振远仔细看去,只觉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怔了一怔.道:“阁下是……”
蓝衣少年道:“晚辈姓铁。”
方振远道:“原来是铁兄。”
蓝衣少年道:“不敢当,老前辈言重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铁兄,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蓝衣人道:“不错,虎威镖局,正陷入险恶境界之中,晚辈不忍坐视老前辈受害,因此,才传书示警,希望老前辈能够置身事外。”
方振远道:“信上署名报恩人,这就叫在下想不明白了。”
蓝衣人道:“老前辈施恩不望人报,竟早把晚辈忘了。”
方振远道:“这些日子,风波层起,老朽有些糊涂了。”
蓝衣人道:“老前辈在荒祠外,救了一个受人暗算的……”
方振远道:“哦,你就是那骑白马年轻人。”
蓝衣少年道:“晚辈铁梦秋。”
方振远叹息一声道:“铁公子一片好心,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我不能弃下大哥,独善其身。”
铁梦秋道:“那位大哥是……”
方振远道:“关中岳。”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性情中人,道义为先,晚辈倒也不便多劝。”
方振远一抱拳,站起身子,道:“多谢美意,在下告辞了。”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吃杯水酒再走如何?”
方振远摇摇头道:“不!我还要急着回大哥的话。”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如若问起在下时,不用把在下描述的很仔细。”
方振远沉吟了片刻,道:“好!老朽遵命。”
举步向外行去。
铁梦秋望着方振远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择善固执的老人。”
再说方振远一口气走下又一村直奔回局。
关中岳和一众镖师,正聚于厅中商量大事。
方振远一进门,急急对关中岳抱拳一揖,道:“大哥,小弟复命。”
关中岳微微一笑,站起身子,道:“怎的回来得这样快?”
众镖师齐齐起身,施礼相迎。
方振远一面还礼,一面说道:“诸位请坐,”自己先在关中岳的身侧,坐了下来。
关中岳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诸位,一面练习武功,一面小心防守,不论来的人是一个,两个,是强是弱,都要及时传出警讯,便于相互支援。”
众镖师齐齐欠身应遵:“我等记下了。”
关中岳道:“好!诸位请各回已位。”
众镖师应了一声,行出大厅。
关中岳沉声道:“四成,你留下来。”
杨四成缓缓在关中岳的身旁坐下。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兄弟,见着了那人没有?”
方振远道:“见着了。”
关中岳道:“他说些什么?”
方振远道:“他劝小弟离开虎威镖局。”
关中岳哦了一声道:“你问过了他的姓名?”
方振远道:“问过了,他叫铁梦秋,名不见经传,小弟从未听人说过。”
关中岳道:“你一口回绝了他劝你离开镖局子,他的神态如何?”
方振远笑道:“他一点也不坚持,反倒赞我几句,我们谈话不多,小弟就匆匆告辞了。”
关中岳道:“他怎会和你相识?”
方振远道:“是那日荒祠中救的一位年轻人。”
关中岳捋髯沉思道:“铁梦秋,铁梦秋,江湖确没有这一号人物。”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我瞧他年纪轻轻,纵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但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关中岳笑一笑,道:“他可是穿着一身蓝色疾服劲装?”
方振远道:“不错,大哥也见过?”关中岳未回答方振远的问题却又问道:“他很英俊,佩长剑,有着一股让人不可通视的气势。”
方振远道:“不错。”
关中岳道:“那就是他了。”
方振远奇道:“怎么,大哥认识他了?”
关中岳道:“见过,昨夜之中,我与葛玉郎见过他,葛玉郎对他似有着很大的畏惧,如是那人也和咱们为敌,葛玉郎宁可不和咱们合作。”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关中岳道:“江湖上,完全没有他的传说,如非兄弟告诉我,他叫铁梦秋,连他的姓名也不知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也许葛玉郎知晓一些内情,但他却未仔细对我说过。”
方振远突然说道:“小弟去请他来咱们镖局,和大哥聊聊。”
关中岳一伸手,拉住了方振远道:“慢着。”
方振远道:“小弟瞧他叫了很多菜,还未开始食用,算时间,他应该还在又一村中。”
关中岳道:“别说他不会来,就算他来了,咱们也不晓得和他谈些什么?”
方振远笑一笑,道:“大哥,你赴那葛玉郎之约回来后,似乎是有些不对,小弟瞧出了你的愁苦,虽然大哥不肯说明。”
关中岳道:“小兄支见葛玉郎,确然发生了很多事,咱们目前的处境,更是险恶万分,连我也无法定下主意。”
方振远道:“咱们周围敌人太多,而来处不明,简直是无法防范。”
方振远道:“既是来处不明,大哥又怎委知晓呢?……”
关中岳道:“我瞧到了他们,一个个身着黑衣,面罩黑纱,叫人无法瞧到他们的真正面目。”
方振远道:“那些人都是和咱们为敌的人。”
关中岳道:“不错,他们都似是要得到那份牧羊图。”
方振远道:“唉!想不到因为一幅牧羊图,闹到这等局面……”沉吟了片刻,接道:
“大哥,小弟有句话,不知是当不当讲?”
关中岳道:“不要紧,你尽管说。”
方振远道:“咱们把刘氏父女们,保到开封府就算是交了差,犯不着为那牧羊图的事得罪天下英雄,何不交还牧羊图带人北上,不再理这里的事。”
关中岳道:“话是如此说,但小兄已对督帅大人有过承诺,再说,这保镖一行,也不是我的终身事业,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做一桩有益人间,轰轰烈烈的大事。”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大哥,是否感觉到情势不对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情势有些不对,飞轮王已过了时间,但还未到镖局中来……”
长长吁一口气,道:“我一生做事,没有冒过今日之险,也无法预测到以后会有些什么变化,所以,我准备今晚把镖局中人,遣走一些,免得多增加无谓的死伤。”
方振远道:“大哥,你既然决心管了,干脆就明目张胆的干吧!告诉督帅,在他调集一队官兵来……”
关中岳摇摇头,接道:“去告诉大立,如是有人愿意离开时,尽管放他们走,并赠仪程百两,要他们尽早离开。”
方振远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林大立通知了镖局中上下人等,但却无一人愿意离开。
方振远,林大立联袂给关中岳报告经过之情,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大立你平常待人好,所以,到这等艰难的处境时,他们宁可与镖局同归于尽,也是不愿离开。”
半日匆匆而过。
天到掌灯时光,突然有一位镖伙计,带着一个黑衣人,急急行了进来。
那黑衣人拿着一个拜帖,实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事,单是那拜帖本身,就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那带路来的镖伙计,欠身对关中岳一礼,转身对黑认人道:“这位就是我们总镖头。”
黑衣人也不说话,双手捧着黑色的拜帖,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关中厉打量了那黑认人一眼,才缓缓说道:“你从哪里来?
黑衣人摇遥头,指指嘴巴。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你是个哑巴?”
黑衣人点点头,指指手中的拜帕,那意思是说什么事,都在这拜帖之内,你拿去看看。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取过黑色的拜帖,打开拜帖看法,只见上面黑色的信笺上,红色朱砂写道:“限今夜三更之前,交出牧羊图,如不遵从,血洗虎威镖局。
关中岳收起信笺,微微一笑,道:“来信口气很大,但却含糊不清,在下在何处交图,未曾提起,交给何人,也未提过,叫人看不明白。”
那黑衣人点点头,表示已只懂。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你阁下一句也不能回答在下之言吗?”
那黑衣人又点点头,似乎是他什么都听得很明白,就是不会说话而已。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在下想不通,令主人为什么会派你一哑巴来此送信。”
黑衣人摇摇头,笑一笑,指指信笺,用手作握笔状,示意关中岳写封回信。
关中岳皱眉头,招呼趟子手,拿来笔砚,提笔在一张信笺上写道:
何处交图,交给何人?”
下面署名关中岳敬书。
那黑衣人虽是不会说话,但却识字,看过关中岳的回书,双手乱摇。
关中岳笑一笑道:“你也作不了主,会回去,听候贵主人的裁决吧!”
黑衣人摇摇头,苦笑一下,拿起回笺,转身而去。
关中岳对那带路而来的镖伙计道:“好好送客,多送一程。”
镖伙计应一声,转身而去。
两人身影消失,关中岳低声说道:“快找杨镖头来。”
杨四成举步而入,道:“厅下在厅外候命。”
关中岳道:“你快更衣,暗藏家伙,追踪那黑衣人,看他落足之处。”
杨四成道:“属下明白。”转身出厅。
关中岳追前两步低声说道:“四成,不用追的太近,只要远远的礁到他落足之处,那就成了。”
杨四成点头一笑,转身出厅。
关中岳目睹杨四成去后,独坐在大厅中出神。
看到那黑色的封套,关中岳已有一种预感,觉得这封信八成是那黑衣人所写。”
也了然信中之言,并非是单纯的威胁之词,很可能是言出必行。
关中岳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那杨四成能追踪那黑衣人成功,找出他们的落足之处,然后,自己率几个人,找上门去,擒贼擒王,先行设计对付那黑衣女子,再作道理。
关中岳大厅独坐,默默沉思,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之久,才见杨四成大步行了回来。
杨四成进门便道:“很意外,很意外。”
关中岳道:“意外什么?”
杨四成道:“属下几乎被他甩掉了。”
关中岳道:“怎么回事?”
杨四成道:“属下追他到一处街口处,忽见那黑衣人折转入一处商店之中……”
关中岳道:“你没有进去瞧瞧。”
杨四成道:“当时,店中客人不多,属下如是贸然进去,必然被人发觉……”
关中岳接道:“你还能记得那家杂货店的所在吗?”
杨四成道:“自然记得,不过,属下觉得那杂货店并不重要了。”
关中岳道:“为什么?”
杨四成道:“属下心中有些怀疑,就绕到那杂货店后面去果然发现了奇迹。”
关中岳道:“什么奇迹?”
杨四成道:“发觉了那进入杂货店的人,正从后门溜走,不过……”
关中岳道:“不过什么?”
杨四成道:“他已经换了衣服,不再是那身黑衣,但我记得他的身材体型,属下自信,八成不会有错,就远远的追踪,看他进入了督帅府。”
关中岳打了一个冷颤,道:“督帅府?”
杨四成道:“是的,进入了督帅府,属下亦觉得理情有些邪门了。”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那人换了一身什么衣服?”
杨四成道:“青色的便装。”
关中岳道:“他进入督帅府时,是否受到了盘问?”
杨四成道:“在门口停候片刻才进入府中。”
关中岳道:“那人在府门口处,被拦住问话,至少可以证明他不是常常出入的人,纵然在帅府听差,亦必是不常常进出帅府的人。”
扬四成道:“不常常进入帅府,那是内宅后院中人了?”
关中岳道:“很难说……”
扬四成低声接道:“总镖头,那位刘姑娘是否可疑?”
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当真是一幕曲折离奇的经过,我也看花了眼,事情发展的本已完全和那位刘大人父女们脱了关系,想不到,峰回路转,竟然又把他们列入重要的人物关系中。”
扬四成道:“总镖头回信上写了什么?”
关中岳道:“我问他何处交图,交给何人?”
扬四成道:“不知那人是不是还会写一封信回来。”
关中岳道:“情势如何演变,完全操纵于敌人之手,他是否回信,咱们无法预料。”
沉吟了片刻,又接道:“四成,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了。”
扬四成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葛玉郎约我去,见识了一桩奇怪的事情……”
把雪中藏身,目睹十二个黑衣人和一个黑衣女子会面的事,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扬四成道:“这么说来,这黑色的恰子,和那些黑衣人有关了。”
关中岳道:“我也这么想!”
扬四成道:“如是总镖头的推想正确,这两件事相互关连,那位刘姑娘,可能是那位黑衣女子了。”
关中岳道:“我确然有此怀疑。”
扬四成道:“总镖头准备怎么办呢?”
关中岳一皱眉头,道:“你的意思呢?”
扬四成道:“属下觉得,我们一直陷于被动之中,如若我们能够争到主动,可能使情势有些改变。”
关中岳道:“敌暗我明,如何才能争到主动呢?”
扬四成道:“属下觉得,总镖头应该写个帖子,送往督帅府中,约请沈百涛来镖局中一叙。”
关中岳道:“咱们约沈百涛来,那人未必会知晓,对大局有何帮助?”
扬四成道:“属下看法不同,我觉得那人如若真的藏于督帅府中,必然对督帅和沈百涛的一举一动,都很注意,因此,属下觉得,只要我们的帖子到,那人必然知晓。”
关中岳没吟了一阵,道:“这话倒也有理,只是那沈百涛到此之后,要和他谈些什么呢?”
扬四成道:“开门见山,说明内情。”
关中岳道:“我写拜帖,造一个镖伙计送过去。”
扬四成道:“不用了,属下想亲自去一趟,也好暗中查看一下,碰碰运气。”
关中岳道:“那就劳动你了。”立时动手,写好拜帖,交给了扬四成。
半个进辰之后,扬四成带着沈百涛,赶到了虎威镖局。
沈百涛一进门,就拱手笑道:“关兄,兄弟几次想来拜访,但又怕打扰关兄,一直未来,此番关兄相召,定然是有所见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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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抱拳肃客,让沈百涛坐下,笑道:“见教倒不敢当,有一件事,想请教沈兄!”
沈百涛道:“兄弟知无不言。”
关中岳道:“那位刘姑娘近况如何?”
沈百涛怔了一怔,道:“刘姑娘深居内院,兄弟对她一无所知……”放低了声音,接道:“关兄可是发觉了什么?”
关中岳道:“这儿有书简一份,沈兄过目。”双手奉过黑简。
沈百涛瞧了那书简一眼,不禁微微一怔,道:“黑色的信简。”
关中岳道:“不但信封是黑色的,而且连信纸也是黑的颜色,朱砂写的字。”
沈百涛双手接过,很仔细的瞧了一阵,又还给关中岳,道:“这人的口气很大。”
关中岳道:“沈兄见过这黑色封简信笺吗?”
沈百涛摇摇头,道:“没有见过。”
关中岳道:“督帅府中是否有这等纸张。”
沈百涛征了一怔道:“怎么?这黑色封简,和督帅府中有关吗?”
关中岳道:“实不相瞒沈兄,这封黑简,来自帅府”。
沈百涛似陡然被火烧了一下,一跃而起,道:“这话当真吗?”
关中岳道:“四成,你把详细的经过之情告诉沈兄。”
扬四成一欠身道:“属下遵命。”
转身对沈百涛一抱拳,道:“有人送来这封黑色的密函,兄弟追踪,看他进入了一间杂货店后,更衣而出,回到了督帅府中。”
沈百涛抓抓头皮道:“有这等事,杨兄有看错?”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事情很诡奇,原本是和兄弟约好,赶来此地助拳的人,突然失约未来……”
沈百涛接道:“什么人?”
关中岳道:“飞轮王宣钊,在武林中,大有名望,决不是轻诺寡信之人,竟然未能如约赶来,定然出了意外。”
沈百涛道:“关兄如若认定那人在督帅府中,兄弟立刻回府禀明督帅,查个明白。”
关中岳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沈百涛道:“这么办吧!他说要今夜三更血洗镖局子,兄弟就回禀督帅,调集众兵,护守镖局看看今夜是否他真的敢来。”
关中岳道:“兄弟是江湖中人,不愿借重官府中势力……”
沈百涛接道:“关兄,你要通权达变,这次情势非常……”
关中岳接造:“自然,还要沈兄帮忙,不过在下不希望惊动官兵。”
沈百涛苦笑一下,道:“兄弟愿全力以赴,生死不计,不过兄弟这点武功,只怕难给关兄帮得上忙。”
关中岳道:“要沈兄帮忙,并非是要你沈兄冲锋陷阵,和人动手……”
沈百涛接道:“开封府中,兄弟识人不多。”
关中岳摇摇头,低声说道:“沈兄和督帅之间,是否无话不谈?”
沈百涛道:“兄弟和督帅相处甚久,虽是彼此身份悬殊,但却能言及私务。”
关中岳道:“兄弟想请沈兄,转告督帅一声,要他请夫人出面,约请刘夫人母女,会复一堂,最好能来一场堂会,拖延到三更过后。”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此事,应该是不会太难,不过,兄弟还不了解关兄的用心?”
关中岳道:“不瞒沈兄说,兄弟一直怀疑这封信,是那位刘!”娘的手笔。”
沈百涛道:“刘姑娘,那位看不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吗?”
关中岳道:“不错,不过,兄弟只是怀疑,无法找出证据,今夜之中,督帅夫人如能够把她拖住,或可证明在下的怀疑是否有误。”
沈百涛道:“那位刘姑娘,是督帅之媳,你说我关中岳怀疑到督帅的少夫人这总是不太好吧!
沈百涛道:“关兄不知道督帅为人,大义凛然,心地仁慈,洞观细微,就算我不告诉他,也无法瞒得过他。”
关中岳道:“好!应该怎么办,你沈兄自作主意,但有两点必须要小心一些。”
沈百涛道:“哪两点?”
关中岳道:“第一点事先保持隐秘,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刘家的人,晚饭时后堂召宴,给她个措手不及。”
沈百涛道:“堂会歌姬,兄弟亲自安排。”
关中岳一抱拳,道:“关某这里先谢了。”
沈百涛还了一礼,道:“不敢当,这麻烦说穿了,那是在下找给你关兄,兄弟理当效劳,还有一点,请关兄一并吩咐。”
关中岳道:“必须要拖过三更,尤其那位刘姑娘,拖的时间是愈晚愈妙。”
沈百涛道:“堂会过后,大约已到了子时,常会中督帅如不先行退席,向例是无人先走,问题是堂会之后……”
关中岳接道:“子时光景,是最重要的时刻,拖过了一时是一时。”
沈百涛道:“这么吧!我会给督帅商量,要夫人帮忙,拉着那位刘姑娘,闲话家常,大户人家,向有公媳不照面的规矩,督帅为人豁达,不拘小节,但他不能够强留儿媳不放,这一点非得夫人帮忙才成。”
关中岳道:“重要的,是要留住刘姑娘,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位刘姑娘,是一位十分聪明的人,这件事最好要小心一些。”
沈百涛道:“关兄如此慎重,兄弟自会小心。”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沈兄,我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准备,我也在安排一下镖局的事。”
沈百涛站起身子,道:“好,兄弟告辞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送走了沈百涛,关中岳也开始了精密的布置,但却吩咐各处埋伏的人,夜间如是有人进入镖局时,不要拦阻,听命才能动手。
安排好各处埋伏,关中岳好好休息了一个下午。天近初更,关中岳带上了兵刃暗器,藏好牧羊圈,行入大厅。
方振远、扬四成早已在厅中等候。
关中岳望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自行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三人各坐一角,彼此之间并求互打招呼。
二更过后,关中岳突然站起身子,晃燃火折子,点好了预先准备的八支巨烛。
大厅中烛光熊熊,照耀发昼。
三人谁也不开口,室内静得出奇。忽听院里传极轻微的响声。
扬四成站起身子道:“什么动静?”
关中岳道:“似乎是有人来了。”
方振远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室外响起了一清朗的声音,道:“在下铁梦秋。”随着铁梦秋答应之声,一个身着蓝衫的少年,缓步而入。
方振远呆了一呆,抱着手说道:“铁兄……”
铁梦秋欠身道:“不敢当,老前辈言重了。”
方振远道:“大哥,这位就是小弟提过的铁公子.”
不等关中岳答话,铁梦秋已挥手一笑,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咱们见过……”
铁梦秋接道:“不错,阁下和葛玉郎同桌共饮,咱们见过一次,想不到今夜之中,区区又作了不速之客。”
方振远站起身子,笑道:“铁兄请坐。”
铁梦秋道:“顺下不速访造,不知关总镖头和方兄是否欢迎?”
关中岳道:“在下等十分欢迎。”
第十六回 大显身手
铁梦秋道:“好,不管关总镖头的话,是真是假,在下就留这里了。”
关中岳道:“铁兄留这里我们欢迎的很,不过关某人有几句话,不得不事先说明。”
铁梦秋道:“在下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铁兄,看看局中的情形,大约心里也该明白了。”
铁梦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贵镖局似是在等人?”
关中岳道:“不错,是在等人,今夜子时,有人要血洗虎威镖局。”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有这等事,不知关总镖头是否允许在下看看这场热闹。”
关中岳道:“铁兄愿意留此,我们欢迎很,但在下不得不先把事情说明。”
铁梦秋道:“既然允准,在下就留这里了。”
谈话之间,突然啪的一声,一颗问路的石子,投入院中。
铁梦秋道:“来的早了一点,还不到三更时分,”说完话,举步行近方振远,紧依身侧而坐。
扬四成站起身子,道:“总镖头,我出去瞧瞧如何?”
关中岳摇摇头,道:“你坐着,咱们不能失了礼数……。”就厅中一抱拳,道:“何方江湖朋友,请入厅中等茶,关某人已经候驾多时了。”
声音甫落,瞥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黑纱蒙面,手执长剑的黑衣人,飞步入厅。
扬四成,方振远,关中岳,六只眼睛一齐凝往在黑衣人的身上。
只有铁梦秋端坐在原位未动,只冷冷地望了那黑衣人一眼,又转目他顾。
大厅中,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那黑认人才冷峻地说道:“哪一位是当家的?”
关中岳一抱拳,道:“在下关中岳。”
黑衣人道:“那牧羊图现在何处?”
关中岳道:“在关某的身上。”
黑衣人道:“你接到我们的黑帖吗?”
关中岳道:“接到了。”
黑衣人道:“现在,还不到三更,你还有机会献出牧羊图,过三更,就来不及了。”
关中岳道:“朋友开门见山,不失气度,但报个名来,让在下忖量一下,是否应该献出牧羊图。”
执剑黑衣人目光转动,四顾大厅一眼,道:“火烛高烧,光耀如昼,看来你们早已准备了动手一战的决心。”
关中岳道:“大丈夫宁死不屈,朋友如是不肯亮出名号,关某人只怕是很难从命。”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看来你关中岳倒还有半分骨气。”
关中岳探手由桌子上摸过金背刀,笑道:“夸奖了,贵朋友,似乎是都该现身了。”
黑衣人道:“应该到了一部份。”
语声甫落,人影闪动,大厅中突然间双多了四个黑衣执剑的人。
关中岳虽然暗中极为留心观察,但这些黑衣人衣着相似,身材上然中稍有高矮之分,但一时之间,却很难把几人分的清楚。
只要他们移动一下位置就叫人无法分得清楚。
关中岳缓缓褪下金背刀鞘,道:“诸位衣着外貌叫人无法认出,但在下想几位之中,总该有个首脑人物吧……”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又是一群黑衣人,飞落厅外。
仍然是一样的衣着,一样的长盥,不过那些人未再冲入室内。
铁梦秋望了厅外一眼,道:“外五内五,已经到了十个人。”他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很低,纵然是有人听到一些,也未多问。
关中岳希望找一个首脑人物出来,但五个黑衣人,却无一人回话。
似乎是来的都非首脑人物。
关中岳暗暗一皱眉头,道:“诸位不肯说话,那是说来的都不是正点子了。”
五个黑衣人只是执剑而立,仍无一人接言。
方振远忍不住心头火起,道:“诸位可都是哑巴吗?”
这一句喝骂,果然发生了效果,最靠左手的黑衣人冷冷地道:“献出牧羊图,我们立进退走。”
关中岳道:“很好,总算有人答话了……”
语声微微顿,接道:“如是在下不奉上牧羊图呢?”
左首第二个人答道:“三更一过,就动手血洗贵局。”
关中岳嗯邮一声,道:“关某愿先领教,不知诸位是一拥而上呢?还是一个个单打独斗?”
排在第三的黑衣人冷笑一了声,道:“不献上牧羊图,就杀光贵局的人,我们没有时间,也不和你们谈什么武林规矩。”
关中岳道:“这倒也痛快,牧羊图现在关某身上,不知哪一位先行来取。”
排第四位的黑衣人,道:“你安排了几个助拳的人,可以叫他们去了。”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你朋友这么说,关某人倒想起了一件事,希望诸位能够答允才好。”
第五位黑衣人,道:“你说说看。”
关中岳道:“牧羊图在我身上,平常也由我保管,诸位能够杀了我,就算结束了这件事,也轻而易举的取得牧羊图。”
那排在左首第一位黑衣人,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想开脱了虎威镖局和你的关系吗?”
关中岳道:“我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也是镖局东主,自然是不能脱离了关系,不过,在下想说明一件事,如果你们只是为了牧羊图,找我关某一个人也就够了。”
第二个位上的黑衣人冷冷说道:“说来说去,尽都是不关重要的事。”
第三个黑衣人冷冷接道:“三更时分已到,关总镖头还不献图,我们就要出手了。”
关中岳一提气,金刀平胸护身,道:“诸位请,但愿一切思恩怨怨,都在关某人这一战中了去,不要多牵扯无辜的人。”
第四位黑衣人突然前一步,道:“你要小心了。”
唰的一剑,刺了过来。
这五个人,虽然是轮流接言,但却能彼此照顾,相互衔接。
关中岳在几人轮流答话时,已觉出,这些蒙面人之间,必然相互间有关一种很特殊的关系,但这些人之间,又似没有情义。
心中念转,那人长剑已然近胸,急急一抬金刀,封挡那人的剑势。
攻来剑势的黑衣人,忽的一震手腕,长剑避开金刀,闪起了一片剑花。
关中岳吃了一惊付道:“这是什么剑法,变化如此之怪。
急挥金刀,也泛起了一片刀光,希望能封住对方的剑势。
剑花耀眼之下,黑衣人并未攻袭,却收剑而退。
但第五位黑衣人的剑势,却追风闪电一般,斜里攻到,那正是关中岳刀光中的空隙。
不论关中岳如何的快速,也无法回救攻来的一剑。
匆忙间,关中岳一咬牙,急忙侧偏身子。
寒光飞过,衣破皮绽,一股鲜血,直喷出来。
这一剑伤的不轻,穿过肋间,如是关中岳不及时一偏身子,这一剑势必要洞穿前胸。
方振远大吃一惊,道:“小心了。”右手一扬,四枚金环,激射而出,分袭第四、第五,两位黑衣人。
但那第四、第五两位黑衣人已然在各攻一剑之后,退回原位。
方振远金环飞至,分击两人要害。
这两人虽然脸上垂着面纱,但耳目仍然不失灵敏,长剑一挥,一阵金铁交吗之声,击落了近身的金环。
厅中五个黑衣人,只有两个出手,各攻一招,已使得关中岳衣着破裂,身上见血,击落方振远四枚金环的手法,更是佳妙。
方振远出手,人也随着扑了上来。
关中岳突然大声喝道:“住手。”
方振远人已冲近了两位黑衣人,听得关中岳呼叫之声,立时停了下来。
铁梦秋在方振远冲向两个黑衣人时,突然站起了身子。
但方振远停下脚步时,铁梦秋又坐了下去。
关中岳喝止住方振远,挥手对五个黑衣人道:“诸位今夜的用心,是取走牧羊图呢,还是要存心伤人?”
五个黑衣人沉吟了良久,站在最左首那黑衣人,道:“你是否准备交出牧羊图?”
关中岳道:“诸位联袂至此,必有把握取走牧羊图……”
第二个黑衣人接道:“话太绕圈子,咱们听不明白,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关中岳道:“诸位如是存心杀人而来,在下就焚去牧羊图,大家全力一拚,如是诸位志在牧羊图,在下就带着牧羊图和诸位同去。”
第三个黑衣人道:“那么,你为什么不交出牧羊图呢?”
关中岳道:“在下还不甘心就这样交出牧羊图,必要我败得心服口服才成。”
第四人黑衣人怒道:“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用和他耗时间了,早些把他宰了算啦。”
口中说话右手长剑一挥刺出。
关中岳已知晓他们佳妙配合的厉害,金刀一挥,划起了一片刀芒,封住剑势。
果然,第四个黑衣人剑势刺出之后,第五个黑衣人,紧接着发动,长剑斜里攻到。
关中岳早已有备,刀上保有余力,刀光展布,挡住两人的剑势。
方振远大声喝道:“以多为胜,算不得英雄人物,方某人来也。”
举步向前扑去。
突觉右腕一紧,竟然被人拉住。
回头望去,只见抓住有腕之人,正是铁梦秋,不觉一怔,道:“铁兄……”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方振远的话,道:“老前辈暂访息怒,杀鸡用不着牛刀,在下先去瞧瞧,我如是顶不住,老前辈再去不迟。”
口中说话,人却已衣衫飘飘的行近黑衣人,冷冷地喝道:“住手。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使人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迫人之感。
不觉之间,必个攻向关中岳的黑衣人,全都停下手来。
铁梦秋举步一跨,轻灵飘忽的从两个黑衣人之间穿了过去。
停下脚步,正好挡在了关中岳的面前。
五个黑衣人似乎是甚感惊异,也检为恼怒,两柄长剑,同时举起,对住了铁梦秋。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诸位,不觉得太紧张了吗?”
第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不配问我,找你们的头子来。”
第二个黑衣人道:“你小子很大口气。”
铁梦秋笑道:“你们轮流接言答话,岂不是自暴自份吗?”
第三个黑衣人道:“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门派,是要讲究配合,而且讲话也是一人一句。”
第四个黑衣人道:“你说了半天,还未说出我们是何门派。”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这个教派,十分隐秘,江湖上知晓的人不多,而且,已在江湖上消失了甚久时间,想不到今日又重现江湖。”
第五个黑衣人道:“这小子在用诈,他根本不知晓咱们的来路。”
铁梦秋冷冷道:“你们是竹节门。”
以关中岳的见识之广,竟然也不知晓江湖上有一个竹节门,不禁微微一怔。
但那些黑衣人,却是听得有着很大的震动。
沉默了很久,排在最左的黑衣人,道:“你怎知我们是竹节门中人?”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那要怪你们特殊的门规,不论是武功说话,都要如竹之有节,不论人数多少,都要讲究你言我接,以便统一心意,使贵门中人,不但能在武功上配合,就是说话心意,彼此之间,也能够用心相同。”
第二个黑衣人道:“你既然知道了,应该退出这场是非了。”
铁梦秋道:“在下如无几分把握,也不敢来此献丑了。”
第三位黑衣人道:“你准备和我们动手。”
铁梦秋冷冷一笑道:“那要看你们是否能见机而退了。”
第四个黑衣人道:“好大的口气。”
铁梦秋道:“贵门中的武功,别出心裁,讲究灵动配合,首尾相顾,衔接严密,特具威势。不过,如果遇上了行家,一时间抢去了先机,制住了贵门划招变化,那就后果严重,不堪设想了。”
第五个黑衣人道:“怎么样?”
铁梦秋道:“剑剑见血,势如破竹。”
五个黑衣人似是被铁梦秋言语镇住,半晌不答一言。
铁梦秋重重咳了一声,道:“竹节门有过一次血的变迁,好像是已经消隐江湖,想不到你闪竟然死灰复燃,现在重又现身于江湖上,听我良言相劝,你们还可以全身而退,一旦动手,必然要死伤累累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用手作势,比划出了几种剑招。
五个黑衣人,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却使人感觉到十道目光,透过那蒙面黑纱,直射在铁梦秋的身上。
铁梦秋话说完,手势也同时停下。
五个黑衣人有如受了很大的震骇一般,呆在当地。
铁梦秋道:“你们既然已感觉出来,还不赶快退走吗?”
排在第一个的黑衣人道:“我们别有苦衷。”
铁梦秋道:“别有苦衷?”
第二个黑衣人接口道:“不错,我们是受迫而来。”
铁梦秋道:“诸位受何人所迫?”
第三个黑衣人道:“如果我们能说出口,也不会受她的威胁了。”
铁梦秋冷冷说道:“以你们竹节门的武功,江湖上,能够威胁你们的事,实在不多,那人应该和你们竹节门,有着很深渊源了。”
第四个黑衣人道:“我们说过了不能讲出来,阁下再问也是无用。”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但诸位也取不走牧羊图,就是关总镖头答应了,铁某人也不会让你们带走。”
第五个黑衣人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是我们除了放手一拚之外,那是别无选择了。”
铁梦秋道:“还有一个办法。”
为首的黑衣人道:“请教高明?”
铁梦秋道:“贵派的剑法,别走蹊径,但却太过偏专,纵是知晓窍诀的人,轻而易举的可以把你们的剑法破去,在下有破你们剑法的手段,诸位都已瞧到了,如是一旦动上手来,必将是一场十分悲惨的杀戮,这一点诸位需要三思。”
第二个黑衣人道:“这似乎不是我们请教的办法。”
铁梦秋双眉一耸,脸上泛现起一片肃杀之气,说道:“你们和我联手,合力对付那位威胁你们的人。”
第三个黑衣人道:“阁下有点误会,竹节门从不在江湖上闹事,但也不怕人家找上头,我们受命而来,并非是被人威胁。”
铁梦秋道:“好!诸位再想片刻,再决定会不会改变初衷。”
第四个黑衣人,道:“我们早已经想好了,这念头无法改变。”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在下已再三相劝,诸位执迷不悟,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回顾了方振远一眼,接道:“方副总镖头,可否借给在下一柄长剑应用。”
方振远应了一声,回首喝叫道:“拿柄利剑上来。”
一个趟子手,手捧长剑,应声而入。
铁梦秋接过长剑,退下剑鞘,道:“诸位想好了没有?”
第五个黑衣人道:“我们早想过了。”
铁梦秋长剑一展,划出了一道寒光,道:“诸位请动手吧!”
为首黑衣人,举起长剑一挥,闪起一片剑花,道:“看来是如不经一场激烈的搏战,阁下也不肯罢手。”
长剑一挥,刺向了铁梦秋。
铁梦秋并未挥剑回挡,却一个快的转身,直向黑衣人身侧欺去。
就在铁梦秋移动身子的同时,第二、第三两个黑衣人,似闪电奔雷的速度,攻出了两剑。
两道寒光,分由两个方位袭了过来。
紧接着,第四、第五两个黑衣人,也同时挥剑击出。
五人出手,虽然有先后之分,但剑光交错,组成了一片剑网,封闭了四面八方的空隙,由分而合,集于一点。
关中岳,方振远,虽都身经百战的人,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组合好此严密的剑势,只觉那密布的剑气,浇水难入。
铁梦秋突然一举长剑,划出了一片剑圈。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五支密布合击的剑势,尽为铁梦秋长剑荡开。
这等反击之势,不但要剑挖出其不意,而且还要有深厚的内力,两者配合,缺一不可。
铁梦秋荡开了几人合击剑势之后,微微一笑,道:“竹节门的身法,似乎是又有了很大的进境,诸位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剑上的功夫,不但未曾生疏,反而进境甚大。”
他一剑击破了五人合成的剑阵,使五个黑衣人心中亦为之惊骇不已,知晓遇上了强敌,不敢再轻易进击。
铁梦秋道:“诸位再出手试几招如何?”
第五个黑衣人道:“咱们恭敬不如从命。”
一招交击,使五个黑衣人狂态大消。
铁梦秋举剑平胸,缓缓说道:“诸位尽量施展贵门中的绝学出手。”
五个黑衣人,同时一振手中的长剑,闪起了一片剑花,五剑并进,进取五个部位。
这五个部位,各不相关,纵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有着顾此失彼之感。
方振远大为震骇,纵身向前扑去。
他乃义肝侠胆人物,眼看那铁梦秋为救援虎威镖同之人涉险,心中大为着急,情难自禁,疾扑而上。
关中岳似是早已料到,右臂疾伸,挡住了方振向前奔冲的身子。
两人这一折腾,场中形势,已有了变化。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铁梦秋突然破围而出,回手一指,点在第五个黑衣人,身上。
只听那黑衣人啊了一声,呆在当地。
敢情,已被铁梦秋点中了穴道。
关中岳低声说道:“可惜啊!可惜。”
方振远茫然说道:“可惜什么?”
关中岳低声道:“铁少侠能够脱出五人剑势的围困,是一招奇奥绝伦之学,咱们竟然没在眼福瞧到。”
原来,他在为未瞧到梦秋破围而感到遗憾。
方振远喃喃说道:“大哥说的是,看上去实在叫人难言。”
他苦苦用心思索,觉得那五剑合围之势,乃武功中的绝地死角!实在想不出,脱身破围之法
细看铁梦秋,不但身上无伤,而且连衣角也未被伤害。
妙的是铁梦秋那回手一指,竟能点中了一个黑衣人的穴道,手法固然是奇奥绝伦,莫可预测,更妙的是,那被点穴道的黑衣人,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另外四人联手的攻势。
几个黑衣人本来有着联手绝技,但却被同伴挡住,无法施展,一时间呆在当地。
铁梦秋冷冷说道:“一叶知秋,各位还要缠斗下去不成。”
只见人影闪动,又有五个黑衣人,跃入大厅。
铁梦秋长剑一摆,冷冷说道:“诸位再不见机而退,难道一定要血溅当场吗?”
纵人大厅的五个黑衣人,进入大厅之后,立时散布成合击的阵势。
但眼见自已的同伴,站住了轴心主位,攻势无法发动,亦不禁为之一呆。
关中岳单刀一举,道:“诸位如现在愿意退走,在下愿向这位铁兄求情,放了你们的同伴。”
九个黑衣人,默默不语,但却缓缓移动脚步,各自占了一个方位。
不觉之间,关中岳,方振远等,都被围人合围阵中。
铁梦秋睑色一变,道:“竹节门已隐息江湖甚久,十余年未参与江湖中事,在下不愿伤害诸位,但如诸位不知进退,硬要步步逼进,那就不能怪在下宝剑无情了。”
只听在厅门口处的一黑衣人,道:“天旋主攻。”
话刚落日,两柄长剑由天旋阵位飞出。
铁梦秋似是极精八卦变化,五行生克之术,不理两柄攻来的长剑,移身向分侧冲去。
身随剑走,剑化一团很光,冲力奇强,引得挡路的黑衣人纷纷出封封架铁梦秋的攻势。
铁梦秋身子两个闪转,巧妙绝伦地闪过了黑衣人阻的剑势,脱出了黑衣人布成的阵势。
那当门而立,身材修长的黑衣人,似是些黑衣人的首脑,突然高声说道:“厅中狭窄,不便施展,退到院外。”
只见剑气生寒,人影闪动,进入厅中的黑衣人,全部退出了大厅。
只有那被铁梦秋点中穴道的黑衣人,仍然站在原地未动。
铁梦秋冷冷说道:“竹节门中,十二人联手剑势,才是你们刻法中至高之学,缺了一人,十二部位中,就少了一个部位,剑阵的变化,威力减少甚大。”
举手一掌,拍在那黑衣人的身上,接道:“还你们一个完整的阵势。”
那黑衣人被铁梦秋一掌击中后背,血脉顿活,立时,转身向介奔去。
关中岳举步向外行去。
铁梦秋伸手拦住了关中岳和方振远,道:“两位不用出去了。”
关中岳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竹节门十二人联手剑阵,十分恶毒,两位被疠卷入阵中,在下只怕救援不及。”
关中岳道:“铁少侠的意思……”
铁梦秋道:“在下出去会会他们。”
关中岳道:“铁少侠,如是能够不伤人,最好是不要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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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梦秋道:“看今晚形势,如不闹出流血惨局,只怕是很难收手了。”
方振远道:“铁少侠是否有把握能够时付那竹节门的联手剑阵呢?”
铁梦秋道:“有把握,不过,非要闹的血溅庭院才成。”
方振远道:“铁兄,这本是我们虎威镖局的事,和你阁下无关,你……”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但,老前辈和在下有关……”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既然插手此间了,只有管下去一途,但就在下所知,目下云集于开封府中的武林人物,以竹节门的声势最强,除了竹节门外,大概诸位就可以应付了。”
说罢,举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低声说道:“兄弟,人家客气,但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至少咱们应该为那铁少侠呐喊助威一番”
两人交谈了数语,稍为延误了一点时间,外面形势,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只见八个黑衣人,静静地躺在地上,不知是被点中穴道,或是已经死去。
其余的黑衣人,都已不知去向。
仔细看去,只见铁梦秋剑身支地,手扶剑柄,闭目而立。
方振远吃了一惊,急急行了过去,道:“铁少侠,铁少侠。”
行到近前,只见铁梦秋脸上满是汗水。神色间,似有着无比的困倦。
他迅快地睁开了双目,望了为振远一眼,微微一笑,接道:“晚辈很好。”
目光转动,一掠一上的黑衣人,道:“他们都可能已经中剑死去,我如不杀死这几个人,等他们阵势摆好,势必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轻轻叹息一声,接造:“这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杀戮,在下只好先施杀手,能够使他们留下几个活人。”
方振远啊啊连声,心中却想道:你如不光下毒手,他们应该会死的少些才对,怎会替他们留下几个活口呢?
铁梦秋举手拭去脸上的汗水,缓缓说道:“劳请老前辈数数看,他们死了几个人了?”
方振远道:“八个。”
铁梦秋道:“还有四个活着离去,竹节门受了这一次重大的打击之后,大约近日内不会再找上门来,他们最厉害是联手合搏之术,不过,四个人的力量有限,贵镖局大约可以应付了。”
方振远道:“铁少侠此番救了我们虎威镖局,在下感激不尽。”
铁梦秋笑道:“晚辈也要告辞了。”
方振远道:“铁少侠请入厅中待茶,在下还有事情请教。”
铁梦秋摇摇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咱们就此别过。”
一抱拳,突然飞身而起,登上屋面,身躯一闪,消失不见。
方振远高声叫道:“铁少侠,铁少侠。”
但闻夜空中回音传来,不闻铁梦秋回答之音。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走远了。”
伏身望去,只见躺在地上的八个黑衣人,个个剑中要害而死,摇摇头,道:“好毒辣的剑法,一举之间,毙了八人,人人都没有惨叫的机会。”
方振远道:“这铁梦秋,是什么来路,用心何在?”
关中岳道:“想不出……”
语声微微一顿,回头望了望方振远,道:“兄弟,不论他是谁,但他完全是冲着你来的。”
方振远道:“这一点,兄弟也瞧得出来。”
关中岳道:“他在报答你救他之恩,如是我猜的不错,这牧羊图也是他取来送你的。”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不错,除了他之外,开封府中,再无第二个人有这些能耐了。”
关中岳望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的死尸道:“死了这么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报官。”
方振远摇摇头,道:“麻烦的很,官府中无能帮助们,却有法麻烦咱们三天三夜。”
关中岳道:“沈百涛已经知道,说不定他已率着官兵守在镖局外面。”
方振远道:“找两辆篷车,把尸体装入麻袋中,运出城去。”
关中岳道:“不容易。”
方振远道:“那么,在后园中控上一个大坑,把他们一埋了之。”
关中岳道:“一旦被查出,那才是铁案如山,叫人有口难辨。”
方振远道:“这么说来,只有找那位沈百涛商量下了。”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传入耳际,葛玉郎突然出现在庭院之中。
关中岳道:“葛公子来了好久了。”
葛玉郎道:“不错,在下来帮两位解决一个难题!”
关中岳道:“什么难题?”
葛玉郎道:“这狼具尸体,虎威镖局是生意人,你们不能学江湖盗匪,一走了之。”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铜瓶,打开瓶装盖,盖子上带着一个小小铜瓢,葛玉郎在每个死人伤口处,倒了一小飘白色的药粉,合上铜瓶,收入怀中,道:“给他们一个死无对证。”
关中岳道:“化尸粉。”
葛玉郎点一点头,道:“关兄,可是也收有此物?”
关中岳道:“我只是听人说过。”
葛玉郎啊了一声,道:“兄弟夜来相访,只是告诉关兄一句话。”
关中岳道:“什么话?”
葛玉郎道:“兄弟已决定和关兄合作。”
关中岳笑一笑,道:“希望葛公平这决定,不再改变。”
葛玉郎道:“在下虽然善变,但有一点,阁下应该相信。”
关中岳道:“哪一点?”
葛玉郎道:“我葛某人的耳目,比你关总镖头灵光一些。”
关中岳道:“嗯!听来倒也有理,但如葛公子能够举说一例,在下就更为心服口服了。”
葛玉郎道:“譬如适才离开贵局的那位年轻朋友,葛某人亦和他素不相识,但我一眼之下,瞧出他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证诺今宵,葛某的看法不错吧?”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方面葛兄确有见地,在下望尘莫及,不过,此后,咱们能遭些什么,目下是还难巴预料,如是再遇上为难之事,葛公子就再来个弃置不管,那未免太多变了。”
葛玉郎笑一笑,道:“关兄如是对我葛某人已不信任,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两人谈话之间,地上的八具尸体已然变作一滩血水,只余下几堆衣物。
关中岳道:“葛公子如是同意立下誓言,咱们这番合作,不论前途际遇如何,永不再变,在下等极欢迎葛公子重新加入。”
葛玉即拍拍手,笑道:“关兄既是别有看法,这件事,咱们慢慢再谈,兄弟此番到此,总算替贵局中,解决了几具尸体问题。”
转身一跃,登上屋面,接道:“关兄,请把地上衣物,用火烧去,那就一了百了,再无痕迹可寻了。”
关中岳正待答话,葛玉郎转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
方振远大步行了过来,道:“久闻葛玉郎喜爱女色多诈善变,不可共处,大哥何不把他留下?”
关中岳正要答话,突闻砰的一声,似是人由屋上跃落地面的声音。
在镖局四周本有着森严的戒备,但他们奉命不得拦阻出入之人,所以有等于无,任由夜行人来去自如。
关中岳掌中扣了枚金铃镖,道:“什么人?”
“我!”沈百涛应着话,走入了大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沈兄。”
沈百涛目光转移,四下望一眼,道:“镖局没事吗?”
关中岳道:“托沈兄之福,总算应付过去。”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刘姑娘怎么样了?”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才慧过,兄弟只约略说一下,他已似若有所知,观赏堂会,直至终场,而且又亲自主持后堂夜宴,这也是督帅府中从未有过的事,夜宴之中,督帅夫人对那刘姑娘,又特别亲热,拉着她坐在身侧,聊个没完,因此,刘林人夫妇和刘姑娘,也只好奉陪到底,宴会刚刚散去,兄弟就赶了来。”
关中岳道:“沈兄没有劳动官府中人吧!”
沈百涛道:“兄弟没有禀明督帅,但却暗里转请了王参将,派出了一哨人马,守在附近待命。”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他们来了没有?”
关中岳道:“来过了。”
沈百涛道:“没有动手吗?”
关中岳道:“动手几招,我们来了一位帮手,敌人落败而逃。”
他说的不算谎言,只是不够详细,隐去了八个黑衣人死亡的事。
沈百涛轻轻咳了声,道:“镖局没人伤亡吗?”
关中岳道:“很意外和幸运,镖局的伤亡极小。”
方振远突然插口说道:“沈兄,来人完全是为了牧羊图,如是这牧羊图,不在我们虎威镖局,这件事,也不会再发生了。”
沈百涛道:“方兄的意思是……”
方振远道:“兄弟觉得应该把它送还督帅,以督帅之重,一般武林人物当不敢在帅府中闹事。”
关中岳道:“关于牧羊图的事,经过连番的风暴之后,兄弟已自知再难保护它了,这些参与争夺宝图的人,大都是很少在江湖上露过面的高人,他们武功卓绝,惊世骇俗,就算关某人倾尽虎威镖局之力也难保护此物。”
沈百涛点一点头,道:“兄弟绝对相信关兄的话,但不知关兄,可否推荐一位有能力保护牧羊图的人。”
关中岳道:“为沈兄借箸代谋,不外三途!”
沈百涛道:“这第一策呢?”
关中岳道:“借重官府势力,调集大军,找出牧羊图中宝藏。”
沈百涛道:“第二策呢?”
关中岳道:“把牧羊图交付少林派,要他们调集高手,保护此图,找出宝藏。就兄弟所知,这一代少林掌门人,是一位道行深行的高僧,如由督帅出面,少林派很可能答允下来。”
沈百涛点点头,道:“还有第三途呢?”
关中岳道:“交给丐帮,丐帮弟子逾万,目下又正值鼎盛之期,除了帮主,和十二长老之外,帮中弟子,高人甚多,如若丐帮答允下来,江湖敢和丐帮正面作对的人,实还不多。”
沈百涛道:“靠得住吗?”
关中岳道:“丐帮向以忠义相传,虽然不拘小节,但却不亏大义,这一代的丐帮帮主,更是雄才大略,接掌丐帮十余年,使丐帮声誉,蒸蒸日上。只怕丐帮帮主,行踪无定,除了他们帮中之人,很少有人知晓他在何处,但他们弟子遍布天下,帮中传讯,极为迅快,真找起来,并非太难。”
沈百涛沉思了一阵,道:“关兄指点的都是明略,但兄弟无法做主,我回去和督帅仔细地商量一下,由他决定就是。”
方振远道:“沈兄,敝局已然出了全力,希望能保住牧羊图,总镖头也希望能找出那批宝藏,用以济助贫苦,做一件有益于人间的事,但经过了几番搏杀之后,我们已觉得没有力量再支撑下去,敝总镖头是一位极重信义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就不愿毁去诺言,希望你沈兄,多多帮忙。”
沈百涛道:“兄弟尽力就是。”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沈兄,非是我关某人要毁去承诺,而我已感觉自已无能再保护这幅牧羊图了。”
沈百涛道:“这个兄弟明白,明日午时之前,兄弟就给关兄回信。”
站起身于一抱拳接造:“兄弟先行告辞了。”
关中岳道:“明日午时,我们在此恭候沈兄的大驾。”
沈百涛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方振远目睹沈百涛远去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我瞧这位沈百涛,有些不对!”
关中岳道:“哪里不对了?”
方振远道:“他似乎有意的,把牧羊图套在我们的头上。”
关中岳道:“他明白,这幅牧羊圈,已成了一个烫手的烙铁,任何人拿到这幅牧羊图,都可能引起风波,他保护督帅安危,责任十分重大,自然不希望把牧羊图存在帅府之中了。”
方振远道:“看起来,在官场中混迹的人,比我们江湖中人,更为难缠了。”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过去嘛,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方振远奇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刘姑娘,咱们只觉着她举止奇怪,未想到她参与了这场武林中争夺的是非。”
方振远道:“大哥,可是已经认定了那位刘姑娘,就是主使今夜袭击我们镖局的首脑人物吗?”
关中岳道:“至少,她是位可疑的人物……”
语声一顿接道:“我们如若能把牧羊图交回督帅府,事情就可以瞧出一些眉目了,徐督帅是他的公公,刘姑娘总不能唆使武林人物,对她的公公下手啊!”
方振远道:“不错,这倒是逼刘姑娘缩手的一个办法,不过,那位督帅大人,如是决定把牧羊图交给丐帮,或是少林派,我们岂不是无法瞧出门内情了。”
关中岳笑一笑,道:“如是刘姑娘自知难和少林或是丐帮抗拒,自然就不会再动那牧羊图的念头了。”
方振远低声道:“其实今夜之中,我们给她的教训也够大了,十几个人,死了八个,足够使他们亡魂丧胆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刘姑娘能放手,别再追究此事,也许就会有一段平安日子好过了。”
方振远心中暗道:“看情形,他对交出牧羊图的事,仍感到十分可惜。
心中念转,目中说道:“大哥,我们也该早些休息了。”
关中岳道:“不错,诸位也该好好睡一觉。”
口中应话,人却转身向卧房行去。
方振远回顾了杨四成一眼,道:“四成,你去交代一声,从现在开始,不论什么人,再想进入虎威镖局,一面施放匣努阻止,一面传警。”
杨四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关中岳已回到了卧房之中。
但他并未立刻睡去,反而高燃烛火,紧闭门窗,坐在木桌之前,开牧图羊,仔细看了起来。
方振远借木窗一道细缝,看的十分清晰。
他发觉了关中岳看得全神贯注,有时,双手还有些不由自主在空中比划。
方振远心中一震,暗道:是了,这牧羊图上,除了有藏宝之外,还有极为深奥的武功,大哥迟迟不愿交出这幅牧羊图也许是和这武功有关了。
正待悄然而退,突闻关中岳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了,对了。”
蓬然一声,击在木桌之上。
方振远凝目望去,关中运不知何时已然站起了身。
脸上是一片肃然冷峻的神色,双目瞪在那铺在木案上的牧羊图上。
方振远和关中岳相处了很多年,从来未见过他这等神情,不禁为之一呆。
似乎是,关中岳陡然间,大那牧羊图上发现了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方振远睹此怪情,只好留了下来,以现变化。
只见关中岳双掌缓缓展开,如打拳一般在室中练起武功来。
方振远早已知晓这牧羊图上,藏有武功,关中岳照图练习,不足为奇,奇的是他的脸色,愈来愈见沉重,简直是怒容满面。
关中岳双手挥拳,打了一阵双足也开始移动。
只见他身子东倒西歪,有如喝醉了酒,站立不稳。
方振远越瞧是惊,也越瞧越是入神。
原来,关中岳的身子愈转愈凶,愈转愈快,转到急快之处,只见得一条人影在空中闪转。
方振远担心他撞在墙壁之上,本想出声呼叫,继而一想,以关中岳的武功,就算是真的撞了一下,也不要紧,何苦惊扰他练习武功。
心有此念,就停下了身子,站在窗口瞧着。
其实,方振远是白担了心,那关中岳的若干,虽然愈转愈快,但却一直未碰着墙壁,就是连放在前面的椅子,也未碰着。
这一转,只见关中岳的脸上,满是汗水,显然,这一阵转动,对关中岳十分吃力。
只见关中岳随手取过一条布点,拭去脸上的汗水,道:“是方兄弟吗?”
方振远应了一声,道:“正是小弟。”
关中岳道:“进来坐吧!”
方振远推门而入,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弟路过此处,随便向室中瞧了一眼……”
关中岳微微一笑,接道:“我知道你是无意,你刚才瞧的很清楚吧!”
方振远道:“初时,瞧的很清楚,但后来,大哥愈转愈快,小弟就瞧不清楚了。”
关中岳道:“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武功,名叫八仙醉酒,是一种很奇奥的身法,本来,还有拳脚和兵刃配合施用,小兄的步法不熟,只好先练步法了。”
方振远道:“这武功很深奥,是吗?”
关中岳道:“很深奥,这幅牧羊图,不但有着无尽的宝藏,只要你找到脉络,还可发觉出它有着很深奥的武功。”
方振远道:“这图是何人所绘呢?”
关中岳道:“目下还看不出来,这幅图,妙在有一定的看法,如是你找出标定之点,一路看下去,当真是叫人目不暇接。”
方振远呆了一呆,道:“小弟想不到,这图上竟不有如此的记载,如是那沈百涛收了回去,岂不是小弟误了大哥。”
关中岳笑道:“不要紧,我照图练习武功,只是为了好奇,就算这图上记载的武功,能使人的成就,登峰造极,但亦非一朝一夕之世,可以练成,人家不会等我们练成了这图上记载的武功之后,再来抢夺……”
语声一顿,道:“这就使我又想起了那位刘姑娘,实是叫人越想越糊涂了。”
方振远道:“听大哥的口气,似乎那位刘姑娘是一全力能影响全局的重要人物?”
关中岳道:“不错,如若真是那位刘姑娘在暗中操纵大局,自然是一位级具影响的人物,但奇怪的是,我们一路行来,极注意那位刘姑娘,但怎么看,她也不像个会武功的,如若不是刘姑娘,那就是在督帅府中,潜藏着一位莫可预测的高人,而且那个人,也是一个女的。”
方振远低声说道:“会不会是沈百涛在暗中捣鬼?”
关中岳道:“不能说全无可疑,但就小兄观察所得,似乎又有些不像。”
方振远道:“大立应该对开封府中形势,有些了解,叫大立为问问看如何?”
关中岳道:“也好,我们多些了解,自然是多一份研判的把握。”
方振远道:“小弟叫他来。”
言罢转身出室,片刻之后,带着林大立,匆匆而至。
林大立一抱,道:“总镖头。”
关中岳道:“坐下来,我们谈谈。”
林大立欠身而坐,道:“总镖头有何吩咐?”
关中岳道:“你久居开封,对督帅府中的情形,是否十分了解。”
林大立略一沉吟,道:“徐督帅官声很好,属下在此很多年,一直未听到徐督帅有何劣迹。”
关中岳道:“徐督帅是一位好官,那是人尽皆知了,但我想知道他是否与武林中人有所来往?”
林大立道:“这个,属下倒还未听说过。”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大立,这些年来,督帅府中,有没有和武林有关的风言风语的传说?”
林大立沉吟了良久,摇摇头,道:“没有,如若是有,属下也未听说过。”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这上说起来,完全是刘姑娘的事了……”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点叫人想不明白的是,如若这分牧羊图十分重要,刘姑娘尽可不交出来,为什么转弯抹角的费了这样大的麻烦呢?”
方振远道:“说的也是,她如是决心嫁给徐公子,那就不应替公公找了这多麻烦,如是她别有谋图,就不用故意的找些麻烦出来,真是越想越不能,越想越糊涂。”
第十七回 督帅夜访
关中岳站起身子,来回在室中走动了一阵,道:“如是沈百涛把事情禀明了督帅,这位官场中的大人物,必然会有所措施,我们等等明天的消息,再作道理。”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大哥,你休息,小弟告退了。”拉着林大立而去。
一夜匆匆,第二天,中午时分沈百涛匆匆而至。
关中岳迎人大厅,低声说道:“沈兄,和督帅提过了吗?”
沈百涛道:“兄弟上午,和督帅密谈半日,内情尽告督帅。”
关中岳心头大为震惊,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平静之容,道:“督帅怎么说?”
沈百涛道:“督帅对关兄一直十分赏识,对关兄的一番用心,更是赞赏不已,他说虽然他极力在澄清吏治,使他布政所及之地,民无怨言,但这连年军荒,却使他束手无策,纵倾帅府所有,也难救千里赤旱,如是牧羊图的财富,真有那等庞大,他愿意亲赴少林一行,请托少林寺内高僧,出维护这笔财富,用于求助贫苦。”
关中岳道:“唉!好官啊!好官。”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督帅对府中可能潜伏的绿林巨凶一事,极表愧疚,觉得是他德能鲜薄,才有此事。”
关中岳道:“这个,这个……”
沈百涛道:“因此,督帅希望能和关兄长谈一次。”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兄弟如何能担当得起,但督帅定要召见,兄弟如多推辞,未免有此不识抬举了。”
沈百涛道:“督帅觉得帅府中既是可能潜伏有人,他要到镖局来,探望关兄。”
关中岳一下子跳了起来,道:“这怎么行?”
沈百涛道:“督帅说,要搅扰你关中岳一顿午饭……”
关中岳接道:“明天来吗?”
沈百涛道:“今天,也许督帅已经到了镖局门外。”
关中岳道:“这怎么得了,咱们快去迎接。”
沈百涛道:“督帅是以私人身份,来镖局拜访关兄,事先已经交代了兄弟,要关兄把他视作一般的朋友,事实上,此事也不便张扬出去。”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
沈百涛站起身子,道:“在下去带路。”
转身出室而去。
片刻之后,带着青衣不帽的徐督帅快步入厅。
这时,关中岳已作了紧刀的安排,杨四成、林大立等众镖师,都已暗中戒备,数十位匣弩箭手,也带了匣弩,分布在镖局各处要道的捷径上。
大厅里,只有关中岳和方振远两人垂手恭侯。
徐督帅进入厅时,抢先了一步,走在沈百涛前面,道:“关总镖头,别把我当官看,咱们是私人论交,快些请坐。”
关中岳长揖肃客人座,才管方振远引见。
方振远整整衣帽,要行大礼,却被徐督帅一把拦住,道:“咱们是私人论交,你们把我当官看,那我只好告辞了。”
关中岳道:“兄弟,督帅既然吩咐了下来,你就从命吧!”
方振远口中连声应着,施了一个长揖,才退到关中岳身侧坐下。
徐督帅咳了一声,道:“这两天听百涛说了很多事,才知道替你找了不少麻烦。”
关中岳道:“关某无能,无法达到督帅之愿,说来惭愧的很。”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百涛兄把大致情形告诉了我,你对蓉儿有些……”
突然住口不言。
关中岳道:“四周都有安排,督帅有话,但请吩咐就是。”
徐督帅道:“百涛说明了诸般经过之后,我听得也觉着有些可疑,不知我能如何帮你,可以查明此事。”
关中岳道:“在下对刘姑娘确有一些怀疑,只不过是怀疑而已,无法找出证据。”
徐督帅沉思了片刻,道:“我明白了这件事,会慢慢想法于查问。”
语声一顿,接道:“至于那幅牧羊图,我已经想了一下,存心夺图的人,都是高来高去的人物,就算调集大这,也未必能保护住牧羊图,因此,本座觉着,应该把图交给少林高僧。问题是,本座和少林并无渊源,不知他们是否会答应这件事情。”
关中岳道:“督帅官声清正,天下皆知,少林寺距此不远,自然是早已知晓,只要方法得当,少林寺不会拒绝。”
徐督帅道:“百涛说,你这结日子内,遭遇了很多强敌。”
关中岳道:“不错,草民确遭遇了很多麻烦,而且,这些人物,都是极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所以,甚多事都出了草民的意料之外。”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那当真难为你了。”
关中岳道:“草民无能,有负督帅重托。”
徐督帅摇摇头,道:“不用太自谦,我说过,这次全是以私人身份造访,什么话,咱们都可以详谈……”
语声一顿,接道:“关于帅府中潜伏有江湖大凶一事,本座希望能知晓的更为详尽一些。”
关中岳心中暗道:“事已至此,看来是非得说个明白不可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督帅想知晓什么?”
徐督帅道:“经过的详细情形,和那人的大约形貌,不知他们是否还会记得。”
关中岳道:“大概不会忘……”
语声稍顿,接道:“找杨镖师来。”
片刻之后,扬四成进入厅中,欠身一礼,道:“总镖头有何吩咐?”
他心中虽已知晓,穿青衣的人是徐督帅,但却放作不知。
关中岳道:“你那日追踪一个来咱们镖局下书的人,可曾见他的去处?”
杨四成道:“属下见到了,他先到一家杂货店中,更衣而出,直回到督帅府中。”
徐督帅道:“你可记得那家杂货店吗?”
杨四成道:“自然是记得。”
徐督帅道:“那人的形貌呢?”
杨四成道:“在下的认人之能,在江湖县有盛名,自是不会看错。”
徐督帅道:“那很好,你能不能把那人的形貌,仔细地说给我听听?”
杨四成道:“在下丹青之术虽然不好,但也许可以画出那人的八分形貌。”
徐督帅道:“那很好,你画来瞧瞧。”
杨四成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幅图形,道:“在下早已画好了。”
徐督帅打量了杨四成一眼,微微颔首,接过图形,仔细的瞧了一阵,道:“画的很好。”
关中岳道:“四成,图画留这里你下去吧!”
杨四成一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关中岳低声说道:“徐大人瞧出了一点眉目没有?”
徐督帅道:“这个人我似乎是见过,是我府中人,大约是不会错了。”
沈百涛探过头去,瞧了一阵,道:“好像是厨下的副手老张。”
徐督帅点点头,道:“不错,很像厨房的下手老张,但奇怪的是,这老张的督府中,做了十几年了……”
关中岳道:“那是说,这人和刘姑娘应该没有什么关连了。”
徐督帅道:“就事实而论似乎是确然如此。”
关中岳道:“督帅是一位极明事理的人,关某人倒是不敢藏私了。”
徐督帅道:“关总镖头,但讲不妨。”
关中岳略一沉吟,把桔林之内,藏身雪中的经过之情,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徐督帅、沈百涛,似乎都听得十分神往。
听完了经过之后,徐督帅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如是这两下一印证,事情确然有些使人迷惑了。”
语声微顿,回头对沈百涛道:“百涛,你想个法子,去把那老张生擒送此。”
沈百涛道:“属下回去试试。”
关中岳道:“慢着……”
徐督帅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如是府中那位厨下助手,不是强敌的耳目,擒他来此,冤枉了他;如是强敌耳目,很可能是位会武功的人物,打草惊蛇,反为不美。再说,真有江湖上大凶巨恶,潜伏帅府,这一来,必定会惊动他们。”
徐督帅道:“十分有理,但关总镖头,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关中岳道:“内奸不除,何以御外,但如督帅紧迫追逼,可能起萧墙之祸,肘腋之变,所以,督帅最好装作不知。”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你不用为我担忧,为了千百万的百姓,本认就是冒点凶险,也是很值得的。”
关中岳道:“督帅有救世之心,但也不用冒险,请修一封秘函,再加上一封机密的公函,遣派一名心腹人物,兼程赴往少林寺,面见方丈,要他带几位高僧,在一定的地方会晤,地方以方便督帅为主。”
徐督帅点点头,道:“这点很好,希望少林僧侣,会给我这个面子。”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就目下情形而言,他们当然是志在牧羊图,大人暂时不用把图带回去了,你约好了少林寺僧之后,再派人通知在下一声,区区携图赶往会晤之处。”
徐督帅道:“那岂不是又为你增加了不少的烦恼?”
关中岳道:“关某并非畏惧,而是经过了连番的事故之后,在下觉着,倾尽我们虎威镖局之力,也很难护住那幅牧羊圈了,草民尽力施为,万一失去此图,还大人勿怪。”
徐督帅笑道:“能从你手中抢走牧羊图的人,江湖上,只怕还不多呢?”
关中岳道:“过去,草民也确有此种想法,但现在,草民再也不敢存此念了,开封府中,卧虎藏龙,不但很少在江湖上出现的高手,纷纷出现,而且还有很多后起之秀,身扶绝技而来,草民这点武功,实不足论了。”
徐督帅谈谈一笑,道:“说的也是,我打扰贵局一顿午饭,不知道沈百涛告诉你没有。”
关中岳说道:“沈兄说过,只是时间太仓促,我们准备不及,只好随便吃一点了。”
关中岳吩咐厨下,摆上酒菜,徐督帅放怀大吃了一顿,起身说道:“我要告退了。”
沈百涛接造:“关兄不用送,督帅是私离帅府,走的越隐秘越好。”
关中岳抱拳应道:“关某是恭敬不如从命。”
徐督帅挥挥手,举步而去。
沈百涛远远追随,暗中保护。
方振远目睹二人去远之后,右手一拍大腿,伸了伸大拇指,道:“好官,好官。”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看样子,咱们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方振远道:“这等好官,就算是为他丢了性命,也是甘心情愿。”
关中岳道:“兄弟,小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是咱们能够清到一个人相助,牧羊圈就万无一失了。”
方振远道:“什么人?”
关中岳道:“铁梦秋,可是他居无定所,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咱们到何处可以找他。”
方振远道:“就是找到了他,也未必能够说服他。”
这当儿,突然有一个趟子手,行入厅中道:“见过总镖头,有个小叫化求见。”
关中岳道:“快些请他进来。”
那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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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带了一个衣服褴褛,蓬发、革履的小叫化子,大步行了进来。
那小叫化子正是丐帮中两位后起之秀之一,名动武林的天龙包青。
包青遥遥一抱拳,道:“关总镖头,咱们久违了。”
关中岳大步迎了出来,道:“稀客,稀客,包少侠肯光临虎威镖局,真上蓬草生辉。”
包青微微一笑,道:“不敢,小叫化不速造访,希望不要唐突了关总镖头。”
关中岳抱拳肃客,把天龙包青让入大厅,道:“包少侠请坐。”
包青落了座位,淡淡一笑,道:“小叫化奉命而来……”
关中岳道:“何人之命?”
包青道:“弊帮帮主。”
关中岳道:“好极了,在下也正想一见贵帮帮主。”
包青道:“那真是巧得很了,小叫化不早不晚的赶来。”
关中岳道:“贵帮主现在何处?”
包青道:“弊帮主有要事他去,但三天之后,走回开封,特命小叫化子先来与关总镖头定下一个会面之约。”
关中岳道:“目下情景,寸阴寸金,三天时间太长了,不知会有些什么变化。”
包青轻轻一笑,道:“弊帮主离开开封时,曾以有所安排,但不知是否为关总镖头所需?”
关中岳道:“愿闻高见。”
包青道:“弊帮主临去之际,交代小叫化子,召集丐帮中的高手,保护贵局,不让受到任何外来的侵袭。”
关中岳心中一动,道:“贵帮几时开始保护虎威镖局?”
包青道:“今天早晨开始,小叫化已在贵局安市下人手。”
关中岳啊了一声,心中付道:“你如是昨夜开始,贵帮就赶上一场热闹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多谢贵帮主的妥善安排。”
包青笑一笑,道:“还有一桩事,也要请关总镖头合作。”
关中岳道:“什么事?”
包青道:“贵镖局中人最好也要减少外出。”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那是说把我们软禁起来了。”
包责神情肃然的说道:“关总镖头和方副总镖头,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小叫化来此拜访,一来是说明内情,二来是想和关总镖头商量一下,彼此之间,如何的配合。”
关中岳道:“贵帮这些安排,想必是早有所见了。”
包青淡淡一笑,道:“详细内情,小叫化子并不清楚,敝帮生重回开封府之时,定然会对你关总镖头有个满意的说明。”
关中岳道:“包少侠觉得咱们应该如何一个合作呢?”
包青道:“小叫化心中有了一个腹案,说出来之后,你关总镖头考虑,如是关兄不同意,咱们再作商量。”
关中岳道:“好,关某人洗耳恭听。”
包青道:“外面的事,全由我们丐帮中的人挡住,关总镖头召集属下,在镖局里布成防敌之阵。”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贵帮这番好意,我们自然是心领身受,但却有一点叫在下想不明白。”
包青道:“哪一点?”
关中岳道:“贵帮中一向不喜和镖局、官府中人来往,这次竟要保护我们虎威镖局,这一点,兄弟有些想不明白。”
包青睑色微微一变,道:“小收化也不明白,关总镖头只好存疑几日,弊帮主重回开封府时,自会对你说明。”
关中岳道:“目下也似乎只有这个办法。”
包青一抱拳,道:“小叫化告退了。”
关中岳道:“包少侠好走,关某不送了。”
包青转身大步而去。
关中岳目睹包青去后,突然放声而笑。
方振远奇道:“笑什么?”
关中岳收住笑声,道:“看来,这幅牧羊图当真是一件珍贵之物了,连丐帮也被牵入了这场漩涡之中了。”
方振远道:“小弟也觉得奇怪,丐帮怎会派人保护咱们起来了。”
关中岳道:“事情很明显,他们恐咱们保不住牧羊图,被人拿走。”
方振远道:“大哥不是存有把图交给丐帮的打算吗?”
关中岳道:“不错,但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事情就有些不同了,我得先和他们帮主谈谈再说,何况,督帅已致书少林方丈,少林与丐帮之间,应以少林较好,但丐帮派人保护咱们的镖局,恐怕亦非无因,这方面,咱们得仔细查查。”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大哥,小弟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
关中岳道:“什么感觉?”
方振远道:“事情闹得这样大,小弟反而没有什么畏惧感觉了。”
关中岳道:“现在,咱们只有坐以待变了。”
语声一顿,接道:“方兄弟,外面虽有丐帮中人把守,咱们也不能不作准备,你叫四成吩咐他们,各夺本位,牧羊图替我们招来了无数麻烦,但目下它却给咱们带来很意外的保护力量,丐帮中人不是保护咱们,而是保护牧羊图。”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小弟亲去布置一下。”
关中岳目睹方振远离去之后,缓缓站起身子,来回踱步。
关中岳半生之中,曾经历过无数险恶的局势,处理过得繁杂的事件,但却从未遇到过像此刻这等处境,似敌非敌,似友非友,而且,很多人都是武林中身份极高的人,这就使得见识广的关中岳,也为之茫然不明。
如若单纯是为了这牧羊图上的财富,似乎是不至于引来这样多的武林人物出手。
徒然间,关中岳心中一动,觉着这幅牧羊图,可能别有内情。
一念及此,正待起身行入卧室,再仔细地查看一下牧羊图,但见一个趟子手,急步奔入厅中。
关中岳一挥手,道:“急急忙忙的跑什么?”
那趟子手,虽然听到了关中岳的讲话,但却收不住脚步硬向前冲去。
关中岳觉着有异,一伸手,抓住了那趟子手的右腕。
但那趟子手身子仍然打了一个旋身,才停了下来,道:“总镖头。”
关中岳道:“你是怎么回事?”
那趟子手道:“小人被人在背上拍了一掌,就停不住脚步,直向前面奔来。”
关中岳道:“什么人?”
趟子手道:“不认识,李镖头和张镖头拦在门口,叫小的通报总镖头,那人说小的走的太慢,就推了我一掌。”
关中岳征了一怔,暗道:“这是什么武功,如此厉害,推了一掌,就从大门口跑到大客厅来。”
心中念转,口里却问道:“你身上有些什么感觉?”
趟子手摇摇头,道:“没有什么感觉。”
关中岳道:“身上有什么痛苦吗?”
趟子手想了一阵,道:“由门口到大厅,要转两个大弯,小的一直的跑来,并无什么不妥的感觉。”
关中岳心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一挥手,道:“你去吧!”
那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关中岳仔细看去,只见趟子手步履如常,全无异样,心里暗暗震骇,人却举步向外行去。
行到大门处,只见李玉龙和张大豪并肩而立,挡在门口。
关中岳沉声喝道:“闪开。”
李玉龙、张大豪都听出那是关中岳的声音,应声而退。
关中岳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毡帽,身穿青衣的中年大汉,当门而立。
凝注良久,竟是素不相识。
青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是关中岳。”
关中岳道:“正是关某,朋友尊姓大名,找关某有何见教?”
青衣人道:“久闻关中岳好客之名,竟然把区区冷落在大门口处,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关中岳一抱拳,道:“关某失礼,朋友请入客厅待茶。”
青衣人重重的咳了一声,大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走在一侧带路,直入客厅。
青衣人大摇大摆地走入客厅,也不待关中岳相让,就自己坐了下去。
关中岳招呼趟子手,献上香茗,挥手令那趟子手退了出去,才缓缓说道:“朋友,很顺利到了敝局大门口,足见高明了。”
青衣人道:“啊!你是说那些叫化子?”
关中岳暗道:“好大的口气啊!”口里却说道:“丐帮中人,奉了帮主之命,保护敝局。”
青衣人道:“黄帮主该留下几个老叫化子,留几个小叫化,能派上甚么用场。”
关中岳啊了一声,付道:听他的口气,一派人以老卖老的味道,但自己连胡子也未长。
心中念转,不禁又多看那青衣人两眼,只见他面色苍白,有如敷粉,细眉凤眼,不禁想起一个人来。
但见那青衣人笑一笑,道:“怎么?关总镖头,可是瞧出在下的身份了。”
关中岳道:“关某虽然未见过阁下,却是慕名很久,如若关某人没有猜错……”
青衣人伸手拦住了关中岳,道:“慢着,你如是心中没有把握,最好是不要乱猜。”
关中岳道:“难道猜错了阁下的姓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么?”
青衣人道:“不错,很严重,严重到可以招致杀身之祸。”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这规矩,是何人立下的?”
青衣人道:“在下本人。”
关中岳道:“阁下对猜错姓名的人,立下如此严肃的规矩,倒也是江湖上首创之例。”
青衣人冷冷说道:“咱们闲话谈完了,似是应该说点正经事了。”
关中岳道:“在下领教。”
青衣人道:“世间有一幅牧羊图,听说现在你们虎威镖局中。”
关中岳摇摇头,道:“牧羊图和虎威镖局无关。”
青衣人道:“怎么?那牧羊图不在你的身上收藏?”
关中岳道:“在。”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转弯抹角的把我给说糊涂了,图既在你的身上,为甚么和虎威镖局无关。”
关中岳道:“牧羊图,已是我关某人私人的了。”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如是在下要杀你,虎威镖局中人,也不会为你助拳了。”
关中岳道:“就算助拳,那也是私人的事,和牧羊图无关。”
青衣人道:“在下奉劝阁下一句话。”
关中岳道:“甚么话?”
青衣人道:“阁下最好是献出牧羊图,区夫无罪,怀壁其罪,一个人若是死去了,那牧羊图纵有无可以拟的财富,对你也是无用了,钱再多,不能买回命来。”
关中岳笑一笑,道:“关某开设虎威镖局,聚积甚丰,足够后半世的享受,牧羊图着千万财富,关某实也用不着……”
青衣人接道:“那好极了,知足常乐,明哲保身,关总镖头是一位知足的人,定可乐度余年,休游于林泉之间。”
关中岳神情严肃地说道:“关某虽然用它不着,却有无数贫苦百姓饥寒交迫,这笔财富,或可使他们丰衣足食……”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关总镖头,你自己能否保得住命,还难预料,你倒想救别人了。”
关中岳道:“只要这批财富,能用予救助贫苦,关某死而无憾。”
青衣人道:“你想和我动手。”
关中岳道:“不错,在下不愿不手就缚,只有反抗一途了。”
青衣人冷冷说道:“好!在下让你出手,十招之内,我要你弃去兵刃。”
关中岳道:“口气很大。”
青衣人道:“去取你的金背大砍刀来,咱们当场试过。”
关中岳道:“好!在下取兵刃去。”
心中忖道:“此人口气托大,大概是真的有些本领,倒得小心一些才成。”
举步出厅,片刻之后,手执金背大砍刀重又入厅。关中岳乘着取兵对的机会,别作一番安排,嘱咐了方振远暗暗作准备。
青衣人目睹关中岳怀抱着金背大砍刀的赳赳雄姿,亦不禁为之一愕,道:“关总镖头的盛名,看来亦非虚传了。”
关中岳金刀一展缓缓说道:“关某一生中做事,除非事逼上头,无可选择,从不愿和人动手,关某未见过阁下,但却听人说过,但阁下忌人叫出名讳,在下就不愿冒险,原因是不愿和阁下结怨。”
青衣人笑一笑,道:“凭你关中岳这一句话,在下要你一个活口。”
关中岳心中已知晓他的身份,明白他并非全是托大之言,当下一横舞刀,道:“你可取我之命,但却无法逼我说那牧羊图存放之处。”
青衣人道:“人非铁铸,我不信你能忍受非人所能忍受的苦刑折磨。”
关中岳道:“如果只有一条路,阁下也清亮出兵刃。”
青衣人冷冷道:“我赤手空拳,接你的金背砍刀。”
关中岳道:“好!在下是恭敬不如从命。”凝神运刀,刀在胸有泛出了一片金芒。
但他并未立刻攻向那青衣人。
青衣人冷冷说道:“关中岳,你如是为了拖延时间,那是找错主意了,在下出手,你就失去了先机。”
关中岳未再答话,只是源源把同力贯注于刀身之上,泛起满室杀机。
青衣人在跨前一步,呼的拍出一掌。
关中岳右脚横移,避开掌势,回手劈出一刀。
这一刀势力道猛烈,带起一股森寒的刀风。
青衣人道:“好刀法。”
一吸气,退出五尺,正待挥手进击,却闻一声大喝道:“住手。”
关中岳转目望去,只见天龙包青,带着两个叫花子,站在大厅门口。
左面一人,年约三十,手中提着一条黑色的律,乌黑油光,不知是何物做成;右面一人,五旬以上,瘦骨鳞峋,双目似睁如闭,右手提着一根细竹杆儿。
丐帮中人才众多,除了特别有名的几个人之外,大部分不为江湖中人知晓,平日里,他们用补钉以别身份,今天似是有意的隐秘身份,几人穿着衣服,都无补钉。
青衣人目光一掠三人,淡然一笑,道:“原来还有高手藏在暗中。”
天龙包青答非所问地道:“是阁下伤了我们丐帮中人?”
青衣人道:“不错,正是区区所伤。”
天龙包青道:“阁下伤了弊帮中人,准备如何交代。”
青衣人道:“那要看贵帮中人,如何向在下讨取这笔帐了。”
包青道:“阁下如何咱们的人,咱们要同样的伤了阁下。”
青衣人道:“那要看三位的武功了。”
包青四顾一眼,道:“这地方是虎威镖局,丐帮和阁下的事,似乎和虎威镖局无关,不要在这里动手。”
青衣人道:“阁下之意呢?”
包青道:“开封府郊外,有甚多清静空旷之地,任何地方,都可以一决生死,而不妨害别人。”
青衣人冷冷产道:“丐帮可以吓唬别人,但却唬不住区区在下。”
包青道:“大家凭真功实学,一决胜负,谁也不用唬谁。”
青衣人回顾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你在镖局中等我,在下去去就来。”
大步向外行去,一面向包青说道:“有劳带路。”
关中岳原本的想象之中,免不了要有一场激烈的恶战,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目睹四人远去之后,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还刀入鞘。
方振远匆匆行入房中,道:“丐帮和那青衣人一场搏斗,不知谁胜谁负?”
关中岳道:“很难预料,丐帮中人多势重,不知在开封府中,安排有多少的人手;至于那位青衣人,既是有备而来,而且亦是武林中一位大名鼎鼎的人……”
方振远奇道:“大名鼎鼎的人,小弟怎么认不出来。”
关中岳道:“他名气虽大,但却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因此,能够识他之人,却是不多,但他有一个特点,小兄听人说过,只要咱们看的仔细一些,就不难认出他的身份。”
方振远道:“他是谁?”
关中岳道:“阴阳书生桑小干。”
方振远道:“是他。”
关中岳道:“他本来是喜穿白衣,一向衣着整洁,这次,想是为了隐秘身份,换了装束,可惜,他舍不得把自己的脸也涂黑,以致于留下破绽。”
方振远道:“听说那桑小干武功奇高……”
关中岳道:“不错,所以,小兄在替丐帮中人担忧,如若天龙包青,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还要挺身而出,包青也算得有胆量的人物了。”方振远道:“他们这一场决斗,不知哪方面胜了,对咱们有利一些。”
关中岳道:“自然是丐帮胜了会好一些,但丐帮的企图如何,目下,咱们还不明了。”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不见得吧!丐帮正遭遇着一次绝大的困难,他们急需牧羊图。”
这声音来自身后,叫关中岳和方振远背脊上直冒寒气。
但两人都觉着声音有些熟悉,似是听过。
关中岳头未转顾,缓缓说道:“朋友是……”
那声音应道:“两位何不转过脸来瞧瞧。”
原来,两人听那声音,起自身后,照一般江湖情形而言,那人已控制了两人背后要害大穴,一时之间同,两人不敢贸然的转过头去。
闻声回顾,只见那身后人黑衣佩剑,正是铁梦秋。
方振远道:“是铁兄。”
铁梦秋笑一笑,道:“兄弟来的很突然,方兄不要见责。”
方振远道:“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哪有见责之理。”
轻轻咳了一声,道:“铁兄,怎么过来的。”
铁梦秋道:“丐帮中人,打破往例,易咨改装,在贵局左右设下暗桩,监视贵局出入之人,在下心中好奇,暗里探听了一下,才得知部分内情,特来奉告方老前辈。”
他对方振远有说有笑,而且态度亦十分恭敬,但对关中岳却是视若无睹。
关中岳亦有着自知之明,站在一侧,也不开口多问。
方振远看看后面的门窗,说道:“铁兄,得到了什么内情。”
铁梦秋微笑道:“看来,方老前辈对我进入厅中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晚辈还是先把此事说明的好。”
语音微微一顿,接造:“晚辈轻功不错,又练过缩骨法,当时,两位还和那阴阳书生桑小干等争执,是辈悄然混入,末为人所注意。”
方振远道:“啊!是这样的。”
铁梦秋笑一笑,道:“晚辈说的是真实之言,希望老前辈能够相信。”
方振远连连点头,道:“在下相信。”
第十八回 危机四伏
铁梦秋道:“关于丐帮的事,因时间太过仓促,晚辈所得,只是部分内情。”
关中岳忍不住接道:“我们能知晓一部分,也就够了。”
铁梦秋道:“丐帮正值鼎盛之秋,忽遇大挫,十二位长老,为人所伤,晕迷不醒……”
关中岳吃了一惊,接道:“有这等事?”
铁梦秋道:“丐帮总坛遭灾,被人偷走了历代存下的机密暗卷,据说丐帮帮主,也受了暗算,在一定时限之内,如是不作疗治,亦将死亡。”
关中岳、方振远同声叫道:“这当真是不可思议。”
铁梦秋道:“那十二位长老,是丐帮中武功最好的人物,竟然同时身受暗算。再加上帮主亦受暗算,总坛被窃,机密外泄,短短数日之间,使徒众逾万,遍布大江南北,号称江湖上第一大帮的丐帮,顿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关中岳哦了一声,道:“铁兄,这牧羊图,和丐帮的事,有什么关连呢?”
铁梦秋道:“有人给了丐帮一封书信,信上写明以牧羊图可以交换丐帮十二位长者的性命,和被窃的机密。”
关中岳道:“这个……”
铁梦秋道:“这个什么?难道关镖头不信在下之言么?”
关中岳道:“在下只是觉着有些奇怪。”
铁梦秋道:“奇怪什么?”
关中岳道:“那人如是要取牧羊圈,对付我们虎威镖局,似乎比对付丐帮容易多,他怎么舍近求远呢?”
铁梦秋道:“这件事,表面上看来,确然如此,便在下推想,内中必然另有原因,也许他们不便向贵局下手。”
关中岳道:“似乎是只有这个原因了。”
铁梦秋目光转到了方振远的脸上,道:“晚辈默查开封府近日中的演变情形,对贵局十分不利。”
方振远道:“铁兄的意思?”
铁梦秋道:“这是在下的看法,丐帮虽然是武林中素具忠义的一个帮会,但他们目下情势,有些自顾不暇,一旦他们为了自救,不能不倒行逆施,丐帮亦将是贵局中的大敌了。”
方振远道:“丐帮中际遇如此,实也值得同情,如若他们肯以坦诚相告,在下想敝总镖头,极愿帮忙。”
铁梦秋笑一笑,道:“这是贵局中的打算了,晚辈对那牧羊图。
全无野心,再三关心此事的发展,只是为了方老前辈的安全。”
方振远一抱拳,道:“在下感激不尽。”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保护牧羊图的一片用心,在下十分敬佩,不过,目下情势的演变,已逾越了他的能力甚多。”
关中岳道:“这个关某也知道。”.铁梦秋道:“你有此心,已经够了,如是自觉无能保护牧羊图,一何不把它交出来。”
不待关中岳答话,接道:“你如是好胜称强,非要保护牧羊图不一可,那就是自不量力,不但要自招烦恼,而且整个镖局中人,都将被你这想法所误,数十条人命,都将在你的一念之中丢掉。”
关中岳道:“在下无意霸占牧羊圈。”
铁梦秋道:“你也没有能力保护它。”
关中岳道:“在下纵然交出牧羊图,但却不知应该把此图,交给何人?”
铁梦秋道:“这个……”
方振远接道:“铁兄武功高强,如是出面保护牧羊圈,那是最好不过了。”
共中岳道:“如是铁少侠愿意保护牧羊圈,在下立即交出。”
铁梦秋摇摇头,道:“两位对在下的信任,在下十分感激,不过,此事在下不能答允。”
方振远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我如想要此图,也不会落在你的手中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把牧羊图交给一个有能力保护它的人。”
关中岳道:“什么人可以保护牧羊图。”
铁梦秋道:“如是找不出一个人有此能耐,找一个正大门户,由他们负责保护这幅图。”
关中岳道:“在下亦是此意,不瞒铁兄说,自下徐督帅已出面和少林寺中方丈洽淡,只要约好日期,在下就把牧羊图移交少林寺高僧手中。”
铁梦秋道:“徐督帅也卷入这场江湖纠纷之中。”
关中岳道:“徐督帅是一位好官,难得一见的好官。”
铁梦秋笑一笑,道:“不错,徐督帅的官声,确然很好,但他却不能治家。”
关中岳呆了一呆,付道:“这位雾里神龙一般的年轻人,似乎是知道很多事,这些事,又都是极端机密,令人莫可预测的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铁兄,对督帅府中的事,似乎也知晓不少。”
铁梦秋道:“徐督帅和在下无关,我只是冷眼看出他府中的问题罢了。”
关中岳道:“铁兄,你既然知晓内情,不知可否……”
铁梦秋摇头接道:“在下不愿和官府中人来往,徐府中的事,不用找在下了。”
关中岳一生中经历了甚多凶险之事,但却从来有过,像此刻这等处境,只觉走也不是,守也不是,只有坐以待变,心头纳闷,吩咐厨下,再开上一桌酒席,笑道:“铁兄,关某大自己明白,我只是保个十万八万银子的材料,要我保护这牧羊图上一批巨大无比的财富,在下就一筹莫展了。”
铁梦秋道:“阁下既有自知之明,何不交出牧羊圈算了。”
关中岳道:“问题是交给谁?”
方振远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道:“铁兄、旬前牧羊图一度遗失,但却有一位不知道姓名的高人,把此图当作年礼,送给我方某人,那人可是铁兄?”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正是在下。”
这时,酒菜已上,关中岳抱拳说道:“铁兄请入席小酌几杯,在下还有很多事,向铁兄领教。”
铁梦秋也不推辞,举步行入客位坐下。关中岳、方振远两面打横。
方振远端起杯,敬了铁梦秋一杯,道:“铁兄,如是铁兄不把这牧羊圈,还给敝局,自下,我们也没有这些困难了。”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本应该助贵局一臂之力,保护牧羊圈。但我另有要事,在开封府中等候消息,如有信息传来,在下随时动身他往,所以,在下不敢承诺。”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不知铁兄等的是什么消息。”
铁梦秋道:“是在下个人的事,与江湖大局无关。”
关中岳道:“不知关某等能否效劳一二?”
铁梦秋道:“如有需用诸位之处,在下自会开口。,’方振远道:“铁兄在开封,不知还能留多少时间。”
铁梦秋道:“很难说,也许十天半月,也许明天就走。”
方振远道:“全凭那消息传来。”
铁梦秋神情严肃地说道:“不错,所以,在下并非是完全的自由之身,也是在下奉劝贵局让出牧羊圈的原因。”
方振远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气,如若是他能留在开封似乎是我们就不用让出牧羊图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铁兄,要等甚么人的消息?”
铁梦秋沉吟了良久,道:“是关于在下出身大事,恐在下不使细告。”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铁兄既是不便说,咱们也不便追问下去,不过,在下也要奉劝铁见几句话。”
铁梦秋道:“在下洗耳恭闻。”
方振远双目在铁梦秋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你今年二十一二吧!”
铁梦秋道:“在下二十四岁。”
方振远道:“你武功高强,成就惊人,必然练的幼功。”
铁梦秋点点头,道:“不错,在下从儿时开始练起。”
方振远道:“你有着很好的师承,天赋,再加上你的机运,般般凑巧,才能够造成似铁兄这般人才……”突然放低了声音,换道:“不过,那镖旗主人也在开封附近,铁见不锋芒太露,触犯了镖旗主人的禁忌。”
铁梦秋莞尔一笑,道:“甚么镖旗主人……”
方振远急急说道:“低声一些。”
铁梦秋道:“怕什么?就算他在开封,也不会在咱们附近。”
方振远道:“镖旗主人,神出鬼没,难也无法料得到他会在何时出现,所以,咱们说话要小心一些。”
铁梦秋笑道:“看老前辈庄严神色,大约是不会错了。”
方振远道:“唉!你出道晚了一些,不知那盘龙镖旗的威力,三十年前,盘龙镖旗已然威震大江南北,镖旗出现之地,绿林中人,无不退避三舍,武林中能有这数十年的平静,那盘龙镖旗主人,实是功不可没。”
铁梦秋道:“但在下出道以来,就未听过盘龙镖旗的事。”
方振远道:“不知何故,二十年前,那镖旗主人,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直未再闻出现江湖的事,但这一次……”
铁梦秋道:“这次怎样了。”
方振远道:“这一次,就在数日之前,镖旗和镖旗主人,突然在开封府附近出现,诛杀了一批凶人,又消失不见……”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说来,也是奇怪的很。”
铁梦秋道:“奇怪什么?”
方振远:“那镖旗主人,一向有武林至尊的称号,盘龙旗令所到之处,受命人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遵照命令行事,另一个就是受诛镖旗主人剑下……”
铁梦秋啊了一声,接道:“两位瞧到那镖旗主人了吗?”
方振远道:“瞧到了,只可惜没有瞧得清楚罢了。”
铁梦秋道:“两位可也是被那镖旗主人令召而去吗?”
方振远摇摇头,道:“我们是巧合而已。”
铁梦秋道:“这就是了,事情既是和两位无关,那镖旗主人,自是不应该伤到你们。”
方振远道:“在下奇怪的是,那镖旗主人既然到了此地,以他的仁侠豪气,竟然对牧羊圈的事,置之不理,目下的纷乱情形,似乎是只有他出面,才可把事情解决了?”
铁梦秋道:“也许这中间别有内情。”
方振远道:“什么内情呢?”
铁梦秋道:“这个么?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未听说过那镖旗主人的事。”’方振远道:“唉!以那镖旗主人耳目的灵敏,似乎是早应该听到了这些事情了。”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在下不知盘龙镖旗的事,无法评论。”
关中岳敬了铁梦秋一杯酒,道:“丐帮和阴阳书生桑小干,也应该分出高下了。”
铁梦秋道:“丐帮人多势众,如是他们采用了车轮战法,或是合力拦劫,桑小干虽然武功高强,只怕也无法冲过丐帮的拦击。”
关中岳道:“丐帮一向遵守江湖规戒。”
铁梦秋道:“但目下的丐帮,可能是已经乱了章法……”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丐帮虽有忠义之风,但他们面临到崩溃的危险时,也一样无法遵守江湖上一对一的规戒了……”
突然放下筷子,道:“有人来了。”
关中岳怔了一怔,倾耳听去。
半晌之后,才听到了一阵步履声,传入了耳际,心中暗暗惊道:“他耳目的灵敏,似是已到了天视地听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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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声来势极快,一个趟子手,奔入大厅。
关中岳放下筷子,道:“什么事?”
趟子手一欠身,说道:“有一位飞轮王宣钊求见……”
关中岳接道:“快些请他进来。”
趟子手道:“还有一位自称太行驼叟的人,紧随飞轮王身后而到。”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请他们都进来吧!”
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间,带着两人,行入大厅。
当先一人穿着一身闪闪生光的衣服,正是飞轮王。
紧随在飞轮三宣钊身后的,是一位驼背老者,正是太行驼叟。
关中岳一抱拳,道:“两位联手而来,兄弟脸上光彩不少。”
宣钊叹息一声,道:“有劳关兄久候了。”
关中岳道:“目下开封府的形势,变化万端,宣兄想必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情。”
宣钊道:“一言难尽。”
关中岳道:“慢慢的谈,两位先请入席,喝杯水酒。”两人也不推辞,立时入席。
关中岳回顾了铁梦秋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铁梦秋已抢先说道:“在下来学后进,无名小卒,关总镖头不用替我引见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宣钊和太行驼叟,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关中岳急急咳了一声,抢先说道:“宣兄,宋兄,来,兄弟先敬两位一杯。”
两人举杯相谢,方振远也跟着站起来暗了一杯,只有铁梦秋原坐未动,自顾举筷夹菜食用。
关中岳放下酒杯,道:“宣兄,兄弟这几日一直在等候宣兄。”
宣钊道:“说起来惭愧的很,兄弟被人下了毒,迷迷糊糊的睡了两天时间,今天,才算是神志清明。”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宣钊道:“兄弟清醒之后,问过了店小二,才知道已劳吾兄等候了甚久。”
关中岳道:“宣兄和宋兄……”
太行驼叟接道:“我们是不期而遇。”
关中岳道:“两位进入敝局之时,可遇上什么麻烦吗?”
太行驼叟却淡然一笑,道:“似乎有丐帮人在贵局附近。”
关中岳道:“不错,他们没有拦阻两位吗况太行驼臾道:“没有,但他们似乎是很注意我们的行踪。”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低声对方振远道:“看起来,丐帮中的高人,大都为桑小干引去,无余力再拦阻另外的人了。”
铁梦秋摇摇头,似是否定了关中岳的论断,但却未多说话。但他摇头之举,不但关中岳看的清楚,方振远和太行驼叟,全都看到。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未兄,此番来到敝局,想必有见教之事了。”
太行驼叟冷冷说道:“老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番来到贵局,确有几件小事。”
方振远道:“宋兄只管吩咐,只要我们能够做得到,决不推辞。”
太行驼叟道:“其实,并不关在下的事,只不过和牧羊图有点关连罢了,牧羊图既然在贵局手中,因此老朽再行来此,希望说明一声……”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牧羊图原为阁下所有,如是宋兄想收回牧羊图,兄弟可以奉还。”
太行驼叟叹息道:“在下如若收回牧羊图,自知无法生离开封府,那幅图么,只好送给关兄了……”
语声一顿,接道:“但那图上有不少武功,不知关兄瞧出来没有。”
关中岳道:“瞧出来一些,只是关某人才智愚拙,领悟不多。”
太行驼叟道:“能领悟一些就不错了……。”
沉吟了一阵,接道:“关总镖头可知那牧羊图上,一共有几招武功。”
关中岳道:“只瞧出五招。”
太行驼叟道:“一共七招,你能在很短时间内瞧出五招,足见高明了,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最后两招,如若那绘图的不骗人,学会这七招刀法,就可以保有这幅图。”
关中岳道:“宋兄,可是这七招你都已学会了吗?”
太行驼叟道:“兄弟不善用刀,学得其中的四招罢了。”
铁梦秋突然放下筷子,淡淡地道:“全学会了,也没有用。”
太行驼叟冷笑一声,似想发作,却被关中岳拦住,说道:“宋兄,保管那牧羊图甚久时间,但却一直严守机密,未曾泄漏江湖,怎的一到了那位刘大人的手中,这消息就极快地传遍了江湖?”
宣钊道:“不错,这消息想来是宋兄传布出来的了。”
太行驼叟本想反唇相讥铁梦秋几句,但却被关中岳岔过话题,只好摇头说道:“不是,这消息,并非由在下传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觉得奇怪的,也就在此了,偷走这幅牧羊图的人,在下已知晓是谁,但他决不会把这消息,故意的传出去,但目下的情形,不但江湖上盛传出来牧羊图出现的事,而且把牧羊图中的宝藏、药物、武功,都传了出来,所以,才引起了这多武林高手,参与其事。”
方振远道:“宋兄的意思,可是说有人故意把这些消息传出,引起这一场混乱搏斗。”
太行驼臾道:“确然如此,在下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整个牧羊图传布江湖,都是一个有计划的行动。”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不错,只是他手法巧妙,辗转曲折,借一个和武林毫无关系的退休官员之手,再转到我关某的手中,牵连所及,拖住了维握兵符,布政四省的徐督帅,这场风波来势之大,可算得前无古人了。”
太行驼叟道:“老夫这几日苦苦思索,才想到这可能是才智绝世人物预先布下的圈套,要不然,不可能在不足数月的时间中,天下无数高手,都会集开封府来。”
关中岳道:“宋兄深思熟虑,想出了这中间的原因,但不知是否想出了应对之法来。”
太行驼叟摇摇头,道:“想不出来。”
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此事本也很难想出个妥善之策。”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关兄,这就是在下来此的用心,说明我这几天苦思所得。”
关中岳抱抱拳,道:“多谢家兄。”
太行驼叟道:“老朽自信对那牧羊图有一些较深刻的了解,因此,不愿再参与这番争夺,图在关兄手中,兄弟奉告一得之愚,兄弟在这里先行告辞了。””
站起身子,转身欲去。
关中岳道:“宋兄,既来之则安之,喝一杯水酒再走吧!”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老夫可以多留一阵,不过,有一件事,必得先行说明。”
关中岳道:“宋兄清说。”
太行驼叟道:“在下已决定跳出这场是非之外,因此,老夫就算在坐,也不会插手牧羊图的争执纠纷中。”
关中岳道:“这个宋兄但请放心,兄弟决没有拖家兄下水之心,你倾尽所得的隐秘相告,我们已感激不尽了。”
太行驼叟道:“既然是关死不予见责,兄弟就多坐一下了。”
又缓缓回入席中落座。
目光转到铁梦秋的身上,道:“这位年轻人,是关兄的什么人?”
关中岳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你老兄,连牧羊图的纠纷,都已退出,为什么会找起这位小煞星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朋友,宋兄……”
关中岳尽量想用话岔开,但太行驼叟似乎是看得铁梦秋大不顺眼,截住了关中岳的话,道:“关兄,在下想与你这位朋友谈谈,关兄最好是给兄弟这个面子。”
铁梦秋笑一笑,道:“关总镖头,人家既然是找上了我,你就不用多管了。“关中岳急道:“老弟,这……”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我有分寸,不会在贵局闹出笑话。”
目光转到太行驼叟的身上,道:“我们撇开主人不谈,阁下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太行驼叟拈须沉吟一阵,道:“你贵姓啊!”
大约他已经从关中岳的神情,口气,看出不对,神态问忽然变的缓和了不少。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姓什么,无关要紧,阁下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就是。”
太行驼叟道:“我要奉赠你几句话,年轻人戒之在斗,阁下盛气凌人,很容易造成搏斗之局。”
铁梦秋笑一笑,道:“阁下说的是,不过,在下也要奉劝阁下一句话。”
太行驼叟道:“什么话?”
铁梦秋道:“人事替换,沧海桑田,年轻人难免气盛,像阁下这等胸无实学,又要倚老卖老,一旦碰上个少不更事的人,难免要闹出一场纷争,如是阁下胜了还好,万一阁下败了,难免一世英名,尽付流水,岂可不惜。”
太行驼叟看铁梦秋年轻轻的淡漠冷傲,原本想教训他几句,不料却被对方,反教训一顿,顿感气往上撞、面色铁青。
铁梦秋却潇洒地说道:“不过,阁下也有一点好处,年老之人,戒之在贪,阁下能自愿放弃牧羊图,实是聪明之举。”
太行驼臾怒道:“住口。”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什么事?”
太行驼叟道:“就凭你这点年纪,也该教训老夫吗?”
铁梦秋道:“在下奉劝,并非教训。”
太行驼叟道:“我这把年纪,还要听你什么奉劝。”
铁梦秋笑笑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太行驼叟大怒道:“你这小子,竟敢辱及老夫!”一扬手,一双木筷,破空而出,分取铁梦秋的双自。
铁梦秋一低头,两支木筷。掠顶而过,蓬然一声,深入后面木柱上半寸多深。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宋兄,你……”
铁梦秋打断了关中岳的话,接道:“阁下不用对我要狠,后面有人来了。”
群豪转头看去,只见阴阳书生桑小干,衣衫尽湿,大步行了过来。
太行驼叟怔了一怔,道:“阴阳书生。”
桑小干苍白的面上,挤出了一片笑意,道:“丐帮中人手众多,费了在下半响手脚,有劳诸位久候了。”
他虽然尽管想说的轻松,但席中人,都瞧出他满身被汗水湿透,想来这一战,他胜的十分艰苦。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桑兄请坐。”
这时,方桌上坐了五个人,方振远、飞轮正合坐一方,关中岳。
铁梦秋、太行驼叟,各坐一个方位。
桑小干停身之处,距离太行驼叟最近,一侧身坐了下去。
太行驼叟急急起身让位,却被桑小干一把抓住左手腕脉道:“怎么?姓桑的不配和你同坐吗?”
太行驼叟怔了一怔,道:“在下是想替桑兄让坐。”
桑小干冷冷说道:“不用了。”·太行驼叟似是对那桑小干十分敬畏,只好依言坐了下来。
桑小干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关总镖头,除了丐帮中人物之外,还请些什么样助拳的人。”。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并非是我请来的助拳人。’”
桑小乾道:“那么,关总镖头是否准备交出牧羊图呢?”
关中岳道:“在下已再三对桑兄说明,关某人并无吞霸牧羊图的用心,任何人,只要能够妥善的运用那牧羊图的一笔财物,在下都会把牧羊图双手奉交。”
桑小干淡然一笑,道:“关总镖头,在下希望你吃敬酒,别吃罚酒。”
关中岳道:“在下无所谓敬酒、罚酒,因为在下也不畏死亡。”
桑小干苍白的脸上,陡然间泛起了一片杀气,冷冷地说道:“关中岳,你可是觉得老夫不敢杀你吗?”
关中岳道:“在下相信桑兄敢杀我,而且也具有杀我的能力,不过,在下可以对抗,那就是关某人不怕死。”
桑小乾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推杯而起,道:“关总镖头,在下谢谢你的酒,但小不害大,你是准备和在下动手呢?还是准备束手就缚。”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在下生性,一向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大丈夫,要死,就该死于刀剑之下。”
提起金背刀,大步行入厅中。
这座客厅很广大,除摆了一桌酒席之外,余下的地方,还可容人动手相搏。
桑小干微微颔首,道:“关总镖头,果然是一位豪气干云的人物目扫四座,接道:“哪一位要助拳,希望一起下场。”
飞轮王宣钊道:“我们可以联手合击吗?”
桑小乾道:“最好不过,诸位联合出手,在下也可省一点事情。”
方振远也站了起来,跟在飞轮王的身后,行入厅中。
太行驼臾一拱手,道:“关兄,兄弟是有言在先,恕我不能插手其间。”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宋兄早已说明,自当遵守诺言。”
铁梦秋冷冷地坐在原位上,一面举杯而饮,似乎根本未瞧到眼下剑拔弩张的形势。
桑小干回顾铁梦秋一眼,道:“你小子,怎么样?”
铁梦秋放下酒杯,抬头望了桑小干一眼,淡漠地说道:“是和在下说话吗?”
桑小干怒道:“不是你是哪个龟孙子。”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一派妇道人家骂街的口气,一个人号称阴阳二字,就叫人无法分辨是男是女了。”
他语声很平静,但词句却挖苦得很。
骂他不男不女,正是桑小干的大忌之处,当下火往上冲,正待发作,突然发觉铁梦秋那等平静的神情,不禁一呆,顿时把一腔火气,压制下去,道:“阁下什么人。”
铁梦秋缓缓站起身子,冷然一笑,道:“你不配问我姓名!”
口中说话,人却站起身子,直对阴阳书生桑小乾行了过去。
气焰万丈的桑小干,突然间冷了下来,变得出奇镇静。
铁梦秋冷漠的气度,和直逼近身的勇气,使得见多识广的桑小干,意识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是一位深藏不露,莫可预测的人物,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三步。
铁梦秋目光转动,望了关中岳、方振远和飞轮王宣别一眼,道:“诸位清退开一步,对付这等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用不着诸位大家出手。”
关中岳、方振远,都知他武功高强,依言向后退开。
宣钊看两人退开,也只好跟着行动。
这时,最为惊讶的是太行驼臾,瞪着眼睛望着铁梦秋和桑小干。
铁梦秋又向前行了两步,冷冷说道:“你和丐帮中人的搏斗,是否疲累已复。”
桑小乾道:“就是疲累未复,我也可以和你一决胜负。”
铁梦秋道:“好吧!我让你三招。”
桑小干冷笑一声,道:“你要让我三招。”
铁梦秋笑一笑,道:“不错,你出手吧!”
关中岳道:“桑小干武功高强,兄弟你……”
铁梦秋接道:“不妨事。”
桑小乾道:“三招你不还手。”
铁梦秋道:“你三招未完,我决不还手。”
桑小乾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阁下小心了。”
突然扬手一掌,拍了过去。
铁梦秋屹立如山,巍然不动,大有硬接桑小干掌力的气概。
桑小干掌势近身之际,突然间易打为抓,五指箕张,扣向铁梦秋的肩头。
哪知铁梦秋身上十分光滑,桑小干手指触及铁梦秋,有如碰到了水中泥鳅一般,一滑而开。
桑小干知逢劲敌,震惊之下,大喝一声,双掌齐齐劈下。
但见满天掌影,疾落而下。
关中岳等目睹那落英飘雪一般的掌组不禁暗暗替铁梦秋担心,忖道:“这一掌,不知什么掌法,如此猛恶,躲避不易。”
心念转动之间,铁梦秋突然身子一闪,轻巧绝伦地由漫天掌影中,闪了出来。冷冷说道:“还有一招,在下就要还手了。”
桑小干收住了掌势,双目盯注在铁梦秋的脸上,瞧了一阵,突然转身一跃,疾奔而去。
这一手,不但使铁梦秋微感意外,就是关中岳等观战之人,亦都是看得为之一怔。
桑小干去势甚快,一眨眼间,人已走出镖局不见。
铁梦秋淡淡一笑,说道:“好一个狡诈的桑小干。”
关中岳道:“他少攻一招而逃,日后铁兄再遇上他时,也无法立时出手,必然让他攻完这一招,才能还击。”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走镖江湖,自然遵守这等江湖信义了,但在下吗?就未必如此了。”
关中岳道:“铁兄的意思是……”
铁梦秋道:“遇上了好人,我当然要和他讲信义,守诺言,但如果遇上了狡诈之徒,在下就不用和他讲仁信之道了。”
关中岳嗯了一声,却未再多言。
铁梦秋大步行回原位,道:“咱们酒未尽兴,却被桑小干闹个中途停顿,咱们继续吃下去吧!”
这时,场中最为尴尬的人,要属那太行驼叟了,只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举动十分不安。
铁梦秋却表现的十分大方,望也不望那太行驼叟一眼,似乎是早已把刚才的事忘的干干净净。
太行驼臾强自镇定,坐了下去,心中暗暗忖道:“这年轻人,不知是何来路,竟然能生生把桑小干吓跑,当真是匪夷所思的事了。”
方振远举起酒杯,道:“铁兄,在下敬一杯,又亏你帮了我们一次忙。
铁梦秋举杯,笑道:“桑小干跑走之后,三五日内,大约是不敢再来了,丐帮的黄帮主,大概今明天就要赶到,在这一两天内,大概不致于再有意外变化,在下也该告辞了。”
一饮而尽,站起了身子大步向外行去,一路走去,头也未回。
座上四人,八只眼睛,却盯注在铁梦秋的背影之上,看着他消失不见。
飞轮王宣钊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这位年轻人,是什么来路?”
关中岳摇摇头,道:“实在说,兄弟对他了解的很少,他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兄弟无法了解他,也不知他出身来历。”
太行驼臾稍减尴尬之情,道:“这是说,关兄对他也是知晓不多了。”
关中岳道;“不是知晓不多,而是完全的不知道。”
太行驼臾道:“难得啊!阴阳书生桑小干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竟然在攻了两招之后,吓的落荒而逃,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黯然叹息一声,道:“看起来,咱门是老迈了,看朽现在还是想不明白,那阴阳书生,何以会转身逃走。”
关中岳笑一笑,道:“这个么?宋兄也不用引以为辱,兄弟也是一样的瞧不出原因何在,谁想所得,那桑小干可能是由对方闪避的身法中,发觉了什么特殊的地方,自知不是对方敌手,所以,落荒而逃。”
太行驼臾道:“自下咱们是只能作此推断,妙的是,咱们竟然瞧不出奥妙之处。”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关兄,对那牧羊图,了解不少,其中有件东西,关兄可曾知道?”
关中岳道;“什么东西?”
太行驼臾四顾了一眼,道:“这件事,在下只是听说,是真是假,大约要打开那座宝藏,才能决定了。”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宋见只管放心,在未打开那牧羊图显示的宝藏之前,所有的传言,都只能姑妄听之,咱们不会说出去。”
太行驼臾道:“实在说,区区也不愿相信那牧羊图暗示的宝藏中,藏有那么一件东西……”
长长吁了一口气,突然又住口不言。
飞轮王宣钊冷冷说道:“宋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这等一句话卖个关子,听得人心中难过的很。”
太行驼叟道:“宣兄不要误会,在下不是卖关子,只是在想应不应该说出来,目下那牧羊图已经争的如此激烈,但大家只是知道那牧羊图所示宝藏中,有着一笔庞大的财富,和一箱起死回生、驻颜益寿的药物罢了,如兄弟说出这件鲜为人知的事,如是诸位中,哪个言语不慎,把它泄出去,岂不是要增加很多风波。”
他愈说愈神秘,愈说愈诱人,听得关中岳和方振远都不禁耸然动容,引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
宣钊道:“老兄,你说就说,不说算了,这样吞吞吐吐,听来也无味的很。”
太行驼臾神情肃然道:“你们听说过大通子这个人吗?”
关中岳神色一变,道:“大通子,又被人称作大通老人的。”
太行驼史道:“不错,昔年武林中不论什么纠纷,只要凭他一句话,就立刻风平浪静,以后,大通子却突然失踪不见,武林中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关中岳道:“这和牧羊图,有何关连呢?”
太行驼臾道:“听说那大通子的遗物,也藏在那批财富之中。”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这话当真吗?”
太行驼臾道:“在下无法证实给关兄瞧看,但大概不会是假的。”
站起身子,接道:“在下已把心中的全部隐秘,都说了出来,再留此对关兄已无帮助,我要告辞了。”
说完话,起身而去。
关中岳急急叫道:“宋兄。”
太行驼叟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牧羊图,很快就有一个结果了,宋兄保管了牧羊图甚久,也应知晓这牧羊图,最后落入了何人之手。”
太行驼叟道:“关兄,你真的要把牧羊图交出来?”
关中岳道:“不错,在下要把牧羊圈交出去,我有自知之明,虎威镖局的能力,还不配保护这幅图。”
太行驼叟道:“关兄,能看得这样淡,在下应为关兄恭贺……”
语声一顿,接道:“不知关兄,要把这幅图交绘何人?”
关中岳道:“在下希望能交给少林寺中高僧,一则,少林寺威名震江湖,江湖人物不敢轻持虎须;二则,他们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人,大约不会被那牧羊图中财富诱惑?”
太行驼叟道:“那牧羊图中不止是庞大的财富,他们是否会受诱惑,很难预料。兄弟想了几十年,才想通这个道理,就算那牧羊图中,确藏有长生不老之药,但药物还未服下,人却先已经被人杀死了…·”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也许就在这三五天内,在下就要交出牧羊图了,来见何不留在此地,多等上三五日再走。”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兄弟宁愿放弃那牧羊图,原因是不想多惹上麻烦。”
关中岳抱拳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多留宋兄了。”
太行驼叟点头一笑,道:“关兄,交出了牧羊图后在下希望你和方兄,能够到太行山去盘桓几日。”
关中岳道:“有时间定当打扰,宋兄一路顺风,恕在下不送了。”
太行驼叟道:“不敢有劳。”
言罢转身而去。
关中岳目睹太行驼臾远去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人人都有太行驼叟的想法,世间就可少去不少无谓的纷争了。”
飞轮王宣钊道:“关兄,在下的看法,和关兄稍有不同。”
关中岳道:“哪里不同了。”
宣钊道:“我觉得太行驼叟的为人,有些矫情,说的话难分真假,也不可全信。”
关中岳还未来及答话,瞥见李玉龙带着沈百涛大步行了进来。
沈百涛的步履很快,显然他内心有着很紧急的事情。
关中岳瞧的心头一震,起身迎了上去。
沈百涛突然加快了脚步,越过李玉龙,正待开口,目光突然投注到宣钊的身上,顿然住口。
关中岳道:“宣兄不是外人,沈兄有话,但说不妨。”
沈百涛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关兄,督帅大人,突然病倒了。”
关中岳道:“病倒了?”
沈百涛点点头,道:“而且病势来的十分突然,沉重,一病就晕迷不醒。”
关中岳是何等老练的人物,略一沉吟,道:“什么病,沈兄查过没有…·”
沈百涛接道:“四位名医会诊,都觉督帅病势来的很奇怪。”
关中岳道:“督帅身体一向很好,此刻突然病倒,只怕别有内情。”
沈百涛道:“兄弟也这么想,所以,特来和关兄会面。”
关中岳道:“兄弟对医道上,所知不多。”
沈百涛道:“幸好,咱们会商之事,已经办妥,但兄弟却觉得督帅的病,有些中毒之症,所以,兄弟想请关兄同往帅府一行,仗凭关兄的丰富经验,也许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关中岳道:“这个方便吗?”
沈百涛道:“督帅早已把关兄,视作知己友人,自无不便,再说,兄弟已经禀明了夫人,夫人亦希望关兄能入帅府一行。”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几时动身?”
沈百涛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关中岳回顾方振远一眼,道:“兄弟,你多费心了……”
压低了声音,接道:“如是遇上那位铁相公,最好要他留在镖局,这位雾里神龙一般,莫可预测的年轻人,似乎胸罗极博,也似乎是唯一能够帮忙咱们的人。”
方振远道:“只怕没有地方找他。”
关中岳道:“这是碰运气的事了,他对你似乎特别投缘,你如坚持一些事,也许他可以答应。”
转身向飞轮王一抱拳。道:“宣兄,请在敞局休息,兄弟有点事,去去就来。”
宣钊一欠身,道:“关兄请便,兄弟此番前来,就是要助关兄一臂之力,只是兄弟武功才智有限,难当大用。”
关中岳急急说道:“关某人感激不尽。”
提高了声音,道:“杨镖头。”
杨四成应声入厅,一欠身,道:“总镖头有何吩咐。”
关中岳道:“你跟我到帅府去一趟。”
杨四成道:“属下换件衣服。”
沈百涛道:“不用了,事属紧急,不宜耽误时间太久。”
说着话,人已举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杨四成,只好紧跟在身后。
三个人离开了虎威镖局,直奔帅府。
沈百涛带路之下,直奔入内堂之中。
只见四个年过半百,身着长衫的老人,会集一处,正在低声交谈。
沈百涛带着关中岳等直闯而入,道:“四位大夫,督帅的病势怎么样?”
右首一个穿着青衫的老者,道:“我们四个人会商结果,觉得督帅的病势有些不对了。”
沈百涛心中大震道:“怎么一个不对法呢?”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中了毒。”
沈百涛道:“中毒?”
青衣老者道:“如是一般的中毒,自然一眼就可以瞧得出来,但督帅中的毒,有些奇怪。”
沈百涛道:“大夫,你一直讲下去吧,如何一个奇怪之法。”
青衣老者道:“瞧不出中毒之症,眼神,脸色,亦无中毒的情形……”
关中岳接道:“那么,四位大夫如何能判定督帅大人是中了毒呢?”
青衣老者道:“这就要凭借我们诊病的经验了,督帅大人似乎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一直晕迷不醒。”
关中岳道:“大夫之意,可是说督帅中了一种毒,这种毒,又极伤人的脑子,所以,中毒之后,人就晕迷不醒。”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这么一种奇怪之毒。”
关中岳道:“世间可有这么一种毒药吗?”
青衣老者道:“毒药的种类很多,每一种的效用,都不相同,如果把数种药物混合在一起,药物之间,相冲相克,可能会药力对销,亦可能产生新的毒性。”
关中岳道:“大夫的意思是……”
青衣老者尴尬一笑,道:“说来惭愧的很,老朽四人,替督帅诊视病情的结果,只能说出督帅大人,可能是中了一种新奇之毒,但我们没法断出督帅中的什么毒。”
沈百涛道:“这是说,四位大夫对此事已经无能为力了。”
青衣老者道:“是的,老朽等无能,心中实无把握能治好督帅大人的病。”
沈百涛道:“四位大夫,觉得应该如何呢?”
青衣老者似是四个大夫中推举出来的代言人,略一沉吟,道:“老朽等自认医道浅薄,实已无能为力,只有另请高明了。”
需知徐督帅的身份,乃独当一面的大员,如是看病大夫下错药物,日后追查起来,是灭门大祸。所以,四人虽都是活人无数的名医,但在未确实了然病情时,不敢轻易下药。
沈百涛皱了皱眉头,道:“大夫,四位既然瞧出督帅大人是中毒之症,为什么不下一点药物试试呢?”
青衣老者道:“我们无确实把握,不敢轻易的用药。”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办吧,四位暂且请入外室待茶,好好研商一下,然后再决定那用药的事。”
青衣老者道:“老朽等从命。”
沈百涛站起身子,送四个大夫离开了内堂,重又回座,低声对关中岳道:“关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督帅是受了人的暗算。”
关中岳道:“不错,问题是他受了何人的暗算?”
沈百涛道:“兄弟一直在府中,直到督帅晕倒在厅时,府中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第十九回 督帅中毒
关中岳道:“那是说,那位暗施阴谋的人,是帅府之内的人物了。”
沈百涛道:“兄弟正有此感。”
关中岳道:“什么人最先见到督帅晕倒在花厅之上。”
沈百涛道:“督帅的随侍书童。”
关中岳接道:“沈兄,咱们到督帅大人中毒的花厅中瞧瞧如何?”
沈百涛点点头,一面举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行出厅外,低声对守在厅门口处的杨四成,道:“四成,等一会到了花厅时,你也进去,帮助瞧瞧看,能不能在现场中找出一点破绽。”
杨四成低声说道:“属下从命。”
关中岳快行两步,追上沈百涛,道:“沈兄心中,是否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沈百涛左右看了看,急步穿过一重庭院,到了花园中,才长长吁一口气,道:“自然是有人下毒。”
关中岳道:“沈兄久居帅府,又是督帅最为亲近的人,对府中情形,了然甚多,不知对下毒一事,有些什么看法?”
沈百涛因督帅陡然晕倒,心中大乱,但在关中岳逼问之下,神智渐次冷静下来。
沉吟了一阵,道:“照兄弟的看法,毒药混入食物中的可能最大。”
关中岳道:“那日,兄弟派人追踪的送信之人,好像也是在厨下听差。”
沈百涛道:“唉!说起来,兄弟忘记告诉关兄了……”
关中岳征一怔,道:“什么事?”
沈百涛道:“那人打水之时,不小心跌入井中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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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沈百涛道:“兄弟当时,亦很怀疑,但仔细查过,又不见他别有伤势,再到井边查看,发觉井边积雪化去,有些滑溜,再看他足痕,却是失足滑入井中。”
关中岳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好厉害的人物,当真是可怕的很。”
心中念转,口中追问道:“沈兄就未再追究了吗?”
沈百涛道:“许作查验,兄弟问话,都可证明他是失足落井而死。”
关中岳道:“沈兄,也觉得如此吗?”
沈百涛道:“就现场观察而言,确然如此,虽然兄弟仍然有些怀疑……”
谈话之间,两人已然行近了花厅。
沈百涛抢先一步,行入厅中。
忽听环佩声响,传过了一个女子口音,道:“夫人到。”
关中岳低声说道:“沈兄,在下见夫人,不太方便吧!”
不待他们会商有所结论,一个中年妇人,已在两个女婢护拥下,到了花厅门口。
关中岳抱拳一揖,垂首说道:“在下关中岳,见过夫人。”
徐夫人轻轻叹息一声:“拙夫也曾和妾身提过关总镖头,说你们相交甚深。”
关中岳急急说道:“草民怎敢和督帅大人论交,那是督帅大人垂爱。”
徐夫人道:“总关镖头看过他的病势了。”
关中岳道:“看过了。”
徐夫人点点头,道:“他一生为人,公正廉明,未做过半点亏心之事,实不该有此报应。”
沈百涛突然开口,说道:“夫人,大人不过临时晕迷过去,属下正自设法挽救。”
徐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些年,你们相处甚好,一切都要麻烦你了。”
沈百涛道:“属下尽力而为。”
徐夫人道:“如有要我相助之处,请只管说出来。”
沈百涛道:“可要麻烦夫人之时,属下自会请命。”
徐夫人似甚哀伤,左手扶在一个丫头的肩头,右手绢帕,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
“我在内堂,要我帮忙的地方,告诉我一声。”
沈百涛道:“督帅只是一时晕迷,还望夫人珍重。”
徐夫人点点头,道:“你们多辛苦了。”
转身而去。
关中岳心中一动,突然叫道:“夫人留步。”
徐夫人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草民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夫人能否允准。”
徐夫人道:“只要是为救徐督帅,我是无不答允。” 关中岳一直垂着头,道:“草民想见见刘大人父女。”
徐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要他们到花厅中来!”
关中岳道:“多谢夫人。”
徐夫人黯然一叹,转身而去。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兄,你可是怀疑刘氏父女。”
关中岳道:“目下此事,全无线索,咱们只有广为寻找,碰碰运气了……”
语声一顿,接道:“会见过刘氏父女之后,在下还想去瞧瞧督帅。”
沈百涛道:“那容易。”
关中岳道:“待一会,在下和刘氏父女谈话之时,沈兄如能不接言,那是最好不过。”
沈百涛道:“好!兄弟不多插口,如是关兄需要兄弟插言时,给我一个眼色就是。”
谈话之间,一个书童带着刘大人,匆匆行入花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刘大人,还记得虎威镖局的关中岳吧!”
刘大人抬头望了一眼,道:“是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想不到吧!咱们会在督帅府中碰头。”
刘大人微微颔首道:“确实有些意外,但也可证明关总镖头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竟然和督帅府中人攀上了交情。”
关中岳一笑,道:“大人不用讽笑关某,关某进入帅府,是应邀而来。”
刘大人微微一怔,点点头,道:“徐夫人遗人要在下赶来花厅,会晤一个人,这人可是你关总镖头吗?”
关中岳道:“正是关某。”
刘大人脸上微现愠色,但不过一瞬之间,重又恢复了平静道:“关总镖头要在下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关中岳道:“徐督帅待你如何?”
刘大人脸色一变,道:“阁下这句话,问的太放肆了。”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刘大人,关某人如此问话,定有道理。”
刘大人道:“请教道理何在……”
关中岳道:“大人先回答了我的问话,在下自然会说明道理之所在。”
刘大人乃是历经宦海风云的人物,看关中岳的神态,似是有恃无恐,立时放下睑,道:
“徐督帅待我情义极深,所以,我们结了儿女亲家。”
关中岳道:“这么说来,刘大人对督帅的生死,应该是很关心了。”
刘大人道:“徐督帅发生了什么事?”
关中岳看他骤闻惊讯后的焦急之情,泛现了神色之间,决非作伪,暗道:“看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督帅被人下了毒,目下一直晕迷不醒。”
刘大人道:“在哪里,快些带我去瞧瞧。”
关中岳回顾了沈百涛一眼,说道:“问问沈兄吧!”
沈百涛道:“督帅中毒一事,夫人坚持保密,除了有限几人之外,大都不晓得这件事。”
这时,室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刘姑娘到。”
关中岳道:“有请刘姑娘。”
一面低声对刘大人说道:“在下和姑娘谈话时,刘大人最好不要接口。”
督帅被人下了毒,事情是何等重大,刘大人只有点头的份了。
这时,一个青衣女婢,扶着刘姑娘缓步而入。
关中岳凝目望去,只见那刘姑娘似乎是又清瘦了一些。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婉儿,你要据实的回答关总镖头的问话。”
刘婉蓉脸上泛起一种讶异之色,但却未再多问,点点头,道:“女儿从命。”
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关总镖头要问我什么?”
她竟行发制人,问起关中岳来。
关中岳早已知晓刘婉蓉极为聪明,只要言语中留下破绽,必然会被她抓住反击,是以十分小心,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又清瘦了很多。”
刘婉蓉道:“关总镖头,你只是想问我这句话吗?”
需知那个时代,男女的眼界极严,尤其是大家闺秀,更有着森严的规戒。
关中岳被她反问的脸上一热,急急说道:“在下之意是说,!”娘耗费心机过多,才见消瘦。”
刘婉蓉淡然说道:“关总镖头,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上有父母之命,一切事都用不着我费心。”
关中岳沉吟了良久,道:“姑娘周围发生了很多事情……”
刘婉蓉道:“我想不出那与我何关?”
关中岳道:“事虽和你无关,但人却是姑娘的近亲。”
刘婉蓉愕然说道:“我的近亲?”
关中岳道:“不错,姑娘每到一处地方,似乎是都要带来很我的困扰,很多的麻烦。”
刘婉蓉轻军柳眉儿,缓缓说道:“关总镖头,这句话说的太过武断了吧!”
关中岳道:“有一件事,姑娘也许还不知道,徐督帅被人暗中下了毒。”
刘婉蓉哎哟一声,道:“真的吗?”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如电,凝注在刘婉蓉的脸上瞧看。
但刘婉蓉的脸上除哀伤和惊讶之外,别无可疑之处。
刘婉蓉镇定了一下心神,缓缓说道:“关总镖头可是怀疑是我下的毒吗?”
关中岳道:“事情没查明之前,帅府中人,能够接近督帅的,人人都有嫌疑。”
刘婉蓉点点头,道:“关总镖头说的也是……”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但不知关总镖头,要如何对付我们父女。”
突然叫了一声:“爹爹。”放腿向刘大人奔过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变化大出意外,关中岳瞧的为之一怔。
沈百涛虽然觉得关中岳对付刘姑娘的手法,显然有些过分,不论如何他总是督帅的媳妇,关中岳逼得她抱着父亲放声而哭,这情景实是有些不妥。
但是他答应过关中岳不作主插言,只好忍下不语。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目下正需要姑娘振作精神,应付大变,姑娘请不用再哭了。”
刘婉蓉用手抗一下脸上的泪痕,缓缓道:“你们不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弱女子,难道我的命还不够苦吗?”
关中岳忽然忆起沈百涛对他说过,徐督帅的儿子,久年卧病,人已成了半瘫痪的状态,这位刘姑娘此后,要常侍病榻,棒药奉条,一旦徐公子久病之身,无法支持,刘婉蓉即将成为未和夫君同过床的寡妇。
这遭遇,该是一个女人家最大的悲哀了。
更凄惨的是双方又都是大官、世宦,这刘姑娘的一生,都将郁郁寡欢,终身守节。
心中念转长叹一声,道:“姑娘的际遇,实也是悲惨得很,在下很愿为姑娘尽一份心力。”
刘婉蓉道:“不用帮我忙了,只要你们不再打扰我,让我平平安安地过下去,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关中岳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的意思。”
刘婉蓉摇摇头,道:“我没有误会,我只是希望能过一些安静的日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关总镖头,没有别的事情,妾身就要告辞了。”
关中岳皱皱眉头,道:“姑娘,在下并未存下找姑娘麻烦之心,只是姑娘有很多事,在下还是不太明了,希望姑娘能够解说一下。”
刘婉蓉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为什么南天三煞和葛玉郎见了姑娘之后,都突然掉头而去。”
刘婉蓉道:“关总镖头心中一直不耿耿不忘这件事吗?”
关中岳道:“这件事,如若姑娘不能有一个满意的解说,在下不得不问姑娘了。”
刘婉蓉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关中岳道:“不错,姑娘对此事如能提出一个满意解释,在下此后决不再麻烦姑娘。”
刘婉蓉缓缓从怀中摸出一物,道:“关总镖头拿过瞧瞧吧!”
关中岳伸手接过,展开看去,不禁为之一呆。
沈百涛道:“关兄,是什么?”
关中岳道:“盘龙镖棋。”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盘龙镖旗。”
显然,这位常年存身于帅府中的武林人,也知晓盘龙镖旗。
关中岳想到开封近郊,出现过盘龙镖旗的事,心中一阵紧张,握着镖旗的双手,突然间开始抖起来,双目凝注在刘婉蓉的脸上,神色间,是一片惊震和尴尬的混合表情。
刘婉蓉半晌不闻关中岳的问话,心中甚感奇怪,抬头看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你怎么啦?”
关中岳勉强笑一笑,道:“我很好。”
刘婉蓉道:“葛玉郎和那些人,都是看到了这个,骇然而退,你明白了吗?”
关中岳道:“我明白,明白。”
恭恭敬敬,把镖旗折叠整齐,双手捧着,送还给刘婉蓉,他虽然尽力想保持平静,但双手却似有些不肯听话,仍然不停地抖动着。
刘婉蓉道:“这面旗子救了我很多次,也给了我不少麻烦,目下,我已经用不着它了,送给你关总镖头吧!”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姑娘说笑了,在下怎敢收受。”
刘婉蓉道:“如是这面旗子,能使很多江湖人,见而生畏,我一个长居深闺的弱女子,留着它也是无用,宝剑赠于烈士,关总镖头收着吧!”
关中岳一脸尴尬神色,道:“姑娘,关某知罪了。”
刘婉蓉奇道:“你,什么罪。”
关中岳道:“有一句俗话,不知者不罪。”
刘婉蓉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这面旗子很宝贵是吗?”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是的,很宝贵。”
刘婉蓉道:“那就送给你吧!”
关中岳只觉头皮一麻,顶门上滚下两颗汗珠儿,道:“姑娘说笑了。”
刘婉蓉摇摇头道:“我说的很认真。”
关中岳脸色苍白,道:“姑娘,区区愿领责罚,在下胆子再大,也不敢接下此旗,但督帅大人身中奇毒一事……”双手捧着镖旗,递了过去。
刘婉蓉接道:“这件事,也要麻烦你关总镖头了,我对公公的事,知晓不多,但我却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官员。”缓缓接过镖旗。
关中岳道:“姑娘,这件事,看起来,十分棘手,关某一人之力,只怕是无法查明内情,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刘婉蓉道:“需要我帮忙之处,只要我力能所及,一定帮忙就是。”
关中岳道:“姑娘既不愿露面,在下也不道勉强,不过,督帅大人中毒甚深,如不及时动手抢救,很难预料变化……”
刘婉蓉道:“这个,我有什么法子呢?”
关中岳似是想不到她会完全要置身事外,低声说道:“姑娘,就在下推断,那下毒人可能就藏在帅府之中。”
刘婉蓉惊哦了一声,道:“这话当真吗?”
关中岳道:“是的,在下虽然这么想,所以必需要姑娘协助。”
刘婉蓉道:“好,你说吧!要我如何帮助你。’“关中岳道:“劳请姑娘帮在下查一查内宅、”
刘婉蓉愕然道:“内宅……”
关中岳道:“是的,内宅,包括督帅夫人在内,任何人都要查个清楚。”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要如何着手,关总镖头可否给我一个说明。”
关中岳道:“这个么?在下也无法具体的说个明白,姑娘留心任何微小的事物,发现可疑,就全力追查。”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尽力就是,还有别的事么?”
关中岳道:“就是这件事,姑娘多多费心。”
刘婉蓉点点头,道:“我去了。”
关中岳一抱拳,道:“姑娘请便。”
刘婉蓉回顾了刘大人一眼,道:“爹爹,孩儿先去了。”
刘大人道:“你去吧!我在此间和关总镖头聊聊。”
刘婉蓉凄凉一笑,转身而去。
关中岳目睹刘婉蓉去远之后,才回头向刘大人道:“大人,刘姑娘终于亮了身份。”
刘大人道:“什么身份?”
关中岳道:“镖旗!这面镖旗!别说葛玉郎和南天三煞了,就是比他们再高的身份,见到了这面镖旗也应该退避三舍,恭迎恭送。”
刘大人道:“在下实在瞧不出那面旗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关中岳道:“它能使江湖中人,不论正邪,见到之后,立时退避,难道还不够珍贵吗?”
刘大人嗯了一声,道:“想不通,想不到,婉儿怎会有这面旗子呢?”
关中岳道:“有很多事,也许你刘大人真的不知道。”
刘大人道:“有一件事,关总镖头不要误会,小女虽然身怀此旗,但她确是一点不会武功。”
关中岳道:“大人怎么知道。”
刘大人道:“我很仔细的问过她,确知她不会武功。”
关中岳道:“好!我知道了。”
刘大人一挥手,道:“关总镖头如是没有别的事情,在下也告退了。”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呆呆地坐着。
直待那刘大人走的背影消失不见,关中岳才缓缓站起了身子,道:“沈兄,这是一桩很奇怪的事情。”
沈百涛道:“什么奇怪事?”
关中岳道:“一个身怀盘龙镖旗的人,竟然是全然不会武功。”
沈百涛道:“对这镖旗的事,在下知晓的不多,关兄可是觉着很可疑吗?”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可疑又怎么样。督府之中,规戒森严,内外分明,咱们就算是心有所疑,也无法搜查,而且内府深院。人物庞杂,沈兄,我瞧目下只有一个办法。”
沈百涛道:“请教关兄。”
关中岳道:“医好督帅大人,从他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消息。”
沈百涛道:“医好督帅身中之毒,自是最上之策,但名医不敢下药,兄弟不知药理……”
关中岳沉声说道:“四成在吗?”
杨四成应声而入,道:“属下在。”
关中岳道:“你可知晓开封府左近。武林道上,有哪一位精通医道的人物?”
杨四成道:“就属下所知,听涛下院中的道士,似是通达医理。”
关中岳道:“这个我也想过了,找他们害大于益。”
杨四成抬头望沈百涛一眼,道:“在下斗胆冒问一句,督帅中毒之处……”
沈百涛道:“就在这花厅之中。”
杨四成低声说道:“属下已在四周查了一遍,找到了一点痕迹,不知是否有益于大局。”
探手从怀中摸出半朵珠花,道:“这个,不知是否有助此事的了解。”
关中岳伸手接过珠花,托在掌心之上。
沈百涛神色一变,道:“白珠花。”
关中岳道:“沈兄,你能否认出这朵珠花是何人所有?”
沈百涛神情肃然地点点头,道:“好像是小梅的鬓边饰物。”
关中岳道:“小梅是谁?”
沈百涛道:“小梅是夫人身边的丫头。”
关中岳惊啊了一声,说道:“是夫人身边的丫头……”
目光转到扬四成的脸上,接道:“你在哪里捡到了这半朵珠花。”
杨四成道:“屋面上。”
沈百涛道:“就在这花厅上面?”
杨四成点头道:“不错,在下勘查四面的景物,目光下,似乎见有一点白影闪动,在下就跃上屋面,捡到了这半朵珠花。”
沈百涛接过珠花,仔细瞧了一阵,道:“关兄,一朵珠花,何以分成两半。”
关中岳道:“被一种锋利的暗器,或是兵刃从中劈开。”
关中岳轻轻道:“在下也是这般想法。”
突然提高声音,道:“厅外面有人吗?””
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匆匆行了过来,抱拳说道:“沈爷有什么吩咐?”
沈百涛道:“你到内宅,要她们禀报夫人,叫小梅来一趟。”
那大汉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沈百涛道:“慢着,小梅不是普通的丫头,你要小心一些。”
黑衣大汉又应了一声,急步而去。
片刻之间,那黑衣大汉,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婢,直入花厅。
关中岳转眼望去,只见那小婢有眉星目,生的十分俊俏,左鬓之上,戴着一朵白珠花。
不穿黑衣大汉开口,青衣女婢已行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小梅给沈爷见礼。”
沈百涛一脸冷肃之色,道:“小梅,你有几朵白珠花?”
小海怔了一怔,道:“小婢喜佩白珠花,所以,收藏很多。”
沈百涛听得一愣,道:“总有一个数字吧!”
小梅道:“小婢一共收藏九朵白珠花。”
沈百涛愣住了,小梅对答如流,而且有板有眼,顿使沈百涛有着无懈可击之感。
关中岳心中暗道:这砂好流利的口齿,看起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沈百涛沉吟了良久,道:“你那九朵白珠花都在吗?”
小梅点点头,道:“都在,除了小婢鬓上一朵之外,还有八朵,收藏在小婢的卧室之中。”
沈百涛道:“帅府之中。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喜欢鬓边带白珠花?”
小梅摇了摇头,道:“很多姊妹们,喜欢鬓上插花,但戴用白珠花的,帅府中,似是就只小婢一个。”
沈百涛语塞了,不得不伸出手去,道:“小梅,瞧瞧这一半白珠花是不是你的。”
小梅伸手接道,一面说道:“沈爷是在哪里捡得的。”
沈百涛道:“这个你不用管,你瞧瞧是不是你的。”
小海接过这朵白珠花,瞧了一阵,道:“和小婢所用的由珠花一般模样,但不是小婢之物。”
沈百涛道:“既是一般模样怎知不是你的。”
小梅道:“小婢有九朵,头上现戴一朵,八朵收在房中,朵朵完好无缺,这半朵自然不是小婢的了。”
关中岳暗道:“好一张利嘴。”忍不住问道:“小梅,你到帅府多久了。”
小海回顾了关中岳一眼,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关中岳脸上一热,道:“在下关中岳。”
沈百涛道:“小梅,他是督帅的好友,奉夫人之命,查问帅府中事,就是少夫人,也得答应他的问话。”
小梅道:“啊!原来如此,不知者不罪,小婢给关爷赔礼了。”
关中岳道:“不用了,姑娘还是回答在下的问话。”
小梅道:“婢子十三岁进入帅府,今年十六岁了。”
关中岳道:“姑娘一直侍侯夫人吗?”
小梅道:“小婢一年之前,由打扫庭,调到夫人的身边,侍侯夫人。”
关中岳道:“督帅中毒那夜,你在何处?”
小梅愕然说道:“督帅中了毒?”
关中岳哼了一声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小梅摇摇头,道:“不知道,小婢只觉着夫人这几天有些愁眉不展,神色化苦,并不知为了何事,相信关爷家里也有丫头,夫人不告诉我们的事,我们是从来不敢多问。”
关中岳道:“姑娘的口齿太伶俐了,措词的谨慎,大大的超越了你的年龄。”
一直没有讲话的杨四成,突然接口说道:“姑娘,明人不做暗事,姑娘既然做了,在下想必有原因,用不着设词搪塞。”
小梅道:“怎么?你们可是说我是对督帅下毒的凶手。”
沈百涛道:“小梅,不论你口齿如何的伶俐,但你如无法对白珠花,提出满意的解说,那就只有委屈人一下了。”
关中岳道:“目下情形紧刀,只好从权了。”
小梅神态冷静,四顾了一眼,道:“沈爷,你再想想看,只为了小婢喜带白珠花,我就有了谋害督帅之罪,是么?”
关中岳神色冷肃的,道:“小梅,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你洗刷清白。”
小梅道:“什么办法?”
关中岳伸手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投掷于地,道:“用把刀,自刎而死。”
沈百涛心头一震,暗道:这法子太过恶毒,实是有伤忠厚,但他心中又知关中岳的江湖历练,比他丰富的多,只好忍下不言。
小梅望了地上的匕首一眼,伏身捡了起来,道:“沈爷,这位关爷的话,算数吗?”
沈百涛道:“自然算数。”
小梅目光突然转注到关中岳的脸上,道:“如是小婢不愿自绝呢?”
关中岳道:“那只好由在下找人代劳了。”
一回头,道:“四成,你动手。”
杨四成应声上了半步,道:“区区代劳。”
小梅缓缓把匕首递到了杨四成的手中,道:“让我拜谢父母养育之恩,好吗?”
杨四成道:“姑娘情便。”
小梅面大拜三拜,缓缓站起身子,道:“你动手吧!”
关中岳暗中观察,只见她全无畏惧,心中暗惊,口中却说道:“四成!出手,一刀毕命,不要让她受活罪。”
杨四成应声出手,一刀直向小梅的前心刺去。
沈百涛吃了一惊,急道:“杨兄……”
杨四成势急快,沈百涛喊的晚了一步,劲急的刀势已穿身而过。
关中岳虽然是下令那场四成动手的人,但是见到杨四成一刀及柄,也不禁为之一愣。急道:“四成,你……”话说一半,已然看清楚了场中的形势,又是一呆。
原来,杨四成那一刀,正刺入那小梅女婢右臂与右肋之间,刀由臂弯透过,右腕却挟在小梅肘与柳腰之间。
关中岳看得明白,沈百涛也看得清楚。但两人的反应,却是大不相同。
沈百涛举步向小梅退了过去,关中岳却疾快地闪身,挡在大厅门口。
小梅目光转动,扫掠了沈百涛和关中岳一眼,冷冷道:“两位想干什么?”右臂一抬,放开了杨四成。
沈百涛道:“小梅,够了!”
小梅道:“沈爷可是认定了我是对督帅下毒的凶手?”
沈百涛道:“目下局势已很明显,姑娘小小年纪,却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物,混入帅府中做一名丫头,必有所图……”
小梅接道:“因为我身怀武功,没有让这位姓杨的刺死,所以,沈爷就认定了我是凶手。”
沈百涛道:“督帅府中,只有你姑娘喜戴白珠花,督帅被人下毒之日,此地恰巧留下了半朵白珠花……”
小梅淡淡一笑,道:“如若小婢在场,好好的一朵白珠花,怎会成了半朵。”
沈百涛道:“因为,一朵白珠花,被人用利器劈成了两半。”
小梅道:“什么人劈的?”
沈百涛道:“这个,这个……”这个是半天,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梅冷然说道:“至少不是你训练的属下,也不是对你很忠心的人。”
沈百涛道:“那是谁?”
小梅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何况,我心中还没有十成的把握。他能一下子劈开我头戴的白珠花,那份手劲,实在够强大了,你们只注意我爱戴白珠花,却不知道留心我戴这白珠花和别的有什么不同之处。”一言提醒梦中人,沈百涛立时举起了手中白珠花瞧着。
只觉分量很重,穿珠成花的铁丝,都是精钢打成,可惜的是,只有一半,无法一窥全豹。
关中岳突然啊了一声,道:“珠花镖,在下等失敬了。”急急抱拳一礼。
小梅闪身避开,道:“关爷,不用前倔后恭,要紧的是督帅大人中的毒。”
沈百涛道:“姑娘早已知道了?”
小梅点点头道:“不错,我早知道也,本来,我不愿暴露出会武功的事,但这位关爷,凭借他丰富的江湖历练,逼我露出身份,既然露了身份,自是也用不着再来掩饰了。”
关中岳道:“姑娘身怀上乘武功,却甘愿遁迹帅府,当一名丫头,想来,必然有着曲折的内情和必需的理由了。”
小梅道:“关爷不用把事情看的很复杂,一句话说完,我混来帅府做丫头,只是为了报恩。”
关中岳道:“姑娘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小梅道:“我爷爷被人巫陷为盗,问了个秋后处决的斩刑,徐督帅审阅案卷,觉出有异,手谕信阳州,押解人犯到开封重审,一堂结案,把我爷爷当堂释放,并赠纹银三百两。
我爷爷感激涕泣,觉得徐督帅是世间第一好官。”
“我爷回家之后,就卖了田产,全家迁往深山之中,加紧督促,促我练习武功,并且,要我母亲把她娘家不传之技珠花镖,也传给了我,那时,我才九岁,本已有武功基础,苦练了四年之后,爷爷就让我到开封府来,想法子混进督帅府中做丫头,也要我暗中保护督帅五年,以谢他当场释放我爷爷之恩。我说的事情经过自然不够详细,但简单的说,就是这样了。”
关中岳道:“适才在下开罪姑娘……”
小梅接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它,我希望诸位暂时替我保留身份之秘,一旦传扬出去,我势难在帅府再住下去。
沈百涛点点头道:“这个,我会嘱咐他们。”
小梅道:“谢谢沈爷。”
关中岳道:“姑娘,督帅中毒时,你可在花厅之中。”
小梅道:“我来的晚了一步,督帅已经中毒晕了过去。”
沈百涛道:“这半朵珠花镖……”
小梅道:“我受人暗算,人虽避开了,却被他劈落鬓边珠花。”
沈百涛接道:“什么人暗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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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摇摇头,道:“不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人穿着一件直通的黑袍,连双足都掩在那黑社之下,头罩黑面具,双手也戴着黑色的手套,什么也瞧不到,什么也瞧不清楚,几乎在那一袭黪袍的掩护之下,连身高都可以伪装出来,其他的,还能谈些什么呢?”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杨四成道:“江湖上爱戴面具的人,不外三种原因,一是一张脸见不得人,二是故作神秘,三是保持身份的隐秘,但像姑娘形容的那等伪装之法,倒是从未听人说过。”
小梅道:“照小婢的推想,他是不能露出一点痕迹之故。”
关中岳道:“为什么?”
小梅道:“因为,我们都可能认识他,所以,他才把自己裹一个密不通风。”
关中岳道:“依照姑娘的推断,他是帅府中人了。”
小梅道:“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小婢实不敢胡言乱语。”
关中岳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是姑娘已经有所怀疑了。”
小梅道:“关爷,怀疑不是证据,小婢不敢妄言……”
关中岳接道:“姑娘一口一个关爷,在下如何能够担当得起。”
小梅道:“我还是丫头身份,叫爷叫惯了,一时间也改不过口……”
略一沉思,接造:“小婢还可提供三位一些线索,三位不妨想想。”
关中岳道:“姑娘清说。”
小梅道:“他本来,有着杀死督帅的机会,但他却没有下手,而且那药物也下的十分适量,只让督帅晕迷过去。”
沈百涛道:“那是为了什么?”
小梅道:“为什么,沈爷自己想吧!”
沈百涛道:“想不通,想不通。”
小梅道:“沈爷,慢慢想,也许你会想明白,如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关中岳道:“姑娘小心,敌暗我明,他已经认出了你姑娘,必欲除之而后快,他对督帅可以留情,对姑娘似乎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小梅点点头,道:“不错,我想他早已认出了我的身份,迟早会对我下手,但小婢已有准备,希望能在他下手之时,揭穿他的面目。”
沉吟了一阵,接道:“如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目睹小梅远去之后,低声说道:“沈兄,你相信小梅的话吗?”
沈百涛道:“我相信她说的很真实。”
关中岳道:“那么,听懂她言外之意吗?”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还不了然,还得请关兄指点指点。”
关中岳道:“那下手之人为何用药适度,不肯取督帅之命。”
沈百涛道:“因为,他对督帅有情,而不忍下手。”
关中岳道:“凶手和督帅之间,又何以会有情意。”
沈百涛道:“人与人相处日久,自然有情。”
关中岳道:“日久生情,能与督帅常年相见,那人自然是帅府中人了。”
沈百涛道:“啊!关兄之意,可是说,那凶手是……”
关中岳急急接道:“不要乱猜,需知此刻此时,咱们不得有一点错误,一步失错,再想回首,就可能悔之晚矣!”
沈百涛道:“关死之意是……”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说的不错,咱们要布局下饵,诱引他自己现身,否则,咱们没有法予查他。”
沈百涛道:“这个得计划一番了。”
关中岳道:“在下已经思得一策,不知行是不行?”
沈百涛道:“请教关兄。”
关中岳伸手一招,低言数语。”
沈百涛,杨四成都听得不住点头。
这是一件十分机密的决定,除了三人之外,再无别人知晓全盘内情。
沈百涛送两人离开帅府,才回到督帅养息之处。
那是帅府中一座幽静的跨院。沈百涛派遣了十名心腹属下,分两班日夜戒备。
沈百涛直入上房,只见徐督帅静静地躺在一张雕花木塌上,呼吸均匀,双目微闭,似是睡的很甜,当下叹一口气,问道:“大人醒过吗?”
一个身着青衣,背插单刀的大汉,欠身应道:“没有醒过。”
沈百涛道:“有什么人来此看过督帅?”
青衣大汉道:“夫人来这里瞧过。”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夫人……”
青衣大汉道:“是的,其他人,在下都可以拦阻,但夫人,在下给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加以拦阻了。”
沈百涛一挥手,道:“好,你退出去。”
徐夫人探望丈夫,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沈百涛有些奇怪的是,她来此之时,正是自己在花厅中盘问小梅的时刻,她应该关心小梅的事,追问内情才是。
但那时刻,她却来探望督帅。
但沈百涛又无法想通,徐督帅既未纳妾,又不喜女色两个人结婚二十余年,如若徐夫人有问题,为什么要等了二十年才发作?
以徐督帅的身世而言,徐夫人至少也是书香门第,清白世家,徐夫人自不能有问题。
一时间,沈西涛脑际间千回百转,想出来无数的可能,假设。但都又被他自己推翻了去。
直想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他想出了一个可能,如若徐天人,是这件事的主谋人物,那就是受人威胁。
且说关中岳和杨四成,一口气回到了开封分局。只见方振远、张大豪等都是全身劲装的坐守在大厅。
方振远见关中岳回来,快步迎了上去,道:“大哥,督帅怎么了?”
关中岳道:“督帅一直晕迷不醒……”
语声一顿,回目望着林大立。接道:“大立,你用一方红布,想法子高挑起来,记着要越高越好,再准备一盏红灯,入夜后也高高挂起。”
林大立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回身而去。
关中岳道:“我要把牧羊图的刀法完全学会,目下形势,咱们不能全靠别人,多一份武功,可以多一份实力。”
方振远道:“小弟明白了,我叫他们分班巡守,除非是小弟打发不了,决不惊动大哥就是。”
关中岳点点头,道:“善待宣兄。”
说完话,直奔密室。
方振远分配了厅中群豪职司,才下令散去。
关中岳进入密室,已过了十五个时辰,木门从未开过,连茶水也无法送过去。
杨四成低声对方振远说道:“二爷,咱们叫开叫镖头的门瞧瞧他。”
方振远亦很挂念关中岳,躲入密室一日夜,未开过门,点点头,道:“好!咱们瞧瞧。”
两人刚叩动门环,室门已呀然而开。
关中岳当门而立,道:“沈百涛来过没有?”
方振远道:“没有来过。”
关中岳道:“铁梦秋呢?”
方振远道:“完全没有消息。”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接道:“诸位想召来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关中岳、方振远回头看去,只见铁梦秋当门而立,跟几人也就不地四五步远。
三个人,六只耳朵,竟然不知铁梦秋何时到了门口。
方振远一抱拳,道:“铁兄来了很久。”
铁梦秋一欠身,道:“晚辈刚刚到。”
方振远道:“难得啊!铁公子竟然能及时找来此地。”
铁梦秋道:“晚辈看资局高挑红灯,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关中岳急急道:“方兄弟,代我向铁公子求一件事。”
方振远应了一声,向下拜去。
铁梦秋吃了一惊,伸手拦住方振远,道:“老前辈,有话好说,怎么能行大礼。”
方振远想到自己这一把年纪,真要拜了一个二十一二的年轻人,心中实也不是滋味,是以,铁梦秋一拦阻,方振远也就顺势下台,道:“敝总镖头,有一件十分为难的事,希望你铁兄,能助一臂之力。”
铁梦秋缓缓把目光转注到关中岳的身上,道:“总镖头有什么事?”
关中岳道:“其实说穿了,也不能算是我关某人的事情。”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可是关于那徐督帅的事。”
关中岳道:“徐督帅有病的事,知晓之人,并不很多,铁兄却似是早已经知晓了。”
铁梦秋答非所问他,道:“不知要我帮你些什么?”
关中岳道:“在下希望能够命名徐督帅清醒过来,不知铁兄是否有法子。”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这问题,实在很难叫人回答,那位徐督帅中的什么毒,必需先行查出,找出病源,在下未见到过徐督帅之前,实在不敢妄言。”
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急急叫道:“铁兄留步。”
铁梦秋停下行进之势,回头说道:“总镖头什么事?”
关中岳道:“在下祈求铁公子,去见那位督帅一面。”
事情变化的大出人意料之外,铁梦秋竟然点点头应道:“好吧!在下去瞧瞧也好,但要你关总镖头答应一个条件。”
关中岳道:“只管请说,在下只要力能所及,自会全力以赴。”
铁梦秋道:“我要经过一番易容,掩去本来面目,而且,也不许你泄漏给任何人。”
关中岳道:“这个容易。”
铁梦秋道:“那位督帅清醒之后,不许你替我引见……”
关中岳道:“铁兄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办。”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我跟你去一趟帅府,两个时辰,我到贵局中来,那时,我将是年近半百的人。”
也不待关中岳答话,纵身一跃,飞跃屋色,一眨眼间,人已走的不知去向。
关中岳长叹一声,举步向外行去。
方振远追随在关中岳的身后,大上行入客厅。关中岳进入大厅,立时吩咐一个趟子手,准备酒饭。
他不过刚刚进过酒饭,李玉龙已匆匆奇入厅中,欠身一礼,道:“总镖头,厅外面有人找你。”
关中岳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一面说道:“那人什么样子?”
李玉龙道:“一个中年的先生。”
关中岳啊了一声,加快脚步,行出大厅。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色微黄,留着山羊胡子,身着青衣的中年,站在大门外面。
关中岳直行到那青衣人的身侧,低声说道:“你是铁兄。”
青衣人冷冷地说道:“叫我王大地,是个看病的先生。”
关中岳已从那人的口音中,听出对方确是铁梦秋,急急应道:“王先生说的是,咱们走吧!”
青衫人道:“有劳带路。”
这时,方振远已然追到了大门口处。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好好照顾镖局。”
黑衣人应道:“大哥保重。”
这当儿,杨四成也换好了衣服,匆匆行了出来,道:“总镖头,可要属下随侍。”
关中岳点点头,道:“你跟着来吧!不过这位王大地的事,你最好少管。”
杨四成道:“属下知道。”
关中岳转身向外行去,杨四成,王大夫鱼贯随在身后。
三人行速甚快,不大工夫,已到帅府前面。
守门的人,已认识关中岳,一个转身跑入里面通报,一个却大步迎了上来。
进入府门,沈百涛已大步迎了上来,一抱拳,道:“关兄,兄弟已经等的望眼欲穿了。”
关中岳回顾了铁梦秋一眼,低声对沈百涛说道:“这位是王大夫,善医各种疑难杂症,在下待地请来,诊断督帅的病势。”
沈百涛口中连声相应,双目却不停在铁梦秋的身上打量。
铁梦秋神态冷峻,一言不发,直挺挺的跟在关中岳身后。
沈百涛带着两人,一口气行入了小跨院中。道:“关兄,督帅一直未清醒过一次。”
铁梦秋也不和两人谈话,举步向着木榻前面行去。
铁梦秋伸手把脉,又仔细地瞧了瞧徐督帅一眼,缓缓说道:“他一直没有清醒过吗?”
沈百涛道:“没有,滴水未进。”
铁梦秋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道:“用开水把药丸化开,灌他喝下去。”
第二十回 妙手奇计
沈百涛心中暗道,他身上携带的药丸,岂是对症之药,用药如此随便,如何能轻易服用。
心中念转,人却回顾了关中岳一眼。
关中岳低声说道:“这位王大夫医道精深!听他的先把药丸眼下。”
沈百涛对大夫没有信心,但对关中岳却是十分信任,应了一声,招人送上来一杯开水,调化药丸,捏开了督帅的牙关,把药水灌入了徐督帅的口中。
他神情紧张,灌下了药水之后,一直目注着督帅的反应。
铁梦秋原本是极有信心,但见那徐督帅很久不醒过来,心中亦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目光转注到徐督帅的脸上。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沉声道:“王大夫,督帅……”
铁梦秋伸手拦住关中岳,缓缓说道:“不用急,我如医死了徐督帅,自会给他偿命。”
沈百涛正想发作,却被关中岳暗里拉了一把,口中连声应是。
铁梦秋又等了片刻,仍不见徐督帅清醒过来,挥手一掌,拍在督帅的前胸之上。
但闻徐督帅缓缓吁一口气,突然睁开了双目。
沈百涛心中大喜,急急叫道:“督帅……”
徐督帅不知是否听到了沈百涛的呼叫,微微一笑,重又闭上双目。
铁梦秋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沈百涛道:“怎么回事?”
铁梦秋道:“他被人下了一种复合的毒药,除了那人配制的解药之外,别人是很难成得出解药的配方。”
沈百涛点点头,道:“王大夫果然高,竟然能很快的找出病因。”
铁梦秋道:“病源是找出了,但,我却无法医好。”
沈百涛焦急急说道:“大夫,督帅自中毒时起,一直没有清醒,适才大夫能让他醒转过来,足见高明,大夫……”
铁梦秋摇了摇头,接道:“你不用求我,求我也没有用,我们不知晓他们配制的药方,实是无人下手。”
沈百涛道:“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吗?”
铁梦秋摇摇头,道:“没有,除非找到那复合的配方,或收藏解药的人。”
关中岳道:“徐督帅会有危险吗?”
铁梦秋道:“不会,他们用药的分量很适中,只是不让他清醒,但也不会让他中毒,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能进食,长期的饥饿只怕他无法承受。”
关中岳道:“可有别的法子么?”
铁梦秋点点头,道:“方法倒有一个……”
沈百涛道:“大夫尽管清说不用担心别的。”
铁梦秋道:“给他一种可保体能的药物服用,使他活下去,然后,你们想法子找出那下毒的人,或是药配方,除此之外,就算天下第一名医到此,也是束手无策。”
沈百涛道:“这两策确是对症下药,不过,都不是容易办到的事,第一,在下想出有一种可保体能的药物,能够使他支撑下去;第二,大夫不说,在下也知道找出那下毒的人,才是真正的解决之法。”
铁梦秋道:“第一件事,在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挽手取出一颗淡灰色的药丸,缓缓说道:“把这粒药丸,用温水化开,灌下去。”
沈百涛伸手接过药丸,凝目望去,只见那药物,不过比黄豆略大一些,心中大感怀疑,低声说道:“这一颗药丸能支持多长的时间。”
铁梦秋道:“如能让他全眼下这一颗丹丸,至少可保他半个月不用进食,有半个月以上的时间,你们总可以找出那下毒之人。在下告辞了。”
他说走就走,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关中岳急急一横身子,拦住了铁梦秋,抱拳一礼道:“大夫,有道是打虎打死,救人救活,大夫既然插手了这件事,还望大夫能有始有终。”
铁梦秋沉吟一阵,冷冷说道:“关总镖头的意思……”
关中岳接道:“求你大夫,多发善心,留在这里侯督帅的病势全好再走。”
铁梦秋道:“我的病人很多,不可能留在这里很久。”
关中岳道:“希望大夫能帮助,找出那行凶之人。”
铁梦秋吟了一阵,道:“关总镖头和沈先生,已足应付之能。”
关中岳接道:“在下觉着,王大夫如能倾力相助,我们才有得手之望。”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阁下别把我看的太高了。
语声一顿,目光转在沈百涛的脸上,道:“如是阁下希望我留下,就把督帅府中详细的变化,说出来,在下自信,可以听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如是你沈兄讲的有一句虚言,而又被在下听到,在下立时动身离此……”
沈百涛点头,说道:“好吧!我只说明经过,不加自己的意见就是。”
铁梦秋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百涛缓缓把督帅中毒之后,身历诸般经过,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铁梦秋很仔细地听过,点点头,道:“我到帅府的事,有人知晓么。”
沈百涛应声道:“知晓之人,大都是在下的心腹。”
铁梦秋道:“咱们分头查访如何?”
关中岳道:“悉从遵便。”
铁梦秋道:“在这督帅府中,可有囚禁人的地方。”
沈百涛道:“有!”
铁梦秋道:“里面关的有人吗?”
沈百涛道:“有!”
铁梦秋道:“好!你把我关进去,而且,要你的心腹属下,暗中传诵,说我用错了药,几乎害了督帅的性命。”
沈百涛点点头,道:“好办法。”
铁梦秋道:“敌暗我明,必要设法子迫使自行出头才是。”
沈百涛道:“第二步呢?”
铁梦秋道:“你在这跨院之中,布置的更严密一些,任何人,不得你允准,都不能进入这跨院禁区。”
沈百涛道:“好!还有第三步吗?”
铁梦秋道:“督帅仍藏在床下,用替身代他,以防不测……”
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道:“就留在这里,不用走开了。”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说道:“好,在下就留在这里。”
铁梦秋目光一掠沈百涛道:“现在,沈兄可以大发雷霆——下令把在下关入帅府牢中。”
沈百涛点点头,把手中药丸给督帅眼下,重放床下,替身也放好,才一掌击在木案上,大声喝道:“胆大江湖郎中,竟敢随手用药,来人!给我关起来。”
两个劲装大汉,应声行了进来,望望铁梦秋,又望望沈百涛,不敢出手。
沈百涛指着铁梦秋,道:“你们耳朵聋了吗?我叫把他关起来。”
两个人这一次听的清楚至极,双双奔上,抓住了铁梦秋,道:“大夫,委屈你了。”
一左一右,挟持铁梦秋,向外行去。
沈百涛目睹铁梦秋被挟持而去,低声对关中岳说了几句。
关中岳微微一笑,也低言数语。
沈百涛连连点头,送走了关中岳和杨四成。
一切设计,都进行的非常谨慎,要紧之处,都有沈百涛亲自处理。
当天下午,帅府中已传遍督帅病势转重的消息。
沈百涛神色憔悴,独自喝了两斤二锅头,带着七分酒意,坐督帅病房门前。
申初光景,督帅病情转剧的消息,传入堂内,徐夫人吃了一惊,带两个丫头,急急的奔来了跨院。
沈百涛虽然交代过了几个属下,就算徐夫人也要拦驾,但一品夫人,自有她的威风,两个大汉一现身,还未来得及说话,徐夫人已抢先说道:“告诉沈先生,就说我要看看督帅。”
两个大汉相互望了一眼,道:“夫人悄侯,我们去给夫人通报。”
徐夫人道:“沈百涛既然在此,那就不用通报了。”
举步向室中行去。
两个守门大汉,虽然早有着沈百涛之命,也不敢拦阻徐夫人。
徐夫人直奔入正厅,但行至厅门口处,却为面带酒意,当门而坐的沈百涛拦阻了去路。
沈百涛微闭双目,似是已沉沉睡去。
徐夫人微微一皱眉头,低声叫道:“沈先生,沈先生……”
沈百涛霍然睁开醉眼,望了徐夫人一眼,站起身子,道:“夫人……”
徐夫人接道:“听说督帅又病情转剧了……”
沈百涛道:“夫人由何处听来此讯?”
徐夫人怔了一怔,道:“消息传入内堂,这隐秘自然是由守卫这跨院中人传出来的了。”
沈百涛似是酒意还未全醒,啊了一声,道:“夫人来此作甚?”
徐夫人道:“探望督帅,我要看看他是否病情转重了。”
沈百涛道:“不错,转重了,所以,在下喝了很多的酒。”
一面说话,一面却暗中打量了两个随行而来的丫头一眼。
这两个丫头,都在十五六岁之间,生的都很俏丽,但沈百涛却发觉这两个丫头,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但闻徐夫人说道:“你已经尽了心力,我想该变变法子了。”
沈百涛道:“如何一个变法?”
徐夫人道:“我要把督帅移回内堂,传令开封府文武百官,为督帅延请中基,一面快马递秦章,呈报当今。”
这一连串的说话,使得沈百涛心头大大一震,酒意消退了不少,沉吟了一阵,道:“夫人,这作法……”
徐夫人接道:“我觉着应该如此,我不能让自己的丈夫,死的不明不白。”
沈百涛道:“徐夫人怎知督帅一定会死呢?”
徐夫人脸色微变道:“沈百涛,你不能断章取义。”
沈百涛淡淡一笑,道:“夫人自有主张之权,不过,督帅在神志还未清醒之前,夫人只好忍耐一二了!”
徐夫人道:“他自中毒至今,一直末清醒过,要他神声清醒,那要等到几时?”。
沈百涛低声说道:“夫人,请不用担心,属下已……”
目光停在徐夫人身后两个丫头的身上,突然住目不言。
徐夫人回顾了两个女婢一眼,道:“你们退开去。”
两个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徐夫人目睹二婢去远,神倩转变得十分严肃,说道:“沈百涛,你虽然是徐督帅最相信的属下,也是他最器重的朋友,但别忘了我是他的妻子,我和他荣辱相共,生死同命。”
沈百涛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在下也正要告诉夫人,督帅已经清醒过一次,而且进了一碗参汤。”
徐夫人面色泛惊之色,缓缓说道:“这话当真吗?”
沈百涛道:“属下怎敢欺骗夫人。”
徐夫人道:“让我去瞧瞧他好吗?”
沈百涛抬头望了望天色,道:“他熟睡不久,夫人最好不要打扰他,明天,督帅可能恢复神志,夫人明日午时再来如何?”
徐夫人沉吟一阵,道:“我去瞧瞧他,不惊动他就是。”
沈百涛抱拳一揖,道:“夫人,请相信在下,明日午时再来。”
徐夫人神情严肃的说道:“沈先生,你可以看他,我就不能瞧瞧么。”
沈百涛道:“此时此情,属下也不敢不去惊扰,这一切都是为督帅好,夫人必可体谅这点苦衷。”
徐夫人怒道:“我自己的丈夫,我就不能随便望,谁又能体谅我的苦衷,沈先生,你做事未免太过分了。”
沈百涛道:“督帅清醒之后,属下愿受夫人责罚。”
徐夫人道:“我听说你找了一个江湖郎中,下错了药,可有此事?”
沈百涛道:“那是属下故布的疑阵,其实那位郎中的用药,已使督帅清醒过来……”
徐夫人啊了一声,接道:“这话当真吗?”
沈百涛道:“在下怎敢欺骗夫人,只是此事要十分机密,不可轻易泄漏出去。”
徐夫人道:“那郎中被你关在帅府的石牢之中,不知是真是假。”
沈百涛道:“不错,他被我关了起来,若不如此,只怕他也会遭遇凶险。”
徐夫人道:“原来你是在保护他。”
沈百涛酒意似是渐渐清醒过来,若有所觉地苦笑一下,道:“夫人,你请回吧!在下已经说的太多了。”
徐夫人点点头,道:“明日午时,我要来此探望丈夫。”
沈百涛道:“属下将在此恭侯。”
徐夫人点点头,转身而去。
沈百涛直送徐夫人离开跨院,掩上院门,才直入督帅的病室。
一个身着黑衣的守卫大汉,由门后门出,低声说道:“沈兄,不论那人如何高明,但我们这一好一坏的消息,必将引起他很大的关心,料想他今夜必来这跨院中探视。”
沈百涛轻轻叹息一声,道:“但愿关兄的计谋成功,早日找出那下毒的凶手。”
原来,这假扮守卫的大汉,竟然是神刀金铃关中岳。
这是一番极费心机的精密的设计,关中岳,杨四成明里离去,暗里回来扮作了守护跨院的武士。
落日西沉,夜幕低垂,帅府中,到处挑起了照路的气死风灯。
东跨院亦不例外,在庭院正中,高挑着一座白绢制成的避风灯。
这座跨院中,虽有着很森严的防备,但能够看到的,只有两个站在灯前阶下的黑衣人,守在门口的护卫,已经撤去,闭上跨院的木门。
关中岳和沈百涛,全都隐身的病房之中,以作紧急应变的准备。
两人直等到三更,仍然未见动静。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兄,只怕不会来了。”
关中岳道:“再等等看……”
语声甫落,突闻扑的一声,那高挑在院中的灯火,突然熄去。
关中岳道:“来了。”
跨院中灯火熄去,陡然间黑了下来。
关中关中岳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但心中亦不免有些紧张。
因为,一个人能在稳秘的地方,施放暗器,击熄灯光,最近的距离,也有三丈以上,只此一桩,已可证明来人的身手不凡。
沈百涛更是紧张得全身微微发抖。
只听两声轻微的闷哼,似是有人逼到病房门外。
但闻一声波的轻响,夜暗中寒光闪动,紧闭的书房木门,竟被人用剑劈开。
关中岳和沈百涛都早已相定好了退避之路,两人移身,藏于暗中。
木门被劈开之后,并无人随着冲入病室,等侯了一阵,才有一条人影,缓步而入。
门口的光线虽弱,但关中岳和沈百涛,都已在黑暗中隐藏甚久,清晰的可以看到,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连头上也用黑布套起,手中也戴着黑色的手套。
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一切都在一片黑布之中。
自然,这情形早已在关中岳和沈百涛的意料之内,并无惊奇之感,所以,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来人的身材上。
希望从他身材中,瞧出他身份。
那黑衣人似乎是也预料到这病室中藏的有人,两只眼珠子,转罢了一阵,突然举步向病塌行去。
左手一棵,揭开了帐子。
沈百涛无法再沉得住气晃然了火折子,点起了案上的灯火。
病室中,顿然光耀如昼。
那黑衣人怀抱宝剑,神态冷静并未出手阻击。
沈百涛点燃了烛火之后,冷冷说道:“朋友,咱们既然照了面,阁下似是用不着再放作神秘了,取下面具,咱们见识一番。”
黑衣人对沈百涛,似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目光却望向帐中仰卧的督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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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百涛举手向上一招,关中岳飞身而下,落着实地。
黑衣人闻声警觉,回顾了关中岳一眼,冷笑一声,突然举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右臂一扬,金背大刀应手出鞘,横刀拦住了去路,道:“朋友,拉下面纱,让我们见识一下。”
黑衣人眼珠转动,扫掠两人一眼,右手长剑突然探出,闪起了两朵剑花,攻向两人。
同时,左手一挥,扑熄了室中的灯火。
关中岳沉声说道:“沈兄。”金刀疾举,划起一片刀风。
沈百涛心中明白,这室中本就狭小,如若自己加入混战,反而妨碍到关中岳的手脚,使他施展不开,立时翻身一跃,退出病房。
关中岳在进入病室之后,已然相度过病房中形势,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单刀施开,带起了一片啸风之声。、
沈百涛退出病房,立时召集埋伏在院中的底下,重重把病房包围起来。
烛火熄去,病房中一片黑暗,关中岳和那黑衣人,就在黑暗中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搏斗。
双方刀来剑往,全凭双耳听力动手,委实凶险至极。
突然间,关中岳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压力,对方的剑势似乎是突然间转变的十分凌厉。
关中岳心中暗暗忖道:“这人武功不弱,必要全力对付才成。”
心中念转,刀法一变,疾快攻出两刀。
这两刀都是那牧羊图中记述的刀法,攻势十分凌厉。
只听那执剑人嗯了一声,剑势力道突然大增,排山倒海一般直压过来。
关中岳感觉到那是一股强大力道,不可抗拒,只好向旁侧一闪。
一股凌厉的剑风,掠身而过,穿出室外。
两个守在门口的大汉,双刀并进,想拦住那黑衣人。
黑衣人刻势左右摇动,陈晓两声,震开双刀。
但这一缓之势,另外四个大汉,已由两侧围了过来,并肩而立,四把刀,拦住了去路。
黑衣人双目暴射出两道寒光,长剑一摆,追冲过去。
四个黑衣人同时举刀,想合力挡住那黑衣人的一击。
但四个刀还未及举起,已感到剑气逼人,不禁心头大骇。
只听两声惨叫,四个大汉,两个奔去单刀,两人捧着手蹲了下去。
原来那黑衣人在一击之下,伤了四人。
紧接着腾身而起,一跃两丈。
沈百涛斜里飞扑而上,一剑劈了过去。
黑衣人一闪,长剑一转一推,巧妙绝伦地把沈百涛的宝剑推到外门,乘势一滑剑势,向沈百涛肩头劈了过去。
沈百涛看剑势,直向肩上劈来,心头一震,暗道:这人剑法高明的很。
心中暗赞,人却疾快的飞跃而起,闪开八尺。
如若他不能及时走避,黑衣人一剑,势必削去他一只膀子。
这不过一瞬间的工夫,沈百涛一挡之后,关中岳疾追而至,大喝一声,金背刀一抬,“泰山压顶”直劈下去。
这虽然是平平常常的一刀,但关中岳施展出手,刀风疾劲,自具威势。
黑衣人身子向前一探,长剑却向后撩起。
剑势横斩,削向那关中岳的右腕。
关中岳大吃一惊,暗道:这人剑招平凡之中,蕴藏着凌厉无区的变化,而且一切均随势应变,不露本门功夫。
一剑迫逼,使得关中岳连人带刀,向后退了三步。
黑衣人虽然占了优势,但却未再手抢攻,反而飞身一跃,登上屋面。
关中岳心中大急,一扬手,两枚金铃镖脱手而出。
镖铃叮略,破空而至。
黑衣人一场手,两点寒芒,脱手飞出。
但闻两声金铁交鸣,两点寒芒,竟然和关中岳的金铃镖是空相撞。
黑衣人却在打出暗器之后,放腿向前奔去。
关中岳一跃而起,放步疾追。
沈百涛大约自知轻功难以追上两人,并未上屋追赶。
等约一盏热茶工夫,却见关中岳独自归来。
沈百涛迎了上去,道:“关兄,那人……”
关中岳叹息一声,接道:“咱们少想了一件事。”
沈百涛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来人的武功这样高强,早知如此,兄弟应调集镖局中所有的高手来此,只要挡住他,迫他全力相搏,他就很难脱困了。”
沈百涛道:“兄弟惭愧。”
关中岳道:“不能怪你,那黑衣人剑法平凡中蕴藏诡奇,伤人不多,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沈百涛道:“关兄追赶他……”
关中岳苦笑一下,接道:“追丢了,他的轻功,似是尤强过剑上的造诣。”
沈百涛大为懊恼,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么看来,咱们这一次是失败了。”
关中岳道:“至少是咱们未能在现场把他给抓到。”
沈百涛道:“关兄之意,可是说别有找到他的办法。”
关中岳道:“沈兄,咱人虽然未能把他抓到,但在下却已发觉了一点蛛丝马迹。”
关中岳精神一振,道:“是不是帅府中人?”
关中岳道:“他逃出帅府,一路向东奔人,兄弟追了一阵,被他逃出了视线之外,他奔走虽快,但却露出了一点破绽,双肩和靴子,似是都经过一番设计伪装。”
沈百涛道:“关兄的意思是……”
关中岳道:“她是女人,垫起了双肩,在靴子里加了棉花。”
沈百涛道:“督帅卧病一事,帅府外很少有人知晓。”
关中岳道:“不错,在下也推想她是帅府中人,但却无法知晓她是谁……”
沈百涛接造:“在下去见徐夫人,立时清点可疑的女眷。”
关中岳道:“这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深更半夜,男女有别,徐夫人又是一品夫人,如何能在深夜中掠扰于她。”
沈百涛道:“关兄之意呢?”
关中岳道:“进入内院,可有必通之路。”
沈百涛道:“高来高去,四面皆可进入……”略一沉吟,接道:“有一棵很高的大树,可瞧内院全部景物。”
关中岳道:“咱们快些去,现在,她还未赶回来。”
沈百涛当先带路,绕到内宅后面一株大树下面。
那大树高五丈以上,果然是极好的了望所在。
关中岳道:“沈兄请回督帅养病的跨院中,那人也可能重回跨院中去。”
沈百涛应声,急步而去,关中岳却手足并用,爬上大树。
居高临下,内宅中的景物都可瞧见,但夜色幽沉,这内院,房舍连绵,甚为广大,关中岳有着力难全及之感。
关中岳很有耐心,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果见一条人影,由东南方位上激射而入,落着实地,转身入了一个房舍之中。
关中岳暗中熟记了那人来的方向,进入的房舍,再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就目力所及,取出身瞳的匕首,在树上刻下了那黑衣人进入房舍的位置,才悄然溜下了大树,转回那跨院之中。
这时,天色将明,东方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
沈百涛急急的迎了上来,道:“关兄,此地中一片平静,未发生过事故,但不知关兄,是否找出了一些线索。”
关中岳点点头道:“瞧出来了,咱们到房子里详谈。”
关中岳行入了房中,点起了烛火,手指蘸水,画出了那院落的形势,道:“内宅这座院落,是何人所住?”
沈百涛道:“似乎是夫人住的院落。”
关中岳道:“如果沈兄说的不错,那是说在夫人的随身丫头中,潜藏有武林高手。”
沈百涛道:“如若关兄没有记错方位,那就不幸言中了,除了那位喜戴白珠花的小梅之外,还有高手,隐伏于内院之中。”
关中岳道:“走!咱们到石牢中去,瞧瞧那位江湖郎中怎么样了。”转身向外行去。
沈百涛紧随关中岳之后,奔入石牢所在。
那石牢虽是帅府中!临时的牢房,但却建筑的十分坚固,沈百涛直奔入左面第三个牢房。
只见牢房中铁锁未损,铁梦秋盘膝坐在牢房之中。
但使两人惊讶的是,那牢房之中,除了铁梦秋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犯。
沈百涛抓抓脑袋,道:“奇怪,什么人,又把旧人犯送在此地。”
铁梦秋淡淡说道:“我一个人坐在牢里太寂寞,只好找个人来陪陪我了。”
沈百涛凝目望去,只见那人面壁而坐,看不清形貌,穿着一身黑衣,身材似很矮小。
关中岳伸手一拉铁锁,铁锁应手而开。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这位江湖郎中,究竟是什么人?”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装作没有听到,却望着铁梦秋道:“这一位是铁兄找到的人物。”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她扭开铁锁,进入此中,大约是想问我一些什么事……”
沈百涛道:“她问的是什么?”
铁梦秋道:“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我点了穴道。”
关中岳道:“是一位姑娘吗?”
铁梦秋道:“是一位女的。”
关中岳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沈兄,你瞧瞧她是什么人?”
沈百涛轻啊了一声,伸手搬过那黑衣子的肩头。
凝目望去,只见那女子面目娇好,大约有十六七岁左右。
沈百涛一沉脸色,道:“希望你很真实地回答我的问话。”
铁梦秋道:“她被点了穴道。”
一伸手解开了那黑衣少女的穴道。
黑衣少女轻轻咳一声,霍然站起身子。
铁梦秋冷冷说道:“你如是不想吃苦,最好别图妄动。”
黑衣女子怔了一怔,又坐了下去。
沈百涛道:“姑娘,我们很急,没有时间和姑娘浪费时间,所以,在下希望姑娘能够给在下一个明确的答复。”
黑衣女子闭目不答。
铁梦秋冷然一笑,道:“姑娘,你已经告诉我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黑衣女子摇摇头,道:“告诉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也不会相信这件事。”
这两句话,不但使得沈百涛听得一呆,就是连一向见多识!”的关中岳,也听得茫然无头绪,低声说道:“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梦秋道:“要这位姑娘自己说吧!不过,在下要向两位讨个人情。”
这时,沈百涛亦瞧出铁梦秋是江湖高人,不待关中岳开口,抢先接道:“铁兄只管吩咐,在下如能办到,立刻遵办。”
铁梦秋道:“这位姑娘说完之后,沈大人要放她离开。”
沈百涛道:“放她走?”
铁梦秋道:“是的,沈大人如不放她,只好在下走了。”
关中岳急急接道:“铁兄放心,咱们一定遵照吩咐,这位姑娘说了实话,咱们放她。”
铁梦秋望了那黑衣女子一用良,道:“这位关兄,是英雄人物,答应了放你,决不会更改,你可以说了。”
黑衣女子沉吟一阵,道:“我奉命来杀他,但却被他捉住了。”
沈百涛道:“你奉了何人之命?”
黑衣女子摇摇头,道:“不知道什么人。”
沈百涛怒道:“不知道什么人?就凭你这等幼稚可笑的谎言,也要叫人相信吗?”
黑衣人道:“那人用一张便笺传谕,我们一切遵照行事。”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便笺呢?”
黑衣人道:“每次看过之后,就用火焚去,如是无法烧去,就得吞入腹中。”
沈百涛道:“不留下一点痕迹?”
黑衣人道:“是的,不能留下一点痕迹,所以,我觉得说来太神奇,别人无法相信。”
沈百涛道:“那么姑娘,是外面来的人了。”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在帅府中,已住了一年。”
沈百涛惊道:“一年?”
黑衣人道:“不错,平常,我们要尽量掩遮自己的武功,所以,别人很难瞧出来。”
沈百涛道:“姑娘在哪里听差?”
黑衣人道:“我是替夫人打扫庭院的丫头。”
沈百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到帅府中来,总该有一个原因吧!”
黑衣人道:“我奉师命而来……”
沈百涛道:“令师是何许人?现在何处?”
黑衣人道:“这个,这个,我不能说。”
沈百涛道:“姑娘什么都不能说,在下岂不是白问了。”
黑衣人道:“沈大人,你问出了她出身,师门之后,是否准备对付她的师门?”
沈百涛道:“在下并无此意。”
黑衣人道:“沈大人既无此意,那就用不着追问她的师门了,在下建议沈大人,可以放这位姑娘去了。”
沈百涛还在犹豫,关中岳却急急说道:“不错,这位小姑娘,必有甘衷,多问无益,沈兄该放地走了。”
沈百涛怔了一怔,挥手说道:“姑娘,你可以去了。”
黑衣人道:“多谢三位。”转身向外行去。”
沈百涛目往那黑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了之后,才缓缓说道:“关兄,这样放弃了她,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吗?”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沈大人准备把她怎么样?”沈百涛道:“我觉得,这位姑娘,知晓的事情,定然很多,如是用点手段,那就可以逼迫她说出来了。”
铁梦秋道:“她确然保留了一些隐秘,但无关要,问题是在你们这帅府中,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不惜降格屈主,委身为奴婢。”
沈百涛呆了一呆,道:“大夫说的不错,他们为什么要如此?”
铁梦秋道:“不过,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在下的兴趣。”
关中岳喜道:“铁愿挺身而出,实是督帅之福,在下这里先行谢过。”
沈百涛看到了关中岳对铁梦秋敬重无比,也抱原一礼,道:“在下这里先行谢过铁兄。”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这地方形势很好,咱们可以在此仔细的谈谈,我想知道一些督帅府中的事情。”
沈百涛道:“帅府中事,千头万绪,在下也觉得无从说起,铁兄想知道什么,只管请问,兄弟知无不言。”
铁梦秋道:“徐夫人和督帅相处如何?”
沈百涛道:“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们相敬如宾。”
铁梦秋道:“适才那丫头,在夫人手下听差,难道徐夫人,就不知她们会武功吗?”
沈百涛道:“除了那黑衣女子之外,还有一位姑娘,也是徐夫人手下听差,武功要强过黑衣女子数倍之多。”
铁梦秋道:“你怎么知道?”
沈百涛当下把小梅姑娘的情况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铁梦秋似是听得很用心,听完之后,却突然闭上双目,沉吟不语。
沈百涛待要出言,却为关中岳摇手阻止。过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铁梦秋才缓缓开了眼睛,道:“沈大人,在下可不可以见到那位小梅姑娘。”
沈百涛道:“区区立刻遣人找她。”
铁梦秋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接道:“阁下清约那位小梅!”娘,在督帅中毒的花厅中见面,在下和关兄,立时赶去。”
沈百涛明白铁梦秋要避开自己的耳目,但又不见关中岳出面拦阻,只好应了一声,道:
“在下在花厅中恭侯两位。”
说罢转身而去。
铁梦秋目注沈百涛去远,摇摇头,叹一口气,道:“像沈百涛这等人物如何能是对方的敌手。”
关中岳道:“铁兄可是瞧出一些内情吗?”
铁梦秋道:“没有,不过,在下觉得,中原武林道上的神秘巢穴,很可能就在这督帅府中……”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什么?”
铁梦秋一笑,道:“督府中发出的神秘令谕,指挥开封附近的绿林人物,甚至整个的中原绿林道上,都得听此地之命。”
关中岳神色间十分惊疑,沉付了一下,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铁梦秋脱去身上罩的外衣,取下脸上的易容药物,道:“在下既然决心留此了,也用不着再伪装江湖郎中了。”
关中岳道:“铁愿意插手此事,关共十分感激……”
铁梦秋笑一笑,接道:“你不用感激我,主要的是这件事引起了我的兴致。”
关中岳点点头一笑,道:“有一件事,在下要向铁兄致歉。”
铁梦秋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兄弟一时失言,叫了一声铁兄,把你王大夫的身份给破坏了。”
铁梦秋笑道:“在下当时所以求了阻止关兄,那是因为我进入这督帅府中时,已觉得这帅府中潜藏着一种很神秘的力量……”
关中岳奇怪地接道:“铁兄怎会有此感觉,兄弟一点也瞧不出来。”
铁梦秋道:“不瞒你关兄说,在此之前,兄弟已经两度夜入这督帅府中,但那时夜色幽深,只觉这帅府中,潜藏了不少武林高人,而且,有几个轻功奇佳的人物,都藏入帅府内宅,只觉得这位官声清正的人物,竟无治家之能,外面对他清正的传言,自然未必可信……”
关中岳接道:“这一点,铁兄可以放心,兄弟和他见面数次,几番倾谈,就我数十年江湖历练,观察所得,那徐督帅确然是一位好官。”
铁梦秋道:“在下也相信了这件事,所以,这就是在下决心伸手的原因。”
关中岳是何等老练的人物,已然瞧出了铁梦秋确有特殊的发现,低声说道:“铁兄弟,可否告诉在下一点内情。”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关兄久走江湖,定然知晓三十年前,一度崛起江湖,以鬼域伎俩,迷惑人心的八卦教吗?”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听说过,可惜,在下出道之时,八卦教已然烟消江湖,据说八卦教以邪术、妖法横行江南。”
铁梦秋正容说道:“兄弟不相信世间真有邪术、妖法,纵然是确有其事,但邪不胜正,关兄既然听说过八卦教,想必亦知晓那八卦教覆亡的原因吧?”
关中岳道:“听说八卦教是毁在那镖旗主人之手,教主和四大护法,悉数被歼。”
铁梦秋道:“至少江湖上没有传说过那镖旗主人,会邪术、妖法,但他却一举毁灭了八卦教,此事足可说明,八卦教中的邪术、妖法,只不过是一种乱人耳目的鬼域伎俩罢了,至少可以证明,邪术、妖法不足恃。”
关中岳突然想到了那镖旗主人,数日之前,在开封附近出现的事,顿觉心神震动,双目盯注在铁梦秋睑上,瞧了一下,道:“铁兄,难……”
他本想说出心中猜测,难道你和那镖旗主人有关,但话到口边了,却又咽回去。
铁梦秋道:“难什么?”
关中岳道:“难得你小小年纪,见闻竟如此丰富。”
铁梦秋道:“处处留心学问,多用心听听,再仔细想想,自然会增长知识。”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处处留心学问,在下也真应该多用点想想了。”
铁梦秋站起身子,道:“走!咱们到花厅上去,见见那位小梅姑娘。”
关中岳道:“在下替铁带路。”
铁梦秋道:“有劳铁兄了……”
关中岳与铁梦秋行入花厅,沈百涛和小梅姑娘早已在座,小梅姑娘穿着一身水绿衫裙,鬓边插着一朵白珠花。
铁梦秋冷冷的望了小梅一眼,缓步行到木桌旁侧坐下。
第二十一回 寻隐探秘
这时,铁梦秋已然恢复了本来刘婉蓉的面目,英俊飘逸,十分动人,只是有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度。
沈百涛只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小梅在打量了铁梦秋两眼后,欲言又止,似乎是不敢和他说话。却转望着关中岳道:
“老前辈找我。”
关中岳神情严肃地说道:“小梅姑娘,事情发展得很坏。”
小梅点点头,道:“贱妾也感觉到情势紧张,昨夜内宅里,暗流浮动,似乎是大雨欲来。”
对小梅的答复,关中岳微生意外之感,怔了一怔,道:“姑娘昨夜中,有什么行动了吗?”
小梅道:“没有,贱妾一直守在卧房之中。”
关中岳回顾铁梦秋一眼,道:“小梅姑娘,夫人几个随身女婢,是否都会武功。”
小梅道:“据小婢暗中观查所得,夫人身侧,包括洒扫庭院的女婢,计有七人之多,就戏妾的看法,七人之中,至少有三个身负武功。”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这些人,是否都和你姑娘很熟悉呢?”
小梅道:“大家都是女婢,各自有一番可怜的身世,不论是真是假,所以,我们从来不互相探询身世。”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那位徐夫人,是否也会武功呢?”
小海道:““这个,小婢瞧不出来。”
关中岳脸色一变,道:“小梅,咱们是成败与共,你要说实话啊!”
小梅道:“小婢说的是实话,唉,小婢发觉,一个人如果是说实话,反而常常使人不信。”
关中岳回顾铁梦秋一眼,一脸茫然之色。
铁梦秋缓缓站起身子,冷漠地说道:“小梅姑娘,你有为而来,定然是常在夜间出动了。”
小梅略一沉吟,道:“不错,小婢常在夜间出来,督帅中毒之夜,小婢亦来了花厅。”
铁梦秋道:“你发觉了一个穿黑衣的人,他劈了你鬓边的白珠花,是吗?”
小梅点点头,道:“是的,那人的武功,似乎是高过贱妾。”
铁梦秋道:“你无法肯定那是谁,但人家已知道你的身份,是吗?”
小梅道:“应该如此。”
铁梦秋道:“这几日中,姑娘的生活之中,可有异征。”
小梅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静,道:“贱妾生活得很好!”
铁梦秋冷冷说道:“不见得吧!”
小梅道:“贱妾说的句句实言。”
铁梦秋冷笑了一声,道:“珠花镖暗器,在江湖上十分有名,不知姑娘对这道暗器的手法如何呢?”
小梅道:“家传之学,自觉还过得去。”
铁梦秋道:“姑娘一手能打出几枚珠花镖?”
小梅道:“贱妾火侯浅,最多也只能够打出五枚。”
铁梦秋道:“姑娘可否施展一次,让我们开开眼界。”
小梅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就在这花厅中吗?”
铁梦秋道:“不错,就在这厅中,而且就以在下作试镖靶子。”
小梅轻轻啊了一声,道:“这个,不大妥善吧!”
铁梦秋道:“你如能一镖把我打死,那就不会再有人追问你的隐秘,如是打我不死,姑娘也可能以说实话了。”
小梅沉吟了一阵,道:“你怀疑我……”
铁梦秋接道:“姑娘还是先试过镖之后,咱们再谈条件。”
小梅道:“一定要试,贱妾……”
铁梦秋接道:“姑娘只管出手。”
小梅沉吟了一阵,道:“贱妾不明白公子的用心,但贱妾似乎是恭敬不从命了。”
铁梦秋道:“姑娘只管施展,如是伤了在下之命,和你姑娘无关。”
一面说话,一面举行到一面墙壁前面,接道:“姑娘动手吧!”
小梅回顾了铁梦秋一眼,发觉他停身之处,大约在一丈左右,正是暗器最有效的距离。
沈百涛虽然强自忍着没有说话,但睑上却是一片讶异之色。
小梅缓缓探手入怀,取出一枚珠花镖,道:“阁下小心了。”
关中岳心中了然那铁梦秋既然胆敢如此,定然是心中有十分把握,但却想不明白,何以那铁梦秋非要小梅对他试几枚珠镖不可。
但闻小梅声喝道:“小心了。”
一扬手,一枚珠花镖脱手飞出。
银芒一闪,疾如雷奔,飞向了铁梦秋。
铁梦秋右手一抬,轻巧绝伦的把一枚珠花镖接在手中。
珠花镖去势极快,铁梦秋的手法更快,只觉得一挥手间,珠花镖就失去了踪影。
小梅闪动了一下星目,道:“好手法。”
喝声中右手再挥,两点白芒并飞,直向铁梦秋飞了过去。
原来,第一枚珠花镖被人接去之的,这次打出了两枚。
铁梦秋举油一挥,两枚珠花镖有如投向海中的沙石,又失去了踪影。
这一次,手法更快,厅中群豪,没有人瞧出他用的什么手法,接去两枚珠花镖。
小梅怔了一怔,道:“阁下果然是有过人之能。”
双手并举寒芒飞闪,五枚珠花镖,一齐出手了。
双方距离不过一丈多些,五枚珠花镖同时飞出,珠花密芒,顿使人有着眼花缭乱之感。
铁梦秋道:“好镖法。”双手同时向前推出。
关中岳心中暗道:“凭藉双手之力,如何能同时接下五枚珠花镖。”
心中念转,五枚珠花镖已同时消失不见。
小梅心头震动了一下,欠身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小婢今日大开了眼界。”
铁梦秋神情冷肃,缓缓说道:“姑娘还有什么能够伤人的本领,不妨再施展一些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
小梅睑上泛现出惊愕之色,回顾了关中岳一眼,道:“总总镖头,这位铁先生……”
铁梦秋冷冷接道:“小梅姑娘,不用址上别人,沈大人已经授予了在下全权,处理帅府中事。”
小梅镇定了一下心神,道:“小婢听不懂弦外之音。”
铁梦秋道:“事情很简单,姑娘如是还有什么本领,那就不妨施展出来,最好是能够取了在下的性命。”
小梅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如是姑娘不能取在下之命,那就要听从在下吩咐了。”
小梅沉吟了一阵,道:“你要我做什么?”
显然,她已屈服在铁梦秋的冷肃威武之下。
铁梦秋道:“不一定,你只要觉得能够胜了我,不妨尽量的施展,但你答应了听我的吩咐,那就别妄动反抗之念,因为,我不愿出手伤你。”
小梅皱皱眉头,沉思不语。
关中岳和沈百涛,都听得有些茫然不解。
花厅中静了下来,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小梅突然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沈大人,宝剑借我一用。”
沈百涛啊了一声,缓缓把手中的长剑了过去。
小梅借过宝剑,唰的一声,抽了出来,道:“我还想试试运气。”
铁梦秋道:“好!姑娘只管放心抢攻,在下决不还手,不过,你只能攻出十二剑。”
小梅道:“够了,如是十二剑我仍然没有法子伤你,我会弃剑受命。”
铁梦秋道:“那么姑娘出手吧!”
关中岳、沈百涛,都不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使厅中的地方,更为宽敝一些。
小梅缓移脚步,逼近了铁梦秋道:“阁下小心了。”
长剑一挥,平好过去。
铁梦秋举步一跨,巧快绝伦地掠着小梅身侧而过。
小梅一剑落空,剑随身转,又一剑横扫。剑光凌成,带起一股寒飙。
铁梦秋一仰身,长剑掠面而过。
小梅的攻势,锐利至极,铁梦秋既不还攻,小梅没有顾忌,剑剑都是横斩。
需知在攻势之中,最难避开的,乃是横扫之势,但横攻之势,也最易留下破绽。
小梅连攻数剑,均被铁梦秋闪避开去,心中一息,剑把连绵而出。
刹那间剑光转轮,闪起一片凌厉的寒芒。
但见铁梦秋的身躯,有如风中飘絮,在剑光中摇动了一阵,突然飘退五尺,道:“姑娘,够了,你已经多攻了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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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收了长剑,叹息一声,道:“你身法高明的很……”
铁梦秋接道:“你已经试过了暗器,长剑没有伤我,应该听我之命了。”
小梅缓缓把长剑还给了沈百涛,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铁梦秋两道锐利的目光,凝注在小梅的身上,打量了一阵,道:“姑娘不像是八卦教中的人。”
小梅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但在下相信姑娘一定受到了八卦教的控制。”
小梅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摇摇头,道:“没有啊!”
铁梦秋道:“那么清姑娘打开你头上的秀发。”
小梅征了一怔,但在铁梦秋两道锐利的眼睛逼视之下,只好缓缓打开了头上的秀发。
铁梦秋道:“姑娘自己找找看,你那头发之中,可有什么东西。”
小梅在铁梦秋的目光逼视之下,变的十分柔顺,依言在头上搜索了一阵,。摇了摇头,道:“没有东西。”
铁梦秋道:“那么姑娘解下裙带。”
关中岳、沈百涛听得一怔,正待出言阻止,小梅已依言解下裙带。
铁梦秋冷冷说道:“在这里了。”
一探手,从沈百涛手中,取过长剑。
铁梦秋他的动作快速至极,沈百涛但觉手中一轻,兵刃已到了铁梦秋的手中。
所有的动作连在一起,只见寒光一闪,铁梦秋又把剑还到了沈百涛的手中。
铁梦秋劈出一剑之后,人却突然转过身去。冷冷说道:“姑娘请自己瞧瞧看。”
连小梅自己在内,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听得铁梦秋的话,才凝目向下礁去。
只见提在手中的罗裙,缺了一块,那一块已被铁梦秋的剑势,挑落在地上。
这时,太阳已升过三竿,金黄的光芒,照入花厅,厅中景物,纤毫可鉴。
关中岳、沈百涛、小梅、六只眼睛,齐齐向地上望去。
只见那跌落在地上的一片裙子,钉了一块奇形状,似图非图,似字非字的东西。
小梅啊了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伸手捡了起来,仔细地查看。
关中岳、沈百涛,都不得不对那铁梦秋另眼看待了,只觉他知晓的太多,使人有着一股神秘的味道。
小梅抬起头,瞧瞧了那铁梦秋,道:“这个是什么?”
铁梦秋道:“姑娘当真的不知道吗?”
小梅道:“小婢真的不知。”
铁梦秋道:“姑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至少可以瞧出那像了?”
小梅道:“像一个八卦图。”
铁梦秋道:“不错,这是八卦教的标识,姑娘听过八卦教吧?”
小梅摇摇头,道:“小婢没有听人说过。”
铁梦秋缓缓向前逼近了两步,道:“姑娘,你如再借词推搪,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手段太毒辣了。”
小梅道:“我当真的不认识这幅图案。”
她似是已经完全失了镇静,一面答话,一面急得流下眼泪。
铁梦秋一皱眉头,伸手取过小梅手中的布片,仔细地瞧了一阵,道:“是八卦教中的符咒……”
抬头望了小梅一眼,接道:“姑娘衣裙上几时被人钉了这样一副图案。”
小梅道:“我不知道。”
铁梦秋冷冷说道:“那能在衣裙上钉下符咒的人,自然是和你十分接近了。”
小梅突然伸出手,抱着头蹲了下去,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关中岳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铁梦秋回顾了一眼,道:“八卦教中的符咒之力。”
关中岳道:“符咒真能制人吗?”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在下不相信……”
关中岳接造:“这个小梅姑娘,可不像是装做的。”
铁梦秋道:“她是真的疼,但在下想其中必然别有原因,决不会是符咒之力……”
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一向被武林视为诡异、神秘的八卦教,想不到竟然在督帅府中死灰复燃。”
沈百涛快行了过来,低声说道:“铁兄,八卦在帅府中复活?”铁梦秋道:“不错,大江南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八卦教的消息了,但在帅府,却是第一次发现。
沈百涛道:“八卦教中弟子,身上是否都佩有标识。”
铁梦秋道:“佩有标识,不过,他们都佩在隐秘之处,别人很难发觉。”
但闻小梅的呻吟之声,愈来愈重,几乎叫了起来。
关中岳沉声说道:“铁兄,小梅姑娘似是已痛得无法受,铁兄,先把她痛苦止下,咱们再和她详细谈谈。”
似乎是他们已把那铁梦秋当作了无所不能的人。
铁梦秋缓缓向前行了两步,点了小梅两处穴道,小梅顿然停下了呼疼之声。
关中岳道:“铁兄,咱们已经发觉了八卦教在帅府之中生根,此事实是非同小可,咱们要作何处置?”
铁梦秋道:“先不要张扬出去,设法找出控制小梅姑娘的物品,再作道理。”
沈百涛道:“控制小梅姑娘的,不是八卦教的符咒吗?”
铁梦秋道:“在下可不相信,一张黄表纸上,用珠砂书几笔,就可以使一个人,忽而头晕,忽而腰酸。”
关中岳道:“八卦教中虽然有很多古怪的传说,但传言未必就完全可信……”
铁梦秋接道:“在下希望能在小梅姑娘身上证明一上……”
沈百涛道:“证明什么?”
铁梦秋道:“怔明八卦教中人,并非真的会用妖法。”
沈百涛道:“这要如何证明?”
铁梦秋四顾了一眼,道:“这花厅四周,可有阁下布守的人手?”
沈百涛道:“有。”
铁梦秋道:“够严密吗?”
沈百涛道:“他们未必能够挡得高人,但他们可以很快的传的传回消息。”
铁梦秋道:“那就够了……”
望望仰卧在地上的小梅,突然又皱皱眉头,道:“如想找出她身上的禁制,必需要仔细的搜查,但她是一位姑娘,咱们如何能够搜查她。”
沈百涛望望关中岳,道:“这件事的确为难,关兄有何高见。”
关中岳道:“如若咱们心无邪念,为了救督帅之命,就算搜查小海姑娘的全身,亦是无碍。”
沈百涛道:“如能有一个范围,咱们下手方便不少。”
关中岳转睑望着铁梦秋,道:“铁兄,你何以知晓八卦教在小梅姑娘的裙子上钉了符咒。”
铁梦秋道:“八卦教昔年纵横江湖上时,总喜在女人裙边上动手脚……”
他似是自知失言一般,突然住口不言。
关中岳并不追问,却接口说道:“那铁兄何不推想个部位出来,咱们一起试试,也许铁兄能够猜中呢?”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碰碰运气。”
伸手从沈百涛手中取过长剑,一阵挥动。
但见寒光飞旋,冷电般在小梅身前转动,
铁梦秋停下手时,只见小梅前胸的衣物,已被宝剑削的片片散飞,露出雪白的前胸。
关中岳、沈百涛看他挥剑如飞,却只削去小梅上衣物,和部分红色兜胸,但竟未伤到小梅一点肌肤,心中大是震骇,付道:这等的剑法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凝目望去,只见小梅前胸之间,有一片制钱大小的红痣。
铁梦秋道:“两位瞧到了吗?”
关中岳摇摇头,道:“在下未瞧出什么。”
铁梦秋道:“小梅姑娘胸前那颗红痣。”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那红痣怎么了?”
铁梦秋道:“红痣颜色,太过鲜艳,并非天然生成……”
关中岳接道:“难道是八卦教做的手脚。”
沈百涛虽然未出言反驳,但神色之间,却流露出一片不信任的神色。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也许沈兄还不大相信兄弟的话,兄弟解开她穴道,咱们问问她,”
左手挥动,解开了小梅身上穴道。
小梅霍然坐起,急急双手掩胸。
铁梦秋冷冷说道:“姑娘吞吞吐吐,不敢说实话的原因,在下已经明白了。”
小梅道:“你明白什么?”
铁梦秋道:“姑娘胸前一颗很大的红痣,大约不是天生的吧!”
小梅低望了前胸的红症一眼,缓缓y道:“你能疗治吗?”
铁梦秋道:“在下既然能瞧得出来,自然是能够疗治,不过在下希望姑娘讲实话。”
小梅四顾一眼,神态间似有畏惧。
关中岳道:“这花厅四周,都有着很周密的布置,决不会有人混进来,再说,有铁公子在这里,你更不用担心。”
沈百涛道:“你奉爷爷之命,保护督帅而来,目下你不但不能保护他,反而成了他的敌人,这岂是令祖的用心。”
小梅神色肃然地沉吟了一阵,道:“好!我说,不过,在未说之前我要三位答应我一件事情。”
铁梦秋道:“只要在清理之内,我们是无不答允。”
小梅道:“我说过之后,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泄漏了机密,这伤势将很快发作,我会变成世间极丑的人,所以,如是铁公子无法疗治好我的伤势,请答应我自绝一死。”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把自绝之事,当作条件说出来,倒是闻所未闻的事。
但闻铁梦秋道:“好!我如无法疗治你的伤势,答应让你自绝……”
语声突然一冷,接道:“但如你未说实话,在下也自信能够听得出来,那时,姑娘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小梅道:“这几日中,我也在思索这件事,无论如何,就算你们不问我,我也会把我知晓的事,说给你们听,但我心中明白,说给了你们听,亦是无用……”
望了铁梦秋一眼,又道:“但目下有了铁公子,也许情势有些不同了。”
沈百涛道:“姑娘既然相信铁公子,希望说的详尽一些。”
关中岳道:“铁公子一眼能瞧出你被八卦教所控制,自然有疗治你伤势之法。”
小梅道:“前天晚上,小婢才中了他们的暗算,大约是他们已摸清我的底油,才对我下此毒手…”
沈百涛道:“就在你身前点了这片红痣。”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老夫走了数十年的江湖,自信见识很多,但却想不出,这一红痣,对你有何威胁。”
小梅苦笑了一下,低幽道:“这片红痣,能够在一日工夫,扩大十余倍,两天这内,红痣要爬上脸来……”
关中岳连连点头,接口道:“哦!哦!原来如此。”
小梅道:“他们告诉我,三天时光之间,我身上将完全变成了这等红痣样的颜色,诸位请想想看,那时,我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人。”
铁梦秋道:“什么人在你胸前点了这片朱砂,那人现在何处?”
小梅轻吁口气,道:“他们先用熏香、迷药一类,把我迷晕过去,然后,带到了一个很阴沉、神秘所在……”
沈百涛接道:“离帅府多远。”
小海道:“小婢不知道,但在小婢感觉之中似乎是未离帅府。”
沈百涛道:“未离帅府?”
小梅接道:“小婉只是这样想,那地方小婢的印象是很深,再让我瞧到了,我仍然能记得十分清楚。”
沈百涛道:“地方暂不说完,那些人,姑娘能记得吗?”
小梅道:“居中为首之人,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道袍,胸绣八卦,但他脸上却戴了一个金色的面具,他其的人,一身黑,头睑全都被包起来,除了露出两个眼睛之外,什么也瞧不到。”
关中岳道:“从他身材上分辨呢?”
小梅道:“如若是一切正常,其中有四五个男人,余下十余人都是女的。”
关中岳道:“那穿黄袍的人,是男是女?”
小梅道:“他一直来讲过话,无法分辨他的声音……”
语声一顿,接道:“然后,就在我前胸处,点了这片红痣,片刻之后,红痣就开始扩红,如若不服他们的药物,那红半痣就不停的扩大下去,我并非危言耸听,我亲眼见到过,所以,我答允他们,加入了八卦教。”
铁梦秋道:“你现在定然已知道了那暗中主持的首脑了。”
小梅摇摇头,道:“不知道。”
铁梦秋问道:“如是要讲怀疑,小婢早已有些怀疑,但全无证据的事,小婢她不能含血喷人。”
铁梦秋道:“此地只有我们几人,姑娘但说不妨。”
小梅道:“冤人的事,小婢不敢胡说。”
铁梦秋道:“姑娘,片刻之后,你可能要毒性发作……”
小梅接道:“你答应过的让我死。”
铁梦秋道:“姑娘如是死了,你心中之疑,岂不是永远了秘密了。”
小梅怔了一怔,道:“我说出来,你们且不可就把她视作敌人,还得要多方求证,我只是怀疑她笑了。”
沈百涛道:“好!我们答应,姑娘说吧!”
小梅声音十分低微,但却很清晰地说道:“徐夫人……”
沈百涛轻啊了一声,接道:“会是她,不可能啊……”
小梅接道:“小婢只是猜想,我不能肯定的说是她。”
铁梦秋缓缓说道:“徐夫人是八卦教中一位很重要的人物,那是不错了,但她不是真正的首脑人物……
长长吁一口气,道:“打蛇打头,擒贼擒王,我们要一下子制服他们首脑,消灭了八卦教,不让这妖孽流毒,传入江湖之中。”
关中岳道:“铁兄,那主脑不是徐夫人,又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但在下可以断言,他一直在帅府之中,借帅府的势力掩护,发展八卦教……”
关中岳道:“铁兄说的有理,目下咱们定然要先找出那主持人物,然后,才能一网打尽。”
铁梦秋淡淡一笑,转过话题,道:“小梅姑娘,看看你的伤势是不是扩大了一些。”
小梅转身过去,立时啊呀一声大叫。
关中岳、铁梦秋等,被她这一声大叫惊动,不觉间,转过去头。
目光到处,只见小梅前胸那片红病,已然扩大成巴掌大小。
残梦秋缓缓从怀中摸出三粒丹药,颜色各不相同,放在小桌上,道:“那黑颜色的丹丸,能解百毒……”
关中岳惊道:“成应丹……”
铁梦秋道:“不错,是万应丹……”
语声一顿,接道:“那白色的丹丸,是云南孟娘子的八宝护命丸,可避瘴毒,那绿色的丸丹,乃武林中有名的百花九转丸,在下相信,这三种丹药中,至少有一种,可以解去她身上之毒。”
这三种丹药,无一不是武林中的奇珍,别人得到一种一泣,就珍收密藏,留作保命之用,铁梦秋却一下子拿出三种珍贵灵丹,只瞧着关中岳,沈百涛膛目结舌,呆呆出神。
小梅虽然缺少江湖历练,不知这三种丹丸的来历,但她眼看沈百涛和关中岳惊愕之情,想这丹丸,定然是十分珍贵之物了,伸手取过三颗丹丸,回望着铁梦秋道:“要一吃下去吗?”
关中岳急急叫道:“不行,那太可惜了。”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万应丹以解毒驰誉武林,先服下万应丹试试。”
小梅道:“是黑颜色的?”
铁梦秋道:“不错。”
小梅取过黑色药丸,吞入腹中。
铁梦秋道:“你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药力行的快些。”
小梅依言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铁梦秋回顾了沈百涛和关中岳一眼,道:“八卦教借督帅府死灰复燃,而且已成了气侯,现在,咱们再不能小视它了,他们很可能先行发动……”
沈百涛接道:“在下最大的顾虑,就是怕他加害督帅。”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目下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件是保护督帅,一件是找出八卦教的首脑……”
沈百涛接道:“在下之意,先把督帅送出帅府,再找他们首脑不迟。”
铁梦秋道:“八卦教在督帅府中,已经成形,只怕外面也早已收有甚多徒众,咱们送走督帅,正好给他们下手抢人的机会。
沈百涛道:“铁兄有何高见?”
铁梦秋道:“把督帅移来花厅,先保护他的安全,再设法制敌。”
沈百涛点头道:“高见,在下立时手。”
铁梦秋道:“头总镖头最好同去。”
关中岳应了一声,和沈百涛联袂而去。
片刻之后,移来了督帅。
铁梦秋查看了一下督帅的脉搏,道:“伤势还未变化,显然,他们药下的很有分寸,并未有取督帅性命之意……”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道:“要劳动总镖头了。”
关中岳道:“在下听凭吩咐!”
铁梦秋道:“贵高中有几位镖师,可否集中在督帅府中。”
关中岳道:“自然可以,在下这就去召集他们到来。”
铁梦秋道:“咱们分头办事,关总镖头早去早回。”
关中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铁梦秋目光转向沈百涛的身上,道:“沈兄,请召集你自认为可以信任的属下,看有多少人?”
沈百涛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花厅。
铁梦秋目光又转到小梅的身上,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清醒了吗?”
小梅仍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又目,道:“醒过来了。”
铁梦秋道:“姑娘请再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势,看看是否好些。”
小梅转过身子,低头看一眼,只见胸前的红痣,已然收缩了很多。不禁心中大喜,道:
“红痣缩小了很多。”
铁梦秋道:“只要能找到了对症之药,那就不难治好了……”
语音一顿,接道:“姑娘此刻是否还可回到院内一行。”
小梅道:“我身份已然暴露,倒也用不着躲躲藏藏了,如是他们真刀真枪的向我挑战,我倒不怕他们。”
铁梦秋道:“那很好,姑娘小心一些,回房去换套衣服,带了你的暗器兵刃,再来此地,八卦教向以阴谋暗算见长,你独自留在内院,容易受人计算。”
小梅站起身子,道:“小婢去去就来。”
仗剑护身,疾快地向后院奔去。
小梅去后,沈百涛匆匆行了进来,道:“留在帅府中的人,还有十八位,这都是我亲年训练,追随我多年的人,但小梅姑娘前车之鉴,在下不敢说他们仍然忠实,铁兄目光如炬,洞查细微,也许能找出他们隐藏之秘。”
铁梦秋道:“他们现在何处?”
沈百涛道:“都在花厅外面。”
铁梦秋行出花厅,果见十八条汉子,一排横立,站在花厅石阶前面。
铁梦秋目光转动,仔细瞧过了十八个大汉,只有四个人,有些真实功力,其余的人,都未有扎实的根基,对付一般的人,自然绰有余裕,但如遇上了江湖高手,实是难当一击。
这些人,大约近日中很辛苦,大部分人脸上都泛现出困倦之色。
铁梦秋瞧过了十八人后,未发一言,大步行回花厅。沈百涛急步而入,道:“铁兄,可瞧出了这么可疑之征吗?”
铁梦秋摇了摇头,道:“八卦教不会要他们入教。”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八卦教,虽然在督帅府中死灰复燃,但却决不会吸收你这些属下作为教中弟子,因为八卦教不会在帅府中吸收徒众。”
沈百涛沉吟一阵道:“铁兄说的有理,如若他们在帅府之中吸收徒众,很快就会被人发觉了。”
铁梦秋道:“可以说,他们在帅府中收入教中的人,都是身份很高,对八卦教有所帮助,或武功高强的人,他们在教中亦必有着相当的身份。”
沈百涛道:“铁兄高见,令人折服。”
铁梦秋道:“沈兄可把这十八位属下,分作三班,让他们警戒花厅中四周,一有警兆,就立刻传出警讯。”
他说的很含蓄,言下之意,无疑是说这些人不堪一击。
沈百涛心中明白,口中却连声应遵:“兄弟亦觉得无法用他们拒挡敌人。”
当下,依照铁梦秋的吩咐,把十八个属下,分成三班,大部份在休息,当班的分布于花厅四周。沈百涛布好了防守之势,才对铁梦秋道:“铁兄,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铁梦秋道:“等一等,关总镖头率领了镖中人手赶来,咱们再研商行动……”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兄弟猜想,人家也在研商对付咱们的办法……”
谈话之间,关中岳已带着一群镖师赶到。除了方振远带几位镖师留在镖局之外,杨四成、林大立、张大豪、李玉龙、于俊,连同关中岳,计有六人之多。
关中岳回顾了杨四成一眼,低声说道:“四成,把你见到的事情,告诉铁兄。”
杨四成应了一声,抱着拳说道:“兄弟和总镖头同来帅府,但兄弟觉得本身的本武功有限,所以,我就潜于后院中躲了起来。”
铁梦秋道:“杨兄果然是阅历丰富的人,但不知杨兄见到了什么?”
杨四成道:“说起来,兄弟惭愧的很,我躲在后园中,守了一夜之久,只见到了一件事情。”
沈百涛道:“什么事?”
杨四成道:“徐夫人两度出入后园小门……”
沈百涛道:“哪一座后园小门?”
杨四成道:“帅府后园中,有几座小门?”
沈百涛道:“两座。”
杨四成道:“有一座小小的圆门……”
沈百涛道:“那座国门通往一座佛堂中。”
杨四成道:“通往哪里,在下不知道,在下隐藏在一丛花草之中,不敢妄动,只见到徐夫人出入那圆门两次。”
铁梦秋道:“那佛堂之中,住的有人吗?”
沈百涛道:“有一个人。”
铁梦秋道:“什么人?”
沈百涛道:“看守佛堂的一位老婆婆。”
铁梦秋道:“那老太婆有多大年纪了?”
沈百涛道:“大概有七十多岁了吧!”
铁梦秋目光转到杨四成的身上,道:“杨兄,你可瞧清楚了那是徐夫人吗?”
杨四成道:“不会错,在下看的很清楚。”
铁梦秋道:“一共去了有多长时侯?”
杨四成道:“第一次,大概去了有顿饭工夫之久,中间隔了有半个时辰之后,重又去了一次。”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咱们要到佛堂中去一趟。”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也不用急着去,他们不会走,咱们人手多一些,已可调配得开,可以和他较量一番了。”
关中岳道:“铁兄,你看要怎么调动,咱们就怎么安排,沈兄和我,均听所命,应该怎么做,你只管吩咐就是。”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在下是恭敬不如从命。”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关兄请选两位镖师,留在这里保护督帅大人。”
关中岳道:“兄弟留下张大豪、林大立,余下的请铁兄调遣。”
小梅对沈百涛说道:“沈兄,咱们到佛堂瞧瞧去。”
沈百涛道:“去几个人?”
铁梦秋道:“带着杨镖头同去,咱们三个人就成了。”
沈百涛点点头,道:“好,在下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
铁梦秋道:“沈大人。”
沈百涛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什么事?”
铁梦秋道:“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沈兄尽管追问,兄弟从旁观察。”
沈百涛道:“如是应该出手时,还望铁兄当机立断,自行出手。”
铁梦秋道:“这个不劳沈兄费心,兄弟自会适时出手,但沈大人如是发觉可疑之处,亦不妨尽量的多问个水落石出。”
沈百涛道:“多谢指教。”
举步向前行去。
铁梦秋、杨四成鱼贯相随,步出花厅。
沈百涛对帅府中的形势,十分熟悉,穿越后园,直奔佛堂。
铁梦秋秋目光转动,只见这座佛堂,整个用红砖砌成,四面是林木环绕,虽然不大,但在整个帅府中,自成院落。
除了一座圆门,通往帅府中之外,四面都高过丈余的砖墙。
沈百涛举步行近门前,叩动门环。
良久之后,才听到一阵缓慢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耳际间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人?”
沈百涛道:“是我。”
木门呀然而开,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出现在门内。欠身说道:“原来是沈大人。”
沈百涛举步向门内行去。
铁梦秋、杨四成紧随而入。
那白发老妪放过了沈百涛,右手竹杖一探,拦住了两人,冷冷说道:“两位停一停。”
铁梦秋两道冷厉的目光,扫掠了那老妪一眼,停下了脚步。
沈百涛回顾了那老妪一眼,缓缓说道:“放他们进来。”
白发老妪缓缓收回竹杖,道:“沈大人,这佛堂乃夫人所设,除了夫人之外,平日里很少有人到此,沈大人乃督帅亲随,老身还可妄自做主,但这两位素未晤面,身份本明,老身可不能放他们进去。”
沈百涛道:“他们都是督帅亲信,至友,在下愿作担保。”
白发老妪摇摇头,道:“沈大人错了。”
沈百涛一皱眉头,道:“你不过是一个守佛堂的老仆,敢对在下如此无礼。”
白发老妪笑一笑,道:“佛堂不比军帐,沈大人不用吓唬老身。”
沈百涛嗯了一声,道:“听起来,似乎是这佛堂内,藏了不和的隐秘,所以,你怕人家查看,是吗?”
白发老妪淡淡一笑,道:“沈大人错了,如这佛堂属于私人所有,那人也不是老身,而是徐夫人。”
沈百涛淡淡一笑,道:“就是夫人所有,在下也要查看,你如再借故拦阻,在下就无礼了。”
白发老妪不淡一笑,道:“听沈大人的口气,难道你敢动手打人么?”
沈百涛道:“不错,你如再借故拦阻,沈某人可能要动手打人了。”
铁梦秋身子突然一侧,疾快地闪地那老妪的竹杖,冲入了院中。
杨四成紧跟着举步向前冲去。
哪知一举步间,突觉腿上被股重力一绊,身不由主的砰然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杨四成虽然有些微得疼,但更使杨四成心头震骇不已的是,那一杖不但力道奇大,而且自己已然让避两次,竟然让避不开。
但这一跤也摔得杨四成恍然大悟,站起身子,哈哈一笑,道:“你老人家是真人不露像啊!要不是让在下掉这一跤,在下实在想不出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竟然有这等高明的手法。”
沈百涛也为之精神一振,冷冷对那白发老妪说道:“你已经露了真像,用不着再掩饰了。”
白发老妪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老身奉命,守护这座佛堂,任何人,未得夫人之命,不得擅入,三位如若不想和老身冲突,只要取得夫人一纸令谕,事情就和老身无关了,三位就算在佛堂中挖地三尺,老身也不便过问。”
铁梦秋道:“沈大人,这帅府中可有这么一个规矩。”
沈百涛道:“在下未听说过。”
铁梦秋道:“如是沈大人自觉不用遵守此命,那就下令行动了。”
言下之意,那无疑是说明,要沈百涛下令对付这白发老妪。
沈百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以督府总管身份,要你放下竹杖。”
白发老妪淡淡一笑,道:“佛堂之内,只听夫人命,不闻将军令。”
杨四成两手一探,拔出判官双笔,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甘束手就缚。”
沈百涛道:“杨兄,给我拿下。”
杨四成双笔一顺,正待出手,突闻暗影中传出一声冷笑,道:“慢着。”
沈百涛重重地咳了一声,道:“看来,老婆婆,在这佛堂中埋伏了不少人手。”
这时,黑影中,缓步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
那大汉脸上蒙着一片黑纱,看上去,有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白发老妪冷然一笑,道:“沈大人,你如想退出去,现在还来得及。”
沈百涛道:“嗯!你老人家,在佛堂隐居了这么久,在下竟然未瞧出你是身负绝技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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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老妪道:“沈大人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沈百涛道:“可惜,可惜。”
白发老妪道:“可惜什么?”
沈百涛道:“你不能忍下去,终于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他尽量拖延时间,希望那铁梦秋能决定个处理的办法。
但铁梦秋一直是冷冷地站着,不说一句话。
这时,那蒙面大汉已然逼近到杨四成的身侧,手中执着一把单刀。
但那黑衣大汉,并未立刻攻向扬四成,只是将刀相对,两人保持着对峙之势。
沈百涛沉思了一阵,突然举步向那白发老妪行去,口中说道:“你要造反吗?”
右手一伸,疾向那白发老妪的竹枝上抓去。
白发老妪竹枚一伸一缩,呼的打了一个转。
沈百涛只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击了过来,要想闪避,已自无反,砰然一声,被那老妪竹杖击了一个跟头。
他冲锋陷阵,身经百战,从未吃过这种苦头,不禁大怒,一跃而起,疾向那白发老妪扑了过去。
但见那竹杖一闪,迎面飞了过来,势道迅如电火。
沈百涛心中想闪,人却闪避不开,被那竹杖一挥,砰的一声,又摔在地上。
两把之下,沈百涛心中已明白自己和那白发老妪武功差的太远,如再妄动,只有自讨苦吃。
这时,那看上去本甚慈和的白发老妪,突然间,变的十分狰狞,双目中凶光闪动,脸上青筋暴出,整个的睑型,也似是暴长了许多,手中竹杖,指在沈百涛的前胸之上,冷冷地说道:“沈大人,不要再妄动,激怒了老身,会出手杀人。”
沈百涛已了然,那白发老妪并非虚言恐吓,只要挥杖一击,确可取自己之命,督帅毒伤未愈,自己实不能就这样死去,正在筹思适当的措词回答,瞥见人影一闪,铁梦秋突然到了身侧,右手一探,抓住了白发老妪的竹枝。
他动作快速绝伦,快得无法瞧清楚。
沈百涛固然是礁的大为震惊,就是那白发老妪,亦觉震骇不已,两道凶煞的目光,直向铁梦秋逼视过去。
第二十二回 佛堂魔窟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看来,这座佛堂,似是贵教发号施令的所在。”
白发老妪脸上微现惊愕之色,道:“你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在下江湖上无名小卒,姓名不足以骇人,不说也罢……”
语声突然一转,冷漠地说道:“这佛堂之中,贵教埋伏有多少人手,可以要他们全数出来了。”
白发老妪道:“你满口胡言乱语,什么教不教的,老身听不明白。”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八卦教,贵教措督帅府中,重起炉灶,使死灰复燃,不过,可惜一件事……”
白发老妪奇道:“可惜什么?”
铁梦秋道:“可惜你们翼还未完全丰满,竟然要轻举妄动,露出了马脚。”
白发老妪暗中运气,猛力一夺竹杖。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老婆婆心中应该明白了。”
白发老妪道:“明白什么?”
铁梦秋道:“你非我敌手。”
白发老妪道:“未必见得。”左手一扬,五指箕张,半寸长短的指甲,形如魔爪一般,直向铁梦秋抓了过去。
铁梦秋左手疾起,拍出一掌,封开了白发老妪的攻势。
两人各用右手抓住竹杖,左手互作攻拒。
片刻之间,相搏五招。
这时,沈百涛已站起身子,冷眼看着两人搏斗,他自知武功相差太远,也未出手帮助。
突然,一声夜枭般的怪叫,那白发老妪弃杖而退。
但她退了五六步后,又停下身来。
铁梦秋已然举起了夺下的竹杖,目睹那老妪停下之后,又缓缓放下竹杖。道:“停下不逃,倒是明智之举。”
那白发老妪左手托住右肘,脸上满是怨毒之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梦秋竹杖突然一回,但闻啊呀一声,那黑衣大汉,突然摇了两摇,摔倒在地上。
杨四成和那黑衣大汉相对而立,就没有看清楚铁梦秋的那回手一杖,是怎么一个来法。
铁梦秋回杖一击之后,头也未回的逼近那白发老妪,冷冷的说道:“我不喜多费口舌,也不喜多问人话,但我如一旦问了,你就要据实回答,除非不怕死。”
那白发老妪两道怨毒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垂下头来。
原来,她和铁梦秋目光触接之时,只觉铁梦秋那两道目光,有如利剑,不可遏视。
铁梦秋行近那白发老妪身前,缓缓说道:“看你的武功,在八卦教中,身分定然不低。”
那白发老妪,似是已被铁梦秋的精神震慑,点点头,道:“我是护法。”
铁梦秋道:“佛堂中还有人吗?”
白发老妪道:“有……”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由佛堂中传了出来,道:“朋友,不用逼问一个老妇人,请进佛堂谈谈吧!”
火光一闪,佛堂中亮起了两支火烛。
铁梦秋未转顾,冷冷地对那老妇人,道:“你带路。”
白发老妪一语未发,举步向佛堂行去。
铁梦秋紧跟在老妇身后而行,目光一掠沈百涛和杨四成道:“两位跟我身后。”
杨四成、沈百涛都明白,已经找到了八卦教在帅府中的主要所以,此后所遇,必是武功极高的人,跟他身后而行,便予照顾。
两人同意一心意,不约而同,一起举步,紧随在铁梦秋的身后。
铁梦秋竹杖扬起,护住身子,行入佛堂。
佛堂中黄绫幔壁,供着一座白衣观音大士的神像。
布置很简单,但看上去却有一种肃穆的气氛。
供台前,盘膝坐着一个白髯垂胸,身着八卦道袍的老人。
铁梦秋缓缓向前行近两步,逼近那白髯老人身侧,冷然一笑,道:“阁下不用再耍什么花招了,有什么话,在下希望直截了当地那么说出来。”
竹杖上一加力,把那白发老妪拨开五尺。
白髯老人缓缓站起身子,道:“那很好,不过,你要先回答老夫几个问题。”
铁梦秋道:“在下不想接受任何威胁。”
白髯老人道:“好狂妄的口气。”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大约,咱们本分出胜败之前,阁下不愿回答在下的话。”
白髯老人道:“动剑动刀,以命相搏,未免太煞风景。”
铁梦秋道:“那么?阁下有什么高见呢?”
白髯老人道:“咱们先对十掌,不论何人攻出,都以十招为限。……”
铁梦秋接道:“何必限于十招,而不一举间分个高下出来。”
白髯老人道:“老夫见识过你的武功,十招之后,如是还不住手,必然打入十分凶险之境,老夫还有事请教,不愿在话还未说明之前,彼此有人受伤。”
冷冷喝道:“小心了。”
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铁梦秋左掌疾挥,突穴斩脉扫向那老人腕穴。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好武功。”
右手收回,左掌拍出。
铁梦秋弃去竹杖,挥掌抢攻,双方以快打快,争抢先机。
原来,两人一动上手,就感觉到十招之内,谁也无必胜的把握,只有尽量抢快,希望在十招限度之内,自己能多攻出一招。
十招搏斗,瞬息即完。
两条缠斗的人影,忽然分开。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阁下占先了。”
白髯老人脸上一热,道:“你身手果然高明,我先你出手,你竟能十招内攻出五招。”
铁梦秋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
白髯老人道:“老夫先出手,让你行问话。”
铁梦秋道:“看你这身衣服很像八卦教主。”
白髯老人淡然一笑,道:“八卦教主,如若只有区区这点本领,八卦教如何还能振兴。
铁梦秋啊了一声,道:“如何才能见到贵教的教主。”
白髯老人摇摇头道:“朋友,你来的太晚了一些,敝教主天亮时分离开了此地。”
铁梦秋道:“这么说来,在下和责教主实是无缘了……”
白髯老人接道:“对!咱们八卦教中,就讲缘份二字……”
铁梦秋道:“我自有办法,让贵教主到处找我。”
白髯老人道:“有这等事,老夫想不出用什么办法?”
铁梦秋道:“报仇,我要他找我报仇。”
伸手从沈百涛身上取过长剑,横在前胸,道:“你们有多少人,叫他们一起出来吧,在下希望这一场搏杀之后,责教中再无弟子,在帅府中惹事生非。”
沈百涛低声道:“铁兄,找他们要救治督帅的解药。”
铁梦秋道:“恶人性弱,越是表面上凶残无比的人,越是怕死,在下见识得太多了,所以,咱们不能予他们施展诡计的机会,到时间,他们自会求饶。”
长剑回转,指着那身穿八卦袍老人,接造:“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召集属下群攻,也可以两人联手,但如果你们不肯联手,在下也不感激,我数到五字,如是无人攻我,在下就先发制人。”
也不管别人的反应,自己数了起来。
五字声落,长剑已突然递出,攻向那白髯老人的前胸。白髯老人心中原想,铁梦秋数完之后,无人理会他,定然会再谈谈斤两,却不料他说杀就杀,一剑直刺要害。
慌急中,袍袖一挥,拍出一股潜力,人却疾向旁侧跃出。
铁梦秋笑一声,剑尖颤动,问起两点寒芒,追踪刺到。
白髯老人大吃一惊,忖道:这是什么剑招,怎的如附骨之蛆,随形之影。
心中念转,人却一跃八丈。
脚落实地,铁梦秋人剑已跟踪而至,剑尖寒芒,逼上前胸。
铁梦秋冷冷道:“我就要用这一剑杀死你。”
白髯老人双掌连挥,拍出波波强风掌力,人却满堂乱闪。
不论他如何转身跃动,那长剑一直盯住他,稍一停步,剑尖就逼上前胸、后心等要害。
杨四成、沈百涛冷眼旁观,目睹铁梦秋的剑势,不禁心头骇然,只瞧的呆在当地。
那身着八卦道袍的老人,飞跃了一阵之后,自觉无能避开那如影随形的剑势,突然停了下来。
铁梦秋长剑震动,挑开了那老人身上八卦道袍,剑尖直点在肌肤之上。
白髯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一招是什么剑法?”
铁梦秋道:“这叫如影随形。”
白髯老人道:“剑如其名,果然是神效卓著,老夫在江湖上行走五十年,未见过这等剑法。”
铁梦秋道:“不幸的是,老前辈在花甲之后,遇上了这档子事。”
声音突然间变的冰冷,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一个是说出实话。”
杨四成凝目望去,只那铁梦秋脸上一片冰冷之色,叫人瞧不出他心中是否真的有杀人之意。
那白髯老人望了白发老妪一眼,缓缓说道:“你的意下如何?”
白发老妪道:“什么意见?”
道袍老人道:“咱们是说实话呢,还是殉教一死。”
白发老妪沉吟了一阵,道:“在教中身份,你比我高出很多,这应该如何,自然要你决定了,和老身无干。”
道袍老人道:“老夫如若殉教一死,只怕你要泄漏教中隐秘,所以,你要死在我的前面,老夫才能放心。”
那白发老妪淡然一笑,道:“我要如何一个死法呢?”
道袍老人道:“自碎天灵要穴,或是一头撞在墙壁上,都可以致人死命。”
白发老妪叹息一声,道:“老身活了这把年纪,实是死不足惜,不过,老身觉得这死法,对老身而言,难免是太冤枉一些。”
道袍老人道:“这么说来,你是准备情急拚命了。”
白发老妪望了铁梦秋一眼,接道:“老身已领教过这位年轻朋友的厉害了,那确实比我们高明的多,老身自知非她之敌,所以虽然情急,但却无法拚命。”
道施老人冷哼一声,道:“你说了半天,敢情是有些怕死。”
白发老妪轻轻咳了一声,道:“老身不甘就此一死。”
道袍老人怒道:“你这等轻藐教规,老夫日后见得教主,定要……”
白发老妪淡淡一笑,道:“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教主了。”
道施老人怒道:“为什么?”
白发老妪道:“你如不泄露教中之秘,这位年轻人决不会放过你,你如是泄露了教中之秘,教主岂能容你。”
闻到那道袍老人冷笑一声,回顾了铁梦秋一眼,道:“阁下如想知晓八卦教详细内情,在下极愿说出。”
铁梦秋道:“那很好,我洗耳恭听。”
道袍老人冷然一笑,道:“不过,是有一个条件。”
铁梦秋道:“杀了你的属下。”
道袍老人道:“不错,杀了她,我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八卦教中内情。”
白发老妪双目中暴射出恶毒的光芒,冷冷地望了道袍老人一眼,道:“如是你能泄露八卦教的隐秘,老身又有何不敢说出来呢?”
突闻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杨四成双笔一振,疾奔向佛堂门口,准备挡住来人。
铁梦秋却淡淡一笑,道:“杨镖头,不用拦他们。”
杨四成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中年妇人,急急奔入了佛堂。
沈百涛心头一震,欠身说道:“夫人。”
来的正是徐夫人,身后紧跟着两个劲装执剑的少女,但却停步佛堂外面。
徐夫人冲入佛堂。
铁梦秋默默不语,静观局势的变化。
徐夫人望望那白发老妪,道:“梁妈,你真是八卦教中人?”
梁妈似是恢复了冷静,淡淡一笑,应道:“不错。”
徐夫人急急接道:“梁妈,我要解药。”
梁妈道:“什么解药?”
徐夫人道:“打救督帅的解药。”
梁妈道:“夫人,交出解药,夫人怎么发落我们。”
徐夫人道:“放你们走,不管在帅府中有多少人,我担保不伤害你们。”
梁妈望望铁梦秋,摇摇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身上,接道:“先生,这些人都是你请来的吗?”
沈百涛笑一笑,接道:“不错,都是我请来的,如果没有这些人,在下早就已死于夫人的佛堂了。”
徐夫人冷冷说道:“不论你怎么想,但有一件事,最为重要,那就是救助督帅要紧。”
沈百涛道:“夫人可是已胸有成竹。”
徐夫人道:“嗯!放了他们,就可以取到解药,这法子简单的很。”
沈百涛道:“夫人,谁告诉你的法子。”
徐夫人回顾了佛堂外两个婢女一眼,道:“她们。”
沈百涛道:“这些人,都是八卦救中的重要人物,放了他们,无疑纵虎归山。
徐夫人道:“督帅的生死,总是比他们重要一些。”
徐夫人突然接口说道:“夫人,你如何能确定,他们给你的解药,是真正解毒的药物。”
徐夫人沉吟了一阵,道:“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他们,但既然有这个机会,总得试试,你们武功高强,你制服了八卦教中人,但却无法解除督帅身中之毒。”
铁梦秋道:“放了他们可以,但必得事先和他们谈好,如是那药物,不能解督帅之责,他们都要以性命相偿。”
徐夫人问道:“如是他们真能够解了督帅之毒呢?” 铁梦秋道:“自然放了他们。”
徐夫人点点头,道:“好!你和他们谈谈吧!”
铁梦秋道:“梁妈,那解药在何人的身上?”
梁妈道:“我只带有一半。”
铁梦秋道:“这话怎么说?”
梁码道:“督帅身中之毒,是一种混合毒,要四药并用,才能解去,但我身上只带有两种解药,必得找出另外两种,才能使督帅清醒过来。”
铁梦秋道:“其他那两种解药,在什么人的身上?”
梁妈摇摇头,道:“降了他自动挺身而出之外,只有教主一人知道。”
铁梦秋道:“贵教主现在何处?”
梁妈道:“行踪无定,老身等亦不知晓。”
铁梦秋秋目光转到徐夫人的身上,道:“夫人听到了吧,放了他们,他们也无法交出解药。”
这当地,佛堂外一个劲装执剑的少女,突然行了进来,道:“还有两种解药,在我身上,你只要放了我们,我们就可以把四种药物,一齐交出。”
铁梦秋道:“我答应放人,你们交出药物,督帅眼下药物之后,人如清醒过来,诸位就尽管走路,如是药物不能使督帅清醒,那么,诸位就别想活了。”
那劲装少女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被梁妈摇手阻止,缓缓说道:“你不要发作,咱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敌手。”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你们没有选择,不交出药物,就只有死路一条。”
梁妈伸出手去,低声对那执剑少女说道:“把药物给我。”
那执剑少女略一犹豫,缓缓从衣袋之中,取出两粒丹丸,交给梁妈。
梁妈接过丹丸,沉声说道:“目下四颗丹丸,都已集齐,我相信以阁下的气度,武功,决然不会说慌了。”
铁梦秋道:“就凭你们几个,还不值得让在下自毁诺言,一个人只能死一次,死亡在诸位的眼中,自然是看的十分重要了,不过,诸位的生死,在区区的看法里,并非十分重要。”
他的口气托大中,带有一股来肃的味道,使人无法不信。
沈百涛道:“铁兄的武功,对付他们,自然是游刃有余。不过,督帅不会武功……”
铁梦秋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突然踏前一步,右手一探,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抓向那执剑劲装少女。
那劲装少女,武功不弱,反应更是灵敏,右手一挥,长剑斜里劈来。
剑风凌厉,斜里斩到。
铁梦秋左手屈指一弹,施展出武学中上乘的“弹指神通”,正击在剑身之上,右手顺势而入,扣住了那少女的握剑右腕,顺势一转,夺过那少女手中的长剑。
左手一指,点中了那少女穴道。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有先后,但也就不过一瞬间的工夫。
厅中观战之久,还在发楞,铁梦秋已飞跃出佛堂,长剑一挥,直刺向另一个劲装少女。
他攻势凌厉,直叩中宫,逼得那少女,只有举剑封架一途。
双剑相接,铁梦秋的剑身上,陡然间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暗劲,循剑而上。
这是武功中最上乘的震穴之法,那少女觉出对,立时松手弃剑。
铁梦秋长剑一抬,剑尖逼在了那少女的咽喉之上,冷然说道:“姑娘不想毁了你花容月貌,那就不要妄动。”
直待此刻,沈百涛和杨四成才霍然警觉,一挥长剑,一展双笔,堵住了佛堂的门口。
但那道袍老人和梁妈都未妄动,一则是震于铁梦秋的武功,不敢冒险,二则是铁梦秋的动作太快,两人还未来及想出如何逃走办法,铁梦秋已收拾了二婢,大步行了进来。
徐夫人只看的呆呆出神,木然站在一侧。
铁梦秋神情冷静,扫掠了梁妈和道施老人一眼,道:“两位都很世故了,应该瞧出我真有杀人的用心……”
回顾了杨四成一眼,接道:“点了他们两位的穴道,拿过解药。”
杨四成应声行了过去。
铁梦秋道:“咱们到花厅中去,试试这解药能否救醒督帅。”
杨四成、沈百涛,押着二婢、梁妈和那道袍老人,一行人赶到花厅。
关中岳迎入了厅中,笑道:“铁兄弟,这几位是……”
铁梦秋道:“帅府已成八卦教的重要巢穴,这几位都是八卦教中人物。”
语音一顿,又道:“梁妈?要如何送下解毒的药物?”
梁妈道:“四药混合,用温水送下。”
铁梦秋目光冷肃,扫掠了梁妈和两个少女等一眼,道:“记着,督帅眼下了药物之后,如是有不良的变化,诸位都将遭受到最残忍的报复,每人都将被凌迟处死。”
说完之后,不再望四人一眼,却回顾着沈百涛,道:“沈大人,请动手给督帅眼下的药物。”
沈百涛应了一声,拿起药物,清水,行到临时搭在花厅的软榻前面。
徐夫人突然举步行近软榻,道:“沈百涛,药物给我。”
沈百涛抬头望了铁梦秋一眼,看那铁梦秋并无阻止之意,缓缓把药物交给徐夫人。
徐夫人把药物托在掌心之上,伸出舌头,在四种药物上舔了几下,又交回给沈百涛,道:“让督帅服用下去。”
沈百涛应了一声捏开督帅牙关,把药物放入督帅口中,用温水冲了下去,心中暗暗忖道:如若这药物,是剧毒之药,徐夫人此刻早已毒发而亡了。
铁梦秋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督帅脸上,看他反应。
梁妈等四人,八道目光,也都盯注在督帅脸上瞧着,因为四人,相信那铁梦秋出口之言,定然能够做到,如是这药物救不活督帅之命,四人都死的十分悲惨。
足足等了一刻工夫之久,果然见徐督帅伸展一下双臂,缓缓睁开双目。
他数日未食,药毒初解,显得十分虚弱、疲倦,望了几人一眼之后,重又闭上,道:
“我睡了很久了?”
沈百涛一欠身,低声应道:“大人中了药毒,已然昏醒了数日。”
梁妈突然接口说道:“你们是不是守信用。”
铁梦秋道:“自然是守信用了。”
梁妈道:“现在,督帅已经清醒过来了。”
铁梦秋道:“放你们走。”
大步行了过去,右手挥动,在四人身上各拍一掌,解了穴道,道:“四位可以走了。”
徐督帅回顾了梁妈等四人一眼,欲言又止。
沈百涛久年追随督帅,知他心意,急急叫道:“铁兄!督帅想问他们几句话。”
铁梦秋头未转顾,恍似不闻,对梁妈等挥挥手,道:“诸位请走!”
梁妈当先开路,向前行吉。
四人都有一流武功,行至院中,飞身跃起,落上屋面,两个飞腾,人已不见。
沈百涛呆呆地望着铁梦秋,似想问话,但却又似不敢开口。
铁梦秋拱拱手,道:“沈兄,咱们答应放他们,不能自毁承诺,督帅的身份不同,一问话,就要落紧,那时,兄弟就不便再做主放他们了。”
沈百涛点点头,道:“铁兄说的是。”
铁梦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缓缓说道:“在下告辞了。”
沈百涛吃了一惊,道:“铁兄,你………”
关中岳一抱拳,接造:“铁兄,此事还未了,我们仰仗之处正多,铁兄怎可告辞呢?”
铁梦秋道:“八卦教经此一番打击之后,帅府中基础已毁,以关总镖头的阅历武功,足可以对付得了。”
关中岳摸摸头,道:“铁兄,这个,有些不妥吧……”
铁梦秋摇了摇头,道:“我实不能在督府中多留。”转身行出花厅。
沈百涛突然间感觉到铁梦秋是一位高不可攀的人物,心中虽有着很多话要说,但却又说不出口来。
只好缓步行到关中岳的身侧,道:“关兄,想法子留住铁大侠,我看得出督帅心中很多话要问他。”
关中岳点点头,道:“好吧!”
大步追出花厅,高声叫道:“铁大侠留步。”
铁梦秋回过头,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铁兄,你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应该有始有终才好。”
铁梦秋道:“强敌已去,余下的事,沈百涛足以胜任,再有你关总镖头,从旁照顾,自是毫无问题……”
语声微微一顿,道:“再说,这督帅府中,还有一位高人,暗中出力甚大,八卦教才未能延展开去……”
关中岳接道:“还有一位高人?”
铁梦秋道:“不错,督帅府中,现有着高人,你们却不肯请他帮忙。”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高,不但是沈百涛听得清楚,就是那刚刚醒来的徐督帅,也听个字字入耳。
他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不吩咐沈百涛,却望着杨四成,道:“杨镖头帮我请那位的铁壮士回来,我有话对他说。”
杨四成心中暗道:“铁梦秋的为人,一向难测,但督帅之令,就算明知是钉子也得碰一下才成。
心中念转,人却追出了花厅,抱拳一礼,道:“铁大侠,督帅请你留步。”
铁梦秋望望天色,道:“他是布政四省的大员,我是非得听命不可了。”
他脸上不喜不怒,话里虽然带刺,但口气却又十分平和。
缓步行入花厅,徐督帅挣扎着,由软榻上迎了过来。
他体力未复,行了两步腿一软,向地上栽去。
铁梦秋一伸手扶住了徐督帅道:“大人……”
徐督帅笑一笑,接道:“咱们是私室论交,不用这种称呼,何况,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铁梦秋心中大为感动,暗自忖道:果然是一位体贤下土的好官。口中却说道:“督帅是烈士封疆的大员,在下白衣布丁,私室论交,岂不是折节不交。”
徐督帅吁一口气,道:“先祖余荫,当今错爱,我虽有一片丹心,为国纳贤,为民间解除疾苦,但德薄能鲜,十八年毫无成就……”
铁梦秋接道:“大人官声清明,万民共钦。”
徐督帅摇摇头道:“修身、治家,继宗惭愧,连家也未能治,内府中竟作了八卦根据之地。”
铁梦秋道:“督帅大将之才,自然难懂江湖上的鬼蜮伎俩。”
江百涛道:“惭愧的是属下。”
徐督帅笑道:“百涛你不用自责,祸起萧墙,源生内宅,你怎么能够防范。”
徐夫人,突然接口说道:“贱妾愧疚极深……”
徐督帅轻轻咳了一声,道:“等一会咱们得好好的谈谈……”
目光转到铁梦秋的脸上,道:“铁壮士说,敝宅中还有一位高人,不知是哪一位。”
铁梦秋道:“哪一位,在下不知,不过,在下知道八封教中,有几种奇幻之术,和很多禁制,督府既是他根据所在之地,何以竟未布设?但在下仔细观察之后,发觉这布设,都早已被人破去,有此能耐之人,必懂河、洛、数术和五行生克之妙,因此,在下断言贵府中,隐居有一位奇人!”
徐督帅精神一振,道:“有这等重……”
铁梦秋接道:“在下是就事而论并未夸张。”
徐督帅笑道:“继忠并非是怀疑铁大侠之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铁梦秋道:“奇怪什么?”
徐督帅道:“那人如若间我之友,何以又不肯现身相呢?”
铁梦秋道:“雁过留声,人死留名,此常人之情也,但真的山林高人,江湖奇人,只行心之所安,并未有存名人间之心。”
徐督帅笑一笑道:“还有一件事,继宗想不明白,阁上怎能断言那人就隐在帅府之中呢?”
铁梦秋道:“在下默查他破坏八卦教中布设之法,手法十分细密,而且表面之上,又不易查觉,这说明,他必然有很充分的时间,所以,在下断言他是留居在贵府之中。”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此说倒也有理,但他既不愿现身,想来是必有苦衷,继忠倒也不便找出他了。”
铁梦秋道:“他能细心破去八卦教中的布设,足证明有助你之心,只要时机适当,他自会现身相见。”
徐督帅道:“铁大侠说的是,所以,本座想求你铁大侠,多在敞府中留上几日……”
铁梦秋一挥手,接造:“大人误会了,督帅的官声,朝野共钦……”
徐督帅哈哈笑道:“铁大侠是由衷之言吗?”
铁梦秋道:“字字出自肺腑。”
徐督帅道:“那很好,继忠以十分至诚之心,挽留铁大侠多留几日,继忠还有要事请教。”
铁梦秋道:“盛情款款,却之不恭,在下答允再留三日。”
徐督帅道:“好吧!就是三日,继忠希望三日之后,铁大侠能够改变心意。”
铁梦秋道:“到时间再说吧!大人体力未复,不直说话太多。”
沈百涛道:“铁大侠,眼下该怎么办?”
铁梦秋道:“先要清除督府里八封教中人。”
沈百涛淡然一笑,道:“夫人,帅府之中,有多少八卦教中人,夫人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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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对徐夫人,充满了忿怒,虽是在尽量忍耐,言语仍是充满着激动之情。
徐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你认为我是八卦教中人?”
沈百涛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在下对夫人一向着重,人人都怀疑到夫人时,在下还代为解脱,但近日来,在下所见所闻,八卦教听事事物物,似乎是都和夫人有关,是吗?”
徐夫人道:“他们威胁我,我不能不听……”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不论夫人怎么想,但你如想取得督帅和我等信任,第一件事,必需说出你心中藏的隐秘。”
徐夫人沉吟了一阵,道:“我如说出来,只怕别人也不肯相信……”
目光一掠徐督帅,道:“我惭愧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所以,我想等事情稍为有些眉目,以死谢罪。”
徐督帅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过而能改,仍是完人,你纵然犯了一点错,只要不是叛国大罪,那就不至于死。”
徐夫人苦笑一下,道:“夫君纵有饶恕我的雅量,贱妾却没有再活下去的颜面。”
徐督帅怔了一怔,道:“有这等事?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
徐夫人道:“一年之前,我已经发觉了八卦教,在咱们府中开始发展,但却被他们威胁,不敢对你说明。”
徐督帅道:“他们怎么威胁你?”
徐夫人道:“他们告诉我,不许泄漏八卦教中的隐秘,而在我身上下了一种奇毒!每隔十日,就要服用他们一种药物,如是不眼下药物,过了十日,就毒性发作,全身溃烂而死。”
徐督帅道:“你怕了。”
徐夫人道:“他们当面做给我看,那等毒发作后的痛苦,当真是非人所能忍受,但后来,我想通了,不怕他们威胁……”
徐督帅接道:“一个妇道人家,有此勇气,倒是可敬。”
徐夫人道:“但他们又出花招,在你和儿子身上下了奇毒。”
徐督帅道:“几时在我身边下了毒,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徐夫人道:“奇毒就下在食物之中,你在不知不觉中,眼下了奇毒。”
徐督帅道:“我也在不知不觉之中,眼下解药?”
徐夫人道:“不错,为了保护你和孩子的性命,我不得不听从他们之命了。”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这完全是保我之命,你哪里有错。”
徐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早该暗中告诉你的。但我却没有做出来,我被他们威吓住了。”
徐督帅道:“以后呢?””
徐夫人道:“以后,他们百般威胁利诱,要我加入八卦教。”
徐督帅道:“你加入了没有?”
徐夫人摇摇头道:“没有,他们虽然用了很大的压力,但我一直没有答应。”
微微一叹道:“我早该对督帅说的,只可惜,我没有这份勇气说出来,姑息养奸,事情越糟,到我们一家人的生死,都捏在他手中时,只好听他们摆布了。”
徐督帅道:“现在事情已成为过去,你不用再担心了,只管说出你知晓的机密就是。”
徐夫人苦笑一下,道:“对八卦门中事,我知晓的并不多,他们只是利用我,威迫我,替他们保守机密。”
徐督帅脸色一整,道:“夫人,事情已经说明了,你必得先打消死去之心,我才能安下心,全力对付八卦教。”
目光又转到铁梦秋的身上,道:“铁大侠,咱们应该如何处置八卦教徒。”
铁梦秋道:“那要看督帅的想法了。”
徐督帅沉声说道:“本帅颇有为难之感,特地请教。”
铁梦秋道:“他们应该受国法制裁,开堂会审,但那可能招来很多麻烦,如果要我们处置,那就简单了,轻者示警放走,重犯一剑杀死,免得他们死灰复燃。”
徐督帅道:“铁壮士觉得他们应该受国法制裁呢,还是为你们这些侠士所诛?”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督帅的意思呢?”
徐督帅沉吟了一阵,道:“我既然知晓了这件事情,就觉得应该让他们受国法制裁才中,我受皇命特赐上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对重囚要犯,可以处决。”
铁梦秋道:“督帅既有此念,那就不妨让他们受国法制裁了。”
徐督帅接道:“铁壮士以除恶为志,八卦教不同于其他的江湖门派,也不是在江湖上争强斗胜,他们的用心是掠城占地,殃及苍生,你们侠义人物,如是要动手除好,自然要以此为对象了。”
铁梦秋说道:“在下留此数月,也就是为了此放……”
关中岳接道:“铁大侠答应了。”
铁梦秋神情肃然地说道:“不用拿话套我,也不用激我,在没有找到八卦教中的主脑人物之前,我不会撒手不管,但如除了主脑人物,除他之外,似乎是用不着我再插手了。”
徐督帅缓缓说道:“铁大侠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不知有什么需要本帅协助之处?”
铁梦秋道:“只要大人下一道命令,帅府中人,凡是抗拒搜查者,可予格杀。”
徐督帅点点头,回顾着沈百涛道:“传我之命下去,铁大侠受本帅之委,清查府中奸细,凡有人敢于抗拒者,格杀勿论。”
沈百涛应了一声,传谕下去。
铁梦秋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沈兄最好能派几个人和在下同行。”
徐督帅道:“百涛你带着几个人,和铁大侠同行。”
沈百涛低声应道:“属下遵命。”
目光一掠关中岳,接道:“此地的事,有劳你关兄了。”
关中岳道:“沈兄放心,兄弟定当全力以赴就是。”
沈百涛招来了十个精壮属下,道:“铁大侠,人手够吗?”
关中岳道:“此地留下两三个人,已经够了,铁兄多带几个人去如何?”
铁梦秋摇摇头,道:“十几个人已经太多,沈兄请选两个精干的伙计同行就是了。”
沈百涛选了两个精子属下,随在铁梦秋身后而去。
徐督帅目睹铁梦秋和沈百涛离去之后,才回顾对关中岳道:“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关中岳道:“傲气重了一些,督帅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徐督帅摇摇头,笑道:“他是什么出身,和你交情如何?”
关中岳道:“对于铁大侠,草民所知无多,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来的潇洒,去的自如,对这等人,大人应该纵容一些才是。”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谈不上纵容二字,他是我救命恩人,就算他提出非份之求,我也得对他容忍一些……”
关中岳说道:“大人果然是腹中行舟,量大如海……”
徐督帅轻轻叹息一声,道:“铁大侠武功高不可测,才智亦非常人能及,如肯出任仕途,必为国之栋梁,如是关总镖头能够说服于他,本座愿意破格耀升,先予重用,三年内保荐做封疆列士的大吏。”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大人为国求才之心,实是叫人钦敬,但江湖上事,和官场中有甚多不同,铁梦秋愿否出而为官在下不愿妄言,在下要奉劝大人一句,八卦教的事,没有结果之前,大人最好不要和他商谈此事。”
徐督帅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铁梦秋心意难测,如若发觉了督帅罗致他出而为官之心太过迫切,说不定会突然而去。那时八卦教未完之事,何人能够担当……”
突闻砰然一声轻响,打断了关中岳未完之言。
徐夫人骇然叫道:“他们来了。”
徐督帅道:“什么人?”
徐夫人道:“八卦教中的人。”
言犹未了,一道浓烟,直冒起来。
关中岳乃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一见那冒起的浓烟,立时沉声喝道:“八卦教事的伎俩,不过是些毒烟,毒火,小心一些,闭柱呼吸就是。”
徐督帅果然是一位十分胆大的人,瞪着双目,向外瞧着。
那冒升的浓烟,逐渐地谈了下来,只见一个全身青衣的少女,在淡去的浓烟中出现。
杨四成、李玉龙,连忙拔刀、双笔,待命出手。
但关中岳心中明白,八卦教的手法决不止此,此刻以保护督帅为主,用不着就和她动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借烟雾现身,不过是一些障眼法!”
青衣少女冷笑一声,打断了关中岳的话,说道:“本姑娘无暇和你们多谈,我来是传达一个口信。”
关中岳道:“什么中信?”
青衣少女道:“敝教主有一点要事,未能及时赶到,听说敝教在贵府中的人手,都已被你们逐走。”
关中岳道:“贵教借督帅府中死灰复燃,倒不失一个聪明办法……”
青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要和你谈这些事,我是奉命来此查问,什么人破坏了本教在帅府中的基础。”
一顿又道:“告诉你们首脑,就说敝教对他破坏水教在帅府中基础一事,甚为不满……”
关中岳道:“贵教主现在何处?”
青衣少女道:“明日午时,敝教主在城南十里,曹公祠中候教,你们最好是多去几个人,免得动起手来,不是敌手。”
关中岳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
青衣少女道:“记着,明日午时,如果你们不去赴约,敝教主明日即将血洗督帅府。”
说完话,也不待关中岳再行回答,突然扬手一挥,冒起一股青烟。
青烟消退时,那青衣少女,已然消失不见,走的不知去向。
徐督帅望着好消失不见的人影,摇摇头,叹口气,道:“果然是鬼蜮伎俩。”
关中岳道:“大人,那是一种障眼的迷烟,不足为奇。”
徐督帅笑一笑,道:“自然是骗不过我们,但一般的村夫愚妇必然会惊为天上人了。”
又等了顿饭工夫左右,铁梦秋带着沈百涛和两个属下,押解着十二个人,到了花厅外面。
沈百涛高声说道:“给我捆起来。”
两侧拥出人来,把十二个押解来的人犯,一齐捆起。
铁梦秋大步行八厅中,道:“八卦教中人,果然是狡猾的很,大多数都已逃走,只留下这十几个人,作卧底之用。”
沈百涛道:“铁大侠似乎是能够辨识八卦教徒一般,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那人是不是八卦教中人,然后再搜查他们身上的暗记,十有其九不会错的。”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铁兄,不用搜查了,打蛇打头,咱们要设不擒住八卦教的首脑才成。”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关总镖头可是发现了什么?”
关中岳道:“铁大侠去后不久,八卦教主派了一个人来送信。”
铁梦秋道:“说些什么?”
关中岳道:“约咱们明日午时,在城南十里曹公祠中会面,如是咱们不去赴约,明天晚上,八卦教就要血洗督府。”
铁梦秋道:“他自己派人送信订约,咱们也可免去一番访查,明日午时,咱们准时赴约就是,不过,在下担心一件事。”
关中岳道:“担心什么?”
铁梦秋道:“那八卦教中人,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一面和咱们订下了会晤之约,一面遣人暗袭帅府,咱们就不好应付了。”
徐督帅微微一笑,缓缓道:“本帅有一个办法。”
铁梦秋道:“大人有何高见?”
徐督帅道:“本帅之意,我可改扮一下,和诸位同去赴约,顺便也好见识一下那位八卦教主,是何许人物。”
铁梦秋道:“这法子很好,八卦教中人不会想到我们经略四省的督帅大人,竟会改扮易容,参与曹公祠中之会。”
徐督帅淡淡一笑,道:“本座只算是一个观众罢了,这出戏要如何唱得好,那还得你们计划安排。”
关中岳道:“如何调派人手,分配职司,还要铁大侠决定了。”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既如此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声一顿,接道:“关总镖头清率贵局中杨镖头、林镖头和在下赴约……”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呢?”
铁梦秋道:“李玉龙和于俊穿上仆从衣着,和督帅大人在一起,负责保护督帅。”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身上,道:“沈兄留在督帅府中保护督帅。”
沈百涛道:“在下遵命。”
这时,花厅一角,突然站起了小梅姑娘,道:“铁大侠,分配一点事,给我做吧!”
铁梦秋怔了一怔,道:“你要做什么?”
小梅道:“我想与你们同去赴约,见识一下那位八卦教主。”
铁梦秋突然接口道:“姑娘很想去吗?”
小梅道:“如是我不想去,也不用这样求你们了。”
铁梦秋说道:“你可以去,不过,得有一个条件。”
小梅道:“什么条件?”
铁梦秋说道:“跟着我,你愿意改穿男装,扮成我随身小童也好,以你本来面目赴约也好,但你要一直跟在我的身侧。”
小梅道:“好吧!我要换过一身男装,捞作你的书童。”
铁梦秋道:“随便投什么,都无关紧要,因为八卦教主,很容易能认出你的身份。”
小梅道:“我脸上没有记号,他怎么能够瞧得出来。”
铁梦秋笑一笑,道:“在下无意和姑娘辩论,你去换衣服吧!”
小梅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关中岳道:“铁大侠,那位小梅姑娘,靠得住吗?”
铁梦秋道:“很难说,八卦教中,有很特殊的制人的方法,不过,小梅姑娘所说的来历家世,却是句句真实,很可能。近几日内,她的家人会赶到开封府来。”
关中岳啊了一声,末再多问。
一宵平安,第二天,中午之前,铁梦秋等一行,佩带着兵刃,赶往曹公祠。
在美中岳想法中,应该分成数路,隐身而进。
但铁梦秋却对关中岳之言,装作未懂,一直未作掩遮。堂堂正正的,奔行到曹公祠外,推开木门而入。
这曹公祠,房舍不多,而且年久失修,都已坏去,只有正厅,尚甚完好。
进入大门后,穿过一段庭院,直到正厅。
铁梦秋当先而行,小梅紧随铁梦秋的身后,关中岳、杨四成,林大立,李玉龙等,拥护着督帅行到正厅门外,铁梦秋突然停下脚步。
关中岳等拥护着徐督帅,也极快行近阶前。
只见铁梦秋双目盯注在石阶前面瞧着。
关中岳瞧了一眼,只见那石阶之上无阻碍之物,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位铁大侠,不知在瞧什么东西,竟然瞧得十分入神。”
因为铁梦秋的凝神观察,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注在那石阶上瞧着。
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人,都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铁梦秋回过头,望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瞧出一点眉目吗?”
关中岳摇摇头,道:“瞧不出来,铁大侠发觉了什么可疑之处?”
这句问话,也正是群豪心中之疑,个个凝神静听。
铁梦秋道:“那石阶上,有一点淡红颜色,关兄瞧到了吧!”
关中岳仔细看去,果然发觉石阶上有一片很淡的红色粉末。不留心,很难瞧得出来。当下问道:“那是什么?”
铁梦秋道:“我想是一种很奇怪的毒物。”
只听一个娇脆的笑声,由大厅中传了出来,道:“果然是一位细心的人物,难怪能在短短数日中,破去了我们在督帅府中的基业。”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阁下夸奖了。”
耳际间又响起桥甜的声音,道:“把那药物除去。”
话声甫落,一个身着青衣,右手提着长剑的少女,缓步由正厅中行了出来。
只见她左手一扬,一点寒芒,正打在那石阶之上。
波然轻响中,突然闪起了一片火光,熊熊燃起来。
火势蔓延极快,眨眼间,暴长起数丈方圆的大火。
火势,挡住铁梦秋等投向大厅中的视线。
耳际间,又响起那矫甜动人的声音,说道:“这附骨毒粉,只要人身沾上少许,皮肤受伤,就极快开始溃烂,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就散布全身而死。”
关中岳道:“这毒火很恶毒。”
铁梦秋却冷冷接道:“我们如约而来,希望见识一下你的武功,用不着多用鬼蜮伎俩。”
那燃烧的火势,足足烧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
关中岳轻咬了一声,道:“好一阵猛烈的毒火,如不是你铁大侠发觉的早,只怕一阵毒火,要咱们十伤八九。”
铁梦秋低声说道:“八卦教虽然是鬼蜮伎俩,但并非是全属吓人,诸位要小心一些。”
这当儿,大厅内传出那矫甜的声音,道:“此刻,由台阶到大厅前,再无埋伏,你们可以放心进来了。”
铁梦秋回顾了关中岳等人一眼,道:“你们跟我保持一段距离。”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三步。
小梅却大踏一步,紧追在铁梦秋的身后。
果然,途中再无埋伏,两人直入大厅。
一个身着黄衣,长发披垂,脸上戴着金黄面具的人,端坐在大厅前面一张木椅之上。
在那黄衣人身后,站着两个青衣女婢,各自提着一柄长剑。
铁梦秋迅快地扫掠了厅中形势一眼,缓缓说道:“阁下是八卦教主。”
黄衣人点点头,道:“不错,你可觉有些意外之感。”
声音娇甜,十分动人。
铁梦秋道:“你既然约我们到此,用不着戴面具了。”
黄衣人道:“我一向不愿以真正面目见人,因为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无法再活下去。”
铁梦秋道:“这个不劳费心,在下不怕死,倒愿见识一下真面目。”
黄衣人道:“这问题不重要。”
铁梦秋道:“那么阁下要说什么?”
黄衣人道:“你是谁,师承,门派,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黄衣人那金色的面具之后两道锐利目光,直射过来,一掠徐督帅,冷冷说道:“想不到经略四省的徐督帅,竟然也大驾光临。”
徐督帅也淡淡一笑,道:“难得啊!想不到八卦教主之尊,竟然会认识本座。”
黄衣女冷冷一笑,道:“你胆子很大,竟然敢来此地。”
铁梦秋道:“教主夸奖了。”
铁梦秋淡然说道:“师承,门派,总难奉告,至于我的武功如何?阁下只好试试看了。”
黄衣女一笑道:“你好大的口气。”
铁梦秋向前行了两步,冷冷道:“教主,在下不想浪费彼此口舌,咱们应该早些动手,拚个胜负出来。”
黄衣女霍然站起身子,道:“你自觉一身武功能够胜过我吗?”
铁梦秋道:“试试看吧!如是在下的武功,不如教主,在下回头就走。”
黄衣女道:“好托大啊!”
口中说话,人却举步向前行了过来,逼近了铁梦秋。
铁梦秋静静地站着,肃然不动,两道目光,盯注在黄衣女的身上。
两上人都沉得住气,黄衣女直逼到铁梦秋身前两尺左右,才停下了脚步,道:“咱们先比比拳掌如何?”
铁梦秋道:“姑娘只管出手。”
黄衣公道:“小心了。”
右手一扬,一掌劈了过来。
铁梦秋肃立不动,左手一扬,食、中二指,点向黄衣女的有腕脉穴。
黄衣女道:“好灵巧的点穴手法。”
右手一翻,原势不变,五指反向铁梦秋的左腕上扣去。
铁梦秋道:“姑娘夸奖了。”
振起精神,右掌一起,拍向黄衣女的右腕。
第二十三回 力败强敌
两个人掌来掌往,极尽变化之能。
黄衣女叱一声,掌法疾变,双掌翻飞,连环攻出。
铁梦秋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双掌闪电拍出,阻挡那黄衣女的攻势。
黄衣女一连攻出了十余掌,始张未能把铁梦秋逼退一步。
两人变把极快,不大工夫,已然对拚了四十余招。
徐督帅一侧观战,只觉这两人掌来掌往,搏斗的十分迅快,只是奇怪两人的掌势,何以竟会不接触在一起。
但关中岳等行家,却是看的大为震骇,只见两人在一招攻拒之间,常包有数招不同的变化,就拳掌招数而言,好已经是至高成就了。
铁梦秋武功高强,几人早已知晓,但那八卦教主,亦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倒是大大的出人意料之外。
搏斗之间,黄衣公突然飞身退开,伸手取下脸上金色面具,微微一笑,道:“你武功果然高强,无怪乎口气那样狂妄。”
铁梦秋转头看去,只见那黄衣女,眉如翠带,目似秋水,娇丽动人,竟然是一位绝无仅有的俏丽佳人。
此刻,她嘴带微笑,脸儿生春,艳丽中,更添了几分动人的娇媚。
室中人都被那黄衣女的艳丽所动,不觉间,都多瞧了她几眼。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低沉声道:“可惜啊,可惜。”
黄衣女道:“可惜什么?”
铁梦秋道:“可惜,你姑娘这等才貌人物,竟然会沦为八卦教中首脑。”
黄衣女淡然一笑,道:“八卦教的首脑,有什么不好,总比你六扇门里的鹰爪子,强的多了。”
铁梦秋脸色一变,道:“姑娘认为在下是公门中人,那只好擒你送官治罪了。”
黄衣女笑一笑,道:“你武功诚然很高,是我出道以来,仅遇的高手,不过,要想生擒我么,只怕还不太容易。”
铁梦秋道:“咱们已试过拳、掌,姑娘可以亮出兵刃了。”
黄衣女道:“急什么,咱们谈一会,再动手不迟。”
铁梦秋冷然一笑,道:“在下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斗口,姑娘还是请亮出兵刃吧!”
黄衣女冷然一笑,道:“这么说起来,咱们是非要打一场不可了。”
铁梦秋右手一探,长剑出鞘,道:“姑娘说的话太多了。”
黄衣女脸色一变,妙目中神光暴射,右手一按腰间机簧,冷然说道:“你武功诚然高强,但也不用狂到这等程度,厅内狭窄,要打咱们到厅外去打个明白出来。”
铁梦秋横剑拦住了那黄衣女,却回头望了徐督帅等一眼,道:“诸位请保护徐大人退出厅外。”
关中岳等应了一声,保护着徐督帅,退出了大厅。
黄衣女扬一杨柳眉儿,娇媚地道:“你怕我伤了他。”
铁梦秋道:“八卦教诡计多端,在下不得不防着点儿。”
仗剑后退,跃出大厅,接道:“姑娘可以出手了。”
黄衣女回顾两上青衣女婢,低言数语,追出大厅。
铁梦秋道:“姑娘出手吧,在下不耐再等,如是姑娘不肯出手,在下只好占去光机了。”
黄衣女道:“你步步逼我出手,看来咱们除了打上一场外,别无和解之道了。”
右手微一用力,那软软垂地的长剑,突然笔直的立了起来。
那软剑长逾六尺,抖直起来,比起铁梦秋手中的兵刃,长了一半还多。
关中岳等一侧观战之人,瞧的心中震骇不已,暗道:“不见她作势用力,长剑已然笔直,想不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竟然有此等内力。”
只听那黄衣女冷哼一声,道:“小心了。”
长剑一探,灵蛇出穴一般,斜斜点了过来。
这一招来势甚怪,若点若劈的,使人无法料定她攻的方位。
铁梦秋长剑一挥,陡然间,光影绕身,人影顿杳。
只闻一阵金铁交鸣,那黄衣女手中的软剑,被那泛起的剑光,震荡开去。
没有人看清楚铁梦秋用的是什么身法,只见那一团白光,震荡开黄衣女的剑势之后,突然向前滚去。
黄衣女娇叱一声,道:“好剑法。”
右手一探,那六尺软剑,有如神龙舞空一般,突然间,折成一个圆周,迎向铁梦秋攻来的一团白光。
徐督帅摇摇头,叹道:“这是什么剑法,我经历了不少的战阵,却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打法,当真是看的人眼花缭乱。”
关中岳道:“在下也认不出他们用的什么剑法,但这一定是最好的剑法,决然是不会错了。”
徐督帅笑一笑,道:“他们两个人都很年轻,但却练就了这样的一身武功,这大概就是天份,资质异于常人了。”
关中岳道:“武功如要练到他们这等境界,单是资质一项,已然无法配合,除自身的禀赋之外,还要有师承,始无良师,纵是不世奇才,也无法练得这等本领。”
两人在谈话之间,场中的搏斗,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听那黄衣女大喝一声,腾身而起,人若长虹疾射,直飞上一株高大的古柏之上。
黄衣女并未在古柏上面停留,略一借力,直向外面飞去。
铁梦秋也随着飞身而起,追了下去。
徐督帅低声说道:“关兄,他们打出胜负了没有。”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他们搏斗很激烈,在下也未瞧出,是否已分出胜负,不过,铁大侠稍占优势,大约是不会错了。”
徐督帅道:“八卦教主不败而逃,其中必有阴谋了。”
关中岳道:“是的,照常情而言,不败而退,必然是别有安排。”
徐督帅实有着过人的胆识,微微一笑,说道:“此地还有八卦教中的两个女妖,是否要把她们拿下。”
语声甫落,突然一声冷笑起自身后,道:“徐断宗,你已身陷重围,还敢大言不惭的拿人,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侧破烂不堪的厢房之中,陡然涌现出二十余个身着黑色劲装,胸绣八卦,手执兵刃的大汉。
关中岳、杨四成、李玉龙、于俊、林大立,小梅姑娘等也同时亮出了兵刃,站了一个圆周,把徐督帅护在核心。
徐督帅倒是十分沉得住气,游目四顾,只见那些人卦教徒,胸前绣的八卦,颜色都不相同,以红为主,亦有金色和白色,想来,那是表达出在教中的身份。
一个年约五旬,胸绣金色八卦的老者,突然向前行了数步,冷冷说道:“敝教主算无遗策,料定你会来。”
徐督帅道:“贵教主果然是一位非常的人物,可惜她未走正途……”
淡淡一笑,又道:“你们一人作孽犯罪,抓到了杀头一死也就罢了,如是要聚众造反,那是祸连九族,罪诛三代的大逆。”
那黑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们作官的,都有一张利口,可惜,老夫不吃这个。”
关中岳冷冷喝道:“无知匹夫,督帅大人好言相劝,是为尔等开一条自新之路……”
黑衣老者纵者大笑道:“关中岳,你那虎威镖局开的不错,为甚么竟甘为六扇门中爪牙。”
关中岳道:“阁下既然认识我关某人,想来定非无名之辈了。”
黑衣老者道:“你不用拿话激我,你关总镖头,认不出在下,那只怪你眼拙,这时间,不是把杯论交。用不着套甚么交情。”
关中岳一扬手中金背大环刀,笑道:“朋友,你准备单打独斗呢,还是要群打群殴。”
黑衣老者道:“八卦教自有教规约束,不受江湖上规戒束缚。”
关中岳沉声说道:“四成,你们退到大厅中,保护督帅。”
李玉龙一展雁翎刀,当先向厅中移动。
林大立、于俊、小梅、杨四成,紧护着徐督帅向厅中行去。
关中岳大刀一摆,直冲向黑衣老者,道:“朋友,可敢和我关某人一决胜败。”
黑衣老者手中执着一把据齿刀,杨刀一挥,道:“四面抢攻,生擒徐断宗者,教主有重赏。”
四周环伺的黑衣人,应声发动了攻势,刹那间刀剑并举,寒芒波涌,分由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关中岳大喝一声,金背大刀卷起一阵凌厉的刀风,攻向那黑衣老者。
杨四成、于俊、李玉龙、林大立、小梅姑娘,也同时挥动兵刃,分挡四面攻势。
林大立、杨四成久走江湖,经验丰富,一面挥动兵刃,阻挡敌人攻势,一面招呼李玉龙、于俊等人缩小圈子,几人兵刃,布成一道铁网光圈,把徐督帅围在圈中间。
关中岳却离群独战,金背大刀展开威猛绝伦的攻势,希望能够早些制服那黑衣老者。
但那黑衣老者亦非弱者,手中锯齿刀,刀重力猛,而招术亦十分纯熟,精奇,关中岳一连攻出了十几刀,都被那黑衣人封避开去。
但那黑衣人哈关中岳一抡急攻,逼得全无反应之力,心中暗震骇自。
关中岳一轮猛攻,“未能伤得那黑衣人,立时改用守势,一面暗中瞧看了围攻徐督帅的情势一下。
只见那杀掉激烈,四周围攻的黑衣人,似乎个个都是高手,攻势猛烈至极,不禁大急。
就这一失神间,那黑衣老者手中的锯齿刀,趁隙反攻,一刹时,刀聚银波,汹涌而至,阵阵刀气,直逼过来。
关中岳吃了一惊,赶忙收住心神,全力运刀拒敌。叮当三声金铁大震,两人硬拼三刀。
三刀三拼之下,关中岳才把那黑衣老者的攻势拦住。
不待那黑衣老者有还手缓气的机会,关中岳突然举刀在向划出一个半圆形的图案,刀走偏峰,攻出一招。
这一招,正是他在那藏宝图中悟出的一招,奇幻莫可预测。
那黑衣老者一怀神间,关中岳手中刀光如波,涌了上来。
来势有如层波巨浪,给人一处不知如何招架的感觉。
忽然间,剑风急至,两个黑衣人,突然由两侧攻了过来。
这两人适时而至,可是,做了黑衣老者的替死之人。
但闻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后中兵刃被那层起的刀光震开,一个被拦腰斩作两段,一个被劈去了半个脑袋。
两具尸体,在刀势旋动的劲力带动之下,打了两个转身,才倒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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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奇诡如幻,使得那黑衣老者,瞧的一呆。
如非两个执剑人适时攻至,黑衣人自知也无法躲过这变化莫测的一刀。
关中岳杀了两个黑衣人后,哈哈一笑,道:“阁下的运气好,两个替死的人,及时而至,救了阁下之命,但运气一事,素不可求,阁下再接我一刀试试”。
右手单刀平胸,又在身前划出一个图案。
这当儿,突闻一声闷哼,传了过来。
关中岳回头看去,只见林大立右臂上中了一剑,鲜血如注,湿了半条衣袖。
林大立左臂中剑,斗志仍甚坚强,右手单刀,疾攻两招,迫退了两个近身的黑衣大汉。
细看形势,已对杨四成大大的不利。
十余个黑衣人联手合击的攻势,已逼使杨四成等陷入了十分危恶之境,虽然,几人仍能保持着一个环护徐督帅的圈子,但那圈子,已在强敌的压力下,愈来愈小。
小梅和林大立,都是暗器能手,但在强敌急攻的压力之下,已使两个人无法抽出手来,施用暗器。
关中岳突然掌在胸前划出一个半圆形的圈子,大叫一声,连人带刀直飞过去。
这一刀具有无与伦北的威势,应声响起了一声惨叫,猛攻小海姑娘的两个黑衣大汉,一个被生劈刀下。
小梅感受的压力顿减,剑交左手,右手摸出了四枚珠花镖来,一扬手,四点寒芒,闪电流星般,脱手而出。
她暗器的造诣,本已十分精纯,在极近的距离下,更具威势,只听两个黑衣大汉,同时闷哼一声,四枚花镖全部射中。
一个黑衣大汉,被射中左肩,另三枚珠花镖,全中身上。
身中三镖,两中要害,那大汉闷哼一声,向后退去。
但那左肩中缥的大汉,却更为激发凶性,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展开猛锐无比的攻势,欺身直上,凶悍无比。
本来,关中岳杀了一人,小梅姑娘的珠花镖,双伤了一个,杨四成等感受到压力,应该大大减少才对,但这些黑衣人,并非是普通的江湖人物,如若是一对一的放开手打,任何一个人,都可和杨四成等打一个平分秋色,多两倍以上的人数联手合击,这些人,又都学过联手之法,彼此配合,又都恰当无比,更是威势倍增。
但关中岳加入之后,局势立时掀起了极大的变化。
他刀重力大,大开大阖,金背大环刀,有如神龙出云一般,一连十几刀,登时把一群强敌杀退了数尺。
徐督帅确有着过人的镇静,眼看扬四成等不能拒挡强敌时,仍然面带微笑,神色自若的观战。看到关中岳大刀挥洒,兼顾四面,片刻间,转弱为强,不禁大为赞赏地笑道:“好刀法啊!好刀法!如能为国效力,必是一代名将。”
就在徐督帅大声赞美之际,突闻一声尖厉哨声,传了过来。
十几个合力围攻的黑衣大汉,闻声而退,转身疾跃而去。
林大立扬手一挥,打出了三块飞蝗石。
两块被人用兵刃击落,另一扬打在一个黑衣大汉的右腿之上。
但那大汉却暗中咬牙,忍痛逃走。
打出了三颗飞蝗石后,人已支持不住,身不由土地向后退了一步。
杨四成收了双笔,一伸手,扶住林大立,道:“林兄伤的很重吗?”
林大立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要紧,兄弟还忍得住。”
李玉龙低声对于俊说道:“咱们追上去。”
于俊道:“对!好歹也要伤他们两个。”
两人年少气盛,也不知关中岳打个招呼,联袂而起,直向前面追去。
但见人影一闪,铁梦秋陡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拦住了两人去路,道:“不用追了。”
关中岳大步迎了上去,道:“铁兄,那位八卦教主……”
铁梦秋接道:“那位姑娘,是一位武功奇高的人物,在下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像那位姑娘一般的武功。”
关中岳啊了一声。
铁梦秋道:“我们又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我才刺中她一剑。”
关中岳道:“她伤势如何?”
铁梦秋道:“她伤的不太重,已被她逃离了。”
关中岳道:“八卦教有这样的人物,那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了。”
铁梦秋回头望了徐督帅一眼,道:“督帅,咱们回去吧!”
徐督帅道:“好!咱们回去吧!”
铁梦秋不肯多言,迫得群豪只好不再多问,一行人重又转回到督帅府中。
徐督帅在花厅中摆下了酒筵,酬谢铁梦秋等相助之情。
关中岳端起一杯酒,道:“铁兄,关某人先敬一杯。”
铁梦秋举杯一饮而尽。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铁大侠是忙人,本座不敢妄求铁大侠留在此地,只望能指示我们一个对付八卦教的办法。”
铁梦秋道:“目下只有一途可循,想办法收伏那位八卦教主。”
徐督帅征了一怔,道:“收伏八卦教主?”
铁梦秋道:“不错,要收伏八卦教主,第一,她不是真正的人卦教中出身,只是半途被人捧作了教主;第二,她武功高强,为我出道以来,会到的第一高人;第三,她才智过人,如若全心全意的和我们作对,那将是一桩十分麻烦的事。”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铁兄,在下斗胆请教一事。”
铁梦秋道:“总镖头太过客气了,有甚么,但请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那位八卦教主和铁少侠武功相较,是否平分秋色?”
铁梦秋笑一笑,道:“硬要分一个高低出来,我自然胜她一筹。”
关中岳道:“铁大侠的武功,在下已数番目睹,关某人一生中,见过的武林高手,不能算少,但想不出还有甚么人,能和然大侠并驾齐驱,如是一定找一位,大约应该是失踪二十年的镖旗主人,可和你媲美……”
铁梦秋正容说道:“镖旗主人,武功绝世,铁梦秋怎能及得”。
关中岳看他神色郑重,心中微微一动,口中却应道:“铁大侠说的是,想那镖旗主人出现江湖,武林中的世魔大恶,个个息隐不出,自他老人家失踪之后,近几年来,江湖上已然起了变化,息隐山林,晃敢为恶的大魔巨怪,似乎是已经蠢蠢欲动,幸得有铁大侠这么一位人物出现……”
铁梦秋轻轻叹息一声,接造:“关总镖头,不要对在下寄望太高,我铁梦秋只怕无法为武林效力太多。”
关中岳道:“但目下江湖上纷争四起,正需要你铁大侠这样的人物。”
铁梦秋摇摇头,道:“我有一点私务末了,日后是一个甚么样的局面,我还无法预料,因此,目下我纵有心为江湖正义效力,但却无能放手去做。”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他随时就可以离开了。”
心中念转,口里却说道:“但,铁大侠已经插手于八卦教中事务,总要把这件事,办个水落石出啊!”
铁梦秋笑一笑,道:“所以,我要向督帅大人和关总镖头荐贤以代……”
沈百涛道:“你要荐那位八卦教主?”
铁梦秋道:“不错,但不知督帅大人能否饶恕她一身罪孽。”
徐督帅道:“铁大侠的推荐,本帅岂有不准之理,但那丫头有如山中之虎,行空天马,如何能够使她改邪归正,为民效命呢?”
铁梦秋道:“大人如有恕她无罪之心,在下自当说服于她。”
关中岳道:“如是说她不服呢?”
铁梦秋道:“如是说她不眼,在下自当搏杀于她,以绝后患。”
徐督帅笑一笑,道:“我答允恕她之罪,铁大侠只管按步进行说服的事,不过有一件事,本座要先说明。”
铁梦秋道:“督帅只管请说。”
徐督帅道:“要她解散八卦教,凡是受过八卦教伤害的人,都要他们设法救助,并使他们脱离八卦教的控制。”
铁梦秋道:“这自然,督帅还有甚么吩咐?”
徐督帅道:“记下她的罪状,要她将功抵罪,功过相抵之后,才能论功行赏。”
铁梦秋道:“在下相信,她如有改过向善之心,必可允诺。”
徐督帅道:“好!再没有甚么条件了,去告诉她,如若她真有改过之心,过去的事情,我都替她担待下来。”
铁梦秋叹息道:“咳!大人果然是一位仁慈长者。”
徐督帅肃然说道:“目下国势不振,连年荒旱,盗匪四起,你们这些身负绝技,身在山野的侠土,单凭只身一剑,行侠四方,铲一二土豪恶霸,那只是杯水车薪,无补于事了。”
他用词很含蓄,而且话只说了一半,就未再接下去。
铁梦秋道:“督帅言中之意,铁某明白,可惜的是,在下因有要事,不能助大人一臂之力,我力荐八卦教主,也正是和督帅同样的用心,再说,她手下拥有近百的高手,都是可遣可用的人,对督帅大人的济助,只有在我铁某之上,绝不会在我铁某之下。”
徐督帅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大人,在下奉陪一杯。”
喝干酒杯,接道:“我这就告别了”。
站起身子,大步出厅。
关中岳要待拦挡,却被徐督帅示意阻止,高声说道:“铁大侠几时回来。”
铁梦秋道:“快则一两个时辰,慢则今夜必至,如是铁某人不能说服那位八卦教主,自当带她人头,来见督帅。”
徐督帅笑道:“铁大侠,见机应变,不可太过固执。”
铁梦秋道:“多谢督帅大人的关心,在下自有应付之道,倒是督府中那位高人,还望督帅大人用心查访一下。”
声暗由外面遥遥传来,人却消失厅外小径上不见。
徐督帅放下酒杯,道:“难得啊!年轻轻的,竟有了这等成就。”
关中岳道:“是的,铁梦秋是一位很突出的人才,武林中亦是罕见,他的成就,突破了他年龄限制。”
徐督帅点点头,道:“铁梦秋是一位非常人物,本座不知江湖中事,无法料断他的用心……”
关中岳听得征了一怔,道:“督帅大人的意思是……”
徐督帅接道:“他似乎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待办。”
关中岳道:“不错,就在下观察所得,那位铁大侠似乎是在寻找甚么?”
徐督帅道:“他虽然有关人所难及的本领,但他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很,如若他能说的出来,本帅可以下令,四省府县中捕快,帮他寻找,岂不是要快多了吗?”
关中岳道:“在下亦曾问过他数次,他一直不肯说出来,督帅问他,只怕他也不肯说出来了。”
徐督帅道:“唉!如能把铁大侠收罗在帅府之中,那当真是天下苍生有福了。”
杨四成低声说道:“铁大侠亦似是性情中人,虽然他表面上瞧去冷漠一些,但内心之中,还是极为关切,其实,只要是稍具仁心的人,不知内情也还罢了,知晓内情的人,大都不会从团不管,铁梦秋义侠肝胆,儿女心肠,只要他知道了,不要怕他不管语声一顿,接道:“他在临去之际,讲了一句话,在下倒觉得那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徐督帅道:“甚么事?”
杨四成道:“他要督帅细心查访一千,帅府中隐居的那位高人,是甚么样的人物,在下觉得督帅应该早些行动了。”
徐督帅轻轻叹息一声,道:“国家大事,民间沉冤,我纵然无法一语中的,但至少可以有迹可寻,提出一二谋略,但对寻找督府中隐居高人一事,本座实是觉得全然无处下手。”
杨四成道:“督帅不妨想一想,有甚么可疑的人物,然后,咱们再去找他。”
徐督帅沉吟了一阵,道:“唯一可能的,就是我那位亲家,但我已问过他很多次,他一直不肯承认,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杨四成道:“那位刘大人在下也仔细瞧过,不像是会武功的人,在下觉得可疑的是刘姑娘。”
徐督帅道:“刘姑娘。”
杨四成道:“是的,督帅仔细问过她吗?”
徐督帅道:“我也和她说过,听她口气,似是不会武功。”
杨四成道:“在下等一路随行而来,也曾和那刘姑娘有过数番会晤……”
徐督帅接道:“那,你可有证据,证明那位刘姑娘会武功吗?”
杨四成摇摇头,道:“没有,如若在下能够证明那位刘姑娘身负武功,还怎敢问督帅大人,不过……”
徐督帅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出来就是,用不着吞吞吐吐。”
杨四成道:“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刘姑娘身负武功,但心中总有些怀疑。”
徐督帅道:“好!那我派人去请他们父女来此一趟。”
关中岳突然接口说道:“大人既然要请刘大人父女同来,为何不把那刘夫人也请来呢?”
徐督帅道:“说的也是,请刘夫人也过来一趟吧!”
沈百涛应了一声,道:“我自己走一趟吧!”站起身子而去。
徐督帅又端起酒杯,道:“我敬诸位一杯,此番不是诸位舍命保护,此刻本座尸体已寒,来!咱们干杯。”
群豪各举酒杯,一饮而尽。
徐督帅放下酒杯,笑道:“诸位见了他们父女之后,如是有什么疑问,只管开口,都有本座替诸位担待。”
关中岳道:“多谢督帅。”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不用谢我,你舍死亡生,和人拚搏,全都是为的是我,应该由我谢谢诸位。”
谈话之间,沈百涛已带着刘氏夫妇及女儿,行入花厅。
刘大人一抱拳,道:“亲家无恙了。”
徐督帅起身让座,哈哈一笑,道:“多亏这些好汉,舍命相救,使我脱险重生”。
刘大人望了四周的群豪一眼,道:“在下代亲家谢谢诸位。”
关中岳、杨四成等齐齐起身还礼,道:“草民等理当效劳。”
刘夫人道:“这是吉人天相。”
徐督帅笑道:“这番我死里逃生,使我对人生看法,又有了不少新解。”
刘大人道:“督帅高论,在下洗耳恭听。”
徐督帅道:“第一件事,我想解除婉蓉和犬子的婚约……”
刘大人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徐督帅道:“我说咱们先行解除犬子和令爱的婚约。”
刘大人道:“这是为了什么呢?”
徐督帅道:“犬子已经卧病数年,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如何能和令爱相配呢?”
刘大人道:“督帅错了,当年他们订婚之日,令郎并无不妥,订下婚约之后,令郎才不幸生病,那只怪小女的命薄,在下虽然比不上督帅大人的显赫世家,但也算书香门第出身,如何能出尔反尔,解除他们的婚约。”
徐督帅道:“亲家,这是我的意思,和你们无关。”
刘大人道:“不行,小女未犯过七出之条,为什么要解除婚约呢?”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亲家,稍安匆躁,咱们不能为了上一代的面子,害了下一代的孩子。”
刘大人道:“这个,这个……”他心中明白,那徐公子的病势,确然已到了沉重难复的境界,女地嫁过去,那无疑害了女儿一辈子。”
只听得徐督帅接道:“亲家不用难过了,这是我的意思,你们照办就成了。”
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身上,道:“贤侄女,据实回答我几句话。”
刘婉蓉欠身应道:“只管请问。”
徐督帅道:“贤侄女,你究竟会不会武功?”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会。”
徐督帅道:“孩子,这话当真么?”他问的神情严肃,顿然使全场中人,都为之留心倾听。
刘婉蓉目光转动,缓缓扫掠了四周一眼,道:“我不会武功”。
徐督帅道:“孩子,那是什么人,暗中帮助了咱们。”
刘婉蓉道:“是我破坏了八卦教一些布置。”
关中岳道:“姑娘不会武功,如何会破坏那八卦教的布置?”
刘婉蓉道:“八卦教中的布置,并非一定要会武功的人,才能以破坏,那是属于智力的。”
她的话,骤听起来,十分平淡,但却语惊四座,个个凝神静听。
杨四成道:“姑娘,杨某人斗胆相问一声,姑娘乃大家闺秀,如若全无涉及江湖中事,怎会知晓那是八卦教的布置。”
刘婉蓉道:“我说过,那是属于心智慧力,不一定要会武功才成,是吗?”
杨四成道:“那么姑娘的才慧,不但是与生俱来,而且,能够博及不见,就轻易的破坏了八卦教的布置。”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杨镖头,世上有很多事,不一定需要武功,才能解决事端,有时智力比武功更有用处。”
杨四成微微一笑,道:“在下对姑娘具有绝世的智慧决不怀疑,只是如何能了解江湖中事?”
刘婉蓉道:“我不明白江湖中事,但我能瞧出那是一种埋伏,然后,就设法破坏它。”
杨四成道:“这么说来,姑娘的才慧,实是叫人佩服了。”
刘婉蓉道:“杨镖头夸奖了。”
杨四成为之语塞,举晌答不出一句话来。
徐督帅缓缓放下手中酒杯,道:“贤侄女。”
刘婉蓉欠欠身,道:“徐伯父有何见教。”
徐督帅道:“老夫废去你和犬子的婚姻一事,贤侄女有何见教?”
刘婉蓉垂首说道:“全凭父母做主,晚辈悉凭安排。”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那很好,这我作定主意了。”
拱手对刘大人,道:“刘兄,咱们不做亲家,那就做成兄弟了。”
刘大人轻轻叹息一声,道:“督帅也不用决定的这样快,再过几个月看看情形再说,如是令郎能够恢复,还叫他们成亲的好。”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刘兄,咱们先不谈这个,我可要请求刘兄答允一件事,不知兄嫂意下如何?”
刘夫人道:“什么事,说的这种严重,督帅请吩咐吧!”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我想请贤侄女帮我的忙,替我掌理机要文案。”
刘夫人大吃一惊,道:“小孩子,懂什么事,如何能让她当此重任?”
徐督帅道:“当今圣上,曾经当殿赞我知人善用,我相信我不致于看错人。怕的是两位兄嫂肯答允!”
刘夫人望了望刘大人一眼,道:“掌理机要文案,非同小可,婉蓉又是个小孩子,如何能担当这等大事。”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督帅既然是提出来了,咱们自是不能拒绝,不过,我觉得应该问问婉儿,看她自己准备如何。”
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身上,道:“孩子,督帅的话,你都听到了,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刘婉蓉道:“爹娘之意呢?”
徐督帅道:“你爹娘已经商量过了,他们开口问你,自己已经同意了。”
刘婉蓉道:“只怕我才流学浅,不足以当得机要文案的重任。”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我是从来未看错过人,你只管放心就是。”
刘婉蓉欠身说道:“如此说来,长者提携,晚辈不敢推辞。”
徐督帅道:“那很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明天你就要处理公务。”
刘婉蓉道:“晚辈道命。”
徐督帅道:“掌理机要文案,乃我几个最亲近的人手之一。从此之后,你要参与我公私机密,为我分忧。”
刘婉蓉道:“督帅如此器重晚辈,晚辈怎敢不全力以赴。”
徐督帅目光转到刘大人夫妇的脸上,道:“两位兄嫂,早些请回吧!”
刘大人站起身子,道:“好,那么我们夫妇先告退了。”
刘婉蓉也站起了身子,道:“晚辈也应该合退了。”
徐督帅道:“你坐一会,咱们还要研商一件大事。”
刘婉蓉只好坐了下来,刘大人和刘夫人却并肩退出大厅。
徐督帅道:“蓉儿,你幼处深闺,读的是诗词经书,怎会知晓江湖中事呢?”
刘婉蓉道:“晚辈随爹娘辗转任所,走了不少地方,见识自然也多了一些,但对江湖中事,实无所知。八卦教在府中布置的埋伏,全部和武功无关,晚辈瞧出它情形不对,就随手破去。”
徐督帅道:“如何一个破坏之法。”
刘婉蓉道:“他们八卦五行布成的阵势,我随手移开了他们几个布置,就可以使他们全阵变化受阻。”
徐督帅道:“贤侄女学过五行、八卦?”
刘婉蓉道:“晚辈看过一本书,那是很实有的奇书,上面专门解说五行、八卦的变化,晚辈闺中无事,就很仔细地把那本书看了一遍——而且,晚辈读的十分仔细,闲中无事时,也随手摆些五行八卦的市置。不过,摆过之后,我就随手毁去。”
她讲的从容、镇静,听起来不见一点破绽。
关中岳说道:“那本奇书,是否还在姑娘的手中。”
刘婉蓉道:“还在我这里。”
徐督帅道:“贤侄女可否把那本奇书,拿出来给我瞧瞧。”
刘婉蓉伸手入怀,取出一本封面破落的书册,递了过去。
徐督帅接过书册,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五行奇门……”下面字迹破烂,已然无法瞧出写的是什么。
遍寻全书,果然不见写成此书之人的落款。
但书内记述的册页,仍然十分完整,字迹潦草,有很多地方,经过改正。
显然,那是原始的草书,也许世间只有这一本,还未流传出去。
徐督帅随手翻了两页。只见上面记述的果然十分清楚,是一本极为实用的书。
证物齐全,徐督帅不能不相信刘婉蓉的话,缓缓把书册交给关中岳,道:“总镖头见多识广,瞧瞧这本书,是否知道来历。”
关中岳接过书册瞧了一阵,道:“这是一本很实用的奇书,但在下未听人说过。”
徐督帅道:“这一本奇书,不知出于何人之手,又怎会落到贤侄女的手中?”
刘婉蓉正待回答,只见一个黑衣大汉,急急的奔了进来,停在花厅门外,高声说道:
“门房值班,有要事禀告督帅。”
沈百涛行出厅外,道:“什么事?”
黑衣大汉应追:“有人求见督帅,现有拜贴奉呈。”
沈百涛接过拜贴看今,只见上面写着:“草民葛玉郎,顿首百皋”,不禁一怔,道:
“葛玉郎,他的胆子不小。”
那黑衣大汉道:“属下本不愿为他通报,但四个当值的门房,都被他点中穴道,属下既无能拦阻碍他,那就不如先行通报进来。”
沈百涛回身行入厅中,说道:“葛玉郎求见督帅,”
徐督帅道:“葛玉郎,我见过他!”
关中岳道:“不错,督帅见过他,此人亦是争夺牧羊图的要人之一,此刻竟然要见督帅大人,不知是何用心?”
徐督帅略一沉吟,道:“不管他是什么用心,有诸位在场,量他也做不出什么歹毒的事……”
目光一掠沈百涛,接道:“叫他进来。”
沈百涛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沈百涛引领着葛玉郎,大步行了进来。
葛玉郎步履潇洒地行入厅中,回顾了一眼,挥手对徐督帅笑道:“山泽草莽,督帅莫怪。”
徐督帅道:“葛公子有什么话,只管清说。”
右手轻摆,一个青衣童子,手捧香茗,送到葛玉郎的身前。
葛玉郎接过香茗,淡淡一笑,道:“督帅的时间宝贵,目下的时机,亦很急迫,在下想请教一事,奉告一事,然后,由督帅大人裁决。”
徐督帅道:“江湖上的朋友,对我都很抬爱,先说请教的事。”
葛玉郎道:“听说那牧羊图,又交回到督帅手中了?”
徐督帅点头道:“不错,牧羊图又被我收回来了。”
葛玉郎道:“在下奉告督帅的一件事,是目下有很多武林高手,都已集于开封,而且,已准备下手抢夺牧羊图,这一股强大的实力,如不能善为疏导,必将构成一股强大无比的反击之力。”
徐督帅略一沉吟,道:“葛公子,在本座还未答复你问话之前,我要先行请教一件事。”
葛玉郎道:“督帅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徐督帅道:“云集在开封的武林高手,是武林中的侠义人物呢?还是江洋大盗。”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这要看督帅的看法了,人之善恶与看法都有关系,见解不同,善恶就很难分辨了。”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葛公子,你好口才啊!不过,本座口中的善恶,好坏,自然是以公平为!”
葛玉郎道:“就在下所知,武林中人,大都做过好事,也做过坏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水可载舟,既不能因噎废食,自应要善于疏导了。”
徐督帅略一沉吟,道:“此言倒也有理,葛公子日惹悬河,这等黑白之争,只怕是难得结论,咱们就事论事,葛公子此番来意,是单独和本座谈论那牧羊图呢?还是代表了那股强大的实力,对本座有所要求?”
葛玉郎笑一笑,道:“大人的政声至佳,武林中人谈起你徐督帅,无不赞誉,不过,就在下所知,那牧羊图本为江湖人物所有之物,督帅大人似是用不着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徐督帅笑道:“那遗物是一打埋藏的金银珠宝,庞大财富,是吗?”
葛玉郎道:“不错。”
徐督帅道:“所谓云集开封的一股强大实力,可是想取得那批财富。”
葛玉郎道:“此物既非官家所有,亦不是民间聚集,其以前既为武林中人物所有,自然应该由武林人物取得,督帅大人如能置身事外,交出牧羊图,此事即变为一场江湖纷争;如是督帅大人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江湖高手,多为山林草莽,只怕会冒犯了督帅。”
徐督帅哈哈一声朗笑,说道:“我无意霸占那幅牧羊图,我只是觉得那批庞大的财富,应该用于该用之外。”
第二十四回 少林僧侣
葛玉郎接道:“这么说来,督帅大人是不可能交出牧羊了。”
徐督帅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会交出去的。”
葛玉郎听得怔了一怔,道:“督帅肯交出来,那实是远离是非的明智之举,不知督帅大人有什么条件?”徐督帅微微一笑,道:“我已经遣人去请少林寺中僧侣,准备把牧羊图交给他们。”
葛玉郎呵了一声,道:“督帅大人准备挑起一场武林纷争了。”
徐督帅道:“本座并无挑起武林纷争之意,但如情势变化的非得一场恶斗丕可,那要得诸位自己多想想了。”
葛玉郎沉吟不语。
徐督帅轻轻咳了一声,道:“名传千秋,身不过百年,本座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许多人竟然为财富而死。”
葛玉郎道:“人为财死,自古皆然,哪里不对了。”
徐督帅道:“一个人生不过数十年,能吃多少粮食,花多少银子,我想你葛公子,早已不必再为衣食忧了。”
葛玉郎微微一皱头,默然不语。
徐督帅接道:“但葛公子仍然极为觊觎那笔财富,纵然你如愿以偿,你又如何用那金很呢?”
葛玉郎轻轻叹息一声,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纵然不能立不朽功业,传名干代,至少应当行心之所安,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最坏的,也不能做那些深夜自扪,抱撼终身的事。”
葛玉郎双目眨动,瞧了那徐督帅一眼,缓缓说道:“大人,你有没有胆气。”
徐督帅立道:“什么胆气?”
葛玉郎道:“大人的说服之力,葛玉郎十分敬服……”
徐督帅接道:“过而能改,仍是完人,不管葛公子过去如何,但此刻如能放下屠刀,本座愿与公子论交。”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大人盛情可感,葛某人只怕高攀不上语声一顿,道:“葛某人受了数十位江湖高手之托,来此劝说督帅,实为督帅的官声太好,他们不愿轻易冒犯。”
徐督帅点点头,道:“盗亦有道矣!”
葛玉郎道:“听督帅一番良言,实有发人深省之处,但这些话,只请出诸大人之口才感人至深,如是要在下转述一遍,只怕是很难有预期之效。”
徐督帅道:“葛公子的意思呢?”
葛玉郎道:“在下愿邀云集开封的高手,和大人一会。”
徐督帅道:“你的意思是要和他们谈谈?”
葛玉郎道:“不错,大人的胆识,风仪,都足以眼众,也许能在一席酒筵之下,使群豪归心。”
徐督帅沉吟一阵,道:“葛公子愿意如此帮忙,本座十分感动。”
葛天即适:“咱们就此一言为定,在下告辞.两三日内一我再来奉告督帅。”
葛玉郎一拱手.道:“本座恭候佳音。”
葛三郎一抱拳转身而去,片刻间,走的踪影不见。徐督帅目睹葛天即去远之后,才回顾了关中岳一眼,笑道:“关总缥头,这位葛玉郎来此的用心何在?”
关中岳道:“葛天即乃当代江湖后起之秀,以他的年岁,已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自然要有点真才实学才成,但最厉害的,还是他那深沉的心机,狡猾的诡计,至于他此番前来,可算得满载而旭,这可证明他对督帅大人的为人,早已了解得十分清楚了。”
徐督帅啊一声,道:“关总镖头已可确定,他邀我赴宴之事,是一场大大的阴谋吗?”
关中岳道:“自古以来,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葛玉郎请督帅趁他的酒筵,自是别有用心的了。”
徐督帅道:“本座觉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葛玉郎既然替我安排了这个机会,本座倒极愿去见识一下”。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可是觉得当真能够说服他们吗?”
徐督帅道:“本座未存此想,但我觉得说服一个,就可减少一个敌手,如惹能够使他们顾及到万民安危,咱们就多了一个帮手。”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果然是一代清官,为了苍生万民,不顾自身安危,的确叫人感动。不过,此事不可轻率从事,必得一番周密的计划才成。”
杨四成道:“照在下的看法,此事,必需得一个人答允帮忙才成。”
关中岳道:“什么人?”
杨四成道:“铁梦秋” 关中岳道:“不错,铁梦秋……”
回顾了徐督帅一眼,道:“大人,此事最好不要先作决定,等见过铁梦秋之后,和他谈谈,再作决定不迟。”
徐督帅笑一笑,道:“铁大侠身有要事待办,咱们也不能因为他事务繁忙,就不再办事,和他谈谈可以,但却不能为他事忙,咱们就停下事情不办”。
谈话之间,又有一个黑衣大汉,奔来花厅。
沈百涛瞧出是自己的属下,急急迎了上去,低声说道:“什么事?”
黑衣人低声说道:“有两个少林僧侣,求见督帅。”
沈百涛一愕道:“少林僧侣。”
黑衣人道:“两个和尚,坚请面见督帅,属下无法,只好通报进来。”
沈百涛沉声道:“你可曾问过,他们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道:“这个属下未曾多问。”
沈百涛转身入花厅,低声说道:“禀督帅,少林寺两位僧侣求见。”
徐督帅道:“快些请他们进来。”
徐督帅站起身子,迎向厅门口处。
少林僧侣,在武林之中,极受尊敬,关中岳,杨四成等齐齐站起身子,迎了过去。
两个灰袍僧人,衣履上满是尘土,显然是兼程赶来。
在首一个取下身上戒刀和黄布包袱,放在厅门口处,合掌宣了一声佛号,道:“不敢动劳诸位施主迎接,贫僧有礼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接道:“哪一位是督帅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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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督帅一拱手道:“本座徐断宗。”
这时,右首僧侣,也放下了手中的禅枝。合掌当购,道:“弊方丈接到了大人的手谕,但寺务绕身,一时间无法动身,稍作交待之后,即刻起程,先遣贫僧等赶来回复督帅大人一声。”
徐督帅笑道:“有劳两位大师了。”
左首僧侣应声道:“督帅官声清明,敝方丈极是敬佩,命我等先向督帅致敬。”
徐督帅道:“为国尽忠,事所当然,贵方丈过奖了……”
微微一笑,接道:“两位大帅长途跋涉,备极辛劳,请入厅中稍息,我先替两位准备斋饭。”
两个灰衣僧侣,欠身而入,并坐一处。
徐督帅引见过关中岳等群豪,接道:“两位大师怎么称呼?”
左首僧侣道:“贫僧铁行。”
右首僧侣道:“贫僧铁道。”
关中岳一抱拳,道:“两位大师,都是铁字辈的高僧,在下失敬了。”
铁行、铁道同声说道:“关总镖头威名远播,贫僧虽居少林,亦久闻大名了。”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两位大师过奖了。”
书童送上面巾,铁行、铁道净过面之后,合掌说道:“敝方丈交待我等,大人如有差遣,但请吩咐。”
徐督帅道:“两位大师千里赶来,先请休息一下,进过酒饭,我们再谈正事。”
片刻之后,素斋齐上,两个僧侣,另行坐了一桌。”
铁行,铁道同时端起一杯香茗,说道:“贫僧等受的苦戒,酒亦不能沾唇,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铁道大师饮干杯中香茗,回顾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阅历丰富,见识广博,贫僧敢问一声目下开封府的情势如何?”
关中岳道:“头阵风雨已过,目下是二度大风暴前的暂时平静。”
铁行大师道:“听关施主的口气,似乎是诸位经过一场风暴了。”
关中岳道:“不错,我们已经和八卦教中人动了一次手。”
铁道大师奇道:“八卦教?”
关中岳道:“不错,八卦教。”
铁道大师道:“八卦教早已不在江湖存在,哪里还有八卦教呢?”
关中岳道:“八卦教死灰复燃,根据地就在这督帅府中。”
铁道大师道:“当年贫僧追随寺中几位长辈,对付过八卦教徒,对八卦教中的鬼蜮伎俩略知一二,不知关施主是否和他们教主见过。”
关中岳道:“第一回合的搏斗之中,我们稍占优势,八卦教中的主要人物,已被逐离帅府,至于八卦教主,我等也照过一面。”
铁道大师道:“就贫僧所知,数十年前的八卦教教中主要首脑,都已伏诛,这次领导八卦教的,必然新的人手。” 关中岳道:“恐所出了大师意料之外,那位八卦教主,是一位很年轻的姑娘。”
铁道大师怔了一怔,道:“年轻姑娘。”
关中岳又问道:“八卦教中人,是否极善用毒?”
铁道大师沉吟了一阵,道:“不会,八卦教中人,不会用毒。”
关中岳道:“这就大不相同了。”
铁道大师道:“怎么说?”
关中岳道:“新崛起的八卦教中人,极善用毒,而且用毒之法,花样百出,叫人防不胜防。”
铁道大师道:“这就和原来的八卦教大不相同了……”
语声一顿,接道:“关施主,八卦教可是被施主和属下镖师,把他们逐离此地吗?”
关中岳道:“在下不敢掠美,并非是我关某之力。”
铁道大师道:“那是什么人?”
关中岳道:“一个姓铁大侠客。”
铁道大师道:“能够逐退八卦教之人,定然是一位非常人物,在武林之中,应该是极有名望的才是。”
关中岳道:“话是不错,事实上,那位铁大侠,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也没有什么名望,但他却有极高强的武功,过人的智慧。”
铁行大师道:“有这样一位人物,还望你关总镖头,替我们引见一下”
关中岳道:“那是自然,铁大侠回来之后,在下自然会替两位大师引见了。”
铁道大师问道:“那位铁大侠,现在到哪里去了?”
关中岳听得暗暗奇怪,付道:“这两位和尚,一直追问铁梦秋,不知是何故……”
付思之间,徐督帅已抢先开口,道:“大师,贵派掌门什么时间,可以赶到开封。”
原来,徐督帅听了一阵,也觉得这两个和尚苦苦追问铁梦秋的下落,有些不对,急急开口,把话岔开。
铁道大师合掌说道:“详细的日子,贫僧无法确定,但快则明日,至迟不会超过三天。”
铁行大师道:“就贫僧所知,敝方丈已在寺中选了很多好手,普及上下三代弟子,俟他到了之后,自然有万全之策。”
徐督帅道:“两位大师进过斋饭之后,就暂访在花园客房中休息,我已经交代过他们,替两位打扫客房。”
铁道大师说道:“敝方丈亦曾说过,如果是督帅府中不方便留宿出家人,则要我等到相国寺中挂单。”
徐督帅道:“我已为你们准备了很多房舍,就算是再来上百十个人,也可以住。”
铁行大师道:“贫僧等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督帅道:“理当如此。”
一直不开口的刘姑娘,突然启齿说道:“两位大师可是从少林寺中来吗?”
此话间的突兀,关中岳等都听得为之一愕。
铁行大师道:“不错,贫僧等来自少林寺本院。”
刘婉蓉道:“两位大师一路辛苦,请用过斋饭后,早些休息去吧!”
这两句话,似是有很大的含义,不但听得徐督帅为之一愕,就是连多识广的关中岳,也听得茫然不知所措,只觉那刘婉蓉话中有话。
再看铁道、铁行,两位大师脸色一片严肃,虽未怒形于色,但心中不悦,却是看的出来。
两个僧侣不再说话,一时之间,花厅中寂然无语。
铁行、铁道,表面还保持相当的涵养,略略进了一些斋饭,放下筷子,齐齐站起身子,铁道大师合什行礼道:“大人,出家人,恐不便在府中留宿,我们还是寺中挂单的好。”
徐督帅道:“已为大师备好休息之所,两位就请暂时屈驾留此,等候贵掌门的佛驾。”
铁行大师道:“师兄,大人既然如此吩咐,我瞧咱们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铁道大师道:“师弟说的也是……”
抬头一顾刘婉蓉,接道:“女施主,在帅府中是……”
刘婉蓉道:“我在帅府中掌理文案。”
铁道大师啊了一声,道:“贫僧失敬了。”
回顾了徐督帅一眼,道:“那就打搅大人了,贫僧等匆匆赶来,确也有些困乏,希望能够早些休息。”
沈百涛一抱拳,道:“在下替两位大师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铁道、铁行,鱼贯相随,紧追在沈百涛的身后而去。
三人背影消失之后,徐督帅才回顾了刘婉蓉一,道:“婉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我觉得这两个和尚可疑。”
关中岳道:“不知姑娘有什么证据。”
刘婉蓉道:“我没有确切的证明,只是凭我的看法罢了。”
关中岳道:“在下在江湖上走数十年,自认阅历甚多,但在下却瞧不出两位大师有什么可疑之处。”
刘婉蓉笑一笑,道:“他们有了很充分的准备而来,自然是不容易瞧出来了。”
徐督帅道:“婉儿,你又从什么地方瞧出来的呢?”
刘婉蓉道:“我从他们的眼神和他们的戒疤中,瞧出他们不是少林寺的僧侣。”关中岳听得怔了一怔,道:“姑娘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刘婉蓉道:“看两人的眼神,各有所见,不谈也罢。只谈两人头上的戒疤。想那铁道铁行,都是少林高僧,出家数十年,如是头上没有戒疤,也还罢了,如有戒疤,应该早年烙下,对么?”
关中岳道:“不错。”
刘婉蓉道:“但我见两人头上戒疤,痕迹尤新,分明是新近烙成不久。”
关中岳道:“佩服,佩服,姑娘能顾及细微未节,实是叫人难及,我算空白自走了数十年的江湖,说起来惭愧的很。”
刘婉蓉道:“就晚辈看两人头上的烙痕,不会超过十日。”
关中岳道:“卧榻之侧,岂容别人打鼾,这等凶人,留在世上,也无好处……”
刘婉蓉道:“总镖头,咱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呢?”
关中岳一抱拳道:“请教高见。”
刘婉蓉道:“找出两人来此用心,然后,再设法利用。”
关中岳听得一怔,暗道:“这丫头不是简单人物。”
口中却说道:“姑娘说的有理,只是两个人住在帅府之中,随时有祸萧墙之危。”
刘婉蓉道:“所以,要你关总镖头,多多辛苦了。”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有一件事,本座还不明白?”
关中岳道:“什么事?”
徐督帅道:“那两个假冒少林寺中僧侣的和尚,怎会知晓本座有书信,寄到少林寺去。”
关中岳道:“一个是,他们在府中知晓了消息,一个是杀害了督帅派的人,由督帅书信上,看出了内情。”
徐督帅道:“本帅忧虑的,也就是这件事,如是下书人被他杀害,少林僧侣,岂不是未曾得到我的书信?”
关中岳道:“如是咱们确知两个和尚是冒充少林寺中的僧侣而来,自然是不能放过他们,咱们要先下手。”
徐督帅回顾了刘婉蓉一眼道:“你看此事应该如何?”
刘婉蓉道:“先要关总镖头一些人手,把两人严密监视,不准他们离开住处一步。目下,帅府中急需人手,关总镖头最好能够再调集一部分高手到此,等一会,我召集一部分府中的护院,布置一下……”
徐督帅奇道:“你要布置什么了?”
刘婉蓉道:“我熟记五行奇术,想在府中布置一些小小奇术。”
关中岳望望刘婉蓉,心中忖道:“这丫头实是一位莫可预测的人物,行在途中之时,那等佳美无比的装作,任何人也想不到她是在装作。”
刘婉蓉似是心中早已了解那关中岳在想的什么?微微一笑,道:“关总镖头,对那两上假冒的和尚,要早些派人监视!免得他们暗动手脚。”
关中岳应了一声,道:“姑娘说的是”。
站起身子,道:“四成,大立,咱们走。”
大步向外行去。
杨四成、林大立,站起身子,举步各外行去。
徐督帅目瞥关中岳等出去后,低声对刘婉蓉道:“贤侄女!局势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刘婉蓉站起身子,道:“不要紧,伯父大人请在花厅休息一下,晚辈去去就来。”
回顾一眼小梅,道:“姑娘,咱们走吧!”
小梅应了一声,紧随刘婉蓉而去。
片刻之间,整个花厅,走的只余下了一个徐督帅。
四个佩刀的黑衣大汉,守在花厅门外。
徐督帅缓缓站起身子,来回在厅中走动,他开始仔细思索近日内的件件事情。
第一个,他想到了刘婉蓉,这位出身于名门的少女,何以会学得江湖上那等五行奇术的怪异之学?
何以,她入帅府后,一直深藏不露。
又为什么突然会显露出那等尖锐的才华,语惊四座。
这丫头的一身奇学,由何处得来,她的父母,是否真的全然不知?
目下的情势,似乎已发展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境地,这些胆大妄为的武林人物,竟敢把帅府视作争夺宝藏之地。
自己乃堂堂四省的经略大员,竟被如此藐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觉各种事端,纷至沓来,竟然比统率大军,敌寇边疆,还要复杂。
想到忿慨之处,忍不住砰然一掌,击在木案之上。
但见人影一闪,沈百涛欠身而入,低声道:“督帅大人。”
徐督帅道:“百涛,我虽然得父母余荫,世袭爵位,但我也是南征战打出来今天这个局面,数十万大军,我都能运用自如,想不到几十个江湖人物,竟然敢闹我的帅府,胆大妄为,侵拢内宅,还成什么体统。”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之意呢?”
徐督帅道:“我想密下令谕,调集精锐步、骑,设下埋伏,把他们一网打尽。”
沈百涛沉吟说道:“大人,如若调集大军,能把他们诱人埋伏,重重围困,故然可握胜算,但这些都是老奸巨猾,神出鬼没的人物,要把他们诱入埋伏,只怕不是简单的事,如若无法把他们诱人埋伏,那就是很难善后了。”
徐督帅突然哈哈一笑,道:“我明白,只不过,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他们太过分了。”
沈百涛道:“小不忍则乱谋,此时此刻,督帅大人,最好能忍耐一些。”
徐督帅沉吟了一阵,道:“百涛,我这堂帅府,似乎是已成了他们闹事的所在,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啊!”
沈百涛低声说道:“大人,想法笼络一下铁梦秋,就目下情势而言,他似乎是唯一能够担当大事的人。”
徐督帅皱皱眉头,道:“想不到,我一个身受皇恩,列土封疆的大员,竟然也被拖入了江湖的恩怨之中。”
语声一顿,又道:“我断过了少民冤,但对江湖中事,却是一点也猜测不透。”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是指何而言?”
徐督帅道:“就拿刘婉蓉说吧!她是我故交之女,但我对她,却是一点也想不明白,她深藏不露胸有韬略,但又自廉不会武功,你说说看,那位刘姑娘是否真的不会武功?”
沈百涛道:“这个,督帅大人,何不直接问问刘姑娘?”
徐督帅道:“说的是你派人找她回来,我得和她仔细地谈谈。”
沈百涛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其实沈百涛心中对那位神秘的刘婉蓉亦是急于多了解一些,一听督帅吩咐,立时亲身赶去。
片刻之后,沈百涛带着刘婉蓉重回花厅。
刘婉蓉欠身一笑,道:“大人找我?”
徐督帅轻叹一声,道:“你坐下。”
刘婉蓉依言坐了下去,笑道:“督帅大人,有什么要质问晚辈之处”。
她说的很直接,听得那徐督帅为之一怔,道:“你早想到了。”
刘婉蓉道:“以晚辈的出现,确有很多可疑之处,那自是难怪大人怀疑了。”
徐督帅点点头,道:“难为你想的这样周到,我确然有几点疑惑不解之处,想请教一下。”
刘婉蓉道:“大人请问!”
徐督帅道:“你是否会武功?”
刘婉蓉点点头,道:“我会,但在大人未决定解去我和令郎的婚约之前,我已下定了决心,把武功停下,督帅大人的儿媳,如若是一位身负武功,高来高去的人,岂是不是令人耻笑。”
徐督帅道:“一个人,会了武功,如何还能停下?”
刘婉蓉道:“只要有决心,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我决心要做一官宦之家的少夫人时,我忘去了十年苦练学成的武功,我也忘去了江湖的很多事情……”
徐督帅接道:“那不是忘去,只是你不肯说出来罢了。”
刘婉蓉道:“也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根本就不去想它,我到了督帅公馆之后,眼看八卦教徒,在公馆中生根闹事,而且连徐夫人也成了受害之人,晚辈为了保护夫人,不得不做出一点禁制,稍阻八卦教的凶陷。”
徐督帅点点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了。”
刘婉蓉道:“晚辈说的句句实言,知晓我会武功的人,大人是第二个人。”
徐督帅道:“第一个是你父亲了。”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是,我父母都不知道我会武功,第一个知道的人,是传我武功的师父。”
徐督帅道:“你的武功,是否很高强。”
刘婉蓉笑一笑,道:“应该是不错,不过,高到什么程度,很难说了,至少,武林中有几个比强的人。”
徐督帅道:“只有几个?”
刘婉蓉道:“也许晚辈口气托大一些。”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婉蓉,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婉蓉笑道:“大人言重了,你有甚么事,只管吩咐,晚辈力能所及,无不从命。”
徐督帅道:“你既然已决定了置身江湖,自然无法再说婚姻的事?”
刘婉蓉重下头去,黯然说道:“晚辈婚姻,本由父母决定,如是督帅后悔了解约的事,不妨再和晚辈父母研商,恢复婚约。”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贤侄女,伯父说过的事,几时不算过了,我正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才想到一个办法。”
刘婉蓉道:“晚辈洗耳恭听。”
徐督帅笑道:“我们徐、刘两家,解除婚约,但应该仍然保有一些亲戚关系才是。”
刘婉蓉道:“大人准备如何?”
徐督帅道:“我想收你作为义女,不知你是否愿意?”
刘婉蓉站起身子,盈盈拜倒,道:“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
徐督帅离座欠身,说道:“快起来,今日,我们先定了父女的名份,再过一天,我再大摆宴筵请客。”
刘婉蓉起身落座,说道:“义父用不着太破费了。”
徐督帅道:“我们谈过私情,现在,我要请教一件公事了?”
刘婉蓉道:“义父请吩咐!”
徐督帅道:“目下情势,我们应该如何应付?”
刘婉蓉道:“现在情形,和过去有些不同了,过去,女儿我不便出面,任他们来去自如,横行无忌;但现在,我已决心出面了,不能再让他们小视督帅府中的力量,不过………”
徐督帅接道:“不过甚么?”
刘婉蓉道:“女儿还不想堂堂正正的出面,所以,我要经过一番改装。”
徐督帅道:“好!你看看该怎么办?就照你的方法去做。”
刘婉蓉道:“我穿一身玄色劲装,玄巾蒙面,前面绣了一朵红花。”
徐督帅道:“也好,你先告诉我,免去我一番惊讶。”
语声一顿,道:“蓉儿,目下开封府中,云集了无数江湖高人,此中,似乎以那铁梦秋最为突出,但他身有要事,似乎不能在此久留!”
刘婉蓉接道:“他在找人。”
徐督帅道:“不知他找甚么人?”
刘婉蓉道:“义父可是想留下他吗?”
徐督帅道:“此人武功绝世,已到入仙之境,如他能留下,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刘婉蓉道:“我有办法使他留下来。”
徐督帅怔了一怔,道:“当真吗?”
刘婉蓉点点头,道:“做女儿的,怎敢给义父说谎?”
徐督帅道:“那位铁大侠是一位很古怪的人,只怕是很难说服?”
刘婉蓉道:“这世间,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劝说他留下来。”
徐督帅道:“为甚么?”
刘婉落道:“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义父,不过,你暂时得守秘密,我目前还不准备告诉他详细同情。”
徐督帅道:“守秘可以,不过,你不告诉他内情,他如何肯留下来。”
刘婉蓉道:“我有办法,让他心中动疑,就自行留了下来。”
徐督帅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内情啊!”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他要找一个人。”
徐督帅道:“找甚么人?”
刘婉蓉道:“找我。”
徐督帅呆了一呆,道:“找你干甚么?”
刘婉蓉道:“因为我是唯一知道那镖旗老主人下落的人。”
徐督帅道:“镖旗老主人是谁?”
刘婉蓉道:“镖旗老主人和那铁梦秋有很密切的关连。”
徐督帅道:“甚么关连?”
刘婉蓉道:“因为那镖旗老主人,就是铁梦秋的师父。”
徐督帅道:“那又和你甚么牵连呢?”
刘婉蓉道:“晚辈的武功,也是由那镖旗主人传援。”
徐督帅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同出一个师门,那你的武功,也和铁大侠差不多了。”
刘婉蓉道:“学的武功路数相同,但铁梦秋由童功练起,他的成就,自非我所能及了。”
徐督帅道:“这么说来,你是他的师妹了。”
刘婉蓉道:“不错,我是他的师妹。”
徐督帅道:“你们的师父呢?”
刘婉蓉道:“死了。”
徐督帅又问道:“这世间,你师父收了几个徒弟。”
刘婉蓉道:“只有我和铁梦秋两个人。”
徐督帅话题一转,道:“蓉儿,既有人冒充少林僧侣而来,定然是已经取得了义父手书,这一点,咱们应该如何对付?”
刘婉蓉答道:“八方豪雄聚开封,少林寺中人,岂有不知之理,也许他们已经有很多高僧,隐在这开封城中了。”
徐督帅道:“是否要想法子,和他们联络一下呢?”
刘婉蓉道:“这个得仔细的想一下,我想关中岳虎威镖局开封分局,定在开封府中布有不少的眼线,那些人,都是市井屠沽之流,但他们的消息灵通,开封府中,来了些什么人物?无法瞒得地他们的双目,这一点,义父尽管和关中岳商量。”
徐督帅笑道:“好!目下还有一件要事,就是那两个假和尚,虽然已被监视,但如不早作处理,只怕留作祸患。”
刘婉蓉道:“义父说的是,关中岳已带人手,团团把两人围起,事实上,无疑已拉破了脸皮,此事已用不着再拖下去。”
徐督帅站起身子,道:“走吧!”大步向厅外行去。”
沈百涛带着两个带刀大汉,走在徐督帅的前面,刘婉蓉随在身后。”
穿过一片花树后,到了一座翠竹环绕的庭院前面。
只见关中岳和林大立、杨四成三人站在一起,低声交谈。
张大豪、张大龙、于俊三人,却分守左右后三面。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总镖头,和他们谈过了吗?”
关中岳道:“事情虽已叫明了,但他们倒是十分沉得住气,一直装聋作哑,闭门不理。”
徐督帅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他们不作辩驳,那无疑承认此事了。”
关中岳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大致如是,问题在咱们应该如何?”
徐督帅道:“如若确定他们是冒充少林寺中僧侣而来,最好是把他们生擒活中活捉,追问内情,其次予以搏杀,至少不能再让他们留居在帅府之中。”
关中岳道:“好!督帅有此令谕,在下就好办事了。”
抽出金背大刀,接着道:“四成,咱们闯进去。”
杨四成应了一声,拔出一对判官笔,向前行了过去。 沈百涛横身挡在徐督帅的前面,以防暗袭。
刘婉蓉横跨两步,一错肩站在徐督帅的身侧。
关中岳行近室门前面,高声说道:“两位已经暴露了身份,用不着再藏头露尾了,如是再不开门,休怪我关某无礼了。”
室中一片寂然,不闻相应之声。
关中岳又向前欺进一步,举拿一击,蓬然一声,击在木门之上。
这一掌运足了内功,掌劲极是强大,门内木柱被关中岳一掌震断。
关中岳举刀护面,身子一侧,冲入了室中。
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僧侣并肩膝席地而坐。
刘婉蓉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倒是沉着得很啊!”
右手一探,大环刀闪闪寒光,点向第一个僧侣的前胸。
眼看金背刀寒芒,就要刺中那和尚前胸,和尚仍然端坐不动。
关中岳心中大感奇怪,暗道:一个人沉着到这等境界,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心中念转,右手急收大环刀。
但刀尖寒芒,已然刺破僧袍而入。
这时,站在室外的徐督帅,也瞧的茫然不解,道:“关总镖头,是怎么回事。”
关中岳一伸手,抓住了那僧侣的左腕脉穴。
但觉入手冰冷,敢值是早已死去,不觉间呆了一呆,道:“回督帅话,这和尚死了。”
徐督帅吃了一惊,道:“怎么死的。”
关中岳放开第一个和尚,又向第二个僧侣抓去。
那和尚也是一样,脉搏停息,手腕已寒。
这情景,使得关中岳心中又是奇怪,又是震动,道:“在下还未瞧出来他们如何死亡?”
徐督帅回顾了刘婉蓉一眼,低声道:“可以进去瞧瞧吗?”
刘婉蓉点点头,道:“他们死的很奇怪,这又是一个意外的变化。”
徐督帅已瞧出了刘婉蓉脸上也泛起了惊愣之色,似乎是对此事,也大感震动。
沈百涛示意两个随行大汉,留在门口,当先举步行入室中。
徐督帅、刘婉蓉随后而入。
沈百涛低声道:“关兄,他们怎么死的了?”
关中岳道:“外面不见伤痕,神色不见痛苦,不知他们用何法自杀而死。”
刘婉蓉缓缓移步,在室中走动,目光流转,打量四周的形势。
关中岳道:“刘姑娘……”
刘婉蓉一回头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有一件事,在下想奉告姑娘,在下到此之时,这两个和尚,都还活着。”
刘婉蓉道:“关总镖头见到了什么?”
关中岳道:“我听出室中有步履之声。”
刘婉蓉道:“你没有瞧到这两个和尚?”
关中岳道:“没有瞧到。”
刘婉蓉道:“那人也有可能是杀死两人的凶手啊!”
关中岳道:“如是凶手,一定还留在这座瓦舍之中……”
刘婉蓉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关总镖头,如是那凶手,能在诸位不知不觉中,杀了这两个僧侣,也就能在诸位不知不觉中逃离此地。”
杨四成道:“姑娘话虽说的有理,但一个人身手再快,也快不过眼睛,除非是我们未到之前,两位大师已经被人暗算,凶手已经离开,在我们到此之后,未见任何人离开此地。”
沈百涛道:“此事简单,咱们在这室中仔细搜查一个就是。”杨四成望了关中岳一眼,道:
“沈兄说的是,咱们先搜查一下。”
第二十五回 暗涛汹涌
几人一齐动手,在瓦舍之中,展开了一番严密的搜查。
这几间瓦舍,可以藏人的地方不多,几人搜查的十分仔细。
但除了两个盘膝而坐,气绝而逝的僧侣之外,再无其他的人。
一番严密的搜查之后,关中岳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事情很奇怪……”
一语提醒梦中人,关中岳一看,发觉这两个僧侣,都被人点了死穴。
关中岳道:“两个人,都被点了死穴,一击而亡,所以,他们死亡时没有挣扎,死的也没有痛苦,只不过,这两人何以不肯保护死亡要害,竟然被人点中……”
刘婉蓉接道:“关总镖头乃阅历丰富之人,可知在何等情况下,会被人点中死穴?”
关中岳道:“全身上下,死穴不多,纵然是武功相差极远的人,也不易被人点中,除非他们不愿抗拒,任人宰割。”
刘婉蓉笑一笑道:“晚辈的意思是,大约在两种情况下,很易被人点中死穴?”
关中岳回顾了刘婉蓉一眼,道:“姑娘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刘婉蓉道:“一种是,出其不意,为人所算;另一种是,明知反抗无益,倒不如束手就缚,或是死的安静一些,所以,末经搏斗,他们就被点了死穴。”
关中岳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有理,但不知道两个和尚是在哪一种情形下,被人点了死穴?”
刘婉蓉仔细地瞧了一眼,道:“那人下手,虽是突然,但两个和尚,对那人原本就存有五分很深的敬惧之心。”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如若两个和尚真的是被人杀死,真叫人惭愧的很了。”
徐督帅笑一笑,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帅府中这样多的人,竟然无法防止有人混入,说起来,实叫人惭愧的很人。”
刘婉蓉道:“照晚辈的看法,杀害两人的人,似乎不是外面来的。”
关中岳道:“你是说,那凶手,原来就在帅府之中?”
刘婉蓉道:“不错!如若他不是在帅府之中,不可能在这等森严的戒备下,轻易混入帅府中来。”
关中岳道:“目下咱们应该如何呢?”
刘婉蓉道:“暂时的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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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四顾了一眼,举步向外行去。
这举动十分突然,关中岳等都不知她的用意何在?不觉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刘婉蓉的身上。
只见刘婉蓉在室外绕着瓦舍转了一周,重又行回室中,道:“咱们回去吧!”
关中岳十分纳闷地说道:“刘姑娘,你瞧到了什么?”
刘婉蓉道:“我说凶手已经逃走了,咱们留这里,亦是无用。”
关中岳脸色一变,道:“刘姑娘,在下可否问问内情?”
刘婉蓉点点头,道:“可以,关总镖头请随我来。”
关中岳追在刘婉蓉的身后,行出室外。
刘婉蓉绕过屋后,一片花树丛中,低声说道:“总镖头仔细的瞧瞧那丛花树。”
关中岳凝目望了片刻,道:“有地道。”
刘婉蓉道:“小声一些,目下还不宜说明,虽然死了两个和尚,却又被发觉一件隐秘。”
关中岳低声道:“那杀了两个僧侣之后,从地道之中逃走?”
刘婉蓉点点头,道:“不错,我听你说明内情之后,心中亦是大惑不解,后来,我想那凶手定有一条逃走之路,所以,出来看了一下,果然在花丛中找出地道出口。”
关中岳道:“姑娘的才慧,实是叫人敬眼,不过,在下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刘婉蓉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那花丛中的洞口,十分隐秘,平常之人,目力决难及得,姑娘不会武功,何以能够瞧得出来呢?”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关总镖头,你应该明白了。”
转身向室内行去。
关中岳紧追在刘婉蓉的身后,行入厅中。
徐督帅回头望望刘婉蓉,笑道:“蓉儿,咱们应该如何?”
刘婉蓉道:“义父好好的休息一下,养好了精神才能办事。”
徐督帅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我确实有些疲倦。”
刘婉蓉道:“义父蜀时住在花厅之中。”
徐督帅道:“依你意就是。”
举步向前行去。刘婉蓉低声对沈百涛道:“沈大人,十二个时辰之内,是督帅处境最为险恶的时间,你们要设法严密的保护他。”
沈百涛道:“这还要关总镖头帮忙了。”
关中岳道:“在下能力所及,无不从命。”
刘婉蓉道:“你们详细的计划一下,保护愈是严密愈好。”
徐督帅神态倒很轻松,淡淡一笑,道:“他们有很多加害我的机会,都未动手,此刻,难道改变了主意吗?”
刘婉蓉道:“真正主事的首脑人物,已经被咱们发觉,目下潜伏在帅府的八卦教中人物,虽然完全处于纷乱状态,但因无中心,行动没有计划,咱们发掘他们隐秘愈多,他们的处境也愈是险恶,狗急跳墙,只怕在力求自保之下,难免生出挟持督帅这心。”
徐督帅笑一笑,道:“如若让八卦教中匪徒,潜伏于此,终非良策,何不乘他们群龙无首之际,把他们一网打尽。”
刘婉蓉道:“有一个问题是,咱们还没有完全查出八卦教中匪徒,第二个困能是铁大侠和八卦教主的搏斗,还未分出胜负,至少要铁大侠回来之后再说。”
徐督帅回顾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铁大侠也应该回来了。”
关中岳应道:“是的,他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徐督帅心中明白,这些武林人物做事,有他们的一套作法,不能以官场中的方法处置,只好放手不问。”
几人重新行入花厅。这间花厅,本是徐督帅平常休养,吃酒的所在,如今,竟然变成了他宿住之地。这花厅分由内外两间,徐督帅数日以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甚感疲倦,进入花厅内间,和衣躺在床上。
他本想休息一下,再和刘婉蓉、关中岳等,研商一下对付督帅府中八卦教余孽的事。
哪知,困倦过度,一闭眼,就沉沉的睡熟了过去。
刘婉蓉带上内间木门,缓缓在厅中坐下,低声对关中岳道:“关总镖头……”
关中岳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刘姑娘,十分敬重,起身一抱拳,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刘姑娘笑一笑,道:“总镖头太谦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贱妾有一件事,想和关总镖头商量一下。”
关中岳道:“什么事?”
刘姑娘道:“总镖头此番帮助官府,和绿林中人物作对,只怕对贵镖局的未来,有着不小的影响。”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此间事变之后,在下也要收了镖局,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了”。
刘婉蓉道:“贵镖局有十几家分局,上千号的人手,一时之间,要他们散去,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啊!”
关中岳道:“姑娘的意思是……”
刘婉蓉道:“贱妾之意,总镖头与其让这些人易散江湖,还不如把他们介绍到官府之中,贱妾已一督帅大人谈过,他心感关总镖头相助之情,对总镖头的属下,必将尽力提携。”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在下也作不了主,必得由他们自愿才成。”
刘婉蓉道:“关总镖头统双属下有方,只要你讲一句话,他们人人都会遵从。”
关中岳道:“这个在下一时间,不敢答允姑娘,但在下愿把!”娘之意,转告他们就是。”
刘婉蓉笑一笑,话题一转,道:“关总镖头,关于铁梦秋的事,不知你知道多少?”
关中岳摇摇头,道:“对铁梦秋的事,在?所知有限,只怕很难问答姑娘的问题。”
刘婉蓉道:“我只想知道,他何以肯出手帮助你们。”
关中岳道:“敝局中方副局镖头曾救过他一次”。
刘婉蓉道:“大丈夫,知恩当报,如是方副总镖头,救过他的性命,他自然是应该全力帮助局了。”
关中岳听得一怔,暗道:“这是什么口气,言下之意,似乎是那铁梦秋很熟一般。”
刘婉蓉亦似自知失言,不等关中岳开口,便自接道:“督帅大人适才和晚辈谈起,希望那铁梦秋能够留在开封,直到把牧羊图藏宝的事办好再走,不知关总镖头是否有办法,把那铁大侠留在开封?”
关中岳摇摇头,道:“在下只能出于劝说一途,听与不听,那是铁梦秋的事了,在下也无法预测结果,说明内倩。”
刘婉蓉站起身子,道:“我也帮你想想看,能不能找个方法,使他留在开封……”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督帅已收我作为义女,此后,帅府中事,我已无法坐视不管。”
关中岳道:“姑娘才慧过人,如肯插手此事,定可使督帅获益不浅。”
刘婉蓉轻吁口气,道:“希望能不负关总镖头一番期望,我要回房休息一下,还望你们小心保护我的义父。”
关中岳笑一笑道:“在下尽力而为。”
刘婉蓉举步而行,离了花厅。
关中岳招来杨四成,低声说道:“四成,目下咱们已卷入这场是非,也犯了江湖的忌讳,此事过后,咱们镖局,只怕也不能再可下去了。”
扬四成道:“总镖头说的是,你既早已有结束镖局的用心,不妨就此收山,关闭镖局。”
关中岳道:“我也是这样想……”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目下保护督帅大人的安全担子,似乎是已完全放在我们的身上。”
杨四成道:“这就叫愈陷愈深,目下情势,既不能中途拔足,只有硬起腰杆担起来了。”
关中岳道:“道:“道:“看起来,也只有如此了……”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这几日来,你们不眠不休,一直都未能好好的休息过,这对休能的耗损甚大,长此下去,对咱们大为不利,督帅府中的人,又不知谁是八卦教徒,不能相信,我瞧那沈百涛也很谨慎,除了十几个亲信属下之外,也不敢在重要地方委用他人,督府广大,内忧外患,既怕行剜,又怕府中人暗算,看来看去,对督帅非得有极为严密的保护不可。”
杨四成道:“总镖头之意,可是想调集咱们镖局一些精明能干的趟子手来帅府中听用吗?”
关中岳道:“我正是有此用意,而且,方二爷也不用留在镖局了,有他在此。既可增加咱们不少实力,亦可多一个和铁大侠论交情的人。”
林大立道:“属下去请方二爷来。”
关中岳道:“顺便选二十名精干的趟子手,要他们带上匣弩、家伙。”
林大立笑一笑,说道:“总镖头,看起来,咱们已不像是干保镖的了,倒像是督帅府中的护院拳师。”
关中岳道:“情势迫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林大立一抱拳,道:“属下去了。”
关中岳道:“等一下。”
林大立停下脚步,问道:“总镖头还有什么吩咐?”
关中岳道:“你带了二十几个人,进入帅府,难免盘问之烦,要沈总管派个人和你同行。”
沈百涛正好举步入室,笑道:“不用派人了,在下和林镖师走一趟,督帅大人的安危,偏劳关兄了。”
关中岳道:“沈兄放心。”
沈百涛抬头望了关中岳一眼,微带愧疚地说道:“此番把诸位拖入这场是非之中,在下甚感不安”。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沈兄,事已至此,你也不用说此抱歉的了,再说,徐督帅确是一位好官,对这等国之栋梁,民间青天,咱们也有保护之责。”
沈百涛点点头,道:“难得关兄有些想法。”
目光转到了林大立的睑上,道:“林兄,咱们走吧!”
林大立应了一声,两人联袂而去。这时,整个的花厅中,全成了虎威镖局的人,关中岳、杨四成、张大豪、李玉龙、于俊等,他坐在厅中木椅之上。
杨四成突然一皱眉头,道:“总镖头,有一件事,在下已想了很久,但却一直未说出来,此刻,属下愈想愈觉不对!”
关中岳道:“什么事?”
杨四成道:“铁梦秋铁大侠,已然过了约限甚久,何以还不见归来。”
关中岳道:“但他也是一诺千金的君子,答应了时限,如非迫不得已,决然不会失约。”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说的也是,难道他会遇到什么意外不成。”
杨四成道:“铁梦秋的武功,大约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八卦教主想胜他,决非易事,属下忧虑的,是八卦教中很多古古怪怪的邪术,把那位铁大侠困在中间。”
关中岳霍然站起身子,道:“不错,咱们得去瞧瞧。”
杨四成道:“铁大侠和人卦教主,都各负一身绝世武功,两人来去如风,行踪飘忽,咱们全无线索,到哪里去找他?”
关中岳道:“不找也不成啊!咱们总得碰碰运气。”
杨四成沉吟了一阵,造:“有一个人,如肯帮忙,也许会有点希望!”
关中岳道:“什么人?”
杨四成道:“刘婉蓉刘姑娘……”
关中岳道:“她真有这么大的本领吗?”
杨四成道:“属下之意,只是说她可能,不一定就真的具此能力,不过,目下她是唯一可能的人了。”
关中岳道:“那就不妨试试,等振远来了之后,找人请她来问阿,不过……”
杨四成笑一笑,道:“不过什么?”
关中岳道:“不过,不能把她估计太高了,一个人的忍耐功夫再好,也不能装到刘姑娘那等程度,她可能会武功,但未必就是第一流的高手,但我也不能不承认,她带有一些莫可预测的神秘。”
杨四成道:“有一件事,不知道总镖头注意了没有!”
关中岳道:“什么事?”
杨四成道:“自从徐督帅在宴席之间,作主解除了刘婉蓉和公子的婚约之后,那刘婉蓉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而且,也开始活跃起来,不足一日的时光,已使得徐督帅言听计从,这等才慧,岂是小可?”
关中岳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杨四成道:“如是属下没有说错,那位刘姑娘过去受着一种很严厉的束缚,自甘平凡,不肯露出锋芒……”
关中岳道:“唉!这个女娃儿深沉、神秘,可算得是江湖上绝无仅在的人了。”
杨四成轻轻叹息一声,道:“不错,她不但隐藏了武功,而且也隐藏了才华。”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四成,咱们也闭目养息一下,这样硬撑下去,一旦遇上事情,体力必然不支。”
杨四成道:“说的是,属下早有些倦意了。”
两人闭上双目,就坐在木椅上运气调息起来。
两人休息不足顿饭工夫,沈百涛已带着方振远等行入花厅。
关中岳睁开双目,望了方振远一眼,道:“兄弟,局里发有事么?”
方振远欠身一礼,道:“大哥离道开之后,局里一直未发生事故。”
关中岳道:“这么看来,此番集聚于开封府中的人,除了那牧羊图外,全无仅人恩怨。”
杨四成道:“纵有什么私人恩怨,也会暂时抛开……”
关中岳突然想起了铁梦秋来,急急说道:“沈兄,能否请刘!”娘来一趟。”
沈百涛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铁大侠过了约定的时限很久,还未归来……”
沈百涛接道:“这和刘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关中岳道:“刘姑娘才慧过人,在下想向她请教一个办法!”
沈百涛道:“兄弟去看看,她是否来?”
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带着刘婉蓉,再入花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刘姑娘。”
刘婉蓉道:“方老前辈也来了。”
一面欠身还礼。
方振远道:“久回不见姑娘,别来无恙。”
刘婉蓉道:“托福,托福。”
关中岳道:“请姑娘来,特地请教一事。”
刘婉蓉道:“什么事,但请吩咐!”
关中岳道:“铁梦秋铁大侠,过了约一的时限甚久,未见归来。”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说道:“你们替他担心吗?”
关中岳道:“铁大侠武功绝世,八卦教主如是想凭借武功,把铁梦秋留下,自无可能,但八卦教中,一向古古怪怪的东西很多,在下等担心,铁大侠被人用术邪法所困!”
刘婉蓉缓缓坐下身子,举手理一下鬓边的散发,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八卦教中的邪术,当真能够困和住铁梦秋吗?”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保持着适度的冷静。
关中岳道:“当年天下武林高手,联合灭剿八卦教,曾有不少的人,被困于八卦教邪术之中,后来,还是凭借那镖旗的主人出手,才算把八卦教一举歼灭。”
刘婉蓉啊了一声,道:“晚辈年幼,不知那八卦教中的详细内情,八卦教中可有真的邪法吗?”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我不信世间真有邪术,所谓邪术,可能就是借重药物和五行专门之类的布置,那决非片刻之间,可能布成。”
关中岳道:“不错,姑娘这么一说,似是已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刘婉蓉道:“八卦教虽然在帅府之中发展,但我的判断,在开封近郊,必然另有一个人卦教的隐秘的集聚之区,铁梦秋如若被困,大约就被他们困在那里。”
刘婉蓉道:“姑娘推之言,十分有理,但那地方又在何处呢?”
刘婉蓉沉思了良久,突然站起身子,道:“你们等我一下。”
举步向外行去。
全厅中,都不知刘婉蓉的用心何在,只好坐在厅中等她。
刘婉蓉却了一顿饭工夫左右,重入花厅,道:“幸未辱命。”
关中岳奇道:“怎么?刘姑娘可已找出了那铁大侠的下落?”
刘婉蓉道:“只有说有一点头绪了,不知诸位中哪几个愿意去瞧瞧?”
关中岳、杨四成、方振远、沈百涛等齐声说应追:“在下愿去!”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行,不能去的人太多,督帅大人的安全,还要咱们保护!”
关中岳道:“这么吧!干脆姑娘反我们分配一下,谁该去,谁该留下。”
刘婉蓉道:“这作法只怕有些不妥吧!”
沈百涛道:“姑娘但请吩咐,我等无不从命。”
刘婉蓉略一沉吟,道:“有劳总镖头和杨镖头,两人去一趟,已经够了。”
沈百涛道:“在下留此保护督帅。”
刘婉蓉道:“是的,不过,还得麻烦和杨镖头说上一唏话!”
关中岳道:“说什么?”
刘婉蓉道:“阁下离开之时,希望贵局中人,都能够暂时听沈总管之命。”
关中岳道:“这个容易……”
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尽量听沈决管之命行事!”
方振远道:“小弟知道。”
刘婉蓉又低声交代沈百涛几句,才回顾了关中岳等一眼,道:“咱们走吧!”
关中岳伸手取过兵刃,和杨四成一齐随在刘婉蓉身后行去。
刘婉蓉带两人,绕以后院中一个便门处,只见门外早已停着一辆篷车。
关中岳道:“姑娘要坐车走?”
刘婉蓉道:“女孩子,骑马不便,只好要两位陪我坐车了。”
关中岳道:“我们跟在车子后面,姑娘请上车吧!”
刘婉蓉道:“这辆篷车,足够咱们三人乘坐之用,两位请上车吧!”
关中岳道:“姑娘是千金这躯……”
刘婉蓉接道:“现在和过去有点不同,过去我是名门淑女,宦门中的媳妇,自然要严守礼教,不得有一点疏忽;现在我婚约已除,心中已无顾虑,而且,又决定混入江湖,自然用不着太多顾忌了。”
关中岳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举步跨上篷车。
杨四成、刘婉蓉先后登车,放下垂帘,查车立时向前奔去。
篷车不停地奔驰,行约半个时辰,才突然缓了下来。
车外传入车夫的声音,道:“禀姑娘,已到曾家寨。”
刘婉蓉道:“靠北面有一座新建的大宅院。”
那车夫似是对曾家寨子很熟,车向正北转去。
又过了一盏热菜工夫,车子停了下来。
刘婉蓉道:“两位下车吧!”
关中岳、杨四成,跃下篷车,抬头看去。
果然见一座高大的宅院,矗立在寨子前面。
这座大庄院,和寨子还距离几十丈的距离,但围墙碉楼,自成一座院落,因为庄院过大,看起来也像一座小寨子似的。关中岳打量一眼那座大院落,刘婉蓉也已下了篷车道:
“咱们分两路进去,两位往大门里闯。”
关中岳对那位刘婉蓉已有相当的信任,两人点点头,行到了大门前面。
杨四成举手轻轻一推,那木门竟然紧紧的关闭着。
关中岳举起手中金背大刀,正想劈开木门,却被杨四成伸手拦住,道:“总镖头,咱们越墙而入吧!”
关中岳一握真气,飞上围墙。
杨四成紧随着飞身而上。
向下看去,只见大院中,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关中岳飘落实地。
杨四成紧随身后,举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道:“咱们分开,至少要保持两丈以上的距离。”
杨四成拔出双笔,道:“属下走在前面。”
双笔护胸,昂然而行。
两人一直走近大厅,仍然示有拦阻之人。
大厅木门,虚虚的掩着,但只错开了一个很小的门缝,叫人无法瞧清楚大厅内的景物。
关中岳抬头回顾一眼,低说道:“刘姑娘还未到。”
杨四成道:“也许她已在暗中瞧着咱们……”
关中岳道:“这两扇木门关的很奇怪,我想,他们可能是有意的安排,要咱们很自然的踏入陷饼之中。”
杨四成道:“这么吧!属下进去,总镖头在门外接应我。”
关中岳道:“我瞧不用这样冒险。”
右手一扬,一股暗劲,直撞过去。但闻波的一声轻响,那紧闭的木门忽然开动了一下。
很快的,木门又成了半虚掩的状态。
杨四成怔了一怔,道:“怎么回事?”
关中岳道:“古怪的很,也许是厅中有埋伏……”
杨四成接道:“也许是人……”
关中岳点点头,道:“朋友,在下等已然找到了此地,你朋友再这般故弄玄虚,不觉着太过小家子气吗?”
大厅中仍未见动静,似乎是根本未听到关中岳的话。
杨四成道:“总镖头,他们似乎是有意作成这等诡秘的安排,八卦教原本就是一以泥奇著称的门派,咱们想法子冲进去就是。”
关中岳暗中对杨四成一打手势,随手拉起了半块砖头。
暗中运集功力,右手一扬,半块砖头疾飞而出,击打在水门之中。
但闻砰然一声大震,半块青砖,撞得有如碎粉一般籁籁落下。
那半掩的木门,也被这一砖撞开了去。
关中岳金背大刀同时出鞘,一个飞跃,人已到了那大厅门口之处。横刀平胸,拦住了去路。这时,那厅门也未再关闭,一扇虚掩。
广敞的大厅中,不见任何陈设,看上去,有如一座晒物的场子一般,但光线幽暗,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关中岳运足自力,四下瞧去,只见大厅中间,坐着四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大汉。
四个人都盘膝而坐,分占着四个方位。
每人的膝前,都放着一把锋利的出鞘单刀。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在下关中岳,请教诸位一事。”
四个人仍然端坐如故,似乎是根本没有听到的话。
杨四成紧随着飞身而入,接道:“诸位,如是还要装聋作哑,在下只好用暗青子招呼诸位了。”
四个黑衣人,对那些人耳威吓,仍然是视作无睹,望也不望两人一眼。
杨四成冷笑一声,道:“我倒要证实一下,诸位是死的,还是活的。”
右手一棵,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扬手,一道寒芒,疾射而出,飞向正东方位的黑衣大汉。
匕首寒光森森,到了大汉的面前。只见那大汉一张口,竟然一口咬住了那把锋利匕首。
此等惊人的能耐,只瞧得杨四成呆在了当地。敢情,这四个黑衣人,都是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手。
杨四成愣了一阵之后,举起手中的判官笔,正待又向那大汉刺去,却被关中岳摇手拦住。
这当地,身后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步履之声。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刘婉蓉缓步行了过来。
杨四成急急说道:“姑娘来的正好,你瞧这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刘婉蓉缓步行了过来,打量了四人一眼,淡淡一笑,道:“这是一种阵法,两位幸好还未入他们的四象阵中。”
关中岳奇道:“他们坐在这里不动,也是一种阵法?”
刘婉蓉道:“这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阵法,如是两位一行入阵中,四人一齐发动,威势猛不可当,不过……”
关中岳道:“不过什么??
刘婉蓉道:“不过,他们不是对付咱们的。”
关中岳奇道:“不是对付咱们,那是对付什么人啊!”
刘婉蓉道:“他们好像是等人,如是我推想的不错,他们这座四象阵,是在等候铁梦秋。”
关中岳大刀一挥,道:“刘姑娘既知四象阵的变化,用不着咱们再等下去了,姑娘指示一下,在下和杨镖头两路攻入。”
刘婉蓉摇了摇头,笑道:“他们希望咱们冲入四象阵中,让他们一试身手,咱们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以尝。”
杨四成道:“那要如何??
刘婉蓉道:“咱们守在这里等候!”
她似是有意让四个黑衣人听到,故而声音说得很大。
杨四成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铁梦秋会来此地么?”
刘婉蓉道:“不错,他们已听到咱们谈话了,心中早已十分恼火,所以坐着不动,那是因为他们奉有严命,不敢轻举妄动。”
杨四成仔细瞧了一眼,道:“他们带着人皮面具。”
刘婉蓉道:“他们隐藏了真正面目,因为他们怕见人。”
这时,那口咬匕首的黑衣大汉,突然弃去口中匕首,冷冷说道:“姑娘是何许人?”
刘婉蓉啊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那黑衣大汉冷冷说道:“如若是那两个莽撞的汉子,在下对他们可以置诸不理,但姑娘有些不同了。”
刘婉蓉道:“承你看得起我,在下也希望能和你好好的谈谈。”
那黑衣大汉缓缓说道:“姑娘想和在下谈些什么呢?”
刘婉蓉道:“谈谈话位在此的用心何在?”
黑衣大汉道:“可以,但在下亦有条件。”
刘婉蓉道:“你如是没有条件,也不会开口理我了。”
黑衣大汉道:“在下可以答复姑娘两上问题,然后,请姑娘带着两人离开。”
刘婉蓉笑一笑,道:“不知道他们是否肯听我的话。”
两人齐齐颔首微笑。
黑衣人怒道:“姑娘这等说法,未免有些不知足了。”
刘婉蓉道:“其实,我不用和你赌,只要我耐心在这里看下去,很快就可以瞧出个结果了。”
那黑衣大汉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你要问几个问题?”
刘婉蓉道:“不多,三个。”
黑衣大汉道:“那你就问吧!”
刘婉蓉道:“你们是何门派?”
黑衣大道:“八卦教!”
刘婉蓉道:“在这里待什么人?”
黑衣大道:“一位姓铁的少年。”
杨四成道:“刘姑娘,咱们吃亏太大了,这些事情,都是你料中的,如何能算。”
刘婉蓉笑道:“我对自己的料断,并无信心,这样证明一下,岂不更好。”
杨四成心中,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却未再多言。
刘婉蓉道:“你们四个人是何身份?为什么要戴人皮面具??
黑衣人征了一怔,道:“这是两件事,姑娘只可问一件?”
刘婉蓉道:“是一件事,就是要你们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其实你们可以不用回答,只要取下人皮面具,给我们瞧瞧就成了。”
那黑衣大汉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寒光,冷冷地说道:“姑娘,这未免太过恶作剧了。”
刘婉蓉道:“阁下是后悔了不想赌?”
那黑衣大汉冷哼一声,突然举手一挥。
只见坐在地上的四名黑衣人,同时在地上拍了一掌。就借着一掌之力,四个盘坐地上的黑衣人,同时飞跃而起,向下落去。
刘婉蓉道:“两位快向旁侧闪开。”
喝声中,右手后出一掌。这一掌,击向正东方那说话大汉的身上。但闻那大汉冷哼一声,回手还击一掌。
一个掌势由下而上,余里攻来,一个却由上向下面拍出。
双方拿力未触,两股暗劲已然先行接触。
这时,如是双方攻力相差悬殊,单是那掌风,劲力,就可一方震退,但双方功力相若,各自运气,掌势接触在一起。
但闻波然一声,双掌接实。
刘婉蓉向后退了两步,那黑衣人却连翻两个跟头,才落着实地。
这时,另外三个黑衣人,却同时原姿不变的落着在实地之上。三个人落地之后,仍然是各自保待着适当的方位。
关中岳和杨四成,都已在呼叫之下,避开到一丈开外。
但刘婉蓉却被围入了四象阵中。
可惜四象阵,有一个极大的缺口,使他们无法发动攻势。
刘婉蓉一闪身,跃到阵外,笑道:“他们阵势不齐,无法困我。”
那和刘婉蓉对掌的大汉,右手一按实地,人又飞起,落在了东面方位,补齐了四象阵,道:“姑娘有本领,就入阵中试试。”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不会和你呕气,也不会中人激将之法。”
关中岳和杨四成冷眼旁观,只见那四个黑衣人飞跃之时,不但双腿仍然是盘膝而坐,而且,膝前放的单刀,仍然能好好的放着。
单是这一份能耐、就非同小可,关中岳,杨四成暗忖思,自己就很难做到。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姑娘,不可通人过甚。”
他脸上戴有人皮面具,看上去,还保持着镇静,但声音中,却有些微微颤抖。
刘婉蓉突然一沉,道:“你们这四象阵,连我都困不住,还想困住那铁梦秋吗?”
那坐守正东方位的大汉,似首是这四个黑衣人中的首脑人物,一直由他和刘婉蓉答话,另外三人却闭口不言。
但聪慧的刘婉蓉,既不动火,亦不受激,不进入四人布成的阵势之中,使得四人合击之阵的威力,无法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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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黑衣大汉,亦似有过人的涵养,略一沉思,心情又静了下来,语气缓和地说道:
“三位请便吧!”
刘婉蓉看他答非所问,不再理会自己,心中亦是暗暗吃惊,忖道;看来,他们有一定的目的,不能轻易自乱阵脚。
心中念转,口中却对关中岳道:“关总镖头,你久走江湖,识人众多,可认识灾四位高人吗?”
关中岳心中大感奇怪,忖道:“此时何时,她竟有闲情逸致说起这四人的来历起来。”
心中念转,目中却说道:“这四位高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如若他们能够取下面具,在下或可认识。”
刘婉蓉道:“关总镖头,晚辈可以断言,你一定认识他们。”
关中岳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因为,他们都是中原武林道的高人,他们戴着人皮面具,是因为他们怕别人认出他们是谁。”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有这种事。”
刘婉蓉道:“晚辈可以断言一句,只要咱们能揭开他们面具,亮出他们真正的身份,他们至少会不战而退。”
关中岳道:“这个,这个,很难叫人相信。”
刘婉蓉道:“不信么,咱们就试试看,但两位要帮我一个忙。”
关中岳道:“如何一个帮法。”
刘婉蓉道:“太极分阴阳,阴阳生四象,四象化八卦,你们站在两仪之位,钳制他们的变化,我进入阵中,抓他们一个出来,取下他们的人皮面具瞧瞧!”
一面说话,一面指示两人站的方法。
关中岳、杨四成依照对婉蓉的指示,站了有利的方位。
这时、不但那正东方位上坐的黑衣人,圆睁双目,有些紧张,就是另外的三个人,也都睁开了双目,望着那刘婉蓉出神。
原来,他们都听出了刘婉蓉说的,确是破除四象阵的方法。
生死之机,十分微妙,只要关中岳和杨四成站对了方位,那就如两个铁钉,钉住了人的双手一样,整个四象阵的变化,都受到了钳制,人也陷入了被动之中。
所以,当关中岳和杨四成奉命向方位上移动时,四个黑衣大汉,突然站起身子,同时伸抓住了膝前放的单刀。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怎么,四位不准备用四象阵对付我们了?”
但闻正西方位上黑衣大汉道:“这丫头聪明得很,不能留下她。”
口中说话,人却当真欺了过来,单刀一挥,兜头劈下。
关中岳一上步,大刀横起,“当”的一声,架开刀势,道:“朋友,想打吗?关某奉陪。”
那黑衣大汉冷哼一声,又劈出了一万。
关中岳挥刀相迎,两人刀来刀往,展开了一场恶斗。
守在北面方位大汉,冷笑一声,挥刀攻上。
杨四成挥动判官双笔接下。
这时,只余下了正东、正南方位的两个黑衣大汉。
两个相互望了一眼,一举步,向刘婉蓉逼了过来。
刘婉蓉笑了笑,道:“你们如是联合攻,可以出手了。”
两个大汉冷笑一声,道:“你亮兵刃吧!”
刘婉蓉道:“如是我空手打你们不过时,我自会用兵刀,两位不用担心。”
东方大汉心中憋了一腔怒火,右手一挥横里劈来一刀。
刘购蓉身子向后一仰,避开刀势,人又挺了起来,双足却站在原地未动。
南方大汉接着,也攻出一刀。
刘婉蓉又是一侧身于避开。
两人刀光交错,一刀快过一刀的攻了过来。
只见刘婉蓉身如柳絮飘风,在两人的刀光下闪来转去。
两人各自攻出了十余刀,刘婉蓉的娇躯也一直随着两人的刀势仰、伏、侧卧,足不离原地,巧妙绝伦地避开了两人的刀势。
两个黑衣大汉攻了一阵之后,突然停下了手,道:“姑娘这是什么身法:”
刘婉蓉笑一笑道:“诸位没有见过……”
突然一挫柳腰,纤纤玉指,点向了那正东方的大汉,口中接道:“小心了,我要反击啦!”
那黑衣大汉手中的单刀疾挥,散出一片寒芒,护住了前胸。
却不料刘境蓉在引开刀势之后,身子一转,陡然间,欺到了那黑衣大汉的身后,左手一掌,拍在那大汉左肩上。
那大汉打个踉跄,向前冲了两步。
刘婉蓉并未再乘势施袭,身子一侧,攻向另一个黑衣大汉。
不知好用的什么身法,两个急快的转身,闪到了另一个大汉身前。那大汉兵刃闪动,希望能阻挡住刘婉蓉的攻势。刘婉蓉左手引开刀势,右手一掌拍向那大汉前胸。
她出手的势道,快速绝伦,而且时间拿捏的也恰到好处。
那大汉明明看到了掌势拍向前胸,就是无法闪避开去。波然一声,掌势正拍在那大汉前脚之上。那大汉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刘婉蓉举手还击,只不过三四招,就把两个大汉击败。
两个大汉互望了一眼,突然转身向外行去。
刘婉蓉目睹两个大汉离开之后,高声说道:“两位还要打下去吗?”
两个黑衣大汉正在和关中岳,杨四成打的难解难分。
关中岳和那大汉打一下子分秋色,不分胜负,杨四成被逼得没有还手之力。
两个黑衣大汉搏斗之间,听闻刘婉蓉呼喝之声,忍不住回目一顾。只见另外两个同伴,已然走的不知去向,顿时战志消失,呼喝一声,双双退了出去。
第二十六回 教生受挫
关中岳道:“姑娘怎不生擒他们一人,问明内情。”
刘婉蓉道:“留他们一条路走,他们才不会情急拚命。”
关中岳道:“在下想不明白,这对咱们有些什么帮助。”
刘婉蓉道:“帮忙很大,只可惜咱们少了一个人。”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之意,可是要咱们摆成四象阵吗?”
刘婉蓉点头一笑,说道:“正是此意,只可惜,咱们缺少一人,说不得只好把赶车的接来充充数了。”
关中岳道:“就算咱们凑足四人,但也需也改装了衣物才成。”
刘婉蓉道:“此事简单,我已查过了,这座大宅院,宿住之人,撤走不久,而且形色仓促,留下衣服不少,两位去找那个车夫来此,我去取衣物好了。”
三人分头工作,不过片刻工夫,已然改装完成。
虽然刘婉蓉和杨四成衣着宽大一些,但室中幽暗,足可掩遮。
刘婉蓉分配了三人的位置,说道:“他们用四角阵对付铁梦秋,只怕那八卦教主也明白难以收效,其中必然有着更为厉害的安排,我已很仔细的查过这座大厅,不见再有埋伏之人……”
关中岳道:“姑娘可能肯定那铁梦秋和八卦教主非来不可吗?”
刘婉蓉道:“自然可以肯定。”
关中岳道:“那四个逃离此地的八卦教徒,难道不会去告诉那八卦教主吗?”
刘婉蓉道:“不会。”
她语声坚定,听得关中岳怔了一怔,道:“姑娘怎能如此肯定。”
刘婉蓉道:“他们不会去见那八卦教主,定然要吃一次苦头了,所以,他们不敢去见。”
关中岳道:“他们到哪里去呢?”
刘婉蓉道:“情势逼的他们非赌运气不可,八卦教主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但他们又被咱们逼得无法,非要离开此地不可。”
关中岳道:“怕姑娘杀死他们。”
刘婉蓉道:“他们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咱们揭开他们的人皮面具。”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因为,他们认识你关总镖头,你也认识他们,一旦揭穿了,岂不是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关中岳道:“他们既然投入了八卦教中,为什么还怕人揭露身份。”
刘婉蓉答道:“八卦教有一宗任何门派都没有的长处,他们最擅长借用其他门派中人,为自己效命。”
刘婉蓉心中已然有些明白,叹息一声,道:“这些人是武林中正大门派的人?”
刘婉蓉道:“不错,也许是少林,也许是武当,也许是已退休的武林高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诸位尽量把兵刃藏于衣服之内,让人瞧出咱们有兵刃,但不能让他们一眼瞧出咱人是什么兵刃。”
几人依照行事,各自坐了方位。约等了顿饭工夫左右,砰然一声,木门被入撞开。关中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青衣的少女,手中提着长剑,闪入大厅。
紧接着人影一闪,铁梦秋也仗剑而入。
一切,都在刘婉蓉的预料之中。
那青衣少女,似是已经受伤,左肩处鲜血湿了半个衣袖。
铁梦秋目光四顾,望了关中岳等四人一眼,道:“我已经剑一留情,你如还不知悔悟,莫怪我取你这命了。”
青衣少女冷冷道:“铁梦秋,你不可逼人过甚了!”
铁梦秋冷冷说道:“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如是我有取你性命的机会时,便再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青衣少女突然举步而行,风摆杨柳似的穿过了关中岳等摆好的四象阵。
铁梦秋低头一顾,淡淡一笑,道:“原来,姑娘在这里没有埋伏。”
青衣少女道:“有备无患,想不到今日果然用上了。”
铁梦秋目光转动,向四下望了一眼,说道:“这室中的桌椅,都早已经移开,姑娘是早有准备的了。”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谢谢你手下留情,所以,我也先把此地的埋伏说明,你自己酌量一下,是抗拒,还是弃剑投降。”
铁梦秋道:“就凭这座四象阵吗?”
青衣少女道:“他们四人,可以合力拒你十把以上,我就有充分的时间,开放出这大厅中的埋伏了。”
铁梦秋笑一笑道:“那是些什么埋伏?”
青衣少女道:“一共有三种之多,八卦教中的邪门玩艺江湖闻名,你铁大侠,应该早已有耳闻了。”
铁梦秋道:“江湖传闻,未必可信,再说,对于那些鬼域伎俩,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青衣少女道:“世间有一种会飞的蜈蚣,不知你铁大侠听说过没有。”
铁梦秋道:“金翅蜈蚣。”
青衣少女道:“对,金翅蜈蚣,不但是天下各种毒蛇克星,而且它本身亦含蕴着一种奇毒,只要被它咬中了一口,除了服一种特制解药之外,必死无疑。”
铁梦秋道:“在这座大厅中,埋伏有金翅娘蚣吗?”
青衣少女冷冷道:“不错,不知道你是相不相信?”
铁梦秋道:“那金翅蜈蚣,乃极为稀少之物,你纵收罗的有,相信也不会多。”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别忘了,我说过这大厅内有三种理伏,那金翅蜈蚣,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笑了。”
铁梦秋道:“还有两种毒物,亦必是世间罕闻罕见之物了。”
青衣少女道:“一种很普通,但它的数量却很宠大。”
铁梦秋道:“毒蜂。”
青衣少女道:“一种特别饲养的毒蜂。”
铁梦秋点点头,道:“八卦教中人,也许可以办得到,还有一路什么毒物?”
青衣少女道:“这一个恕不奉告,但我说出了两种,你自己能否抵挡,也该有个决定了。”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但有一点,姑娘应该自作忖思一下。”
青衣少女道:“什么事?”
铁梦秋道:“你是否有足够放出毒物的时间,别要毒物未放身先丧……”
青衣少女道:“如若我安排这座四象阵,能够一阻你的长剑攻势,我就有放出毒物的机会。”
铁梦秋突然举起长剑,道:“你试试吧!也许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关中岳感觉到那举起的长剑上,透出一股剑气,直逼过来,心中暗暗忖道:“他举剑之间,就能透出这一森寒的剑气,内功之精深,实已到了惊人的境界。”
那青衣少女目光一顾黑衣人道:“你们给我站起来,合力挡他一招。”
刘婉蓉缓缓站起身子,淡淡一笑,道:“叫你姑娘失望了,你安排在这里的四个人手,都已经离开了!”
青衣少女呆了一呆,道:“你是谁?”
刘婉蓉道:“小妹刘婉蓉,如教主不太健忘,你应该还记得我。”
她这一现身,关中岳同时抛开了脸上黑布,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道:“他们呢?”
关中岳道:“走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这叫人算不如天算,你教主安排的虽然很好,可惜,你棋差一着,落得了一败涂地。姑娘应该早来一步的,可惜你来晚了。一着失错,满盘失输。小妹奉劝你认命算了。如若你意气用事,那徒然招致败亡。”
铁梦秋缓缓收起长剑,目光投注在刘婉蓉的脸上,道:“原来是刘姑娘。”
刘婉蓉笑一笑,道:“铁大侠,难得你还记得我”。
铁梦秋道:“刘姑娘深藏不露,何以又陡然间改变了心意。”
刘婉蓉笑道:“人总是会变的,现在,我变了。”
铁梦秋笑一笑,道:“刘姑娘的心机,实叫在下佩服得很。”
刘婉蓉笑道:“铁大侠夸奖了。”
目光转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道:“教主,人到矮檐下,怎能不能低头,教主如是还不能见机而作,就只会溅血当场了。”
铁梦秋举步行了过来,冷冷说道:“铁某人出道以来,对你是唯一手下留情的人,你如不知进退,那就别怪在下手下无情了。如果留下你是一祸患,那就不如杀了你以绝后患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铁大侠说的不错,教主目前已然全无反抗之力,除了谈和之外,只有死之一途了。”
青衣少女道:“我如拚着重伤人死,放出毒物,你们也将陪我断魂此地。”
刘婉蓉笑一笑,断然道:“你没有机会的,教主。”
青衣少女怒道:“为什么没有?”
刘婉蓉道:“一个铁梦秋已经够你对付了,何况,目下还要加上我!”
青衣少女听得冷然一笑,道:“你,你!也算一个人物吗?”
刘婉蓉笑一笑,道:“教主,你别说得那样难听……”
青衣少女冷冷接道:“难听,除了铁梦秋之外,放眼云集在开封府高手,又有几人能是我手下之敌。”
刘婉蓉道:“也许我可以接你几招?”
青衣少女道:“你如能单独接下我三招,那就算你命长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教主,咱们打个赌如何?”
青衣少女道:“赌什么?”
刘婉蓉道:“我接你三招,如是你把我击败了,我就放你离开这里。”
青衣少女双目一亮,冷冷说道:“你能做得了主吗?”
刘婉蓉笑一笑,道:“自然做得了主,但如是你败了呢?”
青衣少女道:“那就听凭你的处置了!”
刘婉蓉道:“你束手就缚,听我之命?”
青衣少女道:“好吧!就是如此!”
刘婉蓉缓缓脱去身上穿的宽大黑衣,笑道:“你可以出手了。”
青衣少女冷冷道:“不要慌,你说的我无法相信!”
刘婉蓉道:“那要如何你才肯相信?”
青衣少女道:“要铁梦秋说一句话。”
刘婉蓉点点头,缓步对铁梦秋行了过去。
铁梦秋神情冷漠,两道目光凝注在刘婉蓉的脸上,一语不发。
刘婉蓉行到了铁梦秋身前两尺左右处,才欠身一礼,道:“铁大侠,请你帮个忙。”
铁梦秋似是极不喜爱女色,那刘婉蓉生的桥柔清丽,有如水中白莲,但铁梦秋却缓缓把目光移往屋顶之上,道:“帮什么忙?”
刘婉蓉道:“你答允作个保人,我要和八卦教主比试三招。”
铁梦秋轻声道:“她武功高强,你不是她的敌手。”
刘婉蓉道:“那就放她离开。”
铁梦秋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刘婉蓉道:“两人相搏,我有一半取胜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一点信心?”
铁梦秋皱皱眉头,道:“刘姑娘,你是千金之躯,帅府的少夫人,还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动手相拚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刘婉蓉道:“我已是自由之身,帅府的少夫人,岂能插手江湖搏杀之事,督帅已替我解除婚约,这一点,你不用担忧了。”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找这一场麻烦了。”
刘婉蓉道:“只要你答允作呆,我就可和这位八卦教主赌一下。”
铁梦秋剑眉耸动,俊目放光,颇有不胜其烦,但又无可奈何之概。
刘婉蓉倒是轻松得很,望也不望那铁梦秋一眼,接道:“你答应了没有。”
铁梦秋道:“姑娘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
刘婉蓉道:“大不了我被她杀了,严重什么?”
铁梦秋她缠的没有法子,摇了摇头,道:“好!你们睹一次”。
八卦教主接口道:“铁梦秋,我如果赌胜了呢?”
铁梦秋道:“赌胜了,就任你离开此地。不过,天涯路长,错开今天,我自信仍能追上你。”
八卦教主道:“那就只好走着看了。”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好吧!你们赌。”
让开大路,站在大厅一角。”
显然,在他想象之中,那刘婉蓉非输这一赌不可。
八卦教主似是也有着必胜的信念。笑一笑,道:“刘姑娘,你准备了。”
刘婉蓉道:“我早就准备好了,教主只管出手。最好,你能多用一些功力,一旦小妹封架不及,被你击中,希望能一下死去,免受活罪。”
八卦教主道:“难得你有救我一片好心,决然不会杀你。”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瞧你不用这样仁慈了,须知你只有三把机会,三招不中,你就丧失了八卦教主的身份。”
八卦教主道:“我想一招够了。”
右手一挥,玉掌缓缓向刘婉蓉道了过来。
她掌势很慢,但那气势,却十分惊人,刘婉蓉微微颔首,道:“教主果然有着过人之能,这一招应是天罗手中绝技之一。”
她一下叫出天罗手,不但那八卦教主吃了一惊,就是铁梦秋也听得怔了一怔。不觉之间,转身望了那刘婉蓉一眼。
但见她气度从容,在对方天罗手罩住了全身大穴之下,仍然是全无畏色。
八卦教主掌势缓进到距离刘婉蓉还有尺许左右时,突然喝道:“着!”
掌指疾伸,快如流星一般,直向那刘婉蓉全身数处大穴点去。
只见刘婉蓉身子疾快地转了两转,竟然把漫天指影避了开去。
八卦教主大为震骇,呆呆地望着刘婉蓉出神。
但最为惊震的还是铁梦秋,双目凝注刘婉蓉,一脸惊异中,做透出亲切之色。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这是第一招,你还有两招机会,慢慢的不要慌。”
她愈是沉着,八卦教主心中也愈是震惊,目注刘婉蓉,缓缓说道:“原来姑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
刘婉蓉道:“夸奖,夸奖!”
八卦教主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姑娘,还有两招攻势,我为了求胜,可能会下手恶毒一些,你要小心一些了。”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你尽管施展,我就是伤在你的手中,那也只怪我学艺不精,对你决没有半句怨言”
八卦教主神情严肃地道:“好!你要小心了。”
陡然间,双手齐出,十指半屈半张,抓向刘婉蓉。
刘婉蓉身子转了一转,竟然轻轻巧巧地又把一招避开。
青衣少女不容刘婉蓉有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飞跃而起扑了过去。
关中岳抬头看去,只见那青衣少女的扑击之势,有如飞龙下击一般,掌指所及,遍及丈许方圆,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武功,有如此庞大的威势。别说不还手了,就是让我还手,也是不易避开了。
但见刘婉蓉身子转了两转,竟又轻巧地避了出去。
八卦教主忽的一翻皓腕,闪起了一片森寒的剑光。
刘婉蓉跃避开去,浅浅一笑,道:“姑娘,你已经攻了三招。”
八卦教主愣了一愣,收起了长剑,道:“够了吗?”
刘婉蓉道:“够了,如若按照咱们的约言,姑娘应该束手就缚。”
八卦教主还剑入鞘,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小妹惭愧的很,竟然未发觉督帅府中,隐藏着你刘姑娘这等高手。”
刘婉蓉道:“那不怪你,铁梦秋大侠,你也一样看错,我未决定走入江湖时,已完全忘去了自己是一个会武功的人,那时,就算真的有人要杀我,我也会任他们杀死。”
铁梦秋冷冷接了一句,道:“教主已经输了,是否要守约言”。
八卦教主道:“我自然要信守诺言。”
解下身上佩长剑,丢在地上,道:“刘姑娘准备如何发落小妹。”
刘婉蓉回顾了铁梦秋一眼,道:“铁大侠!八卦教主如育弃暗投明,帅府中八卦教徒,自然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目下,云集在开封的高人,愈来愈多,我们实需要像八卦教主那样的高人帮助……”
方振远答道:“听说铁大侠有事要走,所以想荐一位高人,代你主持帅府中事?”
铁梦秋说道:“八卦教主,足可担当此任,不过……”
刘婉蓉笑道:“不过什么?”
铁梦秋道:“不过,那时,在下不知道帅府中有你刘姑娘这么一位人物。”
刘婉蓉道:“铁大侠夸奖了,小妹不过是摇旗呐喊的人。”
铁梦秋道:“刘姑娘客气了……”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想请教刘姑娘两件事,不知是否肯予见告。”
刘婉蓉道:“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不是现在!”
铁梦秋道:“是什么时候?”
刘婉蓉道:“谈过了公事,咱们再谈私情。”
铁梦秋神情肃穆,冷冷说道:“在下只想请教姑娘两件事,并无私事和姑娘相商!”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为万民百姓,千千万万的事。为之公,为一二人的去处,为之私,铁大侠不要误会了小妹的意思。”
铁梦秋突觉脸上一热,缓缓说道:“姑娘说的是,在下失言。”
刘婉蓉笑一笑,道:“不要客气。”
铁梦秋道:“刘姑娘所谓的公,不知是指何而言。”
刘婉蓉道:“就目前情形而言,自然是指这位八卦教主而言了。”
铁梦秋道:“明白了。”
目光转到那青衣少女身上,道:“姑娘愿否弃邪归正?”
青衣少女缓缓说道:“谈不上奔邪,咱们应该站在平等的身份上,谈谈合作。”
铁梦秋道:“姑娘错了。”
青衣少女道:“哪里错了。”
铁梦秋道:“姑娘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也谈不上合作。”
青衣少女皱皱眉头道:“铁梦秋,你这样气势凌人,咱们只怕是谈不成了。”
铁梦秋道:“姑娘的才智、武功,都是第一等,如是咱们无法谈成,在下不会留下后患,姑娘只有一条路走。”
青衣少女道:“杀了我?”
铁梦秋笑一笑,道:“除此之外,在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他虽然英俊动人,但却不苟言笑,自有一种冷肃的味道。
青衣少女抬头看了铁梦秋一眼,道:“杀了我,对你们害大于益。”
铁梦秋道:“八卦教中有一百位高手,但合起来,也不如你!”娘一个人!”
刘婉蓉生恐两人闹到无法分解之境,急急说道:“教主,铁大侠冷面佛心,对教主的武功、才智,均极赏识……”
八卦教主冷哼一声,接道:“我瞧他是一位很冷酷的人。”
刘婉蓉道:“他习的剑法,带有冷肃的杀气,连带影响到他的性格。”
八卦教主冷冷说道:“姑娘替他这等掩遗、解说,不知用心何在?”
刘婉蓉道:“小妹觉得,一个人练得一身过人的武功,扬名立万,叱咤风云,一呼百诺,那只是满足一时,只有为武林立典规,造福苍生,才能使心神安宁,虽死犹生。”
八卦教主冷冷道:“人争一口气,铁梦秋欺人过甚……。”
刘婉蓉道:“你如想在武功功胜他一筹,出出胸中之气,只有一个办法!”
八卦教主道:“什么办法?”
刘婉蓉道:“和我合作。”
八卦教主愣了一愣,道:“和你合作?”
刘婉蓉说道:“不错,他的剑法,走的是极猛、极快的路子,非绝强的阴柔之力,不足以和他抗拒。”
铁梦秋脸色一变,道:“刘姑娘,你是在帮什么人的忙。”
刘婉蓉道:“督帅大人和你!”
铁梦秋说道:“照目下的看法,似乎是不大对吧!”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要帮助你劝服八卦教主,使她弃去教主之位,和你合作。”
铁梦秋皱皱眉头,道:“姑娘错了,不是和我铁梦秋合作,而是为徐督帅效力。”
刘婉蓉道:“事实上,应该是为了四省千万饥民造福,这是一件大功德事,一个人,一生行侠仗义,也做不了这多功德。”
铁梦秋只觉得她婉转言来,句句有理,驳她不得,只好忍下不言。
刘婉蓉微微一笑,目光转到八卦教主的身上,接道:“教主和小妹,都是女儿身,你小小年纪,已出任一教之主,固可羡慕,但这江湖事业,不是咱们女儿家的事业,如是你能够及时悔悟,解散八卦教,咱们合力寻得宝藏,完成救世大业,比你风云江湖一世,更有意义一些。”
青衣少女突然叹一口气,道:“姑娘说的极是,可是我……”
刘婉蓉接道:“大是大非当头,难免要有些牺牲自我,你得建八卦教,费尽了心机,好不容易有今天这个基业,一旦要你散去,难免有些不忍,但如你能想通个中道理,那就不会再生留恋之心。”
青衣少女回目向铁梦秋望去,只见他神色冷肃,暗藏杀机,暗暗忖道:“铁梦秋已非我能敌,这位刘姑娘是一位莫测高深的人物,今日之局,已极明显,如不答允解散八卦教,决难生离此地了!”
心中一转,缓缓说道:“我费时两年,耗去无数心血,才把八卦教重新建立,就凭你们几句话,就要我解散吗?”
刘婉蓉笑一笑,道:“教生如有什么条件,小妹愿尽力助你得偿心愿,尽管请说,我这里洗耳恭听。”
八卦教主道:“八卦教中有百位以上江湖高手,我用尽心机,把他们罗致教中,一旦解散,要他们行向何处?”
刘婉蓉道:“这个容易安排,小妹愿在督帅大人面前,全力保荐,把他们编入官军,目下灾旱连年,盗匪日增,天下已呈乱象,正值用兵时机,他们学得一身武功,如能堂堂正正,求得一官半职,也可荣宗耀祖,强过他们在江湖上混一生了。”
八卦教主淡淡一笑,道:“说的倒也有理。”
刘婉蓉道:“教主既是觉得有理,何不答允下来,咱们携手合作。”
八卦教生道:“合作什么?”
刘婉蓉道:“目下江湖高人,大都云集开封,准备一显身手,而且都以督帅府作为目标,这该是很热闹的一场大搏斗,不但要斗力,而且还要斗智,教主如想在江湖上立威扬名,不用重建八卦教了,只要参与这一场搏斗,一战下来,就天下闻名,武林皆知了。”
八卦教主道:“江湖上有一规戒,非不得已,决不和官府斗狠,此番竟然以督领四省府作为目标,也算得一桩千古奇闻了。”
刘婉蓉道:“教主既可疑问,小妹就只好一遍了……”
八卦教主脸儿微微一红,接道:“我也听说过一些内情,只可借不够详尽,你如愿详作说明,我倒愿仔细听听!”
刘婉蓉道:“有一幅牧羊图,教主大概听说过了?”
八卦教生道:“听说过,但去未能目睹。”
刘婉蓉道:“想看牧羊图,并非难事,只要教主愿和小妹合作,小妹担保把牧羊图奉呈教主,要你看个仔细。”
八卦教生道:“听说牧羊图关系着一笔庞大的财富,才引起江湖中人争夺?”
刘婉蓉笑一笑,道:“教主大约是想考考小妹了,那牧羊图不但隐示着一笔庞大的财富,而且还隐藏着几种绝高的武功,和一枚延年益寿的千年何首乌,不知道小妹是否说对了。”
八卦教主道:“真看不出啊!你果然知道的不少。”
其实,不但八卦教主大为惊异,就是铁梦秋也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不但武功奇绝,而且似包罗万有,不知是何来路?
但最为惊讶的,还是关中岳和杨四成,他们对刘姑娘的渊博,简直是心神震动,惊骇不已,想不出一个出岙官宦之家的小姐,竟对江湖事,知晓的这般详尽,言来如数家珍一般。
刘婉蓉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道:“教主夸奖了,因为,那牧羊图现在督帅府中,所以,天下武林高手,都把督帅视作对头冤家,人为财死,果非虚言。”
八卦教主道:“那牧羊图本是江湖中人所拥有之物,徐督帅就不该插手此事。”
刘婉蓉突然收敛起满脸笑容,道:“教主错了。这财物,原本取后,徐督帅要用它救助四省灾民,这难道算错了么?……”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再说,这批财物,一日不把它找出用去,就一日引起江湖人觊觎之心,只要牧羊图在江湖出现,就会引起一番杀戮,实是祸害之源。”
她板起面孔,义正词严的一番话,只说得八卦教主心中泛升一楼惭愧之感。
八卦教主听得一怔,道:“什么好玩的事?”
刘婉蓉道:“云集于开封的无数高手,要抢牧羊图,咱们几个人,却要保护它,敌众我寡,相去何止十倍,要费多少心血,机智,才会使宝图安全,要经多少场生死搏斗,才能使宝图无恙,这岂不是一桩好玩的事。”
铁梦秋冷冷接道:“据在下所知,已有几个归隐甚久的魔头,赶来开封,准备抢图,这是捷命的事,岂是好玩的?”
刘婉蓉笑道:“有你铁大侠助我们,天下魔头齐集于此,我们也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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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梦秋冷哼一声,道:“刘姑娘怎知在下一定要帮助你们。”
刘婉蓉摇摇头,笑道:“我不说了。”
铁梦秋一怔,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我说了怕你赌气,拂袖而去,那岂不自己搬石砸脚,得不偿失。”
铁梦秋说道:“只要你说的有理,在下自然会听!”
刘婉蓉道:“你不赌气?”
铁梦秋被她闹得没有法子,只好点点头,道:“你说吧!我不赌气。”
刘婉蓉道:“你已经出手帮我们了,有道是救人救活,你如中途撒手,那岂不是大丈的行劲。”
铁梦秋道:“我对徐督帅并无承诺,只是觉得他官声清正,所以,才出手助他……”
刘婉蓉接道:“那你就该助他完成心愿。”
铁梦秋道:“可惜,在下另有要事,不能在此多留!”
刘婉蓉道:“什么事?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如何?”
铁梦秋道:“恕难奉告。”
刘婉蓉笑一笑,道:“也许我听了,能够帮你点忙。”
铁梦秋道:“好意心领,但你却是无此才能。”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至少,你说说看不会坏事。”
铁梦秋道:“姑娘苦苦追问此事,不知是何用心?”
刘婉蓉道:“帮你解决问题……”
语声微微一顿,接:“你似乎是对我有些不大放心,是吗?”
铁梦秋道:“不错,在下的事,一向不愿借重外人之力帮忙。”
刘婉蓉道:“那是因为你感觉到别人没有能力帮助你,所以,你不愿说出来。”
铁梦秋皱了皱眉头,说道:“姑娘,你一定要问吗?”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看起来,你似乎是真不愿说,那么只好由小妹猜猜了!”
铁梦秋道:“好吧!你就猜一下吧!不过,只许猜一次,姑娘如是猜的不对,那就别自作聪明了。”
刘婉蓉道:“好!我如是猜的不对,你以后就别再信我胡说八道。”
铁梦秋点点头,不再答话。
刘婉蓉道:“你在找一个人?”
铁梦秋道:“如是一个稍为聪明的人,赌运气也该猜到在下是在找人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好吧!那我就再说的具体一些。”
铁梦秋道:“姑娘如是想从在下神色瞧出一些什么?那是白费心机了。”
刘婉蓉道:“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对你来说,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不知道小妹说的对不对?”
铁梦秋愣住了,那冷漠的脸上,也逐渐泛现出一片黯然。
铁梦秋轻轻叹息一声,道:“刘姑娘,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刘婉蓉道:“是的!我要和你好好的说了。”
铁梦秋道:“不错,在下也要和姑娘仔细地说说。”
刘婉蓉道:“但此刻,时机不对,咱们先要解决了八卦教主的事。”
铁梦秋道:“那很容易,如若我决定留在这里,她是否愿意和我们合作,那似乎是已经无关重要了。”
缓缓向前逼进了两步,长剑一举,接道:“教主如是不愿和我们合作,在下再给你一个机会。”
青衣少女道:“什么机会?”
铁梦秋道:“我在十招之内取你之命,你能挡过十招,任你离去。”
青衣少女双目中神光闪动,似乎已为铁梦秋言语激怒,大有出手一搏之意。
刘婉蓉伸手拦住了青衣少女,道:“姑娘不可逞强。”
青衣少女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他已心怀杀机,出手必然毒辣异常……”
八卦教主大为不服地,接道:“我和他恶斗数次,难道我不能挡他十招。”
刘婉蓉道:“那时和此刻有很大的不同。”
八卦教主道:“请教姑娘。”
刘婉蓉道:“那时,他只是想在武功上折服你,和你全力拒敌,故而有很多致人死命的毒着,无法施用,现在,他心口已充满着杀机,一出手,必将是致命的杀着,姑娘心中应该明白,高手相搏,有不得分毫之差,何况……”
八卦教主道:“何况什么?”
刘婉蓉道:“我如是不了解他,只怕他已出手了,如何还肯听我说这样多话。”
语声微微一顿,道:“男人们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耐心,明明知道发怒足以误事,仍然忍不住心头火起。”
铁梦秋不知何故,对那刘婉蓉似是有着很大容忍,一直站在旁侧,默然不语。
八卦教生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说的是实话,但小妹心中,确实是有些不大服气。”
铁梦秋道:“那么你何不出手试试看。”
刘婉蓉突然闪身退开,道:“你们可以印证,不过,不许有人受伤。”
铁梦秋道:“不许伤人,在下没有把握,但在下可以不丧她的性命。”
八卦教主道:“只有十招吗?”
铁梦秋道:“是的,十招之内,一定要你觉出非我之敌。”
八卦教生道:“如是我能够挡过十招,安然无恙呢?”
铁梦秋冷冷一哼,道:“在下自断右手,今世永不用剑。”
八卦教主道:“我如十招之内,败你手中,就解散八卦教,和你们联手,保护徐督帅,拒抗八方豪雄。”
铁梦秋道:“姑娘说的是真话么?”
八卦教主道:“一言如山。”
铁梦秋长剑一探,平手伸出,道:“姑娘请出手。”
这等姿势出剑,等于是先把招术用老,只看得关中岳等大感不解。
八卦教主右手一挥。手中之剑,突然幻起了朵朵剑花。
冷森的寒气和剑气,环绕在铁梦秋身侧,闪了一转,突然停了下来。
关中岳看出那八卦教主出剑的凌厉,但却不知何以停剑不攻。
八卦教主收剑停了片刻,突然又震剑而起,人随剑转,环绕着铁梦秋打了一转。
关中岳、杨四成,都觉得那闪转的剑芒,发出了逼人的寒气,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
又在铁梦秋身侧绕了一周之后,突然收剑而住。
铁梦秋仍然是手伸着长剑而立,除了随着八卦教主的绕身剑气转动之外,原姿势没有变过。
关中岳愈看愈不明白,行近了刘婉蓉,低声问道:“刘姑娘,那八卦教主何以不肯出手。”
刘婉蓉笑一笑,道:“她找不出可以出手的空隙,所以,两次都罢手不攻。”
关中岳道:“姑娘,在下虽然不善用剑,但却知道剑是属于一种轻灵的兵刃,讲究的是灵动,迅快,以巧为主,但那铁大侠的长剑平伸,在招术上言,完全用老了,已然全无回旋余地,正是武学中的大忌,何以,那八卦教主,竟然会找不出攻入的空隙。”
刘婉蓉笑道:“那是你关总镖头的看法,但在八卦教主的看法里,却是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关中岳尴尬一笑,道:“这么说来,在下的武功和诸位,似乎是有一段很大的距离了。”
刘婉蓉道:“这是见仁见智的看法,关总镖头也不用太自谦了。”
这时,八卦教生又扬起了手中的长剑,环绕在铁梦秋身侧走了一转。
关中岳这一次看的很仔细,觉得那八卦教主实有攻出的机会,不知何故,她竟然又收剑而退。
一连退了三次之后,八卦教主突然把手中长剑,投掷于地,道:“我认输了。”
铁梦秋还剑入鞘道:“姑娘毕竟是聪明人。”
八卦教主道:“铁大侠过奖了。”
刘婉蓉伏下身子,捡起长剑,缓缓把长剑还入八卦教主的手中,道:“教主请收起长剑。”
八卦教主叹息一声,道:“这长剑对小妹还有什么用处?小妹要从此弃剑不用了。”
刘婉蓉笑道:“教主请先收下长剑,小妹还有话说。”
八卦教主道:“刘姑娘有何见教?”一面伸手接过长剑。
刘婉蓉笑一笑,道:“教主如若知晓了他用的什么剑招,也许就不会生气了。”
八卦教主道:“他用的什么剑招,小妹一点也瞧不出来。”
刘婉蓉望了望关中岳,却回头对八卦教主道:“教主绕剑而行,一直不肯出手,不知是有些什么感觉?”
八卦教主道:“他的剑上,透出强劲的剑气,有如铜墙铁壁一般,使人无懈可击。”
刘婉蓉笑了笑,道:“恭喜铁大侠,它练成剑壁神功。”
铁梦秋脸色一变,道:“刘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多知道一些,难道不好吗?”
铁梦秋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的气度,的确是叫人心折。”
刘婉蓉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先要劲服这位姐姐解散八卦教。”
铁梦秋突然退后五步,道:“好!一切由你刘姑娘全权处理!”
刘婉蓉笑道:“铁大侠不要把小妹估计的太高了,我如是解决不了,还要铁大侠,从中美一二。”
铁梦秋道:“这个,这个……”
刘婉蓉道:“我有话要和你谈,不过,先要办完其他的事。”
目光转到八卦教主的身上,接道:“姐姐,是否愿解散八卦教?”
八卦教主道:“只怕我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姑娘。”
刘婉蓉道:“那么姐姐见时能给小妹一个回音?”
八卦教主沉吟了一阵,道:“两天时间,不多吧!”
刘婉蓉道:“好!在两天之后,咱们在哪里见面?”
八卦教主道:“你们在督帅府等,两天后我到督帅府中找你。”
刘婉蓉道:“小妹恭候大驾了。”
八卦教主道:“好!我告辞了。”举步向外行去。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站住。”
八卦教主停下脚步,道:“怎么?你准备留下我?”
铁梦秋道:“你在这厅堂之中,设下了很多的埋伏,是吗?”
八卦教主点点头,道:“不错。”
铁梦秋道:“你是要把那些埋伏撤出,还是留在此地?”
八卦教主道:“你可是试试看,这埋伏能否伤得了你?”
铁梦秋摇摇头,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想开开眼界罢了。”
八卦教主又缓缓行回厅中,道:“诸位清退出厅外。”
铁梦秋微微一笑,向外行去。
刘婉蓉突然加快了脚步,行到了关中岳的身前,低声说道:“小心一些,你们要设法藏在那铁梦秋的身后。”
她边走边说,说完了这几句话,人已行过了老远。
铁梦秋退出厅门,两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关中岳、杨四成两人,依言躲在了铁梦秋的身后。
他们的举动,都很自然,看上去,毫无牵强之感。
八卦教主突然伸出双手,掩上厅门。
铁梦秋高声说道:“姑娘掩上厅门作甚?”
八卦教主道:“你我怕有人受伤。”
铁梦秋道:“姑娘可是顾虑在下吗?”
八卦教主道:“你也可能受到伤害。”
铁梦秋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却很想见识一下。”
八卦教主沉吟了片刻,道:“好!你不要太过逞强,如是感到支撑吃力时,就设法招呼一声。”
铁梦秋道:“好吧!在下如是无法抗拒时,就招呼姑娘。”
八卦教生不再多说,转身行入厅内。
突闻一阵嗡嗡之声,传入耳际。
大厅内忽然间飞出一群毒蜂。
铁梦秋冷笑一声,突然拔出长剑,平胸而举。
那毒蜂向前飞行,虽然没有特别飞向那铁梦秋的用意,但那铁梦秋却处当其冲。
铁梦秋大喝一声,右手长剑突然一挥。
寒光闪处,幻起了一片芒芒白气。
一阵轻微的沙沙之声,有如落下一阵小雨一般。
凝目望去,只见那一群毒蜂,有半数被幻起的剑光,劈成了两岸,另外有一半,突然又转回大厅中去。
铁梦秋还剑入鞘,默然不语。
关中岳、杨四成却是看得心中大为惊叹不已,付道:“这一剑,至少劈死了百只以上的毒峰,当真是世无其匹的精绝剑招。”
但铁梦秋脸上却毫无半点喜悦之容,反而涌现出一片淡淡的忧苦之色。
八卦教主缓步物了出为来,望望地上的毒蜂,脸上泛出痛苦之色,道:“果然是精绝一时的剑法,叫人敬佩的很。”
铁梦秋道:“教主夸奖了。”
转身向前行去。
以关中岳和杨四成两人的见多识广,也瞧不出铁梦秋何以会有些不悦之感,但却瞧出他心中十分生气。
刘婉蓉高声叫道:“铁大侠,小妹还有话和铁大侠谈。”
铁梦秋头也不回顾一下,淡淡应道:“改一天吧!”
刘婉蓉道:“两天内八卦教主要到督帅府中回话,希望你能早一点去。”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到时候看吧!”
口中答话,人却极快地行了出去,话落日,人已走的踪影不见。
关中岳、杨四成,望着铁梦秋的背影,呆呆出神,暗自奇道:什么人开罪了他,使他如此的不愉快而去。
八卦教主望着那劈作两半的巨峰,不住地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啊!可惜。”
飞身一跃,登上了厅面,接着又一个飞身而起,身形消失不见。
关中岳望着那八卦教主消失的背影,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姑娘!”
刘婉蓉道:“你可想问我铁梦秋为保含忿而去么?”
关中岳道:“不得了,当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不论才智武功,区区都觉得难与诸位相较。”
刘婉蓉道:“不用夸奖了,任何人只要有留心一些,都会猜到你要问什么?”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姑娘说的是,在下正是请教此事。”
刘婉蓉道:“因为铁梦秋受了毒蜂螫伤,所以,他心中十分气普,含忿而去。”
关中岳心中叫了一惊,凝目向地上的蜂群尸体瞧了一阵,道:“这样多的死蜂……”
刘婉蓉道:“九十九只死蜂,有一只活着飞了过去,这就是漏网之鱼,也是武功中最难防守的万一之变。”
关中岳道:“姑娘目力过人,见人所不能见,在下就瞧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之处。”
刘婉蓉道:“所幸的,你们没有瞧出来,连八卦教生也没有瞧出来,如是不幸被你们瞧出来,即将有惨局发生!”
关中岳道:“什么惨局?”
刘婉蓉道:“他可能拔剑杀了你们,也可能回头而去,永不再和你们见面了”。
关中岳道:“啊!有这等事?”
刘婉蓉笑一笑,道:“你们想一想他离去时的神情,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关中岳细想那铁梦秋离去的神色,果然是有很多可疑之处。
刘婉蓉长长吁一口气,道:“不过,这样也好,他太骄了,让他受点挫折也好。”
关中岳听得不禁征了一怔,问道:“姑娘的口气……”
刘婉蓉笑一笑,道:“关总镖头,大约心中也有此感,只是你不肯说出来罢了。”
关中岳无法可答,只好淡淡一笑。
刘婉蓉道:“年轻人,受一点挫折,可以杀杀他的火气,对他有益无害。”
杨四成突然接口说道:“姑娘,这些蜂不是一般的巨蜂,只怕是八卦教中特别词养的毒蜂,铁大侠如是被螫,只怕会中毒。”
刘婉蓉道:“这点毒伤不了他……”语声一顿道:“咱们回去吧!”
三人行出巨宅,登上马车,驰入帅府。
进得府门,瞥见沈百涛跑的满头大汗,迎了上来,道:“三位回来了。”
刘婉蓉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百涛点一点头,说道:“是的,府里发生了事情……”
刘婉蓉急急接造:“督帅大人安好么””
沈百涛道:“督帅无恙。”
刘婉蓉长长吁一口气,道:“你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
徐督帅低声说道:“夫人中了邪魔……”
刘婉蓉接道:“可是发了疯吗?”
沈百涛道:“是的,夫人神志迷乱,督帅大人也十分焦虑,要在下遣派人手寻找姑娘。”
刘婉蓉沉吟了片刻,问道:“现在,夫人在何处?”
沈百涛道:“情势逼人,督帅下令属下,暂时点了夫人两处穴道,现在花厅书房。”
刘婉蓉道:“咱们瞧瞧去。”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现在花厅之内,等候姑娘。”
刘婉蓉笑一笑,举步向前行吉。
她锋芒毕露,在此纷乱局势之中,一出道,立刻成了督帅府中领袖人物。
徐督帅落后一步,低声对关中岳道:“关兄,刘姑娘的才慧如何?”
关中岳道:“智略过人,算无遗策。”
沈百涛道:“武功如何?”
关中岳道:“身怀绝技,难测高深。”
沈百涛长长吁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了,希望她才略、武功,都有大成,帮助徐督帅,度过难关……”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关兄,徐大人和属下谈过了关兄的事。”
关中岳道:“谈的什么?”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很感激关兄的帮助,因此……”
突然住目不言。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沈兄,怎会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沈百涛道:“兄弟感觉到,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关中岳道:“沈兄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亲笔写了一个委状,要在下和关兄商量,酌情处理。”
关中岳道:“什么委状?”
沈百涛说道:“委任关兄为督帅府总护院,兼领督帅府领班捕头,暂领五品衔,关兄如是同意,他再奏明圣上,颂下昭谕,再接实职。”
第二十七回 单刀赴会
关中岳道:“这个,兄弟……”
沈百涛接造:“关兄,兄弟要把事情说明白,关兄再作三思。”
关中岳道:“好!你请说。”
沈百涛道:“那督府总护院,掌管督帅府中内外安全,不用说它了;至于那督帅领班捕快,确是一位官位不大,但却权重四省的位置。”
关中岳道:“这个位置,在下如何能够担当得起?”
沈百涛微微一笑,说道:“兄弟已经代关兄想过……”
关中岳啊一声,接道:“你代我想过什么了?”
沈百涛道:“以关兄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足以担当此任了。”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对在下的厚爱,关某人是感激不尽,不过,这么重大的责任,关某人只怕是担负不起。”
沈百涛道:“在下只是把事情说明白,关兄不妨考虑一下!”
关中岳道:“此事容我想想再作决定如何?”
沈百涛道:“好!委状先放在兄弟的身上,等关兄决定之后,兄弟再把委状奉上。”
谈话之间,已然进入花厅。
只见徐督帅背负着双手,站在大厅外面。
关中岳抢前一步,抱拳行礼,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徐督帅已抢先说道:“关兄,你多辛苦了。”
关中岳道:“关某人愧不敢当,一切都是刘姑娘的功劳。”
站在徐督帅身后的刘婉蓉,突然接口说道:“关总镖头太客了。”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你们都是帮我忙的人,看到厅中坐吧!”
关中岳欠欠身,进入花厅。
花厅中早已摆好了酒菜,等待几人入席。
徐督帅道:“大家随便坐。”
当先坐入主位。
刘婉蓉紧旁徐督帅身旁坐下。
沈百涛、关中岳,相对一礼,分宾主坐下。
徐督帅举杯敬酒,饮了一个满杯。
刘婉蓉也陪了一杯酒,笑道:“诸位能吃酒的吃酒,不吃酒的吃饭,吃完饭,我义父还有事和几位相商。”
几句话,使在座之人,都节制了大部分酒量,一餐饭,匆匆用毕。
刘婉蓉回顾了徐督帅一眼,笑道:“义父,关总镖头经验阅历丰富,义父应该和他商量一下。”
关中岳道:“督帅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如有用得着关某人之处,关某人万死不辞。”
徐督帅笑一笑,说道:“我接到了葛玉郎的请贴。”
沈百涛怔了一怔,道:“几时送到的。”
徐督帅道:“送到不久。”
关中岳道:“那请贴上,说些什么?”
徐督帅道:“上面有十人联名,请我赴宴!”
关中岳望了望刘婉蓉,刘婉蓉默然不语,关中岳无可奈何,只好接口道:“他们既然约请督帅大人赴会,定然是已有了十分完全的准备,那无疑是天罗地网一般,督帅大人万一无法说服他们,那岂不是……”
徐督帅笑一笑,接道:“这个么,我已经想过了,咱们自然是不能全然无备。”
关中岳道:“刘姑娘极善算计,估计之下,咱们能不能去。”
刘婉蓉道:“可以去。”
关中岳道:“好!姑娘既然觉着可以去,只管吩咐下来,是要些什么人去?”
刘婉蓉道:“我去,你去,加上我义父,咱们三个人就够了。”
关中岳怔了一怔,道:“姑娘,咱们三个人,成吗?”
刘婉蓉道:“兵贵精,而不在多,有咱们两个人,足以对付了。”
关中岳笑一笑,道:“好吧!姑娘如此看得起我关某,关某人万死不辞。”
刘婉蓉笑道:“我义父说的很有道理,不久虎穴,焉得虎子,葛玉郎的联手之人很多,如是我们去的人多,反足以害事,咱们三个人同去,至少,他们会给咱们很充分的说话机会。”
关中岳道:“在下很佩服姑娘的才智,姑娘觉着可以去,大概不会错了。”
刘婉蓉道:“关总镖关夸奖了。”
关中岳道:“不知咱们要见时动身?”
刘婉蓉道:“立时动身。”
关中岳道:“今日晚宴?”
刘婉蓉道:“是的,不过,葛玉郎要咱们早些去,这中间,就有文章了。”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既是如此,请督帅大人起驾吧!”
徐督帅道:“我换件衣服就走。”
起身行入内室。
关中岳低声道:“刘姑娘,督帅大人的病情如何?”
刘婉蓉道:“她病的很厉害,不过,咱们无法帮助她!”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那必须对症之药,咱们无法使药物对症,所以,就无法疗治她的伤势。”
关中岳还待接口,徐督帅已更好衣服,大步行了出来,道:“咱们走吧!”
刘婉蓉问道:“帅府中的事,你不要交代一下吗?”
徐督帅道:“百涛都清楚,不必交代了。”
沈百涛道:“大人,属下……”
徐督帅摇摇头,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说我了。”
徐督帅不敢多言,应了一声,退下一侧。
徐督帅道:“在我那书案中间的抽屉之中,我已有了很完善的说明,如是在明日天色入夜之后,我还未回来,你就打开那个抽屉,照我的吩咐行事吧。”
沈百涛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徐督帅一笑,道:“婉蓉,咱们走吧!”
行出帅府,大门外早已备好了三匹健马。
徐督帅攀鞍踏镫,上了马背,一提缰绳,向前奔去。
刘婉蓉、关中岳,一齐跃上马背,紧随徐督帅的身后而行。途中,关中岳低声问道:
“姑娘,咱们要到哪里去?”
刘婉蓉道:“葛玉郎会接我们。”
关中岳笑一笑,道:“姑娘神色平静,似乎是已经胸有成竹。”
刘婉蓉摇摇头,道:“没有,他们有些什么准备,我一点也不明白,咱们只有见机行事。”
关中岳哈哈大笑,道:“姑娘这份镇静,实叫我关某人惭愧的很。”放开胸怀,提缰向前奔去。
刘婉蓉微微一笑,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技开瓶塞,倒出一粒丹九,道:“关总镖头。”
关中岳回顾了刘婉蓉一眼,问道:“什么事?”
刘婉蓉缓缓把一粒丹九,递了过去,道:“收看这一粒丹丸。”
关中岳伸手接过,道:“这药丸有何用?”
刘婉蓉道:“暂存身上,如是此番前去,葛玉即不讲江湖道义,仗凭人手众多,留难咱们,必有一场恶战……”
关中岳道:“希望姑娘凭着才慧,不让局势闹到动手之局,不论姑娘武功如何高强,只怕也无法兼顾到督帅大人的安全。”
刘婉蓉道:“贱妾自然是不希望闹到那等不堪收拾之高,但咱们也不能不作最不的打算,准备应变。”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姑娘给在下这颗药物,和应变有关吗?”
刘婉蓉道:“这颗药物,食用之后,可使你精神一振。”
关中岳道:“是一种保持全能的药物。”
刘婉蓉说道:“但这药物,不会伤害到人的身体。”
关中岳道:“多谢姑娘的厚赠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关总镖头好好地收起,如若感觉到体能不支时,就把它服用下去。”
关中岳道:“在下记住了。”
三匹马又向前行了一阵,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匹快马。
关中岳一提缰绳,冲到了任督帅的身前,拦住了那匹快马。
马上,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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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赤手空拳,未带兵刀。
关中岳右手一推,一股暗劲,涌了出去,逼住了那黑衣人的来势,冷冷说道:“阁下走路不睁眼吗?”
黑衣人笑一笑,道:“你是虎威镖局的关镖头。”
关中岳道:“正是关某。”
黑衣人抬头望了任督帅一眼,道:“这一位是徐大人了?”
任督帅道:“正是本座。”
黑衣人道:“在下奉了葛公子命而来。”
任督帅说道:“我们正在找他,葛公子现在何处?”
黑衣人道:“在下车命而来,替诸位带路。”
任督帅一摆手,道:“那就有劳了。”
黑衣人一转马头,向前奔驰而去。
任督帅回顾了关中岳一眼,纵马直追那黑人。
只见那黑衣人转过了两条大街,在一处高大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
关中岳皱皱眉头,忖道:想不到他们竟然把宴会摆在城里面。
黑衣人打了一个口哨,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一提缰绳,快马直驰入宅院内去。
任督帅抬头望望那高大的宅院,脸上泛现出一片讶然神色。
刘婉蓉纵马追了上来,道:“这是什么人的住宅?”
任督帅道:“张知府的住宅,想不到啊……他竟和江湖人物勾结。”
一面说话,一面纵马直入宅院。
几个青衣人,迎了上来,接过几人健马。
那木门也同时关了起来。
甚玉郎带着满脸笑容,由二门内迎了出来,道:“大人赏光。”一面抱拳作礼。
任督帅挥挥手,道:“葛公子之约,本座自然要按时而来。”
葛玉郎道:“大厅之上,已经备好了酒宴,数十位江湖高手,都等待着瞻仰督帅的丰采。”
闪到一侧,长揖肃客。”
刘婉蓉、关中岳齐齐加快脚步,分待在任督帅左右,进入二门,向厅中行去。
葛玉郎挥挥扇,道:“刘姑娘,你是真人不露相啊!葛某被姑娘瞒的好苦。”
刘婉蓉道:“此一时,彼一时,葛公子不用回忆过去的事。”
葛玉郎潇洒一笑,道:“姑娘才慧达,装作的维妙维肖,放眼江湖上,能够瞒过我葛某人双眼的人,真还不多。”
刘婉蓉道:“人说你葛玉郎口甜如蜜,能使无数的少女为你倾倒,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葛玉郎道:“姑娘夸奖了。”
刘婉蓉道:“可惜我刘婉蓉心如古井,葛公子只怕要大失所望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葛某人一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姑娘也许会改变心意,垂青葛某。”
刘婉蓉道:“那你就试试看吧!”
谈话之间,已然走进大厅。
只见厅中摆着五桌酒席,布成梅花形,四面桌上,都已坐满了人,居中一桌,主位上坐了两个长衫的老者,客位首席,以及两侧的席位,都还空着。
任督帅缓步行到首席,坐了下去。
刘婉蓉、关中岳,分坐左右两侧。
葛玉郎摇着折扇,潇洒地行到刘婉蓉的身侧,坐了下去,道:“葛某人奉陪姑娘。”
刘婉蓉微微一侧娇躯,道:“葛玉郎,希望自重一些。”
葛玉郎微生一笑,说道:“葛某人不敢唐突美人。”
刘婉蓉突然间变得神色十分冷峻,缓缓说道:“葛公子,你花花公子的名声,在江湖上并不太好。”
葛玉郎道:“我葛某人,本来就不是好人,如是硬要让人家说我如何的好,那岂不是逼人说出违心之论。”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你葛玉郎油头粉面,自命风流,但如是不能拿捏的恰好其分,那就变成自甘下流了。”
这几句话说的很重,葛玉郎脸色一变,笑容尽失,挥近折扇,未再多言。
关中岳却借机会打量了两个并坐在主位上的长衫老者一眼。
只见睑上神色冷肃,有着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忽然想起两个人来,顿觉心头一沉,道:“两位可是冷面双侠……”
右首长衫老者冷冷接道:“关总镖头不用奉承,江湖上都称呼我们兄弟叫冷面双魔。”
右首长衫老者道:“你关中岳镖局开的太大了,竟然保镖保到官府中了。”
关中岳尴尬的一笑,说道:“两位太夸奖关某人。”
左首老者冷冷说道:“我不明白,你关中岳为什么硬要插手到这个漩涡中来。”
关中岳道:“两位已经离开江湖甚久了,此番竟然也重新出山,想来定然是有重要的大事要办了。”
左首老者怒道:“老夫在问你的话,你倒反问起老夫来了。”
关中岳道:“问问也不妨啊!”
任督帅接道:“关总镖头是应本座之邀到此,诸位不用怪在他的头上。”
左首老者打量了任督帅两眼,只觉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度,本要发作起来,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缓缓说道:“你就是徐继宗。”
任督帅笑一笑,道:“正是本座。”
任督帅道:“想不到阁下也知道民间对本座评语。”
左首老者冷哼一声,道:“一个堂堂的督帅府,竟然没有一个懂事的人。”
任督帅道:“为什么?”
左首老者道:“如有懂事的人,他们就不该让你来。”
任督帅谈谈一笑,道:“确有很多人劝过我,但是,我自己坚持要来。”
左首老者淡淡一笑,道:“阁下可是相信你是堂堂四省督帅的身份,我们不敢杀你?”
任督帅摇摇头,笑道:“本座并无此感,不过,我觉着盗亦有道,诸位都是息隐山林的高人,应该有悲天悯人之心。”
左首老者微微一笑,道:“我们兄弟,被人称作冷面双魔,一向是冷面冰心,怎会有悲天悯人之想。”
任督帅道:“不论诸位的想法如何,本认总要尽我心力,说明内情。”
左首老人冷冷道:“督帅大人似乎是颇具信心而来……”
右首老者接口道:“只怕要令你督帅大人失望了。”
任督帅道:“本座相信,任何人都具善良的本性,总不至于为个人的私欲,害得千万人生灵涂炭。”
左首老人道:“任督帅最好先想想你自己如何自保,再为千百万苍生着想不迟。”
任督帅道:“如是万民有福,本座生死,算不得什么大事!”
左首老人怔了一怔,道:“听你的口气,似是存心殉道而来。”
任督帅笑一笑道:“如是诸位为着本座之死,能换万千民命,本座死而无憾。”
那右首老人道:“你任督帅的生死,在我们心目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希望你任督帅能交出那牧羊图来。”
任督帅笑一笑,道:“可惜那幅图,我没有带来。”
葛玉郎折扇一张一合,笑道:“不要紧,督帅大人吩咐一声,要人去取就是。”
任督帅道:“我如有交出牧羊图的用心,也就会带在身边了。”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大人,有一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是任督帅有了三长两短,那牧羊图中的宝藏,纵然能够寻得出来,但散发无人,还不是要落入那些州官县丞的手中,万民苍生,也难得受惠,大人之死,那就大大的不值了。”
一直很少讲话的刘婉蓉突然淡淡一笑,道:“听诸位的口气,似乎是我们要死定了。”
左首老者道:“请全估算一下形势,就凭你姑娘和关中岳两人,难道还能闯得出去不成。”
刘婉蓉道:“诸位最好不要逼人过某,我也有一句话要奉告诸位……”
葛玉郎道:“姑娘清说,我等洗耳恭听!”
刘婉蓉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左首老者冷冷一哼道:“小女娃儿,好大的口气啊……”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阁下如是不信,那就不妨想个法子试试。”
左首老者冷笑一声,道:“要老夫如何一个试法?”
关中岳心中暗暗忖道:冷面双魔,乃江湖上出了名的恶毒人物,心狠手辣,江湖道上,视他们有如蛇蝎,但这两个老魔头,已经退隐了十余年,想不到为了那牧羊图,竟又重入江湖。
他心中暗自为刘婉蓉着急,但那刘婉蓉却是若无其事一般,淡淡一笑,道:“题目自然要由你出了。”
左首老者不管说话声音高低,但脸上,一直是一个样子的表情,叫人瞧不出他心中是喜是怒。
只见他缓缓举起手来,在空中一点,指向刘婉蓉面前的酒杯。
那酒杯中满杯美酒,突然射一股极细的酒箭飞向刘婉蓉的口中。
刘婉蓉啊了一声,道:“好俊的内功。”左手一挥,内力暗发,竟把极细的酒箭拨向葛玉郎打了过去。
葛玉郎吃了一惊,急急挥扇一挡。
那酒箭细如一线,但力道却极强猛,击在葛玉郎的折扇上,有如瀑布击石一般,水雾四溅。
左首老者淡淡一笑,说道:“无怪姑娘有些狂妄,果然是有点成就的人。”右手收回,酒箭顿住。
两人这等互以内功,引发酒箭之举,看在那任督帅的眼中,还不觉着怎么,但关中岳却是瞧的心头震骇不已,暗道:“冷面双魔,乃成名江湖数十年的大魔头,内功深厚,自有奇能,刘姑娘小小年纪,却有此惊人的内功,实叫人难以相信!”
但见刘婉蓉举手理一理鬓角散发,道:“我觉着你们应该仔细想一想徐大人的话,你们冷面双魔,都是年过花甲的人,说名气,江湖上无人不知,说到聚集财富,至少也够你们下半生享用、挥霍,贱妾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定要那批牧羊图中的财富,一个人不论有多少银子,也是只有一个嘴马吃喝啊!”
她说的声音很大,表面上是说给冷面双魔听,但用心却是要全厅中群匪,完全听到。
左面那长衫老者,道:“很好,很好,江湖上敢教训冷面双魔的人,实也不多,你姑娘当真是胆大的很啊!”
刘婉蓉道:“两位夸奖了。”
右面老者淡然说道:“如是咱们不肯听徐大人的话呢?”
刘婉蓉道:“如是话不投机,咱们就不再谈下去了。我们立刻告辞,葛玉郎你请我们来,能不能送我们走。”
自从刘婉蓉内力引开酒箭之后,葛玉郎才知道刘婉蓉身负绝技,哪里还敢有半点轻敌之心,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一个只怕做不了主。”
刘婉蓉道:“那请贴之上,明明是你葛玉郎领衔具名,但你却做不了主,这岂不是一件天大的笑话。”
葛玉郎道:“这大厅之中,不少武林前辈,我葛玉郎年纪和武功,都不足以出任领导之人。”
刘婉蓉笑一笑,道:“那么这两位冷面双魔,该是做得了主的首脑人物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左首那老者淡淡一笑,道:“我们是否能做得主,那要看什么事了!”
刘婉蓉摇摇头,叹一口气,道:“想不到你们都是做不了主的奴才,看来咱们谈不成了。”
这几句话骂的很重,连面皮厚的葛玉郎,也不禁脸上红了红。
但冷面双魔却是瞧不出一点异样的情形,似乎两人的脸皮和心灵,已然脱离了关系,两张睑,永远是那样冷冷漠漠的样子,瞧不出一点喜悦,也无法瞧出忿怒。
关中岳只听得心中暗暗打鼓,忖道:江湖中,最重面子,似这般揭他们的脸皮,那是逼他们出手了。
左面老者冷然一笑,道:“姑娘已经露了两手,的确是很高明,不过,除了你姑娘之外,还有任督帅物安危,不知你姑娘想过没有?”
刘婉蓉道:“我想过了,如是你们能够做主的首脑人物不肯露面,咱们自然是不用谈了。”
左面老者道:“相打无好手,一旦引起冲突,只怕就很难收拾,还请姑娘三思。”
刘婉蓉道:“不论动手相搏的结果如何?至少,你们得不到牧羊图。”
左面老者道:“任督帅一条命,总要强过那牧羊圈很多倍了。”
刘婉蓉冷笑一声,道:“别说我们来者不善,早有戒备,就算是我们无能保护任督帅,你们也不敢伤他。”
葛玉郎的折扇,张而复合,冷然一笑,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因为,他是唯一知那牧羊图放置所在的人,再说,他们几个人,也做不了主,一旦杀错了人,反而有你们的苦头好吃。”
冷面双魔、葛玉郎等互相望了一眼,默然不语,显然是被刘婉蓉点中了他们的处境。
大厅中,突然间静了下来,良久无人说话。
关中岳显然是久历江湖,阅历丰富的人,但他处在这等敌强我弱的情势之下,实有着不知如何应对之感,只好默不作声,心中地在付思着牧羊图的几把刀法,准备一旦动手相搏时,能够用几招精奇的刀法,以保护任督帅的安全,至不济,也可以设法拚他们几个,捞点本钱回来。
他有了这等想法,所以,端坐在一侧,虽然没有答话,但神情倒似沉着的很。
左首长衫老者突然站了起来,道:“姑娘请稍坐片刻,老夫在一盏茶工夫之内,给你个决定性的答复。”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刘婉蓉目注那老者离去之后,也霍然站立了起来。
葛玉郎挥挥折扇,说道:“姑娘准备到哪里去?”
刘婉蓉道:“这是各逞心机的事,我用不着对你葛玉郎说的很清楚吧!”
葛玉红道:“姑娘最好别轻举妄动,需知一旦把事情闹的不堪收拾,那就麻烦大了。”
刘婉蓉离开座位,笑一笑,道:“你想不想试试看,能否拦住我。”
葛玉郎道:“怎么,姑娘准备离开吗?”
刘婉蓉道:“我要到大厅外面瞧瞧看,我们的援手,是否赶到了。””
举步向外行去。
大厅中数十位江湖高手,刘婉蓉似乎没有放在眼中,婷婷的向外行去。
冷面双魔之一,坐在右首的老者,突然起身,大跨一步,身子徒然间斜移五尺,拦住了刘婉蓉,道:“姑娘最好能安静的坐着。”
刘婉蓉娇媚一笑,道:“我说过,要出厅外瞧瞧援手是否赶到。”
这冷面双魔,穿着一般颜色的衣服,身材也在伯仲之间,再加上两人一般冷漠的脸色,看上去,极易被人混淆不清。
大厅中,虽然坐了数十倍高手,但一直很少讲话,和刘婉蓉等的冲突,交涉,全由冷面双魔和葛玉即出面。
刘婉蓉态度从容地逼近那长衫老者面前,道:“你是冷面双魔中的老二?”
那长衫老者嗯了一声,道:“不错,老夫正是刀魔马杰。”
刘婉蓉冷冷说道:“你既称刀魔,何以不亮佩刀。”
马杰道:“姑娘先胜了在下的拳掌,我再亮刀不迟。”
刘婉蓉道:“你如是不肯亮刀,只怕这一生中,再无亮刀的机会了。”
她人美如花,声如黄莺,身材也十分娇小玲珑,但却有一种威重逼人的气度,使人无法不信她说的话。
马杰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探手在腰中一摸,松开了刀把活扣,抖出了一把缅铁软刀来。
那缅刀,刀身极薄,但却泛起了一股森寒之气,而且比一般缅刀的尺寸,也长了许多。
刘婉蓉道:“可惜了你这把好刀,它应该用来仗义行侠,斩奸险恶。”
马杰怒道:“照姑娘的说法,是老夫屈辱了这把缅刀么?”
刘婉蓉道:“刀本无罪,有罪的该是用刀的人,这把刀应该换一个主人了。”
她的话,不徐不疾,也不是厉言声色的感觉,但却有震动人心的力量,使人感受一股强大的压力,直通过来。
刀魔马杰,一生经过了无数次凶狠的搏斗,伤于他缅刀之下的江湖高手,不知多少,从没有怯敌的感觉。但此刻,却突然生出一种畏怯之心,望了刘婉蓉一眼,一收缅刀,旁侧让开。
这动作很奇怪,只瞧得关中岳心中大为不解,付道:刀魔马杰,怎的会改变了心意。
原来,刘婉蓉在关中岳的眼中,只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小姑娘,纵然知她有着一身惊人的武功,也并无可怕之处。
但在马杰的眼中,却有着不同的感受,只觉刘婉蓉双目之中,有着一股震慑人心的肃煞之气,夺人斗志,心中忽生畏怯,不觉之间,让开了去路。
刘婉蓉淡淡一笑,举步向外行去。
任督帅原本是满怀热望而来,希望能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群匪,但事实上,却不是那么回事,江湖豪雄,对是非的看法,似乎和常人大不相同,任督帅感受之中,自己已无法说服群匪,也就不再多言。
且说刘婉蓉缓步行出厅外,回顾了一阵,突然纵身而起,跃上了大厅屋面。
她以极为迅快的身法,在大厅屋面上走了一转,飘身而下。
别人还未瞧得清楚,刘婉蓉已然缓步行入厅中。
这时,马杰已然收好了软刀,坐在原来的席位上,道:“姑娘,是否接到了援手。”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他们还风有到,但我已传出讯号,要他们尽快赶来。”
葛玉郎笑道:“在下想不出,刘姑娘能请些什么人物,才具有解除今日之危的本领。”
刘婉蓉道:“我不想泄漏,而且还未能确定,是否要他们出面。”
葛玉郎道:“目下开封席中,有几个武功像样的人物,我们都摸的十分清楚……”
刘婉蓉冷冷接道:“葛公子未免言过其实了,只怕还有不少高人,息隐在开封府中,你葛玉郎无法知晓。”
葛玉郎道:“姑娘可否举例说明!”
刘婉蓉道:“我就是一个例子。”
葛玉郎道:“除了姑娘之外呢?”
刘婉蓉道:“铁梦秋,大概你们这些人中,你葛玉郎应该比别人更清楚铁梦秋。”
听到铁梦秋三个字,葛玉郎顿觉头皮一麻,赶忙走神一笑,道:“铁梦秋如若真能赶来助你,那倒是姑娘一位很好的帮手,但除了那铁梦秋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呢?”
刘婉蓉道:“葛公子可是有准备要我供出全部名单。”
葛玉郎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有些不信,随口问问而已。”
刘婉蓉道:“你已经问的很多了。”
这时,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就是这位小姑娘吗?”
刘婉蓉转眼望去,只见那离开座位的冷面双魔之一,带着一个全身白衣白帽,足登逍遥履,白面无须,身材修长的人,站立在八尺以外。
此人虽然白面无须,但看上去,却有着年龄很大的感觉。
只见他一张脸,白得出奇,像深山中久年不化的冰雪,白得不见一点血色,而且全身似乎都是带着一股寒冷之气,人还未到,就似有着一股寒气直逼过来。
任督帅官宦世家,见过不少气度恢宏的人物,但却从未见过像这样充满着杀气,冷森逼人的气势,不禁为之一呆。
关中岳也被那森冷逼人的气势,逼得情绪激动,霍然站了起来,握住了刀柄。
其实,这白衣人出现之后,举动间流现的肃杀之气,使得敌友全都受着很大的震动。
一时间,整个大厅中,所有动筷吃喝之声,全都停了下来。
只有刘婉蓉还有着一股雅静、娴和之气,微微一笑,道:“关总镖头,先请坐下。”
她声音娇脆、甜美,隐隐间含着一股祥和之气,使人听到那声音之后,顿然间心神为之平静下来。
关中岳应了一声,缓缓坐了下去,心中暗暗的叫了一声惭愧,忖道:今天,我是怎么搞的,竟然这样忍不住气。
那白衣人突然举步向前行了几步,每一步间,都似是带着森寒之气,和沉重的杀机。
关中岳被那股气势,迫得心中难动难禁,跃跃欲试。
转头却见刘婉蓉一片祥和的笑容,心中的激动,登时平复下来。
白衣人又向前欺近了两步,冷漠地说道:“哪一个要见我。”
自那白衣人出现之后,全场中,一直鸦雀无声,静得听不到一点气息。
是以,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听得十分清楚。
刘婉蓉缓缓回过头去,笑一笑,道:“我要见你。”
白衣人举动间发出的肃煞之气,使全场人为之震骇,但刘婉蓉却是心平气和的,全无半点畏惧之感。
白衣人目睹刘婉蓉祥和的笑容,不禁一皱眉头,道:“你有什么话说?”
刘婉蓉笑一笑,目光环顾了四周一眼,道:“你是这些人中的首脑人物?”
白衣人道:“不错,姑娘是何许人?”
刘婉蓉道:“小女刘婉蓉。”
白衣人冷冷说道:“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刘婉蓉道:“小女本是无名之辈……”
白衣人接道:“你能在我无形罡气之下,谈笑自若。岂是无名之辈。”
刘婉蓉道:“我并非武林出身,所以,武林中人认识不多。”
白衣人仰脸望着屋顶,缓缓说道:“你要见我,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刘婉蓉道:“关于那牧羊图的事!”
白衣人道:“牧羊图又如何?”
刘婉蓉柔和一笑,说道:“牧羊图中,藏了一批财物……”
白衣人冷哼一声,道:“传言未必可信。”
关中岳听得一怔,暗道:如是他不信传言,又为何要取得牧羊图呢?
但见那白衣人散发的肃煞这气,夺人神志,竟然不敢开口多问。
刘婉蓉却笑一笑,道:“这么说来,今番你们这些安排并非是只在取得牧羊图了?”
白衣人道:“那牧羊图的事,虽然未必可信,但在下不妨求证一下。”
目光一掠任督帅,接道:“在下觉着这位任督帅,比起那牧羊图重要多了。”
任督帅呆了一呆,道:“我?”
白衣人冷冷接道:“不错,你是活宝。”
任督帅怒道:“我乃堂堂督帅,一品大官,你竟敢张口污辱到朝廷命官。”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朝廷命官,确有很多可贵之处。”
刘婉蓉颦颦柳眉儿,道:“阁下究竟是意欲何为?”
白衣人道:“有一件事,倒是大出了在下的意料之外。”
刘婉蓉道:“什么事?”
白衣人道:“督帅府中,竟然会有姑娘这等人物?”
刘婉蓉道:“你很看重我?”
白衣人道:“不错,所以,现在在下改变了心意。”
刘婉蓉道:“如何一个改变之法?”
白衣人道:“此地耳目众多,请刘姑娘和督帅大人,到密室中谈谈。”
刘婉蓉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这地方谈谈也是一样。”
白衣人道:“在下尊敬姑娘,才要你到室中见识一下。”
刘婉蓉道:“见识什么?”
白衣人道:“以你姑娘的智慧,在进入那小室之后,就不难一目了然了。”
刘婉蓉回顾了任督帅一眼,道:“大人,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任督帅道:“进去看看也好。”
刘婉蓉道:“好吧!我们就去见识一下,不过,我们同来三人,要一起过去。”
白衣人道:“关总镖头也实进去吗?”
刘婉蓉道:“我们之间,无事可以隐瞒,既然同来,自然要同去了。”
白衣人沉吟了一阵,说道:“好!那么,三位请吧!”
刘婉蓉站起身子,道:“在哪里?”
白衣人道:“在下带路。”
转身向前行去。
三个人紧随在白衣人的身后,行出大厅,转入了一座密室之中。
室中布置得十分高雅,几张太师椅,分放排列着。
白衣人当先在中间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道:“诸位请坐。”
任督帅、刘婉蓉、关中岳,依言落座,流目四顾。
只见四周白绫遮的墙壁上,挂了几幔名人字画,这间雅室,似乎是专门用来会晤贵客,高朋之用。
任督帅四面流顾,不见室中有什么奇异之处,心中暗道:他要我们到密室中见识一下,不知要见识一些什么?
只听白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仔细瞧过这座雅室了吗?”
任督帅道:“瞧不出有特异之处。”
白衣人道:“你自然是瞧不出来……”
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身上,接道:“刘姑娘瞧到了什么?”
刘婉蓉道:“这座雅室建筑的很坚牢,似乎是用很特殊的建筑材料做成。”
白衣人道:“姑娘果然是有着超人之处,不过,可惜的很。”
刘婉蓉道:“可惜什么?”
白衣人道:“可惜姑娘的才慧,竟然甘愿作豪门鹰犬。”
刘婉蓉道:“前辈不必转变抹角了,有什么话请说吧。”
白衣人道:“姑娘快人快语,老夫就直说了。我的条件很简单,牧羊图中那批财物,我可以送给任督帅,发还民间,但你必需先答允和我合和,而且,任督帅不能太贪心,除了那财物之外,其他物件,必须为在下所有。”
刘婉蓉未置可否,却淡淡一笑,道:“还有些什么条件?”
白衣人道:“条件没有了,但却有一件事,老夫必须说明。”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什么事啊?”
白衣人道:“你可以不答允和老夫合作,但你如答应了,就得严守承诺,不能妄动他念。”
刘婉蓉笑一笑道:“现在,我还没有答允。”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老夫相信,姑娘一定会答允的。”
刘婉蓉道:“为什么?”
白衣人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婉蓉目光转动四顾一眼,道:“难道这座雅室之中,还有什么埋伏吗?”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不错,姑娘果然是聪明的很。”
说话之间,突然挥手一掌,拍在太师椅上。
突然间,一面墙壁间那些慢壁白绫,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黑色的墙壁。
刘婉蓉、关中岳、任督帅,六道眼神,都不自觉贯注在那面墙壁之上。
只听那白衣人阴冷的笑声,传入了耳际,道:“刘姑娘,你猜猜看,这里藏的什么?”
刘婉蓉道:“毒针、飞弩等机关埋伏。”
白衣人道:“那又何足为奇。”
语声甫落,一道铁门缓缓升起,一阵嗡嗡之声,传入耳际。
刘婉蓉呆了一呆,道:“毒蜂?”
白衣人冷冷道:“不错,我打开这机关时,蜂群受扰,已然激怒,它们一旦能够出笼,必将向人寻仇。”
刘婉蓉道:“你也在这雅室之中,如若我们被蜂群所伤,难道你就不会吗?”
口中说话,双目却盯注在白衣人身上瞧去。
白衣人道:“这是我饲养之蜂,它们怎能不识主人。”
刘婉蓉心中暗暗叫苦,但表面上,却又不得不保持镇静。
心中明白,只要自己稍现慌乱,关中岳、任督帅将立刻会无所适从!
只见白衣人接道:“刘姑娘是否答应和在下合作,现在,可以作个决定了。”
刘婉蓉道:“你认为那些毒蜂一定能够伤得了我?”
白衣人冷冷道:“它们数量甚多,不下万只,一旦飞出,这整座雅室,就不能容纳,!”
娘不论武如何高强,也无能在片刻之间,杀死上万只的毒蜂。”
其实,刘婉蓉心中震骇至极,暗自后悔,不应该跟他同来这雅室之中。
但她表面上,仍然是保持着必要的镇静。
原来,刘婉蓉和那白衣人彼此在谈笑之间,都已表现出了内功路数,和深厚的功力。
两人都未曾讲出,但知彼此都明白遇上了劲敌。
所以,彼此都保有着适度的忍耐,保有适度尊重和戒备。
只见刘婉蓉笑一笑,道:“你放出的毒蜂,是否能伤害到我,那要等放出之后,才能证明,但我相信,这毒蜂可能伤到任督帅和关总镖头。”
白衣人笑一笑,道:“姑娘说的很坦白。”
刘婉蓉道:“属于武功之事,咱们彼此最好是不要欺骗,需知,咱们谁也无法欺骗过谁?”
白衣人道:“那么姑娘,是不顾虑徐大人和关中岳的伤害了。”
任督帅笑一笑,道:“只要苍生万民,能够安乐,本座的生死,从未放在心上。”
白衣人冷哼一声道:“你阁下倒是有视死如归的豪气。”
刘婉蓉霍然站起身子,道:“看来,这件事,很难有一个善意的解决办法了。”
白衣人道:“你准备怎么办?”
刘婉蓉道:“咱们动手,分个生死出来。”
白衣人神情冷肃,脸上泛起了一层茫茫白气,道:“你要逼我出手?”
刘婉蓉道:“如若你施放毒蜂,戏妾别无他选只有放手和你一拚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接道:“你和八卦教源渊很深?”
白衣人道:“姑娘不用太过自作聪明,在下不是八卦教中人。”
刘婉蓉道:“你不是八卦教中人,但你和八卦教主应该有很亲密的关系。”
白衣人怔了一怔,道:“姑娘的年纪不大,但知道的事情,似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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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婉蓉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难事,阁下施放的毒蜂,那八卦教主也曾用过,她的毒蜂没有用伤到人,不过你阁下是否比她强一些。”
白衣人霍然站起了身子,道:“她人现在在何处?”
刘婉蓉道:“她是谁啊?”
白衣人道:“八卦教主。”
刘婉蓉道:“阁下承认了。”
白衣人冷冷说道:“我问你,八卦教主现在何处?”
刘婉蓉道:“她已经弃邪归正了,一两天内,就要到督帅府中,和小妹联手对付江湖的宵小。”
白衣人冷笑一声,道:“刘姑娘,在下对你很敬重,你最好说话小心一些。”
刘婉蓉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你不相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忽听叩门之声,砰然不绝,连续的传入众人耳中。
白衣人一皱眉头,伸手在太师椅上一拂。
紧闭的室门,突然现出一个小洞。
白衣人微带怒意地喝道:“什么人?”
室外葛玉郎,探入一个脑袋,道:“我!”
白衣人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一男一女,进入大厅……”
白衣人接道:“是故是友?”
葛玉郎道:“自然是敌人了。”
白衣人道:“既是敌人,下令他们出手击毙,也就是了,何用惊扰到我?”
葛玉郎道:“如是我等能够一举把来人击毙,自然也不惊动大驾了。”
白衣人似乎是已警觉事态严重,啊了一声,道:“你们能认出他们是谁?”
葛玉郎道:“这是因为认出他们是谁,所以才来通报。”
白衣人道:“说说看,是什么人?”
葛玉郎道:“专门和咱们作对的铁梦秋。”
白衣人睑上泛起了一片茫茫白气,道:“又是他,这一次非宰了他不可!”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想宰了铁梦秋,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白衣人脸上的白气,更见浓重,望了刘婉蓉一眼,又问葛玉郎,道:“还有什么人?”
葛玉郎道:“似乎是八卦教主……”
白衣人怒声接道:“说什么?……”
葛玉郎道:“似乎是八卦教主,不过,葛某人不敢确定。”
白衣人道:“是她就是她,为什么又不敢确定呢?”
葛玉郎道:“一来,葛某只见过教主一次,而且是匆匆一面,对她的印象不深;二则,她现在的衣着平实,朴素,有如村女。”
白衣人人皱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刘婉蓉道:“天下事,有很多变化,常常会完全出人意料之外,阁下心中如是有点怀疑,何不去求证一下?”
白衣人冷笑一声,说道:“只可惜,便宜了诸位。”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你那些属下,处理一下鸡毛蒜皮的事,当然是绰有余裕,但要他们担当大任,那就是很难相信了,如若来人,真是铁梦秋和八卦教主,大约非得你出去一赶不可了。”
白衣人冷哼了一声,道:“不劳费心。”
葛玉郎高声说道:“铁梦秋似乎是已和八卦教主联手而来,铁梦秋已然剑伤了五个人。”
白衣人挥手在太师椅上拍了一掌,紧闭的门户,突然大开,目光却一掠刘婉蓉,道:
“姑娘心愿得偿了。”
第二十八回 功寒贼胆
刘婉蓉微笑道:“形势逼人,那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任督帅突然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是阁下愿放弃私见,为万民苍生,共襄盛举,本座愿出面,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白衣人冷笑一声,大步向外行去,刘婉蓉、关中岳,一前一后保护着任督帅行出雅室。
雅室外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此刻,已然站满了人。
数十位武林高手,执着兵刃,数排横列,拦住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葛玉郎说的不错,那男的正是铁梦秋,女的果然是八卦教主。
不过,此刻的八卦教主,穿着一件谈青色的劲服,青绢包头,未施脂粉,打扮朴素之极。
短短一日之间,她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般。
她背上插着长剑,静静地站在铁梦秋的身侧。
铁梦秋剑已出鞘,剑刃上,还不停向下滴着鲜血。
白衣人冷哼一声,道:“你们闪开。”
数十个手执兵刃的大汉,纷纷移向两侧。
白衣人大步而上,直逼到铁梦秋身前五六尺处,才停了下来,道:“是铁梦秋?”
铁梦秋冷冷地哼一声,道:“不错。”
白衣人冷冷道:“很好,听说阁下剑术上造诣极深……”
铁梦秋接道:“不信,你就试试……”
白衣人道:“果然是很狂,你可知道老夫是何许人吗?”
铁梦秋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白衣人心中气怒至极,高声说道:“老夫白衣阎王常显。”
铁梦秋道:“啊!你是四天王的白衣阎王。”
常显道:“不错,你小子也知道?”
铁梦秋道:“我听说四天王中,属你最小,你神气个什么劲呢?”
常显所极,啊了一声,不怒反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啊!”
铁梦秋一向很少讲话,此刻却似是很有说话的兴致。淡淡一笑,道:“听说四天王各有所长,你是以玄冰气功见长。”
常显不再说话,缓缓举起了右掌。
这时,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更见苍白,白得像一片雪。
一股浓重的寒意,由常显的身上,散发开来,使得接近他的人,都不觉向后退去。
站在铁梦秋身侧的八卦教主,突然向前两步,拦在铁梦秋的身前,低声道:“铁兄,小妹先挡他一招。”
铁梦秋末置可否,肃然而立。
常显道:“教主数日之前,还和我们杯酒结盟,共为上君效命,想不到啊,数日不见,你竟自食诺言,变节向敌。”
青衣女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八卦教主,别这样叫我,那八卦教主,昨天已经死去。”
常显道:“你还好好的活着啊!”
青衣女道:“不错,我还活着,但活的是蓝小月,已不是八卦教主,咱们杯酒结盟的事,我已经不复记忆了。”
葛玉郎突然接口说道:“八卦教呢?”
蓝小月道:“解散了,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无八卦教这个派。”
葛玉郎道:“你蓝小月一口气出卖了八卦教中所有属下。”
蓝小月道:“你错了,我没有出卖任何人,散散八卦教,也不是我蓝小月的意思。”
常显道:“你是一教之主,你不上决心,又有谁能解散八卦教?”
篮小月道:“八卦教中所有的人,我们研商之后,大家都觉着,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不但有负一生,且将遗臭万年。因此,一致同意,解散了八卦教!”
葛玉郎道:“贵教中有在下不少朋友,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蓝小月道:“走的走,散的散。也有很多人,暂离开封……”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要讲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希望你们别再问我。”
常显冷笑一声,道:“女人的话,当真是不可信任。”
蓝小月出奇的冷静,望望阎罗王常显,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对吗?”
葛玉郎望望铁梦秋,又望望蓝小月,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铁梦秋冷冷接道:“你明白什么?”
葛玉郎道:“如非你阁下的影响,蓝小月决不至于解散了八卦教。”
刘婉蓉突然一挥手,示意关中岳,保护着任督帅行了过去,和铁梦秋等合在一处,笑道:“你们已失了一个很大的机会……”
常显道:“现在也还不迟。”
刘婉蓉道:“你们人群虽众,但却无法和我们抗拒,再说,徐大人如若再过半个时辰还不回去,三千铁骑,即将追踪至此了。”
阎罗王睑上一片白,白得全无表情,叫人无法瞧出他心中所思。
只见他缓缓向前行了一步,目光凝注到刘婉蓉的脸上,道:“你刚才想和我动手打架,是么?”
刘婉蓉道:“怎么样?”
常显道:“现在你是否还想和我动手?”
刘婉蓉道:“好吧!你要赌一点什么才好。”
常显冷笑一声道:“这个由你姑娘出题目吧!”
刘婉蓉道:“你输了,我要在你身上,下一点禁制,永远听我之命。”
常显道:“好!如是姑娘败了呢?”
刘婉蓉答道:“你说吧!”
常显道:“作我侍妾丫头。”
刘婉蓉道:“可以,但我不会输。”
这时,常显的脸色肌肤,完全有如冰雪一般,看上去全无人色。
常显踏上一步,正待出手,突闻铁梦秋叫道:“慢着。”
纵身一跃,挡在刘婉蓉的身前,肃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和女人动手,要打,咱们两个打!”
长剑一挥,划出一股剑气,逼得常显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一步。
刘婉蓉嫣然一笑道:“铁兄……”
铁梦秋道:“阎罗王常显一身玄阴气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这门恶毒武功,掌上的寒气极重,你恐怕不是他的敌手!”
刘婉蓉道:“但我已和他订了赌约,出口之言,总不能不算啊!”
刘婉蓉道:“你们还没有开始赌,自然是不算了。”
刘婉蓉摇摇头,道:“铁兄的好意,小妹十分感激,但我不能接受。”
铁梦秋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因为家师是武林第一奇人,我如是说了不算,岂不是弱了他老人家的名头。”
铁梦秋道:“姑娘的口气,太大一些吧!令师是第一奇人,未免太小觑天下英雄了。”
刘婉蓉道:“现在,咱们不争论这件事,等小妹先制报了阎罗王,咱们好好的谈。”
铁梦秋道:“一个人要是自取其辱,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刘婉蓉道:“铁,可是怕小妹败阵之后作人家的丫头吗?”
铁梦秋收剑而退,道:“你一定要我苦受,在下只好不管了。”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你有一个法子,可以保我清白。”
铁梦秋道:“什么法子?”
刘婉蓉道:“我如是不幸败在人手,你就一剑把我杀死,那不是保了我的清白!”
铁梦秋道:“以命作赌。”
刘婉蓉道:“女孩子家,清白重过生命。”
刘婉蓉冷哼一声,向后退去。
关中岳目光转到常显的身上,道:“你可以出手了。”
常显道:“你小心了。”忽然一扬右手,劈出一掌。
他的掌力看上去,并无如何强大的威势,但掌未近身,已有一股寒意,直逼过来。
刘婉蓉娇躯侧转,避开了掌力正面,突然飞出一指,点向常显腕穴。
常显冷哼一声,连发三掌,一股奇寒掌力,怒浪排山般,直涌过来。
任督帅站在一侧,感觉那强大掌力中,余寒之气,有如深冬北风,寒侵肌肤,不禁大吃一惊,忖道:这是什么掌力,竟能眨骨生寒,此等武功,又是如何练成的?
心中念转,人却已被逼的连连后退了数步。
关中岳一面提聚真气,人却疾快地向前行了两步,扫在任督帅的身前。
手横金背大环刀,全神戒备。
铁梦秋、蓝小月,四道月光,凝注着场中的搏斗形势。
只见刘婉蓉身如飘花飞絮一般,在常显的掌力下盘旋飞舞。
这时,方圆万余之内,都是奇寒侵肌的寒气,但那刘婉蓉竟然是若无其事一般。
转眼间,两人已动手搏斗了四五十个回合。
常显凌厉的攻势,突然转弱了下来,原来改采守势的刘婉蓉,却突然反守为攻,掌提并施,忽拍忽点,攻势愈来愈见凶猛。
铁梦秋目睹场中搏斗的形势。脸上逐渐泛现出惊愕之色。
突然间,人影交错,乍合即分。
耳际间响起了一声闷哼。紧接着,是刘婉蓉娇笑之声,道:“承让了!”
任督帅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得了刘婉蓉的笑声,才转头望去。
只见刘婉蓉和常显相对而立,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闻刘婉蓉娇声一笑道:“姓常的,你是否准备守约?”
常显缓缓举起右手,按在前胸之上,道:“我受了伤?”
刘婉蓉道:“我知道,那是很重的内伤,如不早些医治,只怕对你有是不利!”
常显答非所问地道:“所以对咱们相约之言,无法立刻兑现了。”
刘婉蓉道:“你想赖约了,是吗?”
常显道:“在下并无此意,但所受内伤,又必须及时养息。”
刘婉蓉道:“老实说,你被点中的一指,也就是我下的禁制。
如若不作及时疗治,七日之后伤势扩大,你便会吐血而死。”
常显啊了一声道:“你下手很重?”
刘婉蓉道:“我怕你事后反悔,所以不得不下手重些。”
常显睑上是一片讶异之色,道:“你点中我一指不错,但如果说受了很重的内伤,在下就难相信了!”
刘婉蓉道:“你自然不会相信,但你如运试一下,就知我所言非虚了。”
常显缓缓向后退了五步,运气一试,发觉内腑之中,果有暗伤,不禁脸色一变。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信了吗?”
常显道:“在下果然是受了内伤。”
刘婉蓉道:“咱们相约之言,是否还要算,听凭你自作主张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常显很难作答,沉吟了良久,仍是答不上话。
刘婉蓉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想变卦,不过,我要先行警告你一句话,那就是你受的伤害,如若不能够及时早作治疗,只怕是很难有痊愈之望,而且,发今之世,能够医好我独门手法的人,绝无仅有。那就有说,你如打算不守信约,必须要用生死作一次赌注。”
常显神色肃穆,缓缓说道:“我说过的话,自然要算数了。”
刘婉蓉道:“你自愿认帐,那就请过来吧!我要医好你的伤势。”
阎罗王常显,纵横江湖,叱咤风云,几时受过这等屈辱,但形势逼人,又不得不听命行事,只好依言行了过来。
他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举步维艰,有加负重千斤一般。
刘婉蓉笑一笑,道:“闭上眼睛。”
常显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因为赌败了,从此之后,为我之仆,要你闭上眼睛,你闭上眼睛就是。”
常显长长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刘婉蓉突然举手一掌,拍在常显的右肩之上,道:“好了。”
常显睁开双目,道:“这就是疗伤吗?”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是,我又在你身上加了一种禁制。”
常显怒声接道:“狡猾的丫头。”
刘婉蓉道:“好没有礼貌的仆人。”
常显冷哼一声道:“你说话不算,叫我如何能守信约。”
刘婉蓉道:“咱们说好的,谁败了,谁认命,你现在已别无选择,除了听我之命外,只有死亡一途。”
常显道:“我虽然听你之命,但身上的禁制未除,岂不是随时有死亡之危?”
刘婉蓉道:“我轮流点你身上十二要穴,每三天换一个,你不但不会死,也不会的失去一身立阴功力,但如你三天不见我面,那就只好让伤势发作,尝尝死亡滋味了。”
脸色突然一寒,接道:“听我第一道令谕,动手生擒葛玉郎。”
常显听得怔了一怔,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葛玉郎哈哈一笑,道:“好啊!刘姑娘很照顾我。”
他中口虽然说的十分轻松,但内心之中,却紧张异常,暗中运集功力,准备找脱身的机会。
刘婉蓉摇了摇头,道:“常显,我第一次命你做事,你就不肯听从,看来,你很难履行约言了。”
常显突然又向后疾退开数尺,道:“不守约的是你姑娘。”
葛玉郎一张手中的钢骨折扇,一派森严的戒备之状,缓缓向后退去。
铁梦秋长剑一挥,道:“这些人,大都是江湖凶徒,留他们在世,有害无益,何不借此机会,先搏杀他们一些。”
刘婉蓉一伸手,拦住了铁梦秋,笑道:“这不过是初步接触,他们重要的人物,还未赶到,目前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铁梦秋还剑入鞘,微微一笑道:“姑娘之意,可是人要他集齐了人手之后,再和他们一决死战?”
刘婉蓉答道:“不错,咱们如是下手太狠,可能使他们心生畏惧,改变方法,他们找我们容易,我们找他们却非易事。”
铁梦秋道:“姑娘说的是……”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想和姑娘仔细谈谈,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刘婉蓉道:“我也要和你谈谈,咱们回督帅府中去吧!”
一向冷傲的铁梦秋,突然间变得十分柔顺起来,点点头,道:“咱们一起走吧!”
几人迅快地退出广大的宅院,直返督帅府中。
回到帅府,直奔花厅之中。
铁梦秋低声说道:“刘姑娘,在下想和姑娘单独谈谈。”
刘婉蓉笑一笑,道:“好!”
任督帅、关中岳,连同蓝小月.都借故离开了两人。
刘婉蓉道:“铁兄,有什么事,现在可吩咐了。”
刘婉蓉道:“适才见姑娘的人动手,手法奇异,实是拳掌中极上乘的武功,在下佩服得很。”
刘婉蓉笑道:“铁兄之言,十分曲折,何不说明白一些呢?”
铁梦秋道:“很难启齿,在下想请教一下姑娘的师承!”
刘婉蓉神情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铁兄,可是瞧出了什么?”
铁梦秋肃容道:“姑娘的武功路数,和在下有甚多相似之处,因此,在下不揣冒昧,请教姑娘的师承。”
刘婉蓉轻轻叹息一声,道:“铁兄,识得此物吗?”
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幅盘龙镖旗。
铁梦秋呆了一呆,道:“这是家师之物,怎会落入姑娘手中。”
刘婉蓉道:“赐赠我此旗之人,也是小妹授业恩师。”
铁梦秋道:“那你是我的师妹了!”
刘婉蓉欠身一礼道:“见过师兄。”
铁梦秋急急还了一礼,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何处了?”
刘婉蓉黯然道:“他去追查牧羊图所示的宝藏,临去之时,告诉小妹说,不论是否寻得宝藏,一年之内,定然归来,如是超过了一年期限,那就是身遭了不测之祸……”
铁梦秋接道:“不会的,恩师武功绝世,已成金刚不坏之身,怎会有不测之祸。”
刘婉蓉道:“小妹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老人家一去两年有余,竟然全无消息。”
铁梦秋道:“这个!这个……”
刘婉蓉接道:“师兄也不用为此太焦急,咱们师兄妹见了面,自然要合力想法子找出师父的下落才是。”
铁梦秋道:“人海茫茫,归踪何处,小兄已走遍了大江南北,却是一点也探不出师父的消息。”
刘婉蓉道:“唉!师兄全无线索,自然是找不到了。”
铁梦秋道:“师妹,小兄有一点不解之处,请教师妹。”
刘婉蓉道:“师兄言重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妹!”
铁梦秋道:“那牧羊图现在任督帅的手中,师父无图作引,如何一个找法?”
刘婉蓉答道:“师父曾经告诉小妹,那牧羊图上,不但暗示了一批极为庞大的宝藏,而且,还隐藏着一些很奇异的武功。师父早已把牧羊图看得十分熟悉,而且画了一幅形势图,带在身上。”
铁梦秋道:“原来如此!”
刘婉蓉道:“如若师父有什么不测之祸,那地方定可找出一些眉目出来。”
铁梦秋道:“师妹可知那宝藏现在何处吗?”
刘婉蓉道:“师父画了两幅形势图,一幅在小妹身上。”
铁梦秋道:“那么,师妹已经知晓那藏宝之地了。”
刘婉蓉道:“那是山势形势图,但小妹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也无法认出那是什么地方!”
铁梦秋啊了一声道:“那幅图现在何处?”
刘婉蓉道:“现由小妹存着,此间事务一完,小妹当奉上请师见过目。”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师妹准备如何帮助任督帅?”
刘婉蓉道;“小妹要全力以赴。”
铁梦秋道:“日后,咱们如是真的找到了那牧羊图上显示的宝藏,师妹准备如何处置?”
刘婉蓉道:“那本是收集民间的财富,自然是应该把它散还民间。”
铁梦秋道:“但就小兄所知,那批宝藏之中,除了金银珠宝财物之外,还有很多珍奇难求药物,以及一些罕世难见的古玩。这些东西,才是武林人物希望取得之物。”
刘婉蓉道:“不论我们是否取得那些东西,他们都将全力拦阻咱们,所以,无法避开一场恶战,师兄愿否助小妹一臂之力呢?”
铁梦秋道:“你是我的师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论公私,我都该好好的照顾你,你既然决定了要助任督帅,小兄自然全力以赴,不过,就小兄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对方也有了很充分的准备,利害相关,结合一起。”
刘婉蓉笑一笑,道:“只要师兄全力助我,小妹信心增强了不少,何况……”
嫣然一笑,住口不言。
铁梦秋道:“何况什么?”
刘婉蓉答道:“何况,那位八卦教主蓝小月,也成了咱们的帮手。”
铁梦秋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她也有很多苦楚……”
刘婉蓉接道:“我明白,像她那样花朵般的人儿,如非有难言之隐,决不会当什么八卦教主,师兄能使她奔暗投明,实是一桩大大的功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师兄也不用计较她过去的事了。”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师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刘婉蓉道:“没有啊,我想的都很正常啊!”
铁梦秋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刘婉蓉微微一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铁梦秋道:“不知道,怎么妄作论断。”
刘婉蓉正待答话,瞥见任督帅正自缓步行了过来。
当下站起身子,迎了上去,一欠身,道:“见过义父。”
任督帅笑道:“你们坐下,本座是否打扰了你们?”
刘婉蓉道:“没有,我已和师兄谈完了。”
任督帅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身上,笑道:“这几日来麻烦你铁大侠很多,本座心中极感不安。”
铁梦秋道:“大人官声清正,万民共饮,我辈中人,自应挺身而出,为大人效劳,何况我的师妹,又蒙大人收作养女,在下自是更应该全力以赴了。”
任督帅道:“什么?婉蓉是你的师妹?”
铁梦秋笑一笑,道:“是的,不过,我这位师妹早已知晓了我是他师兄,我这做师兄的,才刚刚知晓她是我的师妹。”
任督帅道:“你们师兄妹天南地北的重逢一处,实在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应该好好庆贺一下才是。”
刘婉蓉道:“此时事务正忙,不用庆祝了,义父的盛情,我们心领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另外有一桩事,我们倒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任督帅道:“什么事?”
刘婉蓉道:“我师兄答允留在开封,全力助义父取得宝藏。”
任督帅见过铁梦秋的武功,那确是身负绝技的人物,不禁心中大喜,说道:“铁大侠肯仗义相助,是四省百姓之福,本座这里领情了。”
说完话,竟然抱拳一礼。
慌得铁梦秋急急站起身子,深深一揖道:“督帅言重也,在下怎当得起。”
任督帅笑一笑,道:“我说的是实话,那批宝藏,不但和四省的百姓有着很大的关系,就是和整个国家,苍生,也有着重要关系。”
铁梦秋道:“这等重要吗?”
任督帅道:“不错,这几年来,本座治下的四省,一连两年大旱,目下已有十万饥民,苦度岁月,如是再有上一年大旱必将不可收拾……”
铁梦秋接道:“天旱成灾,不知和那批珠宝何关?”
任督帅道:“如是有了那批庞大的财物,本座可以用来采购大批的食粮,以安民心,亦可设法开办一些工程,安置一些饥民。”
铁梦秋道:“督帅大人的用心,果然是仁慈得很。”
刘婉蓉笑一笑,道:“那么师兄应该决心留在这里了。”
铁梦秋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你吗?”
刘婉蓉微笑道:“可是,你没有答应我义父啊!”
铁梦秋道:“好厉害的小师妹。”
目光转到任督帅的身上,道:“大人有此仁心,草民愿全力以赴。”
刘婉蓉又微笑说道:“还要师兄答允主持此事才成。”
铁梦秋笑一笑,道:“师妹才慧,胜我甚多,还是由你主事的好。”
关中岳笑一笑,道:“武功,阅历,师兄都强过小妹甚多,小妹如何能够擅越,还是由师兄主持的好。”
铁梦秋道:“用不着一定由谁出名主持,有事情,咱们商量着办就是。”
任督帅站起身子,道:“反正,你们师兄妹全力主持这件事情,应该如何,由你们师兄妹研商决定。”
铁梦秋缓缓说道:“此事不敢再有劳大人,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任督帅笑一笑,道:“你们坐吧,本认要去处理一点公务。”径自进入了花厅之中。
刘婉蓉笑一笑,道:“师兄,我想到一件事,想和师兄仔细谈谈。”
铁梦秋道:“谈什么?”
刘婉蓉道:“关于蓝小月的事。”
铁梦秋道:“蓝小月怎么样?”
刘婉蓉道:“小妹奇怪她怎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改邪归正。”
铁梦秋道:“这正邪之间,有如一张薄纸一般,只要点破就是,那蓝小月乃是十分聪明的人,是非之间,一目了然,所以极快地改邪归正了。”
刘婉蓉道:“但小妹的看法,不是这么简单?”
铁梦秋道:“师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刘婉蓉答道:“我觉着蓝小月一下子改邪归正,只怕并非被师兄说服了。”
铁梦秋道:“师妹之意呢?”
刘婉蓉道:“照小妹之意,那蓝小月不是被你师兄说服了,而是她对师兄有了一种特殊的好感。”
铁梦秋笑道:“师妹之意,可是说她因为师兄,才改邪归正。”
刘婉蓉道:“不错,她极快地解散了八卦教,那是因为她对你师兄个人敬服得很。”
铁梦秋笑一笑,道:“不至于,至少,小兄无此感觉。”
刘婉蓉道:“如是小妹的看法不错,师兄自己心中也应该明白……”沉吟了一阵,接道:“小妹觉着蓝小月对我们很重要。”
铁梦秋皱了皱眉头道:“师妹,你似乎很重这件事。”
刘婉蓉道:“是的!蓝小月能否和我们精诚合作,对我们成败关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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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梦秋笑了一笑,道:“师妹可否说的详尽一些?”
刘婉蓉答道:“师兄用不着给我装糊涂,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等一会,小妹要和她仔细谈谈,请教一下对付强敌之策。”
铁梦秋道:“师妹,你们谈什么破敌良策,我不过问,但小兄的事,最好不要多谈,更不可代我作任何承诺。”
刘婉蓉看他神情,一片严肃,不禁微微一怔,道:“师兄似乎是有着什么苦衷?”
铁梦秋道:“什么苦衷,咱们以后再谈,小兄只是劝告你,别胡乱的代小兄自作主意。”
刘婉蓉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明日就好了……”
语声一顿,接造:“有一件事,师妹猜的不错,那蓝小月,确然是一位知道很多江湖隐秘的人,师妹如能仔细的和她谈谈,自是获益匪浅。”
刘婉蓉道:“师父当年,曾以告诉过小妹一句话……”
铁梦秋急急说道:“什么话?”
刘婉蓉道:“他告诉小妹,我那师兄自幼儿失去父母之爱,性情有些孤僻。”
铁梦秋道:“啊!还说些什么?”
刘婉蓉道:“他老人家还说,要我一旦遇上师兄之时,多多对他照顾一些。”
铁梦秋道:“师父这么说的吗?”
刘婉蓉道:“不错,师父说,我那师兄虽是男子汉,大丈夫,除了武功上有着过人的成就之外,一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
铁梦秋道:“谁说的,我不是好好的活了这么大吗?”
刘婉蓉道:“师父说的,难道你敢批评师父的不对。”
铁梦秋道:“这个,小兄不敢。”
刘婉蓉道:“那就成了,师父要我照顾你,所以,有很多事,我就要作几分主意。”
铁梦秋道:“师妹,我不信师父会对说这些话。”
刘婉蓉道:“你可是感觉我会骗你吗?”
铁梦秋道:“那倒不是,但小兄觉着这些如若确然出自师父之口,那就该有些证明。”
刘婉蓉道:“你不信,那就算了,出师父的口,入我的耳,如何会有证明。”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小师妹,别尽为着这等小事,浪费口舌,还是早些策划大局,寻找师父要紧。”
刘婉蓉点一点头道:“好吧!我先和义父及关总镖头,蓝小月等。研究出一个办法,再奉请师兄载夺。”
铁梦秋道:“也好!小兄这几日来,奔走劳累,实在有些倦意,如今由师妹主持大局,警戒督帅府中安危,小兄也和以休息一下了。”
刘婉蓉站起身道:“可要我送你回去。”
铁梦秋急说道:“不用了,小兄记得去路。”
快步行出花厅而去。
刘婉蓉望着铁梦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后,才遣人请了关中岳、杨四成,以及蓝小月三人。
蓝小月换了一身淡绿色的衫裙,打扮的十分素雅。
刘婉蓉站起身子,迎了上去,笑道;“姐姐深具慧眼,能在一日之间,解散了八卦教,弃暗投明,小妹实在是佩服的很。”
蓝小月笑一笑,道:“小妹幼入歧途,杀率深重,但愿今后能够以余年,造福赎罪,那就心满意足了。”
刘婉蓉道:“教主义旗一举,不但使我等度过险关,胆气一壮,就是天下苍生,也因姑娘这一善因,得福不少。”
蓝小月道;“小月罪恶深重,刘姑娘如此说,反叫我惭愧了。”
刘婉蓉道:“好!那么,咱们就来谈谈别的事吧!”
蓝小月道:“小月洗恭听。”
这时,关中岳,杨四成等,也到了厅中。
刘婉蓉让各人坐下之后,才转眼望着关中岳道:“总镖头,对那四大天王,知晓好多?”
关中岳答道:“这个么,在下倒知晓不多。”
蓝小月道:“他们很少有江湖上走动,有一天,小妹被四大天王之一邀约便餐,就在吃饭中,被他解下一方教主的实权。”
刘婉蓉接道:“他用的是甚么方法?”
蓝小月道:“自然是酒菜中做了手脚,但他们未料到,小妹亦是用毒能手,故能洞查细微,早已知晓他的用心。”
刘婉蓉笑道:“我看大约天下诡计,能瞒过你蓝姑娘的不多。”
蓝个月道:“刘姑娘过奖了,那一次小妹虽未中毒,但也随声附和地拥出了一位统率江湖高的手首脑。”
刘婉蓉接口问道;“那人可是被称为甚么天君的?”
蓝小月道:“不错,他们当众推出那位首脑之后,就分头进行这次谋夺牧羊圈的布置,所有云集于此的人,都被他们控制了,自然都要听他们之命,小妹领导的和八卦教,也一直听从他们之命行事。”
刘婉蓉道:“你不是没有中毒吗?”
篮小月道:“不错,但我不愿他们很快地发觉了小妹未曾中毒,引起无谓纷争。”
刘婉蓉道:“这么说来,目下云集在开封的三山五岳高手,确然已置于一个人统率之下?”
蓝小月道:“不错,那人叫紫天君。”
刘婉蓉道:“那紫天君,比起阎罗王的武功如何?”
篮小月道:“四大天王都听那紫天君之命行事,至于他的武功如何?小妹没有见过,但看四大天王对他的敬畏,自然是非同小可了。”
刘婉蓉道:“这么说来,姐姐你是见过那紫天君了。”
蓝小月道:“见过。”
刘婉蓉道:“目下云集在开封附近的武林人的甚多,咱们自是不能分别应付,而且咱们人手太少,也无法分头应付,如其让他们攻来,不如咱们上门……”
蓝小月道:“姐姐之意,是准备先行去找紫天君?”
刘婉蓉道:“小妹正是此意,打蛇打头,如能一举对付了紫天召,树倒猢狲散,别的人大约不敢再动妄念了。”
蓝小月沉吟了一阵,道:“姐姐话虽说的不错,不过,小妹觉着,此事有些不妥。”
刘婉蓉道:“哪里不对了?”
蓝小月道:“就小妹所知,那紫天君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还是一位具有道术之士。”
刘婉蓉不禁怔了一怔,道:“你是说,他会使邪法?”
刘婉蓉轻叹道:“我们八卦教,本也是专走武功旁支路子,以用毒和五行奇术见长,但我们八卦教的这些伎俩,在那紫天君的眼中,简直是雕虫小技……”
刘婉蓉接道:“蓝姐姐说吧……那紫大君究竟有些甚么能耐?”
蓝小月道:“小妹无法具体的说出来,只能举说一例。”
刘婉蓉道:“那就成了,你说吧!”
蓝小月道:“他有一把剑,可以取人首级于百步之内。”
刘婉蓉道:“驭剑术?”
蓝小月道:“不是,而是他那手中的那柄剑会飞……”
刘婉蓉吃了一惊,接道:“飞剑!”
蓝小月道:“是的,是飞剑,可以在空中转弯杀人。”
刘婉蓉道:“这倒是未见未闻的事!”
蓝小月道:“小妹只举此一端,其他的事,小妹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那紫天君具有多方的法术。”
刘婉蓉道:“蓝姐姐,你这么一说,小妹也被你唬住了……”
蓝小月道:“小妹说的是实话。”
刘婉蓉道:“但咱们有这一个劲敌,早晚都免不了一场硬拚……”
蓝小月道:“小妹之意,是要姑娘多作一些准备工夫,铁大侠胸罗很杂,何不请他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刘婉蓉道:“我师兄连日来走不停,大约十分疲累,现正在坐息之中……”
蓝小月接道:“铁大侠是你师兄?”
刘婉蓉笑了笑道:“不错,他是我的师兄,不过,我们师兄妹从未见过,刚刚不久,才把事情谈清楚。”
蓝小月道:“你们是同一门户的师兄妹?”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是,我们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蓝小月道:“同在一个师父下学艺,怎会素不相识?”
刘婉蓉道:“家师先传给我师兄武功,后来,又收了小妹,所以,我们虽是师兄妹,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面,我那师兄,也不知有我这一个师妹,但小妹却知晓我有个英俊绝伦的师兄。”
蓝小月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师兄妹,此番重逢,乃是一桩大大的喜事,实该好好的庆祝一番才是。”
刘婉蓉道:“我们师兄妹,重逢于此,实在是一桩值得应视的大事,不过,目下强敌压境,随时都可能和强敌展开凶险的恶斗,此时此刻,实非祝贺的时侯。”
蓝小月道:“姐姐说的是。”
刘婉蓉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姑娘,敌我对比一下,我们的人手太少了,必得你蓝姑娘相助才成。”
蓝小月正声道:“小妹已然决心改邪归正,和你们贤师兄妹共拒强敌,此后,自是祸福共当,生死与共,刘姑娘需要小妹效力之处,但请吩咐一声就是。”
刘婉蓉道:“贵教组织严密,人手众多,想来必有才智、武功高强之士,希望姑娘能选择几个助手出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蓝小月道:“小妹已就教中人手,选出了六位武功最强的高手,在开封府外一处隐秘之处待命,另有三十六教徒,聚集在另外一处隐秘之处,姐姐如有需要,只要招呼小妹一声,小妹立刻可以把他们招呼来听命。”
刘婉蓉笑了笑道:“姐姐设计周密,小妹饮佩得很。”
蓝小月沉吟了一阵,道:“有一件事,小妹有一得之愚,提供姐姐参考。”
刘婉蓉道:“什么事?”
蓝小月道:“关于那位紫天君,实是一位百艺杂集于一身之奇人,如若咱们能够一举间把他的制服,余子均不足畏,如是咱们无能对付紫天看,这些设计,都是泡影。”
刘婉蓉道:“紫天君如此厉害吗?”
蓝小月道:“是的,所以,小妹主张,贵师兄妹,应该研究一个对付他的办法出来。”
刘婉蓉道:“小妹希望先去见识他一下,才能筹思拒敌之策。”
蓝小月道:“先去一下,不觉着太过危险吗?”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只在暗中窥查一下,纵有危险,也不致于困住我吧!”
蓝小月道:“姐姐,不是小妹多嘴,这件事,必得要慎重才成,如是姑娘一定要去,小妹建议你最好和令师兄一起去。”
刘婉蓉道:“这样严重吗?”
蓝小月道:“是的,很严重,尤其是姑娘一个人去。”
刘婉蓉道:“我那师兄刚刚坐息入定,小妹不想惊扰到他。”
蓝小月淡淡一笑道;“这么吧,小妹陪你去一趟如何?”
刘婉蓉道:“这样麻烦姑娘,怕有些不妥。”
蓝小月道;“不要紧,小妹去准备一下,咱们晚上行动。”
刘婉蓉笑道:“听说贵门中人,善用奇术,不知是真是假。”
蓝小月道:“雕虫小技,不值识者一哂。”
她似是不愿谈八卦教中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刘婉蓉目睹蓝小月背影消失之后,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道:“关总镖头长年在江湖上行走,对那紫天君的人,想必听得甚多传说了。”
关中岳摇摇头,道:“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紫天君其人。”
刘婉蓉微微一怔,道:“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关中岳道:“不错,未听人说地这么一个人物。”
刘婉蓉频起柳眉儿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关中岳道:“奇怪什么?”
刘婉蓉道:“那蓝小月四中的紫天君,似乎已是天地间第一等高手奇人,总镖头怎会未听说过呢?”
关中岳道:“四大天王之名,武林人人知晓,紫天君却从未听人说过。”
刘婉蓉道:“这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紫天君只木过是他临时自加一个人名号。”
关中岳道:“姑娘之意,可是说他本是一位成名已久的人,因故易了名号。”
刘婉蓉道:“如若他真是一位从未出道过的山川高人,怎会能令四大天王,个个听他之命,视他有如天人。”
关中岳道:“姑娘之言,倒也有理,但如江湖上确有这么一位高人,似乎是不大可,默默无闻的……”
语声一顿,接道;“也许蓝姑娘的话,咱们应该小心些。”
刘婉蓉道:“这件事咱们不谈了,待晚上我去见识那位紫天君之后,再作道理。”
语锋一转,道:“晚辈想拜托总镖头一件要务,不知总镖头愿否担当?”
关中岳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刘婉蓉道:“敌势虽然庞大,便他们还不敢明火执拉攻进督帅府中来,抢夺牧羊图,仍然要借重鬼蜮伎俩,暗中行刺罢了,总镖头见多识广,担任督帅府的防守,最为适当,不知……”
关中岳道:“好吧!在下尽力就是。”
站起身子,道:“在下去勘查一下四周的形势,然后,再作布置。”
刘婉蓉道:“那就有劳了。”
一日匆匆,又是夜幕低垂的掌灯的时分。
关中岳顿觉责任加重了很多,虎威镖局开封分局所有的镖师,都调进了督帅府,各有职司,连精明的趟子手,也选了十二个进来,帮助巡守各处。
刘婉蓉暗中查看了府中的形势,防守已够森严,尤其任督帅留宿的花厅附近,更是防守的极为严密。
但聪明的刘姑娘,仍然安排了瞒天过海之计,悄然把任督帅移出花厅,安排在另外一座精舍内。
她心中明白,白昼一战,折辱了四天王之一,已算正面和对方挑明了干,彼此都不会再多顾虑。
一切安排,已是初更时分,才抽空坐息了一个更欢。
二更时分,蓝小月如约而至。
刘婉蓉转目一顾,只见蓝小月一身劲装,左右两肋间,各带着一个大革囊,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带了不少的东西?”
蓝小月笑道:“是八卦教中的小玩艺,障眼法,不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但对付紫天君那等人物,也用不着和他们讲什么光明磊落了。”
刘婉蓉笑道:“小妹听说八卦教中,有很多奇技,今晚上定然可大开眼界了。”
蓝小月轻轻叹息一声,道:“有一件事,小妹还想奉劝几句。”
刘婉蓉道:“什么事啊?”
蓝小月道:“不可小觑紫天君。”
刘婉蓉见她再三提起此事,不禁心神一震,道:“好!我小心一些就是……”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咱们相交虽短,但都是女儿身……”
蓝小月眨动一下大眼睛,道:“你要问我什么话,只管出口,不用多虑。”
刘婉蓉道:“有此一言,小妹放胆胡言……”
笑一笑,接道:“入卦教主,身份至尊,你怎的竟会轻易答应解散八卦教?”
蓝小月道:“明暗之间,一目了然,所以,你那师兄和我谈到弃邪归时,我就一回答应他。”
刘婉蓉道:“我那师兄有这等强大的说服之力吗?”
蓝小月道:“他数度到下留情,未伤我的性命,自然也使我心存感激。”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蓝姑娘,你是否认为我那师兄很英俊动人?”
蓝小月笑一笑道:“嗯,姐姐的看法呢?”刘婉蓉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丫头,竟是倒打一耙。”
但闻蓝小月轻吁一口气,接道:“姐姐,咱们回来之后再谈吧!”
言下之意,似是对今夜之行,充满着悲观和不安。
刘婉蓉又加深了一份警惕之心,道:“听你的口气,咱们此行的风险很大。”
蓝小月道:“不错,小妹是这样一个想法,希望姐姐肯相信我的话。”
刘婉蓉在蓝小月再三警告之下,也不禁有些震动了,沉吟了一阵,道:“蓝姑娘这么一说,小妹倒要小心一些才是,如若真的险恶万分,我一人去便了,用不着两人涉险。”
蓝小月笑一笑,道:“姐姐不要误会,小妹再三提醒姐姐小心,用心是想要姐姐谨慎一些,不可大意,并无别的用心,再说咱们两人同行,利大于害,姐姐虽然武功高强,才慧过人,但对江湖上事知晓不多,小妹同行,也可相助一二。”
刘婉蓉突然返回内室,良久之后,才重返厅中,道:“咱们动身吧!”
蓝小月点点头,道:“小妹带路。”
当先行出跨院。
刘婉蓉道:“咱们由后面小门出去。”
这时,天色已入二更,夜色深浓,星光闪烁,冷风阵阵,侵肌生寒。
蓝小月飞身跃上一座屋面道:“小妹带路。”
施展轻功,窜紧追在蓝小月的身后,向前奔去。
刘婉蓉紧追在蓝小月的身后,向前奔去。
两人轻功,都已达上佳这境,一前一后,有如流星赶月一般。
刘婉蓉一个燕子三秒水,追在蓝小月的右侧,低声说道:“姐姐,咱们要到哪里去?”
蓝小月道:“紫天君住在城外一座农舍内。”
刘婉蓉啊了一声,未再多问。
两人奔行迅快,不大工夫,已奔行了十余里路,到了一所高大的庄院前面。
蓝小月停下脚步,道:“就是这里了。”
蓝小月当先而行,一提气飞入庄院。
这座庄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有三进院子。
但整个庄院中一片黑暗,前后三进院落中不见一点灯光。
刘婉蓉心中暗道:这座庄院中,如若是住有很多高手,何以不见防守之人,不见一点灯光。
她虽是聪慧绝伦的人,但对江湖中的险诈,仍是有了解不多。
但蓝小月却是历尽沧桑,见识丰富的人物,一看那院落的形势,立刻一拉刘婉蓉,低声说:“姐姐小心,他们已经有了戒备。”
刘婉蓉奇道:“有了戒备?一点也不像啊。”
蓝小月道:“愈是厉害的防守,愈是不着痕迹,整个三进宅院中,不见一点灯光,难道姐姐还不怀疑吗?”
刘境蓉略一沉吟,道:“姐姐说的有理,咱们此刻,应该如何?”
蓝小月道:“两种办法!一种是暗对暗,咱们凭仗着聪慧的耳目进去,暗中下手,对付守卫的人,但这很危险,敌人埋伏在暗影中,我们很可能先被人家发觉!”
刘婉蓉道:“除此之外呢?”
蓝小月道:“咱们依照一般的江湖人物手法,投石问路,先来一点小机巧,引诱他们现身,然后,设法再行混入。”
刘婉蓉道:“咱们就暗里进去吧,反正,来此用心,只在会会那位紧天君,并非要和他们决战,咱们见机行事。”
话落口,一提真气,人已跃上门楼屋面。
蓝小月紧随着腾身而上。
刘婉蓉回头一笑,纵身飘落实地,以得像一片落叶,未发出一点声息。
蓝小月如影随形,疾落而下。
突闻金风破空,两点寒芒,疾飞而至,分袭两人。
刘婉蓉正想伸手去接,篮小月已抢先而至,道:“不可触接。”
右手一挥,一团黑影,迎着两道寒芒飞去。
飞来暗器,有如泥牛股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夜色中。
刘婉蓉道:“好手法……”
蓝小月心中暗道:你这样言笑不忌,简直是明火执杖而来,哪里算得暗探。
想到身形已然暴露,也用不着再加隐藏,扬手一笑,道:“小玩艺儿。”
刘婉蓉运足自力望去,只见蓝小月手中拿着一黑色小网,合则可握于手中,张开一尺大小,不知是用何物编成,坚韧异常,两把柳叶飞刀,并放在网中。
蓝小月一抖手,倒出两枚飞刀,笑道:“集聚于此的,大都是江湖凶人,防他们暗器上面有毒。”
就在两人说几句话的工夫,突然闪起了几道火光。
一眨眼间,四周亮起了十几道火把。
火光耀照之下,方圆十丈内光发白昼。
刘婉蓉凝目望去,只见那手执火把的大汉,都穿着黑色的劲服,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一个长约两尺,粗如儿臂之物。
蓝小月低声说道:“姐姐,你瞧到他手中的黑色铁简吗?”
刘婉蓉道:“瞧到了,那是什么兵刃?”
蓝小月道:“这些紫天君手下的十毒人,人人都善用毒,那黑色铁筒中,有着力道十分强大的机簧,可以射出毒针,亦可以放出毒水,是一种十分恶毒的暗器。”
刘婉蓉道:“我瞧出了他们站立的方位,隐隐含八卦变化,分明是训练有素。”
蓝小月道:“不要低估他们,他们都有着一身很好的武功,但最可怕的,还是他们手中的暗器,一般武林高手,陷入十毒人合围之中,生存的机会很小。”
第二十九回 奋战天君
刘婉蓉心中暗道:“如若他们手中的兵刃,果如蓝小月说的一样,倒是一件大为麻烦的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他们手中兵刃,如此歹毒,咱们得早些下手,不要陷入他们的围困之中。”
蓝小月笑一笑,道:“对付十毒人的办法,只有一策!”
刘婉蓉道:“请教高见!”
蓝小月道:“以毒攻毒。”
刘婉蓉道:“这个,我……”
蓝小月接道:“不用姐姐出手,小妹表演两手八卦教的花招给姐姐瞧瞧,你要留关精神对付紫天君,他才是最难应付的人。”
说话之间十毒人已然缓缓向中间逼迫过来。
蓝小月微微一笑,左手伸入左面革囊之中。
刘婉蓉末瞧出她取出的什么东西,蓝小月的右手已递来一颗丹丸,道:“姐姐,含在口中,可避桃花瘅毒。”
刘婉蓉吃了一惊,道:“你施用桃花瘅毒?”
蓝小月道:“十毒人,个个都是用毒高手,如不用厉害的毒瘅对付他们,他们不会害怕,不过,姐姐请放心,小妹自有分寸。”
十毒人对蓝小月似乎早存有畏惧之心,逼近两人三丈左右时,就停了下来。
蓝小月高声说道:“我知你们都是用毒能手,但希望你们在施用毒器之前,多用心想想。”
语声甫落,暗影中响起了一声冷笑,道:“吃里爬外的丫头。”
那人的声音传来之后,场中情势,立时起了极大的变化。
十毒人忽然间一齐奔去了手中的火把。
天色突然间恢复了黑暗。
这等明暗之间,自然造成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刘婉蓉冷冷喝道:“你是紫天君?”
另一个威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老夫在此。”
话声似是由很远的地方,由内功送了过来,但和第一个发话人,却有着显殊的不同。
蓝小月低声说道:“这才是紫天君,刚才那说话的人,是四大天王中的一个。”
其实,不用蓝小月解说,刘婉蓉也料出了那是两个人。
但闻那遥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蓝小月,你胆子不小。”
蓝小月低声说道:“这人不但武功已入化境,而且诡计多端,咱们不能不防他一招。”
口中说话,右手探入革囊,挥洒出去。
但闻一阵波波轻响,三丈外地面上,突然爆现出直余点蓝色的火焰。
十余点火焰,分配的十分平均,围绕着两人存身之地,划了一个圆周。
那蓝色火焰,在寒风中摇晃了一阵,火焰突然高长许多,照亮了四周的景物。
这时,十责人已不知何时,退的踪影全无。
蓝个月投出了磷火弹之后,高声说道:“紫天君,我们今宵来此,就是希望和你会面一谈,你不用移恨于我,也不用故弄玄虚,如是咱们谈的好,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如是咱们谈不好,免不了一战……”
紫天君冷冷说道:“咱们动手相搏,不一定非要见面不可。”
这些地方,就瞧出蓝小月比那刘婉蓉的老练了,刘婉蓉还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局势,蓝小月抢先应道:“你手下四大天王,武功都不相上下,但你已有一王被伤……”
语声一顿,接道:“对付蓝小月,也许不用你天君出手,这位刘姑娘……”
紫天君接道:“她叫刘什么?”
刘婉蓉道:“刘婉蓉。”
紫天君道:“刘婉蓉……刘婉蓉……”
刘婉蓉接造:“你不用想了,想破了脑袋,你也想不出我的来历。”
紫天君道:“你能伤了属下一王,足见高明,不知令师是谁?”
刘婉蓉道:“我不会告诉你,咱们今宵谈的是公事……”
紫天君朗朗一笑接道:“公事!什么公事?”
刘婉蓉道:“我代表任督帅而来。”
紫天君道:“那很好,徐继宗如是聪明人物,就该心中明白,送上牧羊图,我们便立时离开开封。”
刘婉蓉冷笑一声,道:“可惜任督帅没有这个意思,再说,就算他有此用心,我也会劝他打消此念。”
紫天君道:“这些事情发展,都是你姑娘在中间捣乱了。”
刘婉蓉道:“阁下错了,捣乱的不是我,而是你紫天君,堂堂督帅,布政四省,国之栋梁,民间青在,滔滔人间,浮沉宦海,哪里去找这等好官!但你们却凭仗一身武功处处和他作对,这对一个好官,故是一大伤害,对天下苍生又有何益?”
紫天君冷冷喝道:“住口,臭丫头,老夫何许人物!难道还要听你这小丫头教训吗?”
刘婉蓉道:“你可不听,但我一定要说……”
回顾了蓝小月一眼,接道:“拿这位蓝姑娘说吧!她亦是一教之主,何以会解散了八卦教呢!”
紫天君冷冷哼道:“蓝小月吃里爬外,甘愿放弃了一教之主的高位,成为公门鹰犬,那是自甘下贱的人。”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你又错了,蓝姑娘仗着易容之艺,混入督帅府中甚久,她应该有很多杀死任督帅的机会,但她却没有下手,你们知道这原因何在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高,似是有意让全场人听到。
紫天君道:“不错,老夫倒要问问这个丫头,为什么不下毒手?”
刘婉蓉道:“我可以代她奉告,因为她被任督帅伟大的人格所感召,不忍施下毒手,数年以来,她对任督帅,早已有了敬慕之心,所以,才弃暗投明……”
刘婉蓉冷笑一声,接道:“徐继宗敢这般胆大妄为,大约就是你们这伙人的怂恿,正因为他是难得的好官,老夫并末存伤害他的用心,但此刻情形不同了。……”
刘婉蓉道:“你要怎么样?”
紫天君道:“杀了他,老夫倒要见识一下,你们用什么能力,保护他的安全。”
刘婉蓉道:“竟敢存心杀害朝廷的命官,实是胆大妄为,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当真敢和国家大军对抗。”
紫天君哈哈一笑,道:“姑娘可是觉着千军万马,就能够困住老夫吗?”
刘婉蓉道:“困不困得住你,那并非重要,但你们又能成什么气侯,杀害好官,残暴良民,千万以上之人都要被你们一已私欲所害,单就江湖正义而言,武林中义侠之士,也容不得你们。”
紫天君冷然一笑,道:“好狂的口气,放眼当今武林,敢对老夫如此说话的,迄今还找不出第二人。”
刘婉蓉道:“大仁无畏,大勇无惧,那些怕你的人是因为他们个个存有私心,所以才怕你,如是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他们就不怕你了。”
紫天君冷冷说道:“这样说来,你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了。”
刘婉蓉道:“至少,我不怕你。”
紫天君阴森的一笑道:“老夫要奉劝你姑娘一句话。”
刘婉蓉道:“什么话?”
紫天君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刘婉蓉道:“这个,就算三尺童子,也明白其中之理,用不着阁下说了。”
紫天君道:“老夫倒要称量一下,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道行?”
刘婉蓉道:“我既然敢来,早已把生死置于度外,不过,我也要奉劝我阁下一句话。”
紫天君道:“好!你说。”
刘婉蓉道:“咱们动手相搏,你如是一剑把我杀死,或是一掌把我劈了,世间少了我一个刘婉蓉这样的无名小卒,自然是算不了什么?但如不幸,你杀不了我,对你紫天君一世的英名,却影响不小。”
紫天君微微一怔,冷笑道:“老夫不相信,杀不了你。”
刘婉蓉道:“那你就只好试试了。”
紫天君缓步而行,向刘婉蓉身前逼来。
他每向前走一步,就带来一股浓重的杀气。
蓝小月那等人物,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刘婉蓉神色凝重,翻腕抽出了背上的长剑。
紫天君逼近刘婉蓉身前五步左右时,突然停了下来,两道森寒的目光,盯注在刘婉蓉的脸上,阵阵杀气,由紫天君身上散落出来。
刘婉蓉心中暗道:这人的武功,果然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刀不作势,已然杀气逼人。
原来,那紫天君右助之间,挂了一把不足两尺的宽刀,金色的刀柄,金色的刀鞘,在蓝色的磷火照耀之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紫天看双目在刘婉蓉脸上瞧了一阵,突然说道:“老夫见过了世间无数的美女,但你确是韵致最好的一个,你不太美,但却有着一种莫可言喻的动人风韵。”
在杀机笼罩之下,他竟忽然谈论起女人的风韵来。
刘婉蓉被他说的微微一怔,不知如何答复。
以紫天君的身份,说出每一句话,都有着极大的分量,自非信口开河。
刘婉蓉深处闺阁,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这么面对面的夸赞她。
但她是镖旗主人苦心寻得,全力培育的弟子,她是有着极佳而不为常人容易瞧出的天赋,和过人的才慧,她从未在江湖上历练过,但在恩师传授武功时,详为解说江湖中事,所以,对江湖中事,并非陌生。
但闻紫天君冷笑接道:“人性中有一个最可怕的缺点,那就是爱美,因此,老夫改变了杀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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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婉蓉恢复了常态,淡淡一笑,道:“你未必能杀得了我。”
四顾一眼,接道:“四周的光亮太淡了,如想好好打一场,最好要他们燃起一些火把。”
语气中,充满着强烈的挑战意味,而且光明正大,不容人反驳。
紫天君冷笑一声道:“你的豪勇胆气,老夫很佩服………”
提高了声音,道:“燃起火把。”
但见火光闪动,片刻间,四周亮起了十余支火把。
紫天君目光移注到蓝小月的身上,接道:“你背叛了老夫,当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蓝小月道:“天君技冠群伦,已达超凡入圣之境,何苦为一些金银珠宝,正式和官府为敌……”
紫天君冷笑一声,接道:“住口,老夫不容人背叛,也最很人背叛,不论你口才如何,也难说服老夫,不取你的性命。”
刘婉蓉道:“有件事,我想和天君赌一赌!”
紫天君微微一怔,道:“赌什么?”
刘婉蓉道:“赌赌蓝姑娘的运气,你如能先取了我的性命,再想法子对付蓝姑娘。”
紫天君道:“你不知天高地厚。”
刘婉蓉接道:“我如是心有畏惧,也不来这里了,不过,我们这次来这里的用心,并未准备和你动手。”
紫天君道:“那么你们来此的用心何在呢?”
刘婉蓉道:“要来说服你,放弃取得牧羊图的用心!”
紫天君仰天大笑一阵,道:“你们想的太如意了。”
刘婉蓉道:“我们并不是全打的如意算盘,我们来此之时,已经想到了,你紫天君未必会听从我的劝告,所以我们亦准备和你紫天君动手一战。”
紫天君冷冷说道:“你是否听说了老夫不会杀你!”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是,我们动手之时,阁下自然是可以杀我。”
紫天君冷冷说道:“老夫不杀你,但我们有一个动手的条件,不知是否答允?”
刘婉蓉道:“说说看吧!”
紫天君道:“我们动手三招,你只要能接得我三招,我就放你离开。”
刘婉蓉道:“好!如是我接待下来,你要如何?”
紫天君道:“放你离此,而且连蓝小月也一齐放走。”
刘婉蓉道;“如是我败了?”
紫天君道:“如是你败了,你就留在我的身侧,不许离开。”
刘婉蓉怔了一怔,道:“留在你身侧干什么?”
紫天君道:“干什么你就不用管了,一切听老夫之命行事。”
刘婉蓉道:“这个,这个……”
紫天君接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你如是败在老夫手中,你就没有抗拒老夫之能,老夫可把你作为待妾,也可以作为侍婢。”
刘婉蓉道:“那还不如你把我杀了的好。”
紫天君冷冷说:“如你是自信有能力和我一战,为什么不敢和我赌上一赌?”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好吧!你出手吧!”
这时,刘婉蓉也感受到了那紫天君神色上涌出的杀气,觉出了那紫天君确有着过人的武功。
只听紫天君冷冷说道:“你准备好了,老夫要出手了。”
刘婉蓉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暗暗提一口气,凝神待敌。
紫天看道:“小心了。”右手搭在腰中的金刀刀辆之上。
顿然间,一阵强烈的杀气,似乎从金刀上涌出来。
他刀还没有出鞘,阵阵杀气,就涌了过来。
刘婉蓉感觉到那迫人的气势,直逼过来,不觉一挥手中长剑。
剑上散发朵朵剑花,阻止了那逼迫过来的无形杀气。
紫天君缓缓抽出金刀。
金刀出鞘,杀气更见凛烈。
刘婉蓉长剑横胸,轻轻挥展,摇荡出一股浓重的剑气。
紫天君冷笑一声,金刀斜斜指出。
刘婉蓉神情严肃,长剑突然举起,竖立胸前。
双方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形势。
旁观的人,都感觉到,那金刀上散发出的刀气,逼人生寒。
刘婉蓉手中的长剑,也似乎发出一股强大的剑气,和那逼人的刀气对抗。
双方刀剑未触,似乎是还未正式和人对抗,但刀气,剑气,已使周围观战之人,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气势,这一番动手相搏拨将是惊天动地的恶斗。
忽然间,紫天君大喝一声,金刀迅快地劈出一刀。
那是一道金芒,火把照耀之下,有如夜空中划起一道金色的闪电。
刘婉蓉长剑挥出,迎向金刀。
当的一声,金铁交触,刘婉蓉被那紫天君的刀势,震得向后连退了三步。
紫天君冷笑一声,道:“小丫头勿怪有些狂傲,能接老夫这一刀的人,放眼当今武林,也找不出几个!”
刘婉蓉有苦不能言,她早知晓了紫天君的武功高强,但却没有想到他的功力深厚到如此的境界。
那一刀之力,有如泰山如压顶一般。
刘婉蓉虽然勉强承受了一刀之力,但却震得虎口发麻,手中之剑,向乎要脱手而出。
她心中已然明白,只要那紫天君的第二刀再加上几成功力,自己就无能再承受他的一击。
但要强的刘姑娘,尽力保持着表面的镇静,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准备接下紫天君的第二刀的攻势。
紫天君神情肃然,缓缓扬起了手中金刀,道:“小心了。”
刘婉蓉微微一笑,手中剑平胞向外推去。
刀和剑第二次触及在一起,又响起一声金铁交鸣。
刘婉蓉身不由主向后退了四五步。
身体摇摇欲倒,借用右手的长剑支地,勉强维持着身子。
紫天君仰天打个哈哈,道:“小丫头,还有能力接下老夫的第三招吗?”
刘婉蓉大大喘了两口气,握剑的右手,缓缓流下鲜血,但仍然倔强地说道:“试试看吧!我已经接下了两刀,这一刀我要全力一赌。”
紫天君道:“你可以弃剑认输了。”
刘婉蓉摇摇头,倔强的说道:“我不要。”
紫天君哈哈一笑,道:“可悲的是,你已经接下了两刀……”
刘婉蓉接道:“所以,我要再接下你一刀。”
紫天君道:“这一刀,关系着老夫的盛名,所以,我要全力施展,如此一来,老夫就无法控制我出击力道了,也许我会失手把你杀死。”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我师父告诉我一句话,说我不是早夭之相,所以,我不会死。”
紫天君冷冷说道:“令师的这句话,害你不浅,老夫倒看看,什么人能够救你?”
刘婉蓉道:“你尽管出手,我决不会死在你金刀之下。”
任何人都可以瞧出来,刘婉蓉已到了筋疲力尽之境,实无能再接下紧天君石破天惊的一刀。
但她的倔强,和脸上充满的信心,却又使看的人觉着她有着未施展的绝艺,足可抗拒这一刀。
紫天君也看的有些怀疑了,不知刘婉蓉在全然无望中,怎会还会有这等充满着坚强的自信。
紫天君低声说道:“姐姐,你撑不住了,不要太倔强,小妹替你接他一刀。”
刘婉蓉道:“不!我们约好的,都要遵守信约,对吗?”
蓝小月道;“可是你……”
刘婉蓉笑一笑,接道:“我已经胜了。”
紫天君道:“胜了?”
刘婉蓉道:“是的!我已经胜了。”
紫天君道:“老夫这一刀,不难取你之命。”
刘婉蓉道:“不论这一刀能否取我之命,便你已经输定了。”
紫天君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我们已讲好了,我接你三刀,对吗?”
紫天君道:“不错,讲好你接我三招。”
刘婉蓉道:“那就对了,我接下你三刀,你就算输了,不论我是什么一个结果?”
紫天君道:“姑娘误解了,你要接下我三刀不败才成!”
刘婉蓉道:“如是我不死,就算胜了吗?”
紫天君道:“不错,你如有接下我第三刀,人还未倒下去,那就算你胜了。”
刘婉蓉道:“好!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出手吧!”
紫天君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老夫实无杀你之心,但你迫我拿自己声誉作孤注一掷,那又不同了。”
金刀一举,缓缓劈了下去。
这一次,他的刀势下落的很慢,慢慢地向下压去。
但由于那金刀上带着浓烈杀气,使得场中人,全都集中在那金刀下落之势上面。
蓝小月暗中吸一口气,手握剑柄,全神贯注,准备于必要时,挥剑一拚。
刘婉蓉长剑突然斜着向上指出,在空中打了一个盘旋剑转流星,闪起了朵朵剑花,反向那金刀上面缠去。
只听一阵不绝于耳的金铁交鸣,传入耳际。
似乎是有着十几种铁器,击撞在一起般。
在火把耀下,场中的形势,又有了不同的变化。
只见刘婉蓉手中的长剑,已被震作数截,散落地上。
紫天君手中的金刀,仍然是完好无恙。
但紫天君脸色,却是隐含着一片讶异和惊奇之色。
他扫掠了地上的断剑一眼,缓缓收回金刀,一挥手,道:“你们去吧!”
刘婉蓉轻轻叹息一声,徐徐说道:“阁下武功之高,也许武林中不作第二人想,但水能载舟,亦可覆舟,武功可为恶,亦可为,还望你天君三思我言,”
紫天君冷冷说道:“走吧!在老夫没有改变心意之前,你们走快一些。”
关中岳一拉蓝小月,转身向前行去。
紫天君突然冷笑一声,道:“蓝小月,你留下些东西再走?”
蓝小月回过头,道:“你要什么?””
紫天君道:“我答应放过你,随你留吧!”
蓝小月宝剑一挥,斩下头上一绺青丝,道:“行吗?”
紫天君道:“放地下,快给我滚。”
蓝小月心知这紫天君已愤恨到极处,以他为人而言,在急怒之间,很可能改变主意。所以,不再延误时刻,傍着刘婉蓉放腿疾奔。
一口气跑出了数里之遥,已过府城,蓝小月才放缓脚步,道:“姐姐,你受了伤吗?”
刘婉蓉道:“伤的不重,这紫天君果然是一位武功绝世的人物,如非我最后一剑用的功力,必伤他刀下无疑。”
蓝小月遭:“也很奇怪,你接他最后一刀,用的力让他把宝剑震断,你人却完好无恙。”
刘婉蓉道:“那是一种巧力,移花接木,我用长剑接触金刀,却让长剑承受他的强大内力。”
蓝小月道:“但宝剑仍在你手中,那紫天君上强大之力,为什么震不到你的身上。”
刘婉蓉道:“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武功,咱们女孩子学会了最是有用,因为,咱们先天上气力就差一等,学会了这种武功,一旦遇上内功极深的人,就不致被他内力震伤了。”
蓝小月道:“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武功,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刘婉蓉道:“这是一种窍决,以你的基础、才能,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学会,今晚上,我就传给你。”
蓝小月道:“那怎么成,这等深奥的武功,如何能够传给外人。”
刘婉蓉道;“你不是外人,咱们要同心合力拒抗强敌,生死与共。”
蓝小月大喜道:“这么说来,小妹这里先谢过了。”
刘婉蓉微微一笑,说道:“小月,你说的不错,那位紫天君很顽强,看来,咱们是无法说服他了。”
蓝小月道:“就小妹所知,今晚上咱们只见他武功的一面!”
刘婉蓉道:“你是说,他还有别的武功?”
蓝小月道:“是的,他似有着多种能耐。”
刘婉蓉道:“小月,你对他了解较深,觉着咱们应该如何对付他?”
蓝小月道:“小妹想不出什么良策,今宵如非姐姐相救,小妹只怕很难活着回来了。”
刘婉蓉道:“小月,你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总得想个对付那紫天君的法子啊!”
蓝小月道:“慢慢的想吧!这不是一下能急得来的事。”
刘婉蓉道:“回去的我师兄商量一下,也许他有办法。”
蓝小月摇摇头,道:“不能对他说。”
刘婉蓉道:“为什么?”
蓝小月道:“因为,你那位师兄,生性极强,如若他知道了紫天君武功高强,说不定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念,会去找他紫天君打上一架。”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说的倒也有理。”
蓝小月沉吟了一阵,道:“如是想不出良策,小妹只好用八卦教中的手段对付他。”
刘婉蓉道:“八卦教的办法?”
蓝小月道,“是的,八卦教有很多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有些地方,却十分有效。”
两人奔回督帅各回房中,放下兵刃,换过衣,任督帅已遣人来请。
刘婉蓉行入花厅,任督帅正在和关中岳、方振远,秉烛清谈。
关中岳一见刘婉蓉,站起身子,道:“刘姑娘来的好,此番正要刘姑娘拿个主意了。”
刘婉蓉先给任督帅见了个礼,才回顾关中岳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在下等正在和督帅大人商量,早些取下那批财富,散发民间,也好让一些武林人物,死了谋夺之心。”
刘婉蓉道:“不失良策,不过,小女子有点拙见。”
任督帅道:“嗯!你说说看?”
刘婉蓉道:“那一笔财富,定然很庞大,预想得到不少是珍贵珠宝,咱们散落民间,他们可能不要聚积,那就麻烦了。”
任督帅听得一怔,道:“对!这一点我还没有想到。”
关中岳道:“姑娘觉着应该如何?”
刘婉蓉道:“设下陷阱,引他们入状,先了清这一批枪宝人恩怨,再行寻宝。”
关中岳道:“设下陷阱,但,咱们的人手可不够。”
刘婉蓉道:“他们的人手虽多,但武功特别高强的也不过三两个人。余子碌碌,皆不足畏。”
任督帅回目望了刘婉蓉一眼,道:“他们一定会入伏吗?”
刘婉蓉答道:“敌人是否入伏,全在我们的设计是否周密,引诱他们的力量,是不强大?”
任督帅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设计布置,都要周密无比,才能使得敌人的首脑人物入状,此事必得事先计划。”
刘婉蓉一欠身,道:“女儿愿作安排,计议停当,再和义父研商。”
任督帅点头笑道:“贼势猖狂,已成明目张胆,是否要动用官兵力量。”
刘婉蓉道:“容女儿设计诱敌之后,再行决定是否动用官兵力量。”
刘婉蓉道:“女儿昨夜中得蓝姑娘的指点,夜探贼巢,会到了敌人的首脑人物。”
关中岳道:“敌人的首脑是谁?”
刘婉蓉道:“紫天君,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江湖奇人。”
任督帅道:“唉!这些人学得一身武功,不肯行侠仗义,也还罢了,竟然凭仗一身武功,为害人间,”
刘婉蓉道:“那紫天君的一身武功,实已经到了超凡入圣之境,女儿要设下陷阱,也就是以他为主。”
关中岳道:“刘姑娘再三称赞那紫天君的武功,不知那紫天君武功到了何等境界?”
刘婉蓉道:“谁为天下第一人,小妹无法预备,但小妹见识过会武的人,应该以那紫天君为第一高强的人。”
关中岳道:“他比分师兄的武功如何?”
刘婉蓉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中岳道:“当真如此吗?”
刘婉蓉笑一笑,道:“千真万确。”
关中岳道:“这么说来,在下也得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了。”
突然间,看到了刘婉蓉右手的伤痕,不禁一怔,道:“姑娘受了伤?”
刘婉蓉道:“我硬了紫天君一刀,不但震断了我的长剑,而且,震裂了我的虎口。”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这样厉害吗?”
但闻室外一个朗朗的声音应道:“什么人这样厉害?”
随着那说话之声,缓不行进来铁梦秋。
刘婉蓉站起身子,道:“见过师兄。”
铁梦秋锐利的目光,一掠刘婉蓉虎口剑伤势,道:“你和人动过手了?”
刘婉蓉道:“不错,那人武功高强得,一刀震断了我手中之剑。”
铁梦秋道:“什么人?”
刘婉蓉笑一笑,道:“为什么呢?”
刘婉蓉道:“我和蓝姑娘商量过了,感觉着此事暂不告诉你的好。”
铁梦秋道:“蓝小月这样说吗?”
刘婉蓉道:“是我们两个人商量的主意,而且她一片好心。”
铁梦秋点点头,道:“我明白,你们怕我去找人动手”
刘境蓉道:“目下敌势很大,可以说,大部分绿林道上的邪恶人物,都集中在一起,咱们人手单薄,不能和他们硬拼!”
铁梦秋笑一笑,道:“咱们也该有援手赶到,应该今日至迟明日会来。”
刘婉蓉道:“什么人?”
铁梦秋道:“少林寺中僧侣和丐帮中人!”
刘婉蓉道:“你约了他们。”
铁梦秋道:“督帅大人约了他们。”
任督帅道:“我遣人送了两封信到少林寺中,但似乎是沿途上被人截住了。”
铁梦秋道:“大人派出了两批送信人,虽然被他截住一个,但另一位很机警,已然把信送到了少林寺。”
任督帅道:“铁木侠怎知信已送到?”
铁梦秋道:“已经有七位少林寺高僧赶来开封,少林寺中人,一向是直来直往,但这一次似乎是很小心,竟然也悄然行动,改扮成不同的身份,暗中查看敌势。少林方丈,也许今日就要赶到,我想他到了之后,就会晋见督帅,为了隐秘行踪,可能会在晚上来。”
任督帅道:“我久闻少林寺乃武林道中的泰山北斗,如若是他们赶来相助,不知是否可和强敌抗拒?”
铁梦秋道:“少林寺能否独立和强敌抗拒,很难预料,他们如肯全力相助,确然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大人如能因此和少林寺方丈建交,此后对大人帮助非浅。”
任督帅道:“国事日非,民不聊生,如不用非常人物,非常手段,恐已经无法平息祸乱。”
铁梦秋道:“敝师妹认在大人膝前,作为义文,我这做师兄的,论公论私,都要全力以赴,再加上八卦教的蓝教主,亦为大人的爱民忧国请正感召,决心奔暗投明,帅府中已无后顾之忧,大人不究既往宽度大量,使得那蓝小月衷心敬服,敌势虽然强大,但我们几人合作,再加上少林寺中僧侣相助,勉强可以对付。”
谈话之间,忽见沈百涛匆匆而入,欠身说道:“禀大人,丐帮的黄帮主求见。”
关中岳道:“丐帮弟子,遍面大江南北,帮中高手极多,势力遍布天下,耳目之灵,武林门户无出其右,黄帮主亲自求见,最好能给他……”
不容关中岳话说完,任督帅已然站起身子,接道:“百涛,带我去接他。”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在花厅外面等侯就行了,用不着迎接到大门外面了。”
任督帅道:“既然去迎接他,就给他一个大礼相迎。”
沈百涛道:“这个,这个……”
任督帅道;“你不用犹豫,我已经决定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沈百涛急急抢在前面带路。
关中岳伸手抓起兵刃,紧随在任督帅的身后。
开封府云集了江湖上大部凶人,而且都以任督帅为目标,关中岳虽然在帅府中警戒森严,但仍然不敢有一点大意。
原来,沈百涛把保护督帅的安危,托付给关中岳,自己却警戒全府。
铁梦秋望了刘婉蓉一眼道:“师妹,是否要回避一下!”
刘婉蓉笑道:“小妹既然一心深入江湖恩怨,似乎也不用回避人的耳目了。”
铁梦秋笑一笑道:“这话倒也有理,小兄还担心师妹出身名门官家,不愿和江湖中人来往。”
刘婉蓉笑一笑,道:“小妹未决心进入江湖时,确有此念,但我既下了进入江湖的决心,那就不会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
铁梦秋道:“师妹能这般看得开,小兄就放心多了。”
谈话之间,任督帅已和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留着黑色长髯的清瘦中年人,并肩行了进来。
虽是并肩行来,那灰衣人仍然故意落在任督帅半步之后。
铁梦秋目光转动,打量了这位名闻天下的丐帮帮主一眼,只见他身上灰衫,虽然打有补钉,但却十分干净。
任督帅礼贤下士,拱一拱手,道:“黄帮主请坐。”
灰衣人欠身应道:“大人请坐,草民这里谢座了。”
任督帅微微一笑,当先坐下,道:“本座虽然不在江湖中走动,但却是久黄帮主的大名。”
灰衣人欠身应道:“大人过奖了,草民当受不起。”
任督帅道:“咱们随便聊聊,不用多礼。”
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道:“这位是虎威镖局的关总镖头。”
关中岳抱一抱拳道:“久仰黄帮主,今日有幸一见。”
灰衣人拱了拱手,道:“虎威镖局,乃目下江湖上一等一的大镖局,关中兄的愿望,黄某早生敬慕了。”
任督帅道:“你们是英雄相借啊!”
灰衣人道:“草民混迹江湖,一向难登大雅之堂。”
任督帅道:“侠士而风尘,忠良显乱世,咱们虽然是各有其位,但用心救世,却是殊途同归。”
灰衣人笑一笑,道:“草民何许人,怎敢和大人并论。”
任督帅微微一笑,道:“黄帮主不用谦辞,丐帮中弟子众多,遍布天下,其所行的善举,那就非本座能及万一了。”
灰衣人道:“江湖上都盛传你徐大人是一位好官,今日一见,更胜闻名十倍,草民以能见督由为荣。”
任督帅道:“继宗无德,辖下四省,灾旱连年,民不聊生,本座曾上三道表章,力红民间要困境,得皇上赐恩,但四省千万饥民,急待救济,本座更为此事忧苦,如是今年没有好收成。四省必将造成暴乱之局。。”
发衣人道:“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像你任督帅这样身份,能体会下情,关心民间千万饥饿之人的,可算是绝无仅有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牧羊图上,指示着一笔庞大的财富,如若是有了那一笔财富,即可购得粮食,以解民困,是吗?”
任督帅笑一笑,道:“不错,不但可以购得粮食,以解民困,而且有了那笔财富之后,不论军民都会生出一种希望,心理上的稳定,尤过于购得存粮。”
发衣八点点头,道:“大人这份仁心,天人共饮,丐帮愿尽所能,助大人完成心愿。”
任督帅一抱拳,道:“本座代四省千万饥民,谢过帮主。”
吓的灰衣人一擦长衫,屈下一膝点地,道:“大人,施不得,折杀草民了。”
任管帅似是直到此时,才想起和铁梦秋等引见,指指铁梦秋,道:“这一位是铁大侠,铁梦秋,那是本座的义女刘婉蓉。”
灰衣人先打量了铁梦秋一眼,发觉他年纪虽轻,但俊目中隐蕴英华,分明是内家高手,当下一拱手,道:“铁大侠,常在江湖上走动吧!”
铁梦秋道:“不常走动。”
发衣人目光又转到刘婉蓉的身上,道:“久闻督帅府中,有一位了不起的能人,精通五行奇术,保护着督帅安全,想来必定是姑娘了。”
刘婉蓉心中明白,这些误会,都是起自八卦教,在督帅府中的布置,江湖上反把那看成保护督帅的力量。
她心中明白,如若解说此事,必得大费一番口舌,而且也不直在此时此情之下解说,微微一笑,含糊应追;“小女子浅陋的很,以后,还望帮主赐教。”
灰衣人道:“不敢,不敢。”
关中岳突然说道:“黄帮主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是为助督帅一臂之力。”
灰衣人道:“不错。”
关中岳道:“黄帮主武功高强,身份尊崇,应该主持大局。”
灰衣人接道:“这个千万不可,丐帮中人,愿为行驱,只要督帅吩咐一声就行了。”
任督帅道:“江湖中事,我气知有限,必得黄帮主领导才成。”
刘婉蓉道:“我义父已驰函少林本院,邀他们派出高僧相助,据说已有不少少林僧侣,进入了开封,除了你帮主这等身份之外,天下又有几人能使僧侣听命。”
任督帅道:“当仁不让,黄帮主就不用再行推辞了。”
灰衣人一抱拳,道:“大人吩咐,草民恭敬不如从命了。”
关中岳暗中留心,发觉那黄帮主在答应了接下去这千斤重担之后,脸上闪掠过一片茫然之色。
但他究竟是一代帮主之才,略一沉吟,脸上的茫然之色,立时消失,回头对关中岳一拱手,道:“总镖头,”
关中岳道:“帮主有何指教?”
灰衣人道:“一飞既然答允为徐大人担待下这场大事,自当全力以赴,目下开封府中,集有我丐帮不少的高手,但区区对目下敌势不明,这一点,还要关兄多多指教。”
关中岳道:“帮主相询,在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一飞道:“好!咱们先谈谈目下集中在开封府内的敌人形势。”
关中岳道:“帮主只管请问,不过关某所知有限,也许回答不能使能主满意。”
丐帮帮主黄一飞道:“但得关兄指点一二,也就是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在下想,目了云集于开封,偷觑牧羊图的高手虽多,但他们也应该有一个首领,”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似乎是他们化足了很多批人手。”
黄一飞道:“这中间应该有一股实力最为强大的人?”
关中岳道:“在下所知,龙婆婆自成一路,葛玉郎率领了一批绿林人物,但已和四天王合在一起!”
黄一飞讶然道:“四天王,都来了吗?”
关中岳道:“四大王已经插手,但是否到齐了,目下还很难说。”
黄一飞点点头,道:“如若单是四天王,丐帮或可和他们抗拒……”
语声一顿。回望任督帅一限,道:“大人请恕草民冒昧。”
任督帅道:“不用顾虑,有话请说。”
黄一飞道:“据在下所知,死灰复燃的八卦教,就在帅府中生根扩展,不知可有此事?”
任督帅道:“不错,我这府中,隐有不少武林中人物,八卦教的大本营,也确在我督帅府中,不过……”
黄一飞接道:“不过什么?”
任督帅道:“那八卦教主,已经弃邪归正。”
黄一飞啊了一声,道:“八卦教神秘莫测,那教主现在何处?”
任督帅道:“就在帅府。”
黄一飞心头一震,道:“他是非常人物,不知草民可否见见?”
任督帅道:“自然可以……”目光一掠刘婉蓉,说道:“容儿,请蓝姑娘!”
刘婉蓉一笑起身而去。
片刻之间,刘婉蓉已然带着蓝小月,缓步而至了。
刘婉蓉一欠身,道:“这位就是八卦教主蓝小月姑娘。”
黄一飞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丐帮黄一飞。”
蓝小月躬身福了一福,说道:“小妹见过贵帮主。”
黄一飞微微一笑,道:“八卦教主,威名动江湖,如非在下亲眼所见,决难相信,教主又如此年轻。”
蓝小月轻轻叹息一声,道:“八卦教已经解散,小妹也不再是八卦教主,而且从今后,江湖之上,再也不会有八卦教了。”
黄一飞微微一笑,道:“督帅大人,对姑娘备极赞扬。”
蓝小月道:“督帅大人宽宏大量,不记小妹之过,小妹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报答厚爱之思。”
黄一飞道:“贵教中不少高手,不知现在何处了。”
蓝小月道:“他们都已随小妹弃邪归正,集居于一处侯命。”
黄一飞道:“黄某蒙督师大人错爱,指命我主持其事……”
蓝小月道:“督帅大人知人善任,以帮主的身份、声誉,才配主持大局。”
黄一飞道:“还要借重姑娘。”
蓝小月道;“小妹和数十位属下,悉凭帮主调遣。”
黄一飞回顾了任督帅一眼,抱拳一拱,说道:“草民和蓝姑娘研商一下敌势,大人请归内堂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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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督帅徐徐站起身子,道:“也好,你们仔细商量一下,如有需要用官宾之处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说罢起身入内。
铁梦秋一直很少说话,静静地坐在一侧。
自和刘婉蓉会面之的,铁梦秋也开始有了很大的转变,他变的藏锋蔽刃,深隐不露,不知底蕴的人,很难看出他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
以丐帮黄在主阅历之多,也竟然未瞧出来。
关中岳目睹任督帅离人位,随着站起身子,道:“在下要去巡视一下府中的布置。”
黄一飞道:“关总镖头尽管请便。”
关中岳一抱拳,起身而去。
在场之人,黄一飞最为器重的还是蓝小月,在少林寺僧侣未到达开封之前,黄一飞感觉到唯一能够助他的,就是八卦教主蓝小月。
心中念转,回顾蓝小月开眼,道:“蓝姑娘在开封府里往甚久,对于此地的形势,定然十分了解了。”
蓝小月道;“黄帮主要问什么?小妹是知无不言。”
黄一飞道;“目下的敌势情况如何?”
蓝小月答道:“敌势很强大,但是他们并非是常年住在开封的人,都是由四面八方云集于此的人手。”
黄一飞道;“他们有多少人手?”
蓝小月道:“不知道详细数字,但他们中可称高手者,至少在百人以上。”
黄一飞啊了一声,道:“姑娘可知晓他们的首脑人物吗?”
蓝小月道:“紫天君。”
黄一飞怔了一怔,道:“紫天君,是不是佩带金刀的紫天君。”
蓝小月道:“不错,正是那位紫天君。”
黄一飞默然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姑娘见过他吗?”
蓝小月回顾了刘婉蓉一眼,缓缓说道:“见过了。”
黄一飞道:“听说金刀紫天君,已经练成了武林中最上乘的刀法?是吗?”
蓝小月道:“是的!剑有剑气,刀有刀气,紫天君的刀法,大约已到了刀气杀人的境界。”
黄一飞道:“金刀紫天君其人,在下只是听人说过,如若江湖传言,和姑娘适才所说,都是很真实的情况,丐帮无法和他抗拒。”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丐帮也不畏缩,为正义战死,一向是丐帮的传统。”
这几句话,说的大义凛然,听得在场中人,无不生敬佩之心。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丐帮忠义之名,天下皆知,小女子代义父谢过帮主。”
黄一飞笑道:“那倒不用了……”目光一掠蓝小月,接道:“在下想借重蓝姑娘,审查一下敌势,不知尊意如何?”
刘婉蓉道:“那自然是好。”
黄一飞抱拳,道:“教生请吧!”
蓝小月先是怔了一怔,道:“帮主,要带我行向何处?”
黄一飞道:“在下想与姑娘同往开封城外一行。”
蓝小月微微笑了笑,说道:“好!我们几时动身?”
黄一飞道:“自然是立时动身。”
蓝小月回顾了刘婉蓉一眼,道:“姐姐!小妹和黄帮主去一趟,尽快回来。”
刘婉蓉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不好深问,只好应道:“早去早回。”
蓝小月道:“小妹记下了。”
这时,黄一飞已然站起身,举步向厅外行去。
以蓝小月见识之广,一时间也瞧不出来,黄一飞的用心何在,只好跟他行去。
黄一飞离开了督帅府,一直未开口说话,举步直向正南行去。
一口气行出了七八里路,到了一座大庙前面停。
蓝小月抬头望了那大庙一眼,只见庙前面长了不少荒草,似乎是一个香火不盛的老庙。
黄一飞在庙门瞧了一阵,举步向庙中行去。
蓝小月耐性再好,此刻也无法忍耐下去,低声说:“帮主要干什么?” ”黄一飞道:
“咱们去见一个。”
蓝小月道:“是贵帮中人吗?”
黄一飞道:“如是敝帮中人,也用不着费这么大事。”
蓝小月道:“那是什么人?”
黄一飞道:“咱们见他之后,在下自会替姑娘引见。”
蓝小月啊了一声,道:“这么说,这一位住在庙中的人,在武林中的身份很尊荣了。”
黄一飞道:“就快要见着人了,姑娘再忍而片刻。”
蓝小月一颦柳眉儿,不再多言。
黄一飞轻熟路,绕过大殿,行到一座小小跨院之中。高声说道:“黄一飞特来拜访,还望能赐见一面。”
蓝小月心中暗道:“江湖之上,能受丐帮帮主如此尊重的人,不知是何许身份?”
第三十回 高人隐士
跨院中一片静肃,良听不到回应之声。
但那黄一飞仍是肃然而立,神态十分恭谨。
蓝小月低声说道:“黄帮主,人好像不在这里呢?”
黄一飞道:“他在这里,蓝姑娘耐心的等一会吧!”
蓝小月道:“如若他在,为什么不答应黄帮主的呼叫。”
黄一飞道:“他也许还在睡觉。”
蓝小月不再多言,心中却暗自盘算道:“黄一飞如此肯定,定然有所根据,不知何人,住在一座庙中,他能得丐帮黄帮主如此推崇,那也算是一个怪癖人物了。”
两人又停了一刻工夫之久,才听到一声轻咳,紧接传出来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和你同来的一位姑娘,是什么人?”
黄一飞道:“八卦教的教主。”
蓝小月急急接道:“八卦教已经解散,不存于江湖,晚辈叫蓝小月。”
一面留神四顾,发觉那声音,从跨院中一个紧闭的木门传了出来,道:“好!你们进来吧?”
黄一飞回顾了蓝小月一眼,欲言又止,举步向室中行去。
蓝小月很想问明内情,但目下的情形,又无法开口,只好紧迫在黄一飞的身后。
那紧闭着的木门,突然大开,但却不见开门的人。
黄一飞神态恭谨地行入门内。
蓝小月也受了黄一飞的影响,缓缓行入了门内。
那是间不大的房间,房里面只放着一张床,除了那木床之外,再无任何摆设。
一个满脸病容的人,拥被半卧。
房中的布设简单,一眼之下,即可看得清楚,显然是那人在床上飞跃而下,开完木门之后,又跃上了木床。
黄一飞神态恭敬地一抱拳,道:“打搅尊驾了。”
那人摆摆手,道:“不要紧,室中没有椅子,两位只好站着了。”
蓝小月心中暗道:“这不是废话么?没有椅子坐,自然要站着了。”
黄一飞恭声说道:“在下遇上了一件难题,特来请教?”
那满脸病容的大汉,打量了蓝小月一眼,蓝小月也仔细瞧了那人一眼,这一仔细打量,就瞧出了毛病来了。
只见那病人,年龄很奇怪,像三十多岁,也像四十多岁,说他五十岁,也不算错,但如说他三十岁,也很叫人相信。
病容大汉,瞧过了蓝小月之后,目光才转到黄一飞的身上,道:“黄帮主遇上了什么难题?”
黄一飞道:“关于紫天君的事情。”
病容大汉沉吟了一阵,道:“你是说,金刀紫天君?”
黄一飞道:“据说此人武功高绝一代,手中金刀能斩人于三丈之外,不知这传说是真是假?”
病容大汉道:“不错,一点也不夸张,据说他已练成了前人未有的力气,能够相隔数丈斩人于刀下。”
黄一飞道:“金刀紫天君已到了开封,眼看就要造成了一场大劫,阁下难道坐视不理。”
病容大汉道:“帮主的意思……”
黄一飞接道:“在下的意思是希望阁下能够为天武林同道着想。”
病害大汉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你们希望我做些什么?”
黄一飞道:“希望阁下出面对付葛玉郎。”
病容大汉摇了摇头,说道:“金刀葛玉郎武功绝世,就算我肯出现面,也不是那金刀葛玉郎的敌手啊!”
黄一飞道:“但就在下所知,当今武林之世,只有阁下是唯一可以抗拒那金刀葛玉郎的人了。”
病容大汉摇摇头,道:“在下无法答允帮主之求。”
黄一飞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一笑,说道:“阁下既是不愿亲自出面,那么就清阁下指示一条明路如何?”
病容大汉沉吟了一阵,道:“可以,不过,我不能立即答复帮主。”
黄一飞道:“几时能够答复?”
病容大汉道:“两个时辰之后。”
黄一飞道:“就此一言为定,两个时辰之后,在下再来讨教。”
病容大汉挥手,道:“恕我不送了。”
黄一飞回顾了蓝小月一眼,道:“蓝姑娘,咱们走吧!”
蓝小月望望那病大汉一眼,才紧随黄一飞身后而行。
蓝小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耐不住,低声道:“黄帮主,那一脸病容的中年,是什么人?”
黄一飞大感惊讶的,说道:“怎么?你不认识他。”
蓝小月道:“从未晤面。”
黄一飞道:“风尘奇土,病诸葛宇敬先生,姑娘应该知道吧!”
蓝小月道:“原来是他,倒是听人说过。”
黄一飞道:“此人乃是武林中智多星,而且有一身莫测高深的武功,不但在下认识他,就是少林掌门也和他熟。”
蓝小月道:“我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似乎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黄一飞道:“他居无定所,一年四季到处为家,不过,他认识的人,却都是一派门户的首脑。”
蓝小月道:“帮主的意思,不是一派掌门,那宇文敬就不肯和他们论交?”
黄一飞道:“大概是这样吧!至少,我知道和他来往的人,都是一派掌门。”
黄一飞似乎是有着沉重的心事,就在附近找一个僻静的所在,枯坐等候。
看情形,他对那字文敬有着很高的信心,也似乎是唯一的希望。
两个时辰过后,黄一飞带蓝小月,又赶到了字文敬那里。
宇文敬拥被而坐,也似乎是在待候两人。
黄一飞一抱拳,道:“宇文先生,我们如约而来。”
宇文敬道:“我已等多时了。”
黄一飞道:“宇文先生是否想出了路子?”
宇文敬道:“在下想到了,这世间,只有两个人,可以对付葛玉郎。”
黄一飞道:“什么人?”
宇文敬道:“镖旗主人的传人,和少林寺的罗汉阵。”
黄一飞道:“镖旗的传人,听说已中江湖上出现,不过,流落何方,目下无人知晓,但少林中僧侣,倒有不少赶来开封。”
宇文敬道:“那很好,但你最好见一下少林方丈,排出罗汉阵来,专以对付金刀葛玉郎。”
黄一飞道:“这么说来,宇文先生是决定不出手了。”
宇文敬道:“我说过,在下出手也不是那甚玉郎的敌手。”
黄一飞道:“先生决意袖手,在下也不便多言,我这里告辞了。”
宇艾敬一挥手,道:“怨我不送。”
黄一飞、蓝小月转身向外行去。
两个人一先一后,一口气走出了五六里路,才放缓了脚步。
蓝小月回头望了黄一飞一眼,道:“帮主,你和这位宇文敬先生认识了多久了。”
黄一飞道:“十几年了。”
蓝小月道:“帮主是不是看清楚了。”
黄一飞怔了一怔,道:“看清楚甚吗?”
蓝小月道:“他是不是真的宇文敬?”
黄一飞道:“怎么,姑娘对他有些怀疑吗?”
蓝小月道:“据我所听,那葛玉郎手下,有两位得力属下,极精易容术,而且能说各种方言。”黄一飞问道:“姑娘可是怀疑那位宇文敬先生么?”
蓝小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不能不小心一些……”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帮主带了好多人手?”
黄一飞道:“如是丐帮要召集开封府内所有弟子,至少可得百人。”
蓝小月道;“丐帮以追踪和监视敌踪,扬名江湖,小妹望帮主能作一番安排。”
黄一飞道:“可要监视那病诸葛宇文敬么?”
蓝小月道:“自然,不止宇文敬,而是所有开封府中的武林人。”
黄一飞道:“好,我立时传命下去。”
蓝小月道:“黄帮主手掌大权,主持这一场正邪大战,第一件重要的事,必需是耳目灵敏。”
黄一飞道:“姑娘说的是,但不知第二件急务,又是什么?”
蓝小月道:“帮主要设法和少林寺中人接触,先把少林寺和丐帮中力量结合起来。”
黄一飞点点头,道:“在下希望八卦教也能遣派出一部分高手来。”
蓝小月道:“这个么?不劳你帮主吩咐。”
黄一飞道:“有一件事,在下得先要向姑娘说明。”
蓝小月道:“什么事?”
黄一飞道:“本帮中高手,大部分要到明天才能赶到。”
蓝小月沉吟了一阵,道:“目下牧羊图,还存在帅府之中,对方第一目的,是要取图,取不到牧羊图,他们纵然有庞大的实力,也无法妄动,敌势虽大,但主动却操诸在我。”
黄一飞道:“姑娘步请回帅府,在下要召集帮中弟子,分布耳目,顺便也要和少林僧侣会一下面。”
蓝小月点点头,道:“帮主主持大局,应该有一个发号施令的地方!”
黄一飞道:“姑娘觉得应该设在何处?”
蓝小月道:“姑若咱们要集中实力,自然应该集中在帅府之中。”
黄一飞道;“这个,在下要仔细想想才成,我不能把大叫化,小叫化子,全都集中在帅府中去啊!叫化子出入帅府,那将是一场干古奇闻了。”
篮小月笑一笑,道:“说的也是,等我回去和刘姑娘研商一下,再作道理,咱们日落之前,在帅府见面。”
黄一飞道:“好,就此一言为定,在下在日落之前,定当赶到帅府中去和诸位会面。”
一抱拳,转身而去。
蓝小月回到帅府,立时去见刘姑娘。
刘婉蓉似乎也想到她要来,早已在闺房中,摆好香茗点心等候。
蓝小月走进门,刘婉蓉已迎了上去,道:“妹妹辛苦了。”
蓝小月道:“一切很顺利,既不劳心,也不和人动手,怎会干苦,不过……”
刘婉蓉道:“不过甚么?”
蓝小月道:“不过小妹觉着有些奇怪。”
刘婉蓉道:“甚么事,坐下再说吧,今天事情不忙,咱们有时间多谈些事。”
蓝小月依言坐下,刘婉蓉亲手捧上香茗,道:“先吃杯茶,再谈你的经过不迟了。”
蓝小月喝完了一杯香茗,缓缓说道:“妹妹你知道病诸葛宇文敬这个人吗?”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知道,小妹从来求在江湖上走动过所以,对江湖上事,可说一点也不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妹妹你忽然提出这件事来,那人定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了?”
蓝小月道:“病诸葛宇文敬的人并非奇怪,但他却是个很有名气的人!”
当下把与黄一飞同往荒庙的经过,详说一遍。
刘婉蓉道:“这么说来,那位宇文敬是一位很不简单的人了。”
蓝小月道:“听黄帮主的口气,似乎是少林寺中方丈,如遇了什么难题,也要向他请教。”
刘婉蓉流吟了一阵,道:“有这么一个人物,咱们得设法找出他的底细才行。”
蓝小月道:“关中岳江湖阅厉甚深,也许他会知道这人。”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不错,一个葛玉郎,已够咱们对付了,如若是再加上一个病诸葛宇文敬,那就更为麻烦了。”
蓝小月道:“丐帮的黄帮主自然是正正派派的人,宇文敬能得黄帮主那样敬重,想来,不会是葛玉郎中一伙人了。”
刘婉蓉道:“他能受黄帮主那样敬重,自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了,所以,咱们要把他的底子早摸清楚。”
蓝小月道:“要不要找关中岳来?”
刘婉蓉道:“你吃些点心,咱们就去见他,我想葛玉郎就会有所行动,今夜里不来,明夜必来,这一战很重要,希望能够借机会剪除他们一些羽翼。”
蓝小月道:“妹妹决定了,和他们在此地决战吗?”
刘婉蓉道:“目下情形,主动之权,完全操请在敌人的手中,咱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凭借那牧羊图,布置下一处陷阱。”
蓝小月接道:“堂堂帅府,怎能作武林人物决战之用。”
刘婉蓉道:“情势逼人,咱们别无选择,这件事我已和督帅大人谈过了。”
蓝小月接道:“督帅同意了。”
刘婉蓉道:“督帅大人亦觉别无选择,既不能调集军马围剿,也不能和他们约定决战的地方。”
蓝小月道;“那是说督帅大人同意了。”
刘婉蓉道;“是同意了,我早暗中把府中的女婢从仆,遣出府外,暂居民宅,目下在府中之人,除了沈百涛一手训练的护卫兵之外,就是虎威镖局的趟子手,还有一部分是军中选出的一百名弓箭手。”
蓝小月道:“妹妹早有布置了。”
刘婉蓉道:“除了弓箭手外,咱们的人手还是不够,要你选一些八卦教中的高手助阵。”
蓝小月道:“小妹已选了十二个高手待命,随时可遣。”
刘婉蓉道:“那很好,你立刻传令下去,要他们今夜中进入帅府。”
蓝小月道:“来得及,小妹令谕一到,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赶来此地。”
语声一顿,低声道:“丐帮黄帮主的属下,妹妹准备把他们安排何处。”
刘婉蓉答道:“自然安排在帅府中最好,不过上百的叫化子,出出入入的,对督帅的威望,只怕是有些不妥。”
蓝小月道:“黄帮主也这么说,但小妹觉着,妹妹既然已经决定,和葛玉郎先在帅府来次决战,丐帮这批人手,十分重要。”
刘婉蓉道:“说的有理,我先去和义父商量一下,再作主意。”
蓝小月道:“小妹告辞了。”
刘婉蓉道:“你奔走辛苦,应该好好的养养精神,说不定今晚上,还要和人动手。”
蓝小月停下脚步,道:“姐姐在见过督帅大人时,把事情决定下来,日落之前,黄帮主还要来帅府之中”。
刘婉蓉道:“我知道,你去休息吧!”
蓝小月微微一笑,欠身一礼,退了比去。
离开了刘姑娘的香闺,蓝小月并未回到自己的房中,却直接去找关中岳。
关中岳自担负起保护督帅的责任之后,心中紧张万分,一直兢兢业业的加强帅府中的防卫,把虎威镖局中的镖师和趟子手,全部调集到此,一面苦练由牧羊图上悟出的刀法,一面督导加强帅府中的防卫。
这两日中,受益最多的是李玉龙和于俊,铁梦秋因遇上师妹,得知了师父下落,所以一直在帅府中住下,两人直守在铁梦秋的左右,得到了铁梦秋的不少指点。
铁梦秋的艺业,已到了登峰造极,随便授了几招刀法,对一般江湖人物而言,那就真是受用不尽了。
李玉龙、于俊机缘凑巧,又正是铁梦秋情绪较为稳定的时刻,对两人指点甚多。
且说蓝小月找到关中岳时,关中岳正在重新调配防守帅府的人手。
他乃江湖阅历丰富之人,心中亦感觉到葛玉郎必将率人来袭,而且,就在这天之中。
强敌大凶,自由铁梦秋、刘婉蓉、蓝小月等拦截,但一般江湖人物,却要靠虎威镖局为主的人手阻挡。
所以,几日来,他挖空心思,巧作布置,以便使人人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蓝小月匆匆行来,叫了一声关总镖头,关中岳已意识事情不寻常,把事情交代给方振远,快步行了过来,道:“蓝姑娘有事情。”
蓝小月笑一笑,道:“关总镖头眼线广阔,不知道是否认识一位江湖奇人?”
关中岳道:“江湖奇人?姑娘说说看。”
蓝小月遭:“有一个名叫病诸葛宇文敬的人,总镖头是否认识?”
关中岳道:“病诸葛宇文敬?这个人,在下不认识。”
蓝小月道:“丐帮的黄帮主认识他。”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在下未听说过,如是黄帮主的朋友,自然不会认识我关某人了。”
蓝小月道:“关总镖头不要误会,那病诸葛宇文敬,虽然和黄帮主相识,但就小妹所见,他们也不算很知己的朋友。”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姑娘之意,是……”
蓝小月道:“病诸葛宇文敬,是一位极受敬重的人,照黄帮主的说话,少林派和丐帮,遇上了什么困难,都找他帮忙。”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下怎的未听说过。”
蓝小月道:“小妹也和关兄一样,未听说过此人。”
话题一转,接道:“刘姑娘说,近几日夜里,葛玉郎可能遣人来犯,因此,要关兄多多准备。”
关中岳道:“关某也有这个看法,这件事,我想那刘姑娘早有了设计。”
关中岳低声说道:“姑娘如能把你一部分属下,派在此地,也许可加强不少实力。”
蓝小月道:“我就要调他们来,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八卦教的精华,只不过有很多障人耳目的雕虫小技,施用出来,恐怕贻笑大方。”
关中岳道:“好极了,不知道姑娘要调多少人来。”
蓝小月道:“八卦教中弟子,已然被我遣散了十之八九,余下的不过四五十人,今夜调集到帅府中来的一十二个。”
关中岳道:“姑娘肯挺身而出,就请主持大局,在下愿为副手。”
蓝小月道:“主持大局的是刘姑娘,小妹助关兄防守为主,帅府中的布置,也一直是关兄设计,小妹只能充作副手。”
关中岳道:“咱们商量着办事就是。”
督帅府中,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实际内部却戒备的严密无比。
刘婉蓉和铁梦秋闭门密谈了很久,然后,刘婉蓉把牧羊图交给了铁梦秋。
天色入夜时,忽然起了一阵风,吹起了满天乌云。
天色一片漆黑,再加上黄河岸边上的飞沙,被大风卷入了开封城中,显得夜色更加黑暗。
督帅府也一反常态,整个的督帅府中,不见灯火。二更时分,幽暗的夜色中,突然飞起了几条人影,分成两路,窜入了督帅府中。
风沙虽是小了一些,但仍然使人有双目难睁的感觉。
但,这帅府内,在高大的围墙的环绕之下,风砂减弱了甚多。
分头冲入帅府中的人,共有一十六人,每队八个。
左面一阵由葛玉郎领队,从人是燕山五鬼,火神万昭,鬼手搜魂苟不全。
右队一队由阴阳书生桑小乾领队,加上追魂神鞭童世元,和另外六个身佩兵刃的黑衣大汉。
帅府中一片黑暗,黑的难一丈外的景物。
葛玉郎和桑小乾互相打了一个招呼,二队人马突然分开,摆开了一个阵势。
桑小乾轻轻咳了一声,道:“葛兄,给他们挑明吧!”
葛玉郎点点头,一扬手中的折扇,高声说道:“在下葛玉郎奉天君之命,来此拜会徐督帅”。
火光一闪,暗影中突然挑出了两盏明灯,关中岳带关李天龙、于俊缓步由一条能道中转了出来。
关中岳怀抱金背大刀,神情肃然,威风凛凛,左手一挥,道:“葛兄才来吗?”
葛玉郎呵呵一笑,道:“关兄可是早已料到了兄弟非来不可吗?”
关中岳道:“不错,而且,来的也不止休葛兄一个人?”
葛玉郎道:“说的也是,兄弟是笨鸟先飞,打旗的先上,天君和四位天王,随后就到。”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想不到啊!关兄竟然真的荣任帅府诗卫。”
关中岳心中暗忖今宵之战,可能是一场惨烈的火并,心中反而平静的很,淡淡一笑,道:“葛玉郎,不论你的的为人如何?但你总还是知道是非的人,我只问你一句话,徐督帅的官声如何?”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是一位好官。”
关中岳道:“这就是了,咱们江湖人,敬的是忠臣义土,徐督帅为官极品,人称青天,关某人替他卖命,只为了敬重他的为人。”
葛玉郎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是非之见,也因看法各异,兄弟不想和你关死理论。”
关中岳道:“兄弟也不感惊奇怪,如是葛公子肯讲理,也不会到帅府来了。”
脸色一变,神情肃然地说:“高玉郎,你也在江湖上走了不少时间,应该瞧得出来,帅府中早已经有了很森严的戒备。”
甚玉郎道;“那不足为奇,此事早已在我们预料之中了。”
关中岳道:“那很好,诸位现在可以退出去了。”
葛玉郎道:“如是咱们肯自己走,关某人只好下令动手了。”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正点了还未到,我们不过是打旗的,但如关兄一定要动手,在下只好奉陪。”
关中岳一挥手中大环刀,冷冷说道:“哪一位先和我关某玩玩。”
葛玉郎道:“行,闲着也是闲着,大家走几招解解闷。”折扇一张,大步迎了上来。
关中岳大刀摆出一个很奇怪的门户道:“葛公子请出手吧!”
葛玉郎看他摆出的门户,十分奇怪,不禁一呆,停上脚步。
鬼手搜魂苟不全,突然一侧身子,越过了葛玉郎,道:“在下领教一下关总镖头的刀法。”
右手一挥,一片乌芒,闪电而出,攻向关中岳的前胸。
李玉龙胸前踏前一步,雁翎刀一挥,啪的一声震开了苟不全手中的铁鬼手。”
两般兵刃一击之后,李玉龙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内力相交之下,显然是李玉龙棋差一着。
但李玉龙刀势很快,一击互拚之后,不容苟不全第二交出手,立时挥刀攻出。
这一刀去势奇幻,苟不全竟然拿不准刀势劈落何方。
心中略一犹豫,李玉龙刀势已掠过前胸。
寒芒如电,划开了苟不全前胸的衣服。
苟不全吃了一惊,疾快向报退去。
李玉龙刀势如影随形,跟踪而至,正是铁梦秋传援的刀法。
苟不全大为震骇,想举起铁鬼手封挡刀势,已自不及。
但见寒芒一闪,鲜血迸流,苟不全党被拦腰斩作两段。
这一刀,不但使苟不全血染黄沙,一命归西,也使得在场之人,全部看得惊讶不已。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到李玉龙这一刀明明是直劈过去。
但不知他如何一转,刀光近身时,竟然变在了横斩之势。
其实,李玉龙心中亦在暗自震惊,想不到这一刀,竟有如此的威势。
于俊眼看李玉龙劈强敌,威风八面,不禁技痒,大步而出,刀平前胸,喝道:“在下子俊讨教,哪一位,愿意指点。”
李玉龙刀震全扬,使得群寇鸦雀无声,一时间,竟无人敢挺身应敌。
于俊钢刀一指葛玉郎,道:“花花公子,我要试试你手中的折扇。”
这等指名挑战的事,葛玉郎就算想装作不闻,也装不下去。
但李玉龙斩苟不全的气势犹存,使得葛玉郎对这位年轻人,也存了戒心。
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略一沉吟,回头对燕山五鬼说道:“你们去试试看。”
五鬼虽然心中害怕,但葛玉郎之命,又不能不听,苗一堂只好招呼一下,酒、色、财、气,四位鬼兄弟,呼啸一声,围了上去。
苗一堂挥挥手中的鬼头刀,道:“燕山五鬼,对付一人是一拥而上,对付千军万马,也是我们兄弟五人。”
于俊冷冷说道:“你就一齐上吧!”
突然欺身而上,劈出一刀。
这一刀快如电光石火,气鬼赵山只觉眼睛一花,人未看清楚,已经被于俊劈成两半。
于俊的刀法,迅快的转变,连接着一刀,又劈了财鬼李胆。
五鬼出手,未及三招,已有两个人死于刀下,故然使余下的三鬼,又惊又怕,就连葛玉郎、桑小乾,也瞧得心胆俱裂,莫名所以的呆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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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五鬼中的老大苗一堂,突然大喝一声,扑向于俊。
几乎是在他发出的同时,酒鬼张虎,色鬼王平,也分成两路,扑向于俊。
三把鬼头刀,由三个不同方向,挟着一片疾劲的刀风,劈向于俊。
三鬼这一击之势,都是在极度悲痛之下出手,大有情急拚命之势。
但于俊却是毫无畏惧之色,手中雁翎刀疾快地划出一圈光芒。
一阵兵刃相触的金铁交鸣之声,传入了耳际。
于俊这巧妙的一刀,竟然在一击之下,挡开了三人由三个方向,不同的攻势。
他封挡三人的联手之势,立时还击,雁翎刀疾快劈向张虎。
张虎刀势被对封开之后,立时全神戒备。
于俊连劈两鬼的奇异刀法,使得余下三鬼,都有了极高的警觉之心,一面攻势,一面仍然留心戒备。
张虎疾快举刀一封,准备挡住于俊的刀势,以使色鬼王平有偷袭的机会。
那知于俊突然一转,向后斩去。
张虎一刀封空,耳际已响起了王平的惨叫之声,生生被于俊劈去了大半个脑袋。
刀锋上血珠子还未落下,于俊的刀势又转向张虎。
张虎举起的刀,还未及放下,于俊的刀已拦腰划过。
燕山五鬼,在动手不及十招中,已然死了四个,只余下一个老大苗一堂。
苗一堂大喝一声,向于俊扑去。
葛玉郎大喝道:“回来。”
苗一堂心中虽然气怒,但他有着更多的畏惧,听得葛玉郎呼叫之声,立时应声而退。
葛玉郎望望地上四具尸体,道:“你上去,也是白白送死,他刀劈你四个兄弟,看上去,似乎是因为他的刀法很快,其实不是,那是一招连贯的刀法。”
苗一堂接道:“什么?连贯的刀法……这……这……”
葛玉郎接道:“你要相信,事实上,不信也不行,那是一招变化很深奥的刀法,它分解使用,却具有合成的威力,那似是陷阱,只要你跌进去,就被他刀势诱迫着随着它变化,而死于刀下。”
李玉龙、于俊,两人出手几刀的威势,顿使得全场震惊。
葛玉郎分析过于使的刀法之后,连桑小乾也不禁为之震骇不已。
一时间,再也无人敢挺身而上。
葛玉郎轻轻咳了一声,挥手说道:“关兄,这两位都是关兄的门下弟子?”
关中岳道:“不错。”
葛玉郎道:“士别三日,刮目相视,关兄这两位弟子,在短短数月工夫中,有着如此的成就,实是叫人敬佩的很。”
关中岳道:“葛公子夸奖了。”
葛玉郎道:“关兄两位弟子的刀法,都很高明,关兄个人的成就,想必是更上一层楼了。”
关中岳道:“葛公子,你可是想试试关某的大刀吗?”
葛玉郎摇摇头,道:“见微知著,只看关兄两位弟子的高明,还不难想到关兄的成就,葛某人不愿冒这个危险。”
关中岳冷笑一声,道:“葛公子当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何况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关中岳道:“那也好!如是葛兄不愿和兄弟动手也成,那就请诸位立刻退出帅府。”
葛玉郎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兄弟来时已经说的明白,此番来此,并非是以我们为主,请关兄稍候片刻,等天君来此之后,再决胜负。”
关中岳缓缓向前行去,一面说道:“这帅府中的防卫,已由我关某人负责,任何人踏入帅府寸土之地,关某肩上都有责任,诸位如若不肯退出帅府,只好试试关某的大刀了。”
葛玉郎缓缓向退了两步,脸上神色,一片冷肃。
显然,他已被关中岳逼得心头动了怒火。
桑小乾轻轻咳了一声,道:“关中岳不要欺人太甚。”
关中岳大刀平胸而举,冷冷说道:“关某不愿于和诸位斗口,我数出十字,如是诸位还不肯离开,在下只好下令出手了,那时,不要说我关某人不讲义气了。”
桑小乾冷冷说道:“葛兄,咱们联手而上。”
李玉龙,于俊分由两边抢出,高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请退到一侧休息。”
葛玉即举手一挥,人影闪动,余下的黑衣人,立时排成了一个阵式。
李玉龙沉声说道:“家师已然再三的告诫诸位,诸位不肯听从,那就别怪我们兄弟刀下无情。”
他一刀杀死了苟不全,这番话,自具有一番气势。
葛玉郎道:“咱们并无和诸位动手之心,但是诸位苦苦相逼,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李玉龙道:“诸位夜入官府,本就该严予究办,家师顾念江湖情面,才放诸位离开此地,诸位不肯走,自然不能责怪我们了。”
于俊高声接道:“家师已仁至义尽,诸位如是要走,此刻还来得及。”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关中岳,你未免逼人过甚,葛某已再三说明,你竟是一直不肯谅解。”
关中岳道:“我已经劝过了,诸位不肯走,那就无法怪我关某人了。”
李玉龙单刀一挥,道:“师弟,咱们分由两面杀上去。”
于俊应了一声,挥刀由右面攻上。
李玉龙由左面攻上。
葛玉郎折扇一场,两道银线,疾向李玉龙射了过去。
群寇在葛玉郎招呼之下,纷纷举起兵刃,分向两人迎去。
李玉龙大喝一声,刀势一挥击落了两枚毒针。
就这一瞬的工夫,两把鬼头刀,一条链子枪,分由三个不同的方位,攻了上来。
李玉龙运气挥刀,一举间。劈开了袭来的三件兵刃。
但这般江湖亡命之徒,都已知晓身处绝险之境,只有舍命相拚一途。
个个全力出手,全都是拚命的打法。
这一来,李玉龙和于俊,顿然陷入了苦战之境。
两人虽然得铁梦秋指点了不少的奇异招术,但基础来奠,功力不够,在对方紧紧进逼之下,也就无法施展。
关中岳大声喝道:“诸位群攻一人,算得什么英雄,关某出手了。”
喝声中一扬腕,两枚金铃镖电射而出。
夜暗中,响起了两声惨叫,似是两个人中镖而倒。
关中岳发出了两枚金铃镖后,立时挥刀攻入。
大环刀闪动,带起了一片寒芒冷风。
刀光过处,一个黑衣大汉被斩两断,血洒一地,尸分两则。
葛玉郎右手一挥,幻起了一片扇影,攻向关中岳。
关中岳刀势一转,斜着斩去,不但制住了葛玉郎的攻势,而且含着极强的反击之力,迫得葛玉郎连退两步。
葛玉郎急挥折扇,攻出了两招,挡住了关中岳的攻势道:“关兄,不但你那两个徒弟大有进境,就是你关兄,也似乎是有了很大成就……”
关中岳冷冷接道:“你现在仍有机会退出去,需知兵刃无情,在下可能失手伤了你葛公子。”
但闻两声惨叫,打断在关中岳未完之言,又有两个黑衣人,死于李玉龙和于俊的刀下。
葛玉郎眼看自己带来的底下,已然伤亡大半,立时大声喝道:“住手。”
李玉龙和于俊,似是亦无赶尽杀绝之心,依言收刀而退。
葛玉郎轻轻叹息一声,道:“桑兄,我瞧咱们撑不出局面,还是依言撤离此地吧!”
场中之人,大都见识过三人的厉害,听他之言,立时快步向葛玉郎身后行去。
这时,暗影中突然传过来一个威重的声音,道:“葛玉郎,你想退走吗?”
葛玉郎听得那声音之后,立时抱拳说道:“关中岳扎手的很,看来要天王出马了。”
来人也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似乎是这衣服专以用来作夜行人之用。”
只听一声冷笑,一身着青衫的半百老者,由暗影中缓步而出,挡在葛玉郎的前面。
关中岳打量那老者一阵,道:“阁下是四大天王的什么王?”
青衫老者冷冷说道:“百剑王冷纶。”
关中岳仔细看去,只见那青衫老者的身上,佩带着四支宝剑,心中一动,暗道:他号称百剑王,带了四支剑,定然还有不少短剑了。”
李玉龙和于俊与敌人一战之后,感觉到自己的武功已然大有进境,铁梦秋指点的方法,简直是有着莫可思议的威力,似乎挥刀之间,就可以取人之命。
两人有着同一的心意,希望斗斗百剑王。同时由两侧抢出,挡住了百剑王。
李玉龙雁翎刀一挥,道:“师父,弟子愿先行出手。”
于俊道:“师兄请弟压阵,我如是不敌,你再出手不迟。”
关中岳道:“你们两人联手,也未必是那人之敌……”
百剑王冷纶脸上泛动着淡淡的笑容,突然间一抬手腕,两柄长剑,同时出鞘。
李玉龙、于俊,话还没有说完,两道寒芒,已然分别指向前胸。
动作快速,有如电光石火。两人同时挥刀封剑,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
关中岳一看那冷纶出手出手剑势,已知百剑王名不虚传,立时运气戒备,准备出手抢救两人。
百剑王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真有两手,能挡开老夫一剑,武林中还未有几人。”
就这说上几句的工夫,又攻向每人三剑。
李玉龙、于俊,对付一般江湖人物,有着挥刀砍瓜般的感觉,但遇上百剑王这等高手,却是另有一种大不相同的感受。
只觉对方剑势如迅电,疾逾飘风,每一剑又都是攻向致命要害,简直使人没有还手的机会。
两人全是在招架,挨打的地位,还手无力。
百剑王连攻数剑,仍未能伤得两人,心中大怒,双剑一紧,剑花错落中,又多出两长剑。
原来,不知何时,他又拔出了身上两柄长剑。
百剑王两手四剑,攻势威力也相对的增长。
关中岳已瞧出情形不对,正等喝令两人退下,为时已晚。
但闻两声闷哼,李玉龙和于俊,已各自中了一剑。
关中岳惊骇之下,一招“泰山压顶”,大环刀直劈下去。
他早已有备,这一刀快迅至极,百剑王手中剑已递出,见关中岳来势凶猛,不得不后退三步,接下关中岳的刀势。
关中岳全力施为,不容那百剑王有还手的机会,挥刀疾进,连攻数刀。
这些刀法,都是他由牧羊图中悟出来的刀法,不知道它的出处来历。
一连五刀,迫得那百剑王不但没有了还手之力,而且连连后退。
旁观之人,也都觉得关中岳这套刀法,博大、精深,有着君临天下之慨。
但关中岳劈出了五刀之后,却突然住手,道:“四天王中,只来了你阁下一个人吗?”
原来,关中岳和百剑王动上手后,凭仗悟出那五招奇奥的刀势,连占上风,但他已感觉到百剑王手中之剑,有极强的暗劲,自己只会五招刀法,五把用完,那就再无拒敌之能,所以五刀攻完后,立时借故问话。
百剑王冷冷说道:“阁下的刀法,果然是精奇博大,稍占优势,虎威镖局,能在江湖上闯出一块招牌,看来,实不简单,但还未必能胜了我,等你胜我之后,他们自会现身。”
他双手各执两不,突然一齐挥动,攻了上来。
关中岳无可奈何,只好把悟出的五招武功,反复的运用出手,举刀一挥,封开了四柄长剑。
这刀式还是真灵,百剑王那攻出的四柄剑势,竟被他一刀挡开。
百剑王怔了一怔,道:“好刀法。”
右手一抖,一柄长剑,突然脱手而出,飞向关中岳前胸,另一柄长剑,却跟踪而至。
关中岳吃了一惊,挥刀一挡,又把那攻来的剑势挡开,心中暗道:“他号称百剑王,纵然是大罗金仙临凡,也未必能双手运用百剑,定然把长剑当作暗器施用。
百剑王看右手势被人挡开,立时一挥左手,攻了上来。
这当儿,突闻一声清亮的女子口音,道:“关总镖头,清退下来休息片刻,这一阵,由我来试试。”
一道剑光,闪电而至,挡开了百剑王左手的攻势。
关中岳暗叫了一声惨槐!疾快地收刀而退。
凝目望去,只见刘婉蓉手横长剑,挡住了百剑王的去路。
百剑王连遇高人,心头大火,冷说道:“臭女人,你是什么身份?”
刘婉蓉笑一笑,道:“葛玉郎也不敢这样对我,你不过四王之一罢了。”
百剑王大喝一声,双手齐出,四柄长剑,一齐攻了过来。
刘婉蓉打个转身,绕身飞起了一道寒芒,封开了四支长剑。
一阵金铁交响之后,刘婉蓉收回了挥出的长剑,缓缓说道:“你号称百剑王,大约能够使用很多的长短宝剑,是吗?”
一招交接之后,百剑王也知道遇上了自己生乎未遇的劲敌,并未再急于出手抢攻,冷然一笑,道:“姑娘是那狗官的第几位侍妾?”
他每一句话,口气都恶毒的很。
但刘婉蓉却是平静的很,淡淡一笑,道:“我是徐督帅的义女,你不用口舌轻薄,今晚上咱们总要拚一个胜败出来。”
百剑王一生中很少遇上过敌手,除了那位葛玉郎之外,可以说从未败过,虽然明知道刘婉蓉武功高强,但心中并不畏惧,一面暗中运集功力,一面冷笑道:“托大的丫头,老夫让你先机了。”
刘婉蓉道:“紫天君来了吗?”
百剑王冷漠地扬了扬手中长剑,道:“你如能胜过老地,紫天君自会出面。”
刘婉蓉道:“你做不了什么主,和你说话,多费唇舌而已,紫天君如是来了,就该出面来和欠谈谈?”
百剑王见时受过这等羞辱,怒声喝道:“臭丫头,好狂的口气。”
挥手抢攻,四剑并出。
刘婉蓉冷冷道:“让你试试看自己有几分成就也好。”
口中说话,却挥剑接架,就在两人说上几句话的工夫,已然彼此交手五招。
百剑王同时用四桶长剑出手,不但攻势凶猛,而且剑抬上花式繁多,看上去,耀眼生光。
刘婉蓉的一柄剑,满含劲气,游荡在四支长剑之中。
两人的剑势都快,快得人瞧不清他们交手的剑招变化。
在那剑光线绕中,突闻刘婉蓉轻叱一声,“撒手。”
剑光敛收,人影出现,百剑王手中之剑,四柄变成了两柄,两柄剑跌攻在地上。”
刘婉蓉剑术,使得在场的葛玉郎,都瞧的骇然震动。
她似是有意卖弄,手中的长剑一抄,挑起了跌落在地上的两柄长剑,说道;“百剑王,接住你的剑。”
冷纶一伸手,接住两柄长剑,突然解开长衫衣扣。
高挑的灯光下,只见他身上一根黑皮腰带,宽有五寸,上面插了一十二柄短剑。
刘婉蓉笑一笑,道:“十二加四,不过一十六支罢了,百剑二字用的夸张,如能改称十剑王,那就名符其实了。”
冷纶道:“姑娘如能接过在下一十六剑,在下就算败在你姑娘的手中了。”
刘婉蓉道:“好!我很愿意试试你这十六支宝到上,有些什么过人之处!不过,这样打起来,对你们有害无利。”
冷纶道:“为什么?”
刘婉蓉道:“以葛玉郎和四天王为主的实力,似乎是不适宜和我们单打独斗,如是你百剑王不幸败了,你就很难在此立足。”
冷纶道:“这么说来,姑娘似是一定能胜过在下。”
刘婉蓉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是否是我敌手,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冷纶缓缓说道:“如是咱们此刻不动手,那又应该如何?”
刘婉蓉道:“那很简单,葛玉郎和另外三位天王,大概都要来,等他们来了之后,咱们好好大打一场。”
冷纶凶焰顿消,轻轻叹了一声,道:“如是他们不来呢?咱们今晚这一战就不用打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但他们今天晚上一定会来……”
百剑王接道:“姑娘似乎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接道:“刘姑娘不是平常的人物。”
话声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但话说完,人已到前面。”
来人正是紫天君。
百剑王那等凶狠的气焰,一见到紫天君,立时变了一副形态,一欠身后退两步,道:
“见过无君。”
葛玉郎一挥手,百剑王立时退到了葛玉郎的身后。
刘婉蓉目光四顾了一阵,淡然一笑,道:“阁下带了多少人?”
紫天君道:“除我之外,还有一十二人,不过,能够打的,只不过三五个人而已,如是姑娘能够胜了在下,余下的,不会和诸位动手了。”
刘婉蓉道:“也好!这一场决战之后,一了百了,大家不用再拖下去了。”
紫天君道:“本座也是此意。”
刘婉蓉道:“小女建议,咱们用不着在帅府中闹一个惊天动地,最好选一个清静的地方,大大的打一场。”
第三十一回 教场决斗
紫天君道:“也可以,不过要带上那幅牧羊图,如是我们胜了,取走牧羊图,如是不幸败了,大约武林中再无人打你们的麻烦了。”
一顿,又道:“徐督帅的为人,黑、白两道,人所共饮,本天君此番到开封府来,和督帅大人无关,旨在牧羊图,拿到图,在下立刻走路,拿不到牧羊图,在下也决不会干休,姑娘既要替徐督帅出头,本君也希望把事情限制在牧羊图上,不要把恩怨扯在徐督帅大人的身上。”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天君能如此敬重督帅,足见是一位明辨是非的人物。”
紫天君冷然一笑,道:“刘姑娘,本君的话,已经说得明白了,应该如何,还望刘姑娘早作决定。”
刘婉蓉点点头,道:“其实,牧羊图就不在徐督帅的身上。”
紫天君道:“在哪里?”
刘婉蓉道:“由我保管。”
紫天君突然向前欺进了两步,冷冷问道:“在哪里?”
刘婉蓉道:“我不会带在身上。”
紫天君道:“除非本天君能看到牧羊图,否则在下不会离开帅府!”
刘婉蓉道:“自然要给你看到,不过,你先要约束属下不可妄动帅府中一草一木。”
紫天君道:“照在下观察,帅府早已经有了很森严的戒备。”
刘婉蓉道:“未了解天君的来意之前,我们不得不作准备,不过,小女还是希望在帅府中不与你交手。”
紫天君道:“好吧!我见到牧羊图,就随着你姑娘离开帅府。”
刘婉蓉道:“劳驾稍候片刻。”
紫天君一挥手,高声说道:“我已和刘姑娘互有约言,未得我之命,任何人不得在帅府有所举动,妄动一草一木,当场处死。”
目光转到了刘婉蓉的脸上,接道:“本君恭候,半个时辰,如是姑娘仍不出面,在下就要有所举动了。”
紫天君道:“要不了半个时辰。”
转身行入了暗影之中。
紫天君目光转到,只见四周暗影浮动,似是有不少的人,而且隐隐间还泛出杀气。”
一刻工夫之后,刘婉蓉重行现身。
只不过,左右多了两个人,左面铁梦秋,右面八卦教主。
刘婉蓉手中捧着牧羊图,笑道:“天君原谅,在没有确定天君能否夺去牧羊图之前,恕我不能奉上。”
紫天君笑一笑,道:“那是自然,但姑娘要想一个法子让本君瞧到,是真是假。”
刘婉蓉点点头,高声道:“拿过火把。”
暗影中一个黑衣大汉,快步行了过来。
右手擎起一支火把。
刘婉蓉举起手中的牧羊图道:“天君请看。”
火把熊熊,火焰十分明亮,照在牧羊图上。
那是真真实实的牧羊图。
刘婉蓉道:“天君,看清楚了吗?”
紫天君道:“看清楚了。”
刘婉蓉缓缓收起牧羊图,放在身上,道:“以天君目光的尖锐,定可一眼间,分辨出真假了。”
紫天君道:“那是真的牧羊图。”
刘婉蓉道:“那很好,证明了,我们的心意很诚。”
紫天君望望铁梦秋,蓝小月,道:“你们准备有多少人?”
刘婉蓉道:“说人数,徐督帅辖下有千万铁甲,但和天君决生死,只有我们三个。”
紫天君点点头道:“很有豪气。”
刘婉蓉道:“小妹也希望天君能够把这场武林血战,局限于数人身上,其实,只要咱们数人能够分出胜败,大局已经决定,其他的人,是否参与已经是不大重要了。”
紫天君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之言,倒也有理。”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天君肯同意此事,那是最好不过,但小妹希望天君能够先行决定一下,参与的人数。”
紫天君道:“我和四天王,人数比诸位多两位,希望你们,也选两上补上。”
刘婉蓉道:“不用了,就是我们三个。”
紫天君道:“但不知何处决战?”
刘婉蓉道:“教场,那里已经有了准备……”
突然沈百涛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大人,你……”
徐督帅宏亮的声音,打断了刘婉蓉未完之言,道:“人家铁大侠,和此事无关,竟然挺身而出,为四省数千万人拚命,我身为四省都巡按,岂能畏缩不前,如是这一战。咱们不幸败了,我也不忍见四省千万饥民饿毙,只有一死谢罪了。”
转目望去,只见徐督帅青袍便某些靴,缓缓自府中行了过来。
他虽非身负武功之人,但那步履之间的气势、风度,自成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紫天君那等人物,也看得微微颔首,抱拳一礼道:“督帅大人。”
徐督帅拱手一笑,道:“本帅不会武功,不能执剑和诸位一决,但小女婉蓉,代父出敌,铁大侠、蓝姑娘仗义相助……”
突闻一阵哈哈大笑,接道:“大人,别忘了还有丐帮黄某一份。”
回头望去,只见丐帮黄帮主手中握着一条六尺九寸的青铜律,身后面站着两位丐帮中的长老。”
徐督帅点一点头,道:“本座虽然不知江湖中事,但想诸位,都是江湖上第一等人物,这一场火并下来,不论胜负属谁,就武林而言,都是一种损失。”
紫天君冷笑一声,道:“大人说的不错,但此事还要大人帮忙,如果大人能够下令拿出牧羊图,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搏杀,就可以立刻停了下来。”
徐督帅道:“那牧羊图上财富,关系着四省千万百姓的安危,本座如何能轻作答允。”
铁梦秋突然接口说道:“紫天君,撇开那幅牧羊图不谈,我们早晚也免不了一场冲突。”
紫天君冷哼一声,冷冷道:“在下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位年轻的高手,出剑如风,想来,就是你阁下了。”
铁梦秋道:“江湖上能人辈出,出剑如风的,未必就是在下。”
紫天君道:“至少,阁下是其中之一了。”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我是否出剑如风,无关紧要,反正咱们要有一场搏杀。”
紫天君道:“你好大的口气。”
铁梦秋回顾了徐督帅一眼,道:“大人请回室休息。”
徐督帅摇摇头,道:“不行,我要跟同你们去瞧瞧!”
铁梦秋道:“大人,最好不要去。”
徐督帅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紫天君如是胜了这场搏斗,那也许还可遵重约言,如是他不幸而败那就很难遵守约言,只怕要向督帅大人下手。”
徐督帅笑道:“这一点,本座不怕。”
紫天君冷冷说道:“好狂的小子,先接本君一刀试试。”
真的拔出金刀,准备出手。
刘婉蓉道:“慢着,咱们到教场去好好的打一个生死存亡出来。”
紫天君道:“好!我在教场之中候驾。”
一招手,接道:“咱们走!”
当先转身向外奔去。
百剑王、紫天君等,紧追在身后离开了帅府。
混入督帅府中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眨眼的工夫,人已走完。
铁梦秋低声道:“师妹,劝劝督帅大人不要去,他们花样太多,咱们防不胜防。”
刘婉蓉道:“你都无能劝阻,我又能如何?再说留在府中也是一样危险。”
徐督帅笑道:“铁大侠,不用替我担心,婉蓉说的不错,他们如是要杀我,不论我在哪里,都无法躲过他们……”
神情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接道:“如是教场中一战,你们不幸败了,牧羊图为人取走,本帅也不忍亲眼看饥民哀号,个人生死,实已不关重要,如是你们胜了,紫天君折忌而逃,哪里还有杀害本座的余力。”
铁梦秋沉吟了良久,道:“督帅大人,既然决定要去,在下也.不便再行劝阻,多带一些人手保护就是。”
目光一掠刘婉蓉、蓝小月、黄帮主等,接道:“咱们先走一步吧。”
走字出口,人已飞跃而起。
蓝小月、刘婉蓉等振袂而起,急迫身后而行。
铁梦秋行出帅府,直奔教场。
只见百支以上的火把,分市场中四周,火光熊熊,耀如白昼。
铁梦秋突然停下脚步,道:“师妹,有一件事,小兄先得说明。”
刘婉蓉道:“什么事?”
铁梦秋道:“我未必一定能胜过紫天君,但师门有一招‘玉石俱焚’的武功,师父不知指点过师妹没有?”
刘婉蓉道:“没有。”
铁梦秋道:“我学过,我相信那一招,可以和葛天即同归于尽……”
刘婉蓉急道:“师兄你……”
铁梦秋摇头拦住了刘婉蓉的话,接道:“我能和当今黑道中第一高手,拚个同归于尽,死而何憾,只是未能见师父一面,稍感不安,但小兄相信,紫天君一死,四天王等斗志,必然大打折扣,你们足可胜过他们。”
刘婉蓉道:“师兄,如若对付紫天君没有把握,咱们联手和他决战。”
铁梦秋摇摇头,道:“不行,小兄这一战,不论胜败如何,必然轰动江湖,如若咱们联手而战,日后,必将留为江湖笑柄。”
刘婉蓉长长叹息一声,放低了声音,接道:“师兄,等一会动手时,小妹不便阻拦于你,希望你多珍重,师父如是不在世间,他还有很多遗命要你完成。”
铁梦秋笑一笑,道:“小兄决不轻作牺牲就是。”
举步向场中行去。
这时,徐督帅也到了教场,关中岳、方振远、李玉龙、于俊、沈百涛、林大立,及百名弓箭刀手随护身侧,坐在点将台上。
点将台下,五丈左右处,站着紫天君。
四天王带着兵刃,一字儿排列在紫天君的身后。
铁梦秋神情清洒地行到点将台,抱对徐督帅一揖,道:“草民此番和紫天君一场决斗,不论胜败如何,希望大人不要让官军出面干涉。”
徐督帅点点头,道:“我明白你们江湖中事,本帅答应你不让官府中出面。”
铁梦秋道:“多谢大人。”
站起身子,缓步向紫天君行了过去。
相距还有一丈左右,停了下来。
紫天君缓缓拔出金刀,道:“你要和本座单打独斗么?”
面对人称武林第一高手的紫天君,铁梦秋也丝毫不敢大意,一伸手,拔出长剑,平横胸前,道:“是的,在下领教天君刀上奇招。”
紫天君冷冷说道:“可以,不过,你得先拿出牧羊图来。”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天君如若胜过了在下,牧羊图自然奉上。”
紫天君道:“如若咱们要君子之战,那就该有一个君子作法了。”
铁梦秋道:“何谓君子之战。”
紫天君道:“把牧羊图放在场中胜者取图。”
铁梦秋道:“天君很小心……”
紫天君接造:“老夫此番下山,完全为了那牧羊图,自然要小心一些了……”
仰天打个哈哈接道:“如是咱们不用君子手法,那也行。”
铁梦秋道:“怎么算不用君子手法。”
紫天君道:“双方各就所有,一拥而上,暗器、兵刃,任凭施展,一场混战,厮杀之后,自有胜负之分。”
铁梦秋冷冷说道:“天君之意,可是说混战之中,你阁下一定能胜吗?”
紫天君道:“不错,你不信咱们就混战一场试试。”
这时刘婉蓉、蓝小月联袂走了上来。
刘婉蓉取出牧羊图,道:“放在何处,你才能放心。”
紫天君道:“就放在旁边,胜者取走。”
刘婉蓉笑一笑,道:“拿来木案。”
两个教场夺卒,应声抬过一张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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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婉蓉把牧羊图,放在木案之上,用匕首钉住一角,道:“好了吗?”
紫天君哈哈一笑,道:“好!咱们以几阵作注,以分胜败?”
铁梦秋道:“在下觉得,最好不用别人动手了,你我先决第一阵。”
紫天君道:“如是咱们分出胜负,那就再没有第二阵了。”
铁梦秋道:“不论胜负属谁,动手就难免有伤亡之虑,如是我们两个人一阵能分出胜败,似乎是也用不着别人牺牲了。”
紫天君仰天打个哈哈,迫:“你好狂,但也使老夫有些欢愉之感。”
铁梦秋道:“这话怎么说?”
紫天君道:“很多年来,江湖上从没有人和我讲过这样的话,使老夫感觉到后继无人,今日能听到这等狂妄的口气,怎么不使老夫有些欢愉。”
铁梦秋长剑轻摇,幻起了朵朵剑花,道:“多谢天君夸奖,你使我感觉到大奸枭雄,都有他恢宏的气度。“好!”那你就出手吧!”
暗中吸一口气,道:“老夫让你先机。”
言罢,金刀横举,闭目而立。
铁梦秋长剑平胸,缓缓说道:“天君一向被誉为黑道上第一高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剑缓缓地向前递出,刺向紫天君前胸。
这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一场恶战,引得全场中人个个全神贯注。
但场中之人,大半不解,铁梦秋那一剑,攻出的为什么那样缓慢。
少数武功高强的人,却瞧出了那剑势的厉害,似乎是缓缓一剑中笼罩了紫天君身上几处大穴。
没有人能看出来,铁梦秋的长剑,究竟是攻向何处。
突见紫天君睁开双目,金刀一挥,全身闪起了一片金光,护住了胸前大穴。
铁梦秋攻出的剑势,突然转快,快得人目不暇接。
只见金光白芒,闪了一闪响起几声金铁交鸣。
没有人看清楚金刀和钢剑如何交接在一处,也没有人看清刀和剑如何变化,竟然会响起了三声。
三声金铁交鸣过后,铁梦秋和紫天君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双方面,又恢复了对峙之势。
铁梦秋长剑举起,在胸前化了一个圆圈,一语不发,又攻出了第二剑。
这一剑,攻势更为奇幻,长剑并未直接刺向紫天君,却攻向了紫天君的右侧。
紫天君神情肃然,对攻来的剑势,似是一点也不敢轻视。
长剑还未近身,紫天君突然推出手中的金刀。
金刀划起了一片光芒,迎住了铁梦秋剑势。
又是一阵金铁交鸣的脆响,那闪起的金色光芒,突然扩大成一片光影,铁梦秋的人和剑,全部被包在那金色的光芒之中。
刘婉蓉和蓝小月都不觉地向前进了一步。
关怀之情,显现于神色之间。
光芒闪动之间,突然响起了一声长啸,一道白芒,破空而上,直飞起了两丈高。
金芒敛收,那冲天而起白芒,也落着实地。
全场不少江湖高手,都是全神贯注这场搏杀,但却没有人看清楚两人搏斗的详细情形。
刘婉蓉回顾了铁梦秋一眼,只见他衣着完好,身上无伤,心中略安,低声说道:“师兄,刀法如何?”
铁梦秋道:“比小兄想的更强一筹,他已练成了驭刀之能,刀上劲道极重。”
耳际响起了紫天君的大笑,道:“痛快,痛快,老夫一生中,最苦的事,就是不能遇上几个敌手,你这点年纪,能和老夫一战,使老夫看到了后起一代中的人才。”
刘婉蓉接道:“天君既有惜才之心,又何苦一定拚个两败俱伤呢?”
紫天君道:“只要你们能够不理牧羊图的事,老夫亦洗手归山,从此不涉足江湖一步。”
刘婉蓉道:“老前辈既存有洗手归山之心,何苦又要强迫我等交出牧羊图呢?”
紫天君道:“老实说,老夫并不在意那大批的金银财物,老夫要的是那图中所示的一箱药物。”
刘婉蓉道:“如是我们答应把一箱药物送给阁下呢?”
紫天君目光转动,四顾了一下身侧的人,叹息一声,道:“果真如此,老夫可以考虑退出这番搏斗。”
刘婉蓉道:“那箱药物,虽然珍重,但它只能对几人而言,至于那批庞大的财富,可以换来不少食粮,用以救助四省的饥民,徐督帅跟在千万百姓身上,天君着眼中那一箱名贵药物之上,这一来,你们之间,就不会冲突了。”
紫天君冷冷说道:“你一个小姑娘,说话作得主吗?”
刘婉蓉道:“自然作得了主。”
紫天君道:“但老夫却不能相信。”
刘婉蓉道:“要如何你才能相信我说话呢?”“紫天君道:“要徐督帅亲口答应我一声。”
刘婉蓉沉吟了一声道:“你还什么条件,一齐说出来吧!如是不碍大局,我想督帅大人可以答应你。”
紫天君道:“一要徐督帅亲口答允送我那一箱药物,二要我身在现场,监视寻宝。”
刘婉蓉道:“只有这两条件吗?”
紫天君道:“只有这两个。”
刘婉蓉道:“我去给你说。”
转岙行近点将台。
片刻之后,徐督帅亲传口谕,答允了紫天君的要求。
刘婉蓉笑一笑,道:“天君可以请回了。”
紫天君答非所问他,道:“你们几时寻宝。”
刘婉蓉道:“越快越好,也许我们明天就要动手。”
紫天君道:“老夫派紫天君居间联络。”
刘婉蓉道:“天君如是很信任花花公子,我们自然欢迎。”
挑拨的一点不露痕迹。
紫天君回手一招,葛玉郎应手行了过来。紫天君一掌拍在葛玉郎的后背之上,道:“葛玉郎,你去督帅府中,和他们相处,一有寻宝行动,立时和我联络。”
葛玉郎微微一怔之后,欠身恭声应遵:“属下遵命。”
紫天君道:“我相信你的智略,如果能够再留心一些,定然不会被人骗过。”
也不等葛玉郎答话,转身而去。
随他而来的数十位高手,如影随形一般,个个随行而去,走的一个不剩。
葛玉郎却呆呆地站着,望着紫天君消失的背影出神。
刘婉蓉想不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心中极是欢愉。
蓝小月轻轻咳了一声,道:“葛玉郎,你在出什么神?”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你们相信那紫天君的话吗?”
刘婉蓉心中一动,口里却故意道:“那紫天君乃当今黑道第一高手,无论如何,他出口之言,不能不算数啊!”
葛玉郎道:“他如是说的话句句算数,那就算不得黑道人物。”
刘婉蓉道:“听葛公子说话,似乎是那紫天君用的阴谋了。”
葛玉郎道:“不错,那紫天君的诡计。”
刘婉蓉道:“这一点,葛公子比我们聪明了,我就瞧不出那紫天君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紫天君冷笑一声,道:“你们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刘婉蓉道:“相信,只不过,我们瞧不出他的用心何在?”
紫天君回顾了一眼,道:“我知道他已下了决心,非要取得那牧羊图不可。”
刘婉蓉道:“但他可以临时改变啊……”
紫天君接道:“他不会改变,紫天君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刘婉蓉道:“但他改变了啊……”
葛玉郎接道:“紫天君不是认输的人,他发觉铁梦秋足以和他一战时,他可能改变了心意。”
蓝小月道:“为什么”
葛玉郎道:“因为,他觉着杀死铁梦秋的事,更为重要了。”
刘婉蓉脸色一变,道:“你是说,他要算计我师兄。”
葛玉郎道:“不错,现在,在紫天君的心中,觉着杀死铁梦秋的事,比起牧羊图,更为得要。”
葛玉郎一面流目四顾,一面伸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当他的右手摸到左面肩后时,突然停了下来,苦笑一下,道:“在下这里了。”
这句话十分突然,铁梦秋和刘婉蓉都听得为之一呆。
刘婉蓉道:“怎么回事?”
葛玉郎道:“他在我的身上偷装了一颗霹雳子……”
刘婉蓉道:“什么霹雳子?”
葛玉郎道:“霹雳子是一种极为恶毒的东西,听说它能炸碎一块大山石。”
刘婉蓉道:“在你身上吗?”
葛玉郎道:“是的,在我身上,除了这一颗霹雳子外,不知道还在我身上装了此什么古怪的玩艺儿?”突然长叹一声,道:“葛玉郎阴险的很,诸侠不用管我葛玉郎的生死了。”
转身向前行去。
刘婉蓉急急说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葛玉郎停下脚步道:“紫天君如想杀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不着在我身上暗动手脚,他是动手脚的用心,只是想借我的躯体,毁灭诸位。”
铁梦秋只觉这玩世不恭的黑道后起之秀,面临到生死大关时,似乎颇有弃暗投明之心,当下说道:“葛玉郎,既然已经发觉了那颗霹雳子,取下来甩掉就是,似乎也用不着躲开了。”
葛玉郎道:“紫天君既然在我身上装了霹雳子,自然还有别的恶毒之物,只是,我还没有发觉罢了,对诸位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在下尽早离开诸位,走的越快越好。”
铁梦秋道:“除此之外,难道就真的别无良策了吗?”
葛玉郎道:“至少,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
久久不开口的黄帮主,突然开口说道:“老叫化觉着葛公子先取下霹雳子,其他的似乎用不着太担心了。”
葛玉郎摇了摇头,道:“在下的看法,用不着这样冒险。在下如是能活着,定当再回来和诸侠一见。”
言罢,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他行的方向,正是和紫天君的相反方向。
铁梦秋望着葛玉郎的远走的背影,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这位葛公子,一番做作,倒叫在下无法公辨真假了。”
刘婉蓉道:“看起来,倒是不像做作。”
蓝小月道:“小妹的看法,这人仍然是大有问题。”
刘婉蓉奇道:“何以见得?”
蓝小月道:“葛玉郎自负才貌,到处沾花惹草,引诱少女,毁在他手下的清白少女,不知多少,因此,小妹觉着,他那一番做作,不过是知道葛玉郎在存心害他之后一阵激忿罢了,同时,他也明白,我们是目下武林中,唯一能给他报仇的人,所以,他不愿害咱们。”
刘婉蓉正待答话,突闻砰然一声大震,传了过来。
刘婉蓉道:“咱们去瞧瞧,那葛玉郎是不是被炸死了。”
放腿向前奔去。
蓝小月、铁梦秋紧随身后。
几人一口气,奔行出两里左右,刘婉蓉突然停下脚步。
凝目望去,只见二个人影,倒卧地上。
铁梦秋沉声喝道:“是葛兄吗?”
耳际响起了葛玉郎的声音道:“我把霹雳子扔掉了……”
刘婉蓉道:“你受了伤?”
葛玉郎突然挣扎而起,道:“我想蓝小月必有用心。”
蓝小月突然失声叫道:“不好,咱们中了紫天君的调虎离山之计。”
就这一阵工夫,点将台上,传过来尖啸的喊杀之声,那高烧的火把,也突然熄去了大半。
刘婉蓉心中大急,回身一跃,直向点将台冲了过去。
她情急之下,施展出绝佳轻功,有如天马横空一般。
蓝小月暗赞了一声,好快的身法,振袂而起,急急迫去。
再说刘婉蓉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点将台,人将近点将台时,那点将台下火把,已然完全熄去。
点将台上,人影交错,寒芒飞绕,打的十分激烈。
刘婉蓉双目中怒火暴射,直飞了过去。
人未落地,手中的长剑,已经递了出去,惨叫声中,一个黑衣人,已然死于剑下。
突然间,金芒一闪,紫天君疾朴而至,手中金刀幻起一片金芒,兜头落下。
刘婉蓉长剑疾举,寒芒暴射而出。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震开那滚落而下的刀影。
紫天君冷笑一声,说道:“小丫头功力果然不弱。”
刘婉蓉虽然接下紫天君的金刀,但人却被逼下了点将台。
但见一条人影,疾冲而起,口中随着发出一声长啸。
夜色幽暗,刘婉蓉一眼,似乎发觉那人挟着一个人。
但她却无法看得清楚,心中大急,一提气,跃起了一丈四五尺高,人剑合一,希望拦住那人。
但紫天君怎肯空她得手,金刀展布出一道光芒,拦住了刘婉蓉。
两人在空中,互拆了一招,双双落着实地。
紫天君冷然一笑,道:“图和人都已被老夫劫走,姑娘最好冷静一些。”
刘婉蓉收起了长剑,道:“紫天君,你被称作当代黑道中第一高人,怎的竟也是这般的卑下……”
紫天君微微一顿,接道:“老夫为人素不愿受别人之制,这也就是老夫被称为黑道第一高手的原因。”
刘婉蓉冷冷说道:“现在,你幸而得逞了。”
紫天君道:“不错,相形之下,姑娘只有忍受一些屈辱了。”
刘婉蓉冷冷说道:“你现在准备如何?”
紫天君道:“我想目下的形势,老夫已然掌握了大部分胜算,姑娘如是再不认输,危害所及,可能会伤到了徐督帅的性命。”
刘婉蓉心中一震,面上却故作镇静地说道:“你真的敢伤害督帅大人?”
紫天君道:“老夫不想伤害他,也尽量避多伤害他,但如情势迫人,在下亦可能杀害了他。”
刘婉蓉冷冷道:“小女觉着,咱们应该先谈清楚?”
紫天君说道:“此刻,似乎不是谈论大计的时间。”
刘婉蓉道:“那么?还要几时,你才能有所决定。”
紫天君道:“明天,明日午时,老夫自会派人和你们接谈。”
说完,转存一跃而去。
刘婉蓉目睹那紫天君的远去的背影,不敢出手阻拦。
蓝小月轻轻叹息一声,道:“姐姐,一着失措,满盘皆输,现在,咱们应该重新的计划一下,时间对他们有利,对咱们也同样有利。”
刘婉蓉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低声道:“丐帮的黄帮主呢?”
蓝小月道:“没有见到他,咱们先到点将台上看看吧!”
两人同时举步,向前行去。
这点将台下,原有数十名精选的匣弩箭手,此刻,大部都已气绝而逝,未死的亦都身受重伤。
阵阵呻吟声,传入耳际。
紫天君一方面,也付出极大的代价,在四周遗下了十五具满身弩箭的尸体。
刘婉蓉目睹那些尸体模阵的惨状,不禁黯然神伤。
抬头看点将台上,也是一片血肉狼藉。
刘婉蓉突然间想起了关中岳,急急叫道:“关总镖头。”
耳际边,传了关中岳的回应之声,道:“区区在……”
刘婉蓉一提气,只见关中岳坐在地上,斜靠着点将台上公案,前胸衣服破裂,满身都是血污。
但他的神志,还很清楚。
刘婉蓉蹲下身子,道:“你伤的……”
关中岳道:“不轻,也不重,那是我生乎所见中最快的刀法,像一道电光般,射了过来,还没有看清楚,就伤在刀下。”
蓝小月开始救助伤者。
刘婉蓉一面替关中岳包伤,一面说道:“那是一道金芒??
关中岳道:“不是,那是一道白芒,所以,我想它不是紫天君。”
刘婉蓉吃了一惊,道:“不是紫天君,也不是百剑王。”
关中岳道:“百剑王没有这个能耐。”
刘婉蓉道:“是飞刀王。”
关中岳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没有见过飞刀王。”
刘婉蓉道:“你就是伤在那白光之下了。”
关中岳道:“是的,我几乎来不及举刀封挡,就伤在那白光之下,所以,我们来不及展开,就死伤了大半。”
但见火光一闪,铁梦秋燃起了点将台上的两支火炬,登时,火光熊熊,一片通明。
灯光下,景物清晰可见。
只见李玉龙,于使,方振远,全都受了重伤。
沈百涛的伤势最重,断去一条右臂,已成了残废。
点将台上,以虎威镖局为主的防守之人,大半都受了伤。
铁梦秋急急奔了过去,扶起了方振远。
方振远是伤在前胸和左胁之上。
手指上的金环,还未打出一枚。显然是,他连手的机会都还没有,人已经身受重伤,倒了下去的。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粒丹九,投入了方振远的口中。
右手轻轻在方振远天灵穴上拍了一掌。
方振远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铁梦秋低声说道:“老前辈,不要出口,让药力行开。”
方振远点点头,重又闭上双目。
这时,突见人影闪动,丐帮的黄帮主,带着四个手执乌木杖的老丐,急急奔了过来。
铁梦秋回顾了群丐一眼,目光又转到了那些身受伤人的身上,神情是一片严肃,若有所思。
刘婉蓉轻轻叹息一声,站起身子,道:“这是一场残忍的屠杀,可怕的是,他们出手太快,快得出了人意料之外,也证明了他们有很多高手一齐偷袭。”
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有意的说给人听。
蓝小月道:“姐姐,咱们闻警赶来,前后,也不过一刻工夫,就算金刀紫天君和四天王一齐出手暗袭,关总镖头等武功不弱。”
铁梦秋突然接口说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蓝小月低沉着道:“看起来,似乎是有一些不可能。”
铁梦秋道:“除非是这些人,突然间失去了战力。”
刘婉蓉说道:“黄帮主见多识广,对此有何高见。”
黄一飞道:“事情来的太突然,诸位追紫天君时,在下亦被诱开。”
刘婉蓉道:“他们如何诱开了黄帮主。”
黄一飞道:“有人取走牧羊图……”
蓝小月道:“就小妹所知,他们离开此地,至少离开这点将台五十丈。”
黄一飞道:“咱们忽略,他们有人混入了那弩箭手中……”
刘婉蓉叹息一声,接道:“百密一疏,想不到他们会混入弩箭手中。”
蓝小月低声说道:“这些弩箭手,都是沈百涛训练,除了善用匣弩之外,都还会几招武功,沈百涛对他们都很熟悉,混入弩箭手中,殊少可能。”
黄一飞道:“千真万确,在下亲眼瞧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弩箭手,由人群中跃飞而起,抢走了牧羊图。”
蓝小月道:“黄帮主就追了下去?”
黄一飞道:“不错,在下追了下去。”
刘婉蓉道:“那黑衣人什么样子。”
黄一飞道:“身材适中,面相亦无特殊之处,而且,他手中还抱匣弩,但当取过牧羊图后,立时就弃去手中的匣弩,疾掠而去。”
蓝小月道:“帮主看他的武功如何??
黄一飞道:“单看他的轻功,应该是江湖上第一流的身手。”
蓝小月道:“帮主追上他没有??
黄一飞道:“崭愧的很,在下已然用出全力,但却未追上那人……”
回顾了身后四个老丐一眼,接道:“本帮中高手,散布于大江南北,在下虽然传下竹牌令谕,调集他们集会开封,但因散布过广,一时间恐难如愿,形势迫人,目下只有本帮中巡阅四老赶到此地。”
刘婉蓉道:“帮主在追赶那人的途中,遇上贵帮四老么?”
黄一飞道:“听姑娘的口气,似是对我丐帮中有些动疑了?”
刘婉蓉道:“黄帮主不用误会,贱妾之意,想问明详细经过,便于查明内情。”
黄一飞道:“在下追那位弩箭手,行逾百丈,始终保持在丈余左右的距离,才知道遇上了一位轻功极高之人,这时,教场中已传出了杀喊之声,同时,那高燃的火烛,也熄了甚多,因此,在下只好赶了回来,途中遇上了他们四人赶来驰援……”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事情就是这样简单,不知道刘姑娘是否相信。”
刘婉蓉道:“只不过一刻工夫,但是变化太大了,完全出了我们意料之外。”
一直陷入沉吟的铁梦秋,突然开口说道:“师妹,事情已经发生了,师父曾经讲过一句话,愈是处境危恶,咱们愈要镇静应付。”
刘婉蓉道:“师兄说的是。”
目光转到黄一飞的脸上,道:“黄帮主有何高见?”
黄一飞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可是问那徐督帅的安危吗?”
刘婉蓉道:“自然,这件事最为重要。”
黄一飞道:“在他们未取得牧羊图的藏宝之前,决不会伤害到徐督帅。”
刘婉蓉道:“为什么?”
黄一飞道:“单就利害而言,如若他们伤害了徐督帅,咱们很可能情急拚命,督帅府中,再无顾虑,很可能调集大军围剿,只要他们稍用一些心思,就不会伤害到徐大人了。”
刘婉蓉点点头,道:“帮兰高见……”
轻轻叹息一声,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黄一飞道:“除非调集大军之外,对这些武林高手,已非兵丁所能胜任,这一点不知姑娘是否和在下看法相同?”
刘婉蓉道:“不错。”
黄一飞道:“目下能够召集上数百名身具上乘武功的人手,除了敝帮之外,大约只有少林僧众了,但敝帮分散太广,一时间,只怕很难集中这多高手……”
紫天君接道:“那只有找少林僧侣了!”
黄一飞道:“在下之意,一面遣人和少林僧侣联络,一面设法罗致云集在开封的江湖人物,就算不为我用,亦不让他助敌。”
刘婉蓉道:“帮主高论……”
目光一惊那些受伤之人,接道:“小妹心中一直有些想不明白,那紫天君如何能在极短的时刻中,伤了这样多的人,别的人,不去说,就拿虎威镖局中人而言,他们合力拒挡,至少也可以和葛玉郎搏斗上十招,八招,但他们似乎是都没有打,就受了伤?”
黄一飞道:“这就有此奇怪了。”
刘婉蓉道:“所以,小女推想这中间可能还有另故,现在,我们要找出那些特别的原因……”
黄一飞道:“姑娘的意思是……”
刘婉蓉道:“我怀疑,护卫徐督帅的人,在一开始,就失去了战半之能。”
黄一飞道:“大有道理。”
蓝小月道:“类似熏香一类的毒药。”
黄一飞道:“老叫化走南闯北,对薰香一类,大都要经过燃烧,才能散发出使人晕迷的药力。”
蓝小月道:“如是有人把这些药物,涂抹在火把之上,而这火把,又十分靠近点将台,环围在徐督帅周围的,都可能会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奇毒。”
刘婉蓉道:“这倒是甚有可能……”
铁梦秋突然接口说道:“师妹,不论他们用的什么方法,但咱们已经败了,而且败的很惨,为今之计,急在善后……”
刘婉蓉接道:“师兄说的是,小妹已有些乱了方寸。”
铁梦秋道:“第一件事,咱们先设法把伤者运回军营,要他们便于照顾,早作静养,然后,咱们才能找出时间,放手施为。”
刘婉蓉道:“师兄说的是。”
蓝小月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竹哨,吹出了一种很尖厉的哨声。
黄一飞冷冷地瞧了蓝小月几眼,目光中满是怀疑,道:“姑娘召唤属下到此,不知有何用心?”
蓝小月是何等聪明人物,看神色,听口气,知道黄一飞对自己动了怀疑,但想到八卦教昔年在江湖上的行为,实也无法怪人,只好柔声应道:“我要召来属下,处置这些伤亡之人。”
黄一飞道:“姑娘在这四周,埋伏了很多属下吗?”
蓝小月道:“嗯!埋伏的不多。”
黄一飞回顾了身后的四老一眼,道:“你们去招呼帮中弟子,能来的都要他们来,处置这场中的尸体。”
刘婉蓉也瞧出了丐帮黄帮主,对那蓝小月,似是有着很深的成见,但此时此情之下,又无法多作解说,含糊地说道:“伤亡的人数不少,需要很多人帮忙才行。”
片刻之后,八卦教,和丐帮中弟子,都已经赶到。
刘婉蓉生恐黄一飞和蓝小月引起冲突,自己居中指挥,与帮和八卦教弟子一起动手,伤者运入军营保护,死者埋葬起来。
收拾好伤亡狼藉的尸体,使刘婉蓉却留下了关中岳,方振远,李玉龙、于俊等四个受伤的人。
原来,铁梦秋要仗凭身怀灵药,早些医好四人伤势。
这一次动手之后,使得铁梦秋感觉到敌势甚大,自己方面人手,不足分配,这四人必得早些治愈以为已助。
黄一飞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姑娘,目下督帅大人被掳,牧羊图也被人劫去,本由双方相持的均衡之势,一瞬间,使敌人占尽了优势。”
刘婉蓉嗯了一声,道:“一步失措,全盘皆输,江湖上情势,当真是瞬息万变,但不知黄帮主,有什么高见。”
黄一飞缓缓说道:“在下觉着,目下形势,已成了群龙地主之高,有道是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但咱们的对头,却是一个号令森严的组织,一声令下,数百人,一齐动作,如是咱们不能集于一个号令之下,纵然人人都是第一高手,也难发挥整体的力量。”
刘婉蓉道:“丐帮忠义之名,流传武林,小妹觉着,只有黄帮主的身份地位,才能够挺身而出,充当首脑。”
黄一飞笑一笑,道:“在下希望刘姑娘不要误会我黄某有此用心!”
刘婉蓉道:“小妹是一片诚心。”
黄一飞道:“就在下所知,徐督帅已经致函少林寺,约请少林高僧赶来相助,但在下不解的是,少林寺中,已有不少高僧到了开封府,何以不到督府中一行”。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这等江湖中事,变化菲测,贱妾不太明白,还要黄帮主指示一二。”
黄一飞飞略一沉吟,道:“在下推想,不外有两个原因?”
伏身为关中岳治伤势的铁梦秋突然抬起头,道:“请教帮主。”
黄一飞目光一掠蓝小月,接道:“少林寺自负正大门派,不愿与八卦教,人虽到了开封,迟迟不肯现身!”
铁梦秋道:“第二个原因呢?”
黄一飞道:“那金刀紫天君号称黑道第一高手,少林寺中僧侣,还未有信心能够对付,故而不敢现身。”
蓝小月道:“如是第一个原因,那就简单的很,贱妾自知,不配和贵帮及少林寺中高手联手,钱妾极愿隐退,以全大局。”
刘婉蓉道:“小月,不要遽作决定,目下咱们末明真象。”
黄一飞道:“本帮也确有此虑,少林寺自然更甚本帮,姑娘能率领门下隐退……”
刘婉蓉接道:“黄帮主……”
黄一飞道:“刘姑娘有什么吩咐?”
刘婉蓉道:“咱们商谈之初,黄帮主一直未提此事,如今怎会突然提出此事。”
黄一飞道:“八卦教改过向善,在下亦希望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刘婉蓉道:“帮主既然有此用心,何以又改变了心意。”
黄一飞道:“不瞒你刘姑娘说!少林寺中已有不少高僧到此,也许他们的掌门方丈,也已经赶到了开封,所以迟迟不肯和姑娘见面,全都是因为八卦教的事……”
蓝小月道:“黄帮主的意思是,如若小女能够率领八卦教弟子退出,贵帮和少林高僧,都可以赶来助拳了。”
黄一飞道:“目下的形势看来,确是如此。”
蓝小月道:“好吧!小妹立刻率领教中弟子离开开封。”
黄一飞道:“姑娘如此照顾大体,好生叫人佩服。”
蓝小月回顾了刘婉蓉一眼,道:“姐姐,八卦教过去在江湖上的名誉太坏,因此,也不能怪黄帮主,小妹觉着,我的退出,如能使少林、丐帮合力相助,小妹走的值得。”
刘婉蓉摇摇头,道:“小月,你不能走。”
黄一飞道:“姐姐,你要想想大局,不必为小妹多虑。”
刘婉蓉道:“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你留下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目光转注到铁梦秋的脸上,道:“师兄对此,有何看法?”
铁梦秋道:“我也赞成蓝姑娘留下来,纵然因此不能得少林和丐帮之助,亦是在所惜。”
黄一飞睑色一变,道:“姑娘,此事重大,不可草率决定,还望姑娘三思。”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已经想过了,黄帮主你如有困难,你请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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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飞神情肃然,道:“姑娘之意是,宁可放弃与本帮及少林合作了。”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黄帮主,八卦教虽然是旁门邪派,但只要心存正义,一样算好人,门户正大,出身良好的人,未必就一定算好人。”
黄一飞一皱眉头,道:“刘姑娘,敝帮和少林高僧,都愿全力相助姑娘,对付紫天君,不过,不愿与八卦教中人合作罢了。”
刘婉蓉接道:“卦教已经解散,蓝姑娘和留在此地的八卦教徒,都已经是改过向善的人,他们对帅府的安危,帮助很大。”
黄一飞轻轻叹息一声,道:“刘姑娘,在下亦觉着蓝姑娘已经完全变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了,不过,八卦教在江湖上恶名太著,少林和敝帮,不得不有此顾虑。”
刘婉蓉心中暗道:“正大门户,拘泥于门规,常常误事,倒也不能太责怪他们。”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黄帮主,这件事,咱们不必再争论了。”
黄一飞道:“姑娘之意难道非要和八卦教合作不可。”
刘婉蓉道:“蓝小月是我的义妹,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伤害她,贵帮和少林不妨再考虑一下,八卦教从此已消失江湖,但如你们苦苦逼迫,很可能使消散的八卦教,死灰复燃。”
铁梦秋冷冷说道:“区区一生,从不求人,贵帮和少林,如若觉着不屑和我等合力,咱们不妨各行其事。”
黄一飞道:“我丐帮忠义作训,代代遵守,百年以来,所有的江湖上邪派人物,无不视我丐帮为眼之钉,黄某忝为一帮之主,自知忠义大道,徐督帅勤政爱民,我丐帮中人,自当相助,黄某人自当和少林掌门作研商,如蒙俯允,咱们携手合力,如若不得少林掌门允准,咱们只好分途行事,但殊途同归,都是为徐督效力,并无不同。”
刘婉蓉笑道:“不管少林管门人是否答允,但请你黄帮主,给我们一个回音以!”
黄一飞道:“好!在下如是不能亲自赶来,就派门下弟子晋见姑娘。”
语声一顿,道:“黄某人告辞了。”
刘婉蓉微微欠身,道:“帮主好走,贱妾不送了。”
黄一飞一抱拳,转身而去。
刘婉蓉望了一黄一飞消失的背影,摇摇头,道:“这位黄帮主似乎是言未尽意……”
蓝小月道:“姐姐,适才小妹不敢接口,但小妹觉着,为小妹不能和少林、丐帮联手,对实力影响非浅。”
刘婉蓉道:“小月,不用再谈这件事了,你对我们帮助之大,决不低于少林、丐帮合作之力。”
蓝小月道:“姐姐对小妹有爱护之心,小妹是感激不尽,不过,小妹觉着姐姐不能因小失大,小妹愿改扮易容,追随姐姐效命。”
刘婉蓉道:“妹妹,你这番用心,我和铁师兄,都很明了,目前我们还未完全明了少林和丐帮的意图,咱们先回帅府中去,等丐帮的通知到来,咱们再作决定。”
蓝小月点首道:“好吧!小妹先把教中弟子遣走。”
转身而去。片刻又回到点将台。
刘婉蓉仰脸望望天色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不知师兄和蓝妹妹能否代为解说一下。”
铁梦秋道:“你说说看?”
刘婉蓉道:“少林掌门方丈,如老早已到了开封,为何不去见我义父……”
蓝小月接道:“也许那些少林高僧知晓小妹在帅府之中,所以,不肯前来。”
刘婉蓉摇摇头道:“只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铁梦秋道:“师妹的意思是?”
刘婉蓉道:“我觉得丐帮和少林高僧,只不过用八卦教作一个借口罢了。”
铁梦秋四顾一眼,低声说道:“这地方四下开阔,师妹心中有何怀疑,只管请说。”
刘婉蓉道:“我怀疑丐帮黄帮主态度不对。”
铁梦秋道:“不错,事情在徐督帅被掳之后,难道这武林被称忠义相传的正大门户,也为那藏宝所动,生出私心不成?”
蓝小月道:“整个丐帮决不会和葛玉即同流合污,如是丐帮也有变化,那只是一二人的事了。”
铁梦秋道:“不是师妹提起,小兄倒有些忽略,黄帮主在徐大人被掳前后,判若两人,这中间,确有甚多可疑之处!”
蓝小月道:“就小妹所知,黄一飞在丐帮历代教主中,虽然说不上雄才大略,但老成有余,人权刚正,如若他真和紫天君有所往为,也必然是受到了威迫。”
铁梦秋微微一怔,道:“果真如此,那倒是一桩大为麻烦的事了。”
静夜中,突闻一阵沉重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这声音还在老远之外,但三人已听得清楚。
这时,除了点将台上,还有一支特制的火把,继续燃烧之外,所有的火把,都已经熄去。
铁梦秋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正西方位上有人应道:“我!我伤的很重。”
蓝小月道:“你是葛玉郎?”
那人应道:“正是在下。”
蓝小月道:“好!你站着不要动。”
右手一扬,一道蓝芒射出,飞出五丈多远,跌落地上,化作一滩蓝火。
那蓝火就落在紫天君的身前数尺之处。
以几个的目力,看的十分清楚。
只见葛玉郎衣服破裂,全身满是血污。
刘婉蓉道:“希望有过这一次教训之后,你能改过自新,正正当当的做人。”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至少,目下,我对你们,是一位很重要的人,如若是一定要和我葛某人清算旧帐,应该等到你们对付了蓝个月之后再说。”
刘婉蓉轻轻叹息一声,道:“葛玉郎,过而能改,仍是完人,只要你能从此向善……”
葛玉郎即冷冷接口道:“刘姑娘,咱们不谈这些事,如果你觉着咱们正邪难携手,我葛玉即告辞了。”
第三十二回 阴阳合壁
铁梦秋低声道:“姐姐,这人重要的很,咱们不能放走他。”
刘婉蓉点一点头,道:“葛玉郎,你要到哪里去?”
葛玉郎道:“宝剑赠勇士,红粉送佳人,货卖识家,我葛玉郎要找一个能够和我合作的人。”
刘婉蓉道:“我们愿和你合作,适才之言,只是相劝,听不听,在你葛公子,至于咱们合作,葛公子有什么条件,可以开出来了。”
葛玉郎淡淡说道:“没有任何条件,只要能杀了紫天君就行。”
刘婉蓉啊了一声道:“葛公子的意思是……”
葛玉郎接道:“我只有一个意思,杀死紫天君,其他的全不放在心上,至于我葛某人有些什么罪行,等杀死了紫天看,随便你们用国法,或是江湖规矩对付我,葛某决不逃避。”
铁梦秋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我们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我伤的不太重,但也不轻,为保在下有用身体,我应该疗治一下自己的伤势了。”
铁梦秋轻轻叹息一声,道:“葛公子,可要兄弟赠送一点灵药吗?”
葛玉郎道:“如果阁下自信身怀药物,确能疗治伤势,在下愿受赠。”
铁梦秋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道:“葛公子,服用下这粒药丸试试看。”
葛玉郎伸手接过,瞧也未瞧一眼,就取了下去。
铁梦秋道:“葛公子此地不是坐息之处……”
葛玉郎接道:“诸位要走吗?”
铁梦秋道:“我们先回帅府。”
葛玉郎道:“好吧!诸位先走一步,在下坐息一阵,体力稍复之后,就赶往帅府会晤。”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葛公子,我们不能丢下你一人在此,因为,紫天君很可能再遣人回来瞧看。”
葛玉郎道:“但在下此刻需要休息一下。”
铁梦秋道:“葛公子,我背着你走如何?”
这一番大挫之下,一向自视极高的铁梦秋,突然间变的温和起来。
葛玉郎道:“如何能这等拖累兄台。”
铁梦秋笑一笑,道:“不要紧。”
伸手抱起了葛玉郎,大步向前走去。几人回到帅府,先把葛玉郎安排在一间雅室之中坐息。
然后,三个人又回到花厅之中。
由于教场大挫,三人心中都十分沉重,刘婉蓉、铁梦秋坐在桌旁,闭口不语,想着心事。
铁梦秋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神情一片肃然,脸上忽青忽白,显然,正在思考一件重大之事,却又无法下定决心。
室中一片寂静,静得落针可闻。
刘婉蓉双目转注在铁梦秋的身上,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铁梦秋末立刻回答,缓缓站起身子,道:“师妹,师父可曾传授过你一种两人联手的武功?”
刘婉蓉道:“没有,师兄怎么会问及此事?”
铁梦秋道:“师父天纵奇才,武功搏通,正雅两道上的绝技,无不涉……”
刘婉蓉道:“这个我知道,师父对小妹说过一个人如若是常常习练邪门武功,久而久之,人也会受武功影响。”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有一套名叫合壁剑法,能使阴阳合手双剑各极变化,最妙的是那双剑分攻的地方,都是无法兼顾之处,而且双剑在攻敌之时,自然之间,又能相兼能防守,但为难的是……”
突然住口不言。
刘婉蓉道:“师父从未给我传过这套剑法,师兄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说给小妹妹听听呢?”
铁梦秋道:“师父不便说给你听,但他老人家却在丹室中留下了阴阳合壁的图形,师父用尽了心血,希望研究出破解阴阳合壁法的方法,但却一直未能如愿,所以,他老人家曾在图形中,提了一句,剑中至绝。”
刘婉蓉道:“师兄学会了那套剑法吗?”
铁梦秋道:“小兄独自守在洞中十余年,曾经下了一番苦心,揣摸那套剑法,自久已有信成心得,不过……”
刘婉蓉一皱眉头,道:“师兄你一向说话干脆,怎的现在竞拖泥带水起来,不过什么?
快些说啊!”
铁梦秋道:“这剑法既名阴阳合壁,自然是两个练……”
刘婉蓉接道:“而且要一男一女,是吗?”
铁梦秋道:“不错。”
刘婉蓉笑一笑,道:“师兄可是觉着那套剑法能制紫天君。”
铁梦秋道:“就小兄所知,那套剑法,应该是武林中最恶毒的剑法,紫天君也难抗拒。”
刘婉蓉道:“那很好啊……我陪你练飞这套剑法?”
铁梦秋道:“不!我想和蓝姑娘一起练习。”
刘婉蓉脸上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但不过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常态,笑一笑,道:“也好!但不知多长时间才能练成。”
铁梦秋道:“小妹天资愚笨,怎可能及得刘姐姐,还是你们师兄妹练吧!”
铁梦秋肃然说道:“师妹,在未练这套剑法之前,还要师妹替我做一件事。”
刘婉蓉虽然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但神色之间,仍然流现出一种淡淡的黯然。点头应道:“什么事,师兄只管吩咐。”
铁梦秋道:“在本练那套阴阳合壁剑法之前,我得先和那蓝!”娘说明一件事。”
刘婉蓉道:“什么事?”
铁梦秋目光转注到铁梦秋的脸上,道:“蓝姑娘,在下有一句唐突之言,说出来,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铁梦秋道:“不妨事,你说吧。”
铁梦秋道:“姑娘看在下的为人如何?”
铁梦认怔了一怔,道:“你的为人是很好。”
铁梦秋道:“为了练那套阴阳合壁剑法,咱们必得有几日暗室相处,先得使咱们彼此之间的心意相通。”
铁梦秋啊了一声,使脸上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羞红。
她举手理一理飘浮在鬓前的散发,缓缓说道:“小妹的出身不好,自幼儿就和男人们相处奔走,如若练剑法,必得如此,铁兄也不用顾虑。”
铁梦秋道:“八卦教中的规戒如何?铁某人不太明白,但我铁某人不愿在我们彼此之间,留下任何一点遗憾。”
铁梦秋嗯了一声,但却又不知如何接口。
铁梦秋笑一笑,道:“我看这件事还得烦劳师妹了。”
刘婉蓉道:“小妹一直在等侯着师兄的吩咐。”
铁梦秋道:“请师妹替我们做个媒人。”
刘婉蓉似乎已预料到要发生事情,但听得做媒两个字,仍然有些震惊,呆了一呆,道:
“给你们做媒人?”
铁梦秋道:“对!给我和蓝姑娘做媒。”
蓝小月急急说道:“铁大侠,我不配!”
铁梦秋苦笑一下,道:“这不是配不配的事,而是要学成合壁剑法,必得有此名份才成。”
蓝小月缓缓说道:“铁兄,不论要我做什么,小妹都不辞,不过,这件事,还要铁兄三思!”
铁梦秋道:“在下上无父母,长兄,一切我都可作得主意,问题在姑娘。”
蓝小月道:“我如有父母好好的教养,也不会落入八卦教中了。”
铁梦秋道:“那么姑娘的师父……”
蓝小月接道:“也死了,不过……”
铁梦秋道:“不过什么?”
蓝小月道:“小妹自己知道,我不配作你的妻子,我甘愿为妾。”
铁梦秋奇道:“这又为什么?”
蓝小月笑一笑,道:“不要问我,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吧!不管怎么说,咱们有了一个名份,就可以开始习练武功了。”
刘婉蓉道:“好!我去给你们办桌酒菜,请两个媒证之人来。”
铁梦秋急急说道:“不用了,姐姐,一则时间宝贵,咱们不能浪费光阴,何况,就目下处境而言,咱们也浪费不起时间,江湖儿女,除魔卫首,不用顾及世俗之见了,小妹是女儿身,我都没有什么顾虑,铁大侠是也不用拘束这些礼法了。”
刘婉蓉轻点首道:“通权达变,说的倒也有理……”
目光转到铁梦秋的脸上,道:“固执的师兄,蓝姑娘的话,你都听到了,人家一个大姑娘,都没有这些顾虑,你也不用太固执了。”
铁梦秋摇摇头,叹口气道:“师妹,你不懂,那阴阳合壁剑法,不能算正道武功。”
刘婉蓉道:“我怎么不懂,如若是能算正道武功,那也不要一男一女合手练习了。”
铁梦秋道:“师妹,那合壁要求,必得两人心灵合一,如是两个全无瓜葛的男女,如何能够练习。”
铁梦秋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铁大侠,不用顾虑太多,只要咱们心地光明……”
铁梦秋接道:“君子不欺暗室,在下自信还能够做到,但如要习练那阴阳合壁剑法,那就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了。”
蓝小月道:“不论发生什么事,也绝不用你担心。”
铁梦秋肃然道:“为什么我不担心……”
刘婉蓉叹息一声,接道:“你们不用争执了,练成那阴阳合壁剑法,需要多少时间。”
铁梦秋道:“那要看蓝姑娘才智了,蓝姑娘已然深具了武功基础,练习的只是决窃而已。”
刘婉蓉道:“七月时间够不够?”
铁梦秋道:“阴阳合壁剑法,应该是属于一种邪门武功,所以,它够恶毒,但练起来,也不会太慢。”
刘婉蓉道:“既是如此,你们也不用惊到别人了,我一身兼任媒证两人。”
蓝小月道:“不成啊!姐姐,我……”
刘婉蓉接口说道:“小月,不要再事争论了,我师兄很固执,如若没有名份,他放不开手脚了。”
铁梦秋黯然道:“小妹不是不受抬举,事实上我……”
刘婉蓉接道:“不论你有什么苦衷,但都没有救我义重要,是么?”
铁梦秋点点头,欲言又止。
刘婉蓉笑一笑,道:“你们都过来。”
三个人相处于一室之中,本就不远,刘婉蓉举手招了一招,铁梦秋、铁梦秋相互望了一眼,缓步向刘婉蓉行了过去。
刘婉蓉望望两人,微微一笑,道:“从此刻起,你们两人已算未婚夫妇,小妹为媒证,等到救我义父出险之后,再请他老人家为你们主持结婚大礼,人生难得一次的终身大事,自然是应该好好热闹一下。”
铁梦秋道:“那倒不用了,只要有你师妹为证,解除了我们之间一道礼教藩篱,那就可以了。”
刘婉蓉道:“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但今日是两位文定之喜,小妹叫他们备点水酒,替俩位恭贺一下。”
铁梦秋道:“那也不用了,我们立刻开始。”
蓝小月一直静静地听着,事情的发展蓝小月已然无法拒绝,只有任凭摆布的份儿了。
刘婉蓉道:“你就这样急,连喝杯水酒的时间也没有吗?”
铁梦秋道:“此刻寸阴如金,咱用为这些俗礼拘束了。”
刘婉蓉道:“好吧!你准备几时开始?”
铁梦秋道:“立时开始。”
刘婉蓉笑一笑,道:“师兄,要在什么地方开始?”
铁梦秋道:“愈是隐秘的地方愈好,帅府中事,麻烦师妹了!”
刘婉蓉道:“师兄,小妹有一事,要想请教师兄?”
铁梦秋道:“快些说吧!”
刘婉蓉道:“师父传授咱们的武功,是否都可以传授外?”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我不太明白师妹言中之意……”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小兄和小月练习的阴阳合壁剑法,不能算师门中的武功。”
刘婉蓉道:“我知道,小妹之意是师兄和蓝姑娘习剑时,小妹可否把一些剑把传给关中岳等。”
铁梦秋道:“目下应变为上,自然可以。”
刘婉蓉道:“两位放心去练那合壁剑法,小妹自会保卫帅府的安全。”
铁梦秋道:“小兄未现身之前,师妹要多忍耐,”不可应邀对敌……”
刘婉蓉接道:“我自有应变之法,师不用担心,倒是你们练剑之处……”
蓝小月接道:“小妹倒知晓一处隐秘所在。”
刘婉蓉道:“在哪里?”
蓝小月道:“佛堂之内,有一座地下秘室,知晓的人不多。”
刘婉蓉略一沉吟,道:“好!你带我师兄去吧!我还要安排一下帅府中事。”
铁梦秋还想说话,铁梦秋却抢先说道:“咱们走吧!”当先举步,行出室外。
蓝小月跃出室外,抢在铁梦秋的前面带路。
她轻车熟路,带着铁梦秋直入密室。
掩上了三道暗门,蓝小月轻叹息一声,道:“铁兄,小妹想问你件事。”
铁梦秋道:“好!你请问。”
蓝小月道:“如若阴阳合壁剑法,一定要一男一女练习,刘!”娘才慧,武功,都胜我许多,你为什么不找刘姑娘?”
铁梦秋笑一笑,道:“等咱们开始练习时你就会明白了。我为什么不找她,为什么要咱们先有了名份……”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咱们在这秘室之中,孤男宴女的相处数日夜,练习那剑法时,又难免肌肤相亲,而且……”
铁梦秋皱皱眉头,道:“而且什么……”
铁梦秋道:“唉!我说过,那是一种邪门剑,练起来,很可能使一个人失去自制之能……”
但觉下面的话,很难出口,只好住口不言。
蓝小月道:“铁兄,你的才慧,我一向敬服,但这一次,你却没有算计清楚。”
铁梦秋微微一怔道:“什么事未算清楚?”
蓝小月道:“刘姑娘已和徐公子解去婚约。”
铁梦秋道:“这个,我知道。”
蓝小月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解除婚约?”
铁梦秋道:“为了要混入江湖,不便具有督帅府中少夫人的身份。”
蓝小月道:“那只是表面的理由罢了。”铁梦秋道:“真正的用意呢?”
蓝小月道:“她对你动了情。”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有这等事吗?”
蓝小月幽幽一叹,道:“我瞧得清清楚楚,决不会错。”
铁梦秋道:“就算是吧!她也不能和我练习阴阳合壁剑法。”
蓝小月站起身子,道:“为什么她不能,她很美,也很聪明,强我蓝小月何止百倍,现在,处事还未开始,一切都来得及,我去换她来此。”
铁梦秋急急叫道:“不行。”
蓝小月突然流下泪,道:“铁兄,这样会伤了刘姑娘的心。”
铁梦秋道:“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小月,咱们要救徐督帅,对付紫天君和四大天王,必得练这套阴阳合壁法。”
蓝小月道:“铁兄,我虽非路柳墙花,但比那墙花路柳,好不了许多,我出身邪教,为正派武林同道不齿,我只希望能作你的妾婢,那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些话,都是出自肺腑,把正位留给你的师妹,我会求她……”
铁梦秋接道:“小月,你错了,我师妹出身名门,她和徐公子,才是门户对的一对,我不忍带着好流浪江湖……”
蓝小月接道:“错的是你,徐公子瘤疾难医,形同废人,要花朵似的刘姑娘陪她一辈子,岂不是太残忍。”
铁梦秋道:“那批宝藏之中,有几种灵药,能够起死回生,得到那些灵药,就不难使徐公子病疾痊愈,我见过他,年相貌,他应该是颇具才气的人,但病魔残废了他的躯体,也掩去了他的才气,如若灵药能使病魔消除,在徐督帅余荫之下,不难造成一番事业,再有我师妹这位贤内助,从中帮手,来日当成烈士烈疆的大吏,我师妹自然是一品夫人,假夫婿之手,一展抱负。”
这番话,却是蓝小月未曾想到的事,只听得怔了一怔,道:“原来,你早有打算了。”
铁梦秋道:“我们才是一对,都是生长在荒野的山花,我师妹,她是富贵之花,我不配和她并生一处。”
蓝小月道:“不知道铁兄是否已瞧出来,令师妹对你早已经情愫暗生?”
铁梦秋微微一怔,道:“有这等事?”
蓝小月道:“不错,小妹是女人,所以,我自信不会看错女人的心,木伦品貌才智,武功成就,小妹都难和刘姑娘比……”
望了铁梦秋一眼,完尔一笑,接道:“你是让女人动心的那种男人,别说刘姑娘情窦初开,就是小妹这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无法控制对你的一缕情愫,你片面设想的大道理,只怕无法令你那师妹心服,女人很奇怪,不论她的聪明才智多么高超,不论她多么通晓道理,但唯独对情字这一关,却是解不开,看不透,你要她做媒时我已经瞧出她的惊异,震动的神情,但刘姑娘究非常人,她还有能力忍受住本发作出来。”
铁梦秋道:“不要紧,我心里想的事,未对她说过,她一点也不知道,咱们练了阴阳台壁剑法,我会告诉她,她是明白人,自然会了解我这一番苦心。”
蓝小月沉吟了一阵,道:“铁兄,你不用对我顾虑,只要是为了练剑,不论你怎么做,我都能够忍受,但咱们不要有名份的约定,我情甘为妾,把正位留给你师妹……”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
蓝小月道:“你不要管我怎么想,你答应我就是。”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照你的意思吧!”
蓝小月嫣然一笑,道:“你答应了,可不许变卦,一切都要听我安排。”
铁梦秋点点头,道:“小月,你实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蓝小月温柔一笑,道:“咱们也应该快些练剑了。”
铁梦秋道:“好!我先传你口诀。”
蓝小月仰起脸儿,双目相注在铁梦秋的身上,道:“你请说吧!”
铁梦秋道:“这阴阳合壁剑法,只有七招,但它可以倒转施用,那就成了七七四十九招了,分则可独自迎敌,合则世间最为凌厉的攻势。”
蓝小月点点头,道:“别把我看的太聪明,慢慢地讲给我听。”
铁梦秋道:“第一招,阴阳划分,第二招,阴盛阳衰,第三招……”
他一口气说出了七招的名目,又仔细分析出剑路变化,精意所在。
一个诚心传授,讲的细微分明,一个专心求教,全神贯注。
七招讲完,铁梦秋突然双颊发烧起来。
原来,那阴阳合壁剑法,是一对夫妻闺房之乐中悟出和一套剑法,其变化的精微,全在双剑合作之上。
两人虽然是全心全意的练剑,但肌肤相亲,手指相触,心中都不自觉地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遍练完,累得蓝小月不住的娇喘,道:“这套剑法,似乎是要施出全身每一部位的力量,不论腰腿,都要用力。”
铁梦秋道:“它威力的强大,也就在此,练到精深之境,全身每一个部位,都含有伤敌之力。”
蓝小月道:“唉!咱们密室练刻,省奔走飞跃之苦,应该是不会怎么样累才是,但事实上确有着极端累苦之感。”
铁梦秋笑道:“这套剑法的厉害,就是在学剑人全身的均衡发展,和两把配合的巧妙,和一般剑术,以腰、眼、腿、臂为主的变化,稍有不同,故而习来,有着十分累苦之感。”
蓝小月微微一笑,道:“铁兄,我这个学生笨不笨?”
铁梦秋道:“你够聪明,不过这套剑法,心里之爱、恶很重要!”
蓝小月狡狯一笑,道:“怎么一个重要法。”
铁梦秋道:“如是彼此充满着情意,这剑法学起来,就十分迅快,低一分情意,剑法就学的慢一些。”
蓝小月道:“小妹自是情意十分真切……”
铁梦秋接道:“所以,你学的很快啊!”
蓝小月嫣然一笑,道:“狡猾的大哥,你就不肯先说一句充满着情意的话吗?”
人却缓缓向铁梦秋的怀中偎去。
铁梦秋并不闪避,而且张开了双臂,紧拥着蓝小月的娇躯。
一番温存之后,再行练剑,顿有着渐入佳境之感。
时光匆匆,不觉间,过了五日。
五日之中,两人的阴阳合壁剑法,已然是大有进境。
密室中不见天日,两人只能凭借着记忆,暗算时间。
又练过了一遍剑法之后,铁梦秋缓缓说道:“小月,记熟剑招变化了吗?”
蓝小月道:“记是记熟了,只不知用来对敌之时,是否能运用随心。”
铁梦秋道:“你如是怕我伤在别人的手中,自会适时出剑。”
微微一笑,接道:“咱们在密室中几天了。”
蓝小月道:“大约五天了。”
铁梦秋道:“这五天寸阴如金,可能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蓝小月道:“对,咱们也应该出去瞧瞧刘姑娘了。”
两在进入密室之前,带了数日干粮,这时,干粮也已用完,似乎时间控制的恰到好处。
离开密室,但见阳光耀眼,正是中午时分。
铁梦秋长长吁一口气,四顾了一眼,道:“希望金刀紫天君未来侵犯才好。”
语声甫落,瞥见人影一闪,葛玉郎急步奔了过来,道:“两人出来了。”
他神情凝重,完全没有昔日那等轻浮模样。
那原本十分俊俏的脸上,多了两块疤痕。
葛玉郎不但未修饰疤痕,而且仍穿着那一身破旧的衣服。
似乎是,他已经不再注重自己的容貌。
铁梦秋打量了葛玉郎,口中说道:“葛公子伤势好一些?”
甚玉郎道:“我的伤势好了,但刘姑娘却受了伤。”
铁梦秋吃了一惊,道:“她伤的重么?”
葛玉郎道:“不算重,但也不轻。”
铁梦秋又道:“她伤在何处?”
但人影一闪,刘婉蓉飞掠而至,道:“一点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
铁梦秋、蓝小月,四道目光,都转到刘婉蓉的身上。
数日不见,刘婉蓉似乎是清瘦了不少。
蓝小月轻轻叹息一声,缓上行了过去,道:“姐姐,你伤在何处?”
刘婉蓉笑一笑,道:“一点皮肉之伤,早已经好了。”
铁梦秋道:“师妹伤在什么人的手中?”
刘婉蓉道:“大概是飞刀王吧!”
铁梦秋道:“紫天君他们那伙人进了帅府?”
刘婉蓉道:“不错……”
语音一顿,接着道:“你们是否练成了合壁剑法?”
蓝小月道:“练是练成了,但小妹很担心我的才智,无法把这套剑法的精要发挥出来。”
刘婉蓉道:“不要紧,我师兄的剑法,已到了极上乘的境界,由他带着你,就算你差一点,也不要紧。”
目光转顾了葛玉郎一眼,接道:“葛公子真的向善了,这一次如若不是他暗中帮忙,小妹只怕不止负伤的事。”
铁梦秋啊了一声,道:“他们来了很多人?”
刘婉蓉道:“很多人。”
葛玉郎接道:“在下从未见过那么激烈的搏斗,刘姑娘一支剑,抵挡了数个高手的围攻,但仍然被她伤了三个人。”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该受伤的,多亏你吓走了他们。”
葛玉郎道:“在下只不过是一时取巧罢了,那不是真实功夫。”
铁梦秋道:“除了伤她的飞刀王外,还有什么人?”
葛玉郎道:“鬼爪王,一人独战两天王和他们的属下,搬着指头数,世间也数不出几个人。”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看样子,你很佩服我这位师妹了。”
葛玉郎道:“不错,在下由衷的敬服,刘姑娘剑招上的奇异,在下生平仅见……”
语声微微一顿,似乎是言未尽意地接道:“照在下的看法,令师妹的武功,决不在你之下。”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葛公子,希望你这是由衷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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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脸上,接道:“师妹,你伤在何处?”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不要紧,我伤的不重,这两天坐息服药,人已经完全好了。”
铁梦秋叹息一声,道:“师妹,怎么数日不见,和师兄见外多了。”
刘婉蓉道:“没有啊!”
铁梦秋道:“我瞧得出你伤不轻,你如运气把伤逼住,不让它发作出来,那对你有害无益。”
刘婉蓉忽然凄凉一笑,道:“我想,只要能够支持到你们出来就行了……”
铁梦秋脸色一寒,接道:“快些散去功力,让伤势发作出来,让小兄看看。”
刘婉蓉怔了一怔,道:“师兄,你……”
刘婉蓉无可奈何,只好散了真气。
顿然间,刘婉蓉睑色大变,张嘴连吐出两口鲜血。
蓝小月急急奔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刘婉蓉,道:“姐姐。”
铁梦秋道:“别让她说话。”
一面伸手,从怀中摸出两粒丹药,投入了刘婉蓉的口中道:“吞下去。”
刘婉蓉睑上是一股很奇怪的神色,淡然一笑,道:“师兄,我……”
铁梦秋接道:“不许说话。”
一伸手,点了刘婉蓉两处穴道,顾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抱起了刘婉蓉,道:“蓝姑娘,带路到刘姑娘的房中。”
蓝小月应了一声,大步向前奔去。
葛玉郎轻轻叹息一声,道:“铁兄,最好能疗治刘姑娘的伤势,她也许是唯一能和紫天君抗拒百招的人物。”
铁梦秋道:“我会尽力,葛公子如若自觉见识够广,对我疗务的事,有所帮助,就一起来吧!”
葛玉郎道:“方便吗?”
铁梦秋道:“疗治伤势,没有男女之别,但在下希望你葛公子也能够心地坦然,胸无杂念。”
葛玉郎苦笑一下,默然不语地随在两人身后行去。
铁梦秋先行带路,一直人刘婉蓉的闺房之中。
铁梦秋缓缓把刘婉蓉放在锦榻之上,道:“小月,你检查一下,看看她伤在何处?”
葛玉郎道:“她伤在后背。”
蓝小月解开刘婉蓉的衣服,果在她背上发现了两处伤痕。
一处刀伤,伤口是淡紫颜色,另一个是五点青色的痕迹。
铁梦秋道:“葛公子,鬼爪王练什么爪力?”
葛玉郎道:“听说是白骨鬼爪。”
铁梦秋道:“飞刀王的飞刀上,也有剧毒,是吗?”
葛玉郎道:“是的,他用的飞刀叫子午断魂刀,子不见午,午不见子,中刀人必死无疑,在下不明白,刘姑娘可以能过十二时辰。”
葛玉郎道:“她服用了药物,又凭仗精纯的内功,把余毒集于一处,所以暂时毒性未有发作。”
葛玉郎道:“铁大侠可有除毒之能?”
铁梦秋道:“那飞刀之毒,在下相信有能力除去,但那白骨鬼爪,在下却没有信心。”
铁梦秋道:“铁兄既然有能力除去飞刀之毒,那就快些动手吧!除去一毒少一毒,先设法解支她刀伤之毒,再想法治疗白骨鬼爪之伤。”
铁梦秋道:“说的也是。”
口中虽然答应,人却来回在室中走动,不肯动手疗伤。
铁梦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不动手啊!”
铁梦秋苦笑一下,道:“我在想,如若不能同时疗治白骨鬼爪之毒,下手反将使她通毒的功力消散,一毒治好,一毒蔓延,那不是救她,反而害了她。”
蓝小月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咱们是没有法子了。”
铁梦秋道:“药不对症,不如不用,不过,并非是绝对没有法子。”
蓝小月道:“什么法子?”
铁梦秋道:“找那位鬼爪王去,他既练此毒功,必有解毒之药。”
蓝小月还未来及答话,葛玉郎已抢先说道:“不错,这倒是一可行之策。”
铁梦秋回顾了葛玉郎一眼,道:“可惜,在下不知那鬼爪王的住处?”
葛玉郎说道:“这个,我知道,不劳铁大侠费心。”
蓝小月道:“葛公子伤势还未痊愈,不便涉险,劳请葛公子把鬼爪王住形势说来说行。”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蓝姑娘可是不信任在下吗?”
蓝小月道:“葛公子不要误会,小妹是……”
葛玉郎道:“如是你们能信得在下,那就让在下带路。”
铁梦秋道:“好!咱们几时动身?”
葛玉郎道:“在下去坐息一下,安排一些事物,至迟天色入夜,来接铁兄。”
铁梦秋道:“葛兄请便。”
天色入夜,铁梦秋暗作一番准备,直奔葛玉郎养息静室。
葛玉郎青衣小帽,早已在室中等侯。
他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道:“记着我这张脸,这是金刀紧天君最宠爱的三弟子。”
铁梦秋微微一笑,说道:“葛兄似是已胸有成竹。”
葛天即冷肃地说道:“你们小觑了我葛玉郎,我武功确然不如那四天王,但江湖上的事,也不能全靠武功,他们忽略了我葛玉郎的胆气和才智。”
他脸上戴有人皮面具,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可以他的双目之中,看也他的心头怒火,也看出他双目中显露出的杀机。
铁梦秋忽然间对葛玉郎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暗道:看他心中聚集的仇恨和怒火,似乎是尤过我许多。
葛玉郎淡然一笑,道:“铁兄,咱们走吧!”
铁梦秋道:“在下是否也要改扮一下。”
葛玉郎道:“铁兄是真正英雄豪杰,在下的看法,用不着改扮了。”
铁梦秋道:“如若在下以本来面目出现,那岂不影响到刘婉蓉葛兄的计划。”
葛玉郎道:“铁兄此番和兄弟同入虎穴,只负接济兄弟的责任,咱们约一个见面会晤之地,就是了。”
铁梦秋道:“葛兄要一个人行动。”
葛玉郎道:“是的,我要一个单独闯龙潭虎穴……”
回顾了铁梦秋一眼,说道:“铁兄武功,胜过兄弟百倍,但此番兄弟的用心,不在和他们动手搏斗。”
铁梦秋啊了一声,道:“那么葛兄的用心何在呢?”
葛玉郎道:“恕在下暂时不便奉告,也无法很清楚的说出此行用心。”
铁梦秋道:“我明白了,葛兄准备在暗中俟机行事。”
葛玉郎道:“可以这么说吧!”
举步向前行去。
铁梦秋紧跟身后,离开了督帅府。
葛玉郎带着铁梦秋秋借夜色掩护,到了一所高大的宅院前面,道:“铁兄,请在这里等我。”
铁梦秋道:“就在围墙外面吗?”
葛玉郎摇摇头道:“铁兄请在左侧十丈外一处三岔路口等侯在下,如是在下被人追赶,劳清铁兄迎拒一下就是。”
铁梦秋道:“好!一切都从葛兄之意。”
闪身退开。
葛玉郎飞身而起,跃入围墙。
铁梦秋并未依照葛玉郎的话做,却一提气跃上了另外一座屋面之上。
他内功精深,目力过人,凝目望去,只见葛玉郎在屋面隐伏了一阵,飞身而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一条人影,由屋面飞跃而下。
那人四顾了一眼,陡然举步向东南方行去。
铁梦秋细看那人,正是扮装后的葛玉郎。当下飞身而下,道:“葛兄。”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一笑。
忽然间,寒芒一闪,一道冷电,直劈过来。
这一剑出其不意,而且快速绝伦,除非铁梦秋,换一个人,必将伤在那快速一剑之下。
但铁梦秋一吸气,硬把向前奔走之势收住,向后闪避三尺,险险把一剑避过。
就在闪身一避之间,长剑亦自出鞘,反击了过去。
两人对手五六招,铁梦秋已抢回先机。
那人虽然极力反击,但铁梦秋剑势凌厉,哪还容他有反击机会,一面加强劲力,一面低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方只是一味抢攻,不理会铁梦秋的问话。
铁梦秋未完全了然他的身份之前,心中亦有些顾虑,也不施下辣手。
但局势显然的对铁梦秋不利,两人如是久战不下,那宅院中人,必然将受到惊动,赶来助战。
铁梦秋心头火起,长剑一招“天网密布”疾落而下,逼开了那人手中长剑,道:“阁下如再装聋作哑,作怪在下的剑下无情了。”
铁梦秋奇奥的剑势,已完全控制了局势,只要剑势一紧,随时可取那人的性命。
但他不能施下毒手,因为葛玉郎的易容之术太像,搏斗之间,他亦无法分出这人的身份。
唯一的办法,就是迫他说话,希望从口音中,听出他的身份。
但,那人似是有了先见之明,一直是闭口不言。
铁梦秋心头火起,冷冷喝道:“阁下再不说话,休怪我剑毒手辣了。”
喝声中剑势一变,冷芒电击,逼开那人剑势,腕转剑发,斩下那人一只耳朵。
只听得葛玉郎的声音,由身后传了过来,道:“铁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铁梦秋剑招一变,幻起三朵剑花,冲破了那人护身剑气,剑芒穿心而过,直透后背。
那大汉的尸体,摇了两摇,仰面栽倒。
铁梦秋还剑入鞘,回头望去,只一个和中剑人衣着相同之人,站在八尺开外。
一般的衣着,一般的面貌,以铁梦秋的目力,也无法分辨出谁真谁假,不禁一皱眉头,道:“你是葛兄。”
那人低声应道:“兄弟是葛玉郎。”大步行了过来。从怀中取出化尸丹,道:“留下这具尸体,将被那紫天君发现破绽。”
弹一些药粉在尸体上,片刻间,尸体化成了一滩清水。
铁梦秋道:“怎么回事?”
葛玉郎道:“他们正要撤离此处,这要是一处民宅,被他们强行占用,掩护为恶,想不到,他们临去之际,竟然杀人灭口,宅院中一十三口老少妇孺,完全被他们杀光。”
铁梦秋剑眉耸扬,冷哼一声,说道:“好恶毒的手段。”
葛玉郎道:“咱们来晚了一步,只留下他一人在此善后,兄弟自问非他故,所以,不敢相搏。”
铁梦秋说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葛玉郎道:“去见紫天君,我要设法偷取鬼爪王的解药,此人死去,对在下伪装的身份,大为有利。”
铁梦秋道:“要我如何帮助你。”
葛玉郎道:“你守在一处要道上,我如能盗得解药回来,你帮我抵挡追兵,如是我五更前还不回来,你就回督帅府去吧。”
也不待铁梦秋答话,转身向前行去。
铁梦秋心中暗道:江湖上传说这葛玉郎风流倜傥,视女子有如玩物,但此刻,他却甘愿为救师妹的毒伤,身涉万险,不知是何用意。
心中怀疑重重,人却随在葛玉郎身后而行。
葛玉郎对紫天君的行止,似是极为熟悉,行到一处三岔路口,停了下来,道:“铁大侠请在此处相侯。”
葛玉郎一挥手,道:“但愿葛兄此行成功,兄弟恭侯佳音。”
葛玉郎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铁梦秋目注葛玉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隐在屋角一处暗影之中。
就在刚刚隐于身子,两条人影,联袂而至。
停身处,正是铁梦秋和葛玉郎方才的停身所在。
铁梦秋手握刮剑,凝目望去,只见两人一般蓬首垢面,赤足草履,竟然是两个年轻的叫化子。
只听右面一人叫道:“包师弟,我瞧他们的窖子,就在这附近。”
左面小叫化子道:“咱们要找到他们的确实位置。”
铁梦秋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个小叫经子的身手不弱,大约是丐帮中天地双龙了。
他猜想的不错,这两个人正是丐帮中天地双龙。天龙包青,地龙方正。
只听方正叹道:“摸出他们的确实位置并不太难,但紫天君和四大天王,都是老得不能老的老江湖,岂能不设暗桩,小弟之意,如冒险搜查,还不如守株待兔,咱们隐起来,暗中查看的好。”
天龙包青沉吟了一阵,道:“师弟言之有理,这地方三岔路口,是往来督帅府的必经之路,咱们守在这里,定可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铁梦秋心中暗道:“人说丐帮耳目灵敏,看来他们对追踪,布桩的事,似是极有研究。”
但见包青、方正,互相招呼了一下,闪人暗影之中。
铁梦秋查看两人藏身之处,相距自己,也就木过一丈多些,只要大声出一口气就可以被人发觉。
好在铁梦秋内功精深,以先天内息之法,用极微小呼吸,就维护了体能。
就在丐帮中天、地双龙藏好身躯不久,岔道上衣袂飘风,两条人影,疾奔而至。
行近岔道口,略一停顿,折向右面一条岔道而去。
铁梦秋瞧出两人,正是紫天君手下四大天王飞刀王吴胜和白衣阎王常显。
这两人联袂由诚内而来,想来今夜里必然有所行动。
铁梦秋突然间大为担心起来,付道:这个人如若进了督帅府中,蓝小月一人之力,实难为两人抗拒……
付思之间,天地双龙,已自暗影中闪身而起,远远地追在两人身后。
铁梦秋尽量保持了平静,耐心地等待下去。
又等约一个更次后,一条人影,急奔而去。
铁梦秋仔细看出,来人正是葛玉郎。
葛玉郎机警地先行隐入了暗影之中,等侯了一阵,才缓缓说道:“铁大侠。”
铁梦秋不知他用心何在?也无法确定他是真正的葛玉郎,手握剑把,一侧静侯。
直到葛玉郎开口呼叫,铁梦秋才缓缓行出来。
葛玉郎低声说道:“幸未辱命,取得鬼爪王的解药,铁梦秋快请送回去,疗治令师妹的伤势。”
铁梦秋接过解药,道:“你不回去吗?”
葛玉郎道:“我这点武功,如和紫天君正面为敌,经不得他一击,留在这里用处很大。”
铁梦秋道:“以紫天君的精明阴险,很快会发觉你的身份。”
葛玉郎道:“不错,但我自有应付之道,记着,紫天君的三弟子,名叫麻成,我在左臂下,作了暗记,咱们再见面,我会设法让你瞧到暗记,若没有暗记的麻成,那就说明了我葛玉郎已经遇上了凶险,紫天君在借刀杀人。”
举起左臂,要铁梦秋瞧过暗记。
铁梦秋叹息一声,道:“葛兄保重。”转身而去。
飞身跃起,去势如电,转眼间消失不见。
铁梦秋一口气赶回督帅府中,见府中不似发生过事情,才稍稍放心。
关中岳等疗伤未归,整个督帅府中,只有铁梦秋一个人完好无恙,如若帅府无事,铁梦秋会陪在刘婉蓉的身侧,铁梦秋一口气奔入刘婉蓉门外。
探首望去,只见室中有一盏昏黄的灯火,刘婉蓉背外面内,似是已沉沉睡去。
蓝小月并未陪在刘婉蓉的身侧。
铁梦秋一推门,应手而开,缓步向榻边行去。
原来,这木门乃是虚虚的掩着。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师妹,葛玉郎替你取到了解药,我已带回来了,你先服下。”
他一连呼叫了数声,不闻那刘婉蓉答应,心中大感奇怪,伸手向刘婉蓉背上抓去。
只的一个急促的声音,由室外传了进来,道:“别动。”
刘婉蓉转头望去,只见蓝小月快步行了进来。
铁梦秋脸上是一片很奇怪的表情,是喜悦,也是惆怅,缓缓说道:“没有碰到她吧?”
铁梦秋摇摇头,道:“没有。”
蓝小月道:“那还好,这不是真人。”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婉蓉的伤势如何?”
蓝小月道:“亏你的灵药,托着她的伤势,没有发作。”
铁梦秋道:“带我看看她。”
蓝小月点点头,带着铁梦秋,行入了一座瓦舍之中。
那是督帅府中,下人居住的地方,僻处一角。
蓝小月先在门上敲了三下,才推开水门,只见门后面,隐身两个身着劲装的少女手中执着短刀。
短刀,最适合在狭小的室内搏斗。
铁梦秋燃亮火折子,点起了室中的灯火。
只见刘婉蓉仰卧在木榻上,微闭着双目,似是睡熟了过去。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师妹,伤势如何了?”
刘婉蓉缓缓睁开双目,淡淡一笑,道:“这伤势很奇怪。”
铁梦秋道:“怎么奇怪?”
刘婉蓉道:“每当运功和它抗拒一次,事后反而厉害了一次。”
铁梦秋道:“现在情形如何?”
刘婉蓉道:“两三次之后,我就学乘了,不再运气和毒伤抗拒……”
语声微微一动,笑道:“多谢你留下的药物,小月说,这些药物,都是武林罕见的奇药,可惜的是,它们不对症,所以,无法发挥出疗伤之能,但名药灵丹,自有它特具的神效,药力强大,托出了毒伤,才保留小妹的性命,唉!只是太可惜了。”
铁梦秋道:“只要师妹无恙,一点药物,又算得什么?”
探手又取出一个玉瓶,道:“葛玉郎告诉我,这是他偷窃鬼爪王的解药,师妹……”
刘婉蓉望望铁梦秋的神色,接道:“你不太信任他?”
铁梦秋道:“事关师妹的生死,咱们应该小心一些。”
刘婉蓉道:“给我瞧瞧。”
铁梦秋缓缓把玉瓶递了过去。
回目望去,只见铁梦秋双目圆睁,盯注在那玉瓶之上。
刘婉蓉打开瓶塞,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
铁梦秋疾快伸出右手,取过药物。
刘婉蓉一呆,道:“小月,你干什么?”
蓝小月缓缓把药物放入口中,用舌舔了一下,道:“小妹尝尝看。”
刘婉蓉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小月,你这何苦?”
蓝小月缓缓把药物还给了刘婉蓉,道:“至少,它不是毒药。”
刘婉蓉叹息一声,服下药物。
对症之物,果见神效,刘婉蓉眼下之后,出了一身大汗。
汗水奇臭,闻之欲呕。
铁梦秋回头望着铁梦秋,道:“你去吧!我在这里陪姐姐。”
铁梦秋道:“我要助师妹一臂之力……”
蓝小月道:“你在这里,我们反而不方便,快出去吧!”
铁梦秋还想守着,却被蓝小月强行推出门去。
蓝小月忍受着袭人的汗臭,解开了刘婉蓉身边的衣服,查看背上伤势。
但见刘婉蓉伤口处的紫黑之色,随着发地溢出的汗水,逐渐恢复玉雪般的肤色。
蓝小月长吐了一口气,道:“对症之药,果具神效,姐姐,伤处已然大好。”
刘婉蓉缓缓由榻上落着实地,凄凉一笑,道:“妹妹见多识广,可知道那鬼爪王用的,是什么毒吗?”
铁梦秋摇摇头,道:“小妹不知。”
刘婉蓉道:“我现在才明白,那鬼爪王除了练有白骨掌外,还善用腐尸毒针,挟着掌力之内发出,别人只知道他毒掌的厉害,却不知致命的腐尸毒针……”
蓝小月接道:“姐姐名门闺秀,从不在江湖上走动,竟然知晓这等江湖上的隐秘,好生叫小妹佩服。”
刘婉蓉道:“并非我的见多识广,只因我有了一个好师父,他告诉了我江湖上几种很特殊的武功和暗器。”
谈话之间,已行到刘婉蓉的闺房门前。
经过了一番梳洗,刘婉蓉又恢复娇艳秀色,只是数日来运功和剧毒对抗。人变的消瘦了不少。
为了掩去身上余味,不得不扑些香粉。
蓝小月目睹刘婉蓉更衣的的娇艳美色,亦不禁看的一呆。
刘婉蓉身负绝世武功,但却没有一点江湖气,大家仪态,落落风范,艳丽中自具端庄。
刘婉蓉发觉了蓝小月望着自己发怔的神色,不禁微微一笑,道:“小月,看着干什么?”
蓝小月道:“姐姐是小妹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
刘婉蓉举手理一理还未全干的秀发,笑道:“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如若论娇艳夺目,姐姐哪能如你。”
蓝小月道:“我是由衷的赞美,姐姐,小妹这张脸长的不错,但我如比起姐姐的气质,风度,那就难及姐姐万一了,如若小妹是男人……”
刘婉蓉道:“丫头片子,胡说些什么?”
蓝小月突然流下泪来,道:“姐姐,我……”
刘婉蓉微微一怔,接道:“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哭了起来?”
蓝小月道:“姐姐对我太好了!”
刘婉蓉笑了笑道:“你以后,对我师兄好一些就是……”
长长吁一口气,道:“小月,姐姐要劝你几句话,希望你会听。”
蓝小月道:“姐姐请说吧!小妹也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对姐姐表明。”
刘婉蓉笑一笑,道:“我师兄锋芒太露,剑路太毒,一出剑漫天杀机,他只要在江湖上走动,就有很多人会伤在他的剑下,我想此间事了,你应该劝他退出江湖,再说,咱们女孩子,动刀抢剑的,也不是办法,应该放下刀剑,学着做几样可口的小菜。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闺房中画眉之乐,也许能使我师变化气质。”
蓝小月黯然一笑,道:“姐姐之言,句句金玉,但具有这等能力的是姐姐,不是小妹,令师晚年收你这个女弟子,只怕别有用心。姐姐,小妹和他习剑时,我已经言明在先,我不配做他正草妻子,但小妹甘为妾婢,姐姐,你传惜他,爱护他,为什么不肯帮助他。”
刘婉蓉道:“我处处都在尽心,还要如何帮助他呢。”
蓝小月道:“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嫁给他,做他的贤内助,姐姐,小妹在虚位以待……”
刘婉蓉嗯了一声,接道:“他能娶得妹妹这样花朵似的人儿,难道还不满足吗?”
蓝小月道:“姐姐,他决不敢存这等亵读姐姐的想法……”
刘婉蓉道:“小月,大敌当前,咱们应该谈谈拒敌之策,尽谈这些儿女私情,岂不是浪费了宝贵的光阴。”
话题一转,接道:“小月,去看看我师兄在哪里,咱们要商量一下,救我义父的事。”
蓝小月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一转身向外面行去。
片刻之后,带着铁梦秋缓步行了进来。
刘婉蓉站起身子,欠身一礼,道:“师兄!请坐。”
铁梦秋颔首作礼,缓缓落座,道:“师妹的伤势好些吗?”
刘婉蓉道:“辛苦师,取回解药,对症施用,小妹毒伤,已经完全好了。”
铁梦秋笑一笑,道:“那好极了,这番盗药之功,全是葛玉郎所为,小兄只不过是负了传送之职而已。”
刘婉蓉笑道:“可否把经过的详细内情,告诉小妹。”
铁梦秋点一点头,把经过之情,详细说了一遍。
刘婉蓉道:“难为了葛玉郎,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本性为恶,也许会借此机会,赎去他往年来罪恶。”
语声一顿,接道:“师兄,咱们应该想法子救我义父出来。”
铁梦秋道:“紫天君声势浩大,人手众多,就目下情势而言,四天王固然是武功高强,但那十大毒人,和紫天君的一些属下,确也是武功高强之辈。咱们如是只想冲进去对他施点教训,杀伤他们几个人,进退之间,全都操造在我的手中,合咱们三人之力,不难办到,如若想安全的救人出来,那就大有问题了。”
刘婉蓉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妹一直担心,他们伤害到我义父。”
铁梦秋道:“这一点,我想他们不敢,就目下情势而言,他们志在藏宝,和督帅大人并无仇恨,封疆大使权重一时,量他们还不敢做的太过份。”
刘婉蓉道:“希望他们有此顾虑才好,我已决定和几位统率步骑的都统、副将谈过,暗中调集精兵,如若情势必要,只好公布督帅被摇的事,五万步、骑精兵,一齐出动围剿。”
铁梦秋道:“近是最后办法,能不用最好。”
刘婉蓉叹息一声,道:“只要我义父不受伤害,就算他们得去了牧羊图和那笔财富,小妹也将按江湖规矩,以一身的学,和他们拚个胜负出来。如若他们伤害了徐督帅,小妹该如何?”
第三十三回 风起云涌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如若他们真敢伤害到了徐督帅,师妹调动官兵,全面发动,小兄和蓝姑娘,也要凭仗一套阴阳合壁的歹毒剑法,血惩元凶。小兄相信,只要我和蓝姑娘舍命一战,群的必将付出无与伦比的代价,就算我和蓝姑娘难逃凶危,但小兄可断言,他们的伤亡,必将超于我和蓝姑娘。”
刘婉蓉道:“师兄,别忘了,你是继承师父大统的镖旗传人,不可轻易言死。”
铁梦秋笑一笑,道:“我死的机会不大。”
刘婉蓉转过话题,说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铁梦秋道:“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咱们要冷静下来,师妹本是足智多谋的人,但因你太过担心徐督帅的安危,所以,变的有些心意不定。”
刘婉蓉沉吟子一阵,道:“师兄说的是。”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葛玉即已然假冒紫天君最宠爱的弟子,混入了群魔之中,小兄的看法,他心中充满着恨意,对紧天君的报复,必然是极尽恶毒……”
铁梦秋接道:“如若你再能看到葛玉郎,要劝他冷静一些,紫天君不是简单人物,葛玉郎如报复心太切,很可能会露破绽。”
铁梦秋道:“说的也是。”
刘婉蓉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这次大挫败,不但被他们抢走了牧羊图,而且,也被他们掳去了徐督帅,但目下的情势转变,似乎是已对咱们有利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造:“如若紫天君前几日内,倾尽全力,攻入督帅府中,必能一举使咱们无力还击。”
刘婉蓉道:“他们已经来了两位天王和十余高手。”
铁梦秋道:“如若他们在姐姐受伤后再来一次呢?”
刘婉蓉征了一怔,道:“那就不堪设想了。”
铁梦秋道:“他们应该来,但却没有来,这决非全慈之故,紫天君被称黑道第一高人,除了他的武功高强之外,阴沉恶毒,亦为重要原因,他如何会放弃了这个机会。”
刘婉蓉一皱眉头,道:“难道会有人在暗中帮助咱们吗?”
铁梦秋道:“是否有人在暗中帮助咱们,小妹不敢断言,但紫天君这几日未来相犯,必为一种力量所阻。”
铁梦秋道:“目下敌势众大,我们如是坐以待敌,必然会吃大亏。”
刘婉蓉道:“师兄的意思呢?”
铁梦秋道:“以攻代守。”
刘婉蓉道:“只凭我们三个人吗。”
铁梦秋道:“咱们可以想法子故布疑阵,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以扰乱敌人的耳目。”
刘婉蓉道:“这办法不错。”
铁梦秋道:“咱们还得仔细研商一下细节,立时动手。”
铁梦秋道:“不行,等两天再说。”
铁梦秋微微一怔,道:“为什么事?”
铁梦秋道:“先让姐姐休息两天,咱们再开始行动。”
铁梦秋道:“好!师妹请休息一下,放心调息,我和蓝姑娘负责守护督帅府。”
刘婉蓉毒伤痊愈之后,也确然感觉有不管,当下说道:“也好,我休息半目一夜,大概就可以复原了。”
铁梦秋道:“师妹放心休息吧,小兄告退。”
铁梦秋道:“你到外面瞧瞧,怎么布置一下,万一有人来袭,咱们也好有个准备,我还要和姐姐谈谈。”
铁梦秋微微一笑,缓缓向后退了出去。
铁梦秋笑一笑,道:“姐姐,你开始坐息吧!小妹守在这里替你护法。”
刘婉蓉道:“我会息醒来之后,咱们好好的谈谈。”
说完话,闭上双目。
铁梦秋开始了忙碌的布置,调集四名八卦教中弟子,分布在室内、室外,又调十二名匣弩手,分藏四周。
经过这番大变之后,徐夫人已悄然和徐公子迁出了帅府,刘婉蓉派府中二名会武的女婢,随行保护,另外找一位老妈子,伪代徐夫人,深居内院,并且安排了严密的保护。
这行动十分机密,除了刘婉蓉、铁梦秋,连铁梦秋都不知道。
帅府中虽然没有了关中岳等豪侠,但却暗自军营中调来三百名匣弩、校刀手,这些人虽然非一流身手,但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自有一套配合克敌的战法。
蓝小月找到了铁梦秋,急急说道:“铁兄,咱们人手太单薄,我看你得出去和丐帮联络一下。”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据我看丐帮也不会撒手,他们尽管不顾丐帮在江湖上的威名,却也不愿放弃那大笔的财富。”
蓝小月道:“但如丐帮、少林,各自为政,实力大打折扣,难免被紧天君各个击破。”
铁梦秋道:“你的意思是……”
ㄒХТ郃磼 ㄒХТΗ亅、CоM
蓝小月道:“辛苦你跑一趟,前去见见丐帮中人。”
铁梦秋道:“我到哪里去找他们。”
蓝小月道:“有一个古庙中,住一位病诸葛宇文散,极受那丐帮黄帮主的敬,但我却从未听说这么一个人……”
当下仔细地说明了和丐帮黄帮主会晤那宇文敬经过。
铁梦秋缓缓说道:“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住在一座古庙中,故作神秘之状,这个人,本身就大有问题!”
蓝小月道:“不要那么快就下论断,去看看再说不迟,”
柔能克刚,蓝小月绵绵柔情,使得一向冷傲的铁梦秋变得温和起来,微微一笑,道:
“好!我就去,尽快回来。”
蓝小月道:“小心些,最好别和人冲突,但也不能不暗作戒备,免得受了人家的暗算。”
铁梦秋道:“我会小心尽快回来,我去之后,万一有人进了帅储,你们最好别和他们当面冲突,等着我回来。”
蓝小月点点头,道:“我知道敌势太锐,我会尽量避着他们。”
铁梦秋笑一笑,道:“我去了。”
转身快步而去。
遵照那蓝小月的指示,赶往古庙之中。
果然,在一认厢房这内找到了病诸葛宇文敬。
铁梦秋还未来及开口,宇文敬已抢先挥手,道:“在下宇文敬,朋友是……”
铁梦秋道:“铁梦秋。”
宇文敬道:“铁兄何见教?”
铁梦秋道:“在下想见见丐帮的黄帮主。”
宇文敬道:“黄帮主即刻便来,但不知铁兄找他有什么?”
铁梦秋道:“在下和黄帮主是旧相识。”
宇文敬自从铁梦秋进入厢房之后,两道目光,就一直在铁梦秋身旧打量,一面缓缓说道:“那很好,在下希望两位能谈的很愉快。”
铁梦秋在打量病诸葛于文敬,只觉他表面上虽是一脸病容,其实双目不时汉现出神光,分明是一位内家高手,那一胜病容,定然和他练的武功有关。
心中念转,人却举手一拱,道:“只怕还要宇兄人中调和。”
宇文敬笑一笑,道:“在下还未听两位说些什么,不便妄作允诺。”
铁梦秋道:“宇文兄真人不露相啊!”
宇文敬淡淡一笑道:“铁兄,夸奖兄弟了。”
铁梦秋道:“听说丐帮黄帮主和少林派的掌门人,对阁下都十分敬重,而且向以听从阁下之命行事。”
宇文敬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黄帮主就要到了,两位先谈谈重要的事,定于铁兄想对兄弟多一份了解,咱们不妨以的再谈。”
铁梦秋凝神听去,果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
转头看去,只见身着打满补钉青色长衫的黄一飞,正停在门口之处。
铁梦秋举手一礼,道:“黄帮主,咱们很多天不见了。”
黄一飞抱拳一礼道:“铁兄也找到了此地,很叫在下意外。”
铁梦秋道:“兄弟找到此地,是想和阁下谈谈。”
黄一飞笑一笑,道:“铁兄有何见教,只管请说!”
铁梦秋道:“帮主怎么对付紫天君……”
黄一飞道:“这个么?敝帮还未作决定……”
长吁一口气接:“其实此事重大,敝帮也无法独自做主。”
铁梦秋道:“帮主的意思是……”
黄一飞接道:“丐帮之力,也不是那紫天君的敌手。”
铁梦秋冷冷说道:“贵帮一向受江湖同道敬重,自号以忠义相传……”
黄一飞接道:“铁大侠说的不错,敞帮就算要和紫天君抗拒,也不和八卦教中人物合作。”
铁梦秋道:“这么说来,贵帮对蓝姑娘是深痛恶绝了。”
黄一飞道:“也许蓝小月并非是太坏的人,但八卦教的声名太坏了。”
铁梦秋道:“资帮如若决心独行其是,正应了你黄帮主之言,你们决非那紫天君的敌手。”
黄一飞道:“支持此一决定的,并非我丐帮一帮。”
铁梦秋道:“还有少林寺,是吗?”
黄一飞道:“除了少林之外,或者武当派,都觉着无法忍受八卦教的恶名。”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江湖上传诵少林、武当,都是维护正义的门派,但在我铁某人看来,只不过沾名钓誉之辈,只重虚名,不重人。”
黄一飞笑一笑,道:“铁大侠,在下为一帮之主,不愿甘冒不讳,坏了本帮声誉,如若铁在侠,刘姑娘,能够不和八卦教合作,在下可以人中调和少林、武当……”
铁梦秋淡淡一笑,接道:“诸位口口声,说那八卦教如何如何坏,但事实上,蓝小月却是一位很好的人,至少,这一段时间,和我们合作抗拒紫天君时,表现的很好。”
黄一飞吟了一阵,道:“就在下个人而言,对蓝姑娘并无恶感,但少林,武当两派中人,对八卦教却是深痛恶绝,这是数十年深植内心的事,恐非一两句话,能够解说的清楚。”
铁梦秋道:“照你黄帮主的说法,这个结永远无法解了。”
黄一飞道:“至少目前无法解说清楚。”
铁梦秋略一沉吟,道:“看来,咱们很难说出一个具体的结果,在下告辞了。”
宇文敬突然接口说道:“铁大侠慢走一些。”
铁梦秋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宇文兄,有何见教。”
宇文敬道:“不管少林、武当,会不会和你合作,但他们已决心合力对付紫天君。”
铁梦秋道:“各行其得对彼此都害多利少。”
宇文敬沉吟了一阵,道:“今夜之中,在下也许要会少林掌门,顺便提出此事,也许能说服那位固执的老和尚,只要少林寺中僧侣答允,武当派,就不会再行坚持。”
铁梦秋一抱拳,道:“借重了。”
宇文敬微微一笑,道:“在下正要与丐帮黄帮主谈谈敌势,铁大侠愿否留下,提供一二高见。”
铁梦秋道:“愿闻高论。”
宇文敬道:“室中狭少,两位请随便坐!”
黄一飞四顾一眼,席对而坐。
铁梦秋也只好在地上坐下。
宇文敬也只好在地上坐下。
宇文敬道:“黄帮主可是知晓那紫天君的动静?”
黄一飞道:“在下派遣了帮中最善刺探敌情的一十八上子,监视着紫天君的举动。”
宇文敬道:“紫天君有些什么举动?”
黄一飞道:“很奇怪,他们除了遣人到督帅府中去了一趟之外,并无其他的举动。”
宇文敬道:“徐督帅的安危如何?”
黄一飞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敝帮虽然严密的监视了紫天君的举动,但却没有办法混入他们之中。”
宇文敬道:“紫天君防备的很森严?”
黄一飞道:“非常的森严,他们有一定的联络暗号,而且时常变换,据本和弟子所报,他们格数名企图混入之人。”
宇文敬啊了一声,道:“都是些什么人?”
黄一飞回顾了铁梦秋一眼,道:“不太明白,如不是少林,武当的眼线,就是督帅府中派去的人了。”
铁梦秋静静地听着,未插一言。
宇文敬脸色转变十分严肃,缓缓说道:“紫天君是否已发觉他已被暗中监视。”
黄一飞道:“不太明白。”
宇文敬道:“照在下的看法,他已经完全知道了,问题是,他装作不知的用心何在?”
黄一飞道:“果真如此,他可能故布疑阵,引我们上当。”
宇文敬道:“还有一个可能是,他们正在默查你们实力,突然行动,使你们措手木及。”
黄一飞道:“敝帮已有了应变的准备,就算紫天君突然施袭,敝帮也不致吃亏太大。”
宇文敬道:“金刀紫天君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照他的为人而言,决不会在此刻放手,势必要乘追击,斩草除根。但他竟然住手不动,这情形不外两个原因,但最可能的是他们已经利用暗道离开了那地方,说不定,现在已经在那藏宝之处,寻觅宝藏了。”
黄一飞征了一怔,道:“这事大有可能,我们得立刻行动。”
宇文敬摇了摇头,说道:“黄帮主,急也不在一时……”
铁梦秋突然开口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宇文先生作何解释?”
宇文敬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很可能他们正在研究这件事的内情。”
铁梦秋道:“宇文先生,既然有些推想,想必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宇文敬道:“目下情势,主动在敌,我们只有看情势发展随机应变……”
目光转到黄一飞的脸上,接道:“黄帮主请把在下之意,转告少林寺掌门方丈,多派人手,四下追查。”
黄一飞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几时再和宇文先生会晤。”
宇文敬道:“今晚三鼓,咱们在钟鼓楼下见面好了。”
黄一飞道:“好!在下先行告别。”
宇文敬一挥手,道:“不送了。”
目往黄一飞离去之后,铁梦秋也站起了身子,道:“在下也告辞了。”
宇文敬笑道:“慢着。”
铁梦秋微微一耸剑眉道:“宇文兄,还有见教。”
宇文敬道:“有一个最间便的法子,立时可以证明那紫天君是否在开封。”
铁梦秋道:“除了咱们冲进去瞧瞧之外,只怕是很难有别的办法。”
宇文敬道:“对!就是这个办法,不知铁兄的意下如何?”
铁梦秋呆了一呆,道:“宇文兄的意思……”
宇文敬道:“咱们两个人一起去,看看那紫天君是否还在?”
铁梦秋道:“宇文兄如若有此豪气,兄弟一定奉陪。”
宇文敬道:“豪气倒有,但在下想的可能和铁兄有些不同。”
铁梦秋道:“有何不同?”
宇文敬道:“在下主张,非到了除动手别无选择时,再行动手,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所以,兄弟主张,咱们闯入虎穴时,最好改装一下。”
铁梦秋道:“这样简单吗?难道改装一下之后,那紫天君认不出来了?”
宇文敬缓缓道:“一个人如是只会易容改装,不论易容术如何的高妙,都算不得什么。
除了改易之外,还要能知敌虚实,随机应变,装龙像龙,投凤像风。”
铁梦秋道:“区区很希望能见识一下宇文敬先生的能耐,但在下又必须先回帅府一趟。”
宇文敬笑一笑,道:“我约黄帮主在钟鼓楼下相见,希望你铁大届时能抽暇一叙。”
铁梦秋道:“宇文先生决心独自入虎穴了。”
宇文敬笑一笑,道:“这些事,在下早已习惯了,谈不上什么刺激惊险。”
铁梦秋心中暗道:“此人似是极具侠气,但却似被一层浓雾隔着,叫人瞧不明白他真天面目。”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宇文先生既已决定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区区先行告辞了。”
宇文敬淡然一笑,道:“铁大侠心中对在下还有什么怀疑吗?”
铁梦秋道:“怀疑倒是没有,不过,对宇文先生这样一个奇人,江湖上竟然甚少闻知,倒叫在下觉着有些奇怪罢了。”
宇文敬笑道:“世人多为名利所困,如若区区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只怕行事也难有这样方便。”
铁梦秋怔了一怔,道:“阁下之言,也许有理,因为像阁下不为名利所困的清高之人,世间实在是太少了。”
宇文敬淡淡一笑,道:“其实武林中并不少像区区这样的人,但也正因为他们不为名利所动,江湖上知道他们的人,不多罢了,十几年前江湖中,就有这么一位人物。”
铁梦秋道:“什么人?”
宇文敬道:“镖旗的主人,一面盘龙旗威震天下,但江湖上确极少见过他的人,也无人说出他的真正面目,百年以来,他应该是一位除恶最为彻底的人,他享誉江湖之上数十年,绿林盗匪,闻名丧胆,但却没有人能知晓他的姓名,也许他们在谈论那镖旗主人的姓名时,那镖旗主人就在他们的身侧。”
铁梦秋道:“阁下这样做法,那是效法镖旗主人了。”
宇文敬微微一笑,道:“这是很难相提并论的事,在下如何能和那一代奇人相比。”
铁梦秋忽然间,对那宇文敬生出敬意,挥手一笑,道:“今夜在下按时赴约,希望再见到你阁下。”
宇文敬道:“我一生经历了不少的凶险,相信这一次,也能够履险如夷。”
铁梦秋道:“但愿如此。”
一抱拳,转身而去。
铁梦秋重回帅府,刘婉蓉第一次坐息醒来。
蓝小月似乎是已对刘婉蓉说明了经过,所以,刘婉蓉劈头一句话,便道:“师兄,见过那位病诸葛了吗?”
铁梦秋道:“见过了。”
刘婉蓉道:“怎么样一个人?”
铁梦秋道:“很健谈,也很有智谋,只不过有些难测高深,”
当下把见面经过,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刘婉蓉说道:“今晚上我也去,会会那位病诸葛。”
铁梦秋道:“师妹的体能……”
刘婉蓉接道:“我已经复原大半,再坐息一次就差不多了。”
铁梦秋道:“目下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师妹的体力恢复。”
蓝小月挥挥手道:“好啦!你退出了,姐姐要休息。”
刘婉蓉望望铁梦秋,铁梦秋地悄然退了出去。
再看看蓝小月,蓝小月却不自觉的红了脸儿,道:“姐姐,哪里不对了。”
刘婉蓉道:“妹妹,你可真行啊!”
铁梦秋道:“怎么回事?”
刘婉蓉笑道:“柔能克刚,古人诚不欺我,他本是很孤傲一个人,想不到,几天的时间,竟然被你改变了。”
蓝小月道:“姐姐,那是在你面前的关系,他不能不忍耐一些。”
刘婉蓉心中明白,再让她说下去,定然是很难听的话,微微一笑,闭上双目。
蓝小月果然不敢再多打扰,悄然退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刘婉蓉卧室四周,设下了很严密的埋伏,除了铁梦秋和蓝小月之外,都不能接近闺房。
半日匆匆,初更时分,刘婉蓉二度坐息醒来。
她修习的正宗内功,经过了两度坐息,体能尽复,容光焕发。
刘婉蓉着窗外夜色沉沉,不禁吃了一惊,一跃而起,道:“小月,什么时刻了。”
蓝小月应声而入,燃起了火道折子,道:“二更左右。”
刘婉蓉长长吁一口气,道:“那还好。”
铁梦秋道:“他在厅中等你,时间还早,不用急。”
蓝小月淡淡一笑,“听说那位字文敬,是一位易容改装的能手,姐姐见到他时,留心瞧瞧看,能否瞧出破绽。”
刘婉蓉道:“你也一起去?”
蓝小月摇摇头,道:“小妹不想去了。”
刘婉蓉道:“为什么?”
蓝小月道:“很可能会碰上丐帮和少林寺中人,小妹去了,只怕又要浪费一番口舌。”
刘婉蓉道:“正要见他们,听说宇文敬对少林、丐帮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更应该去见见他了。”
铁梦秋道:“小妹见过其人,如是他坚持公平之论,黄帮主也不会对小妹,有着那样一副怪模怪状了。”
刘婉蓉正容道:“正因为这样,你才是要非去不可。”
蓝小月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当面承受他们的讥讽。”
刘婉蓉笑一笑,道:“要他们惭愧,今晚上如若真能够见到少林和丐帮中的掌门人,我相信定可使他们观念改变。”
蓝小月道:“咱们去了,这督帅府中岂不是无人防守了。”
刘婉蓉道:“不用防守了,因为咱们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不敢放火。”
蓝小月道:“姐姐一定要让小妹,那我就恭敬不如人命了,我去换套衣服。”
刘婉蓉笑一笑,道:“好!我也得换套衣服,咱们客厅见。”
片刻之后,两人赶赴客厅。
铁梦秋早已在厅中等侯。
刘婉蓉和蓝小月似乎是早已约好了,两人都穿着一身深蓝的劲装。
铁梦秋望了两人一眼,说道:“咱们三人都去吗?”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三个人不算多。”
铁梦秋道:“在钟鼓楼下见面。”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三个人离开帅府,直奔钟鼓楼下。
刘婉蓉低声说道:“咱们分成两拨走!师兄请走前面,我和小月走后面。”
铁梦秋心中暗道:“女孩子家,当真是细心的很。”
加快脚步,奔行到钟楼下。
夜色笼罩下,钟鼓楼一片静寂。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沉声叫道:“宇文先生。”
暗影中闪出一个灰衣老者,道:“区区在此,铁兄带的两个人,是何许人物?”
铁梦秋微微一怔,暗道:“夜色幽深,他竟然瞧的这样清楚,这人的目力,果非小可。”
心中念转,口里应道:“一位刘姑娘,一位蓝姑娘!”
宇文敬撤去脸上的伪装白髯,笑道:“那位蓝姑娘是……”
铁梦秋道:“八卦教中的教主,但她已弃暗投明,改牙归正,而且向善心坚。”
宇文敬点点头,道:“我相信她的真诚,但和林、丐帮,亦有苦衷,就算他们明白蓝姑娘已经变成了好人,但在世人还未谅解之前,两位掌门人不敢擅自做主,但这也不妨害咱们的合作,分头进行,殊途同归,丐帮、少林、武当合手,区区和三位协力。”
说话之间,刘婉蓉,蓝小月已联袂而至。
铁梦秋甚感意外,一扬剑眉,道:“宇文兄,要和我们合手?”
宇文敬笑一笑,道:“我躲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躲不过这场劫难,大约这一次火并之后,武林中要有十年八年的平静,不论死活,至少可以放心了。”
铁梦秋突然又觉着这人,有些高不可测,似乎是每句话中,都含有玄机。
刘婉蓉突然插口说道:“小女刘婉蓉,给宇文兄见礼。”
她表面温柔,内心高傲,不肯称呼宇文敬为老前辈。
宇文敬一拱手,道:“群魔传诵刘姑娘的大名,今宵有幸一会。”
刘婉蓉微微一笑,道:“末学后进,多承他们夸奖了。”
宇文敬笑一笑,道:“如若主夸奖二字,姑娘是当之无愧!”
刘婉蓉道:“愿闻高论!”
宇文敬笑道:“好厉害的姑娘,幸好是老朽言有所本,如若是随口说来,这可真要被你姑娘问住了。”
语声一顿,接口道:“金刀紫天君,亲口说你姑娘是位劲敌,四天王中的两天合力并攻,仍然败在你姑娘手下,放眼天下,有此身手的人,绝我仅有。”
刘婉蓉道:“宇文兄知道的这般详心,有如亲自所睹一般。”
宇文敬道:“不是亲自所睹,而是亲耳听闻,区区刚由紫天君那里回来不久。”
刘婉蓉道:“贱妾推想,那里的戒备,定然是十分森严。”
宇文敬道:“表面上并不森严,骨子里确叫人寸步难行。”
刘婉蓉道:“但宇文兄却能来去自如,似入无人之境。”
宇文敬笑一笑,道:“紫天君的手下,有区区几位故友,承受他们多方帮忙。”
刘婉蓉道:“宇文兄当真是相识满天下啊!”
宇文敬笑道:“可惜的是,知我之人不多。”
刘婉蓉心中暗道:“这人口风紧的很,非重直言相词不可了。”
心念一转,说道:“宇文兄,识得那位紫天君吗?”
宇文敬道:“紫天君号称魔道第一高手,在下自然识得,不过,可惜的很……”
刘婉蓉道:“可惜什么?”
宇文敬道:“他不识在下。”
刘婉蓉嗯了一声,道:“那个是叫人难信了。”
宇文敬道:“姑娘够聪明,唯一缺憾是,太过多疑了。”
刘婉蓉轻叹道:“人心难测,小女子不得不谨慎一些。”
宇文敬笑一美,道:“现在,你还有些什么地方怀疑?”
刘婉蓉道:“没有完全证明的事,我都觉着应该怀疑。”
宇文敬啊了一声,道:“刘姑娘,怀疑之心应该有,但不能太过强烈,需知,过犹不及,为害相同。”
刘婉蓉笑一笑,突然改颜相向,道:“老前辈说的是,此刻,咱们应该如何?”
宇文敬怔了一怔,道:“姑娘,你变的好快!”
刘婉蓉道:“贱妾突然觉着,应该信任老前辈了。”
宇文敬啊了一声,道:“区区不胜荣幸。”
刘婉蓉回头过去,望望蓝小月,道:“老前辈见识博广,任何奸诈,鬼计,都无法在老有辈的面前施展,贱妾希望……”
宇文敬笑道:“姑娘这样捧花,定有难处找我了。”
刘婉蓉道:“是由衷的请教!”
宇文敬道:“区区尽力而为,姑娘清说吧!”
刘婉蓉道:“你瞧瞧我这小月妹妹怎么样?”
宇文敬道:“我已经瞧过了,是一位灵秀的人。”
刘婉蓉道:“少林、丐帮为什么一定要把一个改过向善的人,逼得无路可走!”
宇文敬敬笑一笑,道:“我不赞同少林、丐帮的做法,但也无法勉强他们。少林、丐帮门户太广大了,身为掌门人,也有他很多的困难,这一点要谅解。”
刘婉蓉道:“老前辈觉着咱们四人的联手,能强过少林、丐帮?”
宇文敬皱皱眉头,道:“这是没法比的事,不过,区区相信,咱们的合作,比他们有效的多,加给那紫天君的困扰,应该是更大一些。”
刘婉蓉嫣然一笑,道:“老前辈说的是。”
宇文敬话题一转,缓缓说道:“少林、丐帮,实际上已经有所行动,不过,现在还未到全力一搏的时间……”
刘婉蓉道:“小女不敢断言少林、丐帮别有用心,但他们不肯和我们联手,定有顾忌,蓝小月只不过被他们作为借口罢了。”
宇文敬脸上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笑一笑,道:“姑娘的意思呢?”
刘婉蓉道:“我们眼下最大的苦衷是徐大人被他们掳去,因此应该先设法救他出来。”
宇文敬说道:“姑娘,你有什么高见?能够救人?”
刘婉蓉道:“老前辈如肯帮忙,此事就大有成功之望。”
宇文敬道:“姑娘要老配如何效劳,先清说来听听,区区也好量力而为。”
刘婉蓉道:“小女想老前辈带我混入紫天君的住宿之处。”
宇文敬道:“干什么?”
刘婉蓉道:“先救出徐督帅,我们才能放手对付紫天君。”
宇文敬轻轻啊了一声,说道:“带你们三个人去吗?”
刘婉蓉道:“不,带晚辈一个人去,他们两位在途中埋伏接应咱们。”
宇文敬道:“紫天君宿住之地,防守极是森严,就算区区能够把你带去,也未必能够救得出徐督帅。”
刘婉蓉道:“天下完善之策、救人的事,我少总带些危险。”
宇文敬道:“不错,但先要算算咱们有几成把握,十之八九,自可行动,至少,也该有六成才成。”
刘婉蓉道:“老前辈不用费心,晚辈已经算过了。”
宇文敬道:“姑娘似早有成竹而来了。”
刘婉蓉接道:“这本来就是随机应变的事,没有一定的可行之法。”
宇文敬道:“姑娘的意思,咱们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婉蓉道:“也不是这样悲观,晚辈之意,咱们触景生情,随机应变,只要紫天君不是亲身拦阻,咱们合力施袭,我相信都不难一齐冲过,铁大侠,蓝姑娘,设伏接应,咱们成功的机会,就很大了。”
宇文敬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不论处们人手多寡,但你计议末妥,成功的机会不大,在下觉着太过冒险了。”
刘婉蓉道:“少林,丐帮和云集在开封附近的武林同道,不肯和我们合作的事,只怕那紫天君已经早知道了。”
宇文敬道:“这等大事,那紫天君自然是早已知道了。”
刘婉蓉道:“所以,那紫天君也认为咱们不可能救人,何况,他们认为我中了毒刀,至少应该在休养之中,老前辈,这就叫攻其不备啊!”
宇文敬道:“就算咱们救出了徐督帅,又如何保护于他呢?”
刘婉蓉道:“一万铁骑精兵,已集驻城郊,两千名弩箭手,设下了两三里纵深的箭阵,紫天君虽然号称黑道中第一高手,也不敢硬闯军营的。”
宇文敬道:“你准备把督帅大人送入军营。”
刘婉蓉道:“除此之外,晚辈实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口又道:“虎威镖局的关总镖头,伤势大好,也约请了几位帮手,暂住在军营之中。”
铁梦秋轻轻叹息一声,道:“他们的伤势怎么样了?”
刘婉蓉道:“林大立伤重死亡,沈百涛断去一臂,其他的都还好,在善为照顾之下,都已经在慢慢复原之中。”
宇文敬长长吁一口气,道:“徐督帅一代名臣,倒是应该救他……”
刘婉蓉一拜伏地,道:“多谢老前辈。”
宇文敬扶起了刘婉蓉,道:“你起来,不用想法谢我,我如是不愿答应你,你就算我也是白搭,我答应了助你,你也不用谢我……”
沉吟了一阵,道:“我带你去,但是否动手救人,咱们必需到那里之后,再作决定。”
刘婉蓉道:“审度敌势,决定如何,悉由老前辈在场中决定,晚辈决不妄作主张。”
宇文敬道:“好!咱们走吧!”
刘婉蓉回眸一笑,道:“师兄,你和小月要记着那埋伏的地方。”
铁梦秋道:“师妹见时回来?”
刘婉蓉道:“今天五更不能回来,大约要明天晚上二更之后了。”
铁梦秋道:“天亮之前,我们撤走,明晚二更之后,我们再行布置妥当,等侯师妹归来。”
宇文敬低声说道:“咱们走吧。”
刘婉蓉点点头,两人联袂而去。
铁梦秋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咳了一声,道:“小月,我师妹的才慧,胆识,老实说,我很佩服她,不过,咱们不能太佩服她,就大意起来,你先把人手分布在她预定咱们的接应之处,然后,咱们两个易容改装,尽量想法子接近紫天君的宿住之处,如是有了动静,咱们就冲进去接应他们。”
铁梦秋道:“好!我们练成的阴了合壁剑法,还未用过,有机会就施展一下。”
铁梦秋道:“咱们说动就动,你立时调派人手去。”
铁梦秋应了一声,飞奔而去。
安排好埋伏暗桩,两人立时改扮,铁梦秋扮成一个面貌平庸的中年人。
蓝小月的身材矫小,改扮成一个估瘦老人。
眼下的开封府,正是龙蛇杂处的局面,两人这等纷像,极为普遍。
蓝小月轻车熟路,直逼到紫天君宿住的附近。
不远处,一株滴大的白杨树,颇有独出群表的气势。
蓝小月望着那高大的白杨树,沉吟不语。
铁梦秋低声说道:“你在想什么?”
蓝小月道:“我在想那大白杨树上,定然有很多人藏在上面。
铁梦秋道:“很多人?”
蓝小月道:“不错,有很多人,紫天君不会放过,丐帮,少林,只也派有人在上面。”
铁梦秋道:“对!这颗树够高,白天可以望见数百丈内景物,晚上,也可以监视到很远地方的动静。”
蓝小月道:“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监视到紫天君那边的情形,所以,咱们也得设法子爬上那株树上去,。”
铁梦秋道:“去凑热闹。”
蓝小月道:“那大树虽然有不少的人,但未必都到相能见,最先藏在树上的人,可能藏的很好,使后上的无法见到,也许已经过了互相的火并,只留下一处的人手。”
铁梦秋道:“如若咱们此刻上去,会不会触发一次火拼呢?”
蓝小月接道:“不会,八卦教中有很多障眼法,只要树上隐的不是第一流人物,我自信能够对付得来。”
也不待铁梦秋答话,纵身而起,扑向那棵高大的白杨树。
铁梦秋隐伏在屋面上,运足了自力,裹住着那株大树。
夜色中,大树巍峨,看不出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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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梦秋耐心的等待着,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之久。
天色已快近四更。
刘婉蓉没有消息,蓝小月也不见动静。
铁梦秋望望天色,暗道:“到大树上瞧瞧去,天色不早了。”
就在他心念初动之时,瞥见一条人影,疾快地从大树上飞落而下。
那人在屋面上一接力,直向铁梦秋停身之处扑来。
铁梦秋凝目望去,只来人正是蓝小月。
蓝小月似有火急的事情,几个飞跃,人已到铁梦秋的身侧,喘口气,道:“紫天君的宿营之处,似是发生了事情,燃起了数十个火把,在四下搜索。”
铁梦秋急急问道:“是不是他们和刘姑娘冲突起来。”
蓝小月道:“我看情形不太像,倒像是蓉姐姐已经得手,我居高临下,看的十分清楚,那里面虽然很乱,但还未见到动手的迹象。”
铁梦秋说道:“那是说他们得手了。”
蓝小月道:“看样子大概不错,不过,现在紫天君发觉了。”
铁梦秋道:“咱们得接应他们。”
蓝小月道:“现在,不可乱撞,也许咱们会帮上倒忙。”
铁梦秋还未来及答话,遥见一点火光,直扑过来。
火光渐近,瞧清楚那是一支火把。
那高举火把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一手执火,一手握刀。
紧随在那大汉身后,正是紫天君最宠爱的三弟子。
对紫天君的弟子,铁梦秋并不熟识,对这人却是有着很深刻的记忆,那是葛玉郎。
铁梦秋隐伏在暗处,只见葛玉郎带人行到那一株高大的白杨树下,突然举手一抬,高声说道:“有人吗?”
夜色中,不闻有回应之声。
铁梦秋低声说道:“小月,那树上有人么?”
蓝小月点点头,也用极低微的声音,道:“有,不过都死了。”
铁梦秋道:“你杀的!”
蓝小月摇摇头,道:“不是,我上去时都已经气绝多时了。”
铁梦秋一皱眉头,道:“有几个?”
蓝小月道:“一共四个。”
铁梦秋道:“都是那方面的人。’”
蓝小月道:“四人的服色,都不相同,至少可以证明他们不是一方成的人,但也无法分辨出他们来自何方,他们似乎是伤在一种细小的暗器之下。”
铁梦秋还待问话,那假冒紫天君三弟子的葛玉郎,已经发动。纵身而起,直向树上爬去。
葛玉郎疾快地爬上树去,但很快地又爬了下来,低声向那执火把的大汉说道:“咱们再向左面搜去。”
转过一个街口,葛玉郎突然一挥手中单刀,那手执火把的大汉,不及呼叫,已然人头滚落。
葛玉郎一伸手,接过火把,高高举起,摇动了三次。
铁梦秋本想现身相,但见他摇动火把的情形,似乎是一种早约好的信号,立时又停了下来。
果然,片刻之后,遥远的暗影外,奔过来两个人。
铁梦秋拟中暗想道:“如若这位葛玉郎又和别我勾结,那当真是世间第一等可恶的人了。”
心中念转,低声对蓝小月,道:“小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听听他们谈些什么?”
蓝小月点点头,道:“小心一些。”
铁梦秋一点头,悄然行去。
他轻功卓绝,行动间又小心翼翼,当真是全地半点声息。
来的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劲装,黑布包脸,瞧不出是什么人物。
但闻葛玉郎道:“两位带来了吗?”
两个黑衣人点点头道:“带来了,阁下呢?”
葛玉郎道:“自然是也带来了。”
熄去火把,从怀中摸出一物,道:“在下也要先瞧诸位带的货色。”
左手黑衣人取出一个锦盒,道:“在这里,阁下请看。”
那假冒紫天君三弟子的葛玉郎,似是极为小心,接过锦盒摇了两摇,才打开盒盖,瞧了一阵,收入怀中,把手中一个黑布袋子递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似是很相信葛玉郎似的,瞧也不瞧一眼,转身而去。
葛玉郎目睹两人消失于夜色之中,才突然转身而去。
转到一个街口,瞥见一个人当路而立,拦住了去路。
葛玉郎单刀横胸,低声喝道:“什么人?”
铁梦秋道:“我!葛兄收了一份礼呢?还是又作了一票买卖?”
葛玉郎道:“是铁兄。”
铁梦秋道:“不错,是我,我想看看葛兄收的锦盒。”
葛玉郎道:“看来,铁兄对兄弟还是些怀疑……”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这也难怪,兄弟过去的为人太坏了。”
葛玉郎取出锦盒,递了过去。
铁梦秋取过锦盒,并未立时打开,却低声问道:“刚才两位是什么人?”
葛玉郎道:“说来令人难信,他们是少林派中人。”
铁梦秋一怔,道:“少林俗家弟子。”
葛玉郎摇摇头,道:“是和尚,所以,他们要用黑布包起头脸。”
铁梦秋奇道:“他们干什么?”
葛玉郎道:“铁兄猜对了,他们是买卖。”
铁梦秋道:“这么说来,少林寺中,早已和紫天君有了勾结,那就勿怪他们不肯和我们合作对付紫天君了。”
葛玉郎摇摇头,道:“不能算少林派和紫天君有所结,只能说是少林派有人和紫天君有所勾结,但那些人不能代表少林派,他们也不是少林派中主要当权的人。”
铁梦秋道:“在下明白了,他们不是少林派掌门人的代表。”
葛玉郎轻吁一声,道:“目下的情势,在下还未能够完全了解,好像是那少林派中,有两个集团,一个是掌门人所率领,一个似乎是和掌门人对立的一派,目下我所能了解的就是这些,但兄弟不能够问,一问就可能露出马脚,在为,紫天君很宠信他的三弟子,所以,这些事,一向都向他三弟子经手办理。”
铁梦秋道:“葛兄,能够应付的这样好,那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葛玉郎道:“因为,我如是一步走错了,就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我不得不步步小心。”
铁梦秋道:“这锦盒中是什么?”
葛玉郎道:“少林寺中的绝技之一。”
铁梦秋一怔,道:“干什么?”
葛玉郎道:“他们常常把少林派中绝技,拿出来,向紫天君交换一种药物。”
铁梦秋道:“毒药。”
葛玉郎道:“算是毒药的一种,据说,它有控制人神经之能。”
铁梦秋道:“葛兄,你也不知晓那药物的内情吗?”
葛玉郎道:“不太知道,我不能问。”
铁梦秋点点头,道:“葛兄的处境,实是险恶的很,还望多多小心。”
葛玉郎道:“我是小心,我虽然平常就留心他的言行举动,但他太受紫天君的宠爱,知晓隐秘太多,一时之间,我也无法了然全部内情,有很多事,只能人分吩咐的口气中去揣摸执行,一步有错,就可能露出马脚。”
铁梦秋道:“实叫人想不到啊!堂堂正正的少林派,竟然会有内奸,而且胆敢偷窃本门中的绝技暗送于人。”
葛玉郎道:“少林绝技藏放之处,必为寺中隐秘所在,能偷的人,身份自非小可。”
铁梦秋道:“我要面见少林掌门,说明内情,先要他们清理门户。”
葛玉郎摇摇头,道:“此事暂不可张扬出去,闹穿了双方都大为不利,兄弟的时间不多,我得赶回去了,明天,兄弟将设法进入帅府,找铁兄及刘姑娘,详作研商。”
转身大上而去。
蓝小月由暗影中行了出来,道:“是不是葛玉郎?”
铁梦秋道:“是他,可惜没时间和他多谈。”
蓝小月道:“咱们还要继续监视下去吗?”
铁梦秋道:“用不看了,咱们回帅府去,师妹他们已经救出了人。”
两人极快地赶回帅府,用约定的信号,直闯入内宅之中。
刘婉蓉还未归来,后宅内院中一片宁静。
蓝小月长长吁一口气,道:“你说那刘姑娘会不会遇上危险。”
铁梦秋道:“只要紫天君不是亲身追赶,他们就没有什么危险。”
蓝小月道:“咱们还未发动,也未见有信号传来,那说明了刘姑娘还处在险恶之境中。”
铁梦秋道:“那位宇文敬修改了他们离开的路线,我想定有原因,那条路线,任何人都看得出,是走的绕弯路子。”
蓝小月接道:“兵不厌诈,这安排,也许是故意的引人误入歧途。”
铁梦秋道:“宇文敬老谋深算,刘师妹兰心慧质,两人这番安排,只怕是作用很大,我的看法可能和少林、丐帮有关。”
蓝小月微微一笑,道:“对两派人手调遣,宇文敬了如指掌,如是宇文敬诚心给我们帮忙,必会设法引起两派的冲突。”
突然间响起两声爆竹,静夜中听得十分清晰。
铁梦秋霍然站起,道:“快些走,刘姐姐已经到了咱们的伏兵之处。”
口中说话,人已跃飞而起,闪电般向前奔去。
蓝小月急急追赶,如影随形。
赶到设状之处,场中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斗。
铁梦秋目光一转,看已方然伤亡过半。十二个八卦教中高手,已然躺下了六个,还有六个人联手苦战。
不见刘婉蓉,也未见宇文敬。
双方都是一流的高手,虽然伤亡很大,但却不闻呼叫之声。
铁梦秋暗中计数,对方也躺下了五个,不过,对方人手较多,四面八方迫攻,已使六个八卦教中人,险象环生。
蓝小月强忍着心中伤忿,低声道:“咱们要不要试试阴阳合壁剑法?”
铁梦秋道:“这几个小猢狲,用不着合剑出手,但也不妨试试合剑的威力,也可以熟绠练一下合剑的手法。”
蓝小月点点头,人已飞扑而上。
八卦教大部散去,留在开封的人,都是教中精锐,蓝小月眼看他们受伤流血,心中难过至极,这些人,如若也被遣散了,那就不至于死于战地。
含忿出手,剑起阻路,闪起一道寒芒。
闪动的剑势,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使人有着大祸头的感觉。
突然间,那飞动的剑气,由人群中过,惨叫声中,鲜血溅飞。
七八个人,倒了下去。
这是惊心动魂的屠杀,凛冽的寒风,吹起点点血滴。
余下的人,愣住了。
手中的兵刃,自动的停了下来。
八卦教中的人,减去了四面八方压力,但他们也愣住了,这些人,虽然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经历过无数的凶险,但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屠杀,一下子,杀死了八个人。
当前的景象,给人一种血的感受,勇气消失了,性命变得那么脆弱。
铁梦秋、蓝小月也呆呆地站着,阴阳合壁剑法的凌厉,两人也有着太过惨酷的感觉。
没有人喝叫,但紫天君手下人,自动丢下了兵刃。
那是屈服的表示,没的人逞强,没有逃走,完完全全的屈服。
因为,所有的人,都有着同一的感觉,那就是下次,一定是自已,而且是非死不可,绝无点滴的侥幸机会。
铁梦秋长剑轻挥,冷冷说道:“你们自已留下一个记号,然后逃命去吧!下一次,再叫我碰到时,那就非死不可了。”
其中一个大汉突然优身捡起了地上的单刀,轻轻一挥,斩下了一只耳朵。
余下的人,纷纷放犹,捡起兵刃,自已割了一个耳朵。
铁梦秋一挥手,道:“你们去吧!”
七八条人影,急急转身而奔,片刻间,消失于夜色之中。
六个八卦教中的人,齐齐对蓝小月拜了下去,道:“教主!”
蓝小月冷冷接道:“教主早死了,江湖上再没有八卦教,我是蓝小月。”
六个人急忙改口,道:“见过蓝姑娘。”
蓝小月黯然说道:“我们的名声太坏了,坏得人听到我们都头疼,现在,我们要争口气,做一些有益于人间的事,就算我们非死不可,也可死的心安理得。”
六个人齐齐应道:“我们遵从姑娘之命,死而无憾。”
蓝小月道:“那很好,把死的伙伴们埋起来,然后,退守督府外面,作为暗桩。”
六个人应了一声,找起死去的伙伴尸体而去。
铁梦秋目睹六个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先回帅府看看,我师妹回去没有。”
两人展开身法,直奔帅府。
帅府中布置依旧,刘婉蓉还未归来。
蓝小月对刘婉蓉的安危,似乎是极为挂念,说道:“咱们再去接应刘姑娘吧!也许他们还在紫天君人手的围困之中。”
铁梦秋道:“到哪里去迎他们呢?”
蓝小月道:“现在去找啊!开封府只有这样大,咱们多走几步路,一定可以找得到。”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在下的看法,他们已经脱出了紫天君的围困,只不过,本回帅府,赶往驻扎在城外的军营而去。”
蓝小月道:“咱们也找去吧!找不到刘姐姐我很放不下心。”
只听得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刘婉蓉疾跃入室,笑道:“多谢妹妹的关心,也多谢师兄对我的一份坚强的信心。”
蓝小月霍然站起来,道:“姐姐你无恙?”
刘婉蓉伸出手吉,握住蓝小月的柔美,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吗?”
蓝小月道:“姐姐,我们担心了个晚上……”
白了铁梦秋一眼,接道:“别瞧他表面上沉得住气,其实,他心里比我还急得多。”
刘婉蓉一笑,道:“知道你关心我。”拉着铁梦秋并肩儿坐了下来。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师妹!宇文老儿哪里去了。”
刘婉蓉虽未纠正他的话,但神色间,却流露出十分敬重之色,道:“宇文先生吗?留在营中,替他们疗治伤势。”
铁梦秋道:“督帅大人受了伤?”
刘婉蓉道:“督帅大人很安好,他虽然经历了很多的危难、凶险,但他的精神一直很好,他还问起你们,宇文先生留在中,是替虎威镖局中人疗伤。”
铁梦秋道:“大人未受伤,那就好办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救出督帅大人,未引起紧天君的进袭吗?”
刘婉蓉一笑道:“你还记得宇文先生要我们走的路线吗?”
铁梦秋道:“自然是记得。”
刘婉蓉道:“他早已在那里安排了人,紫天君手下两大天王,本合力追赶我们,但每过一个转角,我们就多一组人,他们无法分辨真假,只好分兵而追。就这样,把他们追赶我们的人手,分散成了很多小股。”
铁梦秋道:“金刀紫天君没有现身吗?”
刘婉蓉道:“一直没有,见过他。”
铁梦秋道:“这是不是有些可疑呢?”
刘婉蓉微微一怔,道:“嗯!不是师兄提起,我还想不起来,这事的确有些可疑。”
铁梦秋道:“少林派已和紫天君有勾结……”
但闻弓弦声动,箭啸破空,传入耳际。
刘婉蓉道:“什么人?”
室外人应道:“老病夫宇文敬,这里的布置很周密。”
刘婉蓉一面喝令停箭,一面快步迎了出去。
宇文敬双手各抓着三支雕翎箭,行入室中,缓缓放在木桌上,目光却转到了铁梦秋的脸上,道:“老弟,这等事,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才行。”
铁梦秋道:“晚辈说明经过,请宇文兄自已判断。”
宇文敬道:“请教。”
铁梦秋道:“小月,你再巡视一下,此事关系很大,不能泄漏出去。”
蓝小月应声飞跃出室。
第三十五回 独得骊珠
这时,正来到一片平广的草地之上。这是山峰下一片草原,最近的山坡,也在三十丈外。
刘婉蓉停下脚步,道:“这地方很好,三十丈内无处可以掩藏身子,也是一片很好的高手决斗的所在。”
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发黄的织绢,摊在草地上。宇文敬道:“老夫什么都想到了,觉着这在摩下院,不可能是藏宝所在,只是未想出,竟是放着一幅指示图。”
刘婉蓉道:“晚辈进入少林寺后,也有同感,这座规模宏大的名刹,已然屹立了千百年,决无人能在这座寺院之内,埋藏了大批宝藏,而不会被僧侣发觉……”
语声微微顿,接造:“进入达摩下院之后,晚辈更是失望,因为,我瞧到了下院建筑,虽经多次修正,但仍有不少唐瓦床砖,那证明了达摩下院,亦非近百年内所建。后来,我看到了殿前那个铁鼎,在夕阳斜照下的倒影,有此像赶关的牧鞭,这才启发了我,咳!如是咱们来的时刻不以,也没有收获了,所以,一件事的成攻,幸运占了很大的原因。”
宇文敬道:“如若没有姑娘这么缜密的思想,有图也等于无图。”
蓝小月突然接口道:“妹妹,这幅图画的很明白,但它又是什么地方呢?”
刘婉蓉道:“所以咱们要仔细研究一下……”
捧起那发黄绢帕,仔细地瞧着。
突然间,刘婉蓉像发现什么隐秘一般,伸手撕下绢帕一角,搓成碎末,撒在草地上。
宇文敬目光转动,只见这平广的草地四周,已然出现了很多装束不同的人物。
这都是紫天君的手下的人。
宇文敬很快的认出来,一个穿着土布长衫的老者,是飞刀王吴胜。
十几个穿着各种不同衣服的人,围近了四个人身侧。
铁梦秋低声说道:“宇文先生,咱们要如何对付这些人。”
宇文敬缓缓说道:“已到了澄清大局的时刻,诸位不用手下留情,此刻多杀一个强敌,日后,咱们就减少一份阻力。”
铁梦秋沉声说道:“这一片平原,不失为一处好战场。”
转身向飞刀王吴胜迎去。
那斜阳照射下,铁梦秋俊美的脸上,泛现出浓重的杀机。
蓝小月突然疾行两步,紧紧追随在铁梦秋的身后。
铁梦秋迎向飞刀王,脸上浓得的杀气,使人生出颤栗的感觉。
吴胜有些沉不住气了,突然一振双臂,身上的土布长衫,突然片片碎裂,落了一地,露出来一身黑色劲装。
腰间横束的宽阔皮带中,插满了二十四把柳叶飞刀。
紧追上飞刀王身侧的四个大汉,剧的一声,拔出了身上的兵刃。
那是四把鬼头刀,厚背薄刃,闪闪生光。
铁梦秋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道:“你是百剑王吴胜。”
吴胜道:“不错。”
铁梦秋道:“你应该跟在紫天君的身侧的,不应该一个人来。”
吴胜双手摸皮带上的飞刀,道:“天君大驾,就在附近,随时可以赶到此地。”
铁梦秋道:“希望他能快些赶来,只要再晚一盏热茶工夫,你就死定了。”
吴胜一皱眉头,道:“只怕未必见得。”
他口中虽然说的很硬,但神情用词之间,已有些畏惧的模样。
铁梦秋浓烈的杀机,已先声夺人。
铁梦秋长剑平胞举起,脸上的杀气,更见浓烈,缓缓说道:“吴胜,你可以放飞刀了,我要你死的瞑目,但我不会耐心的等着你,现在,这已是你唯一抢先的机会了。”
飞刀吴胜,本是位纵横江湖,杀人无数的凶徒,但此刻,却完全被铁梦秋的杀气震慑。
吴胜双手微微颤抖着,突然间一扬腕,两柄飞刀,脱手而出。
他号称飞刀王,用飞刀的手法,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两道闪电一般的白光,分别飞向前胸。
铁梦秋右手一挥,手中的长剑,突然扩散成一片护身剑光。
两柄飞刀,有如投在一片坚壁之上,啪啪两声,全被击落地上。
铁梦秋长剑前起了一片光幕似的护身剑气。
飞刀王连绵而至的飞刀,全部被击落在地。
片刻间,飞刀王手中二十四把飞刀,已全部用完。
铁梦秋击落了最后一把飞刀后,缓缓说道:“吴胜,你还有什么压箱的本领,可以施出来了。”
飞刀王右手一松腰间的活扣,一把缅铁软刀,已执在手中。
铁梦秋长剑斜垂,道:“小心了。”
陡然间,欺身而上。
飞刀王软刀疾展,冷芒如电,舍弃铁梦秋,直取蓝小月。
铁梦秋长剑震起,人剑合一,寒光电射,横空而过。
但闻当的一声,剑刀触接,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
吴胜奔向蓝小月的刀势,生生被震了回去。
铁梦秋剑势越过了吴胜,突然又回身倒射。
这是剑术中罕见的奇招。
宇文敬不自禁声地赞道:“好剑法。
但闻一声惨叫,随着环飞的剑气,冒出来一股红光。
飞刀王一条握刀的右臂,被齐肩斩断。
断臂和吴胜手中的一把缅铁软刀,笔直地飞了出去,飞到了四五丈外,才跌落在实地之上。
铁梦秋剑势回转,冷森的剑锋,抵在吴胜的前胸之上,道:“紫天君来不及救你了。”
这时,站在吴胜身侧的四个大汉,突然大喝一声,四把刀,齐齐向铁梦秋的前胸要害。
蓝小月突然欺进一步,长剑划起一道冷芒,迎向四个大以的刀尖。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耳际。
紧接着是两声惨叫传来。
原来,蓝小月和铁梦秋练地剑法之后,全练的阴手剑招。
这剑招和铁梦秋联合起来,固然是阴阳合壁,极尽凌厉,若是单独的运用起来,也是隆毒至极的剑招。
所以,蓝小月在一剑招开了四人的刀尖之外,剑把已顺势伤了两个人。
四个执鬼头刀的大汉,一下子有两个受伤倒地,另外两人,不禁为之一呆。
这些人,虽不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但却是久经战阵的人物。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蓝小月这样的阴手的剑招,攻袭之外,大大的出了人的意料之外。
蓝小月一剑得手,第二招连续攻出
两个大汉感觉到剑势由下面向上撩起,不禁为之一呆,急急沉刀一封。
但见蓝小月剑上闪起了两朵剑花,突然由两人的刀中划过。
又是两声惨叫传来,两个大汉各中一剑,倒摔在地上。
阴手剑招,极尽恶毒,两人中剑之处,都是关节要害。
颓然倒坐地上,难再挥刀迎敌。
蓝小月轻轻松松的,收拾了四大汉,只不过两三个照面,连自己也不禁有些惊奇。
飞刀王睑上泛出汗水,冷冷地说道:“蓝小月,你原来一直是深藏不露啊。” 蓝小月淡淡一笑,道:“是又怎样了。”
铁梦秋剑上微微加力,冷锋刺了吴胜的前胸半寸。
血,沿丰剑锋流下来。
刘婉蓉突然向前一步,道:“飞刀王,现在你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了。”
吴胜冷冷说道:“要杀只管下手,姓吴的不怕死。”
刘婉蓉道:“紫天君待你有什么好处,值得你替他卖命。”
吴胜征了一怔,道:“这个不关你们的事,铁梦秋,你为什么不加点劲,吴某人决不会在你剑下求饶。”
宇文敬冷冷地说道:“紫天君控制了他的命,所以,纵然紧天君把他们瞧作奴仆,他也不敢生出背叛之心。”
吴胜听得神色一变,冷哼一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宇文敬笑道:“我是谁,无关要紧,要紧的是老夫说的话是不对?”
吴胜突然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此人执迷不悟,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了。”
刘婉蓉笑一笑,道:“师兄,放了他吧!你杀了他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放了他,要他有机会多想自己,多想人生。”
铁梦秋收了长剑,道:“飞刀王,你去吧!希望我们在和紫天君一场决战中,别再见你。”
飞刀王吴胜,撕下一块袍角,包扎一下右肩的伤势。
虽然他内功精深,早已经运功止血,但断臂之痛,岂易忍受,转身行去时,有着一种举步艰难之感。
吴胜的背影,还未消失,十个黑衣黑裤,手中执着个葫芦的怪人,分由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敢情飞刀王吴胜的出手,只是争取布置的时间而已。
蓝小月道:“十大毒人。”
在十大毒人之后,各有两个黑衣少年相随,总计三十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葫芦,却未带别的兵刃。
刘婉蓉皱皱眉头,道:“老前辈,那些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宇文敬道道:“十大毒人,各具用毒之能,那葫芦中自然极毒之物,咱们不能硬拚。”
就这说上几句话的工夫,十大毒人已然缩小了包围圈子,再加上二十个黑衣少年,填补留下的空隙,构成了一个很严密的包围。
铁梦秋道:“咱们再不突围而出,难道守在此地等死吗?”
宇文敬吸一口气,沉声说道:“照常情而论,那葫芦之中,不是毒水,就是毒粉,咱们留心两件事,不要让它扑入鼻中,溅在身上。”
铁梦秋听得一皱眉头,付道:“不论是毒水毒粉,都是极难闪避。”
心中念转,口中却低声对蓝小月道:“不论他是多么恶毒,但它中人之后,总要一段时间,才可能发作,是么?”
蓝小月道:“是又怎样?”
铁梦秋道:“咱们如若被情势逼的非要出手不可,咱们两人联剑出手,用快速的剑招,取几人之命。”
蓝小月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跟着你行动就是。”
刘婉蓉暗中估算目下形势,那些黑衣人,相距在三四丈外。
这是最难应付的距离,不管自己有什么行动,对方都可以来得及对付。
十大毒人,在武林中,都是大有名望的人,武功非同小可,再加那一身用毒之能,碰上一个,已够麻烦,如今十人合力,再加上那二十名弟子相助,想闯此关,实非易事。
只见十大毒人,一齐动作,拔开了葫芦上的塞子。
二十个黑衣少年,紧接着也拔开葫芦塞子。
高举起手中葫芦,作出攻袭之势。
宇文敬生恐十大毒人的举动,激怒了铁梦秋等,向外硬间,急急说道:“诸位不可任性轻易出手,镇静应变,找机会再行出手。”
但闻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紫天君带着三位天王,及三位弟子,在数十高手的护拥之下,疾奔而至。
铁梦秋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希望,想到了葛玉郎,他假扮紫天君最为喜爱的三弟子麻通,就跟在紫天君的身侧。
情势险恶逼人,他应该出手相助才是。
但闻紫天君威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困在毒阵之内,纵然是神功绝世,也无法闯过毒阵,只要我一声令下,诸位都将死于这毒阵之内。
宇文敬冷冷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只管开过来吧……”
他精通各地方言,这几句话,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连铁梦秋知他身份,也听不出一点破绽。
紫天君道:“你是什么人?”
宇文敬道:“咱们谈条件,用不着通姓名。”
紫天君道:“条件很简单,你们在达摩下院中取到的一幅图,可否交出来。”
宇文敬睛一沉吟,道:“可以,但不知什么代价?”
紫天君道:“放你们三条命。”
宇文敬微微一怔,道:“我们明明四个人,怎会只有三条。”
紫天君目光一掠蓝小月,道:“留下她,老夫生平最恨背叛我的人,这位八卦教主蓝小月,虽然未投身于我门下,但已和我联盟,想不到,她竟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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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月搏杀了飞刀王吴胜的从人之后,信心大为增加,她相信自己在剑招上长进了很多,阴手剑法,确是一种极为恶毒的剑法,当下微微一笑,道:“好!要你那些毒人让开一条路,放走他们三位,我留在这里恭候教益。”
刘婉蓉笑一笑,道:“小月,这不能意气用事,咱们如若付出了代价,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人在这里。”
蓝小月略一沉吟,道:“好!一切听凭姐姐处理就是。”
刘婉蓉目光转到紫天君的脸上,道:“我们交出示意图,换回四条命,你要硬留下蓝姑娘,那是逼我们拚命。”
一面说话,一面把示宝图举在手中,对着紫天君照了一下,双手握图角,准备撕去。
紫天君大为吃惊,道:“慢着。”
刘婉蓉道:“天君答应了。”
紫天君道:“本座可以答应,不过,我无法相信你们。”
刘婉蓉道:“正和咱们无法相信你紫天君一样,咱们要想出自保之法之才。”
紫天君道:“刘姑娘请说说看。”
刘婉蓉缓缓把示宝图放在地上,用一块大石压住,右手拔出长剑,道:“把你的十大毒人,撤回正东方向,我们留下图向西方退,大约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凭着武功,你们决无法拦得住我们。”
紫天君道:“那幅图是真的吗?”
刘婉蓉道:“是的,记得在开封府时,也是被你们抢了一图,又被你们掳走了督帅大人,全无一点信义,不过可一不可再,这一次,没有督帅在场,希望你别要花样。”
一面说话,一面又拉起了地上的示宝图,双手展开,道:“瞧清楚了没有?”
紫天君向前逼近了几步,道:“看来,好像不错。”
刘婉蓉道:“可以下令撤去这些毒人了吗?”
紫天君道:“你放下图。”
双方面都遵守着信约行事,紫天君撤直了四面的毒人。
刘婉蓉等也退后了后七丈远。
宇文敬低声说道:“咱们快些走了。”
刘婉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势,已然脱离了毒人的包围,微一颔首,道:“咱们可以走了,老前辈形势熟悉,请走在前面带路。”
宇文敬道:“到哪里去了?”
刘婉蓉答道:“太行山狂风峡,咱们要紧赶一程,这一阵,咱们要设法赶它几十里路,不能让紫天君的人跟上来。”
宇文敬微一颔首,大步向前奔去。
刘婉蓉、铁梦秋、蓝小月,展开了身法,紧追在宇文敬的身后。
这四人,都是武林中的顶尖的人物,身形展开,迅如流星。
紫天君纵身一跃,当先飞落场中,伸手取过了示宝图。
目光一掠手中示宝图,目光立刻转注在宇文敬等一行人的背影之上。冷笑一声,道:
“下令四面埋伏的追踪人手,一定保持联络,随时把他们的行踪报告给我。”
假扮麻通的葛玉郎,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那麻通心性恶毒,极工心计,不但最得紫天君的宠爱,而且掌管着紧天君整个通讯系统,幸好葛玉郎也是一位极工于心计的人物,未雨早绸缎,很早就想到了这一着,平时,对那麻通的习惯、举动,早已留心,所以,以那紫天君的精明,也无法瞧出破绽。”
自然,他也想不到有人会大胆的假冒麻通,终日守在身侧。
紫天君自觉这番设计布置,面面俱倒,刘婉蓉决无法逃过数十名极善追踪高手的追查。
所以,他对刘婉蓉等离去,并未放在心上。回顾了左右一眼,道:“把人手撤退三十里,目下,咱们还不能和少林僧侣冲突。”
随在身后的三大天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紫天君挥挥手,两个紧随身侧的弟子,一齐退开。
原本人影幢幢,充满着杀机的草原上,片刻工夫,走的只剩一紫天君一个人。
紫天君突然放开脚步,奔行到了片杂林之中。
这地方,似是很少有人来过,地上积了不少树叶。
一座小小的福德词中,端坐着飞刀王吴胜,正在运气调息。
紫天君脸上闪掠过一丝杀机,缓步行到吴胜的身后,道:“你的伤势如何?”
吴胜道:“断去一臂,不过,属下自信还可以和强敌再战。”
紫天君冷冷地说道:“你应该战死的,为什么竟然留下了性命。”
吴胜脸色一变,缓缓说道:“属下自觉还可为天君效力,所以,留下性命。”
紫天君笑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这条命是可以为我生,可以为我死了。”
吴胜道:“是的,属下一直是效忠天君。”
紫天君神色一整,道:“你已经成了残废,像你这等有名位声望的人,如何能够可以残废之躯,偷生江湖。”
吴胜已感觉到情势不妙,紫天君说的话,一向是言出必践,虽然,他说的很含蓄,但已经够明显了。
未等吴胜想出适当的措词回答,紫天君笑一笑,道:“吴胜,一个人免不了一个死字,活百岁活五十并无太大的不同,我想,你今天应该死了。”
吴胜抬头望望天色,黯然说道:“为什么?天君,是否说出一个理由出来。”
摇摇头,紫天君说道:“你败了,就应该死,是吗?紫天君手中的四大天王,被人斩断了一条臂,还有何颜偷生于人世呢?”
吴胜突然站起身子,道:“我应该听他们的话。”
紫天君道:“什么人的话?”
吴胜道:“刘姑娘的话,她需要我帮助他们的,我应该答应。”
紫天君道:“你现在后悔了。”
吴胜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不错,我后悔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但目下鸟还未尽,你就要杀我们了。”
左手一探腰间,拔出了两柄飞刀,冷冷地说道:“来吧!既然我一定要死了,我不在乎如何一个死法。”
紫天君道:“好,我要你死的瞑目,你放飞刀吧!”
吴胜缓缓举起左手,五指挟着四把飞刀。
他号称飞刀王,飞刀之技,自有过人之处,以紫天君的功力,也不敢等闲视之。
但见吴胜指弹劲,两把飞刀破空而出,袭向紫天君的前胸。
紫天君冷笑一声,右手袍袖一拂,一股劲力涌出。
两桶飞刀,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踪影。
就这一刹时光,只见吴胜的前胸要害处,插着两枚飞刀,直没刀柄。
原来,他打出两把飞刀,只是分散那紫天君的意,以求自绝得逞。
紫天君望望吴胜,身躯还在微微的额动,冷笑一声,道:“你怕受活罪吗?”
左手挥弹,两道蓝芒闪动,就在吴胜的尸体上熊熊的燃烧起来。
紫天君却疾跃出庙,身形一闪而没。
不知是巧合呢?还是人有意的安排,就在紫天君离开不久,三条人影,扑到小庙前面。
毒火烧焦的尸体味道,仍然无法阻止三人扑入了庙中。
三个人六道目光,同时投注在那毒火燃烧的尸体之上。
来的是百剑王冷纶和鬼爪王鼓天,另外是紫天君最庞爱的三弟子麻通。
鬼爪王彭天隔空一扬右手,暗劲出涌,轻轻拨转那燃烧焦了的尸体,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是吴胜,飞刀王,替天君立过无数汗马功劳的吴胜。”
百剑王冷纶突然横身,拦住了庙门,道:“麻兄,吴胜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麻通冷冷地说道:“你没有长眼睛吗?自己不会瞧瞧,他死在家师的冷酷毒火之下。”
彭天道:“麻兄,瞧到胸上的那把飞刀了吗?”
麻通点点头,道:“瞧到了,那是他自己的飞刀。”
冷纶道:“不知他何以把自己的飞刀,插在前胸之上。”
麻通木然的站着,默不作声。
彭天道:“我们来算算老吴的死法,天君逼他自绝,然后,又用毒火烧他。”
冷纶凄凉一笑,道:“彭兄,你知道唇亡齿寒这句话吗?”
彭天道:“看到了老吴的下场,确是叫人寒心的狠。”
麻通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地方不宜久留,家师可能随时回来。”
冷纶听得一怔,道:“怎么,你们师徒早已设好了圈套,诱我和彭兄上当么?”
麻通笑一笑,道:“如果家师真的来了,两位可有信心能活着出去吗?”
鬼爪彭天打了一个冷颤,道:“麻兄,如是天君来的晚一步,麻兄可能会先我死一步了。”
百剑王冷纶肃然的站着,右手握在长剑的剑桶上,右手五指却按在腰间的短剑上。
他有十二支精心打造,锋利无比的短剑,像暗器一样,插在一道很宽的皮带上,围在腰里。
鬼爪王扬起了右手,口中缓缓地说道:“麻通,你算过没有,我和冷兄,合力出击,你能躲过几招。”
麻通又笑一笑,道:“百剑王,鬼爪王合力出击,那该不会给人过三招的机会。”
彭天冷冷地道:“你很精明,但你没有机会了,天君已来不及救他的爱徒了。”
麻通道:“不错,你们有杀死我的机会,可惜的是,你们不敢杀我。”
彭天冷笑道:“为什么。”
麻通道:“因为,你们不敢背叛天君,你们知道杀了我,你们将付出什么代价。”
彭天道:“你错了,麻通,你不该带我们来这里,不该让我们看到吴胜的死,如若我们知道自己也会和吴胜一样要死时,我们就要先收回一点本钱,也许天君真的取到了宝图,怕以……”
麻通冷漠地接道:“人总有觉悟的一天,吴胜的死,给你们很大的启示。”
彭天道:“你实在很聪明,似乎是想到的比我更多一些,但人都有一个最大的缺点,看人很清楚,自己的事,反而有些糊涂了,你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你要先我们死亡。”
一直望着麻通的冷纶,突然插口道:“老彭,他不是麻通。”
彭天一怔道:“为什么?”
冷纶道:“他不该笑的,麻通一向不笑,而且他笑起来,可以使人瞧出他戴着面具。”
麻通缓缓取下了人皮面具,道:“冷兄,果然是细心的很。”
彭天几乎不相信自己,失声道:“是你,葛玉郎。”
葛玉郎熟练地戴上面具,道:“人,总是要求生存,是吗?我比诸位早觉悟子一些时间,紫天君不喜欢太有才智的人,他发觉有人太聪明,就设法先杀了他,我早就明白了,所以准备了这副面具。”
冷纶道:“真的麻通呢?”
葛玉郎道:“死了,死在开封府,铁梦秋的剑,快得像闪电一亲,所以,麻通死的没留下一点痕迹,麻通是一位极端精明的人,只要他死的慢一些,他就能传出死亡的消息。”
彭天道:“你带我们在这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葛玉郎道:“要你们看看吴胜,只因为他为紫天君拚命,断了一条臂,所以,他就得死……”
彭天、冷纶对望了一眼,接道:“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以后,又该如何呢?”
葛玉郎道:“两位已经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如是两位想加害我,只要泄漏一句话,就行了。”
冷纶道:“我们如有杀你之心,也不用和你说这多活了。”
葛玉郎道:“眼下,两位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背叛天君。”
彭天沉吟了一阵,道:“躲起来。”
葛玉郎冷然一笑,道:“躲!躲到哪里去?紫天君不会放过你们,正像不会放过吴胜一样,那吴胜只是受了点伤,紫天君觉着他无能和人再动手了,所以,就杀了他。”
冷纶道:“如是我们和葛玉携手,又该如何呢?不是我冷某人长他人的威风,咱们三个人合起来,也不是紫天君的敌手。”
葛玉郎说道:“遇上了武功比我们高强的人时,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伪装,我们不是紫天君的敌手,所以,只好不露声息的下去,等待机会。”
彭天皱皱眉头,道:“紫天君心狠手辣,一旦知晓了我们有叛离之心,必会施用最残酷的手段对付我们……”
葛玉郎接道:“可以不让他知道,就像我现在一样,常常守在他的身边,他竟未发觉。”
彭天问道:“你是和铁梦秋他们那伙人联手的吗?”
葛玉郎道:“就目下江湖而言,他们是唯一能够对付紫天君的。”
冷纶道:“可是,我们伤过督帅的人,两手血腥,只怕人家不肯见谅。”
葛玉郎道:“这个两位可以放心,我葛玉郎在江湖上造孽之多,实不在两位之下,但他们一样善待于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邪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
冷纶沉吟了一阵,说道:“好吧,就依葛兄之意。”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两位可以走了,咱们不能停在这里。”
彭天、冷纶,齐齐对葛玉郎拱手作礼,转身而去。
葛玉郎的双目中,泛现出一片轻快的神色,转身疾奔而去。
且说紫天君处置过吴胜之后,便奔回一片农舍之中。
展开了手中的宝图,仔细地查看。
这张图很怪,第一眼看上去,似是非常像一张宝图,上面很多处,都有着文字注解。
但如仔细的看过了,情势就有些不同,竟然找不出任何藏宝之地。
紫天君迷惑了,派人去请来麻通。
葛玉郎挑拨了二天王,回到了住室中,凳子还未坐热,紫天君派的人,已然来到了相请。
他心中有些担心,不知是露出了破绽,或是触动了紫天君的一片迷惘之色。
葛玉郎缓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师父。”
紫天君嗯了一声,道:“你过来瞧瞧这幅示宝图?”
葛玉郎道:“师父可瞧出了什么?”
紫天君摇摇头,接道:“没有,什么也没有瞧出来。”
葛玉郎仔细的看了那宝图一眼,又望望摊在旁边的牧羊图,微微一皱眉头,道:“这幅示宝图,可能是假的。”
紫天君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葛玉郎道:“因为这图上显示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每一处都很明显,那就是说,第一眼让人看到的,就会生出一种错觉,但如你仔细的瞧过了,觉出哪里都不太像。”
紫天君道:“嗯!你是越来越聪明了。”
葛玉郎道:“师父教导有方,弟子只不过是肯用心去学里了。”
紫天君道:“照你的看法是……”
葛玉郎接道:“咱们上了那丫头的当。”
紫天君道:“我也曾这么想过,但这幅图,又确是从达摩院中取出。”
葛玉郎沉吟了一阵,道:“不论那丫头如何诡诈,但她无法避开咱们监视,只要他们有消息传来,咱们立刻追踪。”
紫天君双目盯在葛玉郎的脸上,瞧了良久,道:“好!你立即传令下去,要他们随时准备出发。”
葛玉郎应了一声,行礼退出。
但他心中已有所警觉,似乎是紫天君对他有了怀疑。
再说刘婉蓉和宇文敬等,一路急赶,直奔向太行山。
四个人,都有着上佳的轻功,一路行走,快速异常。
不一日,到了太行山下。
望着那延绵不绝,重峰林立的山势,刘婉蓉不禁颦了颦一双柳眉儿,说道:“老前辈,太行山你熟吗?”
宇文敬道:“太行山老夫倒是来过,但狂风峡却是从未听过。”
铁梦秋道:“顾名思义,那狂风峡中,定然是风势极大。”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可是太行山太大了,千峰万峡,如何一个找法呢?”
这时,几人正停在一座火山路口,旁侧一座山神庙,庙后是一棵大树。
很少开口的蓝小月道:“咱们一路行来似有飞鸽追踪,小妹之意,咱们先进入山内,把追踪之人引入歧途,再打听那狂风峡的下落。”
忽见一人,由山神庙中缓步而出,道:“在下知道那狂风峡在何处?”
只见那人年过花甲,老态龙钟,而且有些微微的驼背。
铁梦秋望了来人一眼,道:“太行驼叟。”
来人点头一笑,说道:“不错,老朽正是来长志。”
铁梦秋回顾了刘婉蓉一眼,道:“这人去过督帅府,说那牧羊图,原本是他收藏。”
宋长志道:“一点不错,那牧羊图,原本由老朽收藏,却被偷了去,不知何以又辗转落到督帅府中。”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牧羊图的来历,似乎已不关重要,现在何人手中,才是关键。”
太行驼叟未长志啊了一声,道:“定然在诸位手中了。”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你错了,图在紫天君的手中,你如是自信能够夺得回来,那就只管出手去抢吧!”
宋长志轻轻咳了一声,道:“老朽无能从紫天君手中抢到牧羊图,而且,老朽也明白,那幅图,并未直接的说出来藏宝之地,不过,老朽久年居住在太行山中,对此地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那狂风峡地势险要,而且十分隐秘,气候变化,更是莫可预测,如是没有熟识的人,替诸位带路,只怕诸位很难到那狂风峡,纵然找到了,只怕也无法进去。”
刘婉蓉道:“阁下能够进去吗?”
宋长志道:“不错,老朽外居太行山中,尤其是对那狂风峡中形势,十分了解,不管诸位是否愿意,只怕都需要老朽的帮助。”
刘婉蓉道:“那一定有条件了。”
宋长志笑一笑,道:“自然,重赏之下,才有勇夫,老朽如不为些什么,怎会甘心冒险,带几位去狂风峡呢?”
刘婉蓉道:“好吧!那你就说说看什么条件?”
来长志道:“老朽也不是太过贪心的人,我只想取得那藏宝的十分之一。”
刘婉蓉冷漠一笑,道:“老前辈果然一点也不贪心……”
语音一顿,又道:“如是咱们不要你阁下带路呢?”
宋长志摇摇头道:“姑娘,那狂风峡是一处很奇怪的地方,顾名思义,姑娘就应该明白,那是一处充满凶险的地方,如是姑娘吝惜那十分之一的藏宝,盲目涉险,只怕是得不偿失。”
宇文敬接口说道:“好!你就带我们去狂风峡吧!”
宋长志一怔,道:“答应了我的条件吗?”宇文敬道:“自然是答应了。”
宋长志目光转动,扫掠了铁梦秋一眼,道:“诸位听到,如是诸位不同意,现在可以开口了。”
没有人理会他,也无人多看他一眼。
宇文敬淡然一笑,道:“宋兄,请带路吧!他们不满意你的讹诈,但他们又都是识大体的人,所以,心中虽然恼火,但却不得不屈服。”
宋长志笑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带你们去狂风峡,到那里,你们自然就会觉得付出十分之一的宝藏,并不冤枉。”
转身向前行去。
铁梦秋紧随在来长志的身后。
似乎是,铁梦秋整个的人就充满着杀气,使得太行驼叟,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不时回过头来,望望铁梦秋。
翻越过数重山峰,宋长志在大岩旁停下之后,有点疲累的感觉。当下坐下来。
经过了一阵越山奔走之后,群雄都有着疲累的感觉,当下在巨岩四周,坐息了一阵,体能渐复。
刘婉蓉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距离那狂风峡还有多远?”
家长志道:“这地方没有名字,距离那狂风峡,还有五十里以上的行程。”
刘婉蓉暗暗吁一口气,道:“现在已经是申时光景,咱们能不能够在天色火晚之前,赶到狂风峡去。”
宋长志霍然站起身子,道:“赶到狂风峡,夜色已经低垂,咱们也无法进去。”
刘婉蓉屈指算了一算,道:“今夜里月色很好,咱们何不乘明月进入狂风峡中,一看究竟。”
宋长志摇摇头,道:“不行,那狂风峡,入夜之后,风势最为强烈,别说是人了,就是鸟兽,也无法在峡中存在。”
刘婉蓉道:“这么说来,那狂风峡,峡如其名,风势很大了。”
宋长志道:“不错,狂风峡是很奇怪的地方,老朽去过一次,一般说来,白天的风势很小,但太阳下山之后,就开始有风,夜愈深,风势愈大,直到太阳升起时,风势才逐渐的减弱。”
宇文敬大感兴趣,霍然站起,道:“宋兄,那狂风峡可是一年四季如此吗?”
宋长志道:“这个在下没有仔细地研究过。”
宇文敬道:“宋兄如是说的不错,那该是天象中一种奇观,咱们得快些赶去。”
宋长志站起身子,道:“诸位想象之中,那狂风峡,该是一处很美的地方。”
宇文敬道:“这个,咱们不清楚,还得来兄指教一下了。”
宋长志道:“那狂风峡中,寸草不生,除了嶙峋的怪石之外,不见一根青草,找不出一只飞鸟,而且狂风峡的周围,都隐伏着毒蛇猛兽。”
宇文敬道:“峡中无法存身,毒蛇猛兽,都被逐了出来,这也是自然现象之一。”
刘婉蓉道:“毒蛇很多吗?”
宋长志道:“像蚊子一样多,而且是各色各样的毒蛇。”
蓝小月低声道:“姐姐,不用怕毒蛇,小妹有对付毒蛇的法子。”
宋长志大步向前行去,群豪鱼贯相随而行。
太行山绵延数百里,奇峰叠嶂。
这时,几人已深入了山区。
沿途上,偶尔见到一两家猎户之外,很难见到人踪,房舍。
山道崎岖,行之艰难,几人虽然有一身武功,但也走的十分辛苦。
刘婉蓉的武功,在几人之中虽属高强,内力也极精深,但她从未走过这样长的山路,长途奔行之下,甚觉疲累,她生性好强,暗中咬牙苦撑。
夜色苍茫时分,行到了一处群峰围绕的峡谷外面。
宋长志侧耳听了一阵,道:“不闻狂风呼啸,咱们进入谷中瞧瞧如何?”
宋长志抬头望望天色,道:“现在时刻还未到,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就可以听到风声了。”
刘婉蓉道:“狂风峡中除了狂风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危险吗?”
宋长志道:“老朽去过一次,被那狂风吹得不能久停,自行退了出来,至于是否有其他的危险,老朽不知道,不敢妄言。”
刘婉蓉低声道:“师兄,咱们是否应该进入狂风峡中瞧瞧?”
铁梦秋道:“如是峡内只是狂风,别无危险,咱们应该进入谷中瞧瞧。”
宇文敬说道:“还有一件事,诸位必需早作安排。”
刘婉蓉道:“什么事?”
宇文敬道:“我们不能太过低估紫天君,如是老朽的推断不错,他们明日下午之前,就可能找到这狂风峡来,所以,咱们必需选一处形势对咱们有利的地方,使得紫天君无法以多取胜,无法用毒伤人。”
蓝小月道:“宇文先生说的甚是,紫天君的武功虽然很高强,但小妹相信合咱们几人之力,可以和他一拚,但十大毒人太难对付了。”
刘婉蓉道:“如若狂风峡,急风吹袭之中,无法用毒,咱们就在狂风峡中,和他们一决胜负。”
铁梦秋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宇文先生,在下心中有几点不明之处,想向先生请教一下!”
宇文敬道:“铁大侠请教。”
铁梦秋道:“先生和我们同来狂风峡中,难道全无用心吗?”
刘婉蓉听得一怔,默不作声,暗中却在运气戒备。
宇文敬道:“想不到铁大侠,对老夫竟然动起疑来。”
铁梦秋道:“咱们已到了藏宝的地方,在下觉着,彼此之间,都应该有一个明白的交代了。”
宇文敬冷冷道:“铁大侠要老朽交代什么?”
铁梦秋缓缓说道“老前辈的性格,极少直接涉入江湖上恩怨纷争,但老前辈竟肯为我们破例出手,这件事,实叫人有些怀疑。”
宇文敬目光转动,缓缓由刘婉蓉,蓝小月的脸上扫过,道:“两位姑娘,对此事有何高见?”
蓝个月道:“不瞒你宇文先生说,对你,我早已动了疑,但因刘姑娘很信任你,小妹我又极为佩服刘姑娘的才慧,所以,我不敢妄自多言。”
宇文敬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脸上,缓缓说道:“刘姑娘对老朽的看法如何?”
刘婉蓉道:“坦白点,我也很怀疑宇文老前辈……”
宇文敬仰天打个哈哈,道:“这么说来,诸位都有先见之明。”
刘婉蓉道:“宇文老前辈,不用太过得意,晚辈相信在未找到宝藏之前,宇文老前辈定然会好好的照顾我们。”
宇文敬笑一笑,道:“姑娘把老朽看的太善良了。”
刘婉蓉道:“我们唯一的危险,就是老前辈在我们身上下毒,而且,还是慢性的毒,使它慢慢的发作,如是晚辈的推想不错,老前辈的预想应该是找到宝藏,至少是应该确定了宝藏所在之地,然后,再替你搏杀了紫天君等一批高手,毒性再行发作。”
宇文敬笑一笑,道:“诸位是否确定已经中了毒呢?”
刘婉蓉道:“没有。”
宇文敬道:“刘姑娘很自信。”
刘婉蓉道:“你如若确是一位用毒的高手,但也不至于在我们的身上下毒,因为,你还有需要用我们之处。”
宇文敬道:“好了,现在,咱们应该有一个决定了,诸位准备对老夫如何?”
刘婉蓉道:“应该对付过紫天君之后,再揭穿我们之间的事,那是最好时机。”
宇文敬笑道:“可惜的是,铁大侠缺乏了那一份修养的功夫。”
刘婉蓉回顾了铁梦秋一眼,道:“师兄,我相信,咱们一路行来之后,他已有了不少改变,沿途之上,木肯下毒,那就是明显的用心之一。”
宇文敬哈哈一笑,道:“姑娘说的不错,这一路行来,在下确然有不少改变了……”
第三十六回 元凶授首
双手深入怀中取出了几瓶药物,双手一挥,投入山洞之中,接道:“现在,诸位应该相信老夫的为人了。”
铁梦秋剑眉微耸,道:“老前辈这番表示,用心何在呢?”
宇文敬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如是当时身先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两位不可逼人太甚,留我一步后路走吧!”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弃药明心,或已有所改变,但我们仍然希望对老前辈有一份了解。”
宇文敬笑一笑,道:“会的,适当的时机之内,我会对刘姑娘和铁大侠说明内情……”
目光突然转到宋长志的身上,道:“狂风起了吗?”
宋长志道:“快啦。”
宇文敬笑一笑,道:“宋兄,请带路进入狂风峡中如何?”
宋长志略一沉吟,道:“诸位可是想早些寻得宝藏么?”
宇文敬道:“那有什么不好。”
宋长志道:“但此刻夜色幽暗。”
宇文敬道:“咱们有此困难,别人也是一样,阁下请带路吧!”
宋长志道:“狂风峡,是一段很危险的行程,请诸位紧随在下身后。”
宇文敬道:“如何一个危险法?”
宋长志道:“到时间,老时自会招呼诸位。”
举步向前行去。
群豪鱼贯相随,紧追身后。
转过两个山角,宋长志突然提高了声音,叫道:“诸位小心了,现在咱们要横过一个石桥,下面绝壑千丈,那是天然的险境,千百年来,桥上已生满了青苔,滑溜得很,诸位小心一些。”
果然,话说完不久,群豪都行在一座石桥上。
说它是座桥,其实是一根石梁,横过了一道深谷。
夜色幽深,无法瞧到谷底,但觉谷中有着阵阵寒气,直冒上来。
宋长志说的不错,那石梁上,生满了青苔。
铁梦秋暗中算计,这石桥大约有两丈多些,虽然人从桥上行过,但仍是无法肯定这石桥是人工所造,或是天然生成。
渡过石桥,又绕过两个弯,耳际间隐隐传来了风啸之声。
蓝小月低声说道:“姐姐,大概到了。”
宋长志冷冷地说道:“记着,现在开始,咱们进入了毒蛇集居之区,虽是刚刚入春季节,但这地方毒蛇委实太多,我们每走一步,就可能踏着一条蛇的尾巴。”
刘婉蓉听说,虽未惊叫出来,但却全身微微在发抖。
蓝小月伸出手去,握着刘婉蓉的手,道:“姐姐,咱们走在一起。”
就这一阵的工夫,夜色中,突见几点绿芒不停闪动。
宇文敬心中一震,道:“宋兄,这地方除了蛇群之外,还有些什么?”
宋长志道:“大约会有一些猛虎、狮、豹之类的凶兽。”
宇文敬道:“宋兄瞧到了没有?”
宋长志道:“瞧到了,那也许是两头虎,或者是两只豹。”
宇文敬道:“看来来兄很轻松。”
宋长志道:“诸位既然一定要夜入狂风峡,咱们只好碰碰运气了。”
铁梦秋道:“宋长志,不论前面是刀山,还是油锅,只要你敢去,咱们都可奉陪。”
宋长志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宋某人,今天不幸而死,那也只好认命,不过……”
铁梦秋道:“不过什么?”
宋长志道:“诸位最好别要我死,狂风峡中,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我宋某。”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前行去。
这时,夜色幽暗。视线不明,山道崎岖,行之不易,足底毒蛇,旁侧猛兽,多好武功的人,行走来,也有些提心吊胆。
忽然间,一声厉吼,绿芒一闪,一阵腥风,直扑过来。
宋长志走在前面,首当其冲。
但他早有戒备,右手一抬,竹杖击出。
这一击力道甚猛,挟起了一股啸风之声。
就在他竹杖出击的同时,寒芒一闪,冷飙掠颈而过。
竹杖快,那寒芒更快,宋长志感觉一股热血,喷了一头一睑。
惨吼声中,一物砰然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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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志轻轻咳了一声,道:“谢啦。”
铁梦秋冷冷道:“用不着谢,我们还要凭仗宋兄带路。”
宋长志突然间挥动竹杖,贴地扫出,但闻不停的沙沙怪响,地上的蛇群,四面分逃而去。
又行约里许左右,耳际间,突然响起呼呼风啸之声。
宋长志停了下来,道:“到啦,再走十丈,就进入狂风峡。”
但几人停身之处,却感觉不出有风。
怔了一怔,刘婉蓉不解地问道:“怎么我们觉不着。”
宋长志道:“造物神奇,这里偏偏生了一座石山,拦住那股急风。”
刘婉蓉道:“咱们可以进去吗?”
宋长志道:“可以,不过,就在下经验而言,今夜风很大。”
刘婉蓉道:“我们既然来了,不论风势如何,也该进去看看。”
宋长志道:“那股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强劲的很。”
刘婉蓉道:“天象地理,自有原因,我相信那狂风总有停息之时。”
宋长志不再言语,举步向前行去。
铁梦秋看他举步落足之间,走的十分小心,扎实。心中暗道:大约那股风势,强劲得很。
十丈距离,转眼即过,转过一个山壁,立时感觉,强劲的风力,迎面吹到。
身上的衣服,立刻猎猎作响。
宋长志道:“这只是余风余威,咱们还未进风口。”
那股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人喘不过气,吹得人大有乘风欲去之感。
没有人讲话,但心底却有着同一的感受、风力余威尚且如此,如若正式的强风,不知激烈到什么程度了。
宋长志仍然走在前面,只不过每一步他都走的十分小心。
盈耳的呼啸,使人有着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每向前行一步,感觉中那风势就强了一级。
风势太大,而且间有夹杂着细小的沙粒,吹得人双目难睁。
对峡谷的景物,只有隐隐分辨。
宋长志侧过身子,道:“现在,咱们还没有正面对着风势。”
铁梦秋道:“咱们既来,就算那风势真把人吹上天去,咱们也该试试了。”
说完,大跨两步,越跨宋长志,道:“在下带路。”
侧身向前行去。
峡口并不宽,铁梦秋不得不举起袖子,挡在脸上。
所有的人,都把气沉丹田,用力稳住身子,猛烈的风势,似乎随时能把人吹上天去。
宇文敬沉声说道:“走过去,到山壁下面。”
群豪冒着强烈绝伦的风势,行到了对面的山壁下面。
山壁的遮挡之下,果然,风势小了一些。
铁梦秋道:“如此强风,不停吹袭,如何能查看峡中形势。”
刘婉蓉道:“我看这风势一定有停息的时刻,要不然,当年那人怎能把宝藏理于这狂风峡中。”
蓝小月接道:“小妹觉着这地方,极适宜和紫天君的决战,搏杀了紫天君,再找宝藏不迟。”
刘婉蓉道:“宇文老前辈的意思呢?”
宇文敬道:“蓝姑娘说的很有道理,目下咱们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找到宝藏,而是要先对付紫天君,不解决紫天君,找到宝藏,咱们也是无法到手。”
刘婉蓉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缓缓说道:“老前辈预测那紫天君必来,但不知能否测知他见时来。”
宇文敬沉吟了一阵,道:“明天午时不到,天黑时分定然可以赶到这狂风峡外。”
刘婉蓉道:“老前辈准备如何对付他们?”
宇文敬道:“擒贼擒王,如若能一举击伤了紫天君和四大天王,树倒猢狲散,那些人,就不敢再和咱们作对。”
铁梦秋道:“紫天君和四天王,都不足畏,难缠的是那十大毒人,这狂风峡风势劲急,似乎不适宜用毒,只要十大毒人能不出手,兄弟和蓝姑娘自信能够搏杀紫天君和四天王。”
宇文敬略一沉吟,道:“铁兄弟,四天王非你之敌,但是紫天君一身武功,实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铁梦秋接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和蓝姑娘联手,才能除他。”
宇文敬望了望蓝小月一眼,道:“两人的联手,有这样大的力量吗?”
铁梦秋道:“真刀真枪的搏命,在下如是没有几分把握,岂敢随便夸口。”
宇文敬道:“果真如此,那就简单了。”
铁梦秋说道:“兄弟最担心的,还是那十毒人,峡中狂风,虽从一个方向吹来,但如诸位细心一些,都可感到风被山壁挡后回流,如是十大毒人的毒物,被风吹得满峡激荡,谁也难逃性命。”
宇文敬道:“铁大侠的意思呢?”
铁梦秋道:“先解决十大毒人。”
宇文敬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蓝小月道:“对付这等凶残的人物,实也不必用光明手段。”
刘婉蓉道:“小妹亦有此意,但在狂风峡周围设伏,偷袭暗算十大毒人,至少也要把他们剪除大半,然后再在狂风峡中和他们一决胜负。”
蓝小月突然斜目望着宋长志,道:“你准备怎么办?”
宋长志道:“我说过,两边都不帮助,我要坐山看虎斗,等侯谁胜了,我就帮胜者去找宝藏。”
刘婉蓉道:“你相信紫天君胜了能放过你,你就躲起来吧!”
宋长志道:“老朽的看法,诸位人数虽少,但胜算较大。”
刘婉蓉道:“如是你肯帮助我们,我们胜算多些。”
宋长志道:“要我如何帮助。”
刘婉蓉道:“我们要一段一段的设伏,你地形熟悉,只要告诉我们,带我们去埋伏之地,你就算帮了大忙。”
宋长志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就明了狂风峡四周的形势。
计议好了设伏之法,众人紧贴着山壁,盘坐调息。
天色黎明时分,耳际间风声更大,简直像怒海浪滔,大有拔山而去的气势。
几人虽然躲在风力吹袭不到之处,但听到这等气势,也不禁为之骏然。
铁梦秋心中暗道:“这风势如此劲急,走出峡谷也非易事,如何能够出谷设伏。”
天色破晓时刻,风力突然转弱。
刘婉蓉站起身子,道:“风快减弱,咱们该行动了。”
几人虽然在狂风峡中停了一夜,但对风势的来处,仍是一无所知。
但刘婉蓉心中明白,此刻,不能找到宝藏,也不能把峡中形势查的太清楚,宋长志说有了不帮忙,宇文敬居心难测,只有在敌势压境,宝藏本现这前,几人还可以保持个微妙的团结。
所以,刘婉蓉不提寻宝的事,却当先起身,行入峡谷。
晨曦中,景物清楚可见。
峡谷中处,怪石林立,矮松遍生,刘婉蓉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决心集中力量,埋伏峡口,便于相互支援。
五个人,布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阵势。
天色过了中午,仍无动静。
宇文敬取出携带的干粮,分给了来长志一些。
突然间,咱起几声尖厉的啸声,紧接着对面山峰上,出现了几条人影。
宋长志低声说道:“这紧天君果非凡响,竟然找到此地。”
宇文敬隐在石后,监视着敌踪,仍然不理会宋长志。
但见人影愈来愈多,而且,直向狂风峡行了过来。
宋长志暗中数计一下,不下三十余人。
来人,在石桥对面停息片刻,鱼贯而过。
宋长志道:“如若咱们有几个弓箭手,守侯石桥,再好的武功,也难越雷池一步。”
宇文敬淡淡一笑,道:“你该退回狂风峡了,再过一阵工夫,只怕很难走了。”
宋长志道:“我要留这里看热闹。”
就在两人说几句话的工夫,来人已然逼到了五丈左右。
紫天君背插金刀,越众而前,打量前面的地理形势。
宇文敬、刘婉蓉隐身之处,都经过很仔细的选择,加上了人手的伪装。
所以,紫天君虽站在一个很高大岩石上,仍然无法瞧得见几人。
只见紫天君举手一招,一个身着猎装的大汉,飞身跃上了大岩,欠身作礼。
紫天君道:“前面就是狂风峡了,对吗?”
那大汉欠欠身,道:“不错,属下已经很仔细地问过了。”
紫天君道:“刘婉蓉他们,可能躲在狂风峡中吗?”
那大汉道:“这个属下无法断言,不过,属下觉着,天君可以遣派几位机警高手,进入峡中去瞧瞧。”
紫天君道:“那是自然。”
目光突然转注到那猎装大汉身上,道:“如若找到了刘婉蓉等,你是第一大功,如是他们不在此地呢?”
猎装大汉接道:“属下明白天君的意思,我一直盯在他们几人身后,如是他们不在此地,属下愿受罚。”
紫天君点点头,道:“三位天王何在?”
百剑王冷纶、鬼爪王彭天、白衣阎王常显,应声而出。
紫天君目光扫掠了三人一眼,笑道:“三位各带两位属下,到前面搜查一下,如若铁梦秋等人,确在此地,必然会安设下拒敌的布置,你们要小心一些。”
三大天王欠身作礼之后,冷纶的目光突然转注到那身着猪装的大汉身上,道:“唐兄,你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猎装大汉道:“他们很机警,但我一直用信鸽监视着他们,再加上我经常变换衣着,所以未被他们发觉。”
冷纶道:“他们有几个人?”
猎装大汉道:“本来四人,但进入太行山后,又加了一个太行驼叟宋长志,目下,有五个人。”
冷纶道:“希望你唐兄没有看错。”
猎装大汉道:“错不了。”
宋长志道:“那一身猎装的小子,宇文兄认识吗?”
宇文敬道:“他是当今江湖上第一位育鸟的名家唐世昌。”
宋长志道:“这小子可虑的很。”
宇文敬话题一转:“从现在开始,你家兄就算想避入狂风峡,只怕也来不及了。”
谈话之间,三天王带着六个劲装大汉行了出来。
隐藏另一块山石后面的铁梦秋,却一直注意着葛玉郎伪装的麻通。
但他失望了,葛玉郎一直未见出现。
铁梦秋和蓝小月分在一处,便予两人合手用阴阳合壁剑法。
在刘婉蓉的安排中,在狂风峡外凭仗真功实学,搏杀紫天君的精锐属下,然后,再退入狂风峡中,以对付十大毒人和紫天君。
三天王带着六位属下,缓步而进,已然接近了宇文敬和铁梦秋等停身之处。
居中而行的百剑王冷纶,突然停下了脚步,左右双手各拔出两把长剑。
鬼爪王回顾了一眼,只见停身已距紫天君十丈以上,当下低声说道:“冷兄,咱们应该如何?”
冷纶重重咳了一声,高声说道:“铁梦秋,藏头藏尾的,岂是英雄好汉行径,大丈夫应该站出来,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铁梦秋低声对蓝小月道:“阴阳合壁剑法,最好能留下来对付紫天君,我先出手试试,如是抵不住他们联手合攻,你再现身,合力对付他们。”
未得蓝小月的同意,铁梦秋已闪身而出。
双方相距,也主不过是七八尺远。
铁梦秋左手抓着到鞘,右手握着剑柄,神情很镇静,步履很滞洒,脸上却是一片肃然之色。
双方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任何一人微小的错误,都可能接入以可乘之机。
百剑王冷纶两手执着四桶剑,缓缓举手,平伸胸前。
那是个很怪异的剑式,四柄剑,交错在胸腹之间。
剑术造诣极深的铁梦秋,也不禁看的一皱眉头,想不出这怪异的剑式,作用何在?立刻停下了脚步。
冷纶淡淡地说道:“刘姑娘在吗?”
铁梦秋道:“在……不过,诸位要先闯过我这一关。”
冷纶放低了声音,道:“葛玉郎让在下致侯两位。”
双臂一挥,四道剑光,同时攻出,攻向了铁梦秋。
铁梦秋一抬臂,像闪电一般,划出一道冷冷寒虹。
金铁交鸣声中,冷纶手中四柄长剑,一齐弹震开去。
但闻几声惨叫,百剑王冷纶身侧的两个劲装大汉,被回转的剑势,斩作四断。
明明攻向铁梦秋的剑势,回转之间,却杀死了两个自己人。
但一切变化的太快,十丈外的紫天君,也未来及会意,冷纶的四柄长剑已齐齐脱手飞出,惨叫声中,另外四个大汉,各中一剑,倒摔在地上。
这一次,紫天君看的清清楚楚。
适才,还可说是铁梦秋剑势反弹之力过强,失手伤了两个自己人。
但投剑出手,杀死了四个属下,事情已完全明显,不折不扣的背叛。
事情太意外的变化,使双方都为之愕然。
紫天君怒火填胸,想不到竟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背叛他。
但他是老谋深算的人物,估计一下自己的距离,已暗中运气,准备一击搏杀叛徒,表面上却静站不动。
冷纶杀死了六个随人之后,一直注视着紫天君的举动,看他站在原地不动,才行过去,收回尸体上的长剑。
鬼爪王彭天低声说道:“铁大侠瞧到了吗?”
铁梦秋道:“看见了。”
彭天道:“铁大侠可相信我们是真诚归顺。”
铁梦秋道:“各位已表现的斩钉截铁。”
冷纶道:“咱们有人引荐。”
铁梦秋道:“我知道,两位请过来吧!”
白衣阎王常显,呆呆地站在那里,形如泥塑木刻一般,不知如何应付这突来的意外变化。
冷纶的目光凝注在常显的脸上,缓缓说道:“常显,你准备如何?”
葛玉郎策反二天王,常显并不知晓,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冷纶的问话。
鬼爪王彭天扬起了双手,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咱们四天王,为何少了一人?”
常显道:“这个兄弟不太清楚!”
彭天道:“现在你明白还不迟,他没有死于铁青的剑下,却死于天君之手。”
忽然间,闪起一道金光,划空而至。
就在那金光飞至的同时,一道白虹疾射而出。
金芒白虹,在空中交织盘旋,金铁大震声中,同时落着实地。
那是紫天君和铁梦秋。
紫天君身刀合一的一击,原想致冷纶和彭天于死地,但却为铁梦秋飞身一剑,挡开了这威力无比的一刀。
这是登峰造极的一搏,武林中罕闻罕见的一击。
全场的人,都为那刀剑一搏,愣住了当地。
呆呆的望着两人。
铁梦秋长剑平胸,俊美的脸上,有些苍白。
紫天君原本发紫的脸上,此刻却泛起了一片紫气。
没有人能看出两人在刀剑一击中,是否已分出高下。
良久之后,冷纶才突然说道:“好剑法。”胆气顿然一壮。
四桶耀眼的长剑,突然指向了白衣阎王常显。
彭天双手也运足鬼爪神功,十个手指,暴长一倍,变成了铁梦秋的颜色,冷冷地说道:
“常显,你小子估量估量,我和冷纶合力的一击,是否能立即取你之命。”
常显运起官冰气功,脸如白雪,防备着两人的突袭,口中却缓缓说道:“两位的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可否再说清楚一些?”
彭天道:“吴胜的下场,我和冷兄是亲自所睹,在紫天君的手下,随时有被杀的可能,唇亡齿寒兔死孤悲,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和我们合手。”
常显道:“背叛紫天君。”
冷纶道:“不是背叛,而是保命。”
常显目光转动,回顾了紫天君一眼,道:“属下有一事请教天君。”
紫天君冷冷说道:“什么事?”
常显道:“吴胜是死于天君之手?”
紫天君道:“不错,背叛我的,都难逃过死亡的命运。”
突然冷笑一声,道:“我早知你们木甘雌优我手下,果然我没有猜错。”
冷纶道:“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紫天君哈哈一笑,道:“区区行事,一向抢制先机。”
彭天道:“这一次你例我。”
紫天君淡漠地说道:“告诉你们也不妨事,我已在你们身上下了奇毒,太阳下山的时侯,你们毒发身死。”
冷纶道:“天君可是放他耸人听闻之言。”
彭天道:“我们这几年在你威迫巧骗之下,长了不少见识,这话很难令人相信。”
紫天君道:“不信,你们运气试试,璇玑要穴处是否有异。”
三人运气一试,登时脸色大变。
常显厉喝道:“紫天君,就算你瞧出彭天、冷纶存心背叛于你,我常显在片刻之前,还无背叛你之心,为什么也在我身上下毒。”
紫天君道:“因为我从来不作失策之事……”
语声一顿,又接道:“现在,你们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那就是听从本君之命,搏杀了铁梦秋等之后,我再给你们解药。”
百剑王冷纶突然间变的出奇的平静,笑一笑道:“紫天君,杀了铁梦秋和刘婉蓉的结果,我们很明白……”
彭天怒声接道:“紫天君,世上如有魔鬼,恶人,你就是魔中之魔,恶中之恶。”
冷纶平静地道:“彭兄,常兄,别冒火,这是搏命的时刻,咱们还有几个时辰好活,虽然少了个吴胜,咱们也该成就常兄的心愿,咱们受了很多年气,此刻,也应该发泄一下。”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枭雄,彭天马上平静下来,道:“对!冷兄,咱们该死得热闹一些,如其毒发而死,何不试试紫天君的金刀招术。”
常显微微一笑,道:“不错,铁大侠,你请让开,我们活不多久了,该给我们一个机会。”
紫天君似是未料到弄巧成拙,死亡,也无法对三人构成威胁。
他脸上的紫气,更加浓烈,显然有些儿激动。
但他习练的魔功,使人无法瞧出他的心意。
只听得刘婉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师兄,退回来。”
铁梦秋缓缓向后退去,三天王却结成了联手的阵势。
刘婉蓉快步走了上来,低声说道:“师兄,为了迎此大变,咱们得改变一下计划。”
铁梦秋长长吁一口气,道:“紫天君功力深厚,三天王本必是其敌手。”
刘婉蓉笑一笑,道:“看到师兄的适才一剑,小妹证实一件事。”
铁梦秋道:“什么事?”
刘婉蓉道:“你是承继镖旗的主人。”
缓缓由怀中取出了盘龙镖旗,递入铁梦秋的手中。
铁梦秋神情肃然,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镖旗,道:“师妹,师父把镖旗交给了你,你才是承继师父的镖旗主人。”
刘婉蓉道:“在开封府,我曾诛杀了不少绿林匪徒,展现一次镖旗,但我是替你保管,镖旗今日正式出现武林,武林中道长魔消,师兄,你那一剑,还欠缺一些变化,仔细瞧瞧镖旗。”
铁梦秋仔细瞧去,目光下只见绣龙盘舞,栩栩如生,忽然心有所悟,久苦脑际的穿云三剑,顿时了然于胸。
敢情,那旗上绣龙,穿云出爪,正是暗合着穿云三剑的精微变化。
自然,如若不学镖旗主人的剑术,或是火侯不到一定的程度,纵有镖旗在手,一样的无法瞧出个中奥妙。
那是天下剑术,至高至绝的奇招。
铁梦秋沉醉那穿云三剑变化之中,捧着镖旗,全神贯注,忘去身外的凶险。
刘婉蓉却和蓝小月低声交谈,决定迎敌大计。
三天王布成的联手阵势,三面环围着紫天君。
但在紫天君多年积威之下,使这三大枭雄,竟不敢轻易出手。
紫天君手中金刀,闪动着耀目的精芒,缓缓扬起。
只见那么轻举起的金刀,立时有一股逼人的刀气,散发出来。
强烈的杀气,使人有着窒息的感受。
百剑王冷纶和紫天君正面相对,被那强烈的刀气,逼的心种震动,无法自制,突然大喝一声,四桶长剑,闪身而起,幻起一片剑影,激射过去。
这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四柄剑闪起了数十道耀眼的剑光。
像是无数长剑,漫天而至。
这是凶猛的一击,也是最大的错误。
因为,任何一击之后,都可能会留给人可乘之机。
紫天君金刀,金芒闪动中,直飞入那耀目的剑光之中。
一阵金铁交鸣声后,光影剑去,耳际间同时响起了惨叫之声。
没有人看清金刀紫天君用的什么方法,也没有人看清刀剑之间有些什么变化。
看到的只是结果。
百剑王冷纶手中的四把长剑,并未被金刀震飞,就落在冷纶的尸体身侧。
紫天君并未乘胜出手攻向彭天、常显,只见他淡漠地笑一笑,道:“萤火之光,岂能和日月并明。”
望望冷纶的尸体,彭大和常显,都不禁有些心生寒意。
彭天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如是不躁急的出手,决不会这样死在你的刀下。”
紫天君笑一笑,道:“不错,任何人出手攻袭之后,都可能留下致命的空隙,其所以能够幸存于江湖的,那是因为他没有遇上真正的高手。”
也许紫天君不急于出手,是一种预谋,因为,麻通又率领了十余位高手赶到。
但使人震惊的是,那些赶来的一批高手中,竟有丐帮帮主黄一飞,和天地双龙包青、方正,以及四位年纪很大的老丐。
除了丐帮之外,还有一个白眉和尚,和四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
宋长志叫道:“少林寺的掌门人。”
他本想隐在暗处看热闹,但这失声一叫,却使他露了身份。
宇文敬淡淡一笑,道:“你不该叫出声的,看来是在劫难逃了。”缓步行了出来。
紫天君脸上突然泛现出笑意,道:“彭天,常显,冷纶的死亡,对你们应该有些教训的作用。”
彭天突然哈哈一笑,道:“天君说的是啊!”
突然欺身而上,右手直抓过去。
五道强大的暗劲,由指尖上透发了出来。
常显扬手,劈出了一记掌力,波涛排浪般的掌力中,挟着强大的阴寒之气。
紫天君怒喝一声,道:“找死。”金刀划出了一道冷芒。
劈断了彭天的右臂,金刀余势不衰,暴长的金芒,腰斩了常显两截。
这确是惊天动地的一击,以刀法而论,应已是旷古绝今的成就。
就在他金刀击出收回的当儿,身子突然一震,左脚陡然蹋出,金刀也斜劈而下。
原来,鬼爪王彭天早已盘算过难是紫天君的敌手,拚着断了一条左臂,以换取可以欺近紫天君的机会,果然,紫天君斩断彭天右臂之后,彭天向前一交跌倒,双足却猛力一蹬,直欺到紫天君身侧。
他身子伏卧,无法攻袭紫天君的上三路,左手抓向紧天君的大腿。
紫天君警觉有异,踢出了一脚,同时又劈出一刀。
金刀又斩断彭天的左臂,但彭天的五指,却已抓上了紫天君的左脚,手臂齐肘而断,但王指却抓紧着紧天君的左腿不放。
紫天君大恨之下,右脚踢出,击碎了彭天的脑袋。
绿林巨擘三天王,右脚招之间,全死在了紫天君的手下。
三个人,每人中有攻出一招的机会。
这不过片刻工夫,铁梦秋仍然捧着那盘龙镖旗,呆呆的出神。
完全忘记身外四周,生死一发的凶残搏斗。
刘婉蓉、蓝小月,并肩儿站在了铁梦秋的身前。
宇文敬也缓步行入场中,站到铁梦秋的旁侧。
宋长志心中想走,但这百年难见的阵仗,以一个习武之人而言,实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紫天君那三把刀势的奇幻、凌厉,就有着使人暗技试刀的诱惑。
所以,宋长志不觉间,也随着宇文敬行过来。
麻通带着丐帮和少林高僧,愈来愈近,十大毒人,也鱼贯而至。
紫天君伸手,取下了彭天抓在脚上的手指,竟也未再有行动。
就局势上看来,紫天君援手赶至,对刘婉蓉等,实有着极大的不利。
蓝小月低声对刘婉蓉说道:“咱们应该和三天王联手的,但咱们却失去了那个机会。”
刘婉蓉道:“三天王虽然死了,但却使咱们看出那紫天君的武功刀路,而且,三天王都习的邪门武功,和咱们无法合手。”
眼看着那数十人的浩大阵势,逐渐地逼近,蓝小月心中急了起来,低声道:“姐姐,他在瞧什么?这时间,怎么会像发了痴一般。”
刘婉蓉道:“让他看下去,我不知道他已练成了驭剑之术,知道了我会早些把镖旗给他,现在,咱们先挡挡敌势,抵不住时再叫他,多给他一寸光阴,他就能多发挥出一分威力。”
蓝小月有些明白,但也有些不完全明白,点点头,不再说话,陡然间一扬手,撤出了千百颗小米一般的东西。
目光下,那些小粒子,发出蓝晶晶的光辉,布满三四丈的距离。
刘婉蓉低声道:“那是什么?”
蓝小月道:“八卦教中的精萃,但却凤有大用,等一会姐姐就可以瞧出来了。”
刘婉蓉也不再追问,却回顾宇艾敬、宋长志一眼,道:“两位最好走近一些,动手时也好有个照应。”
宇文敬易了容,大家都认不出他是谁,连丐帮的黄帮主,也认不出来,他仍赤着双手,但却依言行立了刘婉蓉。
宋长志不进反退,向后避开了五步道:“姑娘恕在下歉难从命,这地方看的很清楚。”
刘婉蓉道:“天君飞身一击,能及五丈以上,你站的还不够远。”
宋长志道:“诸位至少比三天王强些,你们挡一阵,我就有足够脱身机会。”
蓝小月怒道:“我见过不少糊涂人,却从没有比你糊涂的人,怕死为什么不逃远些,难道我们死了,紫天君会放过你。”
宋长志道:“至少,我要晚死一些,看清楚这千方难见的一战。”
这时,麻通带的人手,和十大毒人,都已到紫天君的身后。
麻通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师父,还不动手吗?”
紫天君脸上一片紫气,使人无法瞧出他的内心所思,冷淡的说道:“要少林和丐帮人先上。”
麻通略一怔神,道:“要他们一起上呢?还是分批上。”
紫天君道:“一起上,你带着十大毒人,随后攻上去。”
麻通望望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回头对黄帮主和那白眉和尚,道:“请两位率领属下,攻上去。”
黄一飞略一沉吟,一挥手中六尺九寸的青铜棒,带着四位老丐和天地双龙,向前行去。
白眉和尚也带着四个护法,紧随而行。
两帮人都走的很慢。
蓝小月高声说道:“黄帮主,你原来早降了紫天君,丐帮相传的忠义之名,看来,要毁在你的手中了。”
黄一飞脸色铁青,一语不发。显是有难言之隐。
蓝小月冷笑一声,道:“白眉大师,你是少林掌门,一向为江湖上正义的标帜,难道也要帮助紫天君吗?”
白眉和尚低宣一声拂号,却未回蓝小月的问话。
少林掌门出现相助,大出了刘婉蓉预料之外,柳眉颦锁,但却是未问。
紫天君却仰天大笑,道:“少林白眉大师,要救寺中千余僧侣之命,不得不为我出力,丐帮黄帮主,悲天悯人,不愿早死,也是情非得已,这一点,刘姑娘要原谅他们了。”
刘婉蓉道:“原来如此,你用毒物控制了少林、丐帮。”
紫天君一笑,道:“白眉大师末中毒,但少林千名弟子,却都中毒待解;黄帮主和他几位属下,是难耐毒发之苦,原因我已说明,如是刘姑娘自信能说服他们,不妨费点口舌试试。”
刘婉蓉道:“自下情势,变化难测,你别太早得意。”
蓝小月冷冷说道:“不论你们有什么理由,多大困难,但你们助纣为虐,说是不对,再不停下,别怪我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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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婉蓉缓缓道:“沉住气,妹妹,咱们胜算很大。”
蓝小月微微一笑,道:“小妹并不怕。”一扬手,数十枚蓝光飞出,着地引火,引燃起满地蓝色小粒。
但闻一阵劈劈啪啪之声,满地蓝色烟气,蒸蒸而起,片刻间,弥漫了数丈方圆。
双方已被那蓝色烟雾隔开,互不相见。
刘婉蓉低声道:“烟中有毒。”
蓝小月摇摇头,道:“没有毒,但却容易燃烧,我本来准备对付十大毒人的,现在,只好对付丐帮和少林和尚了。”
就这两句话工夫,突觉劲气排空,那锁起蓝烟,直卷了过来。
蓝烟飞散的空隙中,可以见白眉和尚和四个少林老僧不停的发出掌力。
五人掌力并发,威势无与伦比,竟把那凝聚一处的蓝烟,震的四下散去。
蓝小月呆了一呆,道:“好厉害的掌力,像是一阵狂风,幸好我没有放火。”
但闻一声大喝,黄一飞率领着丐帮四老,和天地双龙,冲了过来,刘婉蓉长剑一振,迎了上去。
字文敬大喝一声,双袖挥出,飞出了两炳银锤,直取黄一飞。
原来,他兵刃藏在抽中,是两炳银线发丝合成的索绳系着的银锤,索控手中,可长可短,而且变化诡异。困住了黄一飞。
四丐双龙,合攻刘婉蓉和蓝小月。
手中兵刃力道甚轻,显然并未全力抢攻。
刘婉蓉低声道:“妹妹别伤他们。”
蓝小月也觉着情形的异,剑势急而不猛,形成缠斗。温空蓝烟,在少林五的强力劈空掌势下逐渐消散。五僧向前通进,大有立时出手之意。
这当儿,突闻大喝,起自刘婉蓉等身后,一道寒芒,划过长空,直扑向十大毒人。
快得像一道闪电,冲入了十大毒人之中。
银芒电卷如轮,闪了几闪。
紫天君骇然叫道:“穿云三剑。”
是的,穿云三剑,铁梦秋出手了。
听不到一声惨叫,十大毒人,已然变成了十具尸体,倒摔在地上。
每人,都被利剑划断了咽喉。
一阵山风,镖旗飘飘,铁梦秋左手高举着镖旗,右手执着长剑,冷冷地喝道:“住手。”
少林僧侣、丐帮高手全都停手不动,目注着镖旗。铁梦秋逼近了紫天君,道:“你出手吧!不出手,你就不会再有机会。”
紫天君举起了手中金刀,但握刀的手,却有些颤动。第一次,看到了紫天君心中生了畏惧。
突然之间,金刀闪布出一片金芒,罩向了铁梦秋。铁梦秋长剑探出,还未及变招,却被紧天君金刀锁住。
原来,紫天君手中的金刀,竟然是设计精巧的奇形兵刃,金刀刀刃内陷,变成了一把绞剪。
紫天君睑上泛出笑意,道:“老夫当年败在穿云三剑之手,我苦练刀法,希望能找出破解之法,但我刀法虽已到了至高之境,但却无法找出破解穿云三剑的方法,所以,构思了这一把奇形兵对,你不该让老夫先出手的。穿云三剑,就算杀不了我,至少可能伤我,你小子太托大了,一弃剑,即将伤在我的刀气之下。”
他口中说话,刀上力道却不断的加强。
铁梦秋一语不发,全力运气抗拒。
在剑招之上,铁梦秋本有变化,不会和对方硬拚内力,但长剑被锁,无法滑动,使他束手无策,空有奇招变化,未能放展。
麻通大声喝道:“黄帮主,大师,可以合力抢攻了,日落四山之前,必得杀他。”
于是,双方又动手打在一起。
刘婉蓉、蓝小月、宇文敬,双剑两锤,合力拒敌,暂时还能稳定战局。
麻通突然转身,行了过来,道:“少林,丐帮合力,两百招内足可收拾刘婉蓉和蓝小月等人,师父对付铁梦秋,要多少时间?”
宇艾敬道:“半个时辰内,让他力竭死于刀下。”
麻通道:“太久了,咱们没有这多时间,弟子助师父一臂之力如何。”
紫天君刀上压力再增,口中说道:“甚好,为师全力进逼,他已无防敌之能,你只一出刀,轻易可取他之命。”
麻通道:“铁梦秋内力不弱,师父和要全力施展。”
紫天君道:“他如何能和师父一甲子的功力比拟。”
麻通道:“弟子来了。”
一刀刺出,扎入了紫天君的左肋。
这一刀,力道极猛,紫天看虽已练有护身真气,但他在全力逼迫刘婉蓉的长剑,反应已然不够灵敏。这一刀,刺入了七寸多深。
紫天君冷哼一声,道:“你——”
麻通取下了人皮面具,道:“我!葛玉郎,天君很意外吧!”
紫天君陡然一抖金刀,松了铁梦秋的长剑,反手一刀劈了过来。葛玉郎挥刀一架,刀被震飞,金刀余势劈下了葛玉郎一条膀子。
铁梦秋长剑疾至,斩断了紫天君握刀右腕。回转剑锋,划开了紫天君的咽喉。
一代魔头,就这样魂断剑下。
铁梦秋剑术的神奇,使得数十个观战的绿林高手,心中惊折,齐齐弃去手中兵刃。
刘婉蓉剑势急转,逼开了天地双龙,道:“紫天君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打吗?”
果然,少林和丐帮,同时停下了手。
铁梦秋飞落在葛玉郎的身侧,伸手点了葛玉即几个止血穴道。
目睹紫天君的死亡,葛玉郎受了重伤,少林僧侣和丐帮,大为震动,急急奔了过来,围集在葛玉郎的身侧,道:“你不是麻通……”
葛玉郎忍着伤疼,道:“真正的麻通,早死在镖旗主人剑下,我是葛玉郎。”
刘婉蓉、蓝小月也奔了过来,齐声叫道:“葛兄,你……”
葛玉郎接道:“我不过是在赎罪,能够留下命,我已心满意足了。”
白眉和尚、丐帮帮主,齐声说道:“葛公子,解药在哪里?”
葛玉郎笑一笑,道:“我不会死,你们先听从铁大侠和刘姑娘的吩咐,帮他们运出藏宝,我再告诉你们解药存放之处。”
白眉和尚道:“葛施主,少林寺千余僧侣的生死,不是玩笑,可否先说出一点……”
葛玉郎接道:“可以,解药存放在徐督帅处,你们运出藏宝,徐大人自会交出解药。”
白眉和尚、丐帮帮主,相互望了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羞红。
刘婉蓉笑一笑,道:“不能怪你们,只怪紫天君手段太辣。”
宇文敬抹去了易容物,大步行过来,笑道:“黄帮主。”
黄一飞叹息一声,道:“病诸葛,你……”
宇艾敬笑道:“咱们的约定取消了,我已决定放弃宝藏,也未在刘婉蓉、铁梦秋等身上下毒。”葛玉郎挣扎而起,道:“走!到狂风峡中寻宝去。”
铁梦秋一行,寻得了宝藏,像传言一样我的藏宝,得到了这批宝藏,使四省中饥荒、乱局,稳定了下来。
刘婉蓉得灵药相助,合以本身内功,费时半年,治好了徐公子的瘫痪症。
铁梦秋承继了镖旗的衣钵,常和蓝个月并骑江湖。
于是武林中又恢复了平静。
关中岳、方振远,弃去虎威镖局,就任了督帅府中四省总捕头。
葛玉郎花花公子的名号消失了,江湖上,却多了一个受人敬重的独臂侠。
(秋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