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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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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覆雨翻云》3卷

  韩柏心叫我的妈呀,怎么她竟懂高句丽话,且说得比陈令方还好,可恨自己除了听得懂“你”“我”这类单字外,其它的就半个字都听不懂,硬着头皮道:“你怎么竟懂说我们的话?”
  白衣美女一阵娇笑,足尖原地一点,掠过清潭,来到韩柏身前,两手伸出,一下子揪着他的衣襟。
  香气袭来。
  女子身量颇高,只比韩柏矮小半个头,此时略仰俏脸,把有绝世之姿的粉脸,凑到离他眼前不足半尺处,两手同时一紧,略往上提,淡淡道:“你究竟是谁?”
  韩柏头皮发麻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嘛!”白衣美女日光转寒道:“那你就告诉我:刚才我说了些什么?”
  韩柏哈哈一笑:藉以掩饰心中的惊惶,道:“你要我说便要说吗?除了正德王的命令,我朴文正谁人的话都不听。”
  白衣美女倏地退开,飘同原处,娇笑道:“不要骗我,你是个冒牌的专使,哼:骗骗别人还行,撞着我就要原形毕露了。”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你爱说什么便什么吧:我要走了。”
  白衣美女笑道:“你这人真没用,要不要我脱掉衣服,再在潭里出浴傍你看看。”
  韩柏愕然道:“你说什么?”
  “专使大人!”马雄的叫声由远处传过来。
  白衣美女道:“若你不想我揭穿你的身分,乖乖给我留下一株人参,否则我会教你陷进万劫不复的处境。”按着向他甜甜一笑道:“只要你听话,我甚至可让你得到我的身体。记着了,我很快会来找你的,不要使我失望呀!”转身和那婢女往出的另一边离去.走时仍不忘记回眸一笑,那种狐媚,可教任何男人魂为之消。
  韩柏看着她们消失在对面的岩石下,颓然叹了一口气,回头向马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今次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样倒霉的事情也可以给他遇上,不过她的确动人之极。
  戚长征左手持着的天兵刀决汤翻飞,一挑一劈,皆如奔雷掣电,重重击中敌人兵刃,无论对方招式如何巧妙,角度如何刁钻,总给他一刀封死,无法展开下着,唯有骇然退开,让另一人补上。
  纵使在五名敌人排山倒海而来的攻势里,他仍能纵横自如,倏进急追.飘移无定,使敌人根本无法形成合围之势,变成每一次都像是和戚长征单打独斗那样。
  戚长征愈战愈勇,愈打愈痛快。只觉对封寒传授的左手刀法心领神会,忽地一声长啸,天兵刀落处,“锵”的一声,竟把那脸生黑痣的青年左手的流星在离手提处寸许位置削断,那黑痣青年去了平衡,往右倾去。
  戚长征飞起一脚,正中对方小肮,把那人踢得飞跌开去。按着回刀一劈,把那实青年由后侧刺来的方天戟汤飞开去。
  他灵变无方的身法终于滞了一滞。
  眼前剑芒漫天幻起,往他罩来,正是那风韵动人的褚红玉。
  和尚的戒刀和矮瘦汉子的狼牙棒觑此良机,亦分由左右后侧全力攻来。
  戚长征知此五人实属高手,刚才吃亏在输了气势.致被自己牵着鼻子来走,若目下让他们争回主动,说不定难以生离此地。
  他乃极有决断的人,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开过脑际之时,已下了决定,一声暴喝,人随刀走,便进那褚红玉的剑网里。
  一连串刀剑交击声暴雨打芭蕉般响起。
  褚红玉一声冷笑往后急退,挽起剑花,挡着戚长征的进路。
  戚长征晃了晃,去势不改。
  长剑滑肩而过。
  褚红玉想不到他身法精妙至此.骇然下给戚长征撞入怀里去。
  和尚和矮瘦汉子大叫不好,提起一口真气,箭般掠至,戒刀和狼牙棒往戚长征背脊招呼过去。
  戚长征哈哈一笑,闪了闪,到了褚红玉背后,右手紧箍住她的蛮腰。
  两人攻击的目标变成了褚红玉,吓得骇然收兵。
  戚长征搂着被封二穴道的褚红玉迅速疾退,掠上了墙头向追来的敌人喝道:“谁敢追来,我就杀了此女,看你们如何向尚亭交待。”
  众人呆了呆,没有追上去,戚长征仰天长笑,搂着褚红玉消失在墙外。
第十章 百日之恋
  秦梦瑶跃离椅上时,知道自己早先的想法一点无误,今天双修府之战针对的确是浪翻云。
  必键的人物是“剑魔”石中天。
  而发难的时刻就在浪翻云击败石中天后的刹那。
  但是他们有四个失算。
  第一个失算就是想不到石中天败得如此之惨,并不能耗去浪翻云大量的真元。
  另两个失算是里赤媚和年怜丹同时受了伤。
  最后的失算就是想不到她秦梦瑶竟能以无上智能,测破了玄机,一直在监察红日法王的动静,故能在红日法王发劲攻势的同时,先一步加以截击。
  否则浪翻云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他难以在与石中天决战后了锋锐的瞬刻来抵挡西域最项尖的三大高手全力的夹击。
  狂飙卷起。
  当秦梦瑶的飞翼剑挟着无坚不摧的剑气刺上纪日法王变得通红的手掌时,浪翻云手上的覆雨剑消失不见,变成漫天光雨,迎上年怜丹的玄铁重剑和里赤媚的双拳。
  战事刚开始便结未了。
  .,红日法王两只衣袖尽化碎粉,由进来那破洞疾退回去.狂笑道:“若梦瑶小姐百日后仍能不死,这一仗便当本法王输了,本法王立即回藏,决不食言,”到这后一句时,忽地变成沙哑的干咳声。
  声音迅速远去。
  .浪翻云和奉梦瑶剑回鞘内,背对背肃然静立。
  这时年怜丹和里赤媚才在退了十多步后。站稳脚步。
  由蚩敌、柳摇枝和那两名花妃移到两人身旁,掣出兵刃。
  两名花妃用的都是剑,只看她们提剑的气势,便知亦是此道高手。
  浪翻云伸天长啸道:“好:给我滚吧!”里赤媚冷笑道:“浪翻云你怕了吗?”
  浪翻云淡淡一笑道:“是的:我的确生出了惧意,可是若你们恃强行凶,致使这里无人活命,我立誓要保命离去,然后逐一把尔等杀死,若违此诺,地灭天诛。”
  年怜丹轻叹道:“浪翻云你自视太高了。任你如何厉害,始终未登仙界,终是血肉凡躯.我们这里的人无一不是高手,若先行围攻于你。由于你定要保护其它人,势不肯独自逃生,那后果你应知道是怎样的一回事吧!”浪翻云哂道:“我有言在失,你如不信,我们不如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现在形势非常明显,双修府这方面的四大高手:烈震北伤重至一点声息也没有;风行烈则正受着谷姿仙双修大法的疗治,生死未卜:秦梦瑶显亦因伤上加伤,能否活命仍是未知之数。其它潭冬、陈守、赵岳。连忙也帮不上。变成只有凭浪翻云一人之力,应付有里赤媚和年怜丹在内的大大高手,形势又不能独自逃走,形势的险恶,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悦耳的女子娇笑声在正门处响起道:“里赤媚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愚夫妇。”
  里亦媚盯着浪翻云,头也不回道:“双修大法果是不凡,连那么严重的内伤也可治好。里某佩服之极。”
  不舍的声背响起道:“浪兄其剑其人.宗道心仪久矣,请恕来迟一步之罪。”牵着谷凝清的玉手,绕过敌人,来到浪翻云处.才放开紧握的手,分立在浪翻云两旁。
  里亦媚灼灼的目光,打量了不舍和谷凝清好一会后。微笑点头道:“你们只是把伤势压下.幸好如此,否则里某连和谈的资格都没有了。浪兄怎么说?”
  这人不愧一代奸雄:提得起放得下,一见形势变化,立时提出和议。
  浪翻云向仍静立身后的秦梦瑶道:“梦瑶怎么说?”
  秦梦瑶柔声道:“让他们走吧?”
  浪翻云眼神锐利起来,缓缓扫过敌方众人,点头道:“今天之事就此作罢.下次给我遇上你们任何一人,必全力搏杀,绝不留情,请吧!”年怜丹一声长笑,道:“好:今天总算见识到覆雨剑法,亦承认你有说这些话的资格。异日当我功力尽按时: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到时再领教高明。”
  里赤媚抱拳道:“若非我们站在对抗的立场,浪兄会是里某真心渴欲交结的朋友,请了!”
  转身当先离去。
  瞬眼间里年等人走得一干二净。谭冬等三人悲喜交集,迎了上来,向不舍两人见礼。
  浪翻云转过身来。两手搭在秦梦瑶香肩上,好一会后爱怜地道:“梦瑶,你好一点了吗…”
  秦梦瑶转过身来,脸向着浪翻云,不舍和谷姿仙三人。微微一笑道:“梦瑶现在只想回到静斋去,在师博坟前忏罪,告诉她我终于失败了。”
  她如此一说,谁也知道她不能活过红日法王所说的百天之数。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梦瑶不要绝望.我可以担保在这中藏之争,你将是那大赢家。”
  谷倩莲的尖叫传来:“震北先生!”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她不知何时已跪在烈震北身前,一脸悲痛,泪流满颊。
  秦梦瑶淡淡道:“大哥出剑的一刻,就是震北先生坐化之时,如此奇妙的仙去,震北先生当能瞑目了。”
  众人都泛起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谷凝清拉起秦梦瑶的手,指尖搭着她的腕脉,良久后皱眉道:“纵有双修大法,恐亦无补于事。”
  秦梦瑶瞅了浪翻云一眼柔声道:“梦瑶自知生机巳绝,刚才绝凭一口先天真气,接连心脉,暂时保命:希望能在倒毙前赶返静斋,大哥不需安慰梦瑶了。”
  浪翻云向不舍和谷凝清道:“贤夫妇最好先去看看行烈和姿仙的情况如何,顺便带走倩莲,并劝劝那妮子,告诉她烈兄在去前悟通大圆满的境界,故无须为他伤悲,我想和梦瑶私下说几句话。”
  不舍两人黯然点头.带着倩莲和谭冬等四人去了。
  浪翻云伸手按着秦梦瑶香肩,来到阳光漫天的府堂外.顺步来到俯瞰山下全景的高处。
  梯田重重,双修府回复了平昔的宁静和平。
  秦梦瑶往浪翻云靠过去,幽幽道:“不知为何?有大哥在我身旁时.我总有软弱的感觉。”
  浪翻云微笑道:“这是因为梦瑶受了伤嘛。告诉我:你心中有有想着那个人。”
  秦梦瑶淡淡道:“到了这等时刻,我更不想瞒你,被红日法王所伤后,我一直想着韩柏,想着再见他一脸,才回静齐寻一块埋骨之地。”
  浪翻云笑道:“你为何连浪翻云的话都不相信,你定会吉人天相的。”
  秦梦瑶微微一笑道:“若双修大法都救不了梦瑶,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她呢?”直到此刻,她仍没有对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事实,表现出半点悲哀,但神态却有巽于她往昔的超然尘凡,似由出世转为入世。这含蓄地显示在她对浪翻云的态度和对柏的依恋两方面上。
  浪翻云挽着她的手紧了一紧,悠然道:“仅是双修大法当然接不回断了的心脉,但加上一个人就成了。”
  秦梦瑶一颤道:“若要梦瑶把贞操随便付给一个人,我情愿死了也不要那样地活着。”
  浪翻云失笑道:“你若知道那人是谁,定会收回这两句话。”
  秦梦瑶俏脸飞起两朵红云,以前所未有的娇羞低声轻问道:“那家伙是韩柏吗?”
  浪翻云正容道:“只有他的魔种才可激起你道胎的生机,接回断了的心脉,说不定还会有更奇炒的事发生呢。”
  秦梦瑶问上美目,轻叹道:“假设我怀了他的孩子。那怎办才好?”
  浪翻云淡然道:“横竖你和他的缘分也是止于这百日之期.送他一个儿子作别礼不是挺美吗?”
  秦梦瑶张开美目,一向清澈的眼神竟变得朦胧如薄云后的迷月,樱轻吐道:“假设我真离不开他。岂非要给那坏蛋欺负足一生一世吗?”
  浪翻云笑道:“梦瑶不是说过为了师门使命,什么都不计较吗?”
  秦梦瑶嗔道:“大哥在迫梦瑶吗?”
  浪翻云微笑道:“就算你的心脉完好无恙,梦瑶始终要和韩柏作一了断,看看谁胜谁负.这不是你这入世之行必经的气数吗?”
  秦梦瑶幽幽一叹道:“梦瑶真不服气,唉:要白便宜那无赖了。”
  谷姿仙的闺房里,风行烈的喘息和谷姿仙的娇吟声激烈地共鸣着。
  谷姿仙白皙无瑕的赤裸胴体在风行烈身上剧烈地作出种曼炒无边的扭动娇姿。
  两人浑身尽是晶莹的汗珠。
  蓦地谷姿仙一声娇呼,雪白动人的肉体软伏在风行烈身上。身体仍紧密的连结着。
  风行烈双目一净,搂着她滚过来,变成把她压在身下。
  谷姿仙反搂着他,喘息着道:“行烈!你爱姿仙的身体吗?”
  风行烈的热吻雨点般落在她白嫩的颈处,含糊不清地道:“爱得要命?”
  谷姿仙道:“你知道我们永无练成双修大法的希望吗?”
  风行烈愕然抬起头,望着她情欲烈的秀目道:“什么?”
  谷姿仙感爱着风行烈不住澎湃的男性雄风,知道他经自己偷入胜比不世灵药,精练多年的处子元阴后。遂渐复原起来,颤抖着道:“双修大法的关键在于男的要有情无欲,女的要有欲无情,刚才我施展大法,虽能治好你体内严重伤势.献上元阴,但因既有欲亦忍不住动了强烈的情,所以九阴将去而不复:永远不能仗之再和你修练大法了。”
  风行烈呵呵一笑道:“去他妈的双修大法,这样做夫妻还有何乐趣可言?噢:我要出去看看。”
  谷姿仙美腿交缠,把他缠个结实,娇羞道:“你不能走,否则会前功尽废。”
  风行烈愕然道:“但是……”
  谷姿仙道:“我们须催发情欲.待我的元阴和你的元阳水乳交融后你才能真的康复,但仍有一段短时间不应去用真气,噢!.烈郎!”
  风行烈其实那想离开她动人的肉体,闻言立时动作起来,对这美女再大张挞伐。
  想起初遇时她对自己的冷漠无情,现在更感君临征服的快意。
  谷姿仙在他的征伐下婉转呻吟,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荡魄勾魂。
  这对有情的男女,不住攀上灵欲的极峰,在最后一次高潮来临时,风行烈把生命的精华,爆炸般狂注进这成熟的美女体内。
  就在此时,两人感到一股电流般的奇与能量,在两人体内来迥激边,那种畅美,完全超越了感官所能达致的任何快乐。
  “呀!”两人同时狂叫,四肢八八鱼般绞缠起来,无论身心都结合在一起。
  那是无法形容的感觉。
  风行烈只觉心明如镜.一明悟涌上心头,使他知道体内汇合了的三种真气,因着双修大法的奇异功能,到此刻才真正浑融无间,令他朝武道的极峰再跨进一步。
  谷姿仙又是另一番奇妙的感受,感到精修多年的功法融入了风行列传过来的奇异真气,那虽然不是双修大法功成时的现象,却是另一意外的收获,一不逊色于双修大法的升华。
  两人紧缠一起,谁也不肯放开半点。
  房外响起白素香的声音,生民惊扰了他们般轻轻道:“小姐,夫人和老爷来了,你们……唔……你们:谷姿仙惊喜道:“爹和娘……噢……”她知道噩难终于过去了。
  风行烈道:“告诉他们稍等一会,我们立即出来拜见两位老人家。”
  白素香步声渐去渐远。
  两人依依不舍分了开来,浑身汗水。
  风行烈先跳下床,再温美地把这刚和自已有合体之缘的美女扶了起来。
  谷姿仙望向雪白床单上的一片惊心动魄的落。娇羞地道:“行烈:我要你一生一世都疼我爱我,连一刻的疏忽大意都不可以发生。”
  风行列在短短两日内,连夺三女的身心.真是心满意之极,哈哈一笑道:“这个娘子可以放心,如若有违,教我下世做牛为马.任你驱策。”
  谷姿仙喜孜孜地道:“今晚让我和那两个丫头陪你到温泉沐浴,享尽你给我们的幸好吗?”
  风行烈道:“当然好到极。来:快穿衣,我担心震北先生会有事。”
  谷姿仙娇躯一震,冷酷的现实代替了甜美的梦境。
  “砰!”房门大开.谷倩莲不理一切冲了进来,投避风行烈怀里,悲呼狂号道:“震北先生去了。”
  这句话有若睛天霹雳,明知烈震北难以度过今天,仍把两人震得呆在当场。
第十一章 荡女散花
  韩柏骑着灰儿没精打回到官船,看到范良极兴高烈,在跳板旁指挥着一队官兵,把十多箱不知载着什么东西的木箱运往船上。
  韩相跃落地上,奇道:“侍卫长你在弄什么鬼?”
  范良极恭敬答道:“箱内有十多缸盛了这里最着名“仙饮泉”的泉水,还有其它制酒的工具和材料,都是依着女酒仙开列的清单采购的。”
  韩柏找了个借口.把想过来趁热闹的马雄支使开,教他先带灰儿回船,叹了一口气,不知应怎素开口向范良极说出刚才的怪事。
  范良极终发现到他的异样,关切道:“小柏你是否不舒服了?”
  韩柏于是一五一十,将刚才遇到白衣美女的事和盘托出。
  范良极拉着他走到一旁,出奇地温和道:“小柏你不要自责,纵使你没有遇到她,她始终会来找你。”
  韩柏一愕道:“这话怎说?”
  范良极道:“她既懂高句丽话,要的又是万年参,自然是与高句庞有关的人,知道有关万年参和我们不知道的妙用。”接着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一直担心此事,朱元璋既懂开口向高句丽王要万年人参,自然知悉有关人参的事,反而我们这个两人使节团对这些人参如何服用?有何妙用一无所知。到时说不定立刻揭穿身分,你说我多么烦恼。”
  韩柏道:“这白衣女是何人我们都不知道,况且我们那有万年参给她。”
  范良极诡异一笑道:“你大小看我了.我范良极何等样人,那会蠢得把偷来的东西双手捧上给朱元那混蛋,除了送了一株给兰致远外:剩下的十六株万年参给我扣起了八株.你要送那白衣女一株乃轻而易举的事,只是盈散花这样来明枪我独行盗的东西,她必须付出比万年参更高的代。”
  韩柏骇然道:“她竟是十大美人里以放荡着名的盈散花?”
  范良极道:“绝对错不了,尤其那女扮男装的美女和她形影不离:最是易认,十大美人里,我最清楚她的秘密。”
  韩柏呆看着他。
  范良极得意笑道:“不要以为我专爱偷窥美女,只因这盈散花其实是我的同行,一个不折不扣的女飞贼.所以我才要和她一较高下。把她贴身的一块宝玉偷了,让她知道天外有天,盗外有盗。”
  韩柏更是瞠目结舌,嗫嚅道:“原来是个女贼。”
  范良极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跟踪了她整整三个月,失败了十多次后,才勉强得手,此女盗术之精,只仅次于我,她的武功亦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当然比不上我们,但已足可纵横江湖了。”
  韩柏道:“可是现在她控制了我们的死穴,若给他把我们的底子揭开来,愣严还会不知我们是谁吗?”
  范良极兴奋起来道:“那次我虽胜了她,却是赢得不够味儿,今次她送上门来,我定要她失去宝贵的贞操。”
  韩柏大笑起来,失声道:“这荡女有何贞操可以失去,你不是说过有很多人和她有上一手吗?”
  范良极往四周看看,这:“我们先到船上再说。”
  两人回到船上,这时舱厅焕然一新,布置得美仑美奂。
  来到上层时,长廊静悄悄的.柔柔等谈话的声音隐隐从左舱房中传出,陈令方的房却是他打鼻鼾的呼噜呼噜声。
  进房后关上了门,范韩两人在窗旁的高背扶手檀木大椅坐下。
  范良极煞有介事道:“我跟了盈散花这么久.其中一个收获就是发现了她放荡的大秘密,凡是和她上过床的男人都中了她的诡计。”
  韩柏一呆道:“难道上床也有诡计可言吗?.”范良极道:“当然有,偷东西的是盈散花,上床的却是她的拍档秀色,你明白了没有?”
  韩柏恍然大悟,旋又皱眉道:“那秀色岂非很吃亏吗““范良横道:“秀色是闽北女门的传人,专事男女采补之道,有什么吃亏可言,此正是一家便宜两家着数,所以才如此合作偷快。”
  韩柏道:“女儿家的名声不重要吗?何人还敢娶她。”
  范良便道:“若盈散花要选婿,保证新知旧雨以及慕名之士,必在她门外排了队由中原直延至西藏的长龙,尤其是她出了名无论和那个男人一夜之欢后.都绝不会让人第二次碰她,所以若有那个男人能得到她的第二晚,保证立即名扬天下,声名直追庞斑和浪翻云。”
  韩柏哑然失笑道:“事实上她却从没有和人上过床,所以根本不会成爱情俘虏,哼:若她给我……给我……”
  范良极邪笑道:“给你操过后,保赞她离不开你,是吗?专使大人。”
  韩柏自信十足道:“正是如此!”范良极皱眉道:“此女差点比我还多计,弄那个秀色上床不难,要将她盈散花摆在床上,让你大快耳颐,却是非常伤脑筋的一回事。收服了她,会对我们京师之行非常有利,若收服不了她,以后她还不知会弄出什么花样招来,最怕……”
  韩柏道:“最怕什么?”
  范良极道:“我有一个不祥的感觉:就是万年参只是她一个初步目标,此女眼角极高,野心又大,定有更厉害的事要做。”
  韩柏道:“来来去去还不是偷东西吗?啊!”忽地脸色一变,往范良极望去。
  范良极苦笑道:“你想到了,若她要万年参,大可到船上来取,她又不知道船上竟有浪翻云和我在.凭她的偷术还不是手到拿来。所以她只是以此牛刀小试,测探我们的反应.看看我们是否会因此被她控制了。”
  韩柏张开了口,喘着气道:“她是想到皇宫内偷东西,只有我们才可掩她安然进出皇宫。”
  范良极忽地捧肚笑得眼都流了出来,喘着气道:“还有某么比这更荒谬的事。竟有后生小女贼敢来迫我独行盗范良极、覆雨剑浪翻云和你淫棍韩柏到皇宫去偷东西,你说天下间有此这更好笑的事吗?”
  韩柏不快道:“你再叫我作淫棍,我以后一定断了你收义之路,莫忘左诗还未给你斟茶上呢。”
  范良极投降道:“嘿:让我给你另起一个外号,免得叫顺了口,传了出去,那就糟边了。”
  韩柏道:“这还差不多,快给我想个像样些的外号,免得将来有人要我报上名号时,欠了点可以扬名立万的东西。”
  范良极两眼一转,抱拳道:““浪子”韩柏,这外号又顺口又绝,意下如何?”
  韩柏念了几遍,大喜道:“这外号真的不错,快给我宣传一下,免得某他人给我起了其它外号时,改不了口。”
  范良极道:“这个容易。只要通知马雄,告诉他有株万年参给一个叫“浪子”韩柏的人偷了,保证追缉你的悬赏贴满全国的街头巷尾。使你……
  炳哈……立时扬名立万……哈哈……”
  韩柏先是一怒,按着亦忍不往捧腹大笑起来。
  “咿呀!”门推了开来,左诗走进来道:“柏弟和范老为何笑得如此开?”
  范良极苦忍着笑,向左诗招丁道:“诗儿快过来斟茶认我作大哥,这是你的相公夫君柏郎兼柏弟答应了我的。”
  左诗俏脸飞红,知道平日众姊妹的闲谈全给他尽收耳内,才会知道她们怎样唤韩柏,莲步姗姗走了过来,从放在几上的茶斟满了一杯茶,递给范良极,福身柔声道:“大哥用茶!”范良极眉开眼笑接茶一饮而尽道:“这是买一开二,女酒仙成了我的乖子,小雯雯变成我的乖义女。真是划算得很。”
  左诗不依道:“大哥你究竟偷听了诗儿多少说过的话?”
  范良极摊手道:“本侍卫长负起全船安全之策,自然要圣起耳朵监听一切。”
  左诗想起一事,双颊潮红.转身欲逃,给韩柏一把抓着她的心手,道:“诗姊到那里去了?”
  左诗给他拉到身旁,俏脸却别向房门那边,不敢看他们.跺足道:“我要去检查那些制酒工具。”
  范良极向韩柏喝道:“对义姊拉手拉脚成何体统,还不让你诗姊去赶酿几坛清溪流泉出来,免得浪翻云回来后拿他的覆两剑追杀我。”
  韩柏笑嘻嘻站了起来,拉着左诗的手依然不放,涎着脸向左诗道:“更大逆不道的事我也对诗姊做了,拉拉手实属闲事,来:诗姊:我培你去制酒。”
  范良极冷哼道:“你给我留下来,否则的话明年此人都制不出半滴清溪流泉来,小心我叫回你以前的大号。”
  韩柏吓得连忙放开左诗软柔温的可爱纤手。
  左诗奇道:“柏弟以前的大号怎样称呼哩?”
  韩柏吓得抓着她的香肩,推着她往房外去,威严下令道:“妇道人家,最紧要三从四德,以后不准再问这些男人间的事。”
  左诗丝毫不以为忤,笑着推门去了。
  韩柏松了一口气,靠在门上道:“本专使事务繁忙.有屁快放。”
  范良极掏出烟管,从剩馀的天香草抽了几丝.放在管上.点燃后一二吸个剩尽,嘿然笑道:“当然是要点你一条明路.令你可把十大美人尽量收进私房内享用,包括那美丽的小尼姑在内。”
  戚长征肩上托着美丽的战利品,直至远远离城,才在一个幽森的树林停了下来。大力在褚红玉高耸的圆臀打了一记重的,才把她抛在一丛矮树上,跌得她四脚朝天,先前椒女的高姿态荡然无存。
  褚红玉气得满脸热泪地爬了起来,怒叱一声往他扑去,才冲前又颓然坐倒地上,显然尚有穴道被制。
  她悲呼道:“我定要把你这杀千刀的恶徒碎万段。”
  戚长征笑嘻嘻来到她坐倒处,一副泼皮无赖样儿,笑吟吟看着她,忽地拔出匕首,在她眼前扬威耀武她抛上抛下把玩看。
  褚红玉骇然把娇躯逐寸逐寸尽量移开,直至背脊撞上一颗矮树.才退无可退。停了下来。
  戚长征蹲着跟来,匕首一伸,刀锋贴在她巧俏的下颌处,用力一挑,褚红玉“呀!”一声仰起了俏脸,望着他颤声道:“你想干什么!”戚长征匕首下移,“飕!”的一声,盏破了她胸前的衣服.却没有伤及她的皮肤。
  褚红玉花容失色,低首往自己胸口望去,赫然发觉衣服连亵衣都被挑破,不但露出一大截丰满的胸肌,连深深的乳沟亦春光尽。
  她刚想叫喊,匕首再上托,贴着下颌把她的俏脸挑起,回复先前的姿态。
  褚红玉受刀锋所胁,不敢妄动,颤声道:“你想怎样:尚亭不会放过你的。”
  戚长征望进她放开的衣襟里,吹响了一下口哨,道:“尚亭当然不会放过我。不过你以为我肯放过你吗?”
  褚红玉回复了勇气,狠狠道:“你这种淫行,怎配称好汉?”
  戚长征哈哈笑道:“若我是好汉,敢问尚夫人为何要来取我的命?你我无冤无仇,既然不为任何原因亦可置我于死地,我要夺你贞节,快乐一番,你能怪谁?难道只可以任你对付我,我老戚仍要充好汉器重你,不碰你吗?”
  褚红玉一时语塞。
  今次湘水帮应楞严之请对忖怒蛟帮,说到底只不过为了湘水帮的利益,若怒蛟帮被歼,湘水帮就可往北大肆充势力,夺取怒蛟帮的地盘。
  戚长征凝视着她长而媚的俏目,露出雪白好看的牙齿笑道:“你们明知今次楞严是与方夜羽合作对忖我们,若是成功,整条长江将会落入方夜羽的控制里,蒙古馀孽得此战略得势,便会发动战争,使生灵涂炭。你们如此助纣为虐,又算那门子的英雄好汉?”
  褚红玉呆了一呆,尚亭应邀出手,想的只是和朝廷拉上关系,争取自身的利益,并没有顾及戚长征现在指出可能出现的后果,一时无辞以对。
  戚长征匕首贴着她的脸往上移,到了她嫩滑的脸蛋处,用刀身轻轻拍打了两下,赞道:“真是吹弹得破:好了。老戚时间无多。要好好享受一卜尚亭的美娇娘,让他知道来惹我们的后果,就是连娇妻也保不了。”
  褚红玉骇然道:“不要:求你不要,其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和告诉你。”
  戚长征索性坐了下来收回匕首,蛮有兴趣地道:“若你献上的情报有价值的话,说不定我会放过你的。”
  绪红玉气得差点哭了起来,可是回心一想,忽地发觉直至这刻,此人表面虽是凶横霸道,一副黑道恶少的模样,其实到现在仍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行。换了一般邪淫之徒,至少会先偿手足之欲,不会只是那么装样子给人看了。
  心神稍定下.首次往他望去.只见对方眼神清澈,一点欲火之色也没欠奉。
  点了点头.褚红玉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就尽避问吧。”
  戚长征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迟疑,若我觉得你在编故事.我会立即把你占有,那时求饶也没有用。明白了吗?”
  褚红王垂头道:“问吧!”戚长征微微一笑道:“楞严的人是其么时候找上尚亭,派了其么人来?”
  褚红玉唯恐他误会在砌词,迅速答道:“是西宁派的“游子伞”简正明,那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时方夜羽仍未发动对付尊信门和干罗山城.我们见商正明是八派的人。信用上应没有问题。
  答应了他,现在想反悔亦来不及了,谁敢同时得罪方夜羽和楞严。”
  她心中暗赞戚长征的老到,这第一个问题她是不能推说不知道答案的,而人的心理很奇怪,一开始说了实话,会自然一直说实话下去。
  按着戚长征问了一大串问题,都是关于楞严方面的人如何与他们联络,不同派别的人如何聚在一起参与对付怒蛟帮的行动,有什么切口暗话,有时他又会忽然问起早先曾问过的问题,看看前后有没有矛盾出入,使一直在黑道里长大的褚红玉也心悦诚服对方问话的技巧,不敢隐瞒,乖乖地如数奉上。
  戚长征又再问了几个问题,都是有关方夜羽的手下在当地的活动,然后伸掌在她身上拍下几下,解开穴道,笑道:“算你乖吧:夫人回复自由了。”
  褚红玉芳心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竟似很想再给他拷问多一会。
  戚长征站了起来笑道:“你的胸脯生得真美,我倒想你刚才骗骗我。”
  褚红玉往胸前望去,羞得连忙把衣襟拉紧。原来她刚才全神答问题下,竟不知道衣服敞开露出了左右大半边乳房。
  戚长征道:“希望不要再见了,否则莫怪老戚刀无情。”转身欲去。
  褚红玉叫道:“且慢!”戚长征回过头来,奇道:“还有什么事?”
  褚红玉啾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回去会和尚亭谈谈,告诉他刚才你曾说及的那种情况。”
  戚长征再露出他那招牌笑容。走了回来,缓缓伸出手来,在她脸蛋拧了一下,道:“你最好不会那么天真,我们曾调查研究过中原大小家派帮会的领导人,恕我直言,令夫被列入心胸狭窄,眼光短小之辈,若他知道你曾和我说过这些话,必会怀疑你曾对他有不忠的行为,所以最好编个较像样的好故事来敷衍他,至于以后会有怎么的发展,真要天才晓得了。”
  戚长征看着她迷惘的眸子,俯头下去.在她上轻轻一印,长啸声中,迅速离去"褚红玉怔在当场,自己是有夫之妇:早先是迫不得已.但为何刚才竟任这英武洒脱的男子拧自己脸蛋,又吻自己的。
  戚长征对尚亭的恶评,并没有令她生出恶感,因为尚亭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令她感到怒蛟帮不愧是有魄力远见的大帮会,早就对各门各派的情况做足工夫,不像湘水帮般只是斤斤计较眼前小利,对戚长征的认识便是个好例子,尚亭还以为可轻易把戚长征手到擒来,先立一功,岂知己方纵是布下如此阵容,竟闹了个灰头土脸。
  自己今次参与行动,骨子里其实是想得到暂时离开尚亭的机会,对这师兄,她已无复初恋时的热情.所以嫁他整整两年,她都以种种药物避孕。
  不愿为他生孩子,两人间的关系因此不断恶化。
  忽然她又想起戚长征掉她到草丛内前,重重打在她隆臀上的那一记,心底忽地泛起一股滋味,俏脸不由红了起来。
第十二章 各奔前程
  浪翻云放开按在风行烈背上的手掌,眼光扫过期待着报告的谷姿仙、倩莲和白素香.微笑道:“恭喜世侄:今次你因祸得福,功力不迫反进,先天真气更进一步.假以时日,即使再遇上年怜丹.亦未必会输。”
  谷姿仙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风行烈转过身来,同浪翻云道谢。
  这是府堂左旁那天谷姿仙为风行烈设冼尘宴的侧厅,此刻时近近昏,柔和的阳光透窗而入,分外宁静怡人。
  浪翻云拉起谷姿仙的玉手,握在掌中,沉吟片晌才放开道:“双修大法确是世奇术,姿仙现在奇经八脉畅通无阻,若能趁势精修苦练,可望于短期内步上先天妙境,将来成就,无可限量。”
  谷姿仙想起她打通奇绝八脉的经过情况,娇羞地垂下头去。
  不舍这时走了进来.在浪翻云旁坐下道:“浪兄有何打算?”
  浪翻云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分身作两个人.一赴京师,和朱元璋玩上一局;另一个则赶回洞庭,好应付方夜羽和楞严联手对怒蛟帮发动的功势,方夜羽有里赤媚和年怜丹两人,且或红日法王出力相助,连我也不敢轻易言胜。只望能不择手段,务要将他们逐一歼杀。”
  不舍道:“红日法王心切找寻鹰刀.并且和梦瑶小姐有百日之约,大概不会真的为方夜羽办事,若我估计不错,他只曾答应方夜羽对付你,现在他们阴谋失败,红日法王又被梦瑶小姐剑气所伤,应不用担心他会卷入方夜羽与怒蛟帮的斗争里。”顿了续道:“至于年怜丹则交在愚夫妇手里,他想除去我们,我们何尝不想除掉他,此战势在必行,谁也避不了。”
  谷姿仙眼叫射出关切神色,望向乃父。
  浪翻云微笑道:“大师是否不想再当和尚了?”
  不舍伸出手来,怜爱地抚害谷姿仙的头,淡然一笑道:“若我再当和尚.姿仙肯放过我吗?
  浪兄请勿笑我。”
  浪翻云鼓掌道:“敢作敢为,才是大丈夫本色,浪某怎会笑许兄。”接着道:“不过许兄和嫂夫人蓄意压下伤势,好能及时赶来此处,致使内伤加重.将来与年怜丹一战,未可乐观,否则只以许兄之剑,便有除魔机会。”
  谷姿仙道:“大哥放心,家父家母双修大法已成,只要……唔……只要他们恩恩爱爱……噢:我不说了,行烈啊!为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人家。”说到最后,羞得低下头去。
  众人不禁莞尔。
  浪翻云道:“里赤是最令人头痛的问题,他若蓄意逃走,我并没有十足把握把他留下。这种进可战,退可逃的敝手最是可怕,若他要杀一个人,那人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始终对他不能放下心来。”
  众人见浪翻云也如此说,均感心情沉重。
  浪翻云转向风行烈道:“待会让我告诉你一些联络敝帮的手法,若有行烈,再加上凌战天的鞭,翟雨时的智计,戚长征的刀,或能拖上一段时间。要切记莫与他们正面为敌,只要我能由京师动摇了楞严和方夜羽的联手之势,就可回头从容对付里赤媚,至于其它的事,只好交由你们这班年青人去应付了。”
  不舍道:“若浪兄出手,庞斑会否坐视不理呢?”
  浪翻云双目起情芒,微笑道:“若庞斑等不及明年的秋华满月,浪某怎可不奉陪。”
  此时秦梦瑶和合凝清联袂由后院进入厅内,谷凝清来到不舍旁道:“到现在我才明白梦瑶小姐为何可以打破静斋的禁例,成为二百年来第一个踏足尘世的高手,刚才我向她解说双修大法,无论多么抽象玄奥的方法,她都一听便明,教人佩服。”
  秦梦瑶微笑道:“夫人夸奖了,”
  浪翻云道:“时间宝贵,我和梦瑶在烈兄的火化仪式后,须立即回去了。”
  谷倩莲和白素香闻言立即哭起来,风行烈慌忙抚慰。
  浪翻云摇头苦笑,朝后院走去。
  秦梦瑶随在他旁,好让分别久矣的夫妻父女细叙离情。
  两人默默来到后院的凉亭内。
  浪翻云倚栏而坐,忽道:“大哥有个问题.不知梦瑶可否给我一点意见?”
  秦梦瑶在亭心石果旁的石椅安然坐下,奇道:“若大哥的智能也解决不来的事情,梦瑶还可提供什么意见?”
  浪翻云道:“这只是一个选择的问题,非常简单。”叹了一口气续道:“现在我和庞斑间存在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故可相安无事,直至拦江之战才再作分晓。不过假若我出手对付里赤,这微妙的平衡立即打破,庞斑纵使不愿意,亦不得不把我们间的决战提早进行,你说我应怎么办?”
  梦瑶理解她点头,沉思片晌后道:“里赤媚的天魅凝阴,在当今之世,确只有大哥的覆雨剑方可稳胜。”
  浪翻云道:“我一向服膺的真理.就是诗穷而后工,只有在极度的困境里.才能培养出超绝的人物。这些年来,就是因为有庞斑这高不可攀的人,才会有厉苦海.风行烈、韩柏、戚长征、不舍和梦瑶你的出现,现在庞斑摆明没有闲情再理尘世之事,亦没有人蠢得去招惹他。唉!”秦梦瑶点头道:“大哥放心吧:里赤媚的事由我们去处置好了。除非成仙成道,谁能不死,迟些早些,有何分别?最紧要能放手而为,不让光阴虚度。韩柏已以事实证明了里赤媚亦非无懈可击,大哥豪情潇洒,为何还不能将这看破?”
  浪翻云微笑道:“梦瑶你有否感到,自从你决定了要便宜那无赖后,连个人都开心起来,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忽然动了凡心那样。”
  秦梦瑶立即溃不成军,招架不住这天下第一剑手的凌厉攻势,霞生双颊道:“大哥笑我!”
  浪翻云拍手道:“我终于破了梦瑶你的剑心通明,恐怕庞斑亦难以办到。”
  秦梦瑶脸蛋上的红潮仍未消退,但神色回复了平静,幽幽一叹;道:,“本来师尊送我离开静斋时,曾有要我不拘人言,放手而高的说诸,梦瑶才没有因自己对一个男子动了真情感到自责。”
  浪翻云淡淡道:“韩柏的魔种基于天然特性,打一开始即对你生出强大的吸引力,只因你身在局中,不曾觉察吧:何况韩柏的皮相和性格均如此讨人欢喜,梦瑶若强迫自己不去爱他.反会因相思之苦,致永远不能进窥至道,得不偿失。”
  秦梦瑶道:“这正是我害怕的地方.若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定梦瑶会情不自禁,难以自拔。何况这小子风流自赏,到处留情,若我起了嫉妒之心.变成七情六欲的奴隶,岂非更糟?”
  浪翻云失笑道:“我从未想过你这仙子竟会有这么多尘世的顾虑。想当年传鹰跃空而去前。仍搂着“红粉艳后”祈碧勺的身恸悲不已,我佛释迦寂灭前苦口婆心警告世人生死间可畏处,可知有情无情,实与能否超越天人之界,无甚关连.若有情者永不能悟通那破空而去的一着.我和庞斑都要立即死了那条心。”
  秦梦瑶淡然一笑道:“大哥教训得好,梦瑶自知道须与韩柏作那百日夫妻后,心田注进了无限生机,很想立即投进他怀里去,让他说尽疯话儿。这二十年来,梦瑶无时无刻不在勤修苦练,把原始的生命力,男女的性欲转化作精神的元气,以为早断了七情六欲,岂知现在情心一动,爱恋之欲竟如狂潮般莫可能御。唉!真是冤孽:当想到那无赖在我投送抱时的得意洋洋。梦瑶禁不住要爱恨难分哩。”
  浪翻云微感愕然道:“只听梦瑶这番话,才知梦瑶对韩柏用情之深,幸好有此机缘,否则梦瑶将永无进窥至道之望,你真要多谢那红日法王呢。”
  接着微笑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秦梦瑶再次生出红霞,微嗔道:“在哥总不有放过我。”
  浪翻云失笑道:“不是我不肯放过你.而是你令我不肯放过你,有了凡心的仙子最是美丽.最是引人。我浪翻云何能例外?”
  秦梦瑶给他说得露出笑靥,甜美的笑容比盛放的鲜花更动人百倍,油然望往亭外的远山,夕阳的一半刚沉到了山下.她清绣美艳,修长入鬓的双目亮起摄人的神,秀丽的黛眉往上微扬,轻声道:“那无赖现在不知又在调戏邯个良家的女子了?”
  韩相全身赤裸昴然立在房中,感受着沐裕后的神消气爽,有三女服侍他换上劲服,再在外面盖上隆重的高句丽官服。
  他充满了朝气的雄伟躯体,发亮的皮肤,扎实有力的肌肉.不用有什么行动,足令三女春心还漾。脸泛桃红。
  柔柔脸对脸为他扣钮子。忽然忍不住伸出纤玉手抚上他宽阔的胸膛,叹道:“柏郎:柔柔真舍不得让你威武的身体给衣服盖上。”
  韩柏正想着先前遇到盈散花时的美景,暗恨若快两步爬上去。定能尽睹春色,正懊恼间,闻言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向你们说才对。”
  傍他整理着衣袖的左诗嗔道:“这是你和柔柔问的事,何把我和霞牵了进去。”
  韩柏嘻嘻笑道:“请姊若再说一句不关你的事,柏弟立时把你脱个清光.大逞手足之欲。”
  左诗跺脚不依,却又不敢违背命令,憋得耳根都红透了。
  柔美笑左诗道:“你都是斗不过你这好弟弟的,其实诗姊比我和霞姊更不行,柏郎一离开了你的眼皮子,你便心思思要去找他了。”
  韩柏愕然道:“不是你们迫诗姊过来找我吗?”
  朝霞正为韩柏整理头上的官帽.闻言笑道:“这些事迫得了的吗?”
  韩柏哈哈大笑.伸手接着羞不可抑的左诗.道:“原来如此:来:诗姊!我们亲个嘴儿。”
  左诗全身发软,求饶道:“好弟弟,放过姊姊吧!”朝霞笑着道:“相公不要胡闹,陈公和大哥正等着你哩。”
  韩柏冷哼道:“我这专使身分尊贵,他们等一会算什么一回事,我定要和你们每人亲个嘴儿,才有罢休。”
  柔柔笑道:“亲嘴还亲嘴,你不可对我们动手动脚,弄皱我们的衣服。”
  韩柏淡淡道:“这问题很容易解决,脱掉衣服才动手动脚,就不怕会弄皱衣服了。”
  朝霞伏在他背上嗔道:“相公:你的脑子除了想这些东西外,没有其它的了吗?”
  韩柏道:“若我对着三位尤物姊姊时.仍可想其它东西,你们才要担心哩。”
  柔柔自动送上香,和他亲了个嘴道,“柏郎的嘴真甜,迷死人家了。”
  左诗笑道:“你的武功高低诗姊无从批评.但猎艳的功夫看来迟早会成天下第一高手,说我们不担心就是假话了。”
  韩柏喜道:“这外号也不错,“猎艳第一高手”韩柏,哼:不过好象不大顺口似的。”
  左诗想起一事.向柔柔道:“你跟柏弟的日子长一点,知不知道他以前的名号是甚么?”
  柔柔愕然反问道:“什么名号?”
  韩柏一手又再搂着左诗的腰肢,威吓道:“时儿:我曾告过你不准刺探这事的。”
  朝霞见他恃强行凶,替左诗助拳道:“目无尊长,诗儿是浪大侠专用的,怎到你叫。”
  左诗嗔道:“想趁浪大哥不在欺负我吗?我才不怕你。”
  韩柏真怕她向浪翻云告状,连忙缩手道歉。
  三女暂得小胜,均意气飞扬。
  “笃笃!”叩门声起。
  朝霞走去开门,进来的是范良极。
  三女忙甜甜的唤大哥。
  范良极笑得一对贼眼都张不开来。
  朝霞对他分外亲热,挽着他到窗前椅子坐下,又给他斟茶.服侍周到。
  这时韩柏理好衣冠,坐到靠窗另一张椅子里,由左诗和美柔蹲在跟前,给他穿上薄底靴。
  范良极“”连声道:“你这小子不知那里修来的福分,这么样的三个大美人亲自甘心侍候,不用助半个指头,靴子就穿好了。”
  韩柏一阵感触,想起以前在韩府作下人时。终日给人呼呼喝喝,那想到有今天的好日子,真像正作害了场大梦。
  “砰”门才响,已给人推开,陈令方神色紧张冲了进来。
  众人不由警觉她往他望去。
  陈令方来到范韩两人前。并不坐下,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语调低声道:“山东布政使司谢廷石微服来访,要见我和专使大人。”
  范良极愕然道:“山东布政使司是什么玩意儿,是否今晚的宾客之一o”陈令方摇首道:“他不是今晚的客人,这样找上门来是不合情理的,老夫从没想过他会来,定有非常重要的事。”
  韩柏封官制一窍不通,问道:“他的官儿大不大?”
  陈令方道:“非常大,我们大明全国除京师外,并分十三布政使司,统领天下,山东布政使司领有济南、东昌、兖川、青川、登州、莱州等诸府,乃北方第一要地,东接高句丽、北接女真部、西北接鞑靼,所以谢廷石位高权垂,手握重兵,乃当今炙手可热的边疆大臣。”
  范良极听到山东与高句丽相邻,脸色一变道:“今次糟了,说不定他看穿了我们的底细,到来当面拆穿我们。他在那里,”
  陈令方道:“他今次是秘密前来,由本州都司,今晚的上宾之一的万仁芝穿针引线,万仁芝刚差人向我打个招呼,让我们有个准备。”顿了顿道:“照老夫当官多年的经验,谢廷石看来不是要拆穿我们,否则可直接通知当地的刑检都,不用自己偷偷跑来,看来是有事求我们居多。”
  范良极拍案道:“难道他也想找株万年参尝尝,可是他明知确数早报上了朱元璋处,送给他怕也不敢吃。”
  二人皱眉苦思,都想不通这么一个地方重臣,这样来见他们所为何事。
  陈令方道:“山东离此路程遥远,就算兰致远一见你们时立即向他通风报讯,最少也要一个月才可到达山东。若他接讯后赶来,亦需另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他若能在这里截上我们。定是身在附近,才能如此迅速赶至,他何会离开山东呢:没有圣上的旨意,布政使司是不准离开辖地的。”
  范良极摸着差点爆开了的头道:“我不想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范良极怕了谁来。”
  韩柏早放弃了思索,同陈令方道:“担心什么?我看陈公你印堂的色泽仍是那么明润,什么祸事也临不到你身上。”
  陈令方喜道:“刚才我接到消息时,立即到镜前照过了,现在专使大人这么一说。我更为心安。”
  “笃笃笃!”韩柏摆大官款,喝道:“进来!”一名怒蛟帮好手通报道:“马守备命小人告知老爷,万仁芝和五名随员求见。”
  三人交换眼色,心里都晓得是什么一回事。
  陈令方道:“请他们来此!”那人领命去了。
  左诗三女慌忙离去。
  陈令方道:“谢廷石对高句丽的事非常熟悉,你们切勿忘记老夫的教导。”
  范良极和韩柏对望一眼,齐齐捋起衣袖,原来袖内均藏有纸张.密密麻麻麻写满了陈令方苦心教导有关高句丽的资料。
  陈令方呆了一呆.再和二人对望一眼,均不约而同捧腹狂笑起来。
黄易《覆雨翻云》11卷完





黄易《覆雨翻云》12卷
第一章 狼心狗肺
  长沙府外,密林里。
  褚红玉追着戚长征,到了密林的近缘处,止步停下看着这在芳心留下了轩昂濯脱、狂野不羁印象的青年高手,在原野里时现时隐好一会,消失不见。
  她禁不住一阵惘然。
  涌起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怅然感觉。
  假设自己能早点遇上这么个动人的男人,必会不顾一切随他而去,现在却只能在深闺梦里,偷偷去思忆回味。
  特别吸引她的是他那不受任何事物拘束的豁达大度,而自己却像被一条无形的铁紧锁着双翅,再没有任意飞翔的自由。
  神伤意乱中,玉颈后忽然痒痒麻麻的,她本能地举手往颈后拂去,蓦觉不妥,待要往前逸走,腰间一麻,往后软倒。
  倒进一个强壮青年男子的怀里。
  那人伸出有力的双手,紧箍着她的蛮腰,手掌在她小肮摩挲看,前身紧贴着她的丰臀,充满了淫亵侵犯的意味。
  那人把脸凑到她耳旁,轻啮着她圆润嫩滑的耳珠,“啧啧”赞道:“真是天生尤物,戚长征那小子太不懂享受了,放看你这般美食珍肴,都不好好品尝。”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外国口音,偏是非常温柔好听,教人生不出恨意。
  褚红玉颤声道:“你是谁?”那人提起右手,捉看她巧俏的下巴,把她的俏脸移侧至脸脸相对的位置,一张英俊至近乎邪异,挂着懒洋洋笑意的青年男子脸容,出现在她眼前。
  褚红玉看得呆了一呆,喑忖这人武功既高明之极,又生得如此好看,且备了一切合女性倾倒的条件,何须用这样的手段调戏女人。
  青年男子眼中闪着诱人的亮光,微笑道:“在下鹰飞,帮主夫人你好。”褚红玉一震道:“既知我是谁,还不放开我?”鹰飞吻上她的香,一对手恣无忌惮地在她动人的肉体上下活动着,由:H衣外长进衣内,掌心到处,一阵阵引发褚红玉春情激荡的热流,涌进她体内。
  八褚红玉神智迷糊,竟忘了对方的淫邪侵犯,吐出丁香小舌,任对方吮啜当鹰飞离开了她的香时,她的躯仍在他手底下扭动抖颤着,张开小嘴不住急喘。
  鹰飞细赏她火红的俏脸,满意地道:“戚长征若知道你可变成这淫荡的样子,必然会后悔刚才放过了你。”褚红玉听到戚长征的名字,从高涨的欲潮稍稍清醒过来,勉力振起意志哀求道:“放开我吧:”鹰飞柔声道:“教我怎么舍得:”褚红玉强忍着对方无处不到的拔弄,那令她神飘魂荡的挑引,颤声道:“你为何耍这样对我?”鹰飞显然对褚红玉现在欲拒还迎的情状非常欣赏,并不进一步去侵犯她,淡淡道:“因为你爱上了戚长征,等若是他的女人,所以我定要使你背叛他,好让他难受。”褚红玉热泪涌出,神志陡她回复过来,悲叫道:“你这胆怯鬼?不敢向戚长征挑战,却用上这种卑鄙手段:”鹰飞的手停了下来,若无其事道:“你错了,不敢面对我的是戚长征,他的刀虽好,比之我的“魂断双钩”仍有一段距离。”褚红玉一呆道:“那你为何不正式和他斗上一场?”鹰飞轻叹道:“因为我要把他生擒,再以诸般手段,把他折磨成一个废人,然后放他回怒蛟帮去,这种对怒蛟帮的打击,比什么都更有力。”顿了一顿又道:“这小子有股天生豪勇冷傲气质,我虽能稳胜他,却难保会被他临死前的反扑所伤,要生擒他更是绝无可能,所以不得不运用种种手段,摧毁他的信心和冷静,再布下圈套,才有望把他生擒,这是一个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不是挺有趣吗?”褚红玉道:“他走了,你为何还不去追他?一庞飞嘴角绽出一丝阴笑,道:“他走不了的,什么地方也去不了。”褚红玉心中一寒,道:“你究竟是谁,和戚长征有什么深仇大恨?”鹰飞眼中闪过寒芒,沉声道:“我和方夜羽都是蒙古人,你明白了吗?”褚红玉想不到他如此坦白,有问必答,一呆道:“为何要告诉我这些秘密。”鹰飞轻吻了她的香,柔声道:“因为我怕待会奸污了你后,舍不得杀了你,把你的裸体暴林内,好嫁祸戚长征,故此特意让你知道所有秘密,的罟目已非对你痛下辣手不可,这答案你满意吗?”他可恨的手蓦然加剧地再次进行挑情的活动,肆意逗弄这成熟的怀春少妇。
  褚红玉眼中射出既惊恐又兴奋之色,肉体的酥麻,揉合看心中的惊惧痛苦,那种折磨,使她差点发狂叫喊,一边垂泪,一边喘着道:“你这狼心狗肺的魔鬼:”鹰飞为她宽衣解带,邪笑道:“尽情骂吧:我保证在干你时,你的身心都会欢迎我呢。”褚红玉心中凄然道:“天啊:为何我竟会遇上这种恶魔?”鹰飞柔声道:“不过凡事都有商量,只要你肯乖乖为我做一件事,那我只会占有你的身体,却不会杀死你。”褚红玉燃起一线希望,道:“你要我做什么事?””鹰飞笑道:“亲个嘴再说:”又对上她的樱,暂停解脱她仅剩下来的亵衣。
  褚红玉发觉自己的情绪完全落到对方的控制里,甚至不敢拂逆他,迷失在他任意施为,忽软忽硬的厉害手段里。:、分。
  褚红玉喘息着道:“休想我信你,你不是因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不得不杀死我吗?何况你还要利用我嫁祸戚长征:”鹰飞翮淡然道:“你可叫骂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强徒,又或是采花淫贼。但高贵蒙古人是不会言而无信的,我会以一种独门手法,使你事后昏睡三十天,那时戚长征早落到我手中,他是否被人认为是淫徒亦没有什么关系了。”褚红玉愕然道:“你不怕我醒来后告诉别人是你干的吗?”鹰飞微笑道:“你不会的,因为那时你将发觉自已爱上了我,没法忘记我会给你的快乐。何况若让我知道你暴露了我们的秘密,我定会再找上你,将你奸杀,然后把你所有亲人都杀掉,当然包括你的帮主丈夫,你应不会怀疑我有这能力吧:”褚红玉颤声道:“你杀了我吧:”在鹰飞软软硬硬的摆布下,她失去了应付对方的方寸,脑筋亦难以有效运作。
  庞飞这时将她最后一件蔽体的亵衣脱了下来,尽露出她羊脂白玉般的美丽胴体,又把她扳转过来,压在一棵大树处,尽兴施展挑情手段。
  褚红玉被逗得春情勃发,不可遏止,不住喘息扭动逢迎,明知对方是魔鬼也忍不住热烈反应着。
  鹰飞柔声道:“做我的乖奴才吧:何况我又不是要你去杀戚长征,只是你要你答我这个问题,就算说了出来,我亦未必能用之来对付戚长征,只不过想看着你肯为我而背叛他吧了:他就算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下作了一些对他不利的事,亦不能怪你,是吗?”褚红玉一方面被体内汹涌澎湃的春情搅得神魂颠倒,另一方面亦似觉得对方言之成理,同时想到若不依从对方会引致的凄惨后果,最后的意志防线终于崩溃,娇喘着道:“你问吧:”鹰飞道:“戚长征曾向你间及关于我们驻脚的地方,你告诉了他什么?
  千万勿说谎,因为其实我一直在旁偷听着你们的说话,所以只要你有半句谎言,你将陷进万劫不复的绝境。”“哎呀!”褚红玉蓦地惊觉对方已破体而入,一股强烈至无可抗拒的快感蔓延全身,激呼道:“求你快问吧!”广飞嘴角掠过一丝满足冷酷的笑意,知道这风韵迷人的美人终于完全落进他的掌握里,不但背叛了她的丈夫,背叛了戚长征,也使他知道怎样布下对付戚长征的陷阱。
  还有什么能使此刻的他更感快意p听得山东布政司谢廷石和都司万仁芝驾到,韩柏由椅内紧张地弹了起来,要和陈令方范见极出房迎接。
  范且极一手把他拦着,两眼上翻,“啧啧”连声道:“我现在更肯定你前世必是野猴一头,除了搔首抓耳外,连弹跳力都学个十足,看你堂堂专使大人,这么一蹦一跳成何体统,还不给我乖乖坐回去?”韩柏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前世或不知谁是猴子,但今世则没有人比范良极的尊容更像条老猴,洒然坐回椅子去,接着摆出陈令方教下高句丽大官的官款,倒是似模似样的。
  事实上韩柏的真相确是非凡,尤其是他有种随遇而安的飘洒气质,很易讨人欢喜,使人信任他。
  陈令方刚要开门。
  范良极打出阻止的手势,好一会待脚步声来到门外,才施施然把门拉外面站了个身穿官服的胖汉,不问可知是那是都司万仁芝,另外还有五名武装侍卫。
  其中一名侍卫向其它四人打了个眼色,那四人一言不发,往左右散开,负起把风守护之责。
  陈令方知机地不发言,迎两人进房内,分宾主坐下。
  那名侍卫脱下帽子。向韩柏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
  陈令方一听大失色,想不到这假扮侍卫的山东布政司谢廷石高句丽话说得如此出色,内容提及高句丽当今丞相是他老朋友,不知对方近况如何,又顺道向韩柏这假专使表示友好。
  韩柏不慌不忙,悠然一笑,以卖少见少的高句丽话答道:“想不到人人的高句丽话说得这么棒,惹得我动了思乡之情,不过入乡随俗,让我们说回贵国的话会更合礼节呢。”这是陈范韩三人反复思量下想出来的“百搭”高句丽官话之一。耍知无论两人如何动功,要在十多天内学懂许多高句丽话,实属妙想天开。但若只苦练其中几句,则却是轻而易举的事,连语音调子的神韵亦不难把握。
  好象现在韩柏根本完全不知对方在说什么,答起来却是丝毫不露破绽,还表现出气度和身分。
  谢廷石果然毫不怀疑,伸手一拈再上的八字胡,瘦长的脸露出笑意,闪闪有神的眼光在韩柏和范良极迅快扫视了两遍,道:“如此下官便以汉语和两位大人交谈了。”韩柏和范良极见过了关。大为得意,一番客气套词后,陈令方转入正题,问道:“不知布政司大人为何暗下来访?有什么用得看陈某的地方,请直言无碍:朴专使和侍卫长大人都是陈某好友,可说都是自家人。”
  陈令方本不是如此好相与的人,只是现在得罪了楞严和胡惟庸,自身难保,又如谢廷石乃燕王棣系统的人,自是想套套交情,少个敌人,多个朋友。
  肥胖的都司万仁芝连忙道:“我早说陈公曾和下官在刘基公下一齐办过争,最够朋友,谢大人有难,陈公绝不会坐视不理。”谢廷石暗忖陈令方肯帮忙有啥用,最紧要这专使和侍卫长肯合作,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下官本自间今次不能免祸,岂如上京途中,在万都司府里忽然得到兰致远大人送文书进京的人密告,知道专使大人尚在人世,才看出一线生机。”韩柏等三人听得满脑子茫然,呆呆相觑。
  范良极赶快嘿嘿一笑道:“布政司大人有什么困难,即管说出来,我们专使人人最爱结交朋友。何况布政司之名,我们早有耳闻,知道你对敝国最是关护,既是自家人,有话但请直言。”
  这番话其实说得不伦不类,好处却是正中谢廷石的下怀,是他久旱下期待的甘露,大喜道:“有侍卫长这番话,下官才敢厚颜求专使帮下官一个大忙。日后必有回报。”韩柏好奇心大起,催促道:“大人有事快说,否则宴会开始,我们要到外面去了。”谢廷石道:“这事说来话长,一年前,邀请贵国派使节前来的圣旨,便是由下官亲自送往贵国,所以当我接到你们到敝国来的消息时,立即亲率精兵,远出相迎,岂知迟了一步,专使的车队已被马贼袭击,除了遍地体外,其它文牒和贡品全部不见,下官难过得哭了三天,连忙派人往贵国去,看看能否派出另一个使节团,岂知原来皇上最想得到的“高丽灵参”已全由专使带到中原,下官一听下魂飞魄散,若给皇上知道,下官那还有命,不株连九族已是天大恩典了。”范良极等三人听得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若高句丽再派出另一使节团,他们所费的所有心力,都要尽岸东流了。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波动的心情道:“请大人记紧快速通知敝国国君,告诉他我和侍卫长安然无恙,千万不要再派第二个使节团来,就算真个已另有人来,也要把他截着,免得他白走一遭。”谢廷石道:“专使吩咐,下官当然不敢有违。”陈令方奇道:“现在灵参没有掉失,大人还担心什么?”谢廷石叹了一口气道:“若让皇上知道下官连一个使节团都护不了,又让灵参差点失掉,即管皇上肯饶过我,胡惟庸等亦绝不肯放过我,小则掉宫,大则杀头,你说我要不要担心。”韩柏和范良极对望一眼,至此才松了一口气,暗忖原来只如此一件小事,横竖要骗朱元,再骗多一项有何相干。
  陈令方皱眉道:“皇上一向以来最宠信就是燕王,有他保你,还怕什么呢?”在旁听着的万仁芝插入道:“陈公离京太久了,不知朝廷生出变化,本应继承皇位的懿文大子六个月前刚过了世,皇上本想立燕王为皇大子,继承皇位,可是胡惟庸楞严和鬼王虚若无等无不齐声反对,现在皇上已决定了立懿文太子的儿子允为皇太孙,只是尚未正式公布吧!”陈令方这才恍然大悟,在朱元璋约二十六个儿子里,以燕王棣最有谋略和势力,若朱元璋决定以允继承皇位。为了巩固其它位,必须及早削掉燕王权势,燕王驻北平,位于布政司谢廷石的管治范围内,若要削人,第一个要削的自是谢廷石。所以若谢廷石给胡惟庸等拿着痛脚,恐怕不会是掉官那么简单,难怪他如此紧张。
  楞严心怀不轨,自是不想力可治国的燕王登基。若能立允为皇太孙,实是一石二鸟的妙计,最好是朱元璋死后,出现争夺皇位的情况,否则上个声望地位均不能服众的皇帝,亦是有利无害。
  韩怕大拍胸口保证道:“大人有何提议,只要本专使做得到的,一定帮忙。”谢廷石长身而起,一揖到地道:“大恩不言谢,将来谢某定必结草衔环以报专使。”与奋下他自称谢某,显示这已是大套私人间的交情。
  韩柏慌忙扶起。
  镑人重行坐好后,谢廷石清了清喉胧,干咳两声后道:“下官经过反复思量,知道只要专使能在皇上驾前隐去遇盗袭击一节,则一切好办。”陈令方皱眉道:“可是此事早由兰致远报上京师,我们就算有心隐瞒,恐亦难以办到。”-谢廷石道:“陈公请放心,致远知道专使来自高句丽后,即想到其中关乎到下官生死大事,放在文书中略去遇劫一节,又严禁下面的人向任何人提起此事,所以只要我们能想出个专使为何会到了武昌的理由,一切问题当可迎刃而解。”范良极大笑道:“这事简单到极,不……不:贵皇上最紧张就是那几株灵参,只要我们说因得布政司指点,专程到武昌附近某处汲取某一灵泉之水,制成一种特别的美酒,用以浸参,可使灵效大增,则布政司大人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呢。”谢廷石拍案叫绝,旋又皱眉道:“可是若皇上喝酒时,发觉那只是贵国以前进贡的酒,又或只是一般美酒,岂非立时拆穿了我们的谎言吗?”韩柏和范良极对望一眼,齐声大笑起来。
  当谢万两人摸不着头脑之际,韩柏拍心口保证道:“这个包在我身上,只要贵国天子肯尝他妈的一口,绝不会怀疑那是带有天地灵气的酒。”两人半信半疑,不过见他如此他妈的有把握,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陈令方悠悠道:“看来布政司大人应是由山东一直陪着专使到了武昌,现在又陪着坐船往京师去,不知我有否说错。”谢廷石大打官腔道:“当然:当然:否则皇上怪罪下来,下官怎承担得起。”韩拍和范见极心中叫好,得此君在旁侍候,谁还会怀疑他们的假身分。
  范良极仍不放心,道:“布政司大人须记紧不要诱我们说家乡话,因为来贵国前,我王曾下严令,要我们入乡随俗,只可说中土语,在人请见谅。”谢廷石早喜上心头,那会计较说他妈的什么话,连连点头。
  这时马雄来报,说贵宾驾临。
  众人兴高采烈,出房下楼而去。

第二章 将计就计
  戚长征全力飞驰。
  体内真气循环不息,无稍衰竭。
  他试着把本身得自浪翻云的内功心法,和封寒的心法融汇应用,起始时有若南辕北辙,各不兼容,每当运起其中一法时,另一法便横逆冲梗,可是当他并不蓄意运用任何一种心法时,反隐隐觉得两者其中自有相通之处。
  至此豁然而悟,任由体内真气自然流动,只守着任督两脉,其它奇经八脉,任乎天然,就好象一道大河,其它千川百溪尽遍其内,一丝不乱。
  他一边飞驰,一边驰想刀法,忽尔间浑忘了招式,只感无招更胜于有招,有法自可达致无法之境。
  穿林过野,上山下丘。
  夕照之下,整个天地与他共舞着。
  有意无意中他再进入了晴空万里的刀道至境。
  凉亭在望,远处山脚下的兰花镇灯火点点。
  突然升起了不祥之感。
  凉亭依然,独不见水柔晶芳踪。
  戚长征心中一沉,掠进凉亭之内,看看是否有她的留言。
  顿时由一个幻梦般的世界,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
  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唯一可庆幸的,是发现不到血迹或任何打斗的馀痕,当然亦没有水柔晶的留字。
  “柔晶:柔晶:”当他找遍附近方圆百丈之地后,终颓然坐到亭内。
  他竭力地沉着气,拚命叫自己冷静,但心中的懊恼悔恨,却是有增无减。
  他实在不应让水柔晶离开他身边的。
  “啪:”-一掌拍在亭心石桌上。
  痛楚使他醒了醒,忖道:“我仍是低估了鹰飞这奸贼,说不定那天他只是诈作受伤遁去,其实一直追在我们身后,见柔晶离开了我,立时出手把她擒下,现在他会把柔晶带到那里去呢?这恶魔会怎样对付她呢?”想到这里,他真的不愿再想下去。
  假设雨时在就好了,他必能想出营救柔晶的方法"不!
  戚长征你现在只能靠自己。
  她会在那里呢?
  忽然间他冷静下来,设想假若自己是庞飞,自然应在水柔晶离开他时立即动手擒人,这样才不会追失了他。
  如此说来,鹰飞应在长沙府出手把她擒下,亦应把她留在里,然后再来追杀他。
  但为何直至这刻鹰飞仍未现身?
  说到底,他主要的目标猎物仍是自己。
  想到这里,脑际灵光一现,跳了起来,全速往山下奔去,掠往兰花。
  他头也不回,直至奔进镇内,不理路人惊异的眼光,闪入一条横巷,再跃上最高的一所房子的屋顶,伏在瓦背,往镇外望去。
  若鹰飞追在背后,见他如此举动,定以为他自知不敌,要落荒逃走。
  假设他现身追来,必难逃过他的眼睛。
  一个时辰后,镇外的荒野仍是没有半点动静。
  戚长征的信心开始动摇起来,旋又咬牙忍看赶返长沙府的欲望,想道:“我老戚死也不肯信你不是追在我背后,你能忍我亦能忍,就让我们比拚一下耐性。”立下决心后,他收摄心神,不片晌再进入晴空万里的境界,只觉心与神会,所有因水柔晶失踪惹起的焦躁懊悔,均被排出心外。
  灵合一片清明。
  忽地心兆一动,抬头往右侧望去。
  只见夕照下一道人影由镇旁的丛林闪出。眨眼间抢进镇内。
  戚长征暗叫一声侥幸,不再迟疑,贴着瓦面射出,落在对面另一屋顶,再几个起落后,才跃落地上,循看来路全速往长沙府驰去。
  他不虞会给鹰飞发觉,首先对方绝想不到自己能发现他入镇,其次是对力的位置,无法看得到自己,而当鹰飞来到可看见他的位置时,他有信心逃出了对方视域之外。
  到了这刻,他才回复信心,感到与鹰飞的斗争并非那么一边倒。
  半个时辰后,长沙府出现眼前。
  远处火把点点。
  戚长征跃上树上,往火把光来处眺望。
  那不就是他放下褚红玉那片密林吗?
  他手足冰冷起来,想到了最可怕的事。
  鹰飞这奸徒定是对褚红玉干了令人发指的淫行,再裁赃到自己身上。
  他从未试过如此痛恨一个人。
  戚长征想起褚红玉的不幸遭遇,恼恨得差点要自尽以谢,若非自己贪和这美妇闹玩,特别拣了她作俘虏,这惨事将不会发生。
  不过现在连懊悔的时间都没有了,强把心中悲痛压下去,绕过火把密集之处,由东墙进入长沙府。
  他并不须盲目在城内四处探访,早先他从褚红玉口中已详细知道了敌人在城内的布置,其中一处最有可能是方夜羽的巢穴。
  要知今次应楞严号召参与围剿怒蛟帮的高手。大多是这附近帮会门派的人,这些帮派都是在这处生了根的势力。
  以褚红玉隶属的湘水帮来说,一般的地痞流氓都不得不卖情面给他们,际此兵凶战危的时刻,各帮会更将发挥出本身侦察网的最大力量,所以褚红玉既指出那是方夜羽的可能巢穴,虽不中亦不远矣,在夜色里他展开江湖夜行法,窜高掠低,忽行忽上,莫不有法,既使人难以发现他,跟踪他的人亦休想不露出行藏。
  半盏热茶的工夫,他伏身屋脊,往对面一所华宅望去。
  宅内无灯黑火,没有半点动静。可是戚长征却看到在其中几扇窗后,都有看眼睛微至几不可察的反光。
  敌人岗哨位置的巧妙,无论他从那个角度潜往大宅,均难逃被发觉的可能。
  戚长征冷哼一声,毫无避忌飞掠过去,越过围墙,落在华宅止门前的空地上,一个箭步标前。
  “砰:”大门应脚门闩断折而开。
  两枝长矛迎脸射来。
  戚长征刹那间又进入了睛空万里的境界,灵台清明如镜,身体往左右迅速摆动,两矛以毫之差从他腰旁和脸颊擦过,连毛发也不损半根。
  这时他再无怀疑自己找对了地方。
  几日前在封寒小比外与方夜羽的人血战时,他对魔师宫训练出来的博之术已非常熟悉,一看此二人的出手,那种狂野勇悍,不顾自身的打法,立即鉴别出是方夜羽的死士。
  那两人明明看着长矛似破敌体而入,岂知竟刺在空档处,骇然欲退时,戚长征左手的天兵宝刀寒光潮涌,迅施突击,霎时间直透两人之胸而入,似是一刀就杷两人杀掉。
  两人长矛离手,溅血后跌。
  戚长征踏而入,进入厅内。
  大厅三方的门分别涌入一至八名持斧大汉,总共二十多人,都是身穿夜劲服,隐隐布下阵式,守着右侧的大门,似是誓死亦不让戚长征进入。
  四枝火把分插三边墙上,照得大厅一片亮光。
  这大厅不见一件家当,近三十人聚在那里,仍不觉挤挤。
  戚长征暴喝一声,身刀合一,便生生撵进敌人中间,左脚踩地虎躯疾旋,漫天刀光,潮水般涌向敌人。
  四名大汉鲜血飞溅,立毙当场。
  他下了快速狙杀的决心,猛提一口真气,倏进忽退,天兵刀泛出森寒杀气,有若狂潮怒涛,卷向敌人。
  黑衣大汉纷纷往外抛跌,都是一刀致命。
  戚长征挟看一腔悲偿而来,兼且刚悟通无法胜有法之理,刀术精进,岂是这些人所能阻挡。
  不一会对方只剩下六人,苦守门前。
  戚长征保持着狂猛攻势,竟能同时分神想看别的东西,这在以一是想也不敢想望会能达到的境界。
  自遇到鹰飞以来,他一直处在被动的下风,虽间有小胜,但事后均证明其实是鹰飞布下的陷阱,但为何魔飞今次却出现了漏洞,让自己现在有这可乘之机呢?
  “哎啊:”一声惨叫后,守在门前的敌人中刀气绝,“砰”一声背脊撞上身后的大门,跌了进去。
  戚长征正要冲入。
  劲风迎脸扑出,一名大汉右手持刀,左手以钢盾护身,硬撞出来。
  只看其势便知此人武功远胜刚才的众多持斧大汉,尤其对方身穿灰衣,身分当高于穿黑衣的人。
  戚长征心叫“来得好”,雄心奋起,振腕一刀劈去。
  “当:”声响起处,硬把那人劈了回去。
  戚长征得势不饶人,刀光护体,如影附形,贴看那人逼进去。
  左右同时有两把剑刺来,都撞在他护身刀网上,长剑反震了回去。
  里面是较小的内堂。
  除了守在门旁的两名剑手和那刀盾灰衣人外,另有十名黑衣斧手守上左方另一扇门前。
  戚长征更无怀疑,敌人这种形势,明着告诉他斗后有问题,这不是陷阱还是什么?他这推论看来简单,可是若非到了心似晴空万里的境界,在这等生死关头,那能想得如此周详。
  他虽分神思索,手下丝毫不闲着,天兵宝刀猛若迅雷,以强绝的劲道,连续向敌人劈了十七刀,又挡了两侧攻来的数十剑。
  那灰衣人惨叫一,鲜血狂喷,往后跌倒,硬给他震死了。
  接着他回身展开刀法,把那两名剑手卷入刀势里。
  那两人左支右绌,被他杀得全无还手之力。
  戚长征见这两人虽被杀得汗流浃背,但韧力惊人,剑势绵绵,仍不露半分破绽,暗赞一声,猛提一口真劲,行遍全身,“当”一声劈中左边那把敌剑。
  剑应声而断,天兵刀破入,劈在对方的脸面上,那人立时应颓然堕跌,气绝当场,连死前的惨呼亦来不及叫出来。
  另一剑手大惊失色,欲退走之前,天兵刃已由左手交右手,透胸而过。
  戚长征一声长啸,两脚用力,凌空扑往守着右门的十名敌人。
  那十人见他如此凶悍厉害,都心生怯意,往两旁退开。
  戚长征右手刀光大盛,奇奥变幻,教人无从测度,转眼又有四名大斧跌人亡。
  其它六人一声发喊,往四外逃去。
  戚长征并不追赶,反转刀柄,撞在门把处。
  “砰:”大门震开。
  一盏油灯下,房内由天花垂下一根铁吊看一名女子,长发垂下,遮看玉容,但看那高度身形,身上服饰,不是水柔晶还有谁?
  房内再无他人,一个念头闪过脑际。
  对方为何不趁自己被拦在外厅时,把人移走?
  他心中冷笑,表面却装作情急大叫:“柔晶:我来救你了:”飞身扑了过去,一刀斩往铁。
  “锵:”铁断掉"女子往他倒过来。
  戚长征喑运真气,逆转经脉。
  丙然不出所料,女子一倒入他怀内,两手闪电拍出,连他十八个大穴。
  戚长征天兵宝刀离手,诈作穴道被点,“砰”一声反身仰跌,躺到冰冷的地上。
  那女子娇笑声中掠了过来,从发上拔出两枝银针,各捏在左右手拇食一一指间,俯身箕张双手,分刺往戚长征左右耳后的耳鼓穴。
  戚长征暗叫厉害,若真的披对方以银针刺着制人体平衡的耳鼓穴,则任自己功力通玄,亦无法自解穴道。
  换了以前的他,这刻惟有起身奋战,但他已非昔日的戚长征,忙聚劲到耳鼓穴内。
  银针直入。
  戚长征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那女子娇笑退后。
  就在此时,戚长征藏在耳鼓穴内的真劲发挥作用,生出反震之力,把银针逼得退了三分出去。
  戚长征回醒过来,暗庆得计。
  脚步声满布室内。
  一人愤声道:“这人杀了我们近四十个兄弟,最少要让我们斩下他四肢,才能愤。”女子冷哼道:“不准动他,飞爷吩咐谁敢不听,快照原定计划行事。”另一人阴阴笑道:“他落到飞爷手内,比断了他四肢更难受,你们等着看吧:”戚长征感到身体被抬了起来,掷进一个长箱去,一会后箱子移动起来,放到了马车上,按着颠簸震荡,往某一目的地进发。
第三章 执子之手
  风行烈盘膝坐在主府后花园石亭中的石桌上,全神调气养息。
  自得谷姿仙度过处女元阴后,体内澎湃不休的真气由动转静,静中又隐带动意生机,另有一番天地。今早与年怜丹一战,名符其实从鬼门关兜了一个转回来。
  当时只觉真气涣散,全身经脉逆乱无章,若非丹田仍有一点元气,恐怕要命绝当场。所以浪翻云断然着谷姿仙委身救他,而谷姿仙亦抛开矜持娇羞,立即献身于他。
  最难消受美人恩,他以后定要尽力让她幸福快乐。
  这些年来她受了很多苦,现在应是得到补偿的时候了。
  双修府大劫过后,躲在后山的人回到府里,趁着谷姿仙三女忙这忙那时。他偷空到这里打坐练功,以应付任何突发的事件。双修府之战,只标志着一场席卷江湖战争的开始。
  脚步声响。
  谷倩莲款步而至,一把拉起他的手,往后门走去,啾他一眼道:“这么快便要避了我们吗?为何偷偷跑到这来了。”
  握着她温软的玉手,风行烈充满了幸福的美好感觉,道:“告诉我”当日你不是整天担心我和你小姐要好后,会不理你吗?为何现在毫不担心了。”
  谷倩莲推开后门,拉着他走了出去。
  院后是一条平坦的道路,路尽处是齐整的石级,通往林木婆娑的山上她回头嫣然一笑道:“现在形势有变嘛?”
  风行烈和她拾级而登,沿途景色怡人,恬静清幽,心情大佳笑道:“变成怎样了?”
  谷情莲道:“若照以前的情况,小姐乃一国之君,我和素香姊连嫁你作妾都没有资格,只能作陪嫁的婢女,也不能为你生孩了,你说我是否感到命运凄惨呢?更怕你因我们地位卑微,生出轻视之心,所以……”
  风行烈轻责道:“你太不了解我的为人了。”
  谷情莲低声道:“倩莲心情矛盾,只因太爱你啊!还在怪人家。”
  风行烈心中一软,连声抚慰,又奇道:“那为何这情况又会生出变化呢?”
  谷情莲欢喜地道:“现在夫人和老爷回来了,小姐坚持要把王位交回他们,我知道小姐这么做,全为了你,因她看穿了你这人有若闲云野鹤,最怕拘束,现在小姐既无王位在身,我和香姊自可嫁你为妾,为你生孩子,你说倩连还要担心什么呢?”
  这时,石阶已尽,两人来到一块草坪上,前面古树参天,隐见一座雅致精巧的楼阁,掩映林内。
  风行烈看着眼前美景,想着美若天仙的谷姿仙,暗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拉着谷倩莲问道:“夫人答应了吗?”
  谷倩莲道:“本来她不肯答应的,全赖小姐说服了她,条件是将来你和小姐生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要继位为王,来!莫让夫人和小姐等得心急了。”
  拉着他往楼阁走去。
  风行烈一颗心忐忑跃动起来,原来到此是要正式拜见未来的岳丈和岳母,看谷情莲如此煞有其事,谷姿仙又曾和双修夫人母女私下商量妥当,不问可知待会要谈的必是双修府复国和三女的终身大事,不知如何,他竟紧张起来。
  林路走尽。
  林内空地处矗立着一座古式古香的木构建,楼阁是等楣式的重翘堞,高翘远出,跃然欲飞,极有气势。
  谷倩莲道:“这楼是依我们无双国的楼阁图则建成,你看美不美?”
  风行烈点头赞叹,旋又奇道:“为何风格这般接近中土的建规格,除了颜色较为特别外,你不说出来,我真猜不到是无双国的楼阁。”
  谷情莲道:“我们无双国是汉代大将军霍去病流落到域外的手下建立的,自然深受中土影响。那第一代的祖先其后娶了瓦剌人为妻,才逐渐同化。”
  风行烈这才明白,暗忖若是如此,将来纵到无双国终老,应不会有不习惯的问题。
  谷倩莲偎入他怀里,吻了他脸颇,才欣喜地放开他的手,领着他走进屋内。
  厅内陈设比之主府更是考究,一几一椅,莫不工巧精美,壁上挂有字画,书内景物不是亭台楼阁,就是草原美景,使人猜到必是取材自无双国的景物。
  不舍和谷凝清含笑坐在大厅对门那方的正中处,右边坐的是垂首含羞的谷姿仙,和立在她椅后偷看着他的白素香。
  左边有张空了出来的大椅,扶手是两条雕出来的苍龙,椅背盘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
  谷倩莲向不舍和谷凝清施礼后,一蹦一跳走到谷姿仙椅后,和白素香并立椅后两旁。
  谷凝清看着谷情莲,怜爱地道:“这个小精灵,没有一刻肯斯文下来的。”又同风行烈柔声道:“行列请坐!”
  风行烈依礼节问好后,坐到那空椅子里,一阵感触,暗忖自己终于有个温暖的家了。
  这种感觉,除了在厉若海临死前一刻,他从来没有由乃师身上得到分毫。
  整个童年就在厉若海冷酷严格的训练下度过,养成了他孤傲的性格。
  遇上靳冰云后,他本应得到一直欠缺的东西,可是无论和冰云如何亲密,冰云对他总若天上美丽却不真实的云彩,使他的心不能真的平静下来,找到归宿的净土。
  但在这一刻,他忽然感到拥有了一切,上天再不欠他分毫。
  这时一个明眸皓齿,年不过十七八的小俏婢捧着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了四杯泡好了的茶,奉给坐着的四人。
  当这俏丫环向他献上香茗,俏脸忽地红了起来,玉手抖颤,杯中的茶都了小半杯到托盘上。
  俏丫环低声道:“公子请用茶。”
  风行烈见她娇俏可人,接过茶后微笑问道:“这位姐姐怎样称呼?”
  俏丫环手足无措道:“公子折杀小婢了,叫我玲珑吧!”
  转身再向不舍和谷凝清奉茶,到送茶给谷姿仙时,给谷姿仙搂看她的小腰,同风行烈甜甜一笑道:“这是姿仙的贴身小婢,现在行烈应知她因何在你面前手忙脚乱了。”
  玲珑大羞下额头差不多垂低至可碰到微隆的酥胸上去。
  风行烈恍然,原来这是陪谷姿仙嫁入他风门的俏婢,禁不住暗叹自己艳福无边。
  谷姿仙放开了手,俏婢玲珑一阵风般逃回内堂去。
  不舍含笑看着眼前一切,心中涌起无限温,禁不住伸手过去拉看谷凝清的手。
  谷凝清别过脸来,深情地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才向风行烈道:“若依无双国的规矩,王儿大婚,全国须庆祝三天,不过现正值非常时期,故而一切从简,我已着人在内堂备好香烛,待会行烈和姿仙拜过天她和历代先王,便成夫妇。”顿了顿绩道:“至于倩莲和素香,我破例收她们为义女,嫁与你作妾。行烈你有没有意见?”
  三女又羞又喜,垂下头去,又忍不住偷偷看他,窥察他的反应。
  风行烈知道这刻不能有任何犹豫的表现,长身而起,来到两人身前,拜谢下去,叩头行大礼。
  三女亦慌忙来到风行烈旁边,和他一齐跪下行礼。事情如此定了下来,只待到内堂交拜天她,三女就正式成为他风家的不舍道:“行烈坐下再说,我们还有要事商讨。”
  旁人坐好后,不舍道:“行烈若再遇上年怜丹,可有胜算?”
  风行烈沉吟片晌,皱眉道:“若能给我一年时间,行列有信心和他一决雄。”
  他这样说,表明现在仍及不上对方。
  不舍摇头道:“行烈你错了,不过亦不能怪你,因为其时你并不在场,当时浪大侠拚着硬挨了里赤媚半拳,以剑气伤了年怜丹经脉,据浪大侠估计,他没有三个月的时间,休想复元,所以若要歼除此魔,必须在这珍贵的二个月内进行,如让他复元,我们的胜算更少了。 ”
  谷姿仙失声道:“大哥受了伤吗?为何我一点觉察不到?”
  不舍赞叹道:“浪翻云确是名不虚传,看准里赤媚生性自私,不肯全力出手,兼之被震北先生伤之在前,他才敢以身犯险受他半拳,换回怜年丹的内伤,使他短期内不敢向我府寻。”
  谷情莲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何会是半拳,而不是一拳?”
  不舍眼中射出仰慕之色,点头道:“这句话问得很好,天下间亦只有浪翻云才能把里赤的一拳变作半拳,亦只有他的绝世身法,才可以比里赤媚快出半线,故能纯以速度移位,化去他半拳的力道。”
  谷姿仙颤声道:“虽说里赤媚受伤在先,但他的天魅凝阴至寒至毒,半拳亦非同小可,大哥不会有事吧?”
  风行烈答道:“姿仙放心,你大哥已臻当年传鹰仙去前与天心浑融为一的境界,没有任何伤势可把他难倒的。”
  不舍点头道:“行烈说得对,为父曾私下问过梦瑶姑娘,她笑说若浪翻云真的受了重创,里赤如何肯乖乖撤退,只从这点,已可知你大哥的伤并不碍事。里赤媚真不简单,姑不论其手段,他仍是截至目前为止,第一个伤得浪翻云后能全身而退的人。”
  谷姿仙这才放下心事,同风行烈深情她道:“烈郎!明天我们动身追杀年怜丹……”
  风行烈一愕道:“我们?”
  谷姿仙嗔迫:“当然是我们,你休想撇下妻妾,孤身上路,姿仙绝不许你。”
  谷白两女见谷姿仙要这样管他,暗暗偷笑。
  风行烈无奈地耸肩一声长叹,说真的!处此新婚燕尔,他焉舍得撇下三女。他忽想起一事问道:“两位老人家伤势如何?”
  不舍深深看了谷凝清一眼后道:“我们幸好有天下最神妙的疗伤大法,以时日,自能复元,不过没有几个月的时间绝对不行。当那日来临时,就是我们重返无双国的时刻了。”
  谷凝清俏脸赤红,又欢喜又嗔怪地白了不舍一眼道:“你这人在小辈前亦口没遮拦,这等荒唐话儿都可说出口来。”
  不舍大笑道:“行烈莫怪我为老不尊,可能我把自己抑制得太久了,一一放任,比之平常人更是狂热,好了!让我们到内堂去吧!”拉着谷凝清,起身往内堂走去。
  三女全羞红了俏脸,正想急步离去。
  人影一闪,风行烈张开双手,拦着三女去路。
  谷姿仙走在最前头,差点撞进他怀里,慌忙止步,嗔道:“让开!”
  风行烈一改平时的冷傲,嬉皮笑脸道:“真如此急不及待吗!”
  谷姿仙气得直跺脚,又拿他没法。
  谷情莲伸指戳在他胸口道:“小子!未过门就想欺负我们吗?”
  白索香在谷姿仙身边风点火道:“小姐,不要怕他,这人只是得个唬人样儿吧!”
  谷姿仙一挺酥胸,红着脸娇喝道:“你待要怎样?”
  风行烈见这一妻二妾如此俏皮动人,直酥进骨子里去,抱拳道:“三位娘子息怒,我只是有个提议,想说出来让娘子们参详参详。”
  谷姿仙一呆道:“什么提议?”
  风行烈“不怀好意”地微笑道:“今晚我们就以天和地作我们的新房,星星和月儿作见证,温泉作我们洞房的大床,不知三位娘子意下如何?”
  三女一听全飞红了脸儿,想不到这夫婿变得如此浪荡多情,如此可爱。
  谷姿仙垂下螓首,点头道:“人家早说这会陪你到温泉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须在石池旁燃点花烛,否则怎算洞房。”
  风行烈移往一旁,让手道:“谈判完成,请进内堂与风某行礼成亲。”
第四章 长江晚宴
  蹦乐喧天声里,韩柏龙行虎步,在范良极、穿上高句丽女服的左诗、柔柔、朝霞、换回官服的山东布政司谢廷石、陈令方、都司万仁芝、马守备、方园参事等一众簇拥下,昂然进入张灯结彩、富丽堂皇的舱厅。
  这时六座客台上,除了主台右的平台外,均坐满了来自附近府衙的大小儿和陪酒的美妓,见他们进来,忙肃立施礼欢迎。
  一队立在门旁左方近二十人身穿彩衣的乐队,起劲地吹奏着。
  当韩柏等踏上主台,在各自的座位前立定时,谢廷石和万仁芝转回本为他们而设的客台座位处。
  众官儿想不到官阶比他们高上最少三级的谢廷石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要知今晚设宴款待韩范等的六位地方官员,连水师提督胡节都不过是正六品,谢廷石却是正三品的大宫,比之胡惟庸的正一品也不过低了两品,那些从七、从八品的府官和低级得多的各辖下吏员,怎能不肃然起敬。
  侍宴的礼官大声唱喏道:“欢迎高句丽正德王特派专使朴文正大人驾临,敬酒!”
  这时早有美妓来至韩柏等前,献上美酒,边向各人秋波频送,风情之韩柏哈哈大笑,牵着意气飞扬的范良极,举杯向分坐五台上的大小辟儿名妓,相互祝酒,对饮三杯后,才兴高采烈纷纷坐下。
  韩柏当然坐于正中,左有范良极、右为陈令方,三女则坐于后一排,六名美分侍两旁,服侍各人,台后则是范豹等一众高手。
  范良极在韩柏耳旁低声道:“奇怪!为何胡节和他的人还未到?”
  韩柏道:“是否去了舱底搜人?”范良极笑骂道:“那他定是天生贱骨头,连洗毛厕也要亲力亲为。”
  两入但觉能在这种场合说说粗言鄙语,特别得意,哈笑了起来。
  乐声歇止。
  都司万仁芝站了起来,几句开场白后,轻描淡写解说了布政司谢廷石出现的原由,然后逐一介绍各台领头的官儿。
  由右手第二台开始,依次是饶州府控都司白知礼、临江府督乐贵、九江府督李朝生、安庆府督张浪和抚州府督何守敬,加上万仁芝,就是今晚与胡节宴请韩柏等约六位最高级的地方大员。
  介绍完毕。
  一队杂耍走了进来,翻腾跳跃,做出各种既惊险又滑稽的动作,其中两名孪生小姊妹,表演软骨的功夫,博得最多喝采声和掌声,那些侍宴的姑娘更是畜意笑得花枝乱颤,增添不少情趣热闹。
  唯有胡节那一台仍是十多张空椅子,非常碍眼。
  韩柏游目四顾,见陪酒的妓女中最美的都只不过是中人之姿,大感没趣,同陈令方问道:“那白芳华在那襄?”
  陈令方低声道:“还未来!这娘儿出名大架子,从没试过准时的,什么人的情脸都不贾。”
  万仁芝见韩柏东张西望,以为他在询问胡节的行踪,待杂耍退下后高声道:“下官刚得到胡节大人的传讯,因他要恭候专程由京师到来与专使大人相见的重要人物,所以稍后才来,至于那显要人物是谁,胡节大人却神神秘秘的,怕是要给专使大人一个惊喜。”
  众官儿大感愕然,猜不到谁人能令胡节如此特意迎候。
  韩柏和左右两人对望一眼,却是心中凛然。
  那究竟是谁?
  范良极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们专使今次率众南来,最紧要的目的当然是向贵朝天子献上延年益寿的万年灵参,另一个目的却是结交朋友。”向台后喝道:“人来!献上礼物。”
  四名怒蛟帮徒假扮的女婢,婷婷由台后步出,捧着七个珍贵锦盒,到了场中。
  范良极意气风发之极,口沫横飞道:“在到贵国之前,专使曾和下官商量,究竟要怎么样的礼物,才能得我们的朋友欣赏,专使道:“当然是以其人之礼,还送其人。”原来自汉朝以还,不时有贵邦珍玩,流落至敝国,我们使乃高句丽第一首富,于是打开库藏,自其中选宝物数百,带来中上,以作赠与各位大官朋友作为见面礼,来人!献上礼物。”
  众都司府督客气多谢声中,四婢送上礼品。
  谢廷石哈哈笑道:“专使大人如此高义隆情,我代众同僚先谢过了。”
  捧起锦盒怦然道:“盒内究是何物,如此坠手?”
  范良极呵呵笑道:“不用客气!请打开锦盒一看!”
  众官忙打开锦盒,一看下都傻了眼。
  五名府督盒内盛着的竟是唐朝的三彩小马,一看便知是极品。
  万仁芝的礼物是末朝官修内司的青瓷瓶,要知修内司流传于世的瓷器少之又少,这瓷瓶可说价值连城。
  谢廷石的是一对汉朝的小玉马,则又更珍贵难得。
  众官在其它小辟儿的艳羡声中,眉开眼笑,发自真心地大放感激之言。
  气氛至此融洽至极。
  再酒过三巡后,守门的礼官唱喏道:“白芳华姑娘芳驾到。”
  全场立时静了下来,注目正门处。
  韩柏更是瞪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大为与奋。
  欢迎乐声奏起,一位双十年华,体态婀娜,天香国色的俏佳人,右手轻搭在一名俏婢肩上,娇怯不胜地姗姗步进厅内,身后随着另两名美婢,一玉箫、一捧一方七弦琴,如此派头,更显得她的身分远高出场内其它姑娘之上。
  韩柏以专家的眼光看去,亦不由怦然心动,对方另有一种特别引人的气质,忙思其故,蓦地发觉这白芳华走路的姿势特别好看,配上她那极适度的身材,形成一种迥巽凡俗的风姿媚态。
  白芳华一点没有因成为众人目光之的而有丝毫失态,明亮的眸子先扫到韩柏脸上,盈盈一福道:“芳华参见专使大人,望大人恕饼芳华迟来之罪。”
  韩柏给她勾魂双目扫得三魂七魄所馀无多,慌忙道:“不怪!不怪!”
  蓦地背后一痛,原来是左诗拔下发簪,在背后狠狠戳了他一记重的。
  白芳华见他色授魂与,暗骂一声色鬼,才向其它各官施礼。
  众官亦好不了多少,均是神魂颠倒,连谢廷石都不例外。
  陈令方在韩柏耳旁叹道:“她令我更想见到怜秀秀。”对于那晚无缘见到秀秀,他始终不能释怀。
  韩柏当然明白他的感受,白芳华已是如此,艳名比她更着的怜秀秀可以想见,他也不由心痒难熬。
  他背后三女却恨不得好好揍这花心好色的夫君一顿。
  这时有人拾来软垫长几,让女婢安琴放箫。
  白芳华眉目间忽透出重重怨色,提起玉箫。
  三俏婢退了开去,剩下她一人俏生生立在场中。
  众人想不到她一上来即献艺,均摒息静气以待。
  白芳华王容又忽地舒展,像春回大地般眉目含情,撮轻吹。
  似有若无的清音,由远而近,由缓而骤。
  一阕轻快舒情的调子,在厅内来回飘荡着。旋又箫音一转,玉容由欢欣化作幽伤,音调亦变得郁怨深浓,就像怀春的美女,苦候毕生守待落拓在外的意中人。
  众人听得如醉如痴,连左诗等三女亦不例外。
  “叮叮咚咚!”
  白芳华坐了下来,轻吟道:“簌簌衣中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酒困路长帷欲睡,日高人渴谩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琴声再响。
  弹奏的是“忆故居”,抑扬顿挫,思故缅怀之情,沁人心肺。
  直至琴音停歇,众人都感荡气回肠,好一会后才懂拍手喝采。
  白芳华缓缓起立,三婢和下人忙过来走琴箫等物。
  韩柏和陈令方拚命拍掌赞叹,范良极更是怪叫连连,气氛给推上了最热烈的高峰。
  白芳华美目流转,最后落到韩柏脸上。
  韩柏这时才勉强记起她可能是楞严派来的奸细,收摄心神道:“白小姐琴箫之技,天下无双。”
  范良极在旁加上一句道:“我国艺院里的姑娘全给比了下去。”
  白芳华道:“多谢专使,请让芳华敬专使一杯。”
  众官知她一向高傲无比,从不予男人半点颜色,现在一反常态,禁不住心中奇怪。
  当下自有她随行三婢其中之一捧着美酒来到她身旁,和她往主台行去。
  她莲步款摆,每一步姿都是美柔动人至极,就若在轻风里摇曳的兰芝仙草,弱不胜风,教人心生怜爱。
  香气来,白芳华俏立韩柏面前。
  远看是那么风姿动人,近看则更不得了,嫩肤吹弹得破,尤其她总带看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之美,看得韩柏差点要唤娘。
  白芳华伸出玉手,提壶斟满一杯后,双手捧起,递至韩柏面前,道:“专使请!”
  韩柏见她衣袖滑下露出莲藕般的一对玉臂,嗅着她独有的芳香,吞了一口涎,刚想接酒,忽地看到她低垂着的明媚秀眸掠过微不可察的鄙视之色,心中一震,知道这俏佳人看不起自己的好色,怒意涌起,心内暗哼一声,冷淡地接酒喝掉,故意不去碰她诱人的指尖。
  众人一齐叫好。
  白芳华敬酒后,仍没有离开之意。
  陈令方神魂颠倒站了起来道:“白姑娘请坐。”
  白芳华横了他一眼,美眸清楚送出讯息,就是我怎可坐你坐热了的椅子?
  陈令方终是欢场斑手,忙唤人如一张空椅到他和韩怕之间。
  白芳华并不推辞,大方地坐到韩柏之侧。
  范良极和韩柏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大惑不解,又想到有白芳华在旁,很不方便。
  谢廷石举酒道:“闻名怎如见面,让本官敬自小姐一杯。”
  白芳华微笑接过婢女递来的酒,一饮而尽,放浪动人的媚姿,看得众人不由叫好,气氛又热烈起来。
  是时一队十多个美女组成的舞团,在乐声蝴蝶般飞入场秉,手持羽扇,载歌载舞,极尽视听之娱。
  韩柏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眼界大开,深觉当这个专使并不算太坏。
  他故意不看白芳华,转过头去看三女。
  三女见他仍记得回过头来关心她们,纷纷向他送上甜笑和媚眼,韩柏心花怒放,强忍着伸手去拧她们脸蛋的冲动,道:“你们有没有喝酒?”
  柔美摇头道:“醉了还怎能陪你在这里看这么多好东西。”
  这时白芳华侧俯过来,溱到他耳边柔声道:“专使和夫人们为何能说汉语说得这么好?”
  范良极俯前探头望来,嘿然代答道:“白姑娘有所不知了。我们专使祖父本乃汉人,为避中原战乱,到我国落地生根,汉语自然说得好,至于三位夫人嘛,都是专使在贵国新纳的妻妾,本就是汉人。”
  白芳华俏目掠过三女,眼中泛起惊异之色,暗忖这专使对女人定有非常能耐,否则怎能得如此动人的美女垂青,而且还有三个之多,同范良极微笑问道:“侍卫长大人的汉语为何也这么好呢!”
  范良极两眼一翻胡诌道:“我是敝国专为这次出使而举行的汉语比赛的冠军人选,当然有一定的斤量。”
  韩柏和背后三女差点为之喷酒。
  白芳华神秘一笑,坐回椅内,望往场中,教人莫测高深。
  全场爆起另一次激烈掌声,原来众歌舞妓抛掉羽扇,取出长达三丈的彩带,跳起彩带舞来,灯火通明下,五光十色的彩带化出百多种炫目的图案,别有另一番动人情景。
  韩柏忍不住偷看自芳华一眼,见她侧脸轮廓有若刀削般清楚分明,清丽绝伦。比之身后三女毫不逊色,忍不住心痒起来,故意凑到她耳旁,乘机大嗅她鬓发的香气,道:“白小姐表面虽对本使毕恭毕敬,查实心里一点看不起本专使哩!”
  白芳华娇躯一颤,旋又回复平静,转过头来,美目深道:“专使大人为何有这奇怪的想法?”
  韩柏见自己的奇兵突出,弄得她生出反应离,争回了一口鸟气,故意坐直身体望往场中,耸肩道:“你就是给我那种感觉。”
  白芳华芳心大乱,因为自己确看不起像对方那类好色男人,且给人口此当面指出,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微嗔道:“专使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芳拂袖立走。”
  这时鼓乐喧天,加上众人忘情拍掌喝采,除了范良极外,连坐在另一侧全神注视歌舞的陈令方亦听不到他俩人间充满火药味的对答。
  韩柏想起对方生得如此秀美,却偏为楞严作虎之伥,无名火起,扭头往她望去,眼中奇光刺进这美女寒若霜雪的眼内,微笑道:“就算我不答白小姐这问题,小姐怕亦舍不得走吧!”
  白芳华秀目亮了起来,淡淡道:“专使大人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吗?”
  韩柏色心又起,差点溱过头去,亲她一口,强忍着道:“白小姐今晚为何要来?这里有什么令你动心的事物呢?当然!那绝不会是我。”
  身旁的范良极拍了他一下,以示赞扬。
  白芳华微一错愕,禁不住重新打量此人,只见对方不再色迷迷后,自有一股脱清奇之气,眼中神采摄人之极,内中充盈着热烈和坦诫,又有种难以形容的天真,构成非常独特的气质,心中一震,垂下头去施出温柔技俩,幽幽道:“人家没有得罪你吧?为何如此步步进迫,是否迫走了人才满意呢?”
  韩柏想起她是愣严的人就心中有气,心肠没有半点软下来,冷然道:“真没有得罪我吗?白姑娘反省一下吧!”
  这两句话再无半点客气之意。
  白芳华一向自负美色才艺,什么高官贵人、江湖霸主,见着她时都是刻意讨好,如此给人当面斥责抢白,可说破天荒第一次,也不知是何滋味,一咬银牙,便欲站起身来。
  岂知身子刚要离座,玉臂给韩柏一把抓着,拉得坐了回去。
  白芳华玉容一寒,低喝道:“放手!”
  韩柏笑嘻嘻收回大手,道:“我留你一次,若你再要走的话,我便不再留你了。”
  白芳华给他弄得糊涂起来,嗔道:“你究竟想人家怎样?”话完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竟给对方控制了主动,左右了情绪。
  范良极的声音传入韩柏耳内道:“好小子!真有你泡妞的一套泼辣法宝。”
  韩柏更是洋洋自得,他其实有什么手段?只是想着如何戏弄这居心不良的美女,闹着玩儿。横竖她是敌非友,得罪她又怎么样?
  白芳华催道:“专使大人还未答我的问题哩?”
  韩柏摊手道:“彼此彼此!你没有答我的问题,我没有答你的问题,两下扯平,谁都不欠对方的答案。”
  白芳华为之气结,恼得别过脸不去看他,却没有再次拂袖座。
  这时众女舞罢,施礼后执回地上羽扇。娇笑着退出门去。
  乐声在一轮急剧鼓声里倏然而止。
  欢呼掌声飨起。
  韩柏故意夸大的叫着好,一对眼却贼兮兮偷看看白芳华,好象在说:“我没说错吧!你舍不得走了。”气得后者差点想啮下他一块带看鲜血的肉来。
  守门的礼官高唱道:“御前锦衣卫大统领愣严大人、水师督胡节大人到。”
  全场蓦地静至落针可闻。
  这是个没有人会想到出现的“重要人物”。
  当今除胡惟庸外,天子座前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竟大驾光临!
  陈令方脸色剧变,往韩范两人望去。
  韩范则脸脸相觑,想不到这么快便要和这最棘手的角色碰脸。
第五章 英雄救美
  戚长征躺在箱内,乘机闭目养神,抛开一切烦虑,默想办法。
  马车辚辚疾驶,四周还有健马踏地的声音。
  他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体内真气循环往复,精气神缓缓攀往峰巅。
  浪翻云对他的评语一点不差,只有从艰苦的环境里,才可培养他成为不世刀手。
  好象现存若非有鹰飞这大敌窥伺一旁,对他做成庞人的压力,他亦休想能这么快吸收领悟了封寒的左手刀法,使得修为能突飞猛进。
  也不知走了多远,戚长征回醒过来,主要是因轮声忽变,车子颠簸得非常难受。
  戚长征心中大奇,看来马车目下走的当是山野荒路,原来敌人的巢穴并非在长沙府内。
  这时他升起一股恐惧,假设敌人把他和水柔晶分别送往不同的地方,他要救回水柔晶的机会就微之又微了。
  旋又推翻了这想法。
  以鹰飞的为人,既擒了他在手,必然忍不住折辱他一番,以渲对他夺去水柔晶的恨意,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当着他的面前淫辱水柔晶,让两人同时痛苦不堪。
  假若鹰飞不如此做,则显示此人能抛开个人的感情爱好,那他就更可怕了。
  无论如何,为公为私,他均须不择手段杀死鹰飞。
  这人的心智武功都太可怕了。
  轮声再转,车身平稳地奔驰在平硬的地面上。
  轮声再次生出微妙的变化,这是因为有回音的关系,使戚长征知道马车驶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然后停了下来。
  箱子给人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移动着,好一会后给人重重放到地上。
  灯光从箱子的缝隙透进来。
  隐闻几个人的呼吸声。
  接着鹰飞的笑声响起道:“柔晶!你的情郎给送来了。”
  水柔晶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却没有作声。
  先前扮作水柔晶把他制服的女子声音道:“晶妹啊!这小子在床是否比飞爷更好?否则你怎会移情别恋呢?告诉艳娘啊。”
  鹰飞冷哼一声。
  戚长征心中大怒,这叫艳娘的女子显然一向嫉妒水柔晶,否则不会故意挑起鹰飞最不能容忍的骨节眼。
  他不住凝聚功力,但却尽量收敛杀气,以防对方有所察觉,同时准备出手。
  要知鹰飞眼力高明,说不定能一眼看出他穴道未受制,突然发动攻击,那就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何况他的天兵宝刀和惯用的长刀均被对方取去,若空手对着鹰飞的双钩,实非常吃亏,所以唯一之法,就是欺鹰飞没有防备,加以偷袭。
  艳娘笑道:“晶妹为何不代情郎向飞爷求情,说不定他念在往日相好恩情,只是剜了他双目,废了他武功,便放过他。”
  水柔晶怒道:“闭嘴!”
  鹰飞不耐烦地道:“艳娘你说少两句话行吗?”
  衣衫磨擦的声音响起。艳娘撒娇道:“今次我立了大功,飞爷怎样奖赏我?”
  鹰飞缓缓走到箱旁。
  戚长征忽感杀气向他涌来,心知不妙,忙运聚功力,护着全身经脉。
  “砰!”
  水柔晶惊叫声中,鹰飞一掌拍在木箱上。
  一股强烈的气劲由木箱透体而入,若非戚长征早运气护体,必然全身经脉受伤,不死也成为废人。
  木箱碎裂。
  戚长征顺着劲气,滚了开去,仆在墙角处。
  水柔晶一声悲呼,往他扑来,用身体覆盖着他,防止鹰飞再下辣手。
  鹰飞狂笑道:“太迟了!他的经脉为我内劲所伤,永没有复元的希望。”
  戚长征咬破舌尖,运功把鲜血从眼耳口鼻迫出去,所以当水柔晶把他扳过头来时,一看下凄然道:“征郎!柔晶害了你,若你不须回来救我,定不会落到陷阱里去。”忍不住伏在他胸前,大哭起来,闻者心酸。
  鹰飞搂着那叫艳娘的女子,在这宽敞的内堂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嘴角露出满足的笑意,淡然道:“戚兄如此俊伟风流,定得娘儿们的宠爱,我会把她们逐个找出来,征服她们的身心,第一个是褚红玉,接着是水柔晶,至于第三个嘛?我有方法要你自己说出来,不知戚兄信也不信?”
  戚长征勉力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摇头道,“绝不相信!”
  鹰飞露出冷酷的笑意,“啧啧”嘲弄道:“待会我将在你面前干柔晶这贱人,不知当你看到她被干得春情勃发,快乐无比的骚样儿时,会有什么感觉呢?”
  水柔晶凄叫道:“你这变态狂魔,杀了我们吧!”
  鹰飞哈哈一笑,向腿上的艳娘道:“来!骚货!我们亲个嘴。”
  艳娘一阵淫笑,向水柔晶道:“现在让我先服侍飞爷,待会轮到晶妹你了,唔……”
  戚长征趁两人亲嘴时,输出内劲,送进水柔晶体内。
  水柔晶愕然往他望去。
  戚长征向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迅速冲开她被封的穴道。
  水柔晶全身一松,功力尽按,不能相信地看着戚长征。
  鹰飞离开了艳娘的香唇,一拍她的隆臀,喝道:“骚货你先下来,让我干完柔晶后,然后轮到你。”
  艳娘待要撤娇不依,给鹰飞冷看一眼,吓得忙跳了起来。
  戚长征这时早拔出耳鼓穴的两根银针,暗藏手内,待机而动。
  水柔晶则像哭得没有气力,紧伏在戚长征身上。
  鹰飞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你这小子算本事了,要我费了这么多手脚,才把你擒下,念在此点,我破例不杀你,柔晶,本人如此慷慨,你应怎样报答我。”
  水柔晶坐了起来,背着他道:“他现在成了半个废人,不过你若肯立即放他走,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吧!”
  鹰飞哈哈一笑,摇头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不过你若肯和我在你的爱郎面前合演一场好戏,我说不定真会答应你的要求。”
  此人天性邪淫恶毒,最爱以虚虚实实的手法玩弄别人,就像捉到耗子的猫那样,定要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柔晶伸手爱怜地抚着戚长征的脸颊,像把鹰飞两人当作不存在般柔声道:“征郎!在这世上只有你能令柔晶心甘情愿献上一切,其它任何人也不行。”
  戚长征知道水柔晶戏假情真,藉这机会向自己表明不爱鹰飞的心迹,心中感动,虎目射出万缕柔情,微笑道:“水柔晶是我的女人,是我老戚的私产,无论我是生是死,永远疼你爱你。”
  水柔晶喜道:“真的吗?”
  那艳娘怒吼一声,便要扑身过来。
  鹰飞伸手把她拦着,嘿然笑道:“你急什么?他们愈是恩爱,我在戚兄眼前干这贱人就愈够味儿。”顿了顿再道:“戚兄!我可保证你会看到你的爱人前所未有的骚劲和放浪样儿。哈!柔晶!别忘了你以前对着我时的狂野淫荡,我不但是你第一个男人,也会是你最后一个男人。”
  水柔晶扭过头来,怒道:“闭嘴!”
  鹰飞眼中闪过狂怒之色,点头道:“好!我就教你这贱人再尝到欲仙欲死的滋味,看你的口是否仍那么硬。”言罢往两人掠来,一把抓往水柔晶的头发。
  眼看水柔晶要给他扯着秀发提起来。
  那艳娘得意狂笑着。
  水柔晶倏地横滚开去。
  鹰飞呆了一呆。
  “砰!”
  戚长征飞起一脚,正中他小肮处。
  鹰飞惨哼一声,痛得魂飞魄散,跄踉跌退。
  那艳娘的反应算一等一的迅快了,找出背在她背上戚长征的天兵宝刀,待要前劈,阻止跳了起来的戚长征的攻势,忽地两边额角一齐剧痛,原来竟被早先插在戚长征耳鼓穴的两枝长针刺中,连叫也来不及,仰后便倒,当场毙命。
  在她身倒跌地上前,戚长征早掠了过来,从她手上抢回天兵宝刀。
  鹰飞退至第十步时,张口喷出一天血雾,往戚长征去,同时拔出背后双钩。
  戚长征大感骇然,刚才他趁鹰飞猝不及防,踢了他一脚,只觉对方小肮自然生出一股反震之力,化去了他大半力道。
  现又借喷出鲜血,一方面阻延他的进迫,另一方面亦减轻了伤势,如此奇功,确教人深感惊懔。
  天兵宝刀画出圆圈,迫散血雾。
  在这个宽敞偏厅里,灯火通明下,鹰飞再退两步,然后往前微俯,双钩前指,倏地反退为进,攻往戚长征。
  戚长征只觉杀气扑面而来,对方一点没有受了重伤的情况,哈哈一笑,涌起无尽的斗志,一点不理对方攻向左右腰协的双钩,挥起天兵宝刀,疾砍对方脸颊,去势既威猛无俦,偏又灵动巧妙,无痕无迹。
  只是这一刀,已可看出戚长征豪勇盖世的性格,高明的眼力。
  要知此时无论鹰飞来势如何凶悍,终是受伤在先,气势又为戚长征所慑,实已落在下风,所以要拚命的应是鹰飞而不是戚长征,就像被赶入了穷巷的恶狗。
  而鹰飞亦是利用这点微妙的心理,对戚长征进行反扑,只要戚长征稍露怯意,此消彼长下,他将可以乘势击杀戚长征。
  岂知戚长征表现出置生死于度外的气概,一上来竟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若鹰飞不改去势,将是双双败亡之局。
  在这关头,情性立见。
  鹰飞怎肯为了对方一命,赔上自己宝贵的生命,倏地变招,双钧交叉上架。
  “锵!”
  天兵宝刀劈正双钩交叉处。
  一个是全力下劈,一个是仓猝挡格,顿分胜负。
  鹰飞惨叫一声,再喷出一口鲜血,给天兵宝刀震得往后飞退。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胆小表!”如影随形,挺刀迫去,天兵刃上的森寒准杀气,潮涌浪翻般卷去。
  鹰飞退到后门处,借着对方刀气一迫,陡地增速,一阵狂风般倒飞往门外去,大喝道:“好小子!今次算你狠!鹰某不奉陪了!”一闪后影踪不见。
  戚长征对敌人的顽强大感凛然,闭上眼睛,听着鹰飞迅速远去。
  这时无数大汉潮涌而进。
  水柔晶此时掠到他身旁,戚长征一把搂起了她,天兵宝刀挥出,敌人纷纷退后。
  他一声长啸,撞破屋顶,冲天而起,只见身处之地原来是荒郊一所孤零零的庄院,再一阵长笑,往远处树林投去。
  水柔晶的香吻雨点般落到他脸上。
  戚长征搂着怀内玉人,豪情长笑,失而复得的欢欣,使他畅快无比。
  全速狂奔,穿林过野,最后落在一个山头,搂紧水柔晶来个热烈至近乎疯狂的长吻。
  到两人差不多气绝时,才肯分开来。
  水柔晶喘着气道:“长征!柔晶爱你,爱得快要发狂了。你终于击败了那魔鬼。”
  戚长征苦笑道:“不要高兴得那么早,在这等劣势下,这小子仍能安然逃去,恐怕我仍差他一点点。是了!他没对你怎样吧?”
  水柔晶紧缠着他脖子,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摇头表示没有道:“他要在你面前才干我,这变态的狂人!我真不明白你怎能骗过艳娘,她是穴学专家,从没有人能避过她银针制穴的秘技,所以连鹰飞也没有怀疑你并没有被她制着。”
  戚长征爱怜地细看着她,笑道:“鹰飞所犯最大的错误,就是要把我们生擒,若他只是要杀死我们,恐怕我的奇谋妙计一点派不上用场。所以他下次若来对付我们,恐怕我们再没有今天的幸运了。”
  水柔晶眼中射出崇拜迷醉的神色,真心赞道:“像你这样胜不骄败不馁的人,柔晶还是第一次遇上,以后我怎也不肯再离开你半步了。”
  戚长征故作惊奇道:“你不是说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水柔晶羞惭地垂头道:“征郎原谅柔晶吧!因为那时我怕重遇鹰飞,会情不自禁回到这邪人身边,求你原谅我吧!”
  戚长征微笑道:“你现在不怕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了吗?”
  水柔晶仰起俏脸,眼内泪花滚动,深情无限道:“我被他掳走后,全心全意只想着你,为你担心,尤其当你两人都在我眼前时,我更知道自己的心只向着你一个人。征郎!我多么痛恨自己先失身给他,而不是交给你,征郎……”
  戚长征温柔地抹去她涌出眼眶的热泪道:“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你以后只听我老戚一个人的话,我保证会给你幸福和快乐。”
  水柔晶感动地献上香吻,忽然间,她感到拥有了梦想中的一切一个真正值得她爱的男人。
第六章 温泉私语
  风行烈取出火种,燃着了堆在温泉旁石上的柴枝,向围着的三女笑道:“以柴火为花烛,天为被,泉水为床,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三女在火光映照里,笑靥如花,脉脉含情,各具动人姿采。
  左方的白素香侧挨石上,有种舒适慵懒的动人韵味,身体美丽的线条,若灵山秀岭般起伏着,三女中以她最高挑,尤其那对长腿,实在诱人至极。
  谷倩莲双手环抱曲起的膝头,下巴枕在膝间,乌溜溜的眸子在火光对面瞬也不瞬地看进愈烧愈旺,被山风吹得闪跳飘移的火里,就若深山黑夜里美丽的精灵,显露出罕有的静态美。
  双修公主谷姿仙靠在他右旁,一手按在他的宽肩上,左腿斜伸,娇躯坐在右脚踝处,另一手拿着树枝,拨弄着柴火,俏面的亮光比火更夺人眼目。
  柴枝“必必剥剥”烧着,在这山高夜深处,分外宁洽,使人致远平和。
  秋风悠悠吹来,四人衣衫拂动,火闪烁。
  风行烈心中掠过种种往事,又想起将来的日子,叹了一口气道:“年怜丹离开这里后,会到那里去呢?”
  谷姿仙放下粗枝,挨了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妾身本想留待明天才告诉你,但……”
  谷倩莲截断她的话笑道:“小姐为何故意不在今夜告诉行烈?是否怕他分了神,不能全心全意好好爱你吗?”
  谷姿仙瞪了谷倩莲一眼,嗔道:“你对我愈来愈放恣了,现在一切如你所愿,还不满意吗?”
  谷倩莲装了个鬼脸道:“不是也如小姐所愿吗?”
  谷姿仙俏脸飞红,气得不理睬她,迳自向风行烈道:“年老妖很有可能上京去了!”
  风行烈一呆道:“什么?他上京去为了什么?”
  白素香冷哼道:“会有什么好事?还不是为了争夺鹰刀。”
  风行烈一怔道:“他想得到鹰刀吗?这真令人难以费解。鹰刀为何会到了京师去?”
  谷姿仙解释道:“除了红日法王外,其它人想得到鹰刀都是为了想成为第二个传鹰,但年老妖想得到鹰刀,却是为了要和朱元璋进行一项交易。因为他看穿了朱元璋亦想得到这把神秘莫测的灵刀,年老妖今次到中士来,除了对付我们外,为的就是这个原因。”
  风行烈不能置信地道:“朱元璋要鹰刀来干吗?”
  谷倩莲道:“行列是曾经拥有鹰刀的人,这把刀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风行烈沉吟片晌,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每次我拿刀在手,都有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偏又说不上是什么来。”顿了顿再问谷姿仙道:“朱元璋为何想得到这把刀?年老妖要凭鹰刀和他作什么交易呢?”
  谷姿仙微笑道:“刚才拜堂前你那么霸道,令人家着窘,现在姿仙偏要吊你胃口,不那么快告诉你。”
  风行烈被她提醒,记起刻下是花月良宵,知道眼前佳人要和自己大耍花枪,增添情趣,笑向谷倩莲道:“乖小莲,快告诉你的小姐,若有逆为夫之意,会遭到什么惩罚?”
  谷倩莲掩嘴失笑,警告谷姿仙道:“你还未尝过他真正霸道的滋味,小莲的屁股早被他打个又红又肿了。”
  白索香失声道:“什么?”
  谷姿仙放开按着他扃头的手,叉起小蛮腰恶兮兮道:“他敢!”
  风行烈耸肩道:“你们都是我的人了,打打最厚肉的地力有何不可?”
  白素香坐了起来,道:“小姐!我们三人联手对付他,看他是否还敢欺压虐待妻妾。”
  谷姿仙向风行烈大发雌威道:“风行烈你快明示立场,否则我们三姊妹和你没完没了。”
  风行烈指着谷倩莲哑口失笑道:“你当你们真是那么团结吗?看看倩莲的样子,便知你们的联盟尚未成形时,早出了一个叛徒。”
  两女往谷倩莲看去,只见这娇俏娘儿正抿嘴低笑,状极欢喜,沉醉在美丽的回想里。
  谷姿仙瞪视着她,待要出言,谷倩莲摇手道:“不要怪我,因为小莲欢喜让他打,那是挺痛快的一回事,不信小姐和香姊可试试看,包你们被打后,会念念不忘,还忍不住求他再施重刑呢。”
  白素香一呆道:“真的吗?”这初尝甜头的妮子竟闻之心动。
  谷姿仙变得人孤势单,嗔道:“你两个丫头敢不听我的话吗?”
  谷倩莲笑着爬行过来,到了谷姿仙旁,凑到她耳边道:“小姐听那一个人的话,我们便听那人的话,来!版诉我们,若你不听行烈的话,那我们就随你一齐造反,以后不把他看在眼内,不让他打。”
  谷姿仙知机地改变话题道:“我才不和你们胡闹。”向风行烈甜甜一笑道:“趁这个机会让姿仙告诉你多点年怜丹的事。”
  风行烈见到谷姿仙变相投降,心中大乐,把她搂入怀里柔声道:“我在听着!”
  谷姿仙俏脸绯红道:“烈郎!妾身想枕着你的腿躺在石上,一边看天上的星星,一边和你说话,今晚是我们的花烛良夜啊!”
  风行烈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记了,来!你躺下,倩莲过来和我背挨着背,香姊则靠在我左边处。”
  三女欢天喜地照着办了,星空下的泉旁石上,一时满载着无尽的温馨和旖旎。
  谷姿仙仰望着风行烈,悠然道:“我们和年怜丹都是瓦剌人,但属于不同的部落,当年蒙人势力扩张时,年怜丹的父亲年野向蒙人投诚,效力蒙人,乘势占了我们无双国,逼得我们逃到中原避难。”
  风行烈见她眼里闪着悲痛缅怀的神色,感受到她国破家亡的神伤,怜意大生,伸手去爱抚它的粉脸。
  谷姿仙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忘了欣赏夜空,檀口微张道:“朱元璋与蒙人开战,年怜丹曾率瓦剌人三次行刺朱元璋,若非有鬼王虚若无这等高手护驾,朱元璋早死了多次,但朱元璋亦因此失去了几名爱将,还包括一个最得宠武技高强的爱妾,所以朱元璋对年怜丹的瓦剌部恨之入骨,立国后命骁将凉国公蓝玉,屯兵边塞,俟机征伐,下一个目标极可能就是瓦剌人,今次年怜丹肯来助方夜羽,说到最后都是为了自己。”
  白素香挽着他右臂,情不自禁亲了他的脸颊,接口道:“但假若他能找到把柄,威胁朱元璋不得进兵瓦剌,当然比和朱元璋硬碰要上算多了。”
  谷姿仙道:“那把柄就是鹰刀了,试问谁不想做长生不死的神仙,朱元璋天下都得了,现在唯一能打得动他心的,就是或能使他成仙的鹰刀。”
  风行烈奇道:“这应是非常秘密的事,为何你会知道?”
  谷姿仙道:“当年打蒙人时,我们亦派出了人化身汉族,助朱元璋,有些现在成了朱元璋身边的人,所以对朝廷的事,我们知之甚详。”
  谷倩莲倚着风行烈的背问道:“鹰刀不是失踪了吗?为何流落到京都去了。”
  谷姿仙道:“近日江湖上流传着一个消息,就是鹰刀到了‘赤脚仙’杨奉手里,本来人们还是不太相信,直至发现了马任名的身,确是因中了他着名的独门掌法而死,更加上他忽然像空气般消失了,更添别人怀疑,所以所有想找寻鹰刀的人,目前都以他为目标。”
  风行烈叹道:“他真的很可怜!”
  三女听得笑了起来。
  谷姿仙睁开秀目,恰好迎上风行烈往下望的眼光。
  两道眼光甫接触便交融在一起,难舍难离。
  谷倩莲背着两人,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催道:“快说吧!说完我们到温泉去,这里的风太大了。”
  白素香为火堆添了新柴,笑道:“由于找不到杨奉,所以众人都怀疑他躲到了虚若无的鬼王府去,只有那里杨奉才可有藏身之所,于是死心不息的人都闻风拥往京师。”
  风行烈向三女招呼一声,扶着她们站起来,仰首望往广袤的夜空,重重吁出一口气道:“好!明天让我带着三位娇妻美妾,开往京师,和浪翻云范良极韩柏三人把京师闹个天翻地覆,会会各路英雄好汉。”
  谷姿仙担心道:“那谁去助怒蛟帮呢?”
  风行烈道:“岳父大人刚才对我说,怒蛟帮方面交给他们处理,我们只须专心一志追杀年怜丹,其它事可一概不理。”
  谷倩莲鼓掌道:“可以到京师去,实在太好了。”
  风行烈失笑道:“你当我们是去玩耍吗?”
  谷倩莲深情地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事都会变成乐趣。”
  风行烈大笑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你们是自己宽衣解带,还是要为夫亲自动手?”心中却在想道:“岳父岳母不想他到洞庭去,主因还是怕他会遇上里赤媚,这人实在太可怕,连硬碰了覆雨剑浪翻云后,都可全身而退。”
第七章 针锋相对
  鼓乐声中,一摹人拥进舱厅来。
  带头的是个脸目冷峻,双目神光悯悯,身裁高瘦硕长。年不过四十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色长衫,双手负后,冷静沉狠之极,看来显是楞严无疑。
  随后小牛步是个扎沟绕颊的凶猛大汉,一身军服,腰配长剑,比对君楞俨的长衫便服,使后者更是显眼和身分特别,这人应就是胡节。
  跟在这两人身后是一对身穿劲服的男女。
  男的背插长刀,身裁矮瘦,可是一对眼特别明亮:女的背看长剑,生得百媚千娇,英姿爽佩,非常惹人注目,邓色差点儿直逼白芳华,虽欠了后者的妓媚风姿,却多了白芳华没有的阳刚健美。
  冉后是一个乍看以为是十二、二岁的小孩,细看下头手部比一般小孩子大得多,原来是个株儒。
  最后是八个身穿军服的将领。
  范韩等见对方如此阵仗,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场内大小辟儿已起立迎逛。
  韩柏地想站起来,给范且极先发制人,扯菁他衫角,才知机不动。
  最后除了韩怕外,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同楞严等施体。
  带头的愣俨和胡节来到韩怕的主台前,微笑还礼。当两人发现谢廷石也在座里,都明显现出惊异之色。
  楞严的眼光落到韩柏脸上,眼中神光凝射,忽然离众而前,笔直往韩柏走去。
  众人都大感愕然,不知他意欲何为。
  韩柏心中有鬼,给他看得心惊胆颤,勉力堆起笑容。
  楞严脸上挂看高深莫测的微笑,步上主台,伸出双手,往韩柏探过来,竟是要和韩柏拉手。、这时连范良极也慌得不知如何应付,要知这种拉手的见面礼,流行于江湖娴道,作用多是要互试斤而,但以楞严的高明,拉手之下那还不知韩柏的内H底子和虚贸。
  由此亦可见楞严对他们动了怀疑之心,甚至看穿了他们就是韩棺和范良极,才不怕有失礼节。
  韩怕事到临头,便冷静下来,咬牙伸手,和楞严精瘦有力的手握个正看。
  范良极暗叫一声完了。
  陈令方左诗范豹等亦无不一颗心提到了喉咙顶。
  愣俨拉看韩拍的手,哈哈一笑道:“本官出身武林,今日一见专使神采照人,显亦贵国武林一流高手,忍不住以江湖礼节亲近亲近,专使莫要见怪。”
  众官员恍然大悟,原来中有如此因由,怎想得到其中剑拔弩张的凶危。
  韩柏感到对方由两手送入一丝似有若无的真气,钻进自己的经脉里去,无奈下运起无想十式的少林内功,迎了过去,同时微笑道:一人统领豪气干云,我朴文正结交也来不及,怎会有怪贾之意。”
  楞严何等高明,一触对方内助,立知是正宗少林心法,大为错愕。
  要知他早从方夜羽处得知这使节团和韩范两人失粽的时间吻合,所以动了疑心,故特而出手相试,暗忖韩柏身具魔种,走的是魔门路子,以他楞严在魔功上的修为经验,试探下对方定要无所遁形,怎知试到的竟是少林内功。
  也幸好韩柏因缘巧合下,习到无想心法,否则若是别派功法,也难释楞严之疑。所谓“万法归宗一少林”,域外各国,凡是仰慕中土武功者,莫不到少林习艺。据愣俨所知,数百年来朝鲜均断断缤续有人到少林去球技,故此这“朴文正”懂得少林武术,一点不稀奇。
  当然,假设楞严现在要正式和韩怕比拚内力,韩怕为了保命,被逼下不得不运起本身真正的功力,自然漏出底细,但在这种试探式的内劲交接里,他只凭少林心法已可应付裕馀,毫无问题。
  楞严神色丝毫不变,放开了韩拍的手,转向白芳华一揖道:“不见埕有一年,白小姐艳容胜昔,可喜可贺。”
  自芳华检还礼,垂首道:“芳华怎当得起大统领赞赏。
  旁边的范韩暗哼一声,暗忖原来两人真的有牵连。
  陈令方和楞严关系菲浅。一天未撕破脸皮,表面上仍寓同一系的人,恭敬道:“陈令方见过大统领。”
  楞严微笑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回胡节那蔓人里,然后步往虚位以待的右边客席台上。
  到楞严等人坐定后,众人纷纷坐下,自有美妓斟酒侍奉,献上美点,歌舞表演亦继续下去。
  白芳华凑到韩怕耳旁,低声道:“那一男一女和那株儒是人统领二一名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卫,各有绝技,尤其那株儒更是周身法宝,切勿因某矮少而轻视之。”
  韩柏见骗过楞严,本洋洋得意,总白芳华如此一说,又糊涂起来,弄不清她为何提醒自己,腐他小心,难道她不是楞严的人吗P别想望向范良极,看它的眼色,如转大汉水师提督胡节长身而起,以奸雷般的雄壮声音举酒向他道:“这杯酒是向专使大人赔罪的,未将手下儿即心切大人安全,故而行为莽撞,请专使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原谅。”
  韩柏慌忙举酒和他对饮一杯,频说没有关系。
  胡节生了回去口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大江之上,毛贼如此猖獗,不知专使擒到的八名小贼,现在何处,若能交由未将处理,说不定能从其口中探出贼巢,加以剿灭,这亦是皇上派末将到此统领水师的旨意。”
  韩柏心中暗骂:你胡节明知挪八个小表不是由他擒拿,偏说成是它的事,明着要人,假若自己推说不关他们的事,则责任全落到马雄和力园身上,试问他们官小刀弱,如何阻止得对方要人。陈《F方没有官职在身,对此更没有发言权力。
  范良极哈哈一笑,悠然答道:“有关防护之事,提督大人向本侍卫长查询便可。那八名毛贼外看虽似是对付陈公,但我们却怀疑他们志在我们这使节团献与责朝天子的贡品,试问万年宝参既能使人延年益寿,青春常驻,谁能不动心?而观其行动时间,拿捏之准,当必有官府中人内通消息,如此欺上作反之事,严重极矣,所以我们才要求把这八个毛贼带上京师,交给赀朝天子,楞统领胡大人是否别有意见呢?”
  韩拍和陈令方暗暗为之拍案叫绝,范良极如此一说,明示除朱元璋外,谁也难避嫌疑,所以若有何人强来要人。不就摆明是幕后指使的人吗?
  胡节为之语塞,惟有道:“原来背后有这原因,那就有劳侍卫长了,不知船上护卫是否足够,可要未将派出好手,以策万全。”、范良极待要砌词推却,谢廷石哈哈笑道:“提督大人请放心,万年宝参事关皇上,本司怎敢疏忽,大人请放心。”
  楞严淡淡道:“本官来此前,不知布政司大人竟在船上,否则亦不用瞎担心肘肛卜道:“皇上有旨,要下官负贾专使大人的旅途安全,下官怎敢不负上削鲷蝴椰缸韵肛一.“谢大人带看专使绕了个大圈子,到武昌游山玩水,又没有事先请准,不怕皇上等得心焦吗?”
  韩范等人暗呼厉害,楞严不直接询问使节团为何到了武昌哇,却派上谢廷石不通知朝廷,自把自为,让朱元璋心焦苦待的天大罪名,确教谢廷石难以应寸。
  心纠廷石立时脸色一变,韩柏哈哈一笑代答道:“大统领言重了,这事绝不能怪布政司大人匕实是出于我们要求,为的还是贵朝皇上,事关这些万年胁参,虽具灵效,若欠一种只产于贵部的罕有泉水做引子,便大减效力,为此我们才不惮绕了个圈子,沿途访寻,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给我们找到了。”九江府督李朝生恍然道:“原来侍卫长大人命下官运来十二践仙饮泉的泉水到船上,是有如此天大紧要的原因:”
  楞严暗忖对方似非作假,不由半信半疑,知道问下去亦问不出什么来,话题一转道:“三年前,贵国派使来华,下官曾和他交谈整夕,对贵国文物深感兴趣,唤:我的记忆力真不行,竟忘了它的名字……”
  这次轮到韩范陈二一人心中狂震,陈令方挥官已久,怎知高句丽三年前派了什么人到朝廷去,眼下楞严分明是再以此试探韩柏这专使的真伪,因为若韩柏真是来自高句丽,怎会不知己国曾派过什么人到京师去?
  眼看要被当场拆穿身分,韩柏耳里响起白芳华的传音道:“是贵国的御前让政直海大人。”
  韩柏不知对方是整治他还是帮助他,无可选择下,散件欣然地向楞严道:“大人说的心是敝国的御前议政直海大人。本使和他不但稔熟,直夫人还是我的干娘,却不知他和楞大统领有此深交,说来都是自家人了。”心中却对白芳华的拔刀相助,既惊H疑,又爱又喜。
  忧的是对方已悉破了他们的身分,喜的却肯定了她不是楞严的人。
  她为何要帮他们?
  她又怎会这么熟悉朝廷的事?
  陈范与三女及范豹等全愕在当场,不明白为何韩怕竟叫得出那百句丽官员的名字,除非这韩怕是由真的朴文正所乔扮的。
  更诧异的是楞严,他本中方夜羽报知它的讯息里,推测到这两人是由韩-拍和范良极假扮,可是首先是陈令方这深悉高句丽的人对他们不表怀疑,吆是由负责高句丽使节团事务的边疆大臣谢廷石陪耆他们从山东来此,自己亦试过他的内功与磁种无关,现在又答得出直海的名字,以他心志如此坚定的:口:人,信心至此亦不禁动摇起来。.那次直海来华,因要瞒过蒙人耳目,所以是极端秘密的事,连谢廷石等唯一解释就正亦不知道,朝上得悉此事的人寥寥可数,所以韩柏若知此事,.-皿他确是货真价赁的专使。
  楞严心中不忿,顺口问道:“不知直海大人近况如何~这七年来有没有升官呢?”
  这次连白芳华也俏脸微变,帮不上忙。
  谁能知道楞严和直海间是否一直互通讯息?楞严此间,愈轻描淡写,愈给韩柏发挥想象力的馀地,其中愈是暗藏坑人的陷阱。
  韩柏心中叫苦。
  范良极向鳞台的谢廷石打了个眼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示韩怕脑袋受损,很多事情会记不清楚。
  谢廷石为官多年,兼之人老成精,鉴貌辨色,怎会不明白范具极的意思,知道若要瞒过这专使曾因贼劫而头脑受伤一事,必须助这专使一臂之力,及时笑道:“专使来中土前,直大人设宴为专使大人饯行,下官亦蒙邀参加,直老比我们两人加起来的酒量还强,身体壮健如牛,怪不得能愈老官运愈隆,半年前才荣升副相,他老人家不知多么春风得意哩:”
  楞严至此怀疑尽释,因为无论为了任何理由,谢廷石均不会为韩拍和范良极两人犯上欺君之罪,怎想得到其中竟有此曲折。
  韩柏范良极和陈令方齐齐暗里抹了一把冷汗。
  陈令方怕楞严再问,举杯祝酒,气氛表面上融和热闹起来。
  韩柏趁机挨往白芳华道:“白小姐为何提点本使?”
  白芳华风情万种横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我儿你似接不上来,怕你的脑袋因受了损害,把这事忘记了,故提你一句吧:专使莫要怪芳华多此一举。”接耆根嘴一笑道:“谁知直夫人原来是专使的干娘,那当然不会轻易忘记。”
  韩柏给弄得糊涂起来。
  首先为何白芳华会知道它的脑袋“曾受损害”,显然是由兰致远或它的手下处获得消息。
  可是这方可以是通词,其实她根本知道它是假货,故临危帮了他一个大忙。
  她若不是楞严的人,又应属于那一派系的呢?否则1怎会通高句丽三年一匹秘宁派使来华的那人是谁也能知道?
  妞劣郝她身属那个派系,为何要帮他呢?刚才他还会不客气地开罪丫她。
  韩柏差点耍捧青脑袋叫痛。
  白芳华凑过来道:“我究竟帮了你的忙没有?”
  韩拍的头痛更剧,若答“有”的话,分明告诉对方它是假冒的,否则怎会连干娘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含糊应道:“只是白小姐的好意,已教本使铭感心中,不会忘记。”
  自芳华像对先前的事全不升怀地娇笑道:“专使大人要怎样谢我?”
  韩柏愕然道:“白小姐要本使怎样谢你?”
  白芳华揪他一眼道:“芳华要你一株万年鑫参。”
  韩柏吓了一跳道:“这怎么成?”
  白芳华王容转冷道:“我不理,若你不设法弄一株给我,若华绝不会罢休。”
  范良极的传音在他耳边响起道:“答应她吧:这妮子看穿了我们,不过最好加上些条件。令她弄不清你是否因怕被揭穿而答应她。”
  韩怕叹了一口气,把嘴凑到她耳旁通:.好吧:但是有一个条件,就足……就是……”
  白芳华催道:“就是什么?”
  韩柏再等了一会,都听不到范良极的提示,如他一时亦想不出须附加什么条件。
  白芳华不耐烦地道:“男子澳大丈夫,吞吞吐吐成品么样子。”
  这时叉有人来向韩柏祝酒,扰攘一番之后,韩柏望向白芳华,只见她废起秀眉等待他说的条件,暗忖条件若是要对方不揭穿他们,等若坦白承认自己是冒充的,故这条件万万不可。但如此轻易送一株万年参给对方,亦等如暴露身分,否则何须怕它的威胁?
  更想深一层,说不定白芳华仍未能确定他们是真货还是假冒的,故以索参来试探他们的虚实,想到9——曰一酌,心中一动,在她耳旁低声道:“条件就是白小姐须被我亲一个嘴:”
  白芳华呆了一某,瞪了他好一会后道:“这么简单的条件,专使大人为何要想了那么久P”
  韩柏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叹道:“我本是希望一亲芳泽,但又怕小姐断然拒绝,那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才改为亲嘴,小姐意下如何?”
  白芳华深深看了他一会,甜甜一笑道:“好吧:不过除了亲嘴外,你绝不能碰我其他地方。”
  韩柏见她说这话时似硕还喜,姿韵迷人之极,心中一酥,待要多说两句轻薄话儿,例如那个嘴要亲足一个时辰,诸如此类……两下清脆的掌声,把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全场静了下来。
  拍掌的原来是楞严。
  所有目光一时都集中到他身上去。
  楞俨安坐椅上,望向韩怕,微微一笑道:“今晚难得如此高兴,让我手下的儿郎,也来献艺助兴可好?小矮:”
  坐在他身后的休儒一声尖叫,跃离椅子,凌空打了一个筋纠,落到厅韩柏和范良极对望一眼,均人感不妥,偏又无法阻止。
第八章 情场较量
  山野里。
  小溪旁。
  水柔晶跪在溪旁,鞠起双掌以作感器,浇水往脸上,冰凉透肤而入,这些日子来的折腾似被一洗而清,顺便喝了两口水,回头待要招呼戚长征共享清泉,见到他正屹立如山,仰望者夜空,费神苦思,体谅地不骚扰他。
  戚长征脸容肃穆。挪修健的体魄,宽平的双肩,使她感到再没有任何忧苦艰险能把他难倒。
  水柔晶坐在地上,、全一的生出很奇怪的感觉,就是由初遇这令她锺情的男千,到了今天,时间不超过一个月的短暂时光,但戚长征却像走了一段很长的人生路途般,脱胎换骨变了另一个人。最明显的地方,不是变得更有英雄气概和男性魅力,而是更深遂难测。
  在遇上戚长征前,她芳心中只有庹飞一人。
  被脱飞无情抛弃后,她曾试过和几个男子相好,希望能把庹飞忘记,脱离他箝制看她馋魂的魔力,但终以失败告终,一夜之缘后。从没有人能令她有兴趣回头的。
  她本以为给庹飞毁去了一生,直至遇上戚长征,才得到再生的机会。
  现在庹飞印在地心版上的容像已变得淡漠模糊了,再不能左右它的思绪,使她若马儿般回复了自由飞翔的能力。
  刻下她只想熊和戚长征比翼双飞。
  她缓缓拔下束发的银瞥,让秀发散垂下来,任它在旷夜的晚风里飘拂不停,同时宽衣解带,直至一缕不剩,一声欢呼,投到清溪里去,忘情畅泳。
  戚长征被她大胆的行动,惊醒过来,走到溪旁,蹲在一块百上,借看少许星光月色,欣赏看在溪水里载浮载沉的美人鱼。
  水柔晶开心得像个小女孩,向他招手道:“征郎:快下来,水里舒服得把人溶化了:”
  戚长征摇头笑道:“若我下来的话,定会忍不住侵犯你。”
  水柔晶利用她修美柔软的纤腰在水里上下翻腾,摆出了几个诱人之极的美姿,媚态横生道:“柔晶就是要诱惑你侵犯我:”
  戚长征了柢皮,只觉喉干舌燥,小肮发烫,仍勉强抵住对方的魔力,摇头道:“我们仍在险境里,假设找跳进水中,说不定几个时辰都离不开这道溪流,若让庹飞复元过来,我们便危险了。”
  水柔晶游到石旁,站了起来,娇嫩如花的上身傲呈在他面前,水珠不住消下,那种放浪的美态,只要是男人就不臼日放过她。
  水柔晶伸手托耆它的下巴,使它的脸庞倒转,媚笑道:“你若不想侵犯人家,就不要用那种目光看人,看得人心乱如麻,挺难过的。”
  戚长征叹了一口气,以最快的手法脱掉衣服,扑进水里,浪花激溅中,这封有情的男女忘情地热烈欢好交台。
  良久后两人紧拥溪里,一轮热吻后,才肯分开。
  愈和水柔晶相处,戚长征愈咸芭己对它的爱有增无减。
  爱河里的水柔晶,显露出地无限风情的一钮一笑,举手投足,莫不娇柔美艳,足使他心醉神驰,只想把她拥入怀里,恣意爱怜。
  忽地升起一个想法。问道:“我真不明白为何鹰飞舍得抛弃你p”
  不下财帧崛肛醮哨““我不想在这时提起他,我的心除了征郎外,贾在容纳坦白涨叫叫奇地坚持道:“今次是我特别要你去想他。因事关重要,你要叫勺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叫屯*吐叨申叫卜*脯卜叫口“川f**山蚵嗣田心叫小缃峭陋脯显肝蚵蝴删愣崛删缃肛删鲷叫惋酬鲔韶悄叫酗忡跆刷不是财孵哺哨躯轻颤,眼中射出悯然之色,呻吟首道:“他仍爱我吗?不胭删蝴棚办朋那剪不断的情意。
  水柔晶条地霞醒了过来,触及戚长征灼灼目光,浑身剧颤,死命缠了过来,惶然道:“不:征郎:现在我只有你,千万不要误会柔晶。”
  戚长征的身体价直冷硬,意舆索然,心中涌起歉疚悔恨之情,暗忖若自己不提起这点,那他便不会窥破水柔晶的内心世界,使两人间出现了一丝芥蒂。
  水柔晶松开了楼耆它的手,离开它的身体,眼中泪光盈盈,头低声道:“征郎:你再不相信我了吧:”顿了顿道:“为何你要提起他又指出它仍是爱我呢?”
  戚长征摇头苦笑道:“坦白说,这样做是有两个原因,首先我想测试怕在你心中真正的份量,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我刚才忽然醒悟到若我们如此东躲西藏,始终不是办法,恐怕未到洞庭,早给庹飞杀死,所、想反守为攻,务要击杀鹰飞,故此须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水柔晶低声道:“第二个原因呢?”
  戚长征道:“第二个原因就是若我可以看出你对庹飞馀情末了他亦定能看出这点,这将能使他榉缤保持信心和冷静,因为他并没有真的在情场上败了给我,那我就丁曾误以为他因嫉恨难当而低估了它的手段。”
  水柔晶听得果了起来,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到这看来豪雄放宕的男子,才智实足以与庹飞一较短长,而非只凭幸运占在上风。
  心中涌起倾慕之情,鹰飞的影子又模糊淡去。
  自被鹰飞抛弃后,使她确曾梦萦魂华地苦思看对方,故初时真有要藉戚长征报复和背叛鹰飞之意,就若她耍找上别的男人那样。但患难与共后,她发觉自己愈来愈投进与戚长征的爱恋里。早先当两人均在眼前时,她心中的确只有戚长征一人存在。
  可是当戚长征指出庹飞其实仍爱看她挪一刻,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它的种种好处,尤其在恣情蹂钢她时弄得她神魂澳散的风流技俩,毕竟要得到鹰飞的真爱,是她在遇上戚长征前梦寐以求的唯一吻事。
  但这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忽然间庹飞对她又变得不关痛痒,因为眼前男子的吸引力,已被去了鹰飞对她施加了的情锁。
  但现在征郎误会了她,无论她怎么说,对方都不会相信。
  怎么办呢?
  戚长征见她默然无语,又不否认对腱飞馀情末了,泛起了受创的钱恼,冷冷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穿衣上路吧:”转身离开小溪,走上岸去。
  水柔晶肝肠寸断,跟在他身后。
  戚长征头也不回,运功蒸掉身上的水珠,取起衣服,迅速穿上。
  水柔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据看它的腿凄然道:“征郎:求你相信柔晶吧:我现在心中员的只有你一个人,以后也是如此。”
  戚长征将她扶了起来,怜爱地楼看道:“好:我相信你,到现在才真的相信你,柔晶:请原谅我对你残忍的试探,因为我和庹飞已成誓不两立之局,不是个死,就是我亡:所以我绝不希望你的心中,仍有半点它的影子,你可以明白和原谅我吗?”
  水柔晶惊喜道:“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为何忽然又相信我了?”
  戚长征道:“那纯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以前我不相信你,是因为这种感觉:现在相信你,亦因为这种感觉。若我真的发觉你对庹飞馀情未了,我绝不会主动向庹飞展开反击,因为我将因你的摇摆不定,招致灭亡。就像那晚,.卜…;扒荒庙内,若你不是仍爱耆庹飞,怎会如此轻易落进他手里,更抵受不住它的情挑,稍后和我联手台攻时,又发挥不出你平日一半的功力。”
  水柔晶羞惭地道:“柔晶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戚长征微笑道:“到现在我才感到自己真的赢了庹飞漂亮的一仗,亦有信心和他遇旋到底。但柔晶虽知你自己的性格皱弱善变,若你给我再发觉暗中帮助鹰飞,我将撤下你永远不理,以免因嫉恨困扰致在刀道上再无寸进,你必须紧记此点。”
  水柔晶眼中射出坚决的神色,肯定地道:“征郎放心吧:柔晶会以事实证明她对你的爱。”
  戚长征热烈地物了它的红,点头道:“我相信你:好了:横竖我和你都累了,就在几-曰一酌睡个痛快,休息够了,才起程往洞庭去,若我估计不错,鹰飞只需两天时间,就可复元。”
  水柔晶对他信心十足,欢喜地道:“征郎啊:你可否再和柔晶欢好一次,让柔晶表示感激和爱意。”
  戚长征大笑道:“老戚正有此意,让我享受一下被水柔晶全心全意爱看的滋味儿。”
  风行烈浸在温热的泉水里,每一佃毛孔都在欢呼省,露台比过去仟何一刻都要清明空澄,没有一丝愁思云筠。
  他从二一女处游了开去,在水里移动时池水热度骤增,使他更是舒畅。当到丫它的另一边,他挨看池边满足地歇息,感受若和三女狂爱后的欢娱。
  在这天然的温水池里,一切世俗的礼法约束均不存在。
  有的只是坦诚的真爱。
  白素香追看他游过来,投进他怀内,笑道:“我来陪你好不好:”
  风行烈道:“香姊来暗我,当然求之不得。”
  白素香旷道:“人家今年才十九岁,你却前一句香姊,后一句香姊,叫得人也老了。”
  风行热探手下去。放肆地抚弄她特别修长圆润的大腿,失笑道:“我是跟者倩莲叫你作杳姊吧:现在积习难返,怕以后改不了口,香姊就当顺看我意吧。”
  白素香被他摸得浑身酥软,伏在他身上娇吟道:“你爱叫什么便什么吧:我都是那么欢喜的,刚才只是和你闹看玩吧。”
  风行烈道:一听说香姊比倩莲更顽皮,为何我认识的杳姊却是那么乖呢?”
  白素香呻吟道:“你想和香姊说话,必须先停手,人家给你弄得连说话都没有气力了。”
  风行烈停下了那使白索香情迷意乱的顽皮之手,望往在另一边池旁隅隅细语的谷姿仙和谷倩莲,夜风把她们不时响起的低笑声送进他耳里,忍不住叫过去道:“你们两人说若什么亲密话儿。”
  谷姿仙旷叫道:“不要打岔,小莲正说者和你的历险故事,控诉你欺负它的过程。”
  风行烈警告道:“倩莲你莫耍歪曲事实,否则你和听你说话的人两个人屁股都要受苦。”
  两女一阵笑骂,不再理他。
  他低头看往倚贴怀里的白索香,道:“你辽未答为夫先前的问题?”
  白素香倦不胜道:一人家欢喜乘便乖吧:那有什么道理可言。”
  风行烈道:“你和倩莲是不是无双国的人?一白索香道:“当然是,双修府的人都是逃到中原来的无双国后人,否则怎能如此齐心团结。”
  风行烈把她一对柔美握在手里,赞叹道:“你的手掌和双腿都特别纤长,真是人间极品。”心想她若舞起烈震北的华陀针,必是非常好看。
  白素否欣喜雀跃道:“这比任何说话更令素香开心,我最欢喜就是看你对人家爱不忍释的神态。”
  风行烈微笑道:“你不怕我只是贪你美丽的肉体,只有欲没有爱吗?”
  白素杳白他一眼道:“你骗我不到的,你绝不像一般好色的男人,反而恰好相反,重情轻欲,否则小莲的初夜怎能保留到返抵双修府才交给你。”
  风行烈倒没有想过这问题,沉吟片晌道:“这倒有点道理,大多数男人,都是不须事先有任何感情,就可以和看得人眼的女人上林,但我却自知办不到。”
  白索香道:“告诉索香,你在占有我前是否爱上了我?”
  风行烈些目道:“在你把香食花插在我襟头时,我便对你起了一种非常曼妙的感觉,我想就在那一刻爱上了香姊。”
  白素香感激地道:“多谢行烈告诉我,因为素香一直怕你是因看小莲的关系才肯要我的。”
  这时谷姿仙和谷倩莲由水底潜了过来,由风行烈身旁冒起身来。
  池旁石上的柴火终于熄减,夜色笼罩下,分外宁恬柔静。
  谷姿仙问道:“你们两人谈些什么?”
  风行烈笑道:“为犬和香姊在研究第二场爱的决斗时间是否应立即举行。”
  三女齐声惊呼,逃了开去。
  风行烈振臂高呼道:“不要犯规逃到池外,违令者必斩无疑。”
  在这一刻,他彻底忘记了过去的苦难。
  剩下的只有温热的泉水,和因三位妻妾带来无尽无穷的温馨和情意。
  他抛开了一切,全心全意逐浪于温池。
第九章 杀人灭口
  株儒小矮刚站定场心,忽又弹起,两手挥扬,嗤嗤之声不绝中,壁灯纷纷熄灭。
  楞严大笑道:“小矮精檀烟花之技,定教专使叹为观止。”
  他话尚未完,大厅陷进绝对的黑暗里。
  范韩两人发梦地想不到楞严有此一着,骇然大惊。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范长极不能动手,范豹等的武功却是不宜动手,而要保护的人除了台里的八鬼外,还有陈令方,以韩柏一人之力,如何兼顾?
  范良极的传音在韩柏其内向起道:一.什么都不要理,最紧要保护陈令方。”
  韩柏暗忖自己和陈令方隔了一个白芳华,假设对方施放暗器,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听得暗器飞来时,陈令方早一命呜呼,人急智生下,闪电移到陈令方处,传音示意一声,便格他一把提起,塞到自己的座位里,自己则坐到陈令力处。
  这么多的动作,韩怕在眨眼间便无声无息地完成了,连白芳华亦无所觉。
  “蓬:”
  一阵紫色的光雨,由场心冲天而起,撞到舱顶处,再反弹地上,隐见小矮在光雨里手舞足蹈,煞是好看,教人目炫神迷,有种如梦似幻的诡异感觉。光而外的暗黑里,众人鼓掌喝采。
  范辰极的声音传进韩柏耳内道:“好小子:有你的,陈令方由我照顾,懊:小心。”
  光雨山紫变蓝。
  韩怕在范a良极说小心时,已感到暗器破空而来,那并非金属破空的声音,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而是一道尖锐之极的气劲。
  身旁风声飘飨。
  韩怕心中骇然,正思索白芳华是否才是真正行刺陈《F力的刺客时,香风扑脸而来,竟是白芳华拦在他这“陈令方”身前,为他挡格袭来致命的气劲。
  “蓬:”
  小矮身上爆起一个接一个红球,绕懒疾走。
  “波:”
  气功交接。
  白芳华闷哼一声,往韩柏倒过来。
  此时众人为小矮神乎其技的烟火表演弄得如醉如痢疯狂拍掌助兴,那听得到这些微弱的响声。
  韩柏知道白芳华吃了暗亏,待要扶着她。
  白芳华娇躯一挺,站直身梢,悬崖勒马般没有倒入怀内。
  两股尖锐气劲又龚至。
  至此韩柏已肯定施袭者是楞饿本人,否则谁能在远。两丈的距离,仍能弹出如此厉害的指风,知道凭白芳华的功力,怕不能同应付两道指风,往前一窜,贴到白芳华动人的背臀处。
  白芳华想不到背后的“陈令方”会有此异举,心神一乱下,两股指风已迫体而来,刺向她两边胸脱处。
  韩柏的一对大手中她两会间穿出,迎上指风。
  “波波:一两声激飨,指风反弹开去口韩怕感到指风阴寒之极,差点禁不住寒颤起来,忙运功化去。
  小矮身上红球条地熄灭,大厅再次陷进黑暗里。
  韩柏乘机凑到自芳华耳旁道:“是我:”这时他两手仍架在对方胁下,前身与她后背贴个结实,等若把这美女楼入怀里,不由大感香艳刺激,舍不得退下来。
  白芳华听到韩柏的声音,娇躯先是一颤,继是一软,倒霏入他怀内。
  韩怕自然双手一收,褛着她腰腹。
  白芳华不堪刺激,呻吟了起来。
  衣袂声的微响由右侧响起,黑暗里一个不知名的敌人无声无息一掌印一股略带灼热的掌风,缓而不猛,迫体而至。
  韩怕肯定这模黑过来偷袭的人非是楞严,一方面闪内功路子不同,更重要的是功力太逊先前以指风隔空施袭的人。
  一道指风又在前方配合袭至。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韩柏脑中掠过一个念头。
  就是无论愣俨如何脍大包天,也不敢当着高句丽的使节团和众官前公然杀死陈令力这种在朝里位高望重的人,所以使的手法必是要陈令方当时毫无所觉,事后才忽然猝死。若能隔了几天,自然谁也不能怀疑到楞严身上。
  所以凌空而来的指风,对付的只是白芳华,教她不能分神应付由侧欺至约刺客。
  想到这里,同白芳华传音道:“今次你来挡指劲:”立时生口椅里。
  敌掌已至,虽没有印实在他额角处,一股热流已通经脉而入。
  韩柏心中冷哼一声,先把体内员气逆转,尽收对方热劲,再又把真气反逆过来,如此正正反反,敌方气劲袭上心脉前,早被化得无影无棕。
  至此韩柏再无怀疑,敌人这一掌确如他早先所料,能潜隐至数日后才发作出来。陈令方乃不懂武功的人,自是受了致命伤也不会觉察。
  “波:.一白芳华硬挡指风,今次再站不住脚,往后坐倒韩怕腿里,让他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大占便宜。
  “蓬:一光晕再起,由暗转明,颜色不住变化。
  韩柏知道敌人以为偷袭成功,再不用倚赖黑暗,烟花会变为明亮,虽舍不得放走怀内王人,也不得不那么做,抱起娇柔无力的白芳华,放回旁边的椅子里,又重施故技,把陈令方塞回原椅内,自己则回到它的座椅去,刚完成时,场心的烟火琵地扩大,往全场射去。
  整个大厅满是五光十色的烟花光雨,好看极了。
  色光转换下,众人鼓掌喝采,女妓们则惊呼娇笑,气氛热闹之极。
  韩柏伸手过去,握着白芳华柔夷,内力源源输去,助她恢复元气,同时凑她耳旁通:“你的身体真香:”
  白芳华任他握着纤手,横他一眼后俏脸飞红,垂下头去。
  小矮大喝一声,凌空翻腾,人点不住送出,落到壁灯的油志上。
  烟花消去,韩怕慌忙松开握着白芳华的手。
  灯光亮起。
  大厅回复灯火通明的原先模样。
  范良极溪过来向韩怕低证道:“干得好:”
  小矮在众人鼓掌喝采声中,回到本台去。
  楞严若无其事,长身而起,眼光往韩柏这一席扫来,微笑道:“今晚真的高兴极矣:与日专使到京后,本官必亲自设宴款待,到时杯酒言欢,必是人生快事。今夜之会,就到此为止。”
  韩怕乘机与众人站起来,肃立送客。楞严临行前,瞥了韩柏一眼,显是知道他出了手,转柏惟有报以微笑。
  冉一番客套后,楞严胡节首先离去,按着是其它府督,最后是自芳华。
  韩相向范良极打个眼色,着他稳住左诗三女,亲自陪白芳华步田骤去,那三位俏婢跟在身后。
  白芳华低声道:“想不到专使这么高明,害芳华白担心了。”
  韩怕诚恳地道:“不:全赖小姐出手相助,否则情况可能不堪设想。“这时两人离船走到岸旁,一辆华丽马车,在一名大汉驾御下,正在恭候芳驾。
  韩怕想起一事,关心地道:“小姐不怕愣严报复吗?”
  白芳华脸上泛起不屑之色,通:“放心吧:他不敢随便动我的。”按着微笑道:“你何时送那株万年参给奴家呢?”
  韩柏听她自称奴家,心中一酥道:“那要看你何时肯给我亲嘴。”
  白芳华踝脚旷道:“刚才你那样抱了人家还不够吗?”
  韩柏嬉皮笑脸道:“亲嘴还亲嘴,抱还抱,怎可混为一谈,不若我们就到这马车上,好好亲个长嘴,然后我回船拿人参给你,完成这香艳美丽的交易。”
  白芳华俏脸潮红道:“专使大人真是喉急要命,取参的事,若华臼会有妥善安排,花了:芳华走了。”
  韩怕失望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抱你呢?”
  白芳华风情万种地自了他一眼,叹道:“唉:不知是否前世冤睁,竟碰上你这么的一个人。”转身进入车内,再没有回过头来。
  三俏婢跟着钻进车里。
  韩柏待要离去。
  车内传来白芳华的呼唤。
  韩柏大喜,来到车窗处,一双纤手抓起幕,露出白芳华娇艳的容颜。
  这俏住人一对美目幽幽地凝注着他,低声道:“珍重了:”
  幕垂下,马车开出。
  韩柏差点开心得跳了起来,一蹦一跳,在守护岸旁近百兵卫的眼光下,回到船上去。走进舱厅时,陈令方、范良极、谢廷石、万仁芝、马雄,乃园等仍聚在一起谈笑,三女却回到上舱去了。
  谢廷石见他回来,自是一番感激之词,才由马雄等领着到前舱的寝室去了,万仁芝则是打道回府。
  众人去后,范良极脸色一沉道:“八只小表给楞严的人杀了。”
  韩柏愕然道:“你不是说藏在台下万无一失吗?”
  范良极叹了一口气,领着韩柏来到平台下,抓起盖嗯,指着一个嵌进台侧里去的铁筒道:一道筒前尖后宽,筒身开了小洞,竟能破开铁片,钻到台底里去,放入毒气,把八小表全杀了。”再叹一口气道:“妈的:我听到那女人接近动手脚,听着八鬼断了呼吸,偏不能阻止她,真是平生大辱,有机会的话,我会把它的衣服偷个清光,让地出出丑态。”
  韩柏想起了楞严那娇媚的手下女将,暗忖若她脱光了,必是非常好看。
  范良极干笑一声道:“不过我们总算骗过了楞严,又让他以为睹算了陈公,暂时应不会来烦我们了。不过那白芳华敌友难分,高深莫测,我们定要小心应付。小子你为何会知道直海的名字?”
  韩怕当下解释一番。
  陈令方走了过来,同韩怕谢了救命之恩,通:“专使最好上去看看三位夫人,我看她们的样子,好象不太高兴哩。几-曰一酌善后的工作,由我们做巴:”
  口范良极笑道:“你这小子一见美女便勾勾搭搭,她们怎会高与。”
  韩怕向范贝极怒道:“你应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为何不为我美言两句。”
  范良极伸手楼看他肩头,往上舱走去,安慰逍:“我怎能剥夺你和三位姊姊要花枪的乐趣呵:.韩柏一想也是,迳自回房。
  范贝极挨在走廊的一边,双手抱胸看看他有何使三女息怒的法宝。
  韩柏神气地挺起胸膛”傲然看了范良极一眼,来到自己房前,侧耳一听,里面毫无声息,不禁怒目望向范良极,怪他不提醒自己。
  范良极贝他耆窘人乐,以手势表示三女各自回到自己房内,教他逐间房去拍门。
  韩柚一见下,心中定了一半。
  若二女同在一室,或能互柑激励联手对付他,现在分处二一室,以他韩怕之能,还不是手到摆平,逐个击破。
  他记起了柔柔的肩断了门栓,心中暗笑,悠然走去,伸手一推,竟推之不动。
  范良极笑嘻嘻走了过来,低声道:“你不知道换了铁栓吗?天下间或者只有庞斑和浪翻云可以不须破门。硬以内力震断铁栓。你‘浪混’韩柏还是打拦这扇门算了,横竖没有门你也照样什么也敢干的。”
  韩柏怒道:“不是浪棍,而是浪子,你人老了,记忆竟衰退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范良极不以为忡,笑道:“外号最紧要是贴切,才能持久,你既是浪子,又是淫棍,所以找反复思最下,还是唤你作“浪棍”韩怕较为恰当。”
  韩怕一把抓着范长极胸口,嘿然道:“若我真是淫棍,也是你一手做成的。还叫我去收伏那什么十大美人,现在我只不过和白芳华戏耍一番,你却是冷嘲热讽,我真怀疑其实你在嫉妒我。”
  范良极嘻嘻笑道:“不要那么认真好吗,省点力去破门才是士算,我在看着呢。”
  韩柏松开手,悻悻然道:“看我的手段吧:我定要她三人乖乖给我开皿。”
  范良极大感兴趣道:“不能威迫,只能软求:”
  韩柏一拍胸膛道:“当然:我何等有风度,而H怎舍得欺负她们。”
  范良极怪笑道:“来吧:”
  韩柏收摄心神,曲指在柔柔房门叩了三下,以最温柔多情的语气道:“柔柔:是我,开门吧:”
  柔柔的声音传来道:“我咽了,你到诗姊的肩去吧:”
  范长极大乐,摔肚苦忍着狂笑,喉咙咕咕作响,传进韩怕耳里,赏在刺耳之极。
  韩柏低声下气道:“乖柔柔,给我开门吧:让我进来为你盖好被子,立.即离去。”
  柔柔冷冷答道:“不敢有劳,贱妾早盖好被子,懊:我瞄了,要睡了:”
  韩怕急呼道:“柔柔:柔柔:”
  柔柔再不理他。
  范良极得意万状,拨着它的肩头,怪笑道:“你对女人真有办法,来谁?”
  韩怕脸目无光,暗忖三女里,他最怕是左诗,朝霞应是最易对付,或者可以从她处挽回一周,闷哼道:“就是朝霞吧:”
  范贝极这好事之徒,忙把他推到朝霞门前,代他敲门朝霞的声音响起道:“谁?”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霞姊,韩柏疼你吗?”
  朝霞默静下来,好一倚才轻轻答道:“疼:”
  韩柏大喜,示威地看了范臭极一.眼,柔声向房内的朝霞道:“让为夫进来看看你吧:”
  朝霞好半晌后才幽幽道:“可是你今晚却没有疼人家,整晚只回过一次头来和我们说过一次话,朝霞现在只想一个人独自静称,你还是到柔柔或诗姊处吧。”
  韩柏心痛地道:“是我不对,但却是有原因的,待我进来向你解释巴:”
  朝霞默然不答。
  范良极以夸张之极的表悄安慰他道:“我同情你,还有一个机会。”
  韩柏暗呼不妙,连朝霞也说不动,更遑论左诗,赖着不走又道:“-姊:你是否哭过来呢?”
  朝霞在里面“吓”一笑道:一去你的:我才不会因你勾引美女而哭,否则以后岂非耍终日以泪洗脸,找你的话姊去吧:今晚朝霞要挑灯看书,没空陪你。”
  韩柏和范良极脸脸相觑,想不到一向楚楚可怜的朝霞变得如此厉害,词锋如斯锐利。.此时韩柏心神稍定,知道三女只足对他略施薄惩,暗付去找左诗也只是再碰多一次壁,吃多一趟闭门羹,就要走回房去,硬给范且极一手抓着,“碎碎”嘲弄道:“看来你这人是脸精心瞎,若你不到左诗处让她好好出一口气,明天还有得你好受呢。”推着他往左诗的卧室走去。
  到了门旁,采烈代他叩响了左诗的房门。
  韩柏信心尽失,像个待判刑的囚犯般垂头丧气站在门外,暗叹今夜难逍要一人独眠?
  左诗的声音传来道:“是怕弟吗?”
  韩柏听她语气温和,喜出望外,急应道:“正足诗姊的好弟弟:”
  左诗道:“好弟弟这么快回来吗?不用送那自姑娘回家吗?还是她只准你咬咬耳朵和抓抓它的手,好弟弟见没有便宜可佑,惟有早点回来独臼睡觉田|.一范良极听得手舞足蹈,不住哀着韩柏的背心,一副怕他喷血而亡的紧张模样。
  韩柏苦忍着范反极的恶行,低声下气道:“诗姊请听好弟弟解释一二。”
  左诗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今天夜了,明天再解释吧:”
  按着任韩柏怎么哀求,也不作答。
  韩柏早知有此凄惨下场,颓然道:“还有没有清溪流泉?”
  范良极摇头道:“想不到你泡妞的功夫如此差劲,还要借酒消愁,我看你不若改过另一个外号吧:”
  韩柏嘿然道:“我差劲吗?就算我真的差劲,也轮不到你来说我,云清那婆娘给你弄上了手吗?”
  范良极信心十足哈哈一笑道:“你太不明白情趣这回事了,我现正吊着那婆娘的胃口,待她尝尽柚忠N舌后,才一举击破它的护壳,脱光它的衣服,嘿:那时才好玩哩:唉:说到追女人的手段你浪棍何时才赶得上我。”
  韩怕气道:“你手段这么厉害,便教我如何使她们开门吧:”
  范良极胸有成竹道:“我只要几句说话,就可数她们扑出来见你。”
  韩怕怀疑道:一不要胡吹大气,小心给风闪了舌头。”
  范泉极哈哈低笑道:“要不要赌他妈的一注。”
  韩怕道:“赌什么?”
  范贝极故意学着韩拍的姿态搔头道:“是的:赌什么才好呢?唤:我知道了,若你输了,三天内你要对我毕恭毕敬,唤我作范大爷,若我输了,你以后就是“浪子”韩柏,再没有新的外号。”
  韩怕皱眉道:“要我对你恭恭敬敬,会是有趣或合理的一回事吗?一范琅极一想也觉他言之成理。道:“挪就算了,不过以后你要保证长期向我供应清溪流泉。”
  韩怕确想看看他有什么法宝能把三女哄出房来,断言道:一言为定:”
  范泉极脸上现出神秘笑意,忽地一指戳在韩柏的檀中大穴处。
  韩柏一声惨叫,往后便倒。
  范嗅极惊呼道:“韩柏:你什么了,懊,.原来是中了白芳华的毒丁,天啊:”
  “碎秤碑:”
  三女房门全打了开来。
  左诗、柔柔和朝霞先后冲出,扑往被制着了穴道的韩柏。
  韩柏不由打心底佩服这老小子诡计多端,为何自己想不出来。
  范贝极苦忍着笑,焦灼地道:“来:快扶他进里去。”
  范良极和三女托起韩柏,浩浩荡荡拥进专使房内,把他放在床上。
  范良极趁机暗中解开了韩怕穴道。
  左诗为他松开衣钮,凄然道:“柏弟:你怎样了,不要唬吓姊姊:”
  朝霞为他脱掉鞋子,泪花在眼眶内滚动烁闪。
  只有柔柔深悉范良极性情,见他嘴角含笑,一副装神弄鬼的神色,知道事有娇蹊,却不说破,只是冷眼旁观。
  范良极伸丫个懒腰,道:“不用惊,这种毒很易解,只要脱掉他裤子,重打他一百大板,便可出毒气,不过记紧掩住鼻子,你们亦了怨气。
  嘻:小子:你愉得口服心服吧:”一闪掠出门外,同时关上了门。
  左诗和朝霞对望一眼,知道中了奸人之计,待耍逃走,早给韩柏左右楼固正茗。
  十接下去自是一室皆吞,韩柏一边施展挑情手段,一边解释当时凶险的情况,三女意乱悄迷下,也不知究竟听了多少进耳里去。
第十章 一吻定情
  “笃:笃:笃!”敲门声响。
  韩柏和三位美姊姊刚正云收雨遏,闭目养神,感受看体内澎湃的真气与飞跃的神思绵绵流转,气舒意畅。
  三女饱承雨露恩泽,先前的少许不满早不翼而飞,只想在爱郎陪伴下,共寻好梦。
  闻声下四人齐感愕然。
  韩柏愕然问道:“是谁?”
  浪翻云的声音响起道:“小弟:是浪翻云。”
  韩柏惊喜道:“大侠回来了。”忙爬起床来,左诗一听是浪翻云,又喜又羞。
  喜的当然是这大哥无恙归来,羞的却是自己只和浪翻云小别三天,便给韩柏弄了上床,现在还是赤身裸体,真是羞死人了。
  朝霞和柔柔则心中奇怪,以浪翻云的性情,怎会在这等时候来找韩柏,其中必有因由。
  索索之声响个不绝。
  韩柏最快穿好衣服,待三女也匆匆理好衣着后,过去把门拉开。
  浪翻云笑立门外,赞叹道:“小弟真本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韩柏老脸一红。
  左诗的俏脸在韩柏背后出现,轻轻唤了声大哥。
  浪翻云见她眉黛含春,有若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平时工整的云髻变成披肩的垂发,别有一番风姿,衷心赞道:“这才是我的好诗儿,你应是这动人的模样和晓得作如此抉择才对。”
  左诗紧张的神经蓦地松弛下来,从深心处涌起挡不住的欣悦和幸福,再没有半丝尴尬不安,抢前娇痴地道:“诗儿的香衾花呢?”
  浪翻云手掌一翻,托着个精致小巧的瓷碗,三朵紫色的小花在半满的水面浮着,香气袭鼻而来。
  柔柔和朝霞簪好了秀发,这时来到韩柏背后,一看下齐声欢呼。
  浪翻云取出一枝香衾花,插在左诗凑过来的变发上,花娇人更美,看得浪翻云双目一亮。
  朝霞和柔柔不甘后人,拥了过来,要浪翻云也为她们插上香花。
  浪翻云一一照办,同时向韩柏道:“小弟到房外去吧:范兄在待着你。”
  韩柏正奇怪为何不见范良极,闻言一怔,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隐隐感到有事情发生了。
  左诗见他犹犹豫豫,把他推了出去,同时记起白芳华的事,仍觉有点馀气末消,不客气地道:“快出去,我们要和浪大哥聊天直至天明,你不用回来了。一韩柏苦笑摇头,步出长廊外。人影一闪,范良极不知由那里钻出来,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拥着他往通到舱顶望台的楼梯走去。
  韩柏奇道:“你要带我到那儿去了”范良极出奇地沉默,直到了楼梯下,才摇头叹道:“真不知你这小子有什么吸引力,连天上的仙子也肯下凡来找你。”
  韩柏突感心脏一阵剧烈跳动,困惑地道:“不要开玩笑!”范良极两眼一翻道:“我现在嫉妒得要命,那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快滚上去吧!”大力一推,把他推得差点似连滚带爬地走上去。
  韩柏竭力地要摄定心神,但终像给搅得糊里糊涂、晕头转向般,无限狐疑的一步一步登阶而上,暗忖若范良极耍弄他,决不轻饶。
  才踏上看台,韩柏脑际轰然一震,立时魂兮去矣,不能置信地瞧看卓立旁,迎风而立,凝望着大江对岸,衣袂飘飞,淡雅娇艳的秦梦瑶。
  这令他梦萦魂牵的美女,一身洁白的素服麻衣,只是随随便便站着,姿态之美实是难以言喻,自具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和遗世独立的骄姿,一种不占染半分尘俗的至洁至美。
  韩柏整个人发起热来,每个毛孔都在吸收着由秦梦瑶芳体散发出来的仙气,欢欣雀跃。
  那种感觉便他的精气神倏地攀升到至最高的境界和层面。
  秦梦瑶似有所觉,转过头来,淡雅如仙的玉脸在星月照射下,美至使人目炫神迷,但又是如许恬静平和,教人俗念全消。
  她清彻的眼神落到韩柏脸上,闪过惊异的神色,亮起前所末有的彩芒,按着微微一笑,露出编贝般的皓齿,清丽更胜天上仙子,使人不敢逼视。
  这是个令他难以相信的事实,秦梦瑶不但来找他,还特别安排在这谈情幽会的胜地与他单独相会,这是韩怕在最深最甜的梦里亦不敢奢求的事。
  秦梦瑶幽幽轻叹,唤道:“韩柏:你来了!”柏先涌起自惭形秽的感觉,旋又消去,坚定地来至她身旁,倚着干,仔细端详秦梦瑶娇的容颜。
  秦梦瑶横了他一眼道:“你的胆子为何忽然变大了,竟然这样无礼地看看人。”
  这虽是秦梦瑶一向对他说话的口吻,可是韩柏却有着完全异于往日的感受,他发觉对方已大大减低了往昔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多了几分温柔婉若、亲近关切。
  韩柏心头狂喜,疯话待要倾口而出,岂知秦梦瑶把手掌向他摊开,淡淡道:“拿来!”韩柏错愕道:“你要什么?”
  秦梦瑶向他嫣然注视,恬然道:“当然是梦瑶的白丝巾!”韩柏失声道:“你仙驾临此,就只为了向我讨回丝巾吗?”
  秦梦瑶不露半点内心的真意,悠悠道:“为何不可以?”
  韩柏耸肩道:“这些日子来,每次单思着梦瑶时,小弟都痛苦落泪,不觉拿了你的丝巾抹涕揩泪,弄得白巾变成了黄巾,我就算还给你,怕你亦不想要吧?天上的仙子怎可披俗尘涕沾污了至洁至净的芳怀。”
  秦梦瑶见这小子初见自己时的震撼一过,又故态复萌,疯言疯语,大耍无赖招数,心中有气,微嗔道:“我又不是仙子,怕什么沾染:况且整条长江就在脚下,只要我把丝巾往江水洗濯,韩柏大什么的俗泪尘涕,都要一去无踪,不留半丝痕迹。”她说话中隐含深意,暗表即管与韩柏有甚沾染,也可过不留痕。
  韩柏懊恼道:“我对你那么宝贵的单思印迹,你忍心如此洗个干净吗?”
  秦梦瑶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冷起俏脸,佯怒道:“我没有闲情听你的疯言疯语,快给我拿来。”
  韩柏深知即管被秦梦瑶痛骂一场,亦是其乐无穷。嘻嘻一笑,掏出白丝巾,在秦梦瑶的眼前扬了一扬,迅即收入怀中,厚看脸皮道:“若要我韩柏大什么的还你珍贵无比的白丝巾,怕到下一世也不行,要吗放马过来,把我制着,再由我怀里掏回去吧!”秦梦瑶淡淡望了他一会,收回摊开的玉手,顺手掠鬓,整理好被江风吹拂的秀发,再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平静她道:“你要留下便留下吧:当时既是我自愿给你,今天就不再强夺回来。”
  韩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差点便要冒犯她,想着的虽只是轻吻她的朱唇,但这种想法连他这样放浪不羁的人亦要大吃一惊,因为若对秦梦瑶这仙子出这种事,那严重裎度等若破了她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和贞节。
  秦梦瑶见他死命町视看自己,“噗哧”一笑道:“你见到我后眼也不眨一下,不觉得累吗?”
  韩柏浑体一震道:“天呵:梦瑶你若再以这种神态对我说话,不要怪我忍不住冒犯你。”话才出口,心中叫糟,这样的话,都可以向这有若出家修行的美女说出来吗?以后她还肯理他吗?
  岂知秦梦瑶俏脸微红,白了他一眼后,只是别过俏脸,将美眸投往对岸去。
  热血直冲上脑,韩怕忍不住再移近秦梦瑶,到差不多碰到她的娇躯才停下来,微俯向前,在不足三寸的距离细赏秦梦瑶的俏脸,颤声道:“皇天请打救我,梦瑶你是破天荒第一次脸红,可是为了我?梦瑶:我……”
  秦梦瑶转过脸来,如画的眉目回复了一向的淡恬超逸,伸出手来。托看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推移一侧,让他的眼睛不能直视看她,轻轻道:“你当秦梦瑶像草木般不会动情吗?偏要这样看人家。”
  韩柏披她纤美无瑕的手托看下巴,三魂七魄立时散乱,兼之对方檀口微张,香气都喷到他鼻颊处,都还按捺得住,一把握看她托着他下巴的柔荑,凑头下去,让他的玉手贴在自己脸上,那种刻骨镂心的接触,使他神为之消。
  秦梦瑶似不堪刺激,娇躯抖颤,轻责道:“韩柏:不要这样,好吗?算梦瑶求你吧!”韩柏见秦梦瑶半丝怒意亦付厥如,那肯放手,舒服得闭上眼睛,呻吟道:“就算梦瑶因我的无礼立即杀死我,我韩柏亦是心甘意愿,死无怨言。”
  秦梦瑶心中叫道:“天啊:为何我会沉醉在与他亲密接触的感觉里,完全捉不起劲来挣脱他的掌握,把手收回来。若我真的和他合体交欢,会不会因此陷溺在与他的爱恋里,把至道置诸不理呢?”
  韩柏忽地毅然放下她的玉手。
  秦梦瑶刚神智骤醒,已给韩柏探过来的大手,抓看两边香肩,同时给一直困扰着她芳心的男子扯得往他靠贴过去。
  她一声娇吟,举起玉手,按在韩柏宽阔壮健的胸膛上,阻止了两个身体贴在一起。
  韩柏满脸通红,雨眼射出狂热至能把她定力溶掉的强光,低下头来,吻在她那娇艳欲滴的红上。
  秦梦瑶嘤咛一声,像只受惊的小鸟般强烈地抖颤着,两手乏力地推着韩柏。
  可是她这种反应适足以刺激起韩柏体内的魔种,现在就算她剧烈挣扎,韩柏亦不肯放过她,何况只是如此象征式的反抗?
  这时的韩柏想客气守礼亦无法办到,疯狂地痛吻看她柔软娇的红,近乎粗暴地把舌头进侵过去。
  秦梦瑶唯一可办到的就是咬紧银牙,不让这无赖如此轻易得手。
  韩柏双手一紧,终成功地把秦梦瑶搂个结实。
  秦梦瑶再一声娇吟,似抵不住韩柏的攻势,森严的壁垒终于溃缺,给韩柏令她情迷意乱的舌头攻了进来,还把她的丁香小舌大力吸啜了过去。
  两舌甫一接触,一股充沛得若席卷大地的洪水般的热流,涌进秦梦瑶的经脉里,秦梦瑶顿时忘掉了一切,纤手搭上韩柏粗壮的脖子,让动人的玉体任由这侵犯自己的男子磨挨擦挤压着。
  韩柏迷失在迷惘的天地里,感到自己完全开放了,精气不住送进秦梦瑶体内,而秦梦瑶却像大地般吸纳着他输来的源源甘露,同时秦梦瑶体内又有一道绵细的热流,由舌头回输进他体里。
  他们同时感到灵觉在提升着,像能与永恒的天地永远共存,生生不息、循循不休。
  长江在他们脚下滚流着。
  他们的触感变得敏锐无比,每一阵江风拂来,都使他们生出强烈的感觉。
  肉体磨擦给韩柏带来神消魂惘的强烈快感,连衣服亦像不知何时给溶掉了,不能生出阻隔的作用。
  长久之后,秦梦瑶忽她放开搭看韩柏的纤手,用力把他推开。
  韩柏失魂落魄地离开她的朱唇。
  秦梦瑶转过身去,剧烈地喘息看,一手抓看干,支持看摇摇欲堕的娇躯。
  韩柏靠贴过去,两手攀着她的香肩,懊恼地道:“梦瑶:是我不好:你骂我杀我吧!”他作梦也没想过自己会这种侵犯秦梦瑶,不由涌起破了秦梦瑶多年修行那犯了天条般罪恶感。
  可是这已成了不可挽回的事实。
  秦梦瑶往后靠进了他怀里,身体停止了抖颤,呼吸回复正常,俏脸仰后,主动贴上他的脸颊,轻轻磨挲看,幽幽一叹道:“不要怪责自己,梦瑶亦应负上责任,何况我不想得到我初吻的男人为此感到无尽的痛苦和后悔。”
  韩柏狂喜道:“梦瑶你真的那么想,那就好了,噢……我……我可否再吻你。”
  秦梦瑶又羞又气,猛地挣脱离开他的怀抱,霞烧玉脸矫嗔道:“你这人真是不能给你半点颜色,最懂得寸进尺,人家只在担心你内疚自责,岂知你立即故态复萌了。”
  柏见她眉眼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姿情,神韵之诱人,怕连面壁百年的老僧都要动破戒之心,真恨不得把她再搂入怀内,轻怜蜜爱,心痒难熬下,手道:“若你再是这模样,休怪我又忍不住侵犯你。”
  秦梦瑶吃了一惊,扳起脸孔道:“万万不可,若你对我再有不规矩的行为或妄想。我拂袖就走,永远不再回到你身边来。”
  韩柏惶恐失声道:“你打我骂我没有问题,可不要不理睬我。我尽力克制自己吧:不过莫要怪我不说清楚,尝过刚才吻你的滋味后,梦瑶实难怪我再情难自禁。”
  秦梦瑶浅叹道:“韩柏啊:给点时间梦瑶好吗?当那一刻来临,梦瑶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韩柏剧震道:“你说什么?”
  秦梦瑶看看天色,娇声答道:“听不到是你的损失:天快亮了陪梦瑶到岸上走走好吗?.韩怕狂喜道:“当然好到极。”
  秦梦瑶主动地拉起他的手,以一贯恬淡的口吻道:“来吧!”韩柏握着她柔软的玉手,涌起销魂蚀骨的感受,心中狂叫道:“天啊!秦梦瑶原来真的爱上了我。”
第十一章 妾意郎情
  溪旁的山野里。
  水柔晶在戚长征怀里醒了过来,天刚发白。
  在戚长征早醒了,低头向她笑道:“昨夜睡得好吗?”
  水柔晶知他故意不起身,是怕弄醒自己,感激地坐起来,献上香吻,道:“我从未试过睡得那么好,征郎:你在想什么?”
  戚长征笑道:“我想起了一些有趣的问题,忽然又感到不用急着赶到洞庭去了。”
  水柔晶不解道:“你难道不担心你怒蛟帮的兄弟了吗?”
  戚长征胸有成竹道:“不知柔晶有没有想到我老戚这次逃忙,已成了天下皆知的事,假若方夜羽和楞严连对我这样一个小子也无可奈何,势将威信尽失,一向服从他们的大小帮会,都会生出离心,所以方夜羽和楞严对付怒蛟帮的重心,已逐渐转移到我的身上。”
  水柔晶一震道:“我倒没有想到这点,但事实确是如此,不过假若你被他们杀死。对怒蛟帮声誉和实力的打击,亦是非常严重。”
  戚长征道:“说得很对,所以方夜羽和楞严将会不择手段,置我于死地,甚至会暂时放过怒蛟帮,全力追击我。”
  水柔晶担心道:“可是以你我两人之力,如何对抗对方庞大的力量,何况对方已出动到里赤媚和展羽那样级数的高手,我们根本毫无机会。只是一个鹰飞已不易应付了。”
  戚长征意气飞扬道:“我们绝非孤军作战的。”
  水柔晶愕然。
  戚长征微笑道:“只要我们把事情闹大,以老杰的才智,必能看出我的行为背后隐藏的深意,自会配合我的行动,打击方夜羽和楞严的联军。何况我还有义父做靠山,有他出马,就算对看里赤媚,亦有一拚之力。”
  水柔晶一震道:“谁是你的义父。”
  戚长征眼中射出景仰之色,道:“就是“毒手”干罗。”
  水柔晶“啊”一声叫起来,眼中燃起了希望,垂头一会后,低声道:“征郎:我们恐要分开一段时间了。.这次轮到戚长征愕然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水柔晶柔情无限她道:“当然是为了你,若没有我在旁,你将无后顾之忧,尽情发挥你的才智和力量。”
  戚长征一叹道:“先不说我舍不得离开你,最怕你再落到鹰飞手里,那时只是悔恨懊恼就可把我折磨死了!”水柔晶欢喜地道:“我最爱听你这些深情的话,不过你可以放心,经过昨夜后,我已解开了庞飞的心障,别的不行,但在追踪和躲避追踪方面我却是大行家,而且我受过野外求生的严格训练,只要找个山洞躲起来,保证没有人能发现我。柔晶就在那里等你一年,若不见你回来找我,柔晶便当你死了,以身殉死,好吗!”戚长征心中感动,搂看她一轮热吻后道:“放心吧:我定会活着回来找你,而且绝不会让你等一年那么久。”
  两人又再一番缠绵。
  水柔晶沉吟片晌后道:“除了庞飞外,还有一个女子,你要特别小心!”
  戚长征愕然道:“那又是什么人?”
  水柔晶道:“我们都尊称她为甄夫人,事实上她仍是小泵独处,年轻貌美,武功才智,不下于鹰飞,心狠手辣则犹有过之。她并非蒙人,而是与蒙人一向关系亲密的色目人,带看一批色目高手,特别进入中原,帮助方夜羽,据说蒙人和色目人有一秘密交易,就是若方夜羽真能夺得汉人天下,须立甄夫人为皇后,方夜羽若要对忖你,定会派她出马,因为此妹最擅潜形追踪之术,手下两名大将,一名颜木良,一叫卓愿愿,均是色目的顶尖高手,比得上由蚩敌,所以你要特别小心他们。”
  戚长征透了一口凉气道:“方夜羽真是了得,手上拥有这般实力,却能一直深藏不露,就像一个永不见底的深潭。不知除了这批色目人外,还有什么厉害人物?”
  水柔晶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对甄夫人的实力特别清楚的原因,是因我曾在他们的指导下,学习驾御小灵的秘术。”
  戚长征呼出一口凉气,担心她道:“那即是说他们比你更精于藉灵兽来追踪敌人,怕不怕他们把你找了出来。”
  水柔晶道:“放心吧:没有十足把握,我怎敢夸口可以躲起来,好了我们行动吧!”戚长征一把将水柔晶紧拥入,深情地道:“我们立下协约,誓要一齐好好活着,好教将来能双宿双栖,享受神仙般快乐逍遥的生活。”
  水柔晶想起离别在即,热泪早忍不住夺眶而出。
  韩柏脱掉官服,露出内里一身劲服,和秦梦瑶并肩来到南康府的中心区这时天仍未大白,除了做早市的食肆外,其它店仍未开门做生意。道上行人稀少,不过路人无不对他们行注目礼,一方面因为秦梦瑶美胜天仙,兼又背挂飞翼古剑,韩柏则身形雄伟,意态轩昂,郎才女貌,怎不教人侧目。
  秦梦瑶意与大发,拉着韩柏走上一家最具规模的酒楼,找了个幽静的厢房雅座,竭脚休息。
  秦梦瑶早到了辟谷的境界,偶有进食,都只是少许素菜生果,所以只要了一盅热茶,韩柏则乃馋嘴之人,一口气叫了几个小点,又要了个香葱碎肉面,放怀大嚼,稀里呼噜吃个清光,连汤水亦点滴不留。
  秦梦瑶兴致盎然她看着他狼吞虎的不雅食相,朱唇带笑,神色宁恬。
  韩柏满足地拍拍肚子,不好意思她道:“你真不用吃东西吗?”
  秦梦瑶露出笑靥,瞅他一眼道:“吃就吃吧:不须因我不吃而感到不好意思。”
  韩柏给她瞅得全身骨肉酥松,快乐无匹,想起昨夜销魂滋味,眼光不由落到她诱人的红上。
  纵以秦梦瑶已臻无患无求的修养,仍敌不过他如此“不怀好意”大胆放肆的目光,嗔道:“你看什么?”话才出口,立知不妥,这样一说,不是引他的疯话出笼吗?
  柏果然不负所望,道:“我在看梦瑶的香,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竟可使我享受到如许销魂蚀骨的好滋味。”
  秦梦瑶想起昨晚他那恼人的攻坚情况,心中暗恨,俏脸一沉道:“你再多说一句疯话,我立刻离开你。”
  韩柏嘻嘻一笑道:“若我不说疯话,好梦瑶是否不会离弃我?”
  秦梦瑶拿他没法,叹了一口气道:“韩柏你对梦瑶愈来愈放肆了,守点规矩好吗?”
  韩柏听她语气隐含恳求之意,这在秦梦瑶来说,实是从未之有的事,诚恳地道:“无论我说什么疯话,梦瑶请大人有大量,不要怪我,因为我心中对你实是无比尊敬。”
  秦梦瑶气道:“那即是说你还要继续对人家放肆下去了。”
  韩柏认真地道:“是的:梦瑶若不让我口舌放肆,会憋死我的。”
  秦梦瑶为之气结,暗呼冤孽。自踏足尘世以来,诸多年青男子虽对她心生爱慕,但为她超凡脱俗的气质所慑,谁不自惭形秽,在她面前诚惶诚恐,惧恐冒渎了她。独有眼前这小子丝毫不怕她,更以调戏她为乐,打一开始就大耍无赖,死缠拦打,可恨自己却是心甘情愿被他胡闹,真的不服气得要命。
  师傅啊:你有否想过最钟爱的徒儿会如此不济呢?她还曾向你保证过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
  韩柏见她黛眉轻蹙,神色忽喜忽忧,但无论那一个神情,均是那么扣人心弦,清雅动人,忍不住从台下伸手过去,紧抓看她的柔荑,还把手背落在她浑圆丰满的大腿上。
  秦梦瑶娇躯轻颤,出奇地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皱眉责道:“你知否道这是大庭广众的埸台?”
  秦梦瑶肯如此任他胡为,韩柏心花怒放,指着遮门的布,嬉皮笑脸道:“在房内谁可看见我们,甚至亲嘴也可以。”
  秦梦瑶发觉他的大手不断揉捏着她的指掌,爱不释手,同时因动作的关系,手背在自己的玉腿上轻轻磨擦着,大感吃不消,软弱地挣了一下,当然脱不开韩柏的魔掌,嗔道:“你的脑袋里除了这些东西外,没有别的了吗?”
  韩柏步步进追道:“梦瑶不觉得昨夜我们舌尖相触,发生了这世上最美妙的事吗?”
  秦梦瑶发梦地想不到竟有男人会对她这一生虔修禅道的人说出这种露骨的话,毕竟现在是亲耳听到了,俏脸擦地通红,直透耳根。
  受伤后她虽间有娇羞的情况,但都只是红晕浅抹,速来速退,像现在一种情况,实在是破题儿第一遭,可知她真的有点抗拒不了韩柏无边的魔力。
  芳心同时回到昨夜的初吻里。
  舌尖相触时,她运起了从谷凝清学来的双修心法,让两人的道胎魔种水乳交融,身内严重的伤势立即好转,可知浪翻云所料不差,天下间惟有韩柏的魔和双修心法才可救他。
  韩柏最看不得秦梦瑶女儿家娇羞的诱人神态,何况是现在那种脸红耳赤,那能再忍耐得住,凑了过来就要吻她。
  秦梦瑶大惊失色,伸出两指接在韩柏湿润的上,颤声道:“你不要在的这里胡闹。”
  韩柏听她的语气,只是认为地方不对,并没有拒绝他,大喜道:“不若我们找个幽静无人的她方,又或到旅馆找间上房,好好亲热缠绵。”
  秦梦瑶的羞红有增无减,无计可施下,淡淡道:“好吧:梦瑶任你带她到那里去,让你为所欲为也可以,但事后我会一去不回头,你自己斟酌一下吧!”她说来时像一点也不关她本人的事,淡写轻描,反使人不敢怀疑她一往无回的决心。
  韩柏骇然道:“你说的所谓让我得偿所愿,就是这样一回事吗?”
  韩怕最见不得秦梦瑶女性化的神态,秦梦瑶却最见不得的是他的傻相,反手抓紧看韩柏的大手,绷紧的脸容解冻春回,忍俊不住娇笑道:“看你怕成那个样子,又何苦咄咄迫人呢?.一柏依然心惊胆颤道:“梦瑶还未答我的问题。”
  秦梦瑶怜惜地道:“当然不会是那样,你当我没有感情的吗?但必须是在我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发生,而不是给你硬来下得到。”
  韩柏心下稍安,色心又起,试探着道:“假若像昨晚那样,我继续下去,得到了梦瑶的仙体,那是否算硬来呢?”
  秦梦瑶白他一眼道:“当然硬来,因为是由你主动,而不是我。”
  韩柏愕然,失望叹道:“那我这生休想有真正一亲芳泽的机会了,梦瑶怎会这样便宜我呢?”
  秦梦瑶微笑道:“柏大什么的请放心,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韩柏大惑不解,仔细端详了她一会,举起空出来的另一只大手,缓缓往秦梦瑶娇美绝世的俏脸抚过去,他故意放慢动作,让秦梦瑶有思索和躲避的空间时间。
  秦梦瑶神色恬静,脉脉瞧着他,直至他的大手摸上她的脸蛋,才轻吟一声,舒服地闭上秀气无伦的双目,还主动把脸蛋磨挲着他的手掌。
  韩柏的表情罕有地严肃,低声心痛地问道:“梦瑶你是否受了严重内伤?”
  秦梦瑶张开秀目,一对明眸像两泓清不见底的潭水,轻吐道:“你看出来了吗?”
  韩柏摇头道:“表面一点看不出来,可是自昨晚第一眼看到你时,我感到你有种荏弱得需我呵护的感觉,昨晚啜看你的香舌时,更感到你的身体渴求看我的精气,梦瑶啊:韩柏愿为你做任何事,我直觉感到只有我的魔种,才能治好你的伤势。一秦梦瑶伸手抓着韩柏抚摸着她脸蛋的大手,温柔地拉了下来,放在另一条腿上,任自己一封柔荑全落到韩柏掌握里,柔声道:“假设梦瑶只因治伤才来找你,你会恼梦瑶吗?”
  韩怕断然摇头道:“即管如此我也不会恼你。何况当我们躲在屋檐处暗中保护何旗扬时,我事实上已夺得梦瑶的芳心,当时还不敢肯定,又或不敢相信竟可获得天上仙子的垂青,但现在回想起来,再没有半点怀疑了,是吗?我的乖乖宝贝好仙子亲亲小梦瑶!”秦梦瑶垂下螓苜,微一点头。
  韩柏终得到秦梦瑶亲自承认爱上了他,欣喜若狂,怪叫一声,拉起她的手,摇晃着道:“我们立即回到船上,让我以种魔大法为你疗伤,最多由你自己主动吧!”秦梦瑶俏脸飞红,“啊”
  一声摔掉他那对大手,鼓起俏香腮人发娇嗔道:“你这人真是死性不改,除了要把梦瑶弄上床去外,你的脏脑袋还会想到什么呢!”韩柏脸不改容,正要继续向这最令他神魂颠倒的美女放肆一番,房外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是一阵女子甜美的娇笑,韩柏一听下脸色大变,魄散魂飞。
  戚长征和水柔晶分手后,在山野间故意绕了几个大圈子,教敌人鸡以由他的行踪寻到到水柔晶隐藏之处。
  他下了个决定,绝不会让水柔晶人等,或者十天半月,就可回头去找她。
  当他离开山野,转上了官道,竟掉头往长沙府走回去。
  这一着定教鹰飞大出意外,种种堵截他往洞庭去的布置将全派不上用,而他亦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大道上车来人往,戚长征不敢放开身法,以免惊世骇俗,暗忖若有四健马代步就理想了。
  走了一会,前方出现了一个驿站,站旁还有几间专做路人生意的小子,喑忖不若看看可否在此处买匹驴马,可是又想起袋内银量不多。看望犹豫间,发现站旁停看几辆载客的马车,心念一动,忙向驾车者查问有没有空座位。
  一连问了几辆,到最后一辆时,那御者斜眼看了他一会后,道:“虽说半路上车,但也要三吊钱共十二文才成!”戚长征忙付了钱,钻进车厢里去。
  车厢内早坐了九个男人,大部分看样子都是靠利用两地差价做买卖的小行脚商贩,并没有武林中人。
  戚长征轻松下来,在仅馀的半个空位挤坐下去,两旁的人都发出不满的声响,不过见戚长征体格魁梧,又带着长刀,那敢出言相责。
  待了半晌,车子开出。
  戚长征闭目假寐,尽量争取恢复体力和真元。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长征忽有所觉,惊醒过来。
  原来马车放慢下来。
  车夫在车厢前叫道:“进城了!”
  戚长征凝神内视,发觉刚才这一阵调息,非常管用,疲累全消,却忽想起一事,探手怀内掏出钱袋,打开一看,不觉眉头大皱,原来只剩下不足两贯铜钱。
  自朱元璋登帝位后,鉴于元末滥发钞币,至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所以再次发行铜钱。以四百文为一贯,四十文为一雨,四文为一吊。一贯钱大约可以买一担米,现在戚长征身上的钱,若要住旅馆兼食用,最多可以支持三、四天,怎不教他烦恼。
  若换了往日,以他的身分,随时可往怒蛟帮的分舵支钱,但现在分舵烟消云散,求助无门,使这一向出手豪爽的青年初尝手头拮的滋味。
  有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戚长征抬头一看,见到坐在对面的一个小伙子,眼中射出同情之色,怔视看他。
  戚长征对他报以苦笑,收起钱袋。
  那小伙子也微微一笑,乌溜溜的眼转了两转,垂下头不再瞧他。
  戚长征见他一脸油污,衣服破烂,看来环境好不了自己多少,不禁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暗忖自己也有今日了,苦笑摇头。
  小伙子又往他望来,双目一亮。
  这时车子停下,一个城卫循例望了几眼,便让马车进城。
  戚长征心中一喜,知道估计正确,敌人真的没有想到他折返城内。
  马车再走了一段路后,到了城门旁的车马站停下,众人舒了一口气,纷纷下车。
  戚长征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隔看衣衫摸到挂在胸前的护身玉佩,暗想这东西怕可典当他妈的十来贯钱,那就可暂时解决了食宿的问题,目瞟既定,大步随着人潮,往城心的闹市走去。
  走了两个街口,眉头一皱,转入了一条横巷。
  未几先前和他同车的小伙子跑了进来,看到戚长征拦在身前,冷冷看着他,吓了一跳,尴尬地道:“原来你发觉了我跟踪你。”
  戚长征呆了一某,心想这小子倒算机灵,却不言语,只是拿眼冷冷上下打量看他。
  那小伙子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挥手道:“不要那样瞧我:小人是完全没有恶意的。”
  戚长征嘿然道:“那你跟看我干吗?”
  那小伙子欲言又止,好一会后,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请你吃一餐饭。”
  戚长征眼力何等锐利,刚才没有用心打量他,这刻细看下,见他虽是满脸灰黑的油污,但一对眼细而长,媚而亮,一身破衣都不能掩去“他”修长合度的身形,兼纵使压低嗓音,仍比一般年青男子好听得多,心知肚明她是女扮男装,暗忖自己才刚刚放开了水柔晶这负担,怎会又把另一个包袱揽上身来,微笑道:“姑娘为何会看上了在下呢?”
  那小伙子先是一愕,接看一对凤目亮了起来,连身鳢也特别像长高了那样,凝视看戚长征,变回娇美的女声道:“好一个戚长征,果然不赖,难怪方夜羽和楞严布下天罗地网都擒你不到。”
  戚长征见她不用掩饰,立时回复颐指气使的态度,隐现一流高手的风范,心中大为懔然,道:“姑娘是否特别为戚长征而来。还是凑巧碰上,认了我出来。”
  这个问题他必须弄个清楚,若对方竟能侦知他的行踪,又特别在马车上等他,对方不但才智高明,还应拥有庞大的实力,否则怎能在匆忙里设下这么高明的布置。
  女子微微一笑,在满脸油污的脸上露出雪般白的细小牙齿,分外好看,道:“那会有这么巧,若非我以马车载你入城,又特别打点了守关的城卫,你休想能如此顺利进城,不过若你如此大摇大摆地在城内走来走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被你的敌人发现你,恐怕你还未知呢:通缉你的画像通告,早贴得满城皆是。”
  戚长征奇道:“你怎知我会乘你那辆马车?”
  女子笑道:“你不乘马车,自也会另找交通工具,总之我有多样设施,不虞你不堕入彀中,但我全是好意的,只想帮你。”
  戚长征皱眉道:“你怎知我会回到长沙府来?”
  女子淡淡道:“你早表现了是有勇有谋的人,怎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何况你因屡次突破方夜羽的罗网,早已名声显赫,若再任你招摇饼市,方夜羽的脸子往那里放才好?所以事实上方夜羽和楞严两人对付怒蛟帮的行动,已转移到你身上,以你的才智怎会看不到这点,而藏身最好的地方,则非长沙府莫属,这处地广人多,龙蛇混杂,对你最为有利,”
  戚长征不由为之叹服,道:“姑娘究竟是谁?难道不怕开罪了方夜羽和楞严吗?”
  女子道:“你不用理我是谁,只知我是真正帮你就可以了。”
  戚长征道:“若姑娘真想帮我,麻烦你放出消息,说我到了长沙府内就足够了。”
  女子俏目一亮道:“我早知你天生傲骨,不欢喜受人之恩,不过你现在是整个斗争的关键,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只要你答应了,我会把真正的身分和安排奉告阁下,使你清楚知道我们是友非敌。”
  戚长征踏前两步,俯头细看她的俏脸,发觉她脸形轮廓都生得非常美丽,微笑道:“我真想看看你长相如何!”女子微现怒容道:“若非见你四面楚歌,东逃西躲,如此对我大胆无礼,我定会好好教训你。”
  戚长征站直身躯,长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反而相信你真肯助我,可是恕老戚不能接受,不过这却与我的骄傲无关,何况真正骄傲的是姑娘而非我老戚。”
  女子不忿道:“若是如此,你为何不肯接受我们的援手。”
  戚长征哂道:“道理很简单,我孤身一人,来去自如,可攻可守,有了同伴,反碍手碍脚,发挥不出我老戚的威力。哈:何况我这人最是好色,有美女同行,总忍不住动手动脚,而你又这么凶,说不定一时疏忽给你砍了一只手下来,那就真是冤哉枉也。”说毕转身使去。
  女子娇叱道:“站住!”戚长征停止,头也不回哂道:“姑娘有何贵干!”女子娇喝道:“你这自大无礼的狂徒,口出污言,我要看看你有什么真实本领。”
  戚长征转身一揖到地道:“姑娘请原谅老戚粗人一个,直肠直肚,不懂咬文嚼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姑娘原来既想助我,现在虽再无此意,亦莫要反过头来为难我,何况刀下无情,伤了姑娘,老戚更是心中不安。”
  女子本来已听得脸色放缓,到最后几句不是明着说自己比不上他,两眼射出凌厉神色,两手一动,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来到手里,一前一后指着戚长征。
  剑气直追而来。戚长征虎躯一震,竟被冲得退了半步,心中懔然,皱眉道:“姑娘如此高明,必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请问高姓大名。”心中掠过多位着名的女性高手,纵有善使双短剑者,一或武功没有这么高明,又或年龄相貌不大对,不过至此他才肯定对方不是水柔晶提及的那甄夫人,因为眼前女子明显走的是中原武林心法路子。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已有计较。
  那女子本以为戚长征猝不及防下,最少会被她迫出五步以外,现在只退了半步,接看又守得无懈可击,教她不敢妄进,亦是心下骇然,沉声道:“你明知我不会告诉你,还要多此一问,可知你这人是多么冥顽不灵。”
  戚长征失笑道:“看你的剑气有增无减,摆明要动粗,这是何苦来由。”
  女子道:“你想不接受我们的帮助也不行,除非你可胜过我手上双刃,才可放你离去。”
  戚长征皱眉道:“你若想胜过我,最好亮出寒碧翠小姐你拿手的丹青剑,若凭这两把不趁手的短剑,说不定会给我老戚错手杀了你。”
  在十大美人排在第九位,身为八派外最大门派丹清派掌门的寒碧翠骇然一震,待要询问戚长征为何竟看破她是谁时,戚长征冷喝一声,长刀离背而出,化作一道长虹,劈脸而至。
  寒碧翠临危不乱,双刃画出,守得密不透风。
  戚长征趁她被自己喝破身分,失神下出招,瞬眼间占得上风,一连十七刀,把寒碧翠杀得香汗淋漓,全无还手之力,不过她的刀法绵密细致,戚长征自间若真要伤他,怕非到百招外欺她气脉不及他悠长,才能得手,不禁暗赞她名不虚传,不愧秦梦瑶以下最着名的女剑手。
  如果她手中握着是惯用的丹清剑,且在公平的情况下与他对仗,则谁胜谁负尚是未知之数。
  戚长征倏地收刀后退,含笑看着她。
  寒碧翠俏脸气得煞白,恨不得立即杀了这可恨的人,狠狠道:“趁人家分神出手,算什么英雄好汉,算我看错了你,还以为你是个人物。”
  戚长征摇头笑道:“我老戚从没当过自己是英雄好汉,不过对阵交锋,无论任何原因,都不可分神,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寒掌门须谨记这点。”
  寒碧翠脸寒如冰道:“我不用你来教训,只怪我有眼无珠,看了你。”
  戚长征耸肩道:“寒掌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可以走了吗?”
  寒碧翠回复平静,道:“你告诉我为何会知道我是谁,我便可任你自由离去,否则我会下令本派八大高手不惜一切把你留下,而我则会以丹清剑再领教高明。”
  戚长征微笑道:“这个容易,刚才我看你持双短刀的姿势,有种生硬的感觉,推知你因要掩饰身分,故舍弃独门兵器不用。以常理论之,你就算拣别的兵器,也不应会拣太过不同性质的兵器,由此推到你平常用的定是长剑。江湖用剑的着名女高手虽多,但若像你这么动人又高明的,怕只有寒掌门你了。好了:我可以走了吗?”
  寒碧翠跺脚道:“滚吧:不要给我再遇上你。”
  戚长征摇头苦笑,自有一种潇不羁的味儿,转身难去。
  寒碧翠娇喝道:“湘水帮褚红玉是否给你污辱的。”
  戚长征一震停下,问道:“她死了没有?”
  寒碧翠道:“没有死,但却给用了一种奇怪的封穴手法,仍昏睡不醒。”
  戚长征一呆道:“那奸贼为何不杀人满口呢?那我就更难洗擦嫌疑了。是了:因为他有自信可把我生擒或杀死,所以不用这样害我,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寒碧翠道:“你自言语说些什么。”
  戚长征仰天一阵悲啸,“飕”的一声,在巷尾一闪不见。
  寒碧翠呆了片晌,猛地一跺脚,由相反方向迅速离去。
  死,就是我亡。”
  寒碧翠道:“你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戚长征仰天一阵悲啸,“飕”的一声,在巷尾一闪不见。
  寒碧翠呆了片晌,猛地一跺脚,由相反方向迅速离去。
第十二章 浪子多情
  房外女子娇笑倏止。
  她“咦!”了一声后,便没有说下去,使人知她虽为某一突然发现讶异,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秦梦瑶瞅了韩柏一眼,只见这搔头抓耳,四处张看,似乎正寻找遁逃之法,唉!这小子不知是否欠了人家姑娘什么东西,否则何须一听到人家声音,立时慌张失措,六神无主。
  她从步声轻重分辨出外面共有一女三男,暗自奇怪为何这种聚会,定在这大清早的时刻举行,且似是由某地方联袂而来,那就是说这三男一女,极可能未天亮时业已在一起,难道四人整晚鄱在一处,到天亮才齐到此处享受早点?
  房外此女当不会是一般武林世家的女儿,想到这里,不由瞪了韩柏一眼,暗忖这小子不知会不会和此女有上一手。
  韩柏亦在留心她的动静反应,忙手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秦梦瑶容色回复了一向止水般的冰冷,使人不知她是喜是怒,但那种教人不敢冒渎打扰的气度,又再重现,显示她对韩怕的风流行径,生出反应。
  房外四人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男子道:“盈姑娘为了何事,忽然动心至此呢?”
  秦梦瑶进入剑心通明的境界,一丝不漏反映着心外所发生的一切。听这人不说“惊奇”
  或“讶异”,偏要说带点禅味的“动心”,知道此人借说话显露自己的辞锋才华,由此推之。房外这不知和韩柏有何关系的女子,当是美丽动人之极,使这人费尽心力追求,连一句说话亦不放过表现自己,咬文嚼字。
  这时韩柏伸手过来,要推眼尾亦不望向他的秦梦瑶的香肩。
  秦梦瑶眼中神光一闪,淡然看了韩柏一眼,吓得他慌忙缩手,不敢冒韩柏苦着脸,向她指了指窗口,示意一齐穿窗逃遁。
  秦梦瑶一见他的傻相,剑心通明立时土崩瓦解,又好气又好笑,暗怨此人怎么如此没有分寸,竟要自己为了躲避他害怕的女人,陪他一齐由后窗逃走,嗔怒下打了个手势,着他自己一个人走路!
  可是她“不可侵犯”的气度,再被韩柏彻底破去。
  房外另一男子道:“散花小姐似不愿说出讶异的原因,不若我们先进房内,喝杯解宿酒的热茶再说。”
  秦梦瑶至此再无疑问,知道房外一女三男,昨夜定是喝个通宵达旦,纵使是江湖儿女,如此一个年青女子和三男对饮一晚,仍是惊世骇俗的行为。
  盈散花再次出言,带着笑意地欣喜道:“三位请先进房内,假若散花猜对的话,隔邻定有位认识散花,但又不想被我看见的朋友,我要和他打个招呼才成口”韩柏暗叫“完了”,走又不成,因为秦梦瑶既不肯走,他那肯离开?不走则更有问题,若给盈散花发觉自己与秦梦瑶在一起,说不定能猜出他就是韩怕,那时威胁起他来时,就更有本钱了。
  不!
  绝不能让她猜中秦梦瑶的身分。
  外面尚未出言的男子大感不解道:“盈小姐为何不用看已知房内有位怕见着小姐你的朋友呢?他是否开罪了小姐,那我们定会为小姐出头,不放过他。”
  最早发言的男子哂道:“我尤璞敢房内必有另一位小姐,嘿!这世上除了初生的婴儿,又或行将就木的老叟,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不会不想见到盈姑娘。”
  三男中,始终以他最口甜舌滑,不放过任何讨心上人欢喜的机会。
  盈散花像给他奉承得很开心,放浪地娇笑起来,意态风流,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只是听听已教人心醉倾倒。
  房内的韩柏先往秦梦瑶望来,苦笑摇头,叹了一口气。
  秦梦瑶看得芳心一颤,知道韩柏决定了正面与盈散花交手,所以立时显露出一种脱不羁的神韵,形成非常独特引人的气质,比之浪翻云的潇洒亦不遑多让,自有股动人的既天真又成熟的味儿,教情根渐种的她也不能自已。
  适时韩柏的长笑震天而起,打破了房内的寂静,分外惹人注目,只听他以不死不活的无赖声音道:“尤兄说得对了又错了,房内确有位女儿家,不过散花姑奶奶指的却是小弟。她能猜到小弟不想见她,是因小弟一听到她姑奶奶放浪的笑声,立时被吓至噤若寒蝉,于是猜到先前在房内怪叫的心是小弟。”
  房外各人想不到他忽然长笑,且摆出针锋相对的战斗格局,愕然静默下去。
  秦梦瑶差点给韩柏惹得失笑出来,这小子竟叫对方作姑奶奶,又直认不讳怕了她。但另一方面又深为韩柏全无成规应变的方法动容,不过回心一想,这小子若非手段厉害,怎会连她秦小姐都给他调戏轻薄了。
  韩柏向秦梦瑶眨了眨眼,装了个俏皮爱玩的模样,然后侧起耳朵,摆出留心倾听门外动静的姿态。一种无边无际忘忧无虑的感觉,涌上秦梦瑶澄明的心湖,这是一种韩柏才能予她的感受,那亦是韩柏最使她抗拒不了的超凡魅力。
  窗掀起,一位白衣俏女郎婷婷步入,进来后放下布,笑意盈盈地看了秦梦瑶一眼后,望向韩柏,刚想说话,韩柏故作惊奇道:“姑奶奶为何不在外面和我互通款曲,你不觉得那比面对着面更有趣吗?有什么事亦较好商量,又或讨价还价呀。”
  至此连梦瑶亦要佩服韩柏,因为他愈放肆,越教人不会怀疑到她是秦梦瑶,试问谁相信有人敢当着身分尊贵的她这样向另一个女子调情?
  盈散花淡淡瞪了韩柏一眼,大方地坐到韩柏右侧,含笑打量了对坐着的秦梦瑶一会,眼中闪过惊异对方美丽的神色,低声问道:“这位姐姐是谁?”
  秦梦瑶心中亦赞叹对方的天生丽质,尤其是她那种轻盈巧俏的风流气质,特别动人,难怪能引得那么多狂蜂浪蝶,缠在裙下,只不知与韩柏跟她有何瓜葛,闻言道:“我是他的夫人,不知小姐找我的夫君有何贵干?”
  韩柏虽明知秦梦瑶在做戏为他掩饰,仍禁不住甜入心脾,魔性大发,俯身过去,溱在盈散花耳边低声道:“我的夫人很凶的,千万别告诉她你有了我的孩子。”
  除非他是以聚音成线送出说话,否则秦梦瑶怎会听不到,闻言下啼笑皆非,差点想找剑砍这无赖小子,竟敢派她秦梦瑶是河东狮!枉自己还对他如此情有所锺。
  盈散花听得先是呆了一呆,接着“噗哧”一笑,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诱人春意,横了坐回位内的韩柏一眼。扭头向外道:“尤兄你们先到邻房坐下,吃点东西,散花和两位爱玩的嫂嫂哥哥闲聊两句后,立即过来陪你们。”
  外面那几名追求者一听是对夫妇,放心了点,无奈下步进邻房去了。
  盈散花望向秦梦瑶道:“姐姐!散花怀了他的孩子了。”
  秦梦瑶这才明白韩柏为何先前表现得如此顾忌盈散花,因为眼前这绝色美女和韩柏实属同类,都是不讲规矩任意妄为的无赖。
  秦梦瑶眼力何等高明,晷窥数眼,已大致把握了盈散花的情性,并想出应付的方法:就是交由韩柏这自己负责,实行“以毒攻毒”,微微一笑道:“谁叫姑娘生得那么美丽?小女子这夫君最见不得漂亮女人。”说罢盯了韩柏一眼,颇有戏假情真的味儿。
  韩柏给秦梦瑶盯得灵魂儿飞上了半空,暗忖若可使秦梦瑶为他嫉妒别的女人,那将是他最伟大的成就,只不知她是真还是假的,同时亦对秦梦瑶的兰心慧质佩服得五体投地,事缘她完全不知他和盈散花间有什么纠瓜葛,但应付起来虚虚实实,教盈散花莫测高深,实在恰到好处。
  韩柏嘻嘻一笑,探手过去往盈散花可爱的小肚子摸去,道:“来:让我摸摸我们的孩子,看看姑奶奶是否仍像以前般那么爱说谎。”
  他们三人的一对一答,都蓄意以内功凝聚压下的声音送出,不虞会被隔壁竖起耳朵偷听的人知道内容。
  盈散花本意是进来威胁韩柏,以遂其目的,岂知给这小子插科打诨,疯言疯语,弄得一塌糊涂,使她失去了控制场面的能力,由主动变成被动,一时竟对韩柏生出不知如何入手的混乱感觉。
  一直以来,她仗之以横行江湖的最大本钱,就是她近乎无可匹敌的美丽,使她不把天下男人看在眼内,但今天碰上秦梦瑶,对方那淡雅如仙的气质,无懈可击的顶尖高手的气势风范,连她也自叹弗如。暗想这假专使若真有如此娇妻,怎还会把她放在眼内,令她对白己能玩弄天下男人于股掌的自信,大打折扣,措手不及下才智发挥不出平日的一半,于是落在下风。
  另一方面,亦使她对韩柏另眼相看,一来是因为他今天表现出神来之笔般的撒赖放泼;更重要的是生出了好奇心:这小子为何竟有吸引眼前这绝世无双的美女的魅力?
  这时韩柏的大手伸了过来,要摸在她的小肚处。
  盈散花娇嗔道:“你敢!”撮起手掌,指尖往韩柏手背扫去。
  韩柏感到她指尖的气劲锋利如刀,暗忖范良极说得不错,此妹的武功确是出奇地高明,若让他的纤指拂在掌背上,保证筋络尽断,笑道:“孩子都有了,摸摸何妨?”
  就在盈散花拂上掌背前,以毫之差猛一缩手,旋又再抓去,要把对方柔荑握人掌里。
  盈散花想不到这假专使武技如此惊人,心中一凛,纤手五指兰花般张开,发出五缕指风,分袭韩柏手心手腕和小臂五处穴道,指法精妙绝伦,同时笑道:“你这人如此负心,不守诺言,我定要你的好看。”语气中隐含威胁之意。
  韩柏倏地缩手,嘻皮笑脸道:“姑奶奶不必气苦。为夫怎会是负心的人,你生了孩子出来后,为夫定会拿一株仙参来给你产后进补。”同时另一手往秦梦瑶伸过去,握着她柔软的纤手,暗忖若不趁机占占秦梦瑶这仙子的便宜,实在太无道理。
  秦梦瑶这时才听出盈散花在威胁韩柏,不用说是看穿了韩柏假冒专使的身分,正要助他对付这充满媚诱男人之力的美女,岂知这小子又在当众行凶,讨自己便宜,喑叹一口气,任这无赖握着了玉手。谁叫自己认作他的娇妻哩!真想不到会和这小子如此胡闹。
  盈散花见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芳心竟不由升起一丝妒意,瞪了韩柏一眼道:“快说!你怎样安置人家?”
  韩柏面对着这两位气质迥然有异,但均具绝世之姿的美女,心中大乐,一对虎目异芒闪动。形相忽地变得威猛无匹,散发看惊人的男性魅力,先深情地看了秦梦瑶一眼,才向盈散花微笑道:“似乎连仙参也满足不了姑奶奶的需求,唉!待姑奶奶把我们的孩儿生了出来后,为夫当然会顺着姑奶奶的意愿,安排你们两母子。不过可莫怪我要滴血认亲来确定是否我的亲生骨肉。”
  他形相忽然的转变是如此具有戏剧性的震撼效果,不说盈散花要看得眼前一亮,芳怀动汤;以秦梦瑶的修养,亦怦然心动,知道是他魔显示出来的魔力,那深情的一眼直进她心坎里去,惹起了她道胎的微妙感应,差点要投身他怀里,让他轻怜蜜爱,亲亲嘴儿。
  今次与韩柏的再遇,秦梦瑶第一眼看到韩柏时,便感到他的魔种有长足的进展,也使她更难抗拒,亦不想抗拒他的魅力,否则怎会那么轻易让这小子得到了她珍贵无比,等若她贞节的初吻。
  盈散花眼中射出迷乱的神色,好一会才回复清澈,跺脚向秦梦瑶道:“姐姐来评评理,他则亨尽荣华富贵,妹子却要流落江湖,他算不算负心人?还暗指我人尽可夫,侮辱散花。”
  秦梦瑶乘机摔掉韩柏的大手,俏立而起,神色恬静超逸,深深看了盈散花一眼,淡然一笑道:“我们以后不要睬他了!”玉步轻摇,由盛散花旁走过,揭而去。
  盈散花给她那一眼看得胆颤心,好象整个人全给她看穿了,半点秘密都保存不佳,那知这是来自净念宗的最高心法之一”照妖法眼。
  其实自见到秦梦瑶后,她便被对方超乎尘俗的高贵气质吸引慑服,生出对秦梦瑶敬畏之心,所以不住设法向秦梦瑶试探,希望能摸清这清丽脱俗的美女的底子,可是终于一无所得。
  韩柏夸张的惨叫响起,低喊道:“夫人!你误会了,不……”跳了起来,要追出房去。
  盈散花一肚子气抓到了发的对象,冷哼一声,袖内射出一条比蜘蛛线粗不了多少的白色幼索,缠往韩柏腰间,运劲一扯,把他带得转着往她处跌回来。
  芳心一懔,为何这么容易得手?难道这小子不知这“冰蚕丝”的厉害,纤手抖了三下,藉冰蚕丝送出上一股内劲,侵往对方经脉去。只要真的制着韩怕,今次还不算她大获全胜。
  韩柏闷哼一声,到了她椅旁,忽地嘻嘻一笑,伸手在她嫩滑的脸蛋捏了一把,又旋风般逆转开去,“飕!”一声破而去,傅声回来道:“姑奶奶!麻烦你给为夫结账!我袋一个子儿也没有。还有……小心我们的心乖乖……”声音由近而远,至不可闻。
  盈散花措手不及下,看着对方在眼前转回来转出去,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由伸手抚着脸蛋遭轻薄处,气得俏脸发白,美目寒光暴闪。
  这时邻房诸男发觉不妥,涌了过来,齐声询问。
  盈散花扫了他们一眼,忽然“噗哧”一笑,玉容解,露出甜甜的笑意,像回味着甚么似的,同众人道:“棋逢敌手,将遇良材,散花终于找到个好对手,你们不为散花高与吗?”
  韩柏在酒家门口处追上了秦梦瑶,和她并肩走到街上,朝官船停泊的码头跑去。
  韩柏想拉秦梦瑶的手,发觉对方又回复了冷然不可触碰的态度,吓得连忙缩手。不敢冒渎,甚至不敢说话。
  两人步伐虽不大,速度却非常迅快,转眼来到码头旁,众守卫看到是专使大人,忙恭敬施礼。
  到了船上时,秦梦瑶回头对韩柏甜甜一笑,主动拉起韩柏的手,和他进入回复原状的舱厅。
  韩柏得而复失紧抓着她的玉手,松了一口气吐舌道:“皇天有眼!我尚以为梦瑶恼我了。”
  秦梦瑶微嗔道:“谁有闲心恼你!不过你若如此见一个调戏一个,将来怕你会有很多烦恼呢。”
  这时两人登上了往上舱去的楼梯,韩柏一把扯着地,拉起了她另一只柔荑,把她逼在梯壁前天与朝霞亲热的相同位置,真诚地道:“有了三位姊姊和梦瑶你,我韩柏已心满意足得甘愿死去,绝不会再有异心,刚才只是不得不以无赖手段,应付那狡的女贼,梦瑶切勿误会。”
  秦梦瑶嫣然一笑,更添美艳。
  韩柏心中一震,暗忖我这好梦瑶实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既能圣洁超然若不可亲近的观音大士,但另具艳盖凡俗的绝世媚态,教他看得呆了,也想得痴了。
  秦梦瑶抓紧他的大手,前所未有地情深款款道:“韩柏就是韩柏,千万不要既不敢爱又不敢恨,做出违背心性的事,否则你在武道的进展就此止矣,梦瑶绝不想看到那情况出现。”
  韩柏立即眉开眼笑,巨体往秦梦瑶压去,把她动人的肉体紧压壁上,柔声道:“多谢梦瑶教诲,那我以后不须为侵犯你而感到犯罪了。”
  秦梦瑶不堪肉体的接触,一声娇吟,浑软乏力,心中喑叹自己作茧自缚,勉强睁眼道:“韩柏啊!若给人撞见我给你这样摆布,梦瑶会恨死你的。”
  韩柏毅然离开她的身体,认真地道:“若在房内或无人看见的地方,梦瑶不可以另找借口拒绝和我亲热了。”
  秦梦瑶见他这样有自制力,欣喜地道:“傻孩子!梦瑶不是不肯和你亲热,只是基于某种微妙原因,不能那么快和你发生亲密的关系,待会上去后,我要找间静室,闭关潜修一天,开关后才再和你仔细详谈,好吗?”
  韩柏点头道:“无论要我忍得多么辛苦,我也会顺着梦瑶的意愿行事,但我却要问清楚梦瑶一件事。”
  秦梦瑶淡然自若道:“你想间梦瑶为何刚才肯认作你的妻子吗?告诉你真相吧!那可能是我心中一直那么想着,所以冲口而出,事后亦没有后悔,这答案韩柏大什么的满意了吗?
  噢!我也想问你,韩怕大什么的那”什么”究竟是什么哩?”
  韩柏欢喜得跳了起来,一声怪叫,待要说话,范良极可厌的声音由上面傅下来道:“是否专使大人在下面发羊痫症,还不上来让本侍卫长揍一顿给你治病。”
  韩秦两人对视一笑,往上走去。
  韩柏凑到秦梦瑶耳根处道:“待会梦瑶可否不称范前辈,改叫范大哥呢?”
  秦梦瑶见他那喜得心痒难熬的样子,必是与范良极私下定了赌约,又或夸下海口那类以她秦梦瑶为对像的气人之争。想起平日这双活宝定曾拿她作不堪入耳的话题,登时记起自己曾向范良极表示过不会爱上韩怕,不由涌起羞意,硬着头皮随韩柏登梯而上。
  楼梯尽处迎接他们的不但有范良极,还有陈令方和左诗三女。
  范良极一见秦梦瑶,神态立时变得正经规矩,打躬道:“梦瑶小姐好!”
  陈令方则看傻了眼,暗叹天下竟有如此气质惊人,超凡脱俗的美人。
  三女先瞪了韩柏一眼,才惊异地打量秦梦瑶,心想怪不得夫君会为她颠倒迷醉,连她们看到亦不由生出崇慕亲近的心。
  秦梦瑶平静地向各人裣袍施礼,先向范良极道:“范大哥你好!可不许笑梦瑶。”
  范良极何曾见过秦梦瑶如此女儿娇态,以他的灵巧心思,怎会不明白秦梦瑶的意思,是要他莫笑她出尔反尔,向韩柏投怀送抱。况且听得她乖乖地叫他作范大哥,早喜翻了心,连五脏六腑都松透了。大力一拍韩柏的肩头,笑得见眉不见眼,恶形恶状之极。
  秦梦瑶早听浪翻云说过船上的情况,同陈令方礼貌地道:“梦瑶拜见陈公。”
  陈令方如梦初醒,慌忙行礼,心中暗呼侥幸,若此美女早到三天,韩柏可能连朝霞也没有兴趣要了。
  接着秦梦瑶走到左诗三女问,主动挽着左诗和柔柔,再向朝霞甜笑道:“三位姐姐,不若我们到房内聊天,好吗?”又横了韩柏一眼道:“你不可进来!知道吗?”
  三女本担心秦梦瑶身分尊贵,高傲难以亲近,所以虽得浪翻云解释了情况,仍是心中惴惴,现在见到秦梦瑶如此随和,又甜又乖的唤她们作妲姐,都喜出望外,领着她兴高采烈往柔柔的房走去。
  韩柏心中奇怪,柔柔那房子这么窄小,众女为何不到他宽敞得多的专使房去?顺口向范陈两人问道:“浪大侠呢?”
  范良极道:“他受了点伤,须闭房三天潜修静养。”
  韩柏骇然道:“天下间有何人能令浪大侠和梦瑶都受了伤,难道庞斑出手了?”
  范良极道:“这事说来话长,迟些再说,你先回房去,应付了白芳华,我们还要赶着开船呢!”
  韩柏一震道:“什么?”
  陈令方艳羡不已道:“兄弟对女人比我行得多了,以老夫在年青时的全盛期,仍没有你的本领和艳福。”
  范良极道:“她天才光就来了,似乎抵受不住单思之苦,又或是假装出来的,你要小心应付,最好摸清楚她的底细和目的。”
  韩柏现在的心神全放到秦梦瑶身上,暗悔那晚不应和白芳华玩火,玩出现在的局面来,硬着头皮,到了自己的专使房外,敲了两下,听到白芳华的回应,推门进去。
  白芳华从椅上站了起来,裣袍施礼,柔声道:“专使安好!”
  她今天换了一身湖水绿的曳地连身长裙,高髻淡装,香肩披着一张御寒的羊皮披肩,玉立身长亭亭,风姿绰约,看得韩柏心中一颤,暗忖和这美女调情绝非什么痛苦的事,不过千万不要说得太大声,给隔邻的秦梦瑶听到就糟了。
  韩柏直走过去,到了离这风华绝代,连站姿亦那么好看的名妓前尺许近处,望着她的秀目压低声音道:“白小姐是否专诚来和我亲嘴?”
  白芳华抿嘴一笑,白他一眼道:“你怕人听见吗?说得这么细声?”
  韩柏见佳人软语,连仅有的一分克制都抛往九天云外,微微靠前,操头到她耳旁,忍着要咬她那圆润小巧的耳珠的欲望,轻轻道:“是的…我的四位夫人都在隔壁,所以我们只可偷偷摸摸,不可张。”
  话才完,秦梦瑶的传音已在他耳旁淡淡道:“韩柏莫怪我警告你,秦梦瑶并没入你韩家之门,你不可随便向你的情妇说我是你的夫人。”
  白芳华全无所觉,愕然道:“为何又多了一位?”
  韩柏的头皮仍在发麻,暗惊秦梦瑶隔了数层厚夹板造的房壁,仍能准确把握到他的位置,传音入他耳内,不教近在咫尺的白芳华知道,自己员是望尘莫及。
  另一方面又暗暗叫苦,秦梦瑶语气不善,当然是不满他这样沾花惹草,唯一安慰的是秦梦瑶这不理俗事的人会破例关心他,留意他在这里的活动。
  白芳华见他脸色微变,奇道:“你怎么了!”
  韩柏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道:“刚才我出了去,就是……嘿……你明白啦!所以多了……嘿……多了……你明白啦。”
  白芳华仔细端详他,奇道:“专使大人为何变得如此笨口结舌,欲言又止?”
  秦梦瑶的声音又在他耳旁响起道:“唉!我的韩柏大人,放胆做你喜欢的坏事吧!只要你本着良心,不是存心玩弄人家,梦瑶怎会怪你。我现在到诗姊的房内静修,到今晚方可见你了。”
  韩柏竖起耳朵,直至听到秦梦瑶离去的关门声,才回复轻松自在,同白芳华道:“小姐是否到来要万年参?”
  白芳华正容道:“那会否令你为难呢?我知道万年参的数目早开出清单,报上了朝廷去。”
  韩柏大奇道:“你这么为我着想,当初又为何要逼我送参给你?”
  白芳华嫣然一笑道:“因为那时我还未认识你,又怎懂得为专使大人着想呢!”
  韩柏心中一甜道:“不若我们坐下再说。”
  白芳华道:“我们站着多说几句吧!我不想官船因芳华致延误了启航的时间。”
  韩柏有点失望道:“这么快要走了吗?”
  白芳华道:“放心吧!很快我们可在京师见面,因为华亦要到京师去。”
  韩柏到这时才省起范良极的吩咐,应探查她的底细,再又问道:“我还是那句话,当初你为何要向我讨万年参呢?”
  白芳华道:“芳华只是想测试你是否货真价实的专使?”
  韩柏一震道:“那你测试出来了没有?”
  白芳华道:“你是真还是假,现在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要知道你和陈令方是一伙,与愣严作对,那便成了。”
  韩柏愕然道:“你究竟是属于那一方的人?”
  白芳华微笑道:“迟早会知道,好了!芳华走了。”
  韩柏一惊,仲手抓着她两边香肩,急道:“我们的交易难道就此算了。”
  白芳华娇笑道:“假若你私下藏了几株万年参,送一株给我亦无妨,芳华自然下会拒绝。我欢喜你送东西给我。”
  韩柏道:“只是看在白小姐昨夜帮我的情分上,使楞严那奸贼看不出我的脑袋受过伤,好应送你一株仙参,让芳华永保青春美丽。何况我也想送东西给你。”
  白芳华吐气如兰仰脸深望着他道:“不用亲嘴了吗?”
  韩柏嘿然道:“我看不用人参交换,我朴文正怕也可以亲到白小姐的心甜嘴儿吧。”
  白芳华俏脸一红道:“让芳华老实告诉你吧!我忽然打消求参之念,就是怕了和你亲嘴,因为芳华从未试过和男人亲嘴,害怕给你那样后,以后都忘不了你,又不能随你返回高句丽,以后备受相思的煎熬,所以昨夜想了一晚后,终于忍不住趁早来见你,求你取消这交易。”
  韩怕听得心花怒放,原来查实她拉不怀疑自己使的身分,差点要告诉她自己只是假扮的,但又想起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她是否再次试探自己呢?强压下这冲动,挺起胸膛道:“如此就不需亲嘴,我也送你一株仙参。”顿了顿,心痒痒终忍不住道:“现在你又可把我忘掉了吗?”
  白芳华幽幽看他一眼道:“那总容易一点吧!好了!芳华真的要走了。”
  韩柏道:“那株仙参怎样了?”
  白芳华道:“专使到了京师后,芳华日会派人向你讨取。”
  韩柏愕然道:“你不是说会来见我吗?”
  白芳华秀目闪过黯然神伤之色,低声道:“我怕见到使后,再离不开专使大人,但又终要分开,那芳华更惨了。”
  韩柏抓起她的纤手道:“随我回高句丽有什么不好呢?”
  白芳华只是摇头,轻轻抽回纤手,垂下头由他身侧走到门处,停下来低声道:“别了!
  专使大人,请勿送芳华了。”轻轻推门去了。
  听着足音远去,韩柏几次想把她追回来,告诉她真相,始终压下了那冲动,一天未清楚白芳华的真正用意和身分前,他绝不可向她暴露自己的身世,因为那已非他个人生死荣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中蒙的斗争,国运的与替,他只能把私情搁在一旁。
  个中滋味,令人神伤魂断。
黄易《覆雨翻云》12卷完





黄易《覆雨翻云》13卷
第一章 道胎魔种
  戚长征撇下了被誉为江湖十大美女之一的寒碧翠后,找了间破庙睡了一晚,次晨上了就近间饺子,拣了个角落,脸墙而坐,当然是不想那么惹人耳目,什么事也待医好肚子才说。
  他叫了碗特大号的菜肉饺,风卷残云吃个一点不剩。下意识地摸了摸接近真空的钱袋,忍不住一咬牙再叫一碗。暗忖吃光了也不怕,待会让我去典当他几两银子,又可大吃特吃了。
  这些天来差不多晚晚都和水柔晶颠鸾倒凤,快活无边,忽然没有了她,只觉不习惯又难受,奇怪以前没有她时,日子不都是那么过了,但现在却很想找个女人来调剂一下,去紧张拉紧了的情绪。
  在败于赤尊信手底前,他和梁秋末两人最爱到青楼打滚,这三年多来因发奋苦练刀法,才里足欢场,不知如何,现在竟很想去找个姑娘快活快活,待会典得了银子后,拨部分作风流资,不算太过吧:这是否穷也要风流,饿亦要快活呢?
  想到这里,自然地往挂在胸前的玉坠摸去,立时脸色大变。
  伸手把挂着玉坠的红绳由襟口拉出来,玉坠竟变成了块不值一文的小石片。
  检视胸口,衣衫已给人割开了一道小裂缝。
  这是他闯荡江湖多年从未遇过的窝囊事。
  凭他的触觉和武功,谁可把他贴身的东西换走而不让他发觉?但毕竟这成了眼前的事实。e假若对方要暗算自己,岂非早得手了。
  罢才进饺子前,曾和一位老婆子撞在一起,自己还扶了她一把,偷龙转凤的事必在那时发生。那婆子是在他身旁跌倒,他自然而然便加以援手,那知却是个陷阱。
  至此不由摇头再笑,暗赞对方手法高明之极。
  同时想到对方若偷袭他,却可能躲不过自己封她杀气的感应,生出警觉。但只是偷东西嘛:就是现在这局面。
  戚长征气苦得差点要痛骂一场。
  唯一的“家当”没有了。
  唉!
  怕应是那寒碧翠所为,要报自己戏辱她之仇。况且亦只有她才知这玉坠对他是如何重要,是缘她知道日下的他是如何穷困。
  黑道里最擅偷东西的当然是黑榜高手“独行盗”范良极;白道中以此出名的是一个叫“妙手”白玉娘的中年女人。这老婆子有九成是由她假扮的,否则怎能教他阴沟里翻船。*可以推想当时她必是先把小石片握在手中待它温热后,才换掉他的玉坠,否则只是两者间不同的温度,足可使他发觉出来。
  听说寒碧翠立誓,永不嫁人,好!有机会就让我抓着她打一顿屁股,看她怎样见人。妈的!但眼前怎么过日子,难道真的去偷去抢吗?
  这时两张台外两个人的对话声把他吸引了,原因是其中一人提到“酬劳优厚”四个字,这对目下的他确有无比吸引力,立即竖起耳朵再听个清楚。
  另一人道:“想不到当教书先生都要懂点武功才成…”
  先前那人哂道:“什么一点武功?懂少点也不行,听说最近那个便曾学过黄鹤派的武术,还不是给那小鲍子打得横着抬了出来。唉:二两银子一天你当是那么好赚的吗?一戚长征听得疑心大起,往那两人望去。这雨个中年人都作文士打扮,一看便知是当不成官的清寒之士,除了有两分书卷气外,脸目平凡,一点不惹人注目。其中一人又道:“听说黄孝华给儿子弄得心也灰了,只要有人够胆管束他的儿子,教得似个人样的,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可是到现在仍没有人敢冒性命之险去应聘。”
  戚长征心中冷笑,暗忖天下间那有这种巧事,这两人分明是寒碧翠的人,故意觑准他急需银两,引他入彀。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横竖对方偷了自己的东西,不若就把这两人的钱抢来,以济燃眉之急,又可出一口鸟气。
  他心情转佳,走了过去,毫不理会两人惊异的眼光,坐到空出来的位子去,闪电般伸手,抓着两人胸襟。
  他故意忽然出手,因为对方若是武林中人,在这种情况下,很自然会生出本能反应,露出武功底子,装也装不来。那时自己可揭破对方真正身分,教对方被抢了钱亦要服气。
  岂知两人呆头马般被他抓个正着,显是不懂丝毫武功的普通人。
  戚长征心知出错,还不服气,送进两道试探的内劲,岂知对方体内飘荡荡的,半丝真气均付厥如。
  两人膛目结舌,给吓得脸如土色。
  戚长征大感尴尬,趁店内其它数桌的食客仍未发现这里的异样情况前,急忙松手,讪讪一笑道:“两位兄台请勿怪小弟,我只是向你们一显身手,让你们知道我有赚那黄孝华银两的能力。”
  两人惊魂未定,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戚长征这时都还有半点疑,暗责自己鲁莽,诚恳地道:“请问黄府在那里?”
  两人定下神来,怒容泛起,眼看要把他痛骂一场。
  戚长征忙道:“两位仁兄请息怒,这一顿我请客,当是赔罪。”口中说得漂亮,心内却为自己的荷囊叹息。
  两人容色稍缓。
  其中一人道:“隔邻福宁街最大所所宅院,门前有两头石狮子的就是,非常好辨认。”
  另一人像怕戚长征反悔似的,站了起来,拉着那人走了。
  戚长征苦笑摇头,忍痛结了账,走出店外,在附近的故衣买了件最便宜的文士长衫,盖在身上。
  这时他身上剩下的钱只够买几个馒头,真是想不去做让那小鲍子拳打脚踢的先生也不行。心想混他几两银子也不错,顺便还可躲他一躲,仍算得是一举两得。
  再苦笑摇头,使着那人说的,往黄府走去。
  白芳华才难开,范良极闪了进来,坐下后道:“为何不亲她的嘴?”
  韩柏坐到他身旁苦笑道:“她说从未和人亲过嘴,怕抵受不了我的魅力,连万年参都差点不要了。”
  范良极冷笑道:“人家说什么,你这凯子就信什么吗?”
  韩柏一震道:“什么?”
  范良极两眼一翻道:“你若能弄她到床上去,包保你发现她床上的经验比你丰富上百倍。”
  韩柏失色道:“可是人人都知它是卖艺不卖身的。”
  范良极哂然道:“她不卖身又怎样,那代表她不和男人上床吗?我老范别的不行,但观人之术敢说天下无双,妖女举手投足都有种烟视媚行之姿,若她仍是处子,我敢以项上人头和你赌一注。.韩柏呆了一呆,他绝非愚鲁之辈,细想白芳华的风情,果然处处带着适度的挑逗性,尤其涉及男女之事时,说话不但毫不避忌,还在胆自然,绝不似未经人道的少女。范良极神色出奇凝重地道:“此女可能比盈散花更难对付,最令人头痛是不知她对我们有何图谋,但手段却非常厉害,把你这糊涂虫弄得量头转向,连秦梦瑶也差点忘掉了。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呢?一韩柏升起苦涩的味道,虽明知范良极说得非常合理,仍很难完全推翻他心中对白芳华的良好印象。范良极见他仍不是完全相信,微怒道:“你试想一下,最初她似乎当亲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何突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得惜吻如金。她明知“直海”
  的名字是她提醒你才懂得回答愣严,又看到我打手势要谢廷石替你解围,她为何又忽然一丝不怀疑地相信你真是高句丽来的朴文正,和你依依不舍要生要死地分手,吊足你胃口,请用你那残废的小脑袋想想吧:。”
  韩柏苦笑摊手道:“死老鬼!我何时说过不相信你,只不过正如你所说,给她迷得昏天黑地、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吧了!傍点时间我可以吗?”
  范良极见他仍算肯受教,点头闷哼道:“她到京师后,必会再来找你,因为骗人是最易骗上瘾的,你到时好自为之吧。是了!罢才你和瑶到那里去?”
  韩柏汗毛竖起失色叫道:“瑶妹!”范良极脸不改容道:“我既成了她的范大哥,自然可叫她作瑶。”随着啐啐连声道:“你这浪棍可以占她身体的便宜,我老范占占她称呼的便宜也可以吧?何必那么看不开。”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你当着她脸这样叫过了她没有?”
  范良极老脸一红,坦言道:“刚才我在走廊碰到她往诗儿的房中走去,唉:不知为甚给他看一眼后,连“梦瑶”这么稀松平常的称谓都叫不出口来,这妮子的仙眼确是厉害,有时真禁不住佩服你这浪棍的本事。”
  韩柏失声大笑,倏地想起盈散花,忙向范良极和盘托出。
  范良极听完后直瞪着他。
  韩柏大感不自在,举手在他眼前扫了几下,嗫嚅道:“这次我又做错了什么事?”
  范良极伸手搭在韩柏肩上,语气出奇地温和道:“难怪我能和你这小子胡混了这么久,因为你这浪棍对付女人确有一手。你不知在我跟踪盈散花那几个月里,见到只有男人给他像扯线公仔般摆布得神魂颠倒,什么机密都透露给她知道,只有你这浪棍除了关始时稍落下风外,第二次面便略占上风,不过此女极是好胜,定会有厉害的反击手段。还有一点莫怪我不提理你,千万不要误以为她爱上了你,因为你若见过她对男人反脸无情的样儿,包保你明白我不是胡诌。”
  韩柏给白芳华一事早弄得信心大失,点头道:“唉:我晓得了。.反搂着范良极肩头,道:“老鬼:你以后说话可否精简一点,不要像死前遣嘱般,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就说个没完没了?”
  范良极一把推开了他,走出房外道:“我是为了你好,才多说几句,真不识好人心。”
  韩柏捧腹忍笑追在他后面道:“你这叫作说话大便失禁,因为以前忍得太苦了,哈:你的静功到那里去了。”
  两人来到廊里。
  辟船刚于此时难岸开出。
  陈令方听得两人声音,开门探头出来道:“侍卫长大人:要不要来一局棋?”
  范良极犹豫了片晌,摇头道:“不!我下棋时定要吸住烟脑筋才灵光,现在天香草只剩下几口,吸完了:以后日子怎么过?”
  陈令方笑道:“你听过“醉烟”没有?”
  范良极动容道:“是否大别山的醉草!”陈令方点头道:“正是此草,念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特别嘱咐知礼这烟鬼送了三斤来,给你顶瘾!”范良极欢呼一声,冲进房去。
  陈令方又向韩柏道:“专使大人,你那三位夫人到了舱底去酿酒,让我告诉你不可去骚扰她们,否则就向浪大侠告状,说你阻碍她们酿酒呢。”
  “砰!”门关上,留下韩柏孤独一人站在长廊里。
  韩柏叹了一口气。
  浪翻云要闭关三天,陈范两人捉棋去了,三女显仍馀气未消,不准自己找她们,想着想着,不觉到了秦梦瑶静修的房门前。
  想起秦梦瑶就在一墙之隔的里边,血液翻腾了起来。
  进去看她一眼也可以吧。
  伸手握上门环,轻轻一旋,房门竟没有关上,应手而开。
  韩柏反吓了一眺。
  他本以为秦梦瑶定会关上门栓,那时他只好返回自己房去,看看怎样打发时光,岂知竟轻易把这房门推开。
  那还忍得住,蹑手蹑足溜了进去,把门掩上。
  床上帏帐低垂,隐见秦梦瑶盘膝端坐的身形。
  韩柏心怀惴惴,战战兢兢走了过去,揭开帐角,偷看进去。
  一看下,韩柏心神剧震,差点跪了下来,为能目睹这样的美丽景像感谢天恩。
  秦梦瑶脱掉了外衣,身上穿的只是紧里娇躯的单薄内衣,虽没有露出扃臂等部分,可是那曼妙至惊心动、锤天地灵秀的线条,却能教任何人看待目定口呆。
  无领的内衣襟口开在胸颈间,把她修美雪白的粉颈和部分特别嫩滑的丰挺胸肌,呈现在韩柏的眼睛下。
  可是韩柏却丝毫没升起不轨之念。
  秀目紧闭的秦梦瑶宝相庄严,俏脸闪动着神圣的光辉,进入了至静至极的禅境道界,没行半分尘俗之气。
  连韩柏这身具魔种的人亦不能遐想邪思。
  他只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至美感觉,刚才无所事事的烦闷一扫而空,终忍不住彬了下来,两手按在床沿,脑袋伸进了帐内,仰望着圣洁若观音大士的秦梦瑶。
  一串莫名的感动热泪由他眼角泻下来。
  也不知跪了多久。
  秦梦瑶秀长的睫毛一阵抖动,然后张开美眸,射出精湛的彩芒,深注韩柏挂见泪渍的脸上。
  韩柏一生人从未试过像适才那种被震撼得难以自已的情绪,刻下仍未回复过来,口唇颤动得说不出半句话。
  秦梦瑶脸上现出又怜又爱的神色,微俯往前,伸出纤柔雪白不属尘凡的玉手,指尖轻轻指着韩柏的泪痕。情深款款道:“韩柏:为何流泪了。”一点没有责怪韩柏擅进她的静室,看到穿着贴身内衣的她的莽撞。
  韩柏灵台澄明若镜,半丝歪念没升起,将头俯前,埋在她盘坐着芬芳醉人的小腿处,哑声道:“梦瑶:我配不起你。”
  秦梦瑶“噗哧”一笑道:“傻孩子!”韩柏一震抬颈道:“你叫我什么?”
  秦梦瑶嫣然一笑,白他一眼道:“听不到就算了,吻了你的白姑娘没有?”
  韩柏泛起羞惭之色,摇头道:“我差点给她骗了。”
  秦梦瑶含笑道:“她是真的怕你吻得她会情不自禁爱上你,因为她骗你骗得很辛苦。”
  韩柏愕然道:“你怎也知道她是骗我?”他这句话问得大有道理,因范艮极能猜到白芳华骗他,是根来龙去脉后作出的推论,而梦瑶对白芳华和他之间的事一无所知,甚至未和她碰过面,凭何而知她在骗他?
  秦梦瑶恬然道:“你进房时,她身体内的血管立时收窄,心跳血行加速,而当她作违心之言峙,体内的分泌却大增,显示她并不能以平静心情去对付你。”
  韩柏听得目瞪口呆,并自愧大大不如,做梦也想不到秦梦瑶能以这样的心法掌握另一个人的内在情绪,使其无所遁形。
  秦梦瑶幽幽一叹道:“你反要小心那盈姑娘,她的心志坚定无比,对你虽好奇,但争胜之念却强于一切,不会轻易对你屈服。”忽又抿嘴一笑道:“你跪在我床前干吗?坐上来吧!”韩柏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爬上床去,盘膝坐在秦梦瑶对面。
  秦梦瑶见他没有借机接触她的身体,大感满意,移转娇躯和他面对坐着,点头赞道:“这才是乖孩子,我也想和你好好谈谈。”
  被秦梦瑶甜甜地称着:“乖孩子”。韩柏浑身舒服,用鼻子大力吸了几下,叹道:“梦瑶真香!”秦梦瑶见他开始故态复萌,不知如何心中竟没丝毫嗔念,还一边享受着和他在一起时那去忧忘处,清净自如的感觉,微俯向前,柔声道:“你既吻不到白姑娘,要不要梦瑶给你找那三位好姊姊来,补偿你的损失。”
  韩柏全身一震,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地望着秦梦瑶,颤声道:“这话真是你说的吗?”
  秦梦瑶潇洒她耸了耸香肩,佻皮地道:“我倒看不出为何我不可说出这种话。”
  韩柏被她绝世娇姿所慑,久久哑口无言,好一会才懂得道:“何不亲由你补给我?”
  秦梦瑶知这小子魔性渐发,玉容微冷道:“我给人惊扰了我的清静,谁来赔偿我?”
  韩柏颓然道:“是我不对,我走吧!”说完可怜兮兮地偷觑着秦梦瑶,却丝毫没有离开的动作。
  秦梦瑶叹了一口气道:“梦瑶早知叫得你上床来,就很难把你赶下去,留下吧:因你可能对我的伤势有莫大的好处。”
  韩柏大喜,魔性大发,两眼射出精芒,上下对秦梦瑶逡巡着,又伸手抓着秦梦瑶一对柔荑,轻搓细捏。道:“可以自动宽衣了吗?看来梦瑶身上只有一千零一件罩衣。”
  秦梦瑶俏脸飞红,娇嗔道:“老实告诉我,你刚才功聚双目,是否看透了我的身体。”
  韩柏吃了一惊,暗忖自己实在无礼之极,竟蓄意饱了这天上仙子衣服内那动人至极的玄虚,集宇宙灵气的仙体,真是大大不该,嗫嚅道:“梦瑶:对不起,韩柏的俗眼冒渎了你。”
  秦梦瑶见他坦然直认,红霞延透至耳根,垂下螓首,轻轻道:“韩柏,梦瑶恨死你。”话虽这么说,却一点没有把玉手从韩柏的魔手里抽退回来的意思。
  韩柏感应不到她的真正怒意,色心又起,缓缓凑过嘴,往秦梦瑶的红唇迫去,柔声道:“让我们用最好的方法互相赔偿吧。”
  秦梦瑶道:“你若这样吻了我,事后我会好几天不睬你。”
  韩柏吓得连忙坐直身体。
  秦梦瑶乘机把手抽回来,看到他像待判死囚的样子,心中不忍,幽幽道:“韩柏啊:千万勿忘记这是一张床,我的衣服既单薄,你和我又非没情意的男女,这样亲热很难不及于乱,但现在仍未是适当的时候。”又娇羞垂头道:“吻已吻了,身体也看过了,还不满足吗?
  仍是那么猴急。”
  韩柏大乐道:“放心吧:只要我知道尚未是时候,就算梦瑶控制不了自己,我也保证能悬崖勒马,所以亲个嘴绝没有问题。”
  秦梦瑶什么剑心通明全给这小子搅乱了,大发娇嗔道:“谁控制不了自己哩:我只是怕你强来,那时我便会为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离开你了。”
  韩柏厚着脸皮道:“既然我们这封有情男女都有悬崖勒马的能力,那么亲亲摸摸应都没有问题。”
  秦梦瑶心叫完了,惟有指着房门佯怒道:“你这无赖给我滚出去!”韩柏知道她心中半分怒意都没有,笑嘻嘻伸手往她绷着的脸摸去。
  秦梦瑶俏脸忽地变得止水不波地平静,然后像被投下一块小石投惹起一个涟漪,逐渐扩大,化成嘴角逸出的一丝动人至不能言传,超然于任何俗念妄想的飘然笑意。
  韩柏一看下吓得慌忙缩手,欲念全消,骇然道:“这是什么仙法?”
  秦梦瑶淡淡道:“对不起,梦瑶因你欲念狂作,不得不以佛门玄功“占花微笑”化解你的进侵,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绝不愿对你出手。”语意温馨,使人打心底感到她的温柔体贴。
  韩柏脑中仍留下她刚才微笑的强烈印象,一片清明,愧然自责道:“我惹怒梦瑶了,真该死!”秦梦瑶反伸出手来,主动摸上韩柏脸颊,爱怜她摩挲着,柔声道:“你大不明白魔种和道胎贴体相触时的后果,而一开始了,我们谁也下能停下来,若换了不是在床上,或者我们仍可勉强自持,但在这样的气氛下,最后必是男女欢好的局面。唉:你当梦瑶真是不想和你好吗?你可知我对你也是深有好感的。”
  换了是平时,秦梦瑶这番话必曾引来韩柏的轻薄,但这时被她以佛门最高心法化去了尘世欲念的韩柏,却起不了半丝歪念,恳切地问道:“既然大家都想得发疯了,我又要为你疗伤,为何我仍不可和你相好?”
  秦梦瑶俏脸更红,缩手赧然道:“谁想得发疯了?我说的忍不住,只是投入你怀里,让你拥抱怜爱,绝不是你想象中的羞人坏事。”
  韩柏被她动人的娇态惹得凡心再动,伸出双手抓着她一对玉手,拉得贴在两边脸上道:“求求你、告诉我,何时才是得亲你香泽的适当时机?”
  秦梦瑶眼中贯盈万顷深情,檀口轻吐道:“梦瑶心脉已断,等若半个人,全赖自身先天真气和浪大哥输入精纯无匹的真气,接通心脉,若忽然与你进入炽烈的巫山云雨里,说不定会脉断暴亡,所以只能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韩柏想不到她的伤势严重若此,吓得脸上血色退尽,放下她的玉手,肃然坐好道:“为何不早告诉我,现在给个天我作胆,也不敢占你半个指头。”
  秦梦瑶见他能如此违反魔性,相就自己,心生欢喜,身子移前,便入他怀里,后脑枕在他肩上,仰起俏脸向他道:“何况梦瑶仍未达到双修大法里有欲无情的境界,鲁莽和你相好,会落于后天之境,不能臻至先天道境,那梦瑶将永无复元之望。”
  韩柏不敢抱她,对抗着旖旎温馨的醉人引诱,愕然道:“双修大法?”
  秦梦瑶点头道:“是的:只是魔种和道胎。仍不足以使我的伤势复元,还需双修大法,才可诱发真阳真阴,而大法最关键处,就是男的虽有情无欲,女的虽有欲无情。韩柏呆了半刻,犹豫地欲语还休。”
  秦梦瑶鼓励道:“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吧:我们间还有什么禁忌?”
  韩柏道:“我怕说了出来,会污了你的耳朵。”
  秦梦瑶舒适地在他怀里挤了挤,两人臀腿触处产生出强烈的感应,才道:“在心理上,梦瑶早对你毫不见外,所以什么话也可向我透露。”
  韩柏终忍不住,一把将她搂紧,俯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强迫自己离开,狂喜道:“得梦瑶这么说,我感到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秦梦瑶嗔道:“梦瑶对你的心意,只限于你我两人间知道,若你让第三者得知或在人前对我无礼,我会不再理睬你的。”
  韩柏这时的手,搂在她腰腹处,给秦梦瑶吐气如兰,温言软语、浅嗔轻责、弄得意乱神迷,但又要强制着那股冲动,实在苦不堪言,皱眉道:“我这人对着梦瑶时总是方寸大乱,梦瑶要不时提点我。”
  秦梦瑶道:“好了:说出刚才你想到的歪念吧!”韩柏如奉仙谕,把嘴凑到她耳旁轻轻道:“假若我没有欲念,怎可进入梦瑶的仙体里。”
  秦梦瑶羞得呻吟一声,转身把俏脸埋在他头颈间,不让韩柏看到她春潮泛滥的眉目。
  韩柏“呵!”一声叫了起来,魔性大发,一对手虽仍未敢侵犯秦梦瑶,身体却起了欲念狂作最原始粗野的男性反应。
  秦梦瑶和他贴体偎坐,怎会不清楚感到他的反应,再一声娇吟,浑身发热软乏,身心均无半分抗力,欲火在两人间燃烧起来。
  韩柏猛地一咬舌尖,使神智回复清醒,发觉一双大手早放在秦梦瑶丰挺美丽的酥胸上去,吓得连忙缩手,摆在身旁,一颗心剧烈跳动着。
  秦梦瑶虽感到他欲火消退,但刚被他抚弄酥胸引起的反应仍强烈地存在着,浑身软热,娇喘久久不能平复过来。
  好一会后,秦梦瑶稍转平静,仍不敢抬头看他,轻轻道:“你现在应知道梦瑶根本抗拒不了你的侵犯,所以全靠你的自制力了。”
  韩柏颤声道:“天呀:梦瑶怎能要我负起这样的全责?”
  秦梦瑶道:“梦瑶不理:总之就是这样。”
  韩柏从未想过秦梦瑶这仙子也会有这种嗲媚娇痴的一刻,欲火盛炽,一双手又箍在秦梦瑶充满弹力的小肮上,象征男性情欲的反应再现。
  秦梦瑶“哟”一声叫了出来,责道:“韩柏!”韩柏求道:“再施你那绝招吧:否则我怕会忍不了。”
  秦梦瑶很想难开他怀里,却怎也办不到,颤声道:“这样的情况下,教人如何出招?”
  韩柏暗忖这下真个乖乖不得了,忙借想起她的伤势来克制狂窜而起的欲念道:“梦瑶你还未答我早先的问题呢?”
  秦梦瑶一想下心摇神荡,呻吟道:“韩柏啊:求你把我推开,这样下去,必然会弄出乱子的。”
  韩柏凭着脑内半点灵明,把秦梦瑶整个抱了起来,放到床的另一端,然后以无上意志,爬到床的另一端,才敢再往秦梦瑶望去。
  秦梦瑶俏脸玉颈、美手纤足全泛起了夺人心神的娇艳红色,微微喘着气,那诱人的样儿,差点惹得韩柏爬了回去。
  韩柏重重在腿上自扭一把,才清醒了点。
  秦梦瑶逐渐回复平静,感激地向韩柏点了点头。
  韩柏顽皮之心又起道:“梦瑶:我今次算乖吧:你应怎样谢我?”
  秦梦瑶给他挑起了情意,失去了往日矜持和自制的能力,只能娇柔地轻责道:“这样也要谢你吗?你若只为了快乐一次,梦瑶便舍身相陪吧!”韩柏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以后你都唤我作柏郎吧!”秦梦瑶气得瞪他一眼,道:“我绝不曾在人前这么叫你的。”
  韩柏大乐道:“为今没有别人在侧,你就试唤我一声吧。”
  秦梦瑶白了他一眼后,垂项轻呼道:“柏郎!”韩柏失魂落魄,身不由主爬了过去。
  秦梦瑶吓得一把推着他胸膛,却忘了他的大嘴,嘤咛一声给他吻个正着,纤手竟由推拒改为搂着对方的脖子。
  在一番销魂蚀骨的热吻后,韩柏坚定地爬回床的另一头,坐好后,心醉神迷地道:“梦瑶的小嘴定是这世上最甜的东西。”
  秦梦瑶娇羞地道:“不要乱说话,若让你三位好姊姊知道,会不高兴的。”
  韩柏见她丝毫不怪责自己刚才的强攻猛袭,快乐得一声长叹道:“到现在我才真止明白什么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神仙怎及得我们快乐。”
  秦梦瑶听得全身一颤,如给冷水浇头,眼神回复清明,盘膝坐好,柔声道:“韩柏:容梦瑶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好吗?”
  韩柏见她回复正常,知道是因自己提起了仙道的事,使她道心复明,失落地道:“梦瑶说吧!”秦梦瑶“噗哧”一笑道:“不要扮出那可怜样子,你要梦瑶意乱情迷还不容易吗?”
  韩柏一想也是,回复欢容。
  秦梦瑶虽是钗横乱,但神色回复了止水般的平静,然道:“有念而举和无念自举,正是后天和先大的分别,韩柏你明白吗?”
  韩柏茫然摇头。
  秦梦瑶俏脸仍禁不住微红,轻轻道:“道家修行的人,有所谓“活子时”,那就是男人在睡觉中,特别临天明时,只要精满神足,就会无念自举,那是精足的自然现象,若能以适当功法导引探取,将可化精为气,是为无念探取,可得先天之气:若有念而作,采的只是淫念邪气,有损无益。”
  她一边说着,玉脸上浅抹的淡红逐渐转为深艳的玫瑰红色,那种惊天动地的诱人秀色,柳下惠复生亦要把恃不住。
  秦梦瑶一生素淡,不但说话从不涉及男女之事,芳心里连想也没朝这方向想过,现在偏要在一张床上,向一个年青男子,主动说及这种羞人之事,可真是冥冥中的异数。
  韩柏眼不眨地瞪着她,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道:“那容易得紧,梦瑶只须睡在我身旁,一见我有那种情况出现,立即引导采取,岂非大功告成,待你撩好伤势之后,我们才真正快活,岂不美哉!”秦梦瑶今次是彻底地吃不消,羞涩至差点要进被内去,颤声娇嗔道:“你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来,这样的脏话亏你说得出口。”
  韩柏最爱看她芳心大乱的样儿,故作惊奇道:“你不是说过只有我们两人时,什么话都可以向你说吗?”
  秦梦瑶那里是真的怪他,只是受不住能淹死人的羞意,闻言叹了一口气,压下波汤的情怀,点头道:“人家并不是真的怪你,不过你那方法是行不通的,因为你…:你若见到我…那…心中邪念一生,会由无念的先天,回到有念的后天,以致功败垂成。”
  韩柏颓然道:“我试着克制自己吧:只要想起梦瑶的伤势,我那敢泛起邪念。”
  秦梦瑶感激地瞅了他一眼,垂首道:“你的问题可能还不大,我自有一套心法,可使你达到我的要求。问题出在梦瑶身上,试问我怎可对你只有欲没有情,掉转来我或可轻易办到。”
  韩柏搔头道:“要你有欲我自问有办法,但若要你对我无情,我想想便感难受。”
  秦梦瑶闭上秀目,好一会后才张开道:“柏郎:让梦瑶告诉你吧:梦瑶自幼清修,已断了七情六欲,连女人家的月事亦早停下,对你动心只是受不住魔种的刺激,除了你外,绝没有男人能使我动情。我要潜修静室,不是为了疗伤,只是希望能从至静至极里,与天心合为一体,想出解决的办法,所以柏郎定要给梦瑶一点时间才成。”
  傍秦梦瑶连唤两声柏郎,韩柏感动得差点哭了出来,爬了过去,将秦梦瑶拥入怀里,深情地道:“我的好梦瑶,无论要我做什么事,只要能令你复元,我也会全心全意去做,我会尽所有力量使该你快乐,不教你受到任何伤害。”
  秦梦瑶叹了一声,转身倒入他怀里,玉手按在他紧箍着小肮的大手上,微笑道:“我对着你,你对着我,都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将沦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可知道吗?”
  韩柏一震下往她望去道:“这话怎说?”
  秦梦瑶道:“还不是道胎和魔种的关系,你的魔灵自受到我道胎的压抑,难作寸进:我的道胎亦因受到你魔种的刺激,使梦瑶不能保持剑心通明的道境。”
  韩柏愕然道:“那怎办才好?”
  秦梦瑶道:“不要忧心,凡事均行正反两面,若我们做得好,在魔道间保持平衡,我们将会突破日前的境界。到现在梦瑶才明自师傅送我到凡尘历练的深意,只有经过魔劫,梦瑶的道胎才能成长,总至天人合一的至境,梦瑶真的幸运,遇上了你这个使我动心的男人,纵使过不了魔劫,亦死而目瞑。”
  韩柏狂震道:“不:我绝不许你死的。”
  秦梦瑶道:“那只是打个比喻,让你知道梦瑶对你的心意。柏郎啊:你绝不能变成规行矩步的应声虫,否则你的魔种将会完全臣服在我的道胎之下,不但功力减退,还会救不了我。”
  韩柏大喜道:“那即是说无论我对你如何放恣,你也不会怪我,也不会下理睬我了。”
  秦梦瑶无奈地点头含羞道:“看来是这样,这是一场爱的角力,你可放胆欺负我,不要留手。我亦要努力保持慧心,假设能以不分胜负作终结,我们便成功了,我们将会是这世上最好的一对。.韩柏的目光不由从她的俏脸移往她在这角度下,襟下出来的无限春光里,吞了一口涎沫道:“梦瑶的酥胸真是仙界极品,那两点嫣红我这一生都不会有片刻忘记。”
  秦梦瑶剧震下弹了起来,刚想逃开,已给魔性大发的韩柏俯前搂着,大嘴吻在她玉颈处,还一直沿下吻去。
  秦梦瑶登时感到自己是这场比赛里的弱者,偏又情迷意乱,眼看给这小子拉开衣襟,吻个痛快。
  门声起。
  范良极的声音传入道:“韩柏:麻烦来了。”
第二章 花刺美女
  位于洞庭北端,长江之旁的信州府,一所华宅内。
  方夜羽、里赤、由蚩敌、强望生、柳摇枝五人,和一位宫装华服美女,正在主厅内围坐一桌,吃着燕窝美馔。
  这美女长得俏秀无伦,眉如春山、眼若秋水,体态窈窕,可惜玉脸稍欠血色,略嫌苍白了点,但却另有一种病态美,形成异常的魅力。
  六人默默吃过燕窝,方夜羽先向那美女温柔一笑,而那美女亦以浅笑相报,玉脸泛起两小片红云,在她苍白的脸上分外动魄勾魂。
  方夜羽看得呆了一呆,才收摄心神道:“强老:你的伤势怎样了?”
  强望生平和地道:“最多三天,我将可完全恢复过来。”
  由蚩敌叹道:“没有了你的日子真是难过,现在可好了。”
  众人皆现出欣然之色,这两人合作惯了,联手时威力倍增,连范良极也望给他们杀得落荒逃命,可知这两人在一起时多么厉害。那晚围攻戚长征时,若有他在,包保戚长征逃不了。
  方夜羽转向柳摇枝道:“蒙大的毒伤有没有起色?”
  柳摇枝黯然道:“他的情况愈来愈坏,唉:我们确是低估了烈震北,他调较出来的毒怕是天下无人能解。”
  里赤媚道:“他虽是我们的敌人,现在又死了,我仍对他的胆色才智和武功佩服非常。”
  柳摇枝续道:“刁项怕也是危在旦夕,万红菊现在率领门人往京师去,希望能求鬼王虚若无念在以前的交情,出手疗治刁项,看来她经此一劫,已心灰意冷,再无争雄江湖之意,况且乃兄又败于浪翻云剑下,魅影剑派怕从此一蹶不振。”
  里赤摇头道:“摇枝你看漏了眼,那叫刁辟情的小子能挡浪翻云一剑,功力已第一流高手境界,现在身体康复了,怎会甘心蛰伏不出,这人终会成为双修府最可怕的敌人。”
  方夜羽伸了个懒腰,微笑道:“战场上总有人伤亡,横竖人谁无死,只要能死得轰轰烈烈,就不枉活了一场。”
  强望生现出兴奋之色,道:“龟缩一角的日子太使人难受了,希望很快便可活动一下筋骨。”
  那美女含笑听着,教人感到她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今次虽杀不了浪翻云,但却换了烈震北一命,兼且…,唉!”
  眼中掠过深刻的苦痛,叹道:“秦梦瑶怕亦挨不过百天之数,对中原武林的打击,实是非常沉重。”
  众人均知他对秦梦瑶的情意,默然不语。
  方夜羽转向那宫装美女道:“甄夫人会否因夜羽不能忘情,心生不快?”
  甄夫人深深望他一眼后道:“若小魔师能忘情,妾身才会感到不快。”
  方夜羽眼中射出感激之色,伸手过去轻轻一握对方玉手后,才放了开来,同各人道:“现在整个江湖分作了两个战场,一在京师,另一就是我们身处的洞庭湖,形势虽说清楚分明,事实上又极端错综复杂,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众人都望向里赤,显是除方夜羽外,惟他马首是瞻。
  里赤媚舒服悠闲地挨在椅背处,叹道:“我现在只想胁生双翼,飞到朱元璋的大本营去,参与武林史上最大的集会,一尝龙争虎斗的滋味,也与处若无完成我们未分胜负之战,看看是我的天魅凝阴厉害,还是他的鬼邪魂了得。”
  众人均泛起向往之色。
  柳枝点头道:“不知是否天助我也,鹰刀恰于此时出现,还给杨奉带上了京师,弄至黑白两道四分五裂,连八派联盟也因各怀疑心,一派之内都不能团结,对我们大大有利。”
  由蚩敌皱眉道:“年老师和法王他老人家都到了京师去,这刀最后会落到谁人手上,恐怕京师的神算子都算不出那结果呢。”
  甄夫人黛眉轻蹙道:“妾身有一事不明,杨奉既得鹰刀,为何不远遁域外,岂非自陷罗网里,”
  强望生恭敬地道:“夫人刚抵中原,难怪不清楚这里的情况。”顿了顿续道:“就是因为人人都猜杨奉想逃出中原,于是所有布置,均针对这点作出,所以才累得杨奉不得不逃往京师,他是有苦自己知。哈…”
  镑人不禁莞尔。
  方夜羽忽然又开话题道:“刚接到师兄传讯,说那高句丽来的使节团没有问题,可是我总觉他们有点不妥,除非我亲自见过他们,否则总觉得他们就是韩柏和范良极。”
  听到韩柏之名,甄夫人的俏目忽地亮了起来。
  里赤媚凤日深注着她道:“夫人似乎对那韩柏很感兴趣。”
  甄夫人微笑道:“那个女人能不对可令秦梦瑶锺情的男子感到心动,有机曾我定要会会他。”
  方夜羽眼中掠过痛苦的神色,隐隐中感到是甄夫人对自己爱上秦梦瑶的反击,苦笑不语。
  柳摇枝想起花解语的前车之鉴,劝道:“这小子确有种接近庞老的摄人魔力,教人很难真的不欢喜他,夫人切勿玩火自焚。”
  里赤和方夜羽心中叫糟,柳摇枝如此一说,适得其反,更勾起甄夫人对韩柏的好奇心和好胜心,更增她想见见对方的渴望。
  甄夫人确是怦然意动,不过却知绝不可在这些人前显露出来,淡然一笑道:“正事要紧,妾身尚未有闲情去理他,除非小魔师授命由我去对付他!”里方二人见她这样说,才放下点心来。
  由蚩敌有点苦恼地道:“我们明知浪翻云要到京师去,为何总把握不到他的行踪?”
  里赤媚失笑道:“你真是白苦恼,若可把握到他的行踪,那浪翻云必是假扮的,反是韩柏仍欠火候,即管有范良极助他,亦应曾出点子,所以我很同意少主所言,那朴文正有七成是他冒充的,只是以大公子的才智眼力,怎会看不穿他的伪装,真令人费解。”
  方夜羽道:“假若我们真能揭破他们的身分,再抓好好利用,当可掀起轩然大波,牵连很多当权大官,甚至燕王棣亦难以免祸,使明室内部四分五裂。这样看来,韩柏这小子反帮了我们一个天大的忙。事实上师兄亦非全无疑心,所以劝我派人上京一趟,看看他们究是何方神圣。”
  里赤媚道:“谁应是那个人选?”眼睛扫向甄夫人。
  甄夫人玉容恬静、丝毫不透出内心的渴望,她真的为韩柏有点心劲。她想不透能比方夜羽更有吸引力、又能在里赤媚手下逃生的男子,究竟是怎么样子的?
  方夜羽道:“我想亲自秘密上京,里老师陪我走一趟吧!”甄夫人心中暗喜,方夜羽早视她为他的女人,自应带她同去。
  岂知方夜羽道:“这里对付怒蛟帮的事就由夫人主持大局,有三位老师,加上夫人和下面一众高手,又有鹰飞助阵,怒蛟帮和戚长征还不是套中之物。”
  甄夫人心中一阵失望,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怒蛟帮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全帮消失无形,就此点已可看出翟雨时这人极难对付,因为若非深谋远处,平时早有布置,绝不能忽然潜藏匿隐,故对付怒蛟帮之责,妾身实无把握。”
  里方两人均知她才智武功均高明之极,这样说只是不满方夜羽不带她到京师去,交换了个眼色后,方夜羽柔声道:“夜羽岂想和夫人分离,只是扑灭怒蛟帮事关要紧,不得不借助夫人的才智武功和下面的如云好手,京师事情一有眉目,夜羽曾立即赶返来陪你。”
  甄夫人低声道:“小魔师是否想去见那秦小姐最后一面?”
  方夜羽微感愕然,有种给对方看破了心事的不安。
  众人都感受到那与常的气氛,可是又不知如何插口。
  里赤媚心中一叹,出言道:“正事要紧,儿女私情只好皙置一旁,若没有少主首肯,我们亦不敢发动对秦梦瑶的攻击,夫人应可由此明白少主的心意。”
  甄夫人嘴角绽出一个动人的微笑,向方夜羽道:“小魔师请恕妾身压不下的妒意,怒蛟帮的事可放心交给妾身。”顿了顿傲然道:“现在戚长征已成了斗争的关键,怒蛟帮将被迫现身出来加以营救,就算他们能挡得住展羽王持的屠蛟小组,亦将避不过我和鹰飞及三位老师的联手围剿,小魔师请放心!。”
  众人得她答应,均露出欣然的神色,于此亦可见他们对她多么有信心。
  甄夫人心中却在想,我定要制做机会见见韩柏,看这个能夺取秦梦瑶和花解语芳心的小子,能否也使自己爱上他。
  因为她有信心自己不曾全心全意爱上任何人,包括方夜羽在内。
  戚长征来到黄府的豪华大宅前,抖了抖破旧懦服上的尘屑,整整头上文士冠,深吸一口气壮壮胆子,才以他能扮出最斯文的姿态登上长阶,排门而入。
  看门的两个壮丁把他拦着。
  戚长征本想打恭施礼,可是看到黄府家丁们鄙夷的眼光,傲气生起,昂然道:“清远县举人韩晶,应聘作贵公子教席来也!”两名家丁呆了一呆,眼中射出可怜同情之色,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见他躯体雄健,又见他背挂大刀,想亦能多捱数天毒打,其中一人点头道:“你先进来坐坐,我们去通知老爷。”
  戚长征大摇大摆踏进府内,待了半晌,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物走了出来,随便问了他的学历后,延他进内。
  戚长征暗忖,这黄孝华真是求材若渴,自己这么容易便能见着他。
  那管家带着戚长征穿过正厅偏厅,来到后进一个房间的门前,轻轻叩门道:“老爷:韩举人来了。”
  戚长征升起苦涩的味儿,自己冲口而出说是姓韩的,显示心中对美丽温柔的韩慧芷尚未能忘情,不知玉人近况如何呢?
  房内传出一把声音道:“快请举人老师进来!”戚长征听出对方语带喜意,忙收摄心神,瞪那管家进去。
  入房后环目一扫,立即头皮发麻,差点掉头便走。
  原来房内布满书画,收藏了无数经史诗书。他自知斤两有限,一看对方饱学之士的架势,只要随便问上几句,足教自己无辞以对,怎不大惊失色。
  这时一个圆球般的东西由大书架后的椅子弹起来,“滚”到他身前,原来是个又矮又胖,满脸俗气的大商贾,看来就是那黄孝华了。瞧他敏捷的身手,应曾习过几年拳脚,不过却绝非高明。
  黄孝华挥走了管家,绕着戚长征打了几个转,嘿然道:“韩举人:看你身配长刀,当然习过武功,不是何家何派的弟子。”
  戚长征泛起荒谬之极的感觉,那有应征老师会被先问武功的怪事,顺口胡谗道:“小生的铁布衫乃家传绝学,否则亦不敢来应聘。”
  黄孝华的肥躯倏地再出现眼前,大喜道:“那你捱打的功夫必是一等的了,可否让我打上两拳看看。”
  戚长征哭笑不得,点头道:“老爷即管放马过来。”
  黄孝华毫不客气,弓身立马,吐气扬声,“蓬蓬蘧”在戚长征小肮处擂上三拳,比他所说的加多了一拳。
  戚长征晃都不晃一下,微笑道:“老爷的拳头真硬。”
  黄孝华老脸一红,退回桌后的椅子里,吃力地喘气道:“请坐!”戚长征知道过了武的一关,现在应是文的一关,暗叹一口气,硬着头皮在他封面隔桌坐下。
  黄孝华眯眼细察戚长征是否有受了内伤迹象后,才满意地点头道:“韩兄家传武功好厉害哩:比那什么黄鹤派的混蛋好得多了。”
  戚长征听他说话比自己还粗鄙不甚,暗感奇怪,房内这些书难道只是摆样子的。
  他既生疑心,立即功聚鼻孔,用神一嗅,丝丝幽香,传入鼻里。
  黄孝华见他似蛮有兴趣观赏室中藏书,低声道:“这都是我夫人的藏书。我嘛:是它们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们。”
  戚长征刚起的疑心又释去,难怪曾有女人的香气萦绕室内,奇道:“夫人既才高八斗,为何不亲自教导贵公子认书识字?”
  黄孝华脸上现出苦恼之色,道:“慈母多败儿,我这夫人…:嘿:样样都好,惟有对着我这宝贝儿子时,纵容放任,连我说他一句都不可以,所以:唉:先生明白啦!”戚长征点头表示明白,问道:“贵公子究竟是何派高人门下?”
  黄孝华道:“唉:还不又是他娘教的,现在他娘到了西郊还神,待她回来考较过先生的文史之学后,先生便可正式在这里当教席了。”
  戚长征刚放下的心,立即提了起来,暗中叫苦,只要那夫人读过一本这房内的藏书,足可教自己当场出丑。
  黄孝华见他脸色不佳,犹豫地道:“在这里当教席,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当小儿顽皮时,绝不能还手。”偷望了他一眼后,轻轻道:“这是夫人的主意,也是她答应让外人教她儿子的唯一条件。不过以先生的铁布衫,自然没有问题。”
  戚长征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道:“我也有个规矩,就是学费必须预付。”
  黄孝华皱眉道:“我是做生意的人,先生的货办还未见到,教我怎知应否付款?”
  戚长征啼笑皆非,暗想横竖夫人回来后,自己即要卷席窜逃,不若现在硬撑到底,最多一拍两散,冷然道:“老爷随便问吧:什么诸子百家,无不在韩某腹内,你一问便知小生是什么货色。”
  黄孝华微怒道:“我不是说过大字不懂一个吗:要夫人回来后才可考较。”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什么考较都不成问题,以韩某的才学难道应付不了?”
  一阵急骤的步声由远而近,一个胖嘟嘟十来岁的小子旋风般冲了进来,来到戚长征身后,伸手便来戚长征的肩头。
  戚长征自然伸手挡格,一拉一拖,那小子立足下稳,整个人翻下了书桌,滑过台面,滚进黄孝华怀里。
  这小胖子最少有百斤之重,冲力何等厉害,黄孝华的椅子立即往后翻倒,两父子同作滚地葫。
  小鲍子先跳了起来,不敢过来,隔桌子指喝道:“你怎可还手?”他声音虽是尖锐,却非常好听。
  黄孝华到这时才爬得起来,大怒道:“你怎可对我的实贝动手动脚,想夫人要我的命吗?”
  戚长征悠然道:“学费先付。”
  黄孝华一愕道:“好:先付三天。”
  戚长征摇头道:“一个月。”
  黄孝华脸上肥肉一阵颤动,肉痛地道:“七天!”戚长征伸手道:“十五天:不成就拉倒。”
  黄孝华迟迟疑疑地探手怀内,取出十五两银,狠狠瞪了戚长征一眼后,放在他手里。
  戚长征一把抓着银两,以最快速度塞入怀里,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纵使你的夫人不聘请我,邯只是你夫人自己的问题,与这交易无关,绝不能要我还钱。”
  黄孝华的脸立时胀红,待要和戚长征理论,那公子欢天喜地道:“阿爹:这先生好玩得紧哩:你快出去,让他立即给我上课。”按着又拉又扯,把他老子赶出房外,还关上了门。
  戚长征心中好笑,喝道:“小子:你若不想我揍你,快乖乖坐到对面去。”
  小鲍子跺脚道:“你若敢动手,破坏规矩,须立刻原银奉还。”
  戚长征暗忖这小子倒不笨,懂得觑准自己弱点,加以威胁,无奈道:“小子:你想怎样?”
  小鲍子嘻当一笑道:“站起来先让我打上三拳,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当我老师?”
  戚长征心道,这还不易,昂然起立,来到房中站定,笑道:“来吧: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身后风声飨起。
  戚长征暗忖这小子刚才定是给自己打怕了,竟不敢在前面出手。
  这个想法还未完,对方的手掌化狂猛为轻柔,由缓转速,刹那间在他身后拍了十八掌。
  戚长征心才叫糟,大力涌来,整个人凌空飞跌,仆往十步之外的地面上,爬不起来,全身麻,却没受伤,可见对方用劲非常有分寸。
  那小鲍子掠了过来,一脚把他挑得翻过身来,十指点下,连制他五处大穴,才一声娇笑、傲然而立。
  戚长征窝囊得差点哭了出来,这事若传了出去,他还有脸目见人吗?不过对方这陷阱确是高明之极,教他自愿给人制住。
  这胖小子得意之极地看着他,缓缓脱下长袍,松开绑在身上层层迭迭的棉布,最后露出窈窕动人的纤长女体,又伸手把黏在脸上的特制“肉块”一片片撕下,然后现出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来。
  戚长征心中暗叫道:“她生得真美!”美女眼中闪着欢喜的彩芒,却故作淡然道:“我的戚举人,这回没得说了吗?”
  戚长征俯躺地上,苦笑道:“想不到堂堂丹清派的寒大掌门,也会使这种见不得光的卑鄙手段?”
  寒碧翠丝毫不以为忤,俯视着他微笑道:“你不是说过武家争胜之道,只有成败之分,不拘手段吗?现在为何来怪本掌门?”
  戚长征为之语塞,可仍是不服气之极,道:“你想怎样?”
  寒碧翠冷冷道:“放心吧:我总不曾伤害你的,最多当你是条猪般运走,教你不能在方夜羽面前逞英雄。”
  戚长征发觉身内真气一点都提不起来,暗惊这寒碧翠的点穴手法厉言,长叹一声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若让我回复自由,必要你上床睡觉,再把你卖到窑子里,赚回玉坠的银子来。”
  寒碧翠俏脸一寒,纤手凌空一挥。
  “啪!”劲气刮在戚长征脸上,立时现出五道血痕,鼻嘴溢出血丝。
  戚长征待剧痛过后,又笑嘻嘻看着她,道:“你不守不伤害我的诺言,我更定会把你卖到窑子里去当姑娘,兴起时就多光顾你一次。”
  寒碧翠眼中射出森寒的杀机,以冷胜冰雪的声音狠狠道:“你想找死吗?”戚长征哂道:“恶活不若好死,与其受你气,死了还落得个痛快。”
  寒碧翠明知他是故意激怒自己,可是仍是心中有气,劈空一掌照他肩头击去。
  “哎呀:{v戚长征惨叫一声,往旁翻滚开去,直至“砰”一声碰到一个书柜脚处,才停了下来。心中不怒反喜,原来他一直引寒碧翠出手,是要借先天真气的特性来解开穴道。
  先天和后天真气的最大分别,就是前者能天然运转,自动生出抗力,以刚才寒碧翠虽制着他的穴道,体内先天真气自然生出抗力,使她的制穴并不彻底,绝非无可解救。
  就算戚长征什么都不做,穴道亦会自动解开来。不过那可能要十多个时辰才成。
  戚长征实在连一刻都待不下去,所以要引寒碧翠出手,借她透体而入的气劲刺激起他体内的失天真气。所以这隔空掌虽打得他呲牙裂齿,但一丝微弱的真气,已成功地在丹田内凝聚了起来,他估计寒碧翠武功虽高明,仍未臻先天境界,应看不破他的计谋。
  寒碧翠气消了一半,走了过来,脚尖一挑,戚长征滚回房心处,大字躺着,眼耳口鼻全溢出血丝,形状可怖。
  寒碧翠升起不忍心的情绪,皱眉道:“为何迫我出手呢?你不知我是帮助你的吗?”语气大见温和,事实上她亦不知为何动了前所未有的真怒,意气稍平立即心生悔意。
  戚长征把心神松弛下来,苦候丹田内的真气逐渐稹聚,都还有闲情跟她说话,索性闭上眼睛,来个不理不睬。
  寒碧翠无名火又起,在他背后抽出天兵宝刀,指着他咽喉道:“你若不张开眼睛,就一刀把你砍死。”
  戚长征闭目应道:“我才不信你敢杀死我老戚。”
  寒碧翠听到他自称老戚,登时心头火发,冷笑道:“邯么有自信吗?看我把你的手每边斩下一根指头,教你以后都不能用刀。”
  戚长征睁眼大笑道:“看:那你还不是不敢杀死我吗?”
  寒碧翠针锋相对道:“你不也张开了眼睛吗?是否怕死?”
  戚长征着眼上下打量她,啧啧哂道:“我当然怕死:不过还是为你着想,老戚死了,还有谁敢陪你这泼辣婆娘睡觉。”
  寒碧翠一声怒叱,闪电般踢出一,正中他的臀侧,其实已是脚下留情。
  戚长征凌空飞起,不偏不倚,“蓬”一声四脚朝天,落到大书桌上,跌个七荤八素,但体内先天真气倏地强盛起来。
  正要运气冲穴。
  寒碧翠移到桌旁,吓得他不敢运气,怕对方生出感应。
  她杏目圆瞪,酥胸不住起伏着,有种不知如何对付他才好的神态。
  忽地伸手搭在戚长征腕脉处,好一会后才松了一口气道:“我也知你没有解开我丹清派独门锁穴手法的本领,来:我们谈谈条件,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我立即放了你。”
  戚长征微笑道:“除非大掌门肯陪我上床,否则什么都不用谈。”
  寒碧翠看得呆了一呆,满脸血污竟不能掩去他那阳光般摄人的脱笑容,一时使她忘了生气。
  戚长征看得虎目一亮,哈哈一笑道:“原来大掌门爱上了我,难怪苦缠不舍,又因爱成恨,对我拳打…;哟!”“啪!”一声清响。
  寒碧翠结结实实打了他一巴掌,所幸没有运起内劲,否则他以后笑起来时,雪白的牙齿将不曾像现在般齐整了。
  她眼中寒芒电闪,冷然道:“见你的大头鬼,我寒碧翠早立志不嫁人,更不会看上你这种满嘴污言秽语的黑道恶棍,若不是为了对付蒙古人,并教别人知道白道除了争权夺利之徒外,还有懂得分辨是非的人,本姑娘看多你一眼也怕污了眼睛。”转头向外喝道:“人来:给我把这小子关在牢里,绑个结实,看他能口硬多久。”
第三章 道魔决战
  韩柏放开满脸红晕的秦梦瑶,迅速多吻了两口,才依依不舍往房门走去。
  秦梦瑶躺在床上,闭上美目,出奇她平静自若,唇角含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韩柏推门外出,见到范良极正笑嘻嘻望着他登时无名火起,不悦道:“若你是骗我出来,我定不放过你。”
  范良极嘿然道:“你算什么东西?我那有闲来骗你。看!”伸手在他眼前迅快扬了一扬,又收到身后去。
  韩柏眼力何等锐利,看到是个粉红色的信封,上面似写着“朴文正大人专启”等字样,大奇道:“怎会有人寄信给我,这处是四边不着岸的大江吧!”范良极将信塞进他手里,同时道:“有人从一只快艇上用强弓把信缚在箭上射来,还插正你专使的房间,显示了对船上情况的熟悉,唉:你说这是否麻烦?”
  韩柏好奇心大起,起信封,见早给人撕开了封口,愕然道:“这是指名道姓给我的私人信件,谁那么没有私德先拆开了来看?”
  范良极怒道:“莫要给你半点颜色便当是大红大紫,你这朴文正只不过是我恩赐与你的身分,我这专使制做者才最有资格拆这封信,再抗议就宰了你来酿酒。”
  韩柏失笑道:“你这老混蛋!”把信笺从对内抽出。
  一阵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孔里去。
  信上写道:“文正我郎,散花今晚在安庆府候驾,乘船共赴京师,双飞比翼。切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韩柏一看下立时小脑大痛。
  范良极断然道:“不要理她:若她见我们受她威胁,定会得寸进尺。”
  韩柏叹道:“若她到处宣扬我们是假冒的,那怎么办才好?”
  范良极沉声道:“这叫权衡轻重,若让这奸狡女贼到船上来,不但等于承认了我们是假货,说不定还会给她发觉浪翻云和秦梦瑶都在这里,那时我们将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受尽屈辱。所以宁愿任她造谣,不过若她是聪明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怕亦有点踌躇吧!”
  韩柏点头道:“她应知我的武功不比她逊色,何况她会被梦瑶的气度所慑,应知坏了我们的事,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吱呀!秦梦瑶推门而出,俏脸回复了平时的恬静飘逸,清澈澄明的眼神扫过二人,淡然一笑道:“你们太不明白女人了,当她们感到受辱时,什么疯狂的行为都可以做出来,完全不会像男人般去思索那后果。”
  范良极见到秦梦瑶,就像老鼠见到了猫,立即肃然立正,点头道:“梦瑶说的是。”
  韩柏故作愕然道:“你不是要叫梦瑶作瑶…”
  范良极色变,侧他小腿。
  他以脚化脚,挡了范良极含恨踢来的凌厉招数,却避不了秦梦瑶往他瞪来那一眼。
  那是深邃难测的眼神,含蕴着无尽无穷的爱,而在那爱之下,又有更深一重的爱,那不单包含了男女的爱恋,还含蕴着广被宇宙的深情。
  韩柏猛地一震,感到秦梦瑶这扣人心弦的目光,像冰水般在他火热的心上,把他的精神送往一个妙不可言的层次,尘念全消,竟漠忘了嘲弄范良极。
  同一时间心中升起一种明悟,知道由这刻起秦梦瑶正式向他挑战,若他不战而降,秦梦瑶将会因此看不起他,以致封他的爱意减退。
  所以唯一赢得她芳心的方法,就是胜过她。看看谁的吸引力大一点,换句话说:“究是魔种向道胎投降,还是道胎向魔种屈服?”
  唉!
  这是多么大的挑战!
  秦梦瑶极可能是武林两大圣地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女剑手和修行者,他自问在才智武功两方面均望尘莫及。
  凭仗的只有与他难分彼我的魔种,和秦梦瑶对他明许的芳心。
  不!
  我定要胜过她,收摄心神,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沉思对策。
  范良极看了看韩柏,又望往秦梦瑶,皱起眉头道:“不知是否我多疑,似乎有些微妙的事发生在梦瑶和小柏之间。”在秦梦瑶脸前,他的说话态度都多了他老人家一向欠奉的礼貌和客气,只看他“尊称”韩柏作小柏,即可见一斑。
  秦梦瑶只是盈盈俏立,嘴角含笑,不知如何,已给人一种恬静祥洽的感觉:那离世独立、超乎尘凡的气质,尤胜从前。
  韩怕忽地觉得盈散花的问题微不足道起来。笑道:“梦瑶是否在考较柏郎的智慧?”他故意在范良极这第三者前自称柏郎,摆明不把秦梦瑶先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范良极失声尖叫道:“柏郎?我的天:梦瑶要不要你大哥出手代你教训这口出狂言的小子。”
  秦梦瑶瞪他一眼道:“你不是一直在偷听我和韩柏说话的吗?否则怎会被陈老杀得全无还手之力?困着了整条大龙给一截截地蚕食。现在还假扮不知我在房中早被他诱迫下唤了他作柏郎。”她娓娓道来,似若含羞,又似若无其事,神态诱人之极。
  韩怕心中狂震,原来刚才在房内,秦梦瑶一直在“反偷听”范良极的“变态行为”,自己不但懵然不知,还以为完全俘虏了她的心神,落了在下风还如在梦中。
  范良极老脸一红,尴尬万分道:“梦瑶又不像这小子般大叫大嚷,我只听到你断断续续的其中几句话。”接着浑身一震,骇然望向秦梦瑶,色变道:“你原来是特意教我听到那几句话的,其它你不想我听到的,都以无上玄功弄得模糊不清了。”
  韩柏大叫糟糕,原来秦梦瑶一直保持着慧心的通明,看来除了自己在对她动手动脚时,才能使她乱了方寸。
  秦梦瑶白了韩柏千娇百媚的一眼,道:“梦瑶只让大哥听到了的那几句话是“梦瑶对你的心意,只限于你我两人之间”,“总之是这样”,“韩柏啊”“梦瑶便舍身相陪吧”“不要扮出那可怜样儿”,“韩柏你明白吗”“这是一场爱的角力”“我们将是这世上最好的一对”。总共九句话,九乃数之极,亦是爱之极。”
  韩柏和范良极两人愕然以对,秦梦瑶竟以这样玄妙不可言喻的方法,耍了他们。亦教他们输得口服心服,差点要请浪翻云出关来助他们对抗这美若天仙的“大敌”秦梦瑶“噗哧”
  一笑,若千万朵鲜花同时盛放,把娇躯移贴韩柏怀里,忽然一肘打在韩柏的小肚上。
  秦梦瑶若无其事地向范良极道:“范大哥:我由昨晚给这小子强吻了后,一直都想揍这小子一顿,舒被他欺负之气,所以不想让你独享这快乐。”
  范良极为之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她接着向韩柏嫣然一笑道:“韩柏大什么的,你输了第一回合。”
  这时再没有人想起盈散花了,因为韩范两人全给这慈航静三百年来首次踏足江湖的美女吸摄了心神。
  范良极一声不响,拔出烟管,塞进刚得来的醉草,荩火打着,呼噜呼噜猛吸了十多口,一时廊道烟雾弥漫,香气清鼻。韩柏和秦梦瑶清彻的眼神封视着,叹道:“这多么不公平:我不知道梦瑶一直把这视作一场魔种和道胎的爱情决战。”
  秦梦瑶眼中射出如江海无尽般的情意,幽幽道:“你是男儿,让着梦瑶一些吧:我就是要你输得不服气,才曾激起你争雄的壮志,不会只是以无赖手段来对付梦瑶。”
  韩柏一震后,双目奇光迸射,沉声道:“妈的:我韩柏定要胜得干脆利落、正大光明。
  由现在起,我绝下沾半根手指到你的仙体去,你也当没有给我吻过摸过你,我定要教你情不自禁,对我投怀送抱。”
  范良极喝采道:“他奶奶的好小子:范某佩服之极。嘿:我买你赢:因为我希望你赢。”
  秦梦瑶嗔道:“大哥!为何你忽然帮起这小子来?”
  范良极深吸一口烟后,由双耳喷出来,一瞬不瞬瞧着秦梦瑶道:“因为现在的瑶才是最可爱的属于人间的仙物。”他终于叫出了“瑶妹”秦梦瑶知道范良极正在助攻,这盗王的智计非同小可,一出言便中她的要害:就是虚无飘渺的仙道,怎及得上男女炽热的相恋。
  这亦是范良极真心的想法,故说出来特别见威力。
  秦梦瑶恬然浅笑,不置可否。
  韩柏对秦梦瑶真是愈看感爱;愈相处得久,愈感到她的兰根慧质。只想把她搂进怀里,蜜爱轻怜,可恨自己刚夸下不再碰她的海口,惟有以第二种方式和她玩这爱情的游戏,微笑道:“梦瑶你有没有胆量答我一个问题?”
  秦梦瑶瞅他一眼,平静地道:“不用说了:我知你想问梦瑶,和你在一起时,是否最快乐的时刻,告诉你吧,答案是肯定的,韩柏大什么的惬意了吗?”
  韩范两人心中叫苦,秦梦瑶显然没有受到两人说话的影响,仍保恃着澄明的慧心。
  范良极移到韩柏的另一边,脚尖竖起,手肘忱在韩柏的宽肩上,同情她道:“小柏儿:看来我们联手都斗不过我的瑶和你的乖宝贝的了。”
  秦梦瑶笑道:“范大哥帮他也不用帮得这么落力的吧!”韩怕伸手过去搂着秦梦瑶的蛮腰,感动地道:“其实梦瑶并非想和我角力情场,只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你要全面刺激起我的魔性,使魔种能挥发出来,达到你的要求,始能救得梦瑶你。故此才会大发慈悲招呼我上床。但是为了救你,我定要澈击败你。”接着溱到她耳旁传音道:“教你欲火焚身下和为夫颠鸾倒凤。”
  秦梦瑶白他一眼道:“又说不占我半跟指头,现在为何搂着人家的腰呢?是否已明知我斗不过你的无赖作风。”
  韩柏步步进迫道:“禁制既是我自订的,当然可随时解开,让你更感被吊瘾的滋味。”
  秦梦瑶跺脚道:“你在耍弄人家!”浪翻云的声再由房内悠悠传来道:“梦瑶这回合输了,因为你守不住心田,给小弟感应到你的心意。”
  秦梦瑶俏脸一红,娇嗔道:“大哥偏帮韩柏!”浪翻云在房内失笑道:“当然:难道我会帮你吗?谁不想欣赏到仙子下凡的动人美景,大哥从未见过你如此快乐。”
  范良极叹道:“浪翻云:你要不要尝尝未够时间的清溪流泉?”
  秦梦瑶乘机从韩柏的大手里脱身而去,道:“让我去看看酒酿得如何了?”又扭头向韩柏甜甜一笑道:“韩柏:今次算你胜回一局,可不要得意,因为有两个大坏人助你。”言罢盈盈去了。
  两人目定口呆地送着她劲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范良极叹道:“真利害:竟教我首次连云清都忘记了。”
  韩柏强压下追在她背后的强烈冲动,因为若那样做了,便等于抵受不住她的魅力。
  范良极喃喃道:“幸好很快就可见到云清,否则爱上了自己的义,就真惨了!”韩柏一呆道:“为何你可以很快见到云清,约好她了吗?”
  范良极兴奋起来,搭着他肩头道:“八派联盟即将在京师举行元老会议,所有种子高手均须赴曾,到时不但云清会去,连她的小师那小尼姑都会去,这么美丽的小尼姑,包你会魔性大发,不择手段去夺人家的贞操。”
  韩柏恍然道:“难怪你一点不急着去找云清,原来早知会在京师和她面。范良极嘿然怪笑,传音向房内的浪翻云道:“趁瑶妹不在,浪翻云你教教小柏应付妖女盈散花的办法,否则瑶妹会看不起韩柏的。”
  浪翻云的声音传出来笑道:“我和你是小弟的当然军师,但却不可以这样犯规的方法助他,必须让小弟全面引发魔,突破他现在的境界,使他能有足够的力量,续回梦瑶断了的心脉。”顿了顿续道:“小弟只要谨记“无拘无束、率性而行”八个字,将可稳操胜券,因为无论梦瑶如何高明,甚至比我们三人加起来更厉害,终是对你有情,所以只要你能挑起她遏不住的情火,早晚会向你投降的,不过那就要看你的魅力能否达致那程度了。”
  韩怕呆了半晌,忽地阔步往到下舱的阶梯走去,道:“小弟明白了,这就去和梦瑶再战一场。”
  范良极道:“那我们要否在安庆泊岸停船?”
  韩柏回头高深莫测一笑道:“我自有应付这女飞贼的办法。”
  看着他雄伟的背影,范良极喃喃道:“小子开始有点道行了。”
第四章 爱的魅力
  戚长征被凌空吊在地牢里,手足均被粗若儿臂,经药水浸制过的牛筋编结而成的绳绑得紧紧,纵使内功再好的高手,亦弄它不断,更何况四肢给袈在两壁的绞盘扯得大字形张开来,不但用不上丝毫力道,还痛苦不堪。
  起始时戚长征本是全身肌肉寸寸欲裂,痛不欲生。
  不过他的意志坚强至极,咬牙苦忍,不一会竟能逐渐进入日映睛空的先天境界。
  先前积聚的先天真气,逐渐强大起来,在一个时辰内连续冲开四个被寒碧翠制着的穴道,到了最后的尾椎穴时,始遇上困难。
  原来寒碧翠点这穴道的手法非常奇怪,每当体内真气冲击这闭塞了的穴道时,都牵连到整条脊椎,生出利针刺骨的剧痛。
  不一会戚长征痛得汗流如雨,全身衣衫湿透,差点便想放弃。
  可是想起寒碧翠,他便心头火发,惟行咬紧牙根,以意御气,一波一波地向脊椎大大冲击。
  很快他已痛得全身麻木,意志昏沉,可是脊椎穴仍毫无可被冲开迹迹象。
  而被激荡回来的先天真气,流窜往其它经脉里,逆流而去,做成另一种痛苦。
  戚长征咬牙苦忍,誓死要冲开这被制的最后一个要穴。
  “戚少侠!”戚长征吓了一跳,暗忖自己全副精神放在解穴方面,竟不知有人进入囚室,叹了一口气,再缓冲穴之举,缓缓张开眼来。
  身下立着两个人,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一个是年约六十的老人,长相慈祥,留着一提山羊须,一对眼精灵非常,另一人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汉。
  两人都腰插长剑、气度不凡,想是丹清派的高手。
  老人道:“老夫是“飘柔剑”工房生,这位是“闪电”拿廷方,见过少侠。”
  戚长征亦听过两人之名,知道是丹清派的着名人物,那工房生还是寒碧翠的师叔,对自己倒相当客气。
  堡房生干咳一声,有点尴尬地道:“这其中实在有点误会,敝掌门本对少侠一番好意,不知如何会弄至如此田地。”
  中年大汉拿廷方以他雄壮的声音接着道:“少侠真是条好汉子,这“凌吊”之刑,从没有人能捱过一个时辰而不求饶,现在过了两个时辰,少侠能闷声不哼,我们两人实不欲误会加深,所以瞒着掌门,想放少侠下来。”
  戚长征这时停止了运气,反而体内真气迅速在丹田凝聚,逆流入其它经脉里的真气,亦千川百河般倒流而回,浑体舒泰,功力似尤胜从前,正在吃紧要关头,闻言吃了一惊,喝道:“不要放我下来,叫寒碧翠来,我要她亲自用手为我解缚,还要为我按摩才成,否则怎消得这口鸟气。”
  两人想不到他有此条件,愕在当场。
  就在此时,戚长征隐间背后传来一丝轻微的娇,全中暗笑,原来这二人是寒碧翠差来作和解的说客,好让他可以有下台阶。
  堡房生眼珠一转道:“少侠息怒,由敝掌门解缚一事还可商量,至多我们两人跪求她答应,但按摩一事却有点问题,敝掌门终是女儿家,不若由我两人代劳,少侠意下如何?”
  戚长征体内真气倏地狂旋起来,肚腹胀痛,以他的坚毅意志亦抵受不了,惨哼一声,闭上双目。
  两人以为他受不住这“凌吊”的活罪,慌忙扑往两旁,想把绞盘转动放他下来。
  戚长征一声狂喝,制止了两人。
  同一时间丹田的真气蓦地扩张,不但冲开了脊椎穴,还涌往全身经脉,连以前真气未达的经脉亦一并冲开,全身融融浑浑,真气生生不息,循环往复,说不出的舒服。
  和刚才相比,就是地狱和天堂的分别。
  戚长征隐隐感到,这番痛苦并不是白捱的,他的先天真气又深进了一层。
  一般来说,以身体的痛苦来溆发潜力,只是下焉者所为,修练心性和意志实有很多更佳的方法。达至先天境界的高手,更无须藉苦行来提升层次。
  但今次戚长征的情况却是非常例外的情况,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解穴,若他继续以意运气,说不定会走火入魔,全身经脉爆裂而亡。这是因为先天真气讲求任乎天然,蓄意为之反落于下乘。
  偏在这危急关头,这两个丹清派高手引开了他的注意力。体内澎涨的真气自然而然一紧一放,反打通了几绦练武之人梦寐以求想要冲破的经脉,因祸得福,由此亦可知戚长征的福缘是何等深厚。
  戚长征感到全身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清灵畅活,同两人道:“快叫寒碧翠来给我解缚,否则什么也不用谈了。”言罢闭目静养,享受着体内畅快无比的感觉。
  他生性不爱记恨,尤其是对美女,无论对他做了什么坏事,他都很难摆在心头。那并不是说他会放过寒碧翠,但他只会以玩耍的方式,舒一口污气。
  两人默然半晌,对望一眼后,退出室外。
  不一会寒碧翠出现在他身前。
  两人锐利的眼光一点不让地对视着。
  戚长征咧嘴一笑,露出他好看的牙齿和笑容,柔声道:“记得我老戚说过要怎样对付你吗?为何进来见我也不带剑,你拿了我的宝刀到那里去了?”
  寒碧翠微感错愕,想不到这恼人的男子成了阶下之囚仍如此口硬从容,冷哼一声道:“你再是这样子,我只好被迫把你杀了。”
  戚长征哂道:“这就叫懂得分辫是非的白道正派吗?一寒碧翠气得跺脚道:“你既不肯请讲和,人家放了你又要卖人到子里,你要人家怎么办?”
  这几句话一出,不但寒碧翠呆了起来,连戚长征亦瞪大眼愕然望着她。
  这还那像一对敌人,直是女子向自己的情郎撒娇。
  寒碧翠俏脸一红,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冲口而出说了这么示弱的话。
  戚长征仔细打量她,缓缓道:“都说你爱上我了,又偏不肯承认。”
  寒碧翠俏脸更红了,却没有像先前般立即发怒出手教训他,瞪他一眼毅然道:“好:我亲自放你下来,按摩却是休想,最多和你公平决斗,若我胜了,你须乖乖与我合作。”
  戚长征嘿然道:“大掌门输了又怎么样?”
  寒碧翠俏脸一红道:“任你如何处置。”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你若不想被卖到窑子里,最好立即杀死我。”
  寒碧翠叱道:“你这狂徒真不知天高地厚,胜过了我再说吧。”
  戚长征嘻嘻一笑道:“寒小姐究竟是故意,还是真的忘了否认爱我。”
  寒碧翠大怒,冲前一巴掌往戚长征刮去。
  戚长征一声长笑,中气充足,那还有穴道被制之象,四肢牛筋寸寸碎裂,一把抓着寒碧翠的手腕。
  寒碧翠的武功本来非常高明,即管胜不过戚长征,亦所差无几,这次失手,只是输在事出意外。
  戚长征的内劲沿腕透入,寒碧翠惊叫一声,娇躯乏力,倒入戚长征怀里。
  戚长征将她搂个结实,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口,才放开她,并解开了她的穴道。
  寒碧翠俏脸通红,玉掌翻飞,往他击来。
  戚长征见她像喝醉了酒般,连站稳也有问题,便对自己出手,哈哈一笑,使了下精妙手法,又把她一封玉掌握在手里。
  寒碧翠惟得咬碎银牙,曲膝往他小肮顶过来。
  戚长征功聚小肮,“砰”的一声,便受了她一记劲道不足的膝撞,笑道:“还说不爱我,这是天下最有情意的膝撞。”
  寒碧翠气得差点哭了起来,竟娇嗔道:“放开我!”戚长征听话得紧,立即松开她的手。
  寒碧翠退到门旁,脸寒如水道:“戚长征:你敢否和我决斗?”
  戚长征往她迫过去,到了两人相距不足两尺的近处,摇头道:“我的刀是用来杀敌人,并不是用来玩耍的。”
  寒碧翠早已方寸大乱,气苦道:“你这人究竟是怎样弄的,这不成,那又不成,究竟想怎样?我这样对你,还不算是敌人吗?”
  戚长征含笑摇头道:“你对我只是因爱成恨吧了:怎算是敌人?”
  寒碧翠差点当场气昏,自知心神大乱,使不出平日的五成功夫,绝非这个坚毅不拔的年青男子的对手。动手既行不通,难道竟任由对方如此调戏自己吗?
  罢进来前,她曾吩咐门人离开地牢,不过就算可唤人来帮手,她亦不会那样做,这种矛盾的心情,使她更是手足无措。
  她从未想过会给一个男人弄至这般进退维谷的情状。
  戚长征忽地探出双手,抓着她香肩。
  寒碧翠体一颤,茫然往他望去,忘了叫他放手。
  戚长征诚恳地道:“我们的游戏到此为止,我的玉就当送了给你,你则给回我百两银子以作盘缠之用,我们的恨一笔勾消,你说这交易足否划算?”
  寒碧翠轻声道:“你不要把我买到窑子里去了吗?”
  戚长征放开双手,大笑道:“寒掌门怎会封老戚的戏言如此认真,就算你心甘情愿,老戚也舍不得。好了:宝刀和银子在那里?”
  寒碧翠回复正常,幽幽一叹道:“戚长征啊:为何你总不肯接受人家帮助呢?不过这样一闹,我也无颜夸言可助你。好吧:我接受这交易吧。”
  戚长征大喜道:“这才乖,异日有闲,老戚必来探看你。”
  寒碧翠美目一转,首次露出笑脸,点头道:“是的:我们必有再见的机会。”
  戚长征贪婪地看着她的俏脸,暗忖这样娇美的尤物,竟立定主意不嫁人,实在可惜。若非如此,自己可能禁不住向她展开追求,不过强人所难,实非己显,暗叹一声道:“再见了!”韩柏走到阶梯的最上端,听到左诗等和秦梦瑶的谈笑声和足音,由下面傅上来。
  韩柏迎了下去,张开双手,嬉皮笑脸地把四女拦着。
  左诗、朝霞和柔柔立时冷起俏脸,显然对他馀气未消。
  秦梦瑶嘴角含笑,倚壁俏立,环抱双手,一副隔岸观火的神情。
  韩柏心中暗笑,待我展开挑情手段,看你这仙子是否仍能保持这副超脱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谁想过关,就给我亲个嘴儿!”左诗叉起腰,大发雌威道:“立即滚开,否则我尖叫一声,让范大哥来收拾你。”
  柔柔则向秦梦瑶道:“梦瑶小姐不会袖手旁视吧!”韩柏笑道:“柔柔唤她作梦瑶或瑶吧:她已答应嫁我韩柏为妻了。”
  三女愕然,望向秦梦瑶。
  秦梦瑶淡淡一笑道:“你这小子除了无赖手段,还有什么绝活本领呢?”
  韩柏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人不要看梦瑶如此从容淡定,其实她芳心暗惊,怕我当着你们吻她时,给你们看到她情不自禁的羞样儿。”
  秦梦瑶心中暗凛,如道韩柏正全神运起魔种的灵觉,测探到她内心的情况,忙压下既惊又喜的情绪,皱眉道:“韩柏你若胡来的话,我虽无力反抗你,但却会怪你不守信用,胜之不武。”
  左诗听得糊涂起来,不知两人在弄什么鬼,不过却清楚感到韩柏和平时不同了,起码显得精神集中,不像以前般容易分心,连搔头的动作也没有了。
  韩柏正容道“放心吧:我韩柏怎会是没有骨气的人,而且自知魔种未到火候,否则你早对我投怀送抱。但现在我要干什么,却绝不会告诉你。”
  秦梦瑶忽地对韩柏泛起一种非常新鲜刺激的感觉,特别是他的眼神有种变幻难测的异芒,似能直看进她心底里,而自己对他却完全无法捉摸和测度,登时生出想向他投降的感觉。
  然而这冲动并不强烈,自己仍有自制的能力。
  暗摄心神,进入止水无波的心境,温柔地道:“柏郎啊:梦瑶多么希望能立即情不自禁投入你怀里去。”
  韩柏听得色心大动:心神大乱,眼中异芒骤减,吓了一跳,知道自己攻势给她以巧妙的诱词化解了。同时亦知道秦梦瑶是想借自己诱发她的情欲。
  这的确是场非常玄妙的竞赛。
  说到底,就是如何能续回秦梦瑶断了的心脉。
  在一般情况下,这是完全没有可能做到的事,所以红日法王才会夸下海口,说秦梦瑶若能于百日内不死,便当他败北论。
  秦梦瑶本亦心灰意冷,想见韩柏一面后,立即赶返静斋,埋骨尘土。却给浪翻云想了个妙想天开的方法,就是以双修大法加上魔种道胎,看看能否回天有术。至于是不是真的行得通,连浪翻云本人亦不知道。
  而要达到最佳疗效,横亘在秦梦瑶韩柏两人之前还有两道难关。
  首先就是双修大法里男的须有情无欲,女的则有欲无情,大法才有望成功。
  若掉转过来,要韩柏行欲无情,秦梦瑶有情无欲,两人均可轻易办到,因为魔种根本是以欲为导,所以韩柏一见到溧亮女人便想和对方上床:反之,秦梦瑶因修练道胎,则须戒绝肉欲。
  由此可知这一关如何难过。
  第二个难关是韩柏的魔种虽成功与他结合为一,魔力仍未能完全发挥,即管和秦梦瑶合体双修,恐仍不能续回秦梦瑶的心脉。
  于是秦梦瑶从至静中沉思冥想,以无上智能构想出一场爱的角力,就是以身为饵,全面激发韩柏的魔种,使韩柏的魔功突飞猛进,臻至她的要求。
  最微妙处是秦梦瑶是要借韩柏的魔力和自己对他的情意,引发她古并不波的道心,生出炽烈的肉欲。
  这并非单方面的事情,若韩柏魅力不足,绝不能挑起秦梦瑶真正的爱欲巧妙的地方,就是韩柏若要证明他的魅力足以使秦梦瑶不能自禁,必须不倚赖肉体的接触,纯以情神的互相吸引,使秦梦瑶失去自制,投怀送抱,因为道胎本身是纯情神的产物,故必须形而上的挑引,才能真正使秦梦瑶道心失守。只是肉体的引诱,只会落于下乘和后天的境界。
  他若想成功做到这点,最关键处必须压下魔种的欲性,发挥魔种纯灵性精神的诱力。换句话说,他要进入有情无欲的境界,才可使魔种更上一层楼,也达到双修大法的基本要求。
  常被克制的欲火爆出来时,始可将魔种的威力发挥致尽,续回秦梦瑶心脉。
  所以现在秦梦瑶一再挑起韩柏的欲念,使他的注意回到肉体的历次,他魔种的精神力量立时减退,对秦梦瑶构不成威胁。
  这爱的角力的是玄妙难言的。
  除了情欲上的挑引,要使秦梦瑶真正降伏在他的魔力下,韩柏还须表现出他的智能和魔功。
  如何对付盈散花,正是秦梦瑶给他开出的考题。假设他应付不了,秦梦瑶将会感到他仍远比不上自己,令她“驯服”之心减退,更难甘心委身于他。
  所以这是场“真刀实枪”的角力,毫无花假的拼赛,双方面均不可以丝毫容让。
  这时秦梦瑶回复了通明的慧心,三女却全不是那回事。
  她们忽地发觉拦在楼梯上的爱郎,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双目精光摄人,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比以前强上百倍的魅力,弄得心中涌起强烈的爱欲,恨不得立时投进他怀里。后来韩柏虽魔力显减,三女仍不克自持,三对秀眸射出情火,牢牢盯着韩柏。
  韩柏亦知道自己落在下风,因为他对秦梦瑶的道胎能生出微妙感应,早知问题出在何处,只不过硬是不能消去被秦梦瑶的媚态惹起的欲火,暗叫声厉害,立即筹谋对策。
  第一个忍不住向他投降的是左诗,她登阶而上,来至低韩柏一级处,昂首道:“柏弟:你把我吻个饱吧!”韩柏呆了一呆,心神由秦梦瑶身上收回来,望往左诗,只见这位义姊娇妻眉目含情,羞羞答答俏立身下,欲火登时燃烧起来。
  偷眼往秦梦瑶望去,伊人早回复了那凛然不可侵犯的仙姿,心知问题所在,深吸一口气,再进无欲之境,微笑向左诗道:“诗姊不恼弟弟了吗?”
  左诗嗔道:“人家现在任你摆布了,还要在言语上欺负人吗?”
  韩柏灵机一触,暗忖自己虽不可直接以肉体手段挑逗秦梦瑶,却可借三女使魔功增强,并以那诱人犯罪的情景,间接向秦梦瑶进攻,想到这里,傅音向秦梦瑶道:“梦瑶你好好看着为夫怎样逗弄诗姊,那就是你将来会遇上的情况。”
  秦梦瑶闻言浅浅一笑,大感兴趣地看着。
  韩柏深深望进左诗眼内,道:“诗姊生得真美!”左诗被他看得芳心忐忑狂跳,闻他称赞更是无限欢欣,早忘了昨夜恼怒的事,跺脚娇嗲地道:“还不吻我!”朝霞和柔柔两女催促道:“快点吧,站得人家都累了。”
  韩柏嘻嘻一笑,把手收到背后,低头吻在左诗鲜润的红唇上。
  他是故意要秦梦瑶看到左诗动人的情态,要她回想起那夜被吻的醉人情景。
  魔种和道胎的斗争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左诗立即咿唔作声,娇躯颤震,情动至极点。
  韩柏进入魔种在交合时至静至极的心境里,一念下动,只是专心地以舌头逗弄左诗的香舌。
  左诗猛地狂震,情不自禁伸出玉手搂着韩柏的脖子,下让韩柏离开。
  朝霞和柔柔固是看得脸红耳赤,连秦梦瑶本是清泠的玉容,亦飞起了两朵红云。
  韩柏享受着心中对左诗的无限深情,首次感到有情无欲的境界亦是如此使人倾醉。
  左诗全身泛红,不住发出使人心跳魄动的销魂吟叫,看样子就算韩柏和她就地欢好,她亦不曾反对。
  韩柏见好即收,停止了吸啜左诗的丁香,缓缓离开她的香唇,迅快地望了满脸红晕的秦梦瑶一眼,同秀目都张不开来的左诗道:“滋味如何了?”
  秦梦瑶知道这小子此话的对象实是自己,又羞又气,偏拿他没法,不过仍未致于投降的她步,垂下头去,竟不敢望向变得浑身散发着诱力的韩柏。
  左诗“呀!”一声醒转过来,放开了搂着韩柏的手,嗔道:“还不让开?”
  韩柏傲然挺立,顾盼自豪道:“尚有三张小嘴未亲过,怎可轻易让开。”
  朝霞颤声道:“可否到房内才吻我们?”
  韩柏望向柔柔。
  柔柔给他深情的目光看得神魂颠倒,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凶霸霸的,谁敢拂逆你。”
  韩柏运聚魔功,形相立时变得狂猛无伦,充满摄心的男性魅力,哂道:“若不是心甘情愿,就不要勉强。”
  柔柔跺足道:“你是否想迫死人家。”
  韩柏慌忙赔罪,才向秦梦瑶发动攻势道:“梦瑶怎说?”
  秦梦瑶看到他那蛮有把握的样子,心中一软道:“你要梦瑶到那里去,我便到那里去,可以了吗?韩大爷!”
  韩柏见挑情之计得逞,柔声道:“这样说当然还不行,你要答应我到时会自动送上小嘴,我才可以放过你。”
  秦梦瑶娇憨一笑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只能像吻诗姊那样吻我,不可搂搂抱抱,动手动脚。”
  韩柏知道乘胜追击下,已占着上风,待会若吻她时不劲欲念,或可一举便将秦梦瑶的抗战能力粉碎,以后任由自己摆布。想到这里,登时欲念大作。


第五章 撒下鱼网
  岳州府。
  华宅内的主厅里,对着门的粉壁有帧大中堂,画的是幅山水,只见烟雨渺渺里、隐见小桥流水,是幅平远之作。
  中堂的条几前有一张着虎皮的太师椅、美丽高雅的甄夫人正悠闲地坐在椅上,轻逸写意的样儿。四下陈设富丽堂皇,条几两旁的古董柜内放满了古玉、象牙雕、瓷玩、珊瑚等珍品,都属罕见奇珍。
  这时甄夫人的右侧站着四个人,全是形相怪异,衣着服饰均不类中土人士,显是随甄夫人来中原的花剌子模高手。站在首位约五十来岁老者、高鼻深目,尤使人印象深刻是那头垂肩的银发,形相威猛无伦。深邃的眼睛外缘有一圈奇异的紫红色,使人想到他的武功必是邪门之极。此人在域外真是无人不晓,声名仅次于里赤媚等域外三大高手,人称“紫瞳魔君”
  花扎敖,智计武功除甄夫人外,均为全族之冠,乃甄夫人的师叔。
  站于次位者是个凶悍的中年壮汉,背负着一个大铜,只看这重逾百斤的重型武器在他背上轻若无物的样子,已知此人内功外功,均臻化境。
  这人叫“铜尊”山查岳,以凶残的情性和悍勇名扬大漠,即管武功胜他的人,在生死决战时,亦因不及他的凶悍致含恨而死。
  只是此两人,已足使甄夫人横行中原,除非遇上浪翻云、秦梦瑶或虚若无这类超级高手,否则连中原的一派之主,又或黑榜高手,耍战胜他们亦绝非易事。-另两人是一对年青男女,只看他们站在一起时的亲密态度,当知两人必是情侣的关系。
  男的背上挂着一把长柄镰刀,容貌犷野,于人饱历风霜的感觉:女的生得巧俏美丽,腰配长剑。
  两人的形相气质截然不同,但站在一起却又非常匹配。
  事实上这封男女最擅合击之术,一刚一柔,男的叫广应城、女的唤雅寒清,域外武林称他们为“犷男俏姝”,声名甚着。
  有这匹人为甄夫人尽力,难怪方夜羽封她如此放心,把对付怒蛟帮的事托付到她手里。
  另一边站的除了由蚩敌、强望生和柳摇枝外,还有一个一身黑火,身材清瘦高挺的老者。
  这有若竹竿般的人,皱纹满脸,年纪最少在七十开外,深凹的眼睛精光炯炯,胁下挟着一枝寒铁杖,支在地上。
  这人在域外与“紫瞳魔君”花扎敖齐名,乃“花仙”年怜丹的师弟,慕其名邀来助阵,人称“寒杖”竹叟。
  只看这群域外顶尖高于对安坐椅上的甄夫人那恭敬的情状,便知这甄夫人并非只单凭尊贵的身分,而是智计武功均有服众的能力。
  于此亦可推想甄夫人的可怕。
  柳枝干咳一声,发言道:“各地的消息已先后收到,仍未发现戚长征和水柔晶的行踪。”
  甄夫人微微一笑道:“鹰飞的情况怎样了?”
  强望生向这新来的女主人答道:“飞爷为戚长征所伤,现正隐避潜修,看来没有几天工天,亦难以动手对付敌人。”
  由蚩敌恨恨道:“水美晶这贱人,竟敢背叛魔宫,我誓要将她碎万段。”
  甄夫人摇头叹道:“我早警告过鹰飞,不要碰自己人,看:这就是他惹来的后果。”
  众人默言无语,都知道甄夫人这见解极有道理,若水柔晶不是因爱成恨,绝不会那么容易投进戚长征怀抱里。
  由此亦可看出鹰飞对水柔晶动了真情,否则岂会不顾甄夫人的警告,弄上了水柔晶。
  甄夫人向寒杖“竹叟道:“竹老师封这两人的忽然失踪,有何看法?”
  众人中以这“寒杖一竹叟和“紫瞳魔君”花扎敖声望身分最高,不过花扎敖是她的自己人,所以先出言约请教族外人竹叟,以示礼貌和客气。
  竹叟和花扎敖交情甚笃,闻言笑道:“有老敖在,那用到我动脑筋。”
  花扎敖“呵呵”一笑道:“竹兄太懒了!”望向甄夫人,眼中射出疼爱之色道:“愚见以为戚长征此子既能从鹰公子手上救回叛徒水柔晶,才智武功自应与鹰公子不相伯仲。只从这点推断,他应懂得避重就轻,不会盲目逃往洞庭,致投进我们布下的罗网里。”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甄夫人从容道:“师叔说的一点没错,他便可能仍留在长沙府内,因那是这附近一带唯一容易藏身之处。”
  “铜尊”沙查岳操着不纯正的华语道:“若换了是我,定会是避开耳日众多的大城市,在荒山野地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不是更安全吗?”
  众人里除了柳摇枝、竹叟和那美女雅寒清外,眼中都露出同意的神色,只差没有点头吧:因为那将代表了不认同甄夫人的说法。
  甄夫人胸有成竹道:“首先这与戚长征的性格不合,这人敢作敢为,要他像老鼠般躲起来,比杀了他还难受。”顿了顿,察看了众人的反应后,微笑续道:“这人把义气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生死毫不放在心上,所以必会以己身作饵,牵引我们,所以很快我们便会得到他主动出来有关他的行踪消息。”
  竹叟冷哼一声道:“这小子灯蛾扑火,我们定救他喋血而亡。”
  那年青花剌子模高手广应城慎重地道:“他既能和飞爷斗个平分秋色,甚至略占上风,我们亦不可大意轻。”
  甄夫人幽幽一叹道:“既提起这点,我须附带说上一句,鹰飞并不是输在才智武功,而是因为未能忘情水柔晶,所以才失了先机,落得缚手缚脚,不能发挥他的真正力量。当他痛定思痛时,就是戚长征遭殃的时刻了。”
  假若戚长征和鹰飞在此,定要叹服甄夫人观察入微的准确分析。因为鹰飞若是一心要杀死戚长征,早已成功。
  甄夫人娇笑道:“戚长征如此做法,反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立即将他仍在长沙府的消息,广为传播,怒蛟帮的人接到讯息,必会由藏身处走出来应援,那亦是他们末日的来临。他们就算过得展羽那一关,也将逃不出我的指隙。”接着心满意足一叹道:“尝间翟雨时乃怒蛟帮第一谋士,便让奴家会一会这再世的生诸葛吧!”
  柳摇枝皱眉道:“虽说我们的拦截集中在通往洞庭湖的路上,但戚长征要瞒过我们布在长沙府的耳目,仍是没有可能。曾否他真的没有到长沙府去呢?”
  甄夫人淡然道:“妾身早想过这问题,首先我肯定他仍在长沙府内,是以他既能躲过我们的耳目,必定得到当地有实力的帮派为他隐瞒行藏,你们情说这会是那一个帮派呢?”
  众人里以柳摇枝最熟悉中原武林的事,暗忖小帮小派可以不理,与怒蛟帮有嫌隙的黑道亦可以不理,剩下来的屈指可数,恍然道:“定是丹清派,犹其它的女掌门寒碧翠一直想干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以振丹清派之名,与八大门派分庭抗礼,若有人敢帮戚长征,非丹清派莫属。”
  甄夫人一阵娇笑道:“这正合我的想法与计划,我们先放出声气,明示要把丹清派杀个鸡犬不留。戚长征若知此事,无论丹清派是否曾帮过他,亦不肯置身事外,如此我们就把他们一并除掉,立威天下。”
  众人无不拍案叫绝。
  甄夫人微笑道:“只有这方法,我们才能集中实力,由被动取回主动,于敌人重重打击,我倒想看看戚长征今次如何脱身。”沉吟半晌后续道:“鹰飞何时复元,就是我们攻与丹清派的时刻,怒蛟帮则暂由展羽对付,上岸的怒蛟帮,就像折了翼的雄鹰,飞也飞不远。”
  众人至此无不叹服。
  柳摇枝道:“既是如此:我立即传令着“尊信门”的卜敌、“山城”毛白意、“万恶沙堡”的魏立蝶、对怒蛟帮恨之入骨的“消遥门王”莫意闲,率领手下把长沙府重重包围,来个瓮中捉鳖,教丹清派和戚长征这些刁鱼儿一条都漏不出网外去。
  甄夫人俏目一亮道:“记得通知鹰飞,无论他多么不愿意,我也要他立即杀死戚长征,免得夜长梦多!”
  韩柏笑嘻嘻跟在秦梦瑶四女身后,回到他的专使房中,正待推房而入,给范良极在后面推着他背心,到了长廊的另一端,进入他范良极房内。
  韩柏对刚才范良极拔刀相助的感激仍在心头,破例没有表示不满,道:“有什么事?”
  范良极脸色出奇凝重,叹道:“收到妖女第二封飞箭傅书,你看!”
  韩柏失声道:“什么?”
  接过信函打开一看,只见函中写道:“文正我郎:若你负心,不顾而去,贱妾将广告天下,就说杨奉和鹰刀都是藏在贵船之上,还请三思。”
  韩柏吓了一跳,骇然道:“这妖女为何如此厉害,竟像在旁边听着我说话那样。”
  范良极有点兴奋她道:“我早说妖女够姣够辣的,怎么样?要不要索性弄她上船来大斗一场。”
  韩柏呆看了他一会后道:“她信上这么写,显是不会随便揭破我们的身分,又或知道即使揭穿我们,别人也可能不信,为何你反要向她就范呢?”
  范良极曲指在他的脑壳重重敲了几下,道:“你若仍像往日般小动脑筋,怎能使瑶心甘情愿向你投降,快用心想想看,为何盈散花会给你写这样的情书。”
  韩柏这次听话得紧,专心一想,立时想出了几个问题。
  假若他们真的是来自高句丽的使节团,这个威胁自然不能封他们生出作用,甚至他们应对“杨奉”和“鹰刀”是什么一回事也不该知道。
  所以若他们接受威胁,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承认自己是假冒的。
  但这可是非常奇怪,为何盈散花仍要测试他们的真假?
  唯一的解释是在她作了调查后,得悉了昨晚宴会所发生的事,见连楞严亦不怀疑他们,所以动摇了信心,才再以此信试探他们。
  想到这里,心中一震道:“糟了:妖女可能猜到我和梦瑶的身分。”
  范良极眼中闪过赞实之色,道:“算你不太蠢,这妖女真厉害,消息这么灵通,所以这先后两封情书,看来毫不相关,其实都是同一用意,不过更使我们知道她有威胁我们的本钱,教我们不得不屈服。”
  韩柏透出一口凉气道:“那现在怎办才好?一范良极瞪他一眼道:“我又不是生神仙,那知怎办才好:你刚才不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吗。”
  韩柏两眼闪过精光,冷哼道:“她不仁我不义,我刚才早决定了离船上岸和她大斗一场,看看她如何厉害,若收服不了她,索性把她干掉算了,没有了她,纵使其它人奉她之命造谣生事,应付起来亦容易得多了。”
  范良极叹道:“在接到这第二封信前,我定曾同意你这法,不过若“谣言”里点明这使节团是由你浪棍大侠和我这神偷假扮,又有天下第一侠女秦梦瑶在船上,我们就绝不容易过关,一番辛苦努力尽岸东流。这妖女厉害处正在于此,就是教我们不能对她动粗。”
  韩柏愕然半晌,忽地兴奋起来,吞了一口涎进喉咙,充满信心地笑道:“既不能动粗,我便动柔,看这妖女如何应付?最大不了便暂时装作受她威胁,先稳住她。”按着忽地皱眉苦思起来。
  范良极点头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喂:你在想什么?”
  韩柏的神色有点古怪道:“我隐隐觉得对付这妖女的最佳人选,不是我而是梦瑶。因为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她似乎对梦瑶的兴趣比我还大。”
  范良极一震道:“她爱上了瑶。”
  韩柏应声道:“什么?”
  范良极摇头苦笑道:“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这秘密,怕会影响了你对这妖女的兴趣。”
  韩柏想起当日在山瀑初遇盈散花时,她的拍档秀色对他露出明显的敌意,恍然大悟道:“难怪秀色那天明知我是谁,还对我如此凶恶,原来是怕我抢走了她的“情郎”或“情妇”。”
  范良极点头道:“秀色是女派传人,自然对你的魔种生出感应,知道你是唯一有能力改变盈散花这不爱男人、只爱女色的生理习惯的人。”
  韩柏微怒道:“你这死老鬼,明知她们的关系,仍明着来坑我,还算什么朋友?”
  范良极哂道:“你这淫棍真会计较这点吗,想想吧:若你能连不欢喜男人的女人也收个贴服,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韩柏暗忖自己确不会真的计较这种事,喜上眉梢道:“这两个妖女最大的失算,就是不知道你老兄深悉她们两人间的秘密,只要针对这点,说不定我们可扭转整个形势,真的把她们收个贴服,乖乖听话。”
  范良极道:“所以我才想到不若任她们到船上来,再让你这淫棍大什么的把她们逐一击破。”
  韩柏胸有成竹道:“不:她们绝不可到船上来,但我自有方法对付她们。”
  范良极愕然道:“什么方法?”
  韩柏往房门走去道:“现在只是有点眉目,实际的办法仍未有,关键处仍是两个妖女间的关系。”推开房门,回头笑道:“待会我到岸上一趟,活动一下筋骨,你们就在安庆等着我凯旋而归吧!”话完步出房外,往自己的专使卧房走去。
  推门而入,房中只剩下秦梦瑶站在窗前,出神地凝望着岸旁的秀丽景色。
  韩怕心中奇怪左诗三女到了那里去,秦梦瑶头也不回轻轻道:“她们到了膳房去弄晚饭,你若压不下欲火,可去找她们。”
  韩柏听出语气中隐含责怪之意,知道不满自己刚才对她欲念大作,暗生歉疚,自忖若不能控制体内魔种,变成个只爱纵欲的人,无论基于任何理由,只会教她看不起自己,暗下决心,才往她走去。
  到了她身旁,强忍着挨贴她芳躯的冲动,把心神收摄得清澈若明镜,才和她而肩站着,望往窗外。
  心中同时想到,每逢和左诗等三女欢好,当魔种运行到至高境界时,都会进入灵清神明、至静至极,似能透视天地万物的境界,显然那才是魔种的真正上乘境界,而非色心狂作,沉溺肉欲的下乘状态。假若自己能恃之以恒,常留在那种玄妙的道魔之境里,岂非真正发挥出魔种的威力。也等若无想十式里最后一式的“内明”。
  想到这里,一种强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忙依“内明”之法,一念不起,紧守灵台一点清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因秦梦瑶几句说话带来的“顿悟”对他是如何重要。
  道心种魔大法的紧要正是由道入魔,再由魔入道,直至此刻,韩柏才从过往的“修练”
  里,体悟到魔种内的道心。
  秦梦瑶顿生感应,娇躯微颤,往韩柏望去,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采芒。
  韩柏心中没行半丝杂念,心神投注在窗外的美景里,平静道:一外面原来是这么美丽的!”秦梦瑶听出他语意中的讶异,感受到他那颗充满了好奇和纯真无瑕的赤子之心,心神油然提升,在一个精神的净美层次与韩柏甜蜜地连结在一起。
  重新感受到那次和韩柏在屋脊上监视何旗扬时,当她知悉到师傅的死讯后,与韩柏心神相连时那刹那的升华。
  就是在那一刻,她对韩柏动了真情。
  这种玄妙的心曲款通,比之和韩柏在一起时那种忘忧无处的境界,又更进一层楼,微妙至乎不能言传。
  她不自觉她移到韩柏身前,偎入了能令她神醉的怀里。
  韩柏似对她的投怀浑然不觉,亦没有乘机搂着她大占便宜,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赞叹道:“为何我以前从来看不到大自然竟有如许动人的细节和变化?梦瑶啊:我多么希望能抛下江湖之事,和你找片灵秀之她,比翼双飞,遇过神仙鸳侣的生活,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看看如何能把你逗得欢天喜地、快乐忘忧。”
  秦梦瑶享受着韩柏那一尘不沾的宁美天她,闭上美目,陶醉地道:“若你能那样待梦瑶,梦瑶便死心塌地跟在你身旁,做你的好妻子。”
  韩柏一震望往秦梦瑶,心神颤荡,呼吸困难地道:“除了和我在床上快乐的时刻外,梦瑶可用其它时间修你的仙道大业,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秦梦瑶摇头微笑道:“不!”扭转身来,纤手缠上他的脖子,娇躯紧紧抵着他雄伟的身体,仰起俏脸,深情地看着韩柏,嘴角逸出一丝平静的喜意,轻轻道:“梦瑶要把所有时间全献给我的好夫君,唉:到现在我才明白浪大哥之言,和你在一起,对我在仙道上的追求,实是有益无害。梦瑶多想立即便和你去赴巫山。”
  韩柏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无限爱怜地道:“万万不可:我现在只能克服自己,并未能成功挑起你发自真心的肉欲。不过梦瑶放心吧,由现在起,你的身心再无抗拒我之能力,所以放心将主动交给我,任我为所欲为,我自有方法弄到你不克自恃,不像现在般你的慧心比之以往更是清明,连半点欲念都没有。”
  秦梦瑶默然垂头,咬着唇皮低声道:“对不起!”韩柏愕然道:“这有什么须要说对不起的?”
  秦梦瑶微嗔道:“梦瑶不是为不能生出欲念而道歉,而是因一向低估了你感到羞惭。梦瑶素来自负,想不到你的天分一点不逊于我,难怪赤尊信他老人家见到你,亦忍不住牺牲自己来成就你。”
  韩柏道:“我之所以忽然能突破以前的境界,全因着梦瑶的关系,若不是你以无上智能,以种种手法刺激我的魔种,我怎能达至现在的层次,再不是只为肉欲而生存的狗奴才。梦瑶:我爱你爱得发狂了。”接着又“呵!”一声叫了起来,道:“我明白了!”
  秦梦瑶道:“明白了什么?”
  韩柏眼中射出崇慕之色道:“当日在牢房里,赤尊信他老人家特别关心你,可见他那时早想到你的道胎会对我有很大的作用,只是没有说破吧了!”秦梦瑶还想说话,韩柏的嘴叹吻了下来,封紧她的香唇。
  秦梦瑶门禁大开,还送出芳舌,任由他为所欲为。
  无尽的情意,把她淹没在那美丽的爱之汪洋里,一股清纯无比的先天真气,透脉而入,缓慢而有力地伸展至她断了的心脉处,和她自身的先天真气融和旋接合而为一,使她原本渐趋枯竭的真气,蓦然回复了生命力、加强了断处的连系。
  两股真气就像男女交配般结合,产生出新的生命能量,延续着秦梦瑶的生命。
  韩柏离关她的檀口,轻柔他把依依不舍的她推开,忽地捋高衣袖,两手叉在腰侧,目光灼灼上下打量着她。
  秦梦瑶从沉醉里清醒过来,只觉对方目光到处,自己的身都生出羞人的反应,骇然道:“你想干什么?”
  韩柏回复了嬉皮笑脸,不怀好意地道:“梦瑶应相信我现在有克制自己的能力,现在梦瑶又摆明委身下嫁于我,自不会反对我一偿手足之欲,我是思量着应由那部分开始摸你。”
  秦梦瑶感应到他的魔功有增无减,明知他是蓄意逗引自己,亦大感吃不消,又见他的眼睛盯在自己秀挺的酥胸处,更感消受不了,手足无措道:“人家自幼清修,你就算想欺负人家,也须循序渐进,多和人家说些情话,不要一下子便对人家使出这种赖皮手段。”
  韩柏感觉到自己晋入一个无可比拟的圆道境界,绝不受人间任何成法约束,任何事都可畅所欲为,即管对着秦梦瑶这仙子亦不例外。故作惊讶道:“循序渐进?我们连床也上过了,除了真正的合欢外,什么事未曾做过,摸摸有什么大不了?”
  秦梦瑶闻言更是霞烧双颊,跺足嗔道:“那怎么相同,今早在床上时……早在床上时……噢:梦瑶不懂说了,总之现在还不行,莫忘了你曾答应过不主动碰人家的。”
  韩柏当然知道自己与秦梦瑶的关系虽跨越了原本横亘在两人间的一鸿沟,但难真正征服秦梦瑶则尚有一条长路,便再不迫她,环抱双手,好整以暇地笑吟吟看着她。
  一股莫名的喜悦狂涌上秦梦瑶的慧心,她忽然宁静下来,幽幽瞅了韩柏一眼,投进韩柏怀里,把小嘴凑到韩柏耳边低笑道:“你这样蓄意聚音和梦瑶说话,小心待会,范大哥会找你算账。”
  韩柏哂道:“那理得他这么多:梦瑶你先告诉我,可以对你劲手动脚了吗?”
  秦梦瑶轻叹道:“当日我离开静时,师傅曾问梦瑶,究竟会否有男人会使我动心?我答道:除了仙道之外,天下间再没行能使我动心的事物。唉:当时师傅还夸奖了我。所以希望柏郎能体谅我的心境,该给梦瑶多点准备的时间,噢:天呵:你干什么?”
  原来韩柏一对大手已探进了她的衣服里,隔着雪白的内衣,在她胸前双丸一阵摸索。
  “嘶啦!”
  韩柏略一用力,将她的内衣撕下一截出来,然后递给娇喘不已的秦梦瑶微笑道:“来:给我扎在头上。”
  秦梦瑶深吸一口气,似嗔似喜地白了这刚正肆无忌惮轻薄了她神圣酥胸的男子一眼,接过他从她内衣撕出来仍带着她体温和香气的布条,扎在他头上,把他的头脸全遮盖了,柔声道:“你若用我的丝巾蒙脸,小心不要掉失了。”接着又低声道:“快点回来,不要让人家挂心了。”
  韩怕欣悦地道:“和梦瑶相处真是痛快,不用说出来你已知我想干什么了。”
  包扎好头脸后,秦梦瑶退后两步,打量他的模样,“噗哧”一笑道:“你若想以这样的装扮过盈散花。只怕要白费心机了,谁也可从你的气度把你认出是谁来。”
  韩柏看着她婷婷的女儿家神态,四下流盼明媚明亮的眼睐,禁不住想起了她衣服内那似象牙般光滑的胴体,她的红唇杏舌、婉变娇姿,差点又“魔心”失守,不自觉运起无想十式的第一式“止念”,立时一念不起,合什道了一声佛号,肃容道:“女施主,贫僧有东西给你看。”
  秦梦瑶见他整个人似忽然变化了气质,芳心一颤,知通他已开始能把握那魔种变化千的特质。
  要知魔与道实是雨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魔功于死,道功于生:魔主千变万化,道主专一无二。
  韩柏现在忽然变成不折不扣的有道高僧,正因他能发魔种的特性。更重要的是,他具有“道心”。
  秦梦瑶脱口道:“有什么好看的。”
  韩柏的眼神忽变得深邃难测,微微一笑后,关始解开襟前的衣钮。秦梦瑶心中一颤,难道这小子竟要当着自已脱光衣服,以他的裸体来引诱自己?
  韩柏再笑了一笑,吐气埸声,一把掀开身上那高句丽官服,露出里边一身劲装。只兄他肩阔腰细,身形完美无伦,形态威武之极,摄人的男性魅力直追秦梦瑶而来。秦梦瑶从未试过这样被一个男性的身体吸引着,呆看着他,一时忘了说话。韩柏使尽“魔法”,先侵犯了她胸前双丸,破了她的剑心通明,又化成道貌岸然的高僧,再以解衣动作惹起秦梦瑶的羞怯,最后运起魔功向她展现肉体的力量,诸种施为,无不是要把自己的形象,深种入秦梦瑶的道心里,那天马行空、意到而为的方式,就算浪翻云庞班之辈,亦要大加赞叹。于此亦可见魔种的厉害。
  韩柏张开双手,眼中神光射出,罩定这天下第一美女。
  秦梦瑶瞅了他无比幽怨的一眼,失去了一向的矜持,扑入他怀里,娇羞地道:“韩柏啊:梦瑶要向你撤娇了。”
  韩柏将她抱个满怀,失笑道:“撒什么娇?”
  秦梦瑶扭动着娇躯不依道:“人家不忿气要向你投降。”
  韩柏以无上意志把她推开,在她左右脸蛋各香一口,深情地道:“你乖乖地在船上待我回来,并好好思索一个问题,想好了后给我一个答案。”
  以秦梦瑶的慧根,亦看不透韩柏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蹙起黛眉柔声地道:“柏郎要梦瑶想什么呢?”
  韩柏正容道:“我要你想出自己最讨厌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秦梦瑶跺足嗔道:“柏郎啊:无论你扮作什么样子,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情意,你是白费心机了。”
  韩柏叹道:“我刚才探测过你心脉的情况,若不能在十日内把它初步接上,一旦萎缩,将永无重续之望。所以我们什么方法也要试试看。乖点吧,听我的说话去做,好吗?”
  秦梦瑶横他一眼,默默点头。
  韩柏在她唇上轻吻一口后道:“我要去对付那妖女了,你除了想这事情外后,莫忘了回味给我公然侵犯你那动人酥胸时的感觉。”
  秦梦瑶俏脸飞起两朵动人心魄的红晕,垂下螓首,轻柔地道:“放心吧:梦瑶想忘了也办不到。”
  韩柏满意道:“我还要找顶帽子和向范良极要一件东西,我去了。”
第六章 赌卿陪夜
  长沙府。
  华灯初上。
  戚长征离开丹清派的巨宅,踏足长街,环目一看,不由暗赞好一片繁华景象。在寒迫翠的提议下,她在他脸上施展了“丹清妙术”,把他的眉毛弄粗了点,黏上了一撮胡子,立时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教人不由不佩服寒碧翠的改容术。
  大街上人车争道,灯火照耀下,这里就若一个没有夜晚的城市。
  他随着人潮,不一会来到最繁荣暄闹的长沙大道,也是最有名的花街。
  两旁妓寨立林,隐闻丝竹弦管,猜拳赌斗之声。
  戚长征精神大振,意兴高昂下,朝着其中一所规模最大的青楼走去,暗忖横竖要大闹一场,不若先纵情快活一番,再找一两个与怒蛟帮作对的当地帮会,好好教训,才不枉白活一场。
  戚长征迈步登上长阶,大摇大摆走进窑子里,一个风韵犹存的徐娘带笑迎来,还未说话,戚长征毫无忌惮地拉开她的衣襟,贪婪地窥了一眼,将一两银子塞进她双峰间,沉声道:“这里最红的故娘是谁,不要骗我,否则有你好看!”
  那鸨妇垂头一看,见到竟是真金白银的一两银子,暗呼这大爷出手确是比人的阔绰,被占便宜的少许不愉快感立即不翼而飞,何况对方身裁健硕,眉宇间饶有黑道恶棍的味道,更那敢发作,忙挨了过去,玉手按在对方的肩头处,凑到他耳旁呢声道:“当然是我们的红袖姑娘,只不过哟!你知道啦……”
  戚长征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断然道:“不必说多馀话,今晚就是她倍我度夜,先给我找间上房,再唤她来侍洒唱歌。”
  鸨妇骇然道:“红袖不是那么易陪人的,我们这里有权有势的黄公子,追了她三个月,她才肯陪他一晚,你……”一惊下忘了挺起胸脯,那锭银子立时滑到腰腹处,令她尴尬不已。
  戚长征大笑道:“不用你来担心,只要你让我见到她,老子保证她心情意顾陪我上床。”
  鸨妇脸有难色道:“红袖现在陪了长沙帮的大龙头到吉祥赌坊去,今晚多数不会回来了。”
  戚长征冷哼一声,暗忖这长沙帮怕是走了霉运,好!就让我顺便寻他晦气,把红袖抢回来,今晚她是我的了。
  当下问明了到赌场的路径,弄清楚了红袖今晚所穿衣服的式样颜色,大步走去了。
  鸨妇暗叫不妙,忙着人抄小径先一步通知长沙帮的大龙头“恶蛇”沙远,以免将来出了事,自己逃不了罪责。
  戚长征在夜市里悠然漫步,好整似暇地欣赏着四周的繁华景象。
  他走起路来故意摆出一副强横恶少的姿态,吓得迎面而来的人纷纷让路,就算给他撞了,亦不敢回骂。
  这时他心中想到的却是寒碧翠,在他所遇过的美女里,除了秦梦瑶外,就以她生得最是美丽,韩慧芷与水柔晶都要逊她一筹,可惜立志不肯嫁人,真是可惜至极点。同时心中暗骂自己,三年来不曾稍沾女色,可是和水柔晶开了项后,只不过分开了两天,便难捱寂寞,一晚没有女人都似不行,真是冤孽。
  这时他转入了另一条宽坦的横街,两旁各式店妓院林立,尤以食肆最多,里面人头涌涌,热闹非常。
  “吉祥赌坊”的金漆招牌,在前方高处横伸出来,非常夺目。
  戚长征加快脚步,到了赌坊正门处。遂拾级而上,待要进去时,四名劲服大汉打横排开,拦着了进路。
  其中一人喝道:“朋友脸生得紧,报上名来。”
  另一人轻蔑地看他背上的天兵宝刀,冷笑道:“这把刀看来还值几吊银子,解下来作入场费吧!”
  戚长征跑惯江湖,都还不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微微一笑,两手闪电探出,居中两名大汉的咽喉立时给他捏个正着,往上一提,两人轻若无物般被揪得掂起脚尖,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外围的两名大汉怒叱一声,待要出手,戚长征左右两脚分别踢出,两人应脚飞跌,滚入门内。
  戚长征指尖发出内劲,被他捏着脖子的大汉四眼一翻,昏死过去,所以当他放手时,两人像软泥般难倒地上。
  他仰天打个哈哈,高视阔步进入赌坊内。
  门内还有几名打手模样的看门人,见到他如此强横凶狠,把四名长沙帮的人迅速解决,都还敢上来拦截。
  赌坊的主厅陈设极尽华丽,摆了三十多涨赌桌,聚着近二百多人,仍宽敞舒适,那些人围拢着各种赌具,赌得昏天昏地、日月无光,那还知道门口处发生了打斗事件。
  戚长征虎目扫视全场,见到虽有十多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窑子姑娘在赌客里,却没有那鸨妇描述的红袖姑娘在内,忙往内进的偏厅走去。
  离通往内进的门仍有十多步时,一名悍的中年大汉在两名打手陪同下,向他迎了过来,向他喝道:“朋友止步!”
  戚长征两眼上翻,理也不理,迳自往他们边去。
  那中年大汉脸色一变,打个眼色,三人一齐亮出刀子。
  戚长征倏地加速。
  这时附近的赌客始惊觉出了岔子,纷纷退避,以免殃及池鱼。
  “叮叮叮!”
  连响三声,三把刀有两把脱手甩飞,只有当中的中年人功力较高,退后两步,但却因手臂酸麻,不但劈不出第二刀,连提刀亦感困难。
  戚长征得势不饶人,闪到没了武器的两名打手间,双肘撞出,两人立时侧跌倒下,同时飞起一脚,把中年人踢来的脚化去,“啪啪”便给对方连绩刮了两记耳光。
  那人口鼻溅血,跄踉后退。
  戚长征再不理他,踏入内厅。
  这里的布置更是极尽豪华的能事,最惹他注目的是待客的不像外厅般全是男人,而是一多个绮年玉貌、衣着诱人的女侍,着水果茶点美酒,在八张赌桌间穿梭往来,平添春色,显出这里的数十名客人,身分远高于外面的赌客。
  这里的人数远较外听为少,但陪客的窑子姑娘的数目,却较外边多上了一倍有多。
  打斗声把所有人的眼光都扯到戚长征身上来。
  那被他刮了两巴掌的中年人,直退回一名坐在厅心赌桌上四十来岁,文士打扮的男子身后。
  那男子生得方脸大耳,本是相貌堂堂,可惜脸颊处有道长达三寸的刀疤,使他变得狰狞可怖。
  男子旁坐了位长身王立的美女,眉目如画,极有姿色,尤其她身上的衣服剪裁合度,暴露出饱满玲珑的曲线,连戚长征亦看得怦然心跳。
  那刀疤文士身后立了数名大汉,见己方的人吃了大亏,要扑出动手,刀疤文士伸手止住。
  戚长征仰天哈哈一笑,吸引了全场眼光后,才潇酒地向那yan冠全场的美女拱手道:“这位必是红袖姑娘,韩某找得你好苦。”
  旁观的人为之愕然,暗想这名莽汉真是不知死活,公然调戏长沙帮大龙头的女人,视“毒蛇”沙远如无物,实与寻死无异。
  那红袖姑娘美目流盼,眼中射出大感有趣的神色,含着笑没有答话。
  沙远身后大汉纷纷喝骂。
  反是沙远见惯场面,知道来者不害,以是冷冷打量着戚长征。
  戚长征大步往沙远那一桌走过去。
  与沙远同桌聚赌的人,见势色不对,纷纷离开赌桌,避到一旁。
  这时厅内鸦雀无声,静观事态的发展。
  当戚长征来到沙远对面坐下时,除了沙远、红袖和背后的五名手下外,只剩下瑟缩发抖、略具姿色,在主持赌局的一名女摊官。
  戚长征两眼神光电射,和沙远丝毫不让地对视着。
  沙远给他看得寒气直冒,暗忖这人眼神如此充足,生平仅见,必是内功深厚,自己恐加上身后的手下亦非其对手,不由心生怯意。只恨在众目睽睽下,若有丝毫示弱,以后势难再在此立世,硬着头皮道:“朋友高姓大名?”
  戚长征傲然不答,眼光落在那红袖姑娘俏脸上,由凶猛化作温柔,露出动人的笑容,点了点头,才再向沙远道:“你不用理我是谁,须知道我在你地头找上你,定非无名之辈,只问你敢否和我赌上一局。”
  沙远为他气势所慑,知道若不答应,立时是反脸劲手之局,勉强一声干笑,道:“沙某来此,就是为了赌钱,任何人愿意奉陪,沙某都是那么乐意。”他终是吃江湖饭的人,说起话来自能保持身分面子,不会使人误会是被迫同意。
  那红袖兜了沙远一眼,鄙夷之色一闪即逝。
  戚长征悠闲地挨在椅背处,伸了个懒腰,先以眼光巡视了红袖的俏脸和高挺的双峰,才心满意足地道:“我不是来赌钱的。”
  全场均感愕然。
  那红袖对他似更感兴趣了。
  罢才被他打量时,红袖清楚由对方清澈的眼神,感到这充满男性魅力的年青人,只有欣赏之意,而无色情之念,绝不同于任何她曾遇过的男人。
  沙远皱眉道:“朋友先说要和我贿一局,现在又说不是来赌钱,究竟什么一回事?”
  戚长征虎目射出两道寒霜,罩定沙远,沉声道:“我是要和沙兄赌人。”
  沙远色变道:“赌人?”
  戚长征点头道:“是的!假若我赢了,今晚红袖姑娘就是我的了。”
  全场立时为之哗然,暗忖这样的条件,沙远怎肯接受。
  红袖姑娘首次作声,不悦道:“红袖又不是财物,你说要赌便可以赌冯?”
  戚长征向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姑娘放心,本人岂会唐突佳人,若我胜了,姑娘今晚便回复自由之身,至于是否陪我聊天喝酒,又或过夜度宿,全由姑娘自行决定,本人绝不会有丝毫勉强。”
  红袖呆了一呆,暗忖这人真是怪得可以,明是为了自己来此,不惜开罪沙远,竟然不计较能否得到自己。
  这时全场的注意力齐集到沙远身上,看他如何反应。
  沙远是有苦自己知,对方虽隔着赌桌凝坐不动,但却针对着他推发着摧心寒胆的杀气,那是第一流高手才可做到的事,他自问远不及对方,心想今晚想一亲芳泽的事,看来要泡汤了。一个不好,可能小命也要不保,深吸一口气后道:“若朋友输了又是如何?”
  戚长征仰天长笑,声震屋瓦,意态飞扬道:“若我输了,就把命给你。”
  全场默然静下,暗忖这人定是疯了。
  红袖见到他不可一世的豪雄气慨,一时间芳心忐忑乱跳,知道若他胜了,自己真会心甘情愿让他摆布。这种英雄人物,她虽阅人甚多,还是首次遇上。
  沙远暗叫一声谢天谢地,立即应道:“就此一言为定,朋友既有如此胆色,又不会强迫红袖小姐干她不愿的事,我就和你赌一次,输了的话,绝不留难。”
  他这番话说得漂亮之极,教人看不出他是自找下台阶,反觉他也是纵横慷慨之士。
  两人同时望向那女摊官。
  这桌赌的原是押宝,由摊官把一粒象牙骰子,放在一个小铜盒内,把盒盖套了上去,摇匀和旋动一番后开盖,向上的颜色或点数,就是这局赌的宝,押中者胜。若两人对赌,又可押双押单,或赌偏正和颜色,非常简单。
  沙远自问武功不及对方,但对赌却非常在行,向戚长征道:“这位朋友若不反对,我们可不玩押宝改以三粒骰子赌一口,未知意下如何?”
  戚长征暗骂一声老狐狸,知道他怕自己以内劲影响骰子的点数,故要用上三粒骰子,使难度大增,不过对方岂会知道自己功力已臻先天之境,毫不犹豫道:“使得!就掷三粒骰子吧!”
  当下女摊官另外取出三粒骰子,非常郑重地送给两人验看,然后熟地掷进大瓷盆里。
  骰子没有在盆内蹦跳碰撞,只是滴溜溜打着转,发出所有赌徒都觉得刺激无比的熟悉响声。
  女摊官高唱道:“离台半尺!”
  沙远和戚长征同时收回按在台上的手,以免教人误会借着台子动手脚。
  全场镑人的心都提到咽喉处,感到刺激之极。
  红袖美目异采连闪,注定戚长征身上。
  女摊官将盆盖套上,把载着骰子的盆子整个提了起来,娇叱一声,迅速摇动。
  骰子在盆内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扣紧着全场的心弦。
  “蓬!”
  盆子重重放回桌心处。
  红袖紧张得张开了美丽的小嘴,暗忖这年青的陌生男子若输了,是否真会为她自杀呢?
  沙远和戚长征对视着。
  “且慢!”
  全场愕然,连戚长征亦不例外。
  镑人循声望去,只见场内不知何时多了位风度翩翩的贵介公子,生得风流俊俏,龙行虎步来到赌桌旁,以悦耳之极的声音道:“这赌人又赌命的赌,怎可没行我的份儿。”
  戚长征一眼便认出“他”是寒碧翠,心叫不妙,自己费了这么多工夫,又巧妙地向红袖施出挑情手段,可能都要给此姝破坏了,苦恼地道:“你有与趣,我可和你另赌一局。”
  寒碧翠大模大样地在两人身侧坐下,道:“你们先说何人押双?何人押单,我才说出我的赌法和赌注。”她无论说话神态,均学足男儿作风,教人不会怀疑她是女儿身。
  沙远这时因不用和戚长征动手,心怀放开,亦感到这赌局刺激有趣,盯着那密封的瓷盆子,故作大方道:“这位朋友先拣吧!”
  戚长征对着寒碧翠苦笑一下,转向红袖道:“红袖姑娘替我拣吧。”
  红袖俏脸一红,垂头低声道:“若拣错了!怎办才好。”
  她如此一说,众人都知她对戚长征大有垂青之意。
  沙远亦不由苦涩一笑,大感颜脸无光,不过红袖乃全城最红的姑娘,他尽避不满,事后他亦不敢向她算账。说到底仍是自己保护不周之过。
  戚长征潇洒地道:“生死有命,姑娘放心拣吧!”
  红袖美目深注着盆盖,轻轻道:“双!”
  戚长征长笑道:“俪影成双,好意头,我就押双吧!”
  他押双,沙远自然是押单。
  众人眼光落到扮成贵介公子的寒碧翠身上,看“他”有何话说。
  寒碧翠不慌不忙,先得意地盯了戚长征一眼,才从容道:“我押十八点这一门。”
  众人一齐哗然。
  要知三粒骰子,每粒六门,共是十八门,寒碧翠只押十八点,就是所有的骰子全是六点向上,机会少无可少,怎不教人惊骇。
  只有戚长征心暗叹。
  他生于黑道,自幼在赌场妓寨打滚,怒蛟岛上便有几间赌场,浪翻云凌战天全是赌场斑手。
  年青一辈里,以他赌术最精,只凭耳朵即可听出骰子的正确落点,故他早知盆内是全部六点向上,只是想不到寒碧翠亦如此厉害。
  罢才他请美的红袖为他选择,其实只是骄术里的掩眼法,纵管红袖选的是单数,他大可推作意头不好,不喜形单影只,改选双数,亦不会影响输赢。现在红袖既选对了,自是最为完美。
  沙远定了定神,向寒碧翠道:“公子以什么作赌注呢?”
  寒碧翠横了戚长征一眼,意气飞扬道:“若在下输了,要人又或是足两黄金百锭,适随尊便。”
  众人又再起哄。
  这样的百锭黄金,一般人数世也赚不到那么多钱,这公子实在豪气之。
  戚长征心知肚明寒碧翠是存心捣乱,破坏他和红袖的好事,真不知她打什么主意?若她不是立志不嫁人,他定会猜想她在呷醋。
  沙远好奇心大起,问道:“公子若赢了呢?”
  寒碧翠瞪着戚长征道:“今晚谁都不可碰红袖姑娘,就是如此。”
  众人一齐哗然,都想到“他”是来捂戚长征的蛋,坏他的“好事”。
  戚长征一声长笑,道:“我不同意这赌注。”
  寒碧翠狠狠瞪着他横蛮地道:“那你要什么条件?”
  戚长征微笑道:“我要和你另赌一局,你敢否应战?”
  寒碧翠皱眉道:“你这人为何如此婆妈,一局定胜负,不是干脆利落妈?”
  戚长征淡淡道:“我只说和你另赌一局,但仍是此局,何婆妈之有?”
  不但寒碧翠听得一头雾水,沙远、红袖等亦是大惑不解,只觉这人每每奇峰突出,教人莫测高深。
  戚长征眼中射出凌厉之色,望进寒碧翠的美眸里,一字一字地道:“赌你赢,盆内三粒骰子都是六点向上。若你输了,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红袖姑娘视其意愿肯否陪我,一是你自己陪我过夜。”接着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懒洋洋道:“没有女人,找个像女人的男人来陪我也不错。”
  众人一齐愕然相对,脸脸相觑,想不到他有此“偏好”。
  寒碧翠玉脸擦地飞红,胸脯气得不住起伏,忽地一跺脚,旋风般横越赌场,闪出门去。
  场内稍懂武功的人,看到她鬼魅般迅快的身法,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戚长征向那女摊官点头,示意可以揭盖。
  风声又起。
  人影一闪,寒碧翠竟又坐回原处,俏脸寒若冰雪,鼓着气谁也不看。
  女摊官犹豫了半向,手颤颤地揭开盆盖。
  这时场内诸人对戚长征畏惧大减,一窝蜂围了过来,看进盆内,齐声哗然。
  当然三粒骰子都是六点朝天。
  沙远早猜到如此结局,长身而起向戚长征抱拳道:“沙某输了,自是以红袖姑娘拱手相让,朋友虽不肯赐告姓名,但沙某仍想和下交一个朋友。”
  戚长征冷冷看了他一眼:“是友是敌,还须看沙兄以后的态度。”
  沙远听出他话中有话,沉吟片刻,再抱拳施,领着手下抹着冷汗,迳自离去。
  戚长征向团团围着赌桌的众人喝道:“没事了,还不回去赌你们的钱。”
  众人见他连长沙帮也压了下去,那敢不听吩咐,虽很想知迫寒碧翠作何种选择,亦只好依言回到本来的赌桌上,不一会又昏天昏地赌了起来,回复到先前的闹哄哄情况。
  戚长征向那女摊官微笑道:“这位姑娘可退下休息了。”
  女摊官如获大赦,匆匆退下。
  只剩下一男“两女”品字形围坐赌桌。
  这情景实在怪异之极,整个赌厅都赌得兴高采烈,独有这桌完全静止下坐在中间的寒碧翠咬者唇皮,忽向红袖道:“姑娘若今晚肯不理这江湖浪子,在下肯为姑娘赎身,还你自由。”
  戚长征失声笑了出来。
  寒碧翠凶霸霸地瞪他一眼,轻叱道:“笑什么?”再扭头向红袖道:“姑娘意下如何?”
  红袖含笑道:“那明晚又如何呢?”
  戚长征听得心中一酥,这红袖摆明对他有情,这在一个男人来说,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奉承”了。
  寒碧翠狠狠道:“我只管今晚的事,明晚你两人爱干什么,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红袖“噗哧”一笑,兜了戚长征一眼,才柔声向寒碧翠道:“公子为何这么急躁?假若我根本没有兴趣陪这位大爷,你岂非白赔了为我赎身的金子,那可是很大的数目啊!”
  寒碧翠泠泠道:“只要不是盲子,就知道你对这恶少动了心,在下有说错了吗?”
  红袖抿嘴笑道:“公子没有说错,我确有意陪他一晚,至于赎身嘛!不敢有劳了,我自已早赚够了银子,随时可为自己赎身,回复自由。”
  这次轮到戚长征感到奇怪,问道:“那你为何仍留在窑子里?”
  寒碧翠眼中射出鄙夷之色,显然觉得红袖是自!作贱。红袖幽幽一叹道:“正因为我每晚都接触男人,所以最清楚他们:例如那些自命风流的色鬼,只是那副贪馋的嘴脸,红袖便受不了。如是老实的好人,我又嫌他们古板没有情趣,最怕是更有假道学的人,外表正气凛然,其实脑袋内满是卑鄙肮脏的念头,稍给他们一点颜色,立时原形毕露。”再叹一口气道:“若有能令红袖从良的人,我怎还会恋栈青楼,早作了归家娘了。”
  寒碧翠一呆道:“我不信,总有人曾具有令你倾心的条件。”
  红袖淡然道:“我承认的确遇过几个能令我倾情的男子,其中有个还是此地以诗词着名的风流名士,可是只要想起若嫁入他家后,受尽鄙夷,而他对我热情过后,也把我冷落闺房的情景,倒不若留在青楼,尽情享受男人们的曲意奉承好了。将来年老色衰,便当个鸨母,除此外我还懂做什么呢?”
  她说出这一番道理,不但戚长征向她另眼相看,连寒碧翠亦对她大为改红袖转向戚长征道:“红袖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遇上公子这种人物。”俏脸一红,垂下头去。
  寒碧翠暗叫不妙,试探道:“那他是否你愿意从良的人呢?”
  戚长征哂道:“从什么鬼良?我才不要什么贤妻良母,除了不可偷男人外,我可要她天天都像窑子姑娘般向我卖笑,那才够味儿。”
  寒碧翠气得俏脸发白,娇喝道:“你闭嘴!我不是和你说话。”她一怒下,忘了正在扮男人,露出本来的神态和女儿声。
  红袖呆了一呆,恍然掩嘴笑道:“这位姐姐放心吧!我还要试过他后,才可决定是否从他,有很多人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呢!”
  寒碧翠蓦地脸红耳赤,怔在当场。
  戚长征捧腹狂笑道:“不要笑死我了,寒大掌门快下决定,究竟我是要向你们何人证实不是蜡枪头呢?我憋得很辛苦了。”
  寒碧翠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一巴掌朝戚长征没头没脑刮过去。
第七章 大战妖女
  韩柏全速沿岸奔驰,并全神注意江上的船只。
  盈散花和秀色会在那里呢?
  若是一般人,自会猜她们应早一步到安庆去,待他们的船到来,立时上岸。
  可是韩柏知道盈散花绝不会这么做。因为若是如此,行踪将全落到他掌握里,要对付她们实是易如反掌。
  而更有可能的是她们根本不会登船,只是要看看他们的反应,探测他们受威胁的程度。
  然后再设下一步对付他们的计策。
  黑道人物都知道,凡事最难是开始,只要成功地把对方屈服了一次,再作威胁时便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韩柏再不分神去找寻盈散花二女的行踪,把速度提至极限,往安庆掠去。
  他感到体内魔功源源不绝,来回往返,生生不息,大胜从前,更不同者,是精神无比凝聚,远近所有人事没有半点能漏过他的灵觉。
  他一边分神想着秦梦瑶。
  人的确是很奇怪的,尤其是男和女。当尚未发生亲密关系前,大家都画清界线,不准逾越。更有甚者,还摆出骄傲、冷淡、倔强等种种面目。可是一旦闯越边界,便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态度,变成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秦梦瑶当然是不会矫揉作态的人,可是自从吻了她后,她便向韩柏露出深藏的另一面,竟可变成那么迷魂荡魄,体贴多情。那种欲拒还迎的神态,确是动人至极点,难怪自己的魔种被她全面诱发出来。
  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使他难稍忘怀,唉!真想抛开盈散花的事,掉转头回去找她。
  此时早日落西山,天色转黑,他虽是沿岸狂奔,亦不怕惊世骇俗。
  但以正事要紧,便不敢再胡思乱想,集中精神探测江上往安庆去的船只。
  一个时辰后,他终抵达安庆,却始终找不到两女的芳踪。
  韩柏毫不气馁,环目四顾,只见两岸虽是灯火点点,但码头一带却没有民居,最近的房舍亦在半里之外,实在没有藏身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一拍额头,望往对岸,暗忖最好观察他们的地方,自是对岸无疑。
  那还犹豫,就近取了些粗树枝,掷往江上,借着那点浮力,横越江面,迅速掠往对岸。
  同时运转魔功,施起缩骨之术,硬是把身体减低了两寸的程度。
  尚未上岸时,心中便生出感应,知道正有两对明眸,在一个小石岗上,灼灼地对他作着监视。
  韩柏心中暗笑,跃上岸后,取出以前在韩府时那类戴惯的小帽子,蒙着了由秦梦瑶内衣撕下那香艳条幅包扎着的大头,把帽缘压低到连眉毛亦遮掩起来,又取出丝巾,蒙着脸孔,只露出一双眼睛。
  要知纵是武林一流高手,除非到了浪翻云、庞斑那级数的顶尖人物,否则谁在黑暗里观物的能力亦要打个折扣。所以他包扎好的脑袋,落在盈散花眼中,会因其反光而使她误以为看到的是一个光头,兼之看到他戴帽的动作,自然以为他是蓄意掩藏那个“假光头”头,这种诡计,也亏他想得出来。
  韩柏身形毫不停滞,没进岸旁一个疏林里去,又待了半向后,才由另一方往那小石岗潜过去。
  来到岗顶,两女踪影渺渺,只有从大江上拂过来的夜风,带着这些日子来亲切熟悉的江水气味。
  韩柏见不到她们,丝毫不以为异,仰有望天。
  罢好乌云飘过,露出圆月皎洁的仙姿。
  不由想起了秦梦瑶。
  她正像被乌云掩盖了的明月,若自己治好它的致命内伤,她不但会回复以前的亮光,还会更皎美照人。
  只为了这原因,他就算拚了老命都要救回她。
  “飕!”
  身后破空声骤响。
  韩柏抛开杂念,暗运“无想十式”的起首式“止念”的内功心法,心内正大平和,手往后拂,曲指一弹。
  “噗!”的一声,向他激射而来的小石子立时化成碎粉,而他仍是背对着敌人。
  盈散花和秀色的惊咦声同时叫起来。
  风声飘响。香气来。
  两女分由后方左右两侧攻来。
  韩柏凝起“无想十式”第二招“定神”的心法,两手摆出法印,倏地转秀色的两把短刃化作一片光网,反映着天上月色,就像无数星点,以惊人的速度,照着他头脸罩过来,寒气迫人。
  韩柏想不到她那对短剑竟可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比之云清的双光刃有过之无不及,心下凛然,轻敌之心尽去。
  另一边的盈散花并不像秀色的玉脸生寒,仍是那副意态慵懒,巧笑倩兮、风流娇俏的诱人样儿,兼之在江风里逆掠而至,一身白衣飞扬飘舞,那种绰约动人的风姿,看得韩柏的心都痒了起来。暗忖无论自己的魔功达到何种境界,仍是见不得这般动人的美女。
  甚至连她攻过来幻出漫天掌影的一对玉掌都是那么好看,半点杀意都没有,就像要来温柔地为他宽衣解带似的。
  韩柏这时才明白范良极为何对此女如此忌惮,因为她的功力已臻先天之境,才能生出这种使人意乱神迷的感觉。
  当日在酒楼自己能拧了她的脸蛋,不用说也是她蓄意向他隐藏起真正实力,好让自己低估了她。
  这对好柏档,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的攻势。
  韩柏倏地移前,两手探出。
  “叮叮当当”和“蓬蓬”之声不绝于耳。
  三道人影兔起鹘落,穿插纠缠,在窄小的空间内此移彼至,眨眼间交手了十多招。
  无论秀色的一封短剑以何种速度角度向韩柏刺去,他总能在最后关头曲指中刀锋,把短剑以气劲震开。而盈散花则在无可奈何里,被迫和他拚斗十多掌。
  三条人影分了开来,成品字形立着。
  秀色和盈散花美目寒光闪烁,狠狠盯着韩柏。
  韩柏像入定老僧,运起“无想十式”第三式心法“去意”,两眼变得深邃无尽,自有一种至静至寂的神气。
  盈散花一阵娇笑道:“大师如此高明,当不会是无名之辈,请报出法号。”
  韩柏功聚咽喉,改变了喉结的形状,以低沉无比,但又充满男性磁力的声音道:“盈小姐不须知迫我是何人,只须知道我对你们的图谋了如指掌便可以了。”他其实那知她们有何意图,只不过目的是要把两人弄得糊里糊涂,那就够了。
  秀色一双短剑遥指着他,冷哼道:“想不到以大师的武功,仍甘心做那朴文正的走狗,你最好回去告诉他,若以为杀人灭口,就可遂他之意,实是妄想,就算我们死了,也有方法把他的身分揭露出来。”
  盈散花笑吟吟道:“何况凭你的武功,仍未能杀死我们,所以你最好叫他亲自来见我们,或者事情还有得商量。”韩柏心中叫苦,两女武功之高,大出他意料之外,自己或可在十招内胜过秀色,但和盈散花恐怕百招之内仍分不出胜负。以一人对着这合作惯了的两女,更不敢稳言可胜,要杀她们则更属妄想,唯一之法就是以策略取胜,不过看来盈散花比他还更狡猾,确使他煞费思量,口中却平淡地道:“两位姑娘真是大祸临头也不知,我并不是出家人,亦和那什么朴文正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奉了密令来调查两位,自三年前使一直吊在两位身后,只不过你们武功低微,未能觉察吧?”
  秀色一呆道:“密令?”
  韩柏见她神气,显是对“密令”这名词非常敏感,心中一动,暗忖这胡诌一番,竟无意中得到如此有用的线索。
  盈散花叱道:“不要听他胡说,让我们干掉他,不是一了百了吗?我才不信他不是朴文正的人。”
  韩柏叹道:“我对两位实是一片好心,所以曾向盈小姐作出警告,希望两位能知难而退,岂知盈小姐无动于中,使本人好生为难,不知应否将实情回报上去。”
  这次轮到盈散花奇道:“什么警告?”
  韩柏心中暗笑,探入怀里,取出范艮极由她身上偷来的贴身玉佩,向着盈散花扬了一扬,又迅快收入怀里。
  盈散花看得全身一震,失声道:“原来是你偷的。”
  秀色一声娇叱,便要出手。
  盈散花喝停了她,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寒光,俏脸煞白道:“你既一直跟着我们,为何不干脆把我们杀了。”
  韩柏心中叫苦,他只是想她们相信自己与“朴文正”没有关系,那曾想到为何不杀死她们,难道说闲着无聊,爱跟着她们玩儿吗?惟有再以一声长叹,希望胡混过去。
  黑暗里,盈散花的手微动了一下。
  韩柏知道不妙,凌空跃起,几不可察的冰蚕丝在下面掠过,若给这连刀刃都斩不断的冰丝缠上双足,明年今夜便是他的忌辰。
  韩柏落回地上。
  盈散花收回冰蚕丝,点头道:“你能避我宝丝,显然真的一直在旁观察我们,快说出你是谁?为何不对忖我们?谁指示你来跟踪我们的?”
  韩柏心神略定,脑筋回复灵活,沉声道:“你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就是那什么人派我来的。至于我为何会对你们怜香惜玉,唉!真是冤孽,因为我爱上了你们其中一个,竟至不能自拔,违抗了命令。”
  两人齐齐一愕,交换了个眼色。
  要知两人深信他是出家的人,除了误以为他帽内是个光头外,更重要的是他所具方外有道高僧的气质和正宗少林内家心法。
  偏是这样,才能使她们更相信若这样的人动了真情,会比普通人更疯狂得难以自制。
  辟船终于驶抵安庆,缓缓泊往码头处。
  三人不敢分神看视,只是全神贯注对方身上。
  韩柏心中一动,淡然道:“两位等的船到了,不过本人可奉劝两位一句,不要迫我把你们的事报上去,到了皇宫你们更是无路可逃。”
  秀色怒叱道:“你这秃奴贼走狗,看我取你狗命!”
  韩柏心中暗笑,知道她们已对他的身分没有怀疑。
  盈散花向他露出个动人笑容,柔声道:“大师好意,散花非常感激,只是……”
  韩柏知她说得虽好听,其实却是心怀杀机,随时出手,忙道:“盈小姐误会了,我爱上的是秀色姑娘。”
  盈散花不能置信地尖叫道:“什么?”
  韩柏差点暗中笑破了肚皮,强忍着喟然道:“秀色姑娘很像本人出……噢!不!很像我以前暗恋的女子,不过比她动人多了,贫……噢!”
  盈散花趁他分神“往事”,冰蚕丝再离手无声无息飞去,缠上他左脚。
  韩柏这次是故意让她缠上,其实左脚早横移了少许,只给黏在脚上,没绕个结实。
  内劲透丝而至。
  韩柏故作惊惶,当内劲透脚而上时,运起由“无想十式”悟来的“挨打功夫”,把本能令他气脉不畅的真气化去,却诈作禁受不起,一声惨哼,往秀色方向跄踉跌去。
  冰丝收回盈散花手里。
  盈散花如影附形,追击过来。
  秀色的短剑由另一方分刺他颈侧和腰际,绝不田被他爱上而有丝毫留若不杀死这知悉她们“秘密”的人,什么大计都不用提了。
  那知韩柏对她们的事其宝仍一无所知。
  韩柏装作手忙脚乱,两手向秀色的手腕拂去。
  秀色见盈散花的一对玉掌眼看要印实他背上,暗忖我才不信你不躲避,猛一咬牙,略变刃势,改往他的手掌削去。
  岂知韩柏浑然不理盈散花的玉掌,蓦地加速,两手幻出漫天爪影,似要与秀色以硬碰硬。
  “蓬蓬!”
  盈散花双掌印宝韩柏背上。
  韩柏立时运转挨打奇功,顺顺逆逆,勉强化去对方大半力道,仍忍不住口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朝秀色俏脸去。
  秀色大吃一惊,心想怎能让通淫秃驴的脏血污了自己的玉容,又想到对方便要立毙当场,当下收刃横移。
  那知人影一闪,不知如何韩柏已来到了身侧,自己便像送礼般把娇躯偎到对方怀里。
  盈散花叫道:“秀色小心!”
  韩柏一声长笑,欺到秀色身后,避过了仓猝刺来的两剑,同时拍上秀色背心三处要穴。
  环手一抱,把她搂个结实,迅速退走。
  盈散花惊叱一声,全速追来。
  韩柏再一阵长笑,把美丽的女俘虏托在肩上,放开脚步,以比盈散花还快上半篝的速度,没进树下的密林里。
第八章 借卿疗伤
  “啪!”
  一声清响,全场侧目。
  戚长征脸上露出清晰的指印,若非寒碧翠这一已掌没有内劲,他恐怕只剩下半张脸孔了。
  红袖心痛地道:“你为何要动粗打人?”
  寒碧翠吃惊她以左手提自已刚打了人的右手,尴尬地道:“我怎知他不避开昵?
  戚长征先用眼光扫视向他们望过来的人,吓得也们许作看不见后,才微笑道:“可能我给你打惯了,不懂得躲避。”
  寒碧翠“噗哧”一笑迫:“那有这回事?”
  红袖道:“春宵苦短,看来姐姐都是不肯陪这位大爷度宿,今晚便让红袖好好侍候他吧!”
  寒碧翠咬唇皮道:“耍我倍他上末,是休想的了,但我可以与他逛一整晚。”指戚长征道:“好!由你来拣,我还是她!”
  戚长征愕然道:“愿赌服输,怎可现在才来反悔,今晚我定要找个女人陪我,你若不肯我便找红袖。”
  寒碧翠气得差点哭出来迫:你这是强人所难!”
  红袖大奇道:“姐姐明明爱上了这位大爷,为何却不肯答应他的所求?而你阻了我们今晚,也阻不了明晚,这样胡闹究竟有什么作用?”
  寒碧翠事实上亦不知自已在干什么,自遇到戚长征后,她做起事来全失了方寸,既答应不再理戚长征的事,但忍不住又悄悄跟来。见到戚长征公然向沙远争夺红袖,竟插上一手加以破坏,只觉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给红袖这么一说,呆了一呆,霍地站起道:“我绝小是爱上了他,只是为了某些原因不想他在这时候寻花问柳,坏了正事,若他把事情解决了,我才没行理他的闲情。”
  这番话可说强词夺理之极。她说出来,只是为自已的失常行为勉强作个解释而已。
  戚长征站了起来,到了红袖身后,伸手抓她香肩,凑到她耳旁轻轻道:“小痹乖!你好好待我,我一找到空档,立即来向你显示真正的实力,教你一生人都忘不了。”
  红袖笑得花枝乱颠道:“我也有方法教你终生都难不开我,去吧!与这位姐姐逛街吧!”
  戚长征顺便在她耳珠啮了一口,走到因见他们打情骂俏气得别过脸去的寒碧翠身旁,同她伸出大手道:“小姐的玉手!”
  寒碧翠吓得忘了气苦,收起双手道:“男女间在公开场台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戚长征一叹道:“偏是这么多的顾忌,算了!走吧!”向红袖眨了眨眼睛,便往外走去。
  寒碧翠俏脸一红,追去了。
  秀色的帽子掉到地上,乌亮的长发垂了下来。
  韩柏撄她的纤腰,暗忖这秀色平时穿起男袈还不怎样,可是现在回复秀发垂肩的女儿模样,原来竟是如此艳丽。
  尤其这时他搂她疾奔而行,作极种亲密的接触,更感到她正绝不逊色于盈散花的尤物,只不过平时她故意以男袈掩盖了艳色吧了!
  而事实上盈散花有一半的艳名是赖她赚回来的。
  例如她的腰身是如此纤细但又弹力十足,真似仅盈一握,可以想象和她在床上颠鸾倒凤时的滋味,难怪能成为每代只传一人的“咤女派”传人。
  他搂秀色最少跑了二十多里路,在山野密林里不住兜兜转转,却始终甩不脱那女飞贼,心中苦恼之极。
  忽地停下,将秀色搂个满怀。
  秀色毫无惊惧她冷冷瞪者他,眼中传出清楚的讯息:就是你定逃不掉。
  韩柏一阵气馁。
  盈散花刚那两掌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想不到这妖女功力如此清纯,连他初学成的挨打功亦禁爱不了。
  这一番奔走,使他的内伤加重,所以愈跑愈慢,若给她追上来,定是凶多吉少。
  唯一方法就是迅速恢复功力。
  而“药物”就是眼前这精擅咤女采补之术的绝色美女。
  所以他定要争取一点空隙时间。
  韩柏不怀好意她笑了笑。
  秀色当然看不到丝巾下的笑容,但却由他眼里看到这有某种吸引她的魅力的神秘男子,有不轨的企图。
  “嗤!”
  秀色上身的衣服,给他撕了一幅下来,露出雪自粉嫩的玉臂和精绣的抹胸。
  韩柏并不就此打住,还撕下她的裤子,把她修长的美腿全露了出来。
  秀色皱眉不解,暗忖这人既受了伤,又被人追得像丧冢之犬,难道还有侵犯她的闲情吗?
  韩柏把她的破衣随意掷在地上,然后把她也放在地上。
  嘻嘻一笑,忽地横掠开去。
  “劈劈啪啪”声里,也不知他撞断了多少横枝。
  好一会后,韩柏凌空跃来,拦腰把她抱起,纵身一跃,升高三丈有多,落在丈许外一株大树的横桠处,又再逢树过树,不一会藏身在浓密的枝叶里,离地约两丈许处。
  秀色给他以最气人的男女交台姿势,紧搂怀里,感觉对方的热力和强壮有力的肌肉紧迫她,心中忽地升起奇怪的直觉。
  这是个年青的男子。
  难道是个年青的和尚。
  想到这里,她芳心涌趄强烈的刺激,有种要打破他戒律的冲劲。
  风声在刚两人停留处响起。
  盈散花停了下来,显然在检视韩柏从秀色身上撕下来的碎布。
  盈散花怒叱一声,骂道:“死淫秃!”
  风声再起,伊人远去。
  这正是韩怕期待的反应。
  他要利用的正是盈散花和秃色间畸情的爱恋关系。
  盈散花眼见“爱侣”受辱,无可避免急怒攻心,失去狡智,无暇细想便循痕迹追去。
  韩柏毫不客气,一把撕掉秀色的亵衣裤,又给自已松解裤带。
  虽说这与强奸无异,他却丝毫没有犯罪的感觉。
  因为咤女派的传人怎会怕和男人交合,还是求之不得呢。
  而他则确需要借秀色的咤女元阴撩治伤势。
  秀色双眼果然毫无惧色,只是冷冷看他,直至他闯进了她体内才射出骇然之色,因为她这时才发觉到对方是她前所未遇过的强劲封手。
  月夜里,树丛内一时春色无边。
  韩柏依从花解语处学来的方法,施尽浑身解数,不住催迫秀色的春情。
  秀色虽精擅男女之术,但比起身具魔种的韩柏,仍有般遥不可及的距离,兼之穴道被制,根本没有能力全面催发咤女心功,不片响已大感吃不消,眼内充满情欲,把元阴逐渐向韩柏输放,任君尽情采纳。
  韩柏趁机把元阴吸纳,又把至阳之气回输秀色体内。
  每一个循环,都使他体内真气凝聚起来,灵台更趋清明。
  那种舒畅甜美,教两人趋于至乐。
  秀色虽对男人经验丰富,还是首次尝到这种美妙无伦的滋味。
  破空声由远而近。
  盈散花急怒的声首在下面叫道:“我知你在上面,还不给我滚下来。”
  韩柏叹了一口气,拉好裤子,凑到秀色耳旁道:“我知你还是未够,我亦未够,迟些我再来找你。”
  风声响起,盈散花扑了土来,两掌翻飞,往他攻来。
  一时枝叶碎飞激溅,声势惊人。
  韩柏功力尽按,搂秀色使了个千斤坠,往下沉去。盈散花娇叱一声,冰蚕丝射出,往两人卷去。
  韩柏重重在秀色香唇吻了一口,不敢看她令人心颤的眼神,将秀色赤裸的娇躯送出,任由冰蚕丝把她绕个结实,他则往后疾退,迅速没进黑暗里。
第九章 晓以大义
  戚长征才踏出赌坊,立时停步。
  寒碧翠追到他身旁,亦停了下来。
  只见外面密密麻麻拦过百名大汉,全部兵器在手,挡了去路。
  戚长征回头一看,赌坊的石阶处亦站满了武奘大汉,人人蓄势待发。
  想不到才踏出赌坊,便陷入重重围困里。
  戚长征仰天长笑道:“好一个沙远,我放过你也不识趣,便让我们见个真章罢。”
  一名手摇折房,师爷模样的瘦长男子,排众而出,嘻嘻一笑道:“戚兄误会了,这事与沙帮主绝无半点关系,我乃湘水帮的军师吴杰,奉帮主尚亭之命,到来请戚兄前往一叙,弄清楚一些事。”
  戚长征一拍背上天兵宝刀,冷然道:“想请动我吗?先问过我背后的伙伴吧!”
  兵器振动声在四周响起。
  吴杰伸手止住跃跃欲试的手下,慢条斯理地道:“戚兄还请三思,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里共有二百零六对手,只要戚兄放下武器,随我们去见帮主一趟,即管谈不栊,我们亦不会乘人之危,还会把兵器交回戚兄,事后再作解决。”
  戚长征哂道:“要我老戚放下宝刀,你当我是二岁孩儿吗?有本事便把我擒去见你的帮主吧!”
  吴杰脸容一变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湘水帮的真正力量。”
  言罢往后退去,没入人丛里。
  寒碧翠一声清叱,拦在戚长征身前。
  吴杰见状,忙下令暂缓动手。
  戚长征愕然望向寒碧翠道:“你若不欢喜介入这事,尽可离开,我才不信你亮出身分,他们仍敢开罪你。”
  寒碧翠嗔逋:“戚长征你若大开杀戒,不是正中敌人圈套吗?”
  戚长征苦笑迫:“有什么圈套不圈套,湘水帮早公然与我帮作对,我杀他们百来二百人有什么大不了。”
  众大汉一齐喝骂,形势立时紧张趄来。
  吴杰嘬唇尖啸三声,众汉才静了下来。
  吴杰道:“这位公子是谁?”
  寒碧翠索性一把扯掉帽子,露出如云秀发,答道:“我就是丹清派的寒碧翠。”
  吴杰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寒碧翠向戚长征道:“戚长征啊!听碧翠一次吧!你若胡乱杀人,不止影响了你的清名,还使你背在背上的黑窝永远都卸不下来,现在他们是请你去说话,又不是要立即杀你。”
  戚长征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还是不成!你让开吧,我对他们既没有好感,也不紧别人怎样看我。”
  吴杰在众手下后边高叫道:“他既执迷不悟,寒掌门不用理他了,让我们给点颜色他看看。”
  寒碧翠怒道:“闭嘴!找只是为你们想。”才又向戚长征劝通:“当是碧翠求你好吗?”
  戚长征仰天一阵悲啸,手探后握刀把,杀气立时往四周涌去,大喝道:“不行!
  我今夜定要杀他们片甲不留,让人知道怒蛟帮不是好惹的。”
  众大汉受他杀气所迫,骇然后退,让出以两人为中心的大片空地来。
  寒待翠哨道血战一触即发,跺足道:“好吧:今晚我依你的意思,这该可以了吧!”
  戚长征虎躯一震,不能置信地望向寒碧翠道:“你真肯陪我…”顿了顿传音过去道:“上床?”
  寒碧翠霞烧双颊,微微点了点头,娇羞不胜地垂下头去。
  戚长征移到她前,低声问道:“你不是曾立誓不嫁人的吗?”
  寒碧翠嗔道:“人家只答应让你使坏,并没有说要嫁你,切不要混淆了。”
  戚长征仰天长笑,一言不发,解下背后天兵宝刀,往远处的吴杰抛过去,叫道:“好好给我保管,若遗失了,任你走到天涯海角,我老戚也要你以小命作赔。”
  英杰接过天兵宝刀,叫回来道:“还有寒掌门的长剑。”
  寒碧翠垂头,解下佩剑,往前一抛,准确无误落到吴杰另一手里,然后嫣然一笑挽起戚长征的手臂,柔声道:“戚长征!我们去吧!”
  洞庭湖畔。
  梁秋末来到码头旁,走落一艘狭长的快艇里。
  两名早待在那里,扮作渔民的怒蛟帮好手一言不发,解缆操舟。
  快艇先沿岸驶了半个时辰,才朝湖里一群小岛驶去,穿过了小岛群后再转往西行,不一会抵达洞庭东岸。
  不久后他们缓缓进入一个泊满渔舟的渔港里,快艇轻巧自如地在渔舟群中穿插,当快艇离开时,早失去了梁秋末的踪影。
  纵使有人一直跟踪他们,到这刻亦不知他究竟到了湖上那条渔舟里。
  假若敌人有能刀把整个渔港团团围住,遂船搜查,亦阻不了他们由水底离去。说到水上功夫,江湖上没有人敢和怒蛟帮相比的。
  这样的大小渔港渔村,在烟波浩荡的洞庭湖,怕不有上千之多。于此亦可见纵使凭方夜羽和楞严两方面的力量,想找到怒蛟帮的人是多么困难。
  此时梁秋末登上其中一艘渔舟里,与上官鹰、程雨时和凌战天会面。
  梁秋末道:“胡节派出了水师舰队封锁了通往怒蛟岛的水域,又派人登岛布置,显有长期驻守的意思,近日更把大量粮食,运到岛上,教人愤恨之极。”
  上官鹰微笑道:“不用气愤,只要我们人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梁秋末奇怪地看他一眼,暗忖一向以来这帮主兼好友的上官鹰,最重父亲留下给他的帮业,为何今大能比自己更淡然处之呢?
  凌战天向他眨眨眼睛,笑道:“秋未定会奇怪为何帮主心情这般好,我向你开盅揭盖吧……”
  上官鹰俊脸一红打断道:“二叔!”
  凌战天哈哈一笑道:“好!我不说了,秋末你自己问他吧!”
  梁秋末一见这情况,立知是与男女之事有关,心中代上官鹰高兴,续道:“现在搜索得我们最紧的是展羽率领来自黑白两道百多高手组成的所谓”屠蛟队“,实力不可小觑,据找所知,其中最少有十多个是龙头和派主级数的人物。”按说了一大堆名字出来。
  翟雨时从容一笑道:“若非如此,我们才会奇怪。我虽没有轻敌,但一直不太把展羽放在心上,原因并非我认为他不够斤两,而是认为他不敢全力对付我们。”
  众人一点便明。
  要知中原武林里,任何人无论奉蒙人又或朱元璋之命来对付怒蛟帮,都不能不考虑到浪翻云这问题,尤其像“矛铲双飞”展羽这类首当其冲的出名人物,怒蛟帮若出了事,浪翻云算账时第一个找上的心是他无疑。那时无论因功赚来了任何权力富贵、金钱美女,都只能落得一场空欢喜。
  翟雨时续道:“所以可以推想楞严在说动展羽和其它有身分势力的人来对付我们前,必有先解决了浪大叔的先决条件,而观乎眼下展羽等按兵不动,应知双修府之战,浪大叔已威慑天下,直接粉碎了楞严组织起来对付我们的江湖力量。”
  梁秋末道:“不过只是胡节的水师,在我们失去了怒蛟帮的天险后,已是令人头痛。”
  上官鹰道:“这样说来,楞严为了重振声威,将不得不再想办法对付大叔,这可实在教人担心。”
  凌战天英俊的脸容抹过一丝充满信心的笑容道:“方夜羽手中的实力,只是已知的部份,诚然强大非常,不过大叔现在身旁既有范良极韩柏这种顶级高手,又有天下白道无不要敬她七分的秦梦瑶,除非庞斑亲自率众围攻,我倒想不到有任何人能对上他是不吃大亏而回的。”
  翟雨时道:“楞严处心积虑要引大叔到京师去,当然包藏祸心,不过大叔什么风浪不曾见过,我对他有绝对的信心。”
  凌战天向梁秋末问道:“有了长征这家伙的最新消息吗?”
  梁秋末露出振奋之色道:“这小子果然是了得,屡屡逃出方夜羽的罗网,现在已成了天下注目的对象。据最新的情报,他现正在长沙府大摇大摆过日子,看来是要牵制方夜羽的力量。”
  上官鹰又喜又爱道:“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当足自己是大叔的级数,也不秤枰自己的份量。雨时!我们定要想办法接应他。”
  翟雨时长叹道:“谁不想立即赶往长沙,和他并肩抗敌,但若如此做了,便会落在敌人算中,那时不但有全军复没的危险,亦影响了大叔赴京的艰巨任务,所以万万不可如此做。”
  上官鹰色变道:“我们岂能见死不救?”
  凌战天平静地道:“小鹰切勿因感情用事失了方寸,若我们不鲁莽地劳师远征,长征反有一线生机。”
  翟雨时点头道:“二叔说得对极了。长征孤军作战,看来凶险,但却毫不受牵制,发挥敌弱则进,敌强则退,避重就轻的战术。观乎方夜羽直到此刻仍莫奈他何,可知我所言非虚。若一旦因我们的介入,他使会失去了这种形势,末日之期亦不远了。”-上官鹰欲语还休,最后也没有再说出话来。
  梁秋末道:“双修府之战,里赤媚等域外高手都吃了大亏,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
  假若长征能牵制方夜羽,展羽又按兵不动,我们岂非可以和胡节好好打一场硬仗,把怒蛟岛夺回来?”
  翟羽时微笑道:“这是个非常诱人的想法,不过大叔曾传讯回来,我们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和敌人打任何硬仗,万事待他上京后再说,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事,就是秘密练兵,闲来和这里的美女风花雪月一番。”言罢,瞅了上官鹰一眼。
  梁秋末终憋不住,向脸色有点尴尬的上官鹰道:“帮主是否有了意中人?”
  上官鹰一拳搐在翟雨时肩上,笑骂道:“小子最爱耍我。”
  凌战天笑道:“小鹰不若早点成亲,这样动人的渔村美女,确是可遇不可求。”
  翟雨时抚被打的地万笑道:“二叔语含深意。因为方夜羽一旦知道我们仍躲藏不出,定会集中力量来找寻我们,那时我们又要东躲西避,没有时间顾及其它事了。”
  梁秋末以专家身分道:“情场变化万千,但有一不变的真理,就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帮主请立下决定。”
  翟雨时笑骂道:“你这小子也懂爱情吗?你和长征都是一篮子里的人,长征这些年来还懂得绝足青楼,你则仍夜夜笙歌,偎红倚翠,究竟何时才肯敛起野性。”
  梁秋末失笑道:“你这古老石山当然看我和长征不顺眼,待我带你去快活一次,包保你乐而忘返,跪地哀求也要我再带你去第二次呢。”
  凌战天看这几个小辈,心中洋溢温情,同梁秋末道:“你这家伙负起整个情报网的责任,最好少涉足青楼,尤其不可找相热的姑娘,否则敌人可依循你的习惯,针对你而设下必杀的陷阱,知道吗?”
  梁秋末苦笑一下,点头应诺。
  凌战天站起来道:“小鹰你随我走一趟,我将以你尊长的身分,同你的未来岳丈正式提亲,不准你再扭扭捏捏了。”
  众人一。齐拍腿赞成。
  上官鹰心中掠过乾虹青的倩影,暗叹一口气道:“一切由二叔为小鹰作主吧!”
第十章 十八连环
  泊在长江旁安庆府码头的官船上。
  专使房内。
  范艮极听得拍腿叫绝,怪叫道:“我真想目睹当你说爱上了秀色而不是盈妖女时,那女贼脸上的尴尬表情。这妖女玩弄得男人多了,你真的为我们男人出了一口气,不愧浪棍大侠。”
  敲门声起,左诗在门外不耐烦道:“大哥!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范艮极皱眉道:“可以进来我自然会唤你们,妹子们给多点耐性吧!我们男人间还有些密事要商讨。”
  韩柏亦心急见她们,尤其是秦梦瑶,不知她在静室里潜修得如何呢?
  范艮极沉吟道:“现在看来盈妖女一天末找到你假扮的淫和尚,亦不会到船上来寻找我们麻烦。不过亦不要低估她们,盈妖女失于不知你身具魔种,才会吃了这个大亏。”顿了顿阴笑道:“你猜秀色会否因此爱上了男人,对盈妖女再没有兴趣呢?”
  韩柏舂风得薏道:“那还用说嘛!后来她不知多么合作哩!否则我的伤势亦不能如此迅快复元过来。想了想道:”为何我们不乘夜开船?”
  范良极道:“当然不可以,若你回来后立即开船,盈妖女会猜出你这淫秃和我们定有关系。若待上一段时间才走,她又会误以为我们受了她威胁待她登船。所以索性留上一晚,就像不想在晚间行船那样,教她们摸不透我们。”
  韩柑愈想愈好笑,叹道:“找真想跟在她们身旁,看看她们会怎样说我。”
  范良极拍拍他肩头道:“你知道这种渴望就好了,以后你说话时若再蓄意凝聚声音,不让我听到,我会要了你的小命。”
  韩柏失声通:“那找岂非全无私人生活和隐秘可言吗?”
  范良极道:“私人隐秘有什么打紧,只有让我全盘知悉事情的发展,才能从旁协助你。好吧!傍你一件好东西,你就明白了。”
  韩相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奇道:“这足什么鬼东西?”
  范良极神秘一笑,打开锦盒,原来竟是一本精美巧致的真本册页,写“美人秘戏十八连环”八个瘦金字体。
  韩柏愕然望向范艮极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老淫虫,希望你不是一面听我和娇妻们在巫山销魂时,一边在看这些春宫画。”
  范良极怒刮他的大头一记,恶兮兮道:“不要胡乱猜想,我刚特地走了近百里路,到我分布天下的二十个资库之一取来了这春画艺术的极品,拿来给你暂用,你不但毫不感激,还以淫棍之心,度我圣人之腹,小心你的小命。”
  韩柏连忙赔个不是,好奇心大起,翻了几页,立时欲火大盛,“呵!”
  一声叫了起来,脸红过耳。
  范良极道:“不要感到不好意思,当日我看这画册时,情况只比你好了一点点。唉!这真是天下极品,稀世之珍,只不知出于前代那个丹青妙手的笔下,不过这人定是对男女情欲有极高的体会和品味,否则怎能给得如此具挑逗性,又不流于半点淫亵或低下的味儿。”
  韩柏了迷般一幅幅翻下去。
  这十八幅彩画全是男女秘戏图,画中女的美艳无伦,男的壮健俊伟,尤其厉害的是其连续性发展,由男女相遇开始,把整个过程以无上妙笔栩栩如生地描绘出来。
  包引人入胜处是始终看不到那男人的正面,更强调了画中艳女的眉眼和肉体洋洋大观的各种欲仙欲死的浪态春情。
  谦之颜色鲜艳夺目,予人视觉上极度的刺激。
  韩柏看完后闭目定了一会神,才张开眼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册子由今夜起归我所有,你若要让云清看,我可忍痛借你一会儿。”
  范良极色变道:“这算是强抢吗?”
  韩柏珍而重之地把册页藏入怀里,哂道:“谁可抢你的东西,莫忘记我成功使你多了个瑶妹,你还未向我斟茶道谢哩!你把这册页送我,我们间的坏账亦算扯平了。”言罢站了起来,不理瞪他的范良极,推门而去。
  韩柏来到走廊里,拍拍怀中那册宝贝,情忖天下间竟有如此妙品,肯定连秦梦瑶这仙子亦要吃不消,现在她正静室潜修,不知又想不想出什么方法来对付他的魔功?对这点他却非常放心,正如浪翻云所言,只要她对自己情根深种,任她智能通天,仍将逃不出他的“魔爪”之外。趁现在有点时间,不如先和三位美姊姊闹闹,亦是人生快事。
  当下再不迟疑,功聚双耳,找到三女的房间,推门面入。
  三女在柔柔房内正心焦苦候、见他来到,喜不自胜地围了土来。
  左诗怨道:“你为何到现在才来?”
  柔柔嗔道:“以后你若离开我们,必须亲白告诉我们,你当我们是什么呢!”
  朝霞道:“听说你受了伤,现在好了点吗?”
  韩柏慌忙赔罪,跟又哄又骗,凭他口甜舌滑,才把三女安抚下来,陪他生到床上去。
  韩柏从怀里恭恭敬取出锦盒,平放床心。
  三女好奇地瞧。
  韩柏嘻嘻一笑道:“你们猜猜里面是什么好宝贝。”
  左诗猜道:“定是我们女儿冢胭脂水粉那类东西。”
  柔柔摇头道:“不!柏郎从没有对人冢这种心事,他自己这么馋嘴,应是可以吃的东西。”
  朝霞迟疑道:“不是偷来的宝物吧!”
  韩柏笑道:“是十八张精绘的图画。”
  三女齐感愕然,她们这夫君一向都对诗书字画全无兴趣,为何忽然拿了本画册来和她们共赏?”
  朝霞伸手打开锦盒,一看册页上面标签上的八个字,立即俏脸霞升,啐道:“你这头号大坏蛋。”
  左诗还是首次接触到春宫画,一时间不明所以,向朝霞奇道:“为什么要说他坏?”
  柔柔跟随莫意闲时不知看过多少这类画册,若无其事道:“让我看看画工好不好?”揭开了第一页。
  这一页男女均是衣整齐,图中美女神态端庄,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三一女齐声赞叹。
  朝霞还以为自己误会了韩柏,不好意思地道:“我还错怪了柏郎,这幅画真够生动,颜色又美。”
  左诗爱不释手道:“你们看,连衣服上的剌绣和折纹都一点不漏绘了出来,这样精美的彩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柔柔道:“脸上的表情才生动哩,梦瑶很多时都是那种神情的,亦只有她的美丽才能胜过图中这美女。”
  韩柏道:“不!三位姊姊都比她美。”
  三女得他称赞,兴奋起来,争去揭开第二页。
  这页和先前变化不大,只是男的去拉女的纤手,而那美女则是欲拒还迎,无论表情和体态都清楚呈现出那种反应,确是巧夺天功。
  三女看得呆了,俏脸开始红了起来,也开始明白“连环”的意思,但已深被吸引,明知另外那十六页会愈来愈不堪入目,亦抬不得放弃不看。
  韩怕虽是第二次看,仍禁不住心旌摇荡,揭到第三页去。
  画内的男子到了美女身后,头埋在她颈后,看不到容貌,只见他一手紧搂美女的小蛮腰,另一手探进了女子襟袍里,连在袍内那手指活动的情况,也借衣服隆起的皱折呈示出来,教人叹为观止。
  三女看得脸红耳赤,偏是移不开日光,呵知这秘戏图是如何具有吸引力。
  左诗娇吟一声,倒入韩柏怀里。
  韩怕哈哈一笑,通:“今晚看三页,若你们乖乖听话,明天再给你们看下三页。”
  盖好画册,放在台旁几上。
  当他再钻进帐内时,三女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个中美景,即使妙绝天下的笔,亦难以尽述。
  韩柏本想和三女欢好一番潘后,便去撩拨秦梦瑶,岂知三女意兴高涨下,直缠他不放,临天明时,范良极又来拍门。
  三女睡得像三堆软泥,连韩柏爬起身来亦不发觉。
  韩柏摸出门外,范良极神色凝重道:“盈妖女和秀色来找你!”
  韩怕骇然道:“什么?”
  戚长征和寒碧翠在一所大宅里见到湘水帮的第一号人物尚亭。
  这尚亭作文士打扮,身材瘦削,神气稳重,一对眼神光内蕴,显是内外兼修之士,难怪湘水帮能成为洞庭湖附近仅次于怒蛟帮的另一人帮。
  尚亭只足孤身迎接两人,其它手下都被挥退厅外,教两人大感奇怪。
  他和两人礼貌地说了几句客气话后,领两人往内堂走去,最后到达一间幽雅的房子里,他的夫人褚红玉躺在床上,容色平静,像熟睡不醒的样子。
  尚亭把服侍褚红玉的两个丫环遣走,仔细看戚长征的表情。
  戚长征眼中射出怜惜歉疚的神色,叹道:“是我累了她!”
  尚亭平静地道:“我想要戚兄一句话,这是否你干的?”
  戚长征坦然望向他道:“不是!”
  尚亭毫不惊异道:“我早知答案。红玉明显有被奸污的痕迹,而制她穴道的手法却非常怪异,不类中原家派的手法,我会请了各地名家到来给她解穴,竟无一人敢谬然出手,怕弄巧反拙。今次讲戚兄来,就是想问戚兄,这究竟是那个淫徒的恶行。”
  寒碧翠大感意外道:“尚帮主绝不会只因制贵夫人者的手法奇怪,就不怀疑戚长征,说不定他机缘巧合下,又或凭出已的才智,练成这种手法亦说不定。”
  尚亭眼中射出悲痛愤怨之色,点头道:“当然!不过人总不会突然转变的,戚兄虽是风流,但江湖上谁不知他是情深义重的好汉子,只是为了怒蛟帮的清眷,就不肯做这种事。况且若他真的如此做了,只是浪翻云和凌战天就不肯放过他,所以我绝不信戚长征会这样做。”
  寒碧翠坐到床沿,伸手搭到褚红玉的腕脉上,默然沉思。
  戚长征冷哼一声道:“帮主既对我帮有如此评价,为何又助朝廷和方夜羽来对付我们,难道不知狡兔死走狗烹之理。”
  尚亭两眼射出寒光,冷然道:“若换了往日,戚兄暗讽尚某为走狗,我定会和你见个真章。”忽默然下来,望往褚红玉,沉声道:“但现在我忽然失去了争霸江湖的雄心,想和红玉好好地过这下半世就算了。”
  戚长征愕然道:“帮主又不是未曾遇过风浪的人,为何如此意气消沉。”
  尚亭唤道:“实不相瞒,今次尚某肯应楞严之邀出手,赏因楞严保证能歼灭浪翻云,可是双修府一战后,浪翻云声势更盛,直追庞斑,起始答应对付贵帮的人,谁不在打退堂鼓。说实在的,除了魔师宫外,谁惹得起浪翻云?尚某仍有这点自知之明,所以才礼请戚兄到此一会,问明奸污红玉的究是何人后,立即退出这是非之地。”
  戚长征哂道:“二百多人声势汹汹将我围,算什么礼请?”
  尚亭道:“戚兄见谅,当时我藏在暗处,暗中观察戚兄的反应,见戚兄怨愤填膺,更证实了我的看法。若真动上手时,我自会出来阻止。”
  戚长征心中暗凛,想不到尚亭亦是个人物,看来自己是低估他了。
  寒碧翠向他们望来道:“这点穴的人肯定是第一流的高手,竟能以秘不可测的手法,改变了经脉流动的情状,本来人身内经气的循环都是上应天时,盛衰开阖,气血随时辰,在十二经内随某一节韵,周期性地流动:寅时至肺经、卯时大肠经、辰时胃经、巳时脾经、午时心经、未时小肠经、中时膀胱经、酉时肾经、戌时心包经、亥时三焦经、子时怆经、丑时肝经、循环往复。这人的厉害处,就是减慢了这速度,所以尚夫人才会沉睡不醒,非经二十八天之数,待经流再次上到正轨,才可苏醒过来,手法之妙,教人深感叹服。”
  尚亭动容道:“寒掌门不愧穴学名家,你还足第一个看穿对方的手法的人。”
  戚长征苦笑道:“没有人比找更清楚寒掌门点穴手法的厉害了,只不知寒掌门有否解救之法。”
  寒碧翠白了他一眼,才道:“这手法对尚夫人没有大害,醒来后只会感到疲倦一点,几天后可完全复元,但若冒险救她,则可能会弄出岔子,这人的确厉害之极,算准即管有人能破解他的手法,亦因这理由不愿冒险出手。”
  戚长徙自知穴学上的认识,远及不上寒碧翠,恼恨地道:“鹰飞这混蛋如此费功夫,其中定有阴谋。”
  尚亭眼中厉芒一闪道:“鹰飞?”
  戚长征趁机把鹰飞的事如盘托出,然后道:“虽然我知道不应这样说,还是要劝帮主忍这一口最难忍的鸟气,起码待夫人醒来后,才决定怎样去对付他。”
  尚亭脸色难看之极,好一会后忽地像苍老了十多年,颓然道:“戚兄说得对,我们现在仍惹不起方夜羽,不过辱妻之仇,岂能不报,惟望贵帮终能可得胜,浪翻云能击败庞斑,那时我会看看能否报这深仇。”顿了一顿道:“由今天起,本帮将全力助戚兄对付鹰飞,务使戚兄能逃出他的魔掌,我亦算间接出了一口气。”
  戚长征大喜道:“尚兄只须在情报上诳助小弟,老戚已心满意足。”
  两人当下交换了联络方法,又商议了一会后,戚寒两人才告辞离去。
  他们离开时,天已大亮。
  戚长征用肩头碰碰寒碧翠道:“寒掌门!我们该到那间旅馆去风流快活,你对这里比我熟一点。”
  寒碧翠若无其事道:“大白天到旅馆干吗?”
  戚长征失声道:“当然是做你答应了做的事。”
  寒碧翠“哦”一声道:“我只是答应陪你过夜,却没有说”过日”,最好弄清楚这一点。”
  这时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充满了晨早的朝气。
  戚长征霍地立定,苦涩一笑,转过来看寒碧翠道:我也绝不会怪你,勉强亦没有意思,不过自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各不相干。”
  寒碧翠垂头低声道:“说出这样的绝情话来,还说不怪碧翠吗?”-戚长征忽地捧腹大笑起来,惹得行人驻足侧目。
  寒碧翠嗔道:“有什么好笑的哩!”
  戚长征潇洒地转身大步前行,不再埋她。
  寒碧翠愤然追到他身旁,大发娇嗔道:“戚长征,你若再以这种态度对我,碧翠会恼你一辈子的。”
  戚长征微笑停下,忽地伸手抓她香肩,凝视她道:“坦白点吧!你根本是爱上了我,喜欢和我在一起,且不惜争风呷醋,为何仍要骗自己。”
  寒碧翠双颊升起动人心魄的玫瑰红霞,垂下头去,轻轻道:“罢了!这里转入横街,最后的一间小屋是我的秘密物业,带我到那里去!你要怎样便怎样吧!”
  范艮极和陈令方两人进入专使房旁的邻房里,另一边就是柔柔的房间。
  陈令万看范良极取出一枝锥子,在板墙钻了个小洞后,忙移到小洞前,试对小洞说了一句话后,回头向范良极怀疑地道:“要不要大声一点?”
  范艮极道:“低声点才对。”伸掌按在陈令方背上,内力源源输出。
  陈令方的耳目,甚至皮肤都灵敏起来,听到三个人的步声由远而近,接隔邻专使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范豹的声音道:“两位小姐请坐一会,专使立即来了。”
  按他便关门离去。
  房中响起一女坐进椅内的声音,另一人则步至窗前。
  陈令方大感有趣,虽说是借了范艮极的功力,仍是能一尝当上高手的滋味,完成了毕生人憧憬的其中一个梦想。
  韩柏这时推门而入。
  秀色回复女装,垂头坐在靠窗的椅子里,艳丽无伦,竟一点不比盈散花逊色。
  盈散花则曲一膝跪在椅上,两手按椅背,背他凝视窗外岸旁的景色。
  韩拍的心忐忑跳了起来,硬头皮来到两女之前,先低头审视秀色,嘻嘻一笑道:“原来你不扮男人时是这么漂亮的。”
  秀色俏脸一红,却没有抬头看他。
  韩柏心中叫糟,看情况定是自己出了漏子,给秀色看穿了昨夜强奸她的人就是自己。
  盈散花回过身来,发出银铃般悦耳劲听的笑声,好一会后才道:“专使为何不在楼下的大厅接见我们,却要我们到这里来会你?是否想杀人灭口呢?”
  韩柏耸肩适:“姑奶奶要见我,自然要牺性色相,让我占占便宜,在大厅怎及房内方便,这处起码多了张大床。”言罢走到床旁,坐了下来,身后正是那个小洞。
  盈散花笑吟吟坐了下来,看了垂头的秀色一眼,淡淡道:“韩公子打算怎样安置我们姐妹?”
  韩柏差点吓得跳了起来,幸好表面仍能不动声色,愕然道:“你唤我什么?”
  盈散花袅袅婷婷,来至他旁按他亲热地坐下,两手交迭按在他的宽肩上,又把娇俏的下颔枕在手背上,脉脉含情看他道:“韩柏不用骗散花了,那天和你在一起的绝色美女定是秦梦瑶,昨晚的淫秃亦必是你这无情浪子,散花心悦诚服你装神扮鬼的本领,不过你却犯了个最大的错误,就是借秀色来疗伤,天下间只有身具魔种的人才有征服秀色的能力,何况你不觉得在这时间找上我们是太巧了点吗?几方面拼起上来,你还不承认是韩柏吗?”
  韩柏暗暗叫苦,若让这妖女坐在这位置,空有陈令方亦发挥不出作用了。转脸往盈散花望去,两人的嘴相隔不及一寸,气息可闻,那种引诱力差点使他不克自持。
  他皱眉道:“我真不知你在弄什么鬼?谁是韩柏?”
  盈散花其实并非那么肯定他是韩柏,尤其知道秦梦瑶乃深有道行的人,应不会和韩柏那么毫不避男女之嫌,只是在秀色坚持下,才姑且一试,但当然亦不会如此轻易死心,浅笑道:“好!既然你不认,那你是谁?不要告诉我你是来自高句丽但又不懂高句丽话的专使。”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姑奶奶有所不知了,当日我们来中原前,我王会有严令,要我们入乡随俗,不准说敝国的话,所以才使姑奶奶误会了。”
  盈散花一阵娇笑,忽地说了一轮高句丽话,然后笑道:“你虽不可说高句丽话,但本地话总可以说吧,来!翻译给我听,我刚说了什么话?”
  韩柏叹道:“你先到椅子处坐好,我才告诉你。否则我会受不住你的身子引诱,把你按在床上吻个痛快了。”
  盈散花眼中闪过惊惧之色,吓得跳了起来,乖乖走到仍垂头的秀色身旁站好。
  韩柏故作惊奇地瞧她道:“你又唤我作什么文正我郎,原来竟然害怕被我吻你。”
  盈散花给看穿了秘密,玉脸一寒道:“不要胡扯,快翻译给我听。”
  韩柏一阵长笑,掩饰从小洞传过来陈令方的声音,悠然道:“那有何难?你在骂我是混蛋,根本不值得秀色爱我,还说我是个臭不可闻的大淫虫,见一个女人喜欢一个。
  妈的!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最后三句却与翻译无关,是他出自肺腑的有感之言。
  盈散花和秀色同时一震,不能置信地往他望来。
  秀色和他目光一触,射出无限幽怨之色,又横他一眼,才再垂下头去。
  韩柏心中狂震,知道破绽出在那里了:就是他的眼神。
  当他和秀色交合时,那还能保持“出家人”的心境,登时露出了底子。
  不过他仍隐隐感到秀色不会出卖他,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是秀色的眼睛告诉它的。
  盈散花呆望他,好一会后不忿地又说了一番高句丽话。
  韩柏听后面陈令万的提示,自是应付裕馀,答完后,摊手道:“盈小姐既说出了对我这臭男人的真正心意,我们亦无谓瞎缠在一起,从今以后,你我恩消义绝,各不相干,若给我再见到你,定必脱光你衣服大打屁股,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盈散花俏脸阵红阵白,忽地一跺脚,招呼都没向秀色打一个,旋风般推门去了。
  秀色站了起来,缓缓来到韩柏身前,看他道:“告诉秀色,你是否也要和我恩消义绝,以后各不相干呢?”
  韩拍几乎要大叫救命,本来他一直沾沾日喜,占了这美女的大便宜又不需负责,实是最惬意的事,岂知仍是天网难逃。他怎忍心向秀色说出绝情的话呢。
  忙站了起来,把秀色拥入怀里,先来一个长吻,才道:“我怎么舍得,那两句话只送给盈散花,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秀色驯若羔羊地道:“韩柏!秀色以后都是你的了,再不会和别的男人鬼混,唉!
  我要走了,希望再见时,你并没有变心,就算是骗秀色,亦要一直骗下去。”
  韩柏待要说话,给秀色按了他的嘴,幽幽道:“不要说话,秀色要静静离开,你若说话,我定忍不住留下来,那花姐就看穿你是谁了。”
  说毕缓缓离开了他。
  韩柏一把又将她抱紧,感激地道:“你没有怪我昨晚那样不经你同意便占有了你吗?”
  秀色悄然道:“当然怪你,看不到人家连眼也哭肿了吗?”
  韩柏奇道:“你的眼一点也没有哭过的样子啊?”
  秀色忽地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与刚那样儿真是判若两人。
  韩怕大感不妥。
  “砰!”
  房门打开。
  盈散花去而复返,两手各提一件行李,笑道:“柏郎啊!我们姊妹睡在那里呢?”
  韩柏愕然望向秀色,心内乱成一片。
  秀色反手把他搂紧,不让他离开,笑嘻嘻地道:“放心吧!若花姐想害你,我也不肯放过她,有了我们,对你们京师之行实是有利无害。”
  盈散花喘气笑道:“柏郎啊!你有你的张良计,姑奶奶亦自有她的过墙梯,大家互骗一次,两下扯平。”
  韩柏首次感到自已成了这世上最大的笨蛋。
  范良极的传音进入他耳内道:“认输吧!我早说过她厉害的了。”
  盈散花掩嘴笑道:“隔邻的是否大贼头范良极,我在这里也可以嗅到他从那小洞传过来的臭烟味。”
  范良极的愤怒声音传来道:“莫忘了你是在我的船上,看我把你这女妖贼治个半死。”
  盈散花哈哈笑道:“同行三分亲,包保你很快便对我爱护也惟恐不及,说不定还会爱上我呢!”
  范良极怪叫一声:“气死我了!”“砰!”一声撞门而出,不知到那去了。
  盈散花向秀色皱眉道:“你还要抱他多久!”
  秀色的吻雨点般落到韩柏脸上,道:“柏郎不要恼我,秀色会好好赔偿你。”
  韩柏忽地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只希望现在只是一个噩梦。
  很快便会醒过来。
  那时一切或会回复正常了。
黄易《覆雨翻云》13卷完





黄易《覆雨翻云》14卷
第一章 娇妻俏婢
  风行烈着三位娇妻美妾和俏婢玲珑,悄悄抵达南康。
  五人弃舟登岸,改乘当地修府下早为他们备妥的马车,进入城内。
  正值清晨时分。
  车厢内有三排座位。
  谷倩莲和白素香坐前排,风行烈和谷姿仙居中,小俏婢玲珑在后。谷姿仙扭身向后面正大感兴趣,透过窗往外观看的玲珑微笑道:“小丫头是第一次离开双修府到外面来,感觉如何呢?”
  玲珑兴奋地低唤道:“小婢早就听得多了,原来真是这么热闹的”风行烈听她语气夭真可人,回头向她柔声道:“到了京师,你才知道什么是繁华世界呢。”
  玲珑那敢和风行列明亮慑人的眼神相触,垂下头去,玉脸通红,涩得手足无措,微“嗯:“一声,算是答了。风行烈见她神态动人之极。心中一荡,暗忖若蓄意挑逗这未经人道的天真少女,必是另有一番味况。想到这里,心中一惊,为何竟有如此想法?究竟是因为给三位妻妾打开了自己爱的心肆,。还是因为体内漩流着的三气呢?谷倩莲收回看往街上行人的目光,同玲珑笑道:“待会求香姊把我们打扮成男装,我便带你到街上逛逛,让你这大乡里一开眼界。”
  玲珑吃惊道:“不!玲珑要服侍姑爷和小姐啊:“谷姿仙向倩莲瞪眼责备道:“小莲你最好给我安份守己,你当我们是来游山玩水吗?”
  谷倩莲吐吐小舌头,向玲珑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转回头去。
  风行烈见有人能管治道最爱顽皮生事的小精灵,不由夷然而笑。
  岂知谷倩莲眼角正留心它的反应,见他如此表情,又扭头过来撤娇道:“小姐骂人家时,不准你在旁偷笑。”
  风行烈失笑道:“算为夫不对:“凑上前去,两手分按到谷倩莲和白素香肩上,在两人脸蛋各香一口道:“这是陪罪的,以后我偷笑也只在心里笑,”绝不会让你的眼角儿看到。
  “谷倩莲见爱郎如此宠自己,得意万分道:“道还差不多。”
  白素香笑道:“小莲一刻不作弄人。就会周身不舒服,郎君若不一振夫纪,打后还有得你消受。”
  谷倩莲不依地倒入白素香里,怪白素香助风行烈来对付她。
  风行烈坐回位子里,和谷姿仙相视一笑。
  谷姿仙甜甜地横他一眼,看得他又心中一荡,忍不住按着她香眉,轻吻了她的腮儿。
  比姿仙似喜似嗔盯了他一眼,示意玲珑会在后面看到他的荒唐行径,着他检点。
  风行烈忍不住望往玲珑,这小俏婢早脸红过耳,更是手慌脚乱。
  谷倩莲又显出她的本色,叫道:“行烈快吻玲珑,她的小嘴定是很香的。”
  玲珑大为失色道:“不:“白素香也随着谷倩莲的口风道:“玲珑不想姑爷和你亲热吗?”
  玲珑俏脸更红,急道:“不想:“这吹连谷姿仙亦不禁莞尔,责道:“你两人不要作弄小玲珑了,累得玲珑她以后对着行烈时更不知如何是好哩:“风行烈摊开两手潇酒地耸眉道:“你要为夫如何呢?”
  谷倩莲望向苦忍着笑的风行烈,嗔道:“小子!你是否心中在偷笑?”
  谷倩莲给他送上迷人的笑容,快乐地转回头去,和白素唧唧侬侬耳语起来。
  听着两女传来银铃般的轻笑声,风行烈感到一片温馨,伸手过去,握紧谷姿仙的柔莠。
  风行烈点头道:“你是否想到方夜羽?”
  谷姿仙反抓着他,深情地瞅了他一眼道:“行烈,姿仙有点担心。”
  谷姿仙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马车遣时驶进“安和堂”的后院去,门关上后。停了下来。
  风行烈是第二次到这外进是药材、内进是住宅和制药工场的院落的安和堂来。不由想起上次谷倩莲带他来时,不先说明,使他误会了是在白撞。
  一会后五人来方当日他谷倩莲调情的后厅内,那莫伯早恭迎一旁。众人在厅内椅子坐定,莫伯欢喜地道:“恭喜小姐!现在所有人都放心了。”
  接着不胜欷嘘长叹逍:“想到我莫商还有踏足故土的可能,便忍不住流下泪来。”
  谷姿仙俏脸一红,偷看了自己种情愈深的夫君一眼。
  风行烈感受到莫伯语气间对故国深切的倩,暗下决心。定要助他们打败年怜丹,取回无国。
  莫伯平定情绪,道:“我们依小姐吩咐,把我府与里赤媚等的战况广为传播,现在弄得夭下人尽皆知。浪翻云这一出手,立时镇住了整个武林,使方夜羽声势大为削弱;除非庞斑立即出手对付浪翻云,否则很多在现时仍摇摆不定的会门派,将只会明哲保身,隔岸观火,试问谁还肯开罪或惹上浪翻云?”
  谷姿仙暗忖假若庞斑把与浪大哥的决战提前,究竟是福是祸呢?
  莫伯续道:“而且梦瑶小姐亦亲自出手对付方夜羽,她的身份非同小可,隐为白道至高无上的精神领袖,代表着两大圣地,八派联盟岂能全无反应,所以八派在京师举行的元老会议会作出定,是否要插手到现仍基本局限在黑道的争斗里。”
  谷姿仙低声问道“我们在人派内的线眼,有没有八派对阿爹还俗作出反应的消息呢?”
  莫伯道:“其它人说什么,不讲也罢。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说话。反是无想僧的反应最奇怪,只骂了声”好小子“便不置一词,看来还是他最超然和看得透。”
  谷姿仙头道:“爹说这人是小事糊涂,但到了重要关口,却绝不含糊,看他肯任由阿爹处理马峻声的事,已可见一斑。”
  风行烈因曾答应浪翻云协助怒蛟,所以最关心亦是这方面的事情,问道:“怒蛟帮现在形势如何?”
  莫伯有点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好一会才道:“情况错综复杂至极点,勉强说来,则要分三方面报道。首先是怒蛟帮忽然销声匿迹,只要想想他们庞大的船队,便可知这是一个奇迹,由此推之,凌战天和翟雨时确是非凡之辈,早预见会有此一朝,才可以干得如此漂亮。”
  白素香奇道“如此为何莫伯还象很心的样子?”
  莫伯一向疼爱白素香和谷倩莲,慈祥一笑道:我心的是戚长征,此子算神道爪大,竟屡破方夜羽向他撒下的天罗地,现在更招摇饼市,公然向方夜羽挑战,若方夜羽真的拿他没法,方夜羽再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因此我才心它的安危。若他有任何不测。对怒蛟打击之大,可能只仅次于浪翻云,因为他现在已成了武林景仰的英雄。“风行烈点头道:“戚长征目下的处境确是非常危险,若我猜得不错,方夜羽是故意做成这等局面,迫怒蛟帮现身出来,加以屠戮。”
  莫伯点头道:“这正是江湖上最流行的一个说法。因为戚长征虽是不凡,可是方夜羽只要派出红颜白发这类高手,保证戚长征会饮刃当场。可是当我作了个深入的调查后,根据方夜羽和楞严两方面人马的调动情势,判断山戚长征真的已晋身绝顶高手的境界,是凭着实力保命至这一刻的。”
  风行烈等一起动容。
  至此风行烈才知道莫伯是第一流的情报专才,否则不能抛开江湖上种种说法的影响,独特地分析判别出确况。
  莫伯叹道:“这还不是我最忧虑的事。”
  谷倩莲娇嗲道:“莫伯莫要吞吞吐吐,快点说给倩莲听吧!”
  莫伯无奈笑道:“你这小精灵,除了小姐外,没有人可治你了。”
  谷姿仙道:“现在有行烈为她撑腰,我亦拿她没法”众人笑了起来,不过心悬莫伯刚才的说话。都笑得非常勉强。
  莫伯向谷姿仙道:“我前天接到一个人的消息,就是方夜羽和里赤媚秘密了武昌,看样子应是到京师去。所以找想请求小姐和姑爷暂避一避,因为说不定他们是要来对付你们。”
  风行烈和谷姿仙等同时色变,明白了莫伯忧何事。
  要知方夜羽和里赤媚若可随意离开,那证明了即管没有他们在,留下的力量仍可足够对付怒蛟帮和任何想帮助这黑道大帮的势力,这当然包括双修府在内。
  那问题就来了,怒蛟帮论武功有凌战天和戚长征、论智计有翟雨时。加上双修府和风行烈,实力不可轻侮,而方夜羽和里赤媚仍敢抽身离去,那即是说,他留下的人里有着能对付以上所有人的厉害人物在座镇着大局。
  谷姿仙望往风行烈,把决定权交了给自己的男人。
  莫伯转向风行烈道:“方夜羽手上控制着的几股势力:包括了卜敌和毛白意的尊信门、干罗旧日的势力,万恶沙堡与逍遥门,还有一群江湖上头有悬赏价格的剧盗。正往戚长征曾公然现身的长沙城赶去,目的不问可知。”
  风行烈讶然道:“这真的奇怪,戚长征是吃惯江湖饭的人,在道理应是隐蔽行藏的时刻,为何要弄得好象人人都知道他在那里的样子?”
  三女一起动容,对风行烈缜密的心思佩服不已。亦对戚长征的行为感到奇怪。
  莫伯亦佩服地通:“姑爷一眼便看破了最关键的地方,我们追查过消息的来源,虽不得要领,但肯定有人蓄意将这戚长征的行传播开来,否则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弄得天下皆知。”
  白素香道:“这散播消息的幕后人很有可能是方夜羽的人,目的仍是使怒蛟的人沉不住气。”
  谷姿仙道:“官府方面有什么动静。”莫伯道:“胡节的水师把怒蛟岛重重围困,又派人占领了怒蚊岛,至于为朝廷效力的高手,包括了展羽在内,则仍是行隐秘,教人看不破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道:“目前最需要援手的看来是戚长征。”望向谷姿仙道:“我们改变行程吧!先到长沙城去,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上一把,否则我含感到有负你浪大哥所托。”
  谷姿仙欣喜道:“姿仙全听烈郎的吩咐。”转向莫伯道:“明天一早我们从陆路赶往长沙,莫伯给我们安排一下吧:“谷倩莲失望地向玲珑道:“暂时不能带你这丫头到京师去开眼界了。”
  白素香笑道:“小莲也暂时见不到那范老贼和韩小贼了。嘻!你昨天不是告诉我,他们很好玩吗?”
  谷倩莲不依道:“以后我再不告诉你任何事了,竟当着行列笑人家。”
  风行烈为之莞尔,问莫伯道:“有没有年老妖的消息?”
  莫伯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道:“他应无疑问是到京师去了。”
  谷姿仙向风行烈送出个迷人的笑容,道:“行烈!玲珑先服侍你到客房休息,我们和莫伯要安排一下赴长沙的琐事。”
  谷倩廷嘻嘻一笑。楼着玲珑道:“你代我们陪夫郎了。”
  风行烈望往羞红了脸的玲珑,禁不住又有点梓然心动起来。
  戚长征昂首阔步,沿着小巷深进。
  寒碧翠小鸟依人般傍在他旁,想到的却是褚红玉被制的高明手法,暗忖若解不了它的禁制,岂非会被鹰飞窃笑中原无人,可恨自己又真的是没有破解的把握。
  戚长征停在一间普通的小平房前,向她问道:“是否这一间?”
  寒碧翠一震醒了过来,记起了到道里来是干什么事,立时脸红过耳,一咬银牙,越墙而入,低嗔项道:“来吧!”
  戚长征迫在她背后,看着她动人的背影,竟不由自已地,暗想道:“放着如此身份崇高的美女不追求到手。日后定会后悔不已,可是如此把她得到,又像非常不妥,究竟我老戚应如何取舍呢?”
  两人来到屋内小厅里。
  寒碧翠转过身来,两手收往背后,挺起胸脯。闭上美目道:“戚长征你若问过良心都没有问题,随便欺负碧翠吧!”
  戚长征愕然望向神态撩人的寒碧翠,气往上涌,原来这成熟的美女直至此刻仍不是心甘情愿向自己献出肉体。还在耍赖皮。自己应可趁机戏弄她一番,到最后关头才停手,看看它的窘态。可是这样做却太没有风度了,冷哼道:“我的良心一点不妥当的感觉也没有,但老戚从不勉强女人,我这就去找红袖,你便回去当你永不嫁人的贞洁掌门好了。”
  寒碧翠猛地睁开美丽的大眼睛,俏脸气得发白道:“去罢去罢:到街上随便找个女人干你的壤事吧:我寒碧翠发誓以后不再理你了。啊!”
  最后那声驾呼是因戚长征移了过来,把她整个娇躯摘腰抱起,往内房走去。
  寒碧翠浑身发软,玉手无力地缠上戚长征的脖子,俏脸埋在他的宽肩里,浑身火烧般发着热。
  戚长征开傻笑道:“终于肯承认爱我老戚了,这样我干起事来才甘够味儿。”
  寒碧翠一颗芳心志忑狂跳,不要讲出言反对,连半个指头都动不了。
  戚长征坐到床缘,把她放在腿上,便扳着她巧俏的下巴,细看娇容道:“你再不张开眼睛。我的手可不会对你客气了。”
  寒碧翠吓得张开俏目,满脸红云晕嗔道“你这样接抱人家,算是尊重吗?”
  戚长征道:“什么?你带我到这偷情的好地方来,原来是给机合我表现对你的尊重吗?”
  寒碧翠架不住这欢场老手的花语,嘤咛一声,偏又不能别过脸去,更不敢闭上眼睛,只见这“恶棍”一对色眼,盯紧自己为扮男装紧里了的酥胸,更是身软心跳,一边感觉着身体与对方的亲密接触,嗅着对方强烈的男人气息,默然无语反驳。
  戚长征在她上轻吻一口后道:“不若这样吧:你乖乖的答应嫁我为妻,那今天就当我是预支大掌门的初夜,噢!应是”初日“才对,那我便不用问过良心,亦受之无槐了。”
  寒碧翠一震下清醒过来,按着他肩头坐直娇莲,幽幽瞅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懂得寸进尺。”接着轻叹一口气,白了他一眼道:“即管你现在立即收手,可是人家这样给你抱过,若真要嫁入。也只好将就点嫁给你算了。但我寒碧翠并非普通待嫁的闺女,要人下嫁你,还要约法三章 。不过这都是找话来说,因为直到这刻我仍未考虑破誓嫁人。唤:不要那样瞪着人家,最多我要嫁人时。第一个考虑你吧:“戚长征涌起被伤害了的感觉,暗忖我征爷肯娶你为妻,已是你三生有幸,保证使你生活得快活无边,但现在这样明着表白不肯嫁给我,我老戚若占有了她,还是因她对自己做了件化凶为吉的好事,自己岂非变了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下了决心,将她移到一旁坐好,然后长身而起。往房门走去。寒碧翠脸上现出爱恨难分的神色,低唤道:“戚长征!你到那里去口”戚长征立定坦然道:“去找个不会令我良心不安的女人共赴巫山。”
  寒碧翠淡淡道:“为何你如此没有自制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
  戚长征叹了-口气道:“但愿我能告诉你原因,或者这是个心理的问题,又或是生理的问题。大战瞬即来临,老戚自问生死未卜,很想荒唐一番,好松弛一下紧张的神经,就是如此而已,这答案大掌门满意吗?”
  寒碧翠看着这轩昂男儿气概迫人的背影,秀日异采连闪,却没有说话。
  戚长征没有回过头来,心乎气和地道:“若大掌门再无其它问题,我要走了!”
  寒碧翠狠声道:“若你这样走了,寒碧翠会恨足你一辈子。”
  戚长征一震转身,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寒碧翠垂头坐在床缘,低声道:“告诉我:男人爱面子,还是女人爱面子。”
  戚长征苦笑道:“无论男女,谁不要面子,不过女人的脸皮应是更薄一点的。唉!起码是嫩滑点。”
  寒碧翠嗔道:“现在人家什么薄脸嫩脸都撕破了,肯与你苟且鬼混,你还想人家怎样呢?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女儿家。”接着以微不可问的声音道:“女人若给你夺了它的第一次,以后便将是你的人了,碧翠何能例外。你难道仍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吗。”戚长征喜上眉梢,到她身旁坐下。搂着她香肩亲了她脸蛋一口笑道:“这才像热恋中的女人说的甜话儿,现在我又不想占有你了。”
  寒碧翠愕然道:“你转了性吗?”
  戚长征嘻嘻笑道:“我一向追女人都是快刀斩乱麻,剑及履及,直接了当,但和大掌门在一起时,却发觉只是卿卿我我,已乐趣无穷,所以又不那么心急了。”
  寒碧翠被它的露骨说话弄得霞烧双颊,气苦道:“拿开你的臭手,若你现在不占有本姑娘,以后休想再有机会。”
  戚长征脸皮厚厚地一阵大笑,好整以暇脱掉长靴,又跪了下来为寒碧翠脱鞋,心中暗笑:我老戚对付女人的手段,岂是你这男女方面全无经验的姑娘家所能招架?
  寒碧翠见他似要为自己宽衣解带,手足无措地颤声道:“你又说不要,现在……噢:真的又要……吗?”
  戚长征握着她脱掉鞋子的纤足。把玩了一会,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然后爬了上去,躺在她身旁,把她;搂个结实,大腿还压在她丰满的下肢处,牙齿轻啮着她耳珠道:“老戚累了,陪我睡一觉吧:“寒碧翠心颤身软,空有一身武功,偏是无半分方气把这男人推开。戚长征不知是真是假,气息转趋均匀悠长,竟就这样熟睡过去。寒碧翠暗叹一声罢了,闭上美目。戚长征舒服地一阵扭动,手臂压在她挺茁的酥胸上。寒碧翠迷迷糊糊里,又兼奔波折脸了一夭一夜,嗅着戚长征的体息,竟亦酣然入睡。这封男女就如此在光天化日下,相拥着甜甜地共赴梦乡。
第二章 战书韩柏
  垂头丧气推门走出他的专使房,留下盈散花和秀色这两个妖女在他房中庆祝胜利,秦梦瑶的房间走去,才走了两步,给范良伍在后麻鹰捉小鸡般一把抓着,擒了进另一间空房去。陈令方跟了进来,叹道:“为山九仞,功店一蒉,唉!可能只是半蒉。”
  韩柏对范良极摊手作无奈状道:“不要怪我,连你这名贼头都看不穿她们的诡计,怎能怪我?”
  范良伍两眼一翻道:“不怪你怪谁?你这浪棍给那秀色嗲上两句,灵魂儿立即飞上了半天,连爹娘姓甚名谁都忘了。”
  韩柏神色一黯道:“我是真的不知爹娘是谁,想记也无从记起。”
  范良极知语气重了,略见温和道:“查实也不能怪你,我早知这女飞贼狡猾至极,但仍想不到她完全看穿你既任情又心软的致命弱点,累得我也输惨了。”
  陈今方献计道:“无毒不丈夫,不若干脆把她们两人杀了,至于她们另外还寸什么杀手纲,那时才再兵来将挡,凭我们鼎盛的人才,有什么会应付不了。”
  范良极“呸呸”连声道:“还自号惜花,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要摧花灭口。”
  陈令方若无其事道:“老夫又未见过她们,怎知是否应惜之花,”范良极重新打量着陈今方,恍然道:“我明白了:原来陈兄心动了,想见见那两个妖女,看看女妖精究竟是如何诱人。”,韩柏自言自语道:“不若我来个霸王便上弓,把盈妖女也征服于胯下。”
  范良极嗤之以鼻道:“请你勿用那个‘也’字,你征服了秀色吗?她收拾了你才真。韩大浪棍啊!人家是以文比来赢了我们,若你和我稍有点大丈夫概,亦只能用斯文漂亮的方法,胜回一局,就像和棋圣陈下棋那样。靠的是棋术,而不是旁门左道的卑鄙手段。”
  韩柏自知理亏,老脸一红,嗫嚅道:“你这老小子有时也有些撞得正的歪理。”
  “丫!”
  门给推了开来。
  秀色探头进来道:“小姐着我来问三位大爷,那间房是给我们的?”眼光深注在韩柏脸上,若有所思。
  陈令方一看下色授魂与,走了过去道:“这个让我来安排一下,我隔邻那间房应可空出来的。”
  范良极看着房门关上,听着两人离去的足音,颓然道:“我们现在手上剩下的筹码所馀无几了,真可能斗不过她们,将来传了出去,我和浪翻云再不用在江湖上混了,瑶妹则须回慈航静斋悔,你这降格的小淫虫大侠,则应像白痴般被关起来。”
  韩柏对牢狱最为忌讳,听到“关起来”三字,勃然大怒道:“死老鬼!看我的吧!我定要把这两个妖女彻底征服,以后都要看我的脸色做人。始肯罢休:范良极冷冷道:“你好橡忘了盈妖女是不欢喜男人的。”
  韩柏傲然道:“这才顿得出我的手段和本领。”
  范良极还要说话,秦梦瑶的声音传入两人耳内道:“大哥请让韩柏到我房内来:“两人对望一眼,都奇怪秦梦瑶为何合主动邀请韩拍到房内密谈。范良极向韩柏打了个暧昧之极的眼色,指了指他藏在衣袖内的秘戏图。韩柏会意,猛点了两下头,不好意的无声一笑,出房去了。”咯咯咯!“秦梦瑶的声音在房内起道:“请进来!”
  韩柏这时早忘了盈秀两女,心脏不争气地志忑跳跃起来,推门进去。
  秦梦瑶一身雪白,淡然自若坐在临窗的太师椅处,含笑看着他。
  韩柏摸了摸袖内的宝贝,战战兢兢坐到几子另一边的椅里,叹道:“韩柏有负所托,终斗不过那两个妖女。”
  秦梦瑶柔声道:“战事才是刚开始,谁知胜败?而且我看最后亦没有任何人能分得出究竟谁胜谁败。”
  它的话瞌含采意,韩柏不由思索起来。
  秦梦瑶微微一笑道:“韩柏你是虽败犹荣,因为她们利用的是你的优点而不是缺点那就是你善良的本性和多情,所以只要你明白了她们胜你的关键所在,便可以之反过来对付她们。”
  韩柏仔细玩味着它的说话,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她们能胜我,就是看穿了我既善良又多情,那就是说她们对我的印象其实很好,哼:“忽地愕然向秦梦瑶道:“为何你不唤我作柏郎,而叫我作韩柏?”按着头声道:“天!你里回以前那未下凡前的样子了!”
  秦梦瑶失笑道:“你好自为之了,你因受挫折,魔功大幅减退,所以影响不了我的慧心。使我恢复了剑心道明的境界。虽然希望不高,说不定不用你的帮助,也可接回断了的心脉,你说你是否应好自为之呢?”
  韩柏废然若失,那本好东西更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忽然涌起意冷心灰的强烈感觉,站了起来,颓然往房门走去。
  人影一闪,秦梦瑶把在门处,悠闲地挨着木门,仰起天仙般的俏脸,爱“怜地轻责道:“梦瑶只是想振起你韩柏大什么的意志,那知你这小子变本加厉,梦瑶收回刚才那些话吧|没有了你,梦瑶必然活不过百日之期,亦不会感到称心遂意。”
  韩柏一震下抓着她两边香眉,大喜道:“原来你在骗我。使我还以为自己在你脸前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你像再不倾心于我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唔:你定要赔偿我的损失。”
  一对眼贼兮兮地在她身体巡视着。秦梦璃眼神清澈澄深,淡然道:“你若下得了手,要梦瑶赔偿什么就赔什么吧:“韩柏和她眼神一触,欲念全消,还生出自惭形秽的心。松手连退两步,颓然道:“对着梦瑶我真的不济事了,怎办才好?”
  浪翻云的声音传入两人耳内道:“小弟你过来。”
  玲珑打开了客厢内小厅约两扇大窗后,垂着头背着风行烈道:“小婢到房内弄好被,再服侍公子沐浴包衣。”
  看着她巧俏的背影消失房内,风行烈解下背上的丈二红枪,放在几上。
  舒服地伸展了一下筋骨,挨在椅上,手往后伸,十指扣紧,放在颈后,权充枕头,想着一些问题。
  以方夜羽的庞大势力。年怜丹的武功才智,为何莫伯可以如此肯定地掌握了年怜丹和那两位花妃的行呢?
  假若是方夜羽故意如此布局,让人知道年怜丹是往京师去。又有什么目的呢?
  他费神思索了一会,始终猜不破其中玄机,索性闭目假寐养神。
  一会后,玲珑的足音响起,往他走过来。
  风行烈暗忖,这妮子的步声轻巧,武功显然相当精纯,怪不得谷姿仙放心让她恨来涉险。
  玲珑来到他旁,不知如何是好。
  风行烈睁开眼来,懒洋洋地望往这美丽的心俏婢。
  玲珑正擎着一只又大又明亮、纯真可爱的眸在瞧着他,舆他日光一触,吓了一跳,娇羞地垂下头去,顾声道:“姑爷请随小婢到房内去。”
  风行烈嘴角逸出笑意,站了起来,顺手拿起放着丈二红枪的革囊。
  玲珑慌忙在前引路。
  风行烈步入房内,见到房中有一个大木盘,放了半盘清水,房的另一角安了个燃着了的炭,火上的大水锅,正发出沸腾着的水响声。
  他心中奇怪,难道畏怯的玲珑,竟敢为自己洗澡吗?那定是非常诱人的一回事。
  玲珑来到澡盘旁,背着他俏立着。
  风行烈知她害羞,来到她身后,低声道:“玲珑你到邻房休息吧!我会打理自己的。”
  玲珑一颤回过头来,惊惶地望向他道:“不!小姐要小婢服侍姑爷的。”抖着手为他脱下外袍。
  风行烈心中一荡,微俯往前,在她俏脸不足两寸许处道:“你真要侍候我入浴吗?”
  玲珑像下了决心似的,勇敢地点头道:“小婢终身都要服侍小姐和姑爷。”
  风行烈意大生,伸手抓着她香肩,入手处丰满腴滑,心中大赞,想不到她看来如此细巧年轻,其实身成熟动人之极。
  玲珑呻吟一声,倒入他内,身子像火般发烫。
  风行烈把她拥紧,心中却没有半丝欲念,有的只是爱怜之意。
  玲珑仰起俏脸。不胜娇羞道:“让小婢先服侍姑爷宽衣沐浴,否则小姐会怪我服侍不周的。”
  风行烈的身体忽地僵硬起来。
  玲珑吓了一跳,以为惹得这英俊潇洒的姑爷不高兴,正要说话。风行烈把手按着它的小嘴,神色凝重地轻声道:“有高手来了!”
  韩柏有负所托,羞惭地坐在浪翻云的对面。
  浪翻云含笑看了他一会后,通:“老范说得不错,若我们不助你收拾盈散花,我们这些老江湖那还有脸在江湖上混饭明。”
  韩柏信心全失道:“这两个妖女如此高明,我怕自己不是她们的对手。”
  浪浪云点头道:“天地间的事物从不合以直线的形式发展,不信的话可看看大自然里的事物,人为的除外。那有直线存焉:所以山有高低、水有波浪、树木有曲节、练武亦然,尤其是先天之道,更是以高低起伏的形式进行。”
  韩柏若有所悟地点头受教。
  浪翻云续道:“你在对付她们前,因被梦瑶蓄意的刺激,猛跨了一大步,臻至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遇到这大挫折,跌得亦比以往任何一次更低更惨,却不知若能挨过这低谷。将会作出另一大突破,那时你又可破去梦瑶的剑心通明了。”
  韩柏先是大喜,旋又颓然道:“可是我现在信心全失,好象半点劲儿都没有的样子。”
  浪翻云沉吟片晌,缓缓道:“小弟是否很多时会忽地生出意冷心灰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做,亦提不起劲去争取呢?”
  韩柏点头应是。
  浪翻云正答道:“那只因你的魔种是由赤尊信注入你体内,没有经过刻意的锻练磨砺。
  明白了这点,你即知道振起意志的关键性,否则过去一切努力,将尽岸东流。”
  韩柏一震道:“那我现在应怎么办?”
  浪翻云道:“梦瑶说得对,你看似一败涂地,其实仍未真的输了,若我猜的不错。这妙计必是秀色想出来的,当她与你欢好时,凭直觉感到你善良多情的本质,那也是说,她对你生出真正的了解,那是用上了全心全灵才能产生的感受,尤其在你们那种敌对的情况里。”
  韩柏神态攸地变得威猛起来,但仍有点犹豫道:“大侠是否暗示她其实爱上了我,但为何又要和盈妖女来玩弄我呢?”
  浪翻云道:“这问题非常复杂,秀色若真的爱上了你,又或对你生出爱意,当然要弄清楚那征服了她肉体的人是不是你,只有揭穿了你,她方可像现在般跟在你身旁,看看有什么法子可把你从她心中赶出去。”
  韩柏失声道:“什么?”
  浪翻云淡然道:“不要讶异,秀色精于女之术,自然不可锺情于任何男子,否则身心皆有所属,还如何和其它男人上床?”
  韩柏呼出一口气,道:“现在我给弄得糊涂了,究竟应怎办才好?”
  浪翻云道:“你要设法伤透秀色之心。使她首次感到爱的痛苦,才可以使她甘心降服,若攻破了秀色这一环,使盈散花失去了伴侣,必然没法子平静下来,而对你恨之入骨,那时只要你能把它的恨转成爱,将可漂亮地赢回一局,说不定连她们的老本都吃了。”
  韩柏两眼闭起精芒,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望着浪翻云心悦诚服道:“现在我才知道谁是其正的爱情专家,总之绝不是正在偷听的范老鬼。”
  范良极的声音在他耳旁怒道:“小子竟敢在浪翻云前贬低我。亏我还好心地去找三位义妹来救你。”
  “咯咯:“浪翻云微笑道:“诗儿进来吧!”
  左诗推门而入,爱怜地看了韩柏一眼,显从范良极处知道爱郎受挫。
  她来到浪翻云旁道:“大哥的伤势怎样了?”
  浪翻云笑道:“多几天静养便可无碍,把你的柏弟弟带走吧!”
  左诗跺足嗔道:“大哥笑人,诗儿主要是来探你,柏弟的事只是附带的罢了!”
  浪翻云和韩柏对视一眼,齐声失笑。
  左诗怎知范良极早和两人说了,俏脸微红,向韩柏一瞪道:“你竟敢笑我,其是好胆:要不要我将你如何欺负我的事,告诉大哥,让他教训你。”
  浪翻云哈哈一笑,伸手过去楼着左诗的小蛮腰笑道:“诗儿还忍心对自己的夫君落井下石吗?他若过不了这一关,不但梦瑶命不久矣,赤尊信在天之灵亦死不瞑日。我和范兄也不用混了,来!把小弟带走,用你们的爱助他恢复信心吧:“”笃……笃笃……笃。“铜环扣门的声音传入耳内。戚长征和寒碧翠同时醒来。寒碧翠依依不舍爬了起来,在他耳旁道:“这是我们丹清派叩门的手法,表示有十万火急的事找我,你好好躺一会,碧翠再来陪你。”
  戚长征一把扯着她,懒洋洋道:“陪什么?”
  寒碧翠俏脸一红道:“睡也陪你睡了,还想人家陪你干什么?”挣脱他的手,出房去了。
  戚长征心中甜丝丝的,暗忖这俏娇娃确是非常有味儿,尤其她那永不肯降服的倔劲儿,确是诱人之极。
  开门关门声后。一把陌生的声音智起道:“李爽参见掌门:“寒碧翠的声音在厅内起道:“不必多礼,李师兄这样来找我,必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李爽像知道了戚长征在房内般,压低了声音,说了一番话。
  戚长征心中一凛。知道李爽说的必是与自己有关,可恨却不知他们谈话的内容。
  两人再谈了一会后,李爽告辞离去。
  寒碧翠神色凝重回到房内,坐到床缘处。
  戚长征毫不客气,一把将她搂到床上,翻身把她压着,重重吻在它的香唇上。
  出乎意料之外,寒碧翠以她稚嫩的动作,对这“真正”的初吻作出热烈反应。
  良久后才分了开来,两对眼睛难舍难分地交缠着。
  戚长征待要再亲她,寒碧翠道:让我歇一会好吗?碧翠有要话和你说啊:“。戚长征经这小睡,精足神满,这样和美女在床上磨,情火狂升道:“若是有关我老戚的安危,不说也罢,那是我早预了的,现在我真的满脑子邪思,不管你是否肯嫁我,也要把你占有呢。”
  寒碧翠那会感觉不到他贴体的强烈欲望,俏脸通红,仍强作平静地柔声道:“现在已不是你个人的事了,方夜羽正式向我们下了战书,今晚子时到来和我们算帮助你的账。”
  戚长征一震下欲火全消,骇然道:“什么?”
  寒碧翠道:“现在他们的人把长沙城完全封锁,逃都逃不了。”
  戚长征呆了一呆道:“我岂非害了你们。”
  寒碧翠平静地道:“你说错了,是我们害了你才对。”
  戚长征当然明白它的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亦被迫要和寒碧翠并肩打一场胜望其微的硬仗,那亦即是说他失去了以往进可攻、退可逃的灵活之势。
  戚长征吻了她一口,嘻嘻笑道:“现在离子时还有一大段时间。我们应我们应否先寻欢作乐呢?寒碧翠伸出纤手把他搂结实,娇呼道:“长征啊:你若不占有碧翠,她绝不肯放你下床的。戚长征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了寒碧翠刚才被吻时为何如此热烈。因为她知道可能再也没有明天了。
第三章 血海深仇
  “锵:”丈二红枪接了起来。
  风行烈刹那间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决定了不往声响传来的东南方追出去道理非常简单,安和堂并非一处没有防卫的地方,恰好相反,因他们的到,莫伯从附近调来了三十六名好手,不分盏夜护卫他们。
  而在安和堂的四周,则另有百多人布下警戒钢,注规着所有接近该处的疑人。
  现在敌人既能无声无息地潜到安和堂内,自然是除去了其中一些岗哨,从而潜了进来,只从这点推之,就知道对方是第一流的高手。
  假若对方针对的人是他风行烈或谷姿仙,则极可能是里赤媚和年怜丹之辈否则怎敢前来生事。
  而再如想。若对方的目标是他风行烈,大可公开辍战,不用如此偷偷摸摸,所以对方的猎物,必是谷姿仙无疑。
  风行烈差不多肯定了来者必是年怜丹,因他被浪翻云呈伤仍未痊愈,才要如此耍手段,换了里赤媚,大可光明正大比进来,谁能拦得他住。
  所以风行烈听到在东南方屋管处传来的异祥,便料定只是调虎离山之计。
  风行烈楼着玲珑推门而出,来到天井里,以内劲迫出声音狂喝道:“年怜丹来了.快保护公主:”声音传遍安和堂。
  “辟:”风行烈撞人另一屋内,由另一边门冲出。眼前长廊伸延,只要转左,就抵达谷姿仙等所在那偏厅外凉晒药材的大天井。
  四周人声客起,显是纷纷赶往保护谷姿仙。
  风行烈心中稍安,仍不敢稍有延误,拖着小玲珑,全速往前掠去。
  两道剑光,分由两边屋顶破空而下。
  风行烈计算对方的势子速度,暗叹一声誉知道若不停下招架,给对方取得攻势先手巾更难脱身,惟有甩手将玲珑送出去,喝道:“去保护小姐,我即刻来!”玲珑倒也精乖,头也不回,借势子,足不沾地往前掠去。
  风行烈看也不看,丈二红枪施出“撩原枪法”三十击里的“左右生风”,枪尖先点往左方,一触对方剑尖,枪尾立时往另一方吐去。
  “桨浆:”两声激响。
  来人分飘往风行烈前后两方。成了合围之势。
  前方的美女紫纱缸拂,检伍轻纱,正是年怜丹其中一位花妃,丰姿绰约,神秘邪艳。
  后方的花妃一身黄纱,也以轻纱罩捡,体态尤胜那紫纱花妃三分。
  两女尚未站定,已挽起剑诀,剑尖在窄小的空间里不住变换,隐隐封死了风行烈所有进退之路。
  同一时间偏厅那方传来兵刃交掌和惨叫声。
  风行烈一见两女剑势,立时大感头痛,因两女单挑独斗,谁也不是他百招之敌,但联合起来,要挡他一时半刻,却绝非难事。
  紫纱妃娇笑道:“公子陪我们姊妹玩一会儿吧:”风行烈心悬娇妻,那有时闲陪她们调笑,冷哼一声.施出三十望里最凌厉的“威凌天下”,一时枪影翻滚,长江大河般往紫纱妃潮涌过去。
  紫纱妃夷然不催,一声娇叱,掣起千重剑影,迎了土来。
  枪剑交理的“叮叮”声里,紫纱妃输亏在内力稍逊,剑势散乱。
  风行烈待要乖虚而入,背后寒气迫来。
  他心中栗然,知道身后的黄纱妃功力更高,无奈下放弃眼前良机,横移开去退出长廊,踏足草坪,爱成脸对着两女。
  两女齐声怒叱,两把剑弹跳而起,组成一张剑网,往他罩来。
  风行烈早知对方必有联垂之术,仍猜不到能如此威力倍增,此时远处又再连绩传来三声惨呼,显示形势非常危殆。
  风行烈猛一咬牙,人枪合一生生撞人对方剑网襄。
  紫纱妃的剑尖在风行烈右肩处画过,深几见骨,黄纱妃的剑亦狠狠在风行烈右腰擦过,去掉了一层外皮,真是险至极点。
  但剑网亦被彻底破去,红枪在刹那的时间里,枪头枪尾分十次敲在两把剑上,把两女杀得左支右绌。
  三人乍分倏合,变成近身搏斗,亦等若破了两女合成的剑阵,两女被迫各自为战。
  紫纱妃当长剑被风行烈格开时,另一手若地采出,五指作爪形往他胸前抓来。
  黄纱妃和紫纱妃合作已惯,立时配合攻势,舍剑不用,移往风行烈右后侧,反手一指点往风行烈背心。
  风行烈真是愈战愈惊,想不到两女如此历害,行个险着。不理抓往胸前那一抓。扭身一枪往武功较强那黄纱妃那一指迎去。
  紫纱女怒叱一声,因风行烈扭转了身体,变成抓在他肩膀处,暗忖这吹退不教你肩脾骨尽碎,五指发劲运力,岂知对方眉头生出反震之力,不但抓不碎对方肩脾,反被震得松开了手,她心中虽是骇然,仍迅速变招,手指往风行烈额角拂去,劲风飒飒。
  黄纱妃别想不到风行烈会把攻势全集中到她身上,怎敢以手指去挡对方凌厉的一枪,无奈下往后退去。回剑守住中门。
  “当:”挡了丈二红枪一垂。
  风行烈是全力一档,她却是仓促应敌,强弱立判。
  黄纱妃握剑的手酸软无力,跟路而退。
  风行烈头顶尽力后仰,避过了紫纱妃那一拂,红枪由胁下标出,激射向紫纱妃。
  紫纱妃亦是了得,右手的剑呼一声迎头往风行烈劈来。
  这时黄纱妃剑交左手,又掠了过来。
  风行烈知道能否逃出重围,就在这刹那之间,收摄心神,将对娇妻的悬念全排出脑外,觑准剑势,竟闪电出手,抓住了剑锋,红枪往对方小肮刺去。
  絮纱妃想不到风行烈有如此迅偌闪电、精纱绝伦的手法,一声惊呼,抽剑猛退。
  岂知这正中风行烈下傻.送出一股三气合一的怪异劲道,透剑而去。
  紫纱妃一剑抽空,劲气已透患而入,胸中如受雷击,喷出一口鲜血,自己的力道再加上风行烈送来的劲气,断线风筝般抛跌开去。
  黄纱妃的长剑攻至。
  风行烈哈哈一笑,头也不回,往前冲去,乍看似是要对紫纱妃痛下杀手。
  黄纱妃情急之下,不硕一切全力向风行烈追击过去,岂知风行烈前扑的势子忽只成后退,枪尾由胁下穿出,与黄纱妃的长剑绞垂在一起。
  黄纱妃像叫一声,长剑脱手。
  风行烈后脚一伸,撑在她小肮处。
  黄纱妃喷出一口鲜血,抛跌开去,这退是风行烈的脚踢偏了点,否则保证她立毙当场。
  风行烈那敢迟疑.,全速往长廊另一端掠去,眉膀的剑伤亦无瑕理会。
  罢转入天井.立时大叫不妙。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多名大汉,或受剑伤、或被掌垂脚踢,都是一招致命。
  兵刃声从俏店另一边的后厅传来。
  风行烈街进店内,只见窗户抬椅全成碎片,地上又伏了十条身,可知状况之烈。
  他由破开了的后门掠入园襄,只见莫伯仰地上,双目睁不闭,胸前陷了下去。
  风行烈一阵侧然,这老人家终不能完成踏足故国的梦想。
  园外横遍野,看来那三十六名高手,目下应所馀无几。
  风行烈压下心中悲愤,凝起全身功力,掠过一片柳林,往斗和惨叫声传来虚奔去。
  罢出柳林,人目的情景令他睚毗欲裂。
  年怜丹的寒铁重剑,削劈飞了仅馀的两名高手,向谷姿仙谷倩莲、白素香和玲珑四女迫去。
  四女都是钗横鬓乱,脸色苍白,嘴角逸血,均受了不轻的震伤。
  风行烈狂喝一声,踏在体问卧空地,全力一枪往年怜丹修长酒脱的背部刺去。
  年怜丹心中暗栗,估不到风行烈能如此快速从两位花妃处脱身出来。
  他本意是生擒谷姿仙,带往秘处加以淫辱,此时当机立断,俟地冲前,硬挨了谷倩莲一下子剑和玲珑攻来的一掌.抢到谷姿仙身前.全力一剑劈在谷姿仙的长剑上。
  谷倩莲的子剑眼看可透肩而入,那知年怜丹身体生出反震之力,只能画出一道浅血痕。
  玲珑更是不济,一掌拍在对方肩侧处,竟给对方肩胛一缩一耸,反震得跌飞开去。
  谷姿仙给他的寒铁重剑劈在剑上,虎口爆烈,长剑当琅堕地。
  年怜丹飞起一脚,朝她小肮踢去,誓要辣手摧花。这时风行烈的丈二红枪仍在丈许开外。
  谷倩莲则到了年怜丹后方二一步许处.不及回势。
  只剩下白素香在谷姿仙左侧处,可是她长剑早被年怜丹砸飞,欲以空掌空脚为谷姿仙化解这一脚,真是似异想天开。
  谷姿仙的势子仍未从刚才那一击回复过来.眼看命毙当场。
  自素香一声尖叫。插入年怜丹和谷姿仙之间。
  “蓬:”年偌丹那一脚踢在白素香小肮处。
  白素香七孔鲜血喷出,倒入谷姿仙怀里。
  风行烈发出一下筋天动地的狂喊,枪势在悲愤中条地攀上前所未有的巅峰,往年怜丹击去。
  年怜丹临危不乱,一足柱地,另一足屈起一旋,回过身来,寒铁剑似拙实巧,劈在枪头处。
  “轰:”劲气交掌声晌彻全场。
  风行烈踉跄往后倒退。
  年怜丹虽不退半步,但亦不好过,脸色持作煞白,体内气血翻腾,知道被风行烈这挟着无跟悲愤而发的一枪,惹起了内伤,那敢久留,暗咒一声。
  冲天而起,越墙而去。
  风行烈追到墙头时,他早消失在街外的人潮里。
  背后哭声传来。
  谷倩莲悲呼道:“香姊:你死得很惨。”风行烈手足冰冷,眼中射出狂烈的仇恨。
  午后的阳光透窗而入。
  围墙外隐约传来行人车马过路的声音,分外对比出室内的宁洽。
  寒碧翠裸着娇躯,伏在床上,尽显背部优美起伏的线条,幼滑而充满弹性的肌肤,修长的双腿。
  戚长征侧挨在旁,手枕床上,托着头,另一手爱怜地摩挲着这刚把身体交给了它的美女诱人的香背,回味着刚才地封他毫无保留的爱恋和热情。
  寒碧翠下领枕在交迭起来的玉臂上,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悄脸盈滥着云雨后的满足和风情。
  戚长征忽问道:“为何你会打定主意不嫁人,就算嫁了人,不亦可把丹清派发扬光大吗?”寒碧翠呻吟一声,项道:“不要停手,你摸得人家挺舒服的,再多摸一会亦不怪你。”
  戚长征心中暗笑,女人就是这样。未发生关系前.碰半下都不可以,但当有了肉体的接幻后,则惟恐你不碰她,那只手忙又活动起来,由刚才的纯欣赏变得愈来愈狂恣。
  爱抚终演变至不可收拍的局面。
  在第二度激情后,两人紧拥在一起。
  寒碧翠轻柔地道:“十八岁前,我从没有想过不嫁入,来向阿爹提亲的人也数不清那么多,可是我半个都看不上眼。”戚长征道:“你的眼角生得太高吧:我才不信其中没有配得上你的英雄汉子。”寒碧翠笑迈:“我的要求并不太高,只要他能比得上阿爹的英雄气概,武功和智能都要在我之上,样貌当然要合我眼缘,可惜遣样的人绉没有在我眼前出现。”戚长征哑然无语。
  寒碧翠的父亲就是丹清派上一代掌门“侠骨”寒魄,这人乃自通鼎鼎有名之士,武功才情样貌,均是上上之选。可是六年前与“矛铲双飞”展羽决战,不幸败北身死。而因为那是公平的比武,所以事后白道的人都找不到寻展羽晦气的借口,若是单独向展羽挑战,却又没有多少人有那把握和胆量。
  寒碧翠像说着别人的事般平静地道:“阿爹死后,我对嫁人一事更提不起劲,为了阻止狂蜂浪蝶再苦缠着我,亦要绝了同门师兄弟对我的痴念,于是借发扬丹清派为名,向外宣布不含嫁人,就是如此了。”戚长征道:“你的娘亲也是江湖上着名的侠女,为何近年从来听不到她的消息呢?”寒碧翠凄凉地道:“娘她和阿爹相爱半生,阿爹死后,她万念俱灰。遁入空门,临行前对我说,若我觅得如意郎君,可带去让她看看。”戚长征爱怜之念油然而生,却找不到安慰它的说话,好一含后道:“为报答碧翠你对我的恩宠.我老戚定会提展羽的头,到外父的坟前致祭。”寒碧翠项适:“谁答应嫁你啊:”戚长征为之愕然,暗忖自己这般肯负责任,已是大违昔日作风,她寒碧翠应欢喜辽来不及,岂知仍是如此气人。
  一怒下意兴索素然,撑起身体,又要下床。
  寒碧翠一把紧楼着他,拉得他又伏在它的身体上,娇笑道:“你这人火气真大,寒碧翠现在不嫁你嫁谁啊:和你开玩笑都不成吗P”戚长征喜道:“这才像话,可是你立下的誓言怎办好呢?”心却知道自己真的爱上了她,否则为何如此易动情绪。
  寒碧翠得意地道:“当日的誓言是这样的:若我寒碧翠找不到像我父亲那么侠骨柔肠、武功才智又胜过我的男人,我就终身不嫁。岂知等了七年,才遇到你这我打不过门不嬴,偏又满是豪侠气概,使人倾心的黑道恶棍,你说碧翠是有幸还是不幸呢?”戚长征大笑道:“当然是幸运之极。像我这般横情趣的男人到那里去找呢?”寒碧翠先是嗤之以鼻,旋则神情一黯道:“可惜我们的爱情,可能只还有半天的寿命了。”戚长征正容道:“不要那么悲观.我知道义父定会及时来助我,那时对方纵有里赤媚那级数的高手,我们亦未必会输。”寒碧翠奇道:“谁是你的义父,为何江湖上从没有人提过?”戚长征道:“这义父是新认的,就是“毒手”干罗。”寒碧翠一震喜道:“原来是他:难怪你这么有信心了。”戚长征重重吻了她一口后,看到它的皮破了一小块,渗出了少许血丝,爱怜地道:“为何这里会有损痕?是否我太用力吻你了?”寒碧翠不好意恩地低声道:“不:是你刚才逗得人太动情了,兴奋下咬破了皮,不关你的事。”戚长征心中一荡道:“来第三个回合好吗?”寒碧翠俏脸一红,无限娇羞道:“饶人家一次不可以吗?”戚长征老官不客气道:“我的心想饶你,但身体却不肯答应,若戚亦是矛盾得很呢:”
第四章 再作突破
  韩柏随着左诗,到了柔柔房内。
  朝霞和柔柔关切地围了上来,分两边挽着他手臂。
  柔柔不忿道:“范大哥把整件事告诉我们了,哼:这两个妖女真是卑鄙,竟利用夫君的好心肠把你骗倒。”一向善良怕事的朝霞亦不平地道:“这两个妖女如此可恶,看看老天爷将来怎样整治她们。”左诗转过身来,织手缠上韩拍的脖子,身体主动贴上去,更吻了鞋柏一口,无限爱怜地道:“柏弟弟:我们愿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能使你回复信心和斗志。”韩柏则两手左右伸展,按着柔柔和朝霞的蛮腰,深感艳福无边之乐,信心陡增。暗忖浪大侠说得对,自己的意志的确范弱了点,例如硬充英雄答应了秦梦瑶不动她,但多看两眼,便立即反梅,正是意志不够坚强的表现。现在稍受挫折,便像一贼不振的样子,怎算男子汉大丈夫。
  三女见他默言不语,暗自吃惊.以为它真的颓不能与,交换了个眼色后,左诗道:“柏弟弟,不若上床休息一下,又或浸个热水浴,再让我们为你槌骨松筋好吗?”韩柏一听大喜,却不露在脸上,故意愁眉苦脸道:“一个人睡觉有什么味儿?”左诗项道:“怎会是一个人睡,我们三姊妹一起陪你。难道还会要你受冷落吗。”韩柏试采道:“真的不会受冷落吗?”三女终听出他语里的深意,反欢喜起来,无论他如何使坏,总好过垂头丧气的颓样儿。
  柔柔“噗嗤”笑道:“你想我们怎样,即管说出来吧:现在谁敢不迁就你?”朝霞道:“不要整天和范大哥唱对台了,他对你不知多么好呢。千叮万叮要我们哄你高兴,所以我们全听你的了。”韩柏乐得喜翻了心,向左诗道:“哈:那真好极了,诗姊:你先脱清光给我看看,然后是朝霞和柔柔。”左诗俏脸飞红,俏脸埋在他肩膀处,含羞道:“到帐内人家才脱可以吗?求求你吧:好夫君。”韩柏哈哈大笑,心中又充盈着信念和生机,正要继续迫左诗.好看她欲拒退迎的羞态。
  敲门壁响起。
  盈散花的声音传入来道:“专使大人是否在房里?”三女俏脸只得寒若冰雪。
  柔柔冷冷道:“专使大人确在这里,但却没有时闲去理没有关系的闲人。”盈散花娇笑道:“这位姊姊凶得很呢:定是对散花有所误解了,散花可否进来赌个不是,恭聆姊姊的训诲。”左诗听得气涌心头,怒道:“谁有空教你怎样做好人,若想见我们的大君,先给我们打一顿吧:”盈散花幽幽道:“散花的身子弱得很,姊姊可否将就点,只用戒尺打打手心算了。”三女脸脸相觑,遗才明白遇上了个女无赖。
  韩柏知道斗起口来,三女联阵亦不是盈散花的对手,失笑道:“姑奶奶不要扮可怜兮兮了,有事便演进来,没屁便不要放。”盈散花推门而入,同三女盈盈一福,恭谨地道:“三位姊姊在上,请受小妹一礼。”韩柏放开三女,喝道:“快给三位姊姊和本专使斟茶认错。”左诗冷哼道:“这杯茶休想我喝:”不满地瞪了韩柏一眼。
  盈散花甜甜一笑,向韩柏道:“待三位姊姊气消了,散花再斟茶赔礼巴:”三女虽对她全无好感,可是见地生得美饱如花,笑意盈盈,兼又执礼甚恭,亦很难生出恶感。适才明白为何连干拍和范良极这对难兄难弟也拿她没法。…还是柔柔深懂斗争之道:“你人都进来了,还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有事便说出来吧:”
  盈散花风情万种横了韩柏一眼,通:“现在这条船顺风顺水,我看明天午后便可抵达京师,所以特来找大人商量一下,看看给我们两姊妹安排个什么身份,以免到时交待不了。”就在她说这番话的同时,浪翻云的声音又快又急地在韩柏耳旁响起道:“秀色和盈散花先后借故来见你,就是要观察你魔功减退的程度,所以你若能骗得她们认为你的庹功再无威胁,秀色就会主动在床上和你再斗一场,若能反制你的心坤,你对它的心锁便自动瓦解。她亦可回复“女心功”,小弟!不用我教你也知道应怎办吧?”他说的最后一个字,恰与盈散花最后一个字同步,其妙若天成处,教人咋舌。浪翻云如此小心其冀,亦可见他不敢小觑盈散花。
  韩柏福至心灵,眼中故意露出颓然无奈之色,勉强一笑道:“那你们想仍做什么身份?”-一直没有作声的朝霞寒着脸道:“你们休想做她的夫人,假的也不行。”盈散花笑道:“我们姊妹那敢有此奢望,不若这样吧:就把我们当作是高句丽来的女子,是高句丽皇献给朱元璋作妃子的袒物。”范良极的声音在韩柏耳内响起道:“小心:她们是想刺杀朱元璋。”韩柏亦是心中懔然,断道:“不行:兰致远等早知道我们遣使节团有多少褛物,退开列了清单,怎会忽地多了两件出来,所以万不可以。”盈散花深望他一眼。
  韩柏又装了个虚怯的表情。
  盈散花得意地一阵娇笑道:“任何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现在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专使好好的想想吧:散花不敢警扰专使和三位夫人了。”韩柏再露颓然之色,挥手道:“快给我滚:”走到门旁,又同过头来道:“咦:专使退有一位夫人到那里去了?”盈散花不以为忤,千娇百媚一笑后,才从容离去。
  三女发觉了韩拍的异样,目光集中到他脸上。
  韩柏听得盈散花远去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跳到左诗面前,伸手便为她解衣,兴高采烈道:“快:趁秀色妖女来找我前,我们先快活一番:”韩柏舒适地挨枕而坐。
  三女睡被内,熟睡的脸容带着甜蜜满足的笑意,看来正做着美梦。
  韩拍的信心已差不多全回复过来,最主要是因与秀色即将举行的“决战”,刺激起他庹种里由赤尊信而来的坚毅卓绝的意志。
  可是他仍未能达到受挫前的境界。
  秦梦瑶的声音在门外咎起道:“韩柏:梦琨可以进来吗?”韩柏喜得跳了起来.揭怅下床,才发觅自己身无寸琪,暗忖和秦梦瑶迟早是夫妻,这有什么大不了.昂然拉开门栓,把门敞开。
  秦梦瑶俏立门外,还末看清楚,给他一把搂个满怀,再抱了起来。
  后脚一仰,踢得房门“碰”一声关上.又顺手下了门栓,才抱着似是驯服的秦梦遥到靠窗的椅子坐下。让她坐在腿上。
  秦梦瑶白他一眼,伸手搭着他的脖子,依然是那个恬静消雅的样儿。
  韩柏回复了挑逗侵犯它的心志和脍量,有恃无恐地嘟起嘴道:“你的心嘴呢:”秦梦璃看着随意拂在地上的衣物、又瞌见帐内三女烟笼方药般睡姿,韩柏的赤裸身体和他正在自己背上爱抚着手掌更不斯传来烫人的灼热感,终于俏脸一红,送上香吻。
  韩柏像久旱逢甘露般吸着。
  一道悠长的真气,由秦梦瑶缓缓注进他体内。
  说不韩柏心中一动,忙运起无想十式,瞬那间心神空灵通透,又幻变无穷,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他又把体内真气与秦梦瑶的真气交融,回输到她体内。
  如此循环往复,不片晌秦梦璃的身体熬了起来,娇躯更主动靠贴过来,玉手紧缠他肩膊。
  韩柏一对大手忍不住由秦梦遥的玉背移到身前。
  秦梦瑶勉力振起意志,推开了他的脸,让四片层皮分了开来,却没有阻止他不肯罢休的轻薄,红着脸轻轻叹息道:“你停一停可以吗?”韩柏一手褛着她,另一手按在她腿上,嬉皮笑捡道:“我又破了你的剑心通明了。”秦梦瑶秀目内洋溢着剪不斯的深情。微笑道:“梦瑶是心甘情愿在这时刻过来让你使坏,免得你因梦瑶而进一步挫弱了信心,在与秀色的对阵上招致败绩。”韩柏由衷道:“你也像浪大侠般看穿了她们的心意。”顿了顿叹道:“若她们真的想行刺朱元璋,就教人头痛了。”秦梦瑶瞪他一眼适:“人家说的你就信吗?”韩柏愕了愕,恍然道:“我和老范都是糊涂透顶,以盈妖女的狡猾,怎会开出我们完全不可接受的条件,又那么容易让我们看穿她的目的,所以这定是障眼法。”秦梦瑶见他一点便明,心生喜悦,吻了他一口道:“遣才是梦瑶的好夫君,盈散花这手法叫开天索价,落地还钱,迟点若另有提议,那还怕我们不接受。”韩柏像全听不到她后来的几句话,呆头鸟般瞧着秦梦瑶道:“你刚正唤我作什么?”秦梦瑶有好气没好气道:“休想梦瑶再说一吹,我的好夫君。”说完泛起个佻皮之极的动人笑容。
  韩柏心叫我的蚂呀:秦梦瑶这仙子竟可变得如此冶艳迷人.记起了一事道:“奥:我有些好东西给你看:”秦梦瑶微笑道:“那些春画吗?唔:现在还不成,因为你仍未能把我真个收伏得服帖,到你连盈散花都收抬掉,我看就差不多了。”韩柏尴尬地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秦梦瑶“噗嗤”笑道:“现在整艘船上的人都处在一种非常微妙复杂的奇怪关系襄,两位大哥因关切你魔种的进展,所以无时无刻不在留意你,好作提点,当然!这样做亦是为了梦瑶的伤势。”接着娇媚地白他一眼道:“至于梦瑶嘛:更把所有心神全放在你身上,好让自己对你愈陷愈深,不要以为这是强自为之,而是梦瑶真的欢喜这样做。”韩柏喜翻了心,闪缩地问适,“嘿……那……那当我和三位姊姊共赴巫山时,你是否也在注意聆听着?”秦梦璐若无其事点头道:“当然:”秦柏想不到她如此坦白,愕然道:“那你有否动情?”秦梦瑶叹道:“对不起:我虽有点感觉,但离动情尚远,唉:梦瑶二十年来的清修,岂是那么容易破掉的?韩柏你要努力啊:梦瑶把自己全交给你了。当我忍不住向你求欢时,就是那关键时刻的来临了。”韩柏心中一热,涌起豪情,傲然道:“梦瑶放心吧:终有一天我可使你全心全意地苦求渴望着我的真爱。”秦梦瑶心中欣悦,她在这时刻过来,就是要以种种手段,激起他的魔性,使他回复信心,所以方任由他的大手放恣。
  她微笑着收回接着韩柏脖子的左手,情不自禁地在韩柏充满肌肉美感的胸膛温柔地怃着,心想:它的身体真是具有强大的诱惑性和魅力,难怪每一个和他有合体之缘的女子都不能自拔,连自己亦感到爱不释手,将来和他合体交欢时,那感觉想必非常美炒。
  而且他的身体和魔种结合后,体质剧变,每寸肌肉都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当他和异性交合时,便会自然发放出来,让对手的肌肤吸收进去.进一步加强了肉体接触的感觉;恐怕以自己坚定的道心,亦会为此进入如痴如狂的状态里,那时自己仍能和他保持澄明相对吗?
  天下间亦只有秦梦瑶能以这么超然的理性,去分析韩柏对它的影智,换了左诗等这时早意乱情迷了。
  韩柏给她摸得灵魂似若离窍游荡,舒服得呻吟道:“求求你不要停下来,最好摸下一点。”秦梦瑶失笑道:“没有时间了:”韩柏一震醒来,眼中奇光边射,点头道:“是的:秀色正往这里来,让我去应付她。”轻吻了秦梦瑶的脸蛋,在她耳旁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下次我定要采手进你衣服里放肆一番。”秦梦瑶回吻了他,微笑地道:“真高兴你回复了本色,不过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投降的,你要以真正的本领来收伏我,千万不要忘记这点。”秀色来到韩柏所在的房门的门前,正要敲门。
  韩柏推门而出,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
  秀色心中一片惘然。
  她是否真要依从花姊的话,把这兼具善良真率和狂放不抵种种特质的男子以女心法彻底毁掉,使他永远沉沦欲海呢。它是第一个使她在肉体交合时生出爱意的男人,从而使她觉得这也可能是使她得到正常男女爱恋的唯一机会。
  唉!韩柏装作魔功减退至连她到了门外都不知道的地步,吓了一跳道:“你……你在等我吗?”秀色一咬银牙,幽怨地自了他一眼,轻轻道:“人家是特地过来找你,你这负心人为何迟迟理也不理秀色。”韩柏目光溜过它的酥胸蛮腰长腿,不用装假也射出意乱情迷的神色,吞了口涎沫,暗忖这秀色不扮男装时,直比得上盈散花,和她上床确是人间乐事。
  秀色见他色迷迷的样子,心中一阵憎厌.暗道:“罢了:这只不过是另一只色鬼,还犹豫什么?”脸上露出个甜蜜的笑容,嗅道:“你在看什么?”她表面上叫对方不要看,其实却更提醒对方可大饱眼福。
  韩柏感到她身体轻轻摆动了两下,胸脯的起伏更急促了,登时欲火上忡,知道对方正全力向自己施展女心功,暗下好笑,谁才是猎物,到最后方可见分晓呢。口上却忿然道:“你骗得我还不够吗?”秀色两眼采芒闪闪,挂出个幽怨不胜的表情,然后垂头道:“人家是想跟在你身旁,遗才不得已和花姊合作,揭破你的身份,人家的心是全向着你的呵:”这几句话真真假假,天衣无缝,若非韩柏早得浪翻云秦梦瑶提点,定会信以为页。
  韩柏心中暗惊,这妖女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扣人心弦.先前为何没有发觉.可知自己的魔功确减退了,所以容易受到她女心功的影响,这一次绝不可掉以轻心。
  这时长廊静悄无人,有关人等都故意避了起来,让这对敌友与爱恨难分的男女以最奇异的方式一决雄雌。
  韩柏装作急色地一把拉起她的手,往隔邻的专使房走去。
  秀色惊叫道:“不:”韩柏暗笑她的造作,猛力一拉,扯得她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推门拥了她进去,关上门栓.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床上抛去。
  秀色一声娇呼,跌在床上,就那样仰卧着,闭上美目,一腿屈起,两手软弱地放在两侧,使急剧起伏的胸脯更为诱人。
  韩柏看着她脸上的潮红,暗谊这确是媚骨天生的尤物,难怪能入选为闽北女门的唯一传人。
  韩柏拉起秀色的玉手,握在掌心里微笑道:“告诉我,假设我征服了你,是否会对你做成伤害?”秀色一震,在床上把俏脸转往韩柏,睁开美目.骇然道:“你刚才原来是故意扮作魔功大减来肝我和花姊的。”韩相对它的敏锐大感讶异,点头道:“女小宝,果然厉害,乖乖的快告诉我答案。”秀色闭上美目,眼角泄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轻轻道:“若我告诉你会被去了我的女小宝,你是否肯放过我呢?”韩柏心知肚明她正向他施展蛇女小宝,却不揭破,一叹道:“只看见追颗泪珠,我便肯为你做任何事了:”秀色欢喜地坐了起来,挨到他身旁,伸手楼着它的宽眉,把头枕在他眉上,道:“想不到世上有你这种好人。告诉秀色,为何你肯这样待我?”韩柏淡然道:“因为当你刚才睁眼肴到我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那刹那,我感到你心中真挚的欣喜,才知道你原来已爱上了我,所以才会因我功力减退而失落,因我复元而雀跃。”秀色剧震了一下,倘脸神色欢爱后才叹道:“我败了:也把自己彻底输了给你,教我如何向花姊交代呢?”韩柏心道你那有败了,你正不住运转小宝来对付我,还以为我的魔种感应不到,哼:我定要教你彻底投降。
  他奇兵突出地一笑道:“胜败未分,何须交代,来:让我先吻一口,看你小小的女心法,能否胜过魔门至高无上。当今之世甚或古往今来,只有我和庞斑才练成了的道心种魔大泳。”范良极的传昔进入它的耳内适:“好小子,真有你的。”秀色当然听不到范良极的话,闻言不由沉思起来。
  是的!无论蛇女大法如何厉害,只是魔门大道里一个小支流,比起连魔门里历代出类拔萃之辈除他韩拍和庞斑二人外从无人练成的种魔大法.可说是太阳舆萤光之比,自己能凭什么胜过复元后的韩柏,而且自己先做了一吹,否则现在也不会缚手缚脚,陷于完全被动的境地里。
  韩相的每一句话都今她感到招架乏力。
  明知对方蓄意摧毁自己的意志和信心,亦全无方法扭转遣局势。
  她和盈散花都低估了对方。
  亦是因胜利而冲昏了头脑。
  她忽地生出愿意投降的感觉。韩相反褛着她,踢掉鞋子,将她压倒床上,温柔地吻着它的朱唇,一对手轻轻为她解带宽衣。
  韩柏离开了它的香唇.细意欣赏着身下的美女,但见她轮廓秀丽、眉目如画,真的是绝色的美人胚子,不过她最动人的地方,并非她的俏脸,而是她藏在骨子襄的骚动和媚态。
  她的女心法亦非常高明,丝毫不使人感到淫猥,但往往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却能使人心神全被她俘虏过去。
  她最懂利用那对白嫩纤美的玉手,例如轻抚胸口。叉成像现在般紧抓着床褥,那种诱惑性感使人难以抵挡。
  不过他身具魔种,根本无须学那些清修之士般加以挡拒,反可以因这些刺激使魔功大增,故可任意享用,而非压抑。
  这亦正是魔道之别。
  道家讲求精修,贞元被视为最宝贵的东西,故要戒绝六欲七情,用尽一切方法保持元气,方能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裨辽虚。所谓“顺出生人,逆回成仙”。练武者虽不是个个要成仙,但内功与人的精气有关.却是个千古不移的道理。所以白道中人对男女采补之道最是深痛恶绝,因为那全是魔门损人利己之法。
  道心种魔大法却是魔门的最高心法,女术的损人利己对它全不派上用场。所以连比秀色更高明的花解语最后亦得向韩柏投降。就是因为先天上种魔大法根本不怕任何魔门功法。
  故而韩柏一日一恢复魔功,秀色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
  秀色檀口微张,有少许紧张地呼吸着。那种诱惑力,绝非任何笔墨能形容其万一这时她心中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战胜韩柏.而是自己漂零的身世。
  记起了当年父亲把她母女抛弃,后来母亲病死街头,自己则给恶棍强暴后买入妓寨的凄凉往事,若非得恩师搭救,傅以文心功,自己会是怎么样子呢?她从未试过和男人在床上时,会想起这些久被蓄意淡忘了的悲惨往事。
  韩柏正坐了起来,脱掉最后一件衣物,忽见秀色热泪满脸,讶然道:“为何你会忽然动了真倩呢?这比之任何女心法更使我心动。”秀色凄然道:“但愿我能知道自己正干着什么蠢事:”一指戳在韩柏胁下。
  韩柏身子一软,反被秀色的裸体压在身下。
  心中叫苦,想不到她竟有此一着。
  秀色的手指雨点般落到他身上,指尖把一道道令人酥麻的真气传进他体内,好半晌才软了下来,额角隐见汗珠,可知刚才的指法极耗它的页元。
  她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变成由身侧褛着他,在他身旁轻柔地道:“我来前曾在花姊前立下毒誓,要全力对付你,把你置于我们控制下,所以我虽然动了真情,亦不得不对你施展最后的手段,若仍败了给你,花姊亦无话可说了。”韩柏忽又回复活动的能力,坐了起来奇道:“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手法?”秀色陪着他生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后微仰,把玲珑浮突的曲线表露无逍,甜甜一笑适:“我最少懂得数十种厉害之极的催情手法,但都及不上刚才的“仙心动”厉害,你试过便明的了。”韩柏大喜道:“居然有这种宝贝指法,快让我尝尝个中滋味。”秀色大感愕然,本以为韩相会勃然大怒,岂知却是如此反应。
  原来这“仙心动”催情法,、乃蛇女门里最高明的催倩功法,诡异非常,并不宜接催动对方的佰欲,而最“借情生欲”。只要对方动气或动情,不论是发怒、忧伤又或怜悯都会转化成欲火,但只限于负面的情绪,若是像韩柏现在的欣喜,只能喜上添喜,不会产生催情作用的。
  任何人若忽然给秀色如此制着施法,必然会震怒非常,于是便堕入谷中,像韩柏眼前如此反应,确是千古未有。
  韩柏褛着她香了一口脸蛋,催道:“快让我来一尝滋味:”他想到的当然是秦梦瑶。
  秀色娥眉道:“我如此暗算你,你不恼秀色吗?”韩柏道:“这么好的玩意,为何要恼你,不过看来这指法亦不见得怎样,我虽有情欲的要求,却没有不能自制的情况出现。”秀色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一点不爱你,才狼心对你施展这手法,说是催情手法,只是骗你吧了|.这指法真正作用是使你以后雄风难振,而秀色亦能从你的魔掌脱身出来,回复自由。”韩柏失声道:“什么?”一股怒火刚升起来,忽地浑浑荡荡,欲火熊熊烧起。
  它的怒火主要是因秦梦瑶而起,若雄风不再,怎还能为她疗伤。
  现在欲火突盛,又不禁心生疑惧,不知是否合因过度亢苦,致去其元,以后受成个没有用的男人。
  这些负面的情绪涌来,欲火“轰”的一声冲上脑际。
  迷糊中给秀色按倒床上.秀被盖在身上,她光滑灼热的身体。钻入被窝襄,把他褛个结实。
  被内的气温立时剧升。
  女心法里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施法者动人的肉体。
  现在秀色对付韩拍的方法,是蛇女“私房秘术”里“六法八式”中的第一法“被浪藏春”,利用被窝里密封的空间,由皮肤放出媚气,渗入对方身内,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抵不住那引诱。
  滑腻香软的肉体不住在温热的被窝里对韩柏摩揩擦。
  韩柏本已是情欲高张,那堪刺激,一声狂嘶,翻身把这美女压在患下。
  秀色的俏脸作出各式各样欲仙欲死的表情,每一种模样,都像火上添油般,使韩柏不住往亢奋的极峰攀上去。
  韩柏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秀色的魔力,明白到什么才是颊倒众生的惹火尤物,床上的秀色,比之床外的她要迷人上千百倍。
  秀色嘘气如兰,娇吟急喘,像是情动之极。
  两人忘情热吻着。
  秀色这时的热情有一半是假装出来的,暗自奇怪,为何韩柏已兴背至接近爆炸的地步,却仍能克制着,不立即剑及履及,侵占自己呢?韩柏却是另一番光景。
  开始时他确是欲火焚身,但转眼问欲火砖化成精气,使全身充满了劲道,灵台竟愈来愈清明。
  不要说秀色不知个中妙理,连韩柏自己亦是难明其故。
  原来韩柏魔种的初成,乃来自与花解语的交合,故根木不怕情欲。
  情欲愈强,愈能催发魔种。
  不像玄门之士,若动了情欲,元阳出,所有精修功夫便尽岸东流。
  韩柏张开眼睛,离开了她的香唇,按着从容一挺,坚强地进入她灼热痰人的肉体里。
  秀色一声狂叫,四肢缠上了他。
  一轮剧烈的动作和男女双方的呻吟急喘后,所有动作全静了下来。
  韩柏的头部仰后了点.细看着她,忽地冷冷道:“你根本不爱我,只是想害我,是吗?”秀色紧闭的美目悄悄涌出情泪.沿着脸颊流到枕上,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猛力地摇头,抗议韩柏的指责。
  韩柏知道自己完成了浪翻云的指示,狠狠伤了她的心。在这样销魂蚀骨的交合后。他冷酷无情的指责,分外使对方难以忍受。
  浪翻云追个击败秀色的指引,绝非无的放矢,因为秀色若非对韩柏动了真情,怎会如此伤心。
  韩柏一把将被子掀掉,露出秀色羊脂白玉般的身体,心中涌起胜利的感觉,终于把这妖女征服了。
  他缓缓离开它的身体,来到床旁,抬起衣服,平静地逐件穿到身上。
  秀色仍躺在床上,像失去了动作的能力。
  韩柏待要离去时。秀色唤道:,.“韩柏:”他走回床边.坐在床缘,伸出手在她丰满的肉体游移抚摸着。
  秀色娇躯不能自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呻吟道:“你恨我吗?”韩柏收回大手,点头道:“是的:我对你的爱一点信心也没有,试想若我要时常提防你,那还有什么乐儿P”秀色勉力生了起来,凄然道:“你是故意伤害我,明知人家给你彻底驯服了,还硬着心肠整人。”接着一叹道:“你应多谢秀色才对,你现在魔功大进,恐怕连花姊亦迟早臣服在你的魅力下,为何还不相信我这失败者呢?”她这刻表现出前所禾有的谦顺温柔,完全没有施展任何媚人的手段。
  可是韩柏并不领情,给她骗了这么多次,对她那点爱意和怜悯早消失得影综全无,现在剩下的纯是对她动人肉体那男人本能的兴趣,真的是有欲无情,淡淡一笑道:“我要多谢的是赤老他老人家,而不是你。否则我早成了个废人,以后都要看你两人的脸色行事了。不过你爱怎么想,全是你的自由。”卓地立起,头也不回出房去了。
第五章 胜负难分
  戚长征和寒碧翠手拉着手,离开曾便他们魂迷魄荡和充满香艳旖旎的房舍。
  两人相视一笑,才依依不舍松开了手,踏足街上。
  阳光漫天里,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他们轻松地漫步街上.享受大战前短暂的悠悠光阴。
  寒碧翠带着他来到当地着名的饺子,在一角的台子下,为两人点了两碗菜饺,一碗肉饺,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寒碧翠不时偷看埋头大嚼的戚长征,寂寞了多年的芳心既充实又甜蜜。
  想不到以自己一向的拘谨守礼,竟会像全失去了自制和眼前这男子闹了一天一夜,最后还上了床,可知爱情要来时,谁也避不了那没顶于爱河的命运。
  嫁了他后,定会晚晚像刚才般缠着他。
  想到这里,粉脸不由红了起来。
  戚长征斜斜兜了她一眼,以轻松的语调道:“是否想起刚才的快乐?”寒碧翠娇嗔道:“你还说呢: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理人家是第一次,还硬来了三次。”戚长征得意地笑道:“不硬来又怎可以,你现在应深深体会到这至理。”寒碧翠玉脸烧个通红,跺足不依,却拿他没法,无论他说什么荒唐话儿,自己亦唯有含羞聆听。
  威长征忽地神情一动,往入门处望去。
  一个四、五十岁的矮胖道人,脸上挂着纯真的笑意,笔直朝他们走过来。
  戚长征愕然道:“小半道长!”寒碧翠暗忖原来是武当派的着名高手小半道人,不知来找他们所为何事?亦不由有点尴尬,自己如此和戚长征撑抬子。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关系非比寻常。
  她身为白道人派以外第一大派丹清派的掌门,而戚长征则是黑道里年青一蜚声名最着的高手,实没有走在一起的理由。
  小半道人笑嘻嘻地在两人另一侧的空椅子坐下。亲切地道:“寒掌门和戚兄把小半累惨了,在屋外站了大半天,又等你们吃饱了,才有机会来找你们说话。”寒碧翠本红霞密布的玉脸再添红晕,真想狠狠踢这可恶道人一脚。
  戚长征刚好相反,大觉气味相投,伸手大力一拍小半道人的圆肩笑道:“好家伙:这才像个有道之士,我老戚最讨厌那些假道学的人,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暗中所为却是卑鄙无耻。”小平道人嘻嘻一笑道:“冲着这句“有道之士”的高帽子,小半便不能不为老戚你卖命。”寒碧翠喜道:“八派终肯出手对付方夜羽了吗?”小半道人笑容无改道:“小平只是代表个人,不过若我不幸战死,或者可改变他们那班老人家的想法。”戚寒两人肃然起敬,至此才明白小半道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济世慈怀。
  戚长征露出他真诚的笑容道:“你这个朋友老戚交定了。”小半道人赞赏道:“小道第一次在韩府见到老戚你。就起了亲近之心,你最恨假道学的人。我却最讨厌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家伙,幸好我们都不是这两种人。今晚便让我们大杀一场,丢掉了小命又如何?”戚长征摇头道:“我们的命怕不是那么易掉的,现在让拙荆先带我们到她的巢穴歇歇脚,若你没有蠢得把酒戒掉,就喝他妈的十来坛。”寒碧翠羞不可仰,大嗔道:“戚长征我要和你说清楚,一天你未明媒正娶,花轿临门,绝不准向人说我是你的什么人。”小半道人哈哈笑道:“老戚你若能连寒掌门都弄得应承嫁你,天下可能再没有难得倒你的事了。”韩柏趾高气扬,刚踏出房门.范良极扑了上来,搭着他肩膊兴高烈欲往柔柔的房间走去。
  盈散花平静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道:“两位慢走一步。”两人愕然转身。
  盈散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一身素黄绸服,千姿绰约,步至两人身前,乌亮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韩柏脸上,浅浅一笑道:“只看你这得意样子,便知你嬴了漂亮的一仗,看来我们都低估了你。”两人想不到她如此坦白直接,反不知如何应付。
  范良极着一对贼眼,打量了她好一会后道:“没有了秀色,等若断去了你的右臂,你还要谁去陪男人上床?”盈散花也想不到这老贼头这般语不留情,神色不自然起来,跺脚嗔道:“你们是否想拉倒,这样吧:立即泊岸让我们下船,至于后果如何.你们有脑袋的便好好想想吧!”韩柏知道秀色的失败,令她阵脚大乱,所以才向他们摊牌,硬迫他们答应她的要求,嘻嘻一笑道:“不是你们,而是你,秀色再不会跟着你了。”盈散花脸色微变,仍强硬地道:“有她没她有何分别,仅我一个人,足可使你们假扮专使的诡计尽岸东流。”韩柏眼中爆起精芒,淡然道:“秀色早告诉了我一切,整件事只有你两人知道,所以我们若把你留下,当不虞会露我们的秘密。”他这几句话纯属试探,以测虚实。
  盈散花终于色变,怒道:“秀色真的说了。”房门推开.秀色脸容平静走了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袍,美妙的身裁显露无遗。淡淡道:“花姊你给他骗了,我什么都没有说。”盈散花稍平复下来,转过身去低问道:“你既一直在旁听我们说话,为何不提醒我。”
  秀色道:“有两个原因,首先我想看看你对我的信心,其次我不想破坏韩郎的事。”
  盈散花怒道:“那你岂非背叛了我吗?”秀色手一翻,多了把锋利的匕首,反指着心高道:“不:我并没有背叛你。不信可以间韩柏。”接着向韩柏道:“韩郎:我只要你一句话,究竟肯不肯帮助我们雨姊妹。”
  韩范两人大感头痛,均知道若韩柏说个“不”字,秀色就是匕首贯胸的结局,任谁都可从她平静的脸容看到她的决心。
  韩柏心中暗叹,知道自己的决绝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是真的想寻死。
  不过假若这只是她另一条巧计,利用的也是自己又好又软的心肠,岂非又要再栽个大筋斛。
  盈散花颤声道:“不要这样傻,他们不合作就算了。”慢慢向秀色移去。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秀色了。她现在正陷进在自己和韩柏间取舍矛盾中,所以才宁显以死来解决。
  秀色冷冷道:“花姊你再走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韩柏踏前两步,到了盈散花旁,伸手搂着她香肩,死性不改趁她心神不属时,在她脸蛋香了一口道:“除了把你们送给朱元璋外,甚条件我也答应。”秀色心中一震。
  盈散花虽给韩柏搂着香肩,又给吻了一口,竟然只是俏睑微红并没有把他推开。
  秀色震惊的原因,是因为盈散花对男人的讨厌是与生俱来的,连男人的半个指头都受不了,为何会有此反常的情况呢?
  盈散花亦是心中模糊。
  当韩柏伸手搂在她的肩膀时,一种奇异无比,说不出究竟是快乐还是讨厌的感觉流遍全身,使她颤栗刺激得无法做出任何“正常”的反应,所以任由对方吻了。
  这感觉并非第一次发生。
  那天在酒家韩柏离去前拧她脸蛋时,她亦有这种从未曾从任何其它男人身上得到新鲜的感受,使她没法把他忘掉。
  范良极那知三人间微妙的情况,来到韩柏另一边,一肘挫在韩柏手臂处,嘿然道:“若她们开出我们完全接受不了的条件,我们又要遵守诺言,那岂非自讨苦吃?”韩柏张开另一只手,把范良极亦搂着,变成左手接着个女飞贼,右手搂着天下众盗之王,单足立地,一足屈起在另一脚之后,只以足尖触地,说不出的潇酒自信,看着匕首指胸的秀色道:“我韩柏只会被人骗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的,今次我便以专使大人的身分,押他一。若秀色全不怀念我们的处境,亦即并不爱我,开出我们不能接受的条件,我便把这劳什子使节国解散了,大家一拍两散,好了:说吧:你们两个究竟想怎样?”这次连范良极亦心中叫好,大刀阔斧把事情解决,总胜过如此纠缠不清。同时亦知道韩柏的魔功又精进一层,在表现出慑人心魄的气势。
  盈散花给他愈搂愈紧,半边娇躯全贴在他身上,鼻里满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却生不起以前对男人的恶感。
  秀色看着眼前三人,忽地涌起荒谬绝伦的感觉,“噗哧”笑了出来,收起匕首。先看了盈散花一眼,然后又狠狠盯了韩柏一眼,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道:“花姊你自己说罢,我两边谁都不帮了。”迳自转身,往专使房内走回去。
  门关上后,三人愣在当场。
  韩柏看了看范良极,又看了看像给点了穴般的盈散花,才想大笑,范良极早先他一步捧腹大笑,步履跄踉地撞入浪翻云的房内。
  韩柏这时反笑不出来,往盈散花看去。
  盈散花正冷冷瞪着他,脸容冰冷道:“你占够了我的便宜没有?”韩柏深望她一眼后洒脱笑道:“不知你是否相信,你是注定了给我占便宜的,否则不会如此送上门来。”松开了手,来到秀色所在的专使房,伸手贴在门沿处,一瞬不瞬盯着盈散花道:“你和秀色都是好女子,只不过未曾遇上我这样的好男人吧了!”推门进去了。盈散花静立不动,俏目神色数变,最后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往自己的房间悠然走去,有放开了一切提防和戒备的轻盈潇洒,使她看来更是绰约动人了。
  韩柏关上门,来到俏立窗前,凝望着对岸景色的秀色后,抓着她香肩,把她扭转过来。
  秀色脸容出奇地安详宁静,一言不发深深地瞧着他。
  韩柏的手探进了她披在身上唯一的外袍里,在她赤裸的背部有力地爱抚。
  秀色一对美目闭了起来,小嘴不住张阖喘气。
  韩柏爱怜地道:“我错怪你了,来:让我们到床上去,这次才是真的。”
第六章 离情别绪
  当戚长征、寒碧翠和小半道人回到丹清派那所大宅时。湘水帮帮主尚亭正在焦急地守待着他们。
  寒碧翠知他必有要事,忙把他请进密室里。
  四人坐定后,尚亭道:“我知道戚兄是宁死不屈的好汉子,但今仗却是不宜力故,现在围在长沙城外可知的势力包括了莫意闲的逍遥门、魏立蝶的万恶山庄、毛白意的山城旧都、卜敌的尊信门和一群黑道硬手,人数达三千之众,好手以百计,这还未把方夜羽的人算在内,就算城内所有帮会合起来,又加上官府的力量,仍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这一仗绝打不过。”戚寒三人听得脸脸相觑,想不到方夜羽会投下如此巨大注码,以对付丹清派和戚长征。
  戚长征肃容道:“尚帮主带来这样珍贵的消息,丹清派和戚长征定然铭记心中,先此谢过,我们自有应付方法,不劳帮主挂心。”他这么说,是要尚亭置身事外,不要章入这毁灭性的无底漩祸里。
  尚亭叹了一口气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褚红玉这事给了我很大的教训,苟且偷安.不若轰轰烈烈战死,戚兄莫要劝我了。”戚长征和寒碧翠均默然无语,知道爱妻受辱一事使他深受刺激,置生死于度外。
  小平道人嘻嘻一笑道:“方夜羽如此大张旗鼓,必然扰得天下皆知,我才不信整个江湖只得我和尚兄两人有不畏强权的热情,说不定还会再有援军哩!”他嘻笑的神态,使三人绷累了的神经轻松了点。
  戚长征微微一笑,挨在椅内,有种说不出闲逸洒脱的神气。
  寒碧翠看得心中欢喜道:“你想到什么了?为何如此轻松写意?”戚长征道:“我是给尚兄提醒了,方夜羽在真正统一黑道前,最怕就是和官府硬碰.楞严无论如何权倾天下。总不能命令长沙府的府官公然和黑道帮会及江湖剧盗合作,去对付一个白道的大门派,此事皇法难容。”尚亭动容道:“所以只要我们施展手段,迫得官府不能不插手此事,那方夜羽势离如此明日张胆,进城来把敌对者逐一歼减,那我们便不用应付以万计的强徒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亦是黑道强徒。
  小半道人拍案道:“只要我们散播消息,说城外满是强盗,准备今晚到城内杀人放火,加上城外确有此情况,定会弄至人心惶惶,那时官府想不插手也不行。”寒碧翠离眉道:“这是阻得了兵挡不了将,方夜羽只要精选最佳的十多名好手,例如里赤媚、莫意闲之辈。我们仍是有败无胜。”戚长征哈哈一笑道:“现在谁管得那么多了,让我也效法庞斑,不过却须先得碧翠你的批准。”他如此一说,连尚亭亦知道两人关系不浅,不由偷看这位曾立誓不嫁人的大掌门一眼。
  寒碧翠心中暗恨,本想说你的事为何要问我,但又舍不得放弃这权利,微嗔道:“说吧!”
  戚长征乐得笑起来道:“我老戚想在青楼订一桌美酒,请来红袖小姐陪伴,好款待够胆和方夜羽对抗的各路英雄好汉。”尚亭被他豪气所激.霍地起立道:“这事交由我安排,我会把消息广为传播,纵使我们全战死当场,亦可留下可博后人一灿的逸事。”小半道人失笑道:“尚兄不要如此喉急。人家掌门小姐仍未批准呢?”寒碧翠狠狠盯了戚长征一眼,暗忖这小子总忘不了那妓女红袖,显是意图不轨,旋又想起是否活得过今晚仍不知道,低声道:“你囊空如洗,那来银两请客?”戚长征厚着脸皮道:“你不会坐看我吃霸王宴吧!”寒碧翠再白了他一眼,同尚亭笑道:“麻烦尚帮主了。”韩柏和三女站在舱顶的看台上,神清气爽地浏览两岸不住变化的景色。
  三女见他回复本色,都兴致勃勃缠着他说闲话儿。
  范良极这时走了上来道:“谢廷石要求今晚和我们共进晚膳,我找不到推却的理由,代你答应他了。”韩柏叹道:“我最初总觉得坐船很苦闷,但有了三位姊姊后,光阴跑得比灰儿还快,真希望永远不会抵达京师。是了:梦瑶和浪大侠怎样了。”三女听见郎如此说。都喜得俏脸含春。
  范良极道:“他们都在闭门潜修,散花和秀色亦关起门来不知在做什么?”左诗讶然道:“你为何不叫她们作妖女了?”范良极赧然道:“现在我又觉得她们不那么坏了。”柔柔向韩柏警告道:“你若因和她们鬼混疏忽了我们,我们定不会放过你的。”
  朝霞也道:“我看见她们就觉得呕心。”范良极低声喝道:“秀色来了!”三女别转了睑,故意不去看她。
  秀色出现在楼梯处,往他们走过来,看到三女别过脸去。眼中掠过黯然之色,向范良极裣衽施礼后,又同三女恭谨请安。
  三女终是软心肠的人,勉强和她打个招呼后,联群结队到了较远的角落,自顾自私语着。
  秀色望向韩柏,眼中带着难言的忧思,低声道:“花姊有事和你说。”韩柏望向范良极。
  范良极打个眼色。示意他放心去见盈散花,三女自有他来应付。
  韩柏和秀色并肩走到下舱去。
  才踏进楼梯里,韩柏伸手搂着秀色仅盈一握的心变腰,嗅着她发鬓的香气道:“为何这么不快乐的模样?”秀色轻轻一叹,挨到他身上,幽幽道:“假设我和别的男人上床.韩郎会怎样看待我,是否以后都不理我了。”韩柏心中起了个突儿,暗忖为何她忽然会问这个问题.细心思索后,坦然道:“心里自然不大舒服,但却不会不理你。”秀色一震停下,凝望着他道:“是否因为你并不爱我,所以才不计较我是否和别的男人鬼混?”韩柏道:“绝不是这样,而是我觉得自己既可和别的女人上床,为何你不可和别的男人上床,所以找不到不理你的理由。”他这种想法,在当时男惧当道的社会,实是破天荒的“谬论”。
  秀色点头道:“像你这想法的男人我真是从未遇过。以往我所遇到的男人,无论如何胸襟广阔,但一遇到这问题,都变得非常自私,只要求女人为他守贞节,自己则可任意和其它女人欢好,这是多么不公平呵!”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盈散花门前时,秀色道:“你进去吧:花姊想单独和你一谈。”韩柏微感愕然,才伸手推门。
  秀色轻轻道:“不过明知不公平,我仍会尽量为你守节,使你好过一点。”韩柏大感不妥,待要细问,秀色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进去,又在他耳旁低声道:“无论将来如何?秀色只爱韩郎一个人。”韩柏推门入内。
  秀色为他把门拉上。
  盈散花离座而起,来到他身前,平静地道:“韩柏:我们今晚要走了,现在是向你辞行。”韩柏愕然道:“什么?”盈散花深深凝视着他,好半晌后才道:“放心吧:我们会对你的事守口如瓶,绝不会出半点秘密。”韩柏皱眉道:“你们不是要藉我们的掩护进行你们的计划吗?为何又半途而废呢?”
  盈散花叹了一口气道:“因为秀色不肯作任何损害你的事,我这作姊姊的唯有答应了,噢:你干什么?”原来韩柏两手一探,一手搂颈,另一手搂腰,使两个身体毫无隔阂地紧贴在一起。
  韩柏蜻蜓点水般吻了她的香,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姑奶奶不要再骗我了,你是怕和我相对久了.会情不自禁爱上了我,所以才急急逃走,我说得对吗?”盈散花一点不让他和他对视着,冷然道:“韩柏你自视太高了。”.韩柏微微一笑,充满信心道:“无论你的小甜嘴说得多硬,但你的身体却告诉我你爱给我这样抱着,若我现在要占有你,保证可轻易办到。”盈散花一震道:“韩柏求你高抬贵手吧:我自认斗不过你了,不要再迫我好嘛:唔……”韩柏对着了她的香,热烈痛吻着。
  盈散花像冰山般溶解下来,狂野地回应着,玉手水蛇般搂着他的脖子。
  分后,韩柏的吻再次雨点般落到她的脸蛋、眼睛、鼻子、耳朵和香嫩的粉颈上。
  盈散花不能自制地抖颤和呻吟,玉脸泛起娇声夺目的艳瑰红色。
  当韩柏停止攻势时,盈散花早娇柔无力,呻吟着道:“韩柏:知道吗?你是散花第一个肯让你这样轻薄她的男人。我从没想过会容许任何男人这样对我的。”韩柏道:“那你还要走吗?”盈散花点头道:“是的:我更要走。当是散花求你吧:我们的计刮定要付诸实行的。”
  韩柏道:“告诉我你的计刮吧:看看我是否可帮助你们。”盈散花摇头道:“不!”韩柏微怒道:“若你不告诉我,休想我放你们走。”盈散花幽幽看他一眼,主动吻了他的道:“求你不要让散花为难了,到了京师后,说不定我们会有再见的机会。说真的:你使我很想一尝男人的滋味,但对手只能是你。”
  韩柏色心大动道:“这容易得很,我……”盈散花回手按着他的嘴,含笑道:“现在不行,我知道若和你好过后,会像秀色那样,很难离开你,总之人家承认斗不过你这魔王了。散花再想求你一次,放我们走吧!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韩柏眼光落在舱板上整理好的行李上,道:“我知你们下了决心,亦不想勉强你们,不过我很想告诉你们,韩柏会永远挂念着我们相处过的那段日子的。”盈散花脸上现出凄然之色,知道韩柏看穿了她们将一去不回,以后尽量不再见到他的心意。
  她垂下螓首,轻轻离开了韩柏的怀抱,背转了身,低声道:“今晚舶抵宁国府郊的码头时,我们会悄悄离船上岸,你千万不要来送我们,那会使我们更感痛苦,答应我吗?”
  韩柏涌起离情别绪,道:“好吧: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吧!”掉头离去。
  盈散花的声音在背后晌起道:“韩柏!”韩柏一喜回转身来,盈散花亦扭转娇躯,旋风般扑进韩柏怀里去,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韩柏痛得叫了起来。.,盈散花眼中又回复了一向顽皮的得意神色.道:“这齿印是我送给你的纪念品,你也来咬我一口吧:什么地方都可以。以后看到齿印,我就会记起你来。”韩柏大感有趣,伸手拉开她的衣襟,露出她丰满的胸肌,不便好意地看着她。
  盈散花不但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还欢喜地和他来个长吻,笑道:“咬得人家愈痛愈好,那才不会忘记:嘻:和你交手真是这世上最有奇趣的一回事。”韩柏魔性大发,毫不客气在她粉乳上重重咬了一口,痛得益散花眼泪涌了出来,偏是咬紧银牙,不吭一声。
  韩柏满意地看着她酥胸上的齿印,淡淡道:“你最好莫要给我再碰上,那时无论你是否愿意,我也会把你得到。”盈散花娇笑着离开了他,道:“放心吧:我们的斗争是没完没了的,说不定明天受不住相思之苦,又来寻你。”说完把他弄转身去,直推出门去。
  秀色仍呆立门旁,垂着头不敢看他。
  盈散花腾出一手,把秀色拉了进去,同他嫣然一笑,才关上了门。
  韩柏呆立了一会,忽地摇头苦笑,往秦梦瑶的房间走去。
  现在只有秦梦瑶才能使他忘记这两个“妖女”了。
第七章 如此兄弟
  韩柏刚要拍门,房门已被秦梦瑶打了开来,笑意盈盈地伸出纤手,把他拖进房内。
  韩柏受宠若惊,跟着她来到窗前的太师椅前。
  秦梦瑶着他坐到椅内.然后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挨入他怀里,坐在他大腿上,还搂着他脖子,笑吟吟道:“韩柏你终于在种魔大法上再有突进,梦瑶非常开心哩!”韩柏一手搂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在她大腿上爱不释手地来回爱扰摸拂,感动地道:“为何梦瑶忽然对我那么好,是否上床的时间到了?”秦梦瑶括然摇头道:“还不行.不过梦瑶觉得那日子愈来愈近了,心生欢喜,所以听到你来找我。急不及待想和你亲热一番。”韩柏愕然道:“你也会急不及待吗?”秦梦瑶甜笑道:“我不是人吗?而且莫忘我爱上了你,自然对你有期待渴望的情绪。”
  韩柏大喜,狠狠吻在她香上。
  秦梦瑶以前所未有的火般热情反应着。
  瞬那间两人同时感到这次接生出的动人感觉,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强烈多倍。
  不但真气的交换对流澎湃不休,最使他们震撼的是似乎他们的灵魂亦接连起来。
  那与任何肉欲无关。
  而是道胎和魔种的真正交接。
  若以前两者是隔了一条河在互相欣赏倾慕,现在已起了一道鹊桥,使他们像牛郎织女般爱缠在一起。
  连秦梦瑶亦陷进前所未有的神魂显倒里。
  韩柏的手出奇地没有向秦梦瑶施以轻薄,因为只是这种醉人心魄的感受,已足可使他们忘掉了其它一切。
  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肉体的存在,只剩下两颗炽热的心在溶浑缠绵。
  秦梦瑶的心脉被更强大的先天真气连接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两人难离难舍地分了开来,但两对眼睛还是纠缠不休。
  秦梦瑶叹道:“韩柏呀:只是亲嘴已使梦瑶如此不能自持,将来和你欢好时,那梦瑶怎样才好?想想梦瑶便要恨你了。”韩柏嘻嘻笑道:“保证你由仙女变成凡女,我才是真的急不及待想看你那模样儿呢。”
  他说到“急不可待”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秦梦瑶知道他又魔性大发,可是芳心不但毫不抗拒,还似无限欢迎,白了他一眼,没有答话。那恬静闲雅、秀气无伦的风韵,动人之极。
  韩柏给他撩得心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搔头道:“是了:你整天听着我和三位姊姊及其它女人鬼混,究竟心中会否怪我,例如说会怪我见一个爱一个。”秦梦瑶微微一笑道:“你并不是见一个爱一个,除了你那三位姊姊和梦瑶外,你对花解语、秀色、白芳华、盈散花等并没有足够的爱,只是受她们美丽肉礼的吸引,生出欲念和感情,我想那并不能称之为“爱”。若想得到你的真爱,还不容易哩!”韩柏一呆道:“若真是这样,我和沉迷色欲的人有什么分别。”秦梦瑶嗔道:“分别当然大得很,因为这是魔种的特性,亦是道胎和魔种的分别。道胎讲求专一守中,魔种则奇幻博离、变化无穷。追求新鲜和刺激。你若要梦瑶和你之外的男子相好、杀了梦瑶也办不到。可是对秀色这精擅魔门女心法的人来说,她早晚会忍不住和别的男人欢好。这亦是道魔之别,非人力所能转移,所以你虽爱遍天下美女,梦都不会怪你,仍只是诚心诚意只爱着你一个人。”韩柏想了好一会后,似明非明点头道:“既是如此,我见一个爱一个反是正常,为何你又说我很难会真心爱上她们呢?”秦梦瑶轻叹道:“本来我是不想说出来,但为了使你魔种有成,却不得不说,因为魔门专论无情之道,所以贵为魔门最高心法的道心种魔大法,其精神处暗含绝情的本质,所以庞斑才能忽然狠心任由师姊离他而去。“鼎灭种生”其中的鼎减亦隐带着绝情的味儿。”
  韩拍剧震道:“那怎辫才好?我绝不想成为有欲无情的人。唉:你不是说过我既善良又多情吗?”秦梦瑶“噗哧”嫣笑道:“不用那么担心,梦瑶的话仍未说完.魔种最终的目的,亦是追求变化,由无情转作有情,那种情才叫人难以抵挡,所以我只说很难得到你的真爱,并没有说不可能得到你的真爱呢。”韩柏离眉道:“你说的话自然大有道理。不要说我对你的爱是货真价实,我对三位姊姊也确是爱得刻骨铭心,绝无半点欺诈的成分在内。”秦梦瑶道:“那是当然的事,因为你那时魔功尚未成形,你是以韩柏的赤子之心去爱她们,那种爱永远改变不了。就像庞斑对恩师的爱那样。但当你魔功日进,你那包含着真爱的赤子之心,会逐渐潜藏于魔种的核心处,好象被厚厚的硬壳所包围,别人要敲进你那赤子之心里就不那么容易了。”顿了顿道:“换了以前的你,肯让盈散花和秀色走吗?”韩柏奇道:“为何你对魔种比我还要知道得多呢?”秦梦瑶嫣然一笑道:“道胎和魔种的斗争互恋,爱爱恨恨,已成了我这尘世之行最大的挑战,所以梦瑶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和视察,比你这不大爱用心费神的人知道得多一点,有何稀奇?”韩柏默然不语,神情有点落漠,显然对自己的变化,感到难以接受。
  秦梦瑶慧质兰心,怎会不明他的心意,凑到他耳旁道:“你好象忘了对梦瑶说过的情话。”说完俏睑忽地红了起来,其绝色天姿,确是不可方物。
  韩柏忘掉了一切,怦然心动道:“什么情话?”秦梦瑶深情地瞧着他道:“刚才你不是曾对梦瑶说,再见梦瑶时,必会探手到人家衣服里,大快手足之欲吗?”韩柏狂震道:“妈啊:梦瑶你竟要求我轻薄你。”秦梦瑶浅嗔道:“不求你,难道求其它男人吗?”她每句话都大异平常,充满挑逗性,韩柏那按捺得住,便要为她宽衣。
  秦梦瑶嗔道:“怎可脱人家衣裳呢?”话尚未完,韩柏早兵分两路,分由她裙脚和胸襟游了进去。
  秦梦瑶剧烈抖颤起来,抓着韩柏肩头的指掌用力得陷进他肉内。张开了小口,喘息着道:“无论梦瑶如何情动,此时绝不可侵占梦瑶,千万谨记。”梦瑶每一个行动,包括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隐含深意。于是强制着要占有她的欲望,但却毫不留情地挑逗着怀内这刚始真正下凡的仙女。
  这时他更感到秦梦瑶两种的截然相反的娇姿:一是圣洁不可侵犯,另一就是现在般的娇野放任。
  两个嘴又再交缠在一起。
  韩柏无处不到的手刺激得秦梦泛起一阵阵的春潮和欲浪。
  扭动喘息呻吟中,秦梦仍保恃着灵台仅有的一点清明,细意感受和紧记着自己情欲涌起的方式和情况。
  她要向韩柏学习情欲这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呵!”秦梦瑶忍不住娇吟起来,强烈的快感使她差点没顶于欲海里。
  在失去那点清明的刹那前,她抓紧了韩柏在她衣服底里那对令她如痴如狂的大手,喘息着道:“够了:柏郎:梦瑶暂时够了。”韩柏脸红耳赤道:“要不要我把手拿出来。”秦梦瑶软伏在他身上,摇头道:“不:就让他们留在那里吧!”韩柏无限感激地道:“我韩柏何德何能,竟可这样轻薄梦瑶,我自家知自家事,真的配不起你。”秦梦瑶喘息稍歇,逐渐平复下来,幽幽道:“梦瑶到这刻才知道为何没有人在有机会时能不沉迷欲海,那滋味确是动人之极。柏郎呵:以后也不推说你配不起我,谁人可像你般既使我享受到男女爱恋的甜蜜味儿,但又可朝无上天道进军。我才真要感激你呢。”韩柏的手又动了起来,不过只是温柔的爱扰。
  秦梦瑶任他施为,全心全意地接受着。
  韩柏试探道:“以后我是否随时可以这样对你呢?”秦梦瑶骇然由他肩头仰起俏脸道:“当然不可以,别忘了除非我心甘情愿,你绝不可强来。双修大法必须由女方作主导,才可有望功成。”船速在这时减缓下来。
  韩柏暗忖我是否厅把盈散花两女留下来?但回心一想,又知道多了她两人出来,出底子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一叹下放弃了这想法。
  秦梦瑶说得对,自己变得愈来愈功利和现实了,为了求得成功,什么手段都可用出来。
  不过亦只有如此,才感到称心快意。
  自己真的变了。
  幸好那赤子之心仍在。
  否则真不知将来会否成为了另一个冷绝无情的庞斑?
  长沙府。
  夕阳斜照。
  戚长征倚在“醉梦楼”二楼露台的栏干处,眺望墙外花街的美景。
  身后是醉梦楼最豪华的厢房,摆了一圈酒席,仍是宽敞非常。
  厅的一端摆了长几,放着张七弦琴,弹琴唱曲的当然是长沙府内最红的姑娘红袖。
  醉梦楼并不是红袖驻脚的青楼,却属湘水帮所有。
  当红袖知道邀请者是戚长征时,明知牵涉到江湖争斗.仍立时推了所有约会,欣然答应,姑娘的心意.自是昭然若揭。
  这时小半道人来到他旁.神情轻松自若。
  戚长征对他极具好感,笑道:“若不告诉别人,谁都不知道小平你是第一次涉足青楼,我真想看看贵派同门知道你上青楼时那脸上的表情。”小半道人淡然道:“我既不是来嫖妓,只要间心无愧,那管别人想什么?”顿了顿道:“老戚你知否不舍道兄还了俗,这事轰动非常呢?”戚长征点头道:“不舍确是一名汉子,敢作敢为,你若遇上能令你动了凡心的娇娆,会否学他那样?”小平道人失笑道:“亏你可向我说出这种话来,小道半途出家,遁入道门,绝非为了逃避什么,而是真的觉得尘世无可恋栈。可恨又未能进窥天道。所以才拣一两件有意义的事混混日子。总好过虚度此生。”戚长征特别欣赏他毫不骄揉造作的风格,闻言笑道:“你比我强多了,起码知道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对我来说,生命就像今晚的盛宴,你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人和事,只知道能热闹一场,不会沉闷就够了。”小半道人嘿笑道:“我却没有你那么乐观,方夜羽那方面或者非常热闹,但我们则只可能是冷清寥落,甘心为某一理想来送死的人愈来愈少了。”戚长征从容道:“有你和尚亭两人便够了。”小半道人呵呵笑了起来,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好!”按着压低声音道:“想不到尚亭如此豪气干云,使我对他大为改观。”罢说曹操,曹操就到。
  尚亭神色凝重步进厅内.来到两人身旁低声道:“我们隔邻的厅子给人订了,你们猜那是谁?”戚长征和小半对望一眼,都想不到是谁人有此凑热闹的闲与。尤其他们都知道尚亭把楼内所有预定的酒席均取消了,亦不会接待任何客人,为何此人竟能使尚亭无法拒绝呢?
  尚亭叹了一口气道:“是黑榜高手“矛铲双飞”展羽。他订了十个座位的酒席,唉:他这一手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戚长征待要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街上传上来道:“长征!”戚长征闻声剧震,往高墙外的行人道处望过去,不能置信地看着车上街中,正含笑抬头看着他的一对男女。
  戚长征喜出望外叫道:“天呀:竟然是你们来了!”旋风般冲往楼下去,迎了两人上来。
  小平道人和尚亭都不知来者是谁,不过看戚长征的样子,便知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戚长征欢天喜地得像个小孩子般陪着两人上来。
  小平和尚亭见那女的长得娇娆动人,男的则瘦削笔挺,双目像刀般锐利,忙迎了上去。
  戚长征压低声音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封寒前辈,长征的恩人,另一位是长征视之为亲姊的干虹青小姐。”小半和尚亭一听大喜过望,有“左手刀”封寒这个级数的高手来助阵,就若多了千军万马那么样。
  戚长征又介绍了小平和尚亭两人。
  封寒微一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乾虹青则亲切地向他们还礼。
  两人素知封寒为人冷傲,丝毫不以为杵。
  说真的,只要他有来帮手,骂他们两句都不紧要。
  戚长征把封乾两人请往上座,他们三人才坐下来。
  乾虹青笑道:“长征现在成了天下瞩目的人,连踢了里赤媚一脚的韩柏和风行烈两人的锋头亦及不上你。嘻:这都是听回来的。”戚长征道:“你们是刚到还是来了有一段时间?”封寒露出一丝笑意,赞许道:“你们竟懂得利用官府的力量,破了方夜羽对长沙府的封锁网,确是了得。昨天我们在黄兰市得知你确在长沙府的消息,立即赶来,以为还须一番恶斗,才可见到你,岂知遇上的都是官兵,想找个方夜羽的喽罗看看都没有。”这样说,自是刚刚抵步。
  乾虹青接口笑道:“进城后才好笑,原来长征竟公然在妓楼设宴待敌,于是立即来寻你,真好:我们终于见到你了。除我之外,我从未见过封寒对人有那么好的。”戚长征正要说一番表示感激的肺腑之言,封寒先发制人道:“不要说多废话,这么动人的青楼晚宴,怎可没有我封寒的份儿,就算长征是一个封某不认识的人,我也会来呢!”小半道人和尚亭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对这黑榜高手那无畏的胸襟生出敬意。
  戚长征有点忸怩地试探道:“不若长征把那天兵宝刀暂交回前辈使用吧!”封寒傲然一拍背上那把式样普通的长刀,失笑道:“只要是封寒左手使出来的刀,就叫左手刀,什么刀都没有丝毫分别,否则我怕要和虹青返小比耕田了。”戚长征.尚亭和小平道人一齐哄然大笑。
  忽然间,三人都轻崧了起来。
  这时寒碧翠在安排妥派内事务后赶至,一见多了封乾两人,愕然道:“真的有人够胆量来帮我们。”语出才觉不大妥当,但已没有机会改口了。
  戚长征站了起来,笑道:“碧翠不用因失言而感尴尬,这是我最尊敬的长者之一,“左手刀”封寒前辈。”寒碧翠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大喜道:“有封前辈在,真是好极。”乾虹青微嗔道:“长征:你只尊敬封寒,那我呢?”戚长征陪笑道:“碧翠过来见过青姊,你就当她是我的亲姊吧!”一句话,化解了乾虹青的咦怪。
  寒碧翠差点给戚长征气死,他对自己的亲态度就若丈夫对妻子般,教她如何下台。无奈下向干虹青恭敬叫道:“青姊!”乾虹青欢喜地道:“还不坐下来,我们肚子都饿了,先点几个小菜来送酒好吗?”尚亭忙召来手下,吩咐下去。
  乾虹青向寒碧翠笑道:“寒掌门要小心长征那张甜嘴,可以把人哄得团团乱转的。”
  寒碧翠赧然一笑道:“碧翠早尝过那滋味了。”说完风情万种地横了戚长征一眼。
  众人开扰大笑起来。
  戚长征更是心中甜丝丝的,他的人就像他的刀,有种霸道的味儿。
  寒碧翠笑道:“我们丹清派和尚帮主的湘水帮,在长沙府的势力都是根深蒂固,在官府里我们的人多的是,所以联结起本地富商巨贾的力量,连府台大人也不得不看我们的脸色行事,调动官兵解去封城之厄,否则招来纵容土匪的天大罪名,保证他会人头不保呢。”
  众人笑了起来。
  先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各人都感到说不出的兴奋写意。
  尚亭和小半见对寒并非传言中那么难相处,兴致勃勃和他交谈起来。
  乾虹青乘机低声问戚长征道:“柔晶呢?”戚长征忙作出解释。
  这时有人来报,风行烈和双修公王来见戚长征。
  戚长征大喜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乾虹青向寒碧翠摇头笑道:“他是个永远长不大的野孩子,寒掌门须好好管教他。”
  寒碧翠羞红着脸道:“青姊唤我作碧翠吧,尚帮主和小半道长亦这样叫好了,否则长征会恼我的。”同时心中暗叹一声:这样的话竟会心甘情愿说出口来,当足自己是他的妻子。
  “叮!”四个酒杯碰在一起。
  在舱厅里,韩柏,范良极、陈令方和谢廷石四人围坐小桌,举杯互贺。
  酒过三巡,肴上数度后,恃席的婢女退出厅外,只剩下四人在空广的舱里。
  谢廷石向韩柏道:“专使大人,朝廷今次对专使来京,非常重视,皇上曾几次问起专使的情况,显是关心得很。”韩柏正想着刚才透窗看着盈散花和秀色上岸离去的断魂情景,闻言“嗯”了一声,心神一时仍未转回来。
  范良极道:“贵皇关心的怕是那八株灵参吧?”谢廷石干笑两声,忽压低声音道:“本官想问一个问题,纯是好奇而已。”陈令方笑道:“现在是自家人了,谢大人请畅所欲言。”谢廷石脸上掠过不自然的神色,道:“下官想知道万年灵参对延年益寿,是否真的有奇效。”陈今方与范良极对望一眼,均想到这两句话是谢廷石为燕王棣问的,这亦可看出燕王棣此人对皇位仍有觊觎之心,因为他必须等朱元璋死后,才有机会争夺皇位,所以他肯定是最关心朱元璋寿命的人。
  韩柏见谢廷石的眼光只向着自己,收回对盈秀两女的遐思.顺口胡诌道:“当然是功效神奇,吃了后连秃头亦可长出发来,白发可以变黑,男的会雄风大振,女的回复青春,总之好处多多,难以尽述。”谢廷石呆了一呆,道:“难怪贵国正德王年过七十,仍这么龙精虎猛,原来是得灵参之力。”韩范陈三人猛地出了一身冷汗,事缘他们对高句丽正德王的近况一无所知,幸好撞对了,唯有唯唯诺诺,搪塞过去。
  谢廷石得知灵参的“功效”后,显是添了心事,喝了两口酒后才道:“楞大统领和白芳华那晚前来赴宴,都大不寻当,故我以飞鸽传书,嘱京中朋友加以调查,总有了点眉目。”
  三人齐齐动容,谢廷石的京中友人.不用说就是燕王棣,以他的身份,在朝中深具影响力,得到的消息自然有一定的斤两。
  韩柏最关心白芳华,问道:“那白姑娘究竟与朝中何人关系密切呢?”谢廷石大有深意的看着韩柏,笑道:“专使大人的风流手段,下官真要向你学习学习,不但白姑娘对你另眼相看,又有两位绝色美女上船陪了专使一夜,据闻除三位夫人外,船上尚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真的教下官艳羡不已。”三人见他离说得轻描淡写,但都知道他在探听盈散花、秀色和秦梦瑶的底细。
  范良极嘿嘿一笑道:“刚才离去那两位姑娘,是主婢关系,那小姐更是贵国江湖上的着名美女,叫‘花花艳后’盈散花,她到船上来,并非什么好事,只是在打灵参的主意,后来见专使和我武功高强,才知难而退,给我们赶了下船,这等小事,原本并不打算让大人担心的。”谢廷石其实早知两女中有个是盈散花,与他同来的四名手下。都是出身江湖的好手,由燕王棣调来助他应付此行任务,对江湖的事自然了若括掌。
  盈散花如此着名的美女,怎瞒得过他们的耳目。范良极如此坦白道来,反释了他心中的怀疑。由此亦可看出范良极的老到。
  至于秦梦瑶则一向低调,行踪飘忽,他那四名手下都摸不清她是谁。尤其秦梦瑶巳到了精华内敛的境界,除了浪翻云庞斑之辈,凭外表观察,谁都看不出这素雅淡,似是弱质纤纤的绝世美女,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更不要说她是慈航静齐三百年来首次踏足尘世的仙子。
  范良极当然知道谢廷石想韩柏亲自答他,却怕韩柏说错话,神秘一笑道:“我们专使今次到贵国来,当然为修好帮交,但还有另一使命。嘿:因为朴专使的尊大人朴老爹,最欢喜中原女子,所以千叮万嘱专使至紧要搜寻十个八个贵国美女回去。嘻:请大人明白啦。”
  话虽说了一大番,却避过了直接谈及秦梦瑶。
  谢廷石恍然道:“难怪专使和侍卫长不时到岸上去,原来有此目的。”韩柏心切想知道白芳华的事,催道:“请大人还未说白姑娘的事呵!”谢廷石向陈令方道:“陈公离京大久.所以连这人尽皆知的事也不知道。”再转向韩柏道:“与白姑娘关系密切的人是敝国开国大臣,现被封为威义王的虚若无。江湖中人都称他作鬼王,他的威义王府就是鬼王府,这名字有点恐怖吧!”韩范陈三人心中一震,想不到白芳华竟是鬼王虚若无的人,难怪要和楞严抬台。
  谢廷石放低声音道:“若我们没有看错,白芳华乃威义王的情妇,这事非常秘密,知道的人没有多少个。”三人吓了一跳,脸脸相觑。
  谢廷石故意点出白芳华和虚若无的关系,完全是一番好意.不愿韩柏节外生枝,成为虚若无这名臣领袖的情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回事。
  韩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暗恨白芳华在玩弄自己的感情,随口问道:“楞大统领为何又会特来赴宴呢?”谢廷石道:“大统领离京来此,主要是和胡节将军商议对付黑道强徒的事。那晚来赴宴可能是顺带的吧:应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三人一听,都安下心来,因为谢廷石若知楞严是因怀疑他们的身份,特来试探,说不定会心中起疑。
  气氛至此大为融洽。
  又敬了两巡酒后,谢廷石诚恳地道:“三位莫要笑我,下官一生在官场打滚。从来都是尔虞我诈,不知如何与专使和侍卫长长两位大人却一见如故,生出肝胆相照的感觉,这不但因为两位大人救了下官的性命,最主要是两位全无官场的架子和习气。使下官生出结交之心。”又同陈令方道:“像陈公也像变了另一个人般,和我以前认识的他截然不同,陈公请恕我直言。”三人心内都大感尴尬,因为事实上他们一直在瞒骗对方。
  陈令方迫出笑声,呵呵道:“谢大人的眼光真锐利,老夫和专使及侍卫长相处后.确是变了很多,来:让我们喝一杯,预祝合作成功。”气氛转趋真诚热烈下,四只杯子又在一起。
  韩柏一口气把杯中美酒喝掉,正暗自欣赏自己训练出来的酒量,范良极取出烟尝烟丝,咕噜吸着,同谢廷石道:“今次我们到京师去见贵皇上,除了献上灵参,更为了敝国的防务问题,谢大人熟悉朝中情况,可否提点一二,使我们有些许心理准备。”谢廷石拍胸道:“下官自会尽吐所知,不过眼下我有个提议……嘿!”陈令方见他欲言又止,道:“谢大人有话请说。”范韩两人均奇怪地瞧着他,不知他有何提议。
  谢廷石干咳一声,看了陈令方一眼,才向斡范两人道:“我这大胆的想法是因刚才陈公一句“自家人”而起,又见专使和侍卫长两位大人亲若兄弟,忽发奇想,不若我们四人结拜为兄弟,岂非天大美事。”三人心中恍然。
  罢才还为骗了这和他们“肝胆相照”的谢廷石而不安,岂知不旋踵这人立即露出狐狸尾巴,原来只为了招纳他们,才大说好话.好使他们与他站在燕王棣的同一阵线上。
  事实上谢廷石身为边疆大臣,身份显赫,绝非“高攀”他们。而他亦看出陈令方因与楞严关系恶化,变成无党无派的人,自然成了燕王棣想结纳的人选。
  至于韩范两人当得来华使节,自是在高句丽大有影响力之人,与他们结成兄弟,对他谢廷石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韩柏正要拒绝,给范良桓在台底踢了一脚后,忙呵呵笑道:“这提议好极了!”当下四人各棋鬼胎。使人来香烛,结拜为“兄弟”。
  范良极今次想不认老也不行,成了老大,之下是陈令方和谢廷石,最小的当然是韩柏。
  四人再入座后,谢廷石道:“三位义兄义弟,为了免去外人闲言,今次我们结拜的事还是秘密点好。”三人正中下怀。自是不迭点头答应。
  谢廷石态度更是亲切,道:“横竖到京后难得有这样的清闲,不若让兄弟我详述当今朝廷的形势。”韩范陈三人交换了个眼色,都知道谢廷石和他们结拜为兄弟,内中情由大不简单,这刻就是要大逞口舌,为某一目的说服他们。
  范良极笑道:“我有的是时间。不过四弟若不早点上去陪伴娇妻们,恐怕会有苦头吃了。”韩柏被他叫得全身毛孔竖得笔挺,叹道:“三哥长话短说吧:我那四只老虎确不是好应付的。”
第八章 探囊取物
  戚长征赶到楼下大堂时,一位儒雅俊秀之士,在三位美女相伴下,正向他微笑。
  三女都生得俏丽非常,尤其那身段较高,风韵成熟,身穿素衣的女子,气质高贵,国色天香,艳色尤胜寒碧翠。心知这定是双修公主了。
  他们睑容隐见掩不住的哀伤,另两女双眼红肿未消,显是曾大哭一场。
  戚长征不禁心中疑惑,迎了上去,伸手和对方紧握道:“风兄!小弟心仪久了,今日终得相见。”风行烈勉强一笑,道:“幸好我们没有来迟,一切客气话都不用说了,我们全听戚兄吩咐!”接着介绍道:“这是拙荆姿仙和倩莲,那是小婢玲珑。”谷姿仙等裣衽施礼。
  戚长征见她们神倩寥落,知机地还礼道:“封寒前辈和助拳的朋友都楼上……”风行烈点头道:“那我们立即上去拜见。”两人带头登上木梯。
  风行烈低声道:“我们刚经历了一件凄惨亡事,至于其中细节,容后禀上。但戚兄切勿误以为我们冷对朋友。”戚长征心中一震,道:“风兄异日若有用得着我老戚的地方,即管吩咐。”这时五人来到楼上,尚亭和小半都起立欢迎。
  一番客套后,才分别入座。
  封寒等全是老江湖,一看四人神色,均知道风行烈方面有亲人出了事,小半最关心不舍,忍不住问道:“不舍兄近况如何了?”谷姿仙答道:“他和我娘亲都受了伤,正在静养期间,道长有心了。”一直垂着头的合倩莲忽地“哗”一声哭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投进风行烈里,玲珑亦被惹得泫然欲泣,反是谷姿仙睑容平静,把哀悲深埋在心里。
  风行烈摇头叹道:“对不起,贱内白素香日前在舆年怜丹一战中,不幸惨死,倩莲才会如此失态。”尚亭道:“不若我着人送贵夫人到房内稍作憩息好吗?”谷倩莲呜咽着道:“不!我要留在这里。”干虹青隐居多年,性情大变,闻言心酸,差点陪着谷倩莲哭了起来。
  封寒眼中爆起精光,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以年怜丹的身份地位,仍晚节不保,到中原来作恶,我倒要看他是否有命回去。”风行烈眼中射出慑人的寒芒,冷然道:“杀妻之恨,无论他到了那里去,我誓要向他讨回来,不过今晚暂且将此事放在一旁,好应付方夜羽的爪牙。”寒碧翠奇道:“听风兄的口气,好象肯定方夜羽今晚不会亲来对付我们。”风行烈这才有机含细看这江湖上美丽的女剑手,她最使人印象深刻的一点,就是以一个年方十八的少女,便成为了丹清派的掌门人,这在江湖上是从未有的先例。
  心中方暗自奇怪,她不是立誓不嫁人的吗?为何与戚长征态度如此亲。只要不是盲子,就可看出她望往戚长征那眼神内含蕴着的风情。
  寒碧翠这刻敏感无比,见到这容貌风度与戚长征各有千秋的年青男子,瞧着自己时那奇怪的神色,已知其故,不由重重在台下踏了戚长征的脚面一下。
  戚长征痛得差点叫了起来,但又莫明其妙。
  谷姿仙代风行烈答道:“我们得到了消息,方夜羽和里赤媚赶往京师去了。”戚长征拍台道:“那我们今晚定会见到方夜羽的姘头了。”众人忙间其故。
  这时几几盘精美的小菜被女侍捧到抬上来。众人一边吃着,一边听戚长征说及有关殷夫人和鹰飞的事。
  一个长沙帮的人此时来到尚亭身旁,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尚亭挥退手下,向各人道:“展羽来了!”众人静默下来。
  连谷倩莲亦停止了悲泣,坐直娇躯。
  隔邻传来椅子拉动和谈笑的声音。
  寒碧翠并不知展羽订了邻房一事,骤然闻得杀父仇人就在一壁之隔的近处,娇躯剧震,望向戚长征。
  戚长征向她微傲一笑,并地向隔邻喝道:“‘矛铲双飞’展羽,可敢和我‘快刀’戚长征先战一场。”邻室蓦地静至落针可闻。
  只馀下窗外街道上传来的声音。
  ※※※
  谢廷石道:“在懿文太子病逝前,朝廷的派系之争仍非那么明显,主要是以胡惟庸、虚若无为中心的新旧两股势力。世子中则以秦王、晋王及燕王三藩分镇西安、太原、北平三地最有实力。楞严的厂卫和叶素冬的禁卫军均直属皇上,独立于新旧势力和藩镇之外。可是懿文太子一死,矛盾立时尖锐化起来。”顿了顿才忿忿不平闷哼道:“天下无人不知只有燕王功德最足以服众,连皇上也有意传位燕王。燕王他雄才大略,克继大业自是理所当然,岂知胡惟庸与楞严居心叵测,一力反对,连很多一向讨好燕王惟恐不力的无耻之徒,亦同声附和,使皇上改了主意,立了懿文太子之子允汶这小孩儿为太于。唉!难道我大明大下,就如此败在一孺子之手?”韩范两人听得有点不耐烦起来,这些事他们早知道了,何用谢廷石煞有介事般说出来。
  陈令方一看他两人的眉头眼额,立知两人心意,向谢廷石道:“我们现在已结成兄弟。三弟有什么心事,放胆说出来,就算我们不同意,亦不含露出去。口”谢廷石老脸微红,皆因被人揭破了心事,沉吟片晌,才毅然道:“现在胡惟庸、楞严和叶素冬三人全靠向了太子的一方,当然是为了他易于笼络控制,而且在皇上首肯下,已部署对付以我们燕王为首的诸藩,一旦诸藩尽削,明室势将名存实亡,那时外忧内患齐来,不但老百姓要吃苦,嘿!连大哥及四弟的高句丽亦将永无宁日了。”范良极皱眉道:“有那么严重吗?”谢廷石慷慨陈词道:“三弟绝没有半分夸大,胡惟庸这人野心极大,我们掌握了他私通蒙人和倭子的证据……”陈令方拍案道:“既是如此,为何不呈上皇上,教他身败名裂而亡,也可为给他害死的无数忠臣义士报仇雪恨,唉!想起刘基公,我恨不得生啖他的肉。”谢廷石叹道:“杀了他有何用,反使楞严和叶素冬两人势力坐大,皇上又或培养另一个胡惟庸出来,终非长久之计。”韩柏听得发闷,暗忖这种争权夺利,实令人烦厌,不由想起左诗三女的被窝,心想和三位美姊姊颠鸾倒凤后,再躺到秦梦瑶的床上去,搂着她睡一会儿,怕不会遭到拒绝吧!
  范良极吸了一口烟后,徐徐吐出道:“在这皇位的斗争里,虚若无扮演个什么角色呢?”韩柏立时精神一振,他关心的不是虚若无,而是他排名仅次于靳冰云的女儿虚夜月。
  谢廷石露出头痛的神色,叹道:“这老鬼虚虚实实,教人高深莫测,若我们没有猜错,他对皇上已非常失望,不过可能仍未能决定怎样做,所以有点摇摆不定。”韩柏心急溜回房里,好和左诗等缠绵欢好,截入道:“三哥的意思是否暗示最好的方法就是干掉那允汶,好让你的燕王能继承皇位,再一举铲除掉楞严胡惟庸等人.那就天下太平了。”陈令方登时色变。
  谢廷石瞪着韩柏,好一会后才道:“就算允汶夭折了,皇上大可另立其它皇孙,形势仍是丝毫不变。”陈今方更是脸无人色,颤声道:“三弟的意思是……”再说不下去。
  范良极眼中精芒一现,嘿然道:“三弟确有胆色,连朱元璋都想宰掉了。”谢廷石平静地道:“兄弟们请体谅廷石,我和燕王的命运已连在一起,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转向陈令方道:“二哥你最清楚朝廷的事,若允汶登位,首先对付的就是燕王和我,然后再轮到你这身居六部之位的要员。”再转向韩范两人道:“内乱一起,蒙人乘机入侵,倭人大概不会放弃高句丽这块肥肉,所以我们的命运是早连在一起的。”范良极暗忖管他高句丽的鸟事,口上却道:“你说的话大有道理,大有道理。”谢廷石道:“这两天来每晚我都思索至天明,终给我想了条天衣无缝的妙计出来,大哥你们三人先回去想想其中利害关系,若觉得廷石之言无理,便当我没有说过刚才那番话。”韩柏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点头道:“三哥请放心,让我们回去好好思索和商量一下,然后告诉你我们的决定吧!”
  ※※※
  邻房一把雄壮的声音晌起道:“戚长征果是豪勇过人,不过展羽今晚到此,想的只是风月的事,若动刀动枪,岂非大煞风景,戚兄若有此雅兴,今晚过后,只要你说出时间地点,展某定必欣然赴约。”只是这几句话,便可看出对方这黑榜高手的襟胸气魄,既点出了不怕你戚长征,亦摆明了今晚只是来坐山观虎斗,绝不插手,你戚长征有命过得今晚,才来打他的主意吧!
  不过他肯答应和戚长征决娥,已表示了很宥得起对方了。
  风行烈仰天长笑道:“原来展羽不过是临阵退缩之徒,若你怕戚兄无暇应付你,不若陪我风行烈玩一场,看看你的矛铲和我的丈二红枪孰优孰劣。”封寒听得微笑点头。
  小半和尚亭都露出佩服的神色,风行热的豪情比之天生勇悍的戚长征,的是不遑多让。
  谷倩莲伸手过去,按在风行烈的手背上,芳心忐忑狂跳,展羽乃黑榜高手,非同小可,风行烈这有去无回的挑战,展羽若不应战,以后不用出来见人了。
  所以这一战势不能免。
  谷姿仙却知风行烈因白素香之死,心中积满愤怨,展羽就是他发的对像,心中恻然。
  干虹青和寒碧翠两人望望戚长征,又瞧瞧风行烈,都感到这两位年青高手都有着不同风格,慑人心魄的英雄气质,难分轩轾。
  寒碧翠更忖道:为何直至今天我才遇上这等人物,而且还有两个之多,只不知那韩柏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不由生出了好奇之心。
  展羽还未回答。
  另一把似男又似女的高尖声音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江湖上多了这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后浪,弄得我叶大姑的手都痒了起来,展兄不如让我先玩一场,兔得给你一时失手杀了,我想试试这些后起小辈的机会都没有了。”尚亭脸容微变道:“是叶素冬的胞姊‘疯婆剑’叶秋闲。”眉头皱得最厉害的是小半道人。
  这叶秋闲大姑气量浅狭,脾气火爆,在西宁剑派里地位虽高,人缘却极差,八派里没有人喜欢她。可是她终是八派联盟里的人,若她有何差池,他小半很难推卸责任。而且以她的武功,动起手来半分也容让不得,想不伤她而退实是绝无可能。
  展羽从容的声音又晌起道:“现在离子时尚有个许时辰,动动筋骨亦是快事,不过江湖规矩不可废,不若我们先隔着墙介绍一下两边的朋友,总好过不知就里便动起手来。”他停了下来,见戚长征方面没有人作声,嘿然一笑道:“除了叶大姑和展某外,我们这里尚有六位朋友,坐在我左旁的是……”一把低沉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道:“本人‘金较剪’汤正和,若有后生小子想领教我,定必奉陪。”戚长征哈哈一笑道:“汤掌门放着‘恒山派’不理,来参加这个屠他妈的什么组,显是放弃了贺派祖师不涉官场的祖训,想当个恒山县知县地保那类的官儿,异日在阴间撞上贵派祖师,自有人教训你,我老戚只要把你送到那里便够了,何用费神。”泪渍未干的谷倩莲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瞧着戚长征,显是大为欣赏。
  那汤正和怒哼一声,正要反脸动手,另一女子的娇笑声晌起道:“汤掌门何用为这些后辈动气,眼看他们过不了今夜,让着他们一点儿吧!”一把粗豪雄壮,中气十足的男声道:“旦素贞小姐所言极是,我们何须与这些小恶棍一般见识。来!让沈丘人敬汤掌门和旦小姐一杯。”听到这沉丘人称戚长征为恶棍,寒碧翠不由笑着横了戚长征一眼。
  戚长征微微一笑,伸手过去抓着寒碧翠的纤手,促狭地眨了眨眼。
  寒碧翠羞怒下拨开了他不规矩的手。
  尚亭看在眼里,不由佩服戚长征的镇定修养。因为这旦素贞和沉丘人都是白道里声名卓着的一流高手,不属于任何门派。
  要知聚则力强,分则力薄。所以若能不倚靠门派帮会撑腰,而能在江湖上成名立万者,都必须有过人本领,否则早给人宰掉了,由此则可知道“射雁剑”旦素贞和“假状师”沉丘人都是不可小觑了。
  只是对方已道出姓名的五个人,便知这以展羽为首的屠蛟小组实力人,难怪敢公然订了邻房,和他们唱对台。
  封寒闭起双目养神,脸色冷傲,毫不动容。
  风行烈则默默喝着闷酒,眼神深邃忧郁。
  展羽的声音响起道:“还有三位朋友,就是‘落霞派’第一高手‘棍绝’洪当老师,‘武陵帮’的大当家‘樵夫’焦霸兄和京闽一带无人不识的‘没影子’白禽兄。”这三人的绰号名字一说出来,连寒碧翠亦为之动容,洪当和焦霸都是江湖上掷地有声的响当当名字,尤其那“没影子”白禽,是个介乎黑白两道的人物,谁也不卖账,自然是因为武技强横,想不到加入了楞严的阵营里。
  封寒听到白禽的名字,闭上了的眼睛猛地睁开,精芒电射,低喝道:“白禽!”邻房一把悦耳的男声愕然道:“谁在唤白某。”封寒长笑道:“天理循环,疏而不爽,今次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话还未完,他已由椅里弹了起来,往横移去,“砰”一声撞破了板,到了邻房去。
  戚长征等为这突变愕在当场。
  椅跌台碎,兵刃交击,掌风劲气之声爆竹放在邻房响起。
  接着是闷哼惨叫和怒喝之声。
  戚长征和风行烈早跳了起来,待要往邻房去,封寒倏地从破洞退了回来,还在凌空当儿,刀往背上鞘套插回去。
  一枝长矛由破洞闪电般往封寒后背电射而至。
  风行烈“锵”一声提起丈二红枪,冷喝一声,红枪像一道闪电般与长矛绞击在一起。
  对方“咦”的一声,待要变招。
  戚长征的天兵宝刀迎面往那人劈去,刀锋生寒。
  那人倏退一步,长矛转打过来,变成了一把铁铲,硬接了戚长征那疾若迅雷奔电的一刀。
  两人同时退开。
  封寒看也不看后方一眼,安然落到椅里,“锵!”的一声,刀入鞘内。
  他额角有道长若三寸的血痕,左肩衣衫破裂,但神情却优闲自在,才坐了下来,顺手拿起台上美酒,一口喝尽,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白禽你以为我已收刀归隐,才敢再出来横行,岂知一出江湖立即命丧封某之手,可知因果报应,真是玄妙吧!”众人这时无不知道封寒和白禽闲有着大恨深仇。
  邻房静了下来。
  风行烈和戚长征对视一笑,各自回到座位里。
  没有动手的人不由透过破洞望看邻房里,只见地上全是破椅碎木,杯碟饭菜,一片狼藉,凌乱不堪。
  一个瘦长男子身首异处,躺在血泊里。
  其它人显被杀寒了胆,都返到破洞看不见的角落。
  尚亭、小半、寒碧翠等起始时还有点怕封寒因两败于浪翻云剑下,功力减退,现看他竟能在有展羽在场的强敌环伺下,斩杀白禽若探囊取物,不由定下心来。
  干虹青爱怜地为封寒检视伤势。
  展羽带着狂怒的声音由邻房传过来道:“封兄刀法大进,展某不才,要领教高明。”封寒冷喝道:“你终日想做朱元璋的狗奴才,致毫无寸进,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只能在封其额角留下一道血痕,有何资格向我挑战,长征!你就以我的天兵宝刀把他宰了,他黑榜的位置就是你的了。”风行烈哈哈一笑道:“刚才不是还有很多大言不惭的前辈吗?在主菜上桌前,谁来陪我先玩一场助兴。”风声响起,叶大姑的声音在楼下空地厉叫道:“风行烈!我本因你是白道中人,故特别容忍你,岂知你不懂进退,下来吧!让我看看厉若海教了你什么东西?”风行烈正要答话,小半歉然道:“风兄!这疯婆子怎么不好,仍是我八派的人,请枪下留情。”风行烈呆了一呆。
  菜大姑难听的声音又在下面叫道:“怕了吗?风小子!”谷姿仙提剑而起,笑道:“烈郎!让姿仙去应付她。”风行烈点头道:“小心点!”他的红枪一出,确是难以留情。
  谷姿仙向各人微微一福,飘然而起,以一个优美无伦的娇姿,穿窗而出。
第九章 惊退强敌
  韩柏等告别了他们的“兄弟”谢廷石后,回到后舱去。
  陈今方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停下脚步向范良极道:“大哥!燕王的形势必是非常险恶,否则不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也敢做出来。”范良极嘿然道:“子弑父,父杀子,一牵涉到皇位继承,这些事从来没有停过,噢!”瞪着陈令方道:“你刚才唤我作甚么?”陈令方昂然道:“当然是大哥!”范良极汗毛直竖,失声道:“那怎能作数?”陈令方嘻喑一笑道:“大哥晚安!我要进去吞两服风散,否则今晚休想安眠。”推门进房去了。
  范良极多了这么一个义弟,浑身不自然起来,向在一旁偷笑的韩柏望去。
  韩柏骇然道:“死老鬼,休想我当你是大哥。”急步逃离事发的现场。
  左诗听得脚步声,推开专使卧房的门,向韩柏嗔道:“吃饭吃了一整晚,柏弟你还不快进来?”韩柏乐得灵魂出窍,闪入房内,下了门栓,先搂着左诗亲了个嘴,一边从袖里掏出那《秘戏图》,向坐在椅里的朝霞和柔柔示威地扬了一扬,不怀好意笑道:“先看看精采的图画,再上床。”朝霞和柔柔见到他手上的宝贝,立时脸红心跳,含羞迎了上来,为他脱下官服。
  左诗将韩柏按坐床缘,蹲下帮他脱掉长靴。
  韩柏一对手乘机在三女玲珑浮突的身体大揩油水,笑道:“到了京师后,我定要求有个大浴池,好和三位姊姊鸳鸯戏水。”柔柔刚给他施以禄山之爪,道:“不怕浸湿你那册害人的东西吗?”韩柏又探手在朝霞酥胸摸了一把,道:“看完才下水,就不用担心,横竖我和你们相好时,你们的大眼睛都张不开来。”三女给他逗得粉脸通红,芳心大动,不待他动手,各自宽衣解带,上床和他同入温柔乡。
  这次欢好,韩柏特别勇猛强悍。
  这时连韩柏亦知道自己的魔功又深进一层。
  他不住试验以魔功催发三女的情欲,其中手法,则是先前向在床上功夫出色当行的秀色偷师学来的。
  弄得三女春潮泛滥,中美景,真是怎么也说不尽。
  ※※※
  谷姿仙轻盈地飘落院里。
  早站在院内的叶大姑,一头银发,相貌却只像三十许人,本来长相不差,可是却是一张马脸,使人看得很不舒服,这时见来了是的合姿仙,沉下脸容喝道:“风行烈胆怯了吗?竟派了个女娃子来送死!”谷姿仙眼光环视全场。
  上面两间厢房的人故是走到栏干处,凭栏观战,前方近大门口处把守着的丹清派和湘水帮高手,亦忍不住挤在一旁,远远瞧着。
  谷姿仙向叶大姑盈盈一福道:“姿仙代夫应战!大姑请赐教。”叶大姑厉声道:“你就是少林叛徒不舍的女儿,我不但要教训你,还要教训你爹。”谷姿仙毫不动气,淡淡道:“天下有资格论阿爹不是的,只有少林的长老会。”她答得大方得体,又有颠扑不破的道理,叶大姑为之语塞,刚才给封寒一掌把她震得连人带剑撞往墙去,早憋了一肚气,恶向胆边生,“锵”一声抽出她的疯婆剑,一式“风雷相薄”,忽左忽右,刺向谷姿仙。
  谷姿仙微微一笑,剑到了纤手内,还侧眸仰脸向着风行烈嫣然一笑,剑尖却点在叶大姑的剑锋上,竟是后发先至。
  叶大姑全身一震,长剑差点脱手,只觉对方剑劲源源不绝,竟还似留有馀力。骇然想道:难道她年纪轻轻便已达先天之境。
  楼上的封寒、戚长征等全放下心来,他们本怕因着经验火候的关系,谷姿仙的内功胜不过叶大姑,岂知刚好相反。
  风行烈却知道谷姿仙的功力已全面被年怜丹引发出来,故突飞猛进。
  展羽方面所有人都大皱眉头,谷姿仙已如此厉害,风行烈还用说吗?
  谷姿仙追着往后疾退的叶大姑,剑势展开,立时把对方章入剑芒里。她的双修剑法,每一个姿势都悦目好看,说不出的蜜意柔情,但又是凌厉慑人。
  那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使人一看便知是第一流的剑法。
  谷倩莲鼓掌道:“叶大姑真的变成疯婆子了!”众人细看下,那叶大姑被杀得前躲后避,左支右绌,真的充满疯癫的味道,不禁莞尔。
  叶大姑更是气得疯了,偏是谷姿仙每一剑刺来,都是自己的空隙要害,顾得住挡格,连同归于尽的招式都使不出来,暗暗叫苦。
  剑光忽敛。
  谷姿仙飘了开去,收剑道:“承让了!”叶大姑持剑愕在当场,一张马脸阵红阵白。忽地一跺脚,就那么跃空而去,消失在墙外。
  展羽大感丢脸,暗忖若不胜回一场,这屠蛟小组再不用出来混了,正要向戚长征挑战,岂知那小子早先发制人道:“风兄!对付严楞的走狗,我们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就请我义父干罗、封寒前辈出手宰掉其它人,我和你及碧翠则不择手段干掉这双什么飞展羽,岂非一了百了。”展羽听得遍体生寒,暗忖就算没有干罗,以封寒一人之力足可挡得己方剩下的五名高手,那自己还有命在?
  他眼力高明,刚才挡了风行烈一枪和戚长征一刀,怎还不知若这三人联手,自己确是半分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一对一吗?除寒碧翠外,亦要战过才知,为此他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他今次来凑热闹,本就是不安好心,所谓棒打落水狗,好占点功劳,向严楞交待。他对浪翻云顾忌甚深,绝不愿亲手杀死戚长征的人,所以刚才尚忍气吞声,大异平日作风。
  这时风行烈刚伸手搂着得胜而回的谷姿仙那小蛮腰,在她两边脸蛋各香一口祝捷,闻戚长征之言笑应道:“对付这等混水摸鱼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规矩可言,戚兄、寒掌门、姿仙、我们一起上。”他何等英明,闻弦歌知雅意。尽避以三人之力,可稳杀展羽,但看刚才对方挡他两人一枪一刀的高绝功力,要杀他而不受丝毫损伤,实是难乎其难,若能把他吓走,自是最为理想。
  果然展羽冷冷道:“展某失陪了!”风声响起,邻室六人齐施身法,掠空而去。
  想不到他们意气飞扬而来,却闹个灰头土脸而去。
  谷倩莲拍掌娇笑,悲戚之情大减。
  干虹青白了戚长征一眼,暗忖这小子愈来愈有智谋,再不是只懂逞勇斗狠了。
  戚长征见风行烈刚才和千娇百媚的小妻子公然亲热,意态风流,亦乘机搂着寒碧翠亲了一口,道:“将来老戚必会在公平决斗中,取展小子的狗命。”寒碧翠见郎把展羽羞辱一番,心中喜悦,知道这事传了出去,比杀了展羽还难过,故对这小子占占自己便宜,亦只好含羞接受。
  尚亭脸上大有光采,吩咐下人清理邻室,又用布帐把破洞掩盖着。
  众人纷纷回到席上。
  戚长征伸手搭着风行烈,谈笑风生回到座里,大赞谷姿仙的厉害。
  此时有人来报:红袖姑娘芳驾到了。
  ※※※
  韩柏紧压着朝霞,享受着狂风暴雨后的平静和温馨。
  左诗和柔柔,却由两侧把他缠个结实。
  三女都是成熟妇人,对性爱有很大的渴望和要求,但对着韩柏这身具魔种的风流浪子,亦大感吃不消,满足至顶点,真是爱得他发狂,不在床上时还好些,到了床上则甚么矜持羞涩都土崩瓦解。尤其是左诗,所有闭塞的经脉都给韩柏与她欢好时注入她体内的先天真气打通了,郁结尽解,更是热情无比,伸手抚着韩柏的头发,柔声道:“柏弟!我们三个给你弄得全变作放荡的女人了。”韩柏伸手过去在她身上一阵搓揉,笑道:“到了床上若三位姊姊仍是正正经经的,还有什么乐儿?”身下的朝霞呻吟着道:“柏郎真是我们命中的克星,搞得人家今后都再不能稍为离开你。”柔柔笑道:“这叫恋奸情热,柏郎就是那大奸魔。”韩柏再和三女亲热一番,讨够口舌便宜后,向她们道:“三位姊姊若不反对,我……”左诗吻了他一口道:“不用说了,过去找瑶妹吧!我们只有欢喜,不会嫉忌的。”其它两女亦催他过去。
  韩柏大喜,先温柔服侍三女躺好,为她们盖上被子,怜爱一番后,才悄悄房,来到秦梦瑶房内。
  秦梦瑶身披雪白内服,正盘膝在床上打坐,月色由窗外洒入,照亮了小半房间,说不出的温柔宁静。
  他坐到床沿,借点月色细意欣赏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仙女。
  秦梦瑶嘴角露出笑意,缓缓张开美目,道:“想梦瑶陪你睡觉吗?”韩柏柔声道:“我正为这问题苦恼,好梦瑶像从不须睡觉的样子,而我对睡觉却有特别大的兴致,硬迫你不打坐而和我睡觉。好象有点儿不妥当。”秦梦瑶微笑道:“梦瑶十二岁开始,便进修静斋的《剑典》,由那时起,就以静坐代替了睡眠,现在真的不懂如何睡觉,唉!双修大法讲究男女相拥而眠,俾阴阳之气能在梦里相交,却是一个重要环节,可知要梦瑶和你共修双修大法,是多么困难的一回事。”韩柏见她对自己轻言浅语,那动人样儿诱人至极,早忘了不得未经同意而侵犯她的承诺,爬上床去,来到秦梦瑶身后,一手由后面紧抱着她,另一手把她的腰带解开。
  秦梦瑶颤声道:“韩柏你要做什么?”韩柏两手抓着她襟头,把她的白衣由肩上脱下来,露出她娇挺的上半身,凝脂白玉有若神物的至美玉体,立时尽露在这小子眼下。
  她紧按着只遮蔽着下身的衣物,还想责怪时,韩拍的大嘴早吻在她嫩滑的颈肤处。
  秦梦瑶一声嘤咛,抖作一团,呻吟着道:“韩柏你坏死了。”韩柏伸手抓起她一对纤手,把她拉得仰倒入他怀里,然后脱掉她的内裳。
  秦梦瑶美胜天仙的肉体,终于毫无保留地尽露他眼前。
  韩柏这时的成就感,比成了天下第一高手犹有过之。事实上他对江湖争霸从没有半点兴趣。
  他双手环着秦梦瑶的蛮腰,咬着她的耳垂道:“梦瑶!我真的很感激你。”秦梦瑶秀目半闭,昵声道:“坏蛋无赖,吻我吧!”韩柏见她不但不挣扎抗议,还鼓励他放肆,兴奋若狂,重重吻上她的香唇。
  一轮翻缠绵后,韩柏乘机脱个精光,和秦梦瑶相拥床上。
  两人侧卧而眠,肢体交缠,两脸相对。
  韩柏贪婪地嗅着秦梦瑶仙体芬芳的气息,似飘然云端般细语道:“乖梦瑶,你想不嫁给我也不行了。”秦梦瑶娇嗔地捶着他胸膛道:“谁说过不肯嫁你了。”韩柏叹道:“或者是因为我太爱你,始终觉得梦瑶对我的垂青像个不真实的美梦,从不敢真正相信自己如此艳福齐天,又想到百日之后,你这仙女会离开我这凡人,虽然仍会对我很好,却再不准我碰你的仙,甚或避隐静处,想见你一面亦办不到,那时我就惨了。”秦梦瑶把他搂紧,美目射出梦幻般柔情,轻轻唤道:“梦瑶当初确有这个想法,但现在却知道难以办到,亦绝不愿那么做。其实浪大哥早看透此点,故常调笑人家,韩柏啊!梦瑶若失去了你,将永远无法进窥天道,是因为不住那相思之苦。而且当我决定了乖乖的跟着你时,心中的欢乐,真的是无可比拟的。”韩柏一震道:“天啊!梦瑶你真的爱上我了。”秦梦瑶吻了他的鼻尖,痴嗔道:“梦瑶以前曾说过假话吗?”韩柏大喜,色心又动,道:“可以一齐看好东西了吗?”秦梦瑶把身体移开了尺许,伸手抚上他壮健的胸膛,娇媚含羞道:“不信的话即管试试看,除了你外,再无他物可挑起梦瑶的情欲。”韩柏看着横陈眼前的仙体,眼中欲火尽退,澄清如镜,但却完全不能挪开眼光。
  秦梦瑶毫不奇怪韩柏的反应。
  因她把“照妖法眼”的心法原理,通过身体展示出来。
  当年创出“照妖法眼”的祖师,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这心法可藉肉体施展,于此方可见秦梦瑶实到了开宗立派,自立法门的境界。
  韩柏感动地道:“这定是天下间最美丽的胴体。”秦梦瑶幽幽道:“梦瑶痊愈了后,定会摆出你最欢喜的姿态让你欣赏,保证胜过你那册春画。可是现在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你定要达到有情无欲的境界,才可以为梦瑶疗伤。”韩柏想想都觉心痒难熬,皱眉道:“究竟怎样方可使你有欲无情呢?”秦梦瑶道:“放心吧!梦瑶正在研究体内情欲的秘密,今天我任你放肆来挑逗人家,就是要明白身体对你那对坏手的反应,现在又和你裸裎相对,贴摩,就是要对自己的反应作进一步的解。”顿了顿微笑道:“你不是想秀色教你那套能刺激倩欲的指法吗?不过那对梦瑶是起不了作用的。梦瑶现正依据对自己情欲上的认识,潜思默究一套专门针对自己肉欲的挑情手法,只要解决了其中几个仍未想通的问题后,便会将这套方法传给你这小子,让你用在梦瑶身上。唉!这是否叫作茧自缚呢?”韩柏心中一热道:“这比学习无想十式有趣千万倍了。”秦梦瑶幽幽瞧着他道:“你学了这套手法后,绝不可以透露半点与任何人知道,因为那等若将梦瑶的弱点,完全暴露了出来,千万紧记这点。”韩柏移身过来,再把她搂入里,差点掉泪地道:“梦瑶对我真好,我要一生一世好好爱护你,痛惜你。”秦梦瑶道:“这挑情法是梦瑶对你的一个保证,异日就算我要离开你,只要你对我施展这方法,梦瑶将全没有抗拒你的能力,这比为你生个孩子更可以保证梦瑶对你的心意。”韩柏更是无限感激,秦梦瑶的投怀送抱,以前只是个遥不可及的美梦,现在却成了千真万确的事实。
  但他仍不放心,有点迟疑地道:“梦瑶的人生目标,绝不会是男女夫妻之乐,为何会忽然改变了心意呢?”秦梦瑶在他耳旁柔声道:“梦瑶的道法,建基于贞元,本来一旦动情破身,便永无进窥天道之望,但这些日子来我对你的魔种已有最深人的了解,才发觉若依双修大法的方式,我们的魔种和道胎将可生出奇妙的呼应,那将是古今未有的尝试,说不定可臻至传鹰跃空仙去的境界。柏郎啊!即使梦瑶失败了,那又有什么打紧,只是我们那种美妙的魔道爱恋,已足使梦瑶感到没有虚度此生了。到了今天,我才明白为何恩师爱得庞斑如此义无反顾,此生不渝,因为那正是道魔之恋,两个极端的天然吸引。”韩柏终于淌下热泪,心中对秦梦瑶超然的见地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梦瑶淡然一笑道:“好夫君,搂着你的小妻子睡一觉好吗?”韩柏点头道:“好!让为夫来哄你睡觉。”于是夜溶化了。
  两人同时运转心法,体气相交,不一会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融融曳曳,酣睡过去。
第十章 双修大法
  在红袖进来前,谷姿仙向小半微笑道:“幸未辱命。”
  小半知道叶大姑如此不挤,主要是轻敌大意,又给封寒先夺其志,但对谷姿仙的双修剑法仍是佩服不已,谢礼后道:“若公主能和风兄枪剑双修,恐年怜丹也非对手。”
  谷姿仙芳心一动,露出深思的神色。
  谷情莲则凑到风行烈耳旁道:“倩连想通了,整天哭哭啼啼,香姊会不高兴的,你不再用为小莲担心了。”
  风行烈心中一酸,勉强一笑道:“这才乖!”
  谷倩莲挨往玲珑处,说着私话儿。
  台对面的寒碧翠得“夫”如此,亦意气飞扬,心情大佳,低声向戚长征道:“你若想要红袖,我再不阻你,但若要入你戚家之门,只可作妾!知道了吗?”
  戚长征闻言皱起眉头,他乃风月场中的老手,知道大多做姑娘的都有个坎坷遭遇,迫于无奈,所以从不小看她们。不过以寒碧翠显赫的身份。下嫁他这黑道中人,自是委屈,若还要她与一个妓女平起平坐,怎也说不过去。
  她肯让红袖作妾,已是天大恩典,忙苦笑点头。
  寒碧翠见他有听自己的话,心中欢喜,笑吟吟为座中各人添酒。
  再一声传报,一身湖水绿长夜,外披鹅黄披风,头结双髻的红袖姗姗而至,比之昨晚的便服,又是另一番醉人丰姿。
  尚亭、小半、风行烈和戚长征四人站了起来欢迎。
  介绍招呼过后。红袖看了风行烈一眼,暗诧座中竟有比得上戚长征的人物,寸步至寒碧翠旁。
  尚亭这老江湖不用吩咐,给红袖安排坐在寒碧翠和自己之旁,心中暗赞红袖策略高明,因为若她迳自坐到戚长征身旁,会有点视寒碧翠如无物的含意,但现在如此一来,摆明自己会乖乖的听这位姐姐的话,寒碧翠怎能不起怜惜之意。
  封寒和乾虹青亦看出中微妙,相视一笑。
  红袖和尚亭是素识,客套几句后,她转向寒碧翠道:“姐姐生得美若天仙,远胜红袖,难怪戚公子昨晚乖乖的跟你走了。”
  寒碧翠给赞得心中欢喜,对红柚大为改观。低声道:“你的魅力才大呢!他整天嚷着要找你,否则怎会在生死决战前,仍要见你,听你名震长沙的琴曲。”
  风行烈见两女坐在一起,玉容辉映,同戚长征笑道:“戚兄确有本事。”
  封寒冰冷的睑容露出一丝笑意。举杯道:“来!让我们为天下有情男女干一杯。”
  尚亭想起褚红玉。记起自己以前为了帮务,把她冷落,为今又因野心作祟,累她遭劫,神情一黯,强颜欢笑。喝了一杯。
  寒碧翠看到他的神色,道:“尚帮主放心,假设我们能过得今夜,碧众定有方法使贵夫人回醒过来。”
  尚亭大喜,道谢后向红袖道:“不知姑娘曲兴到了没有。”
  戚长征到此刻才找到和红袖说话的机会,通:“尚帮主刚才向我大赞姑娘曲艺无双,听得我心也痒了。”
  红袖谦道:“说到唱曲,有才女怜秀秀在,红袖怎当得无双两字。”
  谷姿仙见她优雅中暗带惹人好感的脱,亦对她另眼相看,笑道:“姐姐请赐一曲吧!
  姿仙等得心焦了。”
  红袖盈盈而起,来到放琴的长几处坐下,调较了琴弦后,叮叮咚咚弹响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泛音。
  她含笑停手,向座上各人道:“诸位谁有点曲的兴致?”
  这时的气氛,都还有半点风雨欲来前的紧张。
  戚长征大笑道:“我点汉代才子司马相如情挑车文君的《凤求凰》。”
  红袖横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暗忖你真是霸道得可以,但偏又欢喜他的英雄气概。
  谷倩莲道:“怎么行,要人家姑娘求你吗?你奏给他听才合理嘛!嘻!不若来一曲《良官引》吧!”
  红袖为之莞尔,还深知道这小泵娘并非帮她。
  众人亦哄然失笑。
  街上忽地静了下来,听不到行人车马的声音,与往日热闹升平的花街景况,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事实上今晚整条街所有店和赌场妓寨,都知道大战来临,均闭门大吉,怕殃及池鱼。
  现在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子时了,谁还敢跑到这一带来。连官差也只敢在远处观望,截着不知情误闯过来的人。
  谷姿仙笑责谷倩连道:“你不是一向最帮姊们对付男人嘛!为何今次却助纣为虐。”
  比倩莲回复了一向的鬼马精变,吐出小舌道:“我其实在帮红袖姐,因为这老戚确是很趣怪。”转向寒碧翠道:“我有说错吗?寒掌门。”
  连愁怀不展的小玲珑亦忍不住笑了出来。
  寒碧翠俏脸一红,却拿谷倩莲没法,和谷姿仙相视苦笑。
  一直默然不语的封寒道:“这样说下去,到了子时恐怕仍没有结果,我那命里于白禽之手的至交,生前最喜欢柳宗元的《满歌》,现在大仇得报,就以白禽的人头和此曲,祭他在天之灵吧!”
  众人为之肃然,当然不会反对。
  红袖眼观鼻,鼻观心。
  俏脸忽变得无比优清宁远。
  众人看得一齐动容,暗忖难怪她如此有名,只看这种感情的投入。便知她是操琴高手。
  “仙翁仙翁”琴音响起,红袖左手五指在琴弦上“吟、猱、绰,注”,右手五指“挑、剔、劈、扫”,琴首乍起,清婉处若长川缓流,急骤处则若激浪奔雷,一时尽是仙音妙韵。
  红袖唱道:“渔翁夜傍西山石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疑乃一声山水绿。”
  琴音由低沉转至高亢。
  红袖俏脸现出幽思远游,缅思感怀的神情,配合着她甜美婉转的歌声,确是荡气迥肠,教人低回不已。
  戚长征与她有着微妙的感情,更是听得如醉如痴,差点想冲过去把她痛怜蜜爱。
  一阵高低起伏的动人琴音后,红袖又唱道:“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琴音转低,以至乎无。
  当众人仍未能从琴音歌声中回复过来前,一阵鼓掌声由街上传来,一把男子的声音响起道:“弹得好,唱得美!红袖姑娘可肯让鹰飞再点一曲。”
  众人这时才知子时终至。
  红袖的歌声玉容,似还在耳内眼前。
  韩柏忽有所觉,醒了过来。
  秦梦瑶正瞪大秀目看着他,见他醒来。不好意思地道:“你感应到我的眼光,所以醒过来了,对不起!”
  韩柏精满神足,就像睡够一晚的样子,一看天色,仍是夜阑人静的时刻,江浪打着泊岸的船身上,发出“哗啦”的水响声。
  如许温馨的晚上。
  与心爱的玉人赤着身礼搂在一起。
  秦梦瑶微微呻吟了一声。
  韩柏这才觉察到自己在神足时的男性生理现象,吻了怀中美女一口道:“喂!现在我正合梦瑶所说的天然之举,时候到了吗?梦瑶可否要下手采取。”
  秦梦瑶再呻吟一声,在他背上重重扭了一把,狠狠道:“死韩柏!人家就是给你那鬼东西弄醒的,还来调戏梦瑶。”
  韩柏感到秦梦瑶愈来愈风情冶荡。酥透骨子里去,不由贴得她更累了,低声道:“夜半无人私语时,此时有声滕无声,不若我们说说私话儿,好吗?”
  秦梦瑶勉强镇着有若鹿撞的芳心,半吟着道:“说什么好呢?”
  韩柏大喜道:“来!版诉我,为何开始时对我那么决绝无情呢?何时你才发觉爱上了我。”
  秦梦瑶深吸一口气,眼神回复清彻,幽幽道:“我对你那样不友善,是因为我怕了你,特别是你那对贼兮兮的色眼,像是想把人一口吞进肚里去那样。”
  韩柏叹道:“梦瑶的法眼真厉害,连我心内想的事都知道。那天在贵州府重遇你时,真个只想把你”骨嘟”一声吞进肚里,永远都不吐出来。”
  秦梦瑶当然知他在胡诌,气道:“你再这样戏人,梦瑶绝不让你知道何时爱上了你。”
  韩柏连忙求饶。
  秦梦瑶忽然含羞垂下目光,玉脸微红道:“那天我和青藏四密决战后,掏出手帕按着吐出的鲜血,心中强烈地想着你,想倒入你的怀抱里,接受你的爱怜,那时才知道真的爱上了你。”
  韩柏心痛地把她搂紧,旋又不服气道:“那有这么迟的,当晚我们在屋顶监视何旗扬时,你因感应到师傅的仙逝,倒进我怀里时。便爱上了我,我这一生也忘不了你离开我怀抱时那幽怨多情的眼神。”
  秦梦瑶故作愕然道:“原来早给你发觉了,想骗你也不行。”
  韩柏大乐,只觉和秦梦瑶相处,其趣无穷,忍不住把热吻雨点般落到秦梦瑶脸上,然后是玉项、酥胸、小腹,直至脚指尖,真是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秦学瑶发出阵阵荡人心魂的娇吟和喘息声。
  当韩柏反过来由脚尖吻起,到印在她唇土时,她立时热情如火地以香舌作出最狂野的反应。
  韩柏苦忍着要占有她的冲动,离开她的朱唇,喘息着道:“双修大法究竟是他妈的什么一回事,告诉我一点儿行吗?多个人想想总是好的,虽然我的脑袋比不上你,但说到男女之事,应该比你在行吧?”
  秦梦瑶仍是浑软无力,意乱神迷,只懂摇头,连话亦说不出来,心中暗自己完全禁不住这小子的挑倩,但又很想他继续下去。
  韩柏看得欲火狂升,大吃一惊,由秦梦瑶身上翻到床边,碰也不敢再碰秦梦瑶动人的肉体。
  两人并肩仰卧,好半晌后才稍为平复过来。
  秦梦瑶改为侧卧,用手支起俏睑,深情地看着韩柏具有强大魅力的侧脸,伸出一手轻抚着他宽阔的胸膛,柔声道:“让梦瑶这露一点给柏郎知道吧!”
  韩柏大喜,朝着秦梦瑶侧身而卧,目光不由饱览着眼前无限美好的春光胜景。
  秦梦瑶那吃得消,嗔道:“只准你看颈以上的地方。”
  韩柏苦着脸道:“梦瑶你现在像在求一个在大漠缺水多天,快要渴死的旅人。不要扑进在脚下的清溪那么不合情理。”
  秦梦瑶悠然道:“若你忍不住,拿被子把我盖着吧,或为我穿回衣服。”
  韩柏失笑道:“就算你穿上盔甲,担保绝挡不了我这对手。”
  秦梦瑶微怒道:“看吧看吧!以后我把房间像柔姊那间般装个铁铨,教你晚上不能出入自如。”
  韩柏陪笑,伸手过来拍拍她脸蛋道:“不要着恼,我韩柏大什么的投降了,以我的定力,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秦梦瑶秀气无伦的美目逸出笑意,轻轻道:“韩柏大淫棍,梦瑶有说错了吗?”
  韩柏失声道:“你当然弄错了,是大侠才对。”
  秦梦瑶故意气他,嗤之以鼻:“我只听到有人唤你作大淫棍,从未听过你是大侠,那大侠好象是浪大哥专用的私家称号。”
  韩柏倏地记起一事,压低声音道:“你猜死老鬼是否正偷听着我们呢?”
  秦梦瑶回复了一向的清冷自若,淡然道:“若我不愿意,就算范大哥的耳,亦听不到我半句话。至于大淫棍你的大呼小叫,我就不敢包了。”
  韩柏针锋相对地嘿然道:“我才不信秦大小姐你连呻吟和娇喘,也可以别传音入密的盖世神功只供我韩柏大侠一个人独家享用吧。”
  秦梦瑶辛辛苦苦建立的道心立时崩溃,一拳打在韩柏肩头,不依道:“都是你害人!”
  韩柏大笑爬了过来,把她压在身下。痛吻一番后,道:“可以告诉我那天下间最教人又爱又恨的双修大法了吗?”
第十一章 势不两立
  鹰飞的话刚由楼外传来,眨眼间出现在入门处,向各人微笑抱拳道:“你们好!”
  镑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封寒的眼闪起亮光,显是看出他的不凡。
  背挂双钩的鹰飞仍是那副懒洋洋、吊儿郎当的样子,身穿雪白的武士服,肩宽腰窄腿长,英俊至近乎邪异的脸容,慑魄勾魂的眼神,确有非凡的魅力。
  他的眼睛掠过寒碧翠,谷姿仙、干虹青、谷倩莲和玲珑五女,最后落在红袖俏脸上,嘴角逸出一丝骄傲自信的笑意,温文有礼地道:“红袖小姐可否为鹰飞奏一曲《鸥鹭忘机》,在下正想做那没有伤害鸥乌机心的渔夫,才不负鸟儿乐意接近的心意。”
  红袖只觉他的眼神直望进芳心至深处,又听他谈吐优雅,同时显露出对琴曲的认识,心中一阵模糊,就要答应。
  比姿仙知他正向红袖展开爱情攻势,自已虽早心有所属,但刚才被他眼睛扫过时,仍不由芳心一凛,于此可知这人对女人确有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出言道:“红袖姑娘切莫忘记,最后那渔夫终于动了杀机,把鸥乌加害了。”
  红袖心中一震,清醒过来,想起这确是那故事的发展,站了起来,不敢看鹰飞,低声道:“今夜红袖只奏给戚公子一个人听,对不起了。”走回席上,坐到自己的椅子里。
  鹰飞毫不动气,哈哈一笑向戚长征道:“柔晶那里去了,戚兄不是如此见异思迁的人吧!”
  他每句话都步步紧迫,务要破坏戚长征在红袖芳心的好印象。
  寒碧翠心头一阵不舒服,望向戚长征。
  戚长征悠闲地挨在椅背处,斜眼看着这个强劲的大敌,微笑道:“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绝情地抛弃了柔晶后,她的事理应与你无关,为何当她我到真爱后,又苦缠不休,婆婆妈妈兼拖泥带水,你配称男子汉吗?”
  尚亭冷冷插入道:“红玉的事,是否你做的?”
  鹰飞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卓立房前。瞧着尚亭微笑道:“原来是湘水帮的尚亭尚帮主。”摊开双手道:“贵夫人投怀送抱,我若拒绝,岂非说贵夫人毫无吸引力,那可大大不敬了。”
  尚亭怒喝一声,便要跃起动手,小半一把按着他,在他耳旁低声道:“他是故意激怒你的。”
  封寒冷哼一声,显已动了真怒。
  风行烈一声长笑道:“好胆色!竟敢一人来赴约,风某倒要揣揣你有多少斤两。”
  鹰飞然笑道:“戚兄肯把在下让给你吗?”
  戚长征向风行烈叹道:“这淫徒只有这句话才似点样子,今晚他确是我的了。”
  众人都心中一震。
  这鹰飞高明之极,料准戚长征不得不和他决战,只要他能杀死戚长征,他们亦唯有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在战略上比之千军万马杀来更为有效。
  实际上戚长征正成了今晚的主角,杀了他方夜羽的一方可算大获全胜。
  事后他们自可再分别截杀所有在座的人,这还不是最如意的算盘吗?
  众人刚才早由戚长征口中知道此人的厉害,这时都为戚长征担心起来。
  寒碧翠不由伸手过去,握着了戚长征的手。
  封寒冷喝道:“既是如此,长征你去领教蒙古绝学吧!”
  鹰飞大笑道:“快人快语,鹰某就和戚兄决战青楼,不死不休。”
  红袖站了起来,提起酒壶,婷婷地到了戚长征身旁,为他斟满酒杯,情款深深道:“红袖敬公子一杯,祝公子旗开得滕。”
  鹰飞眼中终闪过一丝嫉恨之色,想起了水柔晶。
  戚长征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同各人道:“待我杀了此獠,再上来和各位痛饮。”
  尚亭举杯祝道:“上天必站在戚兄的一方。”
  戚长征“锵”一声拔出天兵宝刀,跃往台面,足尖一点,往鹰飞扑去。
  鹰飞哈哈一笑,飘出门外,喝道:“我在大堂等你!”
  消失门外。
  戚长征忽又掠了回来,一手接着站了起来的寒碧翠,另一手搂紧红袖,在两女脸蛋各春一口。
  比倩鼓掌道:“好小子!”
  戚长征笑道:“若风兄批准,我也可以亲你一口。”
  风行烈哈哈笑道:“随便!”
  吓得谷倩莲躲到了玲珑背后。干虹育和谷姿仙对望一眼后,齐声笑骂道:“你们这些男人!”
  封寒投出长刀,抛往戚长征,沉声遭:“双刀破双钩,去吧!”
  戚长征右手接刀,恭身道:“小子领命!”
  言罢掠往房外,到了门外可俯视整个大堂的楼台处,一声长啸,凌空跃起,一个倒翻,左右两手化作长虹,往下面的鹰飞激射而去。
  寒碧翠和红袖看着戚长征豹子般充满劲道的背影,露出颠倒迷醉的神色。
  直到此刻,红袖才成功地借戚长征走了鹰飞诡邪魅异但又有着强大诱惑力的影子。
  尚亭心中为戚长征祈祷,他看出了鹰飞是那能令灯蛾扑上去自杀的烈,褚红玉身体留下亢奋的痕迹,正是明证。
  比倩莲第一个奔出房外去,叫道:“快看那小子怎样杀死那坏家伙。”
  “当当!”
  两声清响震彻整个大堂。
  必乎中原和蒙古武林盛衰的一战,终于揭开了序幕。
  秦梦瑶翻了个身,反把韩柏压在下面,吁出一口气含羞道:“刚才真的非常危险,只要你不经意往前略移。梦瑶立即贞元不保。现在至少可取蚌主动了。”
  韩柏皱眉道:“为何你这从不沾男女之事的仙子,好象对男女的事非常熟悉似的,你摸我时不知多么懂得轻重呢?”
  秦梦瑶柔声道:“在静斋修练期间,梦瑶曾遍阅斋内藏书,其中有涉及西藏欢喜相修的功法,亦有素女经一类的东西,图文并茂,所以对这方面知之甚详,只不过那时全不感动心,想不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场,真是始料难及。”
  韩柏欣然道:“那就精极了,不若我开上眼睛,让你来服恃我好吗?”
  秦梦瑶心中叫道:“天呀!这样下去。我不和这无赖沉沦欲海才是奇迹。”
  嗔道:“你不是想知道双修大法吗?为何现在又一点不关心了?”
  韩柏拿起秦梦瑶玉手,刮了自己一个巴掌,谦然道:“是我不好,时常欲大于情,梦瑶请说吧!”秦梦瑶坐了起来,拿起衣裳,穿在身上,把腰带递给韩柏,示意他为她扎在腰间。
  韩柏坐了起来,一看单衣掩映里仍是春光尽,欲火又轰然直冲上顶,暗叫乖乖不得了,这时秦梦瑶的诱惑力,比之赤身裸体实不逊色分毫。
  秦梦瑶在他臂中重重扭了一把。
  韩柏痛得惊醒过来,手颤颤地为她扎好腰带,整理好衣服,可是仍有大半截玉腿露了出来。
  秦梦瑶横他一眼,盘膝坐好,把玉腿藏在衣内。
  韩柏的魂魄才能勉强归窍。
  秦梦瑶叹道:“想不到你在魔功大进下,仍挡不住我身体的引诱力,可知有情无欲对你来说是多么难以辨到。”
  韩柏颓然道:“这双修大法是最违反自然的鬼法。”
  秦梦瑶脸容回复止水的平静,点头道:“柏郎说得对,违反自然正是双修大法的关键所在。”
  韩柏一呆道:“这是什么道理?”
  秦梦瑶解释道:“无论何家功法,最后都牵涉到先天和后天的问题:所谓后天,就是顺乎自然,生老病死。由受孕成胎,长大衰老,以至重归尘土,一切都合乎自然。”
  韩柏道:“我明白了,先天之道,就是要超越自然的法规,能人所不能,故是违反自然。可是有情无欲,又或有欲无情,和自然有何关系。”
  秦梦瑶见他一点就明,欣悦地点头道:“所谓男女,莫非阳阴,各有其自然之性。阳进阴退,所以在一般情况下,男人对女人,都是因欲生爱,甚至不须任何情意,亦可和女人交合,你应是最明白我这话的人。”
  韩柏老脸一红道:“梦瑶求你不要这样说我好吗?”
  秦梦瑶白他一眼,续道:“女属阴,所以刚好相反,只会因情生欲,没有情的性欲,封女人来说是极端痛苦的事,所以当娼被视为人间惨事,施暴是最大的恶行,就是这道理。”
  韩柏恍然道:“故此男的要有情无欲,女的要有欲无情,就是逆其道而行的先天心法。”
  秦梦瑶微笑道:“至于中妙处,到时你便会知道,梦瑶现在绝不能透露给你知,以免有意为之,落于下乘。”
  韩柏点头道:“我明白了,为何要由女方主动,亦基于这道理,因为在一般情况下都是由男方作主动,女方接受的。”
  秦梦瑶拉起韩柏的手,微笑道:“其中还有更深一重的道理,阳顺阴逆,此理确是玄妙非常。好了!梦瑶再陪你睡一觉好吗?明天京后,你会非常忙碌呢!”
  韩柏有点难以启齿地道:“梦瑶!我可以再把你的衣服脱下吗?”
  秦梦瑶嫣然浅笑,无限娇羞道:“梦瑶的衣服这么单薄了,还不满意吗?何况梦瑶根本无法亦不愿拒绝你那对魔手。”
  韩柏一声欢呼,把秦梦瑶搂倒床上。缠了她一个结实,在她耳边道:“今晚保证你有个最深最甜的梦。”
  鹰飞卓立大堂中央,嘴角带着一丝骄傲的笑意,直至戚长征双刀劈至头上五尺许处,才迅速拔出背上双钩,左右开弓,先弯往外,待劲道使足时,同时击在刀锋处。
  两下激响,回传堂内。
  这时封寒、风行烈等全拥出房外,一字排开,倚在二楼房外的栏干旁,居高观战。
  守在大门处的丹清派和湘水帮高手,亦忍不住拥集在大堂入口处和两旁,日不转睛看着堂内惊心动魄的龙争虎斗。
  背刀相击。一个倒翻,落到大堂边缘处,与鹰飞相距三十步许,遥遥对峙着。
  在二楼倚栏观战的封寒和风行烈对望一眼。都瞧出对方心内的震骇。
  要知即管换了他们中任何一人,要挡戚长征这凌空下击、声势骇人的两刀,几乎肯定须往旁移避,再布署反击,现在鹰飞竟能半步不移,不但化解了戚长征全力再击,还迫得他退飞开去,确使人大是栗内。
  包骇人处他并不乘势追击,任由戚长征立稳阵脚,只从这点看。即知他有着必胜戚长征的信心。
  最震骇的当然是戚长征本人。直至现在,他才真的明刀明枪和鹰飞对阵。刚才两击,试出鹰飞的功力确当得上深不可测这形容,难怪连里赤媚亦如此看得起他。
  幸好戚长征心志坚毅卓绝,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亦从不会气馁,这时收摄心神,进入“睛空万里”的境界,涌起无穷无尽的斗志,一声狂喝,闪电掠往鹰飞,左手使出封寒传授的左手刀法,右手则是惯用的绝投,一先一后,一重一轻,疾风雷掣电般向敌中路狂攻而去,全是没有留手的拚命招数。
  一时寒电激芒,耀人眼目,威猛之极。比倩莲反应最快,立即喝。
  大门处近三十名观战者同时呐喊助威,震耳欲声,更添戚长征声势。
  鹰飞嘴角抹出一丝冷笑,双钩提至胸前的高度,也是一先一役,摆好门他表面虽是从容轻松,其实却是心中凛然。他顾忌的非是戚长征已首先天之境的武功刀法,而是对方出自天性的勇狠,和坚凝强大的气势,嘴角逸出的冷笑,乃是他已拟好应付方法。
  戚长征狂猛的气势,这时无人不清晰地感觉出来,连尚亭、小半,寒碧翠、红袖、玲珑亦加入摇旗呐喊的行列。
  只有封寒和风行烈两人神情更见凝重。
  比姿仙则凭着因双修心法而来的直觉,察悉鹰飞的厉害。
  这时戚长征离鹰飞只有十步,一掠即过,蓦地放声长啸,把所有狂呼高叫全盖了过去,本在后的右手刀忽抢先破空而出,超过了左手刀,而左手刀却使出一路细腻缠绵的刀法,幻起一团芒花,护着全身要害。一简一繁,教人噗为观止。那比左手画圆,右手尽方的难度,更要超越百倍。
  “锵锵!”
  鹰飞微向前俯,双钩击出,正中敌人的右手刀。
  戚长征全身一震,冲势受挫。旋即左手刀锋芒扩大,千百刀影,往鹰飞罩去。
  鹰飞一声长笑,右钩平平实实横挥入刀芒里。
  “叮。”
  正中刀尖。
  刀芒散去。
  正在高呼狂叫的人,见到鹰飞钩法如此精妙,都忽然哑口无声,全场陷入落针可问的寂静里。那由嘈吵转静的变化,营造出一种使人心头闷压的气氛。
  戚长征双目神光电射,左手刀回守身前,扭腰下右手刀闪电投往鹰飞脸门直劈过去。
  鹰飞冷哼一声,双钩交叉,便架了这无坚不摧的一刀,同时两钩交锁,往前一送。
  戚长征只觉对方内助,如长江大河般由双钩涌来,虽明知对方空门大露,左手刀硬是砍不出去。
  “蓬!”
  气劲相交。
  两人同往后退。
  至此戚长征先声夺人的攻势尽被破解。
  鹰飞刚才任由戚长征抢得先势,就是为了求得他攻势受挫,气势衰竭的刹那,大笑道:“戚兄难道技止此矣!”翻身滚倒地上,双钩化作护身精芒,刺般往戚长征下盘章去。
  戚长征刚以内劲和鹰飞毫无取巧的硬拚了一记,气血翻腾,本以为对方亦不好过,那知对方像没事人似的反攻过来,显然内功实仍胜白己一筹,心中叫苦,唯有继续后退,争取一隙的回气时间。
  旁观各人都人皱眉头,若戚长征给鹰飞逼到墙角,形势将会是凶险至极点,因为鹰飞的双钩,当然比长刀更有利于埋身搏斗,戚长征岂非有败无胜。
  在离后墙尚有五步许的距离时,戚长征厉喝道:“看刀!”右手刀锋微侧,化作长虹,竟便生生从双钩的缝隙间切入钩芒里,直取翻滚过来鹰飞的胸膛。
  众人立时轰然叫好。
  连鹰飞也想不到在危急存亡间,戚长征竟能施出如此天马行空。全无轨迹可寻的一刀,叫了声好,往后弹起,左手钩回击刀背上。
  “当!”
  激响震慑全场,功力浅者,都要耳鼓生痛。
  戚长征有如触电,往后急退,“砰”一声撞在墙上,口角逸出血丝。
  鹰飞跄踉退了五步,一声长笑,又掠了回来。双钩幻出漫天寒影,层层钩浪,狂潮裂岸般往戚长征汹涌过去。
  戚长征后脚一撑墙壁,猛虎出柙上往前标出,双刀化作千重刀芒,迎上对方强悍绝伦的攻势。
  “叮叮当当”,钩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两条人影交换互移,在漫天气劲里闪跳纵跃,你追我逐。也不知谁占了上风。
  楼上风行烈的手已握在丈二红枪之上,瞬也不瞬注视着场中的发展。
  “轰!”
  狂猛的气劲交击后。
  两条人影分了开来。
  鹰飞左肩处衣衫尽裂,鲜血不断流下,染红了半边身。
  戚长征单刀柱地,支持着身体。看似全无伤痕,但眼耳口鼻全渗出血丝,形相凄厉之极。
  红袖呻吟一声,差点晕倒,全赖玲珑掺扶着她。
  寒碧翠手握剑柄,俏脸再无半点血色。
  场中的鹰飞冷哼道:“好刀法!”仰头傲然望向封寒等人,笑道:“你们若怕他被杀,即管下来助他,我鹰飞一并接着好了。”
  封寒冷哼一声,没有作声。
  这时任谁都知道鹰飞占在上风了。
  鹰飞凌厉的眼神转到戚长征脸上,嘿然喝道:“若你弃刀认输,我可暂饶你狗命,不过坦白告诉你们,这条花街已被我们重重封锁,任你们胁生双翼都飞不出去。”再一阵狂笑后,得意地道:“我们撤去了对长沙府的包围,并非怕了官府,而是和他们合演一场好戏,让敢反对我们的人都投进来,好一网成擒。”
  戚长征站直虎躯,双目生威,露齿一笑,脸上的血满丝毫不影响那阳光般的温暖和魅力,道:“你得意太早了,未到最后,谁可知胜负。”
  鹰飞哈哈一笑,一挥手中钩,遥指他道:“我拚着挨你一刀,击中你两处要穴,现在你功力最多只剩下小平,还有何资格和我谈谁胜谁负?”
  戚长征冷哼一声道:“你的弱点是太爱惜自己了,所以虽有数次杀我的机会,却怕会在我反扑下受到重创,现在还说这么一番话,只不过不敢和我分出生死,你若还是个男子汉,就承认给我说中了吧!”
  鹰飞眼中掠过浓烈的仇恨和杀机,暴喝道:“好!我就拚着受伤,也要在爱你的人前把你击杀。然后我会把你的女人逐一征服,让她们没有一天可以没有我。”
  比倩连在楼上怒叱道:“无耻!”
  鹰飞仰首向她望去,露出个迷人的笑容道:“小妮子试过在下的滋味后。包你觉得你的风郎味同嚼蜡。”
  比倩莲气得跺足道:“行烈!傍我干掉他,否则倩莲以后都不睬你了。”
  众人心中暗赞,知道谷倩莲奇谋百出,借此使风行烈有借口介入两人的决战里。
  风行烈那会不明白,大喝一声,人枪合一,往下扑去。
  枪未至,鹰飞衣衫已被气劲吹得狂飘乱拂。
  鹰飞一声长啸,跃空而起。
  “当!”
  双钩架上丈二红枪。
  风行烈有若触电,往后翻退。
  鹰飞则借势横空跃起,落在对面的栏干处,足尖一点,箭般射上屋顶,“轰”一声冲破屋顶,逸了出去。
  风行烈落到地上,手臂酸麻,暗骇此人功力之高,与年怜丹所差无几,这才真正明白为何连戚长征都要吃了大亏。
  寒碧翠一声惊呼,往戚长征处跃下去。
  戚长征双刀当堕地,口喷鲜血,仰后便倒。
  他刚才只是硬提一口真气强撑着,鹰飞一走,意散神弛,再支持不了。
  寒碧翠把戚长征接入怀里,热泪狂涌,凄叫道:“不要吓我啊!”
  封寒等全跃了下来。
  比姿仙拿起戚长征双手,以独门心法度进真气。枪上现出奇怪的神色道:“他是故意昏了过去,以争取疗伤的时间和更佳的效果。”
  干虹青刚要说话,街上传来一片喊杀之声。
  尚亭知道布在花街的手下和丹青派的人正与对方动上了手,跳了起来道:“你们在此争取时间为戚兄疗伤,我出去尽量阻延他们。”
  小半喝道:“我和你一齐去!”
  封寒冷喝道:“没有时间了,你找个人背起长征,虹青负责红袖,我们一起冲杀出去,看看能否趁黑逃往城外去,那活命的机会就可大增了。”
  众人心中凛然,封寒若也要说出这等话来。可知形势的险恶,实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风行烈一振手上红枪,大喝道:“就算我们战死当场,我誓要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街上的战斗更激烈了。
  罢涌出去的湘水帮和丹清派高手像潮水般退了回来,无不负着血伤。
  封寒取饼戚长征身旁的刀,又珍而重之把天兵宝刀插回他背后的里。
  狂喝一声,带头往正门冲去。
黄易《覆雨翻云》14卷完





黄易《覆雨翻云》15卷
第一章 血洗花街
  当日热闹升平,挤满寻芳客的花街,一变为血雨腥风的屠场。
  湘水帮近千帮众,在尚亭手下两名大将,左先锋“披风棍”周成和右先锋“夺命镧”何庆章两人率领下。分守在长街的东西两端,当尊信门的“人狼”卜敌及其两大杀手“大力神”褚期、“沙”崔率着五百红巾盗由东端杀入花街。干罗的二百山城旧都,在叛将毛白意的指挥下从西面冲进来时,湘水帮连忙分头扑出阻截。
  丹清派人数虽少得多。只有六十多人,但平均武功都比湘水帮的帮众高明得多,除分了三十多人守在醉梦楼外,其馀均埋伏在两旁的屋顶处,见状正欲以强弓劲箭,向敌人狠狠打击。以魏立蝶为首的“万恶山庄”百多名好手及追随着莫意闲的一群人数多达二十馀众,刚归顺方夜羽的江湖剧盗中强手,亦于此时由两边檐项杀至,丹清派的人惟有奋起应战。
  今次甄夫人指挥进入长沙府的各路人马,人数只在千五人间,但都是千挑百选的好手,再加上莫意闲、魏立蝶`卜敌、毛白意这类级数的高手,甫一接触,强弱立见。
  惨叫连天里,湘水帮的帮众虽奋死力抗,仍被敌人冲得横遍地,溃不成军,连退守醉梦楼也办不到。
  守在屋顶的丹清派好手若非当场被击毙,就是被迫得逃下花街去。
  就在花街尽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之际,花刺子模两大年青高手,“犷男俏姝”广应城和雅寒清,一提镰刀、一持长剑。率着二十多名族中一流好手,和两队六十名方夜羽的魔宫战士,跨檐而至,趁丹清派的人被杀得自顾不暇时,由醉梦楼对面的屋顶扑下街心,硬生生把在花街苦战的湘水帮与丹清派联军,切成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
  一时间湘水帮和丹清派陷进全无还声之力的挨打局面里。
  无论在战术的运用、时间的拿捏上。这甄夫人均显出深悉军法的大将之风,难怪方夜羽会委以重任。
  在敌人的强攻下。守在醉梦楼外的人被迅速清除,广应城和雅寒清两人立时展开攻门之战,把丹清派拿亭方等近三十名好手迫得退入楼内。
  封寒就在这时由楼内杀出。
  后面跟着的是风行烈、谷姿仙、谷倩莲和小玲珑,按着是托着戚长征的丹清派元老、寒碧翠的师叔工房生和挟着红袖的干虹青,护在两翼的是尚亭和小半道人,寒碧翠则负责殿后。
  十个人组成核心的队伍,在剩下的三十多名丹清派好手拥护下,杀进长街去。
  最先与敌人接触的是封寒。
  甫进长街,两把大刀迎面砍来。
  封寒回复了冷酷的平静,长刀一闪,左面一人溅血抛飞,另一手竟一把抓着另一柄大刀,运劲折断,一脚把敌人踢得喷血而亡。刀芒再闪,血肉横飞中,把刚拥入外院的十多名方夜羽手下,便迫得非死即伤,跌退往街外。
  蓦地劲气侵体。
  生得粗犷威武的广应城和巧俏美丽的雅寒清,分由两侧杀至。
  封寒眼力何等高明,一看两人攻来的角度和时间,立知这封男女精擅合击之术,那肯让对方取得主动之势。就在对方形成合击前,左手刀使出精妙绝伦的手法,凝聚全身功力,分劈在镰刀和长剑上。
  两人绝不想和封寒硬拚,只是封寒那一刀有若天马行空,明知是要迫自己比斗内劲,亦躲无可躲,无奈下运起兵器挡格,以免血溅当场。
  “当当!”两声激响。
  犷男俏姝触电般狂震,攻势立呈土崩瓦解,退入了己方的人海里。
  表面看来封寒占尽上风,他却是心中叫苦,因依他本意是两刀毙敌,以煞对方气,那知只能迫退两人,可知对方如何强横。
  两人一退,其它人更是不堪一击,瞬眼间在封寒带领下,四十多人杀至街心,再往右端冲。
  哨声在远处高楼上响起,敌方在屋檐上的好手闻讯后,纷纷扑了下去,加入围歼封寒一伙的剧战中。
  风行烈这时推进至封寒左翼稍后处,手中丈二红枪决荡翻飞,挡者披靡。
  他的红枪远近皆宜,最擅肉搏血战,每枪击出,都生出一股惨烈无比的气势,兼之体内三气汇聚,内力源源不绝,无有衰竭,比之对寒的威势,亦是不遑多让。
  另一边则是谷姿仙、谷倩莲和小玲珑三女,她们的武功心法同出一源,在谷姿仙的带领照顾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守得封寒右翼滴水难进,使封寒没有两侧之里,把左手刀法发挥尽致,便在如狼似虎的敌人间杀出一条血路。
  其它丹清派好手,在尚亭的大刀和小半道人的“太极七截棍”主攻下,层层护在托着戚长征的工房生和挟扶着红袖的干虹青两侧和后方,跟着队伍,阵形完整地向花街的东端挺进。
  寒碧翠堕在最后,手中宝剑亦杀得赶上来的藏人喊苦连天。
  一时间,他们势若破竹般往花街另一端冲杀突破,似是无人可把他们的去势缓下来。
  封寒等当然知道这只是个假象。
  敌方真正的高手,除了刚才那对异族男女外,已知的如莫意闲、魏立蝶、卜敌、毛白意等一个未见现身,还有未知的更是高深莫测,现在只以手下围攻他们,摆明在消耗他们的体力,怎不教他们担扰。
  此时除了他们这一群的恶战正是方兴未艾外,花街他处的战事已转趋零星疏落,在敌人强大的力量下,湘水帮和丹清派联军只在干着全军覆灭前无奈的挣扎。
  优雅的甄夫人站在屋檐高处,冷静地注视着下方的发展。
  和她并肩而立的是包扎好了伤口的鹰飞,脸色有点苍白,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两旁较远处同在观战的是银发垂肩的“紫瞳魔君”花扎敖、“铜尊”山查岳、年怜丹的师弟“寒杖”竹叟、由蚩敌、强望生、柳摇枝和刚离开战场,满手血腥的莫意闲以及魏立蝶这两个一派宗主。
  鹰飞向甄夫人道:“记得你曾答应我要生擒那几个妞儿的,最紧要不可损毁她们的脸蛋。”
  甄夫人嘴角逸出笑意,往旁移去,直至香肩碰上鹰飞的肩,才道:“你这么色胆包天的人,为何总不来勾引我?”
  鹰飞如触蛇般移开少许,皱眉道:“夫人不要引诱我好吗?我并不是吃素的和尚。”
  甄夫人伸手一掠秀发,幽幽道:“素善长得不美吗?为何打动不了你的心。”
  鹰飞看得呆了一呆,叹道:“就是因夫人你太动人了,我才怕把持不住,若说天下间可有我不敢沾手的美女,那就是你!不但因你的心计武功难以估测,更重要的是方夜羽是我真正敬服的好友。”
  甄夫人放浪地娇笑起来,点头道:“看你苦忍的惨样儿,比和你上床更有趣多了。”
  鹰飞恨得牙痒痒地,暗忖这美人真是自己命中克星,明是对自己没有爱意,但绝不放过逗弄自己的机会。
  甄夫人再不理鹰飞,撮发出一下尖吭的哨声。
  原本在外围虎视眈眈的卜敌、毛白意、褚期、崔毒、万恶沙堡的恶和尚、恶婆子`广应城、雅寒清与及二十多名功力较高,刚投诚方夜羽的黑道高手,立时抄后攻去,把攻击力集中在寒碧、尚亭,小半和一众丹清派好手身上。
  形势立变。
  丹清派的好手纷纷倒地。或死或伤。
  寒碧翠且战且退,一把剑硬是挡着了广应城和雅寒清两人凌厉的攻势。
  小半道人显露出他的真实本领,手中七截棍如龙出海,威势惊人,一扫一挥,一吞一吐,无不含藏着狂猛气劲,兼且后力悠长,没有半丝破绽,一人顶着恶和尚和恶婆子两股有若疯狂的攻势,不过当毛白意加入时,他已付得左支右绌了。但他能支持这么久,已可使他在十八种子高手中脱颖而,成为不舍和谢峰之下最杰出的高手。
  另一边的尚亭则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尚亭乃一帮之主,武功自是高明之极。可惜甄夫人却选了他那一方作突的一环,安排了卜敌、褚期、崔毒和那些黑道高手。集中力量对他那方施无情痛击。
  尚亭身旁的丹清派高手逐一倒下,他自己身上亦多处负伤,迫得干虹青和工房生亦不得不腾出一手仗剑来为他抗敌。
  尚亭勉强挡了卜敌击来的铜环,一阵气浮心跳,崔毒的长矛已破空侧刺腰胁,眼看避之不及,暗叫吾命休矣。
  “当!”
  一把刀劈在长矛尖上,震得“沙”崔跄琅跌退,接着封寒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尚帮主过去助小半道长。”
  寒光暴起,卜敌等纷纷倒跌开去。
  当尚亭移往小半那方时,才发觉刚才和自己并肩守在那边的己方高手早已一个不剩,心中涌起悲痛,不顾一切地向刚在小半右肩添了一道刀痕的毛白意杀去。
  这时风行热的丈二红枪代替了封寒的刀,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里。他愈战愈勇,每一枪攻出,必有人应声倒地,没有人能切入他丈二红枪威力笼罩下十步之内。
  不过他们已好景不再,敌方高手的出动,使他们陷于苦战之局,虽仍能不住挺进,但和刚才的势如破竹,自是形势大异。
  谷倩莲和小玲珑都受了不轻的伤,由谷姿仙负起护夫君两翼的重责。
  在上方观战的甄夫人微笑道:“封寒和风行烈武功强横,没有人会感惊奇,想不到谷姿仙和寒碧翠也如此厉害,鹰飞你生擒他们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鹰飞正凝视着下面惨烈的激斗,闻言冷哼道:“若有你的人出手,那怕她们不手到擒来,若我不干过戚长征的女人,怎能平心中之气,夫人莫要作弄我了。”最后一句隐带恳求之意,戚长征那一刀使他暂时难以逞强,惟有向这可恶的甄夫人屈服。
  “紫瞳魔君”花扎敖听到他们的对话,道:“那胖道人气脉悠长,在这样恶劣的形势下,仍不露败象,也不可小觑。”
  “铜尊”山查岳不耐烦地伸出舌头舐着皮道:“素善!我的手痒了。”
  甄夫人心中微笑,她故意让这批高手在此旁观,一方面是让他们看清楚敌人的虚实,更重要是以眼下血腥的情景激起他们的凶性,闻得山查岳如此说,知道时候到了,下令道:“花老师和山老师你们务要击杀尚亭,那小半则放他一马,至多可残他肢体,以免八派被迫和我们宣战,由老师和张老师负责对付封寒;柳老师则吃着对方尾巴杀去,最理想就是把寒碧翠扯着不放,使她在后方,不能和其它人会合。”
  按着向莫意闲媚笑道:“莫宗主设法把风行烈迫开,教他不能兼顾他的女人。”
  莫意闲给她的媚笑差点把魂魄勾了出来,偏又知此女绝惹不得,笑道:“若鹰兄不反对,谷姿仙就让给我吧!”
  鹰飞见他在这时刻来讨人,虽心中暗恨,亦只有无奈道:“就分你一个吧!”
  魏立蝶道:“夫人不用说了,就由我牵制谷姿仙,竹叟兄就下手对付只剩下半倏性命的戚长征和负责擒人。”
  甄夫人一阵娇笑,然后玉脸一寒道:“正是如此,去吧!”
  众凶悄无声息,往战场掩去。
  鹰飞听得心悦诚服,甄素善调配人手,似是随口说出。其实却是经过深思熟虑和精确计算的,以最厉害的花扎敖和山查岳这两个强横老魔头,对付尚亭和小半,正是上骥对下骥,自应轻易得手。把对方切断成首尾难顾的两截,使竹叟可立即下手杀人或擒人。
  至于用莫意闲来对付风行烈,也是恰到好处,只有莫意闲方可挡着他的丈二红枪,再由抢入阵中的花扎敖和山查岳从后围攻,把他杀死。
  想到这里,鹰飞差点要把甄夫人搂入怀里,痛吻三口。
  封寒迫退了卜敌和他手下两大杀手沙及崔后,刀势展开,连斩敌方七名强手,有若切菜破瓜般毫不留情,忽然退至最后方,代替了寒碧翠,按着了广应城和雅寒清,同时传音入寒碧翠耳内,吩咐她应变之法。他退隐前一生征战,绝投何等丰富,当然猜到敌人接踵而来的手段。
  寒碧翠退入阵中,从工房生手中接过戚长征,扛在肩上,把封寒的策略分别传进各人耳内。
  工房生乃丹清派寒碧翠下的第一高手,刚才因要照顾戚长征,展不开手脚,眼看派中人遂一惨死,心头憋满悲愤,这刻回复自由,兼又是生力军,一声狂啸,手中长剑立时把封寒去后的空隙填补,状若疯虎,全不顾自身安危,但求多杀一个故人便使敌人减一分力量,卜敌等一时竟莫奈他何。
  风行烈亦知形势险恶,丈二红枪倏地扩展,千百道枪芒,翻腾滚卷,连两翼也笼罩在他的枪势里。
  这时众人尚相差百步,便将逸出花街,进入蜘网般密布的横街窄巷,那时逃起来将容易多了。
  这百步的距离,正是成败的关键。
  要知甄夫人这方面无论如何霸道,也不敢不把官府放在眼中,假若他们逐街逐巷追杀目标,闹得满城风雨,官府将被迫插手干涉。而不得与官兵动手的自我约束,使他们不得再追击封寒等,那末这次行动将会功败垂成了。
  封寒“当当”两声,砍在敌人兵器之上。
  广应成和雅寒清惨哼一声,跌退往两侧。
  封寒倏往后退,反手按在戚长征背上,真气源源输进戚长征体内,他这是第二次为戚长征疗伤,已深悉对方底细,故能事半功倍。
  而寒碧翠自把爱郎扛在肩上,便一直为他打通闭塞了的经脉,这也是封寒刚才其中一个吩咐,使封寒的疗治更易奏效。
  劲风骤起。
  四周蓦然压力大增,原来众凶纷纷由两边屋顶扑下,向他们展开最强猛的歼杀行动。
  众凶都是身经百戟的人,不须商量,首先攻击的就是对方最强的两个人封寒和风行烈。务使各战友攻击其它人时,教他们难以分手援救。
  唯一的问题是对方的长形阵式,已因寒碧翠退至风行烈、谷倩连、玲珑`干虹青和袖等处,而封寒则紧贴她们之后,早变成了一个圆阵,自不似刚才般易于被分中切断。
  这时前是风行烈,后则封寒,左有谷姿仙、工房生,右是尚亭和小半,护着中间四女和戚长征,缓慢但稳定地逐步推进。
  这阵式的好处是无后顾之扰,但却不能像刚才般照应得灵活迅速。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张时刻,红袖改由谷倩莲和玲珑护持,干虹青提着一长一短两把利刃,准备随时向两翼施援。
  最先扑至的是蒙古两大高手由蚩敌和强望生。
  由蚩敌凌空由右侧飞至。连环扣索抖得笔直,猛刺封寒额侧。
  强望生手提独脚铜人,出现在封寒身前十步许处,大喝一声“儿郎们追开!”独脚铜人当胸向封寒捣去,声势惊人之极。
  封寒冷眼看着对方来势,与潮水般退后的敌人,嘴角逸出笑意,等到两件兵器离开自己不足五尺之遥处,劲气使人呼吸顿止的时刻。才收回按在戚长征背心的手掌,掌缘猛劈在由蚩敌的连环扣索处,左手刀则分中砍出,切中强望生重逾二百斤的铜人头盖。
  两声轰鸣,盍过了所有兵器交击之音。
  封寒往后晃了一晃,鼻孔喷出血丝。
  由蚩敌和强望生则是闷哼一声,分别横飞后退,想把封寒缠死的愿望竟不能兑现。
  由此可看出封寒的高明,早看出敌人的图谋,当然若非他有惊人的武功和悠长不歇的内力,亦难以做成这般战果,挫去了这两个生力军骁勇难挡的先声。
  前面的风行烈刚以红枪把一个敌人戳得骨折肉碎,抛跌开去,还把后面的三名同伴撞得喷血翻飞,乱成一团,人影一闪,白胖胖的莫意闲已拦在前路。
  风行烈一见对方体形气度,立知是黑榜高手“逍遥门主”莫意闲,但却夷然不惧,丈二红枪照面门标射而去。
  莫意闲手一摇,铁扇张满,刚好迎上枪锋。
  “蓬!”
  气动交接。
  风行烈故是冲势被阻,回逼三步,莫意闲亦好不了多少,全身一震,往后飞迫七步,才能再双足点地飞了回来,使出平生绝技“一扇十三摇”,狂风卷扫般勾起漫天肩影,往风行烈挥打刺射。
  他的大扇忽开忽,发出的动气固是无孔不入,其收放无定的千变万化。教人摸不着虚实的招数,才是厉害,一时与风行烈战个难解难分。
  这时两侧的攻势已觑准时机,同时发动。
  封寒身为天下有数高手,纵在这等混乱的时刻,对眼前的形势仍能完全掌握,一见莫意闲抗在前方,上知除非能把他杀掉,否则绝无可能再作寸进。
  而由两侧攻来的人里,最令他担心的是向小半与尚亭攻去的花孔敖和山查岳两大魔君,他并不知对方是何人。只看对方推进的气势和方式,便知道这两人像莫意闲般难惹,自己能否挡住他们还是未知之数,更何况是混身浴血,苦苦挡恃的尚亭和小半。
  毛白意、上敌等人往后追开,以免己方的人插不上手。
  封寒虽是焦虑无比,却是分身乏术,因为由蚩般和强望生这封合作惯了的的人,正重组阵势。素众而来。
  原本负责由尾后攻来的柳摇枝,魏立蝶和竹叟三人,则由左方掩至,向工房生和合姿仙展开强攻。
  杀气更炽。
  风行烈知道不妥,就在两侧强敌压阵而来前,猛提一口真气,同莫意闲施展出最凌厉的“威凌天下”,一时枪声嗤嗤,漫天枪劲,往莫意闲涌去,全是一派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招数。
  他要赌的是莫意闲比他更爱惜生命,因曾受挫于浪翻云以致减弱了气势和自信。
  兵刃交击声爆竹般响起。
  双方终于短兵相接。
  花扎敖和山查岳两人鬼魅般来到小半和尚亭近处,前者闪电探手,五指箕张,竟从小半变幻莫测的七截棍影里辨出端倪,一把抓着棍端,另一手五指曲起,一个抛锤,照小半右肩击去。
  小半虽被对方惊人武功吓得心生寒意,可是四十多年精修和严格训练,岂是那么容易被对方一招破去,闷哼一声,后移半步,七截棍另一端弹了起来,打在对方抛锤上,同时太极真气输入棍内,挡敌人入侵的内劲。
  面对着名震大漠的“铜尊”山查岳的尚亭,已陷进最险恶的绝境里,事实上刚才毛白意等人的狂攻,不但使他负伤累累,尤可虑者他的内气早到了灯尽池枯的困境,山查岳铜捣来,又不可以闪躲退后,明知不妙,也惟有拚尽馀力,一刀直劈而去。
  另一边的形势亦非常不妙。
  竹叟闪到谷姿仙前,寒铁杖迎头痛击,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可是速度竟能在一击之中,生出变化,使人感到他可随时变招,改变轻重,那种无从测度的感觉才叫对手难受。
  他身为“花仙”年怜丹的师弟,又与“紫瞳魔君”*花孔敖齐名,一出手便封死了谷姿仙所有进退之路,使对方完全处于挨打的劣势,若非奉命活捉谷姿仙,他的手段会更辣更狠,更令她挡不了。
  工房生则是未动手已知陷于死地,攻来的柳摇枝和魏立蝶任何一人,武功都远在他之上,目下两人联手强攻,教他如何抵挡。
  惨叫闷哼,不绝于耳。
  短促凄厉的惨叫来自尚亭和工房生,两人几乎是同时毙命。
  谷姿仙和小半两人都是跄踉跌退。
  小半与对方狂猛无情的内劲硬拚一记后,口喷鲜血,七截棍寸寸碎断,若非干虹青双剑护助,谷倩莲又从后把他按着,早仰跌地上,但巳无再战之力。
  封寒在迫退强望生和由蚩敌的第二轮攻势后,一声长啸,闪到干虹青之旁,接着了花扎敖和山查岳两个魔头的乘胜追击。
  风行烈以命搏命,迫走莫意闲后,回枪挡着了竹叟的寒铁杖。
  可是危殆之势丝毫未解,魏立蝶和柳枝绕过风行烈,往变成守在后方的,扛着戚长征的寒碧翠扑去,只要杀了戚长征,纵使各人逃去,他们亦算大胜,何况较外围处卜敌、毛白意等次一级的高手,仍在虎视眈眈,最外边则是把丹清派和湘水帮众完全歼减之后,围了过来,总人数降至八百间的山城,尊信门,万恶山庄和方夜羽的直属都队,以这样的实力,封寒、风行烈等实休想可突围逃去。
  卓立屋檐的鹰飞微笑道:“夫人出手真是不同凡响。”
  甄夫人淡淡道:“若非你先重创了戚长征,以此人的天生豪勇,我们最终虽必胜,亦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鹰飞嘿然道:“夫人莫要夸奖我,凭你的武功心智,对付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甄夫人微微一笑,俏目凝注到战场上。
  这时魏立蝶和柳摇枝担到寒碧翠身前,往她攻去。
  寒碧翠眼中露出非常奇怪的神情,一提剑,五朵剑法向柳摇技印过去。
  毫不理会运杖砸往肩上戚长征的魏立蝶。
  柳摇枝见她长得美艳如花,暗忖若把她擒拿后,定要迫鹰飞让他分一杯羹,淫笑道:“来!我们亲近亲近!”横箫劈打。
  魏立蝶眼看要一杖把戚长征打死,忙收回七分力道,怕自己的内劲透戚长征而入。会使寒碧翠受到重创。那时给鹰飞认为他是蓄意而为,就大是不妥了。忽地寒芒一闪,本来昏迷了的戚长征已握刀在手,格着自己的铁杖,一呆间,胸口如受雷击,到发觉对方借按着寒碧翠香肩之力,横腿踢到自己胸膛时,整个人离地后飞,耳鼓里尽是身内骨骼碎裂的声音,连护真气亦派不上用场,到被后面正冲上来的由蚩敌托着时。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毙命。
  这一方霸主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先是在与厉若海一战里闹了个灰头土脸,现在又被经谷姿仙。寒碧、封寒先后施救,加上体内先天真气的自疗神效,刚刚回醒的戚长征觑准他收力时露出的一线空隙,取了他性命。
  戚长征一声长笑,跃到地上,一刀斜砍因魏立蝶之死吓得正魂飞魄散的柳摇枝。
  寒碧翠手中长剑亦寒芒大盛,务求柳摇枝不能脱身。
  柳摇枝终是高手,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猛一咬牙,一掌拍在寒碧的剑身处,疾往后退,同时箫管和戚长征的天兵宝刀绞击在一起。
  戚长征哈哈一笑,飞起一脚,往他小腹踢去,欺他再难腾出手来应付。
  柳摇技一咬牙,狃转身体,以厚臀运功硬受他一脚,便飞开去,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显是这一脚使他受伤不轻。
  屋檐上的鹰飞脸色立时变得苍白无比,颤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
  甄夫人神色凝重起来,道:“我们仍是估了他。”话还未完,拔出腰间佩剑,凌空往战场掠去。
  封寒运刀迫开了花山二魔,高呼道:长征你们快走,迟则不及,其也人由我来应付,不得违命,免我封寒自白牺牲。”
  乾虹青尖叫道:“你们快走,我留下助封……噢!”
  封寒反手以刀柄撞在她胁下,闭了她穴道,把她送往谷姿仙处,狂喝道:“带她走。”
  恶和尚和恶婆子见头子惨死,不顾一切往戚长征扑去。
  封寒一声长啸,人刀合一。越过戚长征,与两人撞在一起。
  恶和尚和恶婆子同时仰有抛跌,身首异处,封寒疾退回来,撞入花山二魔间,兵器交击中,三人踉跄分开,全受了伤。
  在场敌我双方无不凛然,至此没人不知封寒存心豁了出去,以命搏命。
  以对寒的刀法功力,这种不顾命的打法,谁不心寒。
  卜敌等见机得早,只在旁虚张声势,不敢真的上前挑战。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谁是真正的一流高手,立时无所遁形。
  能成为高手的其中一个条件,就先要把生死置于度外。
  由蚩敌和强望生狂喝一声,往戚寒两人扑去。
  岂知人影一闪,封寒横刀前方,拦着他们,同时向后面的戚长征怒道:“还不快滚。”
  戚长征一声悲啸,说不尽的愤慨无奈。倏往后退。迎着由前方冲来的莫意闲,悍不顾死地往他冲杀过去。
  莫意闲心中一惊。暗想这小子要找人拚命,自己犯不着陪他,虚应一招,横避开去。
  戚长征向身后众人道:“随我来!”
  空中一声娇叱:“那里走!”
  甄夫人凌空飞来,眼看便要越过封寒侧旁上空,往谷姿仙扑去。
  封寒一声狂喝,以肩头硬捱了由蚩敌一下连环扣,冲天而起,截击甄素善。
  风行烈看得睚欲裂,一枪正中竹叟的寒铁杖,将他硬生生迫开,把丈二红枪的威势发挥致尽,护着后方和两侧,大叫道:“我们走。”
  谷姿仙托着乾虹青,玲珑和谷倩莲分扶着小半和红袖。在寒碧翠的掩护卜,往东端杀去,迅速远离封寒。
  “当!”
  刀剑交击。
  甄夫人一震下飞退后方。
  封寒伤上加伤,一口鲜血终捺不下狂喷出来,凌空一个倒翻,落地时刚好又截着花山二魔和由强两个凶人。
  这时众人都知道若不杀封寒,休想脱身追上戚风等人,收摄心神,全力向他围攻。
  封寒刀势倏盛,把四人全卷进翻滚着激浪的刀势里,每一刀都是同归于尽的拚命招数,迫得四人只能改采守势,消耗他的战力。
  戚长征等冲杀了三十步许外,终被重新涌上来以百计的敌人截停下来,尤其对手中有竹叟`雅寒清、广应城、卜敌、毛白意、沙、崔毒、莫意闲等高手。而他们只剩下戚长征、风行烈和寒碧翠三人仍有作战能力,但都是多处受创,强弱之势,显明可见。
  甄夫人和鹰飞这时赶到封寒五人血战处。两人对望一眼,心意相通,闪入战圈,向封寒狂攻而去。
  封寒两眼神光射出,罩定甄夫人,一声长啸,一刀往甄夫人劈去,全本理攻向己身的其它兵器。
  甄夫人冷笑一声,长剑挑出。
  岂知封寒摇摆了两下,招呼到他身上的兵器全部落空,左手刀避过与甄夫人硬碰。横刀向她扫去,看也不看正疾剌他胸膛的一剑。
  鹰飞大叫不妙,如封寒欲以自己一命,换甄夫人一命,大喝一声,滚地而去,双钩往封寒的左手刀钩去。
  甄夫人亦知不妙,但对方身法快若鬼魅,想变招时,封寒胸胁已强撞往自己剑上,肌肉忽地收紧,把深进达五寸的剑刃挟着。同时生出一股扯力,把自己拉着,不但脱身不得,连手也甩不开来。
  劲气罩脸而来。锋寒已至。
  这一刀乃封寒临死前的反击,实是这黑榜高手毕生功力精华,自己武功虽不比他低,仍难以避开。一咬银牙。凝功玉臂,硬挡上去,希望能以一臂换回自己的性命,同时飞起一脚,往对方下阴去。
  “锵!”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鹰飞及时赶至,便以魂断双钩勾着了这必杀的一击。
  鹰飞颓然滚倒地上,喷出鲜血,肩上旧伤爆裂。
  甄夫人一声清叱,长剑贯背而出,下面的脚同时踢中对方下阴。
  封寒七孔鲜血狂喷,身被得离地飞起,跌往二十步开外,可见甄夫人这一脚的劲力是如何惊人。
  一代刀霸,终命丧敌手,没法完成与乾虹青浪游域外的美梦。
  甄夫人惊魂甫定,扶起鹰飞,就地为他疗伤,向左右四名凶人喝道:“给我杀了戚风两人,才能我心头之气。”
  四人应命去了。
第二章 影子太监
  风行烈等陷进敌人潮涌般攻击的浴血苦戟里。
  谷姿仙悲叱道:“长征、行烈、碧翠你们三人自行逃生,不要理我们,记着为我们报仇!”戚长征仰天狂笑,第三度劈退了莫意闲,不过右腿却多添了一道伤痕,高叫道:“风兄,你这兄弟我结拜定了,到了地府后好多个亲人。”
  风行烈豪情狂涌,运枪把右方敌人扫得狼奔鼠窜,又回枪挑飞了两个想乘虚由左方破入的恶汉,大笑应道:“好兄弟:我们离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可同年同月同日死,何等快哉!”顿了顿再叫道:“各位姊妹,我们两兄弟毕命之时,你们立刻自尽,俾可同赴黄泉。”众女被两人的豪情激得热泪涌出,齐声应是,悲壮感人。
  戚长征大叫道:“碧翠、红袖,告诉老戚你们爱我!”寒碧翠挡了敌人一斧一矛后,刚要回答,红袖已声嘶力竭叫道:“戚郎:红袖从未试过像这刻般快乐!”寒碧翠心中感动,也竭力大叫道:“征郎,到了地府我也曾要嫁你。”
  戚长征大叫一声“好”,又再劈飞了一个敌人,压力忽然大增,原来花扎敖、山查岳、强望生和由蚩敌已杀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天上长啸传来。
  伏在两旁屋顶上的敌人纷纷被赶得跌往花街,跟着涌出近百个黑衣大汉,闪电扑往下面惨烈的战场。
  乾罗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道:“叛徒毛白意,看乾某先取你狗命。”
  戚长征等绝处逢生,精神大振,便把敌方新一浪的攻势化去。
  毛白意一听到乾罗的声音,立时魂飞魄散.欲要后退,漫天矛影罩了下来,未及挡格。长矛贯顶而入,当场毙命。
  他本非如此不济,但久战身疲,又兼事起突然,竟连半招都挡不了。
  山城的叛将叛兵,听到乾罗的声音,早斗志全消,又见毛白意一招毙命,竟一声发喊,四散逃去。
  高大的老杰和“掌上舞”易燕媚这时领着近五十名好手,由东端杀来。
  硬是杀开一条血路,往风戚等人移去。
  两旁的乾罗部下离只有百人之众,却迫得甄夫人的人不得不回身厅战。
  使风戚等压力大减。
  甄夫人为鹰飞的疗治正进入是要紧关头,停手不得,差点咬碎银牙,苦忍着抽身去指挥部下的强烈欲望。
  乾罗大喝道:“长征我儿:千万挺多一会!”一提长矛,逢人杀人,瞬眼间来到山查岳和花扎敖身后。
  两魔大吃一惊,分了花扎敖出来。对上乾罗名震天下的长矛。
  掌矛在刹那间交声了十多下。
  乾罗虽暗凛对方强横的武功,但看准对方受了内伤,冷哼一声,以肩头硬受对方一掌,矛身扫在对方肩膀处。
  乾罗晃了一晃,化去对方九成力道.却把花扎敖扫得在惨哼中横跌开去,撞得在他后方的人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若今天来袭的是清一式方夜羽的部属,因受过严格的训练,就算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会生出慌乱的情况。
  但这支由尊信门.山城叛徒、万恶山庄、花剌子模和方夜羽部下合组而成的联军,终欠了真诚的合作和默契。
  兼之山城叛徒仓惶逃命.大大影响了军心。万恶山庄又是群龙无首,乱势一成,立时硬失了大半作战能力。
  不过眼前虽多了干罗.因敌方高手厉害,仍占着绝对的优势。
  风行烈见乾罗扫走了花扎敖,乘势猛攻山查岳。
  山查岳见前有风行烈,后有乾罗,那敢逞强,凌空跃起,倒翻至外围。
  就在乾罗和风戚会合起来时,老杰和易燕媚亦由东端杀至。
  干难一声长啸,由两旁攻来的部下纷纷退回屋顶处,拿起刚才早放在屋顶上的强弓劲箭,朝下面的敌人射去,显出精严的训练。
  竹叟、莫意闲等人知道这乃最关键时刻,疯狂攻去。
  山查岳亦赶了过来,加入战圈。
  乾罗大喝道:“我们走!”像全没有受伤似的,倏避忽追,前后纵横,杀得敌人跄踉避退,竟无人敢撄其锋。
  风戚两人压力大减,回复豪雄勇猛,忙很东端杀去。
  配上生力军,目标又只是逃命,敌人如何能挡,硬给他们冲出一条血路。
  养地一声发喊。东端处乾罗预先埋伏的五十名手下在高处现身,劲箭毒水,朝敌人射下泼去。
  敌人反陷于三方受敌的困境,那还敢逞强,潮水般退后。
  莫意闲等当然不把劲箭毒水放在眼内.不过想起对方有乾罗、风行烈和戚长征,孤身追去绝讨好不了,不知对方尚有何后着,甄夫人又人影不见.都踌躇不前,坐看对方消失在横巷里。
  大战终告一段落。
  韩柏一觉醒来。
  秦梦瑶像只温驯的小猫儿般蜷睡在他怀里,那动人的睡姿,教韩柏眼睛没法离开。
  船身颤动,传来起碇开航的声音。
  韩柏心中暗骂,这么急赶去京师干吗,若能不用去那就更好了。
  他有了秦梦瑶和三位美姊姊,其它一切都不再重要。
  秦梦瑶娇情地扭动了一下,张开眼来,与韩柏四目交投,俏脸微红,柔声道:“睡得好吗?”
  韩柏笑道:“整晚在痴想着梦瑶会否下手探取我那灵药。紧张得眼都不敢上来,不眼那睡得着?”
  秦梦瑶立时霞满玉颊,横他一眼道:“骗人:韩柏呵:不要大清早就和梦璃说这种话好吗?当梦瑶求你吧!”韩柏轻吻香道:“乖梦瑶原来是深藏不露的睡觉专家,还哄我说不懂睡觉。”
  秦梦瑶含羞柔声道:“我那是睡觉,只是给你的魔法迷昏了吧!”韩柏大乐,和秦梦瑶这个好对手打情骂俏确是真趣无穷,搂着她起床道:“你的仙法才厉害呢,不要看我像是清醒的样子,其实早给迷得晕头转向,情欲横流,想两者兼得。”
  秦梦瑶失笑道:“胡闹够了吗?午后就要达京师,你给我规规矩矩,最少在人前给点脸子人家。好吗:我的好少侠!”韩柏喃喃道:““少侠”韩柏,又或“侠少”韩柏,唔:都是太普通了,还是叫浪子好一点。”
  秦梦瑶见他赤身裸体,毫无穿衣的意图,忍不住取起衣服,为他穿上。
  韩柏看着她似小妻子的模样举止,叹道:“若以前有人告欣我梦瑶会为我穿着衣服,真是杀了我也不相信,管他是鬼谷子的一万代传人或他祖师爷的亲嘴亲批出来的。”
  秦梦瑶挂着甜甜的笑意,理好他的衣服后.把他推到梳妆抬的铜镜前坐下,为他梳发结鬓.喜孜孜的俏模样,任谁都应知道她乐在其中。
  韩柏从镜的反映欣赏着她如花玉容和在罩衣下玲珑窈窕的美好身段,心中满起强烈至能使他没顶的爱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离门声后,朝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我可以进来吗?”
  秦梦瑶应道:“霞姊请进!”朝霞推门进来,关门后来到两人身后,先在秦梦瑶身旁低声说了两句话。
  秦梦瑶脸蛋飞起两朵红云,含羞摇头。
  朝霞显是对秦梦瑶非常疼爱,接着亲了一下她脸蛋,同韩柏道:“柔柔和我现在陪诗姊到下面去调酒,好用来浸万年参,范大哥着我告诉你,梳洗后和瑶妹到浪大哥房中聚集,好商量到京城后的行动。”
  韩柏不知有没有听进耳里去,叹道:“霞姊:我要亲你的小嘴!”朝霞向秦梦瑶嫣然一笑,无奈下坐入韩柏怀里,让他吻个饱后,才欢天喜地含羞离去。
  在长沙府东部密林一座隐蔽的大宅里,躺满伤兵疲将,愁云惨淡。
  乾罗,老杰、风行烈和戚长征四人围在一起,低声商议。
  乾罗道:“可惜我迟来一步,否则封兄或可幸免于难。”
  戚长征两手紧提成拳,恨声道:“我发奋要把他们碎万段,才能心头之愤。”
  老杰亲切地伸手抓着他肩头安慰道:“现在我们要抛开一切悲伤和仇恨,冷静下来,绝不可意气用事,看看怎样突破敌人强大的封锁,与怒蛟帮汇合在一起。”
  乾罗道:“凌战天和翟雨时果有大将之风,硬是沉得着气,若他们莽撞地来救你,恐怕早全军覆没了,想不到方夜羽手中的实力如此惊人,难怪敢来挑戟中原武林。”
  老杰叹道:“这甄夫人实是方夜羽手中另一张皇牌,与里赤媚的重要性不相上下,只看她调兵遗将,运筹惟幄,便可知她是精通兵法的人。她今次未竟全功,失算在不知有我们这着奇兵的存在,可是现在丹清派和湘水帮都元气大伤,名存实亡,封寒又不幸战死,方夜羽因双修府一战失去的威势,全给她夺了回来,假若朱元璋还纵容他们,说不定江山也保不住呢。”
  风行烈点头道:“浪大侠到京去,就是为了这事。”顿了顿向老杰恭敬地道:“杰老:不知外面的形势如何了?”
  老杰满布皱纹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向风行烈道:“对我说话不用客气,平辈论文才合我意,像老戚那种语气最对我的脾胃,你若是这种态度,使我连他妈的一句粗话都说不出口来,就不够坦诚痛快了。”
  风行烈微笑地点头应是。
  老杰续道:“这甄夫人算无遗策,早在由此至洞庭整个区域,布下了庞大的侦察网,这也是我们来迟了的原因。因为要分散潜入长沙府,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只要离开这里,会立时给他们侦知行踪。”
  戚长征道:“双方实力比较,我们确比不上他们,但若我们分散逃走,定能教他们疲于奔命,不知如何是好!”干罗冷然道:“我却不敢如此乐观,若我是那甄夫人,只须赞赏长征你身在那里.立即下令全力截杀,再从容对付其它的人。只要杀了你,即可对怒蛟帮做成实力上和心理上的严重打击,说到底,他们的目标始终是怒蛟帮,其它人都可暂时放过。”戚长征皱眉道:“若我们一齐逃走,岂非让他们有机会一网打尽吗?”
  风行烈道:“我们可否不走,假若他们搜到这里来,我们就利用这里的天然环境,加设防御措施,干他十来天。待怒蛟帮的援兵来解围。”
  老杰道:“这绝非上策,却是没有法子中的办法,幸好这里早屯积了大量粮车。足够我们数月之用,至于防御设施,就交在我身上吧!”戚长征想起了水柔晶,叹了一口气,自己怎可在这里龟缩不出,任由她被精于追踪术的甄夫人搜捕,想到这里,脸色一变,道:“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甄夫人是追踪术的大行家,恐怕在防御措施设好前,她已找到来。唉:这女人真是厉害,连封寒对上她时,亦要吃亏,我看她的武功比鹰飞还行。”
  众人听了亦不由色变。
  这时易燕媚走来向戚长征低声道:“虹青想见你。”
  乾罗责道:“我一你看着青儿的,为何这样离开.她自杀了怎么办?”
  易燕媚柔顺地挨在干罗身旁,道:“城主莫要骂我,虹青不会在这时候寻短见的,因她最肯为人着想,不想添加我们的悲伤,放心吧!”众人黯然无语。
  乾罗摇头长叹.沧然道:“她是个好女孩,我以前真的对不起她。”
  戚长征安慰地拍拍他肩头,道:“往者已矣:眼前之务,是如何应付甄妖妇,我们各自想想吧:让我先看看青姊。”
  风行烈点头道:“我也要看看小半的情况。”
  乾罗道:“放心吧:有我这神医在这里,包保他们很快生龙活虎起来。”
  戚长征点头和风行烈一起庙内进走去。
  老杰喟然道:“看到他们,我才真的感觉自己老了。”
  乾罗笑道:“你虽叫老杰,但你那火热的心,想老都不成。”
  易燕媚道:“我要去陪碧翠呢,丹清派的大惨剧,使她自责和内疚得痛不欲生。”
  乾罗道:“让我来劝解我的干媳妇儿吧,唉:真是教人心痛。”两眼亮起电芒,沉声道:“这仇恨定要清尝的。”
  老杰道:“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人。”
  乾罗点头道:“你是指展羽吧:这确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哼:浪翻云在这里就好了。”
  浪翻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清溪流泉后,闭目不语,好一会后两眼一睁,叫道:“我的天:为何这未够时候的清溪流泉比从前更胜一寿,究竟是因着仙饮泉的泉水,还是女酒仙在得到真爱后酒艺更上了一层楼?”
  范良极跳了起来,怪叫道:“妈的:怎可只得那么一小杯:让我去拿几个杯来,我有份帮手的,是我的功劳也说不定。”旋风般出门去了。
  秦梦瑶和韩柏对视一笑。
  浪翻云看得一呆,同秦梦瑶道:“梦瑶便像清溪流泉般,竟能在无可更动人的美丽里出落得更美丽,若时光倒流到我认识惜惜之前,我定会不顾一切和韩柏来争夺你,像韩柏般不管你是否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韩柏透出一口凉气道:“幸好时间一去不回头,否则我就惨了,谁可争过你?”
  秦梦瑶娇嗔道:“韩柏欺负得人惨透了,大哥也如此为长不尊.我以后日子怎样过啊!”浪翻云洒然一笑,眼光注进杯内的酒里,叹了一口气道:“或者燕王棣说得对,朱元璋再不是以前打天下的朱元璋,雄心壮志已不复再,现在想的只是如何长生不老,如何巩固权力,针对他这两个弱点,我们的确可耍他一番,不过若祸根真的是他,他便没有做皇帝的资格,须让有更贤德的人接替,间题只在于燕王棣是否合适的人选。”
  韩柏哂道:“这燕王连父亲侄儿都要对付,他的贤德多极有限吧。”
  秦梦瑶正容道:“禁宫之内的伦常关系,绝不能以常理论度,亲情被权位代替后,父不父子不子,所以一般人视之为伦常惨变的悲剧,在惯于过皇宫中尔虞我诈的虚伪生活的人来说,却是最理所当然。失去了权力,就是失去了一切。可惜皇位却只有一个。不是你的就是别人的,若是别人的你就是任由对方鱼肉的可怜虫,在这种情况下,你韩浪子会想么办?”浪翻云奇道:“不是韩无赖吗?”
  秦梦和韩柏同时大窘。
  幸好这时范良极和陈令方各捧着一坛酒进来。
  看到清溪流泉,浪翻云立即忘了朱元璋,更莫要说燕王棣,又或韩柏是浪子还是无赖了。
  众人兴高烈,连饮数大杯。
  秦梦瑶却是滴酒不沾,连浪翻云相劝亦给她婉言拒绝,却又不肯说出理由。
  浪翻云等大赞了左诗一番后,才再次转入正题。
  范良极道:“梦瑶的问题还简单,因她早到了反归真的境界,可轻易扮作专使夫人。”
  韩柏截入纠正道:“不是扮,而真的是韩某的夫人,只不过暂叫作专使夫人,嘿:四夫人!”范良极愕然看了秦梦瑶一眼,见她虽含羞答答,却不表反对.狠狠瞪了韩柏一眼后才续道:“可是浪翻云的怪异形相却是天下皆知,如何可含混过去,实是个大问题,总不能把他放在箱子里收起来吧?”
  浪翻云从容淡定地笑了一笑道:“无论我扮作甚度身份样貌,都骗不过两个人,一是鬼王虚若无,另一个就是楞严,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什么都不扮。”
  范良极点头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我们居明你居暗,就算我们躲到朱元璋和他陈贵妃的床底下,以你浪翻云之能.亦应有办法找到我们。”
  浪翻云笑道:“除了庞斑的床底,那或者是天下间我唯一没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去的地方,我不信你这盗王没有进入过皇宫,不信你没有遇过那群影子太监。”
  范良极瞪了浪翻云好一会后,才嘿然道:“我很想知道你曾否闯过皇宫,更想知道你遇到那些影子太监的情况。”
  陈令方愕然道:“我对宫内的事虽不熟悉,总也有个耳闻,为何你们说的影子太监我从未听过呢?”
  韩柏最是好奇,追问道:“不要打哑谜了.快……”
  范良极不耐烦地截断他道:“不要打断话柄,我要听浪翻云的答案,问你的专使夫人好了,我包保她知道。”
  韩柏望向秦梦瑶,后者含笑点头,示意先听浪翻云说,显然她亦想知道浪翻云的答案。浪翻云好整以遐,把玩着手中空杯。
  范良极忙为他斟酒,不客气地催道:“快说!”秦梦瑶等见他如此,都已猜到他定是曾吃过这群影子太监的亏,才急欲知道浪翻云的遭遇。
  浪翻云把酒杯送至鼻端,用神嗅了半晌,才一干而尽道:“那是七年前的旧事了,那时我年少气盛,对朱元璋很多作为都看不过眼,于是摸进皇宫.绝非有什么阴谋,只是想当面和他一谈,让他知道一点意见。那知得过禁卫,却过不了影子太监这一关,尤以其中一个老太监,功力之高,直追曾当朱元璋以前的贴身侍卫的鬼王虚若无。以我一人之力,要胜过这群人数约在十多名,功力高绝,有为朱元璋牺牲性命的太监,亦感力有未逮.兼之我又不想伤害他们,惟有打消主意,立时离去。”
  范良极欣然笑道:“连覆雨剑都闯不进去,我就不那么丢脸了,真想不到朱元璋有这么厉害的人形影不离保护着,而他们既有这般武功,又何须当朱元璋的影子太监,默默守护着他?”
  秦梦瑶道:“范大哥既不知他们是谁,为何肯定梦瑶会知道这件事呢?”
  范良极老脸微红,叹了一口气后道:“我三次偷进皇宫,前两次虽有惊险,总算逃得掉,可是第三次进宫时,却被迫进死地去,眼看老命不保,那带头的老太监竟放我逃走。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才从他们惊人的武功找出线索,想到他极可能是来自净念禅宗的人,看着我恩师凌渡的关系,又知道我只是手痒想偷东西,才放过了我。这事乃生平奇耻大辱,从来没说予人知道。”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范良极会说秦梦瑶应知此事,是因为她乃半个神宗传人的身份。
  韩柏恍然道:“原来是真和尚,假太监。”
  范良极摇头道:“不:他们是真的大监,你见识浅薄我不怪你,太监的声音身形体能都大异常人,你见过一个便明白我的话了。”
  陈令力道:“这真是意想不到,皇……嘿……朱元璋他大败陈友谅后自封吴王时,宫中臣绝已逾千,朱元璋把宫中事务全托付给他们。到建立大明朝后,设立内监,又再因应不同宫务,分作二十四个衙门,即十二监、四司和八局。其中以十二监中的司礼盐惧力最大,隐隐管辖着其它各监、司和局。严格来说,厂卫亦受司礼监指挥,只不过朱元璋宠信楞严.司礼监才降格而为有名无实的上司,想不到竟还有这些影子太监的存在。”
  韩柏大感有趣,把耳朵凑到秦梦瑶的小嘴旁求道:“快告诉我这些像影子般跟随着朱元璋的大监的秘密!”秦梦瑶见这小子当着两位大哥和陈令方前表现得如此亲热,心中有气,故意嘟起可爱的小嘴不说。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天下间只有梦瑶的小无赖方可以今她尝到和人斗气的乐趣。”
  秦梦瑶那会不知浪翻云故意调笑自己,是要激起自己的女儿情怀,不过明知如此,也是禁受不住,像小女孩般横了浪翻云一眼,那种鹰媚神态,以浪翻云的修养,亦不由呆了一呆。.范良极和陈令方则看傻了眼。
  陈令方叹道:“四弟的艳福,连后宫佳丽没有一千亦有八百的朱元璋都要羡慕呢。”
  秦梦瑶微嗔道:“陈公你也这么不正经。”
  陈令方嘻嘻笑道:“梦瑶最好跟四弟唤我作二哥。咦:他没有告诉你我们结拜了兄弟吗?不过那谢廷石的三哥只是你骗我、我骗你的假玩意,可以不理,我们三人才算是真的。”范良极和韩柏对望一眼,齐声颓然长叹。
  秦梦瑶噗哧一笑道:“叫就叫吧:谁叫梦瑶泥足深陷。欲罢不能:陈二哥!”陈令方喜得差点跳起来打个斗,只不过却没有那么好的功夫,与韩范两人相处愈久,使他久被名利心埋葬了的赤子热诚复活了过来,享受到只有童真时代才拥有的顽皮.快乐和漫无机心的写意。
  范良极不想和这可恨的“二弟”瞎缠下去,同秦梦瑶道:“我今次迫你的柏郎扮专使上京,开始时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这个无名老太监再玩一场,但却绝无恶意,只是因偷不到东西,非常不服气吧了:来:快告诉本大哥有关他们的事,否则我死也难以目瞑:你不想我死后的样子会睁目突舌那么难看吧!”韩柏恍然道:“原来死老儿你在暗害我,难怪成功逃了出来后仍不肯罢休,哼:休想我随你去做大贼。”
  范良极沉下脸来,鼻孔“嗤”的一声喷气道:“你最多不过是名小贼儿,何来做大贼的资格.肯让你在旁作摇旗呐喊的跳梁小丑,还是抬举你呢。”
  秦梦瑶笑道:“假若有一天梦瑶听不到你们两人吵吵闹闹的,定会不习惯。”
  范良极忿然道:“谁有兴趣理这淫……叹:嘻:梦瑶:快告诉大哥那批令朱元璋能活到现在的家伙的底细,若不争回这一口气,你范大哥怎能甘心!。”
  秦梦瑶淡然一笑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现在离京师只有两个时辰的水路,我们有那个时间吗?”
  陈令方道:“听梦瑶说话,看着你轻言浅笑,已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其它都可放到一旁。”
  韩柏自是举脚同意。
  事实上无论任何人和她相处,都无不被她的气质、风韵所深深吸引,连浪翻云和庞斑亦不例外。
  所以陈令方能懑着与韩柏的兄弟关系成了秦梦瑶的兄长.实比获封六部的高职吏便他兴奋和有成就感。
  秦梦瑶望往窗外,恬然道:“都要由蒙人入主中国时说起了。”
第三章 万念俱灰
  乾虹青安坐椅内,平静得令人惊讶。
  戚长征坐到她左侧的椅里,想说话,忽地哽咽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乾虹青伸出纤手,按在他掌背上,凄然道:“长征:我还以为你是永远不会流捩的铁汉。”
  戚长征离开椅子,在她膝前跪下,像小孩子般埋入乾虹青怀内,哭道:“是我害了他,也害苦了你,毁了青姊的幸福。”
  乾虹青疼怜地摸着他的头。以异乎寻常的语气道:“这种话是不应由你口中说出来的,戚长征何时变得这么婆妈?这三年来我学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学懂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给予。”
  戚长征痛哭一会后,坐手搭在扶手处,撑起身子,道:“这血仇我定会铭记心中的!”乾虹青俏脸闪着圣洁的光挥,取出丝巾为这年青高手揩去迹,摇头道:“我从未见过封寒这么关切一个人,听到你有难,立即不顾一切赶去援手,他曾要求我不要跟他去。因为他知道能活命的机会并不大。所以他是求仁得仁,横竖迟早会死,何不马革里。而且他的一死,换回了这么多宝贵的生命,假若要再选择一次,我也定会要求封寒这么做。”
  戚长征感动地道:“青姊……”
  乾虹青微微一笑道:“至于报仇一事,更不须提在心上,以致影响了你刀道的进展,人世间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外如此而已:假若你心中充满悲怨和仇恨,青姊第一个不原谅你,我要你永远是那个洒脱不骄.放手而为的江湖硬汉,知道了吗?”
  戚长征沉思了一会,点头道:“青姊教训得好:我明白了!”乾虹青凑过香,大有情意地在他上轻吻了一口,淡淡道:“我和封寒离合后.曾在一间清静的佛堂寄居了三天,我很喜藏那里的环境,你可安排我到那里安居,假若我喜欢那种生活,便会在那里住下来,若你有闲,可带柔晶、碧翠,红袖等来看我。”
  戚长征一震道:“青姊!”乾虹青微笑道:“封寒在生时,我有时也会想起你们,甚或你的义父,到封宁死了,我才知道心中只有他一个人。唉:现在我才明白浪翻云对纪借惜的那种情意。你若是真的爱惜青姊,就莫要说任何想改变我决定的话。我每天都会在佛堂为封寒和你们念佛诵经,这岂非比随封寒而去更有意义吗?封寒既不想虹青死,青姊自然要乖乖的听他临终前的嘱咐。”
  戚长征站了起来,伸手按在她香肩上,俯身在她脸蛋各香一口后道:“青姊:长征尊重你的决定,我现在立即与义父商量.尽快把你送到那佛堂去,让你避开江湖的仇杀斗争:有远再接间不到这方面的事。”
  乾虹青站了起来,贴入他怀里,低声道:“长征:搂紧我。青姊会记着你们。”
  戚长征抱着她,眼泪忍不住再次泉涌而出。
  秦梦瑶的眼神变得深邃无尽,回到过去某一遥远的时间片段去,道:“净念宗和慈航静斋成立于唐初,初祖天僧和地尼乃同门师兄妹,有缘却无份,可是他们的想法都非常接近,就是不囿于一教一派。以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
  韩柏心中恍然,难怪秦梦瑶连春画都不避,原来背后竟有着如此崇高的理想。
  浪翻云微笑道:“只要肯翻历史一看,历代成宗成教者,莫非当时代不屈于传统权威的改革者,孔子老庄莫不如是。释迦若臣服于当时的主流思想,也不能有此成就。可知破始而后能立,可惜他的徒子徒孙,却学不到释迦之所以能成“怫”的最关键一点,成为不敢质疑权威的奴才,若传鹰整天敲经念佛,又何能力闯新境,破空而去,成千古典范。”
  秦梦瑶娇躯微震道:“想不到大哥的看法和恩师如此接近,难怪思师生前尝有言,说天下间有两个人是她白问无法抗拒的,一个是庞斑,另一位就是大哥了。”
  范良极一呆道:“言静庵从未见过浪翻云,怎知他是怎样一个人,单听传言,怕不是那么靠得住吧!”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恩师为了测试大哥的深浅.曾三次下山去看大哥,三次都迷不过大哥的法眼,使恩师不得不服气,这是极端秘密的事,若非梦瑶下山前蒙恩师告知,连我都不知大哥竟和恩师曾有往来呢。”
  韩陈范三人大感兴趣,询问的眼光全落到浪翻云身上。
  浪翻云合着笑意的眼光扫过三人,没有说话。
  范良极心痒痒道:“老浪你若不把其中情况一丝不漏说出来,我们立即拉倒,剩下你一个人到京里去历险。”
  浪翻云失声道:“这是否叫作威会?”再看了范良极那坚决的模样一眼,叹道:“我看你最爱的不是偷东西,而是偷人的秘密隐私。”
  范良极拍腿道:“浪翻云真是我的知己,你不必急着说出来,到了京师后,找晚我们撑着台子,喝着清溪流泉,你才慢慢告诉我。”
  浪翻云望向其它人,最后眼光落在秦梦瑶脸上,奇道:“梦瑶对你范大哥这样不道德的行为,为何竟不置一词,主持正义。”
  秦梦瑶“噗哧”一笑道:“对不起一次也要的了,因为梦瑶亦渴望知道其中情况,所以才故意提起此事。”
  浪翻云为之气结,苦笑摇头,没有再说话。眼中却露出缅怀低迥的落落神色。
  秦梦瑶含笑道:“大哥不是要梦瑶尝试凡人的味道吗?这就是那不良的后果了。”
  韩柏拍胸保证道:“梦瑶放心,正如刚才说的破而后立,我保证你会尝到做凡人的好处。”
  秦梦瑶俏脸立红,瞪着韩柏嗔道:“你闭嘴:再听到你半句话,我什么都不说,教范大哥听不到秘密时,找你算账。”
  斡柏苦着脸立即闭嘴,但心内却是无限温柔,秦梦瑶的责骂,比任何情话更便他飘然欲仙。何况他可能是世上唯一秦梦瑶喜欢责骂的人呢?。范浪两人都忍不住偷笑。
  秦梦瑶的脸更红了,好一会才接回早先的话题,却像失去了详谈的兴致般续道:“细节不说了,总之禅宗和静斋为免门下分心,一直严禁传人涉足江湖和政治,俾能专注于天人之道的研究。”
  韩柏忍不住要说话,给秦梦瑶及时瞪了一眼,吓得噤口不敢作声。
  范良极真怕秦梦瑶说得出做得到.举起瘦拳向他作出警告,再加扬眉睁目,以添威吓。浪声云为之莞尔,代韩柏求情道:“梦瑶饶了小柏吧:难道忍心憋死他吗?”
  秦梦瑶白了韩柏一眼,道:“大哥给你求情,就准你说话吧:不过你须检点言语,再犯一次时,谁都救不了你。”
  韩柏吁出一口气,苦笑道:“我只是想问秦大小姐,你们和红日法王的藏派为何会结怨而已!”秦梦瑶见他如此低声下气,亦觉不忍,柔声答道:“不要如此可怜兮兮的。我们和藏僧的宿怨,始于二百年前西藏第一高手大密宗来华,分别我上静齐第九代斋主云想真及神宗当时的禅主虚玄,坐论经道佛法,本应是件法界盛事,可惜最后他对我们的做法.认为是离经叛道,有屏佛法,终演成武斗,真的何苦来由!”浪翻云摇头道:“这就是所有改革者会遇上的情况,必会遭当时根深蒂固的势力所反对,两大圣地能于建立后七百多年才遇上这问题,全赖与世无争的作风,不过始终仍避不了。”
  这时他们谈论的早离开了关于影子太监的事,可是各人均听得津津有味,因这不但牵涉到两大圣地与藏密各派一直秘而不宣的斗争,还直接关连现在秦梦瑶与红日法王的争战。
  若秦梦瑶真能活过百日之期,两大圣地将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陈令方催道:“梦瑶快说下去吧!”秦梦玛再沉思片晌,眼中射出缅怀崇慕之色,道:“其中比试的情况。先祖师云想真和虚玄禅主都没有说出来。只知两大圣主均似是先后败北,大密宗立下戒誓,若两地有人踏入江湖,藏密将绝不会坐视,由那天开始,敞斋和神宗便严禁门人公然涉足江湖。”
  韩柏失望地道:“那大密宗真的这么厉害吗?”
  秦梦瑶淡然一笑道:“当然不是,大密宗返藏后,甫踏进布达拉宫之门,吩咐了后事,立即倒毙,使这场诡秘莫测的斗争,变成难知胜负,也使藏密各派引为奇耻大屏,誓要力保大密宗对两地的戒誓,若两地有人公然现身江湖,就是中藏再起战云的时刻了。”
  范良极问道:“那贵祖师云斋主和虚玄禅主,事后如何呢?”
  秦梦瑶道:“虚玄禅主和云祖师于一年后的同一日内仙逝,使人更不知双方谁胜谁负。”
  陈令方目定口呆道:“又会这么巧?”
  秦梦瑶道:“梦瑶早放弃思索这问题了。”
  范良极点头道:“这么玄妙的事,想都是白想,只知其中必暗含某一意义,现在我才明白为何和尚会变成太监,就是为了要掩人耳目,免得惹起中藏之争,这样对朱元璋亦方便了很多。”
  秦梦瑶点头道:“大概的情况是这样了,蒙人入主中原,其残暴不仁,实前所未有,俘掠我们作奴隶、禁止携带兵器、不准汉人任要职,还任令番僧横行,官吏贪污,将士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虽一向不问世事,亦感到有赶走元人的需要,于是在当时反抗的群雄里,决意选择有能之士,扶之以抗元人,那人就是朱元璋。”
  浪翻云叹道:“这才有神宗派出高手,随身贴护朱元璋的事。言斋主邀请庞斑到静斋,亦因看准了庞斑乃中蒙斗争的关键,这些事都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进行,谁也不知道两大圣地暗中主宰着中原的命运。”
  范良极道:“这些影子太监究竟有多少人,在禅宗里是何等身份,为何武功如此厉害?”
  秦梦瑶道:“他们本有十八人,领头者是当今了尽禅主的师兄了无圣僧,他老人家巳超过百岁,武功禅法,均与禅主在伯仲之间,否则亦不能为朱元璋屡屡杀退蒙方高手的行刺。”
  范良极道:“现在他们只剩下十二人左右,可知其中争斗之烈。”
  秦梦瑶摇头道:“不!是七个人,自明朝建立后,刺杀朱元璋的事从未止息过,幸好其中没有庞斑,否则朱元璋骨早寒了。”
  韩柏点头道:“梦瑶在这时踏足尘世,背后岂是无因,当亦有扶助明室之意。叹:而现在我们却是上京寻朱元璋晦气,甚至卷入了皇位之争里,梦瑶怎么办呢?”
  范良极插入道:“若非浪翻云转移了庞斑的注意,梦瑶当会主动向庞斑挑战,因为梦瑶根本是两人圣地训练出来专门对付庞斑的绝世高手。”
  秦梦瑶耸肩道:“好了:梦瑶所有秘密都告诉你们了,以后再不要迫人家说这说那嘛!”范良极正容道:“你还未答小柏的问题呢?”
  秦梦瑶神情平静地道:“出嫁从夫,又有三位大哥作主,梦瑶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韩柏喜得跳了起来,同三人示威道:“你们听见了吗?梦瑶答处嫁给我了,你们就是证婚人,梦瑶金口既开,再收不回说过的话。”
  秦梦瑶横他一眼低骂道:“这么没有自信的男人,我是否看错人了。”
  范良极又恨又妒道:“梦瑶你可否不那么长这小子的威风,连我都像在他面前矮了一截似的。”
  一阵哄闹后,陈令方道:“好了:现在我们应怎样处理谢廷石谋朝夺位的提议呢?”
  秦梦瑶娇柔一笑,美目射向浪翻云,轻描淡写道:“有大哥在,梦瑶何用伤神,一切由他作主好了。”
  各人都知秦梦瑶这几句话实非同小可,因她隐为两大圣地的代表,能左右两大圣地的态度,现在她把决定权交到浪翻云手里。由此亦可知两大圣地对浪翻云的尊重敬服。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梦瑶刚说过出嫁从夫,为何又要我背上这吃力不讨好的黑锅?”韩柏色变道:“不要找我.我连自己都一塌糊涂,更不要说有关天下命运的事。”
  范良极嘿然道:“梦瑶最好重新考虑,看这小子有否当你夫婿的资格?”
  秦梦瑶神情闲雅。不置可否,其实却是心中欢喜,她故意摆明委身韩柏,一方面是增强韩柏的“魔力”,另一方面亦使自己再无退路。要知她在白道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无论基于任何原因,和一个男子欢好,终属苟合,可是若有浪翻云作证婚人,则天下无人敢说上半句闲言,这才能不损静斋的清誉,而事实上,武林两大圣地从不受江湖的成规俗礼约束,谁有资格批评她的做法和选择呢。
  她清澈的眼神回到浪翻云脸上,淡淡道:“在梦瑶踏足江湖前,禅主和恩师均要梦瑶权宜行事,天子之位,有道者得之,无道者去之,朱元璋得天下前,确是个人物,初期政绩亦有可视处,可是权位使人腐化,所以今次上京之行,将便我们有机会进一步对他加以视察。以作决定。”
  浪翻云沉吟半晌.点头道:“谢廷石处我们暂时拖着他。此事关系重大,处理不好会惹起大祸,非是万民之福。”
  陈令方叹道:“想不到我陈令方由一个战战兢兢,惟恐行差踏错的奴才.变成可左右天下大局的人。真是痛快得要命。”
  范良极奇道:“陈老头你的胆子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大了?”
  陈令方一震下骇然望向范良极道:“你不是曾断我始难后易,官运亨通吗?为何现在竟有此语,难道你以前只是安慰我吗?”
  范良极愕了一愕,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胡诌道:“我说的只是你胆子的大小,与相法命运有何关系?”
  陈令方这才释然。
  韩柏站起来道:“会开完毕,我要去看看三位姊姊和灰儿了,梦瑶和我去好吗?记得你说过出嫁从夫的。”
  秦梦瑶狠狠瞪了他一眼下,无奈站起来,临行前向浪翻云道:“梦瑶没有说错吧:这家伙定不会放过欺负我的机会,大哥要为梦瑶作主。不要只懂助纣为虐。”
  范良瘫哈哈一笑,站起来道:“谁欺负谁,我看仍难说得对。棋圣陈,不若我们来一盘棋,好看看你仍否保持欺负我的能力。”
  陈令方大笑而起,当先出房,边道:“大哥有命,二弟怎敢不奉陪,不过今次你若输了,便要称我为二弟,不要陈老头死老鬼乱叫一道,没上没下的。”
  范良极呆在当场,不知跟着去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好。
  浪翻云莞尔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范兄好自为之了。”
  范良极长叹一声,经过韩柏身旁时乘机重重踢了他一脚,喃喃道:“我既训练了个淫棍大侠出来,想不到春风化雨时。又教了个棋圣陈出来,天啊:造化为何竟弄人至此。”
  韩柏忍着痛,同浪翻云打个招呼后,和秦梦瑶出房去了。
  浪翻云望往窗外,望往场光漫天的大江上。
  还有个多时辰,即可抵达应天府,这个稀奇古怪的使节团,会否闹得京师满城风雨呢?
第四章 柔情蜜意
  风行烈步进房内,谷姿仙迎了上来,投进他怀里,在他耳旁轻轻道:“不要大声说话,两个丫头睡得正酣呢!”他用手托着她的下颌,使她仰起因失血而此平时苍白的俏脸,吻了她的后,低声问道:“好了点吗?”
  谷姿仙用力把他搂紧,眼中射出无穷尽的情意。点了点头后柔声道:“烈郎:姿仙嫁你的日子虽浅,但已经过三次生死患难,谁能比我们更知道可如此活着相拥,是如何令人感到心碎地珍贵。”接着离开了他,拉着他到了床边,另一手揭开帐子,凑到他耳旁道:“看:倩莲和玲珑睡得多么动人,多么可爱!”风行烈握着她的手,绕过她的蛮腰,把她搂得贴着自己,心摇魂荡地看着床上并肩躺着的一对玉人儿,乌亮的秀发散在黄地青花的丝绵被外,因受伤而呈素白的玉脸,有种凄然动人之美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满怀感触。
  失去了白素香,他再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谷姿仙低声道:“我给她们了药,只要能睡上四个时辰。药力运行,将大有好转,希望敌人不会这么快找到来。”
  风行烈怕吵醒两女,拉着她到了一角的椅子相拥坐下,吻上她的香。
  谷姿仙热烈反应着。
  两人抵死缠绵地热吻,都不敢发出任何声息,那种无声胜有声的恋栈,更具销魂的动人感染力。
  在肉体的摩擦和强压着声浪的喘息呻吟中,这封大劫馀生的夫妻,竭尽所能把爱意藉这一吻传送去给对方。
  这次亲热比之以往任何一吻更具使人心颤神荡的深刻情意。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打击和患难,两人的感情跨进了一大步,死生不渝。
  当欢乐和心中的苦痛均臻至最巅峰的顶点时,谷姿仙美丽的肉体掠过一阵强烈的痉挛和抖颤后,伏入他怀里。娇喘连连后,修长的玉腿仍紧缠着他的腰际,叹息着道:“烈郎啊:姿仙心中很痛苦,但又很快乐,素香她……啊!”风行烈用舌头舐去她脸上的新泪,心痛地道:“倩莲说得对,我们必须化悲愤为力量,坚强地去面对生命,否则香姊在天之变亦不能安息。”
  谷姿仙默默垂着泪,好一会才稍稍压下悲伤,道:“我们应怎么办呢?离府前我对追杀年魔的事还抱着乐视的心境,现在姿仙信心尽失,一点把握都没有了。”
  风行烈眼中射出凛凛神光,温柔地爱抚着娇妻胴体,坚定地道:“不要失去信心,敌人的实力虽是强大,可是今次花街之战,将像暮鼓晨钟般启醒了天下武林,使他们知道若不团结起来,最终会落得逐一被屠戮的命运。”
  谷姿仙摇头叹道:“烈郎太乐了,白道的人,尤其势力盛大的八派都是朱元璋得天下后的最大得益者,他们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再夺取更大的利益,抱着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自私态度,最好看到我们和方夜羽拚过两败俱伤,谁有闲情为正义而战,像小半道长那种想法的人可说绝无仅有。”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鹰刀的出现,吏便他们的团结再打了个折扣。我们只能倚仗自己的力量了。”
  风行烈淡然一笑道:“有了你们三位。我风行烈便已拥有了整个天下,可横枪无惧地面对任何恶势力。先师曾有言:成功失败有何打紧,生命的真义在于从逆流里奋进的精神,那才能显现出生命的光和热。姿仙只要知道我风行烈深爱着你,而我亦知道姿仙肯为风行烈作出任何牺牲,其它一切再不重要了。”
  谷姿仙娇躯一颤,仰起挂着情满的俏脸,娇吟道:“烈郎:再吻你的妻子吧:她对你的爱超越了世间任何物事,包括生死在内。”
  戚长征步出干虹青的房间,向门外守候着的易燕媚道:“让他独自休息一会吧:义父在那里呢?”
  易燕媚点头表示明白,答道:“城主去了劝慰寒掌门。你不去探视红袖姑娘吗?她正心焦地等待着你呢。”
  戚长征摇头长叹。
  易燕媚伸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道:“放心吧:以城主的绝验和智能,必能开解寒掌门,何况她仍有你,不会有什么事的。唉:人总离不开斗争和仇杀,到现在易燕媚才明白这是多么无情。”
  戚长征细看了她好一会后,摸头道:“有机会我定要向义父提议,让他老人家正式娶你为妻,让你为他生个儿子。”
  易燕媚俏脸飞红,又惊又喜地垂头道:“不要:我和城主只爱无牵无挂的生活,不愿受任何束缚,也不想因有了孩子而影响了他傲然而行的作风。”
  戚长征摇头道:“人是会变的。你不想为他生孩子吗?”
  易燕媚先是摇首,旋又含羞点头。
  戚长征干哑一笑道:“这就够了,此事包在我身上,想不到我不但有了义父,还多了位年轻美丽的义母。”
  易燕媚横他一眼道:“我最少比你大上十年,再不年轻了。”推了他一把道:“去:红袖姑娘在等着呢!”戚长征犹豫道:“我想先看小半道长。”
  易燕媚泛起扰色道:“他内伤外伤均非常严重。若非城主医术高明,怕会成了个废人,但目下情况仍未稳定下来,幸好他功力精纯,但正在行功吃紧期间,最好不要打扰他。”顿了顿道:“他亦很关心你和行烈啊!”戚长征摇头轻叹,总步进隔嶙红袖的房内。
  房内静情无声,原来红袖衣衫不解,倒在床头睡着了。
  戚长征来到床缘坐下,心想和红袖的发展真是始料不及,竟把她卷进江湖的斗争里去,谁想得到甄夫人能瞒过他们的侦察网,忽然大军压境,见人.便杀。只从这点推断,便知甄夫人有展羽暗中动用官府力量的相助。
  “戚长征:啊:戚长征!”戚长征从沉思里醒过来,才发觉红袖在梦中叫着他的名字。红袖当在一个噩梦里。呜咽呻吟,热由眼角泻下。
  戚长征激动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感慨道:“红袖红袖:噩梦过去了,我永远保护你。爱惜你!”红袖一震醒了过来,见是戚长征,凄叫一声把他搂紧,悲声道:“天啊:我刚看到你给坏人在围攻,幸好只是一个梦,那太可怕!太真实了。”
  戚长征找到她的红,疯狂地吻了起来。
  纪袖热烈地反应着。娇吟道:“求求你,立即占有我,在敌人再来前,让红袖尝到你爱我的滋味,红袖离死亦无憾了。”
  戚长征喘息着道:“我现在心中充满仇恨、懊恼和痛苦,绝不懂怜香惜玉。你不怕吗?”
  红袖风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为他宽衣,娇笑道:“只要是你,我就不怕,无论你如何狂暴,我也甘于应付。来:把你心中郁结的情绪舒在红袖的肉体上吧!”戚长征在红袖主动的挑逗下。欲火熊熊燃烧起来。
  灰儿见到韩柏,兴奋地把大头伸入他怀里。
  韩柏接着它的长颈,拍着它的头哄孩子般道:“灰儿啊:很快你不用闲了,到了京师后,我定骑着你四处游玩,唉:我感到对不起呢:自己整天风流快活.却让你孤清无伴,不用怕:到京后我给你找几位马美人,让你尽情享受.大快心愿!”后面的秦梦瑶“噗哧”失笑道:“你自己坏还不够?还要教坏这纯良的好马儿吗?”
  韩柏哈哈一笑,探手把秦学瑶搂到身旁.又把灰儿的头推入秦梦玛怀里,道:“灰儿:看我对你多么好,连这位我不有让任何人稍碰的仙女,也肯借与你亲热一番。”
  秦梦瑶俏脸飞红,重重在他背上打了一拳,不依道:“韩柏你检点一下口舌好吗?”
  韩柏故作不解道:“你不是说过没有人时我不用对你检点的吗?放心吧:若有外人,我自会演戏,教你脸上好过一点。”
  秦梦瑶拿他没法,抚着灰儿颈上的鬃毛,若无其事地道:“京师事了后。跟我回静斋一趟好吗?”
  韩柏大喜过望,不住点头道:“好极了:好极了!”直等听到秦梦瑶以这种妻子和丈夫商量的口气说话,他才真正感到对方确有委身于他的心意。
  秦梦瑶叹道:“现在是我嫁给你,还是你嫁给我.不要只懂做应声虫,至少该问问人家带你到静斋做什么,才可以答应啊!”韩柏尴尬问道:“是啊:到那里干吗?是否让我去参觏梦瑶的香闺,那定是世上最香的地方,尤其是那张床。”
  秦梦瑶为之气结。
  她自幼静修剑道,连话亦不喜多说一句,偏是遇上这个最爱胡言乱语的韩柏,这位她命中的克星。
  秦梦琨皱起眉头轻柔地道:“柏郎你或者没有注意,自梦瑶陪你睡了一觉后,你的赤子之心增强,可是魔功却丝毫没有减退的现象,形成一非常特别的感觉。”
  韩柏沉思片晌,点头道:“梦瑶说得对,不知如何。我的心中填满了莫名的欣喜和雀跃.很想向天下公布,秦梦瑶是我的了。嘿:那你究竟是否喜欢我这转变呢?”
  秦梦瑶站直娇听,移贴他怀里,仰起俏脸,定神凝视着他的眼睛,好一会才道:“那不是欢喜还是不欢喜的问题,而是梦瑶现在需要的不是你那原本的真性情,而是充横了肉欲的魔性,唉:真是冤孽.人家要的竟是你的侵略和征服,而非你的敬爱和怜惜,以刺激起一向没有的情绪,你不觉得梦瑶和以前不同了吗?那代表着梦瑶因抵受不住你的逗弄,逐渐向你开放着自己深藏的另一面。”
  韩柏虎目生威。一把搂着她,吻着她的的笑道:“那真好极了:我是奉着仙旨来侵犯你,可是为何你总是要我检点呢?”
  秦梦瑶跺足道:“人家早说过这是场各施各法的爱情征战,你总是没有心肝地忘记了,让要你听梦瑶的话啊!”韩柏大感有趣。点头道:“以后我绝不会忘记的了,无论你说什么,抗议什么,我都不理会,只求我感到顺心快意,唉:想想可如此对你这不可冒犯的仙子.我的血液便沸腾起来。噢:刚才你求我到静斋去,是否要让师门作主,正式下嫁韩某呢?”秦梦瑶又羞又喜嗔道:“谁求你了?”
  韩柏一双手乘机在她身上活动起来。道:“当然是秦梦瑶呢:现在我对自己愈来愈有信心了,当我们的肉体结合后,包保你永远离不开我。”
  秦梦瑶给他轻薄得混身抖颤,喘吟着道:“韩柏你很坏,你弄得人家脸红耳赤,有人来看到怎么办呢?”
  话犹未已,脚步声传来。
  秦梦瑶猛地一挣,离开他的怀抱。
  进来的是谢廷石和马雄。
  秦梦瑶忙背转了身,借着和灰儿亲热,避过两人看到她羞窘之态。
  谢廷石和马雄看到秦梦瑶美好的背影,还以为是见过的三位夫人之一并不在意,向韩柏施礼打招呼。
  谢廷石先和他交换了个亲切的眼色,道:“专使大人果然在这里,下官和马守备有事和大人商讨。”
  韩柏笑道:“好:不过先让我介绍这新纳的四夫人。”
  秦梦瑶明知他作弄她,却拿他没法.无奈下强摄心神,转过身来向两人裣衽施礼。
  谢马两人早由范良极处得知他多了位夫人,知道这专使时有离船上岸猎艳的奇行,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秦梦瑶,一看下两人立时目定口呆,心中叫道:“天啊:世间竟有如此动人气质的美女。”
  韩柏新受到秦梦瑶的刺激,魔性大发,一手接着秦梦瑶柔软的纤腰,另一手在两人眼目处挥扬了几下,隔断了他们难以移开的视线,笑道:“你们是来看新娘子,还是来和我说话。”
  两人尴尬地回过神来。
  谢廷石身为他的“义兄”.对自己的失态更感不好意思。忙借说诸掩饰:“刚接到消息,皇上为表示对专使大人的尊敬,由胡惟庸丞相亲自来迎……”
  韩柏心中暗凛,想不到一京立要和这权倾天下的奸贼交手,其不知是凶是吉,表面却若无其事道:“不若我们到厅内坐下才说,有烦守备使人找敝侍卫长来,好让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守备吩咐下去后,四人往舱厅走去。
第五章 临终之约
  戚长征步进房内时,寒碧翠正背对着他,望往窗外的园林里,听到足音,转过身来,脸上虽犹带泪痕.神情却回复了平静。
  戚长征把她拥入怀里。
  两人用尽力气搂着对方。
  戚长征道:“寒碧翠的事,就是我戚长征的事,只要你我还在,定可重振丹清派。”
  寒碧翠坚强地道:“碧翠经义父开导后,也想通了,花街之役,难令我派的八大高手折其五,又死了近六十个弟兄,可是我们丹清派有着超过百年的历史,早已蒂固根深。绝非一夜里可清除的,躲过风头后,我又可以重头来过,总不能教工师叔他们白白牺牲了的。”
  戚长征点头道:“我真高兴碧翠有这积极的想法,我老戚定会全力助你。”
  寒碧翠微叹道:“当然哩:你是人家的夫婿嘛:是了:现在有个头痛的问题,就是尚帮主把他的夫人交给了我们照顾.我们定要不让他再落进鹰飞那淫徒手中,否则怎对得起尚帮主。”
  戚长征大感头痛,现在他们是自身难保,但又怎可放下褚红玉不理,何况刻下褚红玉正和丹清派仅馀的三大高手和十多名好手留在总坛处,若让鹰飞找上去,不但褚红玉难保,丹清派怕要真的全军覆没了。
  寒碧翠看出他的担扰,道:“李爽师叔最是稳重,知道了花街的惨剧后.必会立时找地方躲起来,所以暂时他们应没有危险的。”
  戚长征舒了一口气,道:“他们会到那里去避祸呢?”
  寒碧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记得那偷了你玉坠的人吗?”
  戚长征嘿然道:“是否“妙手”白玉娘呢?”
  寒碧翠佩服地道:“你早猜到了:玉娘姨是娘亲的好友,最疼惜碧翠,她看穿了人家倾心于你,才破例出手来偷你的东西。她不但武功高强,还足智多谋,那天对付你的妙计就是由她想出来的。在如今情况下,李爽师叔定会去投靠她。”
  戚长征道:“你的玉娘姨是否住在城里?”
  寒碧翠道:“不:她隐居在城郊一个农村里,若我们能立即赶去,定能在鹰飞找上他们前,和他们会合。”
  戚长征想起了水柔晶,暗付以甄夫人之能,又深悉水柔晶潜踪之术,说不定能把她搜出来,想想都心焦如焚。
  拉起寒碧翠的手往外走道:一来:救人如救火,我们找义父商量一下。”
  两人来到大厅时,干罗正与风行烈,谷姿仙和老杰低声商议着。
  坐好后,戚长征把水柔晶和褚红玉的事提了出来。
  乾罗洒然一笑道:“想不到我乾罗纵横江湖四十多年,先给方夜羽暗中算计了一招,现在又为这甄妖妇感到头痛,可知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老生常谈,实有颠扑不破的真理。为此便我想到,若由干某来出主意,说不定因敌人对干某早有研究,可从我的历史我出我应变的某一种规律,便能加以针对应付。哼:今次我偏不出半点主意,全由你们后生一辈决定,这一着定教甄妖妇失算。”
  谷姿仙赞道:“这一下必然大出甄妖妇意料之外,可是乾老必须讲得出做得到,即尝不同意我们提出来的方法,亦不可出言反对,甚至提出意见,因为你的话谁敢不听呢?”
  戚长征拍腿向风行烈道:“老兄:你有位非常聪明的小娇妻。”
  寒碧翠心中暗项,声道妻子总是人家的好吗?眼珠一转道:“碧翠还有个更进一步的提议,就是戚郎和风兄两人都不出主意,改由我们中的一人定出计策,如此才能更收奇兵之效。”
  风行烈先是一愕,按着眼中射出赞赏之色,大力一拍戚长征肩头,识相地道:“寒掌门才真的冰雪聪明哩:不若就由她出主意,我们做两个听话的小喽罗。”
  戚长征微笑看着脸有得色的寒碧翠摇头道:“若真要敌人猜不到我们的行动,碧翠实不宜出主意。因为你心中最关注的事,定是如何与丹清派的人会合。如此则会落人敌人算计之中。”
  寒碧翠点头同意,向谷姿仙道:“那由风夫人出主意吧!”众人眼光转到谷姿仙俏脸上。
  谷姿仙俏脸微红,道:“我并不是出主意的最佳人选,因为姿仙绝非机灵多智的人。不若看看我们的小精灵睡醒了没有,由她想出来的鬼主意,必会教敌人和我们都要大吃一惊。”
  老杰拍案叫绝道:“就是小莲那妮子吧:她甚对我的脾胃,就让他来主持大局,任何人都不得异议,这定含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风行烈长身而起道:“让我抱她出来见客,看看她有没有什么精灵主意。”
  戚长征笑向两女道:“假若小精灵不把两位美女安排到我和风兄的身旁,两位美女肯答应吗?”
  寒碧翠和谷姿仙齐感愕然,首次想到这难以接受的可能性。
  乾罗接口道:“行烈快抱你的宝贝出来动脑筋,无论地想出来的方法是如何难以接受,我们都答厅,这一着必教甄妖女摸不透。”
  浪翻云在江水里冒出头来,看了渐渐远去的官船和护航的战船一眼后,再潜入水里,往左岸游去。
  他潜得很深,到了岸旁,仍凭着流转不息的真气留在水底好一段时间后。才冒上水面,在一堆乱石间离开江流。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若让有人发现他此时由江里冒出来,定会联想到他和官船的关系。运功细察几遍,连对岸的疏林亦不放过,肯定无人后,才理上岸旁,一溜烟闪进一座树林里,借着飞驰之势,运功把湿衣蒸干。
  离开树林时,他回复了潜进江水前的干爽。
  他仍不敢大意,借着地势及林木的掩护,往应天府奔去。
  楞严既指使展羽诱他上京,必然有对付他的把握,若要对付他,自须先掌握他的行藏,才可以发动精心设下的陷阱。
  在一般情况下,即管是庞斑亲来,亦没法把他骗过。
  所以楞严必有他一套的手段。思索间早奔出了十多里路,倏地停了下来,功聚双耳,全神倾听。
  兵刃交声声由左方远处一座小丘上传来。
  声音发出处距离他这里最少有七、八里之遥,若非因小丘地势高,声波扩散不为林木所阻。真不容易听到。
  浪翻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否楞严布下的陷阱。
  他这个想法并非全无根据,问题最大处在于打斗声来得这么巧,偏在他上岸时,而声音发出处又正好在易于传声的高处,惟恐他听不到的样子。
  假设这是楞严安排的话。那代表楞严已知道他藏在官船上,亦由此推断出范良极和韩柏的真正身分。若是如此,他现在所做的事,是立即赶上韩柏他们,教他们立即逃跑。
  所以目下的头等大事,就是先要弄清楚那边山丘上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那边敢犹豫,全速往兵刃响处掠去。
  谢廷石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马雄支使了开去,然后向对坐台旁的韩柏亲切地道:“四弟:对于三哥我昨天的提议,想好了没有?”
  韩柏心中暗骂去你他妈的三哥,你这奸猾官儿有何资格和我称兄道弟?
  表面则不得不暗笑道:“我们早商量过了,三哥的话不无道理,不过事关重大,三哥最好安排我们和燕王见见面,谈得详细一点,将来四弟我亦好向敝国君交待。”
  这番话合情合理,谢廷石离心中暗恨,也拿他没法,点头道:“这个当然:燕王现已到了应天府,准备为皇上祝寿,到时自会安排和你们相见。”
  顿了项叹了一口气道:“本来燕王为了感谢四弟在灵参一事仗义出手,帮了我们这样的大忙,特别为你预备了些好东西,但刚才见过四弟那倾国倾城的夫人后,我怕四弟对其它女人再无兴趣.故不知是否应说出来了。”
  韩柏精神一振,明知对方想以美女笼络自己,亦不由食括大动,暗忖听听总无妨吧,道:“女人都会嫌多吗?不过若只是一般货色,就不提也罢。”
  谢廷石心中暗笑那怕你这色鬼不上钓,那怕炉嘴的猫儿不吃鱼,正容道:“燕王对女人的眼光绝不会低于四弟,他可以拿出来献宝的女人,自是第一流的货色。”按着压低声音道:“燕王封异族美女特感兴趣,多年来一直在域外各族中搜罗未成年的美丽处女,带回中原由专人训练.最懂服侍男人,知道我三位兄弟都是惜花之人后,特别挑了三位最顶尖儿的美丽处女,教人送到京师来,嘿:保证你们洽意。”
  韩柏立即忘记了“听过就算”的念头,喜上眉梢道:“那给我的人儿是什么族的人?”谢廷石知道鱼儿刚咬着了鱼饵,故作神秘道:“若不是燕王真的想和四弟交友,这个美女他才舍不得送出来哩!”再把声音压低少许道:“她的名字叫姬典挪,乃燕王的美女珍藏里的首席美人,是域外一个专盛产美女叫‘鬼方’的游牧民族和东欧罗刹族的混血美女,凡见过她的男人,都要拿着个大碗,按着流出来的口涎哩。嘿:三哥我曾在宴会里看过她跳舞,直到现在亦不时在梦中重看到那情景。”
  韩柏色醉三分醒,皱眉道:“若她真的长得如此动人,我才不相信燕王舍得拿来送我。”
  谢廷石始知自己夸张得过了火,忙补救道:“由此你便可知燕王是干大事的人,也可以说他做人实际,若取不到皇位,不但美女不保,连他的性命都留不住,权衡轻重下,只好忍痛割爱,以向兄弟表示真正的诚意。”
  韩柏暗忖,难道我真的对燕王如此重要吗?旋又扰疑地道:“她今年多少岁,是否不是处子之身呢?”将己比人,他绝不会让这样的美人保持完璧,燕王亦应不会例外.说不定先尝了后,才拿来送他作人情。
  谢廷石拍胸保证道:“四弟放心,燕王乃义薄云天的豪士,绝不会作出此等不义的事。”又眨眨眼睛低声道:“四弟虽见惯美人,但保证未遇过这等货色,她的秀发像太阳般金黄,皮肤比白玉还雪白晶莹,身材之惹火,连干柴也可以烧着,比你那四位夫人都要高。唔:最多比你矮上一寸半寸,那对长腿跳舞时的迷人,要见过方可知道,想象都想不来。”
  韩柏听得魔性大发、心痒难熬,道:“到京后是否立即可见到她呢?她的头发真是金色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谢廷石心中暗笑,肃容道:“我们已是兄弟,肝胆相照,若是骗你,天上的神明都不放过我,她在十日前由燕王的高手自顺天府护送来京,应该在这几天内抵达,届时燕王当会作出妥当安排。”
  “砰!”门推了开来,范良极一脸不快,咬道:“你们有事商议,怎能揪开我这地位最崇高的大哥。”
  浪翻云掠至山丘脚下,停了下来,暗忖应否立即不顾而去。
  这时他已知这只是江湖上的一般仇杀,沿途奔来时,他发现了三具体,都是一剑致命,显示凶手是同一个人。
  谁人的剑术如此高明?
  上面的兵器交声声忽地沉寂下来。
  浪翻云心想看看亦应无碍,往上走去。
  丘坡处另有两名武林人物伏草丛里.坡顶处再有一具体,但都不是用剑的。
  这时他大概猜到了这些武林人物,因着某一原因,在此伏击围攻这持剑的高手,不过终落得惨死当场的结局。
  他细察地上的脚印血迹,追踪到另一边山头,发现了那持剑的人。
  他伏身地上,剑掉在一旁,还有个小包袱。
  浪翻云把他翻了过来。
  只见他眼耳口全是血渍,胸会被硬物击得碎陷下去.真是烈震北重生都救不回来。
  见他还有一丝气息,浪翻云拿着他的手,输进真气,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遗言。
  那人显然功力精纯之极,受了这样的重伤,可是一经输入真气,立时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微睁双眼,带着惧意望向浪翻云,自是怀疑对方是敌人。
  浪翻云一触对方眼神,便知此乃心术不正的人,暗想无论好人坏人,最后的结局还不是毫无分别吗:心中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淡然道:“我只是路经这里,见到你还有一口气,故此把你救醒片刻,看看你还有什么说话。”
  那人现出惊恐之悔的神色.喉咙咯咯作响。
  浪翻云一指点在他后身处。
  那人口中吐出一口血来,但呼吸稍畅,免去了立即窒息而死。
  他望了浪声云好一会后才喘着道:“到现在我才相信你不是我的敌人,因为以你的反应和武功,怕两个我都非你的对手.阁下高姓大名。”
  浪翻云心中大奇,以这人的伤势,为何垂死下说话仍如此有条不紊,求生的意志如此坚强,定是有件不能放下的心事,微笑道:“我就是浪翻云!”那人全身剧震,眼耳口一齐涌出血丝,仗得浪翻云源源不绝输入真气,暂时养着他的命。
  那人奋起意志道:“原来是你,唉:我可否求你一件事。唉:假若你知道我是“俊郎君”薛明玉,定不会答应。”
  这次轮到浪翻云呆了起来,细看他那苍白却与俊俏绝拉不上半玷关系的丑脸孔,奇道:“若非我知道若冒充以奸淫之行臭名远播的俊郎君对你绝无半点好处,我定会以为你在胡说。”
  “俊郎君”薛明玉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的大秘密,连妻儿都不知道,我真的面目一直隐藏在一张假睑皮下,叹:你现在厅明我为何仇家遍天下,却可以倏时踪影全消,靠的就是由百年前天下第一巧匠北胜天的妙手造出来的一张假脸皮。唉:今次若非我不知道给他们喷了一种特别的药液到我的皮肤上,也不会给他们在这里藏着加以围攻,我真的不甘心呀:我一生从不求人,可是我现在真的求你一件在你来说乃举手之劳的易事。”
  他实际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尽头,全赖浪翻云的真气养着命,才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浪翻云叹道:“若我助你完成最后愿望,岂非对所有曾被你毁了一生的女子不公平之极。”薛明玉了解地点头,思索着道:“不知你信不信,开始时我虽用了强迫的手段,但在过程里我却是非常温柔,事后则感到非常后悔,痛哭流梯,只不过隔了一段时间,心内又生出强烈的冲动,迫得我一错再错。唉:我曾因一个女孩事后自杀了,心中立誓不再犯淫行,为此娶了个妻子,又生下了女儿,可是平静了三年后我忍不住偷偷出来犯案,最后给他发觉了,带着女儿离我而去,那是我一生人里最痛苦的时刻了。”
  他愈说愈兴奋,红光满脸。
  浪翻云知道他是回光反照.随时断气,喟然道:“无论如何,你总害得无数妇女丧失了贞节,所以我不答厅你最后的要求,你亦无话可说。”
  薛明玉脸上露出狡猾的神色,道:“不若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把我多年来囤积了偷来的金银宝物的收藏点告诉你,你可用之济贫,又或用之资助怒蛟帮,不是挺好吗?”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何碍说出你的要求来听听。”
  薛明玉精神大振,急不及待地道:“你的身材和我相若,只要戴上包袱内的假脸,即可扮成我的模样,今天申时便在京师的落花桥把包袱里那个玉瓶交给我的乖女儿,说几句交待的话后立即离去,便完成了我的心愿。唉!你不知我费了多少时间,明查暗访,才找到我的女儿,初时她不肯认我,直到今年夏天,她才使人送信给我,着我弄这瓶药给他,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件事。”
  浪翻云道:“这是什么药?”
  薛明玉脸现难色.好一会才道:“我知道瞒你不过,这是偷自南海简氏世家的传世之宝,最后仅剩下的八粒专治不学之症的“金枪不倒丹”。”
  浪翻云皱眉道:“你的女儿究竟是谁,生就什么模样。”知道竟是这种药物.他大感不是滋味。
  薛明玉以哀求的眼光望向他道:“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做出任何损害我女儿的事,不过你先要答应我,我女儿的身份,只限于你一个人知道。唉:若让人知道她有个像我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我真不敢想象那后果。”一阵气喘,咳出了几口鲜血。
  浪翻云再尽人事,输进真气,催道:“我答厅你吧:快说。”
  薛明玉气若游丝道:“我包袱里有张地图,说……明了藏……咳……我的女儿是朱元璋的……咳……”
  浪翻云一呆道:“朱元璋的什么?”
  薛明玉两眼上翻,一口气续不过来,魂兮去矣。
  浪翻云取过他的包袱,解了开来,找出一张很精美的软皮脸具,检看下亦不由心中一寒,暗叹北胜天可以乱真的手艺。再翻了那玉瓶出来拔开嗅了嗅,摇头苦笑,才按回塞子,连着找到的地图和那块假脸皮塞入怀。
  他沉吟半晌后,扛起薛明王的体在离开现场十里处的一个密林内和他的剑连衣服全埋了,却不动其它体。
  这并非他没有恻忍之心,而是有着更重要的计划要进行。
  诸事妥当后,戴上了脸具,拍拍背上长剑,全速赶往京师。
第六章 抵达京师
  专使房内。
  柔柔,左诗和朝霞穿上了高句丽色彩鲜艳的华服,人比花娇地笑看着范良极义正词严地括责韩柏的不是。
  令她们忍唆不住的不是韩柏苦着脸的表情,而是穿起了比他身裁稍大的官服的范良极,指手画脚时那像老猴般的有趣神气。
  陈令方坐在一旁,欲言又止,显是见范良极正在势头上,有话亦不敢说出来。
  这时范良极正唠唠叨叨骂道:“你这好色的小子,一听见别人有美女相送,立时灵魂儿飞上了半天,也不想想若让我们身旁多了个燕王的间谍,是多度危险的事。”
  韩柏轻叹道:“你可以告诉谢奸鬼说自幼苦练重子功,难道我可以这么说吗,若断然拒绝,不是摆明不合作叹?莫忘记我们的原则是要拖着他们。”
  这几句话有如火上添油,范良极跳了起来道:“现在是我们要靠他吗?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吧:拒绝就拒绝.他能奈何我们嘛?找借口还不容易:每次你想推我,不都是有一担又一担的借口,不如索性阉了你,变成太监专使,那以后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三女听他愈说愈粗都俏脸红了起来。
  韩柏愕然道:“阉了我?你不为我着想,亦要为你四位义妹将来的美好生活着想呀。”三女更是脸红耳赤。
  左诗知道两人不会有什么好说话,责道:“大哥:柏弟啊:快到京师了,你们不好好商议待会见到胡惟庸时如何应付,却还在纠缠不清。”
  范良极对这义倒是言听计从,再瞪了韩柏一眼后,别过头去,看到陈令方表情古怪,喝道:“陈小子:你怎么想?”
  陈令方瞪大眼看着他。
  范良极颓然道:“二弟:你…:唉!”韩柏失声道:“你那盘关系终生的棋输了吗?”范良极苦笑道:“真不忿,这次只拉一子.却多了个妈的二弟。”
  三女终忍不住,笑作一团。
  陈令方吸了一口气后道:“四弟说得不错,因为他有点像我,摆明乃贪花好色的格局,人家有女相赠,若看都不看就拒绝了,实在于理不合,我……”
  范良极阴恻恻道:“我实在不应做你的大哥,你和这淫……叹:这贪花浪棍才是难兄难弟,配对成双。我这洁身自爱的人实不宜和你们混在一起。”
  韩柏哼哼一笑道:“洁身是个事实,自爱则未必,说到底你只是怕去应付云清之外的任何女人,生怕多了个女人后云清会不睬你,你心中还不是也想女人嘛,只不过是一个而不是两个吧了。”
  范良极老脸微赤,长叹道:“我也不骗你。我确想到云清的问题……”
  接着提高声音.理直气壮地道:“但更重要的是明知这不会是好事,弄了个燕王的人在身边,你怎样处理?”
  韩柏吞了口涎沫道:“不若如此吧:我们先接受他的馈赠,三日后完璧归赵,送还给他,告诉他我家中四双河东狮呷醋得太厉害了……三女一齐大发娇嗔,指骂韩柏。范良极瞪着他道:“你打的真是如意算盘,怕不是三日.而是“三夜”吧:这赠品若仍是完璧,我敢把人头送你。”
  陈令方亦皱眉道:“我没有四弟的借口,是否应照单全收呢?嘿:横竖我不是和你们住在一起,多了个间谍在房内怕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时任谁都知道这封难兄难弟都想收纳燕王棣送出的大礼了。
  左诗娇哼道:“韩柏:我们四姊妹要和你约法三章 ,若没有我们的准许.其它野女人一个都不准进门。免得你给人骗了都不知道。”
  范良极见终有人站到他那一边,大乐,正要夸赞自己的贫贱不能移,房门推开,穿上韩国华丽女服,头结宫髻的秦梦瑶娜娜,轻步而来。
  六个人齐感眼前一亮。
  华服盛装的秦梦瑶,多了平时麻衣素服的她一份没有的阳光般夺目的的亮丽,那种高雅清贵,连三女亦看得目炫神迷。韩柏等更是目定口呆,连呼吸都停了。
  秦梦瑶见所有眼光全集中到她身上,雍容地向范良极道:“继续骂这小子吧:梦瑶支持范大哥。”
  范良极被她绝世姿色所摄,竟连高兴都忘记了。
  陈令方叹道:“见到四妹.二哥才明白什么叫倾国倾城之美!”柔柔走了过去,挽着秦梦瑶道:“梦瑶真的美艳不可方物。”转头向另两女招呼道:“不要理他们的事了,趁还有点时候。我们再给梦瑶打扮一下。”
  两女欣然和柔柔拥着秦梦瑶出房而去。
  韩柏扑至门边,向着四女往邻房行去的背影吱道:“梦瑶记得替你落妆是为夫的权利。”
  范良极一把将他抓了回来,把他按到靠窗的椅里,自己坐到一旁,吁了一口气道:“我们要先清醒一下,好应付抵京后会遇到的各种问题!”
  韩柏笑嘻嘻道:“终于肯承认自己患了失心疯了吗?”
  陈令方怕范良极再次骂不停口,插入道:“现在最头痛就如何患付燕王,他似乎早有一套计刮,想边过我们来进行,一步步把我们迫上不能回头的路上。你们试想想吧:燕王的封地最接近高句丽,我们又是由谢廷石陪伴到京……”
  范良极冷冷切入道:“你们又受落了他的美人儿。”
  陈令方有点尴尬地干咳一声,续道:“就算你有女人,我们亦免不了受到牵连.你们两人或者各打一百大板,逐回高句丽算了,但我就惨了。”
  韩柏为了表示并非只懂迷恋美色,煞有介事道:“我还有个疑问,就是燕王之所以看上我们,自然是为了那些万年参,若在其中加料,定可把朱元璋毒死,但现在要到京师了,万年参立会被接收,为何谢廷石还好整似暇,不怕失去了下手的机会吗?”
  陈令方和范良极两人齐往他看来,却毫无赞赏他思虑慎密的意思。
  韩柏老脸一红,不安地搓手低声道:“叹:难道我说错了。”
  范良极闷哼道:“你脑筋不灵光我绝不怪你,只能怪你父母。”站了起来,到了他身前仔细端详着道:“你若是朱元璋,人家送东西给你,你就想都不想便吃了吗?”
  陈令方不忍韩柏被范良极耍弄下去,截入道:“朱元璋身旁有几位药物专家,再为他检验所有东西,不要说食物,连写字的纸张都不放过,想下毒害他,真是难之又难。”
  范良极道:“就算过得他们那关,也过不了那些什么圣僧太盐。”转向陈令方喝道:“你最好由现在开始叫回皇上,做回你的狗奴才,否则在胡惟庸面前,冲口叫出了朱元璋,保证你马上人头落地,那时莫怪我们和你画清界线,不认你作兄弟。”
  陈令方脸色微变,心知肚明范良极不满被他剥夺了一次耍弄韩拍的机会,可是对方言之成理,一时哑口无言。
  范良极大感惬意,待要乘胜追击,船速倏地减速。
  “砰砰膨膨!”一阵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在岸旁晌起。
  接着是喧天动地的鼓乐声。
  韩柏的心忐忑跳了起来,喘着气道:“妈的:终于到了。”他的感觉恰像初登戏台的小丑。
  甄夫人步进鹰飞的卧室时,鹰飞刚做完午课,闻声睁开眼来,看着这外貌娇媚,心比蛇的美女,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刺激。
  甄夫人毫不避嫌。坐到床缘,伸出纤美的玉手,搭在他腕脉处,好一会后才松开手,道:“封寒那死前一刀确是非同小可,以你深厚的底子,又经我立即施救,恐怕不休息上十天,绝不能复元,使我们的实力大打折扣。”
  鹰飞问道:“其它的人怎样了?”
  甄夫人淡淡道:“除了摇枝先生伤势较重外,其它人都可随时出手,这一战看来是我们占尽上风,可是以万恶山庄和山城去换封寒之死,始终不划算,这次我们可说是得不偿失。”
  鹰飞叹道:“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夜羽当日收拾不了干罗,致种下了今日的祸根。否则他们休想有一个人能逃掉。”顿了顿低声道:“我亦要负上很大的责任,不但杀不了戚长征.还让他忽然复苏过来,杀了魏门主,伤了摇技先生。”,甄夫人似对得失毫不在意,微笑看着他道:“飞爷何时这么懂得体谅人家呢?”
  鹰飞微一错愕,思索着对方的话,她说得不错,他鹰飞一向待已竟对人冷酷。何时变得如此为人着想,难道自己竟情不自禁爱上这厉害的女人,想到这里,暗自抹了把冷汗。
  甄夫人浅笑道:“以你的性格,肯如此不顾自身来救我,素善怎能不心生感动,所以就算你要我拿身体来报答你,素善亦只会欣然答应。”
  鹰飞双目亮起异,仔细看了她一会后,摇头苦笑道:“若非我精通觏女之术,看出你仍是处子之身,定以为你是个爱勾引男人,媚骨天生的尤物。算是我求你吧:天下间没有多少个正常男人能拒绝你,而可恨你却是我不敢动的女人之一,你难道对夜羽半点爱意都没有吗?”
  甄夫人看到鹰飞进退两难的窘态,花枝乱颤般娇笑连连,半晌后回复平静,淡然道:“小魔师是个罕有的动人男子,文才武略均使素善心悦诚服,说人不喜欢他,实在大没道理了。可惜我总觉得和他的关系有着交易的味道,总提不起劲来,或者和他云雨之后,会有另一番光景,不过一天他未能收复中原,我也不会和他欢好。唉:素善终是个正当的女人,在这刀头舐血,兵凶战危的时刻,自然地生出肉欲的渴求,但能被我看得上眼的人又实在太少了,我这样坦白道来,你应充分体会到人家的心意吧!”鹰飞心叫不妙!这女人总不放过引诱自己的机会。与方夜羽的真致交情,究竟能令他还可支持多久呢?
  甄夫人若无其事道:“好吧:以后我不再挑引飞爷了。”
  鹰飞呆了起来,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只知绝非好过。
  甄夫人眼中射出憧憬之色,悠然神往道:“告诉你吧:或者素善确是天生淫荡的女人,因为我很想会会那韩柏,看看为何花解语和秦梦瑶这两个极端相反的女人,都会同时对他倾心。”
  鹰飞为之哑然,并涌起一股强烈的忿怒和嫉意。
  她是否故意刺激自己呢?
  横竖地想献身韩柏,不若由自己先拔头筹。
  甄夫人轻松地道:“或者我们是同类人,都是为求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之辈,很多我不敢向夜羽透露的事,都觉得可以向你说出来,不怕你会露给第三者知道。”
  鹰飞心中暗道:“就是知道你比我更厉害,我才要克制着自己,不敢碰你。”
  他想了一会后道:“夜明若知道你封韩柏大感兴趣,对他的打击不是更大吗?”
  甄夫人摇头道:“你是夜羽最好的朋友,应明白他是个为成大事,不惜牺牲一切的人。连秦梦瑶他亦可以舍弃,何况是素善。”
  鹰飞听出她语气里的苦涩味儿,反放下心来,原来她想见韩柏,一方面是生出了好奇心,更重要是对方夜羽报复。当然,日后假若她遇上韩柏,真的弄假成真爱上了他并不稀奇,像他们这类自私自利的人,动了真情可能比任何人都来得疯狂,原因在于会把对方视为私有物。
  解决的方法,就是把韩柏干掉。
  甄夫人有点自言自语地道:“夜羽其实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只不过给放到了这位置上,不得不硬着心肠去追求达到目的,自他知道秦梦瑶活不过百日后,我从未见过他有半丝欢容。”
  鹰飞道:“其实夫人你是深爱着夜羽的,只不过不忿只能在他心中只占到次要的席位,为何不以你的柔情把他争取过来,助他忘记秦梦瑶。却反要去碰那韩柏,小心引火自焚,难以自拔哩!”他自已想想都觉好笑,竟如此苦口婆心去劝一个女人,一向以来,女人不外都是他有趣的玩物罢了。
  甄夫人秀目彩光涟涟,微笑道:“飞爷可知训兽师如何去驯伏猛兽吗?”
  鹰飞皱眉道:“怕不外有赏有罚,使猛兽知道反抗无益,只好乖乖服从命令。”
  甄夫人摇头道:“那只是表面的基本功夫,高明的驯兽师都知道,最重要是须取得猛兽如老虎的信任。”
  鹰飞愕然道:“怎样可取得没有人性的老虎的信任呢?”
  甄夫人盈盈起立.轻笑道:“方法很简单,就是陪老虎睡觉,他才会视你为同类,真心服从你,此事千真万确。绝非我诳你。”
  鹰戒微怒道:“问题谁才是真正的驯兽师?”
  甄夫人到了门旁,停步转身,嫣然一笑道:“只为了想找出这答案,我便想去会会那个韩柏。”
第七章 刺杀行动
  莫意间独据一席,在昨晚才曾被鲜血染红了的花街一所酒楼上的雅座喝着闷酒。
  街上行人熙攘,一点看不出昨夜曾发生了大屠杀。
  所有体均被秘密运走,血迹亦洗刷得一干二净。
  街上阳光漫天,可是莫意闲的心境却是密云不雨的闷局。
  他并非为昨夜的未竟全功而失落。
  与臭味相投的谈应手联击浪声云惨败后,再没有打击是他受不了的。
  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桩奇耻大辱,可是他绝过不了自已那一关。
  当别人望向他时,他总看出那背后的鄙夷。
  他莫意闲只是个弃友迷生的懦夫。
  孤竹和十二游上的叛离对他的自信是另一个严重的伤害,使他清楚知道巳大不如前。
  他曾试过发奋图强,潜修武技,但努力了数天后,就颓然废止。因为他深知以自己的天份才情,这一生休想超越浪翻云。
  于是唯有每晚到妓寨纵情酒色,麻醉心中的恼恨与愤怒。
  他很想离开方夜羽,找个无人的地方,躲上一两年,至少待拦江之战后,看看结果,才再决定行止。
  可恨这亦不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了方夜羽这靠山的可怕后果。
  这十多年来,与谈应手狼狈为奸下,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他亦弄不清楚结下了多少仇怨。
  现在谈应手已死,若再脱离方夜羽,又没有了孤竹等爪牙,所有苦候已久的仇家们。绝不会放弃可攻杀他的良机。
  那些对他恨之刺骨的人,自不会讲江湖规矩,只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他.那时他将没有半天安乐日子可过。
  进既不能,退亦不得。
  为何会陷身进这种噩运里,他喝掉了杯中的酒,意兴阑珊地站了起来,掷下酒资,步履沉重地来到了街上。
  秋尽的温热阳光照到他肥胖的躯体上。街上的热闹与他半丝关系都imc有,和其它人相比,他是处在另一灰暗无光的世界里。
  他升起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就在这时,心中生出警兆。
  戚长征这时正在对街另一座酒家靠街的台子处,通过窗子全神贯注地虎视着步往街上的莫意闲。
  他能在这个时间坐在这张椅子里,其中实动用了庞大的人力物力,更绞尽了脑汁。
  他这时的外表只像个黝黑老实的行脚商人,在寒碧翠美丽的妙手施为下,他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人。
  谷倩莲这小灵精想出来的计划,大胆得连干罗亦为之动容。
  在他们把形势分析给他知道后,她眼珠一转,便想出了连环毒计。对付敌人。
  第一步就是找敌方一名高手,加以刺杀。
  老杰立时动用了仍留在长沙府内外的侦察力量,最后探选了莫意闲做对手。
  现在戚长征就是来执行任务。
  街上的莫意闲停了下来,那胖脸上肥肉迫得,眯成两线的小眼精芒亮起,往他望来。
  戚长征知道对方感应到自己带着深刻仇恨的眼神,心中暗赞,一声长啸,穿窗而出,落到街心处,轻提长刀大笑道:“怒蛟帮戚长征来也.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莫意闲的忌辰。”
  “蹼:蹼!”脚步声中,往对方迫去。
  “习!”莫意闲呵呵一笑,亮出铁肩,表面虽从容自若,却心生警惕,细察四周是否还伏有风行烈,干罗那类高手。
  暗暗叫苦。
  甄夫人和一众高手,早追出了城外,现在的他孤立无援,何况眼前这种以命搏命的生死决戥,数招即可分出胜负,不由萌生退意。
  四周的行人吓得纷纷逼进两旁的店去,连附近的几个官差听到动手的人是戚长征和莫意闲,比任何人更迅速躲了起来,更不要说前来干涉了。
  戚长征的脸容变得出奇地平静,两眼像两枝利箭般刺进莫意闲眼内,天兵宝刀发出凛烈无比的杀气。往对手罩卷而去,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晌。形相之威武,直似佛前的降魔金刚一般模样。
  莫意闲自知心虚胆怯,难以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一声短啸,手中铁扇一摇,化出十多道扇影,扩散开去,封锁了敌手所有进路。
  他的一扇十三摇,阴柔诡毒.罕有硬攻的手法。专事黏贴紧贴的技俩,只要敌兵给他缠上,绝难以展开攻势。那时只要真气稍衰,便会给他破开空隙,无孔不入地攻进去,比之凶猛的手法更人感到难以应付,厉害非常,否则亦不能成为黑榜高手。
  所以一开始,他便迫戚长征作埋身拚斗。
  戚长征夷然不惧,手中长刀弹起,斜斜画往敌人虚实离分的扇影里。
  长刀霍霍的劈风声,连街头衔尾躲起来观战的人亦清楚可闻.可知这一刀实贯满强大的气劲。
  莫意闲见对方这左手一刀精妙绝伦,觑准自己攻向他左肩的一扇直画而至,虽是心中凛然,却毫不惊慌,自恃功力较对方深厚。忙运起全力,准备硬架敌刀,同时打定主意,一旦迫迫对方后。在对方伏在暗处的人扑出来之前,立即迷之夭夭,不让对方形成围攻之局。
  冷笑一声,扇形散去,铁扇折合起来,闪电般往对方刀头点去。
  戚长征像早预知他有此一着般,哈哈一笑,刀光一闪即没,绕往莫意闲左侧死角,出神入化地又再一刀侧斩他的肥腰。
  莫意闲想不到如此声热汹汹的一刀,竟发了一半就撤回去变成另一怪招,刀势仍紧紧笼罩着自己,竟是缠兽的格局,摆明不让自己脱身,更暗暗叫苦。铁扇一挥,发出一片劲厉风声,先是横扫,接着直砸,全是不留手的抢攻。改阴柔为硬击。威猛绝伦。
  戚长征大刀骄天飞腾,在敌人扇影里吞吐变化。
  金遗交鸣声不绝于耳。
  戚长征不住后追,看来落在下风,只有莫意闲心叫不妙,他本以为这一轮猛攻,定能迫得对方阵势大乱,自己便好乘势退走。
  那知对方退而不乱,每一刀仍留有后着。待他气势稍衰,立即含在此消彼长下,展开反扑。换言之,若莫意闲这种最耗真元的打法,不能一举毙敌,将迟早被对方反攻过来。
  在一般情况下,莫意闲自可改采守势.应付敌人的反攻后,再重组攻势,可是在现今应时会有敌人加入这伏击之战的时刻,他绝不可容有这情况出现,因为在敌人主攻下,他更难以脱身,惟有保持现在的强攻,希望敌人捱不下去。
  换句话说,莫意闲正骑在虎背上。
  纵使真元损耗剩尽,亦要这般苦撑下去。
  一时扇影刀光,在街心处翻滚不休。
  戚长征的左手刀比之以前更成熟了,毒辣诡幻,虽仍不住后逼,却丝毫不露启象,还蹈隙寻瑕地针对着对方水银泻地式的狂猛攻势。
  瞬眼间,他们应战了近三十招,形势险恶至极点,连街旁观战的人亦看出只要任何一方稍有失误。将是立刻血溅命丧的凄惨收场。
  莫意闲一声狂喝,施出十三摇里一着精妙招数。借铁扇开,发出的劲气,破入对方刀势里。
  戚长征暗叫厉害,倏地避退。
  莫意闲展尽混身解数,才取得这逃走的一线空隙,那敢迟疑,如影随形追杀过去。
  只此一着。便知莫意闲不愧身经百战的黑榜级高手,要知他若往左右横移,又或向后方退走,都难逃被截击的命运。只有乘势迫前,冲破戚长征这缺口,才是最上之策,说不定还能趁势击伤戚长征,那就更理想了。
  戚长征一声长啸.改退为进,一刀向莫意闲攻来,竟是不顾自身同归于尽的打法。
  莫意闲绝有把握杀死戚长征,可是自己将不免也受重伤。在这种强敌暗伺的环境里,那和死亡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迟早的问题。
  放生死在眼前立判的一刻,莫意闲显示出贪生怕死的本性。狂喝一声,猛往旁移,改攻为守,优势尽失。
  戚长征刀势被压久矣,得此良机。立时转盛,长江大河般卷杀过去。
  同一时间,扮成高大老人的风行烈闪电般由屋顶疾刺而下,丈二红枪化作一道红芒,向着莫意闲的肥腰后背刺去,拿捏的时间、角度、力道均浑若天成,无有分毫偏差。
  莫意闲收摄心神,扭侧肥腰,运劲一振,铁扇分别射出两支扇骨,往两人激射而去。
  要知他为了逃命,被迫以刚劲硬手攻敌,实属不得已为之,而阳劲进速快速,不像阴劲般后力绵绵,故一迫下立成劣势,偏偏风行烈拣这要命的时刻偷袭,怎不救他连压箱底的秘招亦施展出来。
  这时他背后是一间金石文物的店,里面挤满观战的路人,只要这两支扇骨能使这两名年青的敌人攻势稍缓,他即可撞入里的人堆内,那时逃走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否则就是血溅当场之局。
  戚风两人怎会看不通这形势,同声大喝,分别施了个“卸”字诀,挑开扇骨,但身形终缓了一缓。
  莫意闲大喜,压力一轻下,往后疾退。
  风行烈狂喝一声,两手一送,使出“燎原百击”中三下掷枪法中的“虚有其表”,丈二红枪化作一道闪电,追上莫意闲。
  莫意闲想不到他有此一着,无奈下一掌劈往枪头处,另一手的铁扇则往戚长征的天兵宝刀扫去。
  成名非侥悻,生死搏斗中,莫意闲的应变和沉狠,均表现出一代黑榜高手的风范。
  “啪!”莫意闲掌缘切在枪锋处,立时魄散魂飞,原来掌触处乱虚无力,红枪厅手往地上掉去。
  原来这招“虚有某表”真的只是虚张声势,乃厉若海所创奇招之一,只看着速度来势、听着破空之声,任谁都会相信这枪贯满了力道,于是全力格,就像莫意闲现在所犯的错误那样。
  莫意闲用错了力道,差点侧跌往风行烈那一方,一个踉跄后,便把手提回来,内劲也逆流而回,立时喷出一口鲜血。
  戚长征的刀刚砍在扇上。
  莫意闲四十年来从未失过失手的铁扇竟甩手而去。
  风行烈早闪至另一侧,一拳击往他胸前檀中大穴。
  莫意闲狂喝一声,移过肩头,硬挡了他一拳,另一手指弹在戚长征变招劈来的天兵宝刀身处。
  肩骨碎裂之声立时晌起。
  这时三人贴身缠斗,天兵宝刀展不开来,戚长征冷哼一声,一肘往莫意闲胁下撞去。
  风行烈箕张两指,插向他双目,务要他看不清楚戚长征的攻势。
  在这危急存亡之际,连思索的时间亦来不及,莫意闲左拳猛声风行烈腰腹处,另一掌拍在戚长征的手肘处,同时拔身飞退。
  “蓬!”风行烈攻向他只眼的手改为下切,和他致命的拳头硬拚了一记。
  戚长征的手肘亦给他拍中。
  风戚两人全身一震,往后跌迫半步。
  莫意闲一声长笑,凌空退飞,眼看避入身后的里,一道红光,却由地上飞起,闪电般追上莫意闲,穿胸而入。
  原来风行烈使出燎原枪法“三十击”内诡异之极的“平地风生”,脚跺枪尾,把枪翘起并较正了角度.运劲一挑,丈二红枪立时由地上激射斜上,正中敌人。
  当年厉若海教风行烈这着脚法,只是基本功便练了他三个月,可知其难度之高,今日终收到了成效。
  红枪带着一蓬血雨,由背后飞出,插在前的石地上,枪尾还不住摇颤着。
  吓得内的人骇然后退,混乱不堪。
  莫意闲眼耳口里鲜血狂喷,凌空跌下,“蓬”的一声,肥躯像堆软泥般掉在街旁,立毙当场。
  风行烈和戚长征对望一眼,心中骇然,直至这刻才敢相信成功杀了个黑榜级的高手。
  两人知道敌人随时会来,交换了个眼色后,戚长征“呼”一声跃上屋顶,望东边去。
  风行烈拔回红枪,亦由另一方向掠去,转瞬不见。
  旁观的人这时才懂得继续呼吸。第七章 刺杀行动莫意间独据一席,在昨晚才曾被鲜血染红了的花街一所酒楼上的雅座喝着闷酒。
  街上行人熙攘,一点看不出昨夜曾发生了大屠杀。
  所有体均被秘密运走,血迹亦洗刷得一干二净。
  街上阳光漫天,可是莫意闲的心境却是密云不雨的闷局。
  他并非为昨夜的未竟全功而失落。
  与臭味相投的谈应手联击浪声云惨败后,再没有打击是他受不了的。
  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桩奇耻大辱,可是他绝过不了自已那一关。
  当别人望向他时,他总看出那背后的鄙夷。
  他莫意闲只是个弃友迷生的懦夫。
  孤竹和十二游上的叛离对他的自信是另一个严重的伤害,使他清楚知道巳大不如前。
  他曾试过发奋图强,潜修武技,但努力了数天后,就颓然废止。因为他深知以自己的天份才情,这一生休想超越浪翻云。
  于是唯有每晚到妓寨纵情酒色,麻醉心中的恼恨与愤怒。
  他很想离开方夜羽,找个无人的地方,躲上一两年,至少待拦江之战后,看看结果,才再决定行止。
  可恨这亦不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了方夜羽这靠山的可怕后果。
  这十多年来,与谈应手狼狈为奸下,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他亦弄不清楚结下了多少仇怨。
  现在谈应手已死,若再脱离方夜羽,又没有了孤竹等爪牙,所有苦候已久的仇家们。绝不会放弃可攻杀他的良机。
  那些对他恨之刺骨的人,自不会讲江湖规矩,只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他.那时他将没有半天安乐日子可过。
  进既不能,退亦不得。
  为何会陷身进这种噩运里,他喝掉了杯中的酒,意兴阑珊地站了起来,掷下酒资,步履沉重地来到了街上。
  秋尽的温热阳光照到他肥胖的躯体上。街上的热闹与他半丝关系都imc有,和其它人相比,他是处在另一灰暗无光的世界里。
  他升起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就在这时,心中生出警兆。
  戚长征这时正在对街另一座酒家靠街的台子处,通过窗子全神贯注地虎视着步往街上的莫意闲。
  他能在这个时间坐在这张椅子里,其中实动用了庞大的人力物力,更绞尽了脑汁。
  他这时的外表只像个黝黑老实的行脚商人,在寒碧翠美丽的妙手施为下,他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人。
  谷倩莲这小灵精想出来的计划,大胆得连干罗亦为之动容。
  在他们把形势分析给他知道后,她眼珠一转,便想出了连环毒计。对付敌人。
  第一步就是找敌方一名高手,加以刺杀。
  老杰立时动用了仍留在长沙府内外的侦察力量,最后探选了莫意闲做对手。
  现在戚长征就是来执行任务。
  街上的莫意闲停了下来,那胖脸上肥肉迫得,眯成两线的小眼精芒亮起,往他望来。
  戚长征知道对方感应到自己带着深刻仇恨的眼神,心中暗赞,一声长啸,穿窗而出,落到街心处,轻提长刀大笑道:“怒蛟帮戚长征来也.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莫意闲的忌辰。”
  “蹼:蹼!”脚步声中,往对方迫去。
  “习!”莫意闲呵呵一笑,亮出铁肩,表面虽从容自若,却心生警惕,细察四周是否还伏有风行烈,干罗那类高手。
  暗暗叫苦。
  甄夫人和一众高手,早追出了城外,现在的他孤立无援,何况眼前这种以命搏命的生死决戥,数招即可分出胜负,不由萌生退意。
  四周的行人吓得纷纷逼进两旁的店去,连附近的几个官差听到动手的人是戚长征和莫意闲,比任何人更迅速躲了起来,更不要说前来干涉了。
  戚长征的脸容变得出奇地平静,两眼像两枝利箭般刺进莫意闲眼内,天兵宝刀发出凛烈无比的杀气。往对手罩卷而去,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晌。形相之威武,直似佛前的降魔金刚一般模样。
  莫意闲自知心虚胆怯,难以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一声短啸,手中铁扇一摇,化出十多道扇影,扩散开去,封锁了敌手所有进路。
  他的一扇十三摇,阴柔诡毒.罕有硬攻的手法。专事黏贴紧贴的技俩,只要敌兵给他缠上,绝难以展开攻势。那时只要真气稍衰,便会给他破开空隙,无孔不入地攻进去,比之凶猛的手法更人感到难以应付,厉害非常,否则亦不能成为黑榜高手。
  所以一开始,他便迫戚长征作埋身拚斗。
  戚长征夷然不惧,手中长刀弹起,斜斜画往敌人虚实离分的扇影里。
  长刀霍霍的劈风声,连街头衔尾躲起来观战的人亦清楚可闻.可知这一刀实贯满强大的气劲。
  莫意闲见对方这左手一刀精妙绝伦,觑准自己攻向他左肩的一扇直画而至,虽是心中凛然,却毫不惊慌,自恃功力较对方深厚。忙运起全力,准备硬架敌刀,同时打定主意,一旦迫迫对方后。在对方伏在暗处的人扑出来之前,立即迷之夭夭,不让对方形成围攻之局。
  冷笑一声,扇形散去,铁扇折合起来,闪电般往对方刀头点去。
  戚长征像早预知他有此一着般,哈哈一笑,刀光一闪即没,绕往莫意闲左侧死角,出神入化地又再一刀侧斩他的肥腰。
  莫意闲想不到如此声热汹汹的一刀,竟发了一半就撤回去变成另一怪招,刀势仍紧紧笼罩着自己,竟是缠兽的格局,摆明不让自己脱身,更暗暗叫苦。铁扇一挥,发出一片劲厉风声,先是横扫,接着直砸,全是不留手的抢攻。改阴柔为硬击。威猛绝伦。
  戚长征大刀骄天飞腾,在敌人扇影里吞吐变化。
  金遗交鸣声不绝于耳。
  戚长征不住后追,看来落在下风,只有莫意闲心叫不妙,他本以为这一轮猛攻,定能迫得对方阵势大乱,自己便好乘势退走。
  那知对方退而不乱,每一刀仍留有后着。待他气势稍衰,立即含在此消彼长下,展开反扑。换言之,若莫意闲这种最耗真元的打法,不能一举毙敌,将迟早被对方反攻过来。
  在一般情况下,莫意闲自可改采守势.应付敌人的反攻后,再重组攻势,可是在现今应时会有敌人加入这伏击之战的时刻,他绝不可容有这情况出现,因为在敌人主攻下,他更难以脱身,惟有保持现在的强攻,希望敌人捱不下去。
  换句话说,莫意闲正骑在虎背上。
  纵使真元损耗剩尽,亦要这般苦撑下去。
  一时扇影刀光,在街心处翻滚不休。
  戚长征的左手刀比之以前更成熟了,毒辣诡幻,虽仍不住后逼,却丝毫不露启象,还蹈隙寻瑕地针对着对方水银泻地式的狂猛攻势。
  瞬眼间,他们应战了近三十招,形势险恶至极点,连街旁观战的人亦看出只要任何一方稍有失误。将是立刻血溅命丧的凄惨收场。
  莫意闲一声狂喝,施出十三摇里一着精妙招数。借铁扇开,发出的劲气,破入对方刀势里。
  戚长征暗叫厉害,倏地避退。
  莫意闲展尽混身解数,才取得这逃走的一线空隙,那敢迟疑,如影随形追杀过去。
  只此一着。便知莫意闲不愧身经百战的黑榜级高手,要知他若往左右横移,又或向后方退走,都难逃被截击的命运。只有乘势迫前,冲破戚长征这缺口,才是最上之策,说不定还能趁势击伤戚长征,那就更理想了。
  戚长征一声长啸.改退为进,一刀向莫意闲攻来,竟是不顾自身同归于尽的打法。
  莫意闲绝有把握杀死戚长征,可是自己将不免也受重伤。在这种强敌暗伺的环境里,那和死亡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迟早的问题。
  放生死在眼前立判的一刻,莫意闲显示出贪生怕死的本性。狂喝一声,猛往旁移,改攻为守,优势尽失。
  戚长征刀势被压久矣,得此良机。立时转盛,长江大河般卷杀过去。
  同一时间,扮成高大老人的风行烈闪电般由屋顶疾刺而下,丈二红枪化作一道红芒,向着莫意闲的肥腰后背刺去,拿捏的时间、角度、力道均浑若天成,无有分毫偏差。
  莫意闲收摄心神,扭侧肥腰,运劲一振,铁扇分别射出两支扇骨,往两人激射而去。
  要知他为了逃命,被迫以刚劲硬手攻敌,实属不得已为之,而阳劲进速快速,不像阴劲般后力绵绵,故一迫下立成劣势,偏偏风行烈拣这要命的时刻偷袭,怎不救他连压箱底的秘招亦施展出来。
  这时他背后是一间金石文物的店,里面挤满观战的路人,只要这两支扇骨能使这两名年青的敌人攻势稍缓,他即可撞入里的人堆内,那时逃走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否则就是血溅当场之局。
  戚风两人怎会看不通这形势,同声大喝,分别施了个“卸”字诀,挑开扇骨,但身形终缓了一缓。
  莫意闲大喜,压力一轻下,往后疾退。
  风行烈狂喝一声,两手一送,使出“燎原百击”中三下掷枪法中的“虚有其表”,丈二红枪化作一道闪电,追上莫意闲。
  莫意闲想不到他有此一着,无奈下一掌劈往枪头处,另一手的铁扇则往戚长征的天兵宝刀扫去。
  成名非侥悻,生死搏斗中,莫意闲的应变和沉狠,均表现出一代黑榜高手的风范。
  “啪!”莫意闲掌缘切在枪锋处,立时魄散魂飞,原来掌触处乱虚无力,红枪厅手往地上掉去。
  原来这招“虚有某表”真的只是虚张声势,乃厉若海所创奇招之一,只看着速度来势、听着破空之声,任谁都会相信这枪贯满了力道,于是全力格,就像莫意闲现在所犯的错误那样。
  莫意闲用错了力道,差点侧跌往风行烈那一方,一个踉跄后,便把手提回来,内劲也逆流而回,立时喷出一口鲜血。
  戚长征的刀刚砍在扇上。
  莫意闲四十年来从未失过失手的铁扇竟甩手而去。
  风行烈早闪至另一侧,一拳击往他胸前檀中大穴。
  莫意闲狂喝一声,移过肩头,硬挡了他一拳,另一手指弹在戚长征变招劈来的天兵宝刀身处。
  肩骨碎裂之声立时晌起。
  这时三人贴身缠斗,天兵宝刀展不开来,戚长征冷哼一声,一肘往莫意闲胁下撞去。
  风行烈箕张两指,插向他双目,务要他看不清楚戚长征的攻势。
  在这危急存亡之际,连思索的时间亦来不及,莫意闲左拳猛声风行烈腰腹处,另一掌拍在戚长征的手肘处,同时拔身飞退。
  “蓬!”风行烈攻向他只眼的手改为下切,和他致命的拳头硬拚了一记。
  戚长征的手肘亦给他拍中。
  风戚两人全身一震,往后跌迫半步。
  莫意闲一声长笑,凌空退飞,眼看避入身后的里,一道红光,却由地上飞起,闪电般追上莫意闲,穿胸而入。
  原来风行烈使出燎原枪法“三十击”内诡异之极的“平地风生”,脚跺枪尾,把枪翘起并较正了角度.运劲一挑,丈二红枪立时由地上激射斜上,正中敌人。
  当年厉若海教风行烈这着脚法,只是基本功便练了他三个月,可知其难度之高,今日终收到了成效。
  红枪带着一蓬血雨,由背后飞出,插在前的石地上,枪尾还不住摇颤着。
  吓得内的人骇然后退,混乱不堪。
  莫意闲眼耳口里鲜血狂喷,凌空跌下,“蓬”的一声,肥躯像堆软泥般掉在街旁,立毙当场。
  风行烈和戚长征对望一眼,心中骇然,直至这刻才敢相信成功杀了个黑榜级的高手。
  两人知道敌人随时会来,交换了个眼色后,戚长征“呼”一声跃上屋顶,望东边去。
  风行烈拔回红枪,亦由另一方向掠去,转瞬不见。
  旁观的人这时才懂得继续呼吸。
第八章 一代权臣
  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应天府位于长江下游,东有锺山为屏障,西则长江天险,气势磅薄,有龙蟠虎踞之胜,更握水陆交通要枢,乃古今兵家争战必取之地。
  远在春秋战国时代,吴王夫差派人于此城冶炼青铜器,称之为“冶城”。越减吴后,在秦淮河边另起一座土城,称为“越城”。越被楚减后,楚威王又在清凉山上了一座新城,取名“金凌邑”,金陵的名称始于此。
  三国时代。赤壁之战后,东吴的孙权迁都金陵,改称建业,翌年在石头山金陵邑原址城,取名石头城。依山城,因江为池,形势险要,有“石城虎踞”之称。
  此后东晋`宋,齐、梁、陈均在此建都。成为南北争战中决定成败的重镇。
  当年朱元璋一统天下,在定都的问题上,请来群臣商议,众臣纷陈己见,提出洛场、关中、汴梁等地。
  其中虚若无和刘基两人力主仍以元人首都北平为都。
  两人以元人都于此后,因其武功之盛,版图之广,早成了天下向往之中心,水陆交通,皆发轫于此。
  东出则山海关,至锦州速河;南组涿县、河间、达山东及东南各省;西北出居庸关、通察哈尔、绥远及外蒙;北出古北口,至热河。实乃天下军事交通经济无与匹敌的要塞。冠盖往来之盛,甲于金陵(建业)。
  其时为了这南北两大都会的选择,颇有一番争论。
  虚若无更提出自古以来,每逢分裂之局,均是北必胜南,偏安南方者最后莫不被北方所灭,屡应不爽。
  可是朱元璋久战求安,终不纳两人之议,道:“所言皆善,惟时有不同耳!长安,洛阳、汴梁实周、汉、唐、未故都。但平定之初,民未苏息。若建都于彼,供给力役,悉资江南,重劳其民;若就北平,宫室亦不无更作。建业,长江天堑,龙蟠虎踞,足以建国。临濠前江后淮,有险可恃,有水可漕,朕欲建为中都,如何?”
  众臣椎有称善,就此以金陵为都,易名应天府,以示上应天德,成立大明。
  北平则改名顺天府,封与军功最大的儿子燕王朱棣,北方遂落人其掌握上,于此亦可知谢廷石实乃天下十三布政司里最有权势的边疆大臣。
  这掌握着大明命脉的古都应天府,城区面积广阔。
  长江自酉甫横穿城北,艳名着天下的秦淮河由城南人,绕城西再北流入江。
  秦淮河入江前的河段,两旁青楼林立,大多是历史悠久,国势虽有兴衰,但这段河岸总是热闹非常,以另一种醉生梦死的方式存在着。
  江河两岸平原千里,东有宁镇山脉与富饶的长江三角洲相连,房舍连绵,名胜古刹,说不尽的千古风流。
  这时官船正在波平如镜的秦淮河上,缓缓靠往岸旁去。
  八艘京师的水师船布防在河的两岸和前后,阻截着其它船只的接近。
  码头外远处是状如伏虎的清凉山。山上是逶迤蜿蜓,昂首挺立的峥嵘石岩和古老墙堡,那就是石头城的遗址了。
  韩柏、范良极、谢廷石、陈令方等全齐集船旁。等待着下船的时刻。
  岸上驾起了两个高达四、五丈的爆竹塔,“劈劈啪啪”火光烁跳中由下往上烧去,送出了大量的浓烟和火屑的气味,平添了不少气氛。
  码头旁的空地上排了十多列甲胄闪闪,怒马鲜衣的禁卫军,旗帜飘扬,好不威风,若不是见愤场面的人,只看那阵势便要心胆俱寒。
  韩柏正是从未见过这类场面的人,低声向身旁的范良极问道:“欢迎我们何须如临大敌似的来了近千人,是否识破了我们,故布局坑我们?”
  范良极见他青脸白,忍着笑向身后以轻纱笼睑的四女道:“四位专使夫人,请看你们的夫君大人,如此胆小如鼠,是否配作你们的夫君呢?”
  左诗、柔柔和朝霞三人都在心惊胆颤,比韩柏还不如,那还有回答的心。
  恬然仙立的秦梦瑶悠然道:“武功像他那么高明的人总还有,但武功到了他那水平而胆子这么小的,却是绝无仅有,应否亦算是难能可贵呢?”
  范良极愕然道:“梦瑶在贬他还是赞他呢?”
  藏在脸纱里,散发着惊人神秘美的秦梦瑶幽幽一叹道,“梦瑶已没有回头路可走,惟有凡与他有关的事都朝好的一面想。除此外还能怎样呢?”
  韩柏最怕秦梦瑶不欣赏他,闻言魔性大发,胆怯一扫而空,脑筋变得灵活无比,两袖一拂,霍霍生风,挺起胸膛摆出官款,傲然道:“让我朴文正演一台好戏你看看,教你们永志不忘。”
  范良极见他像变了另一个人的,放下心来,用肩头撞了他一记,提醒道:“记着是你先行!”
  隆隆声中,官船泊到码头去,自有人牵缆系船,降下跳板。
  蓦地岸上近千的御林军往前迎来,接着左穿右插,井然有序地变化出不同的阵势,配合着飘扬的旗帜,既威风又好看。
  然后分成两组,潮水般往后退去。
  鼓乐喧天声里,两个策着特别高大骏马,装饰华丽的官儿,由禁卫军让出来的通道,昂然往登岸处缓驰而至,派势十足。
  陈令方靠了过来道:“左边那身裁瘦高,长着五柳长须的人就是胡惟庸。唉!真不明白他为何会亲来迎接。”
  范良极向韩柏提点道:“看吧!老胡旁的人脸白无须,体型阴柔的人就是六根不全的阉祠。”又问陈令力道:“那是何人?”
  陈令方定睛一看道:“说真的,我真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重视你们,这人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大太监司礼监正四品的聂庆童公公,此人心胸极窄,最爱被吹捧,须小心应付,因为说起来他还是楞严的顶头上司。噢!他们下马了,我们应下去了。”
  韩相吸了一口气,只觉心中充满信心,从容步下船去。
  范良极抢前两步,作领路状,倒亦似模似样,平添了韩柏这假货不少威势。
  跟着是谢廷石和陈令方,后面秦梦瑶等看似弱不禁风地出那四名怒蛟帮女帮众假扮的使女扶着,莲步款摆走下船来。
  接着是谢廷石那三名近身侍卫和范豹等捧着贡品的人,便也颇有一番使节团来朝的气象派头。
  当韩柏和范良极踏足岸上时,乐声收止,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
  韩柏唱了一个喏,一揖到地嚷道:“高句丽右辅司朴文正奉高句丽正德王之旨向大明天子问好!”
  他照足陈今方指导,摆出官场架势,龙行虎步,胡聂两人虽嫌他嫩得可以,但看到他的气度,却甚是顺眼,心想此子年纪轻轻,便成了高句丽的正二品高官,除了有家势外,当有几分本领,反对他重视起来。
  胡惟庸和聂庆童连忙还礼。
  互相客气时,韩柏乘机打量这权倾天下的中书丞相。
  只见此人身材瘦削,年纪五十上下,相貌堂堂,但脸色阴沉,细长的眼神充足,但眼珠溜转不定,可见天性奸诈险恶,满肚子坏水,使人想不明白为何朱元璋如此雄才大略的人,会倚之为左右手。
  司礼监聂庆重讶异道:“英雄出少年,朴专使年纪轻轻却位高权重,已使人惊奇,华语又说得这么好!”
  范良极截入道:“公公有所不知了,朴专使是我国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神童,三岁便懂得写字计数、六岁舞剑、十二岁便……嘿!懂得……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明啦。”说完用下颌朝身后四女点了点。
  胡惟庸呵呵笑了起来。
  聂庆重当然笑不出来,暗忖这像头老猴的侍卫长真不识相,明知自己没有泡妞的本领,偏提起这方面的事。
  胡惟庸目光落到韩柏另一方的陈令方身上,微微一笑道:“陈公你好!上次一会,至今不觉三年了,欢迎你回来共事,同为天下众生尽一番力。”
  陈令方忙说了番谢主隆恩,又感激胡丞相提携的话。
  韩柏和范良极交换了个眼色,同时想到明知这胡惟庸乃一代奸相。但这刻侃侃言来。倒充满了慈和关怀的神气,教人很难憎恨他,可见这就是他的魅力了,纵使笑里藏刀,亦易令人受落。
  胡惟庸又同谢廷石道:“谢大人今次护送有功,本丞必会如实报上,让皇上知道大人的辛劳。”
  谢廷石慌忙道谢,若非韩柏和范良极知道两人间势如水火的关系,真会误以为谢廷石感激涕零。
  范良极有点不耐烦起来,道:“胡丞相,章公公,今次我们带来的贡品,清单早递上贵朝,不若我们先行点收,作好移交的手续,本卫也可放下肩上重担。”
  胡惟庸向聂庆童恭敬地道:“有劳聂公公了!”
  聂庆童显对胡惟庸恭谨的姿态甚为受落,欣然和范良极点算去了。
  胡惟庸稍为凑近韩柏,眼光巡视了秦梦瑶等两眼后,亲切地低声道:“专使大人不但眼光独到,还手段高明,待本丞找一晚在秦淮河的花艇上摆一席酒宴,请来天下第一名妓怜秀秀,包保大人乐得连贵国都乐而忘返了。”
  韩柏正中下怀,打了个眼色,表示欢迎之极,暗想这奸人怕亦是色鬼一名,幸好秦梦瑶等有纱巾盖着绝世艳容,否则他向自己讨一个来玩玩,那就有难了。
  胡惟庸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欣然道:“为了迎接专使大人,本丞特地找人教了我几句贵国语言,请指教。”按着一口气说了七、八句高句丽话。
  陈令方一听下魂飞魄散,这几句话全是颂词,赞美高句丽的文化风光,是要命是最后两句,是希望能有机会到高句丽一游,未知韩相会否尽地主之谊。
  这是必须回应的话。
  韩柏有多少斤两,他最清楚,不心惊色变才怪。
  韩柏听毕扮出震惊的表情,回头向两人夸张地道:“难怪直海大人回国后,对胡丞相赞不绝口,你们看吧!他不但治国了得,连语言方面亦是无可比拟的天才,说出来比我们更好,就像仙乐般悦耳动听。”
  陈令方和他早有默契,一边附和,乘机猛点头,向韩柏示意,着他表示赞同。
  不要看平时韩柏傻兮兮的,每逢紧要关头,脑筋便比任何人都清醒机敏,向胡惟庸笑道:“蒙丞相夸赞和厚爱,小官怎敢不从。”
  陈令方听得心悦诚服,暗叹这人胡诌乱混的功夫,确是高人一等。
  胡惟庸如此老谋深算,官场经验丰富的人,亦给他骗过,陪着笑了起此时点算完毕,移交手续完成,范良极和聂庆童两人谈笑风生地走了回来。韩柏和陈令方对望一眼,都知道范良极定是向聂庆重施出了“先礼后交朋友”的无双秘技,会心微笑起来。
  胡惟庸道:“各位舟车劳顿,明朝又要进宫见皇上,现应好好休息。”
  笑着向聂庆童点头示意。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丞相,一举一动,都合乎礼节,风度从容,教人不能不为之倾折,可知成功绝非幸运。
  聂庆童干咳一声,以他太监独有的尖窄嗓音道:“知道专使东来,本监特地预备好了座落莫愁湖旁,风景优美的外宾馆,又从宫内调了侍女三十人,内恃五十人打点起居,他们的头儿是我的得力手下右少监李直,专使有什么特别要求,吩咐他定可办得妥妥当当。”
  胡惟庸插入道:“至于陈公和市政司大人,本自有安排。”向韩柏微笑道:“专使若不介意,便和本丞共乘一车,让我送专使一程。”
  陈令方和谢廷石均感愕然,至此更无疑问,知道胡惟庸定有原因,才对韩柏如此周到。
  韩柏呵呵一笑。向胡惟庸道:“小官正是求之不得。胡丞相请。”
  胡惟庸皮笑肉不笑道:“专使大人请!”
  蹄声的答,马车摇曳中,韩柏透过车窗,出神地打量着这成了京师的闻名古都。
  街道至少比武昌的宽了一半,所以当他们的队伍经过时,其它车马行人都可轻易避到一旁去。
  虽是宅合连绵,朱楼夹道,但屋与屋间总植有树木,使人一点不感到挤塞杂乱的压迫感。
  豪宅前的大门都摆投了镇门的石兽:天禄、麒麟、辟邪等传说中的神异猛兽,随处可见,形形式式,但都是肥壮健美、张口吐舌、挺身昂首,神态生动之极。
  别具特色的是规模宏大的庙刹,走了不到半盏热茶功夫,韩柏便看到两座,尤其远在清凉山上的古刹,依山而,金顶与绿树在阳光下互相辉映,更使他叹为观止。
  胡惟广见他对庙宇大感兴趣,低吟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韩柏正迷醉在古老文化的绚丽光彩和古城苍郁深秀的景色里。闻言震醒过来。点头道:“这确是个美丽的大都城。”
  胡惟庸微笑介绍道:“只是应天府,便住了十六万户共一百多万人,这还不计来做生意的商人、探亲或游玩的旅客,应是全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顿了一顿道:“专使大人似乎对庙宇特别有兴趣,待本丞安排大人到最着名的几间参观吧!这里不但名胜众多,工艺亦是名闻天下,只是织锦坊便有三个,其它银、铁、弓、毡、毛等作坊更是数不胜数。又有两条习艺街,一个大市场和六畜场,再使大人当会感到有趣。”
  韩柏暗忖若能拖着秦梦瑶和三位美姊姊的小手,搂着她们的蛮腰,无拘无束地在这些地方溜荡,又和范良极借来银两,为她们购买喜爱的手玩衣饰,并亲自为她们藏上。真是惬意无比的事。
  胡惟庸见他脸上露出向往陶醉的神色,误会了他的意思,道:“专使大人放心,异口大人回国时,本丞可安排各行工匠随行回国,传授敝国顶尖工艺技术,与贵国工艺互相交流。”
  韩柏从白日梦里扎醒过来,连声称谢。
  他愈和这奸人相处,便愈生好感,可见这人确有令人倾服的非凡魅力。
  胡惟庸忽地压低声音道:“直海大人当年曾向本丞说及贵国的雪岭天参,功能却除百病。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不知……嘿!不知大人今次带来的万年参,是否就是这种罕世难逢的灵参呢?唉!皇上和本丞足足苦候了七年。”
  韩柏心中暗笑,这老狐狸终于露出他的尾巴来,难怪提也不提自己折辱胡节的事,还对自己如此另眼相看,原来谋的是万年参,旋又想到给他以天作胆心,谅也不敢问朱元璋讨参来吃,自然是与直海有着袖底交易,于是故作神秘凑到他耳旁道:“我本想待会无人时,才向胡丞相说出来的,临离高句丽时,直大人早有密嘱,为此我们另带来了两株这种灵参以孝敬丞相。此事乃最高机密,不单没有列入贡品清单内,连敝王上都不知道。嘿!这两株参乃我特选正货,比之献给贵皇上的只好不差。哼!除了你刚才说的功效外,最厉害的还是壮阳之效,我只不过吃了一根参须,现在等闲十多个美人儿,都不是本使的敌手,你明白啦!”还用手肘轻撞了对方一下,以示亲热。
  胡惟庸听得喜上眉梢,心动之极,暗忖这专使大人比直海更识时务,当年直海只是答应私下给他一株天参,还只能是次一等的货色,现在这专使一给就是最优质的两株灵参,不过他生性多疑,仍不敢尽信,正欲试探,蹄声忽起,由远而近。
  胡惟庸皱起眉头,本是慈和的脸容沉了下来,两眼射出森寒杀机。
  韩柏看得大是凛然,看来这才是他冷酷沉狠的真脸目。
  马车倏地停下。
  胡惟庸回复冷静的表情,揭起窗,往外看去。
  一名骑士策马来圭车旁,看进车厢来道:“胡丞相安好!”
  胡惟庸一呆道:“叶统领你好!”
  韩柏心中一震,暗忖难道这人竟是西宁三老之一,御林军统领“减情手”叶素冬,忙仔细打量对方。
  这叶统领身量极高,一对眼神光摄入,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看上去一点不觉“老”,只像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只是两鬓稍有花白,士得英俊威武,一派高手气度。
  叶素冬微笑在马上向两人施礼后,同胡惟庸低声道:“皇上有命,请专使立即进宫见驾。”
  韩柏和胡惟庸同感错愕,均不明朱元璋为何连明天都等不及,立即传召见他这个假专使。
  韩柏升起了正在做梦的怪异感觉。
  他竟可以见到皇帝老子这真正的老人家。
第九章 各出奇谋
  黑榜高手莫意闲冰冷灰白的体被放在地面的一张毛毡上。
  无论生前他如何叱咤风云,死后亦只能留下一个没有生命的躯壳。
  甄夫人托着香腮,坐在一张椅里,凝视着他的体,蹙起黛眉,像有什么苦思难解的问题。
  包扎着肩头,脸色苍白的柳摇枝适于此时走了进来,来到莫意闲停处,低头细看着,边道:“仍没有戚风两小子的消息吗?”
  甄夫人摇头道:“未有!不过假若他们仍在城内,迟早会给我们找出来的,但恐他们早逃到城外去了。”
  柳摇枝抬头往她望去,道:“夫人为何像有点气的样子,要知两军封是。总是互有死伤,只有到最后才知谁是真正的胜利者。”顿了顿续道:“何况莫意闲我早看他不顺眼,那天城内子夜之战,若他肯出全力,战果定会改观,留下这样三心两意的人,封我们实在并无好处。”
  甄夫人微微一笑道:“先生莫要动气,素善只是有些问题尚未解开,所以情绪才显得有点低落吧!”
  柳摇枝听她温言软语,不好意思起来道:“对不起!这是我第二次受伤,所以心情不大好。唉!这两个小子为何敢在这种丧家之犬的形势下,仍准确地把握莫意闲的行踪,在光天化日的热闹大冲上,公然搏杀黑榜的高手,摆明在天下武林前落我们的面子,以后谁还敢投靠我们。”
  接着再道:“卜敌那胆小鬼更托伤躲了起来,怕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若我们不做回一两件漂亮的事,对声势的损害,实难以估计。”
  甄夫人点头道:“他们的反守为攻,摆出逐点击破的姿态,确弄得我们鹤唳风声,草木皆兵。这么灵活的策略,是我们事先预想不到的,可是他们仍有两个弱点,可被我们利用。”
  柳摇技道:“夫人指的是褚红玉和水柔晶吧!事实上我们所有布置,均针对他们必须尽快赶去援救她们而设,这是他们明知是陷阱亦要闯进去的绝局。但至今他们仍似置之不理,再加莫意闲一死,使我方阵脚大乱,再难以捉摸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甄夫人微微一笑,话题一转道:“柳先生假若是凌战天或翟雨时,听到长沙一战的消息,会作出怎么样的反应呢?”
  柳摇枝微一错愕。显是被提醒后才想起怒蛟帮,沉吟片晌后道:“自然是立起全军,赶来与干罗等会合,而且他们应收到了少主和里老大不在的消息,绝不会放过这千载一时的机会。”
  甄夫人站了起来,来到莫意闲遗体的另一边,秀目闪着动人的神道:“这确是千载一时的良机,只要我们运用得宜,不但怒蛟帮完了,风戚等亦无一人可以活命,那时整条长江将会落人我们手上,再配以由域外反攻过来的大军,内外交煎下,朱元璋势将江山不保。”
  柳摇技皱眉道:“恐怕我们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打一场两边战线的硬仗!”
  甄夫人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欣然道:“先生好象忘了还有胡节的大军和展羽的屠蛟小组哩!”
  柳摇技给她的风情弄得心儿狂跳,吁出一口气道:“夫人说的是,胡节和展羽有皇命在身,专责对付怒蛟帮,总不能坐视不理,可是他们的实力未必能把怒蛟帮一网打尽呢?”
  甄夫人一阵骄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我们嘛!”
  柳摇枝给他弄得糊涂起来,一呆道:“那谁来对付风戚干罗等人?”
  甄夫人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他们要救回水柔晶和褚红玉,免得落入我们手上,尤其是鹰飞这女人克星的手上,已是不疑的事实。我们为免实力分散,只能全力搜寻其中一人,先生会探那一个作目标呢?”
  柳摇枝心中有点不忿气,这比自己年轻上数十年的美女,思想的缜密,比他这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还要老辣,若自己这次给不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定会被她小觑,不由用心思索起来。
  甄夫人的心神却转到了韩柏身上,想到自己既公然向鹰飞表示了对这男人的兴趣,以鹰飞的心狠手辣,定会不择手段去把对方杀死,韩柏这小子究竟能否逃过大难呢?真是非常有趣。
  若他死了,秦梦瑶必然伤心欲绝,更且缩短她有限的生命,她亦可绝了方夜羽的心,吐出一口鸟气。
  若他仍能大难不死,我甄素善便和他玩个有趣的游戏吧!
  只要那真是个有趣的游戏便够了。
  柳摇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我会选水柔晶作目标。因为褚红玉有丹清派这地头虫掩护,必能瞒过我们这些外来人的耳目。而水柔晶的潜踪法既是由你传授,自然躲不过你的搜索,我说得对吗?”
  甄夫人收拾情怀,甜甜一笑道:“先生分析得非常透彻,素善会利用干罗的侦察网,送出清晰的讯息,让他以为我们正全力围搜水柔晶,假若他们亦全力往援,将会发觉落进我们的算计里。”
  美日亮起森寒的杀意,冷然道:“我倒要看看怒蛟帮的军师翟雨时,如何躲过这一场灾劫?”
  洞庭湖那僻静渔港的渔舟上,怒蛟帮里最重要的几个人物,帮主上官鹰、凌天、翟雨时,庞过之和梁秋末正聚在一起商议。
  翟雨时神色凝重道:“继昨夜接到长沙之战的消息后,刚才再收到千里灵传书,长征和风行烈联手在同一地点,刺杀了“逍遥门主”莫意闲……”
  上官鹰拍案叫道:“这小子真有!”
  凌战天道:“看来我们须立即赴援,否则他们早晚会给敌人吃掉,若我们给合起来,又有干罗助阵。纵使对方高手如云,我们亦有一拚之力。”
  梁秋末插入道:“我赞成凌大叔的提议,方夜羽和里赤媚等两天前乘船东去。目的地应是京师,这会令他们的实力大打折扣,否则即管有干罗出手援助,恐长征他们亦逃不了。真是奇怪,为何以方夜羽的精明,竟会在这关键性的时刻离开呢?”
  庞过之道:“我看是方夜羽没有把干罗这支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奇兵计算在内,所以低估了长征的实力。不过那甄夫人确是厉害,一出手就把长征他们迫在死地,害得封寒都送了命。以他们的实力,长征他们杀了莫意闲只算是回光反照的挣扎而已,若我们不立即施援,他们就危险极了!”
  上官鹰向翟雨时道:“雨时快安排一下,救人如救火,一点不容浪费时间。”
  翟雨时叹了一口气,这处共有五个人,有四个都主张立即出兵,他还能提出什么其他主意呢?
  凌战天看到他的迟疑,皱眉道:“雨时是否另有想法呢?假若我们在这极形势下,仍龟缩不出,坐看他们被敌人围战,怒蛟帮以后休想再在江湖上立足。”顿了顿叹道:“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们都似避不了。”
  翟雨时道:“目前的形势,实际上是机缘巧合下意外生出来的后果,谁能加以利用,谁便能成为胜利者。现在长征他们以击杀莫意闲的行动,清楚向我们送出讯息,就是他们将会牵制着甄夫人这股势力,制造出我们乘隙进击的形势,若我们不加利用,将会白白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
  上官鹰松了一口气,道:“我还怕雨时反对出兵,现在放心了!”
  翟雨时皱眉思索了一会后道:“现在我们大约知道展羽的屠蛟小组核心高手在十人之间,外围较次的好手则约有近百人,配以胡节的人,随时可抽调以万计的精锐快速部队,对我们加以截击。”
  凌战天点头道:“幸好胡节的水师,因为要做好严密的封锁,实力分散,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可作点的突破,所以行军的路线最为重要,若处理得宜,要应付的可能只是展羽的人和少都分的官兵。”
  翟雨时道:“最快的行军路线,自是乘战船由洞庭湖开进湘水,这样两天即可抵达长沙府,可是亦以这段水路敌人的实力最具强大。”
  凌战天微笑道:“那也是敌人最想不到我们会采取的路线,不过若没有方夜羽的人在,我有十分把握跟胡节的水师和展羽打一场硬仗。”
  梁秋末兴奋地道:“胡节这小子亦应被重重教训一顿。”
  翟雨时向庞过之道:“庞叔立即传下帮主之令,尽起精锐,把隐藏着的所有战船,集中到这里来,准备随时行动。”
  庞过之大喜去了。
  翟雨时眼中亮起智能的光芒。道:“我们定下两个目标,就是怒蛟岛和长沙府,首先佯作进攻怒蛟岛,假设敌人中计,把水师调往怒蛟岛,应付我们的进攻,我们立即进入湘水。全速开往长沙府,在长沙府北都登岸,与长征等会合。”
  上官鹰道:“假若敌人不中计,我们岂非进退两难吗?”
  翟雨时胸有成竹道:“假若敌人如此高明,觑准我们的目的地其实是长沙府,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奇,全力收复怒蛟岛,那时我们将更稳操胜券。”
  凌战天点头道:“这果是妙策,当官的门面工夫最为重要,若胡节让我们重占怒蛟岛,给朱元璋知道了,保证人头落地。所以无论他们的计划如何周详,一旦怒蛟岛遇袭,必阵脚大乱,回师来攻,那时我们既可对他们迎头痛击,又可绕过他们,赶往长沙府,教他们首尾难顾。”
  上官鹰拍案道:“就这么决定!”
  翟雨时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长征等人,而是浪大叔,方夜羽和里赤媚在这种紧张的局势里,仍往京师去,其中定有大阴谋,只恨大叔他们一京师,我们再不能和他们保持联络,想警告他们一声,都无法办到。”
  梁秋未道:“会否是他们识破了范良极和韩柏两人真正的身份?”
  凌战天道:“若要证实他两人的身份,随便派个人去就可以了,何须劳动方夜羽和里赤媚这两个最重要的人物?”
  翟雨时道:“朱元璋刚策封允为皇大孙,使皇室分裂成两个对立的大集团,一边是拥护允的皇公大臣,另一方则是以燕王朱棣为首的势力集国,今次方里两人东下应天府,必是与此有关,对他们来说,这确是分裂大明再好不过的良机。”
  凌战天点头道:“看来是如此了,现在方夜羽又多了红日法王和年怜丹这两大高手,配合着手下其它能人和楞严庞大的东厂,纵有大哥在,若韩范两人被揭穿身份,将是命丧京师的惨局。大哥义薄云天,势不肯独白逃生,那可能是全军覆灭的命运。”
  上官鹰色变道:“那怎办才好,鬼王虚若无因曾助朱元璋出卖小明王,对我们顾忌甚深,更忌大叔,在这种情况下定会落井下石,大叔他们势孤力弱,如何应付数方面的夹击呢?”
  翟雨时神色凝重道:“对这事我们眼前实无能为力。唯一的希望就在秦梦瑶身上,假若她能复元过来,大叔方面的实力将会倍增,至少可去了红日法王这强敌。而且她身份超然,若受到攻击,天下白道无人肯坐视不理,怕只怕因鹰刀之争,影响了白道特别是八派的团结,使他们变成一盘散沙,那对方夜羽就更有利了。”
  凌战天望往艇外,叹了一口气道:“想不通的事,多想亦是无益,就让老天爷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今晚当天入黑后,就是我们动身开往怒蛟岛的时刻了,胡节扬威耀武太久了,让他尝尝我帮名慑天下,诡变莫测的夜战之术吧!”
  上官鹰暴喝道:“怒蛟必胜!”伸出手来。
  其它三人迅速伸出手来,一只紧迭在另一只上,紧握到一起。
第十章 真假难分
  化身成“俊郎君”薛明玉的浪翻云坐在一辆租来的马车上,扮着一般的商旅,来到京师。
  这样虽然需时较久,但却避免因要展开身法,致惹人注意。
  因为他真假两个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
  让人知道他是浪翻云,故会掀起轩然大波;给人认出他是一代淫贼薛明玉,当然亦大大不妥。
  幸好现离开申时尚有个把时辰,有足够时间让他赶到落花桥,到时把中交给薛明玉的女儿便算完成了薛明玉临终的遗言了。
  赶车的汉子起劲地催着拉车的两匹老马,希望趁天黑前赶多一转车,赚多几吊钱。
  未时初,车子离开了三垄村,到达长江西岸,对岸就是京城。
  渡头早有十多人在等候渡船。
  浪翻云透过窗帘望出去,只见大半是本地人。只有四、五个是行旅商贾的模样。
  浪翻云戴上竹笠,遮住那淫贼的假脸容,提起藏着覆雨剑的大包袱,马车停下时,走下马车,顺手多打赏了赶车的汉子一吊钱。
  那汉子千恩万谢后,指着渡头一旁泊着的十多只小艇道:“客官若要到落花桥去,可租一只渡艇,渡江入秦淮河而上,最多半个时辰,可抵达落花桥了,总胜过和人迫在摆渡里。”
  浪翻云谢过后,走下渡头。
  蓦地感到有几道锐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原来渡头另一边孤零零泊着一艘官艇,上面的几名便装大汉正向他留神打量,他们身上都配有刀剑等物,神情沉稳狠悍,不像是一般公差。
  浪翻云故意倨偻着高大的身体,敛去双目神光,还装作差点被放在渡头上的货物绊倒,竹笠掉了下来,露出薜明玉英俊的假脸。
  若他没有差错,这几人应是楞严手下的东厂铁卫,负责把守这渡江必经之路。
  船上那些大汉见他如此不济,一齐摇头失笑,不再理他。
  浪翻云亦是心中暗笑。
  后面晌起轻微有节奏的足音,浪翻云一听下便知来者有三个人,都是深黯武技之辈,忙把竹笠戴回头上,诈作远眺正由对岸驶回来的渡船,装出个不耐烦的样子,才往右旁的渡艇处走去,以免和这些武林人物照脸给认了出来。
  一艘小艇驶了过来,一个艇姑轻摇着橹,叫道:“客官是否要艇,到最大的秦淮红楼只要吊半钱!”
  浪翻云暗赞艇姑懂得做生意,点头走下艇去,正欲坐在艇头,好欣赏长江和到了秦淮河后的沿岸景色,艇姑叫道:“客官坐进船篷舱里吧,免得水花打上来溅湿了你。”
  浪翻云心中微凛,原来当他的注意力来到蓬舱内时,立时探测到若有若无蓄意压下了的轻微呼吸。
  这时他有三个选择。
  一是立时回到渡头去,可是如此做法将更惹人注目,若让那后面跟来的武林人物认出自己是谁,问题将更大。
  第二个选择依然是坐到船头去,不过若对方是蓄意对付自己,说不定可在半路中途把艇弄翻,那将亦同样惹人注意,对他无益有害。
  所以剩下的选择,仍是依然坐入篷舱里,设法把不知其有何图谋的隐伏者制着,再迫那艇姑送他到对岸去。
  打定主意后,他施施然进入篷舱内,还故意背着那藏了人的一堆货物似的东西坐着。
  艇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把艇往对岸摇过去。
  浪翻云除下竹笠,放在一旁的舱板上,行囊随意放到身旁,伸了个懒腰,望往对岸。
  十年前,那时他年少气盛,只身摸上京师,归程时在秦淮河上邂逅了纪惜惜,那情景就像发生在昨天。
  身旁那暗藏着的人体温骤升。
  浪翻云知道对方出手在即,心下微笑。
  在他这种高手来说,每一寸肌肉都可发挥惊人的力量,普通武林人物就算拿着刀剑也休想刺进他体内。
  只从对方的呼吸、体热,他已可大略把握对方的修为高低,故好整以瑕,静待对方出手。
  寒气袭往腰肾处。
  在这刹那的短暂时候,他判断出对方来势虽快,但留有馀力,更重要是杀气不浓,使他知道对方只是要把他制着,并非想一刀致他于死地。
  他装作愕然,当匕首着他的腰侧时,动也不动一下。
  那艇姑照样摇艇,像对篷舱内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情。
  一把冰冷的女声在旁道:“不要动!我这把匕首淬了剧毒,只要划破你的肌肤,包保你立毙当场。”
  浪翻云默言不语。
  拿匕首的女子在货物堆里现身出来,挨在他身旁坐着,匕首当然仍紧着他,一阵充满狠意的笑声后,似哭似笑地道:“想不到吧薛明玉,你虽逃过他们的追杀,却过不了我这一关,我等得你好苦,三年了!每晚我都在想着你,想咬下你的肉来是何滋味。”
  浪翻云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是否认错人了!”他估计只要自己开声说话,对方定可立即把自己有异的声音认出来,那时只要解释几句,消去误会,即可脱身,免得对方瞎缠下去,也好让对方因薛明玉已死,在这耻辱和仇恨中解放出来。
  岂知那女子一阵冷笑道:“你终于肯说话了!为何那天我怎样求你,都全无回应,只是继续你那万恶的淫行。”
  那女子倏地伸出另一只手,点上了他背后几处穴道。
  这对浪翻云那会起什么作用,诈作身体一软,挨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的匕首仍紧着他,把俏脸移到他前,让他看个清楚,另一手扶着他的肩头,不让他侧倒下去。
  浪翻云眼前一亮。
  这女子约在二十三、四间,生得秀气美貌,眼眶孕着泪水。充满了复杂之极的神色,既有深刻的仇恨,亦有难明的怨意。
  女子一阵狂笑,稍稍平静下来,冷冷道:“你这杀千刀的淫贼,认得我了吗?我被你害苦了一生,不但丈夫鄙弃我,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我!好了,现在你终于落到我手上,待我将你千刀万割后,便陪你一起死去,到了地府再告你一状,教你永不超生。”
  浪翻云心中生出怜意,犹豫着好否把真相告诉她。
  那摇橹的艇姑叫道:“小姐!我们到那里去?”
  浪翻云一听她们全无预定的计划,立知对方准备在船上杀他,正要运劲把她的匕首滑开,女子回应道:“摇到秦淮河去!”
  那扮作艇姑的侍女愕了半晌,依然往秦淮河撑去。
  女子又再看着浪翻云的眼睛,掠过奇怪的神色,怒喝道:“为何用那种眼光看着我,不认得我是谁了吗?哼!你的眼睛变黄了,是否因酒色过度,伤了身体。”
  浪翻云既知小艇往秦淮河去,便又不那么急于脱身了。
  女子热泪涌出俏目,悲痛地道:“由那晚你对我干了禽兽的暴行后,我心中只想着死,只有死才能还我清白,但一天见不到你先我死去,我颜烟如怎肯甘心,薛明玉!你今天死定了。”
  这时轮到浪翻云不敢表明身份,否则岂非间接害了这女子。
  颜烟如拍开了他一个穴道,喝道:“说话求饶吧!否则我会逐片肉由你身上割下来。”
  浪翻云苦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他的面具不愧百年前天下第一妙手北胜天的制品,连他脸上的表情亦可清楚传达出来。
  颜烟如看得呆了一呆,这苦笑自有一种难有的洒脱和男性魅力,梦想不到竟会出现在这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采花淫贼脸上。
  她以前想起这败坏了她贞节的淫贼时,总恨不得立即把他杀死,不知如何,现在脸脸相对,却又发觉自己并不想这么快杀死他。
  那摇艇的小婢再叫道:“小姐!有三艘艇在追踪我们呢!”
  颜烟如脸色一变,望向那小婢叫道:“设法拖延他们一阵子。”
  再传过脸来,望着浪翻云,眼神先透出森寒杀意,接着转为浓烈的怨恨,最后则更是复杂难明,显示她内心数个不同的意念正在交战着。
  倏地从怀哀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鲜红色的丹丸,硬塞进浪翻云口里。
  丹丸入口即溶,顺咽而下,吐也吐不掉。
  无论这丹丸的毒性如何厉害,当然不会放在浪翻云心上,只是不明白这颜烟如为何不干脆杀了自己。
  颜烟如凑到他耳旁道:“这是闽南王家特制的毒,若三天内得不到解,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以你的狡猾,当然会猜到我把解藏在别处吧。”
  浪翻云忍不住道:“你既然这么恨薛明玉,为何不杀掉他,以免夜长梦多。”
  颜烟如冷冷道:“为何你提起自己的名字时,像说着别个人似的,难道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了,我牺牲了自己的身体,才学来天下间最狠辣的毒刑,不教你尝过,怎能心息。我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来杀的。”走了出篷舱外,观看这来的快艇。
  这时小艇已到了秦淮河最名闻天下的花舫河段。
  河面上泊满了各式各样的大船小艇,装饰华丽,隐闻丝竹之声,热闹非常。
  浪翻云啼笑皆非,暗忖对不起都要做一次了,因再不走便赶不上落花桥之约。
  *
  韩柏和叶素冬并骑而驰,甲鲜明的御林军在前后簇拥,沿着大街往皇宫进发。
  叶素冬微笑道:“专使大人!那边就是玄武湖,亦是我们训练水师的地方,大人落脚的外宾驿馆在莫愁湖东的园林里,风景相当不错。噢!专使大人是初次到应天府,所以不知道莫愁湖的故事吧!”
  韩柏感到这八派中着名的元老级高手出奇地谦恭有礼,说话不徐不疾,显出过人的修养和耐性,真怕他说起故事来亦是慢吞吞的,忙改变话题问道:“为何贵皇上会忽然召本使入宫呢?我的心儿还在忐忑狂跳。”
  叶素冬含笑看了他一眼,心想高句丽为何会派了这么个嫩娃儿来丢人现眼,口中惟有应道:“皇上行事从来都教人莫测高深的!看!那就是皇城了。”韩柏往前望去,只见前面有座非常有气派的宫城,护城河环绕四周,那颗心跳动得更厉害了。
  叶素冬介绍道:“皇宫是移山填燕雀湖建成的,城分内外二重,外重名‘皇城’,共有六门,内重名‘宫城’,内外两城间还有两重城门,外为承天门,门前有座外五龙桥;内为端门,亦有条内五龙桥。皇上会在内宫御书房见专使大人。”
  韩柏见到皇宫门禁重重,正像只吞了人不须吐骨的巨兽,差点想临阵逃走,不过前后都是武艺高强的御林军,又有叶素冬这种第一流的高手在旁,逃恐也逃不了。惟有硬着头皮,和叶素冬由南面的午门进入皇宫内。
第十一章 草莽天子
  韩柏给秦梦瑶下船前激起的信心,在踏入皇宫后,被那庄严肃穆的气氛打得一滴不剩。
  在前后各两名太监护引卜,他战战兢兢地在内宫的廊道上走着。
  在这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地方,足音分外令人刺耳心惊。
  他很想问问身边这些脸无表情的太监还要走多久,但记起了叶素冬在内五龙桥把他交给追些太监前,曾吩咐过他切勿和任何太监交谈,因为那是朱元璋所严禁的,只好把话闷在心里。
  同时亦不由暗服设计建造皇宫的人,竟可创造出这种使人感到肃然生敬,自觉渺小的建群。
  九弯十曲后,又过了三重看似没有守卫的门户,太监停了下来。
  忽然四人对着前面紧闭的大铁门跪伏地上,齐声高呼道:“高句丽专使朴文正到!”
  韩柏失惊无备下吓了一大跳,在迥音汤漾时,正不知应否亦跪下来,大铁门无声无息地滑向两旁,两名年约五十的太监作出恭迎的姿态,请他进去。韩柏还是第一次见到底下装了滑轴的门,不禁叹为观止。
  在这两名太监恭身前,两对精光生辉的眼睛扫过他身上,登时使他生出无法隐藏任何事物的感觉,比直接搜身还管用,不由暗猜这两人定是那些影子太监中的两位。只不知他们的头头,原本是圣僧,现在变了太监的老家伙是否躲在暗处盯着他。
  想到即将见到大下最有权势的人,只感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走进去。
  这御书房称为御书殿倒适当点。
  房分前后两进。
  内进被垂下的长竹所隔,隐隐约约见到灯光里一个人影正在朝南的大书桌上据案而坐。
  那两名老太监打出手势,着他自行进内。
  韩柏先在心底叫了几声娘后,才举步为艰地往内走去。
  穿过竹,宽广的密封空间呈现眼前,除了正中的大书桌外,四周全是高过人身的大书柜,放满宗卷、文件和书籍。
  那坐在书桌的人正低头阅看着桌上的文书,身裁雄伟,穿一袭绣着九条金龙的浅绛袍服,头顶高冠,自有一种威慑罘生的王者霸气。
  朱元璋听得足音,蓦地抬起头来,锐利如箭的眼神往他射来。
  他形相奇伟,眼耳口鼻均生得有巽常人,若分开来看,每个部分都颇为丑恶,但摆到一张脸上时,却又出奇地好看和特别,充满着威严和魅力。
  韩柏双膝一软,学那些太监般跪伏书桌前的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叫道:“高句丽专使朴文正参见大明天子!”
  朱元璋离开书桌,以矫健的步履来到韩柏伏身处,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精光慑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呵呵一笑道:“他们没有说错,文正你果是非凡,哈哈!”放开韩柏,走了开去,到了书桌前,一个转身,眼睛再落在他脸上。
  韩柏心叫天呀!皇帝老子竟碰过我。
  站了起来的朱元璋又是另一番气势。
  只见他虽年在六十间,但身子仍挺得笔直,毫无衰老之态。
  他的手和脚都比一般人生得较长,一行一立,均有龙虎之姿,气概迫人,教人心生惧意。
  韩柏嗫嚅道:“皇上……小臣……”
  朱元璋坐到书桌上,向他招手道:“过来!”
  韩柏忽然发觉陈今方这师傅教下所有应对礼节,在朱元璋面前全派不上用埸,胆颤心惊下移步过去,来到朱元璋前,垂下头来,不敢和对方能洞穿肺腑的目光对视。
  朱元璋淡淡道:“抬起头来望着朕!”
  韩柏暗忖以前总听人说,直视皇帝是杀头的大罪,为何现在竟全不是那样子的,无奈下抬起头往这掌握着天下命运的人望去。
  朱元璋双目神光电射,看了他好一会后微微一笑道:“正德既派得你出使来见我,定对我国的古今历史,非常熟悉吧!”韩柏只觉喉咙干涸,发声困难,惟有点头表示知道。
  朱元璋伸手搭在他肩头上,亲切地道:“朕欢喜你那对眼睛。”
  韩柏为之愕然,为何听来那些关于朱元璋的事,和眼前这毫无皇帝架子但却自具皇者之姿的朱元璋完全不同呢?忍不住奇道:“欢喜我的眼睛?”
  慌乱下他忘了自己的官职身份,竟自称为“我”。
  朱元璋豪气奔放地一声长笑,再从书桌移往桌旁,两手负在背后,走了开去,站定背着他道:“那是对充满天真、热诚和想象力的眼睛,朕下面的人里,没有一对像你那样的眼睛。”
  霍地转过身来,傲然道:“朕所以能逐走鞑子,扫平天下群雄,并非武功谋略胜过人,而是朕有对天下无双的眼睛,绝不会看错人,正因为没有人比朕更懂用人,所以天下才给朕得了。”
  韩柏心道:“你真的不会看错人吗?胡惟庸和楞严之流又怎么计算。”
  不由垂下头去,怕给朱元璋看到他的表情。
  岂知朱元璋竟看穿了他的心意,嘿然一笑道:“专使不用掩饰心中所想的事,你既和谢廷石由山东绕了个大圈到朕这里来,对本朝之事必有耳闻,哼!谁忠谁奸,朕知道得一清二楚,什么都瞒不过朕。”
  韩柏愕然抬头望去,刚捕捉到朱元璋嘴角一现即敛高深莫测的冷笑,只觉遍体生寒,才知伴君如伴虎之语,诚非虚言。
  他很想问朱元璋立即召他前来所为何事,却总问不出口来。
  朱元璋摇头失笑道:“朕召专使到来,本有天大重要的正事,等着要办。可是看到你这等罕有人才,却忍不住心中高兴,故话兴大发,对着你这外人说起心事来。唉!可能朕太久没对人这样说话了。”
  韩柏手足无措,只懂点头,连道谢都忘记了。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见到朱元璋会是这般情景的。
  朱元璋凝然卓立,指着他道:“专使应是胆大妄为之人,为何不敢对朕畅所欲言,要知你纵然开罪了朕,朕亦绝不会施以惩罚,因为专使代表的乃是贵国的正德王。”
  韩柏见他坦白直接得惊人,胆气稍壮,吁出一口气,乘机拍马屁道:“皇上真厉害,竟能一眼看穿小使臣真正的本来情性。”
  朱元璋微笑道:“因为专使有点像以前的朕,只是欠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野心;没有野心,休想做得成皇帝。”
  韩柏呆了一呆,暗呼厉害。难怪他能成为统率大下群雄的领袖,竟一眼看穿了自己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朱元璋的谈兴像江河暴泻般不可收拾,冷然道:“要做皇帝当然是天大难事,但要长保江山则是更难事,为帝之道,首先便是绝情绝义,凡有利的事,便须坚持去做;无利之事,则碰也不碰。所以朕最讨厌孔孟之徒,哼!‘何必曰利,只有仁义。’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虚伪的言词了。自古以来,秦皇汉武,谁不是以法家治国,懦家的旗号,只是打出来作个幌子而已!法家就是只讲法,不论情。”
  韩柏惊魂甫定,思路开始灵活起来,道:“可是若天下人全以利为先。岂非斗争仇杀永无宁日?”
  朱元璋龙目神光一现。喝道:“说得好!坦白告诉朕,若非我大明国势如日中天,贵王会否遣专使万水千山,送来最珍贵的灵参,又献上贵国地图,以示臣服,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个‘利’字。”
  韩柏嗫嚅道:“这个嘛!嘿……”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听楞卿家说,专使精通少林心法,不知对中原武林的事,是否亦同样熟悉。”
  韩柏心中一凛,难道楞严是奉朱元璋之命来杀人灭口的?若是那样,陈令方的小命岂非危险非常,口中应道:“知道一二!知道一二。”
  朱元璋忽地沉默下来,好一会才道:“今天朕召专使到来,就是希望和专使商量一下,再由专使以贵国文字挥就一书,向贵王提出警告,因为东洋倭子正蠢纛欲动,密谋与鞑子联手,第一个目标就是贵国。”
  韩柏终于脸色剧变,担心的当然不是东洋倭子,而是他的高句丽书法。
  遍体立时淌出冷汗。
  忽然间他知道范良、自己,甚至浪翻云都低估了朱元璋的厉害,若让他悉破假冒的身份,不但自己不能生离此地,连到了莫愁湖的范良极等人亦将无一幸免。
  他的心蓦然冷静下来,魔种提升至最浓烈的程度,筹谋免祸之法。
  *
  颜烟如又扑回蓬舱里,脸上现出惊怒交集的表情,一手抓着浪翻云的后领,看情况像要把他硬拖到艇外去。
  岂知身子一软,竟倒入了浪翻云怀里。
  浪翻云做戏做到足,嘿然淫英两声,道:“小乖乖!看情况你是应付不了吧!让我替你出头好吗?”
  颜烟如虽浑身发软,说话的能力犹在,骇然道:“你怎能自解穴道?”
  旋又记起道:“你……你服了我的毒丸,若敢对我无礼,我死都不把解药给你。”
  浪翻云对她的惶恐大感歉然,但却不得不寒声道:“横竖要死,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若想我放你一马,最好和我合作。”
  那女婢转过脸来叫道:“小姐!他们来……噢!”这才发觉自己的小姐反落到这淫贼手上,脸色剧变下,俯身拔出放在一旁的长剑,扑了过来。
  浪翻云探手捏着剑尖,送出内力,封闭了她的穴道。
  女婢软倒船上。
  浪翻云戴好竹笠,一手挟着包袱,另一手挟着颜烟如,来到艇头。
  只见三艘快艇,每艇上各有五、六名武林人物,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如临大敌般把他们紧紧围在河心。
  午后柔和的阳光,洒在河水上,闪烁生辉。
  河上载着诗人骚客的艇子早避到两旁去。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你们若敢过来,薛某立即毙了手中女子。”他根本弄不清颜烟如这些来寻薛明玉晦气的武林人物的关系,故意诈他们一诈,看有何反应。
  左边艇上一名五十来岁的大漠显是身份特高的,暴喝道:“薛明玉你若还算是一个人,立即放下手中女子,和我们分出生死。”
  另一边艇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怒叱道:“你这恶贼满身罪孽,还不束手就擒。”
  浪翻云听他们口气,都是白道中人,放下心来,一阵冷笑,挟着颜烟如冲天而起,往左方那艇掠去。
  要知凭他的真实功夫,要脱身当然易如反掌,可是既冒充了薛明玉,自然要冒充到底,那就绝不可用出真本领来。
  一刀一剑,喝声中,迎脸劈至。
  浪翻云把颜烟如往前送出,若对方不变招,会戳在这女子身上。
  对方当然不知浪翻云在虚张声势,骇然里往后跃退。他们对付的是天下着名武功高强的采花大盗,一出手自是全力施为,急切下如何来得及变招,只好往后疾退。却忘记了这是窄小的快艇,“咚咚”两声,两人失足翻进波光荡漾的河水里,溅起一天水花,在阳光下点点光生,煞是悦目。
  浪翻云伸手接了最先发话那汉子一掌后,把颜烟如往另一个方向抢上来的两人抛过去,一声长笑道:“失陪了!”倏地跃上篷顶,脚尖一点,落往刚在一旁驶过的另一小艇上,在艇上男女瞠目结舌下,再大鸟般腾空而起,凌空横渡两丈远的河面,隐没在街上闹哄哄的人潮里。
第十二章 浑身解数
  朱元璋见韩柏脸色大变,还以为他是关心租国,坐回书桌后的龙椅里,心中暗赞。
  韩柏眼中奇光迸射,往朱元璋望去。
  朱元璋心中一凛,喑忖为何这青年忽地像变了另一个人般,这种异况。
  以他阅人千万的锐目,还是初次遇上。
  韩柏冷哼一声道:“卧榻之侧,岂容……嘿……岂容他人睡觉,噢!对不起!这两句贵国的话很难记,我只大约记得那意思。”
  朱元璋点头道:“专使的祖先离开中原太久了,不过你仍说得那么好,实是非常难得。朕若非因你和朕是同种同源,亦不会邀你到这里来,共商要事。”顿了顿一掌拍在案头处,喝道:“朕恨不得立刻披上战袍,率领大军渡海远征东瀛,可恨有两个原因,使朕不敢轻举妄动。”
  韩柏暗忖今次若想活命,惟有以奇招制胜,壮着胆子道:“第一个原因小使臣或可猜到,是因皇上刚新立了储君,牵一发动了全身,所以不敢遽尔离开京师,不过皇上手下大将如云,例如命燕王作征东的统帅,岂非可解决了很多问题吗?”
  朱元璋出神地瞧了他好一会后,平静地道:“假若燕王凯旋而归,会出现什么后果?”
  韩柏一咬牙,死撑下去道:“皇上不是说过绝情绝义吗?看不顺眼的便杀了,清除一切障碍,不是可安心御驾亲征吗?”站在他高句丽专使的立场,他实有大条道理怂恿朱元璋远征东瀛,去了对高句丽的威胁。
  朱元璋眼里闪动着笑意,忽地用手一指放在桌子对面侧摆在左端的椅子道:“朕赐你坐到那椅子里!”
  韩柏依礼恭身谢过后,大模大样坐到椅中,和朱元璋对视着。
  朱元璋摇头失笑道:“近十年来除了虚若无外,朕从未见过有人在朕面前坐得像专使般安然舒适了,那感觉非常新鲜。”
  韩柏尴尬一笑道:“小使臣给皇上的胸襟和气度弄得连真性情都露出来了。”
  朱元璋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人非草木,执能无情。朕已做得比一般皇帝好了……”抬头两眼盯着韩柏道:“在这世上,有几个人是朕难以对他们绝情的,这事朕从未向人提及,现在却有不吐不快之感,专使听后,若向任何人说出,我会不顾一切以最残酷的极刑把你处死,即管你逃回贵国,朕亦有把握将你擒来,因为我拥有的是天下最强大的力量。”。韩柏道:“皇上不必威吓本使,我可以担保不会半句出去,为的不是怕死,而是皇上竟看得起我朴文正是可倾诉的对象。嘿!皇上不是说过我很真诚吗?”
  朱元璋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好一会后才点头道:“说得好!你果是忠诚之辈,更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否则你不敢如此和朕对话。”
  再叹了一口气道:“我最怕的是朕的儿子燕王,因为在我二十六个儿子中,朕最疼爱的就是他,才拿他没法,总觉亏欠了他似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韩柏想不到朱元璋说出这么充满父性的话,呆了半晌才道:“那皇上何不索性立他为太子?”
  朱元璋似忽然衰老了几年般,颓然道:“朕身为天下至尊,必须以身作则,遵从自己定下来的规矩,依继承法行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存明室,其它一切都可以不顾。”顿了顿再叹道:“朕出身草莽,没有人比朕更清楚蚁民所受的痛苦,实不愿见乱局再现。”
  韩柏摸不清他是否在演戏,耸肩道:“小使臣明白皇上的心意了,不知那另八个皇上不能对之无情的人是谁?”
  朱元璋笑道:“有两人你绝对猜不到,都是朕心仪已久,只恨不能得见的超凡人物,那就是当今武林最顶尖级的两位高手‘覆雨剑’浪翻云和‘魔师’庞斑,他们都是和朕同等级数的人,只是在不同的领域内各领风骚吧了!”
  这答话大出韩柏意料之外,又呆了半晌方晓得说道:“我还以为皇上最憎恶就是这两个人呢!”
  朱元璋眼中神光一闪,道:“专使真的对中原武林非常熟悉。”
  韩柏心中一凛,知道朱元璋对他动了疑心,若无其事地一笑道:“陈公最爱和江湖人物打交道,所以最爱谈江湖的事,本使不熟悉才怪哩!”
  朱元璋释去怀疑,欣然道:“专使说的是陈今方吧!这人是个难得既有才能,亦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又在家中憋了多年,办起事来会格外落力,朕正打算重用他。”
  韩柏给弄得糊涂起来,难道对付陈今方只是楞俨的事?与朱元璋没有半点关系,脸上装出喜色,道:“小使臣可否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朱元璋龙颜一寒道:“绝不可以,若你私下通知他,朕必能从他的神态看出来,那时朕一怒下说不定会把你变成太监,教你空有四位夫人,亦只能长叹奈何。”说到最后,嘴角竟逸出一丝笑意来。
  韩柏暗叫厉害,这皇帝老子对权术的运用,确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虚实难测。只看他掌握得他这假专使的资料如此钜细无遗,便要吃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他才能悉破韩拍的弱点,加以威摄。
  割了他的命根子,自是比杀了他更令韩柏惧。
  韩柏尴尬一笑道:“那等于把我杀了,因为事后我必合和四位夫人一起自杀。”
  朱元璋两眼寒芒一闪道:“专使那么有信心,恐怕只是入世未深,对人性认识不够吧!让朕告诉你吧!每一个人都有个价钱,只要利益到达某一程度,定可将那人打动改变。所以朕从不肯完全相信任何人,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鬼王’虚若无,因为他是真心对我好的朋友,朕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他仍只当我是以前的朱元璋,从来不肯把朕当作皇上。”
  韩柏愕然道:“他是否你不能对之无情的第四个人呢!”
  朱元璋没有回答,摇头一声长叹,眼中射出无奈和痛苦的神色。
  韩柏暗忖看来做皇帝亦非想象中那么快活的,试探道:“让小使臣来猜那第五个人吧,定是最受皇上宠幸的陈贵妃了。”
  朱元璋道:“这事京城内谁人不知,猜出来亦没有什么大不了,若专使能说出朕为何最喜欢她,朕答应无论你如何开罪了朕,亦会绕你一次。”
  韩柏精抻大振,眼中射出两道寒芒,凝视着朱元璋,道:“君无戏言!”
  朱元璋冷冷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需要这一个特赦,如此朕可不能白白给你,假若你猜错了,写完信后朕要斩下你一只手来,专使敢否答应?”摆明要他知难而退。
  韩柏本想立即退缩,一听到“写信”两字,想到就算答不中,自己也可推说怕斩手,死亦不肯写信,看看可否藉此混赖过去,忙道:“一言为定!”
  这次轮到朱元璋大惑不解,暗忖他是否一个傻子,就算明明他说对了,自己亦可加以否认;不过回心一想,若他真的说错了,自己亦大可说他猜中了,因为确有点喜欢这大胆有趣的家伙。可是他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韩柏两眼一转,道:“皇上请恕小使臣直言,以皇上的身份地位,众妃嫔自然是曲意逢迎,争取皇上的宠爱,以皇上的英明神武,对这种虚假爱情定是毫不稀罕。陈贵妃所以能脱颖而出,除了她是媚骨天生的尤物,定是因她能使皇上感到真正的爱情,那就像我和皇上现在的谈心,是皇上久未曾享受过的东西。”
  朱元璋一掌拍在台上,赞叹道:“就算是她假装出来的,朕亦要深加赞赏。”
  韩柏大喜道:“那小使臣算是猜中了!”。
  朱元璋愕了一愕,哑然失笑道:“好小子!竟给你算了一着。”草莽之气,复现身上。
  两人对望一眼,齐声笑了起来,就像两个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朱元璋忽地黯然道:“你知否为何朕今天会向你说这么多只能在心里想的话吗?”
  韩柏一呆道:“皇上不是说因为欢喜小子那对充满真诚和幻想的眼睛吗?”韩柏顺着朱元璋的口风,直称自己为小子。
  朱元璋摇头道:“那只是部分原因,最主要是朕刚收到一个噩耗。那是最能令朕快乐,也可今朕最痛苦的人的死讯,她就是慈航静斋的斋主言静庵,所以心中充满了愤郁,不得不找一个人来倾吐,碰巧选中你吧了!”
  韩柏一震道:“皇上原来爱上了言静庵!”
  朱元璋眼中射出缅怀的神色,喟然道:“那时朕还未成气候,静庵忽地找上我,陪着朕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三天后离去前执着朕的手说了一句话,就是‘以民为本’,到今天朕仍不敢有片刻忘记这句话,所以朕最恨贪官和狐假虎威的太监,必杀无赦。那三天……那三天是朕一生人最快乐的时刻。由那时开始,朕忽然得到了整个白道武林的支持,声势大振。朕这帝位,实在是拜她所赐。若非她亲自出马对付庞斑,我们休想把蒙人逐出中原。”
  韩柏早知他是两大圣地挑选出来做皇帝的人,只是想不到他也和庞斑那样深爱言静庵,只不知浪翻云会否是例外呢?
  假设浪翻云亦是对言静庵暗生爱意,那天下间最顶尖的三个男人,都是拜倒在她的绝代芳华下了。
  只要想想靳冰云和秦梦瑶,便可推想到言静庵动人的气质和魅力。
  更使人崇慕是她无比的智能、襟怀和眼光。
  可以想象两大圣地把选择一统天下,使百姓脱离苦海的重责,交到她手里,便知对她的智能是如何欣赏和信赖。
  当她和朱元璋相对了三天后,终决定了朱元璋是那种可扶持的材料,于是推动了整个白道对这黑道的枭雄作出支持,使他势力倍增。
  而她则约见庞斑,以无与伦比的方法令他甘心退隐了二十年之久。
  在庞斑复出前,既培养出能克制庞斑的秦梦瑶,亦曾三次去见浪翻云,至于他们间曾发生了什么事,则现在只有浪翻云才知道。
  她为何要暗地去见他三次之多呢?
  是否因她亦爱上了这天下无双的剑手。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各想各的,都想得如痴如醉。
  朱元璋最先回醒过来,奇怪地打量着韩柏,道:“专使双目露出温柔之色,是否也想到一些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美女?”
  韩柏一震醒来,忙道:“不!我只是想到皇上和言斋主都三天的醉人情景,忍不住心生向往吧!”
  朱元璋大生好感,但又沉思道:这人显是心中藏有不利于我的秘密,否则不会这么渴求得到我的特赦,我定须找人对他深入调查,若发现不利于我的事,亦只好将对他的欢喜摆在一旁,毁掉了他。
  这想法使他更珍惜眼前和这奇特的年青人相处的时刻,出奇地温和道:“唉!朕不知有多少年未试过在人前真情流露,不过现在朕的心情好了很多,静庵曾说过朕做人太现实和功利了,这是她最欣赏但却也是最不欢喜的地方。但肯定亦是朕成功的原因。”
  韩柏吁出一口气道:“小子真的渴想知道还有那几个人究竟是谁。”
  朱元璋忽地有点意兴阑珊,挨在龙椅上道:“第七个是庞斑爱上了的女人靳冰云,到今天当她成为了静庵的继承人后,朕才知道静庵和庞斑间发生了一些非常玄妙的事。以前朕总以为庞斑因败了结静庵,才被迫退隐。现在始知道中的情形是非常复杂的。”
  韩柏一震道:“那第八个人定是秦梦瑶,对吗?”
  朱元璋一震道:“好小子!朕愈来愈欣赏你了,若让朕见到这天下第一仙女,朕必不顾一切把她得到,以填补一生人最大的错失和遗憾。”
  韩柏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这“情敌”,暗忖若让他知道秦梦瑶会委身下嫁自己,定然头颅不保。
  朱元璋锐利的眼神回望他道:“你为何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朕?”
  韩柏心中暗,知道绝不能在这人面前稍出差错,否则就是阉割或斩手剐舌之祸,叹道:“皇上刚才那几句话若出自像我这样的小伙子之口,是绝不稀奇,但由皇上说出,便可见皇上对言静庵种情之深,实到了不能自持的程度。”
  朱元璋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像在说这些话岂非多馀之极,若非自己不能自持,怎会因听闻言静庵的死讯后,做出平时绝不会做的事呢。
  他沉吟片晌后道:“横竖告诉了你八个人,这最后一个不妨一并说与你知吧,她就是浪翻云过世了的妻子纪惜惜。”
  这句话完全出乎韩柏意料之外,瞠目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沉醉在昔日的回忆里,眼中蒙上失意的哀色,平静地道:“那是朕纳陈贵妃前的事了,朕不断找寻能使朕忘记静庵的人,即管一刻也好,在宫内找不到,朕便微服出巡,终于遇上了纪惜惜,那时她是京师最有名的才女。以朕的权势,想得到她实易如反掌,可是朕却舍不得用这种方式取得她,更怕的是她会恨我和看不起我,唉!”
  韩柏这时对朱元璋大为改观,暗想原来他竟有这么多黯然神伤的往事。
  朱元璋回到了往日的某一个梦里,眼睛湿润起来,却一点不激动,柔声道:“朕为了她,努力学习诗词,好能和她沟通,三个月内,每晚都溜出皇宫去见她,她对朕亦显得比对其它人好,可是有一天朕再去找她时,只得到她留下的一封信。这多么不公平,她只认识了浪翻云一天,便跟他走了,朕却连她的指尖亦未碰过。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朕才能忘却静庵,但却终失去了她。”
  韩柏暗忖这只是你的愚蠢,若换了是我“浪子”韩柏,保证已得到她的身体很多次了。忍不住问道:“浪翻云夺了皇上所爱,为何皇上仍不恨他呢?”
  朱元璋苦笑道:“当时我恨得要将他千刀万剐,才可心头之愤,故下令全力攻打怒蚊帮。后来惜惜病逝,唉!天妒红颜,朕亦恨意全消,只想见见浪翻云,看看朕有那处地方比他不上。”
  韩柏道:“皇上不要怪小子直言,皇上败给浪翻云,可能是因为太现实了。”
  朱元璋霍地一震,往他望来,如梦初醒点头道:“你说得对,浪翻云和庞斑所追求的都是毫不现实的目标,那正是最能吸引惜惜和静庵的超然气质。你看!上天是多么作弄人,朕竟和这两个顶尖高手有着这么奇异的关系。”
  看着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无限欷的样子,韩柏心生感触,好一会后才道:“刚才皇上说不东征倭子,有两个原因,皇上说了一个出来,那另一个原因又是什么?”
  朱元璋从沉思里回醒过来,双目恢复了先前的冷静锐利,淡淡道:“因为倭子仍有运气!”
  韩柏失声道:“什么?”
  朱元璋道:“若非有运,百年前忽必烈派出的东征艇队为何会因海上的风暴锻羽而返,此事使朕现在亦不敢造次。”
  韩柏哑口无言。
  朱元璋吐出一口气后道:“好了!现在由朕说出信的内容,再由专使以贵国文字写出来吧。”
  韩柏最不愿发生的事,终迫在眉睫之前了。
黄易《覆雨翻云》15卷完





黄易《覆雨翻云》16卷
第一章 流水无情
  韩柏把心一横,咬牙道:“皇上恕罪,这封信小使臣不能写。”
  朱元璋先是微一错愕,接两眼一瞪。射出两道寒芒,语气里多了几分令人心颤的冰冷杀机,道:“为什么?”
  韩柏大是懔然,知道眼前此君喜怒无常,一个不好,立时是杀身大祸。
  眼光亦不避忌,故示坦然地迎上朱元璋的日光叹道:“这就是小使臣刚才为何如此渴望得到皇上特赦权的原因。唉,小便不知应由何说起,今次我们起程东来时,敝国王曾有严令,要我等谨遵贵国的人乡随俗规例,不准说敝国语言,写敝国的文字,以示对贵国的臣服敬意;若有违规。必不饶恕。唉:其实小使臣已多次忍不住和陈公及谢大人用敝国语交谈了。嘿!”接又压低声音煞有介事道:“说话过不留痕,不惧敝国王知道,可是若写成此信,那就是罪证确凿,教小使臣如何脱罪?”
  朱元璋听得啼笑皆非,暗忖中竟有如此因由。竟释去刚才对他渴求特赦怀疑的心,晒道:“只要正德知道专使是奉朕之命行事,还怎会怪专使呢?”
  韩柏苦脸,皱眉道:“唉:敝国王表面上或者不说什么,可是心里一定不大舒服,责怪小使臣不听它的命令,那……对我日后的升摧便大有影响了。”
  朱元璋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点头道:“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却已如此老谋深算,这说法不无道理。”沉吟片晌,通:“不过朕说出口的话,亦不收回,信定须由专使亲书,只是用什么文字,则由专使自行决定罢!”
  韩柏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道:“小使臣遵旨,不过请皇上莫怪小使臣书法难看,文意粗陋就成了。唉:小使臣在说的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写就有点困难了。”
  朱元璋心道这才合情理。
  直到这刻。他仍未对韩柏的身分起过半丝疑心,关键处当然和楞严犯的是同一错误。就是谢廷百和陈今方两人如何敢冒大不讳来欺骗他,那想到其中有这等转折情由。
  所以才会给韩柏以这种非通似通的砌词搪塞过去。
  朱元璋伸出手指,在龙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眼神转腹T,不知心里想什么问题。
  韩柏一直心惊胆跳,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又不敢出言打断这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人的思路。
  朱元璋忽地望向他道:“暂时不用写信了,专使先回宾馆休息吧!”
  韩柏不敢透露心中的狂喜,低头站了起来,依陈令方教下的礼节,恭敬叩头后,躬身退出书房,到了门外,才发觉出了浑身冷汗。
  化身成采花大盗薛明玉的浪翻云,沿街而行,落花桥巳在望。
  街上行人如曲,肩摩踵接,不愧天下第一都会。
  这时一群鲜衣华服,身配兵器。趾高气扬的年轻人,正谈笑迎面走来。
  浪翻云一看他们气派,就知这些狂傲嚣张的年轻人若非出身侯门巨族,官宦之家,便是八派门下,或是兼具这多重的身分。
  他微笑避往一旁,以免和这些人撞上一块儿,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听其中一人道:“谁敢和我打赌,我杨三定能得亲秀秀小姐的芳泽!”
  另一人嘲道:“不要那么大口气。莫忘了上个月你才给我们京城最明亮的夜月弄得差点自尽。”接压低声音道:“而且听说秀秀小姐早爱上了庞斑,你有何资格和人争宠。”
  又有人接口笑道:“我想除了浪翻云外,谁也不够资格和庞斑作竞争的!”
  嘻笑声中,众人擦身而过。
  浪翻云为之莞尔,摇头失笑,随即踏上落花桥。
  秦淮河在桥下穿流而过。
  名闻天下的爸膝在这入黑前正穿梭往来。
  管弦丝竹之声,夹杂在歌声人声里,荡漾河上。
  浪翻云忽然酒兴大发。
  不管是什么酒,只要是酒就衍了。
  他按桥边的石栏,定神地注视书似静又似动的河水。记起了初会纪惜惜的情景。一股挥之不散的忧伤,泛上心头。
  人脸全非,河中的水亦不是那日的河水了。
  生命无桓常!
  当惜惜在他怀内逝去时,他想到的只有一个问题:生命为的究竟是什么?
  这想法使他对生命生出最彻底的厌倦!
  他亦由此明白了百年前的传鹰为何对功名权位毫不恋栈,只有超脱生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惜惜的仙去,改变了他的一生。
  就在那一刻,浪翻云变成能与庞斑抗衡的高手。因为他已勘破一切。再无任何牵挂,包括生命本身在内。
  生无可恋!
  这些想法像秦淮河的河水般灌进他的心湖内,起了漫漫波澜。
  泪水忽由他眼内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滴进秦淮河内。
  自和左诗在一起后,他把心神全放在外面的世界处,可是在这一刻,也却像一个游子回到阔别久矣的故乡般,再次亲吻久违了的泥土。触到深藏的伤痛。
  就是在这桥下的河段里,他邂逅上纪惜惜。
  落花桥是个使他不能抗抑情怀波动的地方。
  没有人可以了解他对纪惜惜的柔情,当然:言静庵是唯一的例外。
  “你来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起。
  “噢:爹:你老人家哭了,是否想起了娘她这可怜人?”
  浪翻云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点了头。
  那女子语气转寒:“原来爹是在想娘之外的女人,否则不会犹豫不安。”
  浪翻云心中一,暗忖此女的观察力非常灵锐,禁不住侧头往她看去,立时混身一震。
  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在他见过的女子中,只有言静庵、秦梦瑶、纪惜惜和谷姿仙可和她比拟。
  她坐在一俩式样普通的马车里,掀起帘幔静静地看他,美目里神色复杂至难以形容,柔声道:“爹你身体震了一下,是否因我长得和娘一模一样。”接微微一笑道:“我特别为爹梳起了娘的发髻,戴了它的头饰。又穿起了她的衣服,你看我像娘吗?”
  浪翻云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他听出了这“女儿”心底的滔天恨意。
  驾车者身材瘦削,帽子盖得很低,把脸藏在太阳的阴影里,看不到脸貌,亦没有别转头来打量浪翻云。予人神秘迷离的感觉。
  浪翻云收敛了本身的真气,因为他察觉出驾车者是个可与黑榜高手比捋的厉害人物,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悉破自己的身分。
  这人究竟是谁?
  浪翻云大感好奇,从对纪惜惜的深情回忆里回过神来,装作惭槐地垂下头,哑声道:“你仍怪爹:仍不……肯原谅我吗?”
  这正是浪翻云高明的地方,装作哭沙哑了喉咙,教这绝色美人分辨不出他声音的真假。
  这落花桥非常宽阔,可容四车取印,所以刻下这马车洎在桥侧,并没有阻塞交通。
  那女子淡淡凝注浪翻云,幽幽一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清|。这就是女儿为何约爹到这桥上相见的原因,那是娘一生的写照,是个事实,原谅与否箅得什么呢?女儿要的东西,爹带来了没有。”
  浪翻云想起薛明玉。一声长叹,沙声如旧道:“女儿真的想对付朱元璋?”
  女子一震道:“闭嘴!”
  忽然间浪翻云知道了这女子是谁,那驾车的人又是谁。
  错非是浪翻云,否则谁能一个照面就悉穿对方的底子。
  薛明玉这女儿就是朱元璋最宠爱的妃嫔陈贵妃,驾车的人则是朱元璋的的头号刽子手楞严。
  这推论看似简单,其中却经历了非常曲折的过程。
  首先惹起浪翻云想到的是谁家女子如此美艳动人,谁人武功如此造诣深厚?
  当然,若非薛明玉曾提过女儿和朱元璋有关,以京城卧虎藏龙之地,他亦一时不会猜到这两人身上。
  就是沿这贵的线索,他用言语诈了陈贵妃一。而陈贵妃的口气反应,通足表露出她惯于颐指气使的尊贵身分。
  以她的身分,想私下到这里来会他,是绝不容易的,除非有楞严这种东厂头子的掩护,她方可以在这里出现,不会给宫内其它人知道。
  浪翻云肯打赌若事后调查陈贵妃这刻的行踪,必会有个令朱元璋不起疑的答案,例如去清凉寺还神等,这是楞严可轻易办到的事。
  马车御者座上的楞严。仍没有回过头来。但浪翻云却感应到对方一发即敛的杀气,显示他对自己动了杀机。
  陈贵妃脸容回复平静,歉然道:“对不起|。这等话说绝不可说出来,所以女儿失态了,究竟取到了东西没有?”
  这可轮到浪翻云大感为难。
  原本他打定了主意。将药瓶交给这女儿后,拂袖便走,可是现在察觉得陈楞两人牵涉到一个要对付朱元璋的阴谋,怎还能交给对方?
  更便他头痛的是:如何可以应付楞严这样的高手而不暴露白己真正的身分?
  陈贵妃黛眉轻蹙道:“不是连这么一件小事,爹也办不到吧!”
  她每个神态,似怨似嗔,楚楚动人,其是我见犹怜,难怪能把朱元璋迷倒。
  浪翻云叹了一口气道:“若爹拿不到那东西,你是否以后都不认你爹了。”
  陈贵妃秀目射出令人心碎魂断的凄伤,通:“爹是第二次问女儿同样一句话了,你若是关心女儿的事,为何还不把药交出来?”
  浪翻云进退两难下,叹道:“药是取到了,现在却不在爹身上。”说到这里,心中一动,感应到楞严正以传昔人密的功法,同陈贵妃说话,忙运起无上玄功,加以截听。
  所谓传音入密,其实是聚音成线,只送往某一方向目标,可是声音始终是一种波动,只不过高手施展传音功法时,扩散的波幅被减至最弱和最少,但仍有微弱的延散之音,碰上浪翻云这类绝顶高手,便能凭深厚玄功,收听这些微不可察的“馀音”。
  只听楞严道:“好家伙,他察觉到我们的密谋,东西定在他身上,下手巴!”
  陈贵妃仰起人见人怜的绝色娇客,往浪翻云望去,幽幽道:“娘临终前,要女儿告诉爹一句话,爹想知道吗?”
  浪翻云暗呼此女厉害。若非他截听到楞严对她的指示,定看不破她的口蜜腹剑,暗藏祸心。因为她的表情神态实在太精了,难怪朱元璋都给她倒了。
  浪翻云装出渴想知道的样儿,踏前一步。靠到车窗旁,颤声道:“你娘说了什么遗言?”
  陈贵妃双目一红,黯然道:“爹凑过来。让女儿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浪翻云心知肚明这不会是好事,却是避无可避,心中苦笑挨到窗旁。
  陈贵妃如兰的芳香口气,轻喷在他脸上,柔声道:“娘嘱女儿杀了你!”
  同一时间,浪翻云小腹像被黄蜂叮了一口般刺痛,原来窗下的车身开了个小孔,一支长针伸了出来,戳了他一下。
  浪翻云装作大骇下后退,“砰!”一声撞在桥缘石处。
  帘幕垂下,遮盖了陈贵妃的玉容。,楞严挥鞭打在马股上,马车迅速开出,留下假扮薛明玉的浪翻云一个人挨在石栏处。
  马车远去。
  就在这时桥约两旁各出现了十多名大汉,往他迫来。
  浪翻云眉头大皱。
  原陈贵妃刺中他那一针,淬了一种奇怪之极的药液,以他的无上玄功,竟功差点禁制不住,让它长进经脉里。
  这还不是他奇怪的地方。
  而是这种药液根本一些毒性都没有。这岂非奇怪之极,照理陈贵妃既打定主意要杀死他这个“父亲”,为何不干脆把他毒死。
  想到这里,灵光一现,一声长啸下,翻身跃往长流不休的秦淮河水里。
第二章 巧遇秀秀
  “淡疏雨似潇湘,燕子飞飞话夕阳:何处红楼遥问讯,卢家少妇郁金堂。”
  当浪翻云跃进秦淮河时,韩柏正由叶素冬陪伴下,沿水西街往西行,经过与落花桥遥遥相对的秦淮河桥,朝“金陵四十景”之首,典雅幽静,湖水碧澄,充满江南园林特色的莫愁湖前进。
  自离开宫门后,一路上韩柏都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见朱元璋前,一切事情看来似都非常简单,但在见过这天下至尊后,很多本来很清晰的事,立时变得扑朔迷离。
  在陈令方和范良极口中的朱元璋,刻薄寡恩,手段毒辣残狠,可是今天他见到却是朱元璋深藏的另一面。
  这时在前呼后拥的禁卫军护卫下,两人策骑进入莫愁湖的园林里,踏雨花石镶成的石径,往湖旁的外宾馆驰去。
  叶素冬微微一笑,指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一座玲珑剔透的小亭道:“这就是莫愁湖胜景之一的湖心亭,每逢雨蒙蒙之际,这小亭有若蓬莱仙境中的玉宇琼楼,可惜专使来得不是时候,否则定能目睹其中美景。”
  韩柏一震清醒过来,唯唯诺诺,也不知有否听进其内去。
  叶素冬乘机道:“听说大人精通少林武功心法,追样说起来还是自家人,大人可有兴趣到敞派道场参观?”
  韩柏立时想起西宁派掌门之女,十大美人之一的庄青霜,脑筋活跃起来,呵呵笑道:“本使最爱研玩武技,禁卫长若肯指点两手,那真是求之不得哩!”
  叶素冬神秘一笑道:“那就由未将安排时间,到时再通知大人!”
  这时众骑经过了朱红的曲廊。来到一座规模宏大,古大方的院落前。
  守在门前的侍卫迎了上来,为众人牵马下蹬。
  韩拍的座骑当然是灵马灰儿,他和叶素冬殷殷话别后,亲自带书灰儿往一旁的马庑去,吩咐了下人好好服侍它后,才踏进宾馆里。
  正堂布置古色古香,红木家具雕工精细。墙上挂书字画,韩柏虽不识货,亦猜到都是历代名家真述。
  范良极大模大样地躺在一张雕龙刻风的卧椅上,连鞋子都踢掉,正衔管吞云吐雾,不亦乐乎。
  两旁各站八名太监,八名女侍,那派头比之独坐书屋的朱元璋有过之无不及。
  当下自有人迎土来,为韩柏拂掉身上的尘屑,斟茶递巾,讨好连声,服侍他这专使大人在范良极这“下属”旁坐下。
  韩柏心中有气,暗忖自己差点连命都丢掉了,这老贼头却在这里享尽清,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碍于耳目众多,又不能发作,唯有憋一肚子气,喝闷茶。
  范良极好整以瑕,再吸了几日醉草,挥退所有侍从,眯眼斜看他道:“瑶妹走了!”
  韩柏色变刻震道:“什么?”
  范良极道:“我不是不想为你留下她,可是给她的仙眼一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来,她说快则两天,迟则五日,必会回来。”
  韩柏心中一阵失落,秦梦瑶始终不像左诗她们般依附书他,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秘密,好象这次离开,事前没有一丝征兆,教人完全猜测不出它的去向和目的。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她心脉受伤?遇上高手便糟透了,唉:教我今晚怎能安眠。”
  范良极嘿然道:“这你却不用担心,无论她在或不在,今晚你都不用睡觉了。”
  韩柏一呆道:“此话怎说?”心中在奇怪为何范良极似乎对他见朱元璋一事竟不好奇追问,大违他一向的作风。
  范良极两眉一耸,兴奋起来。从卧椅坐起了身,由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摊在两人问的小几上,招韩柏一同观看。
  纸上画的是幅某处庄园的俯瞰图,笔功粗略,但大小均合比例,准确清那是一座依山而的府邸,占地数百亩,广阔非常,由百多间大小不一的房屋围成八个四合院的建群组成。高墙深院,结构宏大,建精巧,布局隐含其一种阵法和玄理。
  图书内注明那间是会客室,起居室、膳房、作坊、广场,阁楼、花园等,无有道漏。
  范良极指庄园背后一片面积达四十多亩的茂密树林道:“这个楠树林,每逢清明前后,会有上千只白鹭飞来息,那情景之壮观,没有看过的人想都想象不到。”
  看书得意万分的范良极,韩柏问道:“这是什么人的府邸p”范良极不答反问道:“你说这幅图画得如何呢?”
  韩柏老实地道:“书得很用心,不过画者看来不大识字,连我都找到几个白字错字。”
  范良极勃然大怒道:“去你的娘:我费了整年工夫,进出鬼王府十多次,差点命都去了,只换来你这儿你祖宗大头鬼的几句臭话。”
  韩柏一震道:“什么?”这就是鬼王府?接书色变低声道:“你不是要我今晚到那里去吧:恕本使不奉陪了,我还要养精蓄锐明早去见朱元璋哩!”
  范良极愤然把纸图收起,纳入怀内去,冷冷道:“好吧:若我今晚不幸失手给虚若无逮,绝不会像你般没有义气把朋友供出来,你可安心高寝无忧了。”
  韩相见他动了真怒,忙搂他道:“说说笑何必那么认真。我怎会让你这样可怜兮兮的一个年青小老头去涉险?”
  范良极斜眼看他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向我几位义说是我迫你才好。”
  韩柏知道落进这老贼的陷阱里,叹道:“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吧:到鬼王府去究竟要干什么呢?”
  范良极回复兴奋,笑道:“当然是趁鹰刀的热闹,现在全江湖的人都挤到那里去了,据我刚得来的消息,每天都有人被鬼王府的高手擒,挑伤了脚筋后掷出府外,不知多么闹哄哄的,怎可没有我们的份儿?”
  韩柏骇然道:“后果如此可怕,为何还要混这趟浑水?”
  范良极避而不答道:“不要说多馀的话了,快随我进去见你那三位等得心焦如焚的姐姐,趁还有点时间,一边研究鬼王府的形势,一边听你说朱元璋的事吧!”
  在跌进河水里前的刹那闲,浪翻云已悉破了陈贵妃的心机。
  她若非色目人,亦必与色目人有密切的关系。
  百年前蒙人之所以能征服中士,色目人曾出了很大的力。当时色目第一高手卓和座下能人无数,其中有一叫美娘子的女人,精擅用毒。
  她用毒的本领最使中原武林印象深刻和可虑处,是在于“混毒”的手毒。
  亦因此使人防不胜防。
  像浪翻云这种盖色高手,一生在黑道打滚,对各种毒都知得大概,可是现在被陈贵妃注进体内的药液,他却完全摸不清究竟有何作用。尤其因它全无毒性,很容易使人不将它放在心上,以为自己的体质足以抗拒,当遇上另一刺激元素时,药液因和合作用化为毒,已无从补救。
  而浪翻云在跃进河水前,已猜到另一种催发剂,正是秦淮河的水。
  这亦是敌人留下了唯一逃路给他的理由。
  浪翻云运起玄功,将药液全迫出体外后,才落人冰冷的河水里,同时从容自若地接向他射来的四支弩箭。
  每手两箭。
  他早感应到水内殂击手的杀气。
  武功到了他和庞斑那种层吹,已不能以常理加以测度,达到玄之又玄的境界,连敌人心雾的讯息亦可生出感觉。
  杀手其实藏在水苌。
  潜伏在水里的四个敌人,梢确地掌握了行动的时间,强劲的弩箭恰好在浪翻云落进水里那一刹间,射向他体躯要害,显示出东厂杀手的职业水准。
  可惜对象却是浪翻云。
  浪翻云倏地在水中一摆,迅速翻到二十多尺的河底下去,再贴河底往横移开,避开了水内敌人,到了岸旁,然后像条鱼儿般,过快无伦潜越了数十丈的距离,远远把敌人抛到后方。
  这是黄昏时分,天色昏暗,河水里更难物。
  那四个东厂高手,在浪翻云巧妙的枭在手法迷惑下,初以为浪翻云全消受了那四枝箭,死前发力挣到水底处去,到发现河水并没现出些许鲜血红色后,才骇然发觉目标影踪渺然。
  浪翻云凭体内精纯无比,生生不息的真气,再潜游了里许多的河段,在昏暗的天色中,由河水冒出头来。
  一艘小艇破浪而至。艇尾摇橹者是个高大雄壮的白发老人,神态威猛。
  浪翻云暗忖来得正好,双掌生出吸力,使身体附在艇底处。只有脸部露出在艇头水面之上,除非近看兼又角度正确,否则在这样的天色下。休想发现他的存在。
  艇上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道:“船头风大,小婢为小姐盖上披风好吗?”
  一把像仙乐般的女子语音嗯地应了一声,接是衣服摩擦的“沙沙”声,那声音非常悦耳动人的女子显在加添衣物。
  她的声音有种难以描述的磁性,教人听过就不会忘记。
  摇橹的声音在艇后传来。
  浪翻云的心神转到陈贵妃和楞严身上。
  他们若发觉竟给他逃走了,定会发动手中所有力量来找寻他,想想亦是有趣。
  艇上小婢的声音又道:“小姐今晚真的什么人都不见吗?燕王他……”
  那小姐幽幽一道:“花朵儿:秀秀今晚只要一个人静静的想点东西。唉:想见我的人谁不好好巴结你,你定要把持得住哩!”
  艇尾处摇橹的老人插口道:“这燕王棣活脱脱是个年轻的朱元璋,跟这样的人来往是没有好结果的。”
  秀秀小姐嗔怪道:“歧伯!”
  歧伯道:“小姐莫怪老汉直肠百肚,想到的就说出来。”
  艇下的浪翻云暗忖又会这么巧的,艇上竟是天下第一名妓怜秀秀。这摇艇的歧伯音合内劲,显是高手,为何却甘心为仆?看来这怜秀秀的身分亦大不简单。
  小艇慢了下来,缓缓往一艘豪华的花舫靠过去。
  浪翻云心中一动,横坚今晚尚未有身之处,不若就在怜秀秀的花船上找个地方,睡他一晚,任楞严如何柙通广大,当找不到这里来。
第三章 夜闯鬼府
  长沙城。
  戚长征步进一间位于闹市中心,邻靠驿站的茶馆去。
  十来张抬子全坐满了马夫脚夫苦力一类的人物,空中充塞汗水的气味和喧闹叫嚣的吵声。
  戚长征大感有趣中溜目四顾,随即看到扮成脚夫的风行烈正学者旁边人的模样,蹲在一张长凳上,捧碗热茶呷。
  戚长征摇头失笑,来到他身旁早挤满了人的长凳硬插进去,蹲到风行烈旁低声道:“伙计,今天有没有生意?”
  风行烈微笑道:“小生意倒有一点,大行当却半单都没有,教我吃不饱油水,那些大行当都不知溜到那里去了。”
  戚长征皱眉道:“这真是奇怪之极,殷妖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
  风行烈压低声音道:“我刚和老杰的手下碰过头,根据敌人移动的迹像,若杰相信殷妖女已把主力撤出城外,动向不明。”
  戚长征愕然道:“我们宰了莫意间这么天大的事。他们竟不意吗?”
  风行烈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殷妖女竟连搜查网也撤去了,干前辈等正在仔细研究,是否应立刻乘机遁离险地?”
  威长征忽地脸色大变道:“不好:殷妖女的目标可能是柔晶,那样她便可反客为主,不愁我们不迭上门去。”
  风行烈一呆道:“这确是个头痛的问题。”
  戚长征霍地站起,断然道:“风兄先回。小弟办妥事情再来会你们。”
  风行知他心念着水柔晶,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往这方面想去,微笑起立,挽戚长征手,挤出茶馆外去,同时道:“假若戚兄估计无误,此行凶险万分,多我一把枪总聊胜于无,嘿:我才不信她能比我们更快找到水姑娘。”
  戚长征感激道:“能交得你这朋友,不知是我老戚几生修来的福分。”
  两人来到街上,长沙府的夜市在万家灯火中,亮如白昼,热闹炕T平,可是他们都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这花刺子模美女实在太教人莫测高了。
  顺大街走去,风行烈哂道:“横竖倩莲我们以游击战术牵制敌人,要搅得他们鹤唳风声,不能安寝,不若我们索性大闹一场,直接找上殷妖女,杀她一个人仰马翻。”
  戚长征一把挥掉戴在头上遮半边脸孔的帽子,大笑道:“这话最对我老戚脾胃,不过记旧打不过时就要撒腿溜走,莫要硬充英雄好汉。”
  风行烈不理途人因戚长征大笑而侧目,哈哈一笑道:“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只是不惯做缩头乌龟吧了!”
  威长征兴奋道:“来:我请客,先喝两杯以壮行色。”伸手搭上风行烈肩头,没进街上的人流里去。
  花解语来到魔师宫内庞斑居住的院落,黑仆迎了上来道:“主人仍在高崖处凝立沉思,花护法似不应在这时扰他。”
  花解语皱眉道:“他已一动不动地站了五天,不:我定要和他说上两句黑仆脸上露出理解的神色,再没有说话。花解语伸手轻拍下黑仆眉头,叹了一口气,往后院的高崖走去。广阔的星空下,高崖之岭,天下第一高手庞斑傲然负手立在崖边。寂然不动。花解语神态自然地来到庞斑身后,看到庞斑背后的手,紧握书一对绣花鞋,心中一震。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难道无情的魔师亦会为情所困?巳站了五日五夜的庞斑叹道:“解语你还没有怀孕吗?”
  花解语想不到庞斑不但没有责她来打扰他,还关心起它的事来,黯然摇头后,站到庞斑旁边,侧头望向这脸容奇伟的天下第一人,道:“魔师你老人家在想什么呢?”
  庞斑淡淡一笑道:“我正回忆那十天在静斋和静庵朝夕相对的日子,一分一毫都没有放过,又不时想起其它人来,不知不觉站到现在这刻,唉!想不到回忆原来竟亦会如此醉人。”
  花解语强烈地想起韩柏,心中一酸,为何自己一生人从不相信爱情,到了这年纪,偏锺情于一个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年的男子呢?情究是何物?
  庞斑淡淡道:“静庵去了:就在她仙去的那一刻,我已感应到了。静庵啊静庵:我庞斑为你放弃了一切达二十年,你亦为我献出了最疼爱的徒弟,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可是为何我总仍觉得亏负了你?谁能为我解答这问题?”
  花解语三日前已收到言静庵的死讯,但因庞斑来了这高崖处静立,没有机会通告他,岂知他早“知道了”,轻震后一时哑然无语,说不出话来。
  庞斑忽又又开话头道:“身具魔种的人,所有生机均给收敛了去,是不会使女子受孕的,解语你是白费心机了。”顿了顿,眼中精光闪掠通:“有没有鹰缘的消息?”
  花解语道:“两位少主均为此事努力追寻,一有消息,立刻会报告给魔师知晓。”
  庞斑微笑道:“只要知道他在那里,我会抛开一切。立即赶去与他见上一面,看看蒙赤行的徒弟和传鹰的儿子,究竟谁优谁劣。庞斑何幸:竟有机会再续师尊和传鹰百年前未了之缘。”
  花解语向往道:“魔师可否带解语一起去,好让解语作个历史的见证人。”
  庞斑失笑道:“你想见韩柏这小子才页,对不起,我安排了你回西域去,我虽不会直接插手夜羽的事,但亦不会横加破坏,你乖乖给我回去,永不得再踏入中原。否则本人绝不饶你。”
  花解语凄然道:“解语遵旨!”
  庞斑语音转柔道:“回去吧:生命总是充满了无奈。回去吧:我还要多想一会。”
  范良极和韩柏两人身穿夜行衣,蒙头脸,一先一后,在星夜下的屋顶鬼魅般纵掠闪移,往清凉山上的鬼王府奔去。
  韩柏又喜又惊。
  喜的是这种夜行的生活刺激有趣,的是若遇上了鬼王,便等若遇上了里赤媚那么槽糕。
  “鬼王”虚若无在江湖上是个最高深莫测的人物,而只要知道当年里赤媚亦只能和他战个乎手,便可知他多么厉害。
  前面的范良极忽地停了下来,伏身在屋顶边缘处。往前方偷看过去。
  韩柏闪到他藏身处伏下低声问道:“是否见到来捉你这老盗的官差大哥?”
  范良极怒瞪他一眼。冷然道:“用你的狗眼自己看看吧!”
  韩柏嘻嘻一笑,煞有介事地做仰上身,往前面望过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屋脊瓦背,直延至远方山脚的树林处。
  在这片密林的上方,隐见数点闪烁跳动的火光,像悬在虚空中的星星那样,只不过强烈刺目多了。
  韩柏细心一想,知道那是位于清凉山上的鬼王府,火光烁动正是鬼王府后院的灯火,由这角度看去刚好隔了片楠树林,风吹树摇时。做成这诡异的视象。
  韩柏一呆道:“有什么好看的?”
  范良极嘿然笑道:“对不起:我应该说用你的狗耳听听才对。”
  韩柏忿然劲聚双耳,立时收到左方屋处传来夜行人掠过去远的风声。
  范良极冷冷道:“不懂用耳的人,最好不要去夜街,否则去了小命还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韩柏虽然心中佩服,口头却不让道:“人耳当然及不上狗耳的灵锐。”
  范良极一肘挫向他肋下软弱处,冷喝道:“不要一见人便乱吠,来吧!”伏身前窜,箭矢般投往远处另一屋脊上。
  韩柏闷哼一声,忍者痛楚循这名震天下的独行大盗的路线,紧追在对方身后。转眼间,两人扑至清凉山脚下,上方的鬼王府灯火闪耀,照亮了树林的上方。透凄迷柙秘的色彩。
  范良极看韩柏学他蹲在一块巨石后的草丛里,才道:“想进鬼王府的人,都看中了这后出的楠树林,以为可神不知鬼不觉潜进鬼王府的后院去,岂知正中鬼王的诡计。”
  韩柏一呆道:“这么大片树林,除非找以千计的卫士来把守,否则怎能阻人进去?”
  范良极屈起指头敲了他的大头几下,笑道:“让我指点你这小子吧,这这还不是厉害处,因为够闯鬼王府的都是高手,这些线绝瞒不过他们,难搞的是宿在林内的岛群,只要有人经过,便会突然惊飞,比任何警报更可靠。”
  韩柏愕然道:“那为何你又带我到这里来,不是明玩我吗?”
  范良极胸有成竹,悠闲地挨在石上,微笑道:“小伙子:给点耐性吧!很快就有好戏上演的了。”
  话犹未已,山上的楠树林里,拜然响起马儿尖嘶和拍翼的响声。
  接附近所有马儿间声响应,离林而起,时林上漫漫的夜空,尽是鸟鸣鸟飞的喧闹声。
  韩柏暗忖原来声势会是如此人,难怪瞒不过鬼王府的人了。
  不知是谁夜闯鬼王府呢?
  范良极道:“机会来了,莫要错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记得紧跟我旁,让我可保禳T照顾你这浑小子。”
  说到最后第二句时,他早掠出十丈开外。
  韩柏此时才知道他在等候有人闯来惊起宿鸟时产生混乱的良机,浑水摸鱼偷进去,心中折服,忘了反驳,追去了。
  两人把速度提升至极限,无声无息穿林而过。
  范良极驾轻就熟,领韩柏避过林内的布置,不一会穿过了茂密阴沉的楠树林,藏身在一株可俯视整个鬼王府后院的大树缣T密的枝叶里。
  后院黑压压一片,其中几闲屋舍虽透出灯火,却是寂然无声。
  反之在前院某处却被火焰照得亮如白书,隐隐传来人声。
  韩柏细察这宏伟府第的一角。与范良极所绘的图样分毫不差,赞道:“你若老得没有能力偷东西,大可转行画春图。”
  范良极低咒了啊句后,道:“灯火处是正院内的练武场,看来那刚闯人来的人颇有两手,否则鬼王府的人早轰走他了,那有闲情像现在般和他聊天。来:我们去看看。”
  范良极双耳一阵耸动,倏地一拉韩柏,扑落后园,沿一道长廊往前奔去,又一拉韩柏,闪入廊舍间一个小园的假石山后。
  韩柏知机不作声。
  风声响起,两道人影在长廊掠过,转往右方去了。
  范良极低声道:“这是鬼王手下二十银卫的人物,这批人当年随鬼王南征北讨,实战经验丰富无比,即管武功比他们高的人,亦会因不够狠和辣,致败在他们手下,你要小心了,他们都穿银衣,非常易认。好:我们走!”
  韩柏收心柙。把魔功提至极尽,几乎是贴范良极的背脊穿房过舍。
  扑往广场去。
  两人再避过几起巡逻的卫士,最后来到广场东侧一所无人的饭席,潜到窗台下,一起伸头往光若白昼的广场望去。
  十多名银衣大汉。手拿火把,分立在广场的四周,隐然包围卓立广场中央的一名吊发如银的老人。
  范良极道:“原来是他,看来无论平日怎么清高的人,都会起贪念。”
  韩柏好奇道:“这人是谁?”
  范良极正想回答时,见两男一女由广场对面的屋舍悠然步出,其中一名师爷模样的人笑道:“对不起:鬼王今晚没有兴趣见未经预约的客人,我们来打发谢兄。”
  韩柏忘了追问范良极,细心打量在那师爷旁的两个人。
  那女的年纽在四十许间,士得像母夜叉般丑陋怕人,一望就知是脾气极臭的。
  那男的高瘦挺直,站在两人间,自然而然使人从他的神态和气度,察觉出他才是地位最高的领导人物。
  韩柏透了一口凉气道:“若非我知道鬼王仍龟缩屋内,必然会猜造高瘦汉子就是鬼王,谁能有这种气势。”
  范良极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传音进他耳内:“算你有些眼光。这人是……”
  外面那银发老者仰天一阵大笑,打断了范良极的说话。笑声倏止。身子轻晃下,冷冷的望那高瘦汉子,皮肉不动地道:“阁下是否昔年曾助传鹰大侠一臂之力的铁存义大侠的后人?”
  那高瘦汉子微徽一笑道:“我是他的孙子铁肯衣,谢兄确是博闻,只从铁某刚才向谢兄送出的一道劲气,便推测由是我们铁门的”玉蝶功“,真不愧名震苏杭的高手。”
  那谢眼中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收敛狂气道:“本人一向尊敬铁大侠,故绝不纂T与铁兄动手,只不知若谢某现在离去,铁兄会否拦阻。”
  范良极在韩柏耳旁冷笑道:“现在方知怕,真是后知后觉,这铁青衣是虚夜月的三个师傅之一。武功仅吹于鬼王,因为一向非常低调,江湖上悉知其人者极少,我倒要看看谢如何脱身。”
  一把破锣般的粗声在场中响起,原来是那丑妇在说话,只听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谢你刚才起了宿乌,理应知难而退,不要以为诈作要见府主,就可掩饰你闯府之罪。”
  那师爷接口道:“念在你还没有伤人,我恶讼棍霍欲泪就代你求铁老一个情,只要你留下一指,即可离去。”
  韩柏心中暗叹,追是摆明要与这个什么苏杭高手过不去了。
  范良极乘机在他耳旁迅速介绍通:“这恶棍和你这淫棍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其的使得一手好棍,和那”母夜又“金梅都是鬼王府座下四小鬼的人物,非常不好惹。”
  韩柏暗叫一声娘:到了身在虎穴时,范良极才说这个如何厉害,那个如何厉害,分明在坑他。
  那谢仰天一阵长笑:“谢某再说下去,反教你以为我怕了你们,哼!我既然敢来:就有信心离去,请了!”攸地后退。大鸟般往后跃起,瞬眼间没入黑暗里。
  范良极和韩柏脸脸相觑,为何场中鬼王府的人半点追赶的意思都没有呢?
  念头才起,东面的屋脊上传来谢的惊叱,接是兵了交击的声音,原来另有鬼王府的人把他截,只看铁青衣和那十多个持火把卫士冷静安然的表情,就知那谢凶多吉少了。
  韩柏心中栗然。这鬼王府真是高手如云,只是眼前这三人。便难以应范良极神色变得凝重无比,凑过来道:“他们三人为何还不滚回去,留在这处吃西北风。”
  韩柏下意识地缩低了寸许,惊纶刑:“若要留下手指,你最好代为搅妥。”
  铁青衣的声音刚好在广场中响起道:“何方高人大驾临此,何不出来一见。”
  韩柏和范良极遍体生寒,心想此人若能如此发觉到他作的行踪,功力岂非骇人之极。
  要知范良极乃天下群盗之王,最擅潜踪隐匿之术,要发现它是谈何容易,韩柏则身具赤尊估的魔种,自然而然拥有了这不色高手的特质功力。当他蓄意避人耳目时,除了庞斑等绝顶高手外,谁能如此轻易发现它的踪影?
  广场四周卫士持的火把猎猎作响,深秋的寒风呼呼吹。
  范良极传音道:“不要答话,他可能在试我们。”
  韩柏头皮发麻,点了点头。最初来此想偷窥虚夜月的兴奋心情,早荡然无存。
  铁青衣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要铁某把你迫出来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第四章 虚空夜月
  浪翻云潜过船底,由怜秀秀登上花舫的另一边翻到船上去,闪入了底层的船舱里。
  船上虽有几名守护的大汉,但这时注意力都集中在怜秀秀登船的方向,更察觉不到浪翻云迅快的动作。
  浪翻云进入处是舫上的主厅,几屏桌椅,字画书法,莫不非常考宄,显示出主人超凡的身分,看得他心中暗赞。厅心还安了张长几,放着一具古筝。
  他一边运功挥发掉身上的水湿,顺道欣赏挂在壁上的几幅画轴,就像位被恭请前来的客人那样。
  其中一幅山水虽是寥寥数笔,但笔精墨妙,气韵生动,有种难以言喻的夺人神,却没有署名,只盖了个刻着“莫问出处”四个小字的闲章,带着点味见。
  背后轻盈走音传来。
  进来的是怜秀秀和那女婢花朵儿。
  他忙闪入一角的屏风后。
  透过隙缝看出去,一看下亦不由心中一动。
  她的确是美艳绝伦。
  尤其是眉眼间那丝幽然无奈,真是使人我见犹怜。
  怜秀秀来到筝前坐下,伸出洁白纤润的玉手,习惯性地调教着筝弦。
  “叮咚”之声响彻厅内。
  屏风后的浪翻云仔细品味着地弹出的每一个音,心下暗惊。为何她连试音都有种特别的韵味,难怪她的芳名如此倾动朝野。
  花朵儿坐在怜秀秀的侧旁,试探地道:“小姐真的什么人都不见吗?”
  怜秀秀调弦的手停了下来,向花朵儿有好气没好气道:“除了庞斑和浪翻云,我连皇帝都不要见,包括你在内,还不给我出去。”
  俏丽的花朵儿毫不惊慌,撒娇地扭动娇躯道:“小姐心情不佳。花朵儿不用小姐吩咐也要找地方躲起来。”
  这才施礼告退。
  怜秀秀仰起俏脸,闭上眼睛,出了一会神,才再张开美目,伸手按在筝弦上,指尖轻摇,一串清滑轻脆的筝音立时填满厅内的空间。
  接着筝音咚咚,在她纤手里飞扬,扣人心弦的音符,悠然而起。
  弹的是本属琴曲的“清夜吟”。
  此曲在宋代非常流行,苏东坡曾以“清风终日自开帘,明月今宵独挂帘”的诗句来拟比此曲的意境,但出自怜秀秀的筝音,这意境却更上一层楼,感情更深入,透着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和落漠。
  浪翻云想不到这么快,在这样的情况下欣赏到这天下名妓的筝艺,一时心神俱醉,忘了身处何方,迷失在魔幻般的音乐迷离里。
  琴音倏止,意却未尽。
  浪翻云一震醒来,赞叹不已。
  外面水声响起。
  浪翻云一听便知正有另一艘艇驶近花舫,不禁眉头大皱。
  不知谁人如此不知情趣,硬是要来见怜秀秀呢?
  *
  韩柏叹了一口气,传音往范良极道:“你看!我又给你害了,好吧!让我出去大闹一场,你给我押阵,在适当时机制造点混乱,方便我逃走。”
  范良极神色凝重道:“我敢打赌发现我们的应是你的未来外父,去吧!记得运功改变声音。”
  韩柏微愕然后大模样站了起来,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向外面瞪着他的鬼王府人道:“要割手指的自己来动手吧!”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却是非常好听。
  恶讼棍霍欲捩和“夜叉”金梅眼中精光闪动,眼看要扑过来,那铁青衣伸手把两人拦着,微笑道:“这位见不得光的蒙脸朋友,能如此有恃无恐,必有惊人艺业,就让我们鬼王府的人见识一下罢。”
  韩柏装出不懂武功的样子,学一般人那样鸡手鸭脚爬出窗外,来到三人面前十多步处站定,嘻嘻笑道,“这里虽是王府,但鬼王始终是武林前辈,故应恪守江湖崇高的法规,一个对一个,多半个亦算犯规。”
  金梅见他信口胡诌,气得差点断了气,就要抢前痛惩这蒙头臭小子一。
  一阵清甜娇美的声音越空而至,像一朵白云般飘下来。
  韩柏的心脏“霍霍”地跳动着,不住加速。
  只见四周十多把火炬的照耀下,一位穿着紧身男装白色细银边劲服,头结男儿髻的绝色美女,落到金梅之旁,还伸出一手似若无力地按在她肩上,神情带着一种天生自然讨好的骄傲。她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内里藏着数不清的甜梦。
  她的美丽是秘不可测地动魄惊心的。
  只有虚空里的夜月才可比拟。
  虚夜月年纪绝不过二十,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贵秀无伦,亦显示出她意志个性都非常坚强。
  她好奇天真地打量着韩柏,像和家人说话般道:“只看你的手,便知你年纪很轻,为何却不懂爱惜生命呢?对不起!本姑娘要杀死你了。”
  韩柏听得瞪目结舌,以她能与天上月儿争辉的美丽,这么友善的口气,竟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但却又有一种不合情理的协调,这种感受,还是第一次尝到。
  秦梦瑶的美丽是超尘出世的。
  她的美丽却是神秘的,纵使她站在眼前,你也不会觉得她是实在的,她不应属于任何人,只应属于天上那寂寞的夜空。
  韩柏一瞬不瞬地瞪着虚夜月,眼皮亦不霎半下。
  铁青衣等却像司空见惯般,亦不因韩柏的失态而嘲弄哂骂,因虚夜月绝世的容色而失态,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风声再起,虚夜月旁多了个虎背熊腰,非常英伟,年纪在二十五、六间的青年,一身夜行衣,两手玩弄着一条黑色的长鞭,向虚夜月道:“师妹千金之体,不若由为兄打发这小贼吧!”
  范良极的传音此时传来道:“这是鬼王的关门弟子,叫‘小鬼王’荆城冷,得鬼王真传,绝不能小觑。也不要以为虚夜月好惹,她除了家学外,另外还有三个有实无名的师傅,铁青衣就是其中之一。保重了!大侠柏!”
  韩柏心中诅咒。
  来之前又不见他说得这么详尽,分明是在陷害自己。
  虚夜月向那小鬼王微嗔道:“刚才你带那小王爷来破坏我的清静,夜月还未向你算账,现在又来和我抢生意吗?我可不依,何况若我总没有机会动手,迟早会给你赶过了我。”
  她语气天真,似是个漫无机心的少女。
  可是韩柏却知她实是个厉害角色,否则京城的男人怎会给她耍得团团转。只看现在她对付师兄的手法,已教人叹服了。
  果然荆城冷叹气摇头,退开了两步后,潇地耸肩道:“由小至大,有那次我是斗嬴你的。好吧!为兄在一旁为你押阵吧!这小子手亦不颤半下,应该可以陪你玩半晌的。”
  他师兄妹间洋溢着一种真挚的兄妹之情,令人绝不会涉及遐想。
  虚夜月大喜,抽出背上长剑,举往天上,喃喃说了几句话后,平望往韩柏,剑尖一指韩柏道:“你用什么兵器,只要说出来,府内又有的话,定送到你的手上。”
  韩柏搔头道:“你刚才举剑向天说什么?”
  虚夜月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我在为你未来的亡魂祈祷,望你死后莫要来找我讨命。”
  范良极的声音在韩柏耳旁怪笑道:“这女娃好玩得紧呢!你要努力!嘿,努力逃命,我会为你制造机会的。”
  韩柏为之气结,叹了一口气,捋起衣袖,露出精壮的筋肌,发亮的皮肤,在腰间,身子倏地挺个笔直,淡然道:“鹿……鹿什么?噢!麂死谁手,但究竟是小姐的贵手,还是本人的手,则尚未可知。给本人拿个兵器架来吧!一时我亦不知那件趁手点嘛!”
  铁青衣、荆城冷、金梅、霍欲泪四人这时不谋而合各站一方,防止韩柏突围逃去。
  鬼王府的人一直在战争中长大,人人悍勇无伦,即管建国以后,每有特别任务,又或刺探江湖或外族情报之时,朱元璋都会向虚若无要人来用,所以鬼王府差点等若官府里的官府,连朱元璋亦表面要对鬼王无比尊重。
  这亦是为何东厂大头领楞严和中书丞胡惟庸如此顾忌鬼王的原因。
  东厂和鬼王府的权力,是有重迭的地方的,使人怀疑是朱元璋蓄意如此,用以削弱鬼王的影响力。
  这时众人一见韩柏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慑人,澎湃着强大的自信,都提高了戒备,可仍不为虚夜月担心。
  无论才智武功,她均足可应付眼前此人。
  虚夜月深沉如梦的眸子闪起两点星光,凝视着韩柏,欣悦地道:“就凭你这气势陡增的本领,我便如你所请。人来,给我抬一个兵器架的好家伙来,任这位兄台挑选,每件式样都要不同的。”
  韩柏对她真是愈看愈爱,但恨意亦增。
  他感到对方对他没有动半点男女之情,只是把他视为一个好的敌手或玩物而已。
  就在这时,他魔种生出奇异的感应,觉得有对眼睛正注在他身上。
  他愕然向左侧的屋檐望去,恰好见到一个美丽的倩影,背转身去,隐没在屋脊的另一方。
  那种翩若惊鸿的感觉,使他心中一阵迷失。
  为何那背影如此眼熟,但绝不是白芳华。且自己敢打赌应是首次见到她,奇怪总有种非常亲切熟悉的感觉。
  虚夜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娇笑道:“连七娘也来打量你了,看你多么大面子,你若要逃走亦不打紧,我来和你比比轻功好了。”
  韩柏气得两眼一瞪,道:“你好象未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似的。”
  虚夜月美丽的小嘴逸出一丝笑意,轻柔地道:“当然听过,也想看看你是否天外的天,人外的人。噢!真好玩,你看他们跑得多快。”
  韩柏望去,只见两名武士,抬着一个放着刀矛剑戟等十多种不同兵器,长达丈半的大兵器架,健步如飞来到两人之前,把兵器架轻轻放在地上,又退了开去。
  韩柏吁出一口凉气,连搬东西的人也如此了得,鬼王府真当得上龙潭虎穴,难怪走投无路的杨奉要藏到这里来。
  虚夜月嫣然一笑道:“你要人家依江湖规矩,一个对一个,人家依足你了,所以死后亦不可找人家算账,快拣兵器吧!”
  她一身男装打扮,外表英风照人,但浅笑轻嗔中,透露出娇秀无伦的美态,形成奇异之极的吸引力。
  韩柏暗忖梦璃曾说自己不容易爱上人,为何在虚夜月的“色诱”下如此不济事呢,哑然失笑,走到兵器架旁,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对流星,挥了两下,满意地道:“这两个是杭州兵坊的出品,难怪握上手这么娘的舒服。”
  就在这时一把温和好听的声音在韩柏耳内响起道:“只看你拿起来的手势,便知你是赤尊信的化身韩柏,记着不可伤害我女儿半条毫毛。我会着人放你逃走,但却不敢包保我的七夫人会否放过你,因为她和老赤有着化不开的仇恨。唉!”
  韩柏全身冰冷,差点呻吟起来。
  这鬼王确是厉害,一眼即看穿了自己是谁。
  虚夜月一振手中剑,催道:“快点!人家等得不耐烦了。”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震汤的情绪,有点犹豫地向虚夜月虚心问道:“夜月小姐!你杀过人没有?”
  虚夜月嗔道:“那来这么多废话,看剑!”
  剑光倏起,忽然间漫天剑影,反映着四周点点火光,像天上的艳阳,分裂成万千火点,来到了韩柏眼前处。
  韩柏心中苦笑,即管换了赤尊信来,恐怕亦不知应如何应付这只能被打,不得还手的一仗。
第五章 燕王朱棣
  温文但沉雄有劲的声音在舫外先叹一声,喟然吟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意在流水。纵使伯牙重生,亦不外如是。朱棣向秀秀小姐请安。”
  伯牙乃古代音乐宗师,名传千古,这燕王朱棣以之比拟怜秀秀的筝艺妙韵,既得体又显出学养,教人不由减低因他冒昧来访而生的恶感。
  只从这点便可看出他是个人物。
  朱元璋最着重君臣之礼,所以群臣见被他对了王的诸子时,都要行跪叩之礼,现在这燕王毫不摆架子,已使人折服。
  可见他端的是个领袖群雄的人。
  这些想法掠过浪翻云的脑海,禁不住想看看怜秀秀如何应付这痴缠的燕王。
  从屏风缝隙看出去,怜秀秀正蹙起黛眉,神情无限幽怨,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应。
  这时老仆歧伯的声音在外面枪板处响起道:“小姐今晚不见客,燕王请回吧!”
  舫旁艇上立时爆起“斗胆”“无礼”等喝骂声,当然是燕王的随行人员出声喝骂。
  燕王忙喝住下面的人,然后恭敬地道:“秀秀小姐请恕奴才们无礼,冒犯了贵仆。今次朱棣来京,实是艰难非常,一待父皇大寿过后,便要回顺天,所以才如此希望能和小姐有一面之缘,绝无非分之想,小姐可以放心。”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心中暗赞,燕王应对如此随和得体,怜秀秀若再拒绝,便有点不近人情了。
  果然秀秀幽幽轻叹后,柔声道:“燕王大人大量,不要怪敝仆歧伯。”
  燕王豪雄一笑道:“如此忠心义胆,不畏权势的人,朱棣敬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他呢?”
  怜秀秀双目闪过异,应道:“燕王谓进舱喝杯茶吧!”
  这次轮到浪翻云眉头大皱。
  燕王的手下自然有一等一的高手护驾,否则早给楞严或胡惟庸的人宰了,自己躲在这里,实在非常不安全,但这刻要躲到其它地方亦办不到,心中忽然涌想大笑一场的冲动。
  *
  长沙府外的荒郊里。
  戚长征风行烈两人窜高伏低,最后来到一所庄院外的密林处,才停了下来,小心窥看。
  风行烈皱眉道:“此事大大不妥,若真是甄妖女驻脚的地方,为何庄外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老杰的情报怕有点问题。噢!不对!早先老杰侦查此处,必然不是这个样子,老杰怎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戚长征脸色凝重道:“奇怪的地方还不止此,你看院内灯火出奇地辉煌,连不应点灯的地方亦亮起灯来,可是半点人的声迹都没有。”
  风行烈伸手搭上成长征肩头,叹了一口气道:“甄妖女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分明猜到我们两人杀了莫意间后意气风发,会我上门来向她算账,所以耍了我们一着。兄弟,要否进去看看,我猜里面小猫亦休想找到一只。”
  戚长征站了起来。道:“你在外面给我把风,让我探他一探,看看甄妖女会以什么来款待我们兄弟两人。”
  风行烈点头答应。
  戚长征再不迟疑,几个起落,到了庄院中。
  庄内果是人影全无,除了大件的家当外,空空如也。
  戚长征一生在黑道打滚,江湖经验丰富,不敢托大,先在外围侦察一番后,最后才走进大厅里去。
  厅心放了一张大台,却没有摆椅子。
  台上有张粉红色的书笺,被两条铜书镇压着上下两方。
  戚长征掠过一阵寒意,来到台旁,往书笺看去。
  淡淡的清香透入鼻里。
  只见上面写着:“戚风两兄大鉴:秋夜清寒,惜未能以酒待客,共邀风月,引为憾事。
  待素善处决叛徒后,自当找上两位,那时挑灯夜语,纵谈天下,不亦乐乎。
  甄素善敬奉”
  戚长征的脸色倏地转白,狂风般后退,退出了厅外去。
  *
  韩柏自怨自艾时,虚夜月娇艳欲滴的俏脸泛起圣洁的光辉,其神情竟和秦梦瑶有几分俏似,只是她总多出点神秘和骄傲。
  韩柏恍然她的剑法定是来自玄门正宗,只不知除铁青衣外,谁还够资格做她的师傅。不敢迟疑,舞起流星,如拈起两个小酒杯般方便,显出强绝的腕膂力。
  广场上各人凝神注视,默然无声。
  这两个流星每个重达二百斤,沉重非常,就算铜皮铁骨的壮汉亦挡不住,更何况虚夜月人是如此娇柔,手中之剑是如此单薄。
  韩柏虚应故事,叱喝作态,流星排山倒海般迎往虚夜月的剑影。
  虚夜月俏脸若止水般恬然,剑影突收回前胸,改为双手握剑,看似随便地再推出去,送入流星间正中处,左右摆动,点上流星。
  韩柏心中骇然。
  虚然月这一剑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看似简单,其实大巧若拙,他连变招亦办不到,硬是给他破去全盘攻势。
  “当当”两声同时齐鸣。
  两般柔和的力道,送入内,韩柏忽感两个流星失去了至少一半的重量,像是无论如何用力,亦将发挥不出流星作为重武器的特性。
  这是什么内功?
  剑光转盛。
  韩柏手忙脚乱,急忙退后。
  流星改攻为守,施出绵细的招数,勉强顶着虚夜月狂风扫落叶的攻势。
  “嗤!”
  韩柏左肩衣服破裂,幸好只是画破皮肉,但已狼狈非常。
  韩柏随手抛掉流星,叫道:“且慢,这对怕不是那么好使,只是虚有其表,在下要换兵器。”
  虚夜月长剑凝定半空,遥指着韩柏,有好气没好气道:“那有这么无赖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定宰了你。”
  围观的人都泛起一种怪巽的感觉。
  韩拍和虚夜月那像是生死相拚的敌人,只似一对在武场上练习的斗气小冤家。
  韩柏大摇大摆来到兵器架旁,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虚大小姐只是剑术一项,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自己全力出手,亦未稳言可胜,何况鬼王传音警告在先,自己只能捱打,那怎办才好呢?
  由此亦可得见鬼王的可怕。
  唉!
  都是范老鬼害人害物。
  怎办才好呢?
  虚夜月在后面催道:“喂!快点吧!小子!”
  韩柏啼笑皆非,取下一大枪,扛在肩上,转身嘻嘻笑道:“在下刚才为了隐瞒师门来历,所以故意取了不惯用的兵器,教小姐见笑了,现在为了争回少许脸子,以后可以在小姐跟前抬头做人,惟有动枪了。”左手一拍扛在右肩的枪再笑道:“有本事来拿我的人头吧!听说无头鬼是最猛的鬼哩!”
  他举止潇从容,自具不可一世的气魄,而且还有种令人感到亲切可近的感觉,这三种特赏合起来,形成动人的男性魅力。
  可惜虚夜月却全不为其所动,只是听到无头鬼时,蹙起了黛眉,不悦道:“卑鄙!竟在吓人家。我不劈掉你的头不就行了吗?”
  韩柏听得心痒难熬。
  自出道以来,他接触到的都是年纪大过他的成熟女性。
  谷情莲虽和他年岁相若,可是因惯走江湖,却是心智成熟。
  惟有这虚夜月年纪既少,又自然地带着一种天真动人的气质,带给韩柏非常新鲜的感受,尤使他心动。
  韩柏暗忖无论如何,亦不可教对方看不起自己,先要胜过她的剑,然后才有机会攫取她的芳心,此之谓循序渐进也。一摆架势,人枪送前,直指虚夜月。
  心中同时想起为何范良极像消失了般无声无息呢?
  虚夜月神秘美丽的深黑美眸似蒙上一屑薄雾,凝神专志,忽然吟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悔一段香。尝尝我这套来自‘雪悔剑谱’的‘青枝七节’罢。”言未毕手中剑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出。
  韩柏心神进入魔道至境,瞬那间看破了对方的剑势,叫了声好,沉腰坐马,涌出重重枪影,把虚夜月围住。
  虚夜月左挥右刺。招数严密玄奥。
  她的绝世芳容。亦随着剑招不住变化,幽怨、欢喜,不住换替,整个心神全溶入姿态无懈可击的剑意里,任由韩柏如何强攻,亦不能动摇她分毫。
  韩柏愈打愈心惊。
  这是什么剑法?
  起始时他还有留手,到后来杀得兴起,施出大枪灵活的特性,强攻硬打,有若地裂天崩;细致处,又若情人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次轮到虚夜月有点吃不消了。
  韩柏攻势忽消,抛开长枪,扑到兵器架旁取下一对护手短匕,转身刚好挡了虚夜月追击而至的一剑,哈哈笑道:“陪你玩多一次本人便要回家睡觉了,你除非想睡觉,否则莫要随来。”
  虚夜月俏脸一寒,冷喝道:“大胆狂徒!”
  韩柏正要攻出。
  长剑回到内,虚夜月掣出插在靴桶的两把一长一短的小剑,挽出两球剑花,往前送出,势道均匀,精妙无匹。
  韩柏心想这定是另一个师傅教的绝活,再一声长笑,前冲过去。
  匕剑交击声不绝于耳。
  两条人影分分合合,满场游斗,一时胜负难分。
  “蓬!”
  声音非是来自场内缠斗的两人。而是来自范良极藏身的地方。
  两条人影冲破屋顶,弹上夜空,倏忽间交换了五掌。
  其中一人自然是范良极。
  另一灰衣人,亦是把头用布袋罩着,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
  铁青衣等愕然望去时,范良极和那灰衣人已朝相反方向逃去。
  灰衣人取的是后院楠树林,范良极却朝前院逸去。
  铁青衣一声长啸,腾空而起,往那灰衣人逃走的方向大鸟般投去,声势凌万;那“小鬼王”荆城冷亦不示弱,只比铁青衣慢了一线,往范良极追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韩柏使了下虚招,抽身便退。
  虚夜月娇笑道:“要和月儿比轻功吗?”
  韩柏大笑道:“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若你在这着上胜不过我,便算偷了。”说到最后一字时,早落在最近的屋檐上。
  金梅和霍欲泪两人都没有出手拦截,显是得鬼王吩咐。
  虚夜月娇叱一声,往韩柏追去。
  *
  怜秀秀终肯让燕王朱棣上船,他理应大喜过望,岂知燕王却答道:“小姐语带苍寒,显见心情不佳,不欲待客之语,非是搪塞之辞,朱棣怎敢打扰,就此告退,秀秀小姐好生休息,身体要紧。”
  怜秀秀微感愕然,想不到燕王如此体贴和有风度,半晌后才道:“燕王顺风,恕秀秀不送了。”
  燕王二话没说,道别后,悄悄走了。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禁不住对燕王作出新的评估。
  燕王这一着对怜秀秀的以退为进,确是高明之致,异日他再约会怜秀秀,这美女当然不会拒绝,怎样亦要应酬他。那时他便可以凭着在今晚留下的好印象,展开攻势了。
  怜秀秀至此筝兴大减,沉思半刻后,吹熄案头的孤灯,站了起来,盈盈出厅去了。
  浪翻云微微一笑,心想不若就在这屏风后打上一晚坐,明早才设法去找韩柏他们吧!
  他盘膝坐了下来。
  听着秦淮河的水拍上船身的声音,他忽地回到了毕生最美丽那段日子开首的第一天去。
  那年浪翻云二十八岁。
  立春前十日。
  年关即至,街上簇拥而过的行人,多了点匆匆的行色。
  浪翻云穿过了一个售卖桃花的市集,来到秦淮河畔。
  明月高挂的夜空,把他的影子投往正反映着花舫灯火的秦淮河上。
  看着河上穿梭不绝,载满寻芳客往往来来的船艇,他份外有种孤单落漠的感觉。
  每一个人都是没选择地诞生到这人间的苦海里,逐浪浮沉。
  为何会是这样的?
  很多人都不敢探索这问题,又或者他们有自知之明,像庄子般知道想之既无益,不如不去想吧!
  但他却禁不住去苦思这问题。
  因为他并非常人。
  宇内除了像庞斑、厉若海、言静庵、无想憎等有限几个人外,馀子连作他对手的资格也没有。
  一朵梅花从岸边的梅树飘到河水里。
  浪翻云的视线直追而去,看着梅花冉冉,像朵浮云般落在灯光汤漾的水波上,再随水无奈而去,其中似带着一种苦中作乐的深意。心有所感下,双目掠出使人惊心动魄的智能之光。
  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一对眼晴,在对面的大花舫深注到他脸上。
  浪翻云抬头看去,见到眼光来处是花舫的其中一个小窗。
  一个下着竹子的小窗。
  浪翻云向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与他丑得极有男性魅力的脸孔绝对匹配的好看牙齿,生出一种奇异至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他感到那对瞧着他的目光更炽热了。
  那纯粹是精神的感应。
  到了浪翻云这级数的高手,最重要的就是精神的境界和修养,万法为心,所以灵觉比之常人敏锐百倍,可以感觉到常人全无知感的物事。
  目光消去。
  浪翻云倏地升起茫然若有所失的感觉。
  四周弦歌不绝。
  浪翻云哑然失笑,暗忖自己实在是人多情了,摇摇头,转身欲去。
  才走了几步,一个汉子的声音由河上传来道:“这位大爷请留步!”
  浪翻云犹豫了半晌,始转过身来。
  一艘快艇迅速靠到岸边。
  一名仆人打扮约三十来岁汉子,离艇登岸,来到浪翻云身旁,打躬作揖道:“公子慢走,我家小姐着小人询问公子,可否抽空到船上与她一见。”
  浪翻云欣然点头,笑道:“我求之不得才对。”随那仆人步下艇去。
  穿过了舳续相接,船舶如织的水面,抵达停在河心一艘最华丽的花舫一个穿得很体面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早在船上躬身相迎道:“我霍迎春服侍了惜惜小姐七年之久,还是第一次见小姐主动邀请人客登船。”
  浪翻云心中一震,难道此船上的女子,竟是艳名盖天下的才女纪惜惜?
  呆了一呆道:“贵上难道就是纪惜惜小姐?”
  霍迎春点头应是,道:“公子请进!”
  浪翻云随他走进舱内,一直走到信道端那扇垂着道长竹的门前。
  门深垂,里面静悄至极,阗无人声。
  霍迎春让到一旁,垂首道:“公子进去吧!小姐要单独见你。”
  浪翻云心中涌起一阵冲动,毫不客气掀而入。
  那是一个宽敞的舱厅,陈设典雅巧致,充满书卷的气味。
  靠窗的舱旁倚着一位绝色美女,俏脸含春,娇艳无伦,明媚的眸子紧盯着他,淡淡道:“贱妾请公子到这里来,是动了好奇心,想问公子三个问题。”忽又嫣然一笑道:“本来只有两个问题,后来多了一个,公子不会怪惜惜贪心吧?”
  浪翻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的艳色可以具有像纪惜惜那种震撼力的,呆了好一会才重重吁出一口气道:“你那多了出的问题,定是因我对登船感到犹豫一事而起的,对吗?”顿了顿又道:“到现在我才知什么是倾国倾城之美,多谢小姐赐教。”
  纪借惜美目异连闪,大讶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惜惜忍不住想知道呢?”
  浪翻云叹道:“小姐令在下有逍遥云端的飘然感觉,本人乃洞庭湖的浪翻云。”
  纪惜惜秀目爆起奇光,定睛看了他一会后,似失去了一切气力的缓缓闭上眼睛,半呻吟着道:“洞庭湖,浪翻云,原来是你,难怪……”语音转细。
  浪翻云举步走去,来到她身前五尺许处站着,情不自禁地细察倚墙闭目的美女,一寸地方也不肯疏忽错过。
  自懂事以来,他从未尝过强烈如此的惊艳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碰上无论内在气质与外在姿容均如此动人的美女。
  尤使他倾醉的是她那毫不修饰的丰姿,真挚感人。
  纪惜惜张开俏目,“噗哧”一笑道:“你看敌人时会否像现在看人家般专心呢?”
  浪翻云失笑道:“当然是同样专心哩!因为那是生与死的问题。”
  纪惜惜蹙起黛眉,轻轻道:“你是否每次看美丽的女人都用这种方式去看的?”浪翻云毫不感窘迫,潇洒一笑道:“小姐太低估自己了,除了你外。谁能令在下失态?”
  纪惜惜俏脸微红.垂下螓首道:“你的人就像你的剑,教惜惜无从招架。”
  她这两句话摆明对浪翻云大有情意。
  在浪翻云作出反应前,她美目迎上他的眼睛欣然道:“若浪翻云能猜到惜惜心中那剩下的两个问题,惜惜便嫁了给你。”
第六章 旧爱难忘
  韩柏展开身法,全力奔逃。
  屋檐像流水般在脚下退走,可是前方仍是延绵不尽的房舍。
  恶犬吠叫窜奔之声在房舍响起,夹杂着大声吆喝,整个本来阴阴沉沉的大地顿时充满了肃杀紧张的意味。
  前方远处银光闪动。
  三名银衣铁卫,现身前方屋脊处,弩弓机括声响处,三枝弩箭品字形激射而至。
  由于角度恰当,纵使韩柏避开,亦不虞射中后方追来的虚夜月。
  韩柏暗骂虚若无如此疏忽,耳边已响起鬼王的声音道:“你若不乖乖陪我女儿再玩一会,我便要了你的小命。”
  韩柏头皮发麻,知道鬼王一直蹑在旁边,可是以魔种的灵锐,却感觉不到他的位置,确有鬼神莫测之机。
  韩柏不暇多想,一个倒栽葱,滚下瓦面,堪堪避过弩箭,跌到一座四合院落的天井里。黑影一闪,四条硕壮的犬,分由左右侧和前后方扑来。
  韩柏唤了声娘后,提气上冲。
  岂知其中一只特别勇猛,疾扑而上。一口噬在他的屁股处。
  韩柏冷哼一声,骰肌生出劲力,恶犬的利齿亦咬不进去,可是裤子却没有那本领,“嘶”的一声中,被扯去了小半,露出少许白雪的臀肌来。
  虚夜月在后方一声尖叫道:“羞死人了!”竟停了下来.不再追赶。
  韩柏叫声天助我也,足尖一点瓦面的边缘,腾升而起.逢屋过屋,竟一路畅通无阻,不一会掠过了前院的高墙,落到鬼王府外,那敢留恋,直奔下清凉山去。
  到了山脚虚的密林里,惊魂甫定,才发觉头脸身体全是冷汗。
  耳听流水之声,心中一喜,移到那小溪之旁,揭开令他气蒙的头罩,俯身把头浸在水里,喝了十多口水后,才满足地把头抬起,用头罩痛快地拭抹头脸的水湿。
  心中警兆忽现。
  一把幽幽的女声在身后低声道:“你是谁?和赤尊信是何关系?”
  韩柏骇然转身,一看下目定口呆。
  一位风韵迷人的少妇,幽灵般盈立眼前。
  她特别引人是那对乌黑的眸子,有种凄然的秀美容颜,于人一种无限柔和饱历世情的感觉。
  但这都不是使他震动的原因。
  感受强烈的原因是他深心处涌起一非常浓烈的情绪和熟悉的感觉。冲动得差点要把对方拥入怀里,恣意爱怜。
  自己可才是第二次见到她啊。
  这不就是刚才在远处看他那鬼王的七夫人吗?
  为何自己会像认识了她几蜚子的样儿?
  这楚楚动人,迷人之致的美女一身素绿的衣裳,外披黑色披风,背插长剑,头结宫髻,气度高贵雍容。
  她一瞬不理盯着韩柏,好一会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唉:你就是那韩柏了,我太痴心妄想了,还希望只是谣传,那负心汉只是放出烟幕装死避祸。”
  韩柏如雷击顶,恍然大悟。
  原来鬼王所谓的深仇大恨,只是男女间的情仇爱恨而矣。
  看来赤尊信对她仍是馀情未了,否则现在自己不会有那种感觉。
  当日他魔种刚成时,脑海曾浮现赤尊信生前的记忆片断,其中特别清楚的一张脸孔,就是眼前这动人心弦,风情无限的美女。
  嘿!
  若能代赤尊信好好“安慰”她,岂非天大美事。
  噢!
  绝对不行,要鬼王做乌龟等若我死,这事万万不可。
  不过想到这里,心情转佳,正要说话。
  七夫人拔出长剑,俏目凝在剑尖处,眼神变得出黯凄伤,自言自语般叹道:“好:这也好:人死灯灭。”俏目厉芒闪掠,往他望来,淡淡道:“杀了你后,赤尊信再无任何痕迹留在世上.我亦可无牵无挂当我的七夫人了。”
  韩柏正胡思乱想间,闻言吓了一跳,失声道:“什么?”
  七夫人见他神态像个孩子,秀目掠过痛苦之色.轻轻道:“怀璧其罪,怪只怪你外表神态都太像他了,尤其当你与夜月动手时。更像那负心人复活过来,我怎能容你存于这世上,尤其你还是贪花好色之徒,唉!”韩柏听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好一会后才苦笑道:“不若这样吧:赤老有恩于我。在某一程度上,我亦可算半个他老人家,你便打我两掌来出气吧!”七夫人愕然微怒道:“你连他小觑女人这可恨性格亦承受过来,难道以为我永远都那么容易心软受欺吗?就算赤尊信复生,亦不敢捱我两掌。若你还是堂堂男子汉,就挺起胸膛,摆出你那不可一世的可恨派头,看看能挡抚云多少剑。”
  一挽剑诀,俏脸平静下来。
  韩柏恍然道:“原来虚夜月的剑是跟你学的。”旋又一惊,虚夜月已如此难应付,这个师傅当然更难挡,唉:死老鬼为何还不现身打救,难道跑不过那小鬼王吗?
  胡思乱想间,蓦然与七夫人充满了怨恨的眼睛一触,心中一阵迷糊,梦呓般道:“小云:你仍怪我吗?”
  七夫人娇躯剧震,继而长剑“当”堕地,往后退去,俏脸煞白,捧着胸口道:“尊信:是你吗?”
  韩柏清醒过来,呆了半晌,心中大奇,为何自己竟冲口叫出了她的小名来,难道他老人家所谓的魔种,只是他的阴魂附在白己身上,见了旧情人。
  便忍不住要出声。
  但想想又觉不像,自己全无一般鬼魂附身的感觉。
  七夫人厉叫一声,忽地飘前,一掌往他胸口印来。
  韩柏若要闪避或还招。尽管事起突然,仍来得及,不过话已出口,兼之自恃捱打奇功了得,默运玄功,挺胸受掌。
  “啪!”纤掌到了胸前三寸许处,犹豫了刹那的光景,才印实他宽敞的胸膛上。
  一股沛然莫测的阴柔之力,透胸而入,直贯心脉。
  韩柏想不到自己布起的护胸神功后。仍被她的掌力似势如破竹般切入,骇然下往后跃退,还在凌空的当儿.一口鲜血已狂喷而出,眼看心脉不保,丹田一热,一股真气狂涌而起,与七夫人的真气在心脉相遇。
  胸口一震,再喷出另一口鲜血,才“蓬”一声跌个四脚朝天。
  七夫人呆立当场.抬起“杀人”的纤手,不能自信地看着,神情复离。
  韩柏动也不动,有若死人。
  七夫人喃喃道:“我杀死了他,天:我竟能真的下了手。”
  好一会后,她缓缓转身。
  欲离未离间,韩柏一阵呻吟,爬了起来,哑声道:“小云,还欠一掌。”
  七夫人娇躯轻颤,旋风般转过身来,看着勉力站起来的韩柏骇然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韩柏一手搓揉着胸口,另一手拭去嘴角的血污,苦笑道:“你还未打第二掌,我怎能做鬼。”
  七夫人颤声道:“你究竟是赤尊信还是韩柏?”
  韩柏凄然笑道:“但愿我能分得清楚,我还要回家睡觉,你那一掌能否再过两天才打我。”想起刚才地那一掌的厉害,连捱打功亦受不了,幸好魔种有自发的抗力,否则早已一命呜呼,禁不住打起退堂鼓来。
  七夫人倏地冲前.到了他近处狠狠道:“你是否天生的傻瓜,怎可代人受罪,再拍你一掌,任你大罗金仙亦受不了。”
  她心情显然矛盾之极,否则不会既打定主意要取韩柏之命,又斤斤计较韩柏坦然受掌。韩柏对着她美丽的粉脸朱,楚楚眼神,心中涌起强烈的冲动,脱口道:“我并非傻瓜.而是因为在下深心处爱得你要命.很想给你杀死,唉!我亦分不清这是自己还是赤老的愿望。”
  七夫人俏脸一冷,纤手扬起。
  “啪!”韩柏脸上立时多了五道血痕。
  韩相大喜道:“这是第二掌了。”
  七夫人呆了一呆,退后两步,愕然道:“看来你还是韩柏多了一点,赤尊信怎会学你那样撒赖。”
  韩柏执回小命。都还计较自己是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好了:我们间的怨恨至此一笔勾消,我……嘿:可否代赤老和你温存片晌,吻吻脸蛋怕也可以吧?”
  七夫人眼中先亮起冰冷的寒芒,不旋踵神色转作温柔,“噗哧”一笑道:“若尊信他像你那么多情,我们便不用落至今天那田地了,大错既成,就算倾尽三江三河之水,仍清洗不了。想占我便宜嘛,下一世也不行。”语气转冷道:“不过你也说得对,我的气消了,再不想杀死你,但你莫要再在奴家眼前出现,否则说不定我又要杀你。”
  韩柏听她自称“奴家”时,神色温柔,眼中掠过缅怀的神色,心痒起来,连鬼王都忘了,移前两步,眼神深注道:“相信我吧:赤老是深爱着你的,那正是我现在的感受,绝不骗人,嘿:可以亲个嘴了吗?”
  七夫人眼中现出意乱神迷的神色,旋又清醒过来,瞪着他道:“你若敢碰我一个指头,我立刻告诉鬼王,他杀人绝不会手软的。”
  韩柏心中泛起胜利的感觉,因为这七夫人的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却要去求鬼王收抬自己,摆明她自己下不了手,甚至感到很难抗拒他这具有赤尊信魔种的人。
  不过想深一层,她“大慨”可算是自己的“师母”,侵犯她岂非无礼之极。
  韩柏干咳一声道:“不要吓我好吗?”搔头掀耳道:“唉:不要怪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已想和你亲热……这……我也不知怎样说才好。”
  七夫人平静下来,幽幽一叹,伸掌按上他的胸膛。柔声道:“你是个很乖,坦白的孩子。但即管你可算半个赤尊信。我亦不会爱上你,尤其那等若把你害死,走吧:走得愈还愈好,抚云的心早在十年前死了。”
  掌力轻吐,韩柏闷哼一声,飞跌开去。
  七夫人同时后退,脚尖一挑,早先跌在地上的长剑落回手中,退势增速,消没在林荫里。
  韩柏在两丈许处落实地上,伤势竟大大减轻了。
  原来十夫人刚才一掌.输入了一道珍贵无比的内气,使他伤势痊愈了大半。
  这七夫人功力之高,比之范良极等黑榜高手亦不遑多让。幸好她击实韩柏前,犹豫了一下,功力未运足,否则韩柏有挨打奇功,魔种又具护体真气,恐仍不能逃过大难。
  黑影一闪。
  韩柏大惊看去。
  来者原来是不知溜到那里去逍遥快活的范良极。
  范良极一言不发在他背后盘膝坐下,伸出手掌,源源输入真气。
  一盏热茶工夫后,韩柏吐出一口瘀血,伸了个懒腰坐起来道:“你滚到那里去了?”
  范良极失声道:“滚到那里去,那小鬼兴致勃勃地追了我几条街,若非是我,谁能这么快寻到你?”
  韩柏没有心情和他计较,问道:“为何你会和那灰衣人动起手来,那家伙似有两下子,你占不到什么便宜吧:愈见得多人,愈觉你这老小子的功夫稀松平常,看来还是找浪大侠回来,让他保护我们。”
  范良极怒道:“似有两下子?那灰衣人定是玄门里的顶尖高手,看来比鬼王差不了多少,若他找上的是你,怕你要卷起盖回到出娘胎前那世界去呢。”
  韩柏愕然道:“不是你找他动手以制造混乱吗?”
  范良极道:“你当他是云清吗?我才没有闲情动手动脚,鬼王这家伙传音警告我不得妄动,入乡随俗,入府亦须听主人言,我自然尊重他老家伙的意见。”
  韩柏道:“那真是丢人丢到底了,堂堂盗王竟给人利用了来过关,藉你制造混乱乘机走了。”
  范良极亦大感不是滋味,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的捱揍功顶管用呢,连于抚云名震京城的摧心掌亦捱得住。”
  韩柏一呆道:“原来你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拳打脚踢。”
  范良极哂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捱,是郎情又是人家妾的意,我怎可不知情识趣。滚吧:明天还要上朝见人呢?”
  韩柏抚着脸蛋叹道:“都是你弄出来的混账。你看:脸上多了这个女人的掌印,明天怎有颜脸去见朱元璋和满朝文武百官。若鬼王认出这是他夫人的杰作,不知会怎么想哩!”范良极瞪他一眼,冷冷道:“知道便好。还去勾引这么阴险的女人,想想虚夜月吧:如此美丽的少女。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的呢。”在怀里掏出了一个头罩,笠着他头脸轻松地道:“蒙脸上朝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滚吧!回到宾馆时千万莫要亮灯,否则给诗她们看到你脸上的掌印,还以为在随我去办止事途中,偷偷开溜了去采花呢?嘻!”韩柏怒骂一声,抢先出林去了。
第七章 煮酒谈心
  足声响起。
  浪翻云从深情的回忆醒过来,朝屏风外瞧去。
  河上岸上灯火透窗而入,映照在去而复返凭窗外望的怜秀秀的借脸上。
  她脸貌和身材的线条若山川起伏,美至令人目眩。
  浪翻云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是这情景早曾在往昔某一刹那出现过,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怜秀秀娇躯一颤,往屏风望来低声道:“谁?”
  她平静的反应出乎浪翻云意料之外,站了起来。移到屏风之侧,微微一笑道:“秀秀小姐:是我:浪翻云。”伸手脱下面具,露出他独特的尊容。
  连他自己亦不知道为何要暴露行藏,只是意之所之,想这样便如此做他身在暗处,怜秀秀看不真切,轻移玉步。直来到他身前两步许处,才剧震道:“天:真的的你。秀秀受宠若惊了。”
  浪翻云洒然一笑,绕过她身旁。迳自来到近窗的椅子坐下。悠然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来,放在侧旁几上,招呼道:“来:我偷听了小姐天下无双的筝曲,好应分半瓶酒给你。”再嘿然道:“若非刚才听到小姐指明除庞斑和我外,谁都不见,浪某亦不敢如此冒昧。”
  怜秀秀不好意思地赧然道:“秀秀想到便说,口没遮栏的,浪大侠见笑了。”
  浪翻云笑道:“我只是个浪荡天涯的人,绝和大侠拉不上任何关系,更何况浪某草莽一名,对行侠仗义一类事,从没有用心去做过,所以更当不上大侠的美誉。”
  这时丫环花朵儿冒失闯了进来,一见厅内多了个雄伟如山、充满着奇异魅力的丑汉,花容失色,便要尖叫。
  秀秀喝止道:“休要无礼:这位是与魔师庞斑齐名的覆雨剑浪翻云,莫要教人家见笑了。”
  浪翻云闻言苦笑道:“只是暂时齐名吧:月满江之时就可分个高低了。”
  花朵儿拍着胸口,喘着气雀跃道:“天呀:我竟既见过庞斑,现在又碰上浪大侠,你们两个都是小姐最爱提起的人。”
  怜秀秀黯然道:“可是自我见过庞先生后,便再也没有提起他了。”
  浪翻云心中一震,知道这自纪惜惜后天下最有名气的才女,已不能自拔地深深爱上了庞斑。怜秀秀神情转为平静,俏脸泰然若止水,同不想离去的花朵儿吩咐道:“小丫头给我去取煮酒的工具来,秀秀打算一夜不睡,陪浪先生喝酒。”
  花朵儿兴高烈地去了。
  怜秀秀嫣然一笑,道:“对她来说。你代表的是一个真实的神话。”
  浪翻云先硬迫怜秀秀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微笑道:“那庞斑定是另一个神话,因为他使到神话里的仙女动了凡心。”
  怜秀秀不依道:“先生在笑秀秀。”
  浪翻云双目爆起精芒,盯着怜秀秀闪着醉人光辉的俏脸,讶然道:“庞斑是否真是到了断了七情六欲的境界,竟连你也肯放过?”
  怜秀秀一震道:“到这刻秀秀才明白为何庞先生找上了你作对手。我真不知道究竟希望你们那一个胜出哩!”这时花朵儿捧着酒具回来,怜秀秀挺身而起,两主仆开炉温酒。
  浪翻云待要回答。神情一动道:“有人来了!”怜秀秀脸现不悦神色,同花朵儿道:“给我出去挡着,今晚什么人都不见。”
  花朵儿应命去了。
  浪翻云心中一片平静温馨,看着怜秀秀扇火煮酒。
  这时厅内除了炉火的光色,窗外透入的灯光外,整个空间都溶在夜色里,使站在炉旁正把酒斟进浸在水内暖瓶的怜秀秀,成为了这天地里最动人的焦点。
  火光中,怜秀秀闪耀着光影的俏脸不时向浪翻云送来甜甜的笑容,毫不掩饰对浪翻云的倾慕。
  浪翻云不由又回到与纪惜惜初会的那一天去。
  纽惜惜的野性大胆,使人情难自禁。
  怜秀秀是完全另一种类型。
  她永远予人一种柔弱多情的味儿,教人总像欠了点她什么似的,这是一种使人心醉魂销的感觉。
  同样地使人难以抗拒。
  尤其在听过她天下无双的筝曲后。
  花朵儿和来人交涉的声音在外响起。
  接着一个男声在外面道:“楞统领座下四大战将之一区木奇向秀秀小姐请安,未将奉统领之命,本有要事面禀。秀秀小姐既不愿见,可否让未将高声禀上。”
  怜秀秀先向浪翻云歉然一笑,才应道:“区大人先恕秀秀无礼,请说吧!”区木奇提声恭敬地道:“天下最恶最着名的采花大盗薛明玉,被证实潜来了京师,这人武功之强横,远超江湖估计之上,竟能逃过由百多名仇家组成的追捕团,现在京城美女人人自危,楞大统领已奉旨对他追捕,京城各派人物亦组成“捕玉军”.教他来得去不得。可是一天这恶贼仍未授首,总教人不心安,所以楞统领调来一批高手,专责保护小姐,万望小姐俯允。”
  浪翻云为之愕然,想不到自己惹起了如此轩然大波。同时亦想到楞严如此关心怜秀秀,是否因着庞斑和怜秀秀的关系,若给“薛明玉”采了怜秀秀这朵鲜花,楞严如何向庞斑交待?
  怜秀秀暗忖有浪翻云在我身旁.十个薛明玉都碰不到自己指尖,当然这想法不可说出口来,淡然道:“如此有劳了,他日定会亲自谢过统领的厚爱。”
  区木奇一声告辞,乘艇离去。
  水沸声从铛内传来,热气腾升。
  怜秀秀不怕瓶热,拿着壶柄提了起来,把热腾腾的酒注进两个酒杯里.再拿起两个杯子,一个递给浪翻云,自己拿着另一杯,坐到浪翻云对面,先浅尝一口,色动道:“天:世间竟有如此美酒?”
  浪翻云看着她意态随便的丰姿,心神俱醉,微微一笑道:“此酒名清溪流泉,乃左伯颜之女左诗所酿,真酒中仙品,和小姐的筝曲同为人间极品。”
  怜秀秀举杯一饮而尽。举起罗袖拭去嘴角的酒渍,轻轻唱道:“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阙,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阳花,如共东风容易别!”
  她的歌声清丽甜美,婉转动人。高越处转上九天云外,低徊处潜至汪洋之底。
  听得浪翻云霍然动容道:“词乃未代大家欧阳修之词,曲却从未之闻,如此妙韵,究是出自何人的手?”
  怜秀秀赧然道:“那是秀秀作的曲。”
  浪翻云一震下先喝干手上热酒,凝望着这天下第一名妓道:“浪某尚未有意离去.为何小姐却预约起归期来?”
  怜秀秀凄然道:“黯然魂销者,唯别而已,造化弄人.爱上的人都是不会与秀秀有任何结果的。”
  提起酒壶,轻移王步,来至浪翻云旁,恢复平静浅笑道:“让秀秀再敬先生一杯。”
  浪翻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双手捧杯,接着像一道银线由壶嘴泻下来的酒。
  怜秀秀又为自己添酒,转身向浪翻云举杯道:“若当年先生遇到的不是纪惜惜而是怜秀秀,会否发生同样的事呢?”
  浪翻云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来到怜秀秀身前,和她的杯子轻轻一碰后,柔声道:“浪某才是受宠若惊,坦白告诉你,当我第一眼见到小姐时,便想起了惜惜,你说那答案应是怎样呢?来:再喝一杯。”
  怜秀秀欣然一饮而尽。
  两人对坐下来。
  怜秀秀俏脸上升起两朵似不胜酒力的红晕,低声道:“庞斑和先生最大的分别,就是他有种使人不敢亲近的感觉,而先生却使人忍不住想投进你怀里,任你轻怜蜜爱,两种感觉都是那末动人。”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听起来庞斑才是那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怜秀秀赧然垂首,轻轻道:“人家是在说真心话啊:嘿:秀秀醉了,翻云你有醉意了吗?秀秀从未试过两杯酒便给弄倒的。”
  浪翻云望往窗外,秦淮河上灯火点点,一片热闹。隐间人声乐的,叹道:“不醉喝酒来干吗?就算没有酒,荡漾在秦淮河上,对着秀秀如此玉人,我浪翻云亦要醉倒了。”
  怜秀秀抬头往浪翻云甜甜一笑,正要说话,江面传来兵刃交击之声。
  接着惨哼连续响起。
  有人暴喝道:“薛明玉:那里去?”
  怜秀秀愕然道:“这么快便来了?”
  浪翻云却是心中好笑,想不到薛明玉死后如此抢手,有这么多人要冒充他。不过借他的身分来探怜秀秀这朵鲜花。事后确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乃上上之计,不过条件是必须武功比薛明玉更高强。
  “叮!”又一声惨叫。
  风声在夜空中响起,来人竟破开了保护网,来到船桅之上。
  在长沙城西郊一所破落的山神庙内,风行烈,戚长征两人和老杰手下的主将赵冀碰头,围坐地上。
  赵冀御年约三十五六风,相貌平凡,可是一对眼极为精灵,整个人透着沉忍狠辣的彪悍味道。
  赵翼像早知两人无功而返般道:“这甄夫人确有鬼神莫测的玄机,以万计的庞大队伍,竟忽然间撤退得无影无踪,像水泡般消失了,事后我虽动用了所有探子,又借助了与丹清派和湘水帮有深厚交情的帮派,仍我不出一点痕迹,只是这点,已使我们陷于完全捱打的劣势。”
  风行热和戚长征对望一眼,交换了心中的惧意。
  要知谷情莲的鬼灵精计策。不外以集中胜分散,以暗算明,以主动胜被动这几点,现在甄夫人来了这一记还招,登时使他们优势尽失,可怕处还在不知对方有何后着。
  这甄夫人实在非常高明,教人心生寒意。
  戚长征握拳往虚空一挥,苦恼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她怎能做到?”
  风行烈嘿然道:“我看她也是迫不得已,山城叛军因毛白意之死已烟消云散,万恶沙堡则名存实亡,兼之莫意闲刚被我们宰掉,使那妖女实力大打折扣,更致命是她和得力手下们始终不是中原人,要联络中原武林,靠的便是这些投诚他们的人,可以想象很多本来为他们出力奔走的帮派.均会改探观望态度,再不向他们提供援助或情报,使他们对这地区的控制力大为削弱。故不得不由地上转到地下,伺机而动。”
  戚长征喃喃道:“这更使人不能明白他们如何可以如此撤得干干净净,了无退痕?”
  赵翼道:“我们不须为这事奇怪,因为他们已不是第一次做到这种神迹般的潜踪匿隐,当日他们攻打双修府时,亦成功地把庞大的船队人员隐形起来。”
  风行烈拍腿道:“是了:他们是得到官府的助力,只有官府的力量方可做到一般帮派绝无可能做到的事。”
  戚长征色变道:“糟了:我有种非常不祥的感觉。”
  风行烈和赵翼两人愕然望向他。
  戚长征闭上眼睛,脸上现出难以抉择的痛苦,好一会后才平复,睁眼望向风行烈,一脸歉疚道:“风兄:长征想求你一事。”
  风行烈一呆道:“戚兄请说,就算力不能及,我也会尽力而为。”
  戚长征伸手抓着风行烈的肩头,点头道:“好兄弟的恩德,老戚永不会忘记。唉!”风行烈见他像有点难以启齿,不解道:“这事必是非常紧急,戚兄请直言。”
  赵翼看着这对认识了只有两天,却是肝胆相照的年青高手,眼中开过欣赏激动的神色。戚长征吁出一口气后,平静地道:“我想求风兄代我去救水柔晶,而我则立即赶往洞庭,假若我估计无误,我帮已离开潜藏的地方,大举来援,而甄妖女和胡节正陈兵路上,准备迎头痛击。”
  风行烈和赵翼齐感震动,终明白了戚长征的想法和他心内的矛盾。
  因为他必须在怒蛟帮和水柔晶这两者选择其一。最后他仍是拣了前者。
  风行烈心中一叹,知道戚长征对他感到歉意的原因,是因为去救水柔晶一事,会令自己和娇妻美妾分开一段难以估计长短的时间。际此兵凶战危的时刻,谁不想留在妻妾旁,好好保护她们。
  风行烈站了起来道:“事不宜迟,戚兄请指点我寻水小姐之法,立即分头办事。”
  戚赵两人跟着起立。
  赵翼道:“我立刻回去面禀城主,两位请放心,城主和老杰都是经得起风浪的人,定有自保之法,两位放心去吧!”戚长征一阵感动,伸手搂着两人肩头,沉声道:“记着:我有种直觉,甄妖女比方夜羽更狠辣无情.她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你们小心了。”
  接着低声说出了找寻水柔晶的方法,言罢三人分道扬镳,投入能吞噬任何光明的暗夜里去。
第八章 棋逢敌手
  韩柏刚扑出林外,骇然止步,难以相信地看着俏立眼前的虚夜月。
  她一手提剑,另一双手在锋缘揩拭着,好整以暇地道:“你和什么人在林内大呼小叫,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韩柏头皮发麻道:“你怎会在这里等我的。”
  他内伤初愈,不宜动手,唯有低声下气说话。
  虚夜月抿嘴一笑道:“那瘦矮子的装束和你一模一样,最蠢的人亦可看出是你的同党,不过轻功比你好多了,若他帮你对付我,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那可不成,记紧要恪守江湖一个对一个的规矩呵!”韩柏为之气结,她语气天真,又显得狡滑过人,叹道:“我这拍档最不守江湖规矩,武功又比我高,恐怕……噢!”衣袂声在林内另一方响起,迅速远去。虚夜月嘻嘻一笑道:“看来他武功虽不错,但人却糊涂多了,竟不知你在这里遇难,好了:省得我一次过杀两个人,动手吧!”韩柏失声叫道:“什么?”
  虚夜月伸指按着香,“嘘!”的一声教他噤声,嗔道:“不要那么大声好吗,人家是着阿爹偷溜出来的。”
  看着她娇俏动人的神态,韩柏啼笑皆非,眼前美女似怎样也和杀人拉不上关系,偏是开口杀人,闭口要杀人,气道:“想我不大呼小叫,先坦白告诉我,你杀过了人没有?”
  虚夜月俏脸微红,摇了摇头,接着一挺酥胸道:“迟早也要杀人的,否则怎算武林高手,杀过人的高手才会受人尊重,所以找绝不肯放过你,唔!你这人特别可恨。”
  韩柏知道应付此女,绝不能以一般手法对付,不怀好意道:“你不怕我转身让你看光屁股吗?”
  虚夜月嗤之以鼻道:“人家就是因看了……看了你那里。会想愈不忿气,怎能给你如此占我眼睛的便宜,才再下杀你的决心。转身吧: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韩柏听得两眼上翻,几乎气绝,把心一横道:“原来这样便可占你便宜,好吧,让我脱掉裤子大占你便宜好了。”
  虚夜月娇笑道:“迟了!”挽起剑花,狂风暴雨般往他攻去。
  韩柏现在身子虚弱,那敢硬拚,掣出刚才逃走时顺手插在腰间的两技短护匕,纵跃闪躲,一步步追入林内。
  只要退进林里,逃起命来将方便得多。
  虚夜月腰肢款摆,花容随着剑势不住变化,一会儿秀眉轻蹙,又或嘴角含笑,教人魂之为销,可是手中剑却是招招杀着,连续不断.一招比一招凌厉,嗤嗤剑气,激荡场中,似真的不置他于死地,旧不肯罢休。
  韩柏这时再没有空闲想他们间这笔糊涂账,勉力将魔功提至极限,“叮叮当当”连挡她十多剑。
  虚夜月娇笑道:“你这人真怪,不见一会立即退步了。”
  剑芒倏盛,破入韩柏中路,朝他咽喉激射而去,狠辣兼备,表情却偏似向情郎撒娇的女子。
  如此剑法,韩柏仍是第一次遇上。
  眼看受伤不免,范良极的传音在耳边响起道:“冲前右闪!”韩柏走投无路,明明见到剑芒临身,仍往前冲。到了剑离咽喉寸许处,才猛往右移,忽然发觉自己竟追到了对方剑势最强虚的外围,心中大喜。
  虚夜月“咦!”了一声,变招攻来。
  她这一剑在“雪梅剑谱”里是有名堂的杀着,招名“暗度陈仓”,明是攻向对方喉咽,取的实是韩柏的左胁,那知韩柏竟像知道自己的剑法似的,轻易破解了。
  韩柏得这珍贵的喘息良,如龙归大海,趁她变招时所出现的中断空隙,一声大笑,飞起一脚,往虚夜月的右臀侧踢去,招式虽不雅。却是在这形势下不能再好的怪招。
  虚夜月无奈下以脚还脚,便挡他一记。
  “蓬!”两脚相交,双方同时迫退。
  韩柏才站定,忙运功震裂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笑道:“先占占虚小姐眼睛的便宜,跟着还陆续有来。”
  虚夜月一声尖叫,掩着眼睛,咦道:“快穿回衣服,你这人为何如此没有规矩?”
  韩柏道:“我打得一身臭汗,衣服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好了:我要脱裤子了。”
  虚夜月再一声尖叫,放下手来,半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这样,唉:你这种狂人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好吧:最多人家不杀你了,好好陪我打一场,无论胜败都放你走好了。”
  韩柏喜道:“真的!”虚夜月见他头上蒙着黑巾.上身赤裸。怪模怪样,“噗哧”地掩嘴一笑道:“看你那怪样子!”她的娇态令韩柏大晕其浪,险境一过.色心又起,故作若无其事道:“在下俗务紧忙,现在赶着回去睡觉,那有空闲陪你玩见。除……”
  就在他吐出“除”一字时,虚夜月同时道:“除非!”韩柏奇道:“你怎知我会说这两个字?”
  虚夜月不屑地道:“你定是由别处来的人,所以不知道本姑娘在京城的地位,你们这些男人,谁见到我后不都是赖着不肯走,你故意说要离去,只是想多占点本姑娘的便宜吧。我还以为你特别一点,岂知也是同样货色。”
  韩柏至此才真正领教到这以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身穿男装迷倒了京城所有青年的美女的厉害,头皮发麻。到了口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虚夜月剑回鞘内,淡然道:“脱裤子吧,我定要杀了你才可消去胸头那口气。”
  韩柏愕然道:“你连我生得如何俊伟或丑陋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恨我。”
  虚夜月起小蛮腰,娇哼道:“不是恨,而是憎.又或是厌,你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是个很吸引女人的男人吗?听你口气的自负和风流自赏,便知你对自己很有点信心,你的眼睛亦很好看,很有内涵,可是我最讨厌就是贼兮兮的眼,你那对就是贼眼。所以人家一见就讨厌得想把你那对招子挖出来,看招!”右手食中两指曲伸疾电前,往他双目挖去。
  范良极又传音说:“乖儿子,她奶奶的左脚。”
  韩柏心叫妖女狡猾。闪电般斜退小半步,两手虚晃一招,底下无声无息踢出一脚。
  这看似简单的一脚,心中实包含着无尽的玄机。
  妙至毫巅的角度、时间和力道。
  虚夜月挖目的两指旨在扰其眼目,分他之神,虽是虚招,却不得不用上七成功力,以免给韩柏识破。而底下侧踢的一脚,则用上了阴劲,免致带起风声,警醒了敌人,在这两个原因下,她这一脚只有二成力道。
  韩柏斜退下,变成到了她的右前侧,不但避过了她的双曲指,而踢出的一脚,恰好中正她的脚侧处。
  韩柏用的是阳劲,带着强大的震力。
  武技之道,首在平衡的掌握,所谓马步不稳,有力难使。使到了一流高手,似乎能违反一般平衡的法则,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始终离不开平衡之势。
  韩柏这一脚,恰好破去了虚夜月的平衡。
  虚夜月惨哼一声,侧跃开去,攻势全消。
  韩柏双手抱胸.躬身道:“承让:承让!”虚夜月刚退跌时。腰间缠鞭到了手内,扬起挥出。
  瞬时间,韩柏眼前尽是鞭风鬼影,一时间竟看不清那条才是真的,蓦地一丝气劲袭往后心,原来虚夜月的鬼王鞭竟铙了个弯,由后方点至。
  韩柏一声不哼。横移躲避。
  背上火辣辣般刺痛,终给这美女在自己右肩胛处带出长长一道鞭痕。
  鞭影消去。
  虚夜月鞭回腰际,笑吟吟道:“我估你真的三头六臂,原来如此不挤。”
  韩柏大失面子,悻悻然道:“你若把鞭给我使,保让亦可抽你一鞭,嘿:只是很轻的一鞭。”
  虚夜月玉脸一寒道:“你即管对我无礼吧:横竖我要把你杀死,到地府内再让勾舌鬼整治你吧。”
  在这夜色下的虚夜月,虽确确实实地站在那里,可是给予人翩若惊鸿,迷离恍惚的感觉,似若给一层薄霾所笼罩。
  韩柏细思其故,拍腿道:“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的眼睛总若罩上一层迷雾,好象时常憧憬着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才给我这种像雾像花,忽现忽丽的感觉。”
  这几句话若异军突起,没头没脑的,可是虚夜月却闪过惊异之色,一呆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哼:你这人虽有点门道,可是本姑娘却不得不杀死你。”
  纤手一扬,层层鞭圈在娇躯前幻起。
  劲气敛而不放,鞭圈内隐闻劲气爆响之声,但鞭势外半丝劲风亦付厥如。
  韩柏看得暗自心惊。
  他身承赤尊信博通天下武器特性的变锐,自己又从少在武库里长大,眼力之高明,在江湖上屈指可数,特别诚货。
  鬼王鞭法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条鞭变成了虚夜月身体的延伸。
  长达三丈的软鞭完全不受长度或柔软的特性所影响,不但灵活自如,力道上更是可轻可重。
  等若一个人忽然长多了一条三丈的手出来,那是多么难应付,使人根本无法凭一般常理去测断鞭势的去向和可能发挥出来的杀伤力。
  韩柏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申请暂停,人有三急,我要去方便一下。”
  这次轮到虚夜月手足无惜,收起鞭影,大发娇嗔道:“你这人哪:怎可这么无赖的,人家还有很多绝招没使出来呢?今早人家求了爹半天,他才答应今晚让夜月出手对付来闯的小贼,岂知你这小贼如此不合作,恨死人了!”韩柏愈来愈领教到她那迷死男人,使铁石心肠也为溶化的少女风情,顿时哑无言。
  虚夜月跺足道:“你再不打,我便整晚缠着你,教你不能睡觉,明天也不可以去办你的俗务贼业。”
  韩柏拿她没法,颓然道:“打便打吧:不过你要放轻些力道,昨晚我因为想女人所以睡得不好,现在不大提得起精神,所以没有足够的气力。唉!真不公平,明知我因爱你而不肯伤害你,你却为了自私心肠硬要宰我。”
  虚夜月呆了一呆后,花枝乱颤般笑了起来.那娇痴的美姿,看得韩柏眼都傻了.其心之痒,食指之动,更是不用说了。
  虚夜月笑毕仍双手掩着小嘴,好一会才放开欣然道:“你这人倒有趣,好吧:我不和你打了,不过以后本姑娘都不希望见到你。滚去方你的便吧!哼:名副其实的臭男人。”
  转身婀娜而去。
  韩柏今晚是第二次被美女向他表示此后不想见他。自尊心大受损害,拔身而起,越过虚夜月,挡在她前。
  虚夜月大喜道:“肯打了吗?不准再提方便这两个脏字。”
  至此韩柏才知道中了对方激将之法,恨得牙痒痒恶兮兮地道:“不要如此得意,终有一天我会弄得你心甘情愿嫁我,求我脱裤子给你看。”
  虚夜月破天荒第一次耳聆这种不堪入耳的粗话,啐道:“你这人哩!”鬼鞭挥出。
  韩柏正得意忘形间,前后左右都是鞭风鬼影。
  韩柏暗忖若不露点真功夫,如何教她尊敬自己。
  猛运魔功。
  倏忽间他整个人高挺起来,形相威猛无信,赤裸的上身澎湃着爆炸性的力量。
  虚夜月俏目一睁,轻叱一声,鞭尖拂往韩柏腰际。
  韩柏哈哈一笑,撮指成掌,手平画出,刚书了个半圆时,括尖扫在鞭梢上。
  “波”的一声,劲气爆响。
  韩柏忽感不妙。
  虚夜月甜甜笑道:“你中计了!”纤手一抖,迅快无伦转了三个圈。
  长鞭绕上韩柏手臂,就若一条有生命的恶蛇。
  最可怕处是鞭子生出吸力,水蛭般缠入韩柏肉内,似要吸啜他的鲜血。
  韩柏想不到对方鞭法出神入化至此,惨哼声中,内劲透鞭而入,封着他整条手臂的穴道,同时把他带往天上,教他有力难施。
  韩柏先是手臂失去知觉,忙运起魔功和无想十式,一正一反,一顺一逆,交替消解。
  虚夜月出师再捷,芳心大喜。
  若依虚若无的教导,她这时理应射出短刀,杀伤敌人,可是此刻只想摔对方一个四脚朝天,头着地当场出丑,便心满意足。
  正要如法施为,岂知韩柏陀螺般在空中转动着,瞬那间脱离鞭子,还乘势抓着长鞭运力一扯。
  虚夜月猝不及防下,给带得离地而起,朝韩柏迎去,心中惊怒交集,单手夺鞭,另一手伸出一指,往韩柏面门点去,指风凌厉,嗤嗤作响。
  韩柏运功护着脸门,嗅着袭来的香气.魔性大发,竟张口往她纤长的指尖咬去。
  如此无赖招数,虚夜月还是首次遇上。
  若她继续点去,说不定可伤韩柏,但那人伤口必是在他的大口里,就算杀了他亦补偿不了过后那可怖的感觉。
  这时变招亦来不及,惟有缩手。
  韩柏乘机在她指尖吻了一下。
  虚夜月浑身剧震.娇呼下落回地上。
  韩柏占了便宜,怕她大发雌威,亦退跃远方。
  长鞭拉个笔直。
  两端紧握在这封男女手里。
  虚夜月连续催发内力,仍夺不回长鞭,气得俏脸阵红阵白,挺茁的酥胸不住起伏,那种夺人魂魄的娇嫣神态.使人心神俱醉。
  她猛地跺脚,气苦道:“你这大坏人.还不放手吗?”
  她自幼得鬼王刻意栽,又有三位名师括点,武功之高,实不下于韩柏。
  可是韩柏又岂是易与,诡变多端。当日连范良极和里赤媚,亦拿他没法。
  虚夜月却另有她的一套。
  韩柏被她如此哩骂,慌忙放开鞭梢。
  虚夜月使了下手法,鞭子去而复回,抽在他臂上。
  韩柏痛得呲牙咧嘴。
  虚夜月争回一口气,娇笑道:“看在你亦算听话的份上打你一鞭算了。”欣然飘退。
  韩柏痛在身上,甜在心头,向虚夜月消失的林深处传声过道:“终有一天你会嫁给我的!”虚夜月银钤般的声音随风吹回他耳内道:“我虚夜月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韩柏忿然道:“你瞧着吧!”正恨得牙痒痒,心酥酥时,范良极落到他旁。
  韩柏颓然叹道:“这娇娇女真难恃候!”范良极搂着他肩头举步而行同意地道:“看来你即管露出凭它吃饭的俊脸亦不会讨好,因为你生了对贼眼。”
  韩柏咕哝一声。泄气地叹了一口气。
  秦淮河处灯火点点,仍没有丝毫意兴阑珊之意。
第九章 新阴刀客
  浪翻云本以为对方纵是高明,但看到有高手保护,当会对怜秀秀知难而退。即管能掳走这美女,但多了一个人在身上,不是更难逃过别人的追捕。
  若数京城谁最不受欢迎,薜明玉定会当选。
  浪翻云倾耳细听,心中大奇。
  竟没有一个人能挡他片刻,而且都是一招见胜负,使对方落败受伤,再无作战之力。
  这样高明的武艺,恐连像莫意闲这类较次的黑榜高手亦有所不及,会是什么人呢?
  浪翻云不理舱外船板上激烈的打斗和近乎接连响起的惨叫声,耳听着秦淮河水温柔地抚上船身的低诉,向怜秀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微笑后柔声道:“小姐既预约归期,浪翻云亦不敢崖岸自高,三日内我定会再到船上找你。”
  怜秀秀俏脸倏地转得苍白,颤声道:“明天秀秀便要进宫,预备皇上大讲时的那一台戏,你仍会到宫内找我吗?”
  浪翻云失笑道:“放心吧!我若要找你,除非你到了天上的广寒宫,否则浪某总有法子。”
  怜秀秀听他把自己比拟为仙子,欣喜垂头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仙子有什么好,你……你记紧来找秀秀。”
  舱外打斗声倏止。
  歧伯和花朵儿由外面退入舱内。
  浪翻云早知两人守在门侧,所以并不担心两人安危,微笑向两人打个招呼,顺手取起只剩半瓶的清溪流泉淡然道:“这人是东瀛来的高手,刀法狠辣,远来总是客,让我代小姐招呼他,并顺道送客吧!”也不觉他如何动作,人已到了门处,刚踏出船头,一道刀气分中直劈他的额际,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
  浪翻云看也不看,伸指一弹,正中刀锋。
  “叮”一声震慑了远近四周在船上惊惶围观的骚客美妓。
  那蒙脸人轻震一下,刀身再复扬起,本可变招再攻,但他“咦!”了一声后,退了开去,退时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特长怪刀不住向浪翻云比画着,隐隐封死浪翻云的所有进路。
  浪翻云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温和地道:“报上名来!”
  蒙脸黑衣人漫体散发着惊人的杀气,普通人只要看一眼便会胆颤心寒。
  浪翻云看到给他击落河里的人受的伤都非致命,知是此人刀下留情,点了点头,举手把半瓶酒喝个一滴不尽,随手掉在船板上。
  “你是谁?”声音嘶哑,但语音却非常纯正,听不出外国的口音。
  浪翻云斜着眼睨了他一记,仰天一阵长笑道:“本人就是浪翻云。”
  四周船上岸的围观者一齐起哄,像发生了大骚乱那样子。
  竟是天下第一剑手亲临此处!
  那人叹道:“难怪!”
  眼柙忽地转为庄严肃穆,两手略分先后地握在包扎着数重白布条的长刀柄间,把刀移至眉心处直竖,以刀正眼后,眼柙变得利如刀剑,刺往浪翻云,庞大的刀气风云般往浪翻云涌去。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呼吸之声,远近可闻,霎眼间晋至另一种境界中。
  杀气严霜。
  “锵!”
  浪翻云终亮出了他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淡淡一笑道:“阁下可使浪某感到手痒,亦足以自豪了。”
  那人冷喝道:“废话,让你见识一下‘新阴流的幻刀十二段法’你才会明白自己是满口狂言。”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情动于中而见诸外,何狂可言!看剑!”
  龙吟声起。
  浪翻云消失不见。
  只馀下漫天光点。
  那东瀛高手暴喝一声,长刀化作炫目的烈电,破入光点襄。
  剑气刀光,忽地一起敛去。
  聚在船岸的围观者,不论是否懂得武技,都给眼前那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所震慑,呼吸亦忘记了。
  秦淮河上寂然无声,除了河水缓流,秋风拂吹外,一切都静止下来。
  方圆十丈范围内的所有灯光一起熄灭。
  “当”的一声激响后,灯火复明。
  东瀛高手高举长刀,作了个正上段的姿势,站在船缘处,两眼射出凌厉柙色。
  浪翻云剑回鞘内,傲然卓立,眼中柙光电射。
  一块黑市缓缓飘落两人间,看来是头罩那类东西。
  众人这才赫然惊觉那东瀛高手失去了头罩,露出冷酷铁青色的脸容。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好刀法,浪翻云领教了。”
  东瀛高手睑容不见一丝波动,冷然道:“我就是泉一郎,浪翻云莫要忘记了。”
  倏地踏前一步,由正上段改为右下段,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敌手紧逼过去。
  泉一郎一声暴喝,人随刀进,双手再举刀过顶,踏前一步。
  两人间的距离缩至十步许的远近。
  泉一郎刀势更盛,在身前画着奇怪轨迹。
  他薄薄的唇片紧抿着,额上却隐现汗珠。
  围观者都大惑不解,为何仍未再次接战,他却像如此吃力的样子呢?
  长刀不住反映着船上岸上的灯火,闪闪生辉,使人目眩。
  浪翻云依然一动不动,柙色静若止水,凝注着这新阴流的高手。
  泉一郎的脸容更肃穆了,双脚开始踏着奇异的步法,发出似无节奏,但又依循着某一法规的足音,擂鼓般直敲进人心襄,教人心生寒意。
  浪翻云却知道对方在找他的空隙和死角。
  他踏出的步音正是死亡之音。
  不是他死,就是敌亡。
  再没有转寰的馀地。
  泉一郎狂喝一声,整个人跃往高空,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厉芒,直劈浪翻云额际。
  “当!”
  不知何时,浪翻云已轻轻握着覆雨剑,似若飘忽无力地架了这必杀的一刀。
  光点漫天洒起,扩缩无定。
  灯火再敛。
  光明重亮时,两人乃立在第二次交手前的原处,似若根本没有交过手。
  泉一郎脸上泛起恭敬之色,淡淡道:“覆雨剑不愧中原第一剑,本人输得口服心服,快意之极。只恨我不能目睹水月大宗和你异日决战的情景。唉!”
  一道血痕先在他额际现出来,缓缓延下往鼻梁,再落往人中和下颔处。
  泉一郎两眼柙色转黯,吃力地道:“他乃本国第一兵法家,他……”
  语音中断。
  翻身倒跌,“噗咚”一声掉进江水襄,当场毕命。
  浪翻云步到船缘,看往江水襄,轻叹一声,环扫四周噤若寒蝉的观者,才转身看着倚在门旁观战的怜秀秀苦笑道:“这次送客真彻底,直把他送上西天了。”
  怜秀秀不理千万道落在她秀色可餐脸上的目光,送出一个甜蜜的笑容道:“人生百年,只若白驹过隙,可是秀秀却希望能有再送先生的机会。”
  浪翻云哈哈一笑,腾空而起,忽消失在花舫上的虚空襄,然后才看到他雄伟的背影出现在下游远方的岸上,再消失无踪。
  那距离至少有十丈之遥。
  江湖高手如能越过五丈的距离,若和人比赛跳远,赌注是金钱的话,那他定可成为腰缠万贯的富豪。
  众人至此才明白浪翻霎为何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魔师庞斑的对手。
  事实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和震撼性。
  *
  京城玄武湖东一座古刹襄,一道灰影越墙而入,穿过大殿,进入后院的林园襄,正是刚才那和范良极交手的灰衣蒙脸人。
  他脱掉头罩塞入袍袖襄,露出实端正的脸容。
  他身材高矮肥瘦适中,可是总予人如松柏高耸挺拔的感觉。
  他的光头烙上了戒疤,一对眼深远平静,闪着智能的光芒,却丝毫不令人有锋芒毕露的感觉。
  看来像很年轻,但又若已活了很悠长的岁月。
  这是因为他的脸肤嫩滑得如婴孩,偏是那柙情却使人感到有很深的涵养,饱历世情的经验。
  他悠然来到园内一所小石屋门前,伸手拉起门环,轻叩了一下。
  秦梦瑶的声音在静室内响起道:“禅主回来了,请进!”
  身为天下两大圣地之一,念禅宗至高无上的领袖人物了尽禅主眼中现出怜爱之色,轻轻推门而进。
  空广的石室襄除了两个坐垫外,再无一物。
  秦梦瑶宝相庄严,盘膝坐在其中一个软垫上,眼中异采闭起,凝注着这可算半个师傅,修行之深不下于言静庵的玄门高人。
  了尽禅主在她面前盘膝坐下,微微一笑道:“了尽见到韩柏了。”
  顿了顿道:“我在莫愁湖待了一会,追着他们两人直到鬼王府,还故意惹起鬼王的注意,为他们作掩护。”
  秦梦瑶淡淡道:“以禅主的无念禅功,要躲过韩柏的灵觉应是轻而易举,但却怎能避过范良极天下无双的法耳呢?”
  了尽禅主哑然一笑道:“现在金陵高手云集,鹤唳风声,晚间高来高去的武林人物如过江之鲫,成为了尽的最佳掩护,否则怕亦难把这大盗瞒过。”
  秦梦瑶撇过遣问题,道:“禅主对他的印象如何呢?”
  了尽禅主露出慈爱之色,缓缓道:“这人真情真性,实是具有大智能的人,可是离庞斑仍有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了尽真搪心他治不好梦瑶的伤势。”
  秦梦瑶超绝尘世的玉容泛起一抹歉然之色,轻轻道:“若梦瑶令禅主心存碍,真是罪过之极。”
  了尽哑然失笑道:“若连关心自己的爱徒都不可以,做人还有何趣味可言?”
  秦梦瑶眼中射出感激之色。
  了尽微震道:“梦瑶不觉得自己充满了七情六欲吗?这种眼神了尽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梦瑶幽幽一叹道:“但愿我真的充满情欲,那双修大法的难关就可迎刃而解,唉!梦瑶二十载清修岂是白练的,韩柏的魔力虽大,仍不足以使梦瑶甘心降服。”
  了尽默然下来。
  秦梦瑶回复恬然,悠然道:“禅主是否不同意梦瑶的选择。”
  了尽禅主抬头望往室顶,眼中露出思索回忆的柙色,好一会才淡淡道:“当年你携令师手谕来禅宗见我,书中的内容,了尽一直未有向你透露,到了这刻,却很想说给你知晓,梦瑶当会明白本主现在的心情。”
  秦梦瑶秀目采芒闪现,催促道:“既是恩师的说话,禅主快告诉梦瑶吧!”
  了尽禅主脸容有若不含丝毫人世情绪的岩石雕刻,吐出一口气后道:“静庵在信中指出,梦瑶的智能剑术均超越了历代祖师,达到独步两大圣地的位置,所以我们只能从旁引导,绝不能对你强加己见,因为你的想法将不会是我们所能了解的。”眼中精芒一闪,平静地瞧着秦梦瑶,一字一字道:“所以了尽任梦瑶翻阅宗内所藏经典,只有当你来和了尽讨论时,才竭尽所能加以引导,主要还是任你自由发挥,终能培养出能与庞斑撷抗的绝世女剑客。贫僧对静庵的胸襟眼光,只可用‘折服’这两个字来形容。”
  秦梦瑶眼襄闪起泪花,垂下头去,好半晌才幽幽道:“多谢禅主!”
  了尽禅主叹道:“现在共有两个人能使梦瑶动情,头一位当然是静庵师姊,另一个是韩柏,希望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否则梦瑶将陷身万劫不复的境地,永远不能进窥大道。”
  秦梦瑶芳心一颤,掠过方夜羽的脸容,叹了一口气。
  了尽禅主点头道:“我想说的话就此几句,梦瑶安心在此静养,了尽会亲为梦瑶护法,若我所料不差,里赤媚和楞严将会不择手段杀死梦瑶,以免夜长梦多。一方面可打击白道武林,另一方面可绝方夜羽对梦瑶痴念,在拦江之战前,江湖势将有一番风雨,天下苍生的安危,就系于这段日子襄。”
  秦梦璃道:“有没有红日法王的消息?”
  了尽摇了摇头,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这老家伙柙出鬼没,原因在他修的乃是藏密的‘不死法印’,一击不中,远千里,即管高明如庞斑或浪翻云,耍杀死他亦殊不容易。”
  秦梦瑶道:“所以真正破法之道,就是要把他杀死,这是何苦来由。”
  了尽禅主皱眉道:“现在我最担心的不是这老家伙,而是正赶往京师的里赤媚和方夜羽,这两人一到,韩柏和范良极便会陷身险境。”顿了半晌,叹了口气道:“里赤媚的天魅凝阴已大功告成。这是秘传域外数千年的奇功,利用速度突破了体能的限制,以前从来没有人练得成功,想不到里赤媚败出中原后,反修成这可怕的秘法,。贫憎亦不敢言必胜。”
  秦梦瑶恬然道:“鬼王乃里赤媚数十年的宿敌,禅主认为两人胜败的比数是多少。”
  了尽禅主闭目养神,道:“难说得很。鬼王虚若无一向深藏不露,莫测高深,观其今晚不亲来追赶贫僧,可知他眼力高明至不为外象所蔽,直指本心的道境。”
  秦梦瑶点头道:“自百年前傅鹰等七大高手勇闯雁宫以来,江湖从未像此刻般充满了风浪和杀机了。”
  了尽睁眼道:“雁宫现变成了传说中的神话,至于其确实位置,现在连蒙人自己都不能确定,这真是天下奇事,可见此宫必能转移位置,否则不会到今天仍找它不到。很多人认为只要拥有鹰刀,便能进入宫内,但老衲却认为其中另有玄妙处,非是如此直接简单。”
  秦梦瑶轻问道:“鹰缘活佛他怎么说?”
  了尽道:“活佛从没有提及鹰刀,避入宫后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贫僧更是不敢打扰他的静修。”
  秦梦瑶闭上秀目,不再说话。
  了尽微微一笑道:“八派联盟三日后便要举行元老会议,他们已正式通知我们派代表参加,而最佳的代表莫如梦瑶,若你能亲自走一趟,事情会出现完全不同的局面。”
  秦梦瑶张开明媚的美眸,奇峰突起般问道:“师姐她好吗?”
  了尽静若止水般微笑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两人对换一眼,同时闭起双目,进入禅定的境界。
第十章 水月大宗
  “砰!”
  朱元璋宽厚的手掌猛拍在御书房的桌上,眼中精芒闪现,望向伏跪桌前的东厂大头头楞严身上,喝道:“楞卿家漏夜来见朕,就是因为浪翻云终于来了。”
  楞严额头点地,恭谨地道:“微臣本想待到明天早朝才来进禀,但怕皇上责怪,故冒死来圣驾,皇上见谅。”
  朱元璋冷冷道:“站起来!”
  楞严立了起来,仍垂着头,避免和朱元璋对望,心中奇怪,往日和朱元璋说话,都是跪着来说,为何今天他会一反常态呢?
  朱元璋背后肃立着两名太监,凝立如山,气势迫人,脸容一点变化都没有,似乎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朱元璋淡淡道:“要多少人和什么人,方可以杀死浪翻云,教他逃亦逃不了。”
  楞严神色不动道:“若能有老公公和鬼王同时出手,配合微臣和手下的高手,或能办到。”
  朱元璋怒喝道:“只是‘或能’,浪翻云真的如此厉害吗?”
  楞严道:“这是微臣真正的想法,不敢胡诌欺骗皇上,浪翻云已到了由剑入道的境界,若蓄意逃走,天下恐怕无人可把他拦住。”
  朱元璋微笑道:“那即是说,假若能制造出浪翻云不能退出的形势,我们‘或可’把他杀死吗?”
  楞严答道:“正是如此,圣上明察。”顿了一顿又道:“微臣早有定计,只怕鬼王不肯出手相助。”
  朱元璋哈哈一笑,龙颜转寒,喝道:“这话休要提起,若无兄英雄盖世,岂会与人联手对付浪翻云,再也休提,这是对他的侮辱。”
  楞严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朱元璋柙色不动淡然道:“为何卿家对鬼王不出手似感失望呢?”
  楞严素知朱元璋的厉害,知道一个应付不好,便是人头落地的局面,他有陈贵妃保着,或者好一点,卑声道:“微臣终是武林之人,不能见到高手的较量,故感失望。”
  朱元璋嘴角掠过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平静地道:“世事往往出人意表,就算鬼王不找浪翻云,可是冲着他和怒蛟帮上任帮主的旧怨,两人间的事亦不会轻易解决,否则何需把浪翻云引到京城来。”
  楞严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朱元璋似是闲话家常地改变话题,挨在椅背悠然道:“现在江湖上谣言遍起,其中一则说卿家乃庞斑首徙,要倾覆我大明,教人失笑。”
  楞严骇然跪下,连连叩头道:“皇上明察,这乃怒蛟帮放散的谣言,针对微臣,皇上明察。”
  朱元璋嘴角露出一丝柙秘笑意,淡淡道:“卿家且退。”竟没有再说他自己是否相信这谣言。
  楞严暗凛朱元璋驾驭群臣的手法,务要人战战兢兢,生活在惶恐襄,咬牙叩了头后,退出房外。
  朱元璋默然半晌后,道:“找叶素冬来!”
  门外有人应道:“遵旨!”
  叶素冬似是一直守候在外,不一会跪倒朱元璋桌前。
  朱元璋没头没脑问道:“水月大宗是什么人?”
  叶素冬迅速答道:“此人乃东瀛着名的兵法大家,一把水月刀败尽东瀛高手,乃幕府将军的第一教席。”
  朱元璋满意道:“你在东瀛的工作做得相当好,明早朕会差人送你一名外族进贡的柔骨美女,包你爱不惜手。”
  叶素冬大喜,连连叩头道:“谢主隆恩!”
  “砰!”
  朱元璋又拍桌怒道:“倭鬼觊觎之心,始终不息,现在见蒙人蠢蠢欲动,便派人来浑水摸鱼,朕将教他们来得去不得。”
  叶素冬俯伏地上,动也不敢稍动。
  即管他乃白道有数高手,若开罪了朱元璋,不但功名富贵尽付东流,还要株连九族,祸及西宁派,所以在朱元璋龙脚前,真是呼吸也要放轻一点。
  朱元璋忽地叹道:“好一个浪翻云,朕愈来愈想和他把杯对饮,畅谈心事。是了!明天叶卿家是否亲迎怜秀秀入宫,预备登台之事。”
  叶素冬恭敬道:“微臣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让秀秀小姐宾至如归。”
  朱元璋眼中掠过复杂柙色,语气却出奇平静道:“朕想在贺寿戏前和她单独一见,卿家给朕安排一下。”
  叶素冬领命叩头。
  朱元璋凝坐不动,陷进既痛苦又甜蜜的回忆襄去。
  叶素冬大感奇怪,朱元璋的时间珍贵无比,为何竟浪费在沉默襄?他还是首次遇上这情况。
  朱元璋忽道:“朴文正那边有什么举动?”
  叶素冬道:“朴文正和侍卫长朴清两人入黑后便不知所踪,他们身手非常干净,微臣的手下连他们的衫尾亦跟不到。”
  朱元璋失笑道:“好小子!朕喜欢这孩子,叶卿家好好照顾他吧。”
  叶素冬狐疑道:“皇上的意思是……”
  朱元璋冷喝道:“好好照顾就好好照顾,朕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叶素冬慌忙请罪。
  朱元璋淡然道:“叶卿家你言有未尽,即管放胆说出来,若有隐瞒,朕绝不轻恕。”
  叶素冬差点要吓出一身冷汗,先叩三个头,才禀上道:“皇上明鉴,微臣对此二人心存怀疑。”
  朱元璋神色不变,平静地道:“卿家是否觉得他们不像高句丽来的使节?”
  叶素冬道:“正是如此!”
  朱元璋双目厉芒一闪,道:“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叶素冬惶恐道:“那纯是微臣的感觉,皇上明鉴。”
  朱元璋闷哼一声道:“楞卿家曾对他作过一个详细的调查,发觉这两人的身分没有可供怀疑之处,何况陈令方谢廷石两人岂敢骗我。哼!叶卿家和鬼王关系较好一点,可否安排两人碰一碰头,若无兄精通鬼神相人之道,没有人能欺骗他的眼睛。”
  心头不由泛起韩柏那真诚热情的脸容,暗忖此子若敢欺骗我,自己惟有撇开对他的欢喜,以最残忍的手段把他杀死。保持天下的唯一妙方,就是他朱元璋必须遵守自己订下来的法则,亲情友情爱情全要抛在一旁。
  叶素冬叩头领命,暗忖鬼王只会卖你的账,我叶素冬在他心中那有什么地位?他老人家成名时,他仍只是跟在师傅背后斟茶递水的小徙儿。却不敢出言说办不到。
  朱元璋又吩咐道:“此事牵连到燕王,关系重大,故必须不动声色,待至适当时机,才可采取果断行动。切记!”
  叶素冬心中一凛,体会到朱元璋背后含意。
  朱棣若与此事有关,那就代表他想弑父造反了。
  一滴冷汗终于由额角渗了出来。
  朱元璋象征着天下最大权势的两只手在桌面紧握成拳,然后缓缓舒展开来,语气转为温和,道:“夜了!早点回去睡吧!记紧找人保护怜秀秀,若她损去一条秀发,你和楞严两人立即提头来见我。”最后一句,语气转厉。
  叶素冬答道:“皇上放心,无想僧已来到京城,刚才微臣早请得他和敝派沙天放,一起为皇上护花,即管水月大宗和薜明玉亲来,亦不会让秀秀小姐有一条秀发断折。”
  朱元璋叹道:“叶卿家确是朕手下第一智勇兼备的猛将,又难得这么懂体会朕的心意。唉!若蓝玉学得你三分,和朕的关系就不会弄至今日这田地。”
  蓝玉乃朱元璋的封疆大将,战功盖世,手下高手如云,他自己亦是一等一的高手,朝中数武功,鬼王后便轮到他,然后是燕王棣,楞严和他叶素冬,连朱元璋亦要忌这大将三分。
  叶素冬不敢插嘴。
  服侍了这么多年,他那还不知朱元璋的脾性吗?
  赞你时最好表现得惶恐一点,否则他又会认为你恃宠生骄了。
  朱元璋沉吟片晌,始记得自己和叶素冬亦好应回床睡觉,点头道:“叶卿家看看怎样吧!和司礼安排一下那个时间见怜秀秀最适合,也看看何时可和八派最有影响力的人坐下来共进晚膳,加深认识和了解。”接着哑然失笑道:“告诉他们我还是三十年前那个朱元璋,不须守任何君臣之礼。”
  叶素冬暗忖信你才是白痴,若我真教八派的人当你不是皇帝,我的小头颅和身体定要互说有缘再会了。
  表面却扮作感激流涕地领命。
  三跪九叩后。
  叶素冬退出御书房后,心想今次又平安度过了,下次会否仍是如此走运呢?
  朱元璋感到一阵疲倦,伸手撑着额角,喃喃自语道:“若我仍是以前那个朱元璋,会是多么美妙的一回事呢?”
  *
  戚长征和风行烈、赵翼分手后,朝洞庭湖的方向奔去。
  一生人襄,他从未试过心情坏至如此。
  即使当年败在赤尊信手下,心情亦不至像这刻般坏透。
  身为帮会人物,每天早上起床时,都感谢自己尚能生存。
  黑道的斗争是永不会平息的。
  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青楼襄拥美狂欢,又或在酒楼襄大碗酒大块肉,都会有杀手忽然加以狙击。
  他早惯了刀头舐血,手握长刀和美女亲热的生涯。
  可是他从未遇过甄夫人这样厉害的人物。
  她每一步行动都是深思熟虑,一针见血,教人无从捉摸应付。
  首次出手,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毁了丹清派和湘水帮,还使封寒饮恨长街。
  况且她的武功比之鹰飞亦只高不低,有这样的人帮助方夜羽,将来就算能把她除去,恐亦非要付出重大代价不可。
  她如何能忽然无声无息地隐形起来呢?
  “呀!”
  脑中灵光一闪,戚长征猛然止步。
  这时他正好在一个小山岗上,右方隐隐传来犬吠之声,左方五里许处有条呈白色的长带子,正是流进洞庭的大河湘水。
  只有利用水道,才有可能把如此众多的人马瞬眼间运走。
  当然还需要个庞大的船队和军方的掩护。
  地方官府内不乏帮派人物和与帮派有深厚渊源的人,消息必定难以保密。
  只有来自外地,纪律严密的正规军队,方可完全避过江湖的耳目。
  至此戚长征已肯定是黄河帮载走了甄夫人和她的手下,而胡节的水师负责为他们作掩饰。
  想到这襄,禁不住心急如焚,发力往湘水的方向掠去。
  不问可知,怒蛟帮的大军正倾巢而出,而甄夫人,黄河帮和胡节实力雄厚的水师,则准备对之迎头痛击。
  他不知加上自已能起么作用,可是就算要死,他亦希望能和他们死在一块儿。
  不片晌他已抵达湘水的东岸,沿河疾走。
  湘水滚滚长流,渔舟都泊在岸旁,江上不见半片帆影。
  戚长征有股仰天悲啸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走迟了一步,无力阻止厄运的发生。
第十一章 洞庭战云
  风吼涛涌,破浪如飞。
  怒蛟帮在主舰“怒蛟”“水蛟”“飞蛟”的带头下,近百艘、横过洞庭,朝怒蛟岛扬帆而去。
  怒蛟帮这三艘巨舰,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属楼船级的巨舰。
  为了应付不同的战争需求,船舰因着形势大小装备而分门别类,各有其特别用途。
  最大的便是楼船。
  楼船的主产地是福建和广东,故又名福船和广船。
  这种船高大如城楼,可容数百人,底尖船面阔,兼且首昂尾耸,吃水深,利于涉洋破浪。
  甲板上有三重楼,舷傍皆设护板,坚立如垣。船内共有四层,最下层堆满木石,压实底仓,令船体稳重,减少在风浪襄的颠簸。
  若遇顺风顺水、只要全速进压,遇上较小的船只时,有若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用斗人力。
  这种船船体大,火力强,对敌人又能生出威慑的作用。
  却敝于转动不灵活,很难操纵自如,故必须配合其它式样的舰艇,始可发挥威力。
  怒蛟帮这三艘大船乃一代水战大师怒蛟帮前帮主上官飞制造,经过了改善,比之最大型的楼船小了一号,甲板上只有两层楼。
  船身两旁设“掣棹孔”,供船桨伸出,划桨者全藏在船身襄。
  船尾两侧不设“掣棹孔”,改为安装了四个巨轮,由尾舱的人踩脚踏动,以轮激水,其行如飞。
  船上的桅帆增至五张,配合以怒蛟帮妙绝天下的操舟技术,故能纵横江湖,连实力雄厚的水师亦莫奈他何。
  除这三艘主舰外,较次一级的是二十五艘“斗舰级”大船,主要用作冲锋破敌,船身比三艘长达三十丈的主舰短上十丈,照样在两边船舷建护墙,因船身较矮,掣棹孔就开在护墙底,可伸桨操舟。
  因其欠缺楼船“居高临下”之势,护墙还开设“弩窗”和“弓孔”,便于以远程武器攻击敌人。
  其它八十艘又再小一点的战船,以“走舸”、“海鳅”和“游艇”为主。
  它们基本上只是较小的“斗舰”、轻便灵活,其中海鳅之得名,是因左右舷均置浮板,形如双翅,增大浮力和利于平衡,即管在大风浪襄,亦无倾侧之虞。
  这时怒蛟帮的舰上一片忙碌。
  上官鹰卓立怒蛟号甲板上第二层的望垂处,观察着在星夜中船队前进的情势。
  百多艘没有灯火的大小战船,无声无色地在湖面推进。
  左翼是以飞蛟为主的三十艘战船,由梁秋末指挥;右翼是水蛟为主的战船,由经验丰富的老将庞过之负责。
  怒蛟号和三十多艘较大型的战船,则居中策应。
  这十年来,还是首次倾巢出击,心情既是兴奋,又是紧张。
  上官鹰的心柙回到上船时与新婚妻子的依依话别,心头一软,暗叫道:“放心吧!我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
  这时凌战天和翟雨时分别来到两旁。
  翟雨时吁了一口气,抹掉额角的汗水道:“报告帮主,一切预备妥当。”
  凌战天补充道:“护板和船身均重新包上生牛皮,又涂了‘防火药’,足可应付敌人的火箭和火弹。”
  上官鹰点头称许。
  要知水战不外拦截、撞击、火烧三种战术,而其中火烧一项,最是厉害,焚敌莫如火,往往可藉此决定胜负。
  战船无论装上防护的铁板,又或像怒蛟战船般在船头装尖铁,仍是以木质为主,且须以桐油浸涂,以延长在水中使用的时间,却颇易着火。兼之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无一不是亦易燃烧,所以当年陈友谅虽舳舻连接,旌旗蔽江,仍不住朱元璋在上官飞之助下的火攻,致全军覆没,奠定了朱元璋的帝业。
  所以水战之道,首要在防火。
  自宋代开始,水师战船多以泥浆和药物,涂在船身楼墙上,以作防火,可是泥涂不易持久,故又有各式各样的防火药,又称“蓬索药”。
  凌战天正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以明矾、蜂脂等物熬渍为浆,再把船上各物浸透其中,就算被火球火箭射上,亦不会着火。现在再里以不易燃的生牛皮,加涂防火药,自是更策万全了。
  上官鹰目光落到船舷架设的火炮处,冷静地道:“形势如何?”
  战争之要,在于情报。
  怒蛟帮传讯的千里灵,能飞翔于船与船间,虽在船上,仍可接收陆上和海上的讯息,故能对形势了若指掌。
  翟雨时道:“果如我们所料,胡节的水师不敢冒失去怒蛟岛之险,调集战船,在岛东布防。但看其形势,只要我们改变方向,驶上湘水,他们可随时跟着我的的尾巴追来,断我们回归洞庭之路。”
  上官鹰道:“湘水那方形势怎样了?”
  翟雨时脸上露出阴暗之色,沉声道:“驻守湘水口是胡节的副手马步坚,手上有二百多艘战船,本不足惧,可是我刚接到飞报,有五十多艘以‘蒙冲斗舰’为主的战船,趁黑沿湘水顺流下洞庭,看来应是黄河帮的船队。”
  凌战天冷哼道:“定是甄夫人和黄河帮的联合舰队,想不到胡节真的和蒙人联手来对付我们,若不是朱元璋首肯,那就真的显示胡节已与楞严谈妥,密谋造反。”
  上官鹰色变道:“若我们照原定计划赶上湘水去,岂非给人顺江而下迎头痛击?”
  凌翟两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在水战襄,水流和风势的顺逆这两项均有决定性的作用。
  当年战国时代,吴楚之争中,吴国从未打过一场胜利的水仗,道理便是楚人居江上游,所以吴国每战必败。
  其次是风向,无论射箭、船速、火攻,当然亦是顺风者占天时之利。
  孔明借东风,就是为了这缘故。
  翟雨时道:“这就是我担心会被胡节断我们后路的原因。假若我们攻打胡节,不要说他们拥有实力远千艘的大小战船,以他们这些日子来的养精蓄锐,攻防措施必做得非常充足,要守着一个小小的怒蛟岛,当是绰有裕馀……”
  凌战夭打断他道:“大哥和我在老帮主领导下,转战江湖,那次不是以少胜多,战争总是有风险的了。”
  翟雨时凛然道:“多谢二叔教训。”
  凌战天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人能做得比雨时更好的了,只是在这进退两难的形势下,切忌犹豫不决。定下目标,明知是错亦要反错为正,才不会失了军心士气。”顿了顿后,猛喝道:“帮主下令吧!”
  上官鹰双眉一扬,高声传令下去道:“全力攻打怒蛟岛以振我怒蛟之名。”
  船上帮众轰然应诺。
  战鼓敲响。
  “咚!咚!咚!”的壮严鼓声下,船队改变航道,朝心爱的帮土驶去。
  *
  风行烈在旷野中全速飞驰。
  这就若一场竞赛,谁先找到水柔晶,那个就是赢家。
  敌人虽比他早了点动身,可是他并不担心,无论那甄夫人手下有些什么擅于追踪的专材,可是总要花时间在某一范围内搜查,何况水柔晶亦是追踪方面的行家,当有自保的能力。
  怕只怕水柔晶避了到别处去,那就连戚长征教下的联络手法亦不管用,而他又势不能在那襄呆等,那才真是左右为难呢!
  素香已死,他再不容厄运发生在他心爱的妻婢或战友的爱人身上。
  左方山头“噗!”的一声,爆开一朵鲜艳的红光云,才缓缓消去。
  风行烈大讶。
  这是邪异门的通讯烟花,为何会在这荒山野岭处出现呢?
  捺不住好奇心,暗忖看看应不会费多少工夫,连忙赶去。
  穿过一座树林,爬上一道斜坡,只见山岗上再爆起另一朵紫红的烟花。
  风行烈再无疑问,这确是邪异门的独有通讯手法,加速往上攀去。
  倏然间风行烈来至岗顶。
  岗上卓立着的是邪异门的二十名领袖人物,包括了四大护法和七大坞主,都是面容肃穆,似在等待着某个人。
  风行烈想不到含在这襄遇上他们,叹了一口气,跃落在众人身前,施礼道:“各位大叔,久违了!”
  众人齐现喜色,一齐下跪,叫道:“门主!下属找得你好苦。”
  风行烈愕然指着自己失声道:“门主?”
  四大护法之一的“笑襄藏刀”商良肃然道:“我们一知道门主重出江湖,大显柙威的消息,立时尽起门内高手,往寻门主,可惜退了一步,赶不上花街血战,后来根据情报,得知门主避往荒郊,又知方夜羽有人调往这方向,于是冒死往这区找来,现在竟真能碰上门主,可知我们运势未绝,理当从门主手上兴旺起来。”
  风行烈苦笑道:“我早离开了邪异门,再没有资格当你们的门主了。”
  四大护法之首,亦是年纪最大的“定天棍”郑光颜道:“厉门主既把丈二红枪交付门主,显已重收门主于座下,门主亦不忍心看着厉门主经营多年的基业,尽付东流吧!”
  风行烈心情矛盾。
  若能把邪异门收掌过来,对付甄妖女的实力将大大增强,可是自己对门主的责任和地位一点兴趣也没有,何况这批人乃黑道强徒,没有一个人是善男信女,若驾驭不了他们,任其四处作恶,他岂非成了罪人。
  七大坞主之一的“火霹雳”洛马山连叩三个响头道:“我们亦明白门主踌躇的原因,怕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来找门主前,我们早写下血书一封,誓言格守门主订下的法规,只求门主率领邪异门为厉门主报仇雪恨,事成后是否仍要解散我们,任由门主定夺。”
  郑天颜从怀襄取出血书,高举头上。
  风行烈心头一阵激动,接过血书,大喝道:“好!你们站起来,由今天开始我风行烈继恩师之后,成为邪异门门主。”
  众人欢声雷动,长身而起。
  所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
  邪异门仇家遍地,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没有了厉若海这棵遮荫的大树,兼又各散东西,那种每天都怕人寻上门来的生活,岂是好过,他们的欣悦,是有实际理由的。
  风行烈乃天生的领袖人材,打定了主意,柙态大是不同,道:“其它人在那襄?”
  坞主之一的“裂山箭”夏迹道:“门中好手近四百人和十多艘战船,齐集在湘水的石头渡,只要门主一声令下,可立时赶赴洞庭,加入怒蛟帮与胡节水师及黄河帮的大决战襄。”
  风行烈一呆道:“什么?”
  当下另一护法,被称为“智囊”的石无遗向他扼要解释了洞庭的形势。
  风行烈听得眉头大皱,叹道:“可是我目下身有急务,怎能分身往援。”说出了水柔晶一事。
  众人色变,商良道:“水姑娘恐已落人敌人手中,据探子报回来的消息,一个时辰前有队人马由门主所说的地方转头回来,其中一匹马上的美丽女娃儿,明显被制着了穴道,幸好门主碰上我们,否则将白走一趟。”
  风行别想不到甄夫人的手下行动如此快捷,色变道:“我们立即赶去救人,洞庭湖之事待救出水姑娘再说。”
  众人轰然应诺。
第十二章 佳人夜访
  韩柏和范良极两人垂头丧气回到莫愁湖旁的外宾馆时,范豹趋前道:“三位夫人和白小姐都等得很心急哩!”韩柏一时想不起白小姐是谁,愕然道:“什么白小姐?”
  范良极撞他一记,不耐烦道:“你认诚很多白小姐吗?当然是白芳华.说不定她是奉鬼王之命来向你提亲.半夜三更来找男人,离道鬼王这一轮没有理睬她,使她变成了久旷的怨妇吗?嘻!”韩柏受过上次教训,不敢立即去见白芳华,同范豹道:“你告诉她我换过衣服便去见她。”一手抓着要逃去的范良极,语带威骄道:“你给我去向三位姊姊解释睑上的掌印,若她们不满意你的解释,我绝不放过你。”
  一番扰让后,韩柏终换好衣服,到客厅去见白芳华。
  她一见韩柏立即满睑嗔意,怨道:“你到了那里去,累人家等了声个晚上。”
  韩柏大讶。以前她不是说过怕再见到自己,以免愈陷愈深吗?为何现在却像个没事人般向自己卖俏撒娇。
  不过他最见不得美女,看她巧笑倩合,丰姿楚楚的样子,骨头立时酥软了大截,说不出门面话见来,笑嘻嘻来到她身旁坐下。
  当下有睡眼惺忪,强撑着眼皮的侍女奉上香茗。
  韩柏如获甘露般连喝了两杯热茶后,挥退侍从,见到白芳华目光灼灼看着他脸上的掌印,老脸一红道:“这只是个意外,白姑娘莫要想歪了。”
  白芳华掩嘴笑道:“你最好小心点,采花大盗薛明玉来了京师,现在全城的武林人物和官府衙差都摩拳擦掌,若被人误会你就是薛明玉时,那就糟了。”
  韩柏并没有将薛明玉放在心上,乘机又开话题道:“白姑娘来找本大人有何贵干。”
  白芳华“噗哧”一笑道:“那有人自称本大人的哩,专使的中文看来仍有点问题。”
  韩柏见她笑得像芍药花开般妖俏美艳,色心大起,把头揍到两人间的茶几上,低声道:“没见这么久。先亲个嘴见行吗?”
  白芳华俏脸泛起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项道:“人家今次来是有正经事哩!”韩柏见她一语一嗔,莫不带上万种风情,涎着脸道:“轻轻地吻一下,让我尝尝姑娘的胭脂,这样也吝啬吗?”
  白芳华横了他一眼。凑过小嘴蜻蜓点水般碰了他的皮一下。
  韩柏在事出猝然下,想还招时,她早鸣金收兵,气得韩柏直瞪眼道:“你听过“强来”这两个字吗?”
  白芳华笑道:“当然听过,但却不害怕,唉:我很久未试过这么开心了。”
  韩柏大喜,正要鼓其如簧之舌,引诱她去“寻开心”,白芳华早先一步道:“我今次来,是代鬼王邀你明天早朝后到鬼王府一行。”
  韩柏遍体生寒,欲火登时全都被吓走了。
  假若他带着巴掌印去见鬼王,不是明着告诉人他就是韩柏吗?况且以鬼王的眼力,一眼便知自己是谁,那时怎么办才好?
  虚若无可不是好惹的。
  这老小子的可怕处,绝不下于庞斑或里赤媚。
  幸好回心一想,若范良极所料不差,白芳华早看穿了他们是谁.所以鬼王亦应知道他们是谁。
  鬼王找他们所为何事呢?
  天!
  假设范良极猜错了,白芳华真的信他是专使,那明天岂非糟糕至极。
  鬼王发起怒来便等若里赤媚发怒,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回事。
  心里不争气地上下忐忑跳动。
  白芳华奇道:“专使大人在想什么?”
  韩柏差点答不了这问题,长叹一声道:“有人告诉我白姑娘你乃鬼王的人,初时我尚不信,现在看来……嘿!”白芳华垂头幽幽道:“专使若不说清楚“鬼王的人”是甚么,芳华定不肯放过你。”
  韩柏一愕道:“指的当然是男女关系!”“啪!”的一声脆响,韩柏本来完美无瑕的另一边脸颇,又多了另一掌印,再不完美了。
  白芳华哭了起来道:“这是对芳华的悔辱.也是对我干爹的侮辱。”
  韩柏摸着被白芳华重刮得火辣辣的脸皮,心中叫苦。
  若有什么比带着一个掌印上朝更尴尬的事,就是带着两个掌印了。
  可是当听到白芳华如此表白时,立时把一个或两个巴掌印的事置诸脑后.喜动颜色站了起来,来到白芳华椅旁,单膝下跪,伸出手扰着她膝上的罗裙道:“是本小人不好,误信坊间谣言,嘿:原来鬼王是你的干爹,他老人家和干女儿应该……嘿:应该不会吧!”白芳华瞪着泪眼娇嗔道:“你在说什么?”
  韩柏吓得掩着脸颊,以免要带着第三个巴掌印上朝,叹道:“恕我孩童无知。我素来都不明白亲戚间之关系。”他从小孑然一身,自是不知。
  白芳华受不住他的傻相,化涕为笑道:“你这人哩:平时精明过人.糊涂起来,比任何人都糊涂:总之芳华和干爹对得住天和地,噢:痛吗?”
  伸出纤手,爱怜地抚着他被打的脸蛋。
  韩柏乘机握着她另一只柔荑,神魂颠倒般道:“说不痛就是假话,你可要好好赔偿哩。”
  白芳华秀目射出万顷深情,柔声道:.“这么赔好吗?”
  俯下螓首.小嘴吻在他上。
  她吻得很轻,很温柔,很湿软。
  韩柏灵魂儿立时飘游在九天之外,竟破例没有乘机动手动脚,只是楞楞地享受着那蚀骨销魂,比蜜糖还甜的滋味。
  白芳华离开了他的嘴唇,轻轻道:“大人:芳华要走了。夜了!”韩柏一呆道:“夜?快天光了。”
  白芳华推开他长身而起,失笑道:“和你一起时间真快过。”
  韩柏想起左诗三女,那里敢再留她,正想着如何向她们解释这新鲜热辣的一个巴掌印时,耳听白芳华道:“早朝后鬼王使人驾车在外五龙桥等你,他通知了司礼监,明天午饭前你不会有别的应酬了。”
  想起这火烧眉睫般紧迫的头痛事,韩柏颓然道:“知道了!”白芳华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眼神转柔,轻咬着唇皮低声道:“不送我到门外的马车上去吗?”
  韩柏欣然道:“贵国不是有句什么“送卿千尺,终须一吻”的话吗?”
  白芳华美得娇柔不胜地伏在他肩头花枝乱颤,失笑道:“芳华不行了,快要断气了。”在韩柏吻上她春前却又退了开去,去往大门道:“你若不怕给十多对眼睛看着,就去吻个饱吧!”韩柏迫在她身后道:“为何你提都不提那株仙参?”
  白芳华边走边道:“不用了:本来我是想送给干爹的.可是皇上今午派人送了一株给他。你留给自己作贿赂其它人之用吧:嘻:和你一起真开心。”
  韩柏陪着她来到宾馆前院.一看为之愕然。
  等待她的马车,除了驾车的两名大汉外,还有近十个全副武装的劲服卫士,人人太阳穴高高隆起,显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这等人物,平时找一个都不容易,现在竟一下子出现了八九个之多,还只是充当侍卫,可知鬼王手上掌握着多么强大的实力。
  难怪朱元璋如此忌惮他。珍贵的万年参亦要忍痛送他一株。
  同时亦知道没有机会再吻这风韵迷人而又男女经验丰富的美女,无奈叹道:“白姑娘的架子真大,累得我因等待下一吻今晚又要再患单思症了。”
  白芳华抿嘴笑道:“你怎知是单思呢?你能看穿人家的心吗?”轻提起长裙,下阶朝马车走去。
  众大汉一齐肃立,同两人施礼。
  白芳华来到马车旁,自有人开门让她进去。
  韩柏倚在窗旁,大感兴趣地看着白芳华坐下来。低声问道:“明天会见到你吗?”
  白芳华含笑道:“明天不是便可知道吗?”按着微嗔道:“不是人家架子大,而是现在京城里的女子人人自危,鬼王不放心干女儿,才派了这么多人跟在芳华身旁呢。”再“噗哧”一笑道:“京城的姑娘都矛盾得很哩:既怕薛明玉爬上床来,但又怕他连门窗都不肯敲!”韩柏讶道:“怕他上床可以理解,为何又怕他不来串门呢?”
  白芳华掩嘴低笑道:“以往能给薛明玉看上眼的,都是出名的美人儿,若他不感兴趣的话。岂非达不到美女的标准。再见了:我的专使大人。”
  马车开出。
  众大汉纷纷上马,追随着去了。
  韩柏好一会才收拾回聚少离多的三魂七魄,走回宾馆内去,心中仍狂叫“妖女厉害。”戚长征沿岸疾跑了近两个时辰后,不得不放缓下来,想道:“这样直跑到洞庭湖,不累死亦没有馀力和敌人舞刀枪拚命了。”
  正沉吟间,上游有一艘大船满帆放河而下,速度迅。
  戚长征大感讶然,船上的人定有要事,否则绝不会在夜里行舟。
  想都不想,觑准两岸地势,赶到一个山岗上,在一株横伸出河旁的大树横枝处,扑往大船去。
  船儿就送我一程吧!
  戚长征安然落往舱顶,一个翻身神不知鬼不觉落到下一层的平台。闪入了暗处,脚步声忽由舱内传出,两个人推开枪门,走到平台上。
  戚长征心中暗奇,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却到这空台来干什么。
  他把呼吸收至若有若无间,从对方足音他听出了这两人都是精谙武功之辈,其中一人内功还相当精纯呢。.一位声音听来似上了年纪的道:“真不好意思,我睡不着,累得向兄冷落了夫人,陪我喝了整晚酒。”顿了顿叹道:“我们这样日夜赶路,应可在四天内抵达京师,希望皇上不会怪我迟到就好了,早知就不到衡州府去访友,便不用赶得这么心焦,又错过了在家中接圣旨。”
  那姓向的男子微笑道:“韩兄放心,你是我们八派的人,不看僧脸看佛脸,朱元璋总会卖我们一点面子的,何况我早着人飞报京师的叶素冬,请他先向皇上解释两句,垫了个底儿,皇上怎还会怪你。”他的声音温和悦耳,非常动听。
  韩姓老者叹道:“这一行不知是凶是吉,你知皇上是多么难伺候的,一个不好,打得屁股开花已属幸运,唉!”姓向男子道:“韩兄的心情在下非常明白,无论如何.皇上看中了韩兄,下旨韩兄上京当官,自是要借助韩兄丰富的理财经验,韩兄乃武昌巨富,谁不知你做生意的头脑精明过人?”
  暗处的戚长征脑际轰然一震,知道了谈话的两人,一个乃韩天德,另一人则是八派书香世家的少主向清秋。
  天!
  他竟来到了韩家的大船上,不知二小姐慧芷是否亦在船上呢?
  韩天德的声音响起哂道:“你当皇上真的看中我的才干吗?他看中我的身家才对,听说京师有几项大工程,都需要大量资金,尤其是正在兴建的明陵,更是在在需财,今次召我上京当六部的一个小财官,我若不捐献多少,日子恐怕难过得很呢。”
  向清秋失笑道:“韩兄能如此设想,在下真的放心了,因为你学懂了揣摸圣意。”
  天德叹道:“家兄仍未有任何消息,生死未卜,我那有当官的心情?”
  向清秋道:“这事多想无益。上京后,韩兄记着不要和胡惟庸太亲密,现在人人都猜皇上重组六部,提高六部的地位,是在削胡惟庸的权力……”
  听到这里,戚长征没有聆听的心情,无声无息跃上舱顶,心儿霍霍跳着,不能遏制起想道:“假若韩慧芷就在船上,现在定是好梦正酣,我老戚进去看她一眼也可以吧!”内心斗争了一会后,终按不下心中的火热,测度了形势,施出江湖人惯用的倒挂金钩,一个个舱窗看进去。
  看到第二个窗时,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叫道:“死韩柏:不要吓我,唤:最多人家陪你玩玩吧!”戚长征为之愕然,谁会在梦叹中都唤着韩柏呢?
  他心挂韩慧芷,无瑕深究,转往另一窗门。
  茉莉花清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正是当日韩府内韩慧芷闺房襄熟悉的香气。
  戚长征大喜,施出江湖手法,打开了窗框翻身进去。
  在他那对夜眼中。房内布置,雅致怡情,教人打心底舒服出来。
  戚长征自问这一世亦没有摆出这种布置的眼光和本领,不由涌起自惭形秽的感觉。
  牙床帘怅低垂,内中传来韩慧芷轻巧却微促的呼吸声。
  看来她正作着噩梦。
  戚长征爱怜之意洪水般迸发开来,移到床头,手颤颤地揭开了绣帐。
  韩慧芷踢开了被铺,长发散在枕上,脸上隐见泪湿。
  戚长征心神颤荡,伸手要为她拉好被子,以免秋凉侵体。
  韩慧芷忽然低吟道:“戚长征:你好狠心哩!”戚长征浑身剧震,再遏不下如大石压胸的强烈情绪,扑上床上去,把她搂紧。
  韩慧芷猛地惊醒,模糊里未及呼叫,戚长征在她耳旁道:“慧芷:是我:是狠心人戚长征。”
  韩慧芷一震完全清醒过来,不能置信地看着紧压着自己从未被异性碰过的娇贵身体的男子。
  令她梦萦魂牵的气味涌入鼻里。
  当她娇羞不胜时,戚征已用嘴对善她的春。
  韩慧芷剧烈颤抖着,拙劣地反应着,任由对方熟练地撩导着香舌。
  天地溶化分解,只剩下火热的接触和爱恋。
  戚长征感到身下芬芳动人的女体灼热起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的香唇,低声忏悔道:“对不起:戚长征太粗心了!”韩慧芷美眸异连闪,颤声道:“这是否梦境,你为何会在这里的?”
  戚长征再轻吻香唇后,迅速解释一番,道:“船上有什么地方是最易于藏身的,到了洞庭我便要下船。”
  韩慧芷四肢缠了上来,娇痴道:“长征会否认为慧芷淫荡呢,因为我不想你离开这里,要你藏在这房间里。”
  戚长征一呆道:“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下人进来打扫时岂非糟糕?”
  韩慧正道:“不用担心,我的侍婢小茉莉是我心腹,肯为我做任何事。”
  戚长征笑道:“这名字定是你为她改的,若有机会。我定送你一束最大最香的茉莉花。”
  韩慧芷感激得紧拥着他,柔声道:“吻我吧:教慧芷怎样去取悦你,慧芷要使你觉得在这一天或更多一点的时间,是一生人襄最快乐的日子。”
  戚长征心中一凛,暗忖自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和这俏娇娆相处一室,加上对方又是心甘情愿,若说能不及于乱,只是一个神话。可是自己此行生死未卜,若一夜风流,使这位大官之家正正经经的娇贵小姐珠胎暗结,以后教她如何做人?可是自己又真的很想占有她,看她在怀里婉转承欢的动人美态。当然更不敢再次像上趟般刺伤她的心。
  矛盾犹豫间,韩慧芷一颤道:“你在想什么?”
  戚长征知道因着上次的事,这美女变得对自己多疑敏感,慌忙痛吻一番,弄得韩慧芷娇喘连连时,才在她耳旁道:“我在想如何才可过得你阿爹C那一关,明媒正娶把你要了,让你替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韩慧芷竟然回吻他,柔情无限道:“慧芷很喜欢你这样说。但我却知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想着的,你怕回不来了来,所以不敢和我共寻好梦,放心吧若你死了,我也不活下去,让我在黄泉下继续做夫妻吧!”戚长征这时对她的深情再无点怀疑.感动地道:“若你有了我的孩子,你怎还能随我到下面去?”
  韩慧芷显是从未想过这问题,一呆道:“这样便会有孩子吗?我们只是亲嘴吧了!”戚长征见她天真可人,如她在这方面全无认识,失笑道:“你长得这么美丽动人,亲热起来,我老戚岂会只是亲亲你的小嘴……,我会,嘿!动手动脚,把你脱:…”
  韩慧芷粉脸通红,求道:“不要说了,我……我受不起啦。”
  “笃:笃!”一个慈和的女声在门外道:“慧芷:慧芷!”韩慧芷色变轻声道:“是娘亲!”韩夫人的声音又响:“你整晚说着梦话,唉:本来我只担心宁芷一个,现在又多了你。开门让娘进来吧:天快亮了,我知你早起床了。”
  戚长征点了点头,指着床底向她装了个俏皮的鬼脸。
第十三章 一触即发
  韩柏诈作眼倦,双手搓着睑颊,打着呵欠,希望能把新的掌痕蒙混过去,步进内厅。
  三女正和范良极说话,见到他进来。忘记了一夜未睡的心焦和劳累,迎了上来。
  左诗拉开他的手,道:“给我看看!”朝霞咬牙切齿道:“这贱女人真不知羞耻,夫君只说不想见她吧了怎么可动手打人呢?”
  柔柔嗔道:“你这傻瓜:为何不躲避呢!”韩柏先是愕然,继而往范良极望去。
  范良极扮个鬼脸,嬉皮笑脸。
  韩柏心知定是范良极代他说谎解围,不过现在虽过了关,却使三女对白华芳恨之入骨。而范良极这头老奸巨猾的死猴头,摆明仍坚信白芳华是虚若无的情妇,故意制造这形势,使自己不敢对白芳华存有妄念,因为三女必然携手反对,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回事。
  接着回心一想,梦不是说过厅种的特性是无情吗?
  虚夜月的美丽还可以说是难以抗拒的,但白芳华的姿色却只在三女伯仲之间,嘿!虽然她对付男人都欲擒先纵手法极之高明,但自己身具魔种,怎会如此不济?
  想到这里,立时出了一身冷汗,首次猜到秦梦瑶暂别的原因。和他有失去秦梦瑶的可能。
  从自己抵受不了白芳华诱惑这一点,便知魔种仍未成气候。
  他的魔力就像潮水般涨退着,在离船往找盈散花前,达到了最高峰,此后便不住波动,有起有落。
  在见过朱元璋后,受他气势所慑,魔功更是大幅减退,所以才比往日更不济事。
  怎办才好呢?
  是因自己的意志太薄弱,还是因为太好色呢?
  但浪大侠说过他好色不是坏事,问题应在于是自己令人降服,而不是别人令他降伏罢了。
  左诗爱怜地道:“柏弟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正翘起二郎腿,摇着脚吞云吐雾的范良极还以为他内伤未愈,不屑地嗤一声道:“休息一会便没事的了:道行未够的小儿。”
  这时范豹进来通传道:“陈公来了!”韩柏愕然道:“这么晚来干什么?范豹失笑道:“这么早才对,早点已准备好了,专使和侍卫长两位大人要不要和陈公边吃边谈。”
  范良极笑道:“你这小子愈来愈风趣了,有没有练我教给你的绝技?”
  范豹恭敬地道:“一有空便练习,小豹怎敢疏懒。”
  韩柏先和三女进房,为她们盖好被子,略略盥洗后,换上官服,才出厅去。
  范良极早换过衣服,和陈令方在餐桌上密谈。
  韩柏坐入席内,向陈令方笑道:“我还担心有刺客找你,范老头坚持你不会出事,现在看见你生蹦活跳,才放下心来。”
  陈令方道:“京城乃朱元璋的地盘,楞严怎敢动我,若出了事,他亦难以脱身,放心吧!”范良极道:“这小子担心你先前见朱元璋时说错了话……”
  陈令方纠正道:“不要让他这大哥离间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有心理准备。唉:昨晚给人缠着。喝多了两杯,一睡下到四更才醒过来,所以忙赶来见你们。”
  韩柏取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吃相之劣,和范良极不遑多让。
  范良极却不肯放过陈令方,哂道:“你那是好奇,只是担心当不成大官,嘿:……嘿:我有说错吗?”
  韩柏想起朱元璋准备重用陈令方.忍不住卖弄道:“现在我的相术得老师傅指点,大有进步,看看你的气色,即知你官星高照,你放万二个心吧!”范良极双目一瞪道:“若你不想我向诗她们揭穿你和白芳华的丑事,最好乖乖叫声师傅,而不是“老”师傅”陈令方早喜动颜色,拉着范良极的衣袖进逼道:“师傅:你的徒儿有没有看错?”
  范良极不耐烦地道:“我教的徒弟怎会看错相?”
  陈令方欣然道:“待会儿见到鬼王时,大哥便可给他一点颜色,救他知道相术之道,瀚如渊海,他仍未算天下第一相学家哩!”范良极色变道:“什么?”
  陈令方愕然道:“你怕比不过他吗?”
  范良极胡诌道:“我只是怕他见我相法高明,死缠着求我收他作徒弟,你要晓得,他并不像你那么不济事,若用武力迫我,给我打伤了,大家颜面上都不好过,所以你千万不要提起我的相术.否则我生宰了你。”说到最后,一副恶形恶状的的霸模样。
  韩柏忍着笑向陈令方问道:“鬼王也邀请你去吗?”
  陈令方点头道:“昨天鬼王派人来通知我,不知是你们叨我的光,还是我沾你们的光.鬼王很少对人这般客气的。”
  范良极看看天色,知道时间无多,迅快道:“老小子刚才告诉了我三件事。第一件就是采花大盗薛明玉来了京师,弄得人心惶惶。”
  陈令方接道:“我并非老小子,而是大哥你肝胆相照的二弟,大哥千万勿忘记那盘棋谁胜谁负。”
  范良极颓然道:“第二件事就是我们的浪大侠大显神威,负起保护怜秀秀这朵鲜花之责,当着数千对眼睛在花舫上斩杀了一个倭鬼。”
  韩柏失声道:“什么?当时他有没有穿衣服?”
  范良极倒非常维护浪翻云,怒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何以瑶妹的修养都捺不住要你闭嘴。”指了指陈令方道:“第三件事由你来说,对于官场的事,都是你这显利欲熏心的人知道得清楚点。”
  陈令方不忿地咕哝一声。可是知道起程在即,没时间分辨,叹口气道:“蓝玉藉为皇上贺寿,昨天黄昏到达京师。”
  韩柏皱眉道:“蓝玉是什么家伙?”
  陈令方解释道:“他是朱元璋下除鬼王外最有权势的大将,和朱元璋的关系一向都不大好。”
  范良极奇道:“得罪了朱元璋,能保得头颅已是奇迹,为何他仍能大摇大摆当大官呢?”
  陈令方道:“此人武功盖世:嘿:不是盖世,而是盖朝庭,只差了鬼王少许,只不过因从不在江湖行走,所以江湖间知者不多:兼之他手下高手如云,军功极大,起始时很得皇上宠爱。”
  范良极斜眼看着韩柏道:“很多人都是宠纵不得的。”
  陈令方续道:“可是这人不学无术,赋性刚愎,恃功专横,先后被封为凉国公和太子太传,仍觉朝廷待之大轻。恃着驻守在外,山高皇帝远,扰自罢黜将校,黥刺军士,又私占民田,今次来京,绝不会是好事。”
  韩柏心想他来不来京与自己有何关系,并不放在心上,站了起来,道:“起程了。迟到不大好呢!”范良极愕然看着他道:“你似乎不怕朱元璋的样子。”
  陈令方看着他左右脸颊的印痕,惶恐道:“朱元璋自己最好色,但却不喜下面的人好色,四弟小心点了。”
  范良极道:“是三弟。谢廷石的假的,小柏儿理应升上一级。”
  这时有太监来传报道:“叶素冬大人到!”三人对望一眼,都涌起奇异的感觉。
  朱元璋似乎挺看重韩柏哩!
  天色微明。
  韩夫人推着韩慧芷躺回状上,自己坐在床沿,叹了一气。
  斡慧芷作贼心虚,不敢望向乃母。
  好一会,韩夫人再叹一口气道:“好好一个家庭,忽然间变到不成样子,大伯仍生死未卜。你爹又要赴京当官,将来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哩!”顿了顿续道:“慧儿:江湖上的事真是碰也不可以碰;宁儿便是榜样,去了个马小贼,现在整天叹着找韩柏.也不理自己千金小姐的身分。到了京后,爹会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有个着落.我也放心了。以后再不准舞刀弄剑,关心江湖的事。”
  韩慧芷暗暗叫苦,让戚长征听到这番说话,说不定也会打退堂鼓的,急之下哭了起来,悲声道:“不:女儿不嫁。”
  韩夫人慌了手脚,连忙劝慰开解。
  床底下的戚长征心想,你并非不想嫁,而是只愿嫁我老戚。既知她心事,传音上去道:“宝贝儿莫哭,我老戚必排除万难,赴汤蹈火,誓要把你娶到手上。”
  韩慧芷经验终是嫩了点,喜道:“真的!”韩夫人却会错了意,加重语气道:“当然是真的,我和你阿爹商量过,都是宋翔的四公子和你最登对。不说你不知道,他祖父乃大词人宋濂,书香世代,亲叔宋鲲乃京城总捕头,唉:未家真是有头有面,无人不识。”
  韩慧芷娇嗔道:“娘啊:你在说什么呢?你若向襟家提亲,女儿就死给你看:天啊:怎么办才好呢?”
  下两句却是在询问床底下的戚长征。
  韩夫人愕然怒道:“娘只是为你好,要生要死成何道理,一向以来,除希文外就数你最孝顺听话,想激死娘亲吗?”咳嗽起来。
  韩慧芷明知她有一半是假装出来的,仍吓得慌忙按慰乃母。
  韩夫人再唠叨了几句后,看了看天色道:“唉:天明了,你爹这几晚都坐立不安,累得我也没半觉好睡的。”
  言罢出房而去。
  戚长征爬出床底。
  韩慧芷不理他一身尘土,扑入他怀里哭道:“怎么办才好呢?你定要救我。”
  戚长征紧搂着她,心痛达至极点,暗忖转瞬便要进入洞庭,自己尚不知是否有命回来,怎样“救她”呢?
  船速忽地明显减慢下来。
  戚长征大讶。搂着韩慧芷到了窗旁,偷偷往外望。
  阳光里,下游处排了一列七艘战船,封锁了进入洞庭之路,心中一震.知道怒蛟帮已展开全面的反攻了。
  朝阳在水平升上洞庭湖面。
  霞光万道,衬托着杀气腾腾的湖上战场。
  胡节的水师分成十组,布在怒蛟岛外二十里的湖面,迎击怒蛟帮横洞庭长江的无敌雄师。
  大小舰双队形整齐,旗帜飞扬。
  胡节的旗舰乃是巨型的楼船“奉天号”,甲板高达三层,装设铁甲护墙,有若一座永不能攻破的海上城堡。
  怒蛟帮的先锋船队刚在水平出现,胡节的水师便分出两队各达百艘以“蒙冲”和“斗舰”级为主的战船,由两翼抄去,隐成钳形之阵。
  凌皲天卓立望台之上,哈哈一笑道:“胡节不愧水上名将,一开始便想占在上风之处,是欺我怒蛟帮无人,让我教你见识一下。”
  本立在凌战天和翟雨时之间的上官鹰退在凌战天另一侧,道:“指挥之权就交在二叔手中。”
  翟雨时向他点头称善,说到打水仗,怒姣帮里无论经验智能,除浪翻云外,凌戟天可说不作第二人想。
  凌战天微微一笑,亦不推辞谦让,目光缓缠扫过广阔无际的湖面。
  朝阳的光线把一切都净化了。
  风由敌舰的方向拂至。
  他们现在处的正是水战最不利的下风位置,对火攻、箭射和船速,均有致命的影响。
  凌战天轻松地道:“胡节想必对我帮历次水战,均会下过工夫研究,故一上来便争取主动之势,我偏要教他大吃一惊。”
  上官鹰翟雨时两人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数么实力惊人的水师,见凌战天仍如此镇定从容,心中折服。
  这时怒蛟帮的所有战船,亦进入预定的位置,以“怒蛟”押中阵,左右两翼为“水蛟”和“飞蛟”,各领约三十艘战船,布成阵势。
  凌战天看着敌船由两侧大外档包抄而来,隐成合围之势,仰天一阵长笑,发出号令。
  中阵处立时放下近百艘小艇,每艇八人,均穿上水靠,连浆如飞,朝敌方横排水面的舰队冲去。
  艇上堆满一桶桶的燃油,教人一看便知是想用火烧之计。
  三里外的敌舰一阵战鼓,火炮投石机弩弓箭全都严阵以待,准备在敌艇进入射程前,加以摧毁。
  这时胡节挺立旗舰之上,身旁站满谋臣战将。
  胡节两眼一瞪,皱眉道:“这岂非灯蛾扑火.自取灭亡,唔:敌人必有阴谋。传令派出斗舰百艘,推前一里,布成前防,以制止敌艇接近。”
  当下擂鼓喧天声中,百艘中型战船,开往前方,把战舰移前了一里.与正冲浪而来的怒蛟帮快艇更接近了。
  这时胡节抄往怒蛟帮离队大后方的战船,亦来至左右两翼之侧,快要形成合围之势。
  凌战天微笑道:“胡节这一招叫作守中带攻,务要迫我们逆风发动攻击,那他便可以藉着以多胜少之势,把我们一举声溃,我凌战天若如你之愿,怎对得住老帮主培育之恩。”
  向翟雨时道:“雨时,你怎么看!”翟雨时镇定自若道:“雨时完全同意二叔的战略,两翼抄来的敌舰看似驶往后方,其实只是虚张声势,若所料不差,他们即要由两翼发动攻势,那等若缠紧了我们左右两臂,教我们动弹不得。”
  凌战天眼中闪过赞赏之色,点头道:“那我们应采取何种对策。”
  翟雨时双眉一提,高声应道:“自是正反战法,正逆侧顺。”
  凌战天仰天长笑道:“怒蛟帮后继有人,凌某放心了,帮主下令吧!”上官鹰热血沸腾,传令道:“全军推前一里,两翼顺风反扑敌人。”
  号角声起,以怒蛟帮的独门通讯法传达命令。
  近百艘战船船舷两侧的掣棹孔一齐探出长桨,划入水里,不受风势影响。迅速往远在两里外的敌人船阵冲去。
  站在对面“奉天号”上的胡节和众将一齐色变。
  要知他们确如凌翟两人所料,要在侧翼顺着风势,斜斜侧击,可是若敌船移前,自己两队战船便反落到了下风处,这时若怒蛟帮两翼的战船回师反击,变成顺风,则优劣之势,与早先拟定的真是相去千里。
  而更可虑者是前方敌艇.载满火油,这种火油乃怒蛟帮特制,泼在水上会浮在水面,这种事已有先例。胡节怎敢冒险。
  若他们不能往前直冲,便须绕个大圈,改往两翼驶去,可要多费时间,战场上岂容这等延误。
  有人道:“可否下令船队撤退呢?”
  另一人道:“万万不可,兵败如山倒,若军心涣散,可能连一战之力都失去了。”
  胡节临危不乱,道:“迟总好过没有。第三及第四船队立即分由两侧赶往增援。”
  命令传下去。
  这时怒蛟帮的百艘快船,开始进入射里。
  守在最前方的斗舰,人人磨拳擦掌,等待命令。又有战士手执长钩据准备敌艇靠近时,把敌艇钩着或推开。
  怒蛟帮方面亦一阵鼓响,两翼在飞蛟和水蛟带领下。转了个急弯,顺风往敌人攻去。
  大战终于爆发。
  巨舟停了下来。
  戚长征躺在床底下。
  韩慧芷一阵风般推门进来,正要俯身探视戚长征,耳闻他道“乖乖坐在床上,以免给人进来撞破。”
  韩慧芷喘着气道:“湘水口给水师的人关了铁练,又用木栅架在河底,现在爹正和对方带头的人交涉,要他解降栅,让我们的船通过。”
  由床底看出去,刚好看到韩慧芷线条优美的一截小腿,忍不住探手出去握着,轻轻摩挲。道:“恐怕很难成事,军方权势最大,谁都不卖账。”
  韩慧芷给他摸得浑身发软发热,颤声道:“不……唔……不用担心,阿爹乃水运钜子。官方很多时都要请他帮手。兼之又是奉旨上京,唔……长……征,人家又要出去为你探听消息了。”
  韩二小姐去后,戚长征想起爱抚她小腿的滋味,叹了一声。
  怒蛟帮正陷于水深火热之际,自己为何还有心情和美女胡混调情。
  可是回心一想,哭丧着脸亦是有损无益,自己既打定主意和敌人拚个生死,风流一下有何打紧。
  只是时间不容许,否则占有了这美女,亦是快事一件。
  管他妈的什么仁义道德,将来如何,只有天才知晓,何顾忌之有。
  胡思乱想间。
  韩慧芷又转了回来.不待吩咐,坐到床沿道:“好了:水师方面答应了,很快便可开航进洞庭。”
  戚长征默然不响。
  韩慧芷吓了一跳,不理地板是否清洁,听下娇躯,拿起盖着状脚的床单,探头望进床底去,见到戚长征仍在,舒了一口气.拍着酥胸道:“吓死人了,还以为你逃了。”
  戚长征咧嘴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低声道:“你的小腿真美,终有一天我会一直摸上去,寻幽探胜。”
  韩慧芷一生规行矩步,知书识礼,所遇者莫不是道貌岸然之士,万没有想过有男子会对她说这种脏话,羞得红透耳根,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默默注视。
  大船一震,再次起航。
  戚长征先是一喜,接着神色一黯道:“船入洞庭,因方向不同。我要立即离去了。”
  韩慧芷泪珠涌出,不顾一切爬入床底,投入戚长征怀抱里。
  戚长征接着满怀温香软玉.雄心奋起道:“放心吧:为了你,我老戚定会保着老命回来的。”
  同一时间,他心头泛起了水柔晶、寒碧翠和红袖的倩影。
  一颗心像裂成了无数碎片。
  弃素冬一见韩柏,吓了一跳,道:“专使的脸……”
  斡柏颓然一叹道:“不要提了,贵国的美女真不好惹。”
  弃素冬心道原来这小子昨晚去了寻花问柳。我和皇上都怪错他了。反放下心来,又记起朱元璋说过欢喜这小子,神态立即变得亲热无比,打趣道:“下次由我带路,包保专使可享尽敝国美女温柔听话的一面。”
  韩柏喜动颜色道:“叶统领不要说过就算。”
  叶素冬见他一副色鬼模样,连仅有一点的怀疑亦尽去,同范良极和陈令方等人行过见面礼,客套两句后,故示亲热和韩柏共乘一车,开往皇宫去。
  韩柏勉强提起精神,和叶素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叶素冬话题一转道:“专使有福了,少林派最着名的无想圣僧来了京师,算起来,你应是他的徒弟辈呢。”
  韩柏应道:“是吗?”
  叶素冬道:“未将知大人今天要到鬼王府去,所以不敢为你安排节目,胡丞相亦说要为你设宴,看看情况吧:专使何时有馀瑕心情。便到我们的道场转个圈,或者有缘见到圣僧他老人家亦说不定。”
  韩柏心道:教出马骏声这种徒弟,想他“圣”极亦是有限,随口答道:“今晚我好像没有什么好节目?”
  叶素冬暗骂一声死色鬼,道:“司礼监方面正在筹到专使大人的节目时间表,让我和他们打个招呼,若今晚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便来领你去风流快活一番。”
  韩柏大喜道:“叶统领真是我的好朋友,一定等你佳音。”
  叶素冬暗笑这人喜怒哀乐全藏不住,怎样当官。但不知如何,反对这嫩小子多了份好感。
  在御林军夹道护送下,马车队转入大街,往皇城开去。
黄易《覆雨翻云》16卷完





黄易《覆雨翻云》17卷
第一章 奉天之殿
  车队朝皇城进发。
  愈接近皇宫,道路上愈是拥挤,车水马龙.都是朝同一方向推进。
  韩柏的车队亦不得不放缓下来。
  他何曾见过如此阵仗。暗自惊心,不自觉地伸手摸摸两边脸颊,这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学懂奇功,立即化去这两个巴掌印。
  旁边的叶素冬心中暗笑,温和亲切地道:“专使大人放心,只要末将略作安排,包保朝中诸位同僚,连你的样子是怎样都不会知道。”韩柏大讶望向追西宁派的元老高手,奇道:“难道可蒙脸上朝观见皇上吗?”这时车队来到皇宫外城门大明门处,速度更慢,和其它马车挤着驶上跨越护城河的大明桥,缓缓进入皇城。
  叶素冬闻言失笑道:“大人的想象力其是丰富。”按着凑近点低声道:“我们见皇上时大多数情况都是跪伏地上,谁也不敢昂然抬头。所以只要未将安排专使是最后进宫那一批人,便不虞给人看到大人的庐山真貌。”韩柏大喜道:“记着要安排我又是最早离开的人才行。”叶素冬苦笑道:“未将尽力而为吧:大人何时离去,就要看皇上的意思”顿了顿忽道:“大人和威武王有没有什么特别关系?”这时车子由大明桥横过护城河,驶人大明门,天色迷蒙里,内外宫城有种懒洋洋的意态。
  居于内城中央偏南处,是明宫的主建群,亦是宫城所在,建辍峨,气势横人,宫苑、亭台、庙杜、寺观、殿宇及楼阁林立,井然有序,被纵横相交的矩形道路系统连接起来,加上城内有湖泊水池花园调节空气.一点没予人挤压的感觉。,韩柏收回望往车窗外的眼光,愕然道:“谁是威武王?”叶素冬故意出奇不意问他一句,现在见他连鬼王的封爵都不知道,稍息心中之疑,不答反问道:“大人今日心情好多了,有闲欣赏我大明皇宫的设计布局,大人是否知道明宫出自何人的心思设计?”韩柏想起自己魔功不住减退,连秦梦瑶亦要暂离数天,现在的他实与个傻兮兮的小子无异,强自收摄心神,细察宫内布置。
  心头条地一片澄明,整座皇城收入眼底。
  宫城的建是沿着中轴线配置,其空间组织由大明门至最后底的靠山,中轴线上共有八个宏伟的庭院组群,形式各异。此时他们的车队穿过了两旁各有四座亭台的方形大广场,走过横跨城湖的外五龙橘,进入奉天门,来到一个长方形的深远内院处,尽端为有封闭式高墙的端门,这就是内宫城的入口了。此时所有马车均停了下来,大小官员走出车外,朝端门步去,只有他们的车队泊驻一旁,无人下车。
  韩相对叶素冬微微一笑道:“小使虽不知贵宫是谁人设计,但看宫室既有前序主体,又有过度和转换,纵横交错,层层推演,连每座钟楼鼓楼的位置均无不深合法理,显已掌握了空闲转化的高度技巧,便知设计者定是此道高手中的高手.令小使臣心悦诚服,将来回国后定要向敝国王把所学来的东西如实禀上。”叶素冬本来一直看不起这像傻小子般的所谓高句丽使节,闻言后顿时刮目相看,那知这小子的眼光其实是借自不世枭雄,黑道巨擘赤尊信的魔种。
  韩柏见他哑口无言,心中暗笑,顺口问道:“为何还不开车,不怕迟到吗?”叶素冬苦笑道:“若未将下令驱车直进端门,专使或者没事,未将一定项上头卢不保。”韩柏想起朱元璋的各种规矩,心中烦厌,摇头叹道:“贵皇上或者是体恤臣下的健康,所以每早都迫你们多作晨运吧:唤:你还末告诉我皇城是谁人设计的。”叶素冬听他“你你我我”的称呼着,心头反泛起置身江湖的轻松感觉,莞尔道:“那人就是当朝元老威武王,江湖人称“鬼王”的虚若无先生是也。”韩柏恍然,难怪他会探询自己和鬼王的关系,自是因为知道鬼王邀他今午到鬼王府的事。
  这时众官均走进了端门去.叶素冬微笑通:“专使大人请下车吧:”晨光熹微中,一队三十多人混集的骑士,离开小镇诚恩,踏上官道。
  带头者是个四十来岁的镖悍汉子,长发披肩,作头陀打扮,背插大斧,双目如电,无论装束外貌,都不类中土人士。
  而其它二十四名大汉,八名女子,一律神态狠悍,全副武装.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勇之气,教人一见寒心。
  其中一位白衣美女却没有兵器,眉目间透出一股凄楚无奈,令人心怜,不用说她就是水柔晶。
  那带头的悍汉忽地勒马停定,其它人如响斯应,全停了下来,像他们有通心之术那样。风行烈肩托丈二红枪,由官道旁的树林悠然步出,拦在路心,冷冷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带头的大汉哈哈一笑道:“好豪气,我还以为来的是戚长征,原来是你风行烈,且不止一人。”按着冷哼道:“本人乃人称色目陀的是也,若非奉有夫人之命,今天便耍教你血溅当场。”风行烈眼光落到冰柔晶身上,见她体态娇烧,后若晶雪,暗赞一声。同时奇怪为何她见到有人来救,仍没有丝毫欣喜的坤色.反更增添几分凄怨。
  但此刻无瑕多想,转向色目陀讶道:“任你如何装腔作势,自吹自擂,但想不动手行吗?你不是窝囊得要以水小姐的生死威胁我吧?”色目陀嘴角逸出一丝冷笑,不屑地看着风行烈,其它人亦露出嘲弄之色风行烈大感不妥,这批人数目不多,可是实力不弱,兼之有色目陀这等第一流的高手押阵,自己若非有整个邪异门作后盾,连是否能逃命亦成问题呢但若要歼灭他们,纵可成功,己方亦势将大伤元气,这确是一阵硬仗。
  愈接触甄夫人手上真正的买力,愈觉深不见底,令人心栗。
  色目陀闪着电芒的双目缓缓扫过官道两旁的密林,忽地一声暴喝,也不知何动作,背上大拜劈空往风行烈飞去。
  风行烈闷哼一声,丈二红枪闪电向前激射。
  “当:”两人同时一震。
  飞斧旋飞开去,回到了色目陀手上,原来斧柄尽端开了一孔,絮着一条黑劫功的幼铁索,鸡怪如此收放自如。
  色目陀的手下见到风行烈硬挡他们头儿一词飞斧,毫不落在下风,均露出讶异之色。
  风行烈一摆红枪,喝道:“好:果然不槐色目高手,可敢与我一战定生死。若风某死了,我的手下绝不留难;若你败了,便须交出水柔晶小姐。”色目陀瞪着风行烈,好一会后才通:“说真话我亦手痒得很.只恨夫人下有严令,要我见到你或戚长征,立即把水小姐交给你们,然后各行各路。
  哼:这交易你是否接受,一言可决;我最讨厌就是婆婆妈妈,纠缠不休之徒。”风行烈的心直沉下去,望往水柔晶,只见她一对美目泪花盈眶,却没有说话。那还不知这绝非好事,唉:这甄妖女比之方夜羽更要厉害,己方每一步都落人她的神机妙算中。方夜羽有她之助,确是如虎添理。
  这批色目高手分明一早便展开搜索水柔晶的行动,故能着着占上先机。
  色目陀不耐烦地道:“你哑了吗?”这时连智勇双全的风行烈亦要俯首认输,软弱地道:“你们滚吧:”色目陀双目闪过凶光,点头平静地道:“冲着这句话,下次遇上之日,就是你的忌辰:”胯下骏马一声长嘶,发力前冲,箭般往风行烈驰去。
  其它人亦似要发心头怒火般,纷纷策马前冲,显出精湛的骑术和勇于征战的气概。
  一时蹄声震耳欲壁,尘土飞扬。
  风行烈见对方如此声势,叹了一口气,避往道旁。
  色目陀等转眼远去,只馀下漫天尘屑,和孤零零独坐马上的水柔晶。
  她的生骑受到影响,亦要跟着跑去,给切出来的风行烈一把拉着。
  风行烈抬头往她望夫。
  泪流满脸的水柔晶低头向他凄然道:“他们在我身上施了特别手法,又下了天下无人能解的慢性剧毒,说要让戚长征看着我慢慢死去,好报蒙大蒙工之仇。唉:长征他如今在那里呢?”范良极和陈令方见到前面的韩拍和叶素冬终于肯滚下车来,才敢走出车外,与两人会合,往端门走去。
  守门那队仪容威猛的禁卫军肃然向他们致敬。
  叶素冬稍退平步,和陈今方乎排,向两人躬身道:“专使、侍卫长两位大人请:”范良极挺起瘦弱的胸膛,正要和韩柏进门,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外五龙桥的方向传来,条忽闲一队十多人的骑队,蹄声疾骤地往端门旋风般卷至。
  众人一齐色变,在大明皇城内,谁人如此斗胆横冲直撞。
  只有叶素冬脸容不改,像早知来者是何人般向三人低声道:“我们先让他一让。”.,范良极冷哼一声,正要抗议,身旁的陈令方拉了他一把,低声道:“是蓝玉:”来骑已驰至端门前,矫捷地跃下马来,动作整齐划一。其中作大将打扮,瘦硬如铁,勾鼻薄厝、双目锐利如肛牵的人,眼光扫过众人,只略和韩柏和范良极交换了一个眼色,都看出对方心中的惧意。
  当蓝玉经过他们身旁时,两人均同时感到一阵森寒之气,那是先天真气的兆,只从这点推之,便知陈令方所言不虚,此人确是个不世的高手。
  其它十多个随从,形相各异,但均达精气内敛的一流境界,只是摆在他们前这强大实力,已大出他们料外。
  朱元璋能在江湖翠雄襄脱颖而出,绝非偶然的事,可是当年他们因利益一.而纠合,但今天由于各种利害冲突,亦逐渐把他们推上分裂的迸缘。
  叶素冬看着蓝玉等人去远后,摇头苦笑,才再恭请众人内进。
  各人踏进端门,步过内五龙桥,一座毅峨五土的大殿呈现眼前。
  两排甲胃鲜明的禁卫军由殿门的长阶直列而下,只是那肃杀庄严的气象足可把胆小者吓破胆。
  这就是皇城内最大的三座大殿之一,名为奉天殿,在三屑白色台基之上乃皇朝最高的权威表征。
  三层节节内缩的层檐,上蓝中黄下录,而终于收至最高的一点实顶,汇聚了所有力量,再升华化入那无限的虚空里,那种迫人的气势,确使人呼吸顿止,心生畏敬。
  大殿除主建外,殿前有大月台,台左角置日冕,台右角置嘉量。前后迥廊,均有石栏杆,机为精巧。
  面对如此派势,韩柏深吸一口气后,才能提起勇气,登阶而上。
第二章 横起风云
  胡节水师布在前防的百艘斗舰上,士兵均弯弓搭箭,备好擂石火炮燃火待发,准备对驶来的怒蛟帮那载满火油的众艇迎头痛击。
  怒蛟帮那方忽地擂鼓声晌,艇上的怒蛟帮人纷纷跃入水里,消没不见。
  这边厢的胡节和众将丝毫不觉惊异,那批敌人绝不会留在艇上等候屠奇怪的是那批无人小艇速度不减反增,加速往他们直冲过来。而怒蛟帮更不知使了何种手法,艇上的燃油开始由艇尾泄入湖面,在艇尾拖出一道又一道黑油的尾巴来,随即不住扩散。
  胡节双目亮了起来,哈哈一笑道:“怒蛟帮技只此矣,给我投石沉一声令下,前防的百艘斗舰立时万石齐发,蝗虫般投往那些进入射程的小艇投去。
  这时喊杀连天,炮声隆隆中,怒蛟帮两翼的部队,以竟然高速,由中路两侧回师.顺书风向对胡节两翼的水师发动最狂猛的攻势。
  甫一接触,在射程内胡节水师的几艘掉头迎来的战舰立时起火,害得船上的人慌忙救火,一片混乱。
  怒蛟帮人射出的箭都是特别铸制的“十字火箭”,近箭簇处有小横枝,成“十字”状,射中敌帆时受横枝所阻,不会透帆而去,只会附在那里,而因“十字”的中点包着易燃的火油布,对方纵有防燃药,时间一久亦要燃烧起来。
  在一般情况下,处在逆风的船舰均应把帆降下。只由掣掉孔伸出船浆改以人力操舟,可是胡节两翼的部队本是处于上风优势,现在突然由顺风变成逆风,仓猝下那有时间把帆降下,故一时陷于挨打被动之局,兼之怒蛟帮的船舰无论速度、镂活性和战士的质素经验,均优于胡节的水师,所以胡节舰艇的数冕虽多上数倍,仍处于劣势里。
  火弹拖曳着烈焰,漫天雨点般顺风往他们投去。
  怒蛟帮的中队在主舰怒蛟的带领下,开始以高速往胡节旗舰所在的水师冲刺过去。
  万桨齐施,打起一团团的浪花.煞是好看。
  小艇纷纷被投石击得碎片横飞,和着燃油浮在湖面。
  胡节无瑕理会两翼的战事,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着横互前方湖面长阔达数里的燃油和碎木。
  旁边一将道:“这些人定备有气娃,故可在水底换气。”胡饰有好气没好气地瞪了那副将一眼,暗忖这么简单的事谁不知道,下令道:“水鬼队下水准备,防止敌人凿艇。”命令立时以擂鼓声发往前防的百艘斗舰。
  胡节看着以高速逆风向他们驶来的三十多艘怒蛟巨舰,神色出奇地凝重。
  身旁另一佣将访道:“怒蛟匪是否活得不耐烦丁,若驶进燃油的范围内,只要我们投出两颗火弹,即刻会化成火海,他们还那能活命?”胡节额上泄出汗珠,喝道:“蠢材闭嘴:”他原本的计画是希望占着上风之利,以雷霆万钧之势,借着数目众多的舰队以库碾螳臂的姿态.正面迎击敌人.岂知对方来了这一着,使他们由主动变被动,只能采取守势。已大感不是味道。而现在怒蛟帮逆风攻来,更使他大惑不解,怎能不暗暗心麓。
  两翼的喊杀声更激烈了,双方的先头船队开始近身接战,一时擂石火箭火弹漫天飞舞,惨烈至极。
  胡节布在中队前防的百艘斗舰忽地乱了起来。
  胡节等一齐色变,这时才看到那些浮在湖面的燃油碎木,正迅速往它的前防部队飘浮过去。
  胡节骇然大喝道:“全军退后三里,在怒蛟岛外市防。”那边的凌战天听着对方号角和战鼓声。仰天长笑道:“胡节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洞庭湖这时节在怒蛟水域的暗流,现在始懂退师,不嫌太迟了吗?帮主,下令吧:”上官庹兴奋得俊脸发着亮光,高唱通:“火弹伺候:降半帆:”一时万道烈焰,齐往前方的燃油投去。
  “蓬:”两车间的湖面立即化作一片火海,而因火海在水流带动下,转眼把胡节前防的百般斗舰卷了进去。
  这火海还迅速往乱成一片,待要掉头逃走的胡节水师移去。
  此时两翼的战事亦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武功高强。训练充足的怒蛟帮徒,借着飞索之便,纷纷跃往敌舰,杀人放火,尽情施为,完全控制了局面。
  当怒蛟帮的主力闯入火海的边缘时,火势减弱了少许,可是百艘胡节水师的斗舰全部燃烧起来。而胡节七百多艘大小战舰的其中近百艘亦被火势波及,陷进火海里,乱作一团,舰上兵将进退两难,留在船上既不是,跃入满布烈焰的湖面则更不是。
  怒蛟帮方再一阵连天的战鼓声,三十多艘战舰灵活地改变方向,共分雨路,斜斜地沿着火海往横切去,由后两侧抄往胡节水师的侧翼,显示出高度的灵活性和机动力。
  勉强逃过火烧,正掉头往怒蛟岛驶去的胡节恨得咬牙切齿。他娘的:连正式交战还未开始,眼睁睁便损失丁近四百艘战船。去了数千条人命,若还不能取得最后胜利,他顶上这头预定然不保。幸好以他目前手上的实力,仍足可使他平反败局。
  就在这时,“拉拉拉:”数声巨晌,惊碎了它的希望。
  随师而返的百多艘战船里.已有多艘在船底处,爆出火光木碎。
  胡节等才记起对方早先滔入水襄的想蛟帮徒,不过已是迟了。
  拉隆爆破之声不绝于耳。
  数十艘战船遭到水底的破坏,纷纷倾侧下沉。
  胡节水师军心已失,再不成其队形。
  所有船舰无心恋战,只顾逃命。
  再来几声然巨晌,一时慢夭都是火药烟屑的气味。
  就在此时,怒蛟帮队形整齐的舰队,分别出现在胡节败退的水师左右方半里许处,以高速迫至。
  敌我双方,一逃一截,都处在逆风里,可是胡节的水师仍是满帆,而怒较常都是风帆半下,这情况下纯斗瞥力划桨,水师兵又那是武功高强的怒蛟帮徒的对手?加上水师楼船级的巨舰占了百艘,船身笨重。机动力和窍活性远及不上怒蛟称,眼看便要被追上。
  胡节咬牙喝道:“全力应战:”战鼓喧大里,五六百艘战船纷纷掉头,准备仍趁顺风之利,迎击敌人。
  追来的凌战夭摇头失笑道:“胡节页丢尽朱元璋的面子。”按着大喝道:“拦江岛:”拦江岛在怒蛟东三十里处,凌战天下令往拦江驶去,便是要趁胡节回师的混乱时刻。改变方向擒往胡节的左后方,只要早一步到达那里,便会由逆风变回上风,在海战的策略上,确是无懈可击。由此亦可知凌战天赁比胡节高明得多,不斩制造新的形势,瓦解敌人各方面的优势。
  怒蛟帮的战舰一齐喷出浓浓的黑雾,把两队船舰隐形起来。
  胡节的水师勉强掉头布起战阵时,四周早陷进一片黑雾里,完全失了敌舰的值贸。
  只有远处仍在着火焚烧的船煜,传来叫喊逃命之声。
  当怒蛟帮的舰队再出现时,早到了他们的后方,还不住喷着黑雾,借着风势,往这群变成了驾弓之鸟的水师舰队蜂拥过来。
  火箭火炮雨点般打过来。
  这时连逃都逃不了。
  “皇上驾到:”数百名朝臣一齐跪伏地“,额头触地。
  韩柏因代表高句丽正德王,原被安排了坐在离皇座低两层的台阶上,比群臣高了一级,这时亦慌忙起立,跪伏地上。
  韩柏偷眼向范良极瞧去,只见这老小子口中念念有词,正在奇怪,其接晌起他的传音道:“有什么好看,我正在诅咒朱元璋的历代祖宗。唉:今早又忘记了方便后才来。”纵使在这么庄严肃穆的气氛中,韩柏仍感好笑,真想狂笑一番作减压之用,可是当然不能如此放恣。
  步履声晌起。
  韩柏只凭耳朵,便知道有三个人在与他们同一台阶对面跪伏下来,据陈令方说,能在奉天殿里有座位的。只有四类人,第一个当然是皇帝老儿;第二类人就是诸位皇子皇孙,他们中又分两级,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可坐在最接近朱元璋那一层的平台上:第三类人就是像他们这种国外来的贵宾.与其它封王的皇室人物同级;第四类人却只一个,就是“鬼王”虚若无,可与继位者平坐,于此亦可见虚若无的地位是何等超然。
  韩柏并不担心会见到虚若无,因为陈令方说他老人家已多时没有上朝议政了。
  按着是轻巧的足音,在上一层的台阶处晌起来,不用说,是皇太孙允攸那小孩儿驾到了。
  韩柏心中涌起一阵怜悯,想来童稚那无忧无虑的天地,定与这继位者无缘了。
  大殿忽尔肃静了下来。
  有力的脚步声在最高的台阶晌起来,按着是拂袖和衣衫摩擦的声音。
  满朝文武连呼吸都停止了,空广庄严的奉天殿,静至落针可闻。
  那气饿高张的蓝玉,跪在武将的最前排处,这样看去,并没有和其它众官有何分别,不过可肯定这架筋鸡驯的人绝不会服气甘心。
  在极静里,朱元璋生人龙椅上的声音因此亦分外清晰晌亮。
  朱元璋充满自信和威严的声音在大殿的一端干咳雨声后,悠然道:“众卿家身体安和:”殿内立时拉然晌起高呼“万岁”的颂词。
  条又静了下来,那充满压迫惑的气氛把人的心也似压得直沉入海底襄去。
  朱元璋“的”一声弹晌了指甲。
  一把声音唱偌道:“赐皇太孙、秦王.晋王、燕王坐:”谢恩后,人孙允蚊和那三位皇子生入椅里,然后轮到韩柏。范良极亦沾光免了跪灾,“昂然”立在他身后。
  其它文武朝臣仍跪伏地上,头也没有机会抬起来。
  韩柏故意不望往对面燕王棣等人,反望往高高在上的朱元璋,只见他安坐宝座之内,头顶高冠,身穿龙袍,背后为贴金雕龙的大屏风,页有说不出的华贵和霸气。
  只不知那些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太监。是否躲在屏风后呢?韩柏望往朱元璋时,他灼灼的目光亦正朝他射来,盯着他左右脸颊的巴掌印。
  韩柏吓了一跳,垂下头去,不敢再往四处张望,心中析梓,求着天上所有神的荫庇。就在这时,他感到对面有一对精芒闪煤的眼睛,正仔细审视着他,不禁吓了一跳,暗忖原来燕王棣的内功竟如此精湛深厚,目光有若实在的东西。
  那仪官又唱偌了一番,像说书唱乐般好听悦耳,为这场面注进了少许娱乐性。
  一时没留心下,韩柏竟没听清楚他在宣布什么,到身后的范良极推了他一把后,才若然醒觉过来,知道早朝第一个“外国使节进贡臣服”的节目由他们负责,然后他们或可溜之大吉,球开道气氛沉重得可压死人的地方,留下朱元璋他们自己鬼打鬼,只可怜心切当官的陈令方亦是其中一个受灾者。
  连忙站了起来,依着仪官指示,三跪九叩后,同朱元璋呈上国书。
  仪官当场把译成本国文的国书版本宣赞出来.又把进贡的物品清单逐一官读。
  仪式完毕后,韩柏一身轻松生口椅内,听着朱元璋训了几句什么两国永远修好的门面话后,正以为可以离去,岂知朱元璋语气一转,温和地道:“文正专使,朕有一事相询。”殿内各人均感愕然,他们已有很多年未听过朱元璋以这么亲切的口气和人说话了。
  韩柏才敢抬起头来,乘机看了那燕王棣一眼,果然一表非凡,尤其那对锐日冷静自信,采遂难测,样貌和身形都和朱元璋有几分酷肖,只是较年轻和更为俊伟了一点。
  韩柏再瞧往朱元璋后恭敬地垂头道:“皇上请赐问:”此时他感到允攸那对小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忍不住偷眼望去,还微微一笑,眉清目秀的允蚊一愕后微现怒色。别过头去,神态偶傲。
  朱元璋嘴角逸出一丝仅可觉察的笑意,平和地道:“据说专使用来浸参的那些酒是特别采仙饮泉泉水制成,只不知是何人所制?”韩相的心“霍霍”跳动起来,忙道:“酒乃小使其中一位妻子所造。”朱元璋像早已知道般,淡然道:“今天威武王府之行后,若有时间,专使可否带她来见朕。”韩柏慌忙离椅跪下道:“谨遵圣谕:”朱元璋一手按着椅背,目光缓缓离开跪伏地上的韩柏,扫往俯伏阶下两旁的文武诸臣,嘴角抹出一丝冷笑,语气转寒道:“专使可以退下了:”黑雾漫天里,杀声震天。
  怒蛟号在敌舰中横冲百撞,凭着船头的尖铁和高度的灵活性.一连撞沉了十多艘较小的敬舰后,往胡节旗舰约方向迫去。
  凌战天亲自把弓,射出十多支无一不的中对方风帆的火箭后,掣出名动天下的“鬼索”,豪气干云地大喝道:“胡节小儿,我看你今天能逃到那襄去?”他这些说话全以内功追出,竟盖过了整个纵横达十里的水上战场所有声音,怒蛟帮徒则是士气大振,而驾弓之鸟的水师却更是军心涣散,无心恋战,溃不成军。
  胡节并没有回应,反吹起彻退的号角,一时间所有水师船舰,均朝怒蛟岛逃去。
  凌战天旁的翟雨时眉头锁了起来,道:“不妥:胡节仍有再战之力,如此撤退,实在不合情理,兵败如山倒,他怎会如此愚蠢。”上官肪正杀得兴起,大笑道:“雨时不必过虑,苟且偷生乃人之常情,胡节这等鼠辈,何来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勇气。”凌战天亦喝道:“现在我们亦是在有进无退的局面里,索性抛开一切,被他一个痛快。”翟雨时拗他两人不过,目光扫过浓烟阵阵的湖面。
  双方且逃且追,胡节的战船只剩下了二百多艘,但楼船级的巨舰占了船高护墙坚固之利,大致仍是完好无缺。而己方亦沉了五艘斗辟,三艘正起火焚烧,馀船亦多负伤,实力土仍以对方优胜得多,他们实在没有撤退的理由。
  忽然间他想起了甄夫人和黄河帮的联合舰队。
  就在这时,守在船桅上望台的怒蛟帮徒吹晌示警的哨子,惶急地指着右侧远处。
  翟雨时等心中一栗,朝那方向看去。
  外围稀薄的黑烟若地破开,闲进了一批战舰,半顺着风,弩弩地切往他们和败退着的水师中间的位置。
  若他们速度不改,不到一盏热茶的时间,就会以近距交锋了。
  一通鼓晌,胡节的水师掉过头来,与援军对他们展开夹击。
  韩拍和范良极两人如释重负,欢天喜地步出殿门,迎土来的是叶素冬和同礼监的太监头子聂庆童。
  两人伴着他们走下奉天殿的长阶,叶素冬道:“想不到专使和侍卫长两位大人这么快便可出来,现在离威武王约定的时间仍有个把时辰,幸好聂公公早为两位预备好节目。”聂庆童点头道:“两位大人远道来此,除了与我大明修好论文外,自然是想增加对我邦的认识,好回报贵王,如此怎能漏去我们的大明皇宫。”韩柏吓丁一跳道:“皇宫是可以开放给人参观浏宽吗?”聂庆童神秘一笑道:“别人不行,专使却是例外,此事已得皇上圣示,两位大人请放心。”韩柏望往叶素冬,见他亦脸带讶色,显然此乃非常之举,说不定是由朱元璋亲自提议,内中情由大不简单。一时心中揣揣,无奈下只好勉强答应。
  岂知范良极一伸懒腰,打了个呵欠道:“专使请恕小将失陪了,唉:昨大晚上陪专使你去……嘿:现在其是累得要命。”转向普受过他大礼的聂庆重道:“公公有什么地方可给小将打个盹儿?”韩柏心中叫了声娘后,心脏剧跳,渲贼头十天不睡觉亦不会倦,分明想趁此机会去偷他想偷的东西。有破坏没建设,说不定会牵累到他和朱元璋目前的良好关系,局又作声不得。
  聂庆童不虞有他,笑道:“这个容易得很,安和院环境优美,保证侍卫长大人有一觉好睡。”反是叶素冬奇怪地瞰了范良极一眼,他负责宫内保安,惯于事事怀疑,暗想这侍卫长武功精湛深厚,怎会在这等时刻要去睡觉?但一时亦想不到他有何圜谋,当然:若知他就是贼王之王范良极,话便不是那么说了。当下道:“公公陪专使大人去参观吧:侍卫长大人山我招呼好了。”范良极心中暗笑,装作感激地答应了。
  韩柏真想狠狠揍他一顿,若老贼头给摆明要监视它的叶素冬抓着病脚,他实在不知再怎样做人了。
第三章 左右受敌
  打着黄河帮旗号约五十多艘战舰,冲破因扩散往整个湖面而转趋稀薄的黑雾,转眼来至石般侧半里许处。
  凌战天等一齐色变。
  要知若他们立即逃走,虽是顺风而逃,可是因船队全降下半帆,速度一定及不上对方,在扬起满帆前便会给追上,若缎续追击,在敌人庞大的联军夹击下,贸在有死无生。
  黄河帮帮主蓝天云确是水战高手,一上场便把他们迫进绝地里去。
  凌战天临危不乱高喝道:“喷黑烟,倾火油。”哨子声中,二十多艘怒蛟帮战船一齐喷出浓烟,改往正掉头回来的胡节水师左方那空档斜斜切去。
  庞过之和梁秋末那两队剩下的四十多艘战船,亦离开被攻击得七零八落的敌船,回师过来与他们会合,同时喷出黑烟,一时问辽阔的湖面。全是极目难及远的烟雾。
  转瞬间,敌我双方的船舰一齐陷进黑雾襄。
  干姿绝美的甄夫人俏立在黄河帮旗舰黄河号的望台上,身旁是黄河帮主蓝天云和她属下的一众高手“紫幢魔君”花扎敖、“钢尊”山查岳、“寒杖”竹叟、由岂敌、强望士等人,却欠了鹰飞、柳摇枝和卜敌三个。
  看到怒蛟帮的战船喷出黑烟,这貌美如花,但心毒如竭的美女微微一笑道:“强弩之末,这不过是死前的挣扎吧:左舷十度,我们在大外档的西北角截击他们,他们虽有阴谋诡计,但最后也不过是要逃命吧了:”蓝天云对她早心悦诚服,他们其实早已到达,隐兵在拦江马之后,这时一出场便完全控制了局面.全赖这运筹帷腥,决胜千里的女统帅的调度,忙发出命令,然后点头道:“他们现在定是趁机掉头张帆,想顺风游走,我们当可教他们大吃一驾。”花札散双目精光闪射,似能透穿黑雾般看着前方沉声道:“若怒较帮的目标仍是怒蛟岛,我们岂非扑了一个空?”甄夫人嘴角逸出一丝充满信心甜丝丝的笑意,悠然适:“他们就是要做成我们这种错觉。现在的怒蛟岛满布官兵,防卫充足,他们若向那方向闯去,肯定会给留守的水师缠着,那时他们连逃生的仅有半点希望也消失了。”遣时他们的船队驶进了烟雾最浓处,轨夫人再下侃左的命今,切往烟雾的外档。
  蓝天云下令后.有点担心地道:“怒较常战船的性能天下称冠,在这样混乱的形势襄.恐怕很难把他们拦住,而且凌战天有种操舟绝技,就是能在改变方向时借风势加速,非常难对付。”他索知怒蛟帮的厉害,早成惊弓之乌,才显出如此缺乏信心。
  甄夫人从容道:“帮主放心吧:只要你把我们载到离怒蛟号三十丈内的距离,我们便有方法登上敌舰。”按着脸容转冷,俏口透出煞气,平静至冷酷地道:“只要缠着怒蛟号,你就算恭请其它的战船离开,怒蛟帮人亦不会答应.由今日起,怒蛟帮将要在江湖上永远除名。”“蓬:”右后侧熊熊烈饿从黑雾里腾窜而起,把更浓厚的烟穷迭上半空,隐隐传来人喊船烧的混乱声音。
  由岂敌笑道:“少些官船总是好事吧:”众人闻言狂笑起来。
  只有甄夫人静若止水。像是眼前的一切,并不算是什么的一回事。
  她想起了很多人,包括方夜羽、鹰飞;最后想到戚长征。
  他是否已遇上了生命正不断飞逝的水柔晶呢?十七艘邪异门的战船,沿湘水顺江往洞庭全速驶去。
  风行烈和手下商量好如何破开湘水口的封锁后,走到船尾去看水柔晶。
  冬初的寒风里,水柔晶孤零零地坐在船尾处,秀目凝注着滚沛的河水,有种说不出的荏弱和凄清的感觉。
  他的心扭痛起来,走到她身后,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然后单膝跪在她椅旁,侧头审视着她变得全无血色的俏脸,心中暗叹,却强作欢颜道:“好了点吗?”早先他曾查过她经脉的状态,发觉无论怎样输入真气,都如石沉大海,起不了一点作用。而且对方在她身上下的毒奇怪之极,深深侵蚀进脏腑里,偏又缓而不剧,除非烈震北重生,否则江湖上真想不到有任何人能加以化解,如此厉害的用毒手法.确是闻所未闻。
  水柔晶凝望前方,没有答他,也不往他瞧来,只是轻柔地自言自语地道:“我还可以见上长征一面吗?”风行烈的心差点可扭出血来,软弱地道:“一定可以的:”水柔晶欣然往他望来,忽地伸出纤手在他的俊脸摸丁一把,笑道:“长征没有你生得那么俊,却另有一种神韵。”眼光再投往河水里,幽幽叹了一口气,显然想起了戚长征。
  风行烈被这塞外美女大胆的举动和说话弄得呆了起来,膛目结舌,哑口无言。
  水柔晶喃喃道:“不知为了什么,我现在很攘念以前在家乡逐水草而居的快乐日子。我原本想把长征带到大草原去,让他看看那里明媚的风光,现在恐怕不行了。”风行烈心头一阵激动,冲口道:“放心吧:我定会找人治好你的。”水柔晶目注前方,摇头道:“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是长征的好友,但不用安慰我了,色目人混毒之法,天下无双,只要过了某一时刻,便无人可解。你若知道他们曾以淬毒之针,以特别的手法刺戳我身体一百八十处大小穴道,便知这种混合了武功和剧毒的施毒法是无法解救的.否则甄素善怎肯把我交还你们。”风行烈想说话,但声音到了喉咙顶,却硬是说不出来。
  水柔晶忽像个小女孩般,把俏脸侧枕在他的宽眉处:柔声适:“死并非那么可怕吧:每个人迟早都要回去,重归尘土,或走进鹰儿的肚子里去。柔晶常在想,人是否真是大上卜凡来的星宿呢?若真是那样,告诉长征,我会在那里等他土来呢:”风行烈全身一颤,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船速开始减缓下来。
  他知道湘水口应已在望,所以才停下舶来,好让邪异门的高手去破坏官家拦河的封锁,然后他们便会硬闯水师布下的防御,直出洞庭,至于能否及时援助怒蛟称,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聂庆童边走边介绍道:“我们大明宫城分内外二重,外重名皇城。有六门;内重名宫城,护城河环绕四周,南有年门……”这些话韩柏早听叶素冬说过,那有装载的闲情,表面装作兴趣盎然,唯唯诺诺,心中想的却是名列十大美女的陈贵妃,暗忖她当然是朱元璋收在深宫里的珍藏,为何艳名却可扬出江湖,难道未入宫前,她已非常有名吗?聂庆童的声在耳边响起道:“专使:”韩柏正胡思乱想间,闻言吓了一跳,追才发觉来到一座五角形大殿前空阀的广场上,此殿虽比不上奉天殿的高度规模,但因形式别致,另有一番气概。
  议政殿座落须弥座台基之上,南有御路,台基边缘有雕刻精细的荷叶净瓶石栏杆,周围出廊,与附近的宫殿楼台相连起来,俨然一体。
  韩柏深切感受着在这规模弘整、布局相连,形成了一个庞大建组翠内那种迷失了个人的渺小感觉.指着后方远处在一座高若三十来丈,树木苍苍的小平顶山上七层的高楼道:“那是什么地方?”聂庆重道:“那是全宫最高的接天楼,皇上最喜夜里带陈贵妃到那里喝酒,既可仰览明月,又可一睹万家灯火的升平之景。这座山是人工造的盘龙山,树木都是从清凉山移植过来。据威武王说,皇宫必须有此山作靠背,国运才可历久不衰。”韩柏想起拥美登楼的情景,暗忖看不出朱元璋原来如此懂得享受。
  聂庆重道:“横竖尚有整个时辰,专使大人有没有兴趣到盘龙山走个转。”不知如何,韩柏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在那襄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但又找不到推搪之辞,无奈下点头答应了。
  浓黑的烟雾里,怒蛟号全速前进,所有风帆均满满张起。
  凌战天、翟雨时和上官鹰并肩而立,脸色凝重。
  上官鹰叹道:“这妖女页厉害,一上场便便我们优势全失,现在所有火油、弹药、箭矢均已用罄。连烟雾药都快燃尽,唉:”凌战天喝道:“切勿丧失斗志,不过妖女确是厉害,出现的时间拿捏得这么好。”顿了顿道:“雨时,你怎样看?”翟雨时冷静地道:“现在我们所有战船都或多或少受到火烧或损毁,帮众身疲力尽,而黄河帮却是生力之军,斗起上来,定比不过他们,以妖女的才智,刻下当会在顺风处守候我们……”上官鹰一震道:“那如何是好?撞上他们,我们的战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翟雨时从容道:“帮主放心,那妖女才智虽高,但操舟之术,仍要倚仗蓝天云,故不能如臂使指,这就是她日下唯一的弱点。”又转向凌战天道:“二叔……”凌战大喝道:“雨时下令吧:不用征询我的意见。”翟雨时一阵感动,不再客气,发出一连串的揩今。
  号角声起,长短不一。遥遥把讯息传往紧附两旁和后方的战船,又送往由远处赶来援助的梁秋末和庞过之的船队。
  怒蛟帮众舰立时四千散开,往虚档处逸走.只馀下怒蛟号航向不变,朝前闯去。
  凌战天返身走往驾驶擒襄,亲自操弄这艘被擂石击折了一桅。右后炫严重破损了的战船,对能否逃过敌人的包围网,亦是毫无把握。
  他和上官鹰均明白翟雨时的用意。
  敌人的目标全以怒蛟号为主,所以若各自窜逃,怒蛟号将可把黄河帮的战船全吸引了去,其它战船便可安然逸走,当然也使怒蛟号陷进最大的危险襄去,不过总好过被敌人一网打尽。
  怒蛟号上共有好手二百多人,这些人乃精锐里的精锐,若被敌人一举歼灭,怒蛟帮将元气大伤,可能长久也不能恢复过来,现在所有责任都来到他肩膊上,唉:若戚长征在便好办多了。
  他接过舵手的职责时,外面的上官鹰、翟雨时和三百好手,全亮出了兵器和盾牌,守在战略性的位置处,准备孤船和敌人决一死战。
  烟雾药终于燃尽。
  黑烟稀薄起来。
  视野逐渐扩阔。
  幕地黄河帮的战船出现前方半里许处,五十七艘斗舰扇形般张开,隐成钳形之势,包围着整个海面,以怒蛟号为中心围拢过来。
第四章 平湖缠斗
  壮丽的京城景色,尽收眼底。
  首先最引人注目是远方逶迤伸延,把京师团团围着,连五层楼房高度的城墙,使韩柏首次感到京城建设的伟大。
  其次是位于西北清凉山的鬼王府、石头城和最高处的清凉古刹。
  立足承天楼最高的第七层上,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壮为观止。
  他的目光缓缓巡视,当落在下方盘龙山处时,一震道:“那是什么地方?”
  聂庆童像早知他会有这一问般,答道:“专使大人感到奇怪吗?为何在后宫林木深处,竟有一个古的小村,这事说来话长,今次本监实在是奉皇上密谕,想请大人帮一个忙。”接着挥退守在楼上的禁卫,才再望往韩柏。
  韩柏的心“霍霍”跃动,大感不妥,口中惟有道:“只要是皇上的意思。小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聂庆童微笑道:“事情很简单,但却希望专使切莫寻根究底,只须闯进村里去,出来后把所见所闻如实告知皇上。当然,专使无论如何,绝不能透露这乃皇上意思,否则本监和你项上头颅定不能保。”
  他说得虽好听,但威吓的意味却是呼之欲出。
  韩柏满腹疑云,愕然道:“这虽是后宫禁地,难道连皇上和公公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情事吗?”
  聂庆童苦笑道:“那是宫内皇上唯一不能管的地方,这盘龙山分四个都分,就是山顶这承天楼和十亭四阁,刚才专使沿路上来,都看过了。然后是后山的奉天大庙,遥对着皇城外的孝陵,那是皇上祭天的重地。还有就是南山这个小村和北山的藏经殿。除非得到特许,任何人都不得踏进盘龙山区半步。可是南山这个小村,却连皇上也没有进过去。”
  韩柏苦笑道:“若是如此,任谁人也知道我进去是皇上的意思了。”
  聂庆童笑道:“记着你是唯一不知内情的外人.若有人问起,你可仅说本监一时便急,留下你一人闲逛,无意间迷失了路途.又找不到人来问道,所以走了进去,千万要把着这理由坚持下去。”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公公是绝不会告诉我内有什么人在,希望不是武功绝顶的高手,否则小使恐难有命走出来。聂庆童失笑道:“放心吧:皇上怎会要你去送死,若有人拦阻,退出来便成。皇上说只是你那对充满幻想和好奇的眼睛便可令人全不怀疑你是去查探的间谍。来,让我告诉你怎样走进去。”
  韩柏忍不住搔起头来。
  在皇城里竟有朱元璋管不到的地方,已是天下最怪的事,而朱元璋还要他装作迷路闯进去查探,更是怪事里的怪事。
  天啊!
  我会在那里遇到怎么样的异事呢?
  邪异门的高手出其不意地由岸上破坏了拦江的铁和从水里弄破了木栅后,十多艘战船势如破竹冲破了水师的封锁线,龙回大海般驶进洞庭湖,朝着怒蛟岛的方向高速挺进。
  冬阳斜照湖面,一切看来都是安静平和。
  可是风行烈心中却充塞着伤痛和绝望的情绪。
  他把下属煮好了的燕窝,亲自捧去给不肯离开船尾的水柔晶。
  她喝了一口后,表示不想喝下去。
  虽只是半夜工夫,但她明显地清减了很多。更添凄然美态,也更使人看得黯然神伤。
  风行烈接过燕窝,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勉强笑道:“为了长征,柔晶你定要振起求生的意志,只要有时间,便会有希望。”
  水柔晶摇头道:“不:现在我只希望平静地死去,亦不想长征见到我死时的难看样子,噢!”伸手捧着胸口,皱起了一对黛眉。
  风行烈心若刀割,道:“怎样了!”水柔晶痛得俏脸煞白。好一会后低声道:“我死了之后。行烈请把我的遗体火化,交给长征.告诉他若有机会到塞外,可将我的骨灰撒在那里。”
  风行烈虎目再次涌出热泪,看着即将面临死亡的水柔晶,见她带着一种放弃了一切和满不在乎的脱,份外令他心碎。
  水柔晶伸出纤手,怜惜地摩挲着他的脸,娇柔地道:“我尚未哭,你已是第二次流泪了。你比凶霸霸的长征多情温柔多了,若不是先遇上了他,我定会爱上你,我是否也是太多情了。”顿了顿叹道:“现在我连鹰飞都不恨了,只要两脚一伸,什么恩怨爱恨都会烟消云散。了无遗痕,为何以前我总想不到这点。”
  风行烈感觉着她冰冷的心手抚摸着脸颊,心内直淌着血。但却没有背叛了戚长征的感觉,对于这垂死的美女,他不敢拂逆她任何意愿。她的性格真挚坦率,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毫不掩饰。使人觉得她在芳华正茂的时刻,如此死去.实是这人世的一个大损失。
  寒风吹来,水柔晶打了个冷战,收回手瑟缩在斗蓬里,缓缓挨入风行烈怀内,轻轻道:“行烈啊:代长征搂紧我吧:色目陀说过我绝不能活多过一天,我已感到生机渐渐离我而去。唉:唯一感遗憾的,就是不能和长征并骑在大草原上电风驰,不过现在这也没什么打紧了。告诉长征,到了这一刻,水柔晶心中只有他一个人,再没有其它任何人。”
  风行烈探手把她搂入怀里,忍不住埋首在她芳香的秀发里,痛哭起来。
  韩柏沿着一条狭窄的山道,往小村的方向走去,首先入目是一座方亭。
  有横眉写着“净心涤念,过本留痕”八个字。
  他心中一动,已想到村内住的是什么人,差点想掉头便走。
  八字里藏有“净念”两字,不用说这也是那批影子大监隐居的地方,平时他们轮流当朱元璋的特卫,工作完毕便回到这里潜修。亦只有他们超然的身分,才使朱元璋肯容忍不过问他们的修身之所。
  这解释了为何皇宫会有这么实无华的地方,因为可能净念惮宗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有这样一批影子太监才会感到习惯。
  亭旁有一道流水潺潺的小溪.隔岸溪旁是一座随水弯曲的小岗,景色清优雅。
  韩柏犹豫了半晌,一咬牙,继续登山。
  自己又不是去刺杀朱元璋,这批影子太监最多不过是把他赶走,应不会揍他一顿吧?想到这里,脚步放缓下来,暗暗惴度这令人害怕的可能性。
  过了小岗后,山路蜿蜓而上,两旁古木成荫,他想道:若真如聂庆童所说,此地树木是由清凉山移植过来的,必是把长高了的大树连根拔起,可想见工程的庞大,不过人家是皇帝,自有移山接木的能力。
  转了一个弯后,一座苍苔斑剥的牌楼出现眼前,粗壮苍劲的树干,浓绿荫密的常青叶.掩映着刻了“滴尘洗念”四个大字的牌楼,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寿。
  至此韩柏心内宁洽一片,抛开一切,经过牌楼,路左豁然开朗,一潭清水横直前方,后面林木里隐见小屋房舍,溪水由其中缓流出来。
  韩柏深吸一口气后,绕过潭水,朝那堆房舍走去。
  意外地畅通无阻,不但没有人出来拦阻,连人影也见不到半个。
  路随溪去,十多所陈设简陋、但却一尘不染的静室,倚着溪流的形势,随溪流两岸曲折散分,高低有序,给人一种自然舒素的协调感觉,另有小平桥联系两岸,环境之美,比华丽的皇宫更合他的心意。
  直至房舍已尽。他还碰不到任何人,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尽了力,朱元璋亦无话可说了吧。
  当他转身欲行时,虎躯剧震,骇然停步。
  只见刚才尚渺无人迹的一丛花树处,有一个身穿白袍,头顶光滑如镜的人,正背着他在观看一丛花树。
  这人生得出庞斑和浪翻云还要高一点,肩宽腰窄,两条腿长而笔挺,有种把他直撑上云端的气势和风度。
  韩柏头皮发麻,以他的魔功和灵敏的感应,这人怎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火箭、擂石、火炮满天飞蝗似的向怒蛟号来。
  怒蛟号一个急旋,越过了由左方远处赶来的旗舰贵河号,借着风势,切入了黄河帮两艘斗舰之间,亦使较远处的敌舰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们作出远攻。
  擦身而过时。敌方弩手射出勾索,夹离在火箭擂石间,电掣般飞来,想把怒蛟号勾着。喊杀连天里,怒蛟帮好手以坚实高及人身的铁盾,挡着敌人的擂石火器,运兵断索。又以备好浸有防燃药的湿泥,把火头扑熄。
  “轰!”火光闪现,杂物横飞,不知对方何人,把燃着了的火球运力抛了过来,怒蛟帮方登时伤了两人。
  怒蛟号倏地加速,灵活地穿了出去.船头尖铁猛撞在迎面抢来的一艘斗舰前舷侧处。
  船身既重。又是顺着风势,这一撞何止万斤之力,一时木屑碎飞,斗舰侧沉,全船的黄河帮徒有一半人掉进水里去。
  黄河号这时来到他们后方,顺风追来,逐渐增速。
  怒蛟号晃了一晃后,船体回复平稳,斜斜冲出。副舵手不住传递出凌战天的命令,指示帮众调较船帆。
  刹那间,怒蛟帮这艘名震天下的旗舰,在漫天石头火器里,像一头受伤的猛兽般,一连闯过三艘敌船,再撞沉一艘后,带着一片燃着了的风帆,逸往东南方的外围去。
  上官鹰和翟雨时跃往甲板上,提起放置一旁的利斧,便将熊熊燃烧的桅帆砍断,合数十人拖拉推扯力,掉进湖水里去。
  现在五桅大帆只馀其三,但都已残破不全。
  怒蛟号仍像泥鳅般活跃。在敌舰间灵活穿插,每能于意想不到之时,突然转弯加速。
  敌舰数量虽占尽优势,始终追它不着。
  在黄河号上的甄夫人和一众凶人,神色好整以暇,欣赏着凌战天无双的操舟之技。
  黄河号不断改变航向,逐渐迫近,这时来至怒蛟号后百丈许处,眼看便可追上。
  甄夫人微微一笑,从容道:“下半帆!”蓝天云微一错愕,才发出命令。
  甄夫人笑道:“帮主定是心中疑惑,若我没有猜错,他们在十息之内便要改由逆风行舟,和我们比拚膂力。”
  话由末已,怒蛟号急急转了一个大弯,冲出包围绝之外,反风向朝怒蛟岛的西南方驶去。
  蓝天云至此死心塌地的服气,一声令下,船体两边的掣棹孔各探出一百支长浆,有力地划入水里,船衔尾穷追。
  这时怒蛟号安在后舷两侧仍未完全破损的巨轮,开始转动起来,打入水里,使船速不住提升。
  由原本的混战之局,变成双方两艘旗舰的一逃一逃,其它战船都给抛在后方。
  至于胡节水师剩下的数百艘战船,至此时才闯出黑雾,由远方赶来,但已没法赶上这场在辽阔无涯的洞庭湖上追逐的热闹了。
  蓝天云兴奋得呵呵大笑道:“想不到怒蛟帮也有此朝一日。不出半个时辰内,我包保可追上他们,看:他们的船身巳略往右倾,显然底都入了水,再不能作恶了。”
  甄夫人却没有分享他的快乐,道:“素善有一个提议,望帮主不要见怪。”
  蓝天云一愕道:“夫人请直言。”
  甄夫人柔声道:“我想改叫我方的人运浆划舟。大家轮班操作,便没有力疲之弊。”
  蓝天云干咳一声,掩饰了心中的尴尬,装作欣然地答应了。
  换了新力军后,船速立即增加了,由二百多丈的距离,接近至百丈之内,眼看追上。
  怒蛟号上一道鼓响,掣棹孔伸出百多枝浆来,勉力增速,保持着距离。
  这时两船问的距离已不及八十丈。
  花扎敖、山查岳、竹叟等全都跃跃欲试,等待着以绝世身法跃上敌船把怒蛟帮人杀得一个不剩的良机。
  最平静的还是甄夫人,闭起俏目调神养息,忽道:“两船是否仍是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众人呆了一呆,不知这智计过人的美女为何有此一问,好一会后,才由强望生答道:“正是如此!”甄夫人张开俏目,赞叹道:“凌战天果是水上一代人杰。”缓缓侧转俏脸,目光落到在右后方变成了一个小点的怒蛟岛,最后望往前面边逃的怒蛟号,和海天相连的茫茫湖面,淡然道:“他是故意未发全力,保持着这若即若离的距离。”
  山查岳奇道:“他们不是想逃走吗?为何却不尽全力。”
  甄夫人道:“道理很简单,他们久战后身疲力乏,若全力催舟,纵能拉远距离,但时间一久后力不继,势将被我们后来居上,所以凌战天正等待着最佳逃走的时机出现,一举将我们远远抛开,逃往最近的岸上去。”
  蓝天云望着无际无边的湖面,大惑不解道:“这样了无别物的湖面,除了水和风外,还有什么可利用的时机?”
  甄夫人举起纤手,指着右前方远处的关江岛.柔声道:“机会就在那里,待会他们必会改变航道,朝拦江岛充满礁石的水域驶去,当我们陷身其中时,凌战天将会借着水流增速离去,帮主请告诉我,那时你敢否冒触礁之险,继续全速追赶?”
  蓝天云色变道:“那怎办才好?”
  甄夫人下令道:“准备快艇,当他们改往拦江岛去时,就是他们毕命授首的时刻。”
  一阵强风刮来,拂动了她的衣袂,有若乘虚御风的仙女。
  谁想得到她的手段心计如此厉害?
第五章 深不可测
  阳光漫天下,碧波万顷的洞庭湖中,两艘战船一逃一追.全速而行。
  上官鹰和翟雨时都来到舵室里,看着凌战天冷静地掌舵操舟。
  拦江孤岛已由一个小黑点,变成一座黑黝黝像只浮在湖面乌龟般的怪物,隐可看到环岸的沙石滩和冲击四周礁石的白头急浪花。
  上官鹰紧张起来,悄声向翟雨时道:“你说妖女会否看破我们的计谋。”
  翟雨时摇摇头。没有回答,显是心情沉重。
  反是凌战天叹了一口气道:“有长征这小子在就好了。”
  两人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若有戚长征在,就可和他二人联手挡截敌人闯上船来,但现在凌战天却要离开船舵,应付敌人,欠了他天下无双的操舟之技,顾得阻截敌人,便有给黄河号追上之虞。
  他们早看出敌人的最后法宝,就是放下快艇,由武功高强者亲自催舟赶上来。
  知道归知道.对这现实却丝毫没有改变的能力。
  如在怒蛟号的最佳状态下,早把黄河号不知甩掉到那里去了。
  凌战天传令道:“张帆!”蓄势以待的怒蛟帮徒忙扑到仅馀的三枝船桅下,叱喝着把帆扯起来。
  凌战天一扭舵盘.怒蛟号借着风势,速度猛增,弯往拦江岛的方向。
  上官鹰骇然道:“好妖女!”凌战天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敌方果然放下快艇追来,豪气涌上心头,他已颇有一段日子没有和人生死相搏了。
  三艘快艇品字形斜斜截往怒蛟号和拦江岛之间处,乘风破浪,声势迫人。
  “紫瞳魔君”花扎敖和“铜尊”山查岳两人居中:“寒杖”竹叟和“犷男俏妹”广应城与雅寒清在右,由蚩敌和强望生在左。他们不用运浆操舟,纯以内力催动,已胜过数十大汉的膂力。
  快艇的速度不住增加,花扎敖和山查岳两人功力最是深厚,不片晌已超前了十多丈,接着是强望生和由蚩敌,最后才轮到竹叟等三人。
  黄河号亦逐渐攀上速度的极限,箭矢檑石火炮全都准备就绪,只要怒蛟号因快艇的拦截减慢了速度,立时便可对敌人发动雷霆万钧的无情痛击。
  两艘大船和三艘快艇,遂渐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而怒蛟号和快艇正不住靠近着。
  上官鹰和翟雨时一矛一剑,和从船上精英选出来的五十多名好手,在甲板上严阵以待,监视着正不住接近的快艇,和上面形相各异的高手。
  两人看得眉头直皱.只是对方催舟显示出的内劲,已知对方的难惹。
  这种以内功运舟之法,只可支持上一段短时间,但在阻截他们往拦江岛这情势下,却刚好派上用场。
  而他们亦已力尽筋疲,不得不冒驶往拦江马之险,因那已成了他们唯一逃走的机会,只要进入拦江岛的水域,便可凭那里的急流,助他们逃离险境。
  上官鹰低声向翟雨时道:“假若我们借水肺之助,潜入水中,逃生的机会有多大?”
  雨时苦笑道:“我们船上备有的水肺,每人最多可分到两个,潜游不及两里,便要冒上水面,那时将成为赶上来的其它敌船的猎物,或者二叔与你我三人还有机会逃生,但其它人却休想有一个人能活着。”
  上官鹰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诱人的想法。
  三艘快艇逐渐接近。
  花札敖那艘快艇倏地加速超前,往怒蛟号前方三十丈许处。
  敌人快艇如此快追上来,主要原因是预悉怒蛟号的目的地是拦江岛,故能以直线航行,兼之艇速轻快,自然胜过拣取弧线弯往拦江岛的怒蛟号"眼看要给花扎敖两人的快艇截着,怒蛟号忽来了个大转弯,船头激起溅雪般的浪花.竟朝着敌艇直撞过去。
  花札敖和山查岳两人邀功心切,想不到对方有此一着,忙跃离快艇,凌空往怒蛟号跃上去。
  “啪喇”一声,小艇四分五裂,化成碎片。
  就在此时,凌战天由舵室扑了出来,凌空跃起,鬼鞭幻出千万道鞭影,往武功最强的花扎敖迎去。
  上官鹰、翟雨时的一矛一剑,亦往掣着铜攻来的山查岳激射而去。
  若让这两大高手闯上船来,定然凶多吉少了。
  这时其它两艇仍在五十丈开外赶来,否则若一齐抢上船来,情势便更不妙了。
  其它怒蛟帮徙,纷纷发出弩箭飞刀一类暗器,往两人身上招呼。
  凌战天和花扎敖两人首先在船头的上空相遇。
  花扎敖看着变成了十多个小圈的鞭形,一声长啸。觑准虚实,一拳打在其中一圈的正中处。
  “波”的一声劲气相遇爆破的声响,使两人同时一震.在内功上斗个旗鼓相当。
  鞭影倏地散去,收回凌战天手里。
  两人再猛提一口真气,在空中短兵相接,一时拳脚交击之声,在眨眼间的一刻里爆竹般响起,绝无丝毫留手或取巧的馀地。
  凌战天向与浪翻云齐名,只是给浪翻云光芒所掩,所以没有被列进黑榜里.其实他的武功绝不逊于黑榜里莫意闲、谈应手之流,现在遇上这个花刺子模的超级强手,立时显出他的真本领来。
  这边厢的“铜尊”山查岳,亦扑至船头上空,眼前一花,一技长矛标至面门,他狞笑一声,手上铜往矛尖送去,暗忖以上官鹰这般乳臭未干的小子,功力有多厚,我一招便要教你当场吐血了。
  岂知长矛晃了晃,矛尖移侧了少许,拨在铜上。
  山查岳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暗忖你这小子目的不外阻我上船,用的定是硬手震劲,务要把我迫离船头,冷哼一声,铜铩全力反打对方刺来的矛尖。
  上官鹰一声长笑,喝了声来得好。倏地侧移,施出带劲,竟是卸势.把山查岳带往甲板上。
  这一着大出山查岳意料外,一来因凌空之势,无处着力,二来用猛了力道,收不住势子,变成像和上官鹰合力把自己扯往船头似的,心头难受之极,哼一声,失势下往船头跌堕而去,心中的窝囊感确是提也不用提了。
  尚未接触实地,森寒剑气漫天而起,把他卷入其中。左后侧一点寒气射来,原来翟雨时的长剑又攻至。
  山查岳至此才收起轻敌之心,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子有一套浑若天成的联击之术,更想到他们曾得浪翻云指点,都还敢托大,铜一提,接下了翟雨时的长剑,后脚踢起,脚净撞在矛尖上,化去了对方第一波的攻浪。
  空中的凌战天和花扎故齐声惨哼,各皆嘴角逸血,分往两边跌堕。
  两人斗个难分轩轾,问题是凌戟天是跌回船上去,花扎敖却是堕往湖面去。
  此时怒蛟号再转了一个弯。仍是朝拦江岛驰去,当花扎敖落到水里时,怒蛟号早冲出十多丈外,追之不及。气得花扎敖咬牙切齿,差点便想自杀。
  凌战天一个翻身,安然落到甲板上,一声长啸,往正与上官鹰和翟两时战得难分难解的山查岳扑去。
  匆忙间山查岳抽空一看,见到最接近的强望生和由蚩敌那快艇仍在二十丈外赶来。心中叫了一声娘后,使出同归于尽的拚命招数,便迫开了两人。
  黑影一闪,凌戟天的鬼索借一蹬之势,鞭尖有若流星,朝他咽喉奔来。
  山查岳铜迎上。
  “波”的一声,两人真劲交声,同时往后仰。
  只此一试,山查岳便知对方功力绝不逊色于他,再加上翟雨时、上官鹰和其它怒蛟帮好手,足可在援兵赶上前杀死自己,那敢逞强.乘势一个倒翻,来到船头,再侧飞往左舷外的虚空,逃往湖水里去。
  怒蛟帮众人齐声欢呼,士气大振。
  快艇上的强望生看见这情景,气得大骂花山两人因求功心而失策,那敢造次,放慢船速,和另一艇平排往怒蛟号的船尾追去。
  他们若要把花山两人接回艇上,势将赶不及在拦江岛前追上敌人,所以惟有任得两人浮沉湖水,咬牙切齿了。
  凌战天等一众移往船尾,注视着迫近至二十丈内的两艘敌艇,只要再追近十多丈,敌人便可扑上船来了。
  韩柏一肚疑问呆瞪着这只是背影便使人不敢小觑的人,泛起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身具魔种,灵觉比一般人敏锐百倍,每能凭直觉在第一眼时把对方定位,可是眼前这背着他挺如杉柏,静若渊海的光头男子,却便他无从分类。
  甚至不知他武功的深浅。
  总之这绝非常人,看形态亦似不属影子太监内的人。
  他为何会在这里呢?
  朱元璋差自己来此,是否就是要探这人的虚实?
  他和影子太监又是什么关系?
  这人明明可隐藏起来,偏偏却要在自己打退堂鼓时现身,究竟对自己有什么目的呢?
  凡此种种。使他的头登时大了几倍,正要说话,那人已移入树丛去,倏忽不见。
  韩柏搓揉了眼睛,浑身冒出冷汗,这时才想到会否是撞到山精鬼魅那类传说中言之凿凿、却虚无飘渺的东西异物。
  他移入的那树林,虽是茂盛,但绝不会一移了进去,便消没了影踪,声息全消。
  深吸了一口气后;韩柏抵不住好奇心,追进林内去。
  里面隐有一条小路,铺满落叶,浓湿阴蔽,踏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转了几转后,出了林外。又是另一番景色,一间小石室背山孤立,屋前石径曲折,溪水萦回,两旁茂林修竹,景色清幽,屋前有棵铁杉,颇有参天之势。
  那人坐在溪旁一块大石上,赤着双足濯在水里,闲适写意.好奇地看着跟来的韩柏。
  韩柏终于看到他的颜容。
  最特别是他的眼睛,闪动无可比拟的神,充盈着深边广袤的智能和灵气。
  那是炽热无比的眼神,蕴满了好奇心,对生命深情的热恋。
  他的天庭广阔,鼻梁挺直,肤滑如婴孩,看来很年青,但偏有种使人感到他经历了悠久至自字宙初开时他便已存在着的奇异感觉。
  若说庞斑完美的冷酷,浪翻云是然的飘逸,厉若海是霸道的英雄气概.他拥有的却是一种绝无方法具体形容出来的特质和灵动不群的气魄,超越了言语能及的所有范畴。
  这是个没有人不能见而不动心的人物。
  只可用深不可测去形容他。
  而更使人心神颤动处,是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无与伦比的精神感染力。韩柏的魔种受到刺激,倏地提升至极限。灵台一片清明,福至心灵,来到那人身旁的一块石上坐下。谦虚地道:“小子到来受教。”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雪白好看的牙齿.深深看了他一眼。
  韩柏全身一震,骇然道:“大师对我做了什么事?”
  那人脸容回复止水般的安然,没有说话,望进溪水里去,看得专注情深。
  韩柏压不下心头的惊骇,追问道:“为何刚才你看我一眼时,似若把某种东西传入了我眼里呢?”
  那人摇头浅笑,只是在水里轻轻踢动笠足,写意至极点。
  韩柏感到自己的元神不住提升.忽然豪情迸发,再不发问,踢掉靴子,踢去长衫,把双足学他般浸进水里。
  在这一刻,他难以遏制地想起了靳冰云,忆起那天在溪旁共度时光的醉人情景。
  她是否回到了苦思着的家呢?言静庵的仙去,会对她做成什么打击。
  想起她娇秀凄美的玉容,一股强烈的悲伤狂涌心头。
  溪水缓缓流动。清凉舒适。
  整夜奔波劳累一扫而空。
  接着他想起了秦梦瑶,一种超越了肉欲的深刻感情注满心湖,接着他回到了黄州府的牢室里,赤尊信一拳拍在他头上。
  “轰!”他的元神提升上无穷无尽的天地里.由自懂人事后的所有悲欢情景,刹那间流过他的心灵。
  他忘记了心灵外的所有事物,全心全意品味着一切。
  忽然间他又回到现实里,坐在溪旁濯洗双足,泪流满脸。
  那人踪影已渺。
  只留下灵山清溪,雀鸟鸣唱的美妙歌声。
第六章 伊人已逝
  水柔晶倒在风行烈怀里,俏脸再没有半点血色。
  生命的火正飞快地消逝。
  风行烈再没有流泪,他的神经已因过度伤痛麻木了。
  水柔晶勉力张开眼睛,嘴角牵出一丝笑意,轻轻道:“你还在吗?”
  风行烈叹道:“柔晶:你觉得怎样了?”
  水柔晶闭上美目,费力地道:“我感到很平静,很快乐,我终于面临这一刻了。”顿了顿再轻吐道:“我在想着长征.终有一天他会来找我,我会等他的。”
  风行烈又再涌出热泪,说不出话来。
  厉若海的死亡是充满英雄气魄和动人的传奇性,激荡震撼;白素香的死亡则是狂猛悲惨,使人愤怒填膺;眼前水柔晶的死亡却是悠然凄恻,充满神伤魂断的无奈感,对死亡深刻的体会。
  水柔晶再微微一笑,想举起纤手为他拭眼泪,举至半途时,无力地跌下去。
  风行烈一把捉着她的手,拿起到眼前,帮着她为自己揩掉脸颊处的泪珠。
  水柔晶秀目现出欣然之色,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他忙加强把真气输进她体内。
  她的身体不住转冷,吸纳不到半分他精纯的真气,闭上俏目。
  风行烈惊得魂飞魄散,狂叫道:“柔晶:快醒来,不要这样啊!”在这刻,再没有任何事物比她的生命更重要。
  他可以做任何事,只为换取她多半刻的生命。
  水柔晶猛然张开眼来,俏脸闪着神圣的光辉,看着他道:“你和长征都不必为我的死亡悲伤,我现在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眼中神逝去,眼皮无力地垂下来,娇体一颤,浑身变冷。
  风行烈一声悲叫,把她紧搂起来,埋入的她怀里。伤痛像江河般狂泻滚流。
  这风华正茂的美女,终被死神召去了。
  十多艘战船扬帆疾投,洞庭湖仍是千古以来的那样子,可是对风行烈来说一切都不一了。
  两艘快艇追至右舷侧五丈处,怒蛟号亦进入了拦江岛礁石群的外围处。
  强望生由蚩敌两人一声暴喝,分提独脚铜人和连环扣带,斜斜扑上船头和船尾;竹叟则高举“寒铁杖”由中路扑上,左是“犷男”广应城的镰刀,右是美丽的雅寒清的长剑,尚未接触已是先声夺人。
  他们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学花扎敖般托大,凌空扑声,免给敌人由空中拦截,只是窜往甲板去,以攻为守。就在腾身而起的过程里,把功力运转至极限,教对方不得不先避其锋锐。
  翟雨时和上官鹰抢往船头,阻截强望生,凌战天则居中截击竹叟等三大高手,攻往船尾的由蚩敌则留给怒蛟帮其它高手对付。
  只要能把前中两股敌人赶回水里,剩下的由蚩敌再不足惧,怒蛟号得这缓冲,亦可安然逃进拦江岛的礁石群里,那时借水流遁走,真是易如反掌。
  成功失败,就决定在这一刻。
  最先扑上来的是由蚩敌,船上挡他的是怒蛟帮徒。他那还有任何顾忌,就在第一技长戟往他刺去之际,他提气再升,脚尖点在戟头,借着一个倒翻,越过守在船边的重重封锁,落到他们后方甲板之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由蚩敌便陷进了苦斗里,这些怒蛟好手全经浪翻云和凌战天亲自指点训练,又精于战阵之术,纵以由蚩敌的武技,对这群以命抟命不顾自身安危的好手。一时亦不易得逞。
  第二个成功抢到船头的是强望生,他的独脚铜人最擅硬仗,以雷霆万钧之势迫追翟雨时和上官鹰后,才再给两人缠着.斗个难解难分。
  凌兽天虽看得心中焦处,可是大敌当前,惟有抛开一切,收摄心神,全神贯注正在扑上来以竹叟为首的三名强敌。
  只要能迫退这三名敌人,便可抽身回去对付由蚩敌了。
  就在这时,与由蚩敌血战的怒蛟帮徒里,接连传来多声连串哼起的惨哼。
  凌战天心神一震下,只攻竹叟一人,看也不看犷男俏妹攻来的镰刀和长剑。
  竹叟冷哼一声,霍地一沉,疾堕下去,消失在船沿甲板的下方。
  凌战天心叫不妙时,镰刀横割颈侧,长剑斜刺向他小腹处。
  他一声长啸,鬼索回收.在身前抖起重重鞭影.灵蛇般同时抽中两件能夺魄勾魂的敌刃。
  广应城和雅寒清齐声闷哼,给震弹上半空。
  凌战天正欲乘胜追击。
  “轰!”船身一震,落到下方的竹叟竟仗着绝世神功,便以他的寒铁投在在怒蛟号坚实的船身击出一个缺口,再以身体破壁进了怒蛟号的下层。
  凌战天猛一咬牙,不理这入了室的恶狼,鬼索带着凌厉劲气破空之声,往头顶两人卷去。
  广应城和雅寒清使出绝技,镰刀和剑分别劈上鬼索,岂知鬼索仗着奇异的劲道,竟把他们震抛往船外的虚空处。
  就在这时,“蓬”的一声,竹叟举着寒杖,破开甲板,在由蚩敌身旁带着漫天木碎冲天而起,寒铁杖闪处,怒蛟帮人纷纷跌退倒地。
  凌战天顾不得广应城和雅寒清,厉啸声中往竹叟赶去。
  犹在空中的广应城和雅寒清大喜,衣袖里射出索钩挂在船栏处,借力飞了回来。
  “嗤!”的一声。鬼索缠上竹叟的寒铁杖。竹叟身为年怜丹的师弟,功力何等高强,夷然不惧,连劲一拉。
  两人齐齐闷叫,互扯下竟都往对方靠去,一时空出来的手脚啪啪地交换了十多招。
  由蚩敌一声长笑,展开飞鹰的本领,振衣奋起,再一点高桅,凌空往正与翟雨时和上官鹰战在一起的强望生投去。
  他两人合作多年,只要联在一起,什么人都不怕了。
  广应城和雅寒清两高手亦落实甲板上,如猛虎出柙,在船中关着赶来援救的怒蛟帮徒。上官鹰在翟雨时的掩护下,施出家传绝学,向强望生连攻一百另八矛,杀得强望生汗流浃背。
  他的武功绝比他们任何一人强,可是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却使他有力难施,完全处在苦撑捱打的局面。
  就在这时,由蚩敌已盘飞至三人上空,趁上官鹰枪势稍竭的刹那,狂风扫落弃般向两人攻去。
  一时杀声震天,甲板上兵来刃往,凶险至极点。
  凌战天乃不世高手,怎不知分秒必争的关键性。
  蓦地将功力提升至极限,手上鬼索劈手麻出,往竹叟脸门劈去。
  这一着大出竹叟意料之外。那想得到对方连成名的兵器都舍得不要,一矮身,鬼索探头而过,他空着的左手一指全力往对方胸前点出,劲气嗤嗤。
  那知凌戟天避也不避,闪电般欺身过来,两手一正一反,右手抓往竹叟面门,另一手掌心向上,撮指成刀,直插他小腹。
  竹叟正奇怪对方怎会如此愚蠢,浑然不理胸前要害,待要迥掌扫劈时,一股大力由铁杖传来,竟扯得自己随杖往右后方侧倾过去,这才知道上当。
  原来凌戟天那掷鞭之举,并不是想伤他,而是借仗传力,趁他分神迎敌的时刻,猝不及防下,把自己扯得失去平衡势子。
  “砰!”他因失了平衡,左手一指只能点在凌战天左肩身处,而非对方胸前要害,力道还不能用足。
  竹叟魂飞魄散。忙施出救命绝招,全力仰后飞出,刚离地时,腰侧剧痛,他虽避开抓脸之厄,却逃不过下面那一插。
  幸好他早运功护着该处,兼又正往后飞追,否则凌战天的手刀定能直插入他的肠里去。饶是如此,敌人的内劲仍透腹而入。
  竹叟鲜血狂喷下,拿着仍总着鬼素的寒铁杖,飞离甲板.往船外的湖面抛跌而去。
  同一时间凌战天肩肉爆裂。
  他眉头都不皱半下,猛地后退,倏忽间到了广应城和雅寒清闲,使受对方一刀一剑,却把两人击得东歪西倒,同时受伤。
  这时翟雨时和上官鹰亦到了生死边缘。
  两人均受了不轻的内伤,眼耳口鼻全渗出血丝。
  说到功力,他们始终和这封蒙古高手有段距离。
  尤其强望生得由蚩敌之助,重逾五百斤的独脚铜人发挥出重兵器的威力,每一招都力逾千钧,杀得他们左支右绌,险象横生。
  “啪!”的一声,上官鹰的矛中分而断,被铜人硬生生打折。
  由蚩敌狞笑一声,抢入上官鹰中路,连环扣索猛地直伸,往上官鹰咽喉激射过去。
  翟雨时一声狂喝,手中长剑直劈由蚩敌持相环的手,竟不理强望生捣往后心的铜人。
  上官鹰虎口爆裂,握不住剩下的半截长矛。脱手掉地,见扣索枪喉攻来,待要闪避.内脏一阵剧痛.竟提不起气力来,眼看立毙当场,凌战天的长啸已在头上晌起。
  浑身鲜血的凌战天天神般从天而降,点在独脚铜人处.再一个侧翻,来到了由蚩般和上官鹰两人间处,连掌劈开了连环扣。
  “轰隆”一声,怒蛟号全船剧震。
  原来黄河号趁怒蛟号处在无人驾船的情况时,赶了过来,拦腰在怒蛟号右舷处撞破了一个缺口。
  一声清叱,美丽的甄夫人带头飞身过来。
  凌战天狂呼道:“风紧:众孩儿扯呼!”左右拳出.震退了由蚩敌,转身接着摇摇欲堕的上官鹰,投入湖水里,消没不见。
  怒蛟帮人纷纷跃入湖里。
  翟雨时拚死杀退了强望生后,正要逃走,一把娇美的声音在头上晌起:“翟先生:那里走?”
  翟两时骇然上望,入目是漫天剑雨,身疲力累下,背后一点刺痛,知道对方是以绝世剑法刺中自己穴道时,身子一软,昏倒过去。
第七章 尔虞我诈
  韩柏也不知自己如何走下盘龙山。
  他不住想着往事,很多遗忘了的细节都清晰起来,会想便愈是回味无穷。
  他首次感到自己的心灵是个丰富无比的宝库,内中有取之不尽的经验和感受,忽喜忽悲,一时哑然失笑,一时黯然魂销。
  他强烈感觉到秦梦瑶对他的爱意,实是上天所能赐与他的最大恩典。
  以前他亦有这么想,但从没有像日下感受那么深刻。
  忽然有人在他身旁追着叫道:“专使大人:专使大人!”韩柏一震醒来,扭头望去,原来是聂庆童追在他身后,愕然停下,这才发觉走出了盘龙山,到了后宫处。
  聂庆童神色紧张走到他身旁,沉声道:“专使大人快随我去叩见皇上。”
  韩柏一呆道:“皇上已早朝下来了吗?”
  聂庆重道:“现在快午时了,而且皇上为了你这行动,特别提早退了朝。”
  韩柏剧震道:“什么?那小使岂非在那里留连了个多时辰,为何却只像过了小半晌?唉!忘了告诉公公在里面见到了什么。”
  聂庆童色变道:“千万不要说给本侍听.只可密禀皇上.否则本侍可能头颅不保。”
  韩柏看了看升上了中天的艳阳,照得皇宫内一座座的殿台楼阁闪着辉光。道:“威武王的车子来了没有?”
  聂庆童引着他走上一道长廊,答道:“来了好一会了,本侍已使人通知了他,专使要稍迟片刻了。”
  究竟是片刻或几个时辰,全要看朱元璋的意思了。韩柏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他比谁都更想早点到鬼王府,那就可早点见到神秘娇俏的虚夜月了。
  想起她,心中便像烧着了一堆火炭。
  忽然想起范良极,担心地问道:“小使的侍卫长醒了吗?”暗忖若对方告诉他给人逮着了,那真不知怎办才好了。
  在他的小半人生中,从未见过有比皇宫更危险和杀机重重的地方了。
  聂庆童引他走进一所守卫严密的楼阁,正要答话,范良极和弃素冬两人笑着由里面迎了出来。
  这权力最大的老太监笑道:“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范良极的耳朵何等锐利,走过来笑道:“托专使的洪福,这一觉睡得写意极了.不信可问叶统领,他说下官的鼻鼾声,隔着花园都可听到。”
  韩柏大惑不解,他人既不在,如何可弄出鼻鼾声来呢?
  叶素冬却有点紧张地道:“专使大人快进去,皇上在等着呢!”韩柏慌忙随聂庆童急步走了进去,在一间放满字画珍玩的房内见到了朱元璋。
  朱元璋挥退了所有人,赐了韩柏坐下后,在他对面端详一会,微微一笑道:“这是宫内最安全的地方,墙内都了铁板。只要把唯一的门关上,就算浪翻云和庞斑,一时三刻内都闯不进来。在这里说话,包保没有人听到。”
  韩柏心中一阵感动,亦颇感不安,朱元璋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却在骗他。旋又想道,以朱元璋的多疑,怎会相信自己这样才第三次见面的人,说不定他在试探白已,因为眼前乃唯一可以杀死朱元璋的机会。
  朱元璋奇道:“专使在想什么?”
  韩柏煞有介事地低头道:“有些非常古怪的事发生了在小使身上。”
  朱元璋双目闪过慑人的精光,淡淡道:“当然有事发生了在专使身上,否则为何要朕等了这么久。”接着失笑道:“从来都只有别人等朕。想不到朕却要等你。等待的感觉真令人难受,其它的事都不想去做。”
  韩柏受宠若惊,朱元璋态度的亲切温和,与刚才在奉天殿上的他判若两人。
  韩柏装作惶恐地道:“小使罪过:罪过!”朱元璋摇头道:“朕每天耍处理的事,从没有少过二百项,刚才看的一份计划书,朕着人数过,足有一千八百五十二字,提议得很好,不过最多五百字便应可陈列得一清二楚,现在却多用了一千二百五十二字,浪费了朕的时间,专使说我应该赏还是罚这人。”
  韩柏至此亦不由对朱元璋的气度深感折服,他明明心焦想知道在宫内那禁地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仍能从容问话,毫不露出急相,可怜自己不知要留在这里多久,想起虚夜月,他最渴望就是背上能立时长对翅膀出来,带他飞到那里去。搔头道:“骂他一顿再赏他吧!”朱元璋点头道:“说得好:不过骂有什么作用,朕要打他三十杖,教所有人都不会忘记,才说出朕对这奴才的嘉奖。”
  韩柏暗暗惊心.又为陈令方担心,当官原来是这么没趣的一回事。
  朱元璋望往殿顶,道:“专使在那里发生的事,朕要你一字不瞒说出来,却不可以问任何问题,事后亦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就当从没有发生过,否则朕绝不饶你。”
  韩柏至此才醒悟朱元璋刚才提起那事,其实是暗中警告自己,他是赏罚分明的人,教自己莫要骗他,心中一寒,吐舌道:“皇上放心,小使办事惟恐不力,那会瞒起什么来呢?”朱元璋脸容转冷道:“那为何专使刚才的神态,却便朕感到你有点心虚呢?”
  韩柏暗呼厉害,直至这刻.他仍不准备把见过那奇异的人的事说予朱元璋知道,那知竟给朱元璋锐目看破了,不慌不忙道:“皇上真的法眼无差,小便真的非常心虚,因为发生了一些很难解释的异事,小使怕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以为小使在说谎,所以提心吊胆,不知该如何禀上!”朱元璋半信半疑,瞪了他好一会后才道:“专使说吧:朕自有方法分辨真伪。”
  韩柏心中暗笑。你的擅长于精明多疑,我的功夫却是擅能以假乱真,看来又似是坦率真诚,正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场角力究竟谁胜谁负,未至最后,谁能知晓,这念头才起,心中一震。
  自己为何不像上次般受朱元璋气势所慑,脑筋灵活起来呢?难道刚才那人看他那一眼,竟使他的魔功加深了吗?
  朱元璋雄浑的声音在他耳旁晌起道:“看来曾发生在专使身上的事,必然非常怪异,否则专使不会有现在那种表情。”
  韩柏喑叫惭愧,这一下真错有错着,不迭点头道:“皇上明鉴,小使遵旨装作迷路闯入村里去,一路畅通无阻,却半只鸟影都找不到,正要退出去时,最奇异的事发生了。”
  朱元璋听到他说“畅通无阻”时,微感愕然,落在韩柏眼内,当然知道他因影子太监没有赶他出来而奇怪。
  朱元璋截断他道:“真的什么人都见不到。”
  韩柏以最真诚的表情道:“小子怎敢骗皇上。”
  听到他自称小子,未元璋崩紧的脸容放松了点,沉吟片刻后,挥手教他说下去。
  韩柏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涌上强烈的感觉,两眼射出沉醉的神色,梦呓般地形容道:“小子的眼忽似亮了起来,四周的景物亦比平时美丽多了,不由自主地在一道小溪旁坐了下来,把曾遇过的女人逐一去想,竟不知想了个多时辰,后来胡胡涂涂走出来,碰到聂公公才知时间过了这么久,那真是动人无比的经验,小子从来未试过会想得那么入神,那么使人心神皆醉的,连自己怎样走下山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皇上为何……嘿:皇上恕罪,差点忘了皇上不准小使提出任何问题。”
  朱元璋眼中掠过怦然心动的惊异神色,表面却故作淡然道:“威武王说那处是我明京龙气所在的位穴。令专使有点奇怪的感觉,亦非不能理解。好了:专使可以退下了,有人在等你哩!”韩柏先是一呆,想不到朱元璋这么容易应付,忙跪下叩头,垂头退出去时。朱元璋忽道:“专使知道吗?刚才你进来时,脸上仍有两双掌印,但当你全神回忆当时的情景,脸上掌印却逐渐消退,现在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了。”
  韩柏一震停下,终于肯定了自己的魔功深进了一层。
  这种进步不像以前般易来易失,而是像树木生命的成长般,达到了某一阶段便永不会退回头,所以自己才没有怎样强烈的感受,因为那已成了他的一部份,就像呼吸般自然和不自觉。
  朱元璋温和地道:“专使可以去了,别忘记带你那会酿酒的妻子来见我。”
  见一次朱元璋,吃什么惊风散都补偿不了那损耗。
  若非自己魔功大进,今次定骗不过朱元璋。
  十七艘战船泊在岸旁,四百多名邪异门的精锐好手,齐集甲板上向着这山头默默致哀。风行烈脸容平静,冷冷地看着她的遗体化作飞灰。
  风从一望无际的洞庭湖不住拂来,吹得浸湿了火油的柴火闪烁腾跃,不住传来急骤的辟啪声,每一次都送给虚空一团烟屑火星。
  商量来到风行烈旁,低声道:“怒蛟帮看来凶多吉少,怒蛟岛一带的鱼村全是官船,四方搜寻怒蛟帮人的踪影,又有人看到有怒蛟帮的船给水师追上了,杀得一个不剩。”
  风行热的感觉麻木了起来。
  难道怒蛟帮就这么完了。
  商量见他默不作声,知趣地静立一旁。
  好一会后,风行烈长长吁出一口气,平静地道:“我们既然来了,好应做一场好戏给那甄夫人看看,否则会教她小觑了我们邪异门。”
  站在他身后的邯异门各大坞主和护法,都在竖起耳朵听这新门主的话,闻言齐感愕然。在现今的情势下,连怒蛟帮都可能已全军覆没,他们还可以有什么作为?
  另一方面,却对他增加了尊敬。
  他愈来愈有厉若海不可一世的豪情和气魄了。
  风行烈取过商量手上的瓦罐,往水柔晶的骨灰走过去,淡然道:“今晚我们到怒蛟岛去,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众人脸色齐变。
  那不是等若去送死吗?
  陈令方咕哝道:“还说我官运亨通,那知第一天便有阻滞。胡惟庸、蓝玉和他们派系的人都同声反对提升六部的地位,因为若六部不归丞相管领,改为直接对皇上负责,那胡惟庸这中书丞相便变成名存实亡了。”顿了顿再叹道:“想不到我一些风高亮节,不耻胡惟庸所为的老朋友,都反对皇上这决定,气氛弄得很僵。”
  座在他旁,正饶有兴趣看着马车途绝的闹市景色的韩柏愕然道:“他们不怕给老朱杖责吗?”
  和范良极同坐后面的陈令方,听他叫“老朱”,骇然望了望驾车的鬼王府壮仆一眼,暗惊那御者不知是否听到他们的说话,若报上皇上,那就大事不好了。
  范良极搭上他肩头。安慰道:“不用担心,这御者武功稀松平常。加上街上嘈吵和车马声.保证听不到我们说话。”言罢指了指护在车前车后三十多名鬼王府护卫道:“那些人才是高手。”
  陈令方放下心事,叹了一口气答韩柏道:“皇上的作风大异往日。竟要众人放胆陈言,于是很多平日噤若寒蝉的人,都抢着说话.力求表现。”
  范良极摇头道:“当官有什么好呢?终日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大祸临头,不若干脆退隐乡里,纳他妈的十来个妾侍,每晚搂着不同的女人睡觉,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写意呢?”
  陈令方脸色忽明忽暗,好一会才通:“现在我是势成骑虎,想退出亦办不到啊。”
  范良极哂道:“那有办不到之理,还不是因你利欲熏心,只要你一句话,我包保可使你隐姓埋名.安安乐乐度过这下半生。”
  陈令方再叹了一口气道:“自家知自家事,我早习惯了前呼后拥,走到那里无人不给点脸子的生活。若要我每天上街都心惊肉跳怕碰上熟人的白眼和朝庭密探的讥嘲,我情愿自杀算了。”
  韩柏听得心中不忍,又开话题道:“我倒很想听胡惟庸可以什么理由反对老朱削他的权,而不致触怒老未。”
  陈令方学着胡惟庸的语调夸大地道:“皇上明鉴,臣下只是为皇上着想,现时皇上每天要看百多个奏章,处理两百多项事情,若没有臣下为皇上分担,工作量将会倍增,臣下为了此事,担心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两人听他扮得惟肖惟妙,都笑了起来。
  韩柏喘着气道:“难怪他要来拿我们的灵参了,原来没有一觉好睡。”
  陈令方恨声道:“更有人为未来的皇帝皇太孙允担心,怕他没有皇上的精力,应付不了这么繁重的工作,力主不可削去丞相之权。现在谁也知道皇上想废去丞相,独揽大权了。”
  范良极道:“这又关蓝玉什么事?”
  陈令方道:“今次皇上的改革,触及了整个权力架构,一方面提升六部,使他们直接向皇上负责,直接奉行皇上命令,使中书丞名存实亡。在军事上,则把权力最大的大都督府一分为五。以后大都督只能管军籍军政等琐事。不能直接指挥和统率军队。一切命令由皇上通过六部里的兵部颁发,使将不专军、军不私将,你说一向呼风唤两的蓝玉怎肯同意?”
  韩相吸了一口凉气道:“朱元璋的手段真辣,可是他为何又肯让下面的人有机会发言反对呢?”
  这时车子驰上清凉山通往鬼王府的路上,车子慢了下来,景色变得清扰雅致,一洗闹市庸俗之气。
  陈令方颓然道:“还不是为了鬼王的意向,他对这事始终没有表态,显亦是心中不同意。兼且他一向看不起允这小孩儿,却看重现正不断失势的燕王.更使皇上心存顾忌,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事仍在交缠的状态中,谁也不知皇上心中有什么计算。”
  韩范两人幡然而悟,至此才稍为明白朝庭内复离的人事关系。
  范良极想起一事,问道:“现在的大都督是谁?”
  陈令力道:“是皇上的亲侄儿朱文正,这人一向和燕王过从甚密,所以当皇上立允为皇太孙后,朱文正虽立即和燕王画清界线.可是皇上始终对他不能释疑,没见几年,他衰老了很多哩。”
  韩柏嘿然道:“幸好他是姓朱,否则就和我这专使大人同姓同名了。”
  鬼王府终于出现眼前。
  范良极顺口问道:“现在你知否朱元璋想你做那一个肥缺了吗?”
  陈令方眼中闪过兴奋之色道:“是专管天下吏治的吏部尚书,所以这几天我都没空陪你们,因为所有当官的都紧着来巴结我,虽未真的当成吏部的主管,但我已有吐气扬眉的感觉了。”
  车子缓缓驶进鬼王府去。
  范良极摇头苦笑道:“看到你这老小子利欲熏心的样子,早先那番话真是白说的了。”陈令方振振有词道:“这是不能改变的命运,你不是说开始时会有阻滞,但打后定会官运亨通,一派坦途吗?我全信你的话哩:至少开始会有阻滞这句话灵验了。”
  韩范两人哑口无言。
  车子这时在鬼王府主建物前的广场停了下来。
  铁青衣另外几个人从台阶上迎了下来。
  韩柏的心“霍霍”跃动,暗惊以铁青衣高明的眼光是会否一眼便从身形上把他两人认出来呢?
  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运转无想十式内的玄功,立时眼神澄明,宝相庄严,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范良极愕然道:“这小子真的功力大进,不但化去了脸上的两大巴掌印,还可形随心转,究竟你在那影子太监村遇到的是什么高人呢?我也很想知道。”
  车门拉了开来。
  丑妇见家翁的时刻终于来临。
第八章 心有挂碍
  铁青衣微笑着和他们打个招呼,亲切地迎他们进入比得上皇宫内建物的巨型府第里,一点没有露出怀疑之色。
  韩柏和范良极交换了个眼神.心下然。
  铁青衣露出怀疑的神态,反是最合理的事,现在摆出这副神态。分明已知他们是何方神圣。
  但是否真是这样,很快便会揭盅了。
  到了府门,其它从人都追了下去,只剩下铁青衣一个人陪着他们走进去。
  进门后,是一个可容数百人的大厅,陈设古雅,闻无人迹。
  铁青衣领着他们朝内进走去,到了一个较小的内厅中。
  里面放了十多张大方台,摆满了手工精巧的建模型,而一个高瘦挺拔,身穿普通布衣的男子正背着他们,在其中一个模型前细意欣赏。
  韩柏有点失望。既见不到虚夜月和七夫人,连那言词闪烁的白芳华亦不知到那里去了。鬼王那把熟悉的声音晌起道:“三位贵客请到我身旁来。”
  三人呆了一呆,在铁青衣引领下,围到那建模型的四周。
  韩柏乘机往这名震天下充满神秘色彩的人物望去。
  只见他脸孔瘦长.骤眼看去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看清楚点,才蓦地发觉他生得极有性格,尤其深陷的眼眶衬得高超的鹰鼻更形突出,予人一种坚毅沉稳的深刻印象。配合着潇洒高拔的身形,专注的神态,整个人挥散着难以形容的神秘感和魅力。
  虚夜月正继承了他这特质。
  虚若无到这刻仍没有正眼看他们,如梦如幻的眼神闪着异芒,专注在建模型上,不经意地道:“你们看看这东西,给点意见。”
  陈令方忙道:“威武王乃大下第一建名家,设计出来的作品当然天下无双。”
  虚若无毫不领情,冷然道:“我们这种所谓建名家,很容易因设计而设计,走火入魔,故应不时听取外行用家的意见,有什么批评,三位放胆说吧:我虚若无岂是心胸狭窄的人。”
  陈令方这马屁拍错了位置,尴尬地连连点头应是。
  韩柏收摄心神,专心往模型看去。
  只是这模型,便绝对是巧夺天工。在泥土堆成的山野环境中,在两侧高超的山峦形成的一道长坡上,大小建物井然有致分布其上,两旁溪瀑奔流,形成一个相对的密封空间,既险要又奇特。
  在众建物的上端,在一块孤耸恃出的巨石上,竟建有一座小楼,楼外巨石边缘围有石栏,放着石果石凳:教人看得心神向往,想象着在那里饱览其下远近山景的醉人感受。
  整个建群浑成一体,楼、阁、亭、台均恰到好处,教人叹为观止。
  韩柏忍不住赞叹道:“依山傍势,这些建物就像溶进了大自然里去,意态盎然,生机勃勃。”伸手指了指巨石上那小楼的模型,道:“我会拣住在这里。”
  虚若无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却仍不肯抬起头来,淡然自若道:“这座庄院确是顺出成势,乃以纵轴为主横轴为辅的十字形格局。”接着兴奋起来,指着这十字中心的一个小亭道:“我名这为庄心亭,坐在这里,上可仰望顺山势一宇形摆开的三层主楼,和其上的孤石楼。下可俯瞰亭亭玉立在二水交会处的新月榭,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是建与山水融合无间的美丽画面。”
  韩柏叹道:“威武王这庄院,看得小使真想立即告老还乡,好好享受山水之乐。”
  虚若无倏地抬头,像乃女般充盈着想象力和梦幻特质的眼睛神光电射,往他望来。不客气地道:“你并非朝庭中人,直可我虚若无之名便可以了。”
  韩柏心中一震,连起魔功,抵挡着他迫人的眼神。
  一直没有作声的范良极阴阳怪气地道:“请问虚兄,这庄院建了没有?在那座名山之内?”
  虚若无那绝不比庞斑或浪翻云逊色的深邃眼神,全神打量着韩柏,眼尾都不望向范良极道:“这并非什么名山,而是当年打蒙古人时,一时失利下逃入去的深山,附近百里内全无人迹,屋尚未起,仍有施工上的一些小问题。”
  三人听得心中一震,均知道虚若无这权势仅次于朱元璋的人,动了息隐归田的倦勤之心。
  韩柏勉力和他对望着,不肯露出丝毫不安的神色。
  好一会后,虚若无眼中神光敛去,转作温和神色,点头道:“果然是奇相,难怪芳华大力举荐你,男人最紧要生得像男人,矮亦不打紧,最紧要有大丈夫的气度,不要因矮小而致猥琐畏缩,藏头露尾,那些人只可流为小贼,顶多都是做个贼头或盗王。”
  韩柏轰然一震,至此再无疑问,虚若无真已知穿了他们的底细,这番话摆明在气老贼头范良极。
  可是白芳华举荐他做什么呢?
  范良极再按捺不住,勃然大怒道:“虚若无你好,我究竟和你有什么过不去,一见面便指桑骂槐。骂我个狗血淋头?”
  陈令方为之脸色剧变,虚若无岂是可以随便得罪的人物.连朱元璋亦要让他三分。
  待在一旁的铁青衣含笑不语,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
  虚若无神态自若,不以为忤她往范良极望去,悠然道:“范兄多次夜闯我府,给我说上两句都没话可说吧:若你真的偷了东西,我连和你说话都要省回呢。”
  范良极为之语塞,尴尬一笑,摸出烟管,一副贼相地吞云吐雾,回复本色,迳自走去看其它模型。
  虚若无并不理他,指着较远处一座解剖了半边开来连着城墙的城楼道:“这便是京师这里的城墙了,全长超过百里,围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城市,城楼高五层,城头可容两马并驰,我故意选臣石为城基,砖头都由我配方烧制,砖缝间灌以石灰和桐油,共有十三座城门。城门上下都有藏兵洞,又在最大的四个城门加设“月城”,以加强防卫力。当年花了我不少心机呢!”韩柏至此才明白朱元璋为何对虚若无如此顾忌,还有谁人比他更明白大明的建和防御系统,根本就是他一手弄出来的。
  范良极放恣的声音传来道:“老虚:为何不见朱元璋的皇宫和孝的模型呢?”
  韩陈两人心中暗叹,还以为这老贼头对模型主感兴趣,原来只是为了方便偷东西。
  虚若无哑然夫笑道:“老范你最好检点行为,若非看在韩小兄的脸,我定叫你有一番好受。”
  他说来自然而然,一点不把范良极身为黑榜人物的身分放在眼内,却没有人感到托大。
  范良极回眼望来。嘿然道:“打不打得过你,日下说来没用,但说到逃走功夫,连里赤媚的“天魅凝阴”都怕拿我不着。”
  听到里赤媚三字,虚若无双日倏起精电。冷哼一声道:“听说他快要来了,你即尝和他比比看吧!”韩范陈三人同时色变,愕然道:“什么!”虚若无再没有说下去的兴趣,向铁青衣点头道:“青衣:麻烦你吩咐下人在月榭开饭,顺便看看那野丫头有没有空来陪我们。”
  韩柏心中大喜,想起可以见到虚夜月,全身骨头都酥软了。
  铁青衣领命去后,范良极来到比他高了整个头的虚若无旁,仰起老脸眯着眼道:“为何你要买这小子的帐,他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呢?老虚你早过了爱才的年纪吧!”韩柏和陈令方亦竖起耳朵,想听答案。
  直到这刻,他们仍摸不着鬼王邀他们来此的目的。
  虚若无淡淡道:“到月榭再说吧!”三人随着虚若无,往对着楠树林另一方的院落漫步行去。
  虚若无不知为何兴致特佳,不住向三人介绍解释庄院设计背后的心思和意念。
  他用辞既生动.胸中见识更广阔渊博,纵使外行人听他娓娓道来,都觉趣味盎然,广增裨益。
  此人之学,只就建一道.便有鬼神莫测之机。
  穿过了一个三合院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泓清池浮起了一个雅致的水榭,小堤通过断石小桥直达他的大门。
  亭、桥、假山、栏干、把水榭点缀得舒闲适意。
  榭内有一小厅,陈设简雅。无论由那个窗看出去,景物都像一幅绝美的图案。
  四人围桌坐下后,自有俏丫环奉上香茗。
  下人退出后,虚若无忽向韩柏道:“为何一日不见,你的功夫竟精进了许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小弟身上?”
  韩柏和范良机脸脸相觑,心内骇然。
  昨夜虚若无只是在旁看了蒙着脸的韩柏刻许钟的短暂时光,竟摸通了他的深浅.所以现在连韩柏魔功突然精进了,都瞒不过他的眼光,可知这在朝庭内武技称冠的人,眼光高明至何等程度。
  韩柏感到很难隐瞒他,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
  虚若无洒然一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小弟不用说了。”
  三人连范良极都忍不住对这人的豁达大度生出好感,难怪当年他助朱元璋打天下时,投靠他那些桀骜不驯的武林高手,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虚若无旋又失笑道:“想不到以元璋的眼力,都会给你这小子瞒过,真是异数。”接着望往窗外,眼中射出思索的神色。
  三人都不敢惊扰他。
  只有范良极吞云吐雾的“呼噜”声,鱼儿间中跃离榭外池水的骤响。
  午后时分鬼王府这角落里,宁洽祥和。
  虚若无望向陈令方道:“我知你一向酷爱相人之学,可否告诉我什么相是最好的。”
  陈令方一愕后,自然而然望往鬼谷子的第一百零八代传人范良极,还未作声.已给范良极在台底踢了一脚。
  虚若无向范良极奇道:“范兄为何要踢令方?”
  范良极脸容不改,吐出一口醉草烟后,两眼一翻道:“这老小子倚赖心最重,凡答不来的事便求我助拳,我又不是通天晓,怎会万事皆知。”
  虚若无哂道:“范兄说话时故作神态,显然为谎言作出掩饰,哈:不过本人绝不会和你计较的。”
  转向陈令方道:“当年朱与宗还未改名为朱元璋时,我只看了他一眼,便知他是帝王的材料,那时的他绝不像现在那样寡恩无情,但他的相却不算最好的相格.因为大了点福缘和傻运,所以绝没有快乐和满足可言,而真正想得到的东西,都没他的份儿。”
  范良极捧腹狂笑道:“傻运:真是说得好极了。”指着韩柏道:“这小子经我的法眼鉴定,就是最最有傻福的人,我第一眼看他时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和他同流合污,直到现在仍难以脱身。”
  陈令方气得直瞪眼,这老贼头自己不是忍不住露出底来。
  虚若无那猜得到其中内情如此转折,点头道:“傻运并非指傻人的运,而是误打误撞,不求而来,却又妙不可言的运。自从知道韩小弟竟得到魔门千载难逢的道心种魔大法后,我便一直留意小弟的遭遇,最后只有一句说话,就是韩小弟正鸿运当头,今天一见,果证明我的推论正确。”接着仰天一阵长笑道:“连里赤媚都杀不了你,不是交了运是什么。”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难道虚若无请韩柏来,就是为了给他看一个相。
  韩柏恍然道:“原来白姑娘是你故意遣来见我的,幸好她来了,否则我早给楞严当场拆穿了。”
  虚若无击桌叹道:“你们看,这不是运是什么?说实话吧,元璋使人通知我,要我分辨你身份的真伪,但现在我怎会露你们的秘密,这也是运,天下间还有谁人比小弟更福缘深厚,换了以前,你们休想有一人能生离我鬼王府。”
  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始知朱元璋直到这刻仍在怀疑他们。
  陈令方更是肉跳心惊,就算浪翻云可保他和家人平安,可是整个亲族必会受到株连.那就真是害人不浅了。
  虚若无望向陈令方道:“令方你真的叨了小弟的福荫,上次离京前我见你脸上阴霾密布,死气沉沉,现在气色开扬无比,我包你能驰骋官场,大有作为。”
  陈令方喜得跳了起来,拜谢地上。
  前既有鬼谷子第一百零八代传人老贼头范良极批他官运亨通,今又有精通天人玄道的权威虚若无他老人家如此说,那还不信心十足。
  范良横眯着眼道:“今次你请我们来吃饭,不是就只为了说这些话吧。”
  陈令方回到座里,和两位结拜兄弟一起望往虚若无,静候答案。
  虚若无双目亮了起来,缓缓扫过三人,微微一笑道:“朝庭江湖.无人不知道我和里赤媚一战在所难免,他现在练成了“天魅凝阴”,我亦没有把握敢言必胜,只能作好准备。以最佳状态应战,可是我心中有件事,若解决不了,心有碍,此战必败无疑。”
  范良极把烟管的灰烬便在台上的瓦盎里,点头道:“你和他的武功一向难分轩轾,他进步你亦不会闲着,但若你有后顾之变,自然会成为影响胜败的关键。只不知你有甚么大不了的心事呢?”
  虚若无喟然叹道:“还不是为了我的宝贝女儿。”
  三人齐齐一呆。
  韩柏又惊又喜,嗫嚅道:“虚老你的意思是……”
  范良极连声啐道:“还用人说出来吗?你这小子不但傻福齐地,艳福亦是齐天,还不拜见岳父。”
  虚若无伸手阻止道:“且慢:这事要从长计议,若我硬迫月儿嫁给小弟,定会弄巧反拙。所以小弟只能凭真实本领夺得她的心,最多是我从旁协助吧!”三人脸脸相觑,只觉整件事荒谬之极,鬼王竟帮韩柏来追求他的女儿。
  虚若无自己都感到好笑,道:“这女儿连我的话都不大听,兼且眼高于顶,常说男人有什么好,为什么要便宜他们,所以小弟虽然是个很吸引女人的人,却末必定能成功。至于有何妙法,我亦不知道。”
  三人听得呆若木鸡。想不到堂堂鬼王的克星,竟就是他的心肝女儿。
  虚若无有点尴尬地苦笑道:“现在时间无多,小弟定要速战速决。”按着双目神光电射,傲然道:“只要放下这心事,里赤媚又何足惧。”
  此时脚步声响,铁青衣走了道来,伴着他的还有白芳华。
  见到四人神情古怪,均感愕然。
  白芳华娇嗲地叫了一声干爹,亲热地坐到韩柏旁的空椅里,顺便抛了他一记媚眼。不理众人的目光,凑到他耳旁轻轻道:“有机会摘取天上的明月,以后再不会理人家了吧!”韩柏大感尴尬,脸也胀红了。
  铁青衣坐到虚若无旁,同他苦笑摇头。
  虚若无道:“月儿有什么反应,青衣即尝说出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韩柏等受宠若惊,齐望往铁青衣。
  铁青衣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月儿说她对什么专使不感兴趣,而且她待会要和人到西都打猎,所以不来了。”
  虚若无苦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至此谁也知道鬼王拿这娇娇女没法了。
  韩柏低声问铁青衣道:“她知否我是昨晚那人?”
  铁青衣摇头道:“那敢告诉她,谁猜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范良极和韩柏拍档多时,怎不知他想问什么,干脆直接道:“昨夜她返府后,神态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虚若无答道:“她像平常那笑吟吟的样子,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便回房睡觉,我再去看她时,她睡得不知多么甜。”
  看到他双目透出来的慈爱之色,就知他多么疼爱女见。
  韩柏忍不住搔起头来。记起了虚夜月说过嫁猪嫁狗都不会嫁他,心中一惊,问道:“除了你们外,还有谁知我的身份?”
  白芳华笑道:“放心吧:就只我们三人知道。”
  韩柏吁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看来鬼王仍不知发生在他和七夫人的事。
  范良极忽道:“究竟杨奉是否躲在这里呢?”
  虚若无淡淡道:“我也在找他,有看有什么可帮上老朋友一把,唉!这小子真是临老糊涂,这种事都可招惹,真是何苦来由。”
  范良极失望地“哦”了一声,迳自沉吟。
  虚若无亦是心事亟重,同铁青衣道:“月儿既不来,就让我们先开饭吧!”铁青衣站起来走到窗旁,向外打了个手势,传达鬼王的命令。
  虚若无想起一事,向韩柏道:“元璋对你相当特别,你刚进京便召了你去说话,若他问起我为何请你到王府来,你怎样答他?”
  韩柏想了想道:“我告诉他连我亦弄不清楚虚老你为什么要请我到府上去,整餐饭都在问我高句丽的建物和名山胜景。”
  虚若无失笑道:“好小子,现在我有点知道为何你可骗过他了。”
  韩柏忍不住道:“朱元璋说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虚老呢!”按着又补充一句道:“不过这话千万莫说出去,否则他定把我杀了。”
  虚若无冷哼道:“信任?他唯一信的人就是自己。”
  韩柏心中一寒,这时才想到朱元璋究竟有没有半句话是来自真心的。
第九章 阶下之囚
  戚长征由水里冒出头来。
  怒蛟岛在里许外的远处,沿岸泊满了水师的战船,由这方向看去,见不到半艘黄河帮的船舰。
  远近的海域无数巡逻快艇穿梭往来,又有斗舰怕在湖上新装的浮泡处,占的都是战略性位置,船上当然有人放哨,要潜往岛上真是难之又难。
  离开了韩慧芷后,他以重金在附近买了一艘小风帆,利用怒蛟岛东南的小岛屿群往怒蛟岛驶过来。
  途中看到一艘怒蛟帮的斗被十多艘水师船追上击沉。
  至此那还不知己方输了这一仗。
  他人虽冲动,但绝非只逞匹夫之勇的人,反冷静下来,到了最近怒蛟岛的一个小岛屿时,为了避开巡艇的耳目,索性把船凿沉,由水底往怒蛟岛潜游过去。
  现在看到怒蛟岛的森严防卫,禁不住眉头大皱。
  自问只凭一口真气,绝不能潜过整整一里的距离,思索半晌后,深吸一口气,潜入三丈下的水底里,往最接近一艘停在岛外湖上的水师船潜去。
  只要回到怒蛟乌,他便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登岛。
  凌战天当年设计怒蛟鸟时,早想到有暂时弃岛的战略,所以特别在沿岸处设了几个入口,接连在怒蛟岛下的秘道。
  这些入口秘道,均有精心安排的伪装,不虞敌人发现,尤其水师只占领了怒蛟岛半个月许的短暂时间,忙于防务和输运弹药粮草,应未有馀暇去查理这等事。
  冰凉的湖水,有助他把心神完全收敛集中,进入晴空万里的先天境界。
  现在最紧要是不受焦忧痛心的情绪所影晌,才能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
  他甚至不去想凌战天等人的生死。
  只要杀了胡节或甄夫人,纵使要赔上一命,又有什么打紧。
  见到怒蛟帮的战船沉没碧波时,他首次后悔自己使性离开了上官鹰他们去寻马峻声晦气。
  一口气已尽。
  他来到那水师船的船底下,潜近船沿,在船底都的边沿处,换了一口气后,正想缩回船底下去,蓦地发觉天色变坏,这一刻钟多的时间,乌云遮盖了晴日,还刮起风来。
  戚长征暗叫一声天助我也,继续朝怒蛟岛潜游过去。
  才游了十多丈,天上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哗啦啦打下来。
  戚长征运转真气,趁这人人找地方避雨的时刻,倏忽间潜到了东岸主码头处,这角度看上湖面,尽是水师战舰的船底。
  他恨不得逐一把它们凿沉,但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当然不能如此沉不住气,一咬牙,往更深的湖底游下去,穿过美丽的水草和礁石,在一口气将尽时,摸到主码头下纵横交错的巨木柱内,浮了上去,再换了一口气,不敢逗留,又深进水底,转眼到了岸旁一个入口处。
  入口是密封的,表面看去,与岛脚黝黑的石全无分别。
  戚长征以特别手法扭动其中一块岩石,把仅容人过的密道秘门拉开。
  由于湖水的压力,若非像他如此功力精纯之士,纵使启了开关,亦休想把门拉开来。
  湖水把他涌进了洞里。
  他乘势把门拉上,截断了涌进洞内的水。
  秘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种完全隔断了光线的地方,纵使有夜眼亦毫不管用。
  他不敢呼吸,因为吸入的只会是腐臭和有毒的沼气。
  为了保持秘密,凌战天不敢设置通气口。
  戚长征自知那口真气撑不了多久,又怕雷雨已过,岂敢迟疑,全速沿着秘道的斜披,弓着身往上窜去。
  倏忽问到了地道另一端的出口处。
  一口气已尽。
  刚打开出口的关锁,外面竟有微弱的人声。
  戚长征大骇,脑袋一片晕眩,这是缺氧的现象。
  他暗叫不好,跌坐地上。
  神智开始模糊起来,可是外面仍有人声隐隐传来,正要不顾一切冲出去见人便杀时,奇妙的事发生了。
  先是丹田火热。
  接着一股气流涌了上后背处,沿背椎窜上脑际,灵台一片清明。
  戚长征大喜,知道白己在先天秘境里因着这恶劣的环境,意外地到达了胎息的境界,体内真气生生不息,就像胎儿在母体里不用口鼻呼吸,只凭脐带的供给便有足够的空气和养份。
  这时他又不急于那么快出去了。
  待到了黑夜,那时行动更有把握了。
  不一会他已进入胎息那无思无虑的圆通境地里。
  *
  翟雨时醒了过来,浑体乏力。
  张目一看,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头颈要穴都感到被银针插着。
  一对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翟雨时连半个指头都动不了,遑论扭头去看谁人坐在他床旁椅上,只能凭眼角的馀光,知道是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不一会那女子俯过身来,。俏脸出现在他眼前,居高含笑看者他,像很有兴趣的模样。
  她的脸略嫌苍白,但无可否认非常美丽,塞外美女高鼻深目的动人轮廓,尤使人感到有别于中原女子的丰姿。
  她的五官纤巧精致,绝没有半点可挑剔的地方。
  胸脯比中原女子更丰满和高挺,充满诱惑的魅力。
  她的眸珠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两潭澄蓝的湖水,闪着灵巧智能的光芒。
  只看她鲜花般的美貌,谁都猜不到她的手段如此厉害。
  翟雨时微微一笑道:“夫人为何不杀了我?”
  甄夫人伸出纤手,摸上他的脸颊,温柔地道:“你这么聪明俊秀,素善怎舍得随便杀你。留下个样子看看都是美事。”
  纵使知她心如蛇,给这样动人的美女摩挲着脸颊,翟雨时仍禁不住自己泛起男女间的异样感觉,闭上眼睛,作出唯一能表示的抗议。
  甄夫人温暖的小手离开了他,俯头下来,吐气如兰道:“但若换了是我的意思,你亦早已一命呜呼,好教断去怒蛟帮一只臂膀。”
  翟雨时感受着她迷人的气息喷在脸上的感觉,欣然张眼道:“多谢夫人告诉我敝帮主和凌二叔均成功逃走。”
  甄夫人微一错愕,接着笑道:“不得了哩!一句话便给你听出了风声,看来还是及早杀了你吧!”
  翟雨时大惑不解道:“在下正奇怪夫人没有这样做。”
  甄夫人坐直了在床沿的娇躯,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不杀你的是胡节,他要把怒蛟帮的第一智囊,生蹦活跳地拿上京师,好让朱元璋在天下人前显显威风,不过我偏不如他愿。”
  伸出手轻轻玩弄着插在翟雨时耳鼓穴处的金针,温柔地道:“这些针是我们花刺子模一种秘传的手法,表面看只是制得你不能动弹,其实却是慢性地破坏你脑内的神经组织,把身体对脑部养份的供应逐渐减少,不出一天,你会发觉思想开始迟钝,再不能有条理地去思索。最后天下着名的军师,将会比一个普通人的智力更是不如,偏你们记得往昔所有风光,你说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翟雨时明知她这番难办真假的话,是针对一向自负智计的人所施的心理攻势,仍禁不住心头凛然,暗呼辣厉害,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那又有何分别,横竖见到朱元时,立即会被处以极刑,脑中没那么多东西,不是更好吗?在下还要多谢夫人哩!”
  甄夫人娇笑着站了起来,道:“素善还有很多事做,没时间和你闲聊了,今晚胡节会趁黑把你押走,他们绝不会像素善般对你有怜才之意。乘你的脑筋还灵活时,好好想想吧!”
  迳自出房去了。
  翟雨时一点不露出心内的焦灼,因为说不定甄夫人安排了人暗中窥视他每一个表情。
  她对付自己的手法确是非常高明。
  对他来说,这世上没有比逐渐变成白痴更令他惊惧的事了。
  而且还是慢慢的折。
  他知道对方并非虚言恫吓,因为一天后他便可从自己的状况,知道她是否说谎了。
  她在迫自己屈服,吐露出怒蛟帮隐藏起来的虚实,好遂一击破。
  不!
  就算我翟雨时变成废人,亦绝不会出卖怒蛟帮。
  *
  饭后白芳华扯着韩柏,离开了鬼王以女儿虚夜月命名的月榭,带着他在府内似是随意闲逛,留下陈令方和范良极两人在榭内陪鬼王继续喝酒。
  鬼王府更像一个太平美丽的小城,古树参天,葱郁优静。前院方向不时传来孩童玩耍的声音,鬼王府人的眷属扶老携幼,悠闲在外院街上闲荡,说不出的丰足写意。
  府卫见到白芳华,都恭敬施礼,白芳华亦和他们很熟络。
  白芳华领着他由外院走到宁静的内院,再见不到府人的眷属,守卫森严多了,间有俏丫环谈笑着在廊道间穿梭往来,见到韩柏眼晴都亮了起来。
  韩柏不知她要带他到那里去,笑道:“白小姐不是想领我到你的闺房去吧?”
  白芳华横他一眼,不答反问道:“现在相信人家和干爹没有私情吧!”
  韩柏知她指的是故意在鬼王前对他表示亲热一事,叹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到那间密室去和小姐你幽会,弄些私情出来。”
  白芳华笑脸如花,咬着下道:“跟着来吧!”
  韩柏大喜,随着她进入一座大院里,楼均作三层,前门处是个大天井,两旁是厢房,楼下明间为堂屋,廊道均用镂雕精细的栏干围着。
  韩柏在后面看着她婀娜撩人和风格独特的婷婷步,禁不住喉焦舌燥,暗忖今次真是艳福无边了。
  正想着如何去享受这美女时,岂知眼前景物一变白芳华毕竟带着他由后门穿了出去,来到房舍后的大花园里。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鱼池假山,在林木里若现若隐,美若世外桃源仙韩柏心中暗赞。
  鬼王建之道的精神所在,就是“自然”这两个字。
  所有人工出来的东西,均能巧妙地与大自然浑然无间,难分彼我。
  园林深处隐有马嘶声传来。
  韩柏见左右无人,一把拉着她的手,便想把她拖入林荫深处,大快朵白芳华娇笑着挣脱他的手,瞪他一眼道:“不怕月儿不喜欢吗?”
  韩柏刚正准备充足,引致欲火狂升,那还理得难得以捉摸,有若水中之月的小月儿,恼道:“她连脸都不肯让我看看,谁还有闲情管她,怎及我与小姐你的深厚感情。”
  白芳华“噗哧”一笑道:“胡乱说话,小心干爹宰了你。”
  韩柏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稀奇,你干爹至少便有七位夫人,嘿!她是否虚夜月的生母,年纪看来不大像。”
  白芳华道:“月儿是干爹最疼爱的三夫人生的,她因难产死去,所以干爹对月儿有很特别的感情,说她长得很像三夫人,唉!七十多岁才生下了个女儿,谁能不锺爱。”
  韩柏喷出一口凉气道:“那鬼王岂非九十多岁了。”
  白芳华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这等练气之士,谁不是过百岁仍不会老退,庞斑便定已超过了百岁。”
  韩柏想起今早在影子太监村内遇上那人,暗忖他的年纪定然不少。
  白芳华一拉他衣袖,道:“来吧!”
  韩柏这时已有点知道她要带他到那里去,心下惴然,硬着头皮跟着。
  她感叹道:“干爹的六位夫人,都先后过世,这是命长的缺点,七夫人是他五年前新纳的,比他年轻了六十多年,她和月儿的关系最好,若得她之助,在月儿脸前说上几句好话,将事半功倍。”
  韩柏一震扯停了她,想起了和七夫人纠缠不清的关系,想起她的警告,那敢贸然见她,装作傲然地胡诌道:“我韩柏何等英雄,追个野丫头何须旁人相助,胜了亦没有光,休想我去见七夫人。”
  白华掩嘴笑道:“你想见七夫人,她都不肯让你见哩,不过我很喜欢你现在那充满英雄气概的样子,假若你常像现在般,说不定芳华真会嫁给你,作你三妻四妾的其中一位呢!”
  娇笑着往一丛茂密的竹林走去。
  韩柏被她狐媚之态耍得不辨东西,追着去了,暗忖若不在林内狂占便宜,其对不起祖宗十八代。
  林外的马嘶声更响亮了。
  韩柏刚追上白芳华时,她停了下来,低声道:“听!”
  虚夜月娇甜清美的笑声由林外传来。
  只听她道:“想约我黄昏到秦淮河划艇吗?好吧!若你答对我的谜语,我就陪你!”
  几名男子的声音齐声应和,每个人都要加入竞猜里。
  虚夜月笑道:“好吧!谁猜中我就陪谁?”
  林外众男摒息静气,静候虚大小姐的谜语。
  虚夜月清脆的声音响道:“桃花潭底深千尺,猜成语一句。”
  韩柏和白芳华脸脸相觑,如此一句没头没脑的李白诗句,教人怎么去猜。
  林外果然传来众男唉声叹气的声音。
  虚夜月娇笑道:“我发明的东西,你们怎能猜到,若由现在我起步到爬上马背,你们仍猜不到的说话,就算你们猜不到了,嘻!”
  韩柏禁不住搔起头来,他不要说猜谜,连这首诗的下一句都不知道,别人猜不出,他更是不如。
  白芳华皱眉念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唉!”
  韩柏狂叫一声,扑出林外去,不理外面那几位公子,向着全副男猎装,头扎英雄髻,正要翻身上马,闻声别转头过来望向他,美丽得像天上明月的虚夜月高唱道:“谜底就像夜月小姐的美丽般,就是无与伦比。”
  这谜底其实是所谓“启下”式的谜格,取上句之意,引伸为“无与‘汪’伦比”,巧妙至极点。
  虚夜月皱眉道:“你是谁?”
  众男均以带着敌意的眼光看着他。
  为虚夜月等牵马的府卫都露出不善之色。
  韩柏指了指自己,哑口无言。
  白芳华在他背后钻了出来,笑道:“这位就是高句丽来的专使朴文正大虚夜月上下打量他好一会后,不屑地皱起了小巧的鼻子,好象说原来就是那臭官儿,矫捷地翻身上马,连白芳华都不理了。众男亦纷纷上马。马儿等得久了,纷纷踢蹄喷嘶。虚夜月一夹马腹,战马箭般标出,众男纷策马追去。韩柏以内劲迫出声音送过去道:“酉时头我在秦淮桥恭候小姐大驾。”
  虚夜月理也不理,绝尘由花园另一边去了。
  白芳华欣然道:“大人真棒,芳华从未见过月见这么手足无措的,原来你的文才这么好呢!”
  韩柏暗叫惭愧,若非白芳华念出下一句来,自己那能灵机一触猜到谜底。
  顺目望去,竹林外有座红砖的三层小楼,飞檐翘角,轻巧秀丽。
  韩柏看得悠然神往,若有一天能和虚夜月在此共度良宵,那就真是天下美事了。
  *
  戚长征体内先天真气运转了三百六十周天,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灵台澄明如镜,知道无意间功力又深进了一层。
  这正是先天和后天之别。
  后天可从精进励行,有为而作里求取进步,可是先天只能无意得之,无为而作。
  这也是先天秘境为何如此珍贵罕有。
  戚长征的耳目灵敏起来,秘道上的人声更清晰了。
  忽地传来跪地之声,接着有人高呼道:“胡节大人到!”
  他丝毫不奇怪胡节含在上面的大厅出现,这正是凌战天当时设计这秘道的用意,其中一个出口特意通往主码头最大和最具战略价值,名为腾蛟堡的建物的核心处。
  若怒蛟岛真被敌人攻占,敌方主帅自然会以这最利防守和望远的堡垒作指挥部。
  通过秘道,怒蛟帮的反攻部队便可一下子制着敌人的主帅,握着对方的要害。亦因此戚长征才会潜回岛内准备行刺甄夫人或胡节。
  戚长征把背上的天兵宝刀抽出,放在膝上,耐心等待着。
  密集的足音响起。
  接着胡节骂道:“你们真没有用,费了许多工夫竟然找不到凌战大和上官鹰两个叛贼,若非擒到翟雨时,我怎向皇上交待?”
  戚长征又惊又喜,惊的是翟雨时落人敌人手里,喜的是凌战天和上官鹰两人安然无恙。
  众将默然受责,不敢辩驳。
  要知明朝刑责最苛,不但朱元璋随意杖责大臣,大臣武将亦动辄杖责下属,所以胡节在气头上时,没人敢作声。
  胡节又痛骂一番后,出了点气,语转温和道:“现在翟雨时交给了夫人迫问口供,一到戌时她就要把人交来,我们立即把他手筋脚筋全挑断了,火速送上京师,这事为最高机密,若有任何差错,你们都不用活了。”
  众将领命。
  下面的戚长征急得如热镬上蚂蚁,这么大的怒蛟岛,他就算逐间屋去查,亦不能在酉时前找到翟雨时。
  怎么办才好呢?
  上面的胡节沉吟了一会后道:“陈雄!你率领一千精兵,加强那里的防卫,怒蛟帮徙一向无法无天,说不定会趁机潜来救人。”
  戚长征大喜,退了回去,到了另一条秘道的入口,窜了进去,往上面的出口弓背小心迈进。
第十章 设肆卖酒
  开门声响。
  香风传来。
  翟两时不用张眼,只用鼻子,便知是甄夫人芳驾再临。
  甄夫人倚在门处,柔声道:“还有两个时辰,我便要把你交给胡节,先生知否素善用什么借口硬把你留在我们的保护下直到今晚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