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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集校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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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勒皇迹者哉。
《校注》:「按『迹』当作『绩』。赞中『封勒帝绩』『迹』与『绩』古今字。句可证。」《义证》:「『迹』,通『绩』。」按《说文》迹为迹或体,在辵部。迹又作迹。与绩通,毋需改。《书》伪《武成》:「肈基王迹。」伪孔传:「始王业之肈迹。」
录图曰。
「录」,范校:「铃木云:嘉靖本作『绿』。」纪评:「『录』当作『绿』。」范注:「案本书《正纬》篇:『尧造绿图,昌制丹书。』绿图与丹书对文,嘉靖本作绿,是。」《校证》:「『录』,张之象本、王惟俭本作『绿』。……案『录』『绿』古通,说详《正纬》篇。」《校注》:「『录』,《绎史》五《黄帝纪》引作『绿』。何焯改作『绿』。纪昀云:『录当作绿。』《正纬》篇:『尧造绿图,昌制丹书。』以『绿图』与『丹书』对。此亦应尔。(《淮南子俶真》篇:『洛出丹书,河出绿图。』即丹书、绿图对举。汪本、张本、训故本并作『绿』。当据改。」《考异》:「按:《正纬》篇:『尧造绿图,昌制丹书。』绿图见《河图挺左辅》,丹书见《大戴记》。」按《新书》卷九《修政语》上:「故黄帝职道义,经天地,纪人伦,序万物,以信与仁为天下先。然后济东海,入江内,取绿图,西济积石,涉流沙,登于昆仑,于是还归中国,以平天下,天下太平,唯躬道而已。」《新书校注》:「绿图,《墨子非攻》下:『河出绿图,地出乘黄。』孙诒让曰:『绿、箓通。』《艺文类聚》十一引《河图挺左辅》云:『黄帝祓斋七日,至于翠妫之川,大鲈鱼折溜而至,五色毕具,鱼汛白图,兰叶朱文,以授黄帝,名曰录图。』《正字通》『箓通作录。』夏按:录图当系二物,即符箓、图谶,盖预言之图书也。」又按《类聚》卷二引周王襃《咏雾应诏诗》曰:「方从河水上,预奉绿图文。」又卷四十五引梁任昉《抚军桂阳王墓志铭》曰:「绿图丹纪。」此作「录图」亦通,然因与「丹书」对举,不及「绿图」义长。从纪说改。
戒慎之至也。
《校注》:「按以上『言至德所被也』句相例,『戒』上似脱一字。」
则戒慎以崇其德,至德以凝其化。
《校注》:「按『则』字不应有,盖涉上文误衍者。」《补正》:「按『则』上疑脱一『然』字。本书屡以『然则』二字紧承上文(凡十见)。」
夷吾谲陈。
「陈」,黄校:「当作『谏』。」纪评:「『陈』训敷陈,不必改『谏』。」范校:「黄云:案冯本、陈校云:『陈当作谏。』」《补正》:「『陈』,黄校云:『当作谏。』此袭冯舒、何焯说。文溯本剜改作『谏』。纪昀云:『陈训敷陈,不必改谏。』按『谏』字是。《奏启》篇『谷永之谏仙』,《御览》五九四引作『陈仙』。是『谏』、『陈』易误之例。《诗大序》『主文而谲谏。』即『谲谏』二字所出。《家语辩政》篇:孔子曰:『忠臣之谏君有五义焉』;『一曰谲谏。』《史记齐太公世家》:『桓公称曰:吾欲封泰山,禅梁父。管仲固谏不听。乃说桓公以远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足为夷吾谲谏之证。」《校证》:「案《诗关雎序》:『主文而谲谏。』作『谏』似优。」《考异》:「按:陈、谏皆通,谏本《诗大序》:『主文而谲谏。』陈本《书》:『咸有一德,乃陈戒于德。』」按:《史记封禅书》:「秦缪公即位九年,齐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俈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会稽;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皇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可证纪说亦通,即谲陈怪物以距之也。此怪物未必有,故曰「谲陈」。然不及「谲谏」义长。《诗关雎序》:「主文而谲谏。」郑笺:「谲谏,咏歌依违,不直谏。」孔疏:「谲者,权诈之名,托之乐歌,依违而谏,亦权诈之义,故谓之谲谏。」从黄校改。
距以怪物。
范校:「铃木云:闵本(距)作『拒』。」《校证》:「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崇文本『距』作『拒』。」《校注》:「『距』,何本、凌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拒』。按:『距』与『拒』通。」《考异》:「按:距拒古通,《荀子法行》篇:『欲来者不距。』注云:『与拒同。』」按《诗小雅皇矣》:「密人不恭,敢距大邦。」孔疏:「有密国之人,乃不恭其职,敢拒逆我大国。」亦可证。
然则西鹣东鲸。
「鲸」,黄本作「鲽」。按范注:「《尔雅释地》九府:『东方有比目鱼焉,不比不行,其名谓之鲽;南方有比翼鸟焉,不比不飞,其名谓之鹣。』」又《义证》引《史记封禅书》集解引韦昭曰:「各有一目,不比不行,其名曰鲽。」又「各有一翼,不比不飞,其名曰鹣鹣。」索隐:「鲽,音答。」作「鲽」是,从黄本改。
是史迁八书。
范注:「『是史迁八书』句不辞,『是』字下疑脱一『以』字。」《校证》:「王惟俭本『是』下有『以』字。」《校注》:「按范说是,训故本正有『以』字。当据增。」按本书多「是以」连文,《谐讔》篇「是以子长编史」,叙义与此同。「以」字应有,从训故本增。
铭号之秘,祀天之壮观。
黄本作「名号之秘祝,祀天之壮观矣。」纪评:「『铭』字不误。」黄校:「(名)元作『铭』,朱改;(祝)元脱,朱补。」范注:「纪评云:『铭字不误。』确甚。铭号,犹言刻石纪绩。」《校证》:「『名』原作『铭』,梅据朱改。」又:「『祝』原脱,梅据朱补。王惟俭本『祀』下有『□』。旧本无『矣』字,梅六次本补。」《考异》:「按:铭,《说文》:『记诵也。』故言『铭号』。纪云『铭字不误』,本此,朱改非。秘祀作秘祝是,古有秘祝之官,见《史记孝文纪》。《周礼春官》有大祝掌六祝之辞,祀为形误。」《校注》:「黄校云:……『天』下徐沾『下』字。按『铭』字不误,纪昀已评之矣。『天』上『祀』字与上『禋祀』复,疑为『祝』字之形误;『天』下应从徐说补『下』字。《史记司马相如传》:『(《封禅文》)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壮观。』当为舍人此语所本。『禋祀之殊礼』与『铭号之秘祝』为平列句,『天下之壮观矣』则总摄之辞,非三句平列也。《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国语周语上》:『精意以享,禋也。』『秘』,当从各本作『秘』。」《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此句嫌文词不顺,且上文云:『固禋祀之殊礼。』此又『祀天』,文不雅顺。疑『祀』乃『祝』字之误,本属上句。『天』之下似脱『下』字,此句作『天下之壮观矣』,承上『固禋祀之殊礼,铭号之秘祝』二句。司马相如《封禅文》:『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壮观,王者之丕业。』此句盖为彦和之所本。」《汇校》:「按『祀天之壮观』亦通。」按《史记封禅书》:「祝官有秘祝,即有菑祥,辄祝祠移过于下。」又:「孝文帝即位。即位十三年,下诏曰:『今秘祝移过于下,朕甚不取。自今除之。』」作「秘祝」是。《史记司马相如传》:「勒功中岳,以彰至尊,舒盛德,发号荣,受厚福,以浸黎民也。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壮观,王者之丕业,不可贬也。」《文选》卷三张衡《东京赋》:「信天下之壮观也。」薛综注:「壮观,言天下之人壮大观览也。」从徐校补「下」字,从黄本补「矣」字,从杨说改「祀」为「祝」。
秦始皇铭岱。
黄本无「始」字。范校:「黄云:案冯本有『始』字。」《校证》:「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四库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秦』下有『始』字。王惟俭本『秦』作『始』。」《补正》:「『秦』下,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文津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有『始』字。《文通》五引同。按『始』字不必有。《明诗》篇『秦皇灭典,亦造仙诗。』《知音》篇:『秦皇汉武,恨不同时。』皆祇称『秦皇』,可证。」《考异》:「按:《明诗》篇『秦皇灭典』,与此同,『始』字衍。」按《淮南子人间训》:「秦皇挟录图。」《汉书郊祀志》:「始皇封禅之后十二年而秦亡。诸儒生疾秦皇焚《诗》《书》,诛灭文学,百姓怨其法,天下叛之,皆说曰:『始皇上泰山,为风雨所击,不得封禅云。』此岂所谓无其德而用其事者邪?」又《叙传上》:「秦皇东游以厌其气。」《类聚》卷八引晋王彪之《登会稽刻石山》诗曰:「秦皇遐巡,迈兹英豪,宅灵基阿,铭迹峻峤。」《文选》卷三张衡《东京赋》薛综注:「言若流情放心,不自反寤,恣意所为,淫乐无礼以无节,终后卒当罹其忧祸,即秦皇、王莽是也。」卷二十二沈约《游沈道士馆》诗:「秦皇御宇宙,汉帝恢武功。」古籍多称秦始皇为秦始皇帝、秦皇、始皇,此处作「秦皇」是,从黄本删。
铺观两汉隆盛。
范注:「『隆盛』上似当有『之』字。」
请德铭勋。
「请」,黄本作「诵」,黄校:「元作『请』,孙改。」《校证》:「『诵』原作『请』,梅据孙汝澄改。」《补正》:「按何本、梁本、谢钞本、别解本、冈本作『诵』,孙改是也。《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始皇东行郡县,……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刻所立石,其辞曰:……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诵功德.』又:『(议刻金石)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昭明宗庙,体道行德,尊号大成.羣臣相与诵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以为表经.』《论衡须颂》篇:『古之帝王建鸿德者,须鸿笔之臣褒颂纪载,鸿德乃彰,万世乃闻。』」《考异》:「按:梅本作讄,音垒,《说文》祷也。王校误作诵非。又讄今作诔。」按《汉书王嘉传》:「嘉复奏封事曰: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俭节,征来所过道上称诵德美,此天下所以回心也。」《后汉书马廖传》:「廖虑美业难终,上疏长乐宫以劝成德政,曰:《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诚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声董天地,神明可通,金石可勒。」作「诵德」是,从黄本改。
观相如封禅,蔚为唱首。
《校注》:「按《明诗》篇『汉初四言,韦孟首唱』,《杂文》篇『观枚氏之首唱』,《章句》篇『发端之首唱』,《附会》篇『若首唱荣华』,并作『首唱』。则此『唱首』二字当乙。」《义证》:「『唱首』,即首唱。」按《宋书蔡兴宗传》:「若一人唱首,则俯仰可定。」《晋书刑法志》:「唱首先言谓之造意。」《汉书宣帝纪》颜注:「盖首恶者,唱首为恶也。」作「唱首」亦通,毋需改。
炳玄符。
「玄」,黄本作「元」。范校:「黄云:活字本作『玄』。」《校证》:「『玄』,黄本、张松孙本、纪本作『元』,避清讳。」《校注》:「『元』,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崇文本作『玄』;《文通》引同。文溯本缺末笔。按『玄』字是。《文选》扬雄《剧秦美新》:『玄符灵契。』李注:『玄符,天符也。』」
固惟新之作也。
「惟」,黄本作「维」。《校证》:「『维』冯本、王惟俭本作『惟』。」《汇校》:「作『维』是。」按《尚书盘庚上》:「迟任有言曰:有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维通惟,毋需改。
则文字张纯。
「字」,黄本作「自」,黄校:「元作『字』。」《校证》:「『自』原作『字』,梅改。」《校注》:「按上文『秦皇铭岱,文自李斯』,句法与此同,『字』改『自』是。王批本、何本、谢钞本正作『自』;《文通》引同。」按从黄本改。
叙离。
黄本「离」后有「乱」字,黄校:「元脱,许补;一本作『合』。」《校证》:「『合』字原脱。梅据许延祖补『乱』字。徐校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补『分』字。梅六次本、何校本、张松孙本补『合』字。按《明诗》篇有『离合之发,萌于图谶』语,今从之。」《考异》:「按:分为合之形近致讹,作合是。乱亦可通,盖下言武功,上言离乱,有乱必勘,自相偶属也。」《义证》:「按《明诗》篇『离合』与此无关。梅注:『按光武东封泰山碑有云:宗庙隳坏,社稷丧亡,不得血食。十有八年,扬徐青三州首乱,兵革横行,延及荆州,豪杰并兼,百里屯聚,往往僭号。北夷作寇,千里无烟,无鸡鸣犬吠之声。』据此当仍以补『乱』字为是。」按作「乱」字义长,从黄本改。
然骨掣靡密,辞贯圆通。
范注:「《章表》篇『应物掣巧』,《御览》作『制』是也。此『骨掣』之『掣』,亦当作『制』。」《校证》:「『制』原作『掣』,义不可通,今改。且疑『骨』亦『体』之坏文。」《校释》:「『掣』,疑当作『制』。『骨制』即『体制』。本书『制』或省作『制』。」《校注》:「按『骨掣』二字不辞,疑当作『体制』。《定势》、《附会》两篇并有『体制』之文。郝懿行云:『按「掣」疑本作「制」,下篇「应物掣巧」,一作「制」,是也。』」《考异》:「按:掣,牵取也,靡密犹致密,骨取其靡密,而辞贯其圆通,骨与辞,亦具表里内外之意。掣字亦见《尔雅》,句本甚协,而王校率意,非是。」按《说文》无掣字,《文选》卷十潘岳《西征赋》:「掣三牵两。」李善注:「《字书》曰:掣,牵也。」又《尔雅注疏》:「掣曳者,从旁牵挽之言。」《庄子养生主》:「每至于族。」郭象注:「交错聚结为族。」族者,谓骨骼交错聚结也,即「骨掣靡密」之意。亦通,毋需改。
雅有懿乎。
纪评:「『乎』当作『采』。」范注:「『雅有懿乎』,纪评云:『乎当作采。』案纪说是。本书《杂文》篇:『班固《宾戏》,含懿采之华。』亦以『懿采』评班文。《时序》篇亦有『鸿风懿采』之文。」《校释》:「按『乎』乃『采』之形误字。」《校证》:「『采』原作『乎』,……今据改。」《校注》:「按纪说是。《杂文》篇:『班固《宾戏》,含懿采之华。』是舍人于孟坚文评为『懿采』,前后两言之。《时序》篇『鸿风懿采』亦可证。」《考异》:「按:作『采』是。」按《类聚》卷六十二引魏卞兰《许昌宫赋》曰:「懿采色而发越。」此「懿采」所出。从《校证》改。
故称封禅丽而不典,剧秦典而不实。
「丽」,《校证》作「靡」,并云:「『靡』原作『丽』,今据《典引》改。」又:「『《剧秦》典而不实』,《典引》原作『扬雄《美新》,典而亡实』。」《校注》:「按『丽』当作『靡』,始与《典引》合。张瞻《剧秦美新注》:『相如《封禅》,靡而不典。』《北堂书钞》卷一百引。盖袭孟坚文,亦作靡。《明诗》篇亦有『靡而非典』语。」按《后汉书班固传》:「固又作《典引》篇,述叙汉德。以为相如《封禅》靡而不典;扬雄《美新》典而不实;盖自谓得其致焉。」李贤注「靡而不典」云:「文虽靡丽,而体无古典。」又注「典而不实」云:「体虽典则,而其事虚伪,谓王莽事不实。」《考异》:「按:《典引序》原作『靡』,杨校是。」作「靡」是,从《校证》改。
风末力寡。
范注:「『风末』当作『风昧』,即《通变》篇之『风昧』。」《校注》:「《史记韩长孺传》:『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校证》:「按范说不可从。《史记韩长孺列传》……,此即彦和所本。」《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案『风末』,『风衰』之意,不应妄改。《通变》篇亦作『风末』者。」《义证》:「按《通变》篇:『风末气衰也。』」《考异》:「按:范注改『昧』字甚误。」按作「风末」是。
虽文理烦序。
「烦」,黄本作「顺」,黄校:「元作『烦』,一作『颇』。」《校证》:「『顺』原作『烦』,梅据曹改,徐校同。传校元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颇』。」《补正》:「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王批本作『烦』,文津本同。确为误字。万历梅本改『顺』,盖据徐校也。谢钞本、汇编本、郑藏钞本、文溯本(剜改)作『顺』。寻绎语意,曹学佺校作『颇』见凌本、天启梅本、秘书本、张松孙本校语。极是。伦明所校元本正作『颇』。当据改。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崇文本并作『颇』。」《考异》:「按:今检梅本曹改,明明为『顺』字,黄本据之不误。夫顺者,序当以顺为归,《尔雅释古》云:『舒、业、顺,叙也。』叙通序,宜从顺序为是。」按《尔雅释古》邢疏:「顺者,不逆,有叙也。」文理顺序,即文理有序也。又按《文选》卷十九宋玉《神女赋》:「顺序卑。」李善注:「卑,柔弱也。」《后汉书郎顗传》:「(上书)陛下宜审详明堂布政之务,然后妖异可消,五纬顺序矣。」又《爰延传》:「(上封事)动静以礼,则星辰顺序;意在邪僻,则晷度错违。」作「顺序」是,从黄本改。
构位之始。
「构」,黄本作「构」。《校注》:「『构』,元本、两京本作『构』;《文章辨体汇选》一九八引同。按『构』字是。」《义证》:「『构』,通『构』。」按此二字,元本兼用,黄本亦兼用,两通,毋需改。
而日新其来者。
「来」,黄本作「采」,黄校:「元作『来』。」《校证》:「『采』原作『来』,谢、徐校作『采』,梅六次本改。」《校注》:「改『来』为『采』,是也。《杂文》篇有『麟凤其采』语。」《考异》:「按:作『采』是。」按《礼记大学》:「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又按《辨骚》篇「辞来切今」,《乐府》篇「声来被辞」,《哀悼》篇「文来引泣」,作「来」义长,日新其来,即日新其辞之来也,与「写送文势」之「送」字相对,惟其辞日新,斯必超前辙焉。黄本作「采」,义浅。
声英克彪。
《校注》:「按『声英』二字当乙,始能与上句之『逖听』相对。《史记司马相如传》:『(《封禅文》)蜚英声。』索引引胡广曰:『飞扬英华之声。』《文选封禅文》李注:『蜚,古飞字也。』」按此条《汇校》改而未校。疑杨说近是。《后汉书朱穆传》:「(《崇厚论》)故能振英声于百世。」《三国志魏书陈思王传》裴注引杨修《答曹植书》:「流千载之英声。」《文选》卷十一何晏《景福殿赋》:「后世赖其英声。」卷十八嵇康《琴赋》:「英声发越。」《类聚》卷四十引晋傅咸《遂登芒赋》曰:「飞英声以风驰。」均「英声」连文,无作「声英」者,从《汇校》乙。
鸿律蟠采。
「律」,范校:「黄云:活字本作『岳』。」《校注》:「按传录黄顾合校本,顾广圻于『逖听高岳』句下方校云:『岳活岳。』是所校『高岳』之『岳』活字本作『岳』,本书『岳』字活字本皆作『岳』。非谓『鸿律』之『律』活字本作『岳』也。范氏所引有误。又按『鸿律』于此费解,『律』疑『笔』之误。《书记》、《镕裁》、《练字》三篇及本篇上文并有『鸿笔』之文。『鸿笔』谓撰封禅文字之大手笔也。」《义证》:「直解为『格律弘伟,文采优游』。」《汇校》:「作『笔』是。」按「鸿律」确有可疑,律笔形近易讹,杨说近是。《论衡须颂》篇:「古之帝王建鸿德者,须鸿笔之臣褒颂纪载,鸿德乃彰,万世乃闻。问说《书》者:『钦明文思以下,谁所言也?』曰:『篇家也。』『篇家谁也?』『孔子也。』然则孔子鸿笔之人也。『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也。』鸿笔之奋,盖斯时也。」此「鸿笔」所出。



章表第二十二


  夫设官分职,高卑联事。天子垂珠以听,诸侯鸣玉以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故尧咨四岳,舜命八元,固辞再让之请,俞往钦哉之授,并陈辞帝庭,匪假书翰。然则敷奏以言,(则)【即】章表之义也;明试以功,即授爵之典也。至太甲既立,伊尹书诫,思庸归亳,又作书以(缵)【赞】。文翰献替,事斯见矣。周监二代,文理弥盛,再拜稽首,对扬休命,承文受册,敢当丕显,虽言笔未分,而陈谢可见。降及七国,未变古式,言事于王,皆称上书。
  秦初定制,改书曰奏。汉定礼仪,则有四品: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议。章以谢恩,奏以按劾,表以陈请,议以执异。章者,明也。《诗》云:「为章于天,」谓文明也。其在文物,赤白曰章。表者,(摽)【标】也。《礼》有《表记》,谓德见【于】仪,其在器式,揆景曰表。章表之目,盖取诸此也。按《七略》《艺文》,谣咏必录;章表奏议,经国之枢机,然阙而不纂者,乃各有故事,(而)【布】在职司也。
  前汉表谢,遗篇寡存。及后汉察举,必试章奏。左雄奏议,台阁为式;胡广章奏,天下第一;并当时之杰笔也。观伯始谒陵之章,足见其典文之美焉。昔晋文受(册)【策】,三【辞】从命,是以汉末让表,以三为断。曹公称为表不(止)【过】三让,又勿得浮华。所以魏初表章,指事造实,求其靡丽,则未足(美)矣。至于文举之荐祢衡,气扬采飞;孔明之辞后主,志尽文畅;虽华实异旨,并表之英也。琳瑀章表,有誉当时;孔璋称健,则其标也。陈思之表,独冠群才。观其体赡而律调,辞清而志显,应物(掣)【制】巧,随变生趣,执辔有余,故能缓急应节【矣】。
  逮晋初笔(扎)【札】,则张华为(俦)【儁】。其三让公封,理周辞要,引义比事,必得其偶,世珍鹪鹩,莫顾章表。及羊公之《辞开府》,有誉于前谈;庾公之《让中书》,信美于往(再)【载】。序志(显)【联】类,有文雅焉。刘琨《劝进》,张骏《自序》,文致耿介,并陈事之美(表)【者】也。
  原夫章表(文)【之】为用也,所以对扬王庭,昭明心曲。既其身文,且亦国华。章以造阙,风矩应明;表以致禁,骨采宜耀。循名课实,以【文】为本者也。是以章式炳贲,志在典谟;使要而非略,明而不浅。表体多包,情伪屡迁,必雅义以扇其风,清文以驰其丽。然恳(惬)【恻】者辞为心使,浮侈者情为【文】(出)【屈】。【必】使繁约得正,华实相胜,(唇)【唇】吻不滞,则中律矣。子贡云:「心以制之,言以结之。」盖一辞意也。荀卿以为「观人美辞,丽(以)【于】黼黻文章」,亦可以喻于斯乎!
  赞曰:敷奏绛阙,献替黻扆。言必贞明,义则弘伟。肃恭节文,条理首尾。君子秉文,辞令有斐。


集 校

天子垂珠以听。
《校证》:「『珠』日本活字本、日本刊本误作『球』。」按蔡邕《独断》:「汉明帝采《尚书皐陶》及《周官》《礼记》以定冕制,皆广七寸,长尺二寸,系白玉珠于其端,十二旒。」作「珠」是,「球」为「珠」之形误。
并陈辞帝庭。
《校证》:「《御览》五九四『辞』作『词』。」
则章表之义也。
「则」,黄校:「一作『即』。」范校:「孙云:《御览》五九四作『即』。」《校证》:「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则』作『即』。」《校注》:「《后汉书章帝纪》:『(建初元年诏)敷奏以言,则文章可采;明试以功,则政有异迹。』」郭注:「作『则』与上文『则』字嫌重复;作『即』与下句语调一致。」按从郭说据《御览》改。
伊尹书诫。
范校:「孙云:《御览》作『戒』。」《考异》:「按:戒诫古通,《易系上》:『小惩而大诫。』」
又作书以缵。
「缵」,黄本作「赞」,黄校:「元作『缵』。」范校:「孙云:《御览》作『赞』。」《校注》:「『赞』,黄校云:『元作缵。』梅本校云:『当作赞。』徐校『赞』。按黄氏从梅说改『赞』是。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五九四引,正作『赞』,张本、王批本同。四库本剜改作『讃』。」《考异》:「按:赞、囋、赞互通,缵,《诗》《书》皆作训继,《御览》非。囋见《荀子》,赞则后起字,王失校。」《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冯舒校本,均作『缵』。缵,继也。作礼赞义或作继承意,均可通。」按《说文》:「缵,继也。」段注:「《豳风》:『载缵武功。』传曰:『缵,继也。』《中庸》:『武王缵大王、王季之绪。』注曰:『缵,继也。』或叚纂为之。」又《说文》:「继,续也。」「续,连也。」「作书以缵」谓伊尹奉嗣王归于亳后,作书以续成之,亦通;又按范注:「《尚书伊训》序:『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传曰:『作训以教导太甲。』《太甲》序:『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思庸(念常道)。伊尹作《太甲》三篇。』《太甲》上中二篇首有『伊尹作书曰』云云。」作「赞」义长,从《御览》、黄本改。
言事于王,皆称上书。
「王」,黄本作「主」。范校:「黄云:冯本作『王』,校云:『王,《御览》作主。』」范注:「《汉书艺文志《春秋》家有《奏事》二十篇,自注:『秦时大臣奏事及刻石名山文也。』王应麟《考证》曰:『七国未变古式,言事于王,皆称上书;秦初,改书曰奏。』案王氏说本《文心》此篇。『主』字疑今本误,当依改作『王』。」《校注》:「按范说是。《玉海》六一引,正作『王』;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同。《文体明辨》二二引亦作『王』。黄本作『主』,盖依《御览》改也。苏秦上书说秦王及为齐上书说赵王,黄歇上书说秦昭王,赵括母上书赵王,并足为『言事于王,皆称上书』之证。」《校证》:「『王』黄本作『主』,旧本皆作『王』。……案范说是,旧本正作『王』。」《考异》:「按:据『降及七国』句,则『王』字是。《左传》昭廿八年:『成鲋对魏纾曰,主之举也,近文德也矣。』大夫之臣称其大夫亦可曰主也,主是泛称,则此作『王』是。」按《颜氏家训省事》篇:「上书陈事,起自战国,逮于两汉,风流弥广。原其体度,攻人主之长短,谏诤之徒也;讦群臣之得失,讼诉之类也;陈国家之利害,对策之伍也;带私情之与夺,游说之俦也。」可证作「主」亦通,然不及作「王」义长。
汉定礼仪。
范校:「孙云:鲍本《御览》引同,今本、明抄本作『汉初定仪』。」《校证》:「《御览》作『汉初定制』。」《考异》:「按:『汉初定制』,与上文『秦初定制』句重,则依王校从钞本《御览》非。盖『汉定礼仪』,已见《史记》汉高命张苍等定礼仪,则有明文也。」按范注:「秦改上书为奏,当亦在始皇二十六年李斯与博士议改命令为制诏时。留存《事始》:『《汉杂事》曰:秦初定制,改书为奏。汉定礼仪,则有四品: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驳议。』」作「汉定礼仪」是。
四曰议。
范校:「孙云:《御览》(议上)有『驳』字。」《校注》:「按《汉杂事》,《后汉书胡广传》章怀注、《事始》、《御览》五九四引。又《独断》上,并作『四曰驳议』。今本盖写者求其与上三句相俪,而删去『驳』字耳。」《校证》:「《御览》『议』作『驳议』。蔡邕《独断》、《后汉书胡广传》注引《汉杂事》,俱作『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驳议』,此彦和所本。《议对》篇亦作『驳议』。似以作『驳议』为是也。然下文『议以执异』,即承此言,亦止作『议』。盖此文虽本《独断》或《汉杂事》,而彦和自有所笔削,故未可以一概论也。」《考异》:「按:议始见于《易节卦》:『君子以制度数议德行。』又《周官》:『议事以制。』驳议指议中之执异者而言,见蔡邕《独断》,是驳议属于议之一体也。」按蔡邕《独断》:「凡群臣上书于天子者有四名: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驳议。……章曰报闻,公卿使谒者将大夫以下,至吏民,尚书左丞奏闻报可,表文报已奏如书。凡章表皆启封,其言密事得皂囊盛。其有疑事,公卿百官会议,若台阁有所正处,而独执异意者曰驳议。驳议曰:某官某甲议以为如是;下言臣愚戆议异。其非驳议,不言议异。其合于上意者,文报曰某甲某官议可。」《御览》五九四引《汉书杂事》曰:「群臣奏事上书皆为两通:一诣后,一诣帝。凡群臣之书通于天子者四品: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驳议。」《文选》三十七《表》注:「谢恩曰章。陈事曰表。劾验政事曰奏。推覆平论,有异事进之曰驳。」下文「议以执异」,因「执异」即驳,故驳字可省。
奏以按劾。
「按」,范校:「铃木云:《御览》作『案』。」《考异》:「按:按案互通;亦通作桉,见正韵。」
表以陈请。
「请」,范校:「孙云:《御览》作『情』。」《附校》:「『请』作『请』,不作『情』。」《校证》:「明钞本《御览》、铜活字本《御览》、《广博物志》二九『请』作『情』。谢钞本脱『陈』字。」《校释》:「鲍本《御览》五九四『陈请』作『陈情』,是。」按《三国志吴书吕蒙传》:「甘宁麤暴好杀,既常失蒙意,又时违权令,权怒之,蒙辄陈请。」《后汉书窦融传》:「融不敢重陈请。」《宋书武帝纪》上:「高祖惶惧,诣阙陈请。」《王弘传》:「平陆令河南成粲与弘书曰:……弘本有退志,挟粲言,由是固自陈请。」例多,不徧举。作「陈请」是。
诗云为章于天。
「云」,范校:「孙云:《御览》作『曰』。」《附校》:「『云』作『云』,『于』作『于』。」
其在文物。
「其在」,范校:「孙云:《御览》作『在于』,无『其』字。」《附校》:「『其在』作『其在』,不作『在于』。」
赤白曰章。
「赤白」,范校:「孙云:《御览》作『青赤』。」《补正》:「『赤白』,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青赤』。按『赤白曰章』,见《考工记》。作『青赤』非是。倪刻《御览》、《子苑》三四引作『赤白』,未误。」《校证》:「案《考工记》:『赤与白谓之章。』此彦和所本,《御览》误。」《考异》:「按:赤白曰章,见《考工记》,杨校是。」按《周礼考工记》:「画缋之事,……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御览》作「青赤」,非是。
表者,摽也。
「摽」,黄本作「标」。范校:「孙云:《御览》作『摽』。」《考异》:「按:摽、拊心貌。《诗邶风》:『寤身有摽。』又《说文》:『击也。』与标殊旨,于表无涉,《御览》非。」《汇校》:「按:作『标』是,『木』旁作『扌』乃写之误。」按标通摽,说见上,元本、黄本均标摽互用,《汇校》谓误写,非是。此处作「标」义长。范注:「《说文》:『表,上衣也,从衣从毛,会意。古者衣裘以毛为表。』假借为标。《管子君臣》篇上:『犹揭表而令之止也。』注:『表,谓以木为标,有所告示也。』《荀子儒行》篇:『效有防表。』注:『表,标也。』《史记留侯世家》:『表商容之闾。』《索隐》引崔浩曰:『表者,标榜其门里。』《释名释书契》:『下言于上曰表,思之于内,表施于外也。』」《文选》卷三十七《表》上李善注:「表者,明也,标也。如物之标表,言标着事序,使之明白,以晓主上,得尽其忠,曰表。三王已前,谓之敷奏,故《尚书》云『敷奏以言』是也。至秦并天下,改为表,总有四品:一曰章,谢恩曰章;二曰表,陈事曰表;三曰奏,劾验政事曰奏;四曰驳,推覆平论,有异事进之曰驳。六国及秦汉,兼谓之上书,行此五事,至汉魏以来,都曰表。进之天子称表,进诸侯称上疏,魏已前天子亦得上疏。」又《义证》引《玉海》卷二百三《辞学指南》「表」类:「表,明也,标也,标着事序,使之明白。三王以前,谓之敷奏。秦改为表。汉群臣书四品,三曰表。」从黄本改。
谓德见仪。
黄本「见」下有「于」字。《校证》:「旧本俱无『于』字。谢、徐、何校补『于』字,黄本补『于』字,案《御览》正有『于』字;王惟俭本此句作『言德见仪』。」按《礼记表记》孔疏引郑《目录》云:「名曰《表记》者,以其记君子之德,见于仪表。」有「于」字义长。从《御览》补。
章表之目。
「章表」,范校:「孙云:《御览》作『表章』。」
经国之枢机。
范校:「孙云:《御览》无『之』字。(机)作『要』。」
而在职司也。
「而」,范校:「孙云:《御览》作『布』。」《校证》:「『布』字原脱。《御览》『而』作『布』,谢、徐校『而』下补『布』字,今据改正。」《校释》:「《御览》『而』作『布』是。」《校注》:「按此文之意,盖谓书奏送尚书者,则藏于尚书;送御史者,则藏于御史;送谒者者,则藏于谒者也。」按作「布」义长。「而」与上文「然阙而不纂者」重,从《御览》改。
左雄奏议。
「奏」,范校:「铃木云:《御览》作『表』。」《汇校》:「按:作『表』较胜,『表议』与下『章奏』相对成文。」按《后汉书左雄传》:「自雄掌纳言,多所匡肃,每有章表奏议,台阁以为故事。」作「奏议」是,承上「必试章奏」。
胡广章奏。
「奏」,黄校:「一作『表』。」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表』。」《附校》:「『奏』作『奏』,不作『表』。」《校证》:「『奏』铜活字本《御览》作『表』,何校同。」按《后汉书胡广传》:「胡广字伯始,……察孝廉。既至京师,试以章奏,安帝以广为天下第一。」作「章奏」是,承上「必试章奏」,且与本传合。
昔晋文受册,三从命。
黄本「从」下有「辞」字,黄校:「元脱,朱补。」范校:「孙云:《御览》『册』作『策』;有『辞』字。」《校证》:「『辞』字原脱,梅据朱补,徐校同。案王惟俭本、《御览》正有『辞』字。」《校注》:「按《御览》、《文通》八引有『辞』字;何本、训故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同。朱补是也。王批本『三辞』二字品排刻。」按《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晋文公城濮之役,作王宫于践土。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有「辞」字是,「册」应作「策」从《御览》改、补。
曹公称为表不止三让。
「止」,黄本作「必」。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止』,黄本、活字本、汪本作『止』。」《附校》:「『为』作『表』,『必』作『止』。」《校证》:「冯本、汪本、畲本、梅本、王惟俭本《御览》『必』作『止』。案作『必』是,张云璈《选学胶言》十六曰:『齐明帝让宣城郡公,范尚书让吏部封侯,《选》载其第一表,是晋世以来,仍为三让也。至魏孝文爱冯延祚,除官日,亲为作三让表,又为作谢表,其作伪弥甚。沿至唐宋,益袭为故事。惟《宋书王华传》,言华与刘湛不为饰让,得官即拜,似与明礼为宜。」《校注》:「『必』,《御览》引作『止』;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万历梅本、谢钞本、文津本同。何焯改『必』。按『止』字误。作『必』元本、何本、凌本、合刻本、梁本、天启梅本、秘书本等作『必』。亦非。曹《上书让增封》有『臣虽不敏,犹知让不过三』《类聚》五十一之语。疑原是『过』字。过,俗简作『过』,草书误为『止』耳。」《校释》:「范文澜注引操《上书让增封》曰:『臣虽不敏,犹知让不过三。』则以『不过』为是,当据改。」《义证》:「按元刻本亦作『止』。」又引《注订》:「『止』,别本作『必』字,误。三揖、三让、三礼,于古为常,『不必』云者,是为不辞。曹操语见《艺文类聚》五十一载操建安元年上书让增封曰:『臣虽不敏,犹知让不过三。所以仍布腹心至于四五,上欲陛下爵不失实,下为臣身免于苟取。』所谓『至于四五』,即『不止三让』,『爵不失实』及『免于苟取』等意也。」《考异》:「按:据曹本传作『不止』是。」按范注:「《北堂书钞》『设官』部引应劭《汉官仪》:『凡拜,天子临轩,六百石以上悉会,直事卿赞,御史授印绶。公三让然后乃受之。』据此可知让表亦以三为止。」又《校注》:「应劭《汉官仪》:『和帝丁酉策书曰:故太尉邓彪,元功之族,而三让弥高,海内归仁,为羣贤首。』《书钞》五二、《初学记》十一、《御览》二百六引。《蔡中郎集东鼎铭》:『乃诏曰:「其以大鸿胪乔玄为司空。」拜稽首以让。帝曰:「俞。往!」三让,然后受命。』又《西鼎铭》:『乃制诏曰:「其以光禄大夫玄为太尉。」公拜稽首曰:「臣闻之,三让莫克或从,臣不敢辟。」』并『三让为断』之证。」「三让」乃礼之常,曹公虽让至于四五,于他人则未必如是也。作「不过三让」,与上下语境合。从杨说改。
所以魏初表章。
「表章」,范校:「孙云:《御览》作『章表』。」《汇校》:「按:本篇『章表之义』、『章表之目』、『章表奏议』、『琳瑀章表』、『莫顾章表』、『原夫章表之为用』皆以『章表』连文,此亦当作『章表』。」按「章表之目」《御览》作「表章之目」,章表、表章同,《三国志魏书高堂隆传》:「表章制度。」毋需改。
则未足美矣。
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无『美』字。」《校注》:「『美』,宋本、钞本、活字本《御览》引无。按上句已云『靡丽』,『美』字似不应有。」《补正》:「按『美』字实不应有,当据删。」《校证》:「徐校亦删『美』字。」按从《御览》删。
至于文举之荐祢衡。
《附校》:「『至于』二字作『如』。」《校证》:「《御览》『于』作『如』。」
志尽文畅。
「畅」,范校:「孙云:《御览》作『壮』。」《校释》:「《御览》『文畅』作『文壮』,是。」
则其标也。
《校证》:「《御览》『标』作『摽』。」《考异》:「按:左哀十二年:『无不摽也。』又《诗召南》:『摽有梅。』击落之义,《御览》非。」按标摽通。
应物掣巧。
「掣」,黄校:「一作『制』。」范校:「孙云:《御览》作『制』。」《校证》:「『制』原作『掣』,徐校改。何校作『制』。黄注云:『一作制』。纪云:『制字是。』」《校注》:「按『掣』字误,作『制』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制』。作『制』倪本、鲍本《御览》作『制』。均可。」《校释》:「作『制』是也。『应物制巧』与下『随变生趣』句例同。」按《汉书鼌错传》:「非陇西之民有勇怯,乃将吏之制巧拙异也。」作「制巧」是,从《御览》改。
故能缓急应节。
黄本句末有「矣」字。《校证》:「冯本、王惟俭本、日本刊本无『矣』字。」《汇校》:「《御览》『应节』下有『矣』字。按有『矣』字语胜。」按从《御览》、黄本增。
逮晋初笔扎。
「扎」,黄本作「札」。范校:「孙云:《御览》(逮)作『迨』。」《校证》:「《御览》『逮』作『迨』。冯本误作『远』,徐校作『逮』。」《汇校》:「按:作『札』是。」按逮通迨,「扎」字误,从《御览》、黄本改。
则张华为俦。
「俦」,黄本作「儁」,黄校:「元作『俦』。」《校证》:「『儁』原作『俦』,梅、徐校改。案《御览》正作『儁』。曹学佺云:『若承上文,俦字亦通。』」《校注》:「按《御览》引作『儁』;王批本、何本、梁本、谢钞本同。《文通》引亦作『儁』。梅改是也。」《补正》:「按《御览》、《文通》引正作『儁』;何本、梁本、谢钞本同。《体性》篇:『然才有庸儁』,又『故辞有庸儁』,又『叔夜儁侠』,《指瑕》篇『虽有儁才』,《才略》篇『然子健思捷而才儁』,是本书屡用『儁』字。梅改是也。」按从《御览》、黄本改。
世珍鹪鹩,莫顾章表。
范校:「孙云:《御览》无此二句。」
信美于往再。
「再」,黄本作「载」,黄校:「一作『册』。」《校注》:「按《御览》引作『载』;张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同。《文通》引亦作『载』,文溯本剜改作『载』。文津本作『册』。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两京本、胡本作『再』,非『载』之声误,即为『册』之形误。此当以作『载』为是。《后汉书宦者传序》:『无谢于往载。』亦以『往载』为言。」《校证》:「案作『载』是。《御览》五九四引《翰林论》:『裴公之《辞侍中》,羊公之《让开府》,可谓德音矣。』即彦和所本,『前谈』、『往载』,指《翰林论》为言。」《考异》:「按:载,记载也。《书洛诰》:『丕视功载。』注:『视羣臣有功者,记载之。』作载是。」按《宋书刘义庆传》:「故以道邈往载,德高前王。」作「载」是,从《御览》、黄本改。
序志显类。
「显」,范校:「孙云:《御览》作『联』。」《校注》:「『显』,宋本、钞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联』。按『联』字较胜,叔子、元规上表可按也。」《补正》:「按『联』字是。叔子、元规所上表可按也。《物色》篇:『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正以『联类』为言。《韩非子难言》篇:『多言繁称,连模拟物。』《史记鲁仲连邹阳传赞》:『邹阳辞虽不逊,然其比物连类,有足悲者。』连类,即联类也。《一切经音义》三:『连,古文联,同。』」《校证》:「『联』原作『显』,从《御览》改。」《校释》:「《御览》『显类』作『联类』,是也。羊表历称李熹、鲁芝、李胤未蒙选拔,自陈不敢苟进之志。庾表历数西京七族,东京六姓,皆以姻党荣显致败,自陈止足之志,畏祸之情。故曰:『序志联类。』『联』字义长。」《考异》:「按:《书泰誓》:『天有显道,厥类惟彰。』显类二字本此,《御览》非。」按作「联类」是,与下「有文雅焉」相应,从《御览》改。
张骏自序。
「骏」,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驳』。」《附校》:「『骏』作『驳』;『序』作『叙』。」按《晋书张骏传》载《请讨石虎李期表》,《御览》作「驳」,乃「骏」子形误。
并陈事之美表也。
《校证》:「吴校『表』作『者』。」《校注》:「『表』,何焯校『者』。按何校是。」按从何说改。
原夫章表文为用也。
「文」,黄本作「之」,黄校:「元作『文』,谢改。」范校:「孙云:《御览》无『也』字。」《校证》:「『之』原作『文』,梅据谢改,徐校同。案王惟俭本、《御览》正作『之』。」《校注》:「按《御览》引作『之』;王批本、何本、训故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同。《稗编》七五、《文通》引亦作『之』。谢改徐校是也。」按从《御览》、黄本改。
昭明心曲。
《附校》:「『昭』作『照』。」
且亦国华。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且亦』作『亦且』。」
表以致禁。
「禁」,范校:「孙云:《御览》作『策』。」
以为本者也。
黄本「以」下有「章」字,黄校:「元脱,一作『文』。」范校:「孙云:《御览》作『文』。」《校证》:「『文』字原脱,徐校据《御览》补『文』字。梅六次本、日本刊本、张松孙本同。」《校注》:「『章』,黄校:『元脱,一作文。』万历梅本作『章』,天启梅本作『文』。按《御览》引有『文』字,校增『文』字是也。徐、冯舒俱校增『文『字。此句为总束章、表之辞,故云『以文为本』;亦即赞末『辞令有斐』之意也。王批本『以文』二字品排刻。」《考异》:「循名课实,当以文为本,故下有雅义、清文之言,从『文』是。」按据《御览》增。
使要而非略。
「要」,范校:「铃木云:《御览》作『典』。」
表体多包。
「包」,范校:「孙云:《御览》作『苞』。」
情伪屡迁。
《校证》:「『伪』《御览》作『位』。」《考异》:「按:从《御览》是。」《义证》:「『情位』即《镕裁》篇所谓『情理设位』。《斟诠》:『情位屡迁,谓设情位理,变化多端也。』又作『情伪』,亦可通。《左传》僖公一十八年:『晋侯在外十九年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易系辞上》:『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下》:『情伪相感而利害生。』正义:『情谓情实。伪谓虚伪。』高亨《周易大传今注》:『情伪犹诚伪也。』此处『情』指下文『恳恻者』,『伪』指下文『浮侈者』。」按《吕氏春秋论人》:「内则用六戚四隐,外则用八观六验,人之情伪、贪鄙、美恶无所失矣。」《淮南子缪称训》:「徇知情伪矣。」此处作「情伪」是,上句言其表里,此句言其虚实。「情伪屡迁」者,即虚实变化多方也。
清文以驰其丽。
「驰」,范校:「孙云:《御览》作『驱』。」
然恳惬者辞为心使。
「惬」,黄本作「恻」,黄校:「元作『惬』。」《校证》:「『恻』原作『惬』。徐云:『一作恻。』冯校本、何校本、黄本改作『恻』。案《御览》正作『恻』。《奏启》篇有『温峤恳恻于费役』语,亦作『恳恻』。」《补正》:「按『恻』字是,《御览》引正作『恻』。《后汉书乐恢传》:『(上书)圣人恳恻,不虚言也。』又《黄琼传》:『琼辞疾让封六七上,言旨恳恻,乃许之。』又《史弻传》:『从事坐传责曰:诏书疾恶党人,旨意恳恻。』《晋书庾亮传》:『疏奏,诏曰:省告恳恻,执以感叹。』《文选》任昉《齐竟陵文宣王行状》:『黜殡之请,至诚恳恻』,并以『恳恻』为言。《奏启》篇:『温峤恳恻于费役。』尤为切证。」《考异》:「《诗国风氓》郑笺云:『言其恳恻款诚。』舍人本此,从《御览》是。」按《楚辞天问》:「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王逸注:「屈原言我何敢尝试君上,自干忠直之名,以显彰后世乎?诚以同姓之故,中心恳恻,义不能已也.」作「恳恻」是,从《御览》、黄本改。
浮侈者情为出使繁约得正。
黄本作「浮侈者情为文使,繁约得正」,黄校:「(文)元作『出』,一作『情为文屈』。」范校:「孙云:《御览》作『屈』,下有『必使』二字。」范注:「『情为文使』,似宜作『情为文屈』。」《校释》:「鲍本《御览》『使』作『屈』是。」《校证》:「『文』,原作『出』,梅改。案《御览》正作『文』。王惟俭本作『言』。『屈』原作『使』,《御览》作『出』。徐引朱郁仪作『情为事屈』,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情为文屈』。按据《御览》盖旧本『出』为『屈』误,『屈』上脱『文』字;『使』字不误,属下『繁约得正』为句,而『使』上又脱『必』字耳。」又「『必使』二字原脱误,从《御览》补正。」《校注》:「按黄校一本是。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情为文出』,下有『必使』二字;倪本、鲍本《御览》作『情为文屈』,下亦有『必使』二字。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等作『情为出使』者,乃其上脱『文』『必』二字,『出』又『屈』之讹。此当作『情为文屈』,与上『辞为心使』对;『必使』二字属下句读。」《考异》:「按:应从《御览》增『必使』二字为是。」按从《御览》补,从黄校一本改。
唇吻不滞。
《校注》:「『唇』,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唇』。按作『唇』是。《说文》肉部:『唇,口端也。』又口部:『唇,惊也。』是二字意义各别。此当以『唇』为是。《文章缘起》注引作『唇』,未误。《声律》篇『律吕唇吻』,《知音》篇『君卿唇舌』,并不误。《章句》篇『唇吻告劳』,误与此同。亦当校正。」按《论衡率性》篇:「扬唇吻之音,聒贤圣之耳。」《三国志魏书》卷二十评裴注:「逆谋消于唇吻。」唇乃唇之俗字。从《御览》改。
盖一辞意也。
「一」,黄校:「一作『以』。」《附校》:「『一』作『一』,不作『以』。」《校证》:「『一』谢校作『以』,梅六次本作『以』。」按作「一」是。
丽以黼黻文章。
「以」,黄本作「于」,范校:「顾校作『以』。」《校证》:「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顾校本『于』作『以』。案《荀子非相》篇作『于』。」按《校释》:「《荀子非相》篇曰:『观人以言,美于黼黻文章。』王念孙曰:『观本作劝,《艺文类聚》人部十五引作劝。』此论陈谢之辞,在动人听闻,以『劝』为长。」《荀子》杨倞注:「观人以言,谓使人观其言。黼黻文章,皆色之美者。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王先谦《集解》引王念孙曰:「观本作劝,劝人以言,谓以善言劝人也。故曰:美于黼黻文章。若观人以言,则何美之有?」作「于「是,从黄本改。
献替黻扆。
《校注》:「『替』,张甲本作『 』。按《说文》并部:『,废也;一曰偏下也。 ,或从从日。』『替』为『 』之俗体。张甲本作『 』,盖由『』致误。汪本、张乙本即作『 』。『献替』二字,出《国语晋语》九又《左传》昭公二十一年。篇中亦有『文翰献替』句。」



奏启第二十三


   昔唐虞之臣,敷奏以言;秦汉之辅,上书称奏。陈政事,献典仪,上急变,劾(僭)【愆】谬,总谓之奏。奏者,进也,敷于下情,进于上也。
  秦始立奏,而法家少文。观王绾之奏勋德,辞质而义近;李斯之奏骊山,事略而意径;政无膏润,形于篇章矣。自汉【以】来,奏事或称上疏。儒雅继踵,殊采可观。若夫贾谊之务农,鼌错之兵(卒)【术】,匡衡之定郊,王吉之(观)【劝】礼,温舒之缓狱,谷永之谏仙,理既切至,辞亦通(辞)【畅】,可谓识大体矣。后汉群贤,嘉言罔伏。杨秉耿介于灾异,陈蕃愤懑于尺一,骨鲠得焉;张衡指摘于史职,蔡邕诠列于朝仪,博雅明焉。魏代名臣,文理迭兴。若高堂天文,黄观教学,王朗节省,(瓯)【甄】毅考课,亦尽节而知治矣。晋氏多难,灾屯流移。刘颂殷(勒)【勤】于时务,温峤恳切于费役,并体国之(志)【忠】规矣。
  夫奏之为笔,固以明允笃诚为本,辨(折)【析】疏通为首。强志足以成务,博见足以穷理,酌古御今,治繁总要,此其体也。若乃案劾之奏,所以明宪清国。昔周之太仆,绳愆(紏)【纠】缪;秦(之)【有】御史,职主文法;汉置中丞,总司案劾;故位在(挚)【鸷】击,砥砺其气,必使笔端振风,简上凝霜者也。观孔光之奏董贤,则实其奸回;路粹之奏孔融,则诬其衅恶。名儒之与险士,固殊心焉。若夫傅(盛)【咸】劲直,而案辞坚深;刘隗切正,而劾文阔略;各其志也。后之弹事,迭相斟酌,惟新日用,而旧准弗差。然函人欲全,矢人欲伤,术在纠恶,势必深峭。《诗》刺谗人,投畀豺虎;《礼》(嫉)【疾】无礼,方之()【鹦】猩;墨翟非儒,目以(豕)【羊】彘;孟轲讥墨,比诸禽兽;《诗》《礼》儒墨,既其如兹;奏劾严文,孰云能免。是以世人为文,竞于诋诃,吹毛取瑕,次骨为戾,复似善骂,多失折衷。若能(阔)【辟】礼门以悬规,标义路以植矩,然后踰垣者折肱,快捷方式者灭趾,何必躁言丑句,(话)【诟】病为切哉!是以立范运衡,宜明体要。必使理有典刑,辞有风轨,总法家之式,秉儒家之文,不畏强御,气流墨中,无纵诡随,声动简外,乃称绝席之雄,直方之举(耳)【也】。
  启者,开也。高宗云:「启乃心,沃朕心。」取其义也。孝景讳启,故两汉无称。至魏国笺记,(如)【始】云启闻。奏事之末,(或谨密启)【或云谨启】。自晋来盛启,用兼表奏。陈政言事,既奏之异条;让爵谢恩,亦表之别干。必敛彻入规,促其音节,辨要轻清,文而不侈,亦启之大略也。
  又表奏确切,号为谠言。谠者,偏也。王道有偏,乖乎荡荡,【矫正】其偏,故曰谠言也。孝成称班伯之谠言,贵直也。自汉置八仪,密奏阴阳;皁囊封板,故曰封事。鼌错受《书》,还(士)【上】便宜。后代便宜,多附封事,慎机密也。夫王臣匪躬,必吐謇谔,事举人存,故无待泛说也。
  赞曰:皂( )【饬】司直,肃清风禁。笔锐干将,墨含淳酖。虽有次骨,无或肤浸。献政陈宜,事必(任胜)【胜任】。


集 校

昔唐虞之臣。
「唐虞」,范校:「铃木云:《御览》作『陶唐』。」《校证》:「《御览》五九四『唐虞』作『陶唐』。《玉海》六一同今本。王惟俭本『臣』作『世』。」按《尔雅释天》:「唐虞曰载。」邢疏:「载,始也,取物终更始。《尧典》曰:『朕在位七十载。』《舜典》曰:『五载一巡守。』是也。」《尚书周官》:「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伪孔传:「道尧舜考古以建百官,内置百揆四岳,象天之有五行,外置州牧十二及五国之长,上下相维,外内咸治,言有法。」《尚书五子之歌》:「惟彼陶唐,有此冀方。」《左传》昭公六年引作:「《夏书》曰:惟彼陶唐,帅彼天常,有此冀方。」伪孔传:「陶唐帝尧氏,都冀州,统天下四方。」孔疏:「《世本》云:帝尧为陶唐氏。」《左传》襄公九年:「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又襄公二十四年:「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又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观乐于鲁)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陶唐即尧也,不及唐虞(即尧舜)义长。
秦汉之辅。
「之辅」,范校:「铃木云:《御览》作『附之』。」《校证》:「《御览》『之辅』作『附之』。《玉海》同今本。王惟俭本『辅』作『朝』。」按《尚书汤誓》:「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伊训》:「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制官刑,儆于有位。」《泰誓》中:「剥丧元良,贼虐谏辅。」作「辅」是,与上文「臣」字相俪。
劾僭谬。
「僭」,黄本作「愆」,黄校:「一作『僭』。」范校:「黄云:案冯本『僭』依《御览》校作『愆』。」《校证》:「『愆』旧本作『僭』,徐校作『愆』,黄本作『愆』。案《御览》正作『愆』。」《校注》:「『愆』,黄校云:『一作僭。』徐校『愆』;何焯同。《御览》五九四引作『愆』。文溯本剜改作『愆』。按《史记三王世家》:『(齐王策)厥有不臧。』《汉书武五子传》作『愆』。《广韵》二仙:『愆,过也。,俗。』元本、弘治本等作『僭』,盖由『』致误。《史传》篇:『征贿鬻笔之愆』《御览》六百四、《史略》五引作『』。是此处或原作『』也。」《考异》:「按:僭,乱也,《诗小雅》:『以钥以僭。』又差也,《书大诰》:『天命弗僭。』与愆音义皆同,不烦改从。」按《说文》心部:「愆。过也。」段注:「过者,度也。凡人有所失,则如或梗之有不可径过处,故谓之过。」《说文》人部:「僭,假也。」段注:「僭,儗也。各本作假也,今依《玉篇》所引正。《广韵》亦云儗也。以僭儗二篆相联互训,知作假之非矣。下儗上,僭之本义也,引伸之则训差。」从《御览》、黄本改。
敷于下情,进于上也。
黄本「敷」上有「言」字,黄校:「元脱,谢补。」范校:「孙云:《御览》五九四引有『言』字;铃木云:《御览》(后『于』)作『乎』。」《附校》:「『言』字无。」《考异》:「御览作『言敷于下情,进乎上也』。按:言敷,本《虞书》:『敷奏以言为辞。』从《御览》是。」《校证》:「『言敷于下,情进于上也』,『言』字原脱,谢补。《御览》作『敷于下情,进乎上也。』《玉海》作『敷下情,进于上也』。」《义证》:「《玉海》引文为胜,见卷六十一《艺文》奏疏类。」《汇校》:「『言』字当有。」按孙云《御览》有「言」字,《考异》同;《附校》所据宋本《御览》无「言」字,《校证》同。《玉海》引及元本亦无「言」字,疑无「言」字是,作「敷于下情,进于上也」亦通。又按《汉书宣帝纪》:「上始亲政事,……令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以傅奏其言,考试功能.」「下情」连文,黄本分之,非是。《管子明法》篇:「下情求而不上通,谓之塞。下情上而道止,谓之侵。」《文选》卷一班固《两都赋序》:「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均其证。
秦始立奏。
范校:「孙云:《御览》(始下)有『皇』字。」《补正》:「按此句不应有『皇』字。『秦始立奏』者,犹言秦初立奏耳。《章表》篇:『秦始定制,改书曰奏。』即其明证。《汉杂事》:『秦初之制,改书为奏。』《御览》五九四引。《事始》:『《汉杂事》曰:秦初定制,改书为奏。』《章表》篇:『秦初定制,改书曰奏。』尤明证也。」《考异》:「按:秦始者,言秦始立奏也,不作始皇,《御览》非。」按《后汉书祭祀志下》:「古不墓祭,汉诸陵皆有园寝,承秦所为也。说者以为古宗庙前制庙,后制寝,以象人之居前有朝,后有寝也。《月令》有『先荐寝庙』,《诗》称『寝庙弈弈』,言相通也。庙以藏主,以四时祭。寝有衣冠几杖象生之具,以荐新物。秦始出寝,起于墓侧,汉因而弗改,故陵上称寝殿,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古寝之意也。」可证杨说为是。
事略而意径。
「径」,范校:「孙云:《御览》作『诬』。」《校释》:「《御览》五九四『径』作『诬』。按斯《治骊山陵上书》曰:『臣将隶徒七十二万人,治骊山者,已深已极,凿之不入,烧之不,叩之空空;如下天状。』辞意近于虚饰,故舍人曰:『事略而意诬。』似宜从《御览》作『诬』。」《校证》:「『诬』原作『径』,今据《御览》改。案斯《治骊山上书》,……辞意近于诬诞,故舍人称其『事略而意诬』,『诬』之作『径』,此《颜氏家训书证》篇所谓『巫混经旁』之类也。」《考异》:「按:从《御览》是。」按《说文》径作径,「径。步道也。」《庄子徐无鬼》:「夫逃虚空者,藜藿柱乎鼪鼬之径。」《释文》:「径,本亦作径。司马(彪)云:径,道也。」《文选》卷十七王襃《洞箫赋》:「翔风萧萧,而径其末兮。」李善注:「言风萧萧,径过其末。」又卷九潘岳《射雉赋》:「彼聆音而径进,忽交距以接壤。」徐爰注:「彼野雉闻媒声,便径来斗,交距蹶地,土壤相接。」疑作「径」是,「意径」谓其意直接也,故后言「无膏润」;与上「辞质而义近」相俪,「事略」与「意径」亦相对。又按《论说》篇「李斯之止逐客,并顺情入机,动言中务,虽批逆鳞,而功成计合,此上书之善说也。」《封禅》篇「秦皇铭岱,文自李斯,法家辞气,体乏弘润;然疏而能壮,亦彼时之绝采也。」《才略》篇「李斯自奏丽而动。」则此处不应称其「诬」也。至于《檄移》篇:「陈琳之檄豫州,壮有骨鲠;虽奸阉携养,章实太甚,发丘摸金,诬过其虐。」本篇「路粹之奏孔融,则诬其衅恶。」均史有公论,非彦和一家之私言,非可模拟也。作「径」亦通,毋需改。
政无膏润。
「政」,黄校:「《御览》作『故』。」按作「政」是。谓其政治无膏润之泽,表现于篇章即缺乏文采也。亦《封禅》篇「法家辞气,体乏弘润」之义。
自汉来。
黄本作「自汉以来」。《汇校》:「按有『以』字语胜。」按从黄本补。
鼌错之兵卒。
「卒」,黄本作「事」,黄校:「元作『卒』,孙改。」范校:「孙云:《御览》作『术』。」黄注:「《晁错传》:『匈奴强,数寇边,上(按指汉文帝)发兵以御之。错上言兵事。』」《校证》:「『术』原作『卒』,梅据孙汝澄改『事』,王惟俭本亦作『事』,徐校作『术』。案《御览》正作『术』,今据改。」《校注》:「按《御览》引作『术』,徐校是也。《汉书鼌错传》:『错上言兵事,曰:……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十击一之术也。……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据此,则合作『术』字。不必仅以『错上言兵事』一语,遽改为『事』字也。」《考异》:「按:事术并通,从孙改是。」按《类聚》卷五十九引后魏温子升《广阳王北征请大将表》曰:「兵术靡常,军机屡变.」《隋书房彦谦传》:「(与张衡书)李老、孔丘之才智,吕望、孙武之兵术。」此作「术」义长。从《御览》改。
王吉之观礼。
「观」,范校:「铃木云:《御览》作『劝』。」范注:「校勘记:『《御览》观作劝,是也。诸本皆误。』」《校注》:「『观』,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劝』。按『劝』字是。《汉书》本传上疏可譣。今本『观』字非由『劝』之形近致误,即涉上文而讹。」《校证》:「『观』原作『劝』,今据《御览》改。」《考异》:「按:《汉书》王吉本传:『上书愿与大臣及儒臣,述旧礼,明王制。』此则劝礼之旨,从《御览》是。」按《汉书礼乐志》:「是时上(武帝)方征讨四夷,锐志武功,不暇留意礼文之事。至宣帝时,琅邪王吉为谏大夫,又上疏言:『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时,未有建万事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者也。其务在于簿书断狱听讼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今俗吏所以牧民者,非有礼仪科指可世世通行者也,以意穿凿,各取一切。是以诈伪萌生,刑罪无极,质朴日消,恩爱寖薄。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非空言也。愿与大臣延及儒生,述旧礼,明王制,驱一世之民,济之仁寿之域;则俗何以不若成康,寿何以不若高宗!』上不纳其言。」此《上宣帝疏言得失》节文,详载王吉本传。作「劝」是,从《御览》改。
谷永之谏仙。
「谏」,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陈』。」《校证》:「『谏』《御览》作『陈』。」《考异》:「按:从『谏』是。」
辞亦通辞。
「辞」,黄本作「畅」,黄校:「『畅』一作『达』,又作『辨』。」范校:「孙云:《御览》作『辨』;铃木云:《御览》作『明』。」《附校》:「『畅』作『辨』。」《校证》:「『畅』元本、传校元本、冯本、汪本、两京本作『辞』,张之象本、王惟俭本作『明』,《御览》作『辨』。谢云:『一作达。』冯校云:『下辞字谢作辨,依《御览》。』」《校注》:「『畅』,……徐校云:『当作辨。』按钞本、倪本、鲍本《御览》引作『辨』。宋本、活字本《御览》作『办』,乃『辨』之讹。则『辨』字是。张本、训故本作『明』(文津本作『解』)。」按「通辨」连文,古书罕见,用于此处,因与上文「切至」相对,不及「通畅」义长。《史记乐书》:「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正义:「畅,通也。」《新论琴道》:「达则兼善天下,无不通畅,故谓之畅。」《宋书刘秀之传》:「秀之识局明远,才应通畅。」《乐府诗集》卷四十七《石城乐》解题:「《唐书乐志》曰:《石城乐》者,宋臧质所作也。石城在竟陵,质尝为竟陵郡,于城上眺瞩,见群少年歌谣通畅,因作此曲。」《高僧传》卷一《昙柯迦罗传》:「读书一览,皆文义通畅。」是其证。从黄本改。
后汉群贤。
「贤」,范校:「孙云:《御览》作『臣』。」
张衡指摘于史职。
「职」,范校:「孙云:《御览》作『谶』。」《校注》:「『职』,宋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谶』。按『谶』字是。『史』,指条上司马迁、班固所叙与典籍不合者;『谶』,指上疏论图纬虚妄,并见《后汉书》本传。若作『职』,则非其指矣。」《考异》:「按:职谶并通,史职指论元后立传事;谶指论图纬事,俱见《(后)汉书》。」《义证》:「按『史职』与『朝仪』对文。且衡表有『仰干史职』语,以『职』字为是。」按元本此字残佚,《汇校》据《御览》补「谶」字。黄本作「职」。《后汉书张衡传》:「及为侍中,上疏请得专事东观,收捡遗文,毕力补缀。又条上司马迁、班固所叙与典籍不合者十余事。」李贤注:「衡表曰:『臣仰干史职,敢徼官守,窃贪成训,自忘顽愚。愿得专于东观,毕力于纪记,竭思于补阙,俾有汉休烈,比久长于天地,并光明于日月,照示万嗣,永永不朽』也。」「谶」字义窄,从黄本补「职」字。
黄观教学。
「黄」,黄本作「王」,黄校:「元作『黄』,从《魏志》改。」范校:「孙云:《御览》亦作『黄』。」李详《补注》:「案《太平御览》九百六引《魏名臣奏》有郎中黄观上书云云,『黄』字不当辄改。」《补正》:「『王』,黄校云:『元作黄,从《魏志》改。』梅庆生云:『魏志作王观,字伟台。』冯舒云:『黄当作王。』何焯改作『王』。王批本作『黄』。按『黄』字不误,李详补注已辨之矣。《御览》《玉海》六一引并作『黄』。《类聚》八五亦引魏黄观奏,足以证梅、冯、何、黄四家之非。」《义证》引《斟诠》云:「《御览》卷九○六:『《魏名臣奏》曰:时杀禁地鹿者死,郎中黄观上疏曰:臣深思陛下所以不早取此鹿,诚欲使亟蕃息,然后大取以为军国之用也,然臣窃以为今鹿但有日耗,终无得多也。』黄观疏可考者唯此而已,核其内容殊少涉及教学。舍人所言,或另有他疏,待详。」《考异》:「按:从黄观是,见李详补注。」
王朗节省。
「朗」,范校:「孙云:《御览》作『郎』。」《附校》:「『朗』作『朗』,不作『郎』。」按范注:「《三国魏志王朗传》注引《魏名臣奏》载王朗《节省奏》文。」作「朗」是,「郎」乃其形误。
瓯毅考课。
「瓯」,黄本作「甄」,黄校:「元作『瓯』,朱改。」《校证》:「『甄』原作『瓯』,梅据朱改,徐校同。案王惟俭本、《御览》正作『甄』。」《校注》:「按《御览》、《玉海》、《文通》八引作『甄』;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同。朱改是也。文溯本剜改为『甄』。」按《补注》:「《太平御览》二百十四(按应作五)引《魏名臣奏》,驸马都尉甄毅奏曰:『汉时公卿皆奏事。选尚书郎,试,然后得为之。其在职,自赉所发书诣天子前发省。便处当事轻重,口自决定。或天子难问,据案处正,乃见郎之割断才技。魏则不然。今尚书郎,皆天下之选,才技锋出,亦欲骋其能于万乘之前,宜如故事,令郎口自奏事,自处当。』案毅奏仅见于此,未知即彦和所指否。《魏志文德甄皇后传》『封兄子毅为列侯,毅数上书陈时政』者是也。」作「甄」是,从《御览》、黄本改。
晋氏多难。
郭注:「『世』原作『氏』。声误,今校改。」《汇校》:「按:郭说是也。细察本篇自秦、及汉至魏,皆以代称,此亦应作『世』方偕,而后之『灾屯流移』亦通畅易解矣。」按《宋书》列传第十四史臣曰:「晋氏迁流。」《南齐书》卷四十史臣曰:「晋氏衰败,中朝沦覆。」《北史西域传》:「彼之甿庶,是汉、魏遗黎,自晋氏不纲,因难播越。」均为「晋氏多难」之证。郭改非。
灾屯流移。
范校:「孙云:《御览》作『世交屯夷』。」《校证》:「徐校作『世交屯移』。」《校注》:「宋本、钞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世交屯夷』。活字本《御览》作『世教屯夷』。按作『世交屯夷』是。《宋书文帝纪》:『(文帝)答曰:皇运艰弊,数锺屯夷。』又:『(元嘉十九年诏)而频遘屯夷。』《南齐书高帝纪下》:『(建元元年诏)末路屯夷。』《文选》傅亮《为宋公求加赠刘前军表》:『臣契阔屯夷。』并其证。」《义证》:「『流移』谓流浪移徙。《后汉书东夷传》:『会稽东冶县人有入海行,遭风流移至澶州者,所在绝远,不可往来。』《易屯卦》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灾屯』,即灾难。」又引斯波六郎云:「下文言『刘颂』晋初人,此有『流移』之语,不适切。此句恐应从《御览》。」按《三国志魏书陶谦传》裴注引《吴书》载曹操诏曰:「今四民流移,讬身他方,携白首于山野,弃稚子于沟壑,顾故乡而哀叹,向阡陌而流涕,饥厄困苦,亦已甚矣。」可为此句注脚,「晋氏多难,灾屯流移」即《宋书》「晋氏迁流」之义,亦通,毋需改。
刘颂殷勒于时务。
「勒」,黄本作「勤」。《汇校》:「『勒』,《御览》作『勤』。按作『勤』是,『勒』乃『勤』之形误。」按《史记乐书》:「赵高曰:五帝﹑三王乐各殊名,示不相袭.上自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欢喜,合殷勤。」《司马相如传》:「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汉书叙传下》:「武阳殷勤,辅导副君,既忠且谋,飨兹旧勋.」从《御览》、黄本改。
温峤恳切于费役。
「切」,黄本作「恻」,黄校:「一作『切』。」《校证》:「『恻』原作『切』,何校本、黄本改作『恻』。按《御览》正作『恻』。」《义证》:「『恳恻』,谓诚恳痛切。《后汉书黄琼传》:『琼辞疾让封六七上,言旨恳恻,乃许之。』」《汇校》:「作『恻』是。」按《后汉书陈蕃传》:「大司农刘佑、廷尉冯绲、河南尹李膺,皆以忤旨,为之抵罪。蕃因朝会,固理膺等,请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复,诚辞恳切。帝不听,因流涕而起。」又卷四十二《东平宪王苍传》:「其后数陈乞,辞甚恳切。」《张酺传》:「自酺出后,帝每见诸王师傅,常言:张酺前入侍讲,屡有谏正,誾誾恻恻,出于诚心,可谓有史鱼之风矣.」李贤注:「誾誾,忠正也.恻恻,恳切也.」《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裴注引《献帝传》载诏曰:「今君重违朕命,固辞恳切,非所以称朕心而训后世也。」《蜀书诸葛亮传》裴注引张俨《默记》:「余观彼治国之体,当时既肃整,遗教在后,及其辞意恳切,陈进取之图,忠谋謇謇,义形于主,虽古之管、晏,何以加之乎?」《文选》卷三十七羊祜《让开府表》李善注引孔融《答曹公书》曰:「来书恳切,训诲发中.」又按《晋书温峤传》:「时太子起西池楼观,颇为劳费。峤上疏,以为朝廷草创,巨寇未灭,宜应俭以率下;务农重兵。太子纳焉。」作「恳切」自通,毋需从《御览》改。
并体国之志规矣。
「志」,黄本作「忠」。《汇校》:「『志』,《御览》作『忠』。按:『志』字无义,乃『忠』之形误。」按《后汉书杨秉传》:「每朝廷有得失,辄尽忠规谏。」《三国志吴书》卷三评裴注引陆机《辨亡论》上:「忠规武节。」《宋书刘穆之传》:「忠规远画。」作「忠规」是,从《御览》、黄本改。
辨折疏通为首。
「折」,黄本作「析」。《汇校》:「按:作『析』是。」按从黄本改。
若乃案劾之奏。
「案」,黄本作「按」。范校:「铃木云:《御览》作『案』。」
绳愆紏缪。
「紏」,黄本作「纠」。《汇校》:「按『紏』,《类篇》:『丝黄色。』『纠』,《说文》:『绳三合也。』『紏』『纠』义别,作『纠』是。」按《尚书冏命》:「王若曰:『惟予一人无良,实赖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绳愆纠谬,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孔颖达疏:「木不正者,以绳正之。绳谓弹正。」蔡沈注:「绳,直;纠,正也。」作「纠谬」是,从黄本改。
秦之御史。
「之」,范校:「孙云:《御览》作『有』。」《校注》:「按『有』字是,『之』盖涉上而误。」按作「有」字义长,与下文「置」字相俪。从《御览》改。
故位在挚击。
「挚」,黄本作「鸷」,黄校:「一作『挚』。」范注引陈(汉章)先生曰:「《后汉书安帝纪》诏曰:『秋节既立,鸷鸟将用。』注云:『将欲纠其罪,同鹰鹯之鸷击。』」《校证》:「『挚』何校本黄本改『鸷』,案《史记酷吏传》:『而緃以鹰击毛挚为治。』集解:『徐广曰:鸷鸟将击,必张羽毛也。』此彦和所本,黄改非是。」《补正》:「按《御览》引作『鸷』,元明以来各本皆作『挚』;冯舒、何焯校为『鸷』,黄氏从之,是也。《史记酷吏义緃传》:『而緃以鹰击毛挚为治。』集解引徐广曰:『鸷鸟将击,必张羽毛也。』《汉书酷吏义緃传》颜注:『言如鹰隼之击,奋毛羽执取飞鸟也。』《汉书五行志上》:『金,西方,万物既成,杀气之始也。故立秋而鹰隼击。』又《孙宝传》:『今日鹰隼始击,当顺天气,以成肃霜之诛。』《春秋纬感精符》:『霜者,刑罚之表也。季秋霜始降,鹰隼击。王者顺天行诛,成肃杀之威。』《白帖》一引。『鸷击』,即『鹰击』或『鹰隼击』也。作『挚击』非。」《义证》引《注订》云:「《说文》:『鸷,击杀鸟也。』《礼记儒行》:『鸷虫攫搏。』古字多假『挚』为『鸷』。《一切经音义》八:『鸷,猛鸟也。』《广雅》:『鸷,执也。』谓能执服众鸟也。御史中丞主按劾,能使众官懔服,故曰『位在鸷击也』。」《考异》:「按:挚与鸷通,《曲礼》:『前有挚兽,则载貔貅。』疏:『挚虎狼之属。』又《儒行》:『鸷虫攫搏。』疏:『虫是鸟兽之名。』但兽挚从手,鸟鸷从鸟,不烦改从。」按《礼记曲礼上》:「前有挚兽,则载貔貅。」孔疏:「挚兽猛而能击,谓虎狼之属也。」《文选》卷二张衡《西京赋》:「于是孟冬作阴,寒风肃杀。雨雪飘飘,冰霜惨烈。百卉具零,刚虫搏挚。」薛综注:「草木零落,阴气盛杀,鹰犬之属,可挚击也。」《文选》卷十三潘岳《秋兴赋》「野有归燕,隰有翔隼。」李善注:「鸷击之鸟,通呼曰隼,一曰鹞,春化为布谷。《文子》曰:鹰隼未击,罗网不得张。」可证挚鸷两通,惟挚从兽,鸷从鸟耳。此作「挚」义长,从《御览》、黄本改。
必使笔端振风,简上凝霜者也。
《校证》:「《文章缘起》注,『振风』作『风振』,『凝霜』作『霜凝』。」范注:「案《初学记》十二引崔篆《御史箴》:『简上霜凝,笔端风起。』此彦和所本。」
若夫傅盛劲直。
「盛」,黄本作「咸」,黄校:「元作『盛』。」范校:「孙云:《御览》『劲直』作『果劲』。」《校证》:「『咸』原作『盛』,徐据《御览》校作『咸』,梅改作『咸』,王惟俭本亦作『咸』。」《考异》:「按:从『咸』是,见《晋书》。」《校注》:「『劲直』,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果劲』。按作『果劲』是。『果』谓果敢,『劲』谓『劲直』。孙盛《晋阳秋》:『司隶校尉傅咸,劲直正厉,果于从政。先后弹奏百寮,王戎多不见从。』《文选》干宝《晋纪总论》李注引。正以『果』与『劲』二者并言。《山公启事》:『孔颢有才能,果劲不挠,宜为御史中丞。』《书钞》三三引又六二。则直以『果劲』连文矣。」《义证》引《斟诠》云:「『果劲』盖凝炼《晋书傅咸本传》史文『劲直忠果』四字而来。」按《晋书傅咸传》:「咸字长虞,刚简有大节。……咸为御史中丞,汝南王亮辅政专权。咸复上书切谏,奏免诸官,京都肃然,贵戚慑伏。时仆射王戎兼吏部,咸奏:戎备位台辅,兼掌选举,不能谧静风俗,以凝庶绩。至今人心倾动,开张浮竞。请免戎官。咸累自上书称引故事,条理灼然,朝廷无以易之。吴郡顾荣尝与亲故书曰:傅长虞为司隶,劲直忠果,劾按惊人。虽非周才,偏亮可贵也。」范注:「《王戎传》有傅咸劾夏侯骏、夏侯承、王戎三奏。咸本传有劾荀恺、王戎二奏。」作「咸」是。又按《韩非子孤愤》:「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楚辞九章惜诵》:「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王逸注:「鲧,尧臣也。言行婞很劲直,恣心自用,不知厌足,故殛之羽山。治水之功,以不成也。屈原履行忠直,终不回曲,犹鲧婞很,终获罪罚。」《后汉书冯衍传》:「(《显志赋》)行劲直以离尤兮,羌前人之所有;内自省而不惭兮,遂定志而弗改。」李贤注:「离,遭也;尤,过也。羌,语发声也。言古人有为劲直行而遭尤过者,有之矣,即屈原、贾谊之流也。衍内自省察,不惭于古人,遂守志不改也。」《类聚》卷八十一引魏锺会《菊花赋》:「冒霜吐颖。象劲直也。」《梁书到洽传》:「迁御史中丞,弹纠无所顾望,号为劲直,当时肃清。」又《张缅传》:「缅居宪司,推绳无所顾望,号为劲直。高祖乃遣画工图其形于台省,以励当官。」可证「劲直」亦通,毋需改。
而案辞坚深。
「案」,黄本作「按」。《校证》:「『按辞』《御览》作『辞案』。」
各其志也。
「其」,范校:「孙云:《御览》作『有』。」
惟新日用。
「惟」,黄本同,《校证》作「虽」,并云:「『虽』原作『惟』,与上下文不相衔接,按《论说》篇有『虽有日新』语,今据改。」《考异》:「按:『惟新日用』不误,王以意改为『虽』非是。」
然函人欲全。
《校证》:「《御览》『函』误『甲』。」
势必深峭。
范校:「孙云:《御览》『必深』作『入刚』。」《校释》:「《御览》作『势入刚峭』,是。」《补正》:「《史记鼌错传》:『错为人陗直刻深.』集解:『韦昭曰:术岸高曰峭.瓒曰:陗,峻.』索隐『峭,峻也.』《汉书》错传颜注:『陗字与峭同.峭谓峻陿也,』」《义证》:「按『势必深峭』义亦可通,不必改从《御览》。此处『深』字即上文『按辞坚深』之深。」
诗刺谗人。
「刺」,黄本作「剌」。《校注》:「按『剌』字误,当以何本、凌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崇文本作『刺』。」按《说文》刀部:「刺,君杀大夫曰刺,刺,直伤也。从刀,从朿。朿亦声。」又束部:「剌,戾也,从束,从刀,刀者,剌之也。」徐锴曰:「剌,乖违也,束而乖违者,莫若刀也。庐达切。」段注:「戾者,韦背之意。凡言乖剌、剌谬字如此。谥法:愎很遂祸曰剌。」二字音义皆异,此从「刺」为是。
礼嫉无礼。
「嫉」,黄本作「疾」。《校证》:「『疾』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作『嫉』。」《汇校》:「『嫉』,《御览》作『疾』。按作『嫉』不辞,作『疾』是。」按从《御览》、黄本改。
方之委鸟猩。
「委鸟」,黄本作「鹦」。《汇校》:「『』,《御览》作『鹦』。按作『鹦』是。黄叔琳注引《礼记典(误,按黄注作曲)礼上》:『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即『鹦猩』所本。」按从《御览》、黄本改。
目以豕彘。
「豕」,范校:「孙云:《御览》作『羊』。」《校证》:「『羊』原作『豕』,《御览》作『羊』。案《墨子非儒下》:『贪于饮食,惰于作务,陷于饥寒,危于冻馁,无以违之。是若乞人,鼸鼠藏而羝羊视,贲彘起。』正以『羊彘』为言,今据改。」《补正》:「按『羊』字是。……《御览》所引与《墨子》合,当据改。」按《史记封禅书》:「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此「羊彘」连文之证。从《御览》改。
既其如兹。
《校证》:「《御览》『兹』作『此』。」
是以世人为文。
「世人」,范校:「孙云:《御览》作『近世』。」《校注》:「按『世人』二字嫌泛,《御览》所引是也。《宋书荀伯子传》:『(伯子)为御史中丞,凡所奏劾,莫不深相谤毁,或延及祖祢,示其切直;又颇杂嘲戏,世人以此非之。』可资旁证。」
次骨为戾。
「次」,范校:「孙云:《御览》作『刺』。」《校证》:「『次』,《御览》作『刺』。案《史记酷吏传》:『外宽,内深次骨。』《索隐》:『次,至也。李奇曰:其用法刻至骨。』此彦和所本。赞文亦作『次骨』。作『刺』者,浅人妄改。」《考异》:「按:次骨者入于骨也,《周礼》宫伯:『八次八舍。』注:『在内为次。』《史记酷吏传》:『外宽内深次骨。』《御览》非。」按《类聚》卷二十六引梁王僧孺《与何逊书》:「虽事异钻皮,文非次骨,犹复因兹舌杪,成此笔端,上可以投畀北方,次可以论谕左校。」可证作「次骨」是。
复似善骂。
「骂」,范校:「孙云:《御览》作『詈』。」按《说文》:「詈,骂也。」《楚辞离騒》:「女嬃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王逸注:「詈,一作骂。」
若能阔礼门以悬规。
「阔」,黄本作「辟」。《校证》:「徐校本、冯本、王惟俭本『辟』作『阔』。又徐校『悬』作『应』。」《汇校》:「『阔』,《御览》作『辟』。按:『辟』,开也;『辟礼门』与下『标义路』相对成文。作『辟』是。」按《孟子万章下》:「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从《御览》、黄本改。
然后踰垣者折肱。
「垣」,范校:「孙云:《御览》作『墙』。」《校注》:「『肱』,王批本、凌本作『股』。按《易丰》爻辞:『折其右肱。』《左传》定公十三年:『三折肱知为良医。』是『折肱』二字固有所祖也。凌本作『股』非。」按《说苑杂言》:「孔子曰:语不云乎?三折肱而成良医。」《校证》:「『三折肱而成良医』,定公十三年《左传》以为齐高强语。爱艮案:《孔丛子嘉言》篇:『夫子曰:三折肱而为良医。』《楚辞惜诵》:『九折臂为良医。』王逸注云:『言人九折臂,更历方药,则成良医,乃自知其病。』其说『九折臂』意,亦当与『三折肱』相同也。」《类聚》卷三十六引晋方湛生(全晋文一百四十作湛方,此有讹倒。)《北叟赞》曰:「丧马弗希,折肱愈喜。」又《尚书费誓》:「无敢寇攘,踰垣墙,窃马牛,诱臣妾,汝则有常刑。」作「折肱」是。
快捷方式者灭趾。
「趾」,范校:「孙云:《御览》作『迹』;黄(丕烈)云:按冯本『趾』校『迹』。」《校注》:「『趾』,《御览》引作『迹』。按『灭趾』与上句之『折肱』对,《御览》所引非也。《易噬嗑》爻辞:『屦校灭趾。』」按《易噬嗑》:「屦校灭趾。」王弼注:「过轻戮薄,故屦校灭趾,桎其行也,足惩而已,故不重也。」《三国志魏书陈羣传》:「时太祖议复肉刑,……群对曰:……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易》着劓、刖、灭趾之法,所以辅政助教,惩恶息杀也。且杀人偿死,合于古制;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翦毛发,非其理也。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窬之奸矣。」作「趾」是,《御览》非。
话病为切哉。
「话」,黄本作「诟」,黄校:「元作『话』,谢改。」范校:「孙云:《御览》(切)作『巧』。」《校证》:「『诟』元作『话』,梅据谢改,徐校同。按王惟俭本、《御览》正作『诟』。」又:「《御览》『切』作『巧』,徐校同。」《校注》:「按《御览》引作『诟』,活字本、何本、训故本、梁本、谢钞本、别解本同。谢改是也。《礼记儒行》:『常以儒相诟病。』郑注:『诟病,犹耻辱也。』《诗小雅斯干》笺:『言时人骨肉用是相爱好,无相诟病也。』《中论爵禄》篇:『于是则以富贵相诟病矣。』《文选晋纪总论》:『盖共嗤点以为灰尘而相诟病矣。』并以『诟病』为言。」《汇校》:「按:作『诟』是,『话』为『诟』之形误。」《义证》引《斟诠》:「切,谓切厉也。《后汉书蔡衍传》:『言甚切厉,坐免官。』」按从《御览》、黄本改「话」为「诟」。又按从「切」通,毋需改。
总法家之式。
「式」,范校:「铃木云:《御览》作『裁』。」《校证》:「《御览》『式』作『裁』,《玉海》同今本。」《校释》:「『式』,《御览》作『裁』,义较长。」《校注》:「『式』,宋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裁』。按《史记自序》:『(司马谈《论六家要指》)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据此则作『裁』是。范宁《谷梁传集解序》:『公羊辨而裁。』杨疏:『裁,谓善能裁断。』诂此正合。」按《吕氏春秋》:「赏罚无方,不用法式。」《韩非子主道》篇:「同合刑名,审验法式。」《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禅梁父。刻所立石,其辞曰:……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淮南子要略》篇:「《时则》者,所以上因天时,下尽地力,据度行当,合诸人则,形十二节,以为法式。」《书记》篇:「式者,则也。」可证此处作「式」是,且与下「儒家之文」相俪。
气流墨中。
《校证》:「《御览》『流』作『留』。」《义证》:「此句意谓正气流布于笔墨之中。」按作「流」是。
乃称绝席之雄。
黄注:「《(后汉书)王常传》:常为横野大将军,位次与诸将绝席。注:绝席,谓尊显之也。《汉官仪》曰:御史大夫、尚书令、司隶校尉皆专席,号三独坐。」范注:「『绝席』,疑当作『夺席』。《后汉书儒林戴凭传》:『帝令群臣能说经者,更相难诘,义有不通。辄夺其席,以益通者。凭遂重坐五十余席。』黄注引《王常传》:『常为横野大将军,位次与诸将绝席。』似非其意。」《校注》:「按《后汉书宣秉传》:『建武元年,拜御史中丞。光武特诏御史中丞与司隶校尉、尚书令会同,并专席而坐。故京师号「三独坐」。』《汉旧仪》:『御史中丞朝会独坐,出讨奸猾;内与尚书令、司隶校尉同,皆专席。京师号之曰「三独坐」者也。』《书钞》六二引。则『绝席』当作『专席』,始与本段所论吻合。若作『夺席』,似仍嫌泛也。」《义证》:「按《后汉书来歙传》:『赐歙班坐绝席。』《后汉书张禹传》:『每朝见特赞,与三公绝席,在诸公之右。』」又引《注订》云:「绝席者,殊座也,故称雄。」按《晋书傅玄传》:「泰始四年,以为御史中丞。……转司隶校尉。献皇后崩于弘训宫,设丧位。旧制,司隶于端门外坐,在诸卿上,绝席。其(傅玄)入殿,按本品秩在诸卿下,以次坐,不绝席。而谒者以弘训宫为殿内,制玄位在卿下。玄恚怒,厉声色而责谒者。谒者妄称尚书所处,玄对百僚而骂尚书以下。御史中丞庾纯奏玄不敬,玄又自表不以实,坐免官。然玄天性峻急,不能有所容;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于是贵游慑伏,台阁生风。」可证作「绝席」是,绝席即专席也。范注所谓「夺席」者,乃偶为,非礼之常也。
直方之举耳。
「耳」,黄校:「一作『也』。」范校:「孙云:《御览》作『也』。」《校证》:「《御览》、《玉海》『耳』作『也』,何校亦作『也』。」《校注》:「何改是。」《汇校》:「作『也』语胜。」按从《御览》改。
取其义也。
「取」,范校:「孙云:《御览》作『盖』。」《校释》:「《御览》『取』作『盖』,是。」《校证》:「《御览》五九五『取』作『盖』。疑当作『盖取』。」《义证》:「高宗,商王武丁。范注:『《尚书说命上》: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传曰:开汝心以沃我心,如服药必瞑眩极,其病乃除,欲其出切言以自警。』正义:『当开汝心所有,以灌沃我心;欲令以彼所见教己未知故也。』」按从「取」是,后世称书为启者,取高宗之义也。「盖」字毋需增。
至魏国笺记。
「笺」,范校:「孙云:《御览》作『笺』。」
如云启闻。
「如」,黄本作「始」。《校证》:「『始』原作『如』,徐校本、黄注本改作『始』。按《御览》正作『始』。」按从《御览》、黄本改。
或谨密启。
黄本作「或云谨启」。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梅本、冈本作『或谨密启』。」《校证》:「『或云谨启』原作『或谨密启』,徐校本、何校本、黄注本改作『或云谨启』。按《御览》正作『或云谨启』。」《校注》:「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或谨密启』。按诸本非是。徐、冯舒、何焯均校为『或云谨启』,黄氏从之,是也。四库本剜改为『或云谨启』。《事始》:『沈约书云:景帝名启,两帝按当作汉俱讳;魏国笺记,末方曰谨启。』《事物纪原》集类二:『魏国笺记,始云启,末云谨启。』并其证。《御览》五九五引,正作『或云谨启』。王批本同。」《考异》:「按:密启见《晋书山涛传》:『凡用人行政,皆先密启,然后公奏。』舍人本此。」按从《御览》、黄本改。
必敛彻入规,促其音节。
「彻」,黄本作「饬」,黄校:「元作『散』。」范校:「黄云:活字本、汪本作『彻』。孙云:《御览》无『敛饬』以下八字。」《校证》:「『饬』,元本、传校元本、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六次本、张松孙本、吴校本作『彻』,王惟俭本作『辙』,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陈本、锺本、梁本、徐校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作『散』,黄本改作『饬』。」《校注》(一九五九年版):「按合字本《御览》五九五引作『彻』,宋本、喜多本、鲍本并无。是也。元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梅本、冯本亦并作『彻』。其作『散』者,乃『彻』之形误,不必改为『饬』也。」《义证》:「按曹能始批梅六次本亦作『敛辙入规』。沈岩录何焯云:『则启之无取乎冗长明矣。刘、柳之启,后世之不戾于古者也。』按『辙』、『彻』义通,均指轨辙。黄本臆改为『饬』,非是。」
辨要轻清。
《附校》:「『辨』作『辩』。」《义证》引牟注云:「辨要:《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辩要』。《才略》篇说『《典论》辩要』。」
谠者,偏也。
范校:「铃木云:『偏』上疑有脱字。」范注:「《后汉班彪传下》注,《文选典引》注,皆云:『谠,直言也』。《书益稷》正义引《声类》云:『谠言,美言也。』此云『谠者偏也』,疑有脱字,似当云『谠者,正偏也。』《书洪范》:『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校释》:「按谠无偏训。谠言,美言也,直言也。此当作『谠者,正也。』下文『其偏』上阙字,当作『谠正其偏』。《荀子非相》:『博而党正。』注:『党与谠同。』」《校注》:「按范氏谓有脱字甚是,惟谓作『正偏』,似与下『王道有偏,乖乎荡荡』不相应;疑当作『无偏』。《书洪范》:『无偏无党,王道荡荡。』《隶释石门颂》:『无偏荡荡,真雅以方。』并足与此文相发。」《考异》:「按:铃说是。疑脱『无』字,下言『有偏』者,为言以申其义也,故应作『无偏』为是。《书洪范》:『无党无偏,王道荡荡。』下言有偏,正以无对,此舍人所本。范注作『正偏』,则不典,杨校是。」《义证》:「《书》『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句下孔传:『偏,不平。』《左传》襄公三年引此二句,杜注:『荡荡,平正无私。』」又引《斟诠》云:「谠言,正直之言。《说文》新附:『谠,直言也。』」按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郑康成曰:『党,朋党。』……郑注见《史记集解》,云:『党,朋党』者,《说文》作『挡』,云:『朋羣也。』孔安国注《论语》以党为『相助匿非』,又以为『助私』。」《左传》襄公三年:「举其偏,不为党。」可证「党」亦偏也。《汉书叙传下》:「谠言访对,为世纯儒。」颜师古注:「谠言,善言也.谠音党.」《潜夫论明闇》篇:「慢贱信贵,则朝廷谠言无以至,而洁士奉身伏罪于野矣。」王继培《笺》:「《孟子》:『禹闻善言则拜。』赵岐注引《尚书》曰:『禹拜谠言。』今《书皋陶谟》作『昌言』。《汉书叙传》:『今日复闻谠言。』颜师古注:『谠言,善言也。』」彭铎《校正》:「按:『谠』即『昌』之后出形声字。」谠与党通,《荀子非相》篇:「言而足听,文而致实,博而党正,是士君子之辩者也。」杨倞注:「党与谠同,谓直言也。」王先谦《集解》:「郝懿行云:致致、党谠,并古今字,谠言即昌言,谓善言也。」疑此「谠」即通「党」,「党」者必有偏也。
王道有偏,乖乎荡荡;其偏,故曰谠言也。
黄校:「(荡荡)下有脱字。」《校证》补「矫正」二字,并云:「何校云:『其偏上当有阙文。』谢、徐校『荡荡』下补『矫正』二字,王惟俭本空白二字。黄本于『荡荡』下注云:『下有脱字。』今据谢补。」《校注》:「按『其』下疑脱『言无』二字,观上下文意可见。」《考异》:「按:谢补是。」按从《校证》补。
孝成称班伯之谠言,贵直也。
《校证》「贵」上有「言」字,并云:「『贵』上『言』字今补,盖原作小二,误夺之。《乐府》篇:『故陈思称李延年闲于增损古辞,多者则宜减之,明贵约也。』《封禅》篇:『《录图》曰:潬潬咴咴,棼棼雉雉,万物尽化。言至德所被也。』句法与此同。」《义证》引《斟诠》云:「案《乐府》、《封禅》两篇所引,皆实录陈思,《录图》之言,故于断语加『明』『言』二字以申明之,今此处所述孝成之称出于间接叙笔,非直接辞语,句法并非一致,故断语『贵直也』三字自通,无加『言』字必要。」《考异》:「按:『谠言』为一读,『贵直』也为一读,文本不误,增一『言』为赘,王校非。」按《汉书叙传》:「班伯,况子也。成帝时,以侍中光禄大夫养病久之。……时乘舆幄坐张画屏风,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上指画而问班伯:『纣为无道,至于是乎﹖』伯对曰:『《书》云:乃用妇人之言。何有踞肆于朝?所谓众恶归之,不如是之甚者也。』上曰:『苟不若此,此图何戒﹖』伯曰:『沈湎于酒,微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謼,《大雅》所以流连也。《诗》《书》淫乱之戒,其原皆在于酒。』上乃喟然叹曰:『吾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颜师古注:「谠言,善言也,音党。」「言」字实不必有。
自汉置八仪。
范注:「『八仪』,疑当作『八能』。《后汉书礼仪志中》:『正德曰:「八能士各言事。」八能士各书板言事。文曰:「臣某言,今月若干日甲乙日冬至,黄锺之音调,君道得,孝道褒。」商臣、角民、征事、羽物,各一板。否则召太史令各板书,封以皁囊,送西陛,跪授尚书。』章怀注引《乐叶图征》曰:『夫圣人之作乐,不可以自娱也,所以观得失之效者也。故圣人不取备于一人,必从八能之士。故撞钟者当知钟,击鼓者当知鼓,吹管者当知管,吹竽者当知竽,击磬者当知磬,鼓琴者当知琴。故八士曰,或调阴阳,或调律历,或调五音。……八能之士,常以日冬至成天文,日夏至成地理,作阴乐以成天文,作阳乐以成地理。』」《义证》引王先谦《集解》:「八能,谓撞锺,击鼓、磬,吹管、竽,鼓琴之士,……以六器应八音,故曰八能。」《校证》:「『能』原作『仪』。……案范说是,今据改。」《义证》:「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七『封事』条:『按汉置八仪,密奏阴阳,皂囊封板,故曰封事。』可见宋本即作『仪』,不误。」又引《注订》云:「八仪,即八能。《广雅释言》:『仪,贤也。』八能、八贤、八仪一也。下文云:『密奏阴阳,皂囊封板。皆本《礼仪志》中语,盖可证也。』」
皁囊封板。
《校证》:「王惟俭本『事』作『板』。」《义证》:「『板』字《校证》本误排为『事』。按各本均作『板』。」按《后汉书礼仪志中》:「日冬至,召太史令各板书,封以皁囊。」作「板」是。黄注本、范注本均作「板」。惟《校证》误。
鼌错受书,还士便宜。
「士」,黄本作「上」。《校证》:「元本、传校元本、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吴校本『上』误『士』,徐校作『上』。」《考异》:「按:从『上』是。」按《史记鼌错传》:「鼌错者,颍川人也。……孝文帝时,天下无治尚书者,独闻济南伏生故秦博士,治尚书,年九十余,老不可征,乃诏太常使人往受之。太常遣鼌错受《尚书》伏生所,还,因上便宜事。」作「上」是,从黄本改。
后代便宜。
范校:「黄云:案冯本无此四字。校增。」《义证》:「按元刻本有此四字。」
事举人存。
「举」,范校:「黄云:活字本作『徙』。」《校证》:「黄丕烈云:『举,活字本作徙。』案《礼记中庸》云:『其人存,则其政举。』此彦和所本,作『徙』者误。」《义证》引《斟诠》云:「事举人存,谓所言之政事获得实行,而其人之名亦存于世也。《礼记中庸》:『其人存则其政举。』彦和师其语而不用其义。」
皂 司直。
「 」,黄本作「饬」。范校:「黄云:活字本作『饰』。」《札迻》十二:「饬,疑当作袀。《续汉书舆服志》云:宗庙『皆服袀玄』,刘注云:『《独断》云:袀,绀缯也。《吴都赋》曰:袀,皁服。』皁袀,即袀玄也。」《校释》:「孙诒让疑『饬』当作『袀』,以『袀』为皁服也。然『袀』无缘讹为『饬』,『饬』疑『饰』之误。皁乃司直之服饰。」《校证》:「『饰』原作『饬』,黄丕烈云:『活字本作饰。』今据改。皁饰乃司直之服饰。」《补正》:「按『皁饬』二字不可解,《札迻》十二谓当作『皁袀』,亦未可从。疑为『白简』之舛误。《晋书傅玄传》:『玄天性峻急,不能有所容;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于是贵游慑伏,台阁生风。』《南齐书谢超宗传》:『上(世祖)积怀超宗轻慢,使兼中丞袁粲奏曰:超宗品第,未入简奏,臣辄奉白剪以闻。』《梁书王亮传》:『御史中丞任昉因奏曰:……(范)缜位应黄纸,臣辄奉白简。』《隋书儒林刘炫传》:『乃自为赞曰:……名不挂于白简,事不染于丹笔。』何尚之《与颜延之书》:『绛驺清路,白简深劾。』《初学记》十二、《通典》二四引。《文选》任昉《奏弹曹景宗》:『臣谨奉白简以闻。』又沈约《奏弹王源》:『臣辄奉白简以闻。』《集注》:『《钞》曰:谓其有罪不得复用本官之纸,故我辄即奉白简以闻天子也。』据景印唐写集注本迻録。《郑风羔裘》:『邦之司直。』毛传:『司,主也。』《左传》襄公二十七年曾引此诗,杜注亦训『司』为『主』。」《义证》引《注订》云:「饬疑为饰之笔误,彦和于古之成语,多用变文,如上八仪之类,则皁饰犹皁服也。」《考异》:「按:从『饰』是,皂饰,言司直之服也。」按《说文》力部:「饬,致坚也。」段注:「 者,坚也。致者,送旨也。致之于坚,是谓之饬。《考工记》:审曲面势,以饬五材。谓五材皆必坚致也。又曰:饬力以长地材。谓整顿其人力也。凡人、物皆得云饬。饬人而筋力束矣,饬物而器用精良矣。其字形与饰相似,故古书多有互讹者。饰在外,饬在内,其义不同。……凡经传子史之讹,皆可以意正之。」《吕氏春秋》:「子女不饬。」高诱注:「不文饰也。」毕沅校正:「饬与饰通。《太平御览》二百七十九作饰。」《诗郑风羔裘》:「彼其之子,邦之司直。」毛传:「司,主也。」《汉书盖宽传》:「盖宽饶为司臣,正色立于朝,虽《诗》所谓『国之司直』无以加也.」颜师古注:「《诗郑风羔裘》之篇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言其德美,可主正直之任也.」《淮南子主术训》:「舜立诽谤之木,汤有司直之人。」刘文典《淮南鸿烈集解》:「司直,官名,不曲也。」《史记田仁传》:「仁以壮健为卫将军舍人,数从击匈奴。……上迁拜为司直。」集解:「《汉书百官表》曰:武帝元狩五年,初置司直,秩比二千石,掌佐丞相举不法。」《晋书五行志》:「司直弹劾众官。」《宋书郑鲜之传》:「性刚直,不阿强贵,明宪直绳,甚得司直之体。」《北史李彪传》:「及其始居司直,执志径行,其所弹劾,应弦而倒。赫赫之威,振于下国;肃肃之称,着自京师。」又按黄注:「《后汉礼仪志中》:日冬至,召太史令各板书,封以皁囊。《独断》:凡章表皆启封,其言密事,得皁囊盛。」《义证》引《汉官仪》:「密奏以皁囊封之,不使人知,故曰封事。」可证此处作「皁饬」亦通。「皁饬」犹密饬也。「司直」非谓司直之官,谓得司直不曲之体也。即谏议大夫、御史大夫官非司直,亦膺弹劾百官之任。饬有致义,「皁饬司直」者,即密致(章表)以司直也。若作「皁饰」,依《校证》所言,则既云司直,复云司直所著之服,窃恐彦和未必如是辞费也。且饰与饬通。元本作「 」,乃「饬」之形误。改从黄本。
事必任胜。
「任胜」,黄本作「胜任」。《校证》:「『胜任』冯本误『任胜』。」《汇校》:「按『任胜』乃『胜任』之误倒。」按《庄子人间世》篇:「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汉书武帝纪》:「有司奏议曰:……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作「胜任」韵,是,从黄本乙。



议对第二十四


  周爰(谘)【咨】谋,是谓为议。议之言宜,审事宜也。《易》之《节卦》,「君子以制(度数)【数度】,议德行」。《周书》曰:「议事以制,政乃弗迷。」议贵节制,经典之体也。
  昔管仲称轩辕有明台之议,则其来远矣。洪水之难,尧咨四岳,(宅)【百】揆之举,舜畴五(人)【臣】,三代所兴,询及(蒭)【刍】荛。《春秋》释宋,鲁(桓)【僖】(务)【预】议。及赵灵胡服,而季父争论;商鞅变法,而甘龙交(辨)【辩】;虽宪章无筭,而同异(之)【足】观。迄(今)【至】有汉,始立(驳)【驳】议。驳者,杂也。杂议不纯,故曰驳也。自两汉文明,楷式(照)【昭】备,蔼蔼多士,发言盈庭;若贾谊之遍代诸生,可谓捷于议也。至如(主父)【吾丘】之驳挟弓,安国之辨匈奴,贾捐之陈于(朱)【珠】崖,刘歆辨于祖宗,虽质文不同,得事要矣。若乃张敏之断轻侮,郭躬之议擅诛,程晓之驳校事,司马芝之议货钱,何曾蠲出女之科,秦秀定贾充之谥,事实允当,可谓达议体矣。汉世善驳,则应劭为首。晋代能议,则傅咸为宗。然仲瑗博古,而铨贯(以)【有】叙;长虞识治,而属辞枝繁。及陆机断议,亦有锋颖,而腴辞弗翦,颇累文骨,亦各有美,风格存焉。
  夫动先拟议,明用稽疑,所以敬慎群务,张治术。故其大体所资,必枢纽经典,采故实于前代,观通变于当今;理不谬摇其枝,字不妄舒其藻。(文)【又】郊祀必洞于礼,戎事【宜】练于兵,(佃)【田】谷先晓于农,断讼务精于律。然后标以显义,约以正辞,文以辨洁为能,不以繁缛为巧;事以明核为美,不以深隐为奇;此纲领之大要也。若不达政体,而舞笔弄文,支离(构)【构】辞,穿凿会巧,(功)空骋其华,固为事实所摈;设得其理,亦为游辞所埋【矣】。昔秦女嫁晋,从文衣之媵(者),晋人贵媵而贱女;楚珠鬻郑,为熏桂之椟,郑人买椟而还珠;若文浮于理,末胜其本,则秦女楚珠,复在于兹矣。
  又对策者,应诏而陈政也;射策者,探事而献说也。言中理准,譬射侯中的;二名虽殊,即议之别体也。古之造士,选事考言。汉文中年,始举贤良,晁错对策,蔚为举首。及孝武益明,旁求俊乂,对策者以第一登庸,射策者以甲科入仕,斯固选贤要术也。观鼌氏之对,验古【明】今,辞裁以辨,事通而赡,超升高第,信有征矣。仲舒之对,祖述《春秋》,本阴阳之化,究列代之变,烦而不慁者,事理明也。公孙之对,简而未博,然总要以约文,事切而情举,所以太常居下,而天子擢上也。杜(鈫)【钦】之对,略而指事,辞以治宣,不为文作。及后汉鲁(平)【丕】,辞气质素,以儒雅中策,独入高第。凡此五家,并前代之明范也。魏晋已来,稍务文丽,以文纪实,所失已多。及其来选,又称疾不会,虽欲求文,弗可得也。是以汉饮博士,而雉集乎堂;晋策秀才,而麇兴于前;无他怪也,选失之异耳。
  夫驳议偏辨,各执异见;对策揄扬,大明治道。使事深于政术,理密于时务,酌三五以镕世,而非迂缓之高谈;驭权变以拯俗,而非刻薄之伪论;风恢恢而能远,流洋洋而不溢,王庭之美对也。难矣哉,士之为才也!或练治而寡文,或工文而踈治,对策所选,实属通才,志足文远,不其鲜欤!
  赞曰:议惟畴政,名实相课。断理必(纲)【刚】,摛辞无懦。对策王庭,同时酌和。治体高秉,雅谟远播。


集 校

周爰谘谋。
「谘」,范校:「孙云:《御览》五九五作『咨』。」范注:「《诗大雅绵》:『爰始爰谋。』笺云:『于是始与豳人之从己者谋。』又『周爰执事。』笺云:『于是从西方而往东之人。皆于周执事,竞出力也。』周爰谘谋,语本此。」《补正》:「『谘』,《御览》五九五引作『咨』。秘书本作『咨』。范文澜云……按《诗小雅皇皇者华》:『载驰载驱,周爰咨谋。』毛传:『忠信为周,访问于善为咨。以上系上章『周爰谘诹』句传。咨事之难易为谋。』郑笺:『爰,于也。』此舍人所本。范说谬。『谘』,俗字,「咨」已从口,无庸再加言旁。当依《御览》作『咨』,始与《诗》合。以《论说》篇『故言咨悦怿』,本篇下文『尧咨四岳』,《书记》篇『短牒咨谋』譣之,此必原作『咨』也。」《校证》:「『咨』原作『谘』,《御览》五九五作『咨』。按《诗小雅皇皇者华》:『载驰载驱,周爰咨谋。』此彦和所本,今据改。」《考异》:「按:谘与咨通,《诗小雅》:『周爰咨谋。』《释文》:『咨本亦作谘。』杨校云『咨已从口,无庸再加言旁』,及王校改『谘』为『咨』均非。」《义证》:「按《皇皇者华》:『周爰咨诹。』朱注:『周,徧;爰,于也。咨诹,访问也。使臣自以每怀靡及,故广询博访,以补其不及而尽其职也。……谋,犹诹也,变文以协韵耳。』」又:「明朱荃宰《文通》卷九「议」类袭用此文云:『《诗》云:「周爰谘谋」,谓徧于咨议也。』」按《国语晋语四》:「询于八虞,而谘于二虢。」韦昭注:「谘,谋也。」《楚辞远游》王逸注:「将候祝融,与谘谋也。」《类聚》卷十五引《列女传》:「太姜者,太王之妃……太王有事,必谘谋焉。」《三国志魏书袁绍传》裴注:「松之以为绍于时与卓未构嫌隙,故卓与之谘谋。」《南齐书礼志上》:「(领国子助教曹思文上表)寻国之有学,本以兴化致治也,天子于以谘谋焉,于以行礼焉。」可证从「谘」亦通。且汉代以后,「谘」用为繁。从《御览》改。
君子以制度数。
《校注》:「『度数』活字本《御览》引作『数度』。按作『数度』始与《易》合。前《诏策》篇亦误倒。」按《易节卦》:「象曰: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正义:「数度,谓尊卑礼命之多少;德行,谓人才堪任之优劣;君子象节以制其礼数等差,皆使有度;议人之德行,任用皆使得宜。」《庄子天道》篇:「礼法数度。」《汉书郊祀志》赞:「服色数度。」作「数度」是,从活字本《御览》改。
政乃弗迷。
范注:「《尚书周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弗,应据《周官》作『不』。」
宅揆之举,舜畴五人。
「人」,黄校:「一本作『臣』。」范校:「孙云:《御览》(宅)作『百』,(人)作『臣』。」范注:「《尚书舜典》:『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奋,起;庸,功;载,事也。访群臣有能起发其功,广尧之事者),使宅百揆,亮采惠畴。』(亮,信;惠,顺也。求其人使居百揆之官,信立其功顺其事者谁乎?)此下命禹作司空,弃作后稷,契作司徒,皋陶作士,垂作共工,所谓五人也。」《校释》:「按《舜典》:舜新命六人:禹、垂、益、伯夷、夔、龙也。此作『五人』,疑误。又《舜典》虽有『惠畴』、『畴若』之文,皆训谁。此言舜畴五人,亦文不成义。『畴』乃『詶』之借字,亦作『诪』,《魏元丕碑》曰『诪咨群寮』,是也。」《校释》:「按《舜典》:舜新命六人:禹、垂、益、伯夷、夔、龙也.此作『五人』,疑误.又《舜典》虽有『惠畴』、『畴若』之文,皆训谁.此言舜畴五人,亦文不成义.『畴』乃『詶』之借字,亦作『诪』,《魏元丕碑》曰『诪咨群寮』,是也.」《校注》:「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宅』作『百』,『人』作『臣』。徐『宅』校『百』,『人』校『臣』。天启梅本『人』改『臣』。黄校:『(人)一本作臣。』刘永济云……按『百』『臣』二字并是。『百揆』与上『洪水』对。《论语泰伯》:『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集解引孔曰:『禹、稷、契、皋陶、伯益也。』《圣贤羣辅録》:『禹、稷、契、皋陶、益,右舜五臣,见《论语》。』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舜之佐二十有一人,其最焉者九官,又其最焉者五臣。』刘宝南《论语正义》:『《舜典》言舜命禹百揆,弃为稷,契为司徒,皋陶为士,益为虞。此五人才最盛也。』是『五』字未误。《周生烈子》:『舜尝驾五龙以腾唐衢。』《御览》八一引。《抱朴子》佚文:『舜驾五龙。』《书抄》十一引。五龙,亦即五臣也。『畴』读为『筹』。《荀子正论》篇:『故至贤畴四海。』杨注:『或曰:畴,与筹同。谓计度也。』是『畴』字于此,亦非不可解者。刘说误。」《考异》:「按:《舜典》:『使宅百揆。』宅言所居之位,从『宅』是,杨校非。」《义证》:「按《舜典》:『纳于百揆。』孔传:『揆,度也。度百事,总百官。』舜所咨畴者五臣,非必如《校释》所说为新命之六人。……《舜典》蔡传:『百揆者,揆度庶政之官。惟唐虞有之,犹周之冢宰也。』」按《舜典》:「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史记五帝纪》作「徧入百官,百官时序。」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后汉(书)百官志》注引《古史考》曰:『舜居百揆,总领百事。』说者以百揆尧初别置,于周更名冢宰。」「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者乃虞,尧薨,舜承业,复传此位于虞。弃为后稷,契作司徒,皋陶作士,垂共工,益作虞,伯夷典礼,夔典乐,龙作纳言。凡二十有二人。「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未言「臣」,《论语》作「臣」,疑为彦和所本。「百揆」者虽由虞总之,然弃、契、皋陶、益实亦列百揆之内。《御览》近是,从改。
询及蒭荛。
「蒭」,黄本作「刍」。《校注》:「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合刻本、梁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作『蒭』。按《诗大雅板》:『先民有言,询于刍荛。』不作『蒭』。『刍』已从艹,不必再加艹头也。」按《说文》:「刍,刈艹也。」《诗大雅板》:「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毛传:「刍荛,薪采者。」《韩诗外传》卷五「儒者」章引作「蒭荛」。《王力古汉语字典》:「析言之,割草者为刍,打柴者为荛。引申为草野之人。」从黄本改。
春秋释宋,鲁桓务议。
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引(务)作『预』;铃木云:《御览》『桓务』作『僖预』。」范注引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十四:「《文心雕龙议对》篇:『春秋释宋,鲁桓务议』二句,注家皆未详。惠学士士奇云:『案文当云鲁僖预议。公羊经僖二十一年:释宋公。传云:执未有言释之者,此其言释之何﹖公与为尔也。公与为尔奈何﹖公与议尔也。』预与与同,转写讹为务耳。」黄注:「《春秋》僖公二十二年:『公会诸侯盟于薄,释宋公。』《公羊传》……按鲁桓公无议释宋事,桓当作僖。」《校注》:「『务』,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预』。徐校『预』。天启梅本改『预』。黄注云:『按鲁桓公无议释宋事,桓当作僖。』文溯本剜改为『僖』。按作『鲁僖预议』,始与《公羊传》僖公二十二年合。惠栋、钱大昕、陈鳣并有说。」《校证》:「『鲁僖预议』原作『鲁桓务议』。惠栋《九曜斋笔记》一引其父士奇曰,……今注刘勰书者,皆不知引。案惠说是。《御览》『务』正作『预』,徐校亦作『预』,『预』与『与』同,转写讹为『务』耳。今据改。」《考异》:「按:应作『鲁僖预议』,事见鲁僖、非鲁桓也。」《义证》:「《公羊传》僖公二十一年:『楚人知虽杀宋公,犹不得宋国,于是释宋公。』《春秋传》僖公二十一年:『十有二月,癸丑,公会诸侯盟于薄,释宋公。』『宋公』,宋襄公,是年秋为楚人所执。」按作「鲁僖预议」是,从《御览》改。
而甘龙交辨。
「辨」,范校:「孙云:《御览》作『辩』。」《校证》:「『辨』,《御览》作『辩』,下同。」《考异》:「按:辨辩古通,说见《辨骚》篇。」《义证》引李曰刚《斟诠》:「字虽古通,但此篇论议对,以从言者为正。」《汇校》:「按:李说是。」按从《御览》改。
而同异之观。
「之」,黄本作「足」。《汇校》:「『之』,《御览》作『足』。按作『足』是。」按《公羊传》昭公二十五年:「孔子曰:其礼与其辞足观矣!」从《御览》、黄本改。
迄今有汉。
「今」,黄本作「至」,黄校:「元作『今』。」《校证》:「『至』原作『今』,梅六次本改,徐校同。案《御览》正作『至』。日本刊本作『于』。」《汇校》:「按彦和身处齐梁,指『有汉』而云『今』,于理不合,作『至』是。」按从《御览》、黄本改。
始立驳议。
「驳」,黄本作「驳」,范校:「孙云:《御览》『驳』并作『驳』。」范注:「《说文》:『驳,马色不纯,从马,爻声。』又:『驳,兽如马,倨牙,食虎豹,从马,交声。』驳、驳二字,义绝异。驳议之驳,不应混作驳。《通俗文》:『黄白杂,谓之驳荦。』」《考异》:「按:《御览》作『驳』非,说已见前。」《汇校》:「下文『驳者,杂也。杂议不纯,故曰驳也。』足证作『驳』是。」按《类聚》卷四十八引《东观汉记》:「永平七年,宋均征为尚书令,忠正直言,数纳策谋,每驳议,未尝不合上意。」驳通驳,范注非是。且《御览》「驳」均作「驳」,足证《汇校》所言亦非。取其一致,从黄本改。
杂议不纯。
范校:「孙云:《御览》无『杂』字。」
楷式照备。
「照」,黄本作「昭」。《校注》:「『昭』,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谢钞本、文津本作『照』。文溯本剜改作『昭』。按以前《宗经》、《颂赞》篇之『照灼』证之,『照』字是。」按《后汉书庞参传》:「校书郎中马融上书请之曰:窃见前护羌校尉庞参,文武昭备,智略弘远。」《宋书王弘传》:「平陆令河南成粲与弘书曰:骠骑彭城王道德昭备。」《南齐书武帝纪》:「规摹昭备。」《类聚》卷十三引魏陈王曹植《武帝诔》曰:「九锡昭备。」足证作「昭」是,且《御览》亦作「昭」。从黄本改。
至如主父之驳挟弓。
「主父」,黄校:「当作『吾丘』。」范校:「顾校作『吾丘』,铃木云:《御览》作『主父』。」《校证》:「『吾丘』原作『主父』,黄注及顾校俱作『吾丘』。按吾丘寿王驳挟弓事,见《汉书》本传,黄、顾校是,今据改。」《考异》:「此因吾丘寿王与主父偃同传,载《汉书》六十四卷中,因而致误,作『吾丘』是。」《义证》引《斟诠》云:「兹据《御览》五九五及《古今图书集成》卷一五○引订正。」按《汉书吾丘寿王传》:「丞相公孙弘奏言:『民不得挟弓弩……。』上下其议。寿王对曰:『臣闻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讨邪也。安居则以制猛兽而备非常,有事则以设守卫而施行阵。……且所为禁者,为盗贼之以攻夺也。……臣恐邪人挟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备而抵法禁,是擅贼威而夺民救也。……大不便。』上以难弘,弘诎服焉。」从《校证》改。
贾捐之陈于朱崖。
黄本「之」下有「之」字。范校:「孙云:《御览》无两『之』字;顾校(朱崖)作『珠崖』。」黄注:「『朱崖』当作『珠崖』。」《校证》:「『珠崖』原作『朱崖』,黄注及顾校俱作『珠崖』,按捐之之陈珠崖,见《汉书》本传,黄、顾校是,今据改。」《补正》:「『朱崖』,黄注云:『当作珠崖。』文溯本剜改作『珠崖』。顾广圻校『朱』作『珠』。《法言孝至》篇:『朱崖之绝,捐之之力也。』李注:『朱崖,南海水中郡。元帝时,背叛不臣,议者欲往征之。贾捐之以为无异禽兽也,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元帝听之。事在《汉书》(《贾捐之传》)』。作『朱崖』。《后汉书东夷传》、《水经温水》注亦并作『朱崖』。此固不必依《汉书》本传作『珠崖』也。」《考异》:「按:《御览》非,贾捐之为名,下『之』字与上下句法同,黄本是,『朱』当作『珠』。」《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均仅一『之』字,当据删。」《汇校》:「按:有两『之』字较胜。上有『吾丘之驳挟弓,安国之辨匈奴』下有『张敏之断轻侮,郭躬之议擅诛……』有『之』字句法一律。」按此处无「之」字是,黄本下「刘歆之辨于祖宗」,元本、《御览》均无「之」字,盖两「之」字连文,于辞不顺,故以「于」字抵之耳。《后汉书乌桓鲜卑传》:「(议郎蔡邕议)昔珠崖郡反,孝元皇帝纳贾捐之言,而下诏曰:『珠崖背畔,今议者或曰可讨,或曰弃之。朕日夜惟思,羞威不行,则欲诛之;通于时变,复忧万民。夫万民之饥与远蛮之不讨,何者为大?宗庙之祭,凶年犹有不备,况避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无以相赡,又当动兵,非但劳民而已。其罢珠崖郡。』」「纳贾捐之言」亦仅一「之」字。疑《御览》作「贾捐陈于朱崖」近是,与下句「刘歆辨于祖宗」相俪。「朱崖」从《校证》据《汉书贾捐之传》改。
刘歆辨于祖宗。
「歆」下黄本有「之」字。范校:「孙云:《御览》无『之』字,『辨』作『辩』。」《考异》:「按:《御览》非。」按《御览》无「之」字是,说见上。
郭躬之议擅诛。
「躬」,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芸』。」按《后汉书郭躬传》:「郭躬字仲孙。……永平中,奉军都尉窦固出击匈奴,骑都尉秦彭为副。彭在别屯而辄以法斩人。固奏彭专擅,请诛之。显宗乃引公卿朝臣平其罪科。躬以明法律,召入议。议者皆然固奏。躬独曰:『于法,彭得斩之。』帝曰:『军征,校尉一统于督,彭既无斧钺,可得专杀人乎﹖』躬对曰:『一统于督者,谓在部曲也。今彭专军别将,有异于此。兵事呼吸,不容先关督帅;且汉制棨戟即为斧钺,于法不合罪。』帝从躬议。」作「躬」是。
程晓之驳校事。
「程」,黄校:「元作『陈』。」《校证》:「『程』原作『陈』,梅改。按冯本、王惟俭本、《御览》正作『程』。」《校注》:「按《御览》引作『程』;《文通》九引同。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王批本、何本、训故本、谢钞本同。梅改是也。」按范注:「文见《魏志程昱传》。程晓嘉平中为黄门侍郎。时校事放横,晓上疏曰,……于是遂罢校事官。」《义证》:「按此见《程昱传》附《程晓传》。」《札记》:「裴注引晓别传曰:『晓大着文章,多亡失,今之存者不能十分之一。』案如此言,则本文士,故其文峻利允当若是矣。」作「程」是。
秦秀定贾充之谥。
「谥」,黄本作「谥」,黄校:「元作『谧』。」范校:「孙云:《御览》作『谥』。」《校证》:「『谥』原作『谧』,梅改。按王惟俭本、《御览》正作『谥』。」《校注》:「按梅本改『谥』,黄氏误作『谥』,非是。宋本、钞本、倪本、活字本、鲍本《御览》引作『谥』;《文通》引同。元本、张乙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张松孙本同。未误。」《考异》:「按:谧谥并非,应作谥。谥音示,《说文》:『行之迹也。』谧,音蜜,《说文》:『静语也。』谥音益,《说文》:『笑貌也。』」按《晋书贾充传》:「下礼官议充谥,博士秦秀议谥曰荒。」又《秦秀传》:「秦秀,字玄良。……贾充薨,秀议曰:充舍宗族弗授,而以异姓为后,悖礼溺情,以乱大伦。昔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灭鄫』。圣人岂不知外孙亲邪!但以义推之,则无父子耳。又案诏书:『自非功如太宰,始封无后如太宰,所取必己自出如太宰,不得以为比』。然则以外孙为后,自非元功显德,不之得也。天子之礼,盖可然乎?绝父祖之血食,开朝廷之祸门。《谥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谥荒公。」又按《说文》言部:「谥,行之迹也。」(此以段注)段注:「周书谥法解、檀公、乐记、表记注皆云:谥者,行之迹也。」《王力古汉语字典》谥字条:「大徐本《说文》分别谥、谥,以『谥』为『行之迹也』,『谥』为『笑儿』。姚文田、严可均《说文校议》、段玉裁《说文解字注》都认为『谥』原无『笑儿』之训,后人妄改『谥』为『谥』,又依《字林》以『谥』为笑声窜入,且改『笑声』为『笑儿』。传世典籍中『谥』『谥』混用,都是『行之迹也』一义。」
然仲瑗博古。
范注:「《后汉书应劭传》:『劭字仲远。』李贤注引谢承书曰:《应氏谱》并云字仲远。《续汉书文士传》作『仲援』。《汉官仪》又作『仲瑗』,未知孰是。」《补正》:「『瑗』,宋本、钞本、活字本《御览》引作『援』。天启梅本作『远』。王批本作『瑗』。按应劭字,仲远、仲援、仲瑗不一致。章怀注范书劭传,亦未定其孰是孰非。惠栋《后汉书补注》卷五十二云:『《刘宽碑》阴《隶释》卷十二有故吏南顿应劭仲瑗。洪适曰:《汉官仪》作瑗。《汉官仪》既劭所著,又此碑可据,则知远、援皆非也。』是舍人此文之作『仲瑗』,信而有征矣。《水经河水》注东阿县下引应仲瑗曰:『有西故称东。』亦作仲瑗。可资旁证。不必仅据范书遽改为『远』也。」《校证》:「『瑗』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远』,《御览》作『援』。……窃疑应氏本名劭字仲远,『劭』『邵』古通,『邵』『远』义正相应。『瑗』则其别字,『援』即『瑗』之讹误耳。」《考异》:「按:从《刘宽碑》文作『瑗』是。」按《三国志魏书应玚传》裴注:「华峤《汉书》曰:玚祖奉,字世叔。才敏善讽诵,故世称『应世叔读书,五行俱下』。着后序十余篇,为世儒者。延熹中,至司隶校尉。子劭字仲远,亦博学多识,尤好事。诸所撰述《风俗通》等,凡百余篇,辞虽不典,世服其博闻。《续汉书》曰:劭又着中《汉辑叙》、《汉官仪》及《礼仪故事》,凡十一种,百三十六卷。朝廷制度,百官仪式,所以不亡者,由劭记之。官至泰山太守。」又《魏书邴原传》裴注引《原别传》曰:「(孔融曰)往者应仲远为泰山太守,举一孝廉,旬月之间而杀之。」《晋书祖纳传》:「纳好奕棋,王隐谓之曰:『禹惜寸阴,不闻数棋。』对曰:『我奕忘忧耳。』隐曰;『盖闻古人遭逢,则以功达其道,若其不遇,则以言达其道。……应仲远作《风俗通》,崔子真作《政论》,蔡伯喈作《劝学篇》,史游作《急就章》,犹皆行于世。」《王隐传》同。《后汉书》本传亦作「仲远」,疑「仲远」近是。
而铨贯以叙。
「以」,黄本作「有」。范校:「孙云《御览》作『以』。」《校证》:「『以』梅本改作『有』。」《考异》:「按:从『有』是。」《义证》:「按『有』字义长。」按从黄本改。
亦有锋颖。
「颖」,范校:「铃木云:黄氏原本作『颕』。」《附校》:「『颖』作『颍』。」按颍颕均误。《文选》卷二十四潘岳《为贾谧作赠陆机》第十一:「崇子锋颖,不颓(《类聚》卷三十一作骞)不崩。」李善注:「挚伯陵《答司马迁书》曰:有能者见锋颖之秋毫。」《梁书刘孝绰传》:「(任昉报章曰)子其崇锋颖,春耕励秋获。」
而腴辞弗翦。
「腴」,黄本作「谀」;「翦」作「剪」。纪评:「『谀』当作『腴』。」范校:「孙云:《御览》作『腴』。」范注:「士衡撰文,每失繁富,下云颇累文骨,其作『腴』者是也。」《补正》:「按《御览》引作『腴』。《文通》引同。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崇文本同。纪说是也。《杂文》篇『腴辞云构』,正以『腴辞』二字组合,尤为切证。《正纬》篇:『辞富膏腴』,《诠赋》篇『膏腴害骨』,《事类》篇『必列膏腴』,《总术》篇『味之则甘腴』,是本书屡用『腴』字也。黄本作『谀』,非臆改,即误刻。」《校注》:「按『剪』,当依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等作『翦』。」《校释》:「按《御览》五九五正作『腴』。明刻五家言本同。史称『陆机服膺儒术,非礼弗动』,观今存议《晋书》限断,不可谓谀,盖陆文繁富,故病其腴。《诠赋》篇曰『膏腴害骨』,与此文同意,故曰『颇累文骨』也。浅人不知,妄改为『谀』耳。」《校证》:「『腴』原作『谀』,今据《御览》改,王惟俭本正作『腴』。」又《御览》:「『弗』作『不』。」《考异》:「按:纪评云:『谀当作腴』是,剪为翦之俗体。」按《镕裁》篇:「至如士衡才优,而缀辞尤繁,……及云之论机,亟恨其多。」《才略》篇:「陆机才欲窥深,辞务索广,故思能入巧而不制繁。」《风骨》篇:「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可证作「腴辞」是。
亦各有美。
「各有」,范校:「铃木云:《御览》作『有其』。」
张治术。
《补正》:「『』,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施』。《子苑》三二引作『弛』。按『施』『驰』为弛之或体古通,臧琳《经义杂记》七言之甚详。『弛张』二字原出《礼记杂记》下,然古籍中亦有作『施张』者,《古文苑》孔融《离合作郡姓名字诗》『出行施张』,郭元祖《列仙传赞》『盖万物施张,浑尔而就』是也。《御览》引作『施』,或《文心》古本如此。」按《礼记杂记下》:「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郑玄注:「张弛,以弓弩喻人也。弓弩久张之则绝其力,久弛之则失其体。」《汉书叙传下》东方朔述:「弛张沈浮。」《文选》卷二十一卢谌《览古诗》:「智勇盖当代,张使我叹.」李善注引《礼记》作「」。卷四十七夏侯湛《东方朔画赞并序》:「弛张而不为邪,进退而不离羣。」李善注引《礼记》作「弛」。《后汉书和帝纪》论:「虽颇有张,而俱存不扰。」《类聚》卷十二「汉和帝」引作「施张」,《后汉书光武十王济南安王康传》:「(何敞上疏谏康)当施张政令,明其典法。」此弛张、张、施张相通之证。此当以《礼记》作「弛张」为正。
采故实于前代。
「采故」,范校:「孙云:《御览》作『采事』。」《校证》:「宋本《御览》、铜活字本《御览》『采故』作『顾事』,明钞本《御览》作『采事』。」《考异》:「按:『顾事』与『采故实』同旨,而前者字句较洁练,但与下句『观通变』句法则不协,是从『采故实』为长。」按《国语周语上》:「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故实。」韦昭注:「故实,故事之是者。」《史记鲁周公世家》:「肃恭明神,敬事耆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固实。」集解:「徐广曰:固,一作故。」作「采故实」通,毋需改。《御览》作「顾」者,以与下「观」字相俪耳。
观通变于当今。
「通变」,范校:「孙云:《御览》作『变通』。」
文郊祀必洞于礼。
「文」,黄本作「又」,黄校:「《御览》作『其』。」范校:「黄云:案冯本校云《御览》作『其』;又云嘉靖癸卯本亦作『又』。」《校证》:「『又』,元本、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谢抄本作『文』,误,徐校作『又』;宋本《御览》作『其』。」《义证》:「按谢恒抄本冯舒校云:谢作『又』,『事』下有『必』字。嘉靖癸卯亦作又。」《汇校》:「按:『文』不辞,作『又』是。」按从黄本改。
戎事练于兵。
「事」下,黄本有「必」字,黄校:「一作『要』,又作『宜』。」范校:「孙云:《御览》作『宜』。」《校证》:「『必』谢校云:『一作要。』何焯校作『宜』。案《御览》作『宜』,王惟俭本作『□』,冯本、谢钞本无此字。」《校注》:「按《御览》引作『宜』。下文之『先』字『务』字,皆异辞相对;上『郊祀必洞于礼』句,已着『必』字,此不应重出,当以作『宜』为是。」《义证》:「按『必』字重出亦不为过。」《汇校》:「按:作『宜』是,与上句『必』对。」按从《御览》补。
佃谷先晓于农。
「佃」,黄本作「田」,黄校:「一作『佃』。」《校证》:「『佃』,何校本、黄本作『田』,《御览》亦作『田』。」《考异》:「『田』、『佃』、『畋』古通。又通甸,音同。《诗齐风》:『无田甫田。』注:『田,谓耕治之也。』通作畋。」《汇校》:「按:『田』、『佃』、『畋』古虽通,但以『田』为正。」按《史记田叔传》褚先生补「使田仁护边田谷于河上.」从黄本改。
不以深隐为奇。
「深」,范校:「铃木云:《御览》作『环』。」《校证》:「『环』原作『深』,今据《御览》改。『环』为彦和习用字。」《考异》:「按:从『深』是。」《义证》:「按各本俱作、『深』,且『深隐』亦习用语,无烦改字。」按《论衡逢遇篇》:「故舜王天下,皋陶佐政,北人无择深隐不见。」《文选》卷第五十一王襃《四子讲德论》:「是以许由匿尧而深隐,唐氏不以衰。」《类聚》卷三十一引《会稽典录》曰:「知乃深隐邈然。」作「深隐」亦通。深则暗,与上「明」字相俪。毋需改。
支离构辞。
「构」,黄本作「构」。《汇校》:「按作『构』是。」按《晋书阮裕传》:「裕虽不博学,论难甚精。尝问谢万云:『未见《四本论》,君试为言之。』万叙说既毕,裕以傅嘏为长,于是构辞数百言,精义入微,闻者皆嗟味之。」构通构。从黄本改。
功空骋其华。
黄本「空」上无「功」字。范校:「铃木云:梅本、闵本『空』上有『苟』字。」《校证》:「『空』上冯本、汪本、两京本有『功』字,徐校『功』作『乃』;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苟』字;冯校云:『功,谢作苟,《御览》无。』」《考异》:「按、王校本引诸本,『空』上有『功』字或『乃』字者,不可从。」《汇校》:「按:『舞笔弄文,支离构辞,穿凿会巧,空骋其华』皆以四言为句,『功』字衍。」按从《御览》、黄本删。
亦为游辞所埋。
黄本「埋」后有「矣」字。范校:「孙云:《御览》(游)作『浮』。」《校证》:「旧本无『矣』字,何校本、黄本补。案《御览》正有『矣』字。冯本『埋』作『理』。」《补正》:「按《易系辞下》:『诬善之人其辞游。』此『游辞』二字所出。游、游同。《御览》引作『浮』,盖涉下而误。《子苑》引作『游』。」《考异》:「从『游』从『埋』是。」按《说苑正谏》篇:「伍子胥谏曰:『夫越,腹心之疾,今信其游辞伪诈而贪齐,譬犹石田,无所用之。』」《说苑校证》:「《子胥传》『游』作『浮』。」此二字易讹之证也。《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评:「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世说新语文学》:「殷中军尝至刘尹所清言。良久,殷理小屈,游辞不已,刘亦不复答。」《北史魏长贤传》:「父彦,字惠卿,博学善属文。……求为著作郎,思树不朽之业。以《晋书》作者多家,体制繁杂,欲正其纰缪,删其游辞,勒成一家之典。」作「游辞」是。「矣」字从《御览》、黄本增。
从文衣之媵者。
黄本无「者」字,黄校:「一本下有『者』字。」范校:「顾校有『者』字。」《校证》:「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顾校本『媵』下有『者』字。谢、徐校俱云:『当无者字。』」《汇校》:「《御览》无『者』字。按《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昔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令秦为之饰装,从文衣之媵七十人。』『者』字不必有。」按从黄本、《御览》删。
楚珠鬻郑。
《校证》:「『楚珠鬻郑』,宋本《御览》、铜活字本《御览》作『楚鬻珠于郑』。」按「楚珠鬻郑」与「秦女嫁晋」相俪,《御览》非是。
则秦女楚珠,复在于兹矣。
「在」,范校:「铃木云:《御览》作『存』。」《校注》:「『在』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存』。按『在』、『存』二字形近,每易淆混。此当以作『存』为是。《曹子建文集求通亲亲表》:『则古人之所叹,《风》《雅》之所咏,复存于圣世矣。』《文选》王俭《褚渊碑文》:『裴楷清通,王戎简要,复存于兹。』句法并与此同,可证。」按《晋书羊祜传》:「祜缮甲训卒,广为戎备。至是上疏曰:……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此来十三年,是谓一周,平定之期复在今日矣。」《类聚》卷四十八引梁张缵《中书令萧子显墓志》曰:「圣制符同,复在兹日。」作「在」是,即「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之「在」。
古之造士。
「之」,范校:「铃木云:《御览》作『者』。」《校证》:「《御览》、《玉海》六一『之』作『者』。」
射策者以甲科入仕。
「科」,范校:「铃木云:冈本作『第』。」《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科』作『第』。」按《校注》:「按汉代射策以甲科入仕者,颇不乏人。《汉书匡衡传》:『衡射策甲科,以不应令,除为太常掌故。』《马宫传》:『以射策甲科为郎。』《翟方进传》:『以射策甲科为郎。』《何武传》:『以射策甲科为郎。』《王嘉传》:『以明经射策甲科为郎。』是也。《汉旧仪》:『太常博士弟子试射策,中甲科,补郎。』《史记鼌错传》索隐引。」《义证》引《斟诠》云:「《汉书儒林传》:『平帝时,岁课甲科四十人为郎中,乙科三十八人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补文学掌故。』」作「科」是。
斯固选贤要术也。
《校证》:「『贤』清谨轩钞本、顾校本作『言』。」《校注》:「『贤』,活字本、清谨轩钞本作『言』。按此句为总论对策、射策之辞,故云『选贤要术』。作『言』非。」
验古今。
黄本作「证验古今」。范校:「铃木云:《玉海》作『验古明今』。」《校证》:「『验古明今』,元本、传校元本、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谢钞本、吴校本作『验古今』,谢云:『今上当脱一字。』王惟俭本作『考验古今』。梅、徐校本作『证验古今』,其后诸本皆从之。《玉海》作『验古明今』。案《玉海》是。《奏启》篇云:『酌古御今。』《事类》篇云:『援古证今。』句法正同,今据补正。《体性》篇『摈古竞今』,《通变》篇『竞今疎古』,句法亦同。」《补正》:「按以《奏启》篇『酌古御今』,《体性》篇『摈古竞今』,《事类》篇『援古以证今』例之,《玉海》所引是也。《灭惑论》亦有『验古准今』语。元本、活字本、汪本、王批本等原有脱文,仅存『验古今』三字。王惟俭本于『验』上补『考』字,梅庆生从谢兆申说于『验』上补『证』字,黄本从之,皆非是。」《考异》:「按:应从『之对』为句,『证』字是,与下文『仲舒之对』,『公孙之对』皆合。」按黄本作「证验古今」,与下「祖述春秋」相俪,亦通。从《玉海》补。
杜鈫之对。
「鈫」,黄本作「钦」。《汇校》:「按:作『钦』是,『鈫』为『钦』之形误。《汉书杜钦传》:『杜钦字子夏,京兆人。』」《义证》:「钦有《举贤良方正对策》与《白虎殿对策》。」按从黄本改。
及后汉鲁平。
「平」,黄本作「丕」,黄校:「元作『平』,朱改。」《校证》:「『丕』原作『平』,梅据朱改,徐校同。」《补正》:「『丕』,黄校云:『元作平,朱改。』此沿梅校。徐校作『丕』。顾广圻云:『之误也。』按徐校顾说是。《三国志吴志阚泽传》裴注引《吴录》曰:『以字言之,不十为丕。』《玉篇》一部:『丕或作。』《五经文字》:『丕,石经作。』盖原作『鲁』,后因误『』为『平』耳。何本、王批本、谢钞本作『丕』,未误。《文通》九引作『丕』。」《考异》:「按:从『丕』是,《后汉书》有《鲁丕传》。」按范注:「《后汉书鲁丕传》:丕字叔陵。兼通五经。为当世名儒。肃宗诏举贤良方正。刘宽举丕。时对策者百有余人,惟丕在高第。关东号之曰『五经复兴鲁叔陵』。」《札记》:「袁宏《后汉纪》十六载丕《举贤良方正对策文》。」作「鲁丕」是,从黄本改。
辞气质素以。
《汇校》:「按:底本(元本)卷五第九叶全佚。自『以』字下起至篇末,据黄本补。」
独入高第。
「独」,黄校:「一作『以』。」《校证》:「『独』原作『以』,梅六次本改。」
并前代之明范也。
「前」,黄校:「元作『明』,谢改;又一本作『列』。」《校证》:「『前』原作『明』,梅据谢改,徐校同。」《考异》:「按:从梅本是。」
流洋洋而不溢。
《校证》:「两京本『溢』作『竭』。」
断理必纲。
「纲」,范校:「钤木云:疑当作『刚』。」《札记》:「此句与下句一意相足,云摛辞无懦,则此『纲』字为『刚』字之讹。《檄移》篇赞『三驱驰刚』,彼文本作『网』,讹为『纲』,又讹为『刚』;此则『刚』反讹『纲』矣。」《校证》:「『刚』原作『纲』,……按二氏说是,王惟俭本正作『刚』,今据改。」《校注》:「按黄说是。训故本正作『刚』。当据改。」《考异》:「按:铃说是,上言必刚,下言无懦,相对为文也。」按《列子黄帝》篇:「积于柔必刚,积于弱必强.」从《校证》改。
治体高秉。
「治」,范校:「顾校作『洽』。」《校证》:「『治』冯本、汪本、王惟俭本、顾校本作『洽』。谢云:『当作治。』徐校同。」《考异》:「按:从『治』是。」按《汉书贾谊传》:「(上疏陈政事)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颜师古注:「少知治体者,谊自谓也.」《三国志魏书杜恕传》评:「恕屡陈时政,经论治体,盖有可观焉.」《颜氏家训涉务》篇:「取其鉴达治体,经纶博雅。」从「治」是。



书记第二十五


  大舜云:「书用识哉!」所以记时事也。盖圣贤言辞,总为之《书》,《书》之为体,主言者也。扬雄曰:「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故书者,舒也。舒布其言,陈之简牍,取象于夬,贵在明决而已。
  三代政暇,文翰颇踈。《春秋》聘繁,书介弥盛:绕朝赠士会以策,子家与赵宣以书,巫臣之遗子反,子产之谏范宣,详观四书,辞若对面。又子(服)【叔】敬叔,进吊书于滕君,固知行人挈辞,多被翰墨矣。及七国献书,诡丽辐(奏)【辏】;汉来笔(扎)【札】,辞气纷纭。观史迁之《报任安》,东方(朔)之(难)【谒】公孙,杨恽之酬会宗,子云之答刘歆,志气盘桓,各含殊采;并杼轴乎尺素,抑扬乎寸心。逮后汉书记,则崔瑗尤善。魏之元瑜,号称翩翩;文举属章,半简必录;休琏好事,留意辞翰;抑其次也。嵇康《绝交》,实志高而文伟矣。赵至赠离,乃少年之激(切)【昂】也。至如陈遵占辞,百封各意;祢衡代书,亲踈得宜:斯又尺牍之偏才也。
  详(总)【诸】书体,本在尽言,(言)【所】以散郁陶,托风采,故宜条畅以任气,优柔以怿怀。文明从容,亦心声之献酬也。若夫尊贵差序,则肃以节文,战国以前,君臣同书,秦汉立仪,始有表奏,王公国内,亦称奏书,张敞奏书于胶后,其义美矣。迄至后汉,稍有名品,公府奏记,而郡将(奏)【奉】笺。记之言志,进己志也。笺者,表也,(识表)【表识】其情也。崔寔奏记于公府,则崇让之德音矣;黄香(奏)【奉】笺于江夏,亦肃恭之遗式矣。公干笺记,【文】丽而规益,子桓弗论,故世所共遗;若略名取实,则有美于为诗矣。刘廙谢恩,喻切以至;陆机自理,情周而巧;笺之(为)善者也。原笺记之为式,既上窥乎表,亦下睨乎书,使敬而不慑,简而无傲,清美以惠其才,彪蔚以文其响,盖笺记之分也。
  夫书记广大,衣被事体,笔札杂名,古今多品。是以总领黎庶,则有谱籍簿录;医历星筮,则有方术占(试)【式】;申宪述兵,则有律令法制;朝市征信,则有符契券疏;百官询事,则有关刺解牒;万民达志,则有状列辞谚;并述理于心,着言于翰,虽艺文之末品,而政事之先务也。故谓:
  谱者,普也。注序世统,事资周普,郑氏谱《诗》,盖取乎此。
  籍者,借也。岁借民力,条之于版,《春秋》司籍,即其事也。
  簿者,圃也。草木区别,文书类聚,张汤李广,为吏所(薄)【簿】,别情伪也。
  录者,领也。古史世本,编以简策,领其名数,故曰录也。
  方者,隅也。医药攻病,各有所主,专精一隅,故药术称方。
  术者,路也。筭历极数,见路乃明,《九章》积(征)【微】,故以为术,淮南《万毕》,皆其类也。
  占者,觇也。星辰飞伏,伺候乃见,(精)【登】观书云,故曰占也。
  式【者】,则也。阴阳盈虚,五行消息,变虽不常,而稽之有则也。
  律者,中也。黄钟调起,五音以正,(音以正)法律驭民,八(形)【刑】克平,以律为名,取中正也。
  令者,命也。出命(甲)【申】禁,有若自天,管仲下(命)【令】如流水,使民从也。
  法者,象也。兵谋无方,而奇正有象,故曰法也。
  制者,裁也。上行于下,匠之制器也。
  符者,(厚)【孚】也。征召防伪,事资中孚。三代(王)【玉】瑞,汉世金竹,末代从省,易以书翰矣。
  契者,结也。上古纯质,结绳执契;今羌胡征数,负贩记缗,其遗风欤!
  券者,束也。明白约束,以备情伪,字形半分,故周称判书。古有铁券,以坚信誓。王褒《髯奴》,则券之(楷)【谐】也。
  疏者,布也。布置物类,撮题近意,故小券短书,号为疏也。
  关者,闭也。出入由门,关闭(由)【当】审;庶务在政,通塞应详。韩非云:「孙亶(四)【回】,圣相也,而关于州部。」盖谓此也。
  刺者,达也。诗人讽刺,《周礼》三刺,事叙相达,若针之通结矣。
  解者,释也。解释结滞,征事以对也。
  牒者,叶也。短简编牒,如叶在枝,温舒截蒲,即其事也。议政未定,故短牒咨谋。牒之尤密,谓之为签。签者,(签)【纤】密者也。
  状者,貌也。(礼)【体】貌本原,取其事实,先贤表谥,并有行状,状之大者也。
  列【者】,陈也。陈列事情,昭然可见也。
  辞者,舌端之文,通己于人。子产有辞,诸侯所赖,不可已也。
  谚者,直语也。丧言亦不及(交)【文】,故吊亦称谚。廛路浅言,有实无华。邹穆公云:「囊漏储中。」皆其类也。《(太)【牧】誓》【曰】:「古人有言,牝鸡无晨。」《大雅》云:「人亦有言」,「惟忧用老」。并上古遗谚,《诗》《书》可引者也。至于陈琳谏辞,称「掩目捕雀」,潘岳哀辞,称「掌珠伉俪」,并引俗说而为文辞者也。夫文辞鄙俚,莫过于谚,而圣贤诗书,采以为谈;况踰于此,岂可忽哉!
  观此(四)【众】条,并书记所总:或事本相通,而文意各异,或全任质素,或杂用文绮,随事立体,贵乎精要,意少一字则义阙,句长一言则辞妨,并有司之实务,而浮藻之所忽也。然才冠鸿笔,多踈尺牍,譬九方堙之识骏足,而不知毛色牝牡也。言既身文,信亦邦瑞,翰林之士,(恩)【思】理实焉。
  赞曰:文藻条流,托在笔札。既驰金相,亦运木讷。万古声荐,千里应拔。庶务纷纶,因书乃察。


集 校

总为之书。
「之」,黄校:「一作『尚』。」《校证》:「『之』旧本作『尚』,何校本、黄本改。案《御览》五九五作『尚』。」《附校》:「『之』作『之』,不作『尚』。」《补正》:「按《御览》五九五引作『之』。何校黄改是也。」《义证》:「按元刻本此处缺页。明代各本俱作『盖圣贤言辞,总为《尚书》,《尚书》之为体,主言者也』。……义本可通,无烦改字.」《汇校》:「本篇自篇题起,迄『子产之谏范宣详观四书』之『四』字止,全部残佚;此段文字,据黄本补。但所佚正文计六行,每行二十字,应为一百二十字;而黄本文字仅一百十八字,有二字之差。」
书之为体。
范校:「铃木云:诸本『书』上有『尚』字。」《校证》:「旧本『书』上有『尚』字,何校本、黄本删。案《御览》无『尚』字。」《义证》:「此句如照《御览》删去『尚』字,亦可通。但在此句中,『书』仍指《尚书》而言。」
君子小人见矣。
范校:「铃木云:诸本『见』上有『可』字。」《校证》:「旧本『见』上有『可』字,何校本、黄本删。案《御览》无『可』字。」《校注》:「『见』上,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秘书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有『可』字;《书记洞诠》、《文章辨体汇选》六六引同。何焯云:『可,衍。』按《法言问神》篇原无『可』字,诸本非。《御览》五九五引,亦无之。黄氏从何焯说删去『可』字,是也。」
陈之简牍。
「陈」,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五九五作『染』。」《校注》:「『陈』,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染』。按『染』字是。《陶渊明集感士不遇赋》:『此古人所以染翰慷慨。』又《闲情赋序》:『复染翰为之。』《文选》潘岳《秋兴赋序》:『于是染翰操纸,慷慨而赋。』又谢惠连《秋怀诗》『朋来当染翰。』沈约《梁武帝集序》:『时或染翰。』《类聚》十四引。萧统《文选序》:『飞文染翰。』可证『染』字为六朝文士所惯用。」《考异》:「按:从『染』为长。」按「陈之简牍」犹《礼记中庸》之「布在方策」也,毋需改。
取象于夬。
《校证》:「旧本『于』作『乎』,《御览》亦作『乎』,徐校本、黄本改。冯本『夬』作『史』。」《校注》:「『于』,《御览》引作『乎』;《书记洞诠》同。按元明各本亦皆作『乎』,与《御览》同。可见『于』字为黄氏误刻。」《考异》:「按:从『夬』是。」按《易系辞》:「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韩康伯注:「夬,决也。书契所以决断万事也。」作「夬」是。「于」通「乎」。
书介弥盛。
「介」,范校:「孙云:《御览》五九五作『令』。」范注:「《左传》襄公八年:『亦不使一介行李。』杜注:『一介,独使也。』书介,犹言书使。」《考异》:「按:书介者,以书为绍介也。《史记鲁仲连传》:『胜请为绍介。』御览非。」
子家与赵宣以书。
「与」,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吊』。」《校证》:「『与』《御览》作『吊』。」《考异》:「按:《左传》文十七年:『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从『与』是。」按范注:《左传》「文公十七年,晋侯搜于黄父,(晋地名。)遂复合诸侯于扈。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执讯,通讯问之官,为书与宣子。)」《义证》引《春觉斋论文流别论》十二:「『与书』二字,始见于此。」作「与」是,《御览》非。
巫臣之遗子反。
《校证》:「宋本《御览》、铜活字本《御览》『遗』作『责』。」《校注》:「『遗』,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责』。按书中有『尔以谗慝贪惏事君,而多杀不辜』之语,作『责』较胜。」《义证》:「郭注改『遗』为『责』。云:今依《御览》校改。若作『遗』,自与《左传》原文相符,疑刘彦和探遗书之意,改遗为责,与下文『谏范宣』为对文。」又引斯波六郎云:「宋刊本《御览》(五九五)『遗』作『责』为是,『责』与下句『谏』相对为文。」按《左传》成公七年:「楚围宋之役,师还,子重请取于申、吕以为赏田,王许之。申公巫臣曰:『不可。……』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杀巫臣之族子阎、子荡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巫臣自晋遗二子书曰:『尔以谗慝贪惏事君,而多杀不辜;余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史记晋世家》:「(成公)十六年,楚将子反怨巫臣,灭其族.巫臣怒,遗子反书曰:『必令子罢于奔命!』乃请使吴,令其子为吴行人,教吴乘车用兵.吴晋始通,约伐楚.」作「遗」是,谓使吴前留此书也。
又子服敬叔。
范注:「《礼记檀弓》下:『滕成公之丧,(鲁)使子叔敬叔吊,进书,子服惠伯为介。』郑注:『进书,奉君吊书。』此文『子服敬叔』应改为『子叔敬叔』,子为男子通称,叔是其氏,敬叔其谥也。子服惠伯是副使,非奉君吊书者。」《校证》:「『子叔敬叔』原作『子服敬叔』,……案范说是,今据改。」《考异》:「按:范改是。」按从《校证》改。
进吊书于滕君。
「滕」,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知』。」《附校》:「『滕』作『滕』,不作『知』。」
固知行人挈辞。
「挈」,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絜』。」《校证》:「《御览》『固』作『故』。」又:「『挈』,《御览》误『絜』。」《校注》:「『挈』,宋本、喜多本《御览》引作『絜』;《书记洞诠》同。活字本《御览》作『』。按《谷梁传》襄公十一年:『行人者,挈国之辞也。』范注:『行人,是传国之辞命者。』舍人语本此。作『絜』误。『』又由『絜』致误。」《义证》引《斟诠》云:「谷梁襄公十一年《传》:『楚人执郑行人良宵,行人者,挈国之辞也.』范宁注:『行人,是传国之辞命者.』杨疏:『旧解:挈犹传也.行人传国使会命,故云挈国之辞也.或以挈为举,谓传举国命之辞,理亦通耳.』案行人,《周礼》秋官之属,有大行人,小行人,掌朝觐聘问之事,汉大鸿胪属官有行人,其后无闻.」《考异》:「按:挈通絜,又通契。《史记》作絜,《汉书》作挈,见《张汤传》,杨校非。王校云,挈《御览》误絜,亦非。」按据《谷梁传》此作「挈」是。
多被翰墨矣。
《校证》:「《御览》无『矣』字。」
诡丽辐奏。
「奏」,黄本作「辏」。范校:「顾校作『凑』。」《校证》:「『凑』原作『辏』,顾校作『凑』。按王惟俭本、《御览》正作『凑』。今据改。」《补正》:「『辏』,宋本、钞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凑』。汪本、张本、训故本、四库本同。顾广圻校作『凑』。按『凑』字是。《说文》水部:『凑,水上人所会也。』又车部:『毂,辐所凑也。』『辏』乃俗体,当作『凑』为正。」《考异》:「按:凑通辏,《史记张仪传》:『四通辐凑。』《前汉书叔孙通传》:『四方辐辏。』又按《说文》车部无辏字。《淮南主术训》:『羣臣辐辏,』凡四见。高注:若辐之凑毂,故曰辐辏。辏为后起字,因辐之连用,易水为车也,非俗体。」《义证》:「按《体性》篇:『得其环中,则辐辏相成。』《事类》篇:『众美辐辏,表里发挥。』『诡丽辐辏』与『众美辐辏』义同,是刘勰本习惯于用『辐辏』二字,不必改『辏』为『凑』。」《汇校》:「按:『奏』或是『凑』之残误。」按《淮南子主术训》作「辐凑。」「百官修同,羣臣辐凑。」高诱注:「羣臣归君,若辐之凑毂,故曰辐凑。」刘文典《淮南鸿烈集解》:「《韩子难篇》:『百官修通,羣臣辐凑。』即《淮南》所本。《管子任法》篇亦云:『羣君修通辐凑,以事其王。」又《要略》篇:「《主术》者,……使百官条通而辐辏。」可证凑、辏实通。《玉篇》:「辏,辐辏也。」《周髀算经》:「如辐辏毂。」《春秋繁露观德》篇:「至德以受命,豪英高明之人辐辏归之。」《汉书叔孙通传》:「四方辐辏。」又《游侠原涉传》:「衣冠慕之辐辏。」《颜氏家训风操》篇:「竞修笺书,朝夕辐辏。」均其证。从黄本改。
汉来笔扎。
「扎」,黄本作「札」。《汇校》:「『扎』,《御览》作『札』。按:《说文》:札,牒也。《集韵》:扎,拔也。『札』、『扎』义异,当作『札』。」按范注:「《说文》:『札,牒也。』《汉书郊祀志》:『卿有札书。』《司马相如传》:『上令尚书给笔札。』注:『札,木简之薄小者也。』《释名释书契》:『札,栉也。编之如栉齿相比也。』札与牍同。」作「札」是,从《御览》、黄本改。
辞气纷纭。
「气」,范校:「孙云:《御览》作『旨』。」《校释》:「鲍本《御览》五九五『气』作『旨』,是。」《校注》:「『气』,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音』,鲍本作『旨』。又一明钞本同。按汉来笔札,原非一家,内容自为复杂,当以作『旨』为是。『音』乃『旨』之形误。」《义证》:「按『辞气』亦可通。《议对》篇:『辞气质素。』」按《三国志魏书曹爽传》:「(曹羲)著书三篇,陈骄淫盈溢之致祸败,辞旨甚切。」《夏侯玄传》裴注引《魏氏春秋》:「玄尝着乐毅、张良及本无肉刑论,辞旨通远,咸传于世。」《吴书孙贲传》裴注引《惠别传》:「(惠)为记室参军,专掌文疏,豫参谋议。每造书檄,……应命立成,皆有辞旨。」从「旨」义长。
东方朔之难公孙。
范校:「孙云:《御览》无『朔』字;明抄本《御览》(难)作『谒』。」《校证》:「《御览》无『朔』字;『难』作『谒』。何校亦删去『朔』字。」《校注》:「按《御览》所引是也。此云『东方』,与上句之『史迁』相俪。《谐讔》篇『于是东方、枚皐。』亦止称『东方』与『枚皐』对。《梁书文学下伏挺传》:『时仆射徐勉以疾假还宅,挺致书以观其意,曰:……近以蒲椠勿用,笺素多阙,聊效东方,献书丞相。』所隶盖为一事。惜朔之谒书已佚,其祥不可得知耳。」《考异》:「按:『谒』字非,见李详补注。」按范注:「《难公孙书》佚。《全汉文》二十五自《初学记》十八、《御览》四百十辑得东方朔《与公孙弘借车书》:『盖闻爵禄不相责以礼,同类之游,不以远近为叙。是以东门先生居蓬户空穴之中,而魏公子一朝以百骑尊宠之;吕望未尝与文王同席而坐,一朝让以天下半。大丈夫相知,何必抚尘而游,垂发齐年,偃伏以日数哉?』李详《黄注补正》云:『玩其辞气,似与公孙弘不协,疑即此书矣。』案《艺文类聚》九十六载弘《答东方书》佚文曰:『譬犹龙之未升,与鱼鳖为伍;及其升天,鳞不可覩。』或此即弘答朔之难书欤?」作「谒」是,欲谒之,故先为大言耳,与其上武帝书相类。从《御览》删、改。
志气盘桓。
「盘」,《义证》作「盘」。《校注》:「『盘』,宋本、钞本、倪本、喜多本《御览》引作『盘』;《书记洞诠》同。按以《颂赞》篇『盘桓乎数韵之辞』例之,作『盘』前后一律。」《考异》:「按:盘《说文》承盘也,或从金,或从皿。杨校非。」按《说文》:「盘,承盘也。」段注:「承盘者,承水器也。」《诗卫风考盘》:「考盘在涧,硕人之宽。」毛传:「盘,乐也。」朱熹集传:「盘,盘桓之意,言成其隐处之室也。」《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引《吊屈原赋》:「般纷纷其离此尤兮。」集解:「苏林曰:『般音盘。』孟康曰:『般音班。』或曰盘桓不去,纷纷构谗意也。」索隐:「般音班,又音盘,盘桓也。」《后汉书种岱传》:「(李燮上书)若不盘桓难进,等辈皆以公卿矣。」《宋书乐志四》:「盘桓北阙下,泣泪何涟如.」足证作「盘桓」亦通,毋需改。
留意辞翰。
「辞」,黄本作「词」。《校证》:「『词翰』《御览》作『翰辞』。」
赵至赠离。
「赠」,黄本作「叙」,黄校:「元作『赠』,王性凝改。」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至)作『壹』;《御览》(叙)作『赠』。顾校亦作『赠』。」《校证》:「『叙原作『赠』,《御览》亦作『赠』,梅据王嘉丞改。案《晋书赵至传》:『至与(嵇)康兄子蕃友善,及将远适,乃与蕃书叙离,并陈其志。』此王改所本。」《校注》:「按《御览》引作『赠』,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书记洞诠》、《尺牍新钞》、文津本同。文溯本剜改作『叙』。『赠』字自通,不必依唐修《晋书》本传改为『叙』也。」《考异》:「按:赵书非赠别之言,乃叙离之作,王校据本传改是。」《义证》:「按元刻本亦作『赠』。」按《文选》卷四十三赵景真《与嵇茂齐书》李善注曰:「《嵇绍集》曰:『赵景真与从兄茂齐书,时人误谓吕仲悌与先君书,故具列其本末。赵至,字景真,代郡人,州辟辽东从事。从兄太子舍人蕃,字茂齐,与至同年相亲。至始诣辽东时,作此书与茂齐。』干宝《晋纪》以为吕安与嵇康书。二说不同,故题云景真而书曰安。」五臣注:「翰曰:干宝《晋纪》云:吕安,字仲悌。时太祖逐安于远郡,在路作此书与嵇康也。《嵇绍集》云:赵景真与从兄茂齐书,时人误谓吕仲悌与先君书。时绍以太祖恶安,又康与安同诛,惧时所疾,故移于景真,实安作也。此仍曰赵至,从旧本耳。」明抄本《御览》作「赵壹」非。赠离犹赠别也,义通,毋需据本传改。
乃少年之激切也。
《校注》:「『切』,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作『昂』。按『昂』字是。『昂』,古作『卬』,『切』乃『卬』之误。」《义证》:「《与嵇茂齐书》云:『若乃顾影中原,愤气云踊,哀物悼世,激情风烈。龙睇大野,虎啸六合,猛气纷纭,雄心四据。思蹑云梯,横奋八极,披艰扫秽,荡海夷岳。蹴昆仑使西倒,蹋太山令东覆。平涤九区,恢维宇宙,斯亦吾之鄙愿也。』可见其激昂之情。」按《校证》谓「《御览》激作昂」,误。《文选》卷十七傅毅《舞赋》:「嘳息激昂。」李善注:「《汉书》,王章妻谓章曰:今在困厄,不自激卬。如淳曰:激厉抗扬之意也。卬,我郎切。」作「切」亦通,盖其书非惟有少年之激昂,亦兼壮士之悲切焉。《汉书贾山传》:「其言多激切,善指事意。」《后汉书陈忠传》:「忠以诏书既开谏争,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广帝意.」《李固传》:「明日重会公卿,(梁)冀意气凶凶,而言辞激切.」《三国志蜀书杨仪传》:「仪至徙所,复上书诽谤,辞指激切。」从《御览》改。
亲踈得宜。
《校证》:「『亲踈』王惟俭本作『踈密』。」按《后汉书文苑祢衡传》:「衡为(黄祖)作书记,轻重踈密,各得体宜。」疑王惟俭本近是。
斯又尺牍之偏才也。
「又」,黄校:「《御览》作『皆』。」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偏才』二字作『文』。」《校证》:「《御览》此句作『斯皆尺牍之文也』。」《考异》:「按:此句与『少年之激切也』为对文,《御览》非。」按作「偏才」是,与本传所著行迹合。
详总书体。
「总」,范校:「孙云:《御览》作『诸』。」《校释》:「《御览》『总』作『诸』,是。」按从《御览》改。详诸
言以散郁陶。
「言」,范校:「孙云:《御览》作『所』。」《校注》:「『言』,《御览》引作『所』。按『所』字是,『言』乃涉上句而误。」《校释》:「《御览》『言』作『所』,是。」按从《御览》改。
托风采。
「托」,范校:「孙云《御览》作『咏』。」《考异》:「按:『托』字为长,托者寄意而非涵咏也。」
故宜条畅以任气。
「条畅」,黄校:「《御览》作『涤荡』。」范校:「孙云:《御览》『故』作『固』。」《校证》:「何校云:『《御览》条畅作涤荡。』案《养气》篇有『条畅』语。(据何允中本等)」《校注》:「『条畅』,黄校云:『《御览》作涤荡。』按倪刻《御览》作『条畅』。按『涤荡』与『条畅』同,《淮南子泰族》篇:『拊循其所有而涤荡之。』《文子道原》篇作『条畅』,是其证。」《补正》:「《子苑》三二引作『条畅』。」按《礼记乐记》:「感条畅之气。」朱彬《礼记训纂》:「王氏念孙曰:『条畅,读为涤荡。涤荡之气,谓逆气也。』《史记乐书》及《说苑修文》篇并作『感涤荡之气』。」
优柔以怿怀。
「柔」,范校:「孙云:《御览》作『游』。」《考异》:「按:涤畅任气,所以尽情,优游怿怀,所以适意,从《御览》为长。」《校注》:「按『优游』与『优柔』于此均通。《养气》篇有『优柔适会』语。作『柔』前后一律。《大戴礼记子张问入官》篇:『优而柔之,使自求之。』」《义证》引《斟诠》云:「『优游』与『优柔』两词,义本相近,皆可用。……《左传序》:『优而柔之,使自求之。』孔疏:『优柔俱训为安,宽舒之意也。』舍人于《养气》篇云:『志于文也,则申写郁滞,故宜从容率情,优柔适会。』与此处用义同。」按《诗小雅白驹》:「慎尔优游,勉尔遁思。」又《大雅卷阿》:「优游尔休矣。」《楚辞九章惜往日》:「报大德之优游。」补注:「优游,大德之貌。」《礼记儒行》:「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礼之以和为贵,忠信之美,优游之法,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其宽裕有如此者。」郑注:「优游之法,法和柔者也。」《文选》卷一班固《东都赋》:「于是百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营。嗜欲之源灭,廉耻之心生。莫不优游而自得,玉润而金声。」李善注:「《杨雄集》曰:涤瑕荡秽而犹若然。……《淮南子》曰:至人之治也,除其嗜欲,优游委纵。又曰:吾所谓有天下者,自得而已。」「涤荡」与「优游」并用,或为彦和所本。
战国以前。
范校:「孙云:《御览》『战』上有『自』字。」《校证》:「《御览》『战』上有『自』字,『以』作『已』。」
其义美矣。
范校:「孙云:《御览》作『其辞义美哉』。」《校注》:「『其』下,宋本、钞本、喜多本、鲍本《御览》引有『辞』字。按《原道》篇『彪炳辞义』,《诏策》篇『辞义多伟』,《才略》篇『辞义温雅』,并以『辞义』为言。它书中『辞义』连文者甚多。此当据《御览》补『辞』字,文意始完备。」《校释》:「《御览》『其』下有『辞』字,是。」
而郡将奏笺。
范校:「铃木云:《御览》『奏』作『奉』,『笺』下有『也』字。」《校注》:「『奏笺』,宋本、钞本、喜多本《御览》引作『奉笺』。按公府曰『奏记』,郡将曰『奉笺』,正示其名品之异。《御览》所引是也。……《三国志魏志崔林传》:『文帝践阼,拜尚书,出为幽州刺史。北中郎将吴质统河北军事。涿郡太守王雄谓林别驾曰:吴中郎将上所亲重,国之贵臣也;杖节统事州郡,莫不奉笺致敬。』《宋书孔觊传》,『转署(衡阳王义季)记室,奉笺固辞。』是『郡将奉笺』,魏宋之世犹然。」按《宋书羊希传》:「益州刺史刘瑀,先为右卫将军,与府司马何季穆共事不平。季穆为尚书令建平王宏所亲待,屡毁瑀于宏。会瑀出为益州,夺士人妻为妾,宏使羊希弹之;瑀坐免官,瑀恨希切齿。有门生谢元伯往来希间,瑀令访讯被免之由。希曰:『此奏非我意。』瑀即日到宏门奉笺陈谢,云闻之羊希。希坐漏泄免官。」又《萧思话传》:「元凶弑立,以为使持节、监徐、青兖、冀四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将军如故。思话即率部曲还彭城,起义以应世祖。遣使奉笺曰。」《梁书任昉传》:「高祖克京邑,霸府初开,以昉为骠骑记室参军。……昉奉笺曰。」可证杨说近是。从《御览》改。
识表其情也。
「识表」,黄本作「表识」。范校:「孙云:《御览》作『识表』。」《补正》:「『表识』,《御览》引作『识表』;王批本、《子苑》、《文体明辨》二五、《书记洞诠》同。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谢钞本、训故本同。按《说文》竹部:『笺,表识书也。』此舍人说所本。笺与笺正俗字。当以作『表识』为是。」按《淮南子本经训》:「天地之大,可以矩表识也。」《史记汉武帝本纪》:「鼎大异于众鼎,文镂毋款识。」索隐:「韦昭云:款,刻也。按:识犹表识也。」从黄本改。
黄香奏笺于江夏。
「奏」,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奉』。」《校注》:「奏,宋本、钞本、倪本、喜多本《御览》引作『奉』。按『奉』字是。说已见上。」按《汇校》上「郡将奏笺」从《御览》改,此未改。从《御览》改。
亦肃恭之遗式矣。
《校证》:「汪本、畲本、《尺牍新钞》『之』作『其』,谢、徐校作『之』。」
公干笺记,丽而规益。
《补正》:「『丽』上,《御览》引有『文』字。王批本同。按有『文』字,辞气较胜。当据增。」按有「文」字是,「文丽」与「规益」相俪。从《御览》补。
子桓弗论。
《校证》:「《御览》『弗』作『不』。」
陆机自理。
「理」,范校:「孙云:《御览》『理』作『叙』。」
笺之为善者也。
范校:「孙云:《御览》无『为』字。」《校注》:「『为』,《御览》引无,按『为』字于此实不应有,盖传写者涉下句而衍,当据删。」《考异》:「按:笺之善者也,与文之美也,表之英也,见《章表》篇。辞之善也,见《诏策》篇等,句法同,从《御览》是。」按从《御览》删。
清美以惠其才。
「美」,范校:「孙云:《御览》作『靡』。」《考异》:「按:『美』字是,《诗齐风(载驱)》:『美目清矣。』『清美』本此。」按《后汉书祭祀志上》刘昭补注引应劭《汉官》马第伯《封禅仪记》:「山南胁神泉,饮之极清美利人.」《类聚》卷第八十二引晋夏侯湛《芙蓉赋》曰:「味甘滋而清美。」《宋书刘延孙传》:「诏曰:故司徒文穆公延孙,居身寡约,家素贫虚,每念清美,良深凄叹。」《南史庾杲之传》:「杲之为卫将军长史。安陆侯萧缅与俭书曰:『盛府元僚,实难其选。庾景行泛渌水,依芙蓉,何其丽也。』时人以入俭府为莲花池,故缅书美之。历位黄门吏部郎,御史中丞,参大选。美容质,善言笑。尝兼侍中夹侍,柳世隆在御坐,谓齐武帝曰:『庾杲之为蝉冕所映,弥有华采,陛下故当与其即真。』上甚悦。王俭仍曰:『国家以杲之清美,所以许其假职。若以其即真,当在胡谐之后。』」《高僧传》八《释昙斐传》:「时余姚县有明庆比丘。与斐同时致誉。庆本姓郑氏。戒行严洁,学业清美。」《文选》卷十七陆机《文赋》:「诵先人之清芬。」李善注:「先民,谓先世之人,有清美芬芳之德而诵勉。」作「清美」是。
彪蔚以文其响。
元本作「其文□(黑钉)响」。《汇校》:「『其文□(黑钉)响』,《御览》作『以文其响』。詹瑛《义证》引《古今文综》:『兹本彦和之说,约以今名,析为两目:一曰陈述,敬而不慑,简而无傲,庶几上窥乎表者也;一曰议论,清美以惠其才,彪蔚以文其响,庶几下睨乎书者也。』按:今从《御览》改、补。」按黄本与《御览》同。
则有方术占试。
「试」,范校:「顾校作『式』。」《校证》:「『式』原作『试』,冯校云:『试当作式。』何校云:『试一作式。』顾校作『式』。案冯、顾校是。王惟俭本正作『式』,下文亦作『式』,今据改。」《补正》:「按作『式』始与下文合。冯说何、顾校是也。张本、王批本、训故本正作『式』。当据改。」《考异》:「按:从『式』是。」按从《校证》改。
则有关刺解牒。
「刺」,黄本作「剌」。「牒」,作「谍」。《校注》:「『剌』,何本、梅本、凌本、汇编本作『刺』。《书记洞诠》同。『谍』,元本、活子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作『牒』;《振绮类纂》二引同。郝懿行改『牒』。张绍仁校同。按『剌』字误,当以各本改作『刺』。下同。『谍』当改作『牒』,始能与下文『牒者,叶也。短简编牒,……故短牒咨谋。牒之尤密』诸『牒』字一律。」《考异》:「按:从『牒』是。」《校证》:「『牒』,汪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纪本、崇文本作『谍』,据下文,作『牒』者是。」按《史记三代世表》:「余读谍记,皇帝以来皆有年数。稽其历谱谍终始五德之传,古文咸不同,乖异。夫子之弗论次其年月,岂虚哉!于是以《五帝系谍》、《尚书》集世纪黄帝以来讫共和为《世表》。」索隐:「(谍)音牒。牒者,纪系谥之书也。下云『稽诸历谍』,谓历代之谱。」又:「案:《大戴礼》有《五帝德》及《帝系》篇,盖太史公取此二篇之谍及《尚书》,集而纪黄帝以来为系表也。」可证「牒」通「谍」。
故谓谱者。
《校证》:「徐校删『故谓』二字,梅六次本剜去『故谓』二字,似可从。」《考异》:「按:以下分说诸类。『故谓』可删。」《补正》:「按此下分述二十四种杂文,即由『故谓』二字领起,实不可删。天启梅本从徐说剜去『故谓』二字,非是。王批本、《子苑》引有『故谓』二字,足以证其原非衍文。」按杨说是。
籍者,借也。岁借民力,条之于版。
《补正》:「『籍』,《子苑》三二引作『藉』。」《校注》:「籍、藉古通。」
为吏所薄。
「薄」,黄本作「簿」。《汇校》:「按:作『簿』是。」范注:「簿字《说文》无。簿训圃,同声为训。《汉书张汤传》:『使使八辈簿责汤。』师古曰:『以文簿次第一一责之。』《李广传》:『急责广之幕府上簿。』师古曰:『簿,谓文状也。』《释名释书契》:『簿,言可以簿疏物也。』」按作「簿」是。从黄本改。
九章积征。
「征」,黄本作「微」。《校证》:「元本、传校元本、冯本、畲本、王惟俭本、吴校本『微』误『征』。」《考异》:「按:从『微』是。」按《荀子强国》篇:「积微:月不胜日,时不胜月,岁不胜时。」又《大略》篇:「积微者箸。」《宋书律历志中》:「(何承天元嘉二十年上表)夫圆极常动,七曜运行,离合去来,虽有定势,以新故相涉,自然有毫末之差,连日累岁,积微成着。」作「微」是,从黄本改。
故以为术。
「以」,元本作墨钉,黄本作「以」。《汇校》从黄本补。《校证》作「称」,并云:「『称』原作『以』,据元本、传校元本、两京本、王惟俭本、吴校本改。谢云:『以一作名。』徐校作『名』。冯本墨钉。」《义证》从《校证》作「称」。按作「以」可,毋需改。
精观书云。
「精」,黄校:「疑作『登』。」范注:「《左传》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台上构屋,可以远观者也。)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杜注:『云物,气色灾变也。』精观,当作登观。」《校证》:「『登』原作『精』,何、黄并云:『疑作登。』……案黄、范说是。今据改。」《校注》:「按作『登』与《左传》僖公五年合。《说苑辨物》篇:『是故古者圣王既临天下,……登灵台以望气氛。』《后汉书明帝纪》:『(永平二年春正月)升灵台,望元气,吹时律,观物变。』又赞:『登台观云。』《中论历数》篇:『人君亲登观台,以望气而书云物为备者也。』并其旁证。」《考异》:「按:《左》僖五年:『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从『登』是。」按《汉书律历志》:「(《春秋》)故善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至昭(公)二十年二月己丑,日南至,失闰,至在非其月。梓慎望氛气而弗正,不履端于始也。」作「登」是。从《校证》改。
式,则也。
黄本「式」下有「者」字,黄校:「元脱。」《校证》:「『者』字原脱,梅、徐校补,王惟俭本亦有。冯本并『式』字亦脱。」《补正》:「『者』,黄校云:『元脱。』此沿梅校。张绍仁校沾『者』字。按有『者』字,始与上下各段合。张本、两京本、何本、训故本、梁本、谢钞本、冈本、尚古本未脱。《子苑》、《广博物志》二九、《文通》十六引,亦并有之。」按从黄本补。
黄钟调起。
「钟」,范校:「铃木云:王本、冈本作『锺』。」《校证》:「『钟』清谨轩钞本、王谟本、冈本作『锺』,古通。」《校注》:「『钟』,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锺』。按『钟』与『锺』古本相通,然以《声律》篇『失黄锺之正响』例之,此应据改为『锺』,始能一律。《吕氏春秋古乐》篇:『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阮隃即昆仑之误。之阴,取竹于嶰溪之谷,以生空窍厚钧者,断两节间,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次制十二筒,以之阮隃之下,听凤凰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锺之宫,适合。黄锺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黄锺之宫,律吕之本。』」按《楚辞卜居》:「黄钟毁弃。」五臣注:「黄钟,乐器,喻礼乐之士。」补注:「《国语》云:黄钟所以宣养六气九德也。」毋需改。
五音以正,音以正。
黄本无「五音以正」下三字,黄校:「元本下多『音以正』三字。」《校证》:「『五音以正』句下,原衍『音以正』三字。谢、梅、徐俱云:『三字衍。』王惟俭本无此三字,何校本、黄本删。」《考异》:「梅本删下『音以正』三字,注云:『三字衍。』按:三字删是,以从梅本。」按从黄本删。
八形克平。
「形」,黄本作「刑」。《校证》:「『刑』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作『形』。谢云:『当作刑。』徐校作『辟』,梅六次本、何校本、张松孙本作『辟』。」《汇校》:「按:《周礼大司徒》:『以乡八刑纠万民。』作『刑』是。」按《文选》卷五十八王俭《褚渊碑文并序》:「执五礼以正民,简八刑而罕用。」李善注:「《周礼》,大司徒职曰:以八刑纠万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义之刑,三曰不婣之刑,四曰不悌之刑,五曰不任之刑,六曰不恤之刑,七曰造言之刑,八曰乱民之刑。」《类聚》卷五十四引梁简文帝《启囚徒配役事》启曰:「伏以明慎三典,宽简八刑。」作「刑」是。从黄本改。
出命甲禁。
「甲」,黄本作「申」。《汇校》:「按:作『申』是。『甲』为『申』之形误。」按从黄本改。
管仲下命如流水。
「命」,黄校:「一作『令』。」《校证》:「『命』冯校云:『当作令。』黄注云:『一作令。』又引《管子》(《牧民》篇士经):『下令于流水之原者,令顺民心也。』案王惟俭本作『令』。」《校注》:「『命』,黄校云:『一作令。』天启梅本改『令』。文溯本剜改为『令』。冯舒云:『下命当作下令。』按作『令』始与《管子牧民》篇及本段合。《史记管仲传》:『故其称曰:……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刘向《管子书録》:『故其书称曰:……下令犹流水之原,令顺民心。』并『命』当改『令』切证。《文子精微》篇有『出令如流水之原』语。训故本作『令』,未误。」按作「令」是,从训故本改。
兵谋无方。
《校证》:「《续文章缘起》注『无方』作『无穷』。按『无方』本书常语,《明诗》、《谐讔》、《通变》、《镕裁》、《附会》、《时序》诸篇俱有之。此出陈懋仁妄改,不可从。」按《孙子兵法势》篇:「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又:「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无端」即「无方」也。《史记礼书》:「然而不法礼者不足礼,谓之无方之民;法礼足礼,谓之有方之士.」集解:「郑玄曰:方犹道也.」兵者,诡道也。故可谓之「无方」。
符者,厚也。
「厚」,黄本作「孚」,黄校:「元作『厚』,谢改。」《校证》:「『孚』原作『厚』,梅据谢改,徐校同。案王惟俭本、《御览》五九八正作『孚』。」《校注》:「按谢改是也。宋本、倪本、活字本、喜多本、鲍本《御览》五九八引,正作『孚』;《文通》五引同。王批本、何本、训故本、梁本、谢钞本同。天启梅本改『孚』。《文选序》:『书誓符檄之品。』张铣注:『符,孚也。征召防伪,事资中孚。』文即袭此,亦可证。又按《易杂卦》传:『中孚,信也。』」《考异》:「按:孚,《说文》:『信也。』《诗大雅》:『成王之孚。』注:『成王之信于天下也。』从谢改是。」按范注:「《说文》:『符,信也。汉制以竹,长六寸,分而相合。』《史记律书》:『言万物剖符甲而出也。』是符与孚声同而通。」按作「孚」是,厚乃形误。从《御览》、黄本改。
三代王瑞。
「王」,黄本作「玉」。《校证》:「『瑞』元本、传校元本、两京本、吴校本作『麟』。案《御览》同今本。」《补正》:「『瑞』,伦明所校元本作『麟』;两京本、胡本同。《子苑》引同。按《隋书樊子盖传》『(炀)帝顾谓子盖曰:……今为公别造玉麟符,以代铜兽。』《北史子盖传》同。是玉麟符炀帝时始造,作『麟』非是。」《汇校》:「『王』,《御览》作『玉』。按:作『玉』是,『王』乃『玉』之形误。」按《周礼春官》:「典瑞掌玉瑞玉器之藏。」郑玄注:「人执以见曰瑞。礼神曰器。瑞,符信也。」《类聚》卷十五引魏傅嘏《请立贵嫔为皇后表》曰:「金玺未授,而玉瑞先显。」作「玉瑞」是,从《御览》、黄本改。
易以书翰矣。
《校证》:「《御览》『易』作『代』,何校作『代』。」《校注》:「俞正燮《癸巳存稿》七引作『代以繻』。按《御览》引此文,『易』作『代』,余同今本;元明以来各种《文心》版本,亦无作『代以繻』者。俞氏盖误记。」
负贩记缗。
「贩」,范校:「孙云:《御览》作『版』。」《附校》:「『贩』作『贩』,不作『版』;『记缗』二字无。」《考异》:「按:《曲礼》:『虽负贩者,必有尊也。』从『贩』是,王失校。」按《说苑复恩》:「(管仲曰)吾尝与鲍子负贩于南阳。」《盐铁论颂贤》:「太公之穷困,负贩于朝歌也。」作「负贩」是。
其遗风欤。
「欤」,范校:「孙云:《御览》作『也』。」
王褒髯奴,则券之楷也。
范校:「孙云:《御览》『则』作『败』,『楷』作『谐』。」《附校》:「『则』作『则』,不作『败』;『楷』作『谐』。」《校证》:「『谐』原作『楷』,《御览》作『谐』,谓王褒《髯奴》,为券之谐辞也。今据改。」《补正》:「『楷』,宋本、钞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引作『谐』。冈本同。按『谐』字是。《谐讔》篇:『谐之言皆也,辞浅会俗,皆悦笑也。』释此正合。谓王褒《僮约》《僮约》有『髯奴便了』语,故称《僮约》为《髯奴》(孙志祖《读书脞录》卷七、朱亦栋《羣书札记》卷十三并谓舍人所指为《僮约》)为俳谐之券文也。《南齐书文学传论》:『王褒《僮约》,束皙《发蒙》,滑稽之流。』亦可作为旁证。《颜氏家训文章》篇有『王襃过章《僮约》』语。」《考异》:「楷谐皆通。」按《札记》:「王褒《髯奴》,即《僮约》,见《全汉文》四十二。《古文苑》章樵注,……文为俳谐之作。」作「谐」是,从《御览》改。
布置物类。
《校证》:「『类』王惟俭本作『情』,冯本墨钉。」按《楚辞七谏谬谏》:「言物类之相感也。」王逸注:「言鸟兽相呼,云龙相感,无不应其类而从其耦也。」《荀子劝学》篇:「物类之起,必有所始。」《史记孔子世家》:「后虽百世可知也。」集解:「何晏曰:物类相召,势数相生,其变有常,故可预知者也。」作「类」是。
关闭由审。
「由」,黄本作「当」,黄校:「一作『由』。」《校证》:「『当』元本、传校元本、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王惟俭本、吴校本作『由』。」《考异》:「按:『当』字是。」《汇校》:「按:『由』、『当』草书形近而误,作『当』是。」按从黄本改。
孙亶四,圣相也。
「四」,黄本作「回」,黄校:「元作『四』,朱改。」《校证》:「『回』原作『四』,梅据朱改;徐校本、王惟俭本作『回』。」《校注》:「按朱改是也。何本、训故本作『回』;《书记洞诠》、《文通》十六引同。」《考异》:「按:朱改是,《韩非子》作公孙亶回,此省公字。」按《韩非子问田》篇:「徐渠问田鸠曰:『……阳城义渠,名将也,而措于毛伯;公孙亶田,圣相也,而关于州部。何哉?』田鸠曰:『此无他异物,主有度,上有术之故也。』」陈奇猷《韩非子新校注》:「顾广圻曰:『《文心雕龙书记》引此云孙亶回,无公字,省耳。』」从黄本改。
盖谓此也。
《校证》:「『盖谓此也』《文通》十六引作『者,以其事有关涉也』。盖出朱氏臆改。」
短简编牒。
范校:「铃木云:《御览》无此四字。」范注:「孙君蜀丞曰:『《说文系传》牒字下引云:议政未定,短牒谘谋,曰牒简也。叶在枝也。』《御览》六百六引云:『牒者,叶也,如叶在枝也。短简为牒,议事未定,故短牒谘谋,牒之尤密谓之签。』」
温舒截蒲,即其事也。
《义证》:「按宋本《御览》引无此二句,上下文为『牒者,叶也,如叶在枝也。短简为牒,议事未定,故短牒谘谋』,义较顺。」
如叶在枝。
《校证》:「《御览》『枝』下有『也』字。」
议政未定。
范校:「铃木云:《御览》『议』上有『短简为牒』四字,『政』作『事』。」《义证》:「『议政未定』,明陈懋仁《续文章缘起》引作『政议未定。」
故短牒咨谋。
《校证》:「《御览》『咨』作『谘』。《说文》系传十三牒下引作『议政未定,短牒谘谋,曰牒简也。』」
谓之为签。
《校证》:「《御览》无『为』字。」
签密者也。
「签」,黄本作「纤」,黄校:「一作『签』。」《校证》:「『纤』旧本作『签』,徐校『签密者也』作『纤也』。梅六次本改作『纤』。」《校注》:「『纤』,黄校云:『一作签。』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万历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签』。四库剜改为『纤』。按『签』字非是。徐校『纤』、天启梅本改『纤』,黄氏从之,是也。《明诗》篇『不求纤密之巧』,《诠赋》篇『言务纤密』,《指瑕》篇『或精思以纤密』,并以『纤』『密』连文,可证。」《考异》:「按:从『纤』是,《禹贡》:『厥篚玄纤缟。』郑注:『纤、细也。』纤细犹纤密也,又作孅。」周注:「《说文》:『签,验也。』徐锴注:『签出其处为验也。』《南史吕文显传》:『府州部内,论事皆签,前直叙所论之事,后云谨签,日月下又云某官某签,置典签以典之。』这个签,记事比牒细密。」按从黄本改。
礼貌本原。
「礼」,黄本作「体」,黄校:「一作『礼』。」《校证》:「『体』旧本作『礼』,徐、冯俱云:『礼当作体。』王惟俭本、梅六次本作『体』。」《补正》:「按『体』字是。畲本作『体』,体之俗。训故本作『体』;《文章辨体汇选》四八引同。《诗大雅卷阿》郑笺:『体貌则颙颙然敬顺。』孔疏:『颙颙是覩其形状,故以为体貌敬顺;敬顺,即温和也。』《文选》宋玉《登徒子好色赋》:『玉为人体貌闲丽。』李注:『闲,静也。丽,美也。』吕周翰注:『言玉容貌美丽。』又班彪《王命论》:『二曰体貌多奇异。』李注:《汉书(高帝纪上)》曰:『高祖为人,隆凖而龙颜,美嬃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考异》:「按:『礼』字非,行状属体也,从『体』是。」按《史记乐书》:「在天成象,在地成形。」集解:「郑玄曰:象,光耀;形,体貌。」正义:「言日月星辰之光耀,草木鸟兽之体貌也。」任昉《文章缘起》:「状者,貌也。体貌本原,取其事实也。」可为旁证。从黄本改。
先贤表谥。
「谥」,黄本作「谥」。《补正》:「『谥』,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王批本、梅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冈本、尚古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谥』;《广博物志》、《书记洞诠》、《子苑》、《文通》十八引同。按『谥』字是。《诔碑》篇『读诔定谥』作『谥』,未误。《议对》篇『秦秀定贾充之谥』,黄本亦误『谥』。与此同。《说文》言部:『谥,行之迹也。从言益声。』段注:『《周书谥法解》、《(礼记)檀弓下》《乐记》、《表记》(郑)注皆云:「谥者,行之迹也。」《六书故》曰:「唐本《说文》无谥,但有谥。」……唐开成石经,宋一代书版皆作谥,不作谥。』考证精辟,可视为谥字定论。」按谥同谥,说见《议对》篇。
取其事实。
《校证》:「徐校『其』作『具』。」
列,陈也。
黄本「列」下有「者」字。《校证》:「冯本、汪本、畲本无『者』字,徐校补。」《汇校》:「按:『者』字当有,方能与各段一律。」按据黄本补。
丧言亦不及交。
「交」,黄本作「文」,黄校:「元作『交』。」《校证》:「『文』原作『交』,徐云:『交当为文字之误,后《情采》篇有丧言不文句。』梅本改作『文』。王惟俭本亦作『文』。案作『文』是。《孝经丧亲》章:『孝子之丧亲也,言不文。』此彦和所本。《升庵文集》六四引作『文』不误。」《校注》:「『文』,黄校云:『元作交。』此沿梅校。杨升庵《文集》六四、《古今谚》、《文通》十六引作『文』。按《孝经丧亲》章:『子曰:孝子之丧亲也,……言不文。』舍人语本此。当以作『文』为是。《情采》篇:『《孝经》垂典,丧言不文。』亦可证。何本、训故本、谢钞本作『文』,不误。四库本剜改作『文』。」《考异》:「按:丧言不文,见《情采》篇,『交』字误。」按从黄本改。
有实无华。
《校证》:「《升庵文集》『实』作『质』。」《校注》:「按本书屡以『华』『实』对举,杨引作『质』非。」《补正》:「《子苑》引作『实』。」
囊漏储中。
「漏」,黄本作「满」,黄校:「汪本作『漏』。」范校:「铃木云:嘉靖本亦作『漏』。」《札记》:「满,当依汪本作漏,储,今《贾子》作贮。作储者,当为褚,本字当为。说文曰: 也,所以载盛米也,,载米也。(,陟伦切。)《庄子》曰:褚小不可以怀大,即此字。囊漏中者,遗小而存大也。作贮者,亦借字。」《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陈本、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纪本、四库辑注本、崇文本『漏』误『满』。」《校注》:「按作『漏』与《贾子新书春秋》篇合。《新序刺奢》篇:『周谚曰:囊漏贮储之借字中。』《宋书范泰传》:『泰又谏曰:故囊漏贮中,识者不吝。』《南齐书顾宪传》:『乃囊漏不出贮中。』并作『漏』。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谢钞本、训故本、冈本亦并作『漏』。《广博物志》、《书记懂诠》同。」《考异》:「按:漏字是,贾谊《新书》及《宋书范泰传》,皆作『漏』,见《黄氏札记》。」按贾谊《新书春秋》篇:「邹穆公有令,食凫鴈者必以粃,毋敢以粟。于是,仓无粃而求易于民,二石粟得一石粃。吏以请曰:『粃食鴈,为无费也。今求粃于民,二石粟而易一石粃,以粃食鴈则费甚矣。请以粟食之。』公曰:『去,非而所知也。……汝知小计而不知大会。周谚曰:囊漏贮中。而独弗闻与﹖』」《晋书段灼传》:「灼后复陈时宜曰:……譬犹囊漏贮中,亦一家之有耳。」亦其证。
太誓。
黄本「誓」下有「曰」字。《校证》:「『云』原作『曰』,汪本、畲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阙此字,徐校补『曰』字,两京本、吴校本是『云』字。案上下文俱作『云』,作『云』字是,今据改。」《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俱阙此字。」周注:「太,当作牧。《书牧誓》:『(武)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汇校》:「按周说是,『曰』字亦当有。」按作「云」是。从《校证》补。「牧」字从周注改。
诗书可引者也。
范注:「『诗书可引』句,杨慎《古今谚》引作『诗书所引』。」《校证》:「《古今谚》引『可』作『所』。何校云:『可疑作所。』」《汇校》:「按:作『所』较胜。」按《论衡问孔》篇:「可引以誓。」《晋书刑法志》:「刑书征文,……故执平者因文可引,则生二端。」「可引」,可以征引也,通,毋需改。
观此四条。
「四」,黄校:「疑作『数』。」范注:「四条,疑当作六条。」《校注》:「按『四』字固误,然『数』、『六』二字之形与『四』均不近,恐难致误。疑原作『众』,非旧本残其下段,即写出偶脱,故误为『四』耳。《檄移》篇『凡此众条』,句法与此同,可证。」《校证》:「案『四』乃『众』之坏文,《檄移》篇『凡此众条』,《铭箴》篇『详观众例』,《乐府》篇『观其北上众引』,《诔碑》篇『周胡众碑』,句法与此相同,俱用『众』字,今据改。又《诸子》篇『众理可贯』、《事类》篇『众美辐辏』《俯会》篇『众理虽繁』,『众』字用法与此同。」《考异》:「按:诸校皆非,篇中列举总二十四条,疑『四』字不误,或上脱『廿』字或『廿有』二字,王校谓四本众字坏文,录者偶脱,但无脱半字之理,王说非,故应作廿四,或廿有二字。」牟注:「『四条』不误。上文说:『笔札杂名,古今多品』,则以上六类属『多品』,每类各四名,即『四条』。下文说:『或事本相通,而文意各异』,正指每类之内四条而言,如『律』、『令』;『契』、『券』等,相通而各异,……『四条』当是『各类四条』之省。」按作「众」是。从《校证》改。
或杂用文绮。
《校证》:「『或』冯本、汪本作『成』,谢云:『成一作而。』徐校『或』。」
并有司之实务。
《校证》:「梅云:『司一作词。』」按范注:「二十四种杂文,各有一定体制,亦犹今世公文及契券等类,不得随意增损。《抱朴子吴失》篇:『不识几案之所置,而处机要之职。』是公文有定式之证。」《义证》:「『有司』,谓官吏,职有专司,故曰有司。」作「司」是。
恩理实焉。
「恩」,黄本作「思」。《校证》:「元本、传校元本、冯本、谢钞本、吴校本『思』作『恩』,冯校云:『恩谢本作思。』」《汇校》:「按:『恩理』无义,作『思』是。」按《晋书张华传》:「冏于是奏曰:孙秀逆乱,灭佐命之国,诛骨鲠之臣,以斫丧王室;肆其虐戾,功臣之后,多见泯灭。张华、裴頠各以见惮取诛于时,解系、解结同以羔羊并被其害,欧阳建等无罪而死,百姓怜之。今陛下更日月之光,布维新之命,然此等诸族未蒙恩理。」又见《解系传》。此「恩理」有义之证。此作「思理」是,《世说新语》中其例颇多,不徧举,从黄本改。



神思第二十六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遯心。
  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
  夫神思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方其搦翰,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则?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也。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疏则千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
  人之禀才,迟速异分;文之制体,大小殊功:相如含笔而腐毫,扬雄辍翰而惊梦,桓谭疾感于苦思,王充气竭于(思)【沈】虑,张衡研《京》以十年,左思练《都》以一纪,虽有巨文,亦思之缓也。淮南崇朝而赋骚,枚皋应诏而成赋,子建援牍如口诵,仲宣举笔似宿构,阮瑀据(案)【鞌】而制书,祢衡当食而草奏,虽有短篇,亦思之速也。
  若夫骏发之士,心总要术,敏在虑前,应机立断;覃思之人,情饶岐路,鉴在疑后,研虑方定。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难易虽殊,并资博练。若学浅而空迟,才疎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闻。是以临篇缀虑,必有二患:理郁者(若)【苦】贫,辞溺者伤乱。然则博(闻)【见】为馈贫之粮,贯一为拯乱之药,博而能一,亦有助乎心力矣。
  若情数诡杂,体变迁贸,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视布于麻,虽【云】未费,杼轴献功,焕然乃珍。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后通其数,伊挚不能言鼎,轮扁不能语斤,其微矣乎!
  赞曰: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以貌求,心以理(胜)【媵】。刻镂声律,萌芽比兴。结虑司契,垂帷制胜。


集 校

而志气统其关键。
范注:「《礼记孔子闲居》:『清明在躬,气志如神。』正义曰:『清,谓清静,明,谓显著,气志变化,微妙如神。』据《礼记》此文,志气当作气志。」《补正》:「按《孟子公孙丑上》:『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赵注:『志,心所念虑也。气,所以充满形体为喜怒也。志帅气而行,度其可否也。』是舍人此语兼用《孟子》,故作『志气』。《庄子盗跖》篇:『志气欲盈。』《文子九守》篇:『夫精神志气者,静而日充以壮。』《吕氏春秋诬徒》篇:『不能教者,是志气不和。』《淮南子精神》篇:『弗疾去,则志气日耗。』亦并以『志气』为言。《书记》篇『志气盘桓』,《风骨》篇『志气之符契也』,其并作『志气』正与此同,并足说明『志气』二字不可妄乙。王批本、《子苑》三二引作『志气』,是最有力明证。」按《礼记孔子闲居》孔子有「志气塞乎天地」、「气志不违」、「气志既起」、「气志如神」等语,明「志气」即「气志」也。《吕氏春秋精通》篇:「死而志气不安,精或往来也。」《晋书张华传》:「陆机兄弟志气高爽。」又《刘毅传》:「陈留相乐安孙尹表曰:……毅虽身偏有风疾,而志气聪明,一州品第,不足劳其思虑。」范注非是。
驯致以绎辞。
「绎」,黄本作「怿」,黄校:「一作『绎』。」范校:「顾校作『绎』。」《校证》:「『绎』原作『怿』,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梅六次本、梅本作『怿』,黄本从之。按元刻本、弘治本、训故本、梅六次本、顾校本作『怿』作『绎』,今从之。」《补正》:「按『绎』字是。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四库本作『绎』;《子苑》、《喻林》八八、《稗编》七五、汤绍祖《续文选》二七、胡震亨《续文选》十二、《文俪》十三同。『绎』,理也,《方言》六。寻绎也;《文选》王襃《四子讲德论》李注引马融《论语》注。『怿』,说也。《说文》新附。此当作『绎』,始能与上句『研阅以穷照』句相承。」《考异》:「按:绎,陈也,《书君陈》:『庶言同则绎。』传:『众言同则陈而布之。』《礼射仪》:『绎者,绎己之志也。』疏:『绎、陈也。』怿,《说文》:『悦也。』《书康诰》:『则予一人以怿。』从『绎』是。」《义证》作「绎」,并云:「『绎』,梅本作『怿』,黄本从之.按元刻本、弘治本、训故本、梅六次本均作『绎』,今从之.」按《楚辞九辩》:「有美一人兮心不绎。」王逸注:「常念弗解,内结藏也。」五臣注:「绎,解也。言思君之心常不解也。」洪兴祖注:「绎,抽丝也,陈也,理也。」此处作「绎」是。
然后使玄解之宰。
「玄」,黄本作「元」。《校证》:「此避清讳改。」《补正》:「按『元』当据各本改作『玄』(黄氏避清讳改)。《子苑》引作『玄』,当据改。」《义证》:「『玄』字,清朝刻本作『元』,避清讳.《庄子养生主》:『古者谓是帝之县解.』释文:『县音玄.』」
暨乎篇成。
《校注》:「按『篇成』二字当乙,始能与上句之『搦翰』相对。《宋书范晔传》:『(《狱中与诸甥侄书》:『文章转进,但才少思难。所以每于操笔,其所成篇,殆无全称者。』足与此说印证。《知音》篇有『岂成篇之足深』语。」按《晋书傅玄传》:「玄初作(《傅子》)内篇成。」从「篇成」通。下「半折心始」与「气倍辞前」非全对,此亦不必求同也。
半折心始。
《校证》:「吴云:『半一作手。』案『半』字不误,『半』与上文『倍』对言。《管子制分》篇『以半击倍。』《孟子公孙丑》篇『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吕氏春秋任地》篇『半其功,可使倍。』《盐铁论错币》篇『以半易倍』,《宋书历志》,祖冲之辨戴法兴难新历云:『倍半相违』,皆『半』『倍』对文之证。」按《战国策齐一》:「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史记苏秦传》同。又《类聚》卷八十八引周庾信《枯树赋》曰:「顿山腰而半折。」可为旁证。
言征实而难巧也。
范注:「黄庭坚《与王观复书》引此,『难巧』作『难工』。」《校证》:「《黄庭坚文集》卷十九,《与王观复书》引『言』作『文』,『巧』作『工』。」《义证》:「末句黄庭坚《与王观复书》引『言』作『文』,『巧』作『工』,见《豫章黄先生文集》卷十九.又见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七『评文』类引。原文曰:『南阳刘勰尝论文章之难云:意翻空而易奇,文征实而难工.此语亦是沈谢辈为儒林宗主时好作奇语,故后生立论如此.』」《补正》:「按下文『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以『意』、『言』对举,此则不应作『文』字;『工』为平声,与上句之『奇』字亦不协调。黄引未可从也。《御览》五八五、《子苑》引,并同今本,益足证黄引之非。」
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
《校释》:「各本皆如此.按两『授』字疑皆当作『受』.此言文意受之文思,文辞又受之文意.盖有文意始有文辞,而其本皆在文思也.」按《淮南子原道训》:「是故内不得于中,禀授于外而以自饰也。」其用「授」字与此同。
疏则千里。
《校证》:「『疏』王惟俭本作『疎』。」按《说文》有疏无疎,疎乃疏之俗体字。
或义在咫尺。
《校注》:「『义』,《文体明辨总论》、《艺苑卮言》一引作『议』。按『议』字非是。此云『义』,上云『理』,相互为文。」
相如含笔而腐毫。
《校注》:「『含』,《事文类聚》五、《羣书通要》巳集二、《山堂肆考》角集三十引作『濡』。《汇书详注》二二有此文,亦作『濡』。按『含』『濡』二字,义并得通。」《补正》:「元本、《子苑》引仍作『含』,是所见本与今本同。」按《高僧传译经中佛陀耶舍》:「凉州沙门竺佛念译为秦言,道含笔受.」
王充气竭于思虑。
《校证》:「『沈虑』原作『思虑』。今从《事文类聚》别五、《群书通要》巳二、《山堂肆考》角三十引改。」《补正》:「『思』,《事文类聚》、《群书通要》、《山堂肆考》引作『沉』。《汇书详注》同。按『沉』字较胜。上云『苦思』,此云『沉虑』,文始相对;且复字亦避,当据改。」《考异》:「按:王校是。」《义证》:「按《群书备考》引也作『沈虑』。」按《后汉书王充传》:「充好论说,……乃闭门潜思,绝庆吊之礼,户牖墙壁,各置刀笔,着《论衡》八十五篇,二十余万言.年渐七十,志力衰耗,乃造《养性书》十六篇,裁节嗜欲,颐神自守.」「沈虑」犹「潜思」也。义长,从《校证》改。
淮南崇朝而赋骚。
孙诒让《札迻》卷十二:「按高诱《淮南子序》:『诏使为《离骚赋》,自旦受诏,日早食已上。』即彦和所本也。《汉书》本传云:武帝使为《离骚传》(班固《楚辞序》说同),王逸《楚辞序》又云『作《离骚经章句》』,并与《淮南序》不同。传及章句非崇朝所能成,疑高说得之。」《校证》:「今按《辨骚》篇作『昔武帝爱才,淮南作传』,则彦和已两歧其说。寻《汉纪武帝纪》云:『上使安作《离骚赋》,旦受诏,日食时毕。』《御览》一五○引《汉书》亦作『使为《离骚赋》』。盖此事自来两传,故彦和兼用之也。《天中记》三七『赋』作『注』。」《补正》:「按孙诒让谓舍人此文本高诱《淮南子序》,是也。章炳鳞《国故论衡明解故》上:『淮南为《离骚传》,其实序也。』裴松之《上三国志注表》:『既谢淮南食时之敏。』《文选》任昉《齐竟陵文宣王行状》:『淮南取贵于食时。』亦本高诱《淮南子序》。」按荀悦《前汉纪孝武皇帝纪》:「初安(淮南王刘安)朝,上使作《离骚赋》,旦受诏,食时毕.」作「赋」是。
仲宣举笔似宿构。
《校注》:「按『构』,当依别本作『构』。已详《杂文》篇『腴辞云构』条。」按《三国志魏书王粲传》:「(粲)善属文,举笔便成,无所改定,时人常以为宿构。」又按《世说新语文学》:「王长史宿构精理,并撰其才藻。」《蜀书关羽传》裴注:「事不宿构。」《梁书范云传》:「善属文,便尺牍,下笔辄成,未尝定槁,时人每疑其宿构。」《北史魏收传》:「收笔下有同宿构。」均从「构」。然《文选》五十六曹植《王仲宣诔》李善注引《魏志》作「宿构」,则二字实通。
阮瑀据案而制书。
「案」,范校:「顾校作『鞌』。」范注:「《魏志王粲传》注引《典略》曰:『太祖尝使瑀作书与韩遂。时太祖适近出,瑀随从,因于马上具草。书成呈之,太祖擥笔欲有所定,而竟不能增损。』案,当依顾校作鞌。」《校证》:「『鞌』,原作『案』,梅、吴、何、顾四氏俱谓当作『鞌』,王惟俭本作『鞌』,今据改。」《校注》:「按『鞌』字是。《典略》:『太祖尝使瑀作书与韩遂。时太祖适近出,瑀随从,因于马上具草。书成,呈之,太祖擥笔欲有所定,而竟不能增损。』《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裴注、《书钞》六九又一百三、《类聚》五八、《御览》五九五引。《金楼子》:『刘备叛走,曹操使阮瑀为书与备,马上立成。』《太平御览》六百引。『马上具草』、『马上立成』,即『据鞌制书』之谓。」《补正》:「训故本作『鞌』,未误。当据改。」《考异》:「按:马上具草,宜作鞍是。」按《后汉书马援传》:「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三国志魏书满宠传》:「宠屡表求留,诏报曰:『昔廉颇强食,马援据鞍,今君未老而自谓已老,何与廉、马之相背邪?其思安边境,惠此中国。』」此「据鞌」所由出。此作「鞌」是。从《校证》改。
情饶岐路。
「岐」,黄本作「歧」。《校注》:「『歧』,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作『岐』。《稗编》、汤氏《续文选》、胡氏《续文选》、《文俪》、《文通》二一、《四六法海》十、《赋略绪言》同。按《尔雅释宫》:『二达谓之岐旁。』郭注:『岐道旁出也。』《释名释道》:『二达曰岐旁;物两为岐,在边曰旁。』《列子说符》篇:『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众?邻人曰:多岐路。』是『岐路』字原作『岐』。诸本是也。」《补正》:「《子苑》引作『岐路』,是所见本亦作『岐』也。当据改。」按杨伯峻《列子集释》:「……邻人曰:『多歧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作「歧」。岐通歧。《说文》无「歧」字,当以作「岐」为正。
是以临篇缀虑。
《校证》:「《御览》五八五『虑』作『翰』,冯校云:『钱钞本《御览》亦作虑。』」《义证》:「作『翰』固可通,但《风骨》篇云『缀虑裁篇』,可见『虑』并非错字。『缀虑』犹言构思。」
理郁者若贫。
「若」,黄本作「苦」。《校证》:「《御览》『苦』作『始』,冯本误『若』。」《补正》:「『苦』,宋本、倪本、活字本《御览》五八五引作『始』。钞本《御览》、《子苑》引作『若』。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胡本同。按『始』字非是。『苦贫』、『伤乱』,相对为文。其作『若』者,即『苦』之形误。」《考异》:「按:『苦』字与下文『伤』字对文,从『苦』是。」按从黄本改。
然则博闻为馈贫之粮。
「闻」,黄本作「见」,黄校:「一作『闻』。」范校:「黄云:《御览》作『见』。」《校证》:「『见』原作『闻』,何校本、黄注本改。案《御览》正作『见』。」《校注》:「按元明各本皆作『闻』,其义自通。何焯依《御览》校『见』,黄氏从之,似可不必。」《补正》:「《子苑》引作『闻』,是所见本亦为『闻』字,与元明各本同。」《义证》:「《事类》篇:『然学问肤浅,所见不博。……斯则寡闻之病也。……夫经典沈深,载籍浩瀚,实群言之奥区,而才思之神皋也。……是以将赡才力,务在博见。』可见『博见』是见闻广博。《奏启》篇:『博见足以穷理。』」按《荀子劝学》篇:「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淮南子要略》篇:「《览冥》者,……所以令人远观博见者也。」《汉书刘歆传》:「歆亦湛靖有谋,父子俱好古,博见强志,过绝于人。」《三国志吴书王楼贺韦华传》评:「韦曜笃学好古,博见群籍,有记述之才。」《北史李谧传》:「(谧)览《考工记》、《大戴礼盛德篇》,以明堂之制不同,遂着《明堂制度论》曰:……此二书虽非圣言,然是先贤之中博见洽通者也。」此处作「见」义长,从《御览》、黄本改。
虽未费。
黄本「虽」下有「云」字。范校:「铃木云:张本(费)作『贵』。」《校证》:「『费』,徐、何校作『贵』,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贵』。冯本脱去『云』字。」《校注》:「《类要》三二引作『虽宋弗见』。《喻林》八八引作『虽未足贵』。徐『费』校『贵』,天启梅本改作『贵』。按织麻为布,其质仍是麻,故云『未费』。《类要》所引虽有脱误,『虽』下脱『云』字(元本、弘治本亦然)『宋』为『未』之讹。然『弗见』二字由『费』致误之迹则甚明显。徐校『费』作『贵』,《喻林》引作『虽未足贵』,皆非。王批本『云未』二字品排刻。」《补正》:「王批本、《子苑》引作『虽未云费』,与今本正同。」《考异》:「按:从『费』是。」
杼轴献功。
《校注》:「『轴』,《类要》引作『柚』。按《诗小雅大东》:『杼柚其空。』舍人作『轴』,从别本也。『杼轴』,已详《书记》篇『并杼轴乎尺素』句注。《淮南子说林》篇:『黼黻之美,在于杼轴。』高注:『白与黑为黼,青与赤为黻。』(二语出《考工记》)皆文衣也。」《义证》:「『杼轴』一作『杼柚』,织具。《诗经小雅大东》:『杼柚其空。』朱注:『杼,持纬者也;柚,受经者也。』陈奂疏:『释文:柚又作轴。《诗小学》云:织轴似车轴,故同名。』」按《文选》卷十七陆机《文赋》:「虽杼轴于予怀。」李善注:「杼轴,以织喻也。……《毛诗》曰:杼轴其空。」《宋书志序》:「每含豪握简,杼轴忘餐。」《晋书文苑传》序:「并综采繁缛,杼轴清英。」亦其证。
心以理胜。
「胜」,黄本作「应」,黄校:「汪作『胜』。」《校证》:「『应』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作『胜』,徐校云:『用韵重二胜字。』梅本改作『应』。案『胜』疑『媵』之误。」《校注》:「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文溯本、《四六法海》亦并作『胜』,与下『垂帷制胜』句复,非是。张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别解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应』,亦非。文津本剜改为『媵』,是也。《尔雅释言》:『媵,送也。』『心以理媵』,与上句『物以貌求』,文正相应。『媵』与『胜』形近易误。《章句》篇『追媵前句之旨。』元本等亦误『媵』为『胜』,与此同。《附会》篇:『若首唱荣华,而媵句憔悴。』是舍人屡用『媵』字也。」《补正》:「何焯校作『剩』,未免舍近求远。」《考异》:「按:胜字重韵,从『应』是。」《义证》:「张之象本、梅本并作『应』,今从之。……《校注》、《校证》均谓『应』字当作『媵』,解说迂曲,今所不取。」按《楚辞九歌河伯》:「波滔滔兮来迎,鱼邻邻兮媵予。」王逸注:「媵,送也。言江神闻己将归,亦使波流滔滔来迎,河伯遣鱼邻邻侍从,而送我也,邻,一作鳞。」洪兴祖补注:「媵,以证切。予,音与。屈原托江海之神送迎己者,言时人遇己之不然也。杜子美诗云:岸花飞送客,樯燕语留人。亦此意。」赞文皆去声韵,此以作「媵」为是。《诸子》篇:「标心于万古之上,而送怀于千载之下。」《章句》篇:「其控引情理,送迎际会。」亦可证。从文津本改。



体性第二十七


  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然才有庸儁,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情性所(烁)【铄】,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者矣。故辞理庸儁,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体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各师成心,其异如面。
  若总其归涂,则数穷八体: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典雅者,镕式经诰,方轨儒门者也。远奥者,馥采典文,经理玄宗者也。精约者,核字省句,剖析毫厘者也。显附者,辞直义畅,切理厌心者也。繁缛者,博喻酿采,炜烨枝派者也。壮丽者,高论宏裁,卓(烁)【跞】异采者也。新奇者,(槟)【摈】古竞今,危侧趣诡者也。轻靡者,浮文弱植,缥缈附俗者也。故雅与奇反,奥与显殊,繁与约舛,壮与轻乖,文辞根叶,苑囿其中矣。
  若夫八体屡迁,功以学成,才力居中,肇自血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吐纳英华,莫非情性。是以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长卿傲诞,故理侈而辞溢;子云沉寂,故志隐而味深;子政简易,故趣昭而事博;孟坚雅懿,故裁密而思靡;平子淹通,故虑周而藻密;仲宣躁锐,故颖出而才果;公干气褊,故言壮而情骇;嗣宗俶傥,故响逸而调远;叔夜儁侠,故兴高而采烈;安仁轻敏,故锋发而韵流;士衡矜重,故情繁而辞隐;触类以推,表里必符。岂非自然之恒资,才气之大略哉!
  夫才有天资,学慎始习,斲梓染丝,功在初化,器成彩定,难可翻移。故童子雕琢,必先雅制,沿根讨叶,思转自圆,八体虽殊,会通合数,得其环中,则辐凑相成。故宜摹体以定习,因性以练才,文之司南,用此道也。
赞曰:才性异区,文体繁诡。辞为【肌】肤(根),志实骨髓。雅丽黼黻,淫巧朱紫。习亦凝真,功沿渐靡。


集 校

并情性所烁。
「烁」,黄本作「铄」。范校:「顾校作『烁』。」《校证》:「冯本、畲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顾校本『铄』作『烁』。」《补正》:「『铄』,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梁本、四库本作『烁』。按《孟子告子上》:『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赵注:『仁义礼智,人皆有其端,怀之于内,非从外消铄我也。』此『铄』字义当与之同。作『烁』非。」《考异》:「按:烁与铄通,《周礼冬官考工记》:『烁金以为刃。』释文:『义当作铄。』《史记张仪传》:『众口铄金。』《说文》:『销也。』」《义证》:「『铄』,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训故本作『烁』。梅本改『铄』,黄注本从之。按『铄』,《说文》:『销金也。』与『烁』通。」按《说文》无烁字。新附有之,曰:「烁,灼烁,光也。」《周礼冬官考工记》序:「烁金以为刃。」释文:「烁义当作铄。」《周礼正义》:「案:烁乃铄之俗。《庄子释文》引崔譔云:『烁,消也。』《说文》金部云:『铄,销金也。』《汉书艺文志》云:『耀金为刃。』颜注云:『耀与铄同,谓销也。』此谓攻金之事。」此处作「铄」义长。从黄本改。
馥采典文。
范注:「『馥』,当作『复』。《总术》篇云:『奥者复隐。』」《校释》:「疑『馥』当作『复』,『典』当作『曲』,皆字形之误。复者,隐复也;曲者,深曲也。谈玄之文,必隐复而深曲,《征圣》篇论《易经》有『四象精义以曲隐』可证。舍人每以复、隐、曲、奥等词连用,如《原道》篇『繇辞炳曜』、『符采复隐』,《练字》篇『复文隐训』,《征圣》篇『精义曲隐』,《总术》篇『奥者复隐』,《隐秀》篇『隐以复意为工』,又『深文隐蔚,余味曲包』,《序志》篇『或有曲意密源,似近而远』,皆可证此篇所谓『远奥』之义。《总术》篇:『奥者复隐,诡者亦典』,『典』亦『曲』之误字也。」《校证》:「『馥采典文』疑当作『复采曲文』,『馥』『复』、『典』『曲』,皆形近之讹。《练字》篇『复文隐训』,句法同;又《原道》篇『符采复隐』,『复曲』与『复隐』义近。」《考异》:「按:典文,经典之文也;《说文》:『五帝之书也。』《书舜典》:『经也典。』王校非。」《补正》:「按以《原道》篇『符采复隐』,《炼字》篇『复文隐训』,《隐秀》篇『隐以复意为工』,《总术》篇『奥者复隐』例之,『馥』当作『复』,始合。《文心》全书仅此处用一『馥』字,殊为可疑。与文意亦不合。」按《汉书叙传下》:「伪稽黄﹑虞,缪称典文。」《后汉书蔡邕传》赞:「苑囿典文。」又《延笃传》:「互引典文。」《儒林列传上》:「礼乐分崩,典文残落。」《三国志蜀书杨戏传》引戏延熙四年所著《季汉辅臣赞》:「味览典文(赞刘子初)。」《论语先进》篇:「文学,子游、子夏。」皇侃疏引范宁云:「文学,谓善先王典文。」可证作「典文」不误。「馥采」与「味览」义近。《说文》新附:「馥,香气芬馥也。」《文选》二十六谢灵运《入彭蠡湖口》诗:「乘月听哀狖,浥露馥芳荪。」李善注:「乘月,犹乘日也。广雅曰:言乘月而游,以听哀狖之响;湿露而行,为玩芳丛之馥。狖,蜼也。《说文》曰:浥,湿也。」则「馥采」有「玩」义。本书《辨骚》篇:「可谓鉴而弗精,玩而未核者也。」「酌奇而不失其贞,玩华而不坠其实。」《颂赞》篇:「降及品物,炫辞作玩。」《熔裁》篇:「美锦制衣,修短有度,虽玩其采,不倍领袖。」《隐秀》篇:「使玩之者无穷,味之者不厌。」《知音》篇:「盖闻兰为国香,服媚弥芬;书亦国华,玩绎方美。」「馥采典文」与下「经理玄宗」相俪,甚通,毋需改。
经理玄宗者也。
「玄」,黄本作「元」。《义证》:「『玄』字,元明各本同,黄注本始改『玄』为『元』,避清讳。」《校注》:「『元』,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崇文本作『玄』。《文通》二一引同。按『玄』字是。《文选》王俭《禇渊碑文》:『眇眇玄宗。』《江文通文集张令为太常领国子祭酒诏》:『必能阐扬玄宗。』《诗品中》:『(郭璞诗)但游仙之作,辞多慷慨,乖远玄宗。』《颜氏家训勉学》篇:『何晏王弼,祖述玄宗。』并其证。」《考异》:「按:清版书『玄』皆作『元』,避圣祖讳也,杨校凡遇黄本作『元』者皆云云,似不知清讳之误。」按《校注》寓注于校中,未足非。
博喻酿采。
《校释》:「按『酿』疑『醲』误。醲,酒厚也,与博义相应。《时序》篇有『澹思醲采』句,是其证。」《校证》:「『醲』原作『酿』。今改。《说文》:『醲,厚酒也。』醲与博义相应。《时序》篇有『浓采』语,一本作『醲采』。」《考异》:「按:酿犹其精也,下应『炜烨』一词,诸本皆同,王氏以意擅改非。」《补正》:「按《说文》酉部:『醲,厚酒也。』《广雅》:『醲,厚也。』《玉篇》酉部:『醲,厚酒。』《广韵》三锺:『醲,厚酒。』是『酿』当作『醲』。始合文意。」按《论衡率性》篇:「善以化渥,酿其教令。」《说文》酉部:「酝,酿也。」酝与蕴同源,酿采犹蕴采也。《正字通》:「蕴,奥也。」《后汉书周荣传》:「蕴椟古今,博物多闻。」李贤注:「蕴,藏也。椟,匮也。」与「博」正相对。此处作「酿」通,毋需改。
卓烁异采者也。
「烁」,范校:「顾校作『铄』。」《校注》:「『烁』,活字本、谢钞本作『铄』。张绍仁校『铄』。『卓』疑『焯』之误。《文选》扬雄《羽猎赋》:『隋珠和氏,焯烁其陂。』李注:『焯,古灼字。』《汉书扬雄传上》颜注:「焯烁,光貌。」左思《蜀都赋》:『符采彪炳,晖丽灼烁。』刘注:「灼烁,艳色也。」嵇康《琴赋》:『华容灼烁,发采扬明。』《古文苑》宋玉《舞赋》:『珠翠灼烁而照曜兮。』章注:「灼烁,鲜明貌。」张衡《观舞赋》:『光灼烁以发扬。』并其证。」按《论语子罕》篇:「如有所立卓尔。」皇侃疏:「卓,高远貌。」卓,《说文》匕部:「高也。」与卬同义。段注:「凡言卓荦,谓殊绝也。亦作卓跞。」《文选》卷二十一左思《咏史》八首之一:「弱冠弄柔翰,卓荦观群书。」李善注:「孔融《荐祢衡表》曰:英才卓跞。跞与荦同。」又按《说文》火部:「焯,明也。从火,卓声。《周书》曰:焯见三有俊心。」今本《尚书立政》作「灼」。段注:「古义焯、灼不同。」《说文》:「灼,灸也。」此依段注。又《说文》新附:「烁,灼烁,光也。」焯烁乃迭韵联绵字,古书多见,与卓跞声形俱近而义别。此作「卓烁」者,乃传钞之淆。疑应作「跞」,作「烁」者,由上「并情性所烁(铄)」致误。且次字易讹,首字不易讹也。《三国志吴书张温传》:「将军骆统表理温曰:……温虽智非从横,武非虓虎,然其弘雅之素,英秀之德,文章之采,论议之辨,卓跞冠群,炜烨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炜烨曜世」与上「炜烨枝派」同,且亦有「采」字。此或为彦和所本。改。
槟古竞今。
「槟」,黄本作「摈」。《汇校》:「按:作『摈』是;『槟』系『扌』旁误为『木』旁耳。」按「摈」,弃也。与《明诗》篇「竞今疏古」同。从黄本改。
是以贾生俊发。
范注:「《神思篇》『骏发之士』,此『俊』字疑当作『骏』。」《校注》:「《宋书谢灵运传论》:『纵横俊发,过于延之。』《高僧传唱导论》:『辞吐俊发。』是作『俊』亦可。」按《诗周颂臣工》:「骏发尔私。」郑笺:「骏,疾也;发,伐也。」孔疏:「《释诂》云:速,疾也;骏,速也。转以相训,是骏为疾也。《冬官匠人》云:一耦之伐。伐,发地。故云『发,伐也』,言伐者以耜击伐此地,使之发起也。」《文选》卷二十三张载《七哀诗》:「颓陇并垦发,萌隶营农圃.」李善注:「《苍颉篇》曰:垦,耕也.《毛诗》曰:俊发尔私.郑玄曰:俊,疾也.发,伐也.疾耕发其私田也.」此「骏发」「俊发」相通之证。《北史》卷三十五《郑子翻传》:「风神俊发。」《艺术下徐之才传》:「幼而俊发。」可为旁证。又按《宋书谢灵运传论》无「纵横俊发,过于延之」二句,《文选》李善注卷五十引《宋书谢灵运传论》亦无,惟云:「爰逮宋氏,颜谢腾声,灵运之兴会摽举,延年之体裁明密,并方轨前秀,垂范后昆。」未知《校注》所据何本云然。
故文洁而体清。
《校证》:「《困学纪闻》十七『故』作『则』。《文通》二一以下各『故』字无。」
故理侈而辞溢。
《校证》:「清谨轩钞本『侈』作『直』。」
子云沉寂,故志隐而味深。
《校证》:「《纪闻》『故』作『则』。」又:「《纪闻》此二句在『子政简易,故趣昭而事博』二句之下。」《补正》:「按《诸子》篇:『扬雄《法言》,刘向《说苑》。』《时序》篇:『子云思锐于千首,子政雠校于六艺。』《才略》篇:『雄向以后,颇引书以助文《校注》缺文字。』所叙次第,扬雄均在刘向前,与此正同。则王氏所引,未可从也。」
故虑周而藻密。
《校证》:「《纪闻》『故』作『则』。」
仲宣躁锐,故颖出而才果。
范注:「案《程器》篇:『仲宣轻脆以躁竞。』此『锐』疑是『竞』字之误。《魏志杜袭传》:『(王)粲性躁竞。』此彦和所本。」《校注》:「按以《程器》篇『仲宣轻脆以躁竞』譣之,『锐』疑『竞』之误。《三国志魏志杜袭传》:『魏国既建,为侍中,与王粲、和洽并用。粲强识博闻,故太祖游观出入,多得骖乘;至其见敬,不及洽、袭。袭尝独见,至于夜半。粲性躁竞,起坐曰:不知公对杜袭道何等也?洽笑答曰:天下事岂有尽邪!卿昼侍可矣。悒悒于此,欲兼之乎?』据此,则『锐』应作『竞』必矣。《嵇中散集养生论》:『今以躁竞之心,涉希静之涂。』《抱朴子外篇嘉遯》篇:『标退静以抑躁竞之俗。』《颜氏家训省事》篇:『世见躁竞得官者,便谓弗索何获?』亦并以『躁竞』为言。」《校证》:「『竞』原作『锐』,案《三国魏志杜袭传》『王粲性躁竞』、本书《程器》篇:『仲宣轻脆以躁进(误,应作竞)』,『竞』『锐』形近致讹,今据改。」《考异》:「按:《左传》哀十一年:『子羽锐敏。』注:『锐,精也。』又《方言》:『铫、锐亦犹躁锐也。』」《义证》:「按『躁锐』亦可通。『锐』,疾也。《史记平原君列传》:平原君将至楚定从约,毛遂自请俱往,谓平原君曰:『譬若锥处囊中,颖脱而出,其末立见。』谓必能自显其才也。」按《说文》:「锐,芒也。」段注:「芒者,艹端也,艹端必鑯,故引申为芒、角字。今俗用锋铓,古只用夆芒。」此处从「锐」是,为下文「颖出」张本,颖亦芒也。本书《才略》篇:「仲宣溢才,捷而能密。」《神思》篇:「仲宣举笔似宿构。」又曰:「机敏故造次而成功。」均谓其才思敏捷,有襃义,作「躁竞」则全贬矣。《程器》篇已言「躁竞」,此言「躁锐」者,盖避其复也。《魏志》不必从。
公干气褊,故言壮而情骇。
《校证》:「徐云:『气褊二字恐误。』范云:『谢灵运《拟邺中集诗序》曰:桢卓荦偏人。此气褊之征。』案范说是。」《补正》:「按《文选》谢灵运《拟邺中集诗序》:『桢卓荦偏人,而文最有气,所得颇经奇。』李注引潘勖《玄达赋》曰:『匪偏人之自韪,诉诸衷于来哲。』李周翰注:『偏人,谓文才偏美于人。』《文士传》:『刘桢辞气锋烈,莫有折者。』(《御览》三八五引)《诗品》上:『刘桢诗其源出古诗,仗气爱奇,动多振绝。』上所引者,均足证『褊』字有误,当以作『偏』为是。《诗魏风葛屦序》『其君俭啬褊急』孔疏:『褊急,言性躁。』释此与文意不符。」《义证》:「《魏志王昶传》:『东平刘公干,博学有高才,诚节有大意。然性行不均,少所拘忌。』《典论论文》说:『公干壮而不密。』《才略》篇:『刘桢情高以会采。』锺嵘《诗品》评刘桢诗:『仗气爱奇,动多振绝,真骨凌霜,高风跨俗,但气过其文,雕润恨少。』《御览》三八五引《文士传》曰:『刘桢辞气锋烈,莫有折者。』惟颜延之《庭诰》云:『刘桢五言流靡。』则异议耳。」按《说文》衣部:「褊,衣小也。」《楚辞七谏初放》:「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王逸注:「褊,狭也。寡,少也。屈原多才有智,博闻远见,而言浅狭者,是其谦也。」「气褊」不误,褊与锐义近。
夫才有天资。
范注:「才有天资,『有』当作『由』。」《义证》引《缀补》云:「案『有』犹『由』也。班彪《王命论》:『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有、由互文,有与由同义。锺嵘《诗品序》:『观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有直寻。』陈学士《吟窗杂录》本『有』作『由』,正有、由同义之证。」
学慎始习。
「慎」,范校:「铃木云:《玉海》作『谨』。」《校证》:「《玉海》二0一『慎』作『谨』,避宋讳。」《校注》:「王氏避孝宗讳改引作『谨』,非所见本有异也。」《补正》:「《子苑》引同今本。」
故童子雕琢。
「雕琢」,黄本作「雕瑑」。范校:「黄云:孙氏本(琢)作『瑑』。」《校证》:「『琢』何校本、黄本及黄丕烈引孙氏本作『瑑』,不可据。」《补正》:「『瑑』,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琢』;《喻林》九十、《子苑》、《文通》引同。沈岩改『琢』为『瑑』。按『瑑』『琢』二字本通,然以《原道》篇『雕琢情性』及《情采》篇『雕琢其章』例之,当以作『琢』为是。《汉书司马迁传》:『(报任安书)今虽欲雕瑑曼辞以自解。』颜注:『瑑,刻也。音篆。』《文选》作『雕琢』。」《考异》:「按:琢瑑互通,《前汉书董仲舒传》:『良玉不瑑。』王校失检不可从。」《汇校》:「作『雕』是。『雕』乃『雕』之异体字。」按《法言吾子》篇:「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汪荣宝《义疏》:「『童子雕虫篆刻』者,《说文》:『雕,琢文也。』『篆,引书也。』虫者,虫书。刻者,刻符。《说文序》云:『秦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汉兴,有草书。《尉律》:学僮十七以上始试,讽籀书九千,乃得为吏。又以八体试之,郡移大史,幷课最者以为尚书史。』《繋传》云:『按《汉书》注,虫书即鸟书,以书幡信,首象鸟形,即下云鸟虫是也。』又:『按萧子良以刻符、摹印合为一体。臣以为符者,内外之信,若晋鄙夺魏王兵符,又云借符以骂宋。然则符者,竹而中剖之,字形半分,理应别为一体。』是虫书,刻符尤八书中纤巧难工之体,以皆学僮所有事,故曰『童子雕虫篆刻』。」此乃彦和所本,亦作「雕」。《庄子内篇应帝王》:「雕琢复朴。」疏:「雕琢华饰之务,悉皆弃除,直置任真,复于朴素之道者也。」《文选》十八卷马融《长笛赋》:「丸挻雕琢。」李善注:「《尔雅》:玉谓之雕,石谓之琢。郭璞曰:治玉石也。」又嵇康《琴赋》:「华绘雕琢,布藻垂文。」雕通雕。
则辐凑相成。
「凑」,黄本作「辏」。《校证》:「『辏』冯本、王惟俭本作『凑』。」《校注》:「『辏』,元本、弘治本、汪本、两京本、训故本、四库本作『凑』。按『凑』字是。已详《书记》篇『诡丽辐辏』条。」按《汉书叔孙通传》:「四方辐辏。」注:「辏,聚也,言如车辐之聚于毂也。字或作『凑』。」辐凑、辐辏均通,说见《书记》篇。
才性异区,文体繁诡。
「体」,黄本作「辞」。范校:「黄云:冯本校作『体』。」范注:「『文辞』,当作『文体』,与上句『才性』相对成文。」《校证》:「『体』,旧本皆作『体』,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黄注本、张松孙本、纪本、四库辑注本作『辞』。案『体性』对言,所以敷篇题之旨,作『辞』者误。」《补正》:「『辞』,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梁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体』;《喻林》八八引同。按作『体』是。『辞』字盖涉下句而误。『体』、『性』本对言,作『辞』则非其旨矣。」《考异》:「按:因才性异区,故文辞繁诡,从辞不误;下句辞字应作体,肤根乃体而非辞也;王氏所谓敷篇体之旨,在此不在彼也。」按《荀子》:「彼人之才性之相县也,岂若跛鳖之与六骥足哉!」《列子说符》篇张湛注:「物有能言而不能行,能行而不能言,才性之殊也。」《类聚》卷十七引魏嵇康《明胆论》曰:「夫元气陶铄,众生禀焉,赋受有多少,故才性有昏明,唯至人,特锺纯美,兼周外内,无不毕备,降此已往,盖阙如也。」《世说新语文学》注引《魏志》:「(锺)会尝论才性同异,传于世。四本者,言才性同,才性异、才性合、才性离是也。」《抱朴子外篇勖学》:「才性有优劣。」此彦和「才性」所本,上承「吐纳英华,莫非情性」。「才性异区」,即上文所论「贾生俊发」……「士衡矜重」者也。「文体繁诡」者,即上文所列之「八体」,作「辞」非是。
辞为肤根,志实骨髓。
范注:「『肤根』,『根』当作『叶』。」《校证》:「『肌肤』原作『肤根』。范注:『肤根,根当作叶。』按当作『肌肤』。《附会》篇:『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以『骨髓』与『肌肤』对文,与此正同,今据改。《辨骚》篇亦云:『骨鲠所树,肌肤所附。』」又:「『骨髓』两京本作『骨体』。案『骨髓』彦和惯用语,《宗经》、《杂文》、《风骨》、《附会》、《序志》诸篇俱有之,作『骨体』者误。」《补正》:「按『肤根』于此,义不可通。改『根』作『叶』,恐亦非舍人之旧。《文子道德》篇:『以耳听者,学在皮肤;以心听者,学在肌肉;以神听者,学在骨髓。』《淮南子原道》篇:『不浸于肌肤,不浃于骨髓。』《汉书礼乐志》:『夫乐本性情,浃肌肤而臧(《校注》误作藏)骨髓。』又《董仲舒传》:『仲舒对曰: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骨髓。』《抱朴子外篇辞义》:『属笔之家,亦各有病;……其浅者,则患乎妍而无据,证援不给,皮肤鲜泽,而骨鲠迥弱也。』皆用人体为喻,以『肌肤』、『皮肤』与『骨髓』或『骨鲠』对举,示其浅深之异。则此《赞》亦当如是。《辨骚》篇:『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附会》篇『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正以『肌肤』与『骨髓』或『骨鲠』对举。则此处之『肤根』,当作『肌肤』,始合文意。『根』字盖涉篇内两『根』字而误。」《考异》:「按:辞为肤根,所以言体,志实骨髓,所以论性,表里分述,无烦意改。」按上文「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即合《孟子》「善养吾浩然之气」与《诗大序》「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而言,志者乃文体之骨髓,辞者乃文体之肌肤,其义甚明,从「根」则易淆,且「肤根」连文不辞。从《校证》改。
淫巧朱紫。
范注:「『朱紫』,当作『青紫』。」《校证》:「案『朱紫』不误,《正纬》篇『朱紫乱矣』、《正纬》赞『世历二汉,朱紫腾沸』、《诠赋》篇『如组织之品朱紫』、《定势》篇『宫商朱紫,随声各配』,用法与此同。」《校注》:「按此与《诠赋》篇『组织之品朱紫』,《定势》篇『宫商朱紫,随声各配』之『朱紫』,皆仅就其不同之色言,《文选西京赋》『土被朱紫』李注:『朱紫,二色也。』非关正色与闲色也。若谓『朱』字不伦类,而改为『青』,则『青』又何尝不是正色耶?」按《论语阳货》:「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朱注:「朱,正色;紫,间色。」《楚辞九思怨上》:「朱紫兮杂乱,曾莫兮别诸。」原注:「君不识贤,使紫夺朱,世无别知之者。」《后汉书陈元传》:「夫明者独见,不惑于朱紫。」《宋书谢朓传》:「(诏)遂复矫构风尘,妄惑朱紫,诋贬朝政,疑闲亲贤。巧言利口,见丑前志。」《南齐书周颙传》:「颙音辞辩丽,出言不穷,宫商朱紫,发口成句。泛涉百家,长于佛理。」可证从「朱紫」为是。
习亦凝真。
「凝」,黄校:「一作『疑』。」纪评:「『疑』字是。《庄子》『乃疑于神』,正作『疑』字。后人或作『凝』,或作『拟』,皆不知妄改。」范注:「案『凝』字似不误。上文云『陶染所凝』,此云『习亦凝真』。真者才气之谓,言陶染学习之功,亦可凝积而补成才气也。」《校注》:「按本书率用『凝』字,焉得尽如《庄子》《达生》篇。一一而改之?纪说未可从。」《义证》引《文心雕龙诸家校注商兑》云:「按庄周每言天人,而『天』与『人』对,则天为自然。自然特性乃『真』,真与伪反。《庄子渔父》:『真者,精诚之至也。所以受于天也。』因此,或以『真』指代自然。『凝』如《尚书皋陶谟》『庶绩其凝』,《中庸》『至道不凝』之『凝』,郑玄皆训为『成』。《体性》『凝』字两见,也都当训『成』。」《考异》:「按:疑凝古通,已见前说,『习亦疑真』者,据朱紫而言,疑紫成习以作朱也,纪评是。」按作「凝真」通,《乐府诗集》卷七十八引北周庾信《步虚词》之三:「凝真天地表,绝想清倪璠《庾子山集注》:一作相。寂廖前。」乃其旁证。



风骨第二十八


  《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若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是以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其为文用,譬征鸟之使翼也。
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思不环周,(索)【牵】课乏(风)【气】,则无风之验也。昔潘勖锡魏,思摹经典,群才韬笔,乃其骨髓峻也;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能鉴斯要,可以定文,兹术或违,无务繁采。
  故魏文称「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故其论孔融,则云「体气高妙」;论徐干,则云「时有(济)【齐】气」;论刘桢,则云时「有逸气」。公干亦云:「孔氏卓卓,信含异气,笔墨之性,殆不可胜。」并重气之旨也。夫翚翟备色,【而】翾翥百步,肌丰而力沈也。鹰隼(之)【无】采,【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文章才力,有似于此。若风骨乏采,则(挚)【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
  若夫镕冶经典之范,翔集子史之术,洞晓情变,曲昭文体,然后能孚甲新意,雕画奇辞。昭体,故意新而不乱;晓变,故辞奇而不黩。若骨采未圆,风辞未练,而跨略旧规,驰骛新作,虽获巧意,危败亦多,岂空结奇字,纰缪而成轻矣。《周书》云:「辞尚体要,弗惟好异。」盖防文滥也。然文术多门,各适所好,明者弗授,学者弗师。于是习华随侈,流遁忘反。若能确乎正式,使文明以健;则风清骨峻,篇体光华。能研诸虑,何远之有哉!
赞曰:情与气偕,辞共体并。文明以健,珪璋乃聘。蔚彼风力,严此骨鲠。才锋峻立,符采克炳。


集 校

故辞之待骨。
《校证》:「《经史子集合纂类语》九『待』作『得』。」
则文风清焉。
「清」,黄校:「一作『生』。」《校证》:「『清』谢云:『一作生。』」《考异》:「骏爽则清,从『清』为长。」《义证》引斯波六郎云:「作『生』是。『生』与上句『成』为对。」又《缀补》云:「按作『生』义长。《庄子人间世》篇:『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亦以『成』、『生』对言,与此同例。」
索课乏风。
黄本作「索莫乏气」,黄校:「『莫』元作『课』,杨改;『气』元作『风』,杨改。」《校证》:「『索莫』原作『索课』,梅据杨改,徐校同。何云:『疑是掌课之误。』吴云:『索课,疑是牵课之误。』按吴说可存,《养气》篇有『牵课才外』语。」又:「『气』原作『风』,梅据杨改。」《考异》:「索莫者,萧索寂寞也,『莫』通『寞』。『风』字连用犯重,作『气』是。」《义证》:「『索莫乏气』,元刻本作『索课乏风』,弘治本作『索课乏气』。……『索莫』,沮丧、寂寥、无生气貌。鲍照《拟行路难》之九:『今日见我颜色衰,意中索莫与先异。』」《校注》:「按作『牵课』是。《养气》篇有『非牵课才外也』,正以『牵课』连文。『索』既『牵』之形误。《宋书孝武帝纪》:『(大明二年诏)勿使牵课虚悬。』又《谢庄传》:『(与江夏王义恭笺)牵课尫瘵。』《梁书徐勉传》:『(诫子崧书)牵课奉公,略不克举。』《徐孝穆集》七《答族人梁东海太守长孺书》:『牵课疲朽,不无辞制。』《出三臧集序》:『于是牵课羸恙,沿波讨源。』《广弘明集》萧绎《内典碑铭集林序》:『或首尾伦贴,事似牵课。』是『牵课』二字,为南朝常语。」按《吕氏春秋离俗》:「不漫于利,不牵于世。」高诱注:「牵,拘也。」《楚辞天问》:「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王逸注:「佥,众也。课,试也。言众人举鲧治水,尧知其不能,众人曰:何忧哉?何不先试之也。」《义证》《养气》篇「非牵课才外也」注:「『牵课』,牵强,课求;意即强求。」可知「牵课」者,非任自然也。用于此处通。从杨说改。「风」字从黄本改。
乃其骨髓峻也。
「峻」,范注本作「畯」,范校:「铃木云:黄氏原本『畯』作『峻』。」范注:「《说文》:『畯,农夫也。』畯是峻之误,下云『风清骨峻』。」《校证》:「『峻』凌本、日本刊本、崇文本作『骏』。」《考异》:「按:峻、《说文》:高也;畯、《说文》:农夫也。峻可通骏,不可通畯。」《校注》:「『峻』,何本、合刻本、梁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骏』;翰墨园本作『畯』。思贤讲舍本同。按以篇末『则风清骨峻』验之,『骏』、『畯』并非。又按『髓』当作『鲠』。『峻』固可训为大,《礼记大学》郑注。但骨大可言,而髓则不能言大;虽亦可训为美,《淮南子览冥》篇高注。然止言骨髓之美,则又未尽『结言端直』之义。其应作『鲠』,必矣。赞中有『严此骨鲠与鲠通』语,尤为切证。《附会》篇『事义为骨髓』《御览》五八五引作『骨鲠』。是『鲠』、『髓』二字易淆之例。」按《淮南子原道训》:「是故内不得于中,禀授于外而以自饰也。不浸于肌肤,不浃于骨髓,不留于心志,不滞于五藏。」《汉书礼乐志》:「夫乐本情性,浃肌肤而臧骨髓。」又《董仲舒传》:「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骨髓。」《晋书曹志传》:「乃奏议曰:……干植不强,枝叶不茂;骨鲠不存,皮肤不充。」「骨髓」与「肌肤」相对,「骨鲠」与「皮肤」相对。本书《辨骚》篇:「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附会》篇:「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则混对之,明其义近。《颜氏家训文章》篇:「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以「皮肤」易「骨髓」,可为旁证。又按《文选》卷五十三嵇康《养生论》:「香芳腐其骨髓,喜怒悖其正气。思虑销其精神,哀乐殃其平粹。」「骨髓」与「正气」、「平粹」等并列,可证此处从「髓」亦通。赞文作「严此骨鲠」者,为韵故,未可模拟。
则云时有济气。
「济」,黄本作「齐」。《义证》:「《典论论文》:『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李善注:『言齐俗文体舒缓,而徐干亦有斯累。』《文选学》引黄侃说:『文帝《论文》主于遒健,故以齐气为嫌。』《文论选》注:『《论衡率性》篇:「楚越之人处庄岳(齐街里名)之间,经历岁月,变为舒缓,风俗移也。故曰:齐舒缓。」此齐气为舒缓之铁证。逸气是赞美之辞,齐气乃是不足之称,所以本文于「时有齐气」一句之后,又来一转笔,说「然粲之匹也」。』元刻本、弘治本『齐』作『济』,误。」《考异》:「按:从『齐』是。」按从黄本改。
则云时有逸气。
黄本「云」下无「时」字,黄校:「一本(云)下有『时』字。」《校证》:「旧本『有』上有『时』字,冯校云:『时字衍。』黄注本删。」《校注》:「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有『时』字;《汉魏诗乘总录》、《四六法海》同。冯舒云:『时字衍。』按以魏文《与吴质书》譣之,当以无『时』字为是。诸本盖涉上『时有齐气』句而衍。」《考异》:「立斋按:『时』字当有,沿上文句法,杨校胶柱原文,黄本元脱而王校曰删,皆非。又按:古人之作,凡征引前世典籍,固不若是之拘也,上自《史记》、《汉书》,下至李善之注《文选》,其例固不胜枚举也。」按:《文选》卷四十二魏文帝《与吴质书》曰:「公干(刘桢字)有逸气,但未遒耳。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李善注:「言其诗之善者,时人不能逮也。」《类聚》卷五十六引魏文帝《典论》曰:「徐干时有逸气,然粲匹也。」《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裴注引作「干时有逸气,然非粲匹也。」《文选》卷五十二作「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时有齐气」与「时有逸气」均文帝论徐干语,彦和撰《文心》时,此两本当并传。论刘桢则云「有逸气」,彦和乃易而言之,此处有「时」字是,盖二子相伦,其发篇结文,均闲有逸气耳。文帝书下言「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明其亦有不善者也。义明,毋需如论徐干有「时」字。彦和引此,因省其文,故补「时」字,后人不明其旨,反据文帝书删之,非是。
夫翚翟备色,翾翥百步。
黄本「翾」上有「而」字。范校:「孙云:《御览》五八五(翾)作『翔』。」《校证》:「旧本无『而』字,何校本、黄本补。案《御览》五八五有『而』字。又《御览》、《记纂渊海》七五、《天中记》三七『翾』作『翱』。」《补正》:「『翾』,宋本、钞本《御览》五八五引作『翱』;倪本、活字本、鲍本《御览》作『翔』。按《说文》羽部:『翾,小飞也。』《玉篇》:『翾,小飞皃。』诂此正合。『翱』、『翔』二字皆非。」《考异》:「按:小飞曰翾,回飞曰翔,义皆可通,但下文已有高翔句,则从『翾』为长。」《汇校》:「按有『而』字较胜。」按《楚辞九歌东君》:「翾飞兮翠曾。」王逸注:「曾,举也。言巫舞工巧,身体翾然若飞,似翠鸟之举也。」洪兴祖补注:「翾,小飞也,许缘切。曾,作滕切,《博雅》曰: ,翥飞也。」《义证》引《文心雕龙杂记》云:「雉飞无过百步。《周礼考工记》匠人:『王宫门阿之制五雉。』注:『雉长三丈,高一丈。』郑君虽未明言雉飞止三丈,其意可得而说也。此云翾翥百步,亦言其飞不远,下云『采乏风骨』可证。」从「翾」是。「而」字从《御览》、黄本补。
鹰隼之采。
「之」黄本作「乏」。范校:「孙云:《御览》作『无』。」《校证》:「《御览》、《记纂渊海》、《天中记》『乏』作『无』。」《校注》:「按『无』字是。『乏』乃涉下『乏采』而误。」《汇校》:「按:『之』又是『乏』之形误。」按从「无」义长,与「备」字对。从《御览》改。
翰飞戾天。
黄本句前有「而」字。《校证》:「旧本无『而』字,何校本、黄注本补。案《御览》有『而』字。」《汇校》:「按:有『而』字较胜,且与上句一律。」按从《御览》、黄本补。
则挚集翰林。
「挚」,黄本作「鸷」。《汇校》:「『挚』《御览》作『鸷』。按:『挚』无义,乃『鸷』之形误。」按从《御览》、黄本改。
唯藻耀而高翔。
「唯」,范校:「孙云:《御览》作『若』。」《校证》:「『唯』《御览》、《玉海》二0一、《记纂渊海》作『若』;《天中记》作『者』,『者』即『若』之讹。」《校注》:「『唯』,《御览》引作『若』;《金石例》九、《文断》引同。按『若』字与上重出,语势亦不顺,非是。」《考异》:「《御览》唯作若,耀作曜。按:曜耀互通,耀为俗体,说见前。」
固文笔之鸣凤也。
「笔」,范校:「孙云:《御览》作『章』。」《校证》:「『章』原作『笔』,《御览》、《玉海》、《记纂渊海》、《文通》二一作『章』。案『文章』承上『文章才力』而言,作『文章』是。今据改。」《校释》:「《御览》五八五……『笔』作『章』,按……当据正。」《校注》:「『笔』,《御览》、《辞学指南》、《记纂渊海》七五、《金石例》、《文断》、《文通》二一引作『章』。按《章句》篇『文笔之同致也』,亦以『文笔』为言,则此『笔』字似不误。」按「文笔」、「文章」初时有异,后则无别。《陈书姚察传》:「察每制文笔,敕便索本,上曰:『我于姚察文章,非唯玩味无已,故是一宗匠。』」《北史孝文帝纪》:「(帝)才藻富赡,好为文章;诗赋铭颂,在兴而作。有大文笔,马上口授;及其成也,不改一字。」乃其旁证。惟「笔」有不尚采者,《南齐书》列传第二十一《竟陵文宣王子良传》:「所著内外文笔数十卷,虽无文采,多是劝戒。」与「凤」不称,此从「章」义长。
若夫镕冶经典之范。
「冶」,黄本作「铸」,黄校:「一作『冶』。」范注:「《辞学指南》引『铸』作『冶』。」《校证》:「『铸』,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作『冶』,《玉海》同。」《补正》:「『铸』……何焯校作『冶』。按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四库本并作『冶』。《辞学指南》、《金石例》、《文断》、《喻林》引同。何校是也。」《校注》:「『铸』『冶』于此两通。」按《晋书文苑成公绥传》:「(《天地赋》)各含精而镕冶,咸受范于陶钧,何滋育之罔极兮,伟造化之至神。」《宋书颜竣传》:「先是元嘉中,铸四铢钱,轮郭形制,与五铢同,用费损,无利,故百姓不盗铸.及世祖即位,又铸孝建四铢.三年,……始兴郡公沈庆之立议曰:……况今耕战不用,采铸废久,镕冶所资,多因成器。」《通鉴齐纪三》:「建元末,奉朝请孔觊上言,以为:……宋文帝铸四铢,至景和,钱益轻,虽有周郭,而镕冶不精,于是盗铸纷纭而起,不可复禁。」可证作「冶」亦通。
然后能孚甲新意,雕画奇辞。
「孚」,黄校:「汪作『莩』。」范注:「《辞学指南》引铸作冶,孚作莩,雕作雕。」《校证》:「『莩』旧本皆作『莩』。梅本改『莩』。」《补正》:「『孚』,黄校云:『汪作莩。』何焯校作『莩』。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合刻本、梁本、谢钞本、别解本、清谨轩钞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莩』,《辞学指南》、《金石例》、《文断》、《喻林》引同。何焯校作『莩』。《释名释天》:『甲,孚甲也,万物解孚甲而生也。』《易解》彖辞:『而百果草木皆甲坼。』孔疏:『百果草木皆莩甲开坼。』是『孚』『莩』相通之证。『孚』之通『莩』,犹『包』之通『苞』矣。」《考异》:「按:孚甲见《礼记月令》郑注:『万物皆解孚甲,自抽轧而出。』从莩误,莩、草名也。」按《诗小雅大田》笺:「孚甲始生。」孔疏:「米外之粟皮。」《礼记月令》:「其日甲乙。」郑注:「万物皆解孚甲,自抽轧而出。」《史记律书》:「……律中夹锺。……甲者,言万物剖符甲而出也。」集解:「符音孚。」索隐:「符甲犹孚甲也。」正义:「《白虎通》云:夹,孚甲也。言万物孚甲,种类分也。」《后汉书孝章帝纪》:「(诏)方春生养,万物莩甲,宜助萌阳,以育时物。」李贤注:「前书音义:莩,叶里白皮也。《易》曰:『百果甲坼』也。」可证二字通。
纰缪而成轻矣。
「轻」,黄本作「经」。范校:「黄云:案冯本『经』顾校作『轻』。」范注:「『纰缪成经』,『经』字不误,经,常也,言不可为常道。『矣』字疑当作『乎』。」《校证》:「『经』畲本、黄注本、张松孙本作『经』;他本皆误『轻』,何校作『经』。」《补正》:「『经』,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王批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作『轻』;《文通》、《四六法海》、《诸子汇函》引同。何焯改作『经』。……按『轻』字是,『经』则非也。『空结奇字,纰缪成轻』,殆即《体性》篇所斥『轻靡』之『轻』。『矣』字亦未误。此文句式,与《序志》篇『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也』同。『岂』犹其也,见《经传释词》卷五。寻绎文意,实非疑问语气。」《考异》:「据下文『盖防文滥』,轻字是。《广韵》:『轻,重之对也。』此言空结奇字,纰缪而不为人所重也。」《汇校》:「按:作『经』、作『乎』是。此句承『岂空结奇字』反诘而来。」按上「跨略旧规」,下「确乎正式」均就文章之体式而言,依《义证》引《文论选》:「经,常;成经,成为一种法式。」则此处从「经」义长。然彦和本书凡「经」字多指「经典」之「经」,惟圣人之言始可为经,他者皆经典之羽翼耳,即《乐府》篇:「延年以曼声协律,朱马以骚体制歌,《桂华》杂曲,丽而不经,《赤雁》群篇,靡而非典。」亦经、典对文。言「不经」可,谓「成经」似不可,故此「成经」二字究有可疑。《世说新语崇礼》:「许玄度停都一月,刘尹无日不往,乃叹曰:『卿复少时不去,我成轻薄京尹!』」「成轻」乃省语,义与上之「无骨」同,用于此处通。义为:岂因空结奇字,以至纰缪,而成其轻薄(之体)矣!故继引《周书》「辞尚体要,弗惟好异」以反之。「矣」字不必改。
流遁忘反。
《校证》:「徐云:『遁疑荡字。』案『流遁忘反』,语本《文选东京赋》,『遁』字不误。」《校注》:「按《后汉书张衡传》:『衡因上疏陈事曰:……夫情胜其性,流遯与遁通忘反。』《晋书隐逸传》:『(《放达为非道论》)则流遁忘反,为风波之行。』《文选》张衡《东京赋》:『若乃流遁忘反,放心不觉。』是『遁』字不误。徐说非。」《补正》:「《诸子汇函》作『遁』。」《义证》:「《庄子外物》:『夫流遁之志,决绝之行。』成疏:『流荡逐物,逃遯不反。』」按流,徙也;遁,隐也。从「遁」是。《晋书良吏传序》:「结绶者以放浊为通,弹冠者以苟得为贵,流遁忘反,浸以为常。」亦其旁证。
珪璋乃聘。
「聘」,黄本作「骋」,范校:「黄云:案冯本『骋』谭校作『聘』。」范注:「骋,应作聘。」《校证》:「『聘』原作『骋』,据冯本、汪本、畲本、王惟俭本改。顾校亦作『聘』。《礼记儒行》篇:『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此彦和用字所本。」《补正》:「『骋』,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文津本作『聘』。文溯本剜改为『聘』。何焯校作『聘』。按《礼记聘义》:『以圭璋聘,重礼也。……圭璋特达,德也。』郑注:『特达,谓以朝聘也。』孔疏:『行聘之时,唯执圭璋特得通达。』又《儒行》:『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均足证『骋』乃『聘』之形误。又按本赞上四句用劲韵,下四句用梗韵;若作『骋』,其韵虽与梗韵通用,骋在静韵。然『并』字则羁旅无友矣。『聘』、『骋』形近易讹,《论说》篇『历骋罕遇』,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等又误『骋』为『聘』。何焯校『骋』为『聘』,是也。当据改。」《考异》:「按:《礼记聘义》郑注:『特达谓以朝聘也。』正义:『行聘之时唯珪璋。』作『聘』是。」《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案『珪璋』谓珪璋特达之才。改为『聘』非必要。」又引《斟诠》云:「此『骋』乃孔融《荐祢衡表》所谓『飞辩骋辞,溢气坌涌』及《吴志华核传》所谓『飞翰骋藻,光赞时事』之『骋』,有展露使才,驰誉文坛之义。非席珍待聘,接淅历聘而已也。且本赞全用上声二十三梗韵,非上四句用去声二十四敬(劲)韵,下四句用二十三梗韵。『骋』、『鲠』、『炳』三字固在梗韵,『并』之本字为『并』,虽在上声二十四迥韵,而梗、迥紧相毗邻,古本相通。若改『骋』为『聘』,即属二十四敬韵。如此则起联用上声迥韵,颔联用去声敬韵,腰尾两联复用上声梗韵,支离破碎,大非彦和他赞用韵一贯之成例矣。故无论就文义及韵律言,仍以旧贯不改为胜。」按《世说新语言语》:「顾司空未知名,诣王丞相。丞相小极,对之疲睡。顾思所以叩会之,因谓同坐曰:『昔每闻元公、道公协赞中宗,保全江表。体小不安,令人喘息。』丞相因觉,谓顾曰:『此子珪璋特达,机警有锋。』」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引刘盼遂云:「按《小戴记聘义》:『珪璋特达,德也。』郑注:『惟有德者,无所不达,不有须而成也。』王丞相引《礼》文以赞顾,盖用郑义,谓顾不须绍介自足通达也。」《后汉书党锢传》:「刘儒字叔林,东郡阳平人也。郭林宗常谓儒口讷心辩,有珪璋之质。」李贤注:「珪璋,玉也。半珪曰璋。谢承《书》曰:『林宗叹儒有珪璋之质,终必为令德之士。』《诗》曰:『如珪如璋,令闻令望。』」《三国志蜀书郄正》:「(《释讥》)以高朗之才,珪璋之质。」《梁书文学下刘峻传》:「(《辨命论》)管辂天才英伟,珪璋特秀,实海内之髦杰。」珪璋者,德也,与才对,才华表乎外,德义充乎内,则文质彬彬,成其君子矣。《诗小雅节南山》:「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毛传:「骋,极也。」郑笺:「蹙蹙,缩小之貌,我视四方土地,日见侵削于夷狄,蹙蹙然虽欲驰骋,无所之也。」「无所之」即不达也,「珪璋乃骋」即珪璋可达也。与《聘义》及郑注合。此处从「聘」义长,盖与上句「文明以健」,皆以经语相对也。



通变第二十九


  夫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何以明其然耶?凡诗赋书记,名理相因,此有常之体也;文辞气力,通变则久,此无方之数也。名理有常,体必资于故实;通变无方,数必酌于新声;故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然绠短者衔渴,足疲者辍涂,非文理之数尽,乃通变之术疎耳。故论文之方,譬诸草木,根干丽土而同性,臭味晞阳而异品矣。
  是以九代咏歌,志合文(财)【则】,黄歌《断竹》,质之至也;唐歌《在昔》,则广于黄世;虞歌《卿云》,【则】文于唐时;夏歌雕墙,缛于虞代;商周篇什,丽于夏年。至于序志述时,其揆一也。暨楚之《骚》文,矩式周人;汉之赋颂,影写楚世;魏之(荐)【篇】制,顾慕汉风;晋之辞章,瞻望魏采。(确)【搉】而论之:则黄唐淳而质,虞夏质而辨,商周丽而雅,楚汉侈而艳,魏晋浅而绮,宋初讹而新。从质及讹,弥近弥澹。何则?竞今疎古,风(味)【末】气衰也。
  今才颖之士,刻意学文,多略汉篇,师范宋集,虽古今备阅,然近附而远疎矣。夫青生于蓝,绛生于蒨,虽踰本色,不能复化。桓君山云:「予见新进丽文,美而无采;及见刘扬言辞,常辄有得。」此其验也。故练青濯(锦)【绛】,必归蓝蒨,矫讹翻浅,还宗经诰。斯斟酌乎质文之间,而隐括乎雅俗之际,可与言通变矣。
  夫夸张声貌,则汉初已极,自兹厥后,循环相因,虽轩翥出辙,而终入笼内。枚乘《七发》云:「通望兮东海,虹洞兮苍天。」相如《上林》云:「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月生)【入乎】西陂。」马融《广(城)【成】》云:「天地虹洞,(因)【固】无端涯,大明出东,月生西陂。」扬雄《(校)【羽】猎》云:「出入日月,天与地沓。」张衡《西京》云:「日月于是乎出入,象扶桑(于)【与】蒙泛。」此并广寓极状,而五家如一。诸如此类,莫不相循,参伍因革,通变之数也。
  是以规略文统,宜宏大体,先博览以精阅,总纲纪而摄契,然后拓衢路,置关键,长辔远驭,从容按节,凭情以会通,负气以适变,采如宛虹之奋鬐,(毛)【光】若长离之振翼,乃颖脱之文矣。若乃龌龊于偏解,矜激乎一致,此庭间之回骤,岂万里之逸步哉!
  赞曰:文律运周,日新其业。变则(其)【可】久,通则不乏。趋时必果,乘机无(法)【怯】。望今制奇,参古定法。


集 校

何以明其然耶。
《补正》:「『明』,两京本、胡本作『知』。按《墨子尚同中》:『何以知其然也?』《庄子胠箧》:篇『何以知其然邪?』《淮南子人间》篇:『何以知其然也。』并作『知』。此处『明』字盖写者据后《情采》篇改也。《子苑》三二引作『知』,是所见本原作『知』之切证。」按《汉书梅福传》:「(上书)自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朝廷尤甚,羣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何以明其然也?」《后汉书崔寔传》:「(《政论》)自非上德,严之则理,宽之则乱.何以明其然也?」《潜夫论卜列》篇:「今不顺精诚所向,而强之以其所畏,直亦增病尔。何以明其然也?」句法与此同,杨说非是。
然绠短者衔渴。
据《考异》嘉靖本「衔」作「御」。《考异》「按:『御』为『衔』之讹体,口含心感皆谓之衔。《诗豳风》,『勿士行枚。』笺云:『初无行陈衔枚之事。』又《管子法》篇:『法立而民乐之,令出而民衔之。』从『衔』是,王失校。」
臭味晞阳而异品矣。
「晞」,范本作「睎」,范校:「铃木云:『睎』当作『晞』,黄氏原本不误,两广本误。」《校证》:「『晞』纪本误『睎』。」《校注》:「按『晞』,翰墨园本误作『睎』,芸香堂本原不误。范注本同,非是。」《考异》:「按:铃说是。」按《说文》:「晞,干也。」《诗小雅湛露》:「湛湛露斯,匪阳不晞。」毛传:「阳,日也。晞,干也。露虽湛湛然,见阳则干。」《文选》卷二十五卢谌《赠刘琨并书》:「禀泽洪干,晞阳丰条。」李善注:「《楚辞》曰:夕晞余身乎九阳。毛苌《诗传》曰:晞,干也。」《南齐书谢朓传》:「朓笺辞子隆曰:……沐发晞阳,未测涯涘。」《南史》卷十九、《文选》卷四十同。《类聚》卷六十九引晋张翰《杖赋》曰:「顾眄乎晞阳之条。」卷九十引魏嵇叔夜《赠秀才诗》曰:「抗首嗽朝露,晞阳振羽仪。」卷九十二引晋傅咸《燕赋》曰:「秋背阴以龙潜,春晞阳而凤举。」又按《方言》二:「睎,眄也。」《文选》卷二十九《古诗一十九首》之十六:「眄睐以适意,引领遥相睎。」吕延济注:「睎,望也。」此作「晞」是。
志合文财。
「财」,黄本作「则」,黄校:「元作『财』,许无念改。」《校证》:「『则』原作『财』,梅据许延祖改,徐校同。」《校释》:「旧校:『则原作财,许无念改。』按当作『别』,所谓变也。」郭注:「『志合』,指通,即下文所谓『序志述时,其揆一也』。『文别』,指变,即九代咏歌,各有不同也。」《考异》:「按:许改是,《易》有『天则』,见《干卦》,《书》有『王则』,见《无逸》。则,法也,文则,文之法也。」《义证》引吴林伯《文心雕龙诸家校注商兑》云:「郭璞《尔雅图赞珪》:『永观厥祭,时维文则。』《通变》『文则』本此,而含义不同,犹陆机《文赋》云『文律』。《通变》下文曰:『文律运周。』曰『文则』,曰『文律』,词异义同。」(《社会科学战线》一九八二年三期)。按作「则」是。从黄本改。
文于唐时。
黄本句前有「则」字。范校:「铃木云:《玉海》引删『则』字。」《校证》:「冯本、汪本、王惟俭本、《玉海》二九、又一○六、《诗纪》别集一、《六朝诗乘总录》无『则』字,徐校补。」《义证》:「按元刻本亦无『则』字。」《汇校》:「按:『则』字当有,与上与律。」按从黄本补「则」字。
夏歌雕墙。
《校注》:「『雕』,《玉海》一百六引作『雕』。按作『雕』与《书》伪《五子之歌》合。」《汇校》:「按《夏书五子之歌》其二:『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作『雕』与《夏书》合。」《考异》:「按:雕雕古通,《广韵》:雕又作雕。」按《左传》宣公二年:「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杜注:「雕,画也。本亦作雕。」《后汉书王符传》:「昔晋灵公多赋以雕墙,《春秋》以为不君。」李贤注:「《左传》: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杜预注云:不君,失君道也。雕,画也。」《北史齐本纪下》引魏征总论:「雕墙峻宇,甘酒嗜音。」《隋书薛道衡传》:「叔宝峻宇雕墙,酣酒荒色。」亦其旁证。毋需改。
魏之荐制。
「荐」,黄本作「策」,黄校:「元作『荐』,许无念改;一本作『篇』。」范注:「策制,应作篇制。」《校证》:「『篇』原作『荐』,梅据许延祖改『策』,徐校同,王惟俭本、梅六次本改『篇』,张松孙本从之。案作『篇』是。『制』原作『制』,今改。」《校注》:「按万历梅本作『策』,有校语云:『元作荐,许无念改。』凌本、秘书本同。天启梅本作『篇』,亦有校语云:『元作荐,许无念改。』张松孙本同。是许乃改『荐』为『篇』,非改作『策』也。作『策』盖梅氏万历刻本之误。此当以作『篇』为是。《明诗》篇:『江左篇制,溺乎玄风。』语式与此同,可证。其作『荐』者,乃『篇』之形误。《乐府》篇『河间荐雅而罕御』,唐写本又误『荐』为『篇』。」《考异》:「按:从篇为长,《明诗》篇:『江左篇制。』杨校是。」按从杨说改。
确而论之。
「确」,黄本作「搉」。范校:「铃木云:诸本作『确』。」《校证》:「『搉』原作『确』,王惟俭本、黄注本及崇文本作『搉』,今从之。」《校注》:「『搉』,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作『确』;《诗纪别集》一引同。按诸本非是,『搉』,扬搉也。《文选蜀都赋》:『请为左右扬搉而陈之。』刘注:『韩非有《扬搉》。班固(《汉书叙传》下《食货志》述)曰:扬搉古今。其义一也。』李注:『许慎《淮南子(淑真)》注曰:扬搉,粗略也。』《广雅释训》:『扬搉,都凡也。』《广韵》四觉:『搉,扬搉,大举。』」《义证》引《注订》云:「另本作『确』,误。《汉书叙传》:『扬搉古今。』」《考异》:「按:从黄本是。」按《庄子徐无鬼》篇:「则可不谓有大扬搉乎?」郭庆藩《庄子集释》:「《释文》:扬搉,音角,又苦学反。《三苍》云:搉,敌也。许慎云:扬搉,粗略法度。王云:搉略而扬显之。庆藩案:《释文》引《三苍》云,搉,敌也。敌当作敲。《说文》:搉,敲击也。《汉书五行志》:『搉其眼。』师古注云:搉,谓敲击去其精也。敌敲二文以形近而误。」孙诒让《墨子闲诂》卷十《经》下第四十一「擢虑不疑」注:「『擢』当作『搉』,形近而误,亦作『榷』。《广雅释训》云:『扬搉、嫴榷、无虑,都凡也。』凡古书言大略计算者,重言之,曰扬搉、嫴榷、无虑;单言之,则曰榷、曰虑。《文选》左思《魏都赋》云『榷惟庸蜀,与鸲鹆同巢』,《荀子议兵》篇云『虑率用赏庆、刑罚、埶诈而已矣』,杨注云:『虑,大凡也。』此又合两文言之曰搉虑,其义一也。」《韩非子》有《扬搉》篇,搉一作权。《韩非子新校注》:「刘师培曰:案『权』旧作『较』谢灵运《山居赋》『扬较以挥』,自注云:『韩非有《扬较》。』是其征。较、搉古通。别本作搉,因讹为权。」《汉书叙传下》:「扬搉古今,监世盈虚。」颜师古注:「扬,举也。搉,引也。扬搉者,举而引之,陈其趣也。搉音居学反。」《文选》卷十二郭璞《江赋》:「商搉涓浍。」李善注:「《广雅》曰:商,度也。许慎《淮南子》注曰:扬搉,粗略也。」《宋书谢灵运传》:「(《撰征赋》)于是抑怀荡虑,扬搉易难」。《北史长孙绍远传》:「(《遗表》)扬搉而言,足为龟镜。」「搉而论」犹「扬搉而论」,从搉是,搉通榷。从黄本改。
魏晋浅而绮。
《校注》:「『绮』,《六朝诗乘》总录引作『浮』。按《明诗》篇:『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则作『浮』非是。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降及元康,潘、陆特秀,缛旨星稠,繁文绮合。』亦可证。」按从「绮」是,与后「新」字相俪。范注:「陆云《与兄平原书》曰:『文章当贵经绮(经是轻之误),如谓后颂(云作《登遐颂》)语如漂漂,故谓如小胜耳。』轻绮,即此云『浅绮』。」亦可证。
弥近弥澹。
范注:「《说文》:『澹,水摇也。』又『淡,薄味也。』弥澹,应作弥淡。」《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案此借『澹』为『淡』。《时序》第四十五『篇体轻澹』、『澹思浓彩』,亦其例。不必改字。」按淡澹通。《王力古汉语字典》淡字条:「本义不同,但两字可互通。不浓也可写作『澹』,水波动摇貌也可写作『淡淡』。」
风味气衰也。
「味」,黄校:「一作『末』。」纪评:「『末』字是。」范注:「『风味』,疑当作『风昧』。『风昧』与『风清』相对。《说文》:『昧,闇也。』《小尔雅广诂》:『昧,冥也。』孙君蜀丞曰:『按作末是也。《封禅篇》云:风末力寡。与此意同。』」《校释》:「孙人和校作『末』,是也。按韩安国《匈奴和亲议》:『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舍人盖用此语。《封禅篇》有『风末力寡』语同此。」《校证》:「『末』原作『味』,徐云:『味字误,当作末。』梅六次本、张松孙本改作『末』。纪云:『末字是。』案作『末』是,今据改。说已详《封禅》篇。」《校注》:「按『末』字是。天启梅本已改作『末』。黄氏所称一本,盖即天启梅本。」《考异》:「按:从『末』是,《史记韩安国传》:『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范注非。」《义证》:「《诗品序》评东晋时期诗是『淡乎寡味』,并说它『建安风力尽矣』,可互相参证。」按从《校证》改。
故练青濯锦。
「锦」,黄本作「绛」。《校证》:「『绛』,冯本、王惟俭本、《六朝诗乘总录》作『锦』。」《校注》:「『绛』,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万历梅本、训故本、谢钞本作『锦』;《诗纪别集》一、《六朝诗乘总录》引同。按此为回应上文『夫青生于蓝,绛生于蒨』之辞,作『锦』非是。」《考异》:「按:《广舆记》,锦江一名汶江、织锦濯此则丽,似可从『锦』,但上文『青生于蓝、绛生于倩』,此总上文而言,则从『绛』不误矣。」《义证》:「元刻本、弘治本『绛』作『锦』。」按从黄本改。
而隐括乎雅俗之际。
「隐」,黄本作「檃」。《校注》:「『檃』,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王批本、何本、梅本、凌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隐』;《诗纪别集》一、《文通》二一引同。按『檃括』、『檃栝』、『隐括』、『隐栝』,古籍多互作。依《说文》当作『檃桰』。然以《镕裁》篇:『檃括情理』,《指瑕》篇『若能檃括于一朝』,各本皆作『檃括』证之,则此亦当作『檃括』,前后始能一律。《荀子性恶》篇:『故枸木必将待檃括烝矫然后直。』杨注:『檃括,正曲木之木也。』」《义证》:「『檃』元本、弘治本作『隐』,古籍中可通用。……《淮南子修务训》:『木直中绳,揉以为轮;其曲中规,隐括之力。』」按《文选》卷五十八蔡邕《郭有道碑文并序》:「贞固足以干事,隐括足以矫时。」李善注:「《韩诗外传》(卷二)曰:设于隐括之中,直己不直人,蘧伯玉之行也。《孙卿子》曰:拘木必将待隐括然后直。刘熙《孟子》注曰:隐,度也。括,犹量也。」《颜氏家训书证》篇:「隐括有条例。」王利器注:「徐锴曰:按《尚书》有隐栝之也。隐,审也,栝,检栝也;此即正邪曲之器也。荀卿子曰:『隐栝之侧多曲木』是也。古今皆借隐字。」《说苑杂言》:「隐括之旁多曲木。」《南史梁本纪上》:「精加隐括。」此从「隐」通,毋需改。
日出东沼,月生西陂。
范注:「据《上林赋》,『月生西陂』,当作『入乎西陂』。」《校注》:「按当依《上林赋》作『入乎西陂』。此盖写者涉下《广成颂》『月生西陂』而误。孙志祖《文选考异》一、梁章鉅《文选旁证》十一并有说。」《考异》:「按:日出月生,日初出于东,月始见于西也,故言东沼西陂。」《义证》引《文选》李善注:「张揖云:日朝出苑之东池,暮入于苑西陂中。善曰:《汉宫殿簿》曰:长安有西陂池、东陂池。」引清孙志祖《文选考异》卷一「《上林赋》入乎西陂」云:「按《文心雕龙通变》篇引《上林赋》,作『月生西陂』,然张揖注云:『日朝出苑之东池,暮入于苑西陂中。』则不当作『月生』也。与马融《广成颂》『大明出东,月生西陂』,辞旨自别。」又梁章鉅《文选旁证》「《上林赋》入乎西陂」条云:「按张揖注云云,则不当作『月生』也。」按从范说据《上林赋》改。
马融广城云。
「城」,黄本作「成」。《汇校》:「按:『城』误,当作『成』。马融《广成颂》见《后汉书马融传》。」按《后汉书马融传》:「元初二年,上《广成颂》以讽谏。」李贤注:「广成,苑,在今汝州梁县西。」《类聚》卷一百引《典论》曰:「议郎马融,以永兴中,帝猎广城,融从。是时北州遭水潦蝗虫,融撰《上林颂》以讽。」此其所以致误也。从黄本改。
因无端涯。
「因」,黄本作「固」,黄校:「元作『因』,按颂文改。」《校证》:「『固』原作『因』,梅按颂文改。」《考异》:「按:从『固』是。」按从黄本改。
大明出东,月生西陂。
《校注》:「按《后汉书马融传》作『大明生东,月朔西陂』。李注:『朔,生也。』此引『生』为『出』、『朔』为『生』,非缘舍人误记,即由写者涉上下文而误。」按《马融传》李贤注:「虹洞,相连也。《礼记(礼器)》曰:『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郑注曰:『大明,日也。』言池水广大,日月出于其中也。」通,毋需改。
扬雄校猎云。
《校证》:「梅云:『校当作羽。』《文通》二一作『羽』。」《考异》:「按:从梅本改是。」《汇校》:「『校』当作『羽』,下引文见扬雄《羽猎赋》。」按从《汇校》改。
天与地沓。
《校注》:「按『沓』当依《汉书扬雄传上》作『杳』。颜注云:『谓苑囿之大,遥望日月皆从中出入,而天地之际杳然县远也。说者反以杳为沓,解云重沓;非惟乖理,盖已失韵。』《文选旁证》十二、朱亦栋《羣书札记》二、胡绍瑛《文选笺证》十一并有说。今此作『沓』,写者盖依《文选》改也。」《义证》引王先谦《汉书补注》云:「《选》『杳』作『沓』。应劭曰:『沓,合也。』据应说,则所见本作『沓』。孙志祖云:『《楚辞天问》:天何所沓?王逸注:沓,合也。言天与地会合何所?子云盖祖屈原之说。』」按从「沓」通,毋需改。
象扶桑于蒙泛。
《校证》:「王惟俭本『蒙』作『蒙』。」《校注》:「按『于』字不可解,盖涉上句而误者。当依《西京赋》作『与』。《续历代赋话》十四引作『与』,殆据赋文改也。」《考异》:「按:『于』应作『与』,见《西京赋》。」按《文选》卷二张衡《西京赋》:「日月于是乎出入,象扶桑与蒙泛。」李善注:「言池广大,日月出入其中也。《淮南子》曰:『日出旸谷,拂于扶桑。』《楚辞》曰:『出自阳谷,入于蒙汜。』」作「与」是,从杨说据赋文改。
置关键。
《校证》:「『置』,汪本、两京本作『直』,谢校作『置』。」按作「置」是。
毛若长离之振翼。
「毛」,黄本作「光」,黄校:「元作『毛』,曹改。」《校证》:「『光』原作『毛』,梅据曹学佺改。」《校注》:「按曹改是。《汉书礼乐志》:『长丽前掞光耀明。』臣瓒曰:『长丽,灵鸟也。故相如赋《大人赋》曰:前长丽《汉书》作离而后矞皇。旧说云:鸾也。』师古曰:『丽,音离。』」《考异》:「从『光』是,与上『采』偶。」按从黄本改。
乃颖脱之文矣。
《校证》「『颖脱』何校乙作『脱颖』。」《义证》:「沈岩临何焯校本『颖脱』改『脱颖』。」按《史记平原君传》:「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蚤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文选》卷三十七曹植《求自试表》、卷四十二吴质《答东阿王书》李善注引亦作「颖脱」。《南齐书王融谢朓传》赞:「元长颖脱,拊翼将飞。」《晋书陶潜传》:「潜少怀高尚,博学善属文,颖脱不羁,任真自得。」《梁书刘显传》:「乃蒙令为志铭曰:……颖脱斯出,学优而仕。」《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东魏孙固墓志铭》:「风度颖脱,体蕴珠玉。」此作「颖脱」是。
变则其久。
「其」,黄校:「疑作『可』。」《校证》:「『堪』原作『其』,梅疑作『可』,吴校作『堪』,今据改。」《校注》:「『其』,黄校云:『疑作可』。此沿梅校。『其』字与上句重出固非,然与『可』之形不近,恐难致误。改『堪』亦未必是。疑原作『甚』,非旧本阙其末笔,即写者偶脱。《时序》篇『其鼎盛乎』,元本、两京本、王批本(《补正》无)、胡本『其』并作『甚』。是二字易误之证。」《考异》:「从『可』从『堪』皆通,从甚则非。」《义证》:「按沈岩临何焯校本『其』改『堪』。《易系辞上》韩康伯注:『通变则无穷,故可久也。』」《汇校》:「按诸家说各有其理,但依韩注作『可』为胜。」按从梅说改。
乘机无法。
「法」,黄本作「怯」,黄校:「一作『跲』。」《校证》:「『怯』原作『法』,日本刊本、何校本、黄注本作『怯』,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跲』。」《校注》:「『怯』,黄校云:『一作跲。』天启梅本作『跲』。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万历梅本、谢钞本作『法』;何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怯』。梅氏万历重刊本作『怯』(见冯舒校语),四库本剜改为『怯』。按『法』字盖涉末句『参古定法』而误。以其形推之,『怯』与『法』较近,当以作『怯』为是。」《考异》:「按:『法』字误。跲,踬也。……怯,多畏也,义皆可通,从『怯』为长。」按作「怯」是,与「果」对。从黄本改。



定势第三十


  夫情致异区,文变殊术,莫不因情立体,即体成势也。势者,乘利而为制也。如机发矢直,涧曲(文)【湍】回,自然之趣也。圆者规体,其势也自转;方者矩形,其势也自安;文章体势,如斯而已。
是以模经为式者,自入典雅之懿;效(验)【骚】命篇者,必归艳逸之华;综意浅切者,类乏酝藉;断辞辨约者,率乖繁缛;譬激水不漪,槁木无阴,自然之势也。
  是以绘事图色,文辞尽情,色糅而犬马殊形,情交而雅俗异势,镕范所拟,各有司匠,虽无严郛,难得踰越。然渊乎文者,并总羣势,奇正虽反,必兼解以俱通;刚柔虽殊,必随时而适用。若爱典而恶华,则兼通之理偏,似夏人争弓矢,执一不可以独射也。若雅郑而共篇,则总一之势离,是楚人鬻矛(誉)盾,【誉】两难得而俱售也。
  是以括囊杂体,(切)【功】在铨别,宫商朱紫,随势各配。章表奏议,则准的乎(雅颂)【典雅】;赋颂歌诗,则羽仪乎清丽;符檄书移,则楷式于明断;史论序注,则师范于核要;箴铭碑诔,则体制于弘深;连珠七辞,则从事于巧艳,此循体而成势,随变而立功者也。虽复契会相参,节文互杂,譬五色之锦,各以本采为地矣。
  桓谭称「文家各有所慕,或好浮华而不知实核,或美众多而不见要约」。陈思亦云:「世之作者,或好烦文博采,深沉其旨者;或好离言辨(白)【句】,分毫析厘者;所习不同,所务各异。」言势殊也。刘桢云:「文之体(指)【势】,实【有】强弱,使其辞已尽而势有余,天下一人耳,不可得也。」公干所谈,颇亦兼气。然文之任势,势有刚柔,不必壮言慷慨,乃称势也。又陆云自称:「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势而不取悦泽,及张公论文,则欲宗其言。」夫情固先辞,势实须泽,可谓先迷后能从善矣。
  自近代辞人,率好诡巧,原其为体,讹势所变,厌黩旧式,故穿凿取新,察其讹意,似难而实无他术也,反正而已。故文反正为(之)【乏】,辞反正为奇。效奇之法,必颠倒文(冋)【句】,上字而抑下,中辞而出外,回互不常,则新色耳。
  夫通衢夷坦,而多行快捷方式者,趋趣近故也;正文明白,而常务反言者,适俗故也。然密会者以意新得巧,苟异者以失体成怪。旧练之才,则执正以驭奇;新学之锐,则逐奇而失正;势流不反,则文体遂弊。秉兹情术,可无思耶!
  赞曰:形生势成,始末相承。湍回似规,矢激如(渑)【绳】。因利骋节,情采自凝。(狂)【枉】辔学步,力(心襄)【止寿】陵。


集 校

涧曲文回。
「文」,黄本作「湍」,黄校:「元作『文』,王性凝按本赞改。」《校证》:「『湍』原作『文』,梅据王嘉丞按本赞改。」《校注》:「徐校『湍』。按『湍』字是,何本、梁本、别解本正作『湍』。」《考异》:「按:王改是。」按从黄本改。
效验命篇者。
「验」,黄本作「骚」,黄校:「元作『验』,王改。」《校证》:「『骚』原作『验』,梅据王嘉丞改,徐校同;王惟俭本作『骚』。」《补正》:「『骚』,黄校云:『元作验,王改。』此沿梅校。徐云:『验字必骚字之误。篇目《宗经》第三,《辨骚》第五,可推矣。』按『骚』字是。何本、训故本、谢钞本正作『骚』。《子苑》三二引同。」《考异》:「按:王改是。」按从黄本改。
类乏酝藉。
《校注》:「『藉』,两京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文津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籍』;《文通》二一引同。按『酝藉』又作『温藉』、『蕴藉』或『缊藉』,其『藉』字无作『籍』者。两京本等作『籍』,误。《汉书薛广德传》:『广德为人,温雅有酝藉。』服虔曰:『宽博有余也。』」《义证》:「王念孙曰:『服说及颜注《义纵传》是也。(按《义纵传》:「少温藉。」注:「言无所含容也。」)不必分「酝」为酝酿,「藉」为荐藉也。』见王先谦《汉书补注》。」《考异》:「按:藉音借,《易大过》:『荐藉于物。』《曲礼》:『执物有其藉者则扬。』《仪礼聘礼》注:『藉谓缫也,缫所以蕴藉玉。』又狼藉、音与籍同、籍字始见《左传》昭十五年传:『司晋之典籍。』后人多藉籍相混,此作蕴藉是,音借不音籍,杨校误。」按《汉书酷吏义纵传》:「少温籍。」颜师古注:「少温籍,言无所含容也.温音于问反.籍音才夜反.」《后汉书桓荣传》:「荣被服儒衣,温恭有蕴籍。」李贤注:「蕴籍犹言宽博有余也.蕴音于问反.」《北齐书卢昌衡传》:「沉靖有才识,风仪蕴籍,容止可观.」《类聚》卷三十一引梁任昉《答陆倕感知己赋》曰:「既蕴籍其有余,又淡然而无味。」籍通藉。
断辞辨约者。
「断」,黄校:「一作『斲』。」《校证》:「『断』谢云:『当作斲。』徐校同。黄注云:『一作斲。』」《补正》:「按『断』字不误。『断辞』二字出《易系辞下》。《征圣》、《比兴》两篇亦并用之。《子苑》引作『断』。」《考异》:「按:斲字非,『断辞则备』见《征圣》篇。」《义证》:「《征圣》篇:『《易》称辨物正言,断辞则备。』《比兴》篇:『断辞必敢。』」按《易系辞下》:「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韩康伯注:「开释爻卦,使各当其名也。理类辨明,故曰『断辞』也。」从「断」是。
情交而雅俗异势。
《校释》:「『情交』。按各本皆如此,以文义求之,『交』乃『驳』之残字。『情驳』与上句『色糅』为类,作『交』无义。」《义证》引《缀补》云:「案『情交』与『色糅』自为类,无烦改字。『交』与『殽』声义并近,《说文》:『殽,相错杂也。』交亦杂也,《庄子刻意》篇:『不与物交,淡之至也。』《淮南子原道》篇『交』作『殽』(今本『殽』误『散』,王念孙《杂志》有说)。《文子道原》篇、《自然》篇并作『杂』。明『交』、『殽』并有杂义。糅亦杂也,《仪礼乡射礼》:『无物,则以白羽与朱羽糅。』郑玄注:『糅,杂也。』《淮南子精神》篇:『审乎无瑕,而不与物糅。』高诱注:『能审顺之,故不与物相杂糅也。』并其证。」按《宋书谢灵运传》:「(《山居赋》)顾情交之永绝,觊云客之暂如.」《梁书陆倕传》:「倕与乐安任昉友善,为《感知己赋》以赠昉,昉因此名以报之曰:……心照情交,流言靡惑.」此作「交」是。
是楚人鬻矛誉盾,两难得而俱售也。
「盾」,黄本作「楯」。《校证》:「『楯』旧本作『盾』,黄注本改。」《校注》:「按此文失伦次,当作『是楚人鬻矛楯,誉两,难得而俱售也』,始能与上文『似夏人争弓矢,执一,不可以独射也』相俪。舍人是语,本《韩非子难一》篇,若作『鬻矛誉楯』,既与《韩子》『两誉矛楯』之说舛驰,复与本篇上文『雅郑共篇,总一势离』之意不侔,当校正。《潜夫论释难》篇:『韩非之取矛盾以喻者,将假其不可两立,以诘尧舜之不得并之势。』『不可两立』即『难得俱售』,亦此文失伦次之有力旁证。」《义证》:「按原文亦可通,不必臆改.」按《韩非子难一》:「楚人有鬻楯与矛者。誉之曰:『吾楯之坚,物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楯,何如?』其人弗能应也。夫不可陷之楯,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难势》篇末句作『以为不可陷之楯,与无不陷之矛,为名不可两立也.』」杨说是,从其改。又「楯」同「盾」。
切在铨别。
「切」,黄本作「功」,黄校:「一作『切』,从《御览》改。」《校证》:「『功』原作『切』,梅六次本、何校本、张松孙本改『功』。案《御览》五八五正作『功』。」《校注》:「按改『功』是也。《征圣》篇『功在上哲』,《体性》篇『功在初化』,《物色》篇『功在密附』,句法并与此同,可证。《广博物志》卷二九引,亦作『功』。」《考异》:「按:从《御览》是。」按从《御览》、黄本改。
则准的乎雅颂。
「雅颂」,黄本作「典雅」,黄校:「一作『雅颂』,从《御览》改。」《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典雅』作『雅颂』。」《校证》:「『典雅』原作『雅颂』,何校本、黄本从《御览》改。案《记纂渊海》七五亦作『典雅』。」《校注》:「按《文断》引,亦作『典雅』。」《考异》:「按:颂字与上文章表奏议不合,从《御览》是。」按「典雅」是,与下文「清丽」相对。从《御览》、黄本改。
则师范于核要。
「师」,范校:「孙云:《御览》五八五作『轨』。」《校证》:「『师』《御览》、《记纂渊海》作『轨』,吴校亦作『轨』。」《校注》:「『师』,《御览》五八五引作『轨』,《记纂渊海》七五、《文断》天顺本、《广博物志》引同。按《通变》篇『师范宋集』,《才略》篇『师范屈宋』,皆以『师范』连文,此似以作『师』为是。」《考异》:「按:轨、《左传》隐五年:『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轨谋法度也,范轨同旨,《通变》及《才略》二篇,用师范皆指师前贤而言,此从轨为长。」按《后汉书杨赐传》:「(《策》曰)师范之功,昭于内外。」又《文苑赵壹传》:「壹报(皇甫规)曰:君学成师范,缙绅归慕。」《北史杨播传论》:「恭德慎行,为世师范。」《南齐书刘瓛传》史臣曰:「刘瓛承马、郑之后,一时学徒以为师范。」《类聚》卷五十二引梁裴子野《丹阳尹湘东王善政碑》曰:「导达玄微,优游翰墨,行成师范,文为丽则。」《文选》卷四十五孔安国《尚书序》:「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弘至道,示人主以轨范也.」两通。
此循体而成势,随变而立功者也。
「循体」,范校:「黄云:案冯本『循体』校云:『循体《御览》作修本。』」《附校》:「『循体』作『修体』。」《校证》:「『循』,《御览》、《记纂渊海》作『修』。『修』『循』隶书形近之误。」《义证》引《缀补》云:「循、随互文,循亦随也。《淮南子原道》篇:『循天者,与道游者也(高诱注:循,随也)。随人者,与俗交者也。』循随互文,与此同例。」《考异》:「按:凡言势者,皆自体而来,故言循言成。又本赞云:『形生势成。』按形在体也,今言循与上随字协,从『循』是。」
节文互杂。
《义证》:「『杂』字各本俱同,唯《校证》径改作『变』而未出校语,疑是笔误。」
或好离言辨白。
「白」,《校证》作「句」并云:「『句』原作『白』。案《声律》篇云:『双声隔字而每舛,叠韵离句而必睽。』《章句》篇云:『离章合句。』《丽辞》篇云:『魏晋群才,析句弥密,联字合趣,剖毫析厘。』皆与此『离言辨句』意相近。『句』『白』形近致误耳。」《义证》引潘重规《读文心雕龙札记》云:「按『白』疑当作『句』,形近之讹。《练字》篇亦引陈思言:『扬马之作趣幽旨深,读者非师传不能析其辞,非博学不能综其理。』又《丽辞》篇云:『至魏晋群才,析句弥密,联字合趣,剖毫析厘,皆与离言辨句之旨合。』(见《制言》四十九期,一九三九年二月)」又引《杂记》云:「案『白』字疑当作『句』,形近而误。」《考异》:「按:上言烦文则博采之,下言离言则辨白之,白犹辨别之,王校非。」按作「句」是,《后汉书桓谭传》:「不为章句.」李贤注:「章句谓离章辨句,委曲枝派也.」从《校证》改。
文之体指实强弱。
《札记》:「『文之体指实强弱』句有误,细审彦和语,疑此句当作『文之体指贵强』,下衍『弱』字。」范注:「窃案《抱朴子尚博》篇云:『清浊参差,所禀有主,朗昧不同科,强弱各殊气。』疑公干语当作文之体指,实殊强弱,抱朴语或即本之公干也。故下文云:『公干所谈,颇亦兼气。』《诗品》云:『魏文学刘桢,其源出于《古诗》,仗气爱奇,动多振绝,真骨凌霜,高风跨俗,但气过其文,雕润恨少。』案此亦公干尚气之证。」《校释》:「按此段引刘公干语而正之,公干原文已佚,陆厥《与沈约书》有『刘桢奏书,大明体势之致』语。『体』下疑脱一『势』字,此句当作『文之体势贵强』。『指』、『弱』二字衍,『实』又『贵』之误。」《校证》:「『虚』字原脱。徐引谢在杭云:当作『文之体指,虚实强弱』。按谢说是,今据补。」《考异》:「按:增『贵』衍『弱』,以就己说,黄氏《札记》似非,当作『文之体指,虚实强弱,使其辞已尽而势有余也。』王校据徐引谢在杭云,增一『虚』字为是」。《义证》:郭晋稀改作「文体之势,实殊(依范注校增「殊」字)强弱」,注云:「作『体指』义不可通。本篇论体势,指或势之音讹也,故校改。陆厥《与沈约书》:『刘桢奏书,大明体势之致』,可以证也。本篇下文又云:『然文之任势,势有刚柔,不必壮言慷慨,乃称势也。』亦申述此文,三用势字,亦可为证。」《校注》:「按此文确有脱误,诸家之说仍有未安。『指』疑为『势』之误。草书『势』、『指』二字形甚近。《南齐书文学陆厥传》:『刘桢奏书,大明体势之致。』即此引文当作『体势』之切证。本篇以『定势』标目,篇中言文势者不一而足;上文且有『即体成势』及『循体成势』之语,亦足以证当作『体势』也。『实』下似脱一『有』字。原文作『文之体势,实有强弱。』」按杨说近是,从其改补。
察其讹意,似难而实无他术也。
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讹』字疑本作『讹』,『为』字之误。上句当在『难』字处句绝,义自通贯。」《义证》:「按原文可通,不必改正。」
故文反正为之。
「之」,黄本作「乏」,黄校:「元作『支』。」《校证》:「『乏』原作『支』,冯本作『之』,梅据王嘉丞说改。」《校注》:「『乏』,黄校云:『元作支。』此沿梅校(按『支』当作『之』。元本、弘治本等乃作『之』,非作『支』也。)徐校『乏』。按『乏』字是。何本、两京本、梁本、别解本、谢钞本正作『乏』;《文通》二一引同。」《考异》:「按:乏字是。」按范注:「《左传》宣公十五年:『故文反正为乏。』」《义证》:「孔疏引服虔云:『言人反正者,皆乏绝之道也。』」又引《斟诠》:「竹添光鸿《左传会笺》:『《说文》正字作 ,乏字作 ,正字之反即为乏字,正是常也,人反常则妖灾生,万物空竭矣,左氏假文字以见义。』」作「乏」是,「之」为「乏」之残误,从黄本改。
必颠倒文冋。
「冋」,黄本作「句」,黄校:「元作『向』,王改。」《校证》:「『句』原作『向』,梅据王嘉丞改。」《校注》:「『句』,黄校云:『元作向,王改。』此沿梅校。徐校『句』。朱彝尊校同。按『句』字是。何本、梁本、别解本、谢钞本作『句』。」《考异》:「按:王改是。」按从黄本改。
则新色耳。
《校注》:「谢兆申云:『疑作色新耳目。』按谢说近是。《丽辞》篇『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句法与此同,可证。」
然密会者以意新得巧,苟异者以失体成怪。
《校注》:「按『意新』、『失体』,词性参差,以《神思》篇『庸事或萌于新意』,《风骨》篇『然后能孚甲新意』例之,当乙作『新意』,始能与『失体』相对。」按此毋须乙。
湍回似规。
《校注》:「按『回』,『回』之或体。此为回应篇首『涧曲湍回』之辞,当作『回』,前后始一致。篇末『回互不常』亦作『回』。」按《说文》无回字,此当以「回」为正。
矢激如渑。
「渑」,黄本作「绳」。《义证》:「元刻本『绳』作『渑』,误。」又引《斟诠》云:「言湍由于冲击力猛,故其回旋有似圆规;箭因为发射力强,故其激进俨如直绳也。」按从黄本改。
狂辔学步。
「狂」,黄本作「枉」。《校证》:「『枉』王惟俭本、谢钞本误『狂』,日本刊本误『征』。」《校注》:「『枉』,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谢钞本作『狂』;《喻林》引同。何本、万历梅本、凌本、梁本、秘书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征』。徐校『枉』;冯舒云:『狂,疑作枉。』按以《谐隐》篇『未免枉辔』例之,『枉』字是。『狂』、『征』皆非。《晋书艺术传论》:『然而硕学通人,未宜枉辔。』亦以『枉辔』为言。」《义证》引《斟诠》云:「枉辔,谓驾御偏差,喻邪曲倾向。《礼记曲礼》:『执策分辔。』疏:『辔,御马索也。』」《考异》:「按:《谐讔》用『枉辔』,从上句『无益时用』而来,有微词也,此言学步狂辔,据下文『力止寿陵』可证也,狂字不误。」按作「枉辔」是,从黄本改。
力心襄陵。
「心」,黄本作「止」。黄校:「谢云:『襄』当作『寿』。」范校:「顾校作『寿』。」范注:「作『寿陵』是。本书《杂文》篇:『可谓寿陵匍匐,非复邯郸之步。』正作『寿陵』不误。《庄子秋水》篇:『子独不闻夫寿陵余子之学行于邯郸与?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校证》:「『止』原作『心』,梅六次本改。『寿』原作『襄』,王惟俭本作『寿』。谢云:『当作寿。』徐校同。案谢、徐校是。」《补正》:「『襄』,黄引谢云:『当作寿。』梅庆生天启二年重修本已改为『寿』。按此语本《庄子秋水》篇,自以作『寿』为是。《杂文》篇:『可谓寿陵匍匐,非复邯郸之步。』正作『寿』,不误。《汉书叙传上》:『(班)嗣报曰:……昔有学步于邯郸者,曾未得其髣髴,又复失其故步,遂匍匐而归耳!』用典即本《庄子》,亦作寿陵。可证『襄』确为『寿』字之误。」《校注》:「文溯本剜改为『寿』。」《考异》:「按:作寿是。」按从黄本改「心」为「止」,从《校证》改「襄」为「寿」。



情采第三十一


    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夫水性虚而沦猗结,木体实而华萼振,文附质也。虎豹无文,则鞹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若乃综述性灵,敷写器象,镂心鸟迹之中,织辞鱼网之上,其为彪炳缛彩名矣。
  故立文之道,其理有三:一曰形文,五色是也;二曰声文,五音是也;三曰情文,五性是也。五色杂而成黼黻,五音比而成《韶》《夏》,五(情)【性】发而为辞章,神理之数也。
  《孝经》垂典,丧言不文;故知君子(尝)【常】言,未尝质也。老子疾伪,故称「美言不信」;而五千精妙,则非弃美矣。庄周云:「辩雕万物。」谓藻饰也。韩非云:「艳(采)【乎】辩说。」谓绮丽也。绮丽以艳说,藻饰以辩雕,文辞之变,于斯极矣。
  研味《孝》《老》,则知文质附乎性情;详览《庄》《韩》,则见华实过乎淫侈。若择源于泾渭之流,按辔于邪正之路,亦可以驭文采矣。夫铅黛所以饰容,而(盻)【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情性。故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
  昔诗人(什篇)【篇什】,为情而造文;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何以明其然?盖风雅之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此为情而造文也;诸子之徒,心非郁陶,苟驰夸饰,鬻声钓世,此为文而造情也。故为情者要约而写真,为文者淫丽而烦滥。而后之作者,采滥忽真,远弃风雅,近师辞赋;(故)体情之制日疏,逐文之篇愈盛。故有志深轩冕,而泛咏皋壤;心缠几务,而虚述人外。真宰弗存,翩其反矣。夫桃李不言而成蹊,有实存也;男子树兰而不芳,无其情也。夫以草木之微,依情待实;况乎文章,述志为本,言与志反,文岂足征!
  是以联辞结采,将欲明理;采滥辞诡,则心理愈翳。固知翠纶桂饵,反所以失鱼。「言隐荣华」,殆谓此也。是以衣锦褧衣,恶文太章;《贲》象穷白,贵乎反本。夫能设(谟)【模】以位理,拟地以置心,心定而后结音,理正而后摛藻,使文不灭质,博不溺心,正采耀乎朱蓝,间色屏于红紫,乃可谓雕琢其章,彬彬君子矣。
  赞曰:言以文远,诚哉斯验。心术既形,英华乃赡。吴锦好渝,舜英徒艳。繁彩寡情,味之必厌。
集 校

夫水性虚而沦猗结。
「猗」,黄本作「漪」。范注:「陈(汉章)先生曰:沦漪,本《诗伐檀》篇。沦漪,犹《吴都赋》云『刷荡漪澜』,刘渊林注:『漪澜,水波也。』澜即涟漪之涟。《毛诗》释文亦云:『猗,本亦作漪。』」《校证》:「『漪』冯本、汪本、两京本作『猗』。」《校注》:「『漪』,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文溯本作『猗』;《文俪》十三同。谢钞本作『漪』,冯舒校『猗』。按《诗魏风伐檀》:『河水清且沦猗。』《释文》:『猗,……本亦作漪,同。』《文选吴都赋》:『刷荡漪澜。』刘注:『漪澜,水波也。』是『沦猗』字可作『漪』矣。《定势》篇『譬激水不漪。』则此或作『漪』字,不必校改为『猗』也。」《义证》:「《诗经魏风伐檀》:『河水清且沦猗。』毛传:『沦,小风水成文,转如轮也。』『猗』石经残碑作『兮』。朱注:『猗与兮同,语辞也。』徐坚《初学记》:『水波如锦文曰漪。』……《诗经伐檀》:『河水清且涟猗。』《文选》左思《吴都赋》:『濯明月于涟漪。』五臣向注:『涟漪,细波纹。』」郭注:「《诗伐檀》:『河水清且沦猗。』『猗』本语已词,故石经残碑作『兮』也。《释文》『猗本作漪』,故后世以『漪』为实词,与『沦』同训『水波』。」按《说文》无「漪」字,当以「猗」字为正。
木体实而华萼振。
「华」,黄本作「花」。《校证》:「『花』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王谟本、崇文本作『华』。」《校注》:「『花』,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何本、训故本、合刻本、梁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清谨轩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华』。《均藻》三、《喻林》八八引同。按『华』字是。孙志祖《读书脞录》卷七谓古书『花』皆作『华』,魏晋间始有之。是『华』与『花』古今字也。《才略》篇『非羣华之韡萼也。』是此亦当作『华』。《诗小雅常棣》:『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郑笺:『承华者曰鄂。』《说文》部『韡』下引《诗》作『萼』。《文选》六臣注本束皙《补亡》诗李注引《诗》及郑笺亦作萼,与此同。」《考异》:「按:《后汉书》李谐《述身赋》曰:『树先春而动色,草过岁而发花。』此花之始见也。又下与华字并用,而由魏晋以后,始有花字,后人承之,遂为古今字,但如繁华、浮华,盖不用花,亦自然有别。」按《文选》卷十九束晳《补亡白华》:「白华朱萼,被于幽薄。」李善注:「《毛诗》曰:鄂不韡韡。郑玄曰:承华者,鄂也。《纂要》曰:草丛生曰薄。此喻兄弟比于华萼,在林薄之中,若孝子之在众杂,方于华萼,自然鲜絜。」卷二十五谢宣远《于安城答灵运》:「华萼相光饰,嘤嘤悦同响。」《类聚》卷二引《管子》曰:「无绝华萼。」卷五十五引宋颜延之《家传铭》曰:「华萼之茂,于昭不已。」又按《齐民要术》卷第十益智:「《广志》曰:益智,叶似蘘荷,长丈余。其根上有小枝,高八九寸,无华萼。」《齐民要术校注》:「『无华萼』,有误。按益智草,茎丛生,直立,圆锥形总状花序顶生,花萼筒状。《东坡手泽》(一百卷《说郛》本):『海南产益智,花实作长穟(按同穗),而分为三节。』《图经本草》亦称:『无叶,花萼作穗生其上。』《要术》引《南方草物状》亦明言:『二月花色,仍连着实。』所谓『无华萼』,应有脱误。」可知初作「华萼」,魏晋以后,亦有作「花萼」者。
其为彪炳缛彩名矣。
「彩」,黄本作「采」。《义证》:「『采』,元刻本、弘治本、两京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并作『彩』。」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名』字与句意不协,疑为『多』字之误。『彪炳缛采』义亦相因,八字作一句读。」《校注》:「『名』,《喻林》引作『明』。按《释名释言语》:『名,明也,实使分明也。』徐氏引作『明』,盖以意改。」
五音比而成韶夏。
《校注》:「徐云:『夏,一作頀。』《喻林》引作『华』。按以《乐府》篇『虽摹韶夏』及『实韶夏之郑曲也』证之,作『頀』非是;《事类》篇引曹植《报陈琳书》,亦有『听者因以蔑頀矣』语(它书多有以『韶夏』连文者,此不具举)。『华』字尤谬。又按『比』,读如《史记乐书》『协比声律』、《汉书食货志上》『比其音律』之『比』。颜注:『比,谓调次之也。比音频二反。』《白虎通德论礼乐》篇:『《礼记》曰:……舜乐曰箫韶,禹乐曰大夏。』《汉书礼乐志》:『舜作《招》,(颜注:招,读曰韶。)禹作《夏》。』《国语郑语》:『声一无听。』韦注:『五声杂然而后可听。』《抱朴子外篇交际》:『单弦不能发韶夏之和音。』又《尚博》:『众音杂而韶濩和也。』」《义证》:「《周礼春官大司乐》:『舞《大夏》以祭山川。』注:『禹治水敷土,言其德能大中国也。』《诗经周颂时迈》郑笺:『乐歌大者称《夏》。』」按作「夏」是。
五情发而为辞章。
「情」,黄校:「疑作『性』。」《校证》:「王惟俭本『情』作『性』。冯舒校、何焯、黄叔琳校并云:『情,疑作性。』」《校注》:「按此句为承上文『三曰情文,五性是也』之辞,实应作『性』。《大戴礼记文王官人》篇『民有五性』,《白虎通德论性情》篇『人禀阴阳气而生,故内怀五性六情』,《汉书翼奉传》『五性不相害,六情更兴废』,并以五性为言。训故本正作『五性』,不误。当据改。」《考异》:「按:形文承以五色,声文承以五音,情文承以五性,故知五情应作五性,当改『情』为『性』为是。」《义证》:「陶潜《形影神》:『身灭名亦尽,念之五情热。』《文选》曹植《上责躬应诏诗》:『形影相吊,五情愧赧。』刘良注:『五情,喜、怒、哀、乐、怨也。』董仲舒《元光元年举贤良对策》:『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陆机《演连珠》:『情生于性。』……《白虎通性情》篇:『性者阳之施,情者阴之化也。人禀阴阳气而生,故内怀五性六情。情者,静也;性者,生也。此人所禀六气以生者也。』又云:『六情者何谓也?喜怒哀乐爱恶,谓六情,所以扶成五性。』」按《列子皇帝》篇:「昏然五情爽惑。」《文选》卷二十三欧阳建《临终诗》:「执纸五情塞,挥笔涕汍澜。」李善注:「文子曰:昔者中黄子曰:色有五色文章,人有五情。」《晋书元帝纪》:「(《劝进书》)且惊且惋,五情无主。」又《赵王伦王冏传》:「(河间王颙上表)臣伏读感切,五情若灼。」《刘琨传》:「琨上疏谢曰:……伏省诏书,五情飞越。」则作「情」亦通,联系上文,作「性」义长,从王惟俭本改。
故知君子尝言。
「常」,黄校:「一作『尝』。」《校证》:「『常』旧本作『尝』,梅六次本改『常』,汇函本同。」《义证》:「『常』,元刻本、弘治本以下均作『尝』,梅六次本始改作『常』,训故本同。」《校注》:「『常』,黄校云:『一作尝。』天启梅本改作『常』。文溯本剜改为『常』。按『常』字是,『尝』盖涉下句而误。训故本、秘书本、谢钞本并作『常』;《诸子汇函》同。」又引《注订》云:「除丧言不文外,知君子居常之言率有文也。作『尝』字非。」《考异》:「按:上『尝』字应作『常』字是。」按从黄本改。
韩非云艳采辩说。
范注:「《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范且虞庆之言,皆文辩辞胜,而反事之情。……夫不谋治强之功,而艳乎辩说文丽之声,是却有术之士,而任坏屋折弓也。』此云『艳采』,『采』岂『乎』字之误与?」《校释》:「按此文乃舍人引韩非之语,『采』字当是『乎』字,因篇中多『采』字而误也。」《校证》:「『乎』原作『采』。……案范说是,今据改。」《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案据今本《韩非子》,『艳』训歆羡之意,应解为『人主艳辩说文辞之声』。然彦和引用此文疑系见『艳采』之『辩说』者。下文承此句谓『绮丽以艳说』可证。因是此『采』字不必为『乎』之误,宁谓所见者为《韩非子》之异文也。」按从《校证》改。
研味孝老。
「孝」,黄本作「李」。范校:「黄云:案冯本作『孝』。孙诒让曰:案『孝老』不误,当据改。」纪评:「『李』当作『孝』,『孝老』犹云『老易』,六朝人多此生捏字法。」《补注》:「详案:此段首引《孝经》《老子》,次引《庄周》《韩非》,其下总词则云『研味李老,详览《庄》《韩》』。纪以『李』当为『孝』,是也。『李』字易讹为『孝』。《列女传班倢妤传》『寡孝之行』讹为『寡李』,可以取证。」《校证》:「『孝』,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作『李』。《汇函》本作『孔』。」《校释》:「按天启本、嘉靖本皆作『孝』,当从。」《考异》:「按:上文有《孝经》重典,下文引老庄、故言研味孝老,作『李』非。」《校注》:「按纪说是。此句为回应上文之词,『孝』,《孝经》也;『老』,《老子》也。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秘书本、谢钞本并作『孝』;《文俪》十三、《文通》二一、《四六法海》十同。当据改。《诸子汇函》误作『孔』。」《义证》:「按『孝』指《孝经》,自元刻本以来不误,不应改『李』。」
则知文质附乎性情。
《校证》:「两京本『情』误『静』。」
而盻倩生于淑姿。
「盻」,黄本作「盼」。《补正》:「『盼』,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校注》此下有王批本)、何本、梅本、凌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盻』;《诗纪别集》一、《文俪》、《子苑》三二、《四六法海》同。按『盻』字非是。《诗卫风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毛传:『倩,好口辅;盼,白黑分。』」《考异》:「按:盻、恨视貌,音盻,从盼是。盼顾也,音攀去声。见《诗卫风硕人》,此舍人所本。」按《类聚》卷三十四引晋潘岳《京陵女公子王氏哀辞》曰:「盼倩粲丽,窈窕淑良。」从黄本改。
而辩丽本于情性。
《补正》:「『辩』,增订别解本、清谨轩本作『辨』;《诗纪别集》一、《经史子集合纂类语》九同。按《汉书王褒传》:『辞赋大者与古诗同义,小者辩丽可喜。』则作『辨』非是。《子苑》引作『辩』,与今本同。」按《华阳国志巴志》:「俗素朴,无造次辨丽之气。」《隋书文学传》史臣曰:「学涉稽古,文词辨丽。」《类聚》卷五十六引《汉书》亦作「辨丽」。辨通辩。
理定而后辞畅。
《校释》:「按上文曰『故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是以经配纬,则『理定』句应以情配辞,作『情定而后辞畅』,文方合矣。」《义证》:「『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是『情』『理』和『文』『辞』都互文见义。」又引《注订》云:「文以足言,言以足志,而志以达情。然情忌诡邪,居心必正,心正由理真也;理真而后情足,情足而后志立,志立而后言发。此文所由成,故曰理定而后辞畅。」按《校释》非是。
昔诗人什篇。
《校注》:「『什篇』,《艺苑卮言》一、《古逸书》后卷引作『篇什』。按《明诗》篇:『至于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通变》篇:『商周篇什,丽于夏年。』并以『篇什』为言。则此当据乙为『篇什』,始能一律。它书中言『篇什』者甚多,此不具列。」《义证》:「《诗经》编次,雅颂诗十篇为什,后遂称诗篇为『篇什』或『什篇』。」按「篇什」较「什篇」所用为繁,从杨说改。
故体情之制日疏。
《校注》:「按此『故』字不应有,疑涉上下文误衍。」按此「故」字实可疑。从杨说删。
心缠几务。
《校注》:「『几』,凌本作『机』。按以《征圣》篇『妙极机神』,《论说》篇『锐思于机此依元本、弘治本等,黄本已改作几。神之区』证之,『机』字是。《文选》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机务缠其心』,为此语所本,正作『机』。《宋书王弘传》:『参赞机务。』又《裴松之传》:『而机务惟殷。』《梁书徐勉传》:『虽当机务,下笔不休。』又《孔休源传》:『军民机务,动止询谋。』并其旁证。」《考异》:「按:《书皋陶谟》:『一日二日万几。』传:『当戒惧万事之微。』此几务二字所本,盖机者生发谓之机,见《说文》。」《义证》:「『几』同『机』。『机务』,机要之政务。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机务缠其心,世故繁其虑。』」按《易干》文言九三孔疏曰:「处事之极,失时则废者,谓三在下卦之上体,是处事之极至也。至失时不进,则几务废阙,所以干干须进也。」可证作「几务」亦通。
将欲明理。
「理」,黄本作「经」,黄校:「汪本作『理』。」范校:「黄云:案冯本作『理』。」范注:「『经』作『理』,是。」《校注》:「『经』,黄校云:『汪本作理。』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谢钞本、四库本亦并作『理』;《稗编》七三、《诗纪别集》一、《喻林》、《文俪》、《四六法海》同。按以上下文验之,『理』字是。」《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陈本、锺本、梁本、汇函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黄本、张松孙本、纪本、崇文本『理』误『经』。下文『采滥辞诡,则心理愈翳』,即承此『联辞结采,将欲明理』言。」《义证》:「『理』字,自元刻本至训故本、冯舒校本不误,梅本、何允中本以下改『理』为『经』,非是。」《考异》:「按:明经是据上文,『故情者文之经』,又文能宗经而言也,从『经』是。」按作「理」是。「故情者文之经」乃指经纬之经而言,非谓宗经之经也。
夫能设谟以位理。
「谟」,黄校:「谢云:当作『模』。」范注:「『谟』作『模』,是。」《校证》:「『模』原作『谟』,谢云:『当作模。』徐校同。案日本刊本、《四六法海》十作『模』,今据改。」《校注》:「按何本、《别解》本作『模』;《文通》、《四六法海》同。」《考异》:「按:从『模』是,《说文》法也。徐云:『以木为规模也。』张衡《归田赋》:『陈三五之轨模。』上言位,下言置,故曰模曰地,从『谟』则失义。」《义证》:「按崇文本亦作『模』,今从之。《论衡物势》篇:『今夫陶冶者,初埏埴作器,必模范为形。以土曰型,以金曰镕,以木曰模,以竹曰范,四者一物而材别也。』」按作「模」是,从《校证》改。
间色屏于红紫。
范注:「『红紫』,疑当作青紫。上文云:正采耀乎朱蓝。」《校证》:「今按『红紫』不误,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论》:『亦犹五色之有红紫,八音之有郑卫。』亦以『红紫』为间色。」《补正》:「按『红』本间色,其字未误。若改作『青』,则适为正色矣。环济《要略》:『正色有五,谓青、赤、黄、白、黑也。间色有五,谓绀、红、缥、紫、流黄也。』《御览》八一四引。《论语乡党》:『红紫不以为亵服。』皇侃《义疏》:『红紫,非正色也。……侃案:五方正色:青、赤、白、黑、黄;五方间色:绿为青之间,红为赤之间,碧为白之间,紫为黑之间,缁为黄之间也。故不用红紫,言是间色也。』又《阳货》:『子曰:恶紫之夺朱也。』《集解》引孔(安国)曰:『朱,正色。紫,间色之好者。』《荀子正论》篇:『衣被则服五采,杂间色。』杨注:『服五采,言备五色也。间色,红、碧之属。』《法言吾子》篇:『或问苍蝇红紫。』李注:『红紫,似朱而非朱也。』《南齐书文学传论》:『亦犹五色之有红紫。』并以『红紫』为间色。《说文》纟部:『红,帛赤白也。』段注:『谓如今粉红、桃红。』范氏盖错认『红』为『朱』,故疑其字有误。」《义证》:「按赤白相间为红,赤青相间为紫。」又引斯波六郎云:「案朱,正采;红,间色。上文『朱』下文『红』不相妨。而青是正采,若改此『红』作『青』,违反事实。《礼记玉藻》:『衣正色,裳间色。』正义云:『皇氏云:正谓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谓五方间色,绿、红、碧、紫、駠黄是也。』」
吴锦好渝。
《校注》:「按『吴』疑美之误。《镕裁》篇有『美锦制衣』语。」
舜英徒艳。
《校证》:「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文体明辨》四八作『蕣』。」《补正》:「『舜』,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蕣』;《喻林》八九、《文体明辨》四、《四六法海》同。按《礼记月令》:『(仲夏之月)木堇荣。』《释文》:『堇,一名舜华。』《尔雅释草》:『椴,木槿;榇,木槿。』郭注:『别二名也。似李树,华朝生夕陨。』邢疏:『其树如李,其华朝生暮落。与草同气,故在草中。……陆机《(草木)疏》云:舜,一名木槿。……今朝生暮落者是也。』《说文》艹部:『蕣,木堇,朝生莫落者。』『徒艳』,谓舜华朝生夕陨也。又按《说文》引『舜』作『蕣』,是二字本通。」《考异》:「按:蕣、舜古通,蕣、花之易落者。又与瞬同义。」范注:「《诗郑风有女同车》:『有女同行,颜如舜英。』毛传:『舜,木槿也,英,犹华也。』陆机《草木疏》:『舜,一名木槿,今朝生暮落者也。』」《义证》:「《本草纲目》木槿:『李时珍曰:此花早开暮落,故名曰蕣,犹仅荣一瞬之义。』」
繁彩寡情。
「彩」黄本作「采」。《义证》:「『采』,元刻本、张之象本、梅本均作『彩』。」





镕裁第三十二


  情理设位,文采行乎其中。刚柔以立本,变通以趋时。立本有体,意或偏长;趋时无方,辞或繁杂。蹊要所司,职在镕裁,檃栝情理,矫揉文采也。规范本体谓之镕,(剪)【翦】截浮词谓之裁。裁则芜秽不生,镕则纲领昭畅,譬绳墨之审分,斧斤之斲削矣。骈拇枝指,【由】侈于性;附赘悬肬,实侈于形。(二)【一】意两出,义之骈枝也;同辞重句,文之肬赘也。
  凡思绪初发,辞采苦杂,心非权衡,势必轻重。是以草创(鸣)【鸿】笔,先标三准:履端于始,则设情以位体;举正于中,则酌事以取类;归余于终,则撮辞以举要。然后舒华布实,献(赞)【替】节文,绳墨以外,美材既斲,故能首尾圆合,条贯(始)【统】序。若术不素定,而委心逐辞,异端丛至,骈赘必多。
  故三准既定,次讨(定)【字】句。句有可削,足见其疏;字不得减,乃知其密。精论要语,极略之体;游心窜句,极繁之体;谓繁与略,适分所好。引而伸之,则两句敷为一章;约以贯之,则一章删成两句。思赡者善敷,才核者善删。善删者字去而意留,善敷者辞殊而义显。字删而意阙,则短乏而非核;辞敷而言重,则芜秽而非胆。
  昔谢艾王济,西河文士,张(俊)【骏】以为:艾繁而不可删,济略而不可益,若二子者,可谓练镕裁而晓繁略矣。至如士衡才优,而缀辞尤繁;士龙思劣,而雅好清省。及云之论机,亟恨其多,而称清新相接,不以为病,盖崇(犮予)【友于】耳。夫美锦制衣,修短有度,虽翫其采,不倍领袖,巧犹难繁,况在乎拙。而《文赋》以为榛楛勿剪,庸音足曲,其识非不鉴,乃情苦繁也。
  夫百节成体,共资荣卫;万趣会文,不离辞情。若情周而不繁,辞运而不滥,非夫镕裁,何以行之乎!
  赞曰:篇章户牖,左右相瞰。辞如川流,溢则泛滥。权衡损益,斟酌浓淡。芟繁剪秽,弛于负担。

集 校

情理设位。
《校注》:「『设』下两京本、胡本有『乎其』二字。按两京本、胡本非是。《易系辞上》:『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舍人语式步此。」《义证》:「《情采》篇:『设模以位理。』『设位』,安排位置,即布局。」按《易系辞上》:「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孔疏:「天地陈设于位,谓知之与礼而效法天地也;而易行乎其中矣者,变易之道行乎知礼之中,言知礼与易而并行也。若以实象言之,天在上,地在下,是天地设位,天地之间万物变化,是易行乎天地之中也。」又《系辞下》:「天地设位,圣人成能。」孔疏:「天地设位者,言圣人乘天地之正,设贵贱之位也。」《汉书翼奉传》:「奉奏封事曰:……天地设位,悬日月,布星辰,分阴阳,定四时,列五行,以视圣人,名之曰道。」《后汉书天文志上》:「天地设位,星辰之象备矣。」作「设位」是,两京本、胡本有「乎其」二字者,乃因下句「文采行乎其中」而妄增,非是。
职在镕裁,檃栝情理,矫揉文采也。
「栝」,黄本作「括」。《汇校》:「按『栝』、『括』音义俱别,『栝』为『括』之形误。」按《荀子非相》:「府然若渠匽檃栝之于己也。」杨倞注:「府与俯同,就物之貌,或读为附。渠匽所以制水,檃栝所以制木,君子制人亦犹此也。」又《性恶》篇:「故檃栝之生,为枸木也;绳墨之起,为不直也;……直木不待檃栝而直者,其性直也。枸木必将待檃栝烝矫然后直者,以其性不直也。」注:「檃栝,正曲木之木也。烝,谓烝之使柔;矫,谓矫之使直也。」《大略》篇:「乘舆之轮,太山之木也,示诸檃栝,三月五月,为帱采,敝而不反其常。君子之檃栝,不可不谨也。」注:「檃栝,矫揉木之器也。」《法行》篇:「南郭惠子问于子贡曰:『夫子之门何其杂也?』子贡曰:『君子正身以俟,欲来者不距,欲去者不止。且夫良医之门多病人,檃栝之侧多枉木,是以杂也。』」《晏子春秋集释》卷五下「曾子将行晏子送之而赠以善言」条:「故君子慎隐揉。」注引孙星衍云:「《荀子大略》篇:『君子之檃括,不可不谨也,慎之。』『隐』与『檃』通,谓檃括。《荀子性恶》篇:『枸木必将待檃括蒸矫然后直。』」又按《法言序》:「蠢迪检柙。」李轨注:「蠢,动也;迪,道也;检柙,犹隐括也。言君子举动则当蹈规矩。」《义疏》:「按:『隐括』《说文》作『檃栝』,矫曲木之器。引伸之亦为法式。」又《修身》篇《义疏》「《说文》:『括,絜也。』按:絜者,结束之谓。刘越石《答卢谌诗》李注引《韩诗章句》云:『括,约束也。』约束邪曲,以为正直,谓之括;其器谓之栝。《说文》:『栝,檃也。』字亦作『隐括』。《公羊解诂序》云:『故遂隐括使就绳墨焉。』徐疏云:『括谓检括。』是也。然则括之本义为矫曲使直,故引伸之得为法则之称。《广雅释诂》云:『括,灋也。』」此檃栝连文,「栝」通「括」。又《校注》:「按以《宗经》、《诠赋》、《诔碑》、》隐秀》等篇『释名章义』之句相例,『檃括』上似脱『镕裁者』三字。」
剪截浮词谓之裁。
《校注》:「『剪』,何本、凌本、梁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龙溪本作『翦』。按正字作『前』,《说文》刀部:『前,齐断也。』,经传多假『翦』为之,『剪』乃俗体。何本等作『翦』是也。《书》伪孔传序:『翦截浮辞。』」按《书》伪孔传序:「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孔疏:「就篇辞有浮者翦截而去之。」《文选》卷五十六陆倕《石阙铭》:「前王典故,莫不芟夷翦截,允执厥中。」《梁书处士刘歊传》:「(《革终论》)今欲翦截烦厚,务存俭易。」又《史通浮词》篇:「昔夫子断唐虞以下迄于周,翦截浮词,撮其机要。」作「翦」是。然亦有作「剪」者。《乐府诗集》卷六十九萧淳《长相思》:「犹有望归心,流黄未剪截。」从杨说改。
侈于性。
黄本「侈」前有「由」字。《义证》:「元刻本、弘治本无『由』字。」《汇校》:「按『由』字当有。」按《庄子骈拇》:「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成玄英疏:「骈,合也;拇,大指也。谓足大拇与第二指相连为一指也。枝指者,谓大拇指旁生一指成六指也。出乎性者,谓此骈枝二指亦禀自然性命生分中有之。侈,多也。」释文:「王云:『性者,受生之质;德者,全生之本。骈拇枝指与生俱来,故曰,出于性。附赘悬肬,形既具而德附焉,故曰出于形。』崔云:『侈,过也;德,容也。』」有「由」字是,与后「实」字相俪。从黄本补。
二意两出,义之骈枝也。
「二」,范校:「黄校作『一』。」范注:「『二意』黄荛圃校本作『一意』,极是。」《校证》:「『一』原作『二』,两京本、王惟俭本、黄丕烈校本作『一』,今据改。」《补正》:「『二』,两京本、胡本、训故本、四库本作『一』。《子苑》三二引同。按『一』字是。『一意两出』,始为『义之骈枝』。若作『二』,则不相应矣。何焯、黄丕烈校作『一』。当据改。」《考异》:「按:作『一』是,『二』字误,义不可通。」按从《校证》改。
文之肬赘也。
《校证》:「『肬』训故本作『疣』。」《义证》:「沈亚之《送韩静略序》:『裁经缀史,补之如疣,是文之病烦久矣。』(又见《困学纪闻》卷十七)」按《荀子宥坐》篇:「今学曾未如肬赘,则具然欲为人师。」《楚辞九章惜诵》:「反离群而赘肬。」洪兴祖补注:「赘,之芮切。肬音尤,瘤肿也。《庄子》:附赘悬肬。」《说文》无「疣」字,肉部有「肬」字,「肬,赘也。」桂馥《说文义证》以为「疣」之或体,可信。
是以草创鸣笔。
「鸣」,黄本作「鸿」。范校:「黄云:案冯本作『鸣』。」纪评:「鸿当作鸣,后『鸣笔之徒』句可证。」《校证》:「『鸿笔』,旧本作『鸣笔』,黄本改。纪云:『当作鸣,后鸣笔之徒句可证。』案《封禅》篇、《书记》篇、《练字》篇皆有『鸿笔』之语,作『鸣』者误。」《校注》:「按纪说非是。《论衡须颂》篇,原文已见《封禅》篇『乃鸿笔耳』条下。《抱朴子》佚文『虽鸿笔不可益也』(《意林》四引)并有『鸿笔』之文。《晋书》陈寿等传论亦有『奋鸿笔于西京』语。《封禅》篇『乃鸿笔耳』,《书记》篇『才冠鸿笔』,亦并作『鸿笔』。《练字》篇『鸣笔之徒』句『鸣』字本误,朱谋已校为『鸿』矣。」《补正》:「《南齐书文学丘巨源传》:『朝庭洪笔,何故假手凡贱。』『洪』与『鸿』通。」《考异》:「按:杨校王校并从『鸿』非,鸿笔常辞,鸣字下,先标三准句,义而辞活,纪评是。」《汇校》:「按:『鸿』『鸣』形近易误,作『鸿』是。」按疑此作「鸣」亦通,鸣笔犹命笔。《颜氏家训名实》篇:「属音赋韵,命笔为诗。」《陈书鲁广达传》:「尚书令江总抚柩恸哭,乃命笔题其棺头。」从黄本改。
献赞节文。
「赞」,黄本作「替」,黄校:「疑作『质』,元作『赞』。」《校证》:「『替』,原作『赞』,徐云:『赞当作替,后有献替之句。』梅本、王惟俭本作『替』。黄注云:『疑作质。』」《校注》:「『替』,……何焯改『质』。文溯本剜改为『质』。按徐说是。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等作『赞』,乃『』之形误。『替』之正字作『』,或体作『』。何本、训故本、谢钞本正作『替』。《文通》二一引同。本书屡用『献替』二字,何改『质』,非也。」《考异》:「按:献替有兴废取舍之义,故曰节文,从『替』是。」《义证》:「按《附会》篇云:『献可替否,以裁厥中。』作『替』字是。《注订》:『献者进也,替者废也。』」按《文选》卷五十八王俭《褚渊碑文并序》:「尽规献替。」李善注:「《国语》:召康公曰:天子听政,近臣尽规。又:史黯谓赵简子曰:夫事君者,谏过而后赏善,荐可而替否,献能而进贤。」例多,不徧举。作「替」是,从黄本改。
条贯始序。
「始」,黄本作「统」。《校证》:「『统』原作『始』,黄本改。」《义证》:「『统』,元明各本皆作『始』,黄本改『统』。『条贯』,有条理。『统序』,有次序,有层次。」《汇校》:「作『统』是。」按《汉书王莽传上》:「成命统序,符契图文。」又《高祖纪下赞》:「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着符,旗帜上赤,协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颜注:「孟康曰:『十一月天统,物萌色赤,故云得天统也。』臣瓒曰:『汉承尧绪,为火德。秦承周后,以火代木,得天之统序,故曰得天统。汉初因秦正,至太初元年始用夏正,不用十一月为正也。』师古曰:『瓒说得之。』」作「统」是,从黄本改。
次讨定句。
「定」,黄本作「字」。《校证》:「『字』原作『定』,黄本改。」《义证》:「『字』,元明各本均作『定』,黄本改。」《考异》:「按:从『字』是。」《汇校》:「按:下文『句有可削,足见其疏;字不得减,乃知其密。』『字句』连词,正与下文相应。」按从黄本改。
适分所好。
「适」,黄本作「随」。范校:「铃木云:诸本作『适』。」《校证》:「『随』旧本作『适』,王惟俭本、黄本作『随』,今据改。」《校注》:「『随』,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秘书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适』。按『适』字是。《明诗》篇『随性适分』,《养气》篇『适分胸臆』,并以『适分』为言,可证。」《考异》:「按:彦和善用适字,《征圣》篇曰『会适』,《明诗》、《养气》等篇曰『适分』,与此正同,从『适』是。」范注:「随分所好,谓各随作者性之所好。」《义证》:「『适分』、『随性』义同。」按此二字皆通。
引而伸之。
「伸」,黄本作「申」。《校证》:「『申』王惟俭本作『伸』。」按《易系辞上》:「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作「伸」是。
善敷者辞殊而义显。
「义」,黄本作「意」,黄校:「汪本作『义』。」范校:「铃木云:《玉海》、嘉靖本、王本、冈本作『义』。」《校证》:「『意』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作『义』。《玉海》二0四亦作『义』。」《补正》:「按『义』字是。上云『意留』,此云『义显』,始避重出。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合刻本、冈本、尚古本、文溯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义』;《辞学指南》、《子苑》、《文断》引同。」《考异》:「按:从『义』为是。」
则芜秽而非胆。
《义证》:「此段《玉海》卷二○四《辞学指南》引作:『《文心雕龙》曰:思赡者善敷,才核者善删。善删者字去而意留,善敷者辞殊而义显。字删而意缺,则短;辞敷而言重,则芜。』」
张俊以为。
「俊」,黄校:「当作『骏』。」《校证》:「『骏』原作『俊』。梅云:『当作骏。』案王惟俭本正作『骏』,今据改。」《校注》:「按训故本正作『骏』;《文通》引同。《章表》篇『张骏自序』,亦作『骏』。当据改。」《考异》:「按:俊、骏古通,《史记屈原传》:『诽骏疑杰。』假骏为俊,俊字并通畯、峻,此当依《晋书》作骏是。」按范注:「张骏,字公庭,十岁能属文。传见《晋书》八十六。谢艾见骏子《重华传》。骏语无闻。」从《校证》改。
而雅好清省。
《校证》:「张松孙本『省』作『音』。」范注:「陆云《与兄平原书》曰:『云今意视文,乃好清省。』」《义证》:「《困学纪闻》卷二十《杂识》:《文心雕龙》云:士衡才优,而缀辞尤烦;士龙思劣,而雅好清省。今观士龙与兄书: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絜而不取色泽(案「色」,何本作「悦」,宋板《陆士龙集》本作「悦」)。」按《抱朴子内篇道意》:「费亦多矣,复未纯为清省也。」例多,不具举。作「省」是,「音」乃形误。
盖崇犮予耳。
「犮予」,黄本作「友于」。《汇校》:「按『犮予』无义,『犮予』乃『友于』之误。」《补注》:「详案此谓陆云推尊其兄,语近歇后。《后汉书史弼传》:『陛下隆于友于。』曹植《求通亲亲表》:『今之否隔,友于同忧。』自后遂以友于为常语。陶公诗亦云:『再喜见友于。』彦和又无论矣。」按《尚书君陈》:「友于兄弟。」《文选》卷十六潘岳《闲居赋》:「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亦拙者之为政也。」李善注:「《论语》,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包氏曰:孝乎惟孝,美大孝之辞也。友于兄弟,善于兄弟也。施,行也。所行有政道,即与为政同也。」作「友于」是,从黄本改。
乃情苦繁也。
「」,黄本作「芟」,黄校:「元作『』。」《校注》(一九五九年版):「按『芟』字是,赞中有『芟繁』文。」《校证》:「『芟』原作『』,梅改。按本赞正作『芟繁』。」《考异》:「按:为支之误,支古文作,又为希之或体,形近而讹,当作苦朽支繁,非苦于芟也,故为支之误,而非必赞中之有『芟繁』,便从而易之也。」《补正》:「按『』字是。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并作『』;《子苑》、《诗纪别集》四同。谢钞本作『删』,冯舒校『』;文朔本剜改为『』。《广韵》二十一震:『吝,……俗作。』是『』或『恡』,原为『吝』之俗体。《书伪仲虺之诰》『改过不吝』枚传:『有过则改,无所吝惜。』《论语尧曰》『出纳之吝』皇疏:『吝,难惜之也。』《说文》口部:『吝,恨惜也。』段注:『悭吝,亦恨惜也。』《后汉书张衡传》:『(《思玄赋》)栢舟悄悄吝《文选》作不飞。』章怀注:『吝,惜也。』《家语致思》篇:『孔子曰:商子夏名之为人也,甚恡于财。』王注:『恡,啬甚也。』上引诸书,于『情苦繁』涵义,便涣然冰释,迎刃而解矣。梅庆生因赞中有『芟繁』之文,径改『』为『芟』,非是。由梅本出者,皆然。」按作「」是,「繁」,所惜者多也。



声律第三十三


  夫音律所始,本于人声者也。声含宫商,肇自血气,先王因之,以制乐歌。故知器写人声,声非学器者也。故言语者,文章神明,枢机吐纳、律吕唇吻而已。古之教歌,先揆以法,使疾呼中宫,徐呼中征。夫(商征)【宫商】响高,(宫羽)【征羽】声下;抗喉矫舌之差,攒唇激齿之异,廉肉相准,皎然可分。今操琴不调,必知改张;(摘)【摛】文乖张,而不识所调。响在被弦,乃得克谐,声萌我心,更失和律,其故何哉?良由外听【易为察,内听】难为聪也。故外听之易,弦以手定;内听之难,声与心纷;可以数求,难以辞逐。
  凡声有飞沉,响有【双迭】,双声隔字而每舛,迭韵杂句而必睽;沉则响发而断,飞则声扬不还,并辘轳交往,逆鳞相比,()【迂】其际会,则往蹇来连,其为疾病,亦文家之吃也。夫吃文为患,生于好诡,逐新趣异,故喉唇糺纷;将欲解结,务在刚断。左碍而寻右,末滞而讨前,则声转于吻,玲玲如振玉;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矣。是以声画妍蚩,寄在吟咏,(吟咏)滋味流于下句,气力穷于和韵。异音相从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韵气一定,(故)【则】余声易遣;和体抑扬,故遗响难契。属笔易巧,【而】选和至难,缀文难精,而作韵甚易,虽纤(意)【毫】曲变,非可缕言,然振其大纲,不出兹论。
  若夫宫商大和,譬诸吹钥;翻回取均,颇似调瑟。瑟资移柱,故有时而乖贰;钥含定管,故无往而不壹。陈思潘岳,吹钥之调也;陆机左思,瑟柱之和也。概举而推,可以类见。
  又诗人综韵,率多清切,《楚辞》辞楚,故讹韵(寔)【实】繁。及张华论韵,谓士衡多楚,《文赋》亦称(知楚)【取足】不易,可谓衔灵均之声余,失黄钟之正响也。凡切韵之动,势若转圜;讹音之作,甚于枘方;免乎枘方,则无大过矣。练才洞鉴,剖字钻响,疎识阔略,随音所遇,若长风之过籁,东郭之吹竽耳。古之佩玉,左宫右征,以节其步,声不失序。音以律文,其可(忘)【忽】哉!
  赞曰:摽情务远,比音则近。吹律胸臆,调钟唇吻。声得盐梅,响滑榆槿。割弃支离,宫商难隐。


集 校

声含宫商。
「含」,范校:「铃木云:闵本、冈本作『合』。」《校证》:「凌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含』作『合』。」《校注》:「『含』,何本、凌本、梁本、秘书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作『合』。按『合』字非是。『声含宫商』,犹言声含有宫商耳,非谓其合于宫商也。《白虎通得论论姓名》篇:『人含五常而生,正声有五:宫、商、角、征、羽。』」《补正》:「王批本作『含』,不误。」《义证》引《注订》云:「《汉书律历志》:『五声之本,生于黄锺之律。九寸为宫,或损或益,以定商、角、征、羽。』《礼记礼运》:『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注云:『五声:宫、商、角、征、羽。』」《考异》:「按:上言本于人声,故下言含。含本内发,合由外铄,从『含』是。」按从「含」是。
声非学器者也。
「学」,黄校:「当作『效』。」范注:「『学器』,当作『效器』。《毛诗》大序:『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正义曰:『原夫作乐之始,乐写人音,人音有小大高下之殊,乐器有宫征商羽之异,依人音而制乐,托乐器以写人,是乐本效人,非人效乐。』冲远数用彦和语,此亦其一也。」《校证》:「『效』原作『学』。梅云:『当作效。』范云:『学器当作效器。』……案梅、范校二氏所校是,今据以改正。」《校注》(一九五九年版):「按『学』字不当,黄说是也。疑原作『斅』与效通用,非旧本残缺,即写者偶脱,故误为『学』耳。」《考异》:「按:朱子曰:学之为言效也。学效义同,无烦改从。杨校王校均非。」《校注》:「按『学』字不误。《广雅释诂》三:『学,效也。』诂此正合。《物色》篇:『喓喓学草虫之韵。』尤为切证。」
故言语者,文章神明,枢机吐纳、律吕唇吻而已。
《札记》:「案彦和此数语之意,即云言语已具宫商。『文章』下当脱二字,『者』下一豆,『神明枢机』四字一豆,『吐纳律吕』四字一豆。」范注:「案文章下疑脱『关键』二字,言语谓声音,此言声音为文章之关键,又为神明之枢机,声音通畅,则文采鲜而精神爽矣。至于律吕之吐纳,须验之唇吻,以求谐适,下赞所云『吹律胸臆,调锺唇吻』,即其义也。《神思》篇用『关键』『枢机』字。」《校证》:「『关键』二字原脱。……案范氏说可从,今据以补正。」《校释》:「按『文章』下疑脱『管钥』二字。」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札记》曰:文章下当脱二字。按疑脱『声气』二字。《附会》篇云:『情志为神明,宫商为声气』云云,其义与此略近。」《考异》:「按:梅本杨氏句读为:『文章神明,枢机吐纳,律吕唇吻而已。』意自可协,无烦以意增改。」《义证》:「《神思》篇:『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又:『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南齐书文学传论》:『文章者,盖情性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说『文章』下脱二字,或补『关键』二字,或补『管钥』二字,或补『声气』二字,都无根据。」按依《考异》断句,「枢机吐纳、律吕唇吻而已」作一句读,意自可协,「唇吻」犹呼吸,与「吐纳」相俪。「枢机」指义,「律吕」喻声,声义相谐,则「言语」之能事毕矣,则「文章」之精神明矣。毋需补。
夫商征响高,宫羽声下。
《札记》:「案此二句有讹字。当云『宫商响高,征羽声下』。《周语》曰:『大不踰宫,细不踰羽。』《礼记月令》郑注云:『凡声尊卑,取象五行,数多者浊,数少者清。』案宫数八十一,商数七十二,角数六十四,征数五十四,羽数四十八(详见《律历志》),是宫商为浊,征羽为清,角清浊中,彦和此文为误无疑。」《校释》:「按黄引经典及郑注证原文有误,是也。其所改之句,非也。当作『征羽响高,宫商声下』。」《校证》:「『夫征羽响高,宫商声下』,原作『夫商征响高,宫羽声下』。黄侃云……按黄氏摘彦和之误甚是,惟所改则非。彦和所谓宫商,即后世所谓平仄。《文镜秘府论》天卷《调声》引元兢云:『声有五声,角征宫商羽也。分于文字四声,平上去入也。宫商为平声,征为上声,羽为去声,角为入声。』日本沙门了尊《悉昙轮略图钞》一引《元和新声韵谱》云:『平声者哀而安,上声励而举,去声清而远,入声直而粗。』(神珙《四声五音九弄反纽图序》据此)晚明释真空之《玉钥匙》所云:『平声平道莫低昂,上声高呼猛烈强;去声分明哀远道,入声短促急收藏。』本此。谓四声之上去高而平入下也。换言之,即谓『征羽响高,宫商声下』也。今据改。」《考异》:「按:此黄侃论之甚详,宜作宫商响高,征羽声下。且古之所谓宫商,决非后世之谓平仄,分为四声则可,便称等于宫商则非矣,王校殊非。」《札记》又云:「《韩非子外储说右上》曰:『夫教歌者,使先呼而诎之,其声反(顾广圻曰:反当作及。)清征者乃教之。一曰:教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宫,徐呼中征。疾不中宫,徐不中征,不可谓(与为同)教。』案韩非之言,乃验声之术,彦和引用以为声音自然之准,意与《韩子》微异。」《义证》引《斟诠》云:「《韩子》之言,乃乐工验声之术,并非声音自然之准。彦和引之藉以表明宫商角征羽之各有其声调,非可混同一气,观于下文『廉肉相准,皎然可分』之语可知。」按《韩非子新校注》:「太田方曰:诎,屈曲。谓转音声也。奇猷案:诎,盖抑屈之意。《国策秦策》:『诎敌国。』《荀子劝学》篇:『诎五指而顿之。』皆借诎为屈之证。使先呼而诎之,盖谓使其先大声而呼,发尖亮之音,然后抑屈之入于低袅之声也。盖清征之音尖而亮,反清征当为低而袅之音也。(本书《十过》篇:『平公问师涓曰:清商固最悲乎?师涓曰:不如清征。』清征之音既悲,则必尖而亮也。顾广圻曰:『反』当作『及』。松皐圆曰:反者,变浊为清,变宫为征之谓也。奇猷案:其声反清征者乃教之,故《经》谓『违其情』者也。以音律言,清征为正调,反清征则为反调。既是声反清征,故违其情。若依顾说,则不得言违其情矣。」此上文「古之教歌,先揆以法,使疾呼中宫,徐呼中征」所本。后文「抗喉矫舌之差,攒唇激齿之异」即韩非所谓「反」之者也。《韩非子》既云「疾不中宫,徐不中征,不可谓教。」彦和亦承其说,谓宫商声本低而反之使高,征羽声本高而反之使下,惟此可达其异音相从、同声相应、翻回取均之效也。此处作宫之响高,征之声下明矣。依黄说改。
摘文乖张。
「摘」,范校:「黄云:作『摛』。」范注:「『摘文』,当作『摛文』。」《校证》:「『摛』原作『摘』,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摛』,今据改。」《校注》:「『摘』,何本、凌本、梁本、天启梅本、秘书本、尚古本、冈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摛』。按『摛』字是。《乐府》、《诠赋》、《铭箴》、《程器》四篇,并有『摛文』连文之句。左思《七讽》:『摛文润世。』《书钞》一百引。」《考异》:「按:『摛风』见《宗经》篇,『摛文』见《诠赋》篇,从『摛』是。」按《类聚》卷三十八引梁简文帝《上南郊颂表》曰:「昔东平琅邪,着藻炎德,临淄中山,摛文魏美。」卷七十四引齐王僧虔《书赋》曰:「将摛文匪缛。托韵笙簧。」《宋书傅隆传》:「(上表)后之学者,未逮曩时,而问难星繁,充斥兼两,摛文列锦,焕烂可观。」《梁书昭明太子传》:「(司徒左长史王筠为哀册文)摛文掞藻。」又《张缵传南征赋》:「若夫屈平《怀沙》之赋,贾子游湘之篇,史迁摛文以投吊,扬雄《反骚》而沉川。其风谣雅什,又是词人之所流连也。」并其证。从《校证》改。
良由外听难为聪也。
「外」,黄本作「内」,黄校:「元作『外』,王改。」纪评:「『由』字下王本有『外听易为□而』六字。」范校:「顾校作『外』。」范注:「黄叔琳曰:『由字下王损仲本有「外听易为□而」六字。』案□或是巧字。操琴不调,必知改张,语本《汉书董仲舒传》对策文。」《校证》:「『由』下『外听易为巧而』,六字原无,王惟俭本有『外听易为□而』六字。范云:『案□或是巧字。』案王惟俭及范校是,今据补。然余犹疑□或是『力』字,以《封禅》篇有『追观易为明,循势易为力』句,与此正复相似也。」《校释》:「按王本是,当据增,『为』下缺文,或是『力』字。」《考异》:「按:从『内』是,范注补六字作『巧』可从,王校从『力』则非。」《补正》:「按王氏训故本所有六字是也。下文『外听之易』、『内听之难』云云,即承此引申,如今本,则踸踔而行矣。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谢钞本作『良由外听难为聪也』,『听』下『难』上即脱『易为□而内听』六字。《喻林》八九引此文,作『良由外听易为察,内听难为聪也』。正足以补订今本之误脱。范文澜谓王本之白匡为『巧』字,刘永济疑是『力』字,乃想当然臆说,皆非也。」《义证》:「按元刻本亦作『良由外听难为聪也』。」又引《缀补》云:「《喻林》八九引此作『良由外听易为察,内听难为聪也』,是也。下文『故外听之易,弦以手定;内听之难,声与心纷』,紧承此言之。」按《南史齐宗室衡阳公谌传》:「谌恃勋重,干豫朝政,明帝新即位,遣左右要人于外听察,具知谌言,深相疑阻。」《南齐书萧谌传》略同。亦有「察」字。杨说是,从《喻林》补。
凡声有飞沉。
《校证》:「《文镜秘府论》天册《四声论》引『声』作『音』。」
响有。
黄本「有」下有「双迭」二字,黄校:「二字脱,杨云:『有』字下诸本皆遗『翕散』二字。谢云:据下文当作『双迭』二字。」《校证》:「『双迭』二字原脱,杨云:『有字下诸本皆遗翕散二字。』徐校补『翕散』二字,云:『一作响有双迭。』谢云:『据下文当作双迭二字。』冯本、梅六次本、陈本、黄注本、王谟本作『双迭』,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作『高下』,张之象本作『动静』。谢钞本作『□□』。按《文镜秘府论》、《玉海》四五正有『双迭』二字,今据补。」《补正》:「天启梅本补『双迭』二字。张本作『动静』,何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作『高下』,训故本作『翕散』。按谢校、梅补是也。刘善经《四声论》篇(见《文镜秘府论》天卷)、《玉海》四五引,并作『响有双迭』。可证。」《考异》:「按:『动静』当作『双迭』,梅本是。」按从黄本补。
双声隔字而每舛,迭韵杂句而必睽。
「杂」,《校证》作「离」,并云:「『离』原作『杂』,据《文镜秘府论》改。谓用迭韵字各在一句也。『而』,《文镜秘府论》作『其』。」《补注》:「周春《双声迭韵谱》(卷七)论《文心雕龙》此段云:案飞者扬也,沉者阴也。双声隔字而每舛者,双声必连二字,若上下隔断,即非真双声。迭韵杂句而必睽者,迭韵亦必连二字,若杂于句中,即非正迭韵。双迭得宜,斯阴阳调合。辘轳交往,逆鳞相比者,总指不单用也。迂其际会,谓阴阳不谐,双迭不对,乃文字之吃,便成疾病矣。」《札记》:「此即隐侯所云前有浮声,后须切响,两句之中,轻重悉异者也。飞谓平清,沈谓仄浊。双声者二字同纽,迭韵者二字同韵。一句之内,如杂用两同声之字,或用二同韵之字,则读时不便,所谓双声隔字而每舛,迭韵杂句而必暌也。一句纯用仄浊,或一句纯用平清,则读时亦不便,所谓沈则响发而断,飞则声扬不还也。」范注:「双声隔字而每舛,即八病中傍纽病也。《文镜秘府论》五(西卷)引元氏云:『傍纽者,一韵之内有隔字双声也。』又引刘滔云:『重字之有关关,迭韵之有窈窕,双声之有参差,并兴于《风》诗矣。王玄谟问谢庄何者为双声?何者为迭韵?答云:悬瓠为双声,碻磝为迭韵。时人称其辨捷。如曹植诗云:「壮哉帝王居,佳丽殊百城。」即「居、佳」「殊、城」是双声之病也。凡安双声,唯不得隔字,若「踟蹰」、「踯躅」、「萧瑟」、「流连」之辈,两字一处,于理即通,不在病限。』迭韵杂句而必暌,即八病之小韵病也。《文镜秘府论》五(西卷)引或云:『凡韵居五字内急,九字内小缓。』又引刘氏曰:『五字内犯者,曹植诗云「皇佐扬天惠」,即「皇扬」是也。十字内犯者,陆士衡《拟古歌》云「嘉树生朝阳,凝霜封其条」,即「阳霜」是也。若故为迭韵两字一处,于理得通,如飘飖、窈窕、徘徊、周流之等,不是病限,若相隔越,即不得耳。』杂句,《文镜秘府论》一引此文作离句,疑作离者是,离亦隔也,谓迭韵字在句中隔越成病也。」《考异》:「按:杂字对上句隔字而言,隔离杂混也,此二句启下文,异音相从,同声相应之意也。盖双声必母子相谐,迭韵必上下相承,而后无舛睽之病也。相谐相承,必杂混相合而后成声也,且隔字睽字,亦具离义,王校从『离』殊非。」按「杂句」,谓杂出于句中也。迭韵连文,不为声病,若相隔越,杂出句中,即「必睽」矣。《义证》:「睽,本作暌,违背。不合。」义通,毋需改。
沉则响发而断。
范注:「沈则响发而断,《文镜秘府论》一(天卷)引此作『如断』,案作『如』义较优。」
并辘轳交往,逆鳞相比。
范注:「案辘轳二语,《文镜秘府论》引作『鹿卢交往,逆鳞相批(批字恐误,似当作比)』。《汉书隽不疑传》:『攂其剑。』颜注引晋灼曰:『古长剑首以玉作井鹿卢形。』鹿卢,亦作辘轳。《韩非子说难》篇:『夫龙之为虫也,柔可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若人有婴之者,则必杀人。』彦和以井鹿卢喻声韵之圆转,逆鳞相比喻声律之靡密。」《考异》:「『鹿卢』即『辘轳』,见《西京赋》,『辘轳』乃后起字。」按《世说新语排调》:「井上辘轳卧婴儿。」《齐民要术》卷三种葵:「井别作桔槹、辘轳。」原注:「井深用辘轳,井浅用桔槹。」则「辘轳」乃魏晋后常语也。
其际会。
「」,黄本作「迂」。纪评:「『迂』当作『迕』。」范注:「『迂其际会,』纪评曰『迂当作迕。』案『迂』『迕』二字均通,谓若错失音律之际会,则往蹇来连也。」《补注》:「迂其际会,谓阴阳不谐,双迭不对,乃文字之吃,便成疾病矣。」《补正》:「按纪说是,《四声论》篇引,正作『迕』。当据改。」《校证》:「『迕』原作『迂』。纪云:『当作迕。』《文镜秘府论》正作『迕』,今据改。」《考异》:「按:迂迕皆协,『迕』字为长。」《义证》:「『迂』,元刻本、弘治本作『』。按、迂本一字。」按《文赋》:「如失机而后会,恒操末以续颠,谬玄黄之袟叙,故淟涊而不鲜。」「失机而后会」,即彦和所谓「迂其际会」也,因行文迂曲,失其际会,故往则无应,来则乘违,往来皆难也。从黄本改。
则往蹇来连。
《校证》:「『往蹇来连』,《文镜秘府论》作『往謇来替。』」《校注》:「《四声论》篇引『蹇』作『謇』;『连』作『替』。按『蹇』『謇』通用,『替』字非是,舍人此语用《易蹇》六四爻辞。孔疏:『蹇,难也。……马(融)云:连,亦难也。』」《考异》:「按:往、来二字本于《蹇》卦,而蹇、替二字,则本于《离骚》:『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蹇朝窣而夕替。』舍人本此,从替是。」按《王力古汉语词典》蹇字条:「行动不便利为『蹇』,言语不流利为『謇』。两字同音,义亦相通。」又謇字条:「謇,蹇。二字同音。《玉篇》:『謇,吃也。』《说文》:『蹇,跛也。』段玉裁注:『《易》曰:「蹇,难也。」行难谓之蹇,言难亦谓之蹇。』二字实同一词,『謇』为分别字。按《说文》无謇字。」又按《易蹇卦》六四曰:「往蹇来连。」王弼注曰:「往则无应,来则乘刚;往来皆难,故曰往蹇来连。」《楚辞离騒》:「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王逸注:「谇,谏也。《诗》曰:谇予不顾。替,废也。言己虽有绝远之智,姱好之姿,然以为谗人所鞿羁而系累矣。故朝谏謇謇于君,夕暮而身废弃也。」正作謇、替,与《文镜秘府论》所引同。然《离騒》之「謇」乃发语词,此处当从《易》作「往蹇来连」为是。
其为疾病。
《校证》:「『疾』《文镜秘府论》作『疹』。」按《国语越语上》:「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纳宦其子。」《素问奇病论》:「无损不足益有余,以成其疹。」张隐庵《集注》:「疹,病也。」
逐新趣异。
《校证》:「『趣』王惟俭本作『趋』。」按《说文》走部:「趋,走也。」「趣,疾也。」《汉书贾谊传》:「行以鸾和,步中《采齐》,趣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颜注:「趣,读若趋。趋,疾步也。」
则声转于吻。
「声」,《校证》作「辞」,并云:「『辞』,清谨轩钞本、《诗纪》别集二作『声』。」《义证》因之。按黄本、范注本亦作「声」,与元本同。此作「声」是,与下文「辞靡于耳」相俪,若从《校证》作「辞转于吻」,则复出矣。
寄在吟咏,吟咏滋味流于下句,气力穷于和韵。
「下」,黄本作「字」,黄校:「元作『下』,商孟和改。孙云:『气力』上当复有『字句』二字。」范校:「黄云:案冯本(下)作『字』。」范注:「《文镜秘府论》一《四声论》引此作『滋味流于下句,风力穷于和韵。』无下『吟咏』二字。下句,犹言安句造句。」《校证》:「『滋味流于下句』原作『吟咏滋味,流于下句』,梅据商改『下』为『字』。谢云:『吟咏二字似衍。』梅六次本删『吟咏』二字。案谢说是,《文镜秘府论》正作『滋味流于下句』,今据改。」又:「『风力』原作『气力』,据《文镜秘府论》改。梅引孙汝澄曰:『气力上当复有字句二字。』案《文镜秘府论》无,孙说不可从。」《补正》:「何本无『吟咏』二字。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同。徐删去『吟咏』二字,云:『二字似衍。』天启梅本空二格。当系将原版之『吟咏』二字剜去。……按『吟咏』二字原系误衍,何本、徐校本、天启梅本是也。孙氏不审,而欲再增『字句』二字以弥缝之,非是。『下』字未误,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亦并作『下』;《诗纪别集》二引同,商改为『字』非。《四声论》篇引,正作『滋味流于下句』。当据订。」《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俱作『下句』。梅本『寄在吟咏』下空两格,沈岩临何焯校本在空格中添『吟咏』二字。」又引《斟诠》云:「作『下』者,盖误认下句『和韵』之『和』字为动词,欲与对文而然,而不知『字句』与『和韵』皆平行词,各包两事。黄引冯本作『字』不作『下』,是乃彦和之原文,商改正是。」《考异》:「按:据诸说当作『声画姘媸,寄在吟咏、滋味流于下句,气力穷于和韵。』『下句』与『和韵』为对也。」《汇校》:「『吟咏』二字涉上而衍,『滋味流于下句,气力穷于和韵』,相对而言。」按「吟咏」实衍,从《文镜秘府论》删。「下」、「气」二字并通,毋需改。
异音相从谓之和。
《校证》:「《文镜秘府论》『从』误『慎』。」
故余声易遣。
「故」,范校:「铃木云:《文镜秘府论》、《玉海》『故』作『则』。」范注:「『故』,《四声论》引作『则』,是。」《校证》:「古钞本《文镜秘府论》无『故』字。日刊本《文镜秘府论》『故』作『则』。」《汇校》:「按:故、则并通,但作『则』不与下『故』字复。较胜。」按从日刊本《文镜秘府论》改。
故遗响难契。
「遗」,范校:「铃木云:冈本作『遣』。」《校证》:「日本刊本『遗』作『遣』。《文镜秘府论》『契』下有『矣』字。」《校注》:「『遗』,冈本作『遣』。尚古本同。按冈本盖涉上而误。『遗响』与『余声』对文。《文选洞箫赋》有『吟气遗响』语。」《考异》:「按:上句用易遣,此当作『遗』,冈本误。」《义证》引《文镜秘府论》天卷隋刘善经《四声论》:「吴人刘勰着《雕龙》篇云:『音有飞沈,……故遗响难契矣。』」按《文选》卷三十陆机《拟今日良辰会》诗:「哀音绕栋羽,遗响入云汉。」李善注:「《列子》:秦青曰:昔韩娥东之齐,鬻歌假食。既去,而余响绕梁,三日不绝。又曰:薛谈学讴于秦青,辞归,青饯于郊衢,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又卷十潘岳《西征赋》:「想佩声之遗响,若铿锵之在耳。」又按《类聚》卷三十四引晋潘岳《为任子咸妻作孤女泽兰哀辞》曰:「耳存遗响,目想余颜。」遗、余相对,与此同。
属笔易巧,选和至难。
《校注》:「『选』上,两京本、胡本有『而』字。按有『而』字,始与下『缀文难精,而作韵甚易』相俪。」《考异》:「按:舍人凡用而字,皆转折相背,如本篇中用而字皆同此意,如『而每舛』、『而必睽』、『而寻右』、『而未备』、『而乖贰』、『而不壹』,别篇亦率如此,若此句易巧与至难,似增『而』字为是。」《汇校》:「杨说是。」按从两京本、胡本增「而」字。
虽纤意曲变。
「意」,黄校:「一作『毫』。」纪云:「『纤意』当作『纤毫』。」《校证》:「『意』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毫』。」《校注》:「按『毫』字较胜。黄氏所称一本,盖即天启梅本。」《考异》:「按:据上文抑扬、难契、易巧、至难,此应作毫,纪评是。」按《文选》卷三十五潘勖《册魏公九锡文》:「君秉国之均,正色处中,纤毫之恶,靡不抑退。」李善注:「谢承《后汉书》曰:李咸奏曰,春秋之义,贬纤介之恶,采毫毛之善。」《类聚》卷十六引晋温峤《侍臣箴》曰:「勿谓其微,覆篑成高;勿谓其细,巨由纤毫。」又卷八十八引晋潘尼《桑树赋》曰:「起寻抱于纤毫。崇万匮于始基。」《宋书律历志下》:「(祖)冲之曰:……岂能穷密尽微,纤毫不失。」《梁书昭明太子传》:「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又《郑绍叔传》:「绍叔忠于事上,外所闻知,纤毫无隐。」例多,不徧引。从梅六次本改。
故讹韵寔繁。
「寔」,黄本作「实」。《汇校》:「按:作『实』是。《说文》:『(寔)止也。』《正韵》:『(寔)与实通。」按《诗召南小星》:「寔命不同。」毛传:「寔,是也。」《释文》:「寔,时职反,《韩诗》作实,云:有也。」《大雅韩奕》:「实墉实壑。」郑笺:「实当作寔。赵、魏之东,实寔同声。寔,是也。」《王力古汉语字典》实字条:「实寔不同音,除解作『是』时可以通用外,余不同用。清朱骏声曰:『(实)与寔字音义俱别。』『异名同实』不能说成『异名同寔』,『秀而不实』不能说成『秀而不寔』。」此作「实在」讲,即《左传》庄公八年「我实不德」之「实」。从黄本改。
文赋亦称知楚不易。
《义证》:「沈岩校本:『何云:知楚不易,今《文赋》无此语。』」又引《缀补》云:「案今本《文赋》有『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二句,与彦和所引不符。或记忆偶失,或今本《文赋》有脱文。」《札记》:「案《文赋》云:『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彦和盖引其言以明士衡多楚,不以张公之言而变。『知楚』二字乃涉上文而讹。」《校证》:「『取足』原作『知楚』。……案黄说是。『知楚』二字即『取足』形近之讹,今据改。」《考异》:「按:《文赋》原作『取足不易』,据黄氏所校,知楚字为涉上文而讹,宜从改。」按《文选》卷十七《文赋》李善注:「言其功既多,为累盖寡,故以取足而不改易其文。」「亮功多而累寡」之「亮」,即《书舜典》「亮采惠畴」之「亮」,《传》:「亮,信也。」黄说是。从《校证》改。
可谓衔灵均之声余,失黄钟之正响也。
《校注》:「按『声余』当乙,始能与『正响』相对。上文『余声易遣』亦与『遗响难契』对。」按此不必乙,「声余」亦通,本书短句对,长句未必对也。必欲对之,于文气或有伤也。《文选》卷二张衡《西京赋》:「女娥坐而长歌,声清畅而蜲蛇。」薛综注:「蜲蛇,声余诘曲也。」
势若转圜。
「圜」,范校:「铃木云:《玉海》作『圆』,嘉靖本亦同。」《义证》:「铃木云:『圜』,《玉海》作『圆』。张之象本、两京本均作『圆』。『圜』『圆』通。」《校证》:「张之象本、冯本、王惟俭本、《玉海》四五、《诗纪》『圜』作『圆』。」《考异》:「按:圜同圆,前汉《梅福传》:『高祖从谏转圜。』注:『与圆同。』此转圜所本。又《韵会》:『古方圆之圆皆作圜。』今皆作圆。」按《汉书梅福传》:「福复上书曰:昔高祖纳善若不及,从谏如转圜。」注:「转圜,言其顺也。」《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裴注引《魏书》载太祖拒(王)芬辞曰:「故计行如转圜,事成如摧朽。」又按《墨子法仪》:「百工为方以矩,为圆以规。」孙诒让《墨子闲诂》:「案:《考工记舆人》云:圜者中规,方者中矩。」《楚辞九辩》:「圜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铻而难入。」五臣注:「若凿圆穴,斫方木内之,而必参差不可入。」圜通圆,均与方相对。惟圜又音环,有环绕义,此其不同尔。
疎识阔略。
「疎识」,黄本作「识疎」,黄校:「汪本作『疎识』。」范校:「黄云:汪本作『疎识简略』。」《校证》:「『疎识』原作『识疎』,据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诗纪》乙正。『疎识』与『阔略』对文。两京本『识疎』又作『识鉴』。」《补正》:「按汪本是也,『疎识』、『阔略』,词性始能相偶。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王批本、梁本、谢钞本、四库本亦并作『疎识』。《诗纪别集》二、《喻林》八八引同。当据改。」《考异》:「『疎识』与『识疎』一也。阔略所以状疎识,无所谓相偶与对文耳。」
随音所遇。
《校证》:「『遇』下,王惟俭本空三字。」
若长风之过籁。
《校证》:「『籁』下,两京本有『流水之浮花,郑人之买椟』二句十字,王惟俭本有『流水之浮花□□□郑人之买椟』十三字。」《校注》:「黄校云:『「籁」字下,王本有「流水之浮花□□□郑人之买椟」十三字。』按两京本、胡本有『流水之浮花,郑人之买椟』十字,与训故本略同。寻绎上下文意,实不应有。『长风』,『南郭』二句皆以音喻,『流水浮花』,『郑人买椟』,于此颇不伦类,疑为后人妄增。《文子自然》篇:『若风之过箫,忽然而感之,各以清浊应。』《淮南子齐俗》篇:『若风之过箫,忽然感之,各以清浊应矣。』许注:『箫,籁也。』高注:『清,商;浊,宫也。』《庄子齐物论》:『地籁则众窍是矣。』」《考异》:「按:杨校是。」按「长风之过籁」、「东郭之吹竽」均就音言,「流水之浮花」则像其形,「郑人之买椟」则喻其质,夹于此处不伦,《校注》疑「后人妄增」,恐是。
东郭之吹竽耳。
「东」,黄本作「南」,黄校:「元作『东』,叶循父改。」范校:「黄云:案冯本作『东』。」《义证》引梅注:「『南』原作『东』,叶循父改。」《校证》:「『南郭』原作『东郭』,梅据叶改。王惟俭本作『南郭』。两京本误作『东华』。」纪评:「东郭吹竽,其事未详。若南郭滥竽,则于义无取;殆必不然。疑或用《庄子》南郭子綦三籁事,与上『长风』句相足为文耳。『吹竽』或『吹嘘』之讹。」《札迻》:「『南』,元本、汪本、活字本、冯本并作『东』。注云:『元作东,叶循父改。』纪云:『东郭吹竽,其事未详。若南郭滥竽,则于义无取;殆必不然。』按叶循父校改『南』,据《韩非子内储说上七术》篇改也。今检《新论审名》篇云:『东郭吹竽而不知音。』袁孝政注亦以齐宣王东郭处士事为释,则南郭自有作东郭者,不必定依《韩子》也。但滥竽事终与文意不相应耳。」《札记》:「彦和之意,正同《新论》,亦云不知音而能妄成音,故与长风过籁连类而举。章先生云:『当作南郭之吹于耳,正与上文相连。《庄子》: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此本南郭子綦语,而彦和遂以为南郭事。俪语之文,固多此类。后人不知吹于之义,遂误加竹耳。』侃谨案:如师语亦得,但原文实作『东郭』,自以孙说为长。」范注:「案《晋书刘寔传崇让论》:『南郭先生不知吹竽者也。』南郭、东郭皆可通。剖字钻响,谓调声有术;随音所遇,谓偶然而调。长风过籁、南郭吹竽,皆以喻无术驭声者。」《义证》引《缀补》云:「案《古诗纪》、《喻林》引此并作东郭,与原本同。盖《韩非子》旧本『南郭处士』或有作东郭者。」《考异》:「按:东郭见《韩子》,南郭见《庄子》,东郭、南郭皆可通。」《汇校》:「按:黄说是也。『东郭』不必臆改为『南郭』。」按《韩非子内储说上七术》篇:「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宣王说之,廪食以数百人。宣王死,愍王立,好一一听之,处士逃。」《庄子齐物论》:「南郭子綦隐机而坐(释文:音其。司马云:居南郭,因为号。)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子游曰:『敢问其方。』子綦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而独不闻之翏翏(郭象注:长风之声。)乎?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叫者,譹者,宎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均作「南郭」,可证此从「南」义长。
其可忘哉。
「忘」,黄校:「王本作『忽』。」《校证》:「『忽』原作『忘』,据王惟俭本改。《书记》篇『岂可忽哉』,字亦作『忽』。」《校注》:「按『忽』字较胜。《书记》篇:『岂可忽哉』,辞义与此相同,可证。」《义证》引徐复《正字》云:「按作『忽』字是。《书记》篇云『岂可忽哉』,与此同义。」《补正》:「按『忽』字是。……《汉书文帝纪》『不敢忽』颜注:『忽,怠忘也。』」《考异》:「按:忘、忽同旨。」按从《校证》改。
摽情务远。
「摽」,黄本作「标」。《义证》:「『情』字,明徐元太《喻林》文章门引作『清』(见卷八十八)。」
调钟唇吻。
「钟」,黄本作「锺」。《校证》:「『钟』何校作『锺』。」《校注》:「『钟』,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秘书本、谢钞本、文溯本、王本、郑藏钞本、张松孙本作『钟』;《喻林》引同。何焯校『锺』。按『锺』、『钟』古本通用,然以《总术》篇『知夫调钟未易』譣之,当依各本作『钟』,前后始能一律。《吕氏春秋长见》篇:『晋平公铸为大锺,使工听之,皆以为调矣。师旷曰: 不调,请更铸之。平公曰:工皆以为调矣。师旷曰:后世有知音者,将知锺之不调也。』高注:『调,和也。』」按《汉书扬雄传下》:「(《解难》)师旷之调锺,竢知音者之在后也。」颜注:「应劭曰:晋平公锺,工者以为调矣,师旷曰:『臣窃听之,知其不调也。』至于师涓,而果知锺之不调。是师旷欲善调之锺,为后世之有知音。」《人间训》:「今万人调钟,不能比之律;诚得知者,一人而足矣。」二字通,《校注》拘泥于一律,是不通矣。





章句第三十四


  夫设情有宅,置言有位;宅情曰章,位言曰句。故章者,明也;句者,局也。局言者,联字以分疆;明情者,总义以包体:区畛相异,而衢路交通矣。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为章,积章而成篇。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
  夫裁文匠笔,篇有小大;离章合句,调有缓急,随变适会,莫见定准。句司数字,待相接以为用;章总一义,须意穷而成体。其控引情理,送迎际会,譬舞容回环,而有缀兆之位;歌声靡曼,而有抗坠之节也。
  寻诗人拟喻,虽断章取义,然章句在篇,如茧之抽绪,原始要终,体必鳞次。启行之辞,逆萌中篇之意;绝笔之言,追(胜)【媵】前句之旨;故能外文绮交,内义脉注,跗萼相衔,首尾一体。若辞失其(明)【朋】,则羁旅而无友;事乖其次,则飘寓而不安。是以搜句忌于颠倒,裁章贵于顺序,斯固情趣之指归,文笔之同致也。
  若夫(笔)【章】句无常,而字有条数,四字密而不促,六字格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至于《诗颂》大体,以四言为正,唯《祁父》肇禋,以二言为句。寻二言肇于黄世,《竹弹》之谣是也;三言兴于虞时,《元首》之诗是也;四言广于夏年,《洛汭之歌》是也;五言见于周代,《行露》之章是也;六言七言,杂出《诗》《骚》;而【各】体之篇,成于两汉,情数运周,随时代用矣。
  若乃改韵(从)【徙】调,所以节文辞气,贾谊枚乘,两韵辄易;刘歆桓谭,百句不迁;亦各有其志也。昔魏武论(赋)【诗】,嫌于积韵,而善于(资)【贸】代。陆云亦称四言转句,以四句为佳。观彼制韵,志同枚贾。然两韵辄易,则声韵微躁;百句不迁,则唇吻告劳;妙才激扬,虽触思利贞,曷若折之中和,庶保无咎。
  又诗人以兮字入于句限,《楚辞》用之,字出句外。寻兮字承句,乃语助余声。舜咏南风,用之久矣,而魏武弗好,岂不以无益文义耶!至于夫惟盖故者,发端之首唱;之而于以者,乃札句之旧体;乎哉矣也【者】,亦送末之常科。据事似闲,在用实切。巧者回运,弥缝文体,将令数句之外,得一字之助矣。外字难谬,况章句欤!
  赞曰:断章有检,积句不恒。理资配主,辞忌(告)【失】朋。环情草调,宛转相腾。离同合异,以尽厥能。


集 校

积句而为章。
「为」,黄本作「成」。《校证》:「『成』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作『为』。」《补正》:「『成章』,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文津本作『为章』。按《翰苑新书序》、《子苑》三二《唐音癸签》四引,亦并作『为章』。作『为章』,与下句之『成篇』始不重出,是也。《论衡正说》篇:『文字有意以立句,句有数以连章,章有体以成篇。』」《考异》:「按:曰生曰为曰成,含义各殊。」
句之清英。
《补正》:「『清』,何本、凌本、梁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作『青』。《诗法萃编》作『菁』。《子苑》引同今本。按『青』字非是。按《时序》篇『并结藻清英』,《程器》篇『昔庾元规才华清英』,是『青』、『菁』二字皆误切证。《后汉书文苑下边让传》:『(蔡邕)荐(让)于何进曰:伏惟幕府初开,博选清英。』《晋书文苑传序》:『综采繁缛,杼轴清英。』《文选》萧统序:『略其繁秽,集其清英。』吕延济注:『清英,喻善也。』亦以『清英』为言,并其旁证。」《校注》:「《文选西都赋》:『鲜颢气之清英。』『清英』二字即出于此。」《考异》:「按:《释名》:『清,青也。』义可通而字异,从『清』是。」按《后汉书五行志四》:「禁锢海内清英之士,谓之党人。」《宋书符瑞志下》:「(何承天上表)野思古拙,意及庸陋,不足以发挥清英,敷赞幽旨,瞻前顾后,亦各其志。」《南齐书何昌寓传》:「(与司空褚渊书)竹帛传芳烈,钟石纪清英。」《类聚》卷十八引晋张华《永怀赋》曰:「超六列于往古,迈来今之清英。」卷七十六引宋谢灵运《无量寿佛颂》曰:「净士一何妙。来者皆清英。」作「清英」是,「青英」连文,古书罕见。又按《类聚》卷九十雉条、《御览》卷五八八琴部均引扬雄《琴清英》文,《校注》谓「清英」二字出班固《西都赋》,疑非。
追胜前句之旨。
「胜」,黄本作「媵」,黄校:「元作『胜』,谢改。」《校证》:「『媵』原作『胜』,梅据谢改,徐校同。案谢、徐改是。王惟俭本正作『媵』。《附会》篇云:『若首唱荣华,而媵句憔悴。』理可互参。」《校注》:「按谢改是也。弘治本、何本、训故本、清谨轩本、冈本正作『媵』;《文通》二三引同。」《考异》:「按:谢改是。媵,送也,《附会》篇有媵句憔悴之句,从『媵』为长。」《义证》:「『追媵』,承接。《释名释亲属》:『侄娣曰媵。媵,承也,承事嫡也。』」按《说文》媵作 ,在人部,「,送也。」段注:「,今之媵字。释言曰:媵,将送也。……《九歌》曰:鱼邻邻兮媵予。王注:媵,送也。送为媵之本义,以侄娣送女乃其一端耳。《公羊传》曰:媵者何,诸侯娶一国,则两国往媵之,以侄娣从是也。」则胜有送、从、承义,用于此均通。从黄本改。
若辞失其明。
「明」,黄本作「朋」,黄校:「元作『明』。」《校证》:「『朋』原作『明』。谢云:『玩赞语,明当作朋。』梅、徐改『朋』,王惟俭本亦作『朋』。」《校注》:「徐云:『玩赞语,(明)当作朋。』按何本、训故本、谢钞本、清谨轩本、冈本正作『朋』;《文通》引同。徐校、梅改是也。」《考异》:「按:梅改是。下句『羁旅而无友』,及『飘寓而不安』,皆承『朋』字而来,从『朋』是。」按下文「则羁旅而无友」,即「失朋」也。《校注》:「《楚辞九辩》:『廓落兮,羇旅而无友生。』旧校云:『一无生字。』《文选》张衡《思玄赋》:『顝羇旅而无友兮。』」作「朋」是,从黄本改。
若夫笔句无常。
「笔」,黄本同。《校证》改作「篇」,并云:「『篇』原作『笔』,盖偏旁相涉而误。上文『启行之辞,逆萌中篇之意;绝笔之言,追媵前句之旨』即以篇句为言,此文承之。」《校释》:「笔句,各本皆如此。『笔』乃『章』误,审文可知。」《义证》从之,并引《斟诠》云:「此实承上文『搜句』『裁章』二句之以章句为言也。」按从「章」义长,依刘说从《义证》改。
而字有条数。
「条」,范校:「铃木云:闵本作『常』。」《校证》:「『条』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作『常』。」《考异》:「按:『常』字犯重,从『条』是。」《斟诠》校改此句为「字数有条」,云:「『字数有条』原倒作『字有条数』,不辞费解。……兹征『章句无常』对文,并依文义移正。上句承上『离章合句,莫见定准』而言;下句为下四字,六字,变以三五云云而发。且『有条』成语,见《书盘庚》『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有条』与『无常』之相偶,平仄谐和,亦明转天然。」注云:「条,犹理也。见《广雅释诂》。《孟子万章》:『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戴震《孟子字义疏证》:『在物之质曰肌理,曰文理,得其分则有条而不紊,谓之条理。』彦和下文所云:『四字密而不促,六字裕而非缓』云云,即无韵之文,句中字数可稽之条理也。」(《义证》引)按作「条数」通。《北史唐邕传》:「其未经府寺陈诉越览辞牒,条数甚多。」可为旁证。
六字格而非缓。
《校注》(一九五九年版):「按『格』字于此费解,殆『裕』之形误。《说文》:『裕,衣物饶也。』《广雅释诂三》:『裕,宽也。』是裕有饶、宽二谊,上云四字密而不促,此云六字裕而非缓,斯其旨矣。」按范注:「《说文》:『格,木长貌。』是格有宽长之义。」用于此处通,《校注》新版无此条。《补正》云:「按《说文》木部:『格,木长皃。』诂此正合。」
而体之篇。
「而」下,黄校:「疑有脱字。」范校:「黄云:案冯本『而』下空一格;铃木云:梅本『而』作『两』,其下空二字。」《义证》:「训故本作『而体之□篇』。沈岩录何焯朱笔校语云:『冯校两作而,而下阙一字。』又有墨笔校语云:『而全体之篇成于两汉。』」范注:「而体之篇,疑当作二体之篇。二体指上六言七言。盖六言七言杂出《诗》《骚》,未有全篇用之者。」《校证》:「『两』原作『而』,谢、梅俱云:『疑有脱字。』梅六次本、何校本改『而』为『两』,王惟俭本、冯本『而』下空一格。今从梅六次本。范谓:『而体之篇,疑当作二体之篇。二体指上六言、七言。』其言与梅氏暗合。任昉称『六言始于谷永』,而《文选》注数引刘向七言,则梅、范所定为可从矣。今据改。」《校释》:「梅子庾曰:『而下疑有脱字。』按当是『杂』字,杂体者,一篇之中,言之长短不一。汉魏乐府多有之。」《考异》:「篇中述二言曰肇,三言曰兴,四言曰广,五言曰见,六言七言曰杂出《诗》《骚》,至而□体之篇曰成。成,总也,全也,至两汉而诸体备,故曰成也。然脱字应作『五』,不应为『二』,不然应为『诸』或『众』字,于义可通。则梅本范注皆不可从,王校从梅范据改亦误。」《补正》:「《诗法萃编》『体』下有『各』字。按『体』上应据补『各』字。上文已分述二言、三言、四言、五言缘起,则此『各体』当是杂体,亦即杂言诗也。各体之篇,成于两汉者,谓杂言诗发展至两汉,已由诗之附庸而蔚为大国。如《日出入》、《战城南》、《上邪》、《乌生》、《董桃行》、《西门行》、《东门行》、《妇病行》、《孤儿行》等,都成为诗歌史上脍炙人口名篇。故云『各体之篇成于两汉』。范说似是而实非也。」按彦和于二言、三言、四言、五言均举例以明之,于六言、七言可无例乎,盖兹二体杂出《诗》《骚》,两汉之前,无纯例可举也。兹二句非释六言七言者,乃总其成也,观文意自明,《考异》《补正》所言近是。若从范说及《校证》,则径言「六言七言,杂出诗骚,成于两汉」已足,「两体之篇」一句岂非蛇足乎?从《诗法萃编》补「各」字。盖两汉杂体诗,五体皆备,至彦和撰《文心》时,犹无所增益也。
成于两汉。
「两」,范校:「铃木云:梅本作『西』。」《校证》:「『西』原作『两』,今从梅六次本、徐校本改。」按上文「而」字不改,此亦毋需改。
若乃改韵从调。
「从」,范校:「铃木云:案『从』疑作『徙』。」《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若』作『而』。」《补正》:「按铃木说是。《文选》嵇康《琴赋》『改韵易调,奇弄乃发。』《晋书文苑袁宏传》:『作《北征赋》:『……岂一性之足伤,乃致伤于天下。』其本至此便改韵。珣云:「此赋方传千载,无容率耳。今于天下之后,移韵徙事,然于写送之致,似为未尽。』并可资旁证。姚长宗《隋书经籍志考证别集类》一引作『改韵易调』,盖以意改也。」《考异》:「按:下文『两韵辄易』,则铃木疑作『徙』可从。」按从「徙」是,依杨说改。
所以节文辞气。
《义证》引《注订》云:「『辞』字或系衍文,不然或是『调』字之误。」又引《斟诠》云:「节,谓节度,节制,有调节之意。《礼记曲礼》:『不踰节。』疏:『不踰越节度。』《礼记仲尼燕居》:『乐也者,节也。』疏:『节,制也。言乐者使万物得其节制也。』《论语泰伯》篇:『出辞气,斯远鄙倍矣。』朱注:『辞,言语。气,声气也。』」按《乐府》篇:「声来被辞,辞繁难节。」气犹声也,节文辞气即节文之辞气,辞,文辞,气,声气也。义通,《注订》疑「辞」字或系衍文,非是。
昔魏武论赋,嫌于积韵,而善于资代。
范校:「顾云:《玉海》(赋)作『诗』;(资)作『贸』。」范注:「《玉海》、《词学指南》引魏武论赋作『论诗』,诗、赋亦得通称。『资代』作『贸代』,是。贸,迁也。」《校证》:「冯、何并云:赋,《玉海》二○四作『诗』。」又:「『贸』原作『资』,冯校云:『《玉海》作贸。』何、吴校亦作『贸』,今据改正。《神思》篇有『迁贸』语。」《校注》:「冯舒云:『赋,《玉海》按见《玉海》附刻《辞学指南》,作诗;资作贸。』何焯云:『武疑作文。』『资』改『贸』。谭献云:『赋,《玉海》作诗,是也;资,《玉海》作贸,是也。』按《金石例》九、《文断》引亦作『诗』、『贸』,当据改。又按魏武论赋语不可考;何焯疑为魏文,亦未言所出。」《义证》引《注订》云:「『资代』从《玉海》作『贸代』亦通,资,用;贸,迁也。」《考异》:「按:赋为六义之一,诗赋可通称也。资,取也,亦通。」《札记》:「魏武嫌于积韵,善于贸代,所谓善于贸代,即工于换韵耳。」《义证》引《斟诠》云:「贸者,变易也。梁昭明太子《答晋王书》:『炎凉始贸,触兴自高。』」按《说文》:「贸,易财也。」「资,货也。」《诗大雅板》:「丧乱蔑资。」毛传:「资,财也。」此处从贸义长。《文选》卷四十吴质《在元城与魏太子笺》:「古今一揆,先后不贸。」李善注:「《尔雅》曰:贸,易也。」从《玉海》改。
则唇吻告劳。
「唇」,黄本作「唇」。《校注》:「按『唇』字当依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等改作『唇』。说已详《章表》篇『唇吻不滞』条。」《考异》:「按:《章表》篇嘉靖本作『唇吻不滞』,唇从口,此又从月。《集韵》,唇音唇,义同。又音真,警也。唇唇互通,其义以音别也。杨校云,当作唇,是未深考也。」《校证》:「『告』,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作『言』。」按《诗小雅十月之交》:「黾勉从事。不敢告劳。」郑笺:「诗人贤者见时如是,自勉以从王事,虽劳不敢自谓劳。」《类聚》卷七十引晋傅咸《栉赋》曰:「虽日用而匪懈,不告劳而自已;苟以理而委任,期竭力而没齿。」作「告」是。
字出句外。
《校证》:「『字出于句外』原作『字出句外』。谢云:『当作出于句外。』今定从张之象本及徐校本。谓以兮字成句,无预于六言七言之数。所谓『语助余声』而已。」《考异》:「补『于』字殊赘,王校非。」按元本亦无「于」字,此「于」字实不必有。
寻兮字承句。
「承」,黄本作「成」。《校证》:「『成』汪本、畲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作『承』。」《补正》:「『成』,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文津本作『承』。文溯本剜改为『成』。按『承』字是。」《考异》:「『承』字固通,凡语句余声,用『兮』承句,而指归有未竟,气韵有未结,不得言成也。从『承』为是。」郭注:「承谓承上启下。」按作「承」是。
而魏武弗好。
《义证》:「何焯校云:『武疑作文。』魏武诗不用兮字。」
乎哉矣也。
「矣」,范校:「铃木云:闵本作『已』。」《校证》:「『矣』,凌本作『已』。案《史通浮词》篇:『是以伊惟夫盖,发语之端也;焉哉矣兮,断句之助也。』即本此文,亦作『矣』,凌本未可从。」又《校证》句末有「者」字,并云:「『者』字原缺,徐校补。案以上文句法求之,当有『者』字,今据补。」《校注》:「『也』下,徐沾『者』字。按有『者』字始能与上两句相俪。徐校是也。」《考异》:「俪句之作,率如此,补『者』字非。」《汇校》:「按:杨说是。」按有「者」字义长,从《校证》补。
据事似闲。
《校证》:「『闲』,张之象本作『闲』。」
辞忌告朋。
「告」,黄本作「失」,黄校:「元作『告』,谢改。」《校证》:「『失』,元作『告』,梅据谢改。」《考异》:「篇中有『辞失其朋,则羁旅而无友』,即赞语所本,从『失』是。」按从黄本改。
环情草调。
「草」,黄校:「孙云:当作『节』。」《校注》:「『草』,黄校引孙云:『当作节。』此沿梅校。按孙说于文意虽通,于致误之由则失,未可从也。疑原是『革』字,『草』其形误。『革』,改也《易革卦》郑注,更也《诗大雅皇矣》毛传。『革调』,即篇中『改韵徙调』之意也。徐亦校作『革』可谓先得我心。」《补正》:「按徐校是。」《校证》:「『草』,梅引孙汝澄云:『当作节。』徐校『草』作『革』。案『草』读如《诏策》篇『视草』,《神思》篇『草奏』,《练字》篇『草律』,《附会》篇『草表』、『更草』之『草』,自通,不烦改字。」《考异》:「按:王校是。《后汉书陈宠传》:『萧何草律。』即草字所本。」按《论语宪问》:「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朱熹集注:「草,略也;创,造也。谓造为草稿也。」《史记屈原列传》:「属草藳未定。」索隐:「属音烛。草藳谓创制宪令之本也。《汉书》作『草具』,崔浩谓发始造端也。」「环情草调」者,谓酌情以定调也。义通,毋需改。
离同合异。
黄本作「离合同异」,黄校:「王本(合同)作『同合』。」《校证》:「『合同』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黄注引王惟俭本、王谟本、崇文本作『同合』。」《校注》:「『合同』,黄校云:『王本作同合。』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合刻本、梁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同合』。按『合同』『同合』,其义固无异也。」《义证》引《斟诠》:「此处『离同合异』句即上文『离章合句』句之改写,词虽异而义实同。且此句型与上文『环情革调』相对成文,若『同合』互倒,则不相伦矣。」按作「离同合异」义长,即「折之中和」也。





丽辞第三十五


  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唐虞之世,辞未极文,而皋陶赞(文)【云】:「罪疑惟轻,功疑惟重。」益陈谟云:「满招损,谦受益。」岂营丽辞,率然对耳。《易》之《文》《系》,圣人之妙思也。序《干》四德,则(八)【句】句相衔;龙虎类感,则字字相俪;乾坤易简,则宛转相承;日月往来,则隔行悬合;虽句字或殊,而偶意一也。至于诗人偶章,大夫联辞,奇偶适变;不劳经营。自扬马张蔡,崇盛丽辞,如宋(尽)【画】吴(治)【冶】,刻形镂法,丽句与深采并流,偶意共逸韵俱发。至魏晋群才,析句弥密,联字合趣,(割)【剖】毫析厘。然契机者入巧,浮假者无功。
  故丽辞之体,凡有四对: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言对者,双比空辞者也;事对者,并举人验者也;反对者,理殊趣合者也;正对者,事异义同者也。长卿《上林》云:「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此言对之类也;宋玉《神女赋》云:「毛嫱鄣袂,不足程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此事对之类也;仲宣《登楼》云:「钟仪幽而楚奏,庄舄显而越吟。」此反对之类也;孟阳《七哀》云:「汉祖想枌榆,光武思白水。」此正对之类也。凡偶辞胸臆,言对所以为易也;征人之学,事对所以为难也;幽显同志,反对所以为优也;并贵共心,正对所以为劣也;(又以事对,各有反正,指类而求,万条自昭然矣)【指类而求,万条自昭然矣。
  又言对事对,各有反正】,张华诗称「游鴈比翼翔,归鸿知接翮」,刘琨(言诗)【诗言】「宣尼悲获麟,西狩涕孔丘」,若斯重出,即对句之骈枝也。
  是以言对为美,贵在精巧;事对所先,务在允当。若两(事)【言】相配,而优劣不均,是骥在左骖,驽为右服也。若夫事或孤立,莫与相偶,是夔之一足,踸踔而行也。若气无奇类,文乏异采,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必使理圆事密,联璧其章,迭用奇偶,节以杂佩,乃其贵耳。类此而思,理斯见也。
  赞曰:体植必两,辞动有配。左提右挈,精味兼载。炳烁联华,镜静含态。玉润双流,如彼珩佩。


集 校

辞未极文。
《校证》:「清谨轩钞本『极』作『及』。」按《诗大雅崧高》:「崧高维岳,骏极于天。」毛传:「骏,大;极,至也。」「辞未极文」谓文辞尚未至于藻采也。
而皋陶赞文。
「文」,黄本作「云」。《校证》:「『云』旧作『文』,黄注本改。」《义证》:「按元刻本作『文』。」《考异》:「按:作『云』是。」《汇校》:「按:作『云』是,下『益陈谟云』可证。」按《虞书大禹谟》:「皋陶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作「云」义长。从黄本改。
率然对耳。
「耳」,黄本作「尔」。范校:「黄云:案冯本作『耳』。」《校证》:「『尔』汪本、畲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冯本、《诗纪》别集二作『耳』。」《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作『耳』。」《补正》:「『尔』,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文津本作『耳』;《诗纪别集》二引同。按『耳』字是。全书中送末用『耳』字者,凡十七处。此亦宜然。《明诗》篇『有符焉尔』句,乃『焉尔』连文。」《考异》:「按:耳,语止辞;尔、助语辞;世多通用,然于古无征。《古诗焦仲妻作》『诺诺复尔尔,盖有别也。后世之尔作耳者,以其音同义近而笔省也,惟耳古又音仍,如耳孙是。」按此处「尔」「耳」两通。
则八句相衔。
「八」,黄本作「句」。《校证》:「冯本、汪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诗纪》『句』作『八』,徐校作『句』。」《考异》:「按:八指序卦之辞,如『受之以屯』,屯者盈也,上下共八句之谓也。句句者,与下文字字为偶,从句句为是。」《义证》:「按元刻本『句句』作『八句』,《易干文言》序四德正是八句。故『八』亦可通。」《汇校》:「按詹说固有理,但作『句句』较胜,与下『字字』俪。」按从黄本改。
如宋尽吴治。
黄本作「如宋画吴冶」,黄校:「『画』元作『尽』,『冶』元作『治』,朱改。」《校证》:「『宋画吴冶』原作『宋尽吴治』,朱云:『宋画吴冶,语出《淮南子》(修务篇)。』梅据朱改。吴校作『宋烬吴沼』,非是。」《补正》:「按梅本曾引朱云:『宋画吴冶,语出《淮南子》。』按见《修务篇》。黄氏注中未加征引,亦云疏矣。又按何本、谢钞本作『宋画吴冶』,未误。」《考异》:「按:朱改是。宋画见《庄子》;吴冶见《吴越春秋》,又见《淮南修务篇》。」按范注:「《庄子田子方》篇:『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礡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吴越春秋阖闾内传》:『干将作剑,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阴阳同光,百神临观,天气下降。』李君雁晴曰:『《淮南修务训》:夫宋画吴冶,刻刑镂法,乱修曲出。高诱注:宋人之画,吴人之冶,刻镂刑法,乱理之文,修饰之功,曲出于不意也。』」则朱改是也。从黄本改。
割毫析厘。
「割」,黄本作「剖」,黄校:「一作『割』。」《校证》:「『剖』旧本作『割』,何校本、黄注本改。案何、黄改是。」《补正》:「『剖』,黄校云:『一作割。』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割』。《诗纪别集》二、《汉魏诗乘总录》引同。何焯改『剖』。按《文选西京赋》:『剖析毫厘。』即此语之所自出,不作『割』。《体性》篇『剖析毫厘者也』,亦然。黄氏依何校改『剖』,是也。『剖』、『割』形近,每易淆误。《哀吊》篇『割析襃贬』,唐写本『割』作『剖』;《序志篇》『至于割情析采』,元本、弘治本等『割』作『剖』。并其证。」《考异》:「按:割剖一也,据《西京赋》,则作『剖』是。」按从黄本改。
长卿上林云。
「林」下黄本有「赋」字,黄校:「元脱,补。」《校证》:「『赋』字原脱,梅补。案梅补是。《吟窗杂录》二七引正有『赋』字。」《校注》:「『赋』,黄校云:『元脱,补。』按本书引赋颇多,其字出两字外者,皆未着赋字,此不应补。《通变》、《事类》两篇并有『相如《上林》云』之句,尤为切证。梅氏补一『赋』字。盖求与下『宋玉《神女赋》云』句相配耳。其实此『赋』字乃浅人所增,匪特与本书选文称名之例不符,且与下『仲宣《登楼》』、『孟阳《七哀》』二句亦不相偶也。」《补正》:「王批本、《子苑》三二引,并无『赋』字。当据删。《吟窗杂录》二七引有『赋』字非。」《考异》:「按:杨校是。」按此「赋」字毋需补。
毛嫱鄣袂。
《校证》:「『鄣』,《吟窗杂录》作『反』。按《文选》载玉原文作『鄣』,不作『反』。」《补正》:「《吟窗杂录》引,『鄣』作『反』。王批本同今本。按《文选神女赋》作『鄣』不作『反』。刘良注解『鄣袂』为『鄣袖』,亦原不作『反』之证。」按作「鄣」是。
仲宣登楼云。
「楼」,范校:「铃木云:闵本、冈本有『赋』字。」《校证》:「『赋』字原无,据《吟窗杂录》,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补。」《补正》:「『楼』下,何本、凌本、梁本、秘书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有『赋』字。按此亦不应有『赋』字。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王批本等无之,是也。」按杨校是。
征人之学。
「征」,黄校:「元作『拟』,一作『微』。」《校证》:「『征』原作『微』,梅云:当作『拟』。徐校作『征』。唐云:『当作征。盖用事则人之学可见矣。』梅六次本改作『征』,日本刊本、张松孙本、崇文本皆从之。」《校释》:「梅子庚云:『征当作拟,学当作贵。』天启本征下注云:『元作拟。』嘉靖本『征』作『微』。今按当作『拟人贵学』,『贵』字误入下文『并贵同心』句,『并贵』当依纪评作『并肩』,各本皆误。此文谓事对必举人相拟,举人之功,在乎博学,学不博则拟人不于其伦,故曰『所以为难也』。拟人二字,出《礼记曲礼》。」《校注》:「『征』,黄校云:『元作拟,一作微。』弘治本、汪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何本、训故本、万历梅本等即作『微』。徐云:『(微)当作征。』唐云:『当作征。盖用事则人之学可见矣。』见凌本、合刻本、梁本。刘永济云:……按晋宋以降,隶事之风日盛,舍人曾列《事类》一篇论之;上文亦明言『事对为难』。由弘治本、汪本等作『微』推之,必原是『征』字。元本、活字本、谢钞本正作『征』,未误。梅庆生初校谓当作『拟』,见万历本,第六次校定本即改为『征』,见天启本。可谓择善而从矣。刘说非是。」《考异》:「按:事对皆有所征,从『征』是。」《义证》引王更生《文心雕龙范注驳正》云:「按『之』为『资』之音误,应依文义改。《神思》篇:『难易虽殊,并资博练,若学浅而空迟,才疏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闻。』《事类》篇:『才为盟主,学为辅佐,……表里相资,古今一也。』又曰:『夫经典沈深,载籍浩瀚,实群言之奥区,而才思之神皐也。扬、班以下,莫不取资。』凡斯所论,皆足以说明欲赡文才,必资博学,以此推之,此处『之』必为『资』之音误无疑。」《义证》:「《斟诠》也同意这种校改。但此仅可备一说,因无论古今,之、资二字俱不同音。而『征人之学』……义亦可通,无烦改字。」按作「征人之学」是。
并贵共心。
纪评:「『贵』当作『肩』。」《校证》:「『并贵共心』《广博物志》二九作『并对苦心』。」《义证》:「(沈岩录)何焯云:并贵谓高祖、光武。」校注》:「按上文之『幽显同志』云云,是就所举《登楼赋》例言;此处之『并贵共心』云云,则指所举《七哀》诗例言。高祖、光武俱为帝王,故云『并贵』;想枌榆、思白水,同是念乡,故云『共心』。纪说误。」《考异》:「按:纪评是。曰并肩,曰共心,指用事行文而言。范注以高祖、光武皆帝王,宜作『并贵』,非。」《补正》:「董氏不得其肯綮所在,妄改为『并对苦心』,失之远矣。近于南京图书馆借阅所藏传录何焯校本,何氏亦云:『并贵,谓高祖、光武。』」按杨校是。「并贵共心」与「幽显同志」相俪,「幽显同志」乃櫽栝仲宣《登楼》云「钟仪幽而楚奏,庄舄显而越吟」而言,此亦应指「汉祖想枌榆,光武思白水」之事,《考异》谓指「用事行文而言」,非。
又以事对,各有反正,指类而求,万条自昭然矣。
纪评:「又以四句,当云:『指类而求,万条自昭然矣。又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于文义乃顺。」范注:「按『万』字衍,『自』为『目』之误,当作『指类而求,条目昭然』,即上所云四对也。」《校证》:「『又言对事对』,原作『又以事对』,今从纪说改正。又纪谓『又言对事对』二句当在『指类而求』二句之下,于文义乃顺。今所不从。」《校释》:「『又以事对,各有反正』,按疑当作『又言事二对,各有反正』,或『言对事对,各有反正』。」《校注》:「按『万条』,喻其多。如它篇之言『众条』『众例』然。『万』字非衍文,『自』字亦未误。『指类而求,万条自昭然矣』,即触类自能旁通之意。原谓由已论列者类推,并非复述上之『四对』,范说误。」《考异》:「按:从纪评是。」按纪说近是。后文张华诗称「游鴈比翼翔,归鸿知接翮」,此言对也;刘琨诗言「宣尼悲获麟,西狩涕孔丘」,此事对也。又曰:「若斯重出,即对句之骈枝也。」其所以致此,盖不知「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也。依纪说接「又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之下,于文义乃顺。此「又」字,乃别立一论也。按从纪说乙、补。
刘琨言诗。
黄本作「刘琨诗言」,黄校:「(言)元在『诗』字上。」《校证》:「『言』字原在『诗』字上,梅、徐乙正。按王惟俭本、《诗纪》亦作『诗言』。」《补正》:「『言』,黄校:『元在诗字上。』此沿梅校。徐云:『言诗当作诗言。』四库本剜乙为『诗言』。按张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并作『诗言』;《诗纪万历本别集》二、《文通》二三引同。徐校、梅改是也。」《考异》:「梅本注云:『言元在诗字上。』按:梅本是。」按从黄本乙。
西狩涕孔丘。
「涕」,黄本作「泣」。《校注》:「『泣』,冯舒校作『涕』。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合刻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文津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涕』。按《晋书》(刘)琨传作『泣』;《文选》作『涕』。舍人原作何字虽不可知,然其义固无害也。」《考异》:「按:《说文》:泣,无声出涕也。又:涕,泣也,义同。」按范注:「刘琨《重赠卢谌》诗见《文选》,亦载《晋书》本传。」李善注:「《公羊传》曰: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何以书?记异也。孔子曰:孰谓来哉,孰谓来哉!反袂拭面,涕泣沾袍。」则「涕」「泣」二字皆有所本。
务在允当。
《校证》:「《吟窗杂录》『在』作『于』。」
若两事相配。
纪评:「『两事』当作『两言』。」《校证》:「《吟窗杂录》『配』作『对』。」《义证》:「『两事相配』,宋晏殊《类要》卷三十二《譬谕语》引作『两字相犯』。」《校注》:「按纪说非是。下文『若夫事或孤立,莫与相偶』,盖言事奇无匹,故承云:『是夔之一足,趻踔而行也。』此云事对不均,故承云:『是骥在左骖,驽为右服也。』」《补正》:「《吟窗杂录》三七有此文,作『事』。《子苑》引亦作『事』,足见『事』字未误。」《义证》引《注订》云:「『两事』疑不误,此指反对为优,正对为劣而言也。下文『若夫』云云,是指或反或正,其相偶必相称,不然便如趻踔而行也。」《考异》:「按:纪评仍以文论,但下言优劣,则以事分,故『事』字不误。」按纪说是。上言「言对为美,贵在精巧;事对所先,务在允当。」此承「言对」为言,若「优劣不均」,则言不精巧矣。下「事或孤立,莫与相偶」者,谓「事对」失于允当也。《校注》谓此专论事对,一曰不均,一曰无匹,疑非彦和之旨。盖上亦言对、事对并论,此不应更有异也。从纪说改。
是骥在左骖。
《校证》:「『骥』,《吟窗杂录》作『骊』。」《校注》:「『骥』,《类要》三二引作『骊』;《吟窗杂录》同。按以下文『夔之一足趻踔而行』系用《庄子秋水》故实相例,则此当以作『骊』为长。『骊』,盗骊之省。《列子周穆王》篇:『命驾八骏之乘;……左骖盗骊而右山子。』是『骊在左骖』一语,正用《列子》之『左骖盗骊』也。今本作『骥』,似嫌空泛。」《义证》引《斟诠》「骖,三马也。见《说文》。谓一车驾三马名骖也。《郑风大叔于田》『两骖如舞』郑笺:『在旁曰骖。』服,驾也,乘也。《易系辞》:『服牛乘马。』又《诗郑风大叔于田》『两服上襄』郑笺:『两服,中央夹辕者。』」按《说文》:「骥,千里马也。」《荀子劝学》篇:「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杨倞注:「言驽马十度引车,则亦及骐骥之一跃。」王先谦《集解》:「十驾,十日之程也。旦而受驾,至暮脱之,故以一日所行为一驾,若十度引车,则非驾义也。王念孙曰:《吕氏春秋贵卒》篇曰:『所为贵骥者,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则与驽骀同。』《淮南子齐俗》篇:『夫骐骥千里,一日而通;驽马十舍,旬亦至之。』此皆驽马十日行千里之证。(辩见《大戴记述闻》)」均骥、驽对举,此彦和所本,《校注》非是。
驽为右服也。
《校证》:「『为』,《吟窗杂录》作『居』。」
若夫事或孤立。
《校证》:「『若夫事或孤立』,《吟窗杂录》作『若美事孤立』。」
莫与相偶。
《校证》:「『相』,《吟窗杂录》作『为』。」
是夔之一足,踸踔而行也。
「踸」,黄本作「趻」,范校:「谭校作『踸』。铃木云:嘉靖本作『踸』。」《校证》:「『趻』,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吟窗杂录》、《天中记》三七、《诗纪》、《六朝诗乘总录》作『踸』。案『趻』与『踸』古通,《庄子秋水》篇:『夔谓蚿曰:吾以一足趻踔而行。』宋本《道藏》、成疏本、《文选文赋》注,『趻』并作『踸』。」《校注》:「『趻』谭献校作『踸』,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谢钞本、四库本作『踸』。《吟窗杂录》、《喻林》八九、《汉魏诗乘总录》、《艺苑巵言》、《天中记》三七、《翰苑新书序》、《续文选缘起》引同。《类要》作『堪』,当是传写之误。按『趻』字《说文》所无,《新附》有『踸』字。《楚辞》东方朔《七谏》:『马兰踸踔而日加。』《文赋》:『故踸踔于短垣。』《江文通文集镜论语》『宁踸踔于马兰』,是古人率用『踸』字。」《考异》:「按:《庄子秋水》篇:『吾以一足趻踔而行。』正韵云:『趻同踸,音渖绰。』」《义证》引《斟诠》云:「踸踔,行无常貌,或行不进貌。踔一作卓。王念孙曰:『趻卓与踔同,一作踸踔,跛者行一前一却,不定之义。』」按《集韵寝韵》:「踸,《说文》:『踸踔,行无常貌。』或作趻。」《庄子秋水》篇:「夔谓蚿曰:吾以一足,趻踔而行,予无如矣。」释文:「夔,一足兽也。」成玄英疏:「趻踔,跳踯也。」
若气无奇类,文乏异采。
《补正》:「按『类』字费解,疑当作『貌』。《夸饰》篇『至如气貌山海,体势宫殿,……岌岌其将动矣。莫不因夸以成状,沿饰而得奇也。』是『气无奇类』之『类』,应该为『貌』始合。《物色》篇:『写气图貌。』亦其切证。盖《文心》原有作『』之本,写者误认为『类』,遂以讹传讹,流行至今。《书洪范》『一曰貌』《释文》:『本亦作。』《说文》皃部:『,皃。或从页。』《玉篇》页部:『,孟教切,容也。与皃同。』《汉书刑法志》:『夫人宵天地之。』颜注:『,古貌字。』《一切经音义》十二:『貌,古文皃、二形。』《荀子礼论》篇:『而无功。』杨:『,形也。』字因不习见,故误为类耳。」按此作「类」通。《庄子天运》篇:「类自为雌雄,故风化。」郭象注:「夫同类之雌雄,各自有以相感。相感之异,不可胜极,苟得其类,其化不难,故乃有遥感而风化也。」《释文》:「或说云:方之物类,犹如草木异种而同类也。《山海经》云:『亶爰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发,其名曰师类;带山有鸟,其状如凤,五采文,其名曰奇类,皆自牝牡也。』」《晋书载记序》:「古者帝王乃生奇类,淳维、伯禹之苗裔,岂异类哉?」亦其旁证。「奇类」犹异类也。
联璧其章。
《校注》:「按『其』疑『共』之误。」《义证》:「按『联璧其章』谓其章采如联璧,『其』字不误。」按《义证》是。《补正》无此条。
理斯见也。
「斯」,黄本作「自」,黄校:「汪本作『斯』。」《校证》:「『自』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诗纪》作『斯』。」《补正》:「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四库本亦并作『斯』,《诗纪别集》二《统论》下引同。是也。《章表》篇『事斯见矣』,语意与此同,可资旁证。」
精味兼载。
《校释》:「嘉靖本『味』作『未』,按当作『末』,精末,犹言精粗也。因『末』误『未』,『未』又误作『味』也。」《校证》:「『味』,张之象本作『未』。按『精味』之『味』犹《辨骚》篇所谓『讽味』,《附会》篇所谓『辞味』、『道味』,《总术》篇所谓『义味』之『味』,作『未』误。」《考异》:「按:从『味』是。」按《三国志魏书田畴传》裴注:「《先贤行状》载太祖命曰:「蓚令田畴,……研精味道。」《类聚》卷八十七杏:「《玄晏春秋》曰:魏故侍中刘子阳,食饼知盐生,精味之至也。」作「精味」是,指内外也。
如彼珩佩。
《校证》:「『佩』冯本作『佩』。」《补正》:「按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文溯本并作『佩』。《礼记玉藻》:『古之君子必佩玉,……凡带必有佩玉。』《说文》人部:『佩,大带佩也。从人凡巾。』段注:『从人者,人所以利用也。从凡者,所谓无所不佩也。从巾者,其一端也。……俗作佩。』《玉篇》人部:『佩,大带佩也。』又玉部:『佩,本作佩。或从玉。』《广韵》十八队:『佩,玉之带也。……佩,玉佩。俗。』是『佩』为『佩』之俗体。篇末『节以杂佩』作『佩』,则此『佩』字亦应从元本、弘治本等及《喻林》引改为『佩』始合。」按据《汇校》元本作「佩」。佩同佩。《诗郑风女曰鸡鸣》:「杂佩以赠之。」毛传:「珩璜琚瑜冲牙之类。」郑笺:「珩音衡,佩上玉也。」《墨子辞过》篇:「珠玉以为佩。」孙诒让《闲诂》:「《大戴礼记保傅》篇云:『玉佩上有葱衡,下有双璜,冲牙蚍珠,以纳其间,琚瑀以杂之。』『佩』,《治要》作『佩』,《长短经》同。毕云:『当为佩,古无此字。』」又按《说文》无「佩」字。然亦有「珩佩」连文者。《宋书后妃文帝袁皇后传》:「(颜延之哀策)饰遗仪于组旒,想徂音乎珩佩。」《西京杂记》卷二:「昭阳殿织珠为帘。风至则鸣如珩佩之声。」《乐府诗集》卷十四沈约《俊雅》二:「珩佩流响,缨绂有容。」《诗曹风候人》孔疏:「珩佩,玉之珩也。」此毋需改。





比兴第三十六


  《诗》文弘奥,包韫六义,毛公述《传》,独标兴体,岂不以风通而赋同,比显而兴隐哉!故比者,附也;兴者,起也。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起情故兴体以立,附理故比例以生。比则畜愤以斥言,兴则环譬以(记)【托】讽。盖随时之义不一,故诗人之志有二也。
  观夫兴之托谕,婉而成章,称名也小,取类也大。关睢有别,故后妃方德;尸鸠贞一,故夫人象义。义取其贞,无从于夷禽;德贵其别,不嫌于鸷鸟;明而未融,故发注而后见也。且何谓为比?盖写物以附意,扬言以切事者也。故金锡以喻明德,珪璋以譬秀民,螟蛉以类教诲,蜩螗以写号呼,澣衣以拟心忧,卷席以方志固,凡斯切象,皆比义也。至如麻衣如雪,两骖如舞,若斯之类,皆比类者也。(襄)【衰】楚信谗,而三闾忠烈,依诗制骚,讽兼比兴。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诗刺道丧,故兴义销亡。于是赋颂先鸣,故比体云构,纷纭杂沓,(信)【倍】旧章矣。
  夫比之为义,取类不常:或喻于声,或方于貌,或拟于心,或譬于事。宋玉《高唐》【云】:「纤条悲鸣,声似竽籁。」此比声之类也;枚乘《(荒)【菟】园》云:「(焱焱)【猋猋】纷纷,若尘埃之间白云。」此(则)比貌之类也;贾生《鵩(赋)【鸟】》云:「祸之与福,何异糺纆。」此以物比理者也;王褒《洞箫》云:「优柔温润,如慈父之(爱)【畜】子也。」此以声比心者也;马融《【长笛】》(赋)云:「繁缛络绎,范蔡(说之)【之说也】。」此以响比辩者也;张衡《南都》云:「起郑舞,蠒(抽)【曳】绪。」此以容比物者也。若斯之类,辞赋所先,日用乎比,月忘乎兴,习小而弃大,所以文谢于周人也。至于扬班之伦,曹刘以下,图状山川,影写云物,莫不(纤)【织】综比义,以敷其华,惊听回视,资此效绩。又安仁《萤赋》云:「流金在沙。」季(膺)【鹰】《(春)杂诗》云:「青条若总翠。」皆其义者也。故比类虽繁,以切至为贵,若刻(鹤)【鹄】类鹜,则无所取焉。
  赞曰:诗人比兴,触物圆览。物虽胡越,合则肝胆。拟容取心,断辞必敢。攒()【杂】咏歌,如川之涣。


集 校

诗文弘奥。
《校证》:「张松孙本、纪本,『弘』作『宏』,避清讳。」《考异》:「黄本『弘』作『宏』。铃木云:『宏当作弘。』按:宏训深大之屋也。古人闳宏通用。弘、弓声也。《易坤卦》『含弘光大。』黄本作『宏』,避清讳也。」按《诏策》篇「武帝崇儒,选言弘奥」,与此同。
岂不以风通而赋同。
「通」,黄校:「一作『异』。」纪评:「『异』字是。」《校证》:「梅六次本、张松孙本『通』改『异』。」《札记》:「风通,『通』字是也。《诗》疏曰:『赋者,铺陈今之善恶,其言通正变,兼美刺也。』」范注:「《诗大序》正义曰:『风之所吹,无物不扇,化之所被,无往不沾,故取名焉。』《五行大义》引翼奉说:『风通六情。』」《校注》:「按『通』,谓通于美刺;『同』,谓同为铺陈。天启梅本改『通』为『异』,非是。」《补正》:「王批本作『通』。」《考异》:「按:彦和体标比兴而不及风赋者,以风通而赋同也。通作常解当不误。梅本改作『异』者,以异同对显隐也。」《义证》:「因风通六情,容易识别,故曰『风通』。」又引《斟诠》云:「隋萧吉撰《五行大义》引汉翼奉《齐诗说》:『风通六情。』此即彦和『风通』之所本。《诗大序》孔疏:『风之所吹,无物不扇,化之所被,无往不沾,故取名焉。』亦可为『风通』一词之注脚。孔疏又曰:『赋者,铺陈今之政教善恶,其言通正变,兼美刺也。』盖即所谓『赋同』之意义所在。」按《论衡变动》篇:「六情风家言,风至,为盗贼者感应之而起。」《论衡校释》:「吴曰:《五行大义》云:『翼奉以风通六情。』此言『六情风家』,盖即齐诗学也。翼奉上封事曰:『东方之情,怒也。怒行阴贼,亥卯主之。贪狼必待阴贼而后动,阴贼必待贪狼而后行。』《五行大义》引服虔左氏说曰:『风作木,木属东方。』又曰:『怒为风。』《论衡》风应盗贼之说,盖本诸此。晖按:六情者,好恶喜怒哀乐也。《汉书翼奉传》,奉上封事曰:『北方之情,好也,好行贪狼,甲子主之。东方之情,怒也,怒行阴贼,亥卯主之。南方之情,恶也,恶行廉贞,寅午主之,西方之情,喜也,喜行宽大,己酉主之。上方之情,乐也,乐行奸邪,辰未主之。(上方,北与东。)下方(南与西。)之情,哀也,哀行公正,戌丑主之。』陈启源《毛诗稽古篇》曰:『后世风占有六情之说,盖本于此。各以其日时与方,占风之来,以观休咎。』」又按《宋书乐志一》:「尚书左仆射建平王宏议以为:……业富前王,风通振古,朝仪国章,并循先代。」《晋书载记苻生传》:「然风通道会。」均「风通」连文之证。作「风通」是,毋需改。
比则畜愤以斥言。
「畜」,黄本同,《校证》作「蓄」,《义证》因之。《校注》:「按『畜』当作『蓄』,音之误也。《说文》艹部:『蓄,积也。』又田部:『畜,田畜也。』是二字意义各别。《情采》篇:『盖风雅之兴,志思蓄愤。』尤为切证。何本、梁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蓄』,不误;何焯《钝吟杂录》评、浦铣《历代赋话续集》十四引同。当据改。」《考异》:「按:《通志六书略》:『蓄通作畜。畜有数音,昌六反音触,喜郁反音绪。』后人取绪音常作蓄,杨校非。」按《诗邶风谷风》:「我有旨蓄,亦以御冬。」郑笺:「蓄,聚美菜者,以御冬月乏无时也。」释文:「蓄本亦作畜。」《后汉书王符传》:「(《述赦篇》)以解畜愤。」《宋书袁淑传》:「(淑上议)咸畜愤矣。」作「畜愤」是,「蓄愤」连文,唐后始有之。
兴则环譬以记讽。
「记」,黄校:「一作托。」纪评:「『托』字是。」《校证》:「『寄』原作『记』,王惟俭本、徐校本、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托』,张之象本作『寄』。案作『寄』是,『寄』以音近讹为『记』,『记』又以形近改为『托』耳。」《校注》:「『记』,黄校云:『一作托。』徐校『托』;天启梅本改『托』,张松孙本同。《钝吟杂录》评引作『托』。张本作『寄』。按『记讽』不辞,『寄』字亦误。当以作『托』为是。此云『托讽』,下云『托喻』,其意一也。《汉书叙传》下《司马相如传述》:『寓言淫丽,托风颜注:风读曰讽。终始。』《文选》颜延之《五君咏》:『寓辞类托讽。』并以『托讽』连文。《史通序传》篇亦有:「或托讽以见其情」语。训故本作『托』,未误,当据改。」《考异》:「按:从『寄』是。」按《文选》卷二十一颜延之《五君咏阮步兵》:「沈醉似埋照,寓辞类托讽。」李善注:「班固《汉书》述曰:寓言淫丽,托讽终始。」《类聚》卷八十八引晋刘柔妻王氏《春花赋》曰:「诗人咏以托讽,良喻美而光德。」作「托」是,从纪评改。
观夫兴之托谕。
《义证》:「『谕』字,《图书集成》本作『喻』,是。『托喻』谓托物喻意。」《校注》:「按《文选》曹植《七启》:『假灵龟以托喻。』谕与喻同。」按《文镜秘府论六义》:「四曰兴。皎曰:『兴者,立象于前,后以人事谕之,《关雎》之类是也。』王云:『兴者,指物及(《文笔眼心抄》作「反」)比其身说之为兴,盖托谕谓之兴也。』」则唐人所见本作「托谕」。《说文》有谕无喻,「谕,告也。」有比喻义。《战国策齐四》:「请以市谕:市,朝则满,夕则虚。」
尸鸠贞一,故夫人象义。
《校证》:「王惟俭本此句作『故淑人象仪』,下句『义』字亦作『仪』。」《校注》:「按《诗曹风鸤鸠》:『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如《训故》本,是舍人此文所指,为《曹风》之《鸤鸠》矣王氏注即引《曹风鸤鸠》。然元明各本皆作『夫人象义』,则所指乃《召南》之《鹊巢》。上云『后妃方德』,此云『夫人象义』,正相匹对。王本作『淑人』嫌泛,非也。」《义证》:「夫人象义,谓象征夫人之义。」按《诗召南鹊巢》毛传:「鹊巢,夫人之德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鸤鸠,乃可以配焉。」郑笺:「起家而居有之,谓嫁于诸侯也。夫人有均壹之德,如鸤鸠然,而后可配国君。」又《诗》云:「维鹊有巢,维鸠居之。」毛传:「兴也。鸠,鸤鸠,秸鞠也。鸤鸠不自为巢,居鹊之成巢。」郑笺:「鹊之作巢,冬至架之,至春乃成,犹国君积行累功,故以兴焉。与者,鸤鸠因鹊成巢而居有之,而有均壹之德,犹国君夫人来嫁,居君子之室,德亦然。室,燕寝也。」作「夫人」是,义犹德也。
无从于夷禽。
《义证》:「『夷』字,《图书集成》本作『彝』。」《札记》:「『从』当为『疑』字之误。」范注:「案作『疑』字是。《家语好生》篇:『孔子曰,小辩害义,小言破道。《关雎》兴于鸟而君子美之,取其雌雄之有别;《鹿鸣》兴于兽而君子大之,取其得食而相呼。若以鸟兽之名嫌之,固不可行也。』郑注《周礼天官司裘》曰:『玄谓廞,兴也,若诗之兴,谓象饰而作之。』但有一端之相似,即可取以为兴,虽鸟兽之名无嫌也。」《义证》引《讲疏》云:「案《国策秦策》注曰:『从,合也。』义取其贞,无从于夷禽,犹言仅取贞义,非谓与夷禽(夷禽,常禽也,谓鸤鸠)合德也。」又引《缀补》云:「案『从』读为『纵』,《说文》:『纵,一曰舍也。』『无从』犹言『无舍』,似无烦改字。」《校注》:「郝懿行云:『按夷禽未详其义。』黄侃云:『从当为疑字之误。』按『从』,读曰纵。《说文》纟部:『纵,缓也;一曰舍也。』《后汉书谯玄传》章怀注:「纵,舍也。」夷,常也。《书顾命》传、《诗大雅皇矣》传。『无从于夷禽』,言常禽如鸤鸠亦可歌咏,而不舍弃也。许印芳《诗法萃编》引作『无恶于拙禽』,盖以意改,非是。」按作「从」是,毋需改。又按「夷」通「彝」,《书洪范》:「是彝是训。」《史记宋微子世家》引作「是夷是训。」《尚书古文注疏》:「史公彝作夷者,《诗》传云:夷,常也。」又《诗大雅蒸民》:「民之秉彝。」《孟子告子上》赵歧注引作「秉夷」。
盖写物以附意。
「意」,范校:「铃木云:疑当作『理』。」《义证》引明郭子章《喻林序》:「《诗》有六义,其三曰比。言之贵喻,上矣。……靡不托物以附意,扬言以切事。」(卷首)《考异》:「按:意指理之所归。切事附意而后理得,故上文言附理,此言附意也。铃校非。」按《考异》是。
珪璋以譬秀民。
《校注》:「按此文有误字。梅庆生以来各家俱引《诗大雅卷阿》之十一章以注,似是而实非也。因《卷阿》诗文与『秀民』无涉。恐非舍人所指。『秀』当作『诱』。今本脱其言旁耳。《大雅板》:『天之牖民,如埙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毛传:『牖,道也。……如璋如圭,言相合也。』孔疏:『牖与诱,古字通用。』《风俗通义声音》篇、《书钞》十引『天之牖民』作『天之诱民』;《礼记乐记》、《韩诗外传》五、《史记乐书》引『牖民孔易』作『诱民孔易』。则此处之『秀民』,当作『诱民』无疑。舍人用经传语多从别本,此又一证矣。」《义证》引《斟诠》云:「秀民,民之秀出者也,见《国语齐语》『其秀民之能为士者必是赖也』句韦注。」范注:「《诗大雅卷阿》序曰:『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其第十一章曰:『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笺云:『王有贤臣与之以礼义相切磋,体貌则颙颙然敬顺;志气则卬卬然高朗,如玉之圭璋也。』」按《国语齐语》:「其秀民之能为士者,必是赖也。」韦邵注:「秀民,民之秀出者也。」秀民犹秀士也,与「明德」相俪。《诗小雅菁菁者莪》毛传:「菁菁者莪,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郑笺:「乐育材者,歌乐人君教学国人,秀士、选士、俊士、造士、进士,养之以渐至于官之。」刘向《战国策书录》:「皆高才秀士。」《文选》卷二十三阮籍《咏怀》:「三楚多秀士。」注:「《吕氏春秋》曰:舜耕于历山,秀士从之。」例多,不徧举。《校注》谓当作「诱民」,疑非。
卷席以方志固。
「卷席」,黄本作「席卷」,黄校:「汪本作『卷席』。」《校证》:「『卷席』原作『席卷』。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诗纪》别集一作『卷席』,卷席与澣衣对言,今据改。」《补正》:「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四库本亦并作『卷席』,《诗纪》别集一引同。是也。上云『澣衣』,此云『卷席』,文始相俪。」《考异》:「按:上言澣衣,下言卷席,从『卷席』为是。」按《诗邶风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郑笺:「言己心志坚平,过于石席。」作「卷席」义长。
襄楚信谗。
「襄楚」,黄本作「楚襄」。《校证》:「『楚襄』原作『襄楚』,梅六次本,张松孙本改作『衰楚』。冯校云:『襄楚当作楚襄。』何校本、黄注本作『楚襄』,今从之。班固《离骚赞序》:『至于襄王,复用谗言,逐屈原在野。又作《九章》赋以风谏。』此彦和所本。」《校注》:「『楚襄』,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万历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清谨轩本作『襄楚』;《诗纪别集》引同。冯舒云:『襄楚当作楚襄。』天启梅本改『衰楚』。尚古本、冈本作『楚怀』。按三闾见谗,不止楚怀一代,亦非始于楚襄之世。下文以『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与此对言,则『襄』字当依天启梅本改作『衰』,始合文意。作『襄』作『怀』均非。《才略》篇『赵衰以文胜从飨』,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等误『衰』为『襄』,与此正同。」《考异》:「衰楚对下炎汉,从『衰』是。」按《文选》卷四十六王融《三月三日曲水诗序》:「韬轶炎汉。」李善注:「《东观汉记序》曰:汉以炎精布耀,或幽而光。」萧统《文选序》:「自炎汉中叶,厥涂渐异。」《诗品序》:「古诗眇邈,人世难详,推其文体,固是炎汉之制,非衰周之倡也。」亦炎衰对文,此作「衰」是。《怀南子道应训》:「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可为参证。从梅六次本改。
诗刺道丧。
「诗刺」,黄本作「诗剌」。范校:「谭云:疑当作『讽刺』。」范注:「『诗刺』,当作『讽刺』。」《校证》:「『讽』原作『诗』,曹学佺曰:『诗,当作讽,兴起乎风,比近乎赋,兴义销亡,故风气愈下。』按曹说是。王惟俭本正作『讽』,谭校亦作『讽』,今据改。」《补正》:「按训故本正作『讽』。当据改。《书记》篇有「诗人讽刺」语。《汉书艺文志》:『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其后宋玉、唐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下及扬子云,竞为侈丽闳衍之词,没其风谕之义。』颜注:『离,遭也。风读曰讽。』足与此文相发。又按『剌』当以元本、何本、梅本、凌本、汇编本、王本改作『刺』;《诗纪别集》一引同。」《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案『诗刺』谓诗人之讽刺,不必改为『讽刺』。依上文言『依《诗》制《骚》』,下文言『倍旧章矣』可知。……又关于诗刺字之用例,见《奏启》第二十三之『诗刺谗人』。」《考异》:「按:『诗』字承上依诗句而言。疑当作『讽刺』者,误以与『兴义销亡』句相偶也。然此文宜四句一气读,均两用『故』字,上言『诗刺』,下言『比体』,所以说明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也。范注非。」按《颜氏家训教子》篇:「《诗》有讽刺之辞。」「诗刺」即诗人之讽刺也。《汉书扬雄传下》:「雄以为赋者,将以风也,必推类而言,极丽靡之辞,闳侈鉅衍,竞于使人不能加也,既乃归之于正,然览者已过矣。往时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赋》,欲以风,帝反缥缥有陵云之志。繇是言之,赋劝而不止,明矣。」颜注:「风读曰讽,下以讽刺上也。」《隋书经籍志一》:「《诗》者,所以导达心灵,歌咏情志者也。故曰:在心为志,发言为诗。上古人淳俗朴,情志未惑。其后君尊于上,臣卑于下,面称为谄,目谏为谤,故诵美讥恶,以讽刺之。」又《经籍志四》:「《楚辞》者,屈原之所作也。自周室衰乱,诗人寝息,诌佞之道兴,讽刺之辞废。楚有贤臣屈原,被谗放逐,乃着《离骚》八篇,言己离别愁思,申杼其心,自明无罪,因以讽谏,冀君觉悟,卒不省察,遂赴汨罗死焉。弟子宋玉,痛惜其师,伤而和之。其后,贾谊、东方朔、刘向、扬雄,嘉其文彩,拟之而作。盖以原楚人也,谓之『楚辞』。然其气质高丽,雅致清远,后之文人,咸不能逮。」此从「诗」义长。盖汉之羣贤,非不复讽刺,其所为之讽刺已非诗人之讽刺也。因去诗之讽刺较三闾为远,故兴义销亡焉。义通,毋需改。
故比体云构。
范注:「『故比体云构』,『故』字疑衍。」《校注》:「按『故』字疑涉上误衍。」《考异》:「此文宜四句一气读,均两用『故』字,上言诗刺,下言此体,所以说明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也。」
信旧章矣。
范注:「信旧章矣,『信』当作倍,倍即背也。」《校释》:「按文义,此言汉文兴亡比盛,与旧不同,不当曰信。信乃倍字形误。范文澜谓当作『倍』,是也。」《校证》:「案旧章谓汉以来赋颂,『信旧章矣』犹言『由来久矣』。《诠赋》篇:『信兴楚而盛汉矣。』《杂文》篇『信独拔而伟丽矣』,《议对》篇『信有征矣』,句法与此同,范说未可从。」《义证》引《斟诠》云:「旧章乃指屈原依《诗》而制之骚体,而汉人赋颂,比体云构,兴义销亡,故云倍旧章。观于下文『辞赋用比忘兴,习小弃大,所以文谢于周人』云云,正蒙此『倍旧章』之语而言。细审上下文意,显而易见。若如王说,解『信旧章矣』为由来久矣,文颇难通。」《考异》:「范注疑作『倍』者,因上有『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又『兴义销亡,比体沓杂』,是反乎旧章也。故疑作『倍』,义自可通。但王校云云,指旧章为汉以来赋颂之体,误一。『信旧章』之『信』,解作诚然是旧章之是从,则与上诸句不协,误二。再引《诠赋》篇『信』字句与此句法相同,则自『炎汉虽盛』,至『旧章矣』,概不可通,误三。王校三误,所谓引喻失义者也,不可从。」牟注:「《文心雕龙》全书无『背』字,《正纬》篇说:『经正纬奇,倍擿千里。』『倍』即用背意。」按《诗大雅假乐》:「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郑笺:「率,循也。……循用旧典之文章。」此从「倍」是。依范说改。
枚乘荒园云。
「荒」,黄本作「菟」。《汇校》:「按:『荒』字实误。枚乘《菟园赋》,《古文苑》载有此文。《诠赋》篇:『枚乘《菟园》,举要以会新。』作『菟』是。」按从黄本改。
焱焱纷纷。
「焱焱」,黄本同,《校证》作「猋猋」,未出校。《札迻》:「案枚赋见《古文苑》,『焱焱』作『疾疾』,误,当据此正之。」范注:「《菟园赋》引见《诠赋》篇,焱焱,《古文苑》作疾疾,误。」《义证》:「枚乘《梁王菟园赋》:『西望西山:山鹊野鸠,……被塘临谷;翱翔群熙,交颌接翼,……往来霞水,离散而没合,疾疾纷纷,若尘埃之间白云也。』黎锦熙据《古文苑》及《艺文类聚》改『焱焱』为『疾疾』。焱,矣敛切。焱焱,光彩也。梅注:『音标。』」《校注》:「按从三『火』之『焱』与从三『犬』之『猋』音义俱别。《说文》焱部:「焱,火华也。」音琰。又犬部:「猋,犬走貌。」音飙。枚乘此段写鸟,合是『猋』字。『猋猋纷纷』,盖形容众鸟『往来霞水,离散没合』之变化多端,不可名状。《文选》班固《西都赋》:『飑飑纷纷,矰缴相缠。』李善注:『飑飑纷纷,众多之貌也。《说文》按见风部曰:飑,古飙字也。』猋与飑通,是猋猋纷纷即飑飑纷纷。又《东都赋》:『焱焱炎炎。』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卷十下炎部下谓当作『猋猋炎炎』。是焱猋二字形近,固易互讹也。」按《楚辞九叹远游》:「日暾暾其西舍兮,阳焱焱而复顾。」王逸注:「言日暾暾西下,将舍入太阴之中,其余阳气,犹尚焱焱,而顾欲还也。……焱,一作炎。」洪兴祖补注:「焱,火华也,音琰。」《文选》班固《东都赋》:「焱焱炎炎,扬光飞文。」李善注:「《说文》曰:焱,火华也。弋剑切。《字林》曰:炎,火光,于拑切。」《后汉书班固传》李贤注:「焱焱,炎炎,并戈矛车马之光也。……音以赡反。」《汉书司马相如传》:「雷动焱至。」颜注:「焱,疾风也。若雷之动,如焱之至,言其威且疾也。焱音必遥反。」又按《九歌云中君》:「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王逸注:「猋,去疾貌也。云中,云神所居也。言云神往来急疾,饮食既饱,猋然远举,复还其处也。」洪兴祖补注:「猋,卑遥切,羣犬走貌。《大人赋》曰:猋风涌而云浮。李善引此,作焱,其字从火,非也。」《尔雅释天》:「焚轮谓之颓,扶摇谓之猋。」郭注:「(猋)暴风从下上。」《诗小雅谷风》:「习习谷风,维风及颓。」孔疏:「《释天》云:焚轮谓颓,扶摇谓之焱。李巡曰:焚轮,暴风从上来降,谓之颓,颓,下也;扶摇,暴风从下升上,故曰焱,焱,上也。孙炎曰:回风从上下曰颓,回风从下上曰焱。」阮元《挍勘记》:「扶摇谓之焱,闽本、明监本、毛本同。案浦镗云:『猋误焱,下同。』是也。」猋焱义不同,因形近,故古书多淆用。猋通飙。《文选》二十九张景阳《杂诗》十首之二:「浮阳映翠林,回飙扇绿竹。」黄丕烈《文选考异》:「案:『飙』当作『猋』。茶陵本云五臣作『飙』。袁本云善作『猋』。尤(袤)误以五臣乱善也。『猋』、『飙』同字,鲍明远《放歌行》注云:『《尔雅》,或为此猋。飙与猋同,古字通也。』《古诗十九首》注云:『尔雅,或为此飙。』《园葵》诗『岁暮商猋飞』与此,善皆不更注,因前已详也。五臣一槩尽改『猋』为『飙』,非。」作「猋」是,从《校证》改。
此则比貌之类也。
《校证》:「『此』下原有『则』字,以上下文例求之,不当有,今删。」按从《校证》删。
贾生鵩赋云。
「赋」,范校:「顾云当作『鸟』。」《校证》:「『鸟』原作『赋』,顾云当作『鸟』。案以上下文例求之,顾校是,今据改。」《校注》:「顾广圻云:『赋当作鸟。』谭献说同。按顾、谭说是。此段所引《高唐》、《菟园》、《洞箫》、《长笛》、《南都》诸赋,皆未箸『赋』字,此亦应尔。《诠赋》篇亦引《菟园》、《洞箫》、《鵩鸟》诸赋,而《鵩鸟》正不作《鵩赋》。」按从《校证》改。
如慈父之爱子也。
「爱」,黄本作「畜」。《校证》:「『畜』原作『爱』,梅云:『本赋作畜字。』黄本据改。」《义证》引《缀补》云:「案明嘉靖本『畜』作『爱』,《古诗纪》引同。」校注》:「『畜』,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爱』;《诗纪别集》、《赋略绪言》引同。何焯改『畜』。按梅本有校语云:『本赋作畜字。』是黄氏据《文选洞箫赋》改为『畜』也。意舍人所见本有作『爱』者,不然,『爱』『畜』二字之形不近,何由致误?」《补正》:「《类聚》四四所引王赋,惜未引此句。又按《汉书陈汤传》『示弃捐不畜』颜注:『畜,谓爱养也。』可证元本等作『爱』并非字误,不必仅依今本《文选》遽改为『畜』也。」《考异》:「按:《文选洞萧赋》本作『畜』字,畜,始养也。此或旁注误入。始养之义,有爱存焉。」按《文选》卷十七王襃《洞萧赋》:「故听其巨音,则周流汜滥,并包吐含,若慈父之畜子也。」李善注:「《韩诗》曰:夫为人父者,必怀慈仁之爱,以畜养其子也。」五臣向注:「闻其大音,周流泛滥而广远,并包众声,吐含和乐,乃如慈父之于子也,包含仁爱以养之。……畜,养也。」《大戴礼记曾子立孝》:「故与父言,言畜子。」从「爱」亦通,兹从黄本改。
马融赋云。
「赋」,黄本作「长笛」。《校证》:「『长笛』原作『赋』字,何校本、黄本改。冯校云:『融下脱长笛二字。』案依上下文例求之,黄改是,今从之。」《考异》:「按:上下皆具作者篇名,依例当改。」按从黄本改。
范蔡说之。
黄本作「范蔡之说也」。《校证》:「『范蔡之说也』,原作『范蔡说之』,冯校、黄本乙补。案据本赋,冯校、黄本是,今从之。」《考异》:「按:黄本是。」按《文选》卷十八马融《长笛赋》:「繁缛骆驿,范蔡之说也。」李善注:「辞旨繁缛,又相连续也。《说文》曰:『缛,彩饰也。』范雎、蔡泽,并辩士也。」五臣铣注:「范,范雎也,说秦而为秦相;蔡,蔡泽也,说范雎而代其相位,皆辩士也。笛声繁多相连不绝,如范雎,蔡泽之说辞也。」从黄本乙补。
蠒抽绪。
「蠒抽」,黄本作「蠒曳」,黄校:「元作『蠒抽』,按本赋改。」《校证》:「『蠒曳』原作『蠒抽』,梅案本赋改。」《校注》:「按谢钞本即作『曳』。元本等作『抽』,非出舍人误记,即由写者依《章句》篇『如茧之抽绪』妄改。」《补正》:「按作『抽』盖写者依前《章句》篇『如茧之抽绪』句妄改。谢钞本作『曳』,未误。梅校、黄改是也。」按《文选》卷四张衡《南都赋》:「坐南歌兮起郑舞。白鹤飞兮茧曳绪。」李善注:「《吕氏春秋》曰:禹行水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省南土,涂山之女乃令其妾往候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曰:候人猗兮!实始为南音。周公、召公取风焉。高诱曰:取南音以为乐歌也。《楚辞》曰:二八齐容起郑舞。王逸曰:郑国舞也。白鹤飞兮茧曳绪,皆舞人之容。」《说文》蠒作茧。从黄本改。
此以容比物者也。
范注:「张衡《南都赋》曰:『坐南歌兮起郑儛,白鹤飞兮蠒曳绪。』注曰:『白鹤飞兮茧曳绪,皆舞人之容。』此云『以容比物』,似当作『以物比容』。」《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案从上文『此以声比心者也』、『此以响比辩者也』之例推之,原文『以容比物』为佳。『起郑舞』谓『容』,『蠒曳绪』谓物。上文之『此以物比理者也』疑或不应作『此以理比物者也』耶?」按「祸之与福,何异糺纆。此以物比理者也。」其用法与此同;「优柔温润,如慈父之畜子也。此以声比心者也。」「繁缛络绎,范蔡之说也。此以响比辩者也。」用法与此异,舍人盖回互其文耳。
莫不纤综比义。
「纤」,黄校:「疑作『织』。」《札记》:「『纤』当为『织』字之误。」范注:「『纤』当作『织』。」《校证》:「『织』原作『纤』,何、黄并云:『疑作织。』案作『织』是,《正纬》篇亦有『织综』语,今据改。」《补正》:「『纤』,黄校云:『疑作织。』本何焯说(《诗法萃编》一引作『织』)按《正纬》篇:『盖纬之成经,其犹织综。』又『先纬后经,体乖织综。』并足证『纤』为『织』之误。当据改。」《考异》:「按:杨子《方言》:纤、小也,缯帛之细者谓之纤。纤综所以讽两汉之赋,近于靡丽之谓,王校非。」按「纤综」非辞,作「织综」是。孔颖达《尚书正义序》:「焯乃织综经文,穿凿孔穴。」可为旁证。从《校证》改。
季膺春杂诗云。
黄本作「季鹰杂诗云」。范校:「顾校(杂)作『春』。」《校证》:「徐校作『杂』,案季鹰《杂诗》,《文选》入杂诗内,诗中正有『青条若总翠』语。作『春』者误。」《补正》:「『杂』,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文津本作『春』。《诗纪别集》、《赋略绪言》引同。徐『春』校『杂』。文溯本剜改作『杂』。冯舒『杂』校『春』。何焯校同。按《文选》卷二九题作《杂诗》,徐氏盖据《文选》校也。覆按其词,发端四句即写暮春景象:『暮春和气应,白日照园林。青条若揔翠,黄华如散金。』宜人春色,跃然纸上。元本、弘治本、王批本等作『春』,是也。当据改。」《考异》:「按:从春者,以其诗为咏春草也。然目为杂诗者,杂体中有写春之句也,从『杂』是。」《汇校》:「『膺春』二字皆误。」按《文选》卷二十九张季鹰《杂诗》:「暮春和气应,白日照园林。青条若揔翠,黄华如散金。嘉卉亮有观,顾此难久躭。延颈无良涂,顿足托幽深。荣与壮俱去,贱与老相寻。欢乐不照颜,惨怆发讴吟。讴吟何嗟及,古人可慰心。」李善注:「《今书七志》曰:张翰,字季鹰,吴郡人也。文藻新丽,齐王冏辟为东曹掾,覩天下乱,东归,卒于家。」盖以春景起兴者也,异乎咏春之辞。黄本作「杂」是,从改。
青条若总翠。
「总」,《文选》作「揔」。
皆其义者也。
《义证》引斯波六郎云:「『义』疑『美』之误。盖与《论说》第十八『然亦其美矣』同一句法。」
若刻鹤类鹜。
「鹤」,黄本作「鹄」,黄校:「元作『鹤』,谢改。」《校证》:「『鹄』元作『鹤』,梅据谢改,徐校同,王惟俭本亦作『鹄』。案鹤鹄二字古通用。」《校注》:「按谢改是也。何本、训故本、别解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正作『鹄』;《历代赋话续集》十四引同。」《考异》:「按:谢改是。」按《后汉书马援传》:「(《诫兄子严敦书》)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作「鹄」是。从黄本改。
攒咏歌。
「」,黄本作「杂」。《校证》:「『杂』王惟俭本作『』。」《汇校》:「按:《唐韵》:『,户帘也。』、杂音同义别,作『』非是。」按从黄本改。
如川之涣。
《札记》:「『涣』字失韵,当作『澹』,字形相近而误。澹淡,水貌也。」《校注》:「按黄说是。《文选》宋玉《高唐赋》:『水澹澹而盘纡兮。』李注引《说文》水部曰:『澹澹,水摇(貌)也。』《东京赋》:『渌水澹澹。』曹操《步出夏门行观沧海》:『水何澹澹。』」《补正》:「按黄说是。览、胆、敢皆敢韵字(见《广韵》上声四十九敢。惟『涣』字在换韵(《广韵》去声二十九换)。确是失韵。作『澹』,则在敢韵内矣。当据改。又按《文选西都赋》:『澹淡浮。』李注:『澹淡,盖随风之貌也。』又《高唐赋》:『徙靡澹淡。』李注:『澹淡,水波小文也。』又《七发》:『湍流溯波,又澹淡之。』李注:『澹淡,摇荡之貌也。』《说文》水部:『澹,水摇也。』《玉篇》水部:『澹,水动貌。』上所引者,对理解『如川之澹』句涵义,不无小助,故覃及之。」按《易涣》象曰:「风行水上,涣。」孔疏:「风行水上,激动波涛,散释之象。」《诗经郑风溱洧》:「溱与洧,方涣涣兮。」毛传:「溱、洧,郑两水名。涣涣,春水盛也。」郑笺:「仲春之时,冰以释水,则涣涣然。」《释文》:「涣,呼乱反。《韩诗》作洹洹,音丸。《说文》作泛泛,音父弓反。」又按涣,火贯切,换韵,元部。澹,徒滥切,音淡,阚韵,谈部。音近义通,毋需改。





夸饰第三十七


  夫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神道难摹,精言不能追其极;形器易写,壮辞可得喻其真;才非短长,理自难易耳。故自天地以降,豫入声貌,文辞所被,夸饰恒存。虽诗书雅言,风(格)【俗】训世,事必宜广,文亦过焉。是以言峻则嵩高极天,论狭则河不容舠,说多则子孙千亿,称少则民靡孑遗,襄陵举滔天之目,倒戈立漂杵之论,辞虽已甚,其义无害也。且夫鸮音之丑,岂有泮林而变好,荼味之苦,宁以周原而成饴;并意深褒赞,故义成矫饰,大圣所录,以垂宪章。孟轲所【云】「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也。
  自宋玉景差,【夸】饰始盛。相如凭风,诡滥愈甚。故上林之馆,奔星与宛虹入轩;从禽之盛,飞廉与(鹪鹩)【焦明】俱获。及扬雄《甘泉》,酌其余波,语瓌奇则假珍于玉树,言峻极则颠坠于鬼神。至《(东)【西】都》之比目,《西京》之海若,验理则理无(不)【可】验,穷饰则饰犹未穷矣。又子云《校猎》,鞭宓妃以饟屈原;张衡《羽猎》,困玄冥于朔野。(栾)【娈】彼洛神,既非魑魅;惟此水怪,亦非(魑魅)【魍魉】;而虚用滥形,不其踈乎!此欲夸其威,而其事义暌剌也。至如气貌山海,体势宫殿,嵯峨揭业,熠耀焜煌之状,光采炜炜而欲然,声貌岌岌其将动矣。莫不因夸以成状,沿饰而得奇也。
  于是后进之才,奖气挟声,轩翥而欲奋飞,腾踯而羞局步,辞入炜烨,春藻不能程其艳,言在萎绝,寒谷未足成其凋;谈欢则字与笑并,论戚则声共泣偕;(言)【信】可以发蕴而飞滞,披瞽而骇聋矣。
  然饰穷其要,则心声锋起,夸过其理,则名(贯)【实】两乖。若能酌诗书之旷旨,剪扬马之甚泰,使夸而有节,饰而不诬,亦可谓之懿也。
  赞曰:夸饰在用,文岂循检。言必鹏运,气靡鸿渐。倒海探珠,倾昆取琰。旷而不溢,奢而无玷。


集 校

风格训世。
「格」,范校:「顾校作『俗』;黄云:『冯本作俗。』」范注:「《诗大序》:『风,教也。』《缁衣》:『言有物而行有格。』注曰:『格,旧法也。』」《校证》:「顾校本、黄丕烈引冯本,『格』作『俗』。」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格』字疑当作『俗』。《议对》篇云:『风格存焉。』宋本《御览》误作『风俗』。但此『风格』似系『风俗』之误。」《考异》:「按:风格承『诗书雅言』,风俗则失其指归,从『俗』非。」《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格』盖『俗』之误。『风俗』谓风化俗,与『训世』相对为句。」《校注》:「『格』,谢钞本作『俗』。顾广圻校作『俗』。按『风格训世』,义不可通,作『俗』是也。《议对》篇『风格存焉。』《御览》五九五引『格』作『俗』,是二字易讹之例。『风』读为『讽』。『风俗训世』即《诗大序》『风,讽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之意。慧皎《高僧传序》:『明诗书礼乐,以成风俗之训。』语意与此同,尤为切证。」按《文选》卷六十任昉《齐竟陵文宣王行状》:「庠序肇兴,仪形国胄;师氏之选,允师人范。」李善注:「袁山松《后汉书》曰:李膺风格仪刑,皆可师范。……《法言》曰: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也。」《后汉书党锢李膺传》:「膺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为登龙门。」《世说新语德行》:「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裁格义近。此作「风格」亦通,然不及「风俗」义长。从谢钞本改。
论狭则河不容舠。
《札迻》:「案《诗卫风河广》:『曾不容刀。』《释文》云:『刀,字书作舠。』(《广雅释器》及《释名释舟》并作「」,同。)彦和依字书作舠(《说文》舟部云:『舠,船行不安也,从舟,刖省声,读若兀。』与《诗》『容刀』字音义俱别)。」范注:「《卫风河广》:『谁谓河广,曾不容刀。』笺曰:『不容刀亦喻狭,小船曰刀。』《释文》:『刀如字,字书作舠。《说文》作,并音刀。』」按《集韵》:「舠,小船也。或从周。」
孟轲所。
黄本作「孟轲所云」。《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无『所』字。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四库》本无『云』字。王惟俭本『云』作『谓』。」《义证》:「按元刻本无『云』字。何义门校于『云』字上加『所』字。」《考异》:「梅本所作云,说连下读,凌本同。黄本作孟轲所云,说连下读。按:从梅本是。」《汇校》:「『云』字当有。」按从黄本补。
自宋玉景差饰始盛。
「饰」,黄本作「夸饰」。《校证》:「两京本『夸』作『章』,冯本墨钉。」《汇校》:「『夸』字当有。」按《文选》卷四十五皇甫谧《三都赋序》:「宋玉之徒,淫文放发,言过于实,夸竞之兴,体失之渐,风雅之则,于是乎乖。」李善注:「《汉书》曰:其后宋玉、唐勒竞为侈丽宏衍之词,没其风谕之义。《法言》曰:辞人之赋丽以淫。」范注:「扬雄《法言吾子》篇:『或问: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赋也益乎?曰:必也淫。淫则奈何?曰: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屈原,诗人之赋也,尚存比兴之义;宋玉以下,辞人之赋也,则夸饰弥盛矣。」有「夸」字是,《广韵》麻韵:「夸,大言也。」与「夸」通。从黄本补。
飞廉与鹪鹩俱获。
「鹪鹩」,黄校:「按本赋作『焦明』。」范注:「案『鹪鹩』应依本赋作『焦明』。」《校证》:「『焦明』原作『鹪鹩』,梅云:『案本赋作焦明。』王惟俭本作『焦明』。案此浅人习见『鹪鹩』,鲜见『焦明』,致误,今据改正。」《补正》:「按作『焦明』是。训故本正作『焦明』。《史记司马相如传》:『(《上林赋》)掩焦明。』《汉书相如传上》同集解:『焦明似凤。』索隐:『《乐叶图征》曰:焦明状似凤皇。宋衷曰:水鸟。』又《难蜀父老》:『犹鹪明已翔乎寥廓,而罗者犹视乎薮泽。』《文选》作鹪。《楚辞》刘向《九叹远游》:『驾鸾凰以上游兮,从玄鹤与鹪明。』王注:『鹪明,俊鸟也。』焦明、 鹪明、鹪,字形虽异,音义则同。『鹪鹩』,当据训故本改作『焦明』始合。《诗法萃编》引作『鹪明』。又按《庄子逍遥游》:『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释文》引李颐云:『鹪鹩,小鸟也。』《文选》张华《鹪鹩赋》:『鹪鹩,小鸟也。生于蒿莱之间,长于藩篱之下,翔集寻常之内。』又:『惟鹪鹩之微禽兮,……毛弗施于器用,肉弗登于俎味。』陆机《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桃虫,今鹪鹩是也,微小于黄雀。』(《诗周颂小毖》孔疏、《尔雅释鸟》邢疏引)某氏《诗义疏》:『桃虫,今鹪鹩,微小黄雀也。』(《文选鹪鹩赋》李注引)鹪鹩既微小,毛肉又无所用之,『从禽』者不可能追逐。盖浅人习见鹪鹩,罕见鹪或鹪明,因而妄改致误。元至正本已作鹪鹩,是二字之误,早在六百五十年前矣。」
  按《文选》卷八《上林赋》:「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椎蜚廉,弄獬豸,……捷鹓鶵,揜焦明。」郭璞注:「张揖曰:焦明,似凤,西方之鸟也。」李善注:「《方言》曰:揜,取也。」《汉书司马相如传》同。《史记司马相如传》作「掩焦明」。集解:「焦明似凤。」索隐:「张揖曰:焦明似凤,西方鸟。《乐叶图征》曰:焦明状似凤皇。宋衷曰:水鸟。」正义:「案(焦明)长喙,疏翼,员尾,非幽闲不集,非珍物不食。」掩通揜。《楚辞九怀株昭》:「鹪开路兮。」王逸注:「仁士智鸟,导在前也。一作焦明。」洪兴祖补注:「《博雅》曰:鹪,凤也。音明。《杨子》:鹪明冲天,不在六翮乎?」《抱朴子内篇祛惑》:「其上神鸟神马,幽昌、鹪、腾黄、吉光之辈。」王明《校释》:「幽昌、鹪,皆神鸟名。鹪一作焦明。《说文》鹔字云:五方神鸟也,东方发明,南方焦明,西方鹔鷞,北方幽昌,中央凤皇。」《晋书挚虞传》:「(《思游赋》)纚焦明以承旗兮,驵天马而高驰。」《南齐书五行志》:「建武二年,有大鸟集建安,形如水犊子。其年,郡大水。三年,大鸟集东阳郡,太守沈约表云:鸟身备五采,赤色居多。案《乐纬叶图征》云:焦明鸟质赤,至则水之感也。」此作「焦明」是,从《校证》改。
至东都之比目。
范注:「《文选》班固《西都赋》曰:『揄文竿,出比目。』李善注曰:『《说文》曰:揄,引也。音头。』『《尔雅》曰:东方有比目鱼焉,不比不行,其名谓之鲽。』此云《东都》,盖误记也。」《校释》:「按『比目』出《西都赋》,此误作《东都》。」按依范说改。
验理则理无不验。
纪评:「『不验』当作『可验』。」范注:「纪说是也。」《校证》:「『可』原作『不』,纪云:『不验当作可验。』案纪说是,今据改。」《义证》引徐复《正字》云:「不验疑当作以验,『不』『以』形近。」《考异》:「按:纪评是。」《补正》:「按纪说是。《诗法萃编》引作『可验』。」按从《校证》改。
又子云校猎。
「校」,黄本作「羽」,黄校:「一作『校』。」《校证》:「『羽』原作『校』,梅云:『当作羽。』何校本、黄注本改作『羽』。」《补正》:「『羽』,黄校云:『一作校』。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校』。汤氏《续文选》二七、胡氏《续文选》十二、《文俪》十三、《四六法海》十、《赋略绪言》引同。梅庆生云:『(校)当作羽。』何焯校同。按以《通变》篇引『出入日月,天与地沓』二句而标为『校猎』证之,此当依诸本作『校』,前后始能一律。黄氏从梅、何两家校径改为『羽』,非是。」《义证》引徐复《正字》云:「按《通变》篇云『扬雄《校猎》』云云,则彦和固作『校』字矣。又作校与下文《羽猎》字不复。校猎者,以木相贯穿,总为阑校,遮止禽兽,而猎取之。」《考异》:「『校猎』见司马长卿《上林赋》:『天子校猎。』又扬子云《羽猎赋序》:『故聊因校猎,赋以风之。』此『校猎』二字所本。且以『羽猎』两见,故此用『校』也,所以别下句张衡《羽猎》也。非如扬校所云,更与『出入日月』二句无关。而校猎区区一辞非羽即校,皆有所本,又何必前后一律乎。王右军《兰亭序》『之』字不同,欧阳永叔《醉翁亭记》,『也』字连篇,前后一律与否皆成妙品,又何拘乎。」按范注:「《文选》扬雄《羽猎赋》:『鞭洛水之宓妃,饷屈原与彭胥。』郑玄曰:『彭,彭咸也。』晋灼曰:『胥,伍子胥也。』严可均辑《全后汉文》有张衡《羽猎赋》残文,无『困玄冥于朔野』语。」此毋须改。
困玄冥于朔野。
「玄」,黄本作「元」。《校证》:「黄注本、王谟本、张松孙本、纪本、四库辑注本,『玄』作『元』,避清讳。」《校注》:「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崇文本作『玄』;汤氏《续文选》、胡氏《续文选》、《文俪》、《四六法海》、《赋略绪言》、《文通》二二引同。清谨轩本、四库本作『』,缺末笔。按『玄』字是。玄冥,水正也。见《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补正》:「按黄氏例避清讳,改『玄』为『元』。」范注:「《左传》昭公二十九年:水正曰玄冥。」《义证》:「《左传》昭公十八年:『禳火于玄冥回禄。』杜注:『玄冥,水神。』《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其神玄冥。』郑注:『玄冥,少皞氏之子曰修曰熙,为水官。』张衡《思玄赋》:『前长离使拂羽兮,后委水衡乎玄冥。』《文选》李善注:『《家语》:季康子曰:吾闻玄冥为水正。』」按此作「玄」是。
鞭宓妃以饟屈原。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清谨轩钞本『饟』误『酿』。日本刊本作『饷』。」《义证》:「『饟』,《汉书》《文选》皆作『饷』。『饟』为『饷』之或字,馈食也,有款待意。」
栾彼洛神。
「栾」,黄本作「娈」。《校证》:「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娈』作『栾』,徐校作『娈』。」《义证》:「按元刻本亦作栾。」《校注》:「按《诗邶风泉水》:『娈彼诸姬。』毛传:『娈,好貌。』」《考异》:「栾作娈是。《诗曹风》『婉兮娈兮』。」《汇校》:「栾系娈之形近而误。」按《说文》木部:「栾木,似栏。……《礼》:天子树松,诸侯柏,大夫栾。」此作「娈」是。《说文》女部:「娈,慕也。」段注:「娈恋为古今字。……《广韵》二十八……训美好。」从黄本改。
既非魑魅。
「魑魅」,黄本作「罔两」。《校证》:「『魑魅』,旧本皆如是,梅六次本改作『罔两』,而黄注本、王谟本、张松孙本、纪本等从之,误矣。」《考异》:「按:梅本作『罔两』是。因魑魅犯重。」
惟此水怪,
「怪」,黄本作「师」。《校证》:「『师』原作『怪』,梅六次本改作『师』。」《校注》:「『师』,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万历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怪』。汤氏《续文选》、胡氏《续文选》、《四六法海》、《赋略绪言》引同。按《国语鲁语下》:『木石之怪,曰夔、蝄蜽;水之怪,曰龙、罔象。』《左传》宣公三年:『魑魅罔两。』杜注:『魅,怪物。』是『怪』字未误。黄本作『师』,盖据天启梅本改也。」《补正》:「天启梅本作『师』。」《考异》:「怪作师非。《说文》:『怪、异也。』妖怪之怪本作傀,傀音同怪,世俗沿用怪而傀 。梅本『师』字旁并墨注『怪』字,当为杨氏之笔,作『怪』是。」《义证》:「按此处『水师』承上文『玄冥』而言,下句又云『亦非魍魉』,可见不应作『水怪』。」按此作「怪」是,与「洛神」之神字对。《论语述尔》:「子不语怪力乱神。」
亦非魑魅。
《校证》:「『魍魉』原作『魑魅』,今从谢徐校改。王惟俭本、《文通》二二正作『魍魉』。」《汇校》:「按作『魍魉』是,不与上重出。」按从《校证》改。
此欲夸其威,而其事义暌剌也。
黄本「而」下有「饰」字,黄校:「(饰)元脱;(其)下有阙字。」《校证》:「『此欲夸饰其威,而忘其事义暌剌也』,原作『此欲夸其威而饰(原脱,梅补)其(何黄并云「下有阙字」)事暌剌也』,今改。」《校注》:「黄校云:『(饰),元脱;此沿梅校。(其)下有阙字。』此袭何焯说。按何本、谢钞本有『饰』字,梅补是也。『事』下加豆,文义自通,非有阙脱也。」《校释》:「按此句当作『此欲夸饰其威,而忘其事义暌剌也』。」《义证》引潘重规《文心雕龙札记》云:「按:『此欲夸其威而其事义暌剌也』,正承上『鞭宓妃』『困玄冥』而言,不增『饰』字,文义本明。」《考异》:「按:梅本补『饰』字是。」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此句不脱,疑『而』字当在下句『义』上,正读为『此欲夸其威,饰其事而义暌剌也』,语自通顺。」按元本、黄本均无「忘」字,《校证》从《校释》径补,非是。且原句自通,读为「此欲夸其威,而其事义暌剌也」,若补「饰」字,从《校注》读作「此欲夸其威而饰其事,义暌剌也」,事义相分,恐非彦和之旨。「义暌剌」失偶,此应作「事义暌剌」,事与义相乖戾也。本书《事类》篇:「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者也。」亦事义并言,此「饰」字实不应有。上文「穷饰则饰犹未穷」者言其「饰」,此「夸其威而其事义暌剌」者论其「夸」,后文「莫不因夸以成状,沿饰而得奇」者,则总而言之矣。诸本不晓彦和立论之旨,妄生歧义,非是。
莫不因夸以成状。
《校注》:「按『状』疑当作『壮』,与下句之『奇』对。篇首亦言『壮辞』也。」按《补正》无此条。
腾踯而羞局步。
「踯」,黄本作「掷」。《校注》:「『掷』,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凌本、合刻本、梁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踯』;汤氏《续文选》、胡氏《续文选》、《文俪》、《四六法海》、《赋略绪言》引同。何氏《类镕》十五有此文,亦作踯。按『踯』为『蹢』之后起字,『掷』又『踯』之俗体,当据改为『踯』。」《考异》:「按:踯古文作蹄,近作踯。《说文》无踯字,始见于《荀子礼论》篇。《释文》『蹢』又作『踯』。掷踯古通,非俗体,杨氏说误。」按《庄子徐无鬼》:「有一狙焉,委蛇攫抓,见巧乎王。」成玄英疏:「攫抓,腾掷也。」
谈欢则字与笑并,论戚则声共泣偕。
《校证》:「『字与笑并』,徐校『字』作『容』。」《校注》:「『字』,徐校作『容』。『偕』,《经史子集合纂类语》引作『谐』。按徐校冯引皆非。《文赋》:『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抱朴子外篇嘉遁》:『言欢则木梗怡颜如巧笑,语戚则偶象嚬嘁而滂沱。』并足与此文相发。」
言可以发蕴而飞滞。
「言」,黄本作「信」。《义证》:「『信』字,元刻本、弘治本均作『言』,『信』字义长。」按从黄本改。
则名贯两乖。
「贯」,黄本作「实」。《汇校》:「按作『实』是,贯乃实残『宀』头而误。」按从黄本改。







事类第三十八


  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者也。昔文王繇《易》,剖判爻位,《既济》九三,远引高宗之伐;《明夷》六五,近书箕子之贞:斯略举人事,以征义者也。至若胤征羲和,陈(正)【政】典之训;盘庚诰民,叙迟任之言;此全引成辞,以明理者也。然则明理引乎成辞,征义举乎人事,乃圣贤之鸿谟,经籍之通矩也。《大畜》之象:「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亦有包于文矣。
  观夫屈宋属篇,号依诗人,虽引古事,而莫取旧辞。唯贾谊《鵩(赋)【鸟】》,始用鹖冠之说;相如《上林》,撮引李斯之书;此万分之一会也。及扬雄《(六)【百】官箴》,颇酌于诗书;刘歆《遂初赋》,历叙于纪传;渐渐综采矣。至于崔班张蔡,遂捃摭经史,华实布护,因书立功,皆后人之范式也。
  夫姜桂(同)【因】地,辛在本性;文章由学,能在天(资)【才】。【故】才自内发,学以外成,有(饱学)【学饱】而才馁,有才富而学贫。【学贫】者,迍邅于事义;才馁者,劬劳于辞情;此内外之殊分也。是以属意立文,心与笔谋,才为盟主,学为辅佐,主佐合德,文采必霸;才学褊狭,虽美少功。夫以子云之才,而自奏不学,及观书石室,乃成鸿采。表里相资,古今一也。故魏武称张子之文为拙,然学问肤浅,所见不博,专拾掇崔杜小文,所作不可悉难,难便不知所出,斯则寡闻之病也。
  夫经典沈深,载籍浩汗,实群言之奥区,而才思之神皋也。扬班以下,莫不取资,任力耕耨,纵意渔猎,操刀能割,必裂膏腴;是以将赡才力,务在博见,狐腋非一皮能温,鸡跖必数千而饱矣。是以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校练务精,捃理须核,众美辐辏,表里发(辉)【挥】。刘(邵)【劭】《赵都赋》(客)云:「公子之客,叱劲楚令歃盟;管库隶臣,呵强秦使鼓缶。」用事如斯,可称理得而义要矣。故事得其要,虽小成绩,譬寸辖制轮,尺枢运关也。或微言美事,置于闲【散】,是缀金翠于足胫,靓粉黛于胸臆也。
  凡用旧合机,不啻自其口出;引事乘谬,虽千载而为瑕。陈思,羣才之英也,《报孔璋书》云:「葛天氏之乐,千人唱,万人和,听者因以蔑《韶》《夏》矣。」此引事之实谬也。按葛天之歌,唱和三人而已。相如《上林》云:「奏陶唐之舞,听葛天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唱和千万人,乃相如(接人)【推之】,然而滥侈葛天,推三成万者,信赋妄书,致斯谬也。陆机《园葵》诗云:「庇足同一智,生理(合异)【各万】端。」夫葵能卫足,事讥鲍庄;葛藟庇根,辞自乐豫;若譬葛为葵,则引事为谬;若谓庇胜卫,则改事失真;斯又不精之患。夫以子建明练,士衡沈密,而不免于谬。曹(仁)【洪】之谬高唐,又曷足以嘲哉!夫山木为良匠所度,经书为文士所择,木美而定于斧斤,事美而制于刀笔,研思之士,无惭匠石矣。
  赞曰:经籍深富,辞理遐亘。皜如江海,郁若昆邓。文梓共采,琼珠交赠。用人若己,古来无懵。


集 校

陈正典之训。
「正」,黄本作「政」,范校:「黄云:案冯本『正』,顾校作『正』。」《校证》:「『政』,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顾校本作『正』,按《胤征》本文是『政』字,作『正』者非。」《义证》:「元刻本亦作『正』。」《补正》:「『政』,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谢钞本、王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作『正』。顾广圻校作『正』。按《书伪胤征》本文作『政』;枚传:『政典,夏后为政之典籍。』亦作『政』。元本等及顾校皆误。」《考异》:「按:政、正古通。《诗小雅》:『今兹之正。』王校非。」按《墨子节葬下》:「上稽之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而政逆之。」孙诒让《闲诂》:「政、正通。」兹从黄本改。
乃圣贤之鸿谟,经籍之通矩也。
《校注》:「按『鸿谟』、『通矩』,谓『举人事』与『引成辞』二者,则『谟』当作『模』。《情采》篇『夫能设谟以位理』,其误『模』为『谟』与此同。」按《书伊训》:「圣谟洋洋,嘉言孔彰。」伪孔传:「洋洋,美善,言甚明可。」此作「谟」是。又按《补正》无此条。
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
《考异》:「梅本旁注『行』字下有『以畜其德此』五字,凌本、黄本俱无。按当从梅本补,王失校。」按《周易大畜》象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孔疏:「君子则此大畜,物既大畜,德亦大畜,故多记识前代之言,往贤之行,使多闻多见以畜积己德。」疑此五字应补,上文「以征义者也」言其义,「以明理者也」言其理,此言其德,正相应。
唯贾谊鵩赋。
《校注》:「按『赋』当作『鸟』,已详《比兴》篇『贾生《鵩赋》』条。」按从杨说改。
相如上林,撮引李斯之书。
《考异》:「梅本『林』下旁注一『赋』字,『书』旁注一『旨』字。按:梅补是。王失校。」按此二字实不必有,盖「鵩鸟」与「上林」俪,「鹖冠之说」与「李斯之书」对也。
及扬雄六官箴。
「六」,黄本作「百」,黄校:「元作『六』。」《义证》:「元刻本『扬』作『杨』。」范注:「扬雄作十二州二十五官箴,不得云『扬雄《百官箴》』(《百官箴》之名,起自胡广),『百』疑是『州』之误。」《校证》:「『百』原作『六』,梅改。王惟俭本作『百』。」《校释》:「按胡广补扬、崔《官箴》,合称《百官箴》,舍人或用后起之名也。」《考异》:「扬雄《百官箴》为未竟之作,故只有二十五箴,胡广补之。作『百』者用其成数。曰『六』者,指六官之制而言也。范注谓《百官箴》起自胡广者非。」《补正》:「按『六』字固误;改『百』亦非。范说是也。《铭箴》篇:『至扬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挹彼注此,最为确切。亦可证作『六』、改『百』之谬。」牟世金《文心雕龙范注补正》:「案范说非是。彦和在《铭箴》篇曾说:『至扬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可证他认为《百官箴》是崔胡等人补充扬雄之作而成。史实正是如此。《后汉书胡广传》云:『初,扬雄依《虞箴》作十二州二十五官箴,其九箴亡阙。后涿郡崔骃及子瑗,又临邑侯刘騊駼增补十六篇,广复继作四篇,文甚典美。乃悉撰次首目,为之解释,名曰《百官箴》,凡四十八篇。』这说明『百官』之称,本非实数,而四十八篇中又以扬雄之作最多。所以《古文苑》卷十五,就以扬雄之《光禄勋箴》等,总名为《百官箴》。则原文扬雄《百官箴》未必有误。」按《晋书潘尼传》:「为《乘舆箴》,其辞曰:……故箴规之兴,将以救过补阙,然犹依违讽喻,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先儒既援古义,举内外之殊,而高祖亦序六官,论成败之要,义正辞约,又尽善矣。自《虞人箴》以至于《百官》,非唯规其所司,诚欲人主斟酌其得失焉。《春秋传》曰:命百官箴王阙。则亦天子之事也。」《考异》之说是。兹从黄本改。
华实布护。
「护」,黄本作「濩」。《校证》:「『濩』,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误『护』。」《校注》:「『濩』,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护』。按『护』、『濩』同音通假。《文选》司马相如《封禅文》『我泛布护之』作『护』;《上林赋》『布濩闳泽』、扬雄《剧秦美新》『布濩流衍』作『濩』,是其相通之证。『布濩』之作『布护』,犹『大濩』之作『大护』然也。郭璞《上林赋》注:『布濩,犹布露也。』」《考异》:「布濩,流衍之意,作『护』者误。《周礼春官》『大司乐』贾疏作大濩,『护』与『濩』音同而不相通,通者皆俗讹也。杨注非。」按《汉书司马相如传上》:「布濩闳泽。」颜注:「郭璞曰:布濩犹布露也。师古曰:闳亦大也。濩音护。」《文选》卷八《上林赋》注同。《文选》卷三张衡《东京赋》:「声教布濩。」薛综注曰:「布濩,犹散被也。」《汉书司马相如传下》:「泛布护之。」颜注:「泛,普也。布护,言遍布也。」《说文》水部:「濩,雨流溜下皃,从水,蒦声。」段注:「皃,宋本无,非。溜,屋水流下也。今俗语呼檐水澑下曰滴濩,乃古语也。或假濩为镬,如《诗》『是刈是濩』是也。或假为护,如汤乐名『大濩』是也。」又言部:「护,救视也。从言,蒦声。」二字义异音同,古书多相通假。《洛阳伽蓝记》卷一:「布护阶墀。」范祥雍《校注》:「吴管本、汉魏本作濩,三宝记亦作濩。护濩二字声同相通。」然亦有别,凡言及水泽者多从濩,状及土木者多从护。《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论》:「蛮夷虽附阻岩谷,而类有土居,连涉荆、交之区,布护巴、庸之外,不可量极.」《宋书谢灵运传》:「(《山居赋》)山纵横以布护,水回沈而萦浥.」《类聚》卷四十四引晋潘岳《笙赋》曰:「徘徊布护。涣衍葺袭。」卷七十七引陈虞荔《梁同泰寺剎下铭》曰:「重栾布护,积栱崚嶒。」卷八十一引梁王筠《蜀葵花赋》曰:「布护交加,蓊茸纷葩。」卷八十八引梁沈约《高松赋》曰:「轻阴蒙密。乔柯布护。」
夫姜桂同地。
「同」,范校:「孙云:《御览》五八五作『因』。」《校证》:「『因』原作『同』,《御览》五八五作『因』,『因』与下文『由』对言。《韩诗外传》七:『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语又见《新序杂事》五、原本《书钞》三三引《宋玉集序》。)此彦和所本。今据改。」《校注》:「按『因』字是,『同』,其形误也。《宋玉集序》:『宋玉事楚怀王,友人言之宋玉,玉以为小臣。王议友人,友曰: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书钞》三三引。《韩诗外传》七:『宋玉因其友见楚襄王,襄王待之无以异,乃让其友。友曰,夫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新序杂事》五、《渚宫旧事》三同。为舍人此文所本,正作『因』。」《考异》:「按:《御览》是。」按从《御览》改。
文章由学。
《校证》:「《御览》、《记纂渊海》七五『由』作『沿』。」《补正》:「按『沿』字较胜。《文心》全书中有『沿』字辞句,凡十二见,此其一也。有『由』字辞句仅四见。」
能在天资。
「天资」,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才资』。」《校证》:「《御览》『资』作『才』,何校作『才』。」 《校注》:「『资』,《御览》引作『才』;《文断总论》作文法引同。何焯改『才』。按『才』字是。下文屡以『才』『学』对言,即承此引申。若作『资』,则上下不应矣。」按从《御览》改。
才自内发。
范校:「铃木云:《御览》『才』上有『故』字。」《校证》:「《御览》、《记纂渊海》七五『才』上有『故』字。」《校注》:「按有『故』字,于义为长。《文断》引亦有『故』字。」《补正》:「当据增。」按从《御览》补。
有饱学而才馁。
「饱学」,黄本作「学饱」。《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学饱』作『饱学』。」《校证》:「张之象本『馁』下有『者』字,涉下文『学贫者』句而误衍。」《汇校》:「『饱学』《御览》作『学饱』。按作『学饱』是,与下『才富』相对而言。」按从《御览》、黄本乙。
有才富而学贫。
《校证》:「张之象本『贫』下有『者』字,涉下文『学贫者』句而误衍。」《考异》:「按:(两)『者』字衍。」
者迍邅于事义。
黄本「者」前有「学贫」二字。《汇校》:「《御览》作『学贫者迍邅于事义』。按『学贫』二字原脱,当据《御览》补。」按从《御览》、黄本补。
此内外之殊分也。
「分」,黄校:「《御览》作『方』。」 范校:「顾校作『方』,孙云:明抄本《御览》作『贫』。铃木云:案《御览》作『分』不作『方』。」范注:「案《庄子逍遥游》:『定乎内外之分。』此彦和所本,作方者非是。」《校证》:「鲍本《御览》『分』作『方』,顾校作『方』。案『分』字不误,《庄子逍遥游》:『定乎内外之分。』此彦和所本。」《校注》:「按宋本、钞本、倪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作『分』;《记纂渊海》七五、《文断》引同,是也。《庄子逍遥游》『定乎内外之分』,亦可为此当作『分』之证。」《补正》:「黄顾二家所据《御览》为鲍刻本。」《考异》:「按:因才自内发,学以外成,故内外殊分也。」按《老子指归》卷四《治大国》篇:「殊分异职。」《晋书齐王冏传》:「光熙初,追册冏曰:……廓土殊分,跨兼吴楚。」此作「分」是。
是以属意立文。
「立」,范校:「孙云:《御览》作『于』。」《校证》:「《御览》『立』作『于』。」《考异》:「《礼冠义》:『而后礼义立。』立,成也。属意成文,较『于』字为长。又『文』与『言』同。《左传》襄二十四年:『穆叔曰:其次立言。』立文,犹立言也,从『立』是。」按《礼记三年问》:「称情而立文。」郑注:「称人之情轻重而制其礼也。」作「立」是。
主佐合德。
范校:「孙云:《御览》无『主佐』二字,『德』作『得』。明抄本《御览》亦无『主佐』二字,『德』作『缕』。」《补正》:「『德』,倪本、活字本、鲍本《御览》引作『得』。按『合德』二字出《易干文言》。《文子精诚》篇『故大人与天地合德』,《鹖冠子天则》篇『与天地合德』,《淮南子泰族训》『故大人者,与天地合德』,《汉书律历志上》『衡权合德』,《隶释桐柏淮源庙碑》『五岳四渎,与天合德』,并以『合德』为言,则作『得』非也。」《考异》:「『德』『得』古通。合德,言主与佐合也。《御览》非,王失校。」按《易系辞下》:「子曰:乾坤其《易》之门邪?干,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王弼注:「撰,数也。」孔疏:「若阴阳不合,则刚柔之体无从而生;以阴阳相合,乃生万物,或刚或柔,各有其体:阳多为刚,阴多为柔也。」《汉书司马相如传下》赞曰:「司马迁称《春秋》推见至隐,《易》本隐以之显,《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言虽殊,其合德一也。」《文选》卷十潘岳《西征赋》:「 遭千载之嘉会,皇合德于乾坤。」李善注:「《周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作「合德」是。「合得」连文之「得」与「德」异。
然学问肤浅。
范注:「『然』字疑衍。」《校注》:「按『然』犹『乃』也。见《经传释词》卷七。非衍文。」
载籍浩汗。
「汗」,黄本作「瀚」。《校注》:「『瀚』,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谢钞本作『汗』;《喻林》八九引同。按『汗』、『瀚』音同得通。」《考异》:「按:司马相如《上林赋》:『采色浩汗』。字又作『瀚』,见《淮南俶真》篇『浩浩瀚瀚』,是『汗』『瀚』古通也。杨注云,汗瀚音同得通,不言所据。」按《文选》卷四十三孙楚《为石仲容与孙皓书》:「三江五湖,浩汗无涯。」卷五十七潘岳《哀永逝文》:「望山兮寥廓,临水兮浩汗。」《世说新语赏誉》:「王司州与殷中军语,叹云:己之府奥,蚤已倾泻而见;殷陈势浩汗,众源未可得测。」《抱朴子内篇微旨》:「虽告之以无涯之浩汗,语之以宇宙之恢阔,以为空言,必不肯信也。」
必裂膏腴。
「裂」,黄本作「列」,黄校:「汪作『裂』。」范校:「黄云:案冯本校『裂』。」《校证》:「『列』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作『裂』。」《校注》:「『列』,黄校云:『汪作裂。』何焯校作『裂』。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梁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裂』。按《说文》刀部:『列,分解也。』又衣部:『裂,缯余也。』是分裂字本应作『列』,然古多通用不别。」《补正》:「《子鸢》三二作『裂』。」《考异》:「《史记项羽本纪》『分列天下』,《卢绾传》『故得列地』,《汉书》作『咸得裂地』。『列』、『裂』古通。又《说文》段注,裂、残也。古作裂、通作列。杨校云,是二字谊并得通,前以音同得通,此以义得通,皆妄说也。」按《说文》衣部:「裂,缯余也。从衣,列声。」《系传》:「剪裁之余也。」段注:「缯余之义,引伸为凡分散残余之偁。或假烈为之,《方言》曰:烈,余也。晋卫之间曰烈。《齐语》:戎车待游车之裂。韦注云:裂,残也。古作裂、通作列。」《战国策秦三》:「百人诚舆瓢,瓢必裂。」鲍注:「以争持者众。」《史记黥布传》:「汉王必裂地而分大王。」《汉书英布传》同。此「必裂」连文之证。
鸡跖必数千而饱矣。
范注:「《淮南子说山训》:『天下无粹白狐,而有粹白之裘,掇之众白也。善学者,若齐王之食鸡,必食其跖,数十而后足。』高诱注曰:『跖,鸡足踵也,喻学取道众多然后优。』彦和语即本《淮南》文。《淮南》又本《吕氏春秋用众》篇。『数千』似当作『数十』,数千不将太多乎!」《校注》:「按古人为文,恒多夸饰之词,舍人于前篇言之备矣。如鸡跖数千,即为太多,则所谓周游七十二君者,其国安在?白发三千丈者,其长谁施耶?《吕氏春秋用众》篇:『善学者,若齐王之食鸡也,必食其跖,与跖同。数千而后足。』是舍人此文,本《吕子》也。且本篇立论,务在博见,故谓『狐腋非一皮能温,鸡跖必数千而饱』;皆喻学者取道众多,然后优也。」《考异》:「按:血流可以漂杵,一食何妨千跖,皆在夸饰之列,况吕氏之作可征乎?范注非。」
是以综学在博,取事贵约。
《校证》:「《吟窗杂录》三十七『诗有四贵』条,引『在』作『贵』;『约』作『要』」。《校注》:「『约』,《吟窗杂录》三七作『要』。按『要』字非是。《孟子离娄下》:『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袁准《正书》:『学莫大于博,行莫过于约。』《御览》六一二引。并以『博』与『约』对举。」《义证》:「《吟窗杂录》卷三十七:诗有四贵,综学贵博,取事贵要,校练贵精,捃理贵核。」
校练务精,捃理须核。
「理」,黄校:「一作『摭』。」《校证》:「《吟窗杂录》『务』作『贵』;『须』作『贵』。」又:「梅六次本、张松孙本『理』作『摭』。」《校注》:「按『摭』字非是。《吟窗杂录》作『捃理贵核』,是所见本作『理』。」《考异》:「按:综学、取事、校练、捃理,四句一贯,故下言众美,指此四事也,从『理』是。」按《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及如荀卿、孟子、公孙固、韩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书,不可胜纪。」《汉书艺文志》:「武帝时,军政杨仆捃摭遗逸,纪奏兵录。」颜注:「捃摭,谓拾取之。捃音九问反。摭音之石反。」《后汉书蔡邕传》李贤注引《邕别传》邕上书自陈曰:「及经典羣书所宜捃摭。」疑此作「捃摭」为是,与「校练」相俪。《斟诠》:「校练,考校简选也。《三国志魏志锺会传》注:『弼与锺会善,会论议以校练为家。』」(《义证》引)《北史儒林下熊安生传》:「乃讨论图纬,捃摭异闻。先儒所未悟者,皆发明之。」《隋书王劭传》:「劭于是采民间歌谣,引图书谶纬,依约符命,捃摭佛经,撰为《皇隋灵感志》,合三十卷,奏之。」 亦其旁证。
众美辐辏。
《校证》:「『辏』冯本、张之象本、何允中本作『凑』,古通。」《校注》:「『辏』,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训故本、四库本作『凑』。按『凑』字是,已详《书记》篇『诡丽辐辏』条。」《考异》:「按:凑辏古通,说见前。」
表里发辉。
「辉」,黄本作「挥」。《校证》:「『挥』,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四库本、王谟本、张松孙本作『辉』。徐校作『挥』。」《考异》:「按:从『挥』是,说见前。」《义证》:「元刻本『挥』作『辉』。何焯校『辉』改『挥』。按『辉』字义长。」《汇校》:「辉挥同音而误,作『挥』是。」按《三国志蜀书郄正传》:「(《释讥》)终扬光以发辉也。」《文选》卷五十六潘岳《杨荆州诔并序》:「散璞发辉。」《魏书阳固传》引《演赜赋》:「始楼桑而发辉兮。」辉从光,此不及「发挥」义长。《易干》文言:「六爻发挥,旁通情也。」孔疏:「发,谓发越也;挥,谓挥散也。言六爻发越挥散,旁通万物之情也。」《释文》:「挥本亦作辉。」《说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 韩康伯注:「刚柔发散,变动相和。」《释文》:「发挥,音辉。郑云:扬也。王廙韩云:散也。」《文选》卷七潘岳《藉田赋》:「表朱玄于离坎,飞青缟于震兑。中黄晔以发挥,方彩纷其繁会。」从黄本改。
刘邵赵都赋客云。
「邵」,黄本作「劭」,无「客」字。《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劭』作『邵』,『云』上有『客』字。」《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赋』上有『客』字,崇文本『赋』上有『无』字;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锺本、梁本、谢钞本、日本刊本、四库本『赋』下有『客』字,王谟本『赋』下有『有』字。梅六次本剜去『客』字,冯校云:『客云,客字疑衍。』而黄注本、张松孙本从之,是也。」《校注》:「『劭』,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作『邵』。梁本、清谨轩本作『卲』。按《丹铅总录》卷四刘卲之卲从卩不从:『刘卲,字孔才。宋庠曰:卲,从卩。高也。故字孔才。《扬子》周公之才之卲按今《法言修身篇》文异。是也。《三国志》作劭,或作邵,从邑,皆非,不叶孔才之义;从卩为卲,乃叶。』宋说见《人物志》卷尾。则此当依梁本、清谨轩本改作『卲』。」按《三国志魏书刘劭传》:「刘劭,字孔才,广平邯郸人也。……尝作《赵都赋》,明帝美之,诏劭作许都、洛都赋。时外兴军旅,内营宫室,劭作二赋,皆讽谏焉。」《文选》卷六左思《魏都赋》李善注:「《冀州图》,邺西北鼓山,山上有石鼓之形,俗言时自鸣。刘邵《赵都赋》曰:神钲发声。俗云:石鼓鸣,则天下有兵革之事。」卷十二木华《海赋》李善注:「刘劭《赵都赋》曰:其东则有天浪水府,百川是理。」卷十四颜延之《赭白马赋》李善注:「刘邵《赵都赋》曰:良马则飞兔、奚斯、常骊、紫燕。」三十四曹植《七启》:「挥袂则九野生风,慷慨则气成虹蜺。」李善注:「刘邵《赵郡(误,应为都)赋》曰:煦气成虹蜺,挥袖起风尘。文与此同,未详其本也。」卷五十五陆机《演连珠》第三十八李善注:「刘邵《赵都赋》曰:巨鳌冠山,陵鱼吞舟,吸潦吐波,气成云雾。」《类聚》卷六十一引魏刘邵《赵都赋》。徧检羣书,无作「刘卲」者,此当以《魏志》为是。又「客」字涉下而衍。均从黄本改正。
或微言美事置于闲。
黄本「闲」后有「散」字。《校证》:「张之象本『闲』作『间』。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脱『散』字。王惟俭本作『闲□』。」《义证》:「按元刻本即脱『散』字。」《汇校》:「『散』字当有。」按《宋书孔觊传》:「其后职任闲散。」从黄本补。
奏陶唐之舞。
范注:「《文选》司马相如《上林赋》: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校释》:「『陶唐』乃『阴康』之误。《史记相如传》同。师古注曰:『陶唐当为阴康,传写字误耳。』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三十四曰:『人表有阴康氏』,《吕氏春秋》:『阴康作舞。』按梁说是也。今《文选》亦误作陶唐。」《义证》:「陶唐氏即尧。……按《史记》《文选》既作陶唐,则彦和所见亦同,不必据颜师古注改作阴康。」按《义证》是。
乃相如接人。
「接人」,黄校:「疑当作『推之』二字。」纪评:「『接人』二字,疑为『增入』之讹。」范校:「黄云:案冯本『接人』校『推之』。」《补注》:「篇中『接人』乃『接入』之讹。古人引书,据前人引申之说,并为本书,此例多有。」范注:「案似作『推之』为是。」《校证》:「『推之』原作『接人』,梅云:『当作推之二字。』崇文本作『推之』,今据改。徐校作『接之』。」《考异》:「梅本疑作『推之』者,据下文『推三成万』而言也。纪评疑作『增入』者,据上文『唱和千万人』而言也。俱可以通,姑两存之。」按从《校证》改。
庇足同一智,生理合异端。
《校证》:「日本刊本、崇文本『智』误『致』。本集『合异』作『各万』。」范注:「陆机《园葵》诗二首,《文选》载其一首,彦和所引诗本集载之,作『庇足同一智,生理各万端』,『合异』当是『各万』之误。」《《补正》:「『合异端』,《艺文类聚》卷八十二引作『各万端』。按士衡诗多偶句,《类聚》所引是也。作『各万端』,始能与『同一智』相俪。《园葵诗》二首,《文选》载其第一首;《四部丛刊》影印《陆士衡文集》,《小万卷楼丛书》所刻《陆平原集》,亦各祇有第一首。舍人此文所举者,应属第二首。今检《诗纪》卷三十五及《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四十九,《园葵诗》二首俱在。其第二首第六句,正作『生理各万端。』与《类聚》所引合。当据改。」汇校》:「按范说是,当据本诗更正。」按据本集及《类聚》改。
则引事为谬。
《义证》:「『引事为谬』,梅本『为』字旁墨注一『实』字。」
斯又不精之患。
《校证》:「《诗纪》别集十一『又』作『文』。」按作「又」是。
曹仁之谬高唐。
范注:「《文选》有陈琳《为曹洪与魏文帝书》。『曹仁』当是『曹洪』之误。书云:『盖闻过高唐者,效王豹之讴。』李善注引《孟子》淳于髡曰:『昔王豹处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高唐,而齐右善歌。』彦和讥曹洪之谬高唐,谓绵驹误作王豹也。文帝答洪书佚(李善注《为曹洪与文帝书》引两条)。其中当有嘲辞。」《校证》:「『曹洪』原作『曹仁』。……案范说是,今改。」校释》:「范文澜注……谓『仁』当作『洪』,然实陈代曹作,彦和未加分别.」《义证》引骆鸿凯《文选学》云:「今按此文本孔璋为曹洪作,故彦和即以为曹洪耳.」《校注》:「按上文明言『夫以子建明练,士衡沈密,而不免于谬』,故此承之曰:『曹仁(当作洪)之谬高唐,又曷足以嘲哉!』意即曹洪非子建士衡之比,其谬绵驹为王豹,固无足嘲也.似与曹丕答洪书之是否有嘲辞无关.」《考异》「按:范注是。」按从《校证》改。
文梓共采。
「采」,黄本作「采」。范校:「顾校作『采』。」《校证》:「『采』顾本作『采』。」《考异》「按:从『采』是。」







练字第三十九


  夫文象列而结绳移,鸟迹明而书契作,斯乃言语之体貌,而文章之宅宇也。苍颉造之,鬼哭粟飞;黄帝用之,官治民察。先王声教,书必同文,輶轩之使,纪言殊俗,所以一字体,总异音。《周礼》保(章)氏,掌教六书。秦灭旧章,以吏为师。及李斯删籀而秦篆兴,程邈造隶而古文废。
  汉初章律,明着厥法,太史学童,教试六体;又吏民上书,字谬辄劾;是以马字缺画,而石建惧死,虽云性慎,亦时重文也。至孝武之世,则相如譔篇。及宣成二帝,征集小学,张敞以正读传业,扬雄以奇字纂训,并贯练《雅》《(颂)【颉】》,总阅音义,鸣笔之徒,莫不洞晓。且多赋京苑,假借形声;是以前汉小学,率多玮字,非独制异,乃共晓难也。暨乎后汉,小学转踈,复文隐训,臧【否】太半。
  及魏代缀藻,则字有常检,追观汉作,翻成阻奥。故陈思称:「扬马之作,趣幽旨深,读者非师传不能析其辞,非博学不能综其理。」岂直才悬,抑亦字隐。自晋来用字,率从简易;时并习易,人谁取难。今一字诡异,则群句震惊;三人弗识,则将成字妖矣。后世所同晓者,虽难斯易;时所共废,虽易斯难;趣舍之间,不可不察。
  夫《尔雅》者,孔徒之所(慕)【纂】,而诗书之襟带也;《苍颉》者,李斯之所辑,而鸟籀之遗体也;《雅》以渊(渊诰)【源诂】训,《颉》以苑囿奇文,异体相资,如左右肩股,该旧而知新,亦可以属文。若夫义训古今,兴废殊用,字形单复,妍蚩异体,心既托声于言,言亦寄形于字,讽诵则(续)【绩】在宫商,临文则能归字形矣。
  是以缀字属篇,必须练择:一避诡异,二省联边,三权重(幽)【出】,四调单复。诡异者,字体瓌怪者也。曹摅诗称「岂不愿斯游,褊心恶()【】呶」。两字诡异,大疵美篇,况乃过此,其可观乎!联边者,半字同文者也。状貌山川,古今咸用,施于常文,则鉏铦为瑕,如不获免,可至三接,三接之外,其字林乎!重出者,同字相犯者也。《诗》《(验)【骚】》适会,而近世忌同,若两字俱要,则宁在相犯。故善为文者,富于万篇,贫于一字,一字非少,相避为难也。单复者,字形肥瘠者也。瘠字累句,则纤踈而行劣;肥字积文,则黯(默)【黕】而篇闇;善酌字者,(叁)【参】伍单复,磊落如珠矣。凡此四条:虽文不必有,而体例不无。若值而莫悟,则非精解。
  至于经典隐暧,方册纷纶,简蠹帛裂,三写易字,或以音讹,或以文变。子思弟子,于穆不(祀)【似】者,音讹之异也。晋之史记,三豕渡河,文变之谬也。《尚书大传》有「别风淮(两)【雨】」,《帝王世纪》云「列风淫雨」。别列淮淫,字似潜移。淫列义当而不奇,淮别理乖而新异。傅毅制诔,已用「淮雨」;【元长作序,亦用「别风」】;固知爱奇之心,古今一也。史之阙文,圣人所慎,若依义弃奇,则可与正文字矣。
  赞曰:篆隶相镕,苍雅品训。古今殊迹,妍蚩异分。字靡(异)【易】流,文阻难运。声画昭精,墨采腾奋。


集 校

练字第三十九。
范注:「《章句》篇以下,《丽辞》《比兴》《夸饰》《事类》四篇所论,皆属于句之事。而四篇之中,《事类》属于《丽辞》,以《丽辞》所重在于事对也。《夸饰》属于《比兴》,以比之语味加重则成夸饰也。《练字》篇与上四篇不相联接,当直属于《章句》篇。《章句》篇云『积字而成句;』又云『句之清英,字不妄也;』练训简,训选,训择,用字而出于简择精切,则句自清英矣。」
夫文象列而结绳移。
「文象」,《校释》:「按各本皆如此,疑当作『爻象』。《易系辞下》曰:『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此言圣人因八卦象可治民事,故以易结绳。下句始及造文字之事,疑『文』乃『爻』字形误。」《校注》:「按许慎《说文解字序》:『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文者,物象之本。』(此六字原脱,段依《左传》宣公十五年孔疏补)『文象』二字,盖出于此。」《义证》:「按全文均与爻象无关,且『爻』字亦于板本无据,不当改。『文象』,文字形象,即最初之象形文字。」按《后汉书襄楷传》:「楷自家诣阙上疏曰:臣闻皇天不言,以文象设教。」《晋书乐志下钓竿》:「日月有征兆,文象兴二皇.」《宋书乐志四》同。《类聚》卷五十五《经典》引《尚书璇玑钤》曰:「《尚书》篇题号,尚者上也。上天垂文象,布节度书也,如天行也。」卷五十八引晋傅玄《笔赋》曰:「染芳松之淳烟,写文象于纨素。」卷九十一引晋傅玄《山鸡赋》曰:「惟南州之令鸟,兼坤离而体珍。被黄中之正色,敷文象以饰身。」《文选》卷三十六王融《永明九年策秀才文》之五李善注:「司马彪《续汉书》,永平诏曰:《春秋保干图》云:……旋玑不正,文象不稽。」此均「文象」连文之证,《校释》所疑,非是。
周礼保章氏,掌教六书。
黄本无「章」字,黄校:「张本有『章』字。」《校释》:「按诸本作『保章氏』,误。保章氏世守天文之变,与保氏异职,其误无疑。」《校证》:「旧本『保』下俱有『章』字,黄注本删。案掌教六书,此《地官》保氏职,黄本删是。」《补正》:「『保』下,黄校云:『张本有章字。』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文津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有『章』字;文溯本剜去『章』字。《子苑》四三、《文通》二三引同。皆非也。『教以六书』见《地官》保氏,非保章氏也。」《考异》:「按:《周礼》、保氏:『掌谏五恶,而养国之道,乃教之六艺、五曰六书。』本无章字,此衍文也。」按《周礼地官司徒下》:「保氏,掌谏王恶,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五曰六书。」《汉书艺文志》:「古者八岁入小学,故周官保氏掌养国子,教之六书。谓象形﹑象事﹑象意﹑象声﹑转注﹑假借,造字之本也。」颜注:「保氏,地官之属也。保,安也。」《周礼春官宗伯下》:「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星辰日月之变动,以观天下之迁,辨其吉凶。」二氏异职,掌教六书者乃保氏而非保章氏也。从黄本删。
及李斯删籀而秦篆兴。
《校证》:「『及』,纪本误『乃』。」《校注》:「按芸香堂本误『及』为『乃』,翰墨园本、思贤讲舍本同。非是。」《补正》:「《子苑》引作『及』。」
汉初章律。
「章」,黄本作「草」。《校证》:「『草』,旧本俱作『章』,黄注本改。」《补正》:「『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清谨轩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章』。《子苑》、《文通》引同。按『章』字非是。《汉书艺文志》:『汉兴,萧何草律,颜注:草,创造之。亦着其法。』舍人此文所本也。」《考异》:「按:萧何草律见汉志。黄本是。」《汇校》:「按章、草形近致误。」按《汉书艺文志》:「汉兴,萧何草律,亦着其法,曰:『太史试学童能讽书九千字以上,乃得为史。』又以六体试之,课最者以为尚书、御史、史书令史。」《后汉书陈宠传》:「宠奏曰:……秦为虐政,四时行刑,圣汉初兴,改从简易。萧何草律,季秋论囚,俱避立春之月。」李贤注:「草谓创造之也。」此黄本改字所本。又按《汉书刑法志》:「汉兴,高祖初入关,约法三章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蠲削烦苛,兆民大说。其后四夷未附,兵革未息,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奸,于是相国萧何攈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论衡谢短》篇:「法律之家,亦为儒生。问曰:『《九章》,谁所作也?』……或曰:『萧何也。』 诘曰:『……案今《九章》象刑,非肉刑也。……而云《九章》萧何所造乎?』……萧何律有九章。」《论衡校释》:「《刑法志》:『萧何攈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唐律疏议》曰:『李悝集诸国刑典,造法经六篇,一盗法,二贼法,三囚法,四捕法,五杂法,六具法。商鞅传授,改法为律。汉相萧何更加悝所造户、兴、厩三篇,谓《九章》之律。』据此,则萧何《九章》律,为盗律,贼律,囚律,捕律,杂律,具律,户律,兴律,厩律也。」《类聚》卷二十二引魏应玚《文质论》曰:「且高帝龙飞丰沛,虎据秦楚,唯德是建,唯贤是与:陆郦摛其文辩,良平奋其权谞;萧何创其章律,叔孙定其庠序;周樊展其忠毅,韩彭列其威武。明建天下者,非一士之术;营宫庙者,非一匠之矩也。」柳赟《唐律疏义序》:「自魏文侯以李悝为师,造法经六篇,至汉萧何定加三篇,总谓九章律,而律之根荄已见。」「章律」,盖指萧何所创之九章律也。
太史学童,教试六体。
王更生《文心雕龙范注驳正》:「按『教试』应移在『学童』之前,于文法始合,征《汉书艺文志》小学家序,当乙正。又『六体』为『八体』,乃浅人据今本《汉志》之误字而改,据王先谦《汉书补注》引李赓芸征《说文叙》应订正。」李曰刚《斟诠》亦称:「『教试』原倒在『学童』下,于文法不合,征《汉书艺文志》小学家序乙正。又『八体』原作『六体』,乃浅人据今本《汉志》之误字而改,据王先谦《汉书补注》引李赓芸征《说文叙》订正。《补注》:『李赓芸曰:《说文叙》云:学僮十七以上始试,讽籀书九千字,乃得为吏,又以八体试之。此『六』乃『八』之误。据《说文叙》言:王莽时甄丰改定古文有六体。萧何时止有八体,无六体也。先谦曰:六当为八,李说是也。上文(指《汉志》小学家书目「八体六技」)明言八体,是班氏非不知有八体者,且此数语与《说文序》吻合,不应事实歧异,浅人见下六体字(此释亡新所定六体,上所云六伎也)而妄改也。』刚按王引李说甚精,应从之。」(以上均引自《义证》)。按《说文叙》:「自尔秦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汉兴有草书。尉律:学僮十七已上始试,讽籀书九千字,乃得为史(各本作「吏」,今依《魏书江式传》改正),又以八体试之,郡移太史并课,最者以为尚书史,书或不正,辄举劾之。」《魏书术艺江式传》:「延昌三年三月,式上表曰: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以六书: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谐声,四曰会意,五曰转注,六曰假借。盖是史颉之遗法也。……隶书者,始皇使下杜人程邈附于小篆所作也,以邈徒隶,即谓之隶书。故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汉兴,有尉律学,复教以 书,又习八体,试之课最,以为尚书史。吏民上书,省字不正,辄举劾焉。」《文选》卷五十九沈约《齐故安陆昭王碑文》:「穷六义于怀抱,究八体于毫端。」李善注:「《汉书》:八体六技。韦昭曰: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广弘明集》二十引萧绎《简文帝法宝联璧序》:「大秦之籍,非符八体;康居之篆,有异六爻。」疑作「八体」为是。又按《汉书艺文志》:「萧何草律,亦着其法,曰:太史试学童能讽书九千字以上,乃得为史。又以六体试之。……六体者,古文﹑奇字﹑篆书﹑隶书﹑缪篆﹑虫书,皆所以通知古今文字,摹印章,书幡信也。」《周书艺术赵文深传》:「太祖以隶书纰缪,命文深与黎季明、沈遐等依说文及字林刊定六体,成一万余言,行于世。」亦以「六体」为言,此或为彦和所本。又「太史学童,教试六体」与「汉初章律,明着厥法」相俪,汉初后省一之字,太史后省一于字耳,义通,毋需改。《斟诠》求之过甚,非是。
虽云性慎。
《义证》:「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卷四《小学》:字或不正,辄举劾。原注:『刘勰云:马字缺画,而石建惧死。虽云性谨,亦时重文也。』」《校注》:「『慎』,《汉书艺文志考证》四引作『谨』,按王氏避宋孝宗讳改『慎』为『谨』,非所见本有异也。《体性》篇『学慎始习』,王氏亦引『慎』为『谨』。」
及宣成二帝。
范注:「《汉书艺文志》:『武帝时,司马相如作《凡将篇》,无复字。』《说文序》曰:『孝宣皇帝时,召通《仓颉》读者,(《艺文志》:《仓颉》多古字,俗师失其读,宣帝时,征齐人能正读者,张敞从受之。)张敞从受之。凉州刺史杜业,沛人爰礼,讲学大夫秦近亦能言之。孝平皇帝时,征礼等百余人,令说文字未央廷中。以礼为小学元士。黄门侍郎扬雄采以作《训纂篇》。』(《艺文志》:至元始中,征天下通小学者以百数,各令记字于庭中,扬雄取其有用者,以作《训纂篇》。)《汉书扬雄传赞》:『刘棻尝从雄学作奇字。』据《艺文志》及《说文序》张敞正读在孝宣时,扬雄纂《训》在孝平时。此云宣成二帝,疑『成』是『平』之误。」《校释》:「范文澜注疑『成』是『平』之误,是也」。《义证》引《注订》云:「范注谓『成』是『平』之误,非是。此言征集小学始自宣、成,非指某人某时言也。」《考异》:「汉自孝宣至孝平,颇重小学,张敞、扬雄诸作皆在此时。历孝宣、元、成、平诸帝,作辍不一。《汉志》所载,未必为全。而本文所指,概言其略,故曰宣、成。」按《考异》是,此乃概括言之,未可胶柱而鼓,刻舟以求也。
征集小学。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集』作『习』。」《校注》:「『集』,何本、凌本、梁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习』;《历代赋话续集》十四引同。按《汉书艺文志》:『至元始中,征天下通小学者以百数,各令记字于庭中。』《说文解字序》:『孝平时,征(爰)礼等百余人,令说文字未央廷中。』则作『习』非也。」《补正》:「《子苑》引作『集』。」按《汉书艺文志》》:「征天下通小学者以百数,各令记字于庭中。」作「征集」是。《后汉书韦义传》:「数上书顺帝,陈宜依古典,考功黜陟,征集名儒,大定其制.」《宋书礼志四》:「成帝咸康三年,国子祭酒袁瓌、太常冯怀又上疏。……疏奏,帝有感焉.由是议立国学,征集生徒,而世尚庄、老,莫肯用心儒训.」均其旁证。又按《南齐书》卷五十九:「(荆州刺史豫章王嶷与广香书)除难剿寇,岂俟征习!」《校勘记》:「『征习』南监本作『召集』,殿本、局本作『征集』。」是此二字易讹之证。
并贯练雅颂。
范注:「『并贯练雅颂』,『颂』是『颉』字之误。下文云:『雅以渊源诂训,颉以苑囿奇文。』」《校释》:「范注『颂』乃『颉』误。是。即后文之《尔雅》《苍颉》。」《义证》引《注订》云:「雅颂为三百篇略词,贯练雅颂者,犹言熟习而上本雅颂。且雅颂为通辞,范注云:『颂』是『颉』之误。以下文『雅以』『颉以』为说,是误解下文也。『雅以』者,指《尔雅》而言,『颉以』者,指《苍颉》一篇而言,与此无涉。」《补正》:「按本段专论小学,『雅颂』二字于此不伦类,『颂』当作『颉』始合。『雅』谓《尔雅》,『颉』谓《仓颉篇》也。下文『雅以渊源诂训,颉以苑囿奇文』,正以《雅》与《颉》对举;赞中『仓雅品训』,亦以《仓颉篇》与《尔雅》连文。皆『颂』为『颉』之误切证。『雅颂』与小学无关。当据改。传写者盖不习见『雅颉』连文,而妄改为『雅颂』。」按范注是。从《汇校》改。
鸣笔之徒。
「鸣」,黄本作「鸿」,黄校:「元作『鸣』,朱改。」《校证》:「『鸿』原作『鸣』,梅据朱改作『鸿』。徐校同。」《考异》:「按:鸣,鸠之善鸣者也;鸣笔,言文之善者也。假笔墨以出之故曰鸣笔。韩退之曾本之为文,是征鸣字之用较鸿为长,朱改非是。」按《说文》鸟部:「鸣,鸟声也。」段注:「引伸之凡出声皆曰鸣。」 鸣笔,以笔鸣之也,后文「心既托声于言,言亦寄形于字」即此义。此乃概乎言之,论前汉作文之士也。若从黄本作「鸿笔」则所论窄矣。原文自通,毋需改。
臧太半。
黄本「臧否太半」,黄注:「《东京赋》注:凡数三分有二为太半。」范注本作「臧否大半」,范注:「臧否大半,大疑是亦字之误,谓后汉之文,有深于小学者,有踈于小学者,臧否各半也。」《校证》同范注本,《义证》因之,并注云:「元刻本无『否』字。『大』作『太』」按《楚辞七谏怨世》:「年既已过太半兮,然埳轲而留滞。」王逸注:「輡轲,不遇也。言己年已过五十,而輡轲沈滞,卒无所逢遇也。埳,一作轗,一作輡.」《史记项羽本纪》:「汉有天下太半。」集解:「韦昭曰:凡数三分有二为太半,一为少半。」太通大。《广雅释诂一》:「太,大也。」《说文》水部泰注:「凡言大而以为形容未尽,则作太。」「否」字应据黄本补。《左传》隐公十一年:「凡诸侯有命,告则书,不然则否。师出臧否,亦如之。虽及灭国,灭不告败,胜不告克,不书于策。」杜注:「臧否,谓善恶得失也。」
读者非师传不能析其辞。
《校注》:「『传』,凌本、秘书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傅』。梅本作「傅」。按作『傅』非是。《三国志魏志国渊传》:『《二京赋》,博物之书也。世人忽略,少有其师,可求能读者从受之。』足与此相发。」按黄本、范注本、《义证》均作「传」,惟《校证》作「傅」,未出校。《文选》卷四十三刘歆《移书让太常博士》:「《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绝,今其书见在,时师传读而已。」此作「传」是。
非博学不能综其理。
《校证》:「冯本、汪本、畲本,『综』误『缥』,徐校作『综』。」
岂直才悬,抑亦字隐。
《校证》:「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崇文本『直』误『真』。」《校注》:「『直』,何本、秘书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崇文本作『真』;《历代赋话续集》引同。按『真』字误。《诏策》篇:『岂直取美当时,亦敬慎来叶矣。』亦以『岂直』连文。」按《战国策魏四》:「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虽千里不敢易也,岂直五百里哉?」例多,不徧举,作「直」是。
后世所同晓者,虽难斯易。
《义证》引斯波六郎云:「铃木先生《校勘记》曰:『后字可疑。』谨案:『后』疑『然』字之误。盖与《指瑕》第四十一『然世远者太轻,时同者为尤矣』句法同。」按铃木所疑近是。
时所共废,虽易斯难。
《校注》:「按以上文『后世所同晓者,虽难斯易』例之,『废』下,合补『者』字。」《补正》:「『废』下,疑脱『者』字。」
孔徒之所慕。
「慕」,黄本作「纂」,黄校:「元作『慕』,许改。」《校证》:「『纂』原作『慕』,梅据许改。徐校同,王惟俭本作『纂』。」《校注》:「按何本、训故本、清谨轩本作『纂』;《文通》引同。许改徐校是也。」《考异》:「按:许改是。」《汇校》:「按:《尔雅》为儒家经典《十三经》之一,作『纂』是。」范注:「张揖《进广雅表》曰:『昔在周公制礼以导天下,着《尔雅》一篇以释其义。今俗所传三篇,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孙通所补,或言沛郡梁文所考。皆解家所说,先师口传,疑不能明。』《西京杂记》:『扬子云曰,《尔雅》者,孔子门徒游、夏之俦,所记以解释六艺者也。』郑玄《驳五经异义》曰:『玄之闻也,《尔雅》者,孔子门人所作,以释六艺之旨,盖不误也。』」《义证》引《斟诠》云:「案:依近世诸家考证,大致以周公作《释诂》造其端,七十子又为解释六经而增加《释言》、《释训》等篇,秦汉间经师更递相补益而成书。」按从黄本改。
苍颉者,李斯之所辑。
「苍」,黄本作「仓」。《校注》:「『仓』,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合刻本、梁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苍』。『仓』与『苍』音同得通。然此与篇首『苍颉造之』及赞中『苍雅品训』前后不一律,应改其一。」按苍通仓,苍颉、仓颉古书均有其征,说见前,《校注》求之过甚,非是。
而鸟籀之遗体也。
范注:「『鸟籀』当作『史籀』。《艺文志》云:『《苍颉》七章者,秦丞相李斯所作也。文字多取《史籀篇》。』《说文序》亦云:『斯作《仓颉篇》,取《史籀》大篆。』《仓颉》所载皆小篆,而鸟虫书别为一体,以书幡信,与小篆不同。」《校注》:「按『鸟』字不误。『籀』,即《史籀》简称,『鸟』盖指苍颉初作之书言。《说文序》云:「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蹏迒之迹,……初造书契。」《吕氏春秋君守》篇:「苍颉作书。」高注:「苍颉生而知书,写仿鸟迹,以造文章。」舍人谓之『鸟籀』,正如许君之云『古籀』《说文序》云:「今叙篆文,合以古籀。」然也。《情采》篇『镂心鸟迹之中』,亦以『鸟迹』代替文字。且此文与上相俪,上云『诗书襟带』,此云『鸟籀遗体』,词性相同;若作『史籀』,则奇觚矣。《说文序》云:『及宣王太史籀着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或同或同二字,据《系传》本增或异。……斯作《仓颉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或之云者,不尽然之词,是大篆中存有古文之体,而《苍颉篇》亦必有因仍之者。《汉志》云:『文字多取《史籀篇》。』则《苍颉》所载,不尽为小篆,又可知矣。故舍人槩之曰:『鸟籀之遗体也。』鸟虫书自别为一体,许君列为亡新时六书之一,虽未着其缘起,然厕于佐书之后见《说文序》,其为后起无疑;舍人岂不是审,而置于史籀之上哉!」《义证》引《注订》云:「范注云:『鸟籀当作史籀。』非是。彦和辞旨在述李斯辑作,遵所沿习,鸟篆与籀书,皆古之遗文也。『多取』与『取』之为言,略述其所本也。且斯之所作,统小篆言之,其中秦六体之书皆所包括,故此并言『鸟籀』为是。」
雅以渊渊诰训。
黄本作「雅以渊源诂训」。《校证》:「『诂』旧本作『诰』,冯校云:『诰当作诂。』何校本、黄注本改。」《义证》:「按元刻本作『雅以渊渊诰训』。弘治本『诂』作『诰』。」《考异》:「按:黄本是。」《汇校》:「按元刻本文乖不可解,『诰』乃『诂』之形误,次『渊』字涉上而衍,又脱『源』字。此言《尔雅》为训诂之渊源,下云《仓颉》为奇文之苑囿。当从黄本改正。」按《高僧传释慧叡传》:「音译诰训,殊方异义,无不必晓。」汤用彤《高僧传校注》卷七:「三本、金陵本、《洪音》『诰』作『诂』。」是此二字易讹之证。《后汉书桓谭传》:「博学多通,徧习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李贤注:「《说文》曰:『诂,训古言也。』章句谓离章辨句,委曲枝派也。」《贾逵传》:「逵数为帝言古文《尚书》与经传《尔雅》诂训相应,诏令撰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古文同异。逵集为三卷。」《文选》卷四左思《三都赋序》:「聊举其一隅,摄其体统,归诸诂训焉。」《尔雅》有《释诂》、《释训》篇。黄本是,从改。
妍蚩异体。
「蚩」,黄本作「媸」。《校注》:「『媸』,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秘书本、谢钞本、文溯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作『蚩』。两京本作媸(由其字体偏左推之,盖原止作蚩,后乃加女旁。)按作『蚩』是。已详《声律》篇『是以声画妍蚩』条。」《补正》:「《子苑》引作『蚩』。」按《文选》卷十七陆机《文赋》:「夫放言遣辞,良多变矣,妍蚩好恶,可得而言。」李善注:「文之好恶,可得而言论也。范晔《后汉书》,赵壹《刺世疾邪》曰:孰知辩其妍蚩。《广雅》曰:妍,好也。《说文》曰:妍,慧也。《释名》曰:蚩,痴也。《声类》曰:蚩,騃也。然妍蚩亦好恶也。」《世说新语巧艺》:「顾长康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精。人问其故,顾曰: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蚩通媸,《说文》无媸字,以蚩为正。《抱朴子内篇塞难》:「妍媸有定矣,而憎爱异情,故两目不相为视焉。」王明《校释》:「孙校:媸,藏本作蚩。」
讽诵则续在宫商。
「续」,黄本作「绩」。《校证》:「『绩』旧本作『续』,徐校作『绩』,梅六次本、黄注本、张松孙本、崇文本改『绩』。」《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绩』作『续』,沈岩临何焯校本『续』改『绩』。」《考异》:「按:从『绩』是。」按作「绩」是。《宋书》卷六十三《沈勃传》:「忠绩在朝。」可为旁证。从黄本改。
必须练择。
「练」,《校证》作「拣」,并云:「『拣』原作『练』,徐云:『练当作拣。』案《广博物志》二九正作『拣』,今据改。」《补正》:「按《埤苍》:『练,择也。』《文选七发》李注引。是『练』字未误。徐说非。董氏盖以意改。」《义证》引《缀补》云:「案『练择』复语,『练』借为『柬』,《尔雅释诂》:『柬,择也。』字亦作拣,《广雅释诂》:『拣,择也。』」《考异》:「按:『练』字不误。《前汉礼乐志》:『练时日。』练者选也。王校非。」按《盐铁论复古》篇:「今者广进贤之途,练择守尉,不待去盐铁而安民也。」王利器《盐铁论校注》:「张之象本,沈延铨本、金蟠本『练』作『拣』。案练拣音义同,《六韬》有《选将练士》篇,《韩非子和氏》篇:『以奉选练之士。』《吕氏春秋爱类》篇:『选卒练士。』又《七月纪》:『简练桀隽。』《淮南子道应》篇:『选练甲卒。』《文选月赋》注:『练,择也。」王氏明于彼而喑于此,非是。
三权重幽。
「幽」,黄本作「出」,黄校:「元作『幽』,钦愚公改。」《校证》:「《吟窗杂录》三七『权』作『推』。」又「『出』原作『幽』,谢云:『一作出。』梅据钦叔阳改『出』,徐校同。案王惟俭本、《吟窗杂录》正作『出』。」《校注》:「『出』,黄校云:『元作幽,钦愚公改。』此沿梅校。两京本、何本、训故本、谢钞本作『出』;《文通》引同。《吟窗杂录》三七、《广博物志》、《唐音癸签》四并有此文,均作『出』。按钦改是。」《考异》:「按:从『出』是。」《汇校》:「按『重幽』不辞,作『出』是。」按后文云「重出者,同字相犯者也」,此作「出」是。又按《类聚》卷三十五引魏繁钦《愁思赋》曰:「潜白日于玄阴,翳朗月于重幽。」《汇校》谓「重幽」不辞,非是。从黄本改。
曹摅诗称。
《校证》:「『摅』,纪本误作『据』。《才略》篇谓:『曹摅清靡于长篇。』即其人也。」《补正》:「『摅』,芸香堂本作『据』。翰墨园本、思贤讲舍本同。按萧齐前诗家无曹据其人;元明各本亦无作『曹据』者。『据』字当为写刻之误。此与《才略》篇谓:『曹摅清靡于长篇。』之曹摅,应是一人。《三国志魏书曹休传》裴注引《文士传》曰:『(曹)肇孙摅,字颜远。少厉志操,博学,有才藻。……大司马齐王冏辅政,摅与齐人左思俱为记室督从中郎。』《书钞》六九引、唐修《晋书良吏摅传》略同。《诗品》中:『季伦石崇字颜远,并有英篇。』其诗丁福保《全晋诗》卷四据《文选》及《文馆词林》辑得七首,惜漏此二句。」《考异》:「按:曹摅、晋人,字颜远。作『据』非。」按《文选》卷二十九录曹摅《思友人诗》,李善注:「臧荣绪《晋书》曰:曹摅,字颜远,谯国人。笃志好学,参南国中郎将,迁高密王左司马。流人王逌等寇掠城邑,摅与战,军败而死。」作「据」非是。
褊心恶呶。
「」,黄本作「」。《义证》:「呶,喧哗声。」引《注订》云:「音哄,又音匈,众言也。《荀子解蔽篇》:『以为。』又作哅哅。」又引《斟诠》:「『』或作『讻』,与『哅』同。《荀子解蔽》:『掩耳而听者,听漠漠而以为哅哅。』注:『哅哅,喧声也。』」《汇校》:「,讯之古文,问也。《诗小雅》:『召彼故老,讯之占梦。』传曰:『讯,问也。』『』,《韵会小补》:『本作讻』,众言也。《荀子解蔽篇》:『以为。』『』、『』义别,作『』是。」按从黄本改。
则鉏铦为瑕。
「鉏铦」,黄本作「龃龉」,黄校:「元作『鉏铦』,朱改。」《校证》:「『龃龉』原作『鉏铦』,梅据朱改,徐校同。」《补正》:「『龃龉』,黄校云:『元作鉏铦,朱改。』此沿梅校。何焯『铦』改『铻』。黄丕烈所校元本作『鉏铻』。按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鉏铦』。『铦』乃『铻』之残误。《楚辞九辩》:『圆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铻而难入。』《文选》吕延济注:『鉏铻,相距貌。』《玉篇》齿部:『龃,床吕切,龃龉。龉,牛莒切,齿不相值也。』《广韵》八语:『龉,龃龉,不相当也;或作鉏铻。』是『鉏铻』即『龃龉』也。」《义证》引《注订》云:「《说文》:『齿不相值曰龃龉。』音咀语。」《考异》:「按:朱改是。龉又从金。」按《义证》引清袁守定《占毕丛谈》卷五《谈文》云:「刘舍人论文……有忌联边之说,联边者,半字同文,如江淮河汉是也。」鉏铦均为农具,亦半字同文,用于此处,通。义为:半字同文者,状貌山川,则古今咸用,施于常文;则「鉏铦」之类,两字连文,亦为瑕矣。上论「诡异」,取「呶」以例之;此论「联边」,取「鉏铦」以例之,正相应。若从黄本作「龃龉」,龃龉已为瑕,则后之「瑕」字安施?不如径作「则为龃龉」,前后均四字句,岂非更合文法乎!学者因习见龃龉,又龃龉同鉏铻,以为鉏铦乃鉏铻之误,非是也。
同字相犯者也。
《校证》:「『字』,《吟窗杂录》作『事』。」按后文「若两字俱要,则宁在相犯」,作「事」非。
诗验适会。
「验」,黄本作「骚」,黄校:「元作『验』。」《校证》:「『骚』原作『验』,梅六次本改。徐校同。」《考异》:「按:梅改是。」《汇校》:「验、骚形近致误,作『骚』是。」按从黄本改。
贫于一字。
《随园诗话》卷二第十五条引此文作「窘于一字」。
肥字积文。
《校证》:「『积』《吟窗杂录》作『损瘠』二字,误。」
则黯默而篇闇。
「默」,黄本作「黕」,黄校:「元作『默』,朱改。」《校证》:「『黕』,原作『默』,梅据朱改。」《义证》引《注订》云:「嘉靖本作『黯默』,误。范注从朱改作『黕』,亦非。黄本作『黮』,是,宜从。刘向《九叹》:『望旧邦之黯黮兮。』注:『黯黮,暗也。』」《考异》:「按:从『黮』是。参《注订》。又按黮与黕,皆音胆,义同,字可互通。」按《说文》黑部:「黯,深黑也。」「黕,滓垢也。」段注:「《文选》魏文帝《愁霖赋》曰:玄云黕其四塞。借黕为黒皃,引申之义也。」「黮,桑葚之黑也。」段注:「葚黑曰黮。……《广雅》:黑也。则引申为凡黑之称。」《楚辞九辩》:「尚黯黮而有瑕。」洪兴祖补注:「黮,徒感切。云黑。」《九叹远游》:「望旧邦之黯黮兮。」王逸注:「黯黮,不明貌也。」 黮与黕通,兹从黄本改。
三伍单复。
「三」,黄本作「参」。《汇校》:「作『参』是。」按《说文》人部:「伍,相参伍也。」《论衡非韩》篇:「察参伍之正。」《论衡校释》:「韩子『察』上有『不』字,此蒙上文省。『正』读作『政』。《韩子八经》篇:『参伍之道,行参以谋多,揆伍以责失。』《史记蒙恬传》引《周书》曰:『必参而伍之。』又云:『察于参伍,上圣之法。』索隐谓:『参谓三卿,伍谓五大夫,欲参伍更议。』其说非也。《韩非子内储说上》云:『观听不参,则诚不闻。』(诚,实也。)《荀子成相篇》云:『参伍明谨施赏刑。』杨注:『参伍犹错杂,谓或往参之,或往伍之。』」《文选》卷十三贾谊《鵩鸟赋》李善注:「《鹖冠子》曰:迟速止息,必中参伍。」《汉书司马迁传上》载司马谈《论六家之要指》:「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颜注:「晋灼曰:引名责实,参错交互,明知事情也。」《老子指归》卷三《出生入死》篇:「参伍左右,前后相连。随时循理,曲因其当,万物并作,归之自然。」卷四《以正治国》篇:「正国纲纪,分明察理,元元本本,牵左连右,参伍前后,物如其所。」从黄本改。
虽文不必有,而体例不无。
范注:「『而体例不无』,似当作『而体非不无』。」《注订》:「『不无』者言可存其一例也,范注非。」《义证》引王更生《文心雕龙范注驳正》云:「按『例』字不误,……所谓『体例不无』者,即综言上列四条,缀字属篇,必须练择之意。若改作『非』,则下承之『若值而莫悟,则非精解』,便失去根据,故知范校不可从。」《考异》:「按:范意以『非』字偶上『不』字,而不知上句必有,而下句不有,有字犯重,而音节不劲。上言『不有』,下对『不无』,句法协律,范注殊非。」按原文通,毋需改。
若值而莫悟。
「莫」,范校:「铃木云:《玉海》作『不』。」 《校证》:「《玉海》四五,『莫』作『不』。」
于穆不祀者。
孙诒让《札迻》十二:「案:『祀』当作『似』。《诗周颂》『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毛传引孟仲子说,正义引《郑谱》云:『孟仲子者,子思弟子。』又云:『子思论《诗》于穆不已,孟仲子曰:于穆不似。』此彦和所本。今所传欧阳修辑本《郑谱》残阙,无此二文。」范注:「案《弘明集》刘勰《灭惑论》云:『是以于穆不祀,谬师资于《周颂》。』《周颂维天之命》正义曰:『此传虽引仲子之言,而文无不似之义,盖取其所说,而不从其读,故王肃述毛,亦为不已,与郑同也。』殆彦和所见毛传引孟仲子说作『不祀』欤!」《校注》:「按孙说是也。《玉海》四五、《困学纪闻》三、《汉书艺文志考证》二引并作似。」《考异》:「按:祀、似音近易混,遂讹为祀,宜从孙改。」《校证》:「『似』原作『祀』。孙诒让曰……,案孙说是。《玉海》正作『似』,今据改。《弘明集》载彦和《灭惑论》云:『是以于穆不祀,谬师资于《周颂》。』亦当据此作『似』。『似』之误『祀』,此又音讹之异也。又旧本『音』上有『者』字,《玉海》无,以下『三豕渡河』句例之,亦当无,此盖涉『音』字形近而误衍,今据删。」按《诗周颂维天之命》:「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毛传:「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无极而美周之礼也。」郑笺:「命犹道也。天之道于乎美哉,动而不止,行而不已。」孔疏:「《孟子》云:齐王以孟子辞病,使人问医,来,孟仲子对。赵岐云:孟仲子,孟子从昆弟,学于孟子者也。《谱》云:孟仲子者,子思弟子,盖与孟轲共事子思,后学于孟轲,著书论《诗》,毛氏取以为说,言此诗之意,称天命以述制礼之事者,叹大哉天命之无极而嘉美周世之礼也。美天道行而不己,是叹大天命之极,文王能顺天而行周礼,顺文王之意,是周之礼法,效天为之,故此言文王,是美周之礼也。定本作美周之礼或作周公之礼者,误也。《谱》云:子思论诗,于穆不已。仲子曰:于穆不似。此传虽引仲子之言,而文无不似之义,盖取其所说而不从其读,故王肃述毛亦为不已,与郑同也。」此作「似」是,从《校证》改。又按《校证》删「者」字,《义证》因之,非是。上文「后世所同晓者,虽难斯易;时所共废,虽易斯难」,句法与此同,亦有「者」字。《校注》欲补,《校证》径删,皆非。
三豕渡河。
《校注》:「按『河』下当有『者』字,始与上『于穆不似者』句一律。」《考异》:「按:『者』字若上删,则下可增,下增则上自可存矣。」按此亦非是,说见上。
尚书大传有别风淮两。
「两」,黄本作「雨」。《汇校》:「『两』为『雨』之形误,作『雨』是。」按《类聚》卷二十:「《尚书大传》曰:天无别风淮雨,中国有圣人。」作「雨」是,下同,径从黄本改,不出校。
傅毅制诔,已用淮雨。
范校:「顾校补『元长作序,亦用别风』二句。」范注引卢文弨《钟山札记》卷一:「《尚书大传》:『越裳以三象重九译而献白雉,其使请曰:吾受命吾国之黄耇曰:久矣天之无别风淮雨,意者中国有圣人乎!』郑康成注:『淮,暴雨之名也。』自后诸书所引皆作『烈风淫雨』。若《说苑辨物》篇、《书舜典》正义、《诗蓼萧》《臣工》及《周颂》谱正义所引,皆无有作『别风淮雨』者。刘彦和《雕龙练字》篇有云:『《尚书大传》有别风淮雨,《帝王世纪》云列风淫雨。别、列、淮、淫,字似潜移。淫、列义当而不奇,淮、别理乖而新异。傅毅制诔,已用淮雨;元长作序,亦有别风。』(今本脱此二句,宋本有之。)案《古文苑》载傅毅《靖王兴诔》云:『白日幽光,淮雨杳冥。』但其文不全。今《雕龙诔碑》篇所载,为后人易以『氛雾杳冥』矣。《蔡中郎集》中有《太尉杨赐碑》云:『烈风淮雨,不易其趣。』今俗间本『淮雨』改作『虽变』,余所见者宋本。安知『烈风』不亦出后人所改乎!元长序无考。惟陆士龙《九愍》有『思振袂于别风』(按见《士龙集》卷七)之语,于彦和所举之外,又得此二证。《困学纪闻》:『《周书王会》「东越海蛤」,或误为「侮食」,而王元长《曲水诗序》用之,其「别风淮雨」之类乎!』」《义证》:「按此见《困学纪闻》卷十九《评文》海蛤误侮食条。」又引马国翰《目耕帖》卷十《书四》云:「《书》序,《微子之命》下有《归禾》《嘉禾》二篇,俱佚。《尚书大传》有『嘉禾』,当是佚篇之文。中记越裳氏使请曰:『吾国之黄耇曰:久矣天之无别风淮雨。』《帝王世纪》作『烈风淫雨』。刘勰《文心雕龙》:『烈、淫义当而不奇,别、淮理违而新异。』则知玄晏所见本当不误也。」《校释》:「卢文弨《文心雕龙辑注书后》曰:『此下有「元长作序,亦用别风」八字。』按卢氏系据吴仲伊校本。《书后》谓吴仲伊本出钱惟善,其字句异同胜卢氏自有本者,录出为书后,但不知卢氏所有为何本。吴本存亡,亦不可知矣。附记于此,以待知者。又按李慈铭《日记》曰:『别者,烈字形近之误;淮者,淫字音近之借也。』又曰:『《文心雕龙》谓淮、别字新异,引傅毅用淮雨,王融用别风为证。』是李所见本亦有『元长作序,亦用别风』八字,参《诔碑》篇。」《校证》:「『元长作序,亦用别风』二句八字原无。何校云:『「淮雨」下当阙王元长《曲水诗序》用「别风」字。』吴校云:『淮雨下当缺王元长《曲水诗序》作别风事。』卢文弨《文心雕龙辑注书后》所据吴校本作『元长作序,亦用别风』。而卢氏《钟山札记》一『别风淮雨』条引宋本,亦有此二句,顾校亦补此二句,今据补。」《校注》:「按顾广圻亦校补『元长作序,亦用别风』八字。惟未言所据。卢文弨《钟山札记》卷一则谓宋本有『元长作序,亦用别风』二句。顷检《文选》卷四十六王融《曲水诗序》,实无『别风』辞句;而卢氏所见宋本,又无从问津。姑存疑待考。」《考异》:「按:宜从顾校增入二句为是,此据虑文弨《文心雕龙辑注书后》所引吴本而言。」牟注:「亦用别风:查《文选》、《王宁朔集》(《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和《全齐文》卷十三所载王融《曲水诗序》,均无『别风』二字。『元长作序,亦用别风』八字,《文心雕龙》明清诸本均无。范文澜注,刘永济、王利器校,均以卢文弨说为主(卢以为宋本《文心雕龙》有此二句),或注或补。按此处文意似应有此二句始全,但可疑有三:一、卢文弨所见是何宋本?二、今存王融序文,并无『别风』二字;三、刘勰所论作家,止于晋末宋初,宋以后作者,他认为『世近易明,无劳甄序』(《才略》),王融(公元四六八─四九四年)是比刘勰生年略晚之同时人,恐难论及。」《义证》:「按元刻本亦无此二句。东汉末年名士韩融,亦字符长。《后汉书》卷六十二《韩绍传》:子融字符长。少能辨理而不为章句。声名甚盛,五府并辟。献帝初,至太仆。年七十卒。但《全后汉文》不见著录。不知是其人否。」按《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交址之南有越裳国.周公居摄六年,制礼作乐,天下和平,越裳以三象重译而献白雉,曰:『道路悠远,山川岨深,音使不通,故重译而朝.』成王以归周公.公曰:『德不加焉,则君子不飨其质;政不施焉,则君子不臣其人.吾何以获此赐也!』其使请曰:『吾受命吾国之黄耇曰:久矣,天之无烈风雷雨,意者中国有圣人乎?有则盍往朝之.』周公乃归之于王,称先王之神致,以荐于宗庙.周德既衰,于是稍绝.」李贤注:「《尚书大传》作『别风注雨』.」《校勘记》:「按:集解引惠栋说,谓今《尚书大传》作『别风淮雨』.」又《班固彪传上》引班固《两都赋》:「内则别风之嶕峣。」李贤注:「《三辅故事》曰:『建章宫东有折风阙。』《关中记》曰:『折风一名别风。』」《文选》卷一《西都赋》李善注同。《类聚》卷六十二引《关中记》曰:「未央宫东有青龙阙,北有玄武阙,《汉书》所谓北阙者也。建章宫圆阙,临北道,凤在上,故曰凤阙也。阊阖门内东出,有折风阙,一名别风阙。」《史记孝武帝本纪》:「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前殿度高未央,其东则凤阙,高二十余丈。」索隐:「《三辅黄图》云:『武帝营建章,起凤阙,高三十五丈。』《关中记》:『一名别风,言别四方之风。』《西京赋》曰『阊阖之内,别风嶕峣』是也。《三辅故事》云:『北有圜阙,高二十丈,上有铜凤皇,故曰凤阙也。』」《南史沈炯传》:「沈炯字初明,……尝独行经汉武通天台,为表奏之,陈己思乡之意。曰:……陵云故基,与原田而膴膴,别风余迹,带陵阜而芒芒。」是别风亦台阙之名也。《隋书文学虞绰传》:「从征辽东,帝舍临海登,见大鸟,异之,诏绰为铭。其辞曰:……兼以圣德遐宣,息别风与淮雨,休符潜感,表重润于夷波。」则别风淮雨,兼言之矣。细案文意,此二句当有。王融《曲水诗序》无「别风」二字者,或文有缺佚,或序有另篇。牟说亦非,「世近易明,无劳甄序」者,常也;「别风淮雨」者,异也,未可一槩而论。兹从《校证》补。
妍蚩异分。
「蚩」,黄本作「媸」。《校证》:「『媸』王惟俭本作『蚩』。」《校注》:「按此『媸』字,亦当从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谢钞本等改作『蚩』。」
字靡异流。
《札记》:「『异』当作『易』。」《考异》:「从『易』是,据下『难』字为偶,于义亦通。」按从黄说改。
墨采腾奋。
《校证》:「《金壷记》中引此文作『字赞曰:子玄,墨彩腾奋。』『子玄』二字,不知从何讹衍。」《校注》:「『采』,《金壷记》中引作『彩』。按采、彩古通。」







隐秀第四十


  夫心术之动远矣,文情之变深矣,源奥而派生,根盛而颖峻;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隐。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也。
  夫隐之为体,义生文外,秘响傍通,伏采潜发,譬爻象之变(玄)【互】体,川渎之韫珠玉也。故(玄)【互】体变爻,而(成化)【化成】四象;珠玉潜水,而澜表方圆。始正而末奇,内明而外润,使翫之者无穷,味之者不厌矣。
  彼波起辞间,是谓之秀,纤手丽音,宛乎逸态,若远山之浮烟霭,娈女之靓容华。然烟霭天成,不劳于妆点,容华格定,无待于裁镕,深浅而各奇,()【秾】纤而俱妙,若挥之则有余,而揽之则不足矣。
  夫立意之士,务欲造奇,每驰心于玄默之表;工辞之人,必欲臻美,恒溺思于佳丽之乡。呕心吐胆,不足语穷;煅岁炼年,奚能喻苦。故能藏颖词间,昏迷于庸目;露锋文外,惊绝乎妙心。使酝藉者蓄隐而意愉,英锐者抱秀而心悦,譬诸裁云制霞,不让乎天工,斲卉刻葩,有同乎神匠矣。若篇中乏隐,等宿儒之无学,或一叩而语穷;句间鲜秀,如巨室之少珍,若百诘而色沮;斯并不足于才思,而亦有媿于文辞矣。
  将欲征隐,聊可指篇;古诗之离别,乐府之长城,词怨旨深,而复兼乎比与。陈思之黄雀,公干之青松,格刚才劲,而并长于讽谕。叔夜之□□,嗣宗之□□,境玄思澹,而独得乎优闲。士衡之□□,彭泽之□□,心密语澄,而俱适乎□□。
  如欲辨秀,亦惟摘句:『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灾热,』意凄而词婉,此匹妇之无聊也。『临河濯长缨,念子怅悠悠,』志高而言壮,此丈夫之不遂也。『东西安所之,徘徊以旁皇,』心孤而情惧,此闺房之悲极也。「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气寒而事伤,此羁旅之怨曲也。
  凡文集胜篇,不盈十一;篇章秀句,裁可百二;并思合而自逢,非研虑之所果也。或有雕削取巧,虽美非秀矣。故自然会妙,譬卉木之耀英华;润色取美,譬缯帛之染朱绿。朱绿染缯,深而繁鲜;英华曜树,浅而炜烨;秀句所以照文苑,盖以此也。
  赞曰:深文隐蔚,余味曲包。辞生互体,有似变爻。言之秀矣,万虑一交。动心惊耳,逸响笙匏。


集 校

是以文之英蕤。
《校证》:「《吟窗杂录》三七『英』作『精』。」《校注》:「按《嵇中散集琴赋》:『飞英蕤于昊苍。』是『英蕤』连文,固有所本也。『精』字非是。」《义证》引《斟诠》云:「英蕤,谓美异之花,《文选》嵇康《琴赋》:『欎纷纭以独茂兮,飞英蕤于昊苍。』李善注:《说文》曰:『蕤,草木花(垂)貌。』」《补正》:「按《文选》嵇康《琴赋》:『欎纷纭以独茂兮,飞英蕤于昊苍。』李注引《说文》曰:『(蕤)草木花貌。』按《说文》艹部:『蕤,草木华垂皃。』是李注脱『垂』字。吕延济注:『郁纷纭,枝叶繁茂盛也。英蕤,花也。昊苍,天也。』是『英蕤』连文,出自《琴赋》。《艺苑卮言》一引,亦作『英蕤『。可证作』精『之误。」按《类聚》卷四引晋潘尼《三日洛水作诗》曰:「百草敷英蕤,聊为三日游。」卷十六引晋左九嫔《万年公主诔》曰:「晔晔荣曜,英蕤始芳。」则「英蕤」连文,亦非仅《琴赋》为然也。
有秀有隐。
《校证》:「《吟窗杂录》『有秀有隐』作『有隐有秀』。《艺苑巵言》作『有秀有隐』。」
文外之重旨者也。
《校证》:「《吟窗杂录》无『者』字。《艺苑卮言》此句作『文之重旨』。」
篇中之独拔者也。
《校证》:「《吟窗杂录》无『者』字。《艺苑卮言》此句作『文之独拔』。」
义生文外。
「生」,黄本作「主」,黄校:「汪作『生『。」纪评:「『生』字是。」《校证》:「『生』原作『主』,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何校本作『生』。纪云『生字是』,今据改。」《考异》:「按:文内以义为主,阐发引申,则属之文外,则义见,故从『生』也。纪评是。」
秘响傍通。
「秘」,黄本作「秘」。《校注》:「『秘』,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训故本、梁本、冈本、尚古本、文津本、崇文本作『秘』;《喻林》八八引同。按『秘』字是。已详《正纬》篇『东序秘宝』条。又按『傍』当作『旁』,《原道》篇『旁通而无滞』,其明征也。《剡山石城寺石像碑》有「妙应旁通」语。」《考异》:「『秘』,《正字通》:『俗从禾作秘,讹。』又按『傍』字见《诗小雅》:『王事傍傍。』《集韵》并通旁,亦近也,宜作旁。《易干卦》『旁通情也』,为舍人所本。王失校。」《义证》引《斟诠》云:「秘响,谓秘而不宣之心声。旁通,语出《易经干文言》:『六爻发挥,旁通情也。』孔疏:『言六爻发越挥散,旁通万物之情也。』《周易虞氏义》:『当爻交错,谓之发挥;全卦对易,谓之旁通。』如《比》,卦辞《集解》引虞氏曰:『与《大有》旁通。』《大有》,卦辞《集解》引虞氏曰:『与《比》旁通。』虞氏以为凡卦除以其本卦之含义解释外,尚可以其旁通之含义解释之。朱子《本义》:『旁通,犹言曲尽。』胡炳文曰:『曲尽其义者,在六爻而备全其德。』又《法言问明》:『或问行,曰:旁通厥德。』注:『动静不能由一涂,由一涂不可以应万变,应万变而不失其正者,惟旁通乎!』彦和取作比喻,以为根据文意相关之义理,可推断出作秘而不宣之心声。」按「傍」通「旁」,说见《原道》篇。《墨子尚同中》:「已有善傍荐之。」《墨子闲诂》:「王(念孙)云:……傍者,溥也,徧也。《说文》:『旁,溥也』。旁与傍通,言民有善则众共荐之,若《尧典》所云师锡也。」《文选》卷十二郭璞《江赋》:「潜逵傍通,幽岫窈窕。」卷四十三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李善注:「言足下傍通众艺,多有许可,少有疑怪,言宽容也。《周易》曰: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法言》曰:或问行,曰:旁通厥德。李轨曰:应万变而不失其正者,唯旁通乎?」《类聚》卷三十六引晋戴逵《闲游赞》曰:「冥外傍通,潜感莫滞。」卷七十七引陈徐陵《孝义寺碑》曰:「至道傍通,无思不格。」《南史儒林顾越传》:「越徧该经艺,深明《毛诗》,傍通异义。特善庄、老,尤长论难。」均其证。又按《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北魏宣公元使君墓志铭》:「天津未泳,云翮已摧;销光秘响,暑往寒来。」此作「秘响」是。
譬爻象之变玄体。
「玄」,黄本作「互」,黄校:「元作『玄』,王改。」《校证》:「『互』原作『玄』,冯校云:『玄疑作互。』梅据王改。」《考异》:「梅本、凌本、黄本玄并作『互』。注云:『互元作玄,王改。』左氏杜注:『六爻皆有变体;又有互体,圣人随其义而论之。』按:『玄』『互』形近易讹,作『互』是。下文赞曰:『辞生互体,有似变爻。』足证。」黄注:「《左传》杜氏注:『易之为书,六爻皆有变体,又有互体,圣人随其义而论之。』疏云:二至四,三至五,两体交互,各成一卦,先儒谓之互体。圣人随其义而论之,或取互体,言其取义无常也。」牟注:「原卦爻辞对所占卜之事难以说通,便取『互体』。刘勰即以其『取义无常』,来比喻『文外之重旨』可以『秘响旁通』。」《义证》:「汉儒说《易》,以《易》卦上下两体相交可以互取象者,谓之互体,亦曰互卦。《左传》庄公二十二年:『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注:『坤下巽上观,坤下干上否。观六四爻变而为否。……《易》之为书,六爻皆有变象,又有互体,圣人随其义而论之。』疏:『《易》之为书,揲蓍求爻,重爻为卦。爻有七、八、九、六,其七、八者,六爻并皆不变。……其九、六者,当爻有变,每爻别为其辞名之曰象。……每爻各有象辞,是六爻皆有变象。二至四、三至五两体交互各成一卦,先儒谓之互体。圣人取其义而论之,或取互体,言其取义为(无)常也。』按观自二至四爻为坤,自三至五爻为艮,故云两体交互各成一卦。或以《易》卦上下分象亦为互体,如郑注《既济》九五爻云『互体为坎』,旅初六爻云『互体为艮』是也。」《汇校》:「按:作『互』是。」按《后汉书杨震传》:「震上疏曰:……《易》曰:『无攸遂,在中馈。』」 李贤注:「家人卦六二爻辞也。郑玄注曰:二为阴爻,得正于内;五,阳爻也,得正于外。犹妇人自修正于内,丈夫修正于外。无攸遂,言妇人无敢自遂也。爻体离,又互体坎,火位在下,水在上,餁之象也。馈,食也,故云在中馈也。」《文选》卷十五张衡《思玄赋》:「历众山以周流兮,翼迅风以扬声。」旧注:「从初至三为艮。艮为山,故曰历众山。从二至四为巽。巽为风,故曰翼迅风。」李善注:「谓遁卦也。《楚辞》曰:历众山而日远。又曰:聊浮游于山陿。又曰:步周流于江畔。《幽通赋》曰:雄朔野以扬声。遁下体是艮,说卦云:为山假言众尔。下互体得巽。巽为风,故曰扬声。」作「互体」是,从黄本改。下同。
而成化四象。
「成化」,黄本作「化成」。《汇校》:「按变爻生四象,作『化成』是。」按《义证》:「《说文》:『爻,交也。』徐灏曰:『交者交错之义。』《易系辞上》:『爻者,言乎变者也。』《系辞下》:『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盖交错则变动矣。《易系辞上》:『易有四象,所以示也。』正义引庄氏曰:『四象谓六十四卦之中,有实象,有假像,有义象,有用象,为四象也。』」此作「化成」是,《易贲》彖:「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王弼注:「观人之文则化成可为也。」《恒》彖:「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孔疏:「圣人应变随时,得其长久之道,所以能光宅天下,使万物从化而成也。」从黄本改。
而澜表方圆。
《校证》:「胡本『澜』作『润』。」按范注:「《艺文类聚》八引《尸子》:『凡水,其方折者有玉,其圆折者有珠。』」《义证》:「《淮南子地形训》:水圆折者有珠,方折者有玉。」按此作「澜」是,《文选》卷四十六任俭《王文宪集序》:「观海莫际其澜。」李善注:「《孟子》曰:观海有术,必观其澜。赵岐曰:澜,水中大波也。」《孟子尽心上》朱熹注:「澜,水之湍急处也。……观水之澜,则知其源之有本矣。」
始正而末奇。
《汇校》:「自本句起,迄『朔风动秋草』句『朔』字止,全脱。今录黄本充之。此段补文真伪,历来有争议;纪昀、黄侃等人辩证其伪;周汝昌、詹瑛等人又力主其真。」按此段补文乃伪作无疑,辩证详附录。兹据黄本补入。
使翫之者无穷,味之者不厌矣。
「翫」,黄本同。《校证》:「钱本作『玩』。」《义证》作「玩」。按《荀子非十二子》:「玩琦辞。」杨倞注:「玩与翫同。」《文选》卷二十五《答卢谌诗幷书》:「执玩反复,不能释手。」李善注:「玩,犹爱弄也。」疑此二句「翫」「味」应互乙。《吕氏春秋博志》:「今有宝剑良马于此,玩之不厌,视之无倦。」《诗品序》:「使味之者无极。」极犹穷也。
彼波起辞间。
「辞」,《校证》:「徐本、钱本作『词』。」《义证》作「词」,注云:「词,黄注本作辞。」
纤手丽音。
黄校:「纤、丽字阙。」《校证》:「黄云:『纤、丽字阙。』曹、徐『手』作『乎』。」《义证》作「□乎□音」。注云:「此句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俱作『□乎□音』。冯舒校本作『□手□音』。何义门校本『乎』改『手』,顶批:『一有纤丽二字,冯校本阙。』黄注本作『纤手丽音』,下注:『纤丽字缺。』」按作「乎」是。
若远山之浮烟霭。
《校证》:「『浮』曹作『□』。」《义证》同黄本,注云:「曹批梅六次本『浮』字缺。冯、徐二校本有『浮』字。」
无待于裁镕。
「裁镕」,《义证》作「镕裁」,注云:「『镕裁』,冯舒校本作『裁镕』,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作『镕裁』。」按本书有《镕裁》篇,此作「镕裁」是。
纤而俱妙。
黄校:「字典无『』字,应是『秾』字之误。」《校证》作「秾」,注云:「原作『』,从徐、毛本(毛子晋刻本)。」《义证》作「秾」,注云:「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作秾。冯校本作『』。范注:『字典无字,应是秾字之误。』曹植《洛神赋》:『秾纤得中,修短合度。』五臣翰注:『秾,肥;纤,细也。』」按此作「秾」字是,从黄说改。
每驰心于玄默之表。
「玄」,《校证》:「原作『元』,避清讳,今从徐、钱二本。」按《义证》:「玄默,沈静寡言。《汉书刑法志》:『孝文即位,躬修玄默。』」又引《斟诠》:「玄默,沈静寡言也。……《汉书古今人表》注:『老子玄默,孔子所师。』《淮南子主术训》:『天道玄默,无容无则。』」
工辞之人。
「辞」,《校证》:「钱作『词』。」《义证》作「词」,注云:「黄注本词作辞。」按《类聚》卷五十引梁萧琛《和元帝诗》曰:「弈弈工辞赋,翩翩富文雅。」
恒溺思于佳丽之乡。
「思」,《校证》:「徐作『心』。」《义证》:「 徐校本『思』作『心』,曹批梅六次本『恒(恒)』字缺笔作『』。」
不足语穷。
「语」,《校证》:「徐、曹阙。」《义证》:「『语』字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俱阙。」
奚能喻苦。
《校证》:「『奚』,毛作『莫』。冯校云:『喻,钱本注云一作愈。』」
昏迷于庸目。
「于」,《校证》:「徐作『乎』。」《义证》作「乎」,注云:「冯舒校本『乎』作『于』。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作『乎』。」
惊绝乎妙心。
《校证》:「『妙』毛作『遐』。」
使酝藉者蓄隐而意愉。
「蓄」,《校证》:「徐、钱作『畜』。」《义证》作「畜」,注云:「『畜』字黄注本作『蓄』,按畜、蓄在此可通。」
譬诸裁云制霞。
《校证》:「云,徐、毛作霞;霞,徐、毛作云。」《义证》作「譬诸裁霞制云」,注云:「冯校本作『裁云制霞』,徐校本、曹批梅六次本作『裁霞制云』。据《校证》毛本亦作『裁霞制云』。」
不让乎天工。
《校证》:「『工』原作『上』。冯校云:『当作工。』」《义证》:「冯本原抄作『天上』,注云:『上当作工。』」
若篇中乏隐。
「若」,《义证》作「故」,注云:「冯校本『故』字作『若』。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均作『故』。何义门校『故』改『若』。」
等宿儒之无学。
《校证》:「『等』毛作『若』。」《义证》作「若」,注云:「『若』,何义门改『等』。黄注本从之。」
如巨室之少珍。
「少珍」,黄校:「冯本有此二字。」《校证》:「『巨』毛作『鉅』。」又:「黄云:『冯本有此(少珍)二字。案徐、钱有。」《义证》作「鉅」,注云:「『鉅』,冯校本作『巨』。『巨室』谓世家大族。《孟子离娄上》:『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
若百诘而色沮。
黄校:「『诘』字阙。」《校证》:「黄云:『诘字阙。』案徐、钱阙,毛补。」《义证》:「冯本、徐本、曹批梅六次本『诘』字俱阙。沈岩临何焯校本注明:『百下一有诘字。』何云:『少珍,冯本有,诘字阙。』」
而亦有媿于文辞矣。
《校证》:「(有)徐、冯、何作『无』;(媿)徐、钱作『愧』;(辞)钱作『词』。」《义证》「媿」作「愧」,「辞」作「词」。注云:「『有』字,冯本作『无』,注云:『无当作有。』『词』字,黄注本作『辞』。『愧』字,曹批梅六次本、黄注本作『媿』,冯、徐作『愧』。」
词怨旨深。
《校证》:「(词)徐作『调』;(怨)徐作『远』。」《义证》作「调远旨深」,注云:「『调远旨深』,此据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冯舒校本作『词怨旨深』。按『调远旨深』意长。」
叔夜之□□。
黄校:「阙二字。」《校证》:「毛作『疎』字。」
嗣宗之□□。
黄校:「阙二字。」《校证》作「嗣宗之咏怀」,注云:「原阙『咏怀』二字,据徐补。毛作『放』字。」《义证》亦有「咏怀」二字,注云:「『咏怀』二字,冯校本缺,此据徐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校证》谓此二句毛本作『叔夜之疎,嗣宗之放』。」
境玄思澹。
「澹」,《义证》作「淡」,注云:「『淡』,徐校本作『澹』,按『淡』谓淡泊,亦作澹泊。」
而独得乎优闲。
「优闲」,《校证》:「徐作『幽闲』。钱『闲』作『闲』。」《义证》作「优闲」,注云:「徐校本『优』作『幽』。何义门校本『闲』改『闲』,黄注本从之。」按《后汉书韦彪传》:「彪上议曰:……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绰优于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李贤注:「《论语》孔子之言也。公绰,鲁大夫。赵、魏皆晋卿之邑也。家臣称老。公绰性寡欲,赵、魏老优闲无事;滕、薛小国,大夫职烦,故不可为也。」
士衡之□□。
黄校:「阙二字。」《校证》:「毛作『豪』字。」
彭泽之□□。
黄校:「阙二字。以上四句(指阙字者),功甫本阙八字,一本增入『疎放豪逸』四字。」《校证》:「毛作『逸』字。……姚范曰:『案此盖举嵇阮陆陶之传篇耳。钱功甫,名允治,长洲人,无子,遗书散逸。』方东树曰:『允治父谷,字叔宝,以善画名家,博雅好学,取宋人郑虎臣《吴都文粹》,增益百卷,以备吴中故实,故功甫藏书最富,见《有学集》。』」《义证》:「何焯云:『四句(钱)功甫本阙八字,一本增入『疎放豪逸』四字。『适乎』下阙二字,一本有『壮采』二字。」(见过录沈岩校本)。《校证》谓毛本作『士衡之豪,彭泽之逸』。」《校注》:「纪昀云:『称渊明为彭泽,乃唐人语,六朝但有征士之称,不称其官也。』按此篇所补四百余字,出明人伪撰,纪氏已多所抉发;惟谓『称渊明为彭泽,乃唐人语』云云,则未确。鲍氏集卷四有『学陶彭泽体』一首,是称渊明为彭泽,非始于唐人也。」
而俱适乎□□。
黄校:「下阙二字,一本有『壮采』二字。」《校证》:「毛作『壮采』二字。」
念子怅悠悠。
《义证》:「『怅』字,冯校本作『长』,误。此二句见旧传为李陵《与苏武诗》『嘉会难再遇』一首。」
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
「朔风」,范校:「铃木云:王本同,嘉靖本『朔』作『凉』,梅本、闵本『朔风』作『凉飙』。」《校证》:「『朔风』,冯本、汪本、两京本、王惟俭本无『朔』字;张之象本作『凉风』,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文通》二一、日本刊本作『凉飙』。《诗纪》四作『朔风』,黄注本改『朔风』。梅引谢云:内『凉飙动秋草』上,或『怨曲也』句下,必脱数行。前云隐之为体,此当论秀之为用。又引李汉煃云:『凉飙』『怨曲』上下,信有脱文,但后篇俱发秀义,恐非脱秀之为用。」《校注》:「『朔风』,张本作『凉风』。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作『凉飙』;《文通》二一引同。按元本止阙『朔』字,『风』字原有。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批本朔风二字品排刻)胡本、训故本同。谢钞本、徐(校本)、何焯钞本作『朔风』;《诗纪别集》四引同。是也。正长『朔风』之句,曾为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锺嵘《诗品》中。所标举,萧统且以入选,见《文选》卷二九。作『凉风』、『凉飙』均非是。」《义证》:「此二句见晋人王赞《杂诗》。」又引《缀补》云:「《诗品中》评晋著作王赞诗:『正长朔风之后。』即指此。」按《文选》卷二十九王赞李善注:「臧荣绪《晋书》曰:王赞,字正长,义阳人也。博学有俊才,辟司空掾,历散骑侍郎,卒。」《杂诗》:「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李善注:「蔡琰诗曰:北风厉兮肃泠泠,胡笳动兮边马鸣。」卷五十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子荆零雨之章,正长朔风之句。」李善注:「孙子荆《陟阳候诗》曰:晨风飘岐路,零雨被秋草。王正长《杂诗》曰: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卷二十九曹植《朔风诗》:「仰彼朔风,用怀魏都。愿骋代马,倏忽北徂。」卷二十三阮籍《咏怀》十二:「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羁旅无畴匹,俛仰怀哀伤。」颜延年注:「《尔雅》曰:朔,北方也。杜预《左氏传》注曰:厉,猛也。曾子曰:阴气腾则凝为霜。左氏传曰:陈敬仲曰:羁旅之臣也。」沈约注:「因乎眺望多怀,兼以羁旅无匹,而发此咏。」结合后句「气寒而事伤,此羁旅之怨曲也」或为彦和所本,此作「朔」是。
气寒而事伤。
《校证》:「王谟本『寒』误『容』。」
非研虑之所果也。
「果」,黄本作「求」,黄校:「元作『果』,谢改。」范注:「案『果』疑『课』字坏文,本书《才略》篇『多役才而不课学。』即与此同义。陆机《文赋》:『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则课亦有责求义,谢氏臆改非是。」《校注》:「求,黄校云:『元作果,谢改。』梅校引谢云:『果当作求。』徐云:『国,一作求。』谢钞本作『求』。按王批本作『果』。『果』与『求』之形音俱不近,恐难致误。疑原是『课』字,偶脱其言旁耳。《才略》篇:『然自卿渊已前,多役才而不课学。』其用『课』字义与此同。」《校证》改作「课」:「『课』原作『果』,梅从谢改『求』。徐校同,胡本作『得』。今按『果』是『课』之坏文。《诸子》篇『课名实之符』,《章表》篇『循名课实』,《议对》篇『名实相课』,《指瑕》篇『课文了不成义』,《才略》篇『多役才而不课学』,即其义。陆机《文赋》:『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则『课』亦有责求意,今据改。」《校释》:「『求』,旧校:『元作果,谢改。』按嘉靖本作果。果疑得之误。得或作,因误成果也。」《义证》引《缀补》云:「案谢改『果』为『求』,是也。『求』,隶书作『 』,与『果』形近,因致误耳。」《考异》:「按:杨校、王校皆非,从谢改作『求』是。」《义证》:「按冯校本、徐校本、曹批梅六次本俱作『求』,不误。」按《说文》木部:「果,木实也,从木,象果形在木之上。」段注:「引伸假借为诚实,果敢之称。」《礼记檀弓下》:「于是弗果用。」郑注:「果,决。」此作「果」亦通。「非研虑之所果」即「非研虑之所成」或「非研虑之所决」也。《续高僧传习禅释静之传》:「祈求遍至而无所果.」可为旁证。
或有。
黄本「或有」下有「晦塞为深,虽奥非隐」八字。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梅本、冈本无『晦塞』以下八字。」《校证》:「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王惟俭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四库本、《文通》无『晦塞为深,虽奥非隐』二句八字。」 《考异》:「按:此八字为传抄误脱,上二句应『隐以复意为工』而发,下二句系应『秀以卓绝为巧』而发,非浅笔伪增,宜补入。」《义证》:「『晦塞为深,虽奥非隐』,只见于冯校本和曹批梅六次本,徐校本未补此二句。其它各种元明刊本均无此二句,当是从宋本补入。纪昀在这两句上方批曰:『精微之论。』」按上文云:「凡文集胜篇,不盈十一;篇章秀句,裁可百二;并思合而自逢,非研虑之所求也。」言秀而不及隐;此「或有雕削取巧,虽美非秀矣」,乃承上而言,亦惟论秀而已。如《情采》篇末段亦专论采而不及情,《比兴》篇末段专论比而不及兴。浅人见不及此,妄补「晦塞为深,虽奥非隐」二句,虽与篇名相合,而与上下文义抵牾。此二句实不必有。
润色取美。
《补正》:「按『取』字与上『取巧』复,疑当作『致』。《左传》文公十五年:『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杜注:『各尽其美,义乃终。』此『致美』二字见于古籍之最早者。《颂赞》篇『并致美于序』,《才略》篇『亦致美于序铭』,亦并以『致美』连文。」按《说苑立节》篇:「夫彰父之过而取美诸侯。」《列子汤问》篇杨倞注:「夫期功于旦夕者,闻岁暮而致叹;取美于当年者,在身后而长悲。」本书《杂文》篇「陈思七启,取美于宏壮」,《诏策》篇「岂直取美当时,亦敬慎来叶矣」,此毋需改。
英华曜树。
《校注》:「按此句为回应上文『譬卉木之耀英华』之词,曜、耀不同,当改其一。梅庆生天启二年重修本已改『曜』为『耀』。」《考异》:「按:曜耀古通,《玉篇》耀字注云:『与曜同。』于曜字注云:『亦作耀。』杨校失检,非。」
秀句所以照文苑。
《义证》此句作「隐篇所以照文苑,秀句所以侈翰林」,注云:「『隐篇』二句是据曹批梅六次本,其它各本都把这两句话错简成一句『秀句所以照文苑』,就使人难以索解。纪批:『此秀句乃泛称佳篇,非本题之秀字。』这简直是望文生义,无法自圆其说。《斟诠》把『秀句』臆改为『隐秀』,仍然是『夔之一足』,不能自圆其说。」按上文云:「故自然会妙,譬卉木之耀英华;润色取美,譬缯帛之染朱绿。朱绿染缯,深而繁鲜;英华曜树,浅而炜烨。」此亦惟论秀而已,无关乎隐。《义证》将「秀句所以照文苑」,分为二句,作「隐篇所以照文苑,秀句所以侈翰林」者,非是,盖秀而可照,隐则不可照也。彦和论文,以自然为妙,润色次之。树之英华,因自然生发,虽浅而炜烨;缯之朱绿,靠润色所致,及深亦繁鲜。盖致秀亦有自然、润色两途也。《义证》谓「『自然会妙,譬卉木之耀英华』,是说如何形成秀句;『润色取美,譬缯帛之染朱绿』,是说如何形成隐篇。」亦非。上文云「隐之为体,……譬爻象之变互体,川渎之韫珠玉。」已明其有人化与天成之别。本篇次节论隐之为体,末节论篇之秀句,正首尾呼应,合为一体,惜中间残佚,不能观其运思之脉络耳。且此二句元明各本及黄本均无,其为后人妄补无疑。


附录:
  钱允治(字功甫)曰:按此书至正乙未(一三五五)刻于嘉禾,弘治甲子(一五零四)刻于吴门,嘉靖庚子(一五四零)刻于新安,辛卯(一五三一)刻于建安,癸卯(一五四三)又刻于新安,万历已酉(一五七九)刻于南昌,至《隐秀》一篇,均之缺如也。余从阮华山得宋本钞补,始为完书。甲寅(一六一四)七月二十四日,书于南官坊之新居。
  朱谋(字孝穆)曰:《隐秀》中脱数百字,旁求不得,梅子庾既以注而梓之。万历乙卯(一六一五年)夏海虞许子洽于钱功甫万卷楼检得宋刻,适存此篇,喜而录之,来过南州,出以示余,遂成完璧,因写寄子庾补梓焉。子洽,名重熙,博奥士也,原本尚缺十三字,世必再有别本可续补者。
  冯舒(字已苍)曰:岁丁卯(即天启七年),予从牧斋借得此本,因乞友人谢行甫录之。录毕,阅完,因识此。其《隐秀》一篇,恐遂多传于世,聊自录之。又曰:南都有谢耳伯(名兆申)校本,则又从牧斋所得本,而附以诸家之是正者也。……闻耳伯借之牧斋时,牧斋虽以钱本与之,而秘《隐秀》一篇。故别篇颇同此本,而第八卷独缺。今而后始无憾矣。又曰:此本一依功甫原本,不改一字。即有确然知其误者,亦列之卷端,不敢自矜一隙,短损前贤也。
徐(字兴公)曰:第四十《隐秀》一篇,原脱一板,予以万历戍午(一六一八)之冬,客游南昌,王孙孝穆云:曾见宋本,业已钞补。予亟从孝穆录之。予家有元本,亦系脱漏,则此篇文字既绝而复搜得之,孝穆之功大矣。因告诸同志,传钞以成完书。古人云:书贵旧本。诚然哉。
何焯(字义门)曰:《隐秀》篇自「始正而末奇」至「朔风动秋草」朔字,元至正乙未刻于嘉禾者,即阙此一叶,此后诸刻仍之。胡孝辕、朱郁仪皆不见完书。钱功甫得阮华山宋椠本钞补,后归虞山,而传录于外甚少。康熙庚辰,心友(名煌)从吴兴贾人得一旧本,适有钞补《隐秀》篇全文。除夕,坐语古小斋,走笔录之。又曰:辛巳正月,过隐湖访毛先生斧季,从汲古阁架上见冯己苍所传功甫本,记其阙字以归。如「疎放豪逸」四字,显然为不学者以意增加也。又曰:康熙甲申,余弟心友得钱丈遵王家所藏冯己苍手校本;功甫此跋,己苍手钞于后。乙酉,携至京师,余因补录之。己苍又记云:谢耳伯尝借功甫本于牧斋宗伯,宗伯仍秘《隐秀》一篇,己苍以天启丁卯从宗伯借得,因乞友人谢行甫录之。其《隐秀》一篇,恐遂多传于世,聊自录之。则两公之心,颇近于隘,后之君子,不可不以为戒。若余兄弟者,盖惟恐此篇传之不广,或至凐没也。
黄叔琳曰:《隐秀》篇自「始正而末奇」至「朔风动秋草」朔字,元至正乙未刻于嘉禾者即阙此叶,此后诸刻仍之,胡孝辕、朱郁仪皆不见完书。钱功甫得阮华山宋椠本钞补,后归虞山,而传录于外甚少。康熙庚辰,何心友从吴兴贾人得一旧本,适有钞补《隐秀》篇全文;辛巳,义门过隐湖,从汲古阁架上,见冯己苍所传功甫本,记其阙字以归。如「疎放豪逸」四字,显然为不学者以意增加也。铃木《校勘记》:何义门文集卷九载有《跋文心雕龙》三则,叔琳括约其前后文以作此记,义门名焯,心友,焯之弟,虞山,言钱谦益也。冯己苍名舒,钱功甫名允治,明末常熟人,即称得阮华山宋椠本者。
  《古今图书集成考证》考《隐秀》篇云:案此篇澜表方圆以下缺一叶,《永乐大典》所收旧本亦无之,今坊本乃何焯校补。
  吴骞(字寿旸)《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四《文心雕龙》:胡夏客曰:《隐秀》篇书脱四百余字,余家藏宋本独完。丁丑冬,复得昆山张诞嘉氏雅芑缄寄家藏钞本,为校定数字,以贻之朋好。夏客字宣子,海盐人,孝辕先生子也。然据所录补四百余言,尚不无鲁鱼。爰复为校订,录于简端。槎客吴某记。
  卢文弨《抱经堂文集》十四文《心雕龙辑注书后》曰:昨年吴秀才伊仲示余校本,无可比对,复就长安觅得此本,纸墨俱不精,吴所录《隐秀》篇之缺文及胜国诸人增删改正之处,此本具有之。然他人所改俱着其姓,唯梅子庾独否。不几攘其美以为己有耶!
  纪昀曰:此篇出于伪托,义门(即何焯)为阮华山所欺耳。又曰:此一页词殊不类,究属可疑。呕心吐胆似摭玉溪李贺小传呕出心肝语。煅岁炼年,似摭《六一诗话》周朴月煅季炼语。称渊明为彭泽,乃唐人语,六朝但有征士之称,不称其官也。称班姬为匹妇,亦摭锺嵘《诗品》语。此书成于齐代,不应述梁代之说也。且《隐秀》三段,皆论诗而不论文,亦非此书之体,似乎明人伪托,不如从元本缺之。又曰:癸巳(一七七三)三月以《永乐大典》所收旧本校勘,凡阮本所补,悉无之,然后知其真出伪撰。又《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百九十五《文心雕龙》提要:是书自至正乙未刻于嘉禾,至明弘治、嘉靖、万历间,凡经五刻,其《隐秀》一篇皆有阙文。明末,常熟钱允治称得阮华山椠本,抄补四百余字,然其书晚出,别无显证,其词亦颇不类。如呕心吐胆,似摭《李贺小传》语;煅岁炼年,似摭《六一诗话》论周朴语。称班姬为匹妇,亦似摭锺嵘《诗品》语。况至正去宋未远,不应宋本已无一存。三百年后,乃为明人所得。又考《永乐大典》所载旧本,缺文亦同。其时宋本如林,更不应内府所藏,无一完刻。阮氏所称,殆同影撰。何焯等误信之也。
  黄侃曰:自始正而末奇,至朔风动秋草朔字,纪氏以《永乐大典》校之,明为伪撰,然于波起辞间一节,复云纯任自然,彦和之宗旨,即千古之定论,是仍为伪书所绐也。详此补亡之文,出辞肤浅,无所甄明。且原文明云:思合自逢,非由研虑;即补亡者,亦知不劳妆点,无待裁镕;乃中篇忽羼入驰心、溺思、呕心、煅岁诸语,此之矛盾,令人笑诧,岂以彦和而至于斯?至如用字之庸杂,举证之阔疏,又不足诮也。案此纸亡于元时,则宋时尚得见之,惜少征引者,惟张戒《岁寒堂诗话》引刘勰云「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此真《隐秀》篇之文。今本既云出于宋椠,何以遗此二言?然则赝迹至斯愈显,不待考索文理而亦知之矣。
范文澜曰:明人最喜作伪,此篇之不可信,已无疑义,故特删去。
  刘永济曰:此篇自「始正而末奇」,至「此闺房之悲极也」为明人伪托。纪评谓其「词句不类舍人」。黄氏《札记》复举张戒所引二语,不见文中,证为赝品,已无可疑。今复得一证。文中有「彭泽之□□」句,此彭泽乃指陶渊明。然细检全书,品列成文,未及陶公只字。盖陶公隐居息游,当时知者已鲜,又颜、谢之体,方为世重,陶公所作,与世异味,而陶集流传,始于昭明,舍人著书,乃在齐代,其时陶集尚未流传,即令入梁,曾见传本,而书成已久,不及追加。故以彭泽之闲雅绝伦,《文心》竟不及品论。浅人见不及此,以陶居刘前,理可援据,乃于此特加征引,适足成其伪托之证。此则纪、黄二氏所未及举者也。
  杨明照曰:按此篇所补四百余字,出明人伪撰,纪氏已多所抉发;惟谓称渊明为彭泽,乃唐人语云云,则未确。《鲍氏集》卷四有《效陶彭泽体》诗一首,是称渊明为彭泽,非始于唐人也。(按《提要》已无此语,疑纪氏已觉其非也。)
  王利器曰:案《隐秀》阙叶,明人钞补之伪,世人多能言之,今从刊削;仍据黄注本附其伪文于后,而以徐手钞本及钱允治校本、毛子晋刻本、冯舒校本注其异同焉。……徐云:《隐秀》一篇诸本俱脱,无从觅补。万历戍午(一六一八)之冬,客游预章,王孙朱孝穆得故家旧本,因录之,亦一快心也。案万历乙酉(一六零九)梅庆生刻本引朱谋尚云:《隐秀》一篇,脱数百字,不可复考。朱氏万历癸巳(一五九三)序亦称《隐秀》一篇,脱数百字,不复可补。盖相去十余年,朱氏得故家旧本补入,徐氏更从而迻录之也。朱郁仪曰:……器案:今所见元本,每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其款式当出宋本,则所脱一叶当为四百字;今明人抄补者乃为四百十一字,即此亦足以知其为伪撰矣。
  按此段补文,纪昀、黄侃辩证其伪之后,学者多从之。惟詹瑛、周汝昌尚疑其真(说见《义证隐秀》篇),杨明照、周振甫益证其伪(说分见《校注》附录七、《注释》隐秀篇),文多,不具载。按此乃伪托无疑,诸说之外,复有数证:其一,是篇所补四百余字,讹脱较他篇为甚,疑传钞者已知其伪,故各以己意弭缝之耳。其二:「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二句,元本仅脱「朔」字,诸本或作「凉风」,或作「凉飙」,盖初撰者不知二句所本,先作「凉」字,传钞者因其不类,故易「风」为「飙」耳;至谢钞本、徐校本、何钞本始知其本源,斯定为「朔」字,黄注本从之。然抵牾之迹,究不可泯。其三:冯舒跋曰:「闻耳伯借之牧斋时,牧斋虽以钱本与之,而秘《隐秀》一篇。」又曰:「其《隐秀》一篇,恐遂多传于世,聊自录之。」疑钱、冯二氏均知其乃伪托,恐以此误世,故秘而不传。何焯讥其为隘,亦未为得也。







指瑕第四十一


  管仲有言:「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情也。」然则声不假翼,其飞甚易;情不待根,其固匪难:以之垂文,可不慎欤!古来文才,异世争驱:或逸才以爽迅,或精思以纤密,而虑动难圆,鲜无瑕病。陈思之文,羣才之俊也,而《武帝诔》云:「尊灵永蛰。」《明帝颂》云:「圣体浮轻。」浮轻有似于蝴蝶,永蛰颇疑于昆虫,施之尊极,岂其当乎!左思《七讽》,说孝而不从,反道若斯,余不足观矣。潘岳为才,善于哀文,然悲内兄,则云感口泽,伤弱子,则云心如疑。《礼》文在尊极,而施之下流,辞虽足哀,义斯替矣。
  若夫君子拟人,必于其伦,而崔瑗之诔李公,比行于黄虞,向秀之赋嵇生,方罪于李斯;与其失也,虽宁(降)【僭】无滥,然高厚之诗,不类甚矣。
  凡巧言易摽,拙辞难隐,斯言之玷,实深白圭,繁例难载,故略举四条。
  若夫立文之道,惟字与义。字以训正,义以理宣,而晋末篇章,依俙其旨,始有赏际奇至之言,终(无)【有】抚叩酬即之语,每单举一字,指以为情。夫赏训锡赉,岂关心解;抚训执握,何预情理;《雅》《颂》未闻,汉魏莫用,悬领似如可辩,课文了不成义,斯实情讹之所变,文浇之致獘。而宋来才英,未之或改,旧染成俗,非一朝也。
  近代辞人,率多猜忌,至乃比语求蚩,反音取瑕,虽不屑于古,而有择于今焉。又制同他文,理宜删革,若(排)【掠】人美辞,以为己力,宝玉大弓,终非其有。全写则揭箧,傍采则探囊,然世远者太轻,时同者为尤矣。
  若夫注解为书,所以明正事理;然谬于研求,或率意而断。《西京赋》称中黄育获之畴,而薛综谬注,谓之阉尹,是不闻执雕虎之人也。又《周礼》井赋,旧有疋马,而应(邵)【劭】释疋,或量首数蹄,斯岂辩物之要哉!
  原夫古之正名,车两而马疋,【疋】两称目,以并耦为用。盖车贰佐乘,马俪骖服,服乘不只,故名号必双,名号一正,则虽单为疋矣。疋夫疋妇,亦配义也。夫车马小义,而历代莫悟;辞赋近事,而千里致差;况钻灼经典,能不谬哉!夫辨(言)【疋】而数【首】蹄,选勇而驱阉尹,失理太甚,故举以为戒。丹青初炳而后渝,文章岁久而弥光,若能檃括于一朝,可以无惭于千载也。
  赞曰:羿氏舛射,东野败驾。虽有隽才,谬则多谢。斯言一玷,千载弗化。令章靡疚,亦善之亚。


集 校:

其固匪难。
《校证》:「两京本『匪』作『非』。」《校注》:「『匪』,两京本、胡本、文津本作『非』。按作『非』与《金楼子立言下》篇合。」《补正》:「文溯本作『匪』。」《义证》引《斟诠》云:「匪非古通。《说文通训定声》:『匪,假借为非。』《广雅释诂四》:『匪,非也。』」《考异》:「按:非、匪义同。《说文》一曰非也。音亦同、《集韵》、非音斐。《史记平准书》:作腹非。注云:非读曰诽。是二字音义皆通也。」按《诗卫风木瓜》:「匪报也,永以为好也。」郑笺:「匪,非也。」《氓》:「匪来贸丝。」郑笺:「匪,非也。」是二字相通之证。《玉篇》:「非,不是也。」
以之垂文。
《校证》:「两京本『垂』作『缀』。」《校注》:「『垂』,两京本、胡本作『缀』。按此为申述上文之辞,作『缀』嫌泛。《原道》、《诸子》、《程器》三篇,并有『垂文』语。《金楼子》亦作『垂』。」按《楚辞九叹逢纷》:「垂文扬采,遗将来兮。」王逸注:「言己虽不得施行道德,将垂典雅之文,扬美藻之采,以遗将来贤君,使知己志也。」《论衡对作》篇:「上自孔、墨之党,下至荀、孟之徒,教训必作垂文。」《文选》卷十八嵇康《琴赋》:「华绘雕琢,布藻垂文。」《文选》卷四十五皇甫谧《三都赋序》:「自时厥后,缀文之士,不率典言,并务恢张,其文博诞空类。」此作「垂」义长。
古来文才。
《札记》:「《金楼子立言》篇下有『管仲有言』,至『施之尊极,不其嗤乎』云云,与此篇校,但少『或逸才以爽迅』二句耳。」范注:「《金楼子立言》篇下引彦和此文,自『管仲有言』至『不其嗤乎』,兹依《金楼子》校之。『文才』作『文士』。无『或逸才以爽迅,或精思以纤密』二句。『难圆』作『难固』。『俊』作『隽』。『颇疑』作『可拟』。『岂其当乎』作『不其嗤乎』。」《义证》:「『才』,《金楼子立言下》篇作『士』。按『才』字与下第二句复,当以作『士』为长。」按后文云「陈思之文,羣才之俊也」,「羣才」与此句相应,毋需改。
异世争驱。
《校证》:「两京本『异』作『毕』。」《校注》:「『异』,两京本、胡本作『毕』。按『异』字较胜。《物色》篇:『古来辞人,异代接武。』异世与异代同。《金楼子》亦作『异』。」按《礼记乐记》:「三王异世,不相袭礼。」《汉书郊祀志下》:「王者各以其礼制事天地,非因异世所立而继之。」颜注:「异世,谓前代。」《文选》卷二十五谢灵运《七里濑》:「谁谓古今殊,异世可同调。」李善注:「郭象《庄子注》曰:人性有变,古今不同。《乐稽耀嘉》曰:圣人虽生异世,其心意同如一也。」《类聚》卷二十九引晋左思《赠妹九嫔悼离诗》曰:「比德古烈,异世同声。」此作「异世」是。古书亦有「毕世」连文者,然毕多训终,于此文境不合。《文选》卷五左思《吴都赋》:「中夏比焉,毕世而罕见,丹青图其珍玮。」刘逵注:「中夏贵其珍宝而不能见,徒以丹青画其象类也。」《汉书司马相如传》《封禅书》颜注引应劭曰:「屈,绝也。言古帝王若但各一时之荣,毕世而绝者,则说者无从显称于后也。」
而虑动难圆。
《校证》:「『圆』,《金楼子立言下》作『固』,『固』疑『周』讹。」《补正》:「『圆』,《金楼子》作『固』。按本书屡用『圆』字,『固』盖涉上文而误。《诗商颂长发》『幅陨既长』郑笺:『陨当作圆。圆,谓周也。』诂此正合。」《考异》:「『圆』即『周』,诸本作『圆』,不误。」按《类聚》卷一引梁鲍泉《江上望月诗》曰:「川澄光尚动,流驶影难圆。」
羣才之俊也。
《校证》:「『俊』,《金楼子》作『隽』,《御览》五九六作『儁』。」《校注》:「『俊』,张本作『峻』。按『峻』字误。《御览》五九六引作『儁』;《金楼子》作『隽』。『儁』与『俊』同见《玉篇》人部;『隽』,『儁』之省。」《考异》:「按:俊、儁、隽古通。」按《史记秦始皇本纪》引贾谊《过秦论》:「于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集解:「骃案:鹖冠子曰:德万人者谓之俊,德千人者谓之豪,德百人者谓之英。」
圣体浮轻。
《校证》:「案『圣体浮轻』,语出子建《冬至献袜颂》,董斯张《吹景集》卷三『子建未可轻诋』原注已言之,刘氏误引。」《义证》:「明董斯张《吹影集》卷三『子建未可轻诋』条:刘彦和《文心雕龙》,摘陈思瑕语,谓其诔武帝云『圣体浮轻』,诔明帝云『尊灵永蛰』(杨明照:按「圣体」「尊灵」二句当互易;「诔明帝」之「诔」当作「颂」),至以蝴蝶昆虫讥之。案《广雅》曰:『二气相接,轻清为天。』(杨注:按见《释天》,「二」当作「三」)《宣夜》曰:『天无质,日月众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杨注:见《书钞》卷一四九、《御览》卷二等引《抱朴子》)以天拟父,苍苍者亦韩凭所化乎?《系辞》云:『龙蛇之蛰,以存身也。』蛰龙不可以喻死君,则飞龙独可以喻生君乎?文人相轻,直是不度德,不量力。今枵然其腹,而侈东莞之讥弹者,亦榆枋之笑也。」《补正》:「按曹植《冬至献袜颂》:『玉趾既御,履和蹈贞。行与禄迈,动以福并。南窥北户,西巡王城。翱翔万域。圣体浮轻。』(《类聚》七十引)曹集卷八祇有《冬至献袜颂表》。附按:董斯张《吹景集》卷三『子建未可轻诋』:『刘彦和《文心雕龙》摘陈思瑕语,谓其诔武帝云『圣体浮轻』,诔明帝云『尊灵永蛰』,至以蝴蝶、昆虫讥之。按遐周于《文心》原文尚未弄清,即信口开阖,妄下雌黄,无乃笑他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乎。」
浮轻有似于蝴蝶。
「蝴」,黄本作「胡」。《校证》:「『浮轻』,《御览》、《事文类聚》别集五作『轻浮』。」又:「『胡』,冯本、汪本、畲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四库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蝴』,《御览》、《事文类聚》同。」《义证》:「按元刻本亦作『蝴』。」《校注》:「『浮轻』,《御览》五九六引作『轻浮』;《事文类聚》别集五引同。按此『浮轻』与下文『永蛰』,皆承接上文,不应彼此差池。《金楼子》亦作『浮轻』。」按《庄子齐无论》:「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至乐》篇:「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蝴蝶。」《释文》:「蝶音楪,即蛱蝶也。」《列子天瑞》篇同。《文选》卷二十九张协《杂诗》:「蝴蝶飞南园。」李善注:「《庄子》曰: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司马彪曰:蝶,蛱蝶也。」《晋书郭璞传》:「(《客傲》)故皋壤为悲欣之府,蝴蝶为物化之器矣。」《玉篇》:「蝶,蝴蝶。」《字汇》虫部:「蝶,蝴蝶。古惟单胡字,后人加虫。」唐代始有「蝴」字,此当以「胡」为正。
永蛰颇疑于昆虫。
《校证》:「『疑』,《金楼子》、《御览》、《事文类聚》作『拟』,古通。」《校注》:「『疑』,《金楼子》作『拟』,《御览》、《事文类聚》引同。按《汉书何武王嘉师丹传赞》:『董贤之爱,疑于亲戚。』颜注:『疑,读曰拟;拟,比也。』意舍人此文,原是『疑』字。《金楼子》等作『拟』,盖改引也。」《考异》:「按:疑、拟古通。《易文言》:『阴疑于阳。』疑、拟也。《集韵》云:『疑同拟。』《礼射义》:『而以大夫为贵宾为疑也。』疏:『疑、拟也。』是在下比拟于上也。」按《汉书食货志下》:「东置沧海郡,人徒之费疑于南夷。」颜注:「疑读曰儗。儗谓比也。」《礼记曲礼下》:「儗人必于其伦。」郑注:「儗犹比也,伦犹类也。比大夫当于大夫,比士当于士,不以其类,则有所亵。」孔疏:「儗,比也;伦,匹类也。凡欲比方于人,当以类相并,不得以贵比贱,则为不敬也。」疑与儗、拟并通。
施之尊极。
《义证》引《缀补》云:「《事文类聚》引『之』作『于』,义同。」
岂其当乎。
「其」,范校:「顾校作『有』。」《校证》:「《御览》、《事文类聚》『岂』作『不』,『当』作『岂』。顾校『其』作『有』。」《校注》:「《金楼子》作『不其嗤乎』。张绍仁『其』改『有』。按《御览》、《事文类聚》引并作『不其蚩与嗤通乎』,与《金楼子》合。」《考异》:「蚩、当皆通,此别本异文,两存为是。」《补正》:「按句首以『岂其』二字发端者,古籍中多有之。如《诗陈风衡门》二、三章仅八句,即有四句以『岂其』发端。可证改『其』为『有』之非。」按《校证》谓「当作岂」者误。据《校注》应是「当作蚩」,岂蚩形近,疑为排版之误。
反道若斯。
《校证》:「《文通》二五『道』作『古』。」《校注》:「按《杂文》篇:『自桓麟《七说》以下,左思《七讽》以上,……或文丽而义暌,或理粹而辞驳,……唯《七厉》叙贤,归以儒道。』则《七讽》之『说孝不从』,当是违反『儒道』。《原道》篇赞『炳耀仁孝』,《诸子》篇『至如商韩,六虱五蠹,弃孝废仁』,《程器》篇『黄香之淳孝』,足见舍人为重视『孝』者,故以『反道』评之。若作『古』,则非其指矣。」按《尚书大禹谟》:「反道败德。」孔传:「狎侮先王,轻慢典教,反正道,败德义。」《史记宋微子世家》:「毋反毋侧,王道正直。」集解:「马融曰:反,反道也。侧,倾侧也。」《吕氏春秋音初》篇:「君子反道以修德。」《汉书昭帝纪》:「诏曰:燕王迷惑失道,前与齐王子刘泽等为逆,抑而不扬,望王反道自新。」反道有二义,一为离弃正道,一为复归正道,此用《尚书》义。
若夫君子拟人,必于其伦。
《校注》:「《礼记曲礼下》:『儗人必于其伦。』郑注:『儗,犹比也。』是『拟』当作『儗』,始与《曲礼》合。《历代赋话续集》十四引作『儗』,盖意改也。」《考异》:「按:疑、拟、儗古皆通。《易系词上》:儗之而后言。」按《说苑奉使》:「仓唐曰:《礼》,拟人必于其伦,诸侯毋偶,无所拟之。」向宗鲁《说苑校证》:「《纪闻》引『拟』作『儗』,与《曲礼》合。」《晋书李重传》:「重奏曰:……然古之厉行高尚之士,或栖身岩穴,或隐迹丘园,或克己复礼,或耄期称道,出处默语,唯义所在。未可以少长异操,疑其所守之美,而远同终始之责,非所谓拟人必于其伦之义也。」《郗鉴传》:「鉴曰:拟人必于其伦。」《三国志魏书辛毗传》裴注:「臣松之以为拟人必于其伦,取譬宜引其类,故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类聚》卷十七引晋张敏《头责子羽文》曰:「且拟人其伦。」《说苑》后,多从「拟」,想《文心》亦是。
虽宁降无滥。
「降」,黄本作「僭」,黄校:「元作『降』,孙改。」《校证》:「『僭』原作『降』,梅据孙汝澄改。」《校注》:「按何本、梁本、谢钞本正作『僭』;《文通》引同。孙改是也。」《补正》:「《诗商颂殷武》:『不僭不滥』毛传:『赏不僭,刑不滥也。』」《考异》:「按:孙改是。」按《左传》襄公二十六年:「归生闻之:善为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赏僭,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及善人。若不幸而过,宁僭无滥。」范注:「《左传》哀五年杜注:『僭,差也。滥,溢也。』」杨伯峻注:「僭、滥,如僭越,泛滥。皆过差而不当之义,此谓不当赏而赏,不当罚而罚。……此数语亦见《荀子致士》篇,当本之《左传》。」《荀子致士》篇:「赏不欲僭,刑不欲滥。赏僭则利及小人,刑滥则害及君子。若不幸而过,宁僭勿滥。与其害善,不若利淫。」与《左传》小异。《后汉书郭宠传》:「(宠)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不滥。」均作「僭」,从黄本改。
然高厚之诗,不类甚矣。
《汇校》:「『厚』字漫漶,据黄本补。」《校证》:「『厚』原作『原』,冯校云:『原当作厚。』黄注本改。」《校注》:「『厚』,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作『原』;《文通》引同。冯舒云:『原当作厚。』按黄氏改『原』为『厚』是。高厚之诗不类,见《左传》襄公十六年。」《考异》:「按:左襄十六年传:『齐高厚之诗不类。』黄本是。」按《左传》襄公十六年:「晋侯与诸侯宴于温,使诸大夫舞,曰:『诗歌必类。』齐高厚之诗不类。」杜注:「齐有二心故。」孔疏:「歌古诗,各从其恩好之义类,高厚所歌之诗,独不取恩好之义类,故杜云齐有二心。刘炫云:『歌诗不类,知有二心者,不服晋,故违其令。违其令,是有二心也。』」此作「厚」是。「原」乃其形误。
凡巧言易摽。
「摽」,黄本同,范注本、《校证》、《义证》均作「标」。按二字通。《管子侈靡》篇:「摽然若秋云之远。」尹知章注:「摽,高举貌。」《说文》木部:「标,木杪末也。」段注:「引伸之义曰标举。」《类聚》卷十六引齐王融《皇太子哀策文》曰:「暧徽仪而可慕,摽嗣子之纯心。」《文选》卷十二郭璞《江赋》:「标之以翠蘙,泛之以游菰。」李善注:「标,犹表识也。」亦其证。
依俙其旨。
「俙」,黄本作「希」。范注本、《校证》、《义证》同。《校证》:「两京本『希』作『稀』。」《义证》:「元刻本作『俙』。」《注订》:「『希』通『稀』。」《汇校》:「按『俙』,《说文》:『讼而相是也。』段注:『谓内争而外顺也。』当作希或稀。」按《王力古汉语字典》俙字条:「依俙同依稀。」《宋书王景文传》:「上诏答曰:……既非圣人,不能见吉凶之先,正是依俙于理,言可行而为之耳。」《南史王彧(字景文)传》同。《魏书刘昶传》:「使千载之后,我得髣像唐虞,卿等依俙元、凯。」《类聚》卷二十七引梁丘迟《还林赋》曰:「依俙子陵之钓,髣髴沧浪之歌。」卷三十八引陈阳慎《从驾祀麓山庙诗》曰:「依俙长安驿,萧条都尉城。」卷十一引后魏温子升《舜庙碑》曰:「龙驾帝服,盖依俙于慕舜;交鼓亘瑟,实髣髴于闻韶。」卷五十引宋颜延之《为齐景灵王世子临会稽郡表》曰:「此郡歌风蹈雅,既髣髴于淹中;春诵夏弦,实依俙于河上。」均其证。《汇校》改作「依稀」。
始有赏际奇至之言。
《校证》:「『始』,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锺本,梁本误『斯』。《文通》『赏』作『实』。案《文选》沈休文《宋书谢灵运传论》『讽高历赏』(此事黄侃所举),任彦升《王文宪集序》『缀赏无地』,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赏心乐事』,如此之等,上非故训,下异方言,相沿习用,不以为异;而当时骤读,颇费摸索,故彦和谓之情浇文讹也。《文通》作『实』,误。」范注:「此节所论,未得确解,聊引《世说新语》数事说之。赏际奇至(至疑当作致)或即如《文学》篇:『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公曰:讦谟定命,远猷辰告。谓此句偏有雅人深致。』《诗》三百篇似不得单指一二句以为最佳,然各以己之所喜,谓有深致,似尚无大过。又如刘注引《郭璞别传》曰:『璞奇博德通,文藻粲丽,才学赏豫,足参上流。』又:『孙兴公作《庾公诔》。袁羊曰:见此张缓。于时以为名赏。』《晋书文苑顾恺之传》:『尝为《筝赋》成,谓人曰:吾赋之比嵇康琴,不赏者必以后出相遗;深识者亦当以高奇见赏。』六朝人好言赏,然如上例,似不应致讥。《明诗》篇云:『宋初文咏,争价一句之奇。』或其甚者,竟举一字以为赏。李谔上书谓『争一字之巧』,殆指此欤!」《校注》:「《文选》谢灵运《游南亭》诗『赏心唯良知』,又《邺中集诗序》『赏心乐事』,谢朓《之宣城出新林浦向板桥》诗『赏心于此遇』,沈约《游沈道士馆》诗『寄言赏心客』,任昉《王文宪集序》『缀赏无地』,并用赏字关心解之例。又按《汉书酷吏尹赏传》:『尹赏,字子心。』古人立字,展名取同义。是赏关心解,汉人已用矣。」《义证》引《斟诠》云:「赏际奇至,犹言『赏会奇致』,亦即『欣赏领会奇异情致』之意也。际,《说文》:『壁会也。』段注:『两墙相合之缝也。』《广雅释诂》四:『际,会也。』赏际,犹言赏会,《宋书谢弘微传》:『唯与族子灵运、瞻、曜、弘微,并以文义赏会。』『至』,与『致』通。《庄子外物》:『然则厕足而垫之致黄泉。』《释文》:『致,至也,本亦作至。』《礼记礼器》:『礼也者,物之致也。』郑注:『致之言至也。』奇致,犹言奇趣。《字汇》:『致,趣也。』《南史萧范传》:『招集文士,率意题章,亦时有奇致。』谢朓《敬亭山》诗:『要欲追奇趣,即此陵丹梯。』」又引《注订》云:「赏际奇至,此言文成当赏鉴之际,而有惊奇高至之感,至犹致也。」
终无抚叩酬即之语。
「酬即」,黄校:「谢云:(即)当作『酢』。」范校:「铃木云:冈本作『即酬』。」《校证》:「『有』原作『无』,铃木云:『当作有。』案作『有』义长,今据改。」又:「『即』,谢云:『当作酢。』《文通》作『酢』。案《文选》谢灵运《南楼望所迟客》云『即事怨睽携』,沈休文《钟山诗应西阳王教》云『即事既多美』,谢玄晖《敬亭山诗》云『即此陵丹梯』,当即彦和所指,不当作『酢』。日本刊本『即』移『酬』上。」《札记》:「『无』当作『有』。『赏际奇至』『抚叩酬即』二语,今不知所出。用『赏』者,如沈休文《宋书谢灵运传论》之『讽高历赏』。用『抚』者,如傅季友《为宋公修张良庙教》之『抚事弥深』。」范注:「『抚叩酬酢』,或即如《言语》篇:『顾司空未知名,诣王丞相。丞相小极,对之疲睡。顾思所以叩会之。因谓同坐曰:昔每闻元公(顾荣)、道公协赞中宗,保全江表,体小不安,令人喘息。丞相因觉,谓顾曰:此子珪璋特达,机警有锋。』单举一字,指以为情,或即如《排调》篇:『庾园客诣孙监,值行,见齐庄在外,尚幼而有神意。庾试之曰:孙安国何在?即答曰:庾稗恭家。庾大笑曰:诸孙大盛,有儿如此。又答曰:未若诸庾之翼翼。还语人曰:我故胜,得重唤奴父名。』注引《孙放别传》曰:『放应机制胜,时人仰焉。』《说文》:『赏,赐有功也。』《广雅释诂》三:『抚,持也。』」《义证》:「《斟诠》作『终有抚叩即酬之语」』校云:『即酬』原倒作『酬即』,据铃木引冈本乙正。『抚叩即酬』,犹言随机叩问,即口酬答也。抚,读如『抚今思昔』之抚。《说文》:『抚,一曰揗也。』《说文》『揗』字段注:『《广雅释诂》曰:循,顺也。今人抚循字,古盖作揗。』《说文通训定声》:『揗,叚借为循。』揗、顺皆随义。酬即酬酢,有应对之义。《苍颉篇》:『主答客曰酬,客酬主人曰酢。』《易系辞上》:『是故与酬酢。』注:『酬酢,犹应对也。』沈约《与范述曾》诗:『仰酬睿旨。』……谢灵运《应旸》诗:『调笑辄酬答,嘲谑无惭沮。』抚,《广雅释诂》训持。而执,持也,见《诗简兮》『左手执钥』句郑笺。《广雅释诂》亦训持。《汉书食货志》:『轻微易藏,在乎把握。』是抚之本训为执持掌握也。」《校释》:「『始有赏际奇至之言』二句,颇难索解。观下文独标『赏』『抚』二字,用相诋诃,则晋人文中,或有『赏际奇至』『抚叩酬酢』等词,舍人病其用字讹义,致意义依希。然以锡赉作心解之意,用执握指情理为言,乃文家引申本义而用之之法,初不必为瑕累。盖一字初本一义,及文家转相引申,而后数义一字。如都本先王宗庙所在地,而《诗》有『洵美且都』,则以为都闲矣;《史记》有『姣冶娴都』,则以为都雅矣。盖都城为人物萃荟之地,才质闲美者众,异于他方,故引申为闲雅之义。……以此论彼,事同一例,不得曰『雅颂未闻』也。」《校注》:「按《文选》傅亮《为宋公修张良庙教》『微管之叹,抚事弥深』,又『抚事怀人』,谢灵运《从游京口北固应诏》诗『抚志惭场苗』,颜延之《宋文皇帝元皇后哀策文》『抚存悼亡』,并用『抚』字预情理之例。」骆鸿凯《文选学余论》二《指瑕》:「按用『赏』者,《文选》如沈休文《宋书谢灵运论传》之『讽高历赏』,任彦升《王文宪集序》之『缀赏无地』(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亦有「赏心」之语)。用『抚』者,如傅季友《为宋公修张良庙教》之『抚事怀人』,《为宋公求加赠刘前将军表》之『抚事永念』。用『即』者,如谢灵运《南楼中望所迟客》之『即事怨睽携』,沈休文《游钟山诗》之『即事既多美』,谢玄晖《敬亭山诗》之『即此陵丹梯』。此类上非故训,下异方言,后人沿习,不以为异。而当时骤读,颇费摸索。谓之『情讹』『文浇』,非过语也。」《考异》:「按:抚叩即酬,相对而言,冈本为长。」按此二句颇难解,故备引诸家之说。《毛诗小大雅谱》郑笺:「饮之而有币酬,即飨所用。」即同卽,《卫风氓》:「匪来贸丝,来卽我谋。」郑笺:「匪,非;卽,就也。此民非来买丝,但来就我,欲与我谋为室家也。」《说文》:「卽,卽食也。」段注:「卽当作节,《周易》所谓节饮食也。节食者,检制之使不过。故凡止于是之词谓之卽,凡见于经史言卽者,皆是也。《郑风》毛传:卽,就也。」「酬卽」与上句「奇至」对文,《考异》谓与「抚叩」相对而言,非是。又按《校证》依铃木、黄侃说改「无」为「有」,验之下文,近是,从改。
雅颂未闻。
《校注》:「此段专就文字训诂言,『颂』,疑当作『颉』。雅谓《尔雅》,颉谓《仓颉篇》也。」《补正》:「按此段专就文字训诂言,与《诗》之雅颂无关。『颂』乃『颉』之误。已详《练字》篇『并贯练雅颂』条。」
至乃比语求蚩。
「蚩」,范校:「铃木云:冈本作『媸』。」《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蚩』作『媸』。」《考异》:「按:蚩、媸互通。陆机《文赋》:『姘蚩好恶。』蚩即媸也。」按蚩、媸、嗤互通。《说文》无媸字,字本作蚩。说见上。又:《校释》:「『比语』,按诸本皆作『比』,疑切字之误,下言反音,词异义同,皆指其时反切之学也。」
若排人美辞。
「排」,黄校:「王本作『掠』。」《校证》:「『排』王惟俭本作『掠』。吴云:疑作『采』。」《补正》:「『排』,黄校云:『王本即训故本作掠。』文溯本剜改为『掠』。何焯云:『排,疑作采。』吴翌凤校同。按《说文》手部:『排,挤也。』《广雅释诂三》:『排,推也。』其训与此均不惬,当以作『掠』为是。《左传》昭公十四年:『己恶而掠美为昏。』杜注:『掠,取也。』诂此正合。若作『排』,则与下几句文不属矣。」《义证》引斯波六郎云:「作『掠』者应从。」《考异》:「按:排、推也,掠、取也。左昭十四年《传》:『掠美为昏。』从『掠』是。」按《说文》无掠字,新附有之,云:「夺取也。」又手部:「排,挤也。」「抵,挤也。」段注:「抵,排而相距也。」《南齐书王僧虔传》:「僧虔宋世尝有书诫子曰:……吾在世,虽乏德素,要复推排人间数十许年,故是一旧物,人或以比数汝耳。」疑此作「排」亦通。然不及从「掠」字义长。从王惟俭本改。
西京赋称中黄育获之畴。
《校证》:「『俦』原作『畴』,日本刊本作『俦』,案《文选西京赋》:『乃使中黄之士,育获之俦。』字正作『俦』,今据改正。」按俦通畴。《说文》田部:「畴,耕治之田也。从田,象耕田之形。」段注:「耕者,犁也,犁其田而治之,其田曰畴。……许谓耕治之田为畴,耕治必有耦,且必非一耦,故贾逵注《国语》曰:一井为畴。杜预注《左传》曰:并畔为畴。并畔则二井也。引申之,高注《国策》、韦注《汉书》:畴,类也。王逸注《楚辞》:二人为匹,四人为畴。张晏注《汉书》:等也。如淳曰:家业世世相传为畴。考《国语》: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战国策》曰:夫物各有畴。《汉书》曰:畴人子弟。王粲赋:显敞寡畴。曹植赋:命畴啸侣。盖自唐以前无不用从田之畴,绝无用从人之俦。训类者,此古今之变,不可不知也。杨倞注《荀卿》乃云畴当为俦矣。」《说文》人部:「俦,翳也。」段注:「翳者,华盖也,引伸为凡覆蔽之称。按《玉篇》:俦,直流切,侣也。又大到切,翳、隐蔽也。《广韵》尤韵:俦,侣也。直由切。号韵:俦,隐也,徒到切。是俦有隐蔽之训,而其音与畴侣绝不同。与翿、纛音同,由其义相近也。翳义废而侣义独行矣。然自唐以前用俦侣皆作畴,绝无作俦者。……畴亦类也。今或作俦矣。然则用俦者起唐初,以至于今。」《汉书车千秋传》:「上报曰:……曩者,江充先治甘泉宫人,转至未央椒房,[八]以及敬声之畴﹑李禹之属谋入匈奴,有司无所发,今丞相亲掘兰台蛊验,所明知也。」《叙传上》引班彪《王命论》:「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此作「畴」,或亦存古本之旧,《校证》据李善注《文选》改,非是。
而应邵释疋。
「邵」,黄本作「劭」。《校证》:「『劭』,冯本、汪本、畲本作『邵』。」《义证》:「按『邵』字当是从元刻本而误。」按从黄本改。
斯岂辩物之要哉。
「辩」,《校证》作「辨」。《义证》:「辩、辨通。」按《易同人》象辞:「君子以类族辨物。」孔疏:「辨物,谓分辨事物,各同其党,使自相同,不间杂也。」《未济》象辞:「君子以慎,辨物居方。」王弼注:「辨物居方,令物各当其所也。」孔疏:「君子见未济之时,刚柔失正,故用慎为德,辨别众物,各居其方,使皆得安其所,所以济也。」《文选》卷四左思《三都赋序》:「且夫任土作贡,《虞书》所著;辩物居方,《周易》所慎。」李善注:「《周易》曰:君子以慎,辩物居方。」是二字相通之证。又《易系辞下》:「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阮元《挍勘记》:「石经岳本闽监毛本同,释文出辩物,钱本亦作辩。」
车两而马疋。
范注:「《周礼地官小司徒》:『乃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任地事而令贡赋。凡税敛之事。』郑注引《司马法》曰:『六尺为步,步百为畮,畮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为匹马。』正义曰:『三十家使出马一匹,故曰通为匹马。』今存《风俗通》无释匹之文。《艺文类聚》九十三引《风俗通》云:『马一匹,俗说相马比君子,与人相匹。或曰,马夜行,目明照前四丈,故曰一匹。或曰度马纵横,适得一匹。或说马死卖得一匹帛。或云,《春秋》左氏说,诸侯相赠乘马束帛,束帛为匹,与马相匹耳。』案此皆与量首数蹄说未合。《说文》:匹,四丈也。《汉书食货志》:布帛广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匹。《尚书牧誓》:『戎车三百两。』传:『车称两。』《风俗通》:『车有两轮,故称为两;犹履有两只,亦称为两。』段玉裁注《说文》匹字云:『凡言匹敌匹耦者,皆于二端或两取意(二丈为一端,二端为两,每两为一匹)。凡言匹夫匹妇者,于一两成匹取意。两而成匹,判合之理也,虽其半亦得云匹也。马称匹者,亦以一牝一牡离之而云匹,犹人言匹夫也。』案本篇『疋』字皆当作『匹』。《孟子告子》:『力不能胜一匹雏。』孙奭《音义》云:『匹,丁公著作疋。』是也。疋即匹字之讹,盖汉隶匹有变八为小而作『』者,见武荣冯绲等碑,故俗又讹为疋。且以匹为匹偶之匹,疋为丈疋之疋,则尤讹也。」《校注》:「按《书牧誓序》:『武王戎车三百两。』孔传:「车称两。」《诗召南鹊巢》:『百两御之。』毛传:「百两,百乘也。」此车称『两』之证。《易中孚》爻辞:『马匹亡。』《书文侯之命》:『马四匹。』此马称『匹』之证。《广韵》五质:『匹,俗作疋。』活字本『疋』作『匹』,下同。」按《说文》疋部:「疋,足也。上象腓肠,下从止。《弟子职》曰:段注:《弟子职》,《管子》书篇名,《汉艺文志》已列于《孝经》十一家。是其单行久矣。问疋何止。段注:谓问尊长之卧足当在何方也。古文以为《诗》大疋(雅)字。段注:雅各布本作疋,误。此谓古文叚借疋为雅字,古音同在五部也。亦以为足字。段注:此则以形相似而叚借,变例也。或曰胥字。段注:此亦为同音叚借,如府吏胥徒之胥,径作疋可也。一曰:疋,记也。段注:记下云疋也,是为转注,后代改疋为疏耳。此与足也别一义。」今本《管子》止作趾。《说文》匸部:「匹,四丈也。」《汉书食货志》:「布广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匹。」疋本无匹义,后因与匹形近,讹为匹。
两称目。
黄本句前有「疋」字,黄校:「元脱,杨补。」《校证》:「『疋』原脱,梅据杨补。王惟俭本有。」《校注》:「『疋』,黄校云:『元脱,杨补。』此沿梅校。徐校沾『疋』字。按张本、何本、谢钞本正有『疋』字,未脱。」《考异》:「按:杨补是。」《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无(第二)『疋』字。」《汇校》:「『疋两』承上『车两而马疋』而言,『疋』字当有。」此从黄本补「疋」字。
则虽单为疋矣。
《校证》:「凌本谓『元脱杨补』者为此『疋』字,误。」
盖车贰佐乘。
《校注》:「按此文淆次,当乙作『车乘贰佐』,始能与下句『马俪骖服』相对。『车乘贰佐』者,谓车乘有贰车、佐车也。」按范注:「《礼记少仪》:『乘贰车则贰,佐车则否。贰车者,诸侯七乘,上大夫五乘,下大夫三乘。』郑注:『贰车佐车,皆副车也。朝祀之副曰贰;戎猎之副曰佐。』」疑杨说近是。
疋夫疋妇,亦配义也。
「也」,黄本作「矣」,范校:「顾校作『也』。」《校证》:「两京本、王惟俭本、顾校本『矣』作『也』。《演繁露》十四引此句作『如匹夫匹妇之称匹是也』,字亦作『也』。何校『矣』改『也』。」《补正》:「『矣』,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训故本、四库本作『也』。冯舒校『矣』作『也』。何焯、顾广圻校同。按『也』字是。既与上『则虽单为疋矣』句避复,语气亦较胜。《演繁露》十四引此二句作『如匹夫匹妇之称匹是也』。是所见本即作『也』,当据改。」
夫辨言而数蹄。
「辨」,黄本作「辩」,「数」下有「筌」字,黄校:「(言)一作『疋』,(筌)一作『首』。」范注:「夫辩言而数筌蹄,应依一作『辩匹而数首蹄。』」《校释》:「范文澜注谓『应依一作辩匹而数首蹄』,是也。」《校证》:「『疋』原作『言』,徐校作『疋』,梅六次本改『疋』。今从之。『首』字,冯本、汪本、畲本、王惟俭本脱,徐补『首』字。他本作『筌』字。锺本、梁本、梅六次本、日本刊本作『首』字,今从之。」《校注》:「黄校云:『(言)一作疋,(筌)一作首。』万历梅本作『夫辩言而数筌蹄』,校云:『(筌)一作首。』天启梅本作『夫辩疋而数首蹄』,校云:『(首)元作筌。』何本、凌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冈本、尚古本、崇文本作『夫辩言而数首蹄』。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夫辩言而数蹄』,脱一『首』字。徐校补「首」字。按《大戴礼记小辩》篇:『《尔雅》以观于古,足以辩言矣。』上文有『量首数蹄』语,则作『夫辩言而数首蹄』是也。」《考异》:「按:上文有『或量首数蹄』,此从『首』是。」《补正》:「王批本作『夫辩言而数筌』。」《义证》:「按元刻本作『夫辨言而数蹄』。辨、辩通。」按上文云:「而应劭释疋,或量首数蹄,斯岂辩物之要哉!」可证「首」字应有,且与下句「阉尹」相俪。「辨疋」乃合「释疋」与「辩物」言之,作「辨言」者非是。从《校证》改、补。
可以无惭于千载也。
「惭」,黄本作「惭」。范校:「铃木云:梅本、闵本、冈本作『愧』。」《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王谟本、冈本、崇文本『惭』作『愧』。」《补正》:「『惭』,何本、凌本、合刻本、梁本、冈本、尚古本、王本、崇文本作『愧』。按以《祝盟》篇『所贵无惭』及《事类》篇『无惭匠石矣』例之,作『愧』非是。《养气》篇有『或惭凫企鹤』语。」《义证》:「按元刻本作『惭』。」《考异》:「按:惭、惭一字,惭、愧一义也。」按《说文》愧作媿,在女部:「媿,惭也,从女,鬼声。愧,媿或从耻省。」段注:「惭下曰:媿也。二篆为转注。」
虽有隽才。
「隽」,黄本作「儁」。《校证》:「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儁』作『隽』。」《义证》:「按元刻本正作『隽』。」按《说文》隹部:「隽,肥肉也。从弓,所以射隹。」段注:「隽,鸟肥也。各本作肥肉也。今依《广韵》。《广韵》不云《说文》,然必《说文》善本也。不言鸟则字何以从隹。……惟野鸟味可以言隽,故从弓。」《玉篇》:「隽,鸟肥也。」《汉书蒯通传》:「通论战国时说士权变,亦自序其说,凡八十一首,号曰《隽永》。」颜注::「隽音字兖反。隽,肥肉也。永,长也。言其所论甘美,而义深长也。」通儁,《国语郑语》:「秦仲、齐侯,姜、嬴之隽也。」《左传》庄公十一年:「得儁曰克。」孔疏:「克,训胜也。战胜其师,获得其军内之雄儁者,故云得儁曰克。」《释文》:「儁音俊,本或作俊。」阮元《挍勘记》:「得儁曰克,淳熙本、足利本儁作隽。《释文》云:『本或作俊。』诸本皆作儁。案《汉书陈汤传》注引作『俊』。《玉篇》云:『儁同俊。』」是二字或有互用者。









养气第四十二

  昔王充著述,制《养气》之篇,验己而作,岂虚造哉!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心虑言辞,神之用也。率志委和,则理融而情畅;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衰;此性情之数也。夫三皇辞质,心绝于道华;帝世始文,言贵于敷奏;三代春秋,虽沿世弥缛,并适分胸臆,非牵课才外也。战代枝诈,攻奇饰说;汉世迄今,辞务日新,争光鬻采,虑亦竭矣。故淳言以比浇辞,文质悬乎千载;率志以方竭情,劳逸差于万里;古人所以余裕,后进所以莫遑也。
  凡童少鉴浅而志盛,长艾识坚而气衰,志盛者思锐以胜劳,气衰者虑密以伤神,斯实中人之常资,岁时之大较也。若夫器分有限,智用无涯,或渐凫企鹤,沥辞镌思,于是精气内销,有似尾闾之(波)【泄】;神志外伤,同乎牛山之(木)【伐】;怛惕之盛疾,亦可推矣。
至如仲任置砚以综述,(敬)【叔】通怀笔以专业,既暄之以岁序,又煎之以日时,是以曹公惧为文之伤命,陆云叹用思之困神,非虚谈也。
  夫学业在勤,故有锥股自厉;(志)【至】于文也,则【有】申写郁滞;故宜从容率情,优柔适会。若销铄精胆,蹙迫和气,秉牍以驱龄,洒翰以伐性,岂圣贤之素心,会文之直理哉!
且夫思有利钝,时有通塞,沐则心覆,且或反常,神之方昏,再三愈黩。是以吐纳文艺,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之卷怀,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勌,常弄闲于才锋,贾余于文勇,使刃发如新,凑理无滞,虽非胎息之万术,斯亦卫气之一方也。
  赞曰:纷哉万象,劳矣千想。玄神宜宝,素气资养。水停以鉴,火静而朗。无扰文虑,郁此精爽。


集 校:

夫三皇辞质。
《校注》:「『皇』,两京本、胡本作『王』。按『王』字非是。《孝经》纬《援神契》:『三皇无文。』《周礼地官》保氏贾疏引。是其证。」
战代枝诈。
「枝」,范校:「铃木云:冈本作『技』。」《校证》:「『枝』两京本、王惟俭本、日本刊本作『技』。徐校作『谲』。」《补正》:「『枝』,两京本、胡本、训故本、冈本作『技』。徐校『枝』作『谲』。按『枝』与『技』于此均费解,与『谲』之形亦不近,恐非舍人之旧。疑当作『权』。权,俗作权。盖初由权作权,后遂讹为枝或技耳。此云『权诈』,正如《谐隐》篇『盖意生于权谲』之权谲然也。《说文》言部:『谲,权诈也。』《诗大序》孔疏:『谲者,权诈之名。』杨雄《尚书箴》:『秦尚权诈。』《类聚》四八引。《论衡定贤》篇:『以权诈卓谲,能将兵御众为贤乎?是韩信之徒也。』《汉书刑法志》:『春秋之后,灭弱吞小,并为战国。……雄桀之士因势辅时,作为权诈以相倾覆,吴有孙武,齐有孙膑,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禽敌立胜,垂着篇籍。当此之时,合从连衡,转相攻伐,代为雌雄。……世方争于功利,而驰说者以孙、吴为宗。』《抱朴子外篇仁明》:『曩六国相吞,豺虎力兢,高权诈而下道德。』并以『权诈』连文,可证。又按刘向《战国策书录》『是故始皇因四塞之固,……并有天下,杖于谋诈之弊。』『枝』或技,岂『杖』之误欤?以其形最近,姑附识于此。」《考异》:「按:技、枝形近而讹,从『技』是。即《庄子天下》篇所谓各得一察之旨。」《义证》引《斟诠》云:「谓战国时代纵横游谈,竞尚妍巧诡诈也。技,《说文》:『巧也。』……技诈,犹言巧诈。《韩非子说林上》:『故曰巧诈不如拙诚。』」郭注:「『技』原作『枝』,今依冈本校改。技枝形近致讹。《庄子养生主》『技经肯綮之未尝』,彼文技字则枝字之讹,可证也。」《汇校》:「按:『枝』字校议纷纭,但见于版本者唯枝与技耳。『技』义较长,今从郭说,据冈本改。」按《说文》木部:「枝,木别生条也。」段注:「艹部曰:茎,枝主也。干与茎为艹木之主,而别生条谓之枝,枝必岐出也。故古枝岐通用。」岐字亦作歧,岔路也。枝诈谓诈伪旁出,若枝条之离于本干,岐径之偏于大道也。义通,毋需改。《校注》谓宜从「权」或「杖」,与上文之「辞质」不对,非是。郭注从冈本改「技」,亦不及「枝」字义长。《易系辞下》:「中心疑者其辞枝。」孔疏:「枝,谓树枝也。中心于事疑惑,则其心不定,其辞分散,若闲枝也。」
若夫器分有限。
《校证》:「『器』,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作『气』,涉下文『精气』而误。」按作「器」是。《魏书萧宝寅传》:「器分定于下,爵位悬于上。」《北史王昕传》:「语其器分,何因到此?」《南史韦叡传》论:「其器分有在,隆名岂虚得乎?」均其证。
有似尾闾之波。
《校证》:「『波』两京本作『泄』。《文通》二一无『有』字。」《补正》:「『波』,两京本、胡本作『泄』。按『泄』字盖出后人妄改,不如『波』字义长。《均藻》四引作『波』。」《补正》:「按『泄』同『泄』字是。《玉篇》水部:『泄,又思列切。漏也。泄,同上。』《广韵》十七薛:『泄,漏泄也。……亦作泄。』上句言『销』,下句言『泄』,文意始合;声律亦谐。作『波』非是。《文选》嵇康《养生论》:『或益之以畎浍,而泄之以尾闾。』李注引司马彪(《庄子注》)曰:『尾闾,水之从海水出者也。一名沃燋,在东大海之中。尾者,在百川之下,故称尾。闾者聚也,水聚族之处,故称闾也。』李翰周注:『畎浍,细流也。尾闾,海水泄处也。言人之服药,所益如细流之进,而多泄其精,如尾闾之泄。』」按《庄子秋水》篇:「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成玄英疏:「尾闾者,泄海水之所也;在碧海之东,其处有石,阔四万里,厚四万里,居百川之下尾而为闾族,故曰尾闾。海水沃着即焦,亦名沃焦也。」《释文》:「尾闾,崔云:海东川名。司马云:泄海水出外者也。」《抱朴子内篇论仙》:「但以升合之助,不供锺石之费,畎浍之输,不给尾闾之泄耳。」泄本作泄。此作「泄」字是,与《庄子》合,且下句「木」字两京本、胡本作「伐」,亦相俪。从两京本改。
同乎牛山之木。
《校证》:「『木』,两京本作『伐』。《文通》无『乎』字。」《校注》:「『木』,两京本、胡本作『伐』。按『伐』字亦出后人妄改。」《考异》:「按:上言『波』,下言『木』,实字相偶,从『木』是。牛山之木,见《孟子告子上》。」《补正》:「按『伐』字是。『伐』与上句之『泄』皆动词。《孟子告子上》:『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赵注:『牛山,齐之东南山也。邑外谓之郊。息,长也。濯濯,无草木之貌。牛山未尝盛美,以在国郊,斧斤牛羊使得不得有草木耳,非山之性无草木也。』」此作「伐」是,说见上。后文亦有「伐性」语。从两京本改。
怛惕之盛疾。
「盛」,黄校:「一作『成』。」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怛)作『恒』。」《校证》:「张之象本『怛』误『恒』。『盛』,梅六次本改『成』,『成』、『盛』古通。」范注:「《说文》:『怛,憯也。』《毛诗匪风》:『中心怛兮。』传云:『怛,伤也。』《文选》嵇康《幽愤诗》:『怛若创痏。』《说文》:『惕,惊也。』《一切经音义》七:『惕,怵惕,悚惧也。』怛惕有迫促伤害之义,『盛』一作『成』,是。」《校注》:「『怛』,张本作『恒』。『盛』,黄校云:『一作成。』天启梅本改『成』。按『恒』字误。《史记文帝纪》:『(十七年)忧苦万民,为之怛惕不安。』是『怛惕』连文之证。『盛』读平声,在器中曰盛。《史记文帝纪》集解引应劭注。『怛惕盛疾』,犹言疾在怛惕之中,即忧能伤人之意也。天启梅本改『成』,非是。」《义证》:「《注订》:『怛惕者伤害心性,违养气之道,以致有盛疾之累,盛作成亦通。怛音达。』……《斟诠》改为『怛惕之成疾』,释云:『谓忧伤劳瘁而成疾病也。』」《考异》:「按:『怛惕』见《孟子》。『恒』字形近而讹,梅本是。又按成、盛古通。左宣二年传:宣子盛服将朝。注:盛、音成、本或作成。」按《文选》卷十八马融《长笛赋》:「听簉弄者,遥思于古昔,虞志于怛惕,以知长戚之不能闲居焉。」李善注:「簉弄,盖小曲也。《说文》曰:簉,倅字如此。毛苌传曰:怛怛惕惕,忧劳也。」《类聚》卷二十八引曹植《感节赋》:「内纡曲而潜结,心怛惕以中惊。」亦「怛惕」连文之证。《吕氏春秋先己》篇:「松柏成,而涂之人已荫矣。」高诱注:「成,盛。」
敬通怀笔以专业。
「敬」,黄本作「叔」,黄校:「元作『敬』,孙无挠改。」《校证》:「『叔』原作『敬』,梅据孙汝澄改。案王惟俭本正作『叔』不误。」《校注》:「按训故本、谢钞本正作『叔』。孙改是也。」《考异》:「梅本注云:『叔元作敬,孙无挠改。』按:敬通,冯衍字;叔通,曹褒字。因褒传有沈吟专思之语,从孙是。」按《后汉书曹褒传》:「曹褒字叔通,鲁国薛人也。父充,持《庆氏礼》,……褒少笃志,有大度,结发传充业,博雅疎通,尤好礼事。常憾朝廷制度未备,慕叔孙通汉礼仪,昼夜研精,沈吟专思,寝则怀抱笔札,行则诵习文书,当其念至,忘所之适。」有「怀抱笔札」语,黄本是,从改。
既暄之以岁序。
《斟诠》改「暄」作「晅」,注云:「晅,《集韵》:『许元切,日气也。』《易说卦》传:『日以烜之。』……《释文》:『烜,干也。』而干有干燥、干涸、干耗、干竭诸义,此处可作『销耗』解。《左传》僖十五年:『外强中干。』注:『外虽有强形,而内实干竭。』」(《义证》引)。按《南齐书东夷传》:「四时暄暖,无霜雪。」暄,暖也。义通,毋需改。
夫学业在勤,故有锥股自厉。
此二句黄本作「夫学业在勤,功庸弗怠,故有锥股自厉,和熊以苦之人」,范校:「黄云:案冯本与元刻无『功庸弗怠』及『和熊以苦之人』二句。」范注:「卢文弨《抱经堂文集》十四《文心雕龙辑注书后》:『《养气篇》故有锥股自厉和熊以苦之人。案下六字吴本无,当本脱四字,不学者妄增成之,而忘其年代之不合也。』《新唐书柳仲郢传》:『母韩善训子,故仲郢幼嗜学,尝和熊胆丸,使夜咀咽以助勤。』」《校释》:「按卢校是。」《校证》:「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云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黄注本、张松孙本、崇文本『故有锥股自厉』句上,有『功庸弗怠』一句四字,句下有『和熊以苦之人』一句六字。卢云:『按下六字,吴本无。当本脱四字,不学者妄增成之,而忘其年代之不合也。』案卢说是,传校元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梅本、冯校本等,正无此二句,今据删。」《校注》:「『功庸弗怠』、『和熊以苦之人』二句,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王批本、万历梅本、谢钞本、汇编本、文津本无。何焯云:『和熊,唐人事。此后人谬增。』按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天启梅本夹行沾刻有此二句,以后各本从之。寻绎文意,实不必有,确出后人谬增。」《义证》:「沈岩批:何本无『和熊』六字。」《考异》:「『功庸』四字似原脱。六朝文体及四六,率双起双收,无『功庸』句『则不免夔足之讥。下面『和熊』句以原缺,后人妄加,典引失时。……王校删『功庸』二句,而存『锥股』句非是。」
志于文也,则申写郁滞。
纪评:「『志』当作『至』。」《校证》:「王惟俭本『志』作『至』。纪云:『志当作至。』『志于文也』句下,两京本有『舍气无依』一句四字。」又:「『有』字原阙,今据两京本补。又两京本『则有申写郁滞』句下有『玄解顿释之辈』一句六字。」《校注》:「何焯云:『志疑作至。』纪昀说同。两京本、胡本『也』下有『舍气无依』四字;『滞』下有『玄解顿释之辈』六字。按何、纪说是。训故本正作『至』。《乐府》篇『精之至也』,唐写本误『至』为『志』;《史传》篇『子长继志』,元本等又误『志』为『至』。是『至』『志』二字易淆误之证。两京本、胡本多出二句,亦为后人妄增。」《考异》:「纪评云:『志当作至。』逦评似有未安,因志字、是由上学业中单提文章一项,均言志也。」《汇校》:「按:作『至』是。」又:「『有』字当有,与上句俪。」按从《汇校》改补。
调畅其气。
《校证》:「『调』,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日本刊本、王谟本作『条』。案《书记》篇有『条畅』语。」《校注》:「『调』,何本、凌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条』。按以《书记》篇『故宜条畅以任气』例之,作『条』是。《文选》王褒《四子讲德论》:『进者乐其条畅。』《古文苑》刘歆《遂初赋》:『玩琴书以条畅兮。』并以『条畅』为言。《嵇中散集琴赋》:『清和条昶。』昶与畅同。亦可证。」按《风俗通义正失》篇:「俗说:夔一足而用精专,故能调畅于音乐。」《世说新语赏誉》:「王子敬语谢公:公故萧洒。谢曰:身不萧洒,君道身最得,身正自调畅。」刘孝标注:「《续晋阳秋》曰:安宏雅有气,风神调畅也。」《容止》:「王丞相见卫洗马,曰:居然有羸形,虽复终日调畅,若不堪罗绮。」《轻诋》:「王北中郎不为林公所知,乃着论《沙门不得为高士论》,大略云:高士必在于纵心调畅。」《南史何敬容传》:「敬容接对宾朋,言词若讷,酬答二宫,则音韵调畅。」《隋书音乐志下》:「古者人君食,皆用当月之调,以取时律之声。使不失五常之性,调畅四体,令得时气之和。」《庄子逍遥游》郭庆藩《集释》:「唐释湛然《止观辅行传弘决》引王瞀夜云:消摇者,调畅逸豫之意。」则「调畅」乃江左之常语。《说文》言部:「调,和也。」《新语道基》:「调气养性,仁者寿长。」亦其证。
则舒怀以命笔。
《汇校》:「(元本)『则舒怀』前有一空位,黄本作『意得则舒怀』。」《校证》:「『意得』两京本作『理镕』,冯本墨钉。」《补正》:「『意得』,两京本作『理镕』;《子苑》三二引同。按『理镕』与下句『理伏』重出一字,非是。王批本作『意得』。」按从黄本补。
常弄闲于才锋。
《校证》:「张松孙本『闲』作『闲』。」《义证》引《斟诠》云:「谓掉弄闲情之际显露才华锋铓也。」
贾余于文勇。
《校注》:「『贾』上,两京本有『时』字。按『常』字直贯二句,『时』字不必有。」《补正》:「《子苑》引无『时』字。」
凑理无滞。
「凑」,范校:「铃木云:当作『腠』。」《校证》:「『腠』原作『凑』。据两京本、王惟俭本改。」《补正》:「按铃木说是。两京本、胡本、训故本正作『腠』。《子苑》引同。当据改。」《义证》:「《吕氏春秋先己》篇:『用其新,弃其陈,腠理遂通。』高诱注:『腠理,肌脉。』《史记仓公扁鹊列传》:『君有疾在腠理。』亦作『凑理』。《素问生气通天论》:『气血以流,凑理以密。』一说为肌肉文理。《素问举痛论》:『寒则腠理闭。』张志聪集注:『腠理者,肌肉之文理,寒气容之,则腠理闭而气不通。』」按《新序》卷二扁鹊见齐桓侯章:「君有疾在腠理。」石光瑛《校释》:「《史记正义》曰:『腠音凑,谓皮肤。』案《说文》肉部无腠字,古止作奏。」《史记司马相如传》:「(《难蜀父老辞》)躬胝无胈,肤不生毛。」集解:「徐广曰:胝音竹移反。胈,踵也。一作腠,音凑。肤,理也。胈音魃。」索隐:「躬奏胝无胈。张揖曰:奏作戚。躬,体也。戚,腠理也。」《汉书》颜注:「张揖曰:躬,体也。戚,凑理也。」《盐铁论大论》篇:「扁鹊攻于凑理,绝邪气,故痈疽不得成形。」王利器《校注》:「明初本、正嘉本、张之象本、沈延铨本、两京遗编本、金蟠本、《百家类纂》、《百子汇函》『凑』作『腠』。凑、腠古通。《文心雕龙养气》篇:『凑理无滞。』两京遗编本『凑理』作『腠理』,即其证。」《宋书王僧达传》:「(上表解职)兼比日眩瞀更甚,风虚渐剧,凑理合闭,荣卫惛底,心气忡弱,神志衰散,念此根疵,不支岁月。」二字相通,毋需改。
虽非胎息之万术。
「万」,黄本作「迈」,范校:「顾校作『万』。」《校证》:「『迈』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顾校本、《广博物志》二九作『万』,较胜。」《校释》:「迈术,顾广圻校作『万术』,是也。按嘉靖本正作『万术』,此与下『一方』为对。」《补正》:「『迈』,顾广圻校作『万』。按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正作『万』。《子苑》、《广博物志》二九引同。『万术』与下句『一方』对,顾校是也。」《义证》引斯波六郎云:「『迈』恐『万』字之误。『万术』盖万全之术之意,对下句『一方』。」《考异》:「按:从『迈』为长。」按元本作「万」,义通,毋需从黄本改。
玄神宜宝。
「玄」,黄本作「元」。《校证》:「『玄』,黄注本作『元』,避清讳。」《校注》:「『元』,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崇文本作『玄』;《文体明辨》四八、《喻林》九十引同。按『玄』字是。」按《补正》此条无。







附会第四十三


  何谓附会?谓总文理,统首尾,定与夺,合涯际,弥纶一篇,使杂而不越者也。若筑室之须基构,裁衣之待缝缉矣。夫才(量)【童】学文,宜正体制,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然后品藻玄黄,摛振金玉,献可替否,以裁厥中,斯缀思之常数也。
凡大体文章,类多枝派,整派者依源,理枝者循干,是以附辞会义,务总纲领,驱万涂于同归,贞百虑于一致,使众理虽繁,而无倒置之乖,群言虽多,而无棼丝之乱,扶阳而出条,顺阴而藏迹,首尾周密,表里一体,此附会之术也。夫画者谨发而易貌,射者仪毫而失墙,锐精细(乃)【巧】,必疎体统。故宜诎寸以信尺,枉尺以直寻,弃偏善之巧,学具美之绩,此命篇之经略也。
夫文变无方,意见浮杂,约则义孤,博则辞叛,率故多尤,需为事贼。且才分不同,思绪各异,或制首以通尾,或(片)【尺】接以寸附,然通制者盖寡,接附者甚众。若统绪失宗,辞味必乱,义脉不流,则偏枯文体。夫能悬识凑理,然后(文节)【节文】自会,如胶之粘木,豆之合黄矣。是以驷牡异力,而六辔如琴;驭文之法,有似于此。去留随心,修短在手,齐其步骤,总辔而已。
  故善附者异旨如肝胆,拙会者同音如胡越,改章难于造篇,易字艰于代句,此已然之验也。昔张汤疑奏而再却,虞松草表而屡谴,并理事之不明,而辞旨之失调也。及儿宽更草,锺会易字,而汉武叹奇,晋景称善者,乃理得而事明,心敏而辞当也。以此而观,则知附会巧拙,相去远哉!
  若夫绝笔断章,譬乘舟之振楫;克终(底)【厎】绩,寄在写(远)送。若首唱荣华,而媵句憔悴,则遗势郁湮,余风不畅。此《周易》所谓「臀无肤,其行次(雎)【且】」也。惟首尾相援,则附会之体,固亦无以加于此矣。
  赞曰:篇统间关,情数稠迭。原始要终,踈条布叶。道味相附,悬绪自接。如乐之和,心声克协。

集 校:

夫才量学文。
范注:「才量学文,『量』疑当作『优』,或系传写之误。殆由学优则仕意化成此语。」《校注》:「『量』,宋本、钞本《御览》引作『童』。范文澜云……,按范说误。『量』字其形与『优』不近,恐难致误;『才量学文』与『学优则仕』亦毫不相干,何能由其化成?《御览》引『量』作『童』,极是,『量』其形误也。《体性》篇:『故童子雕琢,必先雅制』,文意与此相同,可证。」赵西陆《评范文澜文心雕龙注》:「案《太平御览》五百八十五引作『才童』,知『量』盖『童』之讹。《体性》篇云:『童子雕琢,必先雅制。』与此可互证。推彦和之意,不过谓学慎始习耳;与学优则仕意何与耶?」《校证》:「『才童』原作『才量』,今据《御览》五八五引改。《体性》篇『童子雕琢,必先雅制』,文意正与此相同。《辨骚》篇『童蒙拾其香草』,《养气》篇『童少鉴浅而志盛』,亦谓童子学文之事耳。」《考异》:「按:『量』字不误、字沿上句『裁衣』、与下句『裁厥中』而来。『童』『量』形近而讹、杨王二氏皆非。」按《三国志魏书潘勖》裴注:「晋诸公赞:(潘)滔以博学才量为名。」《晋书周处传》:「及元帝为晋王,将加处策谥,太常贺循议曰:处履德清方,才量高出。」又《忠义辛恭靖传》:「少有器干,才量过人。」《类聚》卷五十引晋孙楚《鴈门太守牵府君碑》曰:「君体德允直,才量高杰。」凡才量连文者,量均训为器量,若果沿上下文而来,学应为制字,疑《考异》非是。此作「才童」义长,《高僧传》卷八《释法安传》:「昔扶风朱勃年十二,能读书咏诗,时人号才童。」从《御览》改。
事义为骨髓。
「髓」,范校:「铃木云:《御览》作『鲠』。」范注:「案《御览》五八五引『骨髓』作『骨鲠』,是。本书《辩骚》:篇『骨鲠所树,肌肤所附。』亦是以『骨鲠』与『肌肤』对言。」赵西陆《评范文心雕龙注》:「范注引铃木校云:『髓』,《御览》作『鲠』。案:『髓』当作『鲠』。本书《辨骚》篇云:『骨鲠所树,肌肤所附。』亦以『骨鲠』与『肌肤』对举,是其证。景宋本《御览》五百八十五引正作『鲠』。」《校证》:「『骨髓』宋本《御览》作『骨鲠』。『骨鲠』『骨髓』俱彦和习用语。《辨骚》篇『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以『骨鲠』与『肌肤』对文,则从宋本《御览》作『骨鲠』亦通。(「鲠」当依《说文》作「鲠」,宋本《御览》不误。)」《校注》:「『髓』,宋本、钞本、喜多本《御览》引作『鲠』;倪本、活字本、鲍本《御览》作『鲠』。按『骨髓』『骨鲠』,鲠与鲠音同得通。其义无甚出入;然以《辨骚》篇『骨鲠所树,肌肤所附』例之,当以《御览》所引为是。」《考异》:「《文心》屡用『骨鲠』,义含梗介。此用『骨髓』者,骨外指事,髓内指义,精义内含,均可曰髓,与他文所指有殊。杨校取例失旨,非是。从『髓』是。」《义证》引《斟诠》云:「《体性》篇赞语有『辞为肌肤,志实骨髓』之对语,以不改为胜。」按作「骨髓」通,毋需改。
然后品藻玄黄。
「玄」,黄本作「元」。《校证》:「『玄』,黄注本作『元』,避清讳。」《校注》:「『元』,《御览》引作『玄』;《喻林》九十、《文通》二十一引同。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崇文本亦并作『玄』。按《原道》篇『夫玄黄色杂』,《诠赋》篇『画绘之着玄黄』,皆以『玄黄』连文,此固不应作『元』也。」《考异》:「按:黄本『玄』字皆作『元』,避清讳也。杨云『不应作元』,殊非。」按《补正》此条无。
斯缀思之常数也。
「常」,黄本作「恒」。《校证》:「『恒』,旧本作『常』,黄注本改『恒』。案《御览》作『恒』。」《补正》:「『恒』,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崇文本并作『常』;《子苑》三二、《文通》引同。《御览》引作『恒』;训故本、谢钞本同。何焯校作『恒』。按『恒』『常』古多通用。然以《文心》全书譣之,用『常』字者,凡二十一见;用『恒』字者,仅十一见。似不必改『常』为『恒』也。」《考异》:「按:恒字汉文避讳改为常,后人遂沿用,恒常互通。」按《战国策秦三》「蔡泽见逐于赵」条:「物盛则衰,天之常数也。」
夫画者谨发而易貌。
范注:「《吕氏春秋处方》篇:『今夫射者仪毫而失墙,画者仪发而易貌,言审本也。』(高诱)注:『仪,望也。』《淮南子说林训》:『画者谨毛而失貌,射者仪小而遗大。』注:『谨悉微毛,留意于小,则失其大貌,仪望小处而射之,故能中,事各有宜。』此谓谋篇之始,宜规画大体,明立骨干。体干既立,然后整理枝派,献替可否,以裁厥中。若仅知锐精细巧,则体干必有倒置棼乱之失。『易貌』,疑当作『遗貌』。遗貌,即失貌也。」《校注》:「按『易』字未误。『易,轻也』;《左传》襄公十五年杜注。『轻,易也』;《礼记乐记》郑注。诂此并无不合。『谨发易貌』,即重小轻大之意。不必准《吕氏春秋处方》篇、《淮南子说林》篇之『失貌』,而改『易』为『遗』也。」《义证》引《斟诠》云:「《吕氏春秋处方》篇云云,高注:『仪,望也。睎望毫毛之微,而不视堵墙之大,故能中也。画者,睎毫发,写人貌,仪之于象,不失其形,故曰易貌也。射必能中,画必象人,故曰审本。』孙锵鸣曰:『注未明。《文心雕龙附会》篇引此二语下言「锐精细巧,必疏体统」,似谨于小而忽于大之意。』许维遹《集释》:『孙说是。《说文》:仪,度也。度有慎义。易为偒之借字。《说文》:偒,轻也。此谓画者谨慎其发,而轻易其貌。《淮南说林》篇袭此文作画者谨毛而失貌,射者仪小而遗大,语尤明。』」《注订》:「易者,轻忽也,范注非是。」按《文选》卷二张衡《西京赋》:「奇幻儵忽,易貌分形。」薛综注:「儵忽,疾也。易貌分形,变化异也。」《汉书贾谊传》:「豫让衅面吞炭。」颜注:「郑氏曰:衅,漆面以易貌。吞炭,以变声也。」《抱朴子内篇对俗》:「隐形以沦于无象,易貌以成于异物。」易均训变易,与此语境不同。《说文》人部:「偒,轻也。」段注:「《苍颉篇》曰:偒,慢也。《广韵》曰:偒,相轻也。自易专行而偒废矣。《礼记》:易慢之心入之矣。注:易,轻易也。《国语》:贵货而易土。注:易,轻也。《国策》注、《吕览》注、《汉书》注皆同。凡皆偒之假借字也。」此易字乃偒之假借,句法与《国语晋语七》「贵货而易土」同。韦昭注:「贵,重也。易,轻也。」
锐精细乃。
「乃」,黄本作「巧」。《校证》:「『锐精细巧』,两京本作『或锐精细』;汪本、畲本『巧』作『乃』,徐校作『巧』。」《义证》:「按元本、弘治本『巧』作『乃』,误。」《考异》:「按:梅本从『巧』是。」按「乃」字不辞,从黄本改。
夫文变无方。
「无」,黄本作「多」,黄校:「汪作『无』。」范注:「案《御览》五八五引『多方』作『无方』,与汪本同,本书《通变》篇:『变文之数无方。』文与此正同,疑作『无方』为是。」《校证》:「『无』原作『多』,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作『无』,《御览》亦作『无』,今据改。《明诗》篇云:『属辞无方。』《谐讔》篇云:『欢谑之言无方。』《书记》篇云:『兵谋无方。』《通变》篇云:『变文之数无方。』文与此正同。」《补正》:「『多』,黄校云:『汪作无。』冯舒『多』改『无』。何焯校同。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冈本、尚古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无』。按《御览》引作『无』。冯改、何校、元本等是也。《通变》篇『变文之数无方』,与『文变无方』意同,当以作『无』为是。《子苑》引正作『无』,是所见本尚未误也。当据改。」《考异》:「『无方』与『多方』旨同,从『多』从『无』皆通。无烦改从,杨校王校皆非。」按《楚辞九辩》:「何所忧之多方。」五臣注:「方,犹端也。」《庄子天下》篇:「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其道踳驳,其言也不中。」从「多」亦通,然与下「多尤」重,故不及从「无」义长。
博则辞叛。
《补正》:「『叛』,弘治本、汪本、畲本作『判』。徐校『判』为『叛』。按《易系辞下》:『将叛者,其辞惭。』此『辞叛』二字所本。作『判』非是。王批本、《子苑》引作『叛』,可证。」《义证》:「按元刻本作『叛』,不误。」
率故多尤。
「率」,范校:「铃木云:《御览》作『变』。」范注:「谓率尔操觚,事不经思,固多尤悔。」《校注》:「『率』,《御览》引作『变』。按《文赋》:『或率意而寡尤。』舍人反其意而用之,与下『需为事贼』句各明一义。作『变』非是。」《补正》:「《子苑》引作『率』。」《考异》:「按:从『变』为长,『变』字承上文『无方』来。」按杨说是。
需为事贼。
《校证》:「《御览》『需』误『而』,『贼』误『贱』。左哀公十四年《传》:『需,事之贼也。』此彦和所本。」《考异》:「按:句本左哀十二年:『需,事之贼也。』《御览》误。」按范注:「《左传》哀公十四年:『需,事之贼。』《释文》:『需,疑也。』……若意见浮杂,迟疑失断,亦文之贼也。」王校是。
或片接以寸附。
「片」,黄本作「尺」,黄校:「一作『片』。」《校证》:「『尺』,旧本作『片』,黄注本改『尺』。案《御览》正作『尺』。」《考异》:「按:从『尺』是;上言首尾;此言尺寸正合。」按此承上文「故宜诎寸以信尺,枉尺以直寻」而言,作「尺」是。从《御览》、黄本改。
夫能悬识凑理。
《校证》:「『腠』原作『凑』,据两京本、王惟俭本、日本刊本改。」《补正》:「『腠』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凑』;《子苑》、《文通》引同。按『腠』字是。『悬识腠理』,用扁鹊见蔡桓公《史记扁鹊传》、《新序杂事二》作齐桓侯。事,见《韩非子喻老》篇。」《考异》:「按:《说文》无腠字。《仪礼乡饮酒》:『礼进腠。』注:『肤理也。』又凑,《说文》:水上人所会也。又聚也。此言『凑理』,据下文『节文』二字,是聚会众理之意;宜从『凑』是。别如凑、腠、揍、辏,皆为后起通假,《释文》作进奏。注云:『又作腠,同。』王校改误,不可从。」郭注改「悬」为「玄」,云:「『玄』元作『悬』,声之误也。玄、弦、悬常通用,如玄圃、弦圃、悬圃,一也。玄,妙也。」按凑通腠,说见上。郭注改「悬」为「玄」,非是。《类聚》卷七十四引梁元帝《职贡图赞》曰:「悬识留侯之貌。」卷七十七引梁陆倕《志法师墓志铭》曰:「豫言未兆,悬识他心。」均其证。
然后文节自会。
「文节」,黄本作「节文」,黄校:「一作『文节』。」《校证》:「『节文』原作『文节』,黄注本乙。案《御览》正作『节文』。《诔碑》、《章表》、《书记》、《定势》、《镕裁》、《章句》诸篇,俱有『节文』语。」《补正》:「『节文』,黄校云:『一作文节。』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等作『文节』。按《御览》引作『节文』,是也。《诔碑》、《章表》、《书记》、《定势》、《镕裁》、《章句》五篇,并有『节文』之词;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等作『文节』误。《礼记坊记》:『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即舍人『节文』一词所本。」《考异》:「按:从『节文』为长。」按《魏书礼志二》:「且礼有升降,事有文节,通时之制,圣人弗违。」「文节」,其义与「节文」同。《孟子离娄上》:「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赵注:「礼义之实,节文事亲、从兄,使不失其节,而文其礼敬之容,故中心乐之也。」焦循《正义》:「太过则失其节,故节之;太质则无礼敬之容,故文之。」《史记礼书》:「事有宜适,物有节文。」《太史公自序》:「维三代之礼,所损益各殊务,然要以近性情,通王道,故礼因人质为之节文,略协古今之变。作《礼书》第一。」《汉书艺文志》:「房中者,情性之极,至道之际,是以圣王制外乐以禁内情,而为之节文。」《叔孙通传》:「通曰:五帝异乐,三王不同礼。礼者,因时世人情为之节文者也。」《儿宽传》:「总百官之职,各称事宜而为之节文。」《匡衡传》:「物有节文,以章人伦。」颜注:「物,事也,事事皆有节文。」《后汉书应劭传》:「蠲去复重,为之节文。」「节文」自孟子以之论礼,后多承之,应劭始以论律,彦和更以论文耳。从《御览》、黄本改。
豆之合黄矣。
范校:「孙云:《御览》五八五『豆』作『石』,『黄』作『玉』。」范注:「『豆之合黄』,未详其说。《御览》引作『石之合玉』。(铃木)校勘记:『石之合玉,谓玉石之声,其调和合也。』」赵西陆《评范文澜文心雕龙注》:「案『豆』疑当作『白』(蕲春黄氏说)。本书《颂赞》篇:『徒张虚论,有如黄白之伪说。』黄注引《吕氏春秋(别类篇)》曰:『相剑者曰:白所以为坚也,黄所以为牣也。黄白杂,则坚且牣;良剑也。』是其义。」潘重规《读文心雕龙札记》:「先师黄君曰:『豆疑当作白。』……白谓锡,黄谓金,金锡合冶以为剑。《考工记》:『金锡之齐。』是其义也。又《颂赞》篇:『徒张虚论,有如黄白之伪说。』则本书固已黄白连用矣。」徐复《文心雕龙刊误》:「『豆之合黄』四字,宋本《御览文部一》引作『石之合玉』,较为近之。惟『合』疑『含』字之误。此正承上『悬识凑理』句言之。《明诗》篇云『叔夜含其润』,宋本《御览文部一》引『含』讹作『合』,其误正同。又班固《宾戏》曰:『和氏之璧,韫于荆石。』韫正训含,可以移释此句。」《斟诠》云:「言玉产于石中,为石之结晶体,与石合而为一者也。《说文》:『玉,石之美者。』……《文赋》:『石韫玉而山晖。』皆石玉相合之证。」(上四说均引自《义证》)《校注》(一九五九年版):「『豆之合黄矣』,《御览》五八五引作『石之合玉矣』。按两文皆通,盖喻附会之确切也。」《校证》:「『石之合玉』原作『豆之合黄』。黄侃曰:『豆疑当作白。』黄氏盖以《吕氏春秋别类》篇『相剑者曰:白所以为坚也,黄所以为牣也,黄白杂则坚且牣,良剑也』之事说之。然《颂赞》篇已斥黄白之说为伪,彦和当不至自相抵牾如此。今从谢本、《御览》改正。『石之合玉』,谓石之韫玉,混沌元包,故附合无间也。」按此处疑不能明。《说文》:「豆,古食肉器也。」段注:「《考工记》曰:食一豆肉,中人之食也。《左传》曰:四升为豆。《周礼》醢人:掌四豆之食。」《周礼》醢人:「掌四豆之食,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昌本、麋臡,菁菹、鹿臡、茆菹、麇臡。」郑注:「醓,肉汁也。昌本,昌蒲根,切之四寸为菹。三臡亦醢也。作醢及臡者,必先膊干其肉,乃后莝之,杂以梁曲及盐,渍以美酒,涂置瓶中百日则成矣。……凡菹醢皆以气味相成,其状未闻。」贾疏:「经云韭菹、醓醢已下,两两相配者,皆是气味相成,之状不可知,故云其状未闻。」孙诒让《正义》:「『掌四豆之食』者,此并与笾人、酰人为官联也。《说文》豆部:『豆,古食肉器也。梪,木梪谓之梪。』《诗大雅生民》篇『于豆于豆』,毛传云:『木曰豆,瓦曰登。豆,荐菹醢也。登,大羹也。』王泾《大唐郊祀录》引《三礼图》云:『豆,以木为之,受四升,高尺二寸,桼赤中。』案:此四豆以盛菹醢,则皆木豆也,与瓬人所为瓦豆异。正字皆作梪,经典通作豆。」《吕氏春秋功名》:「缶酰黄,蚋聚之,有酸。」高诱注:「黄,美也。」吴承仕曰:「《齐民要术》作酢有下黄衣法,此黄即所谓黄衣也。」《左传》昭公二十年:「水火酰醢盐梅,以烹鱼肉。」孔疏:「酰,酢也。醢,肉酱也。」疑此句乃就食物而言,「豆之合黄」,即取其两两相配、气味相成之义,故用一「合」字。黄侃谓「豆疑当作白」者,非是。《校证》据《御览》改为「石之合玉」,亦未妥。
是以驷牡异力。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御览》『驷』作『四』。」《校注》:「『驷』《御览》引作『四』。何本、凌本、梁本、秘书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四』。按作『四』是也。《诗小雅车舝》:『四牡騑騑,六辔如琴。』毛诗中句有『四牡』者,凡二十七见,皆不作『驷』。」《考异》:「按:从『四』是,《诗小雅》、四牡騑騑、四牡癸骙。」按《说文》马部:「驷,一乘也,从马,四声。」徐锴曰:「四马也。」段注:「《周礼校人》郑司农注:四马为乘。按乘者,覆也。车轭驾乎马上曰乘,马必四,故四马为一乘,不必已驾者也。引伸之,凡物四曰乘:如乘如、乘矢、乘皮、乘韦、乘壶皆是。驷者,马一乘之名。郑清人笺云:驷,四马也。按《诗》言四牡、言四骐、言四驖、言四騵、言四骆、言四黄,皆作四,下一字皆马名也。言驷介、言俴驷,谓有所以加乎驷者也。」此作「四牡」是,然经传亦有作「驷牡」者。《诗大雅烝民》:「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怀靡及。」孔疏:「言仲山甫既受王命,将欲适齐,出于国门,而为祖道之祭,正陈车骑,而人观之,见其所乘之驷牡,业业然动而高大,所从众人之行夫,捷捷然敏而乐事。」《仪礼既夕礼》:「公赗,玄纁束马两。」郑注:「两马,士制也。」贾疏:「云『两马士制也』者,谓士在家常乘之法,若出使及征伐则乘驷马。其大夫以上则常乘驷马,故郑驳异义云:天子驾驷。……《诗》云:驷騵彭彭,武王所乘。《鲁颂》云:六辔耳耳,僖公所乘。《小雅》云:驷牡騑騑,大夫所乘。是大夫以上驾驷之文也。」《尔雅释言》:「偟,暇也。」郭璞注:「《诗》曰:不遑启处。」邢昺疏:「《诗》曰不遑启处者,《小雅驷牡》文。」《文选》卷二十三阮籍《咏怀诗》十七:「皐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李善注:「毛诗曰:驾彼驷牡,载骤骎骎。」今本《诗小雅》作「四牡」,或古本亦有作「驷牡」者。《后汉书郑玄传》:「矧乃郑公之德,而无驷牡之路。」《类聚》卷四七引后汉张衡《司徒吕公诔》曰:「斿旍从风,驷牡超骧。」《华阳国志序志》:「驷牡骙骙,万马龙飞。」任乃强《校注》:「驷牡骙骙,用《诗经》成语(《小雅采薇》、《六月》,《大雅桑柔》、《烝民》并有)。本作四牡。言贵者之车,驾四牡马,亟驰之状。驷亦四马之义,故可通假。」此毋需改。
而六辔如琴。
黄本句下有「并驾齐驱,而一毂统辐」二句九字。《校证》:「『六辔如琴』句下,梅六次本、黄注本、张松孙本有『并驾齐驱,而一毂统辐』二句九字,旧本俱无,《御览》亦无,今据删。」《校注》:「《御览》引无此句。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王批本、何本、万历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无之。按寻绎文意,此二句实不可少。元本、弘治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谢钞本、《四库》本未脱。天启梅本与上『驷牡』二句夹行刻。」《校释》:「按此二句嘉靖本、五家言本均无,《御览》五八五引亦无,似后人所加。」《考异》:「按:下二句宜存,盖四句统演驭文之驭字义,王校删非。」《义证》:「按元本、弘治本均无此二句,杨氏校勘有误。」按下文云「齐其步骤,总辔而已」,已有「并驾齐驱」义,此二句似不必有。《诗小雅车舝》:「四牡騑騑,六辔如琴。」郑笺:「如御四马騑騑然,持其教令,使之调均,亦如六辔,缓急有和也。」孔疏:「如善御者之使四牡之马,騑騑行而不息,进止有度,执其六辔,缓急调和,如琴瑟之相应也。」陈奂疏:「如琴,言调和也。六辔以御四马,喻御众之有礼法。」言驾驭之和谐,此「六辔如琴」一句已足。且「一毂统辐」一句,与此语境亦不合。《老子》十一章:「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朱谦之《校释》:「钱坫曰:《考工记》曰:『轮辐三十,象日月。』日三十日而与月会,辐数象之,老子亦云。又曰:『辐所凑,谓之毂。』《老子》曰:『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河上公说:『无有谓空处。』故《考工记》注亦云:『利转者,以无有为用也。』《说文解字》:『毂,辐所凑也。』言毂外为辐所凑,而中空虚受轴,以利转为用(车制考,见《清经解续编》卷二百十六)。」
昔张汤疑奏而再却。
「疑」,黄本作「拟」。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梅本、冈本作『疑』。」《校证》:「『拟』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王惟俭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冈本、张松孙本、《御览》、《广博物志》二九作『疑』,古通。」《补正》:「『拟』,宋本、钞本《御览》引作『疑』;王批本、《子苑》、《广博物志》二九、《文通》引同。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疑』。冯舒、何焯校『疑』为『拟』,黄氏从之。按『拟』字是。『拟』为动词,『拟奏』,始能与下句之『草表』相俪。各本作『疑』,盖狃于《汉书儿宽传》『有疑奏已再见却矣』句而改耳。殊不知彼文之『疑奏』,乃指所草之奏言;此处之『拟奏』,则就草拟其奏之事言。所指固不同也。」按《说文》手部:「拟,度也。从手,疑声。」段注:「今所谓揣度也。」《汉书儿宽传》:「张汤为廷尉。廷尉府尽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宽以儒生在其间,见谓不习事,不署曹,除为从史,之北地视畜数年。还至府,上畜簿,会廷尉时有疑奏,已再见却矣。掾吏莫知所为。宽为言其意,掾吏因使宽为奏。奏成,读之皆服。」《魏书刑罚志》:「先是诸曹奏事,多有疑请,又口传诏敕,或致矫擅。于是事无大小,皆令据律正名,不得疑奏。」此「疑奏」之疑,即揣度也。又按《礼记燕义》:「不以公卿为宾,而以大夫为宾,为疑也。」郑注:「疑,自下上至之辞也。公卿尊矣,复以为宾,则尊与君大相近。」孔疏:「疑,拟也。是在下比拟于上,故云『自下上至之辞也』。」疑、拟亦相通,然用于诂此则不合。此当以《汉书》本传为正,黄本作「拟奏」者,非是。
并理事之不明。
「理事」,范校:「铃木云:《御览》作『事理』。」《校注》:「『理事』,《御览》引作『事理』。按《铭箴》篇『何事理之能闲哉』,《杂文》篇『致辨于事理』,《议对》篇『事理明也』,《指瑕》篇『所以明正事理』,并作『事理』。则此当以《御览》所引为是。《论衡宣汉》篇有「核事理之情」语。」按「事理」与「理事」义别。《论衡效力》篇:「文吏以理事为力,而儒生以学问为力。」又《程才》篇:「文吏、儒生皆有所志,然而儒生务忠良,文吏趋理事。」黄晖《校释》:「贾谊《新书大政下》篇:『吏者,理也。理之所出。』杨泉《物理论》(《书抄》七七)曰:『吏者,理也。理万物,平百揆。』」《后汉书卓茂传》:「初,茂到县,有所废置,吏人笑之,邻城闻者皆蚩其不能。河南郡为置守令,茂不为嫌,理事自若。」「理事」乃对吏而言。《史记越王句践世家》:「诸御千人。」索隐:「诸御,谓诸理事之官在军有职掌者。」《汉书朱博传》:「诣治所。」颜注:「治所,刺史所止理事处。」《后汉书张湛传》:「后告归平陵,望寺门而步。」李贤注:「告,请也。告归谓请假归。寺门即平陵县门也。《风俗通》曰:寺者,嗣也。理事之吏,嗣续于其中也。」此处作「理事」方与上下语境合。
而辞旨之失调也。
「辞」,黄本作「词」。《校证》:「『词』,两京本、王惟俭本、锺本、梁本、崇文本作『辞』,《御览》、《广博物志》同。」《义证》:「按元刻本作『辞』。」
及儿宽更草。
「儿」,黄本作「倪」。《校证》:「汪本、畲本、王惟俭本、《广博物志》『倪』作『儿』。」《补正》:「『倪』,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儿』。王批本、《子苑》、《广博物志》引同。冯舒校『倪』作『儿』。何焯校同。按以《时序》篇『叹儿宽之拟奏』验之,此必原作『儿』也。当据改。《汉书》卷五八有传作『儿』。」按杨说是。
譬乘舟之振楫。
黄本句下有「会辞切理,如引辔以挥鞭」二句十字。《校证》:「『譬乘舟之振楫』句下,梅六次本、黄注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皆有『会词切理,如引辔以挥鞭』二句十字,旧本俱无,今从旧本。」《校注》:「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何本、万历梅本、合刻本、凌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无此二句。按此二句亦不可少。元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四库本、崇文本未脱。天启梅本此二句夹行刻。」《义证》:「按元刻本无此二句,杨氏校勘有误。」《校释》:「按嘉靖本、五家言本无此二句,下作『克终厎绩,寄在远以写送』,与绝笔二句为偶。详审文义,此段乃论文家结尾之法,故曰『绝笔断章』,曰『克终厎绩』,不应复有会词切理之言。惟『寄在』句或有讹误,『写送』乃六朝文人常语,犹今言收束有余韵也。本书《诠赋》篇有『写送文势』之言,此言致终篇之功,在收笔有不尽之势也。」《考异》:「按:嘉靖本四句本协,梅本因所据原本厎绩以上均缺,故为校补,当有所本,如补作必有注明。」按上文曰「齐其步骤,总辔而已」,此再曰「引辔以挥鞭」,则复出,元刻本无此二句是也。疑与上「并驾齐驱,而一毂统辐」二句九字,并为后人评注而阑入正文者。
克终底绩。
「底」,《义证》作「厎」。《校注》:「按『底』当作『厎』。已详《诠赋》篇『底绩于流制』条。郑藏钞本作「厎」,未误。」《斟诠》:「厎绩,谓致功也。《书禹贡》:『覃怀厎绩,至于衡漳。』此处有获致创作功效之意。」《义证》:「《尚书舜典》:『乃言厎可绩。』孔传:『厎,致。』《释文》:『厎音之履反。王云:致也。马云:定也。』」按《说文》厂部:「厎,柔石也。」段注:「柔石,石之精细者。郑注《尚书》曰:厉摩刀刃石也,精者曰砥。……按厎者,砥之正字。后人乃谓砥为正字,厎与砥异用,强为分别之过也。厎之引伸之义为致也、至也、平也。」《说文》广部:「底,山居也。一曰下也。从广,氐声。」段注:「底,山尻也。尻,各本讹作居,今正。山当作止,字之误也。字从广,故曰止尻。《玉篇》曰:底,止也、下也。《广韵》曰:底,下也、止也。皆本《说文》。《释诂》曰:底,止也。又曰:底、止、徯,待也。《晋语》:戾久将底。注曰:底,止也。《左传》昭元年:勿使有所壅闭湫底。服注:底,止也。杜注:底,滞也。《楚语》:夫民气纵则底,底则滞。注曰:底,箸也。按底训止,与厂部厎训柔石、引伸之训致也、至也迥别。俗书多乱之,《小雅》:伊于胡厎。笺云:厎,至也。俗本多作胡底。」《诗小雅祁父》:「靡所厎止。」毛传:「厎,至也。厎,爪履反。」其读与底异,然经史多混用。《禹贡》:「既修大原,至于岳阳,覃怀厎绩,至于衡漳。」孔传:「厎,之履反。」《周礼职方氏》河内贾公彦疏引作「覃怀底绩,至于衡漳」。《汉书地理志上》:「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覃怀底绩,至于衡章。」颜注:「覃怀,近河地名也。底,致也。绩,功也。衡章,谓章水横流而入河也。言禹于覃怀致功以至衡章也。底音之履反。」《后汉书肃宗孝章帝纪》:「底绩远图,复禹弘业。」李贤注:「《尚书》曰:『覃怀厎绩。』孔安国注云:『厎,置;绩,功也。』远图犹长筭也。言能复禹为理水之大功。」《循吏王景传》:「景乃商度地埶,凿山阜,破砥绩。」李贤注:「《尚书》曰:『原隰底绩。』注:『底,致也。绩,功也。』言破禹所致功之处也。或云砥碛,山名也。」作「厎」是,从《义证》改。
寄在写远送。
黄本作「寄深写远」。范校:「黄云:案冯本『写』下多『以』字,『远』下多『送』字。」范注:「『寄深写远』,『写远』当作『写送』。《世说新语文学》篇注:『袁宏尝与王珣、伏滔同在温坐,温令滔读其《北征赋》,至岂一物之足伤,乃致伤于天下,其本至此便改韵。珣云:今于天下之后,移韵徙事,然于写送之致,似为未尽。』」《校证》:「『寄在写以远送』梅六次本改作『寄深写远』,而黄注本等从之。旧本『写』下无『以』字,梅据沈天启补。案『克终厎绩,寄在写以远送』,与上『绝笔』二句为偶,《诠赋》篇亦有『写送文势』之语,惟『寄在』句仍疑有讹误耳。《哀吊》赞曰:『寓言以送。』『送』字义同。」《校注》:「元本、活字本作『寄在写远』,《喻林》八八引同。弘治本、汪本、畲本作『寄在写远送』;张本、何本、万历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冈本、尚本作『寄在写以远送』。《文通》引同。两京本、王批本、胡本作『寄深写远送』。吴翌凤云:『作寄深写远,与上四字作对。』按诸本皆误。疑当作『寄在写送』。『写送』六朝常语。已详《诠赋》篇『迭致文契』条。」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诠赋》篇云:乱以理篇,迭致文契。宋本《御览》引下句作『写送文势』,与此意略同。疑此『写远』亦为『写送』之误,皆指文势矣。」《义证》:「《斟诠》改作『寄深写送』,是。《文镜秘府论定位》:『开发端绪,写送文势,则六言、七言之功也。』王利器校注:《文心雕龙附会》篇云:『寄深写送。』则『写送』为六朝、唐人习用语。器按:《诗经小雅蓼萧》:『既见君子,我心写兮。』毛传:『输写其心也。』郑笺:『我心写者,输其情意无留恨也。』《汉书赵广汉传》:『输写心腹。』……写送与输写义同。」《汇校》:「按:『写送』为六朝唐人惯用语,上『绝笔』二句自为偶,『远』字实衍,此当作『克终厎绩,寄在写送』较顺。今从范注删『远』字。」按《高僧传》卷十三《释昙智传》:「性风流,善举止。能谈庄老。经论书史,多所综涉。既有高亮之声。雅好转读。虽依拟前宗,而独拔新异。高调清彻,写送有余。」又《释昙调传》:「写送清雅,恨功夫未足。」「写送」本就唱导佛经而言,彦和因之论文耳。从杨说删「远」字。
则遗势郁湮。
《校证》:「两京本『则』上有『否』字。」
余风不畅。
《校证》:「两京本、王惟俭本『余』上有『而』字。」
此周易所谓臀无肤,其行次雎也。
「雎」,黄本作「且」。《校证》:「冯本『且』作『睢』。」《补正》:「『且』,弘治本、汪本、张本、王批本、谢钞本作『雎』。训故本作『鴡』。徐云:『雎当作且。』何焯改『且』。按《广雅释训》:『雎,难行也。』《玉篇》隹部:『雎,次雎,行难也。』是『雎』字自可,不必依《易夬卦》爻辞改为『且』也。」《补正》:「按舍人用经传语,多从别本。以元本、弘治本等作『雎』推之,此必原是『雎』字。今作『且』者,盖后人所改。绝不是《文心》即已作『且』也。」《义证》:「按元刻本作『雎』。」并引《斟诠》云:「次且,行不进也。……字亦作趑趄,《文选》张载《剑阁铭》:『一人荷戟,万夫趑趄。』李善注:『趑趄,难行也。』」《汇校》:「按作『且』是。」按《易夬》九四爻辞:「臀无肤,其行次且。」王弼注:「不(疑作『下』字,楼宇烈《王弼集校释》即作『下』字)刚而进,非已所据,必见侵伤,失其所安,故臀无肤,其行次且也。」孔疏:「臀无肤其行次且者,九四据下,三阳位又不正,下刚而进,必见侵伤,侵伤则居不得安,若臀无肤矣。次且,行不前进也。臀之无肤,居既失安,行亦不进,故曰:臀无肤,其行次且也。」楼宇烈《王弼集校释》:「次且,《释文》云:『本亦作趦趄。或作跙。』按,此皆借为『趑趄』,《说文》:『趑趄,难行也。』」《说文》隹部无雎字,此当以《周易》为正。从黄本改。迷佽
则附会之体。
《校证》:「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崇文本『体』下有『也』字。」






总术第四十四


  今之常言,有文有笔,以为无韵者笔也,有韵者文也。夫文以足言,理兼《诗》《书》,别目两名,自近代耳。颜延年以为:「笔之为体,言之文也;经典则言而非笔,传记则笔而非言」。请夺彼矛,还攻其盾矣。何者?《易》之《文言》,岂非言文;若笔不言文,不得云经典非笔矣。将以立论,未见其论立也。予以为:发口为言,属(笔)【翰】曰(翰)【笔】,常道曰经,述经曰传。经传之体,出言入笔,笔为言使,可强可弱。(分)【六】经以典奥为不刊,非以言笔为优劣也。昔陆氏《文赋》,号为曲尽;然泛论纤悉,而实体未该。故知九变之(实)【贯】匪(躬)【穷】,知言之选难备矣。
  凡精虑造文,各竞新丽,多欲练辞,莫肯研术。落落之玉,或乱乎石;碌碌之石,时似乎玉。精者要约,匮者亦尠;博者该赡,(无)【芜】者亦繁;辩者昭晢,浅者亦露;奥者复隐,诡者亦(典)【异】。或义华而声悴,或理拙而文泽。知夫调钟未易,张琴实难。伶人告和,不必尽窕槬之中;动用挥扇,何必穷初终之韵;魏文比篇章于音乐,盖有征矣。夫不截盘根,无以验利器;不剖文奥,无以辩通才。才之能通,必资晓术,(目)【自】非圆鉴区域,大判条例,岂能控引(清)【情】源,制胜文(菀)【苑】哉!
  是以执术驭篇,似善弈之穷数;(无)【弃】术任心,如博塞之邀遇。故博塞之文,借巧傥来,虽前驱有功,而后援难继;少既无以相接,多亦不知所删,乃多少之(非)【并】惑,何妍蚩之能制乎!若夫善弈之文,则术有恒数,按部整伍,以待情会,因时顺机,动不失正。数逢其极,机入其巧,则义味腾跃而生,辞气丛杂而至。视之则锦绘,听之则丝簧,味之则甘腴,佩之则芬芳,断章之功,于斯盛矣。
  夫骥足虽骏,(缠)【纆】牵忌长,以万分一累,且废千里。况文体多术,共相弥纶,一物携贰,莫不解体。所以列在一篇,备总情变,譬三十之辐,共成一毂,虽未足观,亦鄙夫之见也。
  赞曰:文场笔苑,有术有门。务先大体,鉴必穷源。乘一总万,举要治繁。思无定契,理有恒存。

集 校:

总术。
《校注》:「按今本有错简,本篇统摄《神思》至《附会》所论为文之术,应是第四十五,殿九卷之后;《时序》与《才略》互有关联,不能分散在两卷,《时序》应为四十六,冠十卷之首;《物色》介于《时序》、《才略》之间,殊为不伦,当移入九卷中,其位置应为第四十一。《指瑕》、《养气》、《附会》三篇依次递降。」《补正》:「《子苑》卷三十二即以《时序》与《才略》两篇相一连,是所见《文心》篇之次第,尚未淆乱也。当据正。」
今之常言。
「今」,黄校:「元作『令』,商改。」纪评:「此篇文有讹误,语多难解。郭象云:自不害其宏旨,皆可略之。」范注:「宋翔凤《过庭录》云:『所谓今之常言者,盖谓当时功令有此别目也。元刻作令,俗刻改为今。』案宋说迂,『令』自是『今』字之误。」《校证》:「『今』原作『令』,梅据商家梅改。案两京本、王惟俭本正作『今』。」《校注》:「『今』,黄校云:『元作令,商改。』此沿梅校。徐『令』改『今』。按『今』字是,元本、覆刻汪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谢钞本、四库本并作『今』,不误。」《义证》:「按弘治本亦作『今』。」
若笔不言文。
《札记》:「『若笔不言文』,『不』字是『为』字之误。纪氏以此一字不憭,而引郭象注庄之语以自慰,览古者宜如是耶!」范注:「『若笔不言文』句,『不』字误。」《校释》:「按黄说是也,而所改之『为』字,犹未的。『不』乃『果』之坏字,承颜说而言果也。」《校证》:「『果』原作『不』。黄侃云:『不字为为字之误。』今案『不』字乃『果』字草书形近之误,此承颜说而为言也。故改为『果』字。《序志》赞『文果载心』,句法同。」《斟诠》:「潘重规氏云:『规案不似乃字形近之误。《韩子内储说下》:因请立齐为东帝而不能成也。顾广圻曰:不当作乃。亦乃误为不也。』潘说然,兹据改。」《考异》:「按:此二句反转为言以见义,以若字为重,无关于为之与果也,不可因黄氏之疑,便擅改从。且果字何据称草书形近之误乎?今按此二句原无误字,且意无隔阂,词句亦协,黄氏疑之者误,而王氏改从者亦非也。」按梁元帝《金楼子立言》篇下:「古人之学者有二,今人之学者有四。夫子门徒,转相师受,通圣人之经者,谓之儒。屈原、宋玉、枚乘、长卿之徒,止于辞赋,则谓之文。今之儒,博穷子史,但能识其事,不能通其理者,谓之学。至如不便为诗如阎纂,善为章奏如伯松,若此之流,泛谓之笔。吟咏风谣,流连哀思者,谓之文。笔退则非谓成篇,进则不云取义,神其巧慧,笔端而已。至如文者,惟须绮縠纷披,宫征靡曼,唇吻遒会,情灵摇荡,而古之文笔,今之文笔,其源又异。」《札记》:「颜延年之说,今不知所出,宜在所著之《庭诰》中。盖颜氏尝多论文之辞,而颇多疏失,如《诗品》下引王融之言曰:『宫商与二仪俱生,自古词人不知之,唯颜宪子(即延之之谥)乃云律吕音调,其实大谬。』延之论音律而见诮于元长,亦犹论言笔而见诮于彦和矣。颜氏之分言笔,盖与文笔不同,故云『笔之为体,言之文也』,此文谓有文采,经典质实,故云非笔,传记广博,故云非言,然《易》明有《文言》,是经典亦可称笔,彦和以此驳之,殊为明快。」范注:「颜延年谓『经典则言而非笔,传记则笔而非言』,此『言』字与『笔』字对举,意谓直言事理,不加彩饰者为『言』,如《尚书》之类是;言之有文饰者为『笔』,如《左传》、《礼记》之类是;其有文饰而又有韵者为『文』。颜氏分为三类,未始不善,惟约举经典传记,则似嫌笼统。盖《文言》,经典也,而实有文饰,是经典不必皆『言』矣;况《诗》三百篇又为韵文之祖耶!」此处疑不能明,窃以鄙意解之:颜延年以为经典非笔,然《易》之《文言》,岂非言之文者?此与其「笔之为体,言之文也」之论断自相矛盾;「若笔不言文,不得云经典非笔矣」一句乃彦和补充其说者,即使颜延年以为笔非言之文者,亦不得云经典非笔,盖经典中有言之文者,亦有言之不文者,颜氏谓「经典则言而非笔」者亦自相矛盾。故彦和谓其「将以立论,未见其论立也」。
属笔曰翰。
《校注》:「按以下文『出言入笔,笔为言使』及『非以言笔为优劣也』验之,『属笔曰翰』,当乙作『属翰曰笔』。」王更生《范注文心驳正》:「『翰笔』二字互倒。案上文:『笔之为体,言之文也。』『经典则言而非笔,传记则笔而非言。』皆以笔与言对文,此处上句为『发口为言』,自亦应以『言』对『笔』;下文『出言入笔,笔为言使』,及『非以言笔为优劣也』,皆承此『言』『笔』对文而言,作『翰』者乃浅人所妄易,应依文理、辞例改。」按杨说近是,从乙。
分经以典奥为不刊。
「分」下,黄校:「疑有脱误。」《札记》:「『分』当作『六』。」范注:「《文心》书中,屡以文笔分类,此处盖专指颜氏分经传为言、笔论之。」《校证》:「『六』原作『分』。黄注云:『疑有脱误。』黄侃云:『分当作六。』案黄说是,今改。」《校释》:「《札记》曰:『分当作六。』范注以《文心》『屡以文笔分类,此处盖专指颜氏分经传为言、笔论之』,不从黄校,恐非。」《考异》:「按:分之为言者;经分为六,或辨经之文,以典奥为不刊也,黄侃言『当作六』,及王校从改皆非。」按黄说是,从《校证》改。
故知九变之实匪躬,知言之选难备矣。
「实」,黄本作「贯」,黄校:「元作『实』,杨改。」「躬」,黄本作「穷」,黄校:「元作『躬』,孙改。」《校证》:「『贯』原作『实』,梅据杨改云:『《汉书(武帝纪)》引逸诗: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案王惟俭本正作『贯』。『穷』原作『躬』,梅据孙汝澄改,王惟俭本作『躬』。」《考异》:「汉武帝诏书有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应邵曰:『逸诗也。』师古注:『贯,事也。』梅本作逸书误,从贯从穷是。」按《汉书武帝纪》:「春三月甲子,……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颜注:「应劭曰:逸诗也。阳数九,人君当阳,言变政复礼,合于先王旧贯。知言之选,选,善也。孟康曰:贯,道也。选,数也。极天之变而不失道者,知言之数也。臣瓒曰:先王创制易教,以救流弊也,是以三王之教有文有质。九,数之多也。师古曰:贯,事也。选,择也。《论语》曰『仍旧贯』,此言文质不同,宽猛殊用,循环复旧,择善而从之。瓒说近之也。」《文选》卷二十六颜延年《直东宫答郑尚书》:「知言有诚贯,美价难克充。」李善注:「知汝之言,有诚实旧贯,美价难以克充。《汉书》,武帝诏书曰:九变复贯,知言之选。」卷四十七陆机《汉高祖功臣颂》:「抑抑陆生,知言之贯。」李善注引同。《校释》:「贯字之义,孟康训为道,师古训为事,皆非也。《荀子天论》,有『不知贯不能应变』之文,杨倞注曰:『贯,条贯也。』条贯即一贯,一贯者,不变之常理,与九变对文,意甚分明。舍人所谓九变之贯,即指文学原理而言。盖辞有质文,因时而异,理无二致,不以代殊,故曰『九变之贯』,犹言万变之宗也。逸诗『九变复贯』,贯亦一也,犹言九变而复于一也。数极于九,至九则复归于一,故曰『复贯』也。」郭注:「『贯』,即《论语》『吾道一以贯之』之『贯』。」此作「贯」是。「躬」乃「穷」之形误。从黄本改。
落落之玉,或乱乎石;碌碌之石,时似乎玉。
《校证》:「案《老子》三十九章:『不欲碌碌若玉,落落若石。』此彦和所本。《晏子春秋内篇下》亦云:『坚哉石乎!落落,视之则坚,无以为久,是以速亡也。』此文『碌碌』『落落』,疑当互易。」《校注》:「《后汉书冯衍传下》:『又自论曰:冯子以为夫人之德,不碌碌如玉,落落如石。』李注:『《老子德经》之词也。言可贵可贱,皆非道真。玉貌碌碌,为人所贵;石形落落,为人所贱。』疑此处『玉』『石』二字淆次。」《注订》:「《老子》第三十九章:『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河上公注:『碌碌喻少,落落喻多。』此言多少易混,而玉石难分也。下文『调钟』至『何必穷初终之韵』,皆演此义。」《义证》:「《斟诠》改作『碌碌之玉,或乱乎石;落落之石,时似乎玉』。谓:碌碌然温润之玉,间或外形与石相混,落落然坚致之石,有时表现与玉无殊,比喻无术者外表虽与有术者无甚区别,而有术者之素养则与无术者大相径庭也。……落落,王弼注:『石坚貌。』碌碌,《广韵》:『石绿色。』」《考异》:「按:落落又作珞珞,句出《老子》不误,王校云互易者非。」《汇校》:「按杨说是。落落,石坚貌,(《老子》王弼注);碌碌,石青色(《集韵》)。或曰:碌碌,玉美貌;落落,石恶貌(张如松《老子校读》)。」按《老子》三十九章:「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朱谦之《校释》:「严可均曰:『落落』,王弼作『珞珞』。罗振玉曰:敦煌本作『禄禄』、『落落』。谦之案:『琭琭』,景福本作『渌渌』,严遵、傅奕本作『碌碌』。『落落』,御注、遂州、邢玄、庆阳、磻溪、楼正、室町、柰卷、严遵、河上、顾欢、彭、范、赵同此石,景福作『硌硌』。又二『如』字,傅、范并作『若』。毕沅曰:案古无『琭』、『碌』、『珞』三字,『硌』应作『落』。广韵以『公等录录』为『娽娽』。《说文解字》云:『娽,随从也。』广韵是应用之欤?洪颐煊曰:案『琭琭』犹录录。《广雅释训》:『逯逯,众也。』《说文》:『娽,随从也。』并通用字。王本:『贵物以多而见贱。落落,石坚貌。石本贱物,以坚而自贞,是以两不欲也。』《晏子春秋内篇问下》:『坚哉石乎!落落,视之则坚,无以为久,是以速亡也。』即此义。高延第曰:『琭琭』,《史记平原君传》作『录录』,《后汉冯衍传》作『碌碌』,注:『碌碌为人所贵,落落为人所贱。』河上注以『琭琭喻少,落落喻多』,王弼以为『琭琭珞珞,体尽于形』。王逸《九思》注:『硌硌,长而多有皃也。』以上诸解,皆与本文义不合。且证以毛遂讥十九人曰:『公等录录,因人成事者也。』《萧何世家》:『录录未有奇节。』(注:『录录犹鹿鹿。』)荀悦《汉纪》王仲翁讥萧望之曰:『不肎碌碌,反抱关木。』《后汉书马援传》:『今更陆陆,欲往坿之。』则诸解尤不可通。按《说文》:『娽,随从也。』(言为人所役使。)索隐王劭曰:『录,借字耳。《说文》云:『娽娽,随从之皃。』』《广韵》『娽』下引毛遂曰:『公等娽娽,可谓因人成事耳。』《史记》亦作『录』。则琭、碌、录、鹿、陆皆『娽』之假借,以随从之义释之,与以上诸人讥刺之语,并可意会。后人徒见下有『玉』『石』字,遂以从玉从石为正,各为异说,不悟其不可通耳。『落』、『珞』、『硌』亦传写之异,今从《后汉书耿弇传》『落落难合』,注『疏阔皃』,言其厓异,与人不相入,与随从之义正相反也。谦之案:『琭琭』,或作『碌碌』,或作『渌渌』,又作『禄禄』,又作『鹿鹿』。『落落』,或作『珞珞』,或作『硌硌』,盖皆一声之转与传写之异,古人通用。其义则《后汉书冯衍传》注曾言之,谓:『可贵可贱,皆非道真。玉貌珞珞,为人所贵,石形落落,为人所贱,贱既失矣,贵亦未得。言当处才不才之间。』此盖以庄子义释老。」王弼《老子注》「落落」作「珞珞」,云:「玉石琭琭、珞珞,体尽于形,故不欲也。」楼宇烈《王弼集校释》:「『体尽于形』,意为玉石坚硬之质全部表露于其外形上,而不能深藏,因而贵贱、毁誉一目了然。此也是舍母用子之结果,所以下文说『不欲』。」此句毋需乙,彦和盖反《老子》之微言而言之:落落之玉,玉之形恶者也,故或乱乎石;碌碌之石,石之形美者也,故时似乎玉。碌碌非专用于玉,亦可喻石,《尔雅释丘》:「天下有名丘五。」郭璞注:「案此方称天下之名丘,恐此诸丘碌碌,未足用当之。殆自别更有魁梧桀大者五。」刑昺疏:「此郭氏破先儒说天下名丘未当也。碌,小石也。碌碌,多貌。恐此州黎等五丘碌碌然小耳。《史记》毛遂入楚谓平原君诸舍人曰『公等碌碌,所谓因人成事者也』,意相类也。」
无者亦繁。
「无」,黄本作「芜」,黄校:「元作『无『,朱改。」《校证》:「『芜』原作『无』,梅据朱改。徐校同;案王惟俭本正作『芜』。」《补正》:「『芜』,黄校云:『元作无,朱改。』此沿梅校。徐校『芜』。张按乙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并作『芜』。朱改、徐校是也。」《考异》:「按:朱改是。」《义证》:「《镕裁》篇:辞敷而言重,则芜秽而非赡。」《汇校》:「按:精与匮、博与芜、辩与浅、奥与诡,均如玉石易于淆混者,作『无』则悖矣。」按从黄本改。
辩者昭晢。
「晢」,黄本作「晳」。《校注》:「『晳』,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作『晢』。按『晢』字是。已详《征圣》篇『文章昭晰以象离』条。」按《说文》日部:「晢,昭晢,明也。从日,折声。《礼》曰:晣明行事。」段注:「《周易》王弼本:明辨晢也。《陈风》:明星晢晢。传曰:晢晢犹煌煌也。《洪范》:明作晢。郑曰:君视明则臣昭晢。按昭晢皆从日,本谓日之光,引伸之为人之明哲。口部曰:哲,知也。……晢字日在下,或日在旁作晣,同耳。」字亦作晣。《诗大雅大明》:「明明在下,赫赫在上。」郑笺:「明明者,文王武王施明德于天下,其征应照晢见于天。」《释文》:「照,章遥反,本或作灼;晢,之设反。」阮元《挍勘记》:「其征应照晢见于天,小字本、相台本同。案《释文》云『照本或作灼』,考照晢即昭晢,灼字非也。」《史记司马相如传》:「(《封禅书》)首恶湮没,闇昧昭晢。」《后汉书冯衍传》:「盖闻明者见于无形,智者虑于未萌,况其昭晢者乎?」李贤注:「晢,明也。商鞅谓秦孝公曰:愚者闇于成事,智者见于未萌。」《张衡传》赞:「不有玄虑,孰能昭晣?」李贤注:「晣,音制。」《文选》卷十九宋玉《高唐赋》:「晣兮若姣姬。」李善注:「晣,昭晣,谓有光明美色。」此作「晢」是,黄本作「晳」者,形误也。
诡者亦典。
《校注》:「何焯云:『典字有讹。』按『典』字与上文之『尠』、『繁』、『露』,实不论类,疑为『曲』之误。」《校释》:「按此『典』字亦应作『曲』字,详《体性》篇『馥采典文』校语。」《校证》:「『曲』原作『典』,误,今改。『匮尠』,『芜繁』,『浅露』,『诡曲』,皆联字为义,若作『诡典』,则文不成义也。《宗经》篇、《颂赞》篇俱有『纤曲』语,曲字义与此同。《明诗》篇『清典可味』,今本『典』皆作『曲』,此本书『典』『曲』二字互误之证。」《考异》:「按:『典』疑作『异』。《后汉书班固传》:『殊形诡制。』注:『诡、异也。』与上文浅露句可协,王校非。」按《庄子外篇胠箧》:「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释文》:「司马崔云:解垢,隔角也。或云:诡曲之辞。」《类聚》卷六引晋裴秀《禹贡九州岛地域图论》曰:「故虽有峻山巨海之隔,绝域殊方之迥,登降诡曲之因,皆可得举而定者。准望之法既正,则曲直远近,无所隐其形也。」此「诡曲」联文之证。然不及「诡异」联文为常。《后汉书王充传》:「充好论说,始若诡异,终有理实。」《论衡验符篇》篇:「金玉神宝,故出诡异。」《谈天》篇:「此言诡异,闻者惊骇,然亦不能实然否,相随观读讽述以谈。」《讲瑞》篇:「且瑞物皆起和气而生,生于常类之中,而有诡异之性,则为瑞矣。」例多,不徧举,本书《辨骚》篇:「诡异之辞也。」亦「诡异」联文。曲、异二字与典字均形近。疑此作「异」字是。《管子法禁》篇:「诡俗异礼,大言法行。」诡与异相对。《后汉书班彪传上》:「(班固《两都赋》)殊形诡制,每各异观。」李贤注:「诡,异也。」亦其证。从《考异》改。
不必尽窕槬之中。
黄本「槬」下有「桍」字,黄校:「字衍。」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无『桍』字。」范注:「《左传》昭公二十一年:『天王将铸无射。泠州鸠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则和于物。物和则嘉成。』杜注:『窕,细不满;槬,横大不入。』『桍』字衍,当删。」《校证》:「『槬』,汪本、畲本作『瓜』,『瓜』下有『桍』字,此一字误为二字也。梅本『槬』下有『桍』字,注云:『窕槬二字见《国语》(当云见《左传》昭公二十一年)。桍字衍。』梅六次本剜去『桍』字。冯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凌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俱无『桍』,今从之。」《校注》:「『桍』,黄校云:『字衍。』此沿万历梅本校语(天启梅本已剜去桍字)。元本、弘治本、活字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凌本、合刻本、秘书本、谢钞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无『桍』字。汪本误为『瓜桍』二字,畲本『槬』上有『瓜』字。按『桍』当据删。盖写者误重『槬』字未竣时,知其为衍,故未全书,传写者不察,亦复书出,遂致文不成义。」《校释》:「范文澜注:『桍字衍,当删。』按五家言本、嘉靖本无『桍』字,是也。」《考异》:「按:黄本『桍』字衍。」《义证》:「《斟诠》谓:『槬应作摦。』洪亮吉《春秋左传诂》:『徐铉《新附》有摦字,《五经文字》本收摦字,云:户化反,见《春秋传》。则此字不应从木旁。』《左传会笺》:『小大以声言。窕,轻薄细小也。……《玉篇》:瓠,胡化切,宽也。《广韵》云:宽也,大也。』(见《斟诠》引)。」按元刻本此字漫漶,《汇校》据黄本补「槬」字。《说文》无槬字。《左传》昭公二十一年:「天王将铸无射。泠州鸠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夫乐,天子之职也;夫音,乐之舆也;而钟,音之器也。天子省风以作乐,器以钟之,舆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则和于物。物和则嘉成。故和声入于耳而藏于心,心亿则乐,窕则不咸,槬则不容,心是以感,感实生疾。今钟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杜预注:「窕,细不满。窕,他雕反。槬,横大不入。槬户化反。」孔颖达疏:「言小不至窕,则窕是细之意也;大不至槬,则槬是大之义也。《说文》云:窕,深肆极也。由细故能极于深,是窕为细不满,谓不能充满心也。槬声近横,故为横大,心所不容,故不入心也。」《汉书五行志下之上》引此文作「摦」,颜注:「窕,轻小也。摦,横大也。窕音它尧反。摦音胡化反。」槬、摦二字,音义俱同,或相通也。
动用挥扇,何必穷初终之韵。
范注:「『动用挥扇』二句,未详其义。」《校注》:「何焯云:『挥扇,未详。』郝懿行云:『按动用挥扇,何必穷初终之韵二句未详。』范文澜云:『动用挥扇二句,未详其义,』按此文向无注释,殆书中之较难解者。然反复研求,亦有迹可寻:二语既承上『张琴』句,其义必与鼓琴有关。《说苑善说》篇:『雍门子周以琴见乎孟尝君,……雍门子周引琴而鼓之,徐动宫、征,微挥羽、角;初初原误作『切』,据桓谭《新论》改。终,而成曲。孟尝君涕浪汗增,欷而就之。曰:先生之鼓琴,令文立若破国亡邑之人也。』舍人遣辞,即出于此。如改『用』为『角』,改『扇』为『羽』,则文从字顺,涣然冰释矣。」《义证》引《缀补》云:「此承上文『张琴实难』而言。『动、用、挥、扇』四字迭义。(古书四字迭义之例甚多,详拙著《史记伯夷列传斟证》「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条。)《易系辞下》:『变动不居。』虞注:『动,行也。』《方言》六:『用,行也。』动、用并可训行,则用亦犹动矣。《广雅释诂一》:『挥,动也。』《集韵》:『扇,一曰动也。』用、挥、扇并有动义,故与动字迭用。上文言『张琴实难』,则动、用、挥、扇琴之时,不必穷初终之韵也。」杨明照《文心雕龙研究中值得商榷的几个问题》:「桓谭《新论琴道》篇:『雍门周以琴见孟尝君,……雍门周引琴而鼓之:徐动宫、征,挥角、羽;初终,而成曲。孟尝君遂歔欷而就之。』(《文选豪士赋序》李善注、《说苑善说》篇文略同,惟「初」误作「切」。)只因今本《文心雕龙》误『角』为『用』,误『羽』为『扇』,致面目全非,几不易于索解。」《注订》:「按『扇』疑为『羽』字,盖形近而讹,《大禹谟》:『舞干羽于两阶。』《传》:『羽,翳也,舞者所执。』据下文『初终之韵』及『比篇章于音乐』句,知『挥扇』应作『挥羽』,则得其解矣。盖此节言文得体要为贵,于辞笔大小纤巨之间,有不必尽、不必穷者,必有通才,方可制胜也。」潘重规《讲坛一得》:「余谓『扇』或为『羽』之误,然观察文义脉络,『伶人告和』承『调钟未易』,『动用挥扇』承『张琴实难』,故此语必就张琴立言,方合文理。许生学仁对曰:『江淹《别赋》琴羽张兮锺鼓陈,动用挥羽,盖谓挥琴之羽声也。』余谓此解可通,『动用』当为『动角』,许生即检《文选别赋》李善注云:『琴羽,琴之羽声。《说苑》曰:雍门周以琴见孟尝君,微挥当角羽。张晏《甘泉赋》注曰:声细不过羽。』又检《说苑》本书《善说》篇曰:『雍门子周引琴而鼓之,徐动宫征,微挥羽角,切终而成曲。孟尝君涕浪汗增欷而就之。』又引蔡邕《琴赋》云:『尔乃清声发兮五音举,韵宫商兮动角羽,曲引与兮繁弦抚。』彦和此文『动角挥羽』,即用《说苑善说》及蔡邕《琴赋》之成文,辞义碻然,因明白矣。」(见一九七八年四月四日中国文化学院《创新周刊》第二一三期)《斟诠》改「动用挥扇」为「田连挥羽」,云:「『田连』原误倒作『动用』,『挥羽』原误改为『挥扇』,此句殆本嵇康《琴赋》『田连操张』一语而来。兹审文义并衡与上文『伶人告和』(此语相当于嵇赋之「伶伦比律」)偶句订正。案『田』先形误为『用』,传写者以『用连』不辞,又改『连』为『动』而乙之。语虽勉通,而不知与上文『伶人』不相对应矣。又『挥羽』谓操琴之羽声也,有『操张』之意,语出《说苑善说》篇,浅人不习见,乃改为『挥扇』以就之,则不得其解矣。……『动用挥扇』一语,校订为『动角挥羽』,就字之形误而论,仅更正『用』『扇』二字,甚合情理。惟『动角』『挥羽』二词皆平列对称,与上文『伶人』、『告和』二词一纵一横之性格有异,非丽辞常态,故兹校但择从其下『挥羽』,而割爱其上『动角』,而乙改原文为『田连』耳。」《义证》:「按李曰刚如此校改,既无版本根据,解释亦过于迂曲,不足信。」《考异》:「按:扇当作羽,说详《注订》。」《汇校》:「『动用挥扇』,义不可解,杨说有理,今从其改。」按此处疑不能明,从杨说,考之《说苑》、《新论》固「文从字顺,涣然冰释」矣,然「扇」字或易残误为「羽」字,「羽」字却不易误为「扇」字。《类聚》卷九十一引魏陈王曹植《斗鸡诗》曰:「挥羽激流风,……扇翼独翱翔。」挥亦扇也。且《说苑》:「徐动宫征,微挥羽角。」《新论》:「徐动宫征,挥角羽。」亦无「动角」之说。疑《缀补》所云「动用挥扇,四字迭义」为是,其用与《指瑕》篇「赏际奇至」、「抚叩酬即」同。暂不改,以俟博闻者。
不剖文奥。
范注:「陈先生曰:『不判(误,应为剖)文奥』,『文』字当是『窔』之误。班孟坚《答宾戏》:『守窔奥之荧烛,未仰天庭而覩白日也。』『窔』与『文』字形近故误。杜诗『文章开窔奥』,又本此文。」《注订》:「文奥亦即文妙。『窔』与『文』,笔划疏密大别,陈说非。」按《弘明集》卷六引谢镇之书与顾道士:「及其敷文奥,籍三藏。」卷十引《太子洗马萧靡答》:「文奥不刊,辞溢系表。」又《三国志吴书陈武传》:「弟表,字文奥。」此不误,范注非是。
无以辩通才。
「辩」,黄本作「辨」。按辨通辩,毋需改。
目非圆鉴区域。
「目」,黄本作「自」。《汇校》:「按:『目』乃『自』之形误。」按从黄本改。
岂能控引清源。
「清」,黄本作「情」,黄校:「元作『清』。」《校证》:「『情』,原作『清』。梅云:『当作情。』王惟俭本、黄注本作『情』。案作『情』是。《章句》篇:『控引情理。』」《校注》:「『情』,黄校云:『元作清。』梅本作『清』,校云:『当作情。』按梅校是。『情源』与下句之『文苑』对。训故本、梁本、谢钞本正作『情』,未误。文溯本剜改为『情』。《章句》篇『控引情理』,亦其旁证。」《考异》:「按:从『情』是。」按作「情」是,《晋书郭璞传》:「史臣曰:景纯笃志绨缃,洽闻强记,在异书而毕综,瞻往滞而咸释;情源秀逸,思业高奇;袭文雅于西朝,振辞锋于南夏,为中兴才学之宗矣。」可为旁证。从黄本改。
制胜文菀哉。
「菀」,黄本作「苑」。《汇校》:「按:苑可通菀,而菀无荟萃之义。此处当作『苑』。」按《说文》艹部:「菀,茈菀也。出汉中房陵。从艹,宛声。」段注:「《唐本艹》注云:白菀谓之女菀。《急就篇》:牡蒙,甘草,菀,藜芦。颜师古注:菀,谓紫菀、女菀之属也。于阮切,十四部。《诗》:菀彼北林。有菀者桺。假借为郁字也。」《诗小雅菀柳》毛传:「菀音郁。茂木也。」阮元《挍勘记》:「《释文》菀柳下云:木茂也。是其本作木茂。」又通苑。《管子水地》:「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菀也。」尹知章注:「菀,囿城也。」然以作「苑」为常,从黄本改。
无术任心。
「无」,黄本作「弃」,黄校:「元作『筑』。」范校:「铃木云:嘉靖本作『无』。」《校证》:「『弃』,原作『筑』,梅改。徐校同。案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四库》本作『无』。」《补正》:「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作『无』,《稗编》七五、《喻林》八九引同。徐云:「无,一作弃。」以梅校『元作』覆刻汪本作『筑』推之,改『弃』是也。何本作「弃」。《陆士衡文集五等诸侯论》『弃道任术』,句法与此相同,亦可证。」《考异》:「按:『无』『弃』皆通,『筑』字误。」《汇校》:「按:『弃术』与上『执术』对,作『弃』是。」按从黄本改。
如博塞之邀遇。
《校证》:「两京本『邀遇』作『遨游』。」《校注》:「『邀遇』,两京本、胡本作『遨游』;《喻林》引同。冯舒云:『邀遇,一作遨游。』按『邀』,求也。《文选广绝交论》李注引贾逵《国语》注。『遇』,偶也《尔雅释言》,得也。《孟子离娄下》赵注。『博塞邀遇』,喻『弃术任心』以从事撰述,如博徒之希求偶得然。下文『故博塞之文,借巧傥来』云云,即承此而言。《文选西京赋》『不邀自遇。』薛注:「不须邀逐,往自得之。」似为『邀遇』二字之所自出。两京本、胡本作『遨游』,盖据《庄子骈拇》篇『则博塞以游』句臆改,而昧其与上下文之不惬也。」按黄注:「许慎《说文》:博,局戏也。六箸十二棋也。又行棋相塞曰博塞。」范注:「《说文》竹部:『簙,局戏也;六箸,十二棊也。古者乌曹作簙。』玉裁曰:『古戏今不得其实,箸,《韩非》所谓博箭。《招魂》注云:篦簬作箸。故其字从竹。』」《义证》:「《庄子骈拇》: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释文》:塞,博之类也。林希逸云:投琼曰博,不投琼曰塞,琼犹今骰子也。」按《庄子寓言》:「阳子居南之沛,老聃西游于秦,邀于郊,至于梁而遇老子。」成玄英疏:「姓杨,名朱,字子居。之,往也。沛,彭城,今徐州是也。邀,遇也。梁国,今汴州也。杨朱南迈,老子西游,邂逅逢于梁宋之地,适于郊野而与之言。」《释文》:「邀,古尧反,要也,遇也。《玉篇》云:求也,抄也,遮也。」此「邀遇」二字之所自出。邀者,中路而候之也,故下文云「虽前驱有功,而后援难继」。两京本、胡本作「遨游」者非是。《晋书贾充传》赞:「公闾便佞,心乖雅正。邀遇时来,遂阶荣命。」亦其旁证。
乃多少之非惑。
「非」,黄本作「并」,黄校:「元作『非』,许改。」《校注》:「『并』,黄校云:『元作非,许改。』此沿梅校。按许改是也。何本、谢钞本正作『并』。《老子》第二十二章:『少则得,多则惑。』舍人语似本此。」《校证》:「『并』原作『非』,梅据许改。案作『并』是。《老子》第二十二章『少则得,多则惑』,此彦和所本。」《义证》引《缀补》云:「『非』盖『并』之误。《韩非子二柄》篇:『故劫杀拥蔽之主,非失刑德,而使臣用之。』『非』亦『并』之误,与此同例。」《考异》:「按:许改是。」按《说文》心部:「惑,乱也。」段注:「乱者,治也。疑则当治之,古多叚或为惑。」《论语为政》:「四十而不惑。」何晏《集解》:「孔曰:不疑惑。」《庄子至乐》篇:「将内求于己而不得,不得则惑,人惑则死。」郭象注:「内求不得,将求于外。舍内求外,非惑如何!」《荀子解弊》:「内以自乱,外以惑人。」「多少」与「内外」同。疑此作「非惑」是,「乃多少之非惑」即不以多少为惑也,不知所疑,故亦不知何以制之。上承「少既无以相接,多亦不知所删」,下对「何妍蚩之能制」。《老子》:「少则得,多则惑。」仅言「多则惑」,其少则不惑明矣,窃谓非此句所本。暂从黄本改。
何妍蚩之能制乎。
「蚩」,范校:「铃木云:当作『媸』。」《校证》:「『媸』原作『蚩』,据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日本刊本改。」《校注》:「按『蚩』字未误,无烦改作。已详《声律》篇『是以声画妍蚩』条。又按『制』字与上下文意不符,疑为『别』之误。《抱朴子外篇自序》:『夫才未必为增也,直所览差广,而觉妍蚩之别。』可资旁证。」《考异》:「按:蚩、媸互通,说见前,王校改非。」《义证》引《斟诠》云:「『蚩』、『媸』正俗字。雷浚《说文外篇》十五、《俗字广韵》七之『媸』字下云:『《说文》无媸字。』《后汉书赵壹传》:『荣纳由于闪揄,孰知辨其蚩妍。』陆士衡《文赋序》:『妍蚩好恶,可得而言。』……蚩即媸。」按《说文》刀部:「制,裁也。从刀未。未,物成有滋味可裁断。一曰止也。」又部:「别,分解也。从从刀。」段注:「者,分解之皃,刀者,所以分解也。」义近,毋需改。
缠牵忌长。
「缠」,黄本作「纆」,黄校:「元作『缠』,许改。」《校证》:「『纆』原作『缠』,梅据许改。」《校注》:「『纆』,黄校云:『元作缠,许改。』此沿梅校。按张本、何本、谢钞本作『纆』,许改是也。《文选》张华《励志》诗:『纆牵之长,实累千里。』李注:《战国策》(韩策三):『段干宝越人谓韩相新城君曰:昔王良之弟子驾千里之马,……而难千里之行。是纆牵长也。千里之马,系以长索,则为累矣。』李周翰注:『纆,索也,以御马也。』」《考异》:「按:梅本改是。」《汇校》:「按《战国策韩三》有『子纆牵长』语,高注:『纆牵,谓辔也。』作『纆』是。」按《战国策韩三》:「段干宝越人谓新城君曰:王良之弟子驾,云取千里马,遇造父之弟子,造父之弟子曰:『马不千里。』王良弟子曰:『马,千里之马也;服,千里之服也。而不能取千里,何也?』曰:『子纆牵长。』故纆牵于事,万分之一也,而难千里之行。今臣虽不肖,于秦亦万分之一也,而相国见臣,不释塞者,是纆牵长也。」鲍注:「纆,索也,以牵马。」《文选》卷十九张华《励志》诗:「纆牵之长,实累千里。」李善注:「千里之马,系以长索,则为累矣。」卷二十二颜延之《观北湖田收》:「疲弱谢凌遽,取累非纆牵。」李善注:「言己才疲弱而谢急遽,其所取累,非由纆牵。」此作「纆」是,从黄本改。
鉴必穷源。
《校证》:「『源』汪本、畲本作『深』。」《校注》:「按『深』字失韵,非是。《史记大宛传》赞有「穷河源」语。」按作「源」是。《类聚》卷七十六引梁张绾《京师突厥寺碑》曰:「索隐穷源,振衣提领。」《弘明集》卷二 宗炳《明佛论》:「如渴者饮河挹洪流以盈己,岂须穷源于昆山哉。」《续高僧传》二十:「相与传说,谓各穷源。神道冥昧,孰明通塞。」可为旁证。






时序第四十五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古今情理,如可言乎!昔在陶唐,德盛化钧,野老吐「何力」之谈,郊童含「不识」之歌。有虞继作,政阜民暇,「熏风」诗于元后,「烂云」歌于列臣。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至大禹敷土,「九序」咏功;成汤圣敬,「猗欤」作颂。逮姬文之德盛,《周南》勤而不怨;大王之化淳,《邠风》乐而不淫;幽厉昏而《板》《荡》怒,平王微而《黍离》哀。故知歌谣文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者【也】。
  春秋以后,角战英雄,《六经》泥蟠,百家飙骇。方是时也,韩魏力政,燕赵任权,五蠹六(风)【虱】,严于(奏)【秦】令,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齐开庄衢之第,楚广兰台之宫,孟轲宾馆,荀卿宰邑,故稷下扇其清风,兰陵郁其茂俗,邹子以谈天飞誉,驺奭以雕龙驰响,屈平联藻于日月,宋玉交彩于风云。观其艳说,则笼罩《雅》《颂》。故知暐烨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
  爰至有汉,运接燔书,高祖尚武,戏儒简学,虽礼律草创,《诗》《书》未遑,然《大风》《鸿鹄》之歌,亦天纵之英作也。施及孝惠,迄于文景,经术颇兴,而辞人勿用;贾谊抑而邹枚沉,亦可知已。逮孝武崇儒,润色鸿业,礼乐争辉,辞藻竞骛:柏梁展朝燕之诗,金堤制恤民之咏,征枚乘以蒲轮,申主父以鼎食,擢公孙之对策,叹儿宽之(凝)【疑】奏,买臣负薪而衣锦,相如涤器而被绣;于是史迁寿王之徒,严终枚皋之属,应对固无方,篇章亦不匮,遗风余采,莫与比盛。
  越昭及宣,实继武绩,驰骋石渠,暇豫文会,集雕篆之轶材,发绮糓之高喻;于是王褒之伦,(底)【厎】禄待诏。自元暨成,降意图籍,(笑)【美】玉屑之(谏)【谭】,清金马之路,子云锐思于千首,子政雠校于六艺,亦已美矣。爰自汉室,迄至成哀,虽世渐百龄,辞人九变,而大抵所归,祖述《楚辞》,灵均余影,于是乎在。
  自哀平陵替,光武中兴,深怀图谶,颇略文华,然杜笃献诔以免刑,班彪参(表)【奏】以补令,虽非旁求,亦不遐弃。及明(帝)【章】迭耀,崇爱儒术,肄礼璧堂,讲文虎观,孟坚珥笔于国史,贾逵给(礼)【札】于(端)【瑞】颂,东平擅其懿文,沛王振其通论,帝则藩仪,辉光相照矣。自(安和)【和安】已下,迄至顺桓,则有班傅三崔,王马张蔡,磊落鸿儒,才不时乏,而文章之选,存而不论。
  然中兴之后,群才稍改前辙,华实所附,斟酌经辞,盖历政讲聚,故渐靡儒风者也。降及灵帝,时好辞制,造(羲皇)【《皇羲》】之书,开鸿都之赋,而乐松之徒,招集浅陋,故杨赐号为驩兜,蔡邕比之俳优,其余风遗文,盖蔑如也。
  自献帝播迁,文学蓬转,建安之末,区宇方辑。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并体貌英逸,故俊才云蒸。仲宣委质于汉南,孔璋归命于河北,伟长从宦于青土,公干徇质于海隅,德琏综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乐。文蔚休伯之俦,子(俶)【叔】德祖之侣,傲雅觞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谈笑,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至明帝纂戎,制诗度曲,征篇章之士,置崇文之观,何刘群才,迭相照耀。少主相仍,唯高贵英雅,顾(盻合)【眄含】章,动言成论。于时正始余风,篇体轻澹,而嵇阮应缪,并驰文路矣。
  逮晋宣始基,景文克构,并迹沉儒雅,而务深方术。至武帝惟新,承平受命,而胶序篇章,弗简皇虑。降及怀愍,缀旒而已。然晋虽不文,(文)【人】才实盛:茂先摇笔而散珠,太冲动墨而横锦,岳湛曜联璧之华,机云摽二俊之采,应傅三张之徒,孙挚成公之属,并结藻清英,流韵绮靡。前史以为运涉季世,人未尽才,诚哉斯谈,可为叹息!
  元皇中兴,披文建学,刘(刀)【刁】礼吏而宠荣,景纯文敏而优擢,逮明帝(东)【秉】哲,雅好文会,升储御极,孳孳讲艺,练情于诰策,振采于辞赋,庾以笔才逾亲,温以文思益厚,揄扬风流,亦彼时之汉武也。及成康促龄,穆哀短祚,简文勃兴,渊乎清峻,微言精理,(凾)【亟】满玄席,澹思醲采,时洒文囿。至孝武不嗣,安恭已矣;其文史则有袁殷之曹,孙(于)【干】之辈,虽才或浅深,珪璋足用。
  自中朝贵玄,江左弥盛,因谈余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诗必柱下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故(治)【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原始以要终,虽百世可知也。
  自宋武爱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多才,英采云构。自明【帝】以下,文理替矣。尔其缙绅之林,霞蔚而飙起;王袁联宗以龙章,颜谢重叶以凤采,何范张沈之徒,亦不可胜也。盖闻之于世,故略举大较。
  暨皇齐驭宝,运集休明:太祖以圣武膺箓,(高)【世】祖以睿文纂业,文帝以贰离含章,(中)【高】宗以上哲兴运,并文明自天,缉(遐)【熙】景祚。今圣历方兴,文思(充)【光】被,海岳降神,才英秀发,驭飞龙于天衢,驾骐骥于万里,经典礼章,跨周轹汉,唐虞之文,(甚)【其】鼎盛乎!鸿风懿采,短笔敢陈;扬言赞时,请寄明哲。
  赞曰:蔚映十代,辞采九变。枢中所动,环流无倦。质文沿时,崇替在选。终古虽远,暧焉如面。


集 校:

时序。
《校注》:「按此篇当在《才略》之前,此篇论世,彼篇论人,本密迩相连。《序志》篇云:『崇替于时序,襃贬于才略。』明文可验也。」
政阜民暇。
《校证》:「『暇』疑作『殷』。《法言孝至》篇『殷民阜财』,《文选》张衡《西京赋》『百物殷阜』,皆以『殷』『阜』对文。」《考异》:「政阜民暇,《孟子》有『今国家闲暇』,尧有『击壤之歌』,为民暇之所本,似无可疑。王校据《法言》改定,非是。」《义证》引《缀补》云:「《古诗纪别集一》引『暇』作『安』,『熏』作『南』。」按《史记乐书》:「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夔始作乐,以赏诸侯。故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德盛而教尊,五谷时孰,然后赏之以乐。故其治民劳者,其舞行级远;其治民佚者,其舞行级短。故观其舞而知其德,闻其谥而知其行。大章,章之也;咸池,备也;韶,继也;夏,大也;殷周之乐尽也。」集解:「王肃曰:远以象民行之劳,近以象民行之逸。」正义:「佚音逸。言若诸侯治民暇逸,由君德盛,王赏舞人多,则满,将去缵促近也。庾蔚之云:此为虞夏礼也。虞犹淳,故可随功赐乐;殷周渐浇,易生忿怨,不宜犹有优劣,是以同制。诸侯六佾,故与周礼不同也。」暇通遐,《诗周南汝坟》:「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毛传:「遐,远也。」民暇犹民佚,谓有虞氏治民有暇也。《类聚》:卷三十八引陈阳慎《从驾祀麓山庙诗》曰:「圣德忧民暇。麾旆谒山灵。」可为旁证。《校证》所疑,非是。
熏风诗于元后。
范注:「『诗于元后』,疑当作『咏于元后』。」《补正》:「按范说非是,『诗』字自通。《史记乐书》:『高祖过沛,诗三侯之章。』又《司马相如传》:『(《封禅文》)诗大泽之博。』其『诗』字正作动词用也。《子苑》三二引作『诗』。」《义证》引《注订》云:「『诗于元后』之『诗』字,与下文『歌』字用同,皆动字也。范注疑作『咏』,非。」按下文云「九序咏功」,此不宜作「咏」字明矣,杨说是。
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
《补正》:「按范注以『何』字属上句读,非是。《史记蒙恬传赞》:『何乃罪地脉哉!』又《陆贾传》:『王何乃比于汉。』又《李将军传》:『尉曰: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又《汲黯传》:『黯数质责(张)汤于上(武帝)前,曰:……何乃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汉书霍光传》:『(昌邑)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三国志魏书陈琳传》:『太祖谓曰:……何乃上及父祖邪?』《说苑建本》篇:『何乃独思若火之明也。』《风俗通义愆礼》篇:『何乃若兹者乎?』《中论智行篇》:『俱谓贤者耳,何乃以圣人论之?』《世说新语轻诋》篇:『周(伯仁)曰:何乃刻画无盐,唐突西子也!』并『何乃』连文之证。如范注断句,摇曳语气,便索然无味矣。」按中华书局点校本《南史王僧达传》:「后孝武独召见,慠然了不陈逊,唯张目而视。及出,帝叹曰:王僧达非狂如何?乃戴面向天子。」句读与范注本同,疑《校注》所言近是,从之。
大王之化淳。
《义证》:「『大王』元刻本、弘治本均作『太王』。」《补正》:「按『大』,读为『泰』(《子苑》三二引作太)。王批本作太。」按据《汇校》元本作「大王」,大通太。《说文》大部:「大,天大,地大,人亦大,故大象人形,古文大也。」《广雅释诂一》:「太,大也。」段玉裁《说文》泰字注:「凡言大而以为形容未尽,则作太。如大宰俗作太宰,大子俗作太子,周大王俗作太王是也。」
而波震于下者。
范注:「『而波震于下者』,『者』下当有『也』字。」《校证》:「『也』字原无。范云:『者下当有也字。』案范说是,今据补。」《校注》:「郝懿行云:『按者下疑有也字。』范注袭之。按郝说是。当据增。」《补正》:「《子苑》同今本。」《考异》:「按:范注是。」按从《校证》补「也」字。
五蠹六风。
「风」,黄本作「虱」。《汇校》:「按:『风』乃『虱』之形误,作『虱』是。《诸子》篇『至如商韩,六虱五蠹,弃孝废仁,轘药之祸』可证。」按从黄本改。
严于奏令。
「奏」,黄本作「秦」。《校证》:「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惟俭本『秦』作『奏』,《诗纪》别集一同。」《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均作『严于奏令』。何批秦改奏。按『秦』字是。秦尚法制,用商鞅、韩非,所以说严于秦令。」(《汇校》引此文误为《校证》)按上文云「韩魏力政,燕赵任权」,下文云「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战国七雄,此不应独遗秦而不言,作「秦」是。从黄本改。
柏梁展朝燕之诗。
《校证》:「《玉海》九『燕』作『燕』。」按《说文》无燕字。《战国策齐策三》:「孟尝君燕坐。」鲍彪注:「燕,合语也。正曰:燕即燕。」
叹儿宽之凝奏。
「凝」,黄本作「拟」,范校:「铃木云:当作『疑』。」《校证》「『倪』原作『儿』,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陈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诗纪》作『倪』,《附会》篇亦作『倪』,今改。」又:「冯本、、汪本、畲本、《诗纪》『拟』作『凝』,误;王惟俭本作『疑』。」《补正》:「『拟』,元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文津本作『凝』;《诗纪》别集一、《汉魏诗乘总录》、《子苑》、汤氏《续文选》二七同。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作『疑』。冯舒校作『拟』。铃木云:『(拟)当作疑。』按『凝』、『疑』并误。此云『拟奏』,明指宽所为奏,其非『已再见却』之『疑奏』可知。不然,汉武何为称叹耶?且『拟奏』始能与上句之『对策』相对。」按此当以《汉书》本传作「疑奏」为是,从王惟俭本改。又按《校证》改「儿」为「倪」者,非是。
实继武绩。
《义证》引徐复《文心雕龙正字》云:「按『绩』疑当作『迹』,继迹犹继踵矣。」郭注:「《汉书王褒传》:『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艺》群书,博尽奇异之好。』故云『实继武绩』。」按《左传》昭公元年:「刘子曰:美哉禹功,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远绩禹功而大庇民乎?」杜预注:「劝赵孟使纂禹功。」孔颖达疏:「绩亦功也,重其言耳。远绩禹功者,劝之为大功,使远及后世,若大禹也。谓劝(赵)武何不远慕大禹之绩而立大功以庇民也。」杨伯峻注:「《尔雅释诂》:绩,继也。」实继武绩犹实绩武功也,通,毋需改。
底禄待诏。
《补正》:「按《左传》昭公元年:『厎禄以德。』杜注:『厎,致也。』《释文》:『厎音旨。是『底』为『厎』之误,当据改。」按《尔雅释言》:「厎,致也。」郭璞注:「见《诗传》。」邢昺疏:「释曰:……昭(公)元年《左传》叔向曰:厎禄以德。《周颂武》篇云:耆定尔功。《毛传》曰:耆,致也。王肃云:致定其大功。谓诛纣定天下。是毛读耆为厎,故注云见《诗传》。」阮元《挍勘记》:「厎,释文、唐石经、雪窗本同,注疏本作底,非。单疏本经误底,疏中作厎。五经文字厂部:厎音指,致也。」今《十三经注疏》本《春秋左传正义》昭公元年:「叔向曰:底禄以德。」杜预注:「底,致也。」《释文》:「底音旨。」《挍勘记》:「底禄以德,石经、宋本、明翻岳本底作厎,不误。」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作「厎」,云:「杜注本『厎』本作『底』。今从阮元《校勘记》及金泽文库本正。」此作「厎」是,据《左传》改。
笑玉屑之谏。
黄本作「美玉屑之谭」,黄校:「(美)元作『笑』,(谭)元作『谏』。」《校证》:「『美』原作『笑』,黄据梅改。」又:「『谭』原作『谏』,黄据梅改。」《义证》:「『美玉屑之谭』,元刻本以下俱作『笑玉屑之谏』。梅本于『笑』字下注云:『当作美。』『谏』字下注云:『当作谈。』黄叔琳据改。」《考异》:「按:从美是。」《汇校》:「按:『美』、『谭』并是。」按《论衡书解》篇:「或曰:古今作书者非一,各穿凿失经之实,故谓之蕞残,比之玉屑。故曰:蕞残满车,不成为道;玉屑满箧,不成为宝。前人近圣,犹为蕞残,况远圣从后复重为者乎?其作必为妄,其言必不明,安可采用而施行?」《盐铁论相刺》篇:「大夫曰:文学言治尚于唐、虞,言义高于秋天,有华言矣,未见其实也。……夫仲尼之门,七十子之徒,去父母,捐室家,负荷而随孔子,不耕而学,乱乃愈滋。故玉屑满箧,不为有宝;诗书负笈,不为有道。要在安国家,利人民,不苟繁文众辞而已。」《弘明集》卷一引《牟子理惑》:「问曰。……佛经说不指其事,徒广取譬喻。譬喻非道之要,合异为同,非事之妙。虽辞多语博,犹玉屑一车,不以为宝矣。」其所问略同,后反其义而答之,明「玉屑」亦可为宝也,文繁不录。又按《周礼天官》玉府:「王齐,则共食玉。」郑玄注:「玉是阳精之纯者,食之以御水气。郑司农云:王齐当食玉屑。」贾公彦疏:「其玉屑研之乃可食,故云当食玉屑也。」《楚辞离騒》:「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爢以为粻。」王逸注:「羞,脯。精,凿也。爢,屑也。粻,粮也。《诗》云:乃裹糇粮。言我将行,乃折取琼枝,以为脯腊,精凿玉屑,以为储粮,饮食香洁,冀以延年也。」五臣注:「精,捣也。取其清洁而延寿。」洪兴祖补注:「张揖云:琼树生昆仑西,流沙滨,大三百围,高万仞,其华食之长生。羞、修,二物也,见《周礼》。羞致滋味,修,则脯也。王逸、五臣以羞为修,误矣。爢音糜。《文选》音靡。《反离騒》云:精琼爢与秋菊芳,将以延夫天年。应劭云:精,细也。琼,玉之华也。《周礼》有食玉。注云:玉,阳精之纯者,食之以御水气。郑司农云:王齐当食玉屑。」《史记孝武本纪》:「其后则又作柏梁、铜柱、承露僊人掌之属矣。」集解:「苏林曰:仙人以手掌擎盘承甘露也。」索隐:「《三辅故事》曰:『建章宫承露盘高三十丈,大七围,以铜为之。上有仙人掌承露,和玉屑饮之。』故张衡赋曰『立修茎之仙掌,承云表之清露』是也。」《三国志魏书卫觊传》:「明帝即位,……觊奏曰:……昔汉武信求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露以餐玉屑,故立仙掌以承高露。」《世说新语赏誉》:「胡毋彦国吐佳言如屑,后进领袖。」刘孝标注:「言谈之流,靡靡如解木出屑也。」《晋书胡毋辅之传》:「澄尝与人书曰:胡毋彦国吐佳言如锯木屑,霏霏不绝,诚为后进领袖也。」明「玉屑」亦帝王所不弃,贤士所乐承,有其可美者也。俱从黄本改。
班彪参表以补令。
「表」,黄本作「奏」,黄校:「元作『表『,张儁度改。」《校证》:「『奏』原作『表』,梅据张振豪改。」《义证》:「元刻本『奏』作『表』。」《考异》:「张据《后汉书班彪传》改是。」《汇校》:「作『奏』是。」按《后汉书班彪传》:「彪既疾嚣言,又伤时方艰,乃着《王命论》,以为汉德承尧,有灵命之符,王者兴祚,非诈力所致,欲以感之,而嚣终不寤,遂避河西。河西大将军窦融以为从事,深敬待之,接以师友之道。彪乃为融画策事汉,总西河以拒隗嚣。及融征还京师,光武问曰:『所上章奏,谁与参之?』融对曰:『皆从事班彪所为。』帝雅闻彪才,因召入见,举司隶茂才,拜徐令。」此是句所本,从黄本改。
及明帝迭耀。
范注:「《后汉书桓荣传》『永平二年(明帝年号),三雍初成,拜荣为五更。每大射养老礼毕,帝辄引荣及弟子升堂执经,自为下说。』章怀注曰:『三雍,宫也。谓明堂,灵台,辟雍。』讲文虎观,见《论说篇》注。此是章帝事,凝明帝迭耀,当作明章迭耀,帝与章形近而讹。」校证》:「『章』原作『帝』。范云:『讲文虎观,……此是章帝事。疑明帝迭耀,当作明章迭耀,帝与章形近而讹。』按范说是。《诏策》篇:『明章崇学』,今本『章』亦误为『帝』,与此正同。今据改。」《校释》:「按『帝』乃『章』误。此称两朝,故曰『迭耀』,下文肄礼璧堂,明帝事也;讲文虎观,章帝事也。」《校注》:「按既云『迭耀』,则非一帝。范说是也。《诏策》篇『暨明章崇学』,其误『章』为『帝』,与此同。《论衡佚文》篇:『孝明世好文人,并征兰台之官,文雄会聚;今上章帝即令当作命,语求亡失,购募以金,安得不有好文之声?』注与此合。《隋书经籍志一》:『光武中兴,笃好文雅,明、章继轨,尤重经术。四方鸿生鉅儒,负祑自远而至者,不可胜算。石室、兰台,弥以充积。』亦可证。」《义证》引《注订》云:「范注据『讲文虎观』为章帝事,疑『明帝迭耀』,当作『明章迭耀』,『帝』与『章』形近而讹,固是。惟迭耀指承光武崇儒而言,下则连类及之,固亦通也。」《考异》:「按:明帝承光武之绪,以发耀儒术,故曰迭耀。盖起辟雍者光武,而莅临以讲学迎三老者,为明帝,是是明帝迭耀之所本,故帝字不误。范改王从皆非。」按下文「肄礼璧堂」,言明帝事,黄注:「《通鉴》:明帝永平二年,上帅群臣躬养三老五更于辟雍,礼毕,上自为下说,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士,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范注:「《后汉书桓荣传》:『永平二年三雍初成,拜荣为五更。每大射养老礼毕,帝辄引荣及弟子升堂、执经,自为下说。』章怀注曰:『三雍,宫也。谓明堂、灵台、辟雍。』」「讲文虎观」,言章帝事,《后汉书章帝纪》:「(建初)四年,……十一月壬戌,诏曰:『盖三代导人,教学为本。汉承暴秦,襃显儒术,建立五经,为置博士。其后学者精进,虽曰承师,亦别名家。孝宣皇帝以为去圣久远,学不厌博,故遂立大、小夏侯《尚书》,后又立京氏《易》。至建武中,复置颜氏、严氏《春秋》,大、小戴《礼》博士。此皆所以扶进微学,尊广道蓺也。中元元年诏书,五经章句烦多,议欲减省。至永平元年,长水校尉鯈奏言,先帝大业,当以时施行。欲使诸儒共正经义,颇令学者得以自助。孔子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又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于戏,其勉之哉!』于是下太常,将、大夫、博士、议郎、郎官及诸生、诸儒会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承制问,侍中淳于恭奏,帝亲称制临决,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作《白虎议奏》。」兹事体大,彦和不应错章帝而不书。范注是,从《校证》改。
贾逵给礼于端颂。
黄本作「贾逵给札于瑞颂」,黄校:「(札)元作『礼』,张改;(瑞)元作『端』,张改。」《校证》:「『札』原作『礼』,梅据张振豪改,徐校同。案王惟俭本正作『札』。『瑞』原作『端』,梅据张振豪改。案王惟俭本正作『瑞』。」《考异》:「梅本『礼』作『札』,『端』作『瑞』。注云:『元作礼,张改。』又:『元作端,张改。』凌本、黄本并同。按:梅本改是。」按《后汉书贾逵传》:「贾逵字景伯,……弱冠能诵《左氏传》及五经本文,以大夏侯《尚书》教授,虽为古学,兼通五家谷梁之说。……性恺悌,多智思。俶傥有大节,尤明《左氏传》、《国语》,为之解诂五十一篇。永平中,上疏献之。显宗重其书,写藏密馆。时有神雀,集宫殿官府,冠羽有五彩色。帝异之,以问临邑侯刘复,复不能对。荐逵博物多识,帝乃召见逵,问之。对曰:『昔武王终父之业,鸑鷟在岐,宣帝威怀戎狄,神雀仍集,此胡降之征也。』帝勑兰台给笔札,使作《神雀颂》,拜为郎。」李贤注:「鸑鷟,凤之别名也。周大夫内史过对周惠王曰:『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事见《国语》也。」神雀乃瑞物,「端」字不辞。悉从黄本改。
自安和已下。
《校证》:「『和安』原作『安和』,今乙正。」《校注》:「按『安和』二字当乙,始合时序。《诏策》篇『安和政弛』句,误与此同。」《考异》:「按:『安和』依时序当作『和安』。」《汇校》:「按:和,指后汉和帝(公元八九至一零四);安,指后汉安帝(公元一零七至一二四)。杨说是,『安和』二字当乙。」按《后汉书献帝纪》:「(初平元年)有司奏,和、安、顺、桓四帝无功德,不宜称宗,又恭怀、敬隐、恭愍三皇后并非正嫡,不合称后,皆请除尊号。制曰:『可。』」又《王符传》:「自和、安之后,世务游宦,当涂者更相荐引,而符独耿介不同于俗,以此遂不得升进。志意蕴愤,乃隐居著书三十余篇,以讥当时失得,不欲章显其名,故号曰《潜夫论》。」此作「和安」是。然亦有作「安和」者。《三国志魏书文帝纪》裴注引《献帝传》载禅代众事曰:「今汉室衰,自安、和、冲、质以来,国统屡绝,桓、灵荒淫,禄去公室,此乃天命去就,非一朝一夕,其所由来久矣。」从《校证》据《后汉书》乙正。
造羲皇之书。
《校注》:「按《后汉书蔡邕传》:『初,(灵)帝好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典略》:『熹平四年五月,帝自造《皇羲》原误作义五十章。』《御览》九二引。《通鉴汉纪》四九《孝灵皇帝上》之下:『(熹平六年)与《典略》系年不同。初,帝好文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是『羲皇』,当乙为『皇羲』。《楚辞》王逸《九思疾世》:『将咨询于皇羲。』《嵇中散集述志诗》:「『寝足俟皇羲。』又《太师箴》:『绍以皇羲。』范泰高凤赞:『邈矣皇羲。』《类聚》三六引。并称伏羲为『皇羲』。『皇羲』盖摘首章之头二字以名其书也。」《义证》引《文论选》云:「『羲皇』疑为『皇羲』。《后汉书蔡邕传》:『初,(灵)帝好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因引诸生能为文赋者,本颇以经学相招,后诸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数十人。』」《汇校》:「杨说是,当从史传改。」按《楚辞九思疾世》:「将咨询兮皇羲。」原注:「皇羲,羲皇也。谘,问。询,谋。所以安己也。一云:羲,伏羲。伏羲称皇也。」明皇羲与羲皇同,后世亦有称「羲皇」者,《后汉书蔡邕传》:「(《释诲》)有羲皇之洪宁。」《三国志魏书》卷十一裴注引《高士传》焦先:「自羲皇已来,一人而已矣。」《陶渊明集与子俨等疏》:「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羲皇上人。」《诗品序》:「次有轻薄之徒,笑曹、刘为古拙,谓鲍照羲皇上人。」例多,不徧举。此作「皇羲」是,从杨说据《后汉书蔡邕传》乙。
雅爱。
黄本「爱」下有「诗章」二字。《校证》:「『诗章』两京本作『篇翰』。冯本脱此二字。」《义证》:「按元刻本『诗章』二字缺。」《补正》:「『诗章』,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无。两京本、胡本作『篇翰』。汪本、畲本、张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谢钞本、四库本作『诗章』;《诗纪别集》一、《汉魏诗乘总录》、《子苑》、《续文选》同。按作『诗章』是。王沈《魏书》:『(太祖)御军三十余年,手不舍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裴注、《御览》九三引。」按《晋书儒林徐邈传》:「(孝武)帝宴集酣乐之后,好为手诏诗章,以赐侍臣。或文词率尔,所言薉杂,邈每应时收敛,还省刊削,皆使可观,经帝重览,然后出之。」《宋书乐志一》:「张华表曰:……二代三京,袭而不变,虽诗章词异,兴废随时,至其韵逗曲折,皆系于旧,有由然也。」《世说新语文学》:「简文称许掾云:玄度五言诗,可谓妙绝时人。」刘孝标注:「《续晋阳秋》曰:询有才藻,善属文。自司马相如、王襃、扬雄诸贤,世尚赋颂,皆体则诗、骚,傍综百家之言。及至建安,而诗章大盛。」均「诗章」联文之证。验之王沈《魏书》,此作「诗章」是,从黄本补。
下笔琳琅。
「琅」,黄本作「琅」。《补正》:「『琅』,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琅』;《诗纪别集》、《汉魏诗乘总录》、《子苑》、《续文选》同。按『琅』,『琅』之俗体,当以作『琅』为正。《才略》篇『磊落如琅玕之圃』,亦作『琅』。此亦应耳,当据改,前后一律。」《义证》引《斟诠》云:「琳琅,珠玉之类。《尚书禹贡》:『厥贡惟球琳琅玕。』传:『球琳皆玉名;琅玕,石而似玉。』」按《尔雅释地》:「西北之美者,有昆崘虚之璆琳琅玕焉。」郭璞注:「璆琳,美玉名;琅玕,状似珠也。《山海经》曰:昆崘山有琅玕树。」《说文》王部:「琅,琅玕,似珠者。」无「琅」字,此当以作「琅」为正。《楚辞九歌东皇太一》:「璆锵鸣兮琳琅。」王逸注:「璆、琳琅,皆美玉名也。《尔雅》曰:有璆琳琅玕焉。」《世说新语容止》:「有人诣王太尉,遇安丰、大将军、丞相在坐;往别屋见季胤、平子。还,语人曰:今日之行,触目见琳琅珠玉。」
公干徇质于海隅。
范注:「彦和『徇质于海隅』,语本陈思王而改『振藻』为『徇质』,不知其说。」《校注》:「按『徇质』实不可解,殆涉前行『委质』而误。『质』疑当作『禄』。《论衡非韩》篇:『夫志洁行显,不徇爵禄。』《文选》谢灵运《登池上楼诗》:『徇禄反穷海。』李注引赵岐《孟子》注曰:『徇,从也。』今本《尽心上》作殉。是徇禄即从禄。此云『公干徇质于海隅』,与上句『伟长从宦于青土』,其意正同。」《义证》引《缀补》云:「『徇质』疑本作『徇身』,涉上文『委质』字而误。」《斟诠》:「徇者从死之谓;质者体也。徇质联词,殆即『献身』『致身』之意。」《注订》:「刘桢东平人,地近海,故云徇质于海隅也。」按《三国志魏书王粲传》:「始文帝为五官将,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学。粲与北海徐干字伟长﹑广陵陈琳字孔璋﹑陈留阮瑀字符瑜﹑汝南应玚字德琏、东平刘桢字公干并见友善。……玚﹑桢各被太祖辟,为丞相掾属。玚转为平原侯庶子,后为五官将文学。桢以不敬被刑,刑竟署吏。咸着文赋数十篇。」裴注:「《典略》曰:……其后太子尝请诸文学,酒酣坐欢,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众人咸伏,而桢独平视。太祖闻之,乃收桢,减死输作。」此「质」乃涉上文「仲宣委质于汉南」致误,《校注》谓「质疑当作禄」,疑是,《类聚》卷九引梁任昉《泛长溪诗》曰:「徇禄聚归粮,依隐谢羇勒。」
子俶德祖之侣。
「子俶」,黄本作「于叔」,黄校:「元作『子俶』。」《校证》:「『子叔』原作『子俶』,梅改『于叔』。按宋本《三国志王粲传》注:淳字『子叔』,今据改。」《校释》:「按『于叔』乃『子淑』之误。邯郸淳字子淑,黄初中为博士给事中,旧作『子俶』,『俶』亦『淑』误。」《补正》:「『于叔』,黄校云:『元作子俶。』此沿梅校。元本、活字本作『子叔』。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谢钞本、文津本作『子俶』;《诗纪》此据嘉靖本别集一、《子苑》、《续文选》同。何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别解本、增订别解本、清谨轩本、文溯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于叔』。训故本、《汉魏诗乘总录》作『子淑』。按邯郸淳之字,《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裴注引《魏略》作『子叔』,此据宋本。《书钞》六七引同。《类聚》七四则引作『淑』,淑上当脱一字。《御览》七五三又引作『元淑』,颇不一致。然此处由各本作『子叔』、『子俶』、『于俶』、『子淑』与《三国志魏书》注之『子叔』、《类聚》之『淑』、《御览》之『元淑』相校,似应作『子淑』。《法书要录》八、《金壶记》上并作『子淑』,可证。又按邯郸淳有二,姓名虽同,其字则异。本注所称引者,字子淑,颖川人,曾撰《笑林》三卷,隋、唐志均著录。已详《谐隐》篇『至魏文因诽说以着笑书』条。另一邯郸淳字子礼,上虞人。曾撰《曹娥碑》,见《后汉书列女曹娥传》章怀注引《会稽典录》。」《义证》:「按元刻本作『子俶』,杨氏校勘有误。惟邯郸淳字仍应据宋本《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裴注引《魏略》作子叔。」《汇校》:「按王说是,当据《三国志王粲传》注改。」按《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自颍川邯郸淳﹑繁钦﹑陈留路粹﹑沛国丁仪﹑丁廙﹑弘农杨修﹑河内荀纬等,亦有文采,而不在此七人之例。」裴注:「《魏略》曰:淳一名竺,字子叔。博学有才章,又善《苍》﹑《雅》﹑虫﹑篆﹑许氏字指。初平时,从三辅客荆州。荆州内附,太祖素闻其名,召与相见,甚敬异之。……及黄初初,以淳为博士给事中。淳作《投壶赋》千余言奏之,文帝以为工,赐帛千匹。」作「子叔」是。从《校证》改。《后汉书列女曹娥传》:「元嘉元年,县长度尚改葬娥于江南道傍,为立碑焉。」李贤注引会稽典录曰:「上虞长度尚弟子邯郸淳,字子礼。时甫弱冠,而有异才。尚先使魏朗作曹娥碑,文成未出,会朗见尚,尚与之饮宴,而子礼方至督酒。尚问朗碑文成未?朗辞不才,因试使子礼为之,操笔而成,无所点定。朗嗟叹不暇,遂毁其草。其后蔡邕又题八字曰:『黄绢幼妇,外孙虀臼。』」
傲雅觞豆之前。
「傲」,范校:「铃木云:冈本作『俊』。」《校证》:「『傲』,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作『俊』。徐云:『雅亦杯类。疑雅字或岸字。』」《补正》:「『傲』,何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作『俊』。徐云:『雅亦杯类。疑雅字或岸字。』按『傲雅』、『俊雅』均不辞,徐疑『雅』为『岸』字,是也。《序志》篇赞『傲岸泉石』,正以『傲岸』连文,且与下句之『咀嚼』相对。则此亦当作『傲岸』,始能与『雍容』对也。「傲岸」双声,「雍容」叠韵」。《晋书郭璞传》:『(《客傲》):傲岸荣悴之际,颉颃龙鱼之间。』语式与此同,可证。鲍氏集《代挽歌》:『傲岸平生中。』《广弘明集》释真观《梦赋》:『尔乃见一奇宾,傲岸惊人。』亦并以『傲岸』为言。今本『雅』字,盖涉次行『雅好慷慨』句而误。当从徐说订正。」《义证》:「《文论选》:『傲,狂放。雅,风雅。傲雅连文,犹言放诞风流。』按『傲雅』谓傲岸而风雅,不必改字。」按下文「观其时文,雅好慷慨」,与此句作一句读,「雅」字似不宜重出,惟《校注》谓「傲雅」不辞则非,下文「唯高贵英雅」之「英雅」,其组词之法与「傲雅」同。
唯高贵英雅。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锺本、梁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贵』下衍『乡』字。王谟本『乡』下更有『公』字,则又由旁记误入者也。《诗纪》『雅』误『雄』。」
顾盻合章。
「盻」,黄本作「盼」。范校:「铃木云:冈本(合)作『含』。」范注:「《魏志高贵乡公纪》评:『高贵乡公才慧夙成,好问尚辞,盖亦文帝之风流也。』《金楼子杂记》篇下:『高贵乡公赋诗,给事中甄歆陶成嗣各不能着诗,受罚酒。』宴会赋诗,是顾盼含章也。『合章』,应据冈本作『含章』。」《校证》:「日本刊本『合』作『含』。按《原道》篇、《征圣》篇、《神思》篇有『含章』语,下文亦云:『文帝以贰离含章』,疑作『含』是。」《校注》:「按『含』字是。《三国志魏书管宁传》:『含章素质,冰洁渊清。』《宋书武三王孝献王义真传》:『(元嘉三年诏)故庐陵王含章履正。』《梁书皇后太宗简皇后传》:『齐故太尉南昌公含章履道。』释僧佑《出三藏记集齐竞陵王世子抚军巴陵王杂集序》:『至于才中含章,思入精理。』《文选》左思《蜀都赋》:『杨雄含章而挺生。』并以『含章』为言。本篇下文『文帝以贰离含章』,亦作『含章』。『含章』二字原出《易坤卦》爻辞。又按『盼』当作『眄』,已详《辨骚》篇『则顾盼可以驱辞力』条。」《义证》:「《易坤卦》爻辞『含章可贞。』注:『含美而可正者也。』『含章』,谓含有文彩。」《汇校》:「按作『眄』、『含』并是。」按作「含章」是,例多,不徧举。从《汇校》改。
文才实盛。
「文」,黄本作「人」。《校证》:「『人』,两京本、《诗纪》、《六朝诗乘总录》作『文』。」《义证》:「『人才』元刻本、弘治本俱作『文才』。」《汇校》:「按:作『人』是;『文』乃泥上句『文』字而误。」按下文云「人未尽才」,此作「人」义长,从黄本改。
机云摽二俊之采。
「摽」,黄本同,范注本、《校证》、《义证》均作「标」。按二字通。
应傅三张之徒。
「徒」,黄校:「元作『从』。」《校证》:「『徒』原作『从』,梅改。案冯本、汪本、两京本、何允中本、王惟俭本、日本刊本、《诗纪》、《六朝诗乘》俱作『徒』。」《补正》:「按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作『徒』;《诗纪别集》、《子苑》、《续文选》同。梅改是也。」
刘刀礼吏而宠荣。
「刀」,黄本作「刁」。《校证》:「『刁』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作『刀』。」《汇校》:「按:『刘刁』,刘指刘隗,刁指刁协。当作『刁』,『刀』乃『刁』之形误。」按《晋书刘隗传》:「刘隗,字大连,……少有文翰,……避乱渡江,元帝以为从事中郎。隗雅习文史,善求人主意,帝深器遇之。迁丞相司直,委以刑宪。……太兴初,长兼侍中,赐爵都乡侯,寻代薛兼为丹阳尹,与尚书令刁协并为元帝所宠,欲排抑豪强。诸刻碎之政,皆云隗、协所建。」同卷《刁协传》:「刁协,字玄亮,……少好经籍,博闻强记,……元帝为丞相,以协为左长史。中兴建,拜尚书左仆射。于时朝廷草创,宪章未立,朝臣无习旧仪者。协久在中朝,谙练旧事,凡所制度,皆禀于协焉,深为当时所称许。……协性刚悍,与物多忤,每崇上抑下,故为王氏所疾。又使酒放肆,侵毁公卿,见者莫不侧目。然悉力尽心,志在匡救,帝甚信任之。」此作「刁」是,从黄本改。
逮明帝东哲。
「东哲」,黄本作「秉哲」,黄校:「元作『束皙』。」《校证》:「『秉哲』原作『束皙』,梅、徐校改。案梅、徐改是,王惟俭本亦作『秉哲』。《书酒诰》:『经德秉哲。』此彦和所本,今从之。」《补正》:「『秉哲』,黄校云:『元作束皙。』此沿梅校。徐校作『秉哲』。按作『秉哲』是。《书酒诰》:『经德秉哲。』孔传:『能常德持智也。』『秉哲』二字,当出于此。《南齐书高帝纪上》:『(升明三年)策相国齐公曰:……姬旦秉哲,曲阜启蕃。』又《豫章文献王传》:『体道秉哲。』并以『秉哲』为言。覆刻汪本、张乙本、何本、训故本、谢钞本、《子苑》、《续文选》作『秉哲』,未误。元本、活字本、两京本、胡本作『东哲』;弘治本、张甲本作『束哲』,仅『秉』字有误(汪本作『束皙』)。」《考异》:「梅本『束哲』作『秉哲』。注云:『元作束皙。』按:梅本是。」《义证》:「曹批:『秉哲,一作东哲,亦通。与升储一句觉有照应。』……按元刻本作『东哲』。秉哲,谓天赋聪明。范注:『《世说新语夙惠》篇载:明帝数岁,对长安与日远近,睿知天成,故云秉哲。』」按《书酒诰》:「经德秉哲,自成汤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孔传:「能常德持智,从汤至帝乙,中间之王犹保成其王道,畏敬辅相之臣,不敢为非。」《文选》卷六十任昉《齐竟陵文宣王行状》李善注引《晋中兴书》:「册陶偘曰:公经德秉哲,谋猷弘远。」《华阳国志蜀志》:「严君平经德秉哲。」均其证。《广雅释诂二》:「秉,持也。」《逸周书谥法解》:「秉,顺也。」此作「东」非是,从黄本改为「秉」字。
庾以笔才逾亲。
范注:「《章表》篇曰:『庾公之《让中书》,信美于往载。』逾亲,当作愈亲。」《校注》:「按《吕氏春秋务大览》:『此所以欲荣而逾辱也。』高注:『逾,益也。』是『逾亲』即『愈亲』,无烦改字。《曹子建集赠徐干诗》:『积久逾德宣。』《文选》潘岳《寡妇赋》:『思弥远而逾深。』陆机《文赋》:『思按之而逾深。』《梁书文学下王籍传》:『至若邪溪赋诗,其略云:蝉噪林逾静。』其用『逾』字义并与此同。本书《颂赞》篇『年积逾远』,亦用『逾』字也。」《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案『逾』,益也,与『愈』通。不必要改为『愈』。」《考异》:「按:范注是。逾有进越之义,惟经典多作愈。」按《说文》无愈字。《诗小雅小明》:「曷云其还,政事愈蹙。」毛传:「蹙,促也。」郑笺:「愈,犹益也。何言其还,乃至于政事更益促急。」《说文》辵部:「逾,进也。从辵,俞声。《周书》曰:无敢昏逾。」段注:「进,有所超越而进也。」《书武成》:「师逾孟津。」《释文》:「逾,亦作踰。」《墨子所染》篇:「不能为君者,伤形费神,愁心劳意,然国逾危,身逾辱。」孙诒让《闲诂》:「逾,《治要》并作愈。《吕氏春秋当染》同。高诱云:『愈,益也。』」《吕氏春秋务大》篇:「此所以欲荣而逾辱也,欲安而逾危也。」高诱注:「逾,益也。」与郑笺诂「愈」字同,是二字相通之证。
凾满玄席。
「凾」黄本作「函」;「玄」,黄本作「元」。黄校:「(函)何本改『亟』。」《校证》:「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何允中本、王惟俭本『函』作『亟』,《诗纪》同。黄注本『玄』作『元』,避清讳。下同。」《补正》:「『函』,黄校云:『何本当是何焯校本改亟。』按何改『亟』是。汪本、畲本、两京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诗纪》此据万历本别集一、《子苑》并作『亟』。『亟』,读为器。数也,见《左传》隐公元年《释文》。屡也见《汉书刑法志》。『微言精理,亟满玄席』二语,即《晋书简文帝纪》所谓『尤善玄言,……不以居处为意,凝尘满席,湛如也』之意。此云『亟满玄席』,下云『时洒文囿』,文正相对。犹《诸子》篇『《鹖冠》绵绵,亟发深言;《鬼谷》眇眇,每环奥义』之『亟』与『每』对然也。『元』,本作『玄』,此黄氏例避清讳改。下『贵元』句同。」《义证》:「斯波六郎:『豹轩先生校勘记曰:亟字是也。窃案亟与下文之时字对。』按元刻本函作凾。《缀补》:『函凾正俗字。』函有包容意。何批『函』改『亟』。」《汇校》:「按元本作『凾』,内『』未误,疑此本作『亟』后误为『凾』,继又误为『函』。今从杨说据《训故》本改。」按《左传》隐公元年:「(武姜)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郑)武公,公弗许。」杨伯峻注:「亟音器,屡也。」《孟子离娄下》:「徐子曰:仲尼亟称于水曰:『水哉!水哉!』何取于水也?」亟亦屡也。此作「亟」字是,与下句「时」字相俪。从《汇校》改。
澹思醲采。
「醲」,黄本作「浓」,范校:「黄云:冯本作『醲』。」《校证》:「『浓』两京本、王惟俭本、冯校本、《六朝诗乘总录》作『醲』。」《补正》:「『浓』,元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作『醲』;《诗纪别集》一、《子苑》、《续文选》同。冯舒校『浓』作『醲』。按『醲』字是。《说文》酉部:『醲,厚酒也。』诂此甚合。《广雅释诂》:『醲,厚也。』《体性》篇『博喻酿采』,刘永济谓『酿』为『醲』之误,极是。此当据元本等改『浓』为『醲』,俾前后俱作『醲采』也。杨慎《均藻》卷二《九蠏》引作『醲』,是所见本未误。今本『浓』字,盖写者因『澹思』之『澹』妄改。」《义证》引《缀补》云:「『醲』、『浓』古通。」按《王力古汉语字典》浓字条:「同源字:浓、醲、禯、秾、脓。五字同音。露水多为浓,酒厚为醲、衣厚为禯,花木厚为秾,汁厚为脓。」
孙于之辈。
「于」,黄本作「干宝」。《考异》:「按:干宝也,从干是。」《汇校》:「按:『孙干宝』,指孙盛、干宝。『于』为『干』之形误。」按范注:「《(晋书)孙盛传》:『盛字安国。盛笃学不倦,自少至老,手不释卷。着《魏氏春秋》《晋阳秋》,并造诗赋论难复数十篇。《晋阳秋》词直而理正,咸称良史焉。』《干宝传》:『干宝,字令升,……宝少勤学,博览书记。宝撰《搜神记》凡三十卷,又为《春秋左氏义外传》,注《周易》《周官》凡数十篇。及杂文集皆行于世。』」本书《才略》篇:「孙盛干宝,文胜为史,准的所拟,志乎典训,户牖虽异,而笔彩略同。」《史传》篇:「干宝述纪,以审正得序;孙盛《阳秋》,以约举为能。」「干宝」古书亦有作「于宝」者,此当以《晋书》为正。从黄本改。
自中朝贵玄。
「玄」,黄本作「元」。《校注》:「按『元』当以各本作『玄』。」
江左弥盛。
「弥」,黄本作「称」。《校证》:「冯本、两京本、《诗纪》、《六朝诗乘》『称』作『弥』。冯校云:『称当作弥。』」《补正》:「『称』,弘治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作『弥』;《诗纪》别集一、《六朝诗乘总录》同。冯舒云:『称当作弥。』何焯:『称,意改弥。』按『称』俗作『称』,覆刻汪本即作『称』。『弥』又作『弥』,二字形近易讹。此当以作『弥』为是。《说苑修文》篇:『德弥盛者,文弥缛。』即『弥盛』二字之所自出。《章表》、《书记》两篇,并有『弥盛』之文。《南齐书刘瓛陆澄传》论:『执卷欣欣,此焉弥盛。』《南史文学传序》:『降及梁朝,其流弥盛。』《隋书牛弘传》:『(上表请开献书之路)齐梁之间,经史弥盛。』张湛《列子注序》:『而寇虏弥盛。』成公绥《正旦大会行礼歌》:『于穆三皇,载德弥盛。』亦并以『弥盛』为言。」《义证》:「按元刻本正作『弥盛』。」按《宋书后废帝纪》:「(泰豫元年诏)夫寝梦期贤,往诰垂美,物色求良,前书称盛。」《隋书礼仪志四》:「(梁大同七年议)参、点并事宣尼,回、路同谘泗水,邹鲁称盛,洙汶无讥。」可证作「称盛」亦通。惟「称盛」多为「咸称盛德」、「俱称盛美」「皆称盛时」等之省语,用于此处,不及从「弥」为长耳。
故治文变染乎世情。
「治」,黄本作「知」。《校证》:「『知』,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谢钞本、《诗纪》作『治』。梅云:『治衍。』徐校作『知』。冯校云:『治一作知。』凌本、梅六次本以下诸本皆作『知』。」《考异》:「按:从『知』是。」《汇校》:「按:治、知音近淆误,『治』不辞,作『知』是。」按本书《原道》篇:「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以明道。」《征圣》篇:「故知繁略殊形,隐显异术。」「故知正言所以立辩,体要所以成辞。」句法与此同,作「知」字是。从黄本改。
自宋武爱文。
《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此句之下,疑脱一句。」
英采云构。
「构」,黄本作「构」。《校注》:「『构』,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秘书本、谢钞本作『构』;《诗纪别集》、《续文选》同。按作『构』是。已详《杂文》篇『腴辞云构』条。」《考异》:「焦循《孟子正义》:『构与构通。』雷复《说文外篇》:『构构为南宋人避讳字。』《说文》有构无构,构为后起字,从构是。」按本书构构混用,两通。
自明以下。
黄本「明」下有「帝」字,黄校:「元脱。」《校证》:「『帝』字原脱,梅补;王惟俭本有。」《补正》:「按何本、训故本、谢钞本并有『帝』字,梅补是也。」《考异》:「按:梅本补是。惟自明以下,犹自安和以下,及越昭及宣,诸句法同,皆单称谥号,或元未必脱也。」《汇校》:「按:『帝』字不可少。」按范注:「《南史明帝纪》:『帝好读书,爱文义。在藩时,撰《江左以来文章志》,又续卫瓘所注《论语》二卷。及即大位,旧臣才学之士,多蒙引进。泰始六年,立总明观,征学士以充之,置东观祭酒、访举各一人,举士二十人。分为儒、道、文、史、阴阳五部学。』明帝以下,谓历后废帝、顺帝而宋亡矣。」有「帝」字易明,从黄本补。
亦不可胜也。
范注:「『胜』字下疑脱『数』字。」《校证》:「范云:『胜字下疑脱数字。』王惟俭本『胜』下有『□』。案《文心》他篇,如《程器》、《序志》,虽俱有『不可胜数』之文;然此文作『胜』亦通,言何、范、张、沈之徒,亦不可度越也。《风骨》篇亦云:『笔墨之性,殆不可胜。』」《义证》引《注订》云:「自篇首,皆列举汉晋以来帝王之尚文倡雅,兼及衰微之世,至此举『缙绅之林』,言南朝文士之盛也,故曰『不可胜也』。范注谓『胜』字下疑脱『数』字,未明何所指。」《补正》:「按『胜』下并无脱字。以《风骨》篇『笔墨之性,殆不可胜』例之,即何范张沈所作,亦不易超越之意。《子苑》同今本。」按《后汉书皇甫嵩传》:「兵有奇变,不在众寡。」李贤注:「《孙子兵法》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者也。故善出奇,无穷如天地,无竭如江海。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也。」宋本《十一家注孙子》作「不可胜穷也」。《文选》卷三十五张协《七命》:「灵渊之龟,莱黄之鲐。」李善注:「《盐铁论》曰:江湖之鱼,莱、黄之鲐,不可胜也。」王利器《盐铁论校注通有》篇作「不可胜食。」疑范说近是。
太祖以圣武膺箓,高祖以睿文纂业,文帝以贰离含章,中宗以上哲兴运。
《补正》:「郝懿行云:『按高疑世字之讹;中疑高字之讹。』按郝说是。当据改。」范注:「《南史齐本纪》:『齐太祖高皇帝讳道成,姓萧氏。博学善属文,工草隶书。所著文诏,中书侍郎江淹撰次之。又诏东观学士撰《史林》三十篇,魏文帝《皇览》之流也。世祖武皇帝讳赜,高帝长子也。』武帝庙号世祖,此云高祖,『高』是『世』之误。《南齐书文惠太子传》:『文惠太子长懋,世祖长子也。郁林立,追尊为文帝。庙号世宗。』《易离卦》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中宗以上哲兴运,中宗不知何帝。案明帝号高宗,岂中为高之误欤。《齐书郁林王纪》:『皇太后令曰,太祖以神武创业,草昧区夏;武皇以英明提极,经纬天人;文帝以上哲之资,体元良之重。』此彦和所本。」《义证》引《注订》云:「范注引《齐书》称此为彦和所本,彼时《齐书》未出,彦和何从本之,疏甚。」又:「彦和生于齐世,其所称高宗、中宗不无所本,与史书二者之间必有一略。惟明帝以下,废和二帝,祚皆不永,无可称号。」《汇校》:「郝、范说并是,今从其改。」又:「明帝号高宗,作『高』是。」按《南齐书高帝纪下》:「太祖高皇帝讳道成,字绍伯,姓萧氏。……(建元)四年,春,正月,壬戌,诏曰:夫胶庠之典,彝伦攸先,所以招振才端,启发性绪,弘字黎氓,纳之轨义,是故五礼之迹可传,六乐之容不泯。朕自膺历受图,志阐经训,且有司群僚,奏议咸集,盖以戎车时警,文教未宣,思乐泮宫,永言多慨。今关燧无虞,时和岁稔,远迩同风,华夷慕义。便可式遵前准,修建敩学,精选儒官,广延国胄。……(三月)壬戍,崩于临光殿,年五十六。四月庚寅,上谥曰太祖高皇帝。」又《武帝纪》:「世祖武皇帝讳赜,字宣远,太祖长子也。……(永明三年春)诏曰:《春秋国语》云『生民之有学斅,犹树木之有枝叶。』果行育德,咸必由兹。在昔开运,光宅华夏,方弘典谟,克隆教思,命彼有司,崇建庠塾。甫就经始,仍离屯故,仰瞻徽猷,岁月弥远。今遐迩一体,车轨同文,宜高选学官,广延胄子。」《文惠太子传》:「文惠太子长懋,字云乔,世祖长子也。世祖年未弱冠而生太子,为太祖所爱。初,太祖好《左氏春秋》,太子承旨讽诵,以为口实。即正位东储,善立名尚,礼接文士,畜养武人,皆亲近左右,布在省闼。永明三年,于崇正殿讲《孝经》,少傅王俭以擿句令太子仆周颙撰为义疏。五年冬,太子临国学,亲临策试诸生,……太子以长年临学,亦前代未有也。……郁林立,追尊为文帝。庙号世宗。」《明帝纪》:「高宗明皇帝讳鸾,字景栖,始安贞王道生子也。小讳玄度。少孤,太祖抚育,恩过诸子。……建武元年冬,十月,癸亥,即皇帝位。四年春,正月,庚午,大赦。诏曰:嘉肴停俎,定方旨于必甘;良玉在攻,表圭璋于既就。是以陶钧万品,务本为先;经纬九区,学斅为大。往因时康,崇建庠序,屯虞荐有,权从省废,讴诵寂寥,倏移年稔,永言古昔,无忘旰昃。今华夏乂安,要荒慕向,缔修东序,寔允适时。便可式依旧章,广延国胄,弘敷景业,光被后昆。」疑郝说是,从《汇校》改。
缉遐景祚。
「遐」,黄校:「疑作『熙』。」《校证》:「『熙』原作『遐』,梅云:『疑作熙。』案梅说是。《诗周颂清庙之什维清》:『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又《昊天有成命》:『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此即彦和所本,今据改。」《校释》:「按元作『缉熙』不误。此用《诗》『维清缉熙』也。」《补正》:「按元明以来各本及《子苑》皆作『缉遐』,故梅庆生有『(遐)疑作熙』校语。不知刘氏何所据而云然。又按『遐』字似不讹,惟误倒耳。如乙作『遐缉』则文意自通。《宋书隐逸周续之传》:『江洲刺史刘柳荐之高祖曰:……濯缨儒冠,亦王猷遐缉。』即『遐缉』联文之证。」《考异》:「按:《诗大雅》,『于缉熙敬正。』从熙是。」按《尔雅释诂下》:「缉、熙、烈、显、昭、晧、颎,光也。」郭璞注:「《诗》曰:学有缉熙于光明。」《诗周颂维清》:「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郑笺:「缉熙,光明也。天下之所以无败乱之政而清明者,乃文王有征伐之法故也。」《礼记大学》:「《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郑注:「缉熙,光明也。此美文王之德光明,敬其所以自止处。缉七入反,熙许其反。」朱熹《章句》:「《诗文王》之篇。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国语周语下》:「其诗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亶厥心肆其靖之。」韦昭注:「缉,明也。熙,光也。亶,厚也。厥,其也。肆,固也。靖,和也。言二君能光明其德,厚其心,以固和天下也。」《汉书杨雄传下》:「典谟之篇,雅颂之声,不温纯深润,则不足以扬鸿烈而章缉熙。」颜注:「造化鸿大也。烈,业也。缉熙,光明也。」《后汉书章帝纪》:「(章和元年秋七月壬戌)诏曰:朕闻明君之德,启迪鸿化,缉熙康乂,光照六幽缉熙。」李贤注:「缉熙,光明也。六幽谓六合幽隐之处也。」《三国志魏书高柔传》:「柔上疏曰:……诚非所以息奸省讼,缉熙治道也。」《魏书高祖纪上》:「(承明元年)八月甲子,诏曰:朕猥承前绪,纂戎洪烈,思隆先志,缉熙政道。」此作「熙」是,「缉熙」同义联文,「缉熙景祚」与「缉熙治道」、「缉熙政道」之义同。《校注》所言作「遐缉」者,徧检羣书,仅此一例,似不可从。从《校证》改。
今圣历方兴。
《校证》:「『历』,梅本、凌本、梅六次本、日本刊本作『历』。」
文思充被。
「充」,黄本作「光」,黄校:「元作『充』。」《校证》:「『光』原作『充』,黄注本据梅引一本改。」《补正》:「『光』,黄校云:『元作充。』梅庆生云:『(充)一作光。』何焯改『光』。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文津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充』;《诗纪》别集一、《续文选》同。按《书尧典》:『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孔传:『光,充也。』『光被』原非僻词,诸本又皆作『充被』,疑舍人原从传文作『充』。《子苑》作『光』。」《考异》:「按:《尧典》:『聪明文思,光被天下。』又『光被四表』。从『光』是。」按「光被」,如日光之普及也,以誉圣德之隆。此作「光」是。从黄本改。
海岳降神。
《补正》:「『岳』两京本作『岳』。按《诗大雅崧高》:『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毛传:『崧,高貌。山大而高曰崧。岳,四岳也:东岳岱,南岳衡,西岳华,北岳恒。……岳降神灵和气,以生申甫之大功。翰,干也。』郑笺:『降,下也。……申,申伯也;甫,甫侯也。皆有贤知,入为周之桢干之臣。』《释文》:『岳,字亦作岳。』《礼记孔子闲居》:『其在诗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德也。』《韩诗外传》五同。」
甚鼎盛乎。
「甚」,黄本作「其」。《补正》:「『其』,元本、两京本、胡本作『甚』。按『甚』字非是。《明诗》篇:『舒文载实,其在兹乎!』《史传》篇:『居今识古,其载籍乎!』《神思》篇:『伊挚不能言鼎,轮扁不能语斤,其征矣乎!』《练字》篇:『况乃过此,其可观乎!』又:『三接之外,其字林乎!』语式与此并同,可证。《子苑》作『其』。」按从黄本改。
暧焉如面。
「暧」,黄本作「旷」,黄校:「汪作『暧』。」范注:「《校勘记》:按『暧』当作『僾』,此用《祭义》『僾然必有见乎其位』文。」《校证》:「『暧』原作『旷』,今据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改。《诔碑》篇:『暧乎若可觌。』与此辞意同。」《义证》引《文心雕龙正字》云:「按作『暧』字是。《诔碑》篇云:『论其人也,暧乎若可觌。』可觌与如面义近。」潘重规《文心雕龙札记》:「作『暧』为是。《说文》无『暧』字,有『僾』,云:『仿佛也。』」《注订》:「『旷』又作『暧』,二字义皆可通,承上文『终古虽远』而来。『如面』者言虽绵远,而思虑所及,有如觌面耳。范注『暧当作僾』非。按『暧』、『叆』、『薆』、『僾』义皆互通。暧焉如面者,彷佛若面也,无烦改从。」《补正》:「『旷』,黄校云:『汪作暧。』元本、弘治本、活字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暧』。王批本、畲本、张本、文津本作『瞹』,当是『暧』之误。谢钞本作『暖』,冯舒改『暧』。铃木云:『暧当作僾,此用《(礼记)祭义》「僾然必有见乎其位」文。』按『旷』字未误。《说文》日部:『旷,明也。』诂此并无不合。《曹子建集与吴质书》:『申咏反复,旷若复面。』可资旁证。铃木说非是。又按本篇『总论其世』纪昀评语,于十代崇替,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一览即晓。故篇末以『终古虽远,旷焉如面』赞之。」又《校注》:「《才略》篇赞:『无曰纷杂,皎然可品。』彼云『皎然』,此云『旷焉』,意相若也。」《考异》:「按:『暧』字见《广韵》,隐也。又见《楚辞》,王注:暗也。《说文》:旷,明也。暧、旷义皆可通。从『旷』为长。」按《文选》卷五十八王俭《褚渊碑文》:「暧有余晖,遥然留想。」李善注:「暧,温貌。《庄子》曰:『暧然似春。』遥然流想,所虑者深也。」卷十八潘岳《笙赋》注引作「暖然似春」,卷二十六谢灵运《道路忆山中诗》注引作「暖然似春」。今《庄子大宗师》篇作「暖然似春」。《类聚》卷二十六引齐谢朏与《王俭书》曰:「夫所贵天下之士者何?其上则閟景山壑,凌气风霞;次则投缗舍筑,郁为上佐;次则服秦楚而辞其功,振燕魏而逃其赏;凡此数辈,皆英懿之士也。自兹已降,参差万绪,或迹着明晦,或才兼默语。若桓谭之褰俗,冯衍之忤时,北海之凝峭,中散之峻绝,率以方寸之情,丧不訾之德,盖无取焉。若相如之爱奇,任伟长之淹粹弘远,乐广融通,裴楷夷淡,彼四贤者,并纯神绝景,徇物伤意,其慕之而未可以言。但心之所暗,咫尺千里;志之所符,沧洲暧然。揣而论之,寔山河之不肖者也。」《魏书袁翻传》:「(《思归赋》)彼暧然兮巩洛,此邈矣兮关河。」此作「暧」通,毋需改。







物色第四十六


  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盖阳气萌而玄驹步,阴律凝而丹鸟羞,微虫犹或入感,四时之动物深矣。若夫珪璋挺其惠心,英华秀其清气,物色相召,人谁获安。是以献岁发春,悦豫之情畅;滔滔孟夏,郁陶之心凝;天高气清,阴沈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况清风与明月同夜,白日与春林共朝哉!
  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沈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故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杲杲为出日之容,瀌瀌拟雨雪之状,喈喈逐黄鸟之声,喓喓学草虫之韵。皎日嘒星,一言穷理;参差沃若,两字连形。并以少总多,情貌无遗矣。虽复思经千载,将何易夺。及《离骚》代兴,触类而长,物貌难尽,故重沓舒状,于是嵯峨之类聚,葳蕤之群积矣。及长卿之徒,诡势轨瓌声,模山范水,字必鱼贯,所谓诗人丽则而约言,辞人丽淫而繁句也。
  至如《雅》咏棠华,或黄或白;《骚》述秋兰,绿叶紫茎;凡摛表五色,贵在时见,若青黄屡出,则繁而不珍。
  自近代以来,文贵(则)【形】似,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吟咏所发,志惟深远;体物为妙,功在密附。故巧言切状,如印之印泥,不加雕削,而曲写毫芥。故能瞻言而见貌,(印)【即】字而知时也。然物有恒姿,而思无定检,或率尔造极,或精思愈踈。且《诗》《骚》所摽,并据要害,故后进锐笔,怯于争锋。莫不因方以借巧,即势以会奇,善于适要,则虽旧弥新矣。是以四序纷回,而入兴贵闲;物色虽繁,而(折)【析】辞尚简;使味飘飘而轻举,情晔晔而更新。古来辞人,异代接武,莫不参伍以相变,因革以为功,物色尽而情有余者,晓会通也。若乃山林皋壤,实文思之奥府,略语则阙,详说则繁。然屈平所以能洞监风骚之情者,抑亦江山之助乎!
  赞曰:山沓水匝,树杂云合。(自)【目】既往还,心亦吐纳。春日迟迟,秋风飒飒。情往似赠,兴来如答。


集 校:

物色第四十六。
范注:「《文选》赋有物色类。李善注曰:『四时所观之物色而为之赋。』又云:『有物有文曰色,风虽无正色,然亦有声。』本篇当移在《附会》篇之下,《总术》篇之上。盖物色犹言声色,即《声律》篇以下诸篇之总名,与《附会》篇相对而统于《总术》篇,今在十卷之首,疑有误也。」《校证》:「案范氏献疑是。《序志》篇云:『崇替于《时序》,褒贬于《才略》,怊怅于《知音》,耿介于《程器》,长怀《序志》,以驭群篇。』彦和自道其篇次如此;《物色》正不在《时序》、《才略》间,惟此篇由何处错入,则不敢决言之耳。」《校释》:「此篇宜在《练字》篇后,皆论修辞之事也。今本乃浅人改编,盖误认『时序』为时令,故以《物色》相次。」《考异》:「《序志》篇载,自『崇替于《时序》』以下,言《才略》、言《知音》、言《程器》、言《序志》,共五篇,每卷五篇,而《物色》篇不在内。而《时序》在九卷五篇中,是《物色》篇之位,当移出十卷以外,而《时序》当移入十卷之中也,故《时序》篇依彦和自序次第当无可疑。惟据《总术》篇云『多少之非惑,何妍媸之能制』,及『按部整伍,以待情会』四句,意既秉总术之旨,还须物色之也。是《物色》之必继《总术》以发之也。故《物色》篇当在《总术》篇之下为宜。且以两篇次序紧接,易致颠倒,若远移于《总术》之上或非也。范氏之疑则是,而位置似不可从。」《义证》:「按《文选》赋物色类收《风赋》、《秋兴赋》、《雪赋》、《月赋》四篇,可见『物色』所指是风花雪月、春夏秋冬之类。范氏谓『物色』即《声律》篇以下诸篇之总名,亦不尽然。」按《文心》篇次,或有淆乱,然古本如此,言之已足,更则不必。愚以为《文心》原作上下两篇,后人摛为十卷,因《才略》《时序》略长于他篇,并入十卷,而以《物色》篇归九卷,则九卷未免单薄,故分入两卷耳。
故灼灼状桃花之鲜。
《校注》:「『花』,尚古本、冈本作『华』。按作『华』是。已详《情采》篇『木体实而花萼实』条。《玉篇》火部:『灼,之药切。灼灼,花盛貌。」范注:「《毛诗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传曰:『灼灼,华之盛也。』」《义证》:「陈奂《诗毛氏传疏》:小笺云:『灼灼』,即『焯焯』之假借。焯,明也。因之凡色之光华明盛者皆谓之焯,亦谓之灼矣。《广雅》:灼灼,明也。《玉篇》:灼灼,华盛貌。『盛』与『明』同义。」按段注《说文》华字:「俗作花,其字起于北朝。」《广雅》:「花,华也。」《文选》四十六颜延之《三月三日曲水诗序》李善注:「《韩诗》曰:三月桃花水之时,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于溱、洧两水之上,执兰招魂,祓除不祥也。」《史记郑世家》:「兵于洧上。」正义:「《括地志》云:洧水在郑州新郑县北三里,古新郑城南。《韩诗外传》云:『郑俗,二月桃花水出时,会于溱﹑洧水上,以自祓除。』」《汉书沟洫志》:「如使不及今冬成,来春桃华水盛,必羡溢,有填淤反壤之害。」颜注:「《月令》:『仲春之月,始雨水,桃始华』。盖桃方华时,既有雨水,川谷冰泮,羣流猥集,波澜盛长,故谓之桃华水耳。而《韩诗》传云『三月桃华水』。反壤者,水塞不通,故令其土壤反还也。」《宋史河渠志黄河上》:「二月、三月桃华始开,冰泮雨积,川流猥集,波澜盛长,谓之『桃华水』。」明此二字同也。《类聚》、《乐府诗集》作「桃花」之例甚多。此毋需改。
瀌瀌拟雨雪之状。
「瀌瀌」,范校:「铃木云:当作『麃麃』。」《校证》:「『瀌瀌』,铃木云:『当作麃麃。』案《小雅鱼藻之什角弓》作『瀌瀌』,《汉书刘向传》作『麃麃』,则作『瀌瀌』者古文《诗》,作『麃麃』者今文《诗》也。不必改字。日本刊本作『漉漉』,误。」《校注》:「按今《小雅角弓》作『瀌瀌』。陈奂《诗毛氏传疏》卷二二云:『瀌瀌,疑《诗》本作麃麃,后人加水旁耳。《韩诗外传》四、《荀子非相》篇、《汉书刘向传》作麃麃。』铃木氏盖本陈氏为说也。又按《角弓》释文『雨音,于付反』。是原读去声,属动词。若读上声,则与上句『出日』之『出』词性不合矣。」《考异》:「按:《诗小雅》:『雨雪瀌瀌。』状雨雪之貌。《郑风》:『驷介麃麃。』麃麃武貌。两字音近而义殊,不知王校所云今从麃,古文从瀌。何所据乎。铃木失检而王校臆说,均非也,瀌字是。」按《诗小雅角弓》:「雨雪瀌瀌,见晛曰消。」毛传:「晛,日气也。」郑笺:「雨雪之盛瀌瀌然,至日将出,其气始见,人则皆称曰,雪今消释矣。」孔疏:「瀌瀌,雪之盛貌。」《荀子非相》篇:「诗曰:雨雪瀌瀌,宴然聿消。」王先谦《集解》:「今《诗》作『见晛曰消』,作『宴然』,盖声之误耳。」《韩诗外传》卷七:「《诗》曰:雨雪麃麃,咽晛聿消。」《孟子告子下》「鲁欲使乐正子为政」赵岐章指:「《诗》曰:雨雪瀌瀌,见晛聿消。此之谓也。」焦循《正义》:「《汉书》刘向上封事云:『谗邪进则众贤退,羣枉盛则正士消,《诗》云:雨雪麃麃,见晛聿消。』赵氏本诸此也。」《汉书刘向传》颜注:「此《小雅角弓》篇刺幽王好谗佞之诗也。麃麃,盛也。见,无云也。晛,日气也。聿,辞也。言雨雪之盛麃麃然,至于无云,日气始出,而雨雪皆消释矣。喻小人虽多,王若欲兴善政,则贤者升用,而小人诛灭矣。麃音彼骄反。晛音乃见反。」又按《诗郑风叔于田》:「驷介麃麃。」毛传:「麃麃,武貌。」此作「瀌瀌」是,有《荀子》可证也。
两字连形。
「连」,黄本作「穷」。《义证》:「『连形』,元刻本、弘治本以下各本皆如此,惟黄注本作『穷形』。」《补正》:「『穷』,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连』。《诗纪别集》一、《喻林》八九、《文俪》十三、《古逸书》二二、汤氏《续文选》二七、胡氏《续文选》十二、《赋略》绪言、《四六法海》十同。何焯『连』改作『穷』。按『连』字是,何改非也。此二句谓《诗周南关雎》之『参差』,《卫风氓》之『沃若』,皆两字相连联绵词,「参差」双声,「沃若」叠韵,以形容荇菜长短不齐,桑叶润泽也。黄氏从何校改『连』为『穷』,未能择善而从。」《校注》:「上云『穷理』,此云『穷形』,殊嫌重出。」《考异》:「『连』、『穷』并通。『穷』字从下句『情貌无遗句』来,从『穷』为长。」《义证》引《缀补》云:「作『穷』,盖涉上文『一言穷理』而误。」郭注:「『两字连形』,谓用『参差』两字形容荇菜,『沃若』两字形容桑叶也。」按《文苑英华》七四八引常得志《兄弟论》:「且夫兄弟者,同天共地,均气连形。」此之「连形」,谓连续形容之也。
所谓诗人丽则而约言。
《汇校》:「元本在『而』字下有一个字位空白。」
文贵则似。
「则」,黄本作「形」。《校证》:「『形』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诗纪》别集一、《古逸书》二二、《四六法海》十作『则』,误。」《义证:「『形』字,元刻本、弘治本、汪本、畲本、两京本作『则』。梅本以下作『形』。」《补正》:「『形』,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作『则』;《诗纪》别集、《文俪》、《古逸书》、汤氏《续文选》、胡氏《续文选》、《赋略绪言》、《四六法海》同。徐云:『则当作似。』按『则』字非是。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相如工为形似之言。』《诗品上》:『晋黄门侍郎张协,巧构形似之言。』《颜氏家训文章》篇:『何逊诗实为清巧,多形似之言。』《中兴间气集》:『于良史侍御,诗清雅,工于形似。』并其证。宋赵次公苏轼《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诗》『论画以形似』句注引作『形似』,是所见本未误。《文镜秘府论》地卷《论体势等等》篇:『形似体者,谓貌其形而得其似,可以妙求,难以粗测者也。』」按《三国志魏书方技管辂传》「过清河倪太守。时天旱,倪问辂雨期,辂曰:『今夕当雨。』是日旸燥,昼无形似,府丞及令在坐,咸谓不然。到鼓一中,星月皆没,风云并起,竟成快雨。于是倪盛修主人礼,共为欢乐。」作「形」是,例多,不徧举。从黄本改。
印字而知时也。
「印」,黄校:「疑作『即』。」《校证》:「『即』原作『印』,何校、黄注云:『疑作即。』按黄说是,今据改。下文『即势会奇』,《宗经》篇『即山而铸铜』,《史传》篇『弃同即异』,用法同。」《考异》:「印字从上文印泥而来,此练句法也。见《征圣》篇『辞成无好异之尤』句法,作『即』可通,但『印』字或不为误。王校从改非」《汇校》:「按:『印』字泥上而误,作『即』是。」按从《校证》改。
且诗骚所摽。
「摽」,黄本作「标」。《考异》:「按:摽、标古通。《后汉书皇甫嵩传》:『黄巾为标识。』标假为摽,王失校。」《义证》:「『标』,元刻本、两京本、张之象本、梅本、凌本、张松孙本等均作『摽』。此处『摽』谓摽帜,义与『标识』通。《后汉书皇甫嵩传》:『(张)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驰勑,诸方一时俱起,皆着黄巾为摽帜。』《校证》、《校注》于此均失校。」按此二字通,《汇校》改从黄本,非是。
而折辞尚简。
「折」,黄本作「析」。《义证》:「『析』字,元刻本、弘治本、两京本、张之象本等均作『折』,梅本于『折』改作『』,张松孙本从之。凌本、黄本『折』并作『析』。『』与『析』同,『折』则为误字。《校证》、《校注》于此均失校。」《考异》:「按:从『析』是。」按《大戴礼记曾子立事》篇:「君子不唱流言,不折辞,不陈人以其所能。」王聘珍《解诂》:「唱,导也。流言灭之,不导之使行。折,挫也。卢注云:言不苟折穷人辞也。」此作「折辞」亦通。《论语颜渊》篇:「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刘宝楠《正义》:「《释文》引郑注云:『片,半也。鲁读折为制,今从古。』《御览》六百三十九引郑注云:『片读为半,半言为单辞。折,断也。惟子路能取信,所言必直,故可令断狱也。』案:……《书吕刑》云:『明清于单辞。民之乱,罔不中,听狱之两辞。』是狱辞有单、有两。两者,两造具备也。单则一人具辞。《后汉光武纪》:『永平三年诏曰:明察单辞。』《朱浮传》:『有人单辞告浮事者。』『单辞』皆谓片言也。……《吕刑》:『制以刑。』《墨子尚同中》篇引作『折则刑』,是『折』、『制』字通。……《广雅》:『制,折也。』《大戴礼记保傅》篇『不中于制狱』,即折狱也。」折与制通,制又作制,制,裁也。折辞犹裁辞也。然不及从「析」义长。《荀子解蔽》篇:「析辞而为察,言物而为辨。」《说苑谈丛》篇:「谒问析辞勿应,怪言虚说勿称。」向宗鲁《说苑校证》:「『析辞』,谓支离之辞,《王制》:『析言破律。』郑注:『巧卖法令者也。』《荀子解蔽》篇引《传》曰:『析辞而为察,言物而为辨,君子贱之。』」《高僧传译经上康僧会传》:「(孙)皓具问罪福之由,会为敷析,辞甚精要。」《隋书经籍志一》:「其分部题目,颇有次序,割析辞义,浅薄不经。」《经籍志三》:「拘者为之,则苛察缴绕,滞于析辞而失大体。」可为旁证。从黄本改。
情晔晔而更新。
《校证》:「『更新』,《吟窗杂录》三七作『恒鲜』。」《校注》:「《吟窗杂录》三七有此文,『更』作『恒』。按『恒』盖涉上而误。《晋书文苑左思传》:『张华见而叹曰:班张之流也,使读之者尽而有余,久而更新。』」按此作「更新」是,例多,不徧举。
莫不参伍以相变。
《校证》:「《吟窗杂录》『以』作『而』。」
然屈平所以能洞监风骚之情者。
《校证》:「《能改斋漫录》七、《海录碎事》十八,无『能』字『监』字,《诗纪》『监』作『鉴』。」《校注》:「《海录碎事》卷十八有此文,亦无『能』字『监』字。以《声律》篇『练才洞监』例之,『监』字似不可少。」《补正》:「孙人和云:『《能改斋漫录》七引,无能字监字。』《子苑》三二引,有能字监字。按《海录碎事》卷十八有此文,亦无『能』字『监』字。以《声律》篇『练才洞监』例之,『监』字实不可少。全书用『洞』字处凡八见。」按《列子周穆王》晋张湛注:「故洞监知生灭之理均,觉梦之涂一;虽万变交陈,未关神虑。」杨伯峻《集释》:「案:注『洞监(鉴)』下当有『者』字。」《晋书郭璞传》:「(《客傲》)玄悟不以应机,洞鉴不以昭旷。」《南史虞寄传》:「寄乃因书极谏(陈宝应)曰:将军运动微之鉴,折从衡之辩。」《校勘记》:「『动』疑当从《文苑英华》六八五作『洞』。洞微谓洞察微末。洞鉴又当时常用词。颜延年《五君咏》:『识密鉴亦洞。』梁简文帝诗:『洞鉴资我皇。』」此作「洞监」是,鉴与监通。
抑亦江山之助乎。
《校证》:「两京本『乎』作『也』。」
自既往还。
「自」,黄本作「目」。《汇校》:「按:作『目』是,『自』乃『目』之形误。」按「目」是,与下句「心」字相对。从黄本改。







才略第四十七


  (几)【九】代之文,富矣盛矣;其辞令华采,可略而详也。虞夏文章,则有皋陶六德,夔序八音,益则有赞,五子作歌,辞义温雅,万代之仪表也。商周之世,则仲虺垂诰,伊尹敷训,吉甫之徒,并述《诗》《颂》,义固为经,文亦师矣。
  及乎春秋大夫,则修辞骋会,磊落如琅玕之圃,焜耀似缛锦之肆,薳(教)【敖】择楚国之令典,随会讲晋国之礼法,赵(襄)【衰】以文胜从飨,国侨以修辞扞郑,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翚)【挥】善于辞令,皆文名之标者也。
  战代任武,而文士不绝;诸子以道术取资,屈宋以《楚辞》发采,乐毅报书辩(以)【而】义,范睢上疏密而至,苏秦历说壮而中,李斯自奏丽而动。若在文世,则杨、班俦矣。荀况学宗,而象物名赋,文质相称,固巨儒之情也。
  汉室陆贾,首发奇采,赋孟春而选典诰,其辨之富矣。贾谊才颖,陵轶飞兔,议(揠)【惬】而赋清,岂虚至哉!枚乘之《七发》,邹阳之《上书》,膏润于笔,气形于言矣。仲舒专儒,子长纯史,而丽缛成文,亦诗人之告哀焉。相如好书,师范屈、宋,洞入夸艳,致名辞宗。然覆取精意,理不胜辞,(政)【故】扬子以为「文丽用寡者长卿」,诚哉是言也!王褒构采,以密巧为致,附声测貌,泠然可观,子云属意,辞人最深,观其涯度幽远,搜选诡丽,而竭才以钻思,故能理赡而辞坚矣。
  桓谭着(号)【论】,富【号】猗顿,宋弘称荐,爰比相如,而《集灵》诸赋,偏浅无才,故知长于讽论,不及丽文也。敬通雅好辞说,而坎壈盛世,《显志》《自序》,亦蚌病成珠矣。二班两刘,奕叶继采,旧说以为固文优彪,歆学精向,然《王命》清辩,《新序》该练,璇璧产于昆(岗)【冈】,亦难得而踰本矣。傅毅崔骃,光采比肩,瑗寔踵武,能世厥风者矣。杜笃贾逵,亦有声于文,迹其为才(也),崔傅之末流也。李(充)【尤】赋铭,志慕鸿裁,而才力沈膇,垂翼不飞。马融鸿儒,思洽登高,吐纳经范,华实相扶。王逸博识有功,而绚(彩)【采】无力。延寿继志,瓌颖独标,其善图物写貌,岂枚乘之遗术欤!张衡通(则)【赡】,蔡邕精雅,文史彬彬,隔世相望。是则竹柏异心而同贞,金玉殊质而皆宝也。刘向之奏议,旨切而调缓;赵壹之辞赋,意繁而体踈;孔融气盛于为笔,祢衡思锐于为文,有偏美焉。潘勖凭经以骋才,故绝羣于锡命;王朗发愤以托志,亦致美于序铭。然自卿渊已前,多(俊)【役】才而不课学;雄向已后,颇引书以助文;此取与之大际,其分不可乱者也。
  魏文之才,洋洋清绮,旧谈抑之,谓去植千里,然子建思捷而才儁,诗丽而表逸;子(侄)【桓】虑详而力缓,故不竞于先鸣;而乐府清越,《典论》辩要,迭用短长,亦无懵焉。但俗情抑扬,雷同一响,遂令文帝以位尊减才,思王以势窘益价,未为笃论也。仲宣溢才,捷而能密,文多兼善,辞少瑕累,摘其诗赋,则七子之冠冕乎!琳瑀以符檄擅声;徐干以赋论摽美;刘桢情高以会采;应玚学优以得文;路粹杨修,颇怀笔记之工;丁仪邯郸,亦含论述之美;有足筭焉。刘(邵)【劭】《赵都》,能攀于前修;何晏《景福》,克光于后进;休琏风情,则《百壹》摽其志;吉甫文理,则临丹成其采;嵇康师心以遣论,阮籍使气以命诗,殊声而合响,异翮而同飞。
  张华短章,奕奕清畅,其鹪鹩寓意,即韩非之《说难》也。左思(立)【奇】才,业深覃思,尽锐于《三都》,拔萃于《咏史》,无遗力矣。潘岳敏给,辞(自)【旨】和畅,锺美于《西征》,贾余于哀诔,非自外也。陆机才欲窥深,辞务索广,故思能入巧而不制繁。士龙朗(陈)【练】,以识检乱,故能布采鲜净,敏于短篇。孙楚缀思,每直置以踈通;挚虞述怀,必循规以温雅;其品藻流别,有条理焉。傅玄篇章,义多规镜;长虞笔奏,世执刚中;并(杶)【桢】干之实才,非群华之韡萼也。成公子安,选赋而时美,夏侯孝若,具体而皆微,曹(櫖)【摅】清靡于长篇,(李膺)【季鹰】辨切于短韵,各其善也。孟阳景(福)【阳】,才绮而相埒,可谓鲁卫之政,兄弟之文也。刘琨雅壮而多风,卢谌情发而理昭,亦遇之于时势也。
  景纯艳逸,足冠中兴,《郊赋》既穆穆以大观,《仙诗》亦飘飘而陵云矣。庾元规之表奏,靡密以闲畅;温太真之笔记,循理而清通;亦笔端之良工也。孙盛(子实)【干宝】,文胜为史,准的所拟,志乎典训,户牖虽异,而笔彩略同。袁宏发轸以高骧,故卓出而多偏;孙绰规旋以矩步,故伦序而寡状;殷仲文之孤兴,谢叔源之闲情,并解散辞体,缥渺浮音;虽滔滔风流,而大浇文意。
  宋代逸才,辞翰鳞萃,世近易明,无劳甄序。
  观夫后汉才林,可参西京;晋世文苑,足俪邺都;然而魏时话言,必以元封为称首;宋来美谈,亦以建安为口实;何也?岂非崇文之盛世,招才之嘉会哉。嗟夫,此古人所以贵乎时也!
  赞曰:才难然乎,性各异禀。一朝综文,千年凝锦。余采徘徊,遗风籍甚。无曰纷杂,皎然可品。

集 校:

才略。
《校证》:「《六朝诗乘总录》『才』误『材』。」按《汉书杜业传》:「会成帝崩,哀帝卽位,业复上书言:……窃见朱博忠信勇猛,材略不世出,诚国家雄俊之宝臣也。」《酷吏田延年传》:「延年以材略给事大将军莫府,霍光重之,迁为长史。」《外戚孝元傅昭仪传》:「元帝即位,立为倢伃,甚有宠。为人有材略,善事人,下至宫人左右,饮酒酹地,皆祝延之。」又《后汉书张玄传》:「玄字处虚,沈深有才略。」《胡广传》载史敞等荐广书:「广才略深茂,堪能拨烦。」《荀爽传》:「爽见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辟举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三国志魏书臧洪传》:「超曰:洪才略智数优超,超甚爱之,海内奇士也。」《裴潜传》:「太祖问潜曰:卿前与刘备俱在荆州,卿以备才略何如?」《晋书明帝纪》:「太子性至孝,有文武才略,钦贤爱客,雅好文辞。」刘邵《人物志》:「胆力绝众,才略过人,是谓骁勇。」例多,不徧举。材通才,验之《序志》篇「褒贬于才略」,此作「才」是。
几代之文。
「几」黄本作「九」。《汇校》:「按:作『九』是,指虞夏而迄于宋,《通变》篇『九代咏歌』可证。」按《通变》篇「是以九代咏歌」,郭注:「九代指唐、虞、夏、商、周、汉、魏、晋、宋而言,与《时序》中称十代对勘可知。」《义证》:「郝懿行批注:按《时序》篇赞称『蔚映十代』,并数萧齐而言也。兹篇及于刘宋而止,故云九代而已。」又引《注订》云:「九代者,篇中首称虞夏,继述商周,春秋属周,秦列战代,汉晋魏而下,迄于刘宋,共九代也。」此作「九」是,从黄本改。
可略而详也。
《校释》:「『详』疑『言』误。」《义证》引《斟诠》云:「案此『详』非与『略』反,乃『审议』之谓也。不烦改字。《说文》:『详,审议也。』」《补正》:「按《诗墉风墙有茨》:『不可详也。』毛传:『详,审也。』(《吕氏春秋察微》篇『公怒不审。』高注:『审,详也。』)诂此正合。」按《说文》言部:「详,审议也。」段注:「审,悉也。」义通。《朱子语类易三》:「故自伏羲而文王周公,虽自略而详,所谓占筮之用则一。」可为旁证。
文亦师矣。
范注:「『文亦师矣』句有缺字,疑『师』字上脱一『足』字。」《义证》引《注订》云:「『文亦师矣』,言上述诸作,既为文章之楷模,亦足以为后人之师法也。范注非。」《斟诠》:「范说是。『文亦足师』与『义固为经』相对,因句末有矣字,浅人以为上下句字不相偶,而妄删『足』字耳。」牟注:「按《征圣》篇所说:『征之周孔,则文有师矣。』『足师』似太重,『亦师』稍轻。」《补正》:「按『师』上确脱一字。以《征圣》篇『征之周孔,则文有师矣』证之,所脱者应是『有』字。」按《征圣》篇语境与此稍异,疑范说近是。
薳教择楚国之令典。
「教」,黄本作「敖」,黄校:「元作『教』,曹改。」《校证》:「『敖』原作『教』,梅据曹改。徐校同,王惟俭本作『敖』不误。」《校注》:「按何本、训故本、谢钞本正作『敖』,曹改徐校是也。」《考异》:「按:左宣十二年传:『蒍敖为宰。』薳音义同蒍,曹改是。」《义证》:「『薳』,姓,春秋时楚有蒍敖,亦作『薳』。梅注:『薳敖,即孙叔敖,元作教,曹改。』」《汇校》:「薳敖,即孙叔敖,亦称蒍敖,即蒍艾猎,春秋时楚人。『教』乃『敖』之形误。」按《左传》宣公十二年:「随武子曰:……蒍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杜预注:「宰,令尹蒍敖,孙叔敖。蒍,于委反。」蒍亦作薳。《三国志魏书田畴传》裴注:「《魏书》载世子议曰:昔薳敖逃禄,传载其美,所以激浊世,励贪夫,贤于尸禄素餐之人也。故可得而小,不可得而毁。至于田畴,方斯近矣。免官加刑,于法为重。」此作「敖」是,从黄本改。
赵襄以文胜从飨。
「襄」,黄本作「衰」,黄校:「元作『襄』,曹改。」《校证》:「『衰』原作『襄』,梅据曹改,徐校同。王惟俭本作『衰』,不误。」《校注》:「按曹改徐校是。何本、训故本、谢钞本正作『衰』。」《汇校》:「按:赵衰,字子余,春秋时晋国大夫。『襄』为『衰』之形误。」按《左传》僖公二十三年:「他日,(秦穆)公享之(晋公子重耳),子犯曰:『偃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杜预注:「有文辞也。衰,初危反。」《国语晋语四》:「他日,秦伯将享公子,公子使子犯从。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乃使子余从。」韦昭注:「子余,赵衰字。」此作「衰」是,从黄本改。
公孙翚善于辞令。
「翚」,黄本作「挥」。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梅本、冈本作『翚』。」《校证》:「『挥』,旧本作『翚』,冯舒云:『翚当作挥。』黄注本改『挥』。案《左》襄二十四年、三十年、三十一年传,皆以公孙挥与子羽错举,作『挥』者是。左襄三十一年传云:『子产之为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即彦和此文所本。」《补正》:「『挥』,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文津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翚』;《子苑》三二、《文通》二五引同。按公孙挥字子羽见《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则本是翚字,古人立字,展名取同义。子羽名翚,犹羽父之名翚也。黄本依冯、何校径改为『挥』,盖据《左传》襄公三十一年文耳。又按舍人用字多从别本、元本等又皆作『翚』,可能此文原是『翚』字。不必单据《左传》遽改为『挥』也。」《考异》:「按:从『挥』是。《左传》作挥。注云:『字子羽。』又鲁有公子翚,音同挥。」《义证》:「何焯改『挥』。公孙挥,字子羽,事郑简公为行人。梅本作翚,注云『子羽』。」按《论语宪问》:「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何晏集解:「马(融)曰:……行人,掌使之官。子羽,公孙挥。」刘宝楠《正义》:「公孙挥,挥与翚同,故字子羽。若鲁太宰翚字羽父也。」又按《说苑》卷七「子产相郑」条亦作「公孙挥」,古书无作「公孙翚」者,此作「挥」是。从黄本改。
皆文名之标者也。
《校证》:「何云:『标』字下,疑脱一『着』字。」按《世说新语品藻》篇:「人有问太傅:『子敬可是先辈谁比?』谢曰:『阿敬近撮王、刘之标。』」刘孝标注引《续晋阳秋》曰:「献之文义并非所长,而能撮其胜会,故擅名一时,为风流之冠也。」《校证》所疑非是。
乐毅报书辩以义。
「辩」,黄本作「辨」。《校证》:「『而』原作『以』,徐云:『当作而。』案以下文句法求之,徐说是。今据改。」《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辨』作『辩』。『辨』,明辨。」《考异》:「按:从『而』是。」按作「而」字义长,四「而」字连读是也。从《校证》改。又按辩通辨,此毋须改。
固巨儒之情也。
《校证》:「谢云:『情』疑当作『精』。」《义证》:「按『情』自可通。」
赋孟春而选典诰。
孙诒让《札迻》:「案『赋孟春』盖《汉艺文志》陆贾赋三篇之一,『选典诰』当作『进典语』。《诸子》篇云:『陆贾《典语》』,并误以《新语》为『典语』也。(《史记陆贾传》: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号其书以《新语》。『进』即谓奏进也。)『进』、『选』,『语』、『诰』,皆形近而误。」范注:「《汉志》陆贾赋三篇,当有篇名《孟春》者,彦和时尚存,今则无可考矣。《札迻》十二云云,据孙说当作进《新语》。」《校释》:「按『语』误作『诰』,是也;『选』乃『撰』字,二字古通。司马相如《封禅书》:『历选列辟。』《史记》作『撰』,徐广曰:『撰,一作选。』是其证。不必据《史记》『每奏一篇』之文,训『奏』为『进』,改『选』作『进』。」《义证》引《注订》云:「『选典诰』者,意为选辞成章类典诰体也,如韩退之《平淮西碑》之类。《新语》一书梁以前或有别名,彦和不得两误云。」《考异》:「按:孙说是,当据改。」《补正》:「按《子苑》引作『选典诰』,是此文本无误字。孙说未可从也。《汉书艺文志诗赋略》列赋为四家,陆贾赋其一也。《诠赋》篇亦云:『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陆贾扣其端。』是此处之『首发奇采』,当专指陆贾之赋而言,未包其《新语》在内。因诸子战国已臻极盛,《新语》乃属于『体势浸弱』、『类多依采』之流,舍人于《诸子》篇曾明言之,岂能又以『首发奇采』相许?则『典诰』非《新语》之误,可知矣。『赋《孟春》而选典诰』,盖止论贾之《孟春赋》,本为一事,非谓其既赋《孟春》,又撰《新语》也。《史传》篇:『是立义选言,宜依经以树则。』《诏策》篇:『武帝崇儒,选言弘奥,策封三王,文同训典。』《封禅》篇:『树骨于训典之区,选言于弘富之路。』又《汉志诸子略》所列『儒五十三家』,陆贾二十三篇即在其中。然则『(陆贾)赋《孟春》而选典诰』,谓其赋选言于典诰也。」牟世金《范注补正》:「改字为『新语』并无确证,不必以臆测强改。彦和于诗文之名,每多活用,联系《诸子》篇之『陆贾《典语》』考察,亦非误字,乃合于典诰之《新语》也。此处之『进典诰』义同。《辨骚》有云:『故其陈尧舜之耿介,称汤武之祗敬,典诰之体也。』《新语》中称道尧、舜、汤、武、周、孔者正多;现存《新语》十二篇,差不多篇篇如是。《四库全书总目》卷九十一《新语》条说,其书『大旨皆崇王道,黜霸术,归本于修身用人,……所援据多《春秋》、《论语》之文,汉儒自董仲舒外,未有如是之醇正也。』这正是彦和称《新语》为《典语》或以其合于『典诰之体』之原因。」《汇校》:「郭晋稀《文心雕龙注译》作『赋《孟春》而撰《新语》』;并注云:『元作选典诰,今参各家校改。』按:郭校是,『赋《孟春》』与『撰《新语》』对言。」按「赋孟春」亦未必如范注所言「《汉志》陆贾赋三篇,当有篇名《孟春》者」,彦和论文,乃统而言之,未可拘泥。《校注》谓「专指陆贾之赋而言,未包其《新语》在内」者,非是,下文云贾谊「议惬而赋清」,其「议」亦指其《新书》而言。郭注改作「撰《新语》」者亦非。《史记陆贾传》:「陆生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乡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高帝不怿而有惭色,乃谓陆生曰:『试为我着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岁,号其书曰『新语』。」《汉书高帝纪下》:「初,高祖不修文学,而性明达,好谋,能听,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初顺民心作三章之约。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陆贾造新语。又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虽日不暇给,规摹弘远矣。」又《叙传上》:「近者陆子优繇,《新语》以兴;董生下帷,发藻儒林;刘向司籍,辩章旧闻;扬雄覃思,《法言》、《大玄》:……究先圣之壸奥,婆娑虖术艺之场,休息虖篇籍之囿,以全其质而发其文,用纳虖圣听,列炳于后人。」《叙传下》:「贾作行人,百越来宾,从容风议,博我以文。」颜注:「李奇曰:作《新语》也。师古曰:《论语》称颜回喟然叹曰『夫子博我以文』,谓以文章开博我也。」此作「选典诰」通,谓陆贾之奏有所选择于「先圣」典诰之文也。毋须改。
其辨之富矣。
《义证》:「沈岩临何焯校:『辩』下或无『之』字。」
议揠而赋清。
「揠」,黄本作「惬」。《校证》:「『惬』原作『揠』,徐云:『揠,一作美。』黄注本改作『惬』。」《义证》:「沈岩临何焯校本:『揠,一本阙疑,他本或改惬字。』惬,惬当,恰当。」《考异》:「按:从『惬』是。」按从黄本改。
然覆取精意。
范注:「『覆』疑当作『核』。」《校证》:「『核』原作『覆』,两京本作『复』,徐校作『核』,清谨轩钞本作『核』,范云:『覆疑当作核。』按作『核』是。今据改。」《校释》:「按此言相如之文夸艳,致精意覆蔽也。『取』乃『蔽』误。」《考异》:「按:范注非。《周礼冬官考工记》注:『详察曰覆。』《集韵》:『覆,审也。』王校从范注据改,非。」《补正》:「『覆』,两京本、胡本作『复』。徐校作『核』。范文澜云:『覆疑当作核。』按『核』字是。清谨轩本正作『核』。《铭箴》篇『其取事也必核以辨』,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等亦误『核』为『覆』,与此同。」《义证》引《斟诠》云:「覆训审,见《尔雅释诂》,谓详察之也。以校斟学立场言,凡原文训故可通,改作形似声近之字而其义又未胜者,仍以不改为是。」又:「覆取精意,谓审察择取其精思妙意也。」按《尔雅释诂下》:「覆、察、副,审也。」郭璞注:「覆挍、察视、副长,皆所为审谛。」《周礼考工记》弓人:「覆之而角至,谓之句弓。」郑玄注:「覆,犹察也,谓用射而察之。」此作「覆」通。然不及作「核」义长。《说文》襾部:「核,实也。考事,襾笮邀遮,受辞得实曰核。」段注:「襾者,反复之;笮者。迫也;徼者,巡也;遮者,遏也。言考事者定于一是,必使其上下四方之辞,皆不得逞,而后得其实,是为核。此所谓咨于故实也,所谓实事求是也。」又:「《周礼》经作核,注作核,盖汉人已用核为核矣。」《宋书礼志一》:「(孙休永安元年诏)其按旧置学官,立五经博士,核取应选,加其宠禄。」《唐书儒学中马怀素传》:「迁考功,核取实才,权贵谒请不能阿桡。」亦可为旁证。
政扬子以为文丽用寡者长卿。
「政」,黄本作「故」。《汇校》:「按:『政』不辞,乃『故』之形误。」按从黄本改。
子云属意,辞人最深。
「人」,黄校:「疑误。」范注:「《汉书扬雄传》:『雄少而好学……默而好深湛之思。』子云多知奇字,亦所谓搜选诡丽也。搜选诡丽,辞深也;涯度幽远,义深也。辞人最深,人当作义,俗写致讹。」《校证》:「『义』原作『人』,梅云:『疑误。』范云:『人当作义,俗写致讹。』案范说是。下文『理赡辞坚』,即承此言。今据改。」《校释》:「按『人』乃『采』之误。」《义证》引《注订》云:「『辞人最深』者,辞人中之最为深湛者,故下有『涯度幽远』之言,范注非。」牟世金《范注补正》:「窃疑『人』字不误。『辞人』为彦和习用词。如『近代辞人』、『辞人赋颂』、『辞人爱奇』等,全书共有十四次。范注所引《扬雄传》语,适足以证扬雄乃『辞人(之)最深』者。倘依范说,谓『义深』犹可,谓『辞深』则不可。案原意首论全人:『辞人最深。』次分论内容,形式:『涯度幽远,搜选诡丽。』岂非正合全书通例?改『人』为『义』,虽亦有可说,惜梅、范皆疑而无征。后之从者,亦无补证。」《考异》:「按:『人』疑当作『入』。《玉篇》:入,进也。与下竭才以钻旨合。人、入形近易讹,范注非。」《校注》:「按范说是。《汉书扬雄传赞》:『今扬子之书,文义至深。』可证此文『人』字确为『义』之误。『辞义最深』即『文义至深』也。」按桓谭《新论》:「扬子云才智闻达,卓绝于众,汉兴已来,未有此也。」亦论其人卓绝出众而已。此作「人」字是,从「义」则与「属意」之「意」同音相复。
桓谭着号富猗顿。
黄本作「桓谭着论,富号猗顿」。《校证》:「两京本『论』作『号』,『号』作『侔』。」《汇校》:「按:『着』下脱『论』字当补;『号』字当移在『富』下。《后汉书桓谭传》:『谭著书言当世行事二十九篇,号曰《新论》。』又《论衡佚文》:『挟君山之书,富于积猗顿之财。』」按《史记货殖列传》集解引《孔丛子》:「猗顿,鲁之穷士也。耕则常饥,桑则常寒。闻朱公富,往而问术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当畜五牸。』于是乃适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之闲其息不可计,赀拟王公,驰名天下。以兴富于猗氏,故曰猗顿。」见今本《孔丛子陈士义》。从黄本补、改。
故知长于讽论。
「论」,范校:「铃木云:疑当作『谕』。」《校证》:「『谕』原作『论』,徐云:『论当作谕。』铃木说同。案作『谕』是,今据改。」《校注》:「徐云:『讽论当作讽谕。』铃木说同。崇文本作『讽谕』。按『论』字不误。『讽』指其讽谏之疏见《后汉书》本传言,『论』则指《新论》。此以君山之『讽、论』并举,正如后文评徐干之以『赋、论』连言然也。上疏与《新论》皆属于笔类,与辞赋异,故云『长于讽论,不及丽文』。」《补正》:「《子苑》引作『讽论』,足证『论』非误字。」《考异》:「按:『论』字不误。王校非。」按作「讽论」是,《周书王襃庾信传》史臣曰:「其后逐臣屈平,作《离骚》以叙志,宏才艳发,有恻隐之美。……大儒荀况,赋礼智以陈其情,含章郁起,有讽论之义。」《北史恩幸和士开传》:「士开见人将加刑戮,多所营救,既得免罪,即令讽论,责其珍宝,谓之赎命物。虽有全济,皆非直道。」可为旁证。
璇璧产于昆岗。
「昆岗」,黄本作「昆冈」。《义证》:「琨冈,琨山,产美玉。元刻本『琨冈』作『昆冈』。」《汇校》:「按:作『冈』是。《书胤征》:『火炎琨冈,玉石俱焚。』」按《书胤征》:「火炎琨冈,玉石俱焚。」孔注:「山脊曰冈,琨山出玉,言火逸而害玉。昆音昆。」孔疏:「《释山》云:山脊曰冈。孙炎曰:长山之脊也。以昆山出玉,言火逸害玉,喻诛恶害善也。」《史记李斯列传》:「(《谏逐客书》)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正义:「昆冈在于阗国东北四百里,其冈出玉。」《后汉书董卓传》论:「昆冈之火,自兹而焚。」李贤注:「《书》曰:火炎昆冈,玉石俱焚。」琨或作昆,与昆通。此作「冈」是。从黄本改。
能世厥风者矣。
「能」,范校:「铃木云:梅本、冈本作『龙』。」《校证》:「『能』原作『龙』,王惟俭本作『能』,徐校作『能』,黄注本、王谟本、崇文本俱改作『能』。」《考异》:「按:『能』『龙』并通,可两存。」按此作「能」是。《后汉书杨震传》:「震少子奉,奉子敷,笃志博闻,议者以为能世其家。」《南史隐逸上孔道徽传》:「道徽少厉高行,能世其家风。」可为证。
迹其为才也。
黄本『才』下无『也』字。《校证》:「黄注本删『也』字,今据旧本补。」《考异》:「按:『也』字衍。此句与下句义属一贯,王校非。」《汇校》:「按:张说是。」按从黄本删。
李充赋铭。
「充」,黄本作「尤」,黄校:「元作『充』,王改。」范校:「黄云:案冯本作『尤』。」《校证》:「『尤』原作『充』,梅据王改。」《义证》:「梅注:『尤原作充,王改。』《训故》:『《后汉书独行传》:李充字大逊,陈留人,不言著述。又《晋中兴书》:李充,字弘度,江夏人,着《学箴》。然此在贾逵之后,马融之前,则李尤也。尤在和帝时拜兰台令,有《幽谷》诸赋,《并车》(《四库全书考证》:『有《幽谷》诸赋,《孟津》诸铭。』刊本脱『孟津』二字,据《李兰台集》增)诸铭,而贾逵仕明帝时,马融仕顺、桓时,以序观之,乃李尤无疑。』」《考异》:「按:尤在和帝时,拜兰台令吏,有函谷诸赋,梅本改是。」按《后汉书文苑李尤传》:「李尤字伯仁,广汉雒人也。少以文章显。和帝时,侍中贾逵荐尤有相如﹑杨雄之风,召诣东观,受诏作赋,拜兰台令史。稍迁,安帝时为谏议大夫,受诏与谒者仆射刘珍等俱撰汉记。后帝废太子为济阴王,尤上书谏争。顺帝立,迁乐安相。年八十三卒。所著诗﹑赋﹑铭﹑诔﹑颂﹑七叹﹑哀典凡二十八篇。」明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有《李伯仁集》,在《张河间(衡)集》下,《马季长(融)集》上。从黄本改。
马融鸿儒,思洽登高。
「登」,黄本作「识」,黄校:「一作『登』。」《校证》:「『识』原作『登』,梅六次本改。」《补正》:「『识』,黄校云:『一作登。』天启梅本改『识』;何焯校同。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万历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崇文本并作『登』,足见此文之『登』并非误字;黄氏从梅、何校改作『识』,非也。其余各本已从天启梅本作『识』。『思洽登高』,谓其善于辞赋也。「登高能赋」,见《诗墉风定之方中》毛传及《汉志》。《韩诗外传》七:『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赋。』《后汉书》本传所叙季长撰述,即以赋为称首;今存者尚有《琴赋》、《长笛赋》、《围碁赋》、《樗蒲赋》、《龙虎赋》等篇。见严辑《全后汉文》卷十八(其中有不全者)。而《长笛》一赋,且登选楼。是季长所作,以赋为优,故云『思洽登高』。本篇评论作者,皆就其最擅长者言。若作『识高』,则空无所指矣。何况『登』与『识』之形音俱不近,焉能致误?《出三藏记集齐竟陵王世子抚军巴陵王法集序》:『雅好辞赋,允登高之才。』《南齐书文学传论》:『卿云巨丽,升堂冠冕;张左恢廓,登高不继。』亦并以『登高』二字指赋。《诠赋》篇亦有「原夫登高之旨」语。《子苑》引作『登高』,亦可证改『登』为『识』之谬。」《缀补》:「《汉书艺文志》:『《传》曰: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今《诗墉风定之方中》毛传「登」作「升」,义同。)此云『思洽登高』,谓马融能赋也。作『识』,盖后人不得其义而妄改;或涉下文『博识有功』而误。」《考异》:「按:从『识』是。」《义证》:「『洽』,广博。『思洽』,思路博洽。按『识高』亦可通。」按此作「登高」是。
而绚彩无力。
「彩」,黄本作「采」。《校证》:「『采』,旧本皆作『彩』,黄注本作『采』。」《汇校》:「按:『采成文曰绚』,作『采』是。」按《仪礼聘礼》「绚组」郑注:「采成文曰绚。」贾公彦疏:「郑注《论语》『文成章曰绚』,与此语异义。……绚是文章之名。」《类聚》卷七十八引梁陶弘景《许长史旧馆坛碑》曰:「绚采垂文。」彩通彩,彩又通采,此作采义长。从黄本改。
张衡通则。
「则」,黄本作「赡」。《汇校》:「按:通赡,才学广博丰富。范晔论云:『崔瑗之称平子曰:数术穷天地,制作侔造化。』作『赡』是。」按《魏书房景先传》:「昼则樵苏,夜诵经史,自是精勤,遂大通赡。」《梁书江革传》:「才思通赡。」《周书儒林樊深传》:「深经学通赡。」此作「赡」是。从黄本改。
刘向之奏议。
《校证》:「何云:『向』字疑误。」《义证》:「《训故》:『此段叙东汉不宜有刘向,且向前已见,此向字恐误。』何焯批:『向字疑误。』」范注:「《汉书刘向传》:『向自见得信于上,故常显讼宗室,讥刺王氏及在位大臣;其言多痛切,发于至诚。』『旨切调缓』,向文确评。」按何疑是。
多俊才而不课学。
范注:「案《史通杂说下》引『俊才』作『役才』,是。」《校证》:「『役』原作『俊』,今从《史通杂说下》引改。」《校释》:「按《史通杂说下》引作『役才』,是也。」《补正》:「按『俊』字于义不属,当是『役』之形误。《左传》成公二年:『以役王命。』杜注:『役,事也。』此当作『役』,而训为事,始合。《史通杂说下》篇:『昔刘勰有云:自卿渊已前,多役才而不课学;向雄已后,颇引书以助文。』是所见本未误。当据改。」《考异》:「按:从『役』是。」按此作「役」是。从《校证》改。
雄向已后。
《校证》:「『雄向』《史通》作『向雄』。」《考异》:「按:王校改是。」按此毋须改。
子侄虑详而力缓。
「侄」,黄本作「桓」。《汇校》:「按:『侄』字误,当作『桓』。子桓,曹丕字。」按《三国志文帝纪》:「文皇帝讳丕,字子桓,……天资文藻,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蓺兼该。」此作「桓」是。从黄本改。
雷同一响。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日本刊本『响』作『人』。」按《礼记曲礼》:「毋雷同。」注:「雷之发声,物无不同时应者。」《文选》卷四十三刘歆《移书让太常博士》:「或怀疾妬,不考情实,雷同相从,随声是非。」李善注:「《礼记》曰:无雷同。」此作「响」义长。
仲宣溢才。
《校证》:「徐云:『溢字误,疑作清。』又云:『疑异才。』」《考异》:「按:溢才犹才溢也,『溢』字不误。如王校疑作『清』作『异』,何不可疑作俊、作茂,作逸、雅、瑰……等字均可,将不胜其改矣。王校非。」按此作「溢」通。《三国志崔琰传》裴注引司马彪《九州岛春秋》曰:「(孔)融在北海,自以智能优赡,溢才命世,当时豪俊皆不能及。」《类聚》卷六十五引梁沈约《奉和竟陵王郡县名诗》曰:「西都富轩冕,南宫溢才彦。」
徐干以赋论摽美。
「摽」,黄本作「标」。
刘邵赵都。
「邵」,黄本作「劭」。《校证》:「『劭』,冯本、汪本作『邵』。」《补正》:「『劭』,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梅本、谢钞本、汇编本、张松孙本作『邵』;《子苑》、《文通》二五引同。《秘书本》作『卲』(原作邵,据《校注》改);《历代赋话续集》十四引同。按『邵』字是。已详《事类》篇『刘劭赵都赋』条。」《汇校》:「按:作『劭』是。」按此当以《魏志》为正,说见上。从黄本改。
则百壹摽其志。
「摽」,黄本作「标」。
嵇康师心以遣论。
范校:「铃木云:梅本校『遣』疑作『造』。」《校证》:「『遣』,梅云:『疑作造。』」《校注》:「按『遣』字自通,无烦它改。」《补正》:「按《哀吊》篇『以辞遣哀』,《声律》篇『故余声易遣』,其『遣』字义与此同,是『遣』字不误,何必改作!《子苑》引亦作『遣』。」《考异》:「按:『遣』字不误,字义为长。」
奕奕清畅。
「奕奕」,范注本作「弈弈」,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梅本、冈本作『奕奕』。」《义证》作「奕奕」,并引《斟诠》云:「奕奕,闲雅姣美之貌。《诗商颂那》:『万舞有奕。』传:『奕奕然闲也。』又《诗鲁颂閟宫》:『新庙奕奕,奚斯所作。』笺:『奕奕,姣美也。』」按《说文》大部:「奕,大也,从大,亦声。《诗》曰:奕奕梁山。」《诗大雅韩奕》:「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毛传:「奕奕,大貌。」《小雅巧言》:「奕奕寝庙。」毛传:「奕奕,大貌。」又《商颂那》:「万舞有奕。」毛传:「奕奕然闲也。」朱熹集传:「奕奕然有次序也。」《诗鲁颂閟宫》:「新庙奕奕,奚斯所作。」郑笺:「奕奕,姣美也。」《说文》廾部:「弈,围棊也。」《方言》卷二:「奕,偞容也。自关而西凡美容谓之奕,或谓之偞。宋卫曰偞,陈楚汝颍之间谓之奕。」卷五:「围棋谓之弈。自关而东齐鲁之间皆谓之弈。」弈、奕音同义别,然古书多混用。《后汉书祭祀志下》:「《月令》有『先荐寝庙』,《诗》称『寝庙弈弈』,言相通也。」《仪礼》卷二十四贾公彦疏引郑注云:「五寝,五庙之寝。天子七庙,唯祧无寝,《诗》云:『寝庙奕奕。』相连之貌。」又《郡国志一》:「夏阳有梁山。」李贤注:「《诗》云:『弈弈梁山。』在县西北。」《文选》卷二十四陆机《赠冯文罴迁斥丘令》:「弈弈冯生,哲问允迪。」李善注:「《方言》曰:自关而西,凡美容谓之弈弈。」均二字相通之证。此作「奕奕」为是。
左思立才。
「立」,黄本作「奇」。《义证》:「『奇』,元刻本、弘治本、冯校本作『立』。」《校证》:「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惟俭本、《诗记》别集四、《六朝诗乘总录》『奇』作『立』,即『奇』之坏文。徐校作『奇』。」《考异》:「按:立奇并通,从『立』为长。」按《汇校》「立」字误作「玄」。从黄本改。
尽锐于三都。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日本刊本、王谟本,『锐』作『粹』,误。」按《史记吴王濞列传》:「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作「粹」者乃涉下文而误。
辞自和畅。
「自」,黄校:「疑作『旨』。」范校:「铃木云:诸本作『自』。」《校证》:「何校、黄云:『自疑作旨。』」《义证》:「何焯批:『自疑作旨。』黄校从之。」又引《缀补》云:「『旨』,俗书作『』,与『自』形近,又涉下文『自外』字而误。」《考异》:「按:上称敏给,承『自』字亦是,不烦改从。」《后汉书郅寿传》:「寿以府臧空虚,军旅未休,遂因朝会讥刺宪等,厉音正色,辞旨甚切。」《三国志魏书陈留王纪》:「(咸熙元年辛未诏)乃心款诚,形于辞旨。」又《刘桢传》裴注引《文士传》:「桢辞旨巧妙。」《蜀书许靖传》:「靖与曹公书曰:……昔在会稽,得所贻书,辞旨款密,久要不忘。」《高僧传译经上康僧会传》:「曲得圣义,辞旨文雅。」又《义解释玄畅传》:「畅刊正文字,辞旨婉切。」《晋书孙盛传》:「盛与(桓)温笺,而辞旨放荡。」又《忠义刘沈传》:「及申理张华,皆辞旨明峻。」例多,不徧举。此作「旨」是,「自」字盖涉下「非自外也」而误。从黄校改。
锺美于西征。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征』误『京』。」按《文选》卷十《纪行下》潘安仁《西征赋》注引臧荣绪《晋书》:「岳为长安令,作《西征赋》述行,历论所经人物山水也。」李善注:「岳,荥阳中牟人。晋惠元康二年,岳为长安令,因行役之感,而作此赋。岳家在巩县东,故曰《西征》。」王校是。
士龙朗陈。
「陈」,黄本作「练」,黄校:「元作『陈』,王青莲改。」《校证》:「『练』元作『陈』,梅据王嘉弼改,徐校同。按王、徐改是。《事类》篇有『明练』语。」《补正》:「按『练』字是。何本作『练』,《文通》引同。《事类》篇『子建明练』,『明练』与『朗练』同。《尔雅释言》:『明,朗也。』《晋书傅祗传》:『以才识明练称。』又《谢沈传》:『明练经史。』《颜氏家训勉学》篇:『但明练经史,粗通文意。』」《考异》:「按:梅本是。」按《三国志魏书满田牵郭传》评曰:「满宠立志刚毅,勇而有谋。田豫居身清白,规略明练。」《世说新语品藻》:「司马文王问武陔:『陈玄伯何如其父司空?』陔曰:『通雅博畅,能以天下声教为己任者,不如也。明练简至,立功立事,过之。』」此作「练」是。从黄本改。
以识检乱。
《校证》:「『乱』,王惟俭本作『辞』。」
孙楚缀思,每直置以踈通。
范注:「《晋书孙楚传》:『楚才藻卓绝,爽迈不群,多所陵傲,缺乡曲之誉。晋文帝遣符邵、孙郁使吴,将军石苞令楚作书遗孙皓。』本传及《文选》均载楚书。观其指陈利害,深切着明,措辞率直,无所隐避,殆所谓直置踈通也。『直置』不可解,『置』或『指』之误欤?」《校注》:「按范说误。此二句当是指其诗言,非谓所作《遗孙皓书》也。『子荆零雨之章』,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曾称之;锺嵘《诗品中》亦特为标举;萧统且以入《选》。『直置踈通』,盖即休文所谓『直举胸情,非傍诗史』也。《文镜秘府论》地卷《十体》篇:『直置体者,谓直书其事,置之于句者是。』是『置』字未误。《宋书刘穆之传》:『穆之曰:……而公指刘裕功高勋重,不可直置。』又《谢方明传》:『(刘穆之)白高祖曰:谢方明可谓名家驹,直置便自是台鼎人。』《梁书文学下伏挺传》:『挺致书(徐勉)以观其意曰:……怀抱不可直置。』《江文通集杂体诗殷东阳》首:『直置忘所宰。』《庄子马蹄》篇『命曰天放』成疏:『直置放任,则物皆自足。』亦并以『直置』连文。评文论事皆用此二字,足见为当时常语。」《补正》:「《子苑》同今本。」《义证》引吴林伯《文心雕龙校注商兑》云:「按《书品宗炳》:『放逸屈摄,颇效康许,量其直置孤梗,是灵运之流。』江淹诗云:『直置忘所宰。』『直置』本为成词,不烦改字。《广雅》:『直,正也。』《知音》『置辞』,《广韵》:『置,设也。』直置,谓正直设辞。《晋书孙楚传》称楚『爽迈不群,多所陵傲』,常意不自得。观其《征西官属送于陟阳候作诗》,沿庄周《齐物》之论,泯离合、死生、吉凶、大小之知,以此消遣人间烦恼。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曰:『子荆零雨之章』能『直举胸臆』。其《井赋》表示『绝彼淫俗,安此朴真,俗尚其华,我笃其信』。《为石苞与孙皓书》劝皓降晋,指陈利害,深切着明。这些都是『直置疏通』之证。」按《文选》卷三十一江淹《杂体诗拟殷东阳》:「直置忘所宰,萧散得遗虑。」《类聚》卷十六引魏温子升《常山公主碑》曰:「若上元之隔绛河,直置清高;类姮娥之依桂树,令淑之至。」卷三十二引梁元帝《代旧姬有怨诗》:「门前杨柳乱如丝,直置佳人不自持。」《齐民要术》卷一《种谷》:「夏种欲浅,直置自生。」又卷四《种桃柰》:「直置凡地则不生,生亦不茂。」「直置」即直接放置也。《校注》是。
傅玄篇章。
「玄」,黄本作「元」。《校注》:「按『元』当以各本作『玄』。《诗纪别集》四、《喻林》八九、《文通》引并作『玄』。」按黄本乃避清讳改。
并杶干之实才。
「杶」,黄本作「桢」,黄校:「汪作『杶』。」《校证》:「『桢』,冯本、汪本、两京本、王惟俭本、《诗纪》、《六朝诗乘》作『杶』。」《补正》:「『桢』,黄校云:『汪作杶。』元本、弘治本、活字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四库本亦并作『杶』;《诗纪别集》、《子苑》引同。按『杶』字与文义不符,非是。《后汉书卢植传》:『(曹操)告守令曰:(卢植)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也。』《三国志吴书陆凯传》:『(上疏)……姚信﹑楼玄﹑贺卲﹑张悌﹑郭逴﹑……或清白忠勤,或姿才卓茂,皆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例多不再列。并以『桢干』为言。畲本、何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谢钞本、汇编本等作『桢』,未误;《喻林》八九、《文通》二五引同。《程器》篇赞『贞干谁则』作『贞』,乃『桢』之借字。《论衡语增》篇:『夫三公鼎足之臣,王者之贞干也。』即作『贞』。」《考异》:「按:杶桢见《禹贡》,桢干见《费誓》。杶为琴材也,并有所本,杨校非。」《义证》:「《书费誓》:『峙乃桢干。』干亦作干。桢干,支柱,骨干。亦作贞干。《论衡语增》:『夫三公鼎足之臣,王者之贞干也。』」按《汉书匡衡传》:「(衡上疏)朝廷者,天下之桢干也。」《说文》木部:「干,筑墙端木也。从木、声。」徐铉注:「今别作干,非是。」段注:「干,俗作干。」《尔雅释诂下》:「桢、翰、仪,干也。」《释文》:「干,本又作干。」邢昺疏:「释曰:舍人曰:桢,正也,筑墙所立两木也;翰(据阮元挍勘记应作干),所以当墙两边障土者也。《大雅生民》云:『维周之桢。』又《崧高》云:『维周之翰。』仪表亦体干也。」《法言五百》:「经营然后知干、桢之克立也。」李轨注:「干、桢,筑墙版之属也。言经营宫室,立城郭,然后知干、桢之能有所立也;建宗庙,立社稷,然后知礼乐之能有所成也。」王荣宝疏:「《说文》:『干,筑墙端版也。从木、声。』干即『干』之俗体。《六书故》引唐本《说文》有此字,盖隶变为已久也。《书费誓》:『峙乃桢干。』马注云:『桢、干皆筑具,桢在前,干在两傍。』《说文》『栽』篆下段注云:『古筑墙先引绳营其广轮方正之制。《诗》曰:俾立室家,其绳则直。是也。绳直则竖桢干。题曰桢,植于两头之长杙也;旁曰干,植于两边之长杙也。植之谓之栽。栽之言,立也。而后横施版于两边干内,以绳束干实土,用筑筑之。一版竣,则层絫而上。《诗》曰:缩版以载,捄之仍仍,度之薨薨,筑之登登。是也。』……经营以喻为国,干、桢以喻贤才,作室非干、桢不立,为国非贤才不成。《诗嵩高》云:『维申及甫,维周之翰。』毛传云:『翰,干也。』又《文王》云:『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传云:『桢,干也。』桢、干对文则异,散文亦通。」《国语晋语四》:「爱亲明贤,政之干也。」韦昭注:「干,桢干也。」《说文》木部:「杶,木也,从木,屯声。《夏书》曰:杶干栝柏。」段注:「《禹贡》:杶、干、栝、柏。《释文》:杶本有作櫄。《山海经》:成侯之山,其上多櫄木。郭曰:似樗树,材中车辕。」此作「桢干」是,从黄本改。从
选赋而时美。
「选」,范校:「铃木云:当作『撰』。」《校证》:「『选』,铃木云:『当作撰。』按『撰』、『选』古通。《史记司马相如传》:『历撰列辟。』集解:『徐广曰:撰,一作选。』《正纬》篇:『曹褒撰谶。』唐写本『撰』作『选』,是其证。又日本刊本『时』作『辞』。」《校注》:「按『选』读为『撰』。严可均《全晋文》卷五九所辑子安文,以赋为最多;其《啸赋》,曾选入《文选》。」
曹櫖清靡于长篇。
「櫖」,黄本作「摅」。《汇校》:「按:作『摅』是。『扌』旁偶误为『木』。」范注:「曹摅,字颜远。《晋书》在《良吏传》。《文选》载其五言《思友人》诗、《感旧》诗各一首。《文馆词林》载《赠韩德真》、《赠石崇》、《赠王弘远》、《赠欧阳建》、《答赵景猷》五首,并四言长篇,殆即彦和所指。」按从黄本改。
李膺辨切于短韵。
「李膺」,黄本作「季鹰」。《校证》:「『季鹰』,冯本、汪本、畲本、谢钞本、《诗纪》误作『李膺』。」《义证》:「『季鹰』,元刻本作『李膺』。」范注:「《文选》张季鹰《杂诗》注引王俭《七志》曰:『翰,字季鹰,文藻新丽。』」《校注》:「《世说新语识鉴》篇刘注引《文士传》:『张翰,字季鹰。有清才美望,博学善属文,造次立成,辞义清新。』足与此说相印证。」按李膺见《后汉书党锢列传》,不以文名。此作「季鹰」是。从黄本改。
孟阳景福,才绮而相埒。
「景福」,黄本作「景阳」。《补正》:「『景阳』,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清谨轩本作『景福』,《子苑》、《文通》引同。四库本剜改为『阳』。梅庆生于『景福』下注『殿赋』二字。冯舒云:『福当作阳。』何焯说同。按史传未言张载撰有《景福殿赋》,梅注二字误。舍人一则曰『才绮而相埒』,再则曰『可谓鲁卫之政,兄弟之文也』,则当以作『景阳』为是。」按《诗品序》:「晋太康中,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勃尔复兴,踵武前王,风流未沫,亦文章之中兴也。」曹旭《诗品注》:「三张:指张载、张协、张亢三兄弟。《晋书张亢传》:『亢字季阳。才藻不逮二昆,亦有属缀,又解音乐伎术。时人谓载、协、亢、陆机、云曰「二陆」「三张」。』张载字孟阳,见『下品张载』条。张协字景阳,见『上品张协』条。张锡瑜《诗平》曰:『三张本谓张载兄弟。载,字孟阳;协,字景阳;亢,字季阳。所谓二陆入洛,三张减价者也。但亢诗无闻,品所不及。则此三张,内当有茂先而无季阳。「中品鲍照」条以景阳、茂先并称二张,可证。黄叔琳谓当数亢,不当数华,盖未见及此耳。』」《晋书张载传》史臣曰:「孟阳镂石之文,见奇于张敏;蒙汜之咏,取重于傅玄,为名流之所挹,亦当代之文宗矣。景阳摛光王府,棣萼相辉。」此作「景阳」是。《景福殿赋》乃魏何晏作。从黄本改。
刘琨雅壮而多风。
《校证》:「『风』,王惟俭本作『讽』。」按《汉书扬雄传下》:「雄以为赋者,将以风也。」颜注:「风读曰讽,下以讽刺上也。」
仙诗亦飘飘而陵云矣。
「陵」,黄本作「凌」。《校注》:「『凌』,元本、活字本、两京本、胡本作『陵』。按『飘飘凌云』,用司马相如奏《大人赋》事,《史记相如传》作『凌』,《汉书》作『陵』。『凌』、『陵』古通。以《风骨》篇『相如赋仙,气号凌云』例之,作『凌』前后一律。」按《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如既奏《大人之颂》,天子大说,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闲意。」《汉书司马相如传下》:「相如既奏《大人赋》,天子大说,飘飘有陵云气游天地之闲意。」《汉书扬雄传下》:「往时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赋》,欲以风,帝反缥缥有陵云之志。」《史记秦始皇本纪》:「卢生说始皇曰:……真人者,入水不濡,入火不爇,陵云气,与天地久长。」《后汉书冯衍传下》:「衍不得志,退而作赋,又自论曰:……疆理九野,经营五山,眇然有思陵云之意。」凌与陵通,毋须改。
孙盛子实,文胜为史。
「子实」,黄本作「干宝」,黄校:「元作『子实』。」《校证》:「『干宝』原作『子实』,梅改,徐校同。王惟俭本亦作『干宝』。」《校注》:「按徐校是。训故本正作『干宝』。当据改。」《考异》:「梅本『子实』作『干宝』。注云:『元作子实。』立斋按:梅本是。」《义证》:「『干宝』,元刻本、弘治本作『子实』,冯校本作『干宝』。……《时序》篇:『其文史则有……孙、干之辈,虽才或浅深,珪璋足用。』」按《史传》篇范注:「《隋志》:『《晋纪》二十三卷。(干宝撰。讫愍帝。)』考证云:『《晋书干宝传》:宝字令升。着《晋纪》,自宣帝讫于愍帝,五十三年,凡二十卷。其书简略,直而能婉,咸称良史。《史通内篇》论二体曰:《晋史》有王虞,副以干《纪》。又曰:干宝著书,盛誉丘明而深抑子长。其义云:能以三十卷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之事,靡有遗也。又《载言》篇曰:『干宝议撰《晋史》,以为宜准丘明,其臣下委曲仍为谱注。』又《论赞篇》曰:必择其善者,干宝、范蔚宗、裴子野,是其最也。《序例》篇曰:『惟令升先觉,远述丘明,重立凡例,勒成《晋纪》。邓孙以下,遂蹑其踪。必定其臧否,征其善恶,干宝、蔚宗,理切而多功,邓粲、道鸾,词烦而寡要。』《唐志》编年类有干宝《晋纪》四十卷,正史类又有干宝《晋书》二十二卷,自是重出。』」此作「干宝」是,从黄本改。
孙绰规旋以矩步,故伦序而寡状。
《校注》:「按『状』疑当作『壮』。舍人谓其『伦序寡壮』,盖如锺嵘《诗品序》之评为『平典似《道德论》』然也。兴公诗由《文馆词林》所载四首及江淹所拟者观之,确系『规旋矩步,伦序寡壮』。」范注:「孙兴公《游天台山赋》多用佛老之语,不甚状貌山水;与汉赋穷形尽貌者颇异。」牟注:「寡状,缺乏形象描绘。」按作「状」通。
殷仲文之孤兴。
「孤」,黄校:「疑作『秋』。」范校:「顾校作『秋』。」《校证》:「『孤』,何校、黄注云:『疑作秋。』……顾校作『状』。案仲文《南州桓公九井作诗》有『独有清秋日,能使高兴尽』之句。」《补正》:「『孤』,黄校云:『疑作秋。』此袭何焯说。按《文选》载仲文《南州桓公九井作》诗,有『独有清秋日,能使高兴尽』句,何氏盖据此为言。然由江淹《杂体诗殷东阳》首标目为『兴瞩』,及所拟全诗观之,『孤』字不误。『孤兴』与下句『闲情』对。『孤兴』二字出《文赋》(《子苑》同今本)。」《考异》:「按:上有『独有』一辞,『孤』字不误。」按《论衡自纪》篇:「士贵故孤兴,物贵故独产。」《文选》卷十七陆机《文赋》:「或托言于短韵,对穷迹而孤兴。」李善注:「短韵,小文也。言文小而事寡,故曰穷迹;迹穷而无偶,故曰孤兴。」《晋书隐逸孟陋传》:「陋少而贞立,清操绝伦,布衣蔬食,以文籍自娱。口不及世事,未曾交游,时或弋钓,孤兴独往,虽家人亦不知其所之也。」此作「孤兴」是,与下句之「闲情」相俪。
谢叔源之闲情。
《校证》:「畲本、王惟俭本、陈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闲』作『闲』。」《校注》:「按谢混之『闲情』,除《文选》所载《游西池》诗足以取证外,江淹《杂体诗谢仆射》首专以『游览』标目,亦可得其仿佛。」
遗风籍甚。
《校证》:「张之象本『籍』作『藉』。」《校注》:「『籍』,张本作『藉』。按《史记陆贾传》:『陆生游汉廷公卿间,名声藉盛。』集解引《汉书音义》曰:『言狼籍甚盛。』《汉书》贾传作『籍甚』。是『藉』『籍』本通。然以《论说》篇『虽复陆贾籍甚』证之,则此亦当作『籍』,前后始能一律。」按《文选》卷三十六任昉《宣德皇后令》:「客游梁朝,则声华籍甚。」李善注:「《汉书》曰:陆贾游汉庭公卿间,名声籍甚。《音义》,或曰:狼籍,甚盛也。」






知音第四十八


  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夫古来知音,多贱同而思古,所谓「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也。昔《储说》始出,《子虚》初成,秦皇汉武,恨不同时;既同时矣,则韩囚而马轻,岂不明鉴同时之贱哉!至于班固傅毅,文在伯仲,而固嗤毅云:「下笔不能自休。」及陈思论才,亦深排孔璋,敬礼请润色,叹以为美谈,季绪好诋诃,方之于田巴,意亦见矣。故魏文称「文人相轻」,非虚谈也。至如君卿唇舌,而谬欲论文,乃称「史迁著书,谘东方朔」,于是桓谭之徒,相顾嗤笑,彼实博徒,轻言负诮,况乎文士,可妄谈哉!故鉴照洞明,而贵古贱今者,二主是也;才实鸿懿,而崇己抑人【者】,班曹是也;学不逮文,而信伪迷真者,楼护是也;酱瓿之议,岂多叹哉!
  夫麟凤与麏雉悬绝,珠玉与砾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然鲁臣以麟为麏,楚人以雉为凤,魏(氏)【民】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形器易征,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
  夫篇章杂沓,质文交加,知多偏好,人莫圆该。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藉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各执一隅之解,欲拟万端之变,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阅乔岳以形培塿,酌沧波以喻畎()【浍】,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冲)【衡】,照辞如镜矣。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寻)【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故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瞭则形无不分,心敏则理无不达。然而俗监之迷者,深废浅售,此庄周【所】以笑《折扬杨》,宋玉所以伤《白雪》也。昔屈平有言:「文质踈内,众不知余之异采。」见异唯知音耳。扬雄自称「心好沈博绝丽之文」,其【不】事浮浅,亦可知矣。夫唯深识鉴奥,必欢然内怿,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盖闻兰为国香,服媚弥芬;书亦国华,翫泽方美;知音君子,其垂意焉。
  赞曰:洪锺万钧,夔旷所定。良书盈箧,妙鉴乃订。流郑淫人,无或失听。独有此律,不谬蹊径。


集 校:

而崇己抑人。
黄本「人」下有「者」字。《义证》:「元刻本无『者』字。」《汇校》:「按:『者』字当有,上下一律。」按从黄本补。
魏氏以夜光为怪石。
「氏」,范校:「铃木云:梅本、闵本作『民』。」《校证》:「『民』原作『氏』,据凌本、梅六次本改。」《校注》:「『氏』,凌本、天启梅本、秘书本、张松孙本作『民』。按以上下文例之,『民』字是。《尹文子大道下》篇所谓魏之田父者也。此称『魏民』,犹《颂赞》篇之称『鲁民』然。」《补正》:「按『民』字非是。《孟子公孙丑上》:『宋人有闵其苗之后不长而揠之者。』《抱朴子知止》『宋氏引苗』一语,即本于《孟子》。不作『人』而作『氏』,是『氏』与『人』一实。」按从《校证》改。
酝藉者见密而高蹈。
「藉」,范注本作「籍」,范校:「黄校作『藉』。」《校证》:「『藉』,纪本误『籍』。」《校注》:「『藉』,覆刻黄本、芸香堂本、翰墨园本、思贤讲舍本作『籍』。按『籍』字非是。已详《定势》篇『类乏(《补正》误作『灭』)酝藉』条。」《考异》:「藉、籍古通。」按《南史贼臣留异传》:「异善自居处,言语酝籍,为乡里雄豪。」可证作「酝籍」亦通,然不及「酝藉」为繁。《汉书薛广德传》:「广德为人温雅有酝藉。」颜注:「服虔曰:宽博有余也。师古曰:酝言如酝酿也。藉,有所荐藉也。酝音于问反。藉,才夜反。」又《匡张孔马传》赞:「传先王语,其酝藉可也。」颜注:「酝藉,谓如酝酿及荐藉,道其宽博重厚也。酝音于问反。藉音才夜反。」
酌沧波以喻畎。
「」,黄本作「浍」。《校证》:「冯本、汪本、畲本、作『』,徐校作『浍』。」《补正》:「『浍』,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谢钞本作『』。徐校作『浍』。王批本作『 』。按『』,字书所无,当以作『浍』为是。《尔雅释水》:『注沟曰浍。』《释名释水》:『注沟曰浍;浍,会也,小沟之所聚会也。』《史记夏本纪》『浍畎致之川』,集解:『郑注云:畎浍,田间沟也。』沧,沧海。沧波,沧海所扬之波。畎浍以小言,沧波以大言也。」《校注:「』亦以畎浍连文。」《考异》:「按:字书无『』字,从『浍』是。」《义证》:「『畎浍』,田间小沟。《书益稷》:『浚畎浍距川。』孔传:『一亩之间,广尺深尺曰畎。』按《汉书李寻传》:「今汝﹑颍畎浍皆川水漂踊,与雨水并为民害。」颜注::「畎浍,小流也。许慎说广尺深尺曰畎,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川者,水贯穿而通流也。畎音工犬反。浍音工外反。」此作「浍」是,从黄本改。
然后能平理若冲。
「冲」,黄本作「衡」。《汇校》:「按:作『衡』是,『冲』为『衡』之形误。」按《国语周语下》:「是故先王之制锺也,大不出钧,重不过石。律度量衡于是乎生。」韦昭注:「钧,所以钧音之法也。以木长七尺者弦系之以为钧法。百二十斤为石。律,五声阴阳之法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衡,称上衡。衡有斤两之数,生于黄锺。黄锺之管容秬黍千二百粒。粒百为铢,是为一龠。龠二为合,合重一两。故曰『律、度、量、衡于是乎生』也。」《文选》卷五十五刘峻《广绝交论》:「衡所以揣其轻重。」李善注:「《汉书》曰:衡,平也。权,重也。衡所以任权而钧物平轻重也。」此作「衡」是。从黄本改。
斯术既形。
《校证》:「《广博物志》二九『形』作『行』。」《补正》:「按『行』字误。《礼记乐记》:『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郑注:『言在所以感之也。术,所由也。形,犹见也。』《释文》:『见,贤遍反。』)即此语所本。《情采》篇赞『心术既形』,亦有力切证。」按杨说是。
观文者披寻以入情。
「寻」,黄本作「文」。《校证》:「『文』两京本作『寻』。《辨骚》篇、《时序》篇俱有『披文』语。《文选》陆士衡《文赋》:『碑披文以相质。』此彦和所本。两京本不可从,王惟俭本『文』又作『辞』,亦不可从。」《校注》:「『披文』,元本、活字本、两京本、胡本作『披寻』;训故本作『披辞』。按训故本是也。上句既言『缀文者情动而辞发』;则此当作『观文者披辞以入情』,始能相应。」按《文选》卷五十八王俭《褚渊碑文》:「雅议于听政之晨,披文于宴私之夕。」李善注:「王廙《思逸民赋》曰:左披文以遘话,讲六艺之宏敷。」《梁书文学下陆云公传》:「(张缵书)翫古披文,终晨讫暮。」《魏书宗钦传》:「钦上东宫侍臣箴曰:……披文采友,叩典问津。」《陈书文学陆瑜传》:「(太子与詹事江总书)论其博综子史,谙究儒墨,经耳无遗,触目成诵,一襃一贬,一激一扬,语玄析理,披文摘句,未尝不闻者心伏,听者解颐。」《高僧传释道安传》:「乃共披文属思,妙出神情。」可证「披文」乃当时常语,本书《辨骚》篇亦云:「言节候则披文而见时。」疑此作「披寻」是,《宋书吴喜传》:「喜报书曰:前驱之人,忽获来翰,披寻狂惑,良深怅骇。」《魏书释老志》:「(神龟元年冬任城王澄奏)披寻旧旨,研究图格。」《南史梁本纪下简文帝纪》:「虽在蒙尘,尚引诸儒论道说义,披寻坟史,未尝暂释。」《高僧传译经下论》:「遂使空劳传写,永翳箱匣,甘露正说,竟莫披寻。」又《义解二竺僧敷传》:「(竺法汰与道安书)其义理所得,披寻之功,信难可图矣。」《义解三释僧肇传》:「后见旧《维摩经》,欢喜顶受,披寻翫味。」《弘明集》卷七《朱昭之难夷夏论》:「披寻第目,则先诫臆说;建言肆论,则不觉情迁。」《颜氏家训勉学》篇:「博士一夜共披寻之。」王利器《颜氏家训校注》:「披寻,谓披阅寻讨,披即上文『握素披黄』之披,韩愈《进学解》:『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文选琴赋》注:『披,开也。』」从黄本改。
患识照之自浅耳。
《义证》:「按此处元刻本、两京本、黄本均作『自浅』,弘治本『自』作『目』,张之象本、梅本、凌本从之。何焯『自』作『目』。虽可两通,但仍以从元本作『自』为胜。《校证》、《校注》均失校。」
然而俗监之迷者。
「监」,范校:「铃木云:宜作『鉴』。」《校证》:「『鉴』原作『监』,铃木云:『宜作鉴。』案铃木说是。王惟俭本正作『鉴』。本赞『妙鉴乃订』语,即承此为言,亦作『鉴』。今据改。」《补正》:「按以上文『文情难鉴』,下文『夫唯深识鉴奥』,及赞中『妙鉴乃订』证之,铃木说是也。训故本正作『鉴』。当据改。」《考异》:「按:监,察也,领也,摄也。《韵会》通作鉴、鉴。《礼王制》:『天子使其大夫为之监,监于方伯之国。』上『监』读去,下『监』读平。又《书酒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铃木说非。」按监通鉴,毋须改。
此庄周以笑折杨。
黄本「以」前有「所」字。《汇校》:「按:『以』(误,应为『所』字)字原脱,当据黄本补。」按从黄本补「所」字。
文质踈内,众不知余之异采,见异唯知音耳。
《校释》:「按两『异』字应作『奥』,后人据误本《楚辞》改此文耳。观下文『深识鉴奥』可知。」《义证》:「《文论选》注:『《史记屈原列传》:文质踈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集解》引徐广曰:异一作奥。』此『异』『奥』形近易误之证。……另外,《文心雕龙》中还两用『异采』字。《体性》篇:『壮丽者,高论鸿裁,卓烁异采者也。』《丽辞》篇:『若气无奇类,文乏异采,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又引《斟诠》云:「按不改字自通。异采者,殊异之文采也。」按《楚辞九歌怀沙》:「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王逸注:「《史记》疏作踈。文采也。言己能文能质,内以疏达,众人不知我有异艺之文采也。《史记》余作吾。徐广曰:异,一作奥。」此作「异」是,「奥采」联文,古书罕见。未可以下文「深识鉴奥」而疑其误也。
其事浮浅。
范注:「其事浮浅,疑当作『不事浮浅』。」《校释》:「按『其』疑『匪』误,此言雄好深奥之文,匪从事于浮浅可知。故下曰『深识鉴奥,欢然内怿』也。」《校证》:「其事浮浅,范云:疑当作『不事浮浅』。今按疑当作『共事浮浅』,意谓扬雄自称心好沈博绝丽之文,则世俗之共事浮浅,亦可知矣。王惟俭本『其』下有□。」《校注》:「『其』下,《训故》本有一白匡。按今本上下文意不相应。『其』下疑脱一『不』字。」《补正》:「按此二句,承上『扬雄自称心好沈博绝丽之文』句立论,其下白匡当补一『不』字,始合文意。」《义证》引《斟诠》云:「『共事浮浅』,承上文『俗监之迷者,深废浅售』而言,亦与上文屈平所谓『众不知余之异采』之意相偶。若如范杨二氏之校,则语意直致,上下文不相贯串矣。」吴林伯《商兑》:「『其事浮浅』,乃就上文引雄语论断,『其』下省略『不』字,实为『其不事浮浅』,正与下文『深识鉴奥』一贯。《论说》:『曹植《论道》体同书抄,言不持正,论如其已。』『如其已』,犹《春秋左传》昭三十一年『不如其已』。古人为行文之便,自有省『不』之例。」《缀补》:「案『事』犹『于』也。『其于浮浅亦可知』,意谓扬雄决不好浮浅之文也。」《考异》:「按:范校可从,王校非。」按从范说补「不」字。
夫唯深识鉴奥。
《校证》:「『深识』疑当作『识深』。」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深识』疑当作『识深』,与『鉴奥』二字词性均同。」《校注》:「按『鉴奥』疑当乙作『奥鉴』,与『深识』对。《汉书叙传上》『渊哉深识』,《文选》卢谌《赠刘琨诗》『寄之深识』,王俭《褚渊碑文》『深识臧否』,并以『深识』为言。此云『深识奥鉴』,与《声律》篇之『练才洞鉴』,句法正相似也。」《义证》:「按『奥鉴』二字过于生硬。」《考异》:「按:王校可从。」按《高僧传》卷三论:「其后鸠摩罗什。硕学钩深,神鉴奥远。历游中土,备悉方言。」疑作「鉴奥」亦通。
譬春台之熙众人。
「熙」,《校证》本作「照」,并云:「『照』,王惟俭本作『熙』。」《义证》:「『熙』,《校证》本误印作『照』。《老子》二十章:『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如登春台』亦作『如春登台』。『熙熙』,和乐声,见《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广哉熙熙乎』杜注。」范注:「俞樾《诸子平议》(平议《老子》)曰:『如春登台与十五章若冬涉川一律。河上公本作如登春台,非是。然其注曰:春阴阳交通,万物感动,登台观之,意志淫淫然。是亦未尝以春台连文。其所据本亦必作春登台,今传写误倒耳。《文选闲居赋》注引此已误。』案如俞说,则彦和时已误矣。《释藏》卷八释道安《十二门经论序》:『世人游此,犹春登台。』是晋代尚不误也。」牟注:「《总术》篇『落落之玉』也是取河上公本,可见刘勰这里说『春台』是据河上公本《老子》。」按《老子》第二十章:「众人熙熙,若享太窂,若春登台。」《校释》:「马叙伦曰:『熙』为『媐』之借字。《说文》:『媐,说乐也。』谦之案:『熙熙』,《庄子马蹄》篇『含哺而熙』,《列子杨朱》篇『熙熙然以俟死』之『熙』字义同。『熙熙』即『嘻嘻』,《书钞》一五引《庄子》『熙』作『嘻』,《初学记》九、《事文类聚》后集二十引并作『嬉』。《晏子春秋》六『圣人非所与熙也』,本作『嬉』。熙、嘻、嬉义同,此云『众人熙熙』,亦即众人嘻嘻也。」又:「严可均曰:御注、王弼作『如春登台』,河上作『如登春台』。毕沅曰:『如春登台』,王弼、顾欢并同,明皇、易州石刻亦同。明正统十年道藏所刊明皇本始误作『登春台』,陆希声、王真诸本并误,今流俗本皆然矣。又李善《闲居赋》注引亦误。俞樾曰……蒋锡昌曰:唐强思齐《道德真经玄德纂疏》引河本经文作『如春登台』,正与宋河本合;俞氏谓河所据本必作『春登台』是也。顾本成疏『又如春日登台』,是成亦作『如春登台』。……王本、河本及各石本皆作『春登台』,盖古本如此,似未可据最后诸本擅改也。」按此作「熙」是。
乐饵之止过客。
《义证》:「梅注:『《老子》曰:乐与饵,过客止。』按此见第三十五章,王弼注:『乐与饵则能令过客止。』此谓音乐与食物,可使过客止步。何焯批:『饵或作肆。』谢恒抄本『乐』作『药』,冯校:『药当作乐。』」按《老子校释》:「杨树达曰:乐与饵,谓喜与人饮食。乐音洛,非谓音乐。」此作「乐」是,与上句「春」字相俪。
书亦国华,翫泽方美。
「泽」,黄校:「王作『绎』。」范注:「《左传》宣公三年:『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翫泽,疑当作翫绎。」《校证》:「『绎』原作『泽』,据王惟俭本改。」《校注》:「『泽』,黄校云:『王作绎。』芸香堂本、翰墨园本误『绎』为『怿』。按训故本作『绎』,是。绎,寻绎也。《文选》王襃《四子讲德论》李注引马融《论语注》。」《考异》:「按:泽与上媚字为对文,服之媚,书之泽也,作『怿』非。」按《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裴注引鱼豢曰:「譬之朱漆,虽无桢干,其为光泽,亦壮观也。」疑此作「翫泽」是。
洪锺万钧。
「锺」,范校:「铃木云:闵本、冈本作『钟』。」《校证》:「王惟俭本、凌本、日本刊本『锺』作『钟』。」《补正》:「『锺』,何本、训故本、凌本、谢钞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冈本、文津本、王本、郑藏钞本作『钟』。按『锺』与『钟』通。《文选》张衡《西京赋》:『洪锺万钧。』薛注:『洪,大也。……三十斤曰钧。言大钟乃重三十万斤。』」






程器第四十九


  《周书》论士,方之梓材,盖贵器用而兼文采也。是以朴斲成而丹雘施,垣墉立而雕杇附。而近代词人,务华弃实,故魏文以为「古今文人,(之)类不护细行」;韦诞所评,又历诋羣才。后人雷同,混之一贯,吁可悲矣!
  略观文士之疪:相如窃妻而受金,扬雄嗜酒而少筭,敬通之不循廉隅,杜笃之请求无厌,班固谄窦以作威,马融党梁而黩货,文举傲诞以速诛,正平狂憨以致戮,仲宣轻脆以躁竞,孔璋偬恫以麤踈,丁仪贪婪以乞(货)【贷】,路粹餔啜而无耻,潘岳诡祷于愍怀,陆机倾仄于贾郭,傅玄刚隘而詈台,孙楚佷愎而讼府,诸有此类,并文士之瑕累。文既有之,武亦宜然。古之将相,疵咎实多:至如管仲之盗窃,吴起之贪淫,陈平之污点,绛灌之谗嫉,沿兹以下,不可胜数。孔光负衡据鼎,而仄媚董贤;况班马之贱职,潘岳之下位哉!王戎开国上秩,而鬻官嚣俗;况马杜之磬悬,丁路之贫薄哉!然子夏无亏于名儒,(璇)【浚】冲不尘乎竹林者,名崇而讥减也。若夫屈贾之忠贞,邹枚之机觉,黄香之淳孝,徐干之沉默,岂曰文士,必其玷欤。
  盖人禀五材,修短殊用,自非上哲,难以求备。然将相以位隆特达,文士以职卑多诮,此江河所以腾涌,涓流所以寸(析)【折】者也。名之抑扬,既其然矣;位之通塞,亦有以焉。盖士之登庸,以成务为用。鲁之敬姜,妇人之聪明耳,然推其机综,以方治国,安有(大)【丈】夫学文,而不达于政事哉。彼扬马之徒,有文无质,所以终乎下位也。昔庾元规才华清英,勋庸有声,故文艺不称;若非台岳,则正以文才也。【文】武之术,左右惟宜,郄縠敦《书》,故举为元帅,岂以好文而不练武哉!孙武《兵经》,辞如珠玉,岂以习武而不晓文也!
  是以君子藏器,待时而动,发挥事业,固宜蓄素以(刚)【弸】中,散(悉)【采】以彪外,楩柟其质,豫章其干,摛文必在纬军国,负重必在任栋梁,穷则独善以垂文,达则奉时以骋绩,若此文人,应梓材之士矣。
  赞曰:瞻彼前修,有懿文德。声昭楚南,采动梁北。雕而不器,贞干谁则。岂无华身,亦有光国。


集 校:


垣墉立而雕杇附。
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梅本『杇』误作『朽』;闵本、冈本、王本、张本作『墁』。」《校证》:「『杇』冯本、张之象本、梅本、误作『朽』;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墁』。《说文》:『杇,所以涂也。秦谓之杇,关东谓之墁。』」《补正》:「『杇』,弘治本、汪本、畲本、张甲本、万历梅本、谢钞本作『朽』,张乙本作『巧』;何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尚古本、冈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墁』。按元本、活字本、训故本作『杇』;《喻林》八八引作『圬』。是『朽』为『杇』之误,『巧』为『圬』之误。『圬』,『杇』之或体。当以作『杇』为正。《论语公冶长》篇:『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集解引王肃曰:『杇,镘也。』《史记仲尼弟子传》『杇』作『圬』,『镘』作『墁』(《汉书董仲舒传》引作『圬』,颜注作『镘』)。即此『雕杇』二字之所自出。《尔雅释宫》:『镘谓之杇。』郭注:『泥镘。』《释文》:『镘,本或作槾。』《说文》木部:『杇,所以涂也。秦谓之杇,关东谓之槾。』何本等作『墁』,其义虽通,恐非舍人之旧。《子苑》九八引作『杇』,其时已在何本之前矣。」《考异》:「按:铃木误。检梅本元作『墁』不作『朽』。考『朽』为『杇』之形误,『墁』与『杇』谊同。《论语集解》引王曰:『杇,镘也。』皇侃本『镘』作『墁』。梅本是。」按《论语正义》:「『杇』,黄本、释文并作『圬』,《说文》有『杇』无『圬』,『圬』乃『杇』之俗。《玉篇》作『杅』,隶体小变。宋石经作『朽』,此形近之讹。……『杇镘』者,《尔雅释宫》:『镘谓之杇。』李巡曰:『镘一名杇,涂工作具也。』郭璞云:『泥镘,言用泥以镘也。』《说文》木部:『杇,所以涂也。秦谓之杇,关东谓之镘。从木,亏声。镘,杇也,从木,曼声。』金部:『镘,铁杇也。从金,蔓声。』……案杇、镘同物异名,用以涂墙,故亦谓涂墙之人为杇人,《左传》称『杇人以时』是也。」此作「杇」是。
而近代词人。
《校证》:「『辞』,王惟俭本作『词』。」
故魏文以为古今文人之类不护细行。
黄校:「『之』字衍。」《校证》:「『人』下原有『之』字,梅、徐、冯并云:『之字衍。』王惟俭本、《文通》二五无『之』字。按魏文《与吴质书》本无『之』字,今据删。」《校注》:「黄校云:『之字衍。』此沿梅校。谢兆申云:『之字似衍。』徐云:『无之字便不成文,伯元(即谢兆申)以为衍,非是。若去之字,类字连下句读,亦通。』冯舒云:『文人下衍之字。』按『之』字确为衍文,于『人』下加豆。曹丕《与吴质书》本无『之』字。训故本无『之』字,是也。《文通》二五引同。当据删。凌本无『之』字,盖据梅校删(文溯本剜减『之』字)。」《考异》:「按:语出魏文《与吴质书》,作『类不护细行』,无『之』字。」《汇校》:「按:既直引『魏文』,当以《与吴质书》为准。」按《文选》卷四十二曹丕《与吴质书》:「观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周书》卷三十八史臣曰:「魏文帝有言:『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其吕思礼、薛憕之谓也?」《隋书文学传》史臣曰:「魏文有言『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信矣!」所引均无「之」字,此「之」字为衍文无疑。从《校证》删。
敬通之不循廉隅。
《校注》:「按『循』当作『修』,『修』与『修』通,『循』盖『修』之误古籍中多有此例。《汉书扬雄传》:『不修廉隅。』又《元后传》:『(王)禁有大志,不修廉隅。』《晋书王国宝传》:『少无士操,不修廉隅。』萧伦《隐居贞白先生陶君碑》:『含章贞吉,不修廉隅。』《文苑英华》八七三。并其证也。」《考异》:「按:循,《说文》:『行顺也。』《尔雅释诂》:『率,循也。』《史记循吏列传》:『奉职循理,亦可为治。』《广雅》:『循,述也。』与『修』字义近而用同。且『循』『修』二字有轻重深浅程度之略别,『循』字不误,杨校非。」《义证》:「按『廉隅』指品行方正,有节操。《礼记儒行》:『近文章,砥砺廉隅。』」此作「循」通,毋须改。
仲宣轻脆以躁竞。
《校证》:「『轻脆』疑作『轻侻』。」《校注》:「范文澜云:『王粲轻脆躁竞,未知其事。韦诞谓其肥戆,疑脆、肥皆竞之讹也。《体性》篇云仲宣躁锐。』按《体性》篇『仲宣躁锐』之『锐』当作『竞』已详彼篇校注。《三国志魏书王粲传》:『(刘)表以粲貌寝而体弱通侻裴注:通侻者,简易也。不甚重也。』『侻』与『脱』通。韦诞谓其「肥戆」之「肥」字,亦「脱」之误。疑此处『脆』字为『脱』之形误。《后汉书列女曹世叔妻传》:『(《女诫》:)若夫动静轻脱。』《晋书羊祜传》:『军师(按应作司)徐胤执棨当营门曰:将军都督万里,安可轻脱!』《南齐书谢朓传》:『江夏萧宝玄年少轻脱。』《广弘明集》释法云《上昭明太子启》:『退思轻脱,用深悚惧。』《颜氏家训风操》篇:『不可陷于轻脱。』并以『轻脱』为言。舍人称『仲宣轻脱』与刘表之以为『通侻』同,皆谓其为人简易也。」《缀补》:「《广雅释诂一》:『脆,弱也。』『轻脆』犹『轻弱』也。魏文帝《与吴质书》:『仲宣独自善于辞赋,惜其体弱,不足起其文。』《三国志魏志王粲传》:『(刘)表以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两『弱』字并与此『脆』字同义。」《斟诠》:「《颜氏家训文章》篇云:『王粲率躁见嫌。』『率』即轻脱,『躁』即躁竞。躁竞,谓躁急竞胜也。」《考异》:「按:左思《魏都赋》:『禀质遳脆。』犹轻脆也。与轻侻皆简易之貌,『脆』字不误,王校非。」按《汉书沟洫志》:「成帝初,清河都尉冯逡奏言:郡承河下流,与兖州东郡分水为界,城郭所居尤卑下,土壤轻脆易伤。」《晋书石苞传》:「(晋武帝)诏曰:吴人轻脆,终无能为。」此作「脆」通,仲宣体弱早亡,史有明文。毋须改。
孔璋偬恫以麤踈。
「偬」,黄本作「憁」。《校注》:「按『憁恫』当与『謥詷』同。《三国志魏志程昱传附孙晓传》:『其选官属,以谨慎为粗疏,以謥詷为贤能。』又《臧霸传》:『从事謥詷不法。』《玉篇》言部:『謥,謥詷,言急也。』」《考异》:「按:惚为憁之俗体。《类篇》,謥詷急言。《后汉书皇后纪》:『轻薄謥詷。』注云:『忽遽也,音同。』疑惚恫当作謥詷。又按:惚见《老子》,恫见《诗大雅》。惚有微妙不测之意,而恫有呻吟意,故从『謥詷』为是。」《斟诠》:「憁恫,犹言奔竞。《抱朴子交际》:『憁恫官府之间。』」按《集韵》:「偬同惚。」《说文》无「惚」字,当以 「偬」为正。
丁仪贪婪以乞货。
《校注》:「按『货』字与上『黩货』重出,疑为『贷』之形误。《史记孔子世家》:『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又《王翦传》:『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又《韩王信传》:『旦暮乞贷蛮夷。』《梁书任昉传》:『世或讥其多乞贷。』《盐铁论疾贪》篇:『乞贷长吏。』并以『乞』『贷』连文。」《汇校》:「按:作『贷』是。」按《论衡商(适)虫》篇:「被刑乞贷者,威胜于官,取多于吏。」黄晖《校释》:「《后汉书桓谭传》,谭上疏曰:『今富商大贾,多放钱货,中家子弟,为之保役,趋走与臣仆等勤,收税与封君比入。』即此所谓。」此作「乞贷」义长,据杨说从《汇校》改。
潘岳诡祷于愍怀。
「祷」,黄本作「诪」。《校证》本作「潘岳诡诪于怀愍」,并云:「『诪』,旧本作『祷』,黄注本改『诪』。又『怀愍』,原作『愍怀』,今乙正。」《补正》:「『诪』,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祷』。《汉魏诗乘总录》、《子苑》、《文通》二五引同。按『祷』字是。『诡祷』,即《晋书愍怀太子传》所载『贾后将废太子,……使黄门侍郎作书草,若祷神之文』者,是也。」《考异》:「此指潘岳草祷神之文。受贾后之旨,以害愍怀太子也。诡祷本此,『祷』字不误。又诪,音詶,见《说文》。《书无逸》:『诪张为患。』又与『筹』通,《玉篇》:『诪,张诳也。』黄本作『诪』,非。王校从黄本改尤非。」《义证》:「黄注:『《晋书愍怀太子传》:贾后将废太子,诈称上不和。召太子置别室,逼饮醉之。使潘岳作书草若祷神之文,有如太子素意,因醉而书之。令小婢以纸笔及书草使太子依而写之,后以呈帝,废太子。』《校证》改『愍怀』为『怀愍』,误。」
孙楚佷愎而讼府。
「佷」,黄本作「狠」,黄校:「汪作『佷』。」《补正》:「『狠』,冯本、汪本、两京本作『佷』,王惟俭本作『恨』,日本刊本作『悢』。」《校注》:「『狠』,黄校云:『汪作佷。』冯舒校作『佷』。按『佷』字是。元本、弘治本、活字本、张本、两京本、胡本亦并作『佷』;《汉魏诗乘总录》、《子苑》引同。《逸周书谥法》篇:『愎佷与佷愎同遂过曰刺。』《易林恒之噬嗑》『狼戾复与愎通佷。』并其证也。」《缀补》:「案『狠愎』字正作『很』,『佷』、『狠』并俗。」《考异》:「按:『佷』又作『很』,『狠』为『很』之俗体。梅本作『狼』为形近之讹,从『很』是,俗不作『狠』。」按《晋书甘卓传》:「卓转更很愎,闻谏辄怒。」
诸有此类。
《校注》:「按『有』当作『如』,盖涉次行而误者。《通变》篇有『诸如此类』语。」《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有』疑当作『如』。」《缀补》:「『有』,犹『如』也(有、如同义,吴昌莹《经词衍释三》有说)。」《补正》:「按『类』,疑当作『颣』。《说文》纟部:『颣,丝节也。』段注:『节者,竹约也。引申为凡约结之称。丝之约结不解者说颣。引申之,凡人之愆尤皆曰颣。《左传》(昭公二十八年)忿颣无期。是也。』《淮南子说林》篇:『若珠之有颣,玉之有瑕。』以『颣』与『瑕』对言,是『颣』、『瑕』可互训。《老子》第四十一章:『夷道曰颣。』《释文》:『(颣)雷对反。简文云:颣,疵也。』《玉篇》纟部:『颣,力对切。丝节不调。』《通变》篇有『诸如此类』语,改『有』为『如』亦可。」按《魏书刑罚志七》:「(太和十一年秋八月诏)律文刑限三年,便入极默。坐无太半之校,罪有死生之殊。可详案律条,诸有此类,更一刊定。」此作「有」通。后文有「瑕累」二字,《补正》所疑,亦非。
璇冲不尘乎竹林者。
「璇」,黄本作「浚」。《校证》:「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浚』误『璇』,徐校『浚』。」《义证》:「按元刻本作『璇』。」《考异》:「按:王戎字浚冲,见《晋书》,从浚是。」按《晋书王戎传》:「王戎,字浚冲,琅邪临沂人也。」从黄本改。
此江河所以腾涌。
《校注》:「『涌』,顾广圻校作『涌』。按『涌』为『涌』之或体,顾校是。」按《文选》卷十一王延寿《鲁灵光殿赋》:「玄醴腾涌于阴沟,甘灵被宇而下臻。」张载注:「醴泉出地,故曰阴沟也。」作「涌」是。
涓流所以寸析者也。
「析」,黄本作「折」。《汇校》:「按:『析』为『折』之形误,作『折』是。」按从黄本改。寸折
名之抑扬。
《义证》:「『抑扬』,《校证》本误作『扬抑』。」
安有大夫学文。
「大」,黄本作「丈」。《校注》:「『丈』,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并作『大』。按此文为反应上文『鲁之敬姜,妇人之聪明耳』之词,『大』字非是。《诸子》篇赞『丈夫处世』,元本、活字本等亦误『丈』为『大』也。」(按此条新版中华书局《赠订校注》及江苏古籍版《校注拾遗补正》均无。)《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亦作『大』。」《汇校》:「按:作『丈』是。」按从黄本改。
武之术,左右惟宜。
黄本「武」前有「文」字。《汇校》:「按以下文『岂以好文而不练武哉』、『习武而不晓文也』验之,『文』字当有。」按《义证》引吴林伯《文心雕龙诸家校注商兑》云:「《司马法》:『文与武,左右也。』」明「文」字当有。从黄本补。
郄縠敦书。
「郄」,黄本同,范注本作「却」,范校:「铃木云:『却』当作『郄』,黄氏原本不误。」《校证》:「汪本、畲本、两京本,『敦』误『郭』。」按《左传》僖公二十七年:「(晋侯)于是乎搜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郄縠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孔颖达疏:「说,谓爱乐之;敦,谓厚重之。心说礼乐,志重《诗》《书》。」杨伯峻《春秋左传注》:「说同悦。《礼记乐记》『乐者敦和』,郑注谓『敦和,乐贵同也』,是敦有贵意。盖假为惇,《说文》:『惇,厚也。』经、传多以敦为之。《后汉书郑兴传》,『杜林荐之曰:窃见河南郑兴,执义坚固,敦悦《诗》《书》』,即用此义。俞樾《平议》读为《诗閟宫》(《鲁颂》)『敦商之旅』之敦,治也,亦通。」此作却、郭均误。
固宜蓄素以刚中。
「刚」,黄本作「弸」,范校:「黄云:案冯本校『刚』。」《校证》:「『弸』,陈本、锺本、梁本、梅本、梅六次本、日本刊本、张松孙本作『绷』。冯本、汪本、两京本、冯校本作『刚』。案《扬子法言君子》篇:『弸中而彪外。』此彦和所本。《司隶校尉鲁峻碑》:『弸中独断,以效其节。』亦作『弸中』。《说文》:『弸,弓强貌。』引伸为凡强之称,作『绷』作『刚』皆误。」《校注》:「『弸』,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作『刚』;谢钞本作『纲』,冯舒校改『刚』。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作『绷』,《文通》引同。畲本、训故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作『弸』。按『刚』、『绷』字皆误。《法言君子》篇:『或问:君子言则成文,动则成德,何以也?曰:以其弸中而彪外也。』李注:『弸,满也。』即舍人『弸中』二字所本。下句亦用「彪外」二字。《隶释鲁峻碑》:『弸中独断,以效其节。』亦可证。」《考异》:「按:从『弸』是,见杨子《法言君子》篇。《说文》:『弸,弓强貌。』『刚』亦通。」按《法言君子》篇:「或问:君子言则成文,动则成德,何以也?曰:以其弸中而彪外也。般之挥斤,羿之激矢,君子不言,言必有中也;不行,行必有称也。」李轨注:「弸,满也;彪,文也。积行内满,文辞外发。」汪荣宝《义疏》:「按:《说文》:『弸,弓强貌。』引伸为凡强之称。《司隶校尉鲁峻碑》云:『弸中独断,以效其节。』『弸中』字用此,似即以为强中之意,疑本侯芭注旧义。弘范训为满者,《甘泉赋》云:『帷弸彋其拂汩兮。』孟康云:『弸彋,风吹帷帐鼓貌。』是弸有充满之意。古亦以『凭』为之。《离骚》:『凭不厌乎求索。』王注云:『楚人名满曰凭。』凭即弸也,声转为『彭』,《易大有》:『九四,匪其彭。』《释文》引干云:『彭亨,骄满貌。』俗字作『膨』。《广韵》:『膨脝,胀貌。』」作「刚中」亦通,见《易蒙卦》,然验之下文,此作「弸」是。从黄本改。
散悉以彪外。
「悉」,黄本作「采」,黄校:「元作『悉』,龚仲和改。」《校证》:「『采』原作『悉』,梅据龚方中改,徐校同。案王惟俭本作『采』,不误。」《校注》:「『采』,黄校云:『元作悉,龚仲和改。』此沿梅校。谢兆申校作『采』。徐校同。按『采』字是。何本、训故本、梁本、谢钞本正作『采』;《喻林》八七、《文通》引同。」《考异》:「按:上言『蓄素』,此言『散采』,从梅本是。」按从黄本改。
负重必在任栋梁。
「负」,黄校:「元作『贤』,龚改。」《校证》:「『负』原作『贤』,梅据龚改。案冯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作『负』,今据改。」《补正》:「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梁本、谢钞本并作『负』,未误。龚改是也。《喻林》、《子苑》、《文通》引,亦并作『负』。」





序志第五十


  【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昔涓子《琴心》,王孙《巧心》,心哉美矣夫,故用之【焉】。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岂(效)【取】邹奭之群言雕龙也。(天)【夫】宇宙绵邈,黎献纷杂,拔萃出(颖)【类】,智术而已。岁月飘忽,性灵不居,腾声飞实,制作而已。夫(有)肖貌天地,禀性五(行)【才】,拟耳目于日月,方声气于风雷,其超出万物,亦已灵矣。形同草木之脆,名踰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树德建言,岂好(辨)【辩】哉,不得已也!
  余生七龄,乃梦彩云若锦,则攀而采之。齿在踰立,则(常)【尝】【夜】梦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旦而寤,乃怡然而喜【曰】:大哉圣人之难见也,乃小子之垂梦欤!自生(人)【民】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敷赞圣旨,莫若注经,而马郑诸儒,弘之已精,就有深解,未足立家。唯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五礼资之以成,六典因之致用,君臣所以炳焕,军国所以昭明,详其本源,莫非经典。而去圣久远,文体解散,辞人爱奇,言贵浮诡,饰羽尚画,文绣鞶帨,离本弥甚,将遂讹滥。盖《周书》论辞,贵乎体要;尼父陈训,恶乎异端;辞训之异,宜体于要。于是搦笔和墨,乃始论文。
  详观近代之论文者多矣:至于魏文述典,陈思序书,应玚文论,陆机《文赋》,仲治《流别》,弘范《翰林》,各照隅隙,鲜观衢路,或臧否当时之才,或铨品前修之文,或泛举雅俗之旨,或撮题篇章之意。魏典密而不周,陈书辩而无当,应论华而疏略,陆赋巧而碎乱,《流别》精而少(巧)【功】,《翰林》浅而寡要。又君山公干之徒,吉甫士龙之辈,泛议文意;往往间出,并未能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不述先哲之诰,无益后生之虑。
  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云亦)【亦云】极矣。若【乃】论文叙笔,则品别区分,原始以表(时)【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一)【上】篇以上,纲领明矣。至于剖情析采,必笼圈条贯,摛神(往)【性】,图风势,苞会通,阅声字,崇替于《时序》,褒贬于《才略》,(怡畅)【怊怅】于《知音》,耿介于《程器》,长怀《序志》,以驭群篇,下篇以下,毛目显矣。位理定名,彰乎大(易)【衍】之数,其为文用,四十九篇而已。
  夫铨序一文为易,弥纶群言为难,虽复轻采毛发,深极骨髓,或有曲意密源,似近而远,辞所不载,亦不可胜数矣。及其品(列)【评】成文,有同乎旧谈者,非雷同也,势自不可异也。有异乎前论者,非苟异也,理自不可同也。同之与异,不屑古今,擘肌分理,唯务折衷。按辔文雅之场,环络藻绘之府,亦几乎备矣。但言不尽意,圣人所难;识在缾管,何能(规)矩【矱】。茫茫往代,既沈余闻;眇眇来世,傥尘彼观也。
  赞曰:生也有涯,无涯惟智。逐物实难,凭性良易。傲岸泉石,咀嚼文义。文果载心,余心有寄。


集 校:

文心者。
黄本「文心」前有「夫」字。《校证》:「汪本、两京本、王惟俭本无『夫』字。」《汇校》:「按:以『夫』字作为篇首起句,是彦和常用句式:《征圣》篇『夫作者曰圣』、《正纬》篇『夫神道阐幽』、《章表》篇『夫设官分职』……并以『夫』为篇首起句。此处亦当据黄本增。」按从黄本补「夫」字。
心哉美矣夫,故用之。
黄本无「夫」字,「之」后有「焉」字。黄校:「一本(故)上有『夫』字;(焉)元脱,按《广文选》补。」《义证》引梅注云:「『焉』字符脱,按《广文选》补。」《补正》:「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惟俭本、《梁书》本传『故』上有『夫』字。」又:「『焉』字原脱,梅案《广文选》四二补。案王惟俭本、《梁书》有『焉』字。」《校注》:「黄校云:『一本(故)上有夫字;(焉)元脱,按《广文选》补。』《梁书刘勰传》、畲本、训故本、谢钞本并有『夫』字『焉』字;胡氏《续文选》、《经济类编》五四、《广文选删》十一、《汉魏六朝正史文选》十九同。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并有『夫』字。《广文选》同。按寻绎语气,当以有『夫』字为胜,属上句读。《礼记中庸》:『子曰:中庸其至矣夫。』又:『子曰:道其不行矣夫!』《论语雍也》:『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又:『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叛矣夫。』又《子罕》:『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又《宪问》:『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法言学行》篇:『礼义之作,有以矣夫。』又:『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按此二「夫」字中华书局增订校注本俱误作「乎」)并『矣夫』连文之证。如以『夫』属下句读,则顿失语气摇曳之势矣。」《缀补》:「案明冯琦《经济类篇》五四引作『心哉美矣,夫故用之焉』。《梁书刘勰传》同。『夫故』复语,夫犹故也。《庄子应帝王》篇:『而以道与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又见《列子黄帝》篇)《论衡死伪》篇:『先君必欲一见羣臣百姓也,夫故使栾水见之于是也。』亦并以『夫故』连文,与此同例。黄本无夫字,非也。明嘉靖本作『心哉美矣,夫故用之』,脱『焉』字。」《斟诠》:「夫故,复语,『夫』亦『故』也,说见裴学海《古书虚字集释》卷十『夫』字条。」《义证》:「按裴氏《集释》专释先秦两汉之书,未必适用于齐梁。」按《法言学行》:「学者,所以求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陈仲夫《法言义疏》点校:「『有矣』,习俗误以下文『夫』上属,与『有矣』连读,汪氏仍之,而颇觉其非,故曰『于义可疑』,而以『夫』字为从前校书者所妄增。今正以『夫』为发语词,与下文『未有』连读,于义固无可疑,汪氏按语以为『有』当作『鲜』,『夫』字系妄增者,差矣。」此「夫」字属上属下均通,古书例多,不复举。「焉」字应有,从黄本补。
岂效邹奭之群言雕龙也。
黄本「效」作「取」,「邹」作「驺」。《校证》:「『岂』读为『冀』,《文选》曹子建《朔风》诗:『岂云其诚。』李注引《苍颉》云:『岂,冀也。』《礼记檀弓下》《释文》:『「庶觊」音冀,本又作「几」,音同。』《史记滑稽传》:『几可谓非贤大夫哉!』『几』即『岂』借字,此又『几』『岂』通用之证。」又:「『取』,两京本作『效』,《读书引》十二同。徐校亦同。」《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以下,『取』均作『效』。」又:「按元刻本、训故本『驺』作『邹』。『之』字,畲本、训故本、《广文选》四二引并无。」《补正》:「『取』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按《校注》本此下有王批本》、何本、胡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效』;《读书引》十二、《莒州志》十三同。按《梁书》、活字本、畲本、训故本、四库本并作『取』;《广文选》、《续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同。《原道》篇『取象乎河洛』,《奏启》篇『取其义也』,《书记》篇『取象于夬』,又『盖取乎此』,其『取』字义与此同,则作『效』非是。」《考异》:「按:言岂取者,是用『雕龙』一辞,而非效法雕龙之体,从『取』为长。」按《史记孟子荀卿列传》:「驺奭者,齐诸驺子,亦颇采驺衍之术以纪文。……驺衍之术,迂大而闳辩,奭也文具难施;……故齐人颂曰:谈天衍,雕龙奭。」《集解》:「刘向《别录》曰:驺衍之所言五德终始,天地广大。尽言天事,故曰『谈天』。驺奭修衍之文,饰若雕镂龙文,故曰『雕龙』。」《汉书艺文志》:「《邹奭子》十二篇。」原注:「齐人,号曰雕龙奭。」《后汉书崔骃传》赞:「崔为文宗,世禅雕龙。」李贤注:「《史记》曰:『谈天衍,雕龙奭。』刘向《别录》曰:『言邹奭修饰之文若雕龙文也。』禅谓相传授也。」《论衡案书》篇:「齐有三邹衍之书,瀇洋无涯,其文少验,多惊耳之言。」黄晖《校释》:「先孙曰:『三邹衍』当作『三邹子』。《史记孟子荀卿传》说齐有三驺子,(驺、邹字通。)衍其一也。晖按:『衍』当作『子』,是也。『三』疑当作『二』。《汉志》不见邹忌书,《史记孟荀传》亦只言其以琴干威王耳。《汉志》阴阳家有《邹子》四十九篇,《邹子终始》五十六篇,并邹衍所说。又《邹奭子》十二篇。《史记孟荀传》曰:『邹衍观阴阳消息,作怪迂之变,其语闳大不经。』《别录》曰:『邹奭者,颇采邹衍之术,迂大而闳辩,文具难胜。』(《御览》四六四。)」《文选》卷三十六任昉《宣德皇后令》:「(萧衍)文擅雕龙,而成辄削槀。」李善注:「《说文》曰:擅,专也。《七略》曰:邹奭子,齐人。齐为之语曰『雕龙赫赫』,言邹奭之术,文饰之若雕镂龙文。」刘良注:「言专擅于文,若雕龙之彩饰。成也,则辄削除其槀草之本。」《时序》篇:「驺奭以雕龙驰响。」《梁书》本传亦作「驺」,无「之」字,驺与邹通,疑此原作驺。「效」字从黄本改。
天宇宙绵邈。
「天」,黄本作「夫」。《校证》:「『绵』,两京本作『寥』。」《汇校》:「按:作『夫』是,,『天』乃『夫』之残。」按从黄本改。又按《庄子大宗师》郭象注:「绵邈深远,莫见其门。」《类聚》卷八引晋孙绰《望海赋》曰:「洲渚迢递以疏属,岛屿绵邈以牢罗。」又卷二十六引晋陆机《遂志赋》曰:「仰前踪之绵邈。」《弘明集》卷二《明佛论》:「诸法皆空,宿缘绵邈,亿劫乃报乎。」《文选》左思《吴都赋》刘逵注:「绵邈,广远貌。」两京本作「寥邈」者,非是。
黎献纷杂。
《校证》:「『黎』,两京本误『文』。《尚书益稷》:『万邦黎献。』伪孔传:『献,贤也。』此彦和所本。《大诰》:『民献有十夫。』《封禅》篇亦有『黎献』语。」《校注》:「『黎』,两京本、胡本作『文』。按『文』字与下文不应,非是。《书益稷》:『万邦黎献。』此『黎献』二字所自出。《封禅》篇曾用之。《诸子》篇:『百姓之群居,苦纷杂而莫显。』语意与此略同,亦可证。」《补正》:「王批本同今本。」《注订》:「黎献,黎民之贤者也,见《书》蔡注。」按《文选》卷二十四陆机《赠冯文罴迁斥丘令》:「受命自天,奄有黎献。」李善注:「《尚书》曰:万邦黎献,共惟帝臣。孔安国曰:黎,众也。献,贤也。」验之后文,此作「黎献」是。
拔萃出颖。
「颖」,黄本作「类」。《义证》:「『类』字,元刻本、弘治本作『颖』。」《校证》:「『类』,汪本、两京本误『颖』。《孟子公孙丑》篇:『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此彦和所本。」《校注》:「『类』,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两京本、胡本、谢钞本作『颖』。谢兆申云:『似作类。』冯校作『类』。按《孟子公孙丑》篇:『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即此语所本。则作『颖』者非也。」《补正》:「《三国志蜀书蒋琬传》:『琬出类拔萃,处羣僚之右。』亦可证。」按《三国志吴书十》评曰:「陈表将家支庶,而与冑子名人比翼齐衡,拔萃出类,不亦美乎!」《魏书宋弁传》史臣曰:「宋弁以才度见知,迹参顾命,拔萃出类,其有以哉。」《隋书儒林传》序:「于时旧儒多已凋亡,二刘拔萃出类,学通南北,博极今古,后生钻仰,莫之能测。」作「颖」者,形近致误。从黄本改。
岁月飘忽,性灵不居。
《校证》:「《广文选》原校云:『性或作圣。』『居』,两京本作『遏』,误。李详云:『孔融《论盛孝章书》:岁月不居。』此彦和所本。」《校注》:「『居』,两京本、胡本作『遏』。按『遏』字非是。《文选》孔融《论盛孝章书》:『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是其证。又陆机《叹逝赋》:『时飘忽其不再。』」按《老子》第二章:「万物作而不辞,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此作「居」是。
夫有肖貌天地。
「有」,黄校:「衍。」范校:「铃木云:梅本『有』作『自』,校云:『曹改。』《梁书》『有』字、『自』字并无。」《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夫』下有『有』字。」《札记》:「此数语本《汉书刑法志》。彼文曰:『夫人肖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则此『有』字当作『人』字。」范注:「《汉书刑法志》:『夫人肖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此彦和所本。『有』,是『人』之误。」《校释》:「此彦和用《汉书刑法志》。彼文曰:『夫人宵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此文『有』字一作『自』,皆『肖』字之误而衍者。」《校证》:「『夫』下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黄注本、《读书引》有『有』字,谢云:『有宜作其。』梅云:『衍。』梅六次本,据曹改『有』为『自』,日本刊本从之。畲本、王惟俭本、《天中记》三七、《广文选》、《梁书》并无『有』字或『自』字,今据删。」《缀补》:「《天中记》三七、《经济类编》、《喻林》八六引此并无『有』字,《梁书》同。『有』盖肖字之误而衍者。」《补正》:「按《梁书》、畲本、训故本并无『有』字;《广文选》、《天中记》三七、《经济类编》、《喻林》八六、《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同。是也。文溯本剜去『有』字。《列子杨朱》篇:『杨朱曰:人肖天地之类(当作),怀五常之性,有生之最灵者也。』张注:『肖,似也。……性禀五行也。』《汉书刑法志》:『夫人宵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聪明精粹,有生之最灵者也。』颜注:『宵义与肖同,……,古貌字。五常,仁、义、礼、智、信。并足证今本『夫』下『有』字确为衍文。」《考异》:「按:《梁书》删是。」按《文选》卷五十四引梁任昉《为梁公请刊改律令表》曰:「夫肖貌天地,禀灵川岳。」亦无「有」字,此无「有」字是。从《校证》删。
禀性五行。
「行」,黄本作「才」,黄校:「一作『行』。」范校:「黄云:《梁书》作『才』。」《校证》:「案作『才』是,《程器》篇:『人禀五材。』《梁书》亦作『才』。」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作『行』字是。《原道》篇云:『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语与此同。惟《程器》篇有『人禀五材』句,则作『才』亦通。」《校注》:「按『才』、『行』于此并通。然以《程器》篇『人禀五材』材与才通例之,作『才』是也。」《补正》:「按『行』字是。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冈本、尚古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作『行』。《荀子非十二子》篇:『按往旧造说,谓之五行。』杨注:『五行,五常:仁、义、礼、智、信是也。』是『五行』与『五常』义同。『肖貌天地,禀性五行』,意即『人肖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也。」《考异》:「按:《程器》篇:『人禀五材。』材同才,从『才』是。」《义证》:「『五才』元刻本、弘治本以下均作『五行』,黄注本改。按『五才』就是『五行』:金、木、水、火、土。《后汉书马融传》:『五才之用,无或可废。』」按《宋书律历志中》:「夫阴阳二气,陶育羣品,精象所寄,是为日月。羣生之性,章为五才,五才之灵,五星是也。」《文选》卷十二郭璞《江赋》:「咨五才之并用,寔水德之灵长。。」李善注:「左氏《传》,宋子罕曰:天生五材,人并用之,废一不可。杜预曰:金、木、水、火、土也。」此作「才」义长,从黄本改。
拟耳目于日月。
《补正》:「『拟』,两京本作『娱』。按『娱』字非是。拟,比也。《汉书何武王嘉师丹传赞》颜注。《灵枢经邪客》篇:『天有日月,人有两目。』《文子九守》篇:『耳目者,日月也。』《淮南子精神》篇:『是故耳目者,日月也。』《春秋繁露人副天数》篇:『耳目戾戾,象日月也。』以上二书范注曾引之。《论衡祀义》篇:『日月犹人之有目。』《孝经援神契》:『两目法日月。』(《开元占经》一一三引)」《义证》引《注订》云:「拟耳目于日月者,极其明也;方声气于风雷者,大其志也。」此作「拟」是。
方声气于风雷。
「于」,黄本作「乎」。《校证》:「冯本、两京本『乎』作『于』。」《义证》:「元刻本、弘治本、两京本『乎』作『于』。」按二字均可。
形同草木之脆。
范校:「铃木云:《梁书》『同』作『甚』。」《校证》:「畲本、王惟俭本、《天中记》、《广文选》、《梁书》『同』作『甚』。」《校注》:「『同』,梅校云:『《梁书》作甚。』冯舒校同。徐校作『甚』。按畲本、训故本作『甚』;《广文选》、《天中记》、《经济类编》、《喻林》、《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同。下句云:『名踰金石之坚。』疑『甚』字是。」《汇校》:「按:『甚』与『踰』对,作『甚』较胜。」按作「同」通,毋须改。
岂好辨哉。
「辨」,黄本作「辩」。《校注》:「『辩』,元本、弘治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汇编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辨』;《读书引》、《莒州志》同。按『辨』字非是。《孟子滕文公下》:『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即此文所本,原是『辩』字。《梁书》、元本、活字本、畲本、张乙本、梅本、凌本、秘书本、谢钞本、四库本、张松孙本,亦并作『辩』,《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同,未误。」《义证》:「此处杨氏校语于元本两歧。按元刻本此字稍嫌模糊,但仍可确定为『辨』字。」按《论衡答佞》篇:「人主好辨。」黄晖《校释》:「(辨)通『辩』。」此处既本《孟子》,则作「辩」是。从黄本改。
余生七龄。
范校:「铃木云:梅本校云:《梁书》无『生七龄』以下十四字。」《校证》:「畲本、《广文选》、《梁书》无『予生七龄』以下十四字。」
则常梦执丹漆之礼器。
「则常梦」,黄本作「则尝夜梦」。范校:「铃木云:《梁书》无『则』字。」《校证》:「《梁书》无『则』字。(尝)汪本、张之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崇文本、《读书引》作『常』。汪本、张之象本无『夜』字。元本、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无『执丹漆』至『观澜而』三百二十二字。徐云:『梦字下脱落三百余字,杨用修补。』器案:宋本此处亦当是脱一页,以今所见元本行款推之,当脱四百字,杨用修所补三百二十二字,乃据《梁书》耳,然此亦愈于阮华山辈之自我作故矣。」《义证》:「元本、弘治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无『夜』字,『梦』字以下缺三百二十二字,下接『(观澜而)索源』。」《缀补》:「《梁书》、《南史刘勰传》并无『则』字,盖涉上文『则攀而采之』而衍。」《汇校》:「按『则』字实衍,从王叔珉(《缀补》)说据《梁书》、《南史》本传删;『常』乃『尝』之音误,从黄本改。『夜』字脱,据黄本增。『梦』字下脱落文字,据黄本补三百二十二字。」按从《汇校》改、补、删。
旦而寤,乃怡然而喜。
范校:「铃木云:《御览》无『且而』、『乃怡然』五字。」《校证》:「王惟俭本无『乃』字。纪本『也』误『哉』。《御览》六○一引《梁书》,此句上有『曰』字。」《缀补》:「案《御览》六百一引《梁书》、《南史》并作『寤而喜曰』。」《校注》:「《御览》六百一引《梁书》『喜』下有『曰』字。今《梁书》无。按《南史》勰传亦有『曰』字。寻绎文气,当以有『曰』字为胜。」按依杨说据《南史》勰本传补「曰」字。
大哉圣人之难见也。
「也」,黄本同,范注本作「哉」,范校:「铃木云:《梁书》、《御览》、嘉靖本、闵本、冈本『哉』作『也』。」《校注》:「按芸香堂本、翰墨园本『也』误作『哉』,非是。思贤讲舍本已改作『也』。」
乃小子之垂梦欤。
《校证》:「《广文选》、《读书引》、《梁书》『乃』作『乃』。王惟俭本『欤』作『与』。」
自生人以来。
「人」,范校:「铃木云:《御览》作『灵』。」《校释》:「鲍崇城刻《太平御览》六百一引《梁书》作『生灵』,今《梁书》作『人』,《南史》作『灵』,疑本作『民』,盖用《孟子公孙丑》篇『自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作『人』者,唐人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校证》:「『人』当作『民』,传钞者避唐讳改。《孟子公孙丑》篇:『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此彦和所本。《南史》本传、《御览》引《梁书》作『灵』」《校注》:「『人』,《南史》作『灵』。按『灵』字非是。『人』当作『民』,盖唐避太宗讳而未校复者也。《孟子公孙丑上》:『子贡曰:……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即此文之所自出。《原道》篇『晓生民之耳目矣』,亦作『生民』。」《汇校》:「按:杨说是,当据改。」按从《汇校》改。
莫若注经。
《校证》:「梅本、王惟俭本、陈本、《广文选》『注』作『注』。」按《说文》无「注」字,《玉》篇:「注,解文意也。」《广雅释言》:「注,疏也。」乃后起字,通「注」。
弘之已精。
《校证》:「张松孙本、纪本、《读书引》『弘』作『宏』,避清讳。」《补正》:「『弘』,张松孙本、王本、芸香堂本、翰墨园本、思贤讲舍本作『宏』;《读书引》、《莒州志》同。按诸本作『宏』,避清讳也。四库本作,缺末笔。」
就有深解,未足立家。
范校:「铃木云:《御览》无此二句。」
实经典枝条。
《校证》:「《御览》引《梁书》,『枝条』作『之条枝』。」《校注》:「按今《梁书》、《南史》勰传并同今本,《御览》所引非是。《诸子》篇:『述道言治,枝条《五经》。』尤为切证。」按《诗大雅旱麓》:「莫莫葛藟,施于条枚。」郑笺:「葛也,藟也,延蔓于木之枚本而茂盛。」阮元《挍勘记》:「小字本、相台本『枚』作『枝』,闽本、明监本、毛本『本』误『木』。案『枝本』是也:枝,条也;本,枚也。」《楚辞九思守志》:「吐紫华兮布条。」原注:「桂华紫色,布敷条枝。」《老子指归》卷七《生也柔弱》篇:「草木之始生也,枝条润泽,华叶青青,丰茂畅美,柔弱以和。何则?阳气存也。其衰也。华叶黄悴,物色焦殃。及其死也,根茎枯槁,枝条坚刚。何则?阳气去之也。」「枝条」与「条枝」同。
五礼资之以成,六典因之致用。
范校:「铃木云:《御览》『成』下有『文』字;(之下)有『以』字。」《校证》:「《御览》引《梁书》,『成』下有『文』字。」又:「《御览》引《梁书》『之』下有『以』字。」《校释》:「『以成』,宋本《太平御览》五八五作『以成文』,下句『之』字下亦有『以』字,当据改。」《校注》:「按《御览》所引非是。《论语八佾》:『子语鲁太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易系辞上》:『备物致用。』是『以成』、『致用』皆有所本也。今《梁书》、《南史》勰传并同今本。」按杨说是。
莫非经典。
「非」,黄校:「一作『外』。」《校注》:「按以《宗经》篇『莫非宝也』,《诔碑》篇『莫非清允』,《体性》篇『莫非情性』例之,『外』字非是。」按《诗小雅北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国语周语下》:「莫非嘉绩,克厌帝心。」《史记张耳陈余列传》:「太史公曰:张耳﹑陈余,世传所称贤者;其宾客厮役,莫非天下俊桀。」杨说是。
辞训之异。
《校释》:「『异』疑『奥』误。《史记屈原列传》:『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予之异采。』集解引徐广曰:『异一作奥。』此异、奥形近易误之证。辞训二句,即总上『《周书》论辞,尼父陈训』四句之义而言之也。《周书毕命》:『辞尚体要,不惟好异。』恶异端即不好异,故此总说奥义,惟举体要耳。」按以上下文验之,此作「异」是。
于是搦笔和墨。
《缀补》:「案《御览》引《梁书》『于是』作『由是』。」《补正》:「『笔』,何本、凌本、合刻本、梁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管』;《读书引》、《莒州志》同。按『笔』、『管』于此并通,然《梁书》、《南史》作『笔』,《御览》引《梁书》同,则『管』字或出后人臆改。畲本、张乙本、训故本、谢钞本等并作『笔』。《广文选》、《经济类编》等同。《庄子田子方》篇:『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按《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东魏处士房周陀碑》:「于是搦笔衔哀,叙君盛德,冀幽魂有悟,知不爽言。」《类聚》卷三十引陈周弘让《答王裒书》曰:「清风朗月,但寄相思。搦管操觚。声泪俱咽。」卷五十八引梁刘之遴《与刘孝标书》曰:「是用周流坟素,详观图谍。搦管联册,纂兹英奇。」可证杨说为是。
至于魏文述典。
「于」,黄校:「一作[『如』。」《校证》:「『于』,畲本、王惟俭本、《广文选》、《梁书》作『如』。」《缀补》:「案《经济类编》引『于』作『如』,《梁书》同。『如』犹『于』也。」
仲治流别。
「治」,黄本同,范注本作「洽」,范校:「铃木云:黄氏原本『洽』作『治』;梅本、王本、冈本同;《梁书》作『洽』。」《校证》:「纪本、崇文本『治』作『洽』《颂赞》篇亦作『洽』。」《校注》:「『治』,文津本作『洽』;系剜改。芸香堂本、翰墨园本、思贤讲舍本、崇文本同。按『洽』字误,已详《颂赞》篇『而仲治流别』条。」《考异》:「按:从《梁书》作『洽』是。」按《南齐书文学传》论:「若子桓之品藻人才,仲治之区判文体,陆机辨于《文赋》,李充论于《翰林》,张视擿句褒贬,颜延图写情兴,各任怀抱,共为权衡。」即本之此文,作「仲治」是。
弘范翰林。
「弘」,黄本同,范注本作「宏」。《校证》:「张松孙本、纪本、《读书引》『弘』作『宏』,避清讳。」《义证》引《训故》云:「《隋经籍志》:『《翰林论》三卷,晋著作郎李充撰。』《晋书》:『李充,字弘度,江夏人。历官大著作郎,注《尚书》及《周易旨六论》、《释庄论》二篇,诗赋杂文二百四十首行于世。』传中不言有《翰林论》,而《玉海》引《翰林论》,亦云弘范。」《札记》:「李充,《晋书》字弘度,此云宏范,或其字两行。文仅存数条,……观其所取,盖以沈思翰藻为贵者,故极推孔、陆,而立名曰《翰林》。」范注:「李充《翰林论》(《全晋文》五十三辑得下列八条。《文镜秘府论》曰,『李充之制翰林,褒贬古今,斟酌利病。』)或问曰『何如斯可谓之文﹖』答曰:『孔文举之书,陆士衡之议,斯可谓成文矣。』」《义证》:「李充《翰林论》,全书已佚,《全晋文》卷五十三辑得八条。范注又从《文选》中辑得两条。」又引吴林伯云:「《晋书李充传》称充字弘度。《世说新语言语》刘孝标注引晋何法盛《晋中兴书》,《文选》任彦升《王文宪集序》李善注引王隐《晋书》,陆公佑《新刻漏铭》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亦均以充字弘度。惟明钞本《太平广记》云李弘范《翰林明道论》,则弘度、弘范本为二人,弘范之论乃明道之作,与弘度之论文者不同。刘勰以弘度为弘范,是记忆之误,《玉海》因之,亦曰弘范。或以《晋书李充传》不言充作《翰林论》,遂疑《翰林论》非充作,非也。」
应论华而疏略。
《校证》:「『疏』《梁书》作『踈』。」《考异》:「按:《正韵》:踈同疏。」
流别精而少巧。
「巧」,黄校:「《梁书》作『功』。」纪评:「『功』字是。」范注:「《广文选》四二引『少巧』亦作『少功』,案作『少功』是,《史记太史公自序传》:『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彦和所本。」《校证》:「『功』原作『巧』,王惟俭本、《广文选》、《梁书》作『功』,今据改。」《校注》:「巧,黄校云:『《梁书》作功。』此沿梅校。纪昀云:『功字是。』按《史记自序》(司马谈《论六家要指》):『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寡要』、『少功』二字所本。当以作『功』为是。唐贞观《修晋书诏》:『(荣)绪烦而寡要(谓臧荣绪所撰《晋书》),(行)思劳而少功(谓徐广所撰《晋纪》)。』《隋书经籍志序》:『遂使书分为二,诗分为三,……春秋有数家之传。其余互有踳驳,不可胜言。此其所以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者也。』魏征《羣书治要序》:『以为六籍纷纶,百家踳驳,穷理尽性,则劳而少功;周览泛观,则博而寡要。』《抱朴子内篇明本》:『而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其用『寡要』『少功』,亦皆出自太史公书。张乙本、训故本、谢钞本正作『功』;《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同。当据改。」《考异》:「按:巧、功并通,惟《史记》『劳而少功』,不足据改,盖劳可言功,而精巧可论,故从『巧』为长。」按《宋书律历志中》:「至孝成时,刘向总六历,列是非,作《五纪论》。向子歆作《三统历》以说《春秋》,属辞比事,虽尽精巧,非其实也。」「精巧」联文,其例甚多,此作「巧」亦通,然上文已言「陆赋巧而碎乱」,不应重复。从《梁书》、《校证》改。
《翰林》浅而寡要。
《校注》:「『浅』,《玉海》六二引作『博』。按《诗品序》:『李充《翰林》,疎而不切。』所评与舍人略同。《玉海》所引,或伯厚意改之也。」《义证》引《斟诠》云:「《诗品》论『《翰林》疏而不切』,所谓『疏』乃广泛之意,与彦和之所谓『博』,词异而义同。『不切』即『寡要』也。且『博而寡要』语出《史记太史公自序传》:『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彦和所本,与上句『精而少功』对文。杨以为『或伯厚意改』,臆度无据,未可从。审《文镜秘府论》谓『李充之制《翰林》,褒贬古今,斟酌利病』,则其涉论之广博,可想而知;又黄季刚先生《札记》谓『《翰林论》所取,盖以沈思翰藻为贵』者,则其非『浅』明矣。斟酌再四,仍以顺从各句笔序义例,依《玉海》订正为胜。」按此作「博」义长。
不述先哲之诰。
《校证》:「两京本『诰』作『谟』。」
云亦极矣。
「云亦」,黄本作「亦云」。《校证》:「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日本刊本、《读书引》『亦云』作『云亦』,误。《明诗》篇:『亦云周备。』亦作『亦云』。」按从黄本乙正。
若论文叙笔。
黄本「若」下有「乃」字。《校证》:「张之象本、两京本无『乃』字。两京本『笔』作『志』。」《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无『乃』字。」
则囿别区分。
「囿」,黄校:「汪作『品』。」《校证》:「『囿』,汪本作『品』,两京本作『派』。冯本墨钉。」《义证》引《斟诠》云:「囿别区分,谓画定封域,以别白大类;排比品目,以分见各体也。囿,封域之意。《说文》:『囿,苑有垣也。』段注:『凡分别区域曰囿。』……《论语子张》篇:『区以别矣。』朱注:『区,犹类也。』」按《梁书》勰本传作「囿别」。
原始以表时。
「时」,黄本作「末」。范校:「黄校:『末』,活字本作『时』。顾校亦作『时』。」《校证》:「冯本、汪本、两京本、黄丕烈引活字本、顾校本『末』作『时』;王惟俭本作『时』,又注云:『一作来。』」《补正》:「『末』,训故本作『时』,注云:『一作来。』顾广圻校作『时』。按『来』盖由『末』致误,何本又讹为『未』。元本、弘治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作『时』,是也。《文心》上篇自《明诗》至《书记》,于每种文体皆明其缘起,故云『原始以表时』。若作『末』,则多所窒碍。因文体之次要者,舍人往往仅一溯源而已,并未详其流变也。」《考异》:「按:从『原始以表末』为是。」按《梁书》勰本传作「末」,此作「末」是。从黄本改。
一篇以上。
「一」,黄本作「上」。《校证》:「张之象本、两京本『上』误『一』。」《义证》:「『上篇』犹今之言『上编』。『上篇』之『上』,元刻本、弘治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作『一』,误。」《考异》:「按:从梅本作『上』是。」《汇校》:「按:作『上』是。『上篇以上』与后面『下篇以下』相对而言。」按《梁书》勰本传亦作「上」。从黄本改。
至于剖情析采。
「剖」,黄本作「割」。黄校:「(采)一作『表』。」范校:「铃木云:《梁书》(采)作『表』,嘉靖本(割)作『剖』。」范注:「『割』当作『剖』。『剖情析采』,『情』指《神思》以下诸篇,『采』则指《声律》以下也。」《校证》:「『割』,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作『剖』。」又:「畲本、《广文选》、《梁书》『采』作『表』。」《校释》:「嘉靖本『割』作『剖』是。」《补正》:「『采』,黄校云:『一作表。』《梁书》、畲本、《广文选》作『表』。按元本、弘治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四库本作『剖情析采』,是也。『割』字亦当作『剖』。《文选》张衡《西京赋》『剖析毫厘』,《体性》篇『剖析毫厘者也』,《丽辞》篇『剖析毫厘』,并其证。」《考异》:「按:割、剖并通,『表』字误。」《义证》:「按《文心雕龙》有《情采》篇,『剖情析采』就是剖析情采。」按《梁书》勰本传此句作「至于割情析表」,相比而言,元本较胜。
必笼圈条贯。
黄本「笼」上无「必」字。《校证》:「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日本刊本『笼』上有『必』字。」
摛神往。
「往」,黄本作「性」。《校证》:「冯本、汪本、两京本、凌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崇文本『性』误『往』。」《义证》:「『摛』,发,布。『神性』,指《神思》、《体性》两篇。」《汇校》:「按:作『性』是,『性』『往』形近,因而致误。」按从黄本改。
苞会通。
「苞」,黄校:「一作包。」《校证》:「冯本、汪本、两京本『苞』作『包』,『包』上有『幽远』二字;张之象本『苞』作『包』,『包』上有『以』字。凌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崇文本、《读书引》『苞』上有『幽远』二字。王惟俭本『苞』作『包』。」又:「汪本、两京本『通』作『徧』。」《考异》:「按:『苞』『包』古通。郭忠恕《佩觿集》云:『草名之苞,当通厥包之包。』从包是。」《汇校》:「『包……替』八字残佚,据黄本补;但元本实佚缺十字。……疑元本亦有(『幽远』二字)。」按《梁书》勰本传亦作「苞会通」,无「幽远」二字。
崇替于时序。
《校证》:「汪本、畲本、王惟俭本『替』作『赞』,误。《时序》篇、《祝盟》篇俱有『崇替』语。」《校注》:「『替』,《梁书》、《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作『赞』。张乙本、训故本同。畲本作『』。按《说文》并部:『,废也;一曰偏下也,,或从兟从日。』则『赞』、『』均为『』之误「替」为「」之俗体。《时序》篇赞『崇替在选』,尤其明证。《国语楚语下》:『蓝尹亹曰:吾闻君子唯独居思念前世之崇替者。』即『崇替』二字所本也。」《考异》:「按:『赞』字非。《时序》篇:『崇替在选。』《国语楚语下》:『唯独居思念,前世之崇替者。』从『替』是。」按《魏书尒朱荣传》:「(诏曰)虽复伊霍宣翼之功,桓文崇赞之道,何足以髣髴鸿踪,比勋盛烈。」其语境与此异,此作「替」是。
怡畅于知音。
「怡畅」,黄本作「怊怅」,黄校:「元作『怡畅』,王性凝改。」《校证》:「『怊怅』原作『怡畅』,梅据王嘉丞改。王惟俭本正作『怊怅』。按作『怊怅』是,《梁书》正作『怊怅』,《明诗》篇、《风骨》篇亦有『怊怅』语。」《义证》:「『怊怅』,元刻本、弘治本以下诸明刻本并作『怡畅』。……『怊怅』,惆怅。《楚辞七谏谬谏》:『然怊怅而自悲。』」《校注》:「按《梁书》正作『怊怅』;《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畲本、张乙本、何本、训故本、别解本、谢钞本、冈本、尚古本同。王改是也。舍人于《知音》篇中所露怊怅之情,极为显明。若作『怡畅』,则非其指矣。」《补正》:「《明诗》、《风骨》二篇中均有『怊怅』语。」按《文选》卷十九宋玉《高唐赋》:「悠悠忽忽,怊怅自失。」李善注:「悠悠,远貌。忽忽,迷貌。言人神悠悠然远,迷惑不知所断。《楚辞》曰:『怊怅而自悲。』王逸曰:『怅,恨貌。怊,耻骄切。』」从黄本改。
彰乎大易之数。
范注:「《易上系》『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焦循《易》通释:『大衍,犹言大通。』『大易』,疑当作『大衍』。」《校注》:「按范说是。凌廷堪《祀古辞人九歌》:『探大衍兮取数。』《校礼堂集》卷六。已疑『易』字为误矣。」《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按彦和据《系辞》之文,故意改『大衍』为『大易』。以『大易』称《易》之例,见《正纬》第四,又见《抱朴子喻蔽》篇。」按:《易系辞上》:「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王弼注:「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则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以之成,斯《易》之太极也。四十有九,数之极也。」作「衍」是,从《汇校》改。
夫铨序一文为易。
《校证》:「《梁书》『序』作『叙』。」《义证》:「何义门批:『序一作叙。』」
虽复轻采毛发。
「复」,黄校:「一作『或』。」《校证》:「《广文选》『复』作『或』,谢校作『或』。」又:「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日本刊本、《读书引》『采』作『采』。」《校注》:「『复』,黄校云:『一作或。』徐云:『《梁书》作虽复;伯元改为或,又重下或字。』何焯改『或』。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梅本、谢钞本、四库本作『复』,从梅本出者未列。与《梁书》同。《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畲本、张乙本作『或』。《论说》、《封禅》、《定势》三篇,并有『虽复』之文,则作『复』是。《文镜秘府论》(北卷)《论属对》篇(句端)有『假令、假使、假复……虽令、虽使、虽复』条。」《考异》:「按:从『复』是,下文已有『或』字。」
亦不可胜数矣。
范校:「黄校(不下)有『可』字。」《校证》:「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不』下有『可』字。谢、徐校俱删『可』字。」又:「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无『矣』字。」《校注》:「冯舒于『不』下沾『可』字。按元本、弘治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并有『可』字。以《程器》篇『不可胜数』例之,冯沾『可』字是也。」《补正》:「谢兆申、徐校删『可』字,非是。」
及其品列成文。
「列」,黄校:「一作『许』。」范校:「铃木云:《梁书》作『评』。」《校证》:「畲本、《广文选》、《梁书》『列』作『评』,冯本墨钉。黄注云:『一作许。』『许』当作『评』。王惟俭本『品列』作『评品』。」《校注》:「『列』,黄校云:『一作许。』徐校『评』。何焯校同。按《梁书》、《广文选》、《经济类编》、《汉魏六朝正史文选》作『评』;畲本、张乙本、训故本同。徐、何校是也。元本、王批本空一格,弘治本为一墨钉。黄氏校语『许』字,当为『评』之误。」《汇校》:「按:杨说是,当从其改。唯云『元本空一格』,恐未的确。此行自『载』字迄『列』共佚十字,而在『列』字位尚遗墨钉一半,疑亦如弘治本为一墨钉。」按《世说新语文学》:「习凿齿史才不常,……于病中犹作《汉晋春秋》,品评卓逸。」从《梁书》勰本传改。又按《类聚》卷四十四引晋贾彬《筝赋》曰:「宾主交欢,声铎品列。」疑此从「列」亦通。
环络藻绘之府。
《校证》:「畲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谢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读书引》『环』上有『而』字。」又:「两京本『绘』误『脍』。《原道》篇有『藻绘』语。《情采》篇:『藻饰以辩雕。』『藻饰』、『藻绘』义同。」按《类聚》卷四十八引梁元帝《侍中新渝侯墓志铭》曰:「文同藻绘。」
圣人所难
《校证》:「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日本刊本、王谟本、《读书引》『圣人』作『前圣』。」
识在缾管。
「缾」,范校:「黄云:活字本作『鉼』。」《校证》:「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缾』作『瓶』。黄丕烈引活字本、《广文选》作『鉼』。」《考异》:「按:瓶、缾同,鉼俗字,见《正字通》。」按《梁书》勰本传作「缾」,同「瓶」。《左传》昭公七年:「虽有挈缾之知,守不假器,礼也。」杜预注:「挈缾,汲者,喻小知。为人守器,犹知不以借人。」《文选》卷三张衡《东京赋》:「且夫挈缾之智,守不假器。」薛综注:「言挈缾之小智耳,尚不妄以假人也。」卷十七陆机《文赋》:「患挈缾之屡空,病昌言之难属。」李善注:「挈瓶,喻小智之人。」《梁书贺琛传》:「(琛遂启陈事条封奏曰)运挈缾之智,徼分外之求。」
何能规矩。
「规矩」,黄本做「矩矱」。黄校:「(矱)元脱,许补。」范校:「黄云:活字本作『规矩』。」《补正》:「『矩矱』原脱『矱』字,梅据许补。案《梁书》正作『矩矱』。冯本、汪本作『规矩』。张之象本、两京本作『规短』,『短』即『矩』误。」《校注》:「『矱』,黄校云:『元脱,许补。』此沿梅校。元本作『规矩』。两京本同。汪本作『规短』。徐校『矩矱』。按《梁书》、《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作『矩矱』;畲本、张乙本、何本、训故本、谢钞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同。许补徐校是也。《离骚》:『求榘矱之所同。』王注:『榘,法也;矱,度也。』旧校云:『榘,一作矩。』」《考异》:「按:从《梁书》是。『矩矱』见《离骚》。」按《楚辞哀时命》:「上同凿枘于伏戏兮,下合矩矱于虞唐。」王逸注:「戏,一作羲。言己德能纯美,宜上辅伏戏,与同制量,下佐尧、舜,与合法度而共治也。合,一作同。矩,一作规。」从黄本改。
既沈余闻。
「沈」,黄校:「一作『洗』。」 纪评:「『洗』字是。」范校:「铃木云:梅本校『沈』字,谢云:『一作洗。』」范注:「案《战国策赵策》:『赵武灵王曰:学者沈于所闻。』此彦和所本,作『洗』者不可从。」《校证》:「『沈』,畲本、《唐文选》、《梁书》作『洗』。卢云:『沈似当作况,况与贶古通用。』纪云:『洗字是。』器按《战国策赵策上》『武灵王平昼闲居』章:『常民溺于习俗,学者沈于所闻。』即彦和所本,卢、纪说俱未是。」《校释》:「卢文弨《文心雕龙辑注书后》:『沈,谢耳伯云:沈一作洗。余疑皆未是,似当作况,况、贶古通用。』按作『沈』不误,《梁书》作『洗』,亦『沈』之讹,卢校非也。《战国策赵策》赵武灵王曰:常民溺于习俗,学者沈于所闻。即彦和所本。」《校注》:「『沈』,黄校云:『一作洗。』梅校引谢云:『一作洗。』纪昀云:『洗字是。』范文澜云:『沈一作洗。《庄子德充符》「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耶。」陶弘景《难沈约均圣论》云「谨备以谘洗,愿具启诸弊。」洗闻洗弊,六朝人常语也。』按《战国策赵策二》『(武灵)王曰:子言世俗之间,常民溺于习俗,学者沈于所闻。』则此当以作『沈』为是。《商子更法》篇:『夫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史记商君传》、《新序善谋》篇同)《汉书扬雄传下》(《解难》):『使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也。』『溺闻』,亦『沈闻』也。其作『洗』者,《梁书》、《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畲本、张乙本、作『洗』。乃『沈』之形误。卢文弨(《抱经堂文集》卷十四《文心雕龙辑注书后》)谓『沈』当作『况』,亦非。」《考异》:「按:沈于所闻,见《国策赵策二》,从『沈』是。」《义证》引斯波六郎云:「铃木先生《校勘记》云:《梁书》作『洗』是也。『洗』字与『尘』字相对。」《缀补》云:「案《经济类编》引『沈』作『洗』,《梁书》同。『洗』盖『沈』之误;或浅人所改。『沈』犹『溺』也。此彦和自谦之辞。《战国策赵策》:『学者沈于所闻。』《商君书更法》篇、《史记商君传》、《新序善谋》篇并云:『学者溺于所闻。』『沈』、『溺』同义,此其验矣。」潘重规《读文心雕龙札记》:「参详辞义,此文似应作『洗』字。彦和著书,博采前修,自抒卓见,故曰:『不述先哲之诰,无益后生之虑。』其书初成,未为时流所称,乃至负书干沈约于车下,其彷徨求索,寄怀来者,惧遂湮灭,没世无闻,衷情盖可想见。夫先哲洗我之蒙蔽,而我不能贻后生以谠言,斯志士之大痛也。『茫茫往哲,既洗予闻。』此彦和受知于前哲者也。『眇眇来世,倘尘彼观。』则己之著述,能入来世之目与否未可知也。倘者冀望之辞,亦未可必之辞也。前闻沃我,故曰『洗』;人观己作,故谦言『尘』。尘洗文义,正相锋对。故知作『洗』为长。若沈闻溺闻,则是为见闻所蔽,非彦和此文之意旨矣。」《斟诠》:「洗有推陈出新,承先启后之意,若作『沈闻』,固然有高自傲视,目空往古之嫌,与下句不相贯串;即作『况闻』,亦未免傍人门户,耳食陈言之疚,与上文无以圆说。权衡轻重,皆不若『洗』字为得。」按此作「沈」是,「茫茫往代,既沈余闻」者,彦和自谓不得飞声于古人之间也,与辛弃疾词「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义近。
眇眇来世。
《校证》:「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读书引》『眇眇』作『渺渺』。」《考异》:「按:从『渺』是。《管子》:『渺渺乎如穷无极。』眇,一目视也。又细小也。王校从眇,眇字从目,不从耳,王校非。」《义证》引《斟诠》云:「渺眇,音同义通。《文赋》:『志眇眇而临云。』注:『眇眇,高远貌。』」《补正》:「『眇眇』,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王本、谢钞本、冈本、尚古本、别解本、合刻本、梁本、崇文本作『渺渺』;《读书引》同。按《诸子》篇有『《鬼谷》眇眇』语,此亦应作『眇眇』,前后始一律。《广雅释训》:『眇眇,远也。』《一切经音义》七一同。『眇眇』指『来世』时间之长言。若作『渺渺』,则与文意不符矣。《广韵》三十小:『渺,渺 ,水皃。』」
傥尘彼观也。
「傥」,范注本作「倘」,范校:「铃木云:嘉靖本、梅本、闵本、王本、冈本作『谅』。」《校证》:「『倘』,畲本、《广文选》、《梁书》作『傥』;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王惟俭本、凌本、梅六次本、陈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四库本、王谟本、吴本、张松孙本、崇文本、《读书引》作『谅』。」又:「《广文选》、《梁书》无『也』字。谢云『一本无也字』。」《义证》引《缀补》云:「案『倘』犹『或』也,『尘』犹『污』也。此亦彦和谦辞。《程器》篇:『浚冲不尘乎竹林者,名崇而讥减也。』『尘』亦『污』也,与此同例。」《补正》:「『倘』,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王批本、训故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谅』;《读书引》同。按以《宗经》篇『谅一邃矣』证之,『谅』字是。黄本作『傥』,依《梁书》改也(梅本原作谅)。芸香堂本作『倘』,乃意改。」按《梁书》勰本传作「傥尘彼观」,无「也」字(当为撰史者所删)。元本此句残佚,《汇校》据黄本补。傥与倘通。《史记伯夷列传》:「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正义:「傥音他荡反。傥,未定之词也。为天道不敢旳言是非,故云傥也。」此作「傥」是。彦和之辞亦未定也。故赞中云「文果载心,余心有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