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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笔点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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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 《金笔点龙记》

第一回 仗义救危 书生历险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省试期近,革辜学子,分由四邻县镇,赶集省城,准备大显身手,进而问鼎京试,一举成名。
为了读书方便,有钱的富家弟子,可以租一幢大宅独院秉烛夜读,使那朗朗读书声,不致惊扰到四邻,但大多数小康、贫寒之家的子弟,都是惜读于寺。观。庵、词,一则取其宁静,一则也可节约一些用度。
纵然是寒门子弟,也都带着足够的川资。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筹一笔盘缠费用,父赶苦工,母加夜纺,作父母的,多受了无数劳苦,也要设法为孩子筹措一笔宽裕的费用。
所以,会试省城的学子们,一个个衣着光鲜,也都不会为用度烦恼。
开封府城郊西天王寺,名字很气派,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寺院,一迸院落,两列厢房,寺中只有一个香火工人,十大半月,也难得有一次香客上门。
但天王寺够清静,僻处荒野,绿重环绕,清静是清静,只是太荒凉了一些。
四周二里内没有人家,在这里读书,确是了无尘俗的喧扰,但却要一份胆气。
这天午时过后,却来了一位清秀的蓝衫少年,琴卷一箱,一望即知是一位会试省城的学子。
守寺的工人,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耳目迟钝,行动很慢。
那蓝衫少年打量了一下寺中形势,抱拳一礼,道:“老丈,请为在下通报方丈一声。”
老人堆满皱纹的脸上,泛现出一片笑容,摇摇头,道:“这座小小的寺院,没有住持方丈,上上下下,就是我一个人。”
蓝衫少年唉了一声,道:“在下甫阳俞秀凡,此番来省会试,想借贵寺一厢,宿读几日,不知大师可否赐允?…那老人轻轻的咳了一声,清清喉咙,道:“老汉只是一个看顾香火的人。这寺中本有一位住持方丈,三年前离寺他去,老汉俗姓丁,也未正式剃度出家,不敢当大师之称,你以后叫我一声老丁就是。”
俞秀凡道:“原来是丁老丈。”
老汉笑一笑,道:“不敢当,寺中只有老汉一人,我年纪大了,耳目不灵,公子留此借读,只怕老汉无能为公子料理膳食。”
他虽然年纪老迈,但说话颇有文气,想他幼年,也是一位读过书的人。
俞秀凡肃然生敬,欠身说道:“在下出身寒微,求学在外。也曾自理过炊膳之事,这方面不劳老丈费心。”
就这样俞秀凡在天王寺住了下来。
这夜晚,俞秀凡孤灯夜读,朗朗韦声,直达户外。
好在,这天王寺附近没有人家,老汉耳目不灵,熟睡沉沉,虽是高声夜读,也惊扰不到别人。
天约二更,俞秀凡读完夜课,掩了书卷,正侍展被就寝,突然一阵轻微的呻吟声传了进来。
俞秀凡霍然一惊,暗暗忖道:这等深夜时分,如此荒凉所在,怎么有呻吟之声传来。
他满腔诗书,自具胆气,打开室门,缓步而出,想循声找去,看看那呻吟声是怎么回事。
但那呻吟声,却突然中断不闻。
抬头看,明月如镜,光华照地,风摇寺外绿竹,传来了轻微的沙沙之声。
俞秀凡开启寺门。缓步行去。
皓月如镜,绿竹漪漪,好一派清明的夜景。
俞秀凡凝神倾听,竟然难再闻呻吟之声,心中大奇,暗道:莫非是我听错了。
流目四顾,只见月光下千竹摇影,深深寂寂,哪里有什么人踪。
俞秀凡绕寺一周,不见异状,正待举步回寺,突闻一声若感慨若呻吟的叹息声,传人耳际。
夜阑人静,这一声叹息,俞秀凡听得甚是真切,急急转身,循声找去。
果然,在一丛翠竹之下,倒卧着一个人。
伏身看去,只见那人身着青色衫,是一个中年文士,紧闭着双目,似是已经晕了过去。
俞秀凡伸手一探那人的鼻息,只余下如游丝般一缕气息,急急伸手抱起那青衫人,返回寺中。
放下青衫人,俞秀凡立时奔向厨房,煮了一碗姜汤。
他读书颇杂,五经四书之外,旁及乍草医书,只是从未用过。
天王寺孤处荒野,此人又危急万分,而且时届深夜,就算俞秀凡很想去请个郎中,也是无处可请,只好自己下手了。
灌下一碗浓浓的姜汤,使那气若游丝的中年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目,打量了俞秀凡一眼,暗然叹息一声。
道:“小兄弟,是你救了我?”
俞秀凡道:“救人之急,拯人之危,乃为人之道,兄台不用放在心上。”
青衫文士道:“读书人究竟是与众不同。”
俞秀凡笑一笑,道:“兄台病势似很沉重,这一碗姜汤只能使你暂时苏醒过来,必得早些请个郎中瞧瞧才是,”青衫文士淡淡一笑,道:“我身上有药物,小兄弟替我拿一下。”
俞秀凡道:“兄台药物放在何处?”
中年文士道:“在我腰间一个布袋之中,劳请小兄弟,替我解下。”
敢情他连解开腰间袋子的气力,也没有了。
俞秀凡依言撩起了中年文士的长衫,解下他腰间一个白带子。
这带子形如褡裢,似是装了不少东西。
青衫文土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兄弟,由绣金龙那边算起,第三节中放有一个白色的玉瓶,取它出来。”
俞秀凡目光一转间,发觉那条白布腰带,共分七节,每一节中,都似装有东西,不过东西有多有少,心中念转,人却依言从第三节白布带子中取出了一个玉瓶。
中年文士尴尬一笑,。道:“小兄弟,拔开瓶塞,替我倒出两粒药九。”
俞秀凡看他背倚壁间,脸色一片苍白,虽然说话的神情很从容,但神色问却隐隐流露出无限的疲惫,急急打开玉瓶,倒出了两粒白色丹丸。
中年文土苦笑一笑,张开嘴巴。他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流露出无限尴尬之情,看神情无疑是说,请你老弟把药物送人我口中如何。
俞秀凡缓缓把丹丸放人那中年文士口中,随手端起了一杯开水,替那中年文士冲下了口中的丹九。
中年文士闭上双目休息了一阵,脸上突然泛出红光,睁开双目,道:“小兄弟,这寺中有些什么人?”
俞秀凡道:“一位看顾香火的老丁,再就是在下我了。那丁老丈年过七旬,耳目不灵,行动不便,兄台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在下就是。”
中年文士脸上泛现微微的笑意,道:“小兄弟,你贵姓啊!”
俞秀凡道:“在下姓俞,双名秀凡,请教兄台?”
中年文士沉吟了片刻,道:“我姓艾,比俞兄弟年长了几岁,恕我托大,你就叫我一声艾老大吧!”
俞秀几道:“艾兄既然长我几岁,理应叫你一声大哥才是。”
中年文上笑一笑,道:“那岂不太委曲你兄弟么?”
俞秀凡道:“艾兄说那里话,小弟看艾兄气字不凡,不知怎的竟抱病赶路,倒在荒野。
如非小弟在此借读,这寺中的丁老丈,耳目迟钝,只怕艾兄……”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中年文上笑一笑,道:“俞兄弟,世间有所谓缘分二字,咱们这番相遇,也许就是缘分了。”
俞秀凡道:“大哥说的是,如非小弟在此借读,也许大哥不会抱病赶路,病倒于此了。”
中年文士神色突然间转变的十分凝重,缓缓说道:“俞兄弟,你在这开封可有亲友?”
俞秀凡摇摇头,道:“没有。大哥问此作甚?”
中年文士探手从腰间褡裢袋中,取出二颗明珠,道:“兄弟,这里有明珠两颗,请兄弟收下。”
俞秀凡非出身于富豪之家,但他读书颇杂,胸罗甚博,看那两颗明珠,都如猫眼一般大小,灯光下耀眼生辉,心中虽然惊奇,但却摇摇头,道:“大哥这两颗明珠光华耀目,想必是价值连城之物。”
中年文士道:“兄弟好眼光,这两颗明珠,价值在万两以上。”
俞秀凡脸上一寒,道:“大哥,要把这两颗明珠送给小弟,不知是何用心?”
中年文士叹道:“兄弟不要误会,先请收下,小兄还有话说。”
俞秀凡道:“大哥,小弟虽是出身寒微之家,但幼读圣贤书,深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大哥不明不白的给兄弟这样珍贵的两颗明珠,如不把事情说明,小弟……”
中年文上接道:“俞兄弟果然是一个君子人物。”
笑一笑,接道:“不瞒兄弟说,小兄不是生病。”
俞秀凡吃了一惊,道:“大哥不是生病,那是……”
中年文士道:“小兄是被人打伤的。”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大哥和人打架了?”
中年文士叹口气,道:“兄弟不是江湖中人,不知江湖中事。小兄先受人暗算,后遭围攻,以致内腑中受了重伤,小兄相信他们很快会找到此地,但小兄伤势甚重,一时间无法行动,小兄弟如下避开,只怕要身受牵累。这两颗明珠,留在小兄身上,己属无用之物,万一小兄被他们杀死,此明珠岂不便宜别人。兄弟才情非凡,人如其名,这两颗明珠,可助你安顿家园,也好一心读书。兄弟,钱财虽是身外物,但要衣食足而后知荣辱。兄弟,你丰采俊逸,在朝当为重臣,在野必为奇士,大儒。兄弟,宝剑赠侠士,红粉送佳人,你收下吧!”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大哥言虽有理,但小弟仍不能收。”
中年文士脸色一变,再道:“兄弟,如若觉着小兄说的有理,不收下明珠,那就是矫情了。”
俞秀凡叹口气,道:“大哥,如是小弟收下这两颗明珠,大概就得离去了。”
中年文士微徽一笑,道:“兄弟,死有轻重之别,追杀小兄的人,都是江湖上穷凶极恶之辈,多杀一个无辜的人,在他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一回事,你何苦留这里呢?”
俞秀凡道:“嗯!大哥既知留在此地,凶险万端,非死不可。又何不肯和小弟一起去。”
中年文上道:“俞兄弟,小兄的伤势很亘,行动不便,无法逃走。”
俞秀凡接道:“那容易,小弟背着你走。”
中年文士摇摇头,道:“唉!兄弟,我已经说过了,那些人都是江湖穷凶极恶之辈,举手就要杀人,兄弟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应付那些凶恶之徒?”
俞秀凡目光凝重,盯注在中年文士脸上瞧了一阵,道:“艾大哥,正因为小弟是一位文弱书生,他们不相信我敢把大哥藏起来。”
中年文士呆了一呆,道:“你要把我藏起来?”
俞秀凡道:“大哥身受重伤,无能逃走,小弟又不忍弃大哥而去,只好把大哥藏起来了。”
中年文士神情凝重他说道:“兄弟,那些人都是江湖上多年的大盗,一流的魔头,见识博广,如何会被你瞒过。兄弟,这事不是儿戏,你还是早些逃命去吧!”
俞季凡微微一笑,道:“大哥,小弟虽无能一夫挡关,力退强敌;但可以斗智不斗力。
再说,深夜之中,小弟如孤身独行,万一遇上了他们,定然会使人疑窦。那时,纵有百口,也是无法辩护了。”
中年文士沉吟了一阵,道:“兄弟顾虑的不错,那么小兄告辞了。”
俞秀凡摇摇头,道:“大哥伤势很重,既无能和人抗拒,也无法奔走逃命,离开此地,凶多吉少,何不试试兄弟的办法呢?”
中年文士道:“我怕拖累到你。”
俞秀凡道:“你已经拖累到了。现在己不是后悔的时候了。”
中年文士沉吟了一阵,道:“先把你的安排,说给我听听,小兄再作主意。”
俞秀凡略一沉思,简略的说明了计划。
中年文士终于彼俞秀凡说动,点点头道:“好吧!就照兄弟的意思试试。不过,小兄把话说在前面,一旦被他们找出小兄,你就一口否认由你安排的事。”
俞秀凡道:“好吧,我这就去安排,大哥也准备一下,事情急迫,愈快愈好。”
中年文上叹息一声,道:“记着,兄弟,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俞秀凡点点头,道:“大哥放心。”举步而去。片刻之后,重又转了回来。
中年文士低声说道:“兄弟,怎么样了?”
俞秀凡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哥请吧!”
中年文士忽叹息一声,道:“兄弟,记着,一旦露了行藏,你千万不能承认。”
俞秀几道:“我知道了。大哥放心吧!”
中年文士在俞秀凡搀扶之下,缓步行了出去。
俞秀凡重返西厢,整理好床上的被褥,剔亮油灯,重又展开了书卷,又读了起来。
琅琅书声,静夜中,传出了老远。
三更将近时分,俞秀凡伸了一个懒腰,掩上书卷。
一抬头,只见室门口处,站着一个全身黑衣,年过五旬的枯小老人。
俞秀凡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人几时到了门口,我竟然未听得一点声息,感觉到一点异征。
原来,他虽琅琅高读书文,但暗中却分神听着室外的变化。
只见黑衣老人,突然一跨步,行到了书案前面,一伸手,披在俞秀凡的肩头之上,冷冷一笑,道:“打扰你读书了。”
俞秀凡顿觉着肩上骨疼如折,满头大汗,滚了下来。
黑衣瘦小老人微微一笑,道:“对不住啊!小哥儿不会武功。”
俞秀凡拭拭脸上的汗水,静静说道:“老丈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老人双目突然一瞪,两道目光,有如冷电一般,暴射而出,盯注在俞秀凡的脸上。
那目光有如寒芒霜刃,逼的俞秀凡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黑衣人满脸冷肃杀气,道:“小弟兄,你心中该明白了。”
俞秀凡道:“明白什么?”
黑衣老人道:“只要老夫挥手一声,立时可使你死于当场。”
俞秀凡点点头,道:“老丈武功惊人,定然是一位大侠客了。”
这两句话讽刺,也似奉承,听得黑衣老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夫不是什么大侠,用不着奉承老夫。”
你用心听着老夫的问话,据实回答,如有一句虚言,老夫可能出手杀人。“俞秀凡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忖道:“这些人,怎么如此横蛮。动不动就要出手杀人。”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小生幼读圣贤书,倒也有一身傲骨,老丈身怀奇技,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取我之命。但小生不愿屈于威武之下,老丈如有杀人称快之癖,尽管出手,小生自知非敌,也不愿出手反抗。”言罢,闭上双目,大有视死如归的豪气。
黑衣老者脸上的神色连变,但终于忍下了胸中怒火,冷笑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死于老夫手下的武林高手,不知凡几,老夫岂在乎多你一个人;不过,不愿杀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罢了。”
俞秀凡睁开双目,微微一笑,道:“老丈,既是讲理的人,咱们就好谈了。”
黑衣老人道:“老夫没有工夫和你扯谈,你只要据实回答老夫的话就是。”
俞秀凡道:“老丈请问,小生知无不言。”
黑衣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但榻上的痕迹,早已经被俞秀凡毁去,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才缓缓说道:“不久之前,有一个身受重伤着育衣的人,曾到此寺,不知他现在何处?”
问的很技巧,回答时一不小心,就可能失言。
俞秀凡道:“老丈,这天王寺中,很少香客,小生到此借读;从未见过进香的人。”
答的也好,一口回拒于千里之外。
黑衣人一皱眉,冷厉的说道:“小娃儿,读书人岂能乱打诙语?”
俞秀凡道:“小生说的句句是真。”
黑友人道:“今宵之中,你一直坐读到此刻么?”
俞秀凡道:“试期届近,小生不得不发愤夜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天王寺弹丸之地,老夫在一刻工夫之内,可以搜个清清楚楚,寺中如若还有别人,那就有得你的苦头吃了。”
俞秀凡一扬双眉,道:“寺中除了小生之外。还有一人。”
黑衣老人接道:“什么样的人?现在何处?”
俞秀凡道:“一位丁老丈,是这天王寺的香火道人。他年老力衰,耳目不灵,除此之外,再无别人了……”
似是感到言未尽意,又接道:“适才小生秉烛读书,竟不知老丈何时到了门外,如是来人和老丈一样身手,小生就……”
黑衣老人接道:“不可能,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又中了奇毒,算时限早该发作,哪里还有越屋逾墙之能。”
俞秀凡摇摇头,道:“这个,小生就不知道了。老丈既是心中有疑,何不仔细搜查一下。”
黑衣人目光盯注俞秀凡的脸上,缓缓说道:“小娃儿,老夫如是搜出了那青衣人,就有得你的好看了。”
俞秀凡道:“老丈差矣!寺中纵然有人,但又和小生何关呢?”
黑衣人心中暗暗想道:想他一个文弱的读书人,怎能有如此镇静工夫,看来他说的都是真话了。
思索了一阵,突然一挥手,道:“劳山四义结我仔细搜查一下。”口中吩咐众人,两道目光却是瞧着俞秀凡。
但见四个黑衣人,欠身一礼,闪身而去。
这时,俞秀凡才瞧到西厢门外,月光之下,站着八个黑衣人,四个飞跃而去,还有四个站着未动。
俞秀凡吃了一惊。暗道:这天王寺只有一殿两厢,如是他们搜的仔细,只怕要找到大哥的藏身之处了。
他生具过人的胆识,在此等险恶之境况下,竟然能控制自己不露形色。但闻一连串蓬蓬之声,传了过来,想是四人搜查的十分仔细,翻桌倒椅之故。
黑衣人突然一上步,笑道:“小娃儿,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定啊?”
俞秀凡心头一凛,故意叹口气,道:“老丈,这座天王寺,香客稀少,财产不多,一个看守香火的丁老丈,只不过勉可温饱,如若你们打坏了寺中的桌椅,只怕天王寺添置不起。”
黑衣人冷冷说道:“天王寺添置不起,你可以赔啊!”
俞秀凡叹口气,道:“小生自会尽力而为。”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娃儿,你如能告诉我那受伤人的行踪,老夫就捐献一千两白银,再建天王寺,重塑金身。”
俞秀几道:“小生很惭愧,无法为天王寺一尽心力。”
黑衣老人冷哼一声,道:“小娃儿。你记着,如是我们找出那受伤人,你就要陪他殉葬。”
俞秀凡微一颔首,道:“老丈不信,那也只有如此了。”
满怀江湖经验的黑衣老人,目睹俞秀凡的认真神色,心中忽然动摇。暗道:一个文弱少年,怎有此等视死如归的豪气,看来,那小于是真未到此地了。
这时,劳山四义,带着那丁老丈行了过来,欠身说道:“回神君的话,殿厢厨厕,都已搜到,除了这老小子之外,再无别人。”
黑衣老人目光转到那丁老丈的脸上打量了一阵,突然一挥手,道:“追下去,量他逃亦不远。”大袖一拂,飞腾而起,月光下,人影一闪而没。
八个黑衣人联袂而起,跃上屋面,再一闪,人踪顿消。
丁老丈风烛残年,被劳山四义提水一般的拖来此地,正是气喘不停,四人陡然放手而去,哪里还能站得往脚,一跤跌在地上。
俞秀凡目睹那黑衣人越屋飞渡的灵巧身法,心中大为惊异,向往。
闻得蓬然一声,那丁老丈己着着实实的摔了一跤。心中大惊之下,急急奔了过去,扶起了丁老丈。
月光下,只见他脸上挂下一行血水,左额上碰了一个伤口。
俞秀凡急急掏出怀中绢帕,按住丁老丈的伤口,说道:“老丈伤得很重么?”
丁老丈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不要紧。”
俞秀凡道:“没有药物敷伤口,只好先把伤口包起来了。”
丁老丈抓着俞秀凡的右臂,挣扎而起,接道:“俞相公,扶我回房里去,老汉还收着一点药物。”
俞秀凡低声道:“老丈,他们搜了你的房间?”
丁老丈不理会俞秀凡的问话,说道:“快扶我回房里去,年轻人!”
一面抓紧了俞秀凡的手腕。
俞秀凡忽然间觉着这位老人,内心中非常的清楚,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样慢步,迟钝。
照着那老人的吩咐,俞秀凡扶着他回到房里。
透人室中的月光,隐隐可见,那是一同很简单的卧室,除了一张木榻之外,只有一个已经破损了的木柜,和两张勉可坐人的竹椅。
一切都是那样陈旧,几乎是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丁老丈勉强爬上木榻,大声的喘着气,道:“俞相公,靠窗口的木桌上,有火石,火镰和纸煤子,点上油灯。”
俞秀凡暗自皱皱眉头,找出火镰,火石,燃起木桌上一盏油灯。
灯光照耀下,陋室中的景物,更为清晰。丁老丈伏卧在木榻上,又道:“俞相公,打开木柜,上面一层,放着一个瓦罐子。那里放有一些药物。唉,这些药物,放了十几年啦,不知道是否还有效用,”他说的字字清晰,俞秀凡想装作未听清楚,势又不能。只好依言打开木柜,取出了一包药物,敷在那老人伤处。
丁老丈拉起露出败絮的棉被,盖在身上,道:“年纪大啦。这一跤摔的不轻,真得好好的睡一天,俞相公,你去吧!替我吹熄掉灯火。”
俞秀凡瞧了一下,吹熄灯人,带上房门,道:“老丈,你先睡一下,明天,小生去替你请个郎中来瞧瞧。”
那老人似乎已经没有再说话的气力,轻轻咳了两声,未置可否。
俞秀凡暗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怜的老人,孤贫无依。”
忽然觉着,去路被一件事物挡住。
抬头看去,溶溶月色之下,只见那黑衣老人像幽灵般,站在路中,神色冷肃。
原来,那老人所以要他点起灯火,打开木柜,似乎是显示清白,不禁大为敬佩,暗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等洞透人性的经验,纵然是读千卷书也难学得,当真是人情练达皆文章。
黑衣老人语声冷漠的像寒冰地狱中吹出的阴风,道:“小娃儿,你是读书人,当知明哲才能保身,如是你插手了这件事,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也难逃得性命。”
历经了一番凶险,使俞秀凡变的更为镇静,望着那黑衣老人,毫无惧色。
书化气势诗作胆,颇有不畏强暴的豪壮。
未等俞秀凡答话,黑衣老人突然飞身一跃,消失不见。
一觉醒来,红日满窗,已是日过三竿的时分。
翻身下床,匆匆盥洗完毕,正想奔人那老人房中,心中忽生警觉,立时改变主意,携书一卷,缓步出寺,一面信步而行,一面展卷朗读。暗中却留神四顾。
果然,翠竹林中,似乎是有人影浮动。
俞秀凡装作未见,朗朗高读,旷野静寂,满林尽都是回应的书声。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俞秀凡才缓步行回寺中。
天王寺仍然是那样的宁静,看不出任何异状。
头上包着白纱的了老丈,倚在墙壁一角,席地而坐,沐浴在阳光之下。
他闭着双目。似乎已睡熟了过去。
俞秀凡放轻胸步,似恐惊扰了那丁老丈的睡意。
只见了老丈伸动一下右脚,忽然睁开眼睛。
俞秀凡笑一笑,说道:“老丈的伤势好些么?”
丁老丈移动了一下身躯,道:“好多了。俞相公,劳驾替我重包一下伤口。”
俞秀凡放下手中的书卷,蹲在那老人身前,解开他头上的白纱,重新包扎。
但闻那老人低声说道:“俞相公,你做得很好。他需要一段时间养息伤势。但那些人不会死心,他们会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天王寺中,你要镇静些,用不着去看他。”
俞秀凡吃了一惊,暗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还未来及开口,那丁老丈又接着说道:“俞相公,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读你的书,不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他们一直在监视着咱们,咱们无力反抗,只有和他们比耐力,比镇静。”
俞秀凡微微的点头,包好老丈的伤势,道:“小生去理膳事了。”
一连三日,俞秀凡果然照常读书,偶而和丁老丈谈几句话,也都是有关省试功名的事。
三日中,没有人来过天上寺,但俞秀凡却一直感觉到暗中有人严密的监视着。
第四天中午时分,老人的伤势已然大好,进入厨下,帮着俞秀凡举炊理膳事。
俞秀凡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声说道:“老丈,我那位艾大哥怎么样了?”
丁老丈道:“伤势已好了八成,再有两三天就可以完全复元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但愿这两三天,再没有什么变化才好。”
丁老丈道:“俞相公,百里行程半九十。这几天,他们恐己搜查了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咱们要格外谨慎一些才是。”
俞秀凡道:“老丈,我想去瞧瞧艾大哥,行么?”
丁老丈摇摇头,道:“不行,他要养伤。你不能打扰他,再忍耐三天吧!等他完全恢复了,自会和你促膝长谈。”
突然间,一阵辘辘轮声,划破了大王寺的安竟。
俞秀凡放下手中的炊具,道:“老丈,哪来的车轮声?”
丁老丈放下手中的工作,道:“很多年都没有车马上门了。”
俞秀凡道:“老丈,咱们瞧瞧去吧!”
丁老丈道:“你用不着去了,唉!俞相公,有些事必须多多谨慎,世道好险,人心难测啊!”
他言中之意,若有所指,但却未多解说,手扶门框,缓步而去。
俞秀凡望着那老人的背影,心中泛起强烈的好奇,匆匆收拾过厨中事务,缓步行了出去。抬头看夫,只见一辆华丽的篷车,己停在庙门口处。
车帘启动,一个身着绿衣丽人,缓缓下了马车。
那妇人年约二十四五,头上挽着一个高高的官舍,水绿罗裙,水绿衫,手中执着一把宫扇。
赶车的,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人,穿一件对襟黑大褂,腰中束着了一条白色的带。
一个十五六岁,梳着双辫的丫环,站在那篷车前面。绿衣丽人伸出左手,扶在丫环的肩上,缓步向寺中行来。
丁老丈颤动着步履,迎了上去,欠身一礼,道:“夫人…”
绿衣丽人停下了脚步,目光却投注在远处俞秀凡身上,微微一笑,才把目光收了回来,望着丁老丈,道:“老丈是………”
丁老丈接着:“小老儿是这庙中的香火道人。”
绿衣丽人低声道:“那位年轻的书生呢?”
丁老丈道:“一位俞相公,在小寺借读,”绿衣丽人道:“这寺中,除了两位之外,还有别的人么?”
丁老丈摇摇头,道:“这是座很荒凉的小寺,连主持都已离去。”
绿衣丽人扶着那青衣女婢的肩头,缓步向寺中行去,一面说道:“老丈,奴家在佛前许过心愿,想借责寺还愿,不知老丈的意下如何?”
丁老丈道:“那真是小寺之光。不过,夫人,天王寺很狭小,也没有知客接待,岂不是委屈了夫人么?”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我喜欢这儿的清静,如是有缘,我也可能捐一笔银子,重修一下这座寺院,不过,老丈……”
丁老少庄“夫人有什么吩咐?”
绿衣丽人道:“我意在贵寺中借住几日,不知道是否方便?”
丁老丈道:“这个,夫人,小古中房舍有限,四厢一室,已为俞相公借读所用。”
绿衣丽人接道:“东厢房呢?”
丁老人道:“里面堆置杂帆积尘盈寸。”
绿衣而入道:“不要紧,我有从人义婢,可以打扫。”
丁老丈道:“哎!夫人,可惜老汉太老迈了,只伯无法助夫人一臂之力。”
绿衣丽入举手招来了那赶车的老人,吩咐逍:“你和小翠动手,打扫东厢,不可劳动了丁老丈。”
那赶车黑衣大汉,对绿衣丽人执礼甚恭,欠欠身,立时奔向东厢,青衣女婢紧随在车夫身后,两个人动作很快,不过顿饭工夫,已把东厢打扫干净。
丁老丈身子倚在墙壁上,几次想动手帮忙,都为那绿衣丽人阻止。
俞秀凡坐在西厢,木桌上摊开了一桌书卷,但他哪有心情读,目睹书上,心驰室外,不时偷眼看东厢的打扫情形。
那华丽的篷车上,带的东西十分齐全,但见那青衣女婢搬下被褥来,黑衣车夫,扛着一张女榻,行人东厢。
俞秀凡暗晴忖道:原来,他们早就有了准备,似她这等气派的贵妇人,怎会要住在这荒凉的小寺之中i而且不避男女之嫌。
心中忖思之间,瞥见那绿衣丽人,直向西厢行了过来。
一阵脂粉香气,扑人鼻中,敢情那绿衣丽入,已然行人房中,直到了书案前面。
俞秀凡合上书卷,深深一礼,道:“夫人……”
绿衣丽人摇摇手中的宫扇,道:“你们读书人,讲究是非札勿视,非礼勿言,大概对我这举动有些不敢承教,是么?”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小生读圣贤书,自然遵从礼仪。”
绿衣丽人笑一笑,接道:“万恶淫为首,沦行不论心,论心世间无完人。相公只要行为正大,又何必顾虑男女之嫌呢?”
俞秀凡道:“夫人高论,但小生自惭……”
绿衣丽人格格一笑,道:“小兄弟,俗语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贱妾许下心愿,佛前偿还,故而下惜借宿寺院。”
俞秀凡道:“夫人既在佛前许下心愿,就该到庵中还愿,女尼接待,方便多了。何况,天王寺香火不盛,僻处荒野,对夫人实有不便。”
绿衣丽人道:“贱妾夫门。娘家都很富有,还完心愿之后,贱妾准备扩建天王寺,使它成为一方名刹。”
俞秀凡道:“夫人立此大愿,小生亦感敬佩,在下这就迁出西厢,奉让夫人……”
绿衣丽人接道:“你要走?”
俞秀凡道:“小生借此读书,恐将惊扰夫人诵经还愿。”
绿衣丽人笑道:“相公如若要迁离此地,那是心有所惧,故作逃避。”言罢,举步而去。
俞秀凡呆呆望着那绿衣丽人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艾大哥尚在养息伤势,我怎能轻易离去,这妇人举动异常,分明是有为而来,只怕和那黑衣老人是一伙的了。”
一念及此,顿兴豪气,哈哈一笑,道:“夫人说的是,人之为善,其善在心,在下决心留此了。”
那绿衣丽人突然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兄弟如自觉定力不够,还是离此的好。”
这女人言词矛盾,前后一番话,大相径庭。
绿衣丽人未再回头看俞秀凡一眼,竟自回到了东厢之中。
饱经世故,透彻人生的丁老丈,颤巍巍的行了过来。他手扶着门框,举步跨进了西厢。
俞秀凡迅快站起了身子,那丁老丈已抢先说道:“俞相公,这天王寺太小了,住了一位妇道人家,对你只怕有很多的不便。”
俞秀凡道:“是的。老丈,在下搬离开此地才是,不过……”
丁老丈接道:“俞相公,东、西厢,遥遥相对,中间不过不足一丈的距离,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你虽然是先来了一步,但也该让人一筹才是。”
俞秀凡道:“我知道,老丈,可是我……”
丁老丈摇摇头,接道:“这天王寺后,五里处,有一座小小的村落,老汉有一位同门的堂侄,住在那里。他有三座茅舍,但还未婚娶,那地方很清静,该是一处读书的好地方。”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老丈,小生担心……”
丁老丈道:“不用担心。老汉的眼睛,已轻昏花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有瞧到,老汉的耳朵也有些聋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俞秀几忽然间感觉到这位老人的言语之中,似是满含着哲理,是一种明显的暗示。
他所学本杂,细心的想一想,忽有所悟。
丁老丈一直瞧着俞秀凡的脸色,看他流现出若有所悟的神情,突然微微一笑,道:“寺后,有一条小道,直通到那座小小村落中。我那位堂侄叫小黑子,你只要告诉他,天王寺中丁老丈要你去,他自会好好照顾你。”
扶着门框,缓步踱了出去。
俞秀凡望着那老人移动的身躯,突然感觉到这老人的举动,有些装作。至少,他初到天王寺时,这老人的举动,不似现在这样的迟钝。
他决心遵照那老人的嘱咐,暂时离开这里。
于是,很快的收拾好衣服、书箱,举步向外行去。
天王寺后,丛生的万竿翠竹中,果然有一条隐隐可辨的小径。
俞秀凡背着书箱,缓步向前行去,心中却在想着那丁老丈,那满脸堆叠的皱纹,很慢的步履中,却又似隐着洞彻人性的智慧和深沉的坚毅。
突然间,俞秀凡闻到一阵脂粉的香气,那绿衣丽人,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身前。
俞秀凡怔了一怔,停下了脚步,心中暗暗忖道:“原来她也是一个可以飞行的高人。”
绿衣丽人笑道:“俞相公,要搬走了么?”
俞秀凡道:“天王寺太小了,夫人既然决心留在寺中还愿,小生就不便住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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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丽人淡淡的说道:“俞相公,这地方很荒凉,除了天王寺外,只怕很难再找到一处清静的读书所在了。”
俞秀凡道:“小生生长农家,随便找一处农舍,就可以安顿下来了。”
绿衣丽人道:“那丁老丈太老迈了,又受了伤,你放心去么?”
俞秀凡忽然生出了警惕之心,笑一笑,道:“夫人,小生未到天王寺,那丁老丈也是一人住在寺中,他己习惯那孤苦的生活,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何况……”
绿衣丽人道:“何况什么?”
俞秀凡道:“何况,夫人和从人都留在那里,自然会照顾他了。”
绿衣丽人突然伸出自嫩的王掌,一把抓住了俞秀凡的右腕。
看上去一只白嫩滑腻的手,但一扣上俞秀凡的右腕,却如铜指铁钳一般,俞秀凡顿有着骨疼如折的感觉。
但觉半身一麻,书箱,行囊,滚落一地,疼的头上也滚下汗珠儿,俞秀凡咬咬牙,强忍着苦痛。
绿衣丽人格格一笑,道:“小旯弟,你很疼么?”
俞秀凡瞪大着一双星目,仍然是未说一言。其实,他已经疼的说不出话。
绿衣丽人伸出滑腻的右手,取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拭去俞秀凡头上的汗水,笑一笑·道:
“小兄弟,你好热啊!”
俞秀凡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
绿衣丽人轻轻叹一口气,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很难过?”
这女人说话,柔媚娇甜,带着满脸盈盈的笑惫,但俞秀凡的苦头,却是吃大了,汗水如雨湿透了蓝衫,但他却有一股书呆气,咬着牙,就是不肯叫出声来。
绿衣丽人轻叹一口气,道:“小兄弟,你何苦吃这种苦头呢?”一面讲话,一面缓缓松开了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只觉整个右臂完全麻木,长长吁一口气,道:“夫人,你这是为什么?”
绿衣丽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兄弟啊!你怎么这样傻啊?”
俞秀凡心中有些明白了,但他却装作不懂,缓缓说道:“夫人,我不明白!”
绿衣丽人右手又缓缓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腕,道:“小兄弟,你的右肩还能动吗?”
俞秀凡道:“不能动了。”
绿衣而入道:“如是你的左肩也不能动了,岂不是耽误了你的竟试么?”
俞秀凡道:“夫人说的是……”
绿衣丽人抓住了俞秀凡的左手,揉了一下,道:“恐怕你要好好的休息一阵,才能写字,左手再坏了,实在太可怜,你娘也不在这里,谁喂你吃饭呢?”
俞秀凡道:“夫人,你说话太曲折了,我有些不太明白。”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我希望你说实话吧,何苦要代人受过?”
俞秀凡道:“夫人,我不会代人受过,你……”
绿衣丽人摇摇头,接道:“小兄弟,你读了很多书,当知人无远虑必有近优,你何苦卷入这些江湖上凶杀恩怨的漩涡,我实在不忍伤害你,小兄弟,告诉我吧!”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污吏贪墨,有苦打成招的冤狱,想不到这朗朗乾坤之下,世间也有这等以强凌弱,辣手迫供的事!唉!夫人,在下一未犯王法,二未做过错事,夫人这等毒手相加,当真是叫人心生怨恨不平。”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眼前你的处境,却已无法更改,小兄弟,你刚吃到的苦头,那只是一个开始,三木之下,何患口供不得,但江湖上的惩人手法,比之那三木大刑尤有过之,小兄弟,你何苦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吃苦呢?”
俞秀凡道:“夫人,我确然不了解你说些什么。不过,听你的口气,你们似乎是在找一个人。”
绿衣丽人道:“对!这就慢慢的人港了,我们是在找一个人。那人受了重伤,可能逃入天王寺,也可能摔倒在寺门外面,定是你把他藏了起来。”
语声突然间变得十分冷漠,说道:“还有那位丁老丈,装出一付老迈的样子,也有很重的嫌疑。”
俞秀凡心头震动,表面却淡然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小生借读荒寺,原希望能静静的读些文章,以应会试,但却未料到招来了如许烦恼。你们身具武功,目无王法,视人命如草芥,小生百口难辩。我反抗无能,回话无词,夫人纵然把在下挫骨扬灰,我无法供出什么。”
绿衣而人微微一皱眉,道:“小兄弟,丁老丈年纪老迈,只怕没有你小兄弟这一身书胆、傲骨,他如一旦招认了出来,小兄弟,那时候,你将如何?”
俞秀凡道:“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躲在寺中,小生如何能随口胡诌。”提高了声音,接道:“天王寺不过十余间房舍,真如有人藏着,如何能躲避开你们的搜查?”
这几句话,似乎是有着很大的力量。
那绿衣丽人突然改变了话题,道:“小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小兄弟原已决心留在寺中,为什么又要突然离开寺院?”
俞秀凡道:“小生三思之后,觉得夫人既已留寺中,在下留在那里确有许多不便,因而迁居他处。”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可是那位丁老丈示意要你小兄弟迁离寺中么?”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凡会武功之人耳目都很灵敏,异于常人。那丁老丈劝我搬离寺中一事,也许已被价瞧到,此事不可否认。”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错,那丁老丈确曾示意在下搬出寺中,但那也是为了要方便夫人之故。”
绿衣丽人笑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现在,咱们已然把事情说明了,我看你小兄弟也不用搬出去了。”
俞秀凡道:“夫人之意可是要在下重回天王寺中么?”
绿衣丽人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她一口一个小兄弟,叫的十分亲热,但俞秀凡已了解处境危恶,这美丽的女人,笑意盈盈中,出手就可能杀人。
既没有逃避的能力,只好认命,当下说道:“在下住哪里都是一样。”
绿衣丽人道:“那很好,咱们回寺中去吧!”伸手捡起俞秀凡落地的书箱衣服,接道:
“大姊姊替你拿着东西,咱们回去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挺胸,强忍半身疼楚,随在那绿衣丽人身后行去。
他昂首而行,忘记了身受的创伤,脚下突被一物绊住,蓬然摔倒在地上,原来己到庙门外面,被庙前的石级绊倒。
他右臂已暂失灵活,只有一只左手可用,这一跌,只摔得鼻青眼肿,口中流出鲜血。
这时,那青衣女婢,已奔来接过了绿衣丽人手中之物,绿衣丽人却回身一笑,莲足一挑,俞秀凡竟被挑了起来,呼的一声,飞人庙中。
这一下,俞秀凡身难自停,如若摔着实地,非得筋断骨折不叫。
就在他身体将要落着实地,那绿衣丽人突然飞步而至,迅快伸手一抄,接住了俞秀凡,轻轻的放在地上,格格一笑,道:“小兄弟,摔的疼不疼?吓着了没有?”
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使得俞秀凡有着无比的羞辱感受。
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如有反抗举动,将招来更大的羞辱。忍下心中激忿,一语不发。
绿衣丽人嫣然一笑,接道:“小兄弟,别难过,那丁老丈只怕比你更苦了。”
语声一顿,提高了声音,道:“人厨子,把丁老头带出来。…只见那车夫装扮的黑衣大汉,提出满脸鲜血的丁老丈,缓步行了出来。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那丁老丈全身软瘫,已是奄奄一息,不禁黯然一叹,道:“他己是古稀之年,你们竟然这样折磨于他,于心何忍?”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他叫人厨子,那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绰号。俗话说,名字有叫错的,但外号叫不错,他整个人就像厨子做菜一样,不但手法熟练,而且花样很多,你先别担心丁老头的生死,该想想你自己的安危才是。”
俞秀凡道:“小生自知无能反抗,那只有逆来顺受了。”
绿衣丽人道:“说的好可怜啊!小兄弟,但你为什么不说出那人的藏身之处呢?”
俞秀凡道:“我如胡乱指说一处,你们搜查不到,只怕更要身受苦刑了。”
绿衣丽人笑道:“小兄弟,你怎么这样死心眼呢?为什么不说实话,找到那人,大姊姊重重有赏。”
长长叹一口气,道:“缕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但我未见有人到此,心中纵有应命之心,却又无法胡乱指一处所在。唉!这不是问案认罪的事,小生认了,画押就行,我如胡乱说一个所在,你们找不到人,岂不是更要多受酷刑?”
绿衣丽人道:“小兄弟说的也是啊!”
俞秀凡道:“小生十年寒窗,苦读诗书,从未和你们江湖上人交往过,又何苦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忍受这等酷刑煎熬呢?”
绿衣丽人道:“小兄弟说的有理。”
俞秀凡接道:“如是夫人觉着小生说的有理,诸位还不肯放了小生,那岂不是自认不讲理了么?”
绿衣丽人笑道:“很可惜你的好口才,遇上大姊姊我……”
俞秀凡道:“你难道一点也不肯讲理?”
绿衣丽人道:“对别人我也许不讲理,但对小兄弟,自然讲理了。”
俞秀凡道:“夫人如若讲理,那就该放了小生和丁老丈。”
绿衣丽人冷冷说道:“小兄弟,你懂的事情太少。我们一路追踪而来,痕迹到此而止,不瞒你小兄弟说,方圆十里之内,我们都搜查的十分仔细,早已确定他藏在此地。”
俞秀凡心中暗暗震动,幸好他摔的鼻青脸肿,脸上纵有一点异色,别人也瞧不出来。
“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也许真有人到了这里,但小生没有见到,也是无从说起。”
绿衣丽人摇摇头,道:“唉!小兄弟,他行到此处,毒伤并发,我们从痕迹上瞧了出来,不是你就是丁老头救了他。”
俞秀凡吃了一惊,但另一个念头,却又疾快的在脑际之中闪过,忖道:“她如是真的瞧了出来,那么该发觉我把艾大哥救入西厢,但她却无法肯定的指出详情,这女人分明是在用诈,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心中有了底子,叹口气,道:“夫人!天王寺一殿两厢,如是真的有人在此,你们怎会找不出来呢?”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好辩才。”
目光转到那黑衣大汉身上,道:“人厨子,再问问丁老头子。”
黑衣人应了一声,一掌拍在那丁老丈的背心之上。
丁老丈长长吐了一口气,悠悠醒来。
缓缓睁开双目,望向那绿衣丽人,道:“夫人,是我…”
绿衣丽人接道:“你最好说实话,这位小兄弟已经招认了,说是你救了他。”
丁老丈摇摇头,道:“夫人,老汉老迈,耳聋、眼花,那里还能救人?”
绿衣丽人冷冷说道:“人厨子,再给他一顿上菜吃吃。”
人厨子一伏身,双手并用。
但闻一阵骨格响声,丁老丈双臂时间、双腿膝间的关节,尽遭错开。
这痛苦,超过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极限,何况年迈气衰的丁老丈。
但闻这声悲凄的呻吟,传人耳际,只见丁老丈疼的出了一身大汗。
这位倔强老人,咬咬牙,说道:“俞相公,我老迈了,受不了这等折磨,我要先走一步了。”
格登一声,咬断了舌头,鲜血喷出,气绝而逝。
绿衣丽人和人厨子,都未料到这老人竟还有断舌求死之能,不禁一呆。
俞秀凡望着那微颤动的尸体,心中悲痛莫名,不觉热泪滚滚而下。
绿衣丽人蹲下身子,按按丁老丈的鼻息,道:“翘了,把尸体拖出去吧。”
人厨子应了一声,提起丁老丈的尸体大步向外面行去。
俞秀凡眼看那人厨子,有加提狗一般,连拖带拉的,把那丁老丈拖了出去,不由心中大是不安。长长叹一口气,道:“夫人,人死为大,你们酷刑逼问丁老丈,也就罢了。但你们这等损伤他的尸体,不觉着太过分一些么?”
绿衣丽人格格一笑,道:“小兄弟,人厨子杀人成习,不把丁老丈的尸体摔出去,已经是不错了。”
俞秀凡长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他心中明白,这是一批大盗巨匪,杀人为乐,和他们谈什么道德,那全是白费口舌,只好忍下不言。
绿衣丽人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丁老丈年近古稀,死了也还罢了,但你这点年纪,死了不觉着太可惜么?”
俞秀凡仰望朗朗云天,缓缓说道:“夫人,杀我之权,操在你们之手,我既无反抗之能,那是不死也得死了。”
绿衣丽人道:“小兄弟,我们虽然可以杀死你,但是否杀死你,却操在你的手中。”
俞秀凡摇摇头,道:“你们不讲道理,随便找个藉口,就可以杀人,我纵有求生之心,也无求生之法。那就只好认命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仙子,把这小子交给我吧!我不信他是铜浇。铁铸的人,我要数数他身上有几根骨头。”
俞秀凡回目望去,发觉那说话的正是人厨子。
绿衣丽人不回答人厨子的话,却望着俞秀凡,道:“小兄弟,我已经尽了心啦,你再不说实话,我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了。”
俞秀凡一横心,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夫人如是不愿饶过在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但闻一声冷笑,一道掌风飞了过来,蓬然一声,击中左颊。
这一记耳光,打的扎实得很,只打的俞秀凡耳鸣、眼花,身不由己的打了两个转身,一跤跌摔在地上。
出手的正是人厨子,一迈步,右脚踏在了俞秀凡的前胸之上,冷冷说道:“你想死,容易的很,不过,在死前你还得忍受一点痛苦才行。”
俞秀凡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人厨子一抬脚,踢在了俞秀凡左肋之上;只踢得俞秀凡身不由己的翻滚过去,前额撞在房角的砖棱上,立时皮破肉绽,血流如注。
左肋骨痛如折,脸上指痕宛然,前额撞破了一个大口子,流的满脸都是鲜血,形状极是凄惨。
但倔强的俞秀凡,咬紧了牙关,紧闭上双目,忍住了无比痛苦,未发出呻吟之声。
人厨子冷笑一声,道:“这小子果然是倔强得很。”
上两步,一伸手抓起俞秀凡来。那绿衣丽人忽然叹一口气,道:“算啦,也许那艾九灵真的役到此,想他一个文弱书生,怎能有如此耐受痛苦之力,如是见过艾九灵,只怕早就招出来了。”
人厨子道:“这小子闭住嘴巴,连一声疼也不叫,心中分明是有些不服气。”
绿衣丽人道:“你那一掌一脚,只怕早已把他打晕过去,心中想叫也是叫不出来了。”
人厨子双手加劲,呼的一声,把俞秀凡抛起两丈多高,直向庙外摔去,口中却笑道:
“这小子文文弱弱,中青不中吃,留着他也是无用。”
绿衣丽人脸色突然一寒,冷冷说道:“刁七,我辣手仙子诚然是人尽可夫,不过,这中间有一个条件。”
刁七嘻嘻一笑,道:“仙子,不知我刁七合不合你的条件?”
辣手仙子冷哼一声,道:“你自己瞧不到自己的德行,不会伸手摸摸自己么?”
突然转身径人东厢。俞秀凡在连受重伤之下,又被人厨子刁七摔出庙外,两丈多高的距离,如是摔在实地上,势必被摔死不可。
但多亏那庙外面千竿绿竹。
刁七眼看那辣手仙子一口一个小兄弟,叫的十分亲热,早已引起一股莫明的妒意,再加上辣手仙子口气,有一股替俞秀凡求命之意,这就如火上加油。
那刁七这一摔用力很大,诚心要把俞秀几摔一个骨折筋断而死。
但却幸亏他用力很大,俞秀凡撞在一丛翠竹之上,翠竹弹力很大,俞秀凡身子被弹了起来,又撞在另一丛翠竹之上,几次弹撞,消去了很大的力道,摔落在实地上时,已然不足致命。
但他连受重伤后,再经过这一摔,人却晕了过去。
第二回 客栈避祸 神刀却敌
醒来时,已是明月当头,算算时光,已过了数个时辰之久。
俞秀凡挣动了一下身于,只觉得全身的骨骼如散,疼苦无比。
忽然间,传过来一个低微的声音,道:“俞兄弟,委屈你,就在那草地中睡着吧!你头旁草叶中,有三粒丹九,取过来吞下去,如是天明后,遇上了过路人,自己忍着些痛苦,想法子回到开封城去。在东大街,王家老栈中等我,敌人大精明,我不能露出痕迹。”
俞秀凡听得很清楚,那正是艾大哥的声音。
经连番折磨,已使他知晓了江湖上的险恶、毒辣,虽然听得十分清楚,但却忍下没有说话。暗里咬咬牙,伸出手去,果然在头旁边找到了三颗丹丸。
他变的很小心,停了片刻,才缓缓把药物放人口中。
灵丹化玉液,沥沥下咽喉。灵药奇效,药物下口,立时消减了很多的痛苦。
俞秀凡闭上双目,又等候了一阵,挣扎而起。
一种坚毅的精神力量,和药物的效力,俞秀凡竟然站了起来。
向前试行两步,也竟然能移动身躯。就这样,俞秀凡坚强的向前行去。
这是一种很艰苦的行程,俞秀凡行约百丈,就停下来休息一阵。咬着牙,忍着痛苦,缓步走不过七八里,天色已经大亮。
得两个农人之助,俞秀凡雇到了一辆马车,到了开封,照着艾九灵的吩咐,俞秀凡找到了王家老栈。
那是一座青砖砌成的客栈,看似古样的形式,这客栈确然己有些了年代。
店伙计迎了上来,见一个满身是伤的人,不禁微微一呆。
俞秀凡下了蓬车,笑一笑,道:“我的伤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
店小二道:“客官是……”
俞秀凡道:“摔伤的,走路不小心,摔在了山坡下面。”
店小二啊了一声,伸手去扶俞秀凡。
俞秀凡挥挥手,道:“不用扶我,带我到一间客房中去。”
店小二口中应着,人却向前行去,把俞秀凡引入了一座很雅致的客房中。
不知是俞秀凡服用的药物有效,还是年轻,休息后伤势好转的快。
在店中休息了一日夜,身上的伤势已经大好。
店伙计来了两次,很想给俞秀几请个郎中,但却为俞秀凡所拒绝。这就引起了店伙汁的好奇。
第二天太阳下山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手中提了一根旱烟袋,白布高腰裤子,黑缎面的布鞋,看样子,不是店里的大掌柜,至少也是个账房先生。
俞秀凡挺身坐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那青衫老者已挥手说道:“客官,请躺着。”
缓步行到了木榻前面。
俞秀凡定睛望着那青衫老者,缓缓开口说道:“阁下是…”
青衫老人接口道:“我是王家老栈的店东,客官,伙计告诉我,你受了很重的伤,却又不愿请个大夫来瞧瞧。”
俞秀凡心中暗道:“大哥指定我来往王家老栈,想来这店东主,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由于经这番遭遇,却使他生出了极高的警觉之心,谨慎的说道:“小生不慎,摔下了山坡,伤势下重,休息一会就好,用不着瞧大夫了。”
青衫老人双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阵,道:“客宫,贵姓啊?”
俞秀凡道:“小生姓俞,请教店东主。”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我姓王。”俞秀凡哑笑一笑,暗道:“我真是糊涂得很,他是店东主,这店名叫王家老栈,他自然是姓王了。”
但闻青衫老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老朽有几句话,说出来。希望俞相公不要见怪。”
俞秀凡道:“店东主只管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青衫老人道:“瞧俞相公这身伤势,有些像被人打的。”
俞秀凡吃了一惊,接道:“打伤和摔伤,难道还有不同之处么?”
青衫老人道:“那是大大的不同了。不过,不会看的人,看不出来罢了。”笑一笑接道:“有一件事,老朽觉到有些奇怪。”
俞秀凡道:“什么事?”
青衫老人道:“俞相公不像会武的人。”
俞秀凡点头道:“店东眼光不错,小生确然不会武功。”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这就是老朽不解的地方了,论你的伤势之重,早已该卧床不起,但你不但精神畅旺,而且伤势也复元的很快。”
俞秀凡道:“小生确然服用过一些药物。”
青衫老人点点头道:“这就是了,那一定是很好的药物。”
言谈间,突见店伙计急急奔进客房未,道:“老东主………”
青衫老人一皱眉头,接乞“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店伙汁喘口气,道:“有人找这位俞相公。”
俞秀凡心头一震道:“什么样的人?”
青衫老者的脸色很严肃,回顾了伙计一眼,道:“告诉俞相公,来的是什么人。”
店伙计道:“是个娘们,一身绿衣服。”
但闻一阵格格娇笑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小兄弟啊!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啦,言得姐姐我好难找啊!”
一面说话,人已行了进来。
俞秀凡目睹来人,不禁一呆,想到她娇笑盈盈,出手伤人的情形,登时脸色大变,道:
“你……”
绿衣丽人走几下春风俏步,接道:“我怎么啦!小兄弟。”
俞秀凡道:“你是一个女魔头。”
绿衣丽人道:“多难听啊!小兄弟。”右手一探,抓了过来。
一根旱烟袋,横里伸了过来,点向绿衣丽人的右腕脉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绿衣丽人一看那旱烟袋点来的架式,立时疾快的向后退了一步,双目转注那青衫老者的身上。
青衫老者笑一笑,道:“姑娘,这位俞相公摔的很重,不能碰他。”
绿衣丽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青衫老者道:“王家老栈的店东主。”
绿衣丽人淡淡一笑,道:“开店的人,招子一向很亮,你阎下可是眼睛有毛病?”
青衫老者淡淡说道:“如果姑娘在我王家老栈之外杀人,就算是杀的尸积如山,血流漂杆,老朽也不会多问一言。但这位俞相公住了老朽的客栈,老朽就不能不管了。”
绿衣丽人仍然是一脸盈盈笑意,道:“掌柜的,人要量力,你刚才出于那一烟袋,算得上高明;不过你的运气不太好,碰上了我。”
青衫老者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姑娘是大大有名的人绿衣丽人冷冷他说道:“大掌柜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吧?”
青衫老者道:“老朽一直守着这座古老的客栈,从未离过开封,咱们是安份守己的生意,从来不在江湖上走动,也不和江湖中人来往。”
绿衣丽人娇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就算我亮了名号,大掌柜也不知道了。”
青衫老者道:“人的名气,树的影子,如是你姑娘的名气真够大,在下虽是足不离开封,也该会知道你姑娘的名字。”
绿衣丽人淡淡一笑,道:“辣手仙于祝玉花,大掌柜听人说过么?”
青衫老者摇摇头,道:“姑娘,老朽当真是识见浅薄,没听过姑娘的名号。”
祝王花脸色一变,道:“大掌柜,这么说来,你是有意管这件事情了?”
青衫老者道:“祝姑娘言重了,自从老朽接手这座客栈,数十年来,一直没有出过事情,老朽不希望在王家老栈中,发生流血惨案,这一点,要姑娘多多的原谅了。”
溉花道:“大掌柜,做生意和气生财,你这样做了,还想不想再开这座王家老栈?”
青衫老人道:“祝姑娘,如是老朽允许在王家老栈行凶杀人,这座客栈还能够开的下去么?”
祝玉花格格一笑,道:“大掌柜言重了!光天化日,大街客栈,我怎么能够杀人,我只想把他带走罢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祝玉花叹了口气,道:“小兄弟,这只怕由不得你了。”
突然一侧身子,左手一享,劈向青衫老者,人却直向木橱前面行去。
青衫老者冷哼一声,道:“姑娘,不可伤人。”
左子一抬,封住祝玉花的攻势,右手烟袋,一伸一吐,敲向祝玉花右腕。
那大铜烟锅子,怕不有十几两重,如是敲中手腕,势必要打一个筋断骨折不可。
形势迫人,祝玉花不得不先求自保,一缩右腕,人也退了两步。
青衫老者神情肃然的冷冷说道:“祝姑娘,王家老栈,从不管江湖中之事,但也决不允许在我们客栈中杀人。”
祝玉花冷冷说道:“大掌柜是真人下露像,算我辣手仙子看走了眼。不过,这次混水不好螳,你进来容易,出去难,大掌柜,王家栈这片基业可能就送在你千中,但路走尽头,话来说绝,你现在如若肯回头还来得及。”
青衫老者淡淡一笑,道:“姑娘,蹦谢你一番好意,但行有行规,王家老栈于了七八十年生意,一直不衰,就是因为住在我们客栈中,人财安全。八十几年来,王家老栈没有让住店的客人,受过一文财物之损,也没有让客人受过毫发之伤。王家老栈传到我手中,是第三代飞不能丢这个脸。姑娘,我们不是对这位俞相公特别优容,更不愿和你姑娘结仇,谁是谁非。我们更不会多间,只求你姑娘能结我们一个台阶,维持着我王家老栈的这点行规。”
祝玉花一眨柳眉儿,道:“大掌柜,如是一般劫时索仇,就凭你王掌扩这几句活,我祝玉花回头就走。但这位俞相公牵扯的事情太大,说一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祝玉花也作不了主。…青衫老者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但表面上,仍然维持着相当的镇静,道:“姑娘,这就难了。”
祝玉花冷冷接道:“大掌柜,你保不住他的。我离开这里之后,不过今晚,会有更多、更高明的人物赶来,老实说,你把他交给我,他也许还有一条活命的机会,如是把他留在这里,不但他死定了,另外,还要赔上你王家老栈里里外外数十条人命。青衫老者双目一扬,道:“姑娘,谢谢你指点,我姓王的接下来了,你请回吧!”
对这位大家柜的豪气,辣手仙子祝玉花频有意外之感。
呆了一呆,道:“就凭你和王家老栈中几个跑堂的伙计?”
青衫老者接道:“姑娘,怎么接下来,是我姓王的事,不劳姑娘烦心。”
祝玉花突然低声说道:“大掌柜,你如是一定要伸手,最好能多请些帮手,今夜里三更前,我们必然会到。”言罢,转身一跃而去。
这几句话似是耍狠,但也有示警的味道。
目注祝玉花高去之后,俞秀凡突然回身下床,穿了靴子。
工大掌柜怔一怔,道:“客官,你要到哪里去?”
俞秀凡道:“小生不能连累了贵客栈,我要离开这里。”
王掌柜摇摇头,道:“客官,你现在就是要走,也有些晚了。老朽希望你客官据实回答老朽几句话。”
俞秀凡沉吟一阵,道:“店东主,你可以随便问,不过,有些话,我不能回答你,那就要清你担待了。”
王掌柜徽徽颔首,道:“好!能说的你说,在下也不勉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没有住过我们王家老栈吧?”
俞秀凡道:“不瞒老丈说,在下这是第一次离家出远门。”
王掌柜道:“客官是——”俞秀凡接道:“在下是来此会试。”
王掌柜道:“咦!你投宿本店,是自行来此呢,还是受人指点?”
俞秀凡道吟了一阵,道:“小生是受人指点。”
王掌柜道:“客官,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人?”
俞秀凡听对方论人断事,不似坏人,心中警惕渐消,长长叹一口气,道:“老丈说的是。小生出身寒门,亦非江湖中人。但却被卷人了一场杀戮是非之中。”
王掌柜道:“老弟,你坐下咱们慢慢的谈谈。”
俞秀凡依言坐丁,把借读天王寺,卷人是非的经过,说了一遍。
自然,他把救助艾九灵的事,隐瞒了大部分。
但王掌柜听得很细心,俞秀凡越是说的简略所在,他却听的特别的仔细。
对那丁老丈的事,俞秀凡似有着无比的激忿,大有恨不能执剑杀贼为憾。
听完了经过,王掌柜叹口气,道:“果然是一场无妄之灾。老弟,你本是死定了,但却又巧又险的被你逃过了这场劫难”微微一笑,接道:“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凭你这豪侠之气,也会感动苍天。唉!江湖人,刀上舔血,不畏死亡,倒是不足为奇。你老弟一个文弱书生,竟有这等豪壮气慨,世问极是少见,更难得是你这份坚忍不屈,耐受痛苦的性格,老弟,能不能告诉我你救的那人姓什么?”
俞秀凡摇摇头,道:“我不能说。”
王掌柜笑一笑,道:“你不说他们会说,今夜他们一来,老朽就可以明白了。…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老丈,他们的人数众多,一个个都能够飞檐走壁,凶悍无比你如何能够对付他们?”
王掌柜淡然说道:“老弟,你是读书人,该知道兵来将挡。他们找上门来了,老朽想躲也躲不过,你安心的住在这里,我这叫伙计给你换个地方。你投宿到王家老栈,咱们决不能让人在本店中伤害你的。”
俞秀凡道:“老丈,那你……”
王掌柜接道:“我有我的法子,你住进了王家老栈,他们还要找上门。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先歇一会,我也得准备一下。”
俞秀凡轻轻叹一口气,道:“老丈,我救的那个人姓艾。”
王掌柜神色一整,道:“姓艾?”
俞秀凡道:“是的,老丈。”
王掌柜神色一片诚敬,道:“老弟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形貌。”
俞秀凡又沉思了一阵,道:“是一个中年文士。”
王掌柜道:“他老人家的名讳,可是上九下灵。”
俞秀凡点点头,道:“大哥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但我听辣手仙子说过。”
王掌柜道:“不会借了,定是他老人家。老弟你叫他什么?”
俞秀凡道:“叫他大哥。”
王掌柜道:“你自己这么叫的,还是他老人家要你叫的?”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是他叫我称呼他大哥,这很重要么?”
王掌柜道:“这么说来,你是俞二叔了。”一面说话,一面跪了下去。
俞秀凡吃了一惊,道:“王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伸手把王掌柜扶了起来。
王掌柜道:“长幼之序,不能不论,九老是我王耀东的师长,你是九老的义弟,沤东自然应该称你一声二叔了。”
俞秀凡道:“你是艾大哥的门人?”
王耀东笑一笑,道:“如若耀东真能列身九老门墙,那实是毕生大幸,可惜是耀东井没有这份荣幸。”
俞秀凡接道:“王掌柜,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王耀东道:“是这么回事,三年前九老借宿王家老栈,指点了耀东几招武功。这三年来,耀东苦苦习练,真是如饮醇酒其味无穷,使耀东获益非浅。”
俞秀凡诧道:“只有几招武功,就有这样大的力量么?”
王耀东道:“二叔,能得九老指点一招一式的,就一般武林人物而言,那已经够终身受用了。耀东得九老指点了两招刀法,两招掌法,虽然是只有四招,但耀东三年来苦习苦练,已深深体会出它的妙用,使耀东自觉武功上有了很大的进境,耀东内心中早已敬九老为师,但九老却不会认耀东这个徒弟。”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店东主,我和艾大哥,只是口头上兄弟相称,你用不着这样称呼我。再说我们各交各的朋友,艾大哥指点你的武功,但你却救过我的命,你不能再叫我二叔了,晚生担待不起。”
王耀东笑一笑,道:“说的也是,你是读书人,知情达礼,既然多么说,老朽就遵命改口称你一声俞相公了。”
俞秀凡道:“还是这样好一些。”
王耀东道:“这一说明,咱们都是自已人了,我只从命叫你俞相公,你也别跟我客气,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天大的事情,都由我顶着。”
俞秀凡道:“王东主,这么说,小生从命了。”
王耀东微微一笑,转舅而去。大约一个时辰工夫,王耀东与两个身着劲装的年轻人行了进来,道:“快些见过俞相公。”
两个年轻人,都在二十左右的年纪,生的浓眉环眼,形貌十分威武。
两个人长揖一礼后,又准备屈膝下跪,急得俞秀凡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一屈膝拦住两人道:“两位兄弟,小生不敢当。”
王耀东笑一笑,道:“你们起来吧!”
俞秀凡数日的经历,比他十几年的生活,还要深刻,眼看着两个浑身是劲装的年轻人,心中大为羡慕。
暗道:看两个这副形体,浑身上下都是气力,定有一身好武功。我如能有得这副好的身手,也不会受尽辣手仙子祝玉花的闲气了,好歹也和她拼一场。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这两位是……”
王耀东道:“是犬子。左面的是哥哥,右面的是弟弟。”
俞秀凡道:“好一副练武的骨架。”
王沼东笑一笑,道:“论资质和骨架,两个孩子都还过得去,我也化费不少心血,哥两个也肯用功,三岁开始,每人都已练了十六八年,可惜的是我们王家这点家传把式。无法把两个孩子造就成一流人物,这一点还得你俞相公帮忙。”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我能帮忙么?”
忽有所悟的笑一笑,道:“你是说,要我在艾大哥面前替他们讲两句话?”
朋东道:“艾老爷子如能指点他们几招,那是他们终身大幸。”
俞秀凡道:“王东主,你放心。只要再见到艾大哥,我要尽我的力量求他,叫他多传结两位令郎几招。”
俞秀凡笑一笑,目光转到王氏兄弟身上,一抱拳,道:,‘请教两位王兄大名。“左首汉子一抱拳,道:“小弟王翔。”
右首年轻人接道:“我叫王尚。”
俞秀凡道:“兄弟俞秀凡。”
王耀东笑一笑,道:“我叫他们准备酒饭,遣走客人。,,王翔一耸双眉,道:“爹!
遣走客人,岂不把咱们王家老栈的招牌给砸了。”
班东道:“辣手仙子祝王花,是江湖上有名的独行大盗。何况,他们这一次是结党成群而来,咱们是保家护店,战死无憧。但宿店中的行商旅客,却是全然无辜,刀枪无眼,万一伤了客人,如何对人家交代。”
俞秀凡道:“我见过他们几批人,一跃之下,人踪顿沓,那简直是飞,如是咱们能够躲避,最好别和他们动手。”
王沼东道:“躲不了的,俞相公。再说,艾大爷既然叫你投奔到此,也许他早想到这件事情,你放心的歇,我自会有番好安排。”
俞秀凡道:“王东主,小生求你一事,不知能否答允?”
王耀东道:“哎呀!言重了。俞相公,你只管吩咐,耀东能办的,决不敢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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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我知道,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帮不上忙。不过,我想看看这场热闹,不知道有没有好办法?”
他心中有一番计划盘算,天王寺见过那多人,留给他的印象太深。
王氏父子们能挡住来人,那是最好,万一挡不住,他准备立刻现身,不能牵累人家太深。
王耀东沉吟了良久,道:“可以。不过,俞相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俞秀凡道:“王东主,你吩咐!”
王耀东道:“可能会有一场激烈的恶战,希望你俞相公不要现身,江湖悍匪,手段毒辣,不能以信义相待。就算我们父子失手落败,只要他们找不出你的藏身处,不会取我们性命。要是你一露面,咱们就也别想再活。从祝玉花的言谈中,我已经瞧出了一点门道,他们确无意杀害你,只是想追问一件事。”
俞秀凡接道:“他们想追问我艾大哥的下落。”
王耀东点点头道:“俞相公,你是读书人,不知江湖上的险诈,我们父子就算落进他们手中,只要你不现身,我们就可保无恙,至多是受一点疼苦折唇,你一露面,咱们是准死无疑。”
几句话点穿了俞秀凡一番用心,不由一怔,道:“是这样吗?”
王耀东道:“错不了,俞相公!”
王尚突然接口说道:“爹,他们今晚上来的,可都是三头六臂?”
王耀东一瞪眼,道:“你小子说什么?”
王尚垂头道:“孩儿是说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王耀东冷哼一声,接道:“可是你觉着你那两手庄稼把式很管用么?告诉你,今晚上来的人,都会有几下子,到时候可别叫爹亲帮你。”
王尚一脸不服气的神色,但他不敢再和父亲争辩,低着头一语不发。
王耀东匆匆而去,又匆匆的回来,把俞秀凡带人了王家老栈的帐房中。
移开沉重的木案,揭起一道铁门,一条地道,向外通去。
这地道并非通往什么地下密室,而是通往院中一座荷他的假山内。
荷池中墓簿了清水,还养了很多的鱼。
假山不大,方圆也不过一丈多些。山腹中空,有阶可登,而且空隙不大,至多可容两人。
假山四面都有孔洞,可见院中的景物,外面为花草掩去。很难看得出来。
王耀东道:“今晚上明月如昼,你藏在这座假山之内,可以瞧的十分清楚。记着,老弟,不论外面的情势如何,你都不用出声现身,这假山内层,是很坚牢的青石砌成,在里面很安全。”
俞秀几叹口气,道:“感谢王兄的厚爱。”
王耀东摇摇头,接道:“别这么说,累了就靠在壁上歇一会,我还得去布置一下,不陪你啦。”
望着王耀东转身而去,俞秀凡没再言谢,但眼睛中却有一点湿润。
大恩不言谢,像这等天高地厚的情意,纵然是千言万语,也无去说出内心的感激之意。
但问一声蓬然轻响,俞秀凡感觉到那假山之下,只有一道门户,关了起来。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轮明月冉冉升起。
俞秀凡四下探看,只见庭院寂寂,听不到一点声息,不禁黯然一叹。
突然问,人影一闪,月光下现出了亭亭人影。
耳际间,同时响起了祝玉花清脆的笑声,道:“王大掌柜,咱们如约而至。看这番形势,大事柜分明早作了一番布置,自然也用不着缩头藏尾了。”
俞秀凡定神青去,只见那辣手仙子,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疾服劲凌,黑绢包头,背插长剑。
一声朗朗的长笑,王耀东缓步由暗影中行了出来,道:“王某人等候多时了。”
王大掌柜也焕了一身装束,短衫长裤,腰束丝带,手中提着一把宽面刀。花白的长髯,月光下微微风动。
祝玉花点点头,笑道:多你这身打扮,似乎是要和咱们动手了。“王掌柜淡谈一笑,道:“做生意的人,讲究是和气生财,能不动手,咱们最好是不要动手。”
祝玉花笑一笑,道:“好啊!大掌柜只要把俞秀凡交出来,咱们是回头就走,决不会伤害到你王家老栈中一草一木。”
王耀东笑一笑,道:“祝姑娘,我说过了,王家老栈中有一个租传的规矩,不允许任何人,在我们王家老栈中伤害客人。这一点,务必请姑娘,赏给在下一个面子。”
祝玉花冷笑一声,道:“王掌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祖传的规矩,难道比人命还重要么?”
王耀东道:“祝姑娘,做生意全凭一点信用,如果你姑娘硬要砸王家老栈的招牌,在下就算委曲求全,也是有所不能了。”
但同一声呼喝,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突然间到了祝土花的身前。
俞秀凡睁着两双大冈睛看,竟然不知那老者从何处行来。但他认识这老者,正是第一个在天王寺中现身的人。
黑袍人脸色冷肃,语声更是冷漠,道:“你认识老夫么?”
王耀东打量了黑袍人一限,道:“恕我眼拙。”
黑袍人冷笑一声,缓缓举起了右掌,在王耀东面前一照。
道:“阁下认识这只手么?”
俞秀凡清楚的看到了王耀东现出吃惊的神色,道:“赤焰掌吴棠一一”“黑衣老者接道:“不错。老夫正是赤焰掌吴棠。”
王耀东道:“想不到王某人今宵有幸。”
吴棠冷冷接道:“是不幸。你如不交出俞秀凡,很可能要伤在老夫的赤焰掌下。”
王耀东道:“吴兄——”吴棠冷冷喝道:“住口。我吴棠在江湖上是什么身份,岂是随便和人称兄道弟的么?”
王耀东怔了一征,道:“吴大侠。”
吴棠接道:“别恭维我。江湖之上,有谁不知道我赤焰掌杀人无数,凶名卓著。”
王耀东道:“那么,在下如何称呼阁下?”
吴棠冷冷说道:“用不着称呼,我也没有很多时间和你罗咦,告诉我,那姓俞的小子,现在何处?”
王耀东道:“现在王家老栈。”
吴棠笑一笑,道:“王掌柜很坦诚。”语声一变,道:“交出来吧!”
王耀东淡淡一笑,道:“在下对祝姑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祝姑娘役有给吴大当家的说过么?”
这一次,吴棠没有再对他称呼不满,大约对大当家这个称呼十分满意。
只见吴棠微一颔首,道:“祝姑娘对我说过了。不过,这一次,是我吴某开口,希望你王掌柜多想想,拒绝我吴某的人,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王耀东道:“王某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吴大当家的规矩,还望指教。”
、吴棠脸色一变,道:“抗拒老夫之命的人,非死不可,这就是老夫的规矩。答复老夫,是否愿交出人。”
王耀东道:“咱们王家老栈祖传的规矩,只要进了王家老栈三尺门里,就不能让客人有毫发之伤,财物之损。”
吴棠道:“好大胆子,给我拿下。”
身后暗影中,应声跃飞出一个黑衣劲装人,俞秀凡看的清楚,来人正是人厨子刁七。
刁七双手一探,取出两把刀来。两把刀形式不同,左面的稍长,呈弧形弯曲,右手的简直和菜刀一样。
王耀东打量了人厨一眼,心中暗暗付道:“他们人隐在暗处,不知来了多少,赤焰掌吴棠人极暴虐,看来今晚之局,是很难善了,放倒他们一个是一个了。”
心中念转,立时长长吁了一口气道:“阁下怎么称呼?”
刁七冷冷说道:“人厨子刁七。”
王耀东笑一笑道:“阁下请出手吧!”
刁七一挥手中双刀,道:“小心了。”左手弯刀突然迎面劈下。
王耀东冷哼一声,长刀突然离鞘而出,一道寒芒自下而上,闪电击出。
这一刀。势道怪极,刁七弯刀迎面劈下,还未到王耀东的头顶,突觉小腹一凉,刀芒由小腹划过,自下而上,刀临顶门,由竖转横,当的一声,震开了刁七的弯刀。
这一刀,本可把刁七大开腹胸,但王耀东手下留情,刀尖划人,只有寸许左右。
话虽如此,但也伤到了胸腹,鲜血喷了出来。刁七感觉中,这一刀洞开了他的胸腹,两腿一软,跌在地上。
这怪异凌厉的一刀,震住了全场,所有的人都呆在当地。
赤焰掌吴棠,也看的直皱眉头,认不出这是什么刀法。
王耀东挡开了刁七弯刀后,立时还刀人鞘,肃然而立。
吴棠目光一掠躺在地上的刁七一眼,冷冷说道:“刁七,你死了么”刁七道:“属下被人破了胸腹。”
王耀东道:“刁大英雄,王某的刀短了一些,只伤到了刁七大英雄的肌肤。”
刁七霍然站起身子,低头看,只见小腹到前胸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湿透了半个身子,又不禁双腿一软,几乎栽倒。
吴棠冷笑一声道:“刁七,你过来!”一口冷漠气,充满着杀机。
刁七呆了一呆,忘记了伤处的痛疼,缓缓转过身子,一欠身,道:“大……”
一个字刚刚出口,吴棠快如闪电的掌势,已然到了刁七的前胸。
蓬然一声大震,刁七整个的身子,飞了起来,落着实地,己然肝肠外流,气绝而逝。
吴棠冷然一笑道:“哪一个去会会玉掌柜。”
人厨子刁六,虽然算不上江湖上一流高手,但在绿林道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客栈掌柜一刀所伤。
没有看清楚那一刀如何出手,但都看出了王掌柜那一刀却是故意手下留情,因为那一刀确可以把刁七破腹开胸。
那凌厉诡异一刀,使得这些绿林悍匪们都为之震骇不己,吴棠连间数声,竟然无人应声出战。这一来,使得吴棠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但他内心之中,也对那怪异的一刀,有着很大的畏惧;他想用另外几个人的伤亡,瞧清楚那王掌柜的刀路。
可惜的是,竟然无人敢应命出于。
吴棠皱了一下眉头,举步向前行去。
王耀东眼看这一代绿林桑雄要亲自出于,不禁心头一震,暗道:“久闻赤焰掌能够伤人在三尺以外,这魔头亲自出手,我应该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转,右手微微向前一探。
吴棠突然停下脚步,右手一挥,拍出一掌。一股强大的暗劲,带着炙人的势力,直逼过来。
王耀东手中长刀闪电而出,一招‘横扫千军’斩了过去。
吴棠畏惧的就是刚才那怪异的一刀,所以遥遥发掌,不敢欺近。
眼看王耀东平出?,不禁冷然一笑,左手‘手挥五弦’,巧快绝伦,击在了刀面之上,登时把王耀东的刀势对出外门。右脚大踏一步,人已欺近前了王耀东的身前,右手一缩一伸,拍了出去。
这一招,快速绝伦,掌势直逼上王耀东的面门,五官。就算是武功很高的人,似乎也是无法闪避开这一击。赤焰掌吴棠的心中更是预料这一击必中。
那知就在他掌指将要击中王耀东面门之时,突然间有一种力道撞向时间的“曲池穴”,右手顿然一麻。
就是那一麻之下,王耀东右手已翻了过来,一把扣住了赤焰掌吴棠的右腕。
吴棠呆了一呆,王耀东已然一脚踢上小腹。
赤焰掌吴棠确然有过人之能,在这等间不容发的境遇之中,突然一吸气,小腹后缩半尺,右手内力迸发,向外一甩,竟然挣脱了王耀东的右手,倏忽问退后了五尺。
经历过这番变化,吴棠已深深体会到这位客栈的掌柜之能,心中暗道:“看来,我是确然误杀了刁七,这小子刀掌上确有着人所难及的奇异之能。”
他生具桑雄之性,心中闪掠过一念之后,立时抛开,并元愧疚和不安之心。
王耀东并未乘胜追袭,站在原地,暗中运气止疼。
原来,吴棠掌力中含的热气,竟有的肌烫肤之力,王耀东并未被吴棠的掌力击实,但双颊、两腮,都有着加火烧烤的痛苦。
祝玉花低声道:“大当家的,这姓王的武功有些邪门,眼看你对开他刀势的一掌,就可以把他击毙当场,不知何故……”
吴棠一扬双眉,接道:“怎么样了?”
祝玉花娇声说道:“不知何故,你竟会撤回掌。”
吴棠一皱眉头,道:“你没有瞧到什么?”
祝玉花道:“没有。小妹正在百思不解。”
吴棠道:“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股力道,击中了我右时的‘曲池穴’,使我掌势受挫,为其所乘。”
祝玉花啊了一声,道:“大当家的,这小子武功怪异,刀法。掌法,都有莫测之变,不用和他们拖延时间了。”
吴棠道:“你的意思,可是想并肩子上?”
概花道:“不错。咱们不是来讲理争名的,用不着和他们客气。”
吴棠道:“我得想想,他用什么方法,能够击中我的‘曲池穴’,你替我传谕,要劳山四义围上他。”
祝玉花点点头,道:“代大当家传谕,劳山四义出战。”
她站在吴棠身侧,吴棠没有喝止她,自然千真万确的代吴棠传活。四条人影,疾快的由暗中飞跃出来,很快的把王耀东围了起来。
吴棠冷哼一声,道:“祝姑娘,叫他们出手!”
祝玉花应了一声,道:“四位请出手吧!”
劳山四义相互望了一眼,突然拔出鬼头刀,四柄厚背薄刃的鬼头刀,月光下闪动着寒芒。王耀东吸一口气,凝立不动。
他心中明白,对付这等穷凶极恶的悍匪,不能让他们摸清了自己的真正本领。
刚才那一刀,正是艾九灵指点他的两招刀法之一,王耀东费了数年之功,苦研两招刀法,已然体会出个中精髓,如是这两招刀法,不能震住强敌,使他们知难而退,被人拆穿了内情,只有这两招刀法,今夜定然是一个十分悲惨的结果。
所以,这两招刀法,必然要选择最适当的时间,最有利的机会,再施展出来。
四凶鬼头刀出于之后,立时分站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四凶之首,当先发动,刀光一闪,迎面劈去。但刀距王耀东还有半尺左右,立时收了回去。
一刀带动,四刀并起,四把鬼头刀,幻起一片银幕似的光王耀东刀未出鞘,平举前胸,准备以身法避开几人的攻势,选择最有利的还击机会。
但他立刻感觉着用不着闪避,只要静静在原地不动,那凌厉的刀势,决不会近身。
原来,攻向王耀东的鬼头刀,都在距离半尺左右时主动收回。
但四把鬼头刀的轮转之势,确是愈来愈快,快的只见一片刀光,围着王耀东团团乱转,已然不见人影。
王耀东大感奇怪,暗道:“这是什么怪异刀法,只围着人身打转?”
但他也警觉到这劳山四凶刀法十分凌厉,单是这等旋转不停的气势,就使人有着眼花缭乱的感觉。
忽然,寒芒波卷一片冷厉的刀气,分由四面八方直涌了过来。
原来,劳山四凶对王耀东一刀劈伤人厨子刁七的事,一直有着很大的畏惧,不敢轻易出手。四人发动刀阵,全力攻出,上下左右有如一片刀网。
这四人合力的雷霆一击,势道强大,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王耀东骇然之下,拔刀挥出。
他在惊骇之下,这一刀也几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一道银虹,飞射而出。但闻一阵金铁交呜之声,王耀东挡开了两柄鬼头刀。
但另两把鬼头刀,却乘隙而入。一刀划中了后背,一刀
第三回 消弭隐患
王耀东笑一笑,道:“托天之福,我只断了一条臂,但他们死了五个人,这个帐算起来,咱们不亏。”语声一顿,接道:“还有一件好消息,告诉你兄弟,九老已经到了。”
俞秀凡喜道:“真的,艾大哥来了?”
王耀东道:“真的。如不是九老驾到,我的伤,怎会好的这么快呢。”
目光一掠王翔、王尚,接道:“这两个奴才,有眼无珠,不识九老,竟然当面把九老给开罪了。”
俞秀凡道:“不要紧,不知者不罪。艾大哥决不会计较这些事情。但不知艾哥现在何处?”
但闻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俞兄弟,我在这里。”
俞秀凡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站在门口,果然是艾九灵。
艾九灵脸含微笑,馁步行了进来,轻轻一掌拍在俞秀凡的肩头上,道:“兄弟,苦了你啦!”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还好,苦了这位王大哥。”
艾九灵目光转注到王耀东的身上,微微颔首。
他未说一句感谢的话,但这对王耀东已经够了。
只见他强坐了起来,道:“九老,耀东很惭愧,未能好好的安排俞相公。”
艾九灵挥挥手,道:“你躺下吧,你已经尽了心力了。”
一股柔和的力道,缓缓把王耀东推倒在床上。
王耀东望了王翔、王尚一眼,道:“你们这两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去给九老赔礼。”
兄弟俩奔过来双双欲拜伏于地。
艾九灵挥挥手,道:“不用了,你们起来。”
一股无形的气,挡住了王氏兄弟的下拜之势。
艾九灵顺手拉过两把木椅,笑道:“俞兄弟,你也坐下。”
双目深注在俞秀凡的脸上,接道:“目下对你的事,小兄最感为难。”
俞秀凡道:“我?”
艾九灵道:“不错,你本是读书人,只为救了我的性命,无端端的卷入了江湖凶杀恩怨之中。江湖多险诈,你本可出任仕途,但你已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只怕他们不会放过你。”
俞秀凡叹口气,道:“大哥,小弟这几日听见所闻,亲身经历,比我十几年岁月还多,便小弟对人生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艾九灵道:“兄弟,可否说给我听听呢?”
俞秀凡道:“自然可以。不过,小弟自知说了也是白说。”
艾九灵微笑道:“说说看吧。也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小弟意欲弃书学剑,但我自知学武艺要幼年才好,我这样大的年纪了,只怕是无望学剑有成了。”
艾九灵双目深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兄弟,你今年几岁?”
俞秀凡道:“实岁十六。”
艾九灵道:“还下算太晚,不过,读书苦,学剑更苦但不知兄弟你是否有这一份决心。”
俞秀凡道:“仗剑天涯,为人间除不平,是何等快意的事。”
艾九灵沉吟了片刻,道:“兄弟,剑道一门,首重德操,小兄一生习剑,但一直不能达上乘剑道,就因为德操不够。你的德操很好,正是习剑的第一要件,至于禀赋,也足应付。”
沉吟了一阵,接道:“年龄虽然大一些,但并非不可弥补的大憾,兄弟如若真有习剑之心,小兄愿尽力助你。”
俞秀凡道:“大哥,这话当真么?”
艾九灵点点头,道:“江湖道上,首重恩、义二字,生我者父母,育我者恩师,救我之命者俞兄弟也。小兄愿尽我之能,助你习成剑道,但此事非同小可,非具大决心,难望有成,这一点,兄弟你要三思。”
俞秀凡双目凝注在艾九灵的脸上,缓缓说道:“大哥,我不怕苦,也有决心。但小弟听说,一个人如想在武功上有大成就,必需具习武的骨格,如是小弟没有这份骨格,岂不要浪费大哥的心血么?”
艾九灵笑一笑,道:“这些事,不用兄弟发愁,小兄自会考虑,但有两件事,小兄要先行说明。学剑之道,第一要有决心毅力,第二要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能回家。”
俞秀凡道:“小弟出身贫寒之家,父为人耕,母代纺织。”
艾九灵接道:“兄弟,这不困难,你写封书信,我会派人送去。两位老人家的生活,有小兄安排,不用你兄弟费心。”
俞秀凡道:“如何能这样麻烦大哥。”
艾九灵道:“兄弟,大哥这条命是你救的,又为我吃了不少苦头。唉!你如是武林中人,晓知我是何许人物,那还有可说,但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不知大哥是什么人,但你救了我一命,忍了很大的痛苦,这是何等高深的德操,也是习剑人所必备的条件。”
俞秀凡道:“大哥如是觉着小弟确具有习剑的条件,小弟愿尽全力以试。”
艾九灵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目光一掠王耀东道:“耀东,你断了一臂,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完全恢复,开着这间王家老栈,很难免去麻烦,那般人有如怨魂缠腿,没有个完。”
王耀东道:“九老的意思是——”艾九灵道:“你们祖传的基业,也不能就在你手中停下抛弃,我的意思是,暂时停它个一年半载,再重新开张。”
玉耀东道:“九老说的是,我早已存了关店的心,但总觉着有背祖先开店的意愿,所以拖延了数年之久。如今,我为这座客栈付出了一条手臂,关了它,也可以安心啦!”
艾九灵道:“听我说下去。”目光转到王翔、王尚的身上,道:“这两个孩子都有一身练武好骨格,但他们不是习剑的材料。”
王耀东道:“是的,九老,他们没有那个气质。”
艾九灵微微一笑,道:“剑道未必是武功中最高之学,其他的功夫也非低浅,这要因人施教,才能有大成。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很纯厚,我想日后,要他们跟我俞兄弟在江湖上闯荡一番。”
王耀东道:“这是好事。孩子们也早有了这个心愿。不过,他们那点艺业,如何能在江湖上走动。”
艾九灵道:“这个你放心,我会想法子把他们教成一等高手。”
王耀东道:“九老,你肯成全这两个孩子,真是他们的福气。”
艾九灵沉吟一阵,道:“我想把两位令郎,介引于两位高人门下,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王耀东道:“九老觉着应该如何,尽请吩咐,耀东无不遵从。”
艾九灵笑一笑道:“你也不宜留在这座客栈中了,最好能找一个隐秘安全的地方,住些时间。他们没有证明我确是俞兄弟所救,你再躲一躲,他们找不出头绪,这件事不了了之。”
俞秀凡奇道:“大哥,那些人是不是很怕你。”
艾九灵笑一笑道:‘可以这么说,如若他们确知我毒伤已愈,必会惊慌而逃。“俞秀凡道:“大哥,小弟觉着那些人都是凶恶之徒,大哥何不挺身而出,为天下除害呢?”
艾九灵道:“他们只不过是小卒哆兵,真正的幕后人物,一直隐藏不出。大哥只要有一日不死,他们就心存顾忌,不敢妄动,但这一股潜隐于江湖中的暗流,波澜汹涌,势力庞大,小兄已化了不少心血,但却一直无法找出那真正幕后人物。可是他们对我的陷害,却是迫不及待,狙杀、用毒、诡计百出。”
王耀东接道:“九老,为什么不生擒他们一两个人来问问呢?”
艾九灵道:“这方法我也曾试过,但却无法问出内情,这方法只好作罢。这一次,我不幸中毒,而且是一种很剧烈的无形之毒,但他们不知道我早已有备,配制了很多解毒之药,但这次所中的毒太厉害了,发作的十分快速,当我觉出不对时,他们已然追踪而至,若非小兄弟及时相救,只怕我早已死在剧毒之下了。”一顿,道:“这些时日中,我一直设法净化内腑中的奇毒,也藉这些时日中想了不少事。觉着我只有暂时隐失,他们才会疏于防范,才能找出他们真正的幕后人物。现在,更好了,我也借这段时间,为俞兄弟一尽心力。”
王耀东老于世故,立时了然艾九灵的言中之意,急急说道:“九老,你看,我们要几时离开这里?”
艾九灵道:“越快越好。今晚就要行动。你现在设法通知内宅,要他们整理细软,二更后离开此地。”
王耀东叫过王翔,道:“去告诉你娘,要她快准备,所有的仆从丫环,多送些银钱,要他们各自回家,留的人越少越好,咱们三更动身。”
王翔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艾九灵对王耀东处事的快速,似是很满意,点头一笑,道:“耀东!这一次,让你放弃了王家老栈的基业,实在是敌势大强大,我又不能现身出来。”
王耀东接道:“九老,我明白。你是为王家好,你肯成全两个孩子,我已经感激万分。
唉!这爿王家老栈,王家守了两代,总不能老守下去啊!”
艾九灵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交给王耀东,道:“这玉瓶中的丹九,益神补血,增长功力,有这瓶丹九,可以保你伤势早愈。”
王耀东道:“九老,谢谢你了。”
××××××两头毛驴,缓行在直奔嵩山的大道上,驴上两个人,一个是白髯苍苍上布裤褂的村夫,一个是三十上下,满脸黑光的农人。
这两人像是爷儿俩,似乎就是近村的人;看那个不紧不慢的样子,走的很悠闲。
突然间,四匹快马,荡起了一天尘上,从两个村夫后面疾奔而来。
马上人个个疾服劲装,佩带着兵刃,疾掠两个村夫而过。
那白髯老者望望四匹奔过的健马,双目中神芒一闪,但立刻敛失不见。
两头小毛驴,仍然缓缓的走着,是那么安详。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两头小毛驴也行进了山区。
这是通往少林寺的大路,两侧林木夹道,但路面却很宽阔,足可容三匹马并肩而进。
那白髯老人突然一提经,两头小毛驴极快的向前奔去。得得蹄声,划破了山野的静寂。
两头小毛驴已跑的满身大汗,颇有难再向前奔行之势,白髯老人才勒名停下,把两头小驴放人松林,白髯老人突然伸手抓住那黑脸人,道:“兄弟,我带你走。”
走字出口,突然飞跃而起。
那黑脸人只觉着被一股强大绝伦的力量拖着,身不由己的向前飞奔。
不知道奔行了多少时间,到了一座巍然矗立的大寺院前。黑脸人低声说道:“艾大哥,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少林寺么?”
敢情那白髯老者,竟是名震江湖黑白两道的奇侠艾九灵。
天下唯一能称艾九灵为大哥的,自然是俞秀凡了。
艾九灵低声说道:“兄弟,记着,尽量少开口。一切都由为兄对付。”
俞秀凡点点头,紧随在艾九灵的身后。
少林寺大门前面,高挑着两盏风灯,夜色中不停的摆动。
两扇大门,还未关闭,一个四旬左右,身着灰袍的僧人,突然间出现在两人面前,合掌说道:“两位施主,可是迷了路途?”
艾九灵道:“这里是少林寺吗?”
灰衣僧人道:“不错,正是少林宝刹。”
艾九灵道:“那就有烦大师通禀一声,在下要见贵寺方丈。”
灰衣僧人呆了一呆,道:“现在么?”
艾九灵道:“正是现在。”
灰衣僧人笑一笑,道:“这位老施主,你可是有病么?”
艾九灵道:“老夫健壮得很。”
灰衣僧人道:“嗅!贫僧奉告两位施主,敝寺方丈,难得见客。两位施主就算是白昼到此,只怕也难见到,何况时届深夜呢。”
艾九灵道:“少林寺的规矩,果然是严格得很。”
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一寸高低的金佛,道:“大师,识得此物么?”
灰衣僧人接在手中,仔细一看,立时脸色大变,道:“金罗汉!”
艾九灵道:“有这尊金罗汉,是否可以见到贵寺方丈?”
灰衣僧人一叠声应道:“可以,可以。贫僧这就代施主通禀。”
双手捧着金佛,转身疾奔而去。
俞秀凡看的心中甚感奇怪,但他却强自忍下,没有多问。
那灰衣和尚几乎飞奔而入,但仍然等了近顿饭的工夫,才见他急急行出,一合掌,道:
“老施主,金罗汉已呈敝寺方丈。”
艾九灵一皱眉头,道:“收了金罗汉,还是不见老朽么?”
灰衣僧人道:“施主别误会,敝方丈正披法衣,候驾掸室。”
艾九灵道:“有劳大师带路。”
灰衣僧人口中连连应是,转身而行。
跨院正房,早已高燃了四支松油火烛,一身披黄色袈裟的五旬僧人,挺立阶前!在他身后,一排横立着四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侣,两小沙弥,分立左右。
黄衣僧人大约早从知客口中,知道那执有金罗汉主人形貌,合掌对艾九灵一礼,道:
“少林二十八代掌门人玄庄,迎见施主,”艾九灵一挥手,道:“不敢当,掌门人,咱们里面谈。”
玄庄大师啊了一声,遣走了随身护法,独自步人禅室。
艾九灵道:“大师日理万机,老朽长话短说,那尊金罗汉有些什么效用?”
玄庄大师道:“那是敝寺珍藏的七小金佛之一,不谈它的名贵。此物列为少林重宝。”
艾九灵接道:“为什么会落人外人手中?”
玄庄大师道:“如有人能救了少林灭门之危,或是救了方丈性命,本寺才奉致七小金佛一座。执有此小金佛者,可向我少林要求一事,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事,决不推辞。”
艾九灵接口道:“好,在下凭奉上的金佛,求方丈一事。”
玄庄大师道:“施主,可否赐告姓名?”
艾九灵摇摇头,道:“似乎用不着了。”
玄庄大师道:“也好,我们只答应执有金佛之人的一切要求,施主既然不要见告姓名,本座也不好多问了,施主请说出要求之事。”
艾九灵道:“在下要求的事很难。”
玄庄大师道:“那当然了。如是很容易办到的事,阁下也不会动用这座金佛了。”
艾九灵道:“易筋经上伐毛洗髓之学,要多少时间能够练成?”
玄庄大师道:“很难说。如是资质过人,又肯用苦功,也得二十年的时间,也有终身苦学,难至善境。”
文九灵道:“我听说有一种捷径,能在数月工夫中,达此境界。”
玄庄大师脸色微变,沉吟良久,问道:“老施主,事无幸成,伐毛洗髓之术,确有捷径,但此乃我少林门中机密,施主何以得知?”
艾九灵道:“老夫既持有少林金佛,与贵派自然有着很深渊源,知晓这一点隐密值不得大惊小怪!”
玄庄大师黯然叹息一声,道:“行此大术,有三不能外,还有一大伤。”
艾九灵接道:“先说三不能?”
玄庄大师道:“一不能年过弱冠,二不能有武功根基,三不能身有残疾。”
艾九灵道:“那一大伤又是什么?”
玄庄大师道:“伤我少林长老百年功力。”
艾九灵道:“会使人力竭而死么?”
玄庄大师道:“如是一人行功,纵有深厚功力,亦难传薪,纵然力竭而死,受益人亦是难望有成。”
艾九灵道:“可有补救之法?”
玄庄大师道:“大乘之道,何来捷径,心赖火传,要牺牲本寺中九位长老的百年功力。”
艾九灵叹息一声,道:“此等奇木,除了贵寺之外,别人纵知其窍诀,亦是无法施展了。”
玄庄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所以,施主如能改变一个要求---”艾九三道:“不!
我已经决定了,但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得此大功。”
玄庄大师道:“那要看受术人的资质了,多则半年,少则三月。”
艾九灵一指俞会凡道:“老夫这位兄弟受术,三月之后,我来接他,告辞了。”
俞秀凡急急叫道:“大哥,这——”艾九灵一挥手,接道:“兄弟,记着我的苦心,你要全力求进,三个月时间,匆匆而过,我希望你在这三月之中,最好能不说一句话。”
俞秀凡呆了一呆,但接着颔首应允。
艾九灵挥挥子,冈然而去。
望着艾九灵远去的背影,玄庄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
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玄庄大师缓缓说道:“施主,可否见告姓名?”
俞秀凡摇摇头,道:“大师,大哥的吩咐,我不能不听从。”
玄庄大师双目如电,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道:“施主脸也用过了易容药物?”
俞秀凡点点头,道:“不错,大师好眼光。”
笑一笑,玄庄大师说道:“施主的真面目,似是也不愿老初看见了?”
俞秀凡道:“大师,见见我真面目。不是很重要的事吧?对我而言,本无不可,但大哥安排的事,我不愿违背。”
玄庄大师严肃的说道:“施主,执有金佛的人,对我们少林寺,有着很大的恩德。不过,要我们少林寺中长老,牺牲了百年功力,为一外人伐毛洗髓,这要求很苛刻,也很意外。”
俞秀凡道:“大师,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大哥要求呢?如今,他走了。”
玄庄大师道:“我没有办法拒绝,持那金佛的人,可以要求我们少林寺答应他任何能够办到的事。”
俞秀凡道:“这么说,大师,你们只有接受了?”
玄庄大师道:“目下关键在阁下了。”
俞秀凡道:“我?”
玄庄大师道:“是你。我们先要看看你能否接受这场代毛洗髓的传功奇术,如是你具有慧质,奇骨,本寺自然遵命施为。如是你没有这份慧质,那就要白白浪费了我们九位长老的功力,而且,一个不好,你也将终身残废。”
俞秀凡道:“大师的意思是——”玄庄大师道:“我如不能看你庐山真面目,那就揣摸一下你的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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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好!大师请出手。”
玄庄大师果然很细心的徐徐移动双手,揣摸了俞秀凡全身的骨格。
俞秀凡心中很焦急,双目凝注在玄庄大师的身上,希望能瞧出点内情。
玄庄大师停下了双手,缓缓说道:“你没有练过武功?”
俞秀凡道:“没有。”
玄庄大师道:“这事很重要。你如已练过武功,行术时,本能会运功抗拒,那将使气行岔径,走火人魔,重则殒命,轻则重伤。”
俞秀凡道:“小生从不说谎。”
玄庄大师道:“伐毛洗髓的过程很苦。”
俞秀凡道:“我不怕。”
玄庄大师黯然说道:“小施主,十寺要选出九位长老,为你各牺牲十余年的功力,对你而言,是一次奇遇;不过,伐毛洗髓之后,并非是说一个人已有了武功,本座不知你那位大哥如何安排你。”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也不知道。”
玄庄大师道:“此事太过重大,本座也作不了主,必得召集长老会议。”
俞秀凡道:“小生悉听安排。”
就这样,俞秀凡在少林寺住了下来。
伐毛洗髓,大都要数十年的功力,才能有所成就。但俞秀凡在九大高憎相助之下,以三月工夫,速登大成。
九大高憎,却各损失了十余年的功力。
三月期满,艾九灵如约而来。他仍是白髯苍苍的村夫装扮。
玄庄大师亲自接见,合掌说道:“少林寺未辱施主所命。”
艾九灵道:“天下第一大门户,果然是非同凡俗,在下拜领了。”
玄庄大师合掌说道:“彼此交易已成,施主可否见告姓名?”
艾九灵笑一笑,道:“日后在下总会说明,不过不是现在。”
玄庄大师叹息一声,道:“施主执意不肯见告,本座无法勉强了。”
艾九灵活题一转,道:“大师,你看江湖上近来可有什么变化?”
玄庄大师肃然说道:“盖世奇侠艾九灵,金笔点才,在江湖上提拔了不少仗义行侠的英雄,绿林道上邪魔敛迹,开江湖上从未有过的太平岁月。”
艾九灵接道:“艾九灵己近十年未在江湖上露圃,可能他已隐山林。就算他还在江湖上走动,但他一人双目,能见多少,又能顾得多少。俗语说的好,独木难支大厦。贵派一向彼武林尊为泰山。北斗,倒该对武林事尽些心力才是。”“玄庄大师沉思有顷,道:“艾大侠一代奇才,除魔卫道,不遗余力。本寺因清规森严,非罪证明的确十恶不赦之徒,不便施下杀手,有了艾大侠的光芒,本寺就黯然失色了。可惜的是,本座竟未能和艾大侠会晤一面,请教他整治江湖之道。”
艾九灵道:“那艾九灵就算是武功高强,但他也不过是一个人,怎比得贵寺这等秸大气势,维护江湖上的正义,还得凭仗贵寺。”
玄庄大师叹口气,道:“如是本寺能够办到,决不推辞。”
艾九灵道:“有大师这一句话,天下武林有幸了。”
玄庄大师目睹艾九灵离开之后,叹口气,回顾身侧一位灰衣老僧,道:“师叔,瞧出这人的身份么?”
灰衣老僧摇摇头,道:“回掌门的话,老僧不识此人。”
玄庄大师愣了一愣,道:“师叔你多次出入江湖,耳目之广,识见之多,少林寺无出师叔之右。这人能持本门金佛,自非泛泛之辈,师叔怎的竟会不认识呢?”
灰衣老僧沉吟了一阵,答道:“中原武林道上所有高人,老朽至少也认识个十之七八,但此人却是从未见过。”
玄庄大师凝目思索了一阵,道:“适才那位施主说的话,师叔听到了么?”
灰衣老僧道:“听到了。”
玄庄大师道:“他虽未正面说明,但言语之间,隐然有所听闻,本座之意,想劳请白云师叔,重人江湖一行,也好探听一些江湖消息。”
白云禅师合掌道:“掌门所命,老钠自应从命。”
玄庄大师道:“本座希望早得到江猢上消息,师叔愈早动身愈好。”
白云禅师道:“既是如此,老朽明晨一早就走。”
玄庄大师道:“师叔早去早回,如不能三月回寺,至迟不能超过半年。”
白云禅师合掌当胸,道:“领法谕。”欠身退了出去。
艾九灵带着俞秀凡,离开了少林寺后,立时放腿疾奔。
一口气跑了十余里路,到了一辆蓬车前面厂艾九灵牵着俞秀凡跃上蓬车,伸手拉下垂廉,道:“走!”
赶车的把式,打了一个响鞭,蓬车疾快的向前奔了出去。
俞秀凡低声道:“大哥,咱们现在要到哪里?”
艾九灵并未立刻回答俞秀凡的间话,自顾双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瞧了一阵,缓缓说道:“兄弟,恭喜你啦!”
俞秀凡笑道:“小弟有些成就吗?”
艾九灵道:“很大的成就。明白点说,兄弟你已经脱胎换骨,进入了另一番境界。”
俞秀凡道:“唉!这三个月来,小弟是经常在昏迷之中,只觉内厉中忽寒忽热,疼苦难耐。”
艾九灵道:“对一个修习武功之人而言,你是一个异数,少林高憎果然是佛法无边,三月时光,他们竟然真能够改变一个人。”
俞秀凡道:“大哥,你是说,小弟真的有了很大的成就?”
艾九灵道:“是的,兄弟,你的成就,超过了我的想象之外,不过…”
俞秀凡道:“不过什么?”
艾九灵道:“对你而言,这不过是刚完成奠基的工作,此后,还有一段艰苦的行程。”
俞秀凡道:“这都是大哥的栽培。”
笑一笑,文九灵道:“我也只能领你进门,至于你是否有很大成就,还要靠你的天分、毅力了。现在,大哥带你去见一位生性冷僻的高人,他肯不肯答允留下你,大哥也是毫无把握,大哥只能尽力去做,成败要看天意了。”
一路上艾九灵十分谨慎,故意的锗过了宿住的大镇,以避免泄漏行踪。
昼行夜宿,一连走了半月时光。
这半月中,艾九灵传授了俞秀凡扎基内功的吐纳之术,同时。
也解说了练剑的要诀,和一套剑法的招术变化。
俞秀凡很聪意,再加上肯用心听,虽没有练过一招一式,但却熟记一套剑法的要诀,在夜宿客店时,却练习了打坐吐纳。
这日中午时分,到了一条小河旁边,艾九灵喝令蓬车停下。
俞秀凡缀步下车,抬头看去,只见四周一片荒凉,极目所及,不见一处人家。
艾九灵拿出几片金叶子,交给那赶车的把式,道:“到了,我们就在此地下车。”车把式回顾了一眼,道:“这地方很荒凉啊!”
艾九灵道:“是的。咱们就住在这地方,你可以回去了。”
车把式心中充满着怀疑,望望艾九灵和俞秀凡,扬鞭驰车而去。
俞秀凡低声说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咱们要找什么人?”
艾九灵笑一笑,道:“兄弟,敌人太厉害,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俞秀凡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未再多问。
艾九灵道:“走!咱们到那边坐息一下。”
那是一座土坡,坡下生满荒草,深秋季节,草色枯黄,落叶满地,一阵西北风,吹的枝叶横飞。
这不是深山大泽,但却有一股荒芜而近乎凄凉的感觉。
天边一层云遮去了阳光,但七八丈外一条小河,却是激流奔腾,水声震耳。
俞秀凡轻轻叹一口气,道:“大哥,这是什么所在?小弟觉着这地方有些奇怪。艾九灵道:“你觉着哪里奇怪?”
俞秀凡道:“太荒凉。”
艾九灵道:“这地方纵横二十里没有人家,没栅田牧地,自然是有些荒凉了。”
俞秀凡道:“不!小弟的意思不是因这地方荒草没胚,四无人家说它荒凉,而是这地方有一种凄苦、枪然的气氛,似乎是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十分凄伤。”
艾九灵微微一笑道:“这地方本就叫作伤心坡。”
俞秀凡道:“伤心坡,这名字奇怪的很。”
艾九灵道:“并不奇怪,这地方的地质很特异,专生菱草,不长嘉禾。”
伸手指指那条激流,接道:“那条河,叫作断魂河。河不宽,不大,但却狂流如矢。更奇怪的是,河底两岸,都生满着尖利的石笋,不论水性多好的人,也无法在那河中停留。在激流的冲击之下,必被那许多石笋刺死。”
俞秀凡道:“天下有这等荒地、恶水、当真是不可思议。”
艾九灵叹口气道:“兄弟,这断魂河中,不但人无法停留,而且连鱼虾也无法生长。”
俞秀凡点点头,道:“大哥,咱们到这边来,可是为了避人耳目么?”
艾九灵道:“不是,咱们来这里找人。”
俞秀凡道:“找人,这地方住的有人?”
艾九灵道:“不错。只住了一个人,那人就是当今武林中第一神医。”
俞秀凡道:“他住在哪里?”
艾九灵道:“伤心谷,咱们要乘船由这条激流中进去。”
俞秀凡道:“咱们不能从陆地上去么?”
艾九灵摇怒头道:“没有人能从陆地上去找到他。因为在他住处五百丈内,种满了毒花,布满了毒药,任何人都无法通过这片毒区。”
俞秀凡道:“从这条断魂河去?”
艾九灵接道:“那是唯一通往他伤心庐的去路。”
俞秀凡道:“他住的地方,也叫作伤心庐?”
艾九灵道:“唉!正因他有一段伤心的往事,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处所在。”
俞秀凡道:“大哥,这地方哪有船只?”
文九灵道:“咱们要等两天了。明天,我先投束求见,他如是愿意接见咱们,自会派出船来,如是不见咱们,凭小兄和他一番交情,也会有个回信来。”
俞秀凡奇道:“投柬求见,这地方不见门户,咱们如何一个投法?”
艾九灵笑一笑,道:“兄弟,这等奇异的地方,走遍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地方来。现在,咱们先坐息一阵,你将会见识很多的新奇事情。”
带着俞秀凡行人草丛中,在一处上崖断壁之下,盘膝而坐。
俞秀凡开始习练吐纳之木,渐人浑然忘我之境。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彼艾九灵低声唤醒。睁眼看去,只见艾九灵面色严肃,凝神倾听。
俞秀凡低声问道:“大哥,你在听什么?”
艾九灵道:“有人追踪咱们而来。”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什么人?”
艾九灵淡淡笑一笑,谊:“不知道,幸好他们来的人数不多,只有两个人。”
俞秀凡心中恍然大悟,艾九灵所以要选择这样一处隐密所在,原来是早有预感了。
忽然间,艾九灵站起了身子,笑道:“咱们瞧瞧看来的是什么人?”
俞秀凡站起身于,跟在艾九灵的身后,向前行去。
行出草丛,果然见两个身着劲装,背插尖刀的大汉立刻停下了脚步。
艾九灵低声道:“兄弟,你站在这里看热闹,我去打发这两个人。”
举步向两人迎去,一面说道:“两位可是追踪我们兄弟而来么?”
两个大汉同时撤下背上尖刀,喝道:“你这糟老头子,说话好生无礼,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艾九灵笑一笑,道:“很可惜,两位这等有眼无珠,只怕还没有弄清我的身份,就要命丧在这十里伤心坡了。”
两个大汉相互望了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艾九灵道:“两位想找什么人?”
左首一个大汉道:“我们追两个行踪可疑的人。”
艾九灵道:“那人有个名字么?”
右首大汉冷笑一声,道:“反正不会是你这槽老头子,你就不用管找谁了。”
艾九灵哈哈一笑,道:“两位可是想找一位叫艾九灵的么?”
两位大汉同时一怔,道:“你……”
艾九灵道:“我就是你们想找的艾九灵。”
两个大汉心头一震,接道:“你是艾九灵?”
艾九灵笑一笑道:“两位可是有些不信么?”
两个大汉道:“咱们没有见过艾九灵,不过,咱们听过艾九灵的样子,决不是你这样一个槽老头子。”
艾九灵突然一伸手,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艾九灵是不是我这副样子?”
两个大汉呆了一呆,望着艾九灵半响说不出话。
艾九灵道:“因为,艾九灵看不到支使你们这般人为非作歹的幕后人物,所以我改了装束,希望能瞧到你们幕后的人物,但很不幸的是先该两位发现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你们有两条路走,一条是你们和我动手,我让你们三招之后,再出手攻击你们。”
左首大汉接道:“还有第二条呢?”
艾九灵道:“你们跳到那小河中去,只要跳下去,再上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两位大汉低声商量了一阵,道:“艾大侠,咱们不能确定你是否真的是艾大侠。”
艾九灵接口笑道:“那容易,两位动手试试就知道了。”
左首大汉道:“艾大侠的身份,和我们动手相搏,那自然有些不值了。不过,咱们希望能见识一下艾大侠的武功。”
艾九灵道:“你们选择了第二条路?”
左首大汉道:“是的,咱们见识了艾大侠的武功之后,自然会走第二条路。”
艾九灵道:“好,你们身上带有暗器么?”
左首大汉谊:“有。在下用亮银梭。”
艾九灵道:“拿一枚给我。”
左首大汉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亮银梭奉了过来。
艾九灵接过亮银梭,托在右手掌心之上,缓缓把左手合了上去。
片刻之后,双掌一开,一枚亮银梭竟然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圆球。
两个大汉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武功?”
艾九灵沉声道:“接着。”掌势未动,但凭掌心的内力,把银球弹了起来,直飞过去。
左首大汉伸手接住,顿觉着肌肤灼疼,一松手银球跌落地上。
原来,那银球有如刚从火炉内取出来一般,热的烫手。
两个人目睹艾九灵内功化火,溶变银梭的功力,心中大是震惊。
艾九灵道:“两位是否相信了在下的身份?”
两个大汉点点头,道:“相信了。”突然转过身子,大步向河边行去。
行到了河边,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两人看到激流滚滚,心中有些害怕。
艾九灵微微一笑,道:“两位可是要我出手么?”
两个大汉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奋身跳入激流之中。
原来,两人自恃水性工夫不错,想逃过此劫,却不料这河中水流急旋,人一下河,立时被急流卷了进去。
俞秀凡道:“大哥一代奇侠,用手段逼他们跳河自绝,自然是有原因的。”
艾九灵道:“为了兄弟你的安全,为了咱们的行踪隐密,非要把两人置于死地不可。”
俞秀凡道:“唉!这地方如此隐密,他们竟然也找了来。”
艾九灵道:“不错。目下整个中原的江湖道上,只怕都已经布满了他们追查咱们兄弟行踪的铁骑了。”
俞秀凡道:“他们追踪咱们而来,是否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
艾九灵摇摇头,道:“不会知道。追查咱们行踪的两人,只是千百个小组之一,他们发觉了奇怪、可疑的人人事事,就开始追踪搜查。”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还会有别的人追来了。”
艾九灵道:“大概不会吧!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大高,机智也不够,所以,算不得很重要的人物,如是他们对咱们太过重视,决不会派这样两个人物来盯咱们的梢了。”
俞秀凡道:“他们追查大哥的下落?”
艾九灵道:“还有你的下落。”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弟也成了他们追查的目标,当真是荣幸得很。”
艾九灵望望天色,道:“兄弟,咱们今晚上要在这草丛中坐一夜了。”
俞秀凡道:“不要紧,小弟近来有个很奇怪的感觉。”
艾九灵道:“什么感觉?”
俞秀凡道:“我似乎是已经不大需要睡觉了,无论多疲倦,只要能够盘坐着行一阵吐纳之术,就会有疲累尽消的感觉。”
艾九灵道:“你的进步,实在很快,一切都超越了我的预期。加是咱们再能顺利的见到他,他又肯收留了你,小兄对你安排,就成功十之七八。余下的,那就容易多了。”
两人在荒草丛中坐了一夜,第二天,太阳上升,艾九灵立时叫起了俞秀凡,行到了断魂河边。
艾九灵从怀中取出一块雪白的方形木板,用指力在木板上写了几个字,扬腕投入了水中。
日光下,那雪白之物,闪闪发光,随着滚滚激流而下。
俞秀凡极目望去,只见木板在断魂河水上起伏,在数百丈儿进入了一个山洞中去,他大是担心,忍不住问道:“大哥,他如是看不到大哥投入水中的信物,到岂不是白费了大哥一番心力?”
艾九灵笑道:“信物他是一定可以看到,但他是否会和咱们见面,那就很难说了。”
两人在一片荒草上坐下,望着激流出神。
这断魂河并没有波涛汹涌。巨浪,口山的气势,但它每一寸水流,似是都在翻动,显然是水底的激漩,比夕顷强大甚多。越看的久,就使人越觉得它的险恶。
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突然,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渐渐的向两人驶来。
那小船走的不太快,也不太慢,但却有一宗奇处,到就是它在一定的速度中,常会有极短的静止。
小船慢慢行到两人身边,只见小船中铺着一块白色的羊皮。
艾九灵笑一笑,道:“这老儿寂寞的太久了,对我竟然如此欢迎。”
俞秀凡正想问,何以瞧出了人家欢迎的道理,左臂已被艾九灵提了起来,道:“兄弟,提着气,咱们上船。”
但觉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越过了一股激流,落在小船之上。
这艘小舟可算是名符其实的小舟,至多嘛,挤下去三个人。
艾九灵扶着俞秀凡坐好了身子,道:“兄弟,抓紧两边的船沿,这小舟是特制的,坚牢的很。”
俞秀凡忽然想到了这小舟上没有掌舵运桨的人,如何能够忏驶,当下问道:“大哥,这艘小舟很怪,它似是自己在走动。”
艾九灵微徽一笑,道:“这等激流、漩水,纵然是天下第一等的行船好手,也无法在这断魂河中行舟,个中的内情,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如龙吟一般,用内力送了过去。
片刻之后,逆水而行的小舟,突然静止了下来。
艾九灵道:“兄弟小心。”
一语甫落,舟突然顺水而下,快速如箭,加上那激流漩动,摇动的十分厉害,震的人头晕眼花。
俞秀凡紧抓着小舟两边,闭起了双目。
忽然间,那奔行如箭的小舟,似乎是撞在一片柔软的索绳之中。
俞秀凡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享,耳际已响起了文九灵的声音,道:“兄弟放手。”
怖能的,俞秀凡松开两手,一提丹田之气。但觉身子又腾空而起,落着了实地。
俞秀凡这才有时间转目四顾,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
自己己停身在四面山峰环抱的一片盆地上,山不高,但上面却长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草树,浓密异常,掩去原本的土山色。
这片盆地,也就不过百亩大小,那条断魂激流,通过了一个山洞之后,在这片盆地中,突然开阔了数倍,水势也自然减缓了甚多。
激流旁边,竖着一个高大的铁架,上面挂了一大盘铁索,另有两条铁索由水中盘人铁架中。
俞秀凡恍然大悟,原来,水底早已有两条铁索,整个的小舟,就由铁索滑轮操纵,人只要拉动铁索,就可以操纵小舟的进退了。
艾九灵身侧,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白髯似雪,发丝如银,但脸上却是一片红光,道道地地的童颜鹤发。黑衣老人的身躯高大,高过了艾九灵半个头。
但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很难看,两道炯炯的目光,盯注艾九灵,一语不发。
俞秀凡暗暗忖道:“大哥说过,他们是老朋友了,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冷落法?”
良久之后,才听那黑衣老人冷冷的说道:“你犯了我立下的戒规。”
艾九灵道:“你如是不同意,我怎能进入你散布剧毒的伤心谷中?”
黑衣老人道:“我只是要你一个人进来,你为什么带了一个陌生的人来。”
俞秀凡恍然大悟,原来那黑衣老人是为了自己同来,所以才心中不悦。
艾九灵掏出了一包药粉,道:“兄弟,把脸上洗一洗,恢复本来回目。如是这地方不肯留咱们,咱们就光明正大去闯荡江湖了。”
俞秀凡不太了解文九灵言中之意,但他知道,大哥说的话不会锗。
当先接过药粉,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立时,还他一个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1少林寺三个月伐毛洗髓,使他整个的脱胎换骨,脸上有一种飞扬的神采。
黑衣老人的目光,突然投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阵,缓缓说道:“这娃儿是什么人?”
艾九灵道:“是我兄弟。”
黑衣老人道:“你几时有这么一个兄弟,我怎么从未听过?”
艾九灵道:“你找了这处十里伤心坡,利用天然形势,再仗凭你一身所学,布置了这样一处狭小的天地,把自己关起来,与世隔绝。你关心过什么人,别说我只有一个兄弟,就算有十个八个,也不会告诉你了。”
黑衣老人冷哼一声,却未接言。
文九灵道:“你空有一身武功,但埋没于毒花毒草之中。”
黑衣老人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声如龙吟,直冲云霄,良久之后,才停住笑声,缓缓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在江湖上走动么?”
艾九灵摇摇头,道:“不知道。”
黑衣老人道:“因为你。”
艾九灵道:“因为我?”
黑衣老人道:“我武功不如你,在江湖之上走动,也难得第一之称,那就不如藏起来了。”
艾九灵道:“好啊!原来你和我呕了几十年气,今日我才知道。”语声顿了一顿,接道:“可是你医道世无其匹,但你又救了几条人命,造就了几个人才?”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我不知他们几时会死,又瞧不到他们是否有救,如何能救他们?”
艾九灵道:“你躲在这伤心庐中,如何能见到有病的人?”
黑衣老人道:“我医道虽精,但灵药难求,我教活十人,难免有一次失手,那岂不是把一世英名尽付于流水么?”淡淡一笑,接道:“有成功,就有失败,就像有死亡才有新生一样。”
艾九灵缓缓地道:“你躲在这里半辈子,可有什么快乐?”黑衣老人道:“但至少我没有遗恨、憾事。”
艾九灵叹道:“世人如都和你的想法一样,那还成什么世界?”
黑衣老人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是唯一能来这里探望我的朋友,咱们不谈这些了,里面坐吧!”转身向前行去。
艾九灵一面随在黑衣老人的身后而行,一面说道:“兄弟,小心一些,他这花花草草上都有奇毒,别伸手触摸。”
俞秀凡道:“多谢大哥指教。”
由花草环绕的一条小径,行人了一座茅舍。
茅舍中的布置很简单,但却打扫的很干净。
黑衣老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入门一尺,任何物品,都没有毒,你们随便坐吧!”
转身行人内室,提了一个葫芦,拿了三个瓷杯出来拔开塞子,倒出三杯碧绿色的水来。
艾九灵端起瓷杆,闻了闻,道:“好大方啊!”
黑衣老人笑一笑,道:“一个人小汽了几十年,总也该大方一次啊!”
双目盯注在艾九灵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身体怎么样”艾九灵怔了一怔,道:
“很好啊!”
黑衣老人道:“哼!幸好你来了一次伤心庐,如果你晚来一年,我就要失去你这唯一的朋友了。”
艾九灵道:“为什么?”
黑衣老人道:“认为你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可以把所有侵入体内之毒,都逼出来,是么?”
艾九灵,心中已然明白,道:“难道有几种奇毒逼不出来?”
黑衣老人道:“不错。你中的混合之毒,那配毒人很高明,所以,能使你毒存内腑,留作后患。一旦再发,那就无药可医。可惜他不够高明,少配了几种药物,使你留下命来。”
艾九灵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到处找我了。”
黑衣老人道:“因为,那配毒之人相信你是非死不可。”
艾九灵道:“他们找不到我的尸体,所以一直放不下心。”
黑衣老人笑道:“喝下那杯万应百花露,你将使他们很失望。”
艾九灵道:“因为我下会死了。”举杯一饮而尽。
黑衣老人笑一笑,道:“所以,我又得在伤心庐住下去了。”
艾九灵放下空杯,道:“这么说来,我似是不应该喝下你这杯万应百花露了。”
黑衣老人道:“可惜的是你已经喝下去了。”
俞秀凡心中暗付道:这老人这大年纪,在这等寂寞的所在,一住几十年,难免是有些喜怒无常,孤僻冷怪了。
只听艾九灵叹口气,道:“花兄,咱们相交了几十年,兄弟还不知道你是因我在世,才立志隐居不出,其实,你那一身武功成就,决不在兄弟之下。”
黑衣老人关一笑,接道:“这个,我心里有数,咱们不用再争论此事了。我数十年枯并不波,也很难使我兴起重出江湖的念头。”
目光转注俞秀凡的脸上,接道:“你带他来,用心何在?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吧!”
艾九灵道:“好!这位俞兄弟对我救命之恩,而且,他具有习剑的德操,可惜的是,我们相逢恨晚,无法使他在童年莫基。”
黑衣老人接道:“但我看你这位俞兄弟,似是已具有了很深厚的功力。”
艾九灵道:“花兄,好眼光。不过,这都是借人的功力。我以一座金佛,强使少林掌门,动员数位长老,为他代毛洗髓,助长了他数十年功力。但目下时机危殆,江湖上酝酿大变,说不得只好借你的回春妙手,绝世医道,助他一臂之力,早登大乘。”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好吧!三个月后,你来接他。”
艾九灵一抱拳,道:“花兄,情重不言谢,小弟告别了。”
黑衣老人伸手取出两个玉瓶,道:“一瓶保命丹,一瓶拔毒生肌散,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艾九灵笑一笑,道:“花兄,谢谢你了。咱们交了几十年的朋友,你好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黑衣老人神情肃然的说道:“因为,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对你下毒手。目下的情况,似是有些不对了,有人敢对你下手,那可能是人家早有了完全的准备,我就不能不关心你了。”
艾九灵站起身子,道:“花兄,你费心了,三个月,我来接他。”
第四回 脱胎换骨 拜师学剑
黑衣老人点点头,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你坐着,我未回来之前,最好别出这茅舍一步。”
俞秀凡一欠身,道:“晚辈遵命。”
黑衣老人和艾九灵先后离开,俞秀凡望着艾九灵的背影,说不出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突觉眼眶一湿,两行泪珠儿,滚了下来。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还不见那黑衣老人转回茅舍。俞秀凡心中大感奇怪,暗晴忖道:
“这不过数十丈的距离,怎么一去如此之久,难道他送艾大哥出了断魂河不成”忽然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顺手取过瓷杯,一口喝于。但觉情香可口,人腹之后,立刻化成了阵阵热气,由丹田直冒起来。饥饿之感,顿然消失。
自那黑衣老人和艾九灵离开之后,俞秀凡一直坐在竹椅上等,从未离开过一步。
这地方人迹罕至,除了那流水声外,再也听不到第二种声音了。
俞秀凡突然觉着有些内急,室中又一片黑暗,只好举步向室外行去。
他知道这地方除了那黑衣老人外,再无他人,想到屋外草丛之中,方便一下,强过在室中到处摸索,找寻方便之处了。抬头看去,但见繁星满天,茅舍右面,有一片过膝的青草。
俞秀凡记得那老人说的话,不可轻易离开茅舍,也记得艾九灵说的话,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可能含有奇毒。因此俞秀凡下敢行入草丛中去,小心翼翼的在丛草旁边,准备方便一下。
忽然间,耳际响起了一个童子的声音,道:“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深夜绝境,又明知无人,忽然间听到了一个童子的声音,俞秀凡虽然胆大,也吓出了一身汗来。
凝目望去,只见一丛深草旁侧,竹片编了一个形似箩筐之物,罩住了一个小人。
俞秀凡道:“唉!你怎会到此,又被主人关在竹罩之下,可惜的是,我不是主人,不便作主放你,等主人返回之后,我替你美言几句就是。”
那青袍小人眼看所求难成,忽然哭了起来,声音卿卿,有如初生的婴儿轻啼。
俞秀凡忽生不忍之感,说道:“我放你出来,但你不许离开,俟主人回来之后,再作道理。”
青袍小人似乎是有些通达人言,但又非全通,摇一下头,立刻又点点头。
俞秀凡一念仁慈,伸手取拔开竹箩。正待伸手去抱那青袍小人,突见那小人身子一闪,钻人了草地中不见。
俞秀凡想不到那青袍小人,动作竟如此迅快,一手抓空,不禁一呆。
凝目望去,只见竹箩罩着的地上,生着一株叶加入掌,高约尺半的草。虽是夜晚之间,但因距离很近,所以前秀凡看的很清楚。
只见张开的枝叶,级缓向下垂去,似有立刻萎枯的现象。
俞秀凡怔在了当地,茫然不知所措。他究是读过万卷书的人,惊慌的神智,逐渐回复之后,脑际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暗道:这莫非就是书上记述的成形仙芝么?
心念及此,顿觉着冷汗淋漓,忖道:“成形仙芝,是何等名贵,十里伤心坡上质并无特异之处,而且断魂河水源充足,为什么只生秀草,不长嘉禾,难道这地上的灵气,全为这株仙芝吸收拔去了么?而且,已成形仙芝,是何等珍贵之物,我这样放它遁形而去,此地的主人,如何肯放得过我,以他的冷僻性格,岂不要把我碎尸万段?”
一阵自怨自伤,顿感六神无主,望着那萎枯的灵草出神。
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突然一阵很慈和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娃儿,你在想什么?”
要来的终于来了。俞秀凡暗里举手拭一下头上的冷汗,缓缓转过身子,一撩长衫,拜伏于地。
问话的正是伤心庐主人花老丈。
花老丈一皱眉头,道:“快些起来,有活好说,你是艾九灵的兄弟,他却是老夫唯一的朋友,我己答应了他成会你。”
俞秀凡更觉惭愧,惶然说道:“晚辈要领受前辈责罚。”
花老丈嗯了一声,道:“为什么?”口中间话,目光已瞧到那被拔开的竹萝,萎缩的芝草,立时脸色大蛮。
俞秀凡道:“晚辈下该擅离茅舍,见竹箩下罩着一个小人,为他哭声所动,拔起了竹箩。花老丈冷冷接道:“老夫再三交代,不许离凡茅舍一步,你为什么要出来?”
俞秀凡道:“晚辈内急,天色大暗,晚辈又不便在房中摸索。”
花老丈长长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啊,就为这一点小事、误了大局。”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晚辈事后警觉,己然造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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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丈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俞秀凡道:“成形仙芝。”
花老丈奇道:“你怎么知晓?”
俞秀凡道:“晚辈读书颇杂,旁及星卜奇数,本草医道。”
花老丈哦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放了他?”
俞秀凡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中记述,迹似神异,晚辈怎能事先想到?”
花老丈嗤的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可是不相信么?”
俞秀凡道:“晚辈相信时大错已铸。”
花老丈接道:“你起来吧,咱们到房里谈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缓缓站起了身子,行入茅舍。
花老丈幌了火折子,点起了灯人,立刻间全室通明。花老丈指指竹椅,道:“你坐下!”
俞秀凡依言坐了下乞垂首说道:“老丈如何处置晚辈,晚辈一切从命。”
花老丈道:“你可知道那成形仙芝对老夫有多大用处么?”
俞秀凡道:“晚辈不知道。”
花老丈道:“那可以使一个人长生不老,成为金刚不坏之身。”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成神仙?”
花老丈道:“不成神仙,大概也差不多了。”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晚辈耽误了老前辈的仙道了。”
花老丈道:“正是如此。”
俞秀凡道:“晚辈罪该万死!”
花老丈道:“万死也不足赎你之罪。”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事已如此,误了老前辈的仙业,不论你如何处置晚辈,晚辈是死而无憾。”
花老丈怒道:“杀了你于事何补?”
俞秀凡大感惶惊,道:“老前辈,晚辈是一念仁慈,想不到闯下了这样的大祸,老前辈心中积忿难消,但请发泄在晚辈身上就是。”
起身离坐,缓步行到那花老丈的身前,屈膝跪倒于地,一闭双目,大有从容领罚的气慨。
花老丈突然长叹一口气,道:“娃儿,你起来吧!这是天意,老夫一半为了不愿沾染世问的污浊,避世独居;一半为了这枚仙芝,隐居于此。仙道之说,向无凭证,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曾获以身求证仙道之说,不幸以身殉道。临去之际;奋起大力金刚指,在求仙岩下,留下了‘仙道无凭’四个字。”
这时,他已伸手拉起俞秀凡,脸上是一片神驰仙道的奇异神情。
缓缓接道:“老夫别走溪径,希望藉药物之力,求怔仙道,但数十年苦心求证之后,才发觉不论何等灵丹妙药,至多只能达到延年益寿的境界,却无法上达仙道之境。但是,正值老夫心灰意懒之际,遇上了这千年成形仙芝。”
俞秀凡忍下住接道:“老前辈,食用了那枚仙芝之后,真的能白刀飞升,成为仙人么?”
花神医笑一笑,道:“这个,老夫也难断言。”语声一顿,接道:“孩子,咱们不谈仙芝的事了,谈谈你的事吧。”
俞秀凡道:“晚辈有什么可谈的呢?”
花神医道:“我答应了艾九灵,要凭我医术、灵丹,使你更上层楼,助你早日习成剑道。”
俞秀凡道:“晚辈惭愧的很,放了你的仙芝……”
花神医道:“我说过,咱们不谈这个了。老夫精研数十年医道,除了为艾九灵医过一次病外,从未对人施展过医术,如是我这一生中不再用它一次,也实在有负这一身所学了。所以,老夫决心在你身上,求证一下我医道上成就,造成人所不能的奇迹,我花无果就算不能成仙怔道至少不让华佗,扁鹊医术专美于前。”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老人好大的口气,想那华佗、扁鹊乃是一代名医,这花无果竟然如此托大,不让他们专美于前,他要在我身上求证他医术上的成就,不知要如何摆布我了?”
但闻花无果接道:“你留在此的时间不多,老夫的进度也不得不十分严紧了。由明天开始,你开始食用我配制的药物,每日三次同时,由老夫每日对你施针一次。”
俞秀凡奇道:“施针一次,但不知作用何在?”
花无果道:“老夫每日用金针刺你穴道,使药力行开。”
俞秀凡道:“晚辈每天吃药、挨针就行了?”
花元果道:“哪有如此简单的事。”
俞秀凡想到一个人完好无病,每天要吃药、挨针,心中大是不安,听说还有别的事情,心中更是震骇,暗道:不知还要如何整治我了?
花元果抚髯沉吟了一阵,道:“老夫每天要你摆一种姿态,你要全神贯注,不能妄自改变。”
俞秀几忖道:是了,这是故意整我了。我放走仙芝儿心中气我不过,但又因艾大哥的面子,不好意思杀我,只有这样惩罚我了。
他心中负咎万分,也不多问,欠身说道:“晚辈一切遵命,老前辈怎么吩咐,晚辈就尽力而为。”
花元果带着俞秀凡行人右侧一间房中,室中床褥俱全,还有一张木桌,两只竹椅。这是一段很艰苦的日子,俞秀凡每日按时服药,有汤、有丸。
有些药物入口清香,但有些药物却苦涩无比,难以入口,但俞秀凡总是强自灌了下去。
金针刺穴,有时全无痛苦,有时一针下去,全身筋脉收缩,身受之苦,有如裂肌割肤一般,这些痛苦俞秀凡都咬牙切齿的忍受了下去。
最难忍受的是,那花无果摆布姿势,有时要一撑几个时辰之久,常常使俞秀凡有筋酸骨痛,难再支撑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大部分的日子,是在苦涩、疼痛中过去。
每日迎接这等艰苦的日子,使俞秀凡忘了自我,也忘了时间。
每日咬牙苦撑,每日充满着辛酸,这刻板的紧张、折磨,使得俞秀凡连想想别事的时间也是没有。渡过了一个疲劳的夜晚,准备去迎接一个痛苦的明天。
这时,午时过后,俞秀凡施针刚过,人从床上坐起,准备接受花无果再一次痛苦的摆布,却突然听到艾九灵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我进去瞧瞧,立刻就出来如何?”
花无果冷漠的道:“不行!你早来了一天,此刻不能和他见面。”
俞秀凡很想冲出去,诉说一下这三个月的苦痛日子。但他强自忍下了内心中强烈的冲动。
只听艾九灵道:“花兄医道通神,我那俞兄弟在这三个月中,定然获益匪浅了。”
花元果道,这是以后的事,你明天再来接他离开此地,此刻请立即退出我这伤心庐去。
“艾九灵道:“花兄,你这地方只有一处茅舍,兄弟退出,岂不是连处避风雨的地方也没有么?”
花无果道:“你那一身本领,风雨岂奈你何,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夜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老人真是冷酷、固执,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只因为早来了一天,就不准他进入茅舍,要在那荒野中坐上一夜。”
付思之间,花无果满脸严肃的行了进来。
俞秀凡一欠身道:“老前辈。”
花元果道:“箭程百里半九十,这最后一日,也足为重要,你要多多忍耐才是。”
俞秀凡道:“老前辈说的是,晚辈全力以赴。”
花无果冷冷的道:“躺下。”
俞秀凡心中暗道:“今日已挨过针了,难道还要再挨一次不成?心中奇怪,却是不敢多问,依言躺了下去。花无果双手各执四枚金针,沉声道:“孩子,大声叫。”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要紧,老前辈只管下针,晚辈还忍得住。”
花无果道:“我要你大声吼叫!”俞秀凡怔一怔,只好大吼一声。
就在他吼声出口之际,突然全身大穴处一麻,人就晕了过去。
俞秀凡醒来时,已是又一个夜尽天明,满窗阳光的新日子。木榻前站的不是花无果,而是满脸惊异的艾九灵。
俞秀凡挺身坐了起来,道:“大哥!”
艾九灵笑一笑,道:“你醒过来了。”
俞秀凡道:“醒过来了。”目光四顾一阵,道:“花老前辈呢?”
艾九灵道:“他走了。”
俞秀凡一下子跳下了木榻道:“大哥几时来的?”
艾九灵道:“昨天。”
俞秀凡道:“这伤心庐只有一条出路,大哥就没有瞧到他离开么?”
艾九灵道:“唉!兄弟,这伤心庐四周的毒花毒草,可以难住别人,但如何能挡住花无果呢。”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兄弟,他为人孤僻,行事为人,莫可预测,咱们不用为他担心了。”
俞秀凡叹口气,道:“也许是我得罪了他。”
艾九灵道:“你怎么得罪他呢?”
俞秀凡道:“我放走了他的仙芝。”
艾九灵道:“什么仙芝?”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把放走仙芝的事,很仔细的讲了一遍。
艾九灵皱皱眉头,怀疑他说道:“世间真有这等千年神物?”
俞秀凡道:“我误了他的仙业,但他看在大哥的份上,不好意思杀我泄愤,所以,他含恨而去了。”
艾九灵微微一笑,道:“兄弟,就算那千年仙芝未被你放走,也无法使花无果身登仙界,别为这件事情抱歉。”语声顿一顿接道:“花无果除了武功上逊我一筹之外,才慧却在我之上,医道上的成就,更是举世无匹。只可惜他好胜之心太强了,为了我,不愿在江湖上走动,他留下一封信而去,留书上只写了一句话。”
俞秀凡道:“写了什么?”
艾九灵道:“幸未辱命‘,不知这三个月时光中,他传授你些什么武功?”俞秀凡摇摇头,笑道:“这三月时光中,小弟除了吃药,就是挨针,还有么就是摆出很多不同的姿势,一站几个时辰,动也不能动一下,每次都累的小弟筋疲力尽。”
艾九灵沉吟了一阵,道:“兄弟,你可能记得那些摆出的姿势么?”
俞秀凡道:“每一个姿势,都累了我一身大汗,自然是记忆都很深刻了。”
艾九灵道:“可不可以练习一次给小兄礁瞧?”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哥,很累,一共有四十五式,小弟记得每一式作了两次。”
艾九灵接道:“不错,你这里从头到尾,共有九十二天,头尾不算,刚好九十天,四十五式,每天一式,刚好作了两遍。”
俞秀凡伸展一下双臂,一口气摆出了四十五种姿式来。艾九灵看几式之后,神情显的十分凝重,看完之后,沉思不语。
俞秀凡拭拭头上的汗水,道:“大哥,这些姿势有用么?”
艾九灵道:“很好,很好,咱们上路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大约花无果是为了折磨我,才想出花样多的奇怪姿势,艾大哥是他的朋友,自是不便批评了。
随在艾九灵身后行去。
艾九灵拉起俞秀凡跃上小舟,道:“花无果走了,咱们只有顺流而下了。”
放松了绞把,小舟顺流而下。穿过了一个山洞。断魂河恢复了旋转激流。
但那铁索有一定的长度,离开山洞四丈左右处,铁索己尽,小舟停下。
艾九灵一提气,拉起俞秀凡一跃登岸。绕过了一个满生棘丛的土坡,到了一处三岔路口。
艾九灵从怀中摸出了两副人皮面具,笑道:“兄弟,江湖上的情势,变化很大,少林、武当,都已经有了警觉,也许两派已经有所行动,但表面上还得保持着适当的平静。”
俞秀凡接道:“还在找你的下落么?”
艾九灵道:“是,他们找不到大哥的尸体,心中绝不甘心。”
俞秀凡道:“大哥,小弟记得一句话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防微杜渐,为之上策,以大哥在武林中的声誉,只要登高一呼,江湖上各道侠士,自会振奋而起,直捣魔巢,扫穴犁庭,为什么迟迟不敢动手。如等敌势形成,造成劫难,大哥再行出手,岂不是太晚了一些?“艾九灵道:“只怕比为兄说的还严重一些,唉!这几个月来。我日夜奔走,足迹迄四省,行程逾万里,但我一直找不到他们的主脑,找不出他们的巢穴。”
俞秀凡道:“大哥虽武功高强,但你一个人,难免是力所难及,何不找几个武林同道帮帮忙呢?”
艾九灵笑一笑,道:“我每拜一位故交,离开时必遭暗袭,我又中了两次毒,如非花无果给我一瓶解毒灵丹,只怕为兄尸骨早寒了。”
艾九灵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兄弟,以后要看你了。”
俞秀凡奇道:“我!我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帮助大哥你?”
艾九灵笑道:“快了。我原想至少要三年时光,但少林高僧薪人相传,花无果灵药助成,可能会提前一些时间了。”
俞秀凡大觉惊奇的道:“大哥,我还没有开始学武啊!”
文九灵道:“就要开始了,我先传你拳脚上的工夫。”
俞秀凡道:“大哥一身所学,深博广远,小弟学个三五年,也未必能及大哥十之一二。”
艾九灵道:“我只是传你十招掌法、三招擒拿,加起来,虽只有一十三招,但却是大哥毕生所学的精华,我想有一月的工夫,你就可以学会了。”
俞秀凡逾“大哥,咱们应该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小弟安下心来学大哥的武功。”
艾九灵摇摇头,道:“不用了,咱们还要去找一个人。”
俞秀凡道:“还要找什么人?”
艾九灵笑一笑道:哪个人很奇怪,学了一辈子的剑但却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胜仗。不过,他拔剑的手法,和出剑的姿势,确是江湖上人人承认是天下最正确的姿势。“俞秀凡笑道:
“怎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艾九灵微微一笑,道:“这人是很奇怪,他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胜仗,虽然大家承认他出剑的姿势最好,但因为从来没有胜过了人家一次,所以,渐渐的都不再注意他了,也没有人再理他了。”
俞秀凡道:“那人现在何处?”
艾九灵道:“听说,他一个人隐居在衡山的回雁峰下,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俞秀凡道:“大哥,你要他传我武功?”
艾九灵道:“是的。要他传给你拔剑的手法。至于大哥传你的武功,你就在篷车上学吧!咱们由这里到衡山,这段行程,不紧不慢的走着,大概到了衡山,你也可以学会了。”
俞秀凡道:“大哥,你找从来没有打过胜仗的人,传我的武功,岂不是要小弟也练成一个常败将军么?”
艾九灵道:“兄弟,这是世俗的看法。大哥研究过他拔剑的方法,那确实是武林中第一等的出剑手法。”
俞秀凡接道:“他如拔剑手法第一,怎会老是打败仗呢?”
艾九灵道:“这就是微妙的关键了。所以,你要去学,找出那原因何在?”
俞秀凡吃了一惊,道:“大哥,小弟全无武功基础,如何能够找出他出剑的错误呢?”
艾九灵道:“他没有错,只是有那么一点技巧不对而已。”
俞秀凡接道:“大哥没有研究过他出剑的错误何在么?”
艾九灵道:“大哥研究不出来,也役有研究的才智,但大哥却感觉到他的手法最好。因为,大哥看过了很多的拔剑手法,都有很多的缺点。”!
俞秀凡心中暗道:“一个人,在半生之中,从来没有胜过人家一次,怎能当一代剑手之称呢?”
尽管他心中疑窦重重,但却是忍下来不再多问。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奔向衡山回雁峰。在车上,艾九灵开始传授俞秀凡掌法和擒拿术。
他讲的十分详尽,而且,一面讲,一面要俞秀凡练习。
俞秀凡人本聪明,又全心全意的去学。很快的领悟了十招掌怯和那三招拍拿的变化。但车中大狭,俞秀凡无法施展手脚,只能作势比划而已。
初习拳掌,俞秀凡有着很新奇的感觉,内心中也有着一股强烈的行动,希望能停下车来,找一片空旷的地方,好好练习几遍。
他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低声说值:“大哥,要不要停下车来,小弟练习几遍,让大哥从旁指点。”
艾九灵摇摇头,接道:“兄弟,来日方长,回雁峰荒山空旷,地域辽阔,有得你练习的时间。现在,你不用练,只要好好用心去想。”
俞秀凡忽然间有一种惭愧的感受,只觉有负艾九灵的用心,不禁惶惊汗下。
于是,他开始思索那十招掌法和那三招擒拿的手法。初想之时,但觉一片茫然,不知从何想起。思焉良久之后,才理出一点头绪。“俞秀凡学习这些掌法和擒拿法时,并不觉到有什么妙用,但理出一条思路之后,如江河浪涌,怒潮澎湃,只觉那一掌一招之间,妙用万端,只一招就够人受用无穷。就这样,俞秀凡全神集中在探索那十招掌法,和三招擒拿之上,他全神贯注陷入了神迷、癫狂之境,除了艾九灵招呼他吃饭之外,整个人融化于掌法擒拿的变化之中。这日中午时分,进了山区,车马已无法再行。艾九灵遣走了蓬车,笑道:
“兄弟,你想了这些时间,可有什么心得?”
俞秀凡道:“大哥,小弟想了几天啦?”
艾九灵道:“二十五、六天了。”
俞秀凡吃了一惊,道“这样久了,小弟感觉之中,好像只有两三天似的。”
笑一笑,艾九灵道:“兄弟,你是习剑的材料,这些日子中,小兄从旁观察,你所领受的,又超过了小兄的期望甚多。”
俞秀凡叹口气道:“大哥,小弟承你这般看重,只有尽我心力,不让大哥失望。”
艾九灵拍拍俞秀凡的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想武功的事,咱们去找常败剑客。”
俞秀凡收敛了一下心神,举步行去。
艾九灵虽知到;常败剑客住在回雁峰下,但却不知他住在何处。
两人花了足足两天的工夫,才找到那常败剑客的住处。
那是山坳中,拾建的一座茅舍,引泉开地,种了几亩青菜。门前大树下,坐了一个龙钟老人。
幽寂的深山,淡漠的老人,一个人躺在一张藤子编成的躺椅上,微闭双目,除非他的耳朵已聋,否则,应该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
艾九灵停下脚步,双目盯在那常败客的身上,脸上是一片讶异的神色。
俞秀凡奇道:“大哥,有什么不对么?”
艾九灵道:“这不像是常败剑客。”龙钟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目。回顾了两人一眼,道:
“两位是找老夫么?”
艾九灵一抱拳,道:“你是常败老人何天兄么?”
何天点点头,道:“正垦老夫,你是……”
艾九灵道:“兄弟艾九灵。”
何天忽然由躺椅上一跃而起,道:“金笔大侠艾九灵?”
艾九灵道:“正是区区。”
何天道:“你可是找我比剑?”
艾九灵笑道:“何兄已经收山了,兄弟是特来请教的。”
何天叹口气,道:“天下武林同道,嘟已把老夫忘怀了,艾大侠怎还记得老夫?”
艾九灵道:“世俗凡人怎知何兄的用心,你求千次失败,费时三十年,才偿了心愿,一个人,一生中失败千次,这是何等博大的胸怀,何等丰富的经验,千古以来,有千次失败纪录的人,恐怕只有你何兄一人了。”
何天哈哈一笑道:“前不见古人,但愿后无来者才好。”
艾九灵道:“何兄,没有人有你这等胸襟,何兄不但空前,且将绝后。”
何天道:“两位请随便坐吧!青天碧草,比起华堂锦凳,别有风味。”
艾九灵席地坐下,肃容道:“何兄,在下有一事求教。”
何天道:“艾兄请说。”
艾九灵道:“何兄白发童心,岁月不伤,怎的十年不见,何兄竟然……”
何天呵呵一笑,接道:“怎么,我可是很老了?”
艾九灵笑一笑,道:“是的,何兄。看起来,你老了很多。”
何天道:“老了,老了。自从老夫息隐于此,五年来,比起了过去的五十年,老的还要多些呢。”
艾九灵奇道:“何兄,这又为什么?这地方与世隔绝,不染一点凡尘之气,蓝天白云,青树碧草,蝉噪鸟鸣,山色深幽,尽涤心中俗念,又怎会使人苍老呢?”
何天道:“老夫来此之前,只和人动手比剑,虽然败了一千次,但却从来没有用心过。
老夫隐居于此之后,才用心去想,为什么老夫和人比剑,总是失败于别人的手中。”
艾九灵微微一笑,道:“何兄,想通了这中间的原因么?”
何天微微一笑,道:“老夫已经想出了一百五十七个原因。”
艾九灵啊了一声,道:“有那么多的缺陷,焉有不败之理!”
何天严肃他说:“也许还有更多缺陷,但老夫苦苦思索了五年,只找出这些缺点来。要是天下有人,够把这一百五十七个缺陷改正过来,虽然不能说已到了至善至美的境界,但他将是目下江湖中出剑最快的人。”
试想拔剑一击,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如是这中间有一百五十七个缺点可以纠正,实在是一桩骇人听闻的事了。
艾九灵笑一笑,道:“何兄,你这千次失败的经验,五年苦思的校正,是否应该找一个传人呢?”
常败剑客何天哈哈一笑,道:“老夫有千次挫败之辱,世人有谁肯拜老夫为师呢?”
艾九灵暗中示意了俞秀凡,笑道:“何兄,兄弟此番前来,就是想把我这位兄弟,引荐到你的门下。”
俞秀凡跪拜于地,道:“老前辈,如肯收录,晚辈愿意拜老前辈为师。”
何天一皱眉头,道:“起来,起来!老夫还未答允收你入我门下,不用行礼。”
俞秀凡缓缓站起身子,何天双目在俞秀凡脸上瞧了又瞧,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艾兄,你这位兄弟看起来似是个可造之才。”
艾九灵道:“如是他差的太远了,兄弟也下会把他荐人何兄的门下了。”
何天微微颔首,道:“艾兄不愧为当今第一奇侠,只可惜你来的晚了一些。”
艾九灵吃了一惊,道:“何兄此言何意?”
何天笑一笑,道:“老夫大约已经不久人世了、唉!如是你再晚来几月,也许就见不到老夫了。”
艾九灵道:“何兄,可是有病么?”
何天摇摇头,道:“不是,老夫思索太用心了。”
艾九灵接道:“怎么,一个人用点心思,难道会把人累成这个样子么”何天道:“老夫不是用一点心思,而是用全部心思。这些年来老夫苦苦思索,想这一千次的败绩,如何去改正这出剑的姿势,耗费了老夫无限的心血。”艾九灵道:“兄弟相信何兄耗费五年心血,肯定拔剑的手法是天下最好的手法了!”
何天道:“夸奖,夸奖。”目光转到俞秀凡的身上,道:“娃儿,你真的要拜我为师么?”
俞秀凡道:“是的,老前辈,晚辈是一片至诚。”
艾九灵沉声道:“兄弟,何老已经答应了,还不快些拜师。”
俞秀凡屈膝跪下,对何天大拜三拜。
何天站着受了大札,缓缓说道:“娃儿,今天咱们就开始,我知道自己也许只有一个月好活或是更短一些。”
俞秀凡接道:“不会的,师父。徒儿会伺候你老人家。”
何天道:“唉!师父已感觉到内腑有所变化,说不定只能撑十天八天,咱们要尽量的争取时间。”目光转到艾九灵的身上,接道:“艾大侠,我不留你了。”这无疑是下逐客令。
艾九灵一抱拳道:“兄弟告别。”转身大步而去。
何夭目注艾九灵背影消失之后,脸色忽然转变的十分严肃,道:“去,到房里去拿剑出来。”
俞秀凡应了一声,行入茅合,捧剑而至。
何天道:“你把长剑,挂在各种不同的地方,做出各种不同的拔剑手法,给我看看。”
俞秀凡依言施为,把长剑挂在腰间、背在背上,试行拔剑。
何天瞪着一双眼睛,一直看了俞秀凡十几种拔剑手法,然后,冷冷的说道:“一无是处。”
俞秀凡道:“弟子没有正式练过武功,还请师父指教。”
何天取过长剑,道:“用剑首要之道,先求意正心诚,然后,全神贯注,剑随意行。”
他一面解说,一面手握剑柄。
何天的双目,已无神采,但手握到剑柄之后,双目立时闪出了炯炯的神光。
这时,忽有两只苍蝇飞了过来。
何天沉声喝道:“娃儿仔细看了。”
俞秀凡此时已具有深厚的内功基础,双目凝神,当真是五尺内一尘之微,也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仍未看清楚何夭拔剑的动作,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两只飞行的苍蝇,突然间落了下来。每一只苍蝇,都是被拦腰斩作了两段,分四截落在地上。
再看何夭时,早已归剑人鞘,眼中的神采尽久脸上的皱纹,似是又多了几条。
忽然,打了个踉跄,向地上栽去。
俞秀凡吃了一惊,急急伸手,扶住了何天摇摇欲倒的身子,道:“师父你……”
何天喘口气,道:“扶我到轮椅上去,孩子,我恐怕快不行了。”
俞秀凡吃了一惊,急道:“不会的,师父,你歇一会。”
何天苦笑一下,道:“孩子,我不能再做给你看了,只能给你解说。”
他的随时可能倒下去,所以,对俞秀凡督促的特别的严厉。
何天支撑了半个月,向俞秀凡解说他如何想出并改正一百五十五个拔剑的缺点,还有两个缺点未来得及告诉俞秀凡,突然气绝而逝。他死在大树下那张躺椅上,是太阳偏西的时刻。
俞秀凡改正过第一百五十五个缺点之后,再回头请教师父时,才发觉何天已气绝而逝,放下了手中的宝剑,扑在师父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师徒一场,只相处了十五天,绝大部分的时间,俞秀凡都在学习拔剑出剑,师徒二人很少有时间谈谈别的事情。
对何天,俞秀凡了解的大少了。但那并没有减低俞秀凡对何天的情意,抱着何天的尸体,只哭的哀痛欲绝。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兄弟,不用哭了。”
俞秀凡拭过脸上的泪痕,回头望去,只见文九灵一脸肃穆,站在三尺左右处。
未侍俞秀凡开口艾九灵已抢先说道:“兄弟,千败老人,心血早枯,所以能多活很久,是不愿把自己苦思所得的拔剑之法,埋没泉下。如今他心愿已了,就算是花无果在此,也无法救他之命了。”
俞秀凡道:“他收我为徒,我竟未能尽一日孝道,他就闭目而逝,我为人弟子,岂不是憾恨极深么?”
艾九灵正色说道:“兄弟,千败剑客,风姿如清风明月,是一位不受世俗礼法所缚的人,你要熟记他传授的拔剑之法,把他悟得的绝技,保存下去,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孝道了。”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止住哭声,代了一株大树,挖材作棺,埋葬了何天的尸体。守墓三日,立了一个墓碑,上面刻下“千败剑客何天之墓”,才和艾九灵离开衡山。
艾九灵道:“兄弟,你自觉武功怎样了?”
俞秀凡呆一呆道:“除了大哥传我三招擒拿十招掌法之儿小弟没有再学过武功啊!”
艾九灵笑道:“你师父传你的拔剑之法,不是武功么?”
俞秀凡道:“先师只传我拔剑、出剑,却未教我用剑变化,岂能算得武功?”艾九灵道:“拔剑击出妙用已成,纠正了一百多个缺点,无疑是一百多招的精妙剑法。千败剑客,早已把剑招精干出剑之中,个中的妙用,要兄弟你自己去体会了。”
俞秀凡道:“这个……这个……”
艾九灵接道:“兄弟,上乘剑道之学,讲究剑随意动,剑势和心灵,合而为一,那里还有什么招术变化,少林群僧,传薪授功,花无果又帮你固本培元,把功力引为你用。老实说,你目前这一身成就,已抵得别人三、四十年的苦修了。千败剑客:把千次失败的经验融汇贯通,习成了剑道手法,又传之于你,以后你能有些什么成就,那就靠你自己的智慧了。”
他心知艾九灵的为人,决不会故意的骗他,这番话必有他的道理。
但闻艾九灵道:“兄弟,咱们有两日山路行程,这两日中,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故,我要把江湖中的情势,告诉你听,你能够领悟好多,那要看你的才智了,很多事形态类似,可以举一反三,你已经深具了用剑的能力,又学会最好的用剑手法,实在用不着再求剑招上的变化。因为,你拔剑击出,应该再没别人出手机会,当然这中间,还需要一些历练,那又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境界了。”
俞秀凡隐隐的感觉到艾九灵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办、忍不住道:“大哥,可是要小弟去作一件事么?”
艾九灵道:“你不用惶恐,小兄虽无法说出你有多大成就,但我感觉到你的成就很大,离开了山区,咱们就要分手。”
俞秀凡一惊道:“怎么,要小弟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
艾九灵道:“你害怕?”
俞秀凡道:“小弟不是怕,是觉得力所未及。”
艾九灵笑道:“你还记得王翔、王尚两兄弟么?”
俞秀几道:“小弟记得。”
艾九灵道:“他们两人,得我代向一位刀法大家求艺,两个人又肯用功,这近十月的时光中,他们受益很大。”
俞秀凡道:“大哥没有指点他们几招么?”
艾九灵点头道:“有,他们刀法上的成就很大,现在衡阳等你。你们会合之后,他们两兄弟陪你在江湖走动。”
俞秀凡道:“大哥要小弟这样行动,可有特别的用心么?”
艾九灵道:“自然是有。”缓缓说出了一番计划后,又告诉俞秀凡不少江湖上的险诈之术和应付之法。
第三天,日升三竿,两人行到一处山口所在。
艾九灵把一个包裹,交给了俞秀凡,道:“包裹中有百两碎银,和二百两金叶子,足够你们三个人在江湖上大半年的用度了。千败老人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它是千锤百炼的精钢制成。至少可当得锋利二字,兄弟别忘了,这把剑有千次失败之辱,它不能再有一千零一次的失败。”
俞秀凡道:“大哥,我不敢保证什么,但我将尽我之力。”
艾九灵指点了通往衡阳的去路,接道:“兄弟,多多保重,小兄告辞了。”一拱手,飘然而去。
俞秀凡骤然间,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艾九灵早已走的不知去向,他仍然望着艾九晕去的方向出神。
忽然间,一声黄鹰鸣,惊醒了俞秀凡。转头望去,只见一只黄鹰由树上栽入了一片草叶之中。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草丛中仰起了一个大碗般的蛇头,那黄鹰直落人蛇口之内,不禁一呆。
就在他一怔神间,又是一只黄鹰落人蛇口。
俞秀凡突然有一股怜悯之意,忖道:“黄鹰枝上飞,和这巨蛇本不相犯,这巨蛇却张口吸食黄鹰,只看他到恤盆大口,不知要食下多少只黄鹰,才能够他一餐之需”只听两声凄厉悲鸣,又是两只翠羽文禽,挣扎着落人那巨蛇口中。
他从无和人搏杀的经验,想不到第一次动手,竟是杀一条大蛇。
那蛇身躯隐在草丛之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无法瞧见长长的蛇身,也许俞秀凡会丧失行近到那大蛇的勇气。
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一个巨大的蛇头,直伸过来。
随着那伸过来的蛇头,已露出了七八尺长的蛇身。
俞秀凡看到了一个血盆大口和那数尺长的红信,而且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向蛇口憧去,不禁心中大惊。
当下一运气,双脚立地生根,拔剑击去,他没有考虑如何出剑,但那巨蛇的来势,使他本能的把剑势斜里击出。
白光闪过,鲜血喷洒,呼的一声,一颗蛇头由俞秀凡的头上飞过。撞在一株大树上,一合大口,咬住了树身,尖牙深陷,整个的蛇头吊在大树之上。巨大的蛇身,呼的一声,从草丛中翻了过来,横里扫击过来。
俞秀凡心头一震,突然奋力一跳。只觉身轻如燕,斜里飞了上去,越过了一棵大材,落在五丈开外。
蓬然一声,蛇身扫在大树上直打枝叶横飞,一根小碗粗细巨枝,活生生击作两段。
俞秀凡望着那蛇身击断的巨枝,暗道:“这一击的力道如此凶猛,如是被他击中,只怕是很难活命了。”
抬头望望那高大的巨树,心中大感奇怪。想道:“我刚才好似是从那大树上飞了过来,但那大树足足有两三丈高,我又怎能飞瓜来呢,莫非大哥说的不错,我真的己具有上乘的武功不成?”
拭去手中长剑的血迹,转身向前行去。
第二天,中午时光,赶到衡阳。遵照着艾九灵的吩咐,找到了一家南湘客栈。
这是一家兼营着酒饭的客栈,前面一连五间的大门面,经营酒饭生意,后面是一进四大的院子,作为栈房。
俞秀凡行入客栈,正想到柜上打听一下王氏兄弟,不料一个满脸红光的年轻人缓步行了过来,道:“你是俞师叔吧?”
俞秀凡转脸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正是王翔,近一年不见,那王翔变的更为健壮了。
他笑一笑,道:“你一个人吗,王尚兄弟何在?”
王翔恭敬的应道:“我们早替师叔订好了一问绔院,恭候大驾,晚辈和舍弟,轮流在此候驾。”
俞秀凡一皱眉失欲言又止,低声道:“请王兄带路。”
王翔转身而行,引道俞秀凡进入了一座跨院中。
王尚正在房中枯坐,目睹俞秀凡行了进来,立时迎了上去,屈膝下拜,道:“王尚拜见师叔。”
俞秀凡赶忙伸手扶住了王尚,接道:“兄弟,快起来。”
只听俞秀凡道:“两位请坐,在下有一事奉告。”
王翔、王尚依言坐了下去,齐声说道:“师叔有何吩咐?”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自们年龄相若,两位和我兄弟相称就是,这师叔二字,用的大是不当了。”
王翔笑道:“你和艾老前辈是结盟兄弟,咱们叫叔,还是委屈了你,怎敢和你称兄道弟。”
俞秀凡道:“你们和艾大哥如何叙辈份,兄弟不想多问,咱们三人,却要以兄弟相称才行。我和艾大哥是各交各的朋友。”
王翔道:“尊卑之分,岂可从略?”
俞秀凡道:“江湖上不受世俗法束缚,再说,我和艾大哥,也不过是口头盟约,认不得真。两位再称我师叔,那是诚心不交我这个朋友了。”
王翔看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只好说道:“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也不用叙年言岁,咱们叫你大哥就是,这一点你不能再推辞”俞秀凡道:“长幼有序,怎可………”
王翔接道:“俞兄如再谦辞,那就近乎矫情了。”
想一想,俞秀凡道:“好吧!就依王兄之意。”
王翔道:“俞兄以后叫咱们,只要叫一声,老大、老二,或是大王,小王有个区别就行了。”
俞秀凡道,,“你们,两位到这里好久了”王翔道:“不足三日。”
俞秀凡道:“两位可知道咱们要办的事?”
王翔道:“受业恩师曾提过一次,详细却不知道。”
俞秀凡道:“有一股神秘力量,密谋在江湖上造成一次大劫难,但我大哥艾九灵不死,他们就不敢出头露面,咱们要办的事,就是要找到那一股神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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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翔道:“大哥是否已胸有成竹?”
俞秀凡道:“没有。目下咱们就要研究一个法子才行。”
一直很少开口的王尚,说道:“但不知要多少时间完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这个倒是没有一定的期限,不过是越快越好。”
王翔道:“刚多设法和武林中人物接近,再从中找出可疑人物。”
王尚道:“如何接近他们呢?”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兄倒有一策,但不知两位贤弟是否同意?”
王翔道:“大哥明教。”
第五回 初履江湖 故弄玄虚
俞秀凡道:“就小兄所知,那一股邪恶的神秘力量,决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多走一些妓院、赌场,也许会和他们碰头,而且,还要设法闹点事情,露出锋芒,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送上门来。不过,出污泥很难不染,这要很大的定力,大哥给了我三个人皮面具,必要时咱们可以易容改扮,但这种事,役有成规可寻,完全要随机应变才行。”
王翔道:“俞兄,这么一提,小弟也有个主意了。你文文秀秀,我俩扮你仆从,在江湖上走动,既可避人耳目,又可在一起,岂不是两全其美。”
俞秀凡道:“法子倒是不错,只是太委屈两位兄弟了。”
王翔道:“大哥不用客套,咱们这样说定了,我去找个裁缝,做几件衣服,再替大哥买上一匹骏马,要扮装,就扮个彻头彻尾,免得被人怀疑。”
王尚道:“对!哦俩粗里粗气,作一随从,纵然闹出事情,大哥也好酌情处置,或是再显颜色。”
这办法实在不错,俞秀凡一心想着早日完成大哥交付的事情,也就不再反对。
××××××这一天暮色时分,长沙府出现了一个华丽衣着骏马的英俊的少年。
这少年很大的气派,金橙银鞍,蓝衫福履,带着两个健壮的从仆,和一头驮着行李的健骡。
马昂首而行,明明蹄声,踏起了片片尘上。
长沙府正是华灯初上,夜市将开,行人众多的时刻,那蓝衫少年骏马穿街而行,旁若无人。
马行过一座客栈,一个店小二突然疾步奔在街心一抱拳,道:“大少爷,咱们客栈里房间宽敞,酒饭干净,招待亲切,价钱公道。”
牵马的是王氏兄弟的老二王尚,停下脚步,冷冷的打量了那店小二一眼,接道:“花钱多少,咱们公子爷不在乎,但你这客栈是不是长沙府最大的客栈?”
店小二听口气,送上门的财神爷,怎能失去,急急说道:“那不会错,敝号在长沙府算是第一块牌子,你放心,请里面坐吧。”
王尚回顾了马上的俞秀凡微微颔首。遂轻轻咳了一声,道:“伙计,咱们公子爷住下了。我们要独门跨院,至少也要最好的上房。”
店小二叠声应道:“有,有。小的带路。”
俞秀凡下了马,紧随在店小二后面。
王尚却接着说道:“小二,咱们公子爷的马一向吃的是煮熟的黄豆。”
店小二道:“撇号有。长沙府第一大栈店,如是没有喂马的黄豆,那还成话么。”
说道,店小二接过马缰,搬着行李,带三人进了一座跨院。
店小二的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不过这座跨院确实也不错,两明一暗正房,还有西、南两处四间厢房,一座小院落种了不少花木,阵阵的花香扑鼻。
店小二燃起了两只巨烛,正房里一片通明,陪个笑脸,道:“公子爷可要吃点东西?”
王尚道:“住了店,那有不吃东西的道理。”
店小二道:“喝点酒么?”
王尚道:“那是当然。上好的状元红二斤,配八个下酒菜。”
店小二哈腰,道:“小的这就去给公子爷准备。”转身向外行去。
王尚道:“回来。”
店小二一只腿已然跨出门外,听到一声回来,一收腿,又进了门,欠身说道:“你老还有吩咐?”
王尚道:“咱们公子爷有个脾气,素来不喜欢独自进食。”
店小二道:“小的给公子扰两个唱曲的姑娘来陪陪。”
王尚道:“咱们公子眼界高,庸脂俗粉看不上,找来的姑娘不够标致,反惹得咱们公子吃不下饭。”
店小二心里想道:可真难伺侯啊!口中却道:“这个,要你管家指点了,小的是初度伺候公子,摸不到公子爷的脾气。”
王尚笑一笑,道:“嗯,你们前面大厅中,不是卖酒饭的么?”
店小二道:“是啊!但那里人品太杂,猜拳吐喝的,怎么能要公子爷在那里进用酒饭。”
王尚道:“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公子就是喜欢热闹,越吆喝利害的地方,他才能提起兴致,你把酒菜摆在大厅中,咱们在大厅中喝酒。”
目睹店小二去远之后,俞秀凡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兄弟,你把我形容的很怪啊!你怎么能想得出来?”
王尚道:“咱们既然是要惹事生非,自然是愈怪愈好。”
片刻之后,店小二急步行了过来,道:“公子爷,酒菜都给你预备好了,摆在大厅正中间一桌上。”
王尚伸手摸出一块二两重的银子,道:“伙计,赏给你,事情办的不错。”
店小二黑眼珠看到了白银子,连脸上那一股茫然之色,立刻一扫而空。
堆上一脸馅笑,道:“谢谢公子赏赐。”
王尚是诚心招摇,顺手抓起了俞秀凡放在旁侧的宝剑。
三人一进大厅,果然引得满厅中酒客注目。店小二引着二人,行到正中的桌位上,替俞秀凡拉好椅子,才一哈腰退了下去。桌子上己摆满了酒菜,大厅中也上了九成客人。
俞秀凡缓缓入座,王尚立时替俞秀凡斟满了酒杯。
王尚和王翔在后旁边一张方桌上坐下来,又叫店伙计,又点了几样酒莱。
这样一摆布,俞秀凡就显得有些特别的扎眼。
满厅酒客,挤满了人,独独中间一张大桌子上,只坐着一个人。
一桌佳肴,独斟独饮,确有点目空四海,鹤立鸡群的气派。
这时,正是晚餐时分,酒客纷纷拥来,很多人找不到一个坐位,但那张可坐十个人的大圆桌子,却只坐了个蓝衫方巾的年轻人。
那独居一桌,满席佳肴,身侧放剑,从人佩刀的形势,隐隐间造成了一股霸气,使得很多没有找到座位的人,脑筋都不敢动到那大圆桌上去。
这家兼营酒饭生意的大客栈,生意实在很好,酒客已然没有了位置,仍有不少人行人店中。
俞秀凡独坐中间,望着那些转去行来的食客,心中暗暗忖道:想不到我本知书达礼的俞秀凡,竟然会变成了这样一个嚣张、暴戾的人物,气势飞扬,使人望而生畏。
忖思之间,突有一个豹头环眼的中年大汉,行了过来,大马金刀的在俞秀凡对面坐下。
这一来,厅中大部酒客,都放下了筷子,转脸望了过来。
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好妒之心。
俞秀凡的霸道气势,使满楼的酒客,都有愤怒,但却又没有胆量去自找麻烦,总想有一个人看不惯,把那人教训一顿。果然有人行了过去,眼看一场纷争即将开始,大部分人,都放下了筷子,准备看场热闹。
俞秀凡看那坐在对面的人,三十五六的年纪,穿着一件侮青长衫,目中神光隐现,腰中微微隆起,不知道带的什么兵刃。
俞秀凡冷冷的望了那青衫人一眼,一语未发。
王尚却突然站了起来,大跨一步,人已到了那青衫人的身侧,冷冷说道:“站起来!”
青衫人望了王尚一眼,未予理会,却高声喝道:“店小二。”
一个店伙计应声行了过来,哈着腰,道“二爷,你老有什么吩咐?”
青衫人大声道:“给二爷来个下酒的菜,一斤二锅头。”
店小二应了一声,望望俞秀凡退了下去。
王尚心中暗道:“店小二称他二爷,自然是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了,咱们既然是诚心出风头,这等人自然是最好的对象。”
但他竞非是具有恶性之人,虽然有意布署,滋生事端,但要他横蛮的出手打入,出口伤人,却是难能办到。
就在王尚忖思着应该如何应付之际,那店小二已然提着一壶酒,端着一个冷盘,送了过来。店伙计目睹王尚气虎虎的站在一侧,生怕惹火上身,放下了酒莱,回头就走。
青衫人很沉着,提起酒壶,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王尚突然伸出手,按在酒杯上,冷冷说道:“咱们公子包下了这桌位置。”
青衫人冷哼一声,道:“满堂酒客,座无虚席,这地方却空了这多位置,在下不坐这里,又坐哪里呢?”
王尚冷笑一声,道:“朋友,咱们花了钱包下了这张桌子,阁下还是让让的好。”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兄弟在长沙府住了几十年,还没有人敢叫我让个座位。”
王尚冷冷说道:“上得山多遇到虎,阁下今天遇上了。”缓暖收起了右手。
只见那个装满了酒的瓷杯,大半部陷于木桌之中。大厅中人大部都瞧的十分清楚,个个心头骇然。心中暗道:“这个瓷杯,竟然陷入了木桌之中,当真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
那青衫人脸色一变,半晌说不出话。
王尚冷冷说道:“阁下如是能喝下这杯酒,在下愿向我们公子求个情,让你朋友坐在这位子上。”
青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颇有不知所措之感。他自己心中明白,凭自己这份功力,决无法取出这只瓷杯。但又不甘心站起来一走了之。那不但当场难看,也丢了他在长沙的名头。
一时间楞在当地。
王尚冷笑一声,道:“你朋友如是喝不下这杯酒,似乎是不用再待下去了。”
青衫人面红过耳,冷哼一声,右手抓住了半个瓷杯,左手用力在木桌下面拍了一掌。
但闻蓬然一声,木桌上十几个放菜的瓷盘子,突然一齐飞了起来。王尚双手齐出,接住了大部分瓷盘,还有几个,却被王翔急奔而至,伸手接住。俞秀凡不是不想出手,只因他不知是否能接得住,不敢轻易出手,心中无把握,只好藏拙。
青衫人震飞起满桌佳肴,但他仍然没有完整取出那嵌入桌子上的酒杯,瓷杯由中间折断。
王尚缓缓放下手中的菜盘,冷冷的望了那青衫人一眼,道:“阁下可以走了。”
人,就是那么奇怪,目睹王翔、王尚的身手之外,大家都忽然觉着那年轻人确有独霸一桌的能耐,只看那两个跟班的厉害,自为主人的自然是非同小可了。
青衫人面色惨白,回头向外行去,走到了店门口处,才回过头来,说道:“三位不知要在此停留几日?”
王尚道:“咱们准备明天就走。但为了等你的朋友,咱们多留一天也成。”
青衫人未再多言,大步出店而去。
王尚举手招过来一个店伙计,道:“刚才那位是什么人?”
店小二不敢说,但又不能不说,只好应道:“那位是朱二爷。”说完话,立刻转身而去。
像朱二爷那种脚色,并不是俞秀凡和王尚兄弟要找的人,他们要钓大鱼,那只是一只小虾。
王尚提高了声音,叫道:“店伙计。”
一个店伙计应声行了过来,一欠身,道:“管家,有什么吩咐?”
王尚笑一笑,道:“咱们公子已吃过了饭,不知道长沙府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店小二道:“什么样的地方?”
王尚道:“好玩的地方一一赌场、妓院;不过,赌场要赌的大,妓院要天香国色的名妓。”
店小二为难的摇摇头,道:“这个么,小的就不太清楚了。”
突然间,一个人大步行了过来,直行到王尚的身前,道:“管家,贵公子可是想在长沙玩玩么?”
王尚转目望去,说话的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孩子,穿着一身上布衣服,就像在大街上到处打溜的小孩子一样。
他们不是叫化子,但能随遇而安。蓬乱的头发,脸上还带有一点污泥。
王尚仔细打量过那童子之后,缓缓说道:“你是什么人?”
蓬发童子笑一笑,道:“我能带你们去很好的地方玩,那里有长沙最大的豪赌,最美的女人。”
俞秀凡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孩子如此年轻,怎会知晓这多事情?”于是动了很大的好奇之心,当下淡淡一笑,道:“如是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咱们应该去见识一番才是。”
王尚望着那蓬发童子道:“什么时候动身?”
蓬发童子道:“现在。”
王尚道:“好,你带路吧!”
蓬发童子却摇摇头,道:“别慌,咱们先要谈好价钱。”
王尚道:“什么价钱?”
蓬发童子道:“我带你们前去,自然要一点带路费了。”
王尚道:“你要好多少钱?”
蓬发童子伸出五个指头,道:“这个数,你瞧怎么样?”
这三人都是全无江湖阅历的人,自己想出了这样一套笨办法,行起来倒也兴致勃勃。
王尚笑一笑,道:“五两银子?”
蓬发重子摇摇头道:“五两银子,诸位未免大过小气了。”
王尚道:“那你要多少?”
蓬发童子笑道:“你们公子不是有的是钱么,五两银子,你如何说的出口?”
王尚道:“那你是要五十两了?”
蓬发童子笑一笑,道:“以你们公子这身价气派,五十两银子,实在是够便宜了。”
王尚道:“好吧!咱们会多忖你点。”伸手摸出一锭金元宝,掂了掂道:“这里有十两黄金,先付给你,如果那地方真正是好玩,咱们公子另外有赏。”
蓬发童子接过金元宝,微微一笑,道:“多谢公子重赏。”
带路去玩玩,有十两黄金的重赏,折合白银一百两,实在是很惊人的手笔。只看的大厅中所有的人,既羡慕、又惊愕。
蓬发童子收好了黄金,微微一笑,道:“公子吃好饭了么?”
俞秀凡点点头道:“吃好了。”
蓬发童子道:“咱们可以上路了。”
王尚欠欠身,道:“请公子起驾。”
俞秀凡站起身子,大摇大摆的向前行去。
王尚伸手抓起长剑,紧随在俞秀凡的身后。
王翔却抢前一步,走在那蓬发童子的身后。
蓬发重子微微一笑,道:“咱们先到哪里去玩?”
王尚道:“是你带我们去玩的,为什么还要问我们呢?”
蓬发童子笑道:“我是问问你们,先到有女人的地方去玩呢,还是先到赌场里去玩?”
王尚对赌场、女人,全都没有经验,一时之间,愣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
俞秀凡对这方面的事情,亦是全无经验,只是缓缓说道:“久闻湘女多情,咱们先去见识见识此地的女人再说。”
有了俞秀凡这么一点,王尚的脑筋也活了起来,接道:“咱们公子的眼光很高,你带咱们公子去的地方,一定要有些姿色才行。”
蓬发童子微微一笑,道:“管家放心,如是我桃花童子,带你们去的地方,不能使你们满意,天下再没有一个人,能使你们玩的开心了。”
俞秀凡心中一动,微笑说道:“你这名字很怪,为什么叫桃花童子?”
桃花童子笑道:“因为我从小就流浪江湖,在花街柳巷中长大,对于玩道,不但十分熟悉,而且人缘也好,很多富商巨贾、王孙公子,都喜欢和我在一起玩乐,每次,都有很重的赏赐,久而久之,他们都称我桃花重子。有关女人的事情,都得向我请教,反而把我的真姓名给忘了。”
俞秀凡心中微生警觉,暗道:“这童子虽然带一身流气,但言谈气度,都不似平常人物,对此人,应该留心一些,多一些防范,免得着了他的道儿。心中念转,口中却笑道:
“难得你这点年纪,竟有这么多经验。”
桃花童子笑道:“天生一种米,养出百样人。我桃花童子,生具了桃花命,一懂事就在女人群中打滚,我见的女人大多了,自然,对她们心理、性格,了解的多一些。”
俞秀凡道:“你读过书吗?”
桃花童子道:“不读不行啊!有些姑娘们喜欢吟诗作对,我总得应付她们才行,说不得只好读点书了。”
俞秀凡探着道:“这么说来,你还有点武功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明察,这也得学一点。我这一行,虽然是不在三百六十行内,日子过的轻松,但偶而也有很苦的时间,要应付各种不同的巨贾王孙,日夜欢娱,纵情酒色,没有点武功基础,身子也支持不住。”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你只在长沙府中这片地盘上混生活么?”
桃花童子笑道:“自然不止这地。我到的地方很多,秦淮河衅的画肪,西湖舟中的船像,我是无不熟悉。到长沙也不过半年左右。”
俞秀凡聪慧过人,又务杂学,和这桃花童子谈了一阵,心中已经有了点门路。
笑一笑,道:“你带我们去的地方,可也是花街柳巷中么?”
桃花童子道:“她们不算是花街柳巷中人,但也不能算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妇女。但她们却不会轻易接客,一般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她们搭上线。”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公子爷是大玩家了,正正经经的女人,那就谈不上玩字。小的先带你去一家瞧瞧,如是你公子不满意,咱们再想别的门路。”
几人边谈边走,已经穿过了几条街巷,到了一条幽静巷子里。
这里住的似都是有钱人家,高墙朱门。巨宅大院。
桃花重子行到左边第三家前面,停了下来,登上七层石级,叩动门环。
片刻间,木门大开,一个老苍头行了出来,和桃花童子低谈了数语。
老苍头转身人内,桃花童子却回头对俞秀凡道:“公子请进吧!”
俞秀凡心有些跳,但表面上倒还能装的若无其事,大步行入。
王翔、王尚,分随身后。
穿过一座遍植花树的庭院,才到正厅。庭中早已高燃四盏流苏宫灯,照的满室通明。
四个年轻秀美的少女,穿着一色的青缎子、长裙短衫,迎上来把俞秀凡让人上座,四婢轮流奉上香茗、热中、细点和银嘴金身的水烟袋。
俞秀凡接过茶,却摇摇头,推拒了水烟。原来他根本不会吸烟。
一番应酬过后,四婢退下,桃花童子才低声对俞秀凡道:“公子请稍侯片刻,玉姑娘在沐浴更衣。”
进了厅门之后,王翔、王尚就分左右站在俞秀凡的身后。
俞秀凡望望两人,才笑对桃花童子道:“不要紧,咱们等她一会。”四顾了一眼,俞秀凡又低声接道:“这座宅院很大,定然有不少姑琅吧?”
桃花童子摇头笑道:“这宅院里,有八个丫环,四个老岖,两个厨师,一个守门苍头,但主人么,就是玉姑娘一个。”
俞秀凡道:“奥!很大气派。”
两人谈话之间,忽闻玉佩叮哆,一个粉红衫儿、粉红裙的少女,莲步细碎的行了过来。
不知是天生的娇烧,还是后天的严格训练,走路时一步三摆,粉颊、朱唇、杨柳腰,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劲儿。
玉姑娘莲步微停,一只勾魂的秋波转动,扫了大厅一眼,嫣然一笑,摆着柳腰儿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前。轻提红罗裙,欠身一礼。
俞秀凡看到了一只好小的脚,粉红绣鞋儿。盈盈一握。这女人美的娇艳,美的动人,全身散发着娇媚气息。是那样动人情愫,是那样撩人崎念。
俞秀凡呆了一呆,才起身抱拳,道:“不敢当,姑娘请坐。”
姑娘笑一笑,紧傍着俞秀凡的身侧坐下。尽管她风情万种、小管她媚态撩人、尽管她笑意荡漾,但她似乎不愿说话,由内室行入厅中,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桃花童子欠身行了个礼,道:“玉姑娘,这位公子爷华衣骏马,到了长沙,腰缠万贯,身怀绝技,庸俗脂粉他看不上,所以我把他带到了你这里来了。”
玉姑娘点点头,又扬起玉手儿轻轻一挥。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小的告退了。”悄然退出了大厅。到了厅门外,突然举手对王氏兄弟一招。
王尚望了王翔一眼,低声道:“你守着公子,我出去瞧瞧。”举步行出大厅。
桃花童子皱了皱眉头,道:“咳,你轧出了苗头没有?”
王尚怔了一怔,道:“什么苗头?”
桃花童子道:“你们公子似乎是很欣赏玉姑娘,玉姑娘可也似乎挺喜欢你们公子,这就叫才子佳人,两人对了眼,你们两个跟班的,搅混在大厅里,算是那一颗葱啊?”
王尚道:“我们保护公子。”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道:“管家,你们可是初离家门吧?”
王尚心中一惊,暗道:莫非被这小子瞧出什么毛病来了?只好应道:“不错,咱们是初次陪公子出来散心。”
桃花重子笑道:“这就难怪了。”
王尚呆了一呆,不知如何回答。
桃花童子道:“招呼你那兄弟出来,我去找两个丫头,陪咱到后面喝酒。”
王尚心中暗道:“艾大侠肯放俞大哥出来,要他独闯江湖,自然是已有了足可自保的武功,反正我们就在这宅院中,也不会离开多远。”心中念转,举手对王翔一招。
王翔行出大厅,道:“干什么?”
桃花童子笑道:“玉姑娘陪你公子论诗喝酒,你们哥俩只好找两个丫头凑合一下了。”
工尚生恐王翔情绝,急急接道:“是啊!咱们不能留在厅中打扰公子。”
桃花童子道:“两位请跟我来吧。”一面举步而行,一面接道:“这叫做龙配龙,凤配凤、谁要你们命不好,作人的管家跟班呢。再说,玉姑娘的丫头,可也是挑的拣的,一个个貌美如花,也不合屈辱你们哥俩个。”
玉尚只觉这桃花童子,口若悬河,胸罗渊博,小小年纪,竟似无所不知。
再说玉姑娘目睹两个管家去后,抬手理一理鬓边插的王兰花。
级缓说道:“公子请入内室,容贱妾治酒款客。”
俞秀凡心头直跳,表面倒还算沉得住气,笑一笑,道:“在下的酒量不好。”
玉姑娘道:“那么,咱们吃些点心。”
俞秀凡道:“在下腹中不饿。”
王姑娘啊了一声,道:“公子喜欢什么呢?”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好大的口气,待我刁难她一下。星目转顾了玉姑娘一眼,道:“在下性喜音律。”
王姑娘娇媚一笑,道:“好极啦!管弦两道,不知公子喜爱那样?”
俞秀凡愣住了,暗道:“难道这丫头真也能兼通管弦两道么?心中念转,口中说道:
“在下喜品洞萧。”
俞秀凡暗暗忖道:此女娇嵋绝伦,又似具满腹才意,像这样一位姑娘,怎会沦落人风尘中呢?再说像这等闹中取静的深宅大院,仆从众多,每月必须要很大的开销,这丫头由那里弄来这么多的银子呢?
他出身贫苦之家,深知金钱得来不易,一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女孩子,能够维持这样庞大的开销,这其问实有着很大的可疑之处。
心念一转,顿时提高了警觉。
玉姑娘缀缓站了娇躯,道:“贱妾替公子带路。”
也不待俞秀凡答话,起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缓缓站起身子,随在玉姑娘身后行去。
绕过大厅后面的玉屏风,穿过一道木门,回廊曲折,到了一座小厅门前。
一个青衣女婢,及时打起了布帘儿。
玉姑娘停下脚步,回过头,理鬓浅笑,轻声说道:“公子请。”
俞秀凡经过这一段行程,早已定下心神,人也恢复了镇静,玉姑娘一让路,俞秀凡潇洒的行了进去。
这是一座布置雅致的小厅,紫绫馒壁,红毡铺地,厅中间摆了一张小圆桌子,小圆桌子两侧,摆了两张铺着红缎垫子的木椅。
玉姑娘欠欠身,把俞秀凡让上客位,自己坐了主位奉陪。另一个青衣女婢,端著一个银盘儿,献上香茗。
玉姑娘娇媚地笑一笑,道:“公子喜欢喝点什么样的酒?”
俞秀凡徽微一笑,道:“随便吧!”他根本不去喝酒,要他决定喝些什么酒,那是叫他作难了。刁钻的玉姑娘回顾了身侧的女婢一眼,笑道:“准备竹叶青。”
女婢一欠身,退了下去。
玉姑娘转眼间向另一个女婢道:“去取我的玉萧、琵琶。”
青衣女婢一欠身,回头而去。似乎是叮面随时准备着酒菜,女婢出去不过片刻已然俸着个大木盘行了进来。
四个精致的凉菜,一壶二斤装的竹叶青。另一个女婢捧着玉萧。琵琶行进来。
那送酒的女婢去而复返,送上了囚个瓷碗扣着的热炒。
玉姑娘挥挥手,道:“你们退下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们。”
两个女婢对着俞秀凡欠身一礼,转身退下。
俞秀凡忽然间想到了这地方的高贵、豪华,如若不花点钱,还算什么贵公子。
伸手摸出了两片金叶子,道:“不成敬意,玉姑娘吩咐她们收下吧!”
那两片金叶子每一片都重二两左右,用来赏给两个丫头,应该算很大方了。
其实,俞秀凡出身贫寒,当年寒窗苦读,从未见过黄金,如今一出手赏人两片金叶子,实在心痛的很。
但玉姑娘望也未望两片金叶子一眼,低声喝道:“回来,谢过公子赏赐。”
两个青衣女婢应声回转来,谢过赏赐,脸上无有欣欣笑容,但也无鄙视之色。那证明了这赏赐不够大,但也不算太小气。
两个女婢退出雅致的小厅,玉姑娘才提起玉壶,斟满了两只酒杯,笑道:“公子,我敬你一杯。”一举杯,竟喝个点滴不剩。
俞秀凡愣住了,看姑娘娇弱不胜,竟然一口干杯,男于汉大丈夫,怎能示弱,只好也一口喝干。
阅人多矣的玉姑娘,眼睛里揉不下一粒砂子,虽然那俞秀凡表现的已够镇静,但玉姑娘冷眼观察下,仍然找出了很多破绽,所有的破绽中,以那俞秀凡赏赐两个女婢时的破绽最大。
玉姑娘暗自盘算一下,缓缓说道:“公子,贱妾有几句活,不知是当不当讲?”
俞秀凡不善于饮,猛灌一杯竹叶青这等烈酒,只觉脸上直发烧。但幸好他带着人皮面具,外面瞧不出来,暗自运气压制,口里应道:“姑饭只管请说。”
玉姑娘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公子腰缠万贯,天涯访美,可是只为了一遣情怀么?”
俞秀凡笑道:“周幽王宠褒蚁,为博一笑失江山,在下花点银子,又算得什么?”
谈到诗书一道,俞秀凡自是大大的行家,随手拈来皆文章,玉姑娘微微一笑,道:“公子满腹经纶,出口有章有典。”
俞秀凡道:“姑娘才气纵横,言来能歌能舞。”
笑一笑,玉姑娘又替俞秀凡斟了一杯酒,道:“公子论人,看贱妾是否风尘女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千金买笑,只见天姿国色论什么张王李赵。”
玉姑娘突然有着被伤害的感觉,黯然一叹,道:“薄奴弱女、断肠花,自不配和公子煮酒论英雄了。”
俞秀凡道:“古往今来,大丈夫谁不儿女情长,姑娘想的太多了。”
玉姑娘有些失措,面对着才气不凡的俞秀凡,暗生出惊栗之心。忖道:“桃花童子说他身负绝技,论文才似乎学富五车,究竟是一个什么人物呢,难道他文武并具,深藏不露!心念转了转,举杯说道,”公子文才丰茂,贱妾何幸识荆,来,咱们再干一杯。“俞秀凡缓缓举起了酒杯,心中暗道:俞秀凡啊俞秀凡,你不能再喝了。但见玉姑娘举杯一饮而尽,怎能对一个弱女示弱,只好暗里咬牙,再干一杯。目睹俞秀凡举杯的赳趄神情,玉姑娘心中一动,暗道:“莫非他不善饮酒,倒得灌他一下。打定了坏主意,娇声说道:“公子才气折人,贱妾敬佩万分,千金买笑,豪情万斟,由来才子必善酒,贱妾舍命陪君子,愿为公子一醉,咱们先行各尽三杯。”
俞秀凡道:“使不得,在下酒量不好。”
玉姑娘的动作很快,说完两句话的工夫,已然斟好了酒杯,道:“那是公子一句谦虚话,如何能当得真,贱妾先干为敬。”仰首一杯,立刻又自斟满,就这样干了三个满杯。
俞秀凡虽然不甘示弱,但他心中明白,喝下两杯,已然全身发热,这三杯下去,非得当场出丑不可。
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随手抓起洞萧,道:“姑娘好酒量,在下吹一曲为姑娘祝贺。”
举萧就唇,吹了起来。吹的是一曲合家欢。但闻萧声中散发出一片欢乐的音韵,有如身沐春风,令人舒畅。
昔年俞秀凡家中贫苦,一面读书,一面为人放牛;那牧牛时唯一的快乐,就是身骑牛背,一萧就唇,吹出,心中欢乐、悲伤。
但他吹的萧,都是一般圆竹随手作成,哪里像王姑娘这管洞萧,湘妃竹身,名匠精制,萧身有三道聚音金匝,音律极正。
俞秀凡别说吹了,见也没有见过这样好洞萧,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吹的十分有劲。
忽然间,萧声一变,声音高拔,响冲霄汉,余音袅袅,散入云际。
玉姑娘本来是心头有气,听完了一曲合家欢,闷气忽散,连连赞道:“好功夫。公子,贱妾妹妹中都是音律好手,但像公子这样,确还未闻。”
俞秀凡道:“近年未品,生疏多了。”
忽然间,两个人都发觉说露了嘴,不禁相视一笑,但却都未抓对方的小辫子追问下去。
玉姑娘取过琵琶,扶正弦音,道:“公子,贱妾献丑了。”
玉手拨弦,妙音应手而出。弹的是一曲金榜乐。
琵琶声忽转繁急,如高山流水般一泄而下,霍然静止。
俞秀凡低声道:“姑娘弹的一手好琵琶。”竟然自动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干了下去。
玉姑娘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脸上是一股很奇异的神色,望望俞秀凡。忽然低声说道:“公子,我陪你一壶。”挽起酒壶,喝了起来。
这是英雄豪客,大块肉、大口酒的吃法,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这样嘴对嘴的喝酒,倒少见,俞秀凡看的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玉姑娘一口气喝完了壶中的竹叶青,放下了酒壶,手扶着桌沿儿,笑道:“公子,你可是有些害怕了?”
俞秀凡道:“怕什么?”
玉姑娘道:“怕我这样疯疯颠颠的样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姑娘好酒量啊!”
玉姑娘不知是有点酒醉,还是有意卖俏,扭动一下腰儿,媚笑说道:“扶我上楼去。”
那样小的一双脚,又喝了那样多的酒,想象中,实在也是站立不稳。
两斤像竹叶青那样的烈酒,有口气灌了下去,就算是玉姑娘好酒量,也不禁脸泛红潮,隐现醉意,缓缓伸出了玉臂。
这就使俞秀凡有些义不容辞,而且这地方也不宜太严肃,伸手扶住了玉姑娘。
不知玉姑娘是有意还是无心,玉指儿一松桌沿儿,全身倒在俞秀凡的身上。
玉姑娘轻启樱唇儿,吹出来一股浓浓的酒气,道:“扶我上楼去。”
俞秀凡依言扶着玉姑娘登上了楼梯。二楼是姑娘的闺房,紫檀雕花大床,挂着白绫帐。
笑一笑,玉姑娘柔声说道:“扶我上床去,我真的有些醉了!”
俞秀凡道:“姑娘不该喝下那壶酒。”
斜眼儿一瞟俞秀凡,玉姑娘娇声说道:“知道吗,一醉解千愁,我愁绪千种,为何不醉?”
俞秀凡笑一笑,道:“你有什么好愁的,锦衣美食,老汉,侍婢,一个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还不快乐么?”
玉姑娘道:“说的是吗,人就是不知足,得陇望蜀。再说,我每天香汤沐浴,身着绫罗,还不是都为了给别人看。”
俞秀凡道:“女为悦己者容,古往今来,其理不变,有那样多人喜欢你。”
叹口气,玉姑娘打断俞秀凡的话,道:“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坑苦了我们无数姐妹。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们都得打扮给别人瞧的顺眼,却不管我们喜不喜欢那个人。武则天作了皇帝,却不知救救我们女人。有一天,我如能号令天下,我要改了这句话。”
俞秀凡啊了一声,接道:“怎么样一个改法?”
玉姑娘道:“女为悦己者容。我们打扮自己,应该让我们喜欢的人看,如是不喜欢那个男人,为什么穿的花枝招展,为什么要缠这一双小脚?披头散发,大脚丫环,那又有何不可,反正我们不喜欢他。”
俞秀凡眨动了一下星目。道:“话虽说的有一些离经叛道,但想一想,你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玉姑娘嫣然一笑,接道“你究竟是江湖浪子,还是位花花公子?”
俞秀凡道:“姑娘的看法呢?”
这时,玉姑娘已行到木榻前面,身子一歪,躺在床上,却抬手拍拍床沿,笑道:“坐下来,让我告诉你我的看法。”
俞秀凡幼读诗书,非礼勿动,非礼勿视的礼教关防,早已在心中深植,虽然扮作了腰缠万贯,访美天涯的风流人物,但一时间,却很难适应这改扮的身份,要他和娇烧绝伦的美女,同处一榻,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玉姑娘可是久历风尘的人,经过了不少的大凤大浪,侧卧娇躯,格格一笑,伸出一个嫩葱似的手指儿指着俞秀凡的鼻尖儿道:“你不是江湖浪子,因为,江湖浪子没有你这份拘谨。”
俞秀凡心头一震,一跨步紧傍玉姑娘的身侧坐下来,接道:“玉姑娘看在下可像豪富之家的花花公子?”
玉姑娘格格一笑,一笑道:“也不是出身豪富之家的花花公子。因为,他们都是急色儿,没有你这份镇静工夫。”
俞秀凡道:“那么姑娘看在下,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他生恐身份为人瞧出,壮着胆子伸出手,捏一下玉姑娘的小脚尖儿。
玉姑娘没有闪避,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盯在俞秀凡的脸上瞧着。
幸好一张人皮面具,掩住了俞秀凡脸上的羞红,他故作轻松的笑一笑,接道:“姑娘看在下可是位风流人物?”
整整容色,玉姑娘肃然道:“你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精明小子,只是你的运气太坏。”
玉姑娘接道:“说出来,你别吃惊,也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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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在下相信还可以自持。”
玉姑娘道:“那很好,取下你脸上的人皮面具。”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好精明的姑娘,你是怎么瞧出来的,我相信,在人皮面具上面加上了药物,那应该不会被人发觉才对,再说,我连脖子里也抹上了易容药物。”
玉姑娘道:“你的化装确实很好,实在令人很难瞧出来。”
俞秀凡道:“那你又怎么瞧出来的?”
玉姑娘道:“你不尚风流偏风流,为什么要捏我一下脚尖儿?”
俞秀凡道:“那是因为我想证明一下,我是位久历情场的花花公子。”
玉姑娘道:“可恶,为什么不再戴一双手套?捏我一下脚尖儿,羞的你两只手都泛起红霞,偏偏是一张脸瞧不出一点羞红。”
俞秀凡叹口气,望着两只手,道:“这叫做百密一疏。”
玉姑娘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怪你生杏偏当熟桃卖,挑情挑的羞红了两只手,那倒是极为少见。我的公子爷,尝试一下风流滋味,怕不快把一颗心跳出口腔。”
俞秀凡伸手取下人皮面具,笑道:“套着这劳什子怪不舒服,既被你瞧出来,我就不用戴了。”
玉姑娘双目中放射出两道情焰,盯在俞秀凡脸上瞧了一阵,一下子挺身而起,娇声喝道:“坐着不要动”一扭柳腰儿窜出室外。
望着那玉姑娘飞跃而出的背影,快如脱弦之箭,这那里是一个弱女子,分明是身负绝技的高人。只见玉姑娘端着一个银盆,盆内满是清水,和一条雪白的面中进房。
放下手中的银盆,玉姑娘笑了一笑,道:“洗洗脸吧!”
俞秀凡缓缓收起了人皮面具,道:“多谢姑娘。”
老实不客气的就在银盆中洗去了脸上残余的药物。
玉姑娘也不再装作,静静的站在旁边,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杰作。俞秀凡放下面巾,玉姑娘立刻端出银盆。
但她很快行入房中,俞秀凡本想坐在对面的锦墩上,心念才动,玉姑娘已到了木榻前面,嫣然一笑,道:“你想跑?”
俞秀凡道:“我想换个坐位,揭下了面具,总不能还坐在你的床上。”
玉姑娘道:“你自己心里早已明白,这地方用不着拘谨。”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这地方,究竟是什么所在?”
玉姑娘道:“你找的是路柳墙花,桃花童子决不会带你到旁的地方,所以你不用拘谨。”
俞秀凡回顾了一眼,道:“但这地方不像。”
五姑娘钉了一句,道:“不像什么?”
俞秀几道:“不像妓院。怎么看这里也不像花街柳巷。”
玉姑娘娇媚一笑,道:“地方像不像什么要紧,你找的是人哪!只要你看人过得去,不论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俞秀凡道:“玉姑娘,你也不像。”
玉姑娘道:“为什么?是我不解风情呢,还是长的太丑?”
俞秀凡道:“是长的太美了,美的不像风尘中人。”
玉姑娘道:“风尘女子,脸上也不会刻上字,你怎能断言我不是……”语声顿了顿,接道:“明白点说,这地方应该是高尚一点的花街,门前不挂招牌,女人也长的像点样子。”
俞秀凡道:“玉姑娘,我问过了,这里你就是女主人。”
玉姑娘道:“说的不算错,正确点说,我该是这里的当家花旦,要接待像你这样的贵公子,那就非得我出马不可。”
俞秀凡澳了一声,道:“姑娘的意思是……”
玉姑娘道:“什么马儿什么料,马虎点的人物,派两个丫鬟应付一下就是,这该说的很明白,你是不是还有些不懂?”
俞秀凡道:“我懂,我懂。”突然摇摇头,笑道:“还是有些不像,你不像风尘女子,连那几个丫头也不像花柳巷卖笑人。”
玉姑娘道:“你这人,夹缠起来没有个完,需要怎样说你才相信,良家妇人,岂能允许你公子来这里玩。不过,我们这里高尚些,价钱也贵的吓人,所以,不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不敢登门。”
俞秀凡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象了。”
玉姑娘道:“你这人,还要我怎么说,你如是再不信,那只有一个法子证实了。”
俞秀凡道:“什么法子?”
玉姑娘道:“我这里缠绵一宵,黄金百两,公子愿意花这笔银子,我就可以留客。”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们订这个主意,原本就是要摆出奇异行径,引人注意,闹闹吵吵,倒是无妨,像这样真的缠绵深闺,洞房春暖,那就有些过分了。何况这女人,适才飞跃的身法极快,论江湖经验,我更难及她万一。留此一宵,凶险万端,中了她的阴谋诡计,那就大大的划不来了。但要一口拒绝,又很难有适当的措辞。”
玉姑娘有些失望,但她失望神色,一现即隐,格格一笑,道:“怎么样?害怕了,是么?”
俞秀凡道:“怕什么?”
玉姑娘道:“怕花钱,还是怕我吃了你?”
俞秀凡尽量保持着镇静,道:“百两黄金,区区可以奉赠,留宿大可不必。在下觉着玉姑娘的身价,应该更高些。”
玉姑娘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道:“那你就出个价吧!”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在下风流不下流,姑娘请好好休息,区区告辞了。”
玉姑娘呆了一呆,道:“你要走?”
俞秀凡道:“不错,已睹姑娘姿容,我不信三湘地面上,还有美过姑娘的人,在下入湘访美已得,心己无憾,明天该走了。”
他词锋曲折,婉转有致,简直使玉姑娘有些难测高深。见多识广的玉姑娘也有膛目结舌,不知如何措词之感了。呆了一会,才嫣然一笑,道:“是了,公子眼光高,贱妾配不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玉姑娘言重了。”抱拳一礼道:“夜深了,在下也该告辞归去。”
玉姑琅欠身还了一礼,道:“不再多想想么?”
俞秀凡道:“美物不能多用,秀色岂可常餐,人贵适可而止,在下已经很满足了。”
玉姑娘轻轻叹息一声,道:“公子,你不觉着你已经到了室藏的门么?”
俞秀凡心中一动,道:“什么宝藏?”
玉姑娘微微一笑举手理一理鬓边秀发,笑道:“公子,一个走马章台,访美天涯的花花公于,大概用不着用易容术吧,再说,你公子用这人皮面具,细巧的很,一般人也不会存有此物。”
俞秀凡心头暗暗震动,忖道:“看来是入港了,这丫头和那桃花童子,都不是平常的人物。”心中念转,站起的身子,重又坐了下去。
笑道:“姑娘对在下有些什么看法呢?”
玉姑娘道:“寻仇,或是访查一些失物。”
俞秀凡忖道:“这该是两种最普通的理由,且也使人容易相信的理由。”
正想择一项承认下来,忽然脑际中灵光一闪,又自想道:“她虽然太过自负一些,但她的阅历,见识,自非我能及,编一套谎言出来,只怕要露出很多破绽,那就弄巧成拙了。”
这一阵功夫间,他心中千回百转,换了不少念头,最后才缓缓说道:“玉姑娘自己想吧!在下么,无法奉告。”
玉姑娘道:“蒽!够了,你能守口如瓶,就可抵消了很多阅历上的不足。”
她似在说教,又似在指俞秀凡增进江湖上的经验。
俞秀凡坐着未动,也未出声,但也没有走的打算。
玉姑娘微微一笑,接道:“公子,我可不可以请教一件事情”俞秀凡道:“玉姑娘请说。”
玉姑娘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姓什么?”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我姓俞,玉姑娘不是真的姓玉吧?”
玉姑娘蒽了一声,笑道:“玉是我的名字,我姓郭,叫郭玉珍。满意了吧?”
俞秀凡笑道:“应该叫郭姑娘才对,怎么会叫玉姑娘呢?”
郭玉珍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应叫郭姑娘才对?“俞秀凡微笑道:“郭姑娘似乎已承认不是风尘中人了?”
郭玉珍心中暗道:“看来是快入正题了!”口里却微笑说道:“俞公子也不是真的腰缠万贯,访美寻欢的花花公子吧?”
锋芒相对,各不相让。俞秀凡道:“郭姑娘是猜测,还是别有所见?”
郭玉珍道:“如是将猜测,桃花童子引你来此,我们已猜到你是别有用心,但这恐怕你心里不服。”
俞秀凡心中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暗道:“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当真是狡诈万端,可怕的很。口里却笑道:“那是说,开始姑娘就对在下等动疑了。”
郭玉珍道:“哪只是动疑而已。因为你不像久走花街的玩家,开始就摆出一副火急的姿态,但也正因为如此,证明了你的来历很单纯,在你们身后,不会有老于世故的人物安排。
不知小妹说的对是不对?”
俞秀凡想道:说的是哪!本来,这办法是我和王翔、王尚想的。
艾大哥并没有指示我们应该如何,这才是拙打巧响。点点头,缓缓说道:“郭姑娘的论断,使我们惭愧的很,不过……”
郭玉珍接道:“不过什么,你心中还有些不服气,对么?俞秀凡道:“姑娘未能指出我们的破绽何在,实在很难叫人完全心服。”
郭玉珍道:“第一是你没有历久情场的那股老练;第二是你没有纨绔子弟那种下流;第三你没有腰缠万贯那股气派。”
俞秀凡道:“我出手的赏钱太少,是么?”
郭玉珍道:“赏钱少,是原因之一;而且,也没那种付法。”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在下是太嫩了一点。”
郭玉珍道:“你也有高明的地方。”
俞秀凡挠道:“这要得请教了,在下全身破绽,哪里高明了?”
郭玉珍柔媚一笑,道:“你读了万卷书,和一副伶俐的口齿。”语声微微一顿,接着追问道:“现在,你心中服是不服?”
俞秀凡道:“郭姑娘。明知在下虽不愿认输,但又不能…”
郭王珍接道:“嗯!说的很婉转,你既然有些感觉,可以实话实说了吧!”
俞秀凡一时间还无法编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心知万万不能再有一步失错,再错一着,那就回天乏力,满盘皆输了。一时间,沉吟不语。
郭玉珍微微一笑,道:“不敢说,还是不愿说?”
这一逼,倒是逼出了俞秀凡一点急智:笑一笑,道:“姑娘,咱们彼此之间,还没有深刻的认识,交浅言深,只怕误人误己。在下自知瞒不过姑娘精深入微的观察,但在下也不愿轻易说出此番访仇……”心中若有警觉,立时住口。
第六回 首露奇功 再显绝学
但这“访仇”两个字,用的太好了,隐隐间,点出此行用心,却又用不着编一套很完满的往事。
郭玉珍嗤地一笑,道:“刚刚我还夸你守口如瓶,想不到,立刻就失了控制。”
俞秀凡脸一红,道:“多谢指教!”
郭玉珍微微一笑,道:“你不愿说,我也不想多问。但你回去之后,不妨多想想,如是觉着应该告诉我,我随时欢迎你来。
至少,告诉我,对你没有坏处。”
俞秀凡站起身子,一抱拳,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告辞了。”
郭玉珍忽然流现出黯然之色,轻迈莲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侧,低声说道:“俞公子,能留在这里一宵,最好留下,贱妾的身份,可以留客。”
俞秀凡道:“姑娘花容月貌,在下井非草木,怎不动心。但既然知道了姑娘的身份,是托身风尘的高人,怎敢心存轻薄。”
郭玉珍道:“我不该告诉你这许多事的,联床夜话时,再慢慢告诉你,也不晚啊。”叹口气,接道:“装龙像龙,装凤像凤,装我这风尘女子身份,就得合身留客。”
俞秀几道:”那是凡夫俗子的作为,使姑娘白壁拈污,明珠蒙尘,在下不能这样作。”
郭玉珍突然流下泪来,心中矛盾得很,俞秀凡这几句话,听得她无限感伤,也有着很大的欣慰,伸出一双手,握住了俞秀凡的双腕,柔情款款的接道:“你一定要回去,沿途上小心一些。
你这人迂腐的可恨,也迂腐的可爱,我真的不懂了,你是怜惜我,还是嫌弃我?”
俞秀凡觉着他双手滑腻。柔软。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双腕,不禁心神一荡,赶忙一提真气,缓缓的推开了郭玉珍的双手。
道:“姑娘,你保重,在下告辞了。”
隐隐间,听到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传了过来,道:
“回途小心。”
抬眼看去,只见郭姑娘似乎变了一副面孔,脸上的泪痕,早已拭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盈盈笑意。
俞秀凡暗暗忖道:“这丫头,好一副多变的面孔。”
郭玉珍牵住俞秀凡的手,半侧娇躯,偎人了俞秀凡的怀中。
娇声说道:”公子一定要走么?”
俞秀凡道:“夜色已深,改日再来拜访。”
郭姑娘几乎把樱唇贴在了俞秀凡的耳朵上,道:“还叫我玉姑娘?”
俞秀凡微微一笑,代表了答复,但心中却在不停的转动着,想着:“这丫头不知是何用意,似乎是心有所惧,难道这地方还有比她身份更高的人不成?”心念转动之间,人已行入客厅。
郭玉珍回顾了一个坐在厅中的中年妇人一眼,道:”银嫫,这位俞公子要走了,去招呼一下公子的两个跟班。”
俞秀凡望了银嫫一眼,内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这中年妇人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虽然她只是一个下人身份。
但见银嫫一欠身,道:“老奴遵命。”转身急步而去。
片刻之后,王翔,王尚和桃花童子,一齐行入大厅。王尚除了身上佩刀之外,手中还拿着俞秀凡的长剑。
银嫫没有跟着来,跟来的是两个青衣女婢。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可是玉姑娘不肯留客?”
俞秀凡笑一笑未置可否,却回顾王尚一眼,道:“王总管,放下酒资。”王尚一欠身,从怀中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面上。
俞秀凡一拱手,道:”不成敬意,在下告辞了。”
郭王珍笑一笑,道:“公子如是仍然留在长沙,希望再来坐坐。”
俞秀凡道:“在下如不走,定来拜望。”举步向外行去。
郭玉珍送到厅门口,停下脚步,高声说道:“公子慢走,贱妾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劳。”
两个青衣女婢却由郭玉珍身后,挤过来。道:“婢子们代姑娘送客。”
俞秀凡笑一笑,也未拦阻。
送到大门口处,两个女婢连招呼也未打一个,就关上大门。
这那里像是送客人,简直是在撵人。
王尚回头望望那关上的木门,忿忿说道:”这地方比衙门还厉害。”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接道:”王总管,你刚才留下多少银子?”王尚道:“五百两啊!”
桃花童子道:“那就难怪了。”
工尚道:“怎么,五百两还不够?”
桃花童子道:“五百两银子不算少,不过,我带你来的地方不对。”
王尚冷哼一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桃花童子道:“我该带你们到花街去逛逛,五百两银子,保证能轰动整个的花街柳巷。”
王尚道:“你转弯抹角的可是说我给的太少了?”
桃花童子笑道:“是少了一些。不过,这不能怪你王总管,只怪我事先没有把话说清楚。”
谈话之间,已穿过一条大街,行到了另一条僻静巷口处。
忽然间人影一闪,两个背对着王尚等来路的汉子,直向几人身上撞来。似乎对面有人追杀两人,所以,两个只顾前面,忘了后面,就要撞在王翔的身上。
俞秀凡突然想起了郭王珍三番两次的提示,立时叫道:“小心!”
王翔心中一动,一掌向左面一人背心上拍去,口中喝道:
“朋友,撞上人不要紧,别撞上刀尖子。”
那人背后像生了眼睛一样,王翔掌势递出,他已霍然转过身子,五指反向工翔的右掌脉穴上扣去。出手快如电光石火,而且认位极准,竟然是一位高手。
王翔冷哼一声,沉腕一收,一个撞时,击向了那人的前胸。
这等近身相搏,憧时一击,省去了变掌化招的时间,是抢制先机的快攻。
那大汉料不到王翔变招如此的迅快,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另一个汉子却突然出手施袭,切向王翔的左肩。
王翔冷笑一声,向前跨了一步,左臂一伸,一拳击向那大汉面颊。
王尚迅快的把手中长剑文给了俞秀凡,冲前两步,看着三人动手,却未出手相助。
三人拳来脚往,打的十分激烈。
桃花童子躲在俞秀几的身后,但两目却注视场中的搏斗。
双方斗了十几个照面之后,王翔展开了拳击。掌拍,指点、时撞、膝撞,尽都是近身搏斗的实用招术,力敌二人,犹能着着抢攻。
两个大汉眼看以二攻一,仍被人着着抢先,步步危机,不禁心头骇然,心想再打下去,很难付好。呼啸一声,联手一招,一阻王翔的攻势,突然转身而奔。
王翔并未追赶,只用两道目光,望着两人逃去的方向。直待两人的背影消失,才回头对俞秀凡道:”启禀公子,两个毛贼,已被属下给打败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咱们回客栈。”
王翔应了一声,当先而行。王尚错后一步,紧随在俞秀凡的身后。
桃花童子低声道:“总管,我得走中间。”侧身向王尚的身前抢去。
王尚冷笑一声,横跨了一步,拦住了桃花童子,答非所问道:“阁下住在长沙府甚久,那两个混混儿,你定然认识了。”
桃花童子道:“自然是认识。”
这答复很意外,王尚听得怔了一怔,诧道:“你认识?”
桃花童子笑道:”长沙府中,花街柳巷中人和那些混混儿,我桃花童子加是不认识,那岂不是白在长沙混了。”
俞秀凡道:“王尚,叫他过来。”王尚应了一声,身子一侧,让开两步。”
桃花童子身子很滑溜,一侧身掠过王尚,紧随在俞秀凡的身后。
俞秀凡笑一笑,道:“桃花童子,那两人是什么来历?”
桃花童子道:”什么来历我不知道,姓名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明天,我可以带公子去找他们。”
俞秀凡哦了一声,忖道:”这小子滑头的很。”口中却说道:“你知道么?桃花童子,你跟在我后面走,并不安全。”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怎么,听公子的口气,还会出事情?”俞秀凡笑道:”很难说啊!有一次,就可能再二再三。”
突闻金风破空,数点寒芒,疾向几人袭来。
王翔,王尚,早已暗中运气戒备,齐地一闪身避了开去。
俞秀凡只觉暗器来势大快,“闪避不易,心一急,陡然拔剑击夫。那是疾如闪电一击,当的一声,一枚金铁嫖应声而落。
俞秀凡心中实无把握这一剑能够击落暗器,但却一击成功,而且,时间很从容,暗器距身前还有三尺多就被击落。如是他拔剑再早一些,可能剑势出手,暗器还未到长剑可及的范围之内。
机花童子看的真切,心中大大的震动。暗道:”好快的拔剑手法,简宜像闪电一般,目不暇接。”
他走在俞秀凡的身后,就是想瞧瞧俞秀凡的能耐。他如愿的瞧到了,那是惊人心魄的快剑。
桃花重子暗暗吁一口气,道:“公子!好快的出剑手法。”
俞秀凡却哈哈一笑,突然改变了话题,大声说道:“咱们离客栈还有多远?”
桃花童子道:“快了,转出这条巷子就是。”
俞秀凡道:“看来,他们大概不会再安排一次暗袭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小的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追查暗中施袭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暗中施袭,孤鬼伎俩,在下么,不愿和他们一般见识。”
桃花重子道:”公子说的是。不过,这些人不择手段暗施辣手,只怕和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俞秀凡道:”反正你已知晓他们的来历和存身之处,明天再找他们也是一样。”
桃花童子抓抓头皮,道:“萍水相逢,公子对在下怎能如此信任?”
俞秀几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下既然相信你了,自然就不会对你再生疑心。”
这位流浪江湖、见多识广的桃花童子,忽然间心头怦怦乱跳,只觉俞秀凡处事。见解,和别人大大的不同,叫人无法猜测。一时间,竟不敢再逞口舌之能,多言刺探。
行到客栈,已然是三更过后的时分。高挑在客栈大门口的两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不停地摇动着。客栈的大门,已然关了起来。夜色太深了,俞秀凡不知道是否应该敲客栈的门。
就在他咯一犹豫的当儿,桃花童子已闪到了俞秀凡的面前,推开了客栈木门,笑道:”
公子,这等大客栈,通夜也不会关门。
天色不早啦,公子请回客栈休息,明天如是公子需要我,不妨派人找我。”也不待人答话,转身疾步而去。
王尚大声叫道:“桃花童子,我们要如何找你?”
桃花童子奔行的身法很快,身子闪了两闪,人已消失不见。
俞秀凡道:“不用叫他了,他没有自主能力决定见不见咱们。”
这时,坐在门后面打炖的店小二已经清醒了过来,带几人直奔跨院。
掩上房门,王尚轻声说道:“大哥,什么人才能决定那桃花童子该不该见咱们?”
俞秀凡道:“很难说。”
王翔接道:“我瞧定是那位玉姑娘了。”
俞秀凡道:“郭玉珍并不是能够完全作主的人,在那间大宅院中,还有比他更高身份的决策人物。”
玉尚高兴地道:“大哥,咱们找对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兄弟,别高兴。今宵的际遇,使小兄感觉到我们的江湖历练太差了,此后,我们要加倍小心。再说,我们已人棘丛,随时有丧命的可能。江湖上的神秘组织很多,未必就是我们找到的这个。”
王尚神色一凛,道:“大哥教训的是。”
王翔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的事,低声说道:“大哥,你已经取下了人皮面具,此后……”
俞秀凡接道:“此后,就以本来面目和他们相见,就是你们两位,也要取下面具。”
王尚道:”为什么,就小弟所知,咱们多一具掩饰,就多一种变化。”
俞秀凡摇摇头,接道:“咱们太缺经验了,不论化妆得如何好,都会被人瞧出了毛病,干脆以真面目和他们相见,倒也可减少他们一番戒心,要紧的是,咱们先得有一套身世来历说词,才能使人深信不疑。”
王翔突然穿窗而出,在房上巡视了一周,重又回入室中。
俞秀凡望着王翔,微笑点了点头,赞道:“二弟很细心。”
俞秀凡吩咐了两人一些事情,三人才分别安歇。
直到第二天日升三竿,仍未见桃花童子找上门来。
俞秀凡暗暗叹一口气,心中暗道:“目下已下了饵,来不来是人家的事了。”只好吩咐店家结帐备马。
王尚低声说道:“大哥,咱们不再等一天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人暗我明,咱们任何举动,都在人监视之中。欲速则不达,准备上路。”
忽然间,王尚感觉到俞秀凡的才慧见解,无不高过自己甚多,心中大生敬佩。
三匹马快行出了北门,进入郊野,忽见人影一闪,桃花童子陡然间出现路中。
王尚走在前面开道,一收绳,冷冷说道:“又是你。”
桃花重子微微一笑,高声道:“俞公子,就要走了么?”
俞秀凡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道:“玉姑娘告诉你我姓俞。”
桃花童子尴尬一笑,答非所问地道:“昨夜中暗袭诸位的人,在下已摸清楚他们的底子了。”
俞秀凡道:“当真是有劳了。”
桃花童子接道:“俞公子要不要找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俞秀凡摇摇头,道:“那倒不用了,他们既没有伤着我们,在下也不想多惹麻烦。”
桃花童子有些意外,道:”俞公子很大气度。不过,就算俞公子不找他们,只怕他们也不会善甘罢休。”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他们还想再暗算我们主仆了?”
桃花宣子道:“大概是吧。”
王尚冷冷道:“你怎么清楚?”
桃花童子笑道:“在下亲耳听到他们谈论三位。”
王尚道:“都说些什么?”
桃花童子道:“他们说三位武功高强,只有再用暗袭了。”
王尚冷笑一声,道:“他们一直在施用暗算,几时用过光明正大的手段。”
桃花童子道:“王总管,暗袭的方法很多,埋伏人手,施放暗器,大概是最笨的办法了。”
王尚道:”那他们要怎么对付我们?”
桃花童子道:“在下没有参与其事,怎么对付三位,倒是未曾听闻。不过,在下可以举出一个例子给你听听。譬如说,在酒饭之中下毒,巧装老弱妇孺,接近到诸位身侧之后,再暗中施放梅花针一类的细小暗器,诸位是否防不胜防呢?”王尚呆住了,一时间答不上话。
想一想,这些事,确是很难预防。
俞秀凡道:“咱们主仆苦练十几年的武功,自信遇上一流高手,也可以打上个百来回合,但对经验阅历这方面,却是大不及人。你桃花兄弟,给咱们很多指教,咱们心中极为感激。”
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公子好气度。”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江湖行中虽是波橘云诡,但以你公子的才华,两位从仆的武功、精干,只要能处处留心,当可自保,走上那么一年两载,三位自然逐渐有经验了。”
一直根少开口的王翔,突然启口说道:”桃花兄弟,昨夜中暗袭我们主仆的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对我们主仆动手?”
机花童子笑道:“大约是你们大有钱了,因为能到玉姑娘家中坐坐的客人,身上总要带有三五万两银子才成。”
王尚道:“你是说那些人还不甘心?”
机花童子道:“不错,他们找上了三位,却一无收获,怎肯就此罢手,定然会有下一步行动。”
俞秀凡笑一笑,道:”照你桃花兄弟的看法,咱们应该如何?”
桃花童子道:”照我的看法,那就不如先找他们,挑了贼窝子,或是大大的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难而退。”
俞秀凡道:“可惜,咱们不知贼窝在何处。”
桃花童子道:“这不用愁,有我带路。”
俞秀凡微徽一笑,道:“我们离去之后,他们不会找你报复?”
桃花童子道:“我本是天涯流浪人,这地方我也住腻了,教训过他们之后,我也要离开这里。”
王尚道:“回金陵去?”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江南佳丽,我大都见识过了。这一次离开长沙府,想北上,去看看北地胭脂是什么风情,所以,公子用不着替我担扰。”
王翔、王尚都不再多言,望望俞秀凡等他决定。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长长叹一口气,道:”兵战凶危,如是我们找上了那些人,只怕是很难免去一场博杀了。”
桃花童子道:“不错。如是人家不甘心束手就缚,那是自然要大打一场了,兵刃无眼,动上了手,就难保没有伤亡。”
俞秀凡道:“这到是一桩大大的难题了,彼此并无什么大仇大恨,如是闹到流血横尸,岂不是有些大过惨酷了吗?”
桃花童子听得怔了一怔,才笑道:“俞公子,你读过不少的书吧?”
王尚道:“咱们公子读书万卷,学富五车。”
桃花童子道:“那就难怪了。”
俞秀凡笑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桃花兄有意教我!”
桃花童子忽然觉着脸上一热,道;“言重,言重。敌人已存下了谋图你们之心,公子如不能未雨绸缨,只伯终难逃杀身之祸。”他危言耸听,似是非要挑起一场搏杀不可。
俞秀凡道:“绸缨最上之策,莫若制敌先机。”
桃花童子道:“公子洞若观火,小的正是此意。”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去瞧瞧吧!”
桃花童子道:“我替三位带路。”放腿向前奔去。
王尚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公子,咱们当真要去么?”
俞秀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翔道:“公子,这好像是一个安排好的陷阱。”
俞秀凡低声道:“大鱼上钩,很难免一番波翻浪涌,两位请听我之命行事。”
王尚道:“我追他去。公子请保持一些距离,以兔暗袭突起,应变不及。”
王尚放开脚步,追了上去,俞秀凡和王翔也加快了行速。
桃花童子俟王尚赶到,立时说道:“快要到了。从现在开始,咱们随时都可能碰上敌人的暗桩施袭,务必要多作戒备。”
王尚流目四顾,发觉西面是一片杂树矮林,东,北两面丘陵起伏。当下说道:”在哪里?”
桃花童子道:“穿过那一片杂林,有一座青石砌成的庄院,就是他们的巢穴。”
谈话之间,俞秀凡和王翔也赶到岔路口处。
王尚指指那一片杂林,道:”公子,咱们得穿过树林子去。”
俞秀凡哦了一声,笑道:“好,走吧!”
玉尚道:”公子,江湖上有逢林莫入的戒语。”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总比人家在酒饭中下毒的暗算容易防备多了。”目光转注到桃花重子的脸上,笑一笑,道:“桃花兄敢为我们带路么?”
桃花童子不安的笑一笑,道:“在下不过一个江湖浪子,生死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举步向前行去。
王尚疾行两步,和桃花童子并肩而行,道:“桃花兄,那矮林后面的庄院中,都是些什么人物?”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小的不认识。”
王尚微微一笑,道:“桃花兄为我们主仆带路一事,那玉姑娘是否知道?”
桃花童子道:“这个么,在下也不清楚。”
王尚听他的口气,不再多问,快步向前行去。行近杂林,俞秀凡和王氏兄弟,拴好三匹马,沿着穿林的小径,向前行去。
桃花童子连蹦带跳的越过王尚,道:“小的走前面。”
话刚出口,嗖的一支长箭,破空而至。箭如流星,来势至快。
桃花童子一个侧身避开箭势,王尚一抬右手,接住了长箭。
暗运功力,回手反掷出去。但闻一声闷哼,一片荆丛之后,站起了一人,疾向后面奔去。
王尚很沉着,仍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只冷冷的瞧了那疾走的大汉背影一眼。
桃花童子突然间有些震惊的感受,发现这主仆三人,竟都是身负绝技的高手。
行过荆丛时,桃花童子转目一顾,只见一个黑衣大汉被长箭遗心而过,虽然还未气绝,但箭穿心脏,显然是不得活了,身侧还放着一张硬弓,一袋长箭,心中更是震动。
王尚手抛长箭,三丈左右的距离,透荆丛穿人心脏这份手劲,如非有深厚的内功,决难办到。
望过那重伤的黑衣人,强自笑一笑,道:“王总管好手法,小的开了眼界。”
王尚淡淡说道:“咱们公子,心地仁慈,不喜伤人,区区么,就缺乏我们公子那份胸怀。”
林中并没有太多的埋伏,除了那支冷箭之外.再未遇上暗袭。穿过杂林,果然见一道青石砌成的围墙内,隐现出几重屋脊。
桃花童子指着那青石围墙,道:“就是那里了。”
王尚望了那高大的青石围墙一眼,道:“看上去那围墙很坚牢。”
桃花童子道:“不错,里面的人手也很多,咱们是从大门进去,还是越墙而入?”
俞秀凡接道:“大白天,翻墙起屋,成何体统,自然该由大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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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宣子道:“那么,在下给公子报门。”放腿疾奔过去。
俞秀凡。王翔、王尚,也同时加快了脚步,紧追在桃花重子的身后。
两扇黑漆大门早已大开,但一眼望去,只见庭院寂寂,不见人踪。桃花童子朝大门里高声说道:”有没有活的人,请出来一个。”
俞秀凡目光转动,只见大门内庭院广阔,但却生了不少野草,不似有人常住的地方,心中立时了然,这是选择好的陷阱。
庭院中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诸位既然来了,何不入内谈话?”
俞秀凡一挥手道:“咱们进去。”
这一次,桃花童子未再抢先,王尚一侧身,当先而人。王翔紧紧在俞秀凡身旁而行,手握刀柄,全神戒备。
王尚一步踏进门内,立闻金风破空,两枚亮银伍,分由两侧袭至。
王尚早已暗作戒备,身子向前一探,雁翎刀闪电而出,左摆右挥,当当两声,两枚亮银梭全被击落实地。王尚还刀人鞘,仍然足踏在原地,半分也未移动。
目光转动,只见眼前是一座占地亩许的庭院,满生着杂草,一道白石铺成的小径,直通向后面的一座瓦舍之中。这青石围墙肉的院子很大,但房舍却不多,而且都集中在最后面,形成一座三合宅院。
王尚一提气,高声说道:“朋友,玩够了吧?”
一阵刺耳的笑声,由十丈外三合宅院中传了过来,道:“由大门进入这宅院庭中,共有十二丈七尺的距离,这一段距离中,共有五道埋伏,诸位能闯得进来,老夫自然会亲身迎客。”声音由十丈外遥遥飘来,但却衍晰如在耳边。
俞秀凡回顾桃花重子一眼,笑道:”桃花兄,请走最后,刀剑无眼,别伤了你这局外之人。”
但见两侧草丛波动,两条人影,疾跃而出,并肩站在两丈左右处的白石道中。
俞秀凡目光转动,只见两侧草深可以藏人之处,至少距小径在一丈四五尺外。
王尚抬头看去,打量了两个拦路人一眼,约在三十以上,也都用的单刀。
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王尚低声说道:“公子,可要留下他们的性命?”
俞秀凡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能留下两人的性命更好。”
王尚一点头,转身迎了上去,冷冷喝道:“两位请亮刀!”
四道目光一齐冷冷的看了王尚一眼,道:“你只管出手,我们该拔刀的时间自会拔刀。”
王尚怒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突然拔刀一挥,掠了过去。刀光如电,打闪般向两边扩展。
寒芒卷旋中,响起了两声惨叫,血光迸冒,两具尸体一齐栽倒。
原来,两个绿衣人未来得及拔刀,也无法闪避,就伤在那扩展的刀光之下。
桃花童子忍不住道:“好快的刀法。”
其实,连王尚自己也有些不大相信,近年时光,怎有如许大的进步,拔刀一击间,竟有着这样大威势。愣了一阵,才低头查看,两个绿衣人,都已被刀芒划破了咽喉,气绝而逝。
想到了答应俞秀凡的话,忍不住回头一瞥大哥。俞秀凡并没责备的意思,脸上是一片嘉许的微笑。
王尚胆气一振,飞起一脚,拨开两具尸体,高声说道:“第一道埋伏咱们已经闯过,第二道埋伏的人,可以请他们现身了。”
十丈外三合院中又飘出那冷厉的声音,道:“阁下刀法高明,免去四道埋伏,请进入院中相见。”
王尚哈哈一笑,道:“你摆的什么臭架子,埋伏由你安排,闯不闯得过要看咱们的手段,你免去了另四道埋伏,那是怕在下的手中刀快,就该现身迎客才是,躲在屋里,大声喊叫,算是哪门子英雄人物?”
片刻之后,十丈外三合院大门口处,突然现出了一个穿着长衫的人,快步向前秀凡等停身之处行了过来。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青绸子长衫,空着双手,未带兵刃。停身在七尺外,一抱拳,道:“在下奉命迎接四位人厅。”
王尚还刀人鞘,一摆手,道:“你带路。”青衣人应了一声,转身行去,神态间极是恭顺。
王尚暗暗冷笑道:“鬼怕恶人,大约刚才我那一刀,把他们全震住了。”
青衫人带着俞秀凡等人直行到宅院门外,才停下脚步,道:
“四位请稍候片刻,容在下通报,”王尚冷冷说道:“不用通报了。”大步直入。
宅院内庭分两行排着八个身着劲装怀抱鬼头刀的大汉,大厅正中的一张大木椅上,却端坐一个五旬上下,虎目浓眉的老者。
王尚适才出手一刀,对自己信心大增,暗道:”这批人吃硬不吃软,不用对他们客气,擒贼擒王,直接找他们的头儿说话。”
心念一转,大步直向厅中行去,对两侧排列的执刀大汉,望也不望一眼。
俞秀凡、王翔和桃花童子,却是停下了身子,未随入厅。
八个执刀大汉中右首第一个抱刀大汉,陡然大喝一声;”站住”!刀光闪动,人影流转,排列两侧的大汉已然成了一个拦阻去路的刀阵,这座庭院,面积并不很大,刀阵横列,堵塞了整个院落。
王尚冷笑一声,缓缓地把右手握在刀柄上,道:“在下刀如出手、不死人也得伤人,你们非我敌手,快撤刀阵,让开去路,我要找你们领头的说话。,”八个执刀大汉齐齐挥动一下手中的鬼头刀,刀光如波浪翻动,光班夺目,布成了一片刀幕。原来这是一座布守很严密的刀阵,刀刀咖接,雀乌难渡。
看过严密的刀阵,王尚心里暗暗打鼓。实在没有把握能够闯得过去,但己骑上虎背,只好全力一试;暗中提聚真气,大喝一声,拔刀击出。
他一心冲破刀阵,这一刀击出,人也随着刀势向前冲去。
艾九灵选中了王翔,王尚辅佐俞秀凡,全心成全两人,引荐两人拜人天下第一名刀帅风的门下,两人武功本已有很好的基础,帅凤又倾翼相授,把苦研五十年的卷云十八刀,传授了两人。
卷云十八刀,虽只有一十八招,但却是帅风采天下刀法之长,孕化而成的奇学,刀出如卷云排空,威力惊人。
王尚一刀挥出,正是十八招中一记”风卷残云”,刀光闪电一般直穿而入,分向两侧卷出。
八个黑衣大汉,只觉一阵刀气冲了过来,心中大骇,急急挥刀合击,希望封住王尚的刀势。
但几人如何能挡住这天下第一等奇厉刀法,八人刀势合壁,王尚长刀已分向两侧卷出,那正是八人刀势攻出后的空位。
但闻一连串惨叫之声,八个执刀大汉,手中的鬼头刀连一截手臂齐齐跌落在地下。
这凌厉绝伦的一刀,使八个人一齐断臂,也使得桃花童子的脸色大变。
王尚缓缓把长刀还人鞘中,大步直向厅中行去。
大厅中,半晌没有声音,显然那厅中端坐的老者,已被王尚这一刀镇住。
直侍王尚行人厅中,那虎日浓眉的老者,才定了定神站起身子,一拱手,道:“兄弟周武。”
王尚冷笑一声,道:“管你是周文。周武,你是不是这里的土匪头了?”
周武道:“区区是这里的主事人。”
王尚道:“那些暗放冷箭,挥刀截拦我们主仆的人,都是你的手下?”
周武的个子并不高,穿着一件深蓝绸子的长衫,坐椅的扶手上,靠着一把金背大砍刀,但他并没有拿起来。欠欠身应道:
“是的,他们都是我的属下。”
王尚道:”那很好,咱们和你无怨无仇,你们连施袭击,用心何在呢?”
周武呀嚼了一下,道:“他们有眼无珠,开罪了三位,在下...”王尚冷冷接道:”你如不下令,他们怎敢出手,我看你才是有眼无珠。”
周武似是被王尚那一刀伤了八人所震骇,竟不敢出言顶撞,缓缓说道:“阁下说的是,在下有眼无珠,不识高人。”
这时,俞秀凡带着王翔和桃花童子行了进来。
王尚回身说道:“公子,这老小子自承看走了眼,咱们该怎么整他?”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来问他。”目光转到周武的脸上,接道:”阁下是……”
周武接道:“在下周武,在长沙府立窑,此番有眼无珠,不识高人,还望诸位高抬贵手。”说完话,抱拳一札。
俞秀凡四下打量了一眼,缓缀说道:”周兄在长沙立窑很久了么?”
周武道:“是的。兄弟在长沙府混了十几年啦。”
俞秀凡道:“那你已经害过不少的人,是么?”
周武道:“这个,这个……”目光一掠桃花童子,接道:“朋友,江湖上,杀人不过头点地,在下认了也就是了,阁下这等苦苦追问,未免欺人过甚了。”
俞秀凡一直很关心那周武的举动,这时看他态度忽然强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你这些属下,都为你受了伤害,你如是一点也不受损伤,未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周武怒道:”阁下的意思是……”
俞秀凡截口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是愿意自作惩罚呢,还是放手一战?”
周武道:“什么叫做自作惩罚?”
俞秀凡道:”你在长沙府中立窑了十几年,想来已然作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斩下一条手臂,不算太过份吧?”
周武一伸手,抓起了靠在椅子上的金背大砍刀,冷笑一声,道:“要周某斩一条手臂,和周某的脑袋有何不同。”
王尚突然向前行了一步,手握刀柄,道:“阁下想动手,可以出刀了。”
周武想到王尚一刀斩下八个属下手臂一事,心中忽生寒意。
回目望去,只见桃花童子,转脸他顾,不再望周武一眼。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周兄,你如是拔刀动手,可能是丢了脑袋,自作惩罚,只自断一条手臂,孰轻孰重,还望你多多想想。”
周武心中实在害怕王尚,脑筋一转,动到了俞秀凡的身上。
急急说道:“你小子口气很大,那也不过是仗人之势罢了,敢不敢亲自和我动手?”
俞秀凡听得一怔,道:“你要和我动手”周武道:“不错,如是周某人伤在你的手中,才能心服口服。”
王尚道:“就凭你们,还不配和我们公子动手。”
周武目睹王尚闪电一般的快刀,宁可受气,也不愿丢了生命;看那俞秀凡文弱俊逸,就算会武功,以自己这身功夫,也足可应付了,他心中认定了俞秀凡,不理会王尚的话,望着俞秀凡道:“阁下是否敢和在下动手一战?”
俞秀凡想到拔剑斩蛇一幕,豪气突生,微微一笑,道:“你一定想和我动手么?”
周武道:“不错!但不知公子是否敢接下在下的挑战。”
王尚大步上前,道:“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俞秀凡一挥手,接道:“王总管,站下去!”
王尚心中暗道:“大哥的装作工夫,倒是大有进步了。”口中连连应是,退到一侧。
俞秀凡神情很平静,目注周武,缓缓说道:“你可以出手了。”
周武心中仍然顾虑着王尚的快刀,暗自忖道:我如伤了他们的少公子,决难逃过他的快刀报复,倒不如设法把他生擒活捉,也好迫使他的随行总管就范。心念一转,拱手笑道:
“贵属刀如闪电,在下十分敬佩,我们虽然是理屈在先,但在下从属已然一死八伤,在下不愿把仇恨愈结愈深;因此,在下想向公子领教几手拳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俞秀凡缓缓把长剑交给王翔,笑一笑道:“也好,你出手吧!”
周武久年在江湖上闯荡,见认广博,目光一掠俞秀凡,希望瞧出他的架势,出身何门何派。
只见俞秀凡足下不了不八,竟然瞧不出子午桩,不禁一皱眉头,抱拳说道:“公子山藏海纳,想是不肯抢占先机,区区献丑了。”
左手一探,迎胸拍出,右手紧随左掌而出。这一招“深山藏虎”,双手连环,可实可虚,全视对方出手封架的招式,再行变化。
那知俞秀凡根本未理会攻来的掌势,肃立不动。原来俞秀凡练成的都是化繁为简的奇学,只讲究时机,分寸,已无招术变化的繁复。
周武掌逼近俞秀凡胸前一尺。仍不见俞秀凡出手,心中冷笑一声,忖道:你这样托大,那是自我苦吃了!恶念陡生,虚招变实,右手加速,忽然问超过左掌,点向了俞秀凡胸前的“神封”要穴。
掌势近身三寸,俞秀凡才微微一侧身子,右手一回,正好拿住了周武右腕的脉穴,微微一带,借力、施力,周武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旋转,一时全身力道消失,直向厅门上撞去。
总算他武功不弱,俞秀凡松开他腕脉的一瞬,力道恢复,但头已撞上木门,响起了砰然一声轻震。
王翔、王尚原本大为担心,眼看周武掌势接近身前,手已握着刀柄,俞秀凡只要稍受伤害,即将拔刀击出,劈死周武。及见俞秀凡出手拿穴的奇奥、快速,无一不恰到好处,又瞧得两人惊奇不已。
两人练了十几年的武功,又得帅风的指点,但自己无法办到俞秀凡这等制敌手怯。
周武左手按在额上,望着俞秀凡出了一阵子神,道:“公子,好高明的擒拿手法!”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阁下可是心中不服?”
周武道:“在下还想讨教两招。”
俞秀凡道:”好你再试试!”
周武双掌一合,右手陡然击出一拳。这一拳力道十分强大,竟然带起了一片啸风之声。
俞秀凡仍然未动,直待拳势近身,左手忽然斜里划出。
这是巧妙造时的一瞬,周武右臂己然快要伸进,俞秀几的左手五指,却从斜里划向他”
曲池穴”。拳未中人,穴道先伤,任何人都要设法先送开对方的截击。但收招已来不及,只好右臂一沉,先让开对方的掌指。
那知下沉的右臂,正好撞上了俞秀凡由下向上横切的掌沿,一上一下,掌指合击,波然轻震中,周武的右臂先折,穴道后伤。
俞秀凡既得少林高僧易筋洗髓,又得神医花无果灵丹助成,一身功力,实非小可,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惨叫声中,周武左手托着右臂,疾退五尺,折骨之伤,疼得他一脸大汗,滚滚而下。
这等巧妙配合的合击之术,不但周武伤的莫名其妙,就是王翔。王尚也看得心神震荡,竟不知俞秀凡如何伤了对方。
原来俞秀凡出于击敌,直截了当,其间既无招式,亦无变化,简简单单,不着一点痕迹,直似探囊取物一般,只见他一扬腕、一挥手,再见到的就是对方的伤痕、反应。
一侧冷眼旁观的桃花童子,呆呆的站在门口,脸上是一片惊异神色。
俞秀凡伸手取过长剑,道:“咱们走吧!”大步向外行去。
王翔。王尚紧随在俞秀凡身后向外行去。
这时,八个断臂的大汉,都已包扎起伤势,倚壁而坐,睁着眼,望着三人,脸上满是惊惧之声。
庭院中还有两个未受伤的人,脸色一片苍白,他们完好无伤,但内心的恐惧,似是尤过受伤的人。俞秀凡望了两人一眼,微笑颔首,两个人呆呆的站着,神情木然。
桃花童子快步追三人,离开了这座荒凉的宅院。快行两步,追上了俞秀凡,笑道:“俞公子,好高明的武功。小可浪荡江湖;混迹风尘,本身虽不灵光,但却见过了不少武林高人,也见过几场凶厉的博杀,像公子这等的高明身手,在下还是初见。”
桃花童子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公子和王总管都已经露了一手,都是震骇人心的奇技绝学。”目光一掠工翔,接道:“这一位虽还未出过手,但想来亦必是刀法名家。三位武功高强,天下都可去得,只是有一桩事,对三位而言,未免有些缺憾。”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在下恭聆指教。”
桃花童子道::’那就是缺少了一点江湖上的阅历经验。在下觉得,以三位的武功,如能再配上我这风尘浪子的经验,不论什么风急浪大的所在,咱们都可以去得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不错。咱们对江湖上的人人事事,知晓的不多,如能有阁下同行,对咱们帮助很大。”
桃花童子笑道:“同时,也可使诸位多一位好玩的伙计。”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吧!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姓什么,咱们长年同行,总不能一直叫你桃花童子吧!”
桃花童子脸上突然泛现出黯然之色,道:”公子,你叫我小桃也好,小童也好,实在说,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能记事那年起,就是个野孩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们叫你小桃童就是。”
桃花童子道:“随便什么都行,反正我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
王尚突然接道:“小桃童,你说咱们现在应该行往何处?”
桃花童子道:“怎么,三位真的没有行向去处?”
俞秀凡道:“没有。”
桃花童子道:“公子总该有一个目的吧!你是要访问仇家呢,还是要准备扬名立万,闯出一番事业?”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小桃童,老实说,我没有什么仇家,也不想在江湖上开宗立派,自立门户,也没有闯名扬威的用心。”
桃花童子道:“公子是………”
俞秀凡道:“师父传了我一身武功,希望我能做些有益于人间的事,除暴安良,积些善功,不负这一身所学。”
桃花童子道:”很博大的境界。不过,江湖中事,传诵极快,公子虽然没有争名之心,但以公子这身武功,只要出手管事,不出一年,必然名传大江南北,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想盖也盖不住,名大遭妒,树大招凤,那时,公子不想卷人江湖是非之中,只怕就由不得你了。”
俞秀凡道:“这些事,我也想到,但咱们行事为人,但求无愧于心,那就不用管别人的看法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江湖上事,不会这么单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要名,但名会来。每件事,都可能节外生枝,除非你远离江湖。”
俞秀凡摇摇头,道:“我们既然敢在江湖行走,自然不怕事情。”
桃花童子道:“这就行了,咱们走吧!”
三人行出树林,三匹健马仍在。
王尚笑道:“四个人,三匹马……”
桃花童子接道:“三位骑马,在下走路。”
俞秀凡道:“前面有集镇,再买一匹马就是,但不知咱们现在应该先到何处?”
桃花童子道:“先到江州。那地方是水旱码头,热闹得很。”
俞秀凡道:“好吧!咱们先到江州玩玩。”
有了桃花童子同行,确然好玩很多。他年纪不大,见闻甚广,再加上一副好口才,谈起江湖上事,只听得三人有时大笑,有时叹息。
三日后,四人四骑,到了一处形势险要的狭谷入口之处。
只见三个穿着劲装佩带兵刃的大汉,站在路中,拦住了四人的去路,居中一人,抱拳说道:”四位请绕绕路吧!”
王尚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看俞秀凡没有拦阻的意思,翻身下马,不退反进,向前行了两步,道:“朋友,为什么?这条道路,莫不成还有收买路钱的山大王?”
那汉子,二十七八的年纪,脸上隐隐透出忧苦,摇摇头,道:“诸位佩刀挂剑的,想来都是练过几手的会家子。不过,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该有个避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走几里路,总比沾惹上一场麻烦好些。”
人家和和气气一番话,倒使得王尚没了主意,这三人虽然存心在江湖上找事情,但究竟不是具有恶性的人,一个是诗书满腹的读书人,两个是忠厚传家的子弟。
伸手摸摸顶门子,王尚道:“我看,我们还得从这条路走。
咱们公子不愿绕路,也不怕麻烦,你朋友就让让路吧!”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忖道:“这哪像是江湖人物。”低声问道:“公子,咱们可是要螳这次混水?”
俞秀凡道:“怎么,事情很严重?”
桃花童子道:“看样子,好像是两帮人马在解决一件什么纷争。”
俞秀凡道:“哦,想来是挺热闹了。”
桃花童子道:“热闹是热闹,不过,只怕要招惹上一身麻烦。”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要不背江湖大义,瞧热闹就不怕麻烦。”
桃花童子一跃下马,抱抱拳,道:“这位大哥,有道是路归路,桥归桥,不论你们有什么事,他不该拦住阳关大道。”
只听两声冷笑,站在两边的大汉,突然一齐上步围了上来,冷冷说道:“世上尽多有悍不畏死的人,你阁下这法子打发不了人。”
居中汉子道:“两位,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何不让别人一步。”
左侧汉子冷笑一声,接道:“人家不买这个帐,你阁下丢得起人,我们丢不起人,咱们早就说好了,你的办法如是不灵光,就要照我们哥俩的意思办。”
俞秀凡借机会打量了三人一眼,发觉这三人虽都是穿着疾服劲装,但却有着显然的不同。
那居中大汉,左臂上戴着黑纱,似是为长辈戴孝,眉目含愁;但另两个劲装大汉却是一脸凶悍,双目带着浓厚的杀气,臂上也未带黑纱。
只听居中大汉道:“四位,划不来啊一一”两们的汉子已然越过了居中大汉,冷冷接道:”四位是非要走这条路不可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说的是啊!阳关大道不能走,要我们翻山越岭不成?”
左侧大汉怒吼道:“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不让他吃点苦头。
他不知道天有多高。”话落口,一只右手,已然抓向了桃花重子。
滴溜溜一个转身,桃花童子堪堪避过了五指,笑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怎么领头的挺和气,你们这两个小子却是浑的很啊!”
右侧大汉本来没有出手,闻言动怒,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桃花童子一转身,闪到了王尚的背后。王尚一直留心着桃花童子身法,希望能瞧出他一点真实功夫。
桃花童子的武功并不好,闪避两人的掌势,都是险险避过。
腿劲,腰功,都还差着一节火候。
两个劲装汉子把桃花童子迫到王尚身后,也不过是略一迟疑,立时又欺了上来。
原来,两人看王尚身体健壮,全身都透出一股劲道,微微一怔,但立时就欺身攻了上来。
王尚冷笑一声,提气戒备。
左首大汉右手护胸,左掌一探,抓向王尚身后的桃花童子,右边大汉,却疾出一拳,击向王尚。
王尚左掌淬然切出,阻止了左面大汉的攻势,右手也握拳击出。这是蛮悍的硬接硬打,两个拳头实实在在的撞在了一起。
王尚站在原地未动,右侧那向前奔出的大汉,却哇的一声大叫,左手托住了右臂,向后暴退三尺。松开了右拳,五指肿胀了一倍,食中二指的关节,也被生生撞断。但他的左手,却是抱在肘间,想来,肘间也被震得伤势不轻。
只一拳硬撞,立时使两个大汉的气焰完全消失,左首大汉疾退了三步,呆呆出神。
他久走江湖,身经百战,却是从未见过这等打法。他心中很明白,自己没有受伤是运气好,再动手,只有皮肉受苦的份。
桃花童子缓缓由王尚身后行了出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两位,这叫强中更有强中手,两位眼珠不认人,活该倒霉。
怎么样?现在让不让我们过去。”
他这一番话,是冲着那左面大汉说的,因为,右侧的大汉和王尚相撞了一拳之后,就抱着右臂蹲在地上,没有站起来过。
左侧大汉抬头望望桃花童子,想说话,但见王尚怒目横眉,立刻闭上了嘴巴,向后退了两步。
原居中的大汉,迎上低声道:“四位虽然高明,不过……”
桃花童子一拱手接道:’‘你让让路吧!咱们决心要走这条路。
山也挡不住,你省些口舌吧!”
居中大汉叹息一声,默默走向一侧。
桃花童子笑一笑,走在前面,俞秀凡紫跟着王尚,王翔牵着四匹马走在最后。
俞秀凡沉声叫道:“小桃童。”
桃花童子立刻折了回来,低声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你瞧出是怎么回事了么?”
桃花童子道:“似是两个不同的门户,在这里火拼,三个拦路的人,是属于两个不同的门户。”
俞秀凡接道:“三人之中,有一人戴着黑纱,那是什么意思?”
桃花童子道:“戴孝。大概是那戴孝的门户中一位什么人死去,对方却借机会纠众寻仇而来。公子是不是要插手此事?”
俞秀凡道:“目下我还没有决定,要看双方面的是非,如是能够排解了这场搏杀,也算是一大功德。”
桃花童子道:“很难。公子,大凡这等率众而来的火并,很可能是积存着深仇大恨,只怕不是言语能够排解得开。”
俞秀凡道:“试一试看,真要不行,咱们就强行制止。”
桃花童子道:“那好,咱们得走快一些。”
这是一道险峻的官道,一面是深过百丈的悬崖,一面是起伏耸立的峰壑。
行约三四里路,道旁出现了一条林木苍郁的山谷。桃花童子低声道:“公子,双方火并之处,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把马匹拴在林中,爬上这座高峰,可以避开他们的桩卡。”
俞秀凡点点头,四人行人林中,挂好健马,向一道陡削山壁上爬去。
这是一片百丈峭壁,但峭壁问突出了不少的山石矮材,都可用作手足攀着之处。
仍由桃花童子带路,只见他攀树登石,爬行甚快,但却并不见有什么杰出的轻身之术。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人似是故意的深藏不露。”
原来他看到那桃花童子闪避适才那人的攻势,虽是险险避过,但却毫不慌乱。
此刻攀树登山,灵巧适度,手攀。足着之处,无不恰到好处,但表面上却又不着痕迹。
攀上峰顶,向下看去,只见一片平坦的山坡地上,对峙着数十个人。
山峰距离那片平坦之处,约有五,六十丈,既看的不大清楚,又无法听到双方谈些什么。
桃花童子凑过来低声道:“公子,咱们要不要下去瞧瞧?”
俞秀凡打量山坡的形势,低声说道:“咱们可以借草丛巨石掩护,偷偷下去,大家小心一些,别要惊动了他们,以便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带路。”当先向前行去。
四人身法灵巧,又极小心,竟然接近到五丈左右处,仍未被人发觉。
四个人隐藏在一个巨石之后,这时,已然清晰的可以看到双方对峙的人群,听到双方的谈话声音。
第七回 排解纷争 胆识超群
但闻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铁掌门,别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唯有开棺查验一事,我们万万不能答应,这一点,还要铁兄体谅。”
一个森冷的声音接道:“赵掌门,如是你恩心无愧,开棺查验,又能如何,令师已经死了,而且还停棺未葬,开棺检查,也不过是片刻间事,如是赵掌门不能答应,你想到拒绝的后果么?”
俞秀凡探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是一个鹰眼鸡鼻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身后一排横列着三十六位身着灰色劲装的大汉,每人都佩一柄鬼头刀,腰里斜挂着一个黄布袋子。
武林中挂着革羹缥袋的人,不足为奇,但三十六个人,挂的一样颜色,一般大小,一样形状的袋子,这就有些扎眼了。
再看这边的人,都穿着青色的劲装,每一个人的臂上,都缠着一条黑纱,为首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五短身材,穿着一件青色长衫。
他背对着巨石,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俞秀凡暗中数了一下,穿青衣的人,只有十九个人,连那为首的穿青衫的人算上,也不不二十个人。双方面的人数,有了很大的差距,而且穿青衫的人,年龄老少不同,有十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上佩带的兵刃,也不相同,有刀有剑,也有判官笔一类的兵刃。
双方面比较,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一边是训练有索的精锐,一边是临时集合起来的人手。
但听那五短青衣人缓缓说道:“铁兄,家师已然死去,我们作弟子的,如若连他的尸体都不能保护,还有何颜立足于天地之间。”
面目森冷的灰衣人笑道:“赵掌门,在下早已得到消息,‘剑谱’就藏在令师的棺木之中。赵兄不肯答允我们开棺检查,那是说赵兄是作贼心虚了。”
不待姓赵的接队灰衣人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再说,如若双方动手搏战,赵兄不幸丢了性命,又有什么能力保护令师的棺木呢?”
姓赵的青衣人长长叹息一声,道:“铁掌门,你不要听别人的挑拨,先师遗体入殓时,兄弟一直守在身侧,就没有见过什么剑谱。”
隐身在大石后的俞秀凡,听得一皱眉头,低声对桃花童子道:
“那姓铁的似是有备而来,盛气凌人,姓赵的似是在委屈求全。”
王尚一旁插嘴道:“公子,这姓赵的也太窝囊了,如是连师父的棺木都保不住,要被人开棺查看,何下放手一拼。”
桃花童子道:“王兄,他们不能拼。”
王尚道:“为什么?大不了战死而已。”
桃花童子道:”他一人战死,也许无所谓,但他不能拿整个门户孤注一掷。”
王尚道:“你是说姓赵的非败不可。”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不但非败不可,而且一败下来,就要全军覆没,只怕很难有一个逃过毒手。”
王尚道:“双方武功相差如此悬殊,那也只好认命了,开棺就让人开棺吧,只要他们没有拿什么剑谱,岂不是可使一场风波平息。”
桃花童子道:”他们倒未必是怕对方的武功如何,而是怕他们身上的黄袋子。”
俞秀凡奇道:”黄布袋子之中是什么暗器?”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门’名动江湖的‘五毒追魂沙’。”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来这桃花童子知道的事情不少。口中却说道:“那姓铁的是五毒门掌门人了?”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不清楚。但他们那黄布袋子中,放的五毒追魂沙决然不会错了。”
俞秀凡道:“他们若非五毒门中人,为什么会带着五毒追魂沙呢?”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拿银子买的吧!”
俞秀凡突然站起身子,行出巨石。
王翔、王尚眼看俞秀凡行了出去,急急飞跃而出,紧随在俞秀凡的两侧,向前行去。
那铁姓大汉,眼看巨石后突然行出四个人来,立时脸色大变,冷笑一声,道:”姓赵的,原来你还有伏兵,无怪敢这样倔强了。”
姓赵的汉子听得一呆,回头看去,果见四人大步行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俞秀凡己抢先说道:“阁下是铁掌门了?”
那姓铁的汉子,打量了俞秀凡一眼,冷冷说道:”不错,在下铁飞。”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铁掌门不用冤枉这位赵掌门,在下和双方全无关系,只是路过此地,碰上了这件事。”
铁飞道:”路过此地?咱们在路口放的卡哨,阁下没有见到么?”
俞秀几道:“见到了。而且他们也拦阻了在下,可惜,他们没有拦住。”
铁飞冷笑一声,道:“你伤了他们?”
俞秀凡微笑道:“不敢,不敢,教训了他们一顿就是。”
铁飞冷哼一声道:“这笔帐咱们以后算,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铁掌门,咱们如是这般容易的就走了,岂不是不如不来?”
铁飞微微一怔,道:“那你们要干什么?”
俞秀凡道:”既然叫在下赶上了这场纷争,不希望眼看到流血博杀。”
铁飞冷冷说道:”就凭你阁下么?”
俞秀凡道:“怎么样,阁下可是觉得在下没有这个身份?”
铁飞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子,你朋友先报个名字出来,让铁某人掂掂你的份量。如是你阁下真有这个身份,咱们也许会卖你这个面子。”
俞秀凡微笑道:“很可惜,区区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
铁飞一皱眉头,道:“你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俞秀凡。”铁飞脸色一变,道:“在下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王尚冷冷接道:“你现在听到了。”
铁飞回头瞧了一眼,道:“不错,我听到了,不过,在下觉得很可笑。”
王尚道:“姓铁的,我要你立刻笑不出来!”
俞秀凡一挥手,道:“王尚,退下去。”目光转注在铁飞的脸上。
接道:“铁掌门,我想,除了人的名字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铁飞道:“还有一个很笨的办法,但也最有效。”
俞秀凡道:”实力。是么?”
铁飞道:“是的。阁下准备如何消饵这场纷争,可以试试了。”
俞秀凡道:“铁掌门很急?”
铁飞冷然道:“在下没有大多时间,和诸位作口舌之争。”
俞秀凡道:“铁掌门希望见识些什么?”
铁飞冷冷说道:“最真实的武功,就是临阵动手博杀。”
俞秀凡道:“打架?”
铁飞没有理会俞秀凡的话,举手一招,两个身着灰衣的劲装大汉应手而出,一指俞秀凡道:“你们向这位俞少侠领教、领教,记着。
咱们的时间不多。”
两个灰衣大汉一欠身,突然拔出了佩刀。
桃花童子叫道:“要动家伙?”
两个灰衣人已得铁飞的暗示,鬼头刀出鞘之后,一语不发,两把鬼头刀,突然以二龙出水之势,朝俞秀凡合击过去。
王翔、王尚想不到这两人一拔刀就劈了过去,变生意外,想出手已来不及。
但见俞秀凡双手伸出,左右一挥,已扣住了两个大汉的脉门。
只是出手一挥,轻轻易易的抓住两人的腕穴,出手比两人先发动的刀势还快。
俞秀凡不知自己已经伐毛洗髓,再由花无果灵药助成,内力十分雄浑,眼看两人刀势猛恶,握住两人的腕脉十分用力。
但闻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一连串腕骨碎裂之声,腕骨已被俞秀凡指力捏碎。
俞秀凡很意外,一放双手,两个灰衣人都疼得抱着右腕蹲了下去。两柄刀同时落地。
铁飞愣愣的望着俞秀凡,他想了半天,仍然没有想出俞秀凡用的什么手法。
俞秀凡目光转注到铁飞的脸上,冷冷的说道:“铁掌门,还要试试么?”
铁飞很震惊俞秀凡的手法,但他系预谋而来,实不甘如此退走。何况,还有最厉害的暗器,没有施用,冷笑一声道:“俞少侠的武功很高明,不过,除了武功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俞秀凡心中微微一震,暗道:他们看来准备用’五毒追魂沙’来对付我了。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笑一声,道:”你可是想仗凭‘五毒追魂沙’?”
铁飞哈哈一笑,道:“俞少侠既然知道‘五毒追魂沙’这名字,想必早已知道它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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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点点头,道:”铁飞,这就是你狂傲的仗恃了。”
王翔、王尚,突然向前疾行几步,站在俞秀凡的身侧。
俞秀凡冷冷的说道:“你们下去,站远一些。”
王翔、王尚同时一怔,但见俞秀凡神色严肃,不敢不听,只好向后退去。
俞秀凡缓缓解下了身上的佩剑,道:“铁飞,我只是想排解你们两家的纷争,但你想用毒沙逞凶,那是打错主意了,你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铁飞没有答话,却暗中下令,八个灰衣刀手,行入场中。各站方向,把俞秀凡围在中间。
不知何时,八个人场的灰衣大汉,左手上都套上了一个皮手套,而且,手已伸人了黄色的袋子中,右手握着鬼头形刀柄。
看样子,他们在等待一声下令,立时出手,毒沙和刀势,一齐攻面对着险恶形势,俞秀凡表现的很镇静,目光微微转动,似是打量什么,口唇不停张启,又像数着数字。
王尚低声说道:”大哥,奇怪,公子为什么把咱们撵出来独自拒敌?”
桃花童子脸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说不出是愁苦还是欢愉,缓缓说道:“五毒追魂沙大恶毒了,俞公子把两位撵出来,是怕两位伤在毒沙之下。”
铁飞似也彼俞秀凡的武功镇住,实不愿蛮枝强敌,缓缓说道:
“如若阁下愿意立刻退走,击伤本门两个弟子的享,在下也不追究了。”
这时,那姓赵的汉子,突然接口说道:“铁掌门,咱们两家的事。
用不着扯上别人。”一面说话,一面向前行来。
桃花童子一皱眉头,突然横身拦住了姓赵的汉子道:”你站住。”
姓赵汉子呆了一呆,道:“这位朋友,你………”
桃花童子接道:“咱们公子自有对敌之策,你这么冲上去一搅,非把事情闹坏不可。”
姓赵的汉子道:“贵公子用不着替我们冒险。”
桃花童子道:“你们挡不住五毒追魂沙。”
这是很真实的话,赵姓汉子微微一叹,默然无语。
铁飞望也没有望那姓赵的汉子一眼,冷冷说道:“阁下作何打算?”
俞秀凡肃然说道:“你如还不知悬崖勒马,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铁飞一挥手,道:“杀!”正南方位上两个灰衣人突然向前移动,左手拔出袋口,手中紧握一把追魂沙。
忽然间寒芒一闪,掠身而过,两个灰衣大汉,急举左手向前打去,可是,他们甩出的不是毒沙,而是一串血珠子。
原来两人手还未离袋口,已被俞秀凡快剑斩去,只因剑势太快,两人还不知道手腕己被斩断,看到了血珠于,才觉着手腕上一阵剧疼,杀猪也似的嚎叫一声,向后退去。
俞秀凡已然还剑人鞘,屹立场中。
一连串惊呼惨叫,传了过来,围在四周的八个灰衣大汉,都已经失去了左手,六个人左手断在满装毒沙的袋子里,两个最后被斩断左手的人,左手总算离开了袋口,和着毒沙、鲜血,跌落在地上。
铁飞呆住了。
桃花童子也愣住了,王翔。王尚,连那姓赵的汉子,都站在那里两眼发直。
三十六个灰衣人,八个断手,两个碎腕,片刻问伤了十个。还有二十六个人,脸上都变了颜色,直直的站着。
俞秀凡目光转到铁飞的脸上,缓缓说道:”你还要试试么?”
铁飞的神经似是已有些麻木,半晌才像是听到俞秀凡的话,急急说道:“你用的是什么剑法?”
这个闯荡江湖数十年,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一派掌门,完全失去了一派尊长的气度。他见的太多了,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快剑。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问你还想要试试么?”
铁飞目光转动,扫掠了列队而立的属下一眼,个个脸上都泛现惊惧之色。心理已崩溃,那还有勇气可言。
摇摇头,铁飞说道:“不,俞少侠……”下面的话,似是无法再说下去。但那已经很明白了。
俞秀凡高声说道:“双方下令,命从人退后五丈,两位掌门的请过来。”
铁飞和那姓赵的汉子,似是中了邪般,依言下令,然后大步行过来。
俞秀凡选一片草地坐下来,道:“你们两位也请坐下。”
铁飞和那姓赵的相互望了一限,同时坐下。
姓赵的不待俞秀凡开口发间,先行一抱拳,道:“在下赵重山。
是青龙门的现任掌门,家师上一代掌门,逝世还未过七七,在下这个掌门人,也不过接下一个半月。”
俞秀凡点点头道:”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本是一家,武道一脉,诸家同源,两位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竟然各率领门下精锐弟子,在此荒谷中拼命?”
赵重山道:“究竟为了什么,在下现在还不清楚。铁掌门率领人手,要开家师的棺材,彼在下和门下弟子阻止,双方发生了一次冲突。”
铁飞冷哼一声,接道:“赵重山,你怎么不说实情呢?”
赵重山见问微怔,继道:“那一次薄杀中,铁掌门吃了点亏,三死五伤。”
俞秀凡接口间道:“贵门呢,就没有伤亡么?”
赵亘山道:“青龙门也伤了两个人。”
铁飞道:“赵掌门为什么不说你们人多势众,合力围击,在下只有十人同往,三死五伤,只有区区在下和一个门下弟子全身而退。”
赵重山道:“铁掌门当时气势汹汹,非要开启家师的棺木不可,激起了青龙门中人的怒火,赵某实也无法约束那个局面。何况,兄弟接掌门户不过一个月多些,又正值家师丧事,权威未立,这一点,铁掌门应该谅解才是。”
铁飞冷冷说道:“贵门放倒了我们,死伤八人,自然是心平气和。”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不用再争执,在下觉着此中是非已很明显了。”
铁飞、赵重山四道目光,齐齐投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等候他的裁决。
俞秀凡道:“铁掌门先行带人登门生事,理屈在先,而且要开启人家师父的棺木,那就无怪青龙门中弟子们全力博命了。”
铁飞急道:“俞少侠,我铁某并非无中生有,故意到青龙门中惹事生非,实是因为寻找一件重要之物。”
俞秀凡道:“剑谱?”
铁飞道:“不错。”
俞秀凡道:“那剑谱可是贵门之物么?”双目炯炯,盯住在铁飞的脸上。
铁飞摇摇头道:“不是。”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贵门中人人用刀,和剑诣似乎是扯不上关系吧?”
铁飞叹口气,道:“那剑谱虽非本门之物,但也非青龙门中之物。”
俞秀凡道:“既非你们双方所有之物,为什么却又要彼此争夺呢”铁飞道:“那是一本无主的剑谱,由本门长老,在下的一位师叔,和青龙门上一代掌门人,在一座武林前辈坐化的山洞中,捡得此物。原本双方商定,离开山区之后,照样绘制一份,不料青龙门的掌门人意图独占剑谱,突然施下毒手,暗算了本门长老,独自吞下剑谱。”
俞秀凡接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铁飞道:“本门长老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并未死去,却伪装死去,瞒过了青龙门的掌门人,俟他去远之后,勉强行到一处猎户之家,许以重金,由那猎户通知在下。”
俞秀凡道:“你见过令师叔么?”
铁飞道:“在下赶到之时,师叔已然重伤而逝。”
俞秀凡道:“这些事,是那猎户转告于你了?”
铁飞道:“是的。”
俞秀凡目光转注到赵重山的身上,道:“令师和你谈过这件事么?”
赵重山道:“没有提过。”
俞秀凡道:“令师是怎么死的呢?”
赵重山叹口气,道:“先师的死因如何,我等还未查出。”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你不知令师的死因了?”
赵重山道:“是的。先师归来之后,就躲人了一间静室之中,严嘱我等,非得他召唤,七日内不许开启门扉查看。”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说下去。”
赵重山道:“第三天的时候,先师召人送去了一些食用之物,立刻又闭上了门窗,因为有了中间送上食物的人,我们就放了心。但以后四天时间中,先师就未再招呼送上应用之物,到了第七天,我。
们依约打开了静室门户,想不到家师已坐化在木榻之上。”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你是说令师坐化在木榻之上?”
赵重山道:“是的。先师盘坐在木榻上,早已气绝而逝。”
俞秀凡道:“死的很离奇,各位可曾检视过令师的死因么?”
赵重山道:”当时我们有五个人,同时行人静室,目睹室中情形,心中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移动家师,我们等候了两个时辰之久,确定了家师死亡之后,开始在室中检查。门窗未动,家师全身无伤,没有中毒的征象,不知何故死去。”俞秀凡奇道:”这当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赵重山道:“不错。但我们检查的很仔细,静室中每一寸地方。
和家师全身上下,实在找不出任何可疑的伤痕。”
俞秀凡缓缓说道:”你们是否我的很仔细?”
赵重山道:“很仔细。”
桃花童子突然接口道:“赵掌门也是老江湖了,就算找不出伤势,也该瞧得出一点内情。”
赵重山沉吟了一阵,道:“在下瞧是瞧出了一点原因,似乎是气岔奇经而死,但在下不能确定。”
俞秀凡道:“你是说令师运气岔了经脉?”
赵重山道:“在下是这样的看法,本门中几位师弟也有这样的看法,事实上,这也是先师致死唯一可能的原因了。”
俞秀凡道:“令师今年几岁了?”
赵重山道:“六十三岁。”
俞秀凡道:“令师武功如何?”
赵重山道:“胜过在下十倍。”
俞秀凡道:“那怎么可能把真气岔人奇经?”
赵重山心中一动,道:“俞少侠武功深博,必可鉴明原因。如是少侠愿意折节屈临敝门一行,在下愿和同门商议,重开棺木,让少侠检查一下先师致死的原因,也可让铁掌门了然在下不是信口应付。”
俞秀凡回顾了铁飞一眼,问道:“铁掌门有什么高见?”
铁飞欣然道:“俞少侠如是愿意一行,在下极愿奉陪。”
俞秀凡道:”可以,为了使铁掌门消去心中之疑,咱们同往青龙门一行。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希望铁掌门答应,”铁飞道:“少侠吩咐,在下无不从命。”
俞秀凡道:“在下既然管了这件事,希望能办个是非曲直出来,为了免得双方面造成冲突,在下希望你铁掌门只带两个从人,而且,不要带五毒追魂沙,至于铁掌门的安全,由我俞某人担保。”
铁飞略一沉吟,道:“少侠这么吩咐了,铁某人怎敢不遵,在下带本门中两位长老同行。”
俞秀凡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铁飞果然遵照俞秀凡所提条件行事,留下两个六旬左右的老者,其余的人饬回铁家寨等候消息。
一场群殴血挤,就在俞秀凡的快剑镇压之下,消饵无形。赵重山先遣了几个弟子,赶回青龙堡,准备酒饭,自己却陪着铁飞等同行。
桃花童子悄然行到了俞秀凡的身侧,低声说道:“公子,死了几十天的人,只怕尸体已腐,如若想找出致死的原因,只怕是有些不太可能了。”
俞秀凡心中实无把握能在死了数十天的尸体上找出什么,但他才智过人,心中有了底子。
一个练了数十年武功的人,在静室突然死去,既无外伤,又无中毒之征,而又有气岔奇经的现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修习一种新的内功,不小心,真气岔行而死。如是这推想能够成立,那铁飞说的话,就有八成可信了。
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念头,所以他并不太急,笑一笑,道:“咱们去瞧瞧总不妨。”语声一顿,转过话题,道:“小桃童,湘西五毒门是怎么样的一个门派?”
桃花童子道:“一个很神秘的门户。”
俞秀凡道:“他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
桃花童子道:“他们卖毒药,各型各类的毒药,还包括出卖各种奇毒的暗器,像那铁飞门下的五毒沙,八成是购自五毒门中。他们不但卖,而且还教导买主使用,不过,价钱却是贵的骇人,所以,五毒门不但很神秘,而且也很有钱。”
俞秀凡道:“小桃童,办完了青龙门的事,咱们不用去江州了,到湘西五毒门去瞧瞧如何?”
桃花童子道:“去干什么?”
俞秀凡道:”见识见识。”
桃花童子接道:“那地方去不得,江湖之上,也会有很多人去过湘西,进入了五毒门的区域,可惜的是,所有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俞秀凡道:“为什么会这样厉害?”
桃花童子道:“据说进入那五毒门的区域,要经过一个毒区,在那个区域中,所有东西,都沾满着各种不同的剧毒,任何人能逃过一种毒,无法逃过另一种剧毒,那地区中,有一百多种不同的毒,再好的解毒药物,都无法解得那些错综复杂的奇毒,所以,他们还没有见到五毒门中人,都已毒发而死。”
俞秀凡道:“他们自己就不怕么?”
桃花童子道:“自然是不怕,如是也害怕毒药,那就不是五毒门中人了。”
俞秀凡道:“听起来果然是很厉害,不过,我还是希望去瞧瞧。”
桃花童子道:“好吧.如公子一定要去,我桃花童子自然舍命奉陪。”
青龙堡距离这山谷并不远,也就不过是三、四十里。
所谓青龙堡就是一个砖土寨子,大约有千户人家,堡里有两条大街、饭店、酒楼、各业齐全。
原来这青龙堡有青龙门撑腰、保护,堡中居民,既不受刀客的抢劫威胁,也没有土混头儿欺人,因此,附近的人都想迁来居住。
本来只是一个两百户左右人家的小寨子,但近三、五年中,却发展成了方圆三十里内百业茂盛的一个大集镇,每逢双日,人群如潮,酒馆、茶楼,家家客满。
幸好,这是单日无集,但两条主要的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赵重山带几人行人了一座大宅院内,大厅中果然摆着一副红漆棺木。
先拜过师父的棺木,赵重山把客人让人了左面厢房。房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
赵重山肃客人坐,频频敬酒,宾主之间,都尽量避免谈到开棺搜找剑谱的事,但人人心中,却都想着这个问题。
忍了又忍,还是赵重山先忍不住,道:“铁兄,搜查家师棺木的事,铁兄是否早已胸有成竹?”
铁飞道:“这个,等一会再谈吧。来!赵兄,我敬你一杯。”
俞秀凡尽量克制自己不讲话,看他们两人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赵重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用过酒饭,赵重山带几人行人大厅。两盏长命灯,在神案上微微晃动。大厅内很静,除了那大棺木外,几乎已别无陈设。
赵重山挥挥手,示意守在厅中的人,都退出去,然后,才低声对铁飞道:“铁兄,可以开棺了。”
铁飞道:“赵兄,上代贵掌门穿的衣服还在么?”
赵重山摇摇头,道/铁兄,那些衣服,都已烧掉了。”
铁飞一只手搭在棺木上,晴暗运气,内力涌出,喝道:“起!”
棺木盖子,在铁飞精湛的内功操纵下,级级升起。大家都闭住了呼吸,想到这棺木开启之后,定然会有一股尸腐之气,冲鼻而入。
那知大谬不然,棺盖开启之后,不但未闻腐尸气息,而且,棺木中的尸体,竟然是栩栩如生。
铁飞一上步,托起木盖,缓缨放到一侧,探首望去,只见棺中人,仰面而卧,全身上下不见伤痕。
俞秀凡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人死了数十天,尸体不腐,不知是何原因?”
回目望去,只见赵重山神情肃然,并无惊骇、奇怪的表情,似乎这尸体不腐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铁飞却是神情凝重,望了那尸体一眼,回头道:“赵兄,在下想搜查一下令师的尸体,不知赵兄的意下如何?”
赵重山黯然说道:“在下已经答应了俞少侠,铁兄尽管搜查。”
突然对着棺木跪了下去,沉声说道:“为了表明心迹,延续青龙门存于江湖,弟子不能保护师父尸体不受惊动,此事过后,弟子当按门规领罪。”恭恭敬敬,对棺木大拜了三拜,才站起身子。
铁飞神情冷肃,伸手向尸体上抓去。
俞秀凡突然伸出右手,挡住铁飞,道:“铁掌门,以你铁掌门的武功,只要掌指所至,大约就可以分辨出是否有物,既称剑谱,该是一本很大的册子,如是收入这棺木之内,应该很易找到。”
铁飞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是否真有剑谱,还在其次,主要的是关系本门长老的大仇,在下如是动手搜查了,自然要搜查的十分仔细,不会有所遗漏,就这难免动到尸体了。”
俞秀凡暗道:“这铁飞言来倒也有理,目下真象未明,实不能大过压制于他。”当下向后退了一步,未再多言。
铁飞果然搜查的很仔细,但也很小心,尽量避免伤害到尸体。
王翔、王尚对那铁飞的举动,很不满意,但却不能反对俞秀凡,心中赌气,退到了大厅外面。
桃花重子却一直站在俞秀凡的身后。他瞧的很仔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肯放过。
赵重山神情悲忿,站在大厅的木窗之下,望着天空出神。
好一会,铁飞搜完了棺木中每一寸地方,但却没有搜出剑谱。
俞秀凡看他停下了手,才缓缓说道:“铁掌门,搜查完了么?”
铁飞道:“搜完了。”
俞秀凡道:“没有找到剑谱?”
铁飞摇摇头,没有吭声,但神情却是一片惶然。
这当儿,突闻一阵哭声,由内堂传了过来,一个全身孝衣的五旬老妇,带着一个全身编素的少女,一路啼哭而至。
两人行到了大厅前面,停住了啼哭之声,四道满含泪水的凌厉目光,投注赵重山的身上。
白衣老妇人厉声喝道重山:“是你答应人家搜查你师父的尸体?”
赵重山快步行了过来,屈下一膝,抱拳说道:“弟子无能,不能保护师父遗体不受惊扰,此事过后,弟子自会在师父的灵前,领受门规,但为了保存青龙门,弟子又不得不答应,”白衣老妇人怒声喝道:“你这般贪生怕死,怎能领导青龙门,怎能担起这掌门重担,你……还有何颜见你师父于泉下!”
赵重山叹口气,道:“师母,弟子的生死事小,青尤门能否存在于江湖事大,弟子早已有过深思熟虑,师母请回内宅,弟子自有应对之道。”
白衣老妇人大声叫道:“你是掌门人,别的事我可以不过问,但那大厅中是你师父的尸体,我这作师母的也不能问么?”
她立刻一阵吼叫,十几个青龙门弟子,都闻声奔了过来,大部分都带着兵刃。
赵重山缓缓站起了身子,冷冷的望了围拢过来的弟子一眼,说道:“都给我退下去!”
他有掌门之威,这一声呼喝,围过来的弟子,文刻向后退去。
但闻那白衣老妇人喝道:“都给我站住。”就指着赵重山接道:
“你不配再当青龙门的掌门人,你连死去的师父遗体都无法保护,我要召集青尤门中弟子,废了你的掌门之位。”
那一身镐素的白衣少女,一直没有讲话,只是冷冷的望着赵重山。
桃花童子打量那少女一眼,只见她二十一、二年纪,长的不算美,但也不丑。虽然悲痛之中,但还能保持着适当的镇静。双目中神光闪闪,透出一股精明之气。
王翔、王尚,守在大厅门口处,冷静地望着那白衣老妇人。
赵重山叹口气道:“师母!废弟子掌门之位,是咱们的家务事,弟子答应师母,决不恋栈,如何处置弟子,悉凭师母之意。但弟子唯一的要求,等客人去后,再办咱们的家务事。”
白衣老妇人冷笑一声,道:“走?他们动过了你师父的遗体,还能整头整脸的走出去么?你这掌门人可以不管,我老婆子却不能不问。来呀!亮兵刃给我砍了,掌门人如若怪罪,都由我老婆子承担。”
十几个青龙门中人,在赵重山的挥喝之下,本已退走,但在听得那白衣老妇人喝叫之后,又都停了下来,横列在她身后。
白衣老妇人一声“砍了”,十几个排列在那老妇人身后的青龙门下弟子,全部亮出了兵刃。
赵重山大吃一惊,急急叫道:”师母,使不得,使不得。”
白衣老妇人向前走了两步,道:“赵重山!”
赵重山大步出厅,接道:”弟子在,师母,这位俞少侠……”
白衣老妇人怒声喝道:“住口,你如一定要阻拦这件事情,那就先把我老婆子杀了。”
赵重山接道:“重山怎敢犯上。”
白衣老妇人道:“那很好,你既然不敢,那就让开去。”
赵重山接道:“师母,弟子……”
白衣老妇人厉声喝道:“你闪不闪开,你是掌门人,他们不敢抗命;但老婆子不怕,你不让开,我就先死给你看。”一扬手,一把匕首,抵在前胸之上。
这时俞秀凡和铁飞,都已行到大门口处,并肩而立,桃花童子站在两入身后三尺左右处。
铁飞的神色很平静,似是对俞秀凡的保护承诺,充满着信心。
俞秀凡却是大感烦恼,轻轻叹一口气,道:”老夫人,请听在下白衣老妇人道:“你是什么人?”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关于启棺搜查的事,在下想奉告夫人一句。”
白衣老妇人打断了俞秀凡的话,冷冷的接道:“我不要听。什么人动过了先夫的尸体,都别想活着离开。”一挥匕首,道:“你们杀上去!”
十几个青龙门弟子,应声仗兵刃向前冲了上去。
王翔、王尚同时急急说道:“公子,怎么办?”
两人原本对青龙门十分同情,但见这白衣老妇人蛮不讲理,心中有些生气,对青龙门的一点同情,消去了不少。
俞秀凡沉声说道:“挡住他们,但尽量不要伤害他们。”
话未说完,十几个青龙门中弟子,已然冲到了大厅门口。
王翔、王尚同时大喝一声:“退下去!”
两道寒芒,雷奔电闪一般,由两侧卷射而出。只听一阵兵刃交击和惨叫之声,传人了耳际,冲近大厅口的六个人,一齐被震退下禾。
六个人中四个兵刃被震脱出于,两个人身受重伤,摔倒在地只是挥手一击,强弱之势,已然大为明显。
那白衣老妇人原本气势汹汹,但看到对方一击之后,不禁为之一呆。她定了一下心神,感觉到这是相差悬殊的搏杀,青龙门中弟子,只是白白去送死,几乎是完全没有还手的力量。
俞秀凡神情冷肃的说道:“老夫人,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行发作不迟,如非赵掌门处置得宜,青龙门中人,只怕要倾巢覆没。”
白衣老妇人全身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在气怒或是惊惧。
那一直未开口的白衣少女,缓步行了上来,低声道:”娘,这些事还是由赵掌门师兄处置吧!你老人家请到后院去歇一会。”
她学过武功,明白利害,心知再闹下去,只有吃亏的份。
白衣老妇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抢天呼地,哀痛欲绝。
这一下,倒是大出了俞秀凡的意外,不禁有着手足无措之感。
幸好,那老妇人在白衣少女的劝扶之下,回到了后宅。青龙门中两个受伤的弟子,早已彼同门抬了下去。
赵重山轻叹一声,缓步行了过来,一抱拳,道:“在下惭愧。”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能怪你。”
赵重山忍辱负重,回身对铁飞抱拳一礼,道:”铁掌门,对本门是否还有怀疑?”
铁飞缓缓说道:“铁某只能说我没有找到剑谱,对移动令师尸体一事,在下抱憾万分。
不过,赵掌门可以放心,铁某人如若无法找出薪的有力证据,决不会再来麻烦贵门。”
赵重山道:“希望这只是贵我两门中一次误会。”
铁飞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多谢俞少侠的保护,在下告辞了。”
赵重山道:“铁掌门不再留一会么?”
铁飞道:“多有打扰。”带着两个从人,急急出门而去。
赵重山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侠是我青龙门中的恩人,请留此几日,好使在下稍尽地主之谊。”
俞秀凡道:”在下持平论事,对扰动令师尸体一事,心中甚感不安。不过,如此一来,也可证明了贵门的清白,令师泉下,也不愿清白受污,当可原谅你这番心意了。”
赵重山苦笑一下,道:“本门中事情,如何演变,目下还很难说卜赵某人也只能尽其在我,但你俞少侠对我们青龙门的一番恩情,在下自当对师门解说清楚。”
俞秀凡道:“对令师母在下感到很抱歉。”
赵重山接道:“这不怪俞少侠,敝师母情绪激动,俞少侠只要不见怪,那就是敝门之幸了。”
俞秀几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告别了。”
赵重山送到青龙堡外,才长揖止步。
俞秀凡叹口气,道:“解决江湖中事,很难全凭口舌收效,以理服人,实非易事。”
桃花童子道:“江湖上本是武功第一,武功赵强的人,名声越高,说话也越有份量;实力越大的人,也愈有一语解纷争的力量。”
目光一掠王翔、王尚,接道:”如非两位王兄的一刀,很难使那位青龙门的老妇人安静下来。”王翔道:“铁飞坚持开棺搜查剑谱,未免欺人过甚,赵重山也居然答应了下来,也难怪他师母发作了,如非公子早已答允了他,在下就不许他开启棺木。”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这就叫作喊心虚。”
玉尚听得一怔,道:”小桃童,你说什么人作贼心虚?”
桃花童子道:“赵重山。”
俞秀几哦了一声,道:“你是说赵重山早已把剑谐收了起来?”
桃花宣子道:“赵重山很老实,确然不知道剑谱的事,但看铁飞坚持开棺搜查,心中反而有些相信了这件事。”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剑谱不在赵重山的手中,他为什么心虚?”
桃花童子道:”铁飞的坚持,使赵重山想起了什么事,所以,他心中有些疑虑。”
俞秀凡道:“那么你的看法,是不是有一本剑谱,落在了青龙门的手中?”
桃花童子道:”照我的看法,铁飞说的是真话,青龙门确得了一本剑谱,不过那剑谱现在何处,小的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小桃童,照你的说法,青龙门确得到一本剑谱,那剑谱在某一人手中,赵重山事前不知道这件事。”
桃花童子接道:“小的是这么一个想法。”
俞秀凡肃然说道:“如若你说的不错,这问题似乎不只是一本剑谱的事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有何高见?”
俞秀凡道:“铁飞找青龙门讨取剑谱的事,那暗中收有剑谱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了。他竟然不惜牺牲掉青龙门中精锐之士,用心可谓狠毒了。”
桃花童子由衷的佩服道:“公子高明,小的还未想到这些。”
他够聪明,再加上丰富的阅历,细心的查察,确能见人所不能见。
但俞秀凡却又不同,他满腹经伦,一腔才华,所差的是经验、阅历,桃花童子有了一个题目,他就能深思远虑,举一反三。
叹口气,王尚级缓说道:“那人是谁呢?如是青龙门中人,又为什么要害死这多的同门兄弟?”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说说看什么人取到了那本剑谱?”
桃花童子道:“这个,小的本不敢妄言,但公子既然问了,小的就斗胆请上一句,是不是那位老夫人“偷秀凡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这一次,轮到桃花童子震惊了。呆了一呆,道:“公子之意,可是说另有其人?’”俞秀凡道:“我的看法,那位姑娘的成份大些。”
王翔、王尚,两个人瞪大着一对眼睛,道:”公于是说那位一身绸素孝衣的姑娘?”
俞秀凡道:“不错。”
王翔大为惊奇道:“那不是故去青龙门掌门人的女儿么?”
俞秀凡道:“她可能不是那一对老夫妇的亲生女儿.而且,就那年纪,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孩子,显得太过深沉了。”
桃花童子叹道:“公子才慧过人,我等难及。小的就未留心到她的身世问题,但细想起来,她当时的冷静,确然是超过了她的年龄。”
王尚道:“公子,咱们可要再回青龙堡去么?”
俞秀凡道:“自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
王尚道:”什么时间去?”
俞秀凡道:“今夜二更后。”
半天没有说话的王翔开口道:“公子,还有一件事,属下也想不明白。”
俞秀凡道:“什么事?”
王翔道:“那掌门人的尸体既未腐亦未臭,岂不有些奇怪?”
俞秀凡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他们用松油章过尸体,据说松油煎过的尸体,再放在好棺木之中,可以百日不腐。”
王尚道:”原来如此。”
桃花童子叹道:”我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既然想吞没剑谱,为什么要保留下那掌门人的尸体,如是尸体未经松油煎过,数十日之久,这尸体早已腐烂了,那铁飞查看起来,也得大费一番手脚。”
王翔、王尚都被引起好奇之心,心中暗道:看来,这青龙门中纠纷甚多,非得查它个水落石出不可。
四人为了隐秘行踪,行出了数十里之遥,才找了一处杂林中停了下来。林中一座小庙,四人把马匹拴在林木深处;然后,坐息了一阵,等夜幕低垂,才徒步折回青龙堡。到了青龙堡,已然是二更时分。
今晚上阴云遮月,正是夜行人出动的大好时光。
王翔、王尚,施展开轻功身法,跃上堡墙。
俞秀凡却未立刻跟着上去,双目盯注在桃花童子的脸上。
桃花童子道:“公子,请先上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先请。”
桃花童子抬头望望堡墙,道:“我这一点武功,如何能上得了这么高的堡墙。”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如真上不去,我留在下面,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有我的法子。”
突然间双手探入怀中,取出来时,双手中各多一把匕首。只见他奋身一跃,右手匕首刺人了墙中,双手交替,很快的爬了上去。
俞秀凡一提气,跃过护城河,施展壁虎功,顺着那桃花童子用匕首爬上的痕迹,向上游去。
那匕首刺人壁间的痕迹很浅,而且一丈之后,就不再见痕迹。
这证明了一件事,那桃花童于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但他一直深藏不露。证实了心中之疑,立时一个翻转,跃上堡墙。
王翔低声道:”公子,堡中还有甚多人走动。”
俞秀凡道:“二更已过,怎的还有人走动呢?”
王翔道:“属下也觉着奇怪。”
桃花童子接道:“青龙门有了防备,但他们又不愿做的太露骨,所以,装作行人,来回走动,两位如果留心一些,就可以瞧出来了。
他们走的地方,一直不离青龙门掌门人那座高大宅院的四周。”
俞秀凡望望天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走。”
这一次,俞秀凡当先带路。四条人影,借夜色掩护,扑向了一座高大的宅院。行到那宅院外面,四个人同时为之一呆。
原来青尤门那座巨大的宅院,外面大门紧闭,不见防守,但内部却是灯火通明,耀如白昼。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他们早有了防备,不过,不是防我们。”
王尚道:“不是防我们,防那一个?”
桃花童子道:“铁飞。”
俞秀凡低声道:”走!咱们到那棵大材上,先查看一下宅院中防卫形势,再决定进去的办法。”
四个人,迅快的奔向一株大树。这棵大树虽然距离那宅院很远;但却高过那宅院很多,居高临下,看的十分清楚。
但见那宽大的宅院中,到处高挑着气死风灯,特别幽暗的所在,还高燃着几支火炬。四进院落,无不如此,但却不见有巡行之人。显然,那些人都是埋伏在暗处。
俞秀凡摇摇头,道:“光如白昼,雀鸟难渡。”
但闻一声轻轻叹息,道:“是俞少侠么?”
王尚右手一抬,长刀出鞘道:“什么人?”
“在下赵重山。”
随着答话之声,树顶一处枝叶浓密所在,飞落下赵重山。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阁下藏在这大树之上,院中灯光通明,当真是防守的森严的很。”
王尚冷笑一声,道:“口蜜腹剑的小人,可恨,可恨!”
赵重山黯然说道:“俞少侠,不知可否让赵某人说几句话?”
俞秀几倒是很冷静,笑一笑道:“赵掌门请说。”
赵重山道:“青龙门今夜是防备铁飞,却没……”
俞秀凡接道:“没有想到我们会来,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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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重山道:“唉!在下想到俞少侠也可能去而复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俞秀凡道:“赵掌门可知道在下去而复返,为了什么?”
赵重山道:“为了剑谐。”
俞秀凡道:“赵掌门快人快话,不知可否告诉在下,那剑谱现在何处?”
赵重山道:“不瞒俞少侠说,到目前为止,在下还未见到那剑谱,不过,在下心中确然已经有些动疑。”
俞秀凡道:“赵掌门怀疑什么?”
第八回 义释孝女 惊天剑谱
赵重山道:”我那位小师妹,也就是先师从小收养的义女。”
一切都应了俞秀凡的判断,连桃花童子,也听得暗暗心服。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赵掌门怎会有此怀疑呢?”
赵重山道:”因为,在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先师入关第六天的夜晚,在下四更时分,到先师打坐静室巡视,遇上了一个人,就是先师义女詹小玲。”
俞秀凡道:“当时,你没有怀疑么?”
赵重山摇摇头,道:”没有,他是先师收养的义女,也是先师唯一的晚亲。她巡视一下先师的静室,自也是人情之常,当时,行过家师的静室,似乎是记着后窗自傲开启。”
桃花童子接道:”那么,你们移出令师的尸体时,可会检查过窗户?”
赵重山道:“查过了。两扇窗子,都关闭着,当时在下忽略了。
如今相来大是可疑。”
桃花童子道:“就只有这些证据么?”
赵重山道:“诸位去后,在下曾去仔细的查青过那座后窗,发觉了一部分窗纸稍稍有不同,那是一样颜色的窗纸,只是新旧之分。
稍有差别,不留心便很难看得出来。”
桃花童子故作不解道:“令师妹为什么要窃取那本剑诺呢?”
赵重山缓缓说道:“详情在下还不明白。同时,在下觉着,先师之死,也有值得追究之处。”
王尚道:“那小丫头难道还敢杀父不成?”
赵重山道:“这个,在下不敢妄言。不过,她怎知先师身上有本剑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她是先师膝下唯一的晚亲,先师生前对她呵护备至。”
俞秀凡逐渐开始了解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因有满腹学问,进境神速,大异常人。目光转注到赵重山的身上,道:“赵掌门,咱们既然见了面,我们就不想在暗中行事。你说看,我们应该如何?”
赵重山道:“不知为什么我那师母在诸位去后,竟然没有发作。
但那不会太远,至迟三大内她定然会召集本门中人,废我掌门之位。”
桃花童子接道:“他能够废得了么?”
赵重山道:“应该是废不了。不过,我不愿伤害她老人家,也无意恋栈这掌门之位。”
俞秀凡道:“赵掌门,我现在应该如何?”
赵重山道:“少侠对本门恩同再造,本门中十之六七的入,都对少侠感激万分,老实说,你少侠说一句话的力量,比我这掌门人说什么都更受重视。所以,在下不准备干涉诸位的行动。”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贵门防备森严,咱们如何才能进入宅院,而不为人发觉?”
赵重山道:“只有一个办法,诸位从第三进院落的边门进去。”
俞秀凡点点头,目光一掠王翔,道:”你陪着赵掌门守在这里,没有得到我的招呼之前,两位都不要随便离开。”
话虽说的客气,但却无疑下令王翔看住赵重山了。
王翔一欠身,道:“属下领命。”
俞秀凡一招手,带着王尚和桃花童子,飘然下树。
三人依照那赵重山的指示,绕路行至第三进院落之旁。
目光一顾桃花童子,俞秀凡低声说道:“先进去看看!”
桃花童子不禁微微一怔,道:“小的这份轻功,只怕………”
俞秀凡冷冷接道:“最好别惊动了人,万一惊动了,自己想法子冲出来,别指望我们出于援救。”
桃花童子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这是打鸭子上架。”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愉快。”
桃花童子双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瞧了一阵,突然微微一笑。
双臂一振,人已冲霄而起,闪入了那座院落之中。
王尚低声道:“公子,他行么?”
俞秀凡点点头,使用传音术,道:“他身怀绝技,不知何故要和咱们混在一起。以后,你们当心一些,别受了他的暗算。”
土尚脸上现出了震惊之色,呆呆的望着俞秀凡。
俞秀凡笑半,仍用传音之术接道:“你们只防备着,不要露出声色,他想从咱们身上找出些什么,咱们也可以在他身上找一些内情。”
王尚点点头,未敢答腔。
只见一枚绿叶,由院内飘飘飞出。这正是俞秀凡和桃花童子约好的信号,说明了里面已经得手。
俞秀凡一提气,身子突然飞了起来,飘入墙内。王尚却伸臂长腰,越墙而入。凝目望去,只见桃花重子,站在暗壁一角,举手相招。
俞秀凡、王尚缓步行了过去,低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桃花童子低声道:”似乎是内眷的往处。”
俞秀凡点点头,道:“这就是了。”低头沉思,良久尤语。
桃花童子低声问道:“公于,你想什么?”
俞秀凡四顾一眼,道:“小桃童,你去模摸那位姑娘的闺房,我们再等一个时辰,如是还不见异征,咱们就只好下手了。”
桃花童子一转身,举步而去。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这些事,咱们都做不了,那只有麻烦小桃童了。”
王尚隐在暗影中,全神凝注,果然瞧出了桃花童子的功力。只见他身子贴在壁上暗影之内,转身奔走,疾如飘风。虽然是凝神倾听,也是听不到一点声息。
一去一来,也就不过是一盏热茶的工夫,桃花童子已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俞秀凡低声说道:“找到了么?”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找到了,那丫头熄了灯,全身衣着整齐,坐在窗口出神。”
俞秀凡皱皱眉头,沉重地道:“这丫头果然是早有预谋。”
桃花童子道:“看样子,她似是在等人。”
王尚道:“此刻戒备森严,除了这一座院落之外,到处是埋伏巡逻,她能约什么人呢?”
俞秀凡道:“这戒备有一定的时限,大约四更左右,他们就会休息。”
因为,任何外来侵入的夜行人,都不会在四更过后再来。三人很有耐心的在暗影中等候到四更时分。果然,各处灯光,都在陆续熄去。原来亮如白昼的大院落,突然间黑了下来。
但俞秀凡等三人,却在灯光熄去之后,立时分散开去。
这时,三人早已分配好了位置,在六道目光的监视之下,这座院落中,任何方位进来的人,都无法避过三个人的监视。
就在那灯火熄去不久,突见一条人影跃落院中。只见那人跃落院中之后,突然举手按唇,发出咪咪三声猫叫。三声猫叫过后,一扇门轻轻打开,一条人影悄无声息的行了出来。
正是那白昼身着素衣的少女,不过,此刻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疾服劲装。
那学猫叫的汉子,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年,背插单刀,一眼看去,长的甚是英俊。
只见那黑衣少女举手一招,佩刀少年举步向那少女行去。
佩刀少年低声道:”兰妹,那老太婆睡着了么?”
那叫兰妹的少女,微微一笑,道:“她中了迷药,人已晕了过去。”
王尚直听得热血沸腾,暗暗忖道:“这丫头当真是已到丧心病狂之境,不但加害义父,而且还要加害义母。想到激忿处,只气的全身微徽发抖。
俞秀凡似是已经感觉到王尚的激动,以目示意,不要王尚轻举妄动。
但听那英俊少年说道:“兰妹,你瞧过那本剑谱了么?”
黑衣少女道:“瞧过了。”
英俊少年道:“那上面的记述如何?”
黑衣少女道:“记述的不多,而且看上去很深奥,也许是我的书读的大少,或是我的武功太差,我有些看不懂。”
英俊少年道:“兰妹,咱们得早些走了,今天几乎出了事情,赵重山那老小子外貌忠厚,内心中却是极为聪明,我看他已经动了疑,咱们还是早些走吧!”
黑衣少女道:“你准备好了么?”
英俊少年道:“都准备好了,外面有两匹健马,咱们赶快一些。
等他们发觉,咱们已到了百里之外了。”
黑衣少女道:“他们还没发觉,再等几天,也不要紧。我想看到铁飞到来,身中暗算而死,使他们双方仇恨无法化解,拼个同归于尽,我才甘心。”
英俊少年道:“兰妹,别太贪心了,再说,你令晚又用了迷药,迷倒了那老大婆,只要她一醒,你的伪装就要拆穿了。”
黑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你在后门等我,我带上东西就走。”
英俊少年点点头,转身而去。
俞秀凡低声道:“咱们在外面截他们。”
三人鸡犬未惊的重又退了回去。
俞秀凡飞上大树,挥手对赵重山道:“你可以回去了。”
正待飞身下树,俞秀凡的声音传人耳中,道:“赵掌门,希望你别说起看到我们的事。”
赵重山道:“是。在下什么也没有瞧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飘身下数而去。俞秀凡和王翔紫随而下,隐于暗处,片刻之后,果见一个黑衣少女,闪身而出,沿着屋檐的黑影,放腿疾奔。
俞秀凡等分成两路,暗暗追随在那兰姑娘的身后。
她地形熟悉,走起来十分迅快,只见她转折疾奔,不一会已到了堡墙。
堡门暗影中闪出那黑衣少年,低声道:“兰妹,堡门已开。”
两人疾出堡门行约里许,那黑衣人闪人一座大院落中,牵出两匹马来。马上鞍橙早齐,显然这逃亡计划早已有了很充分的准备。
俞秀凡低声对桃花童子说道:“绕过去,拦住他们去路,”但见桃花童子弓身长腰,捷逾飘风一般,从旁恻绕了过去。王氏兄弟目睹桃花童子快速的身法,心中骇然,两人都有着自己很难强过人家之感。
兰姑娘和那黑衣少年,纵马急驰,奔出了约四、五至路,忽见路中站着一人。
这时,正是黎明前一段黑暗之时,夜色太浓,只能隐隐瞧出一个人影。
那英俊少年一面收缰带马,一面冷冷喝道:“什么人?”
桃花童子道:“我!两位可以交出剑谱了。”
兰姑娘一扬手,打出两枚银针。
桃花童子仰身倒卧,银针掠胸而过,但立刻又挺身而起,道:
“好恶毒的丫头。”
这时,两匹马已然冲到了桃花童子的身侧。那黑衣少女长剑一探,刺向桃花童子的前胸。
桃花童子右手一挥手中匕首,闪起一道寒芒,封开了长剑,左手却攻向了兰姑娘。
兰姑娘一探长剑,拨开了匕首,娇叱道:“你是什么人?”
忽见刀光一闪,健马长嘶,人立而起,几乎把兰姑娘摔在地上。
原来,王尚恨她杀父毒母,但目下不能杀她,一刀削下了马耳。
兰姑娘一跃下马,健马负伤狂嘶,向前行奔而去。
王尚横刀而立,拦住了兰姑娘的去路。
兰姑娘看清楚了,正是白昼一刀逼退十几个青龙门下的人物。
王翔也赶到了,拦住那黑衣少年。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不服教师能挨打,两位如是要动手,只怕是自找苦吃了。”
那黑衣少年道:“我们和诸位无怨无仇,为什么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俞秀凡道:“你也是青龙门下弟子吧?”
黑衣少年道:“不错。”
俞秀凡道:“这就够了,你勾结师妹,图谋剑谱,用心可诛。”
黑衣少年突然飞身而起,人离马鞍,破空冲去。王翔怒喝一声,一招”乘凤破浪”,人刀并起,飞扑劈去。他刀势快捷,取位极狠,刀光破空斩下,正好要把那黑衣少年腰截两半。
这时,天色已透曙光,景物可见。
兰姑娘尖声叫道:“别杀他,我交出剑谱。”
如是她这声呼喝,能救那黑衣少年之命,这一呼喝,也是晚了一步。
但就在他呼喝的同时,一道剑光飞起,金铁交呜声中,封开了王翔的刀势。
是俞秀凡,只有俞秀凡的快剑,才能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封开王翔那疾如雷奔卷云的刀法。
但黑衣少年并没有逃出去,俞秀凡拔剑封刀的同时,左手掠出,击中黑衣少年的左臂,掌力奇重,生生把他击落在实地上。
兰姑娘奔了过去,抱住了黑衣少年,道:”师兄,你没有受伤吧?”
黑衣少年叹口气,道:“兰妹,咱们不成。这些人,都是江沏上第一流的高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置咱们于死地。”
王翔一刀被剑势封开,觉着右臂一震,急急一吸气飘落实地,望着俞秀凡,双日中流现出无比的敬佩。
王翔是由衷的敬佩了,但他却想不出艾九灵用什么方法,在短短年余中,把俞秀凡造成这么一位高手。
但见兰姑娘珠泪双垂,道:“师兄,我可以交出剑谱,只要保住你的性命。”
黑衣少年道:“我死不了。人家手下留情,只打断了我两根肋骨。”
兰姑娘缓缓转过脸去,望着俞秀凡,道:“我可以把剑谱交给你们,但我有条件。”
俞秀凡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是该是你们所有,咱们决不妄取。”
兰姑娘眨动一下眼睛,道:“那是非要我们的性命不可了!”
俞秀凡道:“杀父毒母,大逆不道,岂不是死有余辜!”
兰姑娘突然尖声叫道:“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仇人,杀死了我一家人。我不该报仇么?”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当真么?”
兰姑娘遭:“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们就要死于你们的剑下、刀下,难道我心中的冤、胸中的恨,也不能说出来么?”
俞秀凡道:”你可以说,而且可以畅所欲言,但你说实话,只要是有理,没有人会伤害你。”
兰姑娘道:“你说的是真活?”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
桃花童子低声说道:“公子,这地是要道,青龙门人,无一亮发觉了内情,很可能追出来,咱们到那寄马的树林中去吧!”
俞秀凡道:“好!你替他接上两条断去的肋骨,让他骑着马走。”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怎知小的会接骨的手法?”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无所不能。”
桃花童子道:“公子夸奖了。”伏下身子,替那黑衣少年接上断骨,扶他上马。
这时,天色已亮,趁辰色一阵紧赶,到了那片杂林之中。
俞秀凡神情冷肃,目注那黑衣少女,道:“你据实而言,述明内情。希望你说的是句句实活,如是被我听出一句谎言,不论你下面的话如何真实,在下就不愿听下去,两位也就死定了。”
黑衣少女缓缓说道:“苦命人本姓张,小名秋月,父为镖师,中年退休,隐居庐州白沙集。布衣暖、莱根香,日子过的很平淡,但却一家欢乐,想不到来了个潘世旺。”
俞秀凡插嘴接道:“潘世旺是什么人?”
张秋月道:“青龙门中弟子,也就是我死去的义父,一个外貌忠厚,内藏奸诈的人,先父久隐白沙集,未和武林中人来往,眼见潘世旺是一位武林健者,心中甚喜,盛憎留宴,想不到那一席酒,竟为先父招来杀身之祸,”俞秀凡接道:“福祸无门,唯人自召,潘世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杀死你的父亲吧?”
张秋月道:“先父酒兴豪发,和潘世旺对拼百杯,先父已簿有醉意,取出了一颗珍藏的夜明珠,潘世旺竟有吞没之心,夺珠欲跑,彼先父拦下相搏,潘某施下毒手,击毙了先父,恶贼杀心已起,为了灭口,又动了杀我的母亲之心。”
俞秀凡道:“那个时候你几岁了?”
张秋月道:“先父中年娶妻,以家为重,第二年就辞镖师退隐林泉,三年之后生下秋月,那时,我不过刚刚周岁。”
俞秀凡道:“那时你还不解人事,怎会知晓这些事情?”
张秋月道:“家母曾随家父稍习武功,但潘贼击毙先父时,家母已然有备,自知难以力敌,装出不会武功之状,潘贼掌势发出,立时装作倒地死亡,潘贼酒后,未加细查,临去之际,又放了一把野火,幸我年纪幼小,潘贼未加杀害。也许他良心发现,也许是先父的阴灵相佑,竟使他把我收留膝下,作为义女。”
俞秀凡接道:“这些事情是什么人说的?”
张秋月道:“我母亲。她逃出火窟,费时两年之久,才找出潘贼的下落。毁容卖身,投入潘府作一仆妇,直等我长大成人,能知利害轻重,她才把事情的本末告诉我,而且告诉我要我的师兄,也投到青龙门中。”
俞秀凡回顾了那黑衣少年一眼,道:“是他么?”
张秋月道:“不错,就是他王德强。他是先父唯一的弟子,也是我母亲娘家的侄儿,也是我的表哥。”
俞秀凡道:“令堂呢?”
张秋月道:”死了。”
俞秀凡一愣道:“为什么?”
张秋月道:“因为她怕我控制不住,特别去照顾她,潘老贼很奸滑,一旦露出了马脚,就会被他找出内情。还有她要把这报仇的大事,加到我的身上。”
俞秀凡道:“青龙门势力不小,你和令堂之间,自然是你报仇成功的机会大些。”
张秋月道:“所以,我报了仇。”
俞秀凡道:“听来不似谎言。”
张秋月道:“你可以去打听,如若我说的有一句谎言,以后你们再见到我,可以把我乱刀分尸,我是死而无怨。”
俞秀凡道:“好!你们可以走了。”
张秋月怔了一怔;道:“你就这样放了我们。”
俞秀凡道:“你报杀父母大仇,出于一片孝心,何罪之有?”
桃花童子道:“慢着,他们的剑谱还未拿出来。”
张秋月仲手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过去。
桃花童子伸手接过,目光一掠封面,恭恭敬敬交给了俞秀凡。
俞秀凡接过剑谱,目光一转,只见羊皮封面上,写着“惊天三剑”四个字。
只是那惊天三剑四个字,写的是梅花篆字,青上去像四朵梅花一样,除了像俞秀凡这等学富五车入满腹诗书的人,很难看得懂这四朵花一般的字写的是什么。一本剑谱,如是只讲三式剑法,那定是一种很高深的剑学。
俞秀凡并没有翻阅剑谱,却级缓把手中的剑谱,交给了张秋月。
桃花童子低声说道:“公子,你瞧过剑谱了么?”
俞秀凡摇头道:“不用瞧了,这本来就不是咱们的东西。”
张秋月摇摇头,道:“这本剑谱也不是我们的东西。而且这剑谱上除了有十二幅图之外,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这剑谱留在我身上,也没有用。”
长长叹一口气,接道:“看过了诸位的武功,贱妾自觉十几年的苦练,成就实在是有限的很,就算这剑谱是天下最精奇的剑法,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们参悟不透,也无法学习,我们只适合居于农庄,作一个安分守己的农夫、村女。”
俞秀凡道:“知足常乐。姑娘能存此念,足见高明。”
张秋月一欠身道:“公子如肯放我们,我们现在就告辞了。”
俞秀凡道:“在下想奉劝姑娘一事,青龙门不像一个邪恶的门户,错就错在潘世旺一个人,如今姑娘大仇已报,潘世旺已死在你暗算之下,希望你和青龙门的恩怨到此为止。”
张秋月道:“我有杀死他们更多人的机会,但我没有下毒手,我只要潘贼一人偿命。”
俞秀凡赞许的点点头,道:“姑娘,你是恩怨分明的人,孝义、仁慈,兼而有之,你们请吧!”
张秋月脸上泛现出难得的笑容,道:“公子,这本剑谱,贱妾送给公子了。公子如何处置,悉凭尊便。但贱妾心中有一点愚见,斗胆说出。”
俞秀凡道:“悲惨的身世,崎岖的境遇,已把姑娘磨练得人憎练达,识见过人,在下洗耳恭听。”
张秋月道:“剑谱上十二张图,六幅打坐姿势,六幅是剑式变化,但那打坐的姿势,会使一个人经脉受伤。潘世旺如非打坐受伤,我决无能暗算到他,且他于死地。”
俞秀凡点点头,道:“多谢指教。”
张秋月道:“这剑谱如是太恶毒,公子可以把它毁去;如是太精奥,也不能留在人间,利器可助人为善,但也可助人为恶。”
俞秀凡道:“姑娘请吧!”
张秋月淡谈一笑,眼望俞秀凡道:“公子,还有什么指教么?”
俞秀几道:“在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说的句句真实。”
张秋月道:“公子尽管查证,如是贱妾说有一句虚言,决逃不过公子的快剑。”
俞秀凡一挥手,道:“你去吧,青龙门那方面,我会叫他们放手。”
张秋月又行了一礼,才转身而去。
目睹两人身影消失,桃花童子才回头一笑,道:“世情曲折,内幕重重,单从一面观察,实是很难找出真相。”
王尚脸一热,道:“惭愧,惭愧。看来,这行侠仗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们也不能全信那张秋月的话,这件事要赵重山去查证明白。”
桃花童子目光转注那剑谱之上,道:“公子,这是本什么剑谱?”
敢情他未认出那梅花篆字。
俞秀凡笑道:“你可是很想知道这是一本什么剑谱么?”
桃花重子道:“小的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俞秀凡道:“惊天三剑。”
桃花重子脸色一变,骇然说道:”惊天三剑?”
俞秀凡目睹桃花重子震骇之请,心中一动,道:”怎么,你知道惊天三剑的来历?”
桃花童子已领教了俞秀凡的利害,心知决无法骗得过俞秀凡的双目,只好点点头,道:
“不错,小的听说过惊天三剑。”
俞秀几道:“小桃童,你年纪不大,但见识的丰博,却是很少人能及得上。说说看,这惊天三剑,是怎么回事?”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小的又发现了一件事情。”
俞秀凡道:“什么事?”
桃花童子道:“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不但要武功机智,而且,还得满腹学问和过人的定力。”
俞秀凡道:“你如是早瞧出这是惊天三剑,也许就不说出来了。”
桃花童子尴尬一笑,道:“很难说。公子,我不只是一样差,除了学问不成外,还少了一份定力。”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可以谈谈谅天三剑了。”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对惊天三剑,我了解的太少,就是当今武林之士,也没有几个人能够了解,但它却是近百年来武林中一直盛传的奇技绝学。”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
桃花童子突然把目光转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公子的剑招之快,似是已到了剑随意动的坟界,突破了一切招术变化,但不知这惊天三剑,对你俞公子是否有用。”
俞秀凡心中暗道:武功一道我实在知道太少。几招擒拿,几招掌法,出剑击敌,更是不成章法,如何能知晓深奥的惊无三剑呢。
他心中念转,口中却淡淡一笑,道:“我还没有瞧过这本剑谱,是否真的如武林传说一般的玄奇,还不知道。”
桃花童子道:“公子,何不打开瞧瞧。”
俞秀凡笑一笑,道:“你要不要先看看。”
桃花童子吃了一惊,双手连摇,道:“不敢不敢。再说,小的也看不懂。”
俞秀凡道:“小桃童,如是我没有猜错,你说的都是违心之论。
你不但希望看看这本剑谱,而且,最好据为己有,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能送给你,但你可以瞧。我看得出你读过不少书,也很聪明,能够记得下好多,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桃花童子不由呆住了,望着俞秀凡,脸上是一股茫然和惊异混合的神色,张口结舌,却又想不出一句回答的话。
俞秀凡缓缓递过剑谱。桃花童子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
笑一笑,俞秀凡道:“快些看吧。”
桃花童子翻开了剑谱,很用心的看了起来。上面有图、有字,有着很详尽的解说。
俞秀凡知道这惊天三剑,可能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精深奇学,既然称之为奇学,那就不是人人都看的懂。满腹文学的人,也许能看懂,但却无法领受,只会武功的人,又未必能看懂这文学,这就要文武兼资的人,才能够看出窍道。
王幻、王尚,根本就不注意惊天三剑这档事。他们自觉十八招卷云刀法,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奇学,是最具有威势的刀法,惊天三剑,未必就能胜过卷云十八刀。
虽然,桃花童子约略的提过惊天三剑,但两人也未放在心上。
桃花童子虽然看的很仔细,但他心中老在墒咕着俞秀凡的用意难明,王氏兄弟虎视眈眈,这就分了他不少的心神。他看的时间很长,俞秀凡一直很耐心的守在旁侧,冷眼旁观看着他脸上的变化。
但王翔、王尚,却是等的有些不耐,轻轻咳了一声,道:“小桃童,你看完了没有,一共那几页,你怎么瞧了老半天啊!”
桃花童子应道:“这就看完了。”后面的一大半,忽然间看的快了,默记着文字、图形,已无法深思求解。合上了剑谱,桃花童子立刻双手奉上。
俞秀凡接过剑谱,含笑道:“怎么样,你记下了好多?”
挑花童子道:“说的大深奥,小的难求甚解,文字倒是记下了十之三、四。”
俞秀凡赞扬的笑道:“很难得啦!”把剑谱藏人怀中,接道:“咱们也该上路了。”
桃花童子道:“到哪里去?”
俞秀凡道:“我记得告诉过你。”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门?”
俞秀凡道:“不错。咱们绕到青龙堡告诉赵重山几句话,就赶往湘西瞧瞧。”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门充满着神秘,很多自负才智、武功的人,都想揭穿它的神秘,但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过。”
王尚笑一笑,道:“很够刺激啊!”
俞秀凡突然插口接道:“小桃童,你加是觉着太危险,那就不用去了。”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如是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就不会着跟你们离开长沙了。”
俞秀凡未再多解,解开辔回,上马而去。王翔。王尚、桃花童子也只好上马追随而去。
俞秀凡马过青龙堡,交代了赵重山几句话,果然直奔湘面而去。
桃花童子原本是一个喜爱玩笑的人,但现在却突然间变的很沉默,每日愁眉苦脸的一语不发。好像此去湘西,绝无生机。
玉尚皱皱眉头,道:“小桃童,你这副衍行,好像咱们是死定了?”
桃花童子道:“你知道九死一生这一句话吧!那是说还有一分生机的冒险,但咱们这一次,却连一分生机也没有,这是一场绝无生机之旅,咱们明知道是死定了,还能够高兴起来么?”
王尚冷冷道:“既然是死定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同去?”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不论我小桃童在你们心目中的分量如何,但我却认为你们是难得遇上的好朋友,士为知己者死,虽然用于此不太恰当,但此时此情,也只有这句话可以说明了。”
俞秀凡在这段行程中,很少说话,他细读过惊天三剑剑谱,也仔细思考桃花童子再三提出的警告。惊天三剑确如其名,深入探求之后,发觉它确有石破天惊的咸势。
他学的虽都是武功中绝高的技巧,但却是艾九灵化繁为简的心血结晶,所以,他胸无万流千绪的博杂技艺,这就有着很大的底细空间,不知不觉间已把惊天三剑深印脑际。
俞秀凡也后悔未能在花无果那里多留几天,他相信,以花无果的精博医道,必有克制五毒门的用毒之术。可惜的是,时间太仓促了,自己竟没有学得一点花无果的神奇医技。
湘西多山,除汉人之外,聚居有苗、瑶二族,原为古三苗之裔虽经改上归流,还未完全变化。
这时,正是午时,到了辰州。桃花童子在街上药店中,购了不少防毒的药物,带在身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看来,你对防毒用药一道,也还有些研究。”
桃花童子道:“是有胜于无的准备,五毒门的毒术,就算集天下名医于此,也未必能够救得。”
王翔道:“由公子和咱们兄弟辛陪,就算死在湘西,你也不算孤魂野鬼啊!”
桃花童子叹息一声,道:“咱们本来可以下去的,五毒门并未招惹咱们,为什么非去不可呢?”
俞秀凡道:“应该谁去呢?五毒门的神秘,总该有人揭穿,咱们就算不幸死于湘西,亦必有继承之人。他们虽未直接为恶,但却把毒物、毒器出卖结江湖上各大门户,原本没有野心的人,因为持有毒物、毒器,自会生出并吞别人之心,追根究底的说起来,五毒门是江湖上祸乱的根源之一。”
桃花童子眨了一下眼睛,道:“果然是很伟大的抱负,不过,咱们完成的机会大小。”
俞秀凡凛然说道:“大义所在,你们如是不愿去,可留辰州等我,我如一月不归,你们可以自定去处,不用再等下去了。”
王翔、王尚一欠身,道:“公子怎出此言,咱们追随公子,赴汤蹈火,死而无憾,如是公子坚要我等留下,咱们立时拔刀自刎。”
桃花童子双目凝注在俞秀凡脸上瞧了一阵,叹道:“江湖上只有仁侠的传说,但我小桃童今日才算见到了真正的仁侠之士。”
目光一掠王氏兄弟,接道:“侠主、义仆,看来我小桃童也只有沾点侠、义之气,跟你们死在一块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有一件事,我们一直瞒着你。”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他们两位不是我的从仆,而是我的好兄弟。”
桃花童子笑道:“他们两位也该升级了,今后由小的抵这空缺,作你公子从仆。”
王翔、王尚齐声说道:“咱们已经习惯了,只怕一时也改不过来。其实,你是大哥,作兄弟的服侍大哥,也算份内之事。”
俞秀凡道:“咱们志同道合,有什么主仆之分,大家都是好兄弟。”
桃花重子脸上神情一阵激动,但很快又平复下去,叹口气,道:
“公子,过了辰州,西行三十里,踏进武陵山,就到了五毒门的区域。
江湖传说虽多,但都是臆测之词。因为,行人五毒门禁区,从未有生还归来之人。公子准备如何一个走法?”
俞秀凡笑道:“我倒想了一个办法,但不知能否适用?”
桃花童子凝目思索了一阵,道:“什么办法?”
俞秀凡道:“买毒物、毒器。”
桃花童子接道:“对啊!我怎么就想不起来。辰州城中定然有五毒门中的人,咱们找找看。”一路上愁眉苦脸的桃花童子,突然之间变的开朗起来。王尚轻轻咳了一声,道:“小桃童,你好像忽然间不怕死了。”
桃花童子微笑道:“公子一番指点,使在下顿梧了生死的意义,朝闻道夕死可矣,小桃童刚刚闻道,生死事已然下放在心上。”
王尚道:“原来如此。”
桃花童子道:“咱们先找一个大的客栈住下来,找找五毒门的人。”
行走江湖,借道问话,桃花童子强过他们太多,这些事自然由桃花童子作主。四人在街上走了一转,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行了进去。
辰州和别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所有的客栈,都没有拉客的情形,颇有店门大开,爱来不来的味道。
四人行进了店门,才有店小二迎了上来,道:“几位是住店,还是打尖?”
桃花童子笑道:“住店。先把这几匹马拉去加料,准备些好酒好菜,我们要先好好的吃一顿。”
店伙汁把四匹健马送入马棚,回头来,才带四人行进一间客房。
桃花童子走过了不少的地方,但从来来见过像辰州这地方店小二那副面孔,心中实在不舒服,重重的咳了一声,道:“伙什,你们这五福客栈,是不是辰洲最好最大的一家?”
店伙计脸上不见笑容,语气也很冷漠,缓缓说道:“不错。”
桃花童子嗯了一声道:“不少店伙计吧?”
店小二道:“连招呼客人,带喂马加上我们的帐房先生,上上下下都算上,一共四人。”
桃花童子愣了一愣,道:“那是说只有三个店伙计。”
店小二道:“所以我们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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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暗暗忖道:这座五福客栈两三进的院子,几十间的客房,三个店小二接客、喂马,实在够累了。
机花童子本来一腔怒火想发作,但听说只有三个店伙计时,立时忍了下去。
换个地方,这样一家大客栈,少说话,也得十几二十个人照顾。
三个人,单是打扫这么大一个地方,就够累了。
忍下了一肚子怒火,笑一笑,道:“伙计,掌柜的好吝啬啊!怎么不多请几个人?”
店小二道:“这年头,咱们这地方赚钱容易,谁也不愿意作这受气挨骂的店伙什。”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你老兄,为什么不找点别的事干干,我看你心情很坏。”
店小二接道:“没有法子,谁要我盖这么一家大客栈呢?”
桃花童子一呆,道:“怎么,你是店东主?”
店小二道:“请不到伙计,店东主也只好充当店小二了。”
桃花重子心中一动,道:“为什么,这地方的人手如此难请。”
店东主道:“因为,咱们这里太富足了。”
桃花童子接道:“深山峻岭,沙石田地,难道生金子不成?”
店东主道:“此地不生金,自有送金人。就拿四位说吧,在敝栈中吃一顿、睡一夜,没有个三五两银子,就无法出去。”
桃花童子冷笑道:“当真是三年不发市,发市吃三年。”
店东主道:“来这里的客人不多。因为,这里不是水旱码头,但来这里的客人,都很有钱,不在乎多花了几两银子。”
桃花童子道:“说的倒是有理。”
略一沉吟,道:“店东主,想不想多赚点银子?”
店东主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赚的少一个也不行,不该赚的,给我也不要。”
桃花童子道:“咱们想在此地买点东西,烦你老兄搭个线。”
店东主道:“可是五毒门的毒药、毒器?”
桃花童子道:“对啊!看来你店东主也是位老中人了。”
店东主道:“你先别高兴,我做不做还不一定。”
桃花童子一愣道:“为什么?”
店东主道:“我得先问清楚,你们是做大件。中件还是小件”桃花童子道:“何谓大件?何谓中件、小件?”
店东主道:“十万两银子以上为大,一万两银子以上为中,千两银子以上为小。”
桃花童子道:“千两银子以下呢?”
店东主道:“不做。最小交易,也得个三五千两银子。”
桃花童子道:“咱们做大件。”
店东主突然泛起一片笑容,道:“大件啊,成!中人费三千两银子,先付。”
桃花童子笑道:“十万生意,三千银子的中人费,倒是不算大贵。但要先付,未免不合情理了。”
店东主道:“五毒门的毒物、毒器,近半年来供不应求,诸位不要么,要的人多的很。”
桃花童子回顾了俞秀凡一阻,只见俞秀凡一面愁苦无措之色。
原来,艾九灵给了俞秀凡有限的金银、财物,省吃俭用一些,自然也可以在江湖上闯荡几年,但俞秀凡没有节省,一两个月中,已用了近半的费用。此刻,要一下子拿出三千两银子的中人费,倾其所有,也难凑足此数。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之后,立时了解俞秀凡的为难所在,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三千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咱们就先付他算了。”一面说话,一面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叠银票,挑挑拣拣的送了一张银票过去。
俞秀凡目光微转,发觉那是一张整数三千两的银票,再看桃花童子手中上面一张,赫然是一万两银子的大票。
桃花重子手上一叠子银票,如若每张都过万两,那又何止十万两银子。四人同行,桃花童子穿的最坏,身份也最低,但他却是最有钱,当真是腰缠十万贯。
俞秀凡暗叫两声惭愧,付道:“我冒充富家公子,却料不到尽我所有也不及桃花童子手中一张银票的半数。
店东主接过银票,打眼一瞧,那是山西柳记长福号的号票。长福号的号票,那是比金子还硬;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通用无阻。
收好了银票,店东主转身而去。目睹店东主背影消失,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财不露白,今个我小桃童抖出了底子,只怕要引起你公子心中之疑。”
俞秀凡笑一笑,还未来得及开口玉尚已抢先说道:“乖乖,你有多少银子?”
桃花童子扬扬手中的银票,道:“全部家当,不过十几万银子而已。”
王翔道:”喝!你可真是扮猪吃老虎!穿了一身破烂衣服,见人伸手要银子,但你却是随身带了十几万的银票。”
桃花童子笑道:“我要没有带这多银票,咱们也作不成这档子生意了。”
俞秀凡并未追问桃花重子的银票来自何处,却谈然一笑,道:
“小桃童,你瞧那店东主是不是五毒门中的人?”
桃花童子道:“我看不是。他如是五毒门中人,决不敢开口要银子,就算他心中想要,也会绕着回子磨咱们,顶多暗示一下。”
俞秀凡道:“说的很有道理。”
谈话之间,步履声响,店东主去而复返,手中拿着文房四宝——笔巨纸砚,放在桌子上,道:“四位把来历、姓名写出来,我明天就把它传过去。”
桃花童子一皱眉头,道:“店东,咱们是来作买卖,又不是来相亲、招赘的,还要把祖宗三代都写在纸上。”
店东主冷然一笑,道:“朋友,这是姜子牙钩鱼,愿者上钩,四位如不想买,就此作罢,如是要买那就得照规矩行事。”
俞秀凡一挥手,坐在木案前,提笔写道:“登天摘日月,下海锁蚊龙,毒短英雄气,湘西会高明。”铁划银钧,一挥而就。
桃花童子双手捧起白纸,目光一掠纸上时,不禁脸上微笑。但他立刻恢复了镇静,交给了店东主。
店东主接过白纸,瞧了一阵道:“这上面没有名字啊?”
桃花童子冷冷说道:“咱们眼睛不留砂子,你也作不了主。呈上去,给五毒门的头儿裁夺,再罗噱,那就是自讨苦吃。”
店东主果然不敢再说,捧着白纸,转身而去。
桃花童子一竖大拇指,道:“公子,上两句豪气干云,下两句不亢不卑,五毒门如是有人才,必然给咱们安排个大迎贵宾。”脸色一整接道:“可也有很多难题,说不定还会给咱们排一个五毒大宴。”俞秀凡道:“只要能见到五毒门中人,总比无声无息的中毒死去好些。”桃花童子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是。”一宵过去,第二天午时过后,那店东主,匆匆行了进来。
桃花童子站起身子,拦住了店东主,问道:“什么事?”
店东主道:“诸位的生意很大,我连夜就把它送了上去,没有想到啊……”
俞秀凡心中一紧,道:“怎么样?”
店东主道:“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快马加鞭,今个上午,就有了回信。而且,还来了一位很有身份的人。”
桃花童子道:“人呢?”
店东主道:“人已到了客栈,请你们的头儿过去说话。”
桃花重子冷笑一声道:“来的是不是五毒门中的门主?”
店东主摇摇头,道:“不是。”
桃花童子道:“既然来的不是五毒门主,用不着咱们公子去见他,要他来见咱们公子。”
店东还在犹豫。桃花童子已然暗运内力,突然回手一挥,一般强大的暗劲涌了出来,硬把那店东主的身体给托了起来,摔出了一丈多远。店东主似是没有受伤,但却受了很大的惊骇,站起身子急步而去。
桃花童子拍拍手,笑道:“有很多人,不见棺材不掉眼泪。这一推省了咱们不少的口舌。”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守在门口他们先派人来,定是想掂掂咱们的份量了。”
桃花童子应了一声,大步行出室外。
俞秀凡又吩咐了王翔、王尚几句。缓步退回一张本椅上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店东主带着一个三旬左右,身躯修伟的大汉,行了过来。那大汉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白面无须,五官端正,赤手空拳,举止庸栖,行云流水一般地走了过来。
桃花童子见多识广,看的微微一怔。暗道:五毒门中,竟有这等人物,看来,五毒门能有今日声势、成就,并非完全凭仗毒物了。
店东主对桃花童子,似是已有很深的畏惧,距离还有七八尺就停了下来。青衫人一迈步,越过了店东主,倏忽之间,已到室门口处。
他也许走了两步,也许走了三步,但在人的感觉中,他似乎只是那举步一跨,人就到了门口。
桃花童子早已有了戒备,冷冷说道:“贵宾留步!”左手横里推出一掌。这一掌,指影四张,封住了整个的门户。
青衫人道:“在下关飞,奉敝门主之命,特来拜会贵公子。”口中答话,右手井指如乾,点向桃花童子的腕脉。
这是截脉突穴的手法,桃花童子不得不收回掌势。但他左手收回,右手却立即攻出一掌,拍向关飞的后背。
关飞身子未转,左手向后点出,封住桃花童子的右手攻势。
桃花童子攻了两招,被关飞封开了二招,已来不及再攻第三招,关飞已行人了门内。不禁暗自吃惊道:这小子身手不俗,我逐攻两招,竟然未能阻拦住他行进之势。
关飞脚未停步,进入室中,自行停住。目光流转,只见一个俊美少年,端坐在一张木行之上,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佩刀的少年。
关飞冷笑一声,道:“你们哪一位是可以作主的头儿?”他口中在间,双日早已叮注在俞秀凡的脸上。这句话显然是明知故问。
俞秀凡缓缓移动目光,盯住在关飞的脸上,瞧了一阵,冷冷说道:“在下俞秀凡,阁下有何见教?”
关飞冷哼一声,道:“在下想找一位朋友,故而寻到此地。”
双方心里都已明知对方是要会之人,但谁也不肯先自承认下来。
俞秀凡冷冷道:“你找的那位朋友,可有一个姓名么?”
关飞道:“那位朋友的姓名,在下不知。但却记者他作的一首打油诗,口气狂妄得很。”
俞秀凡道:“嗯!不知是什么样的一首诗?”
夫飞道:“登天摘日月,下海锁蚊龙,毒短英雄气,湘西拜高明。”
俞秀凡笑了一笑,道:”阁下念错了一个字。”
关飞道:“哪里错了?”
俞秀几道:“就在下所知,那原句上似乎是未用拜字,好像是湘西会高明。”
关飞道:“全诗之中,只有这一句谦虚的话,如把会字易作拜字,那就高明多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阁下非作诗人,怎知他作诗的心情呢?”
关飞道:“区区今日来此,就是要找他。”
俞秀凡冷冷说道:“找他作甚?”
关飞仰天打个哈哈,道:“那人能作下如此夸张的诗,想必是一位很狂妄的人了。”
俞秀凡道:“阁下是求见那作诗的人呢,还是想在区区面前骂他几句?”
关飞冷笑道:“听公子的口气,似乎是和那作诗人十分熟悉了。”
俞秀凡道:“关飞!不用再装作了,你要找作诗人么,区区便是。”
关飞双目闪过一抹冷厉的神采,仰天大笑三声,道:“失敬啊,失敬!”用词虽然不错,但那声音古古怪怪,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显然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俞秀凡倒还能沉得注气。王尚却是忍受不住,怒声喝道:“你这是恭维呢,还是藐视?”
关飞冷冷说道:“阁下是什么人?”
王尚道:“俞公子的跟班,怎么,你可是觉着在下不该问么?”
关飞冷笑一声道:“因为那诗句口气大大,在下还认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小不更事的年轻人。”
王尚道:“你小子说话,最好客气一些。”
关飞面泛杀机,目光却投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阁下最好约束一下你的瞩下,太过放纵他们,对他们有害无益。本门对顾主一向和气,但如太过放肆的,也得受点惩处。”
俞秀凡叹口气,道:“贵门果然是气势凌人。”脸色一整,冷冷地接下去道:“阁下可是觉着很委曲么?”
关飞道:“区区只是在强按着心头的怒火。”
俞秀凡冷然道:“因为,我们是购买毒物、毒器的顾主。”
关飞道:“不错,而且还是大件。本门对顾主一向有相当的容忍。”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贵门对顾主,一向就用你阁下这样的迎客之法么?”
关飞道:“那是你姓俞的先违背了我们交易的规则.不肯留下门派、姓名,却写了那么四句诗,大有轻视本门之意。”
俞秀凡希望能对五毒门多一些了解,故而很镇静。当下,笑一笑,道:“任何门派,向贵门买了毒物之后,就留下了一个把柄在贵门之中。所以,任何江湖上的仇杀、搏斗,只要用上毒物,贵门都可以了加指掌了。”
关飞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门中素来守信,何人购去毒物,为本门中绝对机密,阁下可曾听过,何人因购买本门毒物的消息外泄。”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你们留下购毒人的出身姓名何用?”
关飞道:“本门毒物,千百余种,每种妙用不同。留下的底案,用作代为配制解药之用,以免他们解药用完之后,无法再行配制。”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真是很恶毒的用心。那一家门户中,购去了什么解药,他们清清楚楚,可以向一方出售解药,敲诈更多的金钱;也可控制购药门户,使他亘金购得的奇毒,完全失去效用。想不到那些购买毒物的人,竟然未能思虑及此。
他心中感慨万端,但却没有直接揭穿,淡然一笑,道:“在下觉着生意归生意,作顾客的不愿留下出身姓名,贵门没有理由,迫使他们非要说出不可。”
第九回 威慑五毒 豪气干云
关飞道:“但你轻侮本门,却是理所不该。”
王尚冷笑一声,道:“这是什么话,横说直说,都是你们的理了。”
关飞脸色本已稍复镇静,此刻又泛出浓重的杀机,道:“俞公子,你仆从三番两次冒犯在下,我要教训他们一次了。”
俞秀凡道:“那很好,他们确然有些多口,只要你不用毒,代我教训他们一下也好。”
关飞目光转注到王尚的身上,道:“有一句话,不知阁下是否听过?”
王尚道:“什么话?”
关飞道:“祸从口出。由于你的多口,你已经闯下了大祸,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王尚只觉一股怒火,由胸中直冲起来,冷笑一声道:“姓关的,就凭你这副德行,也配教训我么?”
关飞气的一张脸全变成铁青颜色,一上步,直向王尚欺去,右手拍出一掌。
王尚厉喝道:“回去。”呼的一声,拔刀击出。刀如闪光,划出了一道寒虹。
关飞只觉那一刀不但来势快捷,且无懈可击,被逼的疾退到大门外面。因为,那一股森寒的刀气,似是整个涌满了全室,只有退出门外,才能避开那一刀!“关飞的感觉之中,有生以来,从未遇上过这等凌厉的刀势。顿然间,怒火消退,变的十分持重起来。缓缓说道:
“动家伙?”
王尚还刀人鞘,冷冷道:“阁下为什么不也亮出兵刃呢?”
关飞道:“因为你们是本门中顾客,在下不愿坏了我们立下的规矩,伤到顾客。”
俞秀凡嗯了一声逍:“关朋友,怎么样,区区可不可以写下那几句狂妄的诗句?”
忍忍着心中怒火,关飞冷然一笑道:“咱们还没有到底。在下总有机会,领教阁下从仆的刀法。”
俞秀凡生怕事情闹僵了。点点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此刻,阁下准备如何?”
关飞道:“破例带诸位去见在下门主,至于能否谈成生意,在下无法奉告。”
显然,那一刀威势,使得关飞见风转舵,已默认了俞秀凡有那份狂妄的本钱。
俞秀凡道:“那很好,咱们几时可以动身?”
关飞道:“早已备好快马,最好能立刻动身。”
俞秀凡一挥手,道:“有劳带路。”
关飞一抱拳,道:“在下在客栈外面候驾。”转身大步而去。
桃花童子缓步入室,笑一笑,道:“公子,这人的成就如何?”
俞秀凡道:“对江湖上事,咱们知晓不多,你看那人的武功如何?出于何门、何派?”
桃花童子道:“关飞的武功,应该列入武林中一流高手,但他仍然被王兄一刀给逼出室外。”目光投注在王尚的身上,神色间流露出无限的羡慕。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小桃童,你看咱们应该有些什么准备?”
桃花童子道:“如是想防止五毒门在咱们身上下毒,不是我小桃童灭咱们自己的威风,那是没有一点办法,不过,我感觉到未见到他们的门主之前,他们不会在咱们身上用毒。”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看来,咱们进入了五毒门的区域之后,生离的机会不大,诸位如是不愿去,现在还来得及。”说完话,举步向外行去。
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相视一下,紧随在俞秀凡的身后,向外行去。客栈门外,备好了五匹马,关飞早已在门外等候。俞秀凡望望那五匹健马,却没有一匹是自己四人骑来的。
关飞似是已瞧出了俞秀凡心中之疑,缓缓说道:“老马识途。此去晋见本门门主,需要走过一段天险路途,如无这长年行走的识途老马,那将是十分辛苦的行程。”
俞秀凡哦了一声。关飞一跃上马,放辔向前奔驰而夫。俞秀凡、王翔、王尚、桃花重子也一跃上马,紧追关飞,桃花童子突然一加档劲,胯下马冲刺而出,越过了俞秀凡,走在关飞身后。
五匹马,出了辰州,行向西北。
桃花童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关朋友,在下想请教一件事。”
关飞头也未回的说道:“请说吧!”
桃花童子道:“你在五毒门中的身份很高吧?”
夫飞道:“你没有不对,我的身份不高。”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职司?”
关飞道:“你呢?”
桃花童子道:“叫化子的鞋,不能提。说出来,要你关朋友见笑。”
关飞道:“不要紧,说来听听。”
桃花童子道:“跟班的。”
关飞道:“我比你高明不了多少。”
桃花童子嗯了一声,接道:“关朋友是……”
关飞冷冷道:“侍卫。和你跟班的身份,相差不多吧!”
桃花重子道:“五毒门门主的侍卫?”
关飞道:“不错。”
忽然间,衣袂飘动,快马减缓,一阵冷风,迎面欧来,敢情五匹健马,已然登上了一座高峰之上。
只听关飞的声音说道:“诸位要相信胯下的老马,这是一区区途,马行悬崖,下临绝壑,摔下去,尸骨不存。”
俞秀凡低头看去,果见峭壁干寻,马行在绝壁之上,荒草蔓备坐下马一步踏空,即将摔下峭壁,粉身碎骨。但坐下健马,却走的十分售健,步步踏实,越过了巨险。
又转这一个山弯,关飞当先下马,道:“这就到了,请位请下马走几步吧!”
俞秀凡四人下了马,山壁一例,突然钻出来几个大汉,接过马纽而去。
关飞举步而行,带几人行人了一座竹林之中。
就是那么一片竹林分隔,却有着两种完全不同气象,那是面浅山斜坡,短草如茵,夹着不少盛开的山花,自然是形势,再加上庞大人工的修整,在这片荒山穷野中,构成了一幅特殊的画面。一座灰色砖砌成的大宅院,巨立在浅坡中间的草坪中。
宅门口处,站着两个佩刀的大汲,两个人对关飞都有着迹近畏惧的客气,连连欠身作礼。关飞只轻轻挥了挥手,带四人直入宅院,步向大厅而去。
大厅中布置的十分豪华,鹅黄毛毡铺地,鹅黄色绞罗以壁,鹅黄色的桌单,总之是一色鹅黄。整个大厅中,看不到第二种颜色。
两个年约十六、八身着鹅黄杉裙,杭着双辫的丫头,辫子上也打了两个鹅黄色的蝴蝶结。
关飞一路行来,对迎接之人。神情都很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味道。但对这两个女婢,却是很客气,一抱拳,道:“门主在么?”
左首女婢微一欠身道:“关爷一路辛苦,请到厢房休息,这些人交给我们姊妹。”
关飞很干脆,拱拱手,道:“有劳两位姑娘了。”转身自去。
左首黄衣女婢,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道:“诸位,请懈下身上的兵刃如何?”
王尚冷哼了一声,道:“两位姑娘有本领何不自己来取?”
黄衣女婢皱皱眉头,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只要听你这句话,就知道你不是正主儿。”
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你怎么说?”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这是贵门的规矩呢,还是江湖上的礼数?”
黄衣女婢道:“江湖上虽无明文规定,但如晋见一派尊长时,大都会自解兵刃,公子难道这一点也不懂么?”
俞秀凡回头望望桃花童子。桃花童子微微颔首。俞秀凡解下佩剑,王尚立刻伸手接过。
黄衣女婢缓缓说道:“两位不愿解下佩刀也行,但必得守在大厅门外。”
王尚冷冷说道:“守在门外也成。”
黄衣女不再理会王尚,引着俞秀凡和桃花童子入厅就座。
俞秀凡已解下佩剑,桃花童子一直是赤手空拳,王翔,王尚虽然没有解下佩刀,不过,两人都很守规矩,站在门口未入厅内。
黄衣女婢奉上了两杯香茗,莲步细碎的行了过来,道:“两位请用茶。”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姑娘这杯香茗之内,是否下的有毒?”
黄衣女婢笑一笑,道:“如若对你们几位下毒,你们每人有八条命,也到不了这地方。”
桃花童子吁了一口长气,道:“话是不错,一个人加是中必死之毒,那也没有什么可怕,大不了一条命,说起来比一刀砍了脑袋,死的还舒服一些。”
黄衣女婢婿然一笑,道:“看来,你对用毒一道,还有一点了解。”
桃花童子笑了一笑,道:“姑娘,我最了解的不是用毒——”黄衣女婢嗯了一声,道:
“你最了解的是什么?”
桃花童子道:“女人一一各种各样的女人。”
只听一个清朗有如银铃的笑声,传了过来,打断了桃花童子未完之言。
转头望去,只见一身着黄缎子衣裙的丽人缓步行了过来。一道黄绞,横束着披肩长发,汉步行来,从容衍洒得很。
只听她缓缓接道:“有其主必有其仆,一个笔下诗句,藐视天下英雄。一个竟敢说了解世上各色各样的女人。”
桃花童子眨一下眼睛,凝神望去。
那黄衣丽人果然和一般女人有些不同。第一个就无法看出她的实际年龄。她好像二十一二,也很像二十六八,但如果说她三十多一些,似乎也不能算错。
黄衣丽人缓缓在俞秀凡对面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伸出纤长白嫩的玉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接道:“你就是写下那首狂诗的人?”
俞秀凡道:“正是不才手笔。”
黄衣丽人哦了一声,道:“你姓俞?”
俞秀凡微笑应道:“双名秀凡,姑娘可是五毒门的门主?”
黄衣丽人淡然一笑,道:“江湖上对我有一个很不雅的称号,都叫我五毒夫人,你不是本门中人,用不着称我门主。”
俞秀凡道:“贵门大卖奇毒,财源广进,夫人近年,集聚了不少财物?”
五毒夫人道:“单以财物而论,五毒门集聚之丰,不输天下任何门派。”
俞秀凡道:“一个人就算把金鬼堆积成山,死后也无法把它带走,不知夫人对此看法如何?”
五毒夫人大感意外的呆了一呆,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俞秀凡道:“也许是在下说的太直接了,夫人无法适应,所以一时间会不过意。”
五毒夫人眨动两下大眼睛,突然格格一笑,道:“你可是劝我收手,不再出卖毒物、毒器。”
俞秀凡庄容道:“夫人悟性过人,实乃武林朋友之幸。”
五毒夫人忽然脸色一寒,冷冷说道:“俞秀凡,你当真狂妄的可以。我还没有对你做那首狂诗问罪,你倒先发制人,劝起我来了。”
俞秀凡道:“在下那首诗,确也是狂妄了一些,但非如此,只怕也见不到夫人之面。”
五毒夫人道:“说的倒也有理。可惜的是见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俞秀凡叹口气道:“夫人,不知有多少江湖凶人,仗着贵门出卖的毒物、毒器为恶,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于出售的毒物、毒器之下。”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接道:“他们买去了毒物、毒器,用以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略一沉吟,接道:“千百年来,江湖上从未有过真正的平静,每一个年代中,都有着无法调和的冲突,就算五毒门下卖毒药毒器,他们也一样不会停下冲突、搏杀。”
俞秀凡道:“夫人之言,骤然听来,十分有理。”
五毒夫人接道:“仔细想想呢?”
俞秀凡道:“那就大有商榷余地。”
五毒夫人冷笑一笑,道:“那一定有一篇很高明的道理了。”
俞秀凡道:“江湖上万流归宗,三教一家,能相争杀的,大都是实力相差无几的门派。
要他们各以武功相搏,败者固可悲,胜者亦极惨,这就使得双方有着很多的顾虑。如果有人从旁劝说一番,一场纷争,就可免去。但有了毒物、毒器,那就大大的不同了。”转头望去,只见五毒夫人脸色一片冷肃,似是在强自按耐着性子,听他的话。
俞秀凡暗叹息一声,接道:“拥有毒物的人,仗持毒物伤人,就增多下手的机会,在下亲眼看到两派门户之争,一面因拥有毒物,使另一面还手无力,几呼造成束手待毙的局面。”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如是两处门户,都买有本派的毒物、毒器,岂不是秋色平分,各有所忌了。”
俞秀凡道:“夫人,因为还有一个最为人所不趾之处,那就是讲究暗算,有失武林中光明磊落的传统气度。”
五毒夫人道:“俞公子,你是来买毒呢,还是来教训本门?”
俞秀凡道:“在下一非买毒,二非教训贵门。”
五毒夫人道:“这倒叫我不明白了,你的用心何在呢?”
俞秀凡道:“夫人己财源广聚,收手此时也。在下的来意,是想劝夫人不再出卖毒物,以维护武林安宁。”
五毒夫人格格一笑,道:“俞公子,我倒也想劝你几句,不知你愿否听闻?”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五毒夫人道:“关飞这人如何?”
俞秀凡道:“英雄人物!”
五毒夫人道:“关飞并非出身不正,本门中像关飞这样的人物,收罗了不少。
”俞秀凡接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人活百岁,难免一死,何不活得快乐一些。湘西地区,一向为世人误解,觉着恻方充满着神秘、诡异。其实,本门已在此地建立了世外的乐园,善饮者,我可供给他最好的酒;喜色者,我有南北佳而,华屋美酒,丽妹如仙;人生追求的,莫过如此,你如愿意留下来……”
俞秀凡淡然接道:“夫人,不可能。我如能留下来,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五毒夫人冷然说道:“到湘西五毒门来的人,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购买毒药;一件是前来投靠。”
俞秀凡接道:“除此两件事外,就不能到湘西贵门一游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那很不幸,有很多人来过,但他们都长眠于此。你俞公子假托购买药物,混入本门,老实说,犯了我们很大的忌讳,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投靠本门。”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夫人,五毒门在江湖上凶名卓著,但咱们既然来了,自然也有一点准备。”
五毒夫人平和地笑一笑,缓缀说道:“你们准备些什么?”
俞秀凡仰大大笑三声,道:“一条命,和不畏死亡的勇气。”
五毒夫人道:“很可惜,俞公子,那吓不住我。我看的太多了,很多成名、自负的人,都不幸埋骨于此。我们讲求的是实际,不尚虚名。”
俞秀凡神情冷肃,一字一句的说道:“夫人之意是也要我们埋骨于此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俞公子,没有外人见过五毒门的掌门人。你如坚持不愿投入五毒门中,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俞秀凡叹口气,道:“夫人,区区在死去之前,只怕你夫人要先我而去。”
五毒夫人霍然站起身子,道:“放肆!”
俞秀凡站了起来,道:“夫人不相信?”
五毒夫人看俞秀凡眉目间充满着强烈的自信,不禁一呆,道:“你是说你能把我留在这里?”
俞秀凡道:“不错。”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俞公子,你狂妄的太过份了。”突然一挥右手,拂了过来。
随着她拂出的右手,一片无味的毒粉,直扑过来。俞秀凡早已运气戒备,闭住了呼吸。
但那里知晓五毒夫人的毒粉,并不要人吸入腹中,只要有那么一点肉眼难见的粉粒中人,立刻就有反应。
俞秀凡感觉到右手背腕上似有微物相触,肌骨上立时有火炙的感觉。但他仍然一把扣住了五毒夫人的腕脉!
五毒夫人一身武功,亦非小可,想不到一交手就被扣住了腕脉要穴,不禁一呆。就在她一呆之间,俞秀凡己施出震脉、拂穴手法,伤了她五处大穴。
这都是艾九灵毕生精研的奇学,在化繁为简之后,都传给了俞秀凡。慌急之间,俞秀凡全都施展了出来。
双方都快的不可思议。局外人看到的,只是那五毒夫人一挥手,俞秀凡迎出一掌。只是到。一眨眼的工夫,双方就收手后退。但已经有了结局。
俞秀凡手腕手背上,都已起了白色的浓泡,而且迅快的向臂上蔓延。五毒夫人的神色,也有着无比的痛苦。一条右臂软软垂着,但肌肉却不停的抽动濒模,头上满是汗珠,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
两个黄衣女婢,急急的奔了过来,但见主人肌肉抽动的痛苦之状,乃过去从所未见之事,一时间手足无措,不敢伸手搀扶。王翔、王尚,也举步向室中冲来。
但闻俞秀凡大声喝青“退出去!”这室内毒粉飞扬,你们守住厅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王翔震惊的叫道:“公子,你中了毒?”
俞秀凡厉声道:“守祝号,咱们收回本利。”
王翔,王尚,不敢抗命,重又退到室外,但两人满怀着激忿怒火,双目尽赤,手握刀柄,作势欲扑。
桃花童子呆呆的望着俞秀凡,只见他剑眉耸立,星目放光,中毒后望过臂上蔓延的水泡一眼之外,就未再多看过一次。桃花童子从没有见过这样勇敢的人,那不抵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而是面临着死亡时,丝毫无惧。
五毒夫人举起衣袖,拭一下脸上的汗珠儿,冷厉的说道:“我化肌毒粉,中人之后肌骨就开始起泡、溃烂,十二个时辰内,全身化作浓血。”
俞秀凡淡然接道:“五毒门名扬天下,这一点化肌毒粉,又算得什么,在下相信,你夫人会有更毒的毒粉。”
五毒夫人道:“不错。有一种毒粉,可以中人立死,但那只是取人生命,有些人不怕死,死亡就对他不成威胁,但化肤成浓,变肉成血的痛苦,决非一个人所能忍受。”
俞秀凡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你这药粉,有多大威力,身受者自会知晓。”
五毒夫人神色大变,她目睹过名满江湖的大英雄,中了这化肌毒粉后的震惊、畏惧。也有人咬牙苦撑,但神情问,却流现出内心的恐怯。也有人立刻自碎了天灵要穴而死。
五毒夫人从没有看过一个人,在中了化肌毒粉仍然保持着如此平静,就像那条手臂完全和他无关一样。忽然间,五毒夫人感觉到害怕,俞秀凡的勇敢,使她自己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化肌毒粉诚然是人间至毒之物,在死亡的过程中,给予人无比的痛苦,但不能立刻致人于死。俞秀凡有很从容的时间,出手取她的性命。她已半身僵木,消失了大部分反抗的能力。她也了解以俞秀凡快速的身手,再出手取她性命时,两个女婢绝对救援不及。
何况,大厅中还有桃花童子。
陡然,大厅外面,刀光闪动,紧接着响起了两声惨叫。五毒夫人站的角度,清晰看到了大厅门口,见两个门下弟子冲向大厅,但守在门口的王翔、王尚,只拔刀一击,两个人头落地,两人只叫出了短暂的一声。
桃花童子疾快行到了厅门口处,由王尚手中取过宝剑,行入室中,低声道:“公子,剑。”
这一次,俞秀凡没有拒绝,伸出左手,接过长剑。
桃花童子瞧清楚俞秀凡的手背,整个成一个大白浓泡,似乎已延展小手臂上,可惜被衣袖盖住了,无法瞧到。心头一阵剧烈的跳动,桃花童子的声音也变的有些发抖了,道:“公子,你的手背——”俞秀凡谈然的笑一笑,道:“告诉我,是什。捍样子。”
桃花童子道:“我……我看到的,只是一片浓泡。”
俞秀凡道:“看来,五毒门中,果然有些古古怪怪的毒物,告诉王翔、王尚,不要杀太多人,但不准有人冲入厅中。”
桃花童子道:“他们已经听到了公子的话。”
忽然间,两个女婢像两道黄色闪电一般,冲向了俞秀凡。原来,二婢看无人能冲人厅中,相互施了一个眼色,分由两路行来。
但见寒光一闪,啪啪两声,两个女婢惊叫着退到了五毒夫人的身侧。两个女婢的长发披散,辫梢上蝴蝶结,已被利剑削掉,长发散乱,披垂肩上。同样在右肩的衣袖上,留下一道两指多的剑痕。
敢情俞秀凡用剑身拍中了两婢的右臂,把两人震退回来,同时又削去两女辫结。如是俞秀凡想取二女之命,二女长八个脑袋,也被削去了。二婢惊魂归窍,凝目望去,俞秀凡早已还剑入鞘。
五毒夫人长长吁一口气,是震惊和佩服混合的一口长气,回顾二婢一眼,道:
“去,替俞公子敷上疗治化肌毒粉的解药。”
二婢呆了一呆,道:“夫人!你……”
五毒夫人冷冷的接道:“快些去!听清楚了?”二婢同时伸手由怀中摸出一个翠玉小瓶,拔开瓶塞,倒了很多药丸,选出了一粒,又把另外的药丸放人瓶中,合上瓶塞,放入袋内,缓步的向俞秀凡行了过去。
桃花童子暗里留心,看清二婢选出的解药颜色,默默记下。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夫人,俞秀凡不拒绝你下令女婢疗治毒伤,但我也不领你这份情。”
五毒夫人道:“你不用领情,我不想同归于尽,替自己也留下一点余地。”
俞秀凡道:“夫人,就算咱们互解了对方之伤,吃亏的还是夫人。”
五毒夫人道:“别得寸进尺威胁我,我看到你的快剑,也看到你两个从仆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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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那很好,两位姑娘请动手疗伤。”缓缓坐了下去,左手握剑支地,伸出右手。
五毒夫人叹道:“唯大英雄能本色,公子无畏惧,无虚伪,不矜饰,不矫情。
”俞秀凡道:“夸奖了。”
五毒夫人道:“撇开咱们的敌对不谈,你是我这一生中所见的第一个真君子、大丈夫。”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夫人为什么一定要出售毒物、毒器。”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俞秀凡,现在不谈这些,等那肿起的毒泡,超过了肩头,疗治起来,就麻烦多了。”
这时,右首的黄衣女婢已托起了俞秀凡的右肩,道:“阁下是否能相信我们?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两位姑娘尽管出手疗伤。”
右首女婢蒽了一声,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挥手间,俞秀凡的右袖已齐肩脱落。
就在这一阵工夫,那隆起的水泡,已然蔓延过肘关节。大半截手臂上,都是肿起很高的水泡,看上去极为恐怖。
俞秀凡暗暗忖道:“极短的时刻,能使一个人大半条手臂,肿起了这样大的水泡,这毒性之烈,实是骇人听闻。”
但见那右首女婢举刀一划,那巨大的水泡,立刻破开。一股脓水,标射而出。
左首女婢迅快的捏碎了一粒丹丸,洒在伤口处。另一粒丹丸,送人了俞秀凡的口中。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普通的人,总要一日时间,才能完全复元。但你内功精深,大约你内腑中根本就没有中毒。”
俞秀凡道:“夫人打出毒粉时,在下已经闭往了呼吸,不过……”突然住口不言。
五毒夫人道:“不过什么?”
俞秀凡道:“在下自觉,问的不太恰当,所以……”
五毒夫人接道:“说说看,也许我会回答呢!”
俞秀凡道:“如若把毒粉吸入了腹中,是否会和这手臂一样,肿起水泡?”
五毒夫人道:“会!所以我给你服下了一粒解药。”这时,两个女婢早已退回到了五毒夫人的身后。
俞秀凡道:“多谢指教。”
五毒夫人冷冷的说道:“不用客气,本门中有百种以上的奇毒,你如想听每一种奇毒的功用,咱们可以谈一天。”
俞秀凡道:“但愿在下有机会向夫人领教。”低头看去,只见臂上的水泡,已然完全消退了下去。他手中长剑交给了桃花童子,缓步行向了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两道奇异的目光,盯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缓缓说道:“我的右臂能医好么?”
俞秀凡道:“能!像夫人的解药物一样有效。”
五毒夫人道:“是对症之药,我亲手调毒粉,再配解药,自然是功效神速。”
俞秀凡道:“夫人也别忘了,你身上受伤的穴道,是在下所伤,自然也能手到伤除。”
一面说话,一面暗中运气,挥手点出。他双手连环动作,右指左掌或点或拍,很快的活开了五毒夫人身上的受伤穴道。
果然,和五毒夫人手配的解药一样,五毒夫人一条麻木的右臂,很快的恢复了活动,收缩的经脉也完全复常。
伸动了一下手臂,五毒夫人缓缓说道:“你用的什么手法,不像是点穴,也不像是拂穴手法。”
俞秀凡实在无法说出自己用的什么武功,只好淡然一笑,道:“在下的手法很傅杂,很难说出它是什么手法。”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想多问。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这一生中,是第一次被人伤了穴道。”
俞秀凡道:“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中毒。”
五毒夫人道:“你解了我的伤穴,我医好了你的毒伤,咱们彼此已互不相欠,你可以离开了。我派人为你带路。”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下遂客令?”
五毒夫人道:“你已可对江湖同道夸耀,出入过湘西五毒门,也见过五毒门主。因为,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一个擅闯五毒禁区的人,能够生离此地。”
俞秀凡仰天大笑三声,道:“见过五毒夫人,算不得什么荣耀之事,也不值夸耀于武林同道之间。”
五毒夫人脸色大变,冷冷说道:“俞秀凡,从没有人像你这样的对我说话。”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觉着在下不太敬重夫人?”
五毒夫人道:“何只是不大敬重,而是粗鲁无礼。”
俞秀凡肃然说道:“夫人说的也是。在下敬重的是忠臣。义士、仁侠、孝子,像你这样制造毒物,售于江湖之人,确也不值在下敬重。”
五毒夫人双目胀红,怒声喝道:“你………”
俞秀凡接道:“我说的是真情实话,也是至理名言。不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夫人能答允从此不再制造毒物出卖,立刻就受到我俞某人的敬重。”一面说话,一面伸手由桃花童子手中,取过了长剑。
突然间,五毒夫人发觉了俞秀凡堂堂正正的气势,有着一股凛然难犯之威。
俞秀凡神情冷肃的接道:“很不幸的是,在下很容易的见到了夫人,如夫人不能对在下所求之事,有一个肯定的答兄只怕要闹出一个血流五步的惨局。五毒夫人道:“你敢杀我?”
俞秀凡道,俞某不敢,但那些屈死于夫人毒物之下的冤魂,会给在下拔剑的勇气。“五毒夫人看到过他的快剑,那真如闪电一般的迅快,不禁为之气馁。缓缓说道:“你要我答应你不再出卖毒物、毒器”俞秀凡道:“最好是五毒门从此后也不用毒伤人。”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结仇甚多,如是不能用毒,不出半年,就要瓦解,冰消。”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夫人可以不再出卖毒药。”
五毒夫人,心中恨得咬银牙,但她知道目下的情势决难避开俞秀凡的快剑,只好强忍怒火,缓缓说道:“我可仔细想想这件事。”
俞秀凡接道:“不行,你非得立时答允,而且付诸行动。”
五毒夫人道:“你这算是仁侠之道么,傲气凌人,目无余子。告诉你,你逼我过甚,那是玉石俱焚之局面。你可能杀了我们三人,你和你的从人,也都将身中奇毒而死。”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和几位兄弟之死,能使五毒门瓦解冰消,死而何憾!”
五毒夫人呆住了,想不到这表面瞧去文秀飘凡浚豪动人的小伙子,竟然是一个十分难缠的人物,沉吟了一阵,五毒夫人才缓缓说道:“你决心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很明白,我见到夫人的机会不多,错开今天以后,在下只怕很难再见到夫人了。”
五毒夫人脸上泛起一个奇异的笑容道:“如若你不是这样难缠,我倒希望你常来五毒门中作客。”
俞秀凡道:“如是夫人能上听天也下顾人道,不再制毒物,毒器出售,咱们又何不可常常相见呢?”
五毒夫人道:“你不怕我骗了你?”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我现在答应你不售毒药,但如你离去之后,我仍然照作生意呢?”
俞秀凡道:“夫人能当一门之主,似这等失信天下的事,只怕还不会作吧?”
五毒夫人道:“如是作了呢?”
俞秀凡道:“那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在下将重入湘西,搏杀夫人。自然,那时间,在下的手段,也不会堂堂正正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不会再有机会进入五毒门了。”
俞秀凡道:“到时间再试试看吧!生死之事,威胁不住我俞某人。”
这等软硬不吃的态度,使得统率五毒门济济群豪的五毒夫人,顿有着无法应付的感觉。
一时间,厅中默然,静的落针可闻。
桃花童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这件事,夫人也不能马上答应,得给夫人一些时间思索一下才成。”
俞秀凡叹口气,道:“你知道,咱们再度舍命而来,也无法见到五毒夫人。”
桃花重子道:“我知道。公子,就算咱们能杀了五毒夫人,也不能制止五毒门出卖毒物。”
俞秀凡道:“不错。所以咱们要把握住唯一的机会。”
五毒夫人突然冷笑一声,道:“俞秀凡,我答应你了。”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真的答应了?”
五毒夫人道:“我不想死,你却又有着非拼不可的决心,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我只好答应了。”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谢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道:“现在,你们是否可以走了?”
俞秀凡道:“可以。”
五毒夫人道:“关飞接你们来,我要关飞再送你们走。”
俞秀凡突然抬头望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夫人,请运气试试,看看经脉是否畅通?”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为什么,”口中问话,人却暗中运气相试,只觉真气畅通,并无阻滞。笑一笑,道:“多谢关心,粗躯还算顽健,伤势已然全好,真气畅通无阻。”言来,满脸歉疚,对俞秀凡关顾甚感欢愉。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就好了。大概可以支撑过一年了。”
五毒夫人脸色一寒,道:“你说什么?”
俞秀凡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夫人真气畅通,那证明了伤穴已愈,至少在一年内不会发作了。”
五毒夫人道:“那一年后呢?”
俞秀凡道:“一年后伤势复发。”
五毒夫人道:“发了之后,又怎么样?”
俞秀凡道:“和刚才一样全身的肌肉收缩,七日内萎枯而死。”
五毒夫人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不可能吧我精研药性,对一个人的身体结构,甚为了解。身受内伤,要过了一年才会发作?”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最好相信,说到震脉伤穴的手法,不是区区小看你夫人,大约你不会强过区区。”
五毒夫人冷哼一声,道:“下流。我还认为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竟也是如此奸险之人。”
俞秀凡冷冷说道:“只要你不再出卖毒物、毒器,俞某人明年此日,定然重来此地,疗治好夫人的伤势。”
五毒夫人道:“要是你活不过一年呢?”
桃花童子接口道:“夫人,这就打到点上了,如是咱们公子活不过一年,夫人也只好陪我们公子殉葬了。”
五毒夫人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插言接口。”
桃花重子道:“夫人,我只是一个牵马随镜的书僮,我们的公子不像你夫人一样,驭下严苛,我们虽是仆从,却受到相当的尊重。所以,我们有时候,也可以说几句话。”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如是俞秀凡活不了,你也要陪他殒命。”
桃花童子道:“说的是啊!夫人,如是我们公子不来,只怕我们主仆,走不出这段山路。如今夫人为自己,也不会取我们主仆的性命了。”
五毒夫人冷冷道:“你不是要走了么,那就快些走吧!我不愿再看到你。”
俞秀凡点点头,转身向外行去。走出厅门,才发现桃花童子没有出来。不禁心中一动,但俞秀凡并未停下脚步,仍是向前大步行去。行出三十步,才见桃花筒子急急追了出来。
俞秀凡心中暗作盘算,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一个人能讲多少话,作多少事?
五毒夫人未见出厅,连那两个女婢,也未再度出现。
桃花童子追上俞秀凡,低声道:“公子,我看那五毒夫人神色不善,只怕会对咱们用毒。”
俞秀凡道:“她自己难道也不要命了?”
桃花童子道:“就算公子说的千真万确,她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访名医高手,治疗内伤,但咱们再中毒,只怕立刻就会送命。”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久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识广。主意多,你看咱们该如何防备?”
桃花童子轻轻叹一口气,道:“公子,坏在那一句正人君子的称赞上了。”
俞秀凡道:“怎么说?”
桃花童子道:“如若当时公子能够问问小桃童的意思,我定会奉劝公子,擒住那五毒夫人的脉穴,让他们送咱们离开这一片湘西地区,只要过了辰州,咱们就不怕他们用毒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桃花童子道:“因为,在湘西这片地面上,他们可能布置有很多毒区,这地方的事事物物,都可能使咱们中毒。但如离开辰州,他们想下毒,那就得派人动手,只要咱们小心一些,就可以防止了。”
俞秀凡道:“现在呢,还来得及么?”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晚了,来不及啦!”
俞秀凡神情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道:“小桃童,想法子告诉他们,任何一种毒药,大约都要沾上了人身之后,才能致命。我想,湘西五毒门大约还没有杀人于一丈外的毒药,只要他们敢用毒对付咱们,我就回马重入五毒门,杀他一个血流成渠,尸骨如山,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踏平五毒门,直到我毒发而死为止。”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要小的告诉他们?”
俞秀凡道:“不错。你阅历丰富,总会有办法把消息传人五毒夫人的耳中。”
桃花童子道:“这个,小的试试吧!”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想你心中很明白。”
桃花童子见到俞秀凡多次的出剑手法,那是叫人没有办法闪避的快剑,此刻目睹他俊脸上冷肃的神色,不禁闪掠过一抹惊震之色,急急说道:“小的明白什么?
”俞秀凡道:“我是个不善作伪的人,说出口的话,我相信一定能够到的。”
桃花童子道:“这个,小的明白。”
俞秀凡道:“你明白就好。想法子把我们的话告诉他们。”
桃花童子道:“小的一定想法子把话传到。”
俞秀凡回顾了王翔、王尚一眼,道:“你们记着,对五毒门中人,咱们用不着再手下留情。从现在开始,我准许你们放手施为,而且要尽力防范,不要中毒。”
王翔、王尚,齐齐一欠身,道:“敬领公子之命。”
桃花童子神色很奇异,不是悲苦,也不是欢乐,似是他尽力抑制着什么。笑一笑,说道:“希望五毒门不要自作孽,闹成不堪收抬之局。”
谈话之间,人已出大门。只见广阔山坡草坪上,并肩站了五个人。
那是五个形貌很特异的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黑人,黑衣,黑靴子,手中各执着不见一点光亮的兵刃,但看上去,却是刀的形状。
但最为恐怖的是,五个人脸上都泛着浓重的黑气。似乎是,这些人都住在烟筒中常年被烟气袁成了一种发亮的黑色。
王尚冷笑一声,道:“公子,请留步,我先去试试他们。”
俞秀凡沉声喝道:“慢着。此时、此情,咱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先行中毒,我瞧这五个人怪怪异异,必有特殊奇能,不可掉以轻心。”
王尚拔刀在手,道:“公子,我会小心一些。”他对卷云十八刀。
充满着强烈的信心,觉着这是天下至强。至高的刀法。
俞秀凡冷冷说道:“不许妄动!”目光转注到桃花童子的身上。
接道:“你认得出这五个人么?”
桃花童子凝目在五个黑衣人身上瞧了一阵,道:“五毒门中人训练了一种毒人,用以对付强敌,大约,这是那些传说中的毒人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是毒人,自然也知道毒人的特性了。”
挑花童子道:“小的也只是听到过传说,谈不上对他们了解。”
俞秀凡道:“那你就根据传说,说出来吧!”
桃花重子道:“听说这些毒人,全都是食用毒物生活,他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毒,衣物、兵刃,都是毒物淬练而成。”
只听王翔急急接道:“公子,看!他们站的地方。”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五人足下的青草,都已变成了枯黄之色。不禁心头一震,暗道:
把一个人训练成全身能散发出奇毒,当真是可怕的很。
只听桃花重子接道:“他们服用的毒药中,有一种能够激发出一个人生命中潜能的药物,据说,一个人如只有五分武功,服下那毒物之后,可以发挥出十成威力。”
俞秀凡点点头,道:“还有么?”
桃花重子道:“有。”
俞秀凡道:“请说!”
桃花童子道:“还有一种药物,能使他们忘去肉体痛苦。所以,他们不畏伤亡,一旦和人动上了手,那就勇往直前,不作反顾,直到他们死去为止。”
俞秀凡道:“还有些什么特异之处?”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听得的传说,不知道是否对。”
俞秀凡道:“不对也无妨,你只管说出来。”
桃花童子道:“他们全身散发着剧毒,和他们动手搏杀,不论胜败,都难免身受毒伤。”
俞秀凡皱皱眉头,道:“是不是他们一定要把毒物毒粉中人之身,才能使人中毒?”
桃花童子道:“这些毒人,不但满身的奇毒,而且武功很高。他们攻出的一掌一足,都可能带着强烈剧毒,掌力、拳风中,只怕也有毒性。”
王尚肃容说道:“不要紧。小弟先出于试试,我如能一举杀死了他们五人,就算中毒也算值得。三位替我掠阵。”唰的一声,抽出长刀,大步向前行去。他豪气干云,横刀行进,充满着自信。
俞秀凡没有再阻止王尚。他明白,今日非有一场凶猛的恶战不可。只好沉声说道:“王尚,小心一些。闭住呼吸,能够防毒的方法,都使用出来。”
王尚豪壮一笑,道:“公子放心,这区区五个毒人,遂不放在我的眼中。”他身挟刀法绝技,气壮山河,大有志吞五岳气势。
桃花童子突然高声叫道:“王兄,不可躁进。”
俞秀凡也冷肃的说道:“王尚,对方以毒技制人,不可轻敌,要选在最适当的时机,挥刀一击成功。”
五个形状怪异迹近麻木的毒人,大约也被王尚那豪壮的气势所动,突然向两侧分散,布成了合击之势。
在桃花重子和俞秀凡连番警告之下,王尚也变的小心起来,停下脚步,长刀斜举,运集了全身的功力,虎目中神光闪闪,凝注着五个毒人,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俞秀凡突然回过头来,望了桃花童子一眼,神情很冷肃,但口气却很平静,缓缓说道:
“小桃童,如果很不幸,我们决心和五毒门全力一拼时,你准备做何打算?”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道:“这个,小的自然是跟着公子共生死了。”
俞秀凡道:“不管王尚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五个毒人,我决定不再多问五个毒人的事,咱们回头杀尽五毒门去。”
桃花童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公子,你认为那五毒夫人,还会在厅中等我们。捍?”
俞秀凡四顾了一眼,道:“我看这座巨大的宅院,似乎只有这一条出路。”
桃花童子道:“以五毒夫人那身武功,似乎是用不着出路了。”
俞秀凡道:“就算五毒夫人选走了,但这宅院中还有很多人,五毒门如若害死咱们一个人,我就要他们十条、百条的人命抵偿。”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小桃童,我不喜欢杀人,但并不是不敢杀人,激怒了我,那只有以杀止杀。”
桃花童子突然一侧身子,道:“公子,我去助王兄一臂之力。”身子一侧,直向王尚冲了过去。
这时五个毒人也已提聚了全身的功力。定神看去,只见五个毒人全身都笼罩在一层黑气之下,看上去极是恐怖。
王尚也把全身功力提聚到了十二成,身上的衣服,大部都鼓了起来。双方似乎都己运足全力,把生死忖之一拼。
桃花童子轻巧异常的走到了王尚的身侧。低声道:“王兄。不要抢先发动,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工尚道:“不行!我这一刀已经到了非发不可的形势。”
桃花童子道:“对方也是如此,所以,最好由他们先发。”
王尚道:“制敌机先,…”桃花重子接道:“那是对敌原则,不是一成不变。你仔细想想,你刀势发出,只能攻向一人,但身受四面的攻击。”
王尚高声叫道:“我不怕。”
桃花童子冷冷说道:“王兄,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间,就算你杀了五个毒人,五毒门可以再制造出十个二十个毒人出来,但你王尚的命只有一条。”
他说话时间,双手不停的挥动,似是以补语气之不足。但奇怪的是五个作势欲扑的毒人,突然收势而退,片刻问走的踪影不见。
王尚长长吁一口气,缓缓收下了提足的功力,还刀入鞘。
望着桃花童子,道:“小桃童,这是怎么回事?”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大约是你王兄那一股逼人的刀气,吓走了五个毒人。”
王尚有些茫然的说道:“不可能吧!”
桃花童子道:“他们人都走了,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俞秀凡缓步行了过来,道:“这就是能者无所不能。小桃童,咱们此后,还有中毒的可能没有?”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咱们只要未离开五毒门所辖之区,随时都可能中毒。”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以公子的精明,只要咱们过了辰州,他们再想对咱们下毒就不容易了。”
俞秀凡神情严肃,抬头望着天际一片飘浮的白云,道:“一个人苦心练武,习了十年、八年,也许更久一些,但一把毒粉,一点毒汁,就可能使他立刻死亡,或是变成残废,实是有欠公平了。”
第十回 深藏不露 计探璇玑
桃花童子道:“江湖上险诈手段,用毒不过是一种罢了。”
俞秀凡缓缓说道:“财色诱惑,名利枷锁,都要人先自动心,如是一个人,能够不为所诱,廉洁自持,即无所惧。但用毒一道,即是全不由己,只要沾染上毒粉,就可能立刻死亡。”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为人处世之道,别有立论,实非咱们江湖中人所能道及。”
俞秀凡微一沉吟,道:“小桃童,你可是觉着有些食古不化么?”
桃花童子道:“那倒没有。不过,公子读的书多一些,有很多特别的看法就不是我们所能了解。”
俞秀凡道:“一个人读书的多少,和他行事为人,虽有些关系,但并非绝对如蜘草莽英雄,江湖豪杰,虽然读书不多,以武犯禁,但他们所作所为,都是上应天心,下顺人情,仗义济危,令人敬佩。”
桃花童子脸上闪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只一掠即逝,很快恢复正常。笑道:
“常年追随公子,正可学不少立世处人之道。”
俞秀凡等一行四人,离开了湘西,回到辰州,果然是一路顺利,未遇任何暗袭、拦击。
口到了五福客栈,店东主兼伙计立刻迎了上来。这一次,变的很客气,拱手带笑,道:
“四位回来的好快啊!生意成交了吧!”
俞秀凡笑一笑,道:“多谢你店东主的引荐。”
牵了马匹,立刻上马驰出辰州城,桃花童子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现在,公子准备到哪里走走?”
俞秀凡道:“你说呢?”
桃花童子道:“小的不敢乱出主意了,我提出五毒门,公子就要来湘西一游,虽然,咱们都好好的活着出来,但个中的惊险,想来,仍然是心有余悸。”
笑一笑,俞秀凡道:“小桃童,我倒是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怎么说?”
俞秀凡道:“你机智过人,而且运气又好,每每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桃花童子道:“运气不可恃,机智也非万应丹,再遇什么凶险,只怕是我也无能为力了。”语气微微一顿,接道:“公子,你们三位,这一番出道江湖,难道真。夯有一点目的么?”
俞秀凡道:“没有。只是想见识一番,历练,历练。”
桃花童子道:“说起来,我也很好玩,江湖上有很多望而难及的地方,仗公子和两位王兄的翼护,小的倒也可以开开眼界。不过……”
俞秀凡道:“不过什么?”
桃花童于道:“不过,事情只怕有成见,万一公子对小的有了误会,实叫人百口莫辩。”
王尚道:“小桃童,咱们联手涉险,生死同命,公子仁厚,怎会对你有成见?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王兄,那是因为小弟我太能干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我相信,很多事情变化,都有脉络可寻。在下么,还不致无的放矢,这一点,希望你小桃童可以放心。”
桃花童子道:“论江湖经验,察言观色之能,我也觉着比诸位稍高明些。但我决不是江湖上第一等才智人物,也不是第一等豪勇的英雄。”
笑一笑,俞秀凡接道:“你就是差这一点气势,否则……”否则怎么样没有再接下去,却突然改变了话题道:“小桃童,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是江湖之上,还有一些去处,只是你不愿再带我们去了。”
桃花童子道:“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我怕惹火上身悔之不及。”
俞秀凡道:“只要你不逾越,格守分寸,不论你心里想的什么,咱们都是好朋友。”
话说的很明白,但却听的桃花童子心里直嘀咕,暗道: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我很多事。但他人小胆大,立亥神色自若的笑一笑,道:“不论遇上了什么事,我都会尽力,但公子也要明察,需知你出剑太快,一剑夺命。事后,你纵然有些悔恨懊恼,只怕也难使死人复生。”
俞秀凡道:“我明白,你是要我什么事,都能事先说清楚。”
桃花童子道:“不错。还有一点,是咱们相处,要以凭证为主,不能以心中忖度,自作决定,以免成见误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什么事都要退一步想,严于责人,宽于责己,不是做人的道理。”
桃花童子道:“所以,我要凭据。”放低了声音,接道:“如是你们真的找到了小桃童有什么不利诸位的证据,在下是死而无憾。”
俞秀凡心中暗道:“他已明白我们已对他有了怀疑,不知为什么该要跟我们走在一起。”心中念转,口里却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桃花童子道:“我如是不承认心中有秘密,只怕他也不肯相信。”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我不想说出来,但不知公子能否见谅。”
俞秀凡道:“自然可以。你既然不愿说,我们也不便多问了。”
桃花童子仰望天际,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把心中的秘密,告诉你们,不过,那不是现在。”
俞秀凡道:“不要紧,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们不迟。至少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桃花童子脸上的愁苦之容,一扫而光,欢愉的说道:“好!公子能答应在下的请求,咱们还可以相处一些时日。”
俞秀凡道:“那是说如若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准备离去了。”
桃花童子道:“是的。如是公子不能答允,我小桃童实在不愿死于你的快剑之下,尤其是死的糊糊涂涂,那只好告别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人不亏心,夜不怕鬼,只要心胸坦荡,怎会有此一虑。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久年坐船反畏水,看过了你的快剑,那就越想越怕。”
王尚哈哈一笑,道:“小桃童,看来你很怕死。”
桃花童子道:“九死一生,那还有一分生机可求,全无生机的冒险,难道你王尚不怕。”
王尚道:“也许我也害怕,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桃花童子道:“王兄,你应该多想想的,须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天天在一块儿,谁能保证不起误会。”
王尚道:“小桃童你担心咱们大哥的快剑,不知道是否也怕我的快刀?”
桃花童子道:“卷云十八刀,是天下至猛的刀法,不过,它也有缺点。”
王尚怔一怔,接道:“什么缺点?”
桃花童子道:“猛则猛矣!但它还不够快。”
王尚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是说,我的卷云刀法伤不了你?”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王兄,我一直不担心你能杀我,自然是不大怕它了。”
王尚抓头皮,道:“你知道我不会,是么?”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不是。主要的是它不能杀我。”
王尚道:“唉!小桃童,我很想试试,但这是玩命的事,我怕收刀不及,伤了你。”
桃花童子道:“假如你不试试,只怕是心有不甘,是么?”
王尚跃下马背,缓缓抽出了长刀,目注桃花童子,道:“小桃童,你真的要试试?”
桃花童子轻松的笑道:“你尽管出手,我相信卷云刀法杀不了我,如是真的能杀了我,那也是我看法错误,死而无憾。”
王尚缓缓举起了长刀,道:“小桃童,卷云刀法共有十八招,你要小心了!”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请尽管出手。”
王尚回顾了俞秀凡一眼,只见俞秀凡微微颔首。
桃花童子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兄,不用顾虑,我接你三刀。”
王尚刀已出鞘,算被逼着骑上虎背,再想还刀入鞘,己无转回之地,只好高声喝道:
“你小心了。”呼的一声劈了过去。
刀势如排空巨浪,带着一片强大的刀气。但见桃花童子身子一转,竟从闪起的刀光中滑了出去。
王尚自学会卷云刀法之后,这是第一次出刀落空。
桃花童子人已飘到左面一丈开外,淡淡一笑,道:“王兄,请再攻两刀试试。
”王尚点点头,又一刀迎面劈出。这一次,他用九成功力,刀如闪电,划起了一阵呼啸刀风。
但见桃花童子一飘,疾快的穿过了凌厉的刀光,流星般飘出去、一丈多远。
摇摇手,桃花童子叫道:“王兄,够了。再打下去非要伤在你的刀了不可了。
”王尚还刀入鞘,道:“小桃童,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桃花童子正容说道:“王兄,卷云十八刀,比我想的还要高明一些,而且,玉兄已得卷云刀法的精髓。”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不用给我面子。我心中明白,就算我再攻三刀,一样伤不了你。”
俞秀凡道:“王尚的刀法,确具有很大的威势,但小桃童身法的快速,也是武林中极少见的,刀出如风雷并发,人动如电闪流星,两位各有所能,事情已过,不用再提了。”目光转到桃花童子的身上,道:“小桃童,江湖上还有什么神秘的去处?”
桃花童子道:“公子对机关消息之学,是否有兴趣?”
俞秀凡道:“昔年诸葛武侯制造木牛流马,供应大军粮草,每念至此,神驰古人,难道当今之世,也有这样的才人么?”
桃花童子道:“九华山中有一座漩现宫,方圆五百里内列为禁地,擅人者必死于他布置的机关之下。三十年来江湖上的纷争,武林中九大门派,都难免卷人漩涡之中,但璇玑宫却变成了一片世外桃源,一直没有卷人纷争之中。”
俞秀凡道:“璇玑宫主,遗世独居,他虽然不能挺身为武林正义效力,但他也。夯有危害武林,他既不愿和人来往,咱们倒也不便去打扰他。”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那璇玑宫主所建的机关消息,比起诸葛武候的木牛流马,那又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璇玑宫主,不许人侵犯禁地,但咱们如若光明正大的投柬求见,是否可以见到他呢?”
桃花童子道:“这要碰运气了。不过,就小的所知,十人求见,九人被拒,就算答应了,也要遵守他们严厉的规戒。”
俞秀凡道:“什么规戒?”
桃花童子道:“听说是不准携带寸铁人宫,而且,还得被点了双臂穴道。”
俞秀凡道:“果然是很严厉的规戒。”
桃花童子道:“听说璇玑宫有一处专门接客人的地方,客人虽然身受重重限制,但仍然不能随便在宫中走动。”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三十年中未牵人武林的纷争是非。对江湖上的人事论评,那该是最公正的了。应该去听听璇玑宫主对武林中的看法、评论。心念一转,微微一笑,说道:
“既是如此,咱们应该去瞧瞧了。”
挑花童子沉吟一阵,道:“公子,也许会受到璇玑宫破格优待。”
俞秀凡奇道:“为什么?”
桃花童子道:“因为公子出道江湖不久,未涉及江湖恩怨,这是他们比较欢迎的客人。”
俞秀凡道:“好!咱们就到旋风宫去碰碰运气吧!”
桃花童子道:“如是咱们运气不好,被拒宫外,公子准备如何?”
俞秀凡道:“到时间再说吧。”
这日进了九华山。桃花童子不但能处置事情,而且,对地理也似是极为熟悉,进入了九华山之后,很快找到了踪矾宫。那是浅山环绕的一片小盆地,环绕在四周的浅山,就像是一座天然城墙一般。
望着那一片苍翠覆盖的盆地,桃花重子道:“那一片山谷,就是璇玑宫的地盘了。”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那片盆地中,花树交错,青翠笼罩,树相花丛中,升起了缕缕炊烟,点点头,道:“好一片世外桃源,似是住有不少人。”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璇玑宫辖区岂容外人染指,住的都是宫中的弟子家属。”
俞秀凡望望天色,大约是在正午时分,低声说道:“咱们如何才能和璇玑宫中的人见面?”
桃花童子道:“下了这座浅山,就是璇玑宫的禁区,到处有提示的答牌,到了他们规定的地区时,自然会有人出面和咱们洽谈。”
俞秀凡道:“规定之区?”
桃花童子道:“是的,璇玑宫禁区四周,都没有消息机关。”
俞秀凡接道:“那些机关,是不是都有人控制?”
桃花亘于道:“是不是有人控制着小的不知,不过,那机关埋伏很恶毒,擅闯入禁区的人,还未听到有人生还。”
俞秀凡道:“不教而杀谓之虐。”
桃花童子道:“那禁区四周,都有着很多的告示,说的十分明白,擅人者死,倒也不能算不教而杀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未再多言,举步向下行去。
果然,下得浅山,立时看到竖立的石牌,上面写着:“擅入者死”。另外一面石牌上,注明了行入宫门的路径。
沿着一条小径,四人行到人宫的大门口处,那是一座红砖、绿瓦的大门楼,门楼下,有两间瓦舍。
一个穿着青绸子长衫的中年人迎了上来,道:“四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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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抱拳接道:“在下俞秀凡,久闻璇玑官的大名,千里赶来,希望能得见宫主一面。”
青衫人道:“阁下有什么事情?”
俞秀几道:“事情倒是没有什么。”
青衫人道:“本宫主已经数年不见外客了,阁下如无什么要事,只怕要失望了。”
王尚哼一声,道:“咱们如是能轻易回去,又何苦千里跑来!”
青衫人道:“这就很难了。”
王尚道:“有什么为难之处?”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数十年来,本宫一直未和江湖中来往。”
俞秀凡道:“那是说数十年来,一直没有人到过贵宫了?”
青衫人道:“那倒不是。凡是到本官之人,首先须得本宫同意,才可人内。”
俞秀凡笑一笑,抱拳说道:“希望你朋友能同意咱们造访贵宫。”
青衫人摇头说道:“这个,我作不了主,而且,请位也来的不巧的很。”
俞秀几道:“可是贵宫有事?”
青衫人道:“不借。敝宫有点小事,不便接迎贵客,四位明年再来吧!”
俞秀凡叹口气,道:“咱们不远千里而来,如是不能进入贵宫,那真是一桩很大的憾事。”
青衫人道:“看来,也只有使诸位抱憾了,在下是爱莫能助。”
王尚心头火起,冷冷说道:“如是咱们非进不可,那又如何?”
青衫人道:“璇玑宫没有高墙深垒,也没有森严的守卫,但数十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能在未得本宫允准下进入过禁地。”
王尚道:“数十年都过去了,不能说永远没有人能够进去。”
青衫人道:“这位朋友的火气很大,如是你能进去,那就不妨试试,诸位请便吧,在下失陪了。”
俞秀凡道:“慢着,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青衫人颇不耐之情,冷冷说道:“快些请说吧!”
俞秀凡道:“你阁下既然作不了主,为何不替我们通报一声?”
青衫人道:“因为从我这里开始,我就不同意入宫,怎能替你们通报?”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来,善言难以入宫了,但既然赶了来,怎能就此折回,心中念转,口气一变,道:“你朋友既不能通报,看来,咱们也只好换个人了。”
青衫人一时间未会过意,奇道:“换什么人?”
俞秀凡道:“换了阁下,找一个代表我通报的人。”
青衫人怒道:“小小年纪,很大的口气。”
俞秀凡道:“没有法子,咱们对贵宫向往已久,非得去瞧瞧不可!”青衫人道:“你朋友准备硬闯?”
俞秀凡道:“咱们把你朋友囚下,带点米粮,守在贵宫外面;我们不能进去,贵宫中人总可以出来吧?出来一个人,咱们捉一个。”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你不怕山风闪了舌头么?”
俞秀凡道:“你小心,我要捉你了。”右手一伸,抓了过去。
动作快如冈电,势道奇幻莫恻,青衫人明明看到五指抓来,就是让避不开,右腕一麻,被人扣住脉穴。
青衫人怔一怔,道:“你……”
俞秀凡放开手,接道:“你没有准备么,咱们再来一次。”
青衫人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劈了过去。
俞秀凡右手疾出,迎着对方的掌势抓去。手法太快,青衫人掌势距离俞秀凡还有半尺,腕脉又被俞秀凡五指扣住。内劲一收,青衫人掌势感觉到半身麻木,劲道全失。
俞秀凡随手一指,点了青衫人两处穴道,笑道:“朋友,信不信我说的话?”
青衫人叹口气道:“漩矾宫和江湖素无恩怨,你这做法用心何在?”
俞秀凡道:“咱们只是想进去瞧瞧,并无别意。但你执意不予通报,在下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青衫人道:“你认为很得计么,我不过是璇玑宫中一个守门人。武功算不得什。捍,但你将与璇玑宫结下仇恨。”
桃花童子突然接口说道:“据我所闻,守护贵宫大门的人,都是宫中武功高强之士,咱们瞧到了阁下的擒拿手法,不是庸俗身手。”
青衫人心中大大的震动,暗道:这四个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见多识广,又似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但法现宫中的英雄榜,却不见这四个人物。
其实,俞秀凡对桃花童子的博闻广见,也有着很大的怀疑。以机花童子这点年龄,竟有一身精博奇幻的武功,练武功应该花去很多的时间,就算他在风尘混,广听博闻,也不能对武林事物知道的如此众多。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俞秀凡,横想竖想,就是想不明白原因何在。但他满腹学问,洞澈事物,虽然想不出原因,但却明白定有原因,桃花童子这个人,也不能与生具来就了解天下的事物,只是自己还未找出那原因何在罢了。所以,他一直在小心的观察。
其实,打从桃花童跟俞秀凡等那一天起。两人都在不停地斗智。
只听那青衫人冷冷说道:“你们可以杀了我,但如想进入璇玑宫,只怕不大可能。”
桃花童子道:“你朋友很有骨气。不过,咱们不会杀你,我们公子很仁慈,一向就不愿残客人命。不过,为了想进入贵宫开开眼界,咱们也只好用一点特殊手段了。”
俞秀凡未再接口,一直冷眼旁观着两人口上斗智,他要看桃花童子如何恫吓使这人屈服在成迫之下。
青衫人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既然连死都不怕,我不信你们还有什么能力逼我就范?”
桃花童子道:“人要脸、树要皮。你可以不要性命,但不能不要面子吧!”
青衫人道:“哼,我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面子?”
桃花童子道:“你不要面子可以,但璇玑宫总不能不要面子吧!”
青衫人呆了一呆,道:“你们准备如何对付我?”
桃花童子道:“咱们千方百计寻求你老兄的合作。但如你执意不肯,咱们就只好把你吊起来,让你面对着璇玑宫。”
青衫人听了一愣,道:“好恶毒的手段啊!”
桃花童子道:“所以你老兄不能太固执,我们不能也不会进入璇玑宫的禁地,但我们可以在禁地外面对付你们法矾宫中的人,把你老兄吊上个两三天,定然会激使另外的人出来相救。咱们就再生擒一个,如法炮制,再把他吊起来。能吊好多人,那就要看你们璇玑宫中的耐心了。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三个月不够,咱们就泡上半年。”
青衫人怒道:“你们……”
桃花童子接道:“我说的很真实,你知道,凭我们公子刚才擒你的手法,你心中早该明白我们不是吹牛。漩现宫中如是真的到了目睹兄弟、故旧被人吊死在宫门口仍不出来,那我们只好认输了。”
青衫人接道:“数十年来,江湖上黑白两道,从无人敢对璇玑宫如此无礼。”
桃花童子道:“事情总会有第一次的,不平的是第一次就被你遇上了。”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好吧!你们可以试试,璇玑宫如是只凭仗一点机关、消息,怎能维护数十年的平静。”
桃花童子道:“那是说,你们还有江湖上无人知晓的秘密了。”
青衫人道:“我不会说。就算你们把我吊起来,甚至杀了我,都没有什么用。
”桃花童子说干就于,解下腰间一个白色的丝带,真把那青衫人捆了起来。
俞秀凡看的直皱眉头,但他并没有出言喝止。
望望宫门外一株高大的古松,桃花宣子冷淡一笑,道:“你老兄要不要选个好风水?”
青衫人道:“你们会后悔。”
俞秀凡道:“阁下再想想,如是我真把你吊了上去,也许我们会真的很后悔,但你阁下这一生,也无法再洗去这个羞辱了。”
江湖人爱面子,俞秀凡这机句话,正击中他的要害。长长吁一口气,青衫人缓缓说道:
“你们不用吊我了,我着他们通报,要他们传话进去。”
俞秀凡接道:“这就成了么?”
青衫人道:“那要看你们运气了,加是你们运气好,也许可以立刻进官;如果你们运气不好,就算杀了我,也是无法。”
俞秀凡道:“希望你老兄的运气也不错,在下派个人去试试。”
举手一挥,桃花童子急步行了过去。这一次,他有恃无恐,竟然直起身到那大。号口处。片刻之后,桃花童子又行了回来。
俞秀凡低声道:“他们答应没有?”
桃花童子道:“己向里面传报进去,等一会再说吧!”
大约过了有一顿饭功夫之后,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急步行了过来。人在六步外停了下来,一抱拳,道:“老夫郭华堂,那一位是俞少侠?”
俞秀凡道:“区区便是,老丈有何吩咐?”
郭华堂道:“四位想进入敝宫看看是么?”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郭华堂道:“好。诸位可以随老夫进宫了,不过官中有很多规矩,四位还得遵守。”
俞秀凡道:“那是自然,劳请老丈带路。”
青衫人早已彼解去了身上绳子,但双臂的穴道未解。
郭华堂冷冷的望了那青衫人一眼,道:“你还能走路么?”
青衫人道:“可以。小侄没有泄漏宫中秘密。”
郭华堂未再多言,转身向前行去。俞秀凡等四人,鱼贯相随~行到宫门口处,俞秀凡挥手拍活了那青衫人的穴道。
青衫人似是很惭愧,一直低着头,俞秀凡解开他穴道,他立时溜人宫门左面的一排砖舍中去。
郭华堂轻轻咳了一声,道:“俞少侠,从此行走,诸位应该小心一些,别存好奇之心,因为,敝宫中的机关布置很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送了性命。”
俞秀凡道:“多谢老丈指点。”
郭华堂嗯了一声,道:“诸位请看明白我走的路径,不可错行一步。”举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低头看去,只见六条小径,并排而列。每一条大约有两尺左右,上面部铺着白色的碎石。骤然间看上去,那六条小径,一般模样,很难分辨。但如仔细看去,可看出每条小径上,都有人工砌成的不同图案。
郭华堂抬头看看天色,由右面第二条小径上行去。这是一片群山环抱的浅谷平地,天然的景色,再加上巨大的人工,把整个山谷变成了一座花园。数十条流水,蛛网般盘于花畦草丛之中,花种;也似是经过了一番设计培植,红、白、黄、紫混合组成一幅美丽的图案,远观近看,无不悦目动人。
俞秀凡忍不住赞道:“流水成图,繁花如画,好一片秀致景物,真是世外桃源。”
郭华堂听他一番称赞,阴森的脸色突然泛起一片笑意;道:“可惜的是只能远看,不能近赏。”
突然间,小径弯转,景物一变,只见一座红漆亭台,挡住了去路。
俞秀凡指着那红漆亭台,道:“那地方是作什么用的?”
郭华堂道:“本宫中人游息之处。”
俞秀凡道:“我们能不能去?”
郭华堂淡淡一笑,道:“那要看我们让不让你去了。”
俞秀凡道:“郭兄,我们能不能见见贵宫的宫主?”
郭华堂道:“很难说,这要看四位的运气了。”
又举步向前行去。又转过一个弯,眼前是一座蓝色的木台,横挂在木台上三个大字,写着“解剑台”三个大字。
郭华堂道:“四位,通过这解剑台时,诸位要留丁所有的兵刃暗器。”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郭兄,如是咱们不把暗器留下,贵宫中是否还有人搜查?”
郭华堂道:“没有人搜查诸位,不过,咱们璇玑宫决不会容人欺骗。”
桃花童子笑道:“在下想试试,你们搜身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把藏在身上兵刃找出来。”
郭华堂道:“璇玑宫中,从没有人能带人寸铁暗器,阁下如不信,立时可以证。瑚。”
桃花童子笑一笑,未再答话,探手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木台中的铁架上。
原来这解剑台中,并无看守之人,台内铁架上,有着不少积尘,显然是近日中很少有人来过。
俞秀凡明知桃花童子身上有两把匕首,见他只取一把出来,还有一把留在身上,当时也未点破。王翔、王尚,却是很守规矩,把身上的兵刃暗器,全都取了出来。
郭华堂似是很放心,瞧也不瞧四人一眼,站在对面等候。
待四人行出解剑台,俞秀凡忽然发觉那郭华堂又换上另一条小径,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如是这六条并行小径,按时辰按段落交替而行,这就很难计算了,单是这一项设计之精,已是高人一着了。
又行数十丈,到了一石室之前,六条小径,在门外合于一处。
这是很奇怪的房子,实际点说,只能算一座走廊。六六尺宽,二丈多长,中间是空洞无物。
郭华堂目注桃花童子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去。桃花童子心中一动,暗中运气戒备,但行约五尺突然肋间有物一比一把匕首飞了出来。
长长吁一口气,桃花童子说道:“好强的吸铁磁力。”
原来,这一段行入走廊的空室中,装着强大吸力的磁石,只要身上带有铁器,在通过这一片走廊时,都会被强力的磁石吸出来。
桃花童子望望被那磁石吸贴在壁间的匕首,笑一笑,道:“郭兄,如是在下飞越过两丈多些的距离;不行过这一段磁石走廊呢?”
郭华堂冷冷说道:“阁下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走错了一步路,就可能被机关所伤,难道还能客人随便的飞跃么?”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未再答话。
郭华堂冷笑一声,道:“朋友,看来你心中有些不信,在下倒希望你能够试试。”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飞跃提纵的工夫,能在璇玑宫中生出什么作用,这璇玑宫也没有今日这一份安静,江湖上不少人轻功造诣特佳,但他们无法在璇玑宫中行动。”
桃花童子微微颔首,道:“多谢郭兄的指教。”
郭华堂道:“其实,这算不得什么隐密,只要一个人稍为用点心去想想,就不难了然。”
桃花童子未再答活,一行人穿过了磁石走廊。
俞秀凡低头一看,只见郭华堂已改在最左侧一条小道上面。
暗暗叹一口气,忖道:咱们未瞧清楚行进中如何交换这六条小径,出来时亦必要由他们派人相送才行。
郭华堂未再和四人交谈,加快了脚步赶路。
这是一段不太近的行途,心中暗作算计,从进入宫门开始,足足走有六、七里路之远了,桃花童子轻轻咳了一声,道:“郭兄,咱们还得走多少路才到贵宫?”
郭华堂道:“璇玑宫总长就在此谷的长度,不下三十里吧!”
桃花童子道:“总不致要咱们跑完这三十里吧!”
郭华堂冷笑一声,道:“这就到了。”
突见一徘浓密的花树拦路,那六条小径,也到花树林前而止。
停下了脚步,郭华堂回头说道:“可以奉告四位,这片花树林是按照五行生克布成,不过中间又多了一些机关布置,接待诸位的宾馆,就在这花树林中。”后己说的很明显,就是要把四人困在这花树林内的宾馆中。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郭兄,咱们既然来了,就是刀山油锅,也要经历一番,郭兄请带路入林吧!”
郭华堂点点头,道:“年轻人的可爱,就是气概豪壮一些。”
俞秀凡笑一笑,道:“郭兄夸奖了。”
郭华堂双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瞧了一阵,道:“阁下可否见告师门?”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说没有师承,郭兄怕不会相信,在下的师承很复杂,很难说的清楚。”
郭华堂不再多言,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等鱼贯追随在郭华堂的身后,性入了花树林中。一座红砖砌成小楼矗立在花树林中。
郭华堂带几人行到门口,叩动门上铜环。木门呀然而开,一个穿着青衣的小童,当门而立。
郭华堂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四位都是咱们砖矾宫的贵宾,你好好的照顾他。呵。”
青衣童子微微一欠身,道:“总管放心。”
郭华堂一抱拳,道:“这座小楼,是咱们接待本官中第一等贵宾的地方,四位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就是。”
俞秀凡道:“花林雅楼,精致无比,又有人照顾吃喝,是一处很好玩的地方。
”郭华堂道:“四位如果想出来走走,最好先打个招呼,这地方,虽然是鸟语花香,但却处处充满着凶险。”
俞秀凡道:“贵宫中戒律森严,咱们自当入境随俗,有求于郭兄者,只有一事。”
郭华堂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但望阁下能够早日禀告宫主,拔暇接见咱们一次。”
郭华堂道:“四位的事,在下一定转达。但敝宫主什么时候能够接见四位,在下就很难说了。”
俞秀凡道:“咱们会很耐心的等候。”
郭华堂道:“四位远来只怕很累了,恕在下不奉陪了,四位也可休息一下。”
俞秀凡道:“郭兄请便”。
郭华堂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青衣童一欠身,道:“四位,请入内室坐吧!”
桃花童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兄弟,咱们两人的年龄大概差不多吧?”
青衣童子瞧了桃花童子两眼,笑道:“年龄是差不多,咱们的身份却是大有区别,你们是贵宾,在下是侍候诸位的下人。”
桃花童子道:“兄弟,咱们的年龄差不多,身份也是一样。不过,你是难矾宫中的听差,在下是我们公子身旁的书僮。”
青衣童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同行了。”
桃花童子道:“是啊!所以,咱们哥两个以后得多亲近亲近。”
青衣童子把四人让人厅中,献上香茗,欠身向俞秀几一礼,道:“小的叫福儿。是这座迎宾小筑的领班,诸位要什么,但请吩咐一声就是。”
俞秀凡道:“福儿!在下心中有些好奇,希望请教几件事,不知是否可以?”
青衣童子道:“公子尽请询问,不过,我不一定都能回答,”俞秀凡笑一笑,道:“咱们会不会很快的见到贵宫主?”
青衣童子道:“郭总管已经奉告过了,那要看诸位的运气了。”
俞秀凡道:“如是贵宫主不肯接见咱们,那将是一个如何的局面?”
青衣童子沉吟了一阵,道:“多则半月,少则七日,会派人送几位离开此地。
”俞秀凡道:“就这样简单么?”
青衣童道:“不错,璇玑宫从来没加害过迎入宫中的客人,这一点,四位可以放心。”
桃花童子道:“我们不想在贵宫中住的太久,希望能早些见见贵宫主。”
福儿道:“我可以帮你提醒郭总管,但宫主会不会见你们,什么时间见你们,我就无法决定了。”
桃花童子道:“我们只想等七天,七天内见不到宫主…”福儿淡淡一笑,接道:“怎么样。”
桃花重子笑一笑,道:“我也无法说出来会发生些什么事。”
福儿道:“听你一口一个兄弟的份上,我想劝你几句话,你知道璇玑宫从来未受什么人的威胁。而且,你们现在正身处窘境,除了这座房子之外,想在外面走动一番,也得我们同意才成、想想看,那是什么样的处境,人贵自知,满招损,谦受益,这一点,诸位要仔细的想想才好。”
桃花童道:“说的是啊!兄弟,不过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不是猛龙不过江,咱们既然敢来,自然早都想过这些事。”
福儿微微一笑,道:“诸位豪气干云,很叫我佩服。”语声一顿,道:“诸位想吃点什么,还是想休息一下?”
俞秀凡道:“咱们腹中还不饥饿。”
福几一欠身,道:“小的告退了,诸位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就是。”转身行了出去。
桃花童送福儿到房门口处,才回头掩上房门,道:“公子,这形势是迎宾,实则有如被人囚禁一般。”
俞秀凡道:“你经验、阅历,强过我们甚多,觉着应该如何?”
桃花童子道:“小的之意,咱们已经输了形势,不能再输了气。”
王尚道,“要是他们就这样地把咱们丢在这里不再理会,那将如何”桃花童子道:“所以要想法子让他们感觉到咱们留在此地,对他们有害无益。”
王尚道:“小桃童,你干脆说明一个办法,咱们就照着办法行事。”
桃花童子道:“办法倒是没有,不过,小的倒是轧出来一点别的苗头。”
俞秀凡道:“你瞧出了什么事?桃花童子道:“我看璇玑宫中发生了事故。”
俞秀凡道:“什么事故?”
桃花童子道:“照情形看,似乎和外来的情形无关,他们门户本身之内发生了事故。”
俞秀凡道:“不错,璇玑宫在江湖上已有数十年的声誉,他们对来访之人,有一套应对的办法,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对咱们似乎有一点手忙脚乱。”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要是咱们猜对了,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俞秀凡道:“有什么麻烦?”
桃花童子道:“他们宫中有事,无暇处理外务,很可能就把咱们困在这里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这里面的机关,当真是能制人于死么?”
桃花童子道:“公子,不能试。璇玑宫的机关太厉害了,小的曾听过一个传说,那就是,有四位少林高僧,自恃管理罗汉堂中的机关,对此道有些了解,强入璇玑宫,结果四人不过破了一道机关,全都身受重伤。”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他们除了机关,把咱们困住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对付咱们么?”
桃花童子道:“没有。如若他们想以武功制服咱们,不用你公子出手,凭我们三个人,就可以对付了。”
俞秀凡神情肃然缓缓说道:“希望他们不要存下了把咱们困在此地的用心。”
桃花童子道:“公子,好像已经想出了对付之法。”
俞秀凡道:“咱们如是在外面,自然是无法对付,但咱们现在璇玑宫的腹地,如若放起一把火,也够他们麻烦了。”
王尚道:“如若咱们不能出去,就算能放一把火,烧他们一阵手忙脚乱,但他。呵仍然把咱们困于此地。”
俞秀凡道:“别想的太坏,也许人家并无此用心,咱们好好休息一阵,养足精神,明日再作计较。”
桃花童子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明天起,咱们得想法子存一点吃喝的东西,一旦闹翻了,咱们多一些食物,就可以多活上几日。他们不敢来迎宾小筑拿人,最狠的的一招,就是不给咱们送东西吃。”
迎宾小筑中,布置的很精雅,有八间客室,四人各居一室,这迎宾小筑中,除了福儿之外,另外有两个童子,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婢,想是为接待女宾之需。
福儿是这迎宾小筑中的领班,任何事物,都由福儿和四人接谈。除了福儿之外,另外两个童子和女婢,一直是闭口不言,不论四个人问什么,三人都推到福儿的身上,福儿呢,倒是口若悬河。问他一句话,他最少回答你十句话,但却全是一点也没有作用的闲话。
俞秀凡等很细心,每一次进食时,都仔细的检查过食用之物。
也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了第三天,俞秀凡才把福几找到面前,神情严肃的说道:“福儿,这几天来,你说了很多话,但一直没有答复过我们的问题,希望你今天能有一个很真实的答复。”
俞秀几举止潇洒,气质飘逸,但一旦板起面孔,却别有一种威重的气度。本来是带着三分顽气笑脸的福儿,突然有着一种笑不出来的感觉。
呆了一呆,福儿欠身一礼,道:“公子明鉴。我不过是一个伺候贵宾的下人,能够知道好多事又能够决定些什么?”
俞秀凡道:“不错,你是没有能力作什么事,但我们只要你把我说的话,转告上去,据实的转告。”
福儿道:“公子,要我转告什么?”
俞秀凡道:“告诉贵宫主,我们不愿和贵官结仇,但也不愿作贵宫的囚犯。”
福儿接道:“公子,你们都是本宫的贵宾,怎么会是囚犯呢?
第十一回 勇过五关 璇玑宫主
俞秀凡道:“行动拘限于这一座迎宾小筑之中,除了供应吃喝之外,我们不能离开这里,这和囚禁有什么不同?”
福儿道:“公子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我们一直遵守贵宫中戒律,交出了兵刃暗器,而且我们也确无和贵宫作对之意,贵宫硬要把我们当作囚犯看待,那是我们的不幸,也是贵宫的麻烦。”
福儿沉吟了一阵,道:“公子,可否再说的明白一些?”
俞秀凡道:“福儿,有一句俗语说,相打无好手,一旦闹成了不欢之局,那就很难说我们能作出些什么事了。”
福儿点点头,道:“小的明白了。”
俞秀凡道:“福儿,你几时能给我回信。”
福儿道:“这个,小的就不敢自作主见了,但我一定把公子的话,禀告郭总管。”
俞秀凡脸上泛起一抹笑容,道:“好!你只要告诉我几时能把话传到。”
福儿道:“郭总管近日很忙,小的今天能否见到他,还难预料,明天,小的定把话传到。”
俞秀凡道:“我们再等三天,如是贵宫在三日之内,还没有消息,咱们就不再等待了。”
福儿一欠身退了出去。
三天时光,匆匆而过。
第三天,太阳下山时分,迎宾小筑,已燃起了灯火,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福儿,咱们的事情,你办了没有?”
福儿笑一笑,道:“公子交代的事,小的怎敢不办。”
俞秀凡道:“你没有回复给我。”
望望外室的天色,福儿笑道:“算足三十六个时辰,应该到子夜为止,现在还早,公子没有问,小的也没有讲。”
俞秀凡道:“郭总管可是子夜才有空么?”
福儿道:“公子是要见宫主呢,还是要见郭总管?”
俞秀凡道:“自然是要见贵宫的宫主。”
福儿道:“这就是了,郭总管有事他去,恐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桃花重子叹口气道:“福儿兄弟,你好紧的口风啊!”
福儿微微一笑,道:“作下人嘛!什么事既无法作主,那就最好少说。”
桃花童子道:“咱们到贵宫之后,你兄弟说话不能算少吧?”
福儿接道:“那都是没有用的话,多说些也不要紧。”
桃花童子心中一动,却未再多言。
俞秀凡道:“福儿,在下几时可以见到贵宫的宫主?”
福儿道:“今夜子时之前。”
俞秀凡道:“在什么地方?”
福儿道:“本宫会英殿。不过,在和敝宫主见面之前,公子要先过五道关卡。
”俞秀凡道:“贵宫布下的机关埋伏?”
福儿微微一笑,道:“不是,咱们璇玑官虽然以机关消息之学,闻名天下,但从未以此术欺人。诸位既然不通此中机巧,那五道关卡都和消息埋伏无关,完全是凭仗武功。机变应付。”
俞秀凡道:“贵宫能如此的公平对待武林同道,确然不负贵宫在江湖上的盛名。”
福儿笑一笑,道:“公子,名无幸至。本宫能为江湖上朋友们看得起,自然也有着严格、公正的阿规约束。”
俞秀凡一挥手,道:“请上复贵宫主,在下等准时应约。”
桃花童子突然插口说道:“福儿兄弟,在下希望知道一件事。”
福儿道:“什么事?”
桃花童子道:“在下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贵宫主一定要在晚上才接见客人?”
福儿沉吟了一阵,道:“大概是敝宫主太忙了,所以,无暇在白天接见客人。
”俞秀凡道:“入境随俗,既然贵宫主决定在晚上接见咱们,咱们也只好应命了。”
福儿一欠身,道:“届时,在下再来奉请,小的先行告退。”
目视福儿离去之后,桃花童子皱皱眉头,道:“公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也该准备一下。”
俞秀凡道:“你看咱们应该如何准备?”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此情此景,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戒心,万一对方有什么阴谋。鬼汁,也好尽量的减少咱们的伤亡,且留点反击之力。
”俞秀凡道七“也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二更时分,福儿果然如约而来,而且,手里还拿着一盏纱灯。俞秀凡早已在厅中等候,福儿一叩门,立刻鱼贯而出。
福儿一举辩纱灯,道:“夜暗灯明,小的给诸位带路,不过本宫中的机关布置,不但极为灵敏,而且还有很多由人操纵,再高明的轻功,也不能避免伤害。”
桃花童子接道:“福儿兄弟,这是警告呢,还是威胁?”
福儿道:“是劝告。”
俞秀凡道,“咱们对贵宫的机关布置的利害,早有警惕,否则,也不会在这迎宾小筑中,一住数日了。”
福儿道:“公子说的是。小的不过是再提醒诸位一声罢了。”
在灯光照明之下,俞秀凡等一行人,很小心的随在福儿的身后,昏暗的夜色,重重花影,伎人的目力无法看清一丈之外的景物。俞秀凡忽然想到,旋风宫主,为什么要在深夜之中接见他们。这样的夜色,笼罩花丛村影,不论什么人,也无法记下这一路的景象。
璇玑宫在江湖超然屹立数十年,未受武林中纷争困拢,不但全是因为有着精巧的机关埋伏,主事人谨慎精密,也是破现宫居然于江湖纷争的原因之一。
小径曲折,交锗于花树丛中,转了有顿工夫之久,才绕出花丛树景。抬头看去,景物一变,只见一座高大的楼舍,正立在眼前。
四支巨大的松抽火烛,在夜风中,放射出强烈火亮,,照出楼舍前“会英殿‘三个主字匾额,也照亮了楼舍前一片十丈见方的青石地板。十二级白玉石阶,通到会英殿的大门前面。福儿停下了脚步,道:“公子由现在起,诸位可随便走动了,会英殿前的青石地下,没有机关。不过,诸位登上石阶,进入会英殿,有五道拦阻,通过了,本宫宫主自会接见。如是通不过,也不要紧,只要四位不太逞强,及时认输,小的会来送凡位回迎宾小筑。明天,送各位离开法巩宫。”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很宽厚的待人之道。”
福儿一欠身道:“小的告退了。”
就这谈两句话的工夫,会英殿前十二级白石阶前,突然出来了四位全身黑衣的人。十二石阶上,会英殿大门前面,也站着四个穿着黑衣的人。
俞秀凡低声道:“看到的有两个关卡。”
杉疵童子道:“希望玻巩宫的人,和他外表一样公平,我们四个人,这两个关卡上,也是四人,他们似乎是安排了几场很公平的比斗。”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希望咱们不要四个同时出手。”
桃花重子道:“公子,我打头阵。”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不许伤人1!”
桃花童子脸上闪掠一抹奇异的神色,但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如若没有信心能在不让对方伤亡下,制服四人,那就不用出手了。”
桃花童子道:“小的试试。我如不行,三位再替我下来。”
一长身,冲向四人,道:“这是第一关么?”
四个黑夜人也不答话,突然一齐出手,四掌并出,分四个方位,合击向桃花童子。这是十分凌厉。严密的一击。封锁受击人四面的退路。
桃花重子,双掌拍出,分击两人,人却滑的像泥鳅一样,身子一闪,由另两人掌势的封锁中滑了过去。
王尚霍然警觉,低声说道:“公子,那日在辰州和人动手,他被人一招逼了回来,好像是故意装作的一般。”
俞秀凡笑道:“他一直深藏不露。这一次,大概要露一点真本领了?”
就这说上两句话的工夫,那桃花童子掌拒人闪,已然冲过了四个人,登上了第三层石级。四个黑衣人已然环围着兜了上去。
桃花童子急急挥手,道:“慢着,慢着!在下有几句话说。”
四个人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桃花童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四位,咱们公子有令,不许在下伤人。在下觉着,冲过四位的防守,就算我们过了一关。”
四位中一个年龄较长的,终于接口说道:“必须胜过我们才行。”
桃花童子道:“怎么才算胜了呢?”
黑衣人道:“制服了我们,或者使我们没有追击之能。”
桃花童子道:“朋友,动手相搏,那里能拿捏到那么巧妙的境界,万一在下失手伤了诸位,那将如何呢?”他明的是对四个黑衣人说,其实,无疑是在问俞秀凡。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只管施下毒手,咱们死伤无怨。”
桃花童子目光转注俞秀凡的身上说道:“俞公子,咱们该当如何?”
俞秀凡道:“不许伤及性命!”
桃花童子双手一摊,道:“诸位,请出手吧!”
四个黑衣人被他一举冲了过去,心中大有警惕,再次出手,攻势更加凌厉。
桃花童子似是诚心要露上一手,不再游斗,双手挥动,连连硬接四人的掌势。
他年纪轻,个子小。但却和四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人,硬拼掌势,看上去,气势万丈,豪情凌云,但闻掌声砰然,不绝于耳,片刻间,桃花童子己和四人各对八掌,硬拼四八三十二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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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闻桃花童子大喝一声:“得罪了。”掌法忽然不变,掌影中套着点点指影。
忽然间,一个黑衣大汉中指倒地。四人的合击之势,也更见破绽百出,片刻后三人连续中指而倒。
桃花童子拍拍双手,道:“四位朋友,对不起啦,题目是你们出的,在下么,也只好照做文章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伤人命没有?”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没有,我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
俞秀凡举步踏上石级,气度悠闭的说道:“那很好,他们知道咱们身无寸铁,但他们也未带兵刃,至少,他们的用心很光明正大。”
桃花童子古怪一笑,道:“是的,公子。但小的看法,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四道关口,愈往后,关口愈难闯过。”
俞秀凡轻轻叹口气,道:“想当然耳,但咱们没有遭逢到性命的威胁时,最好能格守不伤人命的信念。”
桃花童子未再答话,但也未再抢先带路。四人很快地登上了第十层石级。四个守在门外的黑衣大汉,一排横烈的挡住了俞秀凡的去路。
淡淡一笑,俞秀凡缓缓说道:“四位,在下俞秀凡等,借光让让去路。”
四个黑衣人,同时弹琴般,跳出来三个字,道:“闯过去!”
王翔、王尚低声道:“公子,让我们出手。”
俞秀凡接摇头,道:“我来。”突然提高了声音,遁:“恭敬不如从命。”
双手并出,抓住了中间两个黑衣人的腕穴。轻轻一带,两个黑衣人身不由己的向前冲出了一尺,正好挡停住了另两个黑衣人的攻势。腕脉要穴受制,两个黑衣人,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俞秀凡内力微加,向前一带,自己却由两人之间,呼的一声冲了过去。
分守在两侧的黑衣人,第一次攻势,受同伴身躯阻拦,硬把掌势收回。眼看俞秀凡人已冲向殿门,心中大急,呼的旋过身躯,左右合击,双掌并至。
俞秀凡微微一笑,抬腕舒掌,放开握在手中的两人脉穴,轻轻易易的扣住了两人攻来的右掌腕脉。是那么奇妙、恰当,诫像是两个黑衣人觑准了俞秀凡的五指方位,硬把右腕准确的送人俞秀凡的手中一般。内力微送,五指忽放,两个人身不自主的退下了三层石阶。
俞秀凡一拱手,道:“朋友,如若不用拼命,我们已过了这一关。”
四个黑衣人脸上是一片迷悯,望着俞秀凡,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俞秀凡抖抖蓝衫,潇洒转过身子,举步向殿中行去,一面高声说道:“不才俞秀凡,拜见玻矾宫主。”
原来一片黑暗的大殿,突然间亮起了一只儿臂粗细的巨烛。
这会英殿十分宽敞,一只火炬,在整个大殿的面积中,只照亮一个角落。
是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高举着火烛,烛光下站着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老者。
稀疏的头发,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淡肩小眼,矮个儿,但却生着两双特长的手曾,直垂到膝下四五寸,差一点,就垂到脚背上面。
桃花童子突然止步,低声说道:“公子,识得这个人么?”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认识。”
机花童子道:“神浪丁横,黑道上一代巨晕。十年前,突然失踪,想不到竟然投效到旋风宫来。”
俞秀凡心中暗道:十年前你还是个六。七岁的儿童,怎的知晓失踪十年的人物。心中虽然又槽一些疑虑,但表面上却是颔首微笑,道:“那是前辈高人了。”
桃花童子道:“丁前辈三十六招追魂掌,不知毁了多少成名江湖的高人,公子要小心一些。”
眨动了两下小眼睛,干笑两声,丁横缀缓说:“两位这点年纪竟知老夫之名,实是难为你们了。”
俞秀凡一抱拳,道:“区区俞秀凡,请丁老前辈赐教!”
丁横轻轻一抨花白的山羊胡子,淡淡一笑,道:“你要和老夫动手么?”
俞秀凡道:“咱们求见贵宫主,贵宫摆下了五道关卡,不和老前辈动手一搏,只怕是无法通过了。”
丁横道:“说的是啊!年轻人,通不过关卡,那也不过是见不到敝宫主而已;如是放手一博,那就可能有很多的不幸了。”
俞秀凡道:“什么不幸?”
丁横道:“动手的事,控制不易,老夫怕失了手,那可能使一个人死亡,或是终身残废。”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金玉良言,晚辈本当遵从,只是,我们己千辛万苦的进了璇玑官,如若不能一见漩讥官主,岂不是有负此一行了么?”
丁横微微一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看来,老夫是白说俞秀凡道:“不论成败,晚辈们总得一试,还望老前辈手下留情。”
丁横喷喷两声,道:“唉,好言劝不醒梦中人,既然你坚持动手,那就四个人一齐上吧!”
俞秀凡道,“不用了,老前辈!晚辈一个人先试试,不成,再请他们动手。”
丁横冷哼一声,道:“不知好歹,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长幼有序,敬老尊贤,还是老前辈先出手。”
丁横右手一抬,奇长的手臂,闪电一击,到了俞秀凡的身前,五指箕张罩着俞秀凡前胸五处大穴。任何人,都可看得出来,在丁横的指力笼罩中,简直是无法避开。
俞秀凡也不禁心头一震,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对方的攻势。
但他本能的照着自己习练的掌法,扣出一掌。
但闻丁横冷哼一声,向后退开了五步。俞秀凡心头茫然,不知这一掌怎会把丁横迫退了五步。
丁横怒也“想不到你娃儿深藏不露啊!”
俞秀凡道:“承让,承让。”
丁横冷冷接道:“娃儿,老夫没有落败,你小心了。”突然欺身而上,双手并扬,十指箕张,抓了过来。指锋未到,十道凌厉的指风,已然罩上了穴道。
俞秀凡一掌见功,胆气大壮,忽然闪身一避,拍出一掌。那巧妙的一避,闪电的一掌,配合的是那么巧妙,从一个九十度直线的翻转中,掠着丁横手臂滑进了丁横身前,一掌落实,拍中丁横的左肩。
丁横一个身子,横里飞出去八尺左右,才拿桩站稳。
眨动着小眼睛,丁横似是有些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愣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你用的什么掌法?”
俞秀凡确无法说出那掌法的名字,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掌法,只好随口说道:
“万花掌。”
了横口中哺啼自语,连说了两声万花掌后,接道,“老夫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掌法。”
俞秀凡一抱拳,道:“老前辈,多多承让了!”
丁横道:“娃儿,有机会,老夫还要领教你精妙绝伦万花掌法。”
俞秀凡道:“如有机会,晚辈奉陪。不过,不是现在。”
丁横道:“老夫不会强人所难,你已过了第三关。”一挥手,那高燃火烛,突然熄去。
两丈外,火光一闪,又亮起了一个人烛。俞秀凡心中明白,那火光是另一个关口,第四道关卡。略一沉忖,举步对那火光行了过去。王翔、王尚、桃花童子,鱼贯相随俞秀凡身后而行。
桃花童子一直在想着刚才俞秀凡那两掌,他自然不相信那是“万花掌”,如若江湖真有这样一种掌法,能一招挫败丁横,这掌法早已经传扬江湖之上了。
。嚎一次,俞秀凡和人动手,桃花童子都贯注了全神,但他没有看清楚俞秀凡的擒拿和掌势的路子。
须知这艾九灵毕生的精力所铸,也是天下武学精要的组合,没有门户,没有派别,运掌出手,全因对方的攻势而变,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瑚亮的灯光下,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这老人不但须发如霜,而且一张面孔也白如霜雪,但却穿了一件黑袍,黑白分明,灯光下更见耀眼。俞秀凡行近那老人五尺左右处,停了下来。
桃花童子一上步,道:“璇玑官的人才,当真是不少,大名鼎鼎的白龙商镖,也在这里。”
商镖冷然一笑,道:“你年轻不大,但见识倒是广博的很,老夫已经进入璇玑宫中十五年了,你竟然还能认识老夫。”
桃花童子道:“白龙异相,天下盛传,在下虽未见过,却是早有听闻。”
商镖道:“想不到,江湖上还记着老夫这么一号人物。”
俞秀凡淡淡一笑,胞拳说道:“晚辈俞秀凡。老前辈守的是第四关了?”
商镖点点头,道:“不错,你闯吧?年轻人。”
俞秀凡道:“那么,晚辈得罪了。”身子一侧,攻了上去。
商镖右手一挥,拍出一掌。这虽是一掌拍出,但却有如数十个手掌一同拍出一般,幻起了一片掌影。
俞秀凡右手一探,五指抓去,在满夭掌影中一抄,竟然扣住了商镖的右手脉穴。
商镖愣住了,比他目睹丁横败在对方一掌之下时还要震惊。
他想不通,这落英缤纷一般的掌势,怎会被人手指冲了进来而且扣住了自己的脉穴。
俞秀凡迅快的放开商镖的右腕,一欠身,道“晚辈侥幸。”
那一掌名叫,“万花吐蕊”,是白龙商镖生平的绝技,这一掌未能伤敌,再打下去,那是自我出丑了。
俞秀凡道:“老前辈成全。”
商镖一挥手,火烛熄去。另一只火烛却燃了起来。
俞秀凡招头看去。只看那火烛光亮之后,己到了殿墙后壁。
暗暗叹一口气,俞秀凡举步向前行去。只见烛光下,站着一个身着罗衣的中年妇人。桃花童子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俞秀凡不闻桃花童手叫出对方的名号,忍不住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道:“这位姑娘是一一”桃花童子道:“四大金钗之一的飞钗荆凤。”
俞秀凡一抱拳,道:“荆姑娘,这可是第五关卡么?”
荆凤道:“不错,你若能过了我这一关,就可以顺利地见到敝宫宫主了。”
前秀凡道:“咱们已幸过四关,这一关还希望你姑娘成全。”
荆凤道:“好说,好说。我已见识你的武功了,我自知机会很小。”
俞秀凡道:“姑娘手下留情。”
荆凤右手一探,一指点出。指凤凌厉,一般暗劲直追过来。
俞秀凡一闪身,不但避开了荆风的指凤,人也欺到了荆凤的身恻,五指疾快扣出,搭上了荆凤的右腕。
荆凤未再让避,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过了最后一关。”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谢姑蝎。”
荆风微微一笑,道:“诸位请随我来。”推开后壁处一扇木门,当先行了进去。
这是一座雅致的小厅,四盏流苏宫灯照的一片通明。全室中一片白,白绫幄壁,白色的地毡,白木椅子白坐垫,看不到一点杂色。
荆凤欠欠身,道:“四位请坐。”
俞秀凡道:“贵宫主…”荆凤道:“立刻就到,四位请稍坐一会。”说完话,悄然退了出去。
两个身着白衣的秀美女婢,奉上了四杯香茗。
桃花童子和王翔。王尚,互望了一眼,突然站起了身子,并排儿站在了俞秀凡的身后。
俞秀凡微微一皱眉头,正想让三人坐下,软帘启动,缓步进来一个白裙、白衫,白纱蒙面的娇小的女子。
她缓缓走在主位之上坐下,轻启樱唇,婉转发出一缕清音,道:“四位身手高。瑚,片刻间越过了五道关卡,校好未能先在迎客,四位见谅,”俞秀凡道:“不敢当,咱们惊动了宫主,心中甚是不安。”
白衣女道:“四位到敝宫有何见教?”
俞秀凡听她声音娇嫩,年纪似是不大,忍不住道:“姑娘可是璇玑宫主?”
白衣女道:“俞少侠,可是觉得校好不像么?”
桃花童于突然接道:“姑娘,恕在下多口,江湖上盛传璇玑宫主金成山……”
白衣女接道:“那是先父。”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令尊不在宫中么?”
白衣女道:“诸位如来见先父,那很可叹,诸位来的晚了一步,先父不幸于月前过世。”
俞秀凡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恕在下出言无礼。”
白衣女接道:“不知者不罪。”语声微微一顿,道:“俞少侠率众人到敝宫来,不知有何见教?”
俞秀凡道:“咱们久闻贵宫大名,特来见识一番。”
白衣女道:“俞少侠已经见识过了,先父尚未入土,校好不能留客,还请四位原谅。”
桃花童子道:“这是逐客令么?”
白衣女道:“如若诸位觉着我这是下逐客令,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桃花童子淡谈一笑,道:“宫主,小的斗胆请教一事。”
白衣女道:“你是什么身份。”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脸上泛起了一片羞红,道:“小的只是一个从人的身份。
”自衣女道:“俞少侠,你的从人,是不是一向喜欢多口。”
俞秀凡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淡淡一笑,道:“宫主,他们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从人,其实,我们相处的一向是情同手足。”
白衣女接道:“俞少侠,但在咱们谈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有别人插口。”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的事,一向都是由他代我商谈。”
白衣女冷冷接道:“如是由他出面,你最好不要多口。”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好吧!由现在开始,一切事都由他和姑娘治谈。”
白衣女冷然一笑,道:“我该叫一位总管来接见你们的。”
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宫主,敝上一向下大问其他事务,都由小的当言。不过,每次敝上都在旁侧,如是小的说错了,敝上会立刻纠正。”
白衣女道,“够了。你有什么话,快些说吧!不过,有很多事,我不一定要答复吧,”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宫主,小的想说明一件事,咱们自进这璇玑宫后,一直都遵照着贵宫的规矩办事。”
自衣女道:“是又怎么?”
桃花童子道:“咱们得见宫主,冲过了五道关卡,如是敝上不幸在任何一道关卡失手,那就无法见到宫主了。”
白衣女怔了一怔,语声突然缓和,道:“你想问什么?”
挑花童子道:“贵宫有一本英雄榜,广记天下各路英雄,不知咱们是否得瞻仰一番?”
白衣女道:“可以,不过………”
桃花童子道:“不过什么?”
白衣女道:“那英雄榜存放在敝宫一处密室之中,诸位得自己去看。”
桃花童子道:“想来行途之中,定然有很多机关了?”
白衣女道:“机关倒有。不过,诸位在去时,绝不会发动。请位只要考虑看过了英雄榜后,如何离开就是。”
俞秀凡口齿启动,似是想问那白衣女,但立刻又忍了下来。
回头对桃花童子道:“英雄榜上,都记述的什么事情。”
桃花童子道:“近百年来黑白两道中特殊的人物,不是武功有特殊的成就,就是对武林有很大的贡献。”
俞秀凡淡淡了笑,道:“照你这么说来,咱们倒是应该去瞧瞧了。”
桃花童子道:“武林同道,都知道有一本英雄榜存在法机官中,但见过的人,却是不多,”白衣女道:“那是因为见过英雄榜的人,很少能够再回到他们来的地方。”
俞秀凡星目一瞪,道:“他们可是都死了。”
白衣女道:“我只和一个人交谈。俞少侠的问话,恕不作答。”
俞秀凡道:“小桃童,问问看,那些人怎么了?”
机花童子一欠身,望着那白衣女问道:“那些看过英雄榜的人呢?”
。白衣女道:“人贵自知,如是一个人超越的太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似乎是用不着多说……”
桃花童子道:“死亡!”
白衣女道:“本宫并非嗜杀的组合,所以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王尚低声道:“小桃童,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桃花童子道:“投入璇玑宫中,因此,璇玑宫中有着很多的高手,像丁横。商镖和飞钗荆凤等。”
白衣女道:“他们没有选择,除非他愿意永远在世间消失。”
俞秀凡道:“问问看,咱们如何可以看到英雄榜,还要遵守些什么规定?”
白衣女听得明明白白,就是不肯回答,非得桃花童子又问了一遍,才缓缓说道:“没有什么规矩。因为本宫有很多的规矩,你们外来人也不用遵守,如是要想看,立刻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我已经说过了,去是全无阻碍,问题在回来。”
桃花童子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去?”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桃花童子不知是一个什么出身,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倒要看看他的意思。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觉得是否应该去瞧瞧呢?”
桃花童子似是未料到,这样重大的事,俞秀凡竟也要自己作主。不觉一怔,道:“属下的意思是,用不着冒这个险。”
白衣女道:“很聪明的选择。”
俞秀凡脸色微微一变,道:“小桃童,这璇玑宫,除了那英雄榜外,还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么?”
桃花童子道:“璇玑宫处处埋伏,遍地机关,未得主人允许,寸步难行,就算有什么好看的地方,也是不为人所知了。”
俞秀凡道:“你告诉宫主,咱们看看英雄榜,但不知几时方便?”
桃花童子略一沉吟,道:“公子,对阵搏杀,拳来足往,我相信凭公子这副身手,天下都可以去得。但璇玑宫中是凭仗巧妙的机关困住咱们,那不是一个人的能力所能抗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可是害怕了,”杉讹童子道:“我这等小人物,生死何足惜,有什么可怕的呢!但公子似于是用不着这样冒险。”
俞秀凡道:“咱们千里迢迢,赶来璇玑宫,如不见识一点什么,就这样离去,那岂不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么?”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说的是。”目光转到那白衣女的身上,接道:
“请问宫主,咱们几时可以见识一下那英雄榜?”
白衣女道:“立刻可以动身。”
桃花童子不敢作主,低声道:“公子的意思……”
俞秀凡接道:“再问问,那英雄榜,是否限定人数?”
桃花童于照问了一遍。
白衣女道:“不限人数。”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跟我去。”
王翔。王尚接道:“咱们追随公子,生死相从。”
俞秀凡道:“你们回迎宾小筑去,如是三天内,还不见我们出来,那就离开璇玑宫。”
王翔道:“公子……”
俞秀凡摇摇头,道:“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说。”
无可奈何,王翔叹了口气,默默不语。王尚几次启动口齿,但却勉强忍了下去,未多接口。
桃花童子道:“宫主,到那存放英雄榜的密室,如何一个走法?”
白衣女道:“我要人带你们去。”提高了声音,道:“内府总管,荆凤何在?
”片刻之后,荆凤推门而入,一欠身,道:“宫主找我”自衣女道:“不错。这位俞少侠,要看英雄榜,你带他去吧!”
荆凤一欠身,回目一掠俞秀凡,道:“敝宫主已经告诉你内情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我决定了。就算是炼狱、魔窟,我也要去见识一下,不过……”
荆凤接道:“少侠有遗言,还是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把我这两位姓王的兄弟,给送回迎宾小筑。”
荆凤望了王翔、王尚一眼,道:“两位不去?”
俞秀凡接口道:“他们不去了,咱们四个人来;总要有两个活着离开。”突然;撕下蓝衫一角,交给了王翔,接道:“你们平安回到迎宾小筑,就把这片蓝衫交人带回,如是途中有变,先毁去这片衣服。”
工翔一欠身,道:“公子……”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在这里等着,见到这片衣角之后,我再和桃花童子同去见识那英雄榜。”
工翔道:“我们在迎宾小筑等你?”
桃花童子道:“公子,要他们离开璇玑宫,只要没有机关。埋伏困他们,凭仗他们两人的刀法,足可破坚甲利兵,拒挡任何高手围袭。”
俞秀凡道:“好吧!你们离开璇玑宫,记着,回头时,别忘了带走我的宝剑。
那虽然是一柄凡铁打成的兵刃,但对我却重要无比。”
工翔道:“我们在宫外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是的,等我三天,如若过了三天,我还未出去,你们就不用再等,”王尚黯然道:“三天后不见公子,我们就杀进璇玑宫来了。”
桃花童子笑道:“不行,璇玑宫中到处是机关埋伏,你们杀进来,那是羊入虎口。”
王翔道:“我们应该如何?”
桃花童子道:“老法子,在宫门外等着,见一个漩矾宫中人,就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王尚道:“对!我们在璇玑宫外结庐而居,杀的他们放出公子和小桃童为止。”
白衣女冷冷说道:“你们计划的很好,但要先问问我是否答应?”
俞秀凡道:“你非答应不可!”
白衣女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在他们未平安离开这漩矾宫前,要委屈你宫主暂时留在这里,如他们有了什么凶险,对你宫主而言,那也是一桩很大的不幸。”
白衣女道:“你放肆的很!”
俞秀凡道:“湘西五毒门的凶险,不输璇玑宫,俞某人去了仍然好好的回来。
姑娘,我说的话,自信能够办到,希望你宫主不要以身相试,一旦激起了在下的火气,说不定还要你宫主陪咱们去看英雄榜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那就完美多了。”
冷冷哼了一声,俞秀凡道:“小桃童,够了。我会作主,不用再多口。”
桃花童子脸一红,垂首不言,白衣女娇躯微微颤抖,显然是大伤尊严之后,气忿己到极点。飞钗荆凤很明白,俞秀凡并非是口出狂言,他确然能够办到。最不利的一点是,这座小厅中没有埋伏,完全没有制服敌人的机会。
缓步行到了白衣女的身侧,荆凤低声说道:“宫主,别人是客,咱们应该忍让一些。何况,数年来求见宫主的人,从没有一人如愿冲过五道关卡,这位俞少侠是第一个过了五关的人。”
白衣女暗吁一口气,他明白荆凤的劝告,隐隐间含有警告的意味,婉转的说出了俞秀凡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物。忍下了胸中的怒火,使声音尽量变的平和,缓缓说道:“俞少侠,可是担心本官伤害他们两位么?”
俞秀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璇玑宫充满着凶险,咱们不能不早作预防。”
白衣女道:“好吧!荆总管,派人送他们离开璇玑宫,并记着带那一片蓝衫回来。”
荆凤一欠身,道:“属下遵命。”回顾了王翔、王尚一眼,接道:“两位请吧!”
荆凤带了王氏兄弟离去,俞秀凡背手而立,望着雅致的小厅外黑暗空敞的殿室,未回望那白衣女一眼,似是她根本就不在这座小厅中。
但桃花童子却是双目神凝,一直全神贯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烛光辉煌的雅厅中一片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白衣女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俞少侠,可否听校好奉劝一言。”
俞秀凡道:“宫主请说。”
白衣女道:“璇玑宫立下之规矩,我不能改变。而且,先父过世不久,我虽被拥立为宫主,但威望还难服众。”
俞秀凡道:“在下为姑娘的不幸致哀,但我不太懂姑娘的意思。”
白衣女道:“先父停棺未葬,璇玑宫中还有很多的事情待理,因此,我不愿多材敌人,也不愿闹出搏杀流血的事。”
俞秀凡道:“姑娘有此一念,那就是在下之幸了。”
白衣女道:“所以,我希望你也约束一些,最好别去看那英雄榜。”
俞秀凡道:“贵宫编辑英雄榜,记述了天下武林中近百年的大事,却又珍藏密室,不要武林同道阅读,不知用心何在?”
白衣女道:“可以供人阅读,不过,不是现在。因为,先父辑榜化费了无数心血,并有显明的证据,绝不轻易下笔。叙述的人与事,大部分人还活在世上,如若一旦公诸天下,必将引起无穷纷争,那就有失先父辑榜的用心了。”
俞秀凡道:“姑娘可见那英雄榜么?”
白衣女摇摇头道:“校好没有看过,不但敝宫中人,大都知晓榜中的人物,叙。蝴,但他们不知详情。武林中很多人关心英雄榜,表面上;只希望知道他们在榜上的排名,但敝宫辑榜的用心,却非如此,我们珍藏英雄榜,并非怕排名外泄,”俞秀凡和那白衣女谈了不少的话,但他一直没有转过头来,到此才缓缓转脸过来,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臼衣女道:“英雄榜并非是先父一人所辑,参与此榜工作酌人,不下数十人之多,不过由先父总其成。为了求真,编辑此榜的人,不限于仁侠英雄,也有很多黑道中人物。他们辑榜之初,立下誓言,不许泄漏出榜中记述。十年前,辑榜完成,收藏密室,先父特地设计了很多严密保护的机关,三年之后,才造成那座密室。老实说,就自你进了密室,也只能见到叙名的几页,真正的榜中精荤,你也无法看到的。”
俞秀凡道:“可是因为精粹未藏在那密室中?”
白衣女道:“藏在那里。”
俞秀凡道:“你们会发动机关。消息,把我伤于密室。”
白衣女道:“也不是。”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要请教姑娘了。”
白衣女道:“想起来,却是很费猜疑,不过,如是说穿了,事情也很简单。先父建造那座密室时,顾虑到了很多的事,因此,他在那密空中设计了很多的机关,那些机关,都是极度灵敏的自动机关,任何一点轻微的力量,都可能触动机关。据先父说,璇玑宫中那密室的机关,是整个璇玑宫中最厉害的机关,只要发动之后,任何人都无法逃过性命。”
俞秀凡道:“姑娘不是危言耸听吧?”
白衣女冷冷说道:“我没有进去过那间密室,但我相信先父不会骗我。”
俞秀凡点点头,道:“在下失言,姑娘请说下去。”
白衣女道:“所以,你们进入密室之后,发生些什么事情,我们无法预料。”
俞秀凡微微一皱眉头,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漩现宫的实力很庞大,庞大的出于武林中任何人的预料之外。”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你未列入英雄榜,但你武功之高,使我们有些失措。
因为,这五道关卡,第一。第二两道关卡不用说它,三年来,进入璇玑宫中人,有三十五人之多,但却没有人冲过第三关卡。而你却能在极短的时间中冲过五关,使我来不及到此等候。”
俞秀凡心中暗道:惭愧!我只会这几招掌法和几招擒拿手法,如是出手不灵,那就无法和人久战下去。一念及此,心中大感凛惕,想起了怀中的剑谱,此后实得多下一些功夫,精习一些拳掌剑法。
不闻俞秀凡回答之言,白衣女接着说道:“我们不愿和武林中任何门派结仇,也不愿任何入侵入璇玑宫,更不愿和你们结仇,但你加强行进入密室,那只有一个结果。”
俞秀凡道:“什么样的结果?”
白衣女道:“身中埋伏而死。”语声顿了一顿,接道:“我得报告,闯过丁横等据守的三关,全是你一人出手,你活着,也许璇玑宫中没有人能对付你,但如你不幸死了,你的属下,未必就能胜过璇玑宫中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姑娘是劝在了不要进入璇玑宫的密室了?”
自衣女道:“我是这样的用心,但我说出口的话,也无法更改了。你如一定要去,我们仍照前议,由本宫中人带你到密室门外,那密室共分内外两间,外间的机关我们可以控制,但内室的机关,全属自行发动的设计,除非你的机关消息之学,超过先父,那是必死无疑的结果。连百分之一二的机会也没有,我已言尽于此,应该如何,由你决定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小桃童,我们应该如何?”
桃花童子道:“如若这位姑娘说的都是实话,自然我们得再仔细的想想。”
白衣女端然而坐,不再说话。
俞秀凡道:“我们已经提出了进入密室的要求,如是就此罢手,岂不让人耻笑。捍?”
桃花童子道:“那只有想法子带着这位姑娘一齐进去。”
摇摇头,俞秀凡道:“这种事,咱们如何做得出来。”
桃花童子道:“那咱们就别去了。”
俞秀凡凝目思索了好一阵,道:“姑娘,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进入密室?”
白衣女道:“没有。”
俞秀凡闭目而坐,也不再多问。
桃花童子道:“那咱们就进去看看吧,万一不行,我陪公子葬身那密室就是。
”俞秀凡没有接口,白衣女也未再多言,雅厅中一片静寂。
等了好一阵功夫,飞钗荆凤快步行了进来。她手中俸着一片衣角,欠身对俞秀凡道:
“贵属已离开了璇玑宫,这片衣角,请公子过目。”
俞秀凡伸手取过,查对了一下,毫厘不差,微一颔首,道:“多谢姑娘。”
荆凤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俞秀凡缓缓站起身子,道:“宫主,哪一位带我们去?”
白衣女道:“你决定去了?”
俞秀凡道:“是啊!生死由命,也许在下注定要死在贵官之中。”
桃花童子忽然间有一点畏怯之状,缓缓说道:“公子,宫主说的是实话。”
俞秀凡道:“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桃花童子道:“那咱们还要去么?”
俞秀几道:“怎么,你不想去了?”
桃花童子道:“如是咱们连九死一生的机会也没有,那就不算是冒险了。”
俞秀凡道:“是什么?”
凄苦一笑,桃花童子道:“送死。公子,冒险和送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
俞秀凡点点头道:“诚然是生存的机会大小,但咱们不能不去。”回目望着白衣女,接道:“宫主派个人!”
白衣女站了起来,道:“我替你们带路。”
俞秀凡有些意外的道:“宫主自己去吗?”
白衣女道:“是的。我为两位带路,俞少侠应该放心一些。”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那么,有劳宫主了。”
白衣女果然站起了身子,举步行出雅厅,缓缓向前行去。
俞秀凡突然一侧身:道:“小桃童,你走在前面。”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未再多言,紧随在白衣女身后而行。俞秀凡却走在桃花童子的身后。
一个女婢,高举着一盏纱灯,行了进来。白衣女伸手取过纱灯,道:“你们退下去吧!
我要亲自送俞少侠进入密室。”
那女婢沉吟了一阵,欲言又止。
白衣女道:“离开了这座大殿之后,步步都可能触动机关,两位请看准我的落足之处。”
桃花童子道:“你们这机关,从来不关闭么?”
白衣女道:“璇玑宫中,十之八九的机关,都已关闭,但通往密室的机关,却是永远不关。”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听姑娘口气,贵宫之中是步步凶险了?”
白衣女道:“数十年来江湖上有无数的高手,希望进入璇玑宫,但又有几个得偿心愿?”
桃花童子冷笑一下,未再接口。
白衣女带两人离开会英殿,行在白石小径上。虽然,她手中高举着灯火,但俞秀凡和桃花童子,都把精神集中在看那白衣女落足之处,无暇顾及四方形势。
走了大约顿饭工夫之后,白衣女才突然停了下来。
俞秀凡道:“到了么?”
白衣女点点头,道:“是的。两位先看看外面的形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纱灯。
那是一座青石砌成的高大房子,四周不见窗子,两扇黑门紧紧的关着。
白衣女轻轻在黑门上叩动了两下,道:“这是两扇铁门厚过一尺,重过万斤,除了开动机关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推开。”
俞秀凡点点头道:“姑娘可是替我们开动机关?”
白衣女道:“我说过,这密室的外面一间,我可以控制,但进入内间,我也是束手无策。”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在铁门上点了几下。
她动作快速,桃花童子就站在她的身后,竟然没有看到她手指点在铁门的位置。只听一阵轧轧之声:缓缓向两侧收缩进去。
白衣女微一侧身子,道:“两位……”
突然间,一双手掌,悄然无息按在了白衣女的命门穴上,接道:“宫主,抱歉的很,跟着咱们一起进去!”
白衣女目光透过白色的面纱,发觉出手的人是桃花童子,脸上流现出很浓重的杀机,使人一眼之间,就可以瞧出他说的十分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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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有所反应,耳际间已响起了俞秀凡冷冷的声音,道:“小桃童,放开手!”
桃花童子脸上泛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道:“公子,咱们连一线生机也没有,带着宫主同往,咱们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俞秀凡道:“我要你放开手。”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放开按往白衣女背后命门上的右掌,垂首说道:“公子,咱们……”
俞秀凡正容说道:“我知道,咱们的处境很凶险,随时可能死伤于机关埋伏之下。”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
俞秀凡接道:“你如是心中害怕,不妨离开此地,现在还来得及。”
桃花童子黯然一笑,不再多言。
俞秀凡道:“宫主,如若在下一人进宫,是否可以?”
白衣女道:“可以。”
俞秀凡道:“好!这位小桃童,劳烦宫主把他送出宫去。”
自衣女点点头,道:“可以办到。”
桃花童子急道:“公子,我不能出去。”
俞秀凡道:“为什么?”
桃花童子道:“如若公子失陷密室,身中埋伏而死,在下千言万语,也无法对两位王兄弟解说清楚,势必死于他们的刀下。若公子能无恙离看,在下也不会有什。捍事情。”
俞秀几沉吟了一阵,目注白衣女道:“在下进入密室,必死无疑,在下希望宫主,答应在下一桩请求。”
白衣女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够办到,决不推辞。”
桶凡笑道:“善侍在下这位朋友-----如果在下不幸死于密室,想法把他平安这出宫去,别让他和我另外两位朋友碰面。”
白衣女道:“俞少侠,恕我多口,这些人究竟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属下。”
桃花童子道:“咱们公子,体念下人,待我们一向如兄如弟。”
白衣女啊了一声,未再多问,俞秀凡也未再多解释。
桃花童子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公子,在下求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不用说了,我想过了这中间的道理,如是我们知道必死无疑,又何必一定要两个人都死在那里?”
桃花童子道:“不!我一定要去,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是非去不可。”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用不着冒这个险,何况,我未必一定会死。”
白衣女突然接口说道:“两位如肯听我相劝,那就别进密室,我可以发动一下外面的机关布设,你们见识一下,再作决定如何?”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要看的是英雄榜,并非要了解贵宫之秘。”
白衣女叹口气,道:“瞧过了外面的机关布设之后,俞少侠再作决定如何?”
第十二回 徒劳无功 深情款款
俞秀凡道:“谢谢宫主的好意,但你还没有答应我请求的事情。”
白衣女道:“我答应,善待小桃童。”
桃花童子黯然说道:“公子,宫主,两位的为人,使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俞秀凡道:“什么事?”
桃花童子道:“邪不胜正。不胜的地方,并非是全在武功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希望你是彻底的悟透个中的道理。”
桃花童子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俞秀凡目光却转到那白衣女的身上,道:“宫主,如若不违犯贵官的禁例,见识一下贵宫的机关布置也好。”
白衣女道:“室中黑暗,两位小心些,我为俞少侠带路。”举步行人室中。她并非直线而行,而是左三右四的曲折而进。
机花童子和俞秀凡也照着那白衣女的步法转动。深入一丈多,三人足足走了七八十步。
自衣女突然停了下来,道:“请靠近我一些。”两人依言行了过去,紧傍那白衣女身旁而立。阵阵的幽香,从那白衣女的身上散发出来。
但闻白衣女高声道:“两位不可乱动。”喝声中一挥右手,空中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
显然,召那白衣女打出了一种暗器。但闻两声金铁交接鸣响,密室四周都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室中有很多件笨重的物体,都在缓缓移动,是一种新奇的感觉,似乎是整个屋子都在移动。
桃花童子低声道:“宫主,这室太黑了,我们什么也瞧不到。”
语声甫落,忽见四周火星闪动,紧接着亮起了四点火光,由小到大,片刻间照的满室通明。
四周,忽然间亮起了四只火炬,那是一种特制的铁筒,筒中蓄桐油,燃起之后,火焰甚是强烈。
这是一间很广大的书室,四周都是铁制的书架,摆满了很多的书。但中间却是全无陈设,只有靠东面壁间,放了一张书桌,后面放着一张高背的大师椅。
桃花童子道:“宫主,室中无人,那四只火炬,怎么燃起来的?”
白衣女道:“这室中装的有自动机关,只要击中控制灯火的地方,铁帘下落击中火石,那灯上装有燃烧的药引子,自动起人,点起灯芯。”
桃花桐子道:“刚才姑娘出手,可是打出的暗器么?”
白衣女道:“不错,我打出四颗银弹子。”
桃花童子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夜暗之中目难见物,这丫头打出四颗银弹子,竟然击中四处机关,虽然是平常训练有素,但这等只凭记忆击中暗纽的手法,实在难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果然是很精妙的设计,但不知姑娘还要我们见识些什。捍?”
白人女突然一挥手,一粒银弹子击中身前个远处的仓地上。
忽然间银芒闪动,四周的铁架上,暴射出无数的银针。除了三人停身处三尺方圆的地方之处,厅中每一处角落,都在那银针的笼罩之下。
白衣女道:“这一轮银针,共有七千二百支,针上淬有奇毒,中人之后,立刻全身麻木,难有反抗之能,”俞秀凡道:“精妙是够精妙了,只是太过毒辣一些。
”白衣女道:“这是敝宫中机关最恶毒的地方。”
俞秀凡道:“还有什么布置?”
白衣女道:“你只看到一种,这机关中全无淬毒的暗器,共有一十二种之多,其他淬毒伤人的还有三十六种之多。”
俞秀凡道:“果然步步死亡,处处追魂。”
白衣女道:“俞少侠,发动整个书室的机关,十分麻烦,刚才两位已经瞧到了一种,举一反三,两位应该心中明白了。”
俞秀凡道:“英雄榜就在这书房中么?”
白衣女道:“不是。这地方只放着人名册子,真的英雄榜,还在这书房后一座客室之中。”
桃花童子道:“公子,咱们瞧瞧名册就算了,用不着……”忽然发现了俞秀凡。烘有不愉之色,连忙住口不言。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如是要到另一间密室,还得经过一些机关布置了。”
白衣女道:“应该是如此,不过,对你们可以优待,我帮你们关上这外书室的机关。”
俞秀凡回顾了一眼,道:“那号称密室的地方,又在何处?”
原来这间广大的书房,除了四周的书架,就是墙壁,俞秀凡穷尽了目力,瞧不出还有什么通往别处的门户。
白衣女道:“那是一道秘门,单是要找出门户所在,就要费一番工夫。”
俞秀凡呆住了,不管白衣女的用心,是否有激讽之意,但口气中已暗示不再帮他找出门户。不要说那密室中的机关如何的厉害,单是找出那座秘门似乎就是很不容易的事。
三个人静静的站着,很久,很久,都未再说话。
对俞秀凡来讲,这完全是一件陌生的事,确有着无所措施的感觉。但不能永远这样沉默下去,俞秀凡只好试探着说道:“大约姑娘不会再帮我找出那座秘门了。
白衣女点点头,道:“是的,俞少侠,我不想帮你找出来。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你对机关消息方面的知识十分贫弱,这里面不可能有太多的幸运。”
俞秀凡有些羞愧的笑一笑,道:“谢谢宫主。不过,在下还想试试看。”
白衣女道:“哦!你准备如何一个试法?”
俞秀凡道:“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找出那座秘门?”
白衣女道:“俞少侠,能不能有一个限期。”
俞秀凡道:“宫主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我是说,你准备花多少时间去找那座秘门。”
俞秀凡道:“宫主能给我多少时间?”
白衣女道:“最长十二个时辰。”
俞秀凡道:“好!咱们就以十二个时辰为约期。”
白衣女道:“十二个时辰之后,我会派人来,公子如若无法找出秘门,希望你能打消进入密室的念头。”
俞秀凡点点头,道:“然后……”
白衣女道:“本宫不愿和诸位结仇,因为本宫设下求见宫主五道关卡之后,你是唯一通过的人,但隔行如隔山,武功剑术和机关消息筑建方面的知识,完全不同。只要你俞少侠不再坚持进入密室,本宫会以上宾之礼。相待三天。除了那密室和另外两处禁地之外,你可以畅游全宫,三日后送你离去。”
想一想,这实是破格的优待,俞秀凡急急抱拳一礼,道:“宫主的优待,俞某人十分感激。”
白衣女微微一欠身,道:“少侠乃方正之士,先父在世之日,最敬重少侠这等人,校好先行告退了。”转身举步,袅袅行去。
她出了室门,顺手提起了放在门外的纱灯,移放室中道:“完全关闭了室中的机关之后,书室四周火炬,因为无法继续供油,会慢慢熄去:也许这盏灯,对两位有点用处。”
俞秀凡遥遥抱拳一礼道:“宫主在下刚刚想到了一件事,请教宫主。”
白衣女道:“哦!俞公子请说。”
俞秀凡道:“如是这室中的机关完全关闭,在下找到了那座秘门,也是一样的无法开启了。”
约略的沉吟了一下,白衣女才缓缓说这娜栅:机关,和外面全不关连,也不受本宫中总枢纽的控制,完完全全是另一套独立的机关。先父只告诉、他创造那密室中另一套机关埋伏,是他生平最精密,最得意的一次设计,先父是一位素不轻言的人,自然可信。“俞秀凡道:“多谢宫主指点。”低声接道:“小桃童,快些决定,留这里或是出去,已是面临着最后的决定了。”
桃花重子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留这里陪你。”
但闻白衣女清脆的声音,传人耳际,道:“俞少侠,校好祝福,希望你好幸运。”余音中微微带着凄枪的感觉。
铁门迅速的关闭了起来,使得俞秀凡来不及回谢一声。桃花童子望着一丈左右处的纱灯,很想去把它取过来,但又担心白衣女言而无信,没有关上这书室中的机关,一时间迟疑难决。回目望去,只见俞秀凡已然闭着双目,禅息入定。这时,四角处的火炬,仍然光亮的很,室中景物,清晰异常。
俞秀凡确然正在调息,对一个具有深厚内功基础的武林高手而言,这是最脆弱的时候,最易受到伤害的时间。如是桃花童子仍带着身上利刃,会毫不犹豫的拔刀刺去,但他那锋利的短刀,却被留在解剑台上。
自和俞秀凡结识以来,从没有过比这更好的杀他机会,双目闪过一道奇光,眉宇间涌出了浓重的杀机,暗中运聚了功力,缓缓举起了右手,对准了俞秀凡的前胸,乘势击去,俞秀凡就算不死,也必然身受重伤。
但扬起了拳势的桃花童子,却在拳势发出之前,突然又停了下来。他想到,满室毒针激射而出的厉害,如若这室中机关未闭,杀了俞秀凡,自己也无法逃走,岂不是活生生的陪葬。俞秀凡出入五毒宫也许己有些名气,但还不够响亮,杀了他,也未必就算一件不世奇功,杀死俞秀凡的目的,是希望能得到一份值赫的荣耀,俞秀凡确已有了这样的条件,是一条潜伏在汪洋大海的神龙,挟无与伦比的奇技,出现于江湖。但他是刚刚起飞,还未震动江湖,还未威胁到武林,如若此刻杀了他,自己固可自豪地成了一位屠龙人物,但那只能使自己满足,无法使世人共认。因为,这只是一条潜力强大,刚刚出水的龙,没有知晓他将飞上九重天,掀起狂风浪。
桃花童子的心中,像风车一般转动着,想了各种事端,然后,又缓缓放下了举起的右拳。对他而言,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绝大的冒险,但他只是杀死一个俞秀凡,一个还未为江湖重视的潜龙。换不吴“应该得到的荣耀,得不到应该得到的声音。自然也无法得到的奖赏。冒险和收获是那么不成比例。桃花童子是聪明人,自懂事那日起,就受着各种各样的严格训练,不但有很多高手,传授他的武功,而且很多饱经世故的高人传授给他江湖的经验,有很多胸罗广博的高人,告诉了他武林中各大门派的杰出人物,黑白两道上的枭雄、俊杰,和他们的武功特长。这些严格训练中,不但精密,而且辅以图形。所以,桃花重子能够一眼看出那人的身份,能够知晓他们的武功,也能够知道他们的来历。但这些,几近完美、严厉的训练,把一颗年轻人应具的赤子之心,练成了深沉、多变,处处想利害,样样要计算的人物。他年轻,但却没有了年轻的热情,偶而流现出些天性应具有纯稚之情,但立时被潜在心中由训练而得的丰富计谋压制下去。桃花桐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六七岁的年纪,兼得各家之长的武功,四十岁以上人物才具有的心机,五十岁以上人才具有的广博见闻。他善于伪装,精于计算,会制造机会,又能选择机会。他具有了很多人无法及得的权威,又能几乎是随心所欲的到处玩乐,好多好多的人,在某一种形势下,都得遵从他任何的吩咐。令谕。无数次的心念运转,桃花童子作了最后的决定,现在不能杀死俞秀凡,杀他之后,自己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最重要的自己杀一个举世无匹,第一流中的超等人物,但得到的,可能是第三流中的奖赏,还可能更低一些。他想:“只要我常随在他的身侧,以后,还有杀他的机会。”
虽然,俞秀凡等早已对他有了怀疑,但在桃花童子的眼中,应付俞秀凡、王翔、王尚等三人,并非难事,俞秀凡也许具有着超绝的智慧,但他太正直,也太纯良,缺乏江湖上的历练,更缺少可屈可伸的弹性。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俞秀凡缓缓睁开了双目,微微一笑,道:“小桃重,你没有坐息一会么?”
这时,四角的火炬,因机关的关闭,油尽而熄,桃花童子在火炬熄去后,证实白衣女未说谎言,才把纱灯提放到俞秀凡的身侧。
放下了手中的纱灯,长长吁一口气,对俞秀凡缓缓说道:“我不敢离开,也不敢坐息,我们不能太相信他们。”他没有证明,但却无疑告诉了俞秀凡,在替他护法。
俞秀凡笑一笑,道:“谢谢你了。小桃童,你坐在原地别动,我要找找进入那。贺室的门户。”
桃花童子伸手提起了纱灯,道:“四周的火炬,油尽而熄,看样子,她下会骗咱们了。
我走在公子身后,你看的清楚一些。”
俞秀凡很仔细的搜查了整个的书室,桃花童子极尽小心的举灯随在身后,又时把灯光照射在俞秀凡搜索的地方。
两人花去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找遍了整个的书房,每一角落,都搜查的十分详尽,但却无法找出那进入另一间秘室的门户。
望望纱灯中的存油,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公子,这盏灯也就要油尽而熄,那时,满室黑暗,只怕更无法找出门户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如是真的找不出那座秘门,咱们应该如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她说过的,十二个时辰之后,她来接咱们离开这里。”
俞秀凡道:“如是无法看到那英雄榜,咱们岂不是白来了一趟么?”
轻轻叹一口气,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手中的纱灯,还能燃多少时间?”
桃花童子道:“至少还可以燃烧一顿饭左右。”
俞秀凡道:“咱们既无法找出秘门,也不用多费时间了,咱们利用这时间谈谈好么?”
桃花童子道:“谈什么”俞秀凡道:“谈谈你。”
桃花童子道:“小的是一个流浪的孤儿,没有什么好谈的。”
俞秀凡道:“你这一身武功,总该有人传授吧?”
桃花童子道:“自然有人传授。”
俞秀凡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什么人传你的武功。”
桃花童子沉吟了一阵,道:“说出来,只怕公子也不知道。”
俞秀几道:“我可能不知道,但你何妨不告诉我呢?”
桃花童子道:“百花浪子,公子听人说过没有?”
俞秀凡摇摇头,道:“没有听人说过。”
桃花童子道:“作徒弟的,本来不应该谈论师父的事,不过,我如不解释一下,只怕公子要对我怀疑了,”俞秀凡道:“你尽量的解释吧!”
桃花童子道:“我师父号称百花浪子,那是因为他玩世不恭。”
俞秀凡接道:“你一肚子无所不知的能耐,也是令师传授的了?”
桃花童子道:“有些地方,我师父和公子的为人有些类似,他没有作师父的严肃,常和我们聊天,有时间像朋友一样。”
俞秀凡道:“令师现在何处呢?”
桃花童子道:“他访道昆仑山,一去无音讯,我也有三。四年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果然是无法对证的事,”桃花童子道:“怎么,公子不信我的话?”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有什么话,只管请说,信不信是我的事了。”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公子,看来你对我心中早有怀疑了。”
俞秀凡道:“你自己觉着呢?”
桃花童子道:“公子,你看我小桃童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俞秀凡道:“小桃童,不错,我是有些怀疑你,不过,我没有意思追根寻底,也不想问你的出身,但我只希望一件事情。”
桃花童子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我希望在咱们相处这一段时间之中,你不要耍出什么花招。”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秀凡道:“我只是防患未然。咱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间应该是有点情意,我不希望咱们之间,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出来。”
桃花童子呆住了,愣了半天,道:“公子,好像是小的出了什么事情。”
俞秀凡道:“没有,如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咱们之间不会这样很愉快的相处了。”
桃花童子突然神色一怔,道:“公子,在你的眼中,小的也许有些来历不明,但小的自信没有对不起你公子们事,”俞秀凡道:“小桃童,你不用生气,我说的是真话,如若我们离开璇玑宫,都还没有死,咱们应该分开了。”
桃花童子吃了一惊,道:“为什么?公子!”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对我们的事,已经了解的很多了,咱们再相处下去,只怕万一有了什么纷争,岂不是闹出一个不欢而散。”
桃花童子道:“公子,小的如若有什么不对之处,公子尽管责骂就是,这样把小的赶开,岂不是太过寡情了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自己灯好的想想吧!如若,你觉得我们可交朋友,那就请把你的用心,目的,老老实实他说出来。如若你觉着我们不是可交的朋友,咱们就一拍两散。对你,对我,大家都有好处。”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好吧!如是公子觉着我是别有用心,离开这璇玑宫后,小的就离开公子。”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我觉着这是咱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离开此地,我会离开,但现在希望公子别存介蒂,我还要留在这里陪你。”
俞秀几淡淡一笑,道:“小桃童,话已经说的很明自了,你可以放心的坐息一阵,我替你护法。”
桃花童子笑一笑,盘膝坐下。
灯中油己燃尽,火光一闪而熄。室中又恢复了伸手下见五指的黑暗。
俞秀凡又仔细的推想了可能暗藏秘门的所在,仍然是全无头绪。这是一门特殊、深奥的学问,不是细心和智慧就可以解决的事。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铁门呀然而开,一个面蒙白纱,身着白衣的少女,缓步付了进来。
她举起手中的纱灯,道:“俞少侠,已经十二个时辰了。”
俞秀凡缓缓站起身子,道:“姑娘,勇气和细心,对寻找秘门一事,并无帮助。”
白衣女道:“这是一门特殊的知识,不通此道的人,完全无迹可寻,也没有幸运可言。”
俞秀凡叹了口气,道:“看来在下不得不认输了。”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公子,这是我感觉到最好的结果。”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劳烦宫主带我们离开此室。”他已从白衣女的声音,听出她是宫主无疑。
离开了书室,白衣女带两人行到了一座花树环绕的竹楼中。
里面高燃着四只火炬照的一片通明。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丰盛的酒菜。
飞钗荆凤微笑着迎了上来,微微含着笑道:“小桃童,你很饿了吧?”
桃花童子道:“是啊!咱们公子腹中也很饥饿了。”他对飞钗荆凤只对自己招呼一事,心中大感讶异。
荆凤道:“贵主仆,都是敝宫的贵宾,我们宫主招待贵主人,贱妾奉命接待小桃童。”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笑道:“这大劳动荆总管了。”
荆凤微微一笑,把桃花童子让人了首座。
白衣女却带着俞秀凡登上二楼。二楼上和楼下形态类似,也早已摆下一桌酒席。
白衣女欠身把俞秀凡让人首位,突然关闭上了木门,缓缓取下了蒙面白纱。那是一张秀丽绝伦的脸孔,双颊上红晕谈淡,娇艳若花。
白衣女淡淡笑一笑,缓缓说道:“俞少侠别见怪,校好虽是一宫之主,但我阅历太少,见识不多,不知道迎接武林同道礼数,先父只有我们姊弟两人,幼弟年纪大小,我这女儿之身,只有抛头露面。继承宫主之位了。”
俞秀凡目光转动,发觉白衣女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却能适当的保持着身份,当下抱拳一礼,道:“璇玑宫跳出江湖是非恩怨之外,编辑英雄榜,珍藏了百年武林中人人事事,更是前未曾有的大手笔,在下等冒昧闯来,实是有些唐突了。
”白衣女道:“你不用为我们这等接待有所不安,须知我们早已有一种法规,凡是闯过五关的人,都是敝宫中高等贵宾,由宫主接待。”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白衣女道:“俞少侠,我从没有接待过客人,实有着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俞秀凡道:“在下也是初出茅庐,有些地方,逾越礼数。”
白衣女随又替俞秀凡斟了一杯酒,笑道:“俞少侠可否把师承见告校好。”
俞秀凡为难的叹口气,道:“这有些疑难。事实上,我也不能算有一脉相传的师承。”
白衣女道:“校好失言。”
俞秀凡道:“那倒言重了。在下这身粗浅武功,并非由一处一人所得,所以杂乱的很。”
白衣女很知趣,话题不再回到俞秀凡师承上去,笑一笑接道:“俞少侠,这番来敝宫不知有何目的?”
俞秀凡道:“没有目的。英雄榜的事,在下到此之后才听到。”
白衣女道:“没有目的,那完全是为了一份好奇心。”
俞秀凡道:“是的,听说贵宫一直不和武林同道来往,因此,在下动了一份好奇之心。”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好在双方都保持了一定的忍耐,没有造成伤亡。”
俞秀凡道:“璇玑宫今后岁月,是不是还保持一定的门风,不和武林中同道往来?”
白衣女道:“是的。我们还准备这样超然武林恩怨纷争之外,不过,有一件事,还要少侠帮忙一二。”
俞秀凡道:“帮什么忙?”
白衣女道:“关于英雄榜的事,希望俞少侠能替我们保守机密。先父告诫过小。好,英雄榜如若一旦泄露出去,璇玑宫必将招惹来无穷的杀孽。虽然,机关布置奇。侯,但伤亡流血,总是难免。因此,此事必须保持着极度的机密。”
俞秀凡道:“姑娘是否相信,这英雄榜能够常保隐密呢?”
白衣女道:“英雄榜也许已泄漏出去,不过,那只是排名的顺序,但,真正的内容一旦泄漏,璇玑宫立刻间难免血雨腥风了。略一沉吟,接道:“俞少侠,我没有想到咱们之间,会有这样一个结局。因为,当时我有些激动。”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准备把我坑在机关之下?”
白衣女道:“校好确实这样想,那是因为校好少不更事,这一点,希望俞少侠多赐鉴谅。”
俞秀凡接道:“区区也是一样,年轻气盛,但看过了贵宫的机关布置,使区区认识了天外有天,机关埋伏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不是武功、智略所能克服的,也无法凭一股豪勇之气,拿血肉之躯,硬和那些机关抗拒的。”
白衣女道:“俞少侠明达的很。”
俞秀凡道:“很惭愧。”
白衣女道:“你还没有答应我,愿不愿保守英雄榜真正隐密,那是关系着千百位武林高手的生命,不单是敝宫的事。”
俞秀凡道:“在下尽力使此密不泄。”
白衣女道:“有你俞公子这句话,校好就放心了。”举起面前酒杯,接道:“敬君一杯酒,聊表谢意。”
俞秀凡道:“不敢当,姑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俞秀凡道:“在下对此次之行,己然有着冒昧的感觉,不过,对俞某人而言,此行长了不少的见识,也使俞某人感觉到江湖之大,奇人万千,武功一道,并非万能。”
白衣女道,“是的。有些人穷一生之能,练成了万人敌的武功;有些把一生岁月,用在医道丹药之上;但家父却把绝世的才慧,用于制造机关消息之学,他在这方面,费了六十年光阴。”
箭秀凡道:“原来如此。”
白衣女叹口气道:“俞兄,家父除了精研机关筑建之字,XT。武叨一道,也有一些创意,璇玑宫中,除了机关埋伏之外,还有一套特殊的剑法,叫作璇玑剑法,和十三招璇玑掌。”
俞秀凡道:“老宫主多才多艺,可惜无缘拜识了。”
白衣女道:“俞少侠,璇玑宫中之事,校好已经奉告甚多,我想请教一些关于俞兄的事,不知愿否见告。”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从来不愿说谎,姑娘最好别问使在下为难的事。白衣女道:
“校好只是请问一件事,那桃花童子,跟随俞兄很久了吧?”
俞秀凡道:“姑娘还记恨那件事。”
白衣女道:“俞兄还没有回答校好的问话。”
沉吟了一阵,俞秀凡缓缓说道:“我们结识不太久。”
白衣女点点头,道:“够了。俞兄,以后,你也该小心一些。”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指点,离开璇玑宫之后,在下就处置此事。
”白衣女略一沉吟,道:“只怕俞兄对那位桃花童子的事,知道的也不会大多吧?”
俞秀凡怔了一怔,心中大力惊栗,忖道:这丫头年轻轻的能当一宫之主,果有非凡才慧。他挟满腹文章,混入江湖,才略智能,都非一般江湖人所能及,但对这白衣女的观察入微,大生敬佩。
镇定了一下心神,俞秀凡缓缓说道:“姑娘又对桃花童子知道好多呢?”
白衣女道:“目下我们还不能说对他知道好多,但我相信,我们可以找出他一点来路。”
俞秀凡道:“听姑娘的口气,对那桃花桐子,有着很大的怀疑。”
白衣女道:“俞兄,别忘了家父是英雄榜辑榜人,江湖上的事情,我们漩矾宫中知晓的最多。”长长叹一口气,接道:“先父去世之前,曾告诉校好一事,他说江湖上正在酝酿着一次大变。”
俞秀秀凡道:“令尊编辑英雄榜,难道对此事就没有一个定论么?”
白衣女缓缓说道:“校好和本门几位长老、护法集会,讨论如何应付俞兄等进入敝宫的事,校好保俞兄为人君子,经会商决定,把内情奉告俞兄。”
俞秀凡接道:“姑娘真的这样相信我俞某人么?”
自衣女道:“是的,经过小桃童那件事后,校好对俞兄的看法,已有了很大的改变,何况,校好又听了俞兄和那小桃重的谈话,”俞秀凡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
白衣女道:“俞兄不要误会,先父设计那书房机关时,已装置窃听的传音筒,为的是怕误伤了奸人。”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白衣女道:“因此校好才敢力保俞兄是君子人物。也因此,校好还准备把宫中一件机要大事,奉告俞兄。”
俞秀凡道:“什么事?”
白衣女道:“先父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但本宫中人,对此事也没有几人知晓。
先父表面上不间江湖是非,其实,他满腹仁义,编辑英雄榜,也就为找出江湖上潜隐的凶机,可惜,他老人家大愿未偿,含恨而殁。”
俞秀凡道:“令尊原来是这样一个可敬的人物。但不知令尊是死于何人之手。
”白衣女道:“这也是本宫要查的内情,但必须等校好基业巩固之后,才能着手。快则半年,迟要一年之后了。”
俞秀几道:“姑娘对那桃花童子的怀疑,是否有特别之处呢?”
白衣女道:“我们不愿污人情白,更不愿轻言误人。飞钗荆凤是一位久历江湖的高人,她有着丰富的阅历,希望他能从桃花童子的口中,探出一些什么。”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知道的太多了,他能一一叫出江湖数十年人物的姓名。
”白衣女道:“是的,俞兄,在他的心胸之中,似是也有一套英雄榜似的。”
俞秀凡心中一动,接道:“姑娘,令尊辑的英雄榜,是否早已泄露了出去?”
白衣女道:“不可能。但据校好所知,除了本宫这一套英雄榜外,还有人收集了一套,记述和本宫不同,名字也不叫英雄榜。”
俞秀凡道:“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道:“俞兄,很抱歉,校好不知道,只怕天下也没有几人知晓。”
俞秀凡点点头,道:“桃花童子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很可能见识过了另外收集的英雄榜了。”
白衣女道:“俞兄准备如何对付他?”
俞秀凡道:“最有效,直接的手段,自然是逼问他说出内情,不过,俞某人做不出那样的事。”
白衣女道:“就算俞兄能做出来,也不是有效的办法。”
俞秀凡道:“姑娘有何高见?”
白衣女道:“再和他相处下去,暗中留心,或可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对俞兄而言,太过危险了。”
俞秀凡摇摇头,接道:“我已经说出来,离开璇玑官后,要他离开,如何能出尔反尔?”
白衣女道:“其实,也不用你说什么,只要你不撵他,他也许就会留下来。”
俞秀凡道:“这个,这个……”
白衣女接道:“俞兄,有些事,不能够太认真。在江湖上,也不能太君子,尤其对桃花童子这等人,必需要用点手段才成。”
俞秀几长长吁一口气,沉吟不语。
白衣女笑一笑,道:“俞兄,可是觉得校好的话,有什么不对么?”
俞秀凡道:“姑娘的话,也许说的不错。不过,小桃童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大长,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冰炭不容,我发觉他别有用心,所以,撵他离去,但要我对他……”
白衣女接道:“俞兄,你不是为个人,而是为整个江湖,如若小桃童对你有什。捍目的,也不会是他个人的用心。”
俞秀凡霍然站起了身子,接着:“姑娘是说他是奉命而来?”
白衣女很温柔他说道:“俞兄,别这么激动,咱们慢慢的谈。”
俞秀凡道:“如若他后面还有幕后人物,那就又当别论了。”
白衣女道:“俞兄,这是很高的一场斗智之战,小桃童不简单,千万不能轻敌。”
俞秀凡恢复了镇静,缓缓坐了下去,道:“多谢姑娘指教。”
白衣女道:“其实,俞兄身具大才慧,只是太方正了些,但江湖上的事,实不能太君子。”
俞秀凡道:“在下惭愧得很,姑娘常住在璇玑宫中,很少涉足江湖,但姑娘的见解,却比在下高明多了。”
白衣女笑道:“俞兄,别这么夸奖,校好虽然很少离开璇玑宫中,但本宫中有很多江湖阅历丰富的人物,他们告诉了校好很多事。其实,校好和俞兄谈这一番话,也是他们告诉我的,因为,小桃童知道的大多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是的,姑娘这么一指点,在下也明白了。”
白衣女道:“俞兄,准备怎么做呢?”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姑娘一言提醒梦中人,在下倒要斗斗桃花童子了。”
白衣女撇撇小嘴巴,道“一个人没名没姓的,起了个桃花童子绰号,那还会好得了么?”
俞秀凡道:“不错,单是这个绰号,就不会是什么奸人了。”
自衣女嫣然一笑,道:“俞兄答应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得姑娘指点,使在下茅塞顿开,江湖上事,诡诈万端,倒也不能全以君子手段处置。”
白衣女道:“俞兄果然是具有大智慧的人物,一点就透。”
俞秀凡正容答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在下几乎误了大局,如非姑娘提醒,恐怕在下要铸成大错。”
白衣女道:“校好话己说完,现在俞兄有什么指教,校好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唉!惭愧,惭愧。在下实无善言奉告姑娘。”
自衣女道:“那么,俞兄还想知道璇玑宫中些什么事情呢?”
俞秀凡心中一动,道:“姑娘,在下请问姑娘,那英雄榜上第一名是何许人物?”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俞兄,我可以告诉你,但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俞秀凡道:“好!在下答允姑娘。”
白衣女道:“近百年来英雄人物,首推金笔大侠艾九灵。”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在下也可以奉告姑娘一件机密大事,希望姑娘能够记于心中,也别告诉别人。”
臼衣女淡淡一笑,道:“我也答应你。”
俞秀凡道:“在下的武功,就是金笔大侠所教授。”
白衣女霍然站起身子,道:“原来你是艾九灵大侠的高足。”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艾大侠是在下的义兄。”
白衣女道:“什么,你是艾大侠的兄弟?”
俞秀凡道:“是的,艾大侠和我兄弟相称。”
白衣女黯然说道:“可惜艾大侠死的早了一些。”
俞秀凡道:“谁说艾九灵死了?”
白衣女道:“先父说的。”
俞秀凡道:“如若艾大侠死了,他怎的还能传授在下武功。”
白衣女呆了一呆,道:“你几时和艾大侠在一起?”
俞秀凡道:“分手不过半年。”
白衣女跳了起来,道:“真的?”
俞秀凡道:“是的,姑娘,在下和大哥分手不足半年。”
白衣女道,“这真要谢天谢地了,艾大侠原来还活在世上。”
俞秀凡脸上泛现出欢愉之色,心中暗暗忖道:艾大哥不但声誉满江湖,而且活在武林人的心中;这位白衣姑娘,不过十几岁,自然不识大哥了,但心中对艾大哥的崇敬,竟是如此的深挚,必是听其父之言了。想那前任玻现宫主,生前对大哥的敬重,当真是敬若神明了。
但闻白衣女说道:“俞兄,你的武功得自艾大侠的传授,我们败的是心服口服了。”
忽然间,俞秀凡心中一动,急急说道:“姑娘,我那艾大哥仍然活在人间一事,可是很少人知晓么?”
白衣女道:“是的。五年之前,江湖上已传出艾大侠的死讯了,先父为此痛哭三日,只哭的泪尽血流,三日夜滴水未迸,下令璇玑宫人,全体戴孝,想不到竟然还活在世上。”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姑娘,艾大哥不肯在江湖上露面,必然有他的用心。
这一点,希望姑娘能够保守隐密。”
白衣女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会为你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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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几站起身子,道:“多谢姑娘了,目下己酒足饭炮,在下也要告辞了。”
白衣女点点头,道:“俞兄累了一夜,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突然晕生双颊,垂下臻首,低声说道:“俞兄,校好想和俞兄能再相见。”
俞秀凡道:“什么时间?”
白衣女道:“明年此时。”
俞秀凡道:“如若我能抽出空,定当赴约来此,万一在下不来。那就是被要事缠绕,无法分身了。”
白衣女思索了片刻,道:“你如不来,我会去找你。”
只是谈淡的一句活,但却含蕴着无比的情意。俞秀凡突然感觉着心中一甜,双目凝在白衣女的脸上瞧着。白衣女也正偷眼望来,四目相触,白衣女突然双颊飞红。
头垂的更低了,声音也变的很低微,但却有着春水一般的温柔,道:“瞧什么呢?难道不许我去找你?”
俞秀凡也许是太高兴,冲口说道:“固所愿也,只是太劳累你了。”
白衣女道:“还有一年时间啊!也许你会如约而来。”
莫名其妙的,俞秀凡也觉着脸上一热,道:“姑娘!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
白衣女道:“告诉你可以,但千万不能叫出来。”
俞秀凡道:“我知道你是一宫之主。”
白衣女道:“那只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他们知道的太多。”
语声顿了一顿,道:“我叫金玉蓉。”
俞秀凡道:“区区记下了。”
金玉蓉道:“记下了就别忘记。”
理理鬓边散发,抬起红晕犹存的粉脸儿,接道:“先父和艾大侠之间,有些什。捍交情,校好不知,但艾大侠死讯传来后,给于先父的悲伤,实是深刻无比,不知是先父有意安排,或是因为幼弟太小,存心让我继承璇玑宫的门户,三年前,他交给我三本奇书,他要我一本一本的看,然后,照着书上的练,但必得会了第三本后然后才能烧去。三年来,我已看完了两本,前两本已遵嘱烧去,第三本还有半本竟未全功,我想再有一年时间,应该学完了。”
俞秀凡道:“是三本什么书?”
金玉蓉微微一笑,道:“很博杂,不过,没有名字。”
她似是自觉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道:“先父也许有意不让我知晓书名,三本书全都撕去了书名。”
俞秀凡也未再问,一转话题:“咱们该下去了。”
金玉蓉点点头,道:“俞兄,先请吧!”
俞秀凡当先而行,下了二楼,只见桃花童子喝的满脸通红,正在和飞钗荆凤高谈阔论,说的口沫横飞。荆凤也很用心的在听,不时点头微笑。“忽然间,桃花童子看到了俞秀凡,立刻住口不言,站起了身子,欠身一礼,道:“公子。”神情间十分恭敬。
俞秀凡笑一笑,道:“吃好了没有?”
桃花重子道:“吃好了。”
俞秀凡道:“吃好了,咱们可以走啦!”
桃花童子拍拍双手,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去。桃花童子随在俞秀凡的身后,向外行去。
荆凤笑一笑,道:“小桃童,不再谈谈么?”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荆姑娘,在下要去了,咱们公子虽然驭下客气,但他的规令,却是严厉的很。”
荆风道:“好吧!咱们过一天再谈。”
金玉蓉道:“荆总管,请代我送他们到菊花精舍。”
荆凤怔了一怔,道:“送他们到菊花精舍?”
金玉蓉道:“是的,送他们到菊花精舍。”
荆凤道身道:“属下遵命。”
金玉蓉道:“俞公子,校好不送了。”这时,金玉蓉又戴上了蒙面黑纱,掩去了绝世容色。
荆凤带着两人向前走,一面说道:“俞公子,菊花精舍,是我们璇玑宫招待特等贵宾的地方,咱们宫主把两位移入菊花精舍,对两位的礼遇,十分隆重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这是咱们公子之力。”
荆凤道:“你小桃童,也不是全无功劳。”
菊花精舍,距离这竹楼很近,谈了几句话,人已到菊花精舍。
这真是一座布置雅致的精舍,满院都是各种各样的菊花。又正是深秋季节,菊花盛放,百色杂陈,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是三座小巧的精舍,曲折的筑在菊花丛中。
荆凤推开室门,当先而入。室中布置的很简雅,但却有一种高贵的气氛。壁间有两幅字画,赫然是唐伯虎的真迹。每一个小布设,无不是名贵非凡,不是名贵古物,就是翠玉、明珠等物。布设不多,但却每一样,都摆设十分恰当,鹅黄色的毛毡铺地,雪白绞罗慢壁,黄自两色,托衬出一种清雅的高贵。
桃花童子深深吸一口气,道:“好高贵的地方啊!”
荆凤笑道:“我在璇玑宫中,停留了很多年,只见过菊花轩开放一次,招待一位贵宾。
这一次,应该是第二次开放了。”
桃花童子道:“那一次招待的什么人?”
荆凤道:“年岁己远,我已记不清楚什么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荆姑娘,这菊花轩在贵宫中受到如此的重视,只怕不只是因为它布置豪华之故。”
荆凤道:“俞公子高见,应该如何,本宫主自会作主,恕我职位卑小,不便多言了。”
话题一转,道:“居于菊花轩的人,本宫中无不恃为款待,一切饮用之物,都是本宫中最好的珍藏。另有四名女婢伺候起居,两位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举手相击三掌,立刻有四个年轻美丽的女婢,鱼贯而入。他们不但人人长的秀丽,而且举止行动,似是都受过了严格的训练。
俞秀凡好好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午饭过后,主玉蓉才带着荆凤造访。精舍后有一个小型的八角亭子,里面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不知是因为荆凤在场,还是桃花童子之故,金玉蓉已不似竹楼和俞秀凡单独欢叙时那样温柔,她仍然戴着蒙面纱,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
四个人登上阁亭,忽然整座亭子向上升起。直到三丈高,才停了下来。小亭高悬半空,可见方圆大半里内的景物。
金玉蓉缓缓说道:“两位请瞧瞧本宫中一些机关布置,”前秀凡道:“多谢宫主,能使在下等大开一番眼界。”
金玉蓉道:“雕虫小技,只怕不值一晒。”语声甫落,忽然举手一挥,一支响箭,直冲亭外。
忽然间,菊花轩外十丈处,一排高大的老榆、垂柳,枝叶无风自动,千万道银。孩闪问,一片笼罩数十丈方圆的劲气,针雨,交叉迸射而出。
俞秀凡惊叹一声,道:“当真是奇幻莫测,飞鸟难渡,老榆、垂柳中,都装上了机关,仍然是生机勃勃,实叫人防不胜防。”
金玉蓉道:“俞少侠夸奖了。”语声甫起,突见一片十余丈方园青草地上,浓烟弥起,片刻间,扩散成一片茫茫烟雾。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宫主,那是什么?”
金玉蓉道:“一种毒烟。不过,它不会制人于死命,只是使一个人的眼睛无法睁开,会被地上机关所生擒。”
俞秀凡道:“很高明。”
金王蓉道:“俞少侠,还想多看几种吗?”
俞秀凡道:“用不着了,单是这两种布置,已经足够使人惊心动魄了。”
金玉蓉道:“俞少侠太夸奖了,既是俞少侠没有看下去的雅兴。校好也不勉强了。降下去!”
桃花童子虽然很想再看一些,但却不敢开口。
但觉悬空的亭子,立时向下降落,不大工夫,又复原状。
金玉蓉缓缓站起身子,道:“俞少侠,对本宫还有什么指教?”
俞秀凡道:“不敢,在下也想告辞了。”
金玉蓉道:“本当多留两位几日,但本宫中还有很多的事务待理,校好不劝留了。荆总管,代我送客。”
她的冷厉、决断,和昨日小楼上款款深谈的味道,完全如两个人般,听得俞秀凡一楞。
不待俞秀凡开口,金玉蓉又冷冷接道:“恕校好有事,先走一步了。”举步向外行去,举动快速,片刻间,走得踪影全无。
望着远去的背影,俞秀凡心中既感好气,又感好笑,女孩子当真是多变的很,一夕之间,恍如丙人。
俞秀凡摇摇头,道:“荆总管,我们立刻告别上路了。”
荆凤没有挽留,但却一直恭谨的随在两人身侧,送他们离开了璇玑宫。
王翔、王尚兄弟,焦急的站在珠现宫外,目赌俞秀凡和桃花童子无恙出宫,顿然忱苦顿消,快步迎了上去。
荆凤一欠身,道:“俞少侠好走,贱妾不远送了。”
俞秀凡一挥手,道:“不敢有劳。请上复贵官主,俞某人不会忘去这一番招待的盛情,他日有缘,当有一报。”
荆凤道:“贱妾定当转告。”
俞秀凡一抱拳,蒲洒的转过身子,举步而去。桃花童子似乎是变了一个人般,一直恭顺的跟在俞秀凡的身后,大改往日那种谈兴横飞的豪情。
自然俞秀凡心中明白,就是王翔、王尚也瞧出有些不对。
忍了又忍,王尚仍是忍耐不住的问道:“小桃重,你可是在璇玑宫吃了什么苦头?”
桃花童子道:“没有啊!我很好。”
王尚冷冷他说道:“两日小别,好像分开了八十年似的,你好像完全变了个样子。”
桃花童子道:“咱们公子春风化雨,改变了我小桃童的气质,”王尚道:“这。捍快呀!你可是面作的,一捏就变了形啦。”
桃花童子微微一叹,道:“一个人的改变,当是在一瞬之间,访道三十年,悟道一瞬间。”
王尚道:“这么说来,你还是具有灵根的人了。”
俞秀凡突然接口说道:“小桃童本是具有大智大慧的人。”目光转注到桃花童子的脸上,亲切一笑,道:“小桃童,璇玑宫到处是机关埋伏,咱们不习此道,自然要被他们玩耍于掌股之间了。”
桃花童子并未立刻回答,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道:“公子的意思……”
俞秀凡道:“我想问问你,咱们现在应该再到哪里去开开眼界?”
桃花童子道:“难道还不够么?”
俞秀凡道:“不入湘西,不知毒物之毒,它不但能毒死人,且能把一个人变成毒人,不入玻现宫,不知建筑之学的浩大,能在花红柳绿中,布置下天罗地网杀人的利器。以天地的浩大,定然还有着不少新奇古怪的所在了。”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公子,只怕我难以效命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桃花童子道:“江湖多凶险,一步失错,只怕会造成终身大憾,我实在不敢再乱出主意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挑童,你也许说的有理,咱们就找一些安逸的所在去走走吧!”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公子,世间没有真正的安乐所在,温柔乡是英雄家,名利枷锁陷入坑,像公子这样的人,光芒夺目,哪里又能够让你安下去呢?”
王尚道:“啊!小桃童,瞧不出啊,你还真是有一些学问!”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接道:“这谈不上学问,咱们公子才是满腹经纶的才人。
我,小桃童,只是一个……”突然住口不言。
俞秀凡微微一笑,接道:“小桃童,你是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
桃花重子道:“我……我只是人家塑造出的一个工具罢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甘愿为人所用呢?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人人都有难言的苦衷,我小桃、童自也不甘为人工具,但我没有办法。”
这时,四人正走在一片荒野之中,俞秀凡四顾了一眼,缓缓说:“小桃童,这里四野无人,你有什么痛苦,可以告诉我们,咱们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彼此相处的不错,只要你能相信我俞某人,我将尽全力力你解除痛苦。”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谢谢你一番好意,可惜我这份痛苦,公子也无法帮忙。”
俞秀凡道:“你说说看,也许我能够给你帮忙,纵然是帮不了忙,在下也保证,决不把此事泄露出去。”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很抱歉,我无法奉告什么。因为,我知道的,都已经表现出来,其实真正的内情,我知道的有限的很。”
俞秀凡皱皱眉头,道:“小桃童,你能告诉我们好多,就说好多,我相信我能帮助你。”
桃花童子眨眨眼睛,道:“公子,你想知道什么?”
俞秀凡道:“在你背后,是不是有一个很大的组合支持着你?”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公子,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道:“想当然耳,你表现的太尖锐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年龄的人,会知道这样多的事情。”
桃花重子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在下最大的缺憾,就是锋芒太露了一些。”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觉着我的为人如何”桃花重于道:“公子的为人,深藏不露,小的和公子相比,那真是霄壤之别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别妄自菲薄,你的才慧、知识,如能用之于正途,对江湖必有很大的帮助,也会留给很多武林同道的怀念。”
桃花童子道:“公子金玉良言,小桃童感谢不尽。不过,公子对在下期望的太高,只怕要失望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错了,我对你并没有存什么大期望。只是觉着,你是个很难得的人才,不愿你沦入罪恶,为害江湖。因为,你一旦为害江湖,必为大害。咱们相识一场,我希望以我之力,能使你改变过来,在这个艰苦的过程中,我们愿和你同进共退,祸福与共。”
桃花童子突然间流下泪来,道:“公子待小的太好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富可敌国,名满天下,都无法永生不死,人的价值,就是要活的心安理得,留给后世人无限的怀念,追思。不争一时名利,而争千秋是非。小桃童,我们愿把你当朋友看待,希望你能把我们当作朋友。”
桃花童子苦笑道:“和公子相处,在下己领悟到不少人生的道理,但我有苦衷。”
王尚冷冷说道:“小桃童,一个人要知好歹,咱们大哥对你这番心意,还作了保证,己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如若还是执迷不悟,那就未免有些太过固执了,”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小桃童,你也许真有苦衷,但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小桃童有很多坏处,可是我也许有一宗好处。”
第十三回 误中暗算 折服刀钗
俞秀凡道:“你不只一宗好处,但如一件大恶,百善难偿。你说吧!什么苦衷。”
桃花童子道:“我母亲和姊姊,都被留作人质,如若我泄漏了什么隐秘,家母和我姊姊,都将身受残刑而死。”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果然是很大的难处。”
王尚道:“小桃童,咱们去救令堂和你姊姊出来。”
桃花童子摇怒头,道:“谈何容易。”
俞秀凡道:“我想令堂和令姊姊被囚之处,定然防守的十分严密,但如咱们有很精细的计划,也并非全无可能。”
桃花童子道:“这个,这个,咱们的机会不大,几乎可以说没有机会。”
俞秀凡道:“小桃童,能不能说出令堂和令姊姊的囚禁之处?”
桃花童子道:“我……”
俞秀凡接道:“四野空旷,不见人踪,你只要相信我们不会泄漏,何妨说来听听。再说,这也不算泄漏隐密啊!”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公子,如此见爱,小的只好奉告了。”
略一沉吟,接道:“那是一处很隐密的山谷,谷中绿草长青,四季花开,有着很多的布设,食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绞罗绸缎,病痛有良医照顾,而且一年中有很多次花会,应该是人间乐土,世外桃源,我母亲和我姊姊就住在那座山谷中。”
王尚道:“听起来果然是好去处。”
俞秀凡道:“那里面住有多少人?”
桃花童子道:“百户人家。”
俞秀凡道:“都是那组合中最重要的人质了?”
桃花童子道:“不错,百户人家,过的是帝王生活,但也是随时可能被各种酷刑处死的囚犯,他们的夫婿子女,要泄漏了隐密,或是犯了规戒,那户人家,立时将遭各种酷刑而死。”
俞秀凡接道:“小桃童,那些人质,不是老弱幼小,就是妇道人家了?”
桃花童子道:“是的,公子明察。”
俞秀凡道:“他们会不会武功?”
杉吨重子道:“也有会武功的人,但入谷之前,必先废去武功。”
俞秀凡道:“要是他们的子婿为你们那神秘组合战死,那一家人质,又如何处置?”
桃花重子道:“赠送黄金百两,白银三千两,移出秘谷。”
俞秀凡道:“送往何处?”
桃花童子道:“很难说,江南江北,因人而异,大都离开原籍,越远越好。”
俞秀凡道:“他们不会说出去么?”
桃花童子道,“不会,他们看到过那用刑的残酷,知道泄漏了隐密之后的悲惨遭遇。”
俞秀凡道:“黄金和白银,都是当众发给了,是么?”
桃花童子道:“是的,全谷中人,都可看到。”
俞秀凡道:“是否有人见到过那些出谷的人呢?”
桃花童子一怔,道:“没有人见过,但谷中早有说明,任何人收到谷中的金银,就算和这个组合完全脱离了关系,从此之后,只要你不提这个组合中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俞秀凡道:“小桃童,那座世外桃源的秘谷,有不少人要迁移出去了吧?”
桃花童子道:“近三年来,大约有二十几家吧。”
俞秀凡道:“不算太多,但应该明白,那都是贵组合中最重要的人,三年来,死了二十几个,那已是很惊人的数字了。”
语声微顿,接道:“那些人,自然不会像你这样年轻,但我想他们都是壮年,他们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牺牲如此重大,必然在做着极端危险的事。”
桃花童子叹口气,但却没有接言。
俞秀凡缓缓接道:“再说那些迁出那神秘谷的人吧!我相信你们那个组合,不会在乎那百两黄金和三千两白银,们妇道人家和老弱童子,通常又是最不会保守隐。很的人,他们初离山谷,也许会记忆那些残酷的刑罚,不敢泄漏,但如经过了三五年后,他们就不会再记着这些。但武林中却一直没有听到你们这神秘组合的传说,这证明了你们保守机密的方法十分成功,最成功的保密方法,就是让他们永远没有说话的机会。”
桃花童子心头一震,道:“公子是说他们都死了。”
俞秀凡道:“如是他们都好好的活着,江湖上早有贵组合这个传说了。”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王尚冷冷接道:“小桃童,我觉得公子说的话十分有理,你如不信,那就不妨去试试。”
桃花童子道:“如何一个试法。”
王尚道:“你装死,看看他们如何处置你母亲、姊姊?”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有些相信你的话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是否相信我的武功,能够闯过那秘谷外面的埋伏和对付那些守卫的人?”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相信。”
俞秀凡道:“和我们合作,先查证一下,那些迁移出谷的妇孺老幼,是否还活在世上。
如若他们还话着,我们决不劝你脱离。加若他们死了,咱们就想法子救令堂和你的姊姊出来。因为,你有一天会为他们而死。你活着是为了保护你母亲姊姊,但你死了,他们却要陪你而死。”
桃花童子沉吟了良久,才点点头道:“在没有证明这件事前,希望三位都别再逼问我什么。”
俞秀凡道:“一句话。小桃童,英雄和奸雄,君子和小人,你很快就会分辨明白。”
桃花童叹口气。怯懦的说道:“公子,小的可否请教几件事?”
俞秀凡道:“可以。你问吧!”
桃花童子道:“公子究竟出身什么门派,练成了那一身诡异莫测的武功?”
俞秀凡道:“我没有门派,所以也不受任何门规的束缚。”
桃花童子道:“公子在江湖上走动,总不会全无目的吧?”
俞秀凡道:“说了你也许不信,我没有一定的目的,但我在找事情做。”语声微微顿了一顿,道:“前次去湘西五毒门,此次来璇玑宫,你应该瞧出来,我有些什么用心,一时的好奇而已。不过,我确在找事情,像你小桃童的事,就是我自己找的。”
想一想,桃花童子觉得俞秀凡说的很对,缓缓应道:“也许你说的都是真的。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本来就不假,希望你相信我的话。”
桃花童子道:“我如不自作聪明,跟你同来,也许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王尚道:“什么事?小桃童,请别误会咱们公子,他完全是一片好心。”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但我必须维护家母和姊姊的安全,能让他们多话一天,我就全力以赴。”
俞秀凡道:“小桃童,这不是办法,你知‘饮鸩止渴’这句话吧?”
桃花童子道:“我明白,但我不能冒险。”
王尚突然叹口气,道:“看来,咱们是很难说服你了,但至少你也不能再骗我。呵了。”
桃花童子道:“我不会,严格的说,现在我已经犯了可处死刑的罪过。”
王尚笑一笑道:“这么严酷的规戒,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的组合了,再说,你根本没有违犯什么规戒,你只是回去探视一下你的母亲。”
俞秀凡道:“王尚,咱们谈谈别的吧!”
桃花童子道:“有人来了。”
俞秀凡招头看去,果见一人迎面行来,不大工夫,己到了几人身前,正是璇玑宫的外务总管郭华堂。
王尚一横身,拦住去路,道:“郭总管,想不到啊!咱们会在璇玑宫外面碰上。”
郭华堂道:“有什么想不到的,我郭某人经常宫外走动办事。”
俞秀凡喝退王尚,拱手笑道:“郭总管,没有想到咱们这么快就离开了贵宫吧?”
郭华堂神色间流露出一丝不安,但很快的恢复了镇静,道:“诸位能够脱出璇玑宫,在下确有些意外。”
俞秀凡笑一笑,道:“璇玑宫机关重重,咱们怎能闯得出来?”
郭华堂接道:“那么诸位怎么出来的呢?”
桃花童子接道:“咱们公子闯过了五关,接受了贵宫的招待,由贵宫主派内务总管荆凤姑娘,送我们离开了贵宫。”
郭华堂哦了一声,道:“贵公子闯过了五关?”
王尚冷冷说道:“你好像有些不信?”
郭华堂道:“这些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能够闯过五关,贵公子能够闯得过去,那是唯一闯过去的人了。”
俞秀凡道:“郭总管此番独自离宫,又匆匆而返,想必有什么重大之事了?”
郭华堂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这是本宫的私事,恕在下不便奉告。”
俞秀凡一闪身,道:“郭总管如有什么疑难之处,在下也就不便多问。”
郭华堂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好走,山道多险,最好能小心一些。”说完话,突然放开了脚步,大步而去。
望着郭华堂的背影消失,俞秀凡突然回顾着桃花童子,道:“小桃童,那郭华堂最后一句活,用心何在?”
桃花童子道:“他告诉咱们山道多险,那是暗示我们前途有警。”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桃花童子似是未料到俞秀凡会有此一向,不禁一呆,道:“这个,这个,小的不敢骤作断言。”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应该怎么作,还照你的方法施为。不过,我希望你想办法暗中通知我们一下。”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在下如此,那就是不认识之人,如是认识,我就没有什么动作了。”
一面说,一面伸手作了一个记号。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不认识,也可能是你们的人啊!”
杉腕童子道:“是的,公子,我们的人很多,所以,我不一定都认识。”
俞秀凡道:“如是我杀了他们,你是否要出手援救?”
桃花童子道:“我不会过问。不过,只能说是我们的人的机会很大,但并非一定是我们的人,这一点,公子要小心处置,免得杀错了人。”
俞秀凡道:“我如杀一个,那人必有非死不可的罪恶;再不然,就是杀了他,可以救更多的人。”目光转到王翔、王尚的脸上,接道:“你们记着,再遇上敌人时,不可轻易出手,要听我的令谕行事。”
两个一欠身,齐齐应道:“咱们听从大哥的吩咐。”
对桃花童子多一份了解,俞秀凡的内心就多了一份沉重,对这位胸罗庞杂的年轻人,俞秀凡确有几分爱护之心,希望能以潜移默化的力量,把他渡化过来,使他胸存仁义。
桃花童子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一向都由他走在前面带路,这一次,却走在后面。看他愁苦容色,王尚也不好再催他带路。
行了数十里,到一处十字路口,这地方正是出山进山的歇脚之处。这地方有两座茶棚,就山势搭盖在两恻大树下面。草棚很简陋,里面除了几张木桌,竹椅之外。别无陈设。
出入山口,此为必经之地,而且,来往之人,都翻超过几重山峰,到这里,就算不觉饿,亦必口渴难忍,走这条路口的人,十之八九都在此停下用点茶水。山泉煮成的茶水,蓄于大缸中,不冷不热,虽非可口香茗,但在长行疲倦之下,进一大碗,却有解渴舒畅之感。
俞秀凡行人甫侧一座茶棚中,笑道:“记得咱们进山时,在对面歇脚,不能厚此薄彼。”
桃花童子神情一直很沉重,悄然在一侧坐下,除非是逼着他答话之外,一直不多开口。
一个三十四,五的茶伙讣,笑着由棚内行出来,道:“四位怎么样,吃馒头,还是先喝口茶。”
俞秀凡道:“先喝碗茶吧!”
茶伙计行入棚内,片刻间,端着一个大木盘行了出来,四个粗瓷大海碗,满满的四碗茶。这等地方,对客人也没有什么亲切招呼,茶伙计放下四碗茶,立刻去做自己的事。
这一阵行走,王翔、王尚都有些口渴,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下去。茶叶虽非名品,但泉水却是上佳之质,自有一股清香。
俞秀凡端起茶碗,正想喝下,瞥见桃花童子静坐未动,望着面前的茶碗出神,不禁心中一动:“小桃童,你不喝茶?”
桃花童子道:“喝,喝。”打出了约好的暗记。
俞秀凡回头看时,王翔、王尚,早已把两大碗茶喝一个点滴不剩。想阻止已来不及。眼看大错已铸,俞秀凡反而冷静下来。
读过万卷书,再加上天赋的才意,弥补了他阅历不足的缺憾,随手抓过一个苍蝇,投入茶中,高声叫道:“伙计,我这碗茶里,怎么有个大苍蝇。”侧目一顾,只见桃花童子也喝干了一大碗茶。
王尚霍然起身,道:“真的!”但闻茶伙计应道:“不可能吧!茶缸上加着盖子。”一面说话,一面快步行了过来。
俞秀凡挥挥手,示意王尚坐下,缓缓说道:“你过来瞧瞧看。”
茶伙计行近木桌,果然见茶碗里浮着一个大苍蝇,一皱眉头,道:“怪啦,刚才没有啊!”一面目光微转,已看到王翔、王尚已喝完碗中茶水,心中落实了不少。
俞秀凡叹口气,道:“这碗茶还能喝么?”
奈伙计笑道:“我给你换一碗,咱们山里人,有句俗话说,不于不净,吃了役病。”端起茶碗,地上泼去。
俞秀凡一伸手,抓住了茶伙计的右腕,但那茶伙计动作很快,右腕被抓时,已然泼出去大半碗茶,那只大苍蝇已彼泼了出去。
茶伙计脸色一变:“客官,这山窝里一座茶棚。比不得大镇府城,人手少,难。衡有错,我替你再换一碗就是。你这是干什么?”
俞秀凡看看还有大半碗余茶,笑一笑,道:“你伙计已经出好了题目,在下就照题做文章了。”
茶伙计道:“我没有读过书,不懂文章。”
俞秀凡道:“山里人不怕脏,而且吃了没病,这碗茶倒了太可惜,小伙计何不把它吃下去。”
茶伙计哦了一声,道:“山泉不远,茶叶是自己采的,米面贵重,茶水却不算什么!”
俞秀凡道:“够了,朋友,喝下去吧!”
这时,王翔、王尚也意识到事情不对,齐齐站起了身子。
俞秀凡摇摇头,道:“你们坐着,事情刚开始,你们三个可能中了立刻发作的奇毒,也可能是慢性毒药,不管什么毒,但一定很厉害,不可擅提真气,促使行毒。”
王翎、王尚相顾愕然,想不到在这地方,会被人下了毒。
茶伙计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真够精明啊,我自觉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告诉我,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俞秀凡道:“时间正长,你先喝了这半碗茶,咱们再慢慢的谈。”
茶伙计道:“如是我不喝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朋友,你不敢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对付我们,大约是心中有些顾虑,对么?”
茶伙汁笑道:“你姓俞,叫秀凡,对么?”
俞秀凡道:“看起来,你们已经把我们的底细摸的很清楚了。”
茶伙计蒽了一声,道:“不错,咱们了解你俞秀凡是一位很讲义气的人,你不会不顾虑他们三位的生死。”
俞秀凡道:“是啊!这确是一个很严重的威胁。”
茶伙计有些得意的笑道:“如是你能够早一些时间发现,情势也许会大不相同了。”
俞秀凡道:“幸好,现在还发觉的不算太晚。”
茶伙计心头微微一震,道:“我不相信,你会不顾及他们三人的生死。”
俞秀凡道:“我很着重他们三人的生死,所以他们最好是不要死,那对你很不利,那将使我满腔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你阁下的身上,分筋错骨,生剥寸刮。想来那滋味也不好受。”他已了解了不少江湖伎俩,威吓也是手段之一。
但这茶伙什很冷静,笑一笑,道:“如若你俞少侠希望他们三个活下去,最好也别让我死了。他们服的是一种很奇烈的毒药,很可能在片刻之后,毒性就要发作,毒发之后,如不能很快的服下一粒中和性的丹丸,那会很快的死亡。”
俞秀凡道:“那丹九有多久的时效?”
茶伙计道:“一天,十二个时辰。”
俞秀凡道:“就算服过解毒的丹药,一日后,毒性还会发作。”
茶伙计道:“不错,我有十二粒丹丸,可使他们四日不死,但我们要去一个地方,这需要三日的行程。”
俞秀凡道:“多了一天的药量,显见贵上十分仁慈。”
茶火计道:“因为十二粒中有你三粒,但你太精明了,竟然瞧出茶中有毒。”
俞秀凡道:“夸奖,夸奖,但不知那十二粒丹九,现在何处?”
茶伙计道:“就在我的身上,不过,只有四粒。”
俞秀凡道:“为什么?”
茶伙计道:“因为,我们行程很紧促,每一天的路程,都早已算好,另外的药九,只要咱们能按期到站,他们良会派人送上。”
俞秀凡道:“很高明的办法。就算杀了你,也无法替他们取得四日的解药。”
茶伙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一步失错,就可能送了性命,所以不得不小心一些。”
俞秀凡道:“他们什么时间毒性发作?”
茶伙计道:“快了,再过片刻就发作了。”
俞秀凡道:“一旦毒性发作,定然十分痛苦了?”
茶伙计道:“大概是吧!至少不会太舒服。”
俞秀凡突然伸手一指,点了茶伙计两处穴道,笑道:“我牵着你的手腕,看起来不大雅观,咱们坐着谈吧!”
茶伙计苦笑一下,在俞秀凡对面坐下,道:“俞少侠是否准备去瞧瞧?”
俞秀凡道:“在下不去,只怕你作不了主!”
奈伙计道:“在下第一件要务,就是要把你带去。”
俞秀凡道:“看来你会如愿以偿了?”
茶伙计笑一笑,道:“可以给他们服药,咱们还得立刻上路。”
俞秀凡转头望去,只见王翔,王尚闭目而坐,头上汗珠如雨,滚滚而下,似是他们正在忍着很大的痛苦。再见小桃童时。
也是一样。
轻轻叹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给他们解药。”
茶伙计缓缓站起身子,走几步竟和常人无异,心中暗暗高兴,忖道:看起来,他好像忘记了点我穴道。
取出一个玉瓶,打开了个瓶塞,倒出了三粒丹丸,分别送在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的面前。桃花童子当先拿起药丸,吞了下去。王翔。王尚,分别服下药丸。
茶伙计笑了笑,回到俞秀凡的身前,扬起手中的玉瓶,道:“俞少侠如若不相信在下的话,不妨打开玉瓶瞧瞧,这玉瓶中还有一粒药丸。”
俞秀凡淡淡一笑,伸手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只余一粒药丸,顺手藏人怀中,道:“多谢了。”
茶伙计愣一愣,道:“你………”
俞秀凡带笑道:“阁下不是要把这粒药丸送给我么?”
茶伙计道:“在下只是让你瞧瞧,以释你心中之疑。其实,你拿去了这粒药丸,也没有什么关系,一则,这丸药只有一天效用;二则,你们有三个人中毒,一粒丸药,也无法同救三人。”
俞秀凡笑一笑,没有答话。他的沉着,冷静,简直使那茶伙讣有着一种莫恻高深的感觉。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我想咱们应该早些上路了。”
俞秀凡道:“可以。不过,他们都中了毒,想是不易长途奔走,你是否准备了代步?”
茶秋计道:“行程很紧促;所以,咱们还是早些上路的好。至于代步么,在下抱歉,没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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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笑一笑,道:“那很好,只要你朋友能挨得下去,我想他们都可以挨得下去,”
茶伙什自觉穴道无伤,冷笑一声,道:“试试看吧!”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目光一掠王翔,王尚等,笑道:“你们觉得怎么样了。”
王尚道:“服药之后,逐渐发作的毒性,己被压制下去,现在身体如常,并无不适之感。”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咱们上路吧!”
茶伙计大步向前行去。俞秀凡一侧身,让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等走在前面,自己却走在最后。带路的茶伙计愈行愈快,一口气走出了十几里路。但在越过一座岭脊之后,突然慢了下去,头上也开始滚落下汗水。
王尚心中有些奇怪,这人明明是一身武功,怎的走了这一点路,就累的汗流侠背呢,心念转动之间,那茶伙计突然蹲了下来。
王尚冷笑一声,道:“朋友,怎么不向前走了?”
那茶伙汁双手捧腹,咬着牙齿,似是在忍耐着无比的痛苦。
冷冷的望了王尚一眼,道:“那姓俞的小子,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王尚一抬脚,茶伙计发出一声惨叫,滚出了八九尺远。这一脚力道很重,茶伙计翻滚出八九尺后,嘴角间流出了两行鲜血。
王尚一跨步,左脚抬起,踏在茶伙计的前胸之上,怒声说道:“你小子听着,你可以对我们下毒,但你不能出言伤害我们公子。”
俞秀凡缓步行了过来,道:“王尚;别打他,他伤穴发作,比常人更脆弱,任何一点伤害,都会给他很大的痛苦。”
目光转到茶伙计的脸上,缓缀说道:“看来,咱们非得准备一些代步了。”
茶队计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使我失去了一身武功?”
俞秀凡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件事。”
茶伙计道:“什么事,快些说。”双手抱腹,口角流血,汗珠和泪水,一齐滚落下来。
俞秀凡道:“你既有一身武功,那自然不是卖茶的伙汁了,你老兄怎么称呼?
”茶伙计道:“冷面虎徐然。”
俞秀凡道:“你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徐然道:“不知道,我只带你们到第一站。”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我相信你没有说谎。”
徐然道:“可以告诉我了,你动的什么手脚?”
俞秀凡道:“你中的定时封穴,这手法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擅自运气,多动真气,立到促使伤穴发作。”突然动手在徐然身上拍上两掌。
徐然痛苦顿消,长长吁一口气,道:“不会好么?”
俞秀凡道:“不会好,除非有一个高明人物,解开你被封的穴道。”
徐然道:“不解它又将如何?”
俞秀凡道:“你中的四天封穴,四天之后,伤穴开始发作。全身血液聚于一处,痛苦莫可名状,比刚才那滋味还要难受,再三日。伤穴崩裂而死。”
徐然呆了一呆,道:“好恶毒的手法。”
俞秀凡道:“很可叹的是,我不太仁慈。我喜欢以杀止杀,以牙还牙,你对我。呵下毒,我封你穴道,似乎是我们并没有占先。”
徐然道:“就算我死吧。也不过是一条命,你们三个换一个。照你的说法,不算沾光。”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朋友,看样子,你作不了什么主。他们要你死,你就不能话。
我们的生死,你更是无能控制,说穿了,你不过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奴才。
”徐然脸色大变,说不出一句活来。
俞秀凡笑一笑,道:“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徐然缓缓站起身,举步行去。
俞秀凡看他走的十分小心,颇有举步维艰之苦,轻轻咳了一声,道:“徐兄,不用太小心,照你平常的走法,只要不提真气,就不会引发伤穴。”
又行了两个时辰,到了一处镇集之上,人人都走的十分轻松,只有徐然流了一头大汗。
原来,他不敢运气行动,走的疲倦不堪。
在镇集上吃过东西,徐然找店伙计商量,重金雇了一辆马车赶路。俞秀凡等本有马匹寄在山下,但因去路不同,只好弃之不取。这辆篷车很旧,但却是常年赶路的设计。奔行很快。
王尚和徐然坐在一起,一路上给了徐然不少苦头吃,徐然因不敢运气,只好强自忍耐下去。
车走大道,绕了不少路程,只好连夜赶路。=第二夭中午时分,又到了一座镇集之上。
徐然带着他们,直行人了一座私人的宅院中去。大厅中早已备好了酒菜,却不见宅院主人出迎,只有两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招呼几人吃喝。
直待用过酒饭。才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少女,缓步行人厅中,轻挥玉手,道:“诸位对不起啦,从现在开始,诸位都要加上一点东西。”
俞秀凡道:“加什么?”
年轻少女道:“眼罩。一种设计很精巧的眼罩,戴上去很舒服。但却无法见外。烘的景物。”
俞秀凡道:“一定要戴么?”
年轻少女道:“是的,请位请戴上之后,校好立刻奉上解药,登车上路,不过那是一辆很豪华的篷车,也很宽大,行速极快,诸位不会有辛苦之感。”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什么人陪我们去?”
青衣少女道:“校好奉陪诸位。”
俞秀凡道:“你先给解药吧!”
这时,徐然和那少女低声谈了数语,青衣少女立刻从身上取过一个玉瓶,分给了王翔、王尚。桃花童子各一粒解药。然后,回眸对俞秀凡颔首一笑,道:“原来阁下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俞秀凡冷冷的说道:“那位徐兄,想都奉告你姑娘了,我俞某人忍辱负重,已经尽到了最大的耐心,希望姑娘能够守住分寸,免得闹一个血流五步的惨剧。”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难缠,年轻气盛,而且又很具才智,是一个软硬都不吃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了。在下也许真的很难缠,不过倒有一个字,可以使在下服输。”
青衣少女道:“请问那是一个什么字?”
俞秀凡谊:“理。理必含道,有道理的事,在下是一向遵服。”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若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也许用不着我来。”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姑娘很自负。”
青衣少女道:“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你,不晓得你竟未喝下那杯毒茶。”
俞秀凡道:“就算喝了那杯毒茶,也未必就能毒死我。”
青衣少女道:“这一点不用倔强,那是天下的至毒,没有人能逃过毒发而死的。狐运,不论你有多么精纯的内功,而且除了特制的解药外,没有另一种解药能够解去身中之毒。俞少侠如是喜爱冒险,希望你别冒这个险。三个人,三条命!”
俞秀凡道:“我想取得解药的地方,定然是凶险万状了。”
青衣少女道:“不错,那地方有如铜墙,牢不可破,任何人到那里,只有两条路走。”
俞秀凡道:“请教是什么样子的两条路?”
青衣少女道:“一个是屈己从势;改变志愿;一个是受折膺而死。”
俞秀凡道:“我想在那里还可遇上贵组合中身份较高的人。”
青衣少女道:“你推断的很正确。”
俞秀凡道:“姑娘送我们到下一站么?”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我们改变了计划,由校好陪诸位直放我们要去的地方。”
俞秀凡道:“姑娘玉瓶中的解药………”
青衣少女道:“还有两粒,他们可以多撑一天,”俞秀凡道:“算的果然是十分精细,在下多收了一颗药丸。你们也算出来了。”
青衣少女道:“校好是一位不太相信巧合的人,巧合的事,人生一世,难得几回,所以敝组合一向注重算计。”举起手中的王瓶,接道:“俞少侠是否想看看玉瓶中的药物?”
俞秀凡取出怀中一粒丹丸,笑一笑,道:“是姑娘保管呢,还是交给在下保管?”
青衣少女略一沉吟,把王瓶送到俞秀凡的手中,笑道:“俞少侠保管,也许更放心一些。”
俞秀凡也不客气,接过玉瓶,打开看了一看,把手中一粒丹丸,也放人玉瓶,放入袋中。笑道:“好吧!姑娘盛情区区生受了。”
青衣少女叹了口气,道:“可以上路了么?”
俞秀凡点点头,道:“可以走了。”
徐然突然一横身,拦住了俞秀凡道:“俞少侠,咱们分手在即,少侠可以解开我被封的穴道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徐兄,怎不同往一行?”
徐然道:“俞少侠,徐某人没有这个身份。”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这位姑娘的身份,高过你徐兄很多了。”
青衣少女道:“我是奉派接你们的特使,身份有些不同。”
俞秀凡道:“徐兄,很抱歉,我早说过了,我不太仁慈。你还是跟着去吧!等我们取到解药,在下会为你解穴。”
徐然急道:“你认为真的能取得解……”忽的发觉失言,立时住口不言。
俞秀凡道:“为什么取不到呢?可是那里没有解药。”
青衣少女道:“解药倒有,不会很容易取到手中,俞少侠可是有些怕了?”
俞秀凡道:“江湖上尔虞我诈,但也该有个限度,不能险诈到下流之境。不论那地方危险到什么程度,那是贵方的布置,但如那里没有解药,那就不是险诈而是谎言了。”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到时间,我们先拿解药给你瞧过。”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无法相信姑娘,那就得自己准备一下了。”目光转到徐然的身上,道:“要我为你解去被封的穴道,只有一个法子。”
徐然道:“什么法子?”
俞秀凡道:“你在我们身上下的毒药,还有没有?”
徐然道:“解药没有,毒药还有一些。”
俞秀凡道:“拿出来,我就解开你被封的穴道。”
徐然回顾了那青衣少女一眼,满脸诚惶诚恐之色。
膏衣少女笑一笑,谊:“拿出来,俞少侠才智绝伦,你用不着耍花样。”
徐然应了一声,取出一个小包,解开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绞。
最后一块红绸中,包着一点白色的粉未。
俞秀凡把药调在一杯茶中,笑道:“姑娘,喝下去!”
徐然呆了一呆,道:“你这是……”
俞秀凡道:“那封穴发作的痛苦,徐兄没有忘记吧!”
青衣少女一挥手,接道:“徐然,你最好别管闲事。”
徐然叹口气退到一侧。
俞秀凡道:“姑娘请把这杯茶喝下如何?”
青衣少女道:“可以,不过我没有解药。”
俞秀凡道:“我多了一粒。”
青衣少女道:“那不够,咱们还有两天两夜的行程,必得有两位解药才成。”
俞秀凡道:“我相信,贵组合一定有特殊的传讯之法,你姑娘以特使身份,如若中了毒,自然会想法子叫他们多送来一粒解药了。”
青衣少女道:“说的倒也有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可以给我解药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毒发之时,才服解药,是否还来的及。”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来得及,俞少侠,你是个很细密的人。”
俞秀凡道:“实在很抱歉,我们的处境太险恶,我不得不小心一些应付。”
青衣少女道:“大约在一顿饭工夫左右,我服下的毒药,就要发作了。希望你能及时给我服用解药才好。”
俞秀凡神色突然变的十分严肃,冷冷说道:“姑娘既然知晓了我是谨慎的人,希望你别耍花样,那会造成很大的遗憾。”
青衣少女道:“俞少侠可是在吓唬我么?”
俞秀凡道:“我说的老实请,因为我出剑太快。”
青农少女道:“可不可以让我们开一次眼界。”
俞秀凡道:“不教而杀为之虐。能让你们先见识一下也好,不过要你姑娘出个题目了。”
青衣少女道:“校好善用飞刀,而且也相当快,但不知俞少侠的快剑如何?”
俞秀凡道:“那不难证明,姑娘施用飞刀,在下用剑,不妨求证一下。”
青衣少女道:“校好不容这面对面搏杀,一个失神,即将闹成血淋淋的局面。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青衣少女随手取出一枚制钱,斜里抛起,双手一探腰际,随即扬起两柄柳叶刀,后发先至,波波两声,钉在墙壁上,那枚制钱正落在双刀之间,架在刀上。
俞秀凡道:“好刀法。”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献丑,献丑!”
俞秀凡暗暗吸一口气,忖道:她停身之处,距离墙壁不过一丈三四,抛出制钱,再拔双刀,钉在壁间,制钱先发后至,落在双刀之间,速度、巧劲,都己到炉火纯青之境,真是了得,我如不能把她镇压下去,这一路只怕是很难平安了。心中虽有此念,但却又全元把握。
但事已逼上了头,无法推辞,却又想不出一个表达出快剑的方法。
正忖恩间,忽见一只苍蝇飞了进来,心中一动,拔剑劈去。
。夯有人看清他拔剑的动作,只见剑光一闪,那苍蝇跌落在桌面之上,分成了四半。
青衣少女呆了一呆道:“果然很高明。”伸手拔出飞刀,藏入怀中,笑道:“咱们上路吧!”
俞秀凡招过徐然,解了他被封的穴道。
室外果然早已停了一辆豪华大马车,车中放着六个带着靠背、抉手的木椅,上。烘铺着黄缎子椅垫。六张木椅,分成了三排。王翔。王尚坐在最后一排,桃花童子独自坐在第二排,青衣少女大约是为避嫌,和俞秀凡并坐在第一排中。
赶车的是一个穿着蓝衫的老者,放下了垂帘,立对面鞭驰车。这是一辆特制的篷车,行驰起来十分快速。
青衣少女轻轻叹日气,道:“俞少侠,我这一生中,从没有这样迁就过人,自己喝下了一杯毒药。”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在下是很荣幸了。”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俞少侠如不信,不妨在江湖上打听一下,刀钗冷萍是什么样一个人?”
俞秀凡道:“四大金钡之一。”
冷萍微微一笑,道:“原来你知道了。”
俞秀凡道:“那真是可惜的很,姑娘一世英名,只怕要死在自己饮下那杯毒茶之下了。”
冷萍道:“你不是告诉我多一粒解药么?”
俞秀凡道:“本来是多一粒,但你们都算的太精了,结果,你应该带三粒解药来的,但你只带了两粒。不过,我相信你还收存有一粒解药,因为你明明知道解药的数量刚好。”
刀权冷萍摇摇头道:“你错了,我没有收存解药,我相信你的活,才饮下那杯毒茶。”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冷姑浪,咱们明人眼睛里不揉沙子,你如真的没有解药,我的三个人中,必要有一个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冷萍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的不准备管我了。”
俞秀凡道:“你们四个人,如若一定要有一个毒发而死,姑娘觉得应该是哪一个呢?”
冷萍道:“这要你决定了,你觉得他们三个人中,应该哪一个死?”
俞秀凡道:“一定要我决定,我觉得姑娘应该等候毒发而死。”
冷萍接道:“那是要我死了。”
俞秀凡道:“我相信你不会死,你们的组合中消息灵通无比,他们会及时送来解药。”
冷萍缓缓说道:“这样冒险,对我而言,实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
俞秀凡缓缀一笑,未再答话。
冷萍叹口气,道:“看起来,你似是很愉快,全没有一点忧虑。”
俞秀凡道:“冷姑娘觉着在下应该忧虑些什么?”
冷萍道:“我的飞刀如何?”
俞秀凡道:“出刀很快,认位亦准,是很高明的刀法了。”
冷萍道:“但我在那个组合中,只是五等以下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怎的这等妄自菲薄。”
冷萍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了。”
俞秀凡道:“我相信又如何?你能放我们离开么?”
冷萍杏目一瞪,道:“哼!不知好歹。”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特制的篷车行速逐渐的加快,但车帘低垂,见不到外面景物。
只听冷萍低声说道:“我的毒性发作了。”
俞秀凡转头看去,只见她脸上汗水如雨,滚落下来。她紧紧的闭上双目,咬着牙齿,似乎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桃花童子察看了一阵,低声道:“公子,她真的是中了毒,不是装作。”
俞秀凡缓级说道:“因为她喝的毒药是真的,所以,她的中毒也是真的。”
桃花童子道:“公子,这药性发作很快,如若不能及时给她服下解药,会造成毒发而亡。”。
俞秀凡道:“我知道,如若你们四人中,有一个人要死,那人应该是谁呢?”
桃花童子:“公子,万事莫若救人急,先救了冷姑娘,万一明天还无法得到解药,小的愿意放弃服用解药。”说完活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
俞秀凡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小桃童,兵不厌诈,害死了刀钗冷萍,江湖上至多骂我俞某人心狠手辣,不够君子;但如你毒发而亡,武林同道岂不要骂我不仁不义么?”
桃花童子道:“是小的自愿放弃,那自然怪不到别人的头上了。”
俞秀凡道:“好吧!话是你说的,现在车中有这样多人,大概都听到。你到时可不能反悔。”
小桃童道:“我知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怎会反悔。”
俞秀凡取出玉瓶;打开瓶墓,倒出了一粒解药。但他并没有直接交给冷萍,却把解药送到了桃花童子的手中。桃花童子捏开了刀钗冷萍的口齿,投入解药。
车内闹的人命关天,但篷车却是一样的行驶着,未曾停下。
片刻之后,冷萍毒性被解,睁开双目,望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侠果然是心如铁石,好叫校好佩服。”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了。”
冷萍哼了声,道:“难道还要我谢你不成?”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因为,明天,有一个人会代你死亡。”
冷萍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颔首致谢。这举动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冷萍在药性发作中,仍然知道车中发生的事情。
俞秀凡叹口气道:“江湖上有很多可杀可悲的人,但也有根多见义勇为,不畏死亡的人。”
冷萍道:“我这种人,是属于那一种人?”
俞秀凡回目望着冷萍,双目中神光加电,盯住了良久之后,始缓缓说道:“你是属于可悲的一种人。”
冷萍脸色不变,道:“我自觉生活的很好,很快乐。”
俞秀凡道:“这正是你可悲之处,你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而不自知。”
冷萍怔了一怔,道:“我自己倒没有这种感觉。”
俞秀凡道:“拿我们相逢这不足两个时辰的光景来说吧,你难道是自愿来接我的么?你饮下毒茶,也完全是心中情愿的?我想都不是。因为,你奉命来接我,为了要把我带到一定的地方,不得不饮茶迁就我,你不敢生气,也不敢发作,难道还不可悲么?”
冷萍缓缓说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我很怕死?”
俞秀凡道:“也许不怕死,但你却怕一个人,也许怕一件事。所以。你不惜吞下毒药,把我引到你们准备好的地方。”
冷萍道:“我奉命把你带到一定地方,如若我做不到,岂不是大过无能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冷姑娘,是我自己要去,并非你把我引导去的。”
冷萍道:“不管你是要去还是我引导你去,只要同去了,我就算成功了。对么?”
俞秀凡道:“姑娘,虽然你达到了目的,但我们的感受却是完全不同。”
冷萍道:“哪里不同了?”
俞秀几道:“我是心中想去,而且,也非去不可;但你姑娘是奉命来接在下,如果不能把区区带到,对你姑娘而言,也许有一个极不良的后果。所以,咱们的感受不同。我是志愿要去,你是受命逼着我去,这中间就大大的不同了。”
刀钗冷萍突然微微一笑,道:“听起来,倒也有理。”
俞秀凡道:“看来,你冷姑娘倒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
冷萍缓缓说道:“俞少侠,竟也会灌人的迷汤啊。不过,我看你刚才那等见死不救的性格,和你的言谈为人,似是有些不同。”
俞秀凡道:“那并不太奇怪,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死。”
冷萍道:“如非有人救我,此刻,我已魂归地府了。”
俞秀凡道:“不会的,因为,你身上带有很多的解药。”
冷萍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道:“事情很简单,我们一直跟着徐然,他没办法把消息传递过去,而姑娘知道在下没有中毒时,但你已无法留下需用的解药,只好把多余的解药藏在别处。”
冷萍笑一笑,道:“俞少侠,本来,我不大相信你精明,现在我倒是相信了。
”俞秀凡道:“只要在下能制服你姑娘,就可以多取得一天的解药。”
冷萍道:“早知道你是如此,我也用不着迁就你了。”
俞秀凡道:“现在,你知道了,在下也希望你姑娘交出全部解药,那可以使得他们三位,多延长一天的生命,那是很重要的一天。因为,那一天正是在下和贵组一决胜负的一天。”
冷萍道:“俞少侠,如是交出解药,对我们有着很大的不利,你想我会交出来。捍?”
俞秀凡道:“对你个人而言,交出了解药,并没有什么错误。”
冷萍道:“但也没有什么好处。”
俞秀凡道:“不交出解药,对你个人却有害处。”
冷萍笑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害处?”
俞秀凡道:“姑娘!别忘了,我们还有近两天的行程,在这两天内,我随时可以找你姑娘的麻烦或者翻脸动手。”
冷萍沉吟了一阵,道:“你猜猜,我收存了几粒解药。”
俞秀凡心知她这是自我下台阶的话,笑一笑道:“三粒。”
冷萍微微一笑,道:“四个人,两日份,每人每日一粒,我支出三个人两日份应该六粒,扣了你收存的一位,只交出了五粒,还余三粒。”
俞秀凡道:“姑娘也已算好了!”
冷萍未再答话,取出三粒解药双手奉上,道:“很可惜的是,你要在我身上试试那药性如何,多损失了一粒解药,致使你三位从人中,一个人无法在那天助你。
”俞秀几笑道:“有两个人也够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冷萍道:“看来,你是个想得很开的人。”
俞秀凡道:“因为这是贵组合一场布置精密的算计,在下能在你们算汁中未遭致全军覆役,对我而言,能多取得两个人一日份的解药,也算是一种大败中的小胜了。”
冷萍淡淡一笑,道:“你确有很多过人的想法,充满着自信。”
第十四回 力挫剑士 大义凛然
俞秀凡缓缓闭上双目,道:“姑娘,旅途遥长,咱们要谈的话,似是已经谈完了,在下想休息一下了。”
冷萍道:“你不怕我暗算你?”
王尚突然接口说道:“姑娘,别忘了,我们还是活蹦乱跳的人,目下咱们是四对一的局面。”
冷萍回顾了王尚一眼,道:“看来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从人,物以类集,古人是诚不我欺。”
俞秀凡道:“冷姑娘,措词最好能客气一些。祸从口出,这句话,冷姑娘想是早已很明了。”
冷萍叹口气,道:“我如若真是个可悲的人,你应该是个很可怜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听口气,姑娘似乎对在下有点同情?”
冷萍道:“你这种目空四海自负的人,还懂得什么叫作同情?”
俞秀凡突然想到了在江湖走动,应该施用些机诈权谋,只要纯正,心存仁慈,纵然是霹雳手段,也不为过。想是这么想,但要他施用权术骗一个女孩子,却又有些开不了口。长长吁一口气,闭上双目。
篷车飞驰在官道上、扬起了两道滚滚的烟尘。俞秀凡一直闭目假寐,未再多问冷萍一句话,也未望冷萍一眼,也没有人打开过车帘向外面瞧看一眼。
篷车停下来的时候,总是在一座宅院的门前,宅院中,备好了酒饭,吃过之后,就立刻登车上路。
篷车仍然是那一辆篷车,但拉车的健马,却是每一次进食之后,均重新换过,因此,篷车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速度。
第二天中午时分,俞秀凡又把解药给王翔,王尚、桃花童子。
冷萍深深一笑,道:“俞少侠,是不是仍要我表演一次毒发的痛苦。”
俞秀凡道:“冷姑娘已经有很多的机会取得解药,如是还未取到,那你只好等待毒发身死了。”
冷萍微微一笑,转过话题,道:“俞少侠,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就要下车乘船了。”
俞秀凡道:“还要乘船?”
冷萍道:“是的,还要走一段水路,明天中午时,走到咱们要去的地方,那正是毒性将要发作的时刻。”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故作神秘,我不相信,你们会把时间控制到这样精密的境界。”
冷萍道:“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事实上,确然如此,我告诉过你,我们是一直讲究算计的组合,每一件事,都有着严密无比的计划。”
冷萍说的不错,篷车停下来的时间,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刻。篷车停在一道浊浪滔滔的江边,但却不是人船来往的码头上。这是一段很僻静的江岸,岸畔大树上,用铁链锁了一艘双桅大帆船。
冷萍一直未再有毒发之征,显然是早已服了解药。她当即跃上甲板,举手一招,道:
“诸位都是身具武功的人,用不着搭扶板上船了。”
望着那滔滔江流,俞秀凡不禁有越趄的感觉。上了船比不得陆地,波涛汹涌的大江,随时可以吞噬下几人的性命。
冷萍道:“俞少侠,怕了么?”
俞秀凡摸摸长剑的把柄,飞身而起,落上甲板。王翔、王尚、桃花童子,鱼贯跃登舟上。
冷萍一转身道:“舱里坐吧!”
舱里早已高燃着两支火烛,照的一舱通明。但窗门上,却挂着黑布,隔绝舱外的江流景色。忽然间,船身移动,行驰于起伏的江流中。舱中间一座木案上,放着香茗细点。
冷萍盘膝坐在舱板上,道:“里面有床,想坐息或睡觉,悉凭尊便,恕我不招呼了。”
一夜行舟,船身一直起伏不定,显然江面上也一夜风浪未息。
两双高大的火烛燃尽,船舱中突然问暗了起来,但起伏不定的船身,却突然静了下来。
舱口大门,日光透人。冷萍缓缓站起身子,道:“俞少侠,到了。”当先行出舱去。
俞秀凡登上甲板,只见日光耀目,已是中午时分,一夜半日的江上行舟,船身摇摆起伏不定,使得俞秀凡有些头昏脑胀,长长吸两口气,清醒了一下头脑,流目四顾,只见帆船停伯在一座山峦之中。这似乎是一道通往长江的支流,青山半绕,环抱着一片水色。
一道浮桥,早已搭好。冷萍当先带路,行过浮桥,道:“俞少侠,看到这一条小径么?”
俞秀凡点点头,道:“看到了。”
冷萍道:“照着小径往前走,转过那个山弯,自会有人迎接。”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不去了?”
冷萍道:“校好奉命迎宾,到此为止。咱们异日有幸再会。”转身一跃登上帆舟,但见六个大汉,摇动木橹,帆舟转头而去。
坐了一夜半日的船,此刻才算看到了行舟的人。望着远去的巨舟,俞秀凡打开上瓶,倒出了仅有的两粒解药,低声道:“小桃童,你是真的中了毒,还是假的中毒?”
桃花童子道:“小的没有中毒,不过,我不能帮你们。”
俞秀凡道:“不用你帮忙,在没有证明我的研判之前,你也不用脱离你们的组合。”
把解药分给了王翔、王尚,道:“走!就算龙谭虎穴,咱们也要闯上一闯。”
王尚低声道:“小桃童,这是什么所在?”
桃花童子道:“不知道,我也没有来过。”
俞秀凡当先带路,沿着一道白石小径,直向前面行去。这小径,显然是人工铺成,一面是百丈峭壁,一面是江水支流。由峭垄到水边。大约有一丈左右宽窄的黄泥滩,那一条白石小径,就在那黄泥滩的中间。
转过山湾,只见一个面目冷肃的黄衣大汉,挡在路中,冷冷问道:“你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错。”
黄衣大汉道:“你听着,这地方不是任人撒野的所在,不论在江湖上有多大的。蝴望,多高的声誉,到这里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俞秀凡剑眉耸动,本待发作,但想到此来旨在取得解药,目下还不知解药何在,用不着和这等人一般见识。心中念转,按下怒火,淡然一笑,道:“多承明教,咱们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你朋友指点。”
黄衣大汉道:“跟在我后面走。”转身向前行去。登上了十余丈的山坡,黄衣人一低头,钻人了一座山洞中去。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气,忖道:原来他们的巢穴在山腹之内,无怪外面瞧不出半点征侯,一片庐舍之间。一低头,已闪入洞中。
人一人洞,地面立成平坦,进入三丈,顿成开阔,分成三条岔道。黄衣大汉带几人走的是中间一条。又行四、五丈,走路又向地下转去,而天光也隐隐透了进来。
俞秀凡暗自心中估计,两个上下坡度距离相差不多,果然又到了一处洞口。
洞外面是片天井般的盆地,大约有百亩大小,四面都是耸立的石壁,寸草不生,光滑异常,但这片盆地中倒是树木繁茂。沿着四面的山壁,有不少青石砌成的房舍,中间却建筑了一高大的厅堂。
黄衣大汉回顾了俞秀凡等一眼,道:“整整衣冠,我带你们去见谷主。”
俞秀凡谈淡一笑,道:“原来还有谷主,我还认为你朋友就是此地的谷主呢。
”黄衣大汉冷哼一声,道:“你最好少说风凉话。”
俞秀凡心知那高大的厅堂中,住的就是谷主,此刻似已用不着再迁就这黄衣大汉了。冷笑一声,道:“我是你们组合中请来的贵宾,你是什么身份,竟敢三番两次的对我无礼。”
黄衣人突然回过身子,冷冷说道:“我已经告诉你,到这里要守规矩,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撒野。”
俞秀凡道:“别说你只是一个带路的人,就算贵谷主,对我如此,俞某人也要惦惦他的份量。”
黄衣大汉怒吼一声,右手一挥,迎面劈去。
俞秀凡一闪身,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已扣住那黄衣大汉的右腕脉穴,借力施力的一带,但闻蓬然一声,那黄衣人已飞出了七、八尺外,跌了一个狗啃粪。
这一跤摔去了那黄衣大汉的狂傲之气,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土,望着俞秀凡发怔。
俞秀凡神情肃然他说道:“你记着,我不是个很仁慈的人,耐性有限,激怒了我,我也可能杀人。”
黄衣大汉未再多言,举步向厅堂中行去。
王尚低声道:“公子,如是情势迫人,咱们就杀他个落花流水,就算毒发而死,也早捞回本钱了。”
俞秀凡用极低微的声音,道:“你们要十二个时辰,才会毒发,咱们时间很充分,最重要的是先取得解药,这不能太软弱,但也不能大刚硬,你不可轻易出手,一切由我来应付。”
王尚道:“好!咱们听公子的吩咐行事。”
俞秀凡还未来得及答话,那高大的厅堂之中,突然问鱼贯行出两行人来。每行十二个,一行穿着黄衣,一行穿着红衣,但有相同之处,那就是每人都佩着一把特别长的宝剑。
俞秀凡停下了脚步,两道目光,凝注在那长剑之上,瞧了一阵,一皱眉头,道:“这兵刃有些奇怪。”
王尚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道:“小桃童,这些剑特别长,不知有什么古怪?
”桃花童子道:“剑上应该没有古怪,古怪处在武功上了。”
王尚一伸手,握着了刀柄,道:“公子,我们一起上呢,还是我先试试?”俞秀凡搐摇头,道:“我刚刚说过的话,你已经忘了么?”
王尚一欠身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放开了刀柄。
二十四十分穿着不同服色的大汉,并未向四人攻击,却分列两侧,排在大厅门外。
一个身着长杉,头束金环的年轻人,赤手空拳,缓步行了出来,两道冷厉的目光,一掠俞秀凡道:“阁下就是俞秀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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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不错,在下俞秀凡。阁下怎么称呼?”
青衣人道:“兄弟方堑。”
俞秀凡道:“阁下这份气派,似是此谷中的谷主了?”
方堑道:“不错,兄弟正是此谷谷主。”
俞秀凡道:“费尽了千辛万苦之力,把区区等请来此地,不知用心何在?”
方堑道:“在下虽然很少离开此谷,但对你俞少侠的大名,却是久闻了。”
俞秀凡道:“不敢当。我们身上中的有毒,时间对我们十分重要。”
方堑接道:“听说你俞少侠并没有中毒。”
俞秀凡道:“在下是没有中毒,不过,在下三位朋友,却中了贵组合的独门奇毒。”
方堑望望天色,道:“毒性发作,还有一些时间,四位请大厅中坐吧。”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也好!既然来了,希望能多见识一些贵组合的事物。
”举步进入大厅堂。
大厅堂中很宽敞,近中间摆了一张木案,上面铺着黄绫桌面。
方堑抱拳肃客,让俞秀凡落了坐,才缓缓说道:“俞少侠,敝上爱才如渴,俞少侠如肯归服,职位决不在兄弟之下。”
俞秀凡冷漠地笑一笑,缓缓说道:“方谷主贵上是什么人?在下还没有见过。”方堑道:“俞少侠如肯归服,必可获敝上的召见。”
俞秀凡道:“这是你方兄的意思呢,还是贵上的意思?”
方堑道:“不管是谁的意思,但兄弟说了,就算数。这一点,想来俞兄不会怀疑兄弟了。”
俞秀凡道:“在下相信。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在下希望先取得解药。”
方堑微微一笑,道:“俞兄,你不觉着两件事是合而为一的么?”
俞秀凡道:“兄弟确有些不明白,这要请教方兄了。”
方堑道:“如是俞兄归服了咱们,俞兄从人身上之毒,似乎是用不着俞兄费心,那就自然可解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但兄弟认为是两件事,兄弟愿被刀钗冷萍带来此地的用心,只是在取得解药。其他的事,只有侍兄弟取得解药之后再说了。”
方堑淡淡一笑,道:“俞兄,事情如是这样简单,咱们也似乎用不着把俞兄千里迢迢地带来此地了。”
俞秀凡道:“很可悲的是咱们距离太远了,只怕很难有谈得拢的希望。”
方堑道:“俞兄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处在目前的境遇之下,如若太刚直了,难免损折。”
俞秀凡道:“是的,大丈夫宁折不屈,方兄如肯交出解药,咱们还可以谈谈。
如是不愿先行交出解药,咱们似乎很难谈得下去了!”
方奎脸色微变,道:“如是兄弟不交出解药,俞兄准备如何呢?”
俞秀凡四顾了一眼,道:“这就是兄弟所说的可悲了,我们如若闹出一个兵刃相见的局面,只怕有很多人要流血五步。”
方堑霍然站起身子,道:“俞秀凡,在下敬重你是一位少见的英雄,故而好言相劝,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位不解利害,不识时务的人!”
俞秀凡也缓缓站了起来,道:“方兄,如若一定要兵戎相见,方兄才肯交出解药,你们可以出手了。”
方堑仰面大笑三声,道:“看来,咱们只有这一条路了。”
右手一托,那黄绫覆面的木案突然离地而起,缀缓移动,飞向大厅一角。
这等隔空送物,全凭一股内力凝聚的暗劲,只瞧的俞秀凡心头怦怦乱跳,心恐对方也要自己露了一手,那就要当场出丑了。
方堑移动木桌的同时,黄衣大汉移开了四周的木桌。
大厅堂中,空出一片宽敞的地方。方堑淡谈一笑,道:“俞兄,想和兄弟动手呢,还是想先和兄弟这些从属玩玩。”
俞秀凡道:“客随主便。”
方堑道:“恭敬不如从命。”左手连连挥两次,十二个黄衣大汉,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团团把俞秀凡围了起来。
玉翔、王尚齐声说道:“公子,我……”
俞秀凡接道:“住口,该你们出手时,我自会招呼你们。”
目光转注到方堑的脸上,接道:“方兄,准备要他们群殴么?”
方堑笑一笑,道:“他们练的合搏剑法,如若俞兄觉着人数太多,兄弟要他们退下一半。”
俞秀凡肃然说道:“方兄误会了,兄弟的意思是这等群博群杀,只怕会伤亡太大。”
方堑道:“俞兄尽管放手施为,兄弟这些属下,别无特长,只有一点——不怕死。”
俞秀凡道:“唉!江湖人最大的缺憾是轻贱人命,方兄,这很必要么?”
方堑道:“必要。他们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力量,两个人,就可能变四个人的力量,十二个人,是他们合手最大的极限,也是他们力量最大的结合。少林寺的罗汉阵,能够驰名天下,并非是每人都有着绝世功力,单打独斗,他们只能算三流身手,但,结合在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力量。”
俞秀凡道:“多承指教。”
回目一顾王氏兄弟,接道:“你们都听到了么?”
王翔、王尚一欠身,道:“听到了。”
俞秀凡道:“好!你们试试看,如是非人之敌,不可勉强出手。”
方堑微微一笑,道:“他们多了十二个时辰的解药。不过,俞兄,他们毒性虽未发作,如是他们消耗的真力太多,那可能促使他们身上的毒性提前发作。”
俞秀凡冷肃他说道:“方兄受命接待兄弟,自有非常之能,不过,兄弟相信,我还有能力取得解药。”
方堑哦了一声,道:“看来,俞兄果然是一个很自负的人。”
俞秀凡道:“咱们之间的胜负,很快就可以证明了。不过,在下希望先问明一件事。”
方堑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方兄这里是否藏有解药?”
方堑点点头,道:“有!不过,取得不易。”
俞秀凡道:“那就行了。只要有解药,不论用什么方法取得都行。”
方堑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俞兄率领贵从属归服咱们。”
俞秀凡道:“方兄,这件事很难从命。”
方堑笑一笑,道:“俞兄,我们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俞兄不是出身十大门派。
单人匹马,在江湖上走动,为的是什么?如能在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那也是够风光了,难道非要坐上第一把交椅不可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兄弟没有这一份豪情壮志,但我生性中有一个最大的缺憾,那就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屈居人下。”
方堑神情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缓缓道:“俞兄,我们千辛万苦的把你带来此地,自然是有着很充分的准备,在下和俞兄一见如故,才不惜好言相劝,如是俞兄一直执迷不悟,那只怕艰难有一个好的结局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盛情心领,在下生性如此,只好有负雅爱了。”
方堑突然向后退缩了一步,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俞秀凡也向后退了四步。
王翔、王尚,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刀。两人执刀,面对着二十个执刀大汉,提聚了真气。形势剑拔弯张,一场惨烈的搏杀,立时就要展开。
对这十二黄衣人的武功,小桃童心中明白,一时间有着不知所措之感。望望方望,又望望俞秀凡,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对手叉子。
王尚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道:“小桃童,你闪开,用不着你出手了。”
桃花童子回头对俞秀凡道:“小的……”
俞秀凡一招手,道:“你下来吧!由他们两个出手就可以了。”
桃花童子叹口气,缓缓退了回去。
十二个黄衣大汉,身上佩着的长剑,也一齐出鞘,寒光闪闪,在王翔、王尚两人的周围,布成了一片剑阵。
方堑高声说道:“俞秀凡,你要不要再想想?”
俞秀凡道:“方堑,我对自己的技艺,充满着信心,对我从属的武功,也寄以无比的信任。我希望他们能战胜你手下这些剑士,使你能够及时悔悟。因为,我对你方兄,也有着一份相惜的感觉。”
方堑缓缓说道:“你该明白,我这些剑士,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你俞兄也是习剑的人,应该从他们用的长剑上,瞧出他们有着不同于一般剑手的成就。”
俞秀凡突然仰天大笑一阵,道:“方兄,我们都坚持自己的意见,也对自己的从属有着无比的信任,似乎是只有从武功上一决胜负了。”
方堑脸上泛起了怒容,道:“杀!”
十二个黄衣剑手,突然大喊一声,四柄宽大的长剑,带起一片剑气,直向王翔、王尚卷袭过去。
王翔大喝一声,呼的一刀,横里推去。但闻一阵金铁交呜之声,传了过来,四柄长剑,竟然完全被一刀封开。但王翔却感受到对方长剑的劲道,十分强大,虽然把四剑封挡开去,但右臂却微感酸麻。
在第一次攻出的四个黄衣大汉迟出的同时,另外四个黄衣大汉的长剑,却如毒蟒出穴,刺了过来。第一次和第二次出于有着显着的不同,第一次是四柄长剑泰山压顶一般直劈下来,第二次却是直刺过来。
王尚忽然一转身躯,手中长刀幻起一片光影,挡开了四柄长剑。
但第三批黄衣大汉的手中的长剑,却紧随着攻了上来。王翔挥刀攻出,又封开四柄长剑。
卷云十八刀本是以攻敌为主,但在十二个剑士的迫攻之下,两人已然无力发出攻势。十二个黄衣剑士,凭藉手中的宽大长剑和合手力道,几乎是每一招攻势中,都以强猛无比的内力,迫使两人全力封挡。
十二个黄衣剑士,连攻了七波,三七二十一次,王翔接下十一次,王尚接下了十次。这二十一次攻势中,有如长江大河一般,绵绵不绝,王翔、王尚已完全处于被动,没有还击一招。
一侧观战的俞秀凡和方堑,都皱起两道眉头。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对方竟有如此的功力。王翔、王尚是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如此的敌手。
十二个黄衣剑士,更是对方辛苦造就二十年的剑手,曾经在三招迫攻中,搏余了武当派一位成就很高的弟子;但十二人在二十一招的攻势中,竟未能收拾王翔、王尚。
俞秀凡见王翔、王尚都已经满脸汗水,而对方的攻势却是愈来愈凌厉。
王翔接下了对方第十一招攻势后,低声说道:“兄弟,这样不行,咱们得想法子出手还击才行!”
王尚奋勇争先,接下了四个黄衣剑士的第二十二波攻势,高声说道:“我接住他们的攻势,你准备出手反击!”
王翔还未来得及开日,四个黄衣剑士已然挥剑攻到。
十二个黄衣剑士攻势更见快速,而且已布成了合击方位;十二支宽大的长剑,。很如一片光幕,直压下来。王翔、王尚汗透重衣,全陷被动,却仍然无法还击一招。
俞秀凡估计情势,如若再打下去,王氏兄弟非伤在对方手中不可,不禁大急,高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贯注内力喝出,声音奇大,但十二个黄衣剑士,却是我行我素,恍如未闻,仍然未停攻势。
方堑微微一笑,低声喝道:“停下!”
十二个黄衣剑士,闻声收剑,各自向后退了五尺。
方堑目光凝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缓缓说道:“俞兄的两个从属,是兄弟见过的最好刀客,而且年纪甚轻,异日的成就,确实不可限量;不过,他们还无法抗拒兄弟手丁这十二位剑士的合力攻势,何况,一侧穿红衣的剑士的威力,又高过他们一级?俞兄,如若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俞秀凡冷漠一笑,道:“方兄错了……”
方堑接道:“俞兄的意思是……”
俞秀凡肃然的说道:“当我们确然无能和方兄率领的剑士抗拒时,用不到等待毒发再死。”
方堑微徽怔了一怔,道:“你的确是大刚正了些。”
俞秀凡道:“所以,我还得试试。”
方堑有些敬佩地点点头,道:“俞兄可求证一下,不过……”
俞秀凡不再理会方堑,冷冷接道:“王翔、王尚,你们退下!”
两个人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缓缓退到了一侧。
俞秀凡左手提着长剑,缓缓行动场中,目光一掠十二个黄衣大汉,道:“诸位请上吧!”
方堑目睹俞秀凡捧着连鞘的长剑,不自禁的说道:“俞兄,拔剑出来,区区手下的剑上攻势很快。”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不要紧,区区在下无能阻挡他们的攻势,死而无憾。
”方堑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王翔、王尚已知道这十二剑士的厉害,那是要真本领、硬功夫的搏杀,俞秀凡的艺业如何,他们知道的太少,暗暗替他担心。
但闻方堑轻轻叹息一声,道:“杀!”
四个黄衣剑士,突然挥剑攻来,手中又宽、又长的宝剑,像闪电一般快速。俞秀凡右手一探,长剑出鞘,一沫寒芒,一闪而收。没有人看清楚他,如何拔出了长剑,又如何把长剑归人鞘中。
但一场快速的搏杀,由开始到终结,却在这一刹间完成。四个向前奔冲的黄衣剑士,收不住快速的冲势,越过了俞秀凡,才收住了脚步。人是越过了俞秀凡,但四个人手中,都没有了长剑。握剑的右手,连带着宽大的长剑,齐腕生生斩断,跌落在地上。
四个黄衣剑士,只感着右腕一凉,快速的剑势,使他们没有机会感觉到痛苦。
血,在他们停下来之后,才喷射而出。同时,才感受到断腕的痛苦。
但四人感受的惊骇,超出了痛苦,呆呆的望着俞秀凡出神,似乎还不太相信刚才发生的事。但鲜血和剧烈的痛疼,证实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另外八个黄衣剑上,本已发动了攻势,但却突然在途中停了下来。
方堑的脸色变了,变的一片苍白。但心中最震惊的还是小桃童,他又一次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剑,一次比一次快速,快的完全出入意外,快的使人惊心动魄。
王翔、王尚,脸上却泛起了笑容,由心底涌出了无限的赞美,忘了自己身中剧毒,几乎要失声而叫。
轻轻咳了一声,目光转注方堑的脸上,俞秀凡缓缓说道:“方兄,我想另外八位黄衣剑手,用不着再试了。他们不会有更好的结局。是么?”
方堑由震骇的惊疑中,清醒了过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俞兄,你要我认输?”
俞秀凡道:“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不是这一场博杀的结局。但我想,这一次对阵中,我已经证明了你这些黄衣剑手,已不足和我对敌,你加强令他们出手,那不是命他们出战,而是近乎残酷的送死。”
方堑定一定心神,缓缓说道:“很好,那就请俞兄试试红衣剑士的威力。”话落,举手一挥。
八个黄衣剑手往后一退,六个红衣剑手立时长剑挥动,交织成一片绵密剑网,朝俞秀凡疾攻而至!
在俞秀凡的眼中,任何绵密的剑招,都有着很大的空隙,但这六个剑士的合搏之术,竟然绵密的有如一片剑网。心情微微震动了一下,俞秀凡疾快的拔剑击出。
一阵金铁交呜,六个红衣大汉向前攻出的长剑,全部击空。但俞秀凡向不落空的剑招,这一次竟未能伤人。
方堑长长吁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一剑,虽然凌厉绝伦,但却没有伤人。
这在他心念转动之间,俞秀凡第二剑突然刺出。这一剑快速至极,但见寒光闪了几闪,六个红衣大汉还未来得及收回长剑,每人的右腕上,都中了一剑。
俞秀凡疾快的向后退了一步,还剑入鞘,冷冷的道:“方兄,够了么?”
方堑叹一口气,道:“好剑法!好剑法!你们都退开了下去。”
十二个红衣剑士,六个腕上受伤,另外六个没有受伤的大汉。
已经换成了一种攻击的姿势,一列并立,准备出手,听到方堑的话,六个准备出手的红衣大汉,全收回了长剑。
方堑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十二个红衣大汉,二十四道目光,全部凝注在方望堑脸上,仔细的瞧了一阵,齐声道:“方爷,我们……”
方堑冷冷接道:“你们仍然是最好的剑手,只不过俞少侠的剑招太快了,我已经看过了,你们无法封拒快速的剑招,打下去,只有送死的份。”
十二个红衣大汉,都黯然垂下了头,缓步退出大厅。
方堑面对着俞秀凡,手握剑柄,冷冷说道:“俞少侠,该咱们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方兄,在没有动手之前,我想先看看你带的解药。”
方堑苦笑一下,道:“俞少侠,你真的希望取得到解药么?”
俞秀凡脸色一变,道:“你没有解药?”
方堑缓缓从衣袋中取出一个玉瓶,放在木案上,道:“这玉瓶中,据说是解药,但是不是真的解药,区区不敢保证。”
俞秀凡脸上泛起了怒意,道:“方兄,俞某人很敬重你的为人。”
方堑道:“兄弟也很佩服你的剑法,所以我才据实奉告。”
俞秀凡道:“方兄,如若那玉瓶中不是解药,你可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么?”
方堑道:“我知道,俞兄在激怒之下,可能杀光这谷中所有的人。”
俞秀凡道:“是的。方兄,准备付出这样的代价了。”
方堑肃然说道:“我没有预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多少年来,我一直觉着自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剑手,除了传授艺业的人,我想不到世间真有比我出剑更快的人。我孤陋寡闻,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我自出道以来,从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也不知道失败后应该做些什么事。但今天看来,我似乎败定了。”
俞秀凡道:“方兄既不愿听兄弟的意见,那咱们只好先在武功上分个高下了。
”他似是胸有成竹,也不再问解药的事。
方堑回顾了木案上的药瓶一眼,道:“俞兄,可要先试试看,这解药是真是假?”
俞秀凡道:“不用试了。这解药如是真的,用不着试;如是假的,你也无法再交出真的解药了。”
方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强宾不压主,还是方兄先请。”
方堑淡然一笑,道:“那么,俞兄小心了。”突然一扬右手,飞起一道寒虹,直向俞秀凡的前胸刺去。果然出手迅快,挥手间,寒光已然带近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拔剑击出,横封方堑的剑势,就在胸前三寸处,封开了方堑的剑势。剑势虽被封开,但俞秀凡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方堑出剑之快,和那些剑士相比,确然高出了很多,只要方堑能在出剑时,多校正三、五个缺点,这一剑就刺入了俞秀凡的前胸。
方堑却是另一种想法。觉着自己这突然发难既快又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实是不应该被人躲过、但竞被俞秀凡封开了自己的剑势,心中甚是敬佩。
俞秀凡封开了方堑的剑势之后,并未还击,仍然采取守势。
方堑却在剑势被封开之后,立时又展开反击,长剑摇颤,一口气攻出了十二剑。这十二剑快速的攻势,有如闪电一般的迅捷,且在极短的时光连绵而至。
十二声金铁交响,俞秀凡封开了方整十二剑快攻。
但因剑和剑的接触太快,撞击的声音溶成了一片,听上去,有如一次金铁撞击。
俞秀凡虽然把十二剑一齐封架开去,但心头却震骇不已,只见此人出剑之快,和自己相差极微。同时,也使得俞秀凡答觉到这一个神秘组合中,确是藏龙卧虎,不可轻视。
但闻一声长叹,传了过来,方堑突然弃去了手中的长剑,道:“你能封开我闪电十二剑,那的确比我高明,你如对我方某人,还有一点好感,那就给我一个痛快,一剑刺入我的心脏,或是斩下我的脑袋,让我少受一点痛苦,方某人就感激不尽了。”言罢,闭上双目。
俞秀凡还剑人鞘,缓缓说道:“方兄,你虽然未能杀了我,但你是我俞秀凡出道以来,所见到最快的剑手。”
方堑缓缓睁开眼睛,凄凉一笑,道:“多谢俞兄,我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力量。
虽然,我早已知道你有着很好的反击机会,而没有出手,那已给了我很大的机会,但我们的技艺,有着显明的差别,我不想再试了。”说完话,又闭上了眼睛,一副坚决求死的神情。
俞秀凡冷冷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不会失败。兵法也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败了,送上门的四条命,任凭处置,你输了,应该交出解药。”
方堑道:“解药在玉瓶中。但我不敢保证这是真的解药。其实,这些话我可以不说,但我党着对你俞兄这样的人,似乎应该先说明白。”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为什么?”
方堑道:“也许,我以为没有机会说了。因为,我们这一战,不同于我的属下和你动手。”
俞秀凡道:“你是说,咱们这一战很凶险。”
方堑凄凉一笑,道:“对我而言,确然如此。我不愿作一个失败的剑手,所以,这一战,咱们一定要分出生死。”
俞秀凡道:“男子汉大丈夫输了要服,败了要认,第一等的剑手,不该作生死之搏,”
方堑笑一笑,道:“那是你的看法,在我而言,这一战的意义,有着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接道:“你受不起失败的打击?”
方堑道:“因为,我败了,不但失去了荣耀,也失去了我拥有的地位和权威;另一个人,会取代我的位置,生命对我已无意义可言。”
俞秀凡突然放声大笑。
方堑呆了一呆,道:“你笑什么?”
俞秀凡道:“那就难怪了。”
方堑怒声接道:“俞秀凡,你敢讥笑我?”
俞秀凡道:“我不是讥笑你,我只是觉着你对生命意义的误解太深了。”
方堑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俞兄不但是武林中第一等的剑手,而且也是满腹经纶的高人了。”
俞秀凡道:“兄弟倒也是读过几年书,至少不会把生命的意义,误解成就是一个人的权威、地位。”
方堑道:“一个人活在世上,如若平平庸庸,生命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何况,我已经得到了权位,竟要在这一战之中,全部化为乌有,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很难忍受的打击。”
俞秀凡道:“听方兄的口气,似乎是在你手中,已经挫折了不少武林高手。”
方堑淡谈一笑,接道:“俞兄,我不想听你的高论,彼此的处境不同,我们的看法,当然有很多不同之处。而且,此时此情,也不是我们谈论是非的时间。”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方兄,你一昧求死,不觉着太过轻贱自己么?”
方堑猛然一瞪双眼道:“我活下去,这世间也没有我立足之地,人存名亡,虽生犹死。”
俞秀凡接道:“方兄只要自己愿意话下去,天下之大,又何愁无立足之处。哀莫大于心死,方兄的心,早已被人收买而去,你所认为的权势、地位,其实,只不过是人家的工具而已。一个人活要活得心安理得,死要死得重如泰山,留名要留千秋名,这地方僻处江湾,绝谷,世人有几个知晓你方兄的大名,江湖上又有几人知道你的权势,威权不出绝谷,威名不达江湾,竟使你如此留恋。”
方堑突然一伏身,捡起长剑,反向前心刺去。
俞秀凡早已有备,右手一抬,长剑递出,当的一声,封住了方堑的长剑。
方堑叹息一声,道:“俞秀凡,你要整的我求死不能么?”
俞秀凡道:“兄弟希望你方兄好好活下去,等到非死不可的时间,再死不迟。
”方堑奇道:“什么时刻是非死不可的时间?”
俞秀凡道:“这个很难说了。兄弟的看法,也许不完全对,譬谕说吧,我一人之死,可救千万人之命,那就是非死不可的时刻。”
方堑似是悟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多谢俞兄指点。”
俞秀凡暗暗呼一口气,举步行近木案,取出解药,道:“方兄,兄弟请教一事。”
方堑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如若你这解药是假的,我要到什么地方去讨取真的解药。”
方堑道:“如若解药是假的,中毒的人等不及你再去取解药俞秀凡一皱眉头,沉吟不语。方堑道:“这解药是真是假,我也无法确定。俞兄,你何不打开试试?
”俞秀凡道:“打开试试?”
方堑道:“是的!也许它是真的解药呢!”
俞秀凡略一沉吟,打开瓶塞。
王翔大举行了过来,道:“公子,给我一粒试试。”
俞秀凡倒出一粒药物,托在掌心之上,瞧了一阵,道:“兄弟,这解药……”
王翔接道:“公子,是真的,自然是好;就算是假的,也没有什么;反正我们已等不及解药了。”接过一粒解药,吞了下去。
俞秀凡道:“快些坐下去,运气调息一下,试试看能否解毒。”
王翔依言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方奎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却十分紧张,双目凝神,盯住在王翔的脸上瞧着。
过了一盏茶工夫,王翔突然睁开了双目,摇摇头,道:“公子,是假的。”
俞秀凡还未来得及答活,方堑突然大声喝道:“来人!”
守在大厅门外的红衣黄衣剑士,闻声急奔而入。方堑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你听到了么?”
两个武士面面相觑,不知方堑问的什么。
大约方堑也知道问的太急了一些,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这解药是假的!”
连几个断碗的剑士,也包扎好了伤势,二十四个人,一个不缺。
十二个红衣剑士,点点头,不知如何接口,十二个黄衣剑士,更是神情木然,瞠目不知所措。
方堑冷冷说道:“咱们败在了俞秀凡的剑下,却没有真的解药交给人家,咱们如何对人交代?”
二十四剑上,肃立静听,但却没有人接口。
方堑微微一皱眉头,道:“你们听到了我的话么?”
二十四个剑士齐齐一欠身,道:“听到了。”
方堑道:“你们既然听到了,对此事看法如何?”
红、黄两队剑士,听得齐齐垂下头去,不知如何回答。
方堑冷冷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为什么不讲话呢?”
红衣剑上中,为首一人,低声说道:“剑主决定如何,属下等无不遵从。”
方堑道:“你们都败在俞少侠的手中,是不是败的心服口服?”
二十四剑士齐声应道:“俞少侠剑招精绝,咱们败的心服口服。”
方堑道:“我们奉命对付俞少侠,答应要付人家的解药,但这解药竟然是假的。”
二十四剑士,个个垂首不语。
方堑道:“你们都是江湖上第一等的剑士,总不能眼睁睁的欺骗人家,我这身为剑主的人,更不能做出这等不信不义的事。”
俞秀凡眼看事情突然间有了惊天动地的变化,索性住口不言。
为首的红衣剑士,低声说道:“剑主的意思是………”
方堑道:“咱们死在俞少侠的剑下,那是怪咱们学艺不精,咱们可以为上司卖。狐,但不能作欺骗人的事情。所以咱们要想法子取得真正的解药,交给俞少侠,然后,咱们再合力和他一拼。”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本剑主之意如此,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二十四剑士齐声应道:“剑主所命,我等自然遵从。”
方堑道:“为了维护一个剑士的信用,咱们这作法,也许有些过分,因此,我也不愿强迫你们,愿意去的,跟我一起走;不愿去的,任凭尊便。”
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脸上,缓缓接道:“俞秀凡,事先我确不知这解药是真是假,现在,既然证明了这解药是假的……”
俞秀凡叹息一声,接道:“方剑主,事实上,这也怪不得你。”
方堑接道:“咱们不谈道理,你胜了我和我统领的剑士,我就应该交给你真正的解药。
现在,我尽我的力量去取,但能不能取得到,我无法保证,不过,俞少侠,我会对你有一个交代。取不到解药,我会为你几个属下偿命。”说完话,举步向外行去。
二十四个剑士,相互望了一眼,齐齐跟在方堑的身后,举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道:“王尚,扶着王翔,咱们也去瞧瞧。”
王翔突然挺身而起,道:“公子,用不着扶我,那瓶中的药物,虽然不是解药,但也不是毒药,不能解去我身中之毒,但也没有伤害到我。”
俞秀凡神色凝重的低声说道:“你们都记着,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横里插手。”
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等,鱼贯随在身后。这时,方堑已然带领着二十四剑手,直向一片石壁处奔去。
俞秀凡等远远的随在几人的身后,行近石壁丈许左右处停了下来。
凝目望去,只见那是一面很光滑的石壁,至少在表面上看去,瞧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但见方堑面对着石壁,高声说道:“第二剑主方堑,求见使者。”
只见那光滑的石壁,缓缓分看,出先了一个门户。一个身着麻衣布及膝大褂的少年,缓步行了出来。俞秀凡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麻衣少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全身散发着一种冷索的寒意。
麻衣少年缓缓行出石门之后,冷冷说道:“方堑,什么事?”
方堑道:“我求见使者。”
麻衣少年道:“使者无暇,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
方堑道:“使者交给我的解药,是真的还是假的。”
麻衣少年道:“真假有何不同?”
方堑道:“我们和俞秀凡比剑落败,无法交出解药。”
麻衣少年笑一笑,接道:“你们打不过俞秀凡是么?”
方堑道:“不错。俞秀凡剑招快速绝伦,我等都非敌手。”
麻衣少年道:“想法子困住他。”
方堑冷笑接道:“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对付俞秀凡,但都应该先行交出解毒。
”麻衣少年道:“交出解药,岂不是让他们增加了实力。”
方堑道:“就一个剑士而言,如是言而无信,岂不要被天下英雄耻笑。”
麻衣少年冷笑一声,道:“方堑,你打不过俞秀凡,已经是有亏剑主之职,还敢帮敌人来讨取解药么?”
方堑心头火起,怒声喝道:“我们败于人手,只怪学艺不精,大不了丢去剑主之位;但如言而无信,受人讥笑,那就生不如死了。”
麻衣少年冷冷说道:“方堑,你可知道本门的规戒么?”
方堑道:“在下身为独挡一面的剑主,在本门十大剑主中排名第二,岂有不知本门的戒规之理。”
麻衣少年道:“你即然知道本门的戒规,当知一个使者身份,代表着什么?”
方堑脸色一变道:“马腾,你去请使者见我,我不愿和你这等不明事理的人,所费口舌。”
马腾笑一笑,道:“见使者也是一样。”
方堑厉声喝道:“就算我犯了轻藐使者之罪,自有门规制裁于我,眼下你只要做一件事,交出解药来。”
马腾冷然一笑,道:“方剑主,所求不准,本副使代传使者之命,贵剑主应率所属,不计牺牲,不择手段,设法杀死俞秀凡。”方堑突然一脚,陡然欺到了马腾身侧,冷森的剑尖,已然抵到了马腾的咽喉,冷肃的说道:“马腾,交出解药!”
马腾的脸色更见苍白,顶门上也隐隐泛现汗水,尽量挤出一个笑容,道:“方兄,这算什么?玩笑开够了,快把长剑收回,兵刃锋利,伤到人如何是好?”
方堑笑一笑,道:“你既知兵刃锋利,那就应该知机一些,快点交出解药!”
马腾感觉锋利的剑尖,已然划破了咽喉上的肌肤,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面对着死亡瞬息的危险,马腾已全无副使者的尊严,急急说道:“方兄,解药不在兄弟身上。”
方堑接道:“在哪里?”
马腾沉吟了良久,用极低的声音,说了数语。声音很低……很低,俞秀凡倾尽了耳力,也未听出他说些什么。
但闻方堑冷笑一声,出手一指,点了他的穴道。马腾身子摇了两摇,向地上栽去,但被方堑疾出左手,提了起来,向后一抛,丢在一个红衣剑士的怀中,道:“看起来!”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位方剑主太过刚烈,看样子,他是准备放开手干了。”
王尚低声说道:“他们自相冲突,对咱们岂不是大大有利。”
俞秀凡道:“方焚刚烈无比,一副只断不屈的性格,又被剑主的名位所困,一时间,只怕难以摆脱。他可能宝剑相向,副使者交出解药,但他把解药交给咱们之后,只怕……”只怕什么,俞秀凡没有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刻,一个面目冷森的中年人,正缓步由石洞中行了出来。
方堑举起手中的长剑,冷冷说道:“马副使要我以他为饵,分你之神,暗施算计。但我不愿如此,你亮兵刃和我一战呢,还是要交出解药?”
冷森的中年人轻声一笑道:“方剑主,本使者奉命来此的用心方剑主知道么?
”方堑道:“我知道,你要带回俞秀凡复命。”
冷森中年人笑一笑,道:“万一无法带走活人,死的也好。”
方堑道:“很可惜的很,方某人不是那俞秀凡的敌手。”
冷森中年人道:“此地僻处江湾绝谷,与世隔绝,方剑主用不着顾虑太多,你在十大剑主中排名第二,如若再加上二十四剑手之力,俞秀凡纵然身负绝技,也不是你的敌手。”
方堑冷笑一声,道:“方某人已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但咱们应该交出的解药,不能失信于人,使者欺骗在下于先,希望你这一次交出的是真的解药。”
冷森中年人一皱眉头道:“你身为一方剑主,极受器重,你准备如何对城主交代?”
俞秀凡暗运内功,凝神倾听,希望从两人的谈话中,听出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但听来听去,只听出城主两字而已。
方堑道:“使者!如何向城主交代,那是方某人的事,不劳使者费心。目下重要的是,使者是否准备交出解药?”
冷森中年道:“我如不肯交出解药呢?”
方堑道:“那就请亮兵刃出手吧!”
冷森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方剑主言重了。十大剑主,向诶城主爱护,本使者虽是奉有上命而来。也不愿和剑主你冲突。”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玉瓶,道:“解药在此,方剑主拿去吧!”
方堑接过解药,冷然一笑,道:“在下还有一事,请教使者。”
冷森中年道:“什么事?”
方堑道:“不肯一次交出真的解药,是城主的授意呢,还是你使者擅专?”
冷森中年笑一笑,道:“自然是城主授意,本使者怎敢擅专?”
方堑一皱眉,未再多言,回过身一扬手,把玉瓶向俞秀凡投了过来,道:“这玉瓶中的解药,劳请你俞少侠令贵属再试一次,我相信,不会再假了。”
俞秀凡拔开瓶塞,倒出三粒解药,分给了玉翔、王尚、桃花童子,每人一粒。
王翔低声道:“你们等等,我先吃。”
第十五回 语重心长 反道而行
桃花童子突然兴起了很大感慨,只觉和俞秀凡等相处一起,才有着一种纯真、亲爱的感受,个个抢先赴死蹈危,和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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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翔服下了药物,立时盘膝坐了下去。片刻之间,王翔启开双目,低声道:“真的解药,而且是对症下药,我身上的奇毒已解。”
王尚立刻服下,桃花童子本未中毒,但也只好作个样子,暗暗把解药藏入袖中。
俞秀凡查看玉瓶,还有三粒解药,但却未据为己有,合上瓶塞,道:“原物奉还。”
方堑接过解药,回子交给那冷森中年,沉声说道:“俞秀凡。你还有什么要求?”
俞秀凡道:“此地事已结束,如若方兄一定要在下要求什么,那就是希望能遣人送我们离开此地。”
方堑摇头一笑,道:“俞兄,这件事很难。因为,兄弟死在你剑下后,无法遣人相送了。”
俞秀凡微做一怔,道:“怎么,还要打?”
方堑道:“是的,刚才兄弟败在你的剑下,因为兄弟答应过,你胜了之后,我会交出解药。说出的话,自然应该办到。所以兄弟不惜开罪使者,讨到解药。但眼下,兄弟准备和俞兄一决生死了。”
俞秀凡道:“方兄,看来,我是无法推辞了。”
方堑道:“不论你是否答应,咱们这一架是打定了。而且还得打一个生死存亡出来!”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兄弟只好从命。不过,在咱们未动手前,兄弟想请求一事。”
方堑道:“咱们虽今日会面,但这片刻的聚会,俞兄己是我方某最为心仪的人,只要我能办到,决不使你失望,可悲的是,咱们相逢的时间、地点,竟是无法并存的局面。”
俞秀凡道:“贵组合中,有你方兄这样血性英雄,也有马腾和贵使者那等卑劣人物,一个组合中能够兼容并蓄这两种形同水火的人,足见贵城主的雄才大略。”
方堑道:“夸奖,夸奖,敝城主确是一位非同凡响的人物,希望俞兄,日后能有机缘,和他见上一面。”
俞秀凡道:“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不过,我知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兄弟必得闯过很多生死的关口。”脸色一整,目光转注那面目森冷的中年人身上,接道:“我想在咱们没有动手之前,先见识一下贵使者的身手。”
方堑道:“这个,这个……”
回顾了使者一眼,接道:“使者的意思呢?”
森冷的中年人摇摇头,道:“我不想和他动手。”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可以。反正你是属于能伸的人物,不知人间有羞耻事。只要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在方堑面前许下一句诺言,放你生离此地,”方堑皱起了眉头,不知如何回答。但那森冷的中年人却接口说道:“什么条件?”
俞秀凡道:“你学三声狗叫。我饶你一命。”
森冷的中年人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突然哈哈一笑,道:“昔年兴汉三杰之一,大将军韩信,曾受过胯下之辱,学上三声狗叫,那也未尝不可。”竟然真的双手扶地,汪汪汪的学了三声狗叫。
俞秀凡轻轻叹一口气,道:“阁下至少还可再活一百年!”
森冷的中年人笑一笑,道:“阁下夸奖了。”
方堑冷笑一声,道:“俞兄,只怕是看错了。”
俞秀凡听得一怔、道:“为什么方堑道:“据兄弟看来,我们的这位使者,生就了早夭之相。”
忽然拔剑一挥,一道寒芒,闪电而过。
那森然中年人纵身欲避,但没有闪避开去。惨呼一声,被方堑生生劈作两段。
俞秀凡未料到方堑会突然出手,杀了使者,微微一愕后,缓缓他说道:“方兄,你…是看不惯这样的人?”
方堑神色严肃,冷冷说道:“本门中人。如此没有骨气,很出兄弟的意料之外。”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杀了贵门使者,就算能胜了我俞某人,只怕也未必能逃过贵上的制裁。”
方堑冷冷说道:“我没有准备再活下去,你亮剑吧!”
俞秀凡道:“方兄,除了放手一搏之外,不知咱们之间,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方堑道:“没有,咱们之间,有一个人必须死;不过,兄弟知道俞兄稳操胜券。”
俞秀凡神色也转变的十分冷肃,道:“方兄,兄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咱们非要拼一个血流五步不可?”
施道:“没有理由。我自出道以来,从没有遇过敌手;但你俞兄胜了我,方某人无颜再活下去。”
俞秀凡道:“方兄执意如此,请出手吧!”
方堑道:“那么,阁下小心了。”
一扬手,长剑直刺俞秀凡前胸。
俞秀凡挥剑一挡,当的一声,震开了方堑的剑势。方堑长剑连挥,片刻间攻出了一十二剑。俞秀凡站在原地未动,长剑择展,封开了方堑一十二剑后,突然还击一剑。这一剑快速至极。
剑刃直逼上方堑的咽喉。
方堑肃立未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俞秀凡剑近咽喉时,微微一抬,一缕寒。孩,削落下方堑头上的一络头发,还剑入鞘。
道:“以发代首,方兄已算是死于兄弟的剑下……”
方堑怒声接道:“为什么不真的杀了我?”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如杀了你,江湖上又少了一个敌手,岂不是可惜得很?
”方堑怔了一怔,道:“什么意思?”
俞秀凡道:“你是我出道以来,遇上的最好剑手;十年后,咱们谁胜谁负,还难预料。
所以,我留下你的性命,”方堑大声说道:“满口胡言!”
俞秀凡冷冷说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在下说的是由衷之言。”目光一顾王尚,道:
“咱们走!”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王翔。王尚紧追在俞秀凡的身后行去。望了方堑一眼,桃花童子转身紧跟在王氏兄弟身后。
方堑突然厉喝一声:“站住!”仗剑追了上去。
俞秀凡霍然转过身子,道:“方堑,你要干什么?”
方堑叹口气,道:“你知道么,你放了我,我也一样的不能活,为什么不让我死得瞑目一些。”
俞秀凡道:“你如何才能死的瞑目?”
方堑道:“那就是,我死去之前,希望能看到什么样的剑招把我杀死?”
俞秀凡道:“方兄的意思,可是觉着除了兄弟之外,世间再无人能够杀死你了?”
方堑道:“那也未必。单就十大剑主而言,我只是排名第二,至少有一位剑主比我高明。”
俞秀凡道:“不知排名第一的剑主,比起兄弟如何?”
方堑道:“这个,很难说了。不过,你对付我方某人用了七成功力,对付那位第一剑主,至少要用九成功力;如是你对付我用了九成功力,那就很难说谁胜谁败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用了十成功力对付你,那就是非败不可?”
方堑道:“不错。你如是全力对付我,对你就注定了非败不可!”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既然能遇上了你方兄,兄弟相信不难遇上那位第一剑主。”
方堑冷冷说道:“除了那位第一剑主之外,还有敝城主,以及四大将军,左右丞相,都具有杀我的能力。”
俞秀凡笑一笑,道:“看来,你方兄是一位很自谦的人。”
方堑道:“兄弟说的是由衷之言。”
俞秀凡突然叹一口气,道:“一个江湖人物的组合之中,既有城主,也有丞相、将军,岂不是形同造反么?”
方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想和我们整个的组合作对?”
俞秀凡笑一笑,道:“学剑和读书,虽是两件大不相同的事,但它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方堑接道:“什么样的目的?”
俞秀凡道:“救人济世!如若一个人学了一身武功,不能用之正途,那还不如一个贩夫,走卒有益于世。”
方堑怔了一怔,道:“俞兄,你是不是在骂我?”
俞秀凡道:“兄弟不是骂你,而是奉劝几句金玉良言,方兄的生性、为人,都有了一个剑士的条件,只不过缺乏一个剑士的剑格。”
方堑脸色一变,道:“俞秀凡,你说我没有人格。”
俞秀凡道:“方兄不要误会。以人格而言,方兄生性正直。不畏强暴,厌恶邪伪之徒;但如以一个剑士而言,方兄确少那一种仁心侠胆的高洁志节。”
方堑呆了一呆,道:“我?”
俞秀凡道:“你已有了一个剑士的身手和性格。如能再有着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剑格,那就是一个完美的剑士,活得清清白白,死得也心安理得。”
方堑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圣洁的光辉,沉吟不语。
俞秀凡悄然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方堑突然接口说道:“俞兄请留步!”
俞秀凡停下脚步,回头一笑,道:“方兄有何见教?”
方堑大行两步,恭恭敬敬地抱拳一礼,道:“多谢俞兄的指点!”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方兄,正邪难并存,水火不相容,一个组合之中,能有像贵使者那样的人物,这一个组合,也不会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方堑道:“俞兄,敝组合太过庞大了,究竟有些什么人物,兄弟并不清楚。不过,敝城主确是一位当世奇人。”
俞秀凡接道:“方兄因身受过他栽培之恩,所以念念不忘。如若他真是盖世奇人,那又怎会组成这样一个庞大的组合,统率了这么良秀不齐的江湖人物,其用心何在呢?”
方堑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俞秀凡接道:“方兄,你长住此谷,和江湖上完全隔绝,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太少,那就很难分辨是非了。”
方堑道:“俞兄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如是你方兄愿意,兄弟希望咱们能够结伴在江湖上走动。”
方堑道:“你要我背叛城主。”
俞秀凡道:“方兄,大义可灭亲。何况,你的所作所为,严格的说起来,只是贵城主的刽子手。”
方堑黯然说道:“这个我也知道,有很多人确都是方正的豪侠,每当他们死于我的剑下时,我内心也充满着伤感,但我又不能不杀他们。直到遇上了你俞兄之后,我才觉着一个剑手,最高的境界,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俞秀凡道:“行了,你只要能体会到这句话,那就登人仁侠的境界了。”
方堑苦涩一笑,道:“俞兄,有一件事,使兄弟很为难。”
俞秀凡道:“什么事?”
方堑道:“城主对我们花费很多的苦心了,才把我们培养成一个剑士,名虽师徒,情同父子,兄弟实无法背叛他。”
俞秀凡笑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这一生,都要作他的杀人工具了。”
方堑道:“我……”
俞秀凡接道:“他要你杀人,而且杀的都是奸人;你不杀人,是不是背叛了他?你已经觉悟到杀人是错误,良心是否能安宁下来?”
方堑长长叹一口气,垂下头去。
俞秀凡接道:“有一天,你会无法再为他杀人,那又算不算背叛他呢?”
方堑道:“俞兄说的虽然有理,但十数年的教养情意,岂能置之不理?”
俞秀凡道:“方兄别误会,我不是要你叛经离道,背弃对你有恩的人,只是要你能够辨别大是大非吧了。”
方堑道:“我明白俞兄的用心。”
俞秀凡接道:“方兄,这件事应该如何,你自己多想想吧!不过,兄弟提醒你一件事。”
方堑道:“在下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贵组合中,似乎是有着很严厉有规戒,你杀了使者,只怕难逃门规制裁。”
方堑道:“这个,如若兄弟把他的举动告诉敝上,兄弟相信。他们不会对兄弟有所惩罚。”
俞秀凡笑一笑,道:“方兄心中如是有把握应付,那是最好不过了,兄弟告别了。”
方堑叹口气,道:“也许有一天,我会走俞兄指教的路,诸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王尚突然接道:“方剑主,咱们是否可以平安离去了?”
方堑点点头,道:“诸位只管放心,那通路本有机关控制,区区不下令,决无人敢封闭门户。”
王尚道:“离开这片绝谷,如是没有船,咱们一样无法生离这座江湾。”
俞秀凡低声叱道:“住口,咱们离开此谷,不论遇上些什么为难的事,怎能和剑主牵上关系。”
方堑叹口气,道:“未和俞兄见面之前,单凭他这一句轻视敝上的话,就是非死不可的大罪。不过,得俞兄一番明教,和目睹那位使者的为人之后,使兄弟不敢妄自作论断了。四位离此,会遇上些什么麻烦,在下实也不敢断言了。”
俞秀凡道:“我的事,方兄不用担心,在下自信可以应付。在下倒希望方兄能够善自保重,日后咱们有再见的机会。”
方堑黯然说道:“但愿能有此日,俞兄好走,恕我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劳。”转身向外行去。
方堑说的不错,四个人照来路平安的离开了绝谷。抬头看夫,但见浊流滔滔,目力所及处,不见舟影。
俞秀凡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缓缓说道:“小桃童,大约你也是这个组合的人了。”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是。”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们此刻的处境,四顾茫茫,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也无法预料。你似乎用不着和我们在一起了。”
桃花童子道:“我到哪里去?”
俞秀凡道:“去找方堑,显示出你的身份,他定会收留你。”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方堑只怕已无法自保,小的投靠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他在十大剑主的排名第二,又是贵城主教养长大的,而且他也没有重大错误,难道就不能受到优容么?”
桃花童子道:“方剑主太单纯了,他对组合中的事情,了解太少,也许他们的身份不同,所受到的教养,也不一样,”俞秀凡心中一动,接道:“贵组合中似乎兼容并蓄,有着很多不同的人物。”
桃花童子道:“不错,我们这个组合,不但兼容有很多完全不同的人物,而且,每一组人手,都因担负不同的任务,而受了不同的教养,甚至连武功都针对需要传授。方剑主算是本组合中比较正统的人物,他不但不了解城主派来的使者,更不了解我。本组合中的规戒,也因人而异,但最着重的一件事,那是令谕的尊严,方剑主杀了城主遣派来此的使者,不论他和城主有些什么关系,都难逃死亡的命运了。”
俞秀凡微微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那位方堑是死定了?”
桃花童子低声说道:“是的。公子,方剑主非死不可。”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不愿去见方堑,那是准备跟我们在一起了。
”桃花童子道:“眼下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王尚道:“小桃童,这地方很清静,四顾茫茫,不见人迹,不论咱们谈什么,大约都不会有人听到吧。”
桃花童子道:“王兄的意思是…”王尚接道:“说不定咱们今天也难逃生命之危,是么?”
桃花童子道:“是的,如是咱们找不到船只,不要别人再暗算我们,势必生生困死于此地不可。”
王尚道:“小桃童,可不可以把贵组合中的机密泄露一些?”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好吧!经过这数日相处,我至少了解了一件事,三位都是君子人物。”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开始相信我们了。”
桃花童子避重就轻的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王尚道:“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
桃花童子道:“这件事我很难答复,因为,我们这个组合太庞大了,究竟容纳什么人物,像我这样的身份,没有办法知道。不过,对我们这一股力量,倒可奉告一二。”
俞秀凡道:“其实,贵组合最可怕,最神秘的力量,应该是你们这一股力量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夸奖了。”
俞秀凡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关于你这一股力量的情形。”
桃花童子道:“和我一起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我们一面学习武功,一面接受了解江湖的训练,自然,还有很多种的技巧。公子觉着我这点年纪,认识了很多人,心中定然十分奇怪,是么?”
俞秀凡微微一笑,没有接口。
桃花童子道:“我们有着很完好的教育,那些人,我都是从图样上认识的。我不但认识他们的人,还知晓他们的经历往事,以及他们的性格。”
俞秀凡道:“你们十二个人,都己混入江湖中了么?”
桃花童子道:“没有。就我所知,我们只有四个人派人了江湖。”
俞秀凡道:“你们四位是最优秀的四个人了?”
桃花童子道:“过去,我也自负很聪明,但见过你公子之后,在下才觉得,我和公子相差的太远了。”
王尚道:“小桃童,都是些什么人,教你们的?”
桃花童子道:“那些人都是戴着人皮面具,或是蒙着面。那些人和我们相处了很多年,但我们一直未见过他们真正的面目。”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见过那位城主没有?”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见过。以真正面目和我们见面的重要人物,只有城主一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小桃童,可不可以把城主的形貌,给我描述一番。
”桃花童子道:“城主鹤发重颜,儒衫飘飘,虽非世外之人,看上去有着一派仙凤道骨。”
俞秀凡道:“他的为人如何?”
桃花童子道:“和蔼慈祥。”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小桃童,你没有骗我吧?”
桃花童子道:“没有,句句真实。”
俞秀凡道:“如真是这样一个人物,又怎会妄动霸主武林之心?”
桃花童子道:“我从没有听城主说过,有谋霸武林的企图。”
愉秀凡道:“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存下了谋霸武林的企图?”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们只是身受严格的训练,不论在武功上,或是在智计上,都有极高的要求,我们进入江湖,用心只是监视江湖上的人事变化。”
俞秀凡微微一笑,打断了桃花童子的话,道:“小桃童,你相信自己讲的话么?”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不相信。”
俞秀凡道:“他们把你造成了一个精明的人,但也磨亮了你的智慧。”
桃花童子道:“唉!我如若不是随追公子这些时日,老实说,我也无能去分辨善恶。看到了方剑主和那使者之后,更使我心生警觉,道不同难相为谋,为什么我。呵这一个组合中,竟然容纳了这样多全然不同的人物。”
俞秀凡道:“照你的说法,贵城主是一位外貌忠厚,内藏奸诈的人物了。”
桃花童子摇摇头道:“不像,他的慈祥应该不是装作的。”
王尚接问道:“小桃童,真是越说越玄了。贵城主是不是你们的首脑?”
桃花童子道:“不错,任何人,都对他尊敬无比,和他相处,有着如沐春风的感受。”
王尚道:“那你为什么连自己说的话都不相信呢?”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们学的技能之中,有说谎一科。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来,说过了多少谎话,我在说谎的时候,定然是表情逼真,丝丝人扣。”
俞秀凡接道:“现在呢,是不是也在说谎?”
杉讹童子道:“不是。你公子太精明了,使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最好的方法,就是少说话,以免露出马脚。处于顺境时,我没有想过什么。但这些日子来,我想了很多。我们那个组合中,除了城主之外,为什么都戴着面具,或是蒙着面纱,他。呵又怕什么?”
王尚冷冷说道:“因为他们自知元颜见人,所以不是戴面具,就是戴着面纱。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自己的看法呢?”
桃花童子道:“想一想,其中确然有很多的问题。”
俞秀凡道:“你觉着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桃花童子道:“他们对每一个属下,都认得清清楚楚,但我们却不知他们是谁。一旦出了事,我们也无法说出他们的身份。”
王尚道:“还有一点,他们如是想杀你灭口时,随时可到你们身侧,而你们无法躲避。”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我想不出,他们为的是什么?是名?抑是利?”
俞秀凡道:“小桃童,他们付与了你还很多的才慧,你为何不用呢?”
桃花重子眨动了一下眼睛,道:“我怎么用呢?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些,他们传我武功,授我衣食,教我读书识字。虽然,他们都蒙着脸,但我只觉着他们神秘一些罢了。从没有想过要了解他们什么。但现在时机已逝,再没有这种机会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一点也不晚,只要你肯用心,定然可以想出一点内情出来。”
桃花童子道:“想什么?”。
俞秀凡道:“他们的声音,他们说的每一句活,都是值得回味的。”
桃花童子凝目沉思,一片神驰往事神情。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先想想看,除了城主之外,还有多少人传授你们不同的艺业?”
桃花童子沉吟了一阵,道:“除了一些很特殊的艺业之外,常和我们接触的,大约有十四五个之多。”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如何能确定只有十四五个人呢?”
桃花童子道:“我从他们的声音中,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俞秀凡道:“他们百密一疏,戴上面具,蒙上面纱,却不知改变他们的声音。
”桃花童子突然笑一笑,道:“如非公子提醒,小的还无法想的这么具体。”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常常听他们的声音,定然是很熟悉了。”
桃花童子道:“不错。”
俞秀凡道:“好!你能不能把听到的声音分一下?”
桃花童子道:“如何一个分法?”
俞秀凡道:“面具、面纱,掩遮住他们的神情,唯一能在你们面前表达出他们的感情和心中喜怒哀乐的,只有声音了。”
桃花童子道:“是。但小的不知道如何一个分法?”
俞秀凡道:“分成两种。”
桃花童子道:“两种?但他们人人的声音不同啊!如是只有两种声音,我也无法分辨他们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每组人的声音都不同,而且他们声音中流露出的感情,应该也是大不相同。”
桃花童子长长吁一口气,道:“怎么分呢?”
俞秀凡道:“这样说吧!你可以把它分成忧郁和欢畅两种。”
似乎是解说的很吃力,俞秀凡略一沉吟,才接着说道:“如是一个人,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艺业传授给你们,他心中定然有着很大的痛苦,是么?”
桃花童子似是突然间开了窍,一下子跳了起来,道:“公子。一语启发,使我。憨塞顿开。不错,数年授业期中,他们的声音,我们都听得很熟,但如从他们声音的情感去分,确然可以分两种,一种充满忧郁,一种应是欢畅之外,加上冷厉。”
俞秀凡道:“小桃童,这就对了。想想看,这两种各占多少?”
桃花童子道:“大体分来,各占一半。”
俞秀凡突然问变得神情沉重,默然不语。
桃花童子道:“公子,这两种声音,代表些什么呢?”
俞秀凡道:“那属于忧郁声音的,应该是身不由己,被迫传艺;他们可能是真正大门派中的高人,也可能是武林中的名宿高人,他们受到了极严厉的迫害,不得不抱恨传艺;至于那些欢畅冷厉的人,自然是甘心为虎作怅,又极严厉的要求你的武功了。”
桃花童子叹口气,道:“公子,这一解说,事情顿然明朗。但在公子未作解说之前,我竟然未能想到。”
俞秀凡目睹滚滚江流,有些黯然的说道:“如若你分的不错,那是说,在那个组合之中,至少有近半数的人,都是被迫投效了。”
桃花童子道:“要是公子的分析不错,情势确然是如此了。”
俞秀凡脸上泛出一种大义凛然的神情,道:“小桃童,你知了知道那地方?”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我在那地方住了很多年,那似乎是一座山谷,谷中的一草一木,我熟悉的很,但那座山谷位于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王尚怔了一怔,道:“你在那里住了很多年,怎会不知道呢?”
桃花童子道:“只要能进入那座山谷,我一眼就能瞧出来它是或不是,我虽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但却从未出过山谷。”
王尚道:“你去的时候呢?”
桃花童子道:“被蒙着眼睛带了进去。”
王尚道:“离开的时候呢?”
桃花童子道:“被蒙上眼睛,坐在一顶二人抬的轿中送了出来。”
俞秀凡道:“走了多久?”
桃花童子道:“大约四个时辰。”
俞秀凡道:“四个时辰,最快也不过百里多些,你能记得那停轿的地方吗?”
桃花童子道:“下了二人抬的小轿之后,就被送上一辆篷车。又走了两天,才把我放出来。我记着那是在江州地面。”
俞秀凡道:“果然是设计的很精密。”
王尚道:“以后呢?”
桃花童子道:“以后,我们就在一张特殊的朱符指挥下行动。”
王尚道:“什么人执掌朱符?”
桃花童子道:“每次的人都不同,我们认符不认人。”
俞秀凡叹口气,道:“你和我们混在一起,也是受朱符令谕所指示了。”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是!”
俞秀凡道:“五毒门也是你们组合的一个分舵?”
桃花童子道:“是的,不过,我事先并不知道,进了五毒门,才和他们取上了连络。”
俞秀凡道:“方堑是否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桃花童子道:“不知道。他如知道了我在组织中的身份,早就把我留下了。”
俞秀凡道:“你,方剑主和那正副使者,似是三类完全不同的人。”
桃花童子道:“是的,小的想一想,也觉着很奇怪,龙虎蛇鼠,共处一堂,这真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
俞秀凡道:“方剑主和你小桃童,都是贵组合费尽心血,由童年培育的人才。
至于那两个使者,却似是吸收江湖中人。”
桃花童子道:“所以,我们那个组合,才有着大海汪洋的气势,叫人莫测高深,叫人心神向往。”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似是仍然陶醉在贵组合的神秘之中。”
桃花童子道:“我很清醒,但却正有着无数的人,想叩开神秘的门户,希望能得一席之地。这世问,除了你俞少侠之外。大约再不会有人敢与我们为敌了。”
俞秀凡想到了艾九灵和珠现宫主金玉蓉,淡淡一笑,道:“小桃童,这只是你的想法。”神情逐渐转变的十分严肃,缓缓接道:“贵组合能调教出方望和你这样的人物,的确是非同凡响;又能收罗像两位正副使者的奸诈人物,当真是金铁共合铸,水火可同炉,贵城主的能耐,实在叫人敬佩。”
桃花童子话题一转,突然说道:“俞公子,小的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俞秀凡道:“你说吧!”
桃花童子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们作对不可?是为名还是,为利?”
俞秀凡双目深注在小桃童的脸上,道:“你看呢?”
桃花童子道:“我想不通,以你的武功,如想要名,只要改变一下目标,一夕可以扬名江湖。为利吧;你又不是唯利是图的人,美色又不能使你动心。”
俞秀凡接道:“小桃童,如是我想改变一下自己,不知能否有些好处?”
桃花童子道:“好处大啦!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很快成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大侠,当然,也不可能太苛求。”突然哈哈一笑,接道:“其实,这些话,我说了也等于白说。”
俞秀凡接道:“你怎么知道白说呢?”
桃花童子道:“你公子为人方正,怎会……”
俞秀凡望着那滔滔江流,叹道:“人性中最大的缺憾,就是他内心中常存一种近乎虚幻的理想。”
桃花童子笑接道:“公子,可不可以把你虚幻的想法,说给我听听呢,只要你想的不大空泛,都有可能使它实现。”
王翔、王尚都听得呆在那儿,不知道俞秀凡和桃花童子,两人在谈些什么。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桃童,你真有这样的能力么?”
桃花童子道:“我没有,但我们那组合有。动员了这样多的人力对付你,足以证明了对你的重视。”
俞秀凡摇招头,道:“如若你说的不错,你们那个组合之中。充满着险诈,恶毒,如何肯助我实现愿望。”
王尚心中大为诧异,暗暗忖道:本是要说服小桃童叛离他们的组合,怎的一转变,似乎被小桃童说服。
但见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上天取月亮,当世第一巧匠,也造不出那样的梯子,自然办不到。”
俞秀凡道:“在下那想法虽然实现不易,但也不是完全不着边际。”
桃花童子道:“公子,俗话说的好,有钱能叫鬼推磨,只要大批金银,人间还有什么办不通的事情呢?”
俞秀几点点头,道:“说的是啊!小桃童。不过,只要有很大一笔财富,我的愿望,不难实现,可是小桃童,这总不至于全无条件吧?”
桃花童于道:“自然是有条件,最低的是,你要封剑归隐,不问江湖中事。”
俞秀凡道:“这个你放心,如是我的愿望能实现,我那还有时间和他们走在一起?”
桃花童子道:“这就有些眉目了。”
俞秀凡道:“我想建一座大宅院,仆从数百,还有……”
桃花童子接道:“这都是容易的很,但公子是否能脱离江湖?”
俞秀凡点点头,道:“如是生在自己的想象之中,自然不会多找麻烦。”
桃花童子突然站起身子,道:“公子,这话是真是假?”俞秀凡冷然道:“只要你们真助我实现愿望,在下自非说谎。”
桃花童子道:“公子,请在此小坐片刻,在下去去就来。”转身向远处奔去。
王尚伸手欲拦,却被王翔拉住。桃花童子的动作很快,片刻间,走的人影全无。
王尚叹口气,道:“你们在讨价还价?”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虽有弃暗投明之心,但他心中顾虑太多,而且对那位城主养育之情,眷恋极深,一时间没有法子说服于他,只好要他说服我了。”
神情突然严肃,接道:“咱们不能死在这里,那太不值得。但此地僻处江湾,又远离航道,极目不见舟揖,咱们不能渡这片江湖,必需得用智慧求生了。”
王尚啊了一声,道:“公子高明。”
俞秀凡叹口气,道:“咱们这一阵在江湖上走动,时日虽短,但却历经了不少凶险,使人感觉机智比武功,有时还要重要。”
一向很少说话的王翔,道:“公子你看,小桃童真会把咱们带出绝地么?”
俞秀凡道:“他作不了主。但他会向上面请求。”
王尚过:“咱们已被困于此,只怕他们不肯接受谈判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们有很多优越的条件,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湖清楚咱们的底细,这对他们太重要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且咱们于死地。
”谈话之间,突见一道红烟,升上高空。抬头望着冲入云霄的红烟,王尚低声道:“这是小桃童放出的信号了。”
俞秀凡道:“不错,可怕的是咱们不明内情,瞧不出它的用意。”话题一转,接道:
“你们记着不论事情如何变化,都由我来应付。除非你们生命受到威胁和听到我的令谕,不许出手。”
王翔,王尚齐齐点头。
俞秀凡望了那高入云霄的红色烟柱一眼,道:“和方堑动手一战之后,我感觉到自己的武功,有很大的缺憾。”
王尚接道:“公子出剑之快,天下人只怕已无出其右了。”
俞秀凡道:“我出剑虽然很快,但并非全无修正之处,至少,我还有四五个缺点要经过修正。但最糟的是,我剑上的变化,不够凌厉,缺少一份威武逼人的势道。所以,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要尽快再求精进。”
王尚道:“公子,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更惭愧了。”
俞秀凡道:“有一点令人欣慰的是,我怀中的惊天剑谱,正可补我之不足。”
突然掏出怀中的剑谱,撕成碎片,投入江流之中。
王翔道:“这剑谱不是很名贵么?”
俞秀凡道:“是的,我不知别家剑招如何,但惊天剑谱上记述的剑法,都是极为精奇之学,尤其是惊天三式,真是威势凌人,莫可抗拒。”
王翔道:“那么,公子为什么把它撕成碎片,投入江中?”
俞秀凡道:“我仔细想了很久,那惊天三式,如是落人他们手中,定然如虎添翼,整个武林,都将蒙受其害,无数的义侠人物,都将死于惊天三式之下,权衡轻重,只有把它弃了才较安全。”
王翔道:“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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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剑谱上记述的一点一滴,都已经熟印在我的脑际,除非他们有办法逼我写出来,这世间再无惊天剑谱。”
王尚道:“以公子之能,当不致连这本剑谱也保不住吧?”
俞秀凡正色说道:“居安恩危,咱们的名气愈大,别人对付咱们的方法就愈是毒辣、恶毒,小桃童谋取剑谱已然很急,此秘一旦被他泄漏,他们对付咱们,必更积极,总有一天,咱们会失算落于敌手,留着惊天剑谱既是祸患,那就不如早些把它毁去。”
语声一顿,接道:“记着,这件事,不可泄漏出去了。”
王翔、王尚点点头道:“我等明白。”
俞秀凡突然盘膝坐下,闭上双目。王翔、王尚,分立前后,全神护法。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俞秀凡才睁开了双目。道:“小桃童回来没有?”
王尚道:“没有。”回目一顾,只见俞秀凡双目中流露出无限的疲倦,不禁大感惊异,道:“他调息了这么久时光,怎的反见困倦无比?”轻轻咳了一声,王尚道:“公子,似乎是很累么?”
俞秀凡点点头,轻松一笑,道:“不错,我很累,但累的很有代价。”
王翔道:“公子不是刚刚运气调息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在想惊天剑法。”
王尚道:“公子想通了没有?”
俞秀凡道:“对惊天三式,我已经下了很多的工夫,但却一直有几点疑问想不。瑚白,如今惊天剑谱,已被毁弃,假如再想不通这中间几处关节,时日一久,很可能记忆模糊,那就难再有贯通之日。此刻,不但惊天三式,对我们十分重要,而且也不能让此绝技由我绝传,一时间,我想到肩负的重大,就集中全神去推想那惊天三式,总算让我结想通了。”
王尚道:“想的一脸困倦,耗费了不少的心血吧?”
俞秀凡道:“不错。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疲倦过。”
谈话之间,桃花童子快步奔了过来。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强打精神,站了起来。
桃花童子满脸欣喜之容,奔到了俞秀凡的身前,道:“公子,小的已得到了回音。”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什么回音。”
桃花童子道:“太阳下山的时分,有一艘巨舟来接咱们离开江湾。”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看起来,你果然是很有办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接道:“加是公子不肯改变心意,小弟也是无能为力。”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两位王兄,小的倒有两句话,想请教两位了。”
王尚道:“什么事?”
桃花童子道:“公子变了心意,两位是不是也准备跟着改变一下心意呢?”
王尚道:“我们么,从来没有主意。公子决定的事情,咱们照办就是。”
桃花童子道:“两人当真是可交的朋友,忠实得很,不过,咱们公子聪意绝顶,跟着他自然是不会错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告诉他们些什么?”
桃花童子道:“我放出一种信号,叫他们来接咱们离此。”
俞秀凡道:“只是这样简单?”
桃花童子笑道:“自然,那信号代表着一种别的用意,那是说事情有了很好的转变。”
俞秀凡道:“这就对了。你用这些秘密的信号,和他们连络过不少次吧?”
桃花童子尴尬一笑,道:“不多,不多,只连络过两三次。”
俞秀凡道:“你知不知道,什么人来接我们。”
桃花童子道:“我说过,我们这组织,有庞大的组合,而且有着一种很完善的通讯方法,我相信很快会有一艘船来接咱们。”俞秀凡道:“听起来,你好像很有把握。”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这一点公子但请放心,我小桃重如是心中没有把握,怎敢对公子说的如此肯定。”
俞秀凡道:“好吧!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他们吧!”当先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目。他适才思考惊天三式的变化,疲累异常,此刻却是真的运气调息。
桃花重子暗中查看王翔、王尚的神情,一个个气定神闲,全无惶惑或不安之感,显然,两人已被俞秀凡说服,心中甚是欢喜,忖道:如是真能说服这三人,不和我们作对,实是大功一件。
又过半个时辰,桃花童子突然说道:“公子,小的想到了一件事。”
俞秀凡调息未完,不便接口。王尚立刻接道:“小桃童,我也想到了一件事要请教一下。”
桃花童子道:“什么事?”
王尚道:“你会不会水中工夫?”
桃花童子道:“不会。”
王尚道:“如是接咱们的人,把船行到了大江之中、再回头对付咱们,如何是好?”
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不会的,两位只管放心。”
王尚道:“说的也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情急拼命,只怕对你我都不好了。”
桃花童子道:“我明白王兄的意思,何况公子的快剑,不允我小桃重耍出什么花招,也不允许那接咱们的人玩弄阴谋。”
俞秀凡突然睁开了眼睛道:“小桃童,你叫我?”
桃花童子道:“是!小的请教公子一事。”
俞秀凡道:“什么事?”
桃花童子道:“咱们登舟之后,定会有人和公子谈判,”俞秀凡哦了一声。
桃花童子道:“公子可否先把心中所想的条件,透露一二,届时,小的也好从中圆场。”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桃花童子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有船来了。”
桃花童子凝目望去,果见江流之中,一点帆影直驰而来。片刻工夫,己清晰的可见船身,竟然是一艘双桅巨舟。船头杏黄旗随风飘动,绣了一个飞燕。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是她?”
俞秀凡目睹桃花童子的愕然之色,奇道:“什么人?”
桃花童于道:“燕姑娘。”
俞秀凡道:“燕姑娘是什么人?”
桃花童子道:“是城主的义女,我们都称她为燕姑娘。”
俞秀凡道:“燕姑娘在贵组合中的身份很高吧?”
桃花童子道:“很高。”
俞秀凡道:“你认识她?”
桃花童于道:“见过一面。那次,她到我们的谷中巡视。”
王尚道:“是什么样子?”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没有见过她的面貌,我认识那飞燕旗。”
大船来势极快,片刻之间,已在靠岸。
王尚低声道:“小桃重,她也戴着面具,是么?”
桃花童子道:“她蒙着面纱。”
但见大船上人影一闪,跃落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道:“那一位是桃花童子?
”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区区便是。”
苍然老者道:“是你放出了召请船只的信号?”
桃花童子道:“正是在下。”
苍然老者点点头,道:“你认识这艘船么?”
桃花童子点点头,道:“我认识。”
苍然老者道:“好!你先跟我到船上去。”
桃花童子道:“劳请老丈带路了。”
苍然老者转身行近巨舟,一提气,飞身而上,桃花童子紧随在那苍然老者的身后,跃上大舟。
俞秀凡望着桃花童子和苍然老者的背影,一直未发一语。王翔、玉尚也很沉着,静静地站在俞秀凡的身后。
等约一刻工夫之后,桃花童子突然又从船上跳了下来,笑道:“三位,请上船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谈好了么?”
桃花童子道:“谈好了。很给公子的面子,客舱内早已备好香茗细点,等候公子的大驾。”
俞秀凡道:“小桃童,看来你是个很能干的人。”
桃花童子道:“客气,客气,这是公子的声誉。”
俞秀凡道:“我俞秀凡出道不久,江湖上有谁知道我俞秀凡呢,定是你小桃童替我吹嘘的了。”
桃花童子笑道:“小的说的都是实话,井没有替你公子吹嘘。”
俞秀凡行到江边,抬头望望那高大的双桅巨帆,徽微一笑,道:“小桃童,咱。呵可是要跳上去么?”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的意思呢?”
俞秀凡还未来得及讲话,那巨舟之上,突然放下来一道软梯。软梯上钠着红色的毛毡。
桃花童子一欠身,道:“公子,如是不愿意跳上去,咱们就从软梯上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举步向上行去。桃花童子紧随在俞秀凡的身后,王翔。王尚等鱼贯而行。
登上了巨舟立刻有两个青衣少女行了过来,二女都生的十分清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都带着娇稚的笑容,看上去都十分纯洁。
桃花童子急急的行了两步,抢在俞秀凡的身前,低声说道:“两位姑娘,这位就是俞少侠。”
二女齐齐一欠身,道:“见过俞少侠。”
俞秀凡一抱拳,道:“不敢当,在下俞秀凡。”
两个少女相视一笑,道:“小婢们替俞少侠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紧随在少女身后,行人客舱之中。舱中的布置很豪华,红色铺毡,白绞馒壁,中间一张长方木案,铺着白绞桌单。
十二张红漆木椅上,放着黄缎子的坐垫。桃花童子说的不错,那木案上,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两个青衣少女,把俞秀凡等四个人,让人坐位后奉上香茗,一欠身,笑道:“俞少侠,请坐片刻,小婢们去请姑娘,”不知是装作出来的,还是对那俞秀凡的印象特别好,四道目光,一直盯在俞秀凡的脸上看,脸上一直不停泛着笑容。
第十六回 欲擒放纵 剑主被囚
两个女婢低声商量了半天,自下一个人,站在俞秀凡的身侧,另一个却转向后舱而去。
俞秀凡曾闯过了色情陷阶,对女人已然有了应付之法,所以心中很沉着。片刻之后,那青衣女婢带着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缓步行了出来。白衣女脸上蒙着一片白色的面纱,无法看清她的面貌,但隐隐感觉到那面纱中透出来两道神光。
暗暗的震动了一下,俞秀凡暗忖道:这女人好精深的内功。
白衣女缓缓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问道:“桃花童子,哪一位是俞少侠?”其实,她两道目光,早已落存了俞秀凡的身上。
未待桃花童子接言,俞秀凡已抢先站了起来,道:“在下便是俞秀凡。”
白衣女哦了一声,欠欠身,道:“失敬,失敬!久闻大名,加雷贯耳,今日有幸得会。”
俞秀凡道:“不敢当。俞某一介武夫,浪迹江湖,怎敢当姑娘的称赞。”
白衣女笑道:“桃花童子再三推介俞少侠,校好还何些存疑,今日一见,尤胜闻名。”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
白衣女道:“我的身份,桃花童子是否对你说过。”
俞秀凡道:“约略一提,说的不大详尽。”
白衣女道:“哦!我还得替自己介绍一番了。”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白衣女道:“在我们这个组合中,我可以作一部分主,如是你俞少侠要求的不太苛刻,我立刻可以答应你。”
俞秀凡道:“多谢燕姑娘的好意,不过,在下恐怕提出来的条件太苛刻。”
白衣女道:“俞少侠不用多虑,只管提出来,生意不成仁义在,如果校好不能作主,也将把俞少侠的条件,转请敝上裁决。”
俞秀凡心中还未决定该提什么条件,只好想法子先行拖延时间,轻轻咳了一声,道:
“姑娘,在下可否请教一下姑娘的身份?”
白衣女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她的神情,但见她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桃花童子没有告诉你?”
俞秀凡道:“说了。”
自衣女道:“他早已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俞秀凡道:“也许他还不太了解姑娘的身份,说的语焉不详。”
白衣女哦了一声,道:“其实,你如留心听我的话,应该已知道我在本组合中的份量。”语声顿了一顿,接道:“我的身份,很难说。
如若是要我勉强举一个例子说明,我们这个组合中,我可以作一小半主。”
俞秀凡在这段时间中,心里像风车一般不停的转动,在想什么为难的条件,以困扰这位姑娘。他读了满腹诗书,再加匕这些江湖历练,这一阵思维,果然想出一些自觉很苛刻的条件。待自衣女说完话,笑一笑,立刻接道:“姑娘这么说,在在就直言了。”
白衣女道:“校好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我要方圆百里一片地,而且还要替我建造一座金碧辉煌的院宅,屋舍千间,不输王宫的气派。”
白衣女点点头,接道:“可以办到。”
俞秀凡接道:“那片地要有山有水,风景秀丽,不能有重山阻隔,但也不能太多人住。”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我相信有这样一处地方,到时间,我会带你去看,还有什么条件。”
俞秀凡道:“我要仆从百人,女婢百人,护院武师十个。”
白衣女格格一笑道:“这容易,壮男美女,我们会让你满意,”俞秀凡叹口气,道:
“可是我没有钱养活这些人。”
白衣女道:“我们月供白银五万两。”
俞秀凡心道:“不行。我不能老向你要钱,”白衣女道:“那也简单,我们把方圆百里内的土地全部买下,由你收租使用,以供开销。”
俞秀凡道:“如是我生活得纯朴一些,自然可以,但如我生活太浪费,收来之租,只怕难付开销。”
白衣女道:“好!再给货船十艘,商店百间如何?”
俞秀凡表面上虽然还保持镇静,但心中却暗暗震惊,这样苛刻的条件,她竟然一口答应了。看来,我俞某人在她的心目中,分量不轻、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百里内是我俞秀凡的私产,贵组合中任何人不得进入。”
白衣女嗯了一声,道:“这条件确实很苛刻,不过,我还是准备答应你。”
俞秀凡道:“第二件,我要在一个内,成名江湖。”
白衣女道:“这个我们也可以替你安排,还有么?”
俞秀凡道:“唉,这第三件事很难启口。”
臼衣女道:“你已经说出了第一、第二,多说一件,有何不可?”
俞秀凡道:“那座深宫,必定十分寂寞,因此我想找个人陪我住在那里。”
白衣女道:“百名美女,任你选用,你又怎会寂寞?”
俞秀凡笑道:“那些人,我虽然还没有见过,但我相信她们未必能使我一见动心。”
白衣女道:“俞少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留在那里?”
白衣女不怒反笑道:“你知道我长的什么样子?”
俞秀凡道:“不知道。”
白衣女道:“因为我太丑,所以戴上了一片面纱。”
俞秀凡道:“在下只好碰碰运气了。”
白衣女道:“俞少侠,一定要我也留在那里陪你么?”
俞秀凡眼看两个很苛刻的条件,人家都一口答应下来,心中大是焦急,而提出了近乎羞辱对方的一个条件,在他的想象之中,那白衣女就算不立刻翻脸,也必然难以忍受这些羞辱,拂袖而去,但他没有想到白衣女竟然坐着未动。
这一下俞秀凡真的慌了,料不准那白衣女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沉吟了一阵,俞秀凡才冷冷说道:“姑娘可是觉着在下不配么?”
白衣女声音中有些怒意,冷冷的回话道:“也许是我配不上你俞少侠!”
俞秀凡心中暗喜,忖道:“只要你肯生气,那就好办了。”
需知俞秀凡乃熟读诗书的人,具有君子风度,生恐自己说出的难题,对方件件都答应了,那就很难再行反悔。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然一笑,道:“姑娘,可否取下你的面纱?”
白衣女道:“俞秀凡,你不觉请求太过分一些么?我还没有答应你。”
俞秀凡道:“那是你的事了。姑娘可以不答应,但在下提出的是条件。”
白衣女道:“要我取下面纱,难道也是条件之一?”
俞秀凡突然感觉到坐椅在微微颤动,回目一顾,原来是桃花童子不停地颤抖脸色苍白,有如大病初愈一般。显然桃花童子对俞秀凡提出极不合理的条件,有着无比的震骇。
淡淡一笑,俞秀凡缓缓说道:“小桃童,你可是很害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是有些害怕,只因你公子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迹近强横。”
俞秀凡接道:“小桃童,这不关你的事,我已事先声明,我提的条件可能很苛刻,是么”桃花童子道:“话是不错,但不能苛刻的离了谱啊!”
白衣女一挥手,道:“桃花童子,你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桃花童子一欠身,道:“属下遵命。”起身行了出去。
白衣女道:“俞秀凡,有一件事,你得先想清楚。”
俞秀凡道:“什么事,在下洗耳恭听。”
自衣女道:“我取下了面纱,那就成了定局,不论怎么…个丑法,你都得把我留下,你是一方之主,我自然是女主人了。”
俞秀凡微微一呆,半晌说不出话。
白衣女深沉一笑,接道:“对我而言,并无不可。因为你是我所见的男人中最使我动心的一个。”
俞秀凡硬起头皮,道:“这么说来,在下艳福不浅了。”
白衣女道:“俞秀凡,别高兴的太早了,等我取下面纱,你看过之后再说。”
事情逼上了虎背,俞秀凡不得不装出一副轻松神情,哈哈一笑,道:“燕姑娘,在下拭目以待。”
白衣女道:“好!要你两个从人,退出舱去,要看我,只能你一个人看。”
俞秀凡道:“燕姑娘,在下还想说明一件事。”
白衣女道:“校好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一旦姑娘作了俞某人的妻子,那就不能再戴面纱。”
白衣女道:“那是自然,如果我嫁了人,用不着再戴面纱。”
俞秀凡听她说的十分认真,心头大大一震,道:“姑娘,那座广厦之中,住有百名美女,在下希望你能够贤慧一些。”
白衣女道:“我知道,像你这样喜欢享受的人,自然是不会以一个女人为满足,我如真的答应你,那就不会干涉你,随便你怎么去玩。”
俞秀凡道:“看来,你是准备答应了?”
白衣女道:“我们不想和你作对,只好迁就你些,但最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有失败过,我不想失败。”
俞秀凡道:“今天,姑娘似乎是有些失望了。”
自衣女摇摇头,道:“我不会失望,我会和你赌下去!”
俞秀凡道:“赌下去,对你有什么好?”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你似乎是有些后悔了?”
俞秀凡道:“是的。燕姑娘,我是个很善变的人,你最好早些作决定。”
白衣女道:“好!要他们退出去。”
王翔、王尚,望了俞秀凡一眼,也未待俞秀几说话,转身向外行去,俞秀凡口齿启动,欲育又止。
目睹王翔、王尚离去之后,白衣女缓缓解开了面上的白纱。
俞秀凡伸手取了木案上的茶杯,惜机会低下头去、喝了一口茶,就没有再抬起来。
白衣女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
俞秀凡放下茶杯,眼前现出了一张十分吓人的面孔。那脸的轮廓,并不太丑,只是在颊上长了半脸黑毛。
白衣女冷冷的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看清楚了么?”
俞秀凡镇静了一下心神,道:“看的很清楚。”
白衣女道:“你输了,是么?”
俞秀凡道:“为什么?”
白衣女道:“因为,你不敢要我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自衣女接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定我了?”
俞秀凡道:“是的。”突然站起身子,直对那白衣女行了过去。
他究竟是满腹诗书的人,进入江湖,智慧也高人一等,瞧瞧那白衣女的皮肤和她脸上的肤色,心中忽有所悟。
眼看俞秀凡直对自己行了过来,白衣女的双目中,忽然间泛起了惊惧之色。
俞秀凡心中更有了把握,举步直逼白衣女的身前,冷冷说道:
“姑娘,是否决定嫁给我了?”
白衣女有些畏怯的点点头。俞秀凡伸出手夫,抓起了白衣女的右腕。白衣女很想闪避,但扬扬手,没有闪开。
俞秀几微微一笑道:“姑娘,把人皮面具取下来!”
臼衣女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俞秀凡笑道:“取下你的面具吧,难道还要我动手么?”
白衣女道:“我!我就是这个样子。”
俞秀凡道:“如是姑娘不肯合作,在下就自己动手了。”他希望逼的白衣女情急翻脸,推翻前约,也不致落个失言之名。
但他这一着算错了,白衣女为难的说道:“一定要拿下来么?”
俞秀凡笑道:“不错,非得拿下来不可。”
白衣女缓缓伸手,取下了人皮面具。
俞秀凡转眼望去不禁一呆。那是一张绝世无伦的美丽面孔,清雅、秀丽,双眉之间,有一颗朱砂红痔。这也是一种缺陷,但一点缺陷,却衬托出她别的部位更加妩媚,整个人也被这一点红痔烘托得更加俏丽。
在蒙面白纱和人皮面具的隐藏下,燕姑娘是那么落落大方,甚至有些近乎冷厉,一旦以真正的面目和人相见,她反而变得有些羞涩。
双颊上,隐隐泛起了两抹淡淡红晕,声音也变得那么低沉,垂着头,缓缓的说道:“很难看是吧!”
俞秀凡叹道:“很美,俏而不妖,你该是美女中的美女,佳人中的佳人。”
白衣女脸上的红晕更浓,但却掩不住声音中的欢愉,道:“是真的赞美呢,还是随口一句恭维话?”
俞秀凡霍然警沉,再无向前逼迸的勇气,缓缓退回到原位上,故作轻松的说道:“姑娘猜猜吧!”
白衣女抬起低垂的蜂首,有些幽怨的说道:“俞秀凡,我不要猜,也不想猜。不论你是真的赞美,或是一句随口恭维话,对我已都算不太重要。”
俞秀凡道:“哦——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我把自己作为一个条件,奉献给你,因为我既不愿失败,就宁可作惨败了。”
俞秀凡道:“姑娘如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他真的有些慌了。
白衣女道:“我为什么要反梅,对你的事,我已听的很多,我没有把握胜你,也不想太过冒险。”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姑娘这做法,既太委屈自己,而且也无法获得区区的好感。”
白衣女道:“你不用对我好,我也不想以一缕柔情,把你缚牢。
我们组合中,少了一个水燕儿,不会受多大影响,但我们少了你这一个敌人,那就减少了很大的威胁。对我而言,就算战死在你的剑下。”
俞秀凡道:“死不可怕,话苦难熬。深宫多怨,芳心寂寞,那是人间的一大惨事!”
白衣女道:“能使你龙蛰深潭,虎踞牢笼,我已经收回了很大的代价。”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燕姑娘是准备拿一生的幸福,作为孤注一掷了?”
水燕儿道:“你已经取下了我的面纱,而且揭下了我的人皮面具,把我的真面目露了出来,这一生,我只有两条路走了。”
俞秀凡道:“哪两条路?”
水燕儿道:“一条是嫁给你,一条是我永远不再嫁人。”
俞秀凡道:“姑娘说的太严重了。”
水燕儿道:“我说的很真实,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别忘了,咱们还是在敌对之中。”
水燕儿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燕姑娘,兵不厌诈,咱们既然是敌人,在下对姑娘似乎是用不着太过怜惜。”
水燕儿缓缓戴上了蒙面白纱,道:“俞秀凡,你是不是男子汉?”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什么事?”
水燕儿道:“江湖上虽然有兵不厌诈之说,但总要借一个口实才好,你提出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了,你凭什么变来变去。”
俞秀凡道:“我,我…”水燕儿低沉一笑,道:“俞秀凡,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是么?”
俞秀凡道:“决定什么?”
水燕儿道:“你提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但不知这些条件,要几时开始履行?”
俞秀凡道:“不用太急。”
水燕儿道,“别忘了,你三个条件中,有一个条件要在一个月内成名江湖,如若我们没有准备,只怕很难安排在一个月内使你成名。”
俞秀凡正待答话,突间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舱门口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启禀姑娘,方剑主已然押上舟来。”
水燕儿道:“知道了,先把他押下底舱。”
俞秀凡所得怔了一怔,道:“方堑不是贵组合的一位剑主么?”
水燕儿道:“十大剑主中,他排行第二。”
俞秀凡道:“为什么要押他来此?”
水燕儿道:“因为,他犯了本门中的规戒。”
俞秀凡道:“是不是败在我的剑下之故?”
水燕儿道:“也不全是如此,不过,他如是胜了,将功可以折罪!”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对一个属下,要他常胜不败,那未免要求太过分也太苛刻了。”
水燕儿道:“本门中规法森严,对于犯了门规的人,向不轻恕,但有重罚,也有重奖,功过可以相抵。”
俞秀凡道:“如是方堑败在我手下无罪,但不知他犯了什么规戒?”
水燕儿道:“他杀了我们派去的特使。”
俞秀凡道:“当时我也在场,方堑杀死特使,老实说,是为了贵组合的颜面。”
水燕儿道:“你好像很关心方堑?”
俞秀凡道:“我是就事论事,你姑娘要不要知道贵组合特使那份表现?”
水燕儿道:“你如有兴致,不妨说来听听。”
俞秀凡笑一笑,道:“希望你燕姑娘能够相信,区区据实而言,决不多加一句。”当下把特使的表现仔细说了一遍。
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有这等事?”
俞秀凡道:“字字真实,如非在下亲眼看到,别人说给我听,我也不太相信。”
水燕儿道:“我知道了,我会慎重处理此事。”
俞秀凡突然豪气奋发的说道:“燕姑娘,在下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见见贵组合中第一名剑主?”
水燕儿道:“用不着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呢?”
水燕儿道:“因为我不愿你受伤。”
俞秀凡道:“你是说他能够胜了我?”
水燕儿道:“因为你很可能是我的丈夫,他是本门中第一剑手,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不论伤了谁,都不是我的心愿。”
俞秀凡冷冷说道:“如是在下想去看看方堑,不知是否得允?”
水燕儿道:“你非本门中人,自然不受本门的规戒约束。”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在下告退了。”
水燕儿道:“你要到哪里去?”
俞秀凡道:“去看看方堑。”
水燕儿格格一笑,道:“时间还早得很,他还没有找好住处。”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俞秀凡,咱们的事,你想过没有。”
俞秀凡道:“我只是想出了条件,但应该如何,是你的事了。”
水燕儿道:“先选择让你成名一事,因为这件事很急促。”
俞秀凡道:“你们准备替我安排什么?”
水燕儿道:“这不用你操心,我会布置。要紧的是必须和我们合作。”
俞秀凡道:“我不喜欢杀人,也不愿把自己的声誉,用别人的鲜血托起。”
水燕儿道:“就算你不愿踏着别人的鲜血成名,但你总不能坐待胜利。”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明白。”
这时,一个女婢,疾步冲了过来,俯身在水燕儿身边,低言数语。她说的声音极低,俞秀凡根本无法听到,但水燕儿听了似很忿怒,霍然站起身子,道:“有这等事?”急急举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这座小船之上,有什么大事,很可能和方堑有关了。心中念转,人却一横步,拦住了水燕儿。
水燕儿也未料到他会陡然拦住去路,全无防备,娇躯几乎撞人了俞秀凡的怀中,不禁怒道:“你要干什么?”
俞秀凡笑道:“燕姑娘,你还记得你答应的条件么?”
水燕儿道:“我记得,但和这件事全无关连。”
俞秀凡道:“咱们说的是你不管我……”
水燕儿接道:“我不会管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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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但却没有说过我不能管你的事,对么?”
冰燕儿道:“这和你全无关系,快请闪开。”
俞秀凡道:“我一向爱管闲事。”
水燕儿冷冷地道:“你这等强词夺理,行若无赖。”
俞秀凡开始冷静下来,所以对水燕儿的谩骂,全未放在心上。
淡淡一笑,道:“燕姑娘,像你这么泼辣,咱们谈成的机会不大了。”
水燕儿道:“俞秀凡,你听着,咱们谈的事情,还没有开始,我还是水燕儿.就算你要管束我,那也是以后的事,等我嫁给你之后再管我也不迟,”俞秀凡笑道:“燕姑娘,话不是这么说,咱们话已经谈明白了,除非你不愿接受,既然接受了,就应该听我的。”
水燕儿皱皱眉头,道:“俞秀凡,你究竟要干什么?”
俞秀凡道:“我想跟你去瞧瞧。”
水燕儿道:“瞧什么?”
俞秀凡道:“你要去办什么,我就去瞧什么。”
水燕儿叹口气道:“俞秀凡,这是我们组合中的私事,和你完全无夫,你不用去了。”
俞秀凡道:“可惜的是我的好奇之心太重,非去瞧瞧不可。”
水燕儿道:“一定要去么?”
俞秀凡道:“不错,非去不可!”
水燕儿道:“好吧!要去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俞秀凡道:“不要太苛刻,我可以考虑一下。”
水燕儿道:“你跟着去看,不许插手,不许多口。”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水燕儿道:“自然是我们自己的事。”
俞秀凡道:“好吧!能不插口的事,我就不插口。”
水燕儿叹口气,低声道:“我对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办法了。”
她说的声音很低,但俞秀凡却听得很清楚,微微厂笑,跟在水燕儿身后向外行去。
两个女婢和王翔、王尚站在舱门外面。水燕几一出门.两个女婢立刻跟在身后行夫,王翔、王尚,眼看两个婢女跟着,也跟着俞秀凡身后行去。
水燕儿一皱眉头,道:“俞秀凡,他们不能去。”
王尚望着两个婢女,道:“她们两位能去,我们怎么不能去呢?”
水燕儿道:“哼!有其主必有其仆,你们都和俞秀凡一样。”
俞秀凡一挥手,道:“你们留在这里!”
王翔、王尚一欠身,停下脚步。
水燕儿两个从婢,却紧追在水燕儿的身后,直行人一座舱门之中。一道楼梯,直向舱底行去。转了两个弯子,到了舱底,俞秀凡才发觉了那似是囚人的地方。只见一座门户紧紧的关闭着。
俞秀凡暗中用手一推,发觉那关闭的门户竟是铁铸的门,不禁一呆。
两个身躯魁梧的大汉,身佩单刀,快步行了过来,一欠身,道:
“燕姑娘!”
水燕儿一挥手,道:“方堑呢?”
两个大汉齐声应道:“在特别的囚舱之中。”
水燕儿嗯了一声,转向右面行去。那是二座靠在右边的囚舱,铁门早已打开。
行到门口,已听到方堑的声音,传了出来,道:“请燕姑娘来!”
水燕儿快步行了进去,道:“你要见我。”
俞秀凡紧追在水燕儿身后,进入舱中。这座囚舱,只是一间房子大小,除了一张木榻之外.另有一张小小的木桌和一张竹椅。方堑手上已戴了手铐,双脚上也一条白色的链条系住。
一个年约四旬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腰中横系着一条皮带,分插着十二把柳叶飞刀。回身向水燕儿一欠身,道:“见过燕姑娘。”
方堑一见水燕儿就想开口,但他一瞥间,看到了俞秀凡紧随在水燕儿的身后,立刻咽下了要出口之言。
水燕儿对那瘦小的黑衣人一挥手,道:“你出去!”
黑衣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水燕儿又低声吩咐两个从婢,道:“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接近这座特别的囚舱。”
两个婢女一欠身,也退了出去。
水燕儿两道清澈的目光,透过了蒙面白纱,凝注在方堑的脸上,道:“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方堑目光一掠俞秀凡,道:“燕姑娘,这位俞少侠,不是咱们组合的人。”
水燕儿道:“他不是,但和你无关,我既然带他来了,自然由我担当。”
方堑沉吟了一阵,道:“燕姑娘,在下说的话,也许会泄露本组合的隐富,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场。”
水燕儿道:“我说过,我带他来了,不论什么事,都由我承担,你是剑主的身份,不论犯了什么严重的规戒,都还有面见城主申诉的机会,你可说出今天的事。”
方堑眨动一下星目,叹口气,道:“看来,我对本门中的规戒,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水燕儿道:“应该很好懂,只要听命行事,和约束属下,别让他们犯下太大的错,就行了。”
方堑道:“对上面的事呢?”
水燕儿道:“最好别管。”
方堑道:“燕姑娘,你是城主的义女,咱们对你自应有几分敬重。但如论公衔,你未必高过我这剑主的身份吧?”
水燕儿道:“是的。不过,现在有所不同,所奉命出巡,带了城主的飞龙令,就算比你剑主身份再高一些,我也一样的可拘拿囚禁。”
方堑道:“燕姑娘,我替咱们的组合中,建立不少的功勋,就算杀特使有些过分,也不至于囚押处死。”
水燕儿接道:“方剑主,你剑法高明,咱们不得不先予囚押,以保安全,至于你是否会身遭处死,那要城主决定了。”
方堑冷冷说道:“你妄自传下飞龙令,使我误认城主驾到,才甘愿受缚。”
水燕儿接道:“这么说来,如不是飞龙令,你就不肯受缚了。”
方堑冷冷说道:“燕姑娘,既然不是城主的大驾亲临,在下不愿接受姑娘的束缚。”
水燕儿缓缓说道:“方剑主,飞龙令是城主之物,你如违抗了飞龙今,那就等于轻藐了城主。再说,你已经带上了刑具,除非你有心背叛,否则那就只有等城主的裁决了。”
方堑道:“在下要求姑娘的,也就是先替我取下刑具。”
水燕儿摇摇头,接道:“办不到,方剑主。你要学习忍耐。一个人难免会遇上挫折,你还有晋见城主的机会,有什么事,不妨见城主再讲。”
方堑霍然站起身子,道:“燕姑狼,我不希望对你有什么不敬的行动,但在下虽在飞尤令下受缚,却有一种受骗的感觉。如是姑娘执意不肯替我除去刑具,那可能是一桩很麻烦的事情。”
水燕儿道:“如何一个麻烦法?”
方堑道:“燕姑娘可是觉着这些刑具真能困得住我方某么?”
水燕儿道:“方剑主,你错了。那系在你双足上的铁链子,乃是天山万年铁母制成之物,除了用钥匙开启之外,你方剑主虽然功力精深,也无法挣脱。”
方堑徽微一怔,道:“这么说来,燕姑娘非要把在下锁在囚舱之中不可了?”
水燕儿道“我劝你忍耐一些。”
一直来说话的俞秀凡,突然开口说道:“姑娘,在下觉着方剑主是一位英雄人物,答允一句话,也就是了,用不着动用刑具,把他锁于囚舱之中。”
水燕儿冷哼一声,道:“这不管你的事,你就不要插口。”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燕姑娘,我不是贵组合中人,似乎是用不着对我这等严厉。”
水燕儿道:“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那就不要说话。”
俞秀凡道:“你燕姑娘若囚禁的是别人,在下自然不管,但你囚禁方剑主,似乎和我有点关系。”
水燕儿道:“什么关系?”
俞秀凡道:“在下和方剑主比过剑法,彼此未真正分出胜败。”
方堑冷然接道:“俞兄用不着给兄弟脸上贴金,我方某人就是败了,只怪我学艺不精,我虽是剑主的身份,但并不是天下第一剑手。”
俞秀凡笑道:“其实,咱们还未算真的分出胜败,方兄还有再战的能力。”
水燕儿突然转身向外行去,出了舱门之后,篷然一声,关上了铁门,竟把俞秀凡也关在囚舱之中。
方堑轻轻叹道:“惟妇人与小人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俞兄,你不该来的。”
俞秀凡微徽一笑,道:“这座囚室真能够困住人么?”
方堑道:“这不是普通的木板造的。”
俞秀凡神情很轻松,笑道:“门是铁铸的,难道这四面的船板,也是铁铸的不成?”
方堑道:“虽非铁铸的,但却比铁铸的更为困难。”
俞秀凡道:“方兄可否见告内情?”
方堑道:“这四面的舱壁,虽然是木板,但在那木板之中,却别有装置。”
俞秀凡道:“什么装置?”
方堑道:“毒。什么毒,在下就下太清楚了。”
俞秀凡皱皱眉头,沉声不语。不过那木壁中有些什么暗器埋伏,俞秀凡心中都不太在意,但一听到那木壁内暗置奇毒,不禁为之一呆。
但闻方堑说道:“所以,我劝你俞兄,最好还是不要有打破门而出的主意。”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咱们甘为她困于此地不成?”
方堑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摇摇头,笑道:“也好,兄弟留在这儿陪陪方兄。”
方堑道:“俞兄,兄弟有一点想不明白,请教俞兄。”
俞秀凡道:“方兄想问什么?”
方堑道:“在下很奇怪的是,你怎么和燕姑娘混在一起?”
俞秀凡道:“怎么,方兄可是觉得很奇怪?”
方堑突然哈哈一笑,道:“看来,我们这个组合中,对敌人比对自己人客气多了。”
俞秀凡道:“不错。贵组合对我俞某人很优待。”。
方堑道:“如若那位燕姑娘使出小性子,只怕你俞兄要和小兄弟一样的被关在这座囚入舱中了。”
俞秀凡道:“不要紧,兄弟在这里陪陪方兄。”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方兄,兄弟觉着应该先行设法除去你身上的刑具。”
方堑摇摇头道:“俞兄,没有听燕姑娘说过么,兄弟身上的刑具,是天山万年寒铁所制,只怕不是轻易能够除下。”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试试看。”
方堑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俞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
俞秀凡道:“看来,方兄并无除下刑具的决心。”
方堑道:“这刑具代表着城主的威严,只有两种情形下,兄弟才能除去身上的刑具。”
俞秀凡道:“哪两种情形下,方兄才肯取下刑具呢?”
方堑道:“一是城主下令,一是燕姑娘替在下除了刑具。”
俞秀凡道:“兄弟不行么?”
方堑哈哈一笑,道:“俞兄,咱们不打不相识,兄弟虽已心许你俞兄是我的朋友,但咱们还是在敌对相处之中,一旦兄弟奉到了令谕,咱们还要有一场搏杀。”
俞秀凡道:“我明白,方兄用不着说的太清楚,兄弟无意劝说方兄脱离贵组合。”
方堑道:“好!除了我们组合中的隐密,和兄弟身上的刑具之外,咱们倒可以好好的谈谈。”
俞秀凡笑道:“先谈谈燕姑娘如何?”
方堑道:“俞兄,兄弟对燕姑娘知道的不多。”
俞秀凡道:“方兄,见过燕姑娘的真正面目么?”
方堑摇摇头,道:“没有。听俞兄的口气,似是你见过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在下虽然没有见过燕姑娘的真正面目,不过在下倒听人说过,”俞秀凡道:“燕姑娘的容貌如何?”
方堑突然微微一笑,道:“据说她长的很丑。”
俞秀凡未置可否,淡淡一笑,道:“燕姑娘在贵组合的身份,可是比你方兄高了一些、方堑道:“谈不上高一些。十大剑主,在我们组合中,部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不过她持有城主的飞龙令,在下只有束手就缚了。”
俞秀凡神情问突然转变的十分严肃,道:“听说贵城主是位很慈和的人。”
方堑道:“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道;”如是方兄没有说错,贵城主决不会是一个崇尚残暴、喜欢搏杀的人了。”
方堑微微一笑,道:“如若你俞兄能一直陪着兄弟,也许你也能见到我们的城主。”
俞秀凡道:“江湖上有门有派,有教有帮,在下倒未听说过称为城主的,那应该别有一番来历了。”
方堑道:“因为他是那座城中的主人,我们自然称他城主了。”
俞秀凡道:“不错,看来兄弟很寡闻,但不知是一座什么城?”
方堑道:“造化城。能进那座城的人,都是有造化的人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单听这座城的名字,就有着非同凡响的感觉了。”
方堑道:“所以,我倒希望你能见见敝城主。”
俞秀凡道:“希望咱们能见到他。不过,兄弟觉着,贵城主如真是一位春风化雨的人,那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把你派入江湖,主持武林正义,以贵组合的实力,必可使江湖上九大门派失色,不知贵城主何以不作此图。”
方堑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在下想必另有缘故。”
俞秀凡道:“方兄,就事论事,这答复你自己满意么?”
方堑道:“俞兄,这个……这个……。”这一次,他似乎是想不出适当的措词了,这个了半天,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俞秀凡不再说话,突然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另一面墙壁处盘膝而坐。
方堑本是极为聪慧的人,此情此景,再经俞秀凡的提醒,使他开始生出了怀疑,只觉这中间确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疑窦,当真是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可疑。忽然问,想到了俞秀凡的一句话,忍不住叫道:“俞兄醒醒,兄弟有事请教。”
俞秀凡缓缓睁开双目,道:“方兄,什么事?”
方堑道:“兄弟想到了俞兄一句话。”
俞秀凡道:“什么话?”
方堑道:“我记得俞兄说过,兄弟有可能见不到城主,是么?”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是否能见到城主,方兄大约比兄弟清楚多了。”
方堑沉吟了一阵,道:“兄弟仔细想过了俞兄的话,觉得敝城主不大会下这么一个令渝。”
俞秀凡道:“方兄,在下只是提醒方兄一声,是否有此可能,还要方兄自己判断。”
方堑道:“唉!兄弟仔细想过了俞兄的话。这中间确有很多的可疑之处。”
俞秀凡道:“方兄觉得哪些可疑呢?”
方堑道:“照在下的看法,至少城主不会下令把我关在囚舱里。”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而且,我一直怀疑一件事。”
俞秀凡道:“什么事?”
方堑道:“我一直不相信敝城主会下令把我囚禁起来,所以,我党着这可能是燕姑娘的意思。”
俞秀凡道:“如若是燕姑娘的意思,你方兄又有如何呢?”
方堑脸上泛现出一片激怒之色,冷冷说道:“她虽然是城主的义女,但也没有权力把我方某人囚禁起来!”
俞秀凡道:“她手中执有飞龙令,那就代表了贵城主大驾亲到,我看方兄还是认命了吧!”
方堑微微一呆,道:“俞兄,你好像忽然间改变了态度。”
俞秀凡笑一笑,道:“方兄,你对贵组合忠诚无比,兄弟就算是要说什么,也是白说了。”
方堑一皱眉头,道:“兄弟觉着俞兄想要说服兄弟,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
俞秀凡突然叹息一声,道:“方兄,一个人,一生所作所为,是善是恶,大都不外受两种力量支配。”
方堑道:“请教俞兄,是那两种力量支配?”
俞秀凡道:“一是受人左右,一是受自己的见解支配。”
方堑沉吟了片刻,道:“兄弟是听人左右的一种,俞兄应是受自己的见解支配的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自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生活的接触,自身的遭遇,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像你方兄这样的为人,应该是属于后者才对。”
方堑道:“看来俞兄很夸奖兄弟,但不知俞兄据何而云。”
俞秀凡道:“因为方兄的才慧,足可以辨明是非,分出善恶,除非你不愿去想它。”
方堑怔了一怔,默然不语。
俞秀凡接道:“方兄,既是想听听兄弟的意见,兄弟就直言无疑,就教方兄了。”
方堑道:“好吧!咱们患难相共,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谈谈吧!”
俞秀凡道:“兄弟说的也是道理,至于结论如何,要你方兄裁决,兄弟决不勉强方兄。”
方堑点点头,道:“俞兄请说吧!”
俞秀凡道:“先说造化城主,这个称呼,除了惊世。夸大之外,还有着霸道、神秘的意味。”
方堑忍不住接道:“俞兄未到过造化城,也未见过造化城主,怎知它惊世、夸大呢?”
俞秀凡道:“造化二字,无边无际,敢取此称,自然是目空四海,眼中无人了。”
方堑轻轻咳了一声,道:“但那地方确具有无所不能,无所不有之能,世间再没有一处地方能够及得了。”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方兄可否列举一两件事例出来,以开兄弟茅塞。”
方堑沉吟了一阵,道:“先说医道,不论什么重病、重伤,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未绝,他只要进入造化城就可保住性命。断肢重续,返老还童,造化城能够办得到。试问当令之世,哪里还有这等医术?”
俞秀凡哦了一声,沉吟不语。
方堑道:“再说造化城,那该是天地间空前绝后的一大工程。”
俞秀凡接道:“修筑的很美丽,坚牢。”
方堑摇摇头,笑道:“只是坚牢美丽,又怎能当得空前绝后之称,整个城是一座活城,它不但隐现随心、而且可以移动。”
这一下俞秀凡呆住了,他博览群籍,读破万卷书。书中记述,不乏奇人异事,但却从未听过世间有着可以隐现随心,且可移动的活城,但他又确信,方堑不是属于说谎的一类人。
目睹俞秀凡脸上的惊奇之色,方堑有些得意的说道:“俞兄,不入造化城,不知人间有可夺造化的绝世人才。”
俞秀凡道:“贵城主也就是建筑造化的人了。”
方堑微微一笑,道:“不错,他就是造化城主,自然是建筑那造化城的人了。”
俞秀凡道:“一个人具备了如此的才慧,但他却不肯为武林正义出力,却花费庞大的精力,创造出一个造化城来。”
方堑道:“城主建筑了造化城,但并非无所不能。一个人不论他有多大的才慧,但他总是一个人,不过他是才人中的才人。所以,有很多具有才慧的人,都很佩服他,有很多行业中最好的人才,都愿意留在那里效命。”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造化城不是一个人创造的了。”
方堑道:“是的。俞兄,你应该到造化城去见识一下,因为,你有资格留在那座城中。”
俞秀凡摇摇头,道:“如若造化城中的人,都是各行业中的第一等人,在下就不够资格留在那里。”
方堑道:“你在剑术上的造诣,能够胜过我,天下能是你敌手的人,应该不多了。”
俞秀凡道:“我自己倒没有这样的感觉。”
方堑道:“可是因为我在十大剑主中排名第二的原因么?”
俞秀凡道:“也算是原因之一。”
方堑道:“我虽是排名第二,但我知道,排名第一的不会比我高明的太多,我们只是毫厘之差。”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想你们十大剑主在造化城中,大约不是剑木最高明的人物。”
方堑道:“是的。俞兄如想求更上一层楼,除了造化城外,天下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像俞兄这样的天才,如是不能更求深造,那未免太可惜了。”俞秀凡摇摇头,笑道:“我没这样的想法。因为我没有称霸天下的意图,一个真正的剑士,并不只是要他在剑法上有特殊的成就,而是要他在品德上、志节上和剑术配合,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剑士,才能使于秋后世的人,对他生出敬慕。”
方堑微微一怔,道:“俞兄,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
俞秀凡道:“我就是我,一个明辨是非的江湖人。我不是为名,也不是为利,我只是行所当行,为所当为。”
方堑道:“其实,你俞兄并没有逃出名利的枷锁,至少是你没有抛弃成名。”
俞秀凡道:“如是我真的要成名,那只是因为武林中的坏人太多,这正像一一个清官一样,如是没有作好犯科的人,那就不会显出他的清正了。”
方堑道:“俞兄,你不是‘生而知之’的神吧!你精深的内功,卓绝的剑术,都需要有着很高成就的人去培养你。像我方堑一样,如若没有城主,我方堑可能只是一个平平庸庸的人,因为有了城主的造就,十大剑主中,才有我方堑。
俞秀凡叹口气,道:“他把你造成了一位赫赫剑手,用心只是要你为他杀人么?”
方堑道:“这个!这个……”
俞秀凡接道:“如若只是为了杀人,那方兄还不如平庸好些,至少,那可以使你少造些杀孽,也可以活得长久一些。”神情突然转变得十分严肃,接道:“我不愿杀人,但我有时为了救人,又不得不杀人,杀一人可救千百人时,那是非杀不可了。”
方堑内心突然生出一分愧咎,想到在他的剑下曾死去的很多的江湖高手。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冷厉他说道:“方兄,在下一直觉着,你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么多。”
方堑接道:“我希望你能到造化城去,见识过一些事物之后,咱们再仔细的谈谈。”
俞秀凡道:“我虽然未见过贵城主,但我已领教过贵组合中很多的手段,除你方兄之外,我没有遇见过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方堑长长叹息一声,不再多言。脑际间,又浮出重重疑问。
忽然间,铁门大开,一个女婢当门而立。道:“俞公子,燕姑娘请你进舱叙话。”
俞秀凡回顾了方堑一眼,道:“方兄再见,如是还想和兄弟谈谈,不妨要他们叫我一声。”
方堑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兄弟如若有事请教时,在下合叫人通知俞兄。”
俞秀凡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去。
那青衣女婢正侍随手拉上铁门,方堑突然高声说道:“你给我站住!”
青衣女婢道:“你叫我有什么事?”
方堑道:“告诉燕姑娘,就说我方某人不愿再忍耐下去了,要她多想想,两个时辰之内,如是还不能放了在下……”冷哼一声,住口不言。
青衣女婢冷冷说道:“你的话,我可以照转给燕姑娘,但放不放你,那要燕姑娘决定了。”嫣然一笑,接道:“不过,就小婢所知,燕姑娘外和内刚,你这样威胁他,只怕对你方剑主没有好处。”
方堑道:“告诉燕姑娘,别要逼急了我,那对她并不太好。大不了我身受五剑分尸的惨刑。”
青衣女婢呆了一呆,不敢再多言,转身向外行去,顺手带上了铁门。
俞秀凡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却未多插口,也未问那女婢。
内舱中,一张小巧的木桌上,早已摆好了四样精致的佳肴,和一壶酒,两只酒杯,两双筷子,显然,水燕儿只准备招待一位客人。
水燕儿微微欠身,先让俞秀凡落了坐,才挥手对那女婢说道:
“你出去,没有听到招唤,任何人不许进来。”
青衣女婢一欠身,道:“方剑主要小婢转告姑娘,如若两个时辰下放他…”水燕儿接道:“他要怎样?”
青衣女婢道:“他说,大不了落一个五剑分尸之罪。”
水燕儿冷笑一声,道:“囚舱铁门加锁,先饿他三天再说。”
青衣女婢应了一声,退出内舱。
第十七回 言动芳心 怅惆前程
水燕儿扣上舱门,取下面纱,露出千娇百媚的粉脸儿.道:“俞兄,这是我的卧舱,进入这舱中的人,你是第一个男人,”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些受宠若惊。”
水燕儿道:“咱们也用不着客套了,我想请问一件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别给我太大的难题,”水燕儿道:“不是难题,只要你诚诚实实回答我一句话。”
俞秀凡心头一震,道:“你说吧?”
水燕儿慢条斯理的,先替俞秀凡斟满了酒杯,然后,斟满了自己的酒杯,笑道:“来,咱们先干一杯酒,再慢慢谈。”
俞秀凡笑道:“这酒中没有毒吧?”
水燕儿道:“如是酒中有毒,我会陪着你死在舱中。”当先举杯,一饮而尽,又把自己酒杯斟满,送到俞秀凡的面前,道:“要不要冒险试试?”
俞秀凡端起酒杯,笑道:“如是姑娘真的想和在下合作,那就应该表现出一点真诚,希望这杯酒中没有毒药才好。”
水燕儿道:“如是不幸有毒呢?”
俞秀凡道:“在下的快剑,相信能在毒性发作之前,取你燕姑娘的性命。”
水燕儿道:“内舱私室,低斟浅酌,刀刀剑剑的不觉煞风景么?
喝下去吧!就算你想死,也许我还舍不得把你毒死。”
俞秀凡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迷汤比醇酒还要可口一些。”
水燕儿冷冷说道:“快喝下去,君子不重则不威,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太贫嘴。”
俞秀凡突然觉着脸上一热,双颊上升起了两圈红晕,一仰首,喝干了杯中之洒。不知是什么酿成美酒,人口清凉香甜直透肺腑,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酒。
水燕儿嫣然一笑道:“多谢夸奖,酒如不好,怎敢拿出来招待你这样的贵宾。”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美酒可口,但不能多用,你要问什么,可以说了。”
水燕儿很会表现出一个女人的娇媚,纤手理一理鬓前的秀发,抛过来一个巧笑,道:
“你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
水燕儿忽然间变得十分严肃,道:“俞秀凡,有道是红颜保狐,你要是骗了我,那会叫你终身负咎。”
俞秀凡道:“你自己可觉着你是红颜?”
水燕儿道:“不错。对我这份容貌,我确实有点自负。虽然,我也有很多缺憾,但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行走江猢,阅人多矣,想想看,是不是见过比我更美的女人?”
俞秀凡的脑际中迅速的浮现了金玉蓉的音容笑貌,和面前娇媚绝伦的水燕儿,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如论娇媚俏丽,金玉蓉确不如水燕儿,水燕儿却缺少金玉蓉那一股端庄文静的气质。
水燕儿看俞秀凡沉吟不语,若有所思,忍不住说道:“俞兄,如是觉着我水燕儿这份容貌,还不足与配,不妨直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还活在人间,我们都有办法,使你俞兄称心如意。”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心忖道:看来你把我看作一个好色之徒了。心中感慨万千,但表面上却又不得不装成一副江湖浪子的形态,淡淡~笑,道:“论姑娘之貌,娇艳俏丽,确是在下所见到最动人的女人。”
水燕儿似是听得很窝心,微微一笑接道:“这么说来,校好甚得俞兄的欢心。”
俞秀凡容色一整,缓缓说道:“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水燕儿道:“俞兄请说,校好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姑娘只是一个娇媚横生的佳人,可能会被千万人所爱慕、崇拜,能得一亲芳泽为荣不过…”水燕儿接道:“不过,你是千万人中的例外是么,”冷然一笑,接道:
“俞秀凡,不论你对我有些什么评断,我都会接受,但你要公平。没有人知道我很美,我们这个组合中,只有一、二人见过我真正的形貌,一个是我的义父,一个是我的授业恩师,你是第三个见我真正面目的男人。至少,我不是一个喜人奉承的人,我从没有把自己的美向人展示,向人炫耀。”
俞秀凡心中一动,转过话题,道:“姑娘的精美武功不是得自义父吗?”
水燕儿道:“义父传了我不少的武功,但另外有一个极受我敬慕的恩师,我大部分的艺业,都由他所授。但如说到一身所学,那至少有十位以上的武林高人,传了我武功。”语声一顿,道:“这艘巨船,至少有两天以上的水域行程,咱们谈话的时间很长,现在咱们先谈清楚我的事。”
俞秀凡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畏惧之心,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既生有这副绝世容色,不知何以却把它藏在面纱之后。”
水燕儿凄迷一笑,道:“这就是我,一个孤芳自赏的人,夜阑人静时,我也有着对镜感怯,悲叹年华的情怀,不过,偶而有之,因为,我一直没有挂念过谁,没有人在我的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所以,我大半的岁月,都过得很快乐。”
俞秀凡道:“你得天独厚,不但没有受过生活上的困苦,而且练成了一身高深的武功,一开始踏入江湖,你就手握大权,生杀子夺,随心所欲,你不知人间有疾苦,江湖道上到处是到处是难为人道的阴险罪恶,弱肉强食,全无人性的横蛮。”
水燕儿眨动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道:“你知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是的,我知道。因为我出身贫苦,也见过那些不讲理的江湖人物,他们仗凭着一身武功,鱼肉良民,在下也曾身受其害。”
水燕儿微微一笑,道:“你身受其害,所以,心存报复。”
俞秀凡笑道:“我不存心报复,但可悲的是,人性中有很多缺憾,我这个人在江湖上走了一段时间,渐渐的染上了很多毛病,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自私。”
水燕儿嗯了一声,道:“所以,你要建筑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院,要百名美女,好好的享受一下?”
俞秀凡道:“说的是啊,江湖上的诱感大大了,一个人很难抗拒。”
水燕儿笑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江湖上有很多人,都逃不过这些诱惑。”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我竟然是这么脆弱,连这一点抗拒之力也没有。”
水燕儿笑一笑,道:“你的决定,也不能算错。人嘛,不能不为自己打算一下,有些人,希望成名,有些人希望得利,但你却想名利两得,但你具有了这样的本钱。”
俞秀凡道:“我担心一件事。”
水燕儿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贵组合志在江湖,只怕不允许武林中其他不顺从的门派存在吧!”
水燕儿道:“这题目太大了,校好无法答复。”
俞秀凡道:“我想一旦贵组合称霸了江湖之后,只怕也不会允许我俞秀凡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吧!”
水燕儿道:“俞兄,你想的太多了。”
俞秀凡道:“其实,我应该说是对我们不利,你一旦答应了我的条件,他们决心消灭我们时,只怕也不会把你留下。”
水燕儿道:“我不担心这件事。我担心你是不是真的能安分下来,百名美女,加上我一个水燕儿,不知能不能把你拴在宅院中。”
俞秀凡道:“这要你姑娘才明白了。”
水燕儿道:“你看吧?我能不能使你倾心相待,你知道男女之间,一旦有了事,吃亏的总是我们女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们之间,真能够推诚相待么?”
水燕儿微微一怔,道:“难道真的不能么?”
俞秀凡道:“那要看姑娘的表现了。”
水燕儿道:“难道说,只要我作一个贤淑的妻子,你可以作一个浪子丈夫?”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自己不是也觉着男女之间,女人总是要吃亏一些么?”
水燕儿叹口气,道:“咱们不谈这个了。你的条件如是我都答应了,不知可否换来你一点诚意。”
俞秀凡道:“说说看,要我如何表现出诚意来。”
水燕儿道:“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水燕儿道:“答应和我举行一次拜堂大礼。”俞秀凡道:“姑娘本是洒脱之人,怎会拘扭于这等世俗礼法?”
水燕儿道:“别的事,我都看得开,唯独这件事,我无法看开。
黄花闺女上花轿,一生只有这一回,就算你以后收上十房八妾,我也可以不管你,但我要个名分,你总该答应我吧?”
俞秀凡道:“姑娘不觉太夸奖我?”
水燕儿愣了一下,道:“夸奖你什么?”
俞秀凡道:“讨上十房八妾,俞某人想倒是想,只怕没有人肯嫁我。”
水燕儿道:“只要你真的想,不用你发愁,我自会代你安排。”
俞秀凡道:“果然是一位淑女贤妇。”
水燕儿道:“不用灌迷汤,我不吃这个。说吧!你还没有答应我的话。”
俞秀凡道:“就算我答应了,你也作不得主,你还上有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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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燕儿道:“那是我的事了,不用你管,你只要答应了,这件事咱们就算决定了,不再更改。”
俞秀凡心头大大的震动了一下,缓缓说道:“要不要问过你义父再作决定?”
水燕儿道:“不用问了,我只是在等你一句话,你如答应,咱们就可以击掌为誓,决定大计。”
俞秀凡心中一凛,忖道:“看她说的这样认真,似乎不是做作了。”这一来,俞秀凡不敢再谈论正题,话题一转,道:“姑娘,在下想先说明一件事。”
水燕儿道:“怎么?又有新的条件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想问姑娘一声,一旦在下和你那义父冲突起来,姑娘要帮助那一个?”
水燕儿道:“俞兄,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义父冲突?”
俞秀凡叹口气,道:“燕儿,不论我们之间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我们谈了这多话,总算是有些缘分。我俞秀凡子然一身,琴剑飘零,别认为我不敢答应你的婚事,正如你姑娘所说,一旦男女交往,吃亏的自然是姑娘了。但事情很明显,有一天,你义父霸业有成,决不会让你在江沏上独树一帜,我可能是他们最后对付的人,也可能是他先下手的对象。这一点,你大概也心中明白。”
水燕儿摇摇头,道:“俞兄,不会的。为了我,他们也该替我留一席安身之地。”话出口心中实感后悔,这岂不是不打自招。被他套出了内情。
俞秀凡神情很严肃,道:“燕儿,我在江湖上的阅历,谈不上什么丰富,但我对事理的分析,却是自有见解。我相信,贵组合中,可能已下达了对付我的令谕,也可能强调我在某些武功上有很特异的成就,这就使贵组合中的人,遇上我时,先动了三分戒心,反而给了我很多的方便。贵组合的首脑人物,下达这道令谕之前,也许是为了珍重我,但他们没想到,却收到了这样相反的效果。”
水燕儿戳然不语,俏丽的粉颊上,泛起了重重愁云。
俞秀凡道:“就拿你燕姑娘来说吧!你可能也受了这道令谕的影响,对我太过慎重,一错再错,最后,不惜把身体也赌上来。”
水燕儿道:“别把我看的太孩子气,我不会轻易的把自己也赌上去。赌上去是因为俞兄值得我这一赌。”
俞秀凡笑道:“是不是你已经胸有成竹认为赢定了。”
水燕儿正容说道:“别说的这样难听,我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也别把我看的全无主张,但也不能把我想的太过阴险。”
俞秀凡道:“不轻浮,有主张,又不阴险,姑娘算是那一种人呢?”
水燕儿道:“应该怎么作,我自有分寸,我对你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容忍,适可而止,对你我都有好处。如果你一味的逼迫,得寸进尺,也会激怒我。”
俞秀凡道:“看你处置方堑的事,我已知道你是位有决断、魄力的人。”
水燕儿道:“你太夸奖了。”
俞秀凡道:“不过,你这人变的太快,一会柔情若水,充满女性的温柔;片刻间,又冷若冰霜,大有反脸成仇之势。”
水燕儿嫣然一笑,接道:“丈八灯台照远不照近,只看到我水燕儿的毛病,没有看到你俞秀凡的缺点。”
俞秀凡道:“我有什么缺点?”
水燕儿道:“你口不应心、有时满口仁侠,有时又自私得很,两重性格自相矛盾。”
俞秀凡笑:一笑道:“所以,姑娘有些不相信在下的话么?”
水燕儿笑道:“无欲则刚,我不想得到你太多,所以,我不会太妒忌你,随便你将来怎样闹,我不放在心上。所以,我不大计较你的为人,不过……”
俞秀凡道:“不过什么?”水燕儿道:“不过,我要名分,所以,我只坚持一件事,你要用花轿娶我,这样,我才能对义父交代过去。至于,你把我娶来之后,如何安排,那就随便你了。”
俞秀凡道:“一个女人如若大方到这种程度,夫妻之间,还会有什么情意呢?”
水燕儿笑一笑,道:“找不信,你会真的把我丢开不理。”
俞秀凡道:“这可不一定,有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咱们真的成了亲,就算你是天仙化人,像我这等浪子的性格,只怕也不会满足守分。”
水燕儿道:“那不要紧,就到了那一天,我会尽全力修饰自己。”
俞秀凡道:“你已够俏丽娇艳了,再打扮也不过如此了。”
水燕儿道:“我所谓修饰自己,外貌是其中的一部分,重要的,还是要修我的心。我把自己改成一个永远带着笑容的温柔女人。
不论你作了什么错事,我都不和你争吵。”
俞秀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姑娘这话听起来像梦呓般的美丽。”
水燕儿道:“一个女人嫁出去,命运也决定了十之七八,如是我学作的尽善荆豪,仍不能令郎倾心,那也只好认命了。”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手握生杀大权的水燕儿,竟然是这样一个肯向命运低头的女人!”
水燕儿道:“我有什么办法,娇美、温柔,都不能挽住你心猿意马,别的女人也一样像我倒霉,水燕儿说一句狂妄的话,天下像我这样的女子,毕竟不多。就算被你遇上了,也不过三五个吧?”
俞秀凡笑一笑,默然不语。
水燕儿接道:“为什么不说话,是我说的不对,还是你早已胸有成竹。”
俞秀凡道:“燕姑娘,闺舱私室,咱们是不是言无禁忌?”
水燕儿道:“你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也不要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好,燕姑娘既如此说,在下就斗胆直言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问题不完全在儿女私情之上,如是姑娘在这上面兜圈子,那就永远找不出问题的症结了。”
刁蛮聪慧的水燕儿,似是已想到他要谈些什么事,突然叹息一声,道:“俞兄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了,其他的,似乎是以后的事,用不着想的太多。”
俞秀凡道:“这是一个很严酷的现实,怎么能够不想呢?燕姑娘,从好处说是贵组合看得起我,坏处说是贵组合不愿我成为你们计划中的一个小障碍,对么?”
水燕儿不能不承认了。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才不惜一切笼络你,你应该满足了。是么?”俞秀凡感慨他说道:“我们之间本无情,只是在一种权谋之下。
把我们天南地北地拉在一起,就算我们彼此都确具了相悦之心,但我们都又不能不防范着对方,其相处又何止同床异梦,如是我是贵组合大计中的一个小障碍,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我消灭了,只要我活着一天,那就是贵组合背上之芒,肉中之刺,也许大局未定之前,他们可以忍受一点痛苦,一旦局面安定,就会想到拔出这个背芒。肉刺,燕姑娘,我说的不夸张吧?”
水燕儿道:“我的看法,倒非如此。”
俞秀凡道:“嗯!愿闻高见。”
水燕儿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江湖上扬名声,几人能得好下场。只要你放弃了争雄江湖的心念,不住温柔任何处?英雄气本短,儿女情却长。笑过风月,红袖添香,你肯置身纷争之外,我相信,没有人会找咱们的麻烦。”
俞秀凡摇摇头,笑道:“燕姑娘也许是言有所本,但在下却不作此想。”
水燕儿道:“那算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陪着你同生共死。”
俞秀几笑一笑,道:“燕姑娘,你认为他们现在不是在利用你么?”
水燕儿微微一怔,道:“利用我什么?”
俞秀凡道:“对付我!刀钗冷萍,剑主方堑,到你燕姑娘,一个比一个强,我相信,在燕姑娘的后面,可能有更高明的人物。方堑败在我的剑下,由第二剑主的身份,一变为阶下之囚,如是姑娘你也败了呢?”
水燕儿怔了一怔,接道:“我……我……我。”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你不能失败,在贵组合中,你是公主的身份,如是一旦不幸落败了,只怕你这公主的荣耀,也将随风消失。纵然不致步那方堑的后尘,变为阶下之囚,只怕不会再有你现在这样的气势了。”
水燕儿道:“所以,我不要失败。”
俞秀凡道:“可惜的是,你的胜败并不完全操诸在你的手中。”
水燕儿突然脸色大变,冷声一笑,道:“俞秀凡,原来你提的条件都是假的,只是想从我身上套问一些内情是么?”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是。在下说的话,自然算数,问题是你。”
水燕儿道:“我?”
俞秀凡整容说道:“不错。贵组合真的会答应我的条件么?”
水燕儿点头,道:“这是真的。我既然答应你,自然有把握。”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你在贵组合中的身份,可能很高,但却未必能左右大局。”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听说贵城主是一位身负非常之能的人物,而且他的为人很和蔼。”
水燕儿道:“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贵组合对付我俞某人。虽非精锐尽出,但可也费尽了心机,在下总不能对贵组合完全没有一点了解,”水燕儿道:“是方堑告诉你的吧?”
俞秀凡笑一笑,道:“姑娘别多问,我不会说。我的用意不在炫露,只是觉着很奇怪。”
水燕儿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义父功参造化,无所不能,他已经到了不生缜意的境界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真如你所说,他实已不用插手江湖是非了。燕姑娘,不是你那义父装作叫人难分真假,很可能别有内情。”
水燕儿道:“你不要危言耸听,这中间还会有什么内情。”
俞秀凡道:“他可能只是一个傀儡,被人暗中操纵。”
水燕儿呆了一呆,道:“这不大可能吧?”
俞秀凡道:“如若我是你,我就能找出其中的破绽来。水域行程还有两日,咱们可以多想想。”突然起身,打开舱门而去。
水燕儿一对清澈的双目,望着俞秀凡呆呆的出神,没有出手拦阻,也没有出言呼叫。
俞秀凡大步行出船舱,步上甲板,伸展一下双臂,长长吁一口气。沉目四顾,但见江流滔滔,江风拂面,微生寒意,顿觉神情一清。
身后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耳际问响起了桃花童子的声音,道:“公子,你好么?”这句话问的很奇怪,充满着关怀,也有着一份愧咎。
俞秀凡霍然回过头去,笑一笑,道:“我很好!小桃童,你自己呢,好不好?”
桃花童子有些茫然他说道:“小人物嘛,不会怎么好,也不会太坏。”
俞秀凡道:“小人物,才处境险恶,因为,你算什么,谁也不会想到去顾及你,是么?”
桃花童子道:“说的是,公子。”
俞秀凡道:“王翔、工尚呢?”
桃花童子道:“他们两位,似是对在下有些成见,躲在房子里,不愿与小的多见面,”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小桃童,在下适才言未尽意。”
桃花童子道:“公子只管说,小的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小人物,有时可以作很大很大的事。”
桃花童子凄苦一笑、道:“大深奥了!小的有些不大明白。”不待俞秀凡开口,立时改变了话题,道:“公子,你见过燕姑娘的真面目了?”
俞秀凡道:“你想知道什么?”
桃花童子道:“我听说她生得很丑,所以,整日戴着面纱。”
俞秀凡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桃花童子似是对那燕姑娘的丑美,十份关心,竟然追着问道:
“公子,燕姑娘在舱中和公子饮宴叙谈……”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好像很关心那位燕姑娘的美丑?”
桃花童子道:“我……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俞秀凡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桃花童子道:“小的觉得,那位燕姑娘一副好身材,所以,我想她应该生得十分美貌才对。”
俞秀凡道:“你想从我这边证实一下,是么?”
桃花童子道:“是的,小的心里明白,这件事只有在公子这里证实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只怕这件事,你会十分失望了。”
桃花童子一怔,道:“公子,难道她和你叙谈之时,也带着面纱。”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不能告诉你,也无法给你说的太多,这一点你要失望了。”
桃花童子流露山一片失望之色,叹了口气,道:“只怕我这一生中,很难得证实我心中这份怀疑了。”
俞秀凡道:“燕姑娘的丑美,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桃花童子道:“我不信这些传言,我一直觉着,她应该生的很美。”
俞秀凡道:“很奇怪,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桃花童子道:“我看她的身材。”
俞秀凡道:“小桃童,也许你猜对了。”
桃花童子奇道:“公子,你见过她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因为我和你一样的看法。”
桃花童子低声道:“公子,在我们那个组合之中,我是专门学习认识女人的人,如若我看错了,那真是一大遗憾。”
俞秀凡道:“原来你只是想证实你的看法。”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是的,如以那燕姑娘的身体而论,她是属于最美的女人之一,相她之背,应该是一个深具媚骨的女人。”
俞秀凡笑道:“小桃童,我不懂女人,但我和你的看法一样。”
桃花童子道:“可惜的是,咱们没有法子加以证实。”
俞秀凡道:“慢慢来吧,也许咱们有办法证实你的想法,”只听一个清冷甜美的声音,道:“桃花童子,你想证实什么?”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衣,脸罩面纱的女子,当门而立,正、是水燕儿。
桃花童子脸色大变,身躯颤动了一下,但立刻又平静下来,欠欠身,道:“燕姑娘。”
水燕儿冷冷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桃花童子道:“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
水燕儿道:“关于我的事?”
桃花童子道:“是的,属下一直觉着你姑娘应该生的很美。”
水燕儿道:“为什么?”
桃花童子道:“因为姑娘之背,应是一位人间绝色,但咱们组合中却流行一句话。”
水燕儿冷冷接道:“一个人的身材和面容,常有着极大的不同,你在胡说什么?”
桃花童子道:“属下斗胆请问燕姑娘一句话!”
水燕儿道:“什么话?”
桃花童子道:“姑娘是不是长的很丑?”
水燕儿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吧!”
桃花童子道:“咱们组合之中,都传说姑娘很丑。”
水燕儿听他如此说,知道俞秀凡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放下心中一块石头,道:“见过我面目的人不多,他们怎会知道我丑。”
桃花童子道:“有一个看到就够了,他们会很快的把消息传播出来,很多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水燕儿道:“你既然听到了这个传说,还来问我作什么?下舱去吧!”
桃花童子道:“燕姑娘,传说归传说,但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水燕儿道:“你不相信?”
桃花童子道:“过去我虽见过燕姑娘,但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对燕姑娘的丑和美,在下并无意见,但这次得见姑娘,在下对那些传言,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水燕儿道:“什么看法?”
桃花童子道:“姑娘的举止、身材,和那说话的声音,无一不美。”
水燕儿接道:“偏偏一张脸儿,长的太难看了。”
桃花童子道:“不可能,燕姑娘的王指、肤色,无一不具有美人的特色。”
水燕儿笑一笑,道:“桃花童子,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有把握?”
桃花童子道:“是的!持此看法的也不只在下一个人。”
水燕儿道:“你还有一位同道了,不知是何许人物?”
桃花童子道:“这位俞公子,他和姑娘几番叙谈之后,也党着姑娘应该是一个很美、很美的人。”
水燕儿冷笑一声,道:“够了,桃花童子,你下舱去吧!”
桃花童子一欠身,退入舱中。
水燕儿缓移莲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侧,道:“你告诉他什么没有?”
俞秀凡道:“我说过的话,桃花童子都已转过了出来。贵组合中人才济济,桃花童子对女人了解的深刻,当今之世,只怕很少有人强得过他。”
水燕儿道:“他小小的年纪,怎会有这多的经验?”
俞秀凡道:“这得赞赏贵组合中的教导之功了。其实,他名号桃花童子,已经隐隐的道出了他的才智。”
水燕儿叹口气,道:“这该是桩很奇怪的事;身材、肤色,又怎能和面容的丑美,扯上关系呢?”
俞秀凡道:“在下本来也觉着很奇怪,世上尽多容貌不秀,但身材、气质很高贵的女子,但也只能把她忖托的大方、高雅一些,却无法把她变成一位绝世美女,但桃花童子的一句话,启发了我。”
水燕儿道:“那一句话?”
俞秀凡道:“行动举止,一个美女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些自负形貌,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分孤芳自赏的高做,你虽然戴着一张很丑的人皮面具,但你的心却感觉着是一位具有绝色的美女,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没有丑人的自惭形秽,却有着美女的高、傲自负。”
水燕儿道:“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大的学问,校好领教了。”
俞秀凡道:“所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桃花童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他胸罗之博,只怕你燕姑娘也无法和他比拟。”
水燕儿轻移莲步,走到了俞秀凡的身边,低声说道:“俞兄,我想过了你说的话。”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到了什么事?”
不知是有意呢,还是无心,水燕儿故意把身子靠近了俞秀凡,一阵幽谈的香气,直冲入俞秀凡的鼻子中。轻轻叹息了一声,水燕儿绥缓说道:“俞兄,你愿不愿见我的义父。”
俞秀凡点点头,道:“如是有很好的机会,我倒愿意见见他。”
水燕儿喜道:“是真的?”
俞秀凡道:“是的,听说你那位义父,功参造化,在下也很希望见他一面。不过……”
水燕儿道:“不过什么?”
俞秀凡接道:“我们见到了你那位义父之后,咱们要和他谈些什么?”
水燕儿道:“你觉着呢?”
俞秀凡道:“我就是想不出要和他说些什么的主题?”
水燕儿道:“谈谈我们的事。”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谈我们的事?”
水燕儿道:“不错,我要他答应我,你退出江湖之后,不准日后他们侵犯我们。”
俞秀凡道:“哦!”
水燕儿道:“你退出江湖之后,我自然不能在江湖上闯荡,所以那一片地方,也是我们养老之地。”
俞秀凡话题一转,道:“燕姑娘,听说你义父是位很仁慈的人。”
水燕儿道:“是的,所以我觉着他纵然有很大的雄心,但决不会作出危害江湖之事。”
俞秀凡道:“也许你那位义父,真是一个可钦可敬的长者,但他如若有吞并江湖的雄心,咱们就很可能是他的眼中之钉,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在他吞并了江湖之后,留下一片另外天地,让咱们独树一帜。”
水燕儿道:“我要义父给我们一个保证。”
俞秀凡道:“什么样的保证。”
水燕儿道:“我义父向不轻诺,他答应咱们一句活,就是保证。”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他一定会答应吗,如果答应了,那只是为了我。”
水燕儿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他很怜惜你,是么?”
水燕儿道:“不错。”
俞秀凡道:“但他为了对付我,不惜要他最怜惜的义女出动。”
水燕儿接道:“我是巡阅特使的身份,自然应该为组合效力。”
俞秀凡道:“燕姑娘,其实,你心目中也很明白,所以,你怕失败。你从小在那个环境中长大,觉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仔细深入去想罢了。”
水燕儿嗯了一声,道:“说下去。”
俞秀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个人不许属下有失败的事,这人心胸的偏狭,可想而知了。”
水燕儿道:“唉!俞兄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过去好像从未想过这件事。”
俞秀凡道:“你畏惧失败,不惜付出你所能付出的代价,一定要得到胜利,纵然是得不偿失的惨胜也行,”水燕儿道:“你是指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这件事。”
俞秀凡道:“我相信我提的条件很苛刻,正常的情形下,你决然不会答允。是么?”
水燕儿道:“这不能作为例子,这一生中,我第一次迁就别人。”
俞秀凡道:“那是因为贵组合在过去一直没有遇到像我这样的顽强之敌。”
水燕儿道:“你可是真的感觉到.以你这点力量,真能和我们这个组合作对?”
俞秀凡道:“也许我不能,但至少贵组合把我估计得有这样一份能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以方堑为例吧!在贵组合中,他也具有伎仗不凡的身份,他立过无数的功劳,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
死伤于他的剑下,但他不能有一次失败。”
水燕儿接道:“他受到惩罚,那是因为杀了本组合中的特使。”
俞秀凡道:“我见过那位特使,在下如是贵组合中人,也不会饶他。那狠琐卑下的神情,实在为贵组合丢脸。”
水燕儿道:“就算如此,也不用着方堑杀他。”
俞秀凡道:“如是方堑胜过了我呢,那又如何?”
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不瞒俞兄说,他如胜过你,校好也不敢关他了。因为,我们这个组合中,最敬重得到胜利的人。”
俞秀凡道:“所以,方堑数度求死于我的剑下,在他的潜在意识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不能失败,纵然是胜过一千次的人,也不能有一次失败。对么?”目光盯注在水燕儿的脸上,接道:“拿你来说,你对失败的畏惧,似乎是尤过方堑。因为,你也有和方堑同样的感受,一旦失败了,也失去了一切权势、职位,和受尽敬重的身份。”
水燕儿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能打败方堑,足见高明。但我觉着,你那说服人的力量,比你的武功,更为可怕。”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燕姑娘,我倒不作此想。”
水燕儿接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谦虚了么?”
俞秀凡道:“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我所以能够具有说服的力量,是因为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理,你燕姑娘又具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我的话,才对你有所影响。”
水燕儿道:“俞兄,你实在是一位很会说话的人。”
俞秀凡道:“燕姑娘,咱们虽然是谈得很轻松,不过,咱们谈的问题,却是严肃无比。
希望燕姑娘不要以等闲视之。”
水燕儿道:“我知道,我会很用心地想想这些事。”缓缓转过身子,步入舱中。
俞秀凡凝目望着水燕儿的背影,突然发觉有很大的不同。她的步履,仍然是那样的细碎,娇躯摆动仍是那样的动人,但她步履间却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不用心的人,是无法看得出来的。
水燕儿未再回转头望俞秀凡一眼,显然,她的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沉重。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突然有着一种抱咎的感觉。
水燕儿本是无忧无虑的人,但却给了她无限的忧苦。俞秀凡心中感慨万千,不停的在甲板上走动。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一声轻轻的呼唤打破了沉寂传了过来,道:“公子!”
俞秀凡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只见王翔、王尚并肩而立。
王尚快步行了过去,低声说道:“公子在想什么?”
俞秀凡道:“我想的事很多,不过还未想出结果。”
王尚道:“公子,咱们是否应该想法子逃离此地。”
俞秀凡四顾了一眼,但见江流滔滔,不见一点帆影,微微一笑,道:“怎么一个走法?”
王尚低声道:“我在后舱处见到了两艘小艇,咱们只要想法子抢到两艘小艇,咱们就可以离开此舟了。”
俞秀凡道:“咱们三人,都不会水中工夫,如是在水中攻击咱们,那要如何对应?”
王尚道:“咱们自然是很可能遇上很大的凶险,不过,总比在这艘大船上好一些。”
俞秀凡笑道:“这里有什么不好,巨舟庞大,有如陆上一般。一旦动上手,咱们不受覆舟的威胁。”
王尚有些困惑他说道:“难道咱们不准备离开了么?”
俞秀凡道:“不错。如是咱们生命不受迫害,我倒想任他带咱们到他们的老巢去瞧瞧。”
王尚道:“咱们三个人去么?”
俞秀凡道:“我想一个人去。”
王尚道:“什么,公子,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俞秀凡道:“王尚,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缓步行到了甲板边缘。
王翔、王尚都明白俞秀凡的用心,离开船舱远一些,必有重要的话说。
两人追了过去,俞秀凡低声说道:“登上陆地之后,他们决不会让咱们三人守在一起,把咱们分开了彼此都无法照顾,你们跟我同入贼巢,岂不是全无作用。”
王翔道:“公子深入贼穴,我等不能随行,但不知应在何处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我己安排好你们的去处,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以免泄露了隐密。”
王尚道:“公子,可是已有了通盘详密计算。”
俞秀凡点点头道:“谈不上全盘详密,不过,我三思之后,觉着我一人跟他们走,是一个较好的办法。”
王尚道:“我们帮不上公子的忙,但让你一人涉险…”俞秀凡笑一笑,接道:“我一个人去,不但行动自由迅速,而且咱们也不能全部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如是我一旦被他们杀死或生擒囚禁起来,你也可以把消息传出去。”
王尚叹口气,默然不语。
俞秀凡道:“就这样决定,咱们每天至少要想法子见上两次面,如是一旦有了什么特殊情况,你们不要顾虑什么,立刻找我。”
王翔点点头,道:“我们会小心。”
俞秀凡叹道:“他们这个组合里似乎十分复余什么手段都可能用的出来,而且,他们的手段千奇百怪,叫人防不胜防,饮食方面,要特别小心,他们很可能在食物中下毒,你们要特别的小心,每次食用之前,要查查看食物中是否有毒,早晚也要运气试试是否有中毒之征。
王翔点点头,道:“多谢公子指点。”
俞秀凡道:“如若对方没有招惹咱们,两位不可惹事生非.如受到攻击,也不用太顾虑,尽管全力反击。”
王尚道:“我们记下了,多谢公子指点。”
俞秀凡道:“好!你们回去吧。”
两人一欠身,退回舱中。
俞秀凡又在甲板上走了一阵,回到舱中。进入舱门.一个女婢己早在门内恭候。
俞秀凡还未来及开口,那女婢已欠身说道:“咱们已替公子备好了宿住的小舱,燕姑娘吩咐婢子,先带公子进去瞧瞧,如是公子不满意,咱们再替公子换一间。”也不待俞秀凡口答,转身而去。
俞秀凡在那女婢身后,行人一座舱门口处,推开舱门,迎面扑过一阵清香的花气。木案花瓶中,正放着一束盛开的黄菊。
俞秀凡道:“这船上还种的有花么?”
青衣女婢一欠身,笑道:“燕姑娘很爱花,所以,在这艘巨舟顶层之处,燕姑娘养了十几盆花,这是刚从花盆中剪下来的菊花。”
俞秀凡道:“代我谢谢燕姑娘为我准备了这样舒适的住处。”
青衣女婢一欠身,道:“小婢名叫秋兰,奉燕姑娘之命,侍侯公子,有什么事,但请吩咐一声。”
俞秀凡挥手一笑,道:“有事情在下自会劳请姑娘帮忙。”
青衣女婢一欠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舱门。小舱中布置得很雅致,鲜花、绞被,色彩都很调和,显见那布置人十分用心。俞秀凡和衣仰卧榻上,立刻闻到枕头上散出的阵阵幽香,香气不浓,但却清幽醉人。忽然间,俞秀凡感觉到这股香气,似乎在那里闻过,但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一阵波波的敲门声,传了过来。俞秀凡挺身而起,打开舱门,当门而立的正是水燕儿。
水燕儿轻轻吁一口气,道:“俞兄,打扰你了。”
一阵清幽的香气,扑了过来。俞秀凡立刻辨出那股清幽的香气,和枕上散发出来的一模一样包原来,那木榻上的枕头,竟然是水燕儿所用之物,才沾染了水燕儿那一股特有的香气。
俞秀凡微一欠身,道:“姑娘请进来坐坐吧!”
水燕儿缓步行了进来,顺手俺上了舱门。
俞秀几微微一笑,道:“姑娘请坐!”
水燕儿道:“谢谢你了。”在紧靠木案旁侧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俞秀凡道:“姑娘,有什么见教?”
水燕儿道:“如果我没有事,难道就不能来瞧瞧么?”
俞秀凡道:“在下舱中没有好酒佳肴。”
水燕儿道:“你还想喝点酒么?”
俞秀凡摇摇头道:“在下酒量不好。”
水燕儿叹道:“我来此的用心,也只是想请教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姑娘请说。”
水燕儿道:“我想过了你说的话,但不知我想的是不是对。”
俞秀凡道:“说说看。”
水燕儿道:“你说的话,最终的目的,好像要我背叛我们的这个组合,离开我的义父。”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那不是这么说,我无意让你背叛你义父,也无意让你背叛你的组合,我只是希望姑娘能服从真理,维护武林正义。”
水燕儿道:“俞兄,我好生为难啊!”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她没有再戴那丑陋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孔。
紧紧的锁着眉头,带着满脸忧苦,美丽中有着一股凄迷。
俞秀凡叹口气,道:“燕姑娘,你不用太为难,我讲的话,只是供你参考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如何自处,你总会想出一个结果。”
水燕儿道:“俞兄,告诉我,我应该怎么作?”
俞秀凡笑道:“燕姑娘、我应该怎么说呢?”
水燕儿道:“不要笑,我说的是这些事很严肃。”
俞秀凡容色一整,道:“燕姑娘,要我告诉你些什么?”
水燕儿道:“肯定的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俞秀凡道:“你真的听我的么?”
水燕儿道:“我不知道,那要看你的说眼力了,你已经使我动摇,现在,要看你能不能使我完全相信你的话了。”
俞秀凡叹口气,道:“燕姑娘,我不希望你现在决定什么,但我希望你对贵组合能再深入的观察,了解一下,再作决定如何?”
水燕儿点点头,道:“这很公平,唉!我困扰很久的事,你这一句话,解去了我心中的困惑。”
俞秀凡道:“姑娘具大智慧,在下十分敬佩。”
水燕儿道:“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是很认真的向你领教。”
俞秀凡道:“姑娘,我也说的很认真。”
水燕儿点点头,道:“我会再认真的去想想。”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俞兄,你是否真的要和我一起去见我那义父。”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了。”
水燕儿道:“你是否想过,去了之后,如何能再回来?”
俞秀凡道:“这要看你燕姑娘了。”
水燕儿娇躯震动了一下,道:“看我!我……我!”
俞秀凡笑道:“你不是告诉我,你那位义父很仁慈么?”
水燕儿道:“我义父对我们组合中的人,十分仁慈,对敌人是否也十分仁慈,那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道:“燕姑娘,这么说来,你对你义父并不十分了解了。”
水燕儿道:“我从没有见到义父对付敌人,他要如何对付敌人,我实在无法想像。”
俞秀凡道:“如若一个人天性仁慈,不论对敌人或对自己人,都不会太过分。”
水燕儿道:“一日之前,你问我这件事,我连想也不用想,立刻就可以答应你了。但现在,我已经不大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儿,不要为这件事难过,你无法判断义父意愿一事,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
一声燕儿,只叫得水姑娘娇躯微微颤动一下,缓缓说道:“俞兄,你怎么这样肯定?”
俞秀凡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直是旁观者。”
水燕儿凄凉一笑,道:“俞兄,我的确乱极了。”缓缓站起身子,接道:“相信我,好好的在舟上休息一天,你必须要保持着最佳的体能。”
俞秀凡道:“燕儿,谢谢你的关心。”
水燕儿突然流下泪来,道:“俞兄,我真不知如何自处?”缓缓把娇躯偎人了俞秀凡的怀中。
俞秀凡轻拂着燕姑娘头上秀发,低声说道:“燕儿,别难过,以你的才慧,你会选出你自己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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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燕儿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我要走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戴好面纱,缓步而去。
俞秀凡关上舱门,盘坐调息。
一日夜在船上过去,俞秀凡和王翔、王尚,碰过了几次面,也见过桃花童子,但一直未见水燕儿。在那青衣女婢的照顾下,俞秀凡生活的很好,但一日夜未见过水燕儿,他有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二天黄昏时,帆舟进入一座水湾之中,俞秀几快步行出舱门,希望能看到港湾形势。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徘,船转入水湾之后,太阳刚好下沉。一层迷蒙的白雾,迎面扑来,片刻间,整个水湾,完全为浓雾迷漫。夜色加上浓雾,就算是最好的目力,也无法看到一丈外的景物。
俞秀凡长长吁吐一口气,道:“好大的雾。”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道:“俞兄,别认为这是偶然发生的事。
事实上这是很精密的算计,每一艘船在进入这个港湾中时,都遇上这样的大雾。”
俞秀凡道:“燕儿,不会一年四季都有这样的大雾吧?”
水燕儿道:“你听到过一句话么——人定可以胜天?”
俞秀凡道:“难道这大雾也是人为的么?”
水燕儿道:“山川水域,聚集成这片多雾的水港,这地方本就多雾,十天中有八天起雾,至于另外的两天,可以用人工补助,这就是每一条船进入这水港后,必遇大雾的原因。”
俞秀凡道:“看来,贵组合,果然是人才济济。”
第十八回 地狱之门 全人大宴
水燕儿低声说道:“俞兄,船很快就可以靠岸了,你打算怎么办?”
俞秀凡答非所问地道:“燕儿,我如是走了,你一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是么?”
水燕儿道:“很可能。不过,我不会阻止你离开的。”
俞秀凡道:“唉!燕儿,我答应你去见你的义父,所以,我不离开。不过,我那两个随来仆人,希望他们能够离去,只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你?”
水燕儿道:“我们的用心,只是对你,其他的人,无关重要。”
俞秀凡道:“好!咱们这就样一言为定,什么时候能让他们走?”
水燕儿道:“他们应该早一点换舟离开,登上了陆地之后再走,只怕会有些麻烦。不过,不要紧,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平安离去。”
俞秀凡道:“燕儿,我该谢谢你!”
水燕儿道:“你知道么,咱们这一次晤面帆舟之后,使我有了很多的改变。”
俞秀凡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改变了些什么?”
水燕儿道:“变的很脆弱,变得更像女人,我变的怕事,变的为你担心。过去,我不是这个样子。”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儿,坚强些,别害怕,也别替我担心,我相信能够照顾自己。
事实上,要来的总归要来,躲过今天,也无法逃过明日。”
水燕儿黔然接道:“俞兄,为我保重,别人不会像我。”
俞秀凡道:“我明白。”
水燕儿道:“俞兄,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俞秀凡道:“什么事,只管请说。”
水燕儿道:“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能死。”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好!燕儿,我答应你。不过,我只能尽量求生,好好的活出来。”
水燕儿道:“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你说吧!”
水燕儿道:“你如若死了,有一个人也活不下去。”霍然转过身子,行入舱中。
她没有说出什么人,会陪他而死,事实上,也用不着说出来。
情意是那么真实,语气是那么含蓄,但决心却又那么坚定。
俞秀凡呆了一呆,望着水燕儿离去的背影,暗自出神。其实,夜色、浓雾,目力难及数尺,水燕儿早已经走人了舱中。但俞秀凡仍然望着那舱门处呆呆出神,似于是那水燕儿一直停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忽然间,火光一闪,船舱中亮起了盏明灯。灯光有些金黄,在浓雾中,光亮十分清明。
俞秀凡缓缓吁一口气,缓步行人舱中。只见水燕儿端坐在虎皮金文椅上,两个女婢各抱长剑,站在身后,两旁十二个穿金黄色衣服的大汉,每人子中抱着一把鬼头刀。
水燕儿脸上仍然戴着面纱,在灯光下微微颤动。她好像心中有着无比的忿怒,俞秀凡心中一动,暗暗提高了警觉。
突然,一声悠长的钟声,传了过来,行走本已很慢的巨舟,突然间停了下来,但闻水燕儿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俞秀凡,你准备和我们一起下船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是的。”
水燕儿道:“我们很欢迎你,不过,我们希望你能遵守三件约定。”
俞秀凡道:“说说看吧!如是在下能答应,那就答应了;如是不能答应,在下也直言奉告。”
水燕儿虽然尽量把声音放得很平静,但俞秀凡听得出来,她声音中带着轻微的回动。长长吁一口气,水燕儿缓缓说道:“下船后,就进入了我们的禁区,那地方充满凶险的埋伏,所以你必须听从我们的吩咐,不可擅自行动。”
俞秀凡道:“入境随俗,这约定合理,在下可以答应。”
水燕儿道:“第二件事,登岸后,你无论遇见了什么样奇怪的事情,都不要生出好奇之心,要视若无睹,不可随便多问。”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如是在下不遵守这个规定,那将如何呢?”
水燕儿道:“为了兔去咱们之间可能发生的不幸,奉劝俞少侠。
最好能留在这艘帆船上。”
俞秀凡道:“第三个约定呢?”
水燕儿道:“在离开这艘大船时,你要留下你的长剑。”
俞秀凡双目盯在水燕儿脸上,但他见到的只是那一张蒙面的白纱,无法从那里得到任何暗示,也无法瞧到水燕儿任何神情。
扬了扬剑眉,俞秀凡缀缓说道:“在下好像已经失去了贵宾的身份。”
水燕儿道:“现在,你已面临着选择,愿为阶下之囚,或是愿作我们座上贵宾。”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作贵宾必须遵守那三个约定了!”
水燕儿道:“不错,那是必须遵守的约定。”
俞秀凡道:“加是在下选择了阶下囚呢?”
水燕儿道:“那是一种很悲惨的际遇。”
俞秀凡道:“至少,用不着遵守那三件约定了,是吗?”
水燕儿道:“这地方,水中有着重重的机关布置,刀轮,铁网,就算是那第一流水中工夫的人,也无法在水中行动,何况你根夺不懂水中工夫?”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答应了?”
水燕儿道:“你无法生离此地,就算你能全部把我们杀死,也无法离开此地;至多,我们凿沉这条船,你和你的两位从人,都将葬身江中。”
俞秀凡叹口气道:“贵组合的手段,不但恶毒,而且卑下!”他无法了解水燕儿的用心,也无法知道水燕儿的话是真是假,这几句话倒是骂的十分尖刻。
水燕儿冷冷一笑,道:“兵不厌诈,就算我们用了些手段,那也不算什么卑下。”
俞秀凡陡觉一股怒火,直冲上来,右手握住了剑柄。耳际间,突然响起了水燕儿的传音之声,道:“俞兄,为我珍重!”
俞秀凡无法分辨真假,心中暗自盘算道:“就算我伤了他们所有的人,王翔、王尚势必要陪我葬身子此了。”心中念转,放弃了拔剑反抗的念头,道:“要在下答应三个约定可以;不过,在下也有一个条件!”
水燕儿道:“你说吧!”
俞秀凡道:“在下愿意答允三个约定;不过,我那两个从人,要安全离此。”
水燕儿道:“可以,够格作本组织贵宾的,只要你俞秀凡一个人。”
俞秀凡神情肃穆的说道:“在下要确知他们安全离此,才能交出兵刃。”
水燕儿道:“我答应你了,自然要为你办到。”
俞秀凡道:“好,让我看到他们离开。”
水燕儿道:“带王翔、王尚进来!”
片刻后,王翔、王尚并肩而入。两人手中提着长刀,随时准备出手。
水燕儿高声说道:“俞公子已志愿留此作客,两位作何打算?”
王尚道:“咱们公子一言。”
俞秀凡道:“你们去吧!我承燕姑娘看得起,留此作客数日。”
王尚道:“我们在何处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回家去吧!”
王尚怔一怔,道:“回家?”
俞秀凡道:“不错。我离此地后,自然会找你们。”缓步向王尚行去,一面施展传音之术道:“离开了十里之后,就想法子易容,潜迹遁形,到璇玑宫去。”说完话,人也行到王尚身前,提高了声音道:
“你们回家等我,如是我半年之后,还不回去,你们就不用等了。”
王尚一欠身道:“公子保重。”
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一起下船。”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紧随在水燕儿的身后,两个女婢紧追在俞秀凡的身后。
船身不知停在了什么地方,眼前是一片黑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俞秀凡运聚了口力,向前望去,也不过能看出两三尺的距离。
突然间,冷风拂面,星光闪烁,景物隐隐可见。俞秀凡回头看去,只见王翔、王尚鱼贯行出了一个黝黑的侗口。
水燕儿停下了脚步,道:“送客马。”
俞秀凡暗暗一皱眉头,忖道:“送客马,不知是怎么回事。”
一个青衣女婢,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带着一个半百老者,牵着老马,行了过来。虽然是夜色幽暗,但几人刚从更暗的地方,行了出来,只见那两匹马,瘦骨鳞峋,但却鞍镣俱全。
水燕儿道:“老马识途,这两匹马都已有近二十年的岁数,它们很老,但它们近十年来,一直出入这一片险恶之区,除了这两匹马之外,没有人能逃过这一片险恶之区。”目光转到俞秀凡的肚上,接道:“要他们马上走吧!”
俞秀凡道:“这是什么地方?”
水燕儿道:“这地方叫作死亡带,有一个相当大的区域,里面有很多种的致命布置,任何一种布置,都可以取人性命,这地方共有一百七十四种布置。”
俞秀凡道:“我如何能知道,他们安全离开此地。”
水燕儿道:“这两匹马回来时,可以带回他们安全离此的信号。”
俞秀凡道:“好!王尚,你们安全离去之后,留一个记号回来。”
王尚点点头,道:“我们会在马鞍上自下安全与否的记号。”翻身跃上马背。
水燕儿冷冷说道:“马出险区后,会自动停了下来,仰天长嘶,你们就可以下马离去了。”
王尚道:“多谢指点。”
水燕儿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应该知道。”
王尚道:“什么事?”
水燕儿道:“马鞍前面,挂着一副黑色的眼罩,两位应该把眼睛蒙起来。”
王尚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水燕儿道:“因为你们要经过几处很险的地方,如若一个人不把眼睛蒙起来,见到的恐怖,必将会影响到胯下坐马,如是老马受了影响,行错一步,可能会要了两位的命。”
王尚道:“不知道有些什么恐怖的事?”
水燕儿道,“我只能告诉你,你见到的恐怖,足以恒任何人心生惊悸。”
王尚道:“在下倒希望能见识一下。”
水燕儿冷笑二声,道:“不要太逞强了,那恐怖不是任何一个人所能承受。”
王尚道:“难道世上真有吓死人的事么?”
水燕儿道:“希望你能相信,这是赌命的事。”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两位生死和我无关,但如是两位死了,这位俞少侠,很可能改变他自己的决定。”
王尚缓缓取下马鞍前挂的眼罩,戴在头上。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们记着燕姑娘的话,戴好罩布,我在此地,等候你们平安的消息。”
王翔、王尚一点头,提经纵马而去。俞秀凡右手握住剑柄,肃然而立。
足足等候了一顿饭工夫之久,两匹瘦马去而复返。俞秀凡疾上两步,双目在两匹马鞍上瞧了一阵,突然举手,在第二匹马鞍上,拍了一掌。
水燕儿冷笑一声,道:“用不着毁去他们留下的暗记,我答应放他们,就不会派人追踪。”
俞秀凡回顾了水燕儿一眼,道:“在下是不是应该交出兵刃了。”
水燕儿道:“不错。你交出兵刃之后,我才带你入城。”
俞秀凡道:“什么城?”
水燕儿道:“造化城。”
俞秀凡没有再问,却缓缓把长剑递向水燕儿。水燕儿接过长剑,顺手交给了女婢。
俞秀凡道:“燕姑娘,告诉他们,好好守护着我的那把剑,在下能够生高此地时,我还要带走。”
水燕儿道:“一把平常的宝剑,也值得如此重视么?本组虽非富有,但还赔得起一柄宝剑。”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姑娘错了。一把剑的名贵,并非在它的本身,而在它能否受武林同道的尊重,武林人身上的佩剑大部沾染过血腥,那血腥有罪恶,也有正义。”
水燕儿接道:“血腥就是血腥,还有什么罪恶正义之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杀的是万恶不赦之人,那就是正义剑;杀的是无辜善良,那就是罪恶剑,这一点姑娘大概是不会否认了。”
水燕儿道:“咱们不用辩论这些了,我们会好好的保管你这把剑。”
俞秀凡一挥手,道:“那就劳请姑娘带路了。”
水燕儿道:“俞少侠已交出兵刃,显然对咱们这个组合有着相当的尊重,诸位可以夫了。”
追随水燕儿的人,大都散去,只有两个女婢,还守候在两恻。
举起素手,轻轻一挥,水燕儿缓缓说道:“俞少侠,记着我们的约定么?”
俞秀凡道:“记得。”
水燕儿道:“能不能说一遍给我听听?”
俞秀凡一皱眉,道:“可是听从姑娘之命行动,不要多管那些无谓的闲事。”
水燕儿道:“就是这样了,咱们走吧!”
这一番,俞秀凡倒是很仔细的追随在水燕儿的身后。
明明一条平坦的路,但行约数十丈之后,突然向地下斜夫。迎面似是一座山壁,两旁也都是连绵的峰崖。那条路,虽然是向下斜去,但斜度不大,走起来感觉不到。
幽暗的夜色,使人无法看到一丈外的景物,水燕儿停了下来,俞秀凡几乎收不住脚步,撞在了水燕儿的身上。
俞秀凡凝日望去,只见一道黑色的墙壁,拦住了去路。只见水燕儿举起了右手,突然在黑色的墙壁上,击了三掌,那黑色的墙壁,突然间裂开了一座门户。
水燕儿回顾了两个女婢一眼,道:“你们留在这里。”举步行了进去,一面接道:“俞兄,请进来吧!”
俞秀凡紧随在水燕儿的身后,进入了门户。
突然间石门合起,一道强烈的灯光,直射过来,照的两个人的双目难睁。片刻之后,那灯光突然消失,只见石道两侧;点起了很多灯人之照的整个石道一片明亮。
水燕儿冷冷说道:“俞少侠,现在开始,你要小心了,咱们已进入了危险之区。”
俞秀凡道:“多承照应。”
水燕儿道:“过了这一段明灯区,就转入了另一个区域之中。
那地方,可能有很多使人看了难过的事,但希望你不要多管。”
俞秀凡道:“看一看行不行呢?”
水燕儿道:“不要停下来看,更不要多问一句话。”
俞秀凡道:“燕姑娘,可否告诉在下那一处是什么样的地方?”
水燕儿道:“你的眼睛,到时间就可以看到,既未看到,现在用不着告诉你。”
俞秀凡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低声道:“燕姑娘,这地方是不是有人在监视咱们?”
水燕儿道:“你的活大多了。”
俞秀凡只觉一股怒火,直冲上来,冷笑一声,道:“燕姑娘,在下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水燕儿道:“人总要经历过很多痛苦,所以,一个江湖人成名之前,必须要有着很多痛苦的经验。”
俞秀凡道:“燕姑娘,在下一向自认为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但我想不到,竟然被你燕姑娘轻易的骗了。”
水燕儿道:“俞少侠,眼前你只有面对现实。回顾过去的人,永远会在痛苦中折磨自己。”
一种被轻仍羞辱的怒火,在俞秀凡的胸峰中熊熊燃烧着。胸藏万卷书,使着俞秀凡有着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的莽撞,在极度的忿怒中,他仍然能控制着自己,默诵着大学之道,逐渐平消去胸中燃烧的怒火。
不知走了多少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眼前又恢复了黑暗已然是灯火尽处。
水燕儿未回顾,口中却冷冷说道:“俞秀凡,你可在跟着我么?”
俞秀凡长吁二口气,道:“不错,在下一直走在姑们的身后,举手之间,就可以够到姑娘的要害。”
水燕儿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暗算我?”
俞秀凡道:“俞某人没有你燕姑娘那份卑劣的手段。”
水燕儿一直未回过头,举步直向黑暗中行去,口中却冷冷说道:“俞秀凡,你口舌中羞辱我一番,是不是觉着很快乐?”
俞秀凡道:“谈不上什么快乐。不过,在下觉得既是事实,说说有何不可。”
这时,两人已然完全行在黑暗之中,俞秀凡地形不熟,更不知走在何处。抬头看去,不见星月,似是又走在一条地道之中。他很想问问水燕儿,这是什么地方,但话到口边,又强自咽了下去,转过一道湾,景物突然一变,磷磷绿火映照着三个大字,写的是“地狱门”。
俞秀凡冷哼一声,道:“这就是造化城么?”
水燕儿道:“上面写的明明白白,难道你连‘地狱门’也不认识?”
俞秀凡冷冷道:“难道你要带我进地狱去?里面有什么值得看的?”
水燕儿道:“咱们三条约定,你大概还记得,其中有一条,就是要别管闲事。你可以看,但不能停下来看,你能够记得好多,看得好多,那要靠你的才慧了。”
俞秀凡有些茫然的说道:“幽磷蓝焰,布置如鬼域一般,这又代表些什么?”
水燕儿道:“我已经说的太多了,进入了地狱,我就不再答复你任何问题,记着我的话,别多管闭事,别胡说八道。”话落口,人已踏入了地狱门中。
俞秀凡心中暗道:“就算这里是真的人间鬼域,你水燕儿既然敢去,我俞秀凡难道还怕了不成,”大迈一步,跟进了地狱门。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抬头看,仍然不见垦光。风从那里来,想一想顿觉背脊上升起了一股凉意。流目四顾,只见四周闪动着绿色的磷火,除了一阵阵吹上身来的寒风之外,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水燕儿一直保持着适当的速度,走的是不快不但。俞秀凡这一阵思索张望,不觉问慢下来,落后了七八尺远。但仍可隐约的看到水燕儿的背影。
突然间,一声尖厉的怪叫声,一下子划破了荒凄的寂静。俞秀凡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一阵工夫,身后两丈外,已燃起了七八盏蓝色的灯光。
虽然有六人盏灯,但并不明亮,对俞秀凡这样的人物,已经很够了。
蓝焰的照射下,只见两个分穿着黑,白衣服的人,各执一柄长剑,相对两立。忽然间,两人同时举起了长剑,刺向对方的前胸。
那是很侠的剑招,其攻势的凌厉,直可穿心致命。两个人以同样的快速的剑招,把长剑刺人了对方的胸中。鲜血随着激射而出。两个人同时倒了下去。像一道流光,突然出现,又那样快速的消失。
人倒了下去,八盏蓝色的灯火,也突然飘风而起,四下流散。
突然间,俞秀凡想起了那水燕儿的约定,不能管闲事,不能停下来看。但像这等突然发生的事情,怎能会一下子按耐住好奇之心呢?
抬头看去,哪里还有水燕儿的影子。忽的脑际间灵光一闪,俞秀凡想到了这是一个圈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他满腹诗书,才慧过人,非一般的江湖人士可比,想透了这是故意安排下的陷阶,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也激起了豪壮奋发之心,暗自运气,调息了一下,举步向前行去。
缓步行约五、六丈远,眼前忽然亮起了一盏红灯。那红灯亮的很突然,似乎是忽然由地下长出来一样。任何人都要为这突然出现的红灯,大力震骇一下,但俞秀凡却十分镇静,缓缓转眼望去。
那是由地下坚起来的一根木竿,红灯就挑在木竿之上。
“俞秀凡缓步行了过去,仔细看了一阵,发觉那木竿早已埋在了地上,而且十分坚牢,那说明了这根木竿早已在此处,自然不可能突然由地下冒了出来。毛病出在那盏红灯上。但俞秀凡相信不论何等快速身法的人,决无法在点燃起红灯之后,能轻易逃过自己的目光。
他文才过人,才慧之高,决非一般的江湖人物能够比拟。略一思忖,已想出那毛病全在灯上的设计了,如若用一种易燃之物,用一节烧香,在接那易燃物上,烧香的火势燃到,自然起火,很轻易烧起了那挑起的红灯,隐起一根香头的火光,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想通了个中的道理,俞秀凡忍不住微微一笑转身向前行去。
了然了这地方都是人化费心思设计的机关埋伏,就算是满眼恐怖的鬼火形像,俞秀凡也不放在心上了。
行约数十步,突然听到一声冷冰的声音,由身后传了过来,道:
“站住。”
俞秀凡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那红灯之下,站着一个长发披垂,面色雪白的怪人。
这等形情之下,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一副形貌,都不会认为他是个人。这等形式如鬼域的地方,骤然间出现这么一个人样,任是他俞秀凡心中胆大,但也不觉由背脊上升起一股寒意。镇静了一下心神,俞秀凡缓缓说道:“阁下是人还是鬼?”
那白面人冷笑一声,道:“你认为我是人是鬼?”
俞秀凡心神已完全镇静下来,淡淡一笑,道:“阁下是人、但扮成了鬼样子。”
白面人道:“不用研究我是人是鬼,你这胆气,很叫在下佩服。”
俞秀凡道:“夸奖,夸奖。”
白面人道:“阁下既有这份胆气,但不知敢不敢入屋坐坐?”忽然移开了身子。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那白面人的身后,果然有一个黑色的房子。这一下倒使俞秀凡大吃了一惊,暗忖道:“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身后,那也罢了。但这一幢房子,突然出现在红灯之下,那决非一般的障眼小术所能办到,难道这就是造化城。”
但闻白面人道:“你不敢进去,是么?”
俞秀凡手中没有宝剑,人也变的持重了很多,略一沉吟,道:
“那座房子中,都有些什么人?”
白面人道:“阁下怕不怕我?”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的感觉中,人比鬼更为可怕。”
白面人道:“阁下既有着不怕鬼的豪气,何不进来坐坐?”
俞秀凡道:“好!你是否要陪我进去?”
白面人道:“自然要陪你进去。”
俞秀凡道:“那就有劳了。”缓步行了过去。
白面人一转身,行入室中。俞秀凡行至屋前,仔细打量了那黑色房屋一眼,只见那黑色房屋,上下不见一点杂色,不知是何物作成。
只听那白面人,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阁下请进!”
黑色的屋子,室内又未点灯火,看上去更为黑暗。刚刚跨入室中,那黑屋的两扇门,突然关起来了。
室外透入的一点灯火,也因室门的突然关闭,完全隔绝。
夜暗、黑屋,密不透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俞秀凡凝目力望去,只见一片黑暗,哪里还能瞧到那白面人?
忽然间,感觉停身的黑屋,开始旋动,向下沉落,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俞秀凡暗暗咬一口气,忖道:果然制作的十分灵巧,屋舍移动,竟然不闻声息。暗暗吸一口气,内人丹田,全神戒备。
只听那冷冷的声音道:“阁下感觉到怎样?”听声音,就在身前不远的数尺之处。
俞秀凡暗暗吁了一口气,道:“这座黑屋,带区区到什么地方?”
那冷冷的声音应道:“不论到什么地方,你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过约一刻工夫,黑屋突然停了下来。黑屋两扇门突然大开,一阵白色的灯光透了进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停了一阵,骤然间看到了灯人,有着一种特别明亮的感觉。
只见人影一闪,那白面人,快步向黑屋外面行去。俞秀凡右手一伸,一把扣住了白面人的右腕脉门。
他的擒拿手法,乃金笔大侠艾九灵综合天下擒拿手法的精瘁,向无虚发。
白面人怔一怔,道:“你干什么?”
俞秀凡一步跨出黑屋,淡然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白面人道:“不管你是谁,到这里都是一样。”
俞秀凡道:“不一样。在下是贵组合的贵宾,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白面人哈哈一笑,道:“贵宾!贵宾怎会到这地方来?”
俞秀凡剑眉耸动,冷冷说道:“你穿着一身鬼衣服,大约不会是想真的作个鬼吧?”
白面人道:“你想杀我?”
俞秀凡道:“你可是认为我不敢杀你?”
只听一个娇甜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放开他,他只是一个传话的鬼卒。”
俞秀凡目光转动,才发觉自己正停在一座小厅之中,敢情那举步一跨,人已进入了此厅。厅中的布设,简单的很,一张木桌,两张木椅,木桌上放了一枝熊熊燃烧的白色蜡烛,和一个白色的茶壶,一个瓷碗。
俞秀凡点点头,道:“果然是构造的十分精妙,不过,这房中的布置太差了。”
那女子也穿了一身白衣,一张脸也白的像雪一般,白的恐怖,白的不见一点血色。但他两条眉毛,却是又黑又浓,一对眼睛,生的十分灵活,总之这女人除了肤色的可怖之外.每一处都生的十分秀美。
只听那白衣女人冷冷说道:“这地方哪里不好?”
俞秀凡道:“布置的太简单,而且色彩也不调和。”
白衣女人道:“这地方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颜色。”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错,所以看起来有些凄凉。”
白衣女道:“这倒不要阁下费心,咱们住在此地,时日也久,觉着并无不便。”
俞秀凡内力涌出,一下子把那白面人震退了五六步远,缓缓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此地的首脑人物?”
白衣女道:“那要看你问的范围了,如是单指那小小的房舍而言,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那白面人被俞秀凡内力震退之后,突然转身而去。
俞秀凡随着那白面人的背影向外望去,只见门外一片黑暗,瞧不出一点景物。暗自提聚了一口真气,目光转注到白衣女子的身上,道:“你们准备如何应付在下,现在是否已经决定了。”
白衣女冷然一笑,道:“别把我身份看的太高,我比那传话的鬼卒的身份,高不了很多,我能够管辖的,只是这一间小屋。”
俞秀凡道:“姑娘既然连一点力量也没有,想必是完全无法作主了。”
白衣女子道:“我只是不能答复你的问题,我奉到的令谕是留你在此。”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姑娘是否自觉有这份能力么?”
白衣女子道:“我没有。但这房子中的机关布置,却有把你困于此地的功能。”
俞秀凡心头大大的震动了一下,道:“困住以后呢?”
白衣女子道:“以后,等待第二道令谕传来再说。”
俞秀凡镇静了一下心神,道:“只怕姑娘对在下还不太了解。”
白衣女子道:“我不要了解你什么,我只是奉命行事。”
俞秀凡道:“我是造化城主和燕姑娘的贵宾。”
白衣女接道:“你如不是贵宾,怎能到此,早把你打入血池、刀山中了。”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这地狱门还有刀山、血池?”
白衣女子道:“十八层地汰中,该有些什么,这地方应有尽有。”
俞秀凡淡笑道:“想不到,世间真的会有人间地狱。”
俞秀凡已经完全镇静下来,索性坐了下去,笑一笑道:“这是一座人造地狱,自然所有的鬼卒都是活人改扮的了。”
白衣女子道:“我们是人,但也不过是比死人多一口气,没有太多的分别。”
俞秀凡道:“姑娘何以这样的自暴自弃,在下的看法,你们躲在筑造精妙的地狱中,虽然像鬼,但如一旦离开此地,和常人有何不同?”
白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看我和常人有些什么不同?”
俞秀凡道:“你脸上涂的白粉太厚了,厚的不见血色,不像一个普通人。”
白衣女子道:“你看我脸上是涂的粉么?”
俞秀凡道:“不是粉,是什么?”
白衣女子脸上的肌肉僵硬,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双目中,却现出泪光。叹口气,道:
“地狱门中人,没有什么伪装,你看到的我的脸,是我真正的面目。”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一个人怎么是这样一张脸?”
白衣女子道:“活人的脸,有肉有血,鬼的脸,没有血肉,我们是介于人和鬼之间。像我这样的一个人能够跑到人间去么?不论我们如何委屈求全,别人也不会把我当人看待了。”
俞秀凡道:“你的脸是……”
白衣女子道:“我的脸是经过了特殊的改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它不太像一个人的脸,是么?”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残酷的手段!”
白衣女子道:“因此,就算有一天大开地狱门,放我们出去,我们也不能离开这地方。”
俞秀凡道:“地狱中人都是但你这个样子么?”
白衣女子道:“不都是如此,但是大部分都是如此。”
俞秀凡道:“那是说,地狱之中,也不是很公平的地方了?”
白衣女子道:“到处都是一样,人间,鬼域,都有不平。”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人间的不平和罪恶已然够多,想不到鬼域中竟也有这样多不平的事。”
白衣女子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一阵,道:“这些话可能太深奥了,我不太憧,自然也无法答复。”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他们把我诱入此地,不知用心何在?”
白衣女子道:“要你留在此地。”
俞秀凡道:“就在这样一座小室中么?”
白衣女子道:“这地方是贱妾宿住的地方,自然不是招待贵宾的地方。”
俞秀凡道:“这座白色的小屋,门里是和平,门外是搏杀。”
白衣女子道:“不错,一个是斗智,一个是斗力,贵宾可以选择其一。”
俞秀凡双目凝注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阵,发觉这白衣女子,除了脸色白得特别可怕之外,身材十分娇小玲玫,五官也很端正,肤色也很细腻,但那一张白的像银板一样的脸,怎么看,也不象一张活人的脸。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准备如何招待在下?”
白衣女子道:“贵宾已决定留在此地了?”
俞秀凡实未想到会遇上了这样一个环境,敌人的意向,是那么妙不可测,看来,想见到那造化城主,似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了。
俞秀凡第一次感觉到困惑,也失去主动的能力,一切都要看敌人的来势,才能随机应变。
但闻白衣女子道:“贵宾有绝对的选择自由。留在这里,还是行出去,不过,只有一个选择,一旦决定了,就无法再行更改。”
俞秀凡道:“在下决定了,姑娘有些什么手段,可以施展出来了。”
白衣女子突然转过身,推并了一扇门,道:“贵宾走前面呢,还是由贱妾带路?”
俞秀凡道:“有劳带路。”
白衣女子一侧身行了进去。俞秀凡大跨一步,紧追在那白衣女子的身后。有了水燕儿的一次经验,俞秀凡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
白衣女子带着俞秀凡行过了一条南道,景物突然一变,只见一座空空荡荡的大厅,燃着八盏蓝色的灯火。虽然有八盏灯火,但都是蓝色光焰,看上去并无明亮之感。这座厅不很小,也下太大,中间放着一张木桌。
白衣女子把俞秀凡迎在客位上,缓缓说道:“贵宾可要吃点什么?”
俞秀凡四顾了一眼,道:“这就是你接待我的地方?”
白衣女子道:“这是进食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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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只有咱们两个人么?”
白衣女子道:“贱妾如非占了贵宾之光,只怕永无机会在这座大厅中吃一餐了。”
俞秀凡道:“在下倒有些饿了,但不知这地方和人间的食物,有什么不同之处。”
白衣女子道:“此间的佳肴美味,别处很难及得,贱妾招呼他们送上来,请贵宾品尝一下。”
俞秀凡突然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不用再等第二道令谕传下来么?”
白衣女子道:“不敢欺瞒你贵宾,贱妾已得到了令谕,负责招待贵宾。”
俞秀凡道:“看来,地狱门内这传谕之法,也非常人能够看到了。”
白衣女子道:“我们有二种很特殊的传讯之法,不知内情的人,无法看到。”
俞秀凡道:“所以,你可以自作主意了。”
白衣女子道:“这全是贵宾所赐,贱妾作梦也没想到这一天。”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希望姑娘别在食物之中下毒。”
白衣女子道:“你不妨小心一些,我吃过的食物,你再食用。”突然提高了声音,道:
“奏迎宾乐。”
但闻一种难听刺耳的怪声突然间响了起来。
俞秀凡本精音律之学,但却从未听到过这难听的声音,那是天下最不调和的乐声了。该是鼓声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两声尖厉的饲板,该是弦声配合的时候,却突然冒出来凡声大鼓和金钱之声。该是钟鼓交作的时刻,声音却一下子低了下去,轻管但弦,完全变成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怪声音。
这是一种完全叛经离道的乐声,但又并非是全无章法,只是它的高低、快馒,急鼓多弦,完全出人想象之外。世上若有难听的音、乐,这一阵乐声实是当之无愧了。
乐声足足响了一刻工夫,才停奏了下来。大厅中又恢复了原来的镇静。
俞秀凡长长吁了口气,道:“地狱和人间,果然有着很大的不同,在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
白衣女子笑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道:“你现在听到的乐声如何?”
俞秀凡道:“极端不调和,刺耳锥趴要有一点修养的人,才能听得下去。”
白衣女子“你是自觉很有修养了。”
俞秀凡道:“在下听过了,仍然好好的坐在这里。”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不错。很少有人能够听完这一段乐声而能端坐不动。”
俞秀凡道:“他们的乐声,也不是随随便便敲打出来的,最好最坏的声乐,最感人最难听的配合,都是一样的耗费了无比的心血和才慧谱出的。”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阁下这点年纪,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了。”目光盯注住白衣女子身上,缓缓说道:“姑娘这一张脸,是怎么造成的?”
白衣女子道:“一种药物。唉!不谈也罢!”
俞秀凡道:“只是药物伤害的,也许能够医好。”
白衣女子道:“只有连皮带肉的挖下这张脸。”
俞秀凡道:“这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
白衣女子道:“所以,还是不谈的好。”
俞秀凡神色肃然的说道:“可惜,他老人家一直不愿出世,以他的医术之精,医学之博,我相信只要他肯出于医治,一定可以解除这等痛苦。”
白衣女子道:“你是说世间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医术?”
俞秀凡道:“有人能把一张有血有肉的脸,变成僵硬雪白,不像一张人脸,而你们又能活下去,保持血液流畅,不会溃烂,就应该有人能够医好它。”
白衣女子道:“你说什么人?”
俞秀凡道:“花无果。”
白衣女子道:“花无果……”沉吟了良久,长长吁一口气,接道:
“我好像听人说过这个名字。”
俞秀凡道:“他号天下第一神医,当今之世,以医道而言,只怕再无人高过了他。”
白衣女子忽然一变话题,道:“贵宾,咱们吃饭了。”
俞秀凡道:“不错,姑娘要他们上菜吧。”
白衣女子举手互击三掌,道:“上莱!”
大厅一角处,突然开启了一座门户,一个面色血红的黑衣大汉,手中托着一个大瓷盘,快步行了过来。瓷盘中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菜?”
白衣女子道:“全人宴,先从人头上起。”
那人头太像了”俞秀凡双目盯在那人头上良久,竟然瞧不出一点破绽。俞秀凡暗自忖道:“难道那是一颗真的人头不成?”
只见那白衣女子伸手把一双筷子递了过去,道:“贵客请啊!
你如是想保持着体能活下去,总不能不吃饭啊!”
俞秀凡实在举不起手中的筷子,摇摇头,道:“算了,这顿饭不吃也罢。”
白衣女子道:“为什么?你害怕,不敢吃,是么?”
俞秀凡道:“你敢?”
白衣女子道:“为什么不敢?”
伸出筷子,挟住那人头上的鼻子,微微一拧,鼻子应手而下,放人了小口之中,吃的津津有味。
俞秀凡只觉腹中一股酸气上升,张口欲呕,咬咬牙强自忍下去,算还未呕吐出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味道如何?”
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味道不错。贵宾既然腹中饥饿,为何不进些食用之物?”
俞秀凡道:“这么看来,在下确有很多不及姑娘之处了。”
白衣女子道:“贵宾好生客气。”
俞秀凡道:“生食人肉这份本领,不但在下不能下咽,天下敢吃的人,只怕也没有几个。”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贵宾连这一点胆气也没有,如何能够在江湖上闯荡。”
俞秀凡道:“姑娘进入这地狱门后就敢吃人肉么?”
白衣女子道:“如是你饿的太厉害了,大概什么都可以吃了。”
俞秀凡道:“就算在下生生饿死,也无法食进一口。”
白衣女子道:“何不吃一口试试?”伸出筷子,又在那人头上挟了一只耳朵下来,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俞秀凡摇摇头,转过脸去。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贵宾,人头过后,就开始了五腑六脏,然后四肢,你要一口不吃,就要撤下去了。”
俞秀凡道:“谢啦!姑娘,这全人宴,你一个人吃下去吧!”
白衣女子突然伸手抓起了俞秀凡面前的筷子,挟下来一片耳朵道:“贵宾请吃一口尝尝吧!”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生吃人肉,除非有一天二地的大仇大恨,你们为我生生杀了一个活人,这手段的残忍。当真是闻所未闻了。”
白衣女子突然把挟在筷子上一片耳朵,放人俞秀凡的口中。
俞凡秀骤不及防,一片耳朵已被放人口中,正待吐出来,突然觉着有一种甜香之味,流入咽喉。不禁心中一动,嚼了两口,品尝一下,顿觉一片香脆美味。轻轻吁一口气,道:
“这不是人肉?”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很多事,不能他太早的下结论,需知一个人的见识终是有限的很,跑上一辈子江湖,也无法识得万事万物。”
俞秀凡顿觉着脸上一热,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衣女子道:“吃一只眼睛吧!这颗人头,每一处的地方,都有不相同的味道。”
俞秀凡道:“姑娘来这里有多少时间了?”
白衣女子道:“记不得了,这里面不见太阳,十个时辰,一般模样,很难叫人记得时光。”
俞秀凡道:“姑娘就没有一个大约的数什么?”
白衣女子道“真的是记不得了。一定要说一个时间,总该有四五年了吧!”
俞秀凡道:“四五年了,那该是一段不短的日子!”
白衣女子道:“在这里,时间对我们并不重要,甚至连生命都很淡漠。”
俞秀凡道:“但你却没有面对真理的勇气。”
白衣女子摇摇头,道:“不谈这个,我的职司就是要善尽招待之谊,贵宾希望什么,只管吩咐。”
俞秀凡笑一笑,突然举起筷子,夹起另一只眼睛,大吃起来。
那白衣女子说的不错,眼睛有眼睛的味道,吃起来有一种蜜桃、脆梨的感觉。除了难看之外,这实在是一种极为可口的美味。
一闭双目,俞秀凡又在那人头上挖下来一块,放入口中这一次是颊上之肉,人口又是一种味道,松软、清香,似是吃了一口最好的千层糕。
白衣女子招呼川流不息的送上佳肴,果然是一个人全身所有的吱体,腑脏形状。虽然是每一道佳肴都有独特的口味,但它的形状,却给人一种无法入口的威胁。
上完了最后一道手足羹汤,白衣女子才起身说道:“贵宾想看些什么?”
俞秀凡道:“有些什么可看呢?”
白衣女子道:“声色之娱,应有尽有,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说。”
俞秀凡道:“客随主便,姑娘觉得能给在下看些什么,在下就看些什么。”
白衣女子道:“要不要看看地狱中的歌舞?”
俞秀凡道:“那些歌男舞女,是人是鬼呢?”
白衣女子道:“像我一样的人,不过,他们有一张鬼脸。”
俞秀凡道:“也像你一样白。”
白衣女子道:“那就难说了。他们有红脸,也有白脸,也有全黑的脸,鬼域中形形色色,此地无不具备。”
俞秀凡道:“如是这样,不看也罢!”
白衣女子道:“好吧!贵宾既无欣赏歌舞的雅兴,咱们就随便走走吧!”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白衣女子带着俞秀凡,芽过了几处殿院,突然闻到一股浓重奇异香气。行过不少地方,但在俞秀凡的感觉中,并无不同。因为到处是一片黑暗,就算是有几盏灯光,也是幽幽磷火,照不过三尺方圆。但那浓重的异香,却给人一种刺激、诱惑的感受。
俞秀凡吸了两口气,道:“姑娘,这是什么味道?”
白衣女子道:“福寿膏的烟气,不知公子是否听人说过?”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福寿膏?”
白衣女子道:“是的。一种清心提神的药物,可以使一个人忽然间精神大振。”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鸦片产自苗疆边区,花鱼艳丽,本名罂栗,结果取液,熬制成膏,气味芬芳,有提神之效。但其质绝毒。”
常嗜常瘤,一旦成痛,戒绝不易,终身受其毒害。”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叹道:“贵宾渊博的很,此物初入中原,知晓的人不多。”
俞秀凡道:“这也算不了什么,书上早有记述。”
白衣女子道:“前面就是福寿院,贵宾是否愿意去见识一下呢?”
俞秀凡道:“看看吧!在下虽知其名,但却没有见过。”
白衣女子很温婉,笑一笑,道:“贱妾带路。”
第十九回 黑籍幽魂 万家院主
俞秀凡紧随白衣女子身后,行入了一座大院中。
这地方本己不见日光,所有的房舍、墙壁又全都是黑的。所以,非到近前,简直无法辨认。
白衣女子行在一座黑色大门前面,轻轻的敲了三响,木门呀然大开。
在这里,俞秀凡见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在一盏蓝色光焰的灯光下,面目清晰可见。有些意外的感觉,俞秀凡缓缓说道:“姑娘,地狱门内,竟然也有不是鬼脸的人。”
白衣女子道:“他们也是鬼,只不过名称不同罢了。”
俞秀凡道:“他们是什么鬼?”
白衣女子道:“烟鬼!在福寿膏的诱惑下,他们虽然没有鬼脸,但却有了一个鬼心。什么事,他们都作得出来,我们只是地狱门的鬼卒,他们才是真正地狱门中办事的人。”
俞秀凡道:“他们都办些什么事?”
白衣女子道:“什么事都可以办,能进入福寿院中的人,也不是平常的人物。”
俞秀凡道:“他们也是贵组合中花费心血训练出来的人了。”
臼衣女子道:“不是。他们都是武林中一方的豪雄人物,有德高望重的大英雄,有纵横江湖的剑手名家,也有心狠手辣的大盗,一时间,贱妾也说它不完。阁下,何不进去自己瞧瞧?”
俞秀凡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这是一座高大围墙环绕的院落,十分辽阔,黑暗中,分别挑起了十盏昏黄的灯火。灯光虽然昏黄,但比起那蓝色光焰的鬼火,多少带一点人的气息。
十盏灯,分距的很遥远,俞秀凡凝聚目力望去,只见那每一盏高挑的昏黄灯光下,都有着一片房屋。那十盏昏黄的灯光,代表着十个不同的院落。
行到了第一盏昏黄的灯光下,白衣女停下了脚步。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灯光下写的是”少林别院”四个大字。这少林天下闻名,怎会在这地狱门中,冒出了一个少林别院来。
怔怔神,俞秀凡缓缓说道:“姑娘,这少林别院,是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道:“这一座院落中,以少林寺的僧人为主,有很多不是少林寺出身的人,但他们也都是和尚。”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少林寺乃武林中人人敬慕的大门派,怎会到了此地来?”
白衣女于道:“自然是有原因。你何不进去瞧瞧?”
俞秀凡道:“应该进去见识一下!”
白衣女子低声说道:“贵宾,他们的脾气都不大好,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俞秀凡道:“多谢姑娘指点。”
白衣女了推开木门,立时有一个身着深灰憎袍、头有戒疤的和尚,拦住了去路。他千中执着一把戒刀,脸色却是一片青灰,但双目中神光炯炯,单看眼神,一望即知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白衣女子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方金牌,在手中扬了一扬,道:“我奉谕带贵宾观光十方别院,不得无礼冒犯。”
那灰衣老僧望了那金牌一眼,一语未发,退到一侧。
白衣女子轻轻咳了一声,道:“燃起火炬。”
灰衣老僧转身行去,幌燃手上火招子,点起了一支巨大的火炬,火光熊熊,照亮了整个的院落。
俞秀凡道:“院子倒是很大,只是太空旷了。”
白衣女子道:“这是他们练武的地方。”
俞秀凡道:“这里有很多人?”
白衣女子道:“一直保持着五六十人左右。”
俞秀凡未再多问,心中已然明白,这里的人有出有进,进的自然是新来的,出的应该是死去的别称了。
只觉一阵阵浓重的烟香气,由大厅中传了出来。望望大厅,俞秀凡缓缀说道:“姑娘,可不可以到那大厅中瞧瞧?”
白衣女子道:“既然带贵宾来了,我们就不会再保留什么,贵宾请吧!”
进得厅堂门,迎面扑过来一片如雾的烟气,这座大厅,简直是一座烟馆。十张木榻,十盏烟灯,倘着十个和尚,十个秀丽的女子,在燃着烟泡,十个侧卧在木榻上的和尚,都在吞云吐雾。冲入鼻中的烟气,香味浓烈,充满着一股诱惑。厅中的灯火,十分明亮,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气、仔细看去,只见那十个燃烟的女子,个个身材窈窕,姿容秀丽,脸上是一片艳红。但那抽烟的和尚,却是一个个面色青灰,不过每一个人的精神都很好,他们躺在床上,对一个进来的陌生人,竟然视若无睹。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不会替姑娘找麻烦。”
白衣女子举步而行,到了大厅右侧第五间门前,伸手一推,道:
“瞧瞧这一间,你想知道些什么,也许可以在这一间中找到答案。”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房中一片黑暗,隐隐间似是有个人盘膝而坐。突然间,火光一闪,亮起一个火招子,点起木橱头上的灯火。
只见一个白冉垂胸的灰衣老憎,盘膝坐在木杨上,神情一片肃然。
自衣女子扬了扬子中的金牌,缓级说道:“我奉命带贵宾观光十方别院,希望老禅师善于接待。”
俞秀凡抱拳一札,道:“晚进未学俞秀凡见过老前辈。”
灰衣老僧缓缓把手中的火招子熄去,双目转注在俞秀凡脸上。
道:“你找老衲,有何见教?”
俞秀凡道:“不敢,晚辈想请老前辈几件事情?”
灰衣老憎道:“好!你请说吧!”
俞秀凡回顾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姑娘,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白衣女于道:“怕我听到么?”
俞秀凡道:“有很多事,有姑娘在场,谈起来有些不便。”
白衣女子道:“好吧!但时间不能太久。”
俞秀凡道:“不会太久,咱们谈好了,就招呼姑娘一声。”
白衣女子未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俞秀凡掩了木门,回头又对灰衣老僧欠身一礼,道:“老禅师,可否见示法号?”
灰衣老憎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老袖居此甚久,法号早已忘记,不说也罢!”
俞秀凡肃然说道:“老禅师既然活在世上,就可能有一天重见天日,法号又为何不能告人?”
灰衣老僧苦笑一下,道:“小施主,你这一点年纪,能被视为贵宾,想来必然是江湖上很有身份的人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不自吹自擂一番,这老和尚不把我看在眼中,自然不会说实话了。心念一转,口中说道:“区区能被他们视为贵宾,自然是有着原因,在这段时日之中,区区和这一组合中的高手,有过不少次的接触,但晚辈却侥幸一直未落下风。”
灰衣老僧双目中神光一闪,盯注在俞秀凡脸上瞧了一阵,道:
“阁下这名字老袖从未听过,但不知可否把令师的姓名见告。”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可是可以,不过,兹事体大,晚辈不能轻易说出。不过老禅师的处境,似是无对晚辈保密的必要了。”
灰衣老僧道:“老衲不是保密,而是觉着惭愧。”
俞秀凡道:“惭愧于事何补?”
灰衣老僧震动了一下,道:“小施主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老禅师也染上那福寿烟瘾了么?”
灰衣老僧道:“老钠十分惭愧,不过,三年静坐,老衲也把它戒除了。”
俞秀凡道:“老禅师能在烟雾燎绕中戒绝此痛,足见高明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些人都无法戒除么?”
灰衣老僧摇摇头,道:“没有办法,以老衲这份定力,戒除此痛,还自断了三个指头。”伸出左手,接道:“小施主请看过。”
俞秀凡道:“可怕呀!可怕。”长长吁一口气,把自己进入地狱门中的经过,简略他说了一遍。自然中间删除了很多不便出口的地方。
灰衣老僧长长叹一口气,道:“小施主还能记得来路么?”
俞秀凡道:“在下乘船而来,已记不得如何离去了。”
灰衣老僧摇摇头,道:“这就为难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在下既然来了,希望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灰衣老僧叹口气,道:“小施主,别太自信了,他们这组合中有多少高手,老柏不太明白;单是这十方别院中的人,就足可和当今任何一个大门派抵抗。小施主不论有多强的武功,你一人就无法走出这十方别院。”
俞秀凡道:“老禅师,如若天下高手都被这个组合控制,咱们又有什么办法找到一批人和他对抗?”
灰衣老僧叹口气,沉吟不语。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老禅师,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老禅师虽被囚于此,那只囚住老禅师的人,并没有征服老前辈的心,是么?”
灰衣老僧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老袖能摆脱了烟毒的控制,才敢有此想法;但身受烟毒控制的人,他们根本不敢心生叛离,每日所求的,只是有一日福寿膏来熏熏。”…”俞秀凡叹息一声,道:“这些人,久受佛门寞陶,难道就没有救世之心么?”
灰衣老僧叹口气道:“小施主,不能太责怪他们,小施主没有受过这福寿膏的毒害,不知这福寿膏的厉害;老衲是过来人,深知这中间的痛苦。唉!那造化城主的利害,就是用时间来磨去这些人的仁侠之心,所以,我们初到此地之时,那造化城主并没有对我们有任何的要求,也没有告诉我们什么,只是供应福寿膏给我们吸食,但等我们一个个上了瘾之后,他们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性情特别刚烈的人,自己已然无法反抗,自绝而死;这些未死的人,经过了一段很长久的时间折磨,已然完全改变了性情。小施主,一个未中毒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一个身中剧毒之人的痛苦,那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俞秀凡叹口气,道:“古往今来,只怕从没有一个组合,能够有如此精密的安排。他们不但神秘莫测,而且使用着很新奇的药物,把武林中很多精英人物,收为己用。”
灰衣老憎叹口气道:“他们的手段很阴险,方法很新奇,又不怕这些人心生背叛。”
俞秀凡道:“老前辈,晚辈想到一件事,请教老前辈。”
灰衣老憎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那些吸食福寿膏的人,一个个面色青灰,是不是仍能保住原有的武功?”
灰衣老槽道:“武功上自然会打些折扣,不过,那并不十分明显,每天他们都还保有着一定的习武时间,没有荒废,只是在体能上有些消退,但就老袖观察,他们有一些地方,却弥补了他们逐渐消退的体能。”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哪些地方?”
灰衣老憎道:“和人动手搏杀的手段。似是那福寿膏,能够逐渐的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原本是心地很慈和的人,忽然间变得毒辣起来!”
俞秀凡道:“老前辈可曾想过这中间的原因么?”
灰衣老僧道:“老衲曾经苦苦思索此事,花了甚久时间,才想出两个原因,但老袖对福寿膏了解的太少,不敢说一定正确。”
俞秀凡道:“请老前辈见教!”
灰衣老僧道:“他们吸食福寿膏,已上了瘾,每日一定的时间发作,一旦发作,那就无能力再和人动手。所以,一和人动手,即求速战速决,拼出个生死存亡;第二个原因,那是福寿膏的毒性,可能侵害到他的本性,使和善的人变得恶毒,阴险的人更为阴险。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晚辈想带些福寿膏,若能把此物交给一个医学精博的人,也许能够找出配制解药的办法。”
灰衣老僧想了一阵,道:“这倒有可能。老钠知晓一人,其医术的精搏,前不见古人,就算华陀、扁鹊重生,也未必高明过他,只是不知他是否还活在世上。”
俞秀凡道:“老前辈说的什么人?”
灰衣老僧:“花无果。”
俞秀凡道,“可以奉告老前辈,那花无果还活在世上。”
灰衣老僧道:“你认识他?”
俞秀凡道:“晚辈见过。”
灰衣老僧道:“那真是武林之福。”突然脸色一变,叹道:“小施主,你能够活着出去么?”
俞秀凡道:“晚辈此番受骗,被送入地狱门,能否生离此地,不敢妄言。不过,这总是个机会。”
灰衣老僧沉吟了一阵,道:“找一点福寿膏,交你带走,并非难事,老衲去想想办法。”
起身离去,片刻后,重回室中,把几片福寿膏交给了俞凡秀,道:“我佛慈悲,保佑小施主平安离去。”
俞秀凡一抱拳,道:“老禅师多多珍重,晚辈就此别过。”转身向外行去。
灰衣老憎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小施主!”
俞秀凡人行到了门口,闻声停下脚步,道:“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灰衣老僧道:“老衲法号闲云,出身少林寺,但望小施主能代老衲守密。”
俞秀凡点点头,道:“老禅师但请放心,如非必要,晚辈不会轻易告人。
闲云大师道:“老袖并非怕声誉受损,方外人早已勘破了名关,老袖只是觉着惭愧,有负先师之恩。”
俞秀凡道:“我明白大师的心情。”
闲云大师道:“你如有暇,老衲希望能多走几处别院看看,就老衲所知,每一座别院,都有几个人,凭仗本身的决心、毅力,摆脱了福寿膏的控制,只是这些人太少了。”
俞秀凡道:“这里有十方别院,晚辈希望能都走一遍,也希望能见那些摆脱毒瘾,身具大智慧的高人。”
闲云大师道:“自老衲被困于此,你是唯一到此的外人,虽然匆匆的一晤,但却给老衲不少的希望,你去之后,老衲也要振作起来,有些作为才是。”
俞秀凡道:“但愿老禅师佛光普照,使他们能及时醒悟,摆脱毒蚓。”
闲云大师道:“小施主雄才大略,文武兼资,老衲又见到一代武林奇才。”
俞秀凡一欠身,道:“老禅师过奖了。”转身行出室外。
那白衣女子早已在门外等候,淡谈一笑,道:“你们谈完了。”
俞秀凡道:“多谢姑娘通融。”
白衣女子道:“你已见识过了福寿膏,咱们到别的地方去瞧瞧吧!”
俞秀凡道:“不!在下希望能走完十方别院。”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贵宾既有此雅兴,贱妾只好带路了。”
俞秀凡喜道:“多谢姑娘!”
白衣女子摇摇头,叹口气,道:“贵宾被想的太过如意,你离开此地机会不大。”
俞秀凡道:“哦!”
白衣女子道:“我虽然被改造成一张鬼脸,但我的神智还很清明,本组合肯这么优容你贵宾,自然是极受重视的人了,不过,愈受重视的人,离开此地机会的也就愈少。”
俞秀凡道:“若是在下不能生离此地,死去之前,多些见识也好。”
谈话之间,又到了一盏黄色的灯光下面。转脸望去,只见大门横匾写着“武当别院”。
俞秀凡道:“这地方的人,是以武当为主了。”
白衣女子道:“不错,这里的十方别院,是以江湖上九大门派命名,整个的福寿院,也就是整个武林的缩影。”
俞秀凡道:“第十个别院呢?”
白衣女子道:“那叫万家别院,那是十方别院中堂皇的一座院落,但人等也最复杂,贵宾看到武当别院之后,再看看万家别院也就够了。”
俞秀凡道:“在下为人很好奇,地狱中不见明轮转,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咱们就看个仔细。”
白衣女子笑道:“能不能看完十方别院,贱妾实在也作不得主。”
俞秀凡道:“姑娘不是奉命侍候在下么?”
白衣女子道:“不错。但贱妾随时可能接到令谕,改变计划。”
俞秀凡略一沉吟,笑道:“姑娘在未接到新的令谕之前,还是招待在下的人,请叫门户吧!”
白衣女子说的不错,这座院落,和少林别院完全一样,一样的房舍院落,一样的房间布置,唯一不同的是人,这里的人,每个人都穿着道装。
俞秀凡进入大厅中略一瞧看,道:“姑娘,这里有没有负责的人?”
白衣女子道:“有,每一院中,都有一位院主。”
俞凡道:“刚才在少林别院中,在下见到的那位老禅师,是不是少林别院的院主?”
白衣女子道:“是的,不过,每一座别院中情况都不相同,你见过武当别院的院主时,也许会使你失望。”
俞秀凡心中一动,道:“姑娘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少。”
白衣女子道:“如是贱妾没有一些见识,怎会被派担任待候贵宾的职司。”
俞秀凡道:“每一院的院主,不尽相同,那才能叫人增长见识,请姑娘带在下一晤院主如何?”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贱妾遵命。”缓步行到一个佩剑道人的身侧,低声数语。那道人点点头,指了指大厅。
不用白衣女于开队俞秀凡已然知道这武当别院的院主,正在吞云吐雾,大过其疤。当下一挥手,道:“走!咱们到大厅中去见见他们。”
白衣女子微徽一笑,道:“贵宾,不要想的太好,都能像少林别院院主一样,戒绝那些毒箔。”
俞秀凡道:“在下没有这样高的希望,姑娘请带路吧!”
白衣女子带着俞秀凡行入大厅。大厅中的布置,和少林别院一样,十张木榻,每一张木榻上,都是有一个身着薄纱的美女,在一盏钥灯下,烧着福寿膏。十个身着道装的道人,分躺在十张木榻上,正在大过其瘤。厅中的烟气很浓,一般浓重的香味,直透肺腑。
俞秀凡皱皱眉头,道:“那一位是院主,请姑娘替在下引见一下。白衣女子点点头,直行到中间一座烟榻上,望着一个六旬左右的青袍老道人道:“这位就是武当被院的院主。”
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俞秀凡,见过院主。”
那青袍人口中正含着一个玉嘴烟枪,虽然瞧到了俞秀凡,但却无法开口说话,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示意他等候一下。直等到他这口烟抽完,才长长吁一口气,道:“什么事?”
白衣女子接道:“这一位俞少侠,是咱们的贵宾,希望院主能回答他的问话。”
青袍道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侠对贫道有何见教?”
俞秀凡看他脸色一片青灰,心中大为感慨,轻轻叹息一声,道:
“老前辈,这地方谈起来只怕不大方便吧!”
青衣袍人道:“俞少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如是院主有暇,在下希望咱们能够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谈谈。”
青袍道人回头望望那白衣女子,欲言又止。
白衣女子道:“不妨事。你院主如若愿意和俞少侠谈谈,尽管请便无妨。”
青袍道人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俞少侠请随贫道来吧!”转身直向外面行去。
俞秀凡紧随在那道人身后,行入了一间小屋之中。青袍道人随手幌燃火招子,点起了一枝火烛,灯火耀照下,景物清明可见。
俞秀凡随手关起门户,缓缓说道:“老前辈可是出身武当门下么?”
青袍道人沉吟了一阵道:“不错,贫道出身武当。”
俞秀凡道:“道长可否把仙号见告?”
青袍道人道:“俞少侠是什么身份”俞秀凡道:“那位姑娘已经告诉道长,在下只是这组合的贵宾。”
青袍道人道:“如果俞少侠不是这组合中的人,恕在下无法奉告道号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青袍道人道:“贫道很惭愧,我不愿把名号张扬于江湖之上。”
俞秀凡道:“但道长还活在世上,总有一天,你要和故旧、尊长见面。”
青袍道人道:“贫道在此地已经有很多年了,他们不会想到我还活在世上。”
俞秀凡道:“道长,这是俺耳盗铃的事,因为,道长没有死。”
青袍道人双目一瞪,神芒如电,盯在俞秀凡的脸上,凝注了良久,道:“小施主,对贫道如此蛮横的人,江湖上并不多见。”他过足了大烟瘾,精神饱满,双目中神光炯炯逼人。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老道士与闲云大师,完全是两种大不相同的人,不但陷溺已深,而且还有些冥顽不灵,应该给他点教训才是。”心中念转,冷笑一声,道:“道长,现在遇到了。如是道长真是一位风骨鳞峋的人,似乎也不会屈就武当别院的院主了。”
青袍道人怒道:“你小小年纪,说话怎的如此无礼!”
俞秀凡道:“物必自腐,而后生虫;如是道长要人敬重,那就得做出一些使人敬重的事。”
青袍道人脸色一变,道:“小施主太放肆了!”
俞秀凡道:“道长既是心中不服在下,何妨划个道子出来,”青袍道人道:“这话当真吗?”
俞秀凡道:“你不用顾虑什么,在下只是一个宾客的身份,”青袍道人就在等这一句话,哈哈一笑,接道:“对!咱们是私人之间的比试,用不着让别人知道,贫道手下,自有分寸,不会把你伤的很重就是。”
俞秀凡道:“道长只管出手,伤了在下,只怪我学艺不精。”
青袍道人道:“贫道是主人,小施主请先出手吧!”
俞秀凡摇摇头,道:“在下不能喧宾夺主,道长请先。”
青袍道人道:“好!恭敬不如从命,阁下小心了。”右手一探,抓向俞秀凡的左肩。
俞秀凡左手一抬,突然间,扣住了青袍道人的右腕。这一招快如电光石火,而且奇幻莫测,青袍道人竟然闪避不及。这一下,青袍道人整个的愣住了,呆呆的望着俞秀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俞秀凡淡淡一笑,放开了右手,道:“老前辈,一个人若想受到别人的尊重,不能只凭武功高强。”
青袍道人的蛮横神情,一扫而空,神情惭愧,黯然说道:“贫道久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想不到后起之秀中竟有俞少侠这样的人才。”
俞秀凡只觉着青袍道人比起少林的闲云大师,不可同日而语,心中对他有了几分讨厌,冷冷说道:“今日道长见识了?”
青袍道人突然叹一口气,垂下头去,道:“地狱中不见天日,贫道也无法清楚的记得这里有多少时间了。隐隐约约的计算了一下,贫道到此已经有十年左右了。十年时间,就算是一块钢也被溶化了,何况是人。”
俞秀凡道:“苏武牧羊北海,十九年志节不亏,文天祥在囚牢之中,手书正气歌传诵千古。阁下不过在此十年,已经是志穷节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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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道人一抬头,双目暴射出两道神光,直逼在俞秀凡的脸上,道:“那不同,他们没有受福寿膏的折磨,如著他们受了福寿膏的折磨,只怕还没有贫道这一份生存的勇气了。”
俞秀凡道:“如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有害元益,那样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
青袍道人脸上泛出怒客,但却忍下未言。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在下想告辞了。”
青袍道人道:“恕贫道不送。”
俞秀凡道:“不过,还要道长告诉在下一件事。”
青袍道人道:“请说!”
俞秀凡道:“我要知道你的名号,不过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青袍道人略一沉吟,道:“贫道武当松花子。”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有打拢了。”拉开木门,转身而去。
青袍道人望着俞秀凡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俞秀凡行出数步,那白衣女子快步迎了上来,道:“贵宾谈的不太愉快,是么?”
俞秀凡谈淡一笑,道:“姑娘怎生知晓?”
白衣女子道:“你离开的太快了,如是你们谈的投机,只怕贱妾也得好等一阵。”
俞秀凡道:“姑娘,你对这十方别院,是不是都很清楚呢?”
白衣女子道:“不敢说都很清楚,但大部分都知道一点。”
俞秀凡道:“那很好,在下想请教一事。”
白衣女子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这十方别院的院主,有几人断了福寿膏的毒瘾?”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就贱妾所知,少林别院、昆仑别院和万家别院,三处院主,都已断去了毒瘾。”
俞秀凡道:“那就有劳姑娘,带在下先到昆仑别院去看看如何?”
白衣女子道:“当然可以。”
第五座别院是昆仑别院,布置与前面相同。俞秀凡暗中数计,每一座别院,均相距约两里左右,中间是空旷之地。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道:“一定要进去瞧瞧么?”
俞秀凡道:“不错,请姑娘叫门吧!”
白衣女子叩开院门,说明来意。这一次,两人未再进入大厅,直行到院主的宿室之中。
室中,早已燃起灯火,一个身着淡蓝道袍的长髯中年,早已在室中恭候。
俞秀凡目光一掠蓝袍道人,立刻生出一种敬重之意,只见他方面大耳长眉入鬓,盘膝坐在木榻之上,陋室昏灯,掩不住他的神武气势。
俞秀凡回顾了白衣女子一眠道:“咱们还是仍如旧规,请姑娘回避一下。”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贱妾建议贵宾最好别耽误时间太久。”
俞秀凡道:“这个不劳吩咐。”
白衣女子道:“你如是要再看看万家别院,别把时间拖的太久。”言罢,欠身退到门外,随手带上了木门。
俞秀凡加上木栓,抱拳一礼,道:“后进未学俞秀几,见过道长。”
蓝袍道人长眉微一耸动,道:“不敢当。小施主有何见教”俞秀凡道:“道长可是出身昆仑门下么?”
蓝袍道人道:“除了贫道之外,这院中弟子,半数都是昆仑门下,所以这座别院叫作昆仑别院。”
俞秀凡道:“道长可否见告法号?”
蓝袍道人沉吟了一阵,道:“小施主,你的身份是………”
俞秀凡接道:“造化城主的贵宾。”
蓝袍道人道:“贫道天星。”
俞秀凡道:“领教了。”语声一顿,接道:“道长到此有多少时间,是否染上了毒瘾。”
天星道人沉吟了一阵,笑道:“阁下询问的这样清楚,不知用心何在?”
俞秀凡道:“如是道长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肯回答在下的问话呢?”
天星道人皱皱眉头,道:“小施主这般气势凌人,似乎是贫道非要回答你的问话不可了?”
俞秀凡突然一抱拳,道:“在下言语间多有得罪,道长不要见怪才好!”
天星道人神情严肃,冷冷望了俞秀凡一眼,道:“阁下内蕴神华,外罩灵秀,应该是一位很受敬重的人,贫道身陷地狱,惭愧万分;不过,贫道自信还没有什么不能告人的事……”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贫道到此,已有七年八个月了,如非染上毒瘾,自然不会到此;但我到此后,就发觉了那烟毒之害,所以很快戒绝,幸好我中毒不深,戒绝并非很难。”
俞秀凡道:“此后数年,道长处在这些烟香诱惑之下,一直未重新开戒过么?”
天星道人道:“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忍耐的事,贫道有几次痛苦挣扎,托天之助,贫道总算熬下来。”
俞秀凡道:“佩服,佩服!”
大星道人合掌当胸道:“客气,客气!”
俞秀凡道:“晚辈不宜多留,就此别过。”
天星道人道:“恕我不送了。”俞秀凡启门而出,大步向外行去。白衣女不知隐在何处,快步追了上来,道:“这一次很快啊!”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怕姑娘等的不耐烦啊!”
白衣女叹口气,道:“贵宾,事实上,我无法控制自己。同时,我觉着贵宾要看,也应该多看看万家别院。万一你在未看到万家别院之前,贱妾奉到令谕,那岂不使贵宾大失所望了。”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她再三强调那万家别院,倒应该仔细看看了。”当下说道:
“现在,咱们就到万家别院去。”白衣女子放快了脚步,道:“贱妾带路。”
俞秀凡紧追身后,道:“姑娘!受人点滴之恩,应该涌泉以报,姑娘请随便说一句暗语,记在心中,日后,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白衣女子极是聪慧,思索了片刻,道:“地狱门户为君开。”
俞秀凡道:“‘引动一片佛光来’,姑娘,牢牢记着这两句话。”
白衣女子叹息一声,道:“但愿贱妾得有再闻此句之日。”
俞秀凡道:“你已经度过了无限的艰苦岁月,为什么不再忍耐一些时间?”
白衣女子道:“贱妾如大江中一滴秋雨,活着不多,死去不少,我担心的是你。”
俞秀凡道:“我?”
白衣女子道:“是的,少侠是位有心人,也是地狱门内唯一受此厚礼的贵宾,你虽是有为而来,但别忘了这也是城主有意的安排。”
谈话之间,已到了万家别院之前。万家别院的势气,果然是与其他有些不同,灯光也似是更明亮一点。
白衣女子击动门环,木门呀然大开。四个劲装大汉,各抱鬼头刀、一排横里拦住了去路。
白衣女子冷冷说道:“我奉命带贵宾观游各方别院,请四位上告院主,善为接待。”
左首一人,大量了俞秀凡一阵,道:“朋友,报个姓名上来!”
俞秀凡道:“区区俞秀凡。”
左首大汉道:“先请入院,容在下禀过院主。”当先带路而入。
俞秀凡缓步行入院中,借机打量一阵,只觉这地方的院落房舍,比起别处大了一倍还多,想来这别院中的人数,定比别处多上许多了。行到一座房舍前面,带路人停下脚步,道:“贵宾请稍侯片刻,容我通报一声。”
室门大开,两个人相随行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那手执鬼头刀的大汉,一指俞秀凡道:“就是这一位了。”快步奔返原位。
紧随那鬼头刀大汉的身后,是一位年纪很轻的人,不过二十左右,穿着一件海青长衫,面目很英伎,只是面色上有些苍白。
年轻人一抱拳,道:“俞少侠,家父在厅中恭候大驾。”
俞秀凡一拱子,道:“请教兄台高性大名。”
年轻人笑一笑,道:“不敢当,兄弟海蛟。”
俞秀凡道:“领教了。”举步行入了室中。
这虽然只是一座厢房,但比起那少林、武当掌门人住的地方,却是大的很多了。一座下大不小的客厅,高燃着四支火烛,照的大厅中一片明亮如同白昼。正中间并排放着两张太师椅,一个白髯垂胸身着青袍的老者,端坐在左面木椅上,一个白发老抠,端坐在右面木椅之上。
俞秀凡一抱拳,道:“晚辈俞秀凡,见过两位老前辈。”
青袍老者道:“俞少侠不用多礼.请坐!”
俞秀凡道:“晚辈谢坐,”退一步,在旁侧木椅坐下。
青袍老者拂髯一笑,道:“老朽海长城,一侧老伴唐梅。”
俞秀凡陡然间脑际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大哥艾九灵纵论江湖时,提过了海长城夫妇两人。当下一欠身,道:“久仰两位老前辈的大名,今日有缘拜识。”
海长城道:“不敢,不敢!俞少侠是……”
那跟进来的白衣女子,接道:“俞少侠是我们城主的贵宾。”
海长城道:“原来如此,老朽失敬了。”
俞秀凡道:“晚辈初出茅庐,识见不多,对地狱门中事务,更是感到新奇的很。”
海长城哈哈一笑,道:“难免,难免。就是老朽进入地狱门之前,也不知武林中有这么一个地方。”
俞秀凡道:“老前辈到此很久了么?”
海长城道:“时间不短了,八年多了。”
俞秀凡道:“老前辈是这万家别院的院主?”
海长城道:“不错。他们推举老朽出来,此时此情之下,老朽也是义不容辞。”
俞秀凡道:“老前辈是否也曾染上过毒痛。”
海长城道:“是的。那是很难忍的一种痛苦,但也井非绝无克服的办法,我们夫妇同时戒去了毒瘾。”
俞秀凡一抱拳,道:“佩服,佩服!”
海长城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贵宾还想知道些什么?”听口气,显然是海长城已把俞秀凡当作了造化城主派来的人。
长长吁一口气,俞秀凡回顾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姑娘,可否请暂时回避一下?”
白衣女子望了海城长和俞秀凡一眼,回身举步而去。
俞秀凡回头见白衣女子已走出大厅,乃正容道:“老前辈愿否和在下深入些谈谈?”
海长城道:“在这幢房里的人,都是老朽的心腹,你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俞秀凡道:“晚辈想说明一件事,我不是造化城主派来的人。”
海长城笑一笑,道:“阁下是……”
俞秀凡接道:“我也应该是被害人之一。”
海长城呆了一呆,道:“你不是造化城主的贵宾么?”
俞秀凡道:“我是被他们诱骗至此的贵宾。”
海长城道:“既是被诱骗到此,怎又能被抬举为贵宾身份?”
俞秀凡点点头,道:“问的好!”于是简明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海长城似是听得很用心,听完话点点头,却不发一言。
俞秀凡等了良久,不见对方说话,忍不住说道:“老前辈,可是不相信晚辈的话?”
海长城道:“相信。俞少侠说的很仔细,老朽岂有不信之理。”
俞秀凡心中暗道:“此老城府很深,只怕是很难在他口中套出什么内情来。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想听听老前辈的指示。”
海长城哈哈一笑,轻拂长髯道:“老朽在此,一住数年之久,如是有什么好办法,老朽岂不早用过了。”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前辈对在下的话,是绝难相信了。”
海长城道:“俞少侠,你可能说的字字真实,但老朽无法相信。
就算是相信了,老朽也想不出对你有什么帮助。”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并非求助而来,但老前辈是否愿常驻于此呢?”
海长城道:“咱们夫妇加是真的放手向外冲出,能够拦阻老朽的,只怕也没有几人。”
俞秀几道:“那老前辈何以不走呢?”
海长城叹息一声道:“老朽两子两媳,和一位爱女,被他们留作人质。”语气一变,道:“俞少侠,老朽奉告的已经很多了,咱们从此刻起别再谈论老朽的事,”俞秀凡道:
“可惜的是在下除此之外,又想不出有什么好谈的了。”
海长城道:“天下万物,无不可谈,为什么一定要谈老朽一家人呢?”
俞秀凡心中暗忖道:这老儿夫妇毒痛,都已戒除,却又甘愿留此,如若只为他媳、女和两子彼扣作人质,那也该想法子解救才是。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但不知令郎,令媛和两位媳妇何在?”
海长城怒道:“老夫说过了,不再谈这件事,”俞秀凡道:“在下觉着,老前辈留此的原因,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海长城咬牙说道:“阁下虽是贵宾身份,但也不能在万家别院中太过放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如若你海老前辈很满意目下这份院主之位,对在下这个贵宾,就该小心侍候才对。”
海长城霍然起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太狂了!”右手缓缓扬起,准备拍下。
那白发老岖突出掌封住了海长城的攻势,道:“老头儿,暂请忍耐一下,老身还要问他几句。”
海长城冷哼一声,坐了下去。
白发老岖目光转注到俞秀凡身上,道:“到万家别院之前,阁下已到过什么别院?”
俞秀凡道:“不多,少林、武当、昆仑之外,就到了贵院。”
白发老岖道:“你都平安无事的走了出来?”
俞秀凡道:“谈不上平安,但在下好好的到了万家别院,总是不错。”
海夫人头上的自发,突然无风自动,片刻之后,一头白发忽然开始自行卷起。似乎是每一根头发,都像活的一样。
俞秀凡心中暗暗震动,忖道:“力贯发梢,可以伤人,已非容易,像这样的舒卷自如,实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海夫人道:“希望你能露一手,让我们夫妇见识一下。”
俞秀凡目睹那海夫人白发自行舒卷时,已心知难善了,但自己知道的太少了,艾九灵传给他的武功,虽然是天下武术的精华,但那都是实用的武功,无法在不动手的情形下表露出来。但他很快地想到了”惊天三剑”,当下谈淡一笑,道:“海夫人好高明的内功!未学后进,既承推爱,也只好从命了。”
海长城冷笑一声,道:“夫人,瞧到没有,这小子狂到什么程度,真要和你比比苗头了。”
海夫人淡淡一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也许这年轻人确有过人的能耐。”
俞秀凡道:“区区自然难和海夫人的深厚内功相比。”
海长城接道:“那你要表露什么?”
俞秀凡道:“在下摆出一剑式,请两位指点指点!”
海长城冷冷一笑,道:“摆一个剑式出来,那必然是天下足深奥的剑式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也许两位的眼中,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剑式。”
海长城道:“像阁下这样摆个剑式……”话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原来,俞秀凡已然摆出了剑式。海夫人的脸色,突然间变的十分凝重,双目盯住在俞秀凡楼出的剑式之上。
俞秀凡手中并没有剑,只是用手摆出一个拿剑的姿式,左腿微屈,左手五指半握,手心上,有一种跃跃欲飞的气势。
海长城两道锐利目光,也立刻彼那摆出的剑式所吸引。但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不停的摇动,左摆右挥。俞秀凡一直是摆着那一个剑式,没有改变,但那海长城却连连改变手势。片刻工夫,累得一头大汗。
忽然间海长城两只手一齐动作,忽前忽后,推拒迎送,似是在和人搏杀一伍。海夫人虽然没有举动,但脸色却十分难看。
过了约半盏茶的工夫,海夫人突然吼叫一声!“住手!”
俞秀凡收起手势,缓缓说道:“献丑!献丑!”
海长城骤然失去了目标,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吃力地停了下来。举手拭去脸上的汗水,缀缓说道:“这是什么剑式?”
俞秀凡不理海长城,目光转注到海夫人的脸上,道:“夫人,在下这剑式,还过得去吧?”
海夫人道:“贵宾很高明,咱们夫妇失敬了。”
俞秀凡一拱手,道:“海老前辈,在下想再谈谈老前辈和万家别院的事,不知老前辈愿否回答?”
海长城叹口气,道:“海蛟,看守在门外,任何人不许接近一丈之内。”
海蛟一欠身,退出室外。
海长城道:“少侠,万家别院中情形不像其他别院那么单纯,老朽不得不小心一些。”
俞秀凡道:“现在,晚辈是否可以随便问了?”
海长城道:“就凭少侠一身能耐,自然可以问了。”
俞秀凡道:“那位海绞兄弟,是老前辈的什么人?”
海长城道:“是大子。也是一直追随老朽身侧的人。”
俞秀凡道:“老前辈是否试过救助子媳和千金?”
海长城摇摇头,道:“没有。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试救他们的机会。”
俞秀凡道:“他们不在这人间地狱中么?”
海长城道:“至少不在这座‘福寿大院’之内。”
俞秀凡道:“他们是否也染上了吸福寿膏的毒瘾?”
海长城沉吟了一阵,道:“他们离此之时,毒瘾还未完全戒除。
此刻,他们是否还在吸食,老朽不敢妄言。”
俞秀凡道:“几时你才能和他见面?”
海长城道:“每年两次。”
俞秀凡道:“没有一定的时间么?”
海长城道:“没有。他们突然把老朽的子媳、小女,送回到万家别院来,父子母女们会面不久,就匆匆分离。”
俞秀凡道:“老前辈没有试过留下他们么”海长城道:“自然是有,但他们告诉老朽,无法留下。”
俞秀凡叹口气,道:“老前辈,像令郎、令媛这样遭遇的人,当今天下,不知有多少个。”
海长城道:“少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在下想劝说两位背离你们的组合,两位愿否答应?”
海长城道:“这题目太大了,老朽实有无法回答之感。”
俞秀凡道:“两位在武林中时,必然是盛名显赫的人物,如是两位甘心留此,为人所用,江湖上,还有些什么人敢挺身而出呢?”
海夫人摇摇手,阻止了海长城答话,道:“少侠,你究意是什么身份,怎会劝我们背离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名不见经传,说出来,两位也不认识。但两位如不愿长年作阶下之囚,在下愿试助两位一臂之力。”
海夫人道:“你怎么帮助我们?”
第二十回 无名哑巴 白衣罗刹
俞秀凡道:“两位所以甘愿留此,无非是为了子媳、爱女被留作人质,如若他们获得解救,两位心中就没有顾虑了。”
海夫人回顾了海长城一眼,道:“老头子,我瞧咱们用不着对人家装作什么了。”
海长城一挥手,道:“俞少侠,兹事体大,也不完全为了老朽等与子媳爱女。”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这中间还有别的原因?”
海长城道:“不错,俞老弟,别说的这样轻松。如若事情真如你俞少侠说的这么简单,别说这座福寿院中,一共有十方别院,单是这座万家别院,就具有了莫可轻侮的力量,能控制这一股力量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俞秀凡道:“老前辈乃是这万家别院的院主身份,难道也不能控制这万家别院么?”
海长城苦笑一下,道:“俞少侠认为怎样?”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老前辈既是一家之主,自然是能够作得主了。”
海长城整容道:“单是万家别院,就够复杂了。至少有三个人,不会听老夫的话。”
俞秀凡道:“什么人?可是造化城主派来的么?”
海长城谊:“不是。只是几个桀骛不群的江湖人物。”
海夫人接道:“其中白衣罗刹最为狂傲。”
俞秀凡道:“白衣罗刹,那是个女的了?”
海夫人道:“是的。一个修为极深的女人,她不但武功精深,且通达媚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俞秀凡道:“可是这些人不听两位的指挥么?”
海长城道:“他们我行我素,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就是造化城主派出的巡使,他们也一样不放眼中?”
俞秀凡道:“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老前辈夫妇可以忍受,但造化城主怎会忍受这些狂傲行为?”
海长城道:“造化城主如不愿忍受他们的狂傲,势必要大费一番手脚,那可能造成重大的冲突。”
俞秀凡道:“老前辈是否可以说的详尽一些?”
海长城道:“万家别院中,是福寿院中最大、也最复杂的一个别院,这里有一百数十位武林高手,大都是江湖上一方的豪雄人物;当得武林中第一流高手之称的,至少有十个以上,或者更多一些。
因为这里面大庞杂了,其中有很多人,我不但没有见过,而且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俞秀凡道:“除了你们才说的白衣罗刹等人之外,还有些什么特殊的人物。”
海长城沉吟了一阵,道:“有两个表面上看去,全不引人注目的人,但如经过长期的观察后,就发觉了他的特异,与众不同;到目前为止,对这两个人,我仍是有些莫测高深。”
俞秀凡道:“老前辈可否告诉在下,那是两个怎样的人?”
海长城道:“其中一人,自进入万家别院,五年来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俞秀凡嗅了一声,道:“他会不会是个哑巴?”
海长城道:“老夫相信,他绝不会是哑巴。”
俞秀凡道:“会不会是被人点了哑穴呢?”
海长城道:“不会!他举动灵活,一点不像被人点了穴道的样子。”
俞秀凡皱了皱眉头,道:“还有一位呢?”
海长城道:“那个人更奇怪了,就一般来说,十二个时辰之内,毒瘾发作一次,吸食后精神饱满,但到毒瘾发作的时候,那萎靡失神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但那个人很奇怪…”俞秀凡接道:“他可以不按时间吸食?”
海长城笑一笑,道:“他可以连续的吸毒两个时辰,但也可以连续两三天一口不吸。”
俞秀凡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海长城道:“他常常打坐,有时能把自己关入房中,一连数日不吃不喝,而且还能睡觉,睡它个三日三夜不起来,更是平常事。”
俞秀凡道:“他的武功呢?”
海长城道:“从未见露过武功,他也从不和人冲突;有时碰到别人的情绪不好,给予他很大的羞辱,他也能视若无事,忍了下去。”
突然间,俞秀凡对这么一位怪人,发生极大的兴趣,急急说道:
“他有多大年纪?”
海长城道:“很难说,三十左右,四十上下,都说得过去。”
俞秀凡道:“海前辈没有找他谈过么?”
海长城道:“谈过!他为人和蔼,十分健谈,但却从来不谈正经事,问起他的来历,更是顾左右而言他,叫人难测高深。”
俞秀凡道:“他的姓名呢?”
海长城道:“他自称无名氏,不肯见告。”
俞秀凡道:“天下有这等人,在下应该去见识一下。”
海长城道:“俞少侠,是要他来此会面呢?还是咱们去找他?”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咱们应去拜访他。”
海长城点点头,道:“俞少侠这点年纪,身怀绝技,又全无狂傲之性,确是难得的很。”
俞秀凡道:“老前辈夸奖了。”一抱拳,道:“那就烦请老前辈带我一行了。”
海夫人突然开口说道:“慢着,俞少侠,老身有一事请教,不知当是不当?”
俞秀凡道:“什么事?”
海夫人道:“俞少侠,你刚才摆出的剑式,是什么剑法?”
俞秀凡道:“惊天三剑。”
海长城、海夫人同时脸色一变,道:“那就难怪了。”长长吁一口气,海长城道:“惊天三剑,已经失传于江湖,老弟在那里学得此技。”
俞秀凡道:“晚辈是无意得到了一本剑谱,上面记述的惊天三剑。”
海夫人道:“看情形,俞少侠己把这惊天三剑参悟透澈了。”
俞秀凡道:“晚辈照着剑谱练习,但己参悟了多少,晚辈也不大清楚。”
海夫人道:“俞少侠,那剑谱还在你老弟身上么?”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的意思……”
海夫人道:“俞少侠不要误会那惊天三剑的剑谱,如若还在你的身上,那就设法把它毁去。此一剑谱,一旦落在别人的手中,那就大大的麻烦了。”
俞秀凡道:“老前辈不用担心,在下身陷危境前,已把惊天剑谱毁去。”
海长城道:“那就是说今日天下唯一会惊天三剑的人,就是你老弟一人了!”俞秀凡道:“老前辈,那惊天三剑,在武林中,可是很有名么?”
海长城道:“那是震动江湖的一套剑法,江湖上只传出惊天三剑,也有很多武林高手,死于惊天三剑之下,但却没有人见到过惊天三剑。”
俞秀凡道:“为什么?”
海长城道:“因为,见过惊天三剑的人,没有一个话的。所以,江湖上只是盛传,但却没有人见过。”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咱们去见见那位无名氏吧!”
海长城目注夫人道:“此间事请夫人照顾一下。”
海夫人道:“你请去吧!家中事,有我负责。”
海长城带着俞秀凡出室而去。白衣女子当门而立,拦住了去路;道:“贵宾还要停留很久么?”
俞秀凡道:“是的,在下还要见几个人。”
白衣女子道:“还要多少时间?”
俞秀凡道:“这就很难说,反正姑娘正在奉命陪我,你留这里等候就是。”
海夫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请进来,咱们谈谈。”伸手一把抓住了白衣女子,拖入室中。
紧随在海长城的身后,俞秀凡行人了一座小室之中。不知道是为了省油,或是地狱中人适应了黑暗,每一座小室中,都没有点灯。两人行人了室门,室中才亮起了一盏灯火。一个面日清瘦的人,卧在一张木榻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把火招子,点燃案头灯火。
海长城一拱手,道:“无名氏,在下带一位朋友来看你了。”
无名氏一跃下榻,肃容一抱拳,道:“原来是院主大驾,在下怎么敢当。”
海长城微微一笑,道:“无名氏,这一位是俞秀凡俞少侠,城主的贵宾。”
无名氏回头望了俞秀凡一眼,微微一笑,道:“失敬!失敬!”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无名氏今天还未过毒瘾吧?”
无名氏笑道:“今日不用了。兄弟昨天一连吸食十余筒,连今天一起食用过了。”
俞秀凡道:“无名兄,台端是如何被请入这地狱门中的?”
无名氏道:“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他们差不多,造化城主看着在下顺眼,就把我给请进来了。”
俞秀凡道:“真的是要言不多,简明的很啊!”
无名氏道:“事实上确也如此。”语声一顿,道:“一般被造化城主看上的人都校送入地狱,阁下怎会作了造化城的贵宾?”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此人脸上不见灰气,分明未受烟毒侵害,但他大智若局,不说正事,我何不用话点他一点。心中念转,冷冷说道:“无名兄,有一句俗话说,虎行千里吃肉。”
无名氏笑一笑,道:“狗走千里吃屎。”
俞秀凡道:“这就是在下被造化城主视为贵宾的原因。”
无名氏道:“对!所以,阁下是贵宾,咱们入地狱门了。”
他的修养好极,俞秀凡虽然出语尖锐,辱及到他,这无名氏竟也能轻描淡写的应付过去,全然不见一点火气。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阁下好耐心。”
无名氏道:“夸奖,夸奖。”
俞秀凡道:“无名兄,在下想带阁下同入造化城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我这样一个人,也能进入造化城么?”
俞秀凡道:“为什么不能呢?阁下深藏不露,留在地狱中岂不可惜的很。”
无名氏笑一笑,道:“在下已经习惯了地狱的生活,骤然被带往造化城去,在下只怕不能适应。”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阁下似乎是对这份生活十分留恋。”
无名氏道:“谈不上什么留恋。不过,这里卧龙藏虎,而且管吃管住,又没有什么工作,很对在下这份好吃懒做的性格。”
俞秀凡回顾了海长城一民,道:“海院主,这位仁兄深藏不露,留在贵院中,有害无益。”
海长城一时间也未想通俞秀凡的用心何在,呆了一呆,道:“俞老弟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在下之意,希望带这位无名兄同往造化城一行,不知院主的意下如何?”
海长城道:“这个,老朽倒没有什么意见,要看这位无名兄的意思了。”
无名氏长长叹息一声,道:“兄弟走过很多的地方,但却一直没有地方像这里舒服。”
海长城道:“在此终年不见天日,有什么地方舒服呢?”
无名氏道:“这是见仁见智的看法了。像你海城主,在江湖上地位显赫,手下的仆从如云,过的是豪富生活。至于区区在下,只是一个流浪江湖的人,从来没有过像这么不愁吃,不愁穿的舒服日子。”
俞秀凡心中暗道:不论你装的如何像,我也要揭穿你的伪装。
心中念转,口中冷冷说道:“无名兄,造化城中的生活,大概要比这地方舒适一些。”
无名氏道:“工作是不是很忙呢?”
俞秀凡道:“阁下如是不喜欢做事,咱们可以替阁下找一个只吃饭不做事的工作。”
无名氏笑一笑,道:“院主,在下这些时日中,无功可也无过,在下不愿离去,还望院主作主了。”
海长城道:“这个,这个……”
俞秀凡冷笑一声,接道:“无名兄,你知道,海院主也听命于造化城。”
无名氏突然哈哈一笑,道:“如是海院主答应了,在下也只好跟阁下同往造化城中一行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由现在起,你就跟着在下。”
无名氏回目望着海长城道:“海院主的意思呢?”
海长城道:“无名兄如是听老朽的意思,那就最好听从贵宾的吩咐。”
无名氏道:“院主如此吩咐,在下也只好从命了。”
俞秀凡一挥手,道:“有劳海院主,咱们去见见那位三年不讲话的人。”
海长城应了一声,转身向前行去。俞秀凡、无名氏鱼贯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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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边问房舍,双门紧闭。
海长城轻轻叩动门环道:“老朽海长城,有人在么?”
未闻回答声,木门却呀然而开。无名氏晃燃手中的火招子,点起了案头火烛。明亮的灯光下,只见一个黑袍人冷冷地站在门后。
无名氏一挥手,道:“得罪,得罪!”
黑衣人冷冷的站着,似乎是根本未听到无名氏说的话,连头也未转一下。
海长城一指俞秀凡,道:“这位是造化城主的贵宾,特来探望。”
黑衣人目光转到俞秀凡的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摆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海长城低声道:“贵宾来自造比城,不可轻易得罪。”
黑衣人一皱眉头,突然转身行回木榻,盘膝而坐,闭上双目。
俞秀凡心中一动,回顾了无名氏一眼,道:“劳请无名兄,把这位不说话的朋友给拖出去。”
无名氏摇摇头,笑道:“这个恕难从命。”
俞秀凡道:“无名兄不肯出手,俞某人只好自己来了。”大步行进木榻,突然一伸右手,抓向黑袍人的肩头。
黑袍人双目未睁,身躯未动,被俞秀凡一把抓住。
俞秀凡只觉五指如同抓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一般,心中暗暗一震,暗忖道:“这是什么武功?心中念转,右手向上一提,竟把那黑袍人给生生提了起来。但那黑袍人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双腿盘收,双手合什,有如一座铁铸木雕的神像一般。
俞秀凡心中暗作盘算忖道:这人一语不发,看来只有逼他出手一途了。内劲暗发,右手一挥,硬把那黑袍人抛向院外。但闻蓬然一声,摔落在实地上。无名氏手执火烛,当先奔出室外。只见那黑袍人仍是双掌合什,盘膝坐在实地上。他脸色平静,盘坐的姿势,也和室中木榻上一洋。这一摔不但不见他有什么痛苦,而且,连他的姿势也保持原来的样子,没有改变。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好定力!”
俞秀凡快步行了过来,看那黑袍人仍然闭着眼,心中暗暗敬佩,忖道:“这人的定力,果然叫人敬佩。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笑道:
“阁下有这样一份好定力,才能一直闭口数年,不说一句活了。”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一个人,到了这等境界,不论他说不说话,实也无关紧要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我不信,他真的能忍下去。”右手缓缓伸出,扣向那黑袍人的脉穴。
黑袍人静坐下动,竟让俞秀凡抓住了右腕脉穴。手指触及那黑袍人的右腕,俞秀凡立刻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外面膨胀,而且手指握住的右腕,突然开始发热,俞秀凡一皱眉头,提聚真气,五指紧收。黑袍人脸上突然变了颜色,双目也缓缓睁开。俞秀凡承受少林群僧合力打通奇经八脉,又得花无果用药物和本身绝世功力,助他突破了十二重楼。他己具备了当世第一流高手的功力,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这一运功抗拒,那黑袍人手腕上的热力,顿然开始减低,逐渐消失。黑袍人脸上,开始滚落下汗水,片刻工夫之后,汗水湿透了黑袍。但是,黑袍人确有一股狠劲,虽然人已大感不支,但仍然咬着牙,一语不发。冷眼旁观的海长城和无名氏,却看的,心中震骇不已。海长城心中有些底子,还可以保持着镇静之色,但无名氏却看的脸色大变。
俞秀凡心中大感不忍,但形诸于外的神色,仍然十分凌厉。
无名氏冷然一笑,道:“一个人如是死了,那就永远不能说话了。”
黑袍人望着无名氏一眼,仍然未发一言。
俞秀凡不停的增加内力,那黑衣人的脸上己然开始扭曲、变形。那是因为全力抗拒自秀凡内力压迫的原故。
海长城轻轻咳了一声,道:“贵宾,请手下留情。”
俞秀凡已看出对方无能支持下去,借阶下台,立刻松了五指。
无名氏笑一笑,道:“他已许是被人下了毒手,变成了哑子,一个人不论如何装作,也不会连命也不要。”
这时,俞秀凡也无法确定这人是不是哑子了。他已存心征服此人,心中虽然有些抱疚,神情却仍然十分冷漠,缓缓说道:“阁下口不能言,想来定然是可以写字?”
黑衣人吃足了苦头,锐气尽失,已不敢再和俞秀凡抗拒了。点点头,表示可以写字。
俞秀凡道:“请阁下跟区区离开万家别院,不知你意下如何?”
黑袍人又点点头。
俞秀凡目光一掠梅长城,道:“请海院主替在下作个见证。”
海长城做微一怔,道:“什么见证?”
俞秀凡道:“在下看上了无名兄和这位哑兄,请他们作兄弟的随从侍卫士。”
海长城道:“就算是你俞少侠带他们两位离开,也用不着老朽作见证。”
俞秀凡道:“他们心中定然有些不服,所以,兄弟想叫他们心服日服,日后也好不生背叛之心。”
海长城道:“俞少侠的意思……”
俞秀凡接道:“请他们两位联手而出,和兄弟动手一博,如是他们两位胜了,在下愿听他们两位的发落。”
海长城接道:“你是城主贵宾。”
俞秀凡道:“这就是在下要请你海院主作证了,在下自愿和他们两位比武,就是死于他们两位手中,由你海院主作证,造化城主也不会追究他们了。”
海长城道:“这个,这个,老朽只怕担当不起。”
俞秀凡道:“海院主不用担心,我相信他们,决不会伤害到在下。”
海长城目光一掠无名氏和黑袍人,道:“两位意下如何?”
无名氏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要看看那位哑兄的意思了。”
黑袍哑子忽然站了起来,点点头。显然,他已同意了比武的事。无名氏哈哈一笑,道:
“好!那就请海院主替咱们作个见证了。”
俞秀凡道:“两位同意了比武,但不知是否同意在下的条件?”
无名氏道:“什么条件?”
俞秀凡道:“两位如是败在区区手中,愿否作在下的从卫?”
无名氏道:“有没有一个时限?”
俞秀凡道:“有!至少三月,至多半年,由在下决定。半年之后,悉凭两位决定。”
无名氏笑一笑,道:“值得一赌,哑巴兄,高见如何?”
黑袍人点点头,表示赞同;俞秀几将身形移开了三步,道:“两位请出手吧!”
海长城似乎是有意的把这件事烘托的热闹一些,吩咐点燃了两支高大的火炬。高达两尺的火苗,照亮了方圆七八丈的地方。
黑袍大汉恢复的很快,就是这一阵工夫,人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无名氏笑一笑,道:“咱们二打一,那就请俞少侠先出手了。”
俞秀凡道:“还是两位先请。”
无名氏一抱拳,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多有得罪了。”突然欺身而上,左拳击向胸前,右手却五指半屈,横胸而立。他口中虽是说的客气,但却掌出如风,直击要害。
俞秀凡道:“好拳法!”倏然之间,挪开半步。一股拳风,掠着俞秀凡的前胸险过。
无名氏左拳落空,身子冲过俞秀凡身侧时,那平胸的右掌,却呼的一声,推了出去,五指分取俞秀凡五处大穴。俞秀凡微微一凛,吸了一口气,又向后退开了两步。
只见拳风破空,那黑袍人却在俞秀凡脚步停下时,急袭而至。
双方立刻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无名氏和黑衣人联手施力,攻势凌厉的很,一招一拳,无不恰到好处。俞秀凡凭仗一套闪转的身法,躲避了两人攻击,但却一直没有还手。
黑衣哑子双拳同施,一招连环撞掌,拍了过来。无名氏却一掌扫过俞秀凡的背后,嗤的一声,衣衫破裂。
俞秀凡冷哼一声,双手突然一齐拍出。右手掌力,排山倒海般拍向黑衣人,左手却施展擒拿手法,抓住无名氏的右腕穴道。急漩涌浪的恶斗,忽然间静止下来。
无名氏脸色微微一变,道:“俞兄,高明啊!咱们不用再打了。”
黑衣人被俞秀凡一记强猛绝伦的掌势,给迫退五六步远。
俞秀凡望望黑衣哑子,道:“阁下怎么样,还要打下去么?”
黑衣人摇摇头,垂下了双手。显然,两人都己被俞秀凡所折服。
轻轻叹息一声,无名氏缓缀说道:“俞兄,咱们认输了。不过,在下觉着应该先把事情谈清楚。”
俞秀凡道:“什么事?”
无名氏道:“阁下不会留在这万家大院吧?”
俞秀凡道:“不会。我要带两位进入造化城去。”
无名氏道:“造化城,是不是有福寿膏食用呢“俞秀凡沉吟了一阵,摇摇头,道:“造化城中没有福寿膏。”
无名氏道:“因为,兄弟的毒瘾很大,如若没有福寿膏,就不能随你俞兄进造化城。”
俞秀凡道:“阁下的毒瘾,真的很深么?”
无名氏道:“不错。兄弟的瘾很大,如是没有福寿膏,那就完全断去了生机,”俞秀凡皱皱眉头,道:“海院主,这是否能够想办法呢?”
海长城道:“这个么,在下倒可以想办法。”
无名氏道:“什么办法?”
海长城道:“老朽可以想法子取一些福寿膏,给你带去。”
无名氏道:“带多少?”
海长城沉吟了一阵,道:“你想要多少?”
无名氏道:“这位兄弟限我们三月到半年时间,在下希望能带三月至半年的用量。”
海长城道:“看在俞少侠的份上,老朽给两位凑合三个月的用量如何?”
无名氏道:“三个月?”
海长城道:“你们知道,万家大院中,只有三天的存量。你们两个人,每人九十天,带走了二九一百八十天的存且,万家大院中,被你们带走了四分之一的存量,这方面如何安排,在下还要大费周折!”
无名氏淡淡一笑,道:“好吧!既是如此,咱们带三个月存量就是。”目光一掠黑袍人,道:“哑巴兄,你的意思如何?”
黑袍人点点头。
俞秀凡目光一掠无名氏和黑袍人,道:“两位的事情已都办完了,现在,该听听兄弟的意见了。”
无名氏道:“好!你说吧!”
俞秀凡道:“两位可知道作一个从卫的责任么?”
无名氏道:“兄弟什么事情都干过,就是没有干过从卫这一行,你说说看吧!”
俞秀凡道:“一个从卫的责任是:第一、要保护主人的安全;第二、要有为主人生;为主人死的决心。”
无名氏道:“一副活奴隶的嘴脸!”
俞秀凡道:“人生如做戏,咱们要唱这出戏时,大家只好凑合凑合了。”
无名氏道:“好!在下同意,但要问问哑兄的意见。”
黑衣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俞秀凡道:“两位应该记着一句话:主人的话,作从卫的只有一个决定。”
无名氏道:“怎么一个决定法?”
俞秀凡道:“听命行事。阁下如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先说明白。”
无名氏道:“在下没有什么意见。”
俞秀凡道:“那就劳请海院主替我准备一下。”
海长城一欠身,道:“老朽这就去叫他们准备一下。”举步而去。
俞秀凡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两位听着,由现在开始,两位就算是在下的从卫了。”
无名氏道:“不错,这个咱们早就答应了。”
俞秀凡道:“既然答应了,两位就要合乎从卫的身份。”
无名氏道:“如是咱们不记得,而有所违犯之处呢?”俞秀凡道:“那就别怪在下施下毒手了。”
无名氏微微一怔,道:“俞兄的意思是说咱们如有疏忽之处,那就要受惩罚了。”
俞秀凡道:“不错!追魂龋狐,决不宽容。”
无名氏脸色一变,未再多言。这时,海长城已然手提着一个大包行了过来。无名氏伸手接过,道:“海院主,诅是三个月份的福寿膏?”
海长城道:“不错,两位一旦离开了俞少侠,希望两位还能回到万家大院来。”
无名氏道:“海院主但请放心。除了万家别院之外,天下还有什么地方能供应福寿膏呢?”
海长城道:“这包袱之内,分为两个包袱,每人三个月份,最好两位请分别带上。”
无名氏打开包裹,分了一个给黑衣人,两人分别背好。
俞秀凡冷眼旁观,看两人分好之后,才缓缓说道:“现在,咱们再去看几个人。”
海长城道:“看什么人?”
俞秀凡道:“去看看那位白衣罗刹。”
海长城一皱眉头,道:“俞兄,那位白衣罗刹正在戒除毒瘾期间,只怕是不大方便吧!”
俞秀凡道:“我知道,只要她肯合作,咱们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
海长城道:“这个,这个……”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海院主,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由在下承担,不让你担当一点风险。”
海长城道:“好吧!既然是贵宾坚持要去,老朽只好带路了。
不过,老朽希望能先去通知一声。”
俞秀凡道:“老前辈只管请便,”海长城道:“老朽先走一步。”举步向东北方位上行去。
这时,大院中高燃着数支火炬,照的一片通明,俞秀凡目睹那海长城行人了一座跨院中去,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座别院之中,怎的会有一座跨院。”
但闻无名氏低声说道:“俞兄,咱们此后应该如何称呼你?”
前秀凡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在下倒不在乎,两位看着办吧!”
无名氏道:“咱们可以去了。”
俞秀凡摆出了主人的架子,大步向前行去。黑袍哑子、无名氏鱼贯随在俞秀凡身后,向前行去。
俞秀凡没有看错,那确是一座跨院,木门俺虚。无名氏似是对作为从卫一事,极为内行,俞秀凡一步踏入门内,无名氏已快步越过了俞秀凡,抢在前面。但无名氏立刻停了下来。他走在最前面,他一停下,俞秀凡和黑袍人全都停了下来。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雪白的白衣女子,站在院中。
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跨院,院中也燃起了一支火炬,照的一片明亮。火炬映照下,清晰的看到那白衣女的每一部分。
只见她启唇一笑,露出来一口细小如玉的白牙,缓缓说道:“无名氏,你来此作甚?”
无名氏笑一笑道:“找人。”
白衣女子道:“什么人?”
无名氏道:“海院主。”
白衣女子道:“他来过,现在厅中,不过,海院主没有交代过,说你要来。”
无名氏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一个字,滚!”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罗刹姑娘,如是咱们这样快的滚出去。
那就不如不来了,”白衣女子道:“你自己不愿走,我只好动手撵你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就是白衣罗刹?”
白衣罗刹道:“不错,我就是。你大概是造化城中的贵宾了。”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这位无名兄是受区区之请而来。”
白衣罗刹道:“听说无名氏和那位不说一句活的哑巴,都已经被你收在身侧了。”
俞秀凡道:“承他们两位帮忙,愿意跟着区区在下去那造化城中走走。”
白衣罗刹道:“造化城的名字,在这里确有点震骇人心,不过,小女子没有把造化城三个字放在心上。”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果然是很狂妄。”
白衣罗刹冷笑一声道:“年轻人,你今年几岁了。”
俞秀凡道:“在下觉得年龄的大小,和咱们之间的事,似乎是没有多大关系。”
白衣罗刹道:“我是说,你少不更事,说话太狂妄。”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不是猛龙不过江,如是在下真如你罗刹女说的那样脆弱,在下也不会来了。”
白衣罗刹道:“自从进入这鬼地方之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杀过人了。”
忽然一长柳腰,白衣飘动,人已到了俞秀凡的身前。衣袖飞扬,纤纤玉指,已经指向了俞秀凡的前胸大穴。
俞秀凡一吸气,倏忽间飘退五尺,闪到了无名氏的身后。
无名氏心中已明白,这是要他出手,当下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白衣罗刹一扬柳眉儿,右手突然划出,尖厉的指甲,划向了无名氏的右腕脉穴。
无名氏一吸气,疾退三尺,左手又疾快拍出。
两个人展开了一场凌厉搏杀。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两人拳来、脚去,指点、掌劈,见招破招,极尽变化能事。转眼之间,两人已拼斗了四五十招。
俞秀凡暗暗忖道:“这无名氏的武功,如此高明,怎的刚才和我动手时,不过数招,即已落败。”
这无名氏的武功高强,不但俞秀凡大感意外,就是白衣罗刹也有着意外的感觉。不禁激起杀机,柳眉耸动,掌法一变。但见掌影幻起,立时把无名氏迫的向后退去。
俞秀凡回顾了黑袍哑子一眼,道:“阁下可以出手了!”
黑袍人一点头,侧身而上,人来到,掌势已到,呼的一声,劈向了白衣罗刹的后背。
白衣罗刹反身一指,点向哑子的穴脉,迫哑子急的向后退,避开了指风。但这一来,无名氏承受的压力大减,立时放手反击。
三人这一番恶斗,只打的奇招百出,极其凌厉。白衣罗刹力敌两人,虽无败象,但却也无法取胜。
俞秀凡看别人搏杀,只觉拳风呼啸,指点影影,激烈绝伦,但自己和人动手时,却从未有过如此情势;最多两三招,就分出胜负了。
所以,他看的十分用心。这一来,立刻从三人的搏斗中,看出了很多的破绽。
原来,金笔大侠艾九灵传给他的武功,都是化繁为简的招数,一招擒拿,一指变化,无不花费了艾九灵极大的心血。所以常能在三二招之内,克敌制胜。
双方斗了百招左右,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白衣罗刹的攻势,也愈来愈见奇幻,但黑衣哑子和无名氏也渐斗渐见功夫。
俞秀凡突然大声喝道:“住手!”
黑衣哑巴和无名氏,应声向后退开。
白衣罗刹目光转注俞秀凡的脸上,道:“怎么不打了?”
俞秀凡道:“像你们这样打下去,几时才能分出胜负?”
白衣罗刹道:“你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你应该明白了,你连我两个从人,都打不胜,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胜我,你已无能阻止我们了。”
白衣罗刹道:“我这个人,很奇怪,一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算我胜不了你,也得试试才行。”
俞秀凡大行两步,冷冷说道:“你既然不服气,那就请出手吧!”
白衣罗刹格格一笑,缓步向前行去,距离俞秀凡两尺左右时,才停了下来。
俞秀凡肃然而立,双目凝注在白衣罗刹的脸上。
白衣罗刹格格一笑,道:“你怎么不出手啊?”
俞秀凡道:“在下例不先行出手。”
白衣罗刹道:“这么说来,你很谦虚了。”突然右手一招,五指尖尖,逼向了俞秀凡的前胸。这一招蛮化万端。五道指尖,内劲外透,手指未到,暗劲已然逼上前胸。俞秀凡斜斜侧身,右手一扬,五指反向白衣罗刹的手腕搭去。
白衣罗刹右腕一沉,向后缩去。那知俞秀凡右腕忽长,斜里一抄,竟然抓住子白衣罗刹的右腕。他指上早已满蓄真力,五指一收,内劲骤发,白衣罗刹立刻感觉到半身麻木。
俞秀凡右手一抬,掌势己然逼在了白衣罗刹的顶门上,缓缓说道:“姑娘认输么?”
白衣罗刹道:“看来,我不认输也不行了。”
俞秀凡放开了白衣罗刹,缓缓说道:“姑娘可以闪开了。”
白衣罗刹叹一口气道:“自我出道以来,还没有遇到一招就拿住腕脉的人。”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你今天遇上了。”
白衣罗刹不但全无怒意,反而望着无名氏一笑,道:“你也高明得很。”
无名氏道:“夸奖!夸奖!”
白衣罗刹道:“阁下想是太有名了,说出来,恐怕惊世骇俗,自号无名氏。”
无名氏道:“姑娘把在下估计的太高了。”
白衣罗刹目光又转到那黑袍哑子身上,道:“你朋友这身成就,也算得是武林中一流高人了。不过,你能忍住数年不发一语,也实在叫人佩服。”
黑袍人神情冷漠,恍如未闻,望也未望。
白衣罗刹看那黑衣人的神情,心中大感恼火,一扬柳眉儿,似要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
无名氏道:“越是微小的毛病,越是易犯,如若这个哑巴兄是存心装作而来,必然也有了很完全的准备。”
俞秀凡道:“怎么一个准备法呢?”
无名氏道:“方法很多,譬如他自行闭了哑穴,或是破坏了声带。”
俞秀凡道:“闭了哑穴,还可以活开穴道;如是破坏了声带,那岂不是永远就不能恢复了。”
白衣罗刹淡淡一笑,道:“还有很多别的方法,有一种药物,吃下去,可以使一个人暂时失去声音。”
前秀凡道:“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了。”
白衣罗刹奇道:“听阁下的口气,你似是在江湖上走动不久。”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在下是初出茅庐,姑娘有什么指教?”
江湖上事,就是这样,强强为尊,白衣罗刹领教了俞秀凡的武功,心中已有些畏惧,也很佩服。他虽然语中带刺,听了也若无其事。当下赔笑说道:“不敢。校好只是觉着俞兄的江湖阅历差些。”
俞秀凡话题一转,道:“在下听海院主说,姑娘是这万家别院中最杰出的几位高人之一,否则,他不会离群独居,住在这样一处幽静的绔院中了。”
白衣罗刹道:“那是海院主抬爱校好。其实,这座跨院中,住的也不是我一个。”
俞秀凡道:“除了姑娘之外.不知还有些什么人?”
白衣罗刹道:“除了校好之外.还有五台天雷老人,岭南千臂魔两位。”
俞秀凡道:“天雷老人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啊,在下问他的是正是邪。”
白衣罗刹道:“如若一定要分个正邪出来,天雷老人该是白道上声誉卓着的人。岭南千魔和校好这个白衣罗刹的名号,一听就是绿林道上的匪号了。”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那天雷老人,是一位正正当当的人了。”
臼衣罗刹笑一笑,道:“江湖上正邪之分,严格说起来,那是见仁见智的看法。所谓正大门户中人也有很多作了不少见不得天日的事;绿林道上,也有很多讲义气、明是非的人,他们在武林中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却受着很多百姓的敬爱,他们在默默积修善功,而又不愿为人知道,所以,只以在江湖的声誉量人,那就有遗珠之憾。”
俞秀凡听得一怔,双目凝注在白衣罗刹脸上,瞧了良久,突然叹一口气道:“姑娘说的有理。这世间有很多欺世盗名的人,他们被人尊为君子、大侠,但暗中的作为,却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白衣罗刹格格一笑,道:“这座福寿院中;虽然是深处在密谷山腹之内,终年不见天日,但十方别院,却无疑是整个江湖的缩影。
在福寿膏毒瘾的熬煎之下,九大门派中人,表现出的刚毅不屈之气,也未必强过我们这些江湖草莽。”
俞秀凡点点头,道:“多谢姑娘的指教。”
俞秀凡心中,原对白衣罗刹有着根深的厌恶,一个人取了个罗刹的名号,其恶毒可想而知。坦白衣罗刹一番话,使得俞秀凡的印象大变。
只听白衣罗刹轻轻吁一口气,道:“很难得啊!你这点年纪,又有着那样一身惊人的成就,却没有年轻人那股自负不凡的傲气。”
俞秀凡道:“在下行走江湖,只服义、理两字,义理所在,虽死不屈。姑娘言之有物,句句合理,在下自是佩服。”
白衣罗刹双目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辉,道:“你读过不少的书吧?”
俞秀凡道:“学无止境,在下读书实也有限的很。”
白衣罗刹道:“咱们到厅中谈吧!”转身向前行去。
无名氏、黑衣哑巴对望了一眼,紧随在俞秀凡的身后,行入厅中。
也许是限于形势,这里所有的房屋,都很小巧,所谓厅,也不过比一间房子稍为大些。
厅中早已坐着三个人,海长城和两个长髯青袍的老者。加上了白衣罗刹和俞秀凡等三人,立刻挤满了整个厅房。
白衣罗刹苦笑一下,道:“当年我所住房子的浴室,也比这座客厅大上三倍,俞少侠只好委屈一下了,请坐吧!”
俞秀凡缓缓坐了下去,道:“在这样的环境,有这样一幢独立的跨院,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白衣罗刹亲手倒了一杯茶,送了过来,道:“俞少侠,请喝杯茶!”
俞秀凡接过茶杯,但却茶未沾唇,就放在了木案上。白衣罗刹目光一掠两个比青袍老者,道:“你们两个老怪物,过来见见这位俞少侠。”
两个青袍老人一皱眉,目光一掠俞秀凡,冷哼一声,谁也没有说话。
白衣罗刹淡淡一笑,道:“看你们的神态,似是心中有些不服。”
左首白髯老者冷笑一声,道:“老夫在江湖上行走,很少称人一个侠字。”
俞秀凡徽微一笑,道:“这位老前辈怎么称呼?”
左首白髯老者道:“老夫岭南千臂魔项侗。”
俞秀凡道:“原来是项老前辈,久仰!久仰!”
千臂魔冷冷说道:“不用客气。”
白衣罗刹微微一笑,道:“项老魔,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能让我白衣罗刹尊他一声少侠的,江湖上为数不多。”
千臂魔项侗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老夫倒要试试他了。”
白衣罗刹道:“你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项侗道:“老夫一向不太相信传说。”
白衣罗刹道:“你最好自己试试了,不过,校好希望你小心一些。”
项侗道:“小心什么?”
白衣罗刹浅笑道:“校好之意是,你选一个适可而止,可以下台的试法。”
项侗哦了一声,突然回手一指,点向了俞秀凡的前胸。俞秀凡一抬手,扣住了项侗的腕脉。
项侗微微一怔,道:“这是什么手法?”
俞秀凡松开了五指,道:“晚辈侥幸,老前辈承让了。”
项侗道:“阁下很谦虚啊!”
俞秀凡道:“晚辈只是取巧罢了,如若是真正相博,晚辈只怕不是敌手。”
项侗长长吁一口气,道:“俞少侠,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万家别院,在十方别院是较受优待的一座别院,这地方更是很隐密,俞少侠有什么心腹之言,可以说给咱们听听了。”
俞秀凡目光一掠右首青袍老人,道:“这一位想是五台山的天雷手老前辈了?”
白髯老人道:“老朽正是天雷手纪飞,俞少侠身手绝伦,使老朽又目睹一代武林奇才。”
俞秀凡道:“老前辈夸奖了。”
纪飞道:“万家别院,能在十方别院中较受优待,并非是造化城主对咱们有所偏爱,而是经过几番搏杀之后,争来这一点点放宽的尺度。”
俞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
项侗轻咳一声,道:“俞少侠,可知道咱们为什么要同住这一座跨院中么?”
俞秀凡道:“晚辈不知。”
项侗道:“造化城中的杀手,一个个武功高强,我们三人同住于一处,就是防备他们暗中下手算计我们。”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这万家别院中有这么多人手,难道还有别的人会来行刺么?”
项侗道:“是的。福寿膏并非是不可戒绝之物,只要一个人能下定决心,忍受一些痛苦,就可以摆脱福寿膏的控制。”
俞秀凡道:“这样说来,造化城对十方别院的控制,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了。”
项侗道:“那要看能不能摆脱福寿膏的控制,摆脱不了的人,只有听命行事了。”
俞秀凡道:“万家别院中,有多少人可以摆脱福寿膏的控制呢?”
项侗道:“海院主一家人和我们三个,另外,还有两位可能也摆脱了毒瘾的控制,但他们一直不表明出来,叫人心中存疑。”
俞秀凡道:“那两位是什么人?”
项侗道:“那是这位哑巴兄弟和这位无名兄了。”
俞秀凡回顾厂两人一眼,道:“两位究竟是有没有毒瘾?”
无名氏逍:“有!而且毒瘾还不小。”
俞秀凡耸耸肩,未再多言。
白衣罗刹道:“俞少侠,走过了另外九处别院,他们有好多人摆脱了福寿膏的控制。”
俞秀凡摇摇头,道:“在下只走了另外三处别院就在下观察所得,每一座别院中,可能只有一二人摆脱了毒瘾的控制。”
白衣罗刹道:“俞少侠,我们很希望你能说出来此的真正用心。”
俞秀凡道:“在下奉告诸位来此的经过,至于我有什么用心,现在还无法深谈。”述说了被诱骗来此的经过后,叹口气道:“未进入这人间地狱之前,在下实未想到造化城中,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天雷手纪飞道:“恕老朽托大,叫你一声老弟,这也为了表示亲切一些。”接着又道:
“老弟,你准备怎么进入造化城去?”
俞秀凡道:“是的。晚辈既然来了,希望进入造化城中看看。”
纪飞道:“老弟,你必有着旷世奇遇,才能突破常规,有此超越年龄的成就。”
俞秀凡点点头,说道:“晚辈确有一点不寻常的奇遇,也在江湖上走动了一段时间,使晚辈奇怪的是,江湖上似乎是十分平静,对这么多武林高手,被诱入地狱一事,似乎是全无所觉。”
纪飞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所以,老朽觉着,老弟应该先把这消息传入武林,最好能找到金笔大侠艾九灵,以他的声望,登高一呼,才能使整个江湖觉醒。”
第二十一回 鬼卒判官 断魂狂人
海长城道:“纪飞兄,艾大侠已经失踪了近二十年,只怕早已被造化城主谋害了。”
项侗道:“如若艾九灵还在人间,岂容得他们如此的胡作非为。”
纪飞摇摇头,道:“老朽不作此想,艾大侠的绝世功力,怎会被他们谋害”项侗道:
“纪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俞秀凡心中暗道:原来艾九哥在江湖的声望,是如此之高,不论黑白两道,都对他如此敬重。”
但闻白衣罗刹说道:“这位俞少侠武功的精绝,实已到不见招式的境界,一挥手,一投足,都可克敌制胜。不过,校好发觉,他除了武功之外,还有满腔的学问,和惊人的说眼力,也许,他是有意进入造化城来。”
俞秀凡缓经说道:“谈不上有意进来,不过,现在在下倒希望进人造化城中去看看了。”
白衣罗刹道:“你准备一个人去么?”
俞秀凡道:“在下准备带贵院中两个人去。”
白衣罗刹目光一掠无名氏和黑衣哑子,道:“带这位无名兄和哑兄同去?”
俞秀凡道:“不错。正是带这两位兄弟同去。”
白衣罗刹道:“他们两位同意了么?”
俞秀凡笑道:“我们之间有一个约定,他们两位已经同意了。”
白衣罗刹笑一笑,道:“校好不才,已把福寿膏的毒瘾戒掉,项兄和纪兄,也已开始戒,只要能再熬过三五天,大概也可以戒除了。
只要能摆脱福寿膏的控制,咱们就不必再畏惧造化城主了。”海长城道:“造化城中,武功高强之士很多,不可轻敌。”
白衣罗刹道:“只要一刀一枪的打,不幸战死,也死的瞑目了。”
俞秀凡霍然站起身子,道:“姑娘说的是,如若人人都有姑娘这份豪气,武林中才有再生的机会。”
白衣罗刹叹口气,道:“我没有看到其他的九大别院中是什么人,单是看我们万家大院中的人,黑,白两道中的人,虽然未被他们一网打尽,但已被他们收服了十之六七,这些人大都是各霸一方的豪雄人物,如今部已被送入了地狱之中。
俞秀凡道:“不错,看起来,江湖上能够反击造化城的力量,都在造化城的内部,”这当儿,跨院外传来一个尖厉的声音,道:“我要见俞少侠,你们不能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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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长城高声说道:“放她进来!”
一面色惨白的女子,快步冲了进来,道:“贵宾,我已接到令谕,立时得离开此地,”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好!咱们走!”
抱拳一个长揖,接道:“诸位老前辈,在下就此别过了。”
白衣罗刹道:“小兄弟,你要不要三个从人?”
俞秀凡道:“不用了,有无名兄和这位哑兄相从,兄弟已经很满意了。”
白衣罗刹道:“好,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想法给我们送个信来。”
无名氏默然不语,信步向外行去。俞秀凡大步出厅,紧随在无名氏的身后。
白衣罗刹娇躯一横,拦住了黑衣哑巴道:“哑兄,我现在还不相信,你真的不会说话。”
黑衣哑巴笑一笑,突然一闪身,越过了白衣罗刹,追上了俞秀凡。
俞秀凡平和他说道:“姑娘,现在要带我们到那里去,说说何妨?”
白衣女子苦笑一下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地方自会有人接待你们。”突然放快了脚步,向前奔去。
俞秀凡目光一瞥问,发觉她双目中满含着泪水。暗自叹一口气,紧随身后而行。离开了福寿院,又恢复了一片幽暗。
白衣女子带几人行到了一座黑色的房子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占俞秀凡抬头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衣女子摇擂头,垂手行到门前,高声说道:“贵宾到!”
但闻木门呀然而开,两个鬼卒形的大汉,并肩行了出来。一个手执着一张大铁牌,一个手执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子。蓝色的脸,一套紧贴身上的肉色衣朋,远远看去,他似乎赤身露体一般,像煞阴曹地府中拘魂。索命鬼。
俞秀凡望望两个鬼卒一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手执铁索的鬼卒道:“你到处惹事生非.已撤去了贵宾身份,咱们奉阎王之命,锁你去见。”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人间地狱中,还有阎王,你两位就是阎王帐前的鬼卒了。”
手执铁牌的鬼卒哼了声道:“不错,阁下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抗拒锁拿?”
俞秀凡一闪身,退开了五尺,道:“把这两个鬼卒给废了。”
无名氏和哑巴同时出手,突向两个鬼卒扑去。
那手执铁牌的鬼卒,铁牌一挥,迎面拍来,随着那拍来的铁牌。
数十枚银针,一齐射了过来。
无名氏吃了一惊,一吸气,仰身倒卧,身体几乎贴在了地上。
数十枚银针,掠面而过,无名氏厂挺而起,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那执牌鬼卒一牌落空,立时身随牌转,手中铁牌施出一招横扫,斜里划来。这一招十分玄妙,不但避开了无名氏的一掌,而且第二牌连续攻到。
无名氏一闪避开,冷冷说道:“阁下是真人不露相啊!”双掌连环拍出。
那手执铁牌鬼卒,一语不发,铁牌纵横,展开了一轮猛攻。这人不但铁牌招数凌厉,而且铁牌内还藏有暗器,若非无名氏这等武功的高手,势必要伤在那铁牌飞针之下。
黑衣哑巴和那手执铁索的鬼卒,也展开了一场凶厉的搏杀。
只见他手中铁索伸缩,忽长忽短,变化万端,莫可捉摸。
俞秀凡一侧观战,只看得心中震骇不已。暗道:“小小的鬼卒,竟有如此武功,阎王可想而知,何况造化城中人了。”
四人拼搏五六十招,无名氏才找到了一个空隙,欺身而上,一掌拍在执牌鬼卒的后背之上。那执牌鬼卒冷哼一声,倒摔在地上。
原来,无名氏掌内暗蓄真力,一掌震断了那鬼卒心脉。
黑衣哑巴眼看无名氏已然得手,心中大急,顾不得暴露身份,突然一个旋身步,直欺入那鬼卒怀中,左手一招“摘风捉影”,抓住了铁索,右手一掌,劈向了顶门。
那鬼卒一缩头,斜斜避开了半尺,让过一掌。但他未料到黑衣哑巴双手并用的同时,又飞起了一支右脚。
但闻蓬然一声,右脚正踢在那鬼卒的小腹之上,身躯飞起了七八尺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上,连哼也未哼一声,人已气绝而亡。
无名氏微微一笑,遭:“一式三招,心分手足,哑兄原来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黑衣哑巴苦笑一下,抱拳一礼。
俞秀凡虽然看的明白,但却不知两人之间打的什么哑谜,虽他文武兼资,聪慧过人,但究竟是江湖上阅历太少,未曾想到黑衣哑巴行礼的用心,是怕那无名氏说出他的来历。
无名氏一回头,道:“小主人,这两个鬼卒,武功不弱,不知是什么出身。可惜,他形貌全变,未留下一点可以追寻的线索。”
俞秀凡道:“如是武林中分有等级,他们应该名列几等?”
无名氏道:“那要看怎么一个分法了。用在下作准呢,还是以你小主人作准?”
俞秀凡道:“你算几等身手?”
无名氏道:“未遇你小主人之前,在下该是第一级中的人物,遇你之后,我似是应该降一级了。”
俞秀凡道:“这两位鬼卒呢?”
无名氏道:“三级身手。不过,他们只是鬼卒身份,如是牛头、马面、判官、阎王之流,咱们就算不落败,只怕也难取胜,那就要看你小主人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这么说来,阁下对我很有信心了。”
无名氏笑道:“加是没有一点信心,我等也不会来了。”
俞秀凡道:“好!咱们合作斗斗阎王爷,闯闯造化城,就算咱们战死此地,也是一桩扬名千古的事,”无名氏笑一笑,道:“能不死咱们最好不要死,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只有十招掌法,三招擒拿,如是碰到了武功高强的对于,我这十招用完,三招拍拿抓不住对方的穴道,那岂不是没有了咒念。忽然间想到了长剑和惊天三剑的剑谱,不但记述了惊天三剑的威力,而且还记了一套剑法,至少,在剑上的变化,比掌法、擒拿的招法多上很多。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这些鬼卒用的兵刃,似都非兵器谱上之物。”
无名氏道:如是是不用这些奇奇怪怪的兵刃,又怎会算是地狱门中人物!”
俞秀凡苦笑一下,默然不语。
无名氏道:“你是咱们三人中的主脑,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俞秀凡道:“你往地狱之中时日很久了,对这地方,是否熟悉?”
无名氏道:“这地方一片混饨,再住二十年,也是瞧不出一点名堂未。”
俞秀凡道:“那只有乱闯它一阵了。”
无名氏道:“怎么一个闯法呢?”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进入这室中,咱们也进去看看。”
俞秀凡突然举步而入,抢先行入室内。
室中一片黑暗,目难见物,无名氏冷笑一声,道:“小主人,哑兄,两位请闪开,兄弟先砸烂这空中之物,然后,再放把火,把它烧了。”
俞秀凡心中忖道:这地方到处不见天日,除了见房子就烧,闹它一个天翻地覆,等他们找来之外,确也没有别的办法。因这地方不但没有光亮,而且,所有的建筑,也都是一片黑色。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多多小心。”快步返了出去。黑衣哑巴也跟着退到室外。
无名氏大声喝道:“屋里如若有人,那就请回答在下一句话,如是朋友不肯回答,那就别怪在下打它个一塌糊涂,烧你个片瓦不存。”但闻四下回声盈耳,并无回答之人。
无名氏右手挥转,铁索飞出。只听一阵乒乓之声,似是有不少木器碎飞之声。
这室中,大约只有一张木桌,铁索挥动之下,木桌很快都被击成碎屑,铁索击在了墙壁之上,火星飞溅,响起了金石相憧的声音6显然,这座黑室,是黑色的岩石作成。
无名氏打了一阵,突然收回铁索,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人招子,一晃而燃。火光映照之下,只见那室中一张木桌,已被打碎,除了木桌和一对憧破的木门之外,室中都是黑色的岩石堆成。
无名氏苦笑一下,缓步行了出来,道:“房子盖得很绝,简直是无物可烧。”
俞秀凡道:“咱们该如何?”
无名氏道:“这要看你主人的了。”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进入这石室之中,此刻既然不在石室,那证明了这石室之中,定然有着秘道。”
无名氏道:“不错,他们一直在地道中往来,所以,才能神出鬼没的叫人防不胜防,”
俞秀凡脑际中灵光连闪,道“是了,那造化城主通筑建之学,所谓地狱,必然是另有天地。
这地方,只不过是用来囚禁十方别院的高人。”再仔细想一想,进入地狱的经过,心中突然悟出了很多的道理,轻轻咳了一声,道:“无名兄,把你手中的火招子给我。”
无名氏递过火招子,俞秀凡大步行人室中。
俞秀凡迅快又仔细的查看过四面的墙壁,又缓缓退了回来。
这时,火招于已经燃尽,火光一闪而熄。
无名氏道:“小主人,瞧出了什么?”
俞秀凡道:“明明知道那石室中有个地道,可惜咱们找不到地道入口,唉!如是她在此地,这些机关布置决然瞒不过她。”
无名氏道:“什么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璇玑宫中人。”
无名氏微微一怔,道:“你认识璇玑宫中人?”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到过璇玑宫,”无名氏道:“你认识什么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璇玑宫主。”
无名氏道:“小主人认识璇玑宫主?”
俞秀凡笑一笑,道:“其实,在下认识的人不多,不过,在下确然认识璇玑宫主。”
无名氏道:“咱们并非怀疑小主人说的是谎言,只是希望小主人能告诉咱们的真实来历。”
俞秀凡道:“在下没有来历,所以,也无法奉告什么?”
无名氏突然觉着这位年轻人十分精明,立刻生出了一种敬畏之心。缓缓说道:“如若有璇玑宫中之人在此,定然能很快找出这室中机关所在。”
俞秀凡道:“没有璇玑宫中人,咱们也该想法找出这室中的机关。”
俞秀凡突然向后退了两丈,盘膝而坐,道:“在下相信,咱们一直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如是咱们能够静止下来不动,他们忽然失去了咱们的行踪,他们急于找到咱们的焦虑,决不在咱们之下了。”
无名氏道:“高明啊,小主人!看来,不止是在武功方面,兄弟和哑兄只能作一个从人的身份,就是在机智、才能方面,我们也只能追随学习了。”
俞秀凡道:“无名兄言重了。”
三人放轻了脚步,行出约三四丈远,悄然停了下来,分成了三个方位,用背相对,盘膝而坐。三个人静下心来,冷眼向四面观察。
事情果然不出俞秀凡的预料,三个人坐下不过顿饭工夫之久。
黑室中突然亮起了一盏蓝色的灯火。蓝火出现在黑室门外,隐隐间可见口五条人影,站在那蓝色的火焰之后。
俞秀凡低声道:“他们来了,这次,咱们要想法子生擒他们几个才行。”
无名氏道:“他们似乎是有四个人。”
俞秀凡道:“不错;是四个人。”
无名氏道:“在下和哑兄突然施裘,只能各生擒一个人,余下两个人,看来要主人亲自出手了。”
俞秀凡心中实在没有把握能够一举生擒两人,但他心中明白,无名氏这番话半是敬仰,半是刁难,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只见那蓝色的灯人,级缓向前移动,四个人影,也分开向四周散开,布成了一个扇面的阵势。俞秀凡等也缓缓移动,分别选了几个有利的形势。
那蓝色灯火后四条人影,突然间四下分开,向前行来。中间两个,一个举着灯火,一个手执三股叉。另外两个人分在左右相距了大约一丈余,手中也各执一柄三股叉。
俞秀凡、无名氏、黑衣哑巴,也各自选择好对象。突然间,三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四个鬼卒,扑了过去。俞秀凡左右双手齐出,快速绝伦的抓住了居中两个鬼卒。
无名氏和黑衣哑巴,也快速绝伦的欺身而上。但左右两个鬼卒,已然心生顿觉,钢叉抖动,直向两人刺了过去。无名氏右臂一抬,蓬然一声,震开钢叉,右手一把抓向了执叉人之手肮。他蓄势出手,力道强猛无比,那钢又被震飞起五六尺高,但右手却未扣上对方的腕穴,只是扫中了那鬼卒的脉门。
但这一击,也使那执叉鬼卒,战力大伤,身驱一晃。无名氏费了十招变化,才制服了左首鬼卒。
黑衣哑巴也未能一击得手,也费了一番手脚,重创那鬼卒之后,才把对方制服。
这时,两人对俞秀凡的敬佩不得不更进一层,只觉俞秀凡一举擒住了两名鬼卒,那么轻轻松松,全无半点吃力的感觉,自己两人只各擒一个,却费了不少的工夫。
无名氏苦笑一下,道:“小主人,咱们心服口服了。”缓步行了过去,点了两个鬼卒的穴道。
就是这一阵工夫,四周突然亮起了十盏蓝色的灯火,鬼影幢憧,把三人给围了起来。
俞秀凡哈哈一笑,放了两个鬼卒,道:“你们那一位可以讲话的,请出来一个。”
只听一声冷厉的长笑,传了过来,道:“什么人说话如此可恶?”
蓝色灯芒闪动,人影分裂,闪出了一个身穿红袍的怪人。这人的一身衣着十分奇怪,头戴乌纱帽,身着大红袍,手中拿着一支有如儿臂的判官笔,挺着一个大肚子。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是人是鬼?”
红袍人道:“本座阴府判官庞尤。”
俞秀凡道:“阴府判官不是人了。”
庞龙道:“判官掌人间生死大事。”
俞秀凡道:“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带我会见见你们的阎王去。”
庞龙道:“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再见阎王不迟。”
俞秀凡突然飞身而起,直向庞龙冲了过去,但见人影闪动,庞龙身侧突然飞起了数道寒芒,直向俞秀凡迎了过去。
俞秀凡大喝一声,双掌一分,强猛的掌力,震偏了四把近身钢叉,人却在寒芒交错中直窜进去,欺到了庞尤的身侧。
庞龙吃了一惊,想不到护驾四鬼,竟然挡不住俞秀凡这一冲之势。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间,庞龙突然感觉着右手腕上一紧,竟然被人扣住。庞龙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呆在了当地。
俞秀凡冷冷说道:“在下常听人言,鬼是一口气,视之有形,触之无物。但阁下不但脉穴跳动的厉害,而且还有血有肉,完全不像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庞龙长长吁一口气,道:“你就是我们城主的贵宾么?”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正是俞秀凡。”
庞龙道:“老夫奉命特来请阁下往阎王殿中晋见阎王。”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在下想请教一事。”
庞龙道:“老夫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贵组合中,是城主人呢,还是阎王大?”
庞龙道:“自然是城主大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城主的贵宾,用不着去见阎王了。”
庞龙道:“目下在这地狱辖区之内,最大的就是阎王,阁下既在人间地狱,自然是应该先见阎王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一定要见间王,那也用不到晋见二字。”右手突然加力,一抬一扭,但闻格登一声,庞龙右臂,由时间彼生生扭作两断。
庞尤强行咬着牙,未哼出声,但却疼出了一头大汗。
庞龙右臂骨折,苦疼难忍,那里还敢发作,轻轻咳了一声,道:
“好!在下替贵宾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紧追在庞龙身后,冷冷说道:“判官,你如想耍出一点花样,当心那条左臂。”
庞龙道:“在下既是奉命来接待贵宾,自然是应遵守礼数了,阁下但请放心。”
在判官庞龙的引导之下,三个人行人了一座巨大的黑屋前面。
十数盏蓝色灯火,紧随在俞秀凡等三人之后,行近黑屋。
庞龙举手在那巨大黑屋的木门上,步了三下。但闻木门呀然而开,一阵强烈的害光,直射出来。
俞秀凡定定神,向里望去,只见一座敞大的广厅中,高燃着十几把火炬。每一把火炬上,升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散发出强烈的碧光。十二把碧火,照得敞厅一片惨绿颜色。
判官庞龙一欠身,道:“贵宾请。”
俞秀凡吸一口气踏人大厅。但他立刻又停了下来,道:“阁下领头。”
庞龙轻轻咳了一声,进入厅中。无名氏和黑衣哑巴,紧追在庞龙的身后,行了进来。众鬼卒,都留在大厅门下。无名氏和黑衣哑已最后一步跨人大厅时,那两扇大开的黑门,突然间闭了起来。
俞秀凡已回手一把,又抓住了判官庞龙的伤臂。
庞龙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是贵宾的身份,也是很有名望的大侠,这样的作法,岂不有失身份么?”
俞秀几哈哈一笑,道:“庞龙,你错了。俞秀凡在江湖上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谈不上什么大侠,贵组合把我俞秀凡当作贵宾接待,实是不值的很。”
庞龙道:“你如是默默无闻之人,城主怎么对你如此的恭敬。”
俞秀凡道:“很不幸的,那是贵城主的错误,贵城主不是神,不是永没有犯错误的机会。”
庞龙道:“我们这地狱之中,囚禁了不少的高人,但像阁下这等的高手,在下还是初遇。”
俞秀凡道:“那算你倒霉,我既是默默无闻的小卒,也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规矩,只要你能忍受肉体上折磨的痛苦,你就不要回答我的问话。”
庞龙道:“你知道,你们现在进入了什么地方么?”
俞秀凡道:“人间地狱之中,还会有什么动人的地方么?”
庞龙道:“这地方叫作断魂垒。”
俞秀凡道:“什么叫作断魂垒?”
庞龙道:“这里是人间地狱,所以这里住的也都是人,不过这里住的人,和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道:“哪里不同了?”
庞龙道:“这里的人,都是疯人。”
俞秀凡道:“是疯人?”话未说完,突闻几声尖厉的怪啸,传入耳际。那是一种人耳刺心的声音,是人性另一反面的兽性。
俞秀凡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数十个长发披垂,衣服褴楼的怪人,尖叫着扑了过来。俞秀凡伸手抓起了判官庞龙,竟把庞龙高高举起,当作兵刃。
庞龙心头颤动,忘记了臂上的疼苦,恐怖的叫道:“他们会把我撕成碎片,快快放过我。”
在碧绿火光下,扑过来的数十个长发怪人,面形怪异,形如厉鬼一般,看的俞秀凡也不禁心头颤动。无名氏、黑衣哑巴,也被这等恐怖的气氛、形势所震骇,挥动了手中的铁牌、索链。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庞龙,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无名氏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长啸,铁索抡动,疾向当先扑来的两人扫去。黑衣哑巴也择动铁牌,迎了上去,那样重的一块大铁牌,被他舞的呼呼生凤。
那些人虽然衣衫芒楼,发出兽性般的呼喝,但武功却高强的很,无名氏和黑衣哑巴手中的铁牌、铁索,浑动的风声呼呼,疾如闪电,但那些疯人,竟然能轻轻松松的闪避开去。
这些人似是饿了很多时的老虎,又像是地狱中放出来的一群厉鬼、恶魔,形状丑怪,却偏又身负绝技。只见他们忽进忽退,手指挥舞,长长的指甲,在碧绿的火光下,闪动魔爪似的光芒。
这些人,虽然是疯疯癫癫,但对伤亡的感受,还极敏锐。在铁牌和铁索的交织挥舞之下,构成了一片寒芒光幕。那些一拥而上的狂人,突然分开了一部分,向俞秀凡攻了过去。
俞秀凡双手抡动,竟把判官庞龙当作了兵刃,横里击去。
那群狂癫之人,对俞秀凡手中的人肉兵刃,竟然视若无睹,掌指分至,抓了过去。只听一阵啮噎之声,传人耳际,中间又夹杂着庞龙的凄厉渗叫。不过四五十招,判官庞龙已然不成人形,这个抓下一块肉,那个抓下来一片衣服,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完全不像人形,已被完全撕成了片片碎肉。
俞秀凡内力强猛,虽然只余下庞龙的半个身子,但仍然把围攻的狂人,逼在四五尺外。
无名氏和黑衣哑巴,手中的铁索、铁牌,虽然好的凌厉、严密,但那围在四周的狂人,仍然抵隙、蹈虚,挥掌攻击。
两个人合力对付十个狂人,并不得轻松。这些癫狂之人,除了高明的武功之外.还有一种混不畏死,勇往直前的气势,十分慑人。
俞秀凡突然间感觉到手中缺少了一支长剑,对这些声势吓人的威协,也不禁暗自震骇。
付思之间,突然手中一紧,手中己死的判官庞龙,突然又被人撕去了一半。
碧绿的灯光下,只见两只带着一寸多长指甲的怪手,突然向脸上抓了过来。
俞秀凡大喝一声,把手中一截尸体,投了出去,因用力甚猛,这一截尸体蓬然一声,击在近身怪人的前胸之上。那怪人被这一击,震的向后退了三步。但两侧又伸过四只怪手,分别攻向俞秀凡的双肩和前胸之上。
不论俞秀凡何等胆气,但此情此景之下,心中也生了很大的惊恐。震骇之下,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
那些形如疯狂的怪人,一见俞秀凡向后退避,突然怪啸一声,潮水一般,向俞秀凡攻了过去。
这些疯人,有如泄在地上的水银一般,无孔不入,俞秀凡这一向后退避,正是对付疯人的大忌。
无名氏突然一伸手中的铁索,刷的一声卷了过去。铁索舒展,击中了几个伸向俞秀凡的怪人于臂,清晰的可以听到骨折之声。
就这一挡之势,使得俞秀凡避过了几只抓向胸前的怪手。这一挡之势,也使得俞秀凡神智一清,大喝一声,劈出两掌。
在这等惊恐之下,这两掌迸发出俞秀凡全部的潜力。强劲的内力,有加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过去。只听得一阵波波大震,近身的六七个疯人,被震的直向后面飞去。
这些狂人,虽然在动手时还保有着适当的清明神志,但他们究竟不如常人那样反应灵敏,俞秀凡强大掌力震退的六七个,当然是身难由己,但后面的狂人,却又不知让避,于是一上一退之间,憧在了一起。耳际响起了连声怪吼,四个被震退的狂人,被身后冲上的怪人的手贯穿背心,溅血而死。三个被身后拍来的掌力,前后夹击,立时气绝。
第二十二回 天龙禅唱 地狱奇女
俞秀凡逃避一次大难,但无名氏的铁索却被一个狂人抓住。
无名氏全力一带铁索,未能收回到;抓住铁索的怪人,却借机一转身躯,直做人无名氏的怀中,像一股洪流般;另两个狂人,紧随着,欺入了无名氏的身侧。无名氏不得不弃去了手中的铁索,疾快的拍出了一掌。
俞秀凡两手并出;抓住了两个怪人的衣领,突然一带,施出卸字诀,把两个怪人摔了出去。
无名氏和当先一个怪人,对了一掌。彼然轻震之中,那怪人被无名氏震退了三步,但无名氏本人却也被震得迟了一步。
愈秀凡身子一转,和无名氏并肩而立,道:“无名兄,快些捡起铁索。”口中说话,双掌连连劈出,避开向前涌来的狂人。
碧光映照在断魂垒中确有着一幅见者断魂的悲惨画面。可惜的是,这些惨景,阻不住这些狂人,在搏斗的过程中,他们似乎已经忘了生死,失去了恐惧,足踏着同伴的尸体、血迹,向上攻来。这等狂勇的豪壮之气,确是叫人有些心寒。
无名氏在俞秀凡掌力护卫之下,捡起了地上的铁索,也使他在这等瞬息死亡的空间中,获得了一些余暇,从容的看了四周剪形势一眼。碧绿灯火;悲惨景像,疯狂的怪人,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炸。
忽众向.无名氏觉着双手有些发软,似乎握不住手中的铁索。
回头看黑衣哑已手中的铁牌有,如轮转一般的快速,带起了疾劲的风声,浑如一体,逼住了旬围的狂人攻势。
无名氏长长叹一口气,道:“在下闯荡江湖,身经百战,从没有见过今日这等场面,真是触目惊心,终生难忘。”他自说自语,也没有人理会于他。
他猛的一提丹田真气,运动行人双臂,抬起手中的铁素。目光一瞥间,发觉文雅、滞洒的俞秀凡,此刻似乎也变了样子,双目圆睁,脸上是一股无法描述的神情,半是悲忿,半是惊恐。
忽然间,响起了悠扬的声音,清亮、明脆,传人耳中。像歌声那样的好听,但却有符咒一般的力量,狂如涌潮,不畏死亡的疯人,突然间停下了手,脸上一股暴戾之气,也逐渐的消去,缓缓的向后退去。
那是一种平和的歌声,人耳之后,有着春风过体一般的温柔。
俞秀凡、无名氏,都停下了手,但那黑衣哑巴,还在狂舞着手中的铁牌。
无名氏叹口气,手中铁索一抖,直向铁牌迎去。一声金铁大鸣,黑衣人狂舞的铁牌,力道强大,几乎碰飞了无名氏手中的铁索。
但这一挡之势,也封住黑衣哑巴手中的轮转铁牌。
俞秀凡借势欺人,一把扣住了黑衣哑巴的右肮脉穴,夺下了他手中的铁牌。凝目望去,只见黑衣哑巴,脸上肌肉僵硬,双目发直。
似是已陷入了神志迷乱之境。
俞秀凡轻轻一掌,拍在黑表哑巴背心上,内力透人,道:“哑兄,醒一醒!”
在极度紧张后,突然间恢复了过来,黑衣人忘我的冲口说道:
“我不哑了!”
这时,那平和的歌声,己然消失,碧火绿洗的大厅中,却坐着一个长发披面的怪人。
俞秀凡缓步行了过去,三尺脚步一抱拳,道:“多谢援手之情。”
长发人突然一甩头,曰面长发,抛到脑后。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孔。敢情,竟然是一位女的,长长的柳眉,端正的五宫,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俞秀儿无名氏、黑衣人脸上都泛出了惊异之色,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三人的神色,可以看出了三人心中的激动之大。那长发女子只是望着三人笑笑,似是极不愿意先开口。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抱拳一礼,道:“姑娘的歌声,充满着祥和之气,竟能使那些癫狂的人完全听命行事。”
那长发女子笑一笑,道:”夸奖了。”她穿的衣服,到处破损,但脸上却绽开着百合花般的笑容。
这女人除了一副美丽的笑容之外,还具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那气质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感觉,她好像不论多么暴虐、狂癫的人,一和她目光接触,立刻就平静下来。
俞秀凡突然间有一种惭愧的感觉,回顾了那些尸体一眼,缓缓说道:“在下很惭愧,失手杀了这许多人。”
长发女子轻轻叹息一声,道:“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你们,他们这些人都已失去了理性,成了无法控制自己的狂人,你们就算愿意忍让,他们也无法感受得到。”
无名氏道:”姑娘,在下敢说一句,就算把天下修养最好的人请人此地来,也一样无法忍让,在下半生江湖,身经百战,经历的事情不能算少,但在我的记忆之中,从没有经过这等恐怖的所在。这地方,这些人,就算是真的有地狱,也下会比此地还恐怖。”
长发女子道:“他们虽然疯癫了,但他们也是人啊!”
无名氏道:“人,他们还算是人么?世上加若有鬼,也没有他们可怕。任何正常人,到这里,都无法忍受、相处下去。”
长发女人道:“我呢?”
无名氏呆了一呆,接道:“你!你……”
长发女人道:“我是否也是疯癫的狂人?”
无名氏道:“你不像。”
长发女人道:“我不是不像,而是根本没有疯。但我和他们相处的很好。”
无名氏道:“这倒是一桩很奇怪的事了,好生叫人难解。”
俞秀凡道:“唉!无名氏,这位姑娘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心悟炒谛,行如慈航,普渡众生,歌如梵唱,能叫顽石点头。”
长发女人道:“这大玄妙了。我那能有如此大智慧,不过我了解他们,才能以声音引渡他们回复到自我之境。”
俞秀凡叹道:”姑娘不要客气了,在那等生死一发,全力傅命的时刻中,姑娘几句清音妙歌,使他们忽然间收住了狂性,这一份神奇德能,就算我佛说法,也不过如此了。”
长发女人两道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俞秀凡的脸上,微微含笑。
她笑的是那么纯洁,那么仁慈,如朝阳旭日,像和风拂面。
她缓缓站起身子,道:“阁下读了很多书?”
俞秀凡一欠身,道:“小生出身一寒儒,因一点机缘引渡,弃书学剑。”
长发女子穿了一件黑色的罗裙,但已多处破裂,隐隐间露出浑圆的小腿和雪白的肌肤,赤着一双天足。只见她举手理一下披肩的长发,道:“三位请坐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举步向前行去。破裂的长裙,在她举步行动之间,忽张忽合,一双玉腿,更为清晰可见。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行动之间,可见一副好身材。在那个时代中,像这样暴露肌肤的女子,可算是绝无仅有的事。但俞秀凡等三人,不但心元杂念,反有着一种崇敬无比的心情,”只有领悟到佛门上乘大法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仁慈,和这些疯人们相处一起而下生厌恶。只有具有着大勇的人,才有这样无畏的勇气,面对着这失去理性的狂人,不生畏惧。
忽然间,俞秀凡内心生出了无比的敬慕,对着那长发少女的背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无名氏、黑衣人学着俞秀凡,也各自抱拳一个长揖。
俞秀凡道:“咱们的镇静工夫太差,适才咱们和一群狂人动手时,似乎已经到了神智迷乱的境界。只要百打下去,就算咱们不死于那些狂人之手,自己只怕也要变成了疯狂之人了。”
无名氏做徽一笑,道:“不错。和那些狂人动手,如是不变的疯狂,那就会丢了性命,单是他们那股拥上来的气势,就足以震吓人心了。”
黑衣人望了无名氏一眼,欲言又止。
无名氏道:“阁下,现在兄弟不能再叫你哑兄了,对么?”
黑衣人叹口气,道:“想不到哪,我数年之功,废于一旦。”
无名氏道:“咱们也想不到这人间地狱中会有这么一座断魂垒。
黑衣人道:“无名兄,你贵姓啊?”
无名氏怔了一证,道:”无名氏三个字叫起来蛮顺耳的,阁下如是觉着不对,叫我无名兄也行。”
黑衣人笑一笑,道:“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你以后也还叫我哑兄就是。”
无名氏耸耸肩,道:“你可是觉着咱们还能回到万家别院?”
黑衣人道:“为什么不能?”
无名氏道:“咱们如不死在这断魂垒中,造化城主如何还会放过咱们。”
黑衣人道:“如若这断魂垒中这些疯狂杀手,无法杀死咱们,这人间地狱之中,只怕再没有什么能对付咱们的力量了。”
无名氏道:“咱们逃过了这次劫难,一是那位女菩萨的无敌禅唱,消去了那些狂人的悍戾之气;二是小主人强劲的掌力,拒挡住他们的攻势,你如认为是你那画铁牌之能,那就谬误千里了。”
黑衣人道:“在下适才全力拒敌,已经记不起搏杀的经过了。”
无名氏道:“多亏小主人的强猛掌力,才算把咱们从死亡中解救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阁下装哑巴跑到人间地狱中来,大概不是自己的原意吧?”
黑衣人道:“你阁下呢?”
无名氏笑一笑,道:“在下是受人之托而来。”
黑衣人道:“兄弟命苦,我是奉命而来。”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阁下有没有受毒瘾控制?”
黑衣人道:“兄弟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受福寿膏的控制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阁下呢?”
无名氏:“在下既是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所以,兄弟也不敢中毒。”
黑衣人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脸上,只见他微闭双已盘膝而坐,神色肃穆。心中一动,笑道:“无名兄,咱们可是真要跟着这位俞少侠,作三个月和半年的从仆么?”口中说话,右手一探,突然按在了俞秀凡的背心之上。
无名氏呆了一呆,道:“阁下,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道:“在下不想跟人作为从仆,所以,希望和这位俞少侠再谈谈了。”
无名氏冷冷说道:“假哑巴,你如杀了俞少侠,咱们两个人,立刻都将被这些狂人撕成片片碎肉。”
黑衣人笑道:“那些狂人,不是为那位女菩萨的禅唱之声,完全控制住了吗?”
无名氏道:“所以,你就想杀了俞少侠。”
黑衣人道:“如若咱们真的跟着他作了三个月或是半年的从仆,那可是终身大憾大恨的事。”
无名氏道:“就算是一大恨事,但咱们也不能冒着生命之险,赌这一记。”
黑衣人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在下觉着,就算咱们要死在此地,也不能留作别人的话柄啊!”
无名氏双眉耸动,冷冷说道:“阁下多想想,你如真的伤害了俞少侠,第一个咱们就没有朋友作了。”
黑衣人道:“这么严重么?”
无名氏冷冷说道:“何止如此,在下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不短,见识也不能旧下多,但在下从没有见过像他那样武功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制服住像你阁下这样的高手。”
黑衣人道:“不错。他武功诚然很高,但在下觉着,他这点年龄,如何配作咱们的主人呢?”
无名氏暗自提一口气,道:“阁下,你未必能杀害得了俞少侠。
只要你一击不能置他于死地,俞少侠的反击,可能一掌取你之命,何况,还有在下。”
黑衣人道:“你要帮他?”
就在黑衣人心神一分之际,俞秀凡突然斜里滑开了五尺,脱出了黑衣人的掌势控制。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朋友,你够险但却不够稳。”
俞秀凡已缀缀站起了身子,多道:“阁下,可是还想和兄弟动手一搏么?”
黑衣人突然转身一跃,隐人了暗影之中。原来,这座大厅上的害绿火炬,光焰都对着里面和门口照射。但那火炬后面,却是一片阴影。黑衣人就窜入那阴影之后不见。
无名氏低声说道:“小主人,可要把他搜出来。”
俞秀凡插摇头,道:”这断魂垒中,充满着杀机,他这一闯,必将引起一阵骚动,如若咱们再跟着乱闯一上,只怕立刻要章法大乱无名氏道:“他如闯入了囚禁狂人之处,必将引起那些狂人的攻击,以那些人的武功,他闯出的机会不大。”
话未说完,突闻一声大喝,人影闪动,那隐人人炬后面的黑衣人,突然飞奔而出。
无名氏沉声喝道:“过来!”
那黑衣人大约已经吃了苦头,竟然不再坚持己见,身形转动,人己闪在俞秀凡和无名氏的身后。
俞秀凡双掌挥出,拍出两股强力,一先一后,拦住那些狂人。
当先奔行的狂人,被俞秀凡遥发的掌力击中,向前奔行的身躯,突然一顿。那长发狂人身受掌击,突然转身向前秀凡扑了过来。
但俞秀凡第二波掌力,却又及时而至,蓬然一声,击中那狂人前胸。这一击的力量很大,那向前奔行的狂人,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身子忽然停住。但后面的狂人,却未停往,双手一推,当先一个狂人的身躯,忽然飞了起来,直向俞秀凡等憧了过来。
无名氏双手伸出,抓住那飞来的尸体,俞秀凡却连续拍出了两掌。强猛的掌力,拦住了三个狂人的扑攻之势。他发出掌力,只用六成内劲,生恐再伤到了人。
三个狂人,却不知俞秀凡手下留情,身形一顿之后,忽然散开,分由三个方位,向俞秀凡等扑了过来。无名氏和那黑衣人分别拒挡两侧扑来的狂人,俞秀凡只好迎上居中攻来的敌势。
这一次,几人手中都无兵刃,而且是一对一的局势。俞秀凡一招擒拿,抓住敌手的左肩,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回头看时,只见无名氏、黑衣人和另外两个狂人,却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搏杀。但见拳脚纷陈,指影点点,打的难解难分。
俞秀凡不敢出手助拳,目睹四人博杀的激烈,心中感慨万端,忖道:“这些狂人,一个个武功如此高强,不知是原来具此等身手,或是变成了疯癫人之后,才在武功上有此进境。
无名氏和这位黑衣人,既然受托奉派来到这人间地狱中,自然都是武林中一流人物了,但这两人之间,竟然也不过和这些疯癫之人打上一个平分秋色,这断魂垒中,人人都可以列为武林中一流高手了。
心念转动,突闻歌声传来,两个狂人手脚同时缓了下来。那祥和的歇声,有如春风过体一般,使得各人顿生出一股心平气和的感觉,不自觉间,齐齐停下了手。两个狂人缓缓转过身子,行入那火炬光亮之外的暗影中不见。
俞秀凡迅快的拍活了另一个狂人的穴道。在催眠般的歌声下,那人也级缓行入了火炬之后。
歌声顿住,耳际间,传来了清亮的女子声音,道:“三位,请坐息片刻。这些人虽然受我的天龙禅唱感染,暂时失去了野性,但他们受不得一点撩拨,任何人只要受到一点掠拨,立刻就激发出他们的狂性,这一点,希望记着。”
俞秀凡道:“姑娘是菩萨化身,深入疯人群中,救苦救难,德行崇高,令人钦敬。但望能指明我等一条出路。”
那女子声音又传了过来,道:“诸位请稍侯片刻,容我把他们安抚好后,再和诸位作长时之谈。”
俞秀凡一抱拳,道:“姑娘如此吩咐,咱们只好恭侯待命了。”
无名氏望了那黑衣人一眼,道:“阁下,现在可以奉告咱们姓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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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望望俞秀凡,叹一口气,道:”在下石生山。“无名氏道:”失效,失敬。阁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飞云剑。”
石生山道:”无名兄,在下两度承蒙俞少侠相救,看来,也只好承认他主人的身份了。”
俞秀几道:“石兄,谈不上什么主人身份,咱们目下的处境,是一个同生共死的局面。”
石生山道:“小主人,咱们既然认了你,你也不用推辞了。”目光转到了无名氏的身上,接道:“无名兄,这无名二字,大概也不是你的本名了吧?”
无名氏道:“兄弟有名字,不过,我目下不能说出来。”
石生山道:“我这个哑巴已开口了,你这无名之人,为什么不能说名字?”
无名氏叹道:“兄弟进这人间地狱之前,立过誓言,如是不能打开这人间地狱,在下就不再以姓名闻于世。”
石生山道:“原来你不是真的无名氏啊!”
无名氏道:“就算是一株草木,也该有个名字的,何况在下是个人呢!”
石生山叹口气,道:“无名兄,既有这样的苦哀,兄弟也不便再问了。”
无名氏道:“多谢石兄。”
石生山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小主人,这座人间地狱中,有这样一座断魂垒,在下等竟然全无所知。唉!看来,只怕还有很多的隐密,没有彼咱们发现,这几年我们真是白白度过了。”
无名氏轻轻叹道:“石兄,这人间地狱,只不过是造化城中的一个环节,这里面目囚的高手之多,放眼江湖,就没有能笋抗拒的实力。不过,好的是,这些人大部分都还心存着武林正义,未完全屈服在造化城主的威武之下。”
俞秀凡道:“两位以我佛舍身喂虎的大仁大勇,混入这人间地狱之中,单是这一份豪气,就足以叫武林中人敬重无比。”
无名氏道:“在下混人此地,已经三年多了。十方别院的情形,倒是了解了十之八九,但对十方别院以外的情势,那就完全隔阂了。不过,万万没有料到,这断魂垒中的疯人,竟都具有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
俞秀凡道:“问题在造化城主,用什么手段把他们磨炼成这样的狂人,在神智迷乱之下,而能够武功不失。”
无名氏道:“对!只有先找出他们被折磨的办法,才能想出刑付之法。”
俞秀凡突然微徽一笑,道:“无名兄、石兄,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的凶残恶毒之人,企图谋霸江湖,但却就是那一些心怀正义的仁侠之上,不畏强暴,不顾生死,揭发、诛绝了这些好恶之徒。看到了那位绝世才女,在下这份信心,就更为坚定了。”
无名氏道:“说起来,当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位姑娘,怎的能混人这群疯人之中不被发觉?”
只听一个清脆柔和的声音接道:“方法很简单,我也变成了疯人,他们就疏忽过去了。”
俞秀凡转自望去,只见那女子已然换了一身可蔽肌肤的灰色衣裙,长发也被一条灰色的布带束起,露出了清晰的面目。那是一张很美的脸,栅栅的行了过来。
俞秀凡三人,内心中对这位灰衣女子,生出了敬意,齐齐起身,抱拳一礼。
灰衣女子欠身还了一礼,道:“三位请坐,这地方没有锦墩木椅,咱们就席地而坐吧!”盘起双膝,当先坐下。
俞秀凡等依样坐好,道:“这断魂垒中,没有管理之人么?”
灰衣女子摇摇头,道:“没有。等闲之人,谁也不敢进入一步,”俞秀凡道:“这些人的吃喝之物呢?”
灰衣女子道:“那碧火之后,有数十间小室,整个断魂垒用黑色的巨石砌成,竖牢异常,另外还设有机关埋伏。吃喝之物,都用机关控制,送入那小室之中。供应的食物,倒是十分丰富,便溺也可排泄出去,这是一座设计很精密的机关堡垒。”
俞秀凡道:”这些人又怎么变成疯狂的呢?”
灰衣女子道:“就贱妾研究所得,他们用一种药物,和一种奇怪声音,使他们逐渐的消失了意志、记忆,脑际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这时,他们唯一能记忆的,就是一种声音,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就被控制在声音之中。”
无名氏道:“真是旷古绝今,闻所未闻的恶毒法子。”
灰衣女子道:“他们对声音有一种特殊的感应,任何一个轻微的声音,都可能引起他们的反应,而且一出手,就很难自禁。”
俞秀凡点点头,道:“精神、药物并施,改造了人性,当真是可怕得很啊!”
灰衣女子道:“他们并未完全失去理性,每一日中,总有一个半时辰,变得十分正常。”
俞秀凡接道:“在精神和药物双重摧残之下,怎能还保有人性?”
灰衣女子点头一笑,道:“俞少侠这份过人的才智,好生叫人佩服,破镜、覆水,很难再收回重圆。后来,我仔细的查寻之下,才发觉,每一天有一种极低微的乐声,传送进来,那是常人很难听列的声音,但这些狂人的听觉,胜过常人十倍,在那乐声下,他们恢复了某种清醒。”俞秀凡道:“乐道本是娱人性情,却不料竟能变为毁人的利器。”
石生山道:“可怕呀,可怕!姑娘所言之事,都是江湖上罕闻罕见的奇事。”
灰衣女子道:“这大约是音律学上最高的成就了。真可惜,那具有此才智的人,未把它用于正道。”
无名氏道:;‘在下和他们两番动手,觉着这些狂人武功之强,可列江湖上顶尖高手,如若他们无法恢复了正常的神智,那真是可怕的杀手。”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这就是我留此不去的用心了。”
俞秀凡缓绥说道:”姑娘可是准备以无边的仁慈、爱心,渡化他们么?”
灰衣女子道:“我是这样想。但能不能做到,连我也没有把握。”
俞秀凡道:“姑娘,如若很不幸,无法渡化这些狂癫之人,那将如何呢?”
灰衣女子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到。”
俞秀凡道:“唉!姑娘,在下觉着,如若上乘大法无法渡化这些狂人,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灰衣女子道:“什么办法?”
俞秀凡道:“与其日后让他们造成江湖大劫,倒不如现在把他们毁去。”
灰衣女子道:“你是说杀了他们?”
俞秀凡道:”如是有别的更好办法,自然是用别的办法了。”
灰衣女子道:“这一群狂人,有很多固然是未疯狂之前,就作恶多端,死有余亭。但也有很多,未人人间地狱之前,是江湖上的有名大侠,如若犯他们全数毁去,心中是有不忍。”
俞秀凡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如若无法两全其美时只有择一而行了。”
灰衣女子道:“我倒想过一个办法,不过一直找不到适当的人,助他们一臂之力,今见俞兄武功高绝,又具文才,对音律一道,似也有极深的修养,真是最为恰当的人了。”
俞秀几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在下为那些狂人效力。”
灰衣女子道:”正是此意。不过,贱妾却不敢勉强俞见愿否为之,还是由俞兄自作决定。”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希望能先请说明内情,俞某人能够作到,自然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灰衣女子道:”那乐声能使他们暂时恢复神智,如是乐声不停下来,他们就可以永远清醒了。”
俞秀凡道:“就道理上说,应当如此。”
灰衣女子道:“那乐声能传入此地,想来,离此地不会太远。”
俞秀凡道:”在下奇怪的是,他们如何能把声音控制的那样细小,而又能清晰可闻。”
灰衣女子道:”这不是大难的事,在这座断魂垒的冶壁上,有着传音的铁管,就是为了训练这一批人,才建了这座断魂垒。”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姑娘,那散括乐声的人,不会在这断魂垒中吧?”
灰衣女子道:“自然不会。”俞秀凡道:”姑娘听过那乐声,是弦管,还是鼓钱?”
灰衣女子摇摇头,道:”都不是,听起来,好像是一种由人口内发出的声音。”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也是一种禅唱?”
灰衣女子道:”那应该是一种魔音。听起来,比我的天龙禅唱,更为柔媚。动人。”
俞秀凡道:“以姑娘的才智去分析,这些狂人是药物所致呢?
还是魔音所迷?”
灰衣女子道:“药物为本,魔音为辅。”
俞秀凡道:“如是未服药物的人,会不会受到魔音的影响?”
灰衣女子道:“自然会受到影响,不过,个人的修为、定力,也有很大的关系,善于控制自己的人,那就不至于受害太重。”
俞秀凡经过了连番的傅杀之后,突然对自己的武功有了信心。
最显明的一件事,就是适才和几个狂人动手的情形,无名氏和石生山只和两个狂人,打的秋色平分,而自己只一招,就擒拿住了那狂人的穴道。心中风车般打了两个转,缓缓说道:”姑娘,如若对方只凭武功和在下动手,在下倒不会害怕。不过,如若对方唱出魔音,在下就无法应付了。”
灰衣女子道:“你有足够的聪明才智,我可以把天龙禅唱传给你,学会此技,你就不用再怕魔音。”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传给我?这要多少时间?”
灰农女子道:“那要看你的聪明才智了。”
俞秀凡道:“姑娘估估在下呢?”
灰衣女子道:“大约要三天时间,你才能学到要诀,至于要多少时间始能够用于克敌,那就很难说了。”
俞秀凡道:“既非短期内能够用于克敌,在下学来,也是无法济急了。”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用于克敌,自然是需要一段时间,但你如用来自保,只要学会就行了。”
俞秀用暄:”原来如此。”
无名氏道:”照姑娘的说法,咱们必须留这里很久了。”
灰衣女子道:“这座断魂垒修筑的很奇怪,整座的堡垒,都是用生铁和坚石合铸而成,坚牢无比,决无法破壁而出。”
无名氏道:”照姑娘的说法,对方一日不打开门户,我们就一日无法出去了。”
灰衣女子道:“是!”
无名氏道:“他要是十天不打开门户,我们岂不都要饿死在此地了?”
灰衣女子道:“不错,他们如若真的硬了心,十天不打开堡门,你们只有留在这里十天。不过,诸位不要担心饿死的事情,我可以想法子给你们吃的东西。这地方,大约是天下最奇怪、最冷酷的地方了,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只有一个字’忍’,等待着他们打开堡门。”
石生山道:“姑娘不是说过么,这里的食物都有毒药。”
白衣女子道:“这一点倒是不能不同虑,这些人未疯狂之前,他们的食物中,都混有毒药。但现在是不是仍然有毒,连我也不方清楚了。”
俞秀凡道:”姑娘在此甚久,是否也吃的混有药物的食物?”
灰衣女子道:”起初之时,我也不愿食用,但饿了几天之后,说不得只好冒险吃下去了。不过,吃了这多时间,并无中毒之征。”
无名氏道:“姑娘内功深厚,也许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第二十三回 出断魂垒 飞轮四煞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我是否有这样的功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我没有中毒就是。”
俞秀凡道:“如若我们中了毒,那将如何?”
灰衣女子长吁一口气,道:“别把我看的无所不能,我不是万能主宰,你们会不会中毒,那由你们自己决定了。”
俞秀凡道:“姑娘,咱们尽量忍耐,如是实在忍耐不住时,那就只好试试看了。”
灰衣女子道:“三位请作一件事情如何?”
无名氏道:“但请姑娘吩咐!”
灰衣女子道:“三位急于想离开这断魂垒,那就想法子多找点机会了。”
无名氏道:“自然如此。”
灰衣女子道:“三位请把身上的衣服脱下一件,分穿在三具尸体身上。”
无名氏道:“多承指教。”
灰衣女子道:“我去舍你们安排一个住宿之处,你们运气好,也许很快就会打开堡门。”站起身子,缓步而去。
俞秀凡等脱下衣服,选了三具尸体穿好。”
灰衣女子去而复返,带三人行到了一只火炬后面。推开一扇木门,是一座形如山洞的小室。灰衣女子道:“这是最靠在外面的一座小室,你们在这里,正对堡门,堡门一开,你们就可以看到了。”
俞秀凡道:“由现在开始,我们开始打坐,尽量减少体能的消耗。”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你要跟我来。”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学天龙惮唱。”
灰衣女子道:“不错。你虽然才慧过人,满腹经纶,但至少也得三天时间。”
俞秀凡道:“如是这三天之内,开了堡门,在下也是无法出去了。”
无名氏一皱眉头,道:“小主人,如是这三天之内,堡门开了,我们又该如何?”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在下也无法确定了。”目光转注那灰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这件事,应该如何?”
灰衣女子道:“你们三位一体,如是不愿分开,两位只好等他了。”
无名氏道:“石兄有何高见?”
石生山略一沉吟道道:“兄弟觉着,我们应该等候小主人。”
无名氏道:“好!我们等候三天,不过,在下希望姑娘能答应我们一件事。”
灰衣女子道:“你可以说出来,但我希望不是和我谈条件。”
无名氏道:“这个我们怎敢,只是请求姑娘。”
灰衣女子道:“好!你请说吧!”
无名氏道:“可不可以把敝主人留在此室学习夭龙禅唱,一则,我们可以为他护法,二则我们也可以学习一下天龙禅唱的心法。”
灰衣女子道:“你们的才慧,只怕很难学习此门武功。”
无名氏道:“就算我们才慧不足,但至少也可以懂点皮毛,对我们坚志清心,抗拒魔功上,也好有点作用。”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好吧,你们既有此想,那就不妨试试。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有失望的感受才好。”
无名氏道:“咱们此刻尊俞少侠为小主人,已是由内心中生出了敬服。他的武功,不但是高过我们,而且和我们已在一种完全不同的境界里。我们不会失望,而是觉着应该。”
灰衣女子道:“人贵自知,你们有这种想法,已然摒弃了嗅、忌之念,勘破人生两关了。”
石生山突然问道:“姑娘,人生有几关。”
灰衣女子道:“酒、色、财、气、贪、嗅、忌,着相即关,你这样问我,就着了相。”
沉吟了一阵,接道:“佛门本无度,慈航在自心,但过等大乘之法,世间能有几人参透。所以,两位还是先学学做人的道理。”
无名氏一袍拳,说道:“多谢姑娘指点。”
灰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请在此室中等候片刻,贱妾去安排一下就来。”
俞秀凡道:“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想清姑娘指点一二!”
灰衣女子道:“你请说。”
俞秀凡道:“这些狂人受不得一点刺激,一但受到了刺激,立刻就激发狂性,如若他们发了狂性,又开始向我们攻袭,我们又该如何应付呢?”
灰衣女子道:“当然你们可以保命,要你们存在着舍身喂虎的心,那未免太不公平了。”
俞秀凡道:“但杀害他们太多,我们又心有不忍。”
灰衣女子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如此指示,在下等就有所遵循了。”
灰衣女子道:“俞兄,别把我看成神,我也是一个人。”
俞秀凡道:“人有很多种,像姑娘这种人,虽然也和我们这凡俗之人一般,但你的精神,已经接近了神的境界了。”
灰衣女子叹口气,道:“你们把我看得太高了。”转身缓步而去。
俞秀凡望着那灰衣女子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无名兄,对这位姑娘,你们的看法如何?”
无名氏道:“绝世才智,慈悲心肠,确定已接近了神的境界。”
俞秀凡道:“说的也是。”
无名氏道:“不过,小主人,在下心中还有一种想法,但不敢说出来。”
俞秀凡道:“为什么?”
无名氏道:“说出来在下怕亵读了那位姑娘。”
俞秀凡道:“你只管请说。”
无名氏道:“我觉着她像雾里之花,带着一股神秘的味道,”俞秀凡道:“哦!”
石生山道:“不错,在下也有此感。这位姑娘才华博大,实在叫敬佩,但她好像和咱们之间,有着很遥远的距离。”
俞秀凡道:“她的博大仁慈,有如当空皓月,咱们只能见她的光辉,却无法和她接近。
但她又能兼顾情理,就事论事。说她是神,也许稍有过奖,至少她是位超人。”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石兄高见啊!””石生山道:“以她的武功成就,岂是咱们能望项背,但咱们在江湖上走动之间,却是从未听过她的姓名。”
无名氏点点头,道:“石兄,你看咱们小主人多大年岁了?”
石生山道:“兄弟的看法,他应该有四十上下。”
俞秀凡听得一呆,道:“我这样老么?”
石生山道:“一个人的内功修行到了某一种境界,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而且青春长驻。
如若单从外形上看,你小主人不过二十左右,但以你武功而论,如无四十年的火候,决难达到这等境界,单以外貌取人,那就失之千里了。”俞秀凡哑然一笑,未置可否。
石生山看俞秀凡没有承认,心中大是不服,道:“无名氏,你的看法如何?”无名氏道:”兄弟和石兄的看法一样。”
石生山哈哈一笑,道:“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小主人,可否把你出身、来历,见告一二,也不枉我们追随你一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经过了这一番生死与共,两位都已经证明了乃心怀大愿的义人,从此之后,咱们以兄弟相称就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至于在下的来历,就算据实说了,两位也很难相信,不说也罢。”
这时,那灰衣女子已去而复返。
对这位独处于疯人群中的美丽姑娘,三人内心中都有着无比的崇敬,齐齐起身行礼。
灰衣女子一摆手,道:“不用多札.请坐下,我传你们天龙禅唱。”
三人聚精会神,集中心意,听那灰衣女子讲解惮唱心法。三人的才慧,禀赋各不相同,那灰衣女子虽是一样的传授,但三人成就,却是大不相同。俞秀凡对音律之学,素有研究,学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很快有成。但无名氏和石生山,却只能一知半解。
垒中无日月,三人觉着腹中的饥饿,十分难忍,却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时,垒中高燃的火炬,早已熄去,整个的垒中,黑暗如漆。好的是三人都已经适应了这份特别的黑暗,隐隐可见近身景物。
无名氏叹口气,道:“愈公子,不行了,咱们不能这样饿下去,我已经全身无力,这时,只要一头野狼,就不是我能对付了。”
石生山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宜慌,与其饿死,还不如中毒死了算啦!”
只听步履声响,那离开许久的灰衣女子,突然行了回来,道:
“三位,是否觉着很饿?”
俞秀凡道:“是的,我们都很饿。”
灰衣女子道:“我带了一些饭菜来,你们是否吃一点?”
俞秀凡道:”在下试试看吧!”灰衣女子拿过饭菜,俞秀凡开始进用。无名氏、石生山,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饭菜多么?”
俞秀凡道:“三人分食,虽不全饱,但也差不多了。”
三个人大约是饿坏了,一阵狼吞虎咽,吃个点滴不剩。”
友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吃饱了么?”
俞秀凡道:“八成多了。”
灰衣女子道:“好!三位养养精神,可能他们有人要来。”
俞秀凡道:“什么人?”
灰衣女子道:“我不知道来的什么人,但他们一定会来。”
俞秀凡道:“我们应该如何?”
灰衣女子道:“我想,你们应该出去了。”
俞秀凡道:“姑娘呢?是不是要跟我们一起离去?”
灰衣女子道:“多谢好意,你们三位走吧!不用管我。”
俞秀凡道:”姑娘还要留在这里?”
灰衣女子道:“是的。我的心愿还未完,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他们。”
俞秀凡道:“唉!姑娘这份博大的精神,实在可钦可敬!”
灰衣女子道:“三位,咱们就此别过了,日后有缘,也许咱们还能再见。”
俞秀凡道:“在下也希望日后有机缘能够重见姑娘一面;仰能多得一些教益。””灰衣女子未谦辞也未再多言,转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无名兄、石兄,两位是否好一些?”
无名氏道:“饱餐一顿,精神恢复了不少。”
石生山道:“大概可以和人动手了。”
俞秀凡道:“那位姑娘,似乎已到了通灵境界,对她的话咱们不能不信。”
无名氏道:“不错。咱们应该好好的坐息一下,一旦有何变局;咱们也可以应付。”
俞秀凡道:“这几日,咱们集中全神学习天龙禅唱,又饿的筋疲力尽,初次饱餐一顿,最好能活动一下身体四肢。”
三人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到气力已复,然后才盘坐调息。三天都对那灰衣女子有着极深的崇敬之心,也对她有着无比的相信。
等约一顿饭工夫左右,突然有一阵灯光透入。不知何时,垒门已经大开,一个手执绿灯的人,当先行了进来。身后面一排跟着八个手执三股叉,赤着上身,生有一寸多长黑毛的大汉。
灯光耀照下,看的甚是清楚。这八人全是本来面目,一点也未改变。无名氏一皱眉头,道:“想不到,这八人也在这人间地狱之中。”
愈秀凡道:“怎么,你认识他们?”
无名氏道:“是的,这八人号称甫荒八怪,本是生长甫荒的蛮人,已进入中原十余年了,一度在江甫道上,称雄为霸。后来败在海院主长城的手中,销声匿迹,想不到在此碰上了。“俞秀凡道:“这八人在江湖的名声如何?”
无名氏道:“杀人如麻,声名狼藉。”
俞秀凡道:“在下想通了一件事,杀一个坏人,可以救千个好人。”
无名氏道:“不错。所以,咱们不用手下留情了。”
俞秀凡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近垒门,退出垒外。”
这时,八个手执三股又的大汉,已然行到了大厅中间。俞秀凡一挥手,三个人同时飞步抢出,直向垒门冲去。三个人举步快速,八个执叉人发觉时,人已冲到了八人身后。
只听一声大喝,八双手,齐齐一扬右腕,八个飞叉,带着一股疾风,分向三人袭去。
八个人除了手中的三股叉外,每人腰中系着一根宽皮带,上面插着十二把小型飞叉。
三人掌势齐出,拍落近身暗器,直向垒门外面冲去,也许那一声大喝,惊动了狂人,十几个狂人,呼喝着奔了出来,直对八个人冲了过去。俞秀凡等三人以急速无比的奔行,冲出了垒门。
南荒八怪,大约也知道这些狂人的利害,并不还战,返身向外奔去。俞秀凡三人冲出垒门,有四个执叉人已经如影随形般冲了出来。大约是看守垒门的人,未料到有此变化,一时关闭不及,直等俞秀凡等三人冲出了垒门之后,四个执叉人追了出来,垒门才突然关上。
俞秀凡等奔出了两丈多远,回头见只有四个执叉人追了出来。
也就不再逃避,突然停了下来。四个执又人奔行极快,几乎撞上了俞秀凡等。
未待对方的三股叉刺出,俞秀凡已抢先出手,左右手一探;抓住了两把钢叉。他的动作;是那么快速、自然,有如随手取物一般那么轻松的抓住了两个人的钢叉。
无名氏、石生山同时出手,向两把钢叉上抓去。两人虽然是蓄势而发,但却没有俞秀凡那份快速自低一把竟未抓住对方的兵刃。
两个被俞秀凡抓住钢叉大汉,猛力向后一拉,竟未能挣脱,心中大骇,齐齐吐气开声,全力向后夺去。却不料俞秀凡突然一松双手,两个人用力过猛,无法控制,直向后面退去。
俞秀凡一上步,飞起双足,踢向两人前胸,两人正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刻,自然无法闪避那攻来之势,双脚落处,踢个正着。但闻蓬蓬两声,两个身体直飞起来,跌摔在一丈开外。
俞秀凡一照面间,收拾了两人,目光转动,只见无名氏和石生山,正和两个执叉人打的难解难分。
两人已然欺近两个执又大汉的身恻,三股又是长兵刃,已近身即无法施展,无名氏和石生山虽然赤手空拳,反而占尽了优势。
俞秀凡没有出手助拳,站在一例,静静的观战,他发觉无名氏和石生山,武功都很高明,两人忽掌忽指,变化不已,实有着神鬼莫测之妙。但有一点,却叫俞秀凡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如此高明的武功,在对敌之时,竟然不能像自己一样,克敌致胜。
足足打了二十合,无名氏才一掌击倒强敌。石生山也在二十一合中,点中了敌手的死穴。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二兄武功很高明。”
无名氏道:“惭愧!惭愧!”石生山道:“公子一招克敌,而且是以一对二,我们两人,却费了二十回合的手脚,全力施为之下,才算击毙了敌人,你夸奖我们,岂不是叫我们难过么!”
俞秀凡心中暗道:幸好我是一招克敌,如是遇上了三五招我不能收拾的敌人,真还不知道该如何打法呢。一念及此,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长剑,不该那么相信水燕儿.把兵刃也交了出去,自己既是贵宾身份,如若坚持带剑,或可通融一下。他觉着自己的剑招,比掌法、擒拿要高明很多,而且招式也多了很多,尤其是参悟了惊禾三剑之后,更觉着自己剑法变化极多,胜过拳掌。
无名氏轻轻叹息一声,道:“小主人,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俞秀凡道:“两位久居此地,难道对这人间地狱内情,一点也不熟悉么?”
无名氏道:”这地方到处都是一样,就算是住上数年的人,也不易分辨出方位来。何况,我们大都没有离开过那十方别院。”
俞秀凡道:“咱们既然没有办法找他们,只好让他们来找咱们了”无名氏道:“对!咱们照着一个方向走,遇上阻力,就全力破除,照一个方位走,至少可以找到尽处,一处不通,咱们再找一处走,总可找到出路。”石生山肃然而立,侧耳听了一阵,道:“走!咱们向左回绕过去。”
无名氏道:“为什么?”
石生山道:“左面有风来,而且风力不小,所以,咱们先到东面看看。”
俞秀凡道:“好,请石兄带路。”
石生山道:“这地方想来不会太大,咱们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无名氏井肩而行,随在石生山的身后,双方保持着囚五尺的距离。
行约十几丈外,突闻一声厉喝,道:“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乱闯。”
石生山停下脚步,俞秀凡和无氏却加快了脚步,分守在石生山的两侧。
无名氏冷笑一声,道:“你是人是鬼,站出来,给我们瞧瞧!”
两丈外突然闪起了一道绿光,站起了四个黑衣人。碧绿的灯光下,只见两个黑衣人,每人手中执着两个飞轮一般的怪兵刃。
俞秀凡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兵刃,看的十分奇怪,一皱眉头,道:
“这是什么兵刃?”
无名氏道:”名动江北的飞轮四煞,竟然也投入了人间地狱。”
靠左首的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阁下认出我们四兄弟,想来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了,何不报个姓名上来。”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在下无名氏,四位听人说过么?”
左首黑衣人低声诵道:“无名氏,无名氏,简直胡说八道。”
无名氏冷冷说道:“看你形貌如常,还具有人的味道,显然是志愿投入在人间鬼狱中了?”
左首黑衣人道:“不错。咱们兄弟身受造化之恩,自愿投人造化门.担任巡守地狱之职。三年以来,妄想逃出地狱的人,何止你们三位,但却从无一人能够如愿。这几年,咱们兄弟年事增长,不愿再多杀人,给你们一条生路,快快退回去吧!”
无名氏冷冷说道:“你们除了那套飞轮手法之外,还有什么惊人之技,竟敢出此狂言。”
石生山一语不发,身子一侧,向前冲去。
俞秀凡一把抓住了石生山,道:“等一下。”目光一掠飞轮四煞。
道:“四位认识在下么?”
只见绿光闪动,又燃起两盏绿色的灯光,光焰更加明亮,景物也更为清晰。
左首黑衣人仔细打量了俞秀凡一眼,摇摇头道:“不认识。但看阁下这身衣着,却又不像是地狱中囚居之人。”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我本来不是地狱中人,四位可曾听说过水燕儿请来了一位贵宾的事么?”
左首黑衣人道:“你就是那位贵宾么?”
俞秀凡道:”正是区区在下。”
左首黑衣人道:”阁下虽然是贵宾身份,但既身陷地狱,一样的不能随意乱闯。”
俞秀凡道:“我走过十方别院,也闯过断魂垒,这人间地狱中,也许还有更高的所在,但我去过的地方,都平平安安的出来了。四位加想拦住在下,那要看四位的能耐了。”
飞轮四煞,脸上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缓缀说道:“阁下能生离断魂垒,倒是叫人难信。”
俞秀凡道:“信不信是四位的事,很快就可以证明区区是否夸口,不过,咱们在动手之前,我想请教四位一件事。”
为首黑衣人道:“阁下请说。”
俞秀凡道:“四位在江湖上,也许是恶名昭著的人,但却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知恩必报,四位肯在这不见天日的所在,担任巡守之职,而且一巡效年,不生怨忿,这一点,颇为可取。”
为首黑衣人道:“咱们兄弟在江湖上虽然名声不好,但一向是恩怨分明,言而有信。”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有此一德,就可教化。四位身受造化之恩,但不知能否告诉在下详情?”
为首黑衣人道:“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为首黑衣人道:“咱们四兄弟,身受少林、武当两派人物联手追杀,负伤十余处,倒卧荒野,自忖必死,遇上造化公主……”
俞秀凡接道:“且慢。那造化公主,可是水燕儿么?”
四个黑衣人齐声说道:“造化公主只有一个,自然是她了。”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说下去。”
他自具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度,为首黑衣人竟未觉着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缓缓接了下去。道:“她以造化手法,治好了我们沉重的外伤,又传了我们吐纳之木,疗好内伤,岂不是恩同再造么?”
俞秀凡道:“疗伤需要药物,为什么称它为造化手法”为首黑衣人道:“但公主不用药物,只用她一双玉手,疗好了我们的外伤,无以名之,只好称它为造化手法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此中定有原因,只可借四位没有留心罢了。”
为首黑衣人冷冷说道:“你问完了么?”
俞秀凡道:“没有。还要劳请四位,代我通报水燕儿一声,就说我已游过地狱,想进入造化城中观赏一番。”
为首黑衣人怔一怔,道:“你想见我们公主?”
俞秀凡道:“不是想见她,而是非要见她不可!”
为首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阁下,这件事,只怕你作不得主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为首黑衣人道:“我钱大德在江湖上闯荡了不少年,见识过不知多少不更事的狂人,但狂到你阁下这等境界的人,却不多见。”
俞秀凡冷冷说道:“很不幸的是,这一次让你遇到了。”
钱大德道:“遇上了又怎么样?你要见公主,那是你的想法,但公主愿否见你,却要她来裁决了。”
俞秀凡道:“这不是你们飞轮四煞能够作主的事,对吧?”
钱大德听得一愣,道:“不错,咱们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你既然作不了主,为什么不替我通报上去,别忘了我是贵宾身份,就算是水燕儿,对我的事,也未必能作得了主。”
钱大德道:“公主居处,离此甚远,在下就算肯替你通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得回音。”
俞秀凡道:“要好多时间,才有回音?”
钱大德道:“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俞秀凡道:“慢呢?”
钱大德道:“那就很难说了,也许要一天半日时光。”
俞秀凡道:”这么久时间,那就不用阁下通报了。”
钱大德道:“狱无日月,等上十天半月,也是一样。”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错了,在下不愿等下去。”
钱大德道:“哼!不等下去,你准备怎么办?”
俞秀凡道:“咱们只好自己去找了。”
钱大德道:“原来如此。”
俞秀凡道:”四位可是有些下信么?”
钱大德道:“信不信那是咱们自己的事,能不能过咱们四兄弟这一关,那是你们的事了。”
俞秀凡道:”那你小心了!”突然,举步行出,直对四人行去。
钱大德冷哼一声,道:”好狂的口气!”右手飞轮一挥,横里直击过去。”
俞秀凡左掌拍出,迅如电火,击向了钱大德的左时,右手五指一伸,施出了擒拿手法,巧妙的手法,准确的计算,钱大德握轮的右腕,就像是故意的送入了俞秀凡的五相之中。
俞秀凡发出的左掌,同时击中了钱大德握轮的左时,钱大德双手中二抬,还未发出,人已完全受制,左手的飞轮,在掌力撞击下,脱手向后飞出。
这一击,快如闪电,只看得另外三个黑衣人呆在当地。无名氏、石生山,也看的敬服不已。
俞秀凡右手五指加力一带,钱大德全身的劲力顿失,身不由己的转了一个方位,变成了背对三位盟弟。无名氏、石生山分开行动,一左一右,护住了俞秀凡的两侧。
俞秀凡轻声一笑,道:“钱大德,在下这双手,比起水燕儿的一双造化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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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德点点头,道:“高明的很.在下遇上过不少武林高手,但像阁下这样一招将在下制服的,确还未曾遇到过。”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这点武功,是否可以当得贵宾身份?”
钱大德道:“阁下武功之高,钱某生平仅见,被本门公主邀为贵宾,理所当然。”
俞秀凡笑一笑,松开了钱大德的手腕,道:“去吧!代我通报水燕儿,就说我要见她。”
钱大德活动了一下双碗,道:“咱们可以把贵宾的话,一字不改的禀报公主,但公主愿否接见,在下等实在不能作主。”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好吧!你们前往通知水燕儿时,再带上一句话。”
钱大德道:“贵宾吩咐!”
俞秀凡道:“告诉她,就说两个时辰之内,还无法得她回音时,在下就不再手下留情了,如是激起了我的怒火,我要毁去这座人间地狱。”
如是他未出手对付钱大德时,说出这几句话,定会招来飞轮四煞一阵狂笑。但此刻,飞轮四煞却是一语不发,四人闯荡江猢,身经百战,从未遇到过一招被擒的事。照此推理,这人的武功,举世少见,有些世间少见的武功,自然也可能有毁去这人间地狱的手段。这就使人不能不信他的话了。
钱大德心中念头转了几转,道:“好!咱们原活转告。”
俞秀凡道:“两个时辰够不够?”
钱大德道:“应该够了。但在下唯一担心,是公主不在居处,再用飞鸽传书,遍寻她的行踪,那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了。”俞秀凡道:“看来,咱们只好赌赌运气了。”
钱大德道:”诸位请在此地等候片刻,咱们这就替阁下转告。”
俞秀凡道:“慢着!”
钱大德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传讯的事,用不着四位都去吧?”
钱大德道:“一个人就可以了。”
俞秀凡道:“好!那就劳动人钱老大,派遣一人。”
钱大德道:“老四去!箭号、信鸽,一齐施放,把这位贵宾的话,全文转告,不得遗漏一句。”
站在最右的一个黑衣人,久身一礼,疾奔而去。
俞秀凡道:“这几天来,咱们陷身断魂垒中,一直未能好好的吃顿酒饭。”
钱大德接道:“这事容易,老三去叫人整治一桌酒席送来。”
俞秀凡道:“听钱兄的口气,这地方已是地狱边缘了?”
钱大德沉吟一阵,颔首道:“不错。这是地狱边缘,这地方叫阴阳岭。”
俞秀几道:“看起来,造化门建筑这一座人间地狱,规模也不算太庞大。”
钱大德道:“方圆数十里,鬼卒三千名,囚犯八百个,这规模也算是前所未有,江沏之最了。”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看来,钱兄是一位很合作的人。”
钱大德笑一笑,道:“夸奖!夸奖!”
无名氏突然接口说道:“钱兄,’福寿膏’味道不错,钱兄可曾试过?”一钱大德道:
“这一点,兄弟惭愧,除了地狱中一部分鬼卒和囚犯之外,造化门中人,都未吸食。”
无名氏道:“钱兄,你看看兄弟是什么身份?”
钱大德道:“在下听得公主身侧女婢说道,贵宾有两位从仆,武功了得,想来就是两位了。”
无名氏笑道:“从仆倒是不错。不过,咱们已不是原来那西位了,咱们是俞公子在地狱中收服的。”
钱大德道:“两位不是原来跟着俞少侠的人?”
无名氏道:“不错,咱们是十方别院中人,恐怕也就是钱兄口中的囚犯了。”
钱大德道:“两位是哪一院中的人?”
无名氏道:“万家别院。”
钱大德道:“哦!两位是万家别院中人。”
无名氏道:“咱们在万家别院中,吸食了很久的福寿膏。”
钱大德道:“说起那福寿膏,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这东西吃上瘾的人,一天就不能离开,所以,任何人不管你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只要你吃了福寿膏,那就永远被福寿膏所控制。”
无名氏道:“咱们两个在万家大院中,吸食了数年的福寿青。”
钱大德道:“那两位的毒瘾很大了。”
无名氏道:“咱们吸食了很久,可惜的是这些福寿膏的力量这不够大,没有法子使咱们上瘾。”
钱大德吃了一惊,道:“什么?两位吃了福寿膏数年之久,章然没有上瘾!”
无名氏笑一笑,道:“不错,这福寿膏么,实也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毒物。”
钱大德道:“阁下这话当真么?”
无名氏道:“千真万确。加是钱兄有朋友中了福寿膏的毒,可以和兄弟研究、研究。”
钱大槽道:”你是说,你有解除福寿膏毒瘾的药物?”
无名氏道:“单是药物也不行,还要配合在下的一种方法。”
钱大德道:“阁下,能不能把你的方法告诉在下?”
无名氏道:“可以。钱兄是不是也有了毒瘾?”
钱大德道:“咱们飞轮四煞,倒是没有毒痕。不过,咱们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上了毒瘾,如果阁下有法解救,咱们四兄弟感同身受。”
无名氏道:“钱兄,你有几位朋友上了毒瘾。”
钱大德道:“六、七位吧!他们身受毒害,痛苦万状,但又无法解脱。”
无名氏道:“好吧!在下可以粑方法传授钱兄,再送你钱兄十粒药物,可以解救十个人,脱出福寿膏奇毒的控制。不过,除去这毒危十分辛苦,但如是毅力不够的人,戒除之后,再行染上,那就白费钱兄一番心机了。”
俞秀凡静静的听着,未多加一句活,但他心中明白,这无名氏甘愿沉沦在人间地狱之中,似乎不止在试探这地狱中的消息了,而是研究解除这福寿膏的毒性。
这时,无名氏已开始传授钱大德一种打坐之法。那是和一般坐息完全不同的打坐,双足架在两臂之上,看上去那姿势,就叫人感觉到十分难过。钱大德学习的十分认真,问的也十分详尽。足足耗去了将近一顿饭的工夫之久,两人才站起身子。
这时,酒饭已经送到,俞秀凡暗中试过,确然无毒,才开始食用。
一餐饭匆匆用过,俞秀凡趁空儿低声对无名氏道:“无名兄,那等奇异的打坐之法,真能解除毒瘾么?”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那是一种来自天竺的奇术,又叫瑜咖术,坐多怪异,再加上内腑中激烈的运动,确能使一个人忘去痛苦。
药物助威,确可解除毒鹿,但必需持之以恒,如是戒除之后,再行染上,那就很难再行戒除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阁下对医道方面,很有成就吧!”
无名氏道:”略知一二。”
俞秀凡道:”万家别院中,是否已留下了无名兄的解毒之法?”
无名氏叹口气,道:“不容易。那地方,那环境,除非具有大智慧、大定力的人,很难戒除毒瘾。”
无名氏道:“不错,确然如此,在下再不敢传授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所以,你在这万家别院中潜伏了很多年,一直没有作为。”
无名氏道:“因此,在下才答允追随你公子离此。”
俞秀凡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既没有毒瘾,为什么带了很多的福寿膏来。”
无名氏笑一笑,道:“我没有能力改造这个环境。只好想法子抽出一部份福寿膏来,使他们减少些存量,希望激起一些变化。”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目光转到了石生山的身上,接道:“石兄有瘾么?”
石生山摇摇头,道:“没有,在下也没有上瘾。不过,我这办法只能自保,没有助人的能力。”
俞秀凡道:“那就行了。你们在福寿膏的烟雾中,而没有被福寿膏所困,那证明福寿膏并非有着绝对的力量。”
石生山道:“在下的办法很笨,我把吸入口中的烟毒,全部逼在了口中,没有吞入腹内,所以,我食了数年的福寿膏,而没上瘾。”
无名氏叹口气道:“石兄,天下大约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有你这种毅力了。”目光突然转到了钱大德的身上,接道:“钱兄,你听到咱们的谈话了。”
钱大德摇摇头,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无名氏道:“对!咱们也没有说什么,所以,钱兄什么也没有听到。”
钱大德道:“阁下只传授了兄弟一个奇怪的打坐之法,兄弟记熟了。除此之外,兄弟什么都不知道。”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钱兄,这地方太黑了,咱们真不知是人是鬼啊?”
钱大德低声道:“这地方有人有鬼,人鬼混杂。”
无名氏、石生山相互望了一眼,突然飞身而起,直向两个手执碧色灯笼的黑衣人扑了过去。两个动作奇快,左拳右掌,全力击出。但闻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在骤不及防之下,双双死在无名氏和石生山的手中。
无名氏捡起了碧色的灯笼望去,只见一只绿色的火炬,熊熊燃烧。那绿色的火炬,不知是何物作成,燃起之后,发出碧色的光焰。
钱大德微微一笑,把两具尸体移开,道:”现在,你们什么事情都没有说。”
无名氏一抱拳,道:“钱兄,造化门中的人,是否都和钱兄一般的心意?”
钱大德道:“这个么,在下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在下觉着,咱们飞轮四煞有此想法,凡是在地狱中的人,只怕都和咱们的想法差不多了。”
无名氏道:“多谢钱兄指点咱们不少。”
钱大德道:“不用客气。”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钱兄,这地方离开造化城还有多远?”
钱大德道:“这就难说了。造化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无名氏道:“这活怎讲?”
钱大德道:“如若他们想要你们前去,诸位行不过百丈,就可能进了造化城。如若他们不愿你们进去,你们再走三百里,也一样找不到造化城。”
无名氏道:“钱兄的意思,可是说那造化城是一个很神秘的所在?”
钱大德道:“是的。严格的说起来,这人间地狱也在造化城的涵盖之下。”
无名氏道:“钱兄,这人间地狱,是什么所在?”
钱大德笑一笑,道:“以诸位的才智,用不着兄弟说,大约诸位也明白,这是一处山腹。不过,这山腹边缘有一片死亡地带,就算没有人防守,也没有人能够通过。”
无名氏道:“钱兄,咱们如死在此地,欠你钱兄这点情意,那是永远无法回报了。如若咱们能够生离此地,对钱兄必有一报。”
钱大德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飞轮四煞,在江湖上行事为人,算不得什么好人,但看到人间地狱这等悲惨景象,也不禁为之心生寒意。咱们兄弟虽有拯救武林同道之心,但却没有这份力量。”
俞秀凡点点头,道:“四位只要有此一点心意,那就够了。”语声一顿,接道:”钱兄刚才提出有一处称做死亡地带,可是机关埋伏?”
钱大德沉吟了一阵,道:“实在说,咱们也帮不上诸位什么忙,只能就胸中所知,提供一二了。”
黯然叹息一声,接道:“所谓死亡地带,那是大约十五丈宽窄的一片地区,任何高明的轻功,都无法飞渡。”
第二十四回 柔情似水 百折不回
俞秀凡道:“有这等事?”
钱大德道:“在下所言,都是亲目所见,句句真实。”
俞秀凡道:“那可是一片毒区?”
钱大德道:“不知道。反正是人一进入那片地区,就会很快死亡。”
俞秀凡道:“那片地区和其他的地方,颜色有什么不同么?”
钱大德道:“可怕的是,那死亡地带的颜色,和其他地方的颜色,并无不同。”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个很恶毒的布置了!”
钱大德道:“所以,进入了人间地狱之后,从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去。”
俞秀凡道:“你们自己的人出出入入,难道也要经过那一片死亡地带么?”
钱大德道:“我们出入那一片死亡区时,都由地道中通过。”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
无名氏道:“钱兄,你帮忙帮到底,能不能告诉我们那地道所在?”
钱大德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兄弟有些疑难,因为那地道的隐密,只有我们四兄弟才知道,如是从地道超过那一片死亡地带,咱们兄弟很难脱去关系,兄弟虽是我们四人中的老大,但也不能擅自作主,这件事,必得我们兄弟商量之后,才能作主。”
俞秀凡笑一笑,道:“钱兄既有疑难……”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疾奔而至,打断了俞秀凡未完之言。
钱大德回目一顾,道:“老四,可是燕姑娘有了回信。”
奔来的黑衣人一欠身,道:“是的,燕姑娘已有指示到来,要咱们放过贵宾和他的两个从仆。”
钱大德道:“怎么一个放法?”
飞轮老四道:“燕姑娘说,要老大简单的说明那死亡地带的险恶,由他们自己通过,或是蒙上他们的眼睛,带他们由地道中通过,两条路任凭贵宾选择。”
钱大德道:“俞少侠如肯相信钱某人,最好是选择第二条路。”
俞秀凡目光投注在四煞的身上,道:“那燕姑娘还说些什么?”
飞轮第四煞迟迟疑疑的说道:“燕姑娘说,说这个……”
钱大德一瞪眼睛道:”老四,什么这个,那个,吞吞吐吐的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飞轮第四煞轻轻咳了一声,道:“燕姑娘的指示中说,咱们兄弟决不是俞少侠的敌手,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和他动手。”
钱大德道:“那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咱们这点武功,本就和人家俞少侠相差的很远。”
俞秀凡道:“如是我们甘愿蒙上眼睛行过地道以后;有个什么结果呢?”
飞轮第四煞道:“燕姑娘派人在出口接待三位。”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毛病就可能出在这里了。”
无名氏道:“算起来,总比超过死亡地带好些。”
俞秀凡道:“好!咱们就选择第二条路。”
石生山突然叹一口气,道:“公子,咱们答应那位女菩萨的事,完全未办,如何向人交代?”
俞秀凡道:“我已经留心过了,那断魂垒突出地面,借几盏鬼火碧光,方圆十丈不见有建筑之物,但却高耸不见垒顶。”
无名氏接道:“公子之意,可是说,那垒顶突出于山峰之上。”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要找出那魔音来源,恐已非人间地狱中所能为力。”
无名氏道:“控制那断魂垒中狂人的人,来自造化城中?”
俞秀凡点点头,道:“钱兄,请蒙上咱们三人的眼睛吧!”
钱大德道:“那就委屈三位了。”
亲自动手,蒙上了俞秀凡的眼睛。
黑巾蒙上了脸,无名氏立刻感觉到情形不对,只觉那黑布蒙上了眼睛之后,立刻收的很紧。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这是什么蒙脸的布巾?”
钱大德道:“是一种特制的蒙面布中,诸位最好不要擅自移动。”
无名氏笑道:“看起来,我们是着了道儿,上了贼船啦!”
钱大德道:“阁下言重了。钱某人无害诸位之心,这蒙眼的布巾虽然是特制之物,但诸位只要不擅自动手,那就不致力害及人。”
无名氏道:“那就是说我们自己已经无法解除这蒙眼的黑巾了。”
钱大德道:“在下也无法帮诸位解下了。”
无名氏吃了一惊,道:“什么?钱兄也无法解除了。”
钱大德道:“是的!在下也不知解除之法。”
无名氏苦笑一下,道:“咱们走到了地道尽头,如何解除这蒙眼之物?”
钱大德低声道:“这地方,每一件微小之物,都经过特别的设计,诸位以后要小心一些。”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付道:“这地方当真是奸诈的很,我已经上过水燕儿一次当,仍然不知道存下戒心。
只听钱大德说道:“三位请跟在我身后行动,地道中曲折回环,叉道分歧,行之不易,就算不蒙上眼睛,三位也不易找寻,何况还要蒙上眼睛嗯”无名氏道:“在下走前面,公子居中,石兄清断后,用左手拉着衣襟。”
他说的很含蓄,用左手拉着衣襟,自然是要用右手准备应敌了。
钱大德道:“无名兄请拉着我的衣襟而行,老二、老四,你们走前面开路。”俞秀凡没有讲话,牵着了无名氏的衣襟。但不约而同的,俞秀凡、无名氏、石生山,都暗中运气戒备。
感觉着又行入了地下五六尺处,然后开始折转。但着足的地面倒很平坦,显然是常常有人行过。
俞秀凡心中默作了数计,曲转了三十六次,行约一千八百步,才转向上面行去。
登上二百零七步,地势重归平坦,好的是一路行来,未生事故。
只觉一阵凉风,掠体而过,无名氏突然生出了一种解脱之感,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天无边际,地有尽处,看来咱们又重睹天日了。”
耳际间,响起了钱大德的声音,道:“诸位已经离开了地道,咱们兄弟送到此地,三位保重了。”
无名氏道:“钱兄,咱们此刻应该如何!”
钱大在道:“三位只好在这里等了。”
无名氏道:“等到几时?”
钱大德道:“等到几时,在下也不敢断言;不过,我相信不会太久,三位请忍耐一些!”
但闻脚步声逐渐远去。无名氏重重咳了一声,道:“公子,咱们应该如何?”
俞秀凡道:“等下去!”
无名氏道:“一定会有人来解去咱们蒙眼的黑中么?”
俞秀凡道:“就算没有人来,咱们也要很耐心的等下去。”
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燕姑娘说的话,一向是言出必践!”
俞秀凡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冷冷的声音道:“在下是可以解去三位脸上蒙面黑中的人。”
俞秀凡道:“咱们在此恭候。”
只听那冷漠的声音说道:“三位不可妄动。”
俞秀凡道:“阁下只管放心。”
一个黑衣人行了过来,先解去俞秀凡脸上的蒙面黑中,依序解下了无名氏和石生山蒙面之物。
抬头看去,但见星光闪烁。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
黑衣人道:“很抱歉!”突然转身,快步而去。
无名氏收回投注天空的目光,轻轻咳了一声,道:“一个人不见天日.就算他还活着,也和死人无异了。”
石生山道:“我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酷尝福寿膏,毒瘾故然难忍;但更难忍的是一种精神上的苦闷,那不见天日的斗室,一片黑暗的生活,只有每日吃它几口福寿膏,才能打发这些日子过去。”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个很残酷的组合!他们手段是那么恶毒,不但要改变人性,而且还让你自趋死亡。”
无名氏振振精神,道:“公子,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俞秀凡豪气奋发,哈哈一笑,道:”咱们不识路径,也没有一定的去处,那就随便闯闯!闯到那里算那里!”
无名氏道:“很奇怪,那位燕姑娘不是派人来接我们么?”
俞秀凡道:“物以类聚,造化门中人,还有讲信义的人么?我进入了地狱中,学会了一件事……”
无名氏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造化门中人的话,不可相信,尤其是女人的话。”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接道:“俞少侠,你这样轻蔑我们姑娘,不觉着太武断了么?”
俞秀凡道:“什么人?”
那女于的声音应道:“小婢如玉。”
俞秀凡道:“哼!又是女人!”
如玉道:“燕姑娘告诉小婢,说俞少侠是一位怜香惜玉的人,对女孩子,从来不发脾气,想不到咱们姑娘说的话,竟然也会有错。”
俞秀凡忽然觉着脸上一热,说道:“正因为在下太相信燕姑放了,所以,吃了她很大的亏。”
如玉道:”俞少侠和我们姑娘的事,婢子不大清楚。不过,小婢奉命来,专为迎接公子而来。”
俞秀凡道:“在下正要见见燕姑娘,那就劳请带路了。”
但见火光一闪,幽暗的夜色中,亮起了一盏明灯。那是一盏白绞制成的灯笼,上面写着”听松楼”三个字。灯光下,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紧傍在一块大岩石旁而立。
那岩石高过九尺,黑衣女紧贴石壁而立,夜色黑暗,无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也许俞秀凡等很久没有见过这等明亮的灯火了,只见那灯笼明如皓月,耀人眼睛。
加玉举起手中灯笼,道:“咱们姑娘正在候驾,三位如若没有别的事,咱们可以上路了。”
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等紧随在如玉身后,行在一条崎岖的小径上。只觉愈行愈高,山风也愈见强劲,吹的衣衫飘飘作响。俞秀凡目光转动。
发觉正行在一处悬崖边缘。四周一片黑暗,几人紧迫在灯光下面行走,也未自心到行过之处。
俞秀凡留心一看,发觉行经的悬崖,下临绝壁,一片幽暗,也不知多深多高,心中大感震动,暗道:行此险地,惊心动魄,如若造化门在山上设下埋伏,打下滚木擂石,不论多高强的武功;也是无法逃过此劫。心中念转,突然移动身躯,紧追在如玉身后,道:“姑娘,水燕儿住在何处?”
如玉道:“灯笼上写的明明白白,燕姑娘住在听松楼。”
俞秀凡道:“还有多远距离?”
如玉道:“就要到了,再转一个弯。”
俞秀凡道:“这地方很险恶啊!”
如玉道:“是的。这地方叫作愁云崖,下临千丈绝壑,摔下去,势必要粉身碎骨不可。”
俞秀凡道:“燕姑娘为什么要在这样一处所在?”
如玉道:“因为这地方很清静,没有人敢打扰,也很险要,易守难攻。”
谈话之间,到了一处转弯所在。这时,无名氏和石生山都看清了处境,只见一条不足两尺的山径,凿开在千寻峭壁之间,夜间幽暗,上不知山峰多高,下临崖壁,寸草不生,一片光滑。胆气不够的人,别说行过这样险径了,就是吓也吓的半死。
无名氏吁一口气,道:“这地方可是人工开凿的吧?”
如玉道:“不错。”无名氏道:“此地距离山顶有多高?”
如玉道:“约有百丈左右。”
无名氏道:“当真是费尽昔心了。”
俞秀几道:“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喜欢,不惜如此劳师动众,建筑了这么一座听松楼,这人的好大喜功,实是可悲可叹的很。”
他心中对水燕儿有极端的不满,一听到水燕儿有关的事,就不禁怒火上升。
如玉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你是说我们姑娘么?”
俞秀凡道:“不错,我是说水燕儿。”
如玉道:“俞少侠,你说话最好小心一些,别伤害到我们姑娘。”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照燕姑娘的为人而言,在下的言语,已经很客气了。”如玉道:“俞少侠,我们姑娘很敬重你的为人,但你却对她十分歧视。”
俞秀凡道:“那是因为在下上过她的当了。”
加玉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俞少侠,有一件事,只怕你还不大明白。”
俞秀凡道:“什么事?”
如玉道:“我们姑娘因你的失落在人间地狱,心中很不快乐。”
俞秀凡冷笑一声,未再接口。
如玉叹口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们姑娘那么忧郁过,俞少侠,你应该谅解她,我们姑娘有她的苦衷。”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她有什么苦衷?”
如玉道:“造化门中事,非局外人所能了解。”转头向前行去。
无名氏已经听出了一点苗头,回顾了俞秀凡一眼,低声道:“公子,如玉姑娘的话中,有很多含蓄之处,公子不妨多用点心思想想。”
俞秀凡道:“想什么?”
无名氏道:“想想如玉姑娘的话。”语声微微一顿,改用极微的声音,接道:“公子,此刻咱们的处境,似乎是茫无头绪,这方面,也不是单凭你公子的绝世武功可以克服,最好咱们能用点心机,”忽然一脚踏空,直向悬崖下面摔去。
俞秀凡吃了一惊,回手一把抓去,没有抓住。
石生山急急叫道:“无名氏,镇静一些,运气贴上峭壁。”
突见如玉右手疾挥,一片网穿,撒了下去。同时抢前一步,将灯笼提把放人樱口,左手抓在石壁上一个突出的石柄上。那片网索撒的很快,几乎和石生山的喝叫同时行动,无名氏滑落不过一丈多些,网索已罩向头上,右手一探,抓住了网索。如玉用力一带,无名氏滑落的身子,借势飞起,又踏上了小径。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但却是生死分别。
无名氏长长吁一口气,道:“多谢姑娘相救。”
如玉道:“这地方太险恶,走路时应该小心一些,别只顾讲话,丢了性命,那就划不来了。”
又转过一山角,踏上了一片突出的石岩,这片石岩,足足有一亩地大小,但却生的十分险恶,它突出在悬岩之上,孤零零的像一块伸出的石板,上不见峰顶,下不见谷底。
一座红砖砌成的小楼,屹立在那突出的石岩中。
踏上突岩,先闻到一阵袭人的花气。数百盆各色奇花,环绕在突岩的边缘。忽然间,一阵山风吹来,山顶、谷底,传过一片松涛。
如玉举起手中的灯笼,直行到红楼门前,一块门匾,写着“听松楼”三个漆金大字。
如玉举起左手,轻轻叩动了门上的铜环,木门呀然而开,一个青衣女婢,当门而立。
如玉道:“姑娘在么?”
青衣女婢道:“姑娘在厅中候驾。”
如玉一侧身,道:“诸位请进吧!”
俞秀凡也不谦让,当先大步而去。听松楼规模不大,但却布致的很雅致。
俞秀凡转过一个回廊,行入了大厅之中。大厅中一片绿,绿缎子蒙顶,绿绞慢壁,绿的毛毡铺地。白色的松木桌椅,椅子上铺着绿色的坐垫。
一个全身绿衫绿裙的绿色少女,面含微笑,站在厅中迎客。
四盏垂苏宫灯,照的大厅中一片通明。
无名氏、石生山都不禁多望了那绿衣少女两眼,只觉得她美丽眩目,动人无比。
绿衣女举手,理一理披肩长发,嫣然一笑,道:“俞兄你好!”
俞秀凡道:“想不到吧,水姑娘!在下竟然活着走出了人间地狱。”水燕儿道:“俞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俞秀凡道:“姑娘,用不着多说了,在下听姑娘的甜言蜜语很多次了。”
水燕儿道:“看来,俞兄对我的误会很深。”
俞秀凡道:“这不是误会,而是真真实实的经过。”
水燕儿道:“俞兄来看我,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么?”
俞秀凡道:“在下想先听听姑娘的狡辩,如是你真能说出了个番道理,纵然是句句谎言,在下也就自认霉气了。”
水燕儿道:“如是我说不出一番道理呢””俞秀凡道:“那就是姑娘露几手惊人的武功了。”
水燕凡道:“你要和我动手?”
俞秀凡道:“先札后兵。在下觉着并无不对之处,”水燕儿道:“听松楼从没有发生过凶杀事情,也没有留过男客。
诸位今夜至此,小妹破例招待,我已叫他们备下了水酒,替俞兄压惊。”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在下只要讨还一个公道。”
水燕儿道:“俞兄,我觉着很多事,用不着一定要兵戎相见;谈一谈,也许能解决很多事,消除很多的误会。”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好吧!咱们再听听姑娘花言巧语。”
水燕儿一挥手,道:“上酒。”一面请俞秀凡等落座。
俞秀凡道:“酒不用,姑娘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水燕儿轻轻叹息一声,道:“俞兄,进入地狱之前,我已经再三的警告过你,要你紧追我的身后,不要离开。但你没有照小妹的活去办,是么?”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姑娘的解释,在下你能接受。”
水燕儿脸色微微一变,道:“俞兄的意思是非要找小抹拼个生死出来了。”
俞秀凡道:”对姑娘的解释,在下既不满意,除了放手一拼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解决咱们之间的这场纷争!”
水燕儿道:“好吧!俞兄既然决意和小妹一分生死,也不用急在一时,先让小妹一尽地主之谊,再决一死战不迟。”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既然彼此已经决定了放手一战,似乎也用不着再耍什么花招了。”
水燕儿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俞兄,世上有很多的办法可以解除争端,以命相拼应该是最坏的方法。”
俞秀凡道:”燕姑娘,也许咱们是庸俗一流的人,咱们没有办法,把事情办的诗情画意,而又能把事情圆满的解决。”
水燕儿道:“那么要不要小妹提出一个办法呢?”
俞秀凡道:“好!姑娘请说说看?”
水燕儿道:“小妹觉着,咱们用不着立刻动手拼命。”
俞秀凡道:“为什么?”
水燕儿道:”如你来此用心,旨在一战,固不论胜败如何,咱们这一战之后,三位就别想离开了这座听松楼了。”
俞秀凡道:“这么说,姑娘这听松楼,是龙潭虎穴了。”
水燕儿道:“不能算龙潭虎穴,因为,这里面没有什么机关埋伏,不过,这地方的天然的形势大险恶,除了你们的来路之外.再无可通之路。如是那条路被人封锁之后,你们只有老死这听松楼中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你水姑娘遣人引我们到此,那也是一个大阴谋了!”
水燕儿道:“那要凭你俞兄的看法了。如是你一定要逼小妹动手,小妹只有奉陪了,如是小妹胜了,俞兄固是大感失望,就算俞兄胜了,他们不会放你们离开此地。”
俞秀凡道:“燕姑娘这话可是威胁咱们?”
水燕儿笑一笑道:“我在和俞兄说理,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燕姑娘,如是咱们不动手你就可以保证我们安全离开此地么?”
水燕儿道:“不用我保证什么,听松楼本就是一块平净地,这地方从没有过杀劫。”俞秀凡道:“看来,你不但很恶毒,而且也很阴险!”
水燕儿笑一笑,道:“俞兄,你能由地狱中脱身而出,武功高明。
虽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运气不错。”
俞秀凡道:“在下的运气也不算太好,如果运气好,至少不会遇上你姑娘了。”
水燕儿笑一笑,道:“俞兄的成见对小妹看来已深,小妹纵然说一个唇干舌焦,俞兄也不会谅解小妹了。”
俞秀凡道:“姑娘,一个人受同一个人欺骗,应该下会再有第二次,俞某人虽然很笨,但也不愿再上姑娘的当了。”
水燕儿微微一笑道:“古往今来,从没一个成大器,立大业的人,不具备容人的气度。”
俞秀凡忽然笑一笑,接道:“姑娘指桑骂槐,但骂的却十分有理、在下确实缺少一点风度。”
水燕儿道:“知过能改,仍是完人。过去不用追思,未来的却可惜鉴,容易冲动的人,不但会忽略去机会,也容易造成错误。”
俞秀凡一抱拳,道:“领教!领教!”
水燕儿道:“下敢当。俞兄,只要不再决心取小妹之命,我就十分感激了。”
俞秀凡道:“看来,你说服人的力量,有时十分强大。”
水燕儿道:“但要说服一个人,有两个必要的条件:“一个是说服人的智慧,一个是听话人的智慧,有很多大道理,但却有很多人不能领受。”俞秀凡道:“姑娘,在下已经承教了。这方面的事,可否暂作结束,咱们谈谈别的事情如何?”
水燕儿点点头,道:“好吧!我们谈谈别的事情,俞兄发问呢,还是要小妹自己说?”
俞秀凡道:“姑娘自己说吧!在下心中是一片空白,还没有想到要问姑娘什么。”
水燕儿道:“好!那么小妹就随便谈谈了。”
俞秀凡道:“在下等铣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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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俞兄,当真准备要进入造化城中瞧瞧么?”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能由人间地狱中逃了出来,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如不到造化城中走一趟,岂不是此生一桩大恨事。”
水燕儿道:”俞兄你在人间地狱中的时间不长,不知走过些什么地方?”
俞秀凡道:“姑娘对那人间地狱有多少了解?”
水燕儿道:“我只是看到地狱中阎王的报告,对地狱中实际情况,了解不算太多。不过,重要的地方,我都知道。”
俞秀凡道:“十方别院,姑娘知道么?”
水燕儿道:“知道。大地方,十方别院中,容纳了人间地狱中第一流的人才。”
俞秀凡道:“很可怕啊!所谓十方别院,竟是整个江湖的缩影,除九大门派之外,竟然连江湖草莽也不放过,成立了一个万家别院”水燕儿道:“那也是造化门中一支主力,除此之外,你还到过什么地方?”
俞秀凡道:“断魂垒。”
水燕儿呆了一呆,道:“断魂垒你们也去过?”
俞秀凡道:“姑娘可是觉着很奇怪么?”
水燕儿道:“你们遇上些什么人?”
俞秀凡道:“疯人、狂人,可以说不是人,因为,在下从没有见过那些疯狂的人,世上也不应该有这等疯狂的人。”
水燕儿道:“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好一场凶残、激烈的搏杀,那是惊心动魄的恶战,在下从没有想到过,世间会有这样悍不畏死的人。”
水燕儿叹口气道:“俞兄,如若你没有骗我,你该是举世无敌的高人了。因为,从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进了断魂垒后,生离其地。”
无名氏道:“咱们运气好,逃过了那次劫难。”
水燕儿道:“你是万家别院中人,你没有名了,却自号无名氏?”
无名氏冷冷道:“不错,想不到在下在造化门中,竟然有这么大的名气。”水燕儿道:
“你是位很特殊的人物。”
无名氏道:“客气,客气。”
水燕儿目光转注到石生山的脸上,道:“这一位,好像是不会说话,是么?”
无名氏道:“在那些地方,不说话,似乎是比说话好一些。”
俞秀凡道:“燕姑娘,你去过十方别院么?”
水燕儿摇摇头,道:“没有去过。”
无名氏道:“姑娘既没有去过十方别院,怎会认识我等?”
水燕儿道:“两位都是很可疑的特殊人物,存有画像,送到我这里来。”
俞秀凡道:“看来,你在造化门中,确有着很大的气派。”
水燕儿道:“俞兄,见笑了。”
俞秀凡道:“姑娘还有什么指教么?”
水燕儿道:“我想劝俞兄,到此为止,用不着再深入了,但我知道,你不会听。”
俞秀凡道:“燕姑娘,造化门中,难道还有比断魂垒更可怕的地方么?”
水燕儿道:“那要看怎么一个计算法?”
俞秀凡道:“请教燕姑娘!”
水燕儿道:“断魂垒中人,虽然狂悍凶狠;但他们缺少智慧,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有着一团很清晰的头脑,还有着重重机关。”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到的事,非要办到不可。”
水燕儿道:“既然如此,那就算小妹白说了。”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事请求燕姑娘!”
水燕儿道:“想来,定是一件为难事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收回我一件东西。”
水燕儿道:“你的剑。”
俞秀凡道:“是的!我的剑是一把凡铁打成的宝剑,在别人手中,完全没有价值,但对我而言,那是一把不可失去的宝剑。”
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剑的价值,在江湖人的眼中,完全一样,俞兄这把剑,既是凡铁,不知有什么珍贵之处?”
俞秀凡道:“这柄剑的价值,贵重的是在它的纪念价值上,并非是它的锋利和功能。”
水燕儿道:“原来如此。”
俞秀凡道:”姑娘愿不愿帮在下这个忙呢?”
水燕儿道:“剑不在我的手中,但我可以派人去取来,不过,那要一段时间。”
俞秀凡道:“不知要等候多久?”
水燕儿道:“大约有两个时辰吧!”
俞秀凡道:“在下就等候两个时辰吧!”
水燕儿道:“好!俞兄既然愿意等候,小妹拼着违犯门规,这就遣人去给你取来。”
举手招来一个女婢,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女婢一欠身,转头而去。
水燕儿回阵一笑,道:”俞兄,离开听松楼后,你们很可能有一段忍受饥饿的时间,小妹既己备了酒菜,何不在此小饮一杯?”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好!那就叨扰燕姑娘一顿。”
水燕儿立刻吩咐摆酒,片刻见酒菜摆上。
俞秀凡虽然答应了叨扰一顿酒饭,但内心中,对那水燕儿仍有着极大的戒心,暗中示意无名氏和石生山,如若她自己没有食用之前,而人最好不要食用。
水燕儿似乎是早已思虑及此,坐下之后,立时先喝了两杯酒,然后遍尝了桌上佳肴。
俞秀凡笑一笑,举起了筷子,道:“姑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无名氏、石生山都很小心,目睹俞秀凡吃过的菜,才跟着食用。
水燕儿喝了不少的酒,双颊上飞起了一片红晕。俞秀凡酒量不好,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不敢多饮。无名氏、石生山的酒量虽然不错,但却不敢开怀畅饮。四个人中,水燕儿喝酒最多。
无名氏放下酒杯,轻轻咳了一声道,道:“姑娘,你的酒量,似是并不太好!”
水燕儿道:“我本来也不会喝酒。”
无名氏道:“姑娘不觉着喝的太多一写?”
水燕儿道:“酒可消愁,多喝两杯,打什么紧。”
无名氏道:“看姑娘在造化门的权限很大,想来,对造化门中的隐密知晓不少。”
水燕儿道:“我还没有醉,你应该等我再喝几杯酒,问我不迟。”
俞秀凡突然接口说道:“姑娘,你不怕我们暗施算计么?”
水燕儿道:“俞兄,别勉强我,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样的人。”
俞秀凡耸耸肩,道:“别太自信了,咱们一直还是敌对相处。”
水燕儿笑一笑,道:“俞兄,我好像有些醉了。”
无名氏笑道:“姑娘,这座听松楼,可已在造化城中?”
水燕儿摇摇头,道:“还没有进人造化城。”
俞秀凡道:“所谓造化城,大约是凭仗机关埋伏造成的一处险恶之区。”
水燕儿道:“造化城中的景物,无奇不有,你们三人见识之后,亦将叹为观止。”
无名氏道:“是洞天福地呢,还是人间鬼域?”
寸燕儿道:“两者兼有吧!不过,一个人感受上的不同,对境遇的看法,有着很大的差异。所谓布衣暖、菜根香,生性自甘淡泊的人,并非身着绞罗、日日酒肉,才会过的快乐。”
俞秀凡道:“姑娘之言,深含哲理,但颇有使人费解之处,姑娘何不解说的明白一些。”
水燕儿道:“非诸位亲目所赌,也很难讲的清楚。”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非让我们进去看看不可了?”
水燕儿道:“俞兄,小妹只好提供一些进人造化城中的资料,希望能对俞兄有些帮助。”
俞秀凡点点头道:“不论造化城中是人间仙境或是阎罗屠场。
但在下既然有机会见识一番,实是不应放过。”
无名氏道:“姑娘,咱们准备进人造化城中,已不打算活着出来,姑娘能给咱们一些指点,咱们也不过多逃过几次险难,死去之前,多长一些见识罢了。”
水燕儿叹口气,道:“进入了造化城,有很多的结果,不一定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我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入你们造化门中,既可保全性命,又可享受到某一些富贵荣华。”
水燕儿道:“这条路,大概是有些走不通了。”
俞秀凡道:“不错。咱们宁可战死在造化城,也不会作为造化门弟子。”
水燕儿道:“除了降和战之外,我想还有别的办法,俞兄何不及试呢?”俞秀儿沉吟有顷,微微一笑,道:“多谢指点!”
水燕儿端起酒杯,道:“劝君更进一杯酒、离此一步无故人。”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她手执酒杯,回含泪水,情意十分真挚。
忽然间,俞秀凡有着一种自责的感觉,暗暗忖道:她确然有着苦衷,酒后吐真言,她如对我全是一片假情,此时此地,实也用不着如此做作的了。心中念转,也端起酒杯,道:
“不论在下能不能生离造化城,姑娘这一份情意,在下永记心中了。”
水燕儿眨动了一下眼睛,两行情泪,顺腮而下,举杯一饮而尽,道:“俞兄,小妹不敢企求的太多,只希望俞兄能冰释对小妹这份误会,小妹就感激不尽了。”
俞秀凡也喝干了杯中的酒,道:“姑娘,在下很惭愧,也很抱疚。
这杯酒,表达在下一点敬意。”
水燕儿的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绽出了微微的笑容,道:“俞兄。
能得你谅解这份误会,小妹心中就安乐多了。”
谈话之间,一个青衣女婢,手中托着一柄长剑,快步行了进来。
水燕儿站起身子,由女婢手中取过宝剑,递给了俞秀凡,道:
“俞兄,看看是不是你的兵刃?”
俞秀凡接过宝剑,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姑娘,谢谢你!这正是在下的兵刃。”
水燕儿微微一笑,道:“俞兄,小妹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俞兄答允!”
俞秀凡听得呆了--呆,暗道:又来了,不知道又要出一个什么难题了,这女人真叫人难测高深。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请说!”
水燕儿道:“你如能离开造化城,希望能再来这听松楼看我一次!”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气,道:“理当如此。”
水燕儿目光转注到无名氏和石生山的身子,道:“两位带有兵刃么?”
无名氏摇摇头,道:“没有。”
水燕儿道:“可要借用两件兵刃。”
无名氏道:“如是姑娘方便,在下倒希望能借用两件。”
水燕儿道:“谈不上方不方便,我能还给俞兄的宝剑,借两件结你们有何不可。”
无名氏道:“多谢姑娘了。”
水燕儿道:“两位用什么兵刃?”
无名氏道:“在下用刀,石兄用什么?”
石生山似乎是不愿再讲话,伸手蘸酒,在木案上写了“判官笔”三个字。
水燕儿皱皱眉头,道:“没有判官笔。我这里有刀有剑,有软鞭。”
石生山沉吟了一阵,又在桌上写道:“软鞭。”
水燕儿点点头,道:“去取一把卑刀和一条软鞭。”
两个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两个女婢,拿着一把单刀,一条软鞭,放在了木案上面。
无名氏拿起单刀,在手中掂了一掂,道:“姑娘,谢啦!”
石生山取过软鞭,抱拳一礼。
水燕儿抬头望望天色,道:“俞兄,如若你还没有改变心意,现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姑娘,在下等就此别过。”
水燕儿道:“俞兄,离开听松楼,百丈外就进了造化城,三位多多保重,恕我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劳。”转身向外行去。
水燕儿站起了身子,脸上是一片自怜自惜的神色,双目中满含着泪水。但她强忍着没有移动身躯,也没有说一句话。
一个青衣女婢,带三人离开了听松楼。行过来时的悬崖险地,折转上一座山峰。
青衣女婢停下了身子,道:“三位,峰下就是造化城,小婢告退了。”
那女婢神情严肃,说完了一句,立时泪水纷披,转身而去。
俞秀凡大感奇怪,沉声喝道:“姑娘留步!”
青衣女婢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你哭什么?”
那青衣女婢,本来还在忍住没有哭,俞秀凡这么一问,青衣女婢突然双手蒙面,泪水由指缝中涌了出来。
俞秀凡叹一日气,道:“姑娘,什么事,使你哭的如此伤心?”
青衣女婢黯然说道:“我为我们的姑娘流泪,为她不平。”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为她流泪,为她不平,为什么?”
青衣女婢道:“她伤痛把你留在了人间地狱,日夜独坐凭栏低位,祝告上苍,希望你能够脱险归来,生离地狱。”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未去听松楼前,在下对她确然有一点误会,见面之后,己然误会冰释。”青衣女婢道:“俞相公好轻松啊!只是误会冰释四个字,你可知道我们姑娘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多大的牺牲?”
俞秀凡道:“她牺牲了什么?”
青衣女婢突然放下了蒙面双手,脸上泪痕纵横,双目中神光湛湛,直逼在俞秀凡的脸上,道:“她不惜身犯门规,交还了你的宝剑,又赠与你两个从人兵刃,且泄漏了不少造化门中的隐密。”
俞秀凡道:“她犯了什么规戒?”
青衣女婢道:“她身犯天大门规,任何一条,都是腰斩分尸之罪,三条并发,就算她是公主的身份,也是一样的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这个,这个,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青衣女婢道:“没有。”
俞秀凡道:”我们交回兵刃呢?”
青衣女婢道:“大错已铸,回头已晚。交还兵刃,也是一样无法救她。”
俞秀凡道:“九死也有一生,难道这件事,就役有一点侥幸求生的机会么?”
青衣女婢道:”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那就是你们生离造化城时,带她离开此地。”
语声稍停,接道:“俞相公,难道你一点也听不出来,她要你归来再到听松楼去看看她,那是死别的留言。”
俞秀凡道:“听松楼天险绝地,一夫当关,万夫难渡,如若你们都肯帮助她,合诸位之力,死守绝地,造化门中的人手,未必能越过那奇险关口。”
青衣女婢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道:“你要她抵抗捕拿她的杀手?”
俞秀凡道:“归去告诉水姑娘,就说这是我说的话,我们能够生离造化城,会尽快来此接应她。”
青衣女婢道:“这些话,我都可以转告,但姑娘怎么决定,小婢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道:”那自然不关姑娘的事,只要你把话传到就行。”
青衣女婢道:“婢子不会少说一个字。”转身大步而去。
目睹青衣女婢离去之后,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咱们就要进造化城了,两位带有很多福寿膏,行动只怕也有些不便。”
无名氏笑一笑道:“公子说的不错,咱们把它烧了。”
石生山放下背上的福寿膏,无名氏也放了下来。无名氏摸出一个火招子晃燃,堆上枯枝干叶,烧了起来。但见一股淡黑色的浓烟,升了起来,逐渐向四周扩散。黑烟中带着一般浓重的香味。
无名氏目睹稻寿膏全部燃了起来,哈哈一笑,道:“如是十方别院中人,见到了这数十斤福寿膏,被一把大火烧去,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两位,如那丫头说的不错,咱们再向前进,所进人造化城了,两位的心情如何?”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石生山过:“在下觉着能死在青天白日之下,强过苟安于人间地狱了。”
俞秀凡豪气奋发,哈哈一笑,道:“两位怎的如此气馁,在下相信,我们能进人造化城,就能够安全出来,两位振作一些。”
第二十五回 造化之城 声色娱宾
无名氏道:“公子,只有存必死之心,咱们才有勇气进人造化城,是么?”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前面一片苍翠,不见房舍行人。一面举步向前行去,一面仰天大笑三声,道:“两位请和在下走在一起,进入造化城后,咱们尽量不要分开。”
无名氏道:“公子,前面数十丈就是造化城了,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异样的感觉?”
俞秀凡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造化门中最大惊人处,就是出入意外。”
谈话之间,到了一排翠树前面。
这排翠树,都被高大的苍松掩遮,直到近前两丈处,才看到那排翠树。满山翠松,但这一排翠树到翠的特别,翠的像翡翠一样,而且枝叶很密,密的像一堵墙,看不到里面景物。
俞秀凡停下了脚步,摇插头,笑道:“这排翠树,有些奇怪。”
无名氏伸手捡起了一片石块,缓缓说道:“公子,请向后退退,我试试那片翠树看。”
俞秀凡向后退了四步,笑道:“不妨事啦,你可以出手了!”
无名氏暗中提气,右手一挥,石块破风而出。但闻蓬然一声,击在那形同墙壁的翠树之上。只见那片翠树,忽然间开始转动,卷向后面收去。
一座鲜花扎成的门楼,却随着那卷收翠树,现了出来。
门楼很高大,足足有一丈六七。全是鲜花结成,还带着芬芳的香气。门楼不但结扎的唯妙唯令而且,还有白花铺成的一块横匾,金色花朵扎成了四个字”欢迎光临”,显然,这是特别为三人扎成的一座花楼。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巨大门楼,全力鲜花扎结而成,花色鲜艳,证明采下不久,花楼所用,不下数万朵,不但配色适当,而且结扎精密,决非三五人能在极短的时间中完成。如是数十人合作完成,岂不是表现他们分工的精密,合作的效率。”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公子不但武功精博,叫人佩服,这份观察入微,不遗细小的精明,也叫咱们望尘莫及。”
俞秀凡道:“处处留心皆学问,这实也不算什么。咱们不能有负人家的雅意,进城去吧!”举步向前行去。
无名氏突然快行两步,抢在俞秀凡的身前,道:“属下开道。”手握刀柄,当先而行。
进了那鲜花门楼,景物忽然一变。只见一片平整的草地,足足有数十顷大小,地上下见高树,也没有长草,一片广大的平川地上,全生着一般高低如茵短草。
俞秀凡纵目四顾,思索了良久,竟然想个出这片广大草地的用意究竟何在。
冈力能及处,不见一个人影,也不见一座房舍,看不见一只鸟儿飞过,也听不见一声大吠、蝉鸣。不见一棵树,也听不到一点风摇枝叶轻啸之声。
青草如毡,一地翠色,蓝天上飘浮着几朵肉云,这该是诗情画意的境地,但它大静了。
静的像一他死水,静的大背常情,静的是那样诡异,静的使人心生恐怖。
无名氏突然长长吁一口气,道:“好静啊,好静!静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俞秀凡道:“静的是步步凶险,飓尺杀机,两位小心了。”
不喜说话的石生山,似是也蹩不任心头那股大过沉静的忧闷之气,说道:“难道这数十顷的辽阔草地,那是没有埋伏的险地。”
俞秀几道:“妙的是不着痕迹。极目眺望,一片短草,没有一处不同,没有一处会引人注意,就是天下第一等擅制机关的人到此,也无法瞧出何处设有埋伏,”无名氏点点头,道:“不错。单是这一股寂静的威胁,定力不够的人,就承受不了。”
俞秀凡道:“不过,咱们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不会让咱们死亡在这片草地上。”
无名氏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因为,这不是造化城的极致,他既然让咱们进来了,总希望咱们能见见他们最巧妙的东西。所以,他不会叫咱们死不瞑目.生不敬服。”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公子见解实非等闲,看来,在下这个跟班的职司,得先行续约了。”
俞秀凡叹道:“话虽如此,但咱们已感觉到造化门的厉害,怯由心生,单是这一份感受,咱们已输了一筹。”
无名氏笑一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放开步子走吧!”
三人鱼贯而行,举步落足之间,无不小心异常,脚踏在如茵草地上,给人一种轻软的舒适之感。但三人的心情,却是如临深渊,如届薄冰。每一个落步之间,都可能有着凶险变化,因此三人都走的极感吃力,本该是一段轻快、舒服的行程,但却走的三个人一脸汗水。
好不容易,行过了那一段广阔的草地,足足耗去了大半个时辰工夫。
草地尽处,景物又变,一流清溪横赵而过,溪前是一座玉栏红瓦的小亭,亭中白玉砖上,摆着一把细瓷茶壶和三个自玉茶杯。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合笑站在亭前。
这一阵全神戒备行来,三人都有着口渴的感觉。
绿衣少女欠欠身,道:”请三位亭中稍息,饮杯香茗,前面有三座小桥,分通三个大不相同地方,三位还要化上一番心思,选择去路。”
俞秀凡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进去瞧瞧吧!”举步行入了小亭之中。
绿衣少女很多礼,先对三人福了一福,才轻移莲步,伸出皓腕,端起瓷壶,斟满了三人面前的茶杯,道:“三位,茶中无毒,三位可以放心的喝。”当先拿起茶壶,倒入口中,喝下了两口,放下茶壶,退出小厅。
俞秀凡端起茶杯,喝了-口,闭上双目,运气调息,确定了茶中无毒,才缓缓睁开双目,道:“两位请喝。”
无名氏笑一笑,道:“原来,公子在替咱们试毒。”
石生山道:“这些事,应该由我们承担。”
俞秀凡笑一笑,道:“下一次吧!”
三人借喝杯茶的时间,好好调息一阵,等体能完全恢复,才离开小亭。
那绿衣少女,仍然端端正正地站在小亭外面,对三人欠身微笑。
无名氏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姑娘!请问芳名。”
绿衣少女道:“贱妾小亭。”
无名氏道:“姑娘在造化门中是……”
绿衣少女接道:“是守护这小亭的女卫。”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这名字倒不错,以物命名,当真是既简单,又好记。而且姑娘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工作。”
小亭微微一笑,道:“造化门中的事,都以简明为主,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决不说第二句话。”
无名氏道:“多谢姑娘指点。”
小亭道:“不客气。”
无名氏放开脚步,追上了俞秀凡。行不过十丈,果然到了一条清溪前面。这条溪流不深,清可见底,但却很宽很宽,足足有十五六丈,三道石柱木板搭成的木桥,并排而立,但桥到溪中,却突然分开,分对着三个谷口通去。
溪流对面,是一道不太高的悬崖,但却像刀切的一样光猾异常,不见一株矮松,一丛杂草。
远远的估计,三个谷口,相距大约有三十余丈。
无名氏长长吁一口气,道:“公子,咱们走那条桥?”
俞秀凡道:“不论走那一条桥,都是一样的凶险。”
无名氏道:“造化门太小气,至少应该给咱们一些提示,让咱们有一个选择机会,这等完全叫人碰运气的事,没有一点大门大派的气度。
俞秀凡道:“咱们居中而行吧!”
无名氏道:“对!三条大路走中间。”当先行上木桥。
三人行到溪中,三桥分叉之处,只见桥中光亮的木板上,写着两行小字,道:“停步想一想,人生转眼空,繁华岂是梦,成败论英雄。”
俞秀凡摇摇头,道:“这是一条充满着功利的桥。”
无名氏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到另外两条桥上瞧瞧?”
俞秀凡道:”只要咱们能活着,三处地方都该去见识一番。”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不错。咱们先去见识一下,造化门中的繁华生活。”加快了速度,向前行去。
谷口不大,严格点说,应该是一个山洞,天然的形势,加上了人工,开凿出一座形同门楼的谷口。由谷口向里面瞧去,只见那各口深达十余丈,看上去,像一个石筒。
俞秀几停下脚步,望着谷口,缓缓说道:“这是什么谷口,简直像一个陷饼,如是咱们行入一半,两面被堵了起来,那就被困在山壁中了。”
无名氏道:“公子,虽然形势险恶,但咱们也不能不进去啊!”
俞秀凡:“进去是总要进去,不过:咱们得想个法子。”
无名氏道:“在下有个意见,咱们一个一个的过,直到一个人通过了全程之后,另一人再行通过。”
俞秀凡道:“虽非万全之策,但目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无名氏道:“在下先过。”举步向前行去。
他本是一个见多识广、处事慎重的人,此刻却突然变得十分豪勇,大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概。
俞秀凡、石生山,四道目光,盯注在无名氏的身上。无名氏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的景物。直到谷口尽处,足踏实地,才回头来举手相召。
俞秀凡道:“石兄先走。”
石生山一欠身,放开了脚步向前奔去,十余丈的距离,转眼己到尽头处。俞秀凡也以极快的速度,奔了过去。三个人通过石洞似的谷口,未引起任何动静。
俞秀凡吁一口气,道:“造化门这些布设,似乎处处都是险绝之地,但他们这份深沉,更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公子,看看这片木牌。”
俞秀凡转头望去,只见道旁插了一块木牌子,上面用朱砂写了四个红字,道:”欢迎光临。”
石生山道:“看来他们早已算就咱们走这一条路了。”
俞秀凡道:“这不足为奇。不论咱们走那一条路,都可以看到这样一块木牌。”
无名氏道:“在下也正在想这件事,公子却一语道破。”
语声甫落,突闻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那一位是本城贵宾俞少侠?”
俞秀凡转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赤手空拳,年约三旬的中年人,停身在八尺以外一株粗大的古松之下,面带微笑。
流目四顾,感觉停身处,是一片两亩大小的盆地,被一座浅山环围,盆地中除了几株粗大的矮松之外,都是短不及膝的育草,没有一座瓦舍草棚。
打量过四面的形势,俞秀凡才缓缓说道:“区区就是俞秀凡。”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迎客,请贵宾进城。”
俞秀凡一拱手,道:”有劳阁下。”
无名氏冷冷接道:“咱们记得那桥上留字,有一句繁华岂是梦,但看此地的荒凉景象,有何繁华可言?”
青衣人笑道:”无名兄,请稍安勿躁,造化城主自具有造化之能,兄弟就是要带贵宾观赏一番造化城中的繁华。”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能早些见见你们造化城主,可省去不少繁文褥节。”
青衣人道:“不忙,不忙。贵宾是第一个以外客身份,进入我造化城中的人。如不见识一下造化城中的绔丽繁华,岂不是有虚此行了。”语声顿一顿,接道:“敝城主自然会接见贵宾,不过,什么时间那就很难说了。”
无名氏道:“咱们公子的脾气不好,你朋友说话最好能小心一些。路走错,可以回头,话说错,可能会丢了性命。重要的是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青衫人不悦的冷笑一声,道:“阁下,你威胁够了么?”不容无名氏再接口,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身上,接道:“贵宾,咱们可以进入繁华城中了么?”
俞秀凡道:“有劳阁下带路了。”
青衫人笑一笑,回身在那粗大的吉松之上举手一挥,那枝叶密茂的粗大古松上,突然裂开了一座门户。那木门高约五尺,宽约两尺多些,可以容一人通过。
俞秀凡心中暗道:“无怪他来的无声无息,徒然在身后出现,敢情这株高大的古松,竟然是一处暗门。”
青衫人对俞秀凡一直保持适当的敬重,回身一札,道:“贵宾,在下走在前面带路了。”
俞秀凡一侧身,紧追在那青衫人的身后,行人了古松的木门之中。无名氏、石生山,鱼贯随在身后,进入了古松木门之内,是一条斜向地下的阶梯,大约向下行了一丈多深,改成了平行小径,向前行去。
俞秀凡暗中数计,这条地下小径,直行了九百九十九步,才踏到向上行去的阶梯。
这等地下密道,宽窄只不过可容两个人并肩而行,黑的目光难见三尺外的景物,除了暗中计数步子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上行梯级十八层,带路的青衫人突然举手,击向头顶的盖子。
俞秀凡听声音,那似乎是一种精铁所铸,入耳的声音,十分清脆。
忽然间日光透人,铁盖开启,青衫人一跃而上。俞秀凡早已留心戒备,紧随在那青衣人的身后,飞出洞口。无名氏、石生山相继跃出地道。
青衣人向后退了两步,一欠身,道:“贵宾,请恕我不送了,前面就是繁华城。”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青石砌成的城墙,拦住了去路,三人停身处,正在城门口处。但闻蓬然一声,那开启的铁盖,突然又合了起来,青衫人也同时消失不见;想是又回到那密道之中。
无名氏低声道:“石兄,我可以打赌,那青衫人叫作’密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这座繁华城,倒是看不出繁华的景象。”
一语甫落,突然弦管乐声,传人耳际,城门内鱼贯行出来一行身着白衣的女子乐于。
无名氏暗中数了数,那一行白衣女子,总共有一十二人。十二个白衣女子,大约部在十六八岁左右,个个娟秀清丽,虽然谈不上什么天香国色,但十二人都有着很美的身材,个子也一般儿高,显然,这些人,都是经过了特别的挑选。
俞秀凡冷冷的站在路中,无名氏、石生山分站两侧。十二个白衣女子,行到俞秀凡身前五六尺处,突然停了下来。欠身一礼,道:
“见过俞少侠。”
俞秀凡一挥手,道:“不用多礼。”
十二个白衣女子,齐齐一笑,道:“多谢公子。”分成两列,举起手中的弦管,吹弹了起来。
无名氏低声说道:“公子,可要在下去问问她们?”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过去问问她们。”
无名氏踏前两步,越过俞秀凡,冷冷说道:“诸位姑娘,可以停下来了。”
十二个白衣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弦管,瞪着二十四只眼睛,望着无名氏,脸上是一片茫然之色。无名氏冷笑一声,道:“咱们公子,一向不喜这些排场,用不着诸位这样辛苦了。”
十二个白衣女子愣了愣,又举起手中的弦管吹弹起来。
无名氏皱皱眉头,道:“看来,诸位姑娘很喜欢吹弹这些弦管乐器了。”
十二个白衣女子不再理会无名氏,仍然继续吹弹手中的乐器。
无名氏冷笑一声,突然向前行进两步,右手一探,向左首一个手执琵琶的少女抓去。那白衣少女,好像根本役有看到无名氏伸过来的右掌,被无名氏一把扣住右手的腕穴。白衣少女啊一声,手中的琵啻,跌落地上。
无名氏尴尬一笑,放开了右手,道:“姑娘不会武功么?”
白衣女一欠身,道:“小女子只会弹琵琶。”
无名氏道:”哦!”一时间,竟然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
自衣女子活动了一下被扣手腕,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琵琶,又开始弹了起来。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我看咱们不用理会这些排场了,直接走进去吧!”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冲进去!”
无名氏手握刀柄,大步向前行去。这真是一个很尴尬的场面,十二个白衣美女乐手,吹奏的十分热闹,但受欢迎的人却是神情严肃,对那些悦耳动人的乐声,充耳不闻。
十二个白衣女子,没有阻拦无名氏、俞秀凡等,只管不停的吹奏手中弦管。弦管配合,发出悠扬的乐声,但却无法制造出欢愉的气氛。
无名氏当先带路,穿过了十二个白衣女分列的乐队,行近了城门,就是这一道城墙阻隔,城里城外,完全是两种大不相同的世界。
城里面酒馆罗列,商店林立,人来人往,接区摩肩。所有的人,都穿着鲜明的衣服,酒肉香气,扑鼻而来,动人食欲。每个人的脸,都带着欢愉的笑意,看起来充满着一股祥和之气。这些人有男有女,也有着八九岁的孩子,目光都投注在三人的身上,不住点头微笑。
行过了半条街,人人如此。无名氏突然间有着一种惭愧的感觉,握在刀柄的右手,不觉间放了下来,这是一个充满着欢乐的小城,人人容光焕发,衣着鲜艳。不论是男女、儿童,没有一个人带有愁苦。
无名氏回头对俞秀凡道:“公子,这地方真奇怪。”
俞秀凡道:“嗯!人人都带着笑容,似是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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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氏道:“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笑容,都不是勉强装出来的,他们的快乐,似乎是发自内心。”
俞秀凡道:“改变山川形势,工程虽然浩大,但还不算难事,但如造化城主,能够控制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那真是一件震惊人心的事了。”
谈话之间,已行到十字街民一座高大的酒楼,巫立街口,迎风飘动的酒招,写着“天下美酒一家收,四悔佳肴出本楼。”一块金字大横匾,写的是:“人间第一楼。”
无名氏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只见两个身着白衣的堂信,快步行了出来,欠身笑道:“三位,请里面坐,本楼有京都御厨,江南名师,天下口味,都可在本楼尝到。”
另一个白衣堂值接道:”世间佳酿,南北美酒,只要能叫出名字,本楼中无不具备,三位请人楼品尝一下,就知小的所言不虚。”
俞秀凡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发觉除了自己一行通过的西大街外,还有东。南,北三条大街。
每条大街上,都有很多人,看上去都够热闹。最奇怪的是北大街家家商店门民结彩、挂灯,似是每一家都在办喜事似的,想到人夜后一街灯火,彩绸飘动,那份热闹,不言可喻了。
无名氏低声道:“公子,咱们要不要见识一下这座人间第一楼?”
俞秀凡道:“进去瞧瞧吧!”
两个堂棺带路,引导三人行人店中,果然是”座上客常满,博中酒不空”,数十张木桌上,坐满了酒客。
不论这地方如何印繁荣,但在俞秀凡等三人的心中,都有着故意安排的感觉,抹不掉人间地狱中那悲惨的形象。
白衣堂棺带三人,直行上二楼,才找到一张空桌子,欠欠身,笑道:“小号生意太好,虽然已快过吃饭时刻,但酒客还不停的拥上,委屈三位,先坐一刻,如是不满这个座位,小的当尽快替三位换过。”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贵号的生意,天天这样好么?”
店伙计道:“是的,日日满座,很少虚席。”
无名氏道:”那真是财源广进,贵号赚了不少银子吧。”
店伙计道:“敝号的利很薄,用料道地,虽然每日满堂,但赚头不大。”
俞秀凡突然冷笑一声,道:“只帕,这些人,都是故意找来给在下等看的吧!”
店伙计道:“给你们看的,为什么呢?”他的神情一片茫然,任何人都无法对他的话生出怀疑。
俞秀凡也有些茫然了,暗道:“难道,这座繁荣城中人,别是一番境界,这里的人,当真都日日生活在这等锦衣、玉食的繁华之中?”
但闻店伙计说道:“本楼中酒菜,包括了南北口味,但不知三位要吃什么?”
俞秀凡道:“随便来一点吧!”
无名氏道:“要贵楼中最好的菜。”
店伙计道:“本楼有一桌名菜,叫作十全宫贵,这桌菜中,包括了南、北口味,全国所有的名菜,真是鱼与熊掌兼俱,山珍和海味并列,三位尝过之后,就知小的所言不庄了。”
无名氏道:“好!就给咱们来一个十全富贵。”店伙计一欠身,道:“小的这就去叫他们准备。”
无名氏冷冷说道:“伙计,告诉大师父一声,别在酒菜里面下毒。”
店伙计道:“客官说笑了。”
片刻工夫,酒菜摆了上来。每一次都是两道菜,一齐上来,一道是北方手艺,一道是南厨名菜。
也许是无名氏一句话,发生了作用,上菜的伙汁,每人都带了一把筷子,放下了菜盘之后,自己先挟了一块尝尝。
无名氏果然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试莱的伙计,吃下第一口菜后,不能马上离开,直到无名氏确定他们没有中毒之后,才放他们离去。因此,这席酒吃的很慢,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才算把一席酒菜饮用完毕。本来,俞秀凡等都可以早些停奢,但这些菜烧的大好了,每一道菜,都有着特殊色香,入口之后,别有风味。
直到全席吃完,无名氏才放下筷子迫:“兄弟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论吃一道,自信颇有见识,但我却从未吃到过这样好的名菜,人间第一楼,单以莱肴美味而论,倒也不算夸大。”
一向不爱讲话的石生山竟也忍不住,说道:“单是这等可口美味,就可以使很多人,心甘效死,不作别想了。”
俞秀凡道:“的确好吃,但如因为有了几口好菜,就能使一个人甘心为虎作怅,那人也未免太过轻贱自己了。”
无名氏道:“公子在江湖上走动的时日不久,不知江湖中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物都有。有人爱利,有人爱名,有人喜色,有人爱吃。一道美味,可以使他们终日里念念难忘。”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付道:江湖代代有高人名家,但能够使后人景慕不忘的,却难有几个,这大概不是他们识见不足,就是有某种癣好之故了。
他心中感慨万端,深深觉着,一个人如想立下千秋大业,为后世楷模,不偏不倚,识见远大,于大是大非间有所遵循,那就不是单纯武功一道能够做到了;必须文武兼具,才能当全才之称。
忽然间,想到了自己。艾九灵行踪遍天下,识见是何等广博,为什么竟然会选择自己这样一个贫寒出身,全无武功基础的人,不借大贫手脚,乞求他人,把自己造就成这样一位出奇的人物。
以艾九灵在武林中的声望,他尽可由武林各大世家门户中,选一个出类拔革的人承继他的衣钵,以他声望之隆,武功之高,自非难事。为什么,他竟选择了我?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他,因为他,我受了很多的痛苦。但酬恩的方法很多,似是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
他借重佛门传薪之木,授我功力;借重花无果绝世医道,助长了我的成就;把他毕生穷研苦思的绝技,简化为十掌、三拿,全不藏私的传授于我;又为我找到了一位毕生苦思拔剑手法的名家,传授了我的剑法。那千败老人,由千次失败中,修正了拔剑的手法,实已超越了一般剑法之上,拔剑一击中,已非一般剑法所能封挡。
这些人自非他在一时间所能找到,这根本是一个很精密的计划。艾九灵仆仆风尘走遍天下,其用心——就是在寻找能承受这个计划的人。
但他选中了我!一念及此,心中凛然顿生出一种警惕,只觉肩负沉重,有不得一步差错之感。
无名氏、石生山,冷眼旁观,发觉那俞秀凡神情严肃,似正在思索一件重大之事,不敢惊动,暗中招呼,严作戒备。但见俞秀凡神精数番变化之后,突然长长吁一口气。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你在想什么?想的那样入神,想的这样长久!”
这时已到了掌灯的时分。不知何时,第一楼上,已经点起了灯火,而且楼上显得十分清静。
敢情,楼上已经没有了客人。但整座二楼,灯烛辉煌,点了十二盏垂苏宫灯。两个身穿白衣的店伙计,恭恭敬敬的站在木桌前面,一语不发。
俞秀凡打量过四周景物,深深一笑,道:“我在想一个人。”言未尽意,话题突然一转,接道:“现在什么时刻了?”
无名氏道:“晚饭已过。”
俞秀凡回顾了身侧两个穿着白衣店伙计一眼,道:“现在,这繁华城中的人,都该体息了。”
店伙计一欠身,道:“东、西、南三条街上的人,都已经休息了。
但北大街,却正是刚刚开始。”
俞秀凡点点头,道:“北大街,是什么行道?”
店伙计道:“这个很难说了,风雅点说,那是风月地方,如是俗说一点,那该是歌姬云集之处了。”
无名氏道:“多华城弹丸之地,想不到名堂还真是不少啊!”
店伙计道:“离开了声色犬马,繁华二字,那很难表达出来了。”
俞秀凡道:“能让咱们夫瞧瞧么?”
店伙计道:“那地方最欢迎外乡人夫,本地的人,反而不受欢迎。”
第二十六回 歼魔音教 春风仙子
白发老岖心头一震,道:“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老夫人不作抗拒,在下也下会放过你。”
白发老岖道:“你这算什么侠义人物?”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既非侠客,也非义士,所以,不用遵守很多对自己全然无益的规矩。”
白发老岖脸上闪掠过一抹惊骇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笑道:“古往今来,黑白两道中,一向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一直支持着双方在江湖上的作为。”
俞秀凡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不是出身于白道中人。”
自发老岖真的有些害怕,全身微微抖动了一下,道:”你的师父是…”
俞秀凡道:“有人传投我这身艺业,但却从没有人告诉我应该遵守什么?”
白发老岖大声叫道:“我不信?”但见寒光一闪,森冷的剑芒,已然逼在她的咽喉之上。不禁骇然道:“好快的剑招,老身这一生中,从没有见过出剑如此快速之人。”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我不吃这个!你加觉着我不会杀了你。
咱们就不妨试试。”长剑微一颤动,白发老岖的咽喉处肌肤破裂,鲜血淋漓而下。
越是生性残暴、冷酷的人,对死亡体会也越是深刻,他们杀人时,手段百般狠毒,但自己却是很怕死。白发老枢右肘关节处,剑伤很重,几乎没有再抗拒的力量,何况,俞秀凡的快剑,已使她明白了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一阵死亡的恐惧感,袭上了她的心头,只觉双腿一软,叹了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下,倒是大出了俞秀凡的意料之外,但也使俞秀凡生出了一阵厌恶。
缓缓收回了长剑,俞秀凡冷厉他说道:“看来,你很怕死!”
白发老岖道:“是。老身目睹过千百人的死亡,因此对死亡了解的很深刻。”
俞秀凡道:“好!在下也不愿杀一个全无骨气的人。”
白发老枢脸上突然泛现出一抹笑意,接道:”多谢少侠!”
俞秀凡道:“别太高兴,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白发老抠微微一怔,道:“少侠请说!”
俞秀凡道:“答复我所有的问话,我满意了那些答复之后,你才可以不死。”
白发老怄道:“那虽然能逃过你的剑下,但仍然无法逃过死亡,而且死的更是悲惨。”
俞秀凡忽然拔剑一挥,顿然飘飞起一片银丝,那是黑衣老奴的满头白发,洒落了一地。
她一生杀人无数,但轮到了自己面对死亡时,却生出了无比的畏惧,望着那飘落一地的白发,身躯微微抖动。
俞秀凡长剑人鞘,冷冷说道:“造化门中,可能有很严厉的门规,但至少你可以晚死一些时间。”
黑衣老抠叹口气,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俞秀凡道:”你不用问我想知道什么,只考虑你能答复我些什么!”
黑衣老岖道:“咱们试试看吧,老身尽我之能答复你。”
俞秀凡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老岖道:“老身是魔音教中的大护法,人称鱼姥姥。”
俞秀凡道:“魔音教主,现在何处?”
黑衣老岖道:“也在此地。”
俞秀凡道:“为什么叫魔音教?”
黑衣老岖道:”因为本教是用音律制人,故称魔音教。”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那地狱门中咐狂人,不是受制于魔音么,想不到竟让我撞上了。如能制服了魔音教主,或可解救那一批狂人。心中念转,缓缓说道:“你们魔音教中,一共有多少门人?”
黑衣老抠道:“我们魔音教中人,主精而不在多,除了教主之外,只有两大护法和教主门下四个弟子。”
俞秀凡道:“只有你们七个人么?”
鱼姥姥道:“一共十三个人,我们两大护法门下,还各有三个女弟子。”
俞秀凡道:“刚才死去的一人,是什么人的门下?”
鱼姥姥道:“是老身的门下。”
俞秀凡道:“那位红衣姑娘呢?”
鱼姥姥道:“也是老身的弟子。”
俞秀凡道:“贵教中有没有男子。”
鱼姥姥道:“没有,我们全教一十三人,全部都是女的。”
俞秀凡道:”贵教中人,在造化城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鱼姥姥道:“好听点说,是客卿地位。如若说的真实一些,咱们是受了压迫,不得不听命行事。”
俞秀凡道:“这造化城中,容纳的人物不少吧?”
鱼姥姥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江湖上有名的门派,大约都有人在此。”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语声一顿,道:“叫他们住手吧!”
原来,无名氏、石生山仍在和那红衣少女打的难解难分。
鱼姥姥高声叫道:“秋儿,住手!”
那红衣少女应声后退,脱身而出。无名氏、石生山,也未乘势追击。
红衣少女回头望去,看师父狼狈之状,不禁心头一震,道:“师父!”急步奔了过来。
鱼姥姥冷冷说道:“站住!”
红衣少女停下了脚步,望着鱼姥姥出神。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秋姑娘,请过来!”
红衣少女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如是姑娘不肯听在下的话,那就只好请令师叫你了。”
鱼姥姥冷哼一声,道:”秋儿,俞少侠既然请你过来,为什么不过来呢?”
红衣少女皱皱眉头,道:“弟子这不是过来了么?”缓步行到俞秀凡的身前。”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秋姑娘,令师告诉了在下不少的事,在下也希望姑娘能和我们合作。”
只听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传人耳际,道:“你想知道什么,用不着问她们了。我知道的比她们多。”
俞秀凡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宫装,头戴金花的妇人,站在大厅门口处。那妇人年龄很奇怪,看上去似乎有三十多岁,也像二十多岁,总土,这女人给人第一眼就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在那宫装妇人的两恻:各站着两个年轻的少女,身佩长剑。宫装妇人的右后方,站着一个白发老岖。白发老枢的身后,并排站着三位少女。
俞秀凡暗中数了一下,连那宫装妇人在内,计有九人,连同鱼姥姥的师徒三人在内,合计有一十二人,整个魔音教,总共有十三人,还有一个未到。
心中有了一个底子,俞秀凡轻轻举手一招,道:“你们过来。”
无名氏、石生山,经过这数日相处,内心中对俞秀凡已生出了无比的崇敬,感觉之中,确也只有为人仆从的份儿,立刻应声奔了过去,分立在俞秀凡的两侧。
这时,站在一侧的鱼姥姥,突然飞身而起,左掌一挥,拍向俞秀凡的背心大穴。
这等近距离的突起发难,极为难防,无名氏、石生山,都不禁失声而叫。
忽然间,剑芒一闪而逝。无名氏、石生山叫声未绝,鱼姥姥已然彼腰斩两截,溅血而死。
俞秀凡长剑已然归入鞘中,肃立原地,好像根本没有动过。这一手快剑表演,使得全场中人,无不看的一呆。
俞秀凡缓缓伸出右手,指着那红衣少女,道:“秋姑娘,你是要回去呢,还是过来?”
红衣少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呆在原地,茫然无措。她已被俞秀凡快剑镇住,但又显然不敢背叛魔音教。宫装妇人原本带着满脸笑容,此刻,却似是被冻了起来,变成了一副哭不得的样子。”
俞秀凡右手缓缓放到剑柄上面,冷冷说道:“秋姑娘,你是否已决定了?”
红衣少女忽然微微一笑,道:“决定了。”
俞秀凡道:“是过来,还是回去?”
红衣少女道:“回去”。转身到那宫装妇人的身侧。
宫装妇人缓缓吁一口气,谊:“你是我所见用剑中最快的剑手。”
俞秀凡冷冷说道:“夸奖了。你大概是魔音教中的掌教了。”
宫装妇人道:“正是贱妾。”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们大概是江湖中最小的组合,我们只有十几个人。”
俞秀凡道:“十三个!不知何故,只有十二位到此。”
宫装妇人道:“看来,鱼姥姥确已告诉你很多事。”
俞秀凡道:“死亡对她有着很大的威胁,但她见你之后,竟然敢起而反击,足证贵教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有着很严酷的控制。”
官装妇人道:“一个门下,效忠教主,本属天经地义的事,有何不可呢?”
俞秀凡冷冷说道:“说的不错,那本是贵教的事。不过,贵教中人,想加害区区和两位朋友,似乎和在下有关了。”
宫装妇人道:“你已经杀了本教两个人,自己却毫发无伤,也该去了。”
俞秀凡道:“你要我到哪里去?”
宫装妇人道:“北大街上,有很多欢迎阁下的准备。魔音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俞秀凡点点头,道:“教主,似是有意放我们一马了。”
宫装妇人道:”也许阁下的快剑,有了威慑的作用。”
俞秀凡道:“教主不怕受到造化门主的惩处么?”
宫装妇人道:“那是本教的事,不劳费心。”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看咱们之间,应该有很彻底的解决办法才好;免得日后,再度为敌。”
宫装妇人冷冷说道:”这么说来,阁下今天,非要把本教击溃、歼灭不可了。”
俞秀凡似是突然间变的十分冷厉,缓缓说道:“贵教还可以选择。”
宫装妇人道:“请教?”
俞秀凡道:“只要教主告诉在下一句话,从此退出造化城。”
宫装妇人道:“办不到!”
俞秀凡突然一迈步,欺到了宫装妇人身前,道:“教主,造化门中高手太多,在下不得不施用些霹雳手段了。”
宫装妇人神情凝重,双目钉注俞秀凡的脸上,缓缓说道:“你准备动手?”缓缓举起右手,理一理鬓边散发。
俞秀凡道:“在下不喜欢伤人,但目下的形势逼迫,在了不能不借剑为助了。”
宫装妇人叹口气,道:“你不觉着欺人过甚?”
俞秀凡道:“为了千百位武林同道,在下只好得罪。”
那宫装妇人右手移到头插的金花之上,道:“好吧!本教……”
突然银线一闪,俞秀凡握着剑柄的右手突然一时。那是剧烈奇毒淬炼的毒针,藏于金花之中,由机簧控制。
俞秀凡虽是聪慧过人,但却未想到那头插金花之中,竟然会藏有暗器,在完全意外之下,不足数尺的距离之中,俞秀凡右臂被毒针射中。一种极为强烈的奇毒,立刻使俞秀凡右臂麻木,握剑的右臂,已完全失夫了作用。
虽然那宫装妇人明知毒针的厉害,但她仍然不敢稍存大意之心,疾快的向后退了三尺。
这不过是一转眼间的时光,无名氏和石生山已双双抢到了俞秀凡的身前,各亮兵刃,护住了俞秀凡。俞秀凡的右手,已然无法再握住剑柄,五指缓缓松开。
目睹俞秀凡的反应,宫装妇人才格格一笑,道:“小兄弟,也许是魔音教三个字害了你,你想不到,魔音教中人,竟然还会用暗器。”
俞秀凡神情冷肃,脸上全无惊惧之色。
无名氏低声道:“公子中了毒?”
俞秀凡道:“一枚毒针,射中了我的右臂。”
无名氏道:“属下瞧得出来,那该是很厉害的奇毒,快些运气,闭住穴道。”
俞秀凡低声道:“我不会自己闭穴,你快点了我右肩穴,把毒性闭于右臂。”
无名氏心中虽然觉着奇怪,但却仍然依言点了俞秀凡的穴道。
俞秀凡左手握着剑柄,轻按机簧,长剑出鞘,冷冷说道:“夫人,咱们再试试!”缓步向官装妇人行了过去。
宫装妇人心中有些半信半疑,缓缓说道:“俞少侠,天下不是没有用左手刀法的人,只不过左手,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练习,像你一样,突然左手用剑,只怕未必能施出你的快剑手法。”
俞秀凡冷冷说道:“那是我的事,不劳夫人担心。如是在下一定要死于夫人的毒针之下,在下也要死的瞑目。”
宫装妇人道:“怎么样你才能死的瞑目?”
俞秀凡道:“在下死去之前,先取了你夫人的性命。”
宫装妇人突然一挥手,两个佩剑少女,分由两侧欺了上来。
二女在欺身前进的同时,右手一抬,长剑出鞘,两支剑同时攻向俞秀凡。
俞秀凡左手疾抬,刺了过去。但闻当当两声,分由两侧向前攻上的二位姑娘,右腕各中一剑,手中的兵刃落地。二女伤的很重,右腕对穿,长剑落地之后,鲜血也淋漓而下。
二女呆住了,宫装妇人也呆住了。她想不到俞秀凡的左手剑法,仍然是这样的快速。
俞秀凡对自己的左手运剑,心中也没什么把握,但伤了两个女婢之后,信心大增,长剑平举,护住前胸,直向宫装妇人行去。
宫装妇人冷冷说道:“你杀了我,你将毒发而死。”
俞秀凡的快剑,已给了她无比的威协,使她发觉着,就算她存心反抗,也无法逃过俞秀凡如电光石火的剑招。
俞秀凡道:“我也感觉得到你的毒针毒性很强烈,所以,我必须在毒性发作之前,取你性命。”
宫装妇人道:“两个人同归于尽?”
俞秀凡道:“在下没有选择的机会,那也只好如此了。”
宫装妇人道:“我可牺牲一位护法和两个弟子,挡你一击,夺路而逃。”
俞秀凡道:“如是你相信自己有逃走的机会,那就不妨试试。”
其实,俞秀凡心中也无把握。
宫装妇人想到俞秀凡的快剑,逃走的希望实在不大,只好缓缓说道:“如若咱们换一个两个人都不死的方法,俞少侠是否同意呢?”
俞秀凡道:“什么法子?”心中暗道:看来她也很怕死。
宫装妇人道:“我给你解毒药物,解去你身中之毒。”
俞秀凡心中想道:这妇人虽是一教之主,但在造化城中,只不过是一个三四流的角色,我要死,也该和造化城主拼个生死。
数年来的江湖经验,使他感觉得到手段愈狠、心地愈毒的人,愈是怕死。心中念转,口中已缓缓说道:“如是你给我真的解药,我就可以放你离开。”
宫装妇人道:“你说话算数么?”
俞秀凡冷冷说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践,不可信任的是你。所以,你也不用动脑筋骗我,给你逃走的机会。”
宫装妇人道:“听说你学了天龙禅唱。”
俞秀几道:“不错,鱼姥姥已经施展过她的魔音了,夫人可也要试试?”
官装妇人未再多言,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王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了俞秀凡。
俞秀凡右臂麻木,左手执剑,不敢弃剑去接。他已学会了谨慎。
无名氏及时行了过来,伸手接过丹九,放人俞秀凡的口中。俞秀凡虽然封了右臂穴道,但强烈的毒性,仍然由行血,渗入内腑,如是再不及时服下解药,已难再撑过一盏热茶工夫。
对症之药,神效快速,药物吞下,俞秀凡已感觉腹中毒性消退。
暗中运气,顿觉丹田中一股强大的热力,直冲而上。那热力强大无比,俞秀凡感觉到右臂穴道被封中一阵暴胀的痛疼,竟然自行冲开了封穴。
运讨的真气,带着解毒的药力,片到间,运行一周天,感觉到右臂可以运用自如时,顿觉精神焕发,精力充沛。这时,他才把少林群僧传薪、花无果药力引导的内力,全部收为己用。
宫装妇人只见俞秀凡脸上泛着红光,里目闪烁着如电的神芒,心中大是紧张,道:“我们可以去了吧?”
俞秀凡还剑入鞘,淡淡一笑,道:“回答我一句话再走。”
宫装妇人道:“俞少侠请说!”
俞秀凡道:“人间地狱有一座断魂垒,里面有不少人被魔音所困,那可是你们魔音教的杰作?”
宫装妇人道;“不是。我们还未到那等境界。”
俞秀凡道:“告际我是什么人?”
宫装妇人道:“是城主的三夫人——纶音仙子的手段。”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三夫人……”语声顿一顿,接道:“造化城主,一共有几个夫人?”
宫装妇人沉吟了一阵,道:“我不太清楚,但就我所知的,已有五位夫人。”
无名氏摇摇头,道:“看来,这位造化城主,是一位很会享受,艳福不浅的人。”
宫装妇人道:“那些夫人,一个强过一个,只要她们愿意嫁,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娶她们。”
愈秀凡哦了一声,道:“能不能告诉我们关于五位夫人的事?”
宫装妇人道:“这也在咱们的约定范围么?”
俞秀凡道:“不是。”
宫装妇人道:“那我可不可以不说。”
俞秀凡道:“可以,你请便吧!”
宫装妇人回身行了两步,突然又走了回来,笑道:“看来,你确实是一个可以信托的人。”
俞秀凡道:“有些人,相处了数十年,仍然是尔虞我诈;有些人虽只匆匆一面,就可以给予信任。”
宫装妇人道:“你是属于后一种人。”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
宫装妇人道:“我们虽是一个很小的门户,但也自由自在,我们研究音律,只是想过得舒服一些,卖唱江湖,能多得一些赏银。
但到了我师父那一代,在这一门学问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己可以用音律影响一个人的行动;传到我,更上层楼,可以用音律控制一个人,甚至可以杀人。但却未料到,会被造化门中人看上,把我收人造化城中。”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说够了么?”
俞秀凡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红袍,手执金棒的大汉,肃立在入门口处。”
宫装妇人大力震骇,道:“神火执法!”
红衣大汉口中喷喷两声,道:“造化城中,不是没有叛徒,但他们至少是在离开造化城门后,才敢背离;像你们这样,就在造化城中背叛的事,我还是初次见到。”
宫装妇人急道:“我们不是背叛,我只是……”
红衣大汉接道:“我听得很清楚,怎么冤你们。”语声一顿,接道:“四大执法有权随时处决背叛本门的人,你们一齐上吧,还是束手就缚。”
宫装妇人道:“我们没有错。”
红衣大汉手中金棒一指官装妇人,一道金黄光芒,直飞过来。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暗器,怎的竞有如一片光幕。心念转动之间,忽闻那宫装妇人惨叫一声,全身燃起了一片火焰。那火势很激烈,一燃之下,不可收拾,全身都陷入了一个大火之中。但闻那宫装妇人,不停的发出惨叫,似是有着无比的痛苦。
无名氏久走江湖,见过了很多冷血的屠杀,但如此生生被火烧死,也是初次见到,不禁一呆。
就在几人一怔神间,那红衣大汉,已连连挥手,打出一道道的黄光。
只听一阵阵连绵惨叫,传人耳际。魔音教中人,全数都陷入了燃烧之中。
这真是一场触目惊心的悲惨画面,十来个活生生的人,眨限问,变成了十几团烈火。所有陷入大火中的人,都已无法看到面目,全被大火掩遮。十几团烈火在窜动,看的人惊心动魄。
惨叫很快的静止,所有的魔音教中人都已经被括生生烧死。
俞秀凡一挥手,道:“你们两人退开,免得分我心神。”
无名氏、石生山虽然对那俞秀凡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但对他的武功,已经有了很大的信心,依言向后退去。俞秀凡突然一提气,欺到了红衣大汉的身侧,双方相距大约有四五尺的距离。
冷笑一声,俞秀凡缓缓说道:“好恶毒的手段,在下从没有见过一个像阁下这样冷血的人,杀人杀的这样惨酷。”口中说话但心中却有无比的谨慎;右手早已握住了剑柄。
红衣大汉冷冷说道:“阁下能使魔音教中人,在片刻间,完全屈服,想必是有些本领了。”
俞秀凡道:“你可是想试试么?”红衣大汉道:”你可是觉着我怕你么?”
红衣大汉脸色一变,道:“阁下再三的出言相激,那是存心逼我出手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不能对付你,那就不如死在你的毒火之下。”
红衣大汉说道:“为什么?”
俞秀凡淡笑道:“因为,我如不能对付你,自然更对付不了造化城主了!”
红衣大汉道:“好大的口气。”前秀凡道:“在下能深入此地,大约不全是靠口气吧?

红衣大汉怒道:“好!你一定想试试老夫的神火,那就请小心!”右手疾扬而起。
忽然间寒光一闪,红衣大汉的右手,刚刚举起,却蓬然跌落在地上。俞秀凡的剑势太快了,不待毒火出手,长剑已斩落红衣大汉的右手,齐腕而断,手落实地,鲜血才冒了出来。
红衣大汉只觉手腕一凉,看到鲜血,才觉着一阵剧疼刺心匕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的快剑,也从没见那样出剑的手法。
转眼看去,只见俞秀凡肃立原地,长剑已然归入鞘中。
尽管红衣大汉已痛得脸上变了颜色,但他却咬牙苦忍,没有出声。
俞秀凡冷冷的说道:“阁下,要不要再试试改用你左手打出毒火的速度?”
红衣大汉出于一种本能的意识,忽然间后退了两步,转身欲去。
俞秀凡长剑一闪,平递了出去,剑尖上翘,己然抵向了红衣大汉的咽喉之上,道:“不许走!”
红衣大汉道:“阁下想杀我,尽管出手。”
俞秀凡道:“我如要杀你,就算你有三条命,也早已死于我的剑下了。”
红衣大汉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我也不用羞辱你,但你必须回答我几句问话。”
红衣大汉道:“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俞秀凡道:“我们如何才能见到造化城主?”
红衣大汉道:“至少你们要走完了北大街。”
俞秀凡道:“可以。回去告诉造化城主,就说我们愿意试试他这条北大街上的埋伏,不过、走完这条北大街之后,在下就希望见到造化城主,那时,他如是仍不肯出面,就别怪在下要大开杀戒了。”
红衣大汉点点头,伸出在手,捡起地上的右手,转身而去。
无名氏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公子,我从没有见过像那红衣人打出的暗器的手法,也没有见过那样的毒火暗器。”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也没有见过象公子这样的快速剑法,那真是莫可言喻的速度,无与伦比的快剑。”
俞秀凡道:“这一条北大街中,表面上张灯结彩,似是极为热闹;事实上,内中却是步步杀机,处处凶险,咱们只有减少自己的错失,才有渡过危险的机会。”
无名氏道:“公子说的是,咱们以后,决不擅自行动,听从公子之命行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无名兄,别误会兄弟的意思,我是希望借重两位的经验,共渡难关。”
无名氏道:“咱们不敢谦辞,尽全力施为就是。”
俞秀凡微微一笑,豪壮他说道:”走!咱们再去闯其它机关。”
举步向前行去。
这次,几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很充分的准备,对那些彩花、灯人,未见多望它一眼。
到了第二座彩门前面,无名氏连头也懒得抬了,冷冷说道:“这里面,是什么埋伏?”
一个年轻的汉子,闪身而出,欠身一礼,道:“这里面是美人宫”
无名氏哦了一声,问:“什么叫美人窝?”
一面目光微抬,果见彩花环围着一个竖立的主字招牌,写着“美人窝”三个大字。
那年轻汉子,穿一身海青色绸子裤褂,大眼薄唇,一眼间就可以瞧出,他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只听他滔滔不绝的说道:“美人窝中夫人多,北地胭脂,江南佳丽,西域美人,中州才女,应有尽有,那真是目迷五色,使人眼花燎乱。”
无名氏冷冷一笑,接道:“够了,够了!我知道你很会说话,事实上,用不着这样的大费口舌,咱们只想知道一件事。”
年轻人道:“什么事?”
无名氏道:“这里面埋伏的是些什么人物?”
年轻人尴尬一笑,道:“如是一定要清楚一些说,这里应该叫作‘美人关’。”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咱们公子,是世间第一美男子,只怕你这美人关中,美人不够美,无法留得住他。”
年轻人一欠身道:“那么,三位请进吧!”
无名氏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属下带路。”
俞秀凡道:“事情已经揭穿了,当心他们突施暗算。”
无名氏道:“属下知道,”手披在刀柄之上,大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落后三步,紫随而行。大门距离正厅,大约百步以上的距离。厅里的灯火很暗,但却有一种神秘的诱惑气氛。
无名氏冷冷说道:“咱们己见识过魔音教的手段,也见识过那位什么神火护法,用不着再摆设这些排场,事情既然已经挑明了,大家要凭真本事、硬功夫较量,实也用不着多这些过门,排场了。”
大厅中暗淡的灯光,突然间大放光明,景物清晰可见。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这才对,真是绝色美人,也要明火亮灯之下才能看得清楚。”
口中说着话,人已经跨进了大厅。日光到处,不禁一呆。只见十二个绝色的美人,分穿着四色衣服,分站在大厅中四个方位,每组三人。
每一处距离,不过有十几步远,一丈多些。辉煌的灯火下,看的十分清楚:
第一组穿着粉红色的衣服,灯红罗衫、粉红裙,一对小莲足,也穿着粉红色的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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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组一身绿,翠绿衫裙、翠绿鞋。
第三组一身黄,黄纹罗裙、黄绽鞋。
第四组一身白,白衣如雪,白的不见一点杂色。
十二个人,个个都当得美人之称,右手中提一条两尺多长的汗巾和身上的衣服颜色一样。二十四双美丽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在无名氏的身上溜来溜去。
无名氏在那十二位佳丽的眼波流转之下,不自觉的有一种飘然欲醉的感觉。心生警觉,立时移开了目光,冷冷说道:“你们可有一个领头的人么?”
一个身着翠绿罗衣少女,莲步栅妞的行过来,欠欠身,道:“爷有什么吩咐?”燕语鸯声中,飘过来一股奇香,中人欲醉的奇香。
无名氏冷冷说道:“退后一些,别走得离我太近!”
绿衣女听话得很,退后了三四步,道:“爷!这地方可以么?”
这时,俞秀凡和石生山也都行了进来。打量了厅中十二美女分站的形势,竟是一个很严密的合簿阵势。
无名氏道:“再退两步!”
绿衣美女果然很听话,又依言向后退了两步。无名氏突然感觉一阵迷悯,不自主摇动了一下身躯。
俞秀凡快行两步,轻轻在无名氏身上拍了一掌,道:“快退出厅去,调息一阵再进来。

无名氏道:“公子。她们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中人欲醉。”
口中说话,脸色却突然飞浮出两片红晕,双目中,也飞出了异样的神采,盯在绿衣美女身上。
俞秀凡出手点了无名氏一处穴道,冷冷说道:“姑娘,是你弄的手脚么?”
绿衣女黯然叹息一声,道:“这位爷,你看的很清楚,婢子站在这里没有动过,能动什么手脚?”
俞秀凡冷冷说道:“姑娘,用不着再耍花招了,在下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出剑很快,快的像闪电一样。”
绿衣女道:“我明白,不过,我们都是很可怜的女孩子,你就是杀我们,我们也不会还手。”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你们都不伯死了?”
绿衣女道:“怕!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我们都这么年轻,死了不是很可惜么?”
俞秀凡突然间有着一种茫然的感觉,不知该何处置目前这群女孩子,皱皱眉头,道:
“你们如若真的都是被迫害而来的,现在,你们都可以走了。”
专衣女摇摇头,笑道:“爷!我们如若能走,那就不会来了。”只见她柳腰款摆,举步向前行来。
忽然间,俞秀凡闻到了淡淡的幽香,俞秀凡冷哼一声,一面闭着气,右手一抬,拔剑击出。
但见寒芒一闪,那向前行来的绿衣女,啊哟一声,停下了脚步。
凝目望去,只见那绿衣少女,头上青丝囚落了一地,而且还赔上了一只左耳,鲜血淋了一脸。
俞秀凡还剑入鞘,冷冷说道:“姑娘,我说过,我的剑很快。”
绿衣少女本来极为美艳,但此刻,满头青丝飘落一地,又缺了一只左耳,看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呆呆的站着,任凭鲜血由脸上滴落在前胸之上,放声痛哭。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你哭什么?”
绿衣女道:“我就要死了,难道连哭也不可以么?”
俞秀凡道:“你们都可以不死,退回去,找你们的头儿,那些该死的人出来。”
绿衣女道:“我们十二个人,先请公子慈悲。”
俞秀凡道:“什么意思?”
绿衣女道:“希望公子的快剑,能让我们死的痛快一些。”
俞秀凡怒道:“你们可是觉着,我不敢杀你们?”
绿衣女道:“公子错了。我们只是求你慈悲,让我们少些痛苦。”
俞秀凡道:“哦!你们真的不怕死?”
绿衣女泪如泉涌,道:“别的姊妹,我不知道,但我怕的很,我的心在跳.全身在颤动。”
俞秀凡道:“你既然怕死,为什么不让避开去?”
绿衣女摇摇头,道:“公子也许不知道,因为你是强者。这世间,一直是强食弱肉。所以,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因此,死虽然可怕,我们宁可选择死亡。”
俞秀凡道:“这是你一人之意呢,还是所有人的想法?”
但闻,另外十一个少女,齐声应道:“我们都是一样,愿死在公于的快剑之下。”
俞秀凡暗暗忖道:“千古艰难唯一死,这些人,竟然连死都不怕,不知造化城主,用的什么方法,竟然使她们如此畏惧。他心中明白,此刻决不能有一点心慈手软的表示,他已发觉到,这些美丽少女,身上散发出幽香,可能就是对付自己一行的手段。只有硬起心肠,道:“你们听着,没有我同意之前,任何人不可离开原地一步。”
绿衣女叹口气,道:“公子,我们都是很可怜的人,希望你能让我们落得一个全尸。”
俞秀凡道:“姑娘,难道只有死路一条么?就不能另外找一条可走生路?”
绿衣女道:“正因为我们无路可走,所以,我们才到此地。”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诸位是非死不可?”
绿衣女道:“我们是死定了。目下我们只求死的舒适,那就感激不尽了。”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在下可以奉告诸位,我不会杀你们。”一挥手,道:“咱们走!”转身向外行去。
绿衣女突然尖声叫道:“站住!”
俞秀凡回过头,道:“什么?”
绿衣女道:“你不肯杀我们,我们也不能活下去。”
俞秀凡道:“是。你们死定了。不过,我不想杀你们。”
绿衣女道:“你这人一点也不仁慈。”
俞秀凡道:“诸位加是一定要死,死的方法很多,难道一定要死在俞某人的剑下么?”
绿衣少女突然一扬手,道:“你走了,我们死的很惨。”
俞秀凡右手一抬,长剑出鞘,寒光一闪,飞起了两条断臂。但谨慎的俞秀凡在长剑出鞘的同时,人己闭住气,跃退八步。
一片粉红色的粉未,随着那绿衣女的两条断臂,飘飞而起,笼罩了数尺方圆。两条断臂,却飞出一丈开外,撞在墙壁上,跌落下来。俞秀凡却已借机会跃出大厅,随手一带,砰然关上了厅门。抬头看去,只见石生山扶着无名氏,站在那里发愣。
俞秀凡大步行了过去,低声道:“无名兄怎么样了。”
石生山道:“他全身发热,血流迅快,似乎是得了什么怪病。”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道:“不是病,是中了春风散。”
俞秀凡转头看去,只见大厅门户已被打开,一个全身粉红衣着的少女,当门面立。
俞秀凡吁一口气,道:“什么叫春风散?”
红衣少女道:“明白点说,春风散是一种很强烈的春药,任何人,不论他定力如何强,都无法抗拒春风散的药毒。”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他是非死不可了?”
红衣少女道:“只有二个办法,可以救他的性命。”
俞秀几道:“什么办法?”
红衣少女道:“女人,只有让他接触女人,才可以救他之命。”
俞秀凡怒道:“好卑劣的手段!”
红衣少女长吁一口气,接道:“我们用的是天下最强的春药,只要是人,他就无法忍受这种煎熬,这种痛苦。”
俞秀凡道:“好!说说看,你们有些什么条件?”
红衣少女道:“放下你的剑,请人厅中坐,我们姑娘,想和阁下谈谈。”
俞秀凡道:“你们姑娘?”
红衣少女道:“是,我们的姑娘,春风仙子。”
俞秀凡道:“春风仙子?”
红衣少女道:“是,她像春风一样,行踪所到之处,带来了一片春意,掀起了一片情海风波。”
俞秀凡道:“哼,看来这造化城中,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了。”
红衣少女道:“俞少侠,你的朋友,支持不住了,你必需尽快的决定。”
俞秀凡道:“他如是真的不幸毒发死去,姑娘,那就有得你们的好看了。”
红衣少女突然微微一笑,道:“俞少快,我们还有十一个人,你的剑虽然快速,但却无法一举把我们十一人全数杀死,我们站的方位,可以打出春风散,使你无法让避。我们七八条命,换了你俞少侠一条命,那是死的很值得了。”
俞秀凡道:“看来诸位很看得起我俞某人,不过,你们别把算盘打得大如意,春风散虽然恶毒,但必需吸入腹内才能发作,在下可以闭气一个时辰以上,春风散对我,构不成很大的威协。”
红衣少女脸色一变,沉吟不语。
俞秀凡接道:“但在下不愿损失一位朋友,我可以和你们姑娘谈谈,你们姑娘和俞某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俞某人不愿轻易牺牲掉一位朋友性命。”
红衣少女耸然动容,望了俞秀凡一眼,欲言又止。
俞秀凡察颜观包发觉自己的吓唬、挑拨,已生出了相当的效力,暗暗吁一口气,又道:
“我把这位朋友交给你,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他保留下性命,保下武功,不能有毫发之伤。”
红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去请示能作主的人。不过,我要我的朋友,不受伤害。如是他受到了任何伤害,咱们就不用谈了。记着!我是个不受威胁的人,也是个诚实的君子,我不会说谎,只要我的朋友受到了任何伤害,咱们就不用谈了,我要大开杀戒!”
红衣少女道:“你已经用够了威吓的手段,不过,我已经告诉你作不了主。”转身行入厅中。
俞秀凡回头看去,只见无名氏双目赤红加人,神情间的痛苦之状,流露无遗。暗暗叹息一声,顿有着心急如焚的感觉。
那红衣少女入厅片刻,重又行了出来,道:“我们姑娘答应了,把你的朋友交过来。”
石生山望了俞秀凡一眼,道:“公子,无名兄……”
俞秀凡接道:“不论他们要用什么手段,救命要紧,送他过去。”
石生山抱起无名氏,缓步向厅中行去。
红衣少女冷冷说道:“站住,用不着你送他过来。”
石生山停下脚步,道:“他不能动。”
红衣少女道:“他中了春风散,人并未晕迷过去,解开了他的穴道,他自己就会过来。

石生山放下了无名氏,拍话他身上穴道。
红衣少女道:“你们仔细的看一看,在欲焰焚烧中,男人的丑态。”话未说完,突闻无名氏大吼一声,饿虎扑羊一般,直向那红衣少女扑了过去,双臂一张,猛抱那红衣少女。红衣少女一闪身,避开了无名氏的扑击之势。无名氏却快速的冲人了大厅之中。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看到么?他像渴驴奔泉,那是人性的本能,潜伏在另一面的兽性。这时,别说你们是他的朋友,就是他的兄弟父母,他也不会听你们的招呼。”
俞秀凡道:“姑娘,你既然作不了主,咱们本不用多费唇舌了。
不过,我只想纠正你一句话。人性中有很多弱点,必需要理性和意志,去择善固执。药物乱性,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
红衣少女眨动了一下眼睛,道:“希望你能说服我们的姑娘。”
侧身退后三步,接道:“请进!”
俞秀凡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缓步向厅中行去。
石生山目睹无名氏的悲惨际遇,心中忽生寒意,低声道:“公子,我也要进去么?”
俞秀凡道:“不用了,你守在厅外。”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石兄,我如不幸步上了无名兄的后尘,中了春风散,我会尽全力搏杀这些女魔。但我怕力不从心,所以,你要在我药力发作时,点我死穴。我不能在她们面前出丑。”
石生山道:“公子内力精湛,春风散如何能够伤得?”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不能不防,记着我的话!”
正想举步入厅,瞥见站在三尺外的红衣少女口唇启动,用极度低极的声音,说道:“不能进入厅中,春风散的香气,一样能使人心神醉迷。”
俞秀凡半听半猜的了解那红衣少女的意思,但他并未立刻停下脚步,向前行了五步,越过那红衣少女,才突然停了下来。
转眼望去,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端坐在一张木榻之上。她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俞秀凡竞看不出是用什么质料做成。在地面前三尺处,摆着另一张木椅,虚位相待,显然是留给俞秀凡的。
目睹俞秀凡停下了脚步,金衣妇人,突然轻启樱唇,说道:“怎么不过来?”声颇娇媚,充满着一股强烈的诱惑。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春风散很可怕,在下不想冒险。”
金衣妇人笑道:“原来,你有些害怕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在下一向不受激,别打算让我生气。”
金衣妇人婿然一笑,道:“俞少侠,我想奉劝你几句话。”
俞秀凡接道:“如是想劝我离开造化城,你最好不要开口。”
金衣妇人道:“这么说来,咱们是不能谈了。”
俞秀凡道:“可以谈你能力所及的事,谈咱们的处境。”
金衣妇人道:“好!你准备怎么办?”
俞秀凡道:“解去我朋友身中的春风散毒,我们离开。”
金衣妇人道:“我手下春风十二钒,被你杀伤了一人,难道就这么白白算了。”
俞秀凡道:“夫人,你不要误会,咱们不是谈条件,你如不救活我的朋友,春风十二钗中,还有十一个人,也要血溅当场,包括你夫人在内,是十二条人命。”
金衣妇人道:“你好大的口气。”
俞秀凡道:“夫人,为什么不试试看!”
金衣妇人霍然站起身子,道:“俞少侠,你欺人太甚了!”
俞秀凡道:“在下见识过贵门中的手段,那份恶毒、冷酷,使在下自叹弗如。”
金衣妇人突然举步向前行来,俞秀凡抬手握住了剑把。
突然间,金衣妇人一扬手,两团白影闪电一般直射过来。俞秀凡长剑一挥,斜里斩去。
剑出如风,横里斩中了两团白影。但那两团白影被利剑斩过之后,突然飞洒出一片茫茫白烟。
俞秀凡有着根深的警惕之心,剑势触及飞来之物,已然觉着不对,一面闭住气,一面翻身一跃,退出大厅。
金衣妇人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不要你朋友的性命了么?”
俞秀凡强按下心头怒火,冷冷说道:“在下终于发觉一件事。”
金衣妇人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造化门中人,大都是些冥顽不灵之辈,在下用不着存仁慈之心了。”
金衣妇人格格一笑,道:“我见识过你的快剑,那确然是高明的很。不过,世上事,也不能全凭武功,就可以惟吾独尊。”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夫人可是准备毁约?”
金衣妇人道:“谈不上什么悔约,大小我也是一教之主,说出口的话,怎能够不算。”
俞秀凡道:“你既然准备践约,那就交出我的朋友。”
金衣妇人又是一阵娇笑,道:“姓俞的,我们答应你治好他身中的春风散毒,然后由你带走,对不对?”
俞秀凡道:“不错。”
金衣妇人道:“那就不错了,我们把他放在这座大厅中,你自己把他带走。”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们在厅中施放春风散?”
金衣妇人道:“就算你猜对了,你有什么法子救他出去?”
俞秀凡冷冷说道:“春风仙子,你为人的恶毒,实是死有余辜,早晚你要作我剑下之鬼。”
春风仙子道:“俞秀凡,我告诉你,就算你是柳下惠重生还魂,不论有多深的内功,只要你中了春风散,你就会和你的朋友一样。
天下能够解得春风散的,只有我配制的独门解药,你不信,你就试试。”
俞秀凡道:“春风仙子,你把他放置于大厅之中,在厅中施放春风散,岂不是又让他中了毒?”
春风仙子道:“这就是春风散的奥妙之处。凡是中了春风散的人,除了服用本门中的解药之外,只有女人可以解除他身中之毒。
中毒后,他有着无比的痛苦,但解毒时,他也会享受到从未享受过的快乐。”
俞秀凡冷哼一声,道:“很难叫人相信。”
春风仙子怒道:“你可以不信,但我决不是信口胡说,你如中了春风散的毒,你将会亲身经历,你如能救出你的朋友,你可以在他口中得到证实。”
俞秀凡冷笑一笑,道:“这么说来,春风散的罪恶,似是很大、很大了,都已到了处死的地步。”
春风仙子道:“那要看什么人的说法,有些人确认为我们该死,但有些人,却希望我们能更扩大一些,广收上千万弟子,使他们能够真正尝试到男女间的快乐。”
俞秀凡冷冷说道:“住口,我的朋友现在何处,为什么不把他送过来。”
春风仙子道:“他现在正置身飘飘欲仙中,麻烦你俞少侠耐忍的等等吧!”
俞秀凡目光一掠那站在厅门口的红衣少女,缓缓向后退了五尺,肃然而立。
石生山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公子,我看等一会,在下涉险去抢人出来,公子在外接应。”
俞秀凡摇摇头,道:“你站远些,我如在救人时不幸中了春风散毒,我想,应该还有一段短暂的清醒,我会利用那一段时间,自作了断。至于你,石兄,只好请你自己拿个主意了。”
石生山道:“公子,你如死了,那不但是天道瞎眼。而且,武林中也不会再有正义公理,石某人话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会相随泉下,侍从公子。”
俞秀凡道:“石兄,生死事,决断于大是大非,不能以区区个人适从。我不过是武林中一分子,生死何足道,石兄如若有生存的机会,还望英勇的活下去。俞秀凡来自有处,自然会有强我十倍的人,挺身而出。”他没有提起艾九灵,但神情间,却有无比的崇敬。
石生山笑一笑,笑的很凄凉,道:“就算我石某人贪生怕死吧,他们也一样的不会放过我,这一点,我很清楚。”
这是实情,俞秀凡未再多言。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俞少侠,可以来看看你的朋友了。”
俞秀凡吸一口气,纳入丹田,举步向前行去。
只见大厅正中,一张太师椅上,坐着无名氏,他微闭双目,似是睡的正甜。
两恻,排着春风十钗,春风仙子,却站在无名氏的身后。这是一个严密无比的阵势,任何人只要接近无名氏,都无法逃出那春风十钗的春风散。那穿红衣的少女,仍然站在大厅门口。
俞秀凡行到大厅口处,那红衣少女突然冷笑一声,道:“站住。”
只听春风仙子冷冷说道:“放他进来。”
红衣少女横移一步,道:“请进吧!”
俞秀凡摒住呼吸,向前行去。耳际间突响起了一种如蚊呐的声音道:“公于,相信我,别回头,也别动,保持原速,向前面走去。
第二十七回 泥淖莲花 弃暗投明
俞秀凡很沉着,脚未停步,头来回顾,但口中却冷冷说道:“姑娘,在下的剑势很快,春风十二钗中,有一人就是死在我的剑下。”
一面说话,一面缓步移动身躯,故意挡起了那红衣女子的身子,隔断春风仙子的视线。
他无法预测那红衣少女有些什么反应,只是出于一种意识上的配合,感觉中,挡住春风仙子的视线之后,她才方便行动。
突然间,觉得一件细小之物,飞人后颈之中。俞秀凡立刻一提气,使那飞人后颈之物,挟在了衣领和肌肤之间。停下了脚步,俞秀凡缓缓用左手举起了长剑,右手却借机会一探颈间,取出了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他的举动很自然,以那春风仙子的精明,也未瞧出一点破绽。但俞秀凡手中拿住了这么一颗丹九之后,却有着不知如何处置之感。
这时,他距离春风十钗只不过六七尺远,必需及早把这粒药物用上,以防止春风散的药毒。但他无法决定,是把这粒药九吃下去呢,还是把它含在口中,还是用其他的办法施用这粒药物。
春风仙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侠,过来呀!你的朋友正在期待着,你能救他出去。”
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她既没有告诉我,药物使用之法,定然是服用下去了。
”心中念转,右手又缓缓握上了剑把,冷冷道:“不要激起了我的杀机,你们都是积恶如山的人,死有余辜,一旦我动杀机,只怕请位都不会有好的收场。”
春风仙子笑一笑,道:“俞少侠,多谢你先给我们这个警告。这份光明磊落的态度,好生令贱妾佩服,我这个痴长你几岁的大姊姊,也不能暗施算计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春风散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要你闻到了部股香味之后,就算中了毒,不论你内功,回何的精深,武功如何高明,都无法抗拒春风散强烈的毒性。中毒后,情形如何,你已经亲目所睹,似乎是用不着我再说了。”
俞秀凡经缓缓把长剑高举,借剑柄掩护,把药丸投入口内。他已经无法再多想这药九是否可以吞下去,就咽人腹中。“春风仙子目睹俞秀凡静静的站着不动,心中大感震赅,暗道:这人的沉着,的确莫测高深。双方又僵持了片刻。春风仙子已忍耐不住,突然一挥手,道:“攻上去。”
原来,排列在无名氏两侧的春风十钗,突然一齐向前扑去。十人一动,右手同时打出,一片如雾白粉,笼罩了一丈方圆,强烈的香味,钻人鼻中。
俞秀凡正想着眼下的药物,是否真能克制春风散,忘记了闭着呼吸,香气直入肺腑。想到无名氏中毒的疯狂,俞秀凡心中十分震惊,一面运气行开药力,等待反应,右手紧握剑柄,准备出手。
春凤十钗眼看俞秀凡陷入了一片浓密的春风散内,也就停下脚步,静候他毒性发作。
俞秀凡原本的想法中,万一中了春风散的奇毒,就立刻全力施为,准备先杀了对方一些人,然后再自绝而死。但那红衣少女及时赠送了一粒丹丸,使得局势有了很大的变化,俞秀凡服下了药物之后,就存了侥幸之心,希望那一粒丹丸,真的能解去春风散的奇毒。
他静静的站着,等待毒性的发作。但过了一刻工夫之久,竟然是全无感觉。
俞秀凡自知吸入了不少的春风散,如说毒性强烈,那不知超过无名氏多少倍了。
但无名氏中毒后的疯狂,立刻显露了出来,自己却全然无事。
心中念转,几乎已确定了自己没有中毒,不禁胆气一壮,冷笑一声,道:“春风仙子,贵教中除了春风散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药物?”
春风仙子脸色一变,道:“春风散无孔不入,就算你能闭住气,但你这一说话,也应该已中了毒。”
俞秀凡道:“我可以奉告仙子,在下吸入了不少的春风散,那是一股很清幽的香味。”
春风仙子道:“那你为什么不倒下去?”
俞秀凡道:“因为,我不怕春风散的毒性。”
春风仙子道:“不可能。”
俞秀凡道:“为什么不可能,在下毫发无伤,不是仍然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右手缀缓握在了剑把之上,冷冷接道:“各位大部分都已见过了在下的剑招,如是各位自信能够逃过在下的快剑,那就不妨试试,自知无法逃过在下快剑的人,那就站着别动。”
春风十钗没有人接口说话,但也站着未动。
他了然春花教的内情之后,本已动了杀机,准备把春花十二钗和春风仙子,一鼓作气,全数歼灭,但那红衣女暗中赠药,顿使他感觉人性本善,动了恻隐之心。
原准备要大开杀戒,此刻只准备搏杀春风仙子。
眼看俞秀凡安然无恙,春风仙子也觉着情形不对,但她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俞秀凡何以会不怕春风散。她阅历丰富,看透人情世故,眼看俞秀凡目中杀机闪动,心中忽生警觉,立刻向后退去。
俞秀凡大喝一声:“站住!”寒芒一闪,长剑疾如雷奔,冷锋已逼上了春风仙子的咽喉。
春风仙子走南闯北,见过无数的高人英雄,但却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快剑一那是完全没有闪避机会的快剑。呆了一呆,春风仙子说道:“俞少侠,你……”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剑势只要向前送上面寸,立刻就要你溅血剑下。”
春风仙子道:“你杀了我,你朋友也无法逃得生命。”
俞秀凡目光转动,只见春花十钗,肃立原地,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两人的身上。
春风仙子叹口气,缓缓说道:“俞少侠,大错未铸,双方都还有退步余地。”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姑娘似是已经没有和在下谈条件的身份了,你是败兵之将,不足言勇了。是不是?”
春风仙子道:“我从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你这么的快剑手,以你的剑法而言,确有杀死我和春花十钗的能力。不过,你的朋友,也要赔进去一条命,他现在全身无力,只要一个普通的人,都可以轻取他的性命。”“俞秀凡沉吟了一阵,突然微微一笑,道:“春风仙子,你是不是很怕死?”
春风仙子道:“缕蚁尚且贪生,何况在下是人?”
俞秀凡道:“姑娘,我如放了你,姑娘准备如何酬谢在下?”
春风仙子道:“只要我有的,但凭你俞公子吩咐一声。”
俞秀凡知她有所误会,摇摇头,道:“姑娘,我和你谈的是大是大非,江湖正义,武林公道。”
春风仙子道:“哦!”
俞秀凡道:“一个人难免要死,但要死得心安理得。”
春风仙子道:“你说的太深奥,希望你说的明白一些。”
俞秀凡突然放低一声音,道:“很抱歉的是,在下杀了你一个门下,春花十二钗,变成了十一个人。”
春风仙子道:“也不能怪俞少侠,对阵相搏,互较智、力,难免有伤亡了。”
俞秀凡道:“十一金钗靠得住么?”
春风仙子道:“他们都追随我多年,自然是靠得住了。”
俞秀凡道:“你敢不敢弃邪归正,倒戈造化门?”
春风仙子呆了一呆,道:“不是敢不敢,而是没有用。在造化城内,我们春花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俞秀凡道:“聚沙成塔,把很多小的力量合于一处,就是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汇涓滴而成江流、大河。”
春风仙子道:“要我怎么办?”
俞秀凡道:“那要你姑娘去策划了,要选择适当的时机,不能作无谓的牺牲。”
春风仙子道:“俞少侠如若肯相信我,我只能答应试试看。”
俞秀凡还剑入鞘,道:“尽快救醒我的朋友。”
春风仙子有些意外,吁一口气,道:“快给他一粒还元丹。”
一个白衣少女行了过去,喂一粒丹丸到无名氏的口中。目光转到俞秀凡的脸上,接道:
“这一粒还元丹,可使你的属下很快康复。”
俞秀凡道:“多谢姑娘。”
春风仙子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这瓶中有一十二粒丹九,可以救十二个人,俞少侠内力精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不畏春风散,但除了俞少侠本人之外,只怕还有很多人,难以抗拒这多风散的奇毒,服下这颗丹九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春风散奇毒不侵,也许日后,咱们还有碰头的时候。”
俞秀凡道:“应该如何,由仙子自作决定。人生在世,难免一死,但死有抱憾而没,也有死的重如泰山,留给后人无比的怀念。”
春风仙子笑一笑,道:“多承指教。”
这时,端坐在木椅上的无名氏,突然挺身而起,道:“我惭愧。”
春风仙子放开了无名氏的右腕,道:“春花教有一本记事录,记载着中了春风散奇毒后,失身之人,比你壮士名气大的人物,不下数十个。老实说在本教春风散下,能够不中奇毒的俞少侠是第一人。”
俞秀凡道:“无名兄,咱们走吧!”举步向外行去。
无名氏吁一口气,跟着俞秀凡身后而行。
只听一个细微的声音,传人了俞秀凡的耳中,道:“俞少侠,带我走!他们会查出来,那将会使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俞秀凡人已行出厅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日望着那站在大厅门口的红衣少女。
只见她脸上是一片祈求神色,双目中满蕴着泪水。
暗暗吁一口气,俞秀凡举手对春风仙子一拱手,道:“教主,在下想请求一事。

春风仙子淡淡一笑,道:“你说吧!”
俞秀凡道:“这位站在厅门口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春风仙子道:“春花十二钗,以花命名,她叫莲花,本姓萧。”
俞秀凡道:“仙子,在下想把这位萧莲花姑娘带走,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春风仙子点点头,道:“你可以带走。不过,我要先说明两件事,由莲花回答我之后,你再带他离开。”
俞秀凡回顾萧莲花一眼,道:“萧姑娘意下如何?”
萧莲花点点头,道:“贱妾从命。”
春风仙子道:“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萧莲花回顾了俞秀凡一眼,举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紧随在萧莲花的身后,行了过去。
春风仙子道:“莲花,你决定了要跟俞少侠去么?”
萧莲花道:“不错,弟子决定了。”
春风仙子道:“你离开之后,就算脱离了春花教,此后,你要小心谨慎,别要再遇上我们。”
萧莲花道:“弟于明白。”
春风仙子道:“那很好,你去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萧莲花扑身跪了下去,春风仙子也不谦辞,生受了萧莲花大拜三拜。
萧莲花拜罢站起身子,道:“师父请保重,弟子去了。”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拱拱手,道:“仙子,在下感激。”
春风仙子道:“用不着感激我,我是为势所迫。”
俞秀凡淡淡一笑,紧随在萧蓬花的身后行去。
春风仙子目睹两人离开大厅,才轻轻叹息一声,道:“掩上厅门。”
两个女婢应了一声,行过去掩上厅门。
萧莲花欠欠身,道:“俞少侠,莲花感激万分,不知该如何报答?”
俞秀凡道:“言重了,姑娘。感激的应该是我,如非姑娘暗赠解药,在下也要伤在那春风散下了。”轻轻吁了一口气,接道:“进入了造化门之后,我才发觉造化门果然不是个简单的组合,我们的前途命运,无法预卜,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不过,我们是危难与共,姑娘和我们走在一起,希望能自己小心一些。”
萧莲花苦笑一下,道:“弱女子欲海沉沦,今天得庆重生,生死事早已置之度外,公子不用为我担心。”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如非你暗中相助,在下确无法逃过那春风散的暗算,单是这一份情意,就叫人感激莫名。”
萧莲花突然流下泪来,而且呜呜咽咽,哭的十分伤心。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哭什么?”
萧莲花道:“好久好久了,我都没有听到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俞秀凡道:“哦!”
萧莲花道:“我看的都是弱肉强食,听到的都是冷酷的责骂。”
俞秀凡叹口气,接道:“萧姑娘,单是贵教如此呢?还是整个造化门都是如此。

萧莲花沉吟了一阵,道:“俞公子,造化门中事,一言难尽,而且,小女子知道的有限,也不知从何说起。”
俞秀凡道:“不要紧,你知道好多,就说好多,知道些什么,就说什么。”
萧莲花道:“造化城只是一个总称,这里面,容纳了无数的组合,他们属于不同的门户,来自不同的地方。”
俞秀凡接道:“这般群雄济济,难道都甘雌伏么?”
萧莲花道:“我的身份太低,从没有见过造化城主,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能使所有的人唯命是从。”语声一顿,接道:“就拿我师父说吧,她本是一教之主,仗凭独门春风散,闯荡于江湖之上,浮沉欲海,为所欲为,不但雄踞一方的霸主都和她有过来往,甚至有很多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物,也和她暗中勾结。如若一个女人,只是想纵情色酒,游戏人间,那确实是一个很好玩的组合,所以,我们一些姊妹中,也有些自甘堕落,不愿跳出欲海。

俞秀凡道:“唉!人性本善,但近墨者难免染黑。”
萧莲花苦笑道:“不过,春风教有一个很好的规矩,也算是春风教能够生存在江湖上,不遭正大门户中人全力追杀的原因。”
俞秀凡道:“什么规矩?”
萧莲花道:“不准杀人。”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难道这也算盗亦有道么?”
萧莲花摇摇头,道:“如若春花教能够再修正几条门规,那就不算太罪恶了。但它却有几条门规,森严冷酷,全无人性,所以,它谈不上盗亦有道了。”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仔细的说明一下。”
萧莲花道:“也许小女子身陷在春花教中时间太久,我的看法,也许有很大的偏差,如有不对之处,还望三位指教。”
俞秀凡道:“姑娘是出污泥的白莲,我们钦佩得很。”
萧莲花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突然微微一笑,道:“公子夸奖了。”
那是出于内心的欢欣,人性中的光辉,萧莲花很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缓缓举起右手,理一下鬓边的秀发,萧莲花缓缓接道:“自作孽,岂能怪人。有很多妹妹们,贪恋春花教的人欲、欢乐,自甘下贱,那就任她们去吧!有很多自命风流的男人们,追逐在春花教的周围,有如蚊蝇逐血,那也只有任他沉浮于海了。”
俞秀凡接道:“春花教的门下,以色身诱人入伙,也能说太大罪恶。”
萧莲花道:“纵然是有罪,但也不致算罪大恶极。玫瑰多刺,偏偏有喜爱折花的人,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与人无关,也还罢了。但春花教,却仗凭春风散,使人在药性的压迫下,失去了自主,这一点,贱妾觉着罪无可赦。”
俞秀凡道:“药毒害人,罪加三等,春花教不应该再在江湖之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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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莲花道:“还有一条是,对春花教中人的约束太苛,身入春花教,不管能否适应,就必需要布施色身。”
俞秀凡道:“这个就无法反对么?”
萧莲花道:“没有办法。”
俞秀凡道:“如果遇上三贞九烈的女子,至死不从,那又如何呢?”
萧莲花暗然说道:“如若能一死了之,弱女子尸骨早寒了。”
俞秀凡道:“春风仙子用什么方法,使门下的弟子就范呢?”
萧莲花道:“药物。春花教中,有对付男人的春风散,也有对付女人的药物。”
无名氏突然接口说道:“也是一种强烈的春药么?”
萧莲花道:“不错。强烈尤过春风散数十百倍,不论什么样的贞烈女子,只要服下了那种药物,就无法再克制自己,淑女贞妇,都变成了荡妇淫娃。”
俞秀凡摇摇头,道:“这就太可恶了!”
萧莲花道:“我就是在那药物下,失去了贞操,留下了残花败柳之身。”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莲花姑娘,一个人的价值,主要在心灵的纯洁和她的购襟、气度与对人类的贡献,以姑娘的作为,不但在下感激不尽,就是这位无名兄也是一样感激不尽。”
萧莲花道:“俞公子,很多年来,我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是那么平实、感人。”
俞秀凡点点头,道:“姑娘,除了春花教之外,你对造化门中事还知晓好多?”
萧莲花摇摇头,道:“不知道。以春花教在造化门中的地位而言,似乎是并不得意,一切要听命行事,而且活动也局限于一定的地方,那地方只不过三四亩地大小。

抬头望了俞秀凡和无名氏一眼,接道:“俞公子;实在抱歉,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造化门中事很难叫人预料,贱妾不敢妄言。”
石生山道:“姑娘,你对这北大街的事情,知晓好多?”
萧莲花沉思了一阵,道:“贱妾似听说,北大街中为诸位设下七道埋伏,但是否可靠,贱妾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不论他们有几道埋伏,咱们都要闯过去。”大步向前行去。
无名氏、石生山、萧莲花并肩追随在俞秀凡的身后。
行约五丈,到了一座朱漆大门前面。两个身穿黑色疾服劲装的少年,并肩站在大门外面。俞秀凡距两人还有七八尺远,两人已并肩拦在了路中。
左首黑衣少年道:“咱们如不能把俞少侠邀入厅中,也是难免一死,那就不如死在俞少侠的剑下了。”
俞秀凡道:“可怜,也很可悲?”
两个黑衣少年苦笑一下,垂首不语。
俞秀凡叹口气,道:“你们是什么门户?”
左首黑衣少年道:“五毒门。”
俞秀凡一挥手,道:“好!你们带路。”
两个少年转身向前行去,神态间十分恭谨。
无名氏突然加快脚步,行到俞秀凡的身侧,低声说道:“公子,五毒门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户。”
俞秀凡接道:“我知道,但咱们没有法子不去,是么?”
无名氏道:“公子多加小心。”
两个黑衣人,带着俞秀凡直人厅中。整座大厅,空空荡荡,除了平中一张八仙桌、八只木椅之外。厅中再无陈设。但大厅中却高吊了八只垂苏宫灯,照的一片通明。
八仙桌上摆着五个大瓷盘子,每一个瓷盘上面,都盖了一只大海碗。
俞秀凡道:“主人何在?”
只听一声冷笑,道:“侯驾多时了。”
横粱上液落下一条人影,蓬然一声摔在实地上。摔的很结实,只震的大桌上碗盘直响。
俞秀凡转眼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矮瘦中年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禁一皱眉头,道:“湘西五毒门中人,善于用毒,但在下还不知道你们会装死。”
黑衣中年人一挺而起,道:“谁在装死?”
俞秀凡道:“阁下躺在地上不动,自然是装死了。”
黑衣人道:“我要你见识一下我练的神功。”: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很高明。不过,那还不足以吓倒俞某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一横身,在主位上坐下,冷冷说道:“阁下请坐!”
俞秀凡手握剑柄,缓缓在客位上坐下,道:“五毒夫人没有来么?”
黑衣中年道:“你对五毒门了解好多?”
俞秀凡道:“不多。但至少我知道,你在五毒门中,不是掌门的身份。”
黑衣中年道:“这么看来,你对五毒门了解的太少了。”
俞秀凡说道:“五毒门在造化城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组合,就算是五毒夫人亲临此地,也不配和俞某平行平坐,谈事论非,何况是你这么一号人物。”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的见识太少了,对区区似乎是也下放在眼中。”
俞秀凡道:“阁下说的不错。”
黑衣人道:“五毒门包罗很广,分用死毒。活毒两种。”
俞秀凡道:“阁下用的死毒还是活毒?”
黑衣人道:“活毒。”
俞秀凡道:“你是用活毒的?”
黑衣人道:“不错。阁下是否要开开眼界?”
俞秀凡道:“可以。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黑衣人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在下手中的宝剑很快。”
黑衣人道:“在下练的一身枯木神功,大概还可以承受三剑、五剑!”
俞秀凡一皱眉头,心中暗道,如若他真的练成了一身刀、剑不入的武功,那倒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事了。
但见黑衣人缓缓站起了身子,伸手揭开了五个大瓷盘上的海碗。
海碗揭开,俞秀凡不禁一呆。原来,那五个大瓷盘中,放了五种不同的毒物。
第一盘中放着五条红色的小蛇,第二盘中放着五只长约半尺的蜈蚣,第三盘中放着五只大蝎子,第四盘中放着五只蛤综,第五盘中放着五只小拳头一样的大蜘蛛。
俞秀凡目睹五种毒物,顿觉头皮发炸,不禁呆了一呆,道:“这五种毒物,有什么作用?”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现在,咱们要作一个比赛了。”
俞秀凡道:“比赛什么?”
黑衣人道:“这五个瓷盘中的毒物,无一不是奇毒之物,平常之人,被它们咬上一口,立刻就要气绝而亡。”
俞秀凡道:“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蜘蛛、蜈蚣。”
黑衣人道:“你没有见过,今日,倒要你开开眼界了。”
俞秀凡道:“就目力所及,确然是奇绝恶毒之物,不过,在下觉着,这些东西,虽然恶毒,要它们伤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不是要它们杀人,而是咱们用来作一种测验。”
俞秀凡道:“测验什么?”
黑衣人道:“胆量。但不知你俞少侠敢不敢答应?”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说说看,咱们如何一个比法?”
黑衣人道:“咱们各自选择一种毒物,把它吃了。”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吃了?”
黑衣人道:“俞少侠请先选择一种吧!”
俞秀凡道:“这种毒物,咬人必死,如何能够下口?”
黑衣人道:“这就要各凭本领了。”伸手抓住一条蜈蚣,放人口中大吃起来,而且吃的是吱吱喳喳直响。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比赛?”
黑衣人道:“吃毒比赛。这也是一种能耐。如若你阁下自知不如在下,自然还有一种办法。”
俞秀凡道:“什么办法?”
黑衣人道:“认输。”
萧莲花突然接上了口道:“这比法不公平。”
黑衣人双目一瞪,道:“哪里不公平了。”
萧蓬花道:“一个人各有专长,你学会了生食毒物,别人没有学过,自然是无法和你比赛了。”
黑衣人道:“那是他的事了,和在下何干?”
萧莲花道:“你为什么不和俞少侠比试武功,比试快剑。”
黑衣人道:“生食毒物,是老夫选的,先比过之后,咱们再比试别的,那自然由俞少侠选一种了。”口中说着话,人却把一条大蜈蚣,完全吃了下去。伸手又抓起了一条红色小蛇。
生食一只活生生的大蜈蚣,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了,如若再生食一条毒蛛,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了。但那黑衣人抓起了一条毒蛇,竟然放人口中大吃起来。
俞秀凡只觉一阵呕心,几乎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萧莲花冷冷喝道:“你吃吧!你把这五盘毒物吃完了,俞少侠也不会吃一个。”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半截毒蛇,道:“姓俞的,你吃不吃?”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吃。”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选一样,咱们先比试过。然后,咱们再比试食用毒物,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俞秀凡道:“法子虽然很公平,不过………”
黑衣人冷冷接道:“总不能样样都由你选择,你既然觉着很公平,咱们就开始比试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先比试兵刃。”
萧莲花接道:“俞少侠,不能答应他。”
俞秀凡道:“为什么…”
萧莲花道:“因为,你根本就不能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我相信,他逃不过我的快剑。”
萧莲花道:“不错,他逃不过你的快剑,但如他中剑不死,你是不是要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这个,这个……”
萧莲花突然上前一步,对那黑衣人道:“俞少侠身份太高,你不配和他动手。”
黑衣人道:“姑娘的意思?”
萧莲花道:“我看咱们两个人身份相同,还是咱们两个人比试一下如何?”
黑衣人道:“比试什么?”
萧莲花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自然是由我先选了。

黑衣人道:“女娃儿,你要先想想,你敢不敢吃下毒物?”
萧莲花道:“大不了它们把我咬死,没有什么不敢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豪壮的很,有你姑娘这句话,在下无不应允。你说说看,咱们先比些什么呢?”
萧莲花道:“你只要能受我一掌,那就算你胜了。”
黑衣人双目盯注在萧莲花的身上,瞧了一阵,道:“你练的什么掌上功夫?”
萧蓬花道:“我什么掌也没有练过。”
黑衣人道:“那你如何能打伤我?”
萧莲花道:“那是我的事了,用不着你管。”
黑衣人道:“好,你出手吧!”
萧莲花道:“你小心了。”右手一挥,拍了出去。
掌势将近那黑衣人的前胸时,突然向上升高了半尺,一片白色的粉未,直向黑衣人脸上飞了过去。
黑衣人鼻息间闻到了一股异香,不禁一呆,道:“你这丫头,用的什么药物?”
萧莲花道:“你快些运气,闭住呼吸,不然,立刻就有得你好瞧的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老夫有些不信。”
萧莲花道:“不信你就等等看。”
黑衣人还未来及再答话,突觉一股欲火,由丹田直升上来。随着血流,很快的遍布全身。
无名氏吃过这等苦头,知道那欲火焚身之昔,不禁脸色大变。
黑衣人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火红之色,双目中也开始变红,大喝一声,突然向萧蓬花扑了过来。
萧莲花一闪避开,冷冷说道:“欲火焚身,不死不休,任你是金刚、黑汉,也无法逃过此劫。”
黑衣人双目中,直似要喷出火来,口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萧莲花道:“只有我能救你之命,但你必需要先替我办两件事。”
黑衣人口齿启动;有如一个在烈日沙漠中,奔走了一日,未进滴水粒米一般,那种饥渴之情,看上去狼狈万分,但他的神志还很清醒,只是不能克制住那高涨的欲火,急急说道:
“什么事?”
萧莲花道:“去,把守在厅外五毒门中的弟子,全部给我杀了。”
黑衣人狂吼一声,飞身扑出大厅。但闻连声惨叫,传人了耳际。
萧莲花轻轻叹息一声,道:春风散的厉害处,就在中毒人神志还很清醒,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明知是大恨大错的事,仍然无法自禁,在欲火焚烧之下,勇往直前,无所不为。
“俞秀凡道:“他在此等情景之下,怎会还能听你的话。”
萧莲花道:“奇妙处也就在此了,中了春风散之后,只肯听女人的话。这时,就算是他的亲手足在此,他也一样会出手屠杀。”
俞秀凡道:“听起来,果然是可怕的很。”
但闻一声怪吼,黑衣人像飞鸟投林一般,直向萧莲花扑了过来。这一招来势快速,有如电光石火一般,一闪而至。萧莲花全然无备之下,势将闪避不及。
俞秀凡突然一伸右手,五指扣上黑衣人的肩头上。
黑衣人虽然被拿住了肩穴关节,但他的冲奔之力,仍然十分强大。
俞秀凡借势一送,更加快了黑衣人向前飞扑的速度。眼看着撞上了墙壁,黑衣人就是无法闪开。只听蓬然一声,撞在墙上。一撞之势,十分强大,只震的梁上尘土飞落。黑衣人被撞摔跌在实地之上。
萧莲花低声道:“好手法,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你这样认位奇准的手法。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如果我们不救他,那将会如何?”
萧莲花道:“他会被那升人心腑的欲火,活活烧死。”
俞秀凡接道:“真是这样严重么?”
萧莲花道:“他愈来愈无法忍受那焚身欲火之苦,只有自裂肌肤而死。”
俞秀凡道:“你还有解药么?”
萧莲花道:“有,我收藏了三粒解药,也收藏了三份对付恶人的春风散。”
俞秀凡叹口气,道:“在下也无法决定,咱们是否该救救他了。”
萧莲花道:“这人武功诡异,练了一身刀枪不入的工夫,若饶了他,他也不知感激。”
俞秀凡道:“好吧!我过去点了他的死穴,免得他多受痛苦,”萧莲花摇摇头,道:
“慢着!”
俞秀凡道:“莲花,你该明白,我们和造化门中人,有很多的不同,其中最大一样的不同,就是我们不喜欢害人,更不愿别人有着太悲惨的遭遇。”
萧莲花道:“唉!公子,你如杀了他,为什么不让他为我们尽一份力呢?”
俞秀凡道:“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只怕很难帮咱们效力了。”
萧莲花还未来及答话,那跌摔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然挺身站了起来,不禁一皱眉头,道:“公子,我瞧这个人有些装作,他练成了刀枪不入的武功,撞一下自然不会受伤了。”
俞秀凡道:“哦!”
黑衣人已清醒过来,大喝一声,又向萧莲花扑了过来。
萧莲花又一个闪身,避开了一击,道:“站住!听我几句话,我就救你!”
黑衣人大喘几口气,道:“我撑不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莲花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黑衣人道:“愿意,愿!姑娘有什么话请快些说。”
萧莲花道:“再去杀两个造化门中人,我会解了你身中之毒。”
黑衣人道:“此地没有造化门中人!”
萧莲花道:“想办法,出去找两个,不论什么人,只要造化门中都成。”
黑衣人双目如电,盯注在萧莲花的脸上,瞧了一阵,全身突然抖动起来。
萧莲花对处置这些事,似是有着很充分的经验,娇声喝道:“张开嘴巴!”
黑衣人听话的很,依言张开了嘴巴。萧莲花挥手一弹,一片解药,飞人那黑衣人的口中。对症之药,立见奇效,黑衣人立刻安静了许多,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调息。
俞秀凡道:“姑娘,你给他解药服下!……”
萧莲花接道:“公子,那不是解药……”
俞秀凡奇道:“不是解药,是什么?”
萧莲花笑一笑,高声说道:“你听着,他只是暂时兔去些欲火焚身之苦,但只有片刻工夫;下一次的发作,更要强烈过千百倍!”
黑衣人睁开双目。道:“我……我……”
萧莲花道:“去杀两个造化门中人,我就可以解去你身上的奇毒。”
黑衣人略一沉吟,突然转身一跃,飞出大厅。
俞秀凡道:“原来春风散还有这样的妙用。”
萧莲花道:“春花教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一直没有伤到过自己人,就是用这种办法奴役其他的人,代为受过。”
俞秀凡道:“唉!看起来,江湖上的险诈,真是无奇不有。如是单凭武功,在江湖上走动,实是无法应付。”
萧莲花道:“有人说五分机智,五分武功,才能够无往不胜。”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照在下的看法,武功、机智,各占三分,另外四分靠幸运了。就拿刚才的事情说吧,如著不是姑娘给了在下一颗解药,只怕现在我早已气绝而逝,就算一身武功,世无匹敌,又有什么用处?”
萧莲花道:“造化门不会杀你。”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那真是很大的幸运了!”
但见人影一闪,那黑衣人提着两个人头,大步跑了进来,直向萧莲花冲了过去。
萧莲花这一次未再闪避,任由那黑衣人冲近了身侧。就在两人将要接触之时,突然伸出手指,点中了黑衣人的前胸。黑衣人向前奔冲的身子,陡然间停了下来,双手一松,两个人头也跌落在地上。
萧莲花迅快的取出了一粒解药,投入那黑衣人的口中。回目望俞秀凡微微一笑,道:
“公子,把这件事交给贱妾处置如何?”
俞秀凡道:“咱们处境险恶,实也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对付他们了。”
萧莲花微微一笑,扬一掌,拍在了那黑衣人的前胸之上。
黑衣人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杀了他们两个人。”
萧莲花道:“我看到了,所以,我给你一粒解药。”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你觉着如何?”
黑衣人道:“好多了。”
萧莲花道:“等一会,你会再行发作,痛苦比刚才更要深重数倍。”
黑衣人道:“这个,我应该如何?”
萧莲花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此刻起,一直听我之命,才能免去你欲火焚身之苦。”
黑衣人一皱眉,沉吟不语。
萧莲花道:“你也许不相信我的话,那就随你去。”
黑衣人突然一伸手,抓在了萧莲花的右腕之上。
萧莲花回手一掌,拍了过来,打的那黑衣人泛出了五六尺远。
黑衣人微微一怔,道:“你……”
萧莲花飞身一跃,踏在了黑衣人的前胸之上,接道:“听着,我现在要杀你,易如反掌。”
黑衣人圆睁双目,似是还想不通何以会被萧莲花一掌打倒地上。“萧莲花冷笑一声,又道:“你想死想活?”
黑衣人道:“想活如何,想死怎样?”
萧莲花道:“想死很容易,我就一掌劈死你,如是想活么,那就从此听我之命,心不应口,有得你苦头好吃。”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在下并无难过的感觉。”
萧莲花道:“但片刻之后,药性发作,那份痛苦,比起刚才来还要悲惨上十倍。

黑衣人摇摇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不能背叛五毒门。”
萧莲花道:“别忘了你已经杀了自己的从人,而且还杀了两个造化门中人。”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还是杀了在下吧!”
俞秀凡心中暗暗奇道:“这人一身武功,非同凡响,何以忽然间变的全无气力,一副任凭宰割的样子。”
只见萧莲花伏下身子,轻轻两掌,拍活了那黑衣人的穴道,道:“看你如此英雄,我们也不愿伤害你了。”
黑衣人站起身子,双目中奇光闪动,道:“怎么,你们放我走了?”
萧莲花道:“不错。我们敬重英雄人物。不愿这样伤害你,所以,放你回去。”
黑衣人满脸疑惑之色道:“你们真的放了我?”
萧莲花道:“是啊!你现在可以去了。”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不相信。”
俞秀凡心中忖道:“看来,这黑衣人,还多疑的很。”
萧莲花道:“我们此刻要杀你,只不过举手之劳,为什么还要别用心机。”
黑衣人双目望着萧莲花和俞秀凡,缓步向后退去。
萧莲花果然未再有所行动,目睹那黑衣人退出厅外。
无名氏低声道:“姑娘,真的就这样放了他么?我虽不识其人,但我看他一身的武功成就,非同小可,留着他是一害。”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无名兄,兄弟认为萧姑娘处理的十分恰当。咱们此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和造化门中不同,他们规戒森严,咱们就尽量宽大。能饶人处且饶人,能放手就放手。咱们走吧。”举步向厅外行去。
但见黑影一闪,一个人蓬然倒摔在大厅外面。正是那退出去的黑衣人,去而复返。
俞秀凡道:“石兄,扶他起来。”
石生山大步行了过去,扶起那黑衣人,道:“老兄,萧姑娘已饶了你,你又来作甚?”
黑衣人道:“我要见萧姑娘。”
萧莲花快行两步,道:“什么事?”
黑衣人道:“姑娘毁了我一身功力。”
萧莲花道:“我已经告诉了你,养息一天,你就可以恢复。”
黑衣人道:“不行,我立刻就有性命之忧。”
萧莲花道:“造化门了不容你,五毒门要杀你,我有什么法子?”
黑衣人道:“姑娘是春花教中人?”
萧莲花遣:“不错。”
黑衣人道:“在下也不想死,所以愿意跟姑娘学。”
萧莲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愿和我们甘苦与共的人,我们欢迎的很,萧姑娘,能不能让他立刻恢复功力尸萧莲花道:“可是可以,不过,咱们如何能相信他?”
俞秀凡道:“用人不疑,咱们既然欢迎他来,就不可多心。”
萧莲花伸手从怀中取一粒药物,道:“吃下去,一盏热茶工夫之内,就可以使你恢复功力。”
黑衣人接过丹九,看也未看,就一口气吞了下去。
只听衣袂飘风,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般直撞过来。无名氏大喝、一声,拔刀一挥击出。
只听一声冷笑,接着是一阵金铁相仙之声。无名氏被生生震退了两步,但来人也被无名氏这了击,给挡了下来。那是一个穿着很俏的年轻人,一身天蓝劲装,滚镶着近半寸的白边。手中执着一个三棱长剑。日光下,剑身泛着一片蓝色的光芒。
黑衣人突然向后退了两步,躲在俞秀凡的身后。
蓝衣人两道恶毒的目光,一直盯注无名氏的身上,道:“阁下可要再接我一剑试试?”
俞秀凡冷笑一声,接道:“你这身衣服很特殊;不知在造化城中,是何身份?”
蓝衣人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正是在下。”
蓝衣人谊:“我是监察堂中人,专管杀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此地就在造化城中,想不到,贵城主竟然还不敢放心,还派有杀手,除杀弃暗投明的人。”
蓝衣人冷笑一声,三棱剑指着俞秀凡身后的黑衣人,道:“你和我谈善、恶,他就是世间至恶至毒的恶人之一,不但是他练的武功歹毒,他的生性更残忍,双手血腥,杀人无数。
你如说是非、论善恶,就该先把他杀了。”
俞秀凡道:“阁下说的也许不错,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蓝衣人冷哼一声,道:“我们监察堂中人,向来不和外人动手,专以对内除杀叛徒。如阁下要阻止,咱们就不客气了。”
俞秀凡心中一动,笑道:“监察堂中人,想必都是造化城主的亲信了。”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造化门的组织十分庞大,难免有良旁不齐之徒,在下的任务,就是专门处置这些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阁下所谓的叛徒,大约就是指他们弃暗投明了。”
蓝衫人道:“人世之间,本无正邪之分,所谓正邪,只是论事的角度不同罢了。
你口口声声说他们弃暗投明,何谓暗又何谓明呢?”
第二十八回 过关斩将 破飞钹阵
俞秀凡道:“阁下不但有一身好武功,还有一口辩才,看来造化城监察堂中人,都是特经挑选,训练而成的精锐人物了。”
蓝衫人道:“俞少侠夸奖了。”语声一顿,接道:“城主对你俞少侠十分器重,所以,才准你穿宅过街,接受招待,没有派人阻拦。”
俞秀凡接道:“阁下的活,果然是婉转动听,这重重难关,无一不是凶险绝伦的地方。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自然。你想在造化城中行来行去,必需要有一点能耐才成。”
俞秀凡道:“阁下看看在下这点能耐如何?”
蓝衫人点点头,道:“似乎是有点能耐。”
俞秀凡道:“阁下现在准备如何?”
蓝衫人道:“俞少侠只要放开本门中的叛徒,在下决不侵犯。”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不放呢?”
蓝衫人道:“那就只好得罪了。”
俞秀凡道:“好吧!监察堂中人,想必是造化城中的精锐高手,在下领教一二。”
蓝衫人缓缓举起手中的三棱剑,道:“咱们奉有严命,不得向贵宾侵犯,但如向区区挑战,那就又当别论了。”
俞秀凡道:“好!就算我向你挑战吧!”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阁下先出手吧!”
俞秀凡道:“强宾不压主,还是阁下先出手。”
蓝衫人道:“恭敬不如从命了。”右手一挥,三棱剑突然出手,刺向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右手一抬,长剑出鞘。当的一声,震开了蓝衫人的三棱剑。
蓝衫人微微一怔,道:“好快的剑势。”
口中说话,右手三棱剑一连攻出七剑。这七剑招招相连,一气攻出。
俞秀凡似是在考验自己,一直未出手抢攻,长剑挥动,只听一阵连绵不绝的金铁交响,蓝衫人七招快攻,尽被封开。
蓝衫人一皱眉头,道:“果然是名不虚传。”
俞秀凡还剑人鞘,道:“阁下可以去了。”
蓝衫人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你不是我的敌手,更不配和我谈论什么,是不是应该退走呢?”
蓝衫人连攻了八剑之后,已知遇上了劲敌俞秀凡的快速剑法,是他生平仅见,一时间竟不敢答活。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如是阁下真的不伯死,在下就要出手了。

蓝衫人一声不吭,突然转身而去。
望着那蓝衫人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俞秀凡才回头望着萧莲花道:“莲花姑娘,这些监察堂中人,在造化门中的地位如何?”
萧莲花道:“很特殊,他们直属造化城主,凡是造化城中的人,他们都有权干预。”
俞秀凡道:“造化城中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专门管理背叛造化城主人的?”
萧莲花道:“对于造化城中的事情,我们知晓的有限。”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人耳中,道:“我知道的比这姑娘多些。”
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黑衣人。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身体好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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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莲花道:“对症之药,自然是见效奇速。”
黑衣人道:“多谢姑娘赐药之情。”
萧莲花道:“不用客气,咱们遭遇一样,我是春风教中的人,在监察堂杀手的眼中,我也是叛徒之一。”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我是五毒门副门主的身份,一个监察堂中的杀手,就可以随便的惩罪于我,而且要置我于死地。”
萧莲花道:“所以,你也决定背叛造化城主了。”
黑衣人道:“不错,老夫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
俞秀凡道:“兄台作何打算?”
黑衣人道:“如若愿意带我同行,在下愿为先锋,如若诸位不愿带我同行,在下毒伤已愈,我就与他们拼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兄台如愿和咱们合作,我们欢迎还来不及,焉有拒绝之理。”
黑衣人道:“那很好,我再去宰他们两个回来,出出久积胸中一口恶气。”
俞秀凡一伸手拦住了黑衣人,道:“兄台且慢。”
黑衣人叹口气,道:“俞少侠有何吩咐?”
俞秀几微微一笑,道:“造化门中有的是人,就算咱们宰了他们十个、八个也于事无补。咱们要动手,也要找那些有点分量的人动手。”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侠说的是,咱们往前面闯。”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台,从此之后,咱们要生死与共,兄台可否把姓名见告。”
黑衣人道:“兄弟的名声,不太好,不说也罢。”
无名氏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兄弟和这位石兄,都是从地狱中出来的人。”
黑衣人道:“好吧,兄弟巫灵。”
无名氏道:“昔年江湖上人称毒怪的就是巫兄。”
巫灵笑一笑,道:“正是兄弟。昔年兄弟在江湖上杀人大多,名声不好,不过,从现在起…”
俞秀凡微微一笑接道:“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巫兄以五毒门副门主的身份,进入造化城,想来必可参与机密了。”
巫灵摇摇头,道:“敝门主五毒门夫人,倒是很受那造化城主的敬重,但他们对兄弟,说起来就叫人上火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他们对巫兄不好,才能使巫兄知过向善,但不知前面还有几关。

巫灵道:“还有两关。就兄弟所知,前面一关不足挂齿,倒是最后一关,是少林高僧的飞拔大阵,倒是有点麻烦了。”
无名氏道:“闯过最后一关,咱们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造化城主了?”
巫灵道:“闯过飞钦大阵,咱们就可以穿过此城,但是否会见到造化城主,那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听他口气,确然所知不多,微微一笑,道:“咱们合力向前闯吧!”
巫灵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慢着,诸位请稍候片刻。”转身行人厅中,把木桌上大海碗的五毒,全都收入怀中。那样多不同的毒物,只见他一一放人怀内,也不知他放在何处。”
无名氏道:“亚兄,你身上带有多少毒物?”
巫灵道:“三五十个总是有的。咱们走吧!兄弟带路。”当先举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紧追在巫灵身后,萧莲花鱼贯相随,无名氏、石生山二人并肩断后。
巫灵轻车熟路,直闯入一座红砖围墙的院落之中。
一个身着青衫,身佩双刀的中年大汉,横身拦住了去路,道:
“那一位是俞少侠?”
巫灵一扬手,两条毒蛇,应手飞出,道:“你不配见俞少侠,要你那鬼里鬼气的师父出来。”
青衫人急急拔刀击出,劈死了一条毒蛇,另一条却蛇尾一卷,缠在了青衫人的右腕之上。
俞秀凡着的一震,暗道:原来,他把身上的毒物,当作暗器施用。
那青衫人目睹毒蛇缠腕,心中大惊,丢了手中单刀,挥手一甩。
但觉右腕一痛,蛇口尖厉的毒牙,已然咬人那青衫人的肌肤之中,这是一种伤害神经的毒蛇,青衫人一疼之下,立刻感觉到半身麻木。
巫灵冷笑一声,道:“回去,叫你那老鬼师父出来,老夫赏你一粒药物,饶你不死。”
青衫人脸色灰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闻一声阴森的冷笑,传了过来,道:“姓巫的,你倒了戈?”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脸长如马,身着青袍,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者,缓步由厅堂中行了出来。
巫灵冷笑一声,道:“老色鬼,你也是一方豪雄,但在造化门中,不过是一个马前卒的身份,如是你识时务,那就跟巫老怪学,咱们跟着俞少侠,斗斗造化城中监察堂里那些趾高气扬的杀手。”
青袍人道:“你认为背叛了造化城主,还能够生离此地么?”
巫灵道:“就算战死此地,血溅五步,也比受那些窝羹气好些。”
青袍人阴森一笑道:“话是不错,不过,老夫还没有活够,还想多活几年。”
巫灵接道:“咱们不能生出造化城,至少现在还可以活下去,你老色鬼如是敢和姓巫的作对,我要你立刻死在眼前。”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巫兄,请后退一步,在下会会这位高人。”
巫灵脸色怒客未消,但人却向后退了四步。
俞秀凡越过巫灵,一拱手,道:“在下就是俞秀凡。”
育袍人双目在俞秀凡脸上打量了一阵,道:“我只道你是三头六臂,原来是个毛孩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很叫阁下失望,是么?”
青袍人道:“至少,老夫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把造化城闹的人仰马翻。”
俞秀凡道:“那是造化城主的事,和在下何关?”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如若能够把你小子生擒活捉了,老夫岂不是大大露脸的事?”
俞秀凡道:“世人有谁不想露脸出头,不过,必得先自量力。”
青袍人打量了俞秀凡一阵,道:“你小子的意思是,老夫不是你的敌手?”
俞秀凡道:“这个么,很难说了。不过阁下可以试试。”
青袍人脸色一寒,道:“老夫正要试试。”
俞秀凡道:“那就请出手吧!”
青袍人双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阵,道:“巫兄,你说这姓俞的很高明。”
巫灵冷冷说道:“不错。你老色鬼自寻死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青袍人道:“当真是叫人难信啊!”忽然一转,疾如一抹流星般,扑向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一抬,寒芒闪电击出。扑向俞秀凡的青袍人,突然向后倒跃而退。
两方面的动作都够快,快的叫人目不暇接。青袍人向后退开了五尺,才听到蓬然一声轻响,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臂连带一只右手,跌落在实地之上。
俞秀凡道:“阁下还要再试试么?”
青袍人望着鲜血泉涌的右臂,突然说道:”老夫一生中,从没有见到过这样快的剑。”
突然伸子捡起了断臂,转身而退。
巫灵冷冷说道:“老色鬼,给我站住!”
青袍人停下脚步,回头苦笑一下,道:“你还要老夫如何y巫灵道:“你伤了一条手臂,还有再战之能。”
青袍人道:“老夫不是俞少侠的敌手,甘愿认输。”
巫灵道:“认输可以,留下你余下的一只左手再走。”
俞秀凡低声道:“巫兄,算了。他己成残废之身,放他去吧!”
巫灵苦笑一下,道:“你不知道这老色鬼的能耐,留下他一条手臂,会是他很大的祸患。”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为什么?”
巫灵道:“等一会,在下详细奉告。趁他新创未愈,先处置了他再说。”
一扬手,一团黑物,直飞过去。
青袍人扬起左手一挡,那黑物突然向后一滑,落在了青袍人的身上。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蜘蛛,立刻绕身行走,在青袍人的双腿上转了起来。青袍人左手高高举起,望着那巨大蜘蛛,却是不敢拍巫灵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老色鬼还是一个很识货的人了。”
青袍人道:“这是西域的化血毒蜘蛛,它体内的毒血,中人溃烂,无药可救,老夫岂有不知厉害之理。”
巫灵道:“毒血中人溃烂,倒是不错,但如说无药可救,那是小看兄弟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既然知道毒蛛之血,可以中人溃烂,但也应该知道这毒蛛之丝,有着同样的毒性,你双腿己被毒蛛吐丝缠住,只有受死一途了。”
青袍人道:“听口气,你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了。”
巫灵道:“那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俞少侠不知道你的利害,在下确是清楚的很,你老色鬼那一招压箱底的本领,如是不肯交出来,兄弟别无选择,只好要了你这条老命了。”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姓巫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姓马的已经认输了,你难道真要逼我拼命?”
巫灵道:“可惜的是,你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青袍人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夫倒是不信。”
亚灵右手一抖,一条红色的小蛇飞出,缠在青袍人的脖子上。
蛇口张动,正对着青袍人的鼻子。
青袍人道:“姓巫的,老夫要仗凭那点压箱底的本领保命,你逼我也没有用,你该知道这造化门中的情势,如若我交出那一点本领,我决难活得下去。”
巫灵道:“你可以保命,也可以伤亡当场,算算这笔帐吧!不肯交出来,你就先死在毒蛇口中。”
青袍人道:“老夫再交出这只左手如何?”
巫灵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斩掉左手,我就放你离开。”
俞秀凡突然接口说道:“慢着!”
目光转到巫灵的身上,道:“巫兄,为什么一定要他斩去左手?”
巫灵道:“左右手都是一样,只要有一只手,他就能够施展。”
俞秀凡道:“算了,巫兄。看在兄弟的份上,放了他吧!”
巫灵道:“公子不知道,这人放不得。”
俞秀凡道:“巫兄,咱们和造化门不同,他们在制造仇恨,咱们在广播仁义;就算他以后真的会找咱们报复,那也该放了他。”
巫灵怔了一怔,道:“公子这么吩咐,小的怎敢不从。”举步行去,先取过毒蛛,又取下毒蛇。
青袍人倒也很江湖,冲着俞秀凡一躬身道:“大恩不言谢,在下记在心中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老前辈多多保重。”
青袍人一转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回顾了巫灵一眼,道:“巫兄,只余下最后一关了,是么?”
巫灵道:“是!少林僧侣的飞拔大阵。”
俞秀凡道:“无名兄,少林寺的飞跋大阵威力如何?”
无名氏道:“厉害得很。据说,武林之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飞拔大阵中全身而退。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巫兄,对此有何高见呢?”
巫灵道:“如若俞少侠不太认真,咱们可以想法子避过飞拔大阵。”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行,如是咱们无法过得飞拔大阵,如何能见到造化城主。”
巫灵叹口气,默然不语。显然,他对那飞拔大阵,有着无比的畏惧。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走吧!进入飞拔大阵时,诸位都留在阵外,在下一人先去试试。”
无名氏突然一转话题,道:“巫兄,你一生中杀人不少吧?”
巫灵笑一笑道:“记不得了。”
无名氏道:“是啊,冤冤相报,就算咱们死在飞拔大阵,那也是早已够本了。”
巫灵道:“说的是啊!走!在下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无名氏紧行一步,追在巫灵的身后,道:”巫兄,兄弟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想请教巫兄。”
巫灵道:“什么事?”
无名氏道:“那老色鬼有什么样的一招绝技,巫兄一直不肯放过他,而且,到了生死关头,他还不肯施展。”
巫灵道:“你听过水火雷么?”
无名氏道:“听过。”
巫灵道:“那老色鬼就是江湖上名重一时的水火叟。”
无名氏道:“原来是他,怎会落得老色鬼的称号?”
巫灵笑一笑道:“他交上了春风仙子,男贪女爱,弄出了一场大病,几乎送了那条老命。据说,造化城主救了他,所以,他才投入了造化城中。”
无名氏道:“他是水火叟,为什么刚才不肯施用水火雷?”
巫灵道:“他没有机会。后来,俞少侠放了他,被面子拘住了他,不好意思再对咱们下手了。”
俞秀凡突然接口说道:“如若他施出水火雷,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巫灵道:“方圆三丈之内,人物化为劫灰。”
俞秀凡啊一声,未再多言。
巫灵走的很但,到了一座大宅院的前面。
俞秀凡道:“是这里么?”
巫灵道:“进入大门,就可以看到飞铰大阵了。”
俞秀凡道:“好,你们留在门外,我进去看看。”推开木门,大步行入。
巫灵、无名氏、石生山、萧莲花,互相望了一眼,没有人讲一句话,跟在俞秀凡的身后,行入了大门之内。
凝目望去,只见一座广大的庭院之中,站着十三个身着红衣袈裟的憎人。当先一人,年逾古稀,身后,区分三行排列着一十二个憎人,每行四人。每一个僧人的手中,都拿着两面铜拔,身上还背着两面铜拔。十二个僧人,一共有五十二个铜拔。
四周的围墙上,分插着十二只火把。一尺多长的火舌,放射出熊熊的火光。
俞秀凡抬头看了面前的群僧一眼,缓缓说道:“那一位是领队的大师?”
那古稀老憎,突然间向前行了一步,把两面铜钹挂在腰间,缓缓说道:“贫僧冷云。”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
冷云道:“俞施主可是要闯飞钹大阵么?”
俞秀凡道:“大师看来很清醒啊!”
冷云大师道:“老初本来就很清醒。”
俞秀凡道:“大师很清醒,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
冷云淡淡一笑,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少林僧侣,一向被武林中尊奉为泰山北斗,想不到少林高僧,竟然会助纣为虐,做出为害武林的事。”
冷云大师道:“俞施主,这不是说道理的地方。”
俞秀凡道:“大师的意思是……”
冷云大师接道:“只要你能闯过这飞钹大阵,贫僧就甘愿认输。”
俞秀凡道:“大师,兵刃无眼,动起手来,只怕难免会有伤亡。”
冷云大师道:“小施主说的不错,唯一的问题是,伤亡的不知是何许人?”俞秀凡道:
“大师的看法呢?”冷云大师道:“小施主的高见呢?”俞秀凡淡淡一笑,豪壮的说道:
“只怕是诸位大师。”冷云大师道:“小施主好大的口气。”俞秀凡道:“咱们立刻可以试过。”冷云脸色一变,道:“当今武林,敢如此夸口的人,只怕还没有几个。”俞秀凡道:
“大师,在下夸口了,但咱们立刻就可以证明。”
冷云忽然举起了手中的双钹。俞秀凡笑一笑,道:“大师且慢动手,在下话还未说完。
”冷云道;“快些请说。”
俞秀凡道:“大师,动手搏杀,难免会有伤亡,这一点,在下希望大师再想想。”冷云道:“老衲不用想了,因为,一开始我就知道了结果。”
俞秀凡道:“你年逾古稀了吧?”
冷云道:“不敢,老衲今年七十六岁。”
俞秀凡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大师活了这把年纪,仍然精神墨钎,体能充沛,想来定然是修为深厚之上了。”
冷云接道:“你是恭维老钠呢,还是讽刺老袖?”
俞秀凡道:“讽刺!大师应该是年高德动的有道之士,想不到竟然是一位不辨是非的人,这七十余年的光阴,真是白白渡过了。”
冷云大师道:“好啊!你竟敢污藐老衲!”
俞秀凡笑一笑,道:“对少林高僧,在下本有着一份很深的敬慕之情,但像你大师这样的人,不但很难叫人敬慕,而且……”
冷云厉声喝道:“住口!你这样出言无状,当真是死有余辜了。”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大师已到至死不悟的境界了。”
冷云怒极而笑,道:“小施主,你有些疯狂了。”
俞秀凡道:“疯狂的是你,请出手吧,不过我的剑法很快,而且,也不会对你留情。”
冷云右手一抬,准备掷出飞钹。但见寒芒一闪,俞秀凡的长剑,已指向冷云大师的右腕。
俞秀凡拔剑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筹。两个极端的快速,但仍然有先后之别,俞秀凡的长剑过处,鲜血迸飞,斩下了冷云大师的右手。
但冷云大师的飞钹,仍然飞掷出手,只是准头已偏,那是”毫厘之差,千里谬误”的大错,飞跋盘旋而起,打个转,向后飞去。飞钹升起,才听到波然一声轻响,那是冷云大师右腕落地的声音。
一招斩下了少林云字辈高僧的右腕,不但使得少林众僧吃了一惊,就是巫灵、萧莲花、无名氏和石生山,也不禁看的呆了一呆。
没有人能预料得到,俞秀凡的剑势,快速到如此的境界。
事情经过,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俞秀凡长剑再起,剑尖已指上了冷云大师的咽喉,冷冷说道:”大师,天下有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冷云大师脸色大变,叹口气,道:“好快的剑法!老衲活了七十多岁,没有见过如此快速的剑招。”
俞秀凡道:“你本是有道高憎,但却甘愿为造化城主所用。”
冷云大师道:“老初不愿回答施主任何问题,你尽管出手杀死老初就是。”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大师似乎是一点也不怕死。”
冷云大师闭上双目,不再答理。这时,十二个少林僧人,都拉开了架势,准备投钹飞出。但眼看冷云大师被剑尖顶住要害,又不敢轻易出手。
一阵金风啸空,冷云大师投出的飞钹,在数丈外打了一个旋转,突然飞了回来。飞钹去势,虽然十分缓慢,但回来的速度,却是快似闪电。
这旋转的飞拨,讲究的是出手力道,冷云大师飞钹力道用偏,飞钹的路线全变,斜飞而下,竟然向群僧之中飞去。少林憎侣自然知晓飞钹的厉害,眼看飞锁旋转而来,不禁大吃一惊,最近一人,一扬手,投出一钹,疾向来拨迎去,两面铜铁悬空触接,响起铜铃似的金铁相击之声。
原来,两个飞锁旋转的力道不同,接触之下,相斥相吸,忽然间一憧分开,但立刻又撞击一处。
就这样,连续撞击了五次,才把力道减缓分开,双拨一锗而过,掠过头顶,直飞向数丈之外。
俞秀凡剑尖虽然顶在那冷云的要害咽喉上,但双目仍然望着那飞钹的变化。目赌旋转力道的奇异,有如活物一般,亦不禁暗暗惊奇,付道拖放暗器变化到此等境界,实当得绝技之称了。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佛号,十二个群僧之中,突然行出一个四旬左右的和尚,对着俞秀几一抱拳,道:“小施主!”
俞秀凡道:“大师有何见教?”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能在举手之间,斩下敝师叔一只右手,使他在全无反抗之下,制住了他的要害。这种快剑,和这份豪勇,实叫贫僧等佩服。”
俞秀凡目光一掠那中年和尚,只见他目光闪烁不定,脸上一片阴森之气,一看之下,就知是一位心机深沉的险恶人。不禁心头火起,冷哼一声道:“你不用转弯抹角,有什么事,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是英雄、侠义人物。”
俞秀凡接道:“大师用不着客气,那要看对付什么人了。”
中年和尚淡淡一笑,道:“敝师叔既落入少侠之手,少侠要杀要放,也该作个决定了。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这个在下自会作主,用不着大师替在下操心。”
中年和尚道:“贫僧师叔现在俞少侠手中控制,生不生,死不死,贫僧怎会不操心呢?

俞秀凡道:“大师的意思是把他杀了?”
中年和尚道:“贫憎师叔,本是有道高僧,生死事早已看穿,决不会把死亡事放在心上了。”
俞秀凡道:“杀不杀和大师无关,不用多口。”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如此说,贫僧只好不问了。”合掌一礼,向后退出。
转到冷云身后时,突然收了合在前胸的双手,就借那一收之势,暗中发出了一股暗劲,撞在冷云大师的后背之上。冷云大师身子突然向前一栽,咽喉撞上了剑尖。一缕鲜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这是人身三大要害之一,冷云大师身子一阵陨动,气绝而逝,蓬然一声,摔倒在地。
但闻那适才出面讲话的中年和尚,高声说道:“师叔受人所制,咱们投鼠忌器,如今师叔已死,咱们也用不着有所顾虑了。诸位师兄,师弟,飞钹替师叔报仇。”
十二僧侣,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铜钹。
两钹威力,已然震骇人心,如是这数十面铜铁,一齐发出,那份强大威势,定是不可想象。
俞秀凡满腹文章,一胸才机,思维的灵巧,自非一般江湖人物所及,脑际运转,忽得玄机,只有欺近群僧侧身搏杀,才能避开飞钹的威势。至少,可以减少飞钹的劲道威力。不论发出飞钹的手法如何巧妙,但他们总会顾虑伤到自己。
心中念定,成竹在胸,哈哈一笑,回顾无名氏等道:“你们退到门外面去,飞钹虽然厉害,但却无法攻入死角,飞钹在视线难及之处,就不致受到伤害了。”
巫灵道:“俞少侠,在下发出毒物,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我如死于飞钹,单凭毒物,也难对付他们,诸位请后退一步,免得分我心神。”
无名氏道:“主人眉宇间彩光照人,似已窥破飞锁大阵的奥妙,捕得玄机,咱们退出门外吧,免得分他心神。”
石生山、萧莲花、巫灵等齐齐行动,退出门外。但几人既不愿放过这毕生难得一见的飞钹大阵,又替俞秀凡担着一份心事,人虽退出了门外,但并未隐人墙后,四个人分两侧,站在大门外面,八道目光,投在俞秀凡和群僧身上。
俞秀凡手执长剑,缓缓向前欺进两步,道:“诸位大师,俞某人一向敬重少林高僧,适才冷云大师之死,内情如何,想必无法瞒得过诸位大师法眼。在下的剑法如何,诸位大师已见过,如是发出飞做,俞某人也只好全力施为一搏了。为了替武林保存一份浩然之气,俞某人死而无憾,但如不幸的伤了诸位大师,也请诸位大师担侍一二了。”言罢,长剑举起,摆了惊天三式中的第一式“惊天动地”,对准适才说话中年和尚。
这一招剑式,具有着无比的威势,架势已摆出来,立刻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不但是那被剑势指定的中年和尚,被那股剑势所震动,就是其他所有的少林憎侣也都被那招剑式吸引,脑际之间不自觉地转动着,想出各种武功招术来破那一招剑式。但觉平生所学,闪电一般在脑际之间转动起来。但想来想去,想不出一招武功,能够破它。
群僧都被那剑招吸引,忘记了发出于中的铜钹。被剑招指定的中年和尚,却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俞秀凡的剑招没有出手,但那股森寒的剑势,却己逼到他的身上。
突然间:俞秀凡发动了攻势,长剑一震,闪电奔雷一般,冲向了那中年和尚。这一招名叫“惊大动地”,确也有惊天动地之威,剑势有如一道长虹,带着风啸之声,冲了过去。
刹那变化,瞬息发动,剑气波荡,威镇八方。那暗算冷云大师的中年和尚,骇然向后退去。群僧都为所震,一时之间,忘记了移动身躯。那中年和尚,向后退了两步,撞上一个和尚的飞钹。
用于杀人的飞钹,和一般的铜铁外形,虽然一样,但边缘锋利,尤过利刃。
那中年僧人撞在了飞钹之上,一下子刺人腰中,深入半寸手执铜铁的僧人骤不及防,也被飞钹刺人了小腹半寸多深。俞秀凡的剑势,已挟迅雷之势,排空而至。
中年和尚腰中剧疼,一分心神,俞秀凡的剑势又破空而下,惨叫一声,被长剑劈成两半。
俞秀凡未想到这一剑威力,如此厉害,不禁也为之一怔。
就是这一怔神间,群僧已纷纷向后退避,飞钹出手。两面出手最快的飞拨,已然挟着啸风之声飞掠而至。
俞秀凡心中一惊,长剑忽然点出。他出剑快速,认位奇准,那盘旋而至的飞钱,竟然被一剑点中。飞锁打个旋,忽然向一侧偏去,但另一面飞钹,却已到了头顶。俞秀凡氏剑疾收疾点,又拨开了另一面飞拔。
这些飞钹的旋转力道,十分奇怪,俞秀凡一剑拨去,那飞钹并未向旁侧飞去,却突然向下沉落,涮的一声,掠着俞秀凡头顶滑过。
一股金风,扑面而过。
俞秀凡心头震动了一下,暗道:好厉害的飞钹,看来,不能有丝毫大意了。心中念转,人却突然转入了群僧之中。但见剑光连闪群僧纷纷惨叫,倒了下去。他贴身近攻,剑如骤雨,少林和尚虽然彼斩倒了数人之多,但群僧手中的飞钹,却是无法发出。
但闻一阵金铁触击和铜铁落地之声,彼起此落,不过片刻工夫,十个和尚,都已受伤。
还有一个未受伤,却被俞秀凡的长剑,逼在了前胸之上。
十个受伤的僧侣,都是伤在于臂和手腕之上,伤的不算大重,也不算太轻,有的筋断,有的骨折,但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都无法施用飞钹。受伤的十个僧侣,既未呼叫,也未逃走,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俞秀凡出神。他剑招的快速,似是已到了不可想象的境界,使人根本无法逃避。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师怎么称呼?”
那和尚道:“贫僧一元。”
俞秀凡道:“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请位大师不信。”
一元大师道:“贫僧等想不到阁下的剑招,如此之快。”
俞秀凡道:“现在证明了,诸位大师还有什么话说?”
一元大师道:“冷云师叔己死,其他诸位师兄也都受了伤,贫僧等已经败了,还有什么话说。”
俞秀凡道:“诸位出身正大门派,受尽天下武林同道的敬仰,何以会做出此事,甘愿为造化城主鹰犬?”
一元大师道:“贫僧等亦有苦衷。”
俞秀凡道:“说!什么苦衷?诸位神志清醒,总不能说是被药物所迷吧!”
一元大师道:“俞少侠鉴谅,贫憎无法奉告。”
但闻巫灵哈哈一笑,大步行了过来,道:“想不到啊!威力最为强大的飞钹大阵,竟然如此轻易的瓦解冰消。”
无名氏,石生山。萧莲花等鱼贯行了过来。
石生山伏身捡起了一面铜钹,道:“这铜钹如此锋利,再加上旋转之力,无怪连金钟罩等横练工夫,也是无法抗拒了。”
无名氏道:“俞少侠的剑招过于快速,对他们出手的飞钹,以快打快,便飞钹大阵完全失去了威力。”
俞秀凡道:“主要是仗凭了一大半运气。他们太大意,又是在近身相搏之下,使他们的飞钹大阵,无法发出威力。如是他们放出了飞钹,在下也是无法招架。”
这时,巫灵已行到了一元大师身前,冷笑一声,道:“大和尚,你运气不错,满院中人,死的死,伤的伤,你竟然连一根毫发也未伤到。”
一元大师睁眼望了巫灵一眼,又高喧一声佛号,闭上双目。
巫灵冷笑一声,道:“大和尚,别来这个。姓巫的不是善男信女,俞少侠人家是正人君子,不屑施用逼供的手段,姓巫的可不管这个,你如是不怕受活罪,你就忍住不要说话。”
伸手取起一面铜钹,接道:“大和尚,我要削下你一只耳朵来。”
铜钹一挥,鲜血溅飞,果然削下一元大师一只耳朵。
一元大师脸色大变,伸手一摸,满手鲜血,骇然睁开双目.满脸都是惊慌之色。
巫灵哈哈一笑,道:“大和尚,我还认为你修为深厚,不怕死亡,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很怕死的人。”
一元大师叹息一声,重又闭上双目。
巫灵把两个铜铁,相互一击,冷冷说道:“大和尚,我要斩下你另一个耳朵,削平你的鼻子。”
一元大师又突然睁开双目,道:“贫僧位卑职小,知道的内情有限。”
巫灵道:“是要问造化城中事,你大和尚不见得比区区知道的多。”
目光凝注在俞秀凡的脸上,接道:“俞少侠,咱们要问他些什么?”
俞秀凡道:“问问他,他们为什么要听从造化城主的令谕行事?”
巫灵道:“大和尚,你听到了没有?”
一元大师道:“我们都被引诱破了色戒,又服下了一种奇怪的药物,不得不从他们的令谕行事。”
造化城主果然是手段毒辣的很,控制各色人等,手段全不相同。
俞秀凡道:“再问他,他们服下的什么药物,有些什么作用?”
巫灵笑一笑,道:“大和尚,你既然说了,干脆就说个明白吧!”
一元大师道:“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药物,在一定的时间内,无法控制自己。唉!贫僧…
…贫僧……’他似乎无法说得出口,贫僧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莲花接道:“是不是一定要找女人?”
一元大师叹口气,道:“惭愧的很。”
萧莲花道:“给你们服用的,是春花门中的春花散。”
一元大师道:“不知道什么散,反正每隔三日,我们就需一女人伺候。”
无名氏道:“所以,诸位没有办法再作名实相符的和尚了。”
一元大师道:“只好到造化城中来。”
俞秀凡道:“很可悲,也很可叹!”突然一指,点中了一元大师的肩井穴。目光一看巫灵道:“废了他的武功,但要保全他的性命。”
巫灵道:“这个不难。”两手铜钹一转,划断一元大师的双腕筋脉。
俞秀凡目注一元大师道:“你出身正大门派,对江湖上的黑白是非,应该分辨的很清楚。”
一元大师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俞秀凡道:“你们有足够的实力,为什么不反抗,现在使你们无法施用飞钹,也是教训你们不要助纣为虐。希望你能大悟前非,保持下半世的清誉。”受伤群僧,各个低头无语。
俞秀凡转过身子,大步向外行去。无名氏、石生山、萧莲花、巫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快速剑法,心中的那份佩服,已到了无法形容之境,鱼贯相随身后。
俞秀凡道:“到造化城这中间还有多少的距离?”
巫灵道:“大概有十里左右。”
俞秀凡道:“夜色幽暗,出了北大街,即无灯火,如是他们要暗中计算咱们,那真是防不胜防了。”
巫灵道:“公子明察。”
俞秀凡道:“咱们就在此坐息半宵,候天亮之后再走。”
无名氏道:“身处险境不得不防人暗袭,在下守夜。”
巫灵道:“用不着。看兄弟的雕虫小技。”
右手一探,把身上的毒蛇,毒蜘蛛,全都取了出来,投出室外。
毒蛇在室外,毒蜘蛛在门、窗之上结网,毒蝎子隐在暗处。
半宵易过,竟也无人施袭。直到日升三竿,俞秀凡等群豪,才简单盟洗一下,收拾就道。
无名氏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巫兄,这一片广大的草原,作用何在?”
第二十九回 禅唱克敌 快剑扬威
巫灵说道:“看上去很壮观,也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俞秀凡道:“一片碧绿草地,确也给人一种莫可预测的神秘。”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最可怕的是,他们如在这草地中,设下了什么恶毒的埋伏,那就叫人防不胜防了。”
巫灵道:“不错,我听说有一种血蚁,能够在这草中穿行,此物虽然不大,但毒性很重,而且成群结队而来,如再有这些青草掩遮,无法早些发觉他们,那确是一桩很可怕的恶毒埋伏。”
无名氏道:“果真如此,咱们就先放一把火,烧去这片草地。”
巫灵道:“血蚁虽然厉害,但易发难收,他们平日集中饲养:用时才会放出,恶毒到极点,但血蚁无法分辨敌我,可以伤敌人,也可以伤自己人,非到情势危恶之时,不会施用。

俞秀凡道:“现在,他们会不会用血蚁对付咱们?”
巫灵道:“这个,公子,可以放心,有我巫灵在此,百毒不忌。血蚁虽然厉害,但它们最怕毒蜘蛛,天生一物降一物,在下开路,诸位请随后而行。”大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等鱼贯随在身后。行过这一片广辽的草原,景物又是一变。
但见一座矗立的高峰拦路,都是峭立的石壁,中间却辟了一条车马可通的大道。
大道中撑着了张黄罗伞,伞下锦墩上坐着一个黄衣丽人。锦墩前一矮腿木桌上,放着一张七弦琴,古琴一帆放着一把长剑。
Т〤丅合集 ㄒХㄒΗ亅、Сом
黄衣丽人身后面,一排叶白衣少女,手中分执白玉萧。这不是对敌的阵势,丝竹俱齐,像迎宾的乐队一样。
黄衣丽人扬扬柳眉儿,飞来娇媚的一瞥,道:“几位中那一位是俞少侠?”她口中在问,目光却已扫过俞秀凡。
俞秀凡示意大家停下,越过巫灵,道:“区区就是。”
黄衣丽人挽宫发,修眉开脸,已是妇人的身份。
黄衣丽人笑一笑,道:“很标致,不像江湖人嘛!”
俞秀凡冷冷道:“夫人夸奖了。”
黄衣丽人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能剑创飞钹大阵群僧,使他们无法再甩飞钹,剑道造诣,深奥绝伦,如非找亲眼看到了你,决难相信你是这么个文雅人物。”
前秀凡道:“说的是啊!像夫人这等艳丽容色,娇弱之躯,应该是深闺中人,准能想到你是身负绝技的高手?”
黄衣丽人道:“咱们之间,恐怕无法排解,必然要有一番搏杀,是么?”
俞秀凡道:“不错。怎么样?”
黄衣丽人道:“那就请俞公子选出一样比试之法,以免双方挥戈群殴,造成无谓的伤亡。”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约束从属,不作无渭杀戮。”
黄衣丽入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年轻人,戒之在斗,但阁下却似乎是一个杀性很重的人。”
俞秀凡道:“夫人过奖了。”
黄衣丽人双目中冷芒如电,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阵,道:“既是非打不可,贱妾觉着,咱们也该打的文明一些。”
俞秀凡道:“夫人费了不少言语,似乎是用心在此。如今水到渠成,夫人似也用不着再弹弦外之音。”
黄衣丽人忽然间粉脸一红,笑道:“看来,你果然有非凡的才慧,先听我一曲迎宾的琴声如何?”
俞秀凡道:“佳奏必有妙用,俞某人也希望一聆仙音。”
黄衣丽人道:“俞少侠雅人高士,杀人的至高境界,就是要杀的不带血腥气。”
俞秀凡突然回顾了无名氏、萧莲花等一眼,道:“这位夫人的琴声,必具玄机莫测之妙,如是诸位觉着不解音律之学,最好能俺上双耳。”
黄衣丽人已借着俞秀凡说话的机会,调整好琴弦,几声弦响,隐隐有金戈跃马之声,琴音未入正奏,杀机已起。
俞秀凡本懂音律,只听调弦之声,已知遇上了高人,那里还敢大意。一提丹田真气,全神戒备。
黄衣丽人手抚琴弦,笑一笑,道:“俞少侠,不问问我的来历么?”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夫人,不用、既非论交,又何用相识太深呢!”
黄衣丽人沉吟了片刻,道:“贱妾虽有惜才之心,但冰炭却又难同炉。”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这女人灵智未昧,如能引她动了弃暗投明之心,对日后武林大局,必有大助。”他这里心念转动之际,琴音已陡然扳起。
那琴声之中,似万箭飞蝗,挟泰山压顶之声而来。俞秀凡心中大骇,急诵天龙禅唱。
佛门中降魔心法,自具神妙之力,惮唱一缕,混入琴音之中,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杀伐之势,立时受到了禅唱中和,有如洪水入谷,被渲导排泄而去。
琴声忽住,黄衣丽人原本艳红的粉脸之上,此刻却微现苍白之色,缓缓说道:“想不到公子对音律之道,竟有如此高深造诣。”
俞秀凡回目一顾,只见无名氏,萧莲花等,一个个面色惨然,如有骤然间受到重击一般,心中大是惊恐。暗道:这女人琴音一扳,竟有如此的威势,的确是非同小可。
身躯移动,挥掌在四人后背上各击一掌,肃然说道:“四位还不打坐调息,堵上双耳。

四人神情似是还未完全清醒,但已听懂了俞秀凡的招呼,依言盘膝而坐,撕下一块衣袖,堵上了双耳。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气,目光凝注到黄衣丽人的身上,道“夫人!
琴音忽起,有如万箭骤发,这算不算是暗箭伤人呢?”
黄衣丽人道:“七弦联弹,合力并攻,我只想一举击倒诸位。”
俞秀凡冷冷说道:“可惜,夫人这一击并未成功。”
黄衣丽人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和你谈谈。”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想再找一个暗中算计我们的机会。”
黄衣丽入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淡淡一笑,道:“不论什么事,可一不可再,就算是我刚才暗施算计,大概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夫人应该让让路了。”
黄衣丽人道:“按理说,你应该已经通过我这一关了。不过,我心中还有一些不服。”
俞秀凡道:“那是说,夫人还有绝技没有施展?”
黄衣丽人道:“不错。我还有琴,萧合奏,那是我所学中最厉害的一着。”
俞秀凡道:“夫人不把这些施用出来,可是有所不忍么?”
黄衣丽人道:“是!我不希望闹到那等血淋淋的境界。因为,不论什么人胜了,败的一方,必然会遭遇很惨。”
俞秀凡道:“战阵凶危,这是难免的事。”
黄衣丽人道:“这么说来,俞少侠是一位很嗜杀的人了。”
俞秀凡道:“嗜杀二字,很多的解说,大夫动刀,旨在医病,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虽然手段毒辣一些,但他的用心却很善良。”
黄衣丽人道:“俞少侠可是自比操刀医病的大夫?”
俞秀凡道:“当仁不让。区区么,确有这份心胸。”
黄衣丽人道:“很可嘉!只是太狂了一些。”
俞秀凡道:“面对着江湖上凶恶之徒,在下不嗜杀并不成了。”
黄衣而人道:“俞少侠!似是咱们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俞秀凡道:”看来咱们是没有法子商量,除非夫人能够让开去路。”
黄衣丽人叹口气,道:“很多的不幸事,都发生在任性二字上。
俞少侠,不论你武功多强,就算能击败我的琴萧合奏,那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俞秀凡道:“在下听不懂夫人的意思。”
黄衣丽人道:“造化城中的高手太多,如若你击败我,那将会换来一个更强的敌手。所以,对你未必有好处。”
俞秀凡道:“这条路很长,也很崎岖,但在下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黄衣而人道:“你凭什么?”
俞秀凡道:“大是大非的抉择,给了我无比的勇气。”
黄衣丽人道:“告诉你,你不能胜过造化城中的众多高手。”
俞秀凡道:“我可以死在他们的手下。”
黄衣丽人接道:“人死不再复生,对你有什么好处?”
俞秀凡道:“留下一片碧血、丹心,虽死何憾!”
黄衣丽人暗然一笑,道:“一个人如不罕命了,那真是叫人没有法子。”
俞秀凡道:“世上人,包括区区在下,大概没有真的不怕死的,但有些事比死亡更为重要,大节大义之下,生死事何足道哉!”
黄衣丽人沉吟一阵,道:“咱们识见论事,南辕北辙,无法再谈下去了。”
俞秀凡道:“夫人似是还未被在下说服。”
黄衣丽人道:“所以,我不愿再和你谈下去了,至少,我已被说的起了怀疑。”挥右手玉指,拨动了三声弦响,道:“公子!小心了。”
三声琴音未绝:身后八个白衣少女已然举萧就唇。一缕萧音,冉冉升起。八双白玉萧,混合成了一缕萧声,由极低微的声音起,逐渐拔高。这萧声未带铁戈杀机,曲折回转,哀艳凄伤。
似新寡怨妇,在坟前哭祭她死去不久的丈夫,其声悲凉,有如绞人夜哭,拨动了听萧人的心弦。
俞秀凡突然间感觉着一缕哀伤之气,冲了上来,不能自己的鼻孔酸酸,热泪盈眶。
只听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混入了萧声之中。俞秀凡心头一震,由哀伤中清醒过来。
侧日望去,只见萧莲花已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悲伤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无名氏、石生山等,虽然未哭出声,但也都张大了嘴巴,泪落如雨。
他本是极端聪慧的人,目睹到无名氏等悲伤的形态,心中突然一震,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人虽清醒,情绪却仍然无法控制,心头酸酸,泪落如雨。但这一点清醒,已使他灵台清明,立刻高诵禅唱。
禅唱声起,立刻使得心神镇静下来。
只听挣挣挣三声弦响,一阵琴声,混人了那袅袅的萧声之中。
萧声凄凉,琴声却有如重病卧床,痛苦呻吟,使人惨不忍闻。
这两种声音,混在一起,给人精神很大的危害,把人的情绪引入极端忧伤、凄凉的境界之中。
幸好的是俞秀凡及时禅唱高拔,一片祥和之气,渗入了那琴声和萧音之中。
双方相持了片刻工夫,萧声一变,忽转急快,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琴声配合,泛起了无边的杀伐之声。禅唱有如高山流水,在急萧繁琴之中,独树一帜。
琴、萧数度转变,忽急忽慢,变幻出七情六欲的各种怪声。但天龙禅唱,却有如明月朗垦,一柱擎天,不论琴音、萧声,如何变化,但禅唱之声,有如泰山北斗,屹立不摇。
大约有半个时辰光景,八个吹萧的白衣少女,已然香汗淋漓,渐呈不支。忽然,萧声中断,八个白衣少女,一齐倒摔下去。汗透重衣,有如得了一场大病,倒摔在地上之后,竟然无法再站起来。
只有琴弦盈耳,仍然是十分强劲。
不过,这时的琴声,已变成一片急攻、猛打的杀机,有如白刃相搏,攻势猛烈至极。但天龙禅唱,却有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守不渝,不论琴声如何的猛烈,但却一直无法攻人。
又相持顿饭工夫之久,俞秀凡头上淌下了汗水,那黄衣丽人,己然发乱仅横,神情间呈现出无比的痛苦。
无名氏、石生山也不停的口诵天龙禅唱,但神情间,也有着极大的痛苦。萧莲花和巫灵,完全依靠俞秀凡的天龙掸唱保护,人似已晕了过去,蟋伏在地。
忽然间,琴弦崩断,黄衣丽人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伏卧在琴身上。
俞秀凡收住了禅唱之声,缓步行近了黄衣丽人身侧,只见七弦尽断,琴身上有数道显明的指痕。显然,那黄衣丽人在这番决斗之中,用尽了全身的真力,劲透指尖,把指痕印在了琴身之上。
俞秀凡拭拭头上汗水道:“夫人!在下得罪了。”
转过身子,行到了无名氏等身侧,在每人后背上拍了一掌。四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巫灵伸展一下双臂,道:“厉害,厉害!我还认为只有刀剑才能杀人,想不到琴音、萧声,一样也能伤人。”
无名氏道:“巫兄感觉如何?”
巫灵道:“难过极了。有如无数的虫蚁,在身上爬行,直似要钻人心腑之中;有如乱箭飞蝗,齐集而来,使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俞秀凡道:“琴音萧声的厉害之处,就在能引发人的七情六欲,使人进入忘我之境,控制人的精神,随着琴音萧声变化,不能自己。”
巫灵道:“公子唱的什么歌曲,有如祥云普照,使我们获得了不少的帮助,要非有此功力,只怕我们早已死于蚀心的琴音萧声之下了。”
无名氏笑一笑,道:“那是天龙禅唱。”
巫灵道:“天龙禅唱?从未听人说过。”
无名氏道:“那是佛门中一种至高的降魔心法。”
巫灵道:“无名兄,公子由何处学得此等心法。”
无名氏笑一笑:道:“来自一位高人传授,除了公子之外,在下和石兄也学会一二,所以,咱们心神的耗损,就不像两位那样厉害了。”
巫灵嗯了一声,未再多问。
俞秀凡道:“诸位此刻的精神如何?”
无名氏、石生山、巫灵、萧莲花同时答应,但四人的回复,却是显然不同。
萧莲花和巫灵的回答是十分疲累,无名氏和石生山却异口同声道:“功力复元。”
俞秀凡回头望去只见那黄衣丽人和八个白衣少女,都还沉睡不醒。暗暗吁一口气,付道:想那天尤禅唱.本属佛门心法,大概不致于伤人至死。心中念转,决心不再管那黄衣丽人和八位少女的事,缓缓说道:“四位咱们走吧!”
巫灵道:“下一道拦阻咱们的人,又不知道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巫兄也不知道造化城中的事么?”
巫灵道:“知是知道一些,只是知道的太少。”
俞秀凡道:“看来,过造化城内,确是藏龙卧虎之地,咱们虽然闯过了第一道拦截,但后面的一道,想来比那第一道更为厉害了。”
无名氏道:“唉!千百年来,武林中发生过不少的变迁,只怕从来没有一个组合,像造化门这样的庞大、复杂。”
俞秀凡道:“但更可怕的是,他们一直在暗中行动,神出鬼没,难以测断。”目光突然转注到巫灵的身上,接道:“巫兄,你见过那位造化城主没有?”
巫灵道:“见过。”
俞秀凡脸上泛现出兴奋之色,道:“是什么样子一个人物?”
巫灵道:“一个很和善的老人,白发如雪,满脸笑容,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俞秀凡道:“巫兄江湖阅历丰富,想必可瞧出他是否经过易容改扮了?”
巫灵道:“看上去,不像是经过化装,”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世上真有面如春风迎人,心似蛇蝎恶毒的人了。”
巫灵道:“在下么,也是觉着奇怪。”
无名氏道:“奇怪什么?”
巫灵道:“那样一位人物,怎会领导这样充满着杀机的神秘组合。”
俞秀凡沉吟有顷,道:“其中也许别有隐情,只是未见到那造化城主之前,怕是很难揭开其中之秘了。”
萧莲花道:“贱妾职位卑小.没有见过造化城主,但我听师父说过他。”
俞秀凡道:“令师怎么说?”
萧莲花道“初见他之面,如沐春风,但如相处了一阵之后,就会发觉,他具有着一种慑服人的威力。”
俞秀凡道:“哦!姑娘能否说的具体一些。”
萧莲花道:“我说不出具体的内容,只是听人家这么说,造化城主能在不同的见面次数中,给人不同的印象。”
俞秀凡道:“他自号造化城,看来,真有造化手段?”
萧莲花道:“这个,就非贱妾所知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这中间定然有很多曲折内情,只可惜咱们一时没有办法找出它的原因何在。”
萧莲花道:“只有公子的才慧,才能找出原因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总觉着,脱离了常情常轨的事,都有存疑之处,也都有踪迹可寻,只要咱们能找出原因,那就可以揭穿真象了。”
萧莲花道:“跟着公子这样的人物,使我们也感觉到自己的才慧增进不少。”
俞秀凡举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人总归是人,不管他武功多么高强,也不管才慧多么超人,但他的本身,仍然是人,无法脱离人所具有的潜能,至于造化城主这个人,不论他有多大的能耐,总也是人,不是神。对么?”
谈话之间,又通过一个山弯。只见广阔的山道,并肩儿坐着三个身着白衣的人。三个人,一身的衣服,一样的打扮,坐着一样的椅于。连两只手,都被长长的衣袖掩住。三个人,没有露出任何一片肌肤。
无名氏打量了三人一阵,道:“这三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一问,所有的人,都不禁为之一呆。原来,经过了一番打量之后,没有一个人能确定三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无名氏长长吁一口气,道:“跑了大半辈子江湖,还未遇到过这等事,连男女都无法分辨。萧姑娘,你帮帮忙,看看是男的还是女的。”
萧莲花摇摇头道:“我也瞧不出来!他们未露出一点皮肤,也没有任何一个动作,叫人如何看得出来。”
无名氏回顾俞秀凡一眼,道:“公子,可要在下去问问?”
俞秀凡道:“好!不过,要小心一些。”
无名氏大步向前行了过去,行近三人五尺左右时,停了下来,一抱拳,道:“三位当路居中而坐,拦住了咱们的去路。”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打断了无名氏的话,道:“路还很宽,那一个有勇气,就请从旁边走过去。”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只能从旁边走过去,那就行了,是么?”
说话的是居中的白衣人,这一次,又是他开口,冰冷的说道:
“不错,只要你能走过去,那就算你们过了这一关,这一关简单吧!”
俞秀凡道:“简单的很。”
居中白衣人道:“就这样简单。不过,愈是简单的事,危险也就愈大。”
俞秀凡道:“这个,想当然耳!”
居中白衣人道:“你们哪一位姓俞?”
俞秀凡道:“就是区区在下。”
居中白衣人道:“听说你的剑法很快。”
俞秀凡道:“夸奖,夸奖!如是要在下自己说么,在下的剑招,确然很快,三位也请小心一些。”
居中白衣人道:“咱们自会小心。你们那一位先过。”
俞秀凡道:“自然是由俞某先过。”
居中白衣人道:“那么,阁下请吧!”
俞秀几手握剑柄,向前行去。这虽是一条山道,但却很宽阔,两侧留有数尺可以通行的道路。”
俞秀凡目光一转,发觉右面一条,稍为宽了一些,立时,一侧身子,向右面行去。
三个白衣人仍然静静的坐在原位之上,看上去动也未动一下。
但俞秀凡一对凌厉的双目,却已瞧到靠右侧坐的白衣人,右手微微在伸动,似乎是在抽动兵刃。
表面上看去,这是一个很文静的对峙,事实上,愈是文静的局面,也隐藏着愈多的险恶。萧莲花、石生山、巫灵、无名氏,全都睁大着眼睛,望着两人。
文静之中,却含蕴着奇大无比的压力。所有的人,不自觉的都紧张起来。
萧莲花神情严肃,双目却流现出无比的关怀之色。俞秀凡的俊逸潇洒,给予她无比的羡慕,但他的豪勇,更加深她生自内心的一份爱慕之情。虽然,她明白,自己这份感情,永远无法表达出来,也不配表达出来。但她又无法按耐住内心中那一缕深深的爱慕。
俞秀凡像泰山明月一般的高,对萧莲花而言,是那样不可攀登。
世间的情爱中,如若有一种是痛苦的,这种情感,大约是最痛苦的感情了。
俞秀凡内心也有些紧张,他虽然瞧出右首白衣人在缓缓移动着右手,但却无法判断出,他打出的是兵刃还是暗器。如若是一支歹毒的暗器,这样近的距离内,闪避实也非易。
行近白衣人时,俞秀凡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
听听那居中的白衣人道:“姓俞的,由现在开始,你行进一步,就接近了一步死亡。”
俞秀凡道:”不错!咱们接近一步,就多一份死亡的机会,至少,会闹出流血惨局,只是,不知道死的是谁,流血的又是些什么人?”
居中白衣人道:“是你,姓俞的?”
俞秀凡仍然缓慢向前行进,口中却冷肃的应道:“不见得吧?”
三个白衣人脸上垂着自纱,全身上下,不见一点肌肤,那一份无法形容的诡秘,给予人一种很强大的恐怖压力。俞秀凡又缓缓向前行进了两步。双方面更接近了,接近的只余下三尺左右的距离。
白衣人仍然静静的坐着。像三尊雕刻的石像。像三个矗立的古坟前面的翁仲。
俞秀凡提聚了一口气,突然大步向前行去。直到和白衣人身上成了平行之后,右首白衣人突然一挥手,闪起了一道冷电般的寒芒。就在寒芒闪起的时候,俞秀凡的长剑也同时出鞘。
不闻金铁交鸣,也未闻呼喝之声,直接的看到了结果。双方都太快了,快的无法呼出叫声。
靠右首的白衣人,突然间连人带椅子倒了下去,鲜血激射而出,湿透了白衣。原来,那白衣人被俞秀凡一剑刺过了前胸,剑势刺中了心脏要害,一剑毙命。
俞秀凡肋间也透出了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敢情俞秀凡的右肋,也被对方的兵刃击中,衣裂皮绽。由于左臂的掩遮;看不出他伤口多大,但血却流了不少。
这是俞秀凡自入江湖以来,第一次受伤,而且还伤的不轻。
只听那居中的白衣人道:“老二,你怎么样了?”
那右首白衣人早已气绝而逝,自然无法再回答了。
俞秀凡静静的站着未动,长剑虽已出鞘,但右手仍然握在剑柄上。他第一次遇上这样强劲的敌人,使他尝试到江湖上搏杀的滋味,也使他尝试到受伤的痛苦,但也激起他的豪勇气慨,强忍伤疼,蓄势以待。
眼看着俞秀凡鲜血不停的滴落下来,萧莲花忽然有一股莫可名状的冲动,快步向前奔夫。
江湖经验丰富的无名氏,似乎是早已料到了这一着,一伸手抓住了萧莲花,道:“姑娘!你要干什么?”
萧莲花道:“你们没有瞧到么,他受了伤,不停的流着鲜血。”
无名氏道:“看到了,他受了伤,但你过去有什么用呢?”
萧莲花道:“我不能帮助他,但我可以替他包扎一下伤势。”
无名氏低声道:“还有两人活着,你过去只能分他的心神,还可能白白的送上你一条命,对他无助,对你有害,这又何苦?”
了然了利害得失之后,萧莲花镇静了下来。抬头看去。
只见那倒卧的白衣人,身上白衣已完全为鲜血湿透,一把软剑,缓缓由袖中滑落下来。
那是一把长逾五尺的软剑,薄的像纸。
宽不过二指多些。
只听居中那白衣人凄然说道:“老二,你可是死了么?为什么不答应为兄的话。”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右首白衣人血透重衣,早已气绝而逝,他竟然还未瞧到,难道他是个瞎子不成。
居中白衣人的凄凉声音,突然间变的很高,道:“老二,你真的死了么?那也该听到一声惨叫、难道这世间真有使你无法出声的快剑。”
俞秀凡道:“不错,很不幸的是,令弟遇上了。”
居中白衣人啊了一声,道:“你一剑杀死了他?”
俞秀凡道:“是!我一剑杀死了他。”
居中白衣人道:“你刺了他什么地方,能使他一剑毙命,这一声惨叫也未出口。”
俞秀凡道:“心脏要害,一剑致死。”
居中白衣人声音有些颤抖,道:“好剑法!你可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么?”
俞秀凡道:“人间惨事,莫过如斯。两位一定要报仇,在下只有奉陪了。”
居中白衣人身子微微一拱,整座的木椅,突然转动过来,和俞秀凡成了面对面的相峙形势。
俞秀凡道:“你是三位中的老大?”
居中白衣人点点头。
俞秀凡又道:“不论准死谁生,这一战中定会有个结果。”
白衣人又点点头。
俞秀凡道:“因此,在下想请教一下三位的姓名。”
居中白衣人答非所问的,道:“你不会逃走吧?”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血溅五步,伏尸此地,但却不会逃走!”
居中白衣人道:”好!咱们三兄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既然能杀死我们的老二,那就要杀死老大和老三。”
俞秀凡道:“在下如是别无选择,只好舍命奉陪了。”
居中白衣人道:“咱们三兄弟剑道造诣,一向在伯仲之间,你既然能杀死我们老二,自然也可能杀死我们两个兄弟了。不过,刚才你只是对老二一个,现在你却是对着两个敌人。

语声甫落,靠左首而坐的白衣人,突然身子一转,连坐下的木椅,也突然飞了起来,转成面对俞秀凡。这时,两个白衣人双椅并列,相距也就不过是两尺左右。
俞秀凡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两位的眼睛,是不是无法视物?”
那自称老大的白衣人道:“是,咱们三兄弟都是瞎子。”
俞秀凡叹口气,道:“佩服!佩服!三位不能视物,却把剑法练到了这等程度,实在是叫人佩服。”
白衣人道:“咱们三兄弟练剑把睛睛练瞎了,并非是天生的瞎子。”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两位联手吧!”
白衣人道:“咱们兄弟,实未想到世间还有快过我们的剑法,俞少侠请多多小心,我们要出手了。”
语声甫落,两道寒芒,突然飞闪而起,卷了过去。两个人没有招呼,也没有连络,但却能在同一时间中,两剑并出。其默契之好,实已到了心有灵犀相通的境界。
俞秀凡长剑出鞘,剑光绕身而飞,幻起了一片绕身的剑幕。但闻叮叮当当之声,传人耳际,剑剑相击,响起了一连串金铁之声。
剑气敛收,一切重归平静。
俞秀凡长剑已然归鞘,但右手仍然握在剑柄上。两个白衣人仍然并肩而坐。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两位!咱们己拼了一招,未分胜败,似乎是用不着再打下去了。”
白衣老大冷笑一声,道:”不行!就算我们明知非敌,也要打个生死出来。”
俞秀凡道:“两位!请听在下一言如何?”
白衣老大道:“任你舌灿莲花,也无法说服我们了。”
俞秀凡道:“平心而论,两位的剑法,是在下所见到最快的剑法,但如说超过在下,那就是欺骗你们了。”
白衣老大道:“如若你没有杀死我们老二,如若我们刚才没对拼一剑,我会觉着你的活十分狂妄。但现在情形不同了,你能杀死我们老二,刚才又和我们拼了一剑,证明了你确是我们的劲敌。”
俞秀凡道:“两位既然有此感觉,为什么还能和在下决一死战。”
白衣老大道:“因为你杀了我们的老二,所以,我们已成了誓不两立的局面。”
俞秀凡道:“两位再想想看,咱们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自衣老大道:“没有。绝对没有,你不用再存这份心意了。”
俞秀凡道:“好吧!既然如此,两位也请小心了。”忽然拔剑一挥,有如一道长虹般,直飞过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个白衣人双剑并飞,布成了一道剑幕。两张木椅和两个白衣人突然疾飞而起,分向两侧。
俞秀凡挟一道闪电般的剑光直冲了过去。像一阵狂风般,由两人之间穿了过去。
没有看清楚三个人交手的情形,也没有人看清楚双方面交手的经过。
两个木椅再落实地之后,右首一张木倚突然分裂成两半,椅上的白衣人,也像木椅一般裂成了两半。
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俞秀凡也多了一处伤口,是后背上衣衫破裂,手掌大小一片肌肉翻垂下来,鲜血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他似是很痛苦,脸上的肌肉微微在抽动,脸色也很苍白,但他却咬着牙,勉强忍受。
对付这样的剑道高手,以一抵二,实是艰苦万分。
俞秀凡的剑势偏向了白衣老三,但却无法再封闭白衣老大的软剑,削下他背上一片肉,还算他运气不错。晴暗吁长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何苦呢?阁下!大家都拼的鲜血淋漓。”
余下的白衣人,正是三人中的老大,急急叫道:“老三!老三!
你怎么了?”声音充满着惶急、凄凉。
俞秀凡叹了口气道:“他死了!”
白衣人道:“我不信。为什么我听不到他的叫呼之声?”
俞秀几道:“他来不及呼叫,我一剑劈开了他的身子。”
白衣人突伸手揭下了脸上白纱,圆睁一对环眼。那是一对失明的眼睛,瞳仁已模糊难见,果然是目难见物的瞎子。
他的神情中充满悲忿,但语声却出奇的冷静,道:“是真的了!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还能发出一些声音,他一定会回答我的话。”
俞秀凡道:“但他不能了,永远也不能了。”
白衣人道:“你又杀了老三?”
俞秀凡道:“你们的剑势太凌厉了,我没有法子不杀他。”
白衣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俞秀凡静静的站着。
半晌,白衣人停下了笑声,道:“看来,我也是难逃要在你剑下溅血了!”
俞秀凡道:“不错,如是初见时,二位就联手合击,此刻横尸的可能就是在下。”
白衣人道:“我们低估了你,所以,我们付出了代价,老二、老三都已死于剑下,如今要我一个人,独自活下去,那也是无味的很。”
俞秀凡道:“咱们一对一的硬拼,只怕是阁下的胜算不大。”
白衣人道:“用不着威胁我,生死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不过,我心中有很多不明之处,不知俞少侠可否见告?”
俞秀凡道:“在下知无不言。”
白衣人道:“你是否受了伤?”
俞秀凡道:“有!而且受伤不轻。”
白衣人道:“受了几处伤?”
俞秀凡道:“两处。一处伤在你那老二的剑下,一处伤在你阁下的剑下。”
白衣人笑一笑,道:“咱们这一战呢?”
俞秀凡道:“很难说了。我两处伤势,可能影响到我运剑的速度,所以,咱们这一场拼杀,鹿死谁手,也得难预料。”
自衣人道:“你这样没有信心?”
俞秀凡道:“不是信心,而是事实。”
白衣人道:“多承你的夸奖,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咱们兄弟的名号“俞秀凡道:“阁下加肯见告,俞某洗耳恭听。”
白衣人道:“长白三剑,你听人说过?”
俞秀凡还未来得及答话。
无名氏和巫灵已同声惊叫道:“长白三剑!长白三剑!”
白衣人冷冷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咱们三兄弟死于别人剑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无名氏道:“三位清誉,向重江湖。”
白衣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造化城主,能把我们兄弟请来,自然也有他的条件,不值得大惊小怪。”轻轻咳了一声,接道:
“俞少侠,你今年几岁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晚辈二十多些。”他恐怕太伤害对方。
故意把年龄说的大些。
白衣人道:“咱们三兄弟自斗剑以来,只败过一次。此番重出,原想洗雪一败之辱,想不到大辱未雪,又败亡在你这位年轻人的手中;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

俞秀凡道:“老前辈第一次挫败于何人之手?”
白衣人道:“金笔大侠艾九灵的手中。”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能把你们一起请来造化城中,如若没有超越你们之处,你们三兄弟怎肯听命。”
白衣人道:“造化城主只用了一句很简单的话,就把我们三兄弟给请来了造化城。”
俞秀凡道:“一句什么样的话?”
白衣人道:“他只告诉我们说金笔大侠艾九灵,要到造化城来。
所以,我们三兄弟就这样的赶来了。”
俞秀凡叹气,道:“但在下不是金笔大侠艾九灵。”
白衣人道:“你是不是艾九灵的弟子?”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阁下怎么会有此想法?”
白衣人道:“除了艾九灵之外,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教出你这样杰出的弟子。”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奉告阁下,在下的剑法,和艾大侠并没有关连。”
白衣人笑一笑,道:“看来,我们又上了当。”
俞秀凡道:“此话怎讲?”
白衣人道:“造化城主告诉我们兄弟说,你是艾九灵的弟子。”
俞秀凡道:“所以三位才肯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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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道:“不错,咱们兄弟只答应过造化城主,对付艾九灵和与他有关的人,其他的,决不过问。”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场很大的误会。如是三位肯早问一声,这一场杀劫就不会发生了。”
白衣人道:“可惜太晚了。”
俞秀凡道:“老前辈,在下觉着咱们还有一点……”
白衣人接道:“不可能了,我不能弃他们独生于世。”
俞秀凡道:“好吧!阁下还有什么遗言,可以告诉我了。”
白衣人道:“没有了,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小心!我要出手啦!”
右手一挥,一道白芒激射而出。
俞秀凡长剑脱鞘,化一道银虹迎去。两道白芒,闪电交错而过。俞秀凡还剑入鞘时,那白衣人己倒了下去。
一颗人头,突然由白衣人的项颈上滚了下来。血冒三尺,尸体倒地。
俞秀凡身上,也多了一处伤口。这一次,伤在腿上,血如泉涌,染湿了一尺方圆的土地。
萧莲花疾步如飞的奔了过来,道:“俞少侠!”
俞秀凡微微一笑,想要开口说话,话还未说出口突然向前栽去。
萧莲花一伸手,抱住了俞秀凡。无名氏、石生山、巫灵,鱼贯奔了过来,团团把俞秀凡围转了起来。
萧莲花双目不停的流着泪水,道:“他晕过去了。”
无名氏一面动手替那俞秀凡包扎伤势,一面说道:“他都是一些皮肉之伤,晕过去是因为他失血过多。”
萧莲花道:“一个人流了这么多的血,只怕不是一两天可以复元的。”
无名氏道:“俞少侠内功深厚,只要能给他一点养息时间,很快就可以复元了。”
萧莲花拭干了泪水,开动替俞秀凡包扎伤势。
俞秀凡原本俊秀的脸上,此刻却一片苍白。
一阵敷药、包扎,足足忙了一顿饭工夫之久。萧莲花转头看去,只见俞秀凡己然清醒过来,不知何时,早已睁开了双目。
拭去脸上的泪痕,萧莲花低声说道:“你醒过来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醒来一会了。”
萧莲花道:“伤势很疼么?”
俞秀凡道:“有一点疼。”
萧莲花道:“幸好都没有伤到筋骨。”
俞秀几嗯了一声,道:“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萧莲花道:“但你失血很多,只怕得一段时间养息。”
俞秀凡抬头望望天色,道:“只怕造化城主不肯给咱们太多的时间,诸位请替我护法,我要坐息一阵。”
站在一侧的巫灵,突然冷冷接道:“诸位!咱们仍然身处险境,每一刻时光,都可能有强敌攻来,还是早些让俞少侠坐息恢复体能要紧。”
俞秀凡道:“巫兄说的是。”
突然挺身坐了起来,盘膝闭目,运气调息。
他伤口刚刚包好,这一挣扎而起,马上迸裂了两处伤口,鲜血又渗了出来。
萧莲花屈下了双膝,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很耐心的替他重新的包扎,敷药,她表现出了无比的关心和温柔。
俞秀凡心神专注,立时进入了神定忘我之境。
无名氏、石生山、萧莲花三个的心神,都专注到了俞秀凡的身上,忽略了四周的变化。
只听一阵步履声响,巫灵极快的由三人身侧行了过去。
无名氏忽然警觉,抬头看去,只见去路上,出现了一行人影,直行过来。他轻轻拍了一下石生山,低声说道:“萧姑娘,你好好的保护俞少侠。”
伸手抓起兵刃和石生山并肩向前行去。
巫灵一马当先,在距离俞秀凡坐息的八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无名氏、石生山赶到的时候,巫灵已放出了身上的毒物,布满了一地。
来人很快到了毒物布设之处,这是很宽的山道,可容两辆马车并行,但大道两侧,却是深逾百丈的悬崖。除了这条大道之外,无法通过。但大道上已被巫灵布满了毒物,毒蜘蛛结成了一片大网,铺满了整个的路面。数十条奇形毒蛇,分布蛛冈之后。
来的是四个佩着长剑,身着银衣的年轻人。
无名氏道:“巫兄,这四个银衣人可是造化城中的嫡系人物?”
巫灵点点头,道:“无名兄看到他们银衣在袖上绣的那朵金色的标志么?”
无名氏拾头看去,果然见那四条银衣人的袖口上,绣着一个金色飞龙,当下点点头,道:“绣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
巫灵道:“不错。这是金龙堂下的嫡系杀手,袖口上绣着金龙。
那表示他们是龙字号的剑士。”
无名氏道:“这些人的武功如何?”
巫灵道:“听说凡是龙字号的剑手,武功都很高强,剑术上造诣都很深。”
无名氏道:“巫兄的看法,咱们这几块料能不能阻挡这些龙字号的剑手?”
巫灵道:“这个很难说了。龙字号剑士的武功,十分高强,在下也是听人说的。至于他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在下就不大清楚了。”
无名氏道:“巫兄的意思,是说咱们有问题了?”
巫灵道:“我是说,兄弟这份武功,也许勉强可以拼他们一个人,至于两位能拼他们几个人,在下就不知道了。”
无名氏道:“照兄弟的看法,我和石兄的武功,决不会强过巫兄。”
石生山道:“就算咱们愿意舍命相拼,也不能冒这个险。因为,俞少侠正在坐息,不能受到任何惊扰,咱们万一顶不住四个龙字号的剑士,自己牺牲事小,万一影响到俞少侠的安全,那就是江湖之上大大的罪人了。”
无名氏道:“石兄说的不错,咱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伤到了俞少侠,咱们就万死不足恕罪了。”
巫灵道:“两位的意思呢?”
无名氏道:“这要巫兄想办法了。”
巫灵道:“我现在就把一些毒物,献出来了,自然,还有一两招压箱底的本领,那要等到拼命的时光,再用出来了。”
无名氏道:“巫兄一面施展毒物,我和石兄全力助你,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法子把他们挡住,不让他们过来。”
巫灵道:“咱们尽力而为吧!等他们冲过来时,两位全力拦截,我再用毒物助你们。”
无名氏道:“现在,他们会不会冲过来?”
巫灵道:“他们正在考虑。”
无名氏抬头望去,只见四个银衣人,站在那蛛网四五尺处,低声商讨。
只见左首一个银衣人,望了望巫灵等停身之处,高声说道:“什么人在这道上放了这些毒物?”
第三十回 怒诛剑士 惨遭凌辱
巫灵道:“区区在下。”
那短衣人冷冷说道:“你在这路上澈下这些毒物,用心何在?”
巫灵道:“咱们用心很简单,此路暂时不能通行,四位请等候一会见。”
银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巫灵哈哈一笑,道:“在下姓巫名灵,来自湘西五毒门。”
银衣人道:“那是我们自己人了。”
巫灵哈哈一笑,道:“不错,咱们算是自己人了。”
银衣人道:“既是自己人,为什么还不肯收回毒物,放我们过去。”
巫灵有心拖延时间,随口应道:“两个到此有什么事?”
这时,那站在最右首的银衣人,怒声喝道:“别和他罗罗唆唆了,这人有意拖延时间,我不信这些毒物真的能挡住咱们。”
巫灵道:“我这些毒物,都是天下至绝至毒之物,只要被咬上一口,决无活命之理,诸位如是不信,那就不妨试试。”
右首银衣人哼的一声,拔出长剑,扫向一片蛛网。
这些巨蛛,吐出的丝线,有烧香粗细,粘性奇大。
银衣人长剑过处,蛛丝断了一片,但蛛丝被剑风带动,飘然而起,又和别的昧丝,接在了一起。
那少年一连三剑,只能把蛛网斩断了两尺左右一片空地。但蛛丝震动,引来了两个蜘蛛,疾扑而来。这些蜘蛛,平常行动十分缓慢,但在蛛网之上,却是运行奇速疾如流垦一般,急扑而至。
银衣少年冷哼一声,二剑劈出,把一只巨蛛劈作两半,但另一个巨蛛,却借毒丝之势,扑到了银衣少年的面前。那银衣少年吃了一惊,飞起一脚踏了下去。
他动作快速,一脚把那蜘蛛踏成了碎浆。但另外三只毒蛛,却如飞而至。
银衣人长剑挥扫,又劈死了一只,遥发一掌,震毙了一只,但第三只却己冲到了银衣人的身上,爬上了银衣人刚刚收回的右腿。
毒蛛爬上了身躯,动作快速无比,一眨眼间,已爬到了银衣人的后背之上。
另一个银衣人叫道:“吴兄小心!”长剑出鞘一挥,斩向毒蛛。
右首银衣人虽然听到了招呼,但身躯仍然移动了一下。出剑认位奇准,一剑劈开蜘蛛,但因那姓吴的银衣人身躯移动,毫厘之差,划开了吴姓剑士的衣服。
那被斩作两半的蜘蛛,趋势而入,几去之前,在吴姓银衣人的背上咬了一口。
这些巨大的蜘蛛,都是异种毒物,腹中的剧毒,强烈无比。那姓吴的银衣人,又被长剑划破了肌肤,毒蜘蛛腹中的毒液,随着鲜血,很快的渗人了内腹,不过片刻工夫,吴姓银衣人脸上,已泛起了一片片蒙蒙黑气,身躯摇动了几下,便摔在地上。
三个银衣人很快的跑着过去,发觉那吴姓银衣人早已气绝而逝。
他由中毒到死亡,一直在咬牙苦忍,没有呼叫一声,也没有说过一个疼字。仔细看去,发觉他牙齿紧咬,深入下唇,显然,他在忍耐着无比的痛苦。
巫灵长吁口长气,高声说道:“在下早已说过,我这些毒物,都是异种奇毒之物,腹中奇毒,强烈的很,诸位却似是不肯相信。”
排在左首的银衣人,似是四人中的领队,望望死去同伴的尸体,冷笑一声,道:“阁下认为这片蛛网、毒蛇,真能够拦阻我们么?”
巫灵道:“四位中已死去了一个,血淋淋的经过,在下希望三位,不要再逞豪强之气,须知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银衣人冷冷接道:“龙字号的剑士,一向视死如归。”
突然举手一招,另两个银衣人应手行了过来,三个人低声商量了一阵,又忽然分散开去。
只见那领队银衣人飞起一脚,竟把同伴尸体踢的飞起七八尺高,蓬然一声,摔在网当中,蛛网的震动,四面八方的蜘蛛,一齐向尸体拥了过去。
巫灵一皱眉头,还未来及说话,三个银衣人,己然飞跃而至。
但见三个银衣人,喇的一声,拔出了背上的长剑,剑尖一点实地,第二次,飞身而起。
所有毒蜘蛛,都已被吴姓剑士的尸体吸引而去,三人的长剑,虽然触到了蛛网,但却没有毒蛛攻来。
巫灵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啸声,他布在蛛网后面的毒蛇,忽然向后退下,拉长了这片蛇区的距离。
无名氏、石生山也跟着向后退了一丈。
这一来,三个银衣人原准备一举间飞越过蛇区的,也突然间停下来。三个银衣人的第二次飞跃,竟然也有两丈以上的距离。
巫灵及时拉长毒蛇布守区域,三个银衣人虽然算好距离,但却未料到巫灵及时后撤了毒蛇。
三人身子落地,仍然在蛇群之中。但见群蛇发出咕咕之声,昂首吐信,纷纷向三人攻去。三个银衣人长剑挥动,闪起了一片银光剑花。涌上的蛇群,不是被斩断蛇头,就是彼拦腰斩作了两段。
无名氏看三个银衣人挥剑一击,斩死十余条毒蛇,心中暗暗忖道:巫灵这蛇阵只不过十余条毒蛇,三个银衣人,只要再挥剑一击,就要去了大半,那时,再无毒物阻止三人了。心中念转,低声说道:
“巫兄,这些毒蛇,都是千辛万苦选来之物,如若被人杀死,岂不是可惜的很。目下,咱们是三对三的局面,倒不如放手和他们一决生死。”
巫灵道:”尽力而为,多阻挡他们7列是一刻。”他的话说的虽然很婉转,但言下之意,无疑是暗示三人的剑法凌厉,凭三人之力,拦人家不是易事。
无名氏还未来得及接口,巫灵已双袖挥动,打出三道红光。
三个银衣人疾快的挥动了长剑,银光闪动中,响起了三声低微的咕咕之声。
原来,那巫灵打出的暗器,竟然是三条红色的小蛇。三个银衣人长剑挥动,斩断了三条红蛇。那红色小蛇前冲力很强,身子虽被腰斩,但头部仍然向前冲去,蛇口大张,白牙森森。
三个银衣人由于同伴的死亡,心中都提高了警觉,眼看蛇口张启,立时向旁侧闪去,三个人虽然逃避开那半截红蛇,但地下的毒蛇,却又借机向上拥了上来。同时,巫灵一扬腕,又打出三条红色的毒蛇。
三个银衣人确有过人的功力,同时发出一声长啸飞跃而起。
不但避开地面上蛇群的攻击,而且也避开了三个红色暗器般的毒蛇。
这一次,三个银衣人拔起三丈多高,有如三头巨鸟一般,分向巫灵、无名氏、石生山扑了过去。
无名氏、石生山各自挥动兵刃,大喝一声,迎了上去。一声金铁大震,双方兵刃相接,硬拼了一招。
巫灵却不肯和那银衣人硬拼,疾快的向后面退了两步。银衣人冷笑一声,身于还未站稳,长剑已然向前递去。巫灵被逼的又向后退了两步。银衣人长剑展开,有如狂风暴雨,落英缤纷,着着逼进。
巫灵因一步退让,失去了先机,被迫得手忙脚乱,穷于应付,一时间竟然无法还手。
但无名氏和石生山却是锐不可挡,竟然和两个银衣人,打的激烈异常,而且是攻多守少。
三人就这样恶斗了四十余个回合。巫灵已被逼的一头大汗,淋漓而下。
直到了四十个回合之后,巫灵才找出了一个空隙,挥手打出了一团黑影。银衣人挥剑击出,立刻闪起了一片镶芒,迎了上去。剑花闪动,那巫灵击出一团黑物,被斩作数段。
突然间,银衣人感觉到脸上一凉,紧接着一股腥臭之气,直扑入鼻,不禁心中一震。
就这一分心神,巫灵己扳回了先机,右手二探腰间;抖出一物,咧的一声,扫了过去。
银衣人匆忙问挥剑一挡,巫灵手中的兵刃,忽然一软,弯了过来,扫中那银衣人的左颊之上。银衣人疾快的向后退了两步,但被击中的地方,己然变成了一条黑色的伤痕。
原来,巫灵的手中,拿的竟然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黑色括蛇。用一条活蛇当作兵刃,在气势上,已结人一种恐怖的感受。
巫灵冷冷说道:“我手中这条铁甲蛇,不畏刀剑,而且含有剧毒,凡是被击中之人,不过一会工夫,毒发而死,你阁下死定了。”
银衣人呆了一呆,还未来及说话,人已倒地死去,那铁甲蛇果然是含有剧毒。
两个和无名氏、石生山动手的银衣人,目睹同伴又死一个,不禁大怒,厉喝一声,双剑灿闪,全力反击。无名氏、石生山立刻被逼落了下风。
巫灵大喝一声,挥动手中的铁甲蛇,猛攻过去。
三人联手,逼的两个银衣人也联手合战。两个人合手之后,攻势猛锐异常,而且数番相试之后,两个银衣人已然下再急进求功。
剑上的威力,逐渐的发挥出来。
突然间,两个银衣人联手剑势中,闪起了一片剑花,银芒飞洒,响起了两声闷哼,无名氏、石生山,各自被刺中了一剑。
一个被刺中左臂,一个被刺中右腿,鲜血淋漓,涌了出来。两人的伤势很重,中剑之后,手中兵刃,立刻慢了下来。巫灵手中铁甲蛇一紧,立刻把两人的剑势给接了下来。
他一人独挡两个银衣人的剑势,立刻被逼的连连倒退。勉强挡过三招,左肋被刺中了一剑。
他练有金钟罩的功力,刀剑不入,这一剑刺的衣服破裂,但人却没有受伤。只听一阵啪啪之声,巫灵连中了三剑。这三剑,力道奇大,内力从剑上传了过去,这三剑虽然未能刺破巫灵的肌肤,但强大的内力,却震的巫灵内腑翻动,真气流散。
第四剑刺到巫灵的前胸之上。巫灵真气散失,无法再避刀剑,这一剑直刺而入,深及心脏。
银衣人拔出长剑,一股鲜血激射而出。巫灵身子摇了两摇,倒摔在了地上。
无名氏、石生山正在自包伤势,眼看巫灵倒了下去,心中大为震动,顾不得再包扎伤势,抓起兵刃冲了上去。两个银衣人长剑一挥,洒出一片银芒,无名氏、石生山又都被剑上银芒削中,身上多了一道半尺长的伤口。
这当儿,突闻大喝道:“退下来!”石生山、无名氏闻声而退,奋起全力,倒退五尺。
转头望去,只见俞秀凡手握剑柄,肃然而立,脸上满面怒容。
两个银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俞秀凡道:“俞秀凡。”目光一掠巫灵的尸体,道:“是谁杀死了他?”
站在左首的银衣人道:“我。”
俞秀凡道:“你知道,杀人偿命么?”
银衣人道:“咱们兄弟死了两个,杀了他,咱们还未收回本钱。”
俞秀凡道:“你们该死!”突然拔剑一挥,击了过去。
那右首银衣人还未来得及出剑,寒芒已掠颈而过,一个人头,飞起了七八尺高,跌落在实地上。一股鲜血喷出,尸体倒摔在地上。
俞秀凡目光转注到左侧银衣人的身上,道:“你上吧!”
银衣人呆呆的站着不动,也未说话。显然,俞秀凡的快剑,已使他震惊不已。
俞秀凡冷笑一声,突然挥剑攻出一招。只一剑,斩下了银衣人握剑的右臂。
俞秀凡疾上一步,扬手点了银衣人右“肩井穴”,止住了那银衣人的流血,道:“回去!告诉他们,就说俞秀凡的剑势,不但很快,而且很恶毒。”
银衣人一语未发,伏身捡起了断臂、长剑,疾奔而去。
巫灵死去之后,那些散布于道上的毒蛇。蜘蛛,纷纷星散而去。
俞秀凡缓步行到了巫灵身前,满脸严肃之情,缓缓说道:“兄弟晚来了一步,致巫兄死于非命,虽然凶手已伏诛,但俞某人将永存一着一份愧咎。处境凶险,情势非常,恕咱们无法盛殓巫兄了。”言罢,扑身下拜,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无名氏、石生山顾不得本身伤势,也对着巫灵拜了三拜。
如非两人受伤,巫灵不会遭两个银衣人的合攻,自然不会死于银衣人的剑下。追究起来,巫灵是为救两人而死。
萧莲花缓步行了过来,道:“两位,死者已矣,他能受俞公子大礼,也足可慰他九泉阴灵了。前途险恶,咱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要走,两位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无名氏回顾了俞秀几一眼,道:“公子!咱们很惭愧,不但无能帮助公子,反成了公子的累赘。”
俞秀凡望望无名氏和石生山的伤势,道,“萧姑娘!替他们包扎一下伤势。”
萧莲花应了一声,动手替两人包扎起伤势来……。
俞秀凡突然抱起巫灵的尸体,道:“巫兄,不能让他们再触你的尸体,有玷英灵。”双臂加力,把巫灵的尸体,投入了悬崖之下。
萧莲花动作熟练,很快的包扎好两人的伤势。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们可要休息一下?”
无名氏道:“不用了。咱们都是一些皮肉之伤。”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巫灵已死。咱们四个人中,三个人都受了伤,是否能撑到见造化城主,连我也没有把握了。”
萧莲花道:“贱妾发现公子的剑势,愈来愈是凌厉。”
俞秀凡道:“有这等事?”
萧莲花道:“不错。旁观者清,我虽然不会剑术,但我看到了公子的剑法,一次比一次凌厉,一次比一次明快。”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这话当真么?”
萧莲花道:“千真万确。”
无名氏道:“萧姑娘说的不错,在下的看法,公子的剑法确然一次比一次凌厉。”
俞秀凡道:“如若你们说的很真实,那就是我现在的剑法中,带了很重的杀机。”
无名氏道:“不错,公子的剑法愈来杀机愈重。”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好!这就得了剑法的精髓。咱们走吧!”说罢向前行去。
俞秀凡所指剑法自然是指“惊天三式”而言。
无名氏回顾了石生山一眼,道:“石兄!你怎么样?”
石生山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伤势如何?”
无名氏道:“能不能支撑得住?”
石生山哈哈一笑,道:“无名兄放心,别说这一点皮肉之伤,就算是斩断了一臂一腿,在下相信也能撑得住。”
无名氏道:“那很好,咱们走吧!”迈开大步,追在俞秀凡的子石生山一咬牙,也大步向前行去。
其实,无名氏和石生山两个人的伤势,都很沉重,但两人却苦苦咬牙苦撑。两人的伤势,不过刚刚包好,这一行动,伤口迸裂,鲜血又涌了出来。
萧莲花放缓了一步,走在石生山和无名氏的身后。
俞秀凡似是也发觉了两人在勉强支撑,故意放缓了脚步。又行了三里之遥,转过了一个小弯,只见十二个身着银衣,袖口绣着金龙的武士,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俞秀凡停下脚步,冷冷说道:“你们这一样人中,那一个领队?”
站在最左首的一个银衣剑士,淡淡一笑,接道:“咱们都是一样的身份,没有什么大小,阁下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俞秀凡道:“好!在下俞秀凡。你们是准备让路呢,还是要我动手?”
十二个银衣人,个个都怒目相视,哼了一声,抽出了长剑。十二把长剑,闪动跃目的光辉。这代表了答复。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很好,在下正感为难,你们倒先亮了剑。”
十二个银衣人忽然间移动身躯,布成了一个圆阵,团团把俞秀凡围了起来。
俞秀凡仰天大笑三声,道:“你们听着,我俞某人原本还存有三分忍让之心,但你们的恶毒,已激起我愤怒的杀机,由此刻起,我俞某人手中的长剑,再不会留情了!”这番话由丹田发出,用内力直送出来。
十二个银衣人没有人回答俞秀凡的问话,二十四只圆睁的怒目,集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看。
忽然,寒芒闪动,一个银衣人突然发难,大喊一声:“杀!”剑势如电,疾射向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冷笑一声,突然拔剑击出。
双方面都以极快的速度,交接了一招。那银衣人的剑招很快,但俞秀凡的剑招更快。
似乎是那银衣人执着长剑的右腕,有意的撞向俞秀凡的剑上,齐肘被斩落下来。
十一个银衣人,紧随着发动攻势,十二人本来有一套连环的攻敌招术,但因这银衣人的右腕被斩作两断,影响到了整个的攻势变化。
俞秀凡手中长剑连续转动,一连刺伤了七人。
四个未受伤的银衣人,突然向后跃退,望着俞秀凡呆呆出神。
他们练剑练了二十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招,每出一剑,必伤一人。
须知在那拔剑一击中,是千败老人修正了一百多个错误击出的一剑,虽非全无暇疵的一剑,但已接近了完美的境界,那不是任何一个练剑人,凭籍本身的才慧所能悟出,必需要经历无数次的失败,修正,才能达到这等迹近无缺失的境界。
千败老人,经过了近千次的失败,才纠正了出剑的缺点,这是习剑人中,从未有过的事。
俞秀凡还剑入鞘,望望八个身受剑伤的人,三个伤了握剑的右臂,三个伤在右肩,两个人伤到了前胸的要害,已因伤势太重,倒了下去。
目光转注四个呆呆出神的银衣人身上,道:“四位准备如何?”
四个银衣人,已感觉到和人动手,无异是飞蛾投火,心中早已生出畏惧,不自觉的摇摇头。
俞秀凡道:“回去告诉造化城主,用不着再派别人来此送死,造化城主如若自觉是藏龙卧虎,何以他连我俞某人也不敢见?”
四个银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却没有一人答话。显然是俞秀凡出的题目太大,他们不知如何回答。
俞秀凡怒道:“走!带着那些受伤的人。”
四个银衣人没有答话,但却一起动作,抬起两个伤势较重的人,和六个轻伤的人,转身而去。
无名氏大步行了过来,道:“痛快!痛快!不过眨眼工夫,公子已伤了他们八个,造化城也该受到震动了。”
俞秀凡神情凝重的说道:“这只是造化城中的剑士,在他们之上,还有很多等级的高手,高一级人的造诣,必然也高明一些。”
萧莲花笑一笑,道:“公子,你剑上的造诣,不知是否该说已到了出神人化之境,但我这半生中从没有见过像你那样快速,凌厉的剑势,甚至我连想也没有想到过。剑术能练到像公子那样的境界,造化城藏龙、卧虎,有很多的高手,他们在别的方面,也许能胜过公子,但他们要想在剑道造诣上胜过公子,那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莲花,不用激励我,我自己并不害怕,我担心的是你们。”
无名氏道:“我们一一一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石生山道:“这几日来,咱们和公子相处,己由内心之中,生出了敬慕之心,仁侠胸怀,清明风标,绝世武功,满腹经纶,那一样都叫人生出了敬仰之心。此生如能得生死相从,实是人生中一大乐事。”
俞秀凡道:“你们有此一念,我就安心多了。咱们的处境,虽然是九死一生,但咱们却不能完全放弃了求生之心,两位先请坐息一下,尽量使体能恢复。”
无名氏道:“咱们还撑得住。”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却有些累了,咱们坐息一会吧!”
其实,无名氏、石生山伤口迸裂,十分痛苦,但两人都怕影响到了俞秀凡,使他分心旁顾,暗里咬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萧莲花心中也明白,两人已坐下休息,立刻动手替两人再敷药物,重新包扎伤势。
俞秀凡似是有意的使两人获得充分的休息,足足休息了一个时辰。
无名氏、石生山,功行广周天,坐息醒来,体能尽复,抗拒伤痛之能,大大的增强。
两人也明白俞秀凡的苦心,相视一笑,霍然站起身子,道:”公子!咱们真的好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从此刻起,对敌捕杀的事,都由我一人担当,你们不许出手。

石生山道:“如是一些唆兵小卒,不屑公子一顾的,由咱们打发就是。”
俞秀凡道:“重要的是,我要借重两位的阅历经验,所以,两位要多多珍重。我援救不及,已经失去了一位巫灵,两位不能再受伤害。”
无名氏、石生山这等老江湖,也听得心头酸酸,感动莫名。
俞秀凡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道:“咱们走吧!”
无名氏抢前几步,道:“属下的阅历多些,走前面为公子带路。”
俞秀凡知他心意,也未拦阻。无名氏向前奔走,一口气跑出了四五里,竟然未遇拦阻。
这时,几人已快登上了峰顶。就在峰顶之下的登峰大道上,有一座像门楼、又像佛殿的大宅院,拦住了去路。似乎是这一条登山的大道,就是为了这座广大的宅院而修筑。
山峰形势,到此处也有了变化,那广大的宅院,就根据山峰形势修筑。两侧的围墙,紧依峭壁用青石修筑而成,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绝壑,一道巨烛粗细的铁栅门,横拦住去路。铁栅之间,虽然间隔不大,但仍可清晰的看到了里面的景物。只见一条宽大道路,直通一座矗立的二门前面。后面的景物,都已被那二门挡住。铁栅紧闭,不见守门人,整个的宅院,都静悄悄的,不见有人往来,也听不到一点声息。但见二门后面地形渐呈广阔,巫起一幢幢楼阁。
无名氏停下脚步,道:“这地方应该有一块门匾。”
俞秀凡道:“萧姑娘,能说出这是什么所在么?”
萧莲花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到过这地方。唉!
也许我的身份太低,如是巫灵还活着定然会知晓,”
无名氏淡淡一笑,道:“这地方好像是迎宾的馆驿,咱们进去休息一下。”
石生山道:“不像馆驿,太静了。”
无名氏道:“不管是什么地方,看来建筑很宏伟,造化城花了不少工夫,我去开门。”
俞秀凡道:“小心一些!”
无名氏道:“公子放心。属下会先礼后兵。”
大步行近铁栅,高声说道:“哪一位当值?”
宅院中仍然是一片静,静的听不到回应之声。
无名氏冷笑一声道:“如是有人当值,应该听到在下的喝叫,如是没有人,在下只有自己动手了。”
仍不闻回答之言,无名氏已忍耐不住,一提气,飞跃过铁栅。
无名氏跃人门内,正想伸手开门,那紧闭的铁栅,突然自行大开。
这变化大过意外,不但无名氏吃了一惊,就是站在铁栅外面的俞秀凡也看的大吃一惊。
无名氏纵身退避一丈多远。俞秀凡忽然放步而行,直入栅门。
流目四顾,找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石生山低声道:“无名兄,瞧出点门道没有?”
无名氏道:“我看那控制这铁栅门的机关,似乎是在二道门以内,咱们的行动,也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石生山道:“那要如何才好?”
无名氏道:“咱们给它来一个见怪不怪。”
石生山微微一笑,道:“对!这一次,由我闯二道门了。”
无名氏道:“用不着争,我早已和公子谈好了。”
石生山一语不发,突然转过身子,直向二门跑去。事出突然,无名氏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石生山快步如飞,直冲人了二门的门口。第二道门.只是两扇木门,轻轻的乙推,木门已呀然而开。但石生山进入二门,两扇木门又立刻闭上。
无名氏心中一急,大声喝道:“石兄,不可孤身深入。”
但他喝叫大慢,石生山已进入了二门之内。像投入大海的砂石,再也听不到一点消息。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陷阱。”
无名氏道:“就算是陷阶,也应该听到一点声息。”
俞秀凡神情凝重,缓缓说道:”在什么样一个情形下,石兄才能够有这样的遭遇?”
无名氏道:“一种可能是那二门之内,有一种绝毒的暗器,见血封喉,石兄不小心闯进去中了暗器。”
俞秀凡道:“有没有第二种情况。”
无名氏道:“有!那就是石兄已进入了二门,就被人点了穴道。”
俞秀凡道:“希望他是被人点了穴道。”
无名氏道:“大概是如此吧!”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不能再受任何折损,希望咱们还能再看到石兄。”
无名氏一提丹田真气,道:“我去打开门户。”举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道:“慢着!”
无名氏停下脚步,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我进去。”
无名氏道:“公子!我们这些人,如若一定要死在这里,那也是应该由我们先死。对么?”
俞秀凡摇摇头,道:“无名兄!话不是这么说。我先上去,还可有活命的机会,如是你,很可能没有活命的机会。”
无名氏沉吟了一阵,道:“公子说的有理,不过……”
俞秀凡接道:“没有不过,这不是理论上的争执,而是血淋淋的事实。”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如若我不幸死了,你们也不用打下去了。”
萧莲花接道:“我们还不是一样要死!”
俞秀凡道:“不错。如若我死了,你们自然也用不着打下去,至少,你们可以选择一个死的方法。”
无名氏默然不语。
俞秀凡突然举步向前行去,一面高声说道:“你们站远一些,听到我呼叫之声,再进去不迟。如是一顿饭工夫之内,还得不到我的消息,应该如何,你们就自己决定了。”
无名氏道:“公子吉人天相,身怀绝技,我相信一定会履险如夷。”
萧莲花道:“仁者无敌。公子胸怀大仁,如是真的遭了不幸,那是天道无眼,我们追随九泉,也觉着荣耀的很。就此一言为定,如是公子顿饭工夫内没有消息,贱妾就举剑自绝。

俞秀凡道:“一定非死不可么?”
萧莲花苦笑一下,道:“活着将受尽屈辱,比死了岂不是更难过么?”
俞秀凡道:“好吧!你们自己酌量,能不死,最好别死。”
无名氏大声喝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不用再讨论生死之事。”
这几句话,豪气干云,俞秀凡也听得精神一震,道:“好!两位接应我。”大步行了过去。
隔着那一道门,但却有如两个世界一般,不论俞秀凡如何去想,也想不通里面的情形如何。不解敌势,兵家大忌。所以,俞秀凡变的十分小心。行近木门,并未立刻用手去推,横过剑鞘,轻轻推开了一扇木门。
凝目望去,只见一丈左右处,放着一个锦墩,锦墩上盘坐着一个美艳的白衣少女。桃腮杏民面泛微笑。除了那锦墩、少女之外,再无其他之物。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见着我的朋友么?”
白衣少女静坐不动,脸上的笑容依旧,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俞秀凡的问话。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姑娘!听到在下的话么?”
白衣少女仍无反应。
不知何时,萧莲花已追到了俞秀凡的身后,道:“公子!什么样子的姑娘?”
俞秀凡道:“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盘坐那里,面泛微笑,不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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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莲花道:“给我看看。”伸过头去,向里面望了一眼,轻轻叹一口气,道:“她长的很美。”
俞秀凡道:“哦!”
萧莲花道:“任何人看到这样一位美丽的姑娘,都不会失声惊叫,是么?”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那又怎样?”
萧莲花道:“所以石生山也没有发出惊叫之声。”
俞秀凡若有所悟,道:“你是说,石生山就是受了她的暗算。”
萧莲花道:“我没有这么肯定。如若是这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石生山会是受了谁的暗算呢?”
俞秀凡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指点,咱们过去瞧瞧吧!”
萧莲花低声道:“公子!小心些!玫瑰多刺,前车可鉴。”
俞秀凡道:“我会小心。姑娘请守在门口,”
萧莲花意犹未尽的,说道:“你记着,她可能会用毒,也可能会突然打出一种见血封喉的绝毒暗器,伤害了你。”
俞秀凡道:“多谢姑娘提醒!”
萧莲花叹口气,未再多言。
也许是石生山的突然失踪,在俞秀凡心中留下了根深的记忆,也可能是萧莲花的警告,提醒了俞秀凡的谨慎。俞秀凡走的很小心,手握剑柄,全神戒备。
但事情很意外,一直走近了那白衣少女的身侧,仍然未见到任何改变。
距离那白衣少女三尺左右,估计是自己手中的长剑,可以击中她全身上下时,才停了下来。冷冷说道:“姑娘,在下俞秀凡。”
一直不言动的白衣少女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在下的剑招很快。”
白衣少女道:“我也知道。你伤了龙字号的剑士。”
俞秀凡道:“姑娘既然知道了,那是最好不过,在下也用不着解释了。”
白衣少女道:“你只有这几句话么?”
俞秀凡道:“我的话很多,但必须有层次的慢慢说。”
白衣少女道:“你请说吧!我在听着。”
俞秀凡道:“姑娘只要妄动一下,我可能会一剑刺死你,也可能一剑斩下你一只手臂。

白衣少女道:“好大的威胁!”
俞秀凡冷冷说道:”我说的很认真,希望姑娘能相信在下的话。”
白衣少女道:“所以,我一直坐着未动。”
俞秀凡道:“现在,你听着一一我一位朋友,刚刚冲了进来,他受了什么暗算,现在何处?”
白衣少女摇摇头,道:“刚才坐在这里的不是我,我没有见过他。”
俞秀凡道:“刚才,你…”
白衣少女接道:“我刚刚坐下来,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俞秀凡道:“你胡说八道!”
白衣少女道:“我说的很真实,你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我在怒火填胸中,你最好小心一些,别太激怒我。”
白衣少女道:“我说过没有见他,就是没有见他,骗了你,叫我死。”
突然流下了两行清泪。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凄苦之色。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哭什么?”
白衣少女道:“你冤枉了我,我为什么不哭?”
俞秀凡道:“哦!那就叫刚才坐在这里的人出来。”
白衣少女举起衣袖,拭夫脸上泪痕,道:“你一定要见她么?”
俞秀凡道:“不错。姑娘如若能够交出那个人,那就和姑娘无关了。”
白衣少女道:“要见她只有一个办法。”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自衣少女道:“你先退出去,等一下再进来。”
俞秀凡道:“为什么?”
白衣少女道:“因为,我们每人的工作时间不同,所以,只要你再晚来一会,就可以见她了。”
俞秀凡突然冷静下来,缓缓说道:“姑娘,等一会,一定是她么?”
自衣少女点点头,道:“是。”
俞秀凡道:“在下明白了,你们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工作?”
白衣少女道:“是。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是她,就是我。”
俞秀凡略一沉吟,长剑突然递出,剑尖寒芒,直逼在白衣少女的咽喉之上。笑道:”姑娘!你小小年纪,能哭能笑,单是这一点本领,就非常人能及了。”
白衣少女道:“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一剑杀死我吧!”
俞秀凡道:“我会伤害你,但不会把你杀死。”
白衣少女道:“你为什么要和造化城主作对?”
俞秀凡笑一笑,道:“问的好!因为造化城主,所作所为,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白衣少女道:“你要活话的伤害一个女孩子,比起造化城主,也好不了多少。”
俞秀凡神情肃然,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在下敬重的是忠臣孝子、仁人义士。
姑娘助纣为虐,在下不能心存仁慈。”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好听,冠冕堂皇,但你做的事却未必强过造化城主。
至少,造化城主不会欺侮一女孩子,而且,他对我们很好。”
俞秀凡道:“所以,你甘为爪牙,助他为恶。”
白衣少女道:“他有什么不好,他使人衣食无忧,生活的安居乐业。”
俞秀凡接道:“这些事姑娘怎么知道?”
白衣少女道:“我身受其恩,难道还不算真实么?”
俞秀凡道:“哦!”
白衣少女道:“我本是孤苦无依的小叫化子,衣不蔽体,三餐不继,造化城主把我们扶养长大,供我们鲜衣美食,传我们武功,教我们读书,世间如只有一个好人,造化城主当之无愧。”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还有么?”
白衣少女道:“难道这还不够,我能有今天,全是造化城主所赐。”
俞秀凡淡淡的笑一笑,还剑入鞘,道:“姑娘!想和在下谈谈么?”
白衣少女道:“看你拔剑身手,实是罕见的奇才,我也不想你死在造化城主之手,你如肯归依城主,小妹愿为引荐。”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考虑答应,不过,我心中有几件疑问,先要请教姑娘。”
白衣少女道:“什么疑问,你请说吧!我会尽量为你解说。”
俞秀凡道:“请姑娘给在下片刻时光,我要和同伴们打个招呼。”
白衣少女温柔的点点头,道:“你请便吧!”
俞秀凡提高了声音,道:“无名兄、萧姑娘,请进来吧!”
大门呀然,无名氏、萧莲花等,鱼贯而进。
萧莲花望了那白衣少女一眼,缓缓说道:“这个姑娘……”
俞秀凡接道:“造化城中的高人,正试图说服在下,投入造化城中。”
白衣少女颔首一笑,道:“一旦俞少侠投入了造化城中,诸位也就获得了安全,这就叫大树底下好遮荫。”
俞秀凡示意无名氏等不要发作,缓缓说道:“姑娘想要在下投人造化城,并非难事,只要能使在下心生敬服,在下立刻就弃剑投降。”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觉着造化城主对你很好,是么?”
白衣少女道:“不错。他对我恩同再造,”
俞秀凡道:“这正和姑娘劝在下投入造化城中的原因一样,那是因为我本身具有了相当的造诣,姑娘的聪明才智,才是造化城主把你收养的主要原因。”
自衣少女道:“这有什么不同,如是没有他,我就永远没有今天。”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如若能救苍生,使天下孤女寒士,人人能如姑娘生活的十分舒适,他不仅可当武林霸主,必将为万家生佛。
俞某人仗剑当前,谁要危害造化城主,我就第一个不放过他。
白衣少女道:“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难道还不可信么?”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姑娘只是造化城主培养出来的工具。”
白衣少女厉声喝道:“你胡说!造化城高手如云,岂会嫌少了我一个,他用不着花费若大的工夫培养我。”
俞秀凡道:“自然不是你姑娘一个人,你只不过是很多人中的一个罢了。”
白衣少女道:“你好像是存心要和我抬杠。”
俞秀凡道:“非也!非也!在下是在和姑娘讲理。”
白衣少女道:“有一个很冷酷的事实,不投入造化城中,你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这一点,姑娘又算错了。”
白衣少女道:“我说的是实话,也许是不太好听,但却是字字真实,出于肺腑。”
俞秀凡道:“姑娘,请看看这位萧姑娘吧,她出身春花教,也算是造化门中的人……”
白衣少女突然扬起了右手。
俞秀凡似乎是早已顾虑及此,就在那白衣少女右手扬起的同时,俞秀凡也已经长剑出鞘,刺了过去。
但见寒芒一闪,红光迸射。白衣少女的右腕突然冒出了一股鲜血。红血白衣,看上去,更显得刺目。
俞秀凡冷冷说道:“姑娘,这就是造化城主教你的手段么?”
但闻卜的一声,白衣少女右袖中掉下来一把寒芒闪烁的匕首。
那是一把五寸长短的匕首,全身闪动着蓝色的光芒。一望之下,即知是剧毒淬练之物。
白衣少女脸色铁青,缓缓说道:“你出剑很快,无怪造化城主,把你看作劲敌。”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姑娘夸奖了。”语声一顿,接道:“在下如何才能见到造化城主?”
白衣少女道:“还早的很,你才勉强算过了我这一关。”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少女接道:“我只是一个开始。”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见到姑娘之前,已经闯过了不少关口。”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但你进了那座门楼之后,才算真的进入了造化城。”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接道:“由此地开始算起,见到造化城主,还需要过多少道关口?”
白衣少女道:“七道。我只是第一道。”
俞秀凡道:“现在,在下算不算过了这一关呢?”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算。”
俞秀凡道:“那就请姑娘让路。”
白衣少女坐了下去,道:“俞少侠!仔细想一想我说过的话。
你本来可以斩断我的手腕的,结果你手下留情,这一点,我会很感激。”
忽然一转坐垫,身子突然向下沉去。一道铁板横里伸了过来,刚好掩住那白衣少女向下沉落的洞口。凑合的十分严密,那铁析上放着一样的坐垫,只不过变成了翠绿的颜色。
俞秀凡提气戒备,发觉自己停身的地方,尚无异样,立时回顾了无名氏等一眼,道:
“咱们忘记了造化城主是一位精通机关消息的能手,这里面很可能步步凶险,快退回去,想别的法子逼他们出来。”
他心中的警觉虽高,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一步,但仍是晚了一步,只听蓬然一声,一个铁板,落了下来,封住了他们的后退之路。
无名氏伸手一推,只觉那落下的铁板,坚厚异常,竟然无法移动分毫。轻轻叹息一声,道:“公子,晚了一步,现在,咱们只有一条路,有进无退了。”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这是墙壁夹峙的雨道,宽约八尺,两边都是白色的缎子帜了起来,只要一点微光,看上去,就十分明亮。
萧莲花道:“前面一段路,是一个活动翻板,但不知有多少长度?”
无名氏道:“这南道顶棚,高有一丈,无法飞跃跳过,路又不能走,看来只有施用壁虎功,由墙壁上游过去了。”
萧莲花道:“墙壁被白缎子蒙了起来,只怕连壁虎功也无法施展。”
无名氏道:“咱们不能坐待困死,总要想法子走过去才行。”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没有人能从这一条函道中行过去,诸位都听说过铜墙铁壁,今日你们很有幸的见识到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造化城主的神通,就是这一条甬道了。”
那冷冷的声音应道:“你是俞秀凡么?”
俞秀凡道:“不错,区区正是俞某。”
那冷冷的声音接道:“年轻人,别狂的太过分了。这样通道,长不过二十四丈,却有七十二种埋伏,老夫只提两种,毒烟、毒火,你们就没有应付之能。只要老夫开动机关,立刻可以使你们身化劫灰,不过,城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存置你于死之心。”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只有一种办法,坐上那翠绿坐垫,老夫送你们离开这一条死亡之路。”
俞秀凡略一思付,道:“你送我们到什么地方?”
那冷冷的声音道:“自然不是送你去洞房花烛,那地方虽然也不太好,但却没有死亡的凶险。老夫言尽于此,听不听,那是你们的事了。”
俞秀凡道:“你是什么身份?”他一连喝问了数声,已不再闻回答之言。
皱皱眉头,俞秀凡低声道:“无名兄,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无名氏道:“刚柔互济,才能遇挫不折,就日下情势而言,咱们似乎是只好暂时从权。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他忽然感觉到第一流的武功,举世无匹的拔剑手法,有时候,一样无法解决问题。
三个人,都挤上了那翠绿色的坐垫之上,忽然间,坐垫向下沉落,但势道很缓,不像那白衣少女那样的快速沉落。沉落三丈左右,似着实地。抬头看去,头上的洞口,又完全彼另一块铁伐给封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萧莲花缓缓把娇躯靠入了俞秀凡的怀中。幽寂黑暗中,俞秀凡感觉到了萧莲花心脏的跳动。忽然间,一道强烈的亮光,直射过来,照的人眼花壕乱。
几人也不过刚刚适应黑暗,亮光疾射而至,使俞秀凡等视觉,忽然间又变的一片模糊。
一个幽冷的声音,随着那照射而来的强光,传了过来,道:“哪一个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区区便是。”
那幽冷的声音道:“你仔细的听着,老夫不会再讲第二遍,老夫的每一旬话,都可能和你们的生死有关。”
俞秀凡忍耐心头怒火,没有答话。
幽冷的声音接着道:“十二支强力弹簧针筒,正对着你们,稍有妄动,十二支针筒中的毒针,都可能一齐射出。
俞秀凡道:“嗯!”
幽冷的声音道:“听老夫的吩咐行事,一步走错,就难免身化劫灰。”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在仔细的听着,阁下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幽冷的声音道:“俞秀凡向前走十步。”
俞秀凡略一沉吟,举步向前行去。那一道强烈的灯光,始终阐射俞秀凡的脸上,使他双目无法见物。走过了十步,俞秀凡停了下来。
那幽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伸手向前,可以摸到了一张坐椅。”
俞秀凡依言伸手,果然摸到了一把太师椅。
“坐下去!”
俞秀凡依言坐了下来。
“双手放在木椅的扶手上,后背紧靠椅背。”
在此等情势之下,俞秀凡虽然心中不愿,但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依照那人的吩咐,双手放于扶手之上,挺直了脊梁。
但闻啪的一声,两只扶手之上,冒出了一把铁钳形的利刃,把两手固定在木椅之上。
紧接着椅背上也伸出了两把利刃,交叉于前胸,而且,逐渐收缩到紧勒前胸处,才停了下来。
这时,俞秀凡的双手和身躯,都已无法自由的伸缩行动。
那幽冷的声音,重又传入耳际,道:“俞秀凡!你现在被刀椅上利刃所锁,全身都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自由,稍一挣动,就可能被利刃所伤。”
俞秀凡冷冷说道:“在下看到了,用不着阁下再提醒了。”
那幽冷的声音道:”你现在有如粗上之肉,说话最好能小心一此!”
俞秀凡强忍下心头一股怒火,未再答话。木椅突然开始移动,逐渐的向前行去。
无名氏、萧莲花,还有先前不见的石生山都遭受到同一的命运,被刀椅利刃所锁。
木椅行速,保持着相当的稳定,只要能稍为小心一些,就可以避免为利刃所伤。
感觉中自动行进的木椅,经过了高低不平的轨道。足足走了有一顿饭工夫之久,木椅才停了下来。这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俞秀“凡暗中汁数,至少有三四里远近。
突然间,木椅停了下来,停在一座很大的厅堂中。四周的窗上,都蒙着紫色的垂帘,但天光透帘而人,大厅中的景物已隐隐可见。无名氏、石生山、萧莲花,紧随着都被刀椅送人厅中。
俞秀凡低头看去,只见刀椅下面都装着滑轮。这控制刀椅的机关,构造的很精密,四张刀椅很整齐的排成了一行。垂帘缓理拉开,厅中的景物,已清晰可见。
一张宽大的卞案上,摆着文房四宝,木案后的高背虎皮交椅上,坐着长长的白髯垂胸,身着青袍的老人。那人生的双颧高突,三角眼,下颚尖削,嘴唇奇薄,一望即知,这人属于那种冷厉残忍的人物。
一把很细很长的窄剑,横放在木案之上。
白髯老人两道锐利的目光,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冷冷他说谊:“谁叫俞秀凡?”
声音不大,但却有如寒冰地狱中吹出的阴风,听得人毛发直竖,心生凉意。
暗暗吁一口气,俞秀凡缓缓应道:“区区在下就是。”
青袍老人突然伸手在宽大的木案旁侧一按,俞秀凡坐下的刀椅,缓缓移到了木案前面。
同时,青袍人坐下的虎皮交椅,也缓缓升高,半个身躯,都高出了木案之上。这时,只要他伸手拿起木案上的长剑,都可刺中俞秀凡全身任何一处地方。
青袍人三角眼怒注在俞秀凡的身上。一裂嘴巴,皮笑肉不笑·说道:“你就叫俞秀凡?
”一派过堂问案的口气。
俞秀凡道:“不错。”
青袍人冷厉一笑,伸手抓起了木案上的窄剑,锋利的剑尖,轻轻在俞秀凡脸上划了一下,道:“你知道,老夫可以刺瞎你的双目,削去你的鼻子,或是割下你的耳朵。”
俞秀凡道:“你也可以一剑刺穿我的咽喉,刺入我的心脏,不用客气,尽管下手!”
青袍人突然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长剑,道:“你很想死么?”
俞秀凡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青袍人道:“很豪壮的气势。不过,老夫还不想一剑把你杀死。”
俞秀凡道:“杀一剑和一百剑,并无不同。阁下喜欢怎么杀,就怎么下手。”
青袍老人双目中暴射山两道冷厉的寒芒,道:“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么?”
俞秀凡微微摇头,道:“不知道。但知道你不是造化城主。”
青袍老人奇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大奸巨恶,至少在外表看来,他有着领袖群伦的气度。”
青袍老人怒道:“你说老夫没有气度?”
俞秀凡道:“阁下自己没有这样的感觉么?”、青袍老人怒道:“俞秀凡!老夫见过铁一般坚硬的人物,但他在老夫的手下,都变成了知无不答的懦夫。别说你是血肉之躯,就是铜饶罗汉,我也能让你化成一片铜汁。”
俞秀凡道:“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
青袍老人突然又恢复了冷静,道:“俞秀凡!你可要试试?”
俞秀凡道:“尽管请便。”
青袍老人冷笑一声,突然又拿起手中的长剑,一阵挥动,俞秀凡的前胸上的衣衫被划成了块块碎片,洒落地上,露出了雪白的前胸。
俞秀凡虽然在刀椅上全身被制,但他一身功力,并未丧失,神志如常,暗中盘算目下的形势,无论如何也无法解脱这刀椅上的束缚,纵有一身功力,精绝剑技,也是无法施展出手。
青袍老人冷然一笑,道:“俞秀凡!我要看你小子的心,是铁打的,还是铜铸的?”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管出手!”
看袍老人怒道:“你不怕死?”
俞秀凡暗暗付道:这刀椅上利刃封锁之处,都是关节要害,稍一挣动,就难免裂肤切骨之苦,倒不如激怒于他,让他一刀刺死来得痛快。心中快转,口中冷冷说道:“俞某人已无反抗之能,阁下看着那一块地方好,尽管出手。”
青袍老人哈哈一笑,道:“看来,你确然不怕死亡的威胁了。”
俞秀凡道:“在下进人造化城时,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
青衣老人道:“有种!”语声一顿,接道:“你既然不怕死,咱们就从头来过。老夫先要见识一下你精神上的忍受能力。”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精神上忍受能力?”
青衣老人冷冷说道:“不错。老夫让你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咯的一声,粑短剑摔在了木案之上,接道:“来人啊!”
一个黑色劲装大汉,快步行了进来。青衣老人一按木案的机钮,萧莲花的刀椅,突然向旁侧移动,缓缓驰行到一片空阔之处。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你要干什么?”
青袍老人道:“咱们先从这女人身上开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萧莲花已存下了必死之心,紧咬银牙,一语下发。
青衣老人冷冷一笑,道:“臭丫头,你也敢跟老夫摆起架子来了,先把衣服剥下来。”
那黑衣大汉应了一声,一松腰间的扣把,抖出一条四尺长短的皮鞭。抡动皮鞭,抽向萧莲花。但闻沙的一声,萧莲花身上的衣服,被抽落一片。皮鞭挥动,风声呼啸,萧莲花身上的衣服,有如飘花落叶一般,纷纷落下。
原来,那皮鞭上带有倒刺。黑衣大汉施用皮鞭的手法,不但精巧绝伦,而且极有分寸,萧莲花整个上身,已无片楼遮盖,但仍未伤到她的身体。
萧莲花长发散乱,本能的一举双手准备掩护前胸,忘了椅上利刃,被利刀划破了玉臂,鲜血涌出。
黑衣大汉皮鞭抡动,嘶的一声,抽在了萧莲花的双腿之上。一条紧裹双腿的长裤,被抽落了一片,露出一片玉腿。
萧莲花尖声叫道:“杀了我吧!”
青衣老人一挥手,阻拦住那大汉,冷冷说道:“想死么?没有那么容易。”
萧莲花黯然一叹,道:“俞少侠!恕我不能追随了。”突然伸颈向前撞去。
那大汉皮鞭及时而出,快如闪电一般,缠在萧莲花的玉颈之上。
青衣人道:“收起椅上的利刀!”
黑衣大汉快步行近木椅,右手在木椅之上一按,但闻几声弹簧收缩之声,椅上的利刃,全部缩了回去。
萧莲花身子一挣而起,双手掩住前胸,右脚疾飞而起,踢向那黑衣大汉的前胸。她上身赤棵,腿上裤子也碎裂了一片,双臂上满是鲜血,乱发覆面,狼狈形态中,含有一种凄厉。
黑衣大汉冷笑一声,左手疾进,抓住了萧莲花踢来的右脚,用力一抖,竟把萧莲花摔了出去。右手一挥,皮鞭挥出,啪一声,击在萧莲花的右腿上。
但闻嗤的一声,萧莲花已破裂了一片的裤子,又被扯下了一半。
如若萧莲花身上还穿着衣服,她怀中还有春风散,可以施展克敌,但事实上,上身赤裸的寸楼不存,下半身又被扯去了一大半。
在俞秀凡的面前,萧莲花有一种强烈的自尊和羞耻感,眼看那黑衣大汉武功高绝,自己难是敌手,如其被他羞辱,不如早些撞壁一死。
心中念转,不再和那黑衣人动手,转身一跃,疾如流矢直向石壁上撞去。
但那黑衣人动作更快,长鞭一挥,缠住了萧莲花的双足,硬把萧莲花给拉回来。顺势又扯了萧莲花一些衣物。这时,萧莲花几乎已成了全裸的形状。
俞秀凡厉声喝道:“住手!”
青衫老者大声喝道:“点了她的穴道。”
黑衣大汉应声出手,点了萧莲花身上的两处穴道。
青衫老者哈哈一笑,指着全身赤裸,横卧于地上的萧莲花,道:
“这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俞少侠,似乎受不住了。”
俞秀凡道:“你们准备要把她如何?”
青衫老者道:“要她死!而且,死的很凄惨。”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现在,你们要杀死她,也已经很悲惨了。”
青衫老者道:“还不够。老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的十分凄惨,要她死不瞑目。”阴沉一笑,接道:“老夫看她是一位颇知羞耻的人,所以,老夫要使她感觉到很大的痛苦,就使她受最大的羞辱,我要她全身不留寸楼,要在她死去之前,受到最大的羞辱。”
俞秀凡怒道:“你这人一把年纪了,作事怎的全无一点德行?”
青衫老者道:“老夫如是很有德行的人,怎会执掌这行法堂之位。”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阁下,谁无子女,彼此敌对相处,杀了她也就是了,如是这样污辱她,阁下能够安心么?”
青衣老人冷然一笑,道:“别对老夫说教,我年近古稀,无妻无子,也不怕什么报应临头。”仰面打个哈哈,接道:“不过,俞秀凡,只有你可以救她。”
俞秀凡道:“我能救她?如何一个救法?”
青衫老人道:“投降造化门,老夫就可饶过她,一人成佛,九族升天,他们也可以跟你享用不尽。”
俞秀凡道:“要我投降造化门?”
青衫老人道:“不错。你只有这样的一条路走,除了投降之外,无法救她。”
俞秀凡道:“阁下,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
第三十一回 情重如山 直捣黄龙
青衫人道:“你要好多时间?”
俞秀凡道:“一顿饭的时光如何。”
青衫老人道:“好吧!就给你一顿饭的时间。”
俞秀凡道:“还有条件。”
青衫老人道:“我们对你,已经极尽容忍,你如想的条件太苛刻,那就不要谈了。”
俞秀凡道:“我要静静的思索一顿饭的时光,这里不许留下你们的人监视我们,也不许你们在暗中愉看。”
青衫老人道:“好吧!”老夫也答应。我冷面血手一生中从没有这么凑合过人。举手一招,道:“把那丫头送上刀椅,咱们离开!”
黑衣大汉应了一声,抱起萧莲花,重又放上刀椅,上了刀箍,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道:“慢着!扣活她的穴道。”
黑衣大汉冷笑一声,道:“你小子什么身份,也要指令老子么?”
青衫老人道:“照他的话做,拍话这丫头的穴道!”
黑衣大汉无奈,拍活了萧莲花的穴道。
青衫老人道:“老夫一顿饭后,再来此地,希望你能有决定。”
俞秀凡道:“不论是什么样子的结果,我都会给你一个决定性的答复。”
青衫老人道:“好!就此一言为定。”大步行了出去。黑衣大汉紧随身后而去。
萧莲花人早已清醒过来,但直待青衫老人等离去之昏才忽然睁圆双目,道:“俞少侠,贱妾很惭愧,恕我不能追……”
俞秀凡急急接道:“不可造次!听在下一言。”
萧莲花道:“我这样赤身暴露于众目瞬腰之下,活着还有什么颜面?”
俞秀凡道:“姑娘!目下不是顾及颜面攸关的时刻,你受尽了委屈,受尽了屈辱,但你必须活下去。需知这一场正邪存亡的搏斗,在过程中难免要忍辱负重,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分野,就在此地了。如果姑娘因此而死,那岂不是全无价值了么?”
萧莲花叹息一声,道:“俞少侠!我还能活下去么?”
俞秀凡道:“能!你身上的伤痕,今日的羞辱,都是日后的光荣标识和记忆。”
萧莲花道:“别人的看法呢,难道也都和你一样么?”
俞秀凡道:“至少也应该和我一样,对你敬重。”
无名氏接道:“严格点说,江湖人对你萧姑娘的敬重,应该是超过俞公子。”
萧莲花果然安静下来,静坐不动。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无名兄,如何能打开这些刀枷?”
无名氏低声道:“公子请把坐椅向后移动,如若咱们能前后相距到两尺左右的距离,就可有机会打开刀枷。”
俞秀凡道:“无名氏看到了那控制刀枷机钮的位置么?”
无名氏道:“没有看的很清楚,只能估算出一个大概的位置。
所以,咱们要多一点的时间了。”
这刀椅使人双手受制,无法运用,但它最大的缺点,是没有困制双腿的刀枷。也许留下一双可以活动的双腿,使被困于刀椅上的人,感觉着到自己还在活着,也就有更增加恐怖的感觉,留恋生命的可贵,更容易屈服在威吓之下。
但有利的事,也往往有弊,双腿不受控制,一个人就可自由的运用他的两只脚。
俞秀凡双腿移动,尽量把刀椅接近无名氏。
这些刀椅虽然受机关控制,但因椅腿上装有滑轮,俞秀凡双足推动,尽量向无名氏移动。无名氏也尽量使自己的刀椅,接近俞秀凡。但这刀椅中有弹簧控制,移动了两尺左右,就停了下来。
无名氏暗中运气,举起右脚,但距俞秀凡刀椅三尺,就是无法再接近木椅的后背。
无名氏、萧莲花,都尽量把刀椅移近俞秀凡的坐椅,但两人的距离更远,都无法接近俞秀凡三尺以内。
萧莲花目光微转,望望几乎全裸的身躯,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圣洁的光辉,道:”无名兄,你看到了那控制刀枷的机夫么?”
无名氏道:“就在椅背正中间那根木柱上。”
萧莲花笑一笑,道:“无名兄不会看错?”
无名氏道:“我无法说出在那一点,也无法确定每一张刀椅上的控制机关,是否相同,但姑娘坐椅上的机关,却是在那根正中的木柱上。”
萧莲花轻轻吁出一口气,道:“俞少侠!你说一个人在死去之前,应该自给别人一些怀念,是么?”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姑娘怎会忽然有此想法?”
萧莲花脸上闪起了异彩,道:“俞相公!你不能死,为了江湖正义,为了天下苍生。”
无名氏一皱眉头,道:“萧姑娘!此是何时,先要想法子解去公子椅上刀枷。”
萧莲花暗在提聚真气,一脸庄严的说道:“俞公子!你坐稳了。”
突然一跃而起,直向俞秀凡的刀椅上撞去。椅上枷刀,锋利无比,萧莲花全力飞跃而起,立刻被利刀分尸,双臂、前胸、脑袋,分成数段,挟一片血雨,撞向俞秀凡椅后背上。
这跃飞一撞,萧莲花用尽了全身的功力,虽然被利刀分成数段,但擅击之力,仍然十分强大。萧莲花跃飞起来时,全心全意都集中向俞秀凡刀椅的后背之上。所以,双臂、脑袋、胸前,都集向那木椅后背木柱上。
但闻一阵轻微的波波之声,俞秀凡木椅上的刀枷,突然缩了回去。
无名氏、石生山目睹这一场惨事,都不禁呆在刀椅上。俞秀凡见刀枷缩回,这一跃而起。回头看去,只见萧莲花早已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因为那撞击之力十分强大,萧莲花的一颗脑袋也撞的片片碎裂。
俞秀凡神情肃然,脸色一片苍白,对着萧莲花的尸体,缓缓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
在极度悲痛哀伤之中,俞秀凡仍然保持了相当的清醒,一拜之后,站起身子,行到了无名氏和石生山的身后,右手挥动,拍在无名氏和石生山的椅后木柱之上。刀枷收回,无名氏和石生山全部站起了身子,两个人脸上一片铁青,行到了萧莲花尸体前面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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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氏黯然泪下,悲凄的说道:“萧姑娘!咱们在为七尺之身,惭愧的很,如英灵不昧,请受在下一拜。”
石生山没有说话,但双目中的热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真珠一般,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以头触地出声,连叩了三个响头。
俞秀凡冷冷的站在一侧,望着两人的举动,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解,瞪着一双星目,泪水由圆睁的星目中滚落下来。谁说丈夫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拜罢了萧莲花的身体,无名氏脱下了上衣,用手把血肉模糊的尸体,收在一处,包了起来,放在那宽大的木案上。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萧姑娘救了咱们,咱们捡口了性命,但却增加了责任。”
无名氏道:“公子说的是,萧姑媲的这轰轰烈烈的死法,叫咱们惭愧,也叫人感动。”
俞秀凡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无名兄!萧姑娘有什么心愿么?”
无名氏怔了一怔,道:“这个么,倒是没有听她说过。”
俞秀凡道:“唉!无名兄阅历丰富,就没有瞧出来一些蛛丝马迹么?”
无名氏道:“我着她好像对公子十分有情。”
俞秀凡凄凉一笑,道:“你没有看错么?”
无名氏道:“错不了。”
石生山道:“在下也有这样的看法,萧姑娘对公子用情甚深,但她自惭形秽,不敢表达出来,目睹公子受伤后的焦急之情,似乎是尤过她自己受伤后的痛苦。”
无名氏道:“公子!萧姑娘舍命相救,固然心同日月,光照武林,但如说对公子完全没有一点私情,那也叫人难信了。如若受制的不是公子,而是另一个人,只怕萧姑娘也不会拼受肢残腰斩之苦,撞开你坐椅上的刀枷。”
俞秀凡道:“你们真的相信萧姑娘对我有情么?”
无名氏道:“萧姑娘情重如山,难道公子一点都体会不出来么?”
俞秀凡道:“你们都有这样的看法,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想来是不会错了。”
无名氏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怎么有错?”
俞秀凡道:“无名氏!萧姑娘对我俞某有情,那是她的心愿了。”
无名氏道:“但她自知不配,只有把这份心愿深藏于心中了。”
俞秀凡道:“像萧姑娘具有这样崇高的情操,这样伟大的人,不配她的是我。”
无名氏道:“萧姑娘已经死了,咱们能够生离此地,自会把她这等壮烈的事迹,传扬出去,让整个武林中,都知晓这件事,让所有的人都对她生出敬意,萧姑娘之死,也算是重如泰山了。”
俞秀凡道:“世人对她看法如何,自有公论,但咱们却应该对她有一份救命的敬意。”
无名氏道:“不错。萧姑娘的人虽然死了,但她死的轰轰烈烈,惭煞须眉,死的只是她的躯体。她的精神,却永远活在咱们心中。”
俞秀凡道:“救命之德,恩同再造,何况她是以自己的性命,救了咱们的性命。”
石生山道:“惭愧,惭愧!萧姑娘那份豪勇之气,在下就无法办到。”
俞秀凡道:“无名兄,石兄!两位觉着在下真能配得上萧姑娘么?”
无名氏一时间还未想通俞秀凡的言中之意,道:“以公子的完美,怎会配不上萧……”
心生警觉,突然住口不言。
俞秀凡平静的笑一笑,道:“既然两位觉着在下能够配上萧姑娘,那就烦请两位作个大媒如何?”
石生山呆了一呆,道:“作媒,公子看上了什么人?”
俞秀凡接道:“萧姑娘!我要娶她为妻。”
石生山道:“萧姑娘死了啊!”
俞秀凡道:“无名兄说过了,死去的只是她的躯体,她的精神却永在咱们心中,是么?

无名氏叹道:“萧姑娘为武林正义,其重如山,咱们会把她事迹公诸世间。”
俞秀凡道:“那是她对武林同道的贡献,至于她个人的心愿,尚未完成。”
无名氏道:“公子!”
俞秀凡道:“两位可是不肯作这个媒人了?”
无名氏黯然一叹,道:“好吧!公子一定要我们作媒,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但在下走了数十年的江猢,还未作过这样的媒,也未见过这样的事,应该如何,在下也无从着手。”
俞秀凡道:“两位答应了。”无名氏、石生山,齐齐点头。
俞秀凡对着萧莲花尸体行了一札,道:“莲花!虽然阴阳阻隔,但心存灵犀相通,俞某从权娶你为妻,只是处境险恶,不能以世情礼法,迎你过门.暂时委屈你一下了。我如能生离此地,自当补行婚典。”
那木桌上除了一把窄剑之外,还有文房四宝,俞秀凡撕下一片衣襟,提笔写道:“情真无分阴阳界,心中灵犀通幽明。”中间正楷恭书:“亡妻萧莲花灵位。”
俞秀凡吹干了衣襟上的墨迹,折好衣襟,揣入怀中,投去狼毫笔,顺手取过案上窄剑。
只听一阵木门启动之声,那青衫老人带着两个黑衣大汉,疾步行了进来。
目睹俞秀凡等站在了木案前面,不禁微微一怔,道:“俞秀凡!
你……”
俞秀凡双目神光闪动,逼注在那青衫老人身上,冷冷接道:“阁下!可想知道在下的答复么?”
这几句话的工夫,青衫老人已完全平静了下来,道:“不错。但老夫希望先知道你们如何脱开了椅上的刀枷,而能不受伤害。”
俞秀凡淡淡的说道:“一条人命。”
青衫老人道:“一条人命?”
俞秀凡道:“这刀椅构造的很精巧,椅上的刀枷也很锋利,能把一个人肢体分解。”
青衫老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那臭丫头呢?”
俞秀凡冷冷说道:“阁下说话小心一些,那位萧姑娘是俞秀凡的正房妻室。”
青衫老人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着凶残的敌人,俞秀凡已完全恢复了冷静,目光转动,打量了室中的形势之后,才缓缓说道:“阁下笑什么?”
青衫老人道:“那丫头虽然不丑,但却算不得什么美人,造化城中,美女无数,你如是喜爱美女,老夫禀明城主,任你选它个十位八位的,作为侍妾也就是了。”
俞秀凡道:“在下说过,萧姑娘是我的正房妻室。”
站在青衫老人左侧的黑衣大叹,冷然一笑,道:“萧莲花不过是春花教下一名叛徒,造化城中九等以下的守门弟子,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男人,怎会忽然问变成尊夫人了?”
俞秀凡脸色一变,怒道:“住口!”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接道:“怎么,她会成了你的夫人,像这样的女人,稍有一点骨气的男人,大概都不会再要她吧!”
俞秀凡冷漠但却坚定他说道:“这是你的看法。在我们的眼中,萧姑娘是一位智勇兼备的人,她有常人所难及的大勇,她做出了轰轰烈烈的大事。”
黑衣人接道:“不论你如何推崇她,她是出身春花教的人,知道春花教的人,都会了解内情。”
俞秀凡严肃的说道:“像你们这些人,不配谈她,就算我肯告诉你们,你们也无法了解。”
黑衣人道:“姓俞的,你如真和那萧莲花订了亲,你就先收了很多绿帽子。”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无名兄!这人是不是刚才折辱莲花的人。”
无名氏道:“不错,就是他。一个专会欺侮弱者的九流武士,头等凶手。”
黑衣人厉声喝道:“利口匹夫,老子先宰了你!”横移一步,接道:“你出来,你如能在我手底下走过十招,就算你小子祖上有德。”
无名氏怒道:“血手恶徒,狂吠鹰犬,你不怕风大闪了你的闪舌头么?”口中说话,人却大步向外行来。
俞秀凡伸手拦住了无名氏,道:“无名兄!他口舌无德,伤害到我的亡妻,就是这一点,我就不能放过他。是么?”
无名氏道:“是!他出言伤害到俞夫人,自然应该付出代价。”
俞秀凡道:“无名兄!他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元名氏道:“他用手伤害到夫人,应该先断去他的右手,他用口污辱了夫人,应该打落他一口牙齿,断了他的舌头。”
那黑衣大汉听得怒火暴起,大喝一声,直飞过来,右手挥处,长鞭出手,卷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不闪不避。手中的窄剑,忽然间刺了出去,是那么准神,好像是那黑衣人执鞭的右手,撞向那窄剑一般。
寒光闪动,鲜血溅飞,黑衣人的右手,齐腕被切了下来,但他五指仍然紧抓着长鞭的握把。
无名氏一伸手,接住了长鞭,才发觉这油浸牛皮合以少许银丝作成的软皮鞭上,有很尖利细小的倒刺。
那黑衣大汉右手虽然被一剑斩断,但因事情太过突然,一下收势不住,身子仍然向前冲了过来。
俞秀凡右手握拳,迎面撞了过去。
他除了用剑和擒拿的手法之外,第一次用左手握拳击人。但闻蓬然一声,击个正着。
原来那黑衣人冲近了俞秀凡时,才发觉右手已然齐肘被断,心中大惊之下,顿觉右手剧疼,痛彻心肺。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的神志感觉到一阵眩晕。俞秀凡拳头击来,他已是无法闪避。这一拳击的着着实实。
黑衣人向前奔冲的身子,也被这一拳,击的向后倒退回去。满口牙齿被击落了大半,和着鲜血,喷了出来。
黑衣人右手被断,满口牙齿又被击落,整个的神志已快昏迷过去。他虽然勉强拿稳桩,站住了脚步,人没有倒下去,但神智已在半昏迷的状态中。
这时,俞秀凡加若要再斩下他的左手和断下他的舌头,不过是举手之势。但他没有下手。
俞秀凡的心中虽然积满了悲愤,但他不是个生性冷酷的人,残人躯体的事,还是下不了手。
青衣老人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剑,但却看不出任何奇幻的变化。
他只是那么轻易的一举剑,就斩下了一个江湖高手的右腕,就像是切菜一样,是那么轻便,利落。
抬头望望那断腕的黑衣大汉一眼,青衣老人,突然回头对另一个黑衣人人道:“上去!
小心一些。”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些人终日以行刑为业,人已完全麻木,对至亲好友的生死伤疼,也到了漠不关心之境。
但那断去一腕的黑衣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平日杀人极多,听别人惨叫哀号,自己完全无动于衷,但自己的手腕被斩断之后,却感受到强烈的痛苦,断腕之疼,疼的他全身微微发抖。
终于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声。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知道痛苦!”
但闻一声大吼,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向前冲了过来,双刀挥舞,直冲向俞秀凡,刀光如雪,分左右袭向了双肋要害。俞秀凡手中长剑陡然而起,后发先至的刺向了那黑衣人的顶门要害。
他剑势快速,那黑衣人的双刀还未到俞秀凡的双肋,俞秀凡的剑势,已到了那黑衣人的顶门。
这黑衣人虽然剽悍,但面对死亡时,突然心生寒意,一吸气。
向后退出了三尺。
俞秀凡冷哼一声,长剑一送,贯穿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这一剑,直中要害,黑衣人双腿一软,倒摔了下去。咽喉中标射出一股鲜血,气绝而逝。
俞秀凡目光转注到那青衣老人的身上,道:“阁下,你可以上了。”
青衣老人双目射往在俞秀凡的脸上,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动手么?”
俞秀凡道:“不错。”忽然间,俞秀凡发觉那青衣老人,双目中似是现出了恐惧的目光,不禁冷笑一声,道:“你一生杀了不少人吧?”
青衣老人色厉内在,高声喝道:“老夫杀了多少人,连我自己也记不得了。”
俞秀凡缓缓说道:“那很好,坏事做的太多了,总有报应临头。”
青衣老人道:“我两个助手,一个被你杀死;一个被你重伤,你要和老夫动手,老夫自然要替他们报仇。”
俞秀凡道:“我知道。”
青衣老人道:“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和老夫动手?”
俞秀凡道:“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行刑手,你却是下令行刑的人。所以,你的罪恶,比他们要大上千倍、百倍,你的际遇,也要比他们凄惨上很多。”
青衣老人道:“你放肆的很。”突然一扬双手,两道寒芒,有如闪电一般,电射而出。
俞秀凡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眼看两道寒芒交叉而至,不禁心头一震,窄剑疾起,扫向两道寒芒。他的剑势,所以能够快速,大部分原因在他出剑的角度选择的十分正确,剑势出手,完全走的正路。
只听一阵轻微的金铁交鸣,两道近身寒芒,竟被俞秀凡的剑势封开。窄剑一转,寒芒疾闪,长剑忽然间刺向了青衣老人的右臂。
这一剑快速至极,而且出手位置,也大出了一般常规。
青衣老人横里闪避,竟然未能闪避开去。波的一声轻响,尖利的窄剑,穿过了青衣老人的右臂。
青衣老人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剑法?”
俞秀凡右腕一挫,拔出长剑,道:“这只是第一剑。第二剑,我要刺你的左腿。”一挥窄剑,果然向青衣老人的左腿刺去。
这一次,事先说明了,青衣老人早已有备,立刻飞身一跃,横里闪去。
俞秀凡长剑一转,突然又刺了过去,这一剑妙到极处。
那青衣老人刚刚着落实地,俞秀凡的窄剑也刚好到了那青衣老人的左腿之上。
其实俞秀凡的剑势已经一收再发,只是他出剑已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须知一个第一流高手武功上成就,所取部位不会有大大的距离,俞秀凡直觉出剑的方法,更增加了它剑势的速度。但就是这一点超越的速度,使他的剑势的威势,增加了千百倍。
青衣老人极力想避开那一剑,硬用内力,把落足之地移开了三寸。但他没有避过,窄剑刺人了大腿之中。剑势洞穿了青衣老人的左腿,鲜血分由前后涌出。
这位造化城中行刑的舵主,江湖上冷血的杀人凶手,在中了一剑之后,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成协。也许两个助手的重伤和死亡,在他心中已经留下了极深的恐惧,忽然间变的十分软弱,竟然呆在了当地。
俞秀凡收剑再出,冷厉的剑芒,已然逼上了那青衣老人的咽喉。冷哼一声,道:“你平常残人身躯,两手血腥,今日,我也要你尝一尝残伤的味道。”
青衣老人急急叫道:“俞少侠!老朽杀人,也并未出于自愿。”
俞秀凡道:“你也是受人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是。”
俞秀凡道:“受何人之命?”
青衫老人道:“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可惜造化城主,已无法救你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俞少侠!你杀了老朽,不如留下老朽之命。”
俞秀凡叹一口气,道:“像你这等疯狂、冷酷、血手、黑心的人。
应该是不怕死才对,想不到,你似是比别人还要怕死。”
青衫老人道:“正因老朽伤残他人太多,才知道身躯被残的痛苦。”
俞秀凡道:“哦!”
青衫老人道:“你如留下我的性命,对你的价值,强过杀死我数十倍了。”
俞秀凡道:“你怎么帮助我?”
青衫老人道:“老朽可以指点你去见造化城主的办法。”
俞秀凡道:“什么办法?”
青衫老人道:“我指点你们去见那造化城主的方法。”
俞秀凡道:“好!阁下请说。”
青衫老人道:“说是可以,但咱们之间,总得有一个协定才是。”
俞秀凡道:“什么协定?”
青衫老人道:“老夫可以指点你们去见那造化城主,但老夫要毫发不伤。”
俞秀凡道:“这个,只怕是有些困难了。我已经在你的腿上刺中了两剑。”
青衫老人道:“由现在开始,你不能对我再有任何伤害。”
俞秀凡道:“哦!”
青衫老人杀人极多,看出了人性中的缺憾,眼看俞秀凡有了就范之心,人已变的神气活现,但俞秀凡突然间似是已改变了态度,不禁一呆,道:“俞少侠是否答允?”
俞秀凡摇摇头,叹口气,道:“阁下这副多变的面孔,真叫在下感慨万端。”
青衫老人道:“俞少侠也许对人性还了解的不多。”
俞秀凡道:“嗯!在下倒希望能在这方面,听听阁下的高见。”
青衫老人道:“死亡并不可怕,不过,那是初出茅庐年轻人的看法,他们真的不怕死。
因为,他们不知道死亡。”
俞秀凡道:“你知道。”
青衫老人道:“不错。经我之手,杀死的人数大多,所以,我知道可怕。第一,是人死了不能复活,第二,死亡时经过的痛苦;决非一个人所可以忍受。”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杀别人时,就没有想到这些么?”
青衫老人道:“唉!老夫见的太多了,所以人已变的麻木。”
俞秀凡道:“这十年来,你杀了多少人,自己能够记得么?”
青衫老人沉吟了一阵,道:“记不清楚了,大约总在千人以上。”
俞秀凡黯然一叹,道:“以一个江湖组合而言,单是在行刑主事之下,近十年的时光,就处决了千余人,这个组合的冷酷,实是已到了可怕。可悲的境界。造化城主的罪恶,恐己是馨竹难书了。”
青衫老人道:“现在,你决定了没有?”
俞秀凡道:“决定什么?”
青衫老人道:“是否杀我?”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你真会相信我的话么?”
青衫老人道:“老朽昔年在江湖上走动,确看过很多英雄好汉。
那真是视死如归,豪情万丈。但自掌了行刑堂之后,就未见过一个真正不怕死的人。”
突然间,俞秀凡发觉了生与死之间,竟也有这样大的学问。忖道:人性的美、丑,在面对死亡时,最容易暴露出来,这人行刑十年,这方面所见之博,自非常人能及,倒得听听他的见识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么说来,进入这造化门中的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了。”
青衫老人道:“也不尽然。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讲求的是义气、豪情,他们面对死亡时,凭一股豪勇之气,慷慨赴死,只想到死后英名。但进入这行刑堂中之后,所见情景,那就完全不同了。见的是刑具、残躯,听到的是悲呼哀嚎,豪情雄心,很快被消磨不见,他们开始体会到死亡的可怖,生命的可贵,和那些残躯断肢的痛苦。乒雄变懦夫,此念一起,立刻会变的软弱起来。这时,你只要稍施恐吓,他就知无不育,言无不尽了。”
俞秀凡道:“他们不会自绝么?”
青衫老人道:“刚刚进入此地之时,我不会给他们自尽的机会,等他们软化下来,他们又已消失了自绝的勇气。就这样,把一个钢铁的强人,变成了柔可绕指的懦夫。
俞秀凡道:“人性真的是这样可悲么?”
青衫老人道:“不错。消磨去英雄肝胆,就余下了人性的软弱。”
俞秀凡道:“不谈这些了,告诉我,如何才能见到造化城主。”
青衫老人道:“俞少侠!咱们的条件还未谈好。”
俞秀几道:“我可以不取你的性命,但不能不给你一点惩罚。”
青衫老人道:“有时候伤疼之苦,比起死亡更为可怕。”
俞秀凡道:“你行刑是动手,还是动口。”
青衫老人道:“大部分时间动口,但也有动手的时候。”
俞秀凡道:“好!那就割了你舌头,废去你的双手。”
青衫老人道:“这太重了。”无名氏接道:“公子!善恶到头总有报,像他这种人,如是一剑把他杀死了,那未免太过便宜他了,目下咱们也不用和他太计较了。”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不再伤害你。不过,你不能再耍花招,如有一字虚言,在下会让你尝到千剑寸剁的滋味。”
青衫老人道:“老朽既然说了,怎会再说一句虚言。”
无名氏道:“你这算不算背叛造化门?”
青衫老人道:“算。”
无名氏道:“不怕造化门主判你个叛逆之罪?”
青衫老人道:“老朽看到了俞少侠的快剑,所以存心赌一赌了。”
无名氏道:“如何一个赌法?”
青衫老人道:“老朽相信,俞少侠的快剑,足可以制服造化门主。”
俞秀凡冷哼一声,道:“但愿你说的话,能叫那造化门主听到。”
青衫老人道:“在下相信你俞少侠见到造化门主之后,两位之中,必有一个死去,死的如若是你,在下自有保身之道。如若死的是造化城主,阁下已经饶过老朽,一诺千金,想来也不会再变卦了。”
俞秀凡道:“你不但手辣心黑,而且,还是精于计算的老狐狸。”
青衫老人突然发出一掌,把那重伤朱死的黑衣大汉击毙。笑一笑,道:“江湖险恶,如是想要保命,只有一个办法,随机应变。老朽活了这把年纪,已是深通此道变化。”
俞秀凡叹口气,道:“和你这种人多说几句话,就叫人觉得羞耻。告诉我,如何能见到造化城主?”
青衫老人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钥匙,道:“造化门中很少有几个人能够见到城主,在下就是那很少人中之一。”
俞秀凡道:“你这一串钥匙……”
青衫老人接道:“你开秘门的钥匙,过了九重秘门,才能够见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你的意思是……”
青衫老人道:“我把这串钥匙,交给阁下,阁下就根据这一串钥匙,去见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就算咱们有了这一串钥匙,又如何能找到通往造化城主的门户?”
青衫老人道:“老朽自然会告诉你们。”
俞秀凡道:“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阁下要跟我们一起同往。”
青衫老人道:“这个么,实叫老朽为难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不想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相知道你的过去,我们谈条件,只希望你能够遵守条件。”
青衫老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开启之法,和行进的路线。”
俞秀凡道:“不行!非要阁下带我们一起去不可!”
青衫老人沉吟了一阵,道:“如是老朽不去呢?”
俞秀凡道:“你会立刻遭到最悲惨的报应。”
青衫老人道:“好吧!老朽带你们去。”
俞秀凡道:“好吧!你走在前面,去开启门户,但别忘了我紧跟在你的身后。”
青衫老人无可奈何说道:“看来,老朽只有听命行事了。”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紧追在育衫老人的身后,道:“阁下!不论你发动什么样的机关埋伏,我相信,我都能先取你性命。”
青衫老人伸手在石壁上一按,好好的石壁,突然裂开了一条门户。
俞秀凡长剑忽出,森冷的剑锋,忽然间,顶在了青衫老人的后颈之上。
青衫老人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子,道:“俞少侠!你这是何意?”
俞秀凡道:“我只是试试看,你是否还想玩什么花样,也让你知道我的快剑,是无所不在。”
青衫老人道:“你答应老朽的条件……”俞秀凡接道:“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决不会改变。见到造化城主之后,我不用杀你,也不必杀你,只要你失去了这个靠山,自会有人取你之命。”
青衫老人道:“你答应不要我死,那不能只包括你不杀我,而是,也不许别人杀我,是么?”
俞秀凡道:“我要保护你多少时间?”
青衫老人道:“十天如何?”语声一顿,接道:“由杀死造化城主开始,你保我十日无事,十日之后,不论我是生是死,那就和你无关了。”
俞秀凡道:“十日之后,我是否也能杀你”
青衫老人道:“如是你要杀我,也得按现在的约言行事,要过了十天再说。”
俞秀凡道:“好吧!你已经为恶了很多年,多等十天也不要紧。
不过,你要守规矩,如若是不守规矩、约言,很可能你连一天也恬不过去。”
青衫老人道:“老夫如是带你见到造化城主,你也要遵守约言,十日内不许对我有毫发之损。”
俞秀凡道:“大丈夫一言,快马一鞭。你尽管放心,不过,咱们之间这些约定,纯是利害条件,其间决不含私人情感成份。”
青衫老人道:“这个么,在下也有自知之明,老朽两手血腥,一身罪恶,也下敢高攀阁下这个朋友。”
俞秀凡道:“不错。你不但不配和我作朋友,简直不配作人。”
青衫老人淡淡一笑,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老朽既然屈服了,那就笑骂由人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阁下!咱们不用再谈这些废话了,你可以开启门户了。”
青衫老人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这是一条甬道,似是穿行在山腹之中。行约十余丈,甬道已然暗了下来。
俞秀凡冷冷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青衫老人道:“通往造化城主住处的密道。”
俞秀凡道:“这地方很黑暗。”
青衫老人道:“再转一个弯,就可以见到了灯光,也到了第一道门户前面。”
俞秀凡道:“咱们可是穿行在山腹中?”
青衫老人道:“不错。”
俞秀凡道:“希望我们能早些看到灯火。”
青衫老人道:“差不多,就可以看到了。”
果然,又转过了两个弯子,见到了灯火。那是一盏高吊的琉璃灯,虽然灯焰不高,但光亮很强,照的雨道中一片通明。距灯光一丈左右处,就到了石道的尽处。
青衫老人拿出钥匙,伸手在墙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块上一拨,露出一个小孔。
俞秀凡、无名氏,都看的十分仔细。只见那青衫老人在一串钥匙中选了一根,伸人那小孔之中,轻轻一拨,伸手推去。一扇厚厚的石门,应手而开。
里面也是一条甬道,也有一盏琉璃灯。形式宽度,完全一样。
只是中间隔一道厚厚的石门。
青衫老人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由此前去,每一道门户,相隔不足三尺,有了这启门之钥,固然是可以畅行无阻,但如没有这启门之钥,不论武功如何高强的人,也无法通过这重重门户。”
俞秀凡道:“咱们谈好的条件,你为了保命,咱们自然也用不着感激你了。”
青衫老人道:“感激倒是不敢。不过,老朽只想说明一下,你俞少侠并没有吃亏。”
青衫老人不但心黑,而且脸厚,自己干笑了两声,又向前行去。
无名氏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突然加快脚步,行到了青衫老人的身侧,沉声说道:“老兄!有一句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老兄如若真的存心向善,这是你一个很好的机会。”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俞少侠对在下的成见很深。”
无名氏道:“俞少侠为人正直,对阁下这等做法,自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不过,你如表现的很好,可住他的观念改观。”
青衫老人道:“老弟!你相信我能改过来么?”突然快步而行,打开了第二道门户。
出人意外的是青衫老人十分合作,连开了八重门户。
到了第九重门户前,那青衫老人的右手突然间开始抖动起来,叹口气,缓绥说道:“俞少侠,打开这一道门户,就是造化城主的客室。他是否在客厅之中,老朽无法预料。”
俞秀凡道:“所以,你不敢打开这重门户了。”
青衫老人道:“十余年的积威,岂是一时间所能改变。”
俞秀凡道:“你怕我,也怕造化城主。不过,你如不守约定,我立刻可以取你性命。”
青衫老人长长吁一口气,道:“老朽打开这一重门户之后,老朽就算是完成了责任。”
俞秀凡点点头。
青衫老人道:“这一次,老夫不能再走前面了。”
俞秀凡道:“可以。你开门吧!”
青衫老人吁一口气,又道:“俞少侠!老朽开了这一重门之后,是否可以先行告退。”
无名氏道:“老兄!我看不用了。咱们目下是一个生死与共的局面。”
青衫老人摇摇头,接道:“这个,我看不用老朽跟去了。”
俞秀凡道:“让他走,我不信他能逃过造化城主的手掌。”
青衫老人不再多言,伸手打开了最后一道门户。
只觉一阵光亮透了进来,眼前出现了一座豪华无比的敞厅。
俞秀凡目光转动,只能看到了半个敞厅的形势。正待举步人厅,突然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传了进来,道:“诸位请进来吧!敝城主已经侯驾多时了。”
青衫老人突然右腕一软,手中一串钥匙跌落在地上。
俞秀凡提一口真气,手握着窄剑剑柄,道:“那一位是造化城主?”口中说话,人却缓步行人了敞厅之中。
一阵幽香扑面,一个全身绿衣的美丽少女,已莲步细碎的奔了过来。炯娜的身段,摆动的腰肢,充满着诱惑,但却又十分快速,只见她身躯扭动着,很快的到达了俞秀凡的身前。
她快速的举动,使得俞秀凡无暇流目四顾,打量敞厅四周的形势,但俞秀凡感觉中这敞厅有着不同凡响的豪华。这就像一个人,进入一座美丽的花园一样,还未见到那似锦的繁花,已感觉到芬芳的花气。
像一阵香风般,绿衣女冲到了俞秀凡身前三四尺处时,忽然间停了下来。
俞秀凡握在剑柄上的五指,紧了一紧,但却忍下去没有拔剑击出。
如若俞秀凡拔剑一击,以他快速凌厉的剑势,必会将来人伤于剑下。
其实,经过俞秀凡仔细的一番观察之后,才觉着那绿衣少女的停身的距离,是一个绝大的关键,那是一个习剑人拔剑击出的微妙距离。这距离,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判定,那是属于一种本能支配的意识,只要那绿衣少女再前进一步,俞秀凡就无法控制自己,会在本能的支配下拔剑击出。
能在这样一个距离下,停住了向前奔冲之势,这绿衣少女,必然是一位用剑的高手。
这念头迅快的在俞秀凡的脑际中转动了一下,也不过就是一转念的工夫。
绿衣少女已经轻启樱后,婉转吐出一缕清音,直:“来的可是俞少侠?”
她长的秀致、俏丽,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妩媚气息。紧身的水绿衣服,充分的表现出她美妙的身段。这是属于那种娇丽、俏皮那一型的少女,但她说话却又是那样稳健。
俞秀凡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俞某人。姑娘是……”口气、神情问,都流露出相当的敬重。
绿衣少女暗中点头,口中却淡然一笑,道:“丫头!造化城主四位从婢之一。俞少侠孤身进入造化城,却又能就地取才,把我们的人手收作已用,单是这一份才能,就叫我们好生佩服。”
俞秀凡道:“听姑娘这么一说,在下确然有些高兴了。造化城主,能这么看得起我俞某人。”
绿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很短的时间中,你由第四级的敌人,被城主提升上第一级强敌,那真是一件从未有过的事了。”
只听另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接道:“二妹!俞少侠进入这道暗门开始,已被城主提成为特级强敌了。”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桃红衣着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一张粉白透红的肌肤、宜唆宜喜的脸儿,衬着那一身桃红颜色的衣服,看上去,简直是一朵盛放桃花。
俞秀凡暗暗忖道:这造化城主,果然是一位很能享受的人,单是这两个女婢之美,就是人间绝色,不知她如何选到这样的美女。
绿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大姊!快过来,我替你引见、引见。”
红衣少女笑道:“用不着了,虽是初见俞少侠,但早已耳熟能详。”口中虽是这么说,人却还是婀婀娜娜的行了过来。
绿衣少女低声道:“这是我们的大姊,四女从婢之首,人称桃花女何湘红,”
俞秀凡微微一颔首,道:“原来是何姑娘,久仰了。”
何湘红一躬身,道:“不敢当。俞少侠!我只是一个大丫环罢了。”目光转注到绿衣少女的身上,嗯了一声,接道:“二妹!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人家的,可要我这作姊妹的替你说一声?”
绿衣少女笑道:“大姊艳色当前,小妹么,不提也罢!”
何湘红笑一笑,道:“一见面,你就把我连名带姓加绰号的告诉了人家,自己却还没有介绍啊?”
绿衣少女道:“大姊来了,自然要先替大姊引见。”
何湘红道:“那大姊就替你代劳了。”目光又转到俞秀凡的脸上,接道:“我这位二妹子,号称绿凤凰,而且也有一个适宜雅致的名字,叫作陈娟黛。”
俞秀凡道:“果然是又雅致,又动听的好名字。”
这时,无名氏、石生山,都已行出了暗门,却不见那青衫老人跟着出来。
俞秀凡没有回答何湘红的话,却回顾了无名氏、石生山一眼,道:“见过何,陈两位姑娘。”
无名氏、石生山一抱拳道:“见过两位姑娘。”
陈娟黛撇撇嘴巴,道:“两位都是由地狱中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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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氏道:“不错,咱们是脱离地狱,拨云见日。”
陈娟黛冷笑一声,道:“由人间地狱中出来,再到真正的地狱中去,那还不如自在人间地狱中,多活几天。”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就算姑娘说的不错吧!咱们进入了真正的地狱,也比在人间地狱中活着好些。”
陈娟黛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两人。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身上,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道:“俞少侠,请随便坐吧!”
俞秀凡目光一转,只见不远处放着一个锦墩,缓缓坐了下去,淡淡一笑,道:“陈姑娘!在下几时才能见到造化城主?”
无名氏、石生山,立时移动身子,分立在俞秀凡的身后。
陈娼黛道:“城主已知道俞少侠进入造化城中,也预计到你会找到这地方来。不过,你来的这样快速,倒是出了城主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没有能及时赶回来。”
俞秀凡表面上虽然表现得十分大方,但他内心中仍有着极为严肃的戒备,一直暗中留心着防备对方突然暗算,所以没有时间打量一下这座豪华大厅中的布置,轻声一笑,俞秀凡缓缓说道:“以贵城主布置的森严,在下到此的机会不大。老实说,这有七分运气在内,贵城主竟然能料到在下到此,判事能力真是迹近神奇了。”
桃花女何湘红,忽然接口说道:“俞少侠说的如此坦诚,咱们也但然相告了。城主能成此大业,得力于‘谨慎’二字,他虽然布下了铜墙铁壁,但也想到了百密一疏,所以,你能进入此地的机会,也预算其中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何湘红笑一笑,道:“俞少侠!江湖大事,等你见到我们城主时再谈,咱们目下先谈一些不扫兴的事。”
俞秀凡道:“谈什么呢?两位姑娘请出个题目吧!”
何湘红道:“主随客便,随兴所至,贵宾想谈什么,咱们妹妹奉陪就是。”
俞秀凡道:“听姑娘的口气,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了。”
何湘红道:“作丫头嘛!各方面都要涉猎一点,才能够待候的叫主人愉快。是么?”言下之意,无疑是说只要俞秀凡能够提出来,她都可以应付。
俞秀凡低声吟道:“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

何湘红道:“俞少侠好悲壮的情怀!”
陈娟黛道:“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宽陈述,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接道:“看来,那造化城主,还是一位雅人。”
何湘红笑一笑,道:“城主文武双绝,小婢不过得其一二,”
俞秀凡道:“二位姑娘的诗文、武功,都是那造化城主亲自调教的了。”
陈娟黛道:“城主渊博加海,无物不容,我们四姊妹限于才慧,只能磨墨、拭剑,作为从婢罢了。”
俞秀凡剑眉耸动,星目放光,豪气忽发,朗朗吟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何湘红脸色一变,道:“这是杜甫的前出塞,此情此景之下,引用出口,不觉着口气大狂一些么?”
俞秀凡淡淡道:“俞秀凡如没有三分狂气,岂敢进造化城来。”
陈娟黛低声劝道:“大姊!咱们是奉命迎客,不管他狂气如何,自由城主裁决发落,用不着和他生气。”
何湘红冷笑一声,道:“二妹陪他吧!我不愿再和这等狂妄之人交谈。”罗袖一拂,转身而去。
俞秀凡心中暗道:那造化城主,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法,造就出这等才色双绝的女婢,但不知她们在武功上的成就如何。心中念转,陡然升起了出手一试的心意,宜时冷笑一声,道:“站住!”
何湘红霍然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子,脸上怒气勃现,冷笑一声,道:“俞少侠!对我说话么?”
俞秀凡本是彬彬多礼之人,但他心有所计,变的蛮横起来,冷然一笑,道:“你不过是丫头身份,也敢说俞某无礼么?”
何湘红眉梢间杀机隐现,道:“遇文王说札仪,遇桀王动干戈。
像你这等狂情暴态,却也值不得我们做丫头的敬重。”
俞秀凡心中暗暗敬佩此女的刚烈性情,却故意仰天大笑,道:
“你可知道骂我俞某人的,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何湘红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俞秀凡眼看已逗起对方的怒意,立刻平静的说道:“姑娘可要听俞某人奉告么?”
何湘红道:“说与不说,任君自主,小婢不愿裁决。”
俞秀凡道:“好利的口舌!”
何湘红道:“咱们本是以礼相恃,但公子口气狂妄,那也怪不得咱们失礼了。”
俞秀凡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骂过我俞秀凡的人,必得自己掌嘴三下。”
何湘红接道:“恕难从命。”
俞秀凡道:“那就接我一剑。”
何湘红道:“但请出手。”
俞秀凡道:“姑娘小心了。”忽然一剑,刺了出去。像一道闪光,剑势直奔心脏要害。
何湘红早已戒备,右手一抬,一缕寒芒,疾飞而出。当的一声。
一把一尺五寸的短剑,在前胸半寸处,架住了俞秀凡刺来的剑势。
俞秀凡未存心伤人,长剑去势,未竟全刺,但那一剑之快,也非常人能够封挡。,但何湘红竟然身躯未移的在胸前封住了剑势。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好快的剑法!能挡我俞某一剑,足见造诣,姑娘请去吧!”
何湘红虽然及时封住了俞秀凡刺来一剑,但剑尖寒芒,已及前胸,她在全神戒备下尚且如此,心中实已惊骇莫名。暗暗忖道:这前秀凡的快剑,果然是雷奔电闪一般的快速。
心中生出了敬服之意,心中的气愤顿消,缓缓把短剑收入袖中,望了俞秀凡一眼,躬身一礼而去。
她未发一言,但表现出来的柔顺,已胜过千言万语,陈娟黛低声说道:“俞少侠!好快的剑法,大姊已然认输了。”
俞秀凡道:“她能及时封住我的剑势,也叫在下敬服。”
陈娟黛道:“大姊生性虽然刚烈,但她却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她已觉着你俞少侠确有着可以狂妄的本钱,部就不算狂妄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只怕俞某这剑法,比起造化城主,还要逊色很多了。”
陈娟黛沉吟了一阵,道:“两位都是剑道中绝顶高手,婢何敢妄作论比。”
俞秀凡忖道:这丫头好紧的口凤,却又能应对得体。
陈娟黛道:“俞少侠!小婢想到一件事,想请教俞少侠?”
俞秀凡道:“什么事?”
陈娟黛道:“如是你无法和城主谈成合作,那将如何?”
俞秀凡道:“只怕是难免一场血战了。”
陈娟黛道:“我们的人手很多,真要动手,只怕轮不到你和城主相搏。”
俞秀凡叹口气,道:“就算姑娘说的句句真实,但在下已经别无选择的余地了。”
陈娟黛叹口气,道:“这么说来,你是非要把事情闹到绝顶不可了?”
俞秀凡道:“姑娘!要避免这场搏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法子,改变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
陈娟黛道:“你看那一个应该改变?”
俞秀凡道:“你们的城主。”
陈娟黛道:“为什么呢?到目前为止,域主还掌握着绝对的优势。”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一路行来,遇上了重重的拦劫,但却证明了一件事。”
陈娟黛道:“证明了什么?”
第三十二回 城主化身 智勇无双
俞秀凡道:“现在已派出的高手中,没有人能够封拒我的快剑,包括令姊何姑娘在内。
除非,这里还有比令姊武功更高明的人物,否则只有造化城主自己动手了。”
陈娟黛是属于温婉、柔和一类的女人,和何湘红的刚烈,有着很大的不同。笑一笑,道:“俞少侠!你的剑法诚然很快,但我们有四姊妹,加在一起的力量,不知是否会两败俱伤?”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那就要看你们是否能一起出剑了?”
陈娟厉道:“这个么,如是我们不能同时出剑呢?”
俞秀凡道:“那你们都将死于我的剑下,”
陈娟黛道:“如是我们分四个方位同时出剑呢?”
俞秀凡道:“我无法知道你们四人的剑法,是否会在同一水平之上。”
陈娟黛道:“我们可能比大姊稍差一筹。”
俞秀凡笑一笑,道:“姑娘!这一筹是多少,大有关系。如是相差的很小,那可能造成我的重伤。如是相差的较远一些,那就会留给我很大的机会。语声一顿,接道:“姑娘!你应该从我的谈话之中,了解了一个大概。我想,你不会再问什么了。”
陈娟黛叹息一声,道:“城主说过一句话。”
俞秀凡道:“哦!”
陈娟黛接道:“他说我们四人合手出剑;天下没有人能够闪避。”
俞秀凡道:“可能是贵城主说的夸张一些。也可能是他没有见到过我的剑法。”
陈娟黛道:“我们见识过了。大姊很精明,剑上的造诣,也会比我们高明很多,她会描述出俞少侠的剑法。”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的剑法,不在招式变化之上,如何姑娘真能说出我剑法的精要所在,那她应该是很高明了。”
陈娟黛道:“俞少侠!我们四姊妹的剑法,都是得造化城主的指点,他是否会比我们高明一些呢?”
俞秀凡道:“应该是高明一些了。”
陈娟黛道:“不要说还有别的高手很多,单是我们四姊妹加上了造化城主,我相信,就足可以使你俞少侠招架不易。”
俞秀凡道:“以造化城主之尊,难道还会以多为胜么?”
陈娟黛道:“自然是不会。不过,我只是提醒你一声罢了。”
但闻一声哈哈大笑,道:“不会!绝对不会!老朽这一生中,还从未打过群攻群殴,以多为胜的仗。”
陈娟黛立刻一欠身,道:“见过城主!”站起身子垂手站在一侧。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神情肃然站在七八尺外。
他穿着一件玄色长袍,神情很和蔼,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嗜杀成性的人。
俞秀凡双目,注在玄衣老人身上,打量了一阵,道:“阁下就是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道:“不错,正是老朽。”
俞秀凡道:“阁下总有一个姓名吧?”
玄衣老人道:“这些年来,他们都称我造化城主,所以老夫把姓名也已经忘去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只怕不是如此吧?”
玄衣老人道:“俞少侠的看法呢?”
俞秀凡道:“以阁下尊高的身份,也许不愿随口捏造一个姓名来欺骗在下,但如你说出真的姓名,又怕暴露出你的身份,只有以城主代名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侠当真是一位聪明绝世的人。
不过,就算是很聪明的人,也常常会猜错事情。”
俞秀凡道:“一个人生下来就有姓名,像阁下这样有成就的人,只怕不会没有姓名吧?

玄衣老人仍然带着慈和的笑容,道:“年轻人口舌如刀,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俞秀几冷笑一声,道:“在下进入这造化城时,就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不放在心上。”
玄衣老人笑道:“贵宾可以失礼,老朽身为地主,却不能失去迎宾之道,二丫头,吩咐摆酒!”
陈娟黛一躬身退了下去。这时,整座的敞厅,只有俞秀凡和造化城主两个人。如是俞秀凡拔剑相迫玄衣老人动手,此情此景之下,造化城主纵然是不愿动手,但也是无法推辞了。
可惜俞秀凡做不出这等蛮不讲理的事,心中念转,冷哼一声,道:“阁下慈眉青目.外貌仁厚,实不像满身罪恶的人。”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看来俞少侠对老朽的成见很深。”
俞秀凡道:“不只是很深,而是一种势不两立的形势。所以,在下觉着咱们应该尽早作个了断。”
玄衣老人道:“说的也是啊!与其拖延下去,不如早作了断的好。”
俞秀凡道:“那很好!城主请亮剑吧!”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侠!你既然见到了老朽,还会怕老朽跑了不成?咱们总会有一个了断,不过,容老朽先尽地主之谊,咱们再打不迟。”
俞秀凡道:“这个么,我看不用了。在下本是找事而来,阁下也用不着把我待如上宾了。”
玄衣老人道:“话不是这么说,你既然能够打到这个地方,老朽对你的武功、才智,都十分敬服,单凭此一点,老朽也该款待你一番。”
俞秀凡手握剑柄,冷冷说道:“你这人老谋深算,外貌忠厚,内藏阴险,何况,江湖上一向有‘会无好会,宴无好宴’的传说。老实说,就算阁下准备的酒席上,有着龙肝凤髓,玉液琼浆,俞某人也吃不下去。”
玄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惜,你说的太晚了一些。”
俞秀凡还未来及答话,只见何湘红、陈娟黛带着八个白衣女婢,行了过来。
四个女婢抬着一张木桌,四个女婢各捧着一个木盘。木盘上各放着细瓷碗。叩着大花瓷盘。
木桌就在两人的面前摆了下来,另外四个女啤,放下了手中的瓷盘,取开叩碗,是四盘美肴。
何湘红笑一笑,道:“老爷和俞少侠都请坐吧!小婢给你两位斟酒。”
早有白衣女婢替两人移过锦墩,陈娟黛却打开了一瓶女儿红。
玄衣老人道:“俞少侠,先请坐下,如是你觉着酒菜之中有毒。
可以不用。”说完话,自己却举起了筷子,在每样菜上尝了一筷,然,后又干了面前一杯酒。
陈娟黛低声道:“俞少侠!酒菜之中无毒,请放心食用。”
俞秀凡道:“我知道。贵城主已然表露的非常明显,不过,在下决定的事,一向不想更改,城主和陈姑娘,也不用多费心思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侠!既然是不想进用酒菜,老朽一人吃也是无味的很。

俞秀凡道:“阁下只管慢慢的吃,在下会很耐心的等候阁下。”
玄衣老人道:“你来势汹汹,似乎是非要杀造化城主不可,你可认识造化城主么?”
俞秀凡道:“阁了不是么?”
玄衣老人道:“俞少侠!你能肯定我是么?”
俞秀凡怔一怔,道:“你不是造化城主么?”
玄衣老人道:“老朽是不是造化城主,是另一回事,你不能认出老夫,那是可以确定了。”
俞秀凡双目注在玄衣老人的身上,冷冷说道:“阁下这些话的意思是……”
玄衣老人笑一笑,接道:“你对造化城中的事务,太过陌生,你不知道的事情又太多了。”
俞秀凡道:“在下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够了。”
玄衣老人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找到造化城主,然后,把他一举杀死。”
玄衣老人道:“俞少侠!你可能找错人,也可能杀错人。”呵呵一笑,接道:“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造化城主,又如你之愿,取了他的性命,你又能得到什么?”
俞秀凡道:“在下没有求得什么,所以,我也不会得到什么?”
玄衣老人道:“别说你杀不了造化城主,就算你杀了他,你不过只会受到武林道上几句赞扬之言,那只是浮云流水一般的虚名罢了,但造化城主能给你的,却是无比的尊贵,和号今天下武林同道的权威、财富、美女,应有尽有。”
俞秀凡道:“阁下究竟是不是造化城主呢?”
玄衣老人道:“这个么,要你俞少侠多费一些猜疑了,”
俞秀凡冷哼一声,道:“故弄玄虚。”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造化城主,身外化身,自然是不会只有一人,俞少侠能见到老朽,已经是不容易了。”
俞秀凡道:“这么说,阁了只是造化城主的化身之一了?”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这个老朽不会告诉你,你要凭籍自己的智慧去判断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如若我把你杀死,造化城主至少又少了一个化身。”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少侠,杀死老朽,并非是绝不可能的事,不过,那很需要费一番手脚。”
俞秀凡道:“在下已经费了很多的手脚,才到了造化城中,自然是不怕再费手脚了。”
玄衣老人冷冷说道:“俞秀凡!你不觉着自己的口气太大了么?”
俞秀凡仰天打个哈哈,道:“你果然是一个化身。”
玄衣老人怔了一怔,道:“你怎能够确定老朽是化身之一。”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邪中之邪,恶中之恶,一代枭雄人物,怎会像你这样容易动怒。

玄衣老人道:“哦!”
俞秀凡道:“所以,我确定你不是造化城主,他不是轻易动怒的人。”目光一掠陈娟黛道:“陈姑娘!在下是否猜对了?”
陈娟黛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无用的丫头,你们据实说吧!我是不是造化城主?”
陈娟黛道:“我们见到的城主,和你一样。”
玄衣老人道:“既是一样,你这丫头怎的竟不能肯定我是不是造化城主?”
陈娟黛一躬身,道:“城主有身外化身,有时间我们也不清楚。”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在下有办法分得清楚。”
忽的长剑出鞘,寒芒一闪,闪电一般的快速,剑尖已逼到了那玄衣老人的前胸之上。
玄衣毛人很镇静,望了抵在前胸的剑尖一眼,道:“造化城主如若这样轻易的被你杀死,还能称为造化城主么?”
俞秀凡道:“培养一个化身,也许要三年、五年,至少也要一年,两载,才能模仿的唯妙唯肖.但在下杀死一个化身,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玄衣老人摇摇头,道:“俞少侠!你完全误会了。”
俞秀凡道:“误会什么?”
玄衣老人道:“老朽是说,你杀不死我。”
俞秀凡道:“要不要试试?”
玄衣老人道:“尽管请便!”
俞秀凡冷哼一声,暗运劲力,手中窄剑向前一捱。但见那玄衣老人随着向前推进的剑势,向后一侧身子,俞秀凡的剑尖竟从玄衣老人的前胸上滑了过去。
俞秀凡呆了一呆,那玄衣老人已双筷并出,挟住了俞秀几手中的长剑。冷笑一声,道:
“俞少侠!你现在是否已经相信了杀不死老朽的话?”
俞秀凡道:“不信!”
玄衣老人颇感意外的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因为,你身上的衣服作怪。”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这个,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道:“阁下承认了。”
玄衣老人笑道:“就算你猜对了,我也不会承认。你永远无法证明,我用的什么方法,避开你的刀剑。”
俞秀凡道:“上一次当,多一次经验,我第二次出剑,就会改变一个位置。”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秀凡!能不能告诉我你第二剑刺向什么地方,我就再给你试一剑的机会。”
俞秀凡道:“阁下不觉着在下说出来,太过吃亏了一些?”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年轻人,老朽已安排很多使你吃惊的事,一一要你见识。不过,你必需要有一些耐心。”
俞秀凡道:“听阁下之意,在下真得再忍耐一时了。”
玄衣老人道:“你想动手博杀一阵,老朽可以保证下会让你失望,不过,那是最后的办法,也是最下等的策略,非到万不得已的局面,老朽实不愿意用。”
俞秀凡冷冷说道:“好吧!在下就先见识一下阁下故弄的玄虚。”
玄衣老人竹筷一张,放开了俞秀凡手中的窄剑。
俞秀凡还剑入鞘,道:“我第二剑刺出的部位,是你没有衣服掩遮的地方。”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老朽倒是希望你下一次,仍然有出手的机会。”突然伸手合击三掌但闻步履声响,四个玄衣老人,鱼贯行了出来。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看看这四位,和老朽有何不同?”
俞秀凡定神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四个玄衣老人衣着。高低、脸型、神情,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同。再看看那先前的玄衣老人,和四人也是完全一样,不禁一呆。
玄衣老人仰天打个哈哈,道:“俞少侠!他们不但外型一样,而且,连平常举动行为,也完全一样,对一件事的反应,和内心中的感受,也有着接近的观点。”
俞秀凡谣摇头,又仔细看了一眼,道:“果然是惟炒惟肖的改扮。”
玄衣老人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们五人不但外貌相同,就是武功上,也有着很接近的成就。”
俞秀凡道:“果然很惊人,阁下还有什么更震惊人的东西。”
玄衣老人道:“老朽准备了很多,很多,不过,咱们先一样一样的来。”
俞秀凡道:“在下已经见识过了,你们的易容术,高明的很。”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值:“俞秀凡!在我们五人之中,有一个是真正的造化城主,你能够确定是那一个么?”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不是阁下么?”
玄衣老人笑道:“如若老朽说不是,俞少侠是否相信?”
俞秀凡道:“这些事算不得什么,在下不愿用这份心思。”
玄衣老人道:“你错了。这是一次很严重的考验,也是一道关口,你必需找出真正的造化城主,才算过了这一关。”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
玄衣老人道:“俞少侠!这是一次智慧的考验,希望你俞少侠能够安然过此关。”
俞秀凡目光转动,发觉陈娟黛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只见那说话的玄衣老人,突然举步而行,走人一排而立的四个玄衣老人身前。
俞秀凡目不转睛,瞧在那玄衣老人身上,心中暗暗付道:不论你如何奸诈,我不信,你混入了四个人中,我就找不出你的真身来。
但见四个玄衣老人突然一转,迎上那快步而来的玄衣老人,五个合在一起之后,突然疾快的转动起来。人影一阵闪动,五个玄衣老人突然排成了一排站好。
只见当先那玄衣老人缓缓说道:“俞少侠!你看老夫是不是造化城主?”
五个老人转动的身法很怪异,俞秀凡确已无法找出哪一个是和自己谈话的玄衣老人。
俞秀凡没有立刻回答为首玄衣老人的话,目光由二、三、四、五人身上扫过,心中暗暗叫苦,忖道,这五人一模一样,如何能分辨出来?一时间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听第二个玄衣老人说道:“俞秀凡!老未是不是造化城主?”
依序是三、四、五个玄衣老人,各自问了一声。
俞秀凡心中忖道:改扮出这几个如此相像的人,固然是十分为难的事,但如又能使他们武功也一般高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闻那站在第五位的玄衣老人说道:”俞秀凡!你无法决定了,是么?如是你连这一点困难也无法解决,倒不如听老朽相劝,放下兵刃,投入造化门的好。”
俞秀凡突然脑际灵光一闪,暗暗忖道:造化城主能有今日成就,是何等自狂自大的人,岂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这五个人怎么会是真的造化城主呢,心中念转,冷冷说道:“五位都不是真的造化城主。”
五个玄衣老人怔了一怔,面面相觑,答不出话。
俞秀凡察颜观色,心中落实,冷冷说道:“这一关幸未难住在下。”
只见排在第四的玄衣老人突然向前行了一步,接道:“俞秀凡!
认识老朽么?”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认识。五位不但衣服一样,面貌也改造的一模一样,更难的是诸位的声音也都是一样,真是叫人无法分辨。”
玄衣老人道:“老朽就是刚才要和你俞少侠一桌共饮的人。”
俞秀凡冷冷说道:“不论你是谁,那都不太重要,反正你们五位,都是冒充的。”
玄衣老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就算是冒充的,但我这一身武功只怕是冒充不来。”
俞秀凡道:“你不会永远都是好运气,我也不相信你全身上下都穿有暗甲,这一点,希望你阁下心中明白。”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俞秀凡!你狂的有些过分了。难道老朽这身武功,还不配和你动手一战?”
俞秀凡豪气勃发,仰天打个哈哈道:“我进人造化城来,早已想好这件事情。不论遇上了什么样的高手,在下都难免和他一战。
所以,阁下如若想以武功恐吓在下,那是打错算盘了。”
玄衣老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凡!咱们五个化身,出迎阁下,有两个目的。”
俞秀凡道:“请教!”
玄衣老人道:“第一,咱们考验阁下的智慧,算你运气好,通过了这一关的考验,但咱们还有第二个目的。”
俞秀凡道:“怎么说?”
玄衣老人道:“第二关么,咱们要考教阁下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想当然耳!但不知五位是一齐上呢,还是车轮大战?”
玄衣老人道:“我们先有一人领教,俞少侠如是胜了,咱们就以四象阵法对付。”
俞秀凡道:“策划的很精密,设计的也周到,不过,要看诸位的运气如何了?”
玄衣老人踏上一步,道:“在下先行出手。”
俞秀凡点点头,道:“你亮兵刃罢!”
玄衣老人道:“你小心了。”左手一挥,拍出一掌。
掌势带起了一股凌厉的暗劲,掌势未到,潜力先至。
俞秀凡并未拔剑击敌,却一吸气,向旁侧退开三尺。
玄衣老人冷笑一声,拍出的左掌衣袖之中,突然暴射出一道寒芒,疾加流星一般,刺向俞秀凡的前胸。俞秀凡万未料到,他的衣袖之内竟然藏着兵刃,匆忙问拔剑一封。他出剑手法之快,天下似已不作第二人想。
但对方占尽先机,寒芒如闪电一般,俞秀凡的剑势虽快,但也只勉强封住了前胸要害,寒光吃剑一挡,斜斜向一侧滑开。只听一声噎的轻响,寒芒划着左臂而过,衣衫破裂,臂上也被划了一道数寸长的伤民鲜血淋漓而下。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这袖里刀如何?”
俞秀凡道:“很恶毒,也很卑下。”
玄衣老人怒道:“俞秀凡!你能够活着到达此地,全是城主的仁慈,要是城主真要下令把你处死,就算有十个俞秀凡,也早已魂归地府。”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造化城主,对在下并非仁慈,如是真夸了一份好生之德,那也希望把在下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玄衣老人接道:“你这人,简直是不堪救药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你已经失去了先机。”
玄衣老人冷哼一声,右手一挥,迎头劈下。
俞秀凡对他已生出了极大的惕警之心,不敢稍存大意,就在那玄衣老人举起右掌的同时,长剑也刺了过去。
一进一迎,快速至极。只见到寒芒一闪,耳际间已响起那玄衣老人的惨叫之声。凝目望去,只见俞秀凡的长剑,由那玄衣老人的手中刺了进去,直透入一尺多深。
这一剑的方位,巧妙之极,剑循手心刺人,穿骨破肌,一尺多深,剑尖还未透出肉外。
站在一侧的四位玄衣老人,看的脸色一变,神色问露出了畏怯之情。
俞秀凡冷冷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你的双手和没有衣服掩遮之处,就没有保护的甲胄,你应该小心一些才是。”
极度的痛苦,使那玄衣老人的身躯,有些微微的闭抖。但他却强行忍着,忽然一挥左手,一把长约九寸的匕首由袖中飞出,斩下了右臂。冷冷说道:“俞秀凡!告诉老夫一件事,你用的什么剑法?”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我用的剑法是……”
这本是无招无式的剑法,俞秀凡一时间也想不出它叫什么名字。
玄衣老人长叹一声,道:“俞秀凡!你好恶毒,竟然叫老夫死不瞑目。不过,造化城主动参天地,你也难生离造化城。”左手一扬,自断咽喉而死。
俞秀凡右手震动,扔去剑上的一裁手臂,叹息一声,道:“很抱歉,老前辈!我很想告诉你,但我也不知道应该给这剑法起个什么名字?”
就这一阵工夫,另外的四个玄衣老人,已然布成了四象阵法,把俞秀凡困在中间。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四位准备合手而攻了?”
四个玄衣老人神情肃然,各自举起了右手。
俞秀凡忽然感觉自己已陷入了四只手掌的围困之中,全身方位,都在四只掌指的笼罩之下。
四个玄衣老人的神情,十分严肃,随着俞秀凡移动的身躯,缓缓移动双手。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气,盘算目下的处境,不论对那一个出手,就可能受到另外三方面的攻击。而且,这种攻击,有如洪流、狂潮一般,无法遏止。
也就是说,不论俞秀凡的剑法有多么快速,也无法在杀死一人之后,抽回长剑,杀死另一个人,或是封挡另外三人的攻势。心中推算的结果,俞秀凡自觉以最快的速度,出剑收剑,最多能杀死两个人,自己亦必在另外两个人的攻袭下,伤在两人手下。
俞秀凡并不怕死,但他感觉到此时此情之下,自己还不能死。
不论付出多大的牺牲,他必需保下性命。他开始考虑,准备牺牲一条左臂,或是一条腿,以求保全性命的办法。四个玄衣老人似乎也被俞秀凡的快剑吓着了,一时间,也不敢出手。双方面暂时形成一个僵持之局。
无名氏回顾了石生山一眼,低声说道:“石兄!咱们应该帮个忙了?”
石生山道:“对阵相搏,以命拼命,全要凭真功实学,除了武功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无名氏道:“咱们有一条命,可以替公子死。”
石生山道:“哦……”
无名氏道:“这四个玄衣老人的架式,分站了四个方位,看起来,似乎是同时出手。俞公子的剑法虽快,但他也无法同时对付四个人。”
石生山道:“不错。”
无名氏道:“所以,咱们替公子分担一下,你攻正南方位的玄衣老人,我攻正西方位,只要引开两人,就算给公子帮了忙。”
石生山点点头道:“好!你下令咱们立刻出手。“无名氏低声道:“石兄,记着!这些玄衣老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咱们必须全力施为,至少,这一击,要使两个人分心对付咱们。”
石生山道:“就算他们武功高绝,但咱们全力一击,至少也可以逼他们出手封架。”无名氏道:“有咱们两个人,至少可以帮公子一半的忙。”
石生山下再多言,吸了一口气,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准备出手。
无名氏也暗暗把功力提聚到十成,只听俞秀凡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两位不可莽动,那将乱了我的章法。”
无名氏一皱眉头,拦住了石生山,生恐他独自发动,一面说道:
“咱们自己无能助公子对付强敌,但我们全力攻向两人,至少,可以分分他们的心神。
我相信,只要一分敌人精神,就可能给了公子很大的帮助。”俞秀凡道:“这造化城中的高手,不是只有这四个人。”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接道:“说的是啊!老夫化身千百,如若不存心和你见面,就算你们找遍了造化城每寸土地,也无法找到老夫。”
随着那说话之声,又一个玄衣老人,大步行了进来。
这老人也生的慈眉善目.和适才五个老人全是一样。
只见他举手一挥严阵待敌的玄衣老人,突然各自收掌后退。
俞秀凡目注那最后现身玄衣老人身上,道:“你是……”
玄衣老人接道:“别管老夫是谁,我想先证明一件事。”
俞秀凡道:“什么事?”
玄衣老人道:“我要你先看一个人,亲目看看他背叛老夫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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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那人是谁?”
玄衣老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谊:“带他进来!”
一侧室门大开,两个剑手押着那出卖主人的青袍老人行了过来。
俞秀凡一眼就看出那青衫老人,正是冷酷残忍,但自己又很怕死的刑堂堂主。他双手反绑,双目也被一条黑色的布带勒住,所以,那青衫老人还没有看清楚室中的情形。
只听那玄衣老人冷冷说道:“挑开他蒙眼的黑布带子。”
随行剑手长剑一探,寒芒掠面而过,挑开了青衫老人脸上蒙面的黑纱。
青衫老人蒙面黑纱已经挑开,看清了室中之人,突然双腿一软,对着玄衣老人跪了下去。
玄衣老人望也未望青衫老人一眼,却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
“俞秀凡!你已经见到了老夫,似乎是用不着再急了。”
俞秀凡接道:“夜长梦多,在下希望早些和你作个了断。”
玄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能够确定老夫的身份么?”
俞秀凡回目望去,只见另外的玄衣老人,都已悄然而去,一具尸体,也同时被人带走。
广敞的大厅中,似乎是只余下了一个玄衣老人。但俞秀凡仍然无法分辨出这人的真实身份。
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绥缓说道:“阁下,请教一件事。”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别抱大大的希望,老夫不愿说谎,但也不愿回答所有的问题。”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究竟有多少化身,在下如何才能见到真的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沉吟了一阵,道:“也许你已经见到了造化城主。”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造化城主就是阁下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侠!老夫处置了叛徒,咱们再说吧!”
俞秀凡转眼一顾那青衫老人一眼,冷笑一声,转过脸去。他心中对此人有着无比的厌恶,只觉他杀人的冷酷和他求命时的卑下,都是天下最丑陋的面孔。
但闻青衫老人说道:“属下被迫,献上了秘道之钥。”
玄衣老人道:“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
青衫老人接道:“城主明察。”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你帮我多年忙,不知道替我惩治了多少叛徒,这份功劳不算大,也不算小。”
青衫老人接道:“城主明察。”
玄衣老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几时原谅过背叛我的人了。”
青衫老人突然飞身而起,向外冲去。他武功高强,虽然是双手被反绑,但这一冲之势,仍然是强大无比,疾如闪电一般,向外冲去。
只听那玄衣老人冷哼一声,道:“想走么?”突然一扬右手,三点寒芒,疾如流星一般,破空而出。
那青衫老人向前奔冲的身子,彼那飞出的寒芒击中,惨叫一声,身子生生被拉了回来。
原来,那三点寒芒之后,带有着三道极细的银线。
无名氏失声叫道:“三星夺魂镖!”
玄衣老人回顾了无名氏一眼,却对两个剑手说道:“斩断他两条腿。”
两个剑手应声出剑,察的一声斩下了青衫老人的双腿。
青衫老人口中发出一声惨叫,玄衣老人却一挥手,冷然说道:
“段堂主!你一生杀了不少的人,手段惨酷,使整个造化门中人,听到行刑堂主四个字全身发抖,看到你的人,不寒而栗,一个人的威风被你抖尽了。”
青衫老人口中发出惨厉的叫声,道:“我替你们建立了无数的功劳,逼问出多少别人无法逼问的口供,我落下残忍冷酷之名,你们却得到了想知道的内情。罪恶和错误,都推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你们却坐其享成。”
玄衣老人冷冷接道:“住口!”右手用力一收,三个血洞,激射出三股鲜血。
目光转到了两个剑士的身上,接道:“拖出去,丢在狼窟里!”
两个剑士应了一声,抬起那青衫老人的尸体,也捡走了残脚断腿。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想不到号称人间仙境的造化城,竟然还有狼窟。”
玄衣老人冷笑一声,道:“不错,有狼窟。而且,那座狼窟的规模十分大,只要打开铁栅,千只恶浪,立刻就可以冲了出来,择人而噬。”
俞秀凡突然仰天打个哈哈,道:“阁下也不是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侠这样武断,可有所本么?”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一代枭雄,他决不会拿狼群来施以威胁。”
玄衣老人点点头,道:“俞秀凡!你果然是造化城一个劲敌,目下,你只有两条路走了,一个是埋骨此地,一个是投入造化城中。”
俞秀凡目睹他施放三星追魂嫖的快速手法,心中早生警惕,手握剑柄,冷冷说道:“咱们之间,也该作个了断了。”
玄衣老人叹息一声,道:“俞秀凡!你很急于拢一个结果出来,是么?”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有如许多的化身,不知几时才能够见得到他,阁下多耽误我一刻时间,在下就可能减少一分体能。”
玄衣老人道:“减少体能,此言何意?”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有着重重的保护,在下如不能过关斩将,就无法见得到他。过关斩将,难免搏杀,这就要耗消不少体能。而且,诸位可以轮流出战,分别进食,但俞某人非要苦撑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玄衣老人道:“你怕我们在食物之中下毒,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造化城对付俞秀凡,大约还不用下毒手法。”
俞秀凡道:“就算你们的食物之中,没有下毒,在下也不愿食用。”霍然站在身子,接道:“在下话己说完,阁下可以出手了。”
玄衣老人缓缓站起身子,突然挥扬双手。
双方还有着相当的距离,那玄衣老人未拔兵刃,加若只用双手攻敌,俞秀凡很可能有疏忽大意之心。但他看到了那玄衣老人施放三星夺魂嫖,那是快如闪电的手法。
俞秀凡心中有备,以最快的手法,拔剑击出。玄衣老人双手抬起了一半,俞秀凡的剑已然刺入了老人的咽喉。三星夺魂镖,也由那玄衣老人的手中射出,但因方位不对,都射在俞秀凡身侧地上,镖尖冲入了三寸多深。
玄衣老人睁大着一双眼睛,瞪着俞秀凡,有着死不瞑目的感觉。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你想知道哦这一剑,用的什么剑法,是吗?”
玄衣老人点点头,口中发出呱呱的怪叫声。
原来,俞秀凡手中的一把窄剑,虽然刺中了玄衣老人的咽喉要害,但剑身太窄,只刺断了一半的咽喉,再加上他深厚的功力,虽中要害,但他仍然能支持着不倒下去。
淡然一笑,俞秀凡缀缓说道:“我用的剑招没有名,我要刺你的咽喉,就拔剑刺向你的咽喉。”
玄衣老人口中咕咕两声,一闭双目,倒了下去。
俞秀凡还剑人鞘,回顾了无名氏和石生山一眼,缓缓说道:“两位,请记住!加若未得在下同意,两位最好不要出手,免得分我心神。”
无名氏笑道:“如是公子不幸彼人杀死,咱们两个人,对方也下会留下我们的性命。所以,咱们至少要死在公子前面。”
俞秀凡道:“正因为他们还未把两位看成强敌,所以,两位的机会很多。再说,我还有很多借重之处。”
无名氏怔了一怔,道:“借重我们?”
俞秀几道:“不错。诸位的江湖阅历,比在下高明很多,在下正需要两位的指教。”
无名氏叹口气,道:“公子,目下的情势十分明显,造化城主似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准备对付公子了。”
俞秀凡流洒一笑,道:“无名兄,这是区区进人这造化城时的心愿,我希望造化城主,拿出最大的力量对付我。”他说的声音很高,这座敞厅中如若有人,都会听得很清楚。
石生山低声道:“公子!如若刚才那四个玄衣老人一齐出手,你有几成胜算?”
俞秀凡道:“十成!”他本是从不说谎之人,话说出口,顿觉双颊飞红。
石生山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咱们多余的操心了。”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所以,两位要多多保重。”
无名氏四顾一眼,突然高声大笑,道:“公子!咱们进入此城之前,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是么?”
俞秀凡道:“不错。”
无名氏道:“咱们也不能拖延时间。”
俞秀凡道:“是。”
无名氏道:“那就不容等他们安排好了一批一批的来对付咱们。”
俞秀凡道:“无名兄的意思是……”
无名氏接道:“打进去!见一个,杀一个。”
俞秀凡道:“办法不错,咱们向里面搜进去。”
但闻一阵冷笑,传了过来,道:“用不着诸位搜进去了。”屏风后面,转出了四个人来。
那是四个身份完全不同的人,但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四个人都够老。
一个白眉垂目,身着黄色袈裟的老僧,手执戒刀,腰间挂着两面铜钹。
一个花白长髯飘垂胸前的青袍老道,背上斜插长剑。
一个土布长衫,稀疏疏一个白发,留着花白山羊胡子的矮老头儿,手中握着一根龙头杖。
一个头戴竹笠,身披蓑衣,手中执着一根金色鱼竿的老人。
这四人,四种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俞秀凡挥挥手,示意无名氏和石生山退开一些,一抱拳,道:
“四位老人家,在下俞秀凡,给四位见礼。”
黄衣老僧合掌喧了一声佛号,道:“你就是那位身怀绝技的俞少侠?”
俞秀凡道:“正是晚辈,大师是……”
黄衣老僧接道:“老袖法号忘情。”
俞秀凡道:“忘情大师!”
黄衣老僧道:“不错。”
俞秀凡道:“大师的法名倒是含有禅机,但不知可否告诉在下来自何处。”
忘情大师道:“老衲出身在嵩山少林寺。”
俞秀凡道:“失敬!失敬!嵩山少林寺,一向彼武林同道视作泰山北斗,今日有幸得会高僧。”
忘情大师淡淡一笑道:“夸奖了。”
俞秀凡道:“大师德高望重,不知何以会投人造化城中?”
忘情大师道:“俞少侠和老袖初见面,怎知老袖德高望重?”
这等称颂之言,本是随口说出,俞秀凡却未想到这老和尚竟然会这么反口相问,不禁一呆。
忘情大师脸色一变,冷冷接道:“年轻人,不可随口胡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俞秀凡道:“大师佛门高僧,想不到,竟然还涉猎儒术。”
忘情大师突然叹一口气,道:“小施主,看你年轻俊雅,骨格情奇,又带着满脸书卷气,死了实在可惜。”
两人一番交谈之后,俞秀凡原本对他有着极高的崇敬之心,己然消失,冷冷说道:“原来大师还会麻衣相法,当真是饱学高僧。”
忘情大师冷冷说道:“年少气盛,戒之在斗,似你这般狂妾,怎能活得久长?”
俞秀凡道:“在下也粗通相木,揽镜自视,发觉颇有长命之征。”
忘情大师冷笑一声,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阿弥陀佛!”言罢,闭上双目。
俞秀九目光转到那老谊身上,道:“这位道长,仙风道骨,不像是为非作夕之人,当今之世,以武当盛名最著,阁了不会是出身武当吧?”
青袍道人拂髯一笑,道:“贫道么,武当金星子。”
俞秀凡摇摇头,谊:“意外呀,意外!”
青袍道人淡淡一笑,道:“造化城中,藏龙卧虎,你这点年纪的人,如何能透悟玄机。
你如能活得下去,遇上的意外还要多些。”
俞秀凡目光转到那土布长衫的矮老头儿一眼,缓缓说道:“能和少林高僧,武当名道同进同出,想来,阁下也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了。不知可否见告姓名?”
上布老人道:“老夫土龙吴刚。”
俞秀凡点点头,道:“久仰!久仰!”
土龙吴刚一裂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夫退出江湖已经二十余年,那时间你大约还没有出生!”
俞秀凡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阁下虽然退出了江湖很久,但阁下的声名,仍然在江湖上传诵。”
吴刚冷笑一声,道:“老夫是吃米吃面长大的,不是被人骗大的。阁下这点年纪,就想对老夫施展诈术,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俞秀凡不再理会上龙吴刚,却望着那头戴竹笠、身披蓑衣子执金色鱼竿的老者,说道:
“阁下是………”
竹笠老者缓缓说道:“老夫金钓翁。”
俞秀凡晴中观察这四人,发觉了都不像邪恶之徒,除了那位土龙吴刚有些介于邪正之间之外,另外三人,一个个都是满脸正气不像是邪道中人。
俞秀凡有些想不通,何以这些人,竟都会甘愿作那造化城主的爪牙。内心中感慨万端,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大师!这长!在下进入过人间地狱,也到过少林和武当别院。”
忘情大师道:“他们都好吧?”俞秀凡道:“好!他们虽然在毒物折磨之下,但还有不少人凤骨鳞峋,不甘屈服于毒物折磨。”忘情大师道:“阿弥陀佛!兰因絮果,勉强不得,俞少侠,不回弹弦外之音了。”
俞秀凡道:“好吧!咱们不说前因,只谈眼下,四位虽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辈,但我俞某人决不会轻易认输。”
金星子道:“大师已示禅机,这种事,勉强不得。”
俞秀凡道:“诸位也不会因俞某人的不屈,而甘愿退让了。”
吴刚道:“废话。如是我们甘于退让,也不会现身出来了。”
金钓翁道:“我们四人现身之后,还没有留过一条活命的纪录。”
俞秀凡道:“想当然耳!以四位修为之高,同时现身出手,武林中有什么人能够逃过生命。”
忘情大师道:“并非是绝不可能,就老袖所知,当今之世,就有一可能的人。”
俞秀凡道:“什么人?”
忘情大师道:“金笔大侠艾九灵。”
俞秀凡道:“艾大哥……”自知失言,立刻住口。
上龙吴刚脸色一变,道:“你是艾九灵的师弟?”
金星子道:“艾九灵艺出诸位前辈的人合力调教,他们都己逝世,不可能是他师弟。”
吴刚道:“他如非艾九灵的师弟,怎会称那艾九灵为大哥?”
金星子道:“这个么,有很多原因。”沉吟了一阵,接道:“可能是艾九灵的义兄弟,也可能是艾九灵培养的一位年轻高手,专门来对付咱们了。”
吴刚道:“如若他是艾九灵培养出来的新人,那应该称艾九灵力师父才对。”
金星子道:“会不会是故弄玄虚,要咱们揣测不透。”
吴刚主:“不错,不错。定然是这个原因。”
俞秀凡冷冷说道:“艾大侠是何等江湖君子,武林高手,不用这等诈欺手段。”
金垦子道:“那你小子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俞秀凡道:“兄弟!”
忘情大师道:“艾九灵和你可是金兰之交?”
俞秀凡道:“你们用不着多费心机了,有什么话,问我就是。”
金星子道:“好!先说说你和艾九灵的关系?”
俞秀凡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兄弟相称。”
金星子道:“艾九灵是你的大哥?”
俞秀凡道:“是!”
金星子道:“你们是金兰兄弟,叙过年庚?”
俞秀凡道:“没有。我们一句话,他是大哥,我是兄弟,用不着换什么金兰谱。”
忘情大师道:“你这一身武功,可是艾九灵传授你的?”
俞秀凡道:“诸位不觉问的太多了么,就算我愿意说,诸位也不好意思听下去罢?”
忘情大师道:“道兄,看来,今天是难免一场血战了。”
吴刚接道:“你是准备拼命了?”
俞秀凡道:“不错。不过,在下希望未动手前,向诸位请教一件事。”
金钓翁道:“你想问我们为什么甘愿投人造化门中,是么?”
俞秀凡道:“不错。四位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何以会甘愿在造化门中,听命于人,作造化城主的爪牙?”
金钓翁冷冷一笑,道:“这是我们的事,阁下似乎是不用多问了,因为,你问了也得不到答复。”
俞秀凡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造化城主能使诸位武林高人,为他效命,自然是有它不凡之处,在下真是想识一下那位造化城主的真实面目。”金钓公笑一笑,道:“有一个办法。”
俞秀凡道:“像诸位一样,卖身投靠人造化城中。”
吴刚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通,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第三十三回 惊天剑法 百招大战
俞秀凡道:“除非四位能把我系死此地,在下就无法见到造化城主,如是在下能过四位这一关,大约不会再遇上更厉害的人了。”
金星子淡淡一笑,道:“俞秀凡,别把我们估计的太高,在造化城中,我们并不是武功最强的人。”
俞秀凡心中震动了一下,口中淡然一笑道:“道长的意思,是说在下就算过了四位这一关,仍然见不到那位造化城主了。”
金钓翁道:“如若你算我们四人是一关,见到造化城主时,你最少还要再过三关以上,一关比一关难过。”
俞秀凡接道:“也许诸位说的很真实,不过,在下既然来了,不论结果如何,在下都要全力以赴,四位是一个个出手呢,还是四个人一起出手?”
这一问,顿然使四个人面面相闷,一时问答不上话。原来,四人自投入造化城中之后,一向是联手拒敌,但俞秀凡这么一问,四人反而有着不好意思开口的感觉。
沉吟了半晌,吴刚才冷冷说道:“你们三人一齐出手,我们四个人联合对敌,人数上,你们只少了一个。”
俞秀凡道:“在下对敌,一向是单枪匹马,不容群打群殴。”
吴刚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我们四人这些年来,一直是联手拒敌。”
俞秀凡冷冷说道:“四位如想一齐出手,实也不用找很多的理由出来。”
吴刚冷冷说道:“就算我们四人一齐出手,你也无法把此事传扬于江湖之上了。”
俞秀凡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是俞某人一定要死在诸位之手了。”
吴刚道:“不错!你小子死定了。”
俞秀凡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武林道上的前辈风范,竟然是如此的不堪承教,好叫在下失望,”
四个人都听的脸上一热。
金星子长长吁一口气,道:“俞少侠!咱们既然投入了造化城中,个人的声音利害,早已抛置九霄,就算你把此事传扬江湖之上,咱们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道长这一解说,倒叫俞某惭愧。一个人。
如是完全不理会名誉的价值,就算是万人唾骂。千夫所指,那也算不得一回事了。”
吴刚怒谊:“你小子骂人的技术不错啊!入骨三分,却又不带一个脏字。”
俞秀凡道:“骂几句不痛不痒,又有什么关系,阁下既然能做出来,难道还会怕别人说么?”
吴刚道:“大师!道长!金钓兄!咱们出手,这小子口舌如刀,叫人听了难过。”
忘情大师白眉微耸,叹息一声,道:“小施主!事已如箭在弦,徒逞口舌之利,于事何补,咱们四人合手,让你一招先机。
请出手吧!”俞秀凡望望手中的窄剑,道:“这把剑,是造化城中行刑堂主所用,沾满义士碧血,小可不愿使用。如是四位还有一点公道之心,交还小可的佩剑如何?”
金星子道:“你用的可是一柄宝刃?”
俞秀凡道:“凡铁铸成的普通兵刃,但不知四位,是否有这个风度。”
金钓翁道:“还给他顺手的利剑,要他输的心服口服,不知大师。道长和吴兄的意见如何?”
忘情大师道:“老袖亦有此意。”
金钓翁高声说道:“把他的兵刃送上来。”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由屏风后传了出来,道:“金老稍候,在下立刻去取。”
忘情大师等也未再出言相激,四个人分占了四个方位,把俞秀凡围在中间。大厅中沉静下来,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一个全身自衣的佩剑少年,手捧一把长剑行了过来。
土龙吴刚抢先伸手接过,一按机簧,抽出长剑,仔细看了一阵,又瞧瞧剑柄、剑身,还剑入鞘,道:“拿去!”五指一松,用掌心的内力,把剑投向俞秀凡。
俞秀凡接过长剑,冷然一声,道:“吴前辈!在下的宝剑如何?”
吴刚冷笑一声,道:“只是一把凡铁长剑,如若一定要老夫评论一下,这把剑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它有些年代了。”
俞秀凡弃去手中窄剑,弹剑长啸,道:“一把剑的名贵与否,锋利固很可贵,担它只是剑的本身。但名剑侠士,红粉佳人,好的剑,必需施用的有。”
吴刚怒声喝道:“住刚老夫是何等身份,岂能听你这个后生晚辈说教。”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突然摆出一个剑式,道:“诸位既然不愿听晚辈的相劝之言,那就请出手吧!”
吴刚抢前一步,正想发动攻势,但却突然向后退了一步。金钓翁摆动手中的金竿,但也没有出手。金星子移动了两步,又回原位。只有忘情大师没有动,但却皱眉头,一脸冷肃神色,肃立不动。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睁的大大的,望着俞秀凡。
俞秀凡脸上是一片诚正冷肃之色,右手中的长剑,斜斜指向左面。这是个很奇怪的剑式,但全身上下,却全都保护在剑身之下。以忘情大师等四人的武功,竟然也找不出下手攻击的地方。
俞秀凡也有很沉重的感觉,这四大高手分站的方位,有如一道环围的铜墙铁壁一般,没有一点可以子人突袭的空隙。但更难:
承受的,是那四人冷厉的气势,不用出手,那一股强大的气势,“已然直逼过来。就像是四团火,不用烧到你,但那散发出的热力,就有着一股炙人的力道。
土龙吴刚有些暴躁的说道:“金星!你是用剑高手,看看他:
这是什么剑法?”
金星子道:“贫道如是能瞧出来,不用你吴兄吩咐,我早就出手了。”金钓翁道:“这不是艾九灵传他的剑法,咱们和艾九灵动过手,从来没有见过他练这招剑式。”
俞秀凡不断的运集真气,把真气逼注剑身之上,一把凡铁兵刃,透出了俞秀凡运集的内力,逼出了阵阵剑气。
金星子道:“贫道浸沉剑道数十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剑式。”
吴刚道:“难道这是他目己创出来的不成,老夫就不信这个邪。”一侧身,准备出手。
忘情大师道:“老衲知道,这是惊天三剑中的第二式——
‘石破天惊’。”
吴刚移动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道:“惊天三剑,不是已经失传很久了么?”
金钓翁道:“大和尚!你既识出惊天剑中的剑式,就该想一个破解之法才是。”
忘情大师道:“没有破解之法,才被称为剑中之绝。”
吴刚道:“总不成,咱们就这样干耗下去吧?”
金星子道:“多耗一刻,咱们就多一些机会。”
吴刚道:“怎么说?”
金星子道:“等他先发动,咱们才能找出剑中的破绽,”
吴刚道:“你知道他攻向谁么?”
金星子道:“不知道,他这守中寓攻的剑式,防守四面八方。
咱们四个人,任何人,都可能受到他的攻击。”
吴刚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发觉了俞秀凡剑气更盛,西道目光,也逼视了过来,心中忽生畏惧之感,不敢再多开口。
金钓翁突然又摇动手中的金钓竿,道:“老夫发动,三位给我接应。”
金星子道:“好!”长剑斜斜指出,剑诀领动,摆出了迎接金钓翁的气势。
吴刚微微一抬龙头杖,也准备出手相助。忘情大师右手握住了戒刀的刀柄,左手大指,食指,捏住了一面铜拨。局势已形成了剑拔弩张的局面,双方面立刻就是一场火拼。
俞秀凡手中的长剑,忽的开始微微摆动,剑尖忽而指向金钓翁,忽而指向吴刚,忽而转向忘情大师。忽然转向金星子。
金钓翁等准备发动的攻势,又突然的停了下来。原来,四人发觉那俞秀凡整个的人,已和长剑凝结在一起,剑势转动时,整个气势,也都随着摇摆的剑势在转动。这就便四个人,都为之犹豫起来,肃立不动。
四个人停下来之后,俞秀凡摇动的剑势,也缓缓停了下来。
忘情大师吁一口气,道:“诸位!咱们向后面退开一些,再商议一阵。”
这四人都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自有很高明的辨别能力,他们发觉了俞秀凡是一位很难对付的人物,那静如山岳的气势,使人感觉到极难对付。
金星子首先响应,一吸气,脚未移步,腿未屈膝,人却突然间向后退出两尺。金钓翁也向后退了三步。
土龙吴刚一提气,也准备向后退开时,俞秀凡手中的长剑,突然寒芒暴长,疾向吴刚攻去。
这一剑势道如长虹电射,快速之极。吴刚疾举手中龙头杖封向俞秀凡的长剑。
金钧翁一抖金竿,一条银线,疾飞而出,带着一个金钧,击向长剑。
同一时间,金星子的长剑,也伸了过来来,封挡俞秀凡的剑势。
吴刚的龙头杖,虽然很快,但仍然慢了一步,俞秀凡的长剑,己然先行攻到,龙头杖举起时,长剑已然划过了吴刚的左肩。但闻当的一声轻响,金钓翁飞出的金钧,击中了剑身。
金星子的长剑,也化做了一道银虹,护住了吴刚半个身子。三人一齐施为,才算把俞秀凡的剑势变化封住。
俞秀凡一击中敌之后,伸出的长剑,又突然收了起来。
吴刚脸色铁青,左肩上裂了一个半尺长的口子,鲜血淋漓而下。金钓翁一挫腕,飞出的银线金钧,又缩回了金竿之中。金星子也收回了长剑。
土龙吴刚冷哼一声,道:“老和尚!你为什么不出手,他攻向老夫时,目下了一个空隙,你可以趋势出手的。”
熊大师道:“他出剑太快,时机一闪即逝,换了被人也一样无法出手。”吴刚怒道:
“老道士和金兄,都能攻出兵刃,至少你可以打出飞钹,为什么站着不动?”
忘情大师道:“没有把握的事,老衲怎能轻易出手。”数十年来,我这一对飞钹,一出手从未落空,至少,也要见到对方流出鲜血才行。”
金星子道:“两位不用争执了,大敌当前,此刻不是吵架的时刻。”
金钓翁道:“俞秀凡的剑势太快,对咱们的威协也太大,不杀了他,咱们是席难安枕,食难知味了。”
忘情大师道:“老钠可以奉告三位一言,俞秀凡刚刚攻出的一剑,并不是惊天三剑中招式,他只是刺出一剑,快如电光石火的一剑。”
金钓翁道:“不是惊天三剑中的招术,那是什么剑法?”
忘情大师道:“他就是简简单单的刺出一剑。”
金钓翁道:“刺出一剑,就有这样的厉害么?”
忘情大师道:“不错。就是平平凡凡刺出的一剑,只是他得了一个要诀。”
金钓翁道:“什么要诀?”
忘情大师道:“快、准二字。老衲在武林行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准的剑法。”
金钓翁道:“这个,咱们应该如何?”
忘情大师道:“咱们四人合手以来,从未遇过对手,而且,出手一试之下,立刻就可以判断出胜负之数,不但老初心中有数,就是三位心中,也都有着致肚的把握。当年咱们合手对付艾九灵,虽然觉着他武功精绝,但咱们都还有着不会败给他的感觉,果然在苦拼了百招之后,他负伤而逃。现在,咱们虽然面对着一个后生晚辈,但三位是否有胜他的把握?”
三人面面相觑,沉吟了良久,金星子才缓缓说道:“贫道心中,实无把握。”
忘情大师道:“金钓兄呢?”
金钓翁播摇头,没有说话。
忘情大师道:“吴兄呢?”
吴刚道:“一对一,咱们谁也无法封住他的快剑,但如说四人联手,也无法胜他,那就未免有些夸张了。”
忘情大师道:“四人一齐出手,各出全力,也许可以制他死地,但咱们至少也要死亡两人。”
吴刚道:“大师的意思,可是说咱们四人之中,哪两个应该死亡是么?”
忘情大师道:“是绝对的死亡,另两个人,也只有一半的生存机会。”
吴刚道:“咱们总不能知难而退吧!”
忘情大师道:“不能退缩,但也不能糊糊涂涂的死去。”吴刚叹息一声,道:“大师!
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对下去吧?”
忘情大师道:“这是最高明的办法。目下的形势,不但要比武功,而且还要比修养,何况时间愈久,对咱们愈是有利。”
吴刚道:“干耗着,等他出手?”
忘情大师道:“对!不过,俞秀凡不会轻易出手,这表示他不但在剑术上有着特殊的成就,就是在涵养上,也有着极深的修为。”
吴刚叹一口气,道:“咱们四个人,和一个毛头小孩子面对面的干耗下去;岂不是落人笑柄的一件事!”
金钓翁道:“咱们作了造化城主的杀手,难道还怕落人笑柄。
再说咱们杀了俞秀凡,这件事也不会有别人知道,不论怎么算,都比死了好一些。”
俞秀凡这一阵全神贯注,思索惊天剑谱中的剑法,他本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一全力思索,顿然感觉到脉络分明,连接三式的剑法,——呈现脑际。原来这惊天剑谱中,有一套剑法变化,惊天三剑式,只是这套剑法中最精彩的部分而已。
俞秀凡想通了剑法之后,突然弹剑轻啸道:“四位打算的很好啊?”
忘情大师道,“衡度情势,咱们只有如此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四位把在下估计的太低了一些。”
忘情大师道:“此话怎讲?”
俞秀凡道:“在下愿和四位拼傅百招;让你们见识一下!”
忘情大师道:“你是说彼此交手百招?”
俞秀凡道:“不错。咱们互拼百招,以定胜负,如是四位在百招之内,还未胜得在下,四位准备如何?”
金钓翁道:“阁下如是准备和咱们搏拼百招,我们还不能胜你,这是不可能的事。”
俞秀凡道:“现在,咱们试试如何?”
吴刚道:“好!只要你不用快剑制敌,咱们过手百招,我们如若不能取胜于你,我吴某人第一个引剑自绝。”
俞秀凡道:“如是你不愿死,还有一条可选之路,那就是追随我俞某人,作一个从卫。

吴刚怔了一怔,道:“好吧!就此一言为定。”
俞秀凡目光一掠忘情大师和金钓翁道;道:“三位如何?”
金星子道:“阁下的意思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四位心中都相信在下如若和各位以剑术相博,百招之内一定可取我之命,是么?”
金星子道:“不错。自我们四人联手以来,很少有遇上十合之将。艾九灵之能,也没有和我们拼过百招,要么、你能在十招之内伤了我们,如是拼搏百招,你取胜的机会实在很渺小。”
俞秀凡道;“在下就是有些不信邪,咱们以百招为限,如是过了百招,请位还没有伤了我,诸位就要脱离造化城。”
忘情大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口气太大了。”
俞秀凡道:“打足百招,在下如若被四位所制,那就甘愿弃剑听命,任凭四位处置,或是横剑自绝,或是把在下缚往去见造化城主。但是四位呢?”
金星子笑一笑,道:“大师。金钓兄,你们觉着如何?”
忘情大师道:“咱们有十之八九的胜算。”
金钧翁道:“老夫也是这样的想法。”
吴刚道:“赌一下吧!咱们胜算在握,那就不用再犹豫不决了。”
忘情大师道:“好!俞秀凡,老衲答允了,如是能过百招,还未受制,老衲愿弃刀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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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子、吴刚。金钓翁齐声说道:“我们也愿赌一下。”
俞秀凡疾退两步,长剑斜指,道:“诸位请出手吧!”
吴刚龙头杖缓缓举起,道:“俞秀凡!如是在百招之内,你伤了我们,那该如何?”
俞秀凡道:“难道那也算在下输么?”
吴刚道:“理当如此。讲好的你要撑过百招,百招之内,你不能取我们四人之命。”
俞秀凡道:“那岂不是要我自缚手脚?”
吴刚道:“主意你出的,条件你提的,我们要四人合手,攻你百招,如是我们四人缺了一个,百招威力,减低很多,那自然不能算数。”
原来,他心中明白,俞秀凡对他衔恨最深,很可能先取他性命,所以提出了四人合攻百招的条件。忘情大师、金星子,金钓翁虽然是觉着吴刚之言,有些强词夺理,但这时四人利害所致,所以无人提出反对。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好!但四位要说话算话。”
金钓翁道:“放心!放心!我们既然答应了,决不会改变。”
无名氏突然说道:“公子!这太不公平了。”
石生山道:“他们四人,公子一个,还要在百招内不能取他们性命。这是一个阴谋,诡。”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两位!自咱们进人造化城中,哪一件事对咱们公平了?”
无名氏道:“至少,公子不应该答应他们。”
俞秀凡道:“事情说的很清楚,我只是不能取他们的性命,但他们如是要作亡命的硬拼,我可以伤他们,斩下他们一条臂。
或是砍下他们一条腿。”
无名氏道:“唉!公子决定了,属下等也不再多言了。公子一身承担着武林正义的绝续,还望多多珍重。”
俞秀凡道:“我知道,你们站开些,替我掠阵,不许出手相助。”
无名氏、石生山应了一声,向后退出了四五尺远。
俞秀凡长剑突然抖起一片剑花,换了一个剑式,道:“四位请上吧!”这是一个完全守势的剑式。
吴刚道:“大师!咱们用什么手法攻他?”
忘情大师道:“先用密雷急雨,各攻五招、看看他如何防守。”
只听那四字代号,就知道这是一阵狂急的猛攻恶势。
金星子首先发动;长剑一探,突然间幻起了一片剑花,分向俞秀凡五处大穴刺到。这剑势很奇怪,幻起的剑花,有如同时用五把剑分射出来。叫人无法分辨虚实。这是精深的内功,硬把一支剑化成五道剑气,每一道部可以由虚变实,由实变虚,除非能同时把五处攻袭,一起封住,任何一道,抵隙而入,就可以取人之命。
俞秀凡右手一挥,长剑挟一股疾凤,挥扫而出,化成了一片护身剑幕。但闻一连串金铁交鸣,金星子五道剑气,尽都被封挡开去。
吴刚大喝一声,龙头杖抉一股凌厉的风声劈下,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直落下来。俞秀凡突然间长剑化龙,斜斜里由里由一个不可能角度转了过来,斩向吴刚的右臂。剑势捷劲,迎向吴刚的右腕,身子却随着剑势转向一侧。吴刚被形势所迫,一吸气,硬把向前的攻势,给收了回来,向后退开五步。
俞秀凡还未来得及借势攻敌,一道金光,闪电般点向前胸。
是金钓翁发动的攻势。
俞秀凡长剑斜转,剑上蓄力迸发,当的一声,封开了金钓翁的鱼竿。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金星子。金钓翁和吴刚,各攻了一招。只有忘情大师,仍然站着未动。
俞秀凡接过三人各攻一招之后,全神贯注在忘情大师的身上。那知忘情大师竟未发动攻势。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大师!怎么对俞某手下留情?”
忘情大师道:“我们各攻五招,老初亦必会凑足五招之数,俞少侠只管放心。”
俞秀凡脑际中熟记的剑法,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立时长啸一声,挥剑攻出。这一次,他抢先出手,剑势却直取肃立未动的忘情大师。
石生山低声道:“无名兄!老和尚誉满武林,沦落为造化城中杀手,大概内心也有些惭愧,他一直动口不动手,岂不是给公子减少一个劲敌,在下想不通,公子何以出于撩拨他。

无名氏道:“老和尚腹苟渊博,如若给他多些时间,只怕他会看出公子的剑路,所以公子要迫他动手。”
石生山道:“原来如此。”
无名氏道:“石兄,公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智慧、才略,也在咱们之上。”
石生山道:“这一点,兄弟也感觉到了,只是不如无名兄这样透彻罢了。”
两个人谈几句话的工夫,场中已经有了很多的改变。
忘情大师在俞秀凡有意的撩拨之下,出手还击。避开了俞秀凡刺来的一剑之后,还击了三刀。虽是三刀,但看上去有如一刀,快如星火的攻势,把三招完全不同的攻势,绵连成一招。
俞秀凡剑起如风,挣挣锌三声金铁交鸣,硬把三刀封开。
双方刀剑、内力交触互击的一拼,也不过眨眼之间的工夫,但心中都已感觉到遏上生平少遇的强敌。
忘情大师原来十分严肃的脸色,在这一刀互拼之后,忽然间轻松下来。哈哈一笑,道:
“俞少侠!好剑法啊!好剑法!只是在下不明白,俞少侠,何以会舍长取短?”
言下之意,无疑是说,你这剑法虽好,但和你那出手如电的快剑相交起来,实不足相提并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心怀大愿,只希望能攸四位顽石点头。”
忘情大师哈哈一笑,道:“大心愿!大心愿!不过,大愿难偿。”
俞秀凡接道:“求其在我罢了。”
但问吴刚大喝一声,龙头杖有如排空巨浪一般,挟一股疾猛的杖风,横扫而至。
俞秀凡心头凛然,只觉这一杖的威势,可以横断钛桅,碎碑开山。虽然,俞秀凡感觉到自己内力充沛,行气似虹,但也不敢以轻灵的长剑,硬接对方的杖势。
一提气,身子忽然间向后退出。有如一片落叶般,又加一点飘絮,随着那凌厉的杖风,飘退了五步。金星子长剑一起,如水银泻地一般,抵隙而入。剑光掠过了俞秀凡的后肩:斩落下俞秀凡头上一增长发。强厉的剑凤,使俞秀凡感觉到后肩处有些生疼。
金钓翁哈哈一笑,道:“大师!咱们太过高估他了。”忽然一竿,迎头点来。有如一道主光激射而至。
俞秀凡一偏头,金光掠着耳根而过,金风如刀,刺的俞秀凡左耳生疼。
吴刚道:“金兄说的不错,老夫不信,世上真有独力对付咱们合手的剑法。”
龙头杖纵送权击,威风凛凛的又扫出了一杖。俞秀凡顿然间有着被压缩的感觉,只觉这四面四方涌来的攻势,有如一片聚合的铁墙,正把自己压迫的四面收缩。
金星子笑一笑,道:“大师!这就是惊天三剑么?”
俞秀凡长剑疾起,接下了金钓翁攻来的一竿,人又被迫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俞秀凡已被迫的退向一处墙角。
吴刚强大的龙头杖势,使得俞秀凡被迫出了四人合击的因子之外,已退后一丈多远。
但这也有好处,这一闪退,使得四人原本分由四面的攻势。
变成了迎面的扇形攻势。
只听忘情大师道:“老初也只是听人说过了惊天三剑,那只是三个剑式,各具有无穷的威力,但这俞秀凡使用的又不但惊天三剑。”
吴刚横杖而立,眼看金垦子、金钓翁收回了鱼竿、长剑之后,接道:”大师!我看不用五招了,这第四招,就可以要溅血在老夫的龙头杖下。”
龙头杖修然悬空绕了一个大圈,迎头击了下去。一条龙头杖,忽然间幻化出数十条杖影,乌云盖顶般压了下来。这是土龙吴刚龙头杖中的绝招——“天罗罩”。
俞秀凡有如被压缩的一个气泡,人已被迟的退无可退,身但,距离石壁只不过三尺左右。他心中有些后悔,不应该用剑法区蜃四人的攻势。如是使用那千败老人传授的拔剑手法,至少可以饼他们两个,最不挤,也可以捞一个垫背。
心中悔恨交加,人却提聚真气,全力击出了一剑。这一剑,用尽了他全身的内劲,剑势出手,身子竟然也随着这全力击出的一剑,向上升去。正如尖锥一般,长剑由那重重杖影中直射而去。
但闻一阵连珠般的金铁交呜之声,俞秀凡挟持一片剑气寒芒,脱出了那重重杖影,射向了金钓翁。
金钓翁未料到俞秀凡能脱出吴刚这一杖,略一犹豫,寒芒已然逼近了前胸,匆忙中横里扫出一竿。
两人的兵刃上,都贯注着强大的内劲,硬接之下,竟把俞秀凡向前奔冲的身子,硬给挡了下来。
金星子长剑一摆,闪起了两朵剑花,刺了过去。俞秀凡长剑疾举,封住了金星子的剑式,长啸一声,展开了剑法。但见寒芒回滚,银虹闪转,全身都被围在一片寒幕之中。
金星子、金钧翁。吴刚,一剑、一杖。一钓竿,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这武林三大高手,展开了快速的合手攻势,直如狂风急雨,奔霄闪电一般,带起了一阵阵破空金风。
俞秀凡开始几个回合,剑法还有些生疏,打了一阵之后,剑法逐渐的热练,剑势也更见绵密。
这真是激烈绝伦的恶斗。双方以快打快。不过一会功夫,已过百招。
俞秀凡剑招也愈见熟练,虽然明知过了百招,但三人仍不停手,也就装作不知。
金钧翁愈打愈是心惊,只觉对方的剑招,变化越来越奇,简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快速顺畅,愈见精厉。这时,双方已然拼搏了将近二百招,金钓翁突然一收鱼竿,道:“够了!咱们打够一百招了。”
金星子也及时收住了剑势,向后退了一步。吴刚龙头杖仍然攻出一招“立劈华山”。
俞秀凡避过杖势,突然削出了一剑。剑势掠着吴刚的须边削过,斩落下吴刚颊上一片胡须。
土龙吴刚星然而退,望着俞秀凡缓缀说道:“好剑法!”
俞秀凡冷冷说道:“如若四位中有人要死,阁下是第一个人。”
吴刚苦笑一下,道:“我知道。”
俞秀凡目光掠金垦子和金钓翁,道:“咱们打了近两百招,不知诸位还有什么高见?”
金星子叹息一声,道:“我们谈些什么条件,也可以履行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诸位准备怎样履行条件?”
但闻忘情大师道:“阿弥陀佛!这一次不能算。”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忘情大师道:“老衲没有出手。”
俞秀凡冷哼一声,忖道:原来最阴险的人是你,口中却冷冷说道:“我们已打过两百招,就算你没有出手,那也该补足了。”
忘情大师道:“很大的不同。我们是四个人,不是一个人,老衲有老衲的修为。”
俞秀凡气极而笑,道:“大师的意思是……”
忘情大师接道:“老衲的意思是,我没有出手,虽然打了两百招,但这两百招不能算。

俞秀凡叹口气,道:“大师!你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在下实在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一个卑下的人。”
忘情大师道:“老衲能忘情,就能忘去人间的各种事物。”
俞秀凡道:“包括了信诺和礼仪廉耻。”
忘情大师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老衲认定了这场比试不能算,不论你怎么说,也无法改变老衲的主意。”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吧!忘情大师,你准备怎么办?”
忘情大师冷冷说道:“不算就是不算。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条件好诙。”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想总该有一个办法。”
忘情大师道:“请教高明!”
俞秀凡道:“诸位如若死了,自然就不会拦阻在下。”
忘情大师道:“自然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俞秀凡道:“大师,咱们两个先来吧!你阁下刚才没有出手,现在,咱们单打独斗,大师也可以施展了。”
忘情大师漠然一笑,道:“俞秀凡!老衲已经再三的说明了,我不会为你言语所激,俞少侠!老衲已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你阁下不用对老衲动任何心机了。”
俞秀凡道:“哦!大师果然是修养深厚,好叫在下佩服。不过,咱们之间,嗯要有一个结束的办法,大师准备如何,自己说个办法出来。”
忘情大师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其实,你也不用和老衲商量,只管对老衲出手就是。”
俞秀凡冷冷说道:“我要看透你,看你究竟能耍些什么花样?”
忘情大师突然哈哈一笑。道:“金星道兄!对此事有何高见?”
金星子道:“大师的意思,可是要贫道决定这件事么?”
忘情大师道:“我只是希望听听金星道兄的意思。”
金星子道:“咱们是输了。”
忘情大师道:“输了应该如何?”
金星子道:“咱们和俞秀凡早有了约定,但是否应该遵守,贫道无法作主,这要大师裁决了。”
忘情大师道:“讲的四人合攻,但老衲没有出手,这一场比试,自然是不能算了。”
金星子道:“说的也是。”
忘情大师目光又转到金钓翁的身上,道:“金钓兄弟,有什么看法?”
金钓翁道:“在下么,也觉着大师的决定不错。”
忘情大师道:“吴兄呢?”
土龙吴刚道:“在下么,一向是听从大师的决定。”
俞秀凡突然纵声大笑,道:“大师!在下发现了一件事。”
忘情大师道:“你发现了什么?”
俞秀凡道:“你们这四人之中,阁下似乎是一位领导人物。”
忘情大师道:“现在你才瞧出来,不觉着太晚了一些么?”
俞秀凡冷冷说道:“不晚,而且,正是时间。如是一开始你大师就加入攻袭在下,也许在下可能已经伤在诸位手中了。可惜你自作聪明,竟然不肯出手,他们三人凌厉的攻势,矾励了在下的剑法。”
忘情大师愣在当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俞秀凡道:“至少金星子道长、金钧翁前辈,甚至土龙吴刚,都似乎是受着阁下的控制,他们虽然不满你背信行为,但却不敢抗你之命。”
忘情大师淡淡一笑,道:“俞少侠!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是愈来愈多了。”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我知道的已经够了。”
忘情大师道:“哦!”
俞秀几道:“只要能把阁下除去,金星子、金钓翁和土龙吴刚,似乎不至于再会以命相搏了。”
忘情大师笑一笑,道:“俞少侠能在极短的时间中,求得到如此的结果,这份聪明才智,好生叫老初敬服。”
俞秀凡道:“和大师这一阵交谈之后,在下感觉到接近造化城主。”
忘情大师道:“哦!”
俞秀凡笑一笑,道:“大师,我想,你如伤在了区区的剑下,我可能会早一些见到造化城主。”
忘情大师微微一笑,道:“俞少侠!你不觉着咱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密切了?”
俞秀凡道:“此言何意?”
忘情大师道:“你知道愈多,咱们愈不能生离,不能合于一处,只有死别一途。”
俞秀凡道:“在下也有此感觉。”目光一掠金钧翁、金星子和吴刚说道:“诸位!由现在开始,哪一位先对区区出手,哪一位就可能先作区区的剑下之鬼。”
金星子、金钓翁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俞秀凡淡淡一笑,接道:“三位身受痛苦,在下已然看了出来,请位和我拼命,忘情大师决不伸手相助。诸位如是没有胜我的把握,那就最好不要出手了。”
金星子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俞秀凡正容说道:“如是诸位不伯死,那就别再受制于人,如是诸位怕死,那先和区区动手的人,死的成份更大,在下言尽于此,应该如何,由诸位考虑了。”
目光转注到忘情大师的身上,冷冷接道:“大师!咱们该动手了。”右手一拣摆出了一个剑式。
正是惊天三剑中的第一式——“惊天动地”。这剑具有着无比的威势,摆出之后,立刻有一逼人的杀机。
忘情大师脸色徽变,右手疾快的举起了戒刀,左手大指。食指,捏在一面飞钹之上,道:“金星道兄。吴兄。金钓兄,三位可以出手了,这一次全力施袭,求得一击成功。”
金星子望望金钓翁,金钓翁望望吴刚,三个人都没有出手。
忘情大师怒道:“三位听到老衲的话了么?”
金星子道:“听到了。”
忘情大师冷冷说道:“现在距离子时,不过几个时辰,行血回集之苦,决非一个人的体能所可承受。”
金星子道:“这个么?贫道早已想好了。”
忘情大师道:“想好了什么?”
金星子道:“在下不会等到午夜子时,就会自绝而死。”
忘情大师道:“金星子道兄准备死了?”
金皇子道:“贫道想了很久,这些年来活的很窝囊,再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也是无味得很,那就不如死了的好。”
忘情大师的脸色很难看,缓缓说道:“金钓兄呢?”
金钓翁道:“这个么,在下想一想金星子道兄的话,倒也十分有理。”
忘情大师道:“怎么说?”
金钓翁道:“如是金星子道兄可以横剑而死,兄弟就是死了也可以和金星子道兄作个伴了。”
忘情大师道:“道兄既然如此说,老衲倒是不便再劝你了。”
金星子冷笑一声,道:“贫道竞不知大师对这等生活,如此爱好。”
俞秀凡摆出攻袭的剑势,但听他们的争执激烈,也就忍下不出手,看他们的争执。
需知在两人这样的争执之中,暴露了不少的内情隐密。聪明的俞秀凡,虽然已瞧出了不少的内情,但他一直隐忍着,不肯接言,以免对逐渐形成的自争,傍移到自己的身上。
忘情大师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双目中闪动杀机,厉声喝道:
“金钧翁、吴刚!金星子已然决定背叛造化城主,你们两位是否也准备背叛造化城主呢?”
金钓翁突然哈哈一笑,道:“大师!咱们四人之中,一向以大师最为冷静,但此刻,大师却似是十分激动。”
忘情大师冷冷说道:“金钓翁!你还没有回答老衲的话。”
金钓翁道:“大师一定要问么,老朽倒是和金星子道兄,有着一样的感受。”
忘情大师忽然问恢复了冷静,哦了一声,道:“吴刚!你也是一样了?”
吴刚笑一笑,道:“不错。在下心中忽然间生出了很多的疑问,但不知大师能否为在下解说一下。”
忘情大师道:“吴兄先请忍耐一二,等老衲对付过俞秀凡后,咱们再仔细的谈。”
吴刚道:“不!大师,老朽的看法是,如若我们三个人不出手助你,你不是俞秀凡的敌手,你如是一旦死在俞秀凡的剑下,老朽这心中之疑,岂不是永无解开之日了。”
忘情大师道:“其实吴刚不必问的,今夜子时之前,诸位都已经决定了要自绝而死,不过还有几个时辰好洁,就算你知道了很多的事,那又干事何补?”
吴刚似是想到很多的事情,高声说道:“俞少侠!你们搏杀动手之前,可否延迟片刻?
老朽先向忘情大师求证几件事。”
俞秀凡心中已盘算好了,如若能够把金钓翁、金星子、吴刚等收为己用,收获之大,比杀忘情大师强胜百倍。是以,吴刚一提,俞秀凡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剑式也把攻势改成了守势。
他心中明白,面对着这位狡恶的强敌,任何一点疏忽,就可以造成很大的错失,有性命的危险。
果然,俞秀凡在收剑后退时,忘情大师一直注意着俞秀凡是否留下了松懈的空隙,但俞秀凡小心谨慎,未露出一点空隙。吴刚突然一横身子,挡在了俞秀凡和忘情大师之间、妙的是,他是面对着忘情大师,而且,成备森严,却粑后背交给了俞秀凡。
忘情大师道:“吴兄,当心俞秀凡在你身后出剑。”
吴刚摇摇头,道:“不会的。你刚才和我们交谈时,神情激动,露出了不少破绽,俞秀凡却一直没有借机会向你出手。”
忘情大师接道:“也许那俞秀凡没有看出来。”
吴刚道:“老朽能看得出来,俞秀凡岂有看不出的道理。经过这一阵观察,老朽发觉了俞秀凡一直在遵行着江湖上的规矩,正正大大,不施暗袭,是一位很守分的君子人物。”
忘情大师道:“哦!吴兄就是想和老衲说这句话么,我已经知道了。”
吴刚道:“咱们相处了二十年,和俞秀凡不过刚刚见面,而且,他还伤了我一条臂,我心中应该对他积恨甚深。”
忘情大师接道:“是啊!如若咱们齐心合力出手,也许早就替你报了仇,消去你心头之恨。”
吴刚道:“你错了。此刻,我心中不但不恨他,反而觉着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我敢把后背着他,而且全不戒备。
因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对我暗下毒手。”
忘情大师道:“你面对老衲,可是表示对老衲不信任了“吴刚道:“不敢相瞒,老朽么确实有这一点感觉。”
忘情大师道:“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同行拒敌,日夕相对,吴刚,现在你怎会对老衲生出此等之心?”
吴刚道:“那是因为老朽一直没有时间想过这件事。”
忘情大师道:“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
吴刚道:“可悲的也就在此了。我们似乎每天只想着如何度过到子时之关,过去之后,又醇酒美人的受用起来,日日只似有一天好活,实在很难抽出余暇,想些别的事情。”
忘情大师接道:“现在吴兄怎么有时间想了。”
吴刚道:“因为我们不怕死了。所以,我们有时间想很多的事情。”
忘情大师冷哼一声,道,“吴兄,老衲只要奉告你一件事情。”
吴刚笑一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忘情大师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吴刚哈哈一笑,道:“这个,咱们不是已经告诉过大师了,毒性发作之前咱们会自作了断。”
忘情大师道:“吴兄,你还记得当年受到痛苦折磨时,苦求老衲代向城主求情,赐你解药,你立下的誓言么?”
吴刚最怕人提起这一件丢人的事,立刻脸色大变,“冷冷说道:“忘情,你这名字,当真是没有起错,忘情无义。”
忘情大师冷冷说道:“吴刚,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论是俞秀凡也好,金钧翁和金星子也好,他们都无法逃过造化城主的掌握,如若吴兄能够及时悔悟,时犹未晚。”
吴刚突然一顿子中龙头杖,厉声喝道:“贼和尚!老朽现在明白了。”
第三十四回 为虎作怅 力诛化身
忘情大师道:“你明白什么?”
吴刚道:“真正受苦的,只是我和金星子道兄、金钓兄,你和尚没有吃到一点苦。”
忘情大师道:“咱们四大从卫人人都是一样。老初亦无特异之处。”
吴刚冷笑一声,道:“贼和尚!咱们幸得遇上了俞少侠,要不然咱们是死也是一个糊涂鬼了。”目光一掠金星子和金钓翁,接道:“两位!咱们既然决心死了,临死之前,何不作一件心中高兴的事!”
全星子道:“什么事,打能使咱们心中高兴?”
吴刚道:“这些年来。咱们受尽了忘情这贼和尚的欺骗,如今咱们既然明白了这件事,何不痛痛快快的和这贼和尚打上一架,也可以节省一下俞少侠的体力。”
金星子道:“你是说,咱们要先和忘情大师打上一架?”
吴刚道:“不错,咱们应该和他一决生死,既可助俞少侠一臂之力,也可以发泄一下咱们心头的怨忿。”
金星子回顾了金钓翁一眼,道:“金钓兄!有何高见?”
金钓翁道:“咱们相处了很多年,一旦反脸,就要动手,岂不是大失义气么?”
吴刚道:“和这贼和尚还讲的什么道义?”
只听忘情大师冷笑一声,道:“找死!”左手一挥,一片钹光,疾飞而至。
双方的距离既近,那忘情大师的铜铁,又突如其来,快如闪电,以吴刚武功之高,竟然也无法避开那急如星火的一拨。但见金光一闪,鲜血迸溅,吴刚一条右臂,生生被斩落下来。
飞钹斩断了吴刚一条手臂之后,借一股旋转之力,突然打了一个转,又飞回到忘情大师的手中。
金星子突出一指,点了吴刚一处穴道,停止流血,冷冷说道:“好厉害的飞钹。”
忘情大师冷笑一声,道:“这不过让他长点见识,也让你知道吴刚不过名符其实的是一条土龙,并不能腾云驾雾。”
金星子冷笑一声,道:“大师和我们相处了很多年,虽然我们每日忧虑子时毒发之苦,无暇多想别的事情,但这些年的相处,咱们对大师的武功,总该有些了解。”
忘情大师道:“你了解了什么?”
金星子道:“大师这一手飞钹绝技,在我们对敌之中,从未用过。想不到第一次出手,却是用来对付多年相处的故友。”
忘情大师冷冷说道:“老初身佩飞钹,诸位早就该知晓老钠是一位用钹能手。再说三位都已决心背叛城主,要老衲如何向城主交代?”
金钧翁冷哼一声道:“看来,吴刚没有说错。表面上,你和咱们一样,是造化城主四卫之首,其实,你受着强过我们十倍的优遇,我们不过是造化城主手中的一个小卒,你却是他由心腹大将。”
忘情大师接道:“老衲既然四卫之首,就算稍受一些优遇,那也是应该的了。”
金钓翁道:“造化城主是不是借你之手,在咱们身上动的手脚?”
忘情大师谈淡一笑,道:“金钓翁!你真的想知道么?”
金钓翁道:“不错。事至如今,你如还有一点人性,就该实话实说。”
忘情大师道:“好吧!老衲告诉两位,三位进入造化门下,都是由老衲一手设计,自然,也是老衲在三位身上动的手脚。”
金星子道:“过去你那些伤发之苦,也是装作的了?”
忘情大师道:“不错。”
金星子道:“看来,咱们还不如吴刚,他似乎比咱们早一点想通此事。”
忘情大师淡淡一笑,道:“现在时犹未晚,两位何不出手一试?”
原来,忘情大师狡猾异常,感觉俞秀凡的剑法非凡,一旦出手,必极凌厉,倒希望能先和金星子、金钓翁等动手一战,或许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这等窝里翻,自相残杀的事,想那俞秀凡,绝对不会出手干预了。
果然,金星子已忍耐不住,长剑平举,护住前胸,道:“贫道先来领教。”
金钧翁道:“咱们一向对敌,都是合围而上,早为武林同道不齿,也不用顾及什么了,在下和道兄联手。”
俞秀凡冷眼旁观,心中念头不停的转动,不知是否应该插手。
眼看吴刚的断臂之痛,金星子、金钓翁早已都已有了戒心,两人在说话之时,都已暗作戒备,早已沟通了彼此的心意,立刻联袂而上,金星子长剑一振。寒芒闪动,直奔忘情大师前胸。
金钧翁手中的鱼竿同时以迅雷骤雨之势,攻了过去。忘情师右手戒刀一挥,划出一道银虹,但闻一阵金铁交呜,金星子、金钓翁的长剑、鱼竿,尽彼戒刀封开。
金钓翁冷冷说道:“大师,阁下这一刀,力量很雄浑。”
忘情大师道:“夸奖!夸奖!”
金钓翁冷笑一声,道:“不见得就能胜了老夫。”鱼竿挥动。
连攻七竿。
忘情大师戒刀幻起了一片护身的恨虹,一片当当声中,封开三杆。
原来,情绪十分激动的忘情大师,经过这一阵交手之后,却突然间,变得十分平静。
金钧翁攻出三竿之后,横竿待敌。但忘情大师却肃然而立,停手不攻。
金钓翁冷冷说道:“你怎么不出手?”
忘情大师淡淡一笑,道:“老衲忽然想到了咱们相处故年之情,如若真的以命相博,岂不是太过分么?”
金钓翁道:“你几时变得如此仁慈了?”
忘情大师道:“老衲如若没有一份仁慈之心,只怕你们早已活不到现在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俞秀凡,此刻却突然开口说道:“老前辈!
他是在拖延时间,如若诸位肯给晚辈一个机会……”
金星子接道:“你要什么机会?”
俞秀凡道:“对付这位身披佛门袈裟,胸藏蛇蝎心肠的假和尚。”
忘情大师脸色一变,道:“俞秀凡!你说什么?”
金钓翁、金星子相互望了一眼,退后两步。两人行动的用心,显然是同意了俞秀凡的要求。
俞秀凡捧剑一礼.道:“多谢两位老前辈!”
金皇子道:“贫道惭愧的很,俞少侠如此客气,真叫我等无地自容了。”
俞秀凡慢条斯理地把目光抬注到忘憎大师身上道:“我说你是假和尚。”
忘情大师道:“这是对佛门弟子最大的污辱,你不但污厚了老衲,也污伤到整个的佛门弟子。”
俞秀凡缀缀说道:“如若你真是佛门弟子,你就该有佛门弟子的心肠,可惜你没有。”
忘情大师怒道:“你这小子,如此狂放,也不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中么?”
俞秀凡道:“我佛有灵,先进地狱的应该是你。”
忘情大师突然又长叹一声,道:“俞少侠,老初亦有苦衷,俞少侠是否要听一听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大师,就凭你这份做作之情,忽喜忽怒,在下也无法相信你了。”
忘情大师一皱眉头,道:“俞少侠,人是一张脸,树是一张皮,你这样羞辱老柄,老袖只有放手和你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初见四位之时,觉着大师慈眉善目,在这四位之中,是一位最仁慈之人。想不到四位之中,却以你最为阴险。”
忘情大师哈哈一笑,道:“俞少侠,你就能这样确定么?”
俞秀凡道:“大师!用不着这些做作了,咱们免不了一场拼杀,自然是愈早愈好了。”
忘情大师道:“俞少侠……”
俞秀凡冷冷接道:“任你舌灿莲花,在下也不会听了,你如不出手,在下就出手了。”
但见金芒一闪,忘情大师突然发出了一面飞钹。金光如轮,扑面而至。这一击迅如电光石火,而且距离不过数尺。
无名氏、石生山,连同那金钓翁和金星子都失声而叫。
俞秀凡突然间举起长剑快速的就像和忘情大师发出的飞钹一样。飞钹吃长剑一挡,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金铁之声,斜斜向一旁飞去。忘情大师大约自己也明白,自己这一钹,无法伤得对方,第一钹发出后,第二钹连续发出。
俞秀凡的剑势,快的不可思议,忘情食中二指挟着的飞钹,还未出手,俞秀凡长剑挟一寒芒,已然袭到。只见血光一闪,忘情大师左手食、中、无名三指,已被削断。
鲜血和断指,跌落地上。但忘情大师内力已然推动了铜钹,铜钹和断指,一齐脱离了手碗。
飞钹向下沉落半尺,突然向下旋转起来,斩向了俞秀凡的双腿。金钓翁早已全神戒备,右手疾挥,藏在钓竿中的鱼钧,突然飞了出来,当地一声,击在了钢钹之上。
那鱼钩虽是细小之物,但在金钧翁的强大内力之下,力道甚强,一撞之势,硬把飞钹击出半尺。飞钹旋转着由俞秀凡的身侧掠过,划开了俞秀凡左腿裤管。
如若不是金钓翁适时的一击,俞秀凡一条腿,势必要被生生斩作两段。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俞秀凡已然疾翻而起,剑尖指向忘情大师前胸,寒光摇颤,剑光拨开忘情大师前胸的袈裟,露出来一片细皮白肉。
俞秀凡突然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和尚身上的肌肤和他脸上以及手上的肌肤!有着很大的不同,不禁一皱眉头,道:“你是什么人?”
忘情大师感觉着那剑尖上发出的强烈剑气,直似要裂肌而入。面对着生死时,忘情大师神情间忽然流现出畏惧之色,道:
“俞秀凡,我如不是忘情大师,我是什么人呢?”
俞秀凡道:“这个么,要你自己说了。”
忘情大师道:“这是一件很大的隐密,也是一桩很长的故事,但不知俞少侠是否愿意听下去,””
俞秀凡心中虽然很想急于知道内情,但口中却冷厉的说道:
“这件隐密,咱们能否知道,并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忘情大师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就算知晓了内情,也未必对咱们会有很大的帮助,如是咱们不知晓内情,也不过和目前的情况一样罢了。”
金星子、金钓翁两人,四道目光,全都投注在忘情大师脸上,神情间是一片奇异神色。
忘情大师突然一闭双目,道:“如是俞少侠不愿知晓内情,那也用不着留下老衲的性命了,希望你能给老衲一个痛快。”
金星子叹息道:“咱们被骗了这么多年,一直错把冯京当马凉,原来你不是忘情大师。

金钓翁道:“咱们早该知道的。那忘情大师乃是出身少林寺的高僧,怎会如此的没有骨气。”
一直在闭目养息的土龙吴刚,此刻却忽然睁开了双目,道:
“俞少侠,不要一剑杀死他,你是君子人物,不愿酷刑迫供,我姓吴的可不管这些,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了他,看他会不会说出实话来。”忘情大师紧闭双目,一语不发。
金钓翁道:“金星道兄,如若他不是忘情,他怎会有这样的武功,又怎能发出闪电一般的飞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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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子道:“也许忘情大师,早就被他们囚禁了起来,逼他交出了武功和飞钹手法。”
金钓翁道:“这倒可能。”
忘情大师道:“个中玄机变化,岂是你们能测想得出来的?”
俞秀凡突然一送长剑,剑尖刺入了忘情大师的肌肤之中,一缕鲜血,顺长剑滴了下来,道:“论个中有多少变化,但你的性命只有一条。”
忘情大师恩了一声,道:“看来,老衲是非死不可了。”
俞秀凡接道:“你还有话命机会,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活了。”
忘情大师道:“老初如何才能话得下去?”
俞秀凡道:“简单的很,只要你告诉我造化城主是谁,我就可以放了你,而且,让你离开。”
忘情大师道:“这么简单么?”
俞秀凡道:“不错。”
忘情大师道:“说出他的姓名么?”
俞秀凡道:“最好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再说出他的形貌。”
忘情大师沉吟了一阵,道:“你要老衲说实话呢,还是说谎言?”
俞秀凡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忘情大师道:“没有人能知道造化城主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造化城主的出身。”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金星子道长,忘情大师说的是真是假?”
金星子道:“就贫道所见而言,那造化城主只是文雅仁慈的长者。”
俞秀凡一皱眉道:“文雅仁慈的长者,有多大年纪了、是不是须发皆白?”
金垦子道:“没有。他须发如漆,着上去只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但却有一种仁慈长者之风。”
俞秀凡道:“果然是化身万千,叫人难恻高深。”
忘情大师道:“他们见到的,只是造化城主的一面,在下见到的造化城主,有两种形貌。一种是文雅仁慈的长者,一种是威严冷酷的至尊,一举足,一投手,都带着无与伦比力道,使人震服,不敢抗命。”
俞秀凡道:“一个人就算精通易吝之术,也不能把他的神韵和身形完全改变。”
忘情大师道:“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如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呢?”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那造化城主,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了?”
忘情大师道:“这大概是一个很难答复的问题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忘情大师道:“因为,咱们没有人知道造化城主是怎么样一个人,也没有人知道造化城是怎么样一个集团?”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件不可恩议的事了。以造化城主的雄才大略,岂肯和很多人联合一处?”
忘情大师道:“情况的复杂,也就在此了,任何一个接近造化城主的人,都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巧妙的易容术,再加上虚虚实实的变化,叫人眼花绿乱,无法分辨。”
俞秀凡道;“那还值得你如此忠实的效命于他么?”
忘情大师道:“我虽比金星子道兄等稍受优待,但我仍然有着无法忍受的痛苦,不能不听命于他。”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一代枭雄,想来定然不会是那位文雅仁慈的长者了。那位气度威严,举手投足间,带有逼人气势的,可能是真的造化城主了。”
忘情大师道:“问问金星子和金钓翁吧!看他们能不能很肯定的答复你,老袖言尽于此,是放是杀,悉凭尊便了。”
俞秀凡道:“我要问你一件事?”
忘情大师道:“问一件和十件,并无不同,俞少侠请问吧!”
俞秀凡道:“你不是忘情大师?”
忘情大师道:“是!真正的忘情大师。”
俞秀凡道:“一个人身体上的肤色,和手脸的肤色,总有差别,也应该不会太大,但你却判苦两人,这又作何解说?”
忘情大师道:“我替造化城建了不少的功勋,已登传投腕胎神功的名次,你看到我身上肤色,和手脸之上有着很大的不同,正是脱胎神功的成就。”
俞秀凡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奇功?当真是闻所未闻的事了。
大师可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忘情大师道:“少林寺有伐毛洗髓的神功,也可以使一个人返老还童,至少也可以长驻青春。但这脱胎神功,却是更进一步的神功,有如蛇之脱皮,一种内为的修练之法,加上药物的神奇效力,不但可以使一个人整个的肌肤变色,而且连内腑五脏,都有了强烈的增强。
肤色先由身上变起,渐及双手、头脸,不过,到了两手脱皮变色,就要坐关静修,百日功行圆满,出关之后,那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俞秀凡道:“变成什么样子的人?”
忘情大师道:“看天分,也看机缘。如是天分深厚的人,可能变成了一个二十三四的少年,天分差一些的,会变成一个三十四五的人。总之,那是生命的再生,躯体的蜕变。”
俞秀几道:“不可思认啊!”
忘情大师道:“你深入了造化城之后,就可遇上这样的奇事,一个年轻的后生,具有着深厚异常的功力。”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那造化城主,真有功参造化之能?”
忘情大师道:“这个,老衲无法答复。不过,老衲练这脱胎神功,并不无不适之感:而且,三年有成,把自己全身的肌肤,练成了细皮白肉。”
俞秀凡叹口气,道:“大师,希望你说的很真实。”
忘情大师道:“老衲说的句句真实。”
俞秀凡长剑挥动,挑断他的系着飞俄的绳索,道:“放下你手中的戒刀,你可以去了。

忘情大师丢了手中戒刀,叹息一声,道:“老了!豪气尽消,对死亡髓如此的恐惧。”
俞秀凡淡淡一笑,植:“因为你心中有鬼,你想练成了脱胎神功之后,恢复一个翩翩少年,所以,你甘愿为人所用,为人效命,不惜把一世的英名;忖尽流水。”
忘情大师点点头,道:“也许你说的有理。”
俞秀凡一挥手,道:“你去吧!希望你真能练成脱胎神功,也好让我们长一番见识。”
吴刚突然高声喝道:“贼和尚!给我站住!”
忘情大师道:“老衲没有走。”
吴刚道:“那很好,俞少侠放了你,吴某人不能放你,你斩下我一条臂,应该如何?”
忘情大师道:“你准备要老衲如何?”
吴刚道:“我也要斩下你一条手臂。”
忘情大师道:“就是你完全无伤,也不是我的敌手,何况你受了伤。”
吴刚道:“老夫杀不了你,至少可以让你杀掉我。我只是碰你一下,斩下你一根手指,踢你一脚,老夫也消去一点心头恨意。”
忘情大师道:“除非老衲甘愿承受,这些你都办不到。”
吴刚神情激动,高声说道:“老夫办不到,但我总可以试试吧!”
忘情大师道、“可以。吴兄如是一定要出手,那就不妨试试了”吴刚神情激动,挣扎着准备出手。
金星子长剑一伸,拦住了吴刚道:“吴兄,你身受重伤,如何会是他的敌手?”
吴刚道:“咱们今夜子时之前,都要自绝而死,是么?”
金星子道:“不错。”
吴刚道:“咱们最多也不过有几个时辰好活,与其等到毒发而死,何不死个轰轰烈烈,就算战死于贼和尚的飞钹、戒刀之下,也好消去胸中一口闷气。”
金星子长叹一声,道:“咱们只有几个时辰好活,自然要珍惜这仅存的生命,咱们也应该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
吴刚道:“找谁?”
金星子道:“造化城主。”
吴刚道:“咱们常见的那位文雅仁慈的长者?”
只听一阵慈和的笑声,传了过来道:“什么事使诸位心中,对我有着如此深重的记恨?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袍。白髯,慈日修长,带着一身衍洒气度的文雅长者,缓步行了过来。
尽管金星子等对这人早已充满着恨意,但一旦看到这紫袍老者时,仍然有着极大的震动。
金星子,金钧翁相互望了一眼,金星子道:“贫道心中对阁下确然有着很大的记恨。”
紫袍老人淡淡一笑,道:“两位对在下如何会有如此深重的仇恨?”
金星子道:“你来的正好,咱们也正想找你问个明白。”
紫袍老人道:“问什么?”
金星子道:“你阁下是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微微一笑,道:“你看呢?诸位追随我二十年了,应该对我已经有个认识了,是么?”
金星子道:“如是贫道没有看借,你应该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道:“我不是造化城主,又是什么人呢?”
金星子道:“所谓造化城主,也不是一个人。”
紫袍人接道:“阁下之意,可是说,在下也是几个造化城主之一了。””
金星子道:”照贫道的看法,你阁下未必是那些首脑之一。”
紫袍人道:“哦!阁下的看法呢?”
全垦子道:“贫道的看法,阁下不过是那造化城主的化身之一而已。”
紫袍人笑一笑。道:“这是你的看法?”
金星子道:“不错。”
紫袍人笑一笑,道:“就算在下是替身之一,诸位又准备如何呢?”
金星子道:“咱们这些年来,一直在阁下的控制之下,受尽了屈辱,为你们卖命,为人们作了不少的坏事。”
紫袍人道:“道长的意思是……”
金星子接道:“咱们受了很多年的窝囊气,但却一直有些糊糊涂涂的不明所以,现在,咱们遇上了俞少侠,经他这么一点拨,咱们有如拨云雾重见青天。
紫袍人道:“你现在的打算呢?”
金星子道:“咱们想杀了你,想来你阁下决不会束手待缚了!”
紫袍人道:“只有你一个人么?”
金钓翁一挺胸道:“在下也算一份。”
吴刚道:“还有吴某人。”
紫袍人道:“三位一齐上么?”
俞秀凡突然接口说:“用不着,在下和阁下,一对一的搏杀一阵如何?”
紫袍人目光转注俞秀凡的脸上,缓缓说道:“阁下准备和我一对一搏杀一阵?”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紫袍人点点头,道:“可以,不过,在下不喜刀来剑往的搏杀,咱们变一个花样,比拼胜负如何?”
俞秀凡道:“哦!说说看!”
紫袍人道:“用你的剑,在下先斩下一条手臂,阁下也斩下一条手臂,如是双方干了,咱们割耳挖目,一直到比出胜负为止。”
郝氏道:“这算什么比试,练武人各仗武功决定胜负,那会有这样的自残身躯的比法?
紫袍人道:“俞少侠,你认为这个比试方法如何?”
俞秀凡道:“很新奇,不过,身体肤发,受之父母,如是被人残杀,她是没有法子的事,自残躯体,那就愧对父母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看来,你读了不少的书,才能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堂皇道理。”
俞秀凡道:“阁下能否解说的清楚一些。”
紫衣人道:“俞少侠,如若有惜爱受之父母的身躯,就不该历险江湖,到造化城来。既敢进入造化城来,想来,定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个人如若连死都不怕的,还爱惜什么身躯?”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造化城能有今天这样一个局面,果然有着不少的人才,阁下这份辩才不错,可惜的是俞某人不是轻易受激上当的人。”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进入了造化城,诚然是抱有必死之心,但我要凭仗自己的艺业,和剑道上的成就,为武林同道,争取一些武林正义。”
紫袍人道:“俞少侠,对自己在剑上的成就很自负了”
捅凡道:“谈不上自负,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份斗斗造化城主的勇气。”
紫袍人道:“阁下可知道我是谁么?”
俞秀凡道:“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在下相信,还无法见到造化城主。阁下,至多不过是造化城主的众多化身之一罢了。”
紫袍人未置可否的笑一笑,道:“照俞少侠的算法,如何才能见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是笨办法,造化城主的替身,死完了,他总可以现身了。”
紫袍人点点头,道:“看来咱们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不过,请俞少侠给在下片刻时光,让在下先办一点本门私事。”
俞秀凡道:“希望越快越好。”
紫袍人道:“快的很,一盏热茶工夫如何?”
俞秀几点点头,道:“好吧!不过,阁下不能离开。”
紫炮人道:“未和你分出胜负之前,在下不离开这座大厅,在下处理本门中私事,也希望你俞少侠不要插手。”目光转注到忘情大师的身上,接道:“你一向被城主视作心腹,但你临阵弃刀,又泄露了本门中不少的隐密,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忘情大师望望俞秀凡,又望望那紫袍人,道:“老衲就算犯了什么戒规,似乎也用不着由阁下问罪。”
紫袍人冷冷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可是觉着我无法处置你么?”
忘情大师右手一招,一股吸力,把弃置在地上的戒刀,重又取回手。
紫袍人摇摇头,道:“忘情,你何止忘情,简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双手互搓了一下,推出了一掌。
忘情大师手中的戒刀疾挥,迎面劈下。
紫袍人视那迎面落下的百练精钢,直如朽木顽铁,轻轻一伸右手,食,中二指,竟然把迎面斩落的戒刀挟住。那紫袍人的动作,看上去,举手挥掌,十分清楚,但却极为快速、利落,右子挟住了忘情大师劈出的一刀,左手虚空点出一指。
俞秀凡冷眼旁观,目睹那紫袍人双指挟刀之举,心中大力展骇。忖道:这一刀至少有数百斤的劲力,但那紫袍人竟然能轻轻二指挟住,这份功力,我是万万难及。”
心念转动之间,忽见忘情大师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全身抖动,五官扭曲,似乎是正在承受着无比的痛苦,他握刀的五指已松,那紫袍人也同时松开了挟刀的食、中二指。当的一声,戒刀又跌落在实地上。
忘情大师突然张大嘴巴,似是想说什么,但他的舌头已经僵直,无法发出清楚的声晋。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由忘情大师的身上,又转到了金星子的身上。
金星子横剑当胸,已然运集了全身的功力,随时准备出手。
紫袍人笑一笑,道:“金星子,你很紧张,是么?”
金星子道:“不错。贫道有些紧张,不过,贫道这些紧张,倒不是为了怕死,而是我在想着如何杀死你。”
紫泡人道:“人贵自知,你自信比那忘情大师如何?”
金星子道:“我不用和忘情大师作比,贫道只求在奋力一击中,能取了你的性命。”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你大概心中明白,你没有这份能耐。”
金星子道:“试试看吧!”
紫袍人右手突然一挥,击向金星子。
目睹那忘情大师的遭遇之后,俞秀凡早已留上了心,看的十分仔细。
那紫袍人虽然武功诡异,但如说一掌能把忘情大师那等高手击毙,实不可能,可见掌中定有古怪。
但闻蓬然一声,忘情大师已然跌摔在实地之上。只见他脸色铁青,嘴巴大张,全身蟋缩成一团,似乎是全身的肌肉都在开始收缩。
这些变化都发生在同一时间中,那紫袍人掌力击出的同时。
金星子的长剑,也以迅如雷奔的速度,刺向了紫袍人的前胸。
闪动的剑尖寒芒,就在将要接触那紫袍人的前胸时,突然间停了下来,紧接着五指松开,长剑落地。好像是金垦子忽然间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劲力,无法再握紧长剑。
俞秀凡心头震动了一下,暗暗忖道:这是什么掌功,如此厉害。
金星子有如发了急病,其形状就和忘情大师一样,口中喷出鲜血,大张嘴巴,舌头僵硬,说不出话。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又转到金钓翁的身上,道:“阁下也要试试么?”
金钓翁道:“我是否还有选择的机会?”
紫袍人道:“当然有。要不然,我也不会出面对付你们。”
金钓翁道:“哦!”
紫袍人道:“我隐身在暗中,一样也可操纵你们的生死。”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好啊!原来,他们早在这些人身上动了手脚,那一掌只是引它发作而已。”
但觉心中之疑,片刻间,得到了解答。但这些答案,有如划空而过的一道闪光般,只那么一闪而逝。
深一层想,俞秀凡又觉得茫然难解,这些人身上,究竟是毒药,还是彼一种特异的武功所伤,和自己动手相搏时,全无二状,但那紫袍人挥掌一击,竟然能引得它潜伤突发。
只听那紫袍人冷冷说道:“金钓翁!你可以选择了,在下无暇多等。”
又是一声蓬然轻响,金星子倒摔在地上。
金钧翁长长吁一口气,道:“忘情大师、金星子,全部死于阁下毒手,吴兄重伤未愈,老朽一人,决非俞秀凡的敌手,只怕难在他手下走过三合。”
紫袍人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的抉择么?”
金钓翁道:“老朽有些不解之处,请教!”
紫袍人道:“快些说。”
金钓翁道:“和阁下动手,那是难免一死,和俞秀凡动手,也难免死于他的剑下,横竖我是死定了。”
紫袍人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你只有在两种死法之下,选择一个。”
突然间起了一股疾风,土龙吴刚.悄无声息的突起发难,用头作为兵刃,直向紫袍人撞了过去。
这一下,大出人意料之外.急如流矢划空。但那紫袍人应变够快,右手一挥,急推而出。
蓬然一声轻晨,那紫袍人的右掌,正拍在吴刚的头上。血光迸冒,吴刚的脑袋彼紫袍人一掌拍的粉碎,但吴刚猛冲之力,也把那紫袍人撞的向后退了三步。
这一下,看出了紫袍人的真实武功,也激的俞秀凡热血沸腾。横跨一步,俞秀凡拦住了金钧翁的身前,冷冷说道:“时间到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还有一个金钓翁,请俞少侠再给我片刻工夫。”
俞秀凡道:“我很守信诺,最讨厌不守信诺的人。”
紫袍人道:“哦!”
俞秀凡道:“你在片刻之间,连杀了武林中三位顶尖的高手,这份威风,这份煞气,实是叫人佩服的很。
紫袍人冷笑一声,说道:“俞少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
俞秀凡道:“区区是有些不服。所以想领教两招。”
紫袍人道:“在下平日里太过和气,使得他们四位错把老虎当病猫,今日之死,咎由自取,实也怪不得在下了。”
俞秀凡道:“他们帮你杀了不少的人,尤其是忘情大师,虽是身难由己,但也罪不可恕。但他们死亡之前,忽然彻悟,这一点,倒叫在下有些替他们惋借了。”
紫袍人道:“可惜的是,他们已经死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以你俞少侠之能,只怕也无法使他们复生了。”
俞秀凡道:“那是因为我给了你的承诺,如若我是个不守信诺的人,我相信可以阻止你杀死他们三个。自然,他们手沾血腥,满身的罪恶,死的也是罪有应得了。”
紫袍人道:“这金钓翁和他们一样,也是一手沾满血腥。”
俞秀凡道:“他的运气好。在下觉着对阁下承诺的时间已经到了。”
紫袍人道:“不过是片刻之差,阁下怎能把时间如此划分?”
俞秀凡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概略的分法,在下觉着你杀过第三个人之后,时间已经到了。”
紫袍人道:“如是我觉着还不到呢?”
俞秀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那只是心理上的一点束缚,但求心之所安罢了。如是阁下强词夺理,那就要拿出一些真实的本领了。”
紫袍人道:“俞少侠不过是想和在下分个胜负,是么?”
俞秀凡道:“不错。”
紫袍人道:“何不多等片刻,让在下除了金钓翁,咱们一对一的好好打上一架。”
俞秀凡道:“我已经给你机会,只怪你手脚太慢了。”
紫袍人道:“别忘了金钓翁也是双手血腥、满身罪恶的人。”
俞秀凡道:“可能是他的运气好一些,也许他积了什么得,所以,四个人死三个,却偏偏留下了他。”
紫袍人道:“哼!俞少侠,你认为你就能保全他么?”
俞秀凡道:“也许不能。不过,至少他可以晚死一些。”
紫袍人道:“俞秀凡你应该明白,金钧翁不死,你并非是多一个朋友,而是多了一个敌人。”
俞秀凡道:“这就不用阁下关心了。”
紫袍人脸色突然冷肃,道:“金钓翁!给你一个自绝的机会。”
金钓翁道:“土龙吴刚死了。但他死的轰轰烈烈,而且,还给了阁下一点教训。在下要死么,至少也该学学吴兄。”
紫袍人道;“试试看!看看你有没有这份机会?”
金钓翁道:“不用试了。在下不想称英雄,俞少侠如若杀了你,在下落得捡个现成的便宜,打个落水狗。”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金钓翁,你会比忘情大师死的更惨一些。”
金钩翁道:“不管怎么样一个死法,在下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阁下也用不着这样威胁我。”
俞秀凡突然接口说道:“阁丁!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再动口舌了,咱们应该动手了。”
紫袍人点点头,突然向后退了三步,道:“好!阁下请出手吧!”
俞秀凡手握剑把,道:“你亮兵刃吧!”
紫袍人道:“听说你剑法很快,在下倒是想赤手空拳的见识。
见识。”
俞秀凡冷冷说道:“我希望你阁下再考虑一下。”
紫袍人道:“用不着!”
俞秀凡道:“阁下如此夸口,想必是身负绝技了。”
紫袍人道:“好说,好说,俞少侠再三要和兄弟动手,何不出手试试?”
俞秀凡点点头,道:“阁下小心!”忽然一挥右腕,长剑疾如闪光一般,直劈了过去。
但见那紫袍人身如随风飘絮一般,随着那刺来的剑势,忽然问向后飘开五尺。剑尖掠胸而过,划开了紫袍人前胸的衣衫。
紫袍人脸色微变,道:“好快的剑法。”
俞秀凡道:“阁下能避开俞某人一剑,确也身手高明。”喝声中,连攻三剑。
但见紫袍人双手飞舞,两道金光,由袖底飞了出来,一阵叮叮哆呜之声,竟把俞秀凡的三剑挡开。
俞秀凡冷笑一声,横剑而立,道:“该阁下出手了。”
他连出四剑,未伤对方,心中也是暗暗震骇。自出道以来,俞秀凡第一次遇上了这样的敌手。
紫袍人虽然封开了四剑,但也用尽了全身的解数,对俞秀凡的快剑,也感到震骇莫名。
长长吁一口气,紫袍人缓缓说道:“俞少侠,惊天剑法绝技尚未施展,在下恭候教益了。”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展开了惊天剑法,攻了过去。剑光如长江大河一般,倾泄而下,绵绵密富,攻势锐利至极。
那紫袍人双手突然多了两把金色的短剑,左飞右舞,竟然封住了俞秀凡的攻势。
自学剑以来,俞秀凡第一次遇上单打独斗的劲敌,不禁激起了争胜之心,提聚真气,全力施为。
百合之后,剑光扩及到一丈开外,无名氏、石生山等,都感觉到冷厉的剑风侵肌。
金钓翁手执金竿,全神贯注在两人的搏杀之上,等待最有利的一击。
忽然间,俞秀凡发出了一声长啸,手中的剑法忽然一变。但见剑气宠收,散布的剑光,凝聚成一道冷芒,直卷过去。一阵金铁交呜之后,双方又恢复了对峙之势。
那紫袍人身上一件长衫,被划了数道裂口,鲜血由裂口中渗了出来。显然,那紫袍人不但被划破了衣衫,而且伤及肌肤。
俞秀凡脸上也见了汗水。这一仗,他似是用出了全力。缓缓吁一口气,道:“阁下还不认输么”
紫袍人道:“俞少侠剑气逼人,不过,在下还有再战之能。”
忽然问,双手齐挥,两把金剑脱手而出,分袭俞秀凡前胸、咽喉。
俞秀凡右手疾举,身子微侧,避过了咽喉要害,但他兼顾攻敌。
已无法避开前胸的金剑。匆忙间,一侧身子,金剑刷的一声,掠过前胸,划破了衣衫,也划破了前胸的肌肤。鲜血泉涌,流了出来。
但俞秀凡却有机会刺出了一剑。这一剑快如闪电,由那紫袍人的前胸,洞穿到后背。鲜血由前胸至后背,两面喷出。
紫袍人脸色惨白,缓缓说道:“俞秀凡,你的剑法很快。”
俞秀凡冷笑一声,接道:“阁下这一招偷袭,也很凌厉。”
紫袍人五官扭曲,泛起一个痛苦的笑容,道:“多谢夸奖,我只是一个…”是一个什么,他没有说出口来。吐出一口鲜血,倒地而逝。
俞秀凡望望那紫袍人的身体,黯然叹息一声,道:“这一剑,如能偏一些,我们就可以多得到不少内情。”
金钓翁行前两步,伸手取出一包金创药,道:“造化城主的金创药,俞少侠要不要用?

无名氏接道:“药中有毒么?”
金钓翁道:“不知道。不过,在下用过两次,止血生肌,极具神效。”
俞秀凡道:“金创药中,不会含毒。”
金钓翁打开金创药,替俞秀凡敷上、包好。道:“俞少侠,老朽还有几个时辰的性命,不知有什么可为效劳之处?”
俞秀凡道:“好说,好说。老前辈只有几个时辰的性命了,应该十分珍惜,老前辈想干什么,悉听尊便了。”
金钓翁笑道:“我糊涂了二十年,现在应该做几件清醒的事了。”
俞秀凡道:“老前辈准备作什么?”
金钓翁道:“老朽先把胸中所知造化城中的形势,告诉俞少侠。”
俞秀凡道:“老前辈,这是我们最希望知道的事情,不过你只有......”
金钓翁接道:“我只有几个时辰好活了,至少应该活的正正大大,清情白白对么?”
无名氏接道:“老前辈,可否告诉咱们,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竟然叫人想而生畏,恳求自绝。”
金钓翁道:“凡是人,都不可能忍受那种痛苦,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痛苦,像万千只毒蚁,在经脉中爬行,像千百支钢针,在内腑刺挑。痛的人全身冷汗淋漓,但这倒可以忍受,最难忍受的,是那一股怪痒,痒的人心神皆愎。”
俞秀凡道:“果然是一种超过一个人可能忍受的痛苦。”
金钓翁道:“在那种痛苦之下,一个人有什么话就会说出什么话,想想看,在那种情形之下,到底还有什么机密可言。”
俞秀凡道:“有一件事,在下本不当问,希望老前辈不要生气。”
金钓翁道:“俞少侠只管请说,就是指骂老朽几句,老朽也甘心情愿的接受。”
俞秀凡道:“诸位老前辈既然早已知晓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为什么不早些自绝呢?”
金钓翁苦笑一下,道:“我们也曾谈过这件事。但一个人谈谈可以,真要面对着死亡时,又觉着有些可惜。何况,我们因受到死亡威胁之后,禅定的工夫,打了很大的折扣。受不了女人、美酒的诱惑,日子过的很荒唐。不瞒你俞少侠说,除了土龙吴刚拥有着很多的妻妾之外.金星子道兄和忘情大师,都是一生中从未近女色的人,老朽因习武成癣,少年时也逃避女色,以后步人中年,自然也未再想此事,一旦和女人接触,那一种狂热,实叫人无法自禁。就这样,我们在痛苦和欢乐的交替中活了下来。”
俞秀凡叹口气,接道:“老前辈既已为他们所用,难道还要承受那些痛苦么?”
金钓翁道:“造化城主的厉害,就在折磨一个人时,折磨的叫你由心中害怕,征服一个人时,不但要征服你的躯体,而且要征服你的灵性。”
俞秀凡道:“这人才具之高,设计之密,化身之多,实已到了叫人疑幻疑真的境界,想一想,实是可怕极了。”
金钓翁道:“开始让我受的痛苦时间很短促,只不过片刻工夫,但欢娱却是很长的时间。以后,只让我们发作一下,然后,再连那份发作的时间也完全减去。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一点警告,每隔上十天八天,再让我们发作片刻,不过那时间极为短促,刚一发作,立刻就好。”
俞秀凡道:“英雄只怕病来磨,这等征服人的手段,的确高明。”
金钓翁道:“就这样,我们为他所用,替他作了护卫,也替他杀了不少武林同道。”
俞秀凡道:“老前辈,你究竟见过了造化城主没有?”
金钓翁道:“十几年的时间,我想我们一定见过他。”
俞秀凡道:“能不能把它描述一下。”
金钓翁道:“不能。我相信见过他,但却无法指出他。”
望望紫袍人,俞秀凡接道:“老前辈,这一位呢,是真是假?”
金钓翁双目凝注在那紫袍人的尸体上瞧了一阵道:“这一位么,老朽倒是常常见到。但老朽可以肯定,他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你对造化城主,有多少了解?”
金钓翁道:“俞少侠,谈不到了解,因为我根本无法确知谁是造化城主。”沉吟了良久,接道:“不过,我真的见过他,如若有什么化身和他坐在一起,我能够分辨出谁是真的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老前辈如何一个分辨法呢?”
金钓翁道:“我无法说出仔细的内情,那只是一种感觉。”
俞秀凡道:“能不能在他的精神气质上,分辨出他是真的造化城主?”
金钓翁道:“不是由气质上去分辨,我是凭藉一种感觉。”
俞秀凡道:“我明白了。多谢老前辈的指点。”
金钓翁道:“俞少侠,老朽还有几个时辰好活,但不知现在应该干些什么?”
俞秀凡道:“这个么,我看不用了。老前辈这几个时辰,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钓翁道:“俞少侠,被说我身受怪伤,活不下去,就算能活得下去,也无法再见故人。”
俞秀凡道:“为什么。佛门中有一句禅语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金钓翁接道:“俞少侠,被劝老头子了。他们三位死的很惨,但他们死的一点也不可借。他们作的恶,和我一样多,俞少侠如是觉着我老头子没有用处,老头子就立刻自绝而死。
如是觉着我老头子还有点用处,那就指派我一点事作。”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辈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语声一顿,接道:
“目下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要想法子找出那位造化城主。”
金钩翁道:“不容易,俞少侠,除他自愿见你,咱们没有法子把他逼出来。”
俞秀凡低声道:“老前辈,他那四大从婢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如何?”
金钓翁道:“他们虽是丫头身份,但他们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却是十分崇高。老实说,就算我们号称近身四卫的人,也未必比那四大从婢的身份高些。”
俞秀凡点点头,道:“她们在剑道上的成就,决不在四位之下”。
金钓翁道:“这个老朽也有同感。”
俞秀凡道:“老前辈,你们号称近身四卫,想来是应该经常和造化城主守在一起,但你们竟然无法分辨出谁是造化城主,这人的高明,深沉,的确是十分可怕了。”
金钓翁道:“所以,十几年的相处,我们竟没有一点宾主之情。”
俞秀凡道:“老前辈,想想看,所谓造化城主,是不是集很多高手的代名?”
金钓翁道:“这个,确叫人有这样的怀疑。不过,老朽思及此情,觉着有些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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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为什么?”
金钓翁道:“这么一个神秘的组合,这么庞大的实力,那创办之人,定然是雄才大略,阴险无比,岂容他人和他分权而治?”
俞秀凡点点头,道:“老前辈和晚辈的浅见相同,造化城主,只有一个,其他的都不过是他的化身罢了。”
金钓翁道:“不同的是,他要求的化身,并非是完全相同。而是在不同场合,他以不同的化身出现。这一些,某些不同相处的人物,对那造化城主,都有不同印象。我们这些近身侍卫,表面上更接近他,事实上,却是眼花缔乱,无法确定,我们保护的人,竟然不知他是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任他心机精密,化身千百,但这个地方,定是他的安身之处。发号施令的中心地位。”
金钓翁道:“是的。”
俞秀凡道:“只要咱们能深入腹地,定可见到他了。”
金钓翁道:“应该如此。”
俞秀凡道:“老前辈是否愿意和咱们合力冲入内府,逼他现身?”
金钓翁道:“但有所命,老朽无不遵从。”
俞秀凡道:“好吧!咱们都是已把生死量之度外的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就算里面是刀山油锅,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金钓翁道:“对!老朽带路。”
俞秀凡道:“慢着!老前辈,可否先把里面的内情告诉我们?”
金钓翁呆了一呆,道:“这个,老朽知道的有限。这座大厅屏凤之后,有一道门户,向后通去,每一个转弯之处,就有一座宅院,我们四人,合住在一座宅院之内。自然,那里布置的十分豪华,各具数室,就在那里,我们过着醇酒美人的生活,忘去了自我。”
俞秀凡道:“后面,你们就没有去过么?”
金钓翁道:“没有。”
俞秀凡道:“好!那咱们就换个法子。”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有人在么?”他一连呼叫数声,不闻有人相应。”
这时,大厅之中,除了金钓翁、俞秀凡、无名氏、石生山之外,只余下几具尸体。
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低声接道:“老前辈,那里面可有什么机关么?”
金钓翁道:“这些年来,老朽从未见过他们用过什么机关埋伏”
俞秀凡道:“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举步向前行去。
金钓翁道:“老朽带路。”
抢在俞秀凡前面,向前走去。他手执金竿,抬头挺胸,一副讥死如归的豪壮气势。
屏风后果然有一道门户,很宽大的门户,可容三个人并肩而过的大门户。目力可及到七丈之处,有一座拦住去路的宅院。
金钓翁指着这座宅院,道:“就是那一座宅院,是我们四人的宿住之处。”俞秀凡道:
“可有穿宅而过的雨道?”
金钓翁叹口气,道:“这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筑,依着山态形势,筑成了宅院回廊,那围墙之外,就是悬崖,百丈深渊,应该有险恶异常的山径,但那两条青石围墙,却掉去了所有的险恶,凡是穿出岩石,都用来筑成阁楼。”
金钓翁道:“有一条折转的去路,绕过那座宅院向后通去,但巧妙的建筑,却使人有着到此为止的感觉。”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前辈到过那宅院后面的通道中去过么?”
金钓翁道:“没有,甬道折转五尺处,有一道铁门,封闭了甬道。
那铁门十分坚牢,由里面关着,除非里面的人愿意打开,外面的人无法打开铁门。”
俞秀凡道:“咱们瞧瞧去吧!”
金钓翁当先带路,行入宅院之中。这座宅院占地下大,一道青石围墙,把宅院完全围了起来,里面分成一座小厅,四个房间)房间不大,但却都十分精巧。四个穿着粉红衫裙的少女,呆呆的坐在厅中。
一见那金钓翁等行人厅中,立时站起身子迎了上来,一躬身,道:“金爷!”
金钓翁一挥手,道:“忘情大师、金星子道长、土龙吴刚,都已经死去了。”
四个少女相互望了一眼,黯然垂首。
金钓翁道:“至于老夫么,也活不了多久。大概三五个时辰内,就要死了,也许会更早一些。四位姑娘在此陪了我们数月之久,咱们无以为报,至少不能拖累四位姑娘。”
左首一个红衣少女,突然站了起来,接道:“金爷,要我们如何自处?”
主钓翁道:“这个,在下也无法回答诸位了。我不能牵累诸位,但也无能保护诸位。”
左首红衣少女道:“我们不是自愿来的,也无能自主离去。金爷有事,我们也不便多麻烦你了,我们只有坐在此宅,等候着变化了。”
俞秀凡一直很留心四个红衣少女的举动、行止,发觉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人。
金钓翁叹息一声,道:“那就委屈四位姑娘了,俞少侠,咱们走吧!”
第三十五回 巧败豹阵 误陷罗网
俞秀凡点点头,站起身子,向外行去。金钓翁带几人绕过小厅后面,果然有一条向后通行的甬道。一道铁门。横阻去路。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两侧的围墙,高约一丈五尺,那铁门的高度,恰与围墙相齐。
无名氏低声说道:“这铁门不算太高,在下上去瞧瞧。”
金钓翁道:“强宾不压主,还是我上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不用争先了,请无名兄上去,咱们准备接应。”
无名氏一提气,呼地一声,腾跃而起,落在铁门之上。他江湖上经验丰富,双足一搭上铁门,身子疾向一侧斜卧。目光转动,打量了四周的景物一眼。
只见围墙外面,紧邻峭壁,一眼望去深不见底,铁门后是一条八尺宽窄的甬道,在两道围墙夹峙之下,向里面蜕蜒而去。真是不登山墙不知墙外的凶险,如是没有两道青石砌成的坚牢围墙相护。
单是这一道险径,就叫人有着惊心动魄的感觉。不见有暗器袭来,无名氏才缓缓挺直身子,向铁门里望去。
只见数十只闪动的金睛,瞪着望向铁门上的无名氏。夕阳下,看得清楚,那竟是十几只金钱豹。轻轻吁一口气,无名氏倒翻而下。
金钓翁久居此地十余年,但却一直未向铁门里面瞧过,好奇之心,更胜他人,忍不住问道:“可有什么埋伏。”
无名氏道:“十几只豹子。”
俞秀凡道:“豹子?”
无名氏道:“是的。最凶狠的一种金钱豹,真不知他们如何能养在一起,这种凶兽,最不合群,向是独来独往,十几只散布于铁门之内,竟然互不侵犯。”
俞秀凡道:“几头猛兽,也能拦住咱们么?”
无名氏道:“如是地方广阔一些,咱们自然不怕,但那甬道太狭窄,两面的围墙之外,都是深不见底的绝壑。”
俞秀凡道:“只是那十几头金钱豹么?”
无名氏道:“是!只是那几头金钱豹。”
金钓翁道:“无名氏兄,那一条南道,有多长?”
无名氏道:“约估有十五六丈的距离,雨道随着山势向右弯去。”
金钓翁道:“有没有人?”
无名氏道:“没有。”
金钓翁道:“老朽当年在深山大泽之中走动,有着对付金钱豹的经验,我先过去。”
俞秀凡道:“老前辈既是如此说,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钓翁飞身一跃,超过铁门。俞秀凡、无名氏、石生山几乎同一时间,飞身而起,越过铁门。四个人,也就不过先后之差,落在实地之上。
俞秀凡目光转动,果见十三只生着灰、黑花纹的金钱豹,瞪着二十六只大眼睛,凝注着四人,前腿半伏,摆着一副攻袭的姿态。
金钓翁道:“俞少侠,这十几头豹子,都受过严格训练,才不会立时向人攻袭。”
俞秀凡道:“它们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金钓翁道:“攻袭咱们的令谕。”
俞秀凡道:“那是说暗中仍然有指挥它们的人了。”
金钧翁道:“就算没有人在暗中指挥这群猛兽,它们也练过攻袭人的方法,似乎是要选择有利的时机,合群而攻。”
俞秀凡道:“这甬道宽不过八尺,咱们如是站在一排拒挡兽群攻袭,只怕施展不开。”
金钓翁道:“哪一位有对付猛兽的经验,和老朽站在前排。”
无名氏踏上一步,道:“我来。”
石生山和俞秀凡站在后排,前后两排,相距约六七尺远。十三只金钱豹,仍然静伏未动,既未向人攻袭,也未发出吼声。
金钧翁目光转动,看俞秀凡等已摆出了迎击之阵,立时大喝一声,金竿一挥,击了出去。
一只金钩,疾飞而出,直击向两丈外一只巨豹头顶。那些豹群,似已通灵,眼看金钓翁一竿击出,立时厉吼一声,飞扑而上。三只花豹,并排而出,带着一股腥风,闪电而至。
金钓竿中飞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暗中运气,贯注于系钩的银线之上,飞出的金钩,突然中途折向,波的一击,击在中间一头花豹的左眼之上。
那金钩不大,但在金钓翁的内力贯注之下,力道却十分强劲。
但闻波的一声,金钧深入豹目、金钓翁右手一收,生生把花豹一只左眼,给钩了出来。
花豹受创,张口怒吼,鲜血飞溅中,反而加速了扑击之势,迎向金钓翁当头落下。
金钓翁冷哼一声,道:“畜牲找死!”金竿浑摇,斜里击出。顺花豹向前飞扑之势,借力用力,呼的一声,硬把一头花豹,摔出围墙之外,带着一阵凄厉的吼叫声,摔落深谷。
无名氏手中执着一把单刀,刀平胸而举,蓄势戒备。
左面的一只花豹,大张巨口,迎头落下。将近无名氏身前时,忽然一伸前腿,露出了利牙,抓了下来。
这就是“金豹露爪”,在武功上,也是一式很有名的招术。
无名氏丞然推出一刀,一片刀光,斩向双爪。这花豹攻势猛厉,但对无名氏这等高手,还构不成威胁,刀光过处,斩落下花豹两条前腿。花豹受创,身子向下沉落,大口一合,咬向无名氏的脑袋。
这一下,变出意外,无名氏未想到这花豹在受伤之后,还能伤人。一时间,来不及举刀封击,只好向后退去。
幸好石生山疾冲两步,一挥手中得自少林僧侣一把戒刀横里拍出。啪的一声,击中那花豹的脑袋。花豹吃石生山一刀拍出五尺,跌落在石地之上。
俞秀凡忽然间拔剑击出,寒芒一冈,刺入了花豹的头内。
三头扑上来的花豹,片刻间全数死去。只听见声豹吼,又是三只花豹,扑了上来。
俞秀凡疾上两步,长剑一挥,寒芒闪过,腰斩了一头花豹。
金钓翁、无名氏,全部挥动兵刃击出,又击毙了另外两头花豹。
偷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些花豹,似是受过了很严格的训练,每一组,都是三头合扑上来。”
金钓翁道:“就算是受过训练的花豹,也无法合作到如此佳妙的境界。”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另一批花豹身作扑击之状,但却未立刻发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金钓翁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俞少侠看出来了吧?”
俞秀凡道:“看出什么?”
金钓翁道:“一直有人在暗中操纵这些花豹向人攻击,这等野兽,却无法作攻袭时机的选择,只有人才会有此能力,”
俞秀凡道:“目力所及处,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金钓翁道:“可能是一种很轻微的声音,也可能是咱们不注意的暗号,但一定有人在暗中主持。”
俞秀凡道:“老前辈的意思是咱们先找出那操纵这些花豹的人?”
主钓翁道:“正是此意。不知俞少侠的高见如何?”
俞秀凡道:“这办法不错,但不知如何才找出那个人?”
金钓翁双目凝神,缓缓在群豹之中搜寻。
俞秀凡心中一动,低声道:“老前辈,那人可是混在豹群之中?”
金钓翁道:“造化城主的机诈,叫人防不胜防,如若有一个人,披着豹皮,装作成一头花豹,岂不是很容易瞒过人的眼睛。”
俞秀凡道:“不错,这该是最好的办法了。真亏老前辈想得出来。”
金钓翁道:“俞少侠,果然是有着过人的才慧,老朽在造化城中日久,知道造化城主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俞少侠,却能在老朽的目光中,找内情,这一点,就非常人能及了。”
俞秀凡道:“如是那人在装出豹吼之声,指挥群豹,那就更天衣无缝了。”
金钓翁道:“老朽也有同感,但不知俞少侠找出那人没有?”
俞秀凡道:“惭愧晚辈还未找出可疑目标,老前辈有何教我。”
金钓翁税利的日光,凝注在三丈外一只紧靠石壁的花豹身上,缓缓说道:“俞少侠,看到那只花豹么?”
俞秀凡道:“看到了,但晚辈看下出它有什么不同之处。”
金钩翁道:“虎豹属于兽类,不会把身子那样靠在石壁上。”
俞秀凡恍然大悟,觉着那头花豹倚在石壁上的姿态,有些可疑。他目光过人,仔细观察之下,发觉那只花豹,不但姿势可疑,而且目光也和其他的花豹不同。除此之外,全身都扮的惟妙惟肖,如非有经验的人,决难看得出来。
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老前辈高明的很,那不是一头花豹,那是一个人扮装的。”
金钓翁淡淡一笑,道:“待老夫赏他一钩。”
俞秀凡心中暗忖道:“他那金竿之中的系钧细索,难道有四丈以上的距离么?”
心念转动之间,金钓翁已然出手,右手一挥,一道金芒,破空而出。日光下,但见金光闪了一闪,立时响起了一声吼叫。那是人的惨叫,声音凄厉,似是受了极重之伤。
金钓翁金竿一带,收回金钩,带起了一股鲜血。那一股鲜血很细,但却激射出一丈多高。只见那花豹前腿一震,一副豹皮由身上脱落了下来。豹皮退下,现出了个人来。
那人穿着黄色的劲装,双手按在前胸之上,鲜血由指缝中透了出来。他五官曲扭,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脸色狰狞,满是恨意。
俞秀凡心中大奇,暗道:小小一个鱼钩,就算钩下来了一块肉,也不至于疼到如此难以忍耐的地步。
只见黄衣人向前奔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倒在地上死去。
微微一怔,俞秀凡缓缓说道:“老前辈,这一钩打在了什么地方,如此厉害。”
金钓翁道:“钧断了他的心脉,我只对准了豹腹上面击去,却不料击中了他的要害。”
那豹群失去了指挥的人,顿形星散局面,有不少竟然掉头而去。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对付凶人恶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这些花豹,在猛兽中最为凶残,但它们似也知道死亡的可怕。”
金钓翁点点头,道:“这十多只花豹,集于一处,就算是第一流武功的人,也难免心生畏惧。如是咱们适才稍有退缩行动,这些花豹,必前仆后继的猛扑过来。老实说,这十多只花豹如若是一拥而上,就算是咱们能够应付下来,亦必要伤在花豹的利爪之下。”
俞秀凡略一忖思,道:“以兽御人,造化城主也无什么可怕之处了。”
这时,那些花豹,都已倦伏一恻,不再作势欲扑。
金钧翁道:“花豹生性凶残,但它们常常和驯豹之人接近,已完全受制于人。一旦失去了指挥的人,它们连扑击敌人的勇气也完全消屯因为,它们明白,只要不向人攻击,人也不会伤害它们。”
俞秀凡道:“造化城也是如此。只要,咱们能一举制服了造化城主和他一部分死士,这组织庞大的造化城,也可能在失去主宰人物之后,风消云散。”
金钓翁道:“俞少侠语含禅机,发人深省。想那造化城主每页不是一个人罢了,如是咱们早有抗拒他的决心,单是我们四大从卫,就可以和他一决胜负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老前辈,在下觉着,造化城主,可能是数人或十数人组成的一个首脑集团,才能这么神出鬼没的,造成这等神秘的一处巢穴。”
金钓翁沉吟了一阵,道:“这一点,老朽和俞少侠的看法稍有不同。”
俞秀凡道:“请教高见。”
金钓翁道:“不论造化城主的为人如何,但他能造成这样一个局面,定是一位才智绝世的人物。这样一位高人,似乎是不可能和数位或十数位同道,组成一个首脑集团。”
俞秀凡道:“在下也曾这么想过,但有很多地方,叫人思索不透。”
金钓翁微微一笑,道:“俞少侠,这件事,咱们不用再谈下去了,揣测无补干事,何不闯进去瞧瞧!”
俞秀凡道:“老前辈说的是。”举步向前行去。
伏于甬道的花豹,竟然静卧不动,只是用两只眼睛望着几人。
行至甬道尽处,忽然甬道折转,又向一侧弯知但弯角五尺处,又是一道铁门俞秀凡一提气,飞身登上铁门。在他想来,那铁门外面,仍然是一条甬道。那知一足踏空,身于忽然向下落去。原来,那铁门之外,再无去路,竟然是一道百丈深谷。到山谷云封雾锁,深不见底。
俞秀凡大吃一惊,急伸左手抓住了铁门,一个倒翻,重又跃回门内。因为那铁门外深谷,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卷吸之力,如是心中无备,很容易被那卷吸之力,引的一脚踏空。
俞秀几轻轻吁一日气,道:“好恶毒的设计,这一次,算我运气好,逃过了一劫。”
无名氏脸色一变,道:“怎么说?”
俞秀凡道:“那铁门之外,是一道深谷,那铁门下面紧临峭壁。而且,铁门外面,光滑得连一个着脚之处也没有,如若身子离开那铁门。超过一步,只怕就很难再有逃命的机会了。”
无名氏道:“这设计当真是恶毒的很。”
俞秀凡目光转到金钓翁的身上,道:“老前辈!这也是一片绝地,似乎是后面再无去路了。”
金钓翁皱皱眉头,道:“这个么,老朽就不清楚了。不过,就老朽所知,有不少人,常常从后面行来,如是完全没有出路,他们都到了何处呢?”
俞秀凡道:“这座造化城的设计,变化多端,虽然不能说有巧夺造化之功,但却处处出人意外,如是老前辈确然看到了很多人自后面行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花样了。”
无名氏道:“如若那铁门之外的悬崖,和围墙外面一般的深,要想挖一条地道,决非一件容易的事了。”
俞秀凡沉吟不语。
金钓翁道:“这么说来,毛病就在这条甬道中了。”
俞秀凡道:“目下看来,这似是一片绝地,一座孤峰,咱们似乎是被困在这孤峰之上了。”
金钓翁道:“照老朽的看法,这地方一定有路,而且,可通达四方,问题是咱们如何去找这条路了。”
俞秀几道:“老前辈,这座深谷,有多少丈深?”
盆钓翁道:“第二道铁门之后,老朽从未来过,这道峭壁有多少丈,老朽也不清楚。不过在我们住的地方,两面峭壁,大约有二百丈深。”
俞秀凡道:“飞样的距离,就算是一块生铁摔下去,也会摔成碎片。”
金钧翁道:“不错。不论何等高明的轻功,也要被摔成粉身碎骨。”
俞秀凡道:“哪是说,咱们无法横越这道深谷,他们也一样无法越过了。”
金钓翁道:“是。俞少侠不能的事,只怕天下无人能够办到。”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不是住在这里面么?”
金钓翁道:“俞少侠,老朽也是这样的想法,但现在看来,这地方也只是一个陷阱。”
忽然听到无名氏大声叫道:“快些看,那是什么?”
俞秀凡等转头望去,只见铁门外面,冉冉升起一个白衣人来。
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使得场中之人,全都大吃一惊。俞秀凡亲身经历,那铁门外面,是滑不留手的峭壁,这人怎会在铁门外面出现。
那现身的白衣人,似是有意造成俞秀凡一种诡异的感觉,腰部超过了铁门之后,立刻停下。
无名氏低声道:“公子,你说那铁门外面,是一道滑得难以着足的峭壁?”
俞秀凡道:“下临深谷,烟封雾锁,无法瞧到谷底形势。”
无名氏接道:“但这位白衣人……”
俞秀凡已镇定下心神,淡淡一笑,接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不会长出那样长的两条腿,由深谷中把身子撑起来。”
金钓翁道:“如是在铁门外的峭壁上,横插上一座可以着足之物,这就不足为怪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既能在这峭壁上修筑围墙、铁门,自然是不难在那足着的峭壁上设下埋伏。”
那白衣人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待俞秀凡说完了话,才冷冷的说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不错。区区正是,阁下是……”
白衣人接道:“引渡使者。”
俞秀凡道:“引渡使者?”
白衣人道:“听说你想见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冒千险万难而来,用心就在一见造化城主。”
白衣人道:“如无本使者的引渡,阁下再找十年,也一样无法见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我希望见到是真的造化城主,不希望再见他的化身。”
白衣人冷冷说道:“可以。但不知你要出什么价钱?”
俞秀凡道:“出价?”
白衣人道:“是。想那造化城主,乃人中之仙,岂是轻易可以见得的!”
俞秀凡道:”咱们干脆一些,阁下想要什么,还是一口说出来吧!”
白衣人道:“老夫如是开了口,只怕你付不起。”
俞秀凡道:“阁下,造化城中的凶险。在下已经见识了不少,似是用不着再故弄玄虚了。你如是要天上的星星,在下自然是付不出来。”
白衣人道:“老夫要的东西,自然是你能够忖得出来之物。”
俞秀凡道:“好!那就请说出来吧!”一面却仔细打量那白衣人,他虽口口声声自称老夫,但却连一点胡子也看不到。
只听金钓翁冷冷说道:“阴阳叟,你作了引渡使者,连太湖故友,也不认识了么?”
阴阳叟皮笑肉不笑的一张嘴巴,道:“金钓翁,别说你还是人,就是你骨化灰尘,老夫也能认出你来。”
金钓翁道:“这么说来,倒是老夫眼拙一些了。”
俞秀凡低声道:“老前辈,这一位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金钓翁道:“是!纵横东南道二十年的阴阳叟。”
俞秀凡叹一口气,道:“老前辈,有一件事,实叫晚辈不解。”
金钩翁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这些武林中的名人高手,为什么都甘愿作为造化城主的爪牙?”
金钓翁笑一笑,道:“有很多为形势所逼,有很多却生具恶根。”
但闻阴阳叟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金钓翁未完之言,道:“俞秀凡,你还未回答老夫的话?”
俞秀凡道:“你还未开出价来?”
阴阳臾道:“一条臂膀。不妨害你用剑的手臂。”
俞秀凡道:“要我一条左臂膀?”
阴阳曳道:“不错,要你一条左臂膀,这代价不算太大。”
俞秀凡道:“嗯!不算太大,不过,在下觉着无此必要。”
阴阳叟接道:“不错,忖一条手臂,立刻见到真正的造化城主,也可留下你一条性命。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要见我,为什么又不肯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已经受了很多处的伤。体力方面,已然打了很大的折扣,再让我斩下一条手臂,还有什么动手的能力,这一点,不知道阁下是否想到了。”
阴阳更冷冷说道:“阁下说的不错,但那造化城主,是一位非常好胜的人。他知道了俞少侠闯过了重重的险关,所以,他也希望见你。不过。他有一个规矩,任何一个陌生的人,要想经由引渡使者去见他,到队就必须自残一处身体,或者是挖出一只眼睛,至少也要割下鼻子。”
俞秀凡道:“如若阁下说的很真实,割下鼻子一事,在下倒可以考虑。”
阴阳叟一皱眉头,道:“你这么一幅美好的面孔,如是割下了一只鼻子,那岂不是破坏了所有美感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面貌的夫丑,有得什么关系,割下一个鼻子,大不了难看一些。”
阴阳叟沉吟了一阵,道:“好吧!那你割下一只鼻子。”
金钓翁道:“慢着!”
阴阳叟怒道:”金钓翁,你吃里扒外,己不可原谅,竟然又来破坏大事。”
金钓翁笑一笑,道:“阴阳叟,你没有看到忘情大师、金星子道长和土龙吴刚的死状,你要看到了,你也会寒心的很。”
阴阳叟道:“他们可是死在俞秀凡的剑下?”
金钓翁道:“如是死在俞秀凡的剑下,那也是应该的事,还有什么凄惨可言。”
阴阳叟道:“哦!”
金钓翁道:“他们不是死在敌人之后,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阴阳叟道:“自己人?”
金钓翁道:“是!自己人的手中,造化城主的化身之手。”
阴阳叟道:“就是你们四大从卫保护的那位化身么?”
金钓翁点点头,道:“不错。”
阴阳叟道:“他呢?”
金钓翁道:“死在俞少侠的剑下。”
阴阳叟长长吁一口气,道:”这么说来,俞秀凡果然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了。”
俞秀凡没有讲话,金钓翁却接口说道:“不错,就老朽所见,俞少侠的剑法,是老朽这一生所见的最好剑道高手。”
阴阳叟道:“就算你说的很真实吧,但也无补于事。”
金钓翁道:“你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屈辱于引渡使者之位。”
阴阳叟冷笑一声,道:“金钓翁,另想在中间挑拨离间,老夫不吃这个。”
金钓翁道:“你执迷不悟,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阴阳叟冷冷说道:“咱们的身份不同,老夫这接引使者,比起你那从卫的身份,高出甚多。”
金钓翁道:“从卫固然不是什么很高的身分,但引渡使者,也不过是一个带路的人罢了。”
阴阳叟突然尖笑一声,道:“金钓翁,你似乎应该休息一下了。咱们还有一笔老帐没有算清楚,过去咱们同属于造化城丰之下,老夫还不好意思找你,如今你背叛了造化城主,咱们应该清一清老帐了。”
金钓翁道:“数十年之事:你似乎是还没有忘记。”
阴阳叟道:“忘不了。任何伤害到老夫的事,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你等着。办完了俞秀凡的事,咱们就结算旧帐。”
金钓翁笑一笑,道:“俞少侠不会割下他的鼻子,你也不用心存心忘想了。”
阴阳叟道:“他不割下鼻子,就不可能见到造化城主。”
金钓翁道:“不错,造化城主一样也见不到俞少侠。”
阴阳臾道:“造化城主不一定要见他。”
金钓翁道:“俞少侠也未必急在一时要见造化城主。”
阴阳臾道:“你该明白,如是造化城主想见俞秀凡,可以各种不同的化身,和他见面,在造化城主而言,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金钓翁道:“不错,但我们自然会发觉他的改扮。老实说,目下俞少侠已是造化城主的眼中之钉,背上芒刺,急于要见俞少侠的是造化城主,咱们似乎是不必再割一只鼻子见他了。’”
阴阳叟怒声喝道:“金钓翁!你这老奴才,似乎是己认俞秀凡为主子了。”
金钓翁道:“言重言重!咱们就是俞秀凡的奴才,那也是心甘情愿。”
俞秀凡急急说道:“老前辈,这叫晚辈如何能够担待得起。”
金钓翁接道:“阴阳叟,你听听,俞少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至少,我们是平行论文,你和造化城主敢么?他会称你一声老前辈么,你才是真正的奴才。”
阴阳叟怒道:“你们四大从卫是奴才的奴才,老夫追随的,至少是真正的造化城主。”
金钓翁笑一笑,道:“就算是吧!但我们觉醒了,现在我是金钓翁,太湖霸王,昂然七尺之躯,堂堂大丈夫。你呢?还不过是个引渡使者罢了。”
阴阳叟只听得脸色大变,咬的牙齿格格作响,道:“金钓翁,城主不会饶过你的。你会尝试到造化城中最惨酷的刑罚,你会被片片碎裂,分喂狼群。”
金钓翁哈哈一笑,道:“你不觉得这些话说的阳气太重了一些吗?你像不像王婆骂街?

阴阳叟怒叱一声,突然一扬右腕。一团银芒,疾如流星般直飞过来。
金钓翁哈哈一笑,手中金竿疾飞而出。一点金光,闪电迎去。
金光、白芒,突然一接,立时闪起了一团火光。
耳际间响起金钓翁的声音,道:“诸位快请闪开!”
其实,无名氏、石生山等,都是江沏上阅历极为丰富的人,眼看火光爆闪的刹那,已然向旁侧避去。
而人都有着同一的心意,觉得俞秀凡的生死,比自己的生死还要重要,所以,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伸手抓住了俞秀凡向旁侧带去。无名氏更是一闪身子,拦在了俞秀凡的身前。
但见那爆裂的火光,射人铁问之内,敷落在地上。立时间,化成了一团一团的惨绿火焰。
无名氏左袖上沾染了一点火星,立刻熊熊燃烧起来。俞秀凡一剑削出,剑锋掠着手腕滑过,削落下一片衣服。也削落那燃烧的衣袖。
金钩翁金竿抖动,又是两点金芒射出,击向数丈之外的阴阳叟。
但见上半身浮动在空中的阴阳叟,突然向下一沉,消失不见了。
金钓翁右腕一挫,收回击出的金钧,道:“这老妖物,越来越阴险了。”
俞秀凡低声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阴阳叟怎会停留在铁门外面的深谷之上。”
金钓前道:“俞少侠,老朽倒是想明白了。”
俞秀凡道:“请教高明。”
主钓翁道:“那机关不在这道铁门之内,而在这铁门之外。”
无名氏低声接道:“两位只管大声交谈,在下瞧瞧去。”
俞秀凡脸色一变,欲待出言喝止,无名氏却不停的摇手阻拦。
只见他轻步行近铁门,悄然向上游去。
金钓翁一皱眉头,道:“俞少侠,如若老朽没有看错,必然另有门户,通入那峭壁之中。”
俞秀凡也提高了声音,道:“老前辈看法不错,可惜咱们无法找到那座门户。”
金钓翁道:“如是咱们想法子把这座峭壁炸毁,那就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俞秀凡道:“一时间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火药?”
这时,无名氏已爬上铁门,缓缓伸出头去,向下探望。他举动小心异常,竟朱发出一点声音。
俞秀凡则眉头微皱,暗中戒备,一面说道:“那阴阳叟用的是什么暗器,竟然如此厉害。”
金钓翁道:“那是老妖物赖以成名的恶毒暗器,阴磷水火弹。”
俞秀凡道:“刚才,是一颗阴磷水火弹了?”
金钓翁道:“不错,还有一种毒水弹。这两种暗器都不能用兵刃触及,尤其是刀剑一类击中,立刻爆裂,洒出毒火、毒水,逼及数尺方圆。就算是一流武功的人,如在骤不及防之下,只怕也无法防止这毒火、毒水。据说那毒火沾染肌肤,燃烧不熄,毒水中人之后,溃烂不止的是恶毒之物,老朽想不到他会突然打出此物,还未乎得及告诉俞少侠。”
这当儿,无名氏已然把整个的人头伸出铁门外面,大约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心有未甘,整个的上半身,伸了出去。忽然无名氏探出铁门的身子,似是遇上了极大的吸力,整个身子,向下沉去。耳际间,响起了一声闷哼,似是无名氏的咽喉,被人堵了起来,叫不出一声声音。”
这不过极快的一瞬,俞秀凡等怔了一怔,无名氏己完全消失。
俞秀凡吸一口气,飞身而起。
但金钓翁却似是早已防到,伸手一把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臂,道:“俞少侠,镇静一些!
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不能乱了章法。”
俞秀凡道:“这手段太卑鄙了。”
金钧翁苦笑一下,道:“俞少侠,造化城主的手段,如果是堂堂正正,也不会设立这座造化城了。”
石生山突然行动,飞身一跃,登上了围墙。凝目望去,但见深:谷千丈,那里还有无名氏的影子。
俞秀凡大声喝道:“下来!别再中了别人的暗算。”
也许是石生山选择的方位很正确,竟然未遇到意外暗算,飘身落着实地。
金钓翁道:“瞧到了什么?”
石生山道:“没有瞧到什么。不过,如是无名氏跌人深谷之内,我定然可以瞧出一点蛛丝马迹。”
金钓翁道:“俞少侠,看来是不会错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金钓翁道:“门户机关就设在那铁门下面。”
石生山道:“无名兄小心异常的探出头去,怎么会全无警觉的就遭了人的暗算。”
俞秀凡双目凝神,沉思了一阵,突然伸手在地上写道:“无名兄只顾注意到正面,忽略了两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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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钓翁一点头,道:“不错。”
石生山道:“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俞秀凡低声道:“将计就计。”
这句话说来很简单,人人都懂,但此时此情之下,连金钓翁那样的老江湖,也听得瞠目结舌,不知俞秀凡言中之意。俞秀凡稍一沉吟,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将计就计之法。
金钓翁摇摇头,道:“这个太过于危险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但此刻咱们已到了别无选择的余地,纵然冒险一些,强过损一条左臂了。”
金钓翁道:“这一个让给老朽如何?”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辈,不论咱们谁去,都是一样的冒险,何不由在下试试呢?”
金钓翁道:“不!老朽还有几个时辰好活,就算不幸跌下深谷而死,也不算什么了。”
俞秀凡正容说道:“老前辈,在下的主张,老前辈应该振作起来,和毒发时的痛苦对抗,也许,那时,咱们能找出解救之法。”
金钓翁道:“这个,这个……”
石生山自知武功不济,所以,只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
俞秀凡忽然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也不闲着,助我一臂之力。”
金钓翁道:“如何相助?”
俞秀凡道:“晚辈如若以无名兄相同的速度,跌下去时,你可用金竿中的飞索,缠住我的双腿。”
金钓翁点点头,道:“如是老朽早作准备,大约可以办到。”
俞秀凡道:“好!我身不由主,向下跌落时,你用竿中钓索,缠住我的双腿,但尽量放长你的钓丝,我如跌下深谷,有你这一索之力,我自信可以不致于掉下去了。”
金钓翁有些茫然不解,但他却没有再问,只是迷惑的望着俞秀凡。
俞秀凡低声道:“我如有了什么发现,会设法招呼你们。”
金钓翁也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公子多多小心。”
俞秀凡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金钓翁一提真气,蓄势戒备。
俞秀凡的举动,十分小心,行近了铁门之后,突然一提真气,身子飞腾而起。
他早已打算好了应付之法,上半身露出铁门时,身子向前一倾,半个身子探出了门外。
金钓翁右手一振,金钓长索飞出,卷上了俞秀凡的左腿。
果然,俞秀凡的身子向前探出时,两恻突然飞过来两条套索。
那套索飞来的位置,都在两侧死角,所以俞秀凡虽然早已留上了心,仍然无法看到,等到俞秀凡看到,套索已到了头顶。
原来,那飞来的套索,不但角度隐密,而且,手法熟练,快如闷电套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急摆,但仍然没有摆开,被右面一条套索套中了项颈。但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向下拖去。这股力量强大无匹,俞秀凡竟然感觉到抗拒不易。身不由主的被那股强力向下一拖,向下坠去。自然,俞秀凡在全神戒备之下,可以挥剑斩断套索,但他别具用心,并未挥剑。
金钓翁放长了金竿中的鱼索。俞秀凡身子下坠到一丈左右处时,那陡立的峭壁中,突然伸出了一个网兜,接住了向下坠落的俞秀凡。
那是设计的十分精巧的机关,配合的佳妙无匹,网兜是丝索织成,兜中了俞秀凡之后,立刻收紧,又缩回峭壁。这不过是一四间的功夫,俞秀凡来不及有所反应,那网兜己紧紧的收起。
俞秀凡长剑贴身,平平放起,身子和长剑并在一处。但闻砰然一声轻震,网兜被摔在石地之上。俞秀凡只觉那网兜愈收愈紧,全身都在那绳索的收缩之下,压迫的蛤伏在一处。形势逼得他不得不运气抗拒,那网兜有着很大的空隙,俞秀凡发觉自己正陷在四个人的包围之下。
四个穿着黑衣长衫的大汉,腰中各系着一条很宽的白色带子。
四个人年龄相若,都在四十以上年纪。手中各执着一根熟铜棍,粗如鸭蛋。至少,也有六十斤以上的重量。四条铜棍,都已举起,随时可以击下。
定一定神,俞秀凡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一个浓眉长脸的汉子,冷冷说道:”你就是俞秀凡么?”
俞秀凡尽量使自己保持着平静,淡淡一笑,道:“不错。这是什么地方?”
浓眉大汉道:“要你命的地方。阁下,准备就范呢?还是咱们动手?”
俞秀凡道:“我可不可以预先知道,就范如何?要你们动手又如何?”
浓眉大汉道:“要动手么?咱们四条铜棍一齐击下,先打断你的双臂双腿,然后,再松网兜,带你去见城主。”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么?”
浓眉大汉道:“不错。”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自愿就范呢?”
浓眉长脸的大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是阁下愿意就范,先要弃去兵刃,加上铁枷手铐,去见咱们城主。”
俞秀凡道:“看来,这两种方式,都非待客之道。”
浓眉大汉道:“阁下觉着自己是客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论我是不是受欢迎的客人,但我远道而来,是客人总是不错。”
浓眉大汉道:“就算你是客人,也是一位恶客。咱们无暇和你多费口舌了,如何决定,快请说出,否则,咱们只好动手了。”
俞秀凡仔细看去,果然发觉四条铜棍,分别对准了双臂、双腿的关节之上,如是真的击下,就算是坚石、铁棒,也要被击碎、打断,如双臂双腿俱废了,再强的武功,也无法出手。
处此形势,似是也只是就范一途了。俞秀凡心中暗作决定,笑一笑,道:“诸位,看到了么,在下已然弃去了手中长剑。”当真的松开了握剑的五指。
浓眉大汉仔细看了一眼,道:“阁下,就闭上双目,咱们先替你加上手铐。不过,咱们的防备很森严,你最好别打歪主意。”
俞秀凡道:“我只是想见到造化城主,不会和你们这等身份的人为难。”
浓眉大汉道:”你如真的是想见造化城主,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俞秀凡道:“你们如何下手?”一面暗用左手,解开了缠在腿上的钓索。
浓眉大汉冷冷一笑,道:“阁下先请闭上双目,咱们自然解开兜网。”
俞秀凡轻轻拉动鱼索,作出了约好的暗号,人却依言闭上双目。
浓眉大汉道:“看起来,俞少侠似乎一个很合作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所以,诸位对在下最好也能守些信用。”
浓眉大汉道:“只要俞少侠能守咱们之间的约定,咱们决不会伤害到俞少侠。”
俞秀凡道:“你们动手吧!”
浓眉大汉道:“好!咱们先替你加上手铐。”
俞秀凡心中暗道:目下我被网在软索之中,但不知他们要如何解去这座网索。心念转动之间,突然感觉到全身十数处关节一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俞秀凡只是在盘算着,一旦被解开双手之后,如何反击。但却未想到,忽然间全身关节都觉得一麻。
睁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黄衣的女人,站在七八尺外,双手各握着一把金针,望着俞秀凡颔首微笑。
俞秀凡颈子以上还可以转动,低头看时,只见那双肩、双时、双膝的关节之上,各中了一枚金针,这六枚金针,使得俞秀凡鳖个人变的如同瘫痪。双手,双臂、双腿,不但无法运气,而且完全不能行动。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在下身上,中这枚金针,可有什么说明么?”
黄衣女淡淡一笑,道:“这叫定穴金针,凡身中此针的人,四肢乏力,难再运气和人动手,俞少侠如是不信,不妨运气试试。”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金针刺人了关节之中,自然是不能行动了,用不着试验了。”
黄衣女人道:“这真是聪明人不用多说了。你们快些替俞少侠解开网兜。”
浓眉大汉应了一声,解开了俞秀凡身上的索网。
俞秀凡只觉双腿有些软,在两个大汉的扶持下,才算把身子站稳。
黄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快些替俞少侠搬把椅子坐下。”
这时,四个黑色长衫的大汉,已然把铜棍收起,那浓眉大汉应声搬过来一把木椅,道:
“俞少侠清坐!”
俞秀凡的双手,就在膝上金针之处,可惜他的双手已没有移动的能力,手指虽然碰到了金针,但却没有法子把它拔出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望过,这一次,他真的觉着自己完了。身上六枚金针,使他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已完全不能自主。
暗暗叹息一声,目光转注到那黄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这金针定穴的手法,果然是高明的很!”
黄衣女子道:“俞少侠太夸奖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目下,在下已然全无抗拒的能力了。”
黄衣女子道:“看来,一个人的命运,真是很难预测!俞少侠想尽办法,混入这里,而且满怀雄心大志,但俞少侠只怕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俞少侠道:“完全没有想到。不过,事已临头,再说过去,似乎是也没有什么用了。”
黄衣女子道:“俞少侠,不要这样绝望,你还有保命的机会。”
俞秀凡道:“哦!”
黄衣女子道:“而且,这保命的机会,还不算大小。”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说的清楚一些呢?”
黄衣女子道:“很抱歉,我无法给你决定什么,不过,有人能决定。”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
黄衣女子点点头,道:“俞少侠果然是聪明的很。”
俞秀凡道:“诸位,是否现在就带我去见造化城主呢。“黄衣女子道:“俞少侠的意见呢?”
俞秀凡道:“败军之将,不足以言勇。我想,现在,在下已无法作主了。”
黄衣女子道:“金针定穴之法,只有一个好处,不会伤害人,只要把金针拔下来,俞少侠就立刻可以复元了。”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黄衣女子道:“俞少侠,金针定穴,虽然不会伤害人,但它如不拔出来,俞少侠这一身武功,只怕很难发挥作用了。”
俞秀凡道:“我明白。”
黄衣女子道:“所以,俞少侠还要小妹帮帮忙了。”
俞秀凡道:“那就有劳姑娘。”
黄衣女子莲步栅栅的行了过去,一择手,道:“你们退开!”
四个黑衣长衫人应声退了下去。
俞秀凡骤然间失去了扶持的力量,只觉站立不稳,几乎要仆倒在地上。
黄衣女子收起了手中的金针,伸手扶住了俞秀凡。
俞秀凡道:“现在,咱们就去见造化城主么?”
黄衣女子道:“俞少侠想不想问问小妹的姓名?”
俞秀凡道:“这个么,我看不用了。反正姑娘也无法决定在下的生死,就算咱们套上了交情,似乎是对在下也没有帮助。对么?”
黄衣女子道:“说的是啊!不过,在未见到造化城主之前,小妹至少可以使你多受一些痛苦。”
俞秀凡道:“光棍不吃眼前亏,姑娘准备要在下付点什么代价呢?”
黄衣女子笑道:“别人都说你俞秀凡是一个不太讲理的人,但小妹的看法,你好像很和气嘛!”
俞秀凡心中暗道:造化城主,是举世第一号好险人物,造化城中的人,在这样一个好险人物的领导之下,就算是好人也会变坏。
处于此情此境之下,确也不能充什么英雄,装什么好汉,应该对他们动点心机,耍点手段。心中念转,口中淡淡一笑,道:“姑娘夸奖了。”
黄衣女子嫣然一笑,道:“俞少侠,听说你的剑术很高明?”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的剑术还差强人意。”
第三十六回 虎落平阳 险渡色关
黄衣女子道:“你还有一点人所难及之处,不知你自己是否知道?”
俞秀凡道:“不知道。”
黄衣女子道:“要不要小妹告诉你?”
俞秀凡道:“请说吧!”
黄衣女子道:“你的人,生的很俊,更难得的是一脸书卷气,没有一点江湖人的气息。

俞秀凡道:“这个么,在下倒未觉得。而且,在下自觉着流气还很重。”
黄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俞秀凡,有很多传说的话,看来是不可以相信了。”
俞秀凡道:“由来传言多误人,姑娘千万不可相信啊。”
黄衣女子道:“那么,俞秀凡,可不可以说说你最喜欢什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最喜欢三件事。”
黄衣女子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哪三件事?”
俞秀凡道:“名,自三代以下,无有不好名者。”
黄衣女子道:“有道理。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应该喜欢才是。但不知第二件是什么?

俞秀凡道:“利!有钱能使鬼推磨,财可通神,神鬼都爱财,在下也无法免俗了。”
黄衣女子笑一笑,道:“是,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但不知俞少侠喜爱的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俞秀凡笑一笑,低声道:“女色,美女动人,实叫人难以锁住心猿意马。”
黄衣女子笑一笑,道:“俞秀凡,一个受人崇拜的英雄,不应该犯的毛病你似乎是全犯了。对么?”
俞秀凡道:“英雄怎么样?英雄也是人啊!英雄总不能不吃不穿啊!”
黄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侠,你似乎是想得很开啊!”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一向是想得很开的人,英雄肝胆,那不过是作给别人瞧瞧罢了。”
黄衣女子道:“对!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俞少侠的想法,和咱们城主颇有相似之处。
不过…”
俞秀凡道:“不过什么?”
黄衣女子道:“不过,俞少侠如若真是这么一个人,似乎是不应该和我们的城主作对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黄衣女子道:“因为,你只是在想想罢了,造化城却己在开始行动了,我们正在这样作,而且,作出了很大的成绩。”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黄衣女于道:“可以。事情很简单,我们就用你说的方法,建立起这座造化城。”
俞秀凡道:“只此一端,就有这样大的成就么?”
黄衣女子道:“自然,还要有别的配合。简明点说,两句话就可概括,再加上两个字,就构成了造化城这个组合。”
俞秀凡道:“两个字,有此等大的力量,想那两个字,定然是深含玄机了。”
黄衣女子道:“愈是简明的事,愈是精深,造化城能有今天这个局面,除了深解人性外,还加上神秘二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对!造化城中,充满着神秘,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造化城三个字用的太妙。”
黄衣女子点点失笑道:“不但是三个字用的好,而且也确然是具有了功夺造化之能。俞少侠请想一想经过的地方,那一处不是极尽曲折变化之妙。”
俞秀凡道:“姑娘!造化城主究竟有多少替身?”
黄衣女子道:“这几句话,就问的不够洒脱了。”
俞秀凡道:“怎么说?”
噶衣女子道:“造化城主可能有千百个化身,那要看他的需要。”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造化城主只是一个人了。”
黄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可是认为那造化城主,是很多个人,是么?”
俞秀凡心中暗道:任你奸似鬼,也被我探出口风了。口中却说道:“一个人有此才能,确是非凡了。”
黄衣女子道:“一个人,在扬名立万的时候,虽然不畏死亡,但在成名立业之后,却要善自珍重。仙道无凭,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自应及时行乐,人人都有此想。愈是聪明的人,觉悟愈快,不过,他们想在心中,不敢说出来罢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造化城主的厉害,不但是他武功高强,有所成就,他对人性邪恶的一面,了解得十分透彻。而且还能叭扩大运用,掌握了人性中的缺陷,才使这样多武林高手为他效命。
不闻俞秀凡回答之言,黄衣女子又开口接道:“俞少侠是聪明人,才能稍经历练,就想到了十分深远的事。”
命秀凡冷然一笑,道:“可惜在下想到的还是晚了一些。”
黄衣女子道:“还不算大晚。”
俞秀凡苦笑,未再答话。黄衣女子接道:“俞少侠,我们不谈这个,咱们谈谈你目下的处境如何?”
俞秀凡道:“身陷绝境,等待死亡而已。”
黄衣女子道:“如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你不死呢?”
俞秀凡道:“什么办法?”
黄衣女子道:“对你而言,可能是一个很痛苦的决定,因为有些事,在各人感觉中,有着绝对的不同。”
俞秀凡道:“此话怎说?”
黄衣女子道:“举一个例子说吧!要你杀死金钓翁、无名氏、石生山,对你而言,是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呢?”
俞秀凡吃了一惊,忖道:这女人只怕不是举例而言,难道三人已早被他们制服了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故作轻松的笑道:“伤害三条人命,对一个江湖人而言,确不算什么重大事,但他们不是救过在下,就是在下的好友。下手取他们的性命,那真是一件难事,不过……”
黄衣女子道:“不过怎样?”
俞秀凡道:“在下要是能够保全性命,这就可以商量了。”
黄衣女子道:“那是说,你如能得某一种条件保障,可以考虑杀他们了。”
俞秀凡道:“如是一个人不能为人时,那只有为己了。”
黄衣女子道:“说的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是否会有这样的机会呢?”
黄衣女子道:“我希望阁下多想想,这是生与死的抉择,阁下如是一步走错了,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啊!俞某人身陷绝境之后,竟然还有这样好的机会。”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见到造化城主的机会。
但也有着死亡的危险,一种可以致人于死的危险。可悲的是,他全身穴道受制,全身无法挣动。
心念转动之间,到了一座石门前面。
黄衣女子停下了脚步,笑一笑,道:“俞秀凡,走的很累吧?”
俞秀凡道:“很疲累,这短短数十步的距离,走的我筋疲力尽。”
黄衣女子笑一笑,道:“咱们进去休息一下吧?”
俞秀凡心头震动一下,道:“休息一下?造化城主,就住在这座石室中么?”
黄衣少女道:“不是。这地方住的是城主的一位妃子。”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一位妃子,咱们怎能进去休息?”
黄衣女子笑一笑,道:“你可以见识一下造化城主妃子的美丽。”
俞秀凡道:“哦!”
黄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可是很害羞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也许是在下的经验不丰富,所以,还无法放得开。”
黄衣女子道:“胆大一些,造化城主喜欢胆大的人。”
一面说话,一面向内行去。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缓步向内行去。一股沙烈的香气扑入鼻中。
但闻黄衣女子叫道:“花花夫人,有贵客登门了。”
但闻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一个身着粉红衣裙的少女,缓步行了过来。
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那粉红衣着少女,长的秀美之极,而且,有在股动人的妖媚之气。
只见她眼神一掠黄衣女子,道:“这一位是-----”
黄衣女子接道:“俞少侠,咱们城主最大的敌人,也是城主最赏识的人。”俞秀凡道:
“不敢,下敢。在下么,俞秀凡。”
花花妃子笑道:“原来是俞少侠,在下久仰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
花花妃子道:“黄使者,把俞少侠送入我这里,用心何在?”
黄衣女子道:“这是城主的意思。”
花花妃于道:“城主的意思?”
黄衣女子道:“是!城主要夫人善为招待俞少侠。”
花花妃子嫣然一笑,道:“要我怎么招待呢?”
黄衣女子道:“全部招待。能使俞少侠投入我们造化城中最好。”花花妃子道:“这我就明白了,请去吧!”
黄衣女子目注俞秀凡,脸上泛起了一片奇怪的笑意,道:
“俞少侠!花花夫人,也许不算是天下第一美女,但却有很多别人难及的地方。”俞秀凡虽然是聪慧绝伦,但对这等男女间事,却是了解的不多,一时间听不懂她言中之意,呆了一呆,缓缓说道:“你说地和别人不同,在下倒是瞧不出来。”
黄衣女格格大笑了一阵,道:“俞少侠,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明白的事,必需要试验之后,才能了解。”
俞秀凡只觉脸上一热,垂首不言。原来他忽然想通了个中原因。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好吧!城主吩咐下来,我自会全力以赴,你请便吧!”
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那好,我就把俞少侠交代给夫人了,不过此人武功高强,意志若钢,夫人要特别的小心一些。”
花花妃子笑道:“他虽是意志如钢,但我是情火如炉,你只管去吧!”
黄衣女子一欠身,低声道:“夫人,要特别小心啊!这个人不好对付。”
花花妃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请出去吧!”
送走了黄衣女子,花花妃子顺手掩上了房门,搬一把木椅,放到俞秀凡的身侧,低声说道:“公子请坐。”
俞秀凡却有着站立不住的感觉,钢铁一般的汉子,身上多了那六根金针,竟然变成站立不稳的人。晴暗叹息一声,缓缓坐了下去。
花花妃子伸出玉手,及时的扶住了俞秀凡,一股幽香之气,借势传了过去。
嫣然一笑,花花妃子胆大的把娇躯偎入了俞秀凡的怀中,缓缓说道:“俞秀凡,你好像还未经过人道?”
这句话,俞秀凡听懂了。抬头望了花花妃子一眼,微微颔首。
他明白,此刻发作不得,六根金针,把他变的柔弱无比,只要一个健壮些的普通人,举手一拳,就可以取他之命。这牺牲大无价值,但如想保全性命,又必需忍下气忿。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公子,你对我的评论如何?”
俞秀凡心中暗道:只有和她虚于委蛇,才有除去金针的机会。只要想法子能借她之身拉下一条手臂上的金针,立刻可以恢复武功。但在对方的严密防范之下,这机会很难实现。
花花妃子突然伸出了嫩葱似的玉手,指在俞秀凡的脸上,笑道:“小兄弟,不要一直盘算歹主意,妹妹我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要你眼珠儿动一动,我就会知道你想的什么,不知你相信不相信?”
俞秀凡道:“在下相信。”
花花妃子道:“虽然是城主有命,但我是愿者上钩,你先看看我这份人才,值不值得你奉献出处男之身。”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还未涉人道的处男之身?”
花花妃子笑道:“姊姊我阅人多矣!像你这样初出茅庐的人,姊姊我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俞秀凡道:“哦!原来这中间还有如此的奥妙。”
花花妃子笑道:“奥妙的事情很多,我虽然已非处子之身,但床第间的风流情趣,确非一般的女孩子能望项背。我可以使你尝试到从未有过的滋味,但也给你选择的机会。”
俞秀凡笑一笑,道:“那位黄衣姑娘说的不错,你不算太美的女人,但却有一股使人着迷的凤韵,”
花花妃子笑道:“那你是答应了?”
俞秀凡道:“现在还未想奉献,我想先知道一点内情。”
花花妃子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内情?”
俞秀凡道:“我答应了你之后,咱们是不是永远能相守一起?”
花花妃子心头震动了一下,道:“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你就不用问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不答应你,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花花妃子道:“不答应,我就招来那位黄衣使者,你怎么样进来,要你怎么样走。”
俞秀凡道:“以后呢?”
花花妃子道:“你还要再经历过几关,才能见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唉!那真是一件很叫人难以决定的事了。”
花花妃子道:“你可是很怕死?”
俞秀凡道:“不怕,不过,我不想这样的死了。“花花妃子笑道:“飞针使者的钉穴之术,能使一个人全身失去了劲力。”
俞秀凡点点头,道:“不错,现在,在下就没有一点气力。”
花花妃子沉吟了一阵,道:“俞秀凡,你自己决定吧!别问我应该如何。”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答应留在此地,欢好之间,总不能还制住我的穴道。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夫人,你真是造化域主的夫人么?”
花花妃子道:“谈不上夫人,只能说是他一个妾婢。”
俞秀凡道:“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但你总是她枕边的人,怎能要你布施色身?”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这件享,用不着你操心,对么?”
俞秀凡突然间有着一种技穷之感,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是不是经历过夫人这一道色关之后,仍无法保住性命?”
花花妃子摇摇头逍:“你可以活,不过,你活的不能自主而已。”
俞秀凡道:“夫人!在下答应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俞秀凡,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是么?”
俞秀凡点点头。
花花妃子道:“以后,你可不能说是我施展媚术,诱惑你作入幕之宾。”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在下完全自愿。”
花花妃子伸手扶着俞秀凡,进入内室。
俞秀凡转头望去,只见锦帐绣彼,红绞馒帘,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鼻中。
花花妃子扶着俞秀凡在锦榻之上坐下,笑道:“俞少侠,要不要再想想?”
俞秀凡道:“决定的事,不用再想了。”仰身向榻上躺去。
他早已相准了形势,向后仰卧时,把右腕上一个金针,故意向帐子上挂去,希望能借这一躺之势,能挂落下臂上一根金针。
但他失望了。那金针刺人臂中极深,锦帐虽然挂便住了金针,但却无法把金针勾落下来。俞秀凡一试未成,立刻挺身坐起。但他只能挺起一个脑袋。
却无法坐起身子。
这真是人间最大的痛苦,心有余,力不足,一身精深内功,胸怀无敌剑术,却连坐起身子力量也是没有。只觉一阵悲伤之气,冲上胸头,两滴热泪,涌出眼眶。
花花妃子缓步行到了锦榻之上,道:“俞少侠,你哭什么?”
俞秀凡凄凉一笑,道:“我有些紧张。”
心中暗暗忖道:她如真的要使我尝试一下人道的滋味,至少也该拔去我身上部分金针。
花花妃子缓缓解开了胸襟,道:“俞秀凡,你现在还有拒绝的机会。”
俞秀凡暗晴付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就算是造成大错大恨,也要赌它一赌了。
心中念转,语气坚决的说道:“在下决定了,只可惜,我身上穴道受制,无法帮你宽衣解带了。”
花花妃子道:“看来,你倒是一个很有豪气的人。”
伸手由前胸双乳之间,取出了一个玉瓶,拔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红色的药物。右手食指、大拇指,轻轻捏着药九,道:“俞秀凡,吞下去这粒红色药丸,我就拔去你身上的金针。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夫人,能不能告诉我这粒药丸的作用?”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可以。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这粒药丸,服用之后,可以使一个人少去很多的忧虑、痛苦。”
俞秀凡道:“变成了一个白痴,是么?”
花花妃子道:“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服下这药丸之后,会使一个人变的迟钝一些。”
俞秀凡道:“变的迟钝一些,为什么不说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花花妃子道:“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坏,多少会变一些,但日子会过得很快乐,除了工作之外,不会想很多事情。”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牛和马也是一样,他们过得很快乐。”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俞秀凡,咱们不用再争辩了,这粒药物,你必须吃下,要不然,我不会帮你拔去身上的金针。”
俞秀凡道:“夫人,你可以强自撬开在下的牙齿,把药物投人口中,似是用不着和在下这样的商量了。”
花花妃子道:“我可以这样做,但我不希望使你在无法自主下,吞服了这粒药物。”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不答应,夫人可是要准备取在下之命?”
花花妃子道:“不会,我希望能说服你,如是说不服,也不会伤害你,任由阁下离去就是。“俞秀凡道:“想不到夫人竟然是如此一个良善的人,只可惜没有分清楚是非。”
花花妃子接道:“俞秀凡,不要想说服我,那不会有用,你现在倒应该用心想想看,作一个抉择。”
俞秀凡道:“夫人,你一直很冷静,不热情,也不太冷淡。”
花花妃子道:“你可是觉着很奇怪?”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错,在下有些不太了解夫人。”
他要尽量拖延时间,以便想出个解决的办法。”
花花妃子道:“你觉着我应该如何?”
俞秀凡道:“你应该热情如火,想法子诱惑我不能自禁。”
花花妃子道:“俞秀凡,我看的很清楚,你是属于那种不受诱惑的人。”俞秀凡道:
“所以,夫人换了一种方法,对付在下。”
花花妃子道:“谈不上什么方法,我只是把事情告诉你,我相信你俞秀凡会权衡利害,作一个抉择。”
俞秀凡道:“好吧!在下决定吃下那粒毒药。”
花花妃子道:“不再想想么,吃下了毒药之后,再后悔就无济于事了。”
俞秀凡双目凝注在花花妃子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夫人是希望在下吃下呢,还是要在下别吃?”
花花妃子笑道:“我已经告诉你利害得矢,吃与不吃,似乎是要你自己决定了。”
俞秀凡道:“实在在下很不愿吃下那粒毒药,不过,在下似是已没有拒绝的能力了。”
花花妃子道:“至少,你可以不吃吧!”
俞秀凡道:“身上六枚金针,便在下变成了废人,诸位给我选择的,一种是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一种是真正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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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妃子道:“但你最后仍然选择了行尸走肉的活死人,对么?”
俞秀凡道:“生命未到真正的结束,应该有万分之一的生机,我想赌赌那万一的机会。

花花妃子道:“看来,你也是一个很平凡的人,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俞秀凡道:“夫人可否说的详尽一些,”
花花妃子道:“事实上,我经历了很多桩像你一样的事,他们也都和你有着同样的选择,都想睹睹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事实上,那是人性的弱点,强烈的求生欲,会使一个人改变了自己。
铁胆侠心,尽付流水。”
俞秀凡道:“夫人,已经有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了?”
花花妃子点点头,道:“是!”
俞秀凡道:“夫人,你没有食用过迷魂药物吧?”
花花妃子摇摇头,道:“没有。”
俞秀凡道:“我佩服造化城主的气度,也佩服你夫人这份慈航普渡的胸怀。”
花花妃子淡淡一笑,道:“俞秀凡,不用讽刺我,我奉命行事,算不得背夫败德。”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固一世之雄也,怎的竟甘愿受绿巾压顶,不觉此为人间羞耻事。”
花花妃子道:“量大容万物,造化城主,能有今天这份成就,自有非平常人能及之处。

俞秀凡笑一笑道:“夫人也觉着他这等做法很对么?”
花花妃子道:“谈不上对不对,他是当空皓月,我们只不过去是衬托皓月的星星罢了,明月只一轮,星星却有万千。”俞秀凡道:“夫人,不觉着这有些自贬身份,自趋下流么?

花花妃子脸色一变,道:“俞秀凡,你好放肆的口舌。”
俞秀凡道:“忠言逆耳,在下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如是造化域主对你有一份真实的情感,我相信他不会让你作出这等红杏出墙的事。”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对那造化城主的了解大少,环绕他周围的美女。
妾婢,有如众星捧月,怎能企求他雨露普施。”俞秀凡道:“似乎是夫人很乐于这等生活?

花花妃子道:“像他那等的雄才人物,我们得近身侧,已用幸运,怎的还能妄图苛求。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夫人,看来,你那对造化城主是惠诚不二了。”花花妃子道:
“你对造化城主知道的太少了。”
俞秀凡道:“夫人能不能解说一下,唉!其实以夫人之美,造化城主纵然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也应该把夫人收宠专房才是。”
花花妃子脸上绽开了一份愉悦的笑意,值:“造化城主有很多妾婢,但他决不是滥收妾婢的人,每一个人,都有她的专长,特点。”
俞秀凡道:“夫人,是精于那一道呢?”
花花妃子道:“内媚。我习的是桃花内媚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能接触我一次,就永难忘怀。”
俞秀凡道:“只怕未必吧?”
花花妃子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俞秀凡道:“不用试了,你如真能使男人一见难忘,为什么那造化城主,会把你冷落香闺,长夜孤眠?”
花花妃子笑道:“你想挑拨离间?”
俞秀凡道:“在下说的是肺腑之言。”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有一种特别的男人气质,不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和他见上一面,就情难自禁,一夕夫妻之后,更是情意难忘。”
俞秀凡笑一笑,道:“这么说来,那造化城主,是一位很年轻、英俊的人了?”
花花妃子道:“他人虽年轻英俊,但他却有着长者的气度,唉!能使我这样女人,对他倾心相爱的人,天下能够抗拒他的女人,那是绝无仅有的了。”
俞秀凡道:“但在下听说的造化城主,却是一位年纪很大的慈和老人。”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岂是任何人都能见到他真正面目?”
俞秀凡道:“照夫人的说法,造化城中,观过城主真正面目的人,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花花妃子道:“也不能算太少,不过见过他真正面目的人。都是亲信之人,所以他们都不会泄而其中的隐密。”
俞秀凡道:“但夫人泄漏了。”
花花妃子笑道:“我的俞少侠,以你这等聪明的人物,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如不能变成造化城主的心腹,那就是死路一条,难道你真的还想活着出去,”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好吧!你把药九放人我的口中。”
花花妃子重又打开瓶塞,取出药丸。俞秀凡闭上双目,张开了嘴巴。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小兄弟!一个人变的傻一些,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坏处。”
俞秀凡脸上泛现出一抹苦笑,内心中却不停地警惕自己,暗暗祈祷说;俞秀凡,你不能被药物所迷,你可以把毒性逼集于一处,只要能够支撑到见了造化城主,出其不意的一剑把他杀死。
那时,再行自绝而死,就算自绝不及,毒发变作白痴,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奴才,也只有认命了。他只忖恩祈祷,根本未听到花花妃子说些什么。
花花妃子纤巧手指捏着药九,将要放到俞秀凡的口中,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说道:“俞秀凡,你真的准备认命了?”
俞秀凡突然睁开了双目,目光满含着委屈、凄伤,黯然说道:“这不是一个意志力和耐性所能抗拒的事,你如要我吃下毒药,似乎是用不着和我商量。”
花花妃子轻轻叹息一声,道:“俞秀凡,就算不给你服下这粒合有毒性的春药,你又怎么能逃离此地”俞秀凡道:“只要我能恢复体力,我没有逃走的打算。”
花花妃子道:“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我要去见造化城主,在下经历了千辛万苦而来,怎能未见到造化城主就悄然离开。”
花花妃子道:“就算你见到了造化城主,你又能如何?”
俞秀凡道:“我可以和他放手一拼。”
花花妃、子道:“你一个人么?”
俞秀凡道:“就目下情景而言,似乎是只有在下一个人了。”
花花妃子道:“你这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别说造化城主身侧有亲信从卫,就算是他和你单独相见,你也不是他的敌手。”
俞秀凡道:“姑娘没有见过在下的剑术,怎知我不是造化城主的敌手?”
花花妃子道:“因为我知道他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像他这样翻云覆而的人物,如是没有绝世武功和过人的才智,怎会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俞秀凡道:“他也是人,一个人的武功成就,都可能面对着体能极限,我不信,他能够练成了金钢不坏之身,因为人人都怕他,才把他造成了不可一世的气焰。”
花花妃子道:“你一点也不、怕他?”
俞秀凡道:“不怕,我渴望见他一面,也希望能放手和他一搏。”
花花妃子叹息一声,道:“你身上伤痕处处受了很多的折唇,但你的豪勇之气,似是全未受到损伤。”
俞秀凡道:“我体肤受伤愈多,意志就愈是坚强,只可惜在下过不了夫人这一道关口。

花花妃子道:“你能过了我这一关,又将如何?”
俞秀凡道:“能过了夫人这一关,在下就自信有和造化城主一拼的机会,”
花花妃子道:“你一定能够胜他么?”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倒是不敢妄言,不过,我如能和他放手一战,不论胜败,都可以启发起后继之人,使他们感觉到造化城主也是人,不是造化之神。”
花花妃子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造化城主没有人敢惹他,如是一旦有人和他动上手了,别的人就会明白,造化城主并非是绝对权威的人物。他也是人,只不过是武功练得高一些罢了。”
俞秀凡望着花花妃子,道;“夫人,你……你……”
花花妃子接道:“你觉着很奇怪么?”
俞秀几道:“不错,在下确实有些怀疑,夫人这些话……”
花花妃子接道:“你不用怀疑,我在此地,阅人多矣!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你这样的勇气。”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就算你胆大包天,此情此景之下,也是无法反击,”
花花妃子道:“可以,问题在我愿不愿意帮忙。”
俞秀凡道:“你帮忙又能怎样?”
花花妃子双目凝神,黯然说道:“这些年来,我经历了十二个男人,自然,这些男人,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第一流高手,他们到了此地之后,不但豪气尽梢,唯一能做的,只是苦苦哀求于我,早些给他药物食下,我所看到的,都是男人的渺小,他们那等贪色怕死的模样,四个字可以形容——恶形恶状一一。所以,我虽然是个荡妇,但我却瞧不起男人。”
俞秀凡道:“那不能怪你,实在是我们男人的表现的太没有骨气。”
花花妃子道:“但我今天看到了一个有骨气的男人。”
俞秀凡苦涩一笑,道:“有骨气又能如何?在下此刻,有如虎入铁笼……”
花花妃子接道:“自有放虎归山的人,问题是你是否真的敢斗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来此的用心,就是要斗一斗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你如是真有勇气,我倒可以帮忙。”
俞秀凡道:“如何一个帮忙法?”
花花妃子道:“我拔去你身上的金什,然后,带你会见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那岂不是害了夫人么?”
花花妃子道:“不用替我担心,这些年来,我就在等待今天,希望能见到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斗斗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夫人!你等到了,我不敢说一定能胜造化城主,但我可以和他动手一战。

花花妃子道:“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世上没有一个愿意接受迫害的人,我比别人强一些的是,我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
俞秀凡道:“夫人!这下是做梦吧?”
花花妃子道:“很真实,而且,立刻就可以使你重获自由。”
口中说话,右手立刻拔出了俞秀凡两臂上的金针。
俞秀凡双手骤然间恢复了活动之力,立刻间双手并施,拔去了身上所有的金针,挺身坐起。他心中兴奋,拔出的金针,全部投掷在实地之上。
花花妃子嫣然一笑,只笑的媚态横生,道:“俞少侠,别太兴奋,贱妾所知,一个练剑的人,应该喜怒不形于色。”
俞秀凡脸色一整,道:“夫人说的是。”
花花妃子道:“别叫我夫人,我厌恶这两个字,这些年来,我忍辱偷生,就为了等待今天的机会。”
俞秀凡道:“你终于等到了。”
花花妃子道:“等待得我很苦,等了这样多年,我以身体、美色,替那造化城主又多罗致了不少的高手。”
俞秀凡道:“那不是你的错。”沉吟丫一阵,接道:“现在,咱们如何去见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我有办法,不过,委屈你一些了。”
俞秀凡道:“如何一个委屈法?”
花花妃子望望地上的金针,道:“咱们把金针截短,仍刺人你原来的位置,不过刺的很浅,使它不发生制服穴道的力量,然后,我去找造化城主。”
俞秀凡接道:“去找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是,我会告诉他,你是一位很特殊的人物,意志坚定,不可屈服,我不敢下药,也不敢拔下你身上的金针。”
俞秀凡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花花妃子道:“这结果可以预料,那就是,不是他来此地看你,澈是要我带你去见他,只有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你才能见到真正的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好吧!加是只有此法,咱们就只有这样作了。”
花花妃子转身在妆台之下,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道:“俞少侠,你能记得金针刺人的部分深浅么?”
俞秀凡道:“大体上可以记得。”
花花妃子道:“那很好。这把匕首很锋利,加上你的内力,足可以切断金针,要切的恰到好处,要知道那造化城主,是一位非常谨慎和小心的人,只要那金针的部分稍有不同,立刻就可能被他瞧出破绽。”
俞秀凡接过匕首,沉吟了一阵,道:“我想,大致上不会有很多距离。”
俞秀凡用匕首切断了主针。
花花妃子收回匕首,道:“你自己刺人原来的穴道吧!”
俞秀凡接过金针,分别刺入了原来的穴道。
花花妃子道:“装龙像龙,扮虎像虎,活动一下看看,不能把主针掉下,”
俞秀凡伸展一下双臂,双腿,金针未见落下。
花花妃子道:“行啦!你自己是否感觉到妨碍行动呢?”
俞秀凡摇摇头,道:“行动自主。”
花花妃子道:“那就行了。”
俞秀凡道:“现在你去通知造化城主吧!”
花花妃子点点头,道:“这个很快。”举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接道:“夫人!”
花花妃子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那位金针使者,出针手法,妙逸武林;不知是何许人物?”
花花妃子道:“她呀——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四大金钗之一的针钗汤兰。”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四大金钒,我已见过了三钗。”
花花妃子接道:“那三钗?”
俞秀凡道:“飞钗,刀钗和针钗,在下见过的三大金钗,有两钗投入在造化门中,还有一钗,不知流落何处?”
花花妃子道:“似乎是也在造化成中。”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造化城内,果然网罗了不少的高手,单是四大金钗,他就罗致了三个人。”
花花妃子道:“你对那位针仅的看法如何?”
俞秀凡道:“很老练,也很深沉,尤具是发射金针的手法,似乎已到无懈可击之境,她能一举分取六大穴道,针什中的,不差分毫。”
花花妃子沉吟了一阵,道:“她很受造化城主的器重。”
俞秀凡道:“哦!”
花花妃子道:“她负责监视我,也负责管理这第一段洞区。”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连你也不肯信任么?”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不会真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针钗汤兰,虽然是这一洞区的总管,但在表面上,她却不敢对我有丝毫不敬之处。”
俞秀凡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花花妃子道:“不管如何,我总是妃子的身份。何况,造化城主,每一月中,总有一天,在此留宿。”
俞秀凡道:“那一天是固定的么?”
花花妃子摇摇头,道:“如是固定了,怎的还会称作造化城主,谁也不知道他几时要来。”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他对夫人,还是有些留恋之处了。”
花花妃子道:“那倒不是,他来此的用心,不过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些针钗汤兰的举动。”黯然叹息一声,接道:“我为了博得他的信任,每一次,都据实告诉他很多事。”
俞秀凡道:“看不出啊!你还是一位很富心机的人。”
花花妃子道:“一个人,处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时,不用些心机也不行了。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激发出潜力,也学会用心多想。”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说的不错,人的才慧,有很多是逼出来的。”
花花妃子道:“别叫夫人了,行么?”
俞秀凡道:“那要在下如何称呼?”
花花妃子道:“你随便叫吧!我本性花,小名中月,你怎么叫我都行。”
俞秀凡道:“那在下就叫你花姑娘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俞少侠!你看,咱们要不要先对付针钗汤兰?”
俞秀凡道:“最好能先对付了针钗汤兰,免去后顾之忧,不过,如何对付她,这要你花姑娘设计了。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我想法子去把她骗来,你怎么对付她,你自己策划一下。”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那针钮汤兰,除了金针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武功?”
花花妃子道:“四大金仅,都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但几人武功各擅胜场,各有绝技,顾名思义,自然以他们的武功标榜。针仅汤兰,自然以针法最好了。”
俞秀凡道:“好吧!你去带她来。”
花花妃子转身向外行去,一面说道:“不可大意。造化城主,用人唯才,针钗汤兰如若没有一身好本领,只怕也不会受到造化城主如此重用了。”
俞秀凡道:“一个人把飞针之术,练到了那等出神入化之境,单是说发针的手法,这中间目力、劲力,都要配合得恰到好处才行。”
花花妃子道:“那你要小心戒备了。”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望着花花妃子的背影消失,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慨。
忖道:以号论人,有时也会犯很大的错误。谁会想到,这花花妃子,内心之中,竟然也会蕴藏了很多的痛苦。
定定神,俞秀凡吁一口气,暗中凝神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花花妃子去了足足有一顿饭的工夫之久,耳际间才传来了步履之声。俞秀凡缓绥闭上双目。
步履在木榻前面停了下来,耳际间响起了针钗汤兰的声音,道:“听说你不肯听劝……
…”
俞秀凡霍然睁开双目,凝注在汤兰的脸上,冷冷说道:“是你!”
汤兰道:“很抱歉,俞少侠,咱们是敌对相处,如是换了别人,只怕手段会更为毒辣一些。”
俞秀凡道:“在下经历了不少的风浪;想不到今日竟栽倒在一个女人手中。”
汤兰笑一笑,道:“有一句佰话说,中帼不让须眉。咱们作女人的,也不能太过示弱了。”
俞秀凡道:“在下既已被擒,唯死而已,你可以下手了。”
汤兰道:“我如存下杀你之心,似乎也用不着把你带到此地来了。”
俞秀凡道:“那你用心何在?”
汤兰道:“劝降,咱们希望能说服你,使你归人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这是你的意思呢,还是造化城主的意思?”
汤兰笑一笑,道:“自然是造化城主的意思了。小妹嘛,只不过是一个奉命行事的人罢了。”
俞秀凡缓缓说道:“既是造化城主之意,在下自然要见到造化城主才能决定了。”
汤兰道:“不错,咱们就是要带你夫见造化城主,不过,在见造化城主之前,有些条件阁下先必需做到了,咱们才能带你会见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什么条件?”
汤兰笑一笑,道:“这些条件,对你而言,并非是什么为难之事。”目光一掠花花妃子,接道:“像她这等绝世夫人,送入你俞少侠的怀抱之中,俞少侠怎的竞不肯接受呢?”
花花妃子突然叹一口气,道:“汤使者,我已尽心力,他坚持下肯食用药物,小妹实在无能为力了。”
俞秀凡心中明白,花花妃子抢先接口,用心在提醒他,怕他和自己的谈话,说的前言难对后语。
俞秀凡立刻冷笑一声,接道:“如是你首先拔下区区身上的金针,在下才会考虑食用药物。”
花花妃子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俞秀凡道:“所以,在下也只有坚拒食用药物了。”
汤兰突然微微一笑,道:“俞少侠,咱们很敬重你,你如是不吃敬酒,咱们就要让你吃罚酒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姑娘的意思是………”
汤兰接道:“先吃药九,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不吃的机会,请夫人把药丸交给属下吧!”
花花妃子伸手由怀中摸出药丸。
汤兰伸手接过,冷冷说道:“你记着!这药丸就算是立刻可以致命,你也只好吃下去了,你自己吞下呢,还是我迫你服下?”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看来,你倒是那造化域主很忠实的一位属下了。”
汤兰道:“不错,造化城主既然很看重小妹,小妹自然要投桃报李。”突然伸手向俞秀凡牙关之上捏去。
这是煮熟的鸭子,汤兰的想象之中,还不是手到拿来,却不料俞秀凡突然把头一偏,竟然闪避开去。
针钗汤兰,警觉性也很高,眼看俞秀凡一闪避开,已知情势有异,立刻一吸气,向后退去。但为时己晚了,俞秀凡右手一抬,指一合,扣住了汤兰的右腕。
俞秀凡人同时挺身而起,淡淡一笑,道:“汤姑娘,现在,咱们主客易势了。”
汤兰双目圆睁,望着俞秀凡,脸上是一片迷悯之色,绥缓说道:“我这金针制穴工夫,从未有过失手,你怎么还能行动。”
俞秀凡道:“现在,似乎在下问你汤姑娘的时候了,”
汤兰道:“你要问什么?”
俞秀凡道:“在下也想劝劝姑娘,咱们合力对付造化城主如何?”
汤兰摇摇头,道:“不行!咱们没有成功的机会。”
俞秀凡道:“姑娘只怕成功的机会不大,并非是完全忠于造化城主了。”
汤兰道:“不只是机会不大,而是完全没有,你应该死了这条心。”
俞秀凡道:“和造化城主对敌搏杀,是我俞某人的事,姑娘只要从旁稍助一臂之力。”
汤兰道:“我不能助你,也不会背叛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在下只好先杀了你汤姑娘了。”
汤兰心中一动,道:“你怎的知道我姓汤?”
俞秀凡回顾了花花妃子一眼,道:“要不要告诉她?”
花花妃子道:“就算不说,造化城主也会查得出来,不如干脆点告诉她算了。”
俞秀凡道:”好!你自己说吧。”
花花妃子淡淡一笑,道:“汤兰,是我告诉他的。”
汤兰道:“不错,确使在下有些不解,造化城主,对你十分宠爱,你竟然出卖了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冷笑一声道:“我出卖了他,造化城主-----他对我十分宠爱?哼哼!你几时见过,一个受尽了宠爱的人,竟然会被当作工具,要我布施色身,替他网罗高手,难道这算宠爱么?”
汤兰道:“不管如何,你总是城主妃子的身份。”
花花妃子道:“这算什么妃子身份,和妓女有何不同?”
汤兰道:“以造化城主之尊,甘愿绿巾压顶,你难道还在乎多几个男子么?何况,你习的桃花魔功,讲究的采阳补阴,多几个男人,对你而言,有什么不好?”
花花妃子道:“这有很大的不同。”
汤兰道:“哪里不同了?”
花花妃子道:“他是情愿,我是被迫,我们之间。彼此的感觉,绝不相同。”
第三十七回 针钗反正 歼四将军
汤兰沉吟了一阵,道:“你背叛了造化城主,难道不顾后果,不怕报复么?”
花花妃子道:“最大的报复,不过是一条命罢了。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汤兰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是至死不悟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汤兰!不论我们将来身受何等悲惨,不过,眼下先死的是你。

汤兰笑一笑,道:“俞秀凡!花花妃子鬼计多端,你如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那就有你的苦头好吃了。”
俞秀凡道:“不用挑拨,俞某人不吃这个。至少,她取下我身上的金针。”
汤兰道:“原来如此。我还想你真的不畏金针伤穴之苦呢?”
俞秀凡道:“话已经说完了。你如何决定,似是也该给咱们一个确定答复了。”
汤兰道:“可以,但要再给我三个时辰的时间。”
俞秀几直:“你的花招不少,不,你必需立刻决定。”
汤兰道:“一个时辰呢?”
俞秀凡道:“半个时辰也不会等,汤姑娘如是无法决定,咱们就代你作主了。”
汤兰道:“代我作主,用意何在?”
俞秀凡道:“很简单,可以杀了你,也可以使用很残的手段,迫你就范。”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我有办法,咱们只要给她吃下一粒药物就行了。”
俞秀凡道:“什么药物?”
花花妃子道:“就是给你食用的那粒药物。”
俞秀凡道:“那不是专门对付男人的药物么?”
花花妃子道:“对付女人也是一样有效,至少,它可以使一个人的思想改变。”
俞秀凡道:“好吧!咱们试试看这药物是否灵验?”
花花妃子道:“汤姑娘,仔细的看看我。”
汤兰道:“不用看了,贱妾对你早已记忆的十分清楚了。”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当你思索能力逐渐受到控制时,你会忘去了很多事,只有记忆得很深刻的印象,才会永记不忘。”
汤兰道:“贱妾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花花妃子道:“吃下那药物之后,你会减少思维的力量,除了常常见面的人之外,你会连自己的儿女,也逐渐的忘去。”
汤兰道:“可惜,我没有儿女。”
花花妃子道:“天下至亲,莫过父母、子女,我不过是举个例子给你听听罢了。”一面伸手取出药物,接道:“俞少侠,想办法把她牙关捏开,我把药物冲人她的口中。”
汤兰脸色一变,道:“不行!”
花花妃子道:“汤姑娘,你自己心中很明白,你已无法反抗。”
汤兰道:“夫人,咱们可不可以再谈谈?”
俞秀几道:“不可以,我们时间宝贵,何止寸阴寸金。”
汤兰道:“我如是答应你了,你们会相信么?”
俞秀凡道:“自然要有一些表现才行。”
汤兰道:“难处就在此了,要我如何表现呢?”
俞秀凡道:“自然要能让咱们相信,姑娘确已决心脱离造化门。
背弃造化城主。”
汤兰沉吟了一阵,道:“我可以给你们个证明:不过,我要先了解一件事。”
俞秀凡道:“你请说。。”
汤兰道:“你们是要我带你们逃走呢,还是要我帮你们对付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千辛万苦而来,岂可轻易离去,但也不用你帮忙对付造化城主。”
汤兰道:“既不用我带你们逃走,又不用我帮忙你们对付造化城主,那要我作什么呢?

俞秀凡道:“至多是让你给我们打个接应,主要的是要你心向我们。”
汤兰道:“你能够相信我么?”
俞秀凡深吟不语。
花花妃子道:“不相信,除非你能给我们一个证明。”
汤兰道:“证明很难说了,是不是要我杀几个人,要他们知道我背叛了造化门?”
花花妃子道:“正是这个意思。”
汤兰冷笑一声,道:“你们证实了,造化城主也知道了内情。”
花花妃子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俞秀凡接道:“汤兰!先回答我一句话,你要不要背叛造化门?”
汤兰道:“这个么,小妹就很难说了,我在造化城之中,也不是尽如人意。”
俞秀凡冷冷说道:“这是说,你也可以背离造化门了?”
汤兰道:“我要看背离了造化门,有好多生存的机会。”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汤姑娘,在下不是和你谈论机会,我想知道的是你心中是否有是非之分。”
汤兰道:“是非之分么,自然是有,不过,我觉着有些事,对我个人来说,比是非还要重要一些。”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姑娘,一个人不能活千秋万年,你苟安偷活下去,难道真的会活的愉快么?”
汤兰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那只有苟安偷生下去了。”
俞秀凡道:“汤姑娘,我们处于劣势危境,实在是担负不起任何一点轻微的挫折,但我们心灵上距离的太远,只好委屈你了。”
汤兰道:“杀了我,是么?”
俞秀凡道:“我如因此杀了你,那和造化城主的为人,又有什么不同。”
汤兰道:“不杀,总不能放了我吧!”
俞秀凡道:“不能,若放了你,我可能就见不到造化城主了。”
汤兰道:“那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点了你的穴道,使你无法传出消息。”
汤兰沉吟了一阵,道:“不怕我运气冲开了被点的穴道么?”
俞秀凡道:“我的手法很特殊,我相信三个时辰之内,你不会冲开穴道。”
汤兰叹息一声,道:“你太低估造化城主了,还会给你三个时辰的机会么?”
俞秀凡抬头望了花花妃子一眼,道:“她是不是虚言恐吓?”
汤兰道:“她虽是妃子的身份,但这一区段的负责人是我,传讯内情,只怕她也不知道。”
俞秀凡道:“汤兰!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要在下问?”
汤兰道:“你准备如何一个问法?”
丅Xㄒ閤集 ㄒㄨТΗ亅、Cοм
俞秀凡道:“这要你自己决定了。”
汤兰淡谈一笑,道:“每隔上一个时辰,每一个区段,都要有一次暗记传出。这暗记有不得任何一点错误。而且,十分机密,除了每一区段的首脑之外,别的人都不知道。”话声顿了顿,接道:“现在,已是传暗讯的时间了。”
俞秀凡道:“这不是威胁吧?”
汤兰道:“那要看你怎么想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你去吧!”松开了汤兰腕穴上的五指。
汤兰笑一笑,未说一个谢字,转身大步而去。
花花妃子道:“你怎么放了她?”
俞秀凡道:“不论她是否已通知造化城主,我来此的用心,只在能求得面对面和他来一傅的机会。如是我无法对付他,讯息是否传出,都是一样。”
花花妃子道:“如是汤兰传出讯息,你根本就没有看见造化城主的机会。”
俞秀凡道:“杀了她,也一样没有法子见到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愣了一愣,道:“为什么不迫她和咱们合作?”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是那样一个谨慎的人,汤兰如非诚心和咱们合作,她很快会传出这些变化的讯息,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花花妃子道:“那总比放了她好些。”
但见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针钗汤兰,缓步行了进来,她神情严肃,手中捧着一把长剑。
花花妃子拔出一把匕首,道:“你要干什么?”
针钗汤兰望也未望花花妃子一眼,目光却凝注俞秀凡的身上,道:“你一定要见那造化城主么?”
俞秀凡道:“是!”
汤兰道:“至少你应该有一把剑,对么?”
俞秀凡点点头,道:“我对剑法上,下过了一番苦工。”
汤兰道:“天下最好的剑,对一个用剑之人而言,就是他自己常用的佩剑。”
俞秀凡道:“不错。自己的剑,会顺手一些。”
针钡汤兰道:“看看,这是不是你用的剑?”缓缓把长剑递了过来。
俞秀凡接过长剑,有些说不出的感慨,轻轻叹息一声,道:“多谢姑娘!”
汤兰笑一笑,道:“我送还你的长剑,只有一个心愿。”
俞秀凡道:“什么心愿?”
汤兰道:“我想看一看你和造化城主动手的情形。”
俞秀凡道:“那只有一个办法,请姑娘和我们同行一趟了。”
汤兰道:“可悲的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你也很需要......”
俞秀几道:“在下需要什么?”
汤兰道:“需要一个人,一个为你拿着长剑的人。花花夫人,不能拿着剑去见城主,那会立刻引起他的怀疑。”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汤兰道:“我似乎是最好的人选。”
俞秀凡道:“那岂不是太过委屈了你姑娘。”
汤兰道:“不要紧。我自己选择决定的,从来不会后悔。”
俞秀凡道:“这个,这个……”
汤兰道:“现在,我们可以去了。”
俞秀凡道:“在下身上的金针……”
汤兰道:“位置相差不远,证明了你是个很细心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了。”
汤兰道:“就这样办了。咱们走吧!我替你带路。”
俞秀凡道:“在下应该把剑还结姑娘。”
汤兰伸手接过,举步向外行去。
花花妃子道:“我也去。”
汤兰摇摇头道:“你最好别去,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花花妃子道:“我不去,也没有活的机会,是么?”
汤兰笑一笑,道:“不过,至少你可以死的安适一些。”
俞秀凡道:“两位对在下似乎是完全没有一点信心。”
汤兰道:“没有。你不是造化城主的敌手。甚至,根本用不着造化城主出手。”
俞秀凡道:“那姑娘和在下同行,岂不是死定了。”
汤兰道:“是!我如是还想活下去,自然不会跟你去了。”
花花妃子快行两步,追上汤兰,道:“汤姑娘,让我同去吧!我向造化城主证明一件事。”
汤兰道:“证明什么?”
花花妃子道:“我要让他瞧瞧,他一向认为最懦弱的人,也敢面对死亡。”
汤兰道:“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勇气。”举步向外行去。
汤兰提剑当先,俞秀凡身上插着六枚金针,走在中间,花花妃子走在最后。
转过了两个弯,只见雨道中并肩站着两个手提宽刀的红衣大汉,拦住了去路。
汤兰淡淡一笑,道:“两位认识我么?”
左首红衣大汉,道:“汤段主。”敢情已离了汤兰的辖区。
汤兰道:“那就让过路吧!”
两个红衣大汉对望了一眼,闪身让开。汤兰举步而过,穿过两个红衣人。
两个红衣大汉四道目光盯注在举步艰难的俞秀凡身上,道:
“这一位,就是俞秀凡么?”
汤兰道:“不错。两位有何评价?”
左首红衣大汉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怎么能伤了我造化门下那么多高手?”
汤兰道:“很可惜,他身受金针制穴,要不然两位可以试试了。”
左首大汉冷笑一声,突然伸出右手揪住了俞秀凡的耳朵,冷冷说道:“就凭你小子这副德行,怎会胜了我们的人?”
汤兰道:“他的人虽然十分文秀,但他剑招,却是凌厉得很。”
左首大汉用手拉了一拉,道:“俞秀凡!你这小子,当真是胆大包天。不过,走夜路多了,总会遇到鬼,你小子这一次,吃不完要兜着走了。”
汤兰道:“够了,别再折腾他了,应该如何,由城主发落就是。”
左首红衣大汉放开了俞秀凡的耳朵,道:“汤段主,咱们割下他两个耳朵如何?”
汤兰道:“为什么?”
红衣大汉道:“让他整个脸的去见城主,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汤兰道:“不行,我把他整头整脸的生擒来,自然要整头整脸的带他去见城主了。”
红衣大汉身份虽然不高,但他不是汤兰的直接属下,笑一笑,道:“汤段主,这么办吧,我在这小子的脸上划两刀如何?”
汤兰道:“这个么,我不同意。”
红衣大汉嘻嘻一笑道道:“这小子这张脸太好看,汤段主的看法如何呢?”
汤兰道:“你们敢对我如此无礼么?”
红衣大汉道:“不敢,不敢!咱们只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左首红衣大汉突然一扬手,刀光一闪,直对俞秀凡的脸上划去。
俞秀凡一闭眼,肃立不动,他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毁了这张脸儿,也不放在心上了。
汤兰右手一抬,食中二指,挟住了刀背,冷冷说道:“你要干什么?”
红衣大汉道:“想过咱们这一段,不留下一点什么,如何能叫咱们兄弟甘心。”
汤兰笑一笑,道:“去请你们段主出来!”
红衣大汉摇摇头,道:“不行,咱们段主忙得很。”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来这造化城中,矛盾很多,大约是每深入一段,愈是造化城主的心腹了。
汤兰脸色一变道:“你们两位虽非我的属下,但也不该对我如此无礼。”
红衣大汉笑一笑,道:“汤段主,每一段区,有一段区的规矩,这一点,汤段主大概还不明白。”
汤兰突然娇媚一笑,道:“两位可真是胆大的很啊!”
突然,双手齐扬,分向两人袭去。她动作快速,金芒一闪间,两个人己同时哼了一声,倒了下去。两人于中拿着长刀,但却没有机会把手中的长刀举起,人已倒了下去。
汤兰的动作很快速,双手十指,一伸一抓,已经把两具将要倒下去的尸体给抓住,缓缓把两具尸体,给靠在墙壁上。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原来姑娘这金针,还可以当作兵刃施用。”
汤兰淡淡一笑,道:“这个,倒叫你俞少侠见笑了。”她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神情间却流现出一片紧张之色。显然,她内心之中,正有着无比的紧张。
俞秀凡目光转动,望了两个红衣大汉的尸体一眼,举步向前行去。
汤兰神情冷肃,一侧身,超过了俞秀凡,快步向前行去。
这山腹之内,盘转曲折,规模很大,而且,有时候还有天光透了进来。显然,这石腹之内,距离山崖绝壁不远。连转了三个弯,行了十余丈,竟然未见有拦阻的人。
汤兰放缓了脚步,回顾了遇遥随身后八尺左右的花花妃子一眼、举手招动,花花妃子快步行来。
汤兰低声道:“你到过这后面来过么?”
花花妃子点点头道:“来过。但现在形势完全不同了。”
汤兰低声说道:“你来过多久了。”
花花妃子道:“那是两年前了,我来的时间,这地方有很多守卫的人?”
汤兰叹息一声,道:“愈是如此,愈是可怕。”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只要你汤段主对城主忠心不二,有什么好怕的呢?”
汤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衣,手执双刀的大汉,肃立在那八尺开外。他神情冷肃,双刀平架胸前,大有立刻动手之意。
汤兰笑一笑道:“原来是平段主,咱们久违了。”
红衣大汉冷冷说道:“那位满身金针的,可就是俞秀凡么?”
汤兰道:“不错,正是俞秀凡。小妹用网兜兜住了他,然后,施用飞针钉穴之术,制住了他的穴道。”
红衣大汉道:“汤段主,你怎么进来的?”
汤兰道:“小妹就这样走进来的。”
红衣人冷笑一声,道:“汤段主,咱们这一区段的规矩,只怕汤段主还不清楚。”
汤兰道:“什么规矩啊,小妹确实不知。”
红衣人道:“凡是进入本段之人,都要留下一点纪念。”
汤兰道:“原来如此啊!平兄那两个手下,也确曾要俞秀凡留下一只耳朵,但是小妹反对。”
红衣人道:“汤段主为何反对?”
汤兰道:“那是因为小妹于辛万苦的把他生擒了来,准备见了城主,请功领赏。如果把他弄得缺鼻子少眼睛,那岂不是一场很大的憾事。”
红衣人道:“汤段主劝他们几句,他们就听信了?”
汤兰道:“他们原不肯听的,后来,小妹只好出手点了他们的穴道。”
红衣人冷笑一声,道:“汤段主,你好大的胆子,竟在本段区之内,出手伤人。”
汤兰道:“你我都是段主的身份,如是小妹的属下,冒犯了平兄,你也不会饶过他们了。”
红衣人道:“汤段主错了。这并非是区区的主意,令谕是城主所下,规矩也是城主颁下,你伤了兄弟的属下,也就是犯了城主的令谕。”
汤兰道:“平兄的意思是……”
红衣人接道:“在下的意思很简单,汤段主违规伤人,兄弟也不便处置,只好带人去见城主了。”
汤兰道:“就算是平兄不带小妹去,小妹也要去见城主。”
红衣人双目在俞秀凡的身上,打量了一阵,不见有何可异之处,才冷笑一声,道:“汤段主可以去见城主,不过,不是现在这个见法。”
汤兰道:“那要如何呢?”
红衣人道:”先要带上刑具,才可以去见城主。”
汤兰格格一笑,道:“阁下,不觉着这做法太过分了么?”
红衣人道:“不过份,这是城主的令谕,任何人不能例外。”
汤兰一皱柳眉儿,正想发作,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能为汤段主身加刑具!”
红衣人道:“为什么?”
花花妃于道:“因为,这俞秀凡某骛不驯,是我请汤段主押送来此。”
红衣人接道:“夫人没有要她伤人吧?”
花花妃子道:“也是我下的令谕,城主怪罪,由我承担。”
红衣人一皱眉头,目光转注汤兰的身上。道:“你要晋见门主,为何不传人求见的讯号?”
汤兰道:“夫人急令如火,小妹匆匆赶来,忘记传人讯号。”
红衣人道:“你任段主多年,怎的如此糊涂?”
汤兰道:“纵然是小妹犯有过失,但我相信,我生擒俞秀凡的功劳,足可补偿。平兄不要欺人过甚,别忘了小妹守的段区,一样也可以留难平兄。”
红衣人对汤兰虽然不假辞色,但对花花妃子却是有些畏惧,轻轻咳了一声,道:“既然夫人把此事承担起来,汤段主刑具可免。不过,求见城主的事,在下要先行禀报城主才行。

花花妃子道:“这个自然。”
红衣人道:“诸位稍候。”转身向前行去,弯过一个转角不见。
俞秀凡低声道:“姑娘,还有几道关口?”
汤兰道:“这应该是最后一道了。”
俞秀几道:“造化城主不但谨慎,而且多疑,看来咱们这苦肉计,只怕是很难实现了。

汤兰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情势必要,咱们只好闯进去了。”
花花妃子道:“以两位的身手,闯进去自非难事,不过,闯进后再想见到造化城主,那就不容易了。”
俞秀凡道:“咱们尽量忍耐就是,只要不到武功废了,性命难保,咱们就不动手。”
汤兰笑一笑,道:“公子武功卓绝,养气的工夫,似是也到了人所难及的境界。”
俞秀凡道:“汤姑娘,在下进入这造化城,内心之中已经有了一个准备,那就是忍受千万痛苦,只有一个心愿。”
汤兰道:“什么心愿?”
俞秀凡道:“见到造化城主。”
汤兰点点头,肃然起敬,道:“单凭这一份大无畏的气度,就叫人为之心折了。”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汤姑娘,在下想请教一事,不知姑娘愿否见告?”
汤兰道:“什么事,但请吩咐!”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位同伴为你们所擒,不知他现在何处?”
汤兰道:“被我囚在一座石室之中。”
俞秀凡道:“他没有受伤吧?”
汤兰道:“伤势不重,但却被我点中了穴道。”
俞秀凡道:“在下还有两位同伴,留在上面……”
汤兰接道:“其中之一是金钓翁。”
俞秀凡道:“姑娘早知道了?”
汤兰道:“是。我看到了他的金钓,此人昔年时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已悄然把金钓投回洞外。”
俞秀凡话题突然一转,道:“汤姑娘,你见过造化城主么?”
汤兰道:“见过。”
俞秀凡道:“真正的面目么?”
汤兰道:“我们都算是亲卫近臣,自然是见过他真正的面目了。”
俞秀凡道:“能不能说出来,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汤兰道:“很潇洒,也很年轻,才智武功,都很卓越。”
俞秀凡道:“这个,可能么?”
汤兰道:“听说他练成了脱胎神功,这是他修成的新体。”
俞秀凡道:“世上真有这等奇事么y?”汤兰道:“你这年纪,能有这身武功成就,…
…”
只听一阵步履声,打断了汤兰未完之言,那红衣人当先而行,身后紧随着四个半百以上的老者。
但闻那红衣人冷冷说道:“城主驾前,四大将军亲自到此了。”
汤兰望了四个半百老人一眼,道:“有劳四位将军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些人称为四将军,不知是何由来?难道那造化城主已经称孤道寡了。”
只见那四个同行的半百老人中,最前的一个,冷冷说道:“汤段主不用客气,咱们奉命来此,迎接汤姑娘。你立了大功,生擒俞秀凡,城主甚为喜悦,特命我等来此迎接姑娘。”
汤兰道:“那真是不敢当,略施微劳,何足挂齿。”
那当先老者笑一笑,道:“不过,咱们来此之时,城主又交代了一件事。”
汤兰道:“小妹洗耳恭听。”
半百老者道:“城主说,那俞秀凡狡猾得很,咱们不能有丝毫疏忽。”
汤兰道:“这个诸位将军可以放心了。他被我金针钉穴,已无反抗之能,现在是砧上之肉,待宰之羊。”
当先老者冷冷说道:“是这样么?”
汤兰道:“一点不错。”
当先老者道:“就算姑娘说的句句真实,咱们也无法完全相信。”
汤兰道:“将军的意思是……”
当先老者道:“咱们还要在他身上加上一重禁制。”
汤兰心头震动了一下,口中却说道:“将军这样不信任小妹,实在叫小妹难过的很。”
当先老者道:”不用难过,城主为人谨慎,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汤兰心中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但闻俞秀凡冷冷地道:“这有什么不可,在下身受金针制穴,人已不能行动,又何在乎多加上一道禁制。”
当先老者道:“好!俞秀凡,你很有豪气。”
俞秀凡道:“诸位请出手吧!”
当先老者又向前行了两步,正待出手,汤兰突然开口说道:“慢着!”
当先老者道:“汤姑娘还有什么事?”
汤兰道:“你们要替他加上什么禁制?”
当先老者道:“这个,似是和你汤姑娘没有关系吧?”
汤兰道:“怎会无关。而且,关系大得很啊!”
四个半百老者齐声说道:“姑娘最好能说得明白一些。”
汤兰道:“简明些说,人是我生擒来的,我要他整头整脸的去见城主,不能有一点伤害。”
当先老者道:“这个自然,我们也不希望他受到什么伤害。”
汤兰笑一笑,道:“所以,诸位用不着在他身上再加禁制了。”
当先老者道:“汤姑娘,人交给我们就是,你可以回去,死活自有我们担待。”突然举步,直对俞秀凡行了过去。
汤兰一横身,拦住了当先老者,道:“不行!我要去见见城主才行。”
当先老者一皱眉头,道:“汤段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汤兰冷笑一声,道:“除了城主之外,我不会把俞秀凡交给别人。”
四个半百老者,都穿的一样的灰色长袍,但腰中系着的丝带颜色,却是完全不同,那当先老者,腰中系的是一条红色的丝带。
只见他眉头耸动,冷冷一笑,道:“汤段主,人贵自知。你这样不识抬举,那就是不自知了。”
汤兰道:“将军,我生擒俞秀凡的功勋如何?”
红带老者道:“很大。”
汤兰道:“我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难道连城主一面也不能见么”
红带老者道:“城主会有奖,而且是很重很重的奖。”
汤兰道:“什么样的奖?”
红带老者道:“在下只听到城主这么说,究竟要如何奖赏姑娘,倒还未曾听到。”
汤兰淡淡一笑,道:“所以我必须亲自去见城主一面。”
红带老者道:“可是可以,但只许你一个人去,那俞秀凡留下来。”
汤兰道:“我如不带俞秀凡去,岂不是见了也是白见。”语声一顿,接道:“咱们都可以在城主面前争宠,不过,大家都要拿出一点气度来,俞秀凡是我生擒来的,除了城主之外,我不会交给任何人,包括你们四大将军在内。”
红带老者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啊!汤姑娘对城主如此忠诚。”
汤兰道:“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诸位也可以放小妹一马了。”
红带老者淡淡一笑,道:”汤段主,咱们是奉了城主之命而来,城主交代些什么,咱们总是比姑娘清楚一些,对么?”
汤兰道:“不错。”
红带老者道:“所以,我们希望汤段主不要太坚持己见。”
汤兰笑一笑,道:“将军,我的话已说的很明白,我可以让步,但不能丢了主题。”
红带老者道:“看来,汤段主是一位很固执的人。”
汤兰道:“当仁不让,我不能太吃亏了。”
红带老者脸色一变,道:“汤姑娘,如是我们不同意你带着俞秀凡去见门主呢?”
汤兰沉吟了一阵,道:“那很容易,我把俞秀凡带回去,听候城主的召宣。”
红带老者道:“汤段主,你既然来了,怎的还能很轻易的回去?”
汤兰笑一笑,道:“阁下的意思是要留下我汤兰了。”
红带老者道:“咱们代传城主之命,段主不肯遵守,那岂不是给我们为难么?”
汤兰道:“将军,汤兰今日宁愿闹成一个横尸此地,也下会答应阁下的条件。”
红带老者道:“那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咱们不如了结了姑娘的心愿,只有先擒住姑娘,等候城主发落了。”
汤兰道:“将军,你们如若一定要杀死我,小妹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红带老者道:“汤姑娘要反抗么?”
汤兰道:“如若诸位将军一定不希望我看到造化城主,我不会束手待毙,咱们之间,似乎是只有放手一搏了。”
红带老者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已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汤兰道:“不错。诸位既然不替小妹留一步余地,小妹是被逼出手。”
红带老者冷笑一声,道:“围起来!”
另外三个老者和那红衣人,应了一声,立时出手,把汤兰围了起来。
这时,花花妃子突然向前行了一步,和俞秀凡成了并肩而立。
有意无意间,把手中长剑的剑柄,对准了俞秀凡。
红带老者一皱眉头,道:“夫人也准备螳入漩涡么?”
花花妃子道:“我只是觉着有些奇怪。”
红带老者道:“奇怪什么?”
花花妃子道:“这样对付汤姑娘,是你们的意思呢,还是城主的意思?”
红带老者道:“自然是城主的交代。汤姑娘不受令谕,咱们只好生擒他了。”
花花妃子冷冷说道:“不行!如若这是城主的意思,我要去见城主,说个明白。”
红带老者道:“夫人应知城主的脾气,他交代过的事情,不会再改主意。除非汤姑娘先受令谕,交出俞秀凡,再求见城主。”
花花妃子道:“现在不是汤姑娘求见城主,而是我要见城主。”
红带老者道:“夫人!这不是让我们为难么?”
花花妃子道:“不错,你很为难。但你可以报于城主,由他定夺。”
红带老者道:“如是城主不见呢?”
花花妃子道:“你没有替我通报,怎知城主不见?”
红带老者回顾了另外三人一眼,缓缓说道:“三位兄台,有何高见?”
其中一个腰系白色丝带的老者,冷冷接道:“咱们奉有城主之谕,就算是夫人身份,也要遵守。”
红带老者笑一笑,道:“夫人,你听到了,咱们奉有谕令,不便通融,夫人请早些回去吧!”
白带老者道:“你本是局外之人,何苦要卷入漩涡呢?”
花花妃子道:“我看到汤段主生擒俞秀凡所费的心血,我也曾尽力劝说他归服本门……

红带老者笑一笑,接道:“夫人也要争功?”
花花妃子道:“应该争的。我为什么不争?”
红带老者道:“你贵为夫人,还要争什么呢?”
花花妃子道:“城主有很多的夫人,每人的身份都不同,我要换一个夫人的位置。”
红带老者道:“哦!”
花花妃子道:“你报是不报?”
红带老者道:“不报。夫人请闪开,我们要出手了。”身子一侧,右手突然扣向汤兰的左腕穴道。
汤兰忍住一口气,闪身避开。
白带老者呼的一掌,遥遥击来,一股强猛的掌力,划起了啸风之声。雨道狭小,避无可避,汤兰只好举右手硬击接。老者本身功力深厚,虽是遥发掌力,但也把汤兰震退了一步。
汤兰冷冷说道:“诸位这等逼迫,是逼我拼命了。”
红带老者冷笑一声,道:“汤兰难道你还敢施展飞针么?”
汤兰双手一扬,一把银针疾飞而出。她的飞针之术,已到了出神人化之境,飞针出手,四将军中,有三个被飞针击中,只有红带老者没有被飞针击中。
汤兰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不敢?反正诸位想要我的性命。”
红带老者脸上泛起忿怒之色,冷冷说道:“汤兰,你真要造反了?”
汤兰道:“这都是阁下逼的。”
红带老者冷笑一声,道:“好,汤段主,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右手一抖,由腰中抖出一把软铁缅刀。
汤兰道:“阁下如是要动刀子,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这雨道之中,十分狭小,汤兰的飞针,又准确无比,红带老者内心之中,对汤兰的飞针,真还是有些顾虑,目光转动,只见随来三个同伴,都已被飞针钉住了穴道,难再有动手之能。
那红衣人腰中的阔刀,也已出鞘,但他和那红衣老者一样的对汤兰的飞针,有着很大的顾虑,一直不敢出手。
汤兰对两人的武功十分了解,只要一击不中,就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出手。心中也是很多顾忌,何况,还存着会见造化城主的希望,所以,她尽量的忍耐着,没有出手,双方形成了一个对峙之局。
红衣人忽然长长吁一口气,道:“扬兰,目下大凑还未铸成,回首还来得及。”
汤兰冷冷说道:“除非你们能带我去见城主,咱们很难解脱这相峙的僵局。”
红衣人道:“你不再想想么?”
汤兰道:“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红衣人突然一挥手中宽刀,一片银光,绕体护身,直对汤兰冲了过来。
汤兰左手一挥,一把金针,激射而去。
但闻一阵波波轻响,金针大都被红衣人手中的刀光击落。
就是这一刹时光,红衣人已然欺到汤兰的身侧。刀光一闪,平向汤兰劈去。
汤兰知道他武功高强,早已有备,一吸气向后闪退七尺。
红衣人冷笑一声,道:“汤段主,你还能走得了么?”人随刀进,寒光一抹,直划前胸。
忽然间,银光一闪,鲜血激射,红衣人向前奔冲的身子,完全失去了控制,撞上石壁倒摔地上,前胸至后背,被透穿了一个血洞。
是俞秀凡,伸手拔出了花花妃子捧在手中的长剑,一剑洞芽了红衣人的胸背,剑中要害,气绝而逝。拔剑刺出,还剑人鞘,只不过一瞬工夫。
凝目看去,俞秀凡身上仍然带着金针,静静地站在原地,若无其事一般。汤兰震动了一下,心头大感惊像,她在江湖上行走半生,可算得阅历丰富的人,但她记忆之中,从没见过这样的快剑。
那是速度闪电雷奔的,几乎使人目不暇接。
但心头更为震骇的是那红带老者,双目圆睁,目注着汤兰,道:
“你真的背叛了城主?”
汤兰镇静了一下心情,道:“阁下再三相迫,小妹只有抗拒一途了。”
红带老者突然转身向后跃去。
汤兰早已动了杀机,此情此景之下,放走了这红带老者,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双手挥扬,数枚金针,疾射而出。
这地方如若是宽大一些,以那红带老者的轻功身法,自然可以闪避开会。但这地方太狭窄了,那红带老者,只能直线奔行,如何能快过那汤兰的金针,金针数枚刺中了红带老者的后背穴道,身子一软,倒摔在地上。
汤兰目光转注另三个老者脸上,冷笑一声,道:“你们四将军,一向是同出同进,走了一位,岂不是少了一个伴儿?”
ㄒㄨТ峆集 Тㄨ丅Н亅.Сοм
这三个人都是江湖阅历极丰的老手,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脸色一变,道:“汤段主!

汤兰出手如风,一把锋利的匕首,疾划而过,斩断了三人的咽喉。
俞秀凡心头微微一震,暗道:这丫头好毒辣的手段。
汤兰拭去了匕首上的血迹,轻轻吁一口气,道:“俞少侠,是不是觉着贱妾的手段太过毒辣一些?”
俞秀凡道:“此等情势之下,也只有杀人灭口了。”
汤兰道:“照贱妾的看法,那造化城主早已对咱们有了怀疑,他所以这样重重刁难,无非是想把你制服之后,再和我及花姑娘算帐”
花花妃子道:“咱们先退出去,不用再送入虎口了。”
俞秀凡道:“好不容易走到此地,就这样退回去,实叫人难以甘心。”
汤兰道:”唉!我也想到俞少侠不肯,所以,我先杀四将军,捞捞本。不过,咱们已无必要再用苦肉计了。”
俞秀凡道:“此地距那造化城主的覆居之地,还有多远?”
花花妃子道:“不太远。就我记忆所及,不会超过十丈。”
俞秀凡道:“花姑娘很少到后面来过了,”
花花妃子道:“很少来。明白些说,一年时光我未到过这里了。”
俞秀凡道:“姑娘对这些还有记忆么?”
花花妃于道:“有。不过,这里的一切布置,常常改变,但凭一年前的记忆,似乎是已经没有办法找到出入之路。”
俞秀凡道:“只是几条甬道,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汤兰低声道:“俞少侠,别低估了造化城屯他不是一个很平凡的人。”
只听一阵呵呵大笑,传了过来,道:“汤兰,你真的背叛了我么?”
声音很平和,但汤兰却听得脸色大变,道:“属下不敢。”
那声音又遥遥传了过来,道:”汤兰,你现在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施展你的飞针之木,取了俞秀凡的性命。”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阁下是造化城主么?”
平和的声音应道:“正是。”
俞秀凡只觉那声音由后石壁上传了过来,似是对方先用功力,把声音送到石壁上,由石壁反折回来。轻轻吁了口气,道:“你化身千百,变幻无常,在下见过了你很多的化身。”
平和的声音应道:“很可惜的是,你没有遇见到过我。”
俞秀凡道:“这是在下来此的唯一心愿,已经很多的人,为你而死。你似乎用不着再藏头露尾,故作神秘了。你应该知道,造化城主中,那样多的高手,都无法拦得住我,何况是汤兰呢?”
一阵哈哈大笑之后,又传出那平和的声音,道:“这么说来,汤兰已彼你说服了?”
俞秀凡回顾了汤兰一眼,汤兰微微颔首,道:“俞少侠,瞒不了他,你觉着应该怎么说,可以告诉他了。”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你瞧到下什么?”
造化城主道:“瞧到了你和汤兰,还有几具尸体。”
俞秀凡道:“阁下,俞某人觉着咱们己照了面,似乎是再也用不着故弄玄虚了,我想咱们应该面对面的一决胜负了。”
造化城主道:“可以。不过,俞秀凡你要先到我宿住的地方,才有和我动手的机会。”
语声一顿,接道:“汤兰,你已经决定背叛了本城主么?”
在造化城主的长年积威之下,汤兰不自觉的说道:“属下还在考虑。”
造化城主冷冷接道:“汤兰,我要你现在决定。”
汤兰轻轻吁一口气,道:“城主明鉴,我无法胜得过他。”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汤兰,在本座面前你仍敢如此大胆,在别人面前,那还得了?”
汤兰经过这一阵时间之后,人已经冷静下来,突然问,神态大变,淡淡一笑,道:“城主!你能够看到属下么?”
造化城主没有直接答复,却避重就轻他说道:“你觉着本座能够看得到你么?”
汤兰道:“属下觉得你看不到。”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汤兰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汤兰道:“属下感觉之中,我似乎是早已进入棺材中了。”
造化城主的耐心,大出了汤兰的意料之外,没有一点回音。
汤兰长长吁一口气,道:“城主觉不出么?咱们住这个地方,是不是像一个很大的棺材?”
冷哼一声,造化城主,似是已动了怒火,道:“汤兰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么?”
汤兰道:“不知道。”
造化城主道:“背离造化门,欺瞒城主,那是千刀分尸的大罪。”
汤兰缓缓说道:“属下请问城主,一个人能死几次?”
造化城主道:“一次。”
汤兰道:“这就是了。咱们造化城中的死罪太多,似乎是一个人稍有一点错误,就是死罪了。”
造化城主道:“所以,我能统治这样多的高人和化身千百。”
汤兰道:“不错。你统治了很多的人,但你没有统治他们的心。
只要他们有机会,就会背叛你。俞少侠一路行来,伤了你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背叛了你?你自己想想看,你统率这么多人,但有几个可靠的?”
造化城主道:“汤兰,你对本门的实力,知道的很清楚吧!”
汤兰道:“很清楚。不过,你这些人,都是有些靠不住。只要他们有机会,都会和我一样背叛你。”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汤兰我已经对你尽到了最大的耐心。但一个人该死的时候,他会自己疯狂。”
汤兰突然格格大笑起来,道:“城主,我们一直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所以,我们没有自由活动的权利。住在这座石洞之中,两年来不见天日,老实说,这日子是生不如死了。”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不再答话。
汤兰高声说道:“城主,俞秀凡向你挑战,你敢不敢出面应战。”
造化城主,不再回答。
汤兰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人算不如天算,造化城主太过奸诈,事情已经挑明了,咱们也用不着再装了。”
俞秀凡用力一抖,全身金针,尽皆脱落。
伸手取过来花花妃子手中的长剑,道:“汤姑娘,你是不是有些怕?”
汤兰笑一笑,道:“现在,我一点也不怕了。”
俞秀凡道:“好!咱们冲过去。”
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行!不可莽动!”
俞秀凡道:“为什么?”
花花妃子道:“我记得,这里有很多的埋伏,都是可以置人于死的埋伏。”
俞秀凡回顾了一眼,只见这甬道大约有七八尺宽,高约一丈五六,两面都是光滑的石壁,看不出一点埋伏的痕迹。轻轻吁一口气,道:“这地方如若设下了埋伏,当真是工程浩大了。”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经营这座造化城,化去了二十年工夫。
借天然的形势,加上了庞大人工,造成了这座山中石府,花去了无数的财力。而且,听说,造化城主,还为此罗致了不少的人才,百名以上的木石人才,但在造成了这座石府之后,却不见一人生离此地。”
俞秀凡道:“全都被他杀了么?”
花龙妃子道:“是不是全数被杀了,贱妾不敢妄言,也许是他们被囚禁了起来。”
俞秀凡道:“以造化城主的残忍,怎会费此心神,无一生离,自然是全数死了。”
花花妃子黯然叹息一声,道:“所以,除了造化城主之外,无一知晓整个的机关埋伏详情。”
俞秀凡用剑鞘轻轻敲打一下石壁,道:“如若此地有什么埋伏,造化城主应该早发动了。”
花花妃子道:“就贱妾所知,咱们还没有进入设伏地区。”
俞秀凡回顾了汤兰一眼,道:“汤姑娘!请带花姑娘先行高此。”
第三十八回 愈战愈勇 城主现身
汤兰接道:“俞少侠呢?”
俞秀几道:“我既然到了此地,如不见见那造化城主,实是心有不甘。”
汤兰叹息一声,道:“俞少侠,造化城主虽然身处石府,但他却仍具有指挥全局的能力,连贱妾也不明白他用的什么方法。我们就算是离开此地,活命的机会也不大。”
俞秀凡道:“碰碰运气,你们联合金钓翁、石生山、无名氏等三人,会合于一处,也许有闯出去的机会。”
汤兰摇摇头,道:“俞少侠,贱妾已见识了你那闪电一般的剑法,那是从未见到过的快剑。但造化城主的属下太多,你一人武功虽高,也不易抗拒。贱妾之意,何不暂时忍耐一二,咱们把金钓翁等召集于一处,贱妾也有几位心腹属下,集中起力量,再设法攻入石府。”
花花妃子道:“就我所知,这城只有一条出路,如若咱们能够守在汤姑娘区段之内,封死他们的出入之路,岂不是以逸待劳么?”
汤兰道:“这倒是上上之策,但不知俞少侠肯否答允?”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汤兰!你太低估本座了。”
汤兰冷冷接道:“我的错误,过去就是大过高估计你了,所以,现在我只好低估你一些了。”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既然彼此已经答上了话,似乎用不着故作神秘了。”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我能统率这么多的武林高手,自然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你这些激我之言,怎会生作用。”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我俞秀凡单人只剑,向阁下挑战,你如是自信能够胜过俞某人,为什么不现身出来,一决胜负。”
造化城主道:“和老夫动手么,你还不够这个份量。”
造化城主冷冷地一笑,接着说道:“俞秀凡,老夫想了又想,觉着你还不配和我动手。
当今武林之世,只有一个人,可以和老夫动手打上几招。”
俞秀凡道:“那是什么人?”
造化城主道:“艾九灵。”
俞秀凡道:“哦!”
造化城主道:“除了艾九灵之外,天下再没有配和老夫动手的人。”
俞秀凡冷冷说道:“在下觉着,我至少可以和你动手一战。”
造化城主道:“那是你的想法。”
俞秀凡道:“至少我冲到了这里,听到了造化城主的话,你的这些关卡,没有一道能拦得住我。”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我现在派遣三个人和你动手,如是你能把他们三个人全数杀死,我再和你动手。”
俞秀凡道:“好吧!如是在下胜了他们,那将如何?”
造化城主道:“老夫现身,和你动手。”
俞秀凡道:“好!咱们一言为定,阁下可以放他们出来了。”
造化城主道:“可以,但你要告诉汤兰,不许她出手助战,如若她要施展飞针,那就别怪我说了不算。”
俞秀凡转对汤兰道:”汤姑娘,在下和他们动手时,不许姑娘出手。”
汤兰点点头,高声说道:“我可以不出手,但你也别太相信造化城主的话。他可能派遣三个人出来和你动用,但如你真的杀了他们三个人,造化城主未必会出来和你动手。”
俞秀凡道:“他是一门之主,这等当面许下的诺言,难道还会食汤兰道:“很难说啊!

俞秀凡道:“果然如此,那也是没有法子了。”
造化城主厉声喝道:“汤兰,本城主虽然是善用谋略,但我亲口许下的诺言,怎会食言。”
俞秀几道:“但愿如此,在下恭候教益了。”
造化城主道:“你等候一刻工夫,我会下令他们一个一个的出去,免得三个人联手攻你。”
俞秀凡道:“看来,城主还有一点英雄气慨!?”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俞秀凡,你还不配和老夫谈论这些事情。”
俞秀凡道:“在下敢向阁下挑战,难道还不配和你阁下谈几句话么?”
造化城主道:“江湖上的武士,到了某一等境界之舌,就应该有着很严格的划分,愈是上品的名贵之物,它所分的等级愈严。第一流武士中,应该有着更严谨的等级。你算是第一流的武士了,但你和老夫,还有一段距离。这段匣离,虽是毫厘之差,但却有天壤之别。”
愈秀凡道:“高论,高论!但不知在下几时才能进到和阁下一样的等级?”
造化城主道:“杀了三个人后,你就可以再进一级。那时虽然还不能和我并驾齐驱,至少,老夫可以接近你了。”
俞秀凡道:“好吧!城主请早些出来!”
一刻工夫之后,前面雨道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白衣的人。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那白衣人不但衣服如雪,脸色也苍白的几乎和衣服相同,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意。
他的年纪不大,颚下无须。手中执着一柄长剑,五尺左右的长剑,而且剑身很宽,很厚,严格点说起来,那应该是一片扁的钢板。
只是具备了剑的形状。
俞秀凡遥遥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
那白衣人只是冷冷一笑,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阁下可是造化城主派来的剑手,和在下动手的么?”
白衣人道:“是!”
俞秀凡道:“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白衣人道:“这个不用说了。我只是造化城主手下的一流剑手,奉命取你人头而来,通报姓名于事何补”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阁下怎知一定能胜过在下?”
白衣人道:“这是真本领、硬功夫,大家兵刃上分生死,武功上见真章,不用逞口舌之利。”
俞秀凡道:“看来,阁下是一个很不喜欢讲话的人。”
白衣人道:“不错!我是不喜欢讲话的人,而且,也不喜欢别人多讲话。”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看来,阁下倒是一个很干脆的人。”
白衣人道:“你亮剑吧!说这么多话的工夫,也许咱们已经分出胜负了。”
俞秀凡凝神运剑,平胸而举,缓缓说道:“阁下请出手吧!”
白衣人一语不发,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其实,他的动作,已经代表了答复。
白衣人长剑举起了之后,立刻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杀气,直对俞秀凡逼了过来。
一种本能,使得俞秀凡很自然生出了警觉,也觉着遇到从未遇过的劲敌。
只见白衣人疾上一步,手中又长又宽的长剑,突然疾落而下。
剑如闪电,直劈而下还未近人,已使俞秀凡感觉那铁板一般的长剑上,蕴藏着千斤重力。
来势有如泰山压顶一般。俞秀凡不敢挥手硬接,只好一咬牙,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一剑。
白衣人又向前逼进了一步,涮咧劈来了两剑。
这两剑威势强大,站在数尺外的针钗汤兰和花花妃子,都感觉到剑势上发出的强烈的剑风。
俞秀凡一提气,又向后让开了两步,道:“阁下好沉重的剑法!”
白衣人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敢还手?”
俞秀凡道:“在下正等候阁下的破绽,只是你剑上的威力,太过强大,使人无法逼近。
所以,你虽然有很多的破绽,但因在下无法接近阁下,纵有破解之法,也是无法施展。”
白衣人冷冷说道:“俞秀凡,你如是不敢和我动手,还有一个办法。”
俞秀凡道:“什么办法?”
白衣人道:“束手就缚,随我去见城主,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在下到此的用心,就是想见识一个造化城主,难道还会畏惧阁下不成。”
白衣人冷哼一声,突然挥剑斩去,这一轮急攻,有如狂风骤雨一般,猛烈无比。
俞秀凡剑势急收猛攻,剑锋指向白衣人的关节,竟然把白衣人的剑招给封住。
白衣人似是未料到俞秀凡的剑势如此快速。辛辣,大出了意料之外,一时间,竟然被俞秀凡把剑势封住。这使得他大力震惊不已。
俞秀凡却是突然间精神大振,他发觉了自己的快剑,能够阻挡住这白衣人的攻势,心中顿然间开朗起来,信心倍增。
白衣人的凌厉攻势被俞秀凡快剑封住之后,使他完全无法发挥威力;心中不禁有些急躁起来,手中宽重的长剑,攻势更加疯狂。
俞秀凡却愈打愈是沉着,快剑逐渐熟悉了那白衣人凌厉的剑路打法,更见轻松了。
白衣人连攻了一百余剑,竟然未能把俞秀凡再迫退一步,他抡出的剑风,更见强烈;但他的剑招,却已开始有些散乱。
俞秀凡经过一百招的观察之后,发觉了那自衣人的剑法,并非是全无破绽,心中暗作盘算,准备反击。
一侧观战的针钗汤兰,悄然移动身躯到花花妃子的身侧,低声说道:“夫人!你会武功么?”
花花妃子道:“会是会一些,但我这一身武功,挡不住那白衣人一剑。”
汤兰叹息一声,道:“他那只怪剑,不但又宽又重,而且剑路也怪异的很,只怕我也无法挡他一剑。”
花花妃子道:“你怎能和小妹相比,你可以用飞针伤他。”
汤兰道:“我看他的剑路,用飞针也伤不了他。”
花花妃子道:“你号称针钗,飞针之术,天下第一,难道也伤不了他么?”
汤兰摇摇头,道:“伤不了。”
语声一顿,接道:“夫人的剑法如何?”
花花妃子道:“可以看出一些路子,但我本身的造诣太差。”
汤兰道:“那白衣人的剑法,虽然诡异凌厉,但看上去,还有可寻之路;俞少侠,怪异的看不出一点路道,浑然天成,不见招式。”
花花妃子道:“真难为他,能支持了这样久的时间,未败下来。”
汤兰道:“就目下情势而言,俞少侠已掌握了胜利的机会,十招之内,就可能反击了。
……”
话尚未了,突闻俞秀凡大喝一声,一剑直刺过去。这一剑看上去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但却正好是抵隙而入,白衣人的长剑也正好是用到力尽之处。
剑光一闪,鲜血进冒,白衣人的一条右臂,应手而断,一条断臂,连同沉重的长剑,一起跌落在实地上。蓬然一声,长剑只击的地上石屑横飞。
俞秀凡一剑得手,并未再乘势击出,反而向后退了五步,缓缓说道:“阁下!断去一臂,应该是输了。”
白衣人望着断臂上涌出的鲜血,迅速用左手在穴道上点了三指。向外涌出的鲜血,突然间停了下来。
白衣人望望地下的断臂,忽然间撕下了身上一片衣服,把伤臂包了起来。轻轻吁一口气,道:“在下这一生中第一次挫败,而且,一败之下,就断了一条右臂。此生此世,我再也不能用剑了。”
俞秀凡道:“阁下可以练左手剑法。”
白衣人道:“左手剑法,谈何容易。二十年也未必能练得成功。”
俞秀凡道:“阁下一生中,杀了不少的人,在你剑下送命的人,不知多少人了。”
白衣人道:“这是报应了。”
俞秀凡道:“在下不敢如此说。不过,我党着,动手拼搏之间,难免要有所伤亡了,在下如是中了阁下一剑,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白衣人点点头,未再答话,转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望着那白衣人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忖道:如若此人,凭仗一身武功,行侠江湖,必然是一位名头响亮的大侠。只可惜,他投入了造化城中。
汤兰轻轻吁一口气,道:“好一场惨烈的博杀。小妹在江湖上走了数十年,还未见过这样惨烈的搏杀。”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我们才过了这一关,还有三关,经过这一战之后,在下也觉着这些难关,很难渡过。”
汤兰沉吟了一阵,道:“就算是你能连过三关,但你也战至筋疲力竭,再应付造化城主,那自然是更吃力了。”
俞秀凡道:“唉,造化城中,果然是人才济济。”
汤兰轻轻叮一口气,道:“俞少侠,听小妹一句话如何?”
俞秀凡道:“姑娘请吩咐!”
汤兰道:“小妹之意,咱们用不着和造化城主讲什么信用?”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汤兰接道:“小妹的想法是,咱们不用再履行这个诺言了。”
俞秀凡道:“姑娘之意是,咱们不用和他们再打下去了。”
汤兰道:“小妹正是此意。”
俞秀几道:“但造化城主,岂肯放过咱们?”
汤兰道:“自然他不肯放过咱们。不过,主动之权,操诸我手:
咱们要见他,他可以设下重重的关卡,要咱们冒险而入。如若咱们不和他们动手,他们必然要找咱们,对么?”
俞秀凡道:“不错。”
汤兰道:“至少,决战的地点,由咱们选择。”
俞秀凡点点头,欲言又止。
汤兰道:“俞少侠!江湖上,不是一个讲道义、说仁德的地方。
何况,你面对天下第一狡猾之徒,咱们用不着再守信诺了。”
俞秀凡叹口气,道:“咱们要对付造化城主,就是因为他无信无义,奸诈、恶毒,如是咱们也和造化城主一样无信,那岂不是一桩很大的遗憾么?”
汤兰笑一笑,道:“俞少侠,江湖上的险恶,怎能以信义对待敌人。这些年来,能够进入此地和造化城主为敌的,只你一个,你怎么可轻易牺牲。”
花花妃子接道:“汤姑娘说的是啊!你为一语信诺而死,正是造化城主的希望,咱们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汤兰道:“俞少侠!小妹十数年江湖历练,见识过很多为信诺而死的人,也许死后博得英雄之名,但对江湖大局,却是全无补益。
俞少侠请想想,你如不幸战死,对人对事,有什么好处?”
未客得俞秀凡答话,一阵沉重的步履声传了过来,一个手执双剑的青衣人,正快步行了过来。
汤兰道:“这是第二个人!”
俞秀凡吸一口气,缓步迎了上去。双方还有五步距离,那人突然一挥双剑,两道寒芒,二龙出水一般,剪击过来。俞秀凡一式”划分阴阳”,封开了两道凌厉的剑势。
青衣人冷哼一声,道:“好剑法!”左手一抖,一剑如箭,直射过来。
俞秀凡暗道:这人怎的把手中长剑,当作暗器施用。心中念转,长剑已横里点出。
他出剑快速,波的一声,点中剑身。但却不料疾飞而至的长剑,不但未被震开,却忽然转身,剑锋掠着俞秀颈项而过。
俞秀凡身子向前疾冲一步,急急缩颈,仍然晚了一步。剑锋划肩而过,鲜血淋漓而下。
敢情这长剑上,蓄蕴着一股很奇怪的力道,吓得俞秀凡剑势一挡,长剑忽然间转了弯,但见那长剑打个回旋,突然间又飞回青衣人之手。
汤兰高声叫道:“回旋飞剑。”
青衣人冷冷说道:“不错。俞秀凡,拿命来吧!”
汤兰右手一挥,一把金针,电射而出,道:“先接我一把金针。”
花花妃子急步奔了过来,道:“俞少侠,伤的重么?”
俞秀凡道:“伤势不重,但他这剑路怪异,真叫人莫恻。”
青衣人双剑挥舞出一片剑幕,击落了汤兰一把发出的二十一枚金针。
俞秀凡伸手一摸后颈,沾染了一手鲜血。摇摇头,只觉筋骨尚未损伤,心中稍觉宽慰。
那证明了,他还有再战之能。
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剑法,在下这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剑法。”
汤兰哼的一声,撕去了身上一片衣服,包起了俞秀凡颈间的伤势,低声道:“伤到了筋骨没有?”
俞秀凡摇摇头,道:“还好。只是伤到了颈间肌肤。”
汤兰道:“俞少侠,要不要运气调息一下?”
俞秀凡道:“不用了。我要试试他的回旋剑法。”
但闻青衣人哈哈一笑,道:“两位走不了啦!”
俞秀凡冷冷说道:“咱们也没有打算走,阁下不用激我。”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能斩断了大剑士一条手臂,足见高明。但在下倒要试试阁下的剑法,有何精奇之处。”
俞秀凡道:“在下也要试试阁下的回旋剑法,我不会这样轻易的退走。”
青衣人道:“好!咱们分不出胜负,就不许离开。”
青衣人突然飞身而起,两支长剑,一齐刺来。这一次,他双剑合奎,刺向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吸一口气,潜运内力,突然一挥长剑,横里斩去。
青衣人刺向俞秀凡前胸的剑势,在接近了俞秀凡时,突然一分二,一剑刺向了俞秀凡的咽喉。
这真是奇妙绝伦的一剑。下面的剑势,纣住了俞秀凡的剑势,上面一剑,却直刺咽喉。
当的一声,双剑相击,俞秀凡剑上的力道,虽然把青衣人剑势抬高五寸,但剑势仍然被封住。但青衣人上面的剑势,却电光石火一般,刺向了俞秀凡的咽喉要害,匆急之间,俞秀凡一偏头寒光掠颈而过。嘶的一声,穿破了俞秀凡的右臂衣衫。
这一剑险险避过,没有伤到肌肤。俞秀凡一挫腕,长剑收回,突叉击出,一剑横削,斩了过去。他望右臂一眼,是否受了伤,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感觉到右臂,仍然有力量用出。
就全力攻出一剑。
这一剑无招无式,却快迅之极,闪电流矢一般。剑光过去,鲜血迸冒,青衣人一条左小臂,被齐时间斩断。
彪悍的青衣人,一声未哼,身子忽然问向后退了五步,右手同时疾出,拉住了向下沉落的左小臂,连一条断臂和右手五指仍然紧握的长剑,带了回去,身子站定,张口咬住了断了的左臂,右手一振,长剑疾飞而出,直向俞秀凡飞了过去。长剑出手,右手五指又抓住了断臂五指紧握的长剑,用力一抖,震落下左臂。
俞秀凡吃过了一次苦头,眼看长剑击来,不敢再挥剑封架,身子一侧,闪避开去。长剑掠面面过,向后飞去。青衣人右手取过断臂的长剑,又疾快的投掷过来。这一剑,力道更强,比起第一次的剑势,更为快速。
俞秀凡心中思忖道:原来他剑上的古怪回旋力道,必得遇上了阻力,才能发挥作用,我不用剑封他就是。心中念转,目注来剑,脚下移步,又闪开了第二剑。
这时,那青衣人双剑一齐投掷出手,己成赤手空拳,没有兵刃。
俞秀凡一提气,疾射而出,挺剑直击。青衣人神色冷肃,并不闪避。
俞秀凡剑风如轮,由那青衣人前胸直穿后背。
但闻汤兰尖声叫道:“俞少侠小心后面。”
俞秀凡闻声警觉,一挫身子,长剑加力,右手一抬,硬把那青衣人的尸体举了起来。两把长剑,交叉而至,寒光闪处,硬把青衣人腰斩三截。
俞秀凡举手拭去了头上一把冷汗,回顾一汤兰一眼,道:“这两把剑由何而来?”
汤兰望望那青衣人的尸体,道:“就是他投出的两把长剑。”
俞秀凡叹一口气道:“怎么会回了头?”
汤兰叹口气,道:“简直是令人难以相信的神技。”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把经过的情形,告诉在下听听。”
汤兰道:“那后发的一剑,快加流矢,击在第一剑的剑柄之上,原本直向前飞的长剑,忽然间剑身倒转,直飞回来,第二柄长剑在一击第一剑的剑柄之后,却也借力倒转过来,两柄剑一先一后,由你停身之处飞过。”
俞秀凡接道:“如是未向他攻袭,停在原地不动,很可能被这回转的剑势所伤了。”
汤兰道:“就小妹的看法,那双剑合击之势,笼罩的空间很大,又极快速,似是很不容易闪避开去。至少,小妹是无法闪避开去。”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如此快速的来势,在下也闪避不及。”
汤兰道:“那后面一剑蓄蕴的力道,似是一直强过第一剑,所以飞至那青衣人停身之处时,双剑已成平行之势。”
俞秀凡道:“可惜呀!可惜!”
汤兰奇道:“可惜什么?”
俞秀凡道:“这等奇绝的回旋剑法,在下竟未见到。”
汤兰道:“你如见到了,只怕很少有闪避的机会。”
俞秀凡道:“更可惜的是这等旷古绝今的剑法,只怕要至此失传了唉!早知如此,在下不该杀死他。”
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会失传。”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花花妃于道:“就我所知,造化城主迫逼属下交出他最好的武功,像此等剑法,造化城主岂有不学之理。”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造化城主也会回旋剑法了。”
花花妃子望了那青衣人的尸体一眼,道:“比起这青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俞秀凡沉吟不语。
汤兰叹口气,道:“花姑娘的话十分可信。造化城主具有着绝世才慧,深厚功力,更可怕的是,他那自私可卑的手段,这等罕闻罕见的剑法,他岂肯放过?”
俞秀凡心中一动,道:“汤姑娘,他学过你的飞针手法么?”
花花妃子道:“以他的聪明、功力,只要问问她,那就行了。”
汤兰道:“不错,以他之能,只要知晓窍诀,稍作练习,就可以练成了。只要他稍下一些工夫,只怕会比我还要高明一些。”
俞秀凡呆了一呆,忖道:果然如此,那造化城主,岂不是天下第一高人。我俞秀凡岂能是他的敌手。但闻一阵沉重的步履传了过来,惊醒了俞秀凡的沉思。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老者,一步一步的行了过来。
似是他的双足很沉重,每一步都是走的很吃力,所以,走得很慢。
距离俞秀凡还有五尺左右时,停了下来。
望望青衣人横卧在地上的尸体,缓缓说道:“是你杀了他?”
俞秀凡一挺胸道:“不错。”
黑衣人冷冷他说道:“我要替他报仇。”
俞秀几心中明白,请教他的姓名,他决不会说出来,点点头,道:“好吧!你亮兵刃。

黑衣人扬起了一双乌黑的双手,道:“这就是老夫的兵刃。”
那一双手上,留着一寸多长的指甲,看上去,有如魔爪一般。
长长吁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你手上有毒?”
黑衣人道:“不错,有毒。而且是很恶毒的奇毒。只要被老夫碰上一下,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你的手,能比上百练精钢的长剑么?”
黑友人道:“这个要你俞少侠试一试才知道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在下一定会死在阁下的手中,在下也一定会试一试。”
黑衣人道:“俞少侠果然是豪气干云。”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好说,好说。”
黑友人道:“俞少侠先出手呢,还是老夫先出手?”
俞秀凡道:“强宾不压主,自然是阁下先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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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道:“那很好,俞少侠小心了。”口中说话,双手却忽然动作,一把向俞秀凡抓了过来。
俞秀凡长剑一挥,展布出一片寒光,横里向黑衣人双臂斩去。
那知黑衣人竟然视而不见,似是这一抓,非要抓到俞秀凡的人不可,就算把双臂斩断,也是在所不惜。俞秀凡剑势接近那黑衣人时,忽然心生警觉,剑势一恫,人也借势向后跃退了五尺。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怎么不斩了老夫的双臂?”
俞秀凡双目凝注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冷冷说道:“你是不是血肉之躯?”
黑衣人道:“为什么不是?”
俞秀凡道:“你既是血肉之躯,为什么不怕在下的宝剑锋利?”
黑衣人道:“那是因为老夫有一股不畏断臂的勇气。”
俞秀凡冷冷说道:“事出非常,很难叫在下相信。”
黑衣人道:“信不情是你的事了,再接老夫一掌,”说打就打,呼的一掌,劈了过来。
这一掌,力道咸猛,带起了一股强大的掌风。”
忽听汤兰高声说道:“不要用剑锋伤斩他的肢体,用剑身把他封开。”
俞秀凡嗯了一声,长剑偏出,横着剑身,啪的一声,击在了那黑衣人的手臂之上。剑身上营蕴着很强大的内力,但只也能把对方的掌势,击的横移半尺。
黑衣人似是完全不知疼痛,精钢剑身,击打在小臂之上,他连望也不望一眼,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汤兰的身上,道:“你是汤段主。”
汤兰道:“汤段主早已死去,在下是针钗汤兰。”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吃里扒外,出卖了城主,是么?”
汤兰道:“不敢。小妹只是痛悟前非.重新作人。”
黑衣人冷冷接道:”汤兰,你可是觉着俞秀凡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了么?”
汤兰道:“不是。我知道造化城主早已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就算是俞少侠能保我逃过这一大劫,我也活不过三日。”
黑衣人怔了一怔,道:“城主在你身上下了毒么?”
汤兰道:“不是。”
黑衣人道:“那是用的什么方法”
汤兰道:“一枚小针。城主能巧的使它在人身运行,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毒针随着行血,正好刺人心脏,那就非死不可了。”
黑衣人道:“这些年来,一直如此么?”
汤兰道:“不是,每次遇上警讯,或使城主觉着你可疑之时,他才下手。”
黑衣人道:“汤兰,你不是信口胡说吧?”
“不是,我说的千真万确。”
黑衣人道:“城主对你下的手?”
汤兰苦笑一下,道:“这就不知道了。但不会超过几个时辰。”
黑衣人道:“胡说。”
汤兰接道,“我说的千真万确,我知道这件事,而且,刚刚感觉情形有异。”
黑衣人皱皱眉头,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汤兰道:“那种小针,是什么东西制成,我不知道,但它要通过人身十二大穴,只有在通过穴道时,人才会有些感觉。”
黑衣人道:“我问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汤兰道:“穴道中有些麻,有点痒,也有些轻微的疼。”
黑衣人轻轻吁一口气,道:“先通过什么穴道?”
汤兰道:“我刚刚感觉着,那枚小针通过‘曲池穴’。”
黑衣人忽然对俞秀凡一挥手,道:“姓俞的,老夫要求证实一事,咱们等一会再打如何?”
俞秀凡道:“好!悉听尊便。”
黑衣人道:“你不会暗中偷袭老夫吧”
俞秀凡道:“俞某人还不屑如此。在下出手时,自会先行招呼阁下一声。”
黑衣人目光转注汤兰的身上,道:“老夫也有这样感觉。”
汤兰双目眨动了一下,道:“不会吧?阁下正受重用。”
黑衣人道:“事实上,你说的一点不错,老夫想先求证一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汤兰,你可知晓解教之法。”
汤兰道,“知是知道,不过咱们没有磁胆,也是枉然。”
黑衣人道:“磁胆?”
汤兰道:“一种强力的吸铁石。”
黑衣人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
汤兰道:“那就非贱妾所知了。”
黑衣人不再说话,突然闭目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俞秀凡回顾了汤兰一眼,低声道:“姑娘,你真的中了暗算么?”
汤兰点点头,道:“真的。”
俞秀凡道:“为什么不早说?”
汤兰道:“我是刚刚才感觉到。”
俞秀凡道,“唉!这么说来,咱们必得尽快找到造化城主了。”
汤兰道:“这样也好!本来,我还有一些畏死之心。此刻,我连这一点顾虑也没有了。

俞秀凡心中想说凡句慰藉之言,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汤兰突然回曰了花花妃子一眼,道:“花姑娘帮我作一件事如何?”
花花妃子道:“汤姑娘但请吩咐。”
汤兰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花花妃子,低言数语。花花妃子连连点头,转身而去。
忽见黑衣人一跃而起,道:“不错。我也受了他暗算。”
汤兰呆了一呆,道:“这话当真么?”
黑衣人大声喝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汤兰道:“那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黑衣人冷冷说道:“我没有你姑娘这份好耐性,我要去找那造化城主问个明白。”转身向前奔去。
俞秀凡低声道:“汤姑娘,真的中了毒针么?”
汤兰低声说道:“公子的看法呢?”
俞秀凡微微一呆,道:“难道这是假的?”
汤兰道:“真的。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已被造化城主起下我身上毒针。所以,我才能说的人木三分,叫人无法不信。如是没有这份经验,就算是说谎言,也很难说的叫人家十分相信。”
俞秀凡道:“佩服!佩服!就算是在下,也要被姑娘这等唱做俱佳的神态,给骗了过去。”
汤兰道:“我说出一段事实,不过那事实提早了一年而已。”
俞秀几道:“姑娘怎知那黑衣人中了暗算?”
汤兰道:“我只是感觉那造化城主为人,不会放心任何人,有了我和花花妃子的叛离,更便他难以对属下放心,很可能在他身上暗加禁制,随口说出往事经过。想不到,竟被我幸而言中了?”
俞秀凡道:“不论如何阴险的人,如何恶毒的手段,总有被揭穿的可能。这黑衣人武功怪异,打法奇突,如非被姑娘这一番话说服,只怕还有一场恶战呢!”
汤兰道:“我不认识那黑衣人,但我看他的出手路数,似是属于彪悍、冷厉一类的人物,这些人,应该是柒骛不驯一型。”
俞秀凡道:“汤姑娘,咱们此刻是否应该追在那黑衣人的身后进人造化城主的寝居之地。”
汤兰叹息地道:“俞少侠,他虽是满腔怒火而去,但他……”
忽见人影一闪,那黑衣人忽然去而复迎。俞秀凡一提真气,全神戒备。
不容黑衣人开口,汤兰已抢先说道:“你是那造化城主的亲信,想来不会在你身上施下暗算了。”
黑衣人冷厉他说道:“只要你没有欺骗老夫,我相信已身中奇针。”
汤兰道:“那阁下就该去找造化城主问个明白?”
黑衣人道:“造化城主作贼心虚,已放下了石门埋伏。”
黑衣人又接着道:“这些埋伏很坚牢,就算一个人不计伤亡的硬向里面闯,也一样冲不过去。”
汤兰道:“阁下能在造化城主的身恻,自然是近卫身份了,想必对那些埋伏,知晓的很多了。”
黑衣人道:“老夫很熟悉这些埋伏。”
汤兰道:“现在,你遇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埋伏?”
黑衣人道:“一道坚牢的铁门。不论如何深厚的功力,也无法打开那座铁门,除非能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俞秀凡道:“那道铁门之后,还有些什么呢?”
黑衣人道:“就老夫所知,有一处弓箭埋伏,那些弓箭,有一道机簧控制,开动机簧,立刻万弯齐飞,激射而出。普箭上都装着锋利的钢铁,尖利元匹,只要射中人身,纵然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工夫,也无法抗拒那尖利的箭链。”
汤兰道:“除了那鸳箭的机关之外,还有些什么埋伏?”
黑衣人道:“听说一共有七道埋伏,一道比一道厉害。除了那些普箭埋伏外,还有些什么埋伏,在下就不清楚了。”
俞秀凡直:“老前辈,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黑衣人道:“只有一个办法,等下去。”
俞秀凡道:“等下去,如是他们不肯开门迎战,咱们要等到几时才能罢休呢?”
黑衣人道:“这个么,老夫也无法知道。等到几时,那要看咱们的运气了。”
汤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咱们这样等下去,难道不要吃些东西么?”
黑衣人道:“如是咱们在吃东西时,他们开了铁门,那岂不是失了机会。”汤兰道:
“如若咱们等下去,饿到体能消失时,他们突然开门而出,咱们岂不是要束手就缚了?”
黑衣人道:“这个,老夫倒未想过。”
汤兰道:“现在,你应该想想了。”
黑衣人道:“唉!老夫替他卖命、出力,想不到他竟然在我身上施下暗算。”
汤兰道:“那是因为他不信任你,所以,在你身上暗施算计。
你如是不幸死在了俞少侠的剑下,那是活该。”
黑衣人接道:“如是老夫胜了呢?”
汤兰道:“胜了么,你也是死定了,三日后,穿心脏要害而死。”
黑衣人道:“这么说来,老夫不论胜败,都得死了。”
汤兰道:“这就是造化城主的神秘、恶毒,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对他构成威胁。”
黑衣人一皱眉头,道:“俞秀凡,你准备怎么办?”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什么事?‘黑衣人道:“咱们还未分出胜负,不过,老夫对那造化城主的积恨太深,所以,我必须保留下体能,先报此仇。”
俞秀凡道:“说的是啊!咱们本无仇恨,何苦以命相拼呢?”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可是承认败给老夫了?”
俞秀凡笑道:“老前辈的招数,奇幻、凌厉,叫人无法预测,晚辈也许不是敌手,”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听来你心中还有些不服。”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小娃儿,也难怪你有些骄做。你能杀死大力剑士和回旋剑客,那说明你的武功,确非小可,但老夫的武功很怪异,别走一格。”
汤兰笑一笑,接道:“老前辈,你虽只是出手一招,但已看出了武功的怪异。但不知老前辈可否把姓名告诉我们?”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人称老夫独行叟。”
针钡汤兰啊了一声,道:“铁判独行叟,四十年前已名满江湖了。”
黑衣人脸上有些得意,也有些惭愧的接道:“往事已逝,不提也罢。”
汤兰道:“老前辈铁掌、钢指,和人动手,从不施用兵刃么?”
独行臾道:“老夫也有一件兵刃,带在身上,但却很少使用。”
汤兰接道:“江湖上从未传过你使用兵刃的事,但不知咱们可否开开眼界,看看老前辈的兵刃?”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来,女人的心思,究竟是比男人细密多了,这独行皇虽然可能和我们合手一处,但汤兰竟然还要设法摸出他的底细。需知武功跨越过了某一种境界,对自己武功路数有一点泄漏,就多授对方一分取胜的机会。”
独行叟道:“那是一只金手掌,老夫这一生中,记忆所及,只用三次兵刃。前面两次,都在出道不久所用,此后老夫就未再用兵刃。但十几年前,又被迫用过一次。”
汤兰道:“为什么?”
独行叟道:“咱们奉命追杀一人,但他行踪飘忽,很难找到他。
有一次,被我们堵在一片山谷中,逼他束手就缚。他不肯,双方对手搏杀,由晨至暮,血战了六个时辰之久。我们围攻他的一十二个高手,死的只余下老夫一个,为了自保,老夫又用了一次兵刃,封开他手中金笔,解了自己一次大难。”
汤兰道:“什么人这样厉害?”
独行叟道:“金笔大侠艾九灵。”
汤兰道:“当今天下,第一侠人!”
独行曳道:“也许就是那第一侠人之名害了他,激起别人的争胜之心。”汤兰道:“老前辈,晚辈有几点不明之处,想请教一二,如是说错了什么,还望老前辈多多指正。”
独行叟道:“老夫这一生中,也做了不少错事,你说吧,什么事,就算错了,老夫也不怪你。”
汤兰道:“以老前辈在武林的身份地位,怎会进入了造化城中,作他属下?”
独行叟黯然一叹,道:“事情很复杂,此时此地,无法多谈,总之,老夫也是被迫就范罢了。”
汤兰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独行叟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如是无法破石壁铁门,只有在这里等他了。”
汤兰道:“老前辈,除了关闭的铁门之外,城主寝宫,是否还有别的通外面的道路?”
独行望道:“这个么,老夫就不清楚了。”
汤兰道:“那寝官之内,不但有很多的高手,而且也有着很多的兵刃、存粮,只要是水源不绝,他们可以住下很多年,不用出来。”
独行叟道:“姑娘说的不错,但老夫只有三日好活,无论如何,我也要在这三天之内等到他。”
俞秀凡心中一动,道:“造化城主的声音,可以传到此地,他寝居之地,距此不会太远。就这山势地形而言,这座石府是倾斜而下,水源应该由峰上取得,咱们虽还未到这座洞府的重要地方,但就山势形态估计,行途已过大半,除非这座山侗直通绝谷。”
独行望道:“不错,那铁门之内十丈,就是这座石府的重要所在。”
俞秀凡目光转到汤兰的身上,道:“姑娘应该知道,水源由何而来?”
汤兰道:“贱妾区段之中的水源,由一座蓄水室中取得。”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汤兰道:“水源来路似乎也经过人工修筑而成,那水室之中,有一个芳杯口的泉洞,清水由那泉洞中涌了出来。除非有人扣上那泉洞的盖子,泉水日夜不停。”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泉水日夜不停,那说明了水势由山上流下,造化城主如若不守信诺,不肯和在下相见,咱们就截断他的水源。”
独行窒叹息一声,道:“只可惜老夫恐怕等不到那个辰光了。”
汤兰低声道:“水由泉洞涌出,是自山上而下,或是石府中泉水,小妹也无法肯定。”
俞秀凡道:“那很容易,在下只要仔细的看一下,就可以清楚了。”
这时,造化城主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道:“俞秀凡,你能搏杀大力剑士和回旋剑客,已可证实了你武功的成就,具有一见本座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但阁下却紧闭铁门,以这石洞中的埋伏,拦阻了在下。”
造化城主道:“年轻人,稍安勿躁。半个时辰之内,本座会派人迎接阁下入府相见。”
俞秀凡高声说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造化城主哈哈一阵大笑,道:“俞秀凡,当今武林之世,能被本座迎人府中相见的人,实是不多,算上阁下,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你可以利用这珍贵的半个时辰,想出伽心中所有的疑问,见面之后,本座都可以一一解答。”
俞秀凡道:“想不到俞某人竟有这份荣幸,但不知另外两位,是何许人?”
造化城主道:“你能过关斩将,找到此处,除了有三分幸运之外,七分是你的真实本领,只此一桩,本座就理当启门迎客了。”
语声一顿,接道:“至于另外两位么,一是金笔大侠艾九灵,一是当代神医花无果。”
俞秀凡嗯一了声,没有答话。
独行叟突然高声说道:”造化城主,咱们有约在先,在下留在造化城,只是客卿身份。
十余年来,帮你出力元算,为你搏杀了无数强敌。想不到,你竟然在区区身上暗施算计。”
造化城主冷冷接道:“住口!你积恶如山,早该一死。本座免你一死,就是要把你留在身边效命。想不到你竟然敢见异思迁,为辅不终,针穿心脏,对你而言,那只不过是应得之果。”
独行叟厉声喝道:“造化城主,你打开铁门,用不到俞少侠的快剑,老夫要先斗斗你。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就凭你那一点微未之技么,如是俞少侠有谦让之心,本座在十招之内取你性命。”
独行叟大声咆哮,道:“你这卑下的小人,口蜜腹剑,诱骗老夫帮你十年,想不到你竟暗算谋害我,老夫要把你这卑劣的行为,昭告造化城,叫他们以老夫作为榜样。”
造化城主冷冷道:”这地方深处山腹,没有人听到你的叫骂,你独行望,也是绿林中稍有名望的人,想不到,行动竟如泼妇骂街一般。”
针钗汤兰低声道:“老前辈冷静一些,保持冷静,才能筹思克敌之策。”
独行臾叹口气,道:“这人的恶毒阴险,大约在江湖之上,再也难找出第二个人了。”
俞秀凡低声说道:“汤姑娘,劳请替我们护法,在下要尽这半个时辰的时光,尽量恢复我的体能。”言罢,盘膝而坐,闭目运息。
独行臾回顾一汤兰一眼,道:“汤姑娘,也照顾老夫一下。”也盘膝坐了下去,闭上双目。
汤兰就站在独行皇的身侧,只要她举手一击,立可把独行叟毙于堂下。
只要她忽然间改变心意,出手点了俞秀凡的穴道,那将是大功一件,不但能再受造化城主的垂青,而且立刻会再得造化城主的重用。
她久历江湖,经历了无数的风浪,利害得失,明澈过人。她作了不少的好事,也作过不少的坏事,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一遇上特殊的机会,内心之中立刻就有了利害得失盘算。
一时间,心中念头,疾如轮转,起伏不定,竟有着迷恫访惶,不知何去何从之感。
转头望去,只见俞秀凡和独行望,都紧闭双目,对她针仅汤兰全无一点戒备之心。花花妃子转回来归,这条甬道上,目光可及处,只有她一个。
她如是突然对两人下手,不但无人看到,也不会有人发出一良叹息。
她心中算了又算,俞秀凡获胜的机会太少,虽然有独行叟拔刀相助,也没有十之一二的胜算。
衡量过双方形势之后,汤兰突然举起了右手,一指点向俞秀凡的前肩重穴。
就在她手指将要触及俞秀凡的前肩要穴时,脑际中忽然间掠过一个重新的念头,顿然停下了手。
暗暗忖道:我汤兰也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如是这样的反反覆厘,造化城主,岂会看得起我么。如是他内心看不起我,岂会再重用于我,制服了俞秀凡和独行史后,那是自缚双手,投入罗网了。
一念回转,心意大变。凝神看去,只见俞秀凡面色平和,似乎是对她有着无比的信任。
轻轻吁一口气,汤兰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双手各握着一把金针,全神戒备起来。
念转一转,立时感到两样大不相同的心情。刚才是凶心炽烈,只管盘算着制服两人,希望俞秀凡和独行受能坐息人忘我之境;此刻,却希望两人在坐息中,仍能保持着一些清醒,万一有什么警讯的,两个人也好起而迎敌。也希望半个时辰能快些过去,两入能从调息中清醒过来。
这短短半个时辰,汤兰却有着悠长无比的感觉。
每一寸光阴中,都担心有强敌来袭。
好不容易,等到了俞秀凡由坐息中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双目。
汤兰轻轻吁一口气,道:“好长的半个时辰!”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时光虽短,但姑娘却经历了半天天人交战,脱胎换骨的一次解脱。”
汤兰怔了一怔;道:“你………”
俞秀凡笑一笑,道:“如非大姊姊手下留情,那一指,就算不能取我之命,也必使我身受重伤。”
汤兰道:“你怎么知道的?”
偷秀凡道:“那是练武人一种奇异的感应。”
汤兰接道:“如是我心意不变,想是已死于你的快剑之下了。”
俞秀凡道:“那时小弟正是真气徐散之际,就算勉强闪避开去,但亦必身受重伤。但小弟相信大姊姊必可中途撤手,悬崖勒马。”
汤兰道:“你怎能有此想法,不觉着太过危险么?”
俞秀凡道:“如是小弟沉不住气,现在,岂不是已造成了大恨大憾的事?”
汤兰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虽然是赌,赢的太危险,我希望你以后别再这样冒险。”
只听独行叟淡然说道:“汤姑娘!你没有得手的机会,我相信俞少侠的快剑,会在最凶险的时刻中,脱鞘而出。就算是俞秀凡不肯出手,老夫的分光拳,也会及时而至。”
汤兰呆了一呆,道:“老前辈也未入忘我之境。”
独行史道:“不错,我一直保持着相当清醒。”
汤兰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晚进的武功,实在和两位相差的很远。”
独行叟道:“人贵自知,姑娘能适时罢手,对姑娘而言,那实在是一份幸运。”
汤兰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虽然是魔道桑雄,但他亲口说出的话,大约还不会不算,距他开门迎客的时刻,快要到了/目光转注到汤兰的脸上,接道:“借这片刻时光,小弟想请教大姊姊一点事情。”
汤兰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大姊对小弟下手,可想是重归造化门,再受那造化城主的重用么?”
汤兰道:“贱妾确有此心。”
俞秀凡道:“唉!大姊改变心意,可是又想到那造化城主的阴险,不可能重用一个一度背叛过他的人么?”
汤兰点点头道:“是我想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独行叟道:“姑娘想对了,造化城主若不在老夫身上施了手脚,老夫相信,俞少侠必要付出相当的代价,胜也胜的很惨,败则粉身碎骨。”
为什么俞秀凡会粉身碎骨,独行叟没有讲下去,俞秀凡和汤兰也未追问。
汤兰却吁一口气,道:“俞少侠,你现在对我还有怀疑么?”
俞秀凡道:“小弟一直未对大姊姊怀疑过。”
汤兰道:“这些年来,我作人处事,一直从利害处着想,只想我自己能得些什么好处,从未想过别人应该如何。”
俞秀凡笑一笑,道:“过去的事,不用再多费心了。此刻咱们是一个生死同命的局面,小弟全力以赴,成败之数,非我能顾了。”
汤兰笑一笑,道:“我不会落在造化城主的手中,受他折磨;必要时,我就会自绝而死。”
独行臾道:“老夫也下会给他们生擒的机会,至多打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两位,如是听到我咳嗽之声,两位请早些离开,至少要距我一丈开外。”
他没有说明原因,俞秀凡和汤兰也未追问。
独行叟轻轻吁一口气,道:“两位要记着听到老夫的咳嗽之声,就想法子把对手转到对着老夫这一面。”
不用再说什么事,俞秀凡和汤兰也知道了一个大概。
就在几人讲几句话时,耳际间突然听到了一种飘渺而来的乐声。转头看去,只见铁门已开,走出一行身着红衣的女童。红色短衫、红长裤,腰中扎着一个黄色的丝带。一样的窈窕身材,一般高的个头儿,梳着一样的双辫子。这装扮看起来,使那些红衣少女的年龄,比实际更轻一些。
虽然扮装的年轻,事实上,俞秀凡看得出来,那些红衣姑娘,每人都已在十六、七岁左右,是个少女了。十二个红衣少女,一般的衣着打扮,每人都佩着一扭七星剑。
借后两步,是一列穿着白衣的亘子,白色的长衫,直拖到脚背上,腰中束一条黑色的带子,左手执着一把形如笛子但又非笛子的怪兵刃,右手握着一把宽面短刀。十二个白衣童子,年龄也都在十八九岁之间,头上戴着一顶耀目的银冠。
二十四个人现身之后,徘行两侧。
独行受低声道:“七星剑女和银冠刀手。”
俞秀凡道:“这些人是……”
独行史道:“造化城主的身侧卫士,别小看他们,每个人都可称得起独当一方的高手。

俞秀凡精神一震,道:“这么说来,那造化城主也要现身了。”
独行望道:“不错。这是他近身护卫,这些人出现了,造化城主自然也该现身了。”
汤兰突然移动脚步,站在了俞秀凡的右侧,一手执剑,一手握着一把金针。
二十四个白男红女,竟连望也未望俞秀凡等一眼,小脸蛋绷的紧紧的,每个人都很严肃。
俞秀凡右手握了一下剑柄,道:“这地方不够大,他们人数虽多,却无法联手合攻,这对咱们最为有利。”
独行叟道:“俞少侠,等一会,见着造化城主时,先由老夫出手如何?”
俞秀凡道:“可以,不过,晚进觉着,咱们看情形吧,不用分你我了。”
独行叟道:“七星剑女,银冠刀手,个个武功高强,虽然,他们练的是合搏之术,但他们个人单打独斗时,亦具有极强的博杀能力·如是他们两个人合力出手,其威力之强,又不是两个人加起来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老前辈,对他们似是了解的很多。”
独行叟道:“谈不上很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俞秀凡低声道:“这些人,很难对付了。”
独行曼点点头,道:“是!能够避开他们,那是最好。”
这句话,似乎是别有含意,但独行叟未解说,俞秀凡也未追问。
望着那排列两行的刀童、剑女,俞秀凡心中却在盘算着对付之法。
独行叟双目却钉注在那来路尽处,神情极是奇异,似是等待着那造化城主的出现,又似是畏惧那造化城主的出现。
忽然间,当的一声锣响,一个蓝衫、英俊的年轻人,陡然问出现在雨道之中。
他出现的身法太快,快的使人目不暇接,俞秀凡分神在剑女、刀童之上,注意之力稍为分散,蓝衫人已出现在眼前,竟然未看出他如何行了过来。
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缀缓说道:“老前辈,这一位就是造化城主了?”
独行叟神情冷肃他说道:“应该是他了。”言下之意,对来人是否造化城主,毫无把握。
俞秀凡微微一怔,暗道:一个人神秘到如此境界,单是这份神秘,就足以叫人畏惧了。
蓝衫人猿臂蜂腰,是一位很庸洒、英俊的人物,但他全身似乎放射出一股森冷之气,使人望而生畏。
俞秀凡暗中提一口气,一拱手,道:“阁下就是造化城主?”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你就是俞秀凡么?”
俞秀凡道:“正是区区。”
蓝衫人道:“那很好,你费尽了千辛万苦,想见我一面,如今总算是见到我了。”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蓝衫人,脸上泛着桃花一般的颜色,英俊中带着一种奇异的艳色。这是个完全和常人不同的人物,他有了多种特殊气质,和肃杀之气,对女人,似是更具有着强烈的吸引之力。
回顾一下针钗汤兰一眼,只见汤兰双目凝注那蓝衫人的脸上,不知是被那俊、艳的味道吸引.或是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畏惧,她全神贯注在他的身上,竟然,未发觉俞秀凡在回头看她。
俞秀凡暗生凛骇,付道:这人一出现,立时把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完全分吸过去,如是一旦动手也很难配合了。
忽听独行叟大大的吐一口气,道:“你真是造化城主么?”
蓝衫人冷漠他说道:“咱们见到了很多次面,难道你连一点也不能分辨么?”
独行望道:“每次与你见面,似乎是都有不同,叫人很难分辨真假。”
蓝衫人道:“那只怪你的定力太浅,易为所惑。”
独行叟突然冷笑一声,道:“可是你在老夫身上暗下了毒手?”
他究竟是经验老到、功力深厚的人,在那蓝衫人眩目的光彩耀照之下,虽然有些失常,但已很快的恢复过来。
蓝衫人点点头,道:“因为我发觉了你生具叛逆之性。”
第三十九回 豪气干云 城下之盟
独行叟怒道:“如是你不在老夫身上暗施毒手,老夫怎会背叛于你,只怕此刻俞秀凡早已死于老夫之手。”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你表面上生性暴躁,其实,你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你不是俞秀凡的敌手,当你败在俞秀凡的手中,你会好言求和,苦请饶命。”
独行叟怒道:“你胡说!”
蓝衣人不温不火的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在你身上暗下了禁制,使勾知所警惕,只要你在对付俞秀凡一场博杀中能够回来,我自会替你解去禁制。你如是求敌请命,那就只好让你针刺心脏而死了。”
独行索道:“乌尽弓藏,如今你大业未成,俞少侠过关斩将而至,你已生铲除功臣之心,不觉着太急了一些么?”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独行叟,造化城中人才济济,像你这等人物,活着不多,死了不少,不要把自己看的大过重要了。”
独行叟厉声喝道:“老夫一生独来独往,不知经过了多少的大风大浪,你小子竟然看不起老夫。”他本江湖粗人,激起了怒火之后,什么话都能说出了口。
蓝衫人一皱眉头,道:“单是你对老夫如此无礼,就该是一个死罪。”
独行叟哈哈一笑,道:“你要把老夫处死?”
蓝衫人道:“不错。”
独行叟打量一下形势,暗道:我如按不下怒火冲了过去,必得先经过那剑女、刀童,只要和他动手一招,就己身陷重围;如能诱他出手,那岂不是对我大为有利的事。心中念转,突然仰天打个哈哈,道:“老夫倒要瞧瞧,什么人能过来处死老夫。”
蓝衫人星目中寒光一闪,道:“独行叟,你要托护于俞秀凡的剑下么?”
独行史道:“笑话!老夫向来不用别人保护我。”
蓝衫人道:“好,只要你能叫俞秀凡不出手拦阻,我要在三招内取你之命。”
独行叟道:“老夫走南闯北,没有见识过如此狂妄之徒。”
蓝衫人道:“不信何不一试?”
独行叟道:“你害怕俞秀凡?”
蓝衫人道:“不用施激将之法,只要俞秀凡肯答允不出剑助你,我就立刻出手。”
独行叟道:“老夫倒是不信,你能够三招伤我。”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脸上,道:“老夫和他动手,三招内不许别人助手。”他似是己为蓝衫人的气夺,竟然不敢把话说满,只说出三招内不要人出手相助。他自信确然能拒挡三招。
俞秀凡低声道:“老前辈再仔细的考虑一下,如是我答应了,那就在三招内无法出手助你了。”
独行叟道;“只有三招是么,就算是天兵天将,老夫也可以挡他三招。”
俞秀凡心中暗道:“造化城主虽然武功高强,但这独行叟也非等闲人物,岂能连三招也挡不过。”
但见蓝衫人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答应了没有?”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答应,不过,我觉着阁下也该对我们有个许诺。”
蓝衫人哦了一声,道:“什么?”
俞秀凡道:“如是这次我们胜了,你该如何?”
蓝衫人仰天大笑三声,道:“如是他能挡我三招,我也不会夸下如此海口。”
俞秀凡道:“阁下固有信心,但别人如无自信,怎会和你打赌?”
蓝衫人道:“好吧!我如在三招内不能胜他,立时退出江胡,解散造化城,”
俞秀凡道:“看来你真是造化城主了。”
蓝衫人道:“难道你还心存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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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你的化身太多,传言中的造化城主,是一个须发昏苍的老者。”
蓝衫人道:“算年龄,我也确然如此,但你知道世上有一种返老还童的功力么?”
俞秀凡道:“伐毛洗髓,脱胎换骨。”
蓝衫人道:“不错。但易筋上伐毛篇太过深奥,古往今来,未见一人修得大成,至多到延年益寿罢了。在下别走溪径修的不是易筋经上功夫。”
俞秀凡道:“如若说的确是真话,那就真是造化城主了。”
蓝衫人道:“现在你还不相信?”
俞秀凡点点头,道:“你如真是造化城主,还得答允在下一事。”
蓝衫人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如是你真在三招内胜了独行受老前辈,还要给我一个机会,”
蓝衫人道:“你说吧!”
俞秀凡道:“咱们来一场单打独斗,这是在下的心愿,还望你阁下答允。”
蓝衫人道:“你可能是我的劲敌,不过,不是现在,那要在若干年后。”
俞秀凡道:“是阁下有胜我信心,何不现在答允,一战分生死,斩草除根呢?”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不论你是运气好,还是机缘会合,你能找到了此地,证明了你不是个平凡人物,我原想以盛礼迎接你看完造化城中的神奇之景,但你如执意要和我动手,那也只好由你了。”
俞秀凡道:“盛信心领了,阁下可是已答应了在下的要求。”
蓝衫人笑道:“你再三迫逼,我似乎是无法拒绝了,只好成全你的心愿。”
俞秀凡道:“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蓝衫人点点头目光转注独行望的脸上,道:“阁下准备好了没有?”
独行夏道:“好了。你请出手吧!”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你要小心了。”喝声中,人已飞身击出。
说完一句话,人又退回原位站好。
独行叟突然举起了右臂,张开嘴巴,鲜血由口中涌了出来。
蓝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我还道你真是钢筋铁骨,原来,你也无法承受这破山天星掌力一击。”
独行叟似是想说话,但他已没有说话的机会,双手挥动了一阵,蓬然一声,倒摔在地上。血由七窍中分涌了出来。
俞秀凡呆住了,针钗汤兰更是由心底泛起来一般凉意,直透后背。
她在江湖上走动了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具有这样武功,也想不到一个人武功能高强到如此的程度。
蓝衫人望了望独行叟的尸体,缓缓说道:“你还要和本座动了么?”
俞秀凡道:“咱们进人造化城时,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回去。”
蓝衫人点点头,道:“俞秀凡!能不能再想想?”
俞秀凡道:“想什么?”
蓝衫人道:“想想看,你有几分胜算?”
俞秀几道:“没有。在下根本就没有把握。看到你杀死独行叟的手法之后,老实说,连一分把握也没有了。”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说的很坦白啊!”
俞秀凡道:“说的坦白是一回事,但咱们比剑拼命又是一回事,约好的搏杀,自然是不能更改。”
蓝衫人双眉耸动,俊目放光,盯注俞秀凡道:“本座有一点想不明白,我要请教一二。

俞秀凡:“阁下只管请说!”
蓝衫人道:“你明明知道不是本座之敌,一动上手,非死不可,为什么还要坚持动手呢?”
俞秀凡道:”你知道‘志不可屈’这句话么?”
蓝衫人道:“我不愿取你之命,就是因为你有这一份可敬的豪气。不过你如是不幸战死了,那岂不是把你这一腔凌云壮志,全都付于流水。”
俞秀凡道:“阁下用不着对我如此关心,要想咱们停止这一场比试,只有两个办法。”
蓝衫人道:“世间有不少才人,但像你这样明朗率性的人,实是不多。我不想杀你,因为我正缺少一个像你这样人物的助手,说说看,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俞秀凡道:“一个是你把我杀死,一个是你宣布解散造化城,不再为害江湖,既往不究,也许咱们可以做个朋友。”
蓝衫人道:“我看应该有第三个办法。’”
俞秀凡:“在下倒想不出来。”
蓝衫人道:“你把我杀死,岂不是可使造化城消散于无形之中。”
俞秀凡道:“人贵自知,看到阁下杀死独行叟的手法之后,在下自知不是敌手。”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俞秀凡,我那寝居之处,有七大关口,你要不要试试看,能否冲过七关。”
俞秀凡道:“不用了。我要把全部力量投注在最重要的一注上。”
蓝衫人道:“你既执意如此,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咱们没有限制招数,我就让你先机。”
俞秀凡道:“谢了。”刷的一声,抽出长剑,点向蓝衫人。
蓝衫人一闪身避开了剑势,随手拍出一掌,击向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以快剑驰名,但这蓝衫人的闪避身法,似乎是更快一些,拍出的掌势,也是疾如电闪。就是那回手一掌,但因位置、掌力,恰当适时,封住了俞秀凡长剑的出路,迫的俞秀几无法变招反击,只好急退开。
俞秀凡施展快剑,连攻三次。但那蓝衫人飘忽的身法,似有若元,竟然把俞秀凡的三剑完全避开。每次都是一样,避开之后,拍出一掌。那一掌的位置,恰是封住俞秀凡剑势变化的关键,每次都逼的他退后数尺。
蓝衫人第四次逼退了俞秀凡之后,突然冷笑一声,道:“住手!”
俞秀凡停下了攻势,道:“有何见教?”
蓝衫人道:“事不过三,我已经四次手下自情了,阁下也应该明白了。”
俞秀凡道:“你可以不用手下留情。”
蓝衫人道:“俞秀凡!你已经施展过快剑攻势,那也不过如此。”
俞秀凡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咱们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阁下把我杀死。”
蓝衫入脸色一变,道:“好!我要开始反击了。”
俞秀凡捧剑当胸,缓缓说道:“不用客气,只管出手。”
蓝衫人一侧身,直欺到俞秀凡的身前。
俞秀凡右手剑光如电,回扫过去。他出剑快速,这一剑力道之强,更是全力施为。但闻当的一声,长剑似是击在了一件坚硬的铁器之上,竟被挡了回去。
凝目望去,只见那蓝衫人左臂平举,就是用一条手臂。挡住了俞秀凡的快剑。剑刃斩破了那蓝衫人的衣袖,可以清楚看到那蓝衫人手臂上一道四指宽的银色护臂。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强的臂力。”
蓝衫人左手一招,忽然袖中射出了一道寒芒,抵在了俞秀凡的咽喉之上,笑一笑,道:
“俞秀凡,你认输了吧!”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人的武功似是比我高出很多,就算再打下去,也难是人家的敌手了。正想弃剑认输,忽觉脑际间灵光一闪,一个新的念头展现脑际。
心中想道:他带有护臂,成竹在胸,心中早有了打算,我却是完全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举手挡住了我的剑势,已取得最有利的地位,趁我分神之际,震惊未消,他由袖中突出长剑,抵在了我的咽喉之上,实也并非难事。
心中盘算了一阵,勇气陡生,淡淡一笑,道:“一着失算,满盘皆输,在下实未想到,堂堂的造化城主,竟然带着护臂。”
蓝衫人嗯了一声,道:“你败的不服么?”
俞秀凡道:“是!在下确实有些败的不服。”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我是一个很重实际的人,你虽然败的不服,那也只有认了,我不会再给你出手一试的机会。”
俞秀凡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好吧!阁下只要稍为轻轻一加力,送长剑,就可以要我俞某人的性命了。”
蓝衫人道:“如若你活着能为我所用,我可以给你世间最大的快乐,包括我那养女水燕儿在内;如是你不能为我所用,自然你死了我可以少一个劲敌,至少,也可以减少我一份心事。”
俞秀凡道:“看来,我俞某人很受重视了。”
蓝衫人道:“是!但那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心中一齐开始默数数字,由一到十,到了十字你还不开队我就一剑斩断你的咽喉。不论如何奇奥的内功,也无法使人断咽喉之后,还能活着;不论多高明的大夫,也无法把一个断去咽喉的人,由死亡救活过来。”
俞秀凡道:“阁下说的很明白了。”
蓝衫人道:“我们现在开始!”
俞秀凡淡淡一笑,闭上双目。他脸上是一片圣洁的光辉,似乎是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
蓝衫人叹口气,道:“俞秀凡,看来,你似是不怕死了。”
俞秀凡道:“是!我是个不怕死的人。”忽然间后退三步,长剑飞起一道银虹,挡开了蓝衫人的长剑。
蓝衫人脸色一变,道:“俞秀凡,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狡猾的人。”
俞秀凡道:“世人都可以骂人狡猾,唯独阁下不能用这句话骂人。”
蓝衫人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因为论生性阴险狡猾,天下只怕无人能胜过你了。”
蓝衫人冷冷说道:“俞秀凡,你本来,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你连这一线生机也没有了。也许五年。十年后来,你可能是我的一个劲敌,但现在你的成就太有限了,十合之内,我可以取你项上人头。”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在下突然有一股强烈的信心。”
蓝衫人道:“什么信心?”
俞秀凡道:“和阁下对抗百招以上的信心。”
蓝衫人道:“有这等事?”
俞秀凡道:“不信,你出手试试!”
蓝衫人道:“就算你拒挡百招,但百招之后呢?”
俞秀凡道:“我只要能够抗拒百招,就能够再战百招。”
蓝衫人放声大笑,道:“俞秀几,你是在痴人说梦。”
俞秀凡神情肃然,道:“阁下,请小心。”忽然一剑,刺了过去。
剑势出手,有如凤雷并发,似是蓄蕴着排山倒海的成势。
蓝衫人忽然向后退了一步,道:“惊天三剑。”
俞秀凡道:“不错。”
就是答应这一句话的工夫,蓝衫人手中长剑,忽然幻现出点点寒芒,撒落下来。需知这等绝世高手相傅,有不得一丝破绽空隙。
俞秀凡就因为答了一句话,稍分心意,蓝衫人立刻乘虚而入。
剑光如连绵而起的闪电,连珠般的压了下来。
俞秀凡尽力挥剑拒挡,施出惊无三剑谱中的招术,攻拒之间,极尽变化之能。在俞秀凡稍处劣势之下,双方连拼了七七四十九招。连绵的四十九剑,未能把俞秀凡斩毙剑下,蓝衫人心中微生凛骇,也明白想从剑招中得胜对方,已非易事。一吸气,陡然间后退三尺,横剑而立。
俞秀凡没有追袭,他已被蓝衫人连绵的剑势集成的压力,迫的十分吃力。如是,蓝衫人再多攻十招,就可能把俞秀凡击败剑下。
但他一套精奇的剑法,已然用完。
他明白,在变化另一种攻势的剑法中,很可能留给俞秀凡反击的空隙,所以收剑而退。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凝神而立。他尽量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暗中调息。原来,两人在连绵四十九招的拼博中,不但极尽剑招变化之能,而且,也用出了全身的功力,每一剑招中,都含蕴着千斤暗劲,有穿石切金的力道。
蓝衫人未见俞秀凡挥剑追袭,冷笑一声,点点头,道:“好!好!
本座这一生中,第一次估错了事情。”
俞秀凡道:“阁下本有再攻之能,何以忽然停手?”
蓝衫人道:“论剑上速度造诣,咱们似是平分秋色,用不着再用剑拼斗了。”
论聪明才智,胸藏书卷,俞秀凡决不在造化城主之下,但如论机诈狡猾,俞秀凡却不及造化城主很多了。
沉吟了一阵,俞秀凡缓缓说道:“不以剑木相搏,咱们要比拼什么?”他觉着事情不对,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蓝衫人道:“除了长剑之外,任由阁下选择,拳、掌、暗器,或以内功相搏,但凭阁下一言。”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咱们不是比武定名,而是各以武功互拼生死,谁有所长,谁就用以攻敌。”
蓝衫人道:“俞少侠以那些武功见长?”
俞秀凡道:“剑术。”
蓝衫人呆了一呆,道:”剑术,难道除了剑术之外,俞少侠就不会别的武功了么?”
俞秀凡道:“会!不过,在下觉着剑上的造诣,更精纯一些罢了。”
蓝衫人道:“俞秀凡,你觉着剑上的造诣强过了我么?”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只是在下觉着彼此是以命搏杀,溅血横尸,不过是顷刻间事,谁也不用限制什么了,大家各尽所长,一决生死就是。”
蓝衫人笑一笑,道:“如若本座空手对敌呢?”
俞秀凡道:“在下用剑。”
蓝衫人道:“如是我用刀呢?”
俞秀凡道:“我还是用剑。”
蓝衫人怒道:“一个习武之人,不但要精通一十八般兵刃,轻功、掌法、擒拿,都得学有所成。阁下只会用剑,实贻笑大方的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来此的目的,只是杀了你为武林除害,为天下苍生求得安乐,不论是用什么方法,就是有违小节,亦不伤大雅。”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一个人加是连江湖的规戒也不放在心上了,那还有什么志节可言!”
俞秀凡接道:“阁下可是觉着在剑术之上,无法胜我俞某了?”
蓝衫人道:“只是我不愿和你多耗时间罢了,你既不受抬举,那就别怪我改变主意了。

俞秀凡道:“你改变什么主意?”
蓝衫人道:“不再亲自和你动手比武了。”
俞秀凡道:“找人代为出战?”
蓝衫人道:“我要刀童。剑女,对付你这不识抬举的人。”
俞秀凡突然一举长剑,道:“我不信刀童、剑女的武功,强过你造化城主。”
蓝衫人仰天大笑三声,道:“俞秀凡,不信你试试如何?”
俞秀凡淡然一笑,突然把长剑伸了出去,指向蓝衫人的前胸,冷冷说道:“阁下!你的武功太高了,我不会给你机会。”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竟敢喧宾夺主!”
俞秀凡道:“你少吓唬我,我辛辛苦苦找来此地,就是要找你拼命。不论你在造化城中有多大的威风,也无法使在下知难而退。”
蓝衫人气极而笑,道:“俞秀凡,你连一分生机也没有了。”
俞秀凡笑道:“在下进人造化城时;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了。”
蓝衫人左腕抬动,刚想举起,俞秀凡却忽然削出一剑,斩向小臂。
这一剑快如闪电,蓝衫人封架已自不及,但他左臂上戴着护圈,左臂徽缩,用护圈迎向剑锋。
那卸俞秀凡剑到中途,忽然想到蓝衫人臂上护圈,剑势忽然一变,向下沉削。
这一变,大出入意料之外,以那蓝衫人武功之高,也有些措手不及,匆促之间,快速向后退了一步。
俞秀凡剑锋如剪,咧地一声,循肋而下,划开了蓝衫人身上的衣服,也划破了蓝衫人的肋间肌肤,一片鲜血,涌了出来。
蓝衫人双目闪动着冷厉的神光,道:“俞秀凡,好快的剑。”
俞秀凡道:“夸奖了。”
但见金光闪动,二个刀童、二个剑女,突然攻了上来。两个剑女,剑势灵活,变招奇速,以快捷为主。两个刀重,却是刀刀沉重,每一刀都攻向要害大穴。
俞秀凡长剑展开,幻起了一片银光,变化万千,接下了四人攻势。刀光剑影,片刻间恶斗已十余合。
俞秀凡原本是以快速见称的剑招,此刻却突然间变的十分沉稳,两把快剑,一双宽刀,完全被拒挡于剑圈之外。
蓝衫人一皱眉头,左手轻挥,又是两名刀重、两名剑女,攻了上了。
四把剑有如四道闪飞的银虹,快如流星般窜动。四把刀,招招沉稳有力,专找俞秀凡的长剑,似乎要和俞秀凡硬较劲力。
但俞秀凡的剑势太灵活,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四个刀童,宽刀布成了一片数尺宽银目,但却一直没有封住俞秀凡的剑势。
蓝衫人冷哼一声,一挥手,又是两名刀重剑女,攻了上来。
这时,参与出手的刀童、剑女,各有六人,六名刀童、六个剑女,合计一十二人。
搏斗经验中,俞秀凡已瞧出了这些刀童,剑女的特性,刀童年纪虽然不大,看上去也很清秀,但身上的肌肉,却是强壮结实,虬筋累起,练的竟是以内劲为主的外门气功,刀势沉重,剑女练的却是以轻功、快剑为主。不但有一套合搏之术,而且,每个人的成就实也到了武林中的第一流高手。
但俞秀凡这位崛起江湖不久的武林奇葩,出道武林,却是以快剑见长。千败老人,传了他举世无匹的拔剑手法,使他出剑的迅捷,超越了一般剑手。艾九灵传了他十招剑法,那是天下剑招中的十招奇学。但究竟都不是连贯的一套剑法,如是遇上了能够封挡他快剑的高手,那就很少有招架之力了。
但惊天三剑式,不但有着三招惊天动地的剑式,而且还有一套完整的剑法。惊天三剑,是天下剑招中最具威力的剑招,可以单独用出,具有无比的威力,连环用出,威势更增十借;但它绵连的一百七十二剑的变化,更是一套完美无暇的剑法。
如若俞秀凡没有学会这样一套剑法,快剑又无法在极短时间内斩伤这些剑女刀童,那就无能拒挡这些人的攻击了。
此刻,俞秀凡正施用这一套惊天剑法,对付六位剑女、六位刀童的攻势。惊天剑法的变化,幻化出一片光幕、彩虹。
但闻一阵兵刃交击,连续六鸣。原来,六个剑女,展开了快速攻势,六剑并进,直刺而入。
俞秀几迫于形势,只好硬接下六个剑女的攻势。这六剑硬接。
使得俞秀凡的快剑,突然间减少不少的速度。六把沉稳的宽刀,分由三个方位,就在那一点空隙之间,攻了进来。
俞秀凡疾退一步,长剑横起,当的一声,挡开了一把宽刀。刀上的力道极大,俞秀凡自觉用出的力道很大,但也只不过把一把宽面刀封开半尺,另一把宽面刀乘虚而入,刷的一声,刷开了俞秀凡握剑的衣袖。毫厘之差,就要伤到了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长剑疾转,又封开了六个剑女的一轮快剑,疾退四步,才避开另外几把宽面刀。
这是一场很艰苦的搏斗,虽然俞秀凡身怀绝世剑术,但他遇上的敌势大强,而且,刀童、剑女的武功,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路子。
俞秀凡感觉到很吃力。但幸好一套惊天剑法,愈用愈觉纯熟,变化也逐渐开阔,由极度吃力的局面下,但慢感觉到轻松起来。
那蓝衫人的神情却刚好相反,原来很轻松的神情,却变的十分沉重起来,有一件使他震惊的事,那就是俞秀凡的剑法,像飞逝的时光一样,不停地在进步中。像这样再打下去,不消一个时辰,自己也无法是他的敌手了。心中念转,右手一挥,高声说道:“大会合!十二飞龙凤阵,全面围攻。”
但见刀光如雪,剑芒闪动,十二个剑女,十二个刀童,全部出手。十二把剑女的快剑,有如闪电灵蛇快速至极。十二把宽面刀,更是各具威力,招招攻向要害。刀势不快,但沉稳有力,带起一股肃杀的刀气。
俞秀凡只觉四面八方,都构成了强大的压力。快剑、重刀,使得每一面感受的压力,都不平衡,这就更增加了应付的困难。
忽然问,俞秀凡的长剑,被四把宽面刀堵住剑路,一下子失去了变化的灵活。
就是那一刹那间,四把快剑,疾如闪光一般,横掠着俞秀凡身上扫过。衣衫破裂,划出了四道伤口,鲜血淋漓而下。这还是俞秀凡见机得快,及时闪避开去。如是他慢了一步,这四把快剑攻势,立刻把俞秀凡劈成碎片。
血透衣衫,但也激起了俞秀凡的杀机,大喝一声,长剑突然施出了惊天三剑的第一式“惊天动地”。
剑势化一圈银虹,向四外激射而出。寒芒闪处,响起了连声惨叫,四个剑伤俞秀凡的剑女,齐齐被拦腰斩作了两断,八截尸体,落着实地。
不待刀童、剑女还攻,俞秀凡长剑迅快的化作了“石破天惊”。
这一剑的威势,尤胜前招,寒芒一片,疾卷而至。剑光下,血溅肉飞,四个刀童,生生被劈死剑下。
蓝衫人惊惧莫名,大声喝道:“快些给我退下!”余下的八位剑女、八位刀童,应声而退,移位数尺。
俞秀凡的第三式还未出手,却及时收住了剑势。
蓝衫人冷冷说道:“好威风啊!好煞气啊!第一剑劈死了四个女童,第二剑劈死了四个男童,这一份酷狠的心肠,就叫人望尘莫及。”
望望剑女刀童的尸体,俞秀凡也有些不安之感,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在下并非有意如此。”
蓝衫人道:“一剑活劈四个人,还能说不是有意的么?”
俞秀凡望望身上的伤痕,心中忽然平静下来,道:“剑女、刀童,果非凡响。如若在下再存姑息,不施毒手,只怕此刻早已死在他们的快剑、重刀之下了。”
蓝衫人道:“所以,你就连杀八人。”
俞秀凡道:“这八人不是死于在下之手。”
蓝衫人道:“俞秀凡,这些狡辩之言,你也说得出口么?”
俞秀凡道:”阁下既知他们都是未成年的童子,为什么还要他们出手?”
蓝衫人接道:“俞秀凡,狡词诡辩,也无补你杀人的罪恶。”
俞秀凡道:“动手相搏,难免要拼个你死我活,阁下如是有英雄气度,怎会让他们送命在死。”
蓝衫人双目中凶光闪动,冷冷说道:“俞秀凡,你可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
俞秀凡道:“那要看谁替他们报仇?”
蓝衫人道:“我!”忽然扬手一掌,劈了过来。
表面上这一掌劈的不经意,但事实上,他却是早已蓄势而备,扬掌处一股暗劲,直对俞秀凡攻了过来。俞秀凡心中警觉,暗劲已然近身。匆急之间,挥手迎接一掌。
那暗劲来势不见劲急,但俞秀凡掌力一和那暗劲相触,那一股暗劲突转强烈,排山倒海一般,直冲过来。俞秀凡立足不稳,吃那强大绝伦的内劲,直撞出了八九尺远。真气震散,五指握不稳手中的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地上。
蓝衫人举步一跨,忽然之间,人已欺到了俞秀凡的身前。俞秀凡一咬牙关,伏身去捡长剑。但见蓝衫人右腿一抬,一脚踢在了俞秀凡的膝盖之上。俞秀凡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寒光一闪,蓝衫人的长剑,己然抵在了俞秀凡的咽喉之上,冷冷说道:“俞秀凡,你有什么遗言,尽快的说吧!”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阁下可以下手了。”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真的连一句遗言也没有么?”
俞秀几道:“在下就是有几句遗言,你也没有听完我遗言的气度。”
蓝衫人微微一笑,道:“不论你说出如何动人言词,都无法说得保下你的性命,但我听听你说出遗言的风度,自信还有。”
俞秀凡心中暗晴忖道: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我就应该活下去,这人的武功,似已登峰造极,如是今日不能把他制服,今后江湖只怕真是他的天下了。心中念转,口中冷冷说道:
“在下败的不服,死难瞑目。”
蓝衫人笑一笑道:“俞秀凡,二十年前,我必会为你这一句话,再给你一个公平搏斗的机会;可是,二十年后,我已没有当年的那份躁进和轻率之气了。”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你为什么不说没有这份豪壮之气。”
蓝衫人笑道:“俞秀凡,这就是你的遗言么?”
俞秀凡冷冷说道:“我真有一句遗言,你能够照办么?”
蓝衫人道:“你是死定了,但你是我这一生中所遇到最强的敌人之一,只要你的遗言不太使人为难,我都可以照办。不过,话又说了回来,当今武林,如若我造化城主不能够完成你的遗言,天下又有何人可以完成你的遗言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满怀雄心而来,却未把你杀死,使我含恨而死。”
蓝衫人怒道:“说你的遗言,我不会多给你片刻的机会。”
俞秀凡道:“但愿我死之后,能使天下群雄觉醒,使你授首亡命,这就是在下的遗言了。”
蓝衫人长剑微颤,挑破了俞秀几的咽喉,冷冷说道:“俞秀凡!
本座一生,见过了无数位生性倔强的人,但他们都在我的摆布之下屈服。我不信你俞秀凡是铁打、铜浇的人。”
俞秀凡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今日之局,必死无疑了。闭上双目,不再理会蓝衫人。
但闻蓝衫人怒声说道:“俞秀凡!本来我敬你是一位英雄人物,准备一剑把你杀死,让你少受一些痛苦。”语声顿住,仍不闻俞秀凡辩说之声,怒火更大,冷笑一声,道:“俞秀凡,我要让你遍历诸刑,尝尽万苦,然后削你五宫,劈你头颅,让你粉身碎骨而死。”
俞秀凡紧闭的双目,连睁也未睁一下。
蓝衫人道:“俞秀凡!你听到了我的活没有?”
俞秀凡道:“听到了。”
蓝衫人道:“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在下的问话?”
俞秀凡道:“不必回答。”
蓝衫人哈哈一笑,:“大英雄啊,大豪杰!在下今日真的是遇上了英雄人物,希望你能够撑得下去。”
俞秀凡道:“试试看吧!”
蓝杉人道:“好!我不信一个人真能够忍受世间所有的痛苦。
咱们慢慢的来,先由小处起。”突然出手点了俞秀凡五处穴道,说道:“抬起来!”
两个刀童应声而至,抬起俞秀凡。
蓝衫人目光转注到针钗汤兰的脸上,道:“你是自己死呢,还是要我动手?”
汤兰道:”两样都好。不过,我如有选择的权利,我就希望选择一个别致的死法。”
蓝衫人道:“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死的花样?”
汤兰道:“听说咱们造化城中,有九大奇刑。”
蓝衫人点点头,接道:“不错。”
汤兰道:“像俞秀凡这样的人,是否要身受九刑折磨之苦?”
蓝衫人道:“正是如此。在本座经验之中,从无一人能熬过九刑之苦,至多五刑,不是自绝而死,就归依造化门下。”
汤兰道:“贱妾这身份,不知道可否试试九刑之苦?”
蓝衫人道:“好吧!你自己束手就缚,我就成全你的心愿。”
汤兰弃去了手中银针,闭上双目,高举双手,道:“哪一位小妹妹来,点了我的穴道。

一个剑女快步行了过来,点了汤兰三处穴道。
果然,汤兰没有反抗,而且连反抗的意识也没有动过,静静地站着,让一个剑女点了穴道。
蓝衫人脸上泛起了一层忧郁之色,缓缓说道:“汤兰,你可知那刑的厉害么?”
汤兰道:“属下听人说过。”
蓝衫人道:“造化城不少自负英雄的人物,都不能熬过五刑。”
汤兰道:“是!贱妾明白。”
蓝衫人道:“明知那是非人所能忍的毒刑,你为什么非要去尝试不可?”
汤兰道:“属下觉着,死亡前遍历诸苦,也可以多一分死前的品尝。”
蓝衫人冷冷说道:“汤兰!你本来不是这样豪壮的人,为什么忽然有这样的勇气呢?”
汤兰望了俞秀凡一眼,缓缓说道:“城主恕罪,属下不敢明言。”
蓝衫人道:“好!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怪罪于你。”
汤兰道:“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求。”
蓝衫人道:“说吧!”
汤兰道:“我要城主答允,属下明言之后,成全于我。”
蓝衫人道:“好!”
汤兰道:“像俞秀凡这样的英雄人物,遍历九刑,尝尽诸苦,岂可无人奉陪?”
蓝衫人哦了一声,道:“你很喜欢他?”
汤兰摇摇头,道:“不!我不配。我只是敬重他的为人。”
蓝衫人道:“两情相悦,生死不渝,倒是常常听人说起。但却从未听人说过,由心生崇敬,愿同生死。”
汤兰道:“城主!贱妾之意,只是要奉陪俞秀凡同历九刑。”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好!不过,你不要决定的太快,我带你参观过九刑之后,再作决定不迟。”
汤兰道:“属下心志已决,除非城主改变了心愿,不让俞秀凡死于九刑之下。”
蓝衫人冷冷说道:“天下刑毒,无出我九刑之右,我不信俞秀凡真的能承受下来。”
汤兰道:“城主,既可以拿俞秀凡以试九刑,为什么不也拿我杨兰试试?”
蓝衫人道:“你本是贪生怕死之人,忽然间有了这等豪气,怎不叫本座心中动疑?”
汤兰道:“现在,城主明白了。”
蓝衫人笑道:“自从建成了九刑院之后,本座还未见到一人能历九刑。”
汤兰道:“也许俞秀凡可让城主一开眼界。”
蓝衫人道:“好!咱们试试去。”举手一挥,道:“九刑院。”
刀童,剑女,抬着俞秀凡和汤兰直奔九刑院。
俞秀凡一直紧闭着双目,感觉中,自己进入了一座车厢之中,而且车轮响动,似是在向前滑迸。
忽然间,觉着车厢一歪,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去。但车后却似是有一条拉练给拉着,车厢向下滑坠的速度,受到了适当的控制。突然间,感觉眼睛一亮,车厢平稳的停了下来。
耳际间响起汤兰的声音道:“原来此地还有这样一方天地,属下进入造化门十余年,竟然是一无所知。”
俞秀凡睁眼看去,只见停身在一道山谷之中,山谷中有花有树,景物十分绚丽。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应该告诉你才对。”
俞秀凡道:“什么事?”
蓝衫人道:“你今年大概有十八岁了吧?”
俞秀凡道:“一个人的荣辱生死,和他的年龄,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蓝衫人道:“当年我和你一般年龄时,还没有你这一份成就,也未必有你这一份才慧。

俞秀凡道:“阁下客气了。”
蓝衫人道:“假以时日,你必是取代本座的人,第二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俞某人没有你这份雄心,也没有你这份冷酷,纵然有机会,我也不会成为造化城主,也不愿有这些罪恶。”
蓝衫人微微一笑,道:“你缺少的就是这份雄心大志。”语声突然冷厉,接道:“但你具有了充分的能力,所以,我不能留下你。”
俞秀凡抬头望天,未再理会蓝衫人。
蓝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送到金刑室外。”
俞秀凡和汤兰的穴道,一直未解。刀童、剑女,把两人抬到了一个石洞门外。只见紧闭的石门外面,写着“金刑室”三个大字。
蓝衫人道:“俞秀凡,刑室中,自会有人替你解释行刑之法,你进去吧!”
俞秀凡淡淡一笑,一副从容就义的气慨。金刑室双门大开,一个白衣文雅的年轻人,缓步行了过来。
蓝衫人道:“金刑室主,这两人要遍历金刑之苦,但不许他们死。”
白衣人一欠身,道:“金刑只结人无比的痛苦,不会致人性命。”
蓝衫人道:“那很好,要他们燃起火把,我要亲眼看青,金刑室为什么不能使一个人进入此室之后,就屈节归我门下。”
白衣人道:“回城主话。九刑相连,痛苦累加。具有志节的人,可能凭一股血气之勇,熬受过这些痛苦。愈往后,愈难承受,遍历了三刑室后,已然超过了一个人所有的忍受能力。如是金刑室施刑太重,那就失去了九刑连环的意义了。”一面喝令燃起灯光。
蓝衫人点点头,道:“从无一人能受过金、木、水、人。上五刑之苦,为什么要建筑九刑连环呢?”
白衣人道:“前五刑以折磨一个人的肉体为主,后四刑以加重意识恐惧为主,如是真有一人,能熬五刑,那是钢铁其心,只有在意识上去征服他了。”
蓝衫人道:“残其躯,裂其肌,都无法使他归依于造化门下,玩一点吓人计划,就能使一个人屈服么?”
白衣人道:“一个人的躯体,在极端残伤之下,意识也随着转趋薄弱。那时,纵然是定力深厚,意志坚强的人,也无法在那等情势下忍受恐惧的侵袭。”
蓝衫人笑一笑,道:“照你这样说法,很少有一个人能够熬过九刑了y白衣人道:“只有两种情形下,可以熬过九刑。”
蓝衫人道:“那两种情形?”
白衣人道:“一种是超越人的神,一种是失去了知觉的人;一个已不是人间所有之物可以征服,一个是形同死尸,已不具人的本能。”
蓝衫人道:“哦!”
白衣人道:“除了以上两种之外,在九刑之下,已无不能征服的人。”
蓝衫人道:“但愿俞秀凡也屈服于九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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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笑一笑,道:“这个,城主可以放心。俞秀凡不是神,也不是失去知觉的人。”
蓝衫人淡谈一笑,道:“希望能被你说中。”
白衣人道:“城主不信,可以在现场多看一些时间。”
蓝衫人道:“自建好了九刑院之后,我一直没有仔细看过,今日也应该多看看了。”
白衣人道:“城主可要立刻瞧看一下么”
蓝衫人道:“是。我要立刻见识一番。”
这时,石室中己燃起了四支火把,照的一片通明。
白衣人高声说道:“绑上刑架!”两个赤膊大汉,奔了过来,抬起俞秀几,绑上刑架。
那是一面平整的铁案,上面八道钢囵,每一个粗如拇指,分扣在双肩、双腕。膝下和大胆之上。
八道钢圈,不但坚牢无比,而且,可以随心调整,可松可紧。其实,一个人被八道钢圈扣于一面平整的铁板之上,不用行刑,胆小的已经吓的全身抖回,魂飞魄散了。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俞秀凡,现在,可以说出你的遗言了。”
俞秀凡肃然说道:“未能把你手刃剑下,在下实是不甘心。”
蓝衫人嗯了一声,道:“动刑!不过,先给他解说明白,让他了解之后,再让他尝试一下味道如何,”
白衣人一躬身,道:“城主放心,属下会让他死的明明白白,一点也下会马虎。”
蓝衫人淡淡一笑,未再答话。
白衣人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俞秀凡,您现在是在金刑室。”
俞秀凡冷冷说道:“巧言匹夫,势利小人,不用卖弄利口,不论什么恶毒的刑具,只管施用出来就是。”
白衣人微微一笑,有唾面自干的勇气。似乎是俞秀凡刻薄的言词,不是骂他的一样。
只听他口齿清晰,语声湖朗的说道:“你睡的地方,叫做行刑板,第一次施刑叫轮刃划体。”
俞秀凡冷冷接道:“住口!你可以动刑了。”
白衣人不理会俞秀几的喝止,继续说道:“这铁板之下,有一道滚索,可以把你推到一座巨大的转轮下面,那大轮上,有着千百条利刀,铁板在那轮下行过,巨轮转动,利刀会缓缓由身上划过。不过,你可以放心,那轮上利刃,都经过很精密的算计,不会要你的性命,只能划破你身上三分肌肤。”
俞秀凡紧闭双目,恍如未闻。
白衣人笑一笑,接道:“刀轮上的痛苦,不会有太长的时间,至多不过有半个时辰左右。”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对你这等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实叫在下无法对付。””
白衣人哈哈一笑,接道:“过了这刀轮刑具之后,下面是万针刺体刑。”
俞秀凡苦笑一下,对那蓝衫人道:“造化城主,你也是一代枭雄,怎的会有这样唠唠叨叨的属下。”
蓝衫人淡然说道:“在下一向对待属下,是信任授权,不论任何事情,只要我交给他们办了,自己从不干预。”
白衣人道:“那是千百只钢针,嵌在一面木板上,木板由轮索操纵,三面合集,但俞秀凡,不用担忧会取了性命,钢针也是经过了很精密的计算,刺人肌肤中不会太深,至少不会伤到内腑。”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过了万针刺体之后,那是最舒适的一段时刻。”
俞秀凡闭目不理,但汤兰却忍不住接道:“一段什么样的时刻?”
白衣人道:”经过了轮刃、针刺之后,二个人已然闹的全身是伤,鲜血淋漓。这时,会有两个美艳的少女,为君脱下衣服,拭去身上的血迹。”
汤兰道:“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白衣人道:“不错。其实,你那一身衣服,经过轮刃、针刺之后,已然破裂处处,早已不像衣服了。”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再下去是盐水池,不深不浅的盐水,刚刚淹躯而过。血肉伤痕,经过了盐水浸洗之后,身躯上可能会有些痛苦。不过,咬咬牙,也可以忍受过去了。”
汤兰道:“好恶毒的方法,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白衣人道:“姑娘,这只是开始。九刑室的前五刑,都会有连锁作用,一道一道互为因果,这叫作疼上加疼,伤上加伤。”
汤兰道:“金刑伤体,到此为止了吧?”
白衣人道:“还有两道。第四刑罚是金针刺指。十根金针,分别刺人指心,.深约三寸,十指连心,自然是有些痛苦。”
汤兰道:“还有一道是什么?”
白衣人道:“毛刷划体。听起来应该是最轻松的了,但感觉上却最难熬。试想一个人全身伤痕,经那不软不硬的毛刷,在伤口之上刷过,那该是很难忍受的一件苦事了。”
汤兰道:“然后呢?”
白衣人道:“然后,受刑人,可以得到一份很长的休息。大约有十二个时辰,这是城主对受刑人的特别恩赐。”
汤兰道:“十二个时辰过去,又将如何?”
白衣人道:“金刑五关,虽非绝毒,但也够一人受的了。再经十二个时辰的思虑,也该作一个决定了,对么?”
汤兰道:“决定什么?”
白衣人道:“进人造化门,归化为城主属下。”
汤兰道:“如是不肯归人造化门呢?”
白衣人道:“那就送入木刑室。以此推演下去,木刑室,也会给人一个休养的时间,你可以再想想,是否归降。不愿归依,就再送人水、火、土室。”
汤兰道:“遣历九刑,仍不肯降,那又如何呢?”
白农人道:“人历九刑之后,不死也变成白痴残废,降与下降,已然无关紧要了。”
汤兰道:“我不相信你们会就此放手?”
蓝衫人接道:“这个,由我来答复了。我不会放手,九刑之后,仍然下降,人又未死,那就会编人‘死士’,用以对抗强敌。”
汤兰吁一口气,道:“城主,我和俞秀凡同时受刑呢,还是有先有后?”
造化城主道:“汤兰,你是否有些后悔了?”
汤兰道:“后悔了,你也不会放了我,对么?”
造化城主道:“不会。造化门下人,只要犯了错误,都应该受到惩罚。至少,你也要受过金刑室五刑之后,才可重归造化门下。”
汤兰道:“城主,如是我受不过五刑,中途死去,那将如何是好?”
造化城主笑道:“汤兰,你在造化城中,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对造化城可算是全无关系。你死你活,似乎都无关紧要。”
汤兰笑一笑,道:“幸好你心中这些想法,我已经早知道了,所以还不算太伤心。”
造化城主道:“你既然早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汤兰道:“我想证实一下,我想的对是不对。”
造化城主道:“你现在证明了。”
汤兰道:“是!证明了。”
造化城主道:“证明了,你又能怎么样?”·汤兰道:“证明了,我就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
造化城主道:“很好,你赌赌运气吧!也试试你自己的耐性如何?”
汤兰道:“城主,我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造化城主道:“什么请求?”
汤兰道:“反正我要死,为什么不让我先来试试?”
造化城主道:“你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先试试?”
汤兰道:“不错,也许我会死在五刑之中,也许我撑得过去。”
造化城主道:“哦!”
汤兰道:“最重要的是,我所承受的痛苦,也许会使得俞秀凡心生畏惧,改变主意。”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汤姑娘,你不但很有心机,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汤兰道:“城主夸奖了。”
造化城主道:“如若你熬过五刑不死,愿意重归造化门时,我想你会受到我更重用一些。”
汤兰道:“城主何以会突然对贱妾如此推重起来?”
造化城主道:“刚才你的一番活,深获我心.我希望你的牺牲,能使俞秀凡改变心意。

汤兰道:“城主,其实,俞秀凡已经入你掌握,杀剐存留,任凭于你,为什么你还要对他如此的器重呢?”
造化城主道:“我杀了俞秀凡固然永绝后患,但我如能收服他,那就如虎添翼。”
汤兰道:“俞秀凡真的那样重要么?”
造化城主道:“不错,他是可以抗拒艾九灵的力量。”
汤兰道:“城主,属下问一句不知深浅的话,不知城主是否愿意回答?”
造化城主道:“姑娘请说。”他口气中,突然如此客气起来,显然,确对汤兰观念大变。
汤兰道:“俞秀凡武功是否高过城主?”
造化城主笑道:“如单以剑上的造诣而言,他不在我之下。”
汤兰道:“贱妾的记忆之中,城主是第一次如此赞扬别人。”
造化城主道:“我是个爱才的人,对一个才气纵横的人,我可有限度的纵客一些。”
汤兰道:“但他还是败在了城主的手下。”
造化城主道:”他败在了别的地方,姑娘,除了剑术之上,其他方面,他还和我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汤兰笑一笑,道:“既是如此,留下他又有何用?”
造化城主道:“汤兰姑娘,我已经回答的够多了。”目光一掠那白衣人,接道:“快把汤姑娘送上刑台。”
白衣人微微一怔,道:“城主,俞秀凡呢?”
造化城主道:“先让他看看,我觉着,听景胜过看景,看刑得到的恐惧,应该尤过受刑人。”
白衣人道:“城主明鉴。”一挥手,道:”解下俞秀凡,绑上本门叛徒汤兰。”
两个粗壮赤膊大汉,应了一声,解下俞秀凡,换上汤兰。
俞秀凡虽然被解下刑台,但他仍然被点了几处穴道,反抗无力。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汤姑娘,这是何苦呢?”
汤兰笑道:“你可以仔细想想,再作一次选择。”
俞秀凡心中明白汤兰言中所指,但却无法回答。
汤兰目光转到那白衣人的脸上,冷冷说道:“你在行刑时,最好让他们加重一些,把我杀死。”
白衣人道:“为什么?”
汤兰道:“我受过了金室五刑之后,可能会重返造化城门,那时我要你尝试一下我飞针的味道。”
白衣人笑一笑,道:“汤姑娘,在下倒是希望有一个机会,试试你姑娘的手段。”
汤兰回顾了造化城主一眼,道:“如若城主肯给我一个机会,我要立刻死于金刑之下。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汤兰,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因为这想法不合我意。”
汤兰道:“好吧!那就行刑吧厂!”
俞秀凡突然大喝一声,道:“住手!”
白衣人回头望望俞秀凡,向赤膊大汉道:“不要理他……”
俞秀凡厉声喝道:“你这个卑诈小人。”
大约这句话骂的很厉害,白衣人脸上也变了颜色。
造化城主却微微一笑,道:“等一下。”
白衣人对俞秀凡可以不作理会,但他对造化城主却是恭顺异常,立刻要属下停住刑台,目光转到俞秀凡的脸上,缓缓说道:“俞少侠,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缓缓说道:“对付一个妇道人家,算得什么英雄人物?”
造化城主不温不火的说道:“俞少侠,咱们是敌人,不是朋友,用不着一诺干金,也用不着充什么英雄好汉。”
俞秀凡道:“你要对付的敌人是我,用不着对付汤兰。”
造化城主芙一笑,道:“俞秀凡,这地方是你作主呢,还是我作主?”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自然是你作主了。”
造化城主道:“那很好,既然是由我作主,俞少侠问了岂不是白问。”
俞秀凡叹息道:“咱们有没有条件好谈?”
造化城主道:“自然是有。俞少侠准备和我谈什么?”
俞秀凡道:“这是城下之盟,在下似乎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造化城主道:“人贵自知,俞少侠似乎是逐渐在成熟了。”
俞秀凡道:“说吧!如何能放了汤兰?”
造化城主道:“她不过是滔滔大江中一个水花,算不得什么大事,俞少侠要我如何放了她,本座一定照办。”
俞秀凡道:“那一定有条件了?”
造化城主点点头,道:“一件很容易的事。”
俞秀凡道:“对我而言,比死亡还要痛苦一些。”
造化城主道:“不会有那样严重吧!”
俞秀凡道:“先听听吧!”
造化城主道:“看来,你是不会归人造化门中了?”
俞秀凡道:“除了这个条件之外,还有别的什么?”
造化城主道:“你既然坚持不人造化门,在下也不勉强。”
俞秀凡接道:“除此之外,咱们就好谈了。”
造化城主道:“我不迫你加入造化门,而且,可以立刻放了你,还让你带着汤兰、水燕儿离开此地。”
俞秀凡道:“有这样的事么?”
造化城主道:“我以造化城主身份,说出此言,决不反悔。”
俞秀凡道:“能不能先告诉我那是件什么事?”
造化城主道:“不能。这像赌博一样,我们都下了最大的赌注,我造化门中牺牲了无数的精锐高手,才算把你生擒到手中,自下你,是我最大的一个劲敌。”
俞秀凡道:“阁下如不交代明白,要我如何答应之法?”
造化城主笑道:“我不伤害你躯体,不伤害汤兰和水燕儿,还让你带走金钓翁等,也不追究他们叛离本门之罪,你说说看,这是否是很优厚的条件呢?”
俞秀凡道:“真是太优厚了,很难叫人相信。”
造化城主道:“立刻就可以得到证明,只要你答允一件事。”
俞秀凡道:“那一定是一桩叫人十分为难的事。”
造化城主道:“当然是不太容易。”
俞秀凡道:“可否说明详细内情?”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这是交易。事情未作决定之前,谁也不会泄漏个中之秘。其实,以你的聪明,想也可以想得差不多了,什么事,我才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俞秀凡道:“阁下对我俞某人,似是很信任。”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不错,我很信任你,才会和你作此豪赌。”
俞秀凡道:“我只要答应了就行,是么?”
造化城主道:“大丈夫一言如山,答应了你就不能再反悔。不过,为了日后有所对证,咱们必须有个书约,阁下在上面签押打上手印。”
俞秀凡望望汤兰,然后回答道:“你不是吃亏的人,这交易,对你是利多弊少。”
造化城主道:“很难说啊!这一趟交易,不一定对我就好,不过,我这是觉着值得一赌罢了。”
俞秀凡道:“你不说明内情,在下很难决定。”
造化城主道:“那就不赌算了。”
目光转注到白衣人的身上,接道:“下令行刑!”
俞秀凡想到汤兰一个妇道人家,忍受这等悲惨刑罚,心中大为不安,高声说道:“放下场兰。”
造化城主道:“你答应了?”
俞秀凡道:“形势逼人,在下似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造化城主道:“去取纸砚,咱们立下约书。”
俞秀几道:“先放下汤兰,大丈夫一诺九鼎,我答应了,就不反悔。”
造化城主道:“好!我信任你。放下汤兰!”
白衣人应了一声,下令放下汤兰。
俞秀凡道:“我已放上了赌注,可以说明内情了。”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对你而言,比千刀万剐你还要痛苦,何不晚些知晓内情,你也少一刻承受痛苦。”
俞秀凡道:“要来的总归要来,早一些知道,也好早作打算。”
造化城主道:“说的倒也有理,阁下决定不变了?”
俞秀凡道:“是!决定不变了。”
第四十回 自作自受 宾馆定策
造化城主道:“先说对你优待的条件如何。”
俞秀凡道:“用不着吞吞吐吐,干脆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
造化城主道:“好!我送你三匹好马,都有日行千里的脚程。”
俞秀凡道:“三匹好马?我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三匹好马?”
造化城主道:“携美同行,以增风采。”
俞秀凡道:“区区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免了算啦!”
造化城主道:“应该如何,随君所欲,但你如不把汤兰和水燕儿带走,只怕你不会放心。”
俞秀凡道:“要我放心,我要带走的还不止她们两个。”
造化城主道:“可能范围之人,在下都不去拒绝。俞少侠先请点名!”
俞秀凡道:“水燕儿和她的女婢。”
造化城主点点头,道:“可以,还有什么人?”
俞秀凡道:“汤兰,金钓翁。”
造化城主道:“可以,只要你叫出名号的人,都可以让你带走,但至多不能超过二十个人。”
俞秀凡道:“很大方啊!”
造化城主道:“造化城主,自然是不会太小器了。”
俞秀凡道:“有两个人,我要先作说明。”
造化城主道:“什么人?”
俞秀凡道:“方崭和刀钗冷萍。”
造化城主微微一怔,道:“你带走冷萍,也还罢了,为什么要带走方崭?”
俞秀凡道:“这个城主不用问了,咱们有言在先,我只要不超过二十个人,你都答应。”
造化城主神情冷肃他说道:“好吧!但只限于你见过的人,如是凭空捏造,那就是故意刁难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
造化城主道:“我不能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料想你也不敢离开造化城这个地盘。”
造化城主道:“不要激怒我,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俞秀凡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造化城主道:“杀死艾九灵。”
俞秀凡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他千思万想,就是没有想到了这一招。造化城主会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沉吟了良久,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如是打不过他呢?”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那就要他杀死你。”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阁下这一招想的很绝。”
造化城主道:“我一向不喜欢赔钱生意。”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我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造化城主道:“有。”
俞秀凡道:“先要汤兰承受五刑,然后再折磨我?”
造化城主道:“那是必然的事,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但在毁约之前,我要你自责三声。”
俞秀几道:“说些什么?”
造化城主道:“你自说自话,责备自己是言而无信的卑下小人。”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不允,救不了汤兰、方垒、水燕儿,自己也是难免一死。我如先答允下来,到时间,让艾大哥一击把我杀死,不过是自己一条命。
心中盘算过一笔帐后,缓缓说道:“好吧!在下答应了就算数。
我杀不了艾九灵,就让艾九灵把我杀死。”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取过笔砚,让俞少侠划押。”
一个秀雅俊丽的女婢,缓缓行了过来,摊开纸笔,道:“请俞少侠画押!”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一张白纸么?”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提笔疾书。他笔力苍劲,银钧铁画,而且速度奇快,一挥而就。
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这人不但武功高强,文才亦非常人能及,但看这一手好字,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
造化城主放下手笔,笑一笑,道:“俞少侠斧正一下!”
俞秀凡说道:“写的完美,笔力透纸,用词适当。”提笔在纸上画了押,接道:“够了么?”
造化城主道:“很好。”收起白笺,道:“俞少侠,可以提出来了,你要带走些什么人?”
汤兰突然说道:“俞少侠,赐给我一个名额好么?”
俞秀凡道:“好!我要不了这么多人,你有至亲好友,带两个一起走吧!”
造化城主只是站在一旁微笑。
汤兰吁一口气,道:“城主,你交给俞少侠的人可有什么条件?”
造化城主道;“没有。”
汤兰道:“我们可以杀了他么?”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在下送给了俞少侠,是生是死,悉由俞少侠作主了。”
汤兰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城主,你可以授我一个选择之权?”
造化城主道:“可以。”
汤兰伸手一指白衣人,道:“我要他一一金室刑主。”
白衣人脸色一变,道:“你……”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俞少侠的意思呢?”
俞秀凡对这白衣人的巧言令色,实也深痛恶绝,点点头,道:
“如若城主可以赐予,就算他一个。”
造化城主点点头,回顾了白衣人一眼,道:“你过去领死吧!”
白衣人道:“属下对城主一片忠心。”
造化城主道:“我知道,但我已经答应了俞少侠,很不幸的,你被选中了。”
白衣人急道:“属下……”
造化城主接道:“不用多说,快过去吧!”
白衣人无可奈何,缓步行了过去。
汤兰笑一笑,道:“阁下未想到吧!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白衣人望了汤兰一眼,对着俞秀凡抱拳一揖,道:“颜成见过俞少侠。”
俞秀凡道:“你叫颜成?”
白衣人道:“是!小人颜成。”
汤兰道:“颜刑主!颜大英雄!”
颜成道:“不敢,不敢。”
俞秀凡回顾了汤兰一眼,道:“汤姑娘,交给你了。”
汤兰回顾了造化城主一眼,道:“城主,俞少侠把他交给我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造化城主道:“可以,我听到了俞秀凡把他交给你的话了。”
汤兰目光又转注那白衣人的身上,道:“你听到了没有?”
颜成目光一掠造化城主,道:“听到了。姑娘有什么吩咐?”大势所促,他不得不尽力适应目下的形势了。
汤兰轻轻吁一口气,道:“刚才听你解说这金刑室的行刑残酷,好叫我向往的很。”
颜成道:“那容易,在下立刻找一个人来,试行五刑给姑娘见识一下。”
汤兰道:“慢着!我看,你以室主的身份,来承受这五刑美味,可算得一段江湖佳话了。”
颜成道:“这个……”
汤兰道:“不用这个那个了,你自己委屈一下吧!”
目光转注到造化城主的身上,颜成缓缓说道:“城主,这个难道也要属下接受么?”
汤兰道:“你已被城主送给俞少侠,杀剐碎割,城主也一样救不了啦!”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颜刑主,汤姑娘说的不错。俞秀凡可以由咱们造化城中带走二十个人,你就是那二十个人中的一个。”
倾成道:“他带走的二十个人,是为了救他们的性命;但属下却是因为对城主的忠心遭妒,被他们要去杀害。”
造化城主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会是造化门的开创功臣。
目下,咱们造化城两大阻力,一是艾九灵,一是俞秀凡。如若有一个机会,让他们两人火拼一场,打个生死出来,那岂不是人间一大乐事。”
颜成道:“是!但城主今日本有先杀一个的机会,却白白。”
造化城主道:“我自有应付之道。不用你多进言了。”语声一顿,接道:“今日你且忍一些痛苦折磨,日后,造化门面主江湖之时,你会是忠烈堂中的开派功臣。”
颜成黯然说道:“要属下白白的送死么?”
造化城主道:“造化城中人,怎能如此的贪生畏死,留人笑柄。”
汤兰冷冷说道:“颜成,你连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如么,刚才你姑奶奶被绑在行刑板上,也没有你这股的窝羹味道。”
颜成脸色苍白.道:“那是你还不大明白这五刑的厉害,那是一个人所能承受的金刃上最大的痛苦,能熬过金刑室寒刃折磨的人,就可以承受零割碎剐之苦了。”
汤兰道:“你设计出这匹九刑室,罪大恶极,自己也该尝试一下这种味道。”
颜成苦笑一下,道:“汤兰,你何不施展飞针,一下子取我性命。”
汤兰道:“我要你死在自己设计的刑具之下,那才是人间报应。”
颜成道:“这刑具虽然恶毒,但不会致命。”
汤兰道:“先让你受受活罪也好。”
颜成道:“姑娘,役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汤兰道:“没有。”语声一顿,接道:“给我拿下!推上行刑合。”
站在一侧的赤膊行刑大汉,恍如未闻。
汤兰淡淡一笑,道:“城主,他好像不听俞少侠的令谕。”
造化城主道:“这个,也要我管么?”
汤兰道:“城主的意思是……”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颜成,自己上刑台上吧!别要人家俞少侠笑咱们造化城中役有规矩。”
颜成道:“这个,城主,在下………”
造化城主突然回手一指,点了颜成的穴道,道:“给我抬上行刑台。”
这一下,大概是点了那颜成的哑穴,竟未听到他喊叫之言。
两个行刑的赤膊大汉,应声行了过来,抬起颜成,放上行刑台。
汤兰道:“扣上铁环。”
这一次,行刑大汉,倒是听命行事,在颜成的双臂双腿上,扣了铁环。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俞少侠,应该使他清醒过来,对么?”
遥发一掌,拍活了颜成的穴道。
颜成大声叫道:“城主,属下如若就此死去,岂不要造化门下的同道寒心?”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颜成,你敢对本座说出这等话,那证明你对本门就不够忠诚了。”
颜成道:“属下策划建立九刑室,费尽了苦心,城主难道要眼看到属下死于金刑之下么?”
造化城主道:“我记得你说过,这金室五刑不足要人之命,是么?”
颜成道:“但那是比死亡更难忍受的痛苦。”
造化城主道:“那就请忍耐一二吧!”
颜成心知再求亦是无用,暗中咬牙,不再多言。
造化城主道:“俞少侠,请吩咐他们行刑吧!”
俞秀凡低声道:“汤兰,你吩咐他们吧!”
汤兰应了一声,道:“开刑!”
两个掌刑大汉,应了一声,推动刑台。刑台连结在一座滚轮上,立刻有一道高大的刑机,移动过来。眼看十余锋利的尖刃,滚移过来,颜成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设计这些刑具之时,唯恐它给人的痛苦不大,但却未想到自己竞也是这轮刀之下的受刑人。
造化城主哈哈一下,道:“俞少侠,人性之中,确有很多弱点,畏死是其中之一。”
但见轮机带动着十几道利刃滚过,颜成立刻变成了一个血人。
正如颜成的解说一样,轮刃在颜成的身上,划了十余道三分深浅的血口,全身伤口都涌出了鲜血。
对一个会武功的人而言,这些伤不足致命,但它却痛疼无比。
确实只是肌肤之伤,但血流如注。因为全身都是伤民想运气止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狠手辣、伤人无数的汤兰,也看的惊心动魄,呆在当地。
丅〤Т郃雧 Т〤丅Н亅、СΟм
俞秀凡皱皱眉头,道:“汤兰,放他下来吧!这些创伤,够一个人忍受了。”
汤兰也叹息一声,道:“这刃划全身的刑罚,当真是恶毒的很。”
语声一顿,接道:“解下铁环,放他下来。”
掌刑人应了一声,推开轮刃,放下了颜成。颜成脸上也被划了四个伤痕,只划入肌肤较浅一些罢了。
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颜成,这座刑室是你设计的,这些伤,是否已使你变成残废?”
颜成满脸鲜血,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但他双目未伤,鼻日仍全,显然,这些轮刃,也是经过了特殊的设计。
颜成苦笑一下,缓缓说道:“也许我设计这轮刃,求功之心大切。所以,轮刃长了一些,一个人只怕很难在承受五刑之后还能活在世上了。”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你是说这金刑能致人于死。”
颜成道:“看来,确实如此了。”
造化城主道:“如是能致人于死,我下令把他乱刀分尸算了,为什么还要化费许多财物,建立九刑室?”
颜成道:“人都难免有错,这一次属下错了。”
造化城主冷哼一声,道:“颜成,你……”
俞秀凡接道:”城主,在下记得这位颜刑主,似乎已经由城主拨结在下了。”
造化城主微微一怔,道:“本座说过的话,不会更改。”
俞秀凡道:“好!这位颜刑主,似乎是不用再听你造化城主之命。”
造化城主道:“除了汤兰、颜成之外,你还可带十八个人走。但你不要忘了约定的事。”
俞秀凡接道:“我知道,我画押的约书,是俞某人今生一世无法改变的事。”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有约言就应该有个时限。”
俞秀凡道:“俞秀凡不会赖,三年之内,定会复命。”
造化城主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希望愈快愈好。”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是希望俞某人死呢,还是希望我能杀死艾九灵?”
造化城主道:“就本座个人私愿来说,应该让艾九灵死,但他如南山老松,成材己定,你却是正在成长,无可限量。不过,三年内,量你也还无法成为经天纬地的大材。”
俞秀凡一挥手,接道:“够了。不论我和艾大侠,那一个活着,但都会和你一决生死。”
造化城主仰天大笑三声,道:“俞秀凡,希望你在造化城中带走的二十名铁骑勇士,都对你有一份帮助,你一离开造化城后,本座就会提供你艾九灵的行踪消息。”言罢,转身而去。
俞秀凡高声说道:“站住!”
造化城主呆了一呆,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你缩居深宫,咱们立约的重大事故,你不在场,何人能够作主?”
造化城主道:”你离开金刑室后,自会有人接引于你,让你乘轮车直到前山。不过俞少侠,希望你合作,能叫人蒙上双目。”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不合作呢?”
造化城主道:“苦的还是阁下,你如不合作,我们会在途中放出一些烟气,那会使你们双目难睁,一路上呛咳不已。”
俞秀凡冷哼一声,未作答复。
造化城主道:“虽然你蒙着双目,但只凭听觉也会感觉到这造化城中的造化之奇,下轮车之后,有人会引导你们进入一座贵宾行馆,那时,你要什么人,只管向他们提出,但名额不能超过二十之数。”
俞秀凡道:“除了人数之外,我还能要些什么?”
造化城主道:“不妨和他提出,只要你不是故意刁难,我会尽量让他们满足你其他方面的需要。”
俞秀凡一挥手,道:“阁下请便吧!”
造化城主大笑声中缓步而去。他似是对自己的杰作,十分得意,笑声中充满了真正的欢悦。
直待造化城主的笑声消失不闻,颜成才长长吁一口气,道:“他是真正的高兴,在下自人造化城中,数年以来,从未有听过他如此得意的笑声。”
俞秀凡冷冷说道:“颜成,你筹划建立这座九刑室,造孽不少吧?”
颜成道:“我知道。好的是九刑室刚刚完工,更巧的是我这策划人,却是最先受刑的人。”
俞秀凡道:“现在,你有些什么感想?”
颜成道:“没有。在下只想求证一件事了。”
俞秀凡道:“请说!”
颜成道:“俞少侠,是否真准备把在下带离此地?”
俞秀凡道:“你是否愿走呢?”
颜成道:“自然是愿走。”
俞秀凡道:“我已经答应过了,愿意走,就只好带你走了。”
颜成道:“多谢俞少侠!”
汤兰道:“颜成,像你这满身伤痕的人,如何能够行走?”
颜成道:“我会敷上最好的金创药,三五日内,使伤势完好如初。”
汤兰道:“你现在能不能行动?”
颜成挺身而起,道:“这是皮肉之伤。苦则苦矣,但却不会对一个人妨害的太多。”
汤兰轻轻吁一口气,道:“敷药去吧!我们不会等你大久的时间。”
颜成应了一声,举步行去。等约顿饭工夫,颜成全身包着白纱行了过来。双手中,各提一个布袋。
汤兰道:“是两袋什么东西”
颜成道:“金创药。”
俞秀凡道:“你会配药?”
颜成道:“我不会。但造化城主有着很高明的配药人才,我要求他们配制药物的效用,他们配出了这样的药。”
俞秀凡道:“合你的要求么?”
颜成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这药粉之下藏有九刑室的建筑全图。”
俞秀凡道:“哦!”
颜成道:“我己破坏了主要枢纽,带走此图,他们就无法修复了。”
俞秀凡点点头。
颜成道:“九刑室太恶毒,没有一个人不在九刑之前屈服。”
俞秀凡道:“你破坏九刑室,造化城主岂会放过你么?”
颜成道:“就道义上讲,他应该放过我。”
俞秀凡道:“说说看。”
颜成道:“在下被俞少侠由造化门下要了出来,自然是俞少侠的人了,俞少侠和造化城为敌,在下自然可以助俞少侠对付造化城了。”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曲折。”
汤兰道:“看来,你的好恶之心,都是强烈的很。”
颜成道:“姑娘想一想,你何尝不是如此?”
汤兰微微一笑,道:“我替你提着两袋药粉。”
颜成伤口还在痛疼,也不客气,交给了汤兰,道:“多谢姑娘。”
汤兰接过了两袋药粉,只觉十分沉重,每一袋都该在二十斤以上,忍不住问道:“你拿了多少药粉?”
颜成道:“十之七八。”
汤兰道:“你没有一下子取完,倒还算有点良心了。”
颜成冷笑一声,道:“无毒不丈夫,我对他忠诚无比,想不到他竟如此待我,都是逼我对他心生怨恨了。”
汤兰道:“造化城主如石柱,你如淳螃,你又如何撼得动他?”
颜成道:“咱们离开此地再谈吧!俞少侠救了我一命,我会让他感觉到很值得。”
汤兰皱皱眉头,道:“你能够走么?”
阂成双目神光湛湛,凝注在汤兰的身上,道:“多谢姑娘,在下可以行动。”
汤兰望望手中提着的两代药物,道:“这药物真有如此灵验么?
能使一个人全身伤口,顷刻而愈。”
阈成道:“不可能,这药物虽具神效,但也需两个时辰,才能收口止疼,因为,这是最疼的肌肤之伤。不过,在下倒是发觉了另一种治伤药物。”
汤兰道:“什么药物?”
颜成道:“感激和仇恨起来,可以使人忘去伤势的痛苦。”
俞秀凡道:“咱们不太急,你如需要一段时间休息,咱们可以等一会再走。”
颜成道:“这些年来,我从没有过这样的舒畅的心情,也从没有过这样深沉的仇恨,我一面尝试到人间温暖,一面体会到仇恨的深刻。”语声一顿,笑道:“在下替俞少侠和汤姑娘带路。”举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汤兰紧随身后,行出了金刑室。只见四个大汉,抬着一辆轮车,早已放在洞外。
一个全身青衣的少女,一欠身,缓缓说道:“诸位,请上车吧!”
车上有四个座位,俞秀凡也未多问,当先登上了轮车。
颜成回顾一眼,举步跨上轮车。这一来,有数处伤口迸裂,鲜血由衣服滴了出来。但他暗里咬牙,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三人登上轮车,那青衣少女又接着说道:“三位,请蒙上眼睛。”
俞秀凡道:“好!你们动手。”
那青衣少女取出三个黑布带子,蒙着了三人的眼睛,接道:“三位请把双手伸出。”俞秀凡等依言伸出了双手,彼扣在了轮车之上。
汤兰右手一抬,挣动了一下。
耳际间响起那青衣少女的声音,道:“三位听着,这钦铐也许铐不住三位的双手,不过,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约束,如是发觉三位有一个挣断了手铐,三位随时就可能被处死。”
俞秀凡道:“知道了。”
青衣少女道:“城主再三的交待,对三位尽量忍耐,但挣断车上手铐,取下蒙脸的黑布,是必死之罪。而且权在途中各卡,城主也无法保护诸位。”
俞秀凡道:”我们知道了,姑娘不用再多吩咐!”
青衣少女道:“好!抬他们进入车道。”
俞秀凡双目被黑布遮往,无法见物,只觉坐下轮车,彼放了下去,轮车似乎是彼放在一定轨道上,缓缓向前滑动,由慢而快,逐渐有着一种奔驰如飞的感觉。
忽然间,车轮又慢了下来,但片刻之后,又加快了速度。就这样,馒慢快快,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飞奔之后,再度慢了丁来·终于停下。感觉着有人伸过手来,解下三人双目上的黑布,又打开了手铐。
眼前景物,竟然是一座宽敞的厅堂。十二个手持针筒的黑衣人,环围在轮车的三面。正前方却站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妇人,穿着一件杏黄衫,腰系杏黄罗裙,面目姣好。一种徐娘风韵,托衬出她的圆熟和精明。
只见她欠欠身子,道:“俞少侠,你的大名,我桑花娘可是久仰了,真是三生有幸,得会一面。”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把俞秀凡给扶了起来。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夫人是……”
桑花娘道:“宾馆馆车桑花娘。”格格一笑,放低了声音,接道:
“俞少侠,桑花娘还未适人。”
俞秀凡只觉脸上一热,抬头看去,果见那桑花娘还梳着一个大辫子。轻轻吁一口气道:
“桑花娘是奉命来接我们一行人人宾馆了?”
桑花娘道:“奉命接待公子,善为侍奉。”
俞秀凡道:“我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客人,有劳姑娘带路了。”
桑花娘微微一笑,道:“行程不远,公子就走几步吧!”举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紧随而行,临行之际,回顾了身后一眼。只见一道厅壁,枝断了后面的景物。
这一路轮车行来,除了耳闻一些轮车滑动声音之外,连一点内情隐密也未瞧到。俞秀几不得不佩服造化城主这人的心机阴沉,设计精密。
迎宾馆就在里许外一座浅山坡上,一回矮松,代替了围墙,墙内奇花灿烂,香气扑鼻。
青石砌成了一座很大的宅院,大门内,分成四座独立院落。
俞秀凡被带人桂花厅内。虽然,名叫桂花厅,但却是百花杂植的一座庭院。
罩花娘带三人直人上房,笑一笑,道:“桂花厅是迎宾馆中最豪华的一座院落。”
俞秀凡接道:“多谢桑姑娘,咱们不会在此停留的太久。”
桑花娘道:“长短随意,花娘不敢逐客,也不敢留宾。”
俞秀凡道:“你奉到些什么令谕?”
梁花娘道:“公子要什么,花娘能供奉什么,”
俞秀凡道:“我要人。”
桑花娘接道:“有!什么样的人都有;含苞待放、牡丹盛开。南国佳丽,北地胭脂……”
俞秀凡接道:“桑姑娘误会了。在下所要的是造化城中人。”
桑花娘道:“男女老少,一并计算,除了眼下这两位之外,公子还可以带走十人个。”
颜成突然插口说道:“等一会,俞少侠会开出一个名单。”
桑花娘冷笑一声,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这样身份的人,也可以胡说八道么?”
颜成道:“这是迎宾馆,对吧?”
桑花娘道:“不错是迎宾馆。不过,像你这种人,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了人家俞少侠的光,如是单凭你这个人就算是想在院落里,借一席露天草地坐一宵,也污染了我主持这迎宾馆了。”
颜成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啊!造化城主对我颜某人,还有如此的记恨。”
桑花娘冷笑一声,道:“你破坏了九刑室,犯了本门重规,城主已传下令谕,要咱们以万两黄金,向俞少侠交换你回来按律治罪。”
颜成心中暗道:万两黄金,买我性命,俞秀凡可能会怦然心动了。
只见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就算造化城主倾尽造化城中的珠宝财富,也不能在俞某人手中换走颜兄,馆主请替我们准备酒菜、纸砚,饭过后,在下自会开上名单要人。”
汤兰道:“桑大姊,请退下吧!”
桑花娘叹口气,道:“大妹子啊!别的地方,我这做大姊的没有法子帮忙,在这迎宾馆中,你只管吩咐,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大姊只要有,定当为你办到。”
汤兰道:“多谢大姊啦!替咱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就是。敢情两人是多年的故识。
桑花娘口齿启动,欲言又止,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汤兰望着桑花娘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叹息一声,道:“这女人,是江湖上有名的花娘,钻营拍马术,天下无双。想不到也被造化城主罗致下来,出任这迎宾馆的馆主。”
俞秀凡道:“不入大海不知水,不登泰山不知高,看来,这造化城中又岂止是簿龙卧虎。”
汤兰笑一笑,道:“你这趟造化城中之行,至少证明了一件事。”
俞秀几道:“什么事?”
汤兰道:“剑术的造诣上,造化城主输你三分。”
颜成道:“最重要的是,唤回了造化城中不少豪杰的人性。”
俞秀凡道:“在下江湖的阅历太浅,不知被称为江湖上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实力如何,造化城中的实力之强,在下开了不少的眼界。唉!竟然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甘受他之命,为他爪牙,实令人想不明白原因何在。”
汤兰道:“俞少侠,贱妾有几句不当之言,说出口来,俞少侠不要生气才好。”
俞秀凡道:“姑娘说哪里话。俞某人阅历不足,难免有意气用摹。这番进人造化城,受了不少的教训,日后还要借重姑娘,才请不吝指教。”
汤兰道:“唉!俞少侠,你见过那艾九灵么?”
俞秀凡道:“姑娘又对那艾九灵知晓好多呢?”
汤兰道:“贱妾这身份,实也不配见艾大侠,但我对他的事迹,却是听过不少。”
俞秀凡道:“哦!”
汤兰道:“造化城主,气候旱成。所以不肯南面称霸,正式在武林中露面,因为他心中还畏惧两个人。”
俞秀凡道:“一个是金笔大侠艾九灵,还有一个是谁呢?”
汤兰道:“那人武功如何,江湖上的传说倒是不多。但他医术精深,能活死人,肉白骨,夺天造化之能。”
俞秀凡道:“有这等人物。但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
汤兰道:“花无果。造化城主最担心的是两人联合起来。”
俞秀凡接道:“一个是武功高强,一个是医道精深,就算这两人联合起来,又能如何?”
汤兰道:“我是姑妄言之,你们也姑妄听之,道听途说,本也是靠不住的事情。”
俞秀凡道:“咱们自己人说说罢了,姑娘尽管畅所欲言。”
汤兰道:“传说中,艾九灵和花无果,本是很要好一对朋友,两人成就,各登极峰,但却是彼此都不肯求助。”
俞秀凡道:“他们一个在医道上有所成就,一个在武功上登峰造极,既无牵连关系,何以要相互求助呢?”
汤兰道:“详细情形,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造化城主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怕两人携手合作起来。”
俞秀凡道:“哦!有这等事。”
汤兰道:“这是贱妾无意中听得的一点机密,艾九灵、花无果,只要有一个人死去,造化城主就不会再有畏惧了。”
俞秀凡道:“以造化门下这等强大的实力,造化城主,何以不派高子去对付两人?”
汤兰道:“造化城主作事,一向隐密,不主其事者,不知内情。
我想,他早已派人去过了,只是没有得手罢了。”
颜成轻轻吁一民道:“俞少侠,汤姑娘说的不错,造化城主最怕的,就是艾九灵和花无果联合在一起。”
这两位江湖奇人,都是俞秀凡的传人,但他却忍下去来说出来。险诈江湖,使得不得不保留一点隐密。
回顾了颜成一眼,俞秀凡缓缓说道:“颜兄,那位造化城主,看上去英佞裔洒,年龄不到三十,这人真的这么年轻么?”
颜成道:“至少他应该是古稀之年了。岁月的累积,才使他变成那么阴险、冷酷。”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世上真有长生术了?”
颜成道:“在下建造九刑室,和那造化城主几个亲信手下有所接触,所以,对造化城主不足为外人道的隐密,知晓了不少。”
汤兰突然飞身而起,跃出室外,在屋面上走了一圈,道:“还好。
没有人隐在暗中偷听。”
颜成微微一笑,道:“姑娘很细心。”语声一顿,接道:“造化城主,确是一位绝代人才。他不但读了一肚子的书,而且,精通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河图洛书、八卦九玄、五行奇术,无不精通,更难得的是,他又通医道。”
俞秀凡接道:“唉!如不是他这样的才慧人物,也无法建立造化城这样的组合。不过,在下有些奇怪。”
颜成笑道:“俞少侠可是奇怪他身怀如此才学,为什么不早动江湖霸主之念,是么?”
俞秀凡道:”在下正是此意。”
颜成道:“垂暮之年,应该是早已把名利看的很淡,但是他过人的才慧害了他。”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颜成虽然是一个多变卑劣的人物,但却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口中说道:“颜兄,此言由何说起?”
颜成笑一笑,道:“和公子相处,加沐春风。我颜成这一身伤疼未消,但和公子论事,却有不知伤疼之感。”略一沉吟,接道:“这些隐密,我虽是零零星星听来的,但由我把它连结在一处,加一系统啦明,虽非绝对正确,相信亦不会相差太远。”
这人有好口才,也有着很高智慧,只是缺少那种大英雄、大豪杰的气度,所以,他永远是屈为人下,作一个谋上。
俞秀凡点点头,道:“对造化城主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制胜之机,颜兄高论,定可使兄弟获益良深。”
颜成道:“公子言重了。”思索一下措词,接道:“三十岁前,他觉着人生太短促,功名利禄转眼空,所以,他是个不争名利,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他成长空灵无相之中,致使才慧不受蒙蔽……”
俞秀凡接道:“成长在空灵无相之中,那是说他原本是一个超然物外的人?”
颜成道:“在下是这么听说。三十岁前,他身怀绝技,遍历了天下名山胜水,说禅论道,拜识了不少高人隐士。”
俞秀凡道:“这样一位志节清高、明月风标的人物,怎会一下子变的如此丑恶,变的如此庸俗,争权夺利,为害武林如此之烈,全不念生灵涂炭。”
颜成叹息一声,道:“也许就是那说禅论道害了他,不知他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高人,授予他延年益寿之术,这就使他开始追求长生木。所以三十年后,他孜孜研究长生之道,以他绝世的才智,终于冲破了这一大夫口。”
俞秀凡道:“什么?你是说,他已经冲破了生死之关,习会了长生不老之术?”
颜成摇摇头,道:“属下不敢妄言他已求得长生不老之术,但他至少已不会再有十年转眼若梦的感觉。所以,他才会生出称霸武林,唯吾独尊的称雄之心。听说他谋建造化城时,是一个发鬓斑白的花甲老人,但现在,己脱胎换骨,形如重生。”
俞秀凡道:“唉!真是可惜。他这样一位人才,如是用于正途,在朝可为良相,在武林亦必为极受人敬重的大侠、义人。”
颜成道:“俞少侠目下情景,已然是回首无及的局面了。对付他的办法,也只有得而诛之,为世除害了。”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能办到么?”忽然间,他发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信心。
颜成苦笑一下,道:“不知道。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尽力而为就是。”
他对造化城中的人人事事,知晓甚多,想不出当今武林之中,有什么样一个组合,能和造化城这样庞大的势力对抗。
汤兰突然插口说道:“颜兄,你说那造化城主很怕艾九灵和花无果联合在一起,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呢?”
颜成低声道:“公子,你真的准备履行那些约言么?”
俞秀凡道:“是!我自己立下的合约,而且画了押。”
颜成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此事重大,以后咱们再慢慢的商谈吧!”
俞秀凡心中明白,此情此景之下,什么事都可以说,但此事却不宜提出商谈,心中念转,淡淡一笑,改变了活题,道:“颜兄,你对那花无果有多少了解?”
颜成道:“在下听说,造化城主和花无果,可能是同出一个师门。”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有这等事,这话可是当真么?”
颜成道:“不错。在下确然听人说过。”
俞秀凡道:“那花无果乃是一位神医,怎会和造化城主同出一处呢?”
颜成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当今武林都知道花无果是一位名医,但他只是有名,人却很古怪,江湖上见过他的人不多,受他救治的事更少。”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
汤兰道:“这一点颜兄说的不错,贱妾在江湖上行走时,只听说花无果这个名字,但却从未遇过被花无果救治过的人。”
这时桑花娘去而复返,道:“俞少侠,酒宴已然摆好,俞少侠可要进用?”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汤兰突然站起了身子道:“桑大姊,小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请教粱大姊。”
桑花娘人已转了过去,但闻言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不敢当!大妹子有什么见教,我这作大姊的是知无不言。”
汤兰淡淡一奖,道:“造化城主要俞少快再带走十八个人,是真是假?”
桑花娘道:“千真万确。”
汤兰道:“这些人,可有一个限制么?”
桑花娘道:“有。那就是俞少侠至少要知晓那人的姓名,还要他现在造化城中。”
汤兰笑一笑,道:“城主这一次有如此的气度,实叫人有些意外。”
桑花娘道:“这些年来,我主持迎宾馆凡是能到此地的人,都是造化城中贵宾,受着相当的优待,但像对待俞少侠这样优猩的人,大姊也是第一次见过。”
汤兰道:“哦!桑大姊,俞少侠也知道你的人,那是在城主的规限之内了。”
桑花娘怔了一怔,道:“我!我!你是说能带我走?”
汤兰道:“至少,俞少侠有权利带你离开此地,对么?”
桑花娘道:“不错。俞少侠有能力带我离开,问题是他肯不肯带我离开此地。”
汤兰道:“俞少侠在造化城中,虽然已认识了不少人,但他还没有决定带走些什么人,大姊如是想走,应该是有很大的机会。”
桑花娘笑道:“大妹子,谢谢你的好意,我还不想死,希望能多活些时间。”
汤兰道:“大姊,一个人生在世上,有时话着比死人还痛苦。”
桑花娘道:“大妹子,你好像忽然问改变了很多。”
汤兰道:”我如是不改变,也不会跟着俞少侠走了。”
桑花娘道:“大妹子,我想这件事由我选择。”
汤兰奇道:“由你选择?”
桑花娘道:“是!我想俞少侠应该先答应我,然后由我选择。”
汤兰道:“这个……,那要看你对俞少侠有些什么帮助了?”
桑花娘道:“哼!帮助?如是加上条件,俞秀凡和造化城主,又有什么不同?”
汤兰道:“说的很有道理。大姊,俞少侠现在并不需要帮助;大姊,要人帮助的是我们,如是大姊这样想,那就把事情给弄翻了。”
桑花娘沉吟了一阵,道:“大妹子,现在咱们不谈这个了,让我想一想,你们快进点酒饭。”
汤兰微微一笑,道:“大姊多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桑花娘未再答活,举步向外行去。俞秀凡等鱼贯随在身后,行人了一座小厅之中。那是间布置的很雅致的小室。小室中早已摆满了一桌很丰盛的酒菜。
桑花娘笑一笑,道:“诸位,可以放心了,这酒菜之中,没有毒。”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倒希望这酒菜之中,放有人口必死的奇毒。”
桑花娘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因为,生命胸价值,有些人是活着好,有些人是死了好。”
桑花娘道:“俞少侠,果然有很多的奇论,叫贱妾想不明白。”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肯放我离开大约是不会让我中毒了。”举起筷子,大吃起来,而且遍尝桌上所有的佳肴。
桑花娘悄然退了出去,小厅中只余下三个人。
颜成轻轻吁一口气,道:“俞少侠,我想请教一件事。”
俞秀凡道:“咱们边吃边谈吧!颜成有什么事,尽管请说。”
颜成道:“俞少侠心中是否已决定了带走些什么人?”
俞秀凡道:“人倒决定了一些,但尚有很多空额。”
颜成道:“除了造化城主的心腹之外.俞少侠带走的人都可能成为日后对付造化城主的死士,所以,这二十个人很重要。”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在下倒有着不同的看法。”
颜成道:“俞少侠请教。”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阴险,很可能会在我带走的人身上,暗下奇毒,两位恐怕是唯一的幸运之人了。…颜成摇摇头,笑道:”这个,俞少侠可以放心。如是造化城主会留下藉口给你,那就不是造化城主了。”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也应该知道,造化城中人,很多都很痛恨他,一旦离开了此地,都可能变成反对他的力量。”
颜成道:“天下正邪两道中高人,集此很多,造化城主不在乎增加二十个敌人。”
俞秀凡点点头,道:“颜兄说的对,造化城中,可用之人太多了。”
颜成道:“在下虽不敢妄言天下英才尽集于此,但造化城中拥有的人手,就算是少林武当等等大门派联合起来,也未足能和造化城抗拒。”
俞秀凡细想进人造化城中的经过之情,果然是有着用之不尽的人才。
汤兰叹息一声,道:“颜兄说的不错。像我汤兰这样的人,也被他们罗致于此。”
颜成道:“所以,将来抗拒造化城主的力量,仍然来自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这是一条路。但用什么办法,才能使他们抗拒造化城主,只怕还得大费一番心机了。”
颜成道:“造化城主早已播种下失落人心的种子,只要我们能来一阵及时雨,这些种子,都会长出抗拒的力量。”
俞秀凡道:“话虽如此,但这一阵及时雨,必得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才布施才行。”
颜成道:“这是一个原则,至于详细的办法,咱们还得从长计议。”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俞少侠,咱们能不能多点一些造化城中的人物出来?”
。俞秀凡道:“这一点造化城主不会同意。”
颜成道:“咱们可以点出四十个人名,只带二十个走,大概造化城主可以答应了。”
俞秀凡道:“这做法用心何在呢?”
颜成道:“造化城主是一位奸诈多疑,但却聪明绝世的人,如是咱们点了名,仍然让他们留在造化城,对留下来的人,可能会造成两个结果。”
汤兰道:“什么结果?”
颜成道:“造化城主原先不重用、不信任的人,可能因此获得重用、信任,如是他原来信任的人,可能会因此动摇、被弃,这就造成了很多的怨恨。”
俞秀凡点点头,道:“很高明的办法。”
颜成道:“但也有问题。”
俞秀凡道:“哦!”
颜成道:“也可能给造化城主找出藉口,只给你二十个不愿带走的人。”
俞秀凡道:“这倒也是。虽然是兵不厌诈,但也不能不合道理,要人堵住了咱们之口。”
颜成道:“咱们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造化城主决不会和你翻脸、毁约。”语声一顿,接道:“俞少侠真正要带走的人,有没有十个?”
俞秀凡道:“必要带走的人,十个也就够了。”颜成道:“好!俞少侠请先选十个人来,咱们再用十个不固定的人,搅乱这造化城中的组合。”
俞秀凡道:“我不明白,咱们多写几个人名字,就可以把造体城的关系搅乱么?”
颜成道:“不错。造化城主虽然是一个才惹绝世的人物,但他逃不过一般聪明人的通病。”
俞秀凡道:“逃不过什么?”
颜成道:”逃不过多疑之病。”
俞秀凡道:“哦!”
颜成道:“俞少侠,在下可以提供几个人出来,会把造化城闹的一片震动。”
汤兰道:“颜兄,我想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
俞秀凡道:“我觉着咱们还不宜锋芒太露。”
颜成笑一笑,接道:“这叫立还颜色。”
汤兰道:“不可以。我觉着,此刻咱们还不宜和造化城主闹的非要分出个高低出来。”
颜成冷冷说道:“我要他知道,得罪了我颜成,就会使他寝食不安。”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颜兄,原来你只是逞一时之快。”
颜成道:“也让那造化城上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人物,使他从此之后,对咱们不敢任意施为。”
俞秀几道:“那有什么好,也使他提高了警觉之心。”
颜成黯然叹息一声,道:“也许在下的手段太过激烈了一些,但这方法一定会搞得造化城鸡犬不宁。”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颜兄,造化城主会不会毁约背信?”
颜成道:“很可能。他是一个只求实用效率,不大会注重信义的人。”
俞秀凡道:“我俞某人呢?”
颜成道:“信义二字会对你有着很大的约束力量。”
俞秀凡道:“这就是了。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行事的手段也不相同,我无法背弃约言,造化城主在必要时很可能毁弃前约。”
颜成点点头。
俞秀凡接道:“如若我们用的方法太过激烈,很可能使他改变心意,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颜成呆了一呆,道:“多谢俞少侠的教诲。”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颜兄,你是个极具才智的人,但我希望你能从大处着眼,别斤斤计较一时的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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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成轻轻吁一口气,道:“俞少侠,听君一席话,颜某才自知浅薄。”
俞秀凡道:“颜兄,今后对付造化城主,惜重之处还很多。”
只听桑花娘格格的笑声,传了进来,道:“俞少侠在这里,大法师请!”
俞秀凡呆了一呆暗道:哪里会冒出了一个大法师来?心中念转,桑花娘已推门而入。
她身后,跟着一个五十上下,留着花白长髯的老者,穿着一件八卦道袍,手中执着一把宝剑。
桑花娘指着俞秀凡,道:“这一位就是俞少侠。”
执剑道人双目盯注在俞秀凡身上瞧了一阵,突然一合掌,道:
“俞施主,贫道有礼。”
俞秀凡一挥手,道:“不敢当,大法师,有何见教?”
执剑道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的定力如何?”
俞秀凡道:“在丁的定力么,不太好,也不太坏。”
执剑人道:“咱们要不要试试看?”
俞秀凡奇道:“试什么?”
执剑人道:“试试你的定力,也试试我的法术。”
俞秀凡道:“大师是不是造化城中人?”
执剑人道:“是!贫道是造化城中人。”
俞秀凡道:“大师可是奉命而来么?”
执剑道人擂摇头,道:“不是,贫道自己找来的。”
俞秀凡道:“大师,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执剑道人笑一笑,道:“听说你剑上的造诣,十分精深,造化城主费了不少的心机对付你。”
俞秀凡道:“法师的意思是……”
执剑道人道:“贫道觉着,敝城主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
俞秀凡道:“怎么说?”
执剑道人道:“贫道觉着,用一种摄魂制心大法,就可以使你听命行事,用不着对你如此的仁厚。”
俞秀凡道:“我不明白,在下哪里得罪了你?”
执剑道人冷笑一声,道:“你没有得罪我的地方,贫道只是觉着敝城主这等办法,对你是否值得。”
第四十一回 重获自由 阴险毒辣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法师,要想证明一件事情,必需要付出代价。”
执剑道人冷笑一声,道:“本法师就是想见识一下你的成就。”
俞秀凡经经站起身子,道:”好!咱们要如何证明?”
执剑道人道:“本法师有一种惑人的异术,我想证明你是否有抗拒的能力。”
俞秀凡道:“哦!要我如何抗拒?”
执剑道人道:”简单至极,你只望着我一阵,就要改变意志。”
俞秀凡道:“有这等事,在下倒是有些不相信了。”
执剑道人道:“由现在开始,你望着贫道,如若你能撑过一顿饭工夫之久,那就算贫道输了。”
汤兰突然接口说道:“慢着!”
执剑道人目光转注到汤兰身上,接道:“姑娘是针钒汤兰么?”
汤兰道:“不错,正是小妹。”
执剑道入道:”姑娘阻止此事,用心何在?”
汤兰微微一笑,道:“我也不信世问真有摄心惑人之术,小妹先试试看。”
执剑道人哈哈一笑,道:“就凭你么?”
汤兰道:“怎么样,俞少侠剑木、内功,无不胜我十倍,你如是连我也胜不了,那就可以知难而退了。”
执剑道人摇摇头,笑道:“姑娘,凡是被我摄心大法师制心的人,他就失去了自我,忘去了自己,只要我一天不解除那些制心术。
那就一天听我之命行事。”
汤兰道:“哦!”
执剑道人道:“你这一辈子就可能永远听我之命行事。”
汤兰道:“我不信。”
执剑道人道:“你当真不信,咱们就试一试了。”
汤兰道:“小妹正在等候。”
执剑道人一皱眉头,道:“汤兰,你真要试么?”
汤兰道:“小妹虽是女流之辈,但说出口的话,从不更改。”
执剑道人冷冷说道:“好吧!本法师让际见识一下。”
颜成突然离位而起,移身到厅门口处,和汤兰、俞秀凡等,布成了一个三角形。
桑花娘低声道:“大师法,你那制心术,能同时制服几个人?”
执剑道人道:“一个人。”
桑花娘道:“但人家有三个人。”
执剑道人道:“你可替我掠阵,防人暗算。”
桑花娘道:“我不敢阻止你大法师,但更不敢违背那造化城主的令谕。”
执剑道人怒道:“你这样怕死,那就快给我滚出去!”
桑花娘脸色一变,似要反唇相讥,但却咬牙忍了下去,转身快步而去。
目睹桑花娘离去之后,执剑道人突然一收长剑,低声说道:”俞秀凡你相不相信,世间有奇异、法术。”口气忽然间,变的十分温和。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常听传说,从未目睹。”
执剑道人突然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木盒,放在木案之上。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道人妖里妖气,忽然间敌意大消,不知耍什么花样,不可着了他的道儿,应该小心一些才是。
一面提气戒备,一面说道:“那盒中想是迷药一类之物了?”
执剑道人道:“不是。如是迷药一类,俞少侠历见甚多,也不用我来献丑了。”
俞秀凡道:”那盒中放的什么?”
执剑道人道:“异端奇术,不登大雅之堂。不过,有时用于对敌之中,倒很实惠的很。”
俞秀凡道:“在下倒是要开开眼界,以广见闻了。”
执剑道人伸出手中长剑,挑开木盒,只见盒中盘着一条青色小蛇。
俞秀凡道:“毒蛇。在下倒是见过不少。”
执剑道人道:“此蛇不同于一般毒蛇,俞少侠看仔细了。”
但见道人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喷人木盒之中。
盒中青蛇,突然暴长,眨眼间成了一条长过一丈,粗如碗口的巨蛇,血口盆张,红信伸缩,着上去十分可怖。执剑道人长剑压在蛇头之上,巨蛇又缀经收缩,恢复原状,成了一条小蛇,被长剑挑人木盒。
俞秀凡全神贯注,长剑平胸戒备,直待小蛇重被挑人木盒,才轻轻吁一口气,道:“果然是有些不可思议。”
执剑道人道:”贫道只是向俞少侠证明一件事。”
俞秀凡道:“你已经证明了。”
执剑道人道:“造化城中,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人物,人世之间,有很多苦读成功的大儒,也有很多苦练武功成就卓越,但却很少有人知晓的人物。”
俞秀凡微微点头。
执剑道人道:“但也有很多,苦苦追求人间奇术,练成了一种心灵威胁的人物。自然,这要天分。勇气和机缘,件件凑巧,千百个追求此道的人,也许只有那么一个人有所成就。”
俞秀凡突然一抱拳,道:“多谢大法师的指教,敢问大师法号。”
执剑道人哈哈一笑,道:“贫道道号称半痴上人,至少我还有一半不痴。”
俞秀凡道:“弟子等愚昧,几乎是全痴人物了。”
半痴上人突然低声说道:“你能见到花无果么?”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晚辈见过他老人家。”
半痴上人道:“看来,贫道是没有猜锗了。”
俞秀凡道:“道长的意思是……”
半痴上人道:“除了花无果,没有一个人能把你造成这样一位人物。你年纪太轻,就算有良师栽培,但也不应有这么成就,但花无果有这个能力。”
俞秀凡忽然间发觉,这半痴上人知晓的大多,一时间,竟不敢再随便接口了。
半痴上人笑一笑,道:“你离此之后,能够见到花无果么?”
俞秀凡道:“不知道。”
半痴上人道:“最好能见见他,世人都知道艾九灵是一代大侠,却不知花无果才是这一代最有成就的人。”
俞秀凡忍不住道:“哪一方面?”
半痴上人道:“革以武功造诣而言,也许花无果不如艾九灵,但除了武功之外,艾九灵都难及花无果。”
俞秀凡内心之中,对那艾九灵崇敬无比,听他批评到艾九灵,只好沉吟不语。
半痴上人道:“俞少侠,你可能不满我的话,团你这样一身武功,大部是艾九灵的传授,但艾九灵也未能及你出手的快剑。俞施主,贫道可以断言的是,你这一身武功,绝不是艾九灵独力所能造就,至少,也得了花无果助你一百之力。”
俞秀凡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讨道:艾大哥带我夜人少林寺,后又求见花无果,这些享都是极端的隐密,这人怎会知道。莫非他真的已成了穷通吉凶,能知过去未来的江湖异人么?
但此事重大,万万不能轻易承认,只好微笑不答。
半痴上人缓缓接道:“告诉艾九灵,他是江湖上最有成就的大侠,受着千万人的敬仰,但他这等过人的成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妒忌,也激起了很多人争胜之心。有人希望比他有更大的成就。”
俞秀凡接道:“那不可能。”
半痴上人接道:“很难有人在武林中博得比艾九灵更大的英名,也很难有一个人在武功上比他有更高的造诣,于是自负能和他一争长短的人,别走溪径,最杰出的两个人,第一是造化城主,第二是贫道。”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道长习的是……”
半痴上人道:“我如习练武功,这一辈子也超不过艾九灵,所以,我只走旁门邪道,希望能和他一争胜负。”
俞秀凡道:“大法师的成就很高了?”
半痴上人道:“年轻时,是意气之争。如今年纪大了,觉着是非二字,才是该争之事。”
俞秀凡道:“上人的意思……”
半痴上人道:“单就技艺造化而言,造化城主已不输艾九灵,如论智略,造化城主似是更胜一筹。”
俞秀凡道:“在下和他动过手。”
半痴上人道:“胜负如何?”
汤兰接道:“俞少侠在剑术上胜他一筹,但他在内功上,却胜了俞少侠。”
半痴上人点点头,道:“造化城主技艺、功力,都很高强,但更可怕的,是他罗致在这造化城中的实力,见着艾九灵时,就说太湖故友,向他致候。”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的玉瓶,接道:”见面总算有缘,这一件小小礼物,也是贫道三十年苦修奇术的成就之一,希望你带在身恻,或有用到之处。”
俞秀凡伸手接到,缓绥说道:”老前辈,这王瓶中装的什么?”
半痴上人笑道:“俞少侠,如是遇上劫难身陷危境,击碎玉瓶,自有妙用,此时不能奉告。”
俞秀凡接过玉瓶,凝目看去,只见瓶上书满了各种符咒,想到适才那人能使小蛇变成巨蟒,又不能不信,收入怀中,一抱拳,道:
“多谢老前辈!”
半痴上人道:“桑馆主如问起咱们交手情形,你就说咱们比试结果,半斤八两,未分胜负。”
俞秀凡道:“老前辈稍胜一筹。”
半痴上人淡淡一笑,道:“贫道告辞,三位保重了。”转身大步而颜成一闪身让开去路。
俞秀凡俟人去远,轻轻叹息一声,道:“汤姑娘、颜兄,两位见识广,可知那条小蛇变成了庞然大物,是怎么回事?”
颜成道:“世有法木之说,那撒豆成兵的传说,自莲教中,有此异术。但那半痴上人的法木,却有些不大相同,”
俞秀凡道:“有何不同?”
颜成道:“那是一条活蛇,不是符咒变化的纸人草马,会不会是一种障眼之法,使咱们为一种形象所惑。”
俞秀凡道:“不像是障眼之术,咱们都看的十分清楚。”
汤兰道:“世上有很多传闻异事,不可不信。那半痴上人对咱们既无恶意,当不会故意蛊惑咱们,信他法术无边。”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汤姑娘、颜兄,咱们也不用在此久留了。
该带走些什么人,咱们得早些走了。”
颜成道:“俞少侠想带些什么人走,请先通知他们一声,不足名额,在下再和汤姑娘把它补充起来。”
俞秀凡回顾了汤兰一眼,道:“金钓翁、无名氏、石生山等是否还活着?”
汤兰道:“如若造化城主没有杀害他们,应该是都还活着。”
俞秀凡道:“好!金钓翁、无名氏、石生山、水燕儿、方垄、桃花童子,再加上水燕儿两个贴身的女婢。”
汤兰接道:”两个女婢也算人么?”
俞秀凡点点头,道:“应该算进去。水燕儿身侧女婢,对她都很忠诚,限她带两个人,已经是太少了。”
汤兰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俞秀凡道:“刀钗冷萍,姑娘认识?”
汤兰道:“她也在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除了这座造化城之外,在江湖之上,造化城主还有很大的势力,而且是迄布天下。”
函成道:“俞少侠,咱们先决定这二十个人,再加刀钗冷萍,和汤姑娘及区区在下,已经有十一个,还可以带九个人走。”
俞秀凡点点头,道:“说的是,还可选九人”
颜成道:“大智若愚,俞少侠一番教训之后,在下也觉着不宜太露锋芒。余下九人,如若算上桑花娘,只余下八个人了。”
俞秀凡道:“桑花娘未必肯去,至少,咱们不应勉强她。”
颜成微微一笑,道:“这么办吧!咱们选过之后的余额,干脆让造化城主送足咱们如何?”
汤兰道:“那怎么行。他选送之后,都是他的心腹死党,岂下成了咱们的累赘。”
颜成道:“愈是造化城主的心腹愈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俞少快和造化城主的不同之处。”
汤兰道:“好吧!再加上一个花花妃子,余下的人,要造化城主替咱们选足就是。”
颜成道:“这些人都是和俞少侠接触过的人,带他们走,也可以减少造化城主心中之疑。”微微一笑,接道:“也让他知道,汤姑娘和在下,虽然离他而去,但对他仍有着很大的敬畏,不敢和他为敌。”
俞秀凡道:“就以颜兄之见,但不知咱们要如何通知他带走的人?”
颜成道:“桑花娘桑馆主会代咱们安排,不用咱们费心。招她来,告诉她,咱们要带走的人就是。”
俞秀凡道:“那就有劳汤姑娘了。”
汤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带着桑花娘行了进来。
桑花娘不知是震骇俞秀凡的武功呢,还是期望能把她带出造化城,忽然问,变的对俞秀凡十分敬重,先躬身行了一礼,道:“俞少侠,那半痴上人,在造化城中身份十分特殊,花娘无能拦阻于他。”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这件事不能怪你。”
桑花娘道:“俞少侠海量。”
俞秀凡道:“这件事咱们不谈了,那造化城主和在下约定,可以带二十个人走,想是早已告诉桑馆主。”
桑花娘道:“城主己有吩咐。”
俞秀凡道:“在下耍如何才能召集来这些人手?”
桑花娘道:“俞少侠只要吩咐一声,花娘自会通知他们赶来待命。”
俞秀凡道:“这里有一份名单,请桑馆主过目。”
桑花娘接下颜成开好的名单,数了数,说道:“俞少侠,只有十一人,还差了九个。”
俞秀凡道:“我知道。那九个人请造化城主派给在下就是。”
桑花娘道:“俞少侠大方的很啊!”
俞秀凡道:“在下对造化门不熟,识人不多。”
桑花娘低声接道:“汤姑娘久居造化门,对造化城中人物,应该十分熟悉。”
汤兰笑一笑,道:“大姊如是愿意离此………”
桑花娘道:“我这点成就,只怕对俞少侠难有助力。”
汤兰道:“大姊请看看俞少侠带走的人,都是相识放旧,或是已被城主下令囚禁的人,这就是他为人慈厚之处。就拿小妹来说吧,我又能帮助俞少侠什么呢?”
桑花娘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俞少侠觉着大姊还不是一个累赘,花娘倒极愿追随身后效命。”
俞秀凡道:“颜兄,加上桑馆主的名字。”
桑花娘静静的站着,直等颜成把自己的名字写好,才微微一笑,道:“俞少侠,花娘想提供一己之愚,恭请裁决。”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桑花娘道:“俞少侠觉着那五毒夫人如何?”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
桑花炽道:“是。此人用毒之能,在目下江湖,不排第一,也该第二,俞少侠何不把她也带出造化城呢?”
俞秀凡道:“不知那五毒夫人是否愿意离开造化城呢?”
桑花娘微微一笑,道:“是否愿意,无关紧要。城主许了这个诺言,五毒夫人不愿去,也只好从命了。”
俞秀凡道:“好!再加个五毒夫人。”颜成又提笔写上。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桑馆主,还有七个空额。”
桑花娘道:“留一步余地,也可以表现出俞少侠的气度,造化城主也不好改变心意了。”
俞秀凡道:“多谢指点。”
桑花娘道:“花娘就通知他们。”接过名单,转身而去。
颜成微微一笑,道:“厉害,厉害。桑花娘点了五毒夫人,却留了七个空额给他,这下子,可叫他头痛了。”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在造化城中十分重要么?”
颜成道:”很重要。造化城主手下有四大金刚,那五毒夫人是其中之一。”
俞秀凡道:“还有三个,又是什么样人物?”
颜成道:“有两个身份很神秘,在下也不知姓名,第四位是水燕儿,城主的义女。”
俞秀凡道:“半痴上人呢?未列入四大金刚之中?”
颜成道:“半痴上人在造化城中是半客半卿的身份,下太受造化城中的规戒约束。”
俞秀凡道:“那是说半痴上人可以来去自如了?”
颜成道:“那也不是,看来,他对造化城主也有很多的顾忌。”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眼下倒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下想听听两位高见。”
汤兰道:“俞少侠请说。”
俞秀凡道:“咱们带了这些造化城中之人,离开了此地之后,如何处置?”
汤兰沉吟了一阵,道:”这倒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咱们指名带走的人还罢了,造化城主派来的人,必是千选万选的人,这些人才是咱们背上的芒刺。”
颜成道:“俞少侠准备怎么处置那些人呢?”
俞秀凡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但不知是否可行。”
颜成道:“咱们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离开了此地之后,我想给他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愿意离去的,任他们离开此地。”
颜成道:“俞少侠,有一个很可虑的情势,不知俞少侠是否想到了?”
俞秀凡道:“请说。”
颜成道:“如是咱们点名的人,一个个全都离去,造化城主派来的人,却又非跟着咱们不可,那又如何是好?”
俞秀凡道:“就无法处置了。”长长吁一口气,道:“颜兄、汤姑娘,实不相瞒,在下离开了此地,就要去拜访几位江湖前辈,请他们出山,共谋挽救江湖大劫。”
颜成点点头,道:“这个不难。消除造化城,己成了箭在弦上之局,不得不发,他们如不肯携手合作,共渡危亡,也是个必死不可的局面。”
汤兰道:“只可惜俞少侠和艾大侠不能晤面,如是两位合手,必可对付造化城主。”
颜成道:“造化城主从来不守信约,咱们何必一定守约。”
俞秀凡道:“信约是非守不可,我俞秀凡不守信约,这必然也会牵累了艾大侠的威名。”
颜成道:“俞少侠的打算是……”
俞秀凡接道:“我交代所有的事,然后,单人一剑,先找上造化城来,拼他们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也好替艾大侠等减少一分阻力。”
颜成摇摇头,道:“这办法不行。”
俞秀凡道:“除此之外,倾兄还有什么高明之法?”
颜成道:“在下有个主意,你和造化城主之约,是见到了艾九灵之后,两位必得先行拼个生死出来。如是两位不见面,那自然不算违约了。”
俞秀凡道:“只要我们活着,怎会不见面呢?”
颜成道:“两位之见,如是必须交谈之事,可以信使往还,攻打造化城时,两位各带一路人手,那岂不是就不见面了么?”
俞秀凡道:“这法子不成。”
颜成正容说道:“俞少侠,我这法子也许不好,咱们可以再想别的法子。但俞少侠必须尽量的摆脱求死之心。须知江湖大局,关辱着武林存亡,执大义不拘小节,俞少侠何苦如此认真呢?”
俞秀凡道:“颜兄,如若造化城主没有这一点眼光,也不会和我订下这个奇异之约了。”
汤兰道:“颜兄,俞少侠说的是,他是和咱们完全不同的人。所以,他做的事,咱们永远也做不出来。就算咱们武功比他强一些,也是二样的做不出来。正像他受到的敬重一样,咱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受到。”
颜成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我们尽力去想,我想皇天不负苦心人,总会彼咱们想出一个办法来。不过,俞少侠至少不应该心存死志。”
俞秀凡道:“好吧!如若真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又何尝不想活下去呢!”
颜成道:“好!俞少侠如若能解开心中必死之结,我相信可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自然,这等事情,很难想得出至舍至美的办法,但至少要使俞少侠自觉能交代过去。”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们希望能想出个使在下内心能够接受的办法。”
桑花娘奉献出了迎宾馆最好的酒莱,使俞秀凡等过了三天舒适。安静前生活。
第四天一早,桑花娘带来了造化城主的答复,俞秀凡点出了名号的,都赶到了迎宾馆中。
汤兰笑一笑道:“全到了么?”
桑花娘道:“全到了。”
汤兰道:“大姊也可以离开此地了。”
桑花娘道:“是,我已交卸了馆主的职务。”略一沉吟,接道:“俞少侠,连同属下计算在内,我们一共己有十六人。”
俞秀凡道:“怎会多了出来?”
桑花娘道:“多了五毒夫人两个从婢,和一位花花妃子。”
俞秀凡接道:”看来,那造化城主,想的比我们还要周到一些。”
桑花娘道:“来人传话很明白,如是俞少侠不喜欢这些人,可以随时改变主意换了他们。他答应的事,那就一言如山,只要未走出生死门之前,俞少侠随是可以改变主意。”
俞秀凡点点头,道:“只看此事,他做的确然很有气派。”
汤兰道:“还有四个名额,那造化城主如何交代?”
桑花娘道:“也说的很清楚,他会派四个人恭候在生死门外。”
俞秀凡道:“是一个什么所在?”
桑花娘道:“那是造化城的界限,一步踏出生死门,就算离开了造化城。”
俞秀凡道:“桑馆主。”
桑馆主一躬身,道:“贱妾已经离开了馆主之位,俞少侠不用如此称呼了。”
俞秀凡道:“桑姑娘,咱们几时可以动身?”
桑花娘道:“任由公子决定,几时离开此地,悉凭尊便。”
俞秀凡道:“他们现在何处?”
桑花娘道:“都在大厅之中,等候公子的令谕。”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好!咱们瞧瞧他们去。”
桑花娘道:“贱妾带路。”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回顾了颜成和汤兰一眼,道:“两位,一起去瞧瞧吧!”
颜成、汤兰应了一声,分随俞秀凡身后,向外行去。
大厅中坐满了人。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不见笑容。
俞秀凡目光掠过群豪,先落在水燕儿的脸上。只见她玉容微现憔悴,似乎是瘦了不少。
那秀美的轮廓虽然依旧,但已不是日前的玉容如花。但最使俞秀凡奇怪的是,她己取下了脸上面具,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见。在他记忆之中,水燕儿一向是不喜以真面目见人。
五毒夫人风采依旧,只是神情一片冷漠,冷的像罩了片寒霜。
忽然间,俞秀凡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这些人不似来此随他同出造化城还我自由之身,倒似是满含仇恨悲忿而来,参加一场拼杀。每个人都是一样。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目光转注到无名氏的身上,高声说道:
“无名氏,你请过来。”
这时,汤兰、颜成,都瞧出了情形有异,低声说道:“俞少侠、情形有些不对。”
俞秀凡点点头,道:“你们退远一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卷入漩涡。”
汤兰、颜成应了一声,退后了五步。
无名氏大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前,停了下来。冷冷的站着,一语不发。
俞秀凡摇摇头,道:“无名兄,还认识兄弟么?”
无名氏点点头,道:“认识。”
俞秀凡道:“看情形,你好像对我有些仇视?”
无名氏道:“嗯!不错。”
俞秀凡心头震动了一下,道:“为什么呢?兄弟自觉,没有对不住无名兄的地方,”
无名氏道:“如是俞少侠要杀咱们,似是可以动手了,用不着等到黄昏时分。”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我要杀你们,谁说的?”
无名氏道:“都是这么说的。”目光转动,四顾一眼。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们?”
元名氏道:“听说你要收我们的魂魄。”
俞秀凡忍不住大声说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在胡说些什么?”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接道:“你相不相信,世间有一种疑心之毒。”说话的正是五毒夫人。
俞秀凡目光转到五毒夫人的身上,道:“夫人是当今之世的用毒行家,在下愿闻其详。”
五毒夫人道:“有一种毒药,服用之后,扰乱了一个人的神智,使他产生了一种幻觉,总觉着有人要杀他们。”
俞秀凡道:“人人的幻觉,都是一样?”
五毒夫人道:“一则是用毒的份量如何,二则是这幻觉可以由用毒人去创造。”
俞秀凡道:“这些人,都中了夫人之毒?”
五毒夫人道:“别认为造化门中,只有我一个人会施用毒物。”
俞秀凡道:“夫人,是否也中了毒呢?”
五毒夫人道:“你看我是否中毒?”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夫人是这群人中,唯一清醒的。”
五毒夫人道:“夸奖!夸奖!”
俞秀凡道:“夫人,能不能解去他们身中的奇毒?”
五毒夫人道:“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俞秀凡道:“夫人,你们奉命来此,对在下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咱们来此听命行事。但你能不能命令他们,那是你俞少侠的本领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夫人,至少,我可以把他们留下来,对么?”
五毒夫人道:“那是你俞少侠的事,似乎是用不着和我们商量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向夫人请教。”
五毒夫人道:“不敢当,贱妾等奉命来此,听候俞少侠的令谕行事。”
俞秀凡道:“这些人对我俞秀凡像仇人一样,如何能听在下的令谕。”
五毒夫人道:“他们会听命行事的,只是如何一个听法,那要你俞少侠施点本领出来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夫人,总不能要在下杀了他们吧?”
五毒夫人道:“这么多的高手,你想杀了他们,至少要大费一番手脚。”
俞秀凡冷冷说道:“那是造化城主不守信约。”举步向外行去。
五毒夫人一皱眉头,低声说道:“俞少侠,请留步!”
俞秀凡道:“什么事?”
五毒夫人道:“这些人都是奉命来此,你把他们弃置不顾,如何交代?”
俞秀凡道:“不用交代。他们身受奇毒控制,失去理性。在下既不能解他们身中之毒,也不能把他们全数杀死,只好由他们去了。”
五毒夫人道:“这些人并非是自相投依,而是你向那造化城主要来,弃置不顾,岂不是不仁不义么?”
俞秀凡道:“我如带着他们同行,那岂不是带着几十个疯子同行么?这些人随时可以翻脸动手,拔剑相向。”
五毒夫人道:“不错,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俞秀凡道:“他们身中奇毒,人性已失,就算我愿和他们赤诚相交,也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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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夫人道:“俞少侠本是极端自负的人,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俞秀凡道:“在下曾在人间地狱中见过一群疯狂之人,他们见人就杀。”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接道:“不错。如若他们这些人身中之毒,不能解除,一年之后,他们就和那些疯人一样了。”
俞秀凡想到那疯人堡中的修状,不禁为之一呆。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俞秀凡,你有些害怕了,是么?”
俞秀凡忍下心中的震惊、恐惧,缓缀说道:“夫人,在下想请教一事,但不知夫人是否敢据实回答在下。”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你问什么?”
俞秀凡道:“这些人身中之毒,你是否能解得?”
五毒夫人道:“现在能。再过一段时间,连我也不能了。”
俞秀凡道:“是不是你对他们下的毒?”
五毒夫人道:“不是,我虽有这样一份下毒的能力,但还从未用过。”
俞秀凡道:“什么人下的毒?”
五毒夫人道:“恕难奉告。”
颜成突然接口,冷冷说道:“夫人,你是来此听命的,还是听令的好!”
五毒夫人道:“咱们奉命来此,自然是听命的了。”
颜成道:“那很好,如是俞少侠下令命你解除他们之毒呢?”
五毒夫人道:“我一定听么?”
颜成道:“造化城主令你来此受命,你如不肯听从,那是违抗城主的意旨了。”
五毒夫人道:“我想还有一个抗命的办法。”
颜成一拱手,道:“请教。”
五毒夫人道:“死!一个人如是死了,大概无法再从人之命了。”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你不敢反抗我,并不是为了我的快剑凌利,而是不能抗拒造化城主的意旨。”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说对了。”
俞秀凡突然回顾了桑花娘一眼道:“我们可以动身么?”
桑花娘道:“可以。”
俞秀凡一挥手,道:“好!咱们走!”
带着五毒夫人、汤兰等,一行人立刻动身。桑花娘道途熟悉,当先带路,很快离开了造化城。过了生死门,已完全脱离了造化城境域。
只见四个身着葛衣身佩短剑的年轻人,并肩站在道中。四个人,都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长的眉目清秀,十分英俊。
俞秀凡一拱手,道:“四位是…”
四个葛衣少年一躬身,道:“哪一位是俞少侠?”
俞秀凡道:“区区便是,四位是……”
左首葛衣少年道:“咱们四兄弟奉了造化城主之命,特来向俞少侠报到。”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吩咐四位些什么?”
左首葛衣人道:“要咱们好好的保护俞少侠,俞少侠如有什么差遣,咱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俞少侠可使我们生,也可便我们死。”
俞秀凡道:“哦!”
左首葛衣少年道:“从此刻起,咱们兄弟已是俞少侠的家奴、仆从,生死皆由主人之命。”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你们先站一侧。”
四个葛衣少年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目光转注到五毒夫人的身上,道:“夫人,现在,咱们已离开了造化城,是么?”
五毒夫人道:“是!”
俞秀凡一抱拳,道:“夫人独霸湘西,是一派门户之主,你可以请便了。”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要我走!”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把夫人带出了造化城,已恢复夫人自由之身,你可以回湘西去了。”
五毒夫人道:“我如离去之后,你如何照顾他们十余个将疯之人?”
俞秀凡道:“在下自有办法。不劳夫人费心。”
五毒夫人叹息一声,道:“你无法照顾他们,他们随时会出手杀人。”
俞秀凡道:“在下曾去过疯人堡,还不是全身而退。何况,这些人还未成疯,在下自有应付之道。”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我不能走。”
俞秀凡接道:“你不走,为什么?我已把夫人带串造化城,你不愿意再回湘西,可以再回造化城去。”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我如再回造化城,我刚才就可以不来。”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你选中了我,我受命而来,那就算跟定了你。”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夫人,你可以离去,但你如要一定跟着我,那就要听我令谕行事。”
五毒夫人道:“我会尽量的听你令谕。”
俞秀凡道:“你负责带着这一批神智不清的人,照顾他们的安全,在一月之内,解去他们身中之毒。”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我只能答应你,替你照看他们,但我不敢答应你,一月之内解去他们之毒。”
俞秀凡道:“如是你没有这份才能,那你就可以请便了。”
颜成低声道:“公子,不用太过激动。”
俞秀凡道:“她如不在此地,我们还可以去找一个替他们疗毒的人。”
颜成微微一怔,道:“能够找到么?”
俞秀凡道:“我想可以。”
五毒夫人道:“除我之外,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疗治好他们身中之毒。”
俞秀凡道:“谁?”
五毒夫人道:“能者无所不能。”
俞秀凡道:“你是说造化城主?”
五毒夫人道:“不错。”
俞秀凡道:“照在下的看法,除了你和造化城主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解去他们身中之毒。”
五毒夫人道:“什么人?”
俞秀凡道:“花无果如何?”
五毒夫人微微一怔,道:“花无果失踪了数十年,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俞秀凡道:“只因为他不在江湖上出现,就认为他死了,是么?”
五毒夫人道:“就算他还活在世上,你也未必能找得到他,就算你找得到他,他也未必肯替他们除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这是在下的事,不用夫人操心了。”
五毒夫人沉吟一阵,道:“好!我试试看,一月之内,我如无法解去他们身中之毒,你再去找花无果吧!”
桑花娘。汤兰都尽量避免接言,对那五毒夫人,似有着很大的畏惧。
四个年轻的葛衣人,倒是说到做到,一直站在俞秀凡的身侧,不肯离开一步。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四位,别站的太近了。”
四个葛衣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齐齐躬身说道:“咱们兄弟要保护公子的安全,不能离的太远。”
俞秀凡摇摇头,道:“我还用不着别人保护,四位再站远一些吧!”
四个葛衣人应了一声,又向后退了两步。
俞秀凡苦笑一下,目光转到桑花娘的身上,道:”咱们如何一个走法?”
桑花娘道:“再向前五里,官道口处,城主早已替咱们准备好了车马。”
俞秀凡道:“哦!”
桑花娘道:“花娘带路。”
紧靠官道旁一个广大的草坪中,果然停了五辆蓬车,二十余匹健马。一个青衣中年大汉,行过来对着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下奉城主之命,给俞少侠送代步而来,还有清单一份。”
双手送过来一个精美的封简。俞秀凡道:“不用看了,请代复造化城主,就说我已收到了。”
青衣大汉道:“这是一份厚礼,在下要交代清楚。”打开清单,高声说道:“蓬车五辆,全套设备,拉车的走骡二十头,长程健马二十五匹,黄金仪程五千两,白镶三万,翠玉珠宝一箱,车夫五人。”
俞秀凡道:“车夫谴回,代在下向城主谢过。”
青衣大汉应了一声,带着五个车夫而去。
俞秀凡道:“桑花娘,为蓬车领队。”
目光一掠四个葛衣人,接道:“四位请驾辕驰车,一切听从桑花娘的指示。”
这四个确是听命的很,应了一声,各自奔向一辆蓬车。
俞秀凡道:“汤兰、颜成,跟着我骑马开道,余下的人由五毒夫人率领,分乘五辆蓬车。”纵身跃上一匹健马,当先奔驰。
颜成、汤兰,各选了一匹健马,余马交结了桑花娘,分别系在蓬车之上,纵骑急追俞秀凡。
三骑骄驰,和蓬车保持了五丈左右的距离。
颜成道:“看来造化城主棋高一着,让俞少侠带走了二十个人,有一大半是在背芒刺。”
汤兰道:“俞少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
俞秀凡道:“我在想,造化城主的用心何在?”
汤兰道:“他很大方的答应了咱们要的人,却给他们服下致疯奇毒,随时可以爆发一场自相残系的局面,用心之险恶,无以复加了。”
俞秀凡道:“这个我也想过了,但他这样布置,不可能是对付我。”
汤兰道:“恕贱妾愚昧,想不出俞少侠语中玄机。”
俞秀凡道:“如若只是为了对付我,造化城主用不着费这样大的心,他可随时取我性命,何苦转这么大一个圈子。何况,这样,也未必就能害了我的命。”
颜成笑一笑,道:“公子深藏不露,这等深入过人的看法,实非一般人所能及。”
俞秀凡道:“所以,他在我们要的人身上下了奇毒,只有一种作用。”
汤兰道:“俞少侠,我们也不用猜了,究竟是什么作用,你可以直说了。”
俞秀凡道:“我只是一种推想,他把这些人留到我们身恻,可能是为了对付别人。”
颜成道:“对付谁?”
俞秀凡道:“艾九灵!”
颜成道:“不错,俞少侠高见。”
俞秀凡道:“在下总觉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我想咱们还有机会,使他们心生感动。”
颜成道:“对付一般的人,也许可以用诚意感动他们,但对那些快要成疯的人,只怕是无法让他们受到感化。”
俞秀凡道:“这些人中,总有一个首脑人物,才能指挥全局。目下我想到的人,可能是五毒夫人。”
颜成点点头,道:“俞少侠,可是希望感动五毒夫人?”
俞秀凡道:“我自然也知道此事不容易,但目下情形,只有尝试汤兰道:“俞少侠,贱妾想到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俞秀凡道:“姑娘请说。”
汤兰道:“咱们先杀了五毒夫人如何?”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行!杀了五毒夫人,也许可以逞一时之快,但会留下了无穷祸害,江湖同道会感觉到咱们和造化城主,并无什么不同。”
汤兰道:“俞少侠说的也是,咱们以仁对暴。”
颜成道:“俞少侠,在下觉着,你不妨和五毒夫人来一次恳谈,也许能使他改变心意。”
俞秀凡道:“咱们尽量去作就是,如不能使顽石点头,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颜成道:“五毒夫人是咱们指名要来的人,那四个葛衣剑手,却是造化城主派来的人,咱们该如何对付他们呢?”
俞秀凡道:“也只好以诚去对他们了。”
颜成道:“造化城主遗他们来此想必是早有安排了。俞少侠以诚待人,不是对这样的人。”
俞秀凡道:“颜兄的高见呢?”
颜成道:“在下的看法么,二不如让他们来一个自相残杀。”
俞秀凡道:“自相残杀?”
颜成道:“不错。那四个葛衣剑手,自称对你千依百顺,俞少侠可以找一个事故,让他们对付五毒夫人。”
汤兰接道:“如是他们不肯出手呢?”
颜成道:“那就证明了他们是一片虚心假意,应该如何处置他们,那要俞少侠自己决定了。”
汤兰道:“如是他们真的杀死了五毒夫人,什么人去照顾那一群快疯的人?”
颜成道:”他们杀不死五毒夫人,若真的杀死了,那五毒夫人还有什么可怕之处。”
汤兰接道:“五毒夫人武功虽高,但却未必是四个葛衣剑手合攻之敌。”
颜成道:“五毒夫人厉害的是她的用毒之能,如是她无能对付四人合击之势,自会用毒。”
汤兰道:“颜兄之意,可是说四个葛衣剑手,一定会死于五毒夫人之手了?”
颜成道:“不错。只有在一种情形之下,他们才可能战成不胜不败之局。”
汤兰道:“哪一种情形呢?”
颜成道:”他们早有勾结。”
俞秀凡点点头,道:“这话倒是有理。只是,这一战也不能让他们真的拼出死亡。”
颜成道:“只要俞少侠能及时喝阻,在下相信可拦阻了这场生死之分的搏斗。”
汤兰道:“五毒夫人如若施用毒物,只怕是四个剑手很难幸免,五毒门以奇毒驰名江湖,中人必死。”
颜成道:“五毒夫人神智清明,又是天下有数的用毒高手之一,纵然施展毒物,也不至于伤害人命。”
汤兰沉吟了一阵,道:“颜兄说的也是,五毒夫人彼造化城主依为肽股,岂是轻率从事的人,想来定然不会随便到举手杀人的境地。何况在此情此境之下,更不会轻易杀人,问题是那四个葛衣剑手,咱们对他们知道的太少了。”
颜成道:“咱们知道的多少,无关紧要,只要五毒夫人知道他们就行了。”
汤兰道:“五毒夫人会知道么?”
颜成道:“应该会。她一向是受造化城主器重,对造化城中的事知晓极多。”
偷秀凡道:“这一些人,你一个也不认识么?”
颜成道:“又何止我们不认识,当今江湖之上,只怕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他们都是造化城主秘密训练的武士。”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
颜成道:“俞少侠,造化城主所以肯和你订下那个约书,因为他已经看透了你是属于一言九鼎那种君于人物,他也把自己的看法告诉这些人,甚至说明了如何对付你的办法。你得耍出些花招,才可以使他们莫可预测,要四个葛衣剑手,对忖五毒夫人,就是要他们莫测高深。”
俞秀凡笑了笑,道:“颜兄说的是,虽然信义大节不可移,但也不能让他们太了解我。”
颜成道:“只有让他们莫测天威,他们才知所戒惧。”
俞秀凡笑一笑,道:“颜兄说的是,在下要找个机会给他们来个莫测之变。”
汤兰突然接口笑道:“俞少侠,这些人到目前为止,似乎都还肯听令谕行享,那些人所谓将要成疯,不知是真是假?”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这一个,我还没有仔细的看过。在人间地狱之中,我见过那些疯癫之人,先人为主,使我有了很大的误会。”
颜成道:“看不出来的。就算他们不会成疯,也必受着药物的控制。”
俞秀凡道:“关键似乎是集中在五毒夫人一人的身上了,如若咱们不要五毒夫人,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颜成道:“那会更糟,造化城主会派一个五毒门中的弟子,来控制这些人。”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看来,造化城主果然是一个很难斗的人。”
汤兰道:“贱妾和刀钗冷萍,交谊甚深,我想我暗中和她谈谈,看看能不能套出她们的用心,是否真的被药物控制。”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我会给姑娘制造一个机会。”
历经了无数的凶险,使得俞秀凡变得老练了很多,仍然冷静地观察了两天。但他并没有什么收获。那些人一直保持着仇视的冷漠,四个葛衣剑手,仍然是对自己恭谨异常。
五毒夫人似乎是有意回避,尽量不和俞秀凡搭讪,就算是俞秀凡要问些什么,也是回答的十分简短。
第三天,过午时之后,车马行到了一片树林前面。俞秀凡突然跃下健马,喝令停车。四个葛衣剑手,立刻跃下车辕,分随在俞秀凡的身侧。
俞秀凡目光转动,看林前有一片广大的草坪,正是动手搏杀的好地方。回顾了四个葛衣剑手一眼,俞秀缓缓说道:“四位这样紧随在下,不知是何用心?”
四个葛衣人齐声应道:“咱们保护俞少侠。”
俞秀凡哼了一声,道:“看来,你们四个倒是一片诚意了。”
四个人一个年龄较大的葛衣人道:“咱们奉到的令谕,不能使俞少侠受到一点伤害。”
俞秀凡沉吟了一声,道:“除此之外呢?”
葛衣人道:“受俞少侠之命,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俞秀凡:“当真会么?”
四个葛衣人齐齐躬身一礼,道:“千真万确。”
俞秀凡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桑花娘请五毒夫人过来。”
这时俞秀凡己然远离蓬车,行至草地中间。桑花娘带着五毒夫人,勿匆行了过来。
俞秀凡挥挥手,令桑花娘退了回去,目光一掠四个葛衣人道:
“你们认识她么?”
四个葛衣人齐齐点头,道:“认识。她是五毒夫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想请教一事?”
五毒夫人冷冷的打量四个葛衣人一眼,道:“俞少侠但请吩咐!”
俞秀凡道:“你是当今武林中有数的用毒高手,自然有解毒之能,但不知几时可以解去他们身中之毒。”
五毒夫人道:“这个,我一直没有答应俞少侠替他们解毒。”
俞秀凡道:“如是现在我要你答应呢?”
五毒夫人淡谈一笑,道:”这个,很叫贱妾为难。”
俞秀凡道:“如是夫人不肯答应,那就别怪在下失礼了。”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你请吩咐!”
俞秀凡道:“你见死不救,应该断去一手;你眼看他们将成疯癫,应该挖去一目。这全是你身上所有,应该不会为难了。”
五毒夫人似是未料到俞少侠会提出这样一个难题,呆了一呆,才说道:“这个,我也无法从命。”
俞秀凡道:“好!你既然不愿自己动手,只好请他们代劳了。
目光一掠四个葛衣人,接道:“你们四位代我出手,斩了她一只右手,挖去她一只左眼。”
四个葛衣人相互望了一眼,放出短剑,逼向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绝未料到俞秀凡会下了这么一个令谕,怔了一怔。
道:“俞少侠,你……”
俞秀凡接道:“夫人可是觉着很奇怪么?”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照俞少侠的为人,不会下这样一道令谕。”
四个葛衣剑手,己然布成了攻击的阵势,但见两人不断的交谈,并未立刻出手。五毒夫人倒是有着出奇的镇静,眼看四人剑拔弯张,大有立刻出手之意,但仍然保持适当的镇静,脸上是一片奇异之色。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诸位料定了我,行事循规蹈矩,不会轻易出于。所以,夫人才这么对付在下了?”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我不是一个轻易受到左右的人。”
俞秀几道:“如若夫人没有这一点气势,造化城主怎会放心你统率这批人手。”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我一直对你有着不同的看法,但造化城主太坚持己见。”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可否谈谈你对在下的看法?”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不只是武功高强,而且你满腹经纶。读书太多的人,有一个危险。”
俞秀几道:“什么危险?”
五毒夫人道:“思虑太多,常有变化。”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对在下的看法呢?”
五毒夫人道:“他觉得你很君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夫人,我不能让造化城主把在下看的太清楚,也不能让夫人把在下料中。”目光一掠四个葛衣剑了,道:
“杀!”
四个葛衣剑手突然齐齐大喝一声,挥剑攻上。四人剑招奇速。
有如四道闪起的寒光。五毒夫人双手齐出,两把短刀闪电迎出。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四把短剑,尽为封开。
四个葛衣剑手未待五毒夫人反击,立刻又挥剑攻了上去。但见寒芒飞旋,剑凤如轮,攻势猛锐至极。五毒夫人双刀飞舞,和四个葛衣剑手展开了激烈异常的恶斗。
俞秀凡冷眼旁观,发觉四个葛衣剑手,竟是全心全意的攻势,剑如闪电,招招攻向要害。
五毒夫人手中双刀虽然变化奇厉,但却无法胜过四个一流剑手的合击。逐渐的呈现了不支状态。
忽然间,五毒夫人双刀并进,反击了一招。就是这一招反击,四个葛衣剑手,突然有两个倒了下去。
俞秀凡心忖道:这一招反击之势,虽然凌厉,但也不足以把两人震倒,不见她别有动作,想来也不会用毒物了。
但见五毒夫人双刀疾分,迎上了两个葛衣剑手。刀、剑相触,响起了一声金铁相震,两个葛衣剑手,忽然倒了下去。
还刀入袖,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可惜他们四位的剑术差了一些。”
俞秀凡道:“夫人之意,可是希望我出手了?”
第四十二回 乘势待机 发伏除奸
五毒夫人微微一怔,道:“你要出手?”
俞秀凡道:“这要看夫人的意思了。如若是夫人意犹未尽,在下只有奉陪一二了。”
五毒夫人道:“我不想和你动手,但世上的事,很难说,也许有一天,咱们会被环境逼的非要拼上一场不可。不过不是现在。”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如真有那么一天,夫人以用毒之技对付在下,那是必操胜算了。”
目光一掠四个葛衣剑手,道:“夫人,把他们救醒来吧!”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他们永远不会醒了,我能区息间制人于死,但却不能使他们死而复生。”
俞秀凡大感意外他说:“以你用毒之技,似乎是用不着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五毒夫人上:“这四个人的剑招太凌厉,逼得我分不开手用毒。”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他们是死子你的刀下了。”
五毒夫人道:“单以武功而言,我一人胜不过他们四个。”
俞秀凡道:“但在下瞧不出夫人何时用毒“五毒夫人道:“毒在刀上。所以,我无法控制。”
俞秀凡道:“就算你刀上渗有奇毒,但你并没有刺中他们。”
五毒夫人道:“如若要刺中他们之后,才叫人毒发而死,那是下等用毒手法,我也不配被人称作五毒夫人了。”
俞秀凡道:“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历么?”
五毒夫人道:“知道,他们是造化城主暗中训练的一批剑手。”
俞秀凡道:“你杀了他们,如何向造化城主交待?”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下会在乎这四个剑手的死亡,他只是要你明白,他对受命之人,有绝对的权威。”
俞秀凡道:“多谢夫人指教了。”
五毒夫人转目四顾了一眼,不见有人行来,低声说道:“俞秀凡,这是不是你的主意?”
俞秀凡道:“什么主意?”
五毒夫人道:“要这四个剑手出手对付我?”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夫人觉着,在下不会如此么?”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有些事,并非因为有深厚的学问;只是一个人受到他品格的影响,有些办法,他是永远想不出来的。”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夫人不但是文武兼资的人,而且对人性的观察体会,也下过一番工夫了。”
五毒夫人道:“略有一二愚见,算不得什么!”
俞秀凡突然长叹一声,道:“夫人,这就叫在下不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可是因为我身陷造化城的原因么?”
俞秀凡道:“以夫人之能,实也不必屈于造化城主之下。”
五毒夫人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这是挑拨离间呢,还是诚心请教?”
俞秀凡道:“自然是诚心请教。”
五毒夫人道:“我可以回答你四个字。”
俞秀凡道:“哦!这等大事,难道一语就可道破?”
五毒夫人道:“乘势待机。”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听夫人的口气,似乎是还不满足目下之位?”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秀凡,我说很满足,你相信么?”
俞秀凡摇扔头,道:“不相信。”
五毒夫人道:“这就是了。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屈己从人,君所不攸,以此测度,我无论如何回答,都不能使君满意。”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夫人说的有理。”语声一顿,接道:“与夫人这番交谈,使俞某增长了不少见识,但俞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夫人是否能够答允?”
五毒夫人道:“可是有关他们身中奇毒一事?”
俞秀凡道:“不错。只要夫人解去他们身中之毒,使他们心忘恢复,何去何从,悉由他们作主,俞某人决不强留。”
五毒夫人沉吟道:“我一生作事,都是顺势,如若我答应了你的请求,那是逆势而行了。”
俞秀凡道:“那些人中,有我俞某人患难之交,也有俞某人心仪好友,夫人如肯解去他们身中之毒,俞某人一样的感同身受。”
五毒夫人突然微微一笑,道:“水燕儿算是你什么朋友?”
俞秀凡道:“我们相识于敌对之中,淡彼此间互相保持了敬重。”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我们做一番交谈,使我说了不少的话。
言多必失,定被你找出了我不少的缺点。”
俞秀凡接道:“夫人言重了。”
五毒夫人道:“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不吃这个。我一生自负是一位善于乘势的人,如今要逆势而行,自己也觉着有些奇怪。但我好像是有些被你说动,非得答应不可。”
俞秀凡道:“这些人中,并非都是俞某人的好友。”
五毒夫人接道:“俞秀凡,咱们不用再说道理了。”
俞秀凡怔了怔,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谈条件!”
俞秀凡道:“夫人请说出来吧!只要俞某人力能所及,怎不答应。”
五毒夫人道:“你可曾想到他们毒性解去之后,事情立刻会传到造化城主的耳中?”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倒未想到。”
五毒夫人道:“那时,造化城主至少发现了两件事情。”
俞秀凡道:“夫人指教!”
五毒夫人道:“一件是发觉了你比他想象中更为高明,一件是发现了我并不可靠。”
俞秀凡道:“我和他订下约书,老实说,对我而言,这一招很毒辣,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更可怕的手段对付我。”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人都是那样自私,你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不替我想想呢?”
俞秀凡道:“夫人想如何,但请吩咐,两害相权取其轻,夫人提出什么条件,在下自会衡量一二。”
五毒夫人双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瞧了一阵,笑道:“俞秀凡,太突然了。容我想上两天,再给你答复如何?”言罢,转身而去。
这五毒夫人的举动,吊足了俞秀凡的胃口,真是老姜辣心,俞秀凡呆呆地站在那里,顿时有着无所措施的感觉。五毒夫人头也未回的一直行近蓬车。
汤兰、颜成快步奔了过来,道:“俞少侠,五毒夫人和你谈些什么?”
俞秀凡道:“她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咱们错估了她。”
颜成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这些人是否中了毒?”
俞秀凡点点头,道:“不错,中了毒,不过,他们中的毒十分强烈,早已气绝而逝。”
颜成道:“死了。”
俞秀凡道:“是的,死了。”
颜成道:“五毒夫人真的杀了他们?”
俞秀凡道:“不错,一种强烈的毒药,中人必死,无药可救。”
颜成道:”很奇怪,五毒夫人竟会施出无法救治的毒药?”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怎么,有些大出阁下的意料之外吧?”
颜成道:“不错,完全出了我意料之外。”
俞秀凡道:”很多地方,都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五毒夫人确然控制着那些将疯之人。”
颜成道:“她告诉了你?”
俞秀凡道:“不错,她告诉我,她是唯一可能解救他们的人。”
颜成接道:“那是说,除她之外,当今之世,再无人能够救他们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在下觉着,当今之世,除了五毒夫人之外,造化城主与花无果,能够疗治好他们的伤势。”
汤兰道:“花无果真的还活着么?”
俞秀凡道:“活着,我见过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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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兰遭:“俞少侠,此事千万不可泄露出去。”
俞秀凡道:“为什么?”
汤兰道:“花无果的医道,举世元双,确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耐。”
俞秀凡接道:“这和说出花无果有什么关系?”
汤兰道:“很大的关系,当今之世,虽是常有人提起花无果,但花无果确然已在江湖上失踪了数十年,他究竟是否还活在世上,没有人能够很正确的说出来,造化城主一生中只顾忌两个人,一个是金笔大侠艾九灵,一个是神医花无果。艾九灵听说是已和他照过了面,但花无果一直是消息全无。他一日不知花无果的下落,那就是一日心存顾忌。”
俞秀凡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名成道:“如是他知道了花无果的下落了,那会如何?”
汤兰道:“会尽起造化城中的精锐,杀了花先果。”
俞秀凡道:“汤姑娘顾忌的是。造化城中的高手,多如天上之星,如若实行群攻之法,就算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也是难以抗拒。”
汤兰低声道:“俞少侠,你可是准备把这些中毒之人,带往花无果处,要他疗治他们身中之毒么?”
俞秀凡道:“在下确有此想!”
汤兰摇摇头,道:“俞少侠,使不得!”
俞秀凡道:“听姑娘这么解说,在下自然不会明知故犯了!”
一直在低头沉思的颜成,突然接口说道:“俞少侠,五毒夫人杀死了这四个葛衣剑手的用心,俞少侠可曾想过?”
俞秀凡道:“四人攻势猛恶,她无暇抽出手来施放毒手·只有用刀中毒,置他们于死地了!”
颜成摇摇头,道:“只怕事不只此!”
俞秀凡奇道:“颜兄,又有了什么高见?”
颜成道:“如若这四人是造化城主的心腹,他们死去之后·还有什么人会把咱们的行踪,告诉那造化城主呢?”
俞秀凡道:“如是造化城主的耳目,五毒夫人又怎敢把他们杀死?”
颜成沉吟了良久,道:“俞少侠,目前咱们这一伙人,不但是随时可能爆发出一场搏杀,而且彼此之间还要互相斗智。五毒夫人这作法,照在下的看法,不外两个原因。”语声微顿,看两人都听得十分人神,才接道:“一个是好,一个是坏。好的一面是她可能早已对造化城主不满,这一次借故杀了那四个剑手,这些剑手,都是造化城主苦心培养的弟子,他们绝对忠实,决不会背叛造化城主,杀了这四个人,咱们就安全多了,不会再有人给那造化城主通风报信了。”
俞秀凡道:“坏的一面呢?”
颜成道:“五毒夫人故意杀了四个剑手,造成一种纷扰,使咱们逐渐的接受他们的控制。”
俞秀凡道:“除非五毒夫人暗中对我下毒,否则别想让我屈服在她的手下。”
颜成道:“目前,她可能对我们下毒,但决不会对你俞少侠下毒。”
俞秀几道:”为什么?”
颜成道:“因为你还未见到艾九灵。自然,五毒夫人的下毒之、能,举世无匹,这一点,我们也不能不防。”
汤兰道:“防得住么?加是五毒夫人要下毒,就算咱们眼巴巴看着她,也是无法防止。”
颜成道:“这一点在下很自信,她决不会对俞少侠下毒,要防的是咱们。”
汤兰道:“既然防不住,咱们不用防了。造化城主和五毒夫人也不会把咱们看作对象。”
颜成笑一笑,道:“一登龙门:身价百倍,目前咱们的情形不同,因为咱们是俞少侠的幕宾、智囊。”
汤兰道:“颜兄,用不着粑人优天了。咱们没有能力防止的事,用不着多想了。”
俞秀凡道:”目下咱们应该如何尸汤兰道:“先把这四具尸体埋起来,以示和人不同。”
俞秀凡道:“好吧!”三个人一齐动手,挖了一个大坑,把四具尸体给埋了起来。
俞秀凡拍拍手上的泥土,道:“咱们走吧!”
回到蓬车前面,除了那桑花娘在蓬车外站着之外,所有的人,包括五毒夫人在内,全都坐在了蓬车之中。
俞秀凡道:“走吧!”跨上鞍镣,纵马而去。
蓬车行驰在官道上,晓行夜宿,不觉已走了三日。俞秀凡原想把这些人带往花无果那里,只求神医花无果把这些人身上的毒性除去。但听得颜成等分析了利害得失之后,不敢再把这班人带往那里。
第四天一早上道,颜成追上了俞秀凡,道:“俞少侠,咱们要到哪里去?”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没有目的,也没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颜成道:“这个不行,无论如何,咱们得有个计划,有个目的。”
俞秀凡道:“计划什么呢?”
颜成道:“在下觉着,俞少侠应该好好的和五毒夫人谈判一次。”
俞秀凡道:“谈什么?”
颜成道:“要她决定是否愿意疗治他们的毒伤。”
俞秀凡道:“只有两个答复,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将如何?”
颜成道:“不管五毒夫人愿不愿意,咱们先找一个山庄住下,如是五毒夫人不肯疗治这些人身上之毒,咱们就在那山庄之中住下,干脆把这批人交给五毒夫人,咱们一走了之。”
俞秀凡道:“咱们不能去见花无果,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颜成道:“如是五毒夫人答应了,咱们也在那座山庄中往了下来,等她疗治好这些人的毒伤再走。”
俞秀凡道:“好吧!只是咱们往哪里去找一座山庄呢?”
颜成笑一笑,道:“有钱好办事,这个交给在下就是。”
五天之后,俞秀凡带着桑花娘、五毒夫人等进住在一座山庄中。
那是一座山边下的小村庄,但所有的房子,都被颜成买了下来,雇工整修,三日间焕然一新。
颜成按人数分配了宿住之处。进住小村庄的第二天,俞秀凡请来了五毒夫人。桑花娘、汤兰、颜成全部在座。
五毒夫人打量了厅中的形势一眼,道:“俞少侠找我来此,有何事谈?”
俞秀凡已决心今日和五毒夫人谈一个结果出来,所以,早有了准备。
淡淡一笑,道:“夫人已经想了十余日,应该有一个决定了。”
五毒夫人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夫人是否已决定疗好他们身上的毒伤?”
五毒夫人道:“还没有决定。”
俞秀凡道:“好!那就请夫人带他们暂住此地。”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接道:“俞少侠呢?”
俞秀凡道:“在下要离开此地数日。”
五毒夫人道:“你要到哪里去?”
俞秀凡道:“找一些疗毒的灵药回来。”
五毒夫人道:“找一些疗毒的灵药回来?”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对此事看法如何?”
五毒夫人道:“就我所知,能够疗治这等奇毒的人,江湖上并不太多。”
俞秀凡道:“不太多,那是说还有人可找,并非是你夫人独门了。”
五毒夫人双目中闪掠过一抹奇光,道:“明白点说,当今武林之世,能够疗治这等奇毒的人,只不过三两个罢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三两个吧,那是说除了夫人之外.还有别的人了。”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俞少侠准备去找什么人?”
俞秀凡道:“这个么,在下还不知道,不过,天下既有人能医此毒,在下慢慢的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五毒夫人道:“那也许要十年、八年,或者要你找个数十年。”
俞秀凡道:“有此可能。但如在下不去找,那就永远没有找到的机会,对么?”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原来俞少侠是患出去碰碰运气。”
俞秀凡道:“与其坐困愁城,何不去试试运气,”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准备几时动身?”
俞秀凡道:“事不宜迟,明日就走。”
五毒夫人道:“几时回来?”
俞秀凡道:“很难说,也许三五天就可以回来,也许要三五年才能回来。”
五毒夫人脸上一变,道:“这些人,都是你在造化城主那里指名求来,你这一走,把他们交给何人看管?”
俞秀凡道:“夫人。”
五毒夫人道:“如是我不答应呢?”
俞秀凡道:“问题是,夫人非得答允不可!”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俞少侠准备强迫我受命了?”
俞秀凡道:“看来是只好如此了。”
五毒夫人霍然站起身子,道:“俞秀凡,恕难受命。”
俞秀凡道:“在下告诉夫人,不过稍尽礼数罢了,愿否留此,那是夫人的事了。”
五毒夫人愣住了,原想以那些人作为要挟的,想不到俞秀凡却先发制人,竟然把这个难题,套在了自己的头上。沉吟了一阵,五毒夫人只好用出了最后的一招,道:“俞少侠如是不愿管这些人的生死,那就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接道:“这些人如若毒性不解,那就非我能用,他们的死话,已经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侠的意思是,你已决心不管这些人了。”
俞秀凡道:“管!在下如是不管,自然下会去替他们找寻这些药物了。”
五毒夫人道:“第一,你未必能找到这么样的药物;第二,你离开了之后,这些人就可能死亡。”
俞秀凡道:“如若是他们非死不可,那也是你夫人的责任。”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我这一生中毒死了无数的人,岂会在乎多加几条人命,因为,我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这十几条人命,会在你心中留下了永恒的创伤,无可弥补的遗憾,这些人,大都和你有些瓜葛,不是有救你之情,就是有着相处的情意。”
俞秀凡道:“不错,我会有着终生的不安和遗憾,但我不会因他们之死而死,我活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很了解我的为人,但你了解的不够深。”
五毒夫人微微一怔,道:“这么说来,你是非走不可?”
俞秀凡道:“夫人是否是想出一个很堂皇的理由,把我留下来呢?”
五毒夫人道:“如是我也要离开呢?”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可以,但夫人必需在我离开之后再走。”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你目下一个烂摊子结我收拾,我为什么一定要围在这里,这些人是你指名要来,带他们离开了造化城,自然你应该替他们设想一下。”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夫人,在下未离开之前,夫人必需因此;别忘了,你也是指名带出了造化城的人。”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侠,我如是不肯受命呢?”
俞秀凡道:“这就很难说了,”
五毒夫人道:“现在,已如箭在弦上,俞少侠似乎用不着再保留了?”
俞秀凡霍然站起身子,道:“夫人,你的用毒手法快呢,还是在下的出剑手法快?”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为此动武,阁下不觉是下下之策么?”
俞秀凡道:“有些人可以以礼相待,有些人却必需以武降服。”
五毒夫人道:“我是属于后一种人了。”
俞秀凡道:“夫人请自己想想吧!”
五毒夫人望望桑花娘,道:“桑馆主博通江湖中事,请评怦我们之间何人有理?”
桑花娘呆了一呆,道:“夫人言重了,你和俞少侠的事,我这身份,怎能从中插口?”
五毒夫人道:“桑馆主不要客气了。你如下能评论是非,当今之世,咱们这一群人中,还有什么人能够评论是非?”
桑花娘道:“夫人,这话小妹就有些不懂了。”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你自己应该很明白。”
桑花娘不敢再出言争辩,却回头望着俞秀凡,脸上是一片求救的神情。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桑姑娘既然不愿置评,咱们实也不用强迫她了。”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是很聪明的人,似是早应该听懂我的言外之意了。”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在下实在是不文明白,希望你夫人明白的说出来吧!”
五毒夫人道:“一定要明白的说出来么?”
俞秀凡道:“不错。”
五毒夫人道:“好吧!公子一定要知道,我只好据实而言了。”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五毒夫人道:“桑花娘是造化城主的内应。”
桑花娘呆了一呆,道:“夫人,你在说些什么?”
五毒夫人道:“我说你是造化城主派来的内应。”
桑花娘道:“夫人,你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五毒夫人道:“你要证据?”
桑花娘道:“是!如是没有证据,夫人怎可含血喷人?”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亲自告诉过我一句话,说我会被俞秀凡指名要来。但我知道,俞秀凡不会要我,也不敢要我。”
桑花娘道:“但他要了你?”
五毒夫人道:“那是因为你桑花娘的推荐,是么?”
桑花娘道:“这有什么错误?”
五毒夫人站起身子,道:“俞秀凡,你自己处理呢,还是由我处置?”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在下很难相信。”
五毒夫人道:“不相信?”
俞秀几道:“是!夫人是片面之词,在下如何能够相信。”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以我五毒夫人的地位,和桑花娘来比,哪一个人的话可以相信?”
俞秀凡道:“这个么,在下就很难说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如不相信我的话,我就不再管你的事了。”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道:“夫人留步!”
五毒夫人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说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相信了你夫人的话,又将如何?”
五毒夫人道:“如若相信我的话,那就杀了桑花娘,”
俞秀凡道:“杀了桑花娘?”
五毒夫人道:“你处境危恶,如是还有妇人之仁,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俞秀凡道:“杀死桑花娘可以,不过,我们必须要证明这件事。”
汤兰接道:“夫人,桑馆主随俞秀凡离开造化城主,只是临时起意,井非是事先早有安排,怎会是造化城主派来的奸细?”
五毒夫人道:“你们不了解造化城主,但造化城主对你们却是认识的十分透彻。他早已料定了你看到桑花娘后,一定会邀她离开造化城,这些都被造化城主料中了。”
汤兰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你和颜成,都是忠心耿耿,对待俞秀凡。但桑花娘,却是造化城主故意安排来的。”
桑花娘忽然微微一笑,道:“夫人,小妹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你明白什么?”
桑花娘道:”小妹把夫人拖出了造化城,夫人心中十分记恨,所以要加害予我。”
五毒夫人道:“我如对你心中记恨,想取你生命,不过是举手之夯,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
桑花娘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我揭穿你的险好,用心就是要你死的明明白白。”
桑花娘道:“夫人明明是衔恨加害。”
五毒夫人并不是一个很擅口才的人,一皱眉头,道:“俞秀凡,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桑花娘道:“俞少侠,你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可以决定了,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桑花娘道:“俞少侠,你要三思,我是诚心诚意的跟你而来,你不能冤枉了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没有给俞秀凡说话的机会。
这一次,五毒夫人没有接民俞秀凡才轻轻吁一口气,道:“桑花娘,你如心中没有鬼,为什么这样紧张?”
桑花娘道:“一个人的生死大事,如何能不关心?”
俞秀凡道:“原来你很怕死。”
桑花娘道:“俞少侠也许是真不怕死的英雄人物,但除了你俞少侠外,世上不怕死的人,实在找不出几个。”
俞秀凡道:“桑花娘,你如真是很怕死的人,你不应该随我们一起出来。”
桑花娘道:“怎么说?”
俞秀凡道:“因为,你离开造化城的危险,至少比留在造化城中要大一些。对么?”
桑花娘道:“这是见仁见智的看法,贱妾的看法是,跟着你俞少侠这等英雄人物,至少会保持个正义之名,就算是真的死了,那也会留下个千秋的侠名。”
俞秀凡道:“桑花娘,我觉着你可以不必隐瞒了。”
桑花娘怔了一怔,道:“俞少侠的意思,是认定了贱妾是造化城主的内奸了。”
俞秀凡道:“照目下的情形而言,在下确实有些怀疑你桑姑娘了。”
桑花娘道:“既然是俞少侠对我有了怀疑,贱妾告辞了。”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一皱眉头,想出言喝止,但一时间却又不便出口。
五毒夫人道:“站住!桑花娘,你就这样走了么?”
桑花娘道:“不错,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留下一点东西再走。”
桑花娘道:“夫人要我留什么?”
五毒夫人道:“留下性命!”
桑花娘冷笑一声,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夫人是存心把我目在这里了。”
五毒夫人道:“你如是心中没有鬼,为什么会急着要走。”
桑花娘道:“我为俞少侠而来,俞少侠既然是不信任我了,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桑花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很清白。”
桑花娘道:“什么办法?”
五毒夫人道:“我要搜擅你的身上,你如不是造化城主派来的奸细,我自会对你有所报偿。”
桑花娘道:“夫人,我身上有很多东西,夫人想搜什么,最好先说明白了。”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问的好。我要搜出你身上造化城主的腰牌,那是一面纯银打造、制钱大小之物,上面有造化城主绘的图案。”
桑花娘笑一笑,道:“我确有这么一面腰牌,想来夫人早知道了”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我知道那面腰牌,是造化城主的亲信才有。”
桑花娘道:“夫人,你这样苦心积虑的想取我性命,可是想杀人灭口么?”
五毒夫人道:“不错,正是要杀人灭口。我不想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让造化城主知道。”
桑花娘道:“俞少侠,五毒夫人已存了杀我之心,目下情势,除了你俞少侠之外,别人都已无能救我了,”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你要俞少侠救你性命,那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桑花娘急急叫道:“俞少侠,你要主持公道啊!”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凡是一位很有智慧的人,他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桑花娘脸色大变,道:“俞少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桑花娘,你身上真有那样一面腰牌么?”
桑花娘道:“五毒夫人早见过了,所以,她故意加害子我。”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瞧瞧?”
桑花娘愣了一愣,道:“俞少侠要看?”
俞秀凡道:“你如是不愿拿出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桑花娘无可奈何,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面纯银打制的腰牌。
俞秀凡伸手接过,只见那片腰牌之上,雕着一个似字非字,似花非花之物。
桑花娘道:“这只是一面普通银牌,为什么要说它代表了什么?”
五毒夫人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面金牌,道:“俞秀凡,你自己瞧瞧看。”
俞秀凡伸手接过,只见金牌和银牌一般大小,雕刻着一样的图案。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瞧出了什么没有?”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除了金银的颜色不同之外,两样东西全无不同之处。”
五毒夫人道:“颜色不同,那是代表了我们两人的身份不同,金牌自然要比银牌高一些,桑花娘是造化城主的亲信,我也是,不过我比她更高一级。”
桑花娘呆了一呆、道:“夫人,你……”
五毒夫人接道:“我们还有一点不同的是,我早已心生叛离,你却仍然是造化城主的亲信。”
桑花娘接道:“是我推荐你,才被俞少侠带出了造化城。”
五毒夫人道:“不是你推荐,你只是在执行造化城主的令谕罢了。”
汤兰突然叹一口气,道:“桑大姊,想不到啊!你已在造化城中混成了这等身份。小妹虽然守在造化城中,但连一个铜牌的武士也未入选,桑大姊,却已到银牌的等级。”
桑花娘苦笑一下,道:“俞少侠,你明白了么?”
俞秀凡道:“明白什么?”
桑花娘道:“我只是银牌武士,但五毒夫人却是金牌武士。”
五毒夫人道:“金、银、铜三牌武士,只是一种对外的称呼。事实上,这是代表了造化城核心标识,人选的条伴,武功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先得造化城主的信任。”
桑花娘道:“金牌自然比银牌更得造化城主的信任了,夫人牺牲了我,是想获得俞秀凡更多的信任。”
五毒夫人道:”用不着。剑上造诣,我也许不如俞秀凡,但我用毒之能,足可以对付他,何况,我还控制十余个死士。”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桑花娘,你自绝了吧!”
桑花娘突然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自绝?”
俞秀凡道:“你既不愿自绝,我就给你动手的机会,只要你能和我动手十招,那就任你高去。”
桑花娘道:“你说话算数么?”
俞秀凡道:“我如是说话不算数,那造化城主怎会与我订立下约书。”
桑花娘冷笑一声,道:“我就接你十招。”
俞秀凡道:“桑花娘,你答应接我十招,也是承认了你是那遗化城主派来的奸细。”
桑花娘道:“我既然要接你十招,承不承认是造化城主的奸细。
似乎已元关紧要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那就请出手吧!”
桑花娘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道:“我如接下了俞秀凡十招之后,你还出不出手什五毒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不信你能接下俞秀凡十招。”
桑花娘厉声道:“说明白,你出不出手?”
五毒夫人道:“你如是说明银牌的来历作用,我就给你一个不出手的保证。”
桑花娘道:“你既是金牌武士,自然应该知道它有些什么作用了,用不着我来解说。”
五毒夫人道:“好!就是要你承诺这几句话就够了。”
目光转到俞秀凡的脸上,接道:“事情够明白了吧?”
俞秀凡道:“够明白!”
五毒夫人道:“如何处置,那是你的事了。”语声一顿,接道:“桑花娘,你能接下俞秀凡十招,你就可以走了,我不出手。”
桑花娘道:“触侠,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嗜杀如命的人。”
忽然一扬手,一道寒芒,疾如流星一般,直射而出。俞秀凡拔剑一挥,震飞了一口飞刀。桑花娘双手不停的挥动,一连发出了人口飞刀,尽被俞秀凡的快剑击落。
轻吁一口气,桑花娘琴缓说道:“俞秀凡,你挥出了几剑?”
俞秀凡道:“八剑。”
桑花娘道:“还有两招,对么?”
俞秀凡道:“就算还有两剑吧!”
桑花娘格格一笑,道:“只可惜我身上只带了八口飞刀,如是我带了十口飞刀,你已经挥出了十剑。”
俞秀几冷然一笑,道:“桑花娘,你实在是一个很狡猾的人。”
桑花娘道:“但我相信,我能接下你两剑,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你准备好!”
扬手一剑,刺了过去。这一剑并不大快,但刺的部位,却是叫人无法预测,似是前胸,又像是小腹。就是那么犹豫了一下,长剑如闪电一般,刺人了桑花娘的前胸。
这是人身的致命要害所在,桑花娘苦笑了一下,道:“好快的一剑。”言罢闭目而逝。
俞秀凡抽出长剑,一抱拳,道:“多谢夫人指点!”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不敢当,这桑花娘如不除去,咱们一举一动,都会被造化城主知晓。”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这造化城主,果然是厉害的很。”
汤兰接道:“夫人,造化城主派桑花娘来此一事,夫人是知晓了”
五毒夫人道:“不是。金、银牌虽然有等级乏别,但却互无连续关系。我虽然早怀疑咱们间有潜伏的内好,但也不敢肯定是哪一个人。杀死四剑士的消息很快传出,还传来了造化城主的指令,我才发觉了她最可疑,想不到,这样简单一逼,她就泄露了身份。”
汤兰道:这与夫人平日的威望有关,限平常之人,也不会使她这样容易就认帐了。”
俞秀凡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道:“你点名要的这些人,能够控制得住么?”
俞秀凡道:“老实说,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五毒夫人道:“你是否决心冒险。”
俞秀凡道:“在下不大明白,夫人明教。”
五毒夫人道:“我可在十个时辰之内,使他们身上的奇毒尽除,但此事必得严守机密,造化城主如是知晓了内情,我就很快会被怀疑。”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夫人,在下的意思,咱们宁可冒被出卖之险,也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俞秀凡,你决心要冒险么?”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不错。”
五毒夫人道:“哪会立时和造化城主形成了对抗之局。”
俞秀凡道:“纵然如此,在所不惜。”
五毒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吧!我解去他们身中之毒,交给你,你要如何处置,那是你的事了。”拾回金牌,转身而去。
望着五毒夫人去远,俞秀凡才轻轻吁一口气,道:“颜兄,这五毒夫人,似是真的背叛了造化城主。”
颜成点点头,道:“这人很富心机,以造化城主之能,竟然不知她早有叛意;而且,还把她引为心腹。”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看来,这造化城中,确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像五毒夫人这个人,不但是天下第一用毒高手,极富心机的人,而且也是个善于隐藏的人。这需要很强的忍耐力,要忍耐的使别人瞧不出来。”
汤兰叹一口气,道:“俞少侠,你能够确定。五毒夫人真的背叛了造化城主么?”
俞秀凡道:“这个不难,只要她能医洽好那些人的毒伤,至于她是真的假的,似乎是不大重要了。”
颜成道:“对!只要疗治好这些人的毒伤,就算她想回造化城,也是有所不能了。”
俞秀凡道:“照在下的看法,造化城主要她带着这一批人手,既可随时对我围杀,又可跟着我与艾九灵一决死战。”
颜成道:“对!这批人手加在一起,确实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就是俞少侠也未必能是他们的敌手。”
俞秀凡道:“如若这些人真的全力出手,在下也无法对付他们。”
颜成道:“五毒夫人是否去疗洽他们的伤势了?”
俞秀凡道:“这个,咱们不用管了。她是个自发自动的人,用不着咱们去管;也用不着咱们操心。”
颜成道:“俞少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等下去。”
三日匆匆而过。这三日之中,五毒夫人虽然常常和几人见面,但却始终没有和他们交谈一语。
第四天中午时分,五毒夫人突然找上了俞秀凡的卧室。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夫人请坐!”
五毒夫人冷冷的说道:“不用客气,我来见你,请教两事!”
俞秀凡道:“请说!”
第四十三回 妙手解毒 噩梦俱醒
五毒夫人道:“你是否信任我?”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信任。”
五毒夫人道:“现在,要我跟着你走呢,还是由我单独先行?”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呢?”
五毒夫人道:“我救治他们的毒伤,此事终难保密,很快会被造化城主知道。”
俞秀凡道:“知道了又能如何?”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既无气量,又无风度,他不会忍下这口气,必然会派人追杀于我。如是和你们走在一起,只怕会为你们找来很多的麻烦。”
俞秀凡道:“这一个夫人不用担心咱们这些人,力量够强大,足可和他一拼。”
五毒夫人道:“肩负重任,如是为我和他们提前决裂,只怕害江湖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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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笑一笑,道:“不会,我倒希望能和他再决一死战。”
五毒夫人道:“听说你在剑道上胜他一筹。”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倒未觉得。”
五毒夫人道:“不论你是否在剑术上胜他一筹,但你决非他的敌手。”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也知道。”
五毒夫人道:“所以,你要忍耐,忍耐至呵以和他一决胜负的时候。”
俞秀凡道:“武功造诣,非一朝一夕之功,在下要忍到几时,才能和他一决胜负呢?”
五毒夫人道:“不会太久,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但你是唯一有机会的人。”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心中最大的敌人,似乎是金笔大侠艾九灵。”
五毒夫人道:“他错了,应该是你。”
俞秀凡接道:“夫人,听说造化城主最害怕的是艾九灵和花无果联手合作。”
五毒夫人道:“花无果还活在世上么?”
俞秀凡道:“不知道。生死两茫茫,没有他确定的消息。”
五毒夫人话题一转,道:“去看看你那些朋友吧!他们都已经神志清明。”
俞秀凡道:“真的么?”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也不要对此寄望的太高,他们虽然已神志清醒,但他们的余毒还未除净,也许还会有不测之变,俞少侠不可不防。”
俞秀凡道:“多谢夫人提醒,在下去看看他们。”转身向外行去。
汤兰低声说道:“俞少侠,贱妾是否可随同一行。”
颜成道:“在下觉着,也该去一趟,万一有什么争辩之处,在下也可以助俞少侠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要他们一起去吧!这对你有益无害。”
俞秀凡道:“好!两位也要准备一下,也许口舌争辩的大过激烈,会造成动手的局面。”言罢,一马当先,行人正厅。
只见水燕儿、金钓翁等,有坐有站,也有不停的来口在室中走动。
无名氏、石生山首先一抱拳,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俞秀凡脸上一片欢愉,抓住了两人的手臂,道:“二兄都清醒了。”
无名氏道:“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俞秀凡低声道:“二兄对过去的事,是否有一些记忆呢?”
无名氏沉吟了一阵,道:“隐隐约约,模糊不明。”
金钓翁也站了起来,道:“俞少侠又挽救老朽一劫。”
俞秀凡道:“不敢当。老前辈神智完全清明了么?”
金钓翁道:“清明了,俞少侠如何把老朽带出造化城,这一段老朽却记忆不清。”
俞秀凡道:“说来话长,老前辈和这位颜兄谈谈吧。”
举步行到了水燕儿静坐的木椅之前,一抱拳,道:“姑娘,还记得俞秀凡么?”
水燕儿点点头,道:“想不到,咱们还能再见。”
她仍然带着那一幅人皮面具,掩去了如花娇容。
俞秀凡脸上泛现出无限关切情意,道:“燕儿,我未能及时履约,害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水燕儿微微一笑,道:“很快乐,十八年我往事如梦;今天才找回自我,这就是俞兄所赐。”
俞秀凡道:“言重了,如不是在下拖累,姑娘仍然是……”
水燕儿目光泛现羞意,低声道:“快些招呼别人去吧.人家都往这边看了。”
俞秀凡一转身,行到了方望身前,抱抱拳,道:“方兄,别来无恙?”
方奎比过去消瘦一些,眉字问也隐隐这着一股优郁,轻轻叹息久一声,道:“在下似是被下人石牢,是俞兄救我出来?”
俞秀凡道:“事由兄弟而起,方兄能不见怪,俞秀凡就心安了。”
方奎:“俞兄,大恩不言谢,小弟心领盛情了。”
俞秀凡笑一笑,目光转到桃花童子的身上,道:“小桃童,还认识我么?”
小桃童点点头,道:“难得的是公子还记得我,把我也带出了造化城。”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可以自由选择,不论你干什么。
都可以随你心愿。”
小桃童凄凉一笑,道:“我已经流浪怕了,从今之后,只望为公子作一个牵马童子,于愿已足矣!”
俞秀凡道:“牵马的童子,不是太过委屈你了么?”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公子还不肯信任于我,在下实已别无去处,为明心迹,小的愿一死为证。”
俞秀凡道:“小逃童,生命价值,岂是如此轻贱,万不可心存此念。”
桃花童子道:“小桃童身出污泥,回首前尘,尽属恨事。我这点本领,除了为公子牵马执槽外,再别无他事可为。”
俞秀凡道:“真是如此,那也只好由你了。”
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多谢公子。”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高声说道:“诸位听着,诸位已经离开造化城,天下之大,五湖四海,加是请位只想求一安身立命处,想来并非难事。”
全厅中人,个个闭口无言,脸上是一片端庄之色。
俞秀凡笑一笑,道:“诸位,时间还长,诸位可以慢慢的想一想,如是愿意离去的,自行请便。”
方望淡淡一笑,道:“俞兄,我想全厅中人都听得很清楚了。”
俞秀凡道:”方兄说的是,在下是太过罗咦了一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诸位身上的奇毒已解,由此刻开始,诸位可以自由行动了。明天中午时,咱们离开此地,愿意和在下同行的,务必请依时赶回,届时不见回来的,那就是不愿和在下向行了。”说完话,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水燕儿突然站起身子,道:“俞兄,慢行一步。”
俞秀凡停下脚步,道:“姑娘有何见教?”
水燕儿道:“什么人医治好了我们身上的奇毒?”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
水燕儿道:“人在何处?”
俞秀凡道:“现在另一处房舍之中。”
水燕儿道:“这个人不可靠,我要见见她。”
俞秀凡还未来得及回答,五毒夫人己缓步而入,道:“我在这里。”
水燕儿道:“你是造化城主的心腹,怎会疗好我们的毒伤?”
五毒夫人道:“你姑娘何尝不是,但你也背叛了造化城主。”
水燕儿道:“我和你不同,我是被形势所迫,不背叛,也是死路一条,多亏俞兄,把我救出了造化城。”
五毒夫人道:“你和俞秀凡两情相悦,这件事,早已传人造化城主耳中,留着你不作处置,为了用你作饵,没有料到的是造化城主和俞秀凡订了这样一个约定,使你轻而易举的脱离了囚笼。”
水燕儿接道:“谈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多转弯子。”
五毒夫人道:“姑娘既能背叛造化城主,我为什么不能?”
水燕儿道:“我别无路走,只此一途,你却是眷顾正隆。”
五毒夫人道:“眷顾正隆,那就不能说我不可背叛造化城主。”
水燕几道:“你如何能证明你说的话。”
五毒夫人道:“很简单,我疗治好你们的毒伤,那该是最好的证明。”
水燕儿道:“这中间可能别有阴谋。”
五毒夫人道:“你能指出来阴谋何在么?”
水燕儿道:“造化城主心机深沉,难作预测。”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不会让我解去你们身中之毒,他派我来此,确然是别有阴谋,但我疗好你们毒伤,使你神智尽复,使他的阴谋付于东流,水姑娘再要逼我,那就是诚心找麻烦了。”
水燕儿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兄,对此看法如何?”
俞秀凡道:“诸位身中之毒,确为五毒夫人所解,在下觉着,五毒夫人是出于一片诚心。”轻轻吁一口气,接道:“燕姑娘,造化城主安排了一着棋,这一着棋就是由五毒夫人控制着这一批人手,只要奉到造化城主的令谕,立刻可以对咱们采取行动。”
水燕儿点点头,道:“俞兄说的是。”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既然解除了诸位身上述控神志的毒性。
那就证明了她破坏了造化城主的计划,所以,我们不应该再对她生出怀疑之心。”
水燕儿道:“哦!”
五毒夫人道:“水燕儿,你是私人和我过不去呢,还是为了私仇?”
水燕儿道:“我没有私仇,只是我对造化城中事情,了解得比别的人多了一些,所以,我的怀疑,也比别人多了一些。”
五毒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水燕儿,造化城主对我的信任,决不会超过你,但为什么你要背叛他?”
水燕儿道:“就目下情势而言,我只有这一条路……”
五毒夫人接道:“如是造化城主不逼得你无路可走呢,你是否就不会背叛造化城主?”
水燕儿默默无语。
五毒夫人不算是一个很善言词的人,但她说话,每每能抓中要害。淡淡一笑,接道:
“水燕儿,你早已有了叛离的情形,才有这么一个结果。造化城主对你的信任,尤在我之上,为了在你身上下毒,他曾经思索一刻工夫之久,我从来没有见造化城主,为一件事想了这样久过。”
水燕儿哦了一声,道:“最后的决定呢?”
五毒夫人道:“自然是造化城主的决定,我对他很了解,应该他决定的事,你最好不要插口如是你表现的太聪明,那不但对你无益,且将有害。”
水燕儿道:“所以,你一直深藏不露,表面和内心,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五毒夫人道:“我就是我。外面的伪装,只是为了要保护我自己,我如是使造化城主对我生出了一点怀疑,很可能早没有了性命。”
俞秀凡道:“夫人用毒之能,天下少有,湘西也有一片基业,造化城主虽然有绝世武功,但也未必能对抗你用毒之能。”
五毒夫人道:“别以为我是个很怕死的人,我这样活着很痛苦,我调制有各种奇毒,有一种奇毒,吃下之后,可以毫无痛苦的死亡。
那种药物,入口之后,不但没有苦涩之味,而且清香扑鼻,一个人吃下这种药物,由入口到死亡,不会感受到一点痛苦。我不怕死,也没有我个人留恋的人和事。所以,死亡不会给造成恐惧和痛苦,我所以要活着,是为了……”为了什么,她没有说下去,也没有人追问下去。
水燕儿突然微一躬身,道:“夫人,小妹误会了夫人很多,十分抱歉,这里给你赔礼了。”
五毒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有一件事,我必需要先说明,那就是一旦造化城主知道了我救了你们,内心中对我的恨怒之深,只怕要多你十倍。”
水燕儿道:“这么说来,你夫人从此以后,也无法再回造化城了?”
五毒夫人道:“何止是无法再回造化城,造化城主,必然会派出大批的杀手,追杀我的性命。”
俞秀凡道:“我倒希望他能多派出几批杀手追杀咱们。”
水燕儿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因为,咱们歼灭了一批杀手,造化城主就会减少了一些实力。”
五毒夫人道:“诸位能这么相信我,我也可以和诸位同行了。”
俞秀凡道:“有夫人同行,咱们在安全上,反而多了一份保障。”
五毒夫人道:“至少,你们不用担心别人对你们下毒。”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俞秀凡,桑花娘已经死去,咱们和造化城主的消息,可能会暂断一些时间。但造化城主的耳目遍布江湖,咱们的行动,很快会落入造化城主的眼中,我觉着,这件事暂时以不泄露出去较好。”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找一个人出来,假扮成桑花娘,赶着蓬车而行,至少,可以使造化城主,暂时无法了解咱们的详细内情。”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的意见很好,只是,这桑花娘要何人改扮呢?”
水燕儿道:“我!我是就坐在蓬车中的人,扮作桑花娘最为合适。”
五毒夫人道:“燕姑娘,你应该明白,你也是造化城主最重视的人。一旦被他们发现有异,必然是苦苦追查,咱们虽然在蓬车之中,但吃住之时,难免要上下蓬车,自然也难逃过人家的眼睛。”
俞秀凡点点头,道:“夫人说的不错,燕姑娘不能改扮桑花娘。”
水燕儿道:“桑花娘非我改扮不可,不过可以找一个女婢,改扮成我。”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这办法不错。桑花娘没有中毒,而且,对造化城主中事了解的很多,由燕姑娘改扮,那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水燕儿道:“就此一言为定。”
五毒夫人道:“你对银牌武士,了解有多少?”
水燕儿道:“这个,小妹知晓不多。”
五毒夫人道:“我可以提供你一点资料。”
水燕儿道:“多谢指教。”
五毒夫人和水燕儿低声谈了几句,水燕儿不住地点头。计议停妥之后,埋葬了桑花娘。
一切都在极度的隐密下进行。
第二天,中午时分,四辆马车,离开了农庄。俞秀凡、颜成。汤兰,仍是骑马走在前面。水燕儿改扮成桑花娘,领着蓬车,当先而行。
五辆蓬车,一辆装满了黄金、珠宝,四辆中分坐着人。所有的蓬车行列,尽量的保持着离开造化城时的样子。
驾车剑士已死,就把后面四辆蓬车的套绳一一拴在前面的车上,好在,造化城主送的蓬车十分坚牢,拉车的健马,也是最好的马,都能自行控制,稍加牵引.行驰如常。
最后一辆车中,坐的是五毒夫人。
俞秀凡原想把这批人带往花无果处,求他大施妙手,解去这些人身中之毒,但五毒夫人背叛了造化城主,竟然下手解了这些人身中之毒,这就使得俞秀凡失去了目的,只觉天涯茫茫,不知道该去何处。对江湖形势,他知道的太少,认识人也大少,竟然想不出一个落足之地。
他很想碰见艾九灵,把这副千斤重担,交付给他,他觉着有些疲累不堪。他可以忍受肉体上很多的刀伤,痛苦,但这种责任感形成的精神压力,使他有着承受不起的感觉。他又很怕见到艾九灵,对造化城主签下的那份约书,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枷锁:
但俞秀凡究竟是读书万卷的人,尽管内心中仿惶无主,但他表面上还保持适当的镇静。
颜成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尽管俞秀凡保持着适当的镇静,但他却瞧出了一些征象,一提马缰,追上了俞秀凡,道:“俞少侠,咱们要行向何处?”
俞秀凡心中一片空茫,但颜成这一问,却逼出了俞秀凡一些机智,道:“找造化城中的人。”
颜成道:“造化城中的人?”
俞秀凡道:”目下只有这个办法,造化城主的耳目遍布,我想他必然会找上咱们,只要能见一个咱们就收拾一个。最好能说服他,使他们倒反造化城主,造化城多一个背叛的人,咱们就多一份力量,我长彼消。最坏的是咱们把他除去,也可以减去一份敌对之力。”
颜成笑一笑,道:“高啊!俞少侠,咱们这一股实力,确够强大,再加上五毒夫人的用毒之能,造化城主真想动咱们,至少也得出动它一半实力,但那是不太可能的事。”语声一顿,接道:“要不然,就是造化城主亲自赶来。”
俞秀凡道:“他一生设下陷阱害人,咱们也该用点手段对付他了。”
颜成道:“这是一条狠计,不过,也要看人而行,换一批人,用这样的同一个办法,那就不算高明了。”
汤兰道:“为什么?”
颜成道:“汤姑娘,咱们这一批人,不敢自诩是一批无敌剑士,但要找一批人来对付咱们,还真是不大容易。”
汤兰略一沉吟,道:“颜兄说的也是,找一个高过俞少侠的剑手,不太可能;找一个强过五毒夫人的用毒能手,更是难上加难;造化城主以残酷的手段,严密的统治了造化门中黑、白两道高手,但他却忽略了,那只是统治了一个人的身体,却无法统治他们的心。
一旦有机会,就会背叛于他。”
颜成道:“他训练了造化城中一批无敌死士,他也训练出一批反抗他的人才。”
几人边行边谈,健马到了一处三岔路口。
俞秀凡一勒经绳,健马停下。正想问问颜成,应该行往何处。
忽见人影一闪,一个高卷着袖管,赤着双足,肩着一把铁锄的大汉。
拦在了马前。
看上去这是十足的农人,而且他刚刚还在田中插秧。但看他飞跃的身法,却是第一流的轻功高手。
汤兰右手握着一把金针,冷冷说道:“干什么?”
那肩锄农夫一身傲气,竟然未理会汤兰,望望俞秀凡,道:“你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错,朋友是……”
肩锄人道:“在下来自造化城,俞秀凡和敝城主订下的约书,不知是否还记得?”
俞秀凡道:“记得。”
肩锄人道:“那很好,咱们城主,很重视这件事情,所以,遣派在下等来此协助阁下一二。”
俞秀凡道:“朋友,准备如何协助在下呢?”
肩锄人道:“敝城主算无遗策,早已替俞少侠安排了一批效命的死士,你只要告诉五毒夫人一声,他们就会替你充当先锋,如是艾九灵杀死了这批人后,必然成强弯之未,俞少侠只要一出手,就可以取他性命。”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以后呢?”
第四十四回 初传密令 再现金牌
肩锄人道“以后么,敝城主将以盛大的场面,欢迎俞少侠重回造化城去,界以副城主的高位,共谋江湖大业。”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贵城主对我俞某人十分器重了。”
肩锄人道:“不错,视若副手,敬重异常。”
俞秀凡道:“只可惜在下还不知那艾九灵现在何处?”
肩锄人道:“这个,城主也想到了,所以,咱们受命帮助你俞少侠。”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你们得到了什么消息?”
肩锄人道:“有。在下探得了文九灵的消息,恃来禀呈阁下。”
俞秀凡道:“禀呈,那如何敢当?”
肩锄人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封口密简,递了过去,道:“这上面说得很清楚,希望你按图追查,就可以找到艾九灵了。”突然转身,大步而去。
俞秀凡高声说道:“站住!”
肩锄人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派了多少支援我的高手?”
肩锄人道:“支援你的人,都在五毒夫人的手下控制,你告诉她一声就成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那些人一个个如痴如呆,怎能派上用场?”
肩锄人道:“五毒夫人自有能力指挥他们,你交代一声就是。”
俞秀凡道:“那些人,一定听从五毒夫人的令谕么?”
肩锄人道:“不错。五毒夫人有着绝对控制他们的能力。”
俞秀凡道:“除了这一批人手之外,还有支援我们的人么?”
肩锄人道:“造化城主神威难测.如是俞少侠需要的时候,自会有人赶到。”
俞秀凡道:“阁下,你要不要留下来?”
肩锄人冷笑一声,道:“我还有很多要事,不能多留。”
俞秀凡道:“如是我要强把你留下呢?”
肩锄人怔了一怔,道:“你敢么?”
俞秀凡道:“为什么不敢?”
汤兰冷冷接道:“针钗汤兰的飞针,阁下想是早已听人说过了。”
这时,随后而行的蓬车也已赶到,假扮桑花娘的水燕儿,一收绥绳,停下了蓬车。
肩锄人望望汤兰,又望望俞秀凡,道:“桑馆主,五毒夫人何在?”
水燕儿道:“最后一辆蓬车之上。”
肩锄人冷冷说道:“你认识我么?”
水燕儿摇摇头,道:“现在不认识。”
肩锄人道:“那是说,你过去认识了。”
水燕儿闭口不答。
肩锄人大声喝道:“去!叫五毒夫人出来见我。”
俞秀凡一跃下马,手握剑柄,道:“我不想拔剑,但你必须决定,你是否愿留在这里?”
颜成笑一笑,道:“如是我的推想不错,阁下是千里使者。”
肩锄人哈哈一笑,道:“不错,你是什么人?”敢情,他竟然不识颜成。
颜成道:“论我在造化城中的身份,也不算太差,五刑院主颜成。”
肩锄人道:“听说过。”
颜成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可否多想想。”
肩锄人道:“我要见五毒夫人之后,咱们再谈条件。”
但见车帘启动,五毒夫人飞身而出,道:“我在此地,有何见教?”
肩锄人一听口气,就不禁一呆,道:“夫人,还记得区区么?”
五毒夫人道:“千里使者,双腿之能,快逾奔马,能连走千里,不进滴水。就算千里马,也难及得,”
肩锄人道:“夫人,还能控制大局么?”
五毒夫人道:“除非服用解药,他们无法恢复神智。”
肩锄人吁一口气,道:“那很好,在下是受城主之谕,下书而来。”
五毒夫人道:“书信呢?”
肩锄人道:“已交给了俞秀凡。”
五毒夫人道:“那和我无关了。”转身欲去。
肩锄人人急急叫道:“夫人留步!”
五毒夫人缓缓回过身子,道:“你还有什么见教?”
肩锄人道:“城主要在下关照夫人一声,要全力协助俞秀凡,击杀艾九灵。”
五毒夫人道:“哦!”
肩锄人道:“此刻,在下即刻回去复命。”
五毒夫人道:“请便!”
肩锄人道:“可是,俞秀凡不让我走。”
五毒夫人道:“那是你的事了。”
肩锄人冷笑一声,道:“要夫人助在下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我又管不了俞秀凡,如何能助你一臂之力?”
肩锄人道:“派两个人,拦他一拦,在下只要能到五丈开外,我相信他就无法追得上我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剑如闪电,我如派人助你,可能会使他们在俞秀凡的剑下丧生,这笔账划不来,恕难从命。”
肩锄人怒道:“五毒夫人,在下见着城主之后,要据实奉告。”
五毒夫人接道:“问题是你如何才能见得到他,你没有机会了。”
肩锄人怒道:“五毒夫人,你是不肯管了?”
五毒夫人道:“要我管也行,你吃下这粒药物,我保你平安无事。”
右手微抬,一粒丹九,直飞了过去。
肩锄人左手一伸,接住了丹丸,道:“这是什么药物?”
五毒夫人道:“无忧丹,你吃了之后,就变的和他们一样,无忧无惧。”
肩锄人道:“迷乱神志的药物?”
五毒夫人道:“不错。”
肩锄人道:“这种药物,我如何能吃。”
五毒夫人道:“为什么不能吃,人家也是造化城中人,你和他们有何不同?”
肩锄人道:“夫人,你好像变了?”
五毒夫人道:“吃下去,至少你眼前可以保住性命。”
肩锄人道:“如是我不吃呢?”
五毒夫人道:“你如自信能逃过俞秀凡的快剑,那就不用吃了。”
肩锄人冷冷说道:“情势迫人,在下只好放手一拼了。”
突然一招“横扫千军”,手中长锄,疾向俞秀凡扫去。
俞秀凡拔剑一挥,但见寒芒闪动,肩锄人手中木质锄柄,连断三截,跌落实地。肩锄人有生以来,从没有见过这样快速的剑法,不禁一呆。
俞秀凡还剑入鞘,冷笑一声,道:“阁下,如若自信能逃得了,那就请走吧!”
肩锄人叹息一声,道:“夫人,你是否已经背叛了城主?”
五毒夫人道:“我想,你猜对了。”
肩锄人突然大喝一声:“罢了!罢了!”反手一掌,自向天灵穴上拍去。
俞秀凡突然疾出右手,扣住了肩锄人的右腕,道:“阁下,死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五毒夫人左手一抬,端住了肩锄人的下额,右手一弹,一粒丹九,投入了那肩锄人的口中。
那丹丸人口即化,流入咽喉。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也放开那肩锄人的右腕。
肩锄人突然大喝一声,转身而去。只见他越跑越快,转眼之间,跑的踪影不见。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人跑的好快。”
五毒夫人道:“他号称千里使者,真有日行千里脚程。”
俞秀凡道:“把轻功练到了这等境界,实也不容易的事。”
五毒夫人道:“他跑不远。一顿饭工夫之内,药性就要发作。”
俞秀凡道:“那药性发作之后,是一个什么样子。”
五毒夫人道:“发作之后,失去记忆,只听一种声音指挥。”
俞秀凡道:“唉!看来,这用毒也是一种很大的学问。”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咱们走吧!”
俞秀凡道:“不理会那千里使者了么?”
五毒夫人道:“不用了。他们不会从他口中间出什么,而且,越问越糊涂。”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咱们是不是要照着这书信上的吩咐去看看那艾九灵?”
五毒夫人道:“不一定要见艾九灵。但咱们得照着这书信上的吩咐行事。”
俞秀凡道:“夫人,这纣书信之上,不会有诈么?”
五毒夫人道:“目前还不会。不过,很快会被造化城主发现。”
俞秀凡未再多问,翻身上马。蓬车又向前行去。果然是照着那书信上指示而行。
出人意外的平静,两天的行程上,竟然未遇到任何的事故。
俞秀凡暗自计算行程,如若再走上一天,很可能就会赶到艾九灵的宿住之处,不觉心中紧张起来。
但他仍然忍下了心中的焦虑,没有多问。
直到第三天中午时分,俞秀凡实在忍耐不住,才招来了五毒夫人,问道:“夫人,咱们快到那书信上指定之处了。”
五毒夫人道:“是,如是那千里使者没有骗咱们,太阳下山时分,咱们就可能赶到了那封信上指定的地方。”
俞秀凡道:“夫人,咱们真的要去找艾大侠么?”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不去,如若一个时辰之后,还没有什么变化,咱们就应该改道了。”
俞秀几道:“改道,到那里去?”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是心机极深又充满着自信的人,他喜欢弄险,常常把事情安排在最后的时刻。所以,咱们要撑下去。”
俞秀凡忽然发觉,五毒夫人不但是一位很有心机的人,而且也是一位极善应付变双的人物。淡淡一笑,接道:“咱们撑下去,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五毒夫人道:“最坏的结果自然是见到艾九灵。不过,那不是绝对不可避免的事,你见到艾九灵,但艾九灵却未必能见到你。”
俞秀凡道:“这话在下就不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很简单,你只要把‘俞秀凡’隐藏起来,艾九灵自然就见不到你了。”
俞秀凡道:“多谢指教。”
五毒夫人道:“咱们也可能遇上造化城主摆下的陷饼,那可能要有一场恶斗苦拼,咱们也可能会有一些伤亡。”
俞秀凡道:“动手搏杀,自是难免有伤亡之事,但在下相信有你夫人主持其事,就算咱们有伤亡,那也是伤亡很轻微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侠夸奖。”
俞秀凡又发觉了五毒夫人一项特长,那就是临危不乱,沉着无比。
忽然举起右手,理一理鬓边的长发,五毒夫人微笑说道:“咱们走吧!”转身登上蓬车。
颜成笑一笑,道:“俞少侠,你改扮过自己没有?”
俞秀凡摇摇头,道:“在下一直以真面目在江湖上走动,没有改扮过。”
颜成道:“在下身上有一副人皮面具,但不知俞少侠是否要用?”
俞秀凡道:“拿过来瞧瞧吧!”
颜成取出人皮面具,递了过去。
那是一张四十多岁的面孔,而且制造的十分精巧,俞秀凡瞧看了一阵之后,道:“唉!
人皮面具,可以遮住一个人的脸,但却无法遮住一个人的心,戴上它,又有何用?”
颜成笑一笑,道:“俞少侠,你如躲入了蓬车之中,遮去双目.真的瞧不到艾九灵,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俞秀凡道:“试试看吧!我尽力而为,如是实在忍耐不住,那就只好出而履约了。”
汤兰低声说道:“俞少侠,你看,五毒夫人这做法,是不是一个圈套?”
俞秀凡缓缓说道:“不知道,江湖上太过险诈,在下实也无法分辨了。”
汤兰道:“照目下的情形看,不无可疑,所以,咱们要戒备一下。”
颜成道:“问题是蓬车中人,他们会不会听从五毒夫人的话。”
汤兰微微一笑道:“这个,颜兄可以放心,至少有一半人不会听她的话。”
颜成道:“姑娘,别忘了那五毒夫人是一位用毒的高手,她能使同车中人,不知不觉的身中奇毒,如若他们中了毒,那就非听五毒夫人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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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兰道:“她只坐在一辆蓬车之中,纵然下毒,也只那一辆车了。”
俞秀凡道:“照我的看法,五毒夫人不会又生悔意,咱们不用太过多心了。”
汤兰吸一口气,道:“多一份小心,总是好些。”
这时,假扮桑花娘的水燕儿,突然一收纪绳,整个蓬车突然停了下来。
耳际问,传来了水燕儿的声音,道:“汤姑娘,停下来!”
汤兰一收马缰,道:“什么事?”
俞秀凡也收住了坐骑,回头望着水燕儿。
水燕儿道:“前面十丈处,有一片林木,内有埋伏。”
俞秀凡道:“真的么?”
水燕儿道:“不错。造化城中的事,十之八九瞒不过我。”
俞秀凡道:“姑娘能够说出什么样的埋伏么?”
水燕儿道:“大约是暗器手和一些剑士,但什么人领队,我就猜不出了。”
俞秀凡道:“咱们应该如何?”
水燕儿低声道:“告诉五毒夫人,由她出面对付。”
俞秀凡道:“在下怎能坐视?”
水燕儿轻轻吁一口气,道:“俞少侠,江湖中事,有些地方,用不着太过认真。”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水燕儿接道:”小妹的意思是,俞兄请把此事交给了五毒夫人,俞兄能够不同就不用多问了,”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好吧!在下这就去请五毒夫人。”
但见人影一闪,五毒夫人已停在俞秀凡的身前,道:“不用请了。我已经来了,俞少侠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不敢当。前面一片杂林中,有埋伏,此事请夫人查看一下如何?”
五毒夫人回顾了水燕儿一眼,道:“这可是水姑娘的意见么?”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五毒夫人道:“没有。我去查看一下,”举手一招,道:“来吧!”
两个年轻少女,疾奔而来。是五毒夫人的两个年轻女婢。
轻轻吁一口气,五毒夫人微笑道:“俞少侠,如若是咱们不能生擒,是否全数杀死?”
俞秀凡道:“这个,我看由夫人决定了。”
五毒夫人道:“好!俞少侠请稍候片刻,我带着两个女婢去去就来。”带着两个女婢,直向杂林奔去。
俞秀凡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回顾了水燕儿一眼,道:“燕姑娘,这五毒夫人,怎会如此听话?”
水燕儿笑一笑,道:“听话还不好么?”
俞秀凡道:“好是好,不过,我觉着有些很奇怪?”
水燕儿道:“什么奇怪?”
俞秀凡道:“她答应的太快了,答应的没有一点犹豫。”
水燕儿道:“你不了解五毒夫人的为人,她对造化城中的情势,了解的根深,应该如何对付,她心中会有分寸。”
俞秀凡道:“燕姑娘,那些埋伏在杂林中的人,是不是造化城中的人?”
水燕儿道:“俞兄,你带着这一批人,在江湖上行动,老实说,除了造化城中的人手之外,不论那一个门派,要动咱们,也得仔细的想上个三天三夜。”
俞秀凡哦了一声,凝目向杂林望去。但见五毒夫人带着两个女婢,直扑入杂林之中。
不闻呼喝之声,也不闻兵刃相撞的声音。片刻之后,五毒夫人带着两个女婢,又匆匆行了回来。
俞秀凡低声道:“夫人,林中可有埋伏?”
五毒夫人道:“有。”
俞秀凡道:“几个人?”
五毒夫人道:“二十四个。”
俞秀凡道:”可都是造化城中的高手?”
五毒夫人道:“那要看怎么一个解释法了,如若以武功而论,他们谈不上高手,但他们都是暗器名手。”
俞秀凡遭:“夫人怎么处置了他们?”
五毒夫人道:“全部处死了。”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夫人好快的手脚,二十四个人,你一下全杀死了么?”
五毒夫人道:“不错,全数死了。”
俞秀凡道:“你用的什么手段,一举杀死了所有的人。”
五毒夫人道:“我杀人,自然是用毒了。”
俞秀凡道:“他们没有施用暗器反击么?”
五毒夫人道:“哼!他们若是一见面就出手,只怕我和两个女婢,也不能全身而迟了。”
俞秀几道:“这么说来,他们站着不动让你杀了。”
五毒夫人道:“那也不是。一则是他们对我有些害怕,不敢对我下手;二则是我也用不着一个一个的去杀他们。”
俞秀凡道:“夫人是如何杀了他们呢?”
五毒夫人道:“我们最大的本领就是用毒,而且一出手,可以对忖数十个人。”
俞秀凡道:“原来如此。”
五毒夫人道:“他们都中了剧毒,而且,早已气绝而逝了。”
俞秀凡道:“夫人高明极了。”
五毒夫人道:“不敢当。”
俞秀凡道:“夫人,在下现在才知道夫人不是一个平常的人。”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夸奖了。”
俞秀凡道:“在下佩服的不是你的用毒之能,佩服的是夫人的气度,把是非明辨于内心之中。”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我是不容言谈的人,而且,我也是不喜欢讲话的人。”
俞秀凡道:“大智若愚。”
五毒夫人道:“那也是实逼处此,因为,造化城主太能干了。他不但在武功上有所成就,而且在智谋拓略上,也非常人能及,言多必失,所以,我一直对自己警惕着。”
俞秀凡道:“夫人,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道:“现在,咱们应该退回去了。”
俞秀几道:“好!”回顾了颜成和汤兰一眼,道:“咱们走吧!”
几人掉转了马头、蓬车,又向另一个方面走去。
颜成一提经,追了上去,道:“俞少侠咽们要不要派两个人到那杂林中看一看?”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用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解决了咱们的问题,用不着对她怀疑了。”
颜成道:“俞少侠,江湖上事,不能太过相信。”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已对五毒夫人多了一份了解。不论是真是假,她都会杀死那些人。如是假的,她怕咱们查,加若是真的,她又非杀死他们不可。”
汤兰点点头,道:“公子说的不错。”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五毒夫人像匣中之剑,已然露出了锋芒,是朋友对咱们帮助很大。”
颜成道:“如若是敌人呢?”
俞秀凡道:“如若是敌人,咱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利用她一下,让他多杀一些造化城中的人。”
汤兰道:“不错,这一点,咱们倒没有想到,看来公子的锋芒,也出了剑匣。”
俞秀凡笑一笑,道:“汤姑娘,有五毒夫人在此,咱们只要对付五毒夫人一个就行了,如是没有五毒夫人,咱们要防止造化城主很多的暗袭,有了五毒夫人,咱们只要防她就行了。”
颜成道:“公子说的对,咱们对五毒夫人尽量信任,但咱们内心,要对她有一份警惕的准备。”
俞秀凡笑一笑,道:“颜兄,五毒夫人是一位大智若愚的人,咱们虽然要防她,但不能流露出来。”
颜成道:“这个,咱们会小心一些。”
谈话之间,突闻一支响箭,破空而至,带一种凌厉的金风。
俞秀凡一勒马绍,停了下来。蓬车也随着停了下来。
水燕儿飞身而起,落在了俞秀凡的身侧,道:“俞少侠,看到了那支响箭么?”
俞秀凡道:“看到了。”
水燕儿道:“你在江湖上行动不久,对这响箭的作用,很了解么?”
俞秀凡道:“不大了解。”
水燕儿道:“这支响箭,和一般的响箭还有些不同。”
俞秀凡道:“哪里不同?”
水燕儿道:“这是造化城中的响箭,而且,是一种警告的响箭。”
俞秀凡道:“哦!”
水燕儿道:“这一支响箭之后,还会有第二支响箭射来。”
俞秀凡道:“代表什么?”
水燕儿道:“第一支响箭,只是一种信号,第二支响箭,才是告诉你来的是什么人?”
俞秀凡道:“我们局外人,能够听懂这些响箭么?”
水燕儿道:“听不懂。这些响箭是专门对付我们的。”
俞秀凡辽未来得及答话,五毒夫人匆匆行了过亲,道:“俞少侠,可能会有一场很凶厉的搏杀,恐怕咱们这个隐密很难再维持下去了。”
水燕儿道:“夫人,告诉他们了没有。”
五毒夫人道:“我已经告诉他们,都已经有了准备。”
但闻第二支响箭,破空而至,带来了一种很奇怪的呜呜之声。
五毒夫人叹息一声,道:“是造化城主来了,”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造化城主来了。”
五毒夫人道:“不错。他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一发觉征象不对,就亲自赶来此地。”
俞秀凡道:“咱们要如何应付?”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准备如何应付呢?”
俞秀凡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全力和他一战。”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他现在还是半信半疑,未必知道的十分详尽,但如你下令和他一战,那就算泄露了咱们全部的隐密。”
俞秀凡道:“对于江湖上的奸诈手段,在下自知了解太少,所以才请教夫人决行了。”
五毒夫人道:“决行不敢当,你是咱们这一群人中的瓢把子,自然,一切事务都要听从你的令谕行事,就算是错了,也要一错到底。
事实上,天下也没有绝对的错事,只要能注意修正,很多事都可能因错而成……”
这几句话,似是含有玄机,俞秀凡听得似懂非懂。第三支响箭,又划空而过,这使得俞秀凡无暇多问。
五毒夫人沉声接道:“不错。响箭的声音,确是造化城主大驾亲临,但我不相信他会亲自赶来。”
俞秀凡道:“难道还会有假的造化城主不成?”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有很多的化身,为什么不能有一个替身,代他出巡江猢。”
俞秀凡道:“哦!”
谈话之间,突闻轮声辗辆,一辆高大的篷车,疾驰而来。这是罕见的一辆篷车,充满着一种高贵。神秘。
十六匹健马拖行,篷车四周,都被黄绞帜起,八个车轮,也都被黄绞遮去了一半,只见到半只轮子。大篷车上面较下面小,有如一座宝塔一般,似乎是篷车分了层数。
五毒夫人道:”燕儿!是他乘坐的篷车,到处是机关、埋伏的篷车,记着,不能到距篷车三丈以内的距离。”
水燕儿道:“我不相信真是他赶来了”
五毒夫人道:“就算不是他,也是造化城中一位很重要的人,冒他之名而来。”
水燕儿道:“他可是已知道咱们背叛了他“五毒夫人道:“我想,他还在信疑参半之中。”
但见黄绞启动,一面金牌,飞出车外,噗的一声,落在地上。
“那金牌落地之后,竟然竖立在地上。金牌上用朱砂写了一个大红字“参”。
五毒夫人望了那金牌一眼,脸色微变,但她还保持着外表的镇静。水燕儿回顾了俞秀凡一跟,欲言又止。那金牌带过来一股奇寒之气,似乎是一下子把所有的人与物,完全给冻了起来。一时间,一片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只听那高大的篷车中,传出了一声冷笑,道:“你们看到了金牌么?”
俞秀凡本来想等那五毒夫人应付,但那五毒夫人却是一语不发。水燕儿假扮了桑花娘,更是不便于说话。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看到了。”
车中人哦了一声,道:“看到了,为什么不对车参拜。”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车上何许人,在下何许人,为什么在下要对车参拜。”
车中人冷笑一声,道:“俞秀几,你不是本门中人,见牌不拜也罢了,但五毒夫人应该知道规矩。”
俞秀凡道:“你是造化城主?”
车中人道:“要五毒夫人答话。”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也不是造化城中的人。”
车中人道:“哦!俞少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这里的人,包括五毒夫人在内,都是在下向造化城主要来的人。这些人,不但已听我之命,而且也为我所用,阁下如若真是造化城主,那就不该有此一问。”
车中人未再理会俞秀凡,却高声说道:“五毒夫人,你如何决定,怎的避不作答?”
五毒夫人叹一口气,道:“我觉着俞少侠说的不错。”
车中人道:“哦!”
五毒夫人道:“城主既然把咱们送给了俞少侠,自然,他算得咱们的上司了,咱们听他之命,那也不算有错了。”
车中人道:“看来,你果然是背叛了造化城。”
俞秀凡道:“他们受造化城主之命,为在下效力,怎么说背叛了造化城主?”
车中人道:“这么,水燕儿等一批人,也都服用过你的药物了?”
这几句话,至少暴露了一件事实,那就是桑花娘的死亡,还未传出去。
五毒夫人道:“他们都很好。”这句话答复的很含糊,正反两面都可以说得过去。
车中人又传出一声冷笑,道:“五毒夫人,这就是你给城主的答复么?”
五毒夫人道:“不错。除此之外,我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答复了。”
车中人道:“你现在是否还肯听城主的令谕?”
五毒夫人道:“这个,要看城主如何吩咐了。”
车中人道:“五毒夫人叛意明显,律应处死。”
说了半天,敢情这说话的人,并不是造化城主。但听口气,造化城主显然也在这高大的篷车之上。
忽然间,车帘启动,飞落下一个全身红衣的人。这红色衣服,不知是何物,但却非棉非绢。
红衣人脚落实地,立刻转向五毒夫人,道:“你自绝,还是要我动手?”
五毒夫人道:“血影剑卫?”
红衣人道:“不错。”
五毒夫人道:“久闻血影剑卫之名,但却从无缘一见,今日有幸一会了。”
红衣人道:“咱们见过夫人,也知道夫人用毒之能。”
五毒夫人道:“夸奖,夸奖。”
红衣人道:“夫人虽有用毒之能,但血影剑卫的特点,就是不怕毒药。”
五毒夫人道:“我除了用毒之外,自信在武功上还可以和你动手一战。”
红衣人道:“夫人还有如此豪气?”
五毒夫人道:“听说血影剑卫才是造化城主的真正护卫,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城主真的到了此地。”
第四十五回 血影剑卫 步步凶险
红衣人道:“夫人如何才肯相信真的是造化城主驾到了呢?”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现身出来,让我瞧瞧。”
红衣人怒道:“五毒夫人,你好大的胆子。”
五毒夫人道:“本来,造化城中除了城主之外,任何人都不足以使我生出敬畏之心。如非造化城主亲身到此,凭一个血影剑卫,也要我低头认罪么?”
红衣人怒道:“你既知血影剑卫是城主的真正护卫,就该相信城主确已到此?”
五毒夫人道:“既然到此了,现身一见,有何不可?”
红衣人突然一瞪双眼,不停地互搓双手,一面高声说道:“五毒夫人,你出言无状,藐视城主,本护卫要擒你定罪,你是要束手就缚还是要出于反抗?”
五毒夫人道:”我认为你假传城主令谕,不能从命。”
红衣人道:“放肆!”突然飞身而起,扑向了五毒夫人。
就在他飞身而起的同时,一道白芒,疾闪而出,刺向了五毒夫人。
俞秀凡忽然间,拔剑击出,迎向了红衣人。但闻当的一声,兵刃相击,两条人影同时落地。
俞秀凡的长剑紧握在手中。那红衣人手中,也多了一柄软剑。
红衣人冷笑一声,道:”五毒夫人,你为何不敢出手?”
俞秀凡道:“用不着她出手。”
红衣人道:“看来,五毒夫人确已和阁下合在一处了,背叛了本门。”
俞秀凡笑一笑,道:“她说不上背叛,因为,贵城主已把她拨给了在下。”
红衣人道:“俞秀凡,咱们奉有令谕,不和阁了动手。”
俞秀凡道:“为什么?”
红衣人道:“因为要自下你的性命,履行约定。”
俞秀凡道:“要我火拼艾九灵艾大侠。”
红衣人道:“那约定有一个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你们两个人火拼,不论何人死于何人之手,都会留给江湖上一个是非难以定断的评论。”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世上不如人意事十之八九,造化城主设计虽好,只怕很难如他之愿。”
红衣人冷笑了一声,道:“你在那份约书上打下手印,自然是千真万确的事了,阁下如不履行那份约定,我们城主,只要把那份约书,公诸于世,阁下还有何颜立于人世?”
俞秀凡冷冷说道:“但在未遇艾九灵艾大侠之前,却叫在下先遇上了阁下。”
红衣人道:“遇上了我,你又能怎样?”
俞秀凡道:“很不幸的是,在下胸藏着很重的杀机。”
红衣大汉道:“就算是胸藏杀机,只怕未必能杀得了人。”
俞秀凡道:“试试看吧!阁下是首当其冲的人。”长剑挥动,连攻三剑。
红衣大汉手中软剑,有如灵蛇摆尾,竟然把三剑完全封闭开去。
俞秀凡点点头,道:“血影剑卫,果然是有些道行。”
接过俞秀凡三剑,红衣人已觉着遇上生平未遇的高手,这三剑势道之快,力量之强,直叫人招架不易。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三招交接,红衣人已自知难是对方之敌,突然发出一声清啸。但见人影闪动,那高大的篷车上,一连飞落下三个红衣剑士。三个人手中都握着长剑。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到齐了。血影四剑卫。”
四个红衣人穿着的衣服一般,身材也差不多,脸上也被一顶连身的掩颊的帽子遮着,除了最先现身的红衣人执着一把软剑之外,这三人,都执着一样的长剑。
更清楚一点说,这只是四个穿着红衣的人,根本无法把每个人分辨出来。
俞秀凡长剑斜斜指向半空,道:“四位一齐上吧!”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不用太大方,血影四剑卫,合搏之术,威力无穷。咱们既然有人可以对付他,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合攻?”
俞秀凡笑一笑道:“夫人,我要磨练自己,考验自己。我必须利用造化城中高手,磨快我的剑,坚强我的心。”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好!我们为俞少侠掠阵,需要我助拳的时候,招呼我们一声。”
俞秀凡点点头。
五毒夫人道:“他们身上衣服,刀剑难伤,毒药难侵,只有他们的的双目和握剑的双手,是其弱点。”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多谢夫人指点。”长剑一振,划出了一圈银虹,接道:“四位可以出手了!”
四个红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间,四剑并出,分由四个方位攻了过去。
由于取位的准确,四把剑交错如一道严密的网,合罩而下。俞秀凡长剑斜举,忽然问,急搅而出,长剑洒出了一片剑花。这一招“百花怒放”,乃惊天剑法中一记绝学。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人耳际。四支交错而下的长剑,俞秀凡一剑震开。
这一记防守绝招,不但使得四个红衣人大感意外.也使得旁侧观战的五毒夫人心中一震。她觉着这四剑交合之力,如是加诸自己的身上,势必非遭活活劈死不可。但俞秀凡却能在一招之下,把四支剑完全封开。单是这一剑,就足见是不凡的功力。
五毒夫人内心中生出无比的敬佩,长长吁一口气,道:“看来,俞少侠用不着咱们帮忙。”
汤兰道:“血影剑卫身上的衣服,刀箭不入,百毒难侵,咱们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忙。”
这时,场中又形成了剑拔弯张的局面。原来,四个红衣人彼一剑封开了攻势之后,立刻又布成合围之势。但是包围囵的距离,却大了很多。四个人又开始慢慢向前合拢。
颜成低声说道:“夫人,俞少侠震迟了四人之后,为什么不争取主动,向四人攻袭。却甘愿让四人再度围攻。”
他哪里知道,俞秀凡那一招“百花怒放”,贯注了全身的功力,虽然一剑把四人展开,但也耗去了他全身的功力,必需运气调息一阵,才能有对敌之力。
但见四个红衣人齐齐大喝,第二度跃飞而前,四剑交合,劈了下来。这一次,和上次完全一样,四支剑由四个不同的方位布成了一个剑网,直罩下来。
俞秀凡大喝一声,挥剑而出,仍是一招“百花怒放”。长剑洒出了一片剑花,当的一声,仍然把四个人给震退开去。
片刻之后,四个人又一次合攻,双方仍用着一样的剑式,一样的结果,四个红衣人仍然被一剑震开,仍然布成了合围之势。别人看来,心中有些不太明白,觉着那些人为什么一招,彼此的剑式完全下变。
事实上,这是血影剑卫合搏之木中最厉害的一招。
俞秀凡用的一剑,也是唯一能拒挡四人合击的一招。
但在双方一招拼力之后,彼此都已用尽了全力,都已无再攻敌人之能。位就是在一招硬拼之后,双方都无法立即再动手的原因。
但观战的人,却是一点也想不到的。
五次合击,未能得手,四个血影剑卫已知道了自己无能胜得强敌,虽布成合围之势,却未再出手。
双方相待了足足育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对四个红衣人而言。
这是很大的失策。
这一盏热茶工夫,他们固然得到充分的调息,但也给了俞秀凡反击的机会。
但见寒光闪动,俞秀凡长剑幻起了四道寒芒,分向四个红衣人攻去。明明是一支剑,但这四个红衣人却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虚招。四个人同时大喝一声,挥起长剑,封挡剑势。但见寒芒闪动。
一片剑芒·却桶向了那手执软剑的血影剑卫的领班身上。但闻一声惨叫,那手执软剑的血影剑卫领班,握剑的右手,四指落地,鲜血喷出。
五毒夫人低声赞道:“好剑法!”
俞秀凡长剑疾起,寒芒刺中那红衣的前胸。
那红色的衣服,果然有避刀剑之能,剑上力道,把他震退了两步,但却没有刺入肌肤。
另外三个红衣人,一招封空,收住剑势时,俞秀凡已倒转攻向三人。这一次,俞秀凡完全占尽先机,长剑展开了惊天剑法,逼的三十红衣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四个红衣人中的一个,断指弃剑,受伤不轻,合拼之木,也受了很大的限制。俞秀凡的剑势,也就更显得矫如游龙,纵横自如。不大工夫,三个红衣人连连中剑。
他们衣服可避刀剑,虽然各中数剑,都没有受伤。不过,俞秀几手中强烈的内劲,也使得中剑处,筋骨酸痛;俞秀凡剑上的力量,愈来愈强,中剑人常常被震退数步。
又斗数十合,三个红衣人,已各自中剑十次,伤处虽未见血,但强烈的剑气,已震的三人消失了抗拒之力。俞秀凡眼见时机已到,正待削去三个红衣人的握剑手指……
突听一声大喝,传了过来,道:“住手!”
一条人影,由那高大的蓬车上飞跃而下。一回乌云般的黑影,直罩下来。
俞秀凡不知何物下罩,不敢用剑反击,一提气倒退八尺。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白髯老人,耕执着一个鱼网。那鱼网笼罩之处,约有五尺方圆。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哼!想不到你这飞网翁,还括在世上。”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老夫是活的久了一些,今年整整一百零七岁,不过阎主不要,小鬼不来拿,老夫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五毒夫人道:“我可以给你一种药吃,让你立刻死亡,四个时辰之内,身体化成一滩清水。”
飞网翁急急一收鱼网,向后退了两步,道:“老夫这网上,满是倒钩毒刺,中人之后,大约也不大好受。夫人要在下能够中毒的距离之内,我相信你也逃不过老夫这飞网。”
俞秀凡已看清楚了那黑网形体,和打鱼的网儿一样,只不过稍为密了一点。
缓缓向前行了两步,俞秀凡缓缓说道:“这个网真的能够网人么?”
飞网翁道:“网在老夫的手中,哪个不相信,何不过来试试?”
俞秀凡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准备要试试。”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小心,这老儿飞网之技,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俞秀凡道:“就算是吧,在下也要见识一番。”
五毒夫人见识了俞秀凡的剑术,听他如此说,想是已有把握,也就未再多言。”
飞网翁日光一转,只见四红衣血影剑卫,已然飞人篷车之中。
当下冷笑一声,道:“很好,很好!阁下可要试了?”
俞秀凡道:“正要如此。”
飞网翁道:“来吧!阁下先出手。”
俞秀凡长剑平胸,缓缓向前行去。飞网翁也很沉得住气,双目盯注在俞秀凡的剑上,也不肯轻易出手。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用于中的鱼网对敌,俞秀凡内心之中也有些紧张,向前行进的速度很慢。
飞网翁却是已将那整个鱼网收入右手中。
那鱼网也不知是何物作成,展开时可笼罩五尺方圆一片地方,但收入了手中,只可握上一把。
忽然间,俞秀凡长剑探出,刺向那飞网翁的右腕。他出剑的手法太快,快的飞网翁无法撒开手中之网。
那知飞网翁左手一扬,一片黑影,罩了下来。
原来,他左手之中,还握着一只鱼网。这一下,大出了俞秀凡的意料之外。
如若俞秀凡的右手长剑不收,可能会一剑斩下飞网翁的右手。
但那飞网翁左手飞出的鱼网,也可能一下子套中了俞秀凡的人。
权衡轻重,俞秀凡不得不收了长剑,疾退六尺。
这左手鱼网小了一些,张开只可笼罩三尺大小地方。这一回合,两个人朱分出胜负。
飞网翁吁一口气,道:“好快的出剑手法!老夫活了一百零七岁,还没有见过这的快剑。幸好老夫有两只手,两张网,如是只有一只手,只能用一只网,只怕早已被你一剑斩了下来。”
俞秀凡冷冷说道:“在下也有两只手。”
飞网翁道:“但你只能用一把剑。”
俞秀凡道:“用剑的人很多,我可以借用一把。”
飞网前道:“就算能用两把剑,但你左手剑法,决无法赶上右手一般的快速,老夫这两张网,却能用一样的速反网人。”
五毒夫人道:“飞网翁,别忘了,这地方,除了俞秀凡外,我们还有很多人。”
飞网翁道:“很多人,难道你们还能以多为胜不成?”
五毒夫人道:“为什么不能。刚才四个血影剑卫,合攻俞少侠一个人时,你们为什么不讲单打独斗呢?”
飞网翁道:“血影剑卫和老夫怎能相提并论?”
五毒夫人道:“叫叫你半途插手,只怕那血影剑卫早已伤在那俞秀凡的剑下了。”
飞网翁道:“那样巧么?老夫看他们搏斗甚久,不分胜负,再打下去,也是无味的很。”
五毒夫人道:“我们要胜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反正是你们先开始群攻群打,又不是由我们开始。”
对五毒夫人这等硬软不吃的方法,飞网翁真还感觉到无法应付。不禁微微一怔,道:
“五毒夫人,你可知道城主也在篷车上么?”
五毒夫人道:“他把我当货品一样,送给别人。又不是我背叛了造化城主,就算他坐在车上,我也不怕。”
飞网翁道:“你真的不怕么?”
五毒夫人道:“不怕就是不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造化城主不在车上。”
飞网翁道:“所以你才敢如此放肆。”
五毒夫人道:“飞网翁,你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没有是非之分。”
飞网翁道:“你竟敢如此藐视城主,老夫要让你见识一下。”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好!你叫他下来,我就先杀了他。”
飞网翁双目圆睁,怒道:“五毒夫人,就老夫所知,城主对你不薄。”
五毒夫人接道:“不错。造化城主对我之厚,相信比你飞网翁优厚很多。”
飞网翁道:“那你为什么要背叛城主?”
五毒夫人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在造化城主手下时,自然要对他忠实;现在,他把我送给了俞秀凡,我自然要对俞秀凡忠实了。”语声一顿,接道:“飞网翁,你如是觉着话够了,今天可以死。”
飞网翁接道:“老夫为什么要死?”
五毒夫人道:“因为俞少侠要你死;我要帮助他杀死你。”
飞网翁道:“我还不愿死,至少还有撤退的力量。”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走。不过,你要立刻走,再晚上一刻,你就可能走不了啦!”
加翁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因为,只要俞少侠一出剑,我就出手。那只是一刹那间的工夫,你阁下再想活,那就没有机会了。”
飞网翁突然飞身一跃,跃上了高大的篷车,消失不见。
俞秀凡实在想不到,就是这几句话,竟然会把飞网翁给吓了回去。笑一笑,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五毒夫人道:“我想造化城主,决不会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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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如是造化城主真的在车上,他们决不敢这样轻轻易易的迟回篷车。”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很严格,尤其是对临阵脱逃的人,更是处罚极重,是么?”
五毒夫人道:“不错。临阵退缩,在造化城中是死罪。”
俞秀凡道:“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道:“很简单,我已经明显的背叛了造化城主,从此之后,他们不用再对我怀疑。此后,咱们可能遇上的麻烦那就更多了。”
俞秀凡道:“夫人,能否说明一下,什么样的麻烦么?”
五毒夫人道:“很难说。反正是五花人门无奇不有。”
俞秀凡道:“暗中算计!”
五毒夫人道:“火攻、水淹、陷陕、杀,咱们都可能遇上。所以,从此刻起,咱们要特别的小心才行。”
俞秀凡道:“夫人,既然你已经正式揭开了面具,那也不用再隐密什么了?”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不行!我虽然已明显的背叛了造化城。
但他们还有很多人,不了解是怎么回事。”
俞秀凡道:“你是说,金钓翁一班人。”
五毒夫人道:“不错,这些人只要不露面,造化城中的人就不能确定他们身上之毒,是否已经除了。”
俞秀凡道:“这个也很重要么?”
五毒夫人道:“很重要。飞网翁的逃走,并不是完全怕我们两个。”
俞秀凡道:“那是说,他怕车中的人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他们身中奇毒,不但打起来全力以赴,而且,武功也比平时增强很多,更可怕的是,一旦动上了手,就不死不休。”她很少笑,但笑起来,竟然也是很美。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事,心中不明,要请教夫人。”
五毒夫人道:“你可是奇怪我为什么能判定造化城主不在那篷车之中?”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但见那高大的篷车,突然转过头去,又向来路退回。
颜成低声道:“俞少侠,飞网翁和血影剑卫,也都算是造化城的高手,咱们为什么不迫上去把他们杀了。”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追不得。”
颜成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就在车中。”
这几句话,说的全场中人,都不禁为之一怔。
俞秀凡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享?”
五毒夫人道:“拼命起来,咱们未必能够胜他们。但造化城主,估计一下,他们带来的人手,也不是咱们的敌手,再被我拿话一稳,也就不好再出面了。”
汤兰道:“他能忍得下这口气么?”
五毒夫人道:“咱们如若知道了,他自然会忍不下这口气;但咱们觉着他不在篷车上,他就可以忍下这口气了。”
俞秀凡道:“这将永远成为一个疑团,没有人会想至造化城主在车上,而且,又逃走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如是他不在车上,这一辆高大的篷车,定然坐的全部是杀手,如若全部是杀手,他们就不会撤退了。”
俞秀凡道:“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五毒夫人道:“一场激烈绝伦的搏杀,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夫人,造化城中究竟有多少人?”
五毒夫人道:“这个,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是无人知晓了。”
俞秀凡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和咱们照了面,但却不肯出手,那决不是因为他心存仁慈。”
俞秀几接道:“夫人,总不会是怕咱们吧?”
五毒夫人道:“就算他不是怕咱们,至少他盘算过以后,有些划不来。”
俞秀凡道:“此话怎讲?”
五毒夫人道:“血影四剑卫合手一战,非你之敌,飞网翁也出了手,但也不能胜你。造化城主这初篷车虽然高,但也不会带太多的人,除了他亲自出手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如是不愿亲自出手,只有退走一途了。”语声一顿,接道:“此后,在江湖之上行走,咱们也不用躲避造化城主的人了。”
俞秀凡心中一动,道:“夫人,这么说来,咱们可以和他们一战了。”
五毒夫人道:“你是说攻打造化城?”
俞秀凡道:“不错。”
五毒夫人道:“那还不行。造化城基业深厚,别的不说,单说那座人间地狱,就很难通过。”
俞秀凡道:“咱们可以不通人间地狱。”
五毒夫人道:“不错。通往造化城中,有很多条路,但造化城确是经过一番心血的设计,很多路都可以纣死,利用天然的形势,造成绝地。”
俞秀凡道:“夫人久年追随造化城主,对这些通路设计,是否知晓一,二呢?”
五毒夫人道:“不知道。造化城主决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的太多。”
汤兰突然叫道:“俞少侠,有人来了。”
俞秀凡目光转动,只见四面尘上飞扬,似是有不少健马奔来。
江湖经验丰富的针钡汤兰,急急说道:“俞少侠、夫人,快些下令要他们下车戒备。”
俞秀凡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已转身奔近篷车,大声说道:“诸位快请下车,严密戒备。”
但见车帘启动,车中人纷纷跳了出来。
这时,已可闻得马蹄之声奔了过来,一排十余匹健马,直冲过来。马上人一手执着长刀,一千执着匣弯。
五毒夫人高声叫道:“各选地形,拒抗强敌,小心匣弯。”
喝声中,那当先一排马队,手中匣弯已然发出,但闻金风破空,一匣连续射出了五支弯箭。”
数十支纯钢鸳箭,疾如流星一般,直射群豪。
幸好五毒夫人早一步传下拒敌令谕,群豪兵刃都已在于,有些隐于篷车之后,掩护身躯,有些挥动着手中的兵刃,拒挡箭雨。但闻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五毒夫人突然飞身而起,一跃三丈多高,半空中收腿扭腰,一个跟斗,翻出去五尺多远,避开了两支射来的母箭,疾扑而下。
方堑紧随着发动攻势,拨开近身弯箭之后,仗剑跃出,剑如疾风,一剑把一个近身骑士,腰斩两段。
五毒夫人身子还未落下,屈指连弹,一片毒粉,射了出来,四个骑士,忽然滚下马来。
这当儿,站在一侧的俞秀凡,长啸一声,挥剑攻上。原来,他不相信这些骑队,竟会蛮不讲理的突然放出管箭,挥动长刀,攻了上来。眼看群豪纷纷出手,这才怒火中烧,挥剑向第二排骑队冲去。
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骑队,而且编组严整,每排十人,一样的衣服,各骑着一匹健马,年龄也差不多少。
针钦汤兰娇躯仰卧,施出铁板桥的功夫,避开了两支掠面而过的弯箭和一柄横里斩来的长刀,扬手发出了两把飞针。数十缕银芒一闪,又有两个跌下马来。
群豪纷纷出手,片刻之间,第一排冲过来的骑士,全数被歼。
但拉车的健马,有两匹被箭射中,负疼长嘶,疾足狂奔,再加上那些被歼骑士的坐马,元人控制,四下闯奔,场中混乱之极。
这些骑士武功并不很高,但他们骑木精湛,又以匣弯和长剑配合,以及那连绵不绝向前奔冲的劲势,构成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就算是武林中第一等高手,也不易阻拦这等波浪式的冲击。
但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等一批人物,都是当今武林中第一等高手,对敌应变,又非一般高手可比。
第二排冲奔而来的骑队,还未来得及展开攻势,俞秀凡已挟着一片剑光,冲了过去。
但见寒芒闪动,有如一道长虹般卷了过去。大喝声中,鲜血溅飞,四个骑士,彼横斩而死。
整个的骑队,也被俞秀凡这凌厉的一击,冲的四下奔散。这一波的攻势,大受影响。原来绵绵相接的冲击,已经衔接不止,威力就大为减弱。
俞秀凡冲散了第二波攻势,方堑和水燕儿立刻联手攻出。两把剑,有如绞剪,各自腰斩三人。
但第三波骑队冲了过来。俞秀凡仍然是首当其冲。长剑闪闪化作一圈光影,直射第三波骑队攻了过去。
惨叫声中,鲜血溅飞,两个骑士和两匹健马,横死于俞秀凡的剑下。
骑士如飞,另外八匹快马,已冲了过来。同时第四波骑士也到了,匣弯齐发,数十支利箭,集中射向俞秀凡。俞秀凡长剑展布,幻出了一片剑影。但闻一阵叮叮当当之声,近身弯箭尽为击落。
俞秀凡震开了近身膏箭,四个骑士快马如风,已然冲到身前。
四把长刀,交错而至,俞秀凡还未及挥剑封挡,方奎和水燕儿,已如双龙出水一般,分由两侧攻了过来。但见寒芒一闪,四个骑士,纷纷落马。
这时,群豪中也有了伤亡,两个追随五毒夫人的女婢,一个身中五箭而死,一个被数个合冲而至的骑士,长刀劈死。
五毒夫人这两女婢,武功虽然不太高明,但两人却是调毒的能手。目睹女婢惨死,激起了五毒夫人的杀机,冷笑一声,疾向前行骑队迎去。
水燕儿高声叫道:“夫人,不可求功心切,咱们排成一个迎击的阵势,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五毒夫人究竟是久经大敌的人,阅历丰富,闻声停下了脚步。
这会儿,向前奔冲的骑队,也突然停了下来。大约是指令骑队发动攻势的人,也发觉了这些武林高手,非同小可,如是一味强攻,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所以下令停攻。
双方相距了十余丈,保持一个对峙之局。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那对峙的骑队突然转过马头而去。这一批骤悍的骑队,来如风,去如飓,但见烟尘滚滚,片刻间走的无踪无影。留下了数十具人、马尸体。
五毒夫人回顾了两个女婢的尸体一眼,不禁黯然一叹。
方垄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咱们保护不周,死了夫人从婢,心中遗憾得很。”
五毒夫人道:“此事怎能怪得方剑主。唉!我该多传她们一点武功才对,只可惜,她们只学会了调制毒药。”
方望道:“方某人己恢复了本来面目,这剑主之称,再也休提。”
五毒夫人道:“方兄说的是,两番动手相博,咱们都己变成了造化城主的追杀要犯,此后,怕是步步凶险了。”
俞秀凡道:“夫人,他们还有些什么手段?”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造化城主希望了解他每一个属下,但却从不希望他的属下,能够了解到他。”
俞秀凡道:“夫人之急可是说你也无法知晓他用些什么手段吗?”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不错。但他不敢用毒。”
水燕儿道:“听说他用毒之能,不在你之下。”
五毒夫人道:“他逼我交出用毒之术,确然学去了不少。不过,那也不过是我胸中之能的八成而已,他如敢用毒,他是自找苦吃。”
俞秀凡道:“他加是一枪一刀拼杀,咱们也不用怕他。”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有一个信条,那就是除非逼不得已,决不正面和人动手,他是天生阴险人物,一向是只求心愿得偿,不择手段、方法。”
俞秀凡道:“唉,在下初闻造化城主之名,听说他是一个很慈有的老人,对人和蔼,充满着仁慈,那个人,又是谁呢?”
五毒夫人道:“也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是他的化身之一么?”
五毒夫人道:“不是化身,那是造化城主本人。”
俞秀凡道:“一个人,怎会有这样绝不相同的性格?”
五毒夫人道:“因为他太聪明,能做出人所不能的事。起初之时,他做的十分小心,所以,他很成功,掩盖了人的耳目,但后来,他太成功了,他忽略了很多事,开始露出了很多的破绽。”
俞秀凡道:“这个人的确是很可怕,能在一个组合中,有几种完全不同的统率手段。”
五毒夫人道:“所以,他能用正人君子,也能用卑劣的小人,只要是投入他门下的人,他都可以用其所长。这人的厉害,实因他具有了多方面的能力。”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咱们会遇上些什么攻袭,连夫人也不知道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没有人能猜想到他会用些什么手段,也没有会想到,他会用出些什么样的人物,对付这样的强大而又不择手段的敌人,只有靠细微的观察和随机应变。”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在咱们这些人中,也许我对造化城主了解的多一些,但事实上,我对他也知晓的很有限,除了这座号称造化城的总寨之外,江湖上,还有它很多处隐密势力,他用什么方法和身份,去管理那些隐密的组合,我想很少有人知道。”
俞秀凡道:“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五毒夫人道:“也许我描述的还不够。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把造化城主具体的描述出来。”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夫人,如若咱们能再见到他,可否全力和他拼一拼。”
五毒夫人沉思了良久,道:“假如俞少侠能抛弃君子之风,以你俞少侠为主,再加上我和水燕儿,三人合手,我相信可以胜他。”
水燕儿接道:“这要以前兄和夫人为主,我只怕是难当大任。”
五毒夫人道:“此是何时,燕姑娘也用不着推辞了。你的成就,我很清楚,造化城主是真心的传你武功,把你收为义女,我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真诚。厚待一个人。他是真真诚诚的待你。后来,你长大了,长的亭亭玉立,他忽然对你生出了绔念,你的运气很好,因为他一直以一种仁慈长者的身份和你见面,一时间竟然拉不下脸。
后来,他把你移居听松楼,也就是想离你远一些。你能逃过这一切,半由天意,半由人力。”
水燕儿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来,个中还有如此的曲折。”
五毒夫人道:“如是你不遇上俞秀凡,生出情愫,引起变故,早晚你也会被他伤害。”
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身上,接道:“这就是造化城主,一个多面的人物,好到至善至美,坏到无恶不作。”
俞秀凡道:“夫人,武林中怎会出了这么样一个人物!”
五毒夫人道:“这样一个人物,自然不是十年二十年所能形成。
他的天赋、机缘,和他过人的才慧,多方因素,才造成了这样一个人物。”
俞秀凡道:“如此人物,如能用于正途,不难为一派开山鼻祖。”
五毒夫人道:“他不会满足于一门一派之长,他要统率天下,他要为江湖之王,做领导营黑、白两道的总首脑。”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夫人,咱们和他誓难两立了。”
五毒夫人道:“他不希望武林中有任何一个人的成就超越过他,也最痛恨背叛他的人。
俞少侠,他或者可以和你谈谈条件,对你有某些容忍,但他决不会放过我和水燕儿--背叛他的人。”
俞秀凡道:“得夫人这些指点,咱们总算对造化城主有些了解了。”沉吟了一阵,接道:“造化城势力太过庞大,单是咱们见人之力,决无法应付。”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我想找一些能帮助咱们的人。”
五毒夫人道:“谁能帮助咱们?”
俞秀凡道:“少林派。我想上少林寺一行,不知诸位的意下如何?”
五毒夫人道:“嵩山少林寺?”
俞秀凡道:“少林寺号称当今第一门户,他们也应该对武林道义,生出一些力量。”
五毒夫人道:“听说少林寺中,也有造化城主的人。”
俞秀凡道:“就算是有罢,也不会有很多,咱们帮他们找出来。
先替他们清内好,再要他们派出人来,助我们对付造化城。”
五毒夫人道:“办法不错。只是行起来恐怕还有很多的困难。”
俞秀凡道:“困难诚然很多,但咱们没有别的选择。少林寺如能振臂而起,对咱们帮助很大,更大的是少林出了手,也可能引起其他门派的响应,”
五毒夫人道:“不管如何,值得去碰碰运气。”语声一顿,接道:
“不过,咱们此行,一定要隐密,还得曲折,一旦被造化城主知晓了,必将会沿途截杀。”
计议好了细节,群豪重又登上了行程。五毒夫人不再隐密身份,水燕儿也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这一次,群豪有了计划,也有了严密的防范。
五毒夫人和水燕儿双骑开道,俞秀凡居中而行。方望和金钓翁断后跟进。
中间是两辆篷车。车中都是造化城主送的金银、珠宝。小桃童和颜成,暂时担当了驾驶篷车的车夫。
主毒夫人沿途十分留心,仔细的看过每一处可疑的地方。她虽是用毒高手,但她心中明白,对群孪威胁最大的还是下毒。也许是造化城主知道了有五毒夫人同行,用毒未必能对付得了群豪,很多处适合下毒的地方,竟没有下毒。
绕道行向少林寺,是一段很长的旅程。几人一连行走五日,竟然未遇一点风波。
这日中午时分,群豪在一处小村镇上打尖。
俞秀凡望望五毒夫人,道:“这一路行来,平安得很。”
五毒夫人道:“咱们行程变化莫恻,使他无法把握,再说,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实力,如若是想从造化城中找出一批对付我们的人,只怕也非易享。”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咱们很可能干平安安地抵达少林寺了。”
五毒夫人道:“那又未免太过低估造化城主了。”
俞秀凡道:“夫人的看法呢?”
五毒夫人道:“我的看法是,他还没有完全了解咱们的去向,等他完全了解咱们的去向之后,他就会安排下重重截击,那将是极难对付的拦截。”
俞秀凡道:“夫人,在下倒觉着,最好能再有一个机会和他一决生死。”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你可是感觉到自己在剑术上又有了进境?”
汤兰接道:“夫人,俞少侠在剑术上决不输造化城主。只是,在内力上败在了造化城主的手下。”
五毒夫人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突然泛起了满脸庄严之色。接道:“俞少侠只要能对付造化城主的快剑,咱们就有了对付他的法子。”
俞秀凡道:“怎么说?”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最使人畏惧的,就是他的快剑。那真是出加风电,疾如狂风,我曾看到他在片刻工夫之中,杀伤了一十八个江湖高手。”
俞秀凡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中人。”
俞秀凡道:“自己的人,怎敢还手?”
五毒夫人接道:“造化城主事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他们全力还手。”
俞秀凡道:“他们敢还手么?”
五毒夫人道:“全力施为。造化城主先以快剑杀了两个人,然后,告诉他们,任何人不论用什么,只要能避开他的快剑,都可以逃得性命。于是,所有的人,都出了全部的气力拒挡那快剑攻势。”
俞秀凡道:“结果呢?”
五毒夫人道:“一道迅雷似的闪光,一眨眼睛,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快剑之下。”
俞秀凡点点头道:“他就算要试试自己在剑法上的造诣,也不应该以自己属下的性命,用作试验剑法的靶子。”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用心,他用了一十八个属下高手的性命,换得他快剑的权威。自然,有很多人在场观看,那些人也包括了我。”
俞秀凡道:“这是杀鸡警猴的手法。”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是!杀鸡警猴的手法,他要我们都知道他快剑的厉害,好使我们心存畏惧。”
俞秀凡道:“就是这个用心。”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我见识过了他的快剑,那也不算什么?”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你真的能对付他的快剑,咱们就有了胜他的机会。”
俞秀几叹口气道:“夫人,他内力强大,剑招来势,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如是想拒挡他的剑势,实在并非易事。”
五毒夫人道:“只要你能封住他的侠剑,我们就有办法对付他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封他快剑一事,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在下自信能够对付得了。”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我看过造化城主的快剑,还没有看过你的剑法?”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想要见识一下了。”
五毒夫人道:“不错,如是俞少侠愿意出手时,我倒想开开眼界。”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好吧!”
忽然问,拔剑而出,剑发寒芒,已指到了五毒夫人的咽喉之上。
真是快的像闪过的一抹流光。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很快,但我无法分辨你和造化城主那一个人快些?”
俞秀凡道:“应该是在伯仲之间。我们如是互相对峙,都必需全神戒备,谁要稍有松懈,就可能死在对方的快剑之下。”
五毒夫人道:“那很好,希望你能亲自出马,在咱们赶往少林寺的途中,遇得上他。”
水燕儿道:“夫人,你真有把握能够掌握机会么?”
五毒夫人道:“你、方垄、俞秀凡,再加上我,相信可以对付他。
只要俞秀凡能封住他的快剑。”
水燕儿道:“俞少侠是他手中败将,何况他一身武功博杂的很。
如是他见咱们人数众多,不用快剑和咱们对抗,那将如何?”
五毒夫人道:“这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如是咱们不能诱他用出快剑手法,或使他旱有戒备……”
方望突然接道:“有办法。”
五毒夫人道:“请教?”
方垄道:“只要他看不出俞少侠的身份,用快剑对付咱们,那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五毒夫人道:“不错。把俞少侠扮装起来。”
水燕儿低声道:“夫人,咱们不能太低估了他。”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水燕儿道:“小妹之意,咱们不能只想到他的快剑手法,要想出他可能用什么对付咱们,咱们就用什么办法去对抗他。”
五毒夫人道:“他会的武功太博杂,咱们怎知他会用出什么武功?”
水燕儿道:“这就是问题了,如若他不肯使用快剑手法,咱们又如何能够对付他呢?”
五毒夫人道:“这话倒也不错。不过,任何事,都难免有些冒险,俞少侠的快剑,至少可以击落他偷袭而来的暗器。他用别的手段对付咱们,咱们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
水燕儿道:“我知道,他练成了一种武功,叫作寒魄流云指。”
五毒夫人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武功,你既然知晓这种武功,可知那有什么厉害之处么?”
水燕儿道:“小妹也不知详细情形。不过,听说那是一种很阴毒的武功,把练就阴寒之气,桌于一指,化成一缕很细微的寒气,元声无息的击中敌人。”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真有这种武功么?”
水燕儿道:“三年前,他已经练成了这种武功,不过,那是初成;现在,应该已入大乘之境了。”
五毒夫人道:“燕儿,你还知道他有些什么样的武功?”
水燕儿道:“听说他常常逼迫属下,交出武功,不知可有此事?”
五毒夫人道:“确有此事,不过,他的方法很巧妙,很少人知晓内情。”
水燕儿道:“所以,他一身武功的博杂,当今之世,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人了。”
五毒夫人叹息一声,道:“燕儿.咱们要对付造化城主,就要多了解他。我们这些人中,我相信我是对造化城主了解得最多的一个。”
目光一掠水燕儿,接道:“燕儿,跟他多年,对他生活习惯,了解的一定很清楚了。”
水燕儿道:“我跟着他巡视过一月之久,对他个人的生活习惯了解一些,不过,他是一个很保密的人,我所知道的也飞是一鳞半爪。”
五毒夫人道:“纵是一鳞半爪,对我们也很重要。”
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他很喜爱女色。”
说了一半,一张粉脸,己然胀的满脸通红了。
五毒夫人道:“姑娘,不用害羞。这是很庄严的大事,尽管说下去吧!”
水燕儿道:“就我所知,他很多随身从卫,都是年轻少女。”
五毒夫人道:“除此之外,他还有些什么特殊的习惯?”
水燕儿道:“他很喜爱吃鱼。”
俞秀凡接道:“食有鱼,算不得什么特殊习惯。”
水燕儿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虽是细微小事,也不愿别人知晓。如非我追随他作一个月的巡视,也不会知道他有些习惯。听说是每餐如无鱼下饭,那就食难下咽。小妹觉着,一个人嗜鱼到如此情境,应该是有一点特殊原因了。”
五毒夫人道:“他有此嗜好,连我都不知道。可见这件事必有原因,造化城主也不愿别人知道。”
俞秀凡道:“一个人就算喜爱食鱼,又算什么大事呢?为何要密而不宣,实是叫人难解。”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崛起于江湖,来的是无声无息,他有着这样超人成就,统治了江湖大半高手,创造出造化城这样一片天堂、地狱,利用了自然的山川形势,制造出各种不同幻影、景物,使人能感觉山川移形,溪流换位,这是何等博大的成就。但武林之中,对他的出身,却是讳莫加深。”。
俞秀凡道:“听说他和艾九侠同出一门。”
五毒夫人道:“这都是传说,很多种不同的传说,严格点说,这些事也可能是造化城主故意传出来的事迹,让人去附会猜想。”
俞秀凡点点,道:“夫人说的有理,如能先了解造化城主的身世,对咱们会有很大的帮助。”
五毒夫人道:“不错,他身世如谜,不愿让人知晓。咱们要想揭穿他的隐密身世,那就必得从小节查起。”
无名氏忽然接道:“公子,夫人,在下觉着,清查造化城主的身份。固是一件重要的事,更重要的是咱们先要想出对付他的办法。”
五毒夫人道:“咱们如是一举能把他制服,那也罢了,问题是,这样的可能不大。”
无名氏道:“夫人不是早已胸有成竹了么?”
五毒夫人道;“这是我们的打算,但要造化城主上当,想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没有人真正了解造化城主,自然,也无法找出一个对付他的有效办法,他是一头狡猾的千年老狐,不论有多少陷饼,都没有捕捉到他的把握。但五毒夫人仍然作了很精密的安排。
大出几人意料之外的是,一连数日,竟然再没有遇到任何事故。
造化城主受了数次挫败之后,似乎已不愿再为对付几人付出精神。但五毒夫人心中明白,酝酿愈久的风暴愈大,造化城主不是个甘于认输的人,迟迟不肯动手,那是因为他要作更完善的准备。
俞秀凡对这太过平静的行程,也有很多的疑虑,几次想问问五毒夫人,但都忍了下来。
这日,已进入了河南省壕。仍然没有发生任何一点事故。
五毒夫人一路上小心观察,连一点可疑的征象也没有发现。
这一来,连五毒夫人也觉着奇怪了。
车马兼程又行五日,距离嵩山只余下三天的行程。
俞秀凡虽然忍下未问,五毒夫人却自己忍耐不住,一勒马缰,和俞秀凡并肩而行,道:
“俞少侠,距离嵩山少林寺还有多远?”
俞秀凡道:“不足三日行程。”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应该有所行动了。”
俞秀凡道:“在下也正想问问夫人,造化城主为什么这么久时间没有行动?”
五毒夫人道:“我也在奇怪,难道他要在少林寺下手?”
俞秀凡道:“不可能!那嵩山少林寺,一向被武林中同道视作泰山北斗,寺中憎侣数百人,个个都会武功,造化城主就算胆大包天,也不便在少林寺中下手。”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对造化城主这个人,最好不要以常情恻度。”
俞秀凡道:“夫人之言有理。咱们处处小心一些就是。”语声一顿,接道:“夫人,在下觉着,他可能会在此地到嵩山的途中下手,至少,他已确定咱们是到嵩山少林寺来了。”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自然是很有可能。”
这三大的行程中,俞秀凡等一行人,戒备的特别严密。又出意外的是,仍然没有遇上任何事故。
过日,中午时分,一行人到了少林寺前。
篷车、坐骑,都己自在了寺外松林旁车棚。马栏中。俞秀凡等正向寺门行去。
俞秀凡来过少林寺,但那时他是披艾九灵带来助长他的功力,匆匆来去,对一切人事景物,都没有根清明的记忆。此一番,虽然是旧地重游,对一切享事物物,仍有着很新奇的感觉。
也许是一行人、篷车,健马,浩浩荡荡而来,少林寺中早已得到消息,因此,俞秀凡行至寺前,少林寺大门内,鱼贯行出来四位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当先一人,年约四旬,光亮的头上,图着六个戒疤。
四个灰衣僧人,一字排开,站在寺门前面,似是欢迎,也像是拦阻去路。
未容得俞秀凡开口,当先僧人已合掌喧了一声佛号,道:“贫僧少林本院知客宏法,见过诸位施主。”
俞秀凡抱拳一礼,道:“不敢当。在下俞秀凡,和几位好友,特来拜访贵寺。”
宏法道:“诸位是还愿,还是进香?”
俞秀凡摇摇头,道:“既非还愿,亦非进香,而是求见贵寺一人。”
宏法大师道:“什么人?”
俞秀凡道:“贵寺方丈。”
宏法大师怔了一怔,道:“敝寺方丈?”
俞秀凡道:“正是少林寺掌门方丈,还望大师代我们通报一声。”
宏法目光转动,打量了俞秀凡身后的男男女女一眼,道:“这些人,都是俞施主的好友么?”
俞秀几道:“不错,大师………”
宏法接道:“敝寺有一个规戒,俞施主想是早已知晓了。”
第四十六回 少林传警 伪冒掌门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知道,大师有何见教,但请吩咐。”
宏法大师道:“少林本院,数百年来,从无妇人进入过寺院。”
五毒夫人道:“大师这话,未免夸口了。就我所知,贵寺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贵夫人,进庙烧香。”
宏法大师道:“不错。本寺也有妇人来过,不过,那是初一。十五庙门大开之时,寺中才准进入,而且,只限于第一重大雄宝殿,如是女施主一定要进入大殿,那就只好等初一、十五再来了。”
五毒夫人道:“大师,咱们不是一般的进香朝山女子,而是有机要大事面见贵寺方丈商谈。”
宏法大师摇摇头,道:“女施主,就算你真有大事要见敝寺方丈,也不能破坏敝寺的规矩。”
五毒夫人道:“要如何才能见到贵寺方丈呢?”
宏法大师道:“女施主,这恐怕很难。”
俞秀凡道:“大师,总有一个办法吧?”
宏法大师道:“这个,这个,贫僧很难启齿。”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大师,如若咱们把贵寺方丈请出寺来,是否可以?”
宏法大师道:“办不到。女施主。”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师,我听说有一种很激烈的办法,可以进入寺中。”
宏法大师道:“不错,确有这么一种办法。”
五毒夫人道:“大师可否说出来呢?”
宏法大师道:“女施主,敝寺确有一种办法,可以进入寺中,只不过自贫道入寺以来,从未听到过发生这样事情。”
五毒夫人道:“想来,那一定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了。”
宏法大师道:“正是如此。那是凭仗武功,冲人敝寺,这要一场很激烈的搏杀,本寺向有不轻易伤人的戒规,只有在这时候,不受伤人的限制。所以贫道希望施主再想想。”
五毒夫人道:“大师,如若没有别的办法使我们见到贵寺方丈,那就只有用此法了。”
宏法大师道:“诸位施主如若一定要选择这样一条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五毒夫人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侠,对此事有何高见?”
俞秀凡笑一笑,道:“这个悉由夫人作主。”
五毒夫人目光转注到宏法大师身上,道:“大师,我们决定了。
请回去通知员方丈一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进入寺中。”
宏法大师道:“诸位真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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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夫人道:“决定了。”语声微微一顿,道:“有一件事,我要先行奉告大师。”
宏法大师道:“贫僧洗耳恭听,”
五毒夫人道:“我是当今之世中有名的用毒高手,进入贵寺之时,可能会施展毒物。”
宏法大师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
宏法大师怔了一怔,道:“你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不错。”伸手一指俞秀凡,接道:“这一位是俞秀凡俞少侠。”
宏法大师一合掌,道:“都是武林名人,贫僧失敬了。”
俞秀凡道:“大师,如是别有良策,我们仍希望和气的见到贵寺方丈。”
宏法大师道:“你是俞少侠了?”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正是俞秀凡。”
宏法大师道:“俞少侠在江湖上已经很有名气,少林寺中也已听到俞少侠的大名了。”
俞秀凡道:“好说,好说。在下初出茅庐,见识不多,有什么缺失之处,还望大师能够不吝指教。”
宏法大师道:“俞少侠出道江湖不久,已经名满武林,贫僧深届高山,也听到了大名了。”
俞秀凡道:“大师夸奖了。”语声一顿,接道:“咱们求见贵寺方丈的决心,十分坚定,事关武林正邪存亡的大事,只有不拘小节了。
请大师指教咱们一条明路。”
宏法大师沉吟一阵,道:“这实是一件艰难的事,”
俞秀凡道:“大师,如是找不出别的办法,咱们只有强入贵寺一途了。”
宏法大师摇摇头,道:“俞少侠,最好不要硬闯少林寺,将会引起很大的冲突,那可能会演成流血的生死之战。”
俞秀凡道:“大师,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少林寺,用心只是想见见贵寺方丈,此愿如不能达成,决不罢休。”
宏法大师道:“这么吧!俞少侠,贫僧可以把俞少侠的心愿,转告给敝寺方丈,由他决定。”
俞秀凡道:“如是贵寺方丈决定了不见我那将如何?”
宏法大师道:“这个,贫僧会尽力说服掌门方丈。”
俞秀凡道:“好!咱们几时能得到大师回音。”
宏法大师道:“两个时辰如何?”
俞秀几道:“好!就依大师。就在庙门外面等候如何?”
宏法大师道:“俞少侠,这样不行。少林寺是一处很庄严的佛教胜地,怎么能够让诸位这样一大批人守在大门口处。”
俞秀凡道:“大师的意思呢?”
宏法大师道:“西行里许处,松林前面,有一片房舍,那是少林寺接待宾客的地方,诸位,请在那里稍候,贫憎尽快把消息转达请位。”
俞秀凡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接道:“夫人的意下如何?”
五毒夫人道:“此处情景,咱们也只有此法子了。”
宏法大师回顾身侧一位僧侣一眼,道:“宏成师弟,送诸位施主到迎宾上舍去。”
一列僧侣中,行出一人,道:“贫僧宏成,替诸位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对宏法一抱拳,道:“大师,咱们等候两个时辰,如若是大师还无回音,我们就冒险入寺了。”
宏法大师道:“不论如何,贫道会给俞少侠一个回音。”
俞秀凡道:“就此一言为定,在下恭候佳音。”随宏成大师身后,直奔迎宾上舍。
那是一幢青松环绕的房舍,青石砌墙,绿瓦复顶。两个小沙弥把几人迎人大厅,奉上香茗。
宏成大师俟几人坐妥之后,才一合掌,道:“诸位在此待茶,贫僧要回本院复命了。”
俞秀凡道:“大师请便。”目睹宏成大师离去之后,俞秀凡忽然叹一口气,道:“诸位,在下一直担心少林寺掌门方丈拒绝了咱们之、后,是否真的要冲入少林寺中?”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咱们没有遇上造化城主的拦击,全部赶到了少林寺,如若少林方丈不肯接见咱们.那是一件很意外的事。”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设身处地为少林高僧代筹,他没有不见咱们的理由。如若他真的一口回绝,个中就大有内情了。”
俞秀凡道:“难道造化城主的势力,已经伸人了少林寺中?”
五毒夫人道:“很可能。造化城主早已派人渗人了少林寺,目下的问题是,他在少林寺中,有多大的势力;又能掌握到多大的权力;是否己能左右掌门方丈,或是把这件享压下来不让掌门方丈知道。”
俞秀凡道:“对!在下还未能想得如此透澈,咱们非见少林寺的掌门方丈不可!”
五毒夫人道:“贱妾也是这个意思。目下,我们和造化城主已成了势难两立之局,咱们后元退路,只有前进一途,少林寺如已被造化城主的势力渗透,咱们应该先帮助少林寺清除内好。”
水燕儿道:“夫人,如若少林寺掌门方丈,也为造化城主掌握了呢?”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照常清而论,这个可能不大。历来的少林寺享门人选,都是极具意根,又要忠于规戒的人。武功上的成就,反而变成了次要条件。问题是,少林寺太庞大,人数众多,难免良著不齐,少林掌门方丈,地位又太过崇高,受人蒙敝的机会很大。”
水燕儿道:“咱们哪一个认识少林寺掌门方丈?”
五毒夫人道:“水姑娘的意思是……”
水燕儿道:“如若咱们都不认识少林方丈,他随便找个和尚出来,咱们也无法认识啊!”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这是一桩很简单的事,但却很重大。”
水燕儿道:“如是咱们中无人认得少林方丈,倒是希望他们拒绝咱们入寺了。”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咱们放开手,大闹它一场,必可惊动少林方丈。”
但见金钓翁接口说道:“老朽认得少林掌门方丈。”
五毒夫人道:“大师好多年前见过他?”
金钓翁道:“二十年前,也就是老朽进人造化城的前一年。”
五毒夫人道:“金老兄,你还能记得他的法号么?”
金钓翁道:“如是老夫没有记错,他应该叫玄庄大师。”
五毒夫人道:“不错。正是玄庄。我虽未见过他,却知他法名。”
水燕儿道:“老前辈,你还记得他的模样么?”
金钓翁道:“很清楚,只要是他,我能一眼瞧出来。”
水燕儿道:“有一个能够认识他那就行了。”
金钓翁道:“老朽的想法是,咱们这一群人中,决不会只有老朽一人认得玄庄大师。”
无名氏接道:“我也认识。”他说此言,似乎是用了很大的气力,说的面红耳赤。
五毒夫人一皱眉头,道:“无名氏,你哪里不舒服了?”
无名氏摇摇头,道:“我很好。”
五毒夫人道:“那为何说起话来十分吃力?”
无名氏道:“我在想那玄庄大师的模样,是否还能记得清楚。”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无名兄,现在想清楚了没有?”
无名氏道:“想出来了。”
俞秀几道:“那很好。”不再多问。回头望着金钓翁,接道:“在下的想法,以少林方丈之尊,决不会跑到此地来见咱们了。”
无名氏道:“很难说,”他说话似是意犹未尽,但却突然间中途住口。
五毒夫人又皱皱眉头,道:“无名兄,你有什么高见么?”
无名氏道:“没有。在下没有判事之能。”
过了约一个时辰,宏法大师突然侠步行了过来,一抱拳,道:
“俞少侠,敝寺方丈亦闻大名,破例来此,一晤俞少侠。”
俞秀凡道:“这个叫俞某人如何敢当?”
宏法大师合掌一笑,道:“少林寺中,敬的是英雄义士,像俞少侠的侠义行径,敝寺方丈……”
活未说完,已有两个小沙弥,当先带路而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和尚。
俞秀凡抬头望去,只见那和尚年约半百,宝相庄严的缓步而来,两个小沙弥一个捧着戒刀,一个捧着绿玉佛杖。中年和尚身披黄色袈裟,庄严中带着一脸微笑。
俞秀凡抢先一步,抱拳一札,道:“晚辈俞秀凡,拜见大师。”
黄衣和尚一伸手,拦住了俞秀凡道:“不敢当俞少侠的大礼。”
俞秀凡笑一笑,道:“俞某恭敬不如从命。”
黄衣和尚道:“贫僧玄庄,现为少林掌门人,弟子禀传,俞少侠指名要见贫僧。”
俞秀凡道:“不错。”
玄庄大师道:“不知俞少侠有何见教?”
俞秀凡道:“目下江湖,乱象已萌,大师可否知晓?”
玄庄大师陷然一叹,道:“天意!无意!只怕人力很难挽回。”
俞秀凡道:“就在下所知,祸由人起,人去祸息,纵然有些困难,也非绝对不可挽回。”
五毒夫人低声道:“金钓翁,你看这人是不是少林方丈?”
金钓翁道:“长的很像。”
五毒夫人道:“我看,咱们还得去问他几旬,看看他应变之法。”
金钓翁心中暗道:“少林掌门德高望重,掌门人竟然真的现身赶来了。”
五毒夫人说道:“大师,目下造化城主已准备完成,即将出山。
就算咱们愿意弃剑,人家也未必会收留咱们。”
玄庄大师沉吟了一阵,道:“五十年前,一次武林论剑大会,折损了不少少林寺的精英。从那次之后,少林就不太过问江湖中事了。”
五毒夫人说道:“大师,目下的情形,已不是贵寺是否过问的事,而是整个武林,正面临覆亡之危,贵寺为天下第一大门派,如若贵寺不挺身而出,不但整个江湖要沉沦下去,而且,覆巢之下无完卵,贵寺也无法独力逃过这次大劫。”
玄庄大师道:“阁下是五毒夫人吧?”
五毒夫人道:“不错,我正是五毒夫人。”
玄庄大师道:“听说夫人也是造化城中的人。”
五毒夫人道:“不错。我是造化城中的人,现在我已是造化城追杀的要犯了。”
玄庄大师道:“哦!为什么呢?”
五毒夫人道:“因为,我已经背叛了造化城主。”
玄庄大师道:“原来如此。”
五毒夫人道:“我们被造化城主遣派的大批高千,追踪捕杀,已经赶的无路可走了。咱们到少林寺来,一是投奔,二是请贵寺派遣高手准备对付造化城主的人。”
玄庄大师道:“夫人,如是本座拒绝了夫人之求呢?”
五毒夫人道:“大师,你最好答应这件事。”
玄庄大师道:”夫人,可是在威胁本座么?”
五毒夫人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对大师陈明利害而已。”
玄庄大师道:“本座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考虑,至于诸位被造化城主追杀,投奔本寺一事,在本寺还未准备妥当之时,恕难从命。”
五毒夫人道:“大师拒绝了。”
玄庄大师道:“不错。本寺不便容纳诸位,只好违命了。”
五毒夫人道:“大师,如是咱们非要留下来不可呢?”
玄庄大师道:“本寺可以拒绝不接纳。”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俞少侠,咱们应该如何?”
俞秀凡还未来得及答活,瞥见无名氏大步而出,伸手指着玄庄大师,道:“你作不了主!”
玄庄大师微徽一怔,道:“我为什么不能作主?”
无名氏道:“因为,你根本不是玄往大师,你是假冒的少林方丈。”
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你是什么人?敢对贫僧如此无礼。”
无名丘道:“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证明此事,并不大难。”
玄庄大师道:“如何一个证明法?”
无名氏道:“那很容易,只要你和咱们一同再去少林寺中一行,那就证明了你是真的?”
玄庄大师道:“俞少侠,这人是何身份,怎会如此无礼。”
俞秀凡笑一笑,道“他虽然说话少些礼貌,但他说的很真实。”
玄庄大师冷冷说道:“俞少侠,在下很尊重诸位,但如请位不能敬重本座,少林寺,就要下令逐客了。”
俞秀凡道:“你可以下令逐客,但咱们未必肯听。”
玄鹰大师怔了一怔,道:“诸位是准备在少林寺中撒野了?”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但凭你这一句话,就可知晓你不是掌门方丈了。”
玄庄大师道:“五毒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五毒夫人道:“很简单,那玄庄大师乃是有道高僧,怎说话如此有失风度。”
玄庄大师怒道:“宏法,这些人如此无礼,给我拿下送戒恃院五毒夫人笑一笑,道:
“大师,你不觉着带来的人太少一些么?”
玄庄大师,微微一怔,回目望着宏法。
宏法大师一横身,先拦住了五毒夫人的去路,高声说道:“掌门方丈,先请撤走,属下先拒挡他们一阵。”
但见人影连闪,俞秀凡、方垄、水燕儿,以快速无伦的身法,拦住了去路。
两个小沙弥迅快的把手中的戒刀和绿王佛杖,交到玄庄大师手中,却探手由长袍掩遮之下,取出一把一尺五寸的短刀。敢情他们早有了准备。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宏法,咱们这里有不少是玄庄大师的故识,敝等移花接木的把戏,不觉着太过幼稚了么?”
宏法大师冷笑一声,道:“诸位之中,如若是真的有人见过玄庄大师,那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什么身份。需知少林掌门尊崇无比,如若是受到伤害,诸位就是与整个少林为敌了。”
兹事体大,一时间全场中人,都不禁犹豫起来。
俞秀凡沉声说道:“金钓翁老前辈,你真的见过少林掌门人玄庄大师么?”
金钓翁道:“见过。”
俞秀凡道:“这人是不是玄庄大师?”
金钓翁道:“就老朽记忆而言,这人很像玄庄大师。”
宏法大师:“少林寺是何等庄严的地方,岂敢有人冒充掌门人的身份。”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无名兄,你应该挺身而出了。”
无名氏缓步行了出来,叹息一声,合掌说道:“弟子叩见玄风师叔。”
玄庄大师怔了一怔,道:“你是什么人?”这一同,无疑是不打自招。
宏法大皱眉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
无名氏道:“宏法师兄,师弟宏名,离寺已十余年。”
宏法大师呆了一呆,道:“你是宏名?”
无名氏道:“不错,玄风师叔和掌门师尊本来就长的极像,见过一两面的人,自然无法分辨真假了。”
俞秀凡暗暗忖道:原来他是少林寺的和尚,不能说出法号,只好自称无名氏了。
宏法大师神色恐慌,突然一整容,道:“不错,我确有个宏名的师弟,但他私自逃离本寺十余年,听说,他已逃入造化城中去了。”
无名氏道:“不错,小弟是进了造化城,不过,我不是私逃离去。”
宏法大师道:“不是私逃,难道是造化城主把你给大锣大鼓请去的么?”
无名氏道:“小弟是奉掌门人之命,混入造化城中卧底而去。”
宏法大师道:“你如何能证明你是宏名。”
无名氏道:“此事由掌门师尊派遣,何妨去问掌门师尊一声。”
宏法大师道:“掌门师尊在此地,何不由他证明?”
无名氏道:“他是玄凤师叔,不是掌门师尊,骗得了别人,如何能骗得师弟。”
宏法大师道:“满口胡言,死有余辜。”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五毒夫人右手一扬,接下了掌势,道:“怎么,把戏拆穿,玩不下去,要杀人灭口?”
宏法大师掌势被她接下,骇然向后退了两步,道:“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你不用害怕,对付你这等三流脚色,还不用以毒求胜。”
宏法大师道:“你不用毒?”
五毒夫人道:“我号称五毒夫人,在毒一道上言,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全身上下都是毒,只是你还不配让我用毒。”
宏法大师脸色铁青,怒声说道:“五毒夫人,你……”
五毒夫人冷冷接道:“宏法,少在我面前耍花招,看过造化城主的噱头,天下所有的花样都不够看了。你这位玄风师叔,,p若真是少林掌门人,就该带咱们同到宝殿前面,召集贵寺偕众,以证实一下他的身份。”
一直很少开口的玄风大师,怒声喝道:“住口!用毒妖妇,江湖败类,也敢在少林寺中撒野,贫僧到得教训你一顿了。”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听口气,你已经沉不住气了,骂的如此刻薄尖酸,怎会是一掌门之尊。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你连君子都谈不上,自然也下会是有道高僧了。”
玄风左手捧绿佛杖,右手执着戒刀,突然上前一步,一杖迎头劈下。五毒夫人一闪避开,还击一掌。玄风大师戒刀疾出,逼开了五毒夫人的掌势。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玄风左杖右刀,交替攻出,势道凌厉绝伦。五毒夫人只用一双肉掌拒敌,指点掌拍,拒挡玄风大师的攻势,竟然能应付的头头是道。这五毒夫人不但是用毒的高手,而且武功上的成就,也算得第一流的高手。玄字辈的僧侣,武功是何等高强,连攻了十刀十五仗,竟然未能把五毒夫人逼退一步。
宏法大师一青苗头不对,立刻转身向外奔去。方望长剑一摆,刷唰两剑,错落剑花中,洒出一片寒星,硬把宏法大师给逼了回去。
两个小沙弥各执着一柄短刀,呆呆的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来,他们一见出手之人,个个都非弱者,自知难是敌手,只好站着不动。
五毒夫人既不用毒,也不亮兵刃,只用一双肉掌应付,保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方望、金钓翁等,几度要出手助战,都被俞秀凡示意阻止。
搏斗之间,突闻一声响亮的佛号传了过来,道:“住手!”
五毒夫人闻声而退,跃开八尺。
俞秀凡转眼看去,只见八个手持禅杖的和尚,护拥着一位老僧而出,但见那老僧身高八尺,光头烙下九个戒疤,留着雪白的长须。
只见那老僧转过头去,望着黄衣老僧,冷笑一声,道:“玄风,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一身装束是那里来的?”
玄风怔了怔,道:“师兄。”
白髯老僧道:“玄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风道:“师兄,小弟为了......”
白髯老僧道:“别说了。你是自己受缚呢,还是要老僧动手?”
玄凤大师道:“师兄的意思是……”
白髯老憎道:“给我回戒恃院去,听候长老的裁决,掌门人的处置。”
玄风大师道:“师兄,小弟如是不愿束手就缚呢?”
白髯老僧怒道:“师弟,难道你真要我动手么?”
玄风大师道:“师兄你虽是戒恃院的主持,但咱们是平辈身份,难道师兄真的不肯放小弟一马么?”
白髯老憎道:“不行!我掌理戒侍院,执法如若不严,如何能使得全寺中僧侣服从。”
玄风说道:“师兄,如若不肯放小弟一马,那就只好请师兄动手了。”
白髯老僧怒道:“胆大孽障,竟敢违抗法谕,给我拿下。”
八个手执禅杖的和尚,突然间散布开去,把玄凤、宏法和两个小沙弥团团围了起来。”
玄风右手戒刀、左手绿玉佛杖,大喝一声,猛向外面冲去。刀杖分取两个执杖僧侣。
八个僧侣禅杖齐举,幻起了一片杖影,封开了玄凤的戒刀、佛杖。
白髯老僧怒道:“玄风、宏法,你如若还不肯束手就缚,就别怪我下令要他们施下毒手了。”
玄风道:“师兄如若不肯放小弟一马,这一战拼下去,只怕要有很多的伤亡了。”
八个手执禅杖的和尚,也停下了手,环守在玄凤。宏法等四周。
玄风大师叹息一声,道:“师兄,小弟这身成就,你大概心中明白。如若逼的我情急拼命,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白髯老僧肃然说道:“玄凤师弟,我希望你悬崖勒马。现在,还来得及,如若再坚持下去,那就别怪我真的不留一点情面了。”
玄风冷笑一声,道:“好!师兄如此相逼,小弟只好拼了。”
口中说话,人同时攻出,刀、杖并举,带起了强烈的啸风之声。
八个手执禅杖的和尚,还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兵刃,玄风的刀、杖已至,但闻两声闷哼,一僧中刀,一僧中杖,竟被他冲出一条缺口,脱出了围困,直向门外冲出。
方望身形移动,迅快的堵在了大门口处,拦住了玄凤大师去路。长剑疾举,封闭玄风的戒刀,咧刚咧连攻三剑。这三剑威力绝伦,硬把玄风大师的去势挡住,难越雷池一步。
白髯老僧快步追至,大喝一声:“大胆玄风,敢抗令谕。”右手一探,抓了过来。
方望剑招凌厉,逼得玄风不得不全力应付。但他究竟不愧是第一流的高手,虽然在全力拒敌之中,仍然感觉到身后指风袭至。
戒刀施用一招“云封雾锁”,封住了方望的剑势,绿玉佛杖却疾快地回扫击出。白髯老僧右手一翻,五指疾扣,竟然把绿玉佛杖握在手中。
玄风大急之中,戒刀疾抡,斩向到。白髯老僧的右臂。白髯老僧右手一抬,屈指轻弹,竟把玄风的戒刀,震的偏向了一侧。
方望长剑急伸,寒芒如电,点向了玄风大师咽喉,一道剑光飞来,当的一声,震开了方奎的长剑。
是俞秀凡,封开了方望的长剑之后,说道:“方兄,少林寺中的事,咱们不能插手干预。”
白髯老僧动作快速,右手屈指连弹,几缕指风,击中了玄风大师。但见玄风大师身子摇动了两下,向下倒去。
白髯老僧左手探出,一把抓住了玄风,道:“给我拿下带往戒恃院,听候掌门人的发落。”
八个手执禅杖的和尚,分出四个行了过来,挟持玄风而去。
俞秀凡目睹那老僧出手的威力,三拳两招的就把一玄字辈的高手,制服生擒,内心之中,大力敬佩。暗道:“看此人年纪恐怕已逾七旬,自发如雪,满脸红光,举手投足之间,招招都是功夫,不知在少林寺中,担任何等的职司。”
这时,知客宏法和两个小沙弥,已被老憎带来之人擒服,押往少林寺中,场中,只余下白髯老憎一人。
俞秀凡忽然一抱拳,道:“大师职司少林戒律,想是一院主持之尊了。”
白髯老憎单掌立胸,道:“老初戒侍院主持玄相,施主是……·,俞秀几道:“在下俞秀凡。”
玄相双目中神光一闪,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道:”原来是俞少侠,老袖失敬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大师在少林寺中地位尊高,一言九鼎,在下希望借重一言,不知大师可否赐助?”
玄相大师道:“俞少侠有何指教,但请明言。”
俞秀凡道:“在下想晋见贵寺方丈,不知大师可否代为安排?”
玄相大师一皱眉头,道:“俞少侠,实不相瞒,敝方丈正在坐禅封关之期,恐怕前少侠很难如愿了。”
俞秀凡道:“这个,不知贵掌门要几时才能出关见客。”
玄相大师道:“确期难料,不过,可以断言的是,诸位一定等候不及。”
五毒夫人冷冷接道:“贵寺掌门乃一派掌门身份,日理万机,怎能坐惮、守关,久闭不出?”
玄相大师道:“确然如此,女施主不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五毒夫人道:“大师,贵寺的院务,想来定也因此停顿了。”
玄相大师道:“本寺院务,自有代理,不劳施主费心。”
五毒夫人道:“哪一位代理掌门?”
玄相大师道:“此乃本寺之秘,用不着外人多问。”
五毒夫人道:“咱们有要事,非见贵寺掌门不可!”
玄相大师道:“女施主,语声如此咄咄逼人,想必是大有来历的人了。”
五毒夫人道:“不敢当,贱妾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
玄相震动了一下,道:“你就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不错,大师是觉着贱妾不像么?”
玄相大师道:“言重了。”
五毒夫人道:“大师,咱们是不知贵寺情势,也不知贵寺戒律,在下所作所为,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心安理得,也就是了。”
玄相脸色一变,道:“女施主,这么说来,女施主不是求老袖相求,而是迫老钠就范了。”
五毒夫人道:“大师说的太过武断,我一个女流之辈,能有多大的本领,敢开罪大师。
玄相大师苍眉微扬,冷冷巡道:“你要少林寺屈服夫人之手?”
五毒夫人道:“大师,越说越严重了。”
玄相缓缓说道:“俞少侠,敝方丈确实在坐关期间,代理方丈的是达摩院的主持,诸位千里迢迢而来,想必是有十分重大的事,代理方丈只能处理一些寺中常务,老实说,太重大的事,他也作不了主,就算老棚要他和诸位会了面,他也一样无法答应诸位什么。”
俞秀凡冷冷说道:“大师,这么说来,不论江湖上发生了如何大事,贵寺也无法应变了。”
玄相大师道:“可以召开长老会,共议共决,就目下情形而言,老袖瞧不出有什么大事,迫在眉睫,使敝寺:明开一次长老会议不可。”
五毒夫人道:“大师,玄风假冒贵寺方丈,难道不算大事么?”
玄相大师道:“事情不小,不过,老衲觉着这是本寺中事,用不着局外人来费心思。”
五毒夫人道:“大师可曾想到,他为什么要假冒贵寺方丈么?”
玄相大师道:“个中必有内情,本寺中自有戒律,会追问明白,也有戒律治他之罪。老初想不出此事和诸位有什么关系。”
五毒夫人道:“怎么没有关系?”
玄相大师道:“女施主能否说个理由出来。”
五毒夫人道:“贵寺中人,都知道他是玄风大师,他假扮掌门身份,来和我们相见,用心只在骗我们,怎会和我们没有关系呢?”
玄相大师沉吟一阵,道:“夫人,如此解说,倒也并非无理。”
五毒夫人道:“既然有理,大师就应该有个交代了。”
玄相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老衲只能答应,回去之后,和代理方丈提一提这件事情,但结果如何,恕老衲无法保证了。”
五毒夫人道:“大师几时能给咱们回信?”
玄相大师道:“明日午时如何?”
五毒夫人道:“太久了,咱们希望今夜能够见到贵寺中代理方丈。”
玄相大师道:“这个,恕老衲不能答允。”
五毒夫人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侠,这件事应该如何,希望你俞少侠作主了,”
玄相大师目光转注到俞秀凡脸上,道:“俞少侠,老衲愿忠告一言,诸位既然能等了数日之久,多等一日,又将如何?”
俞秀凡道:“咱们是冒重重的险阻而来,所以,希望尽早能见到贵寺方丈,今夜最好。”
玄相大师摇摇头,道:“这个很难办到。”
俞秀凡道:“为什么?”
玄相大师道:“因为,明晨老衲才能见到代理方丈。”
俞秀凡道:“今夜大师就不能见他么?”
玄相大师道:“老衲觉着用不着深夜去惊人清梦。”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老和尚实在固执得可以,看来,如不说几句严厉之词,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心中念转,口中缓缓说道:“大师肯不肯深夜去惊扰贵寺方丈,那是大师的事,在下倒也不便多言了。不过,咱们在黎明时分,还未能接得大师的消息,咱们就只有闯入寺中了。”
玄相大师怔了一怔,道:“俞少侠,你可知道闯入少林寺的后果么?”
俞秀凡道:“在下不知,但想来定然十分严重了。”
玄相大师道:“很严重。少林寺有一个规戒,千百年来,一直未变,任何人未得同意,擅闯入少林寺中的人,那就是轻藐我少林门户。”
俞秀凡道:“哦!”
玄相大师道:“擅自闯入者,必受到我少林弟子的全力拦截。”
俞秀凡点点头道:“想当然耳!”
玄相大师一皱眉,道:“看样子,俞少侠是决心试试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否要试试,那要看你大师的决定了。”
玄相大师脸色一片庄严,仰脸望天,缓缓说道:“老衲这数十年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威胁。”
俞秀凡道:“在下不是威胁,而是很真的事实,如是大师希望考验一下咱们的实力,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咱们只有冲一下试试了。”
玄相大师道:“好吧!诸位如若一定要试,老柏也只好让本寺众僧候教了。”
俞秀凡道:“看来,江湖之上,也是以实力为主了。咱们如若没有这点勇气,也不敢对抗造化城主,也不敢找上少林寺来。”
玄相大师道:“少林寺格于规戒,你们进入少林寺中之后,他们必然会全力以赴,那是刀剑并举的拼命之搏。”
俞秀凡道:“这个么,在下知道。咱们既然闯进去了,那也只好把生死之事,置于度外了。”
玄相大师嗯了一声,举步向外行去。
目睹玄相大师去远之后,俞秀凡不禁一皱眉头,道:“看来,老和尚固执得很。”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威望太重,这些老和尚们,都变的老大了。”
俞秀凡叹一口气,道:“夫人,如若咱们进入寺中,真的引起了一场激烈绝他的火拼,那将如何呢?”
五毒夫人道:“只好拼了。咱如若不拿一点手段出来,只怕是很难见到少林寺中的掌门人。”
水燕儿突然接口说道:“如是咱们打不过少林寺中僧侣,岂不是受了很大的损失;如若咱们打得过少林和尚,就算他们肯帮忙,那又有什么大用?”
五毒夫人道:“燕姑娘的活虽然不错,不过,少林寺的声势,究竟非凡。如若他们真的要出全力对付咱们,咱们几人自然无法抗拒他们,但他们不会出全力对付咱们。”
水燕儿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他不能把少林寺全部精锐集中于一处对付咱们;何况,他们也担心我用毒。”
俞秀凡道:“为了免去伤亡,最好别和他们群打群殴。”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中罗汉阵,天下闻名,咱们进入寺中,必为罗汉阵所困。如若咱们不施用凌厉手段,只怕很难使他们屈服。”
俞秀凡道:“夫人,你准备用毒么?”
五毒夫人道:“是!我准备用毒,而且是施用出我的用毒绝技。”
俞秀凡道:“夫人,咱们只是求见少林寺的掌门方丈,并非是真的要和少林寺中的和尚为敌。”
五毒夫人道:“不错,要么咱们就一个人不伤,既然要伤人,就要伤的愈多愈好。”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五毒夫人,果然是出身邪门,不知仁恕之道。
只听五毒夫人接道:“如是我一下子毒倒了很多的少林寺和尚,就算他们胜了咱们,也不敢伤害到咱们。”
俞秀凡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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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夫人道:“他们如不知解毒手法,我若一死,那些中毒和尚必毒发而死。”
水燕儿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只能看你大施身手,我们却是下不得手了。”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一向被武林中尊为泰山北斗,寺中憎侣,个个武功高强,如若咱们不能露几手惊人武功,他们决不会善罢干休,要他们又惊奇又佩服,才能使他们认输。”
俞秀凡道:“夫人,如是真要放开手脚,只怕会伤亡不少。”
五毒夫人道:“如是少林和尚真的不堪一击,就算伤他们几个,也不算什么。”
俞秀凡道:“夫人之意是……”
五毒夫人道:“我们要和少林寺中第一流的高僧交手。才能看出少林寺的真正实九但如不伤他们几人,如何能使他们派出第一等高手对付咱们。”
俞秀凡道:“说是不错,不过,兵刃无眼,万一伤人……”
五毒夫人接道:“伤了人,那也只好伤了。需知你要不伤人,就可能被人所伤。”
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我赞成五毒夫人的主张,咱们如不能全力以赴,只怕少林寺的僧侣们会看不起咱们。”
方望道:“是少林寺中憎侣,看不起咱们,他们决不会让咱们见到少林寺的掌门方丈。”
俞秀凡道:“方兄说的也是。”
方望道:“所以,在下觉着五毒夫人的话不错,与其让他们看不起,倒不如让他们害怕。”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咱们就照这样作了!”
方奎道:“现在,咱们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也要坐息一下。”
群豪坐息了一阵,直到天近五更,仍未见少林憎侣到来。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咱们可以去了。”
群豪都已坐息醒来,闻言霍然站起了身子。
俞秀凡道:“走吧!”举步向外行去。
五毒夫人道:“慢着!”
俞秀凡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五毒夫人道:“咱们这些人,有强有弱,应该先要分配一下。”
俞秀凡道:“哦!”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如何分配由你作主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在下居中,五毒夫人居右,方垒居左,燕儿居后,其余的人请分堵各方面的空隙。”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不是这样的分配。”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如何一个分配法呢?”
五毒夫人道:“你这布置,是陷入围攻后的拒敌之法,但少林寺中的憎侣,只是阻挡咱们。”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呢?”
五毒夫人道:“我只是觉着你这个布置不好,如何去改正,那是你俞少侠的事了。”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夫人,你明明已经胸有成竹,为什么不肯告诉在下呢?”
五毒夫人道:“不错。我心中确已想出了一个对敌之策,”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咱们这一群人中,你是领导之人,为什么要我出主意呢?”
俞秀凡道:“这个,这个……,咱们就一直进去。然后,在下局中,方兄居左,夫人请在右侧,咱们对敌时,由在下先行出手,然后。
再由两位出手。”五毒夫人道:“这个不算大好,但也勉强可以了。咱们走吧!”
俞秀凡道:“夫人,如有不妥之处,夫人可以修正一下。”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不用修正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五毒夫人道:“这是你的主意;不算太坏,我们自然可以遵从了。”
俞秀凡道:“好!我们去吧!”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有一件事,我要先行说明,希望你不要介意。”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五毒夫人道:“你太君子,那是因为读了一肚子的书,和你的出身有关。我们在江湖上磨练久了,做事情讲求实用、效率,所以,有很多的地方,可能和你不同。”
俞秀凡道:“什么地方?”
五毒夫人道:“在你和少林寺中僧侣动手时,我就可能对他们下毒。”
俞秀凡吃了一惊,道:“这个,这个………”
五毒夫人道:“很惊奇,是么?”
俞秀凡道:“至少在下和他们动手时,你不应该下毒。”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你不同意,如等事后争执,不如事先说明。”
俞秀凡道:“夫人有什么高见,但请说出来就是。”
五毒夫人道:“江湖上讲究是攻其不备,抢制先机,先发才能制人,我一向喜欢用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所以,常常先发制人,不愿受制于人。”
俞秀凡道:“夫人,咱们虽然处于劣势,但咱们也应该遵守一些江湖的道义才是。”
五毒夫人道:“遵守江湖道义,并非不可。问题是咱们目下处境,似是用不着和人去讲什么江湖道义。”
俞秀凡道:“夫人,这……这做法有些不妥。”
五毒夫人道:“如是俞少快坚持咱们要一刀一枪在武功上与他们分个胜负出来,妾身只好放弃了自己的主见了。”
俞秀凡道:“这个么?在下……”
水燕儿道:“俞兄,我觉着五毒夫人的主见很对,咱们不能太君子。”
俞秀凡道:“燕姑娘的意思是……”
水燕儿道:“不要限制五毒夫人,她对江湖中的事了解胜过咱们很多,至少,现在咱们应该听她的话。”
俞秀凡道:“那好吧!请位觉着应该如此,咱们就照着办吧!”
五毒夫人道:“好吧!既然俞少侠同意用毒,妾身就放心施为了。”
俞秀凡道:“好!咱们进去吧!”
这时,天色还未亮,庄严的少林寺,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俞秀凡道:“我们由大门进去呢,还是越墙而入尸五毒夫人道:“越墙而入,便捷一些。”
俞秀凡道:“在下开道。”一提气,飞身而入。
紧接道,方竺、主钓翁、水燕儿、五毒夫人等,鱼贯而入。
少林寺未拖暗算,但见一排手执禅杖的憎侣,拦住了去路。一共七人,并肩而二不言不动,一片庄严。
俞秀凡手执长剑,缓缀向前行了两步,道:“在下俞秀凡,有劳大师们通禀贵寺方丈一声,有要事求见!”
八僧中为首之人,冷冷说道:“施主夜闯少林寺,犯了本寺的戒规。”
俞秀凡道:“哦!”
为首僧侣道:“施主如再前进一步,咱们就要出于阻拦了。”
俞秀凡着八僧并肩而立,成一弧形,似是彼此之间,要保持礼某一种默契和弹性。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剑,道:“诸位大师,吓是不肯替我通报了?”
为首僧侣道:“不错。咱们不会替阁下通报,如若俞少侠一定要见敝寺方丈,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冲过我们的拦阻。”
俞秀凡道:“大师,咱们既然来了,非要见到贵寺方丈不可。”
为首僧侣道:“俞少侠,咱们守在这里,就是不要诸位冲过去。”
俞秀凡道:“大师可曾想到,你要阻止我们,就可能会引起一场惨烈的博杀。”为首僧侣道:“不错。我们正准备迎接这一场惨烈的搏杀。”
俞秀凡道:“大师,你可曾想到,这一场博杀下来,可能会有很大的伤亡。”
为首僧侣道:“这个用不着俞少侠警告我们,贫僧等早知道了。”
俞秀凡道:“我佛慈悲为怀,诸位难道就不曾想到,这一阵搏杀下来,那些血流满地,尸骨堆积的惨状么?”
为首僧侣道:“俞少侠如知我佛是慈悲为怀,就不该夜闯少林寺来。”
俞秀凡道:“我心如镜,可鉴天日。咱们求见贵寺方丈,那只是为了天下苍生请命。”
为首僧侣道:“俞少侠纵然能舌灿莲花,也一样无法使我们完全相信。”
俞秀凡道:“大师如不顾武林苍生正义,怎当得慈悲二字,岂不有违我佛意旨?”
为首僧侣冷冷说道:“俞少侠,不论你如何解说,也无法使贫僧等让路。”
俞秀凡心头火起,冷冷说道:“大师,如此不讲道理,休怪俞某人剑下无情。”
为首僧侣道:“这是俞少侠唯一能闯过我们拦阻的办法,不用徒费口舌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诸位大师请小心了。”
突然扬手一剑,刺了过去。这一剑,刺向第四位僧侣的前胸。
他本是以快剑见长,这一剑,却是大背他出剑手法,剑势去的很慢。便见那排列第四的憎侣,忽然问向后退了一步。两侧二憎,两支铁禅杖,却以迅如流星一般,合击而至。
俞秀凡剑势忽然一转,由慢变快,劈向右首一僧的右臂,身随剑转,又向左首一僧劈击。
长剑本是轻兵刃,和少林寺和尚的铁禅杖互相撞击,自然是吃亏很大。那憎侣右手加快,禅杖上的力道,增加了一倍。但俞秀凡的剑势很奇怪,一和禅杖相触,立刻向下滑去。
原来,俞秀凡发出这一剑,完全是用的阴柔之力。滑下的剑势,速度奇快,一闪之下,剑芒已到僧侣的手腕之上。那握杖僧侣,右手一松禅杖,收了回去,但左手却已来不及。但血血光一闪,那僧侣握杖的左手,连同禅杖落向实地。鲜血迸冒,疼的那僧侣大叫一声,向后退去。
第四十七回 力破重关 相峙不下
这八个僧侣,本已有一套合搏之木,但俞秀凡的剑势太快,一下子伤了一僧,使他们发动的阵势顿然受阻。
俞秀凡长剑闪转,展开了快速绝伦的攻势。
但见寒芒连闪,芽行于杖影之中,片刻之间,八个僧侣,每人都中了一剑,有的伤臂,有的伤手,也有的被刺中前胸。八僧全部中剑,只不过片刻工夫。俞秀凡的快剑,不但伤了八个僧侣,而且也使五毒夫人等大为惊异,没有人想到俞秀凡的剑法,如此凌厉,如此快速。八个僧人受的伤都不轻不重,不足以致命,但也无再战之能。俞秀凡还剑入鞘,道:
“诸位大师,可以请便了。”
少林寺憎侣究竟是出于正大门户,和江湖一般绿林人物不同。
听得俞秀凡一番话后,相互望了一眼,突然转身而去。俞秀凡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低声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道:“再向前行去,这只是第一阵,往后会有愈来愈强的阻力。”
俞秀凡道:“夫人,怎的没有用毒?”
五毒夫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的剑法如此凌厉,用不着我下毒了。她是属于那一种冷漠型的中年女人,很少笑过,很少笑的女人,一旦笑起来,倒是别有风情。
俞秀凡道:“夫人,往后应该如何,还是在下出手么?”
五毒夫人道:“看情形,不妨让燕姑娘和方剑主也出手试试。”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吧!咱们都轮流出手,让少林寺中僧侣见识一下,也让他们不要再固步自封,自觉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了。”
方垄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俞少侠,在下带路如何?”
俞秀凡点点头,未再多言。
方奎当先而行,不过两丈左右,一片松林之后,突然转出来一个二个僧侣。
这一十二个僧侣年龄不同,有老有少,相差有二十岁的样子。
六个人子执禅杖,六个人手执戒刀。
为首僧侣年约六旬,手中执着一把戒刀,冷冷说道:“恭喜诸位施主,闯过了第一道阻拦。”
方丝道:“不用客气,咱们要如何,才能过这第二道埋伏。“为首僧侣冷笑一声,道:
“施主如何过了第一道埋伏?”
方垄道:“哦!那是说咱们非打不可了。”
为首僧侣遭:“不错。施主既敢夜闯少林寺,自然也不会把少林寺中人放在心上了。”
方垄道:“大师,咱们没有轻视大师之意,但也没有畏惧之心。
在下来自造化城,对造化城中之事了解极深,因此,特地求见贵寺方丈。”
为首僧侣道:“少林寺有少林寺的规矩,你们既然敢不守规矩,咱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方焚冷笑一声,道:“大师如此固执,咱们确然是很难自处了。”
俞秀凡和五毒夫人,都未开口多言,诚心要方奎多一份历练,也培养他独挡一面的气度。
为首僧侣怒道:“贫僧最讨厌的是假仁假义的人,施主也不用惺惺作态了,少林寺的规矩已传了数百年,武林同道何人不知,施主视少林寺传下的规矩如同无物,似是也用不着解说什么了?”
方垒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咱们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他忽然间有一种谨慎的态度,不敢像俞秀凡那样,单人单剑冲了上去;缓级抽出长剑,低声道:“燕姑娘,咱们联手先上。”
水燕儿笑一笑,缓步行了过来,唰的一声,抽出长剑。
这时,那十二个僧侣,已然开始游动,六个手执戒刀,和六个手持禅杖的僧人,开始交叉游走。
水燕儿突然停下了,道:“慢一点!”
方望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水燕儿道:“久闻少林寺中的罗汉阵,是不是咱们遇上了?”
方望嗯了一声,道:“这个么,要请教俞少侠了。”
俞秀凡摇摇头,道:“在下没有见过罗汉阵,无法分辨。”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道:
“夫人,这是……”
五毒夫人道:“我也没有见过罗汉阵,这要问问金钓翁了。”
金钓翁苦笑一下,道:“夫人,老朽也只是听人说过罗汉阵这个名字。”
五毒夫人道:“这个,我看不像是罗汉阵。”
为首僧侣在阵中转动,闻言接道:“对付诸位,还不要动用罗汉阵。”
方望道:“这么说来,大师根本不把我们在心上了。”
为首僧侣道:“少林寺中的人,不怕事,也不找事。”
方望微微一笑,道:“好!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突上一步,发出一剑。
水燕儿随在方望身后,也发动了攻势,长剑摇动,也攻了上去。
群僧开始迅速的旋转。戒刀、禅杖,也同时展开了反击。刀光、杖影,攻势锐利无匹。
方望,水燕儿两把剑,也展开了快速攻势,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斗,方望和水燕儿的剑势、极尽变化之能,但十二位僧侣的禅杖、戒刀,却也配合的天衣无缝,佳妙异常。
双方这一阵激烈的拼杀,各极变化之妙,不大工夫,已然互相拼搏了百招以上。双方仍格保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俞秀凡、五毒夫人冷冷的站在一侧,望着双方的搏杀。
百招之后,俞秀凡一皱眉头,道:“夫人,他们这样打下去,要打到几时才能分出胜负?”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他们两个人剑道有此成就,已然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用毒?”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不错,我除了用毒之外,加入动手,也没有办法胜过他们。”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最好不要用致命的毒。”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缓步向前行了过去,道:“诸位大师小心了。
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要加入博杀了。”也不待群憎答话,五毒夫人已然冲人了群僧之中。
但见她双手扬动,片刻之间,十二个和尚,突然倒了下去。这是一种强烈的毒药,很快的使人晕迷过去。十二个憎侣一起中毒,几乎在同一时间倒了下去。
方垄、水燕儿收了长剑,轻轻吁一口气,道:“少林寺中的和尚,果然是名不虚传,实有过人之能。”
五毒夫人道:“两位的剑法高强,大约也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方垄道:“夫人夸奖,以少林群僧的武功而言,他们决不在造化城十大剑主之下。”
五毒夫人突然伏下身去,把摔倒在地上的少林僧侣移于路侧,举步向前行去。
行不及两丈,出现了第三道拦路的僧侣。这批和尚,人数更多,共有二十五人。
除了当先一个身披红农袈裟的老僧之外,其余之人,都不过三十岁左右。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端庄之色。一望即知,这是少林寺中年僧侣组成的高手。
五毒夫人停下了脚步,一躬身,道:“我是湘西五毒门中的五毒夫人。”
那红衣老僧,道:“难怪,他们都无缘无故的倒下下去,原来是你下的毒。”
五毒夫人道:“不错,他们都中了毒,十二位高僧,都在不知不觉中身中了奇毒。”
红衣老僧冷冷说道:“可一不可再,如是夫人准备故技重施,对付我等,只怕是夫人打错了主意。”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大师是不畏奇毒了。”
红衣老僧道:“至少咱们会小心一些,不让阁下再施出毒手了。”
五毒夫人道:“如是天下真有人能逃过我五毒夫人的施毒手法,只怕也不会称我为五毒夫人了。”
红衣老僧冷笑一声,道:“女施主如若是不信贫憎之言,何不出手一试?”
五毒夫人道:“我看用不着试了。”
红衣老僧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不用试了?”
五毒夫人道:“大概是不用试了。”
红衣老僧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因为大师已经身中奇毒了。”
红衣老僧道:“有这等事么?贫僧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五毒夫人道:“大师不妨运气试试,毒在左肋,一运气,立刻就可以感觉到了。”
红衣老僧闭目运气一试,果然感觉到左肋之上,隐隐作疼,不禁脸色二变,道:“你真的下毒?”
五毒夫人道:“五毒夫人几时说过谎言了,大师如是不信,不妨招呼他们出来看看,只要他们扬起了手中兵刃,我就叫他们中毒倒下。”
红衣老僧因为自身中了奇毒,不敢再存有大意之心,一皱眉头,道:“你们都运气试试,青看是否中了毒?”
身后群僧,各自运气相试,只听局中两僧齐声应道:“回师叔的法谕,弟子们没有中毒。”
红衣老僧道:“好!你们小心一些,这位女施主的用毒手法很高。”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师,你说的晚了一步。”
红衣老僧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因为,他们已经中了毒。”
红衣老憎道:“有这等事。刚刚还没有中毒,难道说这几句话的时光中,他们就中了毒么?”
五毒夫人道:“大师,我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不过,你还可以再求证一次。”
红衣老憎道:“哦!你确有这种能力,不过,贫憎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你的话。””
五毒夫人道:“那就试试吧!你要他们出于吧!”
红衣老僧自己中了毒,对五毒夫人的话,实有些难恻高深,心中也是半信半疑。回顾了身后群憎一眼,道:“你们哪几个出手试试?”
四个僧侣步行了出来,道:“师叔,我们向五毒夫人领教几招。”
红衣老僧点点头,道:“五毒夫人是湘西五毒门的掌门人,你们四位一齐出手吧!”
四个僧侣应了一声,直对五毒夫人行了过去。
这些僧侣虽然年纪很轻,但他们对江湖上礼数倒很周到,一合掌,道:“恭请夫人赐教!”
五毒夫人道:“四位请出手吧!”
四僧应了一声,举起了手中兵刃。
五毒夫人举手理一下鬓边的散发,笑道:“四位请出手呀!”
四僧突然放下手中的兵刃。
红衣老僧一皱眉头,道:“你们怎么不出手了?”
四僧摇摇头,道:“我们中了毒。”
红衣老僧道:“什么样的毒?”
四僧同时说道:“全身的力道消失,举不起手中的兵刃。”
红衣老僧哦了一声,道:“你们退下来吧!”
四憎应了一声,向后退去。
红衣老僧道:“你们是怎么样中的毒?”
四僧应了一声,道:“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几时中的毒。”
红衣老僧叹一口气,道:“女施主,我们是不是全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是!全部中了毒。”
红衣老僧一闪身,道:“诸位请过吧!”
五毒夫人道:“大师,不准备拦阻我们?”
红衣老僧道:“我们都中了毒,已无再战之能,老衲不能眼看他们送死,女施主请过此关。”
五毒夫人一面向前走,一面说道:“听说少林寺中现戒森严,大师这样决定,不怕受到门规处治么?”
红衣老僧道:“不错,定要受到处分,不过,老僧愿意把此事担当起来。”
五毒夫人道:“大师的决定,明智得很,果然不愧是有道高僧。”
语声一顿,接道:“大师可否见告,下一阵是什么埋伏。”
红衣老僧道:“女施主,老衲也要请教你一句话。”
五毒夫人道:“大师请说。”
红衣老憎道:“我们中的毒,是不是有解毒之药?”
五毒夫人道:“有。”
红衣老僧道:“是不是夫人才有的独门解药。”
五毒夫人道:“不是,不过,我的解药最灵。”
红衣老憎道:“前面是飞拨大阵,”
五毒夫人道:“贵寺的罗汉阵,排在第几道埋伏中?”
红衣老僧道:“第五道。”
五毒夫人未再多问,举步向前行去。群豪鱼贯相随身后。
少林僧侣,列队两侧,眼看着群豪行过,却无一人多言,多问。
红衣老僧目睹群豪行过,然后下令道:“你们盘坐调息,运气抗毒;老衲去向戒恃院自请处分。”
其中一僧低声道:“师叔,你老人家也中了毒?”
红衣老憎道:“不错,但老衲还撑得住,你们都给我坐下!”
群僧不敢违命,各自盘膝而坐。红衣老僧环顾了群僧一眼,举步向前行去。
五毒夫人一马当先,行约两丈左右,到了一片稀疏的松林前面。
只听一声金凤破空,一片大如轮月的寒芒,盘旋而至。耳际问响起了一个威重的声音,道:“这是飞钹大阵。有七十二面锋利的飞欲,交惜飞斩,连环取命。诸位如若现在退出少林寺,还来得及。”
少林寺果然不愧是堂堂正正的门户,在群豪连过了三关之后,少林僧侣们仍然按照规矩提出警告。
五毒夫人一直走的很慢,保持着随时可以拒敌的准备。所以,当听得金风破空的声音之后,立刻停了下来。
俞秀凡有着对付飞钹的经验,突然向前行了两步,挡在了五毒夫人的身前,道:“夫人请退一步,由在下对付飞钹。”
但那盘旋而来的飞钹,并非击向五毒夫人,却在高过几人头顶数尺掠空而过。飞钦在群豪前打了个转,竟然又回旋而去,飞返来处。
五毒夫人皱皱眉头,道:“久闻少林寺的回旋飞跋,为天下暗器中最利害的暗器之一,今日一见,果非凡响。”
俞秀凡道:“在下见识过少林寺的飞拨大阵,那是造化城中的经历,但适才见到的飞钹的回旋力道,似是比在下经历的飞钹大阵,更为凌厉一些。”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他们似是已知道了咱们的用心,不和咱们面对面的交手了。”
俞秀凡道:“如若这飞钹大阵,是他们第四道拦截强敌的埋伏,那就未必知晓我们的用心。目下的问题是如何对付这飞钹大阵。”
五毒夫人道:“如何对付飞钹大阵,我们完全没有主意,这要你俞少侠作主了。”
俞秀凡道:“就刚才目睹那飞钹的变化而言,确然是比在下经历的飞钹大阵尤为高明一些,这等连环飞钹,交错而至,不但极难防范,而且它本身都带有着强大的旋转之力,用兵刃对挡,飞钦立刻转向另一个角度飞去,因此拒抗飞钹的人,要愈少愈好。”
五毒夫人道:“少到什么样的程度呢?总不能要你一个人,抗拒飞钹大阵吧!”
俞秀凡道:“一个人大少了,但至多不能超过四个人。至于要那四个人参与此事,这要夫人决定了。”
五毒夫人道:“我可不可以算一个?”
俞秀凡点点头,道:“夫人的技艺庞杂,也许可以找出另一个对付飞钹的方法出来。”
五毒夫人沉吟丫二阵,道:“俞少侠,不用夸奖我,少林寺的和尚们也不简单,至少他们这飞钹大阵,就把我难住了。超过一丈距离,我就无法对人下毒。”语声一顿,接道:
“俞少侠,还有两人,我想一位请方望,另一位由金钓翁参与,不知尊意如何?”
俞秀凡道:“正合在下之意。”
五毒夫人道:“那就请俞少侠下令,由燕姑娘带着另外的人,退出飞钹可以攻击的距离之外。”
俞秀凡点点头,吩咐了水燕儿。水燕儿带人退了下去,场中只余下方望、金钓翁和五毒夫人。
金钓翁轻轻咳了一声,道:“俞少侠,夫人,在咱们还未行动之前,老朽想提供一些意见,请作参考。”
俞秀凡道:“前辈吩咐!”
金钓翁道:“这少林寺中的飞拨大阵,是最厉害的飞钹。”
五毒夫人接道:“你是说少林寺中的飞钹技能,超越过别处。”
金钓翁道:“正是此意。”
五毒夫人道:“原因何在?”
金钓翁道:“除了施用飞钹之人的功力之外,还有这一段地方,早已经他们选定,并计算清楚,飞钹飞出,可能早有一定的标准,他们发出的飞钹,自然要较别处快速、凌厉。”
五毒夫人道:“很有道理。但咱们不能退缩,现在应该如何?”
金钧翁道:“在下只是听人说过,并无实际经验,应该如何,要俞少侠安排了。”
俞秀凡道:“对付飞钹大阵,我只有一次经验。我也无法说出什么具体的办法出来,只有随机应变,应付那飞钹的来势了。”
五毒夫人道:“哦!俞少侠先对付一个飞钹,让我们见识一下。”
俞秀凡点点头,道:“诸位,请向后退两步,先由在下对付一面飞钹,诸位请看过之后,记在心中。”
五毒夫人道:“诸位!这一次只好认了命,万一不幸埋骨于此,我也要使少林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俞秀凡道:“咱们如是不幸死于飞钹之下,你又如何让少林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五毒夫人道:“除非是少林寺中的飞钹,能够在一击之下,把我杀死。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放出身上之毒。”
俞秀凡道:“什么样子的毒。”
五毒夫人道:“见凤飞扬,这区区少林寺,都会在那毒粉笼罩之下。咱们死伤的人,要他们十倍或二十借来偿命。”这些话说的声音很高,似是有意要少林寺的僧侣听到。
俞秀凡抽出了长剑,举步向前行去。方望抢先一步,紧追在俞秀凡的身后,依序是五毒夫人和金钓翁。
俞秀凡行了约十步,两丈外传过来那威重的声音,道:“阁下已进了划定的禁区,贫僧等立刻要发出飞钹了。”
俞秀凡高声说道:“大师尽管请便,在下敬候教益。”
五毒夫人道:“诸位大师听着,我身上带了一种很奇厉的毒粉,一旦我伤在飞钹之下,我就会放出这些毒粉,这毒粉见风飞扬,只要吸人少许,就立刻致命。我们如若伤在飞钱之下,你们会付出十倍的代价。”
沉吟了一阵,那僧侣声又传了过来,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大师听人说过吧!”
那威重的声音道:“原来女施主是五毒门的掌门人。”
五毒夫人道:“不敢,不敢。五毒门小小的门户,不敢当大师的夸奖。”
那和尚道:“你以一代掌门的身份,老衲相信不是狂言,不过,女施主,你们未必有机会发出毒粉。”
五毒夫人道:“大师,话说在前面,如是我无法打出毒粉,那只有怪我学艺不精,命该如此。如是我放出了毒粉,那就可能使你们付出十倍于我们的牺牲,大师请再三思。”
那威重的声音道:“老衲相信女施主的话,只可惜老衲奉到的命令,只是把守此关,不容许任何人自由通过。除非老衲失去了抗拒的能力,这是一个死结,老衲实也无能解开。”
五毒夫人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听与不听,那是大师的事了。”
俞秀凡道:“夫人,不用和他们谈了,少林规戒森严,他们也作不了主。”口中说话,人又向前走了三步。
但闻一阵金风波空,数面飞铰,交错旋飞而来。俞秀凡忽然间蹲了下去,手中长剑,急急点出。
但闻一阵金铁交呜,三圃近身飞拨,忽然间,变了方位,横向一侧飞去。三面飞钱,飞向三个不同的方位。
俞秀凡点开了三面飞拨,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子,又有两面飞钦疾旋而至。俞秀凡封开了两面飞钦,第三波又疾飞而来。片刻之间,但闻金风破空,漫天寒芒,数十面飞钦,不停地在空中盘旋飞舞。飞钱上的旋转力量十分强大,虽然方位改变,但大都又飞回来处。
俞秀凡已经没有机会再站起身子,连绵不绝的飞拨,一直在他头顶上盘旋飞舞,使他应接不暇,不敢有丝毫大意。
五毒夫人等一直还站在限界之外,少林寺中僧侣也一直守着规矩,明明是飞钹的力道可及,但他们却未攻向三人。
金钓翁一皱眉头,道:“俞少侠好长的耐力,如是老朽,只怕早已伤在那飞钹之下。”
方垄道:“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给我站住,不可轻举妄动。”
方望道:“俞少侠已被团在飞钹大阵中,咱们怎能坐视不救?”
五毒夫人道:“不能救。咱们也救不了他,反而害了他。”
方奎道:“也许在下救不了俞少侠,但至少可以和他患难与共,生死同命。”
五毒夫人道:“方兄,你认为你进入那飞钹大阵之后,可以帮助俞秀凡么?”
方堑道:“夫人的意思,可是觉着在下没有一点能力帮助俞少侠。”
五毒夫人道:“这倒不是。不过,俞秀凡的剑势,比你快了很多,对是不对?”
方望道:“不错,俞少侠的剑招比在下高明了很多。”
五毒夫人道:“这就对了。你既然自知剑招不如,能去给他帮忙?”
方望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五毒夫人道:“所以,你不能去帮助他。”
方望道:“但咱们既不能帮助他,总不能看着他死于飞钹之下。”
五毒夫人神情庄严,道:“只有等他死了之后,咱们再替他报仇。”
方竺道:“夫人,这一点在下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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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夫人道:“方兄有何高见?”
方垄道:“俞少侠不能死,咱们可以死,甚至可以替他死。”
五毒夫人道:“问题是他已陷绝境之中,咱们救不了他。”
方垄道:“夫人的意思是咱们坐视不管了。”
五毒夫人厉声说道:“少林和尚不应该杀死俞秀凡,一旦杀了俞秀凡,我相信咱们都不能再忍受下去,诸位可以放火,我要用毒,五毒门中所有的奇毒,都在少林寺中施展出来。”
方望道:“可是夫人……”
五毒夫人接道:“咱们不能救俞少侠,只有替他报仇!”语声微微一顿,高声接道:
“你们都好好的准备一下,俞少侠一旦受伤,咱们就动手,诸位准备去放火,我就放毒。”
方望道:“放火?”
五毒夫人道:“不错,放火!少林寺已设下的埋伏,都有层次。
咱们不照他们的层次来,咱们要随心所欲,诸位想作什么,就作什么。”
金钓翁叹息一声道:“咱们也准备死于这里了?”
五毒夫人黯然说道:“俞秀凡死了,江湖大事,还有什今可为;咱们的生生死死,都没有什么价值了。”
方望哦了一声,道:“夫人说的是,你准备用毒吧!”
几人谈话的声音很高,不但使少林寺中僧侣听到,而且正因于飞钹大阵中的俞秀凡也听得很清楚。
忽然间,俞秀凡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了一片剑幕,环绕在全身上下。只听一阵叮叮咯咯之声,传人耳际,几面紧追在俞秀凡身后的飞钹,都被那绕身剑光震荡开去。
一团剑影飞出了禁区,落在五毒夫人身侧。剑光收敛,现出了俞秀凡。大家凝目望去,只见俞秀凡满头汗水,滚滚而下。显然,这一阵飞钹的困扰,也使他用了全部的气力。
少林寺发出的飞钹很怪,受到一定的限制,决不越出禁区一步。
俞秀凡喘了一口气,道:“好厉害的飞钹,比我在造化城中遇上的厉害百倍。”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中的和尚,总算还十分聪明,幸好他们没有伤害到你,只要俞少侠一见血,少林寺中的僧侣,就要付出十数倍的代价。”
俞秀凡道:“他们隐于暗处,施攻飞钹,而且钹钹追魂,招招夺命,那是咱们的敌人了。”
五毒夫人道:“不错。”
俞秀凡道:“对付敌人,那就不用太仁慈了。”
五毒夫人道:“既是动手相搏,我不杀敌,敌会杀我。”
俞秀凡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目。
方垄低声说道:“夫人,俞少侠何等聪明,怎么这些事情也会问你?”
五毒夫人摇摇头,示意方竺不要多问。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太阳已高高升起,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所有的景物。这一段时间相当的长,也相当的静,静的听不到声音。敌对双方,都保持了一种沉默。
俞秀凡忽然站起了身子。日光下,只见他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双目中暴射出奕奕神光。凝注着数丈外的松林,道:“夫人,方兄,那些施放飞钹的和尚们,可都是藏在树林中么?”
五毒夫人道:“正是如此。”
俞秀凡道:“相距此地有多远?”
五毒夫人道:“七丈多些。”
俞秀凡道:“远了一点,但我也只好试试了。”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可要我们帮助?”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用了。”暗中运气,手捧长剑,凝神而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对付七丈外的少林僧侣。
忽然间,俞秀凡长身而起,一跃四丈多高,半空身子一转,甩臂投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光,直向松林中冲了过去。
金钧翁道:“驭剑术!”
方垄道:“是剑道中最高的成就,身剑合一,借一口真气,能取人于十丈之内。”
五毒夫人道:“方兄,刚才你问的事,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我要激起他胸中的杀机,他要没有这一份杀机,他就用不出这一招驭剑术的身法。”
方望道:“但愿他一击成功!”
只见俞秀凡去势如电,但也不过行过三丈,立刻有四面铜钹,迎面飞来。
飞钹来势,疾如流星,迎向白光飞去。但还未近白光,立刻斜斜向一侧划去,似是那一道白芒,带有着很强大的潜力,凡是接近、的钢铁,立刻被震飞到一侧。
白芒直飞到七丈开外,落人了松林之中。林木掩遮,没有人看到发生些什么事情,但却听到松林传来几声闷哼、惨叫之声。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侠的驭剑术,似是又进了一步。”
花花妃子道:“不错,他和造化城主动手时,还没这样的成就,”
方垄道:“夫人,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道:“现在啊,应该冲过去!”
方望长剑一摆,道:“在下开道。”当先向前奔去。
五毒夫人沉声道:“请位慢走一步,听我招呼。”紧追在方堑身后,向前奔去。
两人虽然奔行甚快,但仍然全神戒备。七八丈的距离,片刻工夫,已然赶到。凝目望去,只见一排僧侣,并肩而坐,两具尸体,横陈眼前。俞秀凡仗剑而立,和群僧相距数尺的距离。
五毒夫人见群僧手中各执一面飞钹,身侧还放着四面,细数僧侣,只有一十二人,除了死去的两个之外.只余下了十人。大约是俞秀凡和群憎的距离太近,所以群憎手中虽执有飞钹,但却无法施展。
轻轻吁一口气,五毒夫人缓缀说道:“俞少侠,咱们是不是算过了飞钹大阵?”
俞秀凡道:“这要问少林高僧了。”
群僧之中,一个六旬灰衣老僧开口接道:“诸位已经过了飞钹大阵。”
俞秀凡道:“大师,咱们如若离开了此地,大师还会施放飞钹么?”
灰衣老僧道:“不会,诸位闯过了飞钹大阵,贫僧等就不会再施放飞锁。”
俞秀凡道:“好!在下相信大师的话。”缓缓收了长剑。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道:
“诸位请先走一步,在下稍侯片刻。”
五毒夫人举手一招,道:“请位请过来吧!”群豪依言行了过来,追随在五毒夫人身后行去。
俞秀凡目睹群豪去远之后,才缓缓说道:“诸位大师,多多包涵,在下适才控制不好,伤了两位大师。”
灰衣老僧道:“战阵之间,难兔伤亡,贫憎等只怪学艺不精,如何能怪到施主。”
俞秀凡一抱拳,道:“承教了。”
灰衣老僧道:“施主好走。”
俞秀凡本来已转过身子,一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道:“大师,在下请问一事。”
灰衣老僧道:“施主请说!”
俞秀凡道:“下一阵可是罗汉阵么?”
灰衣老僧道:“这个么,老僧不便奉告。”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在下想不明白,为什么见一次贵寺方丈,竟闹成如此大的风波。”
灰衣老僧道:“施主的方法错了。”
俞秀凡道:“大师,回头有路么?”
灰衣老僧摇摇头,道:“见了血,只怕很难回头了。”
俞秀凡道:“大师可曾想过,这条路走下去,会有更多的伤亡。”
太衣老僧道:“这个,老僧也明白,施主既然过了飞钹大阵,那就只有走完这条路了。”
俞秀凡黯然一叹,道:“过完了贵寺中埋伏之后,又将如何?”
灰衣老僧道:“那时,诸位就可以见到敝寺的掌门方丈了!”
俞秀凡凄凉一笑道:“为什么这样悲凄?少林寺这规矩应该修正一下了!”
灰衣老僧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年少林寺立下了次戒,也许确有它必要之处,但经过几百年,一切都改变了,实也应该修正了!”
俞秀凡道:“大师保重,在下走了。”
灰衣老僧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但却合掌当胸,低喧了一声佛号。
五毒夫人带着群豪,已和少林寺中第五道埋伏,形成了对峙之势。但双方既未答话,也未动手。俞秀凡及时赶到。
五毒夫人退后了两步,道:“俞少侠,还是由你和他们谈吧!贱妾的声音不好,少林寺中不喜欢这样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举步而行。一队少林僧侣,足足七八十人之多,列队而立,布成了一座阵势。俞秀凡距群僧十步左右处,停了下来,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哪一位大师请出来答话。”一个白眉老僧,缓步而出,道:“你就是俞秀凡么?”
俞秀凡道:“正是区区,大师是……”
白眉老僧道:“老柏玄光。”
俞秀凡道:“大师率领的阵势,想必是天下闻名的罗汉阵了?”
白眉老僧道:“不错。俞少侠正面对着少林寺的罗汉大阵。”
前秀凡道:“大师,晚辈有重要大事,只要求见贵寺掌门方丈。
想不到,竟闹出偌大的风波。”
玄光大师叹息一声,道:“你们伤了本寺中不少的人。”
俞秀凡道:“那实非在下之想,但贵寺埋伏厉害,常常把晚辈等逼人绝地。”
玄光大师沉吟了良久,道:“近百年来,少林寺中无人用过毒。”
俞秀凡接道:“关于用毒一事,虽然坏了贵寺戒规,但却是一片好心。”
玄光大师道:“俞少侠,能否再解说得明白一些。”
俞秀凡道:“中了毒,可以解救,但如是兵刃搏杀,生死一定,再无救治之望了。”
玄光大师暗施传言之术,道:“俞秀凡,和老衲多耗一些时间,少林寺中内部,也正有争执,也许掌门人会有法谕传下,须知罗汉阵一旦发动,那就很难停歇下来。”
俞秀凡重重咳了一声,高声说道:“有一件事,在下要禀告大师,一旦遇上了罗汉阵,我们也不会硬拼。”
玄光大师道:“是否因为你们会用毒,一种立刻使人倒下去的奇毒。”
俞秀凡道:“大师已从上一阵中得到了经验,知道在下所言不虚了。”
玄光大师道:“五毒夫人的用毒手法,确然是很可怕,不过,罗汉阵有罗汉阵的威势,老衲还不太相信,五毒夫人能在举手翻掌之间,把整个罗汉阵中人,全部毒倒,只要她留下一点时间,陷入罗汉阵中,老衲相信,她就没有再施毒的能力。”
俞秀凡道:“大师,别忘了,还有在下和同来之人,我们都会出全力保护五毒夫人,”
玄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别人老衲还不放在心上,不过,对你俞少侠,老衲有些顾虑。”
俞秀凡道:“大师太过奖了。”
玄光大师道:“老衲相信,你的快剑,确有一种力量可以阻止罗汉阵发动之初的快速合围,那将留给五毒夫人施用毒手的机会。”
俞秀凡道:“大师,在下一人也许不足,但我相信我们如能联手而出,很可能会阻止了罗汉阵的合围之势。”
玄光大师道:“俞少侠,老衲觉着,免去一场悲惨的群殴,只有一策。”
俞秀凡道:“请教?”
玄光大师道:“老衲觉着,把这一场群殴,移在咱们两人身上如何?”
俞秀凡道:“大师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决胜负么?”
玄光大师道:“老衲正是此想。但不知俞少侠愿否答允?”
俞秀凡道:“大师请说!”
玄光大师道:“老衲和施主,单打独斗,不用任何人从中助拳。”
俞秀凡道:“大师,在下此来,只求一见贵寺方丈,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大帅和在下单独一决胜负可以,但必须要有条件。”
玄光大师道:“老衲明白你的意思。如若老衲败了,那就算诸位过了罗汉阵。这是最后一关,过了此关,敝寺方丈,自会隆重接待诸位了。但不知俞少侠败了之后又将如何?”
俞秀凡道:“大师要在下如何呢?”
玄光大师道:“俞少侠回头而去,带人离开少林寺。”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没有胜过大师的把握,所以,我不想作此一赌。不过,在下可以赌上自己一条命。”
玄光大师道:“一条命?”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败了,在下就自绝而死。”
玄光大师道:“这赌注,俞少侠不觉太过吃亏么?”
俞秀凡道:“不吃亏。我们进入少林寺中来,办不好事,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玄光大师道:“我相信你要见敝寺方丈,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情,不过,你是否想到过,就算你见到了敝寺方丈,又能得到什么?”
俞秀凡道:“这个么,在下只奉告他几件事情。”
玄光大师道:“敝寺方丈,如是相信了,也还可说,如是他不相信呢?”
俞秀凡道:“铁证如山,不容他不信。”
玄光大师道:“俞少侠可是很有把握,能够使他听从你的话么?”
俞秀凡道:“没有。”
玄光大师道:“你既然没有把握使他听从,见了他又将如何?”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这个么,在下还未想到。不过我想;贵寺是武林中泰山北斗,江湖道上人无不仰慕,能任贵寺方丈,亦必是忠直人士,咱们把下说完了,由他裁夺就是了。”
玄光大师道:“俞少侠立志可嘉,但敝寺中规戒重重,太过重大的事,必由长老会来决定。事实上,敝寺方丈,也不能对你有太大的承诺。”
俞秀凡道:“唉!既是如此,见一下贵寺方丈,又会如何,何以竟如此的困难重重?”
玄光大师道:“施主的方法错了。”
五毒夫人突然接口说道:“阁下是不是长老会中人?”
玄光大师道:“是。”
五毒夫人道:“大师深明事理,可以替咱们美言一二?”
玄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很难。俞少侠,你们已经伤了少林寺中的人,除了渡过埋伏之外,别无他法。”
俞秀凡道:“大师,为了减少伤亡,咱们最好放单一战。”
玄光大师道:“老衲同意,俞少侠请亮剑吧!”
俞秀凡道:“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放肆了。”
面对着少林寺的高僧,俞秀凡也不敢丝毫大意,长剑出鞘,立刻摆出了惊天剑式。
玄光大师呆了一呆,道:“好精奇的剑法!”口中说话,右手也举起了手中的禅杖。
也许是俞秀凡出手的剑式,太过凌厉,使得玄光大师也有些紧张起来,宽大的僧袍,有如鼓气一般,突然间膨胀了起来。俞秀凡也运集了全身的功力。
五毒夫人一皱眉,低声道:“两人都已运集了全身的功力,这一下,只怕立刻要分出生死存亡。”
方望道:“在下去替俞少侠下来。”
五毒夫人道:“来不及了。”
眼看双方就要展开生死存亡的一击,突闻一个急骤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暂请住手!”
一个小沙弥,快步奔了过来。那小沙弥手中捧着一根绿玉佛杖,急奔而至,道:“奉掌门方丈令谕,破例迎请俞少侠等进入方丈室中叙话。”
玄光大师缓缓收了禅杖,道:“俞少侠,这一仗不用打了。”
俞秀凡也收了长剑,道:“俞某人幸而逃脱一劫。”
玄光大师举杖一挥,高声说道:“掌门传出了绿玉佛令,撤去罗汉阵。”
但见布阵群僧,纷纷向后退去,片刻之后,走的一个不剩。
玄光大师单掌立胸,道:“希望俞少侠,舌灿莲花,能够说服敝寺方丈。”
俞秀凡道:“大师,长老会中,还望大师能为武林正义执言,则天下武林同道……”
玄光大师接道:“老衲如有能尽力处,自会全力以赴。”
俞秀凡道:“多谢大师。”
玄光大师道:“俞施主请吧!别让敝方丈等得太久。”
俞秀凡一笑,转身行去。
小沙弥带路,直行到一方幽静别院之中,两个中年僧侣,站在别院门口。小沙弥低言数语,直向内院中行去。俞秀凡等跟着鱼贯而入。
行到了一座禅室门外,小沙弥回头说道:“敝寺方丈早已在客吵空中等候,不过,诸位这样多人,不能够全部进去。”
俞秀凡道:“我们可以进去几个人?”
小沙弥道:“至多三个。”
俞秀几道:“好!五毒夫人,方兄和在下一起进去,其他的人,请在室外稍候。”
小沙弥一闪身,道:“诸位请吧!”
俞秀凡当先而入,五毒夫人和方整紧随而入,这是一间很大的静室,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一个宝相庄严身着黄色袈裟的五旬僧侣,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之上。
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见过掌门方丈。”
那黄衣老僧缓缓睁开了微闭的双目,打量了俞秀凡一阵,道:
“俞施主请坐!”
俞秀凡道:“晚辈谢座。”盘膝在地上坐了下去。
黄衣僧侣目光转到了五毒夫人的身上,道:“这位是……”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
黄衣憎人道:“贫僧玄庄,夫人,掌一派门户,贫道有失迎了。”
这里看出了少林寺中的规矩,接待掌门人,和一般人完全不同。
玄庄大师目光转到方望的身上,道:“这位施主是……”
方望接道:“在下方垒,原是造化城中的十大剑主之一。”
玄庄大师道:“施主出身造化城?”
方望道:“所以,在下对造化城中的事,了解的很多。”
玄庄大师点点头,道:“俞少侠,不惜触犯少林规戒,一定要见老衲,现在见到了。”
俞秀凡道:“晚辈有要事奉告,此事关系着武林大局。”
玄庄大师道:“也关系着造化城?”
俞秀凡道:“江湖乱局,根本肇因于造化城。”
玄庄大师接道:“俞施主,对造化城,你了解多少?”
俞秀凡道:“大师问得好,在下随来同道中,大都出身于造化城,大师如想知晓内情,最好由他们详为述说。”
玄庄大师脸上突然问闪掠过一抹凄苦的笑容,道:“俞施主说吧!老袖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简明的说,造化城包藏祸心,志在武林。就算贵寺不找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贵寺,人间地狱中,有一座少林别院,那里面就住着贵寺中人。”
玄庄大师接道:“俞施主,造化城中事,老衲也有一些耳闻,以不过耳闻是虚,眼见为真,老衲一直未见其事。而且,造化城在江湖上恶迹不彰,老衲也无法兴师问罪。”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听口气,大师对造化城中事知晓不少?”
玄庄大师道:“也不算太多。至少,造化城对江湖上的威胁不大。”
俞秀凡道:“这就错了。造化城气候已具,一旦兴师外出,贵寺很可能首当其冲。”
玄庄大师道:“俞施主,老衲听到的消息,和施主有着很大的距离。”
俞秀凡道:“大师听到了什么?”
玄庄大师道:“老衲听到的消息是造化城闭关自守,无意于争雄江湖。”
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咱们是很难谈得下去了。”
玄庄大师道:“施主千里迢迢而来,只怕大感失望了。”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确然很失望,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了。”
玄庄大师道:“俞施主,少林寺是武林中的大门户,有着上千的弟子,我们不能像江湖游侠一样的轻率。施主的消息,老衲当记在心中,俟查明证实之后,本寺自会有所行动。”
这一番话,说的虽然婉转,但事实上却有如下了逐客令一般。
五毒夫人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俞少侠,不用谈了。少林寺的掌门方丈,只不过应付咱们罢了。”
玄庄大师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又忍了下来,道:“女施主不觉着有些言重么?”
五毒夫人道:“大师敢说出口,难道还怕我揭穿了不成。”
玄庄大师道:“老衲掌少林门户,如非证明确鉴,岂能轻举妄动。”
五毒夫人道:“以我看,少林寺对造化城了解不至如此,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玄庄大师道:“女施主利口如刀,出家人也有着被伤害的感觉。”
五毒夫人道:“我说的是实话,所以,大师听起来很不入耳。”
玄庄大师合掌当胸,低喧一声佛号,道:“女施主,请便吧!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老衲这静室中从未接见过女客,女施主也不宜久留。”
五毒夫人道:“是你把我们请进来的!我既然来了,就要把话说完才走。”
玄庄大师道:“女施主,老衲不愿再留贵客。”
五毒夫人道:“你也不愿我们到少林寺来,但我们还是来了。”
玄庄大师脸色大变,高声说道:“护法何在?”
但见人影闪动,一座画着如来佛像的屏凤之后,突然间闪出来四个身着灰袍,白袜布履的中年僧人。四个装束一样,都在腰间挂着一把短刀。
玄庄大师合掌当胸,低喧一声佛号,道:“女施主,你们是自己走呢,还是要老衲下令逐客?”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飞钹大阵、罗汉阵,都拦不住我们,何况你大师几句话就可以把我们撵走了?”
玄庄大师缓缓说道:“我这随身四位护法,都是少林寺中年轻一代的高手,他们出手很重,四位合击之木,更是严密无比,三位请多多考虑一下。”
五毒夫人道:“我也要请掌门人考虑一下,我是当今武林用毒高手,逼我出手时;我就可能用毒。”
玄庄大师道:“用毒?”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的掌门人,自然是用毒高手了。”
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这是少林寺,怎会轻易让人用毒?”
五毒夫人道:“不让我们用毒,那是你们的事,非要甩毒不可,那又是我们的事。”
玄庄大师道:“你是一派掌门人的身份,怎能轻易用毒?”
五毒夫人道:“五毒门的声誉不好,江湖上也没有人说我是好人,所以,我的声誉好坏,也不放在心上。”
玄庄大师突然叹一口气,道:“少林寺中,情势复杂,掌门人虽然受尽了敬重,但并无多大的权力。”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你们要开长老会。”
玄庄大师点点头,道:“是!老衲不能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五毒夫人道:“大师,论你身份,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但如论江湖经验,你只怕要往后排名了。所以,你那一套,别在我们的头上耍。大师,你不是不能为,而是不敢为。”
玄庄大师道:“你这是……”
五毒夫人冷冷笑道:“听你刚才的口气,你对造化城确不陌生,但你对造化城,也是有着很大的畏惧。”
玄庄大师道:“女施主,不可含血喷人。”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我不是信口开河,而是能够指证。”
玄庄大师道:“哦,你说说看!”
五毒夫人道:“你明明知道,少林寺中僧侣,陷入了造化城中,但你却不敢提出来。”
玄庄大师道:“老衲为何不敢?”
五毒夫人道:“因为,你可能是生命受到威胁,也可能是亲人被执,也可能是敌对势力大庞大,你自知无法抗拒,不愿玉碎,只求瓦全。”
玄庄大师冷冷说道:“五毒夫人,你敢对老衲如此无礼么?”
五毒夫人道:“为什么不敢,我还要用毒毒你们。”
玄庄大师道:“五毒夫人,就算你真的用毒,把老衲和四个侍卫毒倒,但少林寺中的僧侣,不下千百位,难道你都能毒倒不成,何况,毒倒了少林寺的掌门人,少林寺中的僧人决不会放过你们。”
五毒夫人道:“那也没有什么不敢。少林寺僧人,敢接近我,我就敢用毒毒他。”
玄庄大师道:“唉!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
五毒夫人道:“咱们如若没有准备,也不敢闯你们的少林寺了。”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大师!我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也有根大的决心。”
玄庄大师哦了一声,接道:“你们是什么决心?”
五毒夫人道:“要你们掌门人,挺身而出,带领着我们,抗拒造化城。”
玄庄大帅道:“老衲一人,就算是答应了你们,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等大事,超越了我这掌门人的权限。”
俞秀凡突然大笑出声音:“夫人,咱们走吧!天下闻名的少林寺,不过是一群隐名逃世的人,他们札佛念经,只不过是为了自求心安。天下人的生生死死,和他们全无关系。慈航普渡,也不过是说说算了。天下武林同道,最为敬重的少林掌门人,也不过是贪生畏死,自求多福的这种人。咱们就算把他逼得出面,又能对武林大局有什么帮助?”
方堑道:“俞兄,咱们跟五毒夫人到湘西五毒门去,咱们好好的经营那一片基业。我相信,造化城主不会找上咱们,看看少林寺能够自保多久,一旦火烧上身,看他们再用什么方法明哲保身。”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恨起来我要用毒药先毒倒你们几个,让你们尝尝中毒的滋味如何,但我想想还是留着你们的好。”
少林寺的掌门人何等尊贵,但被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骂,竟然骂的呆在那里了。
俞秀凡脸色冷漠,望也不望玄庄大师,道:“咱们走吧!”当先转身,向外行去。
五毒夫人、方奎紧追在俞秀凡的身后,向外奔去。
第四十八回 长老大会 叛徒现形
玄庄大师脸上神色数变,突然高声喝道:“站住!”他本是有道高僧,但这声站住,却喝的十分激动。
俞秀凡停下脚步,冷冷说道:“大师还有什么吩咐?”
玄庄大师道:“三位请留步片刻,老衲想和三位仔细地谈谈。”
五毒夫人道:“仔细地谈谈可以,不过,谈的题目要由我们出。”
玄庄大师道:“好!但不知可否先告诉老衲的题目?”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中事。”
玄庄大师道:“好!老衲也希望和你们谈谈造化城中事。”
五毒夫人哦了一声,道:“俞少侠,咱们再多留片刻如何?”
俞秀凡道:“夫人如若觉着咱们应该自下来,咱们就不妨多留一阵。不过,我不愿再和他谈什么了,要谈,你们谈吧!”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俞少侠太倦了,你惜机会坐息一阵吧!
咱们既然来了,我们就多费一番唇舌吧!”
三个人,重又行了回去。俞秀凡果然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目。
五毒夫人道:“大师,你想告诉我们什么,还是要知什么?”
玄庄大师道:“老衲想知道造化城主是谁?”
五毒夫人道:“这件事么,是他个人的隐密,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知道的人不多。”
玄庄大师道:“这么说来,女施主也不知那造化城主的出身份?”
五毒夫人道:“虽然不能肯定,但却听到一些有关他身世的传说。”
玄庄大师道:“女施主可否说出来?”
五毒夫人道:“可以。听说他是金笔大侠艾九灵的师弟,因为艾九灵的成就大高,侠誉不作第二人想,他师弟自知无法在这方面超过师兄,所以别走溪径,组织了造化城,穷搜天下武林,集于一身,希望能压倒艾九灵。”
玄庄大师道:“艾大侠为人公正,江湖道上,无不奉他有如神明。他如真是艾大侠的师弟,同出于一师,怎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形如天攘之别。”
五毒夫人道:“此事只是止于传说,是否真实,无法求证。”
玄庄大师道:“至少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艾大侠的师父,一个是艾大侠,还有一个是造化城主,三个人知晓的事,算不得是什么隐密了。”
五毒夫人道:“以少林寺掌门人的身份地位,应该知晓那艾九灵的师父是谁了。大师知晓么?”
玄庄大师苦笑一下,道:“老衲不知。”
五毒夫人道:“大师都不知道,天下又有什么人能够知晓呢?”
玄庄大师道:“这个,这个,老衲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对这些事自然是知晓不多。”
五毒夫人道:“大师不要谦虚了。少林寺的耳目.遍布天下,我相信江湖上的大事,都瞒不过贵寺遍布天下的耳目。”
玄庄大师摇摇头,道:“女施主,你把本寺估计得太高了,少林寺没有这么好的安排。
不过,对造化城这等大事,老衲确早有闻了。”
五毒夫人道:“贵寺早知晓,何以不肯过向。此时想过问,只怕也力难从心了。”
玄庄人师叹口气,道:“女施主,本寺中戒规太多,并非掌门人一道令谕,就可大兴干戈。”
五毒夫人道:“现在,我们找上了贵寺,至少你应该把它当一件大事处理,偏偏又设下了无数埋忱逼我们出手拼命,闹出流血丧命的事。”
玄庄大师道:“这就是少林寺的规矩,老衲也受着这些规戒限制。语声一顿,接着道:
“如若我们能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底细,老衲觉得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五毒夫人道:“艾九灵很多年消息杳然,生死不明,造化城主不会说出他的出身来历,咱们又不知他师父是谁。其实,就算知道他出身来历,也已经干事无补了。”
玄庄大师道:“女施主,可否解说得清楚一些。”
五毒夫人道:“可以。大师要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无非是想查出他武功的底细。但这些年来,造化城主,广吸博收,一身武功,至少集十数家之长,除了武功之外,他还学得了暗器,用毒的手法,那都是武功中最精华的手法。”
玄庄大师哦了一声,道:“女施主的意思呢?”
五毒夫人道:“我的意思很明白,大师是少林寺中的掌门人,目下江湖正面临着空前大劫,贵派是武林中的领导人物,应该振奋而起,领导江湖各大门派,共抗强敌,这才是咱们来找大师的原因。”
玄庄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女施主,但老衲可以答允诸位一事,我立刻召集长老会商量此事,如何决定,在下再通知各位。”
五毒夫人道:“这要多少时间?”
玄庄大师道:“纵我今日就传下绿玉佛令,今晚之前,就该有个决定。”
五毒夫人突然站起身子,躬身一礼,道:“大师,贱妾很高兴,咱们这一趟没有白来。”
玄庄大师苦笑一下,道:“女施主,长老会是否能通过这件事,老衲毫无把握。”
俞秀凡突然睁开了双目,道:“大师,少林掌门人向来受全寺尊重,怎会有人反对大师。”
玄庄大师叹息一声,道:“俞少侠,老钠确有很多的苦衷,而且,又很难启齿。”
俞秀凡道:“大师,此刻情形特殊,必需合力施为,才能改变情势。”
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俞少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在下的意思很明白。大师如要在下明说,在下就直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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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庄大师道:“好!俞少侠请明说吧!”
俞秀凡道:“贵寺之中可能有一股反对你的力量。”
玄庄大师沉思了良久,点点头,道:“不错。”
俞秀凡道:“那一股反对你的力量,可能和造化城早有勾结。”
玄庄大师怔了一怔,道:“这个,俞少侠,事关重大,不可信口轻言。”
俞秀凡道:“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的人,谁都看的清楚,目下江湖正面临着空前浩劫。倾巢之下无完卵,这道理,谁都应该明白。但贵寺中竟有人反对此事,那人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玄庄大师道:“这个这个,要拿证据出来!”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大师,晚辈有一愚见,但不知大师是否愿意采纳?”
玄庄大师道:“俞少侠请说。”
俞秀凡低声说了数语。
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这个,这个不大方便吧!”
俞秀凡道:“如若咱们听不到大师的信号,决不轻举妄动。”
玄庄大师道:“话虽不错,但如一旦被他们知晓,老衲也要受门规制裁。”
俞秀几道:“事非得已,大师非要冒险不可。”
五毒夫人道:“大师如若决定抗拒造化城,就不该有此一虑。”
俞秀凡道:“事机稍纵即逝,错过了今日之后,只怕再没有机会了。”
五毒夫人道:“你为一派掌门,领袖天下武林,如不能当机立断,那就遗憾终身。”
玄庄大师脸上神情屡变,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老衲拼受门规制裁,冒此一险。”
少林方丈传出了绿玉佛令,召开了少林寺中最权威的长老会议。
少林寺的长老会,一般都在戒恃院或达摩院中召开,但这一次,却大反常态,改在了方丈的养心禅室中召开。
事情很紧急,午未时分,少林长老们已集聚在养心禅室之中。
玄庄大师坐了首位,群僧各以顺序入座。
长老会一共有九位长老,加上了达摩院。戒恃院和藏经阁三位主持,合一十二人,再算上掌门方丈,共有一十三人。
这是少林寺中最权威的集会,除非发生了重大变故,只有三年一次的例会。
自然,二院一阁的主持,是寺中重要人物,九位长老,也都是经过推选的人,都是玄字辈的僧侣,只有一位是上一辈的高僧,神木大师。
玄庄神情严肃,望了群僧一眼,道:“江湖新秀俞秀凡和湘西五毒夫人,带着离开了造化城的十大剑主等,找上了少林寺,闯过飞跋大阵,本座为了兔去无谓伤亡,遣人迎他们进入方丈室中。”
话至此处一顿,见群僧无人接口,又缓缓说道:“和他半日倾谈,知道了造化城主的为人,也了解目下江湖形势,覆巢之下无完卵,如若少林派不肯挺身而出,整个江湖,都可能沦人了造化城主的统制之下。本座了解了内情之后,亦觉着事态严重,所以不得不召请诸位,议论一番,共商大局。”
听完了玄庄一番话,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神木大师的身上。
这位木字辈的高僧,虽然是上一代唯一的遗老,但在遗老之中,却是最具声望的人。没有法子能正确说出神木的年岁,他须眉已白,脸上也堆满了皱纹,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
但他双目中却含蕴着一种强烈的神光,炯炯逼人。
在众僧目光逼注之下,神木缓缓启齿说道:“掌门人可是要听听老衲的意见么?”
玄庄大师道:“不错,正要听听师叔的高见。”
神木大师点点头,道:“老衲已三十年未出少林寺的大门一步,对江湖中事,知晓的有限。老衲也只能根据掌门人的意见,提供出老衲的看法。”语声微微一顿,启光四顾,看了周围的僧侣一眼,缓缓说道:“如若掌门人说的不错,江湖上确是已经面临着从未有过的洁劫,问题是咱们是否能够对抗造化城,是否要出尽全寺之力,和造化城中的高手周旋?”
玄庄大师道:“师叔对此事的看法呢?”
神木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老衲也无法作主。不过,不过,事情已到了此等情势,除非全力以赴;就不能卷人这场纷争之中。”
他说了一番道理,但却没有说出对付造化城主的办法。
这时,一个灰袍僧侣,忽然站起来,道:“禀掌门人,贫僧有点意见,不知可否说出来”
说话的是玄庄大师的师弟,玄方大师。
玄庄大师一挥手,道:“你说吧!”
玄方道:“为了少林寺,为了千百位僧众,贫僧之意,此事不由咱们少林寺一个门派出面。”
玄庄大师呆了一呆,道:”师弟的意思是……”
玄方接道:“贫僧的意思是,我们要联合其他门派一起出面。”
玄庄大师道:“你已经听我说明内情,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此事要慎重,不可轻率。因为,事关整个江湖,少林一门,为什么要先挡锐锋?”
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江湖上面临着如此大难,我们怎能坐视不问?何况,少林派一向被人推崇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咱们如只凭少林实力,难道真正能管得了么?”
玄庄大师道:”师弟,咱们如若不管,造化城总有一天会找上少林寺来。”
玄方大师哼了一声,道:“不错。造化城可能会找上咱们,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咱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准备。如是现在咱们找上造化城,那是要立刻火拼的事。老实说,咱们少林寺精锐尽出,如无外援,只怕也难是造化城的敌手了。”
玄庄大师沉吟了良久,突然说道:“你怎么知道咱们不是造化城的敌手?”
原来,玄庄大师在沉吟之时,听到了俞秀凡的传音指导。
玄方似是未料到玄庄大师会有这样一次反问,不禁一呆。但他乃是很有心机的人,略一犹豫,立刻说道:“贫僧很少离开过少林寺,对江湖中事知晓不多,造化城中的实力,完全是听从掌门人适才口述。”
玄庄大师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接道:“本座已经权衡过轻重利害,觉着,只有趁造化城还未完全准备成熟之时,先联合江湖上义侠志上,和他们合力联手,对强敌一击。”
玄方大师摇摇头,道:“对掌门人的高见,贫僧不敢苟同。”
玄庄大师道:“师弟一力反对此事,不知是何用心?”
玄方大师道:“贫僧是为了少林寺,我们不能独挡锐锋。”
玄庄大师道:“如是有很多江湖侠士和咱们结合在一起呢?”
玄方大师道:“什么人?咱们先要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
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玄方师弟,你不觉着太过分一些么?”
玄方笑一笑,道:”掌门人,这是长老会,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说出他心里的话。”
玄庄冷冷一笑,道:“玄方,长老会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玄方大师道:“贫僧觉着,掌门人应该把此事提出共决。”
玄庄大师点点头,道:“好!我要看看,长老会中,有几个人会赞同你的意见。”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贫僧一心为公,自信不会有很多人反对贫僧。”
玄庄大师脸色微微一笑,目光四顾,道:“神木师叔和诸位师兄,师弟,你们哪一位赞成玄方师弟的高见,请站起身来!”
这等表决之法,对玄方本是大为不利的事,但出于意外的是,在座之人,竟然有一大半站了起来。
少林寺长老会的决定,一向是从不更改。
玄庄大师一看情势不对,立时随机应变,双手一挥,道:“诸位师兄,师弟请坐!”
站起身子的憎侣,都依言坐了下来。
玄庄大师究竟是一代掌门之才,不但感觉情势对己不利,也感觉着掌门大权已经旁落,长老会的力量,不但已非所能控制,而且反而成了控制他掌门人权力的力量。
目光转注在神木大师的脸上,缓缓说道:“本座觉着,此事应该多听听神木师叔的高论。”
神木大师是刚才少数坐着未动的僧侣之一。
玄方大师摇摇头,道:“掌门人,咱们少林寺有一条戒规,不知掌门人是否还记得?”
玄庄大师不得不理会,只好一皱眉,道:“什么规戒?”
玄方大师道:”如若长老会和掌门人意见不同之时;掌门人应该如何处理?”
玄庄大师道:“掌门人可以辞去掌门之位,或是同意长老会的意见。”
玄方大师道:“辞去掌门之位,太过麻烦,小弟倒希望师兄同意长老会的意见,保存下少林寺的命脉。”
玄庄大师忍下心中的气怒,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可是已觉着长老会己支持你的高见么?”
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我记得掌门已忖表决,但小弟没有看清楚。好在,长老会还未散去,掌门人不妨再付表决。”
玄庄大师点点头,道:“玄方师弟说的是,不过,本座觉着,这件事还要问问神木师叔。”
玄方大师望了玄庄大师一眼,道:“掌门人说的是,听听神木师叔的高见也好。”
玄庄大师轻轻吁一口气,道:“长老会正陷争论之中,还望师叔指示我们一条明路。”
神木大师缓缓睁开双目,道:“老衲思索良久,觉着玄方说的不错。”
玄庄大师骤然间感觉到有如一盆冷水,由头上浇了下来,全身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但他是一位有道高僧,虽然觉出了局势险恶,但仍然能保持着相当的平静,一语未发。
神木大师日光环顾了四周一眼,接道:“造化城气候已具,如若咱们不能慎重处置,很可能造成了少林寺和造化城的对垒局面,武林道中,都觉着少林寺实力雄厚,未必会有人派来高手驰援,单是少林寺和造化城对决生死,胜负之分,那就很难说了。”
玄方大师道:“胜也胜的很惨,败则全派覆灭,因此,贫僧主张,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玄庄大师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玄方大师笑道:“掌门人明察。小弟完全是为少林门户着想,如有开罪掌门人的地方,还望掌门多多的原有。”
玄庄大师笑一笑,道:“玄方师弟,本座觉着,这中间还有商榷的余地,可否让我再考虑一下?”
他实在未想到连神木大师,也会支持玄方的意见,一时间顿觉孤立无援,不知如何才好。
但他表面上,还保持了相当的镇静。
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掌门人召集一次长老会,并非易事,何不一次决定,传下令谕,也好使人有所遵循。”
玄庄大师摇摇头,道:“玄方师弟,本座觉着兹事体大,如若不深思、熟虑,很可能造成大错、大憾的事,故而必需再多想一想。”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长老会的权威,一直在掌门人之上,也是本派历代长老制订的规戒,如若在这一代掌门人手中破坏,那才是一桩大憾大恨的事。”
玄庄大师道:“玄方,本座还是掌门人的身份,有些事在我的权职以内,似是用不着在长老会中商谈了。”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此言差矣!既是请长老会议决的事,自然是早已超过了掌门人的职权,如是长老会议之事,不能约束掌门人,这长老会似是也不用存在了。”
玄庄大师脸色冷肃,缓缓说道:“玄方。你敢对本座如此顶憧,用心何在?”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加若不肯接受长老会的约束,小弟就是想尊重掌门师兄,也是尊重不来的了。”
玄庄大师慈眉耸动,双目闪光,冷笑一声,道:“玄方,这虽是长老会,但你不能如此失态。本门戒规森严,切望你不可以身相试?”
玄方大帅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掌门人,小弟也正在全力维护本门戒规。”玄庄大师道:“长老会虽可畅所欲言,但也不能对本座如此不敬。”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如若觉着小弟有冒犯之处,贫僧愿立刻退席。”
说退就退,霍然站起了身子,转身向外行去。
玄庄脸色一变,道:“当值的护法何在,给我拦下来!”
两个灰衣僧侣,应声而出,挡住了门口。
玄方大师停下脚步,朗朗说道:“掌门人,你既干与了长老会的职权,又如此严厉的对付小弟,实叫人心中不服。”
这时,两个灰衣僧侣,已然欺到了玄方的身侧,道:“师叔,你是自己就缚呢,还是要我们出手?”
玄方大师淡淡一笑道:“这是在召开长老会,你们没有插口的身份。”
目光转注到神木大师的身上,接道:“师叔有何高见,指教弟子。”
两个灰衣僧侣齐声说道:“玄方师叔,弟子奉的掌门之命,如若师叔不肯就范,休怪弟子开罪了。”
神木大师摇摇头,先制止两个灰衣僧侣的行动,道:“掌门师侄,这作法有些太过分了?”
玄庄大师道:“哦!师叔的意思呢?”
神木大师道:“老衲觉着,玄方师侄的处置,太过严厉了一些。”
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出言无状,举止失态,竟然要中途退席,这口气,岂不是难忍得很么?”
神木大师道:“长老会一向可畅所欲言,掌门人要包容各方意见,综合之后,再决定可行之法。玄方师侄虽然言语有冒犯掌门人的地方,但他一本大公,并无私恨在内,这一点,老衲觉着他并无大错。”
玄庄大师陡然间觉着自己是那么孤立无援,长老会,似是己落人别人的控制之中。他寄望于神木大师,以他在寺中的身份、声望,助自己一臂之力,或可有所转机。但玄庄失望了。
轻轻吁一口气,神木缓缓说道:“这只是就事论事而言,还望掌门人能够网开一面,放了玄方。”
玄庄大师忽然间感觉到神木大师,也有着很多的可疑之处,对玄方袒护的有些过分。
点点头,玄庄大师举手一挥,两个灰衣护法,应手退了下去。
道:“师叔吩咐,弟子怎敢不遵。”
神木大师道:“玄方,掌门人已不追究你顶撞他的过失,还不谢过。”
这方面,玄方改变的很快,立时合掌当胸,一躬身道:“玄方谢过掌门人的宽恕。”
他究意是一代掌门之才,立时决定暂时把情势缓和一下。先对玄方一挥手,道:“神木师叔已把话说明,事情己过去了,师弟不用多礼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造化城已成气候,志在武林,少林寺就算要闭关自守,不理江湖中事,只怕造化城也下会放过咱们。但讯此时振袂而起,难免会先挡锐锋,两害相权,轻重颇难斟酌,长老会一时间只怕也难作决定,神木师叔暨诸位师兄、师弟,请休息一会。
也可惜机多作一番思考,再行会商大计。”
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掌门师兄,小弟对此事看法不同。”
忍下一口气,玄庄大师缓缓说道:“师弟又有什么高见?”
玄方大师道:“依小弟看,事宜早决,兵贵神速。我们既然已知造化城志在武林,自应当早谋对策,掌门人既然召开了长老会,想必亦早感计穷,拖延时间,又于事何补?”
玄庄大师心中明白,玄方是逼他就范,心中暗暗震动,表面上却保持了相当的镇静,笑一笑,道:“师弟说的也是,但一时难作决定,除非有人能想出一个新的策略。”
玄方大师道:“小弟之意,闭关自守,任人壮大,自然不妥,但先挡锐锋,不计少林命脉绝续,更非上谋。”话到此处,却故意住口不言。
玄庄大师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良策呢?”
玄方大师道:“良谋难求,小弟觉着,倒有一个中策可用。”
玄庄大师道:“师弟请说!”
玄方大师道“何不适派一人,和造化城订下和平共存之约。”
玄庄大师哦了一声,接道:“谁能担保造化城能守信约。”
玄方大师道:“就算造化城不守信约,咱们也取得一段缓冲时间,可以从容准备一下。”
一个白眉老僧突然冷笑一声,道:“玄方师弟,小兄不能同意你的高见。”
说话之人,正是率领罗汉阵的玄光大师。
玄方笑一笑,道:“师兄有何高见?”
玄光大师道:“少林寺能受武林同道敬重,就是少林寺一向能主持武林正义,如若派人向造化城求和,不但大损少林威名,而且背弃了武林正义。”
玄方道:“师兄说的不错,不过,武林正义,决重不过少林派门广的存亡绝续,这一点,不知师兄想过了没有?”
玄光大师道:“我想过了,而且,想的很清楚,所以,我等到现在才说话。”
玄方大师道:“这么说来,师兄是早想过了。”
玄光道:“不错。所以,我才主张不能派人到造化城中求和。
自达摩租师东来之后,建立了这座少林寺,数百年来,咱们一直是武林中的征象,那些光荣的历史,不能在咱们这一代手中破坏。”
玄方大师冷笑一声,道:“师兄,那光荣的历史,难道重过咱们少林寺全寺僧侣的生死么?”
玄光大师道:“贫僧的看法是,造化城如若要动少林寺,咱们去求和,也是没有用处,徒然留人笑柄而已如若他不敢和少林寺为敌作对,那就用不着咱们求和了。”
玄方大师微微一笑,道:“师兄,你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如要深一层想,那就情形不同了。”
玄光大师道:“怎么说?”
玄方大师道:“咱们所谓求和,不过是策略的运用而已。”
玄光大师接道:“玄方师弟,小兄觉着,咱们现在,没有策略可言。”
玄方大师道:“为什么?”
玄光大师道:“目下,造化城没有找上咱们,似乎也用不着什么策略。”
玄方大师道:“防患未然,制敌机先,小弟的方法,有什么不对?”
玄光大师道:“至少咱们还不知道造化城目下有什么行动,如若咱们先派人去向造化城求和,那不是一大笑话么?”
玄方道:“师兄,既是在长老会中讨论,自然要凭公决,不能以一二人的意见决定。”
玄光大师高声说道:“诸位师兄。师弟,贫僧感到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率决定,是否再多想一会。”
他一连问了数声,场中无人回答。但他却发觉了,有不少目光,偷偷向玄方看去。情势愈来愈明显。玄方已控制了长老会中大部分的人。
玄光大师暗暗叹息一声,又道:“诸位师兄,你们觉着白云师叔的为人如何?”
这时才有一个六旬老僧,点点头应道:“不错啊,咱们应该去问问白云师叔。”
但闻玄庄大师说道:“神木师叔,白云师叔现在何处?”
神本大师道:“他去采集几种药物,要炼制一样丹九,目下不在少林寺中。”
玄庄大师笑一笑,未再多问。
玄光大师却是听得恍然大悟,忖道:无怪他刚才说的那样大方了,原来,白云师伯不在寺中。
只听玄方朗朗说道:“玄光师兄,小弟越想越觉着不对,这件交易,我们吃亏太大了。”
玄光大师茫然说道:“吃亏,吃什么亏?”
玄方大师道:“造化城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了十年时光,咱们却是连一点准备也没有。”
玄光大师道:“师弟的意思是……”
玄方大师接道:“小弟的意思是,咱们必须争取一些时间,好好的准备一下。”
玄光大师道:“师弟的意思,可是仍要遣人和造化城接触么?”
玄方道:“小弟正是此意,不过,这是为整个少林寺千百位僧众着想。”
玄光大师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咱们派人去了造化城,又能有些什么样的结果。”
玄方道:“这要随机应变了,无法说出个一定演变的常规。”
玄庄大师道:“这要遣派哪些人去才好?”
玄方大师笑一笑,道:”这要派几个口齿伶俐的人去,我们一面准备,一面要说服对方,拖延时间。”
玄庄大师道:“很有道理,如若真有这么一行,只怕要借重仰玄方师弟的大力了。”
玄方道:“加若掌门人看重小弟,小弟自当全力以赴。”
玄庄大师道:“一旦要与造化城中接触之时,还请师弟帮忙。”
玄方道:“小弟万死不辞。”
玄庄大师缓缓站起身子,道:“此事太过重大,诸位任何决定,都可以影响到少林寺中数百位僧众的生死荣辱,也可能影响了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声誉,本座请诸位再多想想,晚斋之后,咱们在寺中藏经阁再作集会,希望能商付出一个妥善之策,”
玄方一皱眉头、道:“掌门人,两个时辰,又能想到多少事情,何不就此决定,咱们也好行动。”
玄庄大师冷冷说道:“玄方师弟,这件事,老衲就此决定了,师弟不用再劝阻了。”
玄方冷笑一声,道:“掌门人,小弟对此决定,心中难服。”
玄庄大师道:“好吧!你如心中不服,晚斋后咱们在藏经阁还会有一番商讨,那时你再提出意见。”
玄方大师道:“不行!掌门人,咱们既然已经开了长老会,而且也提出来讨论过了,为什么不作一个决定呢?”
玄庄大师道:“这个,本座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决定呢?”
玄方大师道:“少林寺的兴亡断续,和少林寺每一个人都有关系,贫僧既然是参与了长老会,自然应该有我自己的主意。”
玄庄道:“自然应该有你的主意。不过,这样大的事情,大家都要深思熟虑一番,晚上半日决定,也不为晚。”
玄方大师摇摇头,道:“掌门人的决定,小弟不能心服。”
玄庄大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玄方,这件事,本座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提意见了。”
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掌门人,如是小弟坚持不同意你的意见呢?”
玄庄大师道:“师弟一定要反对我?”
玄方道:“小弟不是反对掌门师兄的人,而是反对这件事情。”
玄庄大师道:“为什么?”
玄方道:“为了少林寺,也为了掌门人的职位和尊严。”
玄庄大师道:“本座的尊严,用不着由你师弟担心。”
玄方大师道:“为了少林寺和我自己,总是不错了。”
玄庄大师强自忍下心头的怒火,缓缓说道:“不用再谈下去了,师弟加若心中不服,那就等到藏经阁时再作决定。现在,长老会议暂行结束。”起身向外行去。
情势逼人,他不得不作决断性的处置了。
但见人影一门,玄方突然拦在了玄庄大师的身前,道:“掌门人,此时若不作决定,只怕很难压制下长老会激动的情绪。”
玄庄大师道:“别人都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你玄方师弟了。”
玄方道:“小弟一心秉公,长老会中诸位师兄,大都明白,就是神木师叔,也知小弟的苦心,掌门师兄如若不肯答允小弟之求,只怕……只怕……”
玄庄大师冷冷说道:“只怕什么?”
玄方大师道:“只怕掌门师兄很难使咱们心服。”
玄庄大师道:“不服又能如何?”
玄方冷冷说道:“如若是一派掌门身份,让人心中不服,只有两途可循。”
玄庄大师道:“那两途可循?”
玄方道:“一条是请你掌门人辞去现职,一条是少林寺中的长老会,把你掌门人的职位兔除。”
玄庄大师哦了一声,道:“玄方师弟,有一件事,我必需说明,师兄对这掌门人的职位,并不留恋。如若我辞去了这个掌门的职位,能使少林寺蒙受利益,小兄立刻可以辞去。”
玄方大师道:“师兄如若不能使长老会对此事感到满意,师兄就算不辞去掌门之位,只怕长老会也不会见容于你。”
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你好像已经控制了长老会,是么?”
玄方大师道:“不敢。小弟只是和长老会中大多数的长老们,看法一致。”
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长老会召开之前,玄方师弟和他们早有默契了?”
玄方大师道:“那倒没有。”
玄庄叹息一声,道:“玄方,你是否想接替掌门之位。”
玄方道:“小弟并无此心。”
玄庄大师道:“如若师弟没有这个用心,为什么你能使长老中人,都是听从你的指令?”
玄方大师道:“那是因为他们同意小弟的意见,觉着这事对少林寺中的关系很大,所以,他们才不肯听从掌门人的令谕。”
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就目下情势而言,你们似是早已经有安排了。”
玄方大师道:”掌门师兄,小弟觉着目下的情况,似是用不着再讨论这件事了,我们应该有所决定。”
玄庄大师道:“我已经说过了,晚斋之后,藏经阁再作决定,可以让我出去了吧!”
玄方大师道:“不行!掌门人如若不作一个明确的交代,小弟不能任你扬长而去。”
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玄方师弟,你可是逼我出手么?”
玄方道:“掌门人,你如对小弟出手,可曾想到后果的严重么?”
玄庄道:“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玄方道:“你对小弟出手,那无疑是对长老会的决议挑战。”
玄庄怒道:“玄方,我再三相让,你却苦苦相逼,难道小兄真的会怕你不成?”
玄方哈哈一笑,道:“掌门人,你发怒了。需知少林寺千百僧侣的生死大部分握在你一人手中,你如此容易动怒,我又怎敢以此重责大任相托?”
玄庄吸一口气,道:“护法何在,给我拿下送入戒侍院去!”
两个护法应声行了过去。
玄方大师厉声喝道:“给我站住!你们如若真敢动手,别怪我这做师叔的手下无情了。”
两个护法僧侣,都是玄庄的亲信,齐声说道:“师叔,掌门令谕,就算咱们死在师叔的掌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玄方冷笑一声道:“好!两位觉着真的能够对付了我,那就请出手吧!”
只听神木大师冷冷喝道:“不许出手!”
玄庄大师怔了一怔道:“师叔再三拦阻本座下令护法出手,是何用心?”
神木大师道:“少林寺长老会,由来一经召开,必有议决,掌门人却使长老会议而不决,半途而废,老衲觉着,玄方师侄的措施没错。”
玄庄大师冷冷说道:“无怪玄方敢对我如此无札,原来是有你师叔撑腰。”
神木冷笑一声,道:“掌门人如此责怪老衲,岂不是存心轻藐长老会吗?”
两个中年护法,听得神木大师呼喝之言后,不敢再轻率出手,呆呆的站在一侧,望着玄庄,等候他的指令。
玄庄感觉到事态严重,因为神木不避嫌疑的正式出面,袒护玄方,显然是事先早有默契。
局面发展到这等情形,似乎是己很明显,神木可能是主持其事的人,玄方反成了次要人物。
摇摇手,示意两个护法暂时退下,玄庄缓会把身躯转向神木,道:“师叔,本座想请教一事?”
神木大师笑一笑,道:“掌门人太客气了,有事但请吩咐!”
玄庄大师道:“这少林寺中,以何人的权位最为尊崇?”
神木大师道:“自然是掌门人。”
玄庄大师道:“师叔觉着本座对应付造化城一事的处置有不当之处么?”
神木大师道:“老衲并无此感。”
玄庄道:“师叔对玄方师弟对本座的连番顶撞,有何指教?”
神木大师道:“玄方师侄对掌门人的举动,也许有不敬之处,但他认事之真,老衲却颇表同情。”
玄庄轻轻吁一口气,道:“师叔认为玄方师弟的看法正确。”
神木点点头,道:“老衲正是此意。”
玄庄肃然说道:“师叔,如若本座以掌门人的身份,令谕师叔,你是否愿意听从令谕?”
神木大师道:“这要看掌门人的令谕是否可行。”
玄庄微徽一怔,道:“本座传绿玉佛令,神木长老听命。”
神本大师道:“老衲在。”
玄庄道:“玄方不敬尊上,连番顶撞掌门人,着令神木长老立刻出手,擒下玄方,送往戒恃院,面壁三年。”
神木回顾了玄方一眼,道:“掌门人,这是长老会,与会长老,都可畅所欲言,不受寺中的戒律限制,法有明文,老衲不能从命。”
玄庄大师道:“师叔可知抗拒绿玉佛令,为不赦的死罪么?”
神木道:“老衲知道,不过长老会是少林寺中最高的权威,其权力尤过掌门人。”
玄庄点点头,道:“长老会已暂停止,掌门人权冠全寺。”
神木大师道:“长老会可以下开,既然开了,就不能任意暂停。”
玄庄沉声说道:“师叔是否早已和玄方师弟有所约定?”
神木淡淡一笑,道:“掌门人想的太多了。”
玄庄大师道:“情势如此,本座不能不如此想。”
神木大师道:“如若掌门人不能尊重长老会,要我这个作师叔的,又怎能敬重你这个掌门人呢?”
玄庄点点头,道:“看来,玄方师弟和师叔合作,非要把我留在这里不可了。”
神木大师道:“长老会可以接受掌门人的辞退,然后,向全寺僧侣说明。”
玄庄哈哈一笑,道:“看来,师叔非要逼我退休了。”
神木大师道:“如是掌门人心存此想,老衲也是没有法子了。”
玄庄大师默察形势,已到了非分出是非不可的局面了,沉吟了一阵,道:“哪一位愿助本座一臂之力,请行过来!”
玄光大师驾先行了过来。
达摩、藏经两阁的主持,紧随在玄光身后,行了过来。
九位长老,再加达摩院、藏经阁、戒恃院三位主持,合计一十二人,算上掌门人,组成了少林寺权威最高的长老会。
玄庄默数人物,连自己只有四人,算一算,是四对九的局面。
但最使玄庄伤心的,是戒恃院的主持,竟然也背叛了他。
黯然叹息一声,玄庄高声说道:“神木师叔,诸位师兄、师弟,本座加有什么不对之地,为何从不闻戒恃院向我提出过什么?”
玄方大师冷冷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下大势己去,师兄何不辞了掌门之位,免得伤了和气。”
玄庄道:“本座辞去了掌门职位,何人接替本座?”
玄方大师道:“这不劳师兄费心,长老会自会决定。”
玄庄人师冷笑一声,道:“如是本座不肯辞去掌门之位呢?”
神木大师道:“这就是掌门人的不对了。你,不肯辞去掌门之位,岂不是藐视长老会么,老衲既是长老会中的唯一上代遗老,自然要主持大义了。”
玄庄道:“迫我去职?”
神木道:“你用人不当,判事不明,如若还站在掌门人的职位上,岂不是要误了全寺的僧众么?”
玄庄回顾了玄光一眼,道:“玄光师兄意下如何?”
玄光道:“贫僧之意,掌门人不能轻易言退,需知长老会权威虽重,但却从来没有免去掌门职位的事。”
玄方冷冷接道:“每一件事,总要有个第一次。师兄此言,大背众意。”
玄光怒道:“就算长老会免去了玄庄师弟的掌门之位,也不会由你顶替。”
玄方大师道:“小弟并占有掌门职位之心,师兄不用含血喷人。”
玄光冷笑一声,道:“寺中还有白云前辈,何不请他说一句话?”
玄方道:“白云师伯不是长老会中人,如何能够出席长老会议。”
玄庄叹一口气,道:“神木师叔,本座不会辞退,师叔又准备如何呢?”
神木冷笑一声,道:“你轻藐长老会,依戒规应该擒交戒侍隐听候裁决。”
玄庄还未来得及答话,忽见屏风后面转出一个身佩长剑的俊美少年。
是俞秀凡,缓步行入场中。
对俞秀凡的出现,群僧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似是此事早已在预料之中。
神木望俞秀凡一眼,道:“掌门人,这一位施主是什么人?”
俞秀凡道:“区区么,俞秀凡。”
玄方大师道:“阁下就是率人夜闯少林寺,勾结本寺掌门人的俞秀凡。”
俞秀凡道,“大师不觉着话说的太重么?”
玄方冷冷说道:“掌门人,这位俞施主,怎会隐藏在方丈室中。”
玄庄大师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飞钹大阵,拦不住别人,人家冲进了方丈室,我就让他们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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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方冷笑一声,道:“不是掌门师兄勾结他们来的么?”
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玄方师弟,你已经对本座污蔑很多,多几句,本座也不放心上了。”
玄方冷笑一声,道:“掌门师兄,不觉着这些话太过牵强么?”
玄庄大师道:“他们来的很光明,经过了很多关,才进入了方丈室中。”
玄方道:“如若掌门人大公无私,为什么不在大雄宝殿接见他们?”
玄庄大师道:“你说我存有私心,究竟私心何在?”
玄方道:“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
玄庄道:“师弟既然不知,那就不该信口开河,欺骗大家。”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你勾结外人之事,可以暂且不谈,但造化城之事,不得不作个决定!”
玄庄大师道:“我已经宣布长老合会议暂时停开,你们一定要开,那是你们的事了。”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不主持长老会议;但你是否承认长老会的决定呢?”
玄庄道:“此事,目下不便答复,等我看到了你们的决议之后再说。”
玄方大师道:“小弟可以代表长老会,告诉掌门人一件事。”
玄庄大师道:“什么事?”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已经被免除了掌门职位。”
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玄方,长老会可曾决议,由何人代理我掌门之位。”
玄方道:“小弟。”
玄庄道:“玄方师弟,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你处心积虑,就是要谋占这个掌门之位。”
神木大师接道:“这是长老会的决定,和玄方无关,你先背弃了长老会,自然不能怪我们背弃你了。”
玄庄大师道:“师叔说的是,长老会既然决定了兔去本座掌门之职,本座自然是应该接受。”
玄方道:“师兄,识时务者为俊杰。”
玄庄大师冷笑一声,道:“可惜的是,在此情景下,本座无法接受。”
神木点点头,道:“想当然耳!但会商已定,回天乏力,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玄庄大师道:“如是我坚拒不认呢?”
神本大师冷冷说道:“老衲受长老会的委托,擒你交付戒恃院中定罪。”
俞秀凡突然接口了,道:“人说少林寺为武林道上的泰山北斗,但照在下的看法,却是传言失实了。”
神木大师道:“这是少林派中的家务事,不用外人插口。”
俞秀凡接道:“在下眼不见为净,也就算了。但既然叫在下碰上了,那就只好非管不可了。”
神木大师缓缓站起身子,道:“施主太过自负了。”
俞秀凡道:“在下倒不觉得,大师指点。”
神木大师道:“插手别家门派的亭,只怕很难叫人容忍。”
俞秀凡道:“正如大师适才所言,有些事,是非要容忍不可。”
这时,神木大师已然欺到了俞秀凡的身侧。两人相距也就不过是三四尺远。
第四十九回 肃清内奸 展开攻势
俞秀凡右手紧握剑柄,双目盯注在神木大师的身上。神木大师看了俞秀凡握剑的姿势一眼,停了下来,未再向前欺进。显然,俞秀凡的握剑姿势手法,使他心中有所警惕。
玄方突然一侧身,道:“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由弟子出手就是,”
其实,他势在言前,口中说话之时,右掌已然递出。
俞秀凡右手握剑未动,左手拍出一掌,硬接下玄方的掌势。双掌相触,响起了一声蓬然大震。俞秀凡被震的向一侧横跨了两步。
但玄方也未占光,也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神木大师突然一伸手,身子随着向前伸的手臂,忽然间飞了起来,疾如流星一般冲向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紧握的剑柄,一直准备对付神木大师。但见寒芒一闪,一片剑光,绕身而起。
神木大师但觉俞秀凡全身都为剑光笼罩,竟然无处下手。
他武功之高,已到了收发随心之境,倏忽前进,但在一吸气间,人又退回了原处。
俞秀凡横剑当胸,冷笑一声,道:“两位大师配合的很好啊!”
神木大师只觉脸上一热,道:“施主左掌,右剑,似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他究竟是有身份的高僧,对俞秀凡这等独拒两人的攻势,心中佩服异常。
俞秀凡道:“大师夸奖了!”
玄庄大师眼看着神木大师用出了少林寺中七十二种绝技之一的“飞龙手”,心中暗道:
糟了,俞秀凡非伤在神木大师的手中不可。
心想救援,已是不及。
他定力深厚,虽然心中震骇不已,但却忍下来未叫出声。
出人意外的是,俞秀凡以冈电一般的拔剑速度,封住了神木大师的一招飞龙手。
少林寺在场群僧,个个都心中震动了一下。
玄方一皱眉头,道:“师叔,这人对师叔无礼看来是饶他不得了。”
言中之意,是暗示神木大师,施展杀手,一击取对方之命。
神木大师表情严肃,缓缓由项下取下了一串佛珠。
玄庄脸色一变,道:“师叔,不可施下毒手。”
俞秀凡心中暗道:百弩齐发,我都能避得开,何况这一串佛珠。但见玄庄神色慎重,倒不好出言反驳。
神木大师冷笑一下,道:“少林寺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如若不把此人毁在寺中,不但师叔的一生英名尽付流水,少林寺亦将难洗此污。”
玄庄大师道:“师叔,就算咱们要对付俞秀凡,也应该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若用佛珠伤人,岂不是有失咱们少林寺的气度和荣誉。”
神木大师脸上微变,道:“掌门人的意思,是要老衲凭仗真实的武功,胜过俞秀凡了。”
玄庄大师冷冷一笑:道:“如若师叔还愿替少林寺留下些面子,那就不妨用些光明的手段,对付俞秀凡。”
神木大师道:“玄庄,你已被长老会免去了掌门之职,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认长老会的决议罢了。”
玄庄大师直气的全身微微颤抖,但他究竟是有道高僧,还能忍下未言。
俞秀凡突然向前行了两步,一拱手,道:“大师,俞某有一事请教。”
神木大师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造化城中,隐藏了无数高手,眼前就要发动一场血雨腥风的江湖大劫,贵寺是领导武林同道的盟主,不思挽救这一场浩劫,却还在自相争权夺位。”
神木大师道:“这是我们少林寺中事,和施主何关?实在用不着你来插手。”
俞秀凡道:“在下不是插手,在下来自造化城。”
玄方大师突然接口说道:“俞秀凡,玄庄师兄为你阁下的挑拨,已经失去了掌门之位;少林寺不会相信耸听危言,我们也不会受你们挑拨,先当锐锋,让别人坐收渔利。”
俞秀凡道:“如若人人都有大师这等想法,造化城主可以兵不血刃,就统率江湖了。”
玄方大师道:“俞施主可以率领着用毒高手,不惜以命作注,冲入少林寺,为什么不率领这批人手,和造化城主决一死战呢?”
俞秀凡道:“我们愿为前驱,但要少林寺出面召集各大门派,共御强敌。”
玄方道:“阁下已把信息传入少林寺中,此刻已经没有你的事了,杀死本寺中僧侣的事,我们也可以不予追究,你们可以去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大师,我们既然来了,就得把事情办好。”
玄方道:“俞少侠可是想威胁本寺么?”
俞秀凡道:“谈不上威胁。在下等千辛万苦才找上少林寺,如若不把事情办个明白,那岂不是完全白费精力。”
玄方大师道:“你要我答允什么,干脆把条件说出来吧!”
俞秀凡道:“第一,我们要贵寺答允对抗造化城主。”
玄方道:“既有第一,想来必有第二了。”
俞秀凡道:“第二么,你们不能兔去玄庄大师的掌门之位。”
玄方怒道:“两个条件,我们一个也不能答应。”
俞秀凡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少林寺所以会受蒙蔽,就是寺中有一些所谓高僧,如阁下这等长老阶级的人物,心怀叵测,早已和造化城主勾结,谋图个人名位,把少林声誉、江湖正义,抛诸九霄云外。”
玄方道:“施主,血口喷人,羞骂贫僧,不知是何用心?”
俞秀几道:“除你之外,还有那位神木大师,以及和你们站在一边的少林长老。”
玄方哈哈一笑,道:“施主,一篙打倒一船人,少林寺中最权威的长老会,被你骂的一文不值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用不着挑拨,玄庄大师庄严、公正,不但身受少林寺中的弟子拥戴,而且也受着武林同道的敬重。凡是参与逼退玄庄大师辞去掌门之位的人,都是少林寺中的叛徒,武林中的败类。”
这几句话说得很重,神木大师和身后群僧,个个都听得脸色大变。
但除了神木大师和玄方大师之外,都缓缓的垂下了头。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你们都觉得惭愧,是么,既然还知道惭愧,为什么还要听从玄方和神木的指使?”
垂首群僧,似都是有苦难言,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开口。
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亡羊补宰,时犹未晚,如若你们都还有惭愧之心,现在,还来得及改变。”
神木身后群僧中,突然有一个大步行了过来,直到玄庄大师的身前,突然跪了下去,道:“小弟玄慈,向掌门人领罪。”
玄庄大师合掌当胸,低喧佛号,道:“过而能改,仍属完人,师弟请起吧!”
玄慈大师一拜起身,道:“多谢掌门人的恩典。”
玄庄一挥手,玄慈迟到了掌门人的身侧。
俞秀凡道:“是非在人心,诸位大师都是有道高僧,想来心中早已把是非分得清清楚楚了。”
不容俞秀凡把话说完,玄方大师已抢先说道:“玄慈,你忘记了你的誓言么?”
玄慈道:“没有忘记。”
玄方道:“既然还记得立之誓言,你还敢不守誓约?”
玄慈庄肃他说道:“如若我真的会违背誓言而死,贫僧宁愿立刻死去。”
玄方大师道:“你会的!”
提高了声音喝道:“你立下什么誓言,记得么?”
玄慈道:“有违誓言,立刻暴毙。”
玄方大师哈哈一笑,道:“玄慈,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玄慈道:“脱去臭皮囊,魂登西天上,贫僧不会再受死亡威胁了。”
玄方大师突然右手一挥,铬的一声,一声脆响,传入耳际。
说起来真有些不可思议,那一声脆响入耳,玄慈突然捧腹蹲了下去。
第二声脆响,接连传出。玄慈大叫一声,仰卧于地,七窍流血,气绝而逝。
这变化,来的大突然,俞秀凡和玄庄大师,眼看着玄慈死去,却无法解救。
玄庄大师呆了一呆,道:“玄方,你用的什么手段,伤了玄慈?”
玄方冷冷说道:“他立下了毒誓,自己又不肯遵守,所以应了誓言。”
俞秀凡道:“哼!故弄玄虚。”
玄方大师道:“好好的玄慈,突然死去,俞少侠又如何解释呢。”
俞秀凡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闻一个女子声音,接道:“这不是什么难事。”
说话的是五毒夫人,缓步行了出来。
玄方一皱眉头,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接道:“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阁下听说过吧?”
玄方道:“女施主声名狼籍,想不到竟然也和敝掌门人,勾结在一起。”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当今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我会用毒,所以,我的声名不好。但大师用毒之能,不在我之下,可怕的是,却没有人知道。”
玄方道:“少林寺正大门派,贫僧怎么会用毒?”
五毒夫人指着玄慈的尸体,道:“这一位大师,就死在奇毒之下。
玄方大师道:“女施主信口胡言。”
五毒夫人接道:“这是造化城主的把戏,想不到竟然传到了少林寺中来了。”
玄方脸色一变;道:“你含血喷人。”
五毒夫人笑一笑,接道:“玄方,有一种毒,人服了后,听不得金玉相击之声,如若我没有说错,你袖中藏有金、玉之器,金玉互撞。
其声铬铬,中毒人会立刻毒发而死。”
举手理一下鬓边的散发,缓缓接道:“玄方,别忘了,造化城主的用毒手法,大半出于我手,你这套把戏,是班门弄斧,孔夫子门前卖诗文了。”
玄庄点点头,道:“女施主,这么说来,玄方确然早已和造化城有勾结了。”
五毒夫人道:“若他们未拿出这套把戏之前,贱妾还不敢妄言,如今事实俱在,那是铁证如山了。”
玄庄神情冷肃道:“玄方,你还有什么话说,少林寺待你不薄,贵为长老会中一员……”
玄方冷笑一声,接道:“玄庄,你已经被免去了掌门之位,还有什么身份,来干涉到本座的事?”
玄庄大师微微一笑,道:“玄方,你是什么身份,敢这般自称?”
玄方大师道:“如若说,我已经长老会的商决,接掌了少林门户,你可服气?”
玄庄大师摇摇头,道:“玄方,你勾结造化城,谋害了玄慈师弟,罪无可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解说的?”
玄方大师道:“我用不着向谁解说。”
玄庄厉声接道:“孽障!事实具在,你还敢如此张狂么?”他口中虽然声色俱厉,但却一直未下令出手。
原来,玄方一方,人手众多,还有神木大师为助,所以,玄庄不敢轻易下令出手。
玄方快步行到神木大师的身侧,低声道:“师叔,玄庄似是早已有备,咱们应该如何处置?”
神木大师低声道:“先下令封锁方丈室,不许其他的僧众接近。”
玄方点点头,道:“俞秀凡这班人……”
神木大师道:“调入十二金刚对付他们。”
玄方道:“玄庄呢?”
神木道:”由老衲对付,你和几位长老,对付玄庄的随身护法。”
玄方得到了指示,胆气一壮,道:“法雷何在?”
一个中年的僧侣,突然由外面行了进来,遥遥一合掌,道:“弟子在此。”
玄方大师道:“要十二金刚进来,你率领其他的人封锁方丈室。
不许有人接近。”
法雷应了一声,转身而出。
玄庄笑一笑,道:“玄方,你们早有准备了。”
玄方道:“谈不上什么准备,不过,对俞秀凡等一班人很不放心,不得不稍作安排。”
玄庄大师道:“玄方,事到如此,你竟还不肯认账,你这人不只是阴森好险,而且还有些虚诈,无救了。”
玄方大师虽然脸厚,也不禁脸上一热,道:“其实,就算我承认了早有预谋,你又能如何?”
玄庄大师点点头,道:“好!这还算有一点英雄气概。”语声一顿,接道:“记得五年之前,有人告诉过本座,说你训练了十二金刚,想不到这竟是十分真实的事。”
玄方大师道:“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们,小弟相信,师兄看到之后,定然十分的惊奇。”
玄庄道:“有这等事么?”
谈话之间,十二个僧侣,鱼贯行了进来。这十二个僧侣的年纪不大,都在三十岁左右。
玄庄大师看清楚了来人之后。不禁为之一呆。敢情这十二个僧侣,都是法字辈中的优秀弟子,其中半数,都是玄庄寄望根深的人,也是被玄庄看中的人。这些人,二十年后,可能都是少林寺中最当权的僧侣。
突然问,玄庄有着心疼的感觉,他悲痛下一代优秀的弟子,为什么都会被玄方收罗旗下,为什么甘愿作出背叛少林寺的事情。
玄方哈哈一笑,道:“师兄,是不是有些意外的感觉”
玄庄点点头,道:“确是有些意外,但老衲觉着很奇怪。”
十二金刚缓缓散开,隐隐间采取了一种合围之势。
玄方道:“师兄,有什么不解之处,不妨请问。”
玄庄道:“这些人的身上,可受着禁制么?”
玄方道:“没有,他们都很好。”
玄庄大师道:“怎会受你所惑?”
玄方道:“他们现在师兄的面前,你为什么不同问他们?”
玄庄点点头,望着平日最为喜爱的一个弟子,一招手,道:“法静,你过来!”
法静只回头望了玄庄一眼,人却肃立下动。玄庄有着身受重击的感觉,顿感一阵目眩。
玄方却淡淡一笑,道:“法静,过去啊,玄庄师伯叫你。”
法静缓步行到了玄庄身前。平日他最是多礼,此刻却木然不言,连手也未拱一下。
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玄庄缓缓说道:“法静,你还认识我么?”
法静道:“认识。”
玄庄道:“我是谁?”
法静道:“过去的掌门人,玄庄师伯。”
玄庄道:“过去的掌门人?现在的掌门人又是谁?”
法静道:“现在掌门人是玄方师叔。”
玄庄道:“过去,你好学不倦,经文、武功,造诣都很不错。”
法静道:“师伯夸奖。”
玄庄道:“你现在,似乎是完全变了。”
法静道:“弟子倒不觉得。”
玄庄沉声道:“你们十二人,都是法字辈的弟子,和他人有何不同,为什么要自称十二金刚。”
法静道:“十二金刚,并非凭口称述,师伯不信,何不考考弟子们一下?”
玄庄道:“好大的胆子。”
玄方冷冷接道:“师兄,你应该已感觉到,你在寺中的人望,已然低到何等境界,虽然让出掌门人之位,实也没有什么好感慨的了。”
玄庄点点头,道:“还不算太晚。”
玄方接道:“还不算太晚,师兄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玄方,你在少林寺中,不止建立这十二金刚这一股力量吧?”
玄方道:“少林寺的僧侣,我们至少控制了一半。还有一半,虽然没有受我控制,但我相信他们会被多数征服。想想看,你还有好多人?”
玄庄神情出奇的平静,合掌当胸,低声祈祷道:“我佛有灵,为了少林寺的前途,传统,弟子要开杀戒了。”
他神情庄严,自具一种威力,玄方、法静虽然距离他不远,但却不敢暗施攻击,反而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回顾了玄光等身后僧侣一眼,玄庄缓缓说道:“你们都向后退开一些。”
想到玄慈之死,玄光等为之愕然,缓缓向后退去。
俞秀凡突然说道:“大师,咱们可否插手?”
玄庄道:“可以,贫僧重整了少林寺的规法之后,自会尽出全力,和造化城一决胜负。”
目光一掠五毒夫人,接道:“贫僧还要请问女施主一事。”
五毒夫人道:“大师吩咐!”
玄庄道:“看他们是否也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他们双眉之间,隐隐泛起了一层黑气,那就是中毒之征。”
玄庄道:“多承指点。”
五毒夫人道:“略效微劳而已,算不得什么。”
玄庄大师提高了声音,道:“法静,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个个都身中奇毒,为什么还甘愿为人效命,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能够立刻回头的人,既往不究。”
法静摇摇头,道:“玄庄师伯,不用想说服我们了。就算我佛现身,舌班金莲,也无法使人们听你令谕。”
玄庄道:“法静,你神志清明么?”
法静道:“清明得很。”
玄庄道:“既然神志清明,难道你连是非也不能分辨了么?”
法静苦笑一下,道:“不但是我,十二金刚中人,没有一个会为师伯说服,你不用枉费心机了。”
玄庄厉声说道:”难道你们还敢和我动手不成?”
法静道:“为什么不敢?”
俞秀凡一闪身,道:“大师,请留下精神,对付主脑人物,对付十二金刚,由我俞某人代为效劳如何?”
玄庄道:“俞少侠,十二金刚,都是本寺中优秀的人才,你要多小心了。”
俞秀凡道:“在下知道。”
玄方突然哈哈一笑,道:“法静,你们一齐出手,对付这等狂徒,用不着和他们客气了。”
俞秀凡道:“对,十二金刚同行同现,想来定己练成了合博之术,诸位一起上,既可发出合搏的威力,俞某人也可以省一点事了。”
法静没有讲话,一挥手;忽然间,寒光闪动,四把戒刀,分由四个方位攻了过来。
十二金刚中,四个人,出了手。俞秀凡只见戒刀来势,已知不是好对付的人物,长剑疾转,闪起了一片护身剑幕。当当两声金铁交鸣,封开了两柄近身戒刀,闪避过了另外两柄戒刀。
俞秀凡虽脱围而出,但内心中却凛骇不已。四个憎侣手中的戒刀沉重,力道强猛。
忽闻金风破空,另外四柄戒刀,疾如闪电一般,又一次合围而至。
一样的方位,一样的角度,四把刀封往了八方去路。除非硬接一刀之外,另无脱围之法。
但这一次,俞秀凡只接下了一刀攻势,运剑全力反击,人随剑冲了过去。当的一声金铁大震,一僧被阻,手中的戒刀也被封震开去。俞秀凡就借那一刹空隙,闪身而出。
但他忘了四僧也有了上次的经验,戒刀落势奇快,俞秀凡人虽脱围而出,但觉背上一凉,三道寒芒,掠体而过。两刀划破了身上衣服,一刀中背,划伤肌肤,鲜血涌出,片刻间湿透了一半衣衫。
伤的不轻,好的是还未伤到筋骨。但俞秀凡身上的一件青衫,却被划了三个大口子。
五毒夫人一皱眉头,道:“俞少侠,伤势如何?”
俞秀凡吸一口气,道:“伤的不太轻,但在下还忍得住。”
第三波攻势,包括了法静在内,己布成了出手的阵势。但却停下来没有出手。
玄庄大师双眉轩动,沉声说道:“俞施主,这一阵让给老衲。”
但见人影闪动,无名氏、金钓翁、冷萍、汤兰等,全都疾掠而至,各执兵刃、暗器,监视着十二金刚。
俞秀凡道:“大师!在下有一句话,不便出口。”
玄庄大师接道:“但说无妨。”
俞秀凡接道:“他们合击的刀法,非常凌厉,除了以牙还牙之外,很难破解。”
玄庄大师道:“俞少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我怕伤了贵寺中人,不敢全力反击。”
玄庄大师叹口气,道:“俞少侠,事到如今,你不用顾虑这些了,施主伤势不轻,由老衲挡一阵吧!”
俞秀凡道:“可以杀人吗?”
玄庄大师道:“可以,这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不是少林门中人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有大师这么一句话,在下就可以下手了。”
喝声中,突然攻出一剑。
但见寒芒一闪,急如流星一般,攻向了法竟大师。
法静右手一抬,戒刀突然闪起了一片寒芒,浑成了一片刀幕。
这一刀,颇具奇幻之变,亦有着俞秀凡那一护身一剑的威势。但闻一声金铁交呜,法静右手戒刀,竟把俞秀凡的一剑封开。
但见俞秀凡随着那一刀的来势,挥剑直洒,攻向另一个僧侣。
这一剑之快,快的如流星闪光一般。
那僧侣还未来及举起手中的戒刀,剑芒已然刺人了前胸。
那僧侣前胸中剑,但却未发出一声呻吟,右手一抬,戒刀如电,迎头劈了下来。
这一刀,来势奇猛,也显出了那和尚的瞟悍。俞秀凡一收剑势,闪迟离开,避过一刀。
那僧侣身子一颤,突然倒摔在地上。
十二个僧侣,死了一个,突然间整个的阵势变化,也受了影响。
俞秀凡闪开过一刀之后,突然回剑倒刺,攻向了另一个僧侣。
十二金刚的阵势,变化上稍受阻碍,俞秀凡的快剑攻势,也得从容发挥。
但见寒芒连闪,四个僧侣,又各自中了一剑。十二僧侣排成的阵势,至此完全失去了变化作用。
群僧的阵法,虽然失去了作用,但却各自发挥了本身的武功。
只见刀光连闪,七八柄戒刀,纷纷攻了过来。俞秀凡人随剑走,穿行于一片刀光之中。
闪转的寒芒交替中,不时响起闷哼之声。鲜血在寒刃中迸射。
这是一阵很惨烈的搏杀,俞秀凡快剑发挥出了无比的威力,片刻之间,十二僧侣,全部中剑。
十个受伤的僧侣中,有五个伤得很重,已完全失去了再战之能。七个和尚,手中举着戒刀,似是还准备再战。但却都站在原地,未立即出手,不知是已被俞秀凡的快剑震慑,还是等待令渝。
片刻间,连伤十二金刚,不但玄庄大师看得心中敬佩,就是神木大师也为之脸色大变。
玄方大师更是惊骇异常,神情茫然,不知该如何应付。
俞秀凡的剑缓缓举起,摆出一个剑式,冷冷说道:“诸位如若觉着还有再战之能,那就请出手!”
法静似乎是十二金刚中领班,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俞秀凡不见群僧出手,冷笑一声,又道:“诸位受伤,杀之不武,但诸位如是无意和我动手,那请闪开去路。”
法静微微挥手,七僧缓缓而退。
俞秀凡的剑式,转向了玄方。
玄方是识货人,目光一掠俞秀凡摆出的剑丸骇然说道:“惊天三剑!”
俞秀凡道:“玄方,你亮兵刃!”
玄方面色渗白,回顾了神木大师一眼,道:“师叔,这惊天三剑、可有破解之法?”
神木缀缀行了过来,道:“你闪开,我来应付。”伸手拔出玄方佩带的戒刀。
这不过刹那的时光,神木已越过了玄方和俞秀凡保持了对峙之状。
神木的脸色很凝重,手中的戒刀,高举过顶,两道目光,不望俞秀凡,却望在戒刀上。
这是一个奇怪的刀式,俞秀凡只看的茫然不解,也不敢轻易出手。少林寺中的长老,岂可轻侮。
这样一个怪异刀势,完全脱出了刀法的规范、对敌的常情,反使得俞秀凡不敢对他出手。
玄庄突然长叹一声,道:“俞少侠,这是达摩九式中演化出来的伏魔一刀,俞少侠不可请敌。”
俞秀凡心中暗道:“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怎知我几时出手,心中念转,口中问道:“大师,他不看我,怎知我几时出手?”
玄庄道:“他所持戒刀的角度,有反光,你一动,他立刻可以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你,挥刀还击。”
俞秀凡抬头看去,果然发觉神木大师手中举着的戒刀,不停的转动。
点点头,俞秀凡缓缓说道:“多谢大师指点。”
玄庄大师道:“这一刀威力绝伦,决不是任何人所能抗拒。”
俞秀凡道:“大师,这伏魔一刀,可有破解之法?”
玄庄大师道:“这一刀,贫僧没有学过,只知这一刀威力绝伦,但却不知道它的内情如何。”
俞秀凡道:“试试吧!在下也会以最凌厉的一剑,和他作生死一搏。”
神木大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戒刀。
玄庄大师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道:“俞少侠,这伏魔一刀,威力绝伦,但却有一个缺陷。”
俞秀凡道:“什么缺点?”
玄庄大师道:“这伏魔一刀,无法抢先攻袭敌人。”
俞秀凡道:“为什么?”
玄庄大师道:“如若要抢先攻击敌人,那就无法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敌人攻击的影子,可能会影响到这伏魔一刀的变化。”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佛法降魔,不离仁慈,想来这伏魔一刀,是寓威力于防范之中。”
玄庄点点头道:“俞少侠,身受刀伤,仍能保持着灵台清明,实是武林之幸。”他突然对俞秀凡生出了无比的敬意。
俞秀凡突然收了长剑,退后了一步,对神木道:“大师,咱们用不着各出全力一拼。造化城主通天下武功,连暗器也把武林中最厉害的几种集于一身,在下还想留着这有用之身,能和造化城主一战。”
神木收了戒刀,表情是一片严肃,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只见左手握着刀柄,右手食、中指,挟在刀身之上,用力一扭,竟把一柄纯钢打成的戒刀,扭断了一截。
片刻之间,一柄戒刀,被他扭断成七截,一语未发,缀步向外行去。
玄方心头震动,急忙叫道:“师叔,意欲何往?”
神木恍如未闻,仍然举步而行,离开了方丈室。
玄庄冷冷喝道:“玄方,神木师叔究竟是修养有素的人,顿悟前非,立刻回头,苦海无边,你难道非要沉沦至灭顶么?”
玄方苦笑一下,道:“玄庄师兄,藏经阁经橱中,藏有解药,小弟罪孽深重,无颜再生人世,我要去了。”突然反手一掌,自击在天灵要穴之上,身躯一幌,倒摔在地上。
他说去就去,落掌奇快,玄庄等想救援,已自不及。
这时,留在玄方身后的诸位长老,突然一个个盘膝坐了下去。
玄庄突然大声喝道:“佛门广大,无所不包,你们怎的如此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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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心中正在奇怪,这些和尚们怎的一个个盘膝坐下。听得玄庄大喝之声,心中才突然醒悟。原来,这些少林长老们,一个个觉悟前非,都准备以死领罪。
心中念转,急急接道:“诸位大师,在下不是佛门中人,不懂佛法因果之说。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仍是完人。诸位如自知有罪,赎罪之途,理应以数十年苦修艺业,为武林开太平,为苍生结善缘。自绝一死,岂不有负数十年的苦修了?”
盘坐群僧中,忽有一僧缓缓站起身子,道:“俞少侠,我等身受奇毒,就算我活在世上,无能力少林寺出力了。”
玄庄道:“玄方师弟,一点灵光未昧,死前觉悟前非,解药现存在藏经阁中,我立刻着人取来,诸位师兄师弟:身中之毒岂不可立刻解去了。”
那站起身子的僧侣,突然叹息一声,道:“掌门人,我们中毒的人就算服了解药,也一样身受控制。”
玄庄道:“这话怎么?”
那僧人接道:“我所玄方说过,这药物含有双重毒性,他能掌有的解药,只能解除一种毒性。”
玄庄大师道:“玄月师弟,可知晓是两种什么样的毒性?”
玄月道:“我们服的毒药不同;第一重奇怪的毒性,连玄方师兄也不知道破解之法;第二重毒性,却在玄方师兄的控制之内,适才玄慈师兄之死,掌门人已经亲眼看了。”
玄庄大师叹口气道:“为什么玄慈死亡,你们却毫无伤害。”
玄月大师道:“每人的音带不同,伤害我们的声音,也各有异。
玄方师兄,控制了我们的生死,所以,我们不得不听他之命。”
玄庄大师道:“原来如此。”
玄月道:“所以,我们若活着,也是身难由己,玄方师兄只能交出解除第二重毒性的药物,却无法交出解去第一重毒性的药物,因为连他也不知道。”
玄庄大师道:“就算你们真的服了两重毒性的药物,也不用立刻死亡,最坏的办法,你们暂离少林,逃开这一场傅杀。”
玄月道:“玄慈师兄之死,掌门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厉害,我们无法想象第一重毒性是什么,也不知躲起来是否有用。何况,我们内心中都觉着愧对掌门人,也愧对整个的少林寺,只有自绝一死,才能安心。”
俞秀凡低声道:“大师,五毒夫人为当世中有数的用毒高手,何不向她请教一二?”
玄庄道:“不是俞少侠提醒,贫僧几乎忘怀了。现有用毒大行家在此,贫僧竟然忘记请教了。目光转到五毒夫人的身上,接道:
“女施主部听到了?”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都听到了。”
玄庄道:“世上真有两重毒性的毒物么?”
五毒夫人道:“毒药,只有那几种,施用之法,全在调配之上,配出两重毒性的药物,并非难事。最好的配毒高手,可以配出三重毒性来。”
玄庄大师道:“那么,女施主自然能解这二重之毒了?”
五毒夫人道:“不能,每一个调配毒药的人,手法都不同,其用心也不一样,所以,另一个人就无法找出到两种毒性的解药。”
俞秀凡道:“夫人,这么说来,我们完全无法可施了。”
五毒夫人叹息一声,道:“就贱妾所知,天下用毒高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调配二重毒性的解药。”
玄庄大师道:“什么人?”
五毒夫人道:“花无果。除了这位神医之外天下再无人能够配出非自己调制奇毒的解药。”
玄庄大师叹道:“这位神医已然失穹多年,我们又如何能找得到他?”
俞秀凡道:“夫人,有没有可想之法?”
五毒夫人道:“有!但成败难料。而且,还需要很多的时间摸索。”
俞秀凡道:“不管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付出去,解去这几位大师身上之毒。”
五毒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俞少侠,至少要两月时间,才能找出毒性。”
俞秀凡接道:“夫人,咱们就用两个月时间试试。”
五毒夫人道:“目下形势紧急,我哪有两个月的时间,为这些高僧疗治毒伤?”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夫人,咱们用心在救人,夫人研究毒物。
也在救人,目标相同,用心一样。”
这时,那些身中奇毒的僧侣,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俞秀凡的身上,流露无限敬佩。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还有一件事,贱妾没有说明。”
俞秀凡道:“夫人请说!”
五毒夫人道:“要想试验出二重毒性的作用,必需要五条人命。”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五条人命,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因为,我要用他们试验出这些毒性,才能找出他的毒性作用。”
俞秀凡道:“一定要活生生的人么?”
五毒夫人道:“一定要!而且,还要很健康的人,身体无病,试验才不会出错。”
俞秀凡道:“这个就有些困难了。”
玄月道:“俞少侠,你的盛情、仁慈,我们心领了。五毒派掌门人说的不错,目下大局紧急,掌门人没有时间。为了我们几条老命,可能会耽误了更多的性命,何况,还要五条人命试验毒性。”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不知道在少林寺中布置了多少耳目,所以,我们没有法子预料造化城什么时间可以攻来,但造化城主可以控制这时间。”
玄庄大师点点头道:“掌门人说的是,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先计划抗拒造化城的攻势要紧。”
目光转注玄月大师等身上,说道:“诸位师兄弟,先解第二重毒,然后,躲在少室峰后一处隐密所在,好好的休息一下。”
玄月大师道:“掌门人放心,一且我们发觉到自己无法控制毒性时,我们会自绝而死,决不有辱少林门声。”
玄庄大师点点头,正容说道:“好!我佛有灵,自会护佑你们。”
神木离去,玄方自绝,中毒受制的少林僧侣们失去了控制,局面暂时回复了平静。
玄光取到解药,中毒群僧分别服下。
玄庄大师计点了一下,中毒的憎侣,竟然有一百余人。
而且,这些人,大都是少林寺三代僧侣中的精英人物。
玄庄暗暗吃了一惊,回头对俞秀凡一合掌,道:“俞少侠,如非你及时而至,少林寺用不着造化城来对付我们,再过一年半载,整座的少林寺,都会变成了造化城一处分舵了。”
俞秀凡道:“这样厉害,在俞某也感到意外。”
金钓翁突然插口说道:“掌门方丈,少林寺元气大损,抗拒造化城,只怕实力不足,但以掌门人的威望,只要登高一呼,江湖九大门派,必有一半人可以挺身而起。”
玄庄苦笑一下,道:“贫僧有一个不祥的预感,不知是否会成事实。”
金钓翁道:“什么事?”
玄庄大师道:“以少林寺门规的森严,就被造化城乘虚而入,其他的门派,未必有少林寺这样森严的门现,只怕也早被造化城渗透了。”
金钓翁道:“这话不错。”
玄庄大师道:“所以,两位不要多费心了。贫僧觉着,现在求人已然不及,少林寺还有八百位僧侣,其中,有二百名以上,可以列入一流高手,如若对抗造化城主,贫僧相信可以和他们一决胜负。自然,主要的还要请诸位对付造化城的主要人物,贫僧全力支援你们就是。”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就这样决定了,大师有什么详细的计算。”
玄庄道:“此事重大,自然不能不作一番仔细的策划。”
为了使计划不泄漏出去,俞秀凡和玄庄大师举行了一次很机密的会议。
双方参与的只有四个人,俞秀凡、五毒夫人,与玄庄和玄光大师。
四个人研商了对付造化城的办法,然后,分头行事。俞秀凡率领群豪,离开了少林寺。
五毒夫人望望那庄严的少林寺门,轻轻吁一口气,道:“少林高僧,究竟是正大门户中人,早知玄庄大师是那样一位正直人物,十年前我就会透露造化城主的消息,那时他正在埋首筑造造化城的机关,当时少林寺的力量,必可一击成功。”
俞秀凡道:“只可惜咱们没有时间了,少林高僧如此,武当山上的道士,大概也都是正义之士。”
五毒夫人道:“交给玄庄大师吧!咱们该立刻行动了。”
目光转到了桃花童子的身上,道:“桃花童子,造化城主什么最可怕?”
小桃童怔了一怔,道:“他一身武功最可怕。”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的确很可怕,不过,现在咱们遇上了造化城主,未必就会怕他了。”
小桃童道:“夫人,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五毒夫人道:“一对一,咱们谁也不是造化城主的敌手。但如俞少侠、水燕儿和我三个人联手对付他呢?”
小桃重道:“这个么,在下就不敢说谁胜谁负了。”
五毒夫人道:“最可怕的不是造化城主本人。”
小桃童道:“不怕造化城主,咱们应该怕什么人?”
五毒夫人道:“怕他布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小桃童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你明白什么?”
桃花重子笑一笑,道:“我明白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带你们消灭造化城主布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五毒夫人道:“正是如此。你是造化城主的耳目之一,我想其中定有连络的暗号。”
挑花童子点点头,道:“有。”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忽略了你,但目下你却是使他吃亏最大。”
桃花童子道:“好!我试试看。”
五毒夫人笑道:“你要我们如何配合你?”
小桃童沉吟了一阵,道:“你们不能这样浩浩荡荡的行动,他们一见就怕了,怎敢再和我连络。”
五毒夫人道:“我们配合你。”
桃花童子点点头,说出了一番计划。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个大镇,四通八达的码头,江州。
小桃童恢复了过去的装束,穿着一身化子装。
江州著名的临江楼,临江而立,正是客来客往的时候,临江楼前,人如穿梭。
小桃童就在临江楼前,摆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姿态。
不到7盏茅的工夫,忽见一个中年汉子,行了过来。那是一个穿着青衣褂于的脚夫模样。
他行到桃花童子的身前,轻轻咳了一声,道:“东面日出西边月,一头水桶一头火。”
桃花童子笑道:“东面日出被云遮,西边月儿江中落,火烧水来,水浇火。”
穿着青布褂子的人,缓级由桃花童子的面前行过,道:“小兄弟,跟在我后面来,小心一些,目下这地方,云集了很多的江湖高手。”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大哥带路。”
青衣大汉,应了一声,快步向前行去。
桃花童子远远的追在那青衣大汉身后,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离。
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人追踪桃花童子,其实,改扮易容的俞秀凡,五毒夫人等,分别扮成各种不同的身份,追踪在他的身后。
青衣人带着桃花重子,穿过了两条大街,转入了一条小巷之中。在一座黑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两面都是高大宅院,行人很少。青衣大汉很快地闪人了宅院之中。
那高大的宅院,虽然是双门紧闭,但却是虚作掩闭。桃花童子也跟着行了进去。
青衣大汉带着桃花童子,直人正厅。
一个面目冷肃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青绸子长袍,手中抱着一只水烟袋,呼嗜呼嗜地吸了两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桃花童子道:“我是花字部的……”
青袍人放下了水烟袋,接道:“原来是花字部中的健手,在下是木字部的江州暗舵总管,上部有何需人效力之处?”
桃花童子道:“我发觉有人追踪我。”
青袍中年人吃了一惊,接道:“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找上此地?”
小桃宣道:“我想不会。我行来时十分小心。”语声一顿,接道:
“怎么称呼总管?”
青袍中年人道:“在下常七。”
小桃童道:“常总管,我收集了一些机密要呈报,因为被人追踪,只怕无法传达上去了,请常总管帮个忙。”
常七道:“行!东西在那里?”
小桃童子道:“藏在一处很隐密的地方,我想今夜就送来,唉!
只要东西出手,我就不怕什么人追踪我了。”
常七满脸笑容,道:“好!好!你送来,我立刻用十万火急的传递,送上去。”
小桃童子道:“咱们二更时分见面,我如过了三更不来,就是出了事情,不用等我了。”
常七道:“要不要我派些人手帮忙?”
小桃童子道:“不用了。我自己会应付,不能暴了堂口,我走了。”
常七低声道:“有四位巡视护法,昨天才到,要不要他们帮忙?”
桃花童子道:“不用了,兄弟告辞。”
常七道:“好!我不送你了。”
小桃童子一抱拳,转身而去。
就在桃花童子离开了那宅院之后,突然间涌进去一批蒙面人。
那些人进去之后,一语不发,动手就杀。一阵激烈的搏杀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批人不但出手凌厉,而且,手段很毒辣,片刻之间,宅院中的人,全数都被子光。然后,立刻呼啸而去。
是五毒夫人等一班人,他们杀了这些人之后,集中于一处隐密所在,然后取下了蒙面黑纱。
五毒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一共杀了多少人?”
方望道:“二十六口。”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这一阵杀戮的很厉害。”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杀的是很惨,不过,在江湖上行走,不能够太仁慈,尤其是对造化城主的耳目。”
俞秀凡点点头,未再多言。
这是一条路,充满着血腥的路,于是,就这样展开了一场屠杀。
造化城在江湖上布下很多的眼线,就这样在桃花童子的设计下,挑了造化城主在江湖上布置的一十八处眼线,费时不过一月。
那时,他们在庐州。
桃花童子在大街上走了一天,摆出了各种姿势,但却没有一个人和他搭讪。就这样他们失败了。
离开庐州,他们又走向了应天府。六朝繁花,秦淮风月,那是举国有名的热闹地方。
桃花童子又摆出了造化城的暗记。这一次,很意外,又很快得到了反应。
是一个很年轻的人,戴着文生巾,穿着一袭蓝衫。说过了暗语,蓝衫人突然伸手一招,驰过来一辆篷车。
蓝衫人翻身上了篷车,举手一招,道:“上来!”
桃花童子应了一声,飞身上篷车。蓝衫人伸手拉下车帘,篷车立刻向前奔去。
远随在身后的方垄和金钓翁,立刻放步向前追去。
篷车驰出东北门,直奔雨花台,一口气,直驰出十余里,仍不肯停下。
金钓翁究竟是老江湖,越看越觉情形不对,低声道:“方少兄,情形有些不对,咱们要追上去了。”
方望应了一声,快步向前奔去。两个人快步如飞,冲过了马车,方望一横身,拦阻了去路。
赶车的大汉长鞭一挥,嘶的一声,直向方望的脸上抽去。
方奎左手一抬,抓住了长鞭,右手一掌,拍向了马头。原来,那马车仍未停下。
但闻那拉马的健马长嘶一声,倒摔在地上。马车仍然向前冲了七八尺远,才停了下来。
金钓翁由怀中取出鱼竿,右手一挥,金芒闪动,绕在那赶车。
汉的项颈之上,金钓翁一收手,锋利的鱼钩,刺人了赶车人的咽喉之中。篷车停了下来,但车中人仍然没有下来。
方竺冷冷说道:“出来!咱们看到阁下上车,用不着再装作了。”
这地方已远离了应天府,是一片很荒凉的地方。
车帘启动,缓缓行出来一个蓝衫人。
方垒道:“桃花童子呢?”
蓝衫人道:“死了。”
方望微微一怔,道:“死要有尸?”
蓝衫人伸手一抓,拖出了桃花童子的尸体。
方望凝目望去,只见桃花童子脸色铁青,果然早已气绝而死。
金钓翁早已收回了鱼钩,道:“怎么死的?”
蓝衫人笑一笑,道:“我点了他的死穴,他应该被凌迟处死的,这死法太过便宜了他。”
方望道:“你在造化城是什么身份?”
蓝衫人道:“护法。”
方望道:“你认识我么?”
蓝衫人道:“不认识。”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剑主,我就是那十大剑主之一。”
蓝衫人道:“现在呢?”
方堑道:“现在,我已经离开了造化城。”
蓝衫人道:“哦!”
方望道:“你是否自信有能力和我动手一战。”
蓝衫人突然伸手在怀中取出一物,向上一抛。直升到五六丈高,才蓬然一声,闪出了一片流星。
方望点点头,道:“你们来了很多人?”
蓝衫人道:“可惜。他们就在左右,而且已经看到了我的信号。”
方望咧地一声,抽出了身上暗藏的长剑,道:“你亮兵刃,我要替桃花童子报仇。”
蓝衫人伸手向车内一抓,摸出了一把单刀。
方望道:“你出手!”
蓝衫人也不谦辞,右手一抬,单刀出手;突然挥刀而进,直劈下去。方望右手一抬,长剑硬封蓝衫人的单刀。金铁大震声中,方望剑势忽生奇变一招斜斜劈下。
这一剑的角度很奇特,蓝衫人想挡己自不及。剑芒闪处,鲜血淋漓。蓝衫人右大腿被削下一大片肉来;蓝衫人十分瞟悍,不顾伤疼,拦腰斩瓜这一刀,势雄汛带起了一股凌厉的刀凤。
方望被那强厉的刀风一逼,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
蓝衫人一刀逼退了方望之后,吸一口气,突然飞身而起,直向前面奔去。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人疾如流星而至,拦住了蓝衫人道:”方兄,他跑不了。”
说话的是俞秀凡。但见寒光一闪,蓝衫人手中的一把刀,带着一截右小臂,突然跌落下来。
但见俞秀凡右手一抬,一指点中了蓝衫人的右臂。泉水般的鲜血,立刻停了下来。
蓝衫人冷笑一声,左手一抬,疾向头顶上拍了下去。
俞秀凡左手一抬,扣住蓝衫人的右腕,道:“不要死!”
五毒夫人疾跃而至,曲指一弹,一粒丹九,投入了那蓝衫人的口中,冷笑一声,道:
“俞少侠,放开他,他不死了。”
俞秀几一放手,道:“为什么?”
蓝衫人向前奔了两步,突觉两腿一软,倒摔在地上。左手一抬,拍上了天灵要穴。但是,他忽然觉着,他双腿、左臂,都已经失去了力量。这一击,毫无损伤。
第五十回 血腥行动 反客为主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你阁了不但不会死了,而且,片刻之后,你会感觉到极端的痛苦。”
蓝衫人道:“你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毒?”
五毒夫人道:“五毒夫人。用的软骨毒,你现在不能跑,不能走,也不能自绝而死。”
蓝衫人道:“五毒夫人,你也是造化城中人,为什么这样对我?”
五毒夫人道:“我也在造化城中迷住过,但我现在清醒了,清醒后的痛苦,使我反叛了造化城。”
蓝衫人长叹一声道:“我不死,也不能跑,但我可以不说话。”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不说话,但会受到悲惨的待遇。”
蓝衫人道:“我可以忍。”
五毒夫人道:“试试看吧!你如若自信能忍受下去,你就忍吧!”
蓝衫人道:“哼!乱刀分尸,挫骨扬灰,也不过一死,有什么不能忍的。”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不要太逞强,片刻之后,就可以见分晓了。”
蓝衫人道,“我就要试试……”突觉一阵剧疼,袭上心头。蓝衫人急急运气抗拒,竟然提不起真气。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你要不想吃苦头,现在说话,还来得及。”
这时,蓝衫人已痛得满头大汗,滚滚而下。
五毒夫人突然伸手一指,点中蓝衫人的前胸,道:“你全身的肌肉,立刻开始收缩,那不是一个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就是这一阵工夫,那蓝衫人已经痛的无法忍受,呻吟出声。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你终于忍不下去了!为什么不早说呢?”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我说,但要先解夫我身受的痛苦。”
五毒夫人伸手向蓝衫人的身上,拍出了两掌,那蓝衫人的痛苦,立刻梢止。
蓝衫人吁一口气,道:“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说出我知道的事。”
五毒夫人道:“什么事?”
蓝衫人道:“我说完之后,给我一颗奇毒的药物,让我很安静的死去。”
五毒夫人道:“可以,不过不许你说一句谎言。”
蓝衫人道:“我知道的不太多,要不一句不说;说一句,我就会全部说出来。”
五毒夫人道:“这道理我明白,你说吧!”
蓝衫人道:“桃花童子利用连络的暗讯,挑了一十八处暗舵,己传人了造化城主耳中,我们就是奉命来杀死他的人。”
五毒夫人道:“你们一共来有多少人?”
蓝衫人道:“四个人。”
五毒夫人道:“另外的三个现在何处?”
蓝衫人道:“在应天府,但我无法说出来他们身在何处!”
五毒夫人道:“还有什么?”
蓝衫人道:“造化城主派出了一十八位暗杀高手,和我们同时赶到了应天府。”
五毒夫人道:“他们用心何在?”
蓝衫人道:“准备对付你们。”
五毒夫人道:“他们要用什么方法暗杀我们?”
蓝衫人道:“听说是一种很歹毒的暗器,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暗器。”
五毒夫人道:“还有什么消息?”
蓝衫人道:“我只知道这些。”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去了。”
蓝衫人道:“我不能走,也不愿走。你答应的药物……”
五毒夫人叹口气,接道:“你活不下去的,我只好成全你了。”屈指一弹,一位药物,飞入了蓝衫人的口中。
篮衫人苦笑一下,道:“多谢了!”一语未完,毒性已发,气绝而死。
俞秀凡望了桃花童子的尸体一眼,黯然说道:“咱们太大意了。
如是小心一些,桃花童子可能会保住性命。”
方望道:“在下惭愧得很,竟然未能保护住他的安全。”
五毒夫人道:“不能怪方兄,是我大意了。”
语声一顿,接道:“十八个杀手,已到了应天府,对付咱们,敌暗我明,咱们要小心应付。”
俞秀凡道:“不错,咱们不可能再有伤亡。”
五毒夫人道:“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汉尽早离开应天府;一个是咱们改装易容,和他们捉一阵迷藏,机会好,相机把他们除去。”
俞秀凡道:“十八杀手如是齐集金陵,那就是说明了造化城主早已判定我们到此的时间,十八人不能留,想法诱杀他们。”
五毒夫人道:“如何诱杀他们?”
俞秀几道:“十八杀手的用心,以杀我为主。如若我以本来面目出现金陵,定然可诱使他们暗杀于我。”
五毒夫人道:“这个,不行!”
俞秀凡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设计出来的暗器,必然是绝毒无比之物,俞少侠一旦遇上了,只怕闪避不易。”
俞秀凡道:“这十八杀手,如不除去,他们使用的暗器不能早日揭穿,那岂不是一桩很大的凶险,如是将来一旦和造化城对敌之时,不知多少人的性命要因此损伤。”
五毒夫人道:“如是他们一击射死了俞少侠,对我们而言,岂不是损失更大。”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如不去,如何能找出那十八杀手,这一点不用争辩了。”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如是一定如此作,至少也应该准备一下才是。”
金钩翁点点头,道:“老朽青年曾见人设计了一套防止暗器的衣服,隐隐尚可记忆,不过需要数日的时间,才可以造成那样的一件衣服。”
五毒夫人道:“几天的时间,不算太长,不过,要造,就一下子造它三件防暗器的衣服。”
金钓翁道:“对!作三件,要我两位陪着俞少侠。”
三天后,俞秀凡穿着一件很光鲜的衣服,带着方望和五毒夫人,出现在秦淮河衅的万花楼上。
那是金陵城中最豪华的一座酒楼,新建不久,生意鼎盛,再加上秦淮三英,酒楼卖唱,真是座上常客满,憎中酒不空,歇声满酒楼,每天都到深夜不辍。
这正是上灯不久的时光,夜市初展,酒楼中正在上窖。
俞秀凡和方望及五毒夫人,坐在正中一张木桌上,那是酒楼中最好的位置。
五毒夫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俞少侠,小心一些,有动静了。”
俞秀凡道:“在哪里?”
五毒夫人道:“在左后面第三张桌位上,四个年轻人。”
俞秀凡哦了一声,缓缓回头望去。果见四个蓝衫的少年,手中执着招扇,围坐一桌。
俞秀凡道:“那四个好像都是读书人。”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俞少侠,越是这样文雅的人,越是可怕,千万不可大意。”
俞秀凡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暗器?”
五毒夫人道:“如若我的推断不错,他们用的可能是机安控制的暗器。”
俞秀凡道:“那一定是毒针之类。”
五毒夫人道:“大概不会有错。不过那些暗器,发射时必然是强劲无比。”
俞秀凡道:“夫人,咱们是不是要先下手?”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咱们是不是要先看看他们的暗器?”
俞秀凡道:“是。”
五毒夫人道:“那就不能先动手,不过,由现在开始,咱们要随时留意他们的举动,只要他们一抬手,咱们就立刻照预定的法子闪避。”
俞秀凡道:“好!咱们试试看吧!”
五毒夫人侧过身子,刚好把眼光投在四个蓝衫人的身上。
四个蓝衫人,似是也看到了俞秀凡,双方都很矜持,保持了一种对垒的形势。
突然间,四个蓝衫少年齐齐一扬右手。那是轻微的一抬,值得所有的人——不留心的人,很难瞧得出来。
五毒夫人、俞秀凡、方望,立刻一低头,全身收缩。只听波波三声轻响,俞秀凡、五毒夫人、方望背上各中一击。感觉中,那是很细小的东西,但力道却强劲绝伦。
正在歌台上打板清唱的一位姑娘,却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连一声惨叫也未喊出。
三条人影,突然飞了起来,直向四个蓝衫人冲了过去。那是凶险绝伦的一击,四个蓝衫人,有三个发出一声惨叫。三个人头,齐齐飞了起来,该滚落到八九尺外。另一个蓝衫人突然向外奔去。
双方面发动的都很快,快的像电光石火一般,满楼听歌的人。
直到此刻,才算是惊觉过来。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乱叫.所有的人,都向外奔了出去。
那蓝衫人第一个奔出了歌场,一步跨出大门.忽然间飞过来一道细索,绕在了那蓝衫人的双腿之上。蓝衫人双腿被绊,一交跌在地上。
一条人影,疾如流垦面至,掠过蓝衫人,一脚踢在那蓝衣人的身上。
那人脚踢在蓝衣人的身上,借一脚之力,突然飞身而起。
另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而至,一把抱住那蓝衣人,飞身而起。
两个人,配合的十分佳妙,一瞬间,把那蓝衫人生擒括捉而去。
万花楼的歌台上,倒下去一位歌女,也突然被人抱了去。
是五毒夫人,抱着那位气绝而逝的歌女,离开了万花楼。
矗立在南大街一条的小巷中高大宅院的客厅中,此刻正烧着一支融融红烛。
明亮的烛光,照亮一整个大厅。大厅中,站满了人。
那被点了穴道的蓝衫人,被放在大厅的一角处。万花楼歌台上死去的歌女,却被放在大厅正中。
是俞秀凡一行人。他们觅下了一座空宅院,暂作栖身之地,也保住了他们行踪的隐密。
五毒夫人翻转了一下歌女的身躯,低声说道:“伤势在前胸之上。”
水燕儿道:“要不要我解开她的衣服看看。”
俞秀凡道:“不大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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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夫人道:“俞少侠,现在是什么时间,还顾虑这些作什么?”
一伸手,撕夫了那歌女身上的衣服。
只见她前胸上,肿起了一片红紫的颜色。显然那暗器上药物的毒烈。
五毒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好毒的药性,不知是什么样的暗器。”
伸手由头上拔出一根银答,拨开伤口看去,竟然不见暗器。
俞秀凡道:“这伤口有绿豆大小,想来,那暗器不会太小。”
五毒夫人摇摇头,忽然翻转过那具尸体。凝目望去,只见那尸体背后,也有一个小小的孔洞。敢情那暗器竟然由这歌女的前胸,洞穿到背后,不知暗器射向了何处?”
方望道:“好强劲的暗器,可怕的是无法见到那暗器的形状。”
五毒夫人笑道:“咱们还抓到一个伙计,至少也该问问他了。”
金钓翁右手一探,取去那蓝衫人插在衣领上的招扇,道:“你听着,最好是实活实说,免得身上受苦。”
蓝衫人完全没有表达意见的办法,穴道被点数处,身不能动。
口不能言。
金钓翁提起那蓝衫人,摔到了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的身前,道:
“老朽的经验是,最好能使他一下忌觉到黔驴技穷,有什么活,就会直说出了。”
五毒夫人道:“那容易,最多是再浪费我一位药九。”
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王瓶,倒出一粒丹丸,投入那蓝衫人的口中。
方望伸手拍话了蓝衫人的穴道。蓝衫人一挺而起,往前行了两步,忽觉双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上。
方堑冷笑一声,道:“朋友,你死不了,也跑不了。目下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说出你知道的事,我们给你一个痛快;一条是我们万般折磨之后,你再一句一句的说出来。”
蓝衫人忽然张口猛合,连咬了几次牙齿。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你咬不破口中簿的毒药,就算是吞下了口中藏药,也不会死。”
方望接道:“你先尝一下碎指的滋味如何?”一脚踏下。
应声响起了一声修叫。那蓝衫人的左手小指和无名指,被方望一脚踏得血肉模们,骨肉尽碎。
方望道:“这只是开始,我们出身造化城,知道造化城中人都不怕死,你朋友怎么决定,可以说了。”
蓝衫人抬头望了方望一眼,闭口不言。
方望冷冷说道:“好!硬骨头!我不信你真是铁打铜浇的人。”
针钦汤兰忽然接道:“方兄,让小妹来!”
缓步行近蓝衫人,道:“我叫汤兰,我会一种金针穿穴的手法,你阁下试试吧!”
探手从怀中取出七枚金针,接道:“先来三星伴月,再来五福临门,你能忍下去,再来七针钉魂。”口中说话,右手已然用三枚金针,刺人了蓝衫人的前胸和小腹中。
三针入穴,蓝衫人忽然间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心中有如万蚁齐集,有一种非人所可忍受的痛苦。
汤兰点头道:“好!咱们试试五福临门。”
这时,那蓝衫人已然疼得脸色大变,这时金针刺穴的痛苦,似乎是已然超过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极限。
汤兰手中两枚金针还未刺人,蓝衫人已急急说道:“姑娘,手下留情。”
汤兰冷冷说道:“我还认为你是铁打的人,想不到你也是血肉之躯。”
蓝衫人缓缓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汤兰道:“说出你知道的事,一字不能漏,一句不能少,如是被我们听出破绽,你就有苦头可吃了。”
蓝衫人道:“我知道的事情不多,我们一行十八人,奉命来此,用一种绝毒的暗器,行刺俞少侠和五毒夫人。”
汤兰冷笑一声,道:“只有这些么?”
蓝衫人道:“只有这些。我们知道的事情太少。”
汤兰道:“你们的暗器藏在何处?”
蓝衫人道:”所谓暗器,就是这招扇中的扇骨,整个的招扇,就是暗器,构造精妙的弹簧,就藏在这招扇之中。开动机关,就可射出一枚暗器。
汤兰道:“难怪找不出你们身上的暗器,原来就是这柄招扇。”
蓝衫人道:“姑娘!我的后已经说完了,可以让我死了。”
俞秀凡道:“就这样简单法,很难叫人相信啊!”
五毒夫人叹一口气,道:“这就是造化城主的手段,他从不让任何一个属下,多知道一点他不应该知道的事。”语声一顿,接道:
“不,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夫人来自造化城,自然知道造化城主的为人,只练习取位准确,和发射暗器的手法,几乎是不练别的武功。
所以,就外形看去,我们都不像武林中人。”
五毒夫人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但你却把最重要的一点隐藏了起来。”
蓝衫人接道:“哪一点?”
五毒夫人道:“你们之间,应该有一个落足的地方,集会的所在。”蓝衫人接道:
“有。”
五毒夫人道:“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蓝衫人道:“今夜子时,在凌烟阁外会齐。”
五毒夫人道:“会齐之后呢?”
蓝衫人道:“听从指令第二天的行动。”
五毒夫人道:“现在距子时还有多少时间?”
金钓翁道:“半个时辰。”
五毒夫人道:”走!包围凌烟阁,一网打尽。”
蓝衫人道:“我失手被擒,三个同伴,被杀当场,这消息也可能使他们改变了地方。”
五毒夫人道:“他们不会那么快。”把一粒药物,投入在蓝衫人的口中,接道:“这是解除你毒性之药,一盏热茶工夫之后,就可以生效,应该如何,你可自己决定了。”
俞秀凡等群豪,快步而去。全钓翁未入造化城之前,常在金陵走动,附近地形十分熟悉,当先带路,直奔凌烟阁,那蓝衫人说的句句真实,果然十八杀手其余的十四人,都集中在那凌烟阁下。
俞秀凡等分成数路,攻了过去,快剑利刀,展开了一场屠杀。
这些人有如天兵下降,一拥而上,一批蓝衫人还未及施展暗器,都已被斩毙、刺伤。俞秀凡的剑招最快,十四个蓝衫人中有一半死在他的剑下。
五毒夫人目睹这一阵奇妙快杀,竟然是一将未折,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想咱们也会有一两人的伤亡,却不料咱们竟然全部元恙,固然有一点侥幸成分,但一半也是因为俞少侠的快剑之功。他一瞬间连劈七人,使他们完全没有施展暗器的机会。”伏身捡起了招扇,缓缓说道:“这是精利无比的暗器,造化城主替我们费心思设计而成,不可弃置不用。”
俞秀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这也算是报应了。”
杀死十八杀手,奠祭过桃花童子,俞秀凡一行人又开始了第二次行动。
那是赶往王翔、王尚约会之地。两人正自等的不耐,俞秀凡却及时而至。
这时的江湖,有加密云不雨,平静中充满着紧张。
暗中和五毒夫人及水燕儿研商了一阵,一行人定赶往十里伤心坡,去见神医花无果。
这一次隐密的行动,除了五毒夫人、水燕儿、俞秀凡三人之外,连王翔、王尚都不清楚。
一行人,分成三波,改扮成各种不同的身份。有苦行脚夫,也有乘坐篷车而行。
但这隐密的行动,仍然无法逃避过造化城的耳目。
一行人行程百里,就遇上了造化城的伏兵拦击。那是一片生病着荒草的平原,草深及人,中间一条是康庄平坦的官道。俞秀凡等深入了十余丈左右,草丛中忽然飞出一片如雨弩箭。
这一阵箭雨,来势奇快,俞秀凡等一行人,虽然早已有准备,但仍然有四个人中了弩箭。
但见,寒光闪动,群豪纷纷拔出了兵刃。人影如梭,疾如流垦一般,分向两恻草丛中飞了过去。刀光、剑影疾如流星,在乱草之中闪飞滚动。但闻一阵惨叫之声,传人耳际,血肉和乱草赁飞。
群豪这一阵反击,都用出了全力,刀势凌厉,剑光如雪。惨叫声中有人纷纷倒了下去。
俞秀凡一马当先,人和剑,合于一处,但见一道白芒,在深草中流星般划了过去。每当剑光过处,立刻有惨叫之声,传人耳际。这是一阵很悲惨的搏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这片深草丛中,隐藏了不少的人,单是鸳箭手,恐怕就在百名以上。除了那些晋箭手之外.还有些施用兵刃的高手。这些人也从草丛中飞跃而起,纷纷挥动兵刃,攻了过来。
俞秀凡的剑势最快,但却进入的最深。忽然间,火舌闪动,草丛中闪起了一片火光。这片火光流动,散发得很快,片刻之间,俞秀凡的周围,己成了一片火海。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这又是一个阴谋,看来他们是故意把我隔人这片火海之中了。
心中念转,口中大声叫道:“诸位,快些退回大道,那些弓箭手只是诱我们深入的饵,他们是有意把我们引入这片草地,想用火攻把我们烧死。”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俞少侠,别忘了,对付造化城主,你是第一个重要的人物,无论如何,你不能死!”
方望道:“不错!俞少侠,我们都可以死,你不能死!”
水燕儿道:“他们只在对付你一个人,你要想法子出来!”
俞秀凡流目四顾,但见火势熊熊,已经蔓延到目力难及之处。
水燕儿高声说道:“俞兄,我们如何能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四面火势,有多远的距离?”
水燕儿道:“大约有十丈以上,而且火势正在蔓延。”
俞秀凡道:“来不及了,你们退出去吧,好在火势只困住我一人。”
五毒夫人高声说道:“好!我们会集中于一处,相信我们能应付任何变化,不过,希望你俞兄亦自珍重,不要身受伤害。”
俞秀凡道:“在下自有应付之道,请位不用担心。”
五毒夫人道:“我们去了。”
俞秀凡拔出长剑,迅快的停身之处,挖出了一片两丈方圆的凹地。这时,火焰已延烧到俞秀凡的停身之处,烈火虽然无法燃烧过来,但那炙人的热气,却一阵阵的直逼了过来。
忽然间,俞秀凡嗅到了一股轻淡的怪味。心中忽生警觉,暗道:他们不待五毒夫人等赶到,就引起人来,而且一起就不可收拾,似乎是四面八方同时燃了起来,显然是已经进入了他们早已算计好的范围,所以等不及另外的人进来了。
心中念转,人却盘膝坐了下来,五心向天,运起先天呼吸大法,使全身完全松懈下来,行血也静止到某一种限度之内。这一来,身外的炙人热气威胁,顿然消灭。
俞秀凡熟读惊天剑谱,有根深刻的记忆,这一静坐调息,不知不觉,照着熟记于心的要诀,行起功来。静坐之中,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才由禅定中清醒过来。
这一次,他神游物外,已进入忘我之境,才发觉身上的衣服,大部分被高温炙焦,一站起身,全身衣着有一半随凤飞去。
伸手一摸,头上方中,化作了片片飞灰落下,手中却抓了一把·1216·金笔点龙记烧焦的头发,原来,强烈的火气,不但烤盒了他方中内的头发。但俞秀凡的身体,并无不适之感。
流目四顾,但见一片残阳,满天流霞,己是红日西下的时分。
忽然间想起了五毒夫人等,立刻放步向官道之上奔去,人在数丈外,已瞧到了官道上激烈的博杀。
十余个白衣剑手,正围着五毒夫人等全力抢攻。地下已横七八竖的躺下了不少尸体。
一眼望去,躺在地上,重伤和死亡的人,至少有三十个以上。
俞秀凡来不及仔细瞧看,大喝一声,疾奔而去。距搏杀现场还有三丈左右时,突然飞身而起,直扑过去。身在半空,剑已出鞘,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芒,直射过去。
这正是惊天三式中,第三式——“天地合一”。
俞秀凡在大火围困之下,盘坐中悟出了剑路和变化之妙。
这是剑法中青绝之学,果然威力非凡,但见剑光一阵折转飞腾,血雨飞溅中,响起了一连串惨叫之声。当叫声传入耳际时,俞秀凡已停下了攻势。
这人剑合一的一击,腰斩了七个白衣人,西、南两个方位,全成了空隙。余下七个白衣剑手,全都被俞秀凡这一剑镇佐,不自觉的停下了手,方望等并未出手,也愣在了当场。
俞秀凡吸一口气,长剑横胸,道:“诸位是退下去呢,还是要我动手?”
这些白衣剑手,似是还可以作主,四顾了一眼,悄然向后退了八尺。
这时,俞秀凡目光转动,向场中望了一眼。
只见方望、五毒夫人等,个个满身鲜血,站立在当地,看不出身上的伤势,是被别人所伤,还是染上的鲜血,花花妃子及水燕儿两个从婢,已然倒卧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金钓翁头上中剑,正盘膝闭目而坐。王翔、王尚也是身上负创数处。
俞秀凡心中杀机泛动,目光凝注七个白衣剑手,道:“你们自作了断呢,还是要我出手?”
七个白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欺身而上,七剑并举,攻向俞秀凡。
俞秀凡冷笑一声,挥剑直迎上去。剑光闪动中,刺倒了当先一个白衣人。
就是那一刹工夫,两柄剑也刺中了俞秀凡。一中左臂,一中右臂。
原来,这些白衣人的剑法,也和俞秀凡出手的剑法一样,快速凌厉无匹。
暗里咬牙,俞秀凡强忍伤疼,长剑连连刺出。但见寒光闪动,鲜血在冷芒中飞溅四射,六个白衣人连绵倒了下去。俞秀凡一口气刺倒七人,但自己身上,却也中了四剑。
不用再问什么,俞秀凡己明白了方望等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伤亡了。
这些白衣剑手,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手,俞秀凡以快为主,这些白衣人却也以快为主,双方以快对快,俞秀凡以身中四剑之伤,换了白衣人六条性命。
这真是一场赌命的博杀,全场中所有参与搏斗的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水燕儿身中七剑,但她身法轻灵,七剑都非要害,人还可以行动。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俞秀凡,你的伤如何?”
俞秀凡道:“我比他们剑招快了一点,所以,他们只能伤到我的皮肉,你们怎么样?”
水燕儿道:“没有一个全身无伤的人,我不知道详情,这是第三批连绵而现的杀手,也是最厉害的一批杀手。你陷火中,我们撒退到官道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拼斗。如不是金钓翁的经验老到,叫我们集中于一处拒敌,只怕是难有一个人活命了。”
俞秀凡道:“一共有多少次围攻。”
水燕儿道:“连绵的有很多次围攻,这白衣剑手是最后的一次。
而且,也是最厉害的一次,我们本来是散布在四周的,分开拒敌,但因这批白衣剑手的出现,使我们遭受了很大的伤亡,所以,我们才集中于一处拒敌,以保护伤者。”
俞秀凡道:“这些白衣剑手的武功,奇特、凌厉,异常踏实,看不出什么招术上的变化,但剑势上的攻收,却直接了当,这中间,省了不少的时间。所以,他们的剑招有效的很。”
水燕儿道:“你伤的也不轻,全身都是血。”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伤的不太轻,也不算重。但和他们这一番交手,使我长了不少的经验。”
水燕儿道:“得到些什么经验?”
俞秀凡道:“他们剑招太快,而且配合的十分严密,除非能够一对一的动手,很难防止身受伤害。对这样的一级剑手抗拒,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出手就是杀手,而且要一击成功,或是各自认定对象,分头各个击破,不能让他们有合击的机会。”
水燕儿点点头,道:“他们合击的佳妙,使人莫不可恻,好像增加了他们出剑的速度。”
望望水燕儿苍白的脸色,俞秀凡缓缓说道:“看样子,那些白衣人是这批埋伏中最后的一批剑手,大约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攻来,你也该运气坐息一下了。”
水燕儿道:“你自己才要保重,这一战,使我们都有一个感觉。
你才是造化城主心中真正畏惧的人。”
这时,五毒夫人和方垄,以剑触地,缓缓行了过来,道:“俞少侠,我们很惭愧!”
俞秀凡道:“两位伤势如何?”
其实,四人的身上,都有着剑伤,少则三、四处,多至十余处。
但他们都是武功造诣极深的人,身法灵便,所以身上虽都中剑,但都未伤及要害。如若那些白衣剑手的武功再高一些,剑势的速度,再快那么一些,这些人,都已死在剑下。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夫人,你为什么不用毒?”
五毒夫人道:“我来不及用,他们的剑招太快,等我想到用毒时,已经来不及施用了。”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剑主,我是其中之一,名列第三;但这批剑手是何时训练的,我却一点也不知晓,他们的剑招,似是别走捷径,和一般剑术不大相同。”
俞秀凡道:“他们只是练习出剑手法,没有招术,没有变化,这就深得了出剑的要快,所以,他们的剑招特别的快。”
方望道:“剑术上没有变化,那还算什么剑法?”
俞秀凡道:“少一分变化,就多一分快速。”
方竺道:“如是一击不中呢?”
俞秀凡道:“一击不中,他们可以再出第二剑。”
方望道:“一收一发之间,岂不是耽误了很多时间?”
俞秀凡道:“虽然收发之间,延误了不少的时间,但他们剑势中间没有变化,却也甚具威力,所以,他们一个人,一剑的威力,两个人合起的威力,却不只是增加一倍,那是用乘法乘上去的。”
方望道:“俞少侠,可否说的清楚一些,在下还有些不太了解。”
俞秀凡道:“第一个人刺出一剑,收剑的时间,第二个人的长剑,正好刺了去。”
方望道:“原来如此。”
俞秀凡道:“三个人的配合,使他们杀人的速度,又增加了一倍。”
方望道:“俞少侠,我们都受了伤,而且也死了很多的人。”
俞秀凡道:“查查看,活的有几个?”
五毒夫人等取出金创药物,互相包扎伤势。
查点人数,活的什有王翔、王尚、五毒夫人、水燕儿、无名氏、金钓翁、方望等七个人。
余下的人,全部因重伤而死。
俞秀凡目睹惨重的伤亡,不禁黯然一叹,道:“看来,造化城主决心和咱们势不两立了。”
活的人,没有一个人没有受伤,俞秀凡受伤最少,中了四剑,金钓翁受伤最多,全身上下,中了十八剑。好的是,都还未伤到要害大穴。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们一行十余人,只余下八个活的人了。”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刀钗冷萍和针钗汤兰,突然接口说道:
“十个人,我们两个还活着。”
转头望去,只见花花妃子和颜成的尸体之下,挺身坐起了两个人。冷萍和汤兰,都受伤很重,全身浴血,长发散披,形态狼狈。
俞秀凡顾不得养息伤势,快步奔了过去,道:“两个姑娘,伤的很重哟?”
冷萍点点头道:“伤的很重,颜兄在剑中要害之后,示意我们两人伏地装死。”
汤兰接道:“说来很惭愧。”
冷萍道:“不!不算惭愧。我们两人,那时受伤很重,己无法支撑苦战,反而累别人保护我们。我们不能自绝而死,但也不能连累别人,金钓翁为保护我们姊妹,头上中了一剑,我们不能自绝而死,只好装死了。”
俞秀凡道:“两位姑娘的措施很对,在下佩服至极。”
方望快步行了过去,取出金创药物,替她们包好伤势。
汤兰强忍着满身伤疼,笑一笑,道:“方兄,我们会不会落下残废之身?”
方望道:“不至于吧!”
汤兰道:“方兄,不要欺骗我们,告诉我实话。”
方望道:“在下是说的实话,姑娘伤势很重,但还不致于残废。”
冷萍道:“我呢?我觉得这条左臂好像也非我所有了。”
方望道:“筋骨未伤,不致残废。也许是失血太多,坐息一会。
就可以复元了。”
冷萍笑一笑,道:“方兄,我们伤的太重,恐怕不是三五天能够养息复元,请位还有要事,不用为我们烦心了。”
俞秀凡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目下咱们是福祸与共,在下等怎能弃两位姑娘而去。”
仰脸向天,长长吁一口气,又道:“死者,我们要替他报仇;伤者我们要全力保护。我们只余下了十个人,我希望咱们十个人,都能眼看到造化城没落、覆灭,不希望咱们再有伤亡。”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我大约瞧了一阵,活的人,都受了伤,最轻的是你,但也身中四剑。咱们目下需要找一处隐密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大家养好了伤势,再作计议。”
方望低声说道:“夫人,除非目下有一种丹药,能使咱们的伤疼稍减,体能稍复只怕不宜立刻行动了。”
五毒夫人道:“惭愧!惭愧!我虽稍通医理,知道疗伤之法,只可惜我身上带的,大致是致人于死的毒药,缺少救生保命的灵丹。”
俞秀凡道:“在下习过的内功,有一种似乎是可以疗治伤势,在下想传授诸位,不知诸位是否愿学?”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不愿隐技自珍,那是侠中之侠,咱们极愿领受。”
于是俞秀凡开始把内功传授出来。群豪学习过口诀之后,开始坐息起来。
这正是疗伤之学,经过了一次坐息之后,立刻感觉到伤疼减轻了不少。
五毒夫人伸展一下双臂,道:“果然是疗伤最好的内功。俞少侠,伤后体弱,都得好好的进补一番,才会充沛体能,使伤势早愈。”
冷萍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可以走了。”当先向前行去。
群豪俺埋过死者尸体,改变了行程,转向一座市镇。
找了一座客栈住下,五毒夫人开始配制药物。那是补神、益气、疗伤的药物。
俞秀凡、方望、水燕儿,三个人伤势较轻,复元最快,也就由三个人担负起戒备的责任。
好的是,这十人虽然是全部受了伤,但却无人落下残废之身。
内功、外疗,使得群豪的伤势,在七日内好了十之八九。冷萍、汤兰、金钓翁,伤势最重,但也复元甚快。
第八日中午时分,五毒夫人突然提议说道:“俞少侠,咱们该走了。”
俞秀凡回顾了冷萍、汤兰、金钓翁一眼,道:“三位伤势如何?”
冷萍道:“已好多了,相信可以行动了。”
俞秀凡道:“唉!这几日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五毒夫人道:“贱妾也有此感,这一切太反常,所以,贱妾觉着此地不可留。”
俞秀凡道:“夫人发现了可疑之处么?”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是不甘忍受挫折的人,我相信,他按兵不动,可能是别有原因。”
俞秀几道:“夫人,能否说出他用心何在?”
五毒夫人道:“我觉着,他正在准备什么。他对咱们已恨入刺骨,可能会全力施袭,”
俞秀凡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如若他们紧随着再迫派一批人手追来,只怕咱们很难再逃过这一次劫难。他给了咱们疗伤的时间,也给了咱们更坚强的反抗力量。”
金钓翁突然接口说道:“当时,老朽虽然受伤很重,但我也曾暗中留心观察,造化城主派来的人,全都被歼,无一漏网。造化城耳目虽然灵敏,至少在这一战之后,他暂时断了线,咱们养伤不出,他要在极短的时间找到了咱们,只怕也非易事。”
俞秀凡道:“但愿金老的看法不错。”
金钓翁道:“老朽这想法,有些心存侥幸,但我想不出造化城主,为什么会按兵不动,这几日,他该是杀死咱们最好的机会,照情形,造化城主不会放过。”
五毒夫人道:“金老,你看他会不会要亲自赶来?”
方望道:“大有可能。”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这次遇上造化城中人,我不会再让他们先出手了。”
方望道:“夫人,一旦被你料中了,造化城中人,突然赶来此地。
咱们又将如何呢?”
五毒夫人苦笑一下道:“那只好放手一拼了。”
方望道:“咱们全体舍死拼他一人,造化城这个神奇的组合,只要造化城主一死,我相信立刻会冰消瓦解。”
五毒夫人正待接口,瞥见一个店小二匆匆奔了进来。
那店小二满脸慌急之色,快步直奔到五毒夫人身前,急急说道:“哪一位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什么人找五毒夫人?”
店小二道:“一位老婆婆,带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五毒夫人道:“哦!”
店小二道:“有没有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我就是……”
店小二转身向外奔去,一面接道:“我去告诉那位老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慢着!”
方望一伸手,扣住了店小二的右腕脉穴,道:“要你慢一点。”
店小二急的满头大汗,道:“大爷,快放了我,我们掌拒的,命在旦夕。”
方望一皱眉头,道:“你们掌拒的命在旦夕,这话怎么说?”
店小二道:“我们掌柜的被人用刀架在颈上,我不来,他就要被人杀死了。”
方望道:“只有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么?”
店小二道:“不错,只有那两个人。”
方望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五毒夫人道:“好吧!咱们去瞧瞧。”
方望道:“咱们一起去吧,还是留在这儿几个。”
五毒夫人道:“诸位留神戒备,我去瞧瞧。”
俞秀凡道:“在下和夫人同去。”
五毒夫人点点头,道:“放开他,让他去吧!”
方壁放开了店小二,道:“你记着,他们可以杀你,我们也可以杀你,你要小心了。”
店小二连连点头,满脸惶恐之色,缓缓向前行去,五毒夫人举步随在店小二身后,快步向前奔去,俞秀凡紧随在五毒夫人的身后,直奔入账房中去。原来,那些人混入了账房中。
账房中很宽大,坐着一个戴眼镜的老者,老者旁侧,站着一个白发老枢,老岖的身后,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蓝衣少女。蓝衣少女手中执着一柄长剑,架在那老者的项颈之上。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我道什么人,原来是五花婆婆。”
白发老岖手中执首一柄五角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道:“五毒夫人,你认识老身?”
五毒夫人道:“你手中执的五角杖,那就是明显的标识,当今武林之中,除了你五花婆婆之外,还有谁?”
白发老岖道:“原来五毒夫人从老身的拐仗上认出了……”
五毒夫人接道:“婆婆有五位义女,怎会只有一个随来。”
五花婆婆道:“老婆子另四位义女,都到了此地,只不过,她们没有进来此地罢了。”
五毒夫人道:“她们埋伏在什么地方?”
五花婆婆道:“她们就在店外,只要老身招呼一声,她们就会出现。”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婆婆要找我,有什么事?”
五花婆婆道:“我是奉命而来。”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之命?”
五花婆婆道:“不错,正是造化城主之命。”
五毒夫人道:“现在,你见到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五花婆婆道:“城主想请诸位见面。”
五毒夫人道:“哦!”
五花婆婆道:“夫人是否愿意去,答复在下一声?”
五毒夫人道:“去!到哪里?不去又如何?”
五花婆婆道:“夫人如若敢去,那就跟着我们走;如若不敢去,咱们就回去回报城主。”
俞秀凡道:“夫人,这两位可是造化城主很忠实的徒众。”
五花婆婆道:“这个用不着五毒夫人的答复,我就可以答复了。”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I花婆婆道:“我们是造化城主的忠实徒众,一切听命于造化城主,我们可以为他死,可以为他话。说的够清楚了吧?”
俞秀凡道:“不错,说的够清楚了。”
五花婆婆道:“现在,你们有什么决定?”
俞秀凡道:“我们不能决定什么?”
五花婆婆道:“跟我们走,还是不走?”
俞秀凡道:“我们的决定,只怕大出了你意料之外。”
五花婆婆道:“怎么说?”
俞秀凡道:“我们不怕和造化城主见面。”
五花婆婆道:“那你们答应去了?”
俞秀凡道:“也不是。至少我们不愿投人造化城主布下的陷阱。”
五花婆婆道:“阁下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时间地点,由我们决定,你要造化城主来见我。”
五花婆婆道:“你好大的架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不错。我的架子很大,你只管把讯传到,来不来,是造化城主的事了。”
五花婆婆道:“好!就此一言为定。老身告辞。”
俞秀凡道:“慢着!”
五花婆婆道:“还有什么指教?”
俞秀凡道:“传讯只要一个人,所以,你们留下来一个。”
五花婆婆怒道:“你这是……”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在跟造化城主学,他行事够恶毒,也够狠辣,我学他,还学不到百分之一。”
五花婆婆道:“老身不会答允。”
俞秀凡道:“那就试试我的快剑。”
五花婆婆冷哼一声道:“你可是觉着一定能够胜过老身么?”
俞秀凡道:“我有根充分的自信,足可以把你置于死地。”
五花婆婆道:“老身倒是有些不信。”
俞秀凡道:“那你就小心了。”
话似是剑连在一起,话出手,剑己出轨只见寒芒一闪,重还鞘中。
但五花婆婆的白发,却突然散落而下。这一剑快速、凌厉,兼而有之,五花婆婆只吓得脸色大变。
俞秀凡冷冷说道:“五花婆婆,你现在还有什么意见?”
五花婆婆道:“好吧!我把女儿留下来。”
俞秀凡道:“不行!你留下来。”
五花婆婆道:“我们两个人,不管留下来哪一个,都是一样。”
俞秀凡道:“这应该是我决定的事,我决定了把你留下来。”
五花婆婆道:“看来,我是非留下来不可了。”
俞秀凡道:“看来,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了。”
五花婆婆目光转到那少女的脸上,接道:”孩子,你去吧!告诉城主,就说我被围在此地,看看他如何救我。”
那少女低声道:“娘,你真的要留在这里么?”
五花婆婆道:“人人都说俞秀凡的剑招凌厉,但为娘还有些不信,今日一看,果然是不错了。”
那少女道:“娘!我留这里不好么?”
五花婆婆道:“不行!人家不同意,快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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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五花婆婆望着那少女的背影,高声叫道:“孩子,记着,要把此地的情形,说的很详细,一点不许有错误。”
那少女回身点点头,疾奔而去。
五花婆婆道:“俞秀凡,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么?”
俞秀凡道:“等你那女儿回来,我们再说了。”
五花婆婆道:“要老身一直等到她们回来么?”
俞秀凡道:“不错。要你等她回来。”
五花婆婆道:“俞少侠,这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
俞秀凡道:“不苛刻。如若我是造化城主,我会先点了你的穴道。”
五花婆婆滚:“你可知道城主住在什么地方?”
俞秀凡道:“不知道。”
五花婆婆道:“他往在二十余里之外,来去要一个时辰左右。”
俞秀凡道:“就算是要等上一天一夜,也要等下去。”
五花婆婆道:“这个,俞少侠,你要老身这样站下去么?”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借这个机会,咱们好好的谈一谈,好么?”
五花婆婆道:“你要和老身谈什么?”
俞秀凡道:“谈谈造化城主的为人如何?”
五花婆婆道:“老身一向不批评长上。”
俞秀凡道:“我们只是随便谈谈造化城主似乎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五花婆婆摇摇头,道:“老身不愿和你谈这些事,所以我不再回答问话。”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五花婆,俞少侠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一个全不反抗的人出手,但我不会。湘西五毒门,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仁慈。”
五花婆婆睁开双目,道:“你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很明显,俞秀凡作不出的事,我能够作得出来。
难道还不够明白么?”
五花婆婆道:“五毒夫人,老身挡不住俞秀凡的快剑,却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五毒夫人举手理一理鬓边散发,道:“五花婆,你已经中了毒,我不给你解药,你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五花婆婆呆了一呆,道:“我几时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就是现在,难道你不相信么?”
五花婆婆运气一试,接道:“高明啊,高明!你几时下的毒手?
老身竟然完全不知道。”
五毒夫人道:“就是刚才我举手一理长发之际。我用毒手法不但高明,而且,下的毒也很厉害,两个时辰之后,毒性开始发作,全身肌肉就开始收缩,那是极端痛苦的收缩。”
五花婆婆道:“当真么?”
五毒夫人道:“两个时辰,不太长,咱们很快就可以证明真假了。”
回顾了俞秀凡一眼,接道:“咱们走吧!”转身向外行去。
五花婆婆道:“慢着!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出来了。”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我想知道,造化城主现在何处?”
五花婆婆道:“那地方没有名字,只是一个小农村,不过三五户人家。”
五毒夫人道:“他来此作甚?”
五花婆婆道:“找你们算账!”
五毒夫人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五花婆婆道:“四五十之多。”
五毒夫人道:“都是些什么人?”
五花婆婆道:“大半是新人,老身从未见过,十几个老江湖,却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人,老身就是其中之一。”
五毒夫人道:“有什么办法,才能使你倒反造化城,和我们联合对付他。”
五花婆婆道:“这也算是条件么?”
五毒夫人道:“不错,一个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五花婆婆道:“名利两个字之外,那就是一个人的生命了,”
五毒夫人道:“人活百岁,总是难免一死。生死事既是难免,所以,个人的生死算不了什么大事?”
五花婆婆道:“老身想不到你五毒夫人还有这样的高见。”
五毒夫人缓缓说道:“我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最深奥的道理,你是不是很明白?”
五花婆婆道:“我明白。不过,我不想明白,但我还是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话说的很曲折,但我要的是明确答复。”
五花婆婆沉吟了一阵,道:“给老身一段时间,想一想如何?”
五毒夫人道:“可以,一盏热茶工夫如何?”
五花婆婆道:“太短了,我要长一点时间,多想想。”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不可能的事。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去想。”
五花婆婆道:“那就是一盏热茶的工夫吧!”
片刻之后,五花婆婆突然抬起头来,道:“五毒夫人,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条件。”
五毒夫人道:“什么条件?”
五花婆婆道:“简单的很,在你五毒夫人的手下,这根本不能算是条件。”
五毒夫人道:“请说说看!”
五花婆婆道:“我要一颗解药,入口就死的毒药,你能答应了,老身就立刻倒反造化城。”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你想死么?”
五花婆婆笑一笑,道:“老身不想死,但我知道背叛造化城主非死不可,所以,我想死的舒适一些。”
五毒夫人道:“好吧!你接着。”
一挥手问,一粒白色的丹丸,直飞了过去。
不知她药九放在何处,挥手之间,立刻有一粒药物飞了出来。
五花婆婆笑一笑,道:“吃下这粒药丸,要多久时间,才会死去。”
第五十一回 诱敌深入 互传绝艺
五毒夫人道:“大约是呼吸一口气的时间。”
五花婆婆忽然叹一口气,道:“俞少侠,你们准备作何打算?”
俞秀凡道:“准备放手和他一战。”
五花婆婆摇招头,道:“不行!如若和他们动手,只怕咱们获胜的机会不大。”
俞秀凡道:“你的意思呢?”
五花婆婆道:“不理他。早些离开此地。”
俞秀凡道:“造化城耳目遍布,岂会找不到咱们。”
五花婆婆道:“这个老身自会安排,使他们行入歧途。”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侠早存了和造化城主作一了断之心,我们也一扫过去对他的敬畏。造化城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在我们心中建立的权威,那使我们惊恐,对他唯命是从。”
五花婆婆道:“夫人说的是,片刻之前,老身的感觉之中,对那造化城主任何一句批评的话,都是不逆不道的事。现在却感觉到他是大奸大恶。凶狠绝伦的人。”
俞秀凡道:“这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道理,难得婆婆具此慧根。”
五花婆婆道:“老身惭愧。”
五毒夫人突然改了口叫道:“老姊姊,造化城主对背叛他的人,其恨尤过敌人。”
五花婆婆接道:“这个我知道,不劳夫人提醒。”语声一顿,接道:“造化城主派遣了十路人手,追寻你们的下落,而且是亲率高手,主持其事,实已存有必杀诸位之心。自然经过了一番处心积虑的策划,他己感觉到如不早把诸位除去,对他是一个很严重的威胁。”突然,放低了声音,说出一番计谋来。俞秀凡、五毒夫人连连点头。群豪立刻安排布置,离开了客栈。
就在群豪离开客栈不久,四十余匹快马,和一轮特殊四轮篷车,赶到了客栈。
但客栈中只余下了五花婆婆一人。她被点了穴道,独坐在客栈的上房之中。
首先奔入的是四个穿着蓝色劲装的佩剑少女。紧随着行入了一个面目肃冷的半百老者。
五花婆婆认识那老者,是造化城的地狱总管,冷面阎罗莫风。
眼看着师父被人点了穴道,坐在木椅上,四个少女,却不敢擅自行动,望着莫风,脸上是一片乞求之色。
莫凤冷厉的目光,回顾了一眼,才缓步行近五花婆婆,挥掌拍话了穴道,道:“人呢?”
他似是不愿多说一个字,能用一个字说完的话,决不用两个字。
五花婆婆吁一口气,道:“跑了。”
莫风冷肃的脸上,闪掠过一抹杀机,道:“你泄了密?”
五花婆婆道:“我用了计。”
莫凤道:“说!”
五花婆婆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要面见城主。”
莫凤道:“好!”转身向外行去。
五花婆婆紧随身后,四个蓝衫少女,直到此时才围上了五花婆婆,低声叫道:“娘!”
五花婆婆挥挥手,示意四女不要讲话。客栈外大街上停着一辆特制的四轮篷车,垂着金黄色的篷帘。
分着红、黄、黑、白四种服色的武士,每色八人,环围在车四周。
这些人,服色不同,但却都佩着长剑。红色衣着的佩着双剑,黄色的仅佩单剑,黑色衣服的一把长剑之外,腰间还佩着一把刀。
白衣武土竟然一个人佩着三支剑。
这些人,年纪不大,都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却有一个相同之处,每人都寒着一张脸,冷若冰箱。他们长的都不难看,事实上,还很俊秀,但却给人一种阴森、冷酷感觉,似乎是经过了千年寒冰冻过的人,不带一点活人味儿。
不用那白衣人的喝叫,莫风的指点,五花婆婆看到那篷车,立刻跪了下来。
篷车中传出一个威重的声音,道:“五花婆婆,你知罪么?”
五花婆婆道:“属下知罪,但不知犯了那一条门规尸车中人道:“疏忽大意,为人所乘,纵敌逃走,罪该分尸。”
五花婆婆口中早已含了五毒夫人给他的毒药,只要轻轻咬破,立刻可毒发而死,心中勇气倍增,道:“五毒夫人的武功,和老身在伯仲之间,且他们人手众多,俞秀凡更为可怕。”
莫风接道:“放肆顶撞城主。”
车中人道:“让她说下去!”
五花婆婆道:“俞秀凡剑出如电,老身招架无力,被他点了穴道。”
车中人道:“你为什么不死于剑下?”
五花婆婆道:”老身本有自绝求死之心,但想到无人把消息转告门主,故而苟且愉生,但等消息转报于门主之后,自当以死谢罪。”
车中人道:“你不用死了,站起来吧!”
五花婆婆道:“多谢门主恩典。”一拜起身。
车中人道:“他们逃往何处去了?”
五花婆婆道:“城东有一座破落的马王庙,地势隐密,可以设伏。”
车中人沉吟了一阵,突然冷笑一声,到:“五花婆婆,你好大的胆子?”
五花婆婆怔了一怔,道:“属下又错了么?”
车中人道:“俞秀凡等既有逃命之心,怎会把消息泄露给你。”
五花婆婆道:“这个,属下也在怀疑。他们不杀我,显然是有意的留下我的性命,又故意说出他们的去处,不知是否存心诱城主入伏。”
车中人冷笑一声,道:“他们也很明白,决逃不出我手,只有作困兽之斗了。”语声一顿,接道:“他们一行,共有几人?”
五花婆婆道:“属下不能肯定,大约是八人到十人之间。”
车中人嗯了一声,道:“你知道那马王庙的所在之地么?”
五花婆婆道:“五年之前,老身曾经来过此地,在马王庙中停过一宿,此刻尚有一些记忆。”
车中人道:“好!你带路,咱们赶往马王庙去,”
五花婆婆道:“属下遵命。”转过身子,当先向前行去。
马王庙,距离这座城只有十里左右,但却是一片乱坟环绕的浅山,出城二里之外,已然不见人迹。
通往马王庙,倒有一条很宽阔的大道,只是很久人没有走了。
宽阔的大道上,也长满了荒草。
马王庙,不是著名的庙字,一般的马王庙,大都只是比土地庙稍为大一点罢了。但这一座马王庙有些特别,特别的大,前后有两三进院子。想来,这座马王庙,当年初修时,定然是香火十分鼎盛。
不知为什么,忽然间冷落下来,冷落到人迹罕至。庙前,庙后,部长满了青草,高可及膝的杂草。
看上去,这座马王庙建成的时间,并不大久,门窗都完整无缺。
只是年久无人管理,看上去有点阴森的味道,两扇红色的木门.紧紧的关闭着。
莫凤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五花婆,带着你四个女儿,先进去。”
五花婆应了一声,带着四个蓝衣少女,直行过去。伸手叩动木门,木门突然而开。
木门虽开,但却不见人踪。五花婆婆带着四个女儿,直行入庙中去。
庙门未闭,但行入庙中的五花婆婆和四位少女,却如投入海中的泥沙,听不到一点声息。
足足等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仍不闻一点声息传出。
其实,这是五花婆婆和俞秀凡等商量好的办法,师徒五人,进入了庙门之后,立刻被守在门后的刀钗冷萍和针钗汤兰,迎了进去。
五毒夫人低声说道:“大姊姊,造化城主来了没有?”
五花婆婆道:“他坐有一辆恃制马车,车帘低垂,不论何人,都无法瞧到车中人的形貌,是不是,老身也无法确定。”
五毒夫人道:“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五花婆婆道:“内府总管莫风、阴阳叟,铁手剑王白涛……”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接道:“莫风、白涛也来?”
五花婆婆道:“夫人识得他们么?”
五毒夫人道:“见过一面,这两人都是当世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高手;想不到,竟然甘愿作造化城主的从卫……”忽然想到自己乃一门之主,也被致于造化城,不禁哑然。
俞秀凡低声问道:“莫风和白涛在武林中的声誉如何,是正是邪?”
五毒夫人笑一笑,低声道:“未入造化城之前,这两人都算是正派人物,至少,他的声名,要比贱妾好一些。”
五花婆婆接道:”如论这两人在江湖中的地位,足可当得仁侠之称。”
俞秀几叹息一声,接道:“他们为什么要进人造化城主中?”
五毒夫人笑道:“造化城主和俞少侠刚刚相反。”
俞秀凡道:“此话怎讲?”
五毒夫人道:“任何人初见造化城主时,都会被他那气度。仪表和动人的口才折服,心生敬慕。但处久了,才会看出他的阴沉。险恶。可怕的是你知晓了内情之后,人已被他控制,可以使你生,也可以使你死。”
俞秀凡道:“难道那些身受控制的人,就甘心为他效命了?”
五毒夫人道:“自然是不甘心,我是其中之一。”
金钓翁道:“老朽虽为他从卫,但也是心有不甘,只不过,必须有人帮助,才能由重重束缚中解脱出来。”
五花婆婆道:“不错。造化城主,能叫一个人感觉到,天下只有他那一处可以使人容身,除他之外别无生路。”
五毒夫人道:“自然,他还有很多别的办法,叫人无法摆脱。人间地狱中,不乏高手,但却被他摆布得不死不活,除了听命于他,别无生路。”
这时,刀钗冷萍已疾奔而至,道:“他们已发觉情势不对,向庙中行来了。”
俞秀凡道:“四路包围呢,还是一路行来?”
冷萍道:“未见他们分人包围。”
五花婆婆道:“他带的人手不大多,也无法包围咱们。”
俞秀凡道:“咱们就集中实力,分头合击,杀他们一个是一个。”
群豪都商量好了埋伏的方法,各自奔向原位。
这些人,伤势虽都好转很多,但大部分的人;伤口还未完全复元,但却没有一个人现出畏惧之色。
五毒夫人最忙,前后奔行,各处布毒。
按照马王庙中的形势,布成了梅花埋伏。以俞秀凡、方望、水燕儿和五毒夫人四人,形成正面拒敌的主力。王翔,王尚,形如双钳,主钓翁、冷萍、汤兰等,随时接应。
虚掩的庙门,篷然大开,坚牢的木门,硬生生的脱了门框,飞到八九尺外。是莫风的掌力,开碑碎石的强猛掌力打破了大门。庙门前是一片广场,生满及膝的荒草。
面对着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等强敌,莫风和白涛,似是也有着相当的畏惧,步履之间,显得是那样的谨慎、小心。莫风和白涛,锗开一步,先后而行。两人行到了广场之中,停下了脚步。
莫凤高声说道:“五花婆,你是死了,还是话着?”
五花婆婆隐身在一座厢房之中,默不出声。
莫凤连呼数声,不闻五花婆婆相应,立刻改口叫道:“俞秀凡,别说你躲在马王庙中,就是你躲在老鼠洞中,我们也一样能把你抄出来。”
又连呼数声,仍然不闻回答之言。回顾了白涛一眼,低声道:
“白兄,他们躲在里面下出来,咱们应该如何?”
白涛道:“冲过去!”
莫风举手一招,八个佩剑挂刀的黑衣武士,快步行了过来。
八个人进入庙中之后,立刻分列两班,四个人站在莫风身后,四个人站在白涛的身后。
白涛突然急行而前,超过了莫风,道:“莫兄,兄弟入内搜查,你在后面把风。”话罢,快步冲到二门前面。
这座荒凉的前院,大约四丈多宽,白涛一口气冲到二门前面,停下了脚步,抬头四顾了一眼,冷冷说道:“五花婆婆,你出来!再要拒不遵命,我打进去,就把你乱剑分尸。”
二门内,传出来五花婆婆的笑声,道:“姓白的,老身既然倒反造化城,连城主也不放在心上了,还会把你姓白的看在眼中么?”
白涛从未听过有人敢对造化城主有如此不敬之言,不禁一呆,道:“五花婆婆,你敢骂城主?”
二门内又传出五花婆婆的声音,道:“我为什么不敢,他是武林中最恶毒的骗子,最阴狠的凶人。”
白涛脸色大变,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大胆的叛徒。”
忽然间,寒芒闪动,一篷银芒,疾射而至。白涛霍然拔剑一挥,一片银光,绕体而生。
但闻一阵波波叮叮之声,一十二枚银针,尽都被击落在二门前面的台阶上。
目光一掠银针,白涛冷笑一声,道:“针钗汤兰。”
汤兰的声音,飘入耳际,道:“白爷,好妙的一招‘雪花飞舞’。”
白涛怒道:“汤兰,你也敢背叛城主?”
汤兰道:“敢!而且,我还想劝你白爷几句话。”
白涛道:“住口!背盟叛徒,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汤兰道:“我的话可能不大好听,但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阁下也是一代侠人,至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自己想想看,你在造化城作些什么事?算个什么样的身份?”
白涛道:“汤兰,你信口开河,语无伦次,还不出来受死。”
只听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接道:“不用劝他了,一个人爱作奴才,就让他作下去吧!”
白涛道:“冷萍。”
接话的正是刀钗冷萍,缓缓说道:“白涛,你该醒醒了。汤兰、五毒夫人、金钓翁、水燕儿、五花婆婆母女、十大剑主之一的方望。
我们都离开了造化城,你又为什么不敢?”
白涛冷冷接道:“所以,你们要死。”
冷萍接道:“白涛,造化城是一个大染缸,任何人,只要一进入这造化城,好人会变成坏人,坏人变的更坏,你白涛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但你进入了造化城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所作所为,和过去是否相同,你自己心中应该明白。”
白涛道:“冷萍、汤兰,少给我逞口舌之利,你们如是还有点骨气,那就给我滚出来!”
冷萍格格一笑,道:“白涛,造化城中人,不可相信,这一点,你心中大概也很明白。”
白涛脸色大变,回顾了莫凤一眼,道”莫兄,这两个丫头,利口如刀,留他们不得,我去把他们宰了。”
莫风道:“白兄,不可大意,在下和你一起入内。”
白涛道:“不用了。莫兄请留在二门外面,准备接应兄弟,他们不肯出门外来迎敌,二门之内,定然会有埋伏了。”
莫风道:“不错,定然会有埋伏,你一个人去,岂不是太过危险?”
白涛道:“兄弟带四个黑衣剑士同去,莫兄请留在门外接应。”
莫风道:“长啸为号,兄弟立刻冲人,我先去禀报门主一声。”
自行点点头,带着四个黑衣武士,举步向前行去。
他一刀当先,进人二门。只见二门内,一片广场上,并排站着三个人。
俞秀凡居中而立,五毒夫人和水燕儿.分站两侧。左侧七尺处站着方望,右侧七尺处站着金钓翁。
白涛望了俞秀凡一眼,道:“阁下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惜。你叫白涛?”
白涛点点头,道:“冷萍、汤兰,两个丫头何在,要她们出来见我。”
俞秀凡道:“阁下先胜了俞某手中之剑,再见她们不迟。”
白涛冷笑一声,突然拔剑冲了上去。剑势指向俞秀凡前胸时,突然停了下来,道:“俞秀凡,听说你的剑法很快。”
俞秀凡道:“阁下试试便知。”翻腕出剑,当的一声,震开了白涛手中的长剑。
白涛剑招连变,刺出三剑。俞秀凡封开三剑后,一剑刺出,划裂了白涛的左臂,鲜血流出。
白涛道:“好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突施传音之术,道:“四个黑衣剑士,剑中藏刀,技术不凡,咱们同时动手,先杀了他们。”不容俞秀凡答话,一举手,道:“上!”
四个黑衣武士应声出手,左剑右刀,缓步行了过来。四个黑衣人相当的持重,白涛虽然下令要四人快攻,但四人仍然是不忙不慌,步履稳健。只看这四人的行动,就可以瞧出具有了一流高手的气势。
金钓翁见识广搏,见四人刀执在右手,剑握在左手,立时高声叫道:“刀为主,剑为辅,伤人的绝技,定在刀上,诸位千万不要受了他们的剑光诱惑,忘去防他们的右手短刀。”
事实上,人人都看到了那四个黑衣剑士,右手握着一粑刀,那刀不过一尺五寸左右,和三尺六寸的长剑,比起来差了一截。所以;都被那寒芒闪烁的长剑,吸引了大部注意,忽略那把短刀。
金钓翁一言惊醒场中人,群豪都不禁把目光投注在四个黑衣武士的握刀右手之上。
只见四个人右手上暴现出青筋,显示出那握刀的右手,特别的有力、坚定。
四个黑衣武士,接近白涛时突然停了下来。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在白涛的身上。这些武士们绝少讲话,但他们却在阴森中透着精明壑投注在白涛的目光,似是代表了询问,也似是表示出了怀疑。
白涛很沉着,也很冷静,大声喝道:“围攻俞秀凡!”
长剑一挥,当先而上,一招风雷并发,幻起了一片寒芒、剑花。
攻向了俞秀凡。
四个黑衣武士,突然闪电般的迅快冲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一剑封开了白涛的剑招,四个武士己由四个方位同时攻到。四把长剑,在同一时刻飞出,和快速摇动的剑芒,结合成一片剑幕。剑光连结,有如一道盾牌。但惭阵叮叮之声,封开了俞秀凡攻出的剑。
四把坚定有力的短刀,却在俞秀凡剑势闪击的空隙之中,攻了过去。
刀法和剑招,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手法,剑光出手,寒芒闪烁,看上去极具威势,但刀法却走的完全是阴柔的路子,寒光一点,直刺要害。这真是恶毒无比的一刀,俞秀凡也有慌张失措之感。
需知四把短万,分由四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攻了过来,俞秀凡的剑势再快,也无法能在这一瞬间同时封开四把短刀。何况,四个黑衣武士的四把长剑,还在封着俞秀凡的长剑。
俞秀凡心急之下,突然一提真气,飞身而起。剑光护体,直飞起两丈多高。
这是惊天剑法中一招保命奇学,专在无法闪避的围攻中,破空而起,透敌人的合击之势,叫作”破空斩”。虽然俞秀凡闪避够快,但左腿上仍被划了一刀,目下半尺长的大血口。
这不是一眨眼的工夫,方望和五毒夫人,都有着教授不及的感觉。
却未料到白涛反戈一击,在四个人合击俞秀凡的同时,突然退后五尺。他手中长剑疾快出手,刺向了一个黑衣武士。这一剑,力道很强,由一个黑衣武士的背后,直透前胸。
来不及抽出长剑,另一个黑衣武士,己警觉还击,长剑核斩,短刀直刺。白涛成名江湖数十年,自是技艺非凡,右手微带,封住长剑。但那短刀,却加闪电一般,抵隙而入,直刺向白涛的右肋。
这一刀取位适中,白涛避过的机会很小。敢情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在白涛之下,他们是受过长期严格训练,调教出来的杀手。白涛暗暗叹息,不再作闪避的打算,扬起左掌,准备和那黑衣刀手同归于尽。
原来,他一看,己发觉无法完全避过这一刀。这当儿,突然寒光一闪,一柄长剑飞来,铃的一声,封开了那致命的一刀。是俞秀凡由空中直泻而下,救了白涛一命。
白涛飞起一脚,踢开了那中剑之人,回手一剑,接住了另一个黑衣武士的短刀。
因为,那中剑黑衣武士,发觉剑势透胸而过,在必死无救的情景下,竟然弃去兵刃,双手抓住剑身,犹感不足,低头咬住了剑尖,所以,白涛竟无法一下子抽出穿在那黑衣身上的长剑。
俞秀凡快剑如电,劈倒了两个黑衣人,仅余下的一个黑衣人。
却和白涛恶斗于一处。
在这时刻,最忙的算是五毒夫人了,她开始在二门内布置下奇毒。
直斗到四十个回合之后,白涛才一剑把黑衣人刺死。但他自己也累的顶门上隐隐见了汗水。
方望吁一口气,道:“好厉害的剑中刀,加若被他们合力包围,就算第一等武林高手,也很难解围、脱困。”
白涛道:“四色卫士之中,听说白衣从卫武功最好,而且,三剑化一气,尤为剑道中绝艺,其余三卫,在伯、仲之间。”
方望道:“只怕造化城主,在他们身上化了不少的心血,如果在下看法不错,他们武功不会在十大剑主之下。”
白涛道:“老实说,区区也不知道他们有这么高深的武功,刀法如此犀利。”
只听莫风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白涛,你认输了。”
白涛道:“是又怎样?”
莫凤道:”城主有谕,要你横剑自绝而死。”
白涛道:“城主要在下死,在下只好拖一些时间了。”
莫风道:“叛徒,你好大的胆子,出来纳命!”
白涛道:“莫风,你何不进来瞧瞧?”
莫风冷冷说道:“黑衣剑卫何在,先杀了叛徒复命。”
白涛冷笑一声,道:“莫风,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俞少侠的快剑之下。”
莫风道:“啊!”
白涛道:“莫风,造化城主的为人如何,大约你心中比我还清楚,这是咱们脱离造化城的机会,你也应该拿个主意了。”
不再闻莫风的回答之言,也不见有人冲人二门来。
白涛皱皱眉头,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低声道:“怎么回事?”
五毒夫人道:“我想造化城主已经离开篷车,莫凤无法作主意了。”
这时,水燕儿已包好了俞秀凡的伤势。俞秀凡用长裤掩起了伤处。
白涛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莫风和随来的十几位江湖高手并不可畏,可怕的是那些随行武士。这些人,才真的是造化城的主力。”
俞秀凡道:“白兄,那些武士一共有多少?”
白涛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一次有四种不同服色的人同来,合计三十二人。但还有好多,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无人知晓。”
俞秀凡道:“目下,咱们应该如何?”
白涛低声道:“俞少侠,是准备和他们一决胜负呢,还是准备离开此地?”
俞秀凡道:“准备在此一决胜负。”
白涛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你见过那黑衣剑士的身手。据说白衣剑术比他们更为高明。”
俞秀凡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涛接道:“任何一个剑上,都可以和在下缠斗百招,如若他们两个人联合出手,在下决非他们之敌。”
俞秀凡道:“白兄觉着咱们应该如何?”
白涛道:“那些年轻的剑士,决不会背叛造化城主,所以,咱们先要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五毒夫人突然接口说道:“白兄,你能否确定那篷车中真是造化城主?”
白涛怔了一怔,道:“这个,应该不会有措。”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如若真的来了……”
话未说完瞥见人影幌动,一个全身黑衣,左手执剑、右手握刀的人,大步行了进来。
其实,不只是五毒夫人看到,俞秀凡、白涛等,也都看的十分清楚。那黑衣人当先而行,踏过了五毒夫人布下的毒阵。五毒夫人神情冷肃,凝注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只见他安然而过,全无中毒之征。
俞秀凡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面对黑衣剑士。奇怪的是,这黑衣人既未为毒所伤,也未立刻出手。
金钓翁扬起了手中的鱼竿,呼的一声,扫了出去。他手中的鱼竿,长过一丈,加上鱼丝主钩,可取两丈外的人。
那黑衣剑士出奇的冷静,直待金钩将要近身时,方才一挥长剑,身子向前轻轻一伏,刚好避过主钧。
鱼丝绕在了长剑之上。黑衣剑士借势而起,有如吞下金钩的一条大鱼。
这变化,完全出人意料。俞秀凡距离最近,也不知出手攻敌。
只见那黑衣武士右手短刀一掷,飞向了白涛,短刀去势缓慢,有如落的飘絮。
大家虽然都觉出这刀势有些奇怪,但因它来势缓慢,所以大家也不放在心上。
短刀距离白涛有三尺左右时,白涛才举剑一封。刀势很缓,一剑击中了刀身之后,那短刀突然问打个货转,由很缓慢变成了快如闪电,一个翻转,刺人了白涛的前胸。刀上力道奇猛,直没及柄。
这是人身的要害大穴,白涛身子一颤,道:“你是谁?”
黑衣武士已借金钓翁鱼竿的摔动之力,飞出了二门以外。他去如飘风,俞秀凡等竟然来不及有所反应。因为,任何人都未料到,这缓缓而来的短刀,竟然会如此奇异变化。
白涛喝问出口,那黑衣武士,已然消失不见。
五毒夫人大喝一声,道:“是他。”伸手扶住了白涛。
俞秀凡急步行了过来,道:“白兄,怎么样?”
白涛摇摇头,道:“我不行啦……”闭上双目,气绝而逝。
五毒夫人缓缓放下白涛的身子,道:“刀中心脏要害,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无法使人还魂重生了。”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那黑衣武士是什么人?”
五毒夫人道:“很可能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点点头,道:“看来,定然是他了。”
五毒夫人道:“我在那里布了奇毒,如若是一般的人,决不会逃过奇毒所伤。”
俞秀凡道:“这个,咱们早该知道的。”语声一顿,接道:“我不明白,他怎会不畏奇毒?”
五毒夫人道:“他身上有一颗避毒珠,而且,他本人也是精通用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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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叹息一声,道:“他一刀杀死了白涛,为什么不放手和咱们一战,却借机逃了开去。”
五毒夫人低声道:“他是绝对不愿冒险的人,如若他没有十成的胜算,他就不会轻易的和人拼命。”
俞秀凡道:“现在他到了何处?咱们应该如何?”
五毒夫人低声道:“咱们也没有把握和他们放手一拼,所以,他如肯放手,咱们也不用苦逼下去。”
俞秀凡道:“拖下去,对咱们是有否有利?”
五毒夫人道:“至少,拖时间,对咱们利多害少。”
俞秀凡接道:“何以见得?”
五毒夫人道:“因为,目下江湖情形,正在觉醒之中,多拖上一些时间,咱们就可能多一些助拳友人。”
金钓翁道:“最重要的是艾九灵,艾大侠也应该重现江湖了。”
五花婆婆回顾金钩翁一眼,道:“钓鱼的,你怎么知道艾大侠还活在世上?”
金钓翁道:“艾大侠没有死。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当令武林之世,再没有能够杀死他的人。”
五花婆婆道:“但艾九灵身受重伤之后,又中了七件喂毒的暗器,自然是话不成了。”
五毒夫人道:“艾大侠如若还话在世上,岂能坐视不管。”
方望道:“听说造化城主和艾大侠有同门之谊,他不忍施下毒手。”
水燕儿叹一口气,道:“就贱妾所知,单打独斗,艾大侠已非造化城主之敌了。”
金钓翁道:“但造化城主从来不会和人单打独斗,他一向用的以众胜寡、围击合攻之法。”
水燕儿道:“但他和艾九灵,有过一场单打独斗。”
金钓翁道:“真有此事?”
水燕儿道:“千真万确。自然,他事先已经有过一番很完善的布暑,万一他不敌落败,他也不会受到伤害。”
金钓翁道:“那一战究竟是何人败了。”
水燕儿道:“艾九灵。两人斗到五百多招之后,艾九灵中了一剑。”
金钓翁道:“有这等事,老朽怎么没有听过?”
水燕儿道:“艾九灵生死不明,所以,造化城主没有宣扬这件事。艾九灵自然也不会讲。因此,除了当时在场观战之人外,很少有人知晓。”
金钓翁道:“姑娘在场么?”
水燕儿道:“没有。这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武艺未成。”
金钓翁摇摇头,道:“很难叫人相信。姑娘,有道是目睹是实,耳听是虚。”
水燕儿道:“这件事不会错。目下这马王庙中人,就有一位在场。”
金钓翁道:“什么人?”
水燕儿道:“莫风,老前辈如不相信,再见莫凤之面时,你可以问问他。”
五花婆婆道:“姑娘说的倒也有理。艾大侠虽然退出了江湖很多年,但完全绝迹江湖,还是六七年前的事,大约是怕战败之后。”
水燕儿道:“不!一两年前,艾九灵又在江湖上出现过几次,据说,受到围攻,身受重伤,那一次似是在开封附近。”
金钧翁接道:”姑娘,这个不大可能。如若那艾九灵真的受了重伤,造化城主决不会放过他,就算是上山下海,也非得把他追出来不可。”
水燕儿道:“大举搜查,整整的搜查了十余日.方圆数百里内,都已找遍,但却没有搜查出来,听说,那一次,造化城主大发雷霆,还杀了不少的人。”
金钓翁道:“老朽的看法是艾大侠不会受伤。”
俞秀凡突然叹息一声,接道:“水姑娘说的不错,艾大侠受了伤,而且,受了很重的伤。”
水燕儿道:“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道:“在下先救了艾九灵,以后,艾大侠救了我。”
水燕几道:“俞少侠,可不可以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们。”
俞秀凡道:“可以。”当下把经过之情,很仔细他说了一遍。
水燕儿叹口气,道:“想不到,你是艾大侠培养出来的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诸位,除了艾九灵之外,还有什么人会有如此的博爱救世之心。”
水燕儿低声说道:“俞少侠,艾大侠会不会来?”
俞秀凡道:“我很久役有见过艾大侠,但我相信他会随时出现。
造化城主自觉他在天下安排了耳目,但他一直无法找到艾大侠,可是艾大侠对造化城的行动,却是十分了解。”
金钓翁道:“这么说来,艾大侠也在准备对付造化城了?”
俞秀凡道:“这些年来,他仆仆风尘,不停地在江湖上行动。不过,他一直很隐密自己的行动,不让造化城主在天下的耳目,找到他的行踪。”
金钓翁哈哈一笑,道:“艾大侠如若还在江湖上,只要他登高一呼,武林之中,会有很多的人,由造化城中反正过来。”
俞秀凡忽然间发觉所有的人,都振奋起来。艾九灵不但在武林之中,有着过人的声望,而且,在精神上,还深入了人心,听到他,所有的人,都振奋了起来。
水燕儿道:“古往今来,武林之中,大约从没有一个人能有艾大侠这样的声誉,他这一生之中,没有做过一件错事。”
俞秀凡叹口气,道:“在下惭愧得很。”
水燕儿道:“为什么?”
俞秀凡道:“我可能已作了很多的错事。”
水燕儿轻轻吁一口气,道:“你错了,你哪里错了?”
俞秀凡道:”我没有艾大侠那份仁慈,也没有艾大侠那份耐心,也没有他那份涵养,所以,我觉着作了很多的错事。”
水燕儿道:“你没有错。”
俞秀凡接道:“至少,比起艾大侠来,我错了很多,也错得很厉害。”
水燕儿道:“你不能和艾九灵比。”
俞秀凡道:“为什么?”
水燕儿道:“因为他已经不是人。”
俞秀凡脸色一变,接道:“他不是人,是什么?”
水燕儿道:“是神。他一生之中,没有任何错误,对他个人而言,那是很完满。他一生之中,没有一件对不起人的事,但对武林同道而言,他没有什么贡献。”
俞秀凡道:“这不能算错。”
水燕儿道:“那样看你怎么算了。我听造化城主批评过艾大侠一句话,如今深植内心,念念难忘。”
金钓翁冷哼一声,道:“造化城主比起文大侠来,那是天壤之别。自然,他要辱骂艾大侠了。”
水燕儿道:“也许是看法不同,至少,我觉着那不算是辱骂。”语声一顿,接道:“造化城主说那艾九灵艾大侠,已入神境,只能用来供奉,但他做事方法,那就不足以取了。”
俞秀凡道:“怎么说?”
金钓翁冷笑一声,接道:“偏激之论。”
水燕儿道:“我对艾大侠一样敬佩,我只是把造化城主之言,重新转述一边罢了。”
俞秀凡道:“请说下去。”
水燕儿道:“造化城主说艾大侠太过仁慈,所以,他放过了很多为世除害的机会。雕朽木,希望成器;放恶人,为害良善;你说说看,他有多少错失,因为他放纵了一个人,却因此为害了十个人;功过相抵,究竟是有德呢,还是有错?”
金钓翁呆了一呆,道:“这个么,老朽倒是没有想过。”
水燕儿叹口气,道:“他如能手下狠一些,除恶务尽;现在,江湖上也不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了。”
俞秀凡道:“这说法不公平,也曲解了艾大侠的为人。”
水燕儿道:“你和艾大侠有着一段相处的日子,对他的为人,你应该知道的,你说说看吧!他的为人如何?”
俞秀凡道:“他是一代仁侠,自强不息,我对他,有着仰之弥高的感觉,他能忍辱负重,威武不屈,他是一位完人。”
五毒夫人叹口气道:“我赞成燕儿的说法;他是一位没有错误的人,但他对江湖、对苍生,并无大功德。”
俞秀凡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一个人联合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在武林之中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并非太难;但如要他一生中,没有什么错误,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五毒夫人道:“话是不错。但一个私德完全的人,对人世和武林道上,有些什么贡献,帮助人家些什么?我认为止杀代恶的最好办法,就是杀尽恶人,以杀止杀。如若艾九灵不是仁慈得像圣人一样,他怎会留下了造化城主这样一位大奸大恶的人。”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些话也并非全无道理,艾大哥如若早些着手对付造化城主,至少,造化城不会有如此壮大的局面。做一个完美的人是那样困难,每人论事的尺度不同,一个私德无亏,处事慎密的人,也不一定会受到人人赞美。”
俞秀凡心中念转,话题一变,道:“夫人,你看造化城主,是否会已经撤走了?”
五毒夫人道:“会。不过,走的只是他一个人罢了,莫风和那些武士们,会留下来。”
俞秀凡奇道:“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他不会以身涉险,他有着和艾大侠完全相反的性格。所以,他决定的事,只选择对他有利就行。”
俞秀凡道:“咱们是不是出去瞧瞧?”
水燕儿道:“要出去,咱们不能守在这里。他化装成一个武士,杀了白涛就跑,不肯和你一决雌雄,那证明了一件事,他己没有杀死你的信心。”
方望道:“燕姑娘,照那造化城主的性格而论,他也许不会就此放弃。”
水燕儿道:“不会,他会去调集更多人来。”
俞秀凡道:“最好的选择,就是咱们立刻冲出去。”
经过大家仔细会商的决定,是暂时不突围,集中大殿,磋商艺业。这一群患难与共的男女同道,完全消除了江湖人间的距离,都把最得意、拿手的武功,传了出来,那都是毕生苦练的精粹之学。
俞秀凡传了快剑,也校正了出手的方法。这使水燕儿和方望受益最大,两人都是学剑有成的人,俞秀凡的刻意指点,使他们立刻进入了另一重境界。
针钗汤兰,传出了用针的手法,五毒夫人也传出了一种实用、简易,但却绝对有效的用毒手法。
这时,强敌围困,生死关头,也是习武进步最快的时候。虽只有半日的功夫,但任何人都感觉到自己有了很大的收获。抵得平常日数年光阴的成就。自然,最主要的是,传武功的人,一点也不藏私,受者也集中了全副精神去学。
天色黑了下来,大家停止了艺业的切磋。
每一个人,几乎都已把半生习武体会出的必要手法,坦白地传给了别人。
俞秀凡出的最多,但他也有着满意的收获。剑招变化中的运用,有很多是在使用中体会出的心得。不论多么精奇剑招、手法心领神会,它的威力就会减少很多。
但收获最大的是水燕儿和方望。别人都停了下来,只有他两人仍然不停地伸动双手,比划出体会到的剑招。两人都陷在如痴如狂的境遇之中。
没人打扰他们,没有一点声音,所有的目光都望着两个人,脸上是一片喜悦之色,这群出身不同、年龄不同的男女同道,经过一番生死之劫后,彼此之间,已完全消失了人性间的自私意念。全场中人,都看得出水燕儿和方望,又进了入剑道中另一种境界。
直待初更过后,两人才自动的停了下来。水燕儿香汗淋漓,直透重衣,方望更是如刚从水中出来似的,全身上下,都为汗水湿透。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把我们困于此地,但也成全了我们艺业成就,两位请好好休息一阵,二更之后,咱们突围离此。”
水燕儿吁一口气,道:“现在已什么时候了?”
金钓翁道:“初更过后了。”
五花婆婆突然接口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婆子现才体会出这句话的意义,诸位请给老婆子一个机会。”
五毒夫人奇道:“什么机会?”
五花婆婆低声道:“老身想说服莫风投顺过来。”
金钓翁道:“这个,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五花婆婆道:“老婆子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不过,莫风是一个人才,对造化城中的事物,更是知晓很多。所以,老婆子希望能把他说服。”
俞秀凡道:“听老前辈之言,似乎是很有把握。”
五花婆婆道:“谈不上什么把握,不过,我党着值得一试。”突然放低了声音,低得只有俞秀凡和五毒夫人勉强可以听到。
只见俞秀凡摇播头,道:“老前辈,使不得!”
五花婆婆道:“俞少侠,给老身一个效力机会,这关系太大了。”
俞秀凡沉吟不语。
五毒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俞少侠,让她去吧!如若你不答应她,她会觉着是一终身大憾。”
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吧!老前辈执意如此,晚辈也不便再多阻拦了。”
五花婆婆站起身子,道:“多谢俞少侠给老身这个机会。”回顾了四位义女一眼,接道:“孩子们,跟我走啦!娘如是死于敌人之手,你们就想法逃回来,从此之后,跟着五毒夫人,她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四女齐齐躬身说道:“娘!你死了,我们何忍独生?”
五花婆婆哈哈一笑,道:“那也好,娘活的时候,没有带着你们做些有益于人间的事,但我却带你们死的轰轰烈烈,让后世钦仰;至少,也可以洗刷去咱们母女们身上的血腥。咱们走吧!”带着四女,向外行去。
方望低声道:“俞少侠,她们母女开道,如何是莫风和那些剑士的敌手,在下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方昂,不用去了,成全他们吧!”
方堑道:“要她们去送死么?”
五毒夫人道:“她们要去死,是她们的心愿,她们是诚心诚意的去死,如若你要阻止他们,那也是一件大恨大憾的事了。”
方望道:“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她们五人之死,在下看不出对大局有什么帮助。”
五毒夫人道:“五花婆婆也是老江湖了,她加心中没有把握,怎会白白去送死呢?”
方垫道:“夫人,你该明白,她们去了没有用。”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五花婆婆有五花婆婆的计划,方兄,让她试试吧!”
方望欲言又止,但脸上仍然是一片不服气的神色。
五毒夫人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缓缓说道:“俞少侠,听到他们招呼,咱们就冲出去。”
俞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
五花婆婆带着四女,离开了马王庙之后,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还不闻一点声息。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怎么听不到一点声息,难道她们……”
五毒夫人接道:“以五花婆婆的经验之丰,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俞秀凡道:“怎的这么久时间,听不到一点声息。”
五毒夫人道:“也许,造化城主真的撤离了此地。”
俞秀凡正待接口,突然一阵惨叫之声,传入了耳际。
五毒夫人摇摇头,道:“求仁得仁,她们如愿了。”
俞秀凡皱皱眉头,道:“她们都已经死了?”
五毒夫人道:”死了!五花婆婆和她的四个女儿。”
俞秀凡道:“唉!夫人!她们死的真有什么价值么?”
五毒夫人道:“不知道。但这是她们的心愿。她们虽然死了,但心愿已经完成了。咱们走吧!”
俞秀凡点点头,当先向前行去,群豪随在俞秀凡的身后。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每个人的脸色,却是一片严肃。行出了马王庙,群豪立刻散布开去。
俞秀凡屠中而行,左右两侧是王翔。王尚。行约十余丈,忽见几具尸体,椅陈地上。
是五具女人的尸体,只看衣服,已可以看出来,是五花婆婆和她四个女儿,五个人头,却已不见。
王翔冷哼一声,道:“好恶毒的心肠,不闻呼喝搏斗之声,他们己是必胜,杀了人,还要把头取去。”
五毒夫人没有说话,脸上泛现出一种凄迷的笑意,不知是悲痛,还是得意。
过了一会,群豪精神焕发,每人都觉着现在技艺大进,希望遇上强敌搏杀一阵。一种拼命保命的意志力,激起了强烈的同仇敌汽之心,和不畏死亡的勇气;就算造化城上出现面前,也无退缩畏怯之意。
但很意外的是,造化城主并没有布下拦劫的阵势。似乎是造化城主带着来人,突然间消失不见。
行约十里不见敌踪,俞秀凡反而有些担心起来,停下脚步,道:
“事情很奇怪,难道他又退回造化城去不成?”
五毒夫人道:“他们锐气已挫,斗志消迫,很可能已重回造化城,再蓄锐气。
水燕儿道:“不会的,他虽然不喜作没有把握的事,但决不放过一个机会。他知道,此刻如退回造化城,整个江湖,立刻会掀起一阵风浪,原来不敢叛离造化城的门派,亦将振奋而起,他不会让咱们用这一股气势,结合一股强大的力量。”
俞秀凡道:“燕儿.你的意思……”
水燕儿道:“他们就在附近,只是隐于暗处,暂不和咱们动手。”
方望道:“水姑娘说的不错,造化城主不会结咱们联合江湖同道的机会,目下,他按兵不动,可是正在调集人手,准备全力一拼。”
俞秀凡沉吟一阵,道:“咱们不能让他们选择决战之地,更不能任他们布下对付咱们的阵势。”
五毒夫人道:“咱们要主动,结成一股机动的力量,铁蹄纵横,来去加风,千里奔走,追歼强敌,先寒敌胆,造成一种风卷残云的气势。”
金钓翁拂髯大笑,道:“妙啊!妙啊!咱们要他由主动变为被动,咱们高兴打,就杀他们落花流水,不愿打,就纵骑而去,给他个飘忽不定。”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虽然死了,但他帮助咱们挑了造化城主数十个暗舵,使他们耳目失灵,咱们行动快速一些,和他来一个决战千里。”
五毒夫人道:“对!这正是昔年造化城主对付各大门派的办法,奇兵突现,神出鬼没,如今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尝尝这种味道。”
方望道:“咱们诙去买几匹快马,以增行速。”
群豪计议妥当,立刻行动,各选快马一匹,开始行动。
哪知,一个从未想到的问题,顿使群豪一番计议的享,流于空谈。
原来造化城中人,突然失去了踪迹。
群豪行程数千里,苦寻十余日,竟然未遇过一个造化城中之人。
这当真是群豪从未想到的事,大家都出身造化城,对造化城中的人人事事,都有着相当的了解,但他们苦苦寻找之下,仍是无所发现。
这中午时分,群豪在一座小镇上进过食物之后,五毒夫人长长叹口气,道:“俞少侠,这办法不行。”
俞秀凡道:“在下亦有同感,但却想不出适当之策。”
五毒夫人道:“咱们奔走十余日行程数千里,却一直没找到造化城中人,而且,也没有发现他们在江湖上的行踪。”
俞秀凡道:“不错。咱们应该想个法子。”
水燕儿道:“造化城主是一个很有组织才能的人,咱们已使他生出警觉,整个造化城在江湖上的行动,已由明人暗了。”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这么说来,咱们只有等他们找上了,”
五毒夫人道:“当今武林之中,只有丐帮能帮咱们忙,但不知丐帮愿否插手其中。”
金钓翁道:“丐帮以忠义相传,应该会答应咱们。”
俞秀凡道:“只要他们指点一下造化城中人物行踪,又不要他们拼命,我想他们应该答应才是。”
金钓翁道:“对!老朽去找丐帮中人谈谈。”
俞秀凡对江湖中事,知晓不多,忍不住问道:“听说丐帮人数众多,为天下第一大帮,凡是叫化子,都是丐帮中人。是么?”
主钓翁道:“不一定。不过,凡是叫化子,丐帮都可以利用他们。其实,十个叫化子中,也不过一二个,才是真正丐帮中人。”
水燕儿道:“金老,既然不一定都是丐帮中人,你要到哪里去找他们?”
金钓翁道:“这就是老江湖的经验。老朽昔年曾和丐帮中人有过往来,隐隐还记得和他们连络之法,诸位请稍候片刻,老朽去找找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这是不大不小的市镇,但因地处官道要隘,是一处打尖、宿住的驿站,所以,镇虽不大,却是热闹得很。东西两条大街,商店林立,行人不绝。
目睹金钧翁离去之后,俞秀凡突然站起了身子,道:“不行,咱们得派两个人一起去。”
五毒夫人道:“派什么人?”
俞秀凡道:“方望和水燕儿走一趟吧!”
水燕儿站起身子,道:“咱们可要改扮一下。”
五毒夫人道:“最好改扮一下,对付造化城中人,不得不小心一些。”
水燕儿、方垄随手都拿起来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五毒夫人也取一忖面具,套在脸上,道:“咱们三个人一道去。”
急步向外追去。
三个人动作很快,但出了店门,已不见金钓翁的影儿。
方望左右张望了一阵,仍然不见金钧翁,不禁一皱眉头,道:
“走不了这么快,怎么不见了人影儿。”
水燕儿道:“西面十步外.有一条巷子,咱们去瞧瞧吧!”
方望加快了脚步,当先奔入巷子口处。
这是一条很短的巷子,由巷口到巷尾,只不过六七丈的距离,一目了然。巷子两侧的住户加起来也不过七八户人家。方望直奔到巷尾处,才发觉是一条死巷。
五毒夫人道:“事情有些不妙,咱们得先通知俞少侠一声。”
水燕儿道:“我去告诉他。”
方望道:“慢着!”
水燕儿停下了脚步,道:“方兄有什么事?”
方堑道:“俞少侠派咱们来此跟踪,那说明了他早有警惕之心,在下之意,用不着通知他了。”
五毒夫人道:“通知一声,总是好些。”
方望道:“不!金钓翁如是失踪,那证明敌人就在左近;如是他没有失踪,咱们通知俞少侠,岂不是虚惊一场。”
五毒夫人道:“这话也是。咱们三个人合在一处,就算遇上了最强大的敌人,咱们也可以对付了。”
方望道:“在下正是此意。”
忽然间,巷口第二家人影一闪。似乎是有个人行了出来,但探头出来一瞧,人又缩了回去。
方望道:“燕姑娘瞧到了么!”口中说话,人已飞奔而至,直扑到第二家门口处。
但见木门紧闭,哪里还有人踪。方望也不推门,一提气,腾身而起,跃入围墙。
五毒夫人、水燕儿也跟着飞人院中。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庭院也相当的宽敞,大厅的木门关着,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息。大白天,这景象,自然是叫人怀疑。
方望抽剑护身,缓缓向厅前行去。遥发一掌,只见金钓翁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
方望一皱眉头,道:“金老,受了什么人的暗算。”
金钓翁端然而坐,默不作声。方望喝了一声,道:“金老,可是被人点了穴道?”
金钧翁点点头。原来他不能言,但头还可以活动。
第五十二回 血拼城主 金笔大侠
方望道:“我先解开你的穴道。”
金钩翁显然能够懂得方望的话,连连摇头不止。那是阻止方望入内之意。但方望已平剑护身,一闪而入。他这一行动,使得五毒夫人和水燕儿,都随着冲入厅中。能点了金钓翁穴道的人,自非小可,五毒夫人和水燕儿担心方望有失。
三人落足之处,控制的很好,都在金钓翁的身恻。
方望道:“我解了你的哑穴,金老再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剑交左手,右手一掌拍向金钧翁的哑穴。
忽见穴道被点的金钓翁,右手疾如电火,一翻而起,扣上了方望的腕穴。
变出意外,方望全然无备,被人一把扣个正着,五指力量奇重,顿然间,使方望失去了抗拒之力。其实那人的动作很快,就算方望有备,也未必能避开一击。
水燕儿动作迅速;寒光一闪,长剑已斩向金钓翁的右臂。
金钓翁一吸气,连人带椅子,陡然问向后退开三尺。这一来,方望正在水燕儿的剑锋之下。急急收剑势,剑锋已然划破了方望的衣服。
五毒夫人没有出剑,但却无声无息的放出二把使人闻后晕迷的奇毒。金钓翁人向后退,左手己取过方望手中长剑。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封开了水燕儿攻出的三剑。
五毒夫人沉声道:“造化城主!”
金钓翁右手一带,把方望横在身上,冷笑。一声,道:“不错,正是本城主。”
水燕儿收回长剑,平护胸前,道:“哼!如若是造化城也算一个门户,就算是少林、武当,也难及其庞大。但你作事,却是全然没有一点一派掌门人的气度。”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本座行事,只问成效,不问手段。”语声突然冷厉的接道:“燕儿,放下你手中兵刃!”
水燕儿摇摇头,道:“过去,我会相信你每一句话,我觉着你武功奇博,智谋绝世,不论什么话,我都会听你吩咐。”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现在呢?”
水燕儿道:“我懂事了,也觉着你的虚伪和残忍。你杀人如麻。
却偏偏要伪装一付和善的面孔,你为一种目的,不借拆散、屠杀了多少个美满、欢乐的家庭,故意造成了很多的孤儿,然后,你再把他们收容下来,传以武功,教以忠义,你要他们视你如父,尽忠尽瘁;你被他们视若神明,但你却是杀害他们父母、拆散他们家庭的凶手。”
造化城主冷厉的喝道:“住口!”
水燕儿笑一笑,道:“你不说也罢!事实上,在场之人,对你了解之深,哪一个都比我还多些。我数不出你十分之一二的罪状,我说这些话,不过是消一消我胸中之恨罢了!”
造化城主突然淡淡一笑,道:“水燕儿,放下你手中的兵刃呢,还是要老夫动手?”
水燕儿道:“我为什么要放下手中兵刃,我也不会像过去一样的怕你。”
造化城主突然接道:“莫风何在?”
莫风应声而出,由厅后闪了出来。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你动手擒下水燕儿呢,还是要他们动手。”
莫凤道:“城主吩咐!”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你自己决定吧!但不论什么人只要最先擒到她的,就把她许给那人为妻,而且立刻完婚。”
莫凤抬头望了水燕儿一眼,道:“姑娘姿容绝世,为何戴了面具?”
水燕儿伸手一抹,取下了人皮面具,道:“这也是造化城主的作法,他鬼鬼祟祟,一向不肯堂堂正正出现于江湖之上,咱们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了。”
莫凤双目盯住在水燕儿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姑娘容色绝世,戴上面具,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莫风,水燕儿人间绝伦,不但是造化城中第一美人,就是放眼天下,也是罕得一见,你如是能把她制服,她就为你所有了。”
莫风低声道:“城主!她是公主的身份。属下……”
造化城主接道:“她如未叛离造化城,自然是公主身份,如今她是造化城主的敌人,那还有什么公主身份?”
莫风一欠身,道:“属下遵命广缨步行到了水燕儿的身前,道:
“燕姑娘,在下莫风……”
水燕儿冷笑一声,接道:“我知道,你给我闪开。”
莫凤道:“在下已奉命出手。”
水燕儿道:“你未必是我的敌手,不过,我要先把事情说个清楚。”
莫风道:“在下洗耳恭听。”
水燕儿道:“你们任何人都别想碰我一下,就算我真非敌手时。
我也会了断自己。”语声一顿,容色庄肃的的说道:“如是我水燕儿真的能叫人喜欢,你们也只有一个办法,能使我甘心献身,答允婚约。”
五毒夫人道:“燕儿.你疯了。对阵交手,兵刃相见,你许的什么心愿、诺言。”
水燕儿苦笑一下,道:“大姐姐,我们要学俞少侠,献身于江湖正义,此身应已非己所有。”
水燕儿高声说道:“你们听着,谁要杀死了造化城主,我水燕儿就甘心情愿的嫁给他。”
造化城主一皱眉头,道:“水燕儿,老夫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老夫?”
水燕儿道:“何至是我,任何人。”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老夫不该放过你的。”
水燕儿道:“不论你如何待我,我一样会背离你,你的作为,你的冷酷,完全没有一点人性。”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莫风,杀了她!”
莫风应声出剑,攻了一招。
水燕儿闪身避开,还了一剑。莫风举剑封架,双剑相触。金铁文鸣声中,水燕儿向后退了一步。
造化城主似是很注意两人动手的情形,双目凝神,盯住在而人身上瞧着。莫凤神情冷厉,剑招快如星火,一招紧过一招。水燕儿的剑势,却是不紧不慢,守的十分严密。
着上去,水燕儿似是落在下风,莫风攻出三剑,水燕儿平均十招才还上一招。五毒夫人皱皱眉头,似是想出手,但却又忍下未动。莫风的剑招,愈攻愈快,但水燕儿仍然保持着勉可应付的形态。
五毒夫人冷眼观察,水燕儿剑招中一直没有用俞秀凡讲述的剑法,知晓她有意的保存实力,心中一转,目光转注到造化城主的身上,她用毒之能,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但因造化城主身怀釜毒珠,万毒难伤,虽有施毒的本领,却不能出手。
忽然间,造化城主一挥手,把控制在手的方望,摔到了大厅一角,道:“给我拿下!”
大厅后,应声奔出了两个白衣剑士,每人身佩三剑。
五毒夫人早已提气戒备,就在等这一刻工夫,一语不发,忽然一个闪身,疾如鹰隼一样,直冲了过去,人未到,一片蒙蒙白雾的毒粉,己飞了过去。
造化城主本来准备对付水燕儿出于,但见五毒夫人发动,立刻改变了心意,身子一转,攻向了五毒夫人。他身法快速,虽比五毒夫人发动的晚了一步,但却和五毒夫人同时赶到。
五毒夫人右手长剑未动,左手一抬,却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攻向了造化城主。那是全身泛现出蓝色光芒的匕首。
造化城主武功虽高,也不禁骇然退后三步,道:“十毒匕首。”
五毒夫人道:“不错。天下最毒的兵刃,只要碰到你一点肌肤。
不用见血,不用破皮,你就为毒所伤,任你练成了护身正气,也要身化毒血。”
她口中说话,人却未停,双足移动,踢活了方望身上的穴道。
右手却暗把手中一粒药九,投入了方望的口中。她早已有了打算,所以,这几个动作,巧妙至极,举动之间,也配合的恰到好处,再加上还未完全散去的白色毒粉掩遮,竟然瞒过了造化城主的双目。
只听造化域主冷笑一声,道:“大胆奴婢,竟敢欺骗于我。这十毒匕首,不是早已失去了么,怎会在你的身上出现?”
五毒夫人道:“它一直在我的身上,只是我不愿拿出来罢了。
你自负聪明,怎不想想看,这是五毒门的门户重宝,怎会轻易失落。”
造化城主道:“这么说来,你早有背叛我的用心了。”
五毒夫人冷哼一声,道:“造化城中人,哪一个不存下背叛你的用心,你又能真正的信任哪一个人?”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你认为手中多了一把十毒匕首,就可以和我动手一战了么?”
五毒夫人从容说道:“也许我还不是你的敌手,但这一把十毒匕首,会使你心存畏惧,它锋利异常,虽不能切金断玉,但可以划铁裂石,我不信你的内功,会比铁石还要坚牢。”
造化城主突然一抖腰间活扣,一把寒光闪烁的软剑,应手而出,抖的笔直,道:“五毒夫人,本来我还没有杀你之心,现在,你是死定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不论我是死是恬,有这把匕首在手,我就有可能杀死你的机会。”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好!咱们试试看吧!”忽然一抖软剑,一道寒芒,直射过来。
他出手太快,快的叫人瞧不出招式变化。寒光一闪,剑式已到了前胸。
五毒夫人右手一挥,长剑斜里推出。她动作够快,仍是漫了那么一点,剑芒掠过前胸,划裂衣衫,雪白肌肤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涌出。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也许,你觉着俞秀凡在武功上的成就,已经可以和我作一搏杀,我要证明你错了,就算他倾翼传授出他的武功,你们也无法挡受我的一击,造化城中一个不变的铁则,谁敢背叛我,谁就非死不可,我要在第二剑中,斩下你握着十全毒匕的左臂。”
软剑忽然一转,斩向五毒夫人的左臂。
这一把锋利的软剑,握在造化城主的手中,就如同具有灵性之物,只见剑身一转,灵蛇一般,缠向了五毒夫人的左臂。这是很怪的一招,非刺非劈,完全脱离了剑招的范畴。
五毒夫人竟忘却右手长剑,左手毒匕,不知如何才能封开这一剑。
软剑寒芒眼看就要缠上了五毒夫人的左臂,忽然剑光打闪,一道寒芒,疾飞而起,当的一声,封开了软剑。是方望,挺身而起,长剑斜里攻出,封开了一剑。
他勇悍绝伦,封开了造化城主一剑之后,立刻一个转身,欺进了造化城主的软剑距离之内,剑芒闪闪,攻向了造化城主,五毒夫人一咬牙,不顾前胸伤势,也疾扑而上。
方望学剑十年,列名造化城中的十大剑主之一,剑上武功,大部造化城主亲自传授,所以,他对造化城主的剑路,知道不少。但造化城主为人心机深重,虽是要他为自己效命,但也不肯把杀手绝招,传给属下,所以,他很有把握,在三五招内杀死方望。但方望的剑法,经过俞秀凡的一番指点之后,完全脱胎换骨,招招蕴变,把造化城主传授的剑法,发挥十成威力。因为俞秀凡不藏私,尽传所知。
俞秀凡的剑招得自千败老人和艾九灵的真传,再加惊天三式剑式上的招术变化,使他融会了三家之长。他也把自己的心得精要,传给了方望。这就使得方望的剑法,完全有了很大的改变。
也因此,使得方望剑招上的变化完全出了造化城主的意外。
他一连疾攻了五剑,竟然把造化城主逼退了三步。再加上,五毒夫人长剑助威,毒匕的威胁,使得造化城主心中又惊又怒。
方望想不到自己竟能和造化城主动手一搏,而且,还稍占了上风,不觉豪气大振,剑招愈见威猛。
五毒夫人一面挥剑疾攻,一面说道:“方兄,只要咱们再支持上一刻工夫,俞少侠就可以到了。”
方望道:“在下现在充满着自信,夫人只管请返下去,先把伤势包扎起来,然后,再来助在下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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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傲的造化城主,此刻.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全力运剑。他功力深厚,剑招纯熟,这一沉着运剑,立时发挥了无比的威力,只不过四、五招,已然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五毒夫人半身衣服,都已被鲜血湿透,逐渐的感觉着手上无力。但她仍然咬牙苦撑着下去。方望也感觉到造化城主反击的压力,本来锐利的攻势,硬被造化城主的剑招给逼的收缩了回来。
五毒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方望,我快撑不住了。”
方望硬着头皮道:“你下去休息吧!这里由我一个人撑着,你失血太多,如不早些调息一下,只怕对身体的影响很大。”他口中说话,暗中却全力运剑,想把优势扳回来。
五毒夫人叹口气,道:“方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方丝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五毒夫人道:“咱们能和造化城主,动手打了这样久的时间,也算是一件传诵江湖的大事,纵然战死,也是心中无憾了。”
方望道:“是啊!如若江湖知晓了我方望能接他数十剑,而且还会把他逼退四、五步,只怕江湖上没有人再怕他了。”
五毒夫人道:“话是不错,但咱们如是能做出一件更轰动的事,那岂不是更为人所敬重么?”
方望道:“什么事。”
五毒夫人突然一咬牙,长剑护身,欺了上去,十全毒匕猛的向前一送,刺向了造化城主的小腹。
造化城主对那毒匕首十分畏忌,竟然被迫的又向后退了一步。
手中的剑招也为之一缓。方望本来已撑不下去了,但造化城主这一退让,立刻又借机抢过来先机,扳平劣势。
五毒夫人道:“我手中这十全毒匕就算是金刚不坏之身,但只要中了我一击,也是一样会被化作浓血而死。咱们找个机会,拼着死于他的剑下,给他一匕首,闹他个同归于尽。”
方奎道:“好啊!你看什么时机恰当,打个招呼给我,我们合力猛攻。”
这时水燕儿已杀了莫凤,转身支援方望。
她具有了练剑的天才,不拘泥剑法连绵的变化,以自己的才慧,把胸中所学的剑法融通于心中,却又能把那些不同的剑招,连续在一起应用。
造化城主的武功,本以博杂见称,他有着过人的才慧,也有着稳实的基础,学剑之时,只择精要不屑全学。所以,他传授水燕儿的剑法,也是博大情奇,很少有绵连一贯的剑法。
他生性冷酷,学剑用心,就在杀人,所以,他学的剑招,大都是精奇致命绝招。
水燕儿是造化城主的义女,一身所学,都是造化城主亲自所授。
造化城主为人虽然奸诈,但他绝未想到水燕儿也会背叛于他,所以,在传授水燕儿的剑法,不像传授别人剑招时,故意在重要变化中,留下破绽。
再加上俞秀凡转授了谅天剑招,使水燕儿的剑法,有了更上层楼的成就。
水燕儿用以退为进的手法,诱使莫风生出轻敌之念却在突然的反击中,伤了莫风。那正是五毒夫人陷入窘境的时刻。水燕儿却及时而至施援。
对付造化城主的打法,水燕儿完全采另一种方式,一上手,就是全力出剑,招招都是拼命以赴的杀着,她没有妄想胜过造化城主,只求能多打上一招就是一招。
这一来,把一个博通奇技的造化城主也给闹的无可奈何,水燕儿。方望的全力抢攻,竟和他打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造化城主心中的忿怒,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已决心不择手段,要杀死两人。
但两人似是早已知道造化城主的用心,双方攻势也愈来愈凌厉。
五毒夫人闭目休息了片刻,体力稍复,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王瓶,倒出两粒药物吞下,匆匆把伤口包扎了一下。
这时,隐于大厅之后的从卫,都已进入大厅。但他们只是静淑的站在大厅四周,没有出手。
造化城主平日太森严,这些众卫剑士,都是听他令谕,纵然见危,亦是不救。
事实上,造化城主也未存要从卫剑士出手之意,他心中太恨水燕儿和方竺,要亲手杀死他们,才能消胸中之气,他已经逐渐的冷静下来,手中的软剑更见灵活,逐渐恢复了优势。
五毒夫人挺身而起,右手长剑一振,也攻了上去。造化城主手中软剑一展,把五毒夫人也圈入了一片剑芒之中。这时,三个人合攻造化城主一个。但水燕儿的感受之中,已不如自己刚刚出手时具有威力。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你们全力施力吧!我再让你三十招。
你们全力合攻也好,两人抢攻,一人接应也好,但在三十招之后,我就要执行门规,亲手把你们三人杀死。”
方望冷哼一声,道:“咱们已打过百招,那是虽死犹荣的事了。”
水燕儿道:“如若造化城主和我们动手的情形,传扬于江湖之上,我想此后,武林之中,不会再有怕你的人了。”
造化城主的心情,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听了两人激讽之言。
不再有依虑浮躁之感。
手中的剑势,有如长江大河一般,源远流长,一招紧过一招,绵密的剑光,由扩展到逐渐的收缩,把三个人困人剑光之中。整个剑势,像一面缓级收缩的网,强大的压力,迫使方望、水燕儿、五毒夫人三个人的剑势,逐渐的施展不开。
这是真功实学,一点也取巧不得,造化城主在剑上的深厚的造诣,实有过人之处。
水燕儿、方垄等虽然极力想挥剑反攻,但却一直无法突破那收缩的剑网。
五毒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方兄,咱们还能支持好久?”
方望道:“看来不会太久了?”
水燕儿道:“不要紧,我想咱们再支持二十招,俞秀凡应该来了。”
五毒夫人道:“燕儿,不要期望着俞少侠来支援我们,我们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和他一决胜负。”
水燕儿道:“大姊,看样子,咱们胜他的机会不大了。”
五毒夫人道:“这个我也感觉到了,咱们如若和他同归于尽,不知是否可以?”
水燕儿道:“这个,倒是有几分可能。”
方望道:“对,我和水姑娘全力封开他的剑势,你用十全毒匕全力攻出一招。”
五毒夫人道:“我也是这个主意。听说他自己练成了护身正气,别的兵刃,已无法伤他了。”
水燕儿道:“毒匕一定能够伤他么?”
五毒夫人道:“这个,你请放心。这毒匕不但锋利,而且匕上剧毒,为世上奇毒之最,沾着他点皮肤,那就非死不可。”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诸位的算盘打的很好,只可惜你们役有这个机会了。”
剑势又一紧,把三个人完全圈入一片剑光之中。凌厉的剑势,逼的三个人如走马灯一般,转来转去。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也许你们认为我只是浪得虚名,今日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我的真本领。”
这时,三人己被剑光逼住,完全没有了自主的能力。
五毒夫人虽然想以言语激起方望和水燕儿的斗志,但她心中也明白,目下三个人,已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就算三个人真的都打算豁出了命干,但也无法取得以命换命的机会。
造化城主不但招术奇幻,而且他强劲的内力,也似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包括水燕儿在内,也感觉到手中的长剑,逐渐的变的沉重起来,有些运转不灵。方望和五毒夫人,更是感到气力将竭,有着无以为继的感觉。
忽然间,造化城主冷厉一笑,道:“方望,你背叛本座,是五剑分尸的大罪,我要先断你的左臂。”语声甫落,寒光疾闪,方望一条左臂,已然血淋淋的脱肩而落。
这时,造化城主已然完全控制大局,长剑落处果然齐肩斩下了方堑的左臂。
方望一咬牙,忍住气,没有出声。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五毒夫人,你除了背叛本座之外,又敢欺骗于我,我要斩下你一条右臂。”
水燕儿突然厉叱一声,全力攻出三剑。这三剑,用出她所有的气力,剑光如冷芒飞洒,竟然把造化城主的剑势拦住。
五毒夫人选过一劫,突然一咬牙,弃去手中的长剑,双手担着匕首,尖叫一声,硬向造化城主冲了过去。
造化城主封开了水燕儿拼命三招,眼看五毒夫人执着匕首冲了过来,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心中大大的一震。他心中有把握,一剑能把五毒夫人生劈两截,但他却没有把握把五毒夫人那全力攻出的一把匕首封开。
他为人谨慎,从来不冒一点风险,原本可以十招杀死一个人的,但因他自保之心大强,门户也大过紧严,所以,宁可化去十五招,再把对方杀死。五毒夫人这拼命一击,竟然逼得他向后退了两步。
水燕儿香汗淋滴,双手酸软,但她心中明白,已面临着死亡的关头,能多攻出一剑,就多话一刻。强烈求生感,激起她生命中的潜力,大喝一声,又挥剑攻出一招“生死同命”。
这一招,完全是不顾自己的硬拼打法,门户大开,全无防守之意,剑招却直取造化城主的咽喉。
造化城主冷哼一声,退步闪身,避开了五毒夫人的匕首,软剑疾飞,展开了水燕儿的长剑。
那虽是一柄软剑,但却含营了强大的力道,水燕儿筋疲力尽之时,握手中长剑,已被振脱落地。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这就是背叛本座的下场了。”
方望在力道用尽之时,又被斩去一臂,已无再战之能。五毒夫人早已失血过多,勉力苦战,攻了最后一招之后,也已到了全身虚脱之境,水燕儿苦战之后,已然无能再战。
三个人此时此情,已完全如待宰的羔羊。
这当儿,忽然间闪起了一道寒芒,由大厅外直射而入。当然一声,震开了造化城主劈向水燕儿的长剑。剑光收敛,现出一个人来:俞秀凡。
只见他横剑而立,神华内蕴,脸上是一片冷肃之色,级缓说道:
“在下来的正是时候。”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不错,阁下再晚来一刻,他们就受到了门规制裁。”
原来,水燕儿手中长剑被震飞之后,已知再无还击之能,索性双目一闭,等待死亡。俞秀凡一剑封开了对方的长剑,水燕儿才睁开了双目。已然倒卧在地上不动的五毒夫人,突然滚动身躯,到了俞秀凡的身边。
方望忽然吁一同气,道:“俞少侠,想不到方某仍见到阁下一面。”
俞秀凡缀缀说道:“方兄,振作一些。大批的赶援人手,都已经到了此地。”
他口中虽然在对方望说话,但两道眼神,却一直盯住在造化城主的身上。
造化城主冷然一声,道:“俞秀凡,你带了什么人来?”
他天性多疑,一听到俞秀凡带了很多人,忍不住问了一声。
俞秀凡道:“很多人,你一向狡猾,向不轻身涉险,这一次,你是马失前蹄了。”
造化城主嗯了一声,道:“俞秀凡,你瞧到这大厅四周的人么?”
俞秀凡道:“故作神秘,穿着不同的服色,多佩了几支长剑,这就是你仗以行凶的武士了。”
造化城主道:“他们的人手也许是下大多,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和当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对抗。”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不论他们哪一个,也接不了我三剑。”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你可想试试看?”
俞秀凡道:”如是你觉着这些人,是你纵棱江湖的本钱,在下倒是愿意试试!”
造化们主冷笑一声,道:“我这二十四名剑卫,各擅胜场,每人在剑上都有他们独特的成就,你加以一人之力,真能胜了他们,那就具有了和本座一拼的实力。”
他为人谨慎小心,力战了水燕儿、五毒夫人和方望之后,亦有耗力不少的感觉,如若再和俞秀凡动手,心中实无制胜的把握;能使俞秀几和他苦心训练的剑卫一搏,不论胜败,至少可以耗去俞秀凡不少的真力。”
但闻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城主,在下可以先和你苦心训练的剑卫一搏,不过,在下也有条件。”
造化城主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发觉俞秀凡正凝神蓄势,准备出手。这时,就算造化城主立刻下令,也没有办法适时拦挡俞秀凡全力的一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俞秀凡暂时妥协,笑一声道:
“什么条件?”
俞秀凡道:“我要方望、五毒夫人、水燕儿等三人,先行离开这座大厅,然后在下能和你这些剑卫们一一动手。”
造化城主道:“他们三人都已无再战之力,只要我举手之间,就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如若你希望他们还能帮助你,那只怕是一种妄想了。”
俞秀凡道:“这是在下的事,用不着你为俞某费心。”
造化城主道:“好吧!你如若觉着他们有助你之能,那就让他们去吧!”
俞秀凡目光一掠方望等三人,道:“三位可以退出去了。”
五毒夫人当先挣扎而起,道:“咱们走!举步向外行去。
水燕儿低声道:“方兄,要不要我扶你一把?”方望摇摇头,伸手捡起地上的断臂,举步向外行去。水燕儿没有再捡起造化城主震飞的长剑,紧随方望身后行去。
眼看着三个人离去后,俞秀凡也缓缓向后退了两步,道:“造化城主,俞某人说出的话,一言如山,你要他们上吧!”
造化城主点点头,道:“要他们一起上么?”
俞秀凡道:“厅中的地方不大,如是城主认为他们一起上,对他们有利,就不妨请他们一起上吧!”语声一顿,接道:“俞秀凡还想请问一事,金钓翁是死是活?”
造化城主道:“他还有一口气没有绝。”
俞秀凡道:“那是说,他还在活着了。”
造化城主道:“他虽然还活着,但已和死去并无太大的不同。
因为,他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罢了。”
俞秀凡剑眉耸动,冷冷说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背叛我的人,自然会遭到很悲惨的报应。金钓翁、水燕儿、五毒夫人、方望,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俞秀凡道:“那是不是也包括在下了?”
造化城主道:“如是你肯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俞秀凡道:“你自己心中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你可曾仔细的想过这件事?”
俞秀凡道:“想过了。”
造化城主道:“一个人活在世上,应该有些成就,像你阁下和在下,都是人上之人。”
俞秀凡道:“在下从没有这样想过,我觉着自己很平凡。”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你再想想看,我们一合作,整个武林都会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俞秀凡道:“在下的想法,刚好和阁下相反。”
造化城主道:“你的想法是……”
俞秀凡接道:“作一些有益于人间的事。”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摇摇头,道:“看来,咱们是很难合拢了。”
俞秀凡道:“我们之间,非要有一个人死不可。”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我一生之中,从没有和人谈过这些事。
对你是第一个人。”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阁下,你没有说服我的机会;不过,在下也无法说服阁下。”
造化城主道:“好吧!阁下既然决定了,咱们只好在武功上一分胜负了。”目光一掠余下的四个黑衣武士,道:“你们过来,和这位俞少侠走几招。”
四个黑衣人缓步行了过来。造化城主向后退了两步,四个黑衣人把俞秀凡围了起来。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我杀了他们四个人后,是否能和你一战。”
造化城主道:“你和他们动手之时,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调动另外三组剑士,对付你们。”
俞秀凡哈一笑,道:“造化城主,我并不吃亏,你虽然在时间上占了很多的光,但我也有我的算盘。我的出现,救了水燕儿、方望和五毒夫人。在下可以奉告城主,我俞某人并不孤单,我们所有人手,都已经赶来了此地,他们都在庭院中埋伏着。”
造化城主这人的疑心最重,听到俞秀凡说庭院中有埋伏,立刻问道:“都是什么人?”
俞秀凡道:“他们都是你造化城主的人,你应该知道了。”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就是他们几个人么?”
俞秀凡心中一动,道:“自然是还有别人。阁下这些随身剑卫,如若战死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也就是你造化城主的埋骨之所了。”
造化城主道:“哼!就凭你们这些人,只怕连我随行的剑卫,也无能胜过了。”
俞秀凡道:“我们这些人,也许力量不够,但如再加上几个人,只怕就非你能拒抗了。”
造化城主道:“本座想不出,当今武林之世,还有什么人,能够和我一战。”
俞秀凡道:“金笔大侠艾九灵,再加上一个花无果,够不够?”
造化城主呆了一呆,道:“你认识花无果。”
俞秀凡道:“不错。”
造化城主摇摇头,道:“他不可能再出江湖,更不可能和艾九灵合作。”
俞秀凡道:“如是艾九灵去找花无果,他会不会给艾大侠一个面子?”
造化城主道:“会!不过,他们两个人,谁也不会去找谁,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俞秀凡笑一笑,道:“如若他们要防止一次江湖大劫,挽救千万人的性命,他们不会再管那些固执不夫紧要的面子。”
造化城主沉吟了一阵,道:“俞秀凡,你少不更事,对人性的了解不够。他们两个都是英雄人物,所有的英雄人物,都犯了一个很大的毛病,那就是不愿低头。”
俞秀凡道:“不错,你的看法,也许你有理,但别忘了英雄人物,都会顾识大体,他们为了千秋的盛名,会放弃了个人的恩怨。”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不论你如何解说,我都不会相信你的这些话。”
俞秀凡道:“很快就可以证明给你看了。”
造化城主探首向厅外瞧了一眼,道:“本座不信,但我倒很希望,你能证明一件什么给我瞧瞧。”
他是生来疑心很重的人,虽然感觉到俞秀凡这些话,意在恐吓,但又觉得不无可能。至少,俞秀凡说出花无果这个人,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花无果和艾九灵,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艾九灵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花无果却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知他之人,少之又少。
造化城主能在短短的二十年中,建立了造化门,网罗了江湖上许多大豪、英雄,成功之道,正在他把握了人性中的弱点和隐藏了自己。
但他一旦脱去了隐藏自己的神秘之衣,立刻暴露出他自己的缺陷,那是超越常人很多的疑心病。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阁下,真敢见那艾九灵艾大侠了?”
造化城主道:“不错。本座找他很多年,不知他躲向了何处?”
语声一顿,话题突转,道:“你和艾九灵有何关系?”
俞秀凡有意在拖延时间,淡淡一笑,道:“阁下的看法呢?”
造化城主道:“你身份神秘,武功卓绝,出手剑路,和艾九灵有很多的相同之处。但不知阁下和艾九灵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俞秀几道:“城主的看法呢?”
造化城主道:“如果在下的推断不错,阁下可能是艾九灵培养的一株奇葩。”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个人疑心很大,倒不如骗骗他了,兵不厌诈,这也不算是什么错事。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如你城主猜对了,又将如何?”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艾九灵这些年来,躲的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原来,他是在培植反抗我的人才,你阁下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这倒好,不用我说,他倒替我想出一番情节出来,用不着我再去编造什么了。主意拿定,哈哈一声,默然不语。
造化城主嗯了一声,道:“俞秀凡,世人都认为艾九灵是个仁义大侠,其实,都不知道他为人的阴险,像你阁下这样的人,我相信艾九灵决不止只培养一个出来。”
俞秀凡道:“照阁下的看法艾大侠培养出几个像我这样的人?”
造化城主道:“这个么,就很难说了。也许有十个八个,少则三个五个。”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一个俞秀凡,就使你城主穷于应付,如是艾大侠培养出我这样十个八个的人,岂不是把造化城一举毁灭了么?”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艾九灵可以培养出你这样十个八个的剑手,但我相信他培养不出你这样性格的人。”
俞秀凡接道:“在下想不出有何不同,艾大侠能培养出我一个俞秀凡,也就能培养出十个俞秀凡来。”
造化城主道:“他可以培养出像你这样的武功人才,但却无法培养你同样的气质和性格,这世上,毕竟只有你一个俞秀凡,不可能有第二个同样的人。”轻轻吁一口气,接道:
“一个人的武功,可以苦练中得到,在良师陶冶下冲破某些体能的限制,但他生具的领袖才能,和使人倾服的器度,却不是轻易培养得出来,所以以能和我为敌,是因为你具有了这种统驭人的才能和气质,才能把我苦心罗致、培养的人才,为你所用。”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难得阁下如此看重俞某,就当今武林之世而论,阁下算是一位人才;但如论你的作为,却是满身罪恶,两手血腥。”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接道:“何以见得?”
俞秀凡道:“你设九刑室,布置了人间地狱,把活生生的一批武林高手,变得瘦骨鳞峋,无法离开那人间地狱一步,听凭你的宰割。”
造化城主接道:“芙蓉膏具异香,他们如若意志坚决一些,那就不会受到芙蓉膏的诱惑了。”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为使一些人安于人间地狱中工作,用药物合以金属,把他们变成了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让他们在不见天日的环境中,习惯那种阴暗的地狱生活,甚至,你把他必须的食用之物,也制的古里古怪,形如断肢、残躯,要他们食用,话生生的造成了一处人间鬼狱。”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你不觉着那是超异常人的杰作么?”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也是前无古人的恶毒设计。”
造化城主又大笑一声,道:“人性太贪,我不过是给他们一点报应罢了。”
俞秀凡道:“人间地狱中,被关的,未必全都是恶人。”
造化城主接道:“就算有一两个身遭冤枉的人,实也不算什么。”
俞秀凡道:“照在下的看法,阁下才是恶人中恶人。”
造化城主突然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似乎已经忘记了?”
俞秀凡道:“忘记什么?”
造化城主道:“艾九灵和花无果,也到了此地。”
俞秀凡道:“兵不厌诈,这一点,恕在下不予奉告。”
造化城主一挥手,道:“杀!”
四个黑衣人四柄长剑,四柄短刀,一齐出手,攻了过去。俞秀凡已领教了这些黑衣杀手的厉害,手中长剑,只是用来诱人耳目,短刀者取舍性命的毒招。
长剑一挥,闪起一道寒虹,封住了四人手中短刀攻势,人却由交错的长剑中,脱身而出,退到了大厅门口。他心中知晓这些黑衣人的厉害,让他们围在四面动手,很难对付,如若能占地理之便,挡在大厅门口,减少背后受敌之危,应付起来方便多了。
四个黑衣人的合围之势,本是极难破解,但俞秀凡却轻而易举的闪了出来。这奇异的身法,得自惊天剑谱之上,看的造化城主也不禁暗暗的一皱眉头。
四个黑衣武士围攻无效,但却未能使他们心中有所警惕,四把长剑,泼水流星一般,攻了过来。
这一次,四个人竟把武功用于长剑之上,但见一片寒芒闪抖,攻势十分凌厉。对这些黑衣武士,俞秀凡早已心动杀机,交手数招之后,看出了他们剑法变化的路数,突然展开反击。他数次在搏斗中受到了伤害,内心之中已生出了很大戒惧,不敢再轻视这些从卫剑士。
他们的武功之高,决不在江湖上一流高手之下。所以,直到看清了四人剑路的门道,才施展快剑手法。
但见寒光连闪四闪,四个黑衣人全部倒了下去。四个人全都是剑中咽喉。俞秀凡虽然极尽小心,左腿上仍被划了一刀。鲜血淋漓而下。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俞秀凡,好快的四剑!”
俞秀凡道:“夸奖了。”
造化城主道:“如若他们分站在四个不同的方位之上,你纵然能够杀了他们四个,只怕阁下付出的代价还要大些。”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但他们四个人毕竟是死于我的剑下。”
造化城主道:“阁下的腿伤如何?”
俞秀凡道:“幸未伤及筋骨。”
造化城主目光转注到红衣剑士身上,举手一挥。
八个红衣剑士,一齐举步行了过来。红衣剑士,用的是双剑。
十六柄长剑,一齐出鞘。
造化城主轻轻吁一口气,道:“俞秀凡,可要再试试他们的双剑变化。”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阁下最大的本领,就是指令他们群上群攻。”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俞少侠,咱们也有很多的人手,为什么你要单独拒敌。”
俞秀凡嗯了一声,突然飘身而迟,退到了大厅以外。八个红衣剑士,忽然一合,两人一排,向厅外追来。俞秀凡站在大厅外面四丈左右处,横剑而立,冷冷的不发一言。
第一排行出的两个红衣人,刚刚出手,突然由侧飞来数十道银线寒芒。这是针钗汤兰施放飞针的手法,最凌厉的“漫天花雨”。
不过,这不是汤兰一个人打出的飞针,而是很多人一起打出的飞针。
两个红衣剑士,虽然同时拔出了长剑击出,但却无法全击落那疾涌而至的寒芒。一阵轻微的波波之声传人耳际,飞针被击落了一半,但仍有很多的飞针,击中了两个红衣人。
需知,由不同的人手,打出飞针,力道不同,但手法都凌厉无匹。就算是造化城主亲身临敌,也未必能用手中之剑,击落这么多飞针。两个红衣剑士,各中了数枚。
针上的奇毒,是出自五毒夫人所调制,毒性强烈无比。两个红衣剑土立刻倒了下去。但第二彼,两个红衣剑士,又行出大厅。两侧的毒针,又飞了过来,同一的手法,同样的凌厉。两个红衣剑士,又倒下去。就这样,第三波红衣剑士,又倒了下去。
俞秀凡只看的大感奇怪,暗暗忖道:眼看到前面的人倒下去,为什么还要后面的人跟了上来,这等不畏死亡的豪气,固然可佩,但这等不知死话的傻劲,却是叫人想不明白了。
倒下六个红衣剑士,第四波红衣人,终于有了警觉,没有再行出大厅。
耳际间,响起了造化城主的声音,道:“俞秀凡,你好毒辣的手段!”
俞秀凡冷冷说道:“在下也觉着奇怪,第一波红衣剑士,可以死在毒针之下,为什么第二波、第三波,仍然有人出来。难道他们都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神智不成。”
造化城主道:“本座律令森严,他们未得令谕,不会停下。”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你要他们活括送死,如何能怪得在下。”
造化城主道:“针钗汤兰的手法,伤了他们,本座也觉着他们死的奇怪。”
俞秀凡道:“一个汤兰伤不了他们,但不知几个汤兰,才能伤他们?”
造化城主道:“至少要四个汤兰,才能伤他们。”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不敢相瞒,咱们所有的人,都有着针钗汤兰一般的发针威力。”
造化城主道:“这似乎是不大可能。”
俞秀凡道:“我们用的和你一样方法,不同的是,咱们是以坦诚相处,各自把数十年体会到的窍要,传授出来,只要具有了发出飞针的功力,很快就会学到了发针的手法,这中间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只要短短数日,就有成就。”
造化城主沉吟了一阵,道:“你也一样,把你出剑的手法,和剑招中精微的变化,传授了他们。”
俞秀凡道:“不错,他们也传授给我,只要我们有时间,很快就可能变成十个俞秀凡,十个汤兰,甚至十个五毒夫人。”
造化城主道:“我不该留下你的性命,十个汤兰、十个五毒夫人,也来对我构成什么威胁,但十个俞秀凡……”
俞秀凡冷冷接道:“怎么样?”
造化城主道:“可能对造化城构成一个威胁。”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造化城主,我曾是你手下的败将,但我一直没有畏惧之心,如是今生,你还有一个杀死我的机会,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了。”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我一生最足以做视江湖的一件事,就是我从不冒险,我要以很精密的计划,代替匹夫之勇。”
俞秀凡仰天大笑一声,道:“撇开了是非不管,你的成就,的确是惊世骇俗,但善恶有报,一时的确就,并不能算是功德圆满。”
造化城主沉吟了很久,道:“俞秀凡,你可是想和老夫挑战么?”
俞秀凡道:“在下一直有这样心情,但不知你敢否应战?”
造化城主道:“你是说咱们单打独斗?”
俞秀凡道:“不错。”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俞秀凡我想到了一件事,你说的不错。”
一顿,接道:“这一次,我可能是仅有一次杀死你的机会了。”
俞秀个道:“所以,你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准备和我动手一战,是么?”
造化城主道:“正是如此,而且,我可以和你公平的作一次决战。”
俞秀凡道:“好!在下也有此意。”
造化城主道:“咱们一言为定,本座要出来了。”果然缓步行了出来。造化城主这个从来不守信用的人,此刻竟然大反常情。
俞秀凡打出于势·示意隐蔽在两侧的人,不要再施毒针。所以,造化城主,一直未遇飞针偷袭,两人相距五尺左右时,造化城主停了下来。俞秀凡缓缓抽出长剑,平横胸前,脸上是一片诚毅之色。
造化城主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道:“我希望你能再想想咱们合作的事。”
俞秀凡道:“这件事在下已经想过了很多次,用不着再想了。”
造化城主点点头,道:“俞秀凡,在下又多加了一分杀死你的决心。”
俞秀凡右手长剑一探,忽然一剑,刺向了造化城主的眉心。口中却说道:“阁下想必要自持身份,不肯出手,我就先攻了。”说完这一句话,手中长剑,一连攻出了一十二次。这十二剑凌厉快速,当真是如闪电一样。
造化城主原地未动,挥腕出剑,封开了一十二剑,道:“俞秀凡,你似乎是又有了一些进步。”
俞秀凡道:“夸奖,夸奖。”
造化城主长剑疾转,忽硬忽软,一只剑有如一条灵蛇般,变化万千,叫人不可预测。这一轮疾攻,完全是真才实学。俞秀凡施出惊天剑法,长剑疾如轮转,隐隐的带起了风雷之声。交手百招,两人都在原地未动。
但百招过后,俞秀凡己然无法稳住身形,造化城主剑上的力道,愈来愈是强猛,俞秀凡被迫的不得不加上闪避工夫,以至对方凌厉的攻势。又过五十招,两人已进入了全力相搏的境界。但见剑光飞绕,已然失去两人身形,只见到一团寒芒在转动。
忽然间,寒芒收敛,剑气消失,又可清晰看到了俞秀凡和造化城主。此刻两人的形势,和初动手时大体上局面相同。但见两人对峙而立,四目交注;俞秀凡摆出了一招很奇怪的剑势,阻止了造化城主的攻势。
但片刻之后,俞秀凡似是站立不稳,忽然间,向后退了七八步。
他很想把身子面定下来,但却无能为力,身子摇了两摇,倒摔在地上。
造化城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声说道:“俞秀凡,你的英雄气概都哪里去了?你本来可能是主裁武林命运的一位首脑,因为你的固执,失去这份权威和荣耀。”
他自言自语之中,两条人影疾如飞鸟般落入场中。两把长刀,在日光下闪芒。是王翔、王尚,两个分站在俞秀凡的身侧。造化城主对这两人的出现,似是根本来放在心上,缓移脚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虽然倒了下去,但知觉未失。似是想挣扎站起身子。可惜的是体力已有所不能,竟然无法站起。
王翔、玉尚,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已准备出手。但这形势,构不成阻止造化城主的威势,望也未望两人一眼,居然不停的向前行来。
忽然间,长啸震耳,一条人影,天马行空一般直落下来。挡在俞秀凡身前。只见他穿着一件月白长衫,胸前白髯飘动,右手执着一个金笔。正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金笔大侠艾九灵。
艾九灵神情严肃,缀缓说道:“玉竺师弟,别来无恙?还认识我这个大师兄吗y造化城主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双目中神光如电,但脸上却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轻轻吁一口气,道:“你真的还活着?”
艾九灵点点头,道:“我还活着,我不能眼看着武林造成大劫,这一口气支持着我,渡过你三次袭杀的厄难。”
造化城主人已恢复镇静,淡淡一笑,道:“大师兄,还想我这个师弟认你么?”
艾九灵道:“你应该悔悟了。我这个师兄,愿以一身作为,担起你造成的罪恶。”
造化城主道:“那一定还有别的条件了?”
艾九灵道:“有!解散造化城,放出人间地狱中囚禁的人,交出你派在各大门派中的卧底奸细名册,我可以求他们饶你一命。但你要从此面壁清修,不得再在江湖上走动。”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突然抹去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
那是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皮肤白中透红,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的人。
艾九灵怔了一怔,道:“你,你是……”
造化城主接道:“我是谁,你还能认识吗?”
艾九灵道:“依稀相辨,你还是四十年前的样子。”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四十年,不算短,多少人身化白骨,多少人黑发变白,我还记得四十年前,你是须鬓如墨的壮年,但这四十年,你老迈了不少。”
艾九灵叹口气,道:“你修成归元神功,返老还童,脱胎换骨了。”
造化城主道:“不错,你如不苦苦追查不休,我再等二十年,让你死去之后,我再发动争霸江猢的大业。我要全武林中人,对我臣服;我要全江湖中,对我朝拜;我要完成千百年来,人人祈求而未能完成的江湖霸业。”
艾九灵道:“多少枭雄、才人,因一念之差,沦人万劫不复之境,难道前车之鉴的教训还不够么?”
造化城主道:“因人成事,他们和我有着很大的不同。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有我这样的一身成就;也没一个人,有我这样庞大的实力;艾九灵,念咱们一场师兄弟的份上,我可以等到你百年之后再图霸业。但你竟不知好歹,培养出俞秀凡这样的人才,和我作对。”
艾九灵叹息一声,道:“你既能念咱们同门一师的情意,为什么不肯听师兄劝说呢?我要你罢兵息争,苦海回头。”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艾九灵,我的大师兄!归元神功,是当今武林中最难练的一种武功,但我练成了。内功、剑道上,我都已高出一筹,你自付是我的敌手么?”
艾九灵道:“江湖上受人敬重,武功并非是唯一的凭藉,你的作为,如不受人敬重……”
造化城主道:“我就是不用人敬重于我。我明白,行侠仗义,倾我毕生之力,也难有你同样的成就。玉珠在前,我不想再费这份心机。我要征服武林,称霸江湖,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咱们各走极端,各登极峰。你已享誉数十年,难道还不满足么?你该早死的,但你却活了下来。”
艾九灵道:“我如能看到你改过向善,重新为人,承继师门中仁侠衣钵,我已是古稀之年,死而何憾?”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你不死,阻碍了我的大事,我几次遣人围杀于你,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艾九灵摇摇头,道:“但你几次都未得手,功败垂成,你可知为了什么?”
造化城主道:“算无遗策,战则必胜谈何容易,但我十成八九,也足于自豪江湖了。”
艾九灵道:“师弟!放眼看看你建立起来的势力,网罗到的人才,哪一个是真正的倾向于你。他们对你恨之入骨,但却又不敢不听命行事,一旦有机会,他们却会离你而去,背弃予你。事实证明,斑斑可考,难道你还不肯相信么?”
造化城主仰天大笑三声,道:“艾九灵,你可是认为我败定了?”
艾九灵道:“不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师弟,你为恶已多,双手血腥,但现在还来得及。”
造化城主冷哼一声,接道:“住口!”这一声大喝,用的是狮子吼神功,场中都听得心头一震。
但俞秀凡却被这一声狮子吼,震动了心神,霍然站起了身子。
原来,他疲劳过度,一口真气,岔不回来,有如被制了穴道一般,站立不起,被造化城主这声大吼,助他使真气归经。
艾九灵叹口气,道:“师弟,你真的执迷不悟么?”
造化城主厉声喝道:“艾九灵,你不用口是心非,摆出一副仁侠的面孔,难道你这等侠名声音,还不够么?你还要在临死之前,把我这个作师弟的用作垫背,以增长你的声望?”
艾九灵脸色一变,冷冷接道:“师弟,你这般沉迷不醒,至死不悟。为了江湖正义,我这个作师兄的,也不能再姑息养奸了。”
造化城主道:“艾九灵,你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你不再对我姑息了,是么?”
艾九灵点点头,道:“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心力,容忍的太多了。”
造化城主道:“目下你是否还准备再容忍下去呢?”
艾九灵道:“不再容忍了。我不能眼看到你再为非作歹,为害江湖。”
造化城主道:“那很好,今日咱们作一个了断,你如把我杀了,可以更增加你的声望,也可以为江湖除害。艾大侠,不过,我不会束手待毙,杀人要有真实本领。”
艾九灵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之间,不是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就是箕豆相煎,兵刃相见,免不了这一场生死簿杀。”
造化城主完全恢复镇静,笑一笑道:“艾大侠,你老迈了。那就由你先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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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九灵仰天长叹一声,道:“恩师阴灵有知,请恕弟子之罪,兄弟傅杀,手足相残,实非弟子之愿。但形势逼人,弟子逃避了数十年,仍无法逃过此劫。”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艾九灵,别做戏,你和老鬼,早商量好了。”
艾九灵大声喝道:“住口!你敢骂师父老鬼?”
造化城主道:“为什么不骂他。如若他肯倾翼相授,我早就把你制服,用不着我多等了三十年,化尽了我心机,才练成了一身超过你的武功。我知道,你耳目灵敏,手段狠辣,不论我在哪里组帮立教,都无法逃过你的耳目,以你艾大侠的声音,定体会大义灭亲,除了我这个师弟,倍增了你的侠誉。可惜的是,我看穿了你。所以,我不轻举妄动,我走五湖游四海,进深山,跑大泽,求名师,学绝技,直到我可以胜过你时,我才组织造化城。”
艾九灵冷冷道:“我一直念咱们同门一切.我也一直希望你能有悔悟的一天。所以,我虽然知道你组织了造化城,也没有找过你,直到你有了恶迹。”
造化城主仰天打个哈哈,接道:“艾九灵,多动人的甜育蜜语啊,多美丽的谎言啊!为什么本说你没有发觉我组织了造化城。
你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十成七八.羽翼将丰,我根本就不怕你了。
你可知道,我们第一次动手时,打了五百招,未分胜败,而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我,”
艾九灵道:“你错了。我第一次和你动手,不到十合,我就发觉你的身份。”
造化城主道:“你胡说。”
艾九灵仍然接了下去,道:“虽然,你尽量避免施出师门的武功,但你每于处下风的时候,就露出了马脚。你如不但忘,应该还记得我告诉你的话,但想不到,你竟完全未放在心上。”
造化城主道:“艾九灵,你大放马后炮,倒是振振有词,你如真知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当场揭穿?”
艾九灵摇摇头,道:“我不揭穿你,只因为我希望你能够改过向善,但我未想到你陷溺如此之深,”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艾九灵,你不用再逞口舌之利了,也别想用一些甜言蜜语,使我放下兵刃。”
艾九灵接道:“师弟……”
造化城主接道:“你如真的把我作为师弟看待,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艾九灵道:“什么事?”
造化城主道:“成全我,先杀了你培养出来的俞秀凡,再自刎一死,我才能相信你说的是真实之言。”
艾九灵回顾了俞秀凡一眼,播摇头,道:“他不是我培养的人,他是救我之命的恩人。”
造化城主淡淡=嗓,道:“艾九灵,这样的谎言,你真的会要我相信么?”
艾九灵道:“你师兄一生没有说过一句谎言,我说的句句是真。”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为了师门的声誉,不容拈污,我愿一死。
但你要解散造化城,放出人间地狱中囚禁的人,不再和武林同道为难。”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你真的会自绝一死么?”
艾九灵道:“只要你能办到解散造化城,归隐山林,我就自绝一死。”
造化城主道:“好!你先死吧!”
艾九灵道:“不行,我要眼看到你完成了解散造化城,遣散人间地狱中人,我才会死。”
造化城主谊:“欺人之谈。那时候你再率各大门高手,合力对忖于我。艾九灵,你想的不错啊?”
俞秀凡经过一阵调息,力气渐复,大声喝道:“大哥!这人已陷疯狂,和他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造化城主点点头,道:“艾九灵,你也代师父收了一个弟子?”
艾九灵道:“没有,不是咱们同门。”
造化城主道:“他如不是咱们同门,为什么会本门武功?”
艾九灵道:“我传授他的。”
造化城主道:“他非本门弟子,你敢传他武功,岂不是有背师门之规?”
艾九灵道:“师弟,你应该知道,我如不传他本门的武功,只怕早已死于你的手中了。”
造化城主沉吟了一阵,道:“艾九灵,你这一生出尽风头,而且,已经活了八十多岁,无论如何,你该满足了。”
文九灵道:“我早该退出江湖了,但你组织造化城,耽误了我的退休之年。师弟,跟我走吧!你已经享尽了荣华,受尽了富贵,你还要如何,这是你……”
造化城主纵声大笑一阵,接道:“艾九灵,你看一看我这样面貌,是不是当今之世英俊的男人之一。我的体能,也许三十许人。
师兄,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别人不知道归元神功的厉害,你心中应该明白。久战不疲,就算你和俞秀凡合手对付我,也非我之敌。”目光凝注俞秀凡的脸上,瞧了一阵,接道:“我也结你一个机会,带着水燕儿走吧!水燕儿人间绝色,足够你一生中享用不尽;五毒夫人、方垄,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我可划一片地盘给您,不受造化城的统治,你也可在那里颐养天年。”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造化城主,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释放了人间地狱中的武林同道,解散造化城。”
造化城主双目暴射出两道森寒的目光,道:“俞秀凡,人贵自知,你太不自量力了。”
这时,水燕儿、五亏夫人都已经调息复元,缓步行了过来。
造化城主举手一挥,高声说道:“给我围起来!”
大厅中的从卫剑士,应声而上,把艾九灵等围在中间。
造化城主一挥手中软剑,道:“艾九灵,咱们一对一呢,还是你们一起上?”
艾九灵道:“看样子,这些年来你确有很大的成就。但你该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造化城主厉声接道:“住口!我不要再听你这些说教。”
俞秀凡看艾九灵银发在风中飘动,忍不住低声说道:“大哥!这一阵,让给小弟吧!”
艾九灵道“我们师兄弟,已无法避过这一战,由我来吧!”
俞秀凡新伤朱愈,自知和造化城主动手一战,决非敌手,只好向后退下。
造化城主也欺到艾九灵的身前,冷冷说道:“你先出手呢?还是我先出手?”
艾九灵道:“不管如何,我总是你的师兄,自然由你先出手了!”
造化城主冷哼一声,忽一拾腕,手中之剑,有如灵蛇寻穴一般,飞了过来。
艾九灵长剑由一侧飞出,封开了造化城主的剑势。
这师兄弟两入,艺出同门一交上手,全都用的本门武功相搏。
但见寒芒飞闪,剑气横空,两个人展开了一场剧烈的恶斗。两条人影,全都陷入一片剑芒之中,无法看出两人搏斗的经过情形。
这时,五毒夫人、水燕儿、冷萍、汤兰、王翔、王尚等,也全部由暗影中行了出来,备执兵刃,暗器,随时准备出手。双方面剑拔弯张,任何一方,只要一声令下,立时将展开一场群殴。
俞秀凡退到了五毒夫人的身侧,低声道:“夫人,你的功力恢复了几成?”
五毒夫人道:“六成!但不知俞少侠的体能如何了?”
俞秀凡道:“我恢复了一半的功力,只要再给我半个时辰,我可以恢复九成功力,可以和他再打一阵子,”
五毒夫人低声道:“俞少侠,艾大侠能不能胜过他?”
俞秀凡道:“在年纪上,艾大侠吃了很大的亏,双方的胜负,在下不敢妄言;但咱们决不能让造化城主得手,伤了艾大侠。”语声一顿,接道:“他这些随行的从卫剑手,一个个都有着很高的成就,如若咱们一旦出手接应,必将展开一场混战,咱们最好能先对付了这些剑手。”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侠可是要贱妾用毒?”
俞秀凡道:“这手段不够光明,但对付造化城主的机会不能错过!”
五毒夫人道:“有一件事,只怕俞少侠还不清楚。”
俞秀凡道:“什么事?”
五毒夫人道:“贱妾已经暗中用过毒了,但这些人不怕。”
俞秀凡道:“那为什么?”
五毒夫人道:“除非能使他们破皮见血,否则毒不倒他们。”
五毒夫人道:“他们都已经服过了解毒药的物。”
俞秀凡道:“你精擅百毒,难道他们都服过百种以上的解药么?”
五毒夫人道:“那是一种可解多种毒性的解药,出自本门。但我却被造化城主逼着交出了炼制之法。”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见血之毒,和人喉之毒,有些不同么?”
五毒夫人道:“完全不同。那顺着血液入侵之毒,就算服过解药的人,也难抗拒,除非对症下药。因为,毒性是随血液流人心脏。”伸手取出了十全毒匕道:”这把匕首,称为十全毒匕以造化城主的功力,也对此畏惧极深。锋刃尖利中人无救,纵然是服过解毒之药的人,也无法抗拒这上面淬毒。”
缓缓交入俞秀凡的手屯接道:“这把毒匕,如若执于你手中会对造化城主构成极大的威协。俞少侠请收下吧!”
俞秀凡接过毒匕,藏于怀中,道:“造化城主授首后,在下自当物还原主。”
五毒夫人道:“刀上淬毒,太过凶厉,但希望它能用于维护武林正义之上,也好减去它一番凶厉之气。”
俞秀凡吸一口气,闭上双已运气调总因为,场中的恶战,已然隐见凶兆,造化城主的剑势、光圈愈见扩大,艾九灵手中的笔影,逐渐缩小。
不但是俞秀凡,就是五毒夫人和水燕儿等,也瞧出场中的形势对艾九灵而言,是愈来愈见不利。冷静的俞秀凡,立刻闭目调息。
他心中明白能够对付造化城主的,是自己,艾九灵如不幸败了下来,自己是唯一能够力挽狂澜的人。
力搏艾九灵之后,造化城主在功力上亦必大打折扣,自己能多恢复一分功力,就多一分胜算。所以,他立刻争取这调息的机会。
水燕儿、五毒夫人,虽然是造化城主手下的败将,身下的剑伤血迹还未干,但他们经过这一番搏杀之后,内心中对造化造主的畏惧,反而减少了很多。断臂包扎刚好不久的方垄,居然大步行了过来。
他失血过多,脸色还是一片苍白。
五毒夫人低声道:“方兄,快去休息。你断臂虽然敷药,只怕还在渗血,体能未复,不宜此刻出手。”
方奎笑一笑,道:“我方某人,名不见经传,如若能在今日一战,死于造化城主的剑下,名留武林,有何不好。”
水燕儿接道:“方兄,不要太逞强!”
方奎道:“人活百年也是死,但错过今日,再想死的轰轰烈烈,只怕是机会难再了。”
水燕儿还要再劝,五毒夫人却摇摇头,道:“燕姑娘,别劝他了。
如若咱们没有这一份必死之心,如何能对付造化城主。虽然他武功高过咱们,但咱们气势和精神,却一直盖过他,这就是咱们能和他恶斗百招的原因。”
王翔、王尚,已然各执长刀,向前欺进了数尺。这两兄弟,早已经商量好了,如若艾九灵一旦败下,两个即将双刀合壁,联手而出。
激烈的搏杀,和这种人人求死的决心,形成了一股悲壮、苍凉的气氛。在场之人,都明白自己决非造化城主的敌手,但人人都有全力一击的决心。把生死置于度外,让性命发出光辉。没有人为艾九灵即将落败惋惜,也没有觉着他不应该败,更不会因他的败阵,减少了对他的敬重。天下没有永远不败的人。
造化城主凌厉的剑势,高强的武功,竟构不成对人的威胁。艾九灵金笔的光圈更小了,完全陷入了造化城主的剑光包围之中。
王翔、王尚,也举起了手中长刀。
忽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两个干什么,还不给我退下来!”
王翔回头看去,只见俞秀凡双目大睁,正在瞪着自己。轻轻吁一口气,王翔低声说道:
“主人既然叫咱们了,咱们怎能不应。”
两人收刀而退,行到俞秀凡身前,一欠身道:“见过主人!”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是何等人物,你们两个人,怎能应付下来,还不给我退下去。”
第五十三回 惊天动地 返璞归真
王翔道:“在下自不量力,但艾大侠是我们两代恩人……”
俞秀凡道:“我知道,你们凝神运力,等待着机会吧!”举步向搏杀中行去。
水燕儿低声说道:“相公,不敢阻止你,但望珍重,记着。你如是不幸死了,贱妾不会独自活下去。”
这时间,这情景,刀光剑气,杀机弥空,水燕儿竟会表达出了情爱心意,只那么低微的两句,却说明了生死相随之心。俞秀凡心头震动一下,忽然回头望了水燕儿一眼,微微颔首。
两个人的婚约,就这样决定了没有媒的之言,也没有山盟海誓,但却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灵犀相同,络结同心。水燕儿原本冷肃的脸色上,忽然间绽开了如花笑容。那是耐不住的喜悦,超越生死的甜蜜。
俞秀凡行到了王翔停身位置,左手握住了十全毒匕,右手握住了长剑。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剑光、笔影,同时敛收。场中突然间静了下来。
只见造化城主的长剑绕在艾九灵的脖子之上。但艾九灵手中金笔,也抵在造化城主的心口要害。双方都陷入了生死一发的危机之中。双方准备出手接应的人,也都僵在了当地,不敢贸然出手。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艾九灵,你一笔能不能洞穿我护身神功?”
艾九灵道:“我如全力施为,金笔可以洞穿铁石,我不信。你的武功,已经练到了身体比铁石更坚硬的地步。”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就算你金笔能够伤我,也不足伤我之命,但我一剑可以割下你的人头。”
俞秀凡冷接道:“听说护身气功,见血即破,只要你气功破去,我就可以取你之命。”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俞秀凡,咱们已动手两次,你根本非我之敌,还夸什么海口。”
俞秀凡冷笑道:“造化城主,至少我还有再战的勇气。”
造化城主道:“一个人不怕死,并非是不能死。”
俞秀凡道:“艾大哥刺你一笔,我伤你一剑,还有别的人,会取你性命。”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艾九灵死了,你再亡命于我的剑下,我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取我之命,”
只听一人遥遥接道:“我!”随着回答之言,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而至。
是一个发髯如银的老者,脸色红润,有如童子。
造化城主身躯微微一震,道:“花无果!”
花无果道:“正是老夫,你想不到吧!”
造化城主道:“你要和艾九灵合手对付我么?”
花无果道:“老夫和艾九灵之间,并非是不能合手,只是天下没有值得我们合手的人罢了,但你小子有了这份荣幸。”
造化城主略一沉吟,冷然说道:“你们如早五年联手制我,也许可以迫使我就范,但五年后……”
花无果接道:“这一笔账,老夫也算过了。我武功成就不如艾九灵,合手出战,也许对你构不成什么大威胁。但你小子别忘了,还有一个俞秀凡,老夫能在片刻之间,可使他增进一倍的内力。”
造化城主冷冷接道:“花元果,这个绝无可能。”
花无果道:“能!老夫立刻做给你看!”突然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交给了俞秀凡,道:“娃儿,喝下去。”
俞秀凡不敢不接,但却未立刻服下,仰头接着问道:“前辈,这是什么?”
花无果道:“我老夫如是想毒死你,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下毒,你小子喝下去,老夫自会告诉你那是什么?”
俞秀凡哦了一声,拔开瓶塞,一饮而尽。
花无果哈哈一笑,道:“娃儿,喝出味道没有?”
俞秀凡望望艾九灵和造化城主,剑、笔仍相持不下,心中十分担心,纵然艾九灵和造化城主拼个同归于尽,亦非他之所愿。
但在花无果紧紧迫问之下,又不能不回答,只好缓缓说道:“这味道清幽甜香,晚辈从未用过,实不知是何物。”
花无果笑一笑,道:“仙物通灵,实非欺人之谈,你放了的那株芝仙,日前突然见我,自愿赠你仙液一瓶,助你功力。”
俞秀凡接道:“那芝仙还会说话么?”
花无果道:“话是不会说。不过,它已到通灵境界,比手划脚,说了一阵,总算把事情说通了。”
俞秀凡道:“植物还知酬恩之情,但这世上,偏有很多人不如物的忘恩负义之徒。”
花无果道:“娃儿,闭目调息一阵,使药力行开。”
俞秀凡道:“老前辈,艾大哥身陷危境,晚辈如何能够闭目调息。”
花无果道:“娃儿,这机会是千年难逢。艾九灵死了,还有老夫挡他一阵,老夫用毒,至少可以对付这些剑手,就算是我们都死了,也要换得你这点时间。娃儿,老夫这一生,对武林同道贡献的太少,如今风烛残年,忽然动了慈悲心肠。老夫言尽于此,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么?”
俞秀凡道:“晚辈明白。”
花无果道:“你明白就好了,闭上眼睛调息吧!”
俞秀凡脸上是一片严肃之色,缓缓说道:“诸位老前辈大义凛然,晚进也不拘小节了。”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造化城主轻轻吁一口气,道:“花兄,兄弟有几句话,你可愿听听?”
花无果道:“好!你请说。”
造化城主道:“你本可取得艾九灵的地位,但因为有了艾九灵,所以你就永远无法出头,但如若艾九灵被我杀了,当今之世,自然首推你老人家了。”
花无果道:”不错。艾九灵误我很多,压了我六十年不能出头,这份仇恨相当深。”
造化城主接道:“对!如若花兄愿和在下合作。”
花无果道:“怎么一个合作法?”
造化城主道: “条件由花兄提,兄弟只要能答应,决不推辞。”
花无果笑一笑,道:“老弟,这就说的有些滑头了。”
造化城主道:“兄弟言出衷诚,只要花旯的条件不大苛刻,兄弟定可给花兄一个满意的答复。”
花无果哈哈一笑,道:“老弟,如若这些事我们能早谈二十年,那就情况不同了。”
造化城主道:“怎么说?”
花无果道:“二十年前,我渴望有人助我一臂之力,压制下艾九灵。”
造化城主接道:“你们都还没有死,艾九灵,近年来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他的声誉,依然是如日中天,还来得及。”
花无果道:“但那时却没有人帮助我,如今我心已灰,意亦懒,但却遇上了这等事情。”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花无果,你可是有意在拖延时间?”
花无果哈哈一笑,接道:“事实上,你百密一疏,自觉行踪隐密,无人知晓。却不知武林中一股正义结合的力量,也施展以
隐密对付隐密的手段,他们易容瞄,广布眼线,追踪着你,现在,很多武林高手早已闻风而至了。”
造化城主道:“在下行踪隐密,我不信真有人会找来此地。”
花无果道:“你非信不可,老夫和艾九灵,也是接到了他们的通知而来。”
造化城主哦了一声,道:“什么人,本座一生之中,从未有遇过这等事情。”
花无果笑一笑,接道:“今天你遇上了。”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诸位,请进来吧!
这小子,一直认为只有他才能飘忽自如。行不留痕。让他见识一下这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事,只是别人不屑为之罢了。”
随着那未绝的语声,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当先而入。
造化城主目光一掠白衣少女,一皱眉头,道:“金玉蓉。”
金玉蓉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你!”
花无果道:“老夫很惭愧,没有能及时赶往璇玑宫,救活金成山。”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金成山真死了?”
金玉蓉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是死于你暗算之手?”
造化城主摇摇头,笑道:“不是暗算,他死在艺业不精之上。他不该逼我动手的。”
金王蓉道:“你承认了是杀我爹的凶手?”
造化城主道:“承认了你又能怎样?丫头,你可知晓,你爹为何而死么?”
金玉蓉道:“我知道,所以,我更应该替他报仇。”
造化城主道:“就凭你么?”
金王蓉道:“整个璇玑宫中的精锐,大都已随我而来。”
语声甫落,神猿丁横、白龙商标,已飞跃而入,分站在金玉蓉的身侧。紧接着飞钗荆凤,带着八个佩剑的劲装少女,行了进来。璇玑官外务总管郭华堂,带着四个身体魁梧,手执流星锤的大汉,行了进来。
造化城主暗暗惊心,口中却冷漠一笑,道:“只有这些么?”
花无果淡谈一笑,道:“这只是一座小镇,但却有个很雅致的名字,也行将因我们这一战,而扬名矢下了。地以人而名于世,咱们也不算负它了。”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这叫什么村?”
花无果道:“三义集。西面五里是孝女庙。有一段孝女复仇的传说,老夫不文相信神鬼之说,但世上事就有这样个巧法,你罗致了当今之世中一大半武林人物,但今日决战之场,你只有凡个随行的从卫剑士,他们远在千里之外,想来是无法赶来助战了。”
造化城主四顾了一眼,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金王蓉冷冷说道:“凡是不顾受迫害的人,都已经赶来了此地。”
造化城主道:“就算天下武林们英人物,尽集于此,也无法阻拦我破围而出。”
金玉蓉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你在人间制造的罪恶,又何至是千夫所指!”
造化城主道:“本座倒是不信,就凭你们这些人,真的能拦得住我。”
花无果道:“试试看!这才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阵说话的工夫,俞秀凡已经完全调息醒来,霍然睁开双目,直对造化城主行了过来。
金玉蓉正要伸手拦阻,却被花无果劝止。行近造化城主四尺左右时,突然,摆出了一个剑式。
花无果哈哈一笑,道:“造化城主,你再试试俞秀凡的剑势,看看他是不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造化城主为人谨慎多疑,一生都是在算计别人,可说是从没有遇上过被人围困的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了这样的事,因此,一时间没有回答花无果。
花无果接道:“造化城主,你小子敢不敢试试。”
造化城主暗道:“我能一剑杀死艾九灵,但也势难逃他金笔穿胸之危。那时,无花果、俞秀凡再合手而上,我在重伤来愈之下,只怕是难逃两人毒手,”心中念转,口中却道:
“试试又将如何?”
花无果道:“如若你还能胜过他,我们都无能拦阻于你了。”
造化城主道:“你敢和我打赌么?”
花无果道:“老夫一生最喜欢打赌,只要有三成把握,我就敢赌。”
造化城主道:“如是我败在俞秀凡的手下,甘愿束手就缚。”
花无果道:“你能胜过俞秀凡,老夫就作主放你离去。”
造化城主道:“君子一言。”
花无果道:“快马一鞭。”
造化城主道:“我和艾九灵这僵持不下之势呢?”
花无果道:“你收回艾九灵脖子上的剑,老夫担保艾九灵不会伤你。”
造化城主道:“本座不信你们能守信诺。”
花无果道:”此地任何一个人说话,都比你小子有信用。”
造化城主道:“你敢担保艾九灵和这些人,不出于助战。”
花无果冷冷说道:“老夫一言九鼎,在场之人,都可作证,你和俞秀凡放单对博,问题是你这些剑卫们,也不许出手相助。”
造化城主道:“此时此情,区区不会自找麻烦。”目光一掠俞秀凡,道:“你怎么说?”
俞秀凡道:“我和你,单打独斗直到分出生死为止。”
造化城主笑一声,道:“分出胜负就行了,用不着闹的鲜血淋漓。”
俞秀凡道:“你想逃回造化城去,是么?”
造化城主道:“虎入深山,龙归大海,整个江湖,立刻将掀起血雨腥风。”
俞秀凡道:“你以杀人为乐,但自己却又是极为怕死的人。”
造化城主道:“因为我常杀人,才知道被杀的痛苦,因为我常奴役人,才知道受奴役者的悲惨。”
俞秀凡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那是圣人的话,但本座不是圣人,我也不要作圣人。”
俞秀凡道:“你不愿作圣人,却愿作恶人,”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俞秀凡,现在,咱们不是争辨是非的时候,咱们在谈条件。”
俞秀凡道:“我已经答应了。”
造化城主道:“艾九灵,你听到了我们的说话么?”
艾九灵道:“听到了。”
造化城主道:“那就好,收回你的金笔,我也收回软剑。”
艾九灵略一沉吟,收回金笔。
造化城主收回软剑后,吁一口气,道:“艾九灵,我感觉到一件事。”
艾九灵道:“什么事?”
造化城主道:“你的运气,似乎是比我好一些。”
艾九灵道:“师弟,这不是运气,而是必然的结果,”
造化城主道:“怎么说?”
艾九灵道:“你听说过,善有善果,这句话吧!你现在己陷重围,你一生谨慎无比,仍有这一步失算,这也是给你一个回头的机会,你如放下屠刀,小兄还愿为你担当。”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够了!你刚由死亡捡回命,又卖起你的仁侠之论了。”
艾九灵叹口气,道:“师弟,师父一生,只收你我两人,师兄很惭愧。”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你惭愧什么?”
艾九灵道:“我惭愧,师父故去之后,太过忽略于你,没有好好的照顾你,致使你……”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住口!你不过凭仗师门艺业。在武林之中,博得一点虚名罢了。如讲发扬师门的威望,造成的江湖形势,我比你高明多了,师父如若泉下有知,也未必就赞成你的作为。”
艾九灵苦笑一下,道:“师弟,哀莫大于心死,你完全迷失在权欲和霸主的美梦之中了。”
金玉蓉冷冷说道:“艾大侠,你是武林中人敬仰的高人,但我想不通,令师为什么会收了这一个狼子野心的弟子,他何止迷失于江湖霸主的权欲,其作为的凶残,简直和禽兽一般。”
艾九灵怔了一怔,接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金玉蓉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杀了我爹爹?”
艾九灵道;“这个老朽不知。”
金玉蓉道:“为了我……。”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接道:“玉蓉姑娘,你如要说明内情,在下倒希望你能说的一字不漏。”
金玉蓉道:“你认为我不敢说么?”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漩巩宫中,仍有本座耳目,你的一举一动,本座无不知晓,你不怕俞秀凡这小子心中难过么?”
金玉蓉回顾了俞秀凡一眼,花容惨淡,冷然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为了揭发出你这个魔头的卑下作为,我什么都不会顾忌。”
造化城主脸色一变,道:“好!你说吧!说的要真真实实。”
金玉蓉道:“你不用激迫我,我如要说,就会说的点滴不遗。”
艾九灵道: “姑娘,老朽已经了然了十之七八,不用再说了。”
金王蓉道:“为什么不说,我说的清清楚楚,让世人都明白,造化城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造化城主接道:“姑娘说在下究竟是一个样的人物么?”
金玉蓉道:“你连下五门的采花大盗也不如,他们还守一点门规。戒训,你什么都可以不守,仗凭一身武功,无所不为。”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玉蓉姑娘,你为什么不说的清楚一些?”
金玉蓉道:“我会说的。你以那副俊俏的面孔,和一口甜言蜜语,骗了我。”
造化城主接道:“但不知在下骗了姑娘些什么?”
金玉蓉道:“骗去了我的情。”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但姑娘对本座并无情意。”
金玉蓉道:“骗术拆穿,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还有什么情意可言?”
造化城主道:“只有这些么?”
金玉蓉神情激动,脸色苍白,冷冷说道:“你认为我不敢说么?我可背上个不洁不贞之名,但我也要揭发你丑陋的面貌,卑下的手段。”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金玉蓉,你承认了。”
金王蓉接道:“为什么不承认。你骗了我的情感,也占有我的身体。你以造化城主之尊,扮装了一个江湖人,混到漩矾宫去,根本就没存好心。”
造化城主笑一笑,接道:“说起来,本座还得感谢你姑娘了。多亏你赏识、提拔,使本座能留住在璇玑宫中不足三个月的时间内,升上了文案总管,花前月下,又得姑娘嘘寒问暖,想起来那段日子中,倒也充满着诗情画意。”
金玉蓉咬牙出声,道:“你人面兽心。骗了我的人,又害死了我父亲。”
造化城主笑了一笑,接道:“姑娘你如不固执,我会把你收留身侧,作一房妻小;你如不太任性,漩巩宫早变成了造化城主一处号今天下武林道的重要分舵。”
金玉蓉道:“清白玷污,我早该以死遮羞,我活着只是为你。”
造化城主接道:“现在还来及,造化城虽然美女无数,但像你这样有担当的女人还未见到。你如愿和我携手合作,不但可鸳梦重温,而且可以把你扶为正房妻室,武林道上,己然有大半人我掌握,只要杀去眼下这几个人,江湖中就再没有抗拒我的人了。千百年来,无数豪杰、皋雄,梦寐以求的武林霸业,即将在区区手中建立起来。”
金玉蓉激动的神情,突然间平复了下来,无限温柔他说道;“你这话当真么?”
造化城主笑道:“姑娘难道要在下对天起誓么?”
金玉蓉道:“那倒不用了。但你一向言而无信,要我如何信得过你?”
造化城主道:“不瞒你姑娘说,对那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也有着很深的眷恋。天下美女虽多,但像你这样具有才慧的人,却不多见。”
金玉蓉道:“如此过奖,妾身倒不敢当,但我清白为你所夺,此生自非君莫属了。”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我渡过今日之危,武林霸业可切。我会广边天下豪杰,各大门户掌门,为你举行一次世所无匹的豪华婚礼。我要勒令往贺之人,各尽所能,带上一件珍宝异物;我要你一夕之间,拥有人世间半数珍奇宝物。”
金玉蓉脸上泛起欢愉的笑容,道:“这些话,不会再是花言巧语吧?”
造化城主遁:“这一席话句句出自衷诚,决无半点虚假。”
金王蓉道:“果真如此,我将是……”
俞秀凡看她眉目喜气洋溢,忍不住冷冷接道:“果真如此,天下不知有多少个家庭遭遇惨变;果真如此,不知还有多少人无辜被送人在死城;姑娘如是真的拥有了无数异物珍宝,那也是件件沾满血腥。”
金玉蓉目光一掠俞秀凡,双目中是一种很奇特的神情,但那神情一闪即逝,缓缓垂下头去,道:“俞少侠,你的仁侠之行。贱妾很敬佩。不过,我和你不同。”
俞秀凡道:“什么不同。”
金玉蓉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俞秀凡道:“江湖大业,是非分明,男女都有责任,岂能以性别不同推托。”
金玉蓉道:“俞少侠,我被他玷污了清白,这一生一世,都无法洗刷了。”
俞秀凡道:“那也不算什么,执大义不拘小节,难道你要助纣为虐不成?”
金玉蓉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我……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你怕嫁不出去?”
金玉蓉道:“这位大姊说的是,谁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不洁之躯的女子。”
五毒夫人冷哼一声,道:“没有人要,不嫁就是,难道女子不嫁人,就活不下去?”
金玉蓉道:“你不是我,怎知道我的心情。”
五毒夫人道:“不幸的丫头,父仇不报,以身侍敌,你还有颜生于人世?”
金玉蓉花容惨变,黯然一叹,道:“这位大姊,你可是想叫我死么?”
五毒夫人道:“其实,你早该死的。你死了比活着有价值,你失身那天如若立刻死,可落一个贞洁之名,但你活下来了。”
语声变的十分冷漠,接道:“现在你若是拔剑和造化城主一拼,为父报仇,就算战死了,也可落一个孝女之名,但你却不敢和造化城主动手。”
金玉蓉黯然一叹,道:“这位大姊,我心中很苦,既痛父仇,又怜个郎。”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金玉蓉道:“你们这么多人,把他围了起来,我怎能坐视不管?”
俞秀凡道:“姑娘,你来此的用心是什么?”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别和她他多说话了,我见过不少下贱的女人,但比起这小丫头,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金玉蓉道:“不论你们说什么,我的心志己决,不会改变五毒夫人道:“你带的这些人都是漩现宫金宫主的多年属下。只怕他们不会听你摆布。”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五毒夫人,你不用挑拨,这些都是金姑娘的心腹,他们不会背叛主人,只怕你这些心机白用了。”
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大是大非之辨,岂是私情可左右,我想,他们会有抉择。”
造化城主恨透了五毒夫人,两道目光,冷冷的看了五毒夫人道:“有一天,你如再犯到我的手中,我会使你尝一下百日活罪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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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我不会再落你手,真有那么个时候,你也只是得到一具尸体罢了。”
造化城主道:“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挫骨扬灰。”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小妹何幸,能得城主如此痛恨?”
造化城主道:“五毒夫人,你很得意么?”
五毒夫人道:“我能得你如此痛恨,对小妹而言,实在是一件很大的荣耀之事。”
突然间,寒光一闪,一团剑影,直向五毒夫人卷了过去。像大海中一波巨浪,挟无比凌厉的威势而至。造化城主实是恨透了五毒夫人,这一击,威势无匹。五毒夫人一咬牙,竟不闪避,挥起长剑,向上迎去。但斜刺里,一道寒虹飞起,俞秀凡突然出手。只听一阵金铁交呜,寒光收敛,人影重现。
凝目望去,只见俞秀凡和造化城主相对而立,两个人,保持了三尺左右的距离。
五毒夫人这一剑,及时收住,但剑尖也只差两寸,没有刺中俞秀凡。
原来,俞秀凡后发先至,挡住了五毒夫人的身前,背后的空门,完全落在了五毒夫人的剑势之下。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造化城主,咱们这一次,希望能打个生死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俞秀凡突然间增长的内力,造化城主有着极大的震惊。呆呆的望着俞秀凡,脸上是上片讶异的神色。
两人的剑木造诣,不相上下,但造化城主的内力,却强过了俞秀凡很多。但这一招硬接,俞秀凡的内力,似乎是陡然间增加了很多。几乎和造化城主平分秋色。
没有回答俞秀凡的话,目光却斜到花无果的身上,道:“你用的什么手段,能使他在片刻间,内力增加了如此之多?”
花无果道:“老夫如若说我的医道高明,只怕你不会相信。事实上,炼制的丹药,没有一种能够有这等神速的效力,只有秉天地灵气而生的成形仙芝液,具有此等神效。”
造化城主道:“你真的结他吃了成形仙芝液?”
花无果道:“刚才你们对拼一剑,难道还不够证明。”
造化城主道:“世上真有这等奇物么?”
花无果道:“你不信?”
造化城王道:“我走遍了深山大泽,苦等二十年,怎的未能找到。”
花无果道:”别羡慕,这是福缘。像你那样的人,永远不会有这种福缘。”
造化城主叹口气,道:“花无果,听说你除医道之外,对相人术,也有些研究,是么?”
花无果道:“看好的未必会准,但看坏的,那是一猜就中了。”
造化城主道:“你看看我能不能脱过你们今日的围攻?”
花无果笑一笑,道:“实话实说,你不能。生有处,死有地:那可是没有法子的事,”
造化城主目光突然转到金玉蓉的身上,道:“玉蓉,你过来!”
金玉蓉应了一声,缓步行了过去。神猿丁横、白龙商标,一皱眉头,似是想伸手拦阻,但他们终于又忍了下去。
飞钗荆凤沉声道:“姑娘,你……”
金玉蓉回头一笑,接道:“我怎么样?”
荆凤道:“你忘记了老宫主的仇恨?”
金玉蓉道:”没有,但老宫主已经死了,我又遇上了自己的丈夫。”
俞秀凡冷然接道:“你说什么,造化城主是你的丈夫?”
金玉蓉流下泪来,缓缓说道:“俞少侠,你知道么,他占有了我的身体,清清白白的身体,我已是残花败柳,难道他还不算我的丈夫么?”
俞秀凡道:“就算他是你的丈夫吧,但你还报不报杀父之仇?”
金玉蓉摇摇头,道:“不报了,我没有了爹娘,不能再没有了丈夫。”
俞秀凡叹口气,不再多言。她说的虽非道理,但你也不能说她全无道理。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玉蓉,我本来不相信世上男女之间,真的会有什么情意,但现在,我相信了。”
金玉蓉脸上的泪痕未干,嘴角问却泛起了微微的笑意,接道:“你以后要好好的待我就是。”
造化城主道:“你放心,如若我能脱了今日之危,今后。我必会全心全意地待你。”
金玉蓉笑一笑,道:“你这句活,我心中好快乐。”慢慢的行到了造化城主的身侧。
造化城主望望丁横,商标等,说道:“玉蓉,为什么不把他们也带过来?”
金玉蓉道:“只怕他们不耻我的举动,不会再听我之命。”她说的声音很高,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造化城主道:“试试看吧!把他们叫过来。”
金玉蓉轻轻吁一口气,道:“夫君之命,不敢不从,我试试吧!”提高了声音,接道:“荆凤,你们…起过来吧!”
造化城主道:“荆凤姑娘,谁要同金姑娘一齐过来,我必会重赏于他。”
荆凤冷冷说道:“姑娘,我们是来报仇,你竟然改变了心意!”
金玉蓉接道:“荆凤,咱们相处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
荆凤道:“正因为我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我才觉着很奇怪。”
金玉蓉道:“你们无法了解我的心情。”
荆凤道:“姑娘,我很佩服你的为人,你年纪虽轻,但智谋过人。我们爱护你,也对你忠心耿耿,为老宫主报仇,我们会不惜血流五步,横死沙场。但如若要我们跟你同人造化门,妾身不敢苟同。我们没有出手拦阻你,那是因为你是我们的主人。算了,姑娘,璇玑宫会为遭这一变,在江湖上除名,宫中的人手,也会风消云散。”
金玉蓉目光斜注到郭华堂的身上,道:“郭总管,你……”
郭华堂冷冷接道:“咱们满怀悲忿,为老宫主报仇,如今是仇未复,反出事敌。少宫主,我们作属下的,不便说你什么,那恐怕很难听,但我们决不会跟你同归造化门。”
金玉蓉点点头,黯然一叹,道:“良禽择木而栖,我不想说服你们,也不能说服你们。”目光转到了造化城主的身上,接道:“我已尽了心力。”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真是虎落平阳,龙逢浅水,哼哼,别说我还有十之七八的实力未用,单是这些剑手,也可以和他们一决生死。”
金玉蓉道:“咱们能够突围出去么?”
造化城主道:“突围,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再说,咱们的实力并不很弱。”放低了声音,道,“玉蓉,你能不能影响到璇玑宫中人,不出手参与此战。”
金玉蓉道:“你的劲敌,不是艾九灵和俞秀凡么,难道他们也很重要?”
造化城主道:“如若他们能不出手,至少可以使我这些从卫剑手,全力对付艾九灵和俞秀凡,就可缠住他们。”
金玉蓉接道:“你呢?”
造化城主道:“我会出尽全力,在五十招内,搏杀五毒夫人和方整等一干叛徒。然后,再全力对忖俞秀凡、艾九灵。花无果。但如你带这些人,参加动手,拦阻了我的剑上,我很可能会被艾九灵和俞秀凡合手围攻。”
金玉蓉点点头,道:“如若璇玑宫中不出手,你会有几成胜算?”
造化城主道:“十之六七。”
金玉蓉道:“只怕他们不会再听我的。”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试试看吧!”他笑的很潇洒,有着一种眉目传情的韵致,有着一种使女人着迷的味道。
金玉蓉温柔地点点头,缓步行近飞钗荆凤,一躬身,道:“荆姑娘,小妹给你见礼。”
荆凤一皱眉头,但却也急急还了一礼,道:“宫主,奴婢不敢当,你有什么吩咐?”
金玉蓉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恨我,也看不起我,我有我的想法,道不同难相为谋,我也不敢抱怨你们。”
荆凤道:“什么事,你明说了吧!”
金玉蓉道:“你们帮我一个忙,咱们袖手旁观,不理会他们动手的事,不知诸位,可不可以给小妹一个面子?”
荆凤道:“咱们对姑娘,一向敬重,也有着效死之心.只是这件事,叫我们有些为难。”
金玉蓉道:“怎么说?”
荆凤道:“我们不帮助俞秀凡等对付造化城主,但如造化城主胜了俞秀凡等,是不是要对付我们?”
金玉蓉道:“我想不会吧?”
荆凤道:“姑娘敢保证么”
金玉蓉道:“好!我要他给你们保证。”回目望了造化城主一眼,道:“你听到了?”
造化城主点点头,高声说道:“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不出手,本城主这一生不和你们为敌。”
荆风叹口气,道:“宫主,你真的会相信他么?”
金玉蓉点点头,道:“我别无选择。”
荆凤道:“你信他一次,被他害了老宫主,你还要信他,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往了。”
金五蓉道:“我失身于他,命该如此,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神猿丁横一皱眉头,冷冷说道:“宫主一向言出法随,决断果敢,今日,怎的变成了这样畏首畏尾。”
金玉蓉道:“你们非我,怎知我心中感受,只望你们念咱们相处的份上,答应我一次请求。”
郭华堂朗朗说道:“姑娘,你可以不理会你父亲的死亡,但我们放不下老宫主的仇恨,你可以为情所述,我们却不能不顾义理二字。”
金玉蓉道:“这么说来,你们不肯答应了。”
郭华堂道:“是!我们不能答应你,还望姑娘原谅。”
金玉蓉道:“咱们相处这样长久的日子,难道你们连一点情意也没有么?”
郭华堂道:“无情无意的是你金宫主,你不但背弃了老官主,也骗了我们。”
金上蓉道:“我骗了你们,哪里骗了你们?”
郭华堂道:“我们来此之时,宫主是告诉我们来此是为老宫主复仇的,但到了此地,姑娘却变了主意。”
金五蓉道:“诸位和我相处了很多年,难道全无一点故旧之情么?”
郭华堂道:“没有故旧之情也是你姑娘。你不肯为父报仇,是为不孝,弃我们不顾,是为不义;不孝不义的人,叫我们作属下的,怎能够心生敬服呢?”
金玉蓉道:“为了帮助我的丈大,求求你们成么?”
飞钗荆凤一皱眉头,道:“金官主,我们以往对你,极为敬重、但我们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样一个人,我们好痛心,好悲伤。姑娘,想不到你竟然会当这么多人之面,说出这不顾羞耻的话,叫我们作这属下的,听得好生为你羞愧。”
金玉蓉虽然极力在忍耐着,但仍然感觉到一阵无法忍受的羞愧浮上心头,双手蒙脸,突然转身而去,直奔到造化城主的身侧,掩面低位。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玉蓉,他们既然完全没有情意,咱们内心之中,也不用顾虑了。脱去今日之危,我们就血洗璇玑宫,一出今日之气。”
金玉蓉双手放下,抹一下脸上的泪痕,缓缓悦道:“但愿有此一日,才消我心中之气。”
造化城主脸上诵上了一片杀机,冷笑一声,道:“我相信必有此一日,你耐心等候吧!”
水燕儿缓步行到五毒夫人的身侧,道:“大姊,这个女人的脸皮之厚,可算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五毒夫人道:“女人心,海底针。璇玑宫天下闻名,但你怎能想得到漩矾宫的女宫主,竟然是这样一副德行么?”
水燕儿低声道:“大姊,我看金玉蓉,怎么也不像一个糊涂人,为什么,她竟然如此不明事理?”
五毒夫人道:“情字误人,十分可怕,金玉蓉已为情所述,哪里还会顾及到父亲仇恨。”
水燕儿的声音更为低微,道:“大姊,我在想,一旦是他,处此情景,我又如何?”
五毒夫人道:“你说俞秀凡?”
水燕儿道:“正是说他。”
五毒夫人道:“不可能。俞秀凡如若不具有极高的品格、情操,你又怎会对他倾心相许?”
水燕儿沉吟了一阵,道:“姊姊说的也是。”
这时,造化城主已然下令,随行剑卫一齐出手。
红、黄。黑、白四色剑卫,全部亮出了兵刃,扇面一般,向前杀来,这些人,名不见经传,江湖上完全无人识得。但他们剑上的造诣,却是精深诡异,叫人防不胜防。
但见寒光如电,攻杀凌厉至极。未待艾九灵和俞秀凡的吩咐,群豪也一齐出手。
璇玑宫中弟子,也都是百中选一的精税,是金玉蓉为复仇苦心训练出的人手。丁横,商标、荆凤、郭华堂四人一齐出手,方望,水燕儿。王翔、王尚、五毒夫人。汤兰、冷萍,再加上璇玑宫中带来的人手,论人数,水燕儿等并不比对方人少,而且也都是一流高手,这一场惨烈的搏杀,实是武林中罕闻罕见的恶斗。
造化城主的剑卫,比起这些武林高手,毫不逊色,尤以那白色剑手,左手单剑,右手单刀,攻势怪异之极。剑影交错,双方都似乎忘了生死,忘了自己是血肉之躯,寒芒流转,血珠溅飞。只要是还有再战之能的人,纵然是身受了剑伤,也是不肯向后退避。倒下的,不是重伤的无法再动,就是早已死亡。有人死,但却无人退。
艾九灵冷眼观战,看的摇头叹息,道:“我一生身经百战,凶残搏斗,经过不少,但却从没有见过像这样惨烈的搏杀,真是舍死忘生之斗。”
俞秀凡低声道:“大哥,小弟要出手了,我们伤亡太重。”
艾九灵道:“他心己死,难再新生,这些剑手又都是他训练的冷血、亡命杀手,以杀止杀,情非得已,你既出手,也不用剑下留情了。”
俞秀凡道:“小弟遵命!”
突然长啸一声,飞腾而起,悬空打了一个转,疾向一群白衣剑上扑去。
原来,他发觉那些白衣剑士,在四色剑卫中最是凶悍,剑法诡异也是伤人最多的一样剑手。俞秀凡身剑合一,直扑而下。但见寒光闪转,立时把两个白衣剑士斩毙剑下。
紧接着剑势回转,划出了一道冷虹,又把一个红衣剑手拦腰斩成两半。
俞秀凡杀机已动,长剑绝招连绵出手。但见血雨溅飞,片刻间已被他连斩七人。
这时,针钗汤兰也开始施展飞针,只见寒芒连闪,又伤了三剑手。
这一来,水燕儿、冷萍等也开始施展飞针。
他们原还担心俞秀凡责怪他们心狠手辣,有欠光明,但见俞秀凡连发快剑,剑剑伤人,才知他已动杀机,暗器也连绵出手。这些飞针上,都已经五毒夫人淬过奇毒,中人必死。快剑。飞针,强烈的杀伤之下,不大工夫,四色剑卫,全数死去。
造化城主眼看着随行剑卫,没有一个活口,心中甚是惊骇,但他却没有出手援救。在他的计算之中,这些剑卫,就算全部牺牲了,至少也可换得对方十之八九的人手。
但却未料到,俞秀凡的剑招威力如此强大,一剑一个;连毙七人。这就是毫厘之差,千里之失。这些剑士们武功很高,但比俞秀凡差了那么一级,就无法封避俞秀几的快剑。
造化城主很懊恼,懊恼他传授这些人的剑招时,未能尽传所有,留下了那么一点。就是那么一点,使这些人简直无法封闭俞秀凡的快剑。
虽然尽殉了造化城主的随行剑卫,但俞秀凡这方面,也有很大的伤亡。玻现宫中随来的剑女、武士,也全数死光,飞钡荆凤断去左手四指,丁横、商标,各负三处剑伤,郭华堂腿上中了两剑。王翔,王尚,也受了数处剑伤。
几乎是所有参与这一阵搏杀的人,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
花无果。艾九灵没有出手,自然无伤;动手的只有俞秀凡和水燕儿,身上未见血伤。
目睹横陈的剑卫尸体,造化城主微微抬腕,软剑直挺而起,冷冷说道:“俞秀凡,又该咱们一决胜负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这一次,希望是不死不休。”
造化城主道:“不错。杀不了你俞秀凡,我今日也很难生离此地了。”目光一掠艾九灵和花无果,接道:“两位是联手合上,还是等我杀死了俞秀凡之后,车轮大战。”
艾九灵道:“咱们不用合击。”
花无果却笑一笑,道:“艾九灵,名气大,不肯和人联手。但我老头儿,却不理这些世俗之见。你该死,我们就要杀死你,不论用什么方法,也不论多少人出手。你尽管先和俞秀凡拼命,我老头子该出手的时候,自会出手,用不着你担什么心!”
造化城主道:“人无信不立,你花无果也是一代高人,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花无果道:“你居然还知道世上有信诺二字。你一生行事,不忠不孝,不信不义,师道伦常,和你全无关系,你乘隙蹈暇,混出了今日这点成就,你自己想想看,你这一生中,哪一件事合乎了信义二字。”
造化城主还未及答后,大门外鱼贯行进来僧、道。俗三种不同的人来,目光一瞥间,造化城主心头大大的颤动了一下。这些人,都是武林中极有身份的人,鱼贯行来,足足有三十位之多。
一个身着青衫,白髯飘胸的老者,突然急行两步,走到前面,遥遥一抱拳,道:“这就好了,艾大侠也在此地。可以评断一下是非了。”
艾九灵道:“松老也出山来了!”
白髯老者道:“老了,老了!四十年未闻江湖事务,少林掌门玄庄,还未忘记者朽,遣派弟子,送上了邀函一封,想不到艾大侠的主笔点将之下,江湖上还有这等事情发生,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艾九灵道:“在下惭愧得很。”
一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僧人,越众而出,道:“贫僧玄庄,见过艾大侠。”
少林寺掌门大师合掌一礼,使得身后群僧十余人,齐齐躬身合掌。
艾九灵一抱拳,道:“不敢当。”
玄庄大师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哪一位是造化城主?”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在下就是。你这老和尚,和我见过三次面,竟然还不认得在下么?”
玄庄大师道:“咱们见过?”
造化城主道:“不错,你一点没有记忆了?”
玄庄大师道:“老衲决没有见过你。”
俞秀凡道:“大师,他易容精妙,化身百变,经常在江湖上走动。”
玄庄大师双目注视在造化城主的脸上,缓缓说道:“俞少侠。这就是造化城主的真正面目么?”俞秀凡道:“不错,这就是他。他已练成了一种神功,返老还童了。”
玄庄大师叹口气道:“像他这样才慧武功的人,如是不为恶江湖,必将是极为受人敬重的才人。”
俞秀凡道:“大师,造化城主的恶迹,已经答竹难书,佛门虽广,只怕也无法度他了。”
玄庄大师道:“俞少侠,老衲不敢再妄动善心。”语声一顿,接道:“老衲奉命行事,已把四周通路封锁了。”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奉命,奉何人之命?”
玄庄大师道:“老初接到一种传书,一直还认为是俞少侠指导着我们的行踪了。”
俞秀凡道:“不是,在下不敢掠美。”
玄庄大师怔了一怔,道:“不是俞少侠,那是什么人呢?”
俞秀凡道:“这个,在下不知。”
花无果轻轻咳了一声,道:“娃儿,用不着说这些了,你不是要和造化城主动手么?”
俞秀凡哦了一声,抽出长剑,慢步向造化城主行去。
造化城主伸手拍拍金王蓉,低声道:“玉蓉,你让开一些。”
金玉蓉没有让开,反而更向造化城主身侧偎近了一些,低声道:“你能够胜过他么?”
造化城主道:“玉蓉,我有十之七八的致胜把握。”
金玉蓉点点头,道:“那就好了。”
只听一声佛号,传了过来,道:“俞少侠,这一阵让给老衲如何?”
说话的正是少林寺中的掌门玄庄大师。但见他手横禅杖,大步而来。玄庄很快的超过了俞秀凡。
俞秀凡低声道:“大师,晚进如若不成,大师再请出手如何?”
玄庄大师道:“不,俞少侠,这一阵,让给老衲吧!我久闻造化城主之名,一直未曾会过。今日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人有何能耐,竟把武林中闹成这样一个局面。”
俞秀凡还待阻止,玄庄已单掌立胸,道:“老衲向阁下讨教?”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很好,很好,少林派一向被武林中尊为泰山北斗,一代掌门人,自属不凡,在丁也希望见识一二。”
玄庄大师道:“施主请!”手横禅杖,凝神待敌。
造化城主道:“大和尚先打头阵,不觉着不自量力么?”
玄庄大师修养很深厚,笑一笑,道:“施庄胜过老衲之后,再夸口不迟。”
造化城主右手微振,不见他挥手抡臂,手中的软剑,已然笔直的飞了出去。
玄庄大师右手一抬,禅杖横击,封当剑势。那知软剑如蛇,忽然之间,缠到了禅杖之上。
玄庄虽然功力深厚,武功高强,但他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除了师兄弟们过招试功之外,可以说绝少和人动手,也从未遇上过这样诡异的武功。
眼看对方笔直的长剑,忽然缠在了掸杖之上,不禁心中大急,双手举杖,用力一带,一股强大的力道,连造化城主的人剑,一齐带了起来。
艾九灵道:“糟了!玄庄大师要吃亏。”
语声未完,耳际间已响起玄庄大师的一声冷哼,忽然间,双手松杖,人也向后退开了五步,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玄庄大师挥杖摔动时,身前门户大开,造化城主借玄庄大师带动之力,欺进身侧,一掌击在了玄庄大师的胸腹之间。内家真力透出,震伤了玄庄内腑五脏。
造化城主却借势身子直拔而起,飞了两丈多高,半空打一旋身,才落着实地。玄装大师那惮杖一甩之力,也十分强大,造化城主如非借那悬空一个旋转,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恐怕也要被摔出数丈之远。
少林群僧已然迅快地奔了过来,围守在玄庄大师身侧。一招间,击败了少林寺的掌门方丈,不论他用的什么方法、诡计,都是惊世骇俗的事。
造化城主冷然一笑道:“大师,得罪了!”
玄庄脸色苍白,僧侣扶他站起身子,说道:“你……”
花无果飞身而至,弹指问,把一粒丹九送入玄庄大师的口中,接道:“吃下去!你内腑受伤很重,不宜说话,他武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对付不易,大师任重道远,身体要紧。”
玄庄大师也感觉着内腑中气血翻动十分剧烈,立刻吞下丹丸,闭目调息。
俞秀凡缓步而出,道“造化城主,咱们这一战,不宜再拖了。”
造化城主一招击败了玄庄大师之后,豪气大振,冷笑一声,道:“俞秀凡,艾九灵,花无果把全部的希望,都寄于你一人身上,你如败在了区区之手,他们只怕会很失望了。”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别认为你一掌击败了玄庄大师,那是因为他没有江湖经验所致,如若他江湖经验丰富一些,决不致败在你的手中。”
造化城主道:“但他已经败了,兵不厌诈,就算在下运用了一些手段,方法,那也不算什么不登大雅之堂的事。”
俞秀凡冷冷说道:“造化城主,咱们可以动手了,你先出手呢,还是让我先机?”
造化城主道:“咱们谁也不用让谁。”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中,长剑出手。
一交手,就展开了一场以快制快的搏杀。双剑流转,有如电光石火一般。
造化城主的软剑,更是变化多端,忽而舒展如翼,忽而化作一圈光影,忽而长刺而出,忽而卷袭而至。但俞秀凡的剑势总能及时而至,或点、或封,挡开了造化城主的攻势。
这是武林中罕得一见的搏杀,剑势的变化,似是尤快过旁观人目光的转动。
百招交接,不过是片刻之间。俞秀凡由快剑的抢攻,逐渐的转变成了一场有系统的剑法——惊天剑法。
剑法逐渐展开,威势也渐渐增加,数十招过后,绵绵的剑法,化作一团白光,隐隐间,挟带着风雷之声。好一场凌厉的搏斗。
看上去,似乎是造化城主已处于劣势,完全被俞秀凡那凌厉的剑势所包围。但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造化城主的软剑,收缩成一围光圈,把全身都隐人了那一团光圈之中。任是俞秀凡剑如泼雨,但始终无法攻人那光圈之中。
花无果轻轻咳了一声,道:“艾九灵,俞秀凡这一套剑法,可是你传授于他的么?”
艾九灵道:“不是,老实说,我也很惊异他这套剑法。”
花无果道:“很像失传的惊天剑法……”
艾九灵点点头,接道:“嗯!不错,在下亦有同感。”
花无果道:“这套剑怯凌厉无匹,全是出手攻人招数,但它真正的精华,只有三招……”
艾九灵接道:“惊天三剑式。”
花无果笑一笑,道:“看来,你对剑术一道,确有着非凡的造诣。”
艾九灵道:“好说,好说!你大部精力,用于医学,但对天下剑道,仍然有着如此精深的了解,那的确是一件不平凡的事。”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大喝之声,俞秀凡突然飞身而起,攻出一剑。
这一剑威势强大,一片剑影,直卷而下。
造化城主的绕身剑气,突然收敛,手中的长剑直挺而起,有如一把尖锥向俞秀凡迎击过去。
艾九灵一皱眉头,低声道:“一柱擎夭,这是师父绝学之一,竟被他练会了。”
但闻挣挣挣三声轻响,俞秀凡向下疾落的剑势,硬被造化城主给挡了回去。悬空一个翻转,俞秀凡飘落在七八尺之外。
第一个段落的激战,就这样暂时停了下来。双方虽然未再立刻出手,但四道目光,却是互相凝注。经过了这一场激烈的搏杀之后,双方都明白了这是一场实力十分接近的生死之斗。
两个动手人,固然是神情严肃,就是观战的人,也都看的个个神情紧张。
俞秀凡突然弹剑一笑,豪气万丈的说道:“阁下!这一次。由你先出手了!”
造化城主道:“一念仁慈,留患无穷,看来,我的失策很大。”
俞秀凡道:“你不是一念仁慈,而是你算计错误,如是你早知今日,决不会留下我俞某人的性命了。”
造比城主道:“不错,早知你能有今日成就,我早已把你碎尸万段了。”
语声甫落,手中之剑,已到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早已凝神戒备,大喝一声,横剑一封,身子忽然之间,欺近了造化城主的身侧。
左手疾探而出,一把抓住了造化城主的腕上脉穴,用力一带。
照常情而言,造化城主脉穴受制,这一带,必然会把造化城主带了一个跟斗。那知这一带,竟然未能带动造化城主,反被造化城主曲时一撞,击中后胳,被震的摔出了八九尺外。
但俞秀凡身子着地,立时向右侧一翻,避开了造化城主的剑势,人却一挺而起。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好大的命啊。”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左腕没有穴脉。”
造化城主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可以学会这样的擒拿法,在下难道练不会移脉之功么?”
艾九灵高声说道:“俞兄弟,我忘记告诉你了,练过归元神功的人,都可以移脉穴。”
造化城主冷突一声,道:“艾九灵,你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处,练成了归元神功,又何至只能转移脉穴。”
艾九灵道:“师弟,我已经看到了俞秀凡和你动手的情形,如打下去,你未必一定能胜过他。”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艾九灵,你不用假慈悲了,你真的还把我当师弟看待,那就叫他们让开去路。”
艾九灵冷冷说道:“你如真的有悔过之心,那就请放下兵刃,束手就缚,我会尽力试试看。”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你不用试了,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领这个情。”
艾九灵道:“哀莫大于心死,你的灵魂己死,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俞秀凡长剑一挥,冷冷说道:“造化城主,咱们这一战还未分出胜败。”
挺剑刺出,直取造化城主的前心,两个人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这一战打的凶猛,更过上一阵。金玉蓉双目凝注着两人动手的情形,神情严肃。
艾九灵眉字之间,也泛起了一片杀机。显然,他已经对这位师弟,失望、灰心,到了极点。
花无果淡淡一笑,道:“艾兄,如若俞秀凡死在了造化城主手下,你准备如何?”
艾九灵道:“俞秀凡的成就,已不在我之下,老实后,俞秀凡如若胜不了造化城主,我和他单打独斗也一样胜不了他。”
花无果道:“我的武功,虽不如你们也能瞧出一点苗头,这一场恶战,双方一直是一个平分秋色之局,老朽目下还瞧不出谁胜谁负,你在武功造诣上,强过兄弟很多,不知是否瞧出了一点胜负的关键。”
艾九灵摇摇头,道:“俞秀凡一代奇才,老实话,他的成就,似已凌驾于我之上。惊天剑法使他剑术上的造诣,更进入一层境界,如是我预料不错,俞秀凡在这场搏斗中,定然会施展惊天三式,这三招武功,如若无法胜得了造化城主,那十之八九必败。”
花无果道:“剑道上的修养,我自承不如你艾兄,但我想那惊天三式的威力,必可降服造化城主。”
艾九灵道:“花兄,归元神功,大约是当今武林之中,最为玄奇的一种内功了,可使人返老还童,脱胎换骨,比起达摩易筋经上代毛洗髓,大约还要高明一些。”
花无果道:“抛开武功上的成就不谈,单就医道而言,世上没有不会死亡的人,不论多高深的武功,也只能使自己多活几年而已。”
艾九灵道:“是的,人总是血肉之躯,不论什么精深的奇功,也无法把血肉之躯,变成金刚不坏之身。”
花无果道:“如若你能想通了这个道理,就会明白人的体能,总会有一个极限,就算能打通任。督二脉,返老还重,也不过是驻颜之术,但却不能完全把岁月留下的老迈带走。白日飞升,长生不老,我不敢断言没有,至少我自己没有见过。”
两人谈话之间,俞秀凡已然施展出惊天三剑。第一招“惊天动地”,剑招出手。长剑化一道白虹,直射过去。
造化城主突然一收剑势,漫散的剑气,突然问收缩成一团白光。
两团剑光一接之下,交错而过。白光敛收,又恢复了一个对峙之局。
俞秀凡轻轻喘息,造化城主的顶门,也见了汗水。
双方相持了一阵,俞秀凡长啸一声,飞身而起,第二招“石破天惊”,连绵出手。
这一招剑势的凌厉,比起第一招更为凶猛。造化城主脸色凝重,右腕疾浑,化成了一团白芒。整个的身子,完全隐于那一片剑芒之中。
俞秀凡攻出的剑招,有如千钧一锥般,竟然冲破了造化城主的护身剑气。听不到金铁交鸣之声,但见白光闪了几闪,一切又归沉寂。这一下,见到了鲜血。造化城主的左臂;连衣服带肉被削下了一片。
贯注了强大内劲的凌厉剑势,已然破去那造化城主的护身正气。
造化城主虽然受了伤,但他的神情,却反而轻松了很多,笑一笑,道:“俞秀凡,惊天剑法中,只有三式最凶狠的剑招,我已经见识了两招,还有一招,你可以施出来了。”
俞秀凡道:“不错,还有最后一招,也是凶厉的一招,这一剑,是我们生死存亡的一招。”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俞秀凡,惊天三式,威力相似,你两招不能伤我,难道最后一式,一定能够伤了我么?”
俞秀凡道:“试试看吧!”
造化城主道:“如是你伤不了我呢?”
俞秀凡道:“伤不了你,我死;杀了你,可以为江湖除一大害。”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你杀不了我呢。我过去说的活,继续有效,你不妨再想想。阁下,人生不过数十年......”
俞秀凡厉声喝道:“住口!除非你立刻解散造化门,放出人间地狱中人,听候武林中公议裁决,咱们才可以免去这一战。”
造化城主冷冷说道:“俞秀凡,你认为我败定了么?”
俞秀凡冷冷说道:“没有,我只是不愿意见到你这种人活在世上。”
造化城主道:“哦!”
俞秀凡道:“这只有两个办法,不是我把你杀了,你就把我杀死。”
造化城主道:“这么说来,咱们是誓不两立了?”
俞秀凡道:“眼下的情势,确是如此。”
造化城主道:“好!我再接你一剑。”
俞秀凡一吸气,突然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幻起了一道白色的光芒,直向造化城主卷了过去。这一剑威势强大,直似百丈巨浪一般,倒卷而下。
造化城主手中软剑忽然绕身而起,化成了一圈光芒,迎向了俞秀凡。
长虹白芒,接触一起。一场从未见过的搏斗奇观,展现在眼前。
俞秀凡的剑势,有如灵蛇一般,绕着那一团臼芒转动。相持了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两团光影,突然分开,人影重现,两个人都变了样子。
两个人,都似从水中出来一般。是汗水,透湿了所有的衣服,这一阵缠斗,似乎是用了两个人所有的精力,一时间两个部失去了再战的力量。两张苍白的脸,四只失神的眼睛。
造化城主似是复元的较快,片刻间,脸上已浮起了红润之色。
俞秀凡也已够快,脸色很快的有了好转。
这时,站在造化城主身后的金玉蓉,突然快步行到了造化城主的身侧,道:“你怎么了?”
造化城主道:“咱们胜了。你此刻出手,一举就可以击毙俞秀凡。”
金玉蓉哦了一声,道:“我用匕首刺死他如何?”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都是一样,你出手吧!”目光转注到艾九灵等的身上,接道:“俞秀凡完了。归元神功,能使一个人有着生生不息的内力。也能在极短的时间,使耗去的气力恢复。惊天三剑式,也不过如此罢了,我相信你们之中,再没有胜过俞秀凡的人了。”
的确没有,在场之人,心中都很明白。
金玉蓉取了一把匕首,一把金色的匕首。忽然间,金芒一闪,刺了过去。
但不是刺向俞秀凡,匕首却刺向了造化城主的前心。近在飓尺,全无防备,造化城主闪身欲避时,已来不及。但他一吸气,硬将心脉移开了半寸。
金玉蓉这一刀,用尽了生平之力,够快速,也够强劲。
如若不是俞秀凡早破了造化城主的护身正气,这一刀自然伤不了造化城主。金玉蓉这一刀刺人了造化城主的前胸,深没及柄。但却没有刺入造化城主的心脏。
这意外的变化,全场中人都看呆一呆。
造化城主也呆了一呆。深厚的功力,使得造化城主在重伤之下,仍然能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一怔之后,冷冷说道:“好贱婢!”扬手一掌,直劈下去。
金玉蓉这一刀用力太猛,但造化城主运气行功,全身坚硬如铁,金玉蓉一下子竟未能拔出匕首。
就在她拔刀一缓的一瞬间,已为造化城主左手的掌势罩住。
灵芝仙液,带给了俞秀凡超越的体能,造化城主体能恢复时,他也在迅速的恢复中。眼看金玉蓉被罩在掌势之下,救授已自不及,一侧身,左肩背硬接了造化城主的掌势,右手长剑,却直劈而下。
寒光闪动,鲜血溅飞,造化城主身体被斜着劈成两半。
但俞秀凡也无法避开那致命的一掌,被掌力击中了左后肩背。身子离地,直向前面冲去,正好撞向金玉蓉。金玉蓉放开匕首,一把抱住了俞秀凡,两个人摔跌在八尺之外。
金姑娘紧抱着俞秀凡的双手紧紧不放,本身完全承受了这—掉的撞击之力。归元神功果然是非同凡响,身躯被臂成两半,仍然被一股暗劲撑着,过了一盏热茶工夫,才倒摔下去。
这时,群豪才想起了俞秀凡,急急奔了过去。
金玉蓉已然扶起了俞秀凡,自己却吐出一口鲜血。
俞秀凡不见伤势,也未吐血,但他的脸色却是一片艳红。
花无果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俞秀凡,道:“娃儿,你觉着怎么样?”
俞秀凡道:“晚辈并无不适之感。”
花无果怔了一怔,道:“内腑气血呢?”
俞秀凡道:“也没有翻动的感觉。”
花无果道:“这就奇怪了。”伸手按在俞秀凡的脉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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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忽然间,感觉到站得好累好累,缓缓坐了下去。
花无果微闭着双目,右手食。中。无名三指,搭在俞秀凡的脉穴上,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缓缓睁开双目,这时,场中所有的人,都围在俞秀凡的四周,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花无果的脸上。
花无果神情严肃,缓缓说道:“归元一掌,垂死之击,力道奇绝,幸好俞少侠的身体未伤,”
四周彼起此落的响起了吁气之声,似乎都放开了紧张的心弦。
花无果黯然一叹,接道:“但这一掌,打散了他一身功力,封死了他任。督两脉。”
金玉蓉接道:“璇玑官藏了一粒十全大还丹,愿意奉献俞少侠,仗凭你花前辈绝世医道,定然可使他功力复元。”
花无果摇摇头,道:“不论有多少灵丹妙药,也无法使他功力恢复,从此之后,俞少侠不能再练武。”
艾九灵道:“用佛门开顶大法,可传薪人,如是他再练武也非难事。”
花无果道:“归元一掌,专破人身武功。造化城主那一掌,完全破坏了俞秀凡机能潜力,让他从此放弃练武。老夫一瓶丹药,可保他寿过花甲,若是勉强练武,只能促使他体内受伤的机能崩裂,速其死亡。”
五毒夫人缓缓说道:“难道,就没有医治之法了?”
花无果道:“没有。任何妙手,都无法重造他内体机能。”
五毒夫人道:“这么说,他无法再走江湖了。”
俞秀凡突然站起身子,潇洒一笑,道:“我原非江湖人,亦不恋江湖事,祸酋被歼,还我本来面目,是何等快乐的事!”
花无果低声道:“返噗归真,重读诗书。这一段江湖经历,给你帮助不少。以阁下之相,仕中极品,但愿牧民府州时,能多为民间洗雪埋恨沉冤,胜过你只剑天涯,行侠积善。”
俞秀凡笑一笑,道:“但愿如此。必不负前辈雅望,只可惜人间地狱中还有千百位被囚的武林高手……”
金玉蓉接道:“漩现宫是以机关埋伏扬名于世,贱妾对此,下过一番过夫,释放人间地狱中破囚之人,贱妾一身承担。”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谢姑娘,得此一言,俞某人心中无憾,我要去了。”对着艾九灵一抱拳,缓步向前行去。
望着俞秀凡的背影,艾九灵眼中有些湿润,说道:“侠心义胆,舍弟何人,艾九灵好生惭愧!”
水燕儿突然低声对五毒夫人道:“夫人,我要去保护他,他武功已失,一旦遇上了仇人,如何自处?”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燕儿,你们已有夫妇情分,好好的去吧!我解散了湘西五毒门,也会找你们叙叙旧情。”
王翔,玉尚沉声道:“艾大侠,我们要跟着俞大哥。”两个人,一躬身,快步离去。
不知是什么人,突然举步向前行去,直到门口,群豪齐步相随。
凝目望夫,只见俞秀凡长衫飘飘,在落日晚风中,是那样轻逸。
他偶然的际遇,踏入了江湖,短短的两年时光中像一道强烈的闪光,照亮了武林。
不再是剑气漫空,但将会再听到那琅琅的读书声。
(全书完·秋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