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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使命2_黑色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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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前言 《地球使命》系列内容简介

  《地球使命》系列共十部。
  沃尔塔尔联盟帝国管理着110个行星, 由皇帝通过国政大会统治。他们的祖先在几十万年前就制定了一份征服星系的时间表——入侵日程表,被奉为治国箴言。“布利托-行3”(地球)是布利托星系的第三颗行星,本已被列入了入侵时间表,但不是主要目标,只是作为入侵布利托星系的中途补给基地。皇家飞船联队派人调查后发现,该行星污染严重,有自毁的危险,入侵计划受到了严重威胁。国政大会决定派人执行一项和平使命,为地球在环境保护方面提供技术援助,以避免其自毁,保证它在入侵计划中的价值。“机构”头目隆巴插手出使任务,但他是为了个人的野心。这样,两个计划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引发了皇家飞船联队军官赫勒与“机构”人员格里斯出使地球后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争斗。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人名、机构名、地名、专用词一览表

  【人名】

  杰特罗·赫勒: 皇家飞行联队的军官, 战斗特工。他受命于国政大会而飞往“布利托-行3”,拯救地球因污染和核灾难而即将发生的自毁。他在地球上活动时的化名是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有时简称杰特。
  索尔顿·格里斯: 联合情报机构的军官。负责“布利托-行3”和451处工作。他是杰特罗·赫勒的死对头,被其上司隆巴·希斯特派到地球上破坏赫勒的拯救地球的使命。他在地球上先后使用过苏尔坦·贝、约翰·史密斯、因克思维其等化名。
  隆巴·希斯特:联合情报机构的头目。为了阻止国政大会发现他企图推翻联盟帝国的阴谋,派遣索尔顿·格里斯去破坏杰特罗·赫勒的使命。
  克拉克女伯爵:曼科行星上的克拉克伯爵之女,杰特罗·赫勒的情人。她在地球上的化名是荷温莉·乔伊·克拉克尔,有时又称乔伊小姐,快乐小姐。
  恩都:外缘师团大臣,隆巴的上司。年老昏聩,加之有把柄在隆巴手里,因此,实为隆巴在国政大会上的发言人。
  利萨斯·莫姆:曼科行星上的克拉克女伯爵之女。她曾受曼科行星的教育副大臣之迫,教孩子们行窃,而被“机构”抓获。后以克拉克女伯爵著称。
  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布利托-行3”上的本地人。主宰着该星球的能源、金融、政府和毒品。
  普拉德·比特尔斯蒂芬德:索尔顿·格里斯找到的沃尔塔尔细胞学家。他将监视器植入杰特罗·赫勒、克拉克女伯爵以及克罗伯大夫的体内,使格里斯能够检测他们的活动。
  拉特:在“布利托-行3”上活动的一名机构情报人员,隆巴·希思特派他和特伯一起协助索尔顿·格里斯破坏杰特罗·赫勒的使命。后特伯被谋杀了。
  莫蒂伊王子:卡拉伯行星上的一个抵抗组织的领导人,崇高者克林皇帝之子。
  博尔兹:布利克斯欧飞船的船长。该船系往返于沃尔塔尔于“布利托-行3”之间的班船。
  易泽·埃普斯坦:金融专家、无政府主义者,被杰特罗·赫勒雇来建立和经营几家公司,以便为赫勒提供经济来源。
  克罗伯大夫: 即菲特斯·P·克罗伯,“机构”中的医生,细胞学家,杰特罗·赫勒动身之前由他检查过身体。克罗伯推荐的基本地球食谱是啤酒和汉堡包。他以做一些荒诞不经之事为乐。后由索尔顿·格里斯带到地球上,进一步破坏杰特罗·赫勒的使命。
  J·沃尔特·麦迪逊:F·F·B·O的公关先生,绰号是“快嘴疯子”。被布力雇来让赫勒“永垂不朽”的人。赫勒对麦迪逊的计划毫不知情。
  米丽:索尔顿·格里斯在沃尔塔尔国的女房东。
  赞科:赞科公司总裁。格里斯带到地球上的医疗设备就是他的公司的。
  塔斯·罗克:沃尔塔尔帝国皇室天体定位人,杰特罗·赫勒的挚友。由于罗克的报告,赫勒才被派遣去执行地球使命。
  比斯:皇家飞船联队的情报军官,杰特罗·赫勒的好友。
  斯内尔兹:斯皮提欧斯监狱的看守长,杰特罗·赫勒和克拉克女伯爵在那里囚禁时曾善待过他们。
  考卡尔西亚王子:根据民间传说记载,他在大反叛时期逃离曼科行星,在“布里托-行3”上建立了亚特兰蒂斯殖民地。
  海蒂·赫勒:杰特罗·赫勒的妹妹,沃尔塔尔帝国最漂亮、最走红的娱乐明星。
  法特·贝:“机构”在土耳其阿菲永秘密基地军事指挥官的土耳其名字。
  斯喀:格里斯的司机。
  斯珀克:沃尔塔尔耳目公司(一家电子产品商店)的老板,后被索尔顿·格里斯杀害。其微型电子装置被后者盗走并植入杰特罗·赫勒、克拉克女伯爵和克罗伯大夫的体内。
  拉托·扎尔:“机构”防暴处处长。他管理一个仓库,库内有各种武器、旧衣服和假币及化妆品等。格里斯的武器和假币等就是从这里拿走的。后被格里斯杀害。
  卡次维兹:心理神经专家,催眠师。格里斯从他处了解到克拉克女伯爵对他使的催眠术的内容。后被格里斯所杀。
  小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隆巴·希斯特让杰特罗·赫勒在地球上使用的假名,以此使赫勒引人注意并被杀死。
  普拉西娅·塔依尔寡妇:一个庄园的女庄主,是典型的慕男狂。
  鲍彻:“机构”451处的主要办事员,对格里斯很蔑视。
  约翰·史密斯:索尔顿·格里斯化装成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雇员使用的假名。
  苏尔坦·贝:索尔顿·格里斯使用的土耳其名字。
  因克思维奇:索尔顿·格里斯在美国化装成一名联邦官员时用的假名。
  布力: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最得力的律师。
  曼科魔王:曼科星本土的神灵。

  【机构名、地名】

  阿菲永:土耳其的一个城市,联合情报机构在那里设有一个秘密基地。“布利托-行3”一颗被当地人称为“地球”的行星。它被列入入侵日程表中,作为将来沃尔塔尔国通向星系中心的途中停留点。
  曼科:与“布利托-行3”相似的一个星国,杰特罗·赫勒和克拉克女伯爵的故乡,894M民间传说即缘于此星。
  斯皮提欧斯:“机构”设在沃尔塔尔星上的秘密监狱。杰特罗·赫勒和克拉克女伯爵受禁于此。
  亚特兰大:曼科行星上的一个省区,杰特罗·赫勒和克拉克女伯爵的故乡。
  伯坎提科: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的地产,位于纽约的黑历城。
  沃尔塔尔: 110行星联盟帝国的政府国。由皇帝通过国政大会统治。杰特罗·赫勒执行使命时,它的皇帝是崇高者克林。帝国迄今已有12.5万年的历史。
  皇家飞船联队:沃尔塔尔国的精英太空战斗部队,杰特罗·赫勒的上级单位。“机构”对它很蔑视。
  国政大会:沃尔塔尔国的统治组织。为了保证“入侵日程表”得以实施。它下令赫勒出使“布利托-行3”,以免其自毁。
  多国组织:易泽·埃普斯坦为了经营杰特罗·赫勒的公司而建立的保护组织。它位于帝国大厦里。
  联合情报机构:简称“机构”,沃尔塔尔国的秘密警察机构。由隆巴·希斯特领导,其成员都是些罪犯。
  沃尔塔尔耳目公司:沃尔塔尔国的一家电子产品商店。索尔顿·格里斯把该店秘密仓库的尖端设备带到地球上,克拉克女伯爵又从中选取了部分设备带到美国去。
  F·F·B·O公司:世界上最大的广告公关公司。
  章鱼石油公司:一家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的公司,控制世界的汽油。
  斯温多—克罗奇:代表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利益的律师事务所。
  赞科:沃尔塔尔一家细胞学设备公司。
  蓝瓶子:沃尔塔尔国民净卫队的绰号。
  醉鬼:飞船联队对联合情报机构的蔑称。

  【专用词】

  反应接收机:见监视器。
  监控器:有时又称幻灯机,索尔顿·格里斯植入杰特罗·赫勒、克拉克女伯爵和克罗伯大夫体内的微型电子装置。格里斯用一种视听装置来监视他们的活动,其信号由格里斯携带的反应接收机接收。当他们位于格里斯200英里以外时,831中转机自动打开,信号的接收范围可扩展至1万英里。
  蓝色闪光:一种能使人昏迷的强烈的蓝色闪光。系沃尔塔尔国飞船通常在可能有人类出现的地方登陆前使用的。
  细胞学:沃尔塔尔国的医学,能通过纤维的细胞再生修复肢体,甚至身体各部。
  违规:触犯太空法规中第a-36-544M条款规定的行为。
  催眠帽:一种对人催眠的设备,使用时戴在头部。
  入侵日程表:一份征服星系的时间表。沃尔塔尔政府各部的计划和预算都必须服从于它。沃尔塔尔国的祖先们在几十万年前制定了这份日程表,被联盟帝国奉为治国箴言,神圣而不可侵犯。
  精神节育:由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资助的计划,宣扬同性恋以减少世界人口。
  831中转机:一种用来放大监控器中声像信号的装置。
  辣摇酒:沃尔塔尔国一种比较流行的饮料。
  和弦拍音器:一种电子乐器,左手和弦,右手打拍,把玩时系于腹部,其声婉转动听。
  麻虎:一种象猫的痘物,与人一般高。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卷序

  致沃尔塔尔联盟帝国沃尔塔尔星球行政城皇家法庭监狱首席司法官特恩勋爵

  勋爵大人!
  我是索尔顿·格里斯,原二等军官,隶属沃尔塔尔联盟帝国外缘师团联合情报机构(至高克上的克林陛下万岁,沃尔塔尔国疆土内的110个星球国万岁),在此我满怀谦卑和感激之情,奉上有关地球之行的第二卷记叙。
  遵照大人的吩咐,我仍旧参照自己的笔记、航行日志和航摄带来记录下一切。这样,我希望能向您证明,在您管理良好的监狱中我的禁闭生活还算衣食无缺。
  同时,我确信勋爵大人会看出错不在我,尤其是前面曾写过的那些暴力事件。发生的一切都应归咎于杰特罗·赫勒。在他出现之前,我只是“机构”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二等军官而已。我当时恰巧负责451处,不过速算不得什么。在451处治下,只有一颗黄矮星,而它的行星中也只有一颗有人类居住即(即“布利托-行3”),当地人称之为地球。
  和许多别的行星一样,地球也被列入入侵日程表中。但要再过一个世纪才去征服,所以并不存在向其派遣侦察小队的迫切性。(其它方法,比如伪装成彗星的侦察卫星,作为近天体探测的手段倒还可用,但却无法带回星球上的空气、土壤和水的样本,因此将来仍需考虑派遣侦察员。)
  杰特罗·赫勒就是这样进入了我的生活。赫勒带领侦察小队到达地球。他们溜进去,取得了情报,又悄无声息地返回。即使有人看见了他们,那也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地球上的各国政府很疏于职守,他们否认有“外星人”存在,每当有目击者报告,他们便胡乱搪塞过击,他们还对这一切秘而不宣。(任何人只要提有异议,造成威胁,便有精神病专家为其诊断,地球上的各国政府为了管住乌舍之众都纷纷出资赞助精神病医学这个行当。)
  赫勒回到沃尔塔尔之后就提交了报告,这下可惹来了大麻烦。
  我作为451处的头头,接受了凡此类报告皆要更改的任务,这样一来,“布利托-行3”便不会惹人注目了。这么做是因为“机构”在一个名叫土耳其的国家里建立了秘密基地。不过赫勒的报告落到了我的手里,没等呈送国政大会就寿终正寝了。
  他的发现很叫人吃惊:地球正在自毁,速度之快,可能在沃尔塔尔入侵之前就毁掉了。这就意味着国政大会将不得不下令先期地攻打地球,考虑到入侵行动所需的人力物力,这终归不是个吃得开的主意。而我的头儿隆巴·希斯特对此更是忧心忡忡。他身为“机构”的负责人,并不快活。他想篡夺沃尔塔尔国家大权,而土耳其的基地是他篡权的关键,他认为倘若不快点采取行动,那一切都要泡汤。
  就这样隆巴想出了地球使命的主意。他说服国政大会,让他们相信,与其发动一场全面的进攻,不如让一个情报人员单枪匹马渗透到这个行星中,推广一些能够制止污染的技术。这个想法很简单,也很省钱,讨得了国政大会的欢心,我以为事情就算解决了。然而希斯特给我带来了第一个坏消息:他打算派赫勒去,而这个飞船联队的军官身上却集聚了我们“机构”中最瞧不上眼的那些品质:诚实、廉洁、自律。第二个坏消息是:我将与赫勒同行并伺机阻挠他完成任务。
  在大沙漠中,“机构”设置了一个秘密的监狱,迄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这就是斯皮提欧斯。我们在那儿向赫勒布置了任务。也就是在那儿赫勒遇上了克拉克女伯爵,这事儿真叫我懊恼。
  我搞不懂他怎么会对她感兴趣。不错,她个儿高,长得又俏,而且还和他同乡,都来自曼科行星。可她也是个罪行已定的女谋杀犯啊。
  他们逼得我都快发疯了。我督促赫勒整装出行,他却像个害相思病的小呆子,抛给她一大堆礼物,隔着成罐的苏打水和一盘盘圆圆的小甜面包向她柔声倾诉。他们有时一连几个时辰坐在一起,讲述那个蠢话连篇的894M民间传说,讲述那位考卡尔西亚王子如何逃离曼科行星,如何在一个名叫亚特兰蒂斯的地球岛屿上建立起殖民地。他们能谈话的就是这些。我没法理解。
  而当赫勒总算肯收心打点飞船去地球时,他又对那艘能让我们安全可靠地用6个星期驶完这段长达22.5光年航程的飞船大位满。唉,天呀!他找到个一号拖航飞船。这种飞船装备有未来过去时间驱动装置,能将航行时间缩至3天多一点。他说这样一来他就有时间来为完成任务做准备工作了。
  但那也给了我做准备的时间。等到了地球,我将跟踪他,因为我要在土耳其的基地中操纵一切,而他则要去美国。解决办法·是通过外科手术在他的视听神经附近安装一个监控器。通过一个转收器,我就能监视到赫勒的所作所为。借助831中转机,我在万里之遥也可以监视赫勒。
  我偷来上述设备,又趁赫勒不备将其植入他的体内。这真是我的天才之作。监控器用起来可真得心应手。我能看到并且听到赫勒在做什么,而他却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由此说明赫勒多么外行,而我多么内行!
  为了更好地工作,隆巴·希斯特又将“机构”安插在地球上的两名情报人员拉特和特伯指派给我,好协助我完成这个确保赫勒及早完蛋的计划。隆巴的计谋是,让赫勒得到一个新身份,装成地球上最有权势的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的儿子。由于这个人井不存在,而且人人都害怕并且憎恨洛克辛特,所以赫勒一旦使用这个名字,就和立刻命丧黄泉!
  到最后,一号拖航飞船终于整装待发。我自然而然地以为起飞会悄悄进行,因为这才合乎国政大会下达的秘密任务的要求。
  而赫勒要举行一个告别晚会!
  我抬头向窗外看去——
  人们正涌入机库区域!建筑队正在安装舞台和高耸的平台。卡车运来大批的食物和饮料。大轿车中走出舞女和乐队!
  就在那时,我找到了I·G·巴本公司的一个小瓶,吞下了被称为“安非他明”的地球毒品。
  突然时,一切都变得很美好了。
  我毫不在意那成千的人群,那5个乐队,还有那些跳舞的傻大个们。我甚至欣赏起那些直窜上20英里高的焰火和那250架布满天空的宇航武装飞船来。连那个电视摄制组也叫我高兴,他们正向联盟帝国周围数十亿观众抓我们这次秘密出行的狂欢般的告别仪式,
  我如坠梦中,看着一场拳击升级成一场全体观众的骚动。蛋糕、糕饼、瓶瓶罐罐飞来飞去。由几十个飞船、空中客车和卡车上传来的铃声、笛声和喇叭声混杂在一片尖叫、大喊和谩骂、咆哮(这是那群跳舞的傻大个儿在叫)中,而两个50人合唱团正在震撼人心地大唱“飞向太空,呵”。
  我甚至没去找隆巴说过的那个暗杀员,他要一直跟着我,以监督我不会把事情搞糟。其实,我哪里会搞糟呢。这可是个晚会啊!
  赫勒宣布动身的时间已到,他退回到定点飞行座上。我按部就班,挣扎着去关上气塞,但两只手却不听使唤。赫勒并没磨蹭。我还悬在打开的门外,他就让飞船离开了发射台,有人把我拖了进来,砰地关上舱门。
  我的愉快心情一下子没了。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最不秘密的秘密出行,可有人听说过吗!
  我得找赫勒说说这件事!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二部 第一章

  杰特罗·赫勒坐在固定的飞行座椅的边沿上。
  他身上还穿着军札服。那顶红色的制服帽已被满头金发的他推到了脑后。他用左手操纵着控制杆,飞船在继续升空。
  他右手握着一个话筒。他说起话来就像那些飞船联队里的无线电务军官,脆生生的,可却断断续续。“呼叫沃尔塔尔星际交通控制中心。这里是外缘师团考卡尔西亚王子号拖航飞船,请求起航,受命于国政大会……”他喋喋不休地说下去,报出了命令的号码,还把命令的内容全说了出来,而他使用的竟是不加密的无线电波段!
  见此光景我十分恼火,神经感到像针扎似的一阵阵剌痛。“看在众神的份上,小心为妙!”
  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他把话筒换到左手,急急地招呼我:“格里斯,你的身份牌!”
  我在紧身短上衣里摸来摸去。突然,我的手指触到了一封信!
  我的口袋里不该有信的。动身前我所有的身份证件都已放入太空防护袋中。这封信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没有人给过我什么信啊!我被这东西搞得直冒肝火。看见它我就生气。它不该在这儿的!
  赫勒搜起我的身来。他找到了我的身份牌,又坐回去,将身份牌插入验证孔里。
  扬声器里传来清脆的话语:“星际交通控制中心呼叫外缘师团考卡尔西亚王子号拖航飞船。‘机构’军官索尔顿·摇里斯,许可证已得到验核批准。”
  旅行许可证摇摇晃晃地从无线电接收器的嵌板里滑了出来。赫勒伸手把它塞到夹板下,然后将身份牌递还给我。
  我还站在那儿,瞪眼瞧着那封信,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他说,“你看上去不妙舸。”他站起身,替我送开系得太紧的领口。“过一会儿我再来关照你。船长在哪儿?”
  他用不着四处找。那位逆曼科族的船长一直站在过道里怒视着他呢。那家伙一脸恨意,因为赫勒开动飞船时未曾通报他一声。
  “现在我要接管自己的飞船了。”这逆曼科人恶狠狠地说。
  “请出示证件。”赫勒说。
  我被惹火了。“他是被任命的船长!”我说。
  “请出示证件。”赫勒边说边朝那逆曼科人伸过手去。
  船长必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等事。他拽出一束装在太空防护袋中的文件。这些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证明文件,全体飞船机组人员的材料都在里边,一共是5个人。都是些旧文件,斑斑点点,皱皱巴巴的。
  “5位飞船联队初级军官,”赫勒念叨着,“船长,两位飞船驾驶员,两位机械师。还有未来过去时间驱动装置。”他挑剔地看着文件上的印章和签名,眼睛凑得很近。“看来很像回事儿啊。可为什么没有你最近服役过的那艘飞船给你的派遣签章呢?3年前?对啦。”
  船长从赫勒手里一把夺过文件。那艘飞船没有给他们任何派遣签章,因为他们作了劫犯。
  飞船驾驶员的座椅上的嵌槽里安着一个小小的时间观测器。赫勒把手放了上去。“你知道怎样操纵这个时间观测器吗?这可是过时了的玩意儿。”
  “知道。”船长咬牙切齿地答道。他接着又咆哮着说:“这种机器刚开始使用时,我就已经在飞船联队服役。它们过时了,我还在飞船联从服役。全船人员在飞船联队的服役年数足足是某位皇家军官年岁的4倍呢。”他那双间距很窄的黑眼睛里涌起一股恨意。每次说到“飞船联队”一词,他都好像是在往外喷火。而他说“皇家军官”时,你就能听见他字字都在咬牙。
  赫勒紧盯着他。
  船长接下来又讲了一大番话,倘若没有那么多大喊大叫的怨气,那番话倒还算彬彬有礼呢。“身为船长,我自然听从您的指派。护送您安全抵达目的地,这是我和全体船员的职责。”
  “不错,不错,”赫勒应道,“斯塔布船长,我很高兴听你这番话。如果要我帮忙,请叫我一声,不必客气。”
  “我认为我们不会求助于您的,”斯塔布船长说,“现在,如果你们能行行好,各归各位,我就要派人来驻守指挥舱,准备起航。”
  “好极了。”赫勒说。
  哦,这逆曼科人心绪烦躁,我一点都不怪他。赫勒惹得大伙全都气鼓鼓的,眼下我的火气尤甚!赫勒做的事,除了吹毛求疵,就是寻衅打架!
  赫勒拉住我的胳膊,“现在我来关照关照你吧。”
  他领我穿过倾斜的通道,走进我的房间。我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我有种被他盯住的感觉,一听他讲要“关照关照”我,便以为他一准是要把我从密封舱里扔出去。但我没准备挣扎。不知为何,我意识到要是我动动胳膊,自己那绷到极点的神经就会断裂。此外,我的双手已经开始哆嗦,走路也有些不太稳当了。
  他轻柔地把我放倒在床上。我想他是要抽出匕首来割我的喉咙,但他却只是帮我脱去了紧身上衣而已。这种伎俩杀人犯们用得多啦——就只为让被害者放松警惕。我十分紧张,浑身一阵痉挛。
  他扯掉我的靴子,又替我褪下长裤。我敢说他马上就要拿电铐来捆我的脚脖子了。他打开一个贮藏箱。他一定是没找到电铐,因为他只是拿出来一件标准绝缘衣,动手替我穿戴起来。一是我哆嗦得厉害,我会跟他斗一斗的。
  他把那件衣服套在我身上,又把腿部和脚踝处的压力加强一些。现在我可明白了,他这是要把我五花大绑啊。
  “就穿着这件衣服吧,”他说,“这样可以防备重力速度突变时血涌向腿部。再说,你也可以免受杂散电火花的伤害。”
  他将绑身带紧束到床上。这下我知道了,他敢情早就算计好了怎么捉弄我。
  “松紧键就在你手边。”他说。
  然后他开始在屋里转来转去,摸摸这儿,碰碰那儿。我知道他是要找工具来折磨我。我的神经越绷越紧,我已经受尽折磨,难道他不明白吗?
  不过他只是在收拢我散乱的衣物。他手里拿着我的领带,站在那儿沉思着。我知道,他这是在掂量该怎样用它来勒死我。他一定是改主意了,因为他又将它放入墙中的贵重物品保险箱里去了。
  他盯着镶边桌上的一片挤碎了的桔红色药囊,又拿起I·G·巴本公司的药瓶。显然他巴不得这是种他能偷偷掺进饮料里的剧毒药品。这是安非他明,几小时前为了熬过那可怕的告别晚会我吞下了一点。他对此一无所知。
  “你真不该老用这玩意儿,”他说,“我是不会用的!不管这是什么,我都建议你把它扔到一边儿去。你看上去可糟透了。”
  他把散乱物件夹紧。他四处搜寻着,可能没找到用来折磨我的东西,显得有些失望。
  他推过一个按钮架,将它固定在我的手旁。“要是你觉得撑不住,就揿这个白钮——是呼叫我的。红钮呼叫船长。我会传话给他,说你不舒服,歇着呢,他会派人照顾你的。”
  他转身看见了我掉在外面过道里的信,便捡进屋来。我如今明白过来,那肯定是叫他干掉我的密令。
  他把它放到我胸前,似乎不太放心,又把它插到一根带子下。“看上去像个命令信袋,是紧急颜色的呢。所以我要是你呀,早就看过了。”
  然后他关上房门离开了。可我知道。他出去只是为了要跟那船长密谋如何叫我完蛋。但我无法反抗。我的神经极度紧张。眼下人们能为我施的最大的慈悲就是——杀了我。可千万别用安非他明!别用,我的神啊!否则,那就太残忍了!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郝一天,在剩下的时光里我一直在躺着打哆嗦,鄢真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日子,又可怕又倒霉。我的神经紧绷绷的,仿佛会崩裂开来。
  我已精疲力竭,却仍在一个劲地哆嗦。
  我甚至无法思考。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下叫我不得安生、痛彻体肤的活受罪上。
  飞船平稳地加速,渐渐接近光速了。他们将档换到未来过去时间驱动装置上时,我无法视而不见。又是叫喊,又是鸣笛。
  舱壁上的警示灯耀眼地闪着:

  ┌───────────┐
  │   系好重力带!   │
  └───────────┘

  接着是:

  ┌───────────────┐
  │ 勿移动!正在转入时间驱动器! │
  └───────────────┘

  勿移动!哦,我这个样子动的了吗
  一个红色显示又打出来:

  ┌────────────┐
  │   重力调整器失衡   │
  └────────────┘

  重力在我身上绞来拧去。
  接着好像一道巨大的闪电擦船而过。我们已经超越了每秒18 6万英里的光障。
  显示灯转为紫色:

  ┌────────────┐
  │  重力调整器转向自控  │
  └────────────┘

  然后是绿色显示:

  ┌────────────┐
  │  重力调整器正常运行  │
  └────────────┘

  这个显示熄灭了。一个桔红色显示灯又亮起来:

  ┌──────────┐
  │   均衡加速   │
  │  你可以松开带子  │
  │  你可以自由移动  │
  │   一切正常   │
  └──────────┘

  我不需要什么自由移动!一切很不正常!我正在满床乱扭!
  时间驱动器正在运转。这艘飞船,这枚他们称之为飞船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有一段时间我倒真盼着它爆炸。这样哆嗦下去,我可快撑不住了。我越来越没力气,而我的神经和肌肉也不知趣地作怪,想尽办法更加厉害地哆嗦!
  墙上的星时钟内部有一个显示沃尔塔尔时间的钟面。时间过得缓缓而痛苦,钟面上的指针仿佛是停住了。
  大约过了200年。指针终于显示出,沃尔塔尔已是子夜。16个小时前我吞下了那可怕的药丸。而现在我仍在哆嗦。
  走进来一个逆曼科人,他是个机械师。他手拿水罐,将软管插入我嘴里,我大口喝起来。我以前从没意识到一个人会口干到这种程度。
  然而我宁愿不喝:这水可能会救了我的命,而我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我彻底累垮了,拼命想睡过去,可就是睡不着。
  沃尔塔尔时间蹭得太慢了,我越来越沮丧。
  接着,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愈发难受了!我的心脏开始悸动。我头晕目眩,觉得房间旋转得古怪;一开始我以为是飞船在做特种飞行,后来才发觉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翘曲飞行器会比时间驱动器安稳得多。这种未来过去时间驱动器总有些小颠震;而每次颠震,我都感到头痛欲裂。

  钟面上那蜗牛爬一样的指针显示出已是动身后的第二天正午,这时我才开始复元。我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我只是感觉不是那么难受罢了。
  过了一会儿,有个机械师走进来,他那张逆曼科族人的黝黑的三角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倒好像我只是一部分需要调整的机器。不过他好歹给我里弄来点水,还带了些食物。
  我们离开沃尔塔尔已经36个半小时——那里正是子夜稍过一点——我正决定要起身,显示灯又乱亮起来。红色显示刺目地闪道:

  ┌─────────┐
  │   旅程中   │
  │   准备减速   │
  │  加固散乱物件  │
  └─────────┘

  接着是:

  ┌───────────┐
  │   系好重力带!   │
  └───────────┘

  然后:

  ┌──────────┐
  │   勿移动!   │
  └──────────┘

  然后:

  ┌────────────┐
  │   重力调整器失衡   │
  └────────────┘

  一瞬间。一切都没有重量了。I·G·巴本公司的小药瓶和药渣儿从桌上飘浮起来。
  接着是:

  ┌───────────┐
  │ 做好准备。房间倒转 │
  └───────────┘

  日常水平支撑着的物件转动起来。我的方向感全然乱了套。除了墙上的固着物没变,其它的一切都倒转过来。
  显示变成紫色:

  ┌────────────┐
  │  重力调整器转向自控  │
  └────────────┘

  然后是绿色显示:

  ┌──────────────┐
  │  重力调整器自控正常运行  │
  └──────────────┘

  I·G·巴本公司的药瓶和药末儿砰砰啪啪落回到桌上。
  然后红色显示亮起来:

  ┌───────────┐
  │  时间驱动器倒转   │
  └───────────┘

  飞船猛颠了一下,叫人揪心绞肠。一阵类似嚎叫的声音响遍船上。
  又亮起桔红色显示灯:

  ┌──────────┐
  │   均衡减速   │
  │  你可以松开带子  │
  │  你可以自由移动  │
  │   一切正常   │
  └──────────┘

  一切正常不包括我。
  我觉得全身都已散架。比那还糟。在失去重量的短短时间里,我曾感到恶心。我痛恨失重。也许我永远不会对此习以为常。它让人的心脏和肌肉感觉怪怪的。眼下我再也受不得摆弄。
  我虚弱地伸出一只手想打开重力带,但却摸到一件东西。
  信!它竟然还插在我的重力带下。我扭来扭去时竟没弄掉它,真让我惊奇。
  我觉得人惑不解,蓦然又想起这封信来得叫人摸不着头脑。
  是谁将它放入我的口袋呢?在告别晚会上并没有人递给我什么信啊。可它就在这儿,
  信封是紧急颜色的那种,所以我想最好还是拆开它。
  从信封里掉出来一个大星形章。这是一种宗教仪式中常见的五星状。每个星角的后面都有一个小小的、几乎不易被人察觉的姓名缩写。
  我打开信笺。没有题头。但上面所签的时间表明这信正是在我们启程之时写就的。
  上面写道:

  这是如约给你的控制船员的工具。星角背后的每个姓名缩写都代表一个船员。这些星角是和你左手的拇指纹印相对应的,因此只有你能使用它。你只需用拇指轻抚一下星角,就会使该船员的脑部受到电冲击。这会使该船员暂时瘫痪。
  按压星章正面的同时用拇指轻抚某一星角,能向该船员发射催眠脉冲。

  说真格的,这本该叫我打起精神来的。我在茫茫太空与一帮未经改造的劫犯为伍,当然要镇唬住他们,或是用催眠办法指使他们做事。哎呀,我可要好好保存这个星章,贴肉放在紧身上衣里吧。没人会起疑心的。可我就是提不起劲来。
  我看着这枚星章。顶端星角后的“斯”只能表示斯塔布。我会查出其他人的名字。
  我将它翻转过来。它的正面刻有阿赫尼斯神的像,人们想要防人暗算时总是向这尊神析祷。我随手又把信袋翻过来。
  上面还有一段话!为了伪装,字是用左手写的。这竟是隆巴·希斯特的手笔!
  他写道:

  你或许以为,这个告别晚会只是虚张声势地向国政大会表示使命执行人果然动身了?你笨得出格啊。不过,鉴于地球无从知晓此项使命,命令目前暂不发出。

  我感到脑袋一阵发晕。隆巴到晚会上来过!
  暂不发出的命令是什么呢?
  信笺的时间表明正是在动身前的一瞬间这信才塞进我的口袋里。可没有人靠近过我!他才不会托付给这帮船员呢,永远不会。
  这是什么命令呢?
  转而我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命令。他给某个神秘人物发过命令,倘若赫勒走脱,而且顺利完成使命,搅了他希斯特的美事,那就要结果我的性命。
  难道我们船上有个神秘客?
  我又开始浑身哆嗦起来。
  我松开安全带。我得赶紧处理掉这封信。我把它塞进垃圾粉碎机。我伸手去摸把手时,一道长长的蓝色电火花迸出来灼伤了我。
  连飞船都在欺侮我!
  我瘫倒在一条长凳上,抽泣起来。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又过了12个小时,我不再那么难受了,我睡了大约8个小时,尽管仍觉得沮丧,却决定还是活下去。
  有那么一两个时辰,我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尽情痛骂I·G·巴本公司,痛骂I·G·巴本公司所有的药品,痛骂I·G·巴本公司的全体经理。我甚至大位敬地痛骂了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他才是公司真正的主人,无论明处,还是暗处,公司都受制于他!
  虽说我看过这药的说明,可生物化学的字眼儿总有点冷冰冰的淡漠感。它们无法表述休现实切肤的那些体验。人们总是存些侥幸心:“别人或许会遭这份罪,我却不会。”这种侥幸心真是大错特错!
  我明白一个真正的瘾君子(英语中就是这么称呼那些反复服用安非他明的人),他会干脆再吃上一片,重新享受一遍欣快感。他会一直无休止地这么吃下去,直到他精神彻底错乱,被人们当做不可救药的偏执狂关押起来。有毒瘾的人还有些别的招数,比如他们会把安非他明注入静脉,或把它和巴比土酸盐(镇静剂)掺在一起使用,免得自己无法入睡。
  但我可不要用这些!我会证明我妈说错了。她过去常说:“索尔顿,你从不吸取教训!”得啦,这回我可是吸取了永不会忘记的教训!安非他明让我过了此生最遭罪的一天!
  我用尽了骂人话,站起身想把药瓶扔进粉碎机。可我又停住了。我想,倘若将来某一天有人会比赫勒、比赫勒的女友杀人犯克拉克,或比我的主要办事员鲍彻还招我忌恨,那我倒不妨给他一剂毒品药丸!于是我准备把它们装入我的贵重物品袋里,可转眼又改变了主意。不可能有人比他们更招我恨的,想到此,我扬手扔掉了药丸。
  当我重新躺下来时,看到了鲍彻留下来的文件。我委实厌烦了这些合金钢墙壁,觉得干点事也许会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我浏览着,尽是些没意思的事。例如:根据对预报因子的预报以及对降水情况的预报做出了关于地球(或称“布利托-行3”)罂粟产量的预报;联合国大厦的一个门童给一个外交官的轿车上装窃听器索价太高;一次刺杀某位阿拉伯酋长的行动费用昂贵。这些都是没意思的事。
  忽然我看到令我感兴趣的地方;鲍彻犯错啦!难以置信!妙极啦!他一直自吹自擂永远不会犯错的!可现在他就犯啦!
  这是一份来自斯皮提欧斯监狱首席审问官的报告。事关一个叫冈萨尔莫·西尔瓦的美国人,我曾亲眼见他被人用布利克斯欧号运抵沃尔塔尔。
  他受到了详尽的审问。他出生在西西里的卡尔塔吉罗尼,那是意大利附近的一座小岛。他14岁时杀死过罗马的一位警官,因此不得不仓皇逃往美国。在纽约,他因盗车罪被捕,后来以优异成绩从监狱毕业。有了这番资格,他便做起正当行业,成为新泽西州黑手党科利昂家族的一个职业杀手,后又晋升为“圣乔”科利昂本人的保镖。“圣乔”垮台之后,冈萨尔莫逃回西西里,发现那儿“风声太紧”,便“远走”土耳其,巴望着做一个“鸦片贩子”。正巧我们的土耳其基地得到指令要绑架一名地位较高的黑手党成员——目的在于更新情报——冈萨尔奠·西尔瓦就这样落到了布利克斯欧号上。
  几次审问下来,他几乎就把所知的全吐出来了,但那也只不过是两个黑手党家族中的一些人名和地址罢了,其中有一个家族在大西洋城经营赌业。他还供出了黑手党付薪金的4位参议员的名字和他们曾敲诈过的一位最高法院的法官的名字。可这有什么新价值呢?
  首席审问官名叫德里尔,他是机构中的一名军官,做事缜密。他在末尾又加了一条注记:

  由于冈萨尔莫只是一个职业杀手,并非上层政治金融的高参,所以本审讯收效甚微,所获颇少。若需有作战意义的信息,则建议再向“布利托-行3”发布命令,绑架一名信息更为灵通之人。

  不过这并是鲍彻犯错的地方。错出在最后签署命令的那部分,那儿是要由我来盖章的。
  那是张表格,标明“除非另有指示,不得有误”。上面说;

  除非另有指示,不得有误。上述冈萨尔莫将被施以催眠隔断术,使其忘却斯皮提欧斯之滞留经历;然后应将其遣往联台情报机构窃听渗透催眠学校受训,使其丧失被绑架时之记忆;之后他将继续受“布利托-行3”基地指挥官的支配。

  这张表格的第二行写道:

  倘若谈人将被中止(公文用词,意即杀掉),发令军官应在此盖章。

  那地方本该盖上章的!
  这种“除非另有指示,不得有误”之类的表格必须在两天之内送交盖章,而鲍彻明知如此,却既不曾标明“急件”,又不曾将它呈给我盖章。他太马虎。一个如同犯罪的疏忽!该盖章处空着不曾盖章,这可是人们能想像到的每天大咧咧的官僚作风啊!
  我匆匆翻阅了一下其余五六份表格。没错,果然如此。老鲍彻当真失手啦。我就知道终有一日他会因为他那付乖张脾气倒霉的。
  共有7份“除非另有指示,不得有误”式的表格,都是命令对某人施行催眠隔断术后将其遣往其它地方的。每份表格中都有一行“中止”字样,本来都可以盖章的!这老傻瓜竟然把他们全放过了。哦,我眼下不在沃尔塔尔,这可是他的造化。我会把这些扔到他的办公桌上,然后慢声傲气地说,“鲍彻,我知道你失手了。瞧瞧这些空行吧,完全可以盖章的,却一个章也没盖!”
  好吧,也许我不会说那番话。不过这件小事却叫我精神大振。想像一下吧,老鲍彻忘了呈文给我盖章!难以置信啊!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我的心头。普拉德的包裹!那里断装有他的外套、身份副牌和伪造的自杀留言。那天晚上忙乱中我竟忘了把它交给情报员,好让他在我们动身一周后将它邮寄出去。如今那包裹仍安安稳稳搁在我办公桌旁的地板上。
  嗨,得啦,我们谁电不可能事事周全,对吧?小事一桩嘛,没啥大不了的。
  我继续翻阅那成堆的文件,总算全看完了。可叫我失望的是这样并没有消磨掉多少时光。我还不想上床去睡。事实上我是睡不着。我被困在这个合金钢造的小舱房里,歪歪斜斜地穿越太空,除了思考,无事可做。而眼下我想回避的正是思考。
  我看到舱壁上那个挂钟又转了一圈。上面显示道:

  ┌────────────────────────┐
  │  “布利托-行3”时间,土耳其,伊斯坦布尔   │
  └────────────────────────┘

  我计算了一下。我的天神啊,还要在这个金属盒子里再呆上22个小时啊。如果乘坐的是那种给人自尊的翘曲式飞船,航程会要6个星期,而我就可以从容地掷几回骰子,读完积压的狩猎丛书,甚至还能看着从前我错过了、现今又重新播映的家庭影院节目。赫勒和他的拖航飞船!不得安生啊!这么快就到达,除了启程和降落,根本没时间体验旅行的乐趣。

  墙上的一块蓝色屏幕忽然亮起来。一阵叮叮的铃声响过,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上面说:

  由于制定本次航行计划的皇家军官在换算轨道数据时出现了失误,抵达目的地的时间有可能是当地的黎明时分。
  某些皇家军官经验不足,而本船的现任指挥官却有数年的丰富经验,为谨慎起见,本指挥官被迫修正降落时间,将其改为傍晚。
  这就是说,为了在暮色浓重的傍晚降落,最后一段几百万英里的路程我们将做缓速的翘曲式飞行。
  这将使我们的到达时间推迟12.02恒星时。

  现任船长
  斯塔市

  我大发雷霆!他妈的总归又是赫勒。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在这个他妈的盒子里,我不是要被关上22个小时,而是34个小时。
  我气疯了!
  我要出去,当面骂他一顿。我要痛快地斥责他1

  我站起来。桌角的一道电弧光猛击了一下我没做任何保护的手。我双足踩到地扳上。又有一道电弧光从房间的壁缝里迸出来击痛了我的脚趾头。我伸手想去抓住一个扶手好稳住身子,劈劈啪啪的蓝色电花差一点烧伤我的手指。这他妈的拖航飞船,到处有电!
  有人在旁边放好了绝缘手套和绝缘靴子。我赶紧穿戴起来。
  我狠狠地戳着一个与船尾部相连的通话按钮。
  “我要去看看你!”我大叫。
  赫勒大声应道:“来吧。门开着昵。”
  是时候了,我要教他安守本分!
  只因为他犯下一个愚蠢的错误,飞船才以如此疯狂的速度飞行,而到头来,这一番冒险又毫无意义!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也许是因为我还受到服用毒品的后遗症的困扰,也许是因为四处乱飞的电火花搞得我措手不及,反正我是千辛万苦地才摸索着走过那“盒子圈”里的通道的。尽管我戴着绝缘手套,我的双手还是在两道特异银栏杆上灼伤了;雪上加霜的是,我的脸因为太靠近一个门框,把鼻子也灼痛了。
  赫勒在顶层的休息室里,那里四面全是黑色的大窗户。
  我一踏进门便冲他大吼:“你本来不必飞得这么快啊!”
  他没转过身,正半躺在一把安乐犄中,穿蓝色绝缘衣,连风帽和手套也是蓝色的。
  他正悠闲地玩着一场名叫“杀场”的游戏。他把游戏场景设置在一面独立的显示屏上,他的对手是一台计算机。
  照我看,“杀场”这游戏很无聊。“棋盘”是一面三维屏幕;布局由空间坐标表示;参赛者各有14个棋子,每个棋子的走法都各有其规。预先设定两个正在进行战争的星系,若能夺取对方的星系则为赢家。这本身就很无聊:科技还没有进步到可以进行星系大战的地步啊。
  航天员们有时各执一方来玩这种游戏。可他们每回和计算机斗时,几乎总是输家。
  我盯着他的后背。他太冷静了。要是他知道我准备给他来上一顿怎样的训斥,他就不会这么惬意啦。而目前游戏中的局势可大大地不利于他。离他最近的友军也还在好几十光年远的地方。我暗想:你得意什么!单枪匹马,而我们却是人多势众。我在你身上还安了监控器。你竟以为这是一次确有其事的正当使命呢。白痴!
  突然,亮光一闪,整个棋盘都消失不见了。我心头一阵得意,因为看上去他输了。
  他悻悻然地说:“在最后一刻棋盘被抹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把键盘推到一边。“干嘛不再设置一次?”
  他转向我:“索尔顿,你指责我们飞得太快,这可没道理呀。如果不出意外,这飞船会越飞越快。这主要决定于航程远近,而不是航速快慢。”
  我在一个沙发上坐下来,这样我就能用手直指着他的鼻子。“你这是占我便宜!你明知道我对这些机器一无所知。这可不成!”
  “哎呀,对不起,”他说,“我猜在军校里教官们没讲解到这种深度吧。”
  他们讲到了,可我没考及格。
  “你必须先理解时间,”他说,“原始文明中认为能量运动决定时间。事实上恰恰相反。时间决定能量运动。你明白吗?”
  我说我明白,可他一定看出来我并不明白。
  “运动员和拳击手都习惯于控制时间,”他说,“在某些运动项目和对打中,一个真正的行家就会放慢时间。一切好像都是慢动作。他可以挑选站立的每一个瞬时位置,而且毫不匆忙。这没什么神秘的。他只是把时间拉长了而已。”
  我没能跟上他的讲述,于是他拿起键盘敲了几下。
  “首先,“他讲道,“是生命。”这个词出现在屏幕上方。“有些原始文明很荒谬,认为生命是宇宙的产物。这是本末倒置。宇宙及其万物乃是生命的产物。有些原始人对同类产生痛恨,得出结论说人类不过是物质的偶然产物。不过这两类文明都存在不了很长时间。”
  他竟然否定我崇拜的两类英雄:精神病医生和心理学家。他们会令人信服地告诉你,人和生物都只是一堆富物,应该斩草除根。只要斗胆对他们说世上有独立的生命,他们一准会将你做为异端邪说而处死!以表明他们才是正确的。不过我才不去打断他呢。一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富物。
  “然后,”赫勒又说,“是时间。”他把这个词也打到屏幕上。“接下来,是空间。”他将它打到屏幕上。“接下来,是能量。接下来,是物质。这样你就看到一个自上而下的等级表。”屏幕上显示出:

  ┌─────┐
  │  生命  │
  │  时间  │
  │  空间  │
  │  能量  │
  │  物质  │
  └─────┘

  “因为我们就是生命,”他讲下去,“所以我们能控制这个等级。大部分生物受环境影响很大,它们常以为是环境控制一切。可只要你持这种想法,你就占不到任何位置。
  “我们的科技之所以发达,是目为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了这个等级。科技发展到可以控制力量的程度。这就是成功技术的准则:关键在于你控制屏幕上所显示的因素的能力。如果你认为是它们控制你,那最终你就会失败。”
  哦,他这可真是异端邪说啦!任何一位心理学家都会告诉你,一切都会影响到人,而人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所以,”赫勒讲道,“至少为了努力去控制时间,我们也要认识到这一点。对野蛮人来说,控制时间是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时间是最不可改变的东西了,没有什么能改变它,它是宇宙中最稳固有力的因素。它只管无情地往前赶啊,赶啊。
  “沃尔塔尔人发现了时间,他们因此而成为太空霸主。
  “除非生命进行干预,否则时间就是宇宙的塑造者。
  “时间决定原子的轨道,陨星的坠落,行星的转动和太阳的运行。一切都被卷入时间那无可挽回的圆周中。事实上,如果不是生命之下的时间建立起运动的型式,那么一切都不会存在。
  “是时间决定未来的一切事情。
  “幸运的是,人们可以发现这种对未来的决定究竟是什么,我们能直接读出未来24小时里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数学家们在计算客体轨迹和坐标时就多少应用了这方面的知识。不过这是完全可以直接读出来的。”
  他伸手从下面的小匣中拿出一个方盒。那是他带到船上的两台时间观测器中的一台。他将那可调球形把手的位置演示给我看,又让我把它对准门。
  我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这件仪器像个小型相机,拿在手中很方便。我觉得不妨顺着他的脾气,装做使用的样子。透过目镜看到的形象实在糟糕:它是绿色的,与其说它是某种形体的真实影像,倒不如说它更像用打点印刷机复制出的画面。不过,我还是辨认出来这是房间的门口。
  我把观测器侧面的大球形柄扭动了一下,以为会看到更多的点。后来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形。它似乎正要离开房间。我挪开机器看着门口。那儿并没有人。我又扭动球形柄将那个人形找回来。
  我瞪圆眼珠,仔细地看着那些圆点:这个形象看上去酷似我的背影!
  我再次扭动球形柄。那个形象又要离开。我已经有些适应这种目镜,此时才看出那人形看上去一败涂地,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大怒。我才不要一败涂地,垂头丧气地离开这个房间呢!我把时间观测器塞还给他。

  他看了一下表盘:“6分零24秒。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我不会让他得半分优势。我耸耸肩。但我郁郁不乐。
  “要想在这样飞速行驶的船上掌舵,你就得有这玩意儿,”他说,“它会提前告诉你会与什么东西相撞,然后你就可以立即调整航向,避开撞击。生命改造事物啊。”
  我决心就在此时改变垂头丧气的样子。“但这一切都无法开脱罪责,这些机器全速行驶,就只为我们能有等待的时间!”
  “哦,是啦,”赫勒说着想起了我们本来要谈的话题:未来过去时间驱动器。
  “听着,在未来进去时间驱动装置的中心安有一个普通的翘曲飞行驱动器,这是为了提供动力和感应空间。里面有一个与这个时间观测器相类似的传感器,不过体积很大。它能读出时间预先测定在何处会有大块物体。然后驱动器本身合成出一大块物体,让时间误读成半个行星大小的样子。普通的动力设备就会把这个模拟的大块物体推出去与时间抗衡。根据时间所定的模式,这个看似巨大的物体本是没有的。时间拒斥它。你从拒斥中就得到一般推斥力。但推斥力自然是远远大于那个大块物体的,须知它不过是合成的罢了。可这就使得机器本身不折不扣地被抛向太空。
  “你能感到这飞船有点不稳当,跳跃式飞行。这是因为驱动器是周期性地运转着。一旦被抛开,它就会再造一个假信息给时间,然后又会被抛起。
  “不幸的是,这船太轻,只是很小的物体,这种循环只能靠积少成多。传感器读出新的时间规定,合成大块物体被甩到时间面上,时间做出拒斥。大块物体合成器说‘未来’,时间则坚持‘过去’。反反复复。而速度就只管向无限升高。除了能量尾波,不会有任何磨擦损耗,没有做任何实功,所以能源效益不错。
  “飞船航行的方向与未来过去时间转换器内部的核心驱动器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只要移动小型内机的方向就可以掌舵。
  “因为你的航速远远超过光速,所以前方的障碍物你总是不会看到的,你只能测定未来的撞击,然后据此来调整飞船航向。你通过时间观测器看到自己与未来的某个天体相撞,于是你就迅速改变航向,这样就不会撞上去了。生命能够控制时间。
  “飞船联队已有与其航速相称的时间观测器,可以自调速度。我们这一个是手动型的,得随时调整。”
  砰的一声,屏幕熄灭了。惊得我一跳。我说:“你应该给这些机器加上保护罩,这样就不至于满船乱放电火花!”
  “哦,这些电火花并非来自机器房。我们速度太快,总是挂带许多光子——这是来自恒星的光微粒。平日我们察觉不到势能界线,但眼下这种速度,却使我们超越了它们,这也多多少步地使我们变得像台电动机。我们收集电的速度超过我们使用和发散它的速度。”
  “而你本来应使两者均衡的!”我可抓住他啦。
  他耸耸肩。然后他的脸色忽然开朗起来:“你想瞧瞧它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对,他就伸手敲打起按钮来,周围的黑墙一下子变成了视屏,我们身处的外部空间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眼前!
  突然间,我身边的地板和椅子就像是太空中的一个小小平台。
  我差点晕过去。
  我从前见过游船飞速掠过湖面,击起浪花无数,荡起巨大狂野的尾波。而我现在看到的,则是把速度调到“黄绿”①的三维点上!
  【① 迄今地球语言中尚未有与超光现象相应的词汇(或学科),所以我选定“黄绿”来代替它的名称,这是一种最接近超光现象的色彩。——翻译机器人注。】
  太恐怖啦!
  动力绝缘子外裙扭动着,打着可怕的旋涡,张张扬扬地飘向各个方向!
  在我们身后大约100英里的地方,那些扭曲的颗粒撞在一起,还在搅动不已!
  “我的天神啊!”我喊道,“二号拖航飞船是否是因此而爆炸的?”
  他看上去像在欣赏我们四周这搅动的地狱。我费了点功夫才叫他注意到我说的话。
  “哦,不,”他应道,“我认为那不是它爆炸的原因。也许有可能,但实际上不太像。”
  他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为玩游戏而设起的独立的小屏幕上显示出字来。“我正在计算自己在‘布利托-行3’上会有怎样的动力和降落速度。数据库中还有些数值,所以我会用地球的重力数来向你演示。”
  我们周围的可怕景状还在喧闹地持续。那个小屏幕亮起来。  “我们这次旅行的平均速度是每秒钟51616.6166万英里。在中途减速之前我们的速度最高达到每秒103288.5031万英里。这速度是小意思,真的,因为旅程只有大约22光年。如果人类去做至步是200万光年的星系间旅行,就必须以远远高于这样的速度航行。你要明白,是距离决定速度。
  “星系之间没有那么多尘粒和光子,所以只有在星系内部行进才会看到这种电子尾波,只有星系内部才会有这么多能量。”他看着那可怕的光流又说:“真美丽,对吧。”
  他回神过来,重新做起正事。“总之,我的看法是,二号拖航飞船永远不会因为那东西而爆炸。”
  赫勒又敲了几下键盘。“不管怎么说,我要算出我在‘布利托-行3’上的跳动和降落,所以不妨还是用地球的重力数单位吧。我把这飞船的重量也设置为地球重量,因为到那儿我们也要飞行,而我想早点适应一切。
  “当然,这飞船是有重力合成器的。如果没有它,你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飞行。我们的加速度是每秒钟加速4227.633万英尺。要想保持这样的速度,你就得不断这样加速。人体在任何时侯都无法承受超过两个或三个重力单位的环境。实际上,如果6秒钟内有4~6个重力单位压在你身上,你就会因体重明显增加而感到肌肉运行受限;你就会丧失周边视觉而且变得衰老;然后你会丧失中枢视觉,眼前发黑,不省人事,因为这时血液会被从头部向下流动,一股脑儿涌向身体下部。
  “在加速器的这种运转情况下,重力合成器起的作用非同小可。我认为二号拖航飞船之所以爆炸,是因为它的重力合成器出了故障。”
  “好吧,”我说,尽力不被他镇住,“那么它们究竟要承受多少重力单位?”
  “为了抵消加速度,这种设备要承受……”他指向屏幕上面显示道:

  ┌──────────────────┐
  │ 1289401.409重力单位   │
  └──────────────────┘

  我使劲把心吞回到嗓子眼儿下。这就是说,如果没有合成器在运转,我的体重会是正常状况下的1289401.409倍,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加速,然后再减速!
  “所以,”赫勒说,“我认为二号拖航飞船根本没有爆炸。我觉得重力合成器出故障之后船员们全遭了灭顶之灾!现在它也许就在宇宙中某个地方,照旧像等离子体一样疯转着。这就是我不为这种问题烦心的原因。我希望承做重力合成器的承包商们做活认真。我们被催赶着动身,时间太紧,我没有充裕的工夫来检测新设备。”
  屏幕上电光闪烁,随后又熄灭了,他却只管息事宁人地微笑着说:“所以不必担心飞船爆炸。它不会的。轰然碎裂的不会是飞船,而会是我们。”
  赫勒放下键盘说:“至于到达时间嘛,按时抵达并不难做到。可如果要在一个从未到过的地域降落,就得细细研读屏幕所显示出的一切。
  “斯塔布船长有点神经质。他和一些老基层军官一样,牢骚满腹,过分小心。”他耸耸肩。“他想趁白天将那儿看个仔细,然后再降落,就这么回事。所以他将在500英里的高度上悬停几个时辰,借着白天观察一下,等他确信不会有意外的交通阻碍,确信降落地上没有陷阱之后,他就会伴着最早的幕色落下来。
  “太糟了。我原以为你想早点着手工作,所以才制订黎明前的降落计划。或许你在基地有不少事要处理呢。”
  “不过这也有它的好处。我也能借机看看这个所谓的基地。听我说吧。眼下你看上去懒巍巍的。你干嘛不再去睡会儿,等到了白天,大约中午时分,我们就会悬停在那个区域上方,那时你不妨回到这儿和我共进午餐,还可以给我介绍一些当地名胜什么的。可现在嘛,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多休息一会儿。要知道,你的脸色可不好啊。”
  我甚至没对他讲:劳驾关上视屏,别再让那些可怕的搅痘尾波在我们四周激荡。
  我有气无力地骂着自己。
  就像那个他妈的时间观测器所展示的一样,我迈步走出他妈的房门——耷拉着双肩,垂头丧气!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快到中午时,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已经平稳地从时间驱动器中转换出来。我们现在只是靠辅助机在飞行,很少猛冲。
  我足足睡了一大觉,而那他妈的毒品是我在76小时前服用的,所以早已不在我的血液中流动。
  我在船员休息室看了几部电视喜剧,还和一个机械师掷了回骰子——他输给我半分。
  不过,真正让一切好起来的是斯塔布。
  他坐在船长位子上,骰子游戏一结束,他就把大嘴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格里斯长官,我一直在观察你,要是我没看错的话,我们会好好在那个他妈的皇家军官身上找找乐子,对吧?”
  我很有心情说些俏皮话,便轻声答道:“我一字不漏地全听明白啦。”
  他哈哈大笑。逆曼科人大笑的样子很可怕:跟他们的三角脸相比,他们的嘴和牙都显得太大。笑声轰轰做响。事实上,这是头一回有人大笑,那个下了岗的驾驶员以为出了差错,急忙闯进来看,可见受净小。
  船长对驾驶员嘀咕几句,驾驶员又对下岗的机械师嘀咕几句,他们各自又跑开去跟自己的同伴嘀咕,不一会儿,船的前半部便荡起一阵阵愉悦的笑声。
  斯塔布船长在我起身离开时握住我的手说:“格里斯长官,你真是好样的!我的天神啊,格里斯长官,你真是好样的!”
  所以当我回去和赫勒共进午餐时,感觉棒极了。

  赫勒在顶层的休息室里。他已经摆好一盘苏打水和小甜面包,招呼我就坐。
  他没有关闭右舷视屏,所以仍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我们在太阳下悬停着,下面500英里处便是我们的基地。我们的位置就在范艾伦辐射带100英里内。正冲着我们的,是土耳其。
  飞船完全倾斜向一边。航天员们疯了。他们才不管是正着飞行,还是反着飞行。可我坐在垂直的坐位上,对着垂直的餐盘,这实在太别扭。我总觉得一准会摔下去。重力合成器会调整好一切,这是没说的,可我还是格外小心地端着水罐。这种时候,我总是庆幸自己不是航天员。
  不管怎么样吧,我感觉还算不错,而且苏打水的确对我的口味。吃完午饭的时候,生活看上去相当可爱呢。我们即将到达,一路上安安全全,并没有被炸飞,重力调整机器运转得也很正常。
  我注意到,赫勒把我在沃尔塔尔时给他的计算机文件、几本书和几幅地图全摆出来了。我也看到“删除”的标志,这说明隆巴已经将所有文化类的资科从地球数据库中移走了。
  “我一直在用当地人的称呼来与这些海对照,”他说,“但你最好再替我验证一遍。”

  底下的天空亮丽无云。在当地,时值8月中下旬,有些干燥,偶有的雾气也不过是些灰尘而已。
  他啥也不懂,我不禁高兴起来。“底部的那海,”我讲道,“就是土耳其西部向南的那片明媚蔚蓝的海洋,名叫地中海。土耳其北部的那片叫黑海——尽管你也看得出,它并不黑。你左手那片缀有许多小岛的,叫爱琴海。而土耳其西北部那片陷在陆地中的,叫马尔马拉海:在它的北边尽头有座城市,那就是伊斯坦布尔,从前叫拜占廷,再往古时候说,还被称作过君士坦丁堡。”
  “嗨,对这地方你可真熟悉啊。”
  我得意洋洋。不错,对这地方我的确很熟。而且据实而言,或许他颇为通晓机械技术和航天飞行,对我那一行他却一窍不通:比如秘密行动和谍报工作。时候一到,他就会悔之晚矣啦。
  我又讲道,“土耳其中部偏左一点有一个大湖。看见了吗?那是图兹湖。再看它的西部微靠南方的地方,你又会看见一个湖。那是贝谢希尔湖。在它的西南部还有一些湖。看见它们了吗?”
  他看见了。但他却说:“指出高加索的位置。”
  唉,我的天神啊,又弹起那愚蠢的老调啦。“就在那边,黑海往东,有一块狭长地带直下而来,接入土耳其境内,那就是高加索。天边处是里海,它挨着高加索的东界。不过那边你可去不得。那是苏俄的地盘,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是苏俄的两块边境重地。但高加索却是禁区,不要再去想它。我要给你看些东西。”
  “很漂亮的行星嘛,”赫勒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没人进得了高加索地区?”
  我索性对他直说。“听着,土耳其东北,一直到这个行星那一面的太平洋,全是苏俄的地盘!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入境,也不允许任何人出境。他们是一群疯子。他们完全用一个名叫克格勃的秘密警察组织来统治!”
  “类似联合情报机构?”他问。
  “是的,类似‘机构’!不!我是说你去不得那里。你能注意听我讲吗?”
  “太槽啦!”他说,“行星上有这么大块的地方受秘密警察的统治。而这星球又是那么美。为什么行星上的其它部分会纵容这种没头脑的事情呢?”
  “俄国人偷走了原子裂变技术,成为核武器大国,他们既然没头脑,便保不住会做疯事,炸碎整个星球,所以你只好小心对待他们。”

  他急急忙忙往一个本子上记着,一边还一反常态地念叨着写上去的话:“俄国人没头脑。受类似‘机构’的秘密警察克格勃统治。能用偷来的核武器炸飞世界。好啦。”
  我总算让他注意听讲了。“现在抛开对高加索的迷恋,注意听讲吧。”
  “这么说,可怜的考卡尔西亚王子连他的第二个家园都失去了!俄国人抢走了它!”
  我提高嗓门:“从图兹湖一直往西,越过贝谢希尔湖的北端,然后再向西走上1/3两湖之间的距离,你就到了阿菲永。那就是我们的降落地!”
  好啦,我好歹把他从那个蠢话连篇的894M民间传说中拉出来了!他乖乖地伸手去按控制盘,整个风景就一下子呈现在我们面前。我觉得快掉下去了,急忙抓紧座椅。
  “哦呵!”赫勒瞪眼瞅着那宏观图景,叫道。“哎呀,哎呀,哎呀!看上去真像斯皮提欧斯呀!”
  事实上有时我也会猜猜是否正因为这个原因“机构”才在很久之前便选定此地做基地。不过我只是说:“不,没什么。巧合而已。它的名字叫阿菲永卡拉希萨尔。”
  “这在沃尔塔尔话里怎么讲?”
  我才不告诉他这词儿的真实意义呢:黑鸦片城堡。
  我说:“它的意思是:‘黑要塞’。基石高达750英尺。上面的残墙断壁是一个拜占廷堡垒的遗址,不过它最初的建造者是阿萨瓦族人,那是古代赫梯人的一个分支。”
  “要是旁边那座工厂不吐白烟的话,这地方或许会更黑哩。”
  “那是水泥厂。阿菲永是一个拥有约7万人口的城市。”

  他拉远场景,坐在那里仔细地观赏着。阿菲永四周高高的群山上还有一些白色的积雪。环绕着的小村庄一个个像补丁一样缀在远处。在这么高的地方感觉不到从高原直扑而下的狂风。土耳其是一个多穷山恶水的国家。
  “那一片黄色和橙色是什么东西?”他看着巨毯一样铺满山谷的花田问道。还未及我制止,他就调整操纵器使我们靠近了它们。我感到很难受,好像我已经从500英里高处掉下来了。航天员们真是疯子。
  “是花吗?”赫勒问。
  “靠路边那片黄色花田里种的是向日葵。它们开大花。花心会长出许多果实,人们很爱吃的。这也算一种庄稼吧。”
  “哇,”他叫道,“有好几平方英里呢!那些面积小点的花田里种的又是什么呀?它们长着灰绿色叶子,花心是黑色的,花瓣却颜色繁多?”
  他看到的是罂粟花,制造昏睡恶梦的原料,提炼海洛因的源泉——“机构”在此建立基地的真正原因。他这样咄咄逼人,委实令人不安。阿菲永是土耳其的罂粟种植中心,也许还是整个世界的罂粟种植中心。
  “它们是用于花市买卖的,”我撒谎说。他对这游戏一窍不通,格外幼稚。“听着,我想把真正的基地指给你看。把场景再拉大些。很好。现在从那片湖划一直线。明白吗?穿过阿菲永卡拉希萨尔。好,就在这条线上有座大山。找到了吗?”
  他找到了。
  我讲下去:“这个山顶是一个电子伪装帽。实际上它并不存在。但是这个行星上现有的和将来会有的振动探测器却都会认为它还在那儿。你直接穿过它降落,就会进入我们的机库。”
  “太妙了。”他说。
  “说实话,它也有年头了,”我说,“碎石队员们几十年前从沃尔塔尔赶来建起了它和地卞基地。规模很大的。去年我们又做过扩建。”
  他看上去很投入,于是我说:“是啊,我还参与过扩建呢。我添加上许多洞穴和弯道。这样你就可以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好几个地方。但我却有个操纵全局的妙招。”
  “哦?”他说。
  我赶紧打住。我差一点把窃听神术说出来。他不会明白的。
  我匆匆说下去:“这座山的中心附近有一个卫星跟踪站。看到吗?好。瞧,山谷的尽头有个方形大楼,对吧?很好。那是农民国际农业培训中心。好啦,你是否看见山答北部的新积起的泥土?他们正在挖掘个弗里吉亚古墓,科学家们就住在四周的房子里。”
  “怎么?”他说。
  我想吓住他。这世上并非只有他才是聪明人。“卫星站的工程师们,培训中心的全体教员,正在考古的科学家们——他们全是我们的人!”
  “哎呀,我从没想到!果然是吗?”
  我知道自己占了他的上风。“土耳其心急火燎地要实现现代化,他们已经努力半个多世纪了,而我们就混水摸鱼,许多事情还得到了地球上的国际资助和土耳其的国家拨款呢!”
  “可你们从哪儿得到的身份证明文件呢?比如身份牌之类的?”
  “注意,他们可都是些很原始的人。他们繁殖得很快。他们会生病,婴儿还会夭折。典型的芸芸众生。半个世纪以来,凡有婴儿出世,我们就确保它登记注册。可它夭折之后,我们又想办法使其不列入死者名单。官员们是很腐败的。这样我们就有了成吨重的出生证,远远超过我们的需求。
  “而且,这个国家穷得很,常有几十万工人出国做工,这就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外国护照。
  “偶尔,他们还会搞些征兵之类的事情。而‘机构’中的卫兵就会应征入伍,到土耳其的军队里走上一遭。土耳其军队是在全国范围内流动驻防的,所以甚至在伊斯坦布尔都有我们的军官。当然,我们选派出去的多是长得与土耳其人有几分相像的人,可这个国家有几十个民族呢,谁又会去在意士兵的长相?”
  “真聪明啊,”赫勒说。他果然大为叹服。“那么说,我们也算得上这一小块地方的主人啦。”
  “那还用说嘛。”我说。
  “我真希望你也是高加索地区的主人啊,”他说,“我的确想去那儿看看。”
  他真不可救药。我宽容地微微一笑:“好啦,今晚上我们就会降落,你可以到阿菲永转上一圈,先看看我们的小小帝国嘛。”
  我想试试普拉德安在他身上的那些监控装置效果如何。
  “好的,”他说,“谢谢你这番导游。我真地很感谢你。”
  我们分手时几乎是友好的。至少他那边是的。这可怜的糊涂蛋。在他的那一行里他或许是个专家。可在我这行就不行啦。我称心如愿地把他带到我们的这个辖区,离他的故乡亲友足足20多光年之遥。在这儿他可没什么飞船联队战友啦!我却有成千的朋友!
  他还是习惯地球生活的好。即便我救他一条生路,他也是永远离不开的。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我们借助夜色,偷偷朝地球上的基地驶去。我已将命令一一格式化。一着陆,我就可以将它们发布出去。
  那天下午,我费了些时间将它们重新考虑过,还再次审核了行动步骤。
  秘密行动这类事上有一句至理明言:当你受命于一个头脑不健全的人时,你的身家性命就会面临困境。而我已经清清楚楚地发现,隆巴·希斯特是个患有偏执狂的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此外还确确实实染有夸大妄想症,备受耳鸣痼疾之困扰,可能还是个嗜海洛因成性的吸毒者,而他吃起安非他明来则更是上瘾。换句话说,他是个彻头彻尾、不可救药的精神病者,疯子。执行他发布的任何命令都是要冒风险的。
  于是我动手制订了一份小小的形势表。我严格遵守着制表要求。我写道:

  形势表:
  1.隆巴·希斯特为瓦解、推翻沃尔塔尔政府,夺取沃尔塔尔政权,需要毒品。
  1-a.众所周知,“布利托-行3”是毒品的惟一来源地。
  1-b.地球基地的存在是为了取得毒品。
  2.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通过各种手段,包括提名、任命和收购,已经控制了全球的制药公司。
  2-a.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通过帐抒厦其它方式进行控制,土耳其政府也在其掌握之中。
  2-b.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的财富主要来源于石油可及其对全球能源的控制。
  2-c.如果有人打破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的能源垄断,那么他就有可能破产。
  2-d.结论:如果制药业的垄断权落入不如洛克辛特罪大恶极的人手中,我们就会被灰溜溜地赶走!
  3.从地球的观点束看,杰特罗·赫勒来此必然大有裨益。
  3-a.地球会找到丰富而廉价的燃料。
  3-b.由于经济衰退是由燃料短缺造成的,所以赫勒所提供的技术援助将带来的间接益处是:迅速稳住飞涨的通货膨胀,造就普遍的繁荣。
  3-c.如果赫勒改变燃料种类,空气将得到净化。
  3-d.如果赫勒未能成功,这颗星球就极有可能因污染而自行毁灭。
  3-e.如果赫勒失败的消息传到国政大会,国政大会就会立即发动一场血腥的入侵,沃尔塔尔将劳民伤财,而地球则会一败涂地,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制止地球现存的居民破坏环境,为了避免该星球成为一个无用的目标。
  3-f.如果赫勒成功,这场有可能发动的入侵就会推迟100年后,接原定的日程表进行。
  3-g.100年内,地球由于有充足实用的燃料,有可能将其技术发展到较高的水平,而到时地球就会经历“和平式入侵’,即“和平合作”,沃尔塔尔人将尽量不去干涉地球人的内政,地球人则给沃尔塔尔提供其需要的基地。这样既不会有流血,也不会有破坏,皆大欢喜。
  3-h.杰特罗·赫勒的地球之行对地球和沃尔塔尔来说都是天赐之福。
  4.索尔顿·格里斯有确啬凿证据表明:隆巴·希斯特在索尔顿·格里斯身边安插了一名不为人知的暗杀员。
  4-a.如果索尔顿·格里斯未执行隆巴·希斯特的命令,暗杀员按预订计刚,用残忍恶毒的手段断然结束索尔顿·格里斯的生命。
  结论:
  机智地、一丝不苟地执行隆巴·希斯特的命令,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勿存任何疑问!

  不是我自夸,这真是一份很漂亮的形势表。它不仅写明了要点,还涉及了重要的方方面面。一件杰作啊!

  我们就这样躲开这个原始星球粗笨的军事警备,悄然降落。他们用的是我们称之为“弓箭”的雷达设备。蒙骗它可太容易了。
  我们穿越过山顶正中的电子虚拟物。我要说,且不论斯塔布其人怎么样,他驾驶飞船的技术的确很棒。我们用小脚轮着陆时也只不过重重地跌了一下而已。
  飞船震颤着,小脚轮一直在滚动,我们驶向一旁的山凹处,把着陆点标示出来,以便以后飞船起飞降落。
  我拍拍斯塔布船长的后背。眼下我们已经是亲密朋友。
  “落地很稳,”我说,“让我做的话也不过是如此了。”
  他咧嘴对我一笑。
  “听着,我想要你去做件事,”我说,“每遇到一个‘机构’的人,你就要做出老友姿态告诉他们,我们带来的这个毛头军官实际上是一个王室代理人,身负密令,一旦发现有异便会先斩后奏。只需透个口风给他们:与他交谈,就是找死。”
  哦,斯塔布船长蛮喜欢这主意的!密封舱刚一打开,他那300磅重的身子就冲下着陆梯,表面看好像是急着为我们办理入境手续,实际上却是像地震波一样去散布这个消息。
  通道下的门打开了,赫勒爬上阶梯问道:“我四处走走没人反对吧?”
  “没,没,”我欣然说,“你甚至可以先带上点当地色彩。给你这张条子,你可以凭此到服装处去,他们会为你准备一套合适的服装。而且你为什么不去城里兜一圈?还早呢。这是一张通票:你可以凭此票搭乘任何一辆卡车。在土耳其很多人都讲英语,所以这不成问题。你还没有身份证明文件。不过没人会为这找你麻烦的。你就说是卫星跟踪站新来的技师。自在点,寻寻开心,享受一番吧!”我开心地大笑着讲了一句半生不熟的英语俚语。
  我目送他平稳地走下舷梯,消失在拐向服装处的隧洞中。玩这游戏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而我做这行当可是有年月了。

  我的行李都已备好。我大呼小叫地找来一个机库管理员,几分钟后我就用电动拖轮拉着行李上路了。
  “布利托-行3”的机库有一个不足之处。土耳其地震频率高、强度大,而这么一大块建在易碎山石上的空间要想保持稳定就必须用许多锥形电子束加固支撑。飞船起降时他们就关闭锥形集束,然后再重新打开。我已经快一年没回来了,几乎已经忘记这件事。我正走在一道电子束上,他们忽然将它打开,我差点被掀翻在地。也许就因为逸事,我才比平日更挑剔苛刻,要知道,事实上我是高高兴兴地走出那他妈的拖航飞船的!
  我在军官处停下来,随手抓了件军用胶布雨衣。
  我通过设在“考古工人营区”的出口走到外面,叫了辆“出租汽车”,把行李放进去,让那“机构”中的司机直接送我去基地指挥官的办公室。它就设在农民国际农业培训中心旁边的土屋中。
  看上去这位指挥官像是培训中心的学监。这样他的住地有车来车往也就不足为奇,因为农民总要到这儿来受训——学会如何以更少的投入来种植鸦片。
  土耳其人其实是蒙古人种。“土耳其人”其实是中国话“突厥人”的误读。大约在10世纪时他们侵入小亚西亚。但他们看上去并不像中国人,后来入侵之后又与当地几百个其它部族通婚,所以在沃尔塔尔联盟帝国的110个行星国中很容易找上一大批能冒充土耳其的人。
  基地指挥官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真名叫法特·贝,他把自己称做法特大人——出于某种原因,土耳其人总是在名字后面加“大人”二字。他在这个职位上过得很悠闲,渐渐富态起来。他有一个胖老婆,还有一辆大型的老牌雪佛兰轿车,他的西式家具做工格外敦实,这样才能承受得住他的体重,他很自在。他因在弗利斯滕行星国上进行大屠杀而受到通缉,而今只要一想到可能会被解除基地指挥官的职务,他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显然,自从飞船请求降落之后,在这一个小时里,他因我没有任何通报的突然来临已经出了10磅汗水。

  我进来时他正在门口等候。他用一块巨大的丝手帕抹着脸,一边鞠躬一边试图把门开得更大一些,而且一直浑身发抖。
  啊,做一个从总部下来视察的官员真是其乐无穷!下面的人吓得天昏地暗啦!
  他的老婆穿门而过,手捧盛有咖啡和茶的盘子走过来,差一点把那些饮料洒出来。法特大人正使劲用他的丝手帕为我擦着一个座位——反而把那椅子弄得愈发油渍了。
  “格里斯长官”,他颤抖着尖声说,“我是说苏尔坦大人,”他赶紧用我的土耳其名字补充道,“见到你我很开心。我相信你过得很好,一直过得很好,将来也会过得很好,一切都很正常!”
  (他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实际上是说;“我仍旧做基地指挥官吗?或者你带来了里干掉我的命令?”)
  我立刻就叫他放下心来。我把命令扔出来。“我已经被任命为‘布利托-行3’——我是说地球——所有行动的总监察!只要有一星半点的迹象表明你不务正业,不是那么完全听从于我,与我配合,那我就会叫人干掉你。”
  他重重地跌坐在铺得又厚又软的办公椅上,那椅子差点塌下来。他看看命令。通常他的脸色是黑黝黝的,这会儿却变得灰惨惨的了。他张嘴欲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繁文缛节我们一概略过不提,”我说,“拿起你的电话。立刻往阿菲永打三次。和你的老关系们都通通气,就是那些咖啡酒吧招待们。告诉他们你刚刚得到密信,有一个年轻人,身高6英尺,金发,自称是卫星站的技师,实际上他是美国禁毒局的特务,正在四处刺探情报,告诉他们别跟他讲话。”
  法特大人如子弹出膛扑向电话。
  当地居民和我们的关系很是友善。他们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却百分之百地合作。他们认为我们实际上是黑手党,连当地驻军的首领也是这个看法。这样一来我们倒事事如意了。
  法特大人打完电话,像一只听话的狗一样抬头望着我。
  “听着,”我说,“找两个打手,告诉他们此人的长相,叫他们找到他,给他一顿好揍。”
  法特大人想表示反对。“可禁毒局一直和我们关系不错啊!他们派在土耳其的每个特务都从我们这儿领薪水啊!而且,苏尔坦大人,我们可不想让尸体出现在阿菲永的街道上!警察或许会有所耳闻,然后他们就得着手处理,而他们并不想这样!”
  我现在可明白他们为什么需要一位总监察了!
  可是法特大人还在啰啰嗦嗦说个不停。“要是你想杀人,干嘛不照常规,带他到那考古挖掘……”
  我只好冲他大吼;“我并设说要杀他!我只是说给他一顿好揍!他得明白这不是个友善的地方!”
  这就不同啦。“哦,他并不真是一名禁毒员!”
  “不错,你这白痴。他是个王室代理人!要是他看出什么破绽,你就没脑袋了!”
  哦,这的确不同啦!更糟糕。不过他总算找到了打手。
  他干完之后,神经紧张地喝下了他老婆为我摆上的咖啡和茶。我竟叫他惊慌失措到如此地步,这真叫人高兴。我乐得心里都在开花。这真是与沃尔塔尔不可同日而语啊!

  “好啦,我的老地方是否准备停当?”
  这更叫他慌神。最后我总算叫他和盘托出:“你留在那儿的那个舞女四处调情,她和4个卫兵他妈的偷欢,还盗走一些你的衣服,然后溜掉了。”
  好吧,女人总是水性杨花。而且事实上,土耳其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舞女了。他们都已移居别处,留在大城市里的并不是真正的肚皮舞女,而是些妓女。
  “打电话给我们在伊斯坦布尔瑟克西区的联系人,叫他用早班飞机再给我弄一个来。”
  法特大人的老婆又端来一些茶和咖啡。大事都已安排妥当,我便坐下来喝了些咖啡。一开始浓得像糖浆,一堆堆糖块几乎把咖啡变成固体的了。
  我等基地指挥官打完电话问:“拉特和特伯在吗?”
  他点点头。“拉特在。特伯在纽约。”
  我拿出隆巴前不久给拉特的命令。“把这些给拉特。让他乘早班飞机去美国。多给他些开销,他要到弗吉尼亚置办点东西。”
  “我不知能否给他搞到座位,”法特大人说,“土耳其的航空公司……”
  “你要给他搞到座位。”我说。
  他又点点头。是的,他会给拉特搞到座位的。
  “现在,”我说,“谈谈钱吧,这是命令。”我将它往桌上一甩。
  这命令很棒。我亲手用拖航飞船的办公机打出来的。上写道:

  全体注意:
  无论何时总监察要求提供资金,大家都必须全力以赴满足他,不必拘泥于他妈的签名及收据之类的蠢事。至于资金如何花费则完全视总监察本人之意愿。就是这样!

  沃尔塔尔
  联合情报机构
  财务办公室

  我甚至还在上面伪造了一个没人能认得出的签名和身份牌章。这事绝不会传回到沃尔塔尔。沃尔塔尔方面甚至都不知道“布利托-行3”基金的存在。真聪明啊。
  这可叫他有点吃惊。但他接过去放到文件堆中,见我仍伸着手,便走进后面的房间中。他的保险柜放在那里。
  “你先给我一万土耳其里拉和一万美元就够啦。”我在他身后喊道。
  他如数拿出,将一选迭钞票放到我手上,我将它们塞到军用胶布雨衣的口袋里。
  “现在,”我说,“打开办公桌上层的抽屉,拿出你放在里面的那支科尔特牌0.45口径自动手枪,交给我。”
  “那是我自己的枪!”
  “再从黑手党杀手那里偷一支嘛!”我说,“这支就是这么来的呀。你不想让我违反太空法规第a-36-544M条的B款,吧?让我暴露身份吧?”
  他照我的话做了。他甚至还又添上了两个满荷的弹夹。
  一年前我在搜查他办公桌里的敲诈材料时看到过这支枪。但那时我的官级还没有现在这么高。说他从黑手党那儿搞来这枪,这纯是我的猜想。不过十有八九是猜准了,因为枪把上锉着三道槽口。
  我想安抚他一下。吓得他惊恐失色可没什么劲。我扳起击铁,很内行地转动手枪,扣响扳击。当然,枪内是没有子弹的。而且枪口并没对着他的头,而是对着他的肚子。枪空响一声。
  “正中靼心!”我大笑着用英语喊道。
  他没笑。“胆小鬼法特,”我叫着弗利斯滕警方用来称呼他的名字,用英语夹杂着沃尔塔尔语说:“你和我会相处得不错的。当然,眼下你已经照我的吩咐做完了事,咱们就该各忙各的了。跑碎你的鸡巴蛋也要办好我用来享受的东西,还有,要作风正派。做起违法事,我可是比你技高一筹。我在这想得到的是体面。”
  他也懂英语,而且也同黑手党有瓜葛,所以他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去年我看过一部地球影片。里面有位演员叫汉弗莱·鲍嘉,玩枪玩得棒极了,于是我学他的样儿将手枪在手掌中一转再塞入军用胶布雨衣的口袋中。
  我回到等侯在外的“出租汽车”中。我上车后,用美式英语说:“詹姆斯,踩油门,回家!”
  是的,我这才是到家了呢。这是我喜欢的国家。在我曾到过的宇宙各地中,这才是我的用武之她。在这里,我是他们眼中的英雄。我爱这种感觉。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七章

  我在酷热的夜色中飞驶着,轻风迎面吹来,像柔软的黑天鹅绒。车灯照耀处,向日葵在我的两边闪退到后面。向日葵后边,巧妙地避开了那些漫游者目光的,是大片的罂粟花田。致命的大烟,这才是“机构”在此建点的首选原因。
  说来这也很有趣,由之可见“机构”的运转情况呢。
  今晚上我们又遇上塞车,一大串运货马车堵住了道路。于是我便回想起旧事来。

  很久以前,“机构”曾向地球派出过一个文化科技考察小分队,由一个初级军官和三个“机构”中的人类记录员组成,但由于爆发了被地球人称做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小分队的活动被迫中断。他们错过了来接他们的飞船,无法赶到汇合点,于是就趁着战乱,越过一个又一个边界。他们到了俄国,那里正饱受革命之苦;他们向南穿过高加索,途经亚美尼亚,越境逃入土耳其。
  他们躲在大阿勒山的山坡上。那是一座高达16946英足的山峰,又名亚拉腊山。他们将呼叫信号机搁在那里,巴望着凭借高高的山势和持续不断的嘟啷的电子鸣音,能够引来一艘’机构”出来搜寻的飞船。
  可是直到战争结束也不见有营救的船只,而山高天寒,给养不足已经让他们冷彻骨髓,于是他们郴西跋涉而去,发誓不找到暖和点的地方就绝不停步。这段旅途一定格外艰辛,因为土耳其东部的高原可不是花园。不过当时的土耳其在战争中站错了队,败得一塌糊涂,正被战胜国瓜分,所以小分队总算还走到了头。
  最后他们来到阿菲永。暖和多了。高高的黑岩石和阿菲永卡拉希萨尔要塞耸立在他们面前。他们把呼叫信号机藏在废墟中,各自隐身到饱受战争摧残的乡间逃生。这时他们已经会说土耳其语,而逃兵又处处可见。
  地球时间转到1920年。一股浩浩荡荡的希腊远征大军逼近阿菲永,妄图攫取一大块土耳其领土。土耳其大将伊斯麦特帕夏不仅挡住了希腊军的攻势,而且还在阿菲永卡拉希萨尔要塞下两次击溃侵略者。
  碰上这等事,这4人小分队成员便决定参战。他们从死人身上扒下军服,拿起武器,扮做土耳其士兵亲自投身到第二场战役中。
  在接下来的那个月里,“机构”中有人要找个度假的理由,使注意到了这个文化科技考察小分队的失踪。考察本身无足轻重——在过去的几千年里,这是第29次对“布利托-行3”进行考察。日程表上井没有要求立刻入侵,那将是180多年以后的事,可这个机构的军官却得到许可要来一艘侦察飞船。他发现在阿菲永卡拉希萨尔峰顶的呼叫信号机始终嘟嘟做响时,不免吃了一惊。就这样,“机构”的这个小分队经过将近7年的岁月之后终于得到营救。
  考察队里的那个初级军官或许是想为自己谋一份闲职肥差,回去之后便提了一条妙计。
  隆巴的前任老穆克听从了这条计策。
  好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世界其它地方便学着俄国人的样子用起“护照”来,不过这办法并没有使俄国政府免受革命之灾,显然是个笨法子,自然各国政府因此就愈发趋之若骜。这样一来,一了多久,在入侵前对“布利托-行3”的渗透就会十分困难。
  老穆克很能干。他非常清楚,在进攻之前“机构”将要派人搅乱敌方军心。这里面包括各种角色:各国的街道上届时都要有人尖叫:“入侵者来啦!逃命去吧!”还要在电厂安插控制人员,届时炸掉工厂;军队中要派人煽动队伍逃跑的军官;而新闻界也需要混入几名出版商,好在题头上印出:趁来得及,赶紧投降!诸如此类的事情。常见的谍报手段。
  可这条妙计最打动人的是:资金!
  要知道,凡在敌后搞情报工作的间谍组织都面临如何筹钱的难题。沃尔塔尔的钱自然是用不上的,何况也无法兑换。搞情报花销很大,可抢银行又会引起注意。大量带入黄金和钻石则有被人顺藤摸瓜的危险。把敌人的钱拿来花太危险!
  那位下级军官带来一条消息;“布利托-行3”上有个叫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在1914年通过了一条“哈里森法案”,到1920年已经推行得卓见成效。它限制非法买卖毒品,也就是鸦片。于是,鸦片的价格自然飞涨起来。而阿菲永附近就种有罂粟。那儿是世界主要的鸦片产地!
  鉴于小分队是战胜国土耳其的“老战士”,所以他们在那儿办事很“方便”。真是“方便”!他们是战斗英雄,还是新当政的穆斯塔法·凯末尔“土耳其之父”的革命战友啊!
  于是老穆克遵从沃尔塔尔的治国方针(“干得及时,掌握主动”),批准了这个计划。结果没花几个钱便成立了“布利托-行3”基地。
  在隆巴接手之前,没人对那个基地动过脑筋。它几乎无人照管,仅仅是个分支而已。后来隆巴利用穆克渐高的年事,据说还适当地搁了点毒药,接管了“机构”。这时地球上大约是20世纪70年代早期。
  隆巴想尽一切办法来实现他的野心。他接到一份报告,说“布利托-行3”上那个渐渐不容轻视的美利坚合众国已经查明,经由格克辛特之手流进该国的大部分鸦片都来自土耳其,美国人开始给土耳其大笔贷款企图阻止它继续制造鸦片。隆巴因此而对那个无名的基地另眼相看起来。
  隆巴早已成竹在胸,所以他并不惊慌。他已经料到土耳其的政客在接到美国人的款子后,是不会把钱再转交给农民的,这样,阿菲永地区就会发生灾荒。

  隆巴忽然看到了他在沃尔塔尔的可乘之机。沃尔塔尔还从没有人用过毒品:大夫们用的是气体麻醉剂,细胞学家则完全可以解除病人的疼痛。他研究了“布利托-行3”政治史中的毒品,发现一个叫英国的国家曾经用鸦片完全瓦解过一个民族,还征服过中国政府。他由此而构想出他在沃尔塔尔的前程。
  他出钱购买那些饥馑的农民手中的剩余鸦片,以此来救助他们。他越来越重视451处在“机构”中的地位,三番五次地撤换其负责人,最后终于找到一名军校毕业的军官来管理它——这人就是我。

  美国人很快就终止了贷款资助。
  不过如果说“机构”的人从前行事很“方便”的话,那他们今天简直就成了“香饽饽”。“机构”已经成为阿菲永的主宰,要是隆巴时来运转,他不久就会成为沃尔塔尔的主宰。
  “机构”地球基地的人员都是土耳其战斗英雄的后代,像土耳其其它地方一样,他们也到处摆满穆斯塔法·凯末尔的石膏像,要知道他可是“土耳其之父”,现代土耳其共和国的缔造者啊。
  革命万岁!
  鸦片万岁!
  “机构”万岁!
  隆巴陛下(倘若他在沃尔塔尔的阴谋能够得逞的话)万岁!

  我不再沉思。管它什么牛车马车货车的,我们终于回到山中。我的别墅就在那儿!
  这房子过去的主人曾是一位土耳其老爷,他是前朝的一位贵人;在他之前的房主可能是位拜占庭老爷;再往前是位罗马老爷;再往前是位希腊老爷;再往前,天知道是谁呢!土耳其是“布利托-行3”上古代遗址最多的地方。它是欧亚两洲的交通路口,凡是留下名来的地球文明部族几乎都先后在此实行过殖民统治或建立过帝国!这里是考古学家梦寐以求的地方——到处都是废墟古址!
  缔造基地的那个“机构”的初级军官曾将这个别墅重新整修一番,在里面住了很久。房屋维修经费有专款拨出,定期发放,有一次隆巴·希斯特忽发奇想要亲临巡视,因此不免又把专款增加了许多—』过他却根本没来——任何一个“机构”的头儿都不敢离开沃尔塔尔半步,否则便有性命之虞。
  这别墅依山而建。门柱高大,墙壁伟岸,墙里是方圆6英亩的园地和罗马样式的低矮房子。
  别墅里漆黑一片。我没有提前给他们打过电话。我想让他们大吃一惊。
  “出租汽车”司机把我的行李搁在黑乎乎的大门口。他是个老资格的“机构”成员,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还干过强奸幼女的事。
  借着老牌汽车仪表盘上的微光,我看见他正向我摊着一只手。
  要是在往日,我会恼火。可是今夜,在天鹅绒般的夜色中,回到家的我心情愉悦,便伸手到口袋中掏钱。
  土耳其里拉每年的通货膨胀率大约是百分之百。我上一次使用里拉时,它和美元的兑换率大约是90里拉换一美元。可美元也在贬值,我猜现在的情况一定是150里拉换一美元。再说,我们的钱是些“伪印”;要是有人能将它弄出土耳其就算他运气。而我新发的命令又让我财源不断。
  我抽出两张钞票,误以为是一张,就这样递了过去。
  他拿过去凑在仪表盘灯上细看——我心头一紧!我竟给了他两张1000里拉的票子!或许值13美元呢!
  “绝啦,”司机用美国俚语说——他和这儿的人一样既讲英语也讲土耳其语——“绝啦,格里斯长官,你想把哪个家伙送上西天?”
  我们俩全尖声大笑起来。这里黑手党猖獗,美国土匪的黑话竟成了开玩笑用的口头禅。我感觉真是到家了。
  我又掏出两张1000里拉的“伪币”。我掀起雨衣领子,从嘴角吐出几句美国话:“听着,伙计,有个娘儿们,妞儿,小丫头,晓得吧。明早她乘飞机从大城市来。你去机场盯着点,一瞄着她就带她去当地的郎中那儿,查查她是不是干净,要是大夫抬手放过她,你就开车载她来这儿。要是她不怎么样,没过关,你就开车载她兜兜风,送她回老家!”
  “头儿,”他竖起拇指,做出开枪的样子,“你可成大人物啦!”
  我们又是一阵尖声大笑。然后我又塞给他两张票子,他兴冲冲地急驶而去。
  噢,回家真好。这才是我的生活。
  我转身就要冲着房子大叫,唤人出来替我拿行李。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八章

  我张张嘴却又闭上。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主意。
  在乡下,只要光线暗到看不清东西时人们就去上床:眼下他们全睡着了。算上3个小男孩,应该有13个人呢;事实上这是两家土耳其人,自打那低级军官重修别墅时他们就住在这儿,也许更早,古赫梯人时候他们就在这儿了也未可知。他们对我们远远要比对他们的政府忠诚,即使发觉有些古怪也不会告发,何况他们根本不会发觉——一群蠢货罢了。
  他们住在门右首处的旧奴隶棚里,有灌木丛遮挡其前。老看门人年近90时——在地球上这就算高寿了——撒手人寰,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有雇新看门人,因为他们拿不定主意该请哪一家的亲戚。
  名义上的“加齐”,也就是管事,是一个倔强的老头,我们叫他卡拉戈兹(这是土耳其舞台上的一个滑稽角色)。
  不过真正管事的是一个叫麦拉哈特的寡妇:她的名字是“美人”的意思,可她又矮又胖,目光锐利,跟“美人”一点也不沾边;她支使得大家团团转。

  我计划先挑出点毛病来。我从包中取出一只手灯——我从飞船上偷来的。我蹑足而行,像幽灵一样溜过碎石铺就的院子,悄声没入树林之中,连身上的雨衣也没发出半点声息。
  我用两指盖住手灯的光束,检查着草地:修剪过。我看看矮树墙:整治过。我又看看喷泉和水池:清理过,水流潺潺。
  我有些失望,但还不死心,转身溜进正屋。
  罗马式住宅是围着天井而建的。庭院中间的喷泉主要是为了使四周保持凉爽。云石地板上洁净无尘。厢房里也毫无污迹。当然,有点空荡荡的,没什么铺衬:上次住在这儿时我手头没多少钱;那宽敞空阔的古罗马风格的房子曾经按土耳其风俗布置过,到处是地毯和挂毯,而每有游客经过时,我就把它们一件件卖掉——我对华而不实之物并不放在心上。佣人又用一块块草垫补上空缺,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很干净整洁。
  我找不出正屋里有什么毛病。他妈的,这真扫兴。
  我的房间在后面,出了特殊原因,房间一大半在山中。我正要开锁进屋,忽然想起法特说过我的衣服已被妓女偷走!就拿它找碴儿吧!

  我穿着绝缘靴子悄悄走近旧佣人住棚。我知道那儿有两间大屋子,中间有正门相通。
  我拿出科尔特牌手枪,轻轻地扣上板机,缓缓把一颗子弹推进枪膛。
  我把手灯拧到最大的亮度。
  我退后一步。
  然后,我一下子踢开房门,将手灯的光直接射入屋里,同时朝天开了一枪!
  哈哈,瞧他们那惊乱仓惶的模样啊!
  13个人一下子都蹦起来,有的赶紧钻到床下,有的钻到毡子下,有的趴到地板上!
  “警察!”我用土耳其语高喊一声。然后,为了乱上添乱,我又用英语嚷道:“原地别动,你们这群他妈的!不然就灭了你们!”

  啥,我跟你说吧,他们全昏了头!强光下他们根本看不清我是谁。他们只管惊恐地尖叫。
  满耳都是他们那叽哩哇啦的土耳其话:“冤枉啊!”“什么也没干啊!”
  更妙的是,一个“机构”净卫小分队听到枪声,立刻从考古工人营区开着摩托全速驶来!
  地狱!
  疯人院!
  一会儿这些净卫队员就涌进庭院,围住我的手灯。他们驻扎此地是以保安部队的名义来“保护挖掘出的珍贵文物”。
  小队长的手电照在我身上。他刹住步子,叫道:“是苏尔坦大人!”
  园丁家的小男孩立刻跳起来,
  那群人停止了尖叫。
  我大笑起来。
  有人打开电灯。老卡拉戈兹从毯子下探出脑袋,说:“真是苏尔坦大人啊!”

  净卫队员们开始哄笑起他来。
  有一两个佣人也大笑起来。
  可麦拉哈特却没笑。她跪倒在地板上,用土耳其话面壁干嚎:“我就知道,大人从美国回来后一发现那妓女偷了他的衣服,准会发火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们以为我去了美国。
  一个大约8岁的小男孩爬过来,开始扯拉我雨衣的底边。我想起来,他名叫尤苏夫。“求您别开枪打麦拉哈特,”他哀告道。“求您了,苏尔坦大人!我们全都捐了钱,给您买了新衣服。我们还从游人那里多偷了点。别开枪打麦拉哈特。求求您,苏尔坦大人!”
  哦,这真是一次棒极了的返乡。

  小队长说:“我告诉过他们得雇个看门人。活该。”然后他上前一步小声说:“多谢您给我们透风,有关那王室代理人的事。”
  净卫队员们大笑着开车离去。

  我拿枪指着园丁:“你看管的园地真是乱七八糟。马上起床去摆弄好。”
  他闻声箭一般冲了出去,身后跟着两个小帮手。
  我又拿枪指着厨子:“给我弄点吃的,然后打扫厨房,那儿太脏了。”
  他也冲了出去。
  我手枪一转指向额头打扫房间的姑娘:“去把房间里的灰掸干净!这就去!”
  她带着两个小女孩赶紧走开了。
  我的枪口指向了卡拉戈兹:“你的账目或许乱成一团了吧。黎明前给我整清所有的账本!”

  我走回房间时捧腹大笑。与沃尔塔尔真是大不相同。
  回到家中多好啊!
  在这儿,我就是上帝!
  在这个星球上,我掌握着一切生杀大权,赫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九章

  麦拉哈特随我走进房间。这房间很大。有不少小壁橱。她将补齐挂好的衣服指给我看,然后站在一边绞动着双手。
  “求您开恩吧,”她哀哀地说,“我告诉过您,那丫头不是个好东西。你去美国后,她就开始和每个人不清不白的。她说你没付给她钱,然后偷走衣服就溜了。”
  “明早还会来个丫头的。”我说。
  “是,苏尔坦大人。”
  “到时把她安置到工具房里。”
  “是,苏尔坦大人。这些衣服还行吗?”
  “也许不合体。”
  “是,苏尔坦大人。”
  两个小男孩提着我的行李跑进来,放下后又赶紧溜出去。
  “叫厨子把饭端到这儿来。滚吧!”
  “是,苏尔坦大人。”

  厨子和一个下人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浓汤走进来——他们常这样把鸡蛋和羊杂煮成汤后搁在炉旁,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几片鱼干。一个大罐子里装着冰镇西拉酒,其实就是发酵过的葡萄汁罢了。一个浅盘子里盛着蜜糖果仁千层酥。
  “眼下我们就只有这些,”厨子颤声说,“没人告诉我们你要回来啊!”
  “天亮就进城去,”我责骂他,“弄点像样的饭菜来!别再把买菜的钱掖进你自己的腰包!”
  一听这话他脸色煞白。我又说:“叫卡拉戈兹进来!”
  卡拉戈兹是管账的。厨子更没了生意。他和那一个下人都跑了出去。
  卡拉戈兹走进来。“您说过我理账可以理到夭明的。”
  “你偷走并卖光了所有的小地毯。”我说。
  “是,苏尔坦大人。”他知道是我把它们卖光的,但值很明白最好还是顺着我说。
  我满嘴都是好吃的千层酥。我饮下一口冰镇西拉酒后说:“增拨一笔专款购买地毯,满屋都要铺上。要买最贵的那种。哪怕是波斯产的呢。”
  天知道我会不会再遇上手头拮据的日子,说不准又得卖掉它们度日。最近在沃尔塔尔的经历叫我学会了有备无患。
  “是,苏尔坦大人。”
  “你拿到的任何回扣一律要交给我。”我说。
  “是,苏尔坦大人。”
  “减少给下人的饭钱。裁掉一半。他们太胖啦!”
  “是,苏尔坦大人。”
  “行了。”我一挥酒杯,把他打发走了。
  他后退着走出房间。

  我坐在那里咧嘴大笑。我的确知道该如何与人打交道。心理学真是个好东西,在我这行里用处可不小。
  我可以把这星球上的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想起了赫勒。
  我插上房门,走进右边的壁橱。我推动后橱板,它应声而开。里面才是我真正的房间,我迈步走进去。
  它比外间还要大。下人们对此一无所知。它是直挖进山体中的,所以外面看不出来。房间尽头有一个秘密门户,可以直通基地。另外一个秘密门户则通到考古区。
  我打开衣橱。下人们真好笑。这个才是我真正的衣橱呢,里面挂着各种服装。全在这儿啦。
  拉开小橱即可看见我的化装用具,没有人碰过。
  我拉开嵌板,露出收藏的枪支。这个暗格里有专门的保护装置,随时都在把潮气和氧气抽出格外。我卸下科尔特牌手枪的弹夹,将它放进去。我拿出一把贝雷塔式手枪,这种枪易于掖藏,更适合我——我甚至有它的持枪执照。
  做完这事,我打开保险柜搜检护照。有些护照去年到期了,我便做个记号好去续办。我还看了看其它证明文件,没有问题。
  我又迅速查看了一个各式行李,以确知衣箱和公文包样样都在。
  很好。我要开始工作了。

  我回到打掩护用的卧室中去换衣服,这才发现自己有失谨慎,竟一直穿着太空绝缘靴在招摇过市。
  我穿上一件印有耀目的一品红花的运动衫,一条黑色长裤,又蹬上一双懒汉鞋。我照照镜子:好一个自在的银幕黑帮分子。

  现在得对付赫勒啦。我拿起那个小盒回到真正的房间中。我卸下齿轮,把它搁到桌上。旅途颠簸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
  我把它全部安装起来。
  赫勒在忙乎什么呢?
  我打开接收机,拧亮屏幕。
  我认位必使用831中转机,因为他不在飞船上,但必是在10英里之内游荡呢。
  他就在那儿!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章

  赫勒正走在一条黑乎乎的街道上。
  我感到奇怪,这么长时间他怎么才进到阿菲永城里?转而我便想明白了,我的那个谣言四处传开之后,恐怕是没人愿意让他搭车的,他只好步行。他们或许会粗声粗气地告诉他,只有几英里远嘛。
  我调整着屏幕控制旋钮。我发现只需轻轻动一动选景屏,我就可以像赫勒一样看到想要看的东西。
  图像清楚极了。我可以直接观察周边视觉区域,即使稍有模糊之处,我也还是可能比赫勒本人看得更分明;他在看别的东西时我却可以凝神看那模糊的地方。好棒啊。
  他并没做什么事,只是沿街走着。在他前方,有几家商店的橱窗里透出灯光来。但阿菲永实际上已是死寂一片,现在至少是晚上10点钟了。

  我趁此空暇研读起说明书来。我兴致勃地发现揿下一个按钮就可以将画面一分为二。这样你既可观看到下面的活动,又可在第二个画面中将过去的影像一一重放,或快、或慢、或定格,随你自定。这一切还不妨碍同期的录制。
  真棒。斯珀克真是个聪明人啊。幸好他死了。
  不过,我错过了人家拒载赫勒的好戏,这可不好。那些事会让我看得心花怒放。我塞进一盘录像带,发誓再也不关闭它。以后我可以捡那些有趣的部分来看,能省下不少时间呢。
  我忙着塞录像带时差点错过一桩好戏。
  街道前头,有人跨过店铺窗前的亮处。有人站在黑影里。有人在等赫勒吗?
  即使赫勒注意到这件事,他也未露半点声色。他继续大步朝前走去。我暗想,这个大笨蛋。在阿菲永,遇到可能遭人袭击的地方,你是不能直走过去的。除非你不想活了!赫勒在这事上太嫩。他活不久的。幼苗短寿,我在“机构”受训时常听一位教授这么讲。
  没错!那人就是在等赫勒。他躲进街道上最暗的阴影中。
  赫勒越走越近。那家伙比赫勒矮。我把分画面定格之后细细地看着那张脸。清瘦而且棱角分明。光线太暗认不出来。
  “你从禁毒局来?”陌生人耳语道。
  “从哪儿?”赫勒大声说。
  “嘘!美国禁毒局。禁毒警官。”
  “你是谁?”
  “我是‘水沟’吉米。好啦,你们警官和我们总是和睦相处的。”
  我想是这样的。倘若没有黑手党的贿赂,禁毒局的缉毒警官们会一贫如洗。
  赫勒问:“你凭什么认为我是禁毒局的人?”
  “唉,得了。用不着装蒜。我看见你在大烟田里乱转就跟上你了。后来我又看见你爬上那块耸天的大石头便明白了。别人都会走旁边的道儿,惟有你从正面上来,还怕被别人看见。我又用这个,”说到此他举起一个夜光探测器,“发现你用镜片俯瞰山谷全景。怎么样?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我是在测距离。”赫勒说。
  那个黑手党放肆大笑。“想估算一下产量,是吗?真聪明。土耳其人谈到他们生产的烟土时总是撤些弥天大谎。”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赫勒问。
  “很好。我喜欢这样。直说吧。听着,我在这一带转悠好几周了,你是头一个有利可图的新面孔。既然你是禁毒局的人,那不妨这样,你肯帮忙,就给你张百元大票。”
  “百元大票?”赫勒问,“是信用卡吗?”
  “不·不,你们这些家伙是不能用信用卡的。信用卡是给我过样的人用的!瞧,我受雇去杀冈萨尔莫·西尔瓦。”
  赫勒一定是做了某个动作。“水沟”吉米的手迅疾地伸到夹克衫中想拔出左轮手枪。但赫勒却只是抽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哎呀,伙计,”“水沟”吉米叫道,“不要这样!”
  “好啦,”赫勒拿好钢笔后说,“你说那人叫什么?拼一下。”
  “冈——萨——尔——莫·西——尔——瓦,黑名单上就是这么拼的。你知道,他曾是‘圣乔’科利昂的贴身保镖,我们认为是他向警方告发了自己的头儿,或许还亲手在他身上打了几枪。家族十分不安。”
  “家族不安。”赫勒边写边嘀咕。
  “很对,我估量着你在当地的警察局办事很方便吧?”
  “要是你不在附近,我把情报送给谁呢?”
  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那无赖在挠头。光线太暗。“嗯,我看你就转给芭比·科利昂吧,她是‘圣乔’的前妻。地址是新泽西州贝永市水晶临园大街136号——豪华顶层公寓P座。电话号码是不公开的,就拨5-8291。”
  赫勒全记下来了。他合上笔记本,将纸笔都收起来。“好吧。他使家族慌了手脚,这可不好。要是我见到西尔瓦,我会转告他的。”
  一语击起千层浪!
  那无赖伸手就去掏枪。不过他又停住手。“等等。”他说。他拉着赫勒的胳膊将他拽到灯光下仔细看着。
  “水沟”吉米的那张肥猪脸厌恶地皱起来。“哎哟,你只是个娃儿罢了!是一个四处寻些不要钱的毒品来吸的主儿吧!你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回家找妈妈去,别来管大人的事!”
  无赖将赫勒推开。他朝赫勒脚边吐口唾沫,转过身大踏步走了。
  赫勒呆立在当地。

  我也微微一惊。克罗伯大夫搞错了。他说过赫勒看上去会比较年轻。照他说法,26岁的赫勒在地球人看来像是十八九岁。人们会认为他不过是个孩子,个儿头微有些偏高罢了!
  我不禁窃喜。哎呀,这可比我计划的还要好!你要明白,在地球上,人们可不把孩子当回事。一个人若只有17岁,那简直是桩大罪过!

  赫勒半晌之后方举步前行。斯珀克真不怎么样,竟没有设置一条情感显示线。赫勒一定觉得自己太渺小啦!

  前方有个酒吧。阿菲永只有很少的几间酒吧——这地方真算不得一个城市。酒吧的规模也不大。白天时便有人在那儿闲逛,坐定一个位子,细品一杯咖啡,翻阅一份报纸。那些无所事事的酒吧老板对此也没什么反感。

  赫勒走进去。我突然意识到他身无分文,没法点任何饮食。我希望他能忘记自己是不能将惟一带在身边的信用卡拿来用的。只要他把信用卡一拿出来,我就抓住了他的违规行为,就可以告他违反太空法规第a-36—544M条B款,并以暴露外星人身份的罪名囚禁他。我心头暗记下此事,睁大眼睛找机会。笔记本和钢笔一事倒有点像违规,不过当真用于指控又站不柱脚。信用卡却可以。

  酒吧老板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土耳其人,留着小胡子,很油滑的样子。他很悠闲,做起事来慢条斯理。在阿菲永,这已算深夜,所以店里巳空无一人,他也没事可做。他走向柜台前的赫勒。
  赫勒用英语问:“你能给我一杯水吗?”
  土耳其人摇摇头,表示他听不懂英语。他听不懂才叫见鬼呢。这附近半数人都懂。他转身走开,这时我看见他眼光一亮,随即脸上浮出一丝狡黠之色。
  哎,地球上各族人之间真是很好玩。两个不同种族的人走到一起便无法判断对方年龄。一个美国人或许觉得赫勒只有17岁,但一个土耳其人可不这样看。他会觉得所有的外国佬看上去都是一样的!
  我终于看到我叫法特大人散播的谣言开始见成果了。酒吧老板改了主意。他伸手到柜台下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玻璃杯,又从水罐中倒出些水。但他并没有把它送到赫勒前面。他把它端到一个张桌上,拉开椅子,指指位子。
  赫勒这傻瓜竟走过去坐下来。虽说土耳其的水还是可以饮用的,那个脏杯子却叫我满怀希望。说不准赫勒会染上霍乱身亡!
  酒吧老板直接走向屋子另一头的电话。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监控器并不是和赫勒的耳道相一致的,所以显然对周围的声音要比他敏感得多!我拨大音量即可。这样做,固然屋里的嘈杂声使我心烦,可毕竟能让我听清想听的话。这玩意儿真是间谍的好帮手!我开始真心喜爱起这个帮手来。
  那老板在电话里只用土耳其语说了3个字:“他来了。”之后他便挂机了。
  可赫勒并没有喝水。他从口袋中掏出五六支罂粟花来!他把它们放到了水杯里!
  哦,多甜美哟,我讥笑道。我骗他说这花是用于花市买卖的,他竟信以为真,还给自己采来一束!不错,沃尔塔尔人很喜欢鲜花。而且我记得,曼科星上有些地方——是亚特兰大省吧?——专门培养新品种。隆巴曾打算把种子带回去在沃尔塔尔种植罂粟,但他后来犹豫再三还是没这么干,因为每当有新花品种产生时花迷们便泛起一阵狂热,而罂粟花开时从空中稍一巡察便可看到。我依稀记得那里还有一种吞噬罂粟子的病毒无法克服。不过且不管那边如何,赫勒反正是在犯怀旧病。或许是想念家乡的美丽花朵吧。
  他显然被罂粟花迷住了。他把罂粟花竖插入水杯后,轻抚着花的叶子,嗅着花香。
  我对他所做的失去了兴趣,却忽然对他那副外表起了兴趣。通过周边视觉,我看到了他在一面镜中映出的形象。
  他们给他的衣服又窄又小!即使他们没有找到适合他的尺寸,我也敢说这是有意为之。衬衫和夹克杉的袖子整整短3寸。双肩收得太紧。他们没给他领带,他只好扣紧衬衫钮扣。
  土耳其之父凯末尔规定过穿民族服装是违法的,他强行用法律手段逼着全国上下改穿西服。他甚至把那些戴红色土耳其毡帽的人关进监狱。而土耳其并没有技艺高超的裁缝,结果当地人便成了最不修边幅的人。
  而赫勒还不如他们!
  他身上沾满爬山时蹭上的碎石粉,夹克衫也挂破了,脚上还有从罂粟花田中带来的泥巴。
  他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流浪汉!
  我幸灾乐祸地想,那个神气活现的皇家军官到哪里去啦?他那套光彩照人的休闲服又在何方?那套漂亮的工作外罩和红色小帽呢?那位身着全套军礼服迷倒一批批姑娘的时髦公子怎么不见了畦?
  哦,我好开心!我们俩来了个互换角色!在沃尔塔尔我是个甘拜下风的粗汉子,流浪者。可在地球上却不是!我俯首瞅瞅自己身上这套心爱的黑帮打扮,然后我又看看赫勒:他才是个邋邋遢遢的流浪汉呢!
  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他的!
  而他是我的阶下囚。他没钱去买新衣,也没钱去别的地方。
  “赫勒,”我情不自禁地嚷道,“我要你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我从前做梦也不敢想像你会有今天这副惨相!一个脏兮兮,身无分文的叫花子,还流落到一间臭气熏人的贫民窟咖啡馆中!欢迎来地球做客,行事古怪的赫勒。这儿大伙全听我的,他们才不会理你呢!咱俩掉了个儿啦!乾坤倒转啦!”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一章

  这位“特务”真是缺乏训练,反应迟钝!
  难道他感觉不出自己正身处险境吗?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鸦片贸易的中心,坐进一家廉价的酒吧里,背冲着门口,将一束罂粟花正放在面前!真要是发生麻烦,他将无路可选。没有关系网。没有朋友。没有钱。他连土耳其话都不会说!真嫩啊。我都快要为他感到难过了。
  赫勒在那儿坐着,久久地看着鲜花,偶尔重新摆弄一下花束的形状。
  他拿起其中一枝怒放的橙色花朵,开始一片片悠闲地揪掉它的花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点紧张。在那种地方我肯定会紧张的!
  罂粟花心中有一个硕大的黑色果球。实际上,这才是花的要紧部分。他揪光花瓣后将果球凑在鼻子上噢噢。愚蠢的做戏:花香来自花瓣,并非来自花蕊。
  赫勒把它搁到一边。他又从杯中拿起一支花。他取出一张纸,将花铺展在一半纸上,捋平花瓣。然后他对折纸张,盖住花朵。
  接着,他举起拳头砸在纸上!

  我真要笑死啦。压花可不是这般做法哟。你得把花夹在两张纸之间,然后轻轻熨平,将它风干贮藏。你不能用拳头猛砸。他连压花都不会做!他该去问问他母亲!
  他打开纸,里面自然早成一团糊糊。中间的硕大果球完全被砸碎了!这也不是处理罂粟的正确方法。应该先慢慢割开那果球,再接住里面流出的汁液,再将它煮开,这样才会得到吗啡!
  他一定是意识到这办法行不通,于是就将砸碎的花倒在桌上,将折起的纸放进口袋里。
  他抬起头。人们三三两两走进来:那是当地的土耳其人,穿着不合体的外套,没配领带的白衬衫和未经熨烫的长裤。大概共有20来人。
  这么晚还会有这么多人,有点古怪!我明白消息已经传播开来。
  他们在桌旁坐下,不点饮料,不说话,也不看赫勒。他们好像在等待。
  前门哗啦一声大开,两个当地身材魁梧的摔跤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注意,摔跤是土耳其人的爱好,也是一项国技。全国上下都以各种风格在玩摔跤。这两个人又高又壮,精于此技。这么说他们就是法特找来的人:摔跤冠军!
  个头较大的壮汉名叫穆塞夫,他晃着膀子走到屋子中间。另外那个人名叫托尔古特,他则溜到赫勒背后的墙边。托尔古特手中篡着一根短棍。
  又有15个镇上的居民满带期待之色跟进屋里。
  酒吧老板用土耳其语叫道:“别在这里干!出去,出去!”
  “安静点,老太婆。”穆塞夫戏辱地说。
  酒店老板经他这一吼,又看看他那300磅重的大块头,立刻安静下来。
  穆塞夫朝赫勒走去。“你懂土耳其语吗?不懂?”他改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你会说英语吗?会吗?”
  赫勒只是坐视着他。
  “我的名字,”穆塞夫一拍胸脯,“叫穆塞夫。你认识我吗?”
  赫勒微露惊疑之色,喊道:“黄种人!”
  到这时我才注意到穆塞夫和托尔古特的确与联盟帝国中的黄种人有几分相像。没什么可吃惊的,因为土耳其人的祖先就是蒙古人种。
  可这话不该说出口。穆塞夫咆哮起来:“你说我是黄人儿,是胆小鬼?”
  看热闹的人群中一阵嗡嗡声。那些略通英语的人正将赫勒的话译给那些不懂英语的人,然后向他们解释“黄人儿”在英语中就是指“胆小鬼”。大伙儿全扬起眉毛,预感到会有一场好戏,便彼此会意地看着。你几乎能听到他们的喘息声。
  赫勒没再多说什么,穆塞夫装做大怒。他吐口唾沫:“你想打一架么?”
  赫勒向四下里一瞥。托尔古特正在墙边掂量着那根铁棍。这群人真可谓来者不善。
  赫勒看着穆塞夫说:“我从不打架……”
  屋子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穆塞夫立刻章起杯子连花带水泼到赫勒的脸上。
  “我告诉你,”赫勒说,“我从不打架,除非有人下注!”
  笑声更多了。但穆塞夫看到一条生财之道。说到底,托尔古特手拿铁棍站在赫勒身后,自己不会输的。
  “下注!”穆塞夫一阵大笑。“好。我们下注!500里拉!你们,”他朝人群吼道,“都来作证,谁也不许耍赖!”
  人群中传来怪叫和大笑。“我们会的!”他们用英语和土耳其语喊着。等那“禁毒局的人”一输,他们自然可以合法地掏光他的口袋。单个的土耳其人绝顶精明。可一扎堆就开始犯傻!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穆塞夫就揪住赫勒的脖领将他扯到屋子中央!这易如反掌。要知道,在地球上赫勒的体重只有193磅,而穆塞夫则有300磅!
  可穆塞夫不知怎地又把手放下米。他和赫勒两人就那样面对面站在那里。人们翘首以盼,围成一圈,巴望着看到一场血腥大战。
  穆塞夫伸出双臂。赫勒往外一挡。我看出穆塞夫想要干什么了。通常土耳其人的开战方法是双方用两手各执住对方双肩,然后开始搏斗。
  穆塞夫再次出击。他的双手搭住了赫勒的双肩!
  赫勒的手也搁在了穆塞夫的肩上!
  这种角逐最初几秒是用来抢占优势。
  可此时我却看得有些糊涂。赫勒放在那土耳其人肩上的手被后者的头挡住,我看不到赫勒的动作,而土耳其人也看不到!
  赫勒的双手仿佛在那儿扎下根来。
  土耳其人抬臂想把赫勒的手拱松。你可以看到土耳人那隆起的肌肉,那双手劲儿真大!可他那张脸却气急败坏地扭曲着。
  两人好像移动了几步。赫勒现在面对着一面镶镜的墙壁,镜中托尔古特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托尔古特拿铁棍,正分开人群朝赫勒后背接近。
  我明白赫勒不松手的缘故了。土耳其人摔跤前通常先在全身抹上橄榄油,可今晚上这位摔跤手却没抹,所以赫勒的双手才不会从他的脖子和肩膀上滑下来。
  你几乎可以听见这两个人的骨头在咯吱做响。
  啊,我明白啦。穆塞夫看得见托尔古特,所以他只是揪住赫勒不动,好让同伙把那根铁棍砸在赫勒的金发脑袋上!
  人群愈发疯狂,叫嚣着催促穆塞夫。
  托尔古特靠近了。
  突然,赫勒借着抓在穆塞夫身上的手劲,一个腾跃,平飞起来!
  他的双脚踢中托尔古特的胸口!
  这两脚痛击的声音响彻吵囊的屋子。
  托尔古特像一发出膛的炮弹向后飞击。他带倒了3个人!
  他们砰然撞到在墙上!
  对面墙上的镜子也应声震落在地!
  穆塞夫试图利用赫勒失去重心的瞬间击倒赫勒。他抽出一只胳膊去打赫勒的脸。
  我看不清事情的经过。但赫勒的双手突然收紧。
  穆塞夫像受伤的狗一样尖嚷起来。
  赫勒除了手动作之外并没有做别的举动。
  那土耳其大汉却像一座破屋一样颓然倒塌,又像破砖烂瓦一般跌落在地板上!

  人群鸦雀无声!
  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变得怒气冲冲。
  赫勒站在房子中央。托尔古特半死不活地蜷在远远的墙角,鲜血从他的双肩滴下来。他旁边的3个土耳其人正从椅子堆里挣扎着爬起身。穆塞夫瘫软在赫勒脚边哼哼唧唧。
  赫勒用双手理正领口。“好啦,”他用轻松的口吻问道。“谁付给我500里拉?”
  要知道,贫穷的土耳其人格外看重钱财。赫勒倘若识相,就该赶紧溜走完事。可他这方面没有受过训练。换了我,早就拨腿跑了。
  镇上的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然后有一个人用英语说:“这赌打得不公平。你这外国佬占了那两个可怜孩子的便宜!”
  “是的,”一个土耳其老人说,“你在剥削他们!”
  ”对,对,对,”酒店老板壮起胆子说,“你得赔偿我的损失。你先动手的!”
  赫勒扫他们一眼。“你们是说,不想付这正当挣来的赌钱?”
  人们自恃人多势众,开始逼向赫勒。一个长得凶巴巴的人离赫勒最近。
  “你能叫他们付钱吗?”赫勒问那人。
  人群逼得更近了。有人拿起托尔古特的铁棍。
  “啊,好吧。”赫勒说。他趁人群未及合围,伸手从地上抓起穆塞夫,转身用力一抛,把穆塞夫直接抛向酒吧老板!
  穆塞夫撞在柜台上。杯啊,瓶啊,桶啊,全蹦到了空中。柜台朝酒吧老板倒去。
  屋里所有的人都低头躲避!
  一切恢复安静之后,赫勒说:“你们好像从没听说过名誉二字。”他悲悯地摇摇头,“而我真地想尝尝你们的啤酒。”
  他走出门去。
  人群慢慢请醒过来。他们跟在他身后涌向门口,朝他掷酒瓶,嘲骂他,还般着嘘声。
  赫勒只管朝前走。
  我发现他一瘸一拐。
  我暗暗得意。他被彻底打垮。他挣钱的美梦也泡汤喽。
  啊,真是天翻地覆。他成了丧家犬,而我是豪杰。
  我哼着小曲上床睡觉;而赫勒正步履艰难地走着几英里的归途,灰心丧气,孤苦零丁。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三部 第一章

  跟你们讲啊,第二天早上我感觉忒棒。我早起之后穿上一件桔红色丝衬衣和一条黑色长裤,又扎上一根蛇皮腰带,配上相称的皮鞋。
  我吃了点西瓜,又吃了点用酸奶、大蒜和橄榄油调味的凉拌黄瓜,最后还喝了杯香甜的咖啡。鲜美极啦。当我朝厨子苛责斥骂的时候,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叫我忍俊不禁。全体下人头天晚上整夜未睡,努力要找出自己做事疏漏之处,现在看上去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我和他们开了个大玩笑,真好玩。
  然后我在一张大纸上忙着又写又画。我虽不是位绘图员,但我想画什么自己却很清楚。真正把它描画出来,那可是别人的事啦。

  培训中心还有一块地产,离城稍近一点。曾计划在此建一个职工游艺厅,现在我却另有打算。
  我正在设计一所医院。医院盖成带地下室的平房。要有许多病房和手术室。还要有停车场。周围要有貌似灌木丛的铁丝网。地下室要建成许多不为外人怀疑的房间。安全系统则照地球的样式去做。每个房间都装上窃听器。
  我将把它注册为“世界联合爱心慈善医院”。我要靠它发一大笔财。在“机构”受训真是得益菲浅啊。我在“机构”学校时的一位教授常说:“做大恶时,必先伪以大善人。”这可以奉为各国政府的治国佳策,百试不爽。
  我终于画完了。我又改又涂的,原来的设计已经大为变样——但愿我自己还能看得出到底画了些啥。
  然后我得拟几条命令:一条给我们的沃尔塔尔住房工程师,要他挖几条通道到那儿;一条给我们在伊斯坦布尔的律师事务所,要他们赶紧把它注册;一条给律师们,要他们向世界卫生组织说明这是对世界卫生事业的巨大贡献,请他们同意我们使用该组织的名义;还有一条是给洛克辛特基金会的申请,请他们向“可怜的土耳其儿童”假以援手——只要行事时能得到大笔的回扣,只要洛克辛特能成为万人瞩目的慈善家,他们总是会给钱的(哈!终有一日!)。
  最后这封信得用急件发送。“布利托-行3”基地里也有军官委员会,主席是基地指挥官,新项目照理是要经过委员会审批的。但我是451处的处长,又是总监察,自然用不着他们批准。我只要告诉他们事情就是这样,他们便得接受。去他的职工游艺厅!再说,国政大会的命令中不也说要在这星球上推广一点先进技术吗?所以就让他们见鬼去,照我的吩咐只管闷头做事好了。我砰地一声用身份牌在上面盖上一个清清楚楚的印。他们还算懂事,不会来烦我的。我为了更明白地表达此意,又在后面加盖了一次大印。

  做完这份枯燥的工作,我如释重负。我叫来女管家。
  她一夜未眠,进来时两眼深陷,惊恐不安,不知我现在想要什么。
  “麦拉哈特,哈妮姆,”(在土耳其,若想对妇女表示尊重,就在她的名字后面缀以‘哈妮姆’——这能逗她开心;要知道,她们可没什么头脑)我说,“伊斯坦布尔的美人儿到了吗?”
  她搓着手,摇摇头。
  于是我说:“滚出去,你这头母骆驼。”

  我不禁琢磨自己该如何打发10点之前的时光。去城里?动身太早,于事无补——路上会挤满货车。
  我想还是查看一下赫勒的情况吧。我对他在飞船里的所做所微不热衷,所以根本不去费神打开831中转机。
  录像机咔咔地响着,选景机已经关闭。我想自己不妨从头看起。我打开选景机,开始抽样选看。
  昨晚上他一直步行走回基地,登上飞船。一瘸一拐!一定是伤着脚了吧。

  我正把录像带往前快进,忽听得一声尖响。于是我按正常速度又倒放一遍。
  我看到密封舱已经打开,下面梯脚处站着法特,他手章船壳共振器抵在拖航飞船的船板上。
  “你这才出来,”法特抬头说,“我是法特,基地的指挥官。你是王室派来的视察员吗?”
  “我受命于国政大会,这就是你说的意思吧。上来呀。”
  密封舱矗立在飞船顶部,从机库的底部到那上面足有80英尺高,而那条软梯摇摇晃晃,看着就不让人放心,法特才不会往上爬呢。“我只想看看你罢了。”
  “我也想看看你呀,”赫勒瞅着梯子下面说。“我们服装处的衣服太短小,鞋子比我的脚小三号呢。”
  我大失所望。他并没有弄伤脚,只是鞋有点紧而已。不过,谁也不会百战百胜吧。
  “我正为这事找你呢,”法特朝他嚷道,“镇上的人到处在寻找一个与你这番模样相符的人。他们说这人在一条小巷里分别袭击了两位镇上的大红人,还用一根铁棍狠揍他们。一个人的脖子破了,另一个人的胳膊断了,颅骨也裂了。他们只好到伊斯坦布尔去求医治疗。”
  “你怎么知道他们找的那人与我的模样相符?”赫勒问。我的天神啊,他真爱乱打听。“你这可是头一回见到我啊。”
  “格里斯说过你的长相,”这他妈的法特说,“所以别放在心上啦。我猜,两三天后你就该走了吧。”好啦,让他他妈的吧!他一定是看过隆巴给拉特的指令】“有鉴于此,为基地的安全,我不得不行使我的职权,请你在此停留期间不要走出机库。”
  “我在机库里转转可以吧?”赫勒问。
  “哦,可以,只要你不走出通道口进入外界。”
  赫勒在空中一挥手。“多谢提醒,法特长官。”

  这一段就此结束。我将录像带往前快进,又遇光亮一闪,放慢看时,是一扇已打开的舱门。
  赫勒正摇摇晃晃地在下梯子。他哐啷一声跳到底部。我吃了一惊,过后才意识到他穿的是拧松了金属鞋底的宇航鞋。
  他咔哒咔哒四处乱转,不时看着手表,往手中的小笔记本上草草写上一笔。他就这样,蹦蹦跳跳,叮叮当当地走遍整个库区。他四处巡察,以此寻乐。这些机械师啊!他们都是些疯子。也许他是在锻炼自己的方向牲吧。

  我又开始快速转带。可他始终只在干这一件事。他会在门口和隧道分支处停下御步,草草地记上一笔,再叮当地走开。
  间或他会碰上个“机构”人员。对头一二个,他还兴冲冲地道声早安,可他们全拿冷面孔对他,后来他也就不再对任何人开口。我散布的谣言可谓立竿见影啊!
  他走进侧面的隧道,对那些拘留室十分感兴趣。它们不像斯皮提欧斯的拘留室那样设有铁丝网,所以很难看出它们是牢房。只有一些嵌进山石中的铁栅栏挡在门口。基地成员在重新设计时大大地扩充了牢房的规模——监禁几百人都没有问题,可这儿的囚犯却从没有超过12个人。眼下都是空的。
  当我又往前看时,见他伫立不动。我把带子倒回去,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专注。
  他正站在储藏室门前。储藏室数目多,面积广。在库区后有一条类似走廊的弯道,里面挖有大约50间储藏室。而这条弯道又有无数通道通往库区的出口。
  当然,它们全都上着锁。门上虽留有通风防霉用的小窗,可离地太高,没人能看到里边。我敢肯定,他绝猜不出里面搁的是什么。
  当土耳其受到压力,不得不减种鸦片时,隆巴则早已收购了足够的毒品。倘若他把它们全部投入市场,必然会造成供过于求。于是这些毒品就被精心装入大袋,藏到了这里。有好多好多吨呢。
  即使有人跳起来往窗户里瞥一眼,也看不出个究竟,只能看到一堆堆的大袋子。
  赫勒细细地察看着地板。但那里能发现什么呢?只有依稀可寻的卡车车辙。
  他俯身用手撮起一点尘土,然后把手伸进口袋中,拿出来时手上已经干干净净,我猜他是在擦手吧。
  他就这么浑不在意地走走停停,脚步叮叮当当地响,偶尔在本子上记上一二笔。
  他又停下来,嗅着空气。他看着一扇巨大的铁栅门。他当然是进不去的——那是海洛因生产厂!
  他走过去敲敲门。多蠢啊。里面没有人。这个厂只是偶尔开工罢了。可他照旧敲下去,声音格外刺耳。
  赫勒放弃了努力。他做了几条注记。一些数字而已,不得要领。
  然后他又继续叮叮当当地乱转下去。
  他在一条隧道出口前停下脚步,刚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我忍不住大笑。他居然走进通向我房间的隧道!他永远都猜不到,我的别墅就在山的另一边。他并没有试着去找开门的旋钮,显然是没看到。本来他是可以走到离我10英尺之内的地方的。
  这号间谍!
  他这才花掉一个小时的工夫。
  然后他又快又整齐地画了张素图。看来周围无人可以交心,无人可以让他表现自己的善意——也许他已明白,他们是不会对他说话的。最后,他只好爬回到飞船上去。
  就是这样。

  我哈哈大笑。他若是个受过专门训练的间谍,会有多大发现!可他干了些什么呀?一张地图,一张可以从基地建设办公室要来的地图,仅此而已,
  我停下不看了。已经10点了,我要去干真正的大事——就是让索尔顿·格里斯发财致富!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别墅里有3辆汽车,照土耳其的标准都还勉强开得动。我走出房间打量着它们。达茨桑牌小吨位运货汽车上尽是些早市上带回来的菜叶子;雪佛来牌客货两用轿车的油箱是空的;只好开那辆法国雷诺牌小轿车。我觉得这车可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遗物:在土耳其,几乎没有人对汽车制造业有信心。
  车体上有好几块撞碰过的凹迹,挡风玻璃上裂出很多缝。发动机早已停了,所以得用曲柄摇车发动。可这样摇动时汽车会突然动起来,有人曾因此弄折了胳膊,于是我叫来卡拉戈兹,让他摇。然后我开车向城里驶去。
  我梦想着不久就可以买一辆长长的黑色高级防弹汽车,就是黑帮分子常开的那种。我甚至知道该去哪里搞这么一辆:在1963年的军事政变中一位土耳其将军送了命,这辆车眼下正在减价拍卖。
  然而雷诺小轿车也有其好处。它的方向盘有些不稳,总能把那些货车挤到路边。这些货车多是用驴牵引,装着满满的货物,一准会堵住道路。如果你驶过驴子时往外一打方向盘,那辆货车就会被挤到路沟里。非常滑稽。我路过阿菲永卡拉希萨尔时已经兴冲冲地挤翻过5辆货车。从后视镜中还可以看见那些车夫在挥动拳头。
  那巍峨的山岩有750英尺高,雄伟地耸入云端。
  我忽然向左一拐把车停住。我挡住了由城里往乡下走的一长串货车,不过他们可以等嘛。我探出身子仰望着岩石。
  尽管山岩上布满碎石屑,但仍可看出有许多攀手凹坑,只一怕弄坏几个指甲,人们总是能爬上去的。不过我可不想去爬。永远不想。趁着夜色爬?绝对不干!
  我之所以对它感兴趣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不是赫勒——我已经知道他有点疯癫——而是一个对我的致富大业极为关键的人,他就是“水沟”吉米。他说过他亲眼看到赫勒爬上去。显然这是无中生有。可见“水沟”吉米是一个病态的谎言者。很好。今天晚些时候我找他谈话时会小心提防的,我要叫他接受我的条件。
  发动机又熄火了,于是我下车去摇。被拦在路上的车夫们又是尖叫又是挥拳。我为了反击也冲他们尖叫挥拳,然后登车向城里开去。
  我要到马德里克建筑公司去。它在土耳其全国各地都设有办事处,它曾承建过许多政府出货的项目,所以肯定有猫腻。我将车逆行停靠后走进公司。

  我的生意迅速成交。
  经理拿对图样就开始估算成本,一听说我要求6个月内竣工便又抬高了价格。
  我转身就走,他冲出来追上我,将我拉回去后将价钱降到一半。但他又说只能用泥土建造,这是该地区最受欢迎的建筑材料。我告诉他必须用上等材料建造。
  我们后来选成一个折衷办法:一半用泥土,一半用特制材料。然后我又把价格翻了一番,条件是给我一半回扣。我们签好合同便友好地分手了,
  我出来时,两个司机怒视着我。我回瞪着他们,伸手摇动了汽车,随后朝吉衣西男士西装精品店驶去。我倒更想去伊斯坦布尔购物,可时间太紧,而我又知道,见“水沟”吉米这种人非得打扮一番不可。给他留下一个深刻印象,这是很要紧的。

  可供选择的种类实在太少。因为国家规定土耳其人的服饰不能按土耳其风格,而必须仿效美国或意大利的服饰。我一向走运,这次也不例外。店里刚从香港进了一批芝加哥最新样式的货。
  我找到一套灰色西服,一件黑色村杉,一条白领带,一双黑白相同的牛筋鞋和一顶灰色浅顶软呢帽。这些勉强还箅合适吧。我在店后换上新衣;店员找钱时,我在最后一刻用手掌捂着,拿一张5里拉的票子偷偷换下一张500里拉的,然后怒视着他,直到他误以为这是他的错才罢休。
  我占了这样一个大便宜,美滋滋地上路了。
  我在途中往商店橱窗中映出的影像看时不禁得意洋洋:我看上去帅极啦,就像电影上的黑帮分子。

  我迅速搜寻各大旅店,想要找到“水沟”吉米。这在阿菲永不用花多少时间。旅店不多。店员们都摇头说不知。没有他的踪影。
  不过,我还有件小事要办。
  我往高价百货商场开去。这商场的顾客多是些农民,向他们要的价钱自然是高的。我在里面的房间和商场的老板谈开了。
  我建议他,竖个收购黄金的告示。他说金矿事实上都在北方。我说:“那不要紧,出高价,女人们就会来卖手饰,不是吗?”他说那倒也是。于是要他以伦敦的市场价收购黄金,而我刚以高出10%的价格来收购他的黄金。他说不会有很多黄金,我说究竟有多少那是以后才知道的秘密。就这样,我们写好告示竖了起来。
  好啦,有了这样的掩护,布利克斯欧号给我带来黄金后我再往市场上抛出就有话说啦。我可以说黄金是从阿菲永倒买来的。而等我把我那批黄金在伊斯坦布尔卖完之后,我也许不会真地去买这老板的黄金啦。

  正午的阳光格外怡人,我懒洋洋地坐在逆行停靠在街边的汽车里,盘算着该到哪里去找“水沟”吉米。几辆货车被我堵在一处。
  一个警察走过来打断我的沉思。他俯下身子,胡子直戳到车窗上。他仔细一瞧立即叫道:“哦,是您啊!”
  哎呀,他说话的样子真是很恭敬啊。好像吃了一惊似的。他们以为我是那个曾当过战斗英雄的初级军官的侄子。反正我住的是他的房子。他赶紧大呼小叫地驱散那几辆堵在一起的货车。
  哦,回到家乡可真好!
  这一招启发了我的思路。在这种城镇,一个黑帮分子会往哪里去呢?当然是萨格朗马克租屋!萨格朗马克在土耳其语中意思是“有位”或“可得”。但土耳其语中还有一个与其谐音的词萨克朗马克,意思是“藏匿”。根据弗洛伊德大师的理论,人们的无意识往往会照其本人的意愿曲解词义。这种情况叫做“失言”。一定是这么回事。虽说“水沟”吉米也许不懂土耳其话,但他就是“失言”啦。
  此外,黑手党分子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这一个窝点。
  我穿过摇拳示威的农民聚起的人群,开车驶向萨格朗马克租屋。但这回我聪明地将车逆行停靠在一个静区之外,还上了铰链。

  二层楼的阳台有条直通楼下的阶梯——这很关键,可以让人在迫不得已时跳窗逃跑。
  我走进租屋,来到服务台前。服务员是一个土耳其小伙子,头发紧贴在头皮上。开始他告诉我旅馆中没有吉米其人。
  我没去惹他,径自伸手蓟服务台橱房号卡的小格子里。
  服务员往后一站。
  我翻阅着卡片。没有“水沟”吉米的名字。
  他说过他已经在这儿转悠好几周了。我查看住入日期。就在这儿!约翰·史密斯!
  “我记得,”我朝服务员不屑地哼一下,“你说过吉米不在这儿!”
  他伸手去摸电话。我夹住他的手腕。“不,”我说,“我是他的朋友。我想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服务员皱皱眉头。
  我在服务台上放下一张10里拉的钞票。
  他的眉头微微一动。
  我在服务台上又搁下一张50里拉的钞票。
  他淡淡一笑。
  “给我指出是哪一间。”我说。
  他指指二层正对楼梯口的那间。
  “他在吗?”我问。
  他点点头。
  “听着,我想要你做件事。取一瓶苏格兰威士总,那种阿拉伯人造的假酒就行,再取两个玻璃杯,把它们放到托盘上。我离开服务台3分钟后,你端上托盘去敲他的房门。”
  我一个劲地往柜台上放100里拉的钞票,直到他露出笑容。这可是700里拉买来的一笑啊。
  我要他记准时间。我和他对了对表。
  我回到正门口。

  我装和漫不经心的样子轻手轻脚地登上外面的阶梯。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服务员所指房间的窗户。窗户正打开的。
  我等候着。
  敲门声准时响起。
  床上传来咯吱声。
  我溜到窗边。
  没错,那正是我要找的人。他手拿0.45口径的科尔特牌手枪,正蹑足朝门口走去。他背冲着躲在窗口的我。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黑手党的职业杀手总是绷紧神经过日子。
  “水沟”吉米一手擎枪对准门口,一手去拧门把手。我快上场啦!
  门被猛然拉开。
  我跨进了窗户。
  我大吼一声:“突然袭击!”
  他惊愕地转过半个身子。
  他开了一枪,打在我头顶的墙上!
  随着枪响,他已冲到门外。
  结果自然是灾难性的。他和端着盘子的服务员撞到一起!
  苏格兰戚士忌、玻璃酒杯、胳膊、腿、还有两声意外发出的枪响——这些全搅在一起,叽哩咕噜滚下楼梯。
  咚地一声他们跌落到地上,同时还伴有最后一记叮当声。
  我悠然跨下楼梯,从“水沟”吉米那只僵硬的手中夺下手枪。
  “怎么,就这样欢迎老伙计啊。”我说。
  对这种人就得用这种办法。完全从书本上学来的心理学。这叫做冷不防打乱他们的阵脚。
  吉米不只是乱了阵脚,他已经直挺挺晕了过去。
  服务员躺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用吉米的手枪对着他。
  我关上保险说:“你真是笨手笨脚。那瓶苏格兰威士忌被你打碎了。起来,再去端一瓶到屋里来。”
  服务员连滚带爬地去了。
  我拉起吉米,把他拖到休息室里一张不引人注目的小桌旁。

  他缓缓醒来。
  服务员哆哆嗦嗦又端来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
  我把枪还给吉米。
  我给他倒满一杯酒,他一饮而尽。
  他那张肥猪般的丑脸此刻真叫耐人寻昧。“这究竟是怎么啦?”
  “我不想被你打死罢了。”我说。
  他不太明白这话。我又给他倒上一杯。
  我换了一招。“我本可以杀了你,可我没那么干。由此可见我是你的朋友。”
  他琢磨着这话的意思,一手轻轻揉着头上的几块伤痕。我给他倒上第三杯。
  “芭比好吗?”我问。
  他这回真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了。
  “哎,好啦,”我说,“芭比·科利昂,我的旧情人啊。”
  “你认识芭比?”
  “当然,我认识。”
  “你在哪儿认识她的?”
  “某个地方。”我说。
  他饮干威士忌。
  “你是禁毒局的人?”
  我哈哈大笑。
  “你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我还是哈哈大笑。
  “你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我给他倒上酒。“我是世界卫生组织的人。我要让你发大财。”
  他又吞下一杯酒。
  “现在听仔细了,”我说,“我们要盖一所新医院。两个月后全面投入运行。我们将使用外科整形的新技术。我们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指纹、牙板、咽喉和脸部的形态。”
  “不是骗我的?”
  “绝对没问题。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做成这些事。不会有人知道的。以希波克拉底的名义起誓。”
  “那和宪法修正案的第5条差不多吧?”
  “没错,”我说,“不过谈正事吧。你知道大洋城的犯罪团伙吧。你知道不少这种团伙,对吧?”
  “对。”他答道。
  “听着,这些团伙里有不少人到处东躲西藏。这些人的指纹、相貌都已在联邦调查局和国际警察组织那里立案备份,所以他们不敢公开露面。对吧?”
  “对。”
  “如果把这些人偷偷带到这里,我的世界联台爱心慈善医院就可以不折不扣地改变他们,而且发给他们新的出生证和护照,当然,我要的酬金是很高的。而你本人将得到他们所付款项的20%。”
  他找到一张餐巾纸,费力地在上面计算起来。最后,他说:“我要发财了。”
  “对啦。”
  “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说,“我可以把话传出去,我也可以我来成群臭名昭著的罪犯。可我却做不得这差事。”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差事了。我跟人订有合同,要去找一个人。”
  ‘我知道,”我说,“冈萨尔莫·西尔瓦。”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通风报信的人,”我很威严地盯着他——俯视着他。“冈萨尔莫·西尔瓦7个星斯内是不会回到这儿的。这样你就可以有6个星期的时间来为医院招揽些生意。”
  “我得要些花销。我不能在这事上用芭比的钱。”
  “从你将来的收人里预支费用吧。”我说。
  “嗨!”他微笑着说。
  “还有,”我说,“如果你招揽来的客户很多,而且他们都愿意两个月内就开始付钱,那么我就额外奉送你一样东西。”
  “是吗?”
  “是的。我将用西尔瓦式大托盘端着冈萨尔莫·西尔瓦奉送给你!”
  “不是骗我的?”
  “我把他整治得服服贴贴后送给你,这是小菜一碟!”
  他眼含感激的泪水,伸出手来:“哥们儿,咱说定啦!”
  啊,心理学每次都能起作用!

  过了一会儿我回到汽车边,挤过抗议我堵住街口的人群,摇动汽车飞驶而去。
  我感觉自己像在腾云驾雾!
  索尔顿·格里斯,又名苏尔坦·贝,正走向康庄大道!
  再者说,国政大会不也提倡要在这行星上推广点技术吗?何况这好处的确是大大的!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阳光很足,天空晴朗,我在路上猛冲着。
  忽然我想起来今天还有个舞女要来我这儿!
  前途如此光明灿烂。我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地唱起歌来:

  弗兰奇和约翰扼在相爱。
  哦,我的天啊,
  他们真相爱。
  他们发誓要爱得死去活来,
  就像是上的星星永远不分开……

  又堵车了。原因是一队多达10匹的载货骆驼。它们吵吵嚷嚷、慢慢吞吞地往前走着,竟看不到赶骆驼的人。雷诺车的喇叭坏了,所以我只好拐进另一条路去看看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啊哈!果然如此!
  这儿的人有时会让一头毛驴牵一根长绳,好像毛驴是知道该往哪儿走似的,骆驼们则一溜儿地系在那根长绳上,跟在毛驴身后走向目的地。可见骆驼真是蠢到家了,还不如一头笨驴机灵!
  我的机会来了!
  我扯大嗓门继续唱:

  他是我男人!
  可他是负心汉!

  我擦边儿驶过毛驴身边。要么是我的歌声打动了它,要么是车子撞痛了它的鼻子。
  它挣开牵引绳,粗声大叫着蹦起来!
  10头骆驼一下子炸了窝。它们跃下路边,跳进向日葵田里,将货物甩得四处都是,想要跟上那头驴子。
  呵,我乐坏啦!

  我将车开进农民国际农业培训中心,一下子撞翻一个本不该立在那儿的禁止停车的牌子,然后停下车来。我冲进基地指挥官的办公室。
  法特的表情和我的情绪真是有天壤之别。
  他哀叹一声,双手捧住脑袋。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我说:“格里斯长官,我们就不能让这附近稍微清静一点吗?”
  “一个禁止停车的牌子算得了什么呀?”我傲慢地说。
  “不,不是这事儿。昨晚上是那场吵闹;今天我们安插在城里的特工人员报告说,货车车夫告你撞他的车,警察告你违章逆行停车;就在刚才我还接到一个电话,说你和某个黑帮分子在一个旅馆里乱射一气。求你啦,格里斯长官。我们本不该在这儿如此招摇啊。在你来之前,一切都……”
  “胡说八道!”我粗暴地打断他,“你一点也不符合这个星球的风格!你越来越像个乡巴佬!你没跟上它的变化,你没和它齐头并进。这些事,你听我的没错。我可是‘布利托-行3’社会行为问题的行家!你该看看他们拍的电影。至少该去看看土耳其人拍的电影!电影里,他们不是拿枪打人,就是在把东西炸上天!不过我可没功夫给你讲解此地文化和心理需求。我是来谈正事的。”
  我把一卷合同书扔到他的办公桌上,他摇摇胖胖的脑袋,无可奈何地捡起来看。
  “医院?”他叫道,“50万美元?”
  “一点不错,”我说,“你把治国理家的事交给我办吧,法特大人。”
  “可我们地方军官委员会并没有审查过这个项目。我们的财务代理人会晕过去的!”
  我知道那位财务代理人。他是从黎巴嫩的贝鲁特逃出的一个难民,一场战争毁掉了那里的银行业,而他从前是那儿的几位最大的银行家之一。一个诡计多端的黎巴嫩人。
  “告诉他,把手搁在离我们的钱箱远点的地方,不然我就剁掉他的手,”我说,“这倒提醒了我。我的里拉不多啦。再给我3万吧。”
  他哆哆嗦嗦走进密室取来3万土耳其里拉。他在账簿上做下标记,然后站在那里数出1万里拉放入自己的腰包。
  “住手!”我冲他大吼,“你有什么权力偷政府的钱?”我可是真火了。
  他递给我那2万里拉。“那妞儿向我要去1万。我是用自己的钱替你垫付的。”
  “妞儿?干嘛的?为什么?”
  “格里斯长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她打发回伊斯坦布尔。我们那边的人说她并设什么毛病。我见过她。她真算个顶俊的妞儿了。她退掉房间就跑到这边来了。哦,她气疯了。不过,我都已安排妥当。我进城时正看到她站在大街上发火呢。我当即以你的名义付给她1万里拉,不过是90美元而已嘛!我还送她上了回伊斯坦布尔的公共汽车。”
  “我没叫人送她回去!”我对他尖叫着。
  “你那位出租汽车司机说你要打发她回老家的呀。”
  真的,我气疯啦!我大步走出办公室,发动起雷诺车,为了表明他们不可以拿小事来烦我,又撞翻一个禁止停车的告示。我风驰电掣地朝家中开去,一心以为能在那儿找到出租汽车司机。
  雷诺车却不争气,半路上没了汽油。这时距别墅还有1/8英里,我使将车丢在路上,走回家中,一路上都在寻思该对那出租汽车司机说些什么。

  他不在。
  我气不打一处来,便告诉卡拉戈兹我的汽车在什么地方,吩咐他和园丁一起去把它推回家来。
  没有妞儿。
  无事可做。
  我关上房门,足足气恼了好半天。然后为了让自已有更多发火的理由,我走进后面那真正的房间,打开接收机。

  赫勒哪儿也去不成,他身上一个大子儿也设有。眼下我并不把他放在心上。过几天我就会有拉特的消息;我们将乘拖航飞船把赫勒送到美国,一了多久,他就会被当成一个骗子关进牢里。不管现在他忙些什么,于此都没有什么大碍。但也许我能找出他的错儿来。
  他在那儿。他正把储藏室外面的走廊当成跑道进行锻炼。他左右肩上好像都绑有负重包,他小跑时我便看见负重包荡来荡去。他在锻炼哟!尽管在这个星球上体重已经有所减少,他却还要故意负重跑动,只为了保持肌肉结实。这些运动家啊!
  这些并不能真正惹我发火,于是我翻看起这之前的录像来。我打到上次停止的地方,迅速进行检索。
  哦呵!他可真是大忙人!他做完那番愚蠢的视察后,并没有在飞船里安分多长时间。
  他腿上有些古怪的物件。他从飞船里爬出来,在梯子下停留片刻,低头整理着脚腕上的东西。他肩上斜背着一捆绳子和一些袋子,东西是来晃去,我看不清他的脚腕。

  他直接走进建筑车间。有一个技师正在那里摆弄着一条长凳。他认出闯进洞来的人后便一言不发地别过脸去。
  “我想借你的手动岩心提取器用用。”赫勒用友好的口气说。
  技师摇摇头。
  “我很抱歉,”赫勒说,“可我非用不可。这个地方好像是个地震频繁的地区,而你们却到处挖洞。岩石中似乎已有裂断的迹象。我关心的是我那艘飞船的安全。它也许要在这儿起飞降落,但不能冒塌方的危险。所以还是请把岩心提取器借给我吧。”
  技师简直是怒冲冲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工具,将它往赫勒面前一推。赫勒彬彬有礼地谢过后走出洞外。
  这些战斗特工啊!赫勒从袋中取出一个钩子,开始攀登机库内墙那笔直陡蛸的岩石!
  这会儿我知道他脚腕上装的是什么了。那是被称为“大钉”的小钻头,能迅速在岩石或其它物体的表面钻出一个小凹坑来。在“机构”里我们常用它进行登楼作业。但机械师们却拿它来爬山。靴子的顶头和后跟上各有一个小钻,脚腕的内外两侧也各有一个。这东西总叫我感到害怕:也许会钻透自己的脚腕啊!
  赫勒刺着山岩向上爬去。哎哟!他在手腕上也戴上了大钉!昨晚上他爬阿菲永卡拉希萨尔时是不是也戴着这东西?不,我敢说他没戴。他跟人打架时会被人看见,这样可就违规了。
  啊,眼下他在干活,所以才戴上它。他还不时停下来干点别的事,现在他离机库底层已有15英尺高。他将岩心提取器开动起来。我碗紧牙关忍受着。
  他用这工具从岩石表层上钻下一小块石头。那是个楔形石块:底面积直径约为一英寸,长约3英寸。
  他将它放到眼前,仔细地察看着岩石的内部纹理。而在我眼里,这石头没啥不正常的!
  他拿出小锤砰地敲掉楔形石块的尾部,然后接住碎块放进一个袋子里。他从肩包里拿出一个标有“石胶”字样的小罐子。说实在的,那字写得真不咋样。
  他倒出一点粘乎乎的石胶,把它抹到楔形石块上,然后将这个楔形小块重新塞入岩石上的小洞里,再用锤子轻轻敲进去,一会儿便看不出有半点岩石取样的痕迹。
  赫勒向左迈出几步,同样取出些石样。就这样,他取了一块又一块,相同的程序,重复一次又一次,干得又快又多。

  开始时,他离地面只有15英尺时,看他这样忙来忙去还可忍受。可讨厌的是,他竟爬到50英尺的高度干起同样的事来。他每次俯视下面都叫我一阵难受。我恨高处!
  于是我跳过这一段朝后面看去。
  赫勒已经爬到电子伪装帽的边沿处,再往上就是我们假造的山顶。就在这里,他嘀咕起来。
  我赶紧倒带重放。
  “唉,”赫勒咕哝道,“难怪‘机构’的地方全是臭哄哄的!何必再加上一层伪装,堵住流动的空气,害得没一点通风的地方!”
  啊哈!我慢慢治服他啦。他已经开始自言自语。症状明确!
  他点着一束干树枝,让它冒出烟来。他看着那一小团烟雾的走向。“不成,”他说,“一点空气也进不来。凭天神起誓,我一定要找到开关。”
  我没有过多地观看这一段。他总往下看。而在300英尺的高处,底下那小推车看上去就如同黄豆粒般渺小。我的肠胃一阵翻涌!
  我快速放带,想找出更多的声音。有点动静我就停住细看。可他不过是在哼曲儿罢了,唱的是那首颂扬勇敢的考卡尔西亚王子的歌,真无聊。

  后来,他试图和机库的头儿交谈,后者听信我的谣言,自然对他不予理睬。
  最后赫勒伸手扳过那人的肩膀,逼他面对自己。
  “我说,”赫勒说,“电子伪装的开关在哪里?今晚我想关掉它,透透空气!你们把潮气都憋在这里面了。”
  “可它总是开着的,”机库的头儿吼道,“好多年来一直如此。我甚至认为开关都已不管用了。它有单独的动力装置。100年都不用去碰它。你若想在这儿动这动那,就和基地指挥官商量去。”
  他转身离去。嘴里还大声唠叨着:这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天天如此,全是例行公事。

  斯塔布船长站在飞船旁边。5位逆曼科船员不住在拖航飞船里,他们在机库的往宿区安身——那儿条件更舒适些,而且去城里更方便。不需要在80级的梯子上爬上爬下。赫勒因为对新鲜空气的热情而受到训斥,斯塔布船长不禁大为高兴。哼,他在机械堆里是闲不住的!这些飞船联队的家伙们!
  赫勒回到飞船里。
  我往后面快速查看。好像他又出来跑了一会儿步。为了调整自己在这个星球的步幅,他正慢慢减轻体重。
  没道理的运动家。

  我关闭屏幕回到卧室,重又为我那个失之交臂的舞女而郁郁寡欢。
  整个世界都在跟我作对。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我渐渐从低落的情绪中振作起来,可另一件事又把我推回到那个泥沼中。
  天气热得直冒烟。8月的骄阳烤得土耳其温度计跳到华氏100度,事实上的温度可能已高达105度。
  在祭祀罗马狩猎女神狄安娜的小庙后面有一片荫凉地,我一直在那里躺着。盛着冰镇西拉酒的杯子已经空了。
  开始我还以踢打那个为我扇风的小男孩为乐,眼下也懒得去踢了。突然一声鸟鸣传到我耳边。是一只金丝雀!一只短命的金丝雀!我原始的本能立刻被引发出来!一年前我曾买过一支10毫米口径的猎枪,还从没开过荤呢!就来对付这只金丝雀吧!
  我搬动得挥身发抖,跳起来就往屋里跑。很快我就找出猎枪,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子弹。这种子弹是特制的,威力大得胜过炮弹。我跑进卧室,开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乱翻起来。
  这时发生了一件事,它一下子扫净了我打猎的兴致。
  我的枕头上用别针掐着一个封信!

  我起床时并没有这个封信。
  有人来过这个房间!
  可并没人走过院子来这边啊!这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风吹进来的吗?并没起风啊。
  这种信在沃尔塔尔通常用于某种社交场上的彼此问侯;拆开时会有暗火闪耀。就是在床上发现一条蛇,我也不会比现在更惊骇。
  我攒足精神拿起信。看来不是那种能爆炸的信封吧。
  我像火中取栗一般抽出信封中的卡片。一张问候卡。那种“来访不遇,深以为憾”的问候卡。上面有手写的字。笔迹优雅:

  ┌───────────────┐
  │  隆巴让我不时地提醒你一下。 │
  └───────────────┘

  在正式的问候语下画有一把匕首!一把滴血的匕首!鲜血正在滴落!
  我冷汗直冒,片刻湿透衣襟。
  谁把它放在这儿的呢?麦拉哈特?卡拉戈兹?法特?机库的头儿?“水沟”吉米?赫勒?不,不,不!绝不是赫勒;隆巴最恨的就是他!是那个给我摇扇子的小男孩?不,不,一早上他都在我眼前啊。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会儿是不是有人正监视我呢?
  打猎的念头烟消云散。
  我才是别人的猎物!

  我费力地思索着。显然有所提示。有人认为我不务正业。倘若果真如此,那么照隆巴最后的话来说,有个人能随时把我就地处死!
  我明白自己必须有所行动。就是做出个样子来也好。得麻利点儿。
  有啦!
  我要让斯塔布船长再去散布一个有关赫勒的谣言!
  我仍掉猎枪,冲过橱间的后门。我拉开通道门,迅速跑下去找斯塔布。

  这逆曼科人不在附近。但附近却有别的东西。
  武装飞船!
  两架!
  一定是夜间降落的!
  这种飞船样式丑怪。比拖航飞船稍大一点,全身都有装甲。但只由两名航天员驾驶。它同隆巴驾驶的那种“枪式”飞船有些相似,但更结实。
  可怕的飞船,冰冷、漆黑、摧毁一切的飞船。
  我提心吊胆地靠近它们。眼下它们到了这儿,何时才会返回沃尔塔尔呀?它们一定是在赫勒购买拖航飞船之际就出发了,这样才会及时到达地球。这种飞船比客运飞船只快一点。当时隆巴肯定对购买拖航飞船的全部交易一清二楚!他知道得太多太快。他一定是在所有的地方都派有特务……
  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
  “格里斯,我们来到此地已经数个小时。你到哪里去了?”
  我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目光如剑、面色冰冷的人。他身后还有另外3个。他们是怎么跑到我身后来的呢?
  他们身着黑色制服,戴红色手套。他们的领口两侧各标有一块红色爆炸云。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在“机构”里他们被称为“飞行杀手”。每回“机构”有大战事,他们总要首当其冲。他们并不直接和敌人进行战斗,主要防备“机构”的飞船开小差。一旦有这种情况,哪怕仅仅是他们认为是这种情况,他们就会将那飞船击落!鉴于“机构”里良莠混杂,所以这种措施也是必需的。总有些贪生怕死之徒,总有些不安分守已之人,这时便有“飞行杀手”出面对付。飞船联队中却没有这种组织。
  他们的言谈举止也和他们的职业相当。他在对我说话时并没称我“长官”,也没有与我握手寒喧。
  “那艘飞船上,”他不屑顾地朝拖航飞船一挥手,“没装呼叫应答器!”
  “机构”的每艘飞船的船体里都安有一个小装置,只要武装飞船呼叫一声,该装置便自动应答:这是至关重要的,他们据此便可瞄准不听指挥的飞船并将其击落。
  “这是一艘飞船联队的飞船啊。”我后退着说。
  “听着,格里斯,你不想让我告发你违规的事情,对吧?”
  我退到更远处。“只是偶尔的疏忽嘛。”
  他往前逼上来。我从没见过这么冷冰冰的眼神。“要是我找不到这艘飞船,又怎么能指望我击落它?给它装上呼叫麻答器!”
  我还想后退,一架武装飞船的船体却抵住我的后背。我走投无路。
  “我不归你指挥。”
  “而我们,”他说,“也不归你指挥!”
  另一名“飞行杀手”和其他两位副驾驶都一齐点头,表示意见一致。他们可全是些老手,很阴沉的样子。他们做事不留后路。
  形势不妙。有时我也会乘那艘飞船,可它既没战斗力,也没有装甲罩。两架武装飞船中的任何一架都可以在一瞬间叫考卡尔西亚王子号灰飞烟灭。
  “听好,两件事,”“飞行杀手”说,“第一件,叫机库负责人在飞船上装上呼叫应答器,要装得不露痕迹,连船员都看不出,想不到。第二件,要让这艘飞船出些故障,再不能靠它的时间驱动器飞离太阳系,逃出我们的手心。”
  “船上还有一名皇家军官啊。”我说。
  “那么把他调离飞船,好让人给船壳安上应答器。还要搞点故障,这事就交给你来做吧,因为你进出飞船最方便。”
  我呆呆地点点头。局势对我很不利。我匆匆离开房间时连枪也未带。我违反了“机构”人员不得身无武器出行的严格规定。转眼我又明白过来,纵然我有武器,也不会有半点好处的。他们会向隆巴告状,说我违抗他的命令,我神经质地点着头。
  “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喽?”他说。
  我点点头,朝他伸出手。
  他举起戴着红色手套的手,在我脸上狠狠地,轻蔑地掴了一记。
  “很好,”他说,“去做吧。”
  我赶紧跑开去向机库的头儿传达这个秘密使命。我又赶紧爬上梯子去劝赫勒出来。
  我要把赫勒带到机库地图室,在那儿是看不见拖航飞船的。

  他穿着工作服,在船里正忙乎着什么。他那顶红色小帽扣在脑后。
  “那两艘‘枪式’飞船从哪儿来的?”他问。
  “它们是驻扎在这里的防卫飞船,”我说,“刚刚返航。与使命无关。”
  一想到它们其实是专为他那心爱的飞船而来;一想到它们将跟踪它,要是它做出格的事或试图逃跑就会击落它;一想到他若得知真相将会做何反应,我不禁有点幸灾乐祸。我只希望它遭受打击时我不在船上:一艘没装甲罩、没战斗力的飞船不会有半点逃生机会的!
  “也许我们明天就要动身,”我说,“趁手头有地图,我想向你介绍一下美国的疆土。”
  “哈啰!”他看着地图叫道,“‘美国地势一览图’,连矿产都标出来啦!”
  “甚至农家小屋都不曾漏掉。”我说。
  我很高兴能将他的注意引开,不让他去看机库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当然可以把房舍画得更清楚,不过矿产倒真是意外之获。
  “看,我们可能会在那片田野降落。”我指着图上根据隆巴的命令已做上标记的部分说。那部分在弗吉尼亚州南部。
  “这个镇子,”我接着说,“叫橡果镇。看见了吗?这边有一幅更详细清楚的地图。这是哈姆顿县。橡果镇是县府所在地。瞧见这座大楼了吗?那是哈姆顿县政府大楼。这些波形曲线表示它建在一座小山上。
  “好啦,”我说,“现在,注意听。我们将在这片田野着陆;那是个废弃的种植园,没人会到那附近去,周围的树林会遮掩住我们,路上没有行人能看见我们。
  “听着,你从这儿下飞船,走上这条标出的小道,经过这个农家小屋爬上山,然后从县政府大楼的后门进去。
  “你将在那里领取出生证——尽管到时已经下班,还是会有个上了年纪的职员在那儿等你。然后你走下山,到这个汽车站去。
  “有一班深夜发车的公共汽车。你乘上它去林奇堡。也许在林奇堡你要换一次车,然后穿过华盛顿,向北直到纽约。”
  他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地图。而事实这之后他做些什么几乎用不着再做解说。隆巴为他取的假名——小洛克辛特,会引人注意,然后他就会被人盯梢。哪怕他在一家汽车旅馆里登记住宿,也会惊动一些人去告知当地的新闻界,说镇上来了一位名人。可事实上并非名人,不过是个假名人罢了!然后,格克辛特的关系网就会来“照看”他啦。别啦,赫勒!这可是隆巴精心策划的画卷。小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并无其人,
  “你必须时刻牢记并使用你的假名字,”我说,“美国人很在意人的身份。你要是身份不明,就寸步难行。所以你拿到假出生证后,要告诉人家你的名字,并使用它。如果警察问你时不肯报出姓名,可是重罪。这些你都听懂了吗?”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假名呢?”赫勒仍旧盯着地图说。
  “哦,我还不知道,”我骗他道,“他们得弄张比较合适的出生证。你若没有出生证,名字就没有任何意义。这就看在哈姆顿县政府大楼里能搞到什么样的出生证了。”
  “嗨,”他说,“这些地图上还标有金矿呢。我正在读几本关于美国的书,上面说金矿都在西部。瞧这儿。弗吉尼亚州里标着金矿,面在另外这几幅上,还标着马里兰州也有金矿。甚至在北方这些……新英格兰?……也有金矿呢。”
  “哦,那些金矿早在他们所说的‘殖民地时期’就可光了。陈年往事啦。”我对地理并不通晓,但这一点我却明白。以前我就见过这些地图,去年还叫拉特去挖点金子来,他差点笑破肚皮。就是那一次他跟我解释说这些地图所标的都可能是“从前有过”的。
  “我明白啦,”赫勒说,“这些图只是标出矿物群地区吧:蔷薇石英矿区,铁矿区,蛇纹石片岩矿区,角闪石矿区。可这些是……阿巴拉契亚山脉吗?……还有东北部的一些山脉,都是这个星球上最古老的一些山脉,我想只要仔细勘察,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发现。北部这些……新英格兰地区?在过去的岁月里,冰川在这一带留下许多沟壑:这从X光照片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也许是冰山滑移使一些矿脉显露出来。从地形上看,肯定被推冲过。”
  我任由他乐颠颠地念叨着看到的事情。只是个他妈的工程师!有人正给他那宝贝飞船上安装应答器,他却坐在这儿空谈。对“机构”人员来讲,简直难以置信。这一回嫩芽儿落到间谍专家的手心里啦。干嘛那么津津有味地看地图哇?将来许多年里他将只能看到联邦监狱的内墙。

  一个小时过去了。机库的头儿来到赫勒背后郴我做了个手势。
  “行啦,”我说,“还有一件事,我作为你的助手,必须警告你。根据太空法规第a-36 544M条B款的规定,任何暴露外星人身份的行为都是不可以的。你不能以任何方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于违规者,沃尔塔尔的处置将比这个星球上所能做出的任何惩罚都要严厉。你我都知道这些。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我必须请你对我做出保证,作为一个皇家军官,你不会暴露自己是何许人吧?”
  “索尔顿,你想侮辱我吗?你也受这些条款的制约啊。你不是皇帝,不能以你的名义制定沃尔塔尔的法律。不过既然我们说到此事,那我不妨告诉你,你若敢做违规的事。我就把你送交国政大会,他们会把你扯得又长又细,稍一拨弄,你就会叫得像和弦拍音器。”
  “我不过是提醒你一下嘛,”我有气无力地说。但我在心里却暗暗好笑。我知道他会用我们给他弄的那个要命的假名。他太愚笨,我们背着他给他的飞船装应答器他都毫无察觉。
  “行啦,祝你顺利完成使命吧,”我说着站起身握住他的手,“我敢说你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情报人员。正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

  我出去时又看看武装飞船:那上边的单筒大炮射出的炮弹足可以摧毁半个星球,赫勒的拖航飞船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呢。
  我不寒而栗,匆匆跑向船员们住的住宿区去找斯塔布。我要散布一个新谣言,说赫勒持有密令将要杀死所有的人,连“飞行杀手”们也不放过。这样一来,也许在动身前,他们就能先宰了赫勒,而我就再也不必乘坐那艘他妈的拖航飞船啦!我不喜欢武装飞船,更讨厌被武装飞船击落。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措手不及。
  我端着杯冰镇西拉酒,重新到庙后的荫凉地里躺下,这时卡拉戈兹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有人来访,”他说,“出租汽车司机说要马上见你。”
  我像一条窜出洞的兔子蹦起来。
  “他妈的司机!”这下我可找到出气筒啦!“带他去天井!”
  那儿有个喷泉,也许我可以把他的头摁到水里淹死他!
  天井周围建着罗马式的大屋,附近常常荒凉无人,处决个把人倒是个好地方。可今天这儿却有点变化。卡拉戈兹和园丁搬来几盆高大的绿色植物;台阶上铺着昂贵的新地毡;喷泉四周摆着舒适的座椅,水声叮咚,充满了欢乐和凉意。
  他妈的错误的布景!
  出租汽车司机站在那里,正用右手食指悠闲地转着制服帽。他满面微笑,春风得意。
  他妈的错误的情绪!
  好吧,我要先灭灭他的张狂劲!
  “你把个干干净净的妞儿送回伊斯坦布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不记得这事儿了。过了一会儿他说:“哦,那个妞儿呀!哦,算你运气,苏尔坦大人。大夫发现她既有口口口又有口口口。一个活动的瘟神!而且还是个地道的巫婆。你说过要我开车载她兜兜风,送她回老家,于是我就把她打发回伊斯坦布尔去啦!”
  我知道他在说瞎话。我倒吸着气,免得当真骂死他。我向他讨回里拉时,这个疯子竟敢坐了下来!当着我的面,坐在一把软椅中!我喘不上气了。这个不要脸的自大狂!
  可他举止中有股狡黠阴险的味道。他看看门口,很满意地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
  “格里斯长官,”他小声说,“我可真撞上好货色啦!”
  我希望他会告诉我他把他的汽车撞了个稀巴烂。可他的脸色开朗,不像有这等倒霉事的样子。人们小声说些机密事时,我总忍不住要听。
  “妞儿这事没办好,”他小声说,“我就知道你会发火。我当然不想惹你的麻烦。”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尊敬之意!我坐下来侧耳倾听。
  “几个星期前,”他仍然用低低的声音说,“听说从东边,确切地说,就是从波尔瓦丁那地方来了个人。于是我下班之后就上赶着去瞧——我们是好朋友,所以这趟跑腿的费用我就不向你讨了。”
  这还差不多。
  “你说一个真正的舞女该是什么样?不是伊斯坦布尔的那些只知扭肚皮的妓女,面是一个真正的舞女!”
  我靠得更近些。
  “听着,格里斯长官。这可真是妙极了。里海彼岸的土库曼的俄国人一直在捕捉游牧人,逼他们加人集体农庄。他们把整个卡拉麾姆沙漠都搜遍啦!
  “那些不肯定居下来的便会被枪毙。好可怕啊。可是注意,对咱们来说倒是有利可图呢。”他凑近我说。“那些女人们,不肯那样生括,猜猜怎么着?”他四处看看,然后压低嗓门说,“她们宁肯出卖自己!”
  哦,我眼下怎么会不全神贯注!
  “这些姑娘,”他接着说,“是真正的土耳其人。你知道,土耳其人曾经一度遍布从里海到西伯利亚之间的广阔区域。他们的语言是统一的。甚至都没有地方口音的差别。而且,格里斯长官,他们至今保持着古老的社会风俗,这些姑娘也全是沙漠里的游牧女郎,是土耳其所有舞女中真正技冠群芳的!她们做起……哎呀,你知道的啦……也是顶棒的。”
  他凑得很近。“她们全是处女,因慰落的规矩不允许其它情况存在。所以你担心的那种危险根本就没有。”
  我几乎快从椅子边滑下去了。
  “好啦,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她们从铁幕下偷运出来。她们得从卡拉库姆沙漠跋涉到里海岸边的港口城市切列肯,然后再到伊朗的港口城市巴勒维,然后再穿过伊朗,从边境小镇雷扎那偷渡至土耳其境内,最后被带到博尔瓦丁。现在这个姑娘你若喜欢,就能给你送到这儿来。”
  他向后一靠。我却没动。
  “我敢说你是能给她弄份身份证明文件的。她又是个地道的土耳其人,自然会说土耳其话。好啦,你看怎么样啊?”
  我头晕目眩!多好的机会啊!伸手可及!要是你做生意很在行,就会庆幸这类好事的。
  “她长得如何?”我垂涎三尺地问。
  他又四处瞅瞅。还是只有我们两人,但他照旧放低声音说:“大部分姑娘已经被卖出去了。实际上,人贩子手头只剩下这一个。我认为很快她也会有买主的。”他遮遮掩掩地在口袋中掏着。“她叫尤坦科。”他递给我一张照片。
  哎呀,天哪,我的心差点跳出来!
  那张脸!那张美丽的脸哟!
  她看上去很年轻,也许18岁吧。她眼睛很大,虽然低垂着,却秋波闪动。她有一张完美的瓜子形脸。嘴唇很饱满,压在下唇的一根手指根本掩饰不住那诱人的美丽。她看上去有点瑟缩。
  没说的!尤坦科!土耳其人给女人起名时往往揭示她的一种品质。尤坦科的意思是“羞怯,谦虚,忸怩”。
  多甜美!多漂亮!多么娇嫩柔弱!多么无依无靠!
  一种我很陌生的感情涌上心头。一种强烈的呵护之情涌上心头。我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冲过边界,将苏联军队斩尽杀绝,然后跪倒在她的脚边,只为恳请她开颜一笑。
  我叹息着,颇为费力地移开目光。我翻过照片,后面用铅笔写着:5000美元,现金支付。
  “你会是她全权的主人,”司机小声说,“她将永远服侍你。你将她从苏军的淫威下解救出来,有报答不尽的恩情啊!她将对你终生感激。”
  唉,我还等什么?
  我伸手掏出5000美元,追不及侍地塞给他。
  “还有运费和回扣,”司机说,“总共也是5000美元。”
  我伸手又掏出5000美元。
  他站起来。“苏尔坦大人,我十分乐意为您效劳。我为此花费的汽油和奔波用去的时间,咱们就不必提啦。”
  我塞给他一叠里拉票子,他先是推辞,后来终于耸耸肩接受下来。
  “他们把她偷运过来大约得用一周左右的时间,”他说,“现在我就赶紧去博尔瓦丁交付这笔钱,免得她被别人抢先买走。”
  他匆匆动身出门,我听见“出租车”启动时轮胎的磨擦声。我当然希望他能及时赶到。
  那天晚上,我将她的照片放在枕边。哦,我的梦竟是那样的美丽!
  我感觉良好。黎明时我发现法特站在我的床边,但这也未能搅散我的好兴致。
  “拉特拍过电报,”他说,“他已一切就绪。天一黑你就可以动身去美国。”
  他离开时说的话我似乎没听进去,也许他是说他要去通知船员们吧。
  我把照片抓在手中,激动地亲吻着她。诸神保佑苏联军队吧,他们竟将这么一位宝贝儿送人我手中。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当暮色渐沉的时候,我们启程了。
  有些人总爱挑三捡四,天生爱找碴儿。竟然说我一门心思光去想那个括生生的、真正的舞女,竟至疏忽了职责。可这才叫纯粹的诬陷呢。
  动身的那一天我是职责的奴隶。我声色俱厉地逼着祛特大人交出了供我花销的钱,还带点零头。我给自己配备上全套的地球武器。我控拢起所有必需的设备。我还把别墅里的下人们训斥得心惊胆颤,甚至把其中的一个小男孩吓得惊跳起来。
  我接通831中转机,然后,我这个职责的奴隶开始观察赫勒在飞船里的行动。

  他在做糖块!
  没错!他站在后舱的一堆盆盆罐罐里,腰上还系着一条围裙!他正从一个大勺子里尝着一大团粘乎乎的稠糖稀,那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令人做呕的糖了!
  我想道:行啊,行啊,这一手一定是跟他妹妹学的吧。他做事可真精细,不是吗?真甜哟。我实在觉得倒胃口。
  过了一会儿我又检查他的行动。他取出一叠小纸片,正在把糖一块块放在上面。
  我吓唬完下人们,再折回头看时,赫勒已经用蜡纸包好了所有的糖块。它们好像硬梆梆的,还有着红白相间的螺旋状条纹。
  我明白他又在做傻事了。美国有许多像这样的糖块。随处都买得到。在机库图书馆的外国杂志室甚至可以看到大幅彩色广告来推销这种糖。
  哦,好啊,我冷嘲热讽地说,他正为旅行做准备呢。我随后就把这事置之脑后。

  唉,动身的这一天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在草地上休息了近10个小时,做着关于尤坦科的白日梦。然后这点力气又全搭进为“机构”操劳的两个小时里,累得我精疲力竭。

  起飞很顺利。在地球上旅行是小事一桩;天空中只有一个月亮,而且并不总是很亮。所以只需在夜晚启程,然后追着夜色缓缓爬过星球表面即可。你可以悠闲地在300英里高的空中行驶,然后迅疾着陆,就会发现降落地的时间与出发地的时间竟是同一个钟点。
  斯塔布船长在这些事情上显露出行家的能力。“机构”专业学校真该添上一些关于劫持和偷运的讲座。我们降落时他给我讲了几个有趣的故事,其中有一个说到了一座被彻底“抹掉”了的城市。真够劲!
  不过,我们降落时倒是规规矩矩,没抹掉任何城市。
  在我们下面,是废弃的种植园:无人耕种的荒地,前面门廊少了两根廊柱的破房子,奴隶屋已渐渐变成一片残砖烂瓦。
  离地500英尺时,斯塔布按下遏制键。一瞬间从飞船底部射出一圈强烈的蓝色闪光;即使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这是汽车转弯时车头灯的反光,不然就是天边的闪电。
  斯塔布将飞船稳稳地降在预定地点。树林遮掩下,飞船平平地趴在地上。
  副驾驶员打开密封舱。转瞬间身着战斗服的副机械师就来到地上。他手持热探器,在附近区域搜寻着。
  那道蓝色强光将使这一地带所有的生物都失去意识。而热探器则可测出附近是否有生物。例行检查罢了。主要是为避免发生讨厌的意外。而且也算得上人道之举:偶有目击者,我们也不必杀死他,只管走自己的路就行,那人自会醒过来,还会纳闷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而不会四处乱跑乱叫“沃尔塔尔的航天员违犯了太空法规第a-36544M条B款!”那么短促的时间是很容易不留踪迹的,也不会引来多事的地方警官和其它啰嗦事。
  副机械师手中的热探器红灯闪烁!蓝光击昏了什么东西!
  机械师手拿喷气枪朝信号所指韵方向扫射过去。斯塔布专心注视着飞船的操纵盘,时刻准备在这场惊险变成一场伏击时起飞逃遁。
  弗吉尼亚这时正值八月,夜里也是闷热时。树林黑黝黝的,在薄薄的月光下宛若剪影。飞船周围的杂草丛中传来一声轻声的叹息。
  然后是一阵大笑。飞行员跑了回来。他提着一只老鼠回来。他把它往旁边一抛,说:“好像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副机械师说着将热探器扔回密封舱。
  斯塔布那双同距很窄的眼睛紧张地窥视着夜色。“他们到底在哪里?我们必须在这儿日出之前赶回基地!”他瞅瞅手表,“我们只能再呆上25分钟啦!”
  突然,一条长满杂草的路上隐隐传来跑步声。
  拉特冲进我们的视野。他拖着两只巨大的皮箱。
  在地球人中,他也算得上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了。除了那把假胡子,他脸上没一处能让人记住的。完美的间谍。他来自莫东星球,那儿的人很高兴摆脱了他。
  他把皮箱放进密封舱。因为用劲,他大口喘着气。可是他就着船内微弱的光线看见了我。
  “天啊!”他说,“是格里斯长官大人!”他说话时总带着一股子近乎抱怨的味道。
  “你这大皮箱里装了些什么?”我问道,“命令里是要你买价格昂贵的行李包,然后塞满衣服。”
  他将它们往舱里推推。“买衣服可得花钱啊。你想像不出物价涨得有多快。于是我就拿些石头来凑数啦!”
  他是给自己腰包里的钱凑数的吧!我自言自语道。但我还是按响后舱的蜂音器,提起箱子给赫勒送去。我不想让他看见从此以后将跟踪他的特务。
  赫勒打开通道门,我艰难地走过去,将两个大箱子抛进接待室。箱子看上去很豪华。
  他正坐在桌边。我说:“你会在箱子里面找到衣服。迅速穿戴起来。不要带任何你自己的衣服。你只有20分钟多一点的时间,所以不要磨蹭。”我离开他,在身后关上房门。
  拉特还在大口喘气。我把他拽进船员游艺室。他拿出一卷文件。“这是他的军校毕业证书。”
  我读道:

  ┌─────────────────┐
  │     圣李军事院校       │
  │                 │
  │      祝 贺        │
  │ 小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   │
  │   顺利完成两年制专科学习    │
  │                 │
  │     签名(盖章)      │
  └─────────────────┘

  这份证书相当神气。上面印有手持来福枪的联邦士兵,也有大炮和旗帜。很精美。
  “这是其它文件。”拉特说。
  那是一些课程的成绩单。
  “这些假文件造得真漂亮啊。”我说。
  “才不呢,”拉特说,“这可都是些货真价实的签名啊。去年春天这所军校就关门大吉了,而那些前教官们为了挣点钱是什么都肯做的。你想我会为伪造证件罪去坐牢吗?”
  总是在抱怨,即使你是在恭维他。
  “特伯在哪儿?”我问他,“我们的时间很紧。”
  “也许他遇上点麻烦了。那个他妈的县政府大楼里的老头了下班后是不愿再干括的。”
  斯塔布船长探进头来,指着自己的手表说:“我们得加快步子干啦。得趁着天黑回去啊!”

  但特伯却来了,跳进密封舱。特伯在地球人中也算是不惹人注意的人。有点胖,有点黑,在人群中你很难找出他来。他来自多罗星球,那儿的人们很高兴能够摆脱他。
  “这位是格里斯长官本人吧!”他说,“到底咱们还是有点份量啊!拉特,我错啦。我一直对你说,我们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灰尘,而现在……”
  “闭嘴!”我说,“出生证搞定没有?”
  特伯点点头。他拿出一个遥控开关说;“那老职员想亲眼看看本人,好确信这证件发给了自己认识的活人。他不想让人家认为他是个贪污腐化的家伙。咱们偷运来的这主儿得先去露露面,再交上张百元大票,然后就能拿到签好的证件。等我们的人一走下县政府大楼的台阶,我就按下按这玩意儿,然后那个老头子和所有的资料就全都永别啦。今早黎明时我把炸弹安进去的。就放在文件堆里!”
  我把监控器递给他。“这是个很不一般的监测装置。你必须一直在200英里以内时刻跟踪他。”
  “我们已经装过窃听器啦,”拉特说,“衣服里有窃听器,皮箱里有窃听器,跟下我们又有了这个东西。我们是没办法丢掉他啦!”
  “这是另外一种监视器,空中监视器,”我瞎编道,“它安在他的肘部,倘若他拿刀弄枪,或实施爆炸行动,你们就可以预先避开:我不想让你们挨枪子儿。”
  哦,这就不同啦!
  “用这玩意儿,我们就是在飞船上也能找到他,”我继续胡扯,“而这一件叫831中转机。它必须和监控器同时使用。”
  他们把它拿过去。
  “要一直开着它们。瞧,它们看上去就像一个电话机的电路盘。你们可以把它放在楼外,也可以搁在床底下。”
  他们说保证做到。
  拉特又说:“钱,给我们钱。物价飞涨啊!”
  我交给他们一张在蔡斯-阿拉伯银行纽约分行的提款单。他们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这是政府的钱。
  我又塞给他们一点小费,然后说:“趁他还没看见你们,快溜吧。”
  他们跃出密封舱,迅速跑过月光朦胧的种植园里的房子,转过路弯便消失了。

  赫勒走出来。哎哟,我笑坏了!在弗吉尼亚州的南部可买不到适合身高6.2英尺的人穿的衣服。太小啦!
  拉特干得真漂亮。很扎眼的明色红白格子上衣,很扎眼的明色蓝白条纹长裤。一顶有亮绿色条的巴拿马草帽,太小啦!脚下是一对桔红色绒面革皮鞋,很挤的样子。而衬衣是紫色的!
  他会像一盏探照灯那样刺人眼睛的!
  衣服质料还算华贵,就好像去买衣服的人是个毫无品味的大款。
  看上去这些衣服很不合身。
  妙极啦!
  他拖着那两个大皮箱。
  “这套行头你不觉得太花哨了吗?”他问。
  “正时兴呢!正时兴呢!”我答道。
  我又匆匆告诉他该去哪儿取出生证。我把其它证件也递给他。
  然后我在密封舱里蹲跪下来,用夜视镜朝路上看着。我想确保拉特和特伯已消失不见,确保这一带空无一人。丛林中有东西在动。
  “我有点饿。”赫勒在我身后说。转眼他好像就朝船下走去。
  斯塔布郴我走过来:“他说他想要……”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我说。
  有样东西在一间奴隶小屋旁移动着。
  赫勒又回来了:“我没有钱。”
  啊,对了。要给他钱。命令要求我给他5000美元,这样就能让他显得阔气。我从口袋里取出2000美元递给他。辛苦一夜挣上3000美元倒还不坏嘛。
  他扣紧一口皮箱上的扣带。
  “我们马上就到起飞时间了。”斯塔布说。
  我终于看清那个一直在动的东西是什么了。一只狐狸。让它下地狱去吧。
  我站起来面对着赫勒,伸出一只手,可他却没握。
  他递过来的是一封信。“劳驾,替我把这个寄回去,好吗?我向他保证过时时通报情况。”
  我接过来放到口袋中。我急于甩掉他,所以并没在意它。“好啦,祝你走运,杰特罗,”我说,“就这样吧。你该走了。”
  他吃力地提着大皮箱跃到地上,一瘸一拐地走过月光下的种植园。
  “别啦,赫勒,”我自言自语道,“我祝愿你能交上一大帮狱友!”

  “我们要起飞了。”斯塔布说。
  我给他们让开道。副机械师手拿一种设备跳出密封舱。斯塔布将拖航飞船升高到离地6英尺处悬浮着。副机械师用手中的器具在四下里戳动,飞船停落处的草全都直立起来。他将设备扔回机舱。副驾驶员伸手将他拉上飞船,然后锁住舱门。
  船长问我:“你是否受命迫使飞船失去飞出太阳系的能力?”
  事实上我的确接受过这种命令。那位“飞行杀手”给我的命令。可是对斯塔布直说此事并设有什么好处。
  “怎么啦?”我反问。
  “刚才他把操纵台上的时间观测器拆走了,”船长说,“即使还有另一台,我们也拿不到。他把自己的舱室和存物柜全上了双层保险锁,就是用喷汽枪也打不开!可没有观测器的话,我们是无法在外层空间中行驶的。我以为你要求的就是这个结果:你说过,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那又怎么样?谁希罕乘这他妈的拖航飞船?谁愿意冒被击落的危险?

  斯塔布操纵飞船一下子飞向空中。
  现在是飞驶在返回基地的途中,争取在黎明前着陆。
  斯塔布让飞船摇摇晃晃地接近了光速。
  我乐不可支。
  赫勒总算被我脱手啦!
  我简直等不及地想去看看视屏,看看他会如何应付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妈的,他惹了多少麻烦啊!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四部 第一章

  不到两个小时,我就飞离赫勒有105个经度之远,安安稳稳地坐在别墅的秘室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感到一阵狂喜。视屏上图像清晰,声音完美,连蟋蟀的叫声也近在耳边。831中转机性能真不错!
  我把录像带倒至他离开飞船的那一刻。
  他吃力地提着两个又大又沉的皮箱,蹒跚地走在弗吉尼亚州的夜色中。正前方有一处农舍,屋里透出的灯光洒落在谷仓前的空地上。
  一个真正的间谍。只要稍微受点训练,便会绕弯躲过这所屋子。可赫勒却不会!

  传来一声狗叫。
  然后是一声狂野的咆哮!
  一只大牧羊狗拦在了路中!
  我想起赫勒也许从未见过狗,不禁得意地嘿嘿笑起来。
  那条狗龇着牙,趴在路中。我知道它马上就会扑上去。再见,赫勒。在弗吉尼亚州酷热的夜晚里,赫勒的一切将在狗牙中做最后的了断!
  它小跑几步,猛飞起来跃到空中,利齿直咬赫勒的喉咙!
  赫勒抛掉皮箱。
  他双手一挥。
  他紧紧抓住那条狗下颚两边松垂的皮肤!
  他以自己的脚后跟为轴,借助那条狗的冲劲,一下子将它甩到身后20余步的地方!
  那畜牲破空而去,“拍”地一下撞在一棵树上,只发出一声哀嗥便躺倒在地,动弹不得。
  我等着看赫勒撒腿逃跑。刚才那番动静一定会引起附近农舍里的人们的注意。
  赫勒走近那条狗,细细看着它。然后他抱起那条死狗,回到行李箱边,伸手提起它们。
  他一瘸一拐地朝农舍走去。
  柴门打开,一个农夫手持猎枪站在门口。
  赫勒好容易走到门廊,他放下皮箱。
  “恐怕你家的狗碰到树上去咧。”他用浓重的弗吉尼亚口音说。
  农夫把门开得稍大些,赫勒抱着狗走进起居室,将它平放到小地毯上。
  “它没淌血,所以我想它会醒过来的”。他说。
  那弗吉尼亚人俯身去看狗。它虚弱地想挣起身子,农夫拍拍它,它便微微摇痘尾巴重新躺下。
  “没啥”,农夫说,“没什么伤。娃娃,你是这一带的人吗?”
  “没错”,赫勒说,“现在我得赶路去了。”
  “哎呀,那可不成。你做了这件义举,如何就这样走开呢!玛莎,端点咖啡来!”他朝厨房喊道。
  “啊,不行,”赫勒说,“我很感盛情。可我跟人在城里有个约会。那伙计在县府大楼里等我呢。我很想多呆一会儿,但我已经迟到了。”
  “不过,娃娃,那还有两英里多远呢。你又一瘸一拐的。我一送你进城,就太不够朋友啦!我这就去备车!”
  那条狗翻过身趴在地上。它用奇怪至极的眼神瞪着赫勒。
  农夫在外面将卡车发动起来,赫勒提起皮箱扔到车后斗里,然后上了车。他们朝城里飞驶而去。
  他妈的,我暗道。这可不咋样。是那一口弗吉尼亚土话帮的大忙。他妈的克拉克女伯爵!她应该只教些怪东西!
  赫勒在县政府大楼跳下车。农夫说:“娃娃,日后回到家乡,有空就来家坐坐啊。”
  “我会的,”赫勒说,“谢谢你送我这一程。”
  农夫开车走了。

  赫勒仰视着县政府大楼。二层上只亮着两个窗户。正门开着,他一瘸一拐地爬上楼梯,推开一扇门。
  办公桌前,弓身坐着个身黑衣的怪老头。他打开了一两个档案夹。办公桌上的牌子上写着:

  ┌──────────────────┐
  │ 办理出生证与死亡证者,请排队等候。 │
  └──────────────────┘

  我希望这他妈的老东西自己也排队等侯。大约5分钟后就要轮到他领死亡证了。

  赫勒走到办公桌前放下行李。
  老头儿抬起两鬓斑白、顶上半秃的头:“你就是那个男孩?”
  “他们是这么说的。”赫勒说。
  “我真奇怪事情竟搞到这种地步。”老头儿遮遮掩掩地说。他走近些盯着赫勒。“这么说,你就是小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喽?”
  “他们是这么说的。”赫勒说。
  “交200美元吧”,那老头儿递过一张出生证,却不肯松手。
  哈,我想。美国一如既往地腐败啊。他把价格提高了100美元呢。
  赫勒把手伸进口袋里。看得出他觉得钞票的样子很古怪。他数出几张交过去。
  老头子伸手抓过两张百元钞票塞进自己的腰包。
  赫勒拿起出生证。上面有他的假名,还说他是金发白肤,说他在家里出生。上面盖有官方印章,也有那个职员的签名。从出生日期来看,赫勒只有17岁!赫勒把它放进口袋。
  “多谢。”赫勒说。
  他提起行李,又转过身费力地走下县政府大楼那盘旋的楼梯。他推开正门,走到下面的街道上。
  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便调小音量。

  一声巨响,火苗乱窜,噼哩啪啦的断裂声,楼上的两个窗户直飞出去!
  正常程序。
  再见,你这老骗子!我永远会替死人做祷告。这能带来好运。
  从一个窗子里开始朝外吐起火舌来。特伯搞起爆炸来,一身真格的。他喜欢大场面。而且,为了防止发生违反太空法规的事,他总是从当地搞来爆炸材料。行家!

  等等!凭着众神的名义,赫勒在干什么呀!这场爆炸即使发生在如此荒寂的小山上也会引起注意的。连弗吉尼亚州都有救火车呢。事实上,他们都以救火为荣,几英里内总可以聚起好几支志愿的消防队!
  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人都会明白眼下的情势,那就是撒腿就跑。飞逃!
  可赫勒却不!他扔掉箱子,疾窜进大门,疯跑上楼梯。他直奔办证处而去!
  那里早已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连写字台都被炸翻了。赫勒卧倒在地,趴在地板上像蛇一样朝前爬去。他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摸索着。
  他摸到一只手,然后是一只袖子。他猛地一拉,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体。
  地板上铺有地毯。赫勒将地毯的两头拽到手中。他迅速抖动两下,便把老头儿包住了。
  他拖着裹住老头儿的毯子朝后退去。
  他来到楼梯前,将裹着毽子的老头儿往肩上一扛,一步5个台阶地朝下跑去。
  他冲到露天,向旁边一拐,走到一片草地上。
  哦,不错嘛,还不坏。每逢有爆炸事件,警察就会见人便抓。这就是人们要快点溜掉的原因。而赫勒这个白痴却呆在现场。
  他把老头儿身上的毡子打开,又扑灭几处仍在冒烟的衣服。
  老头儿睁开眼睛问:“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赫勒问。
  老头儿在身上摸摸。“我身上尽是伤痕,不过好像没大事,也没摔断。是那他妈的炉子惹的祸吧。去年春天我就告诉过他们要关闭它!以前它就炸过。炉子里尽是煤气,可指示灯却显示说一切正常……”
  老人瞪眼瞅着大楼。赫勒也在看。
  窗子和部分屋顶全被掀开了,火苗直往上窜,舔着夜空。
  直到这时老头儿才慢慢意识到发生的事情。他瞪圆眼睛看着赫勒:“耶稣基督啊,娃娃”,他敬畏地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那里面拖出来!”他摇摇头,仿佛是要看得更清楚些。他盯得更紧了。“你救了我的命,年轻人!”
  赫勒正在检查老头儿是否切正常。他试图让他活动一下手指。
  一家志愿消防队正在城镇的另一头忙活着。一阵当当的钟声击碎夜的静寂,呼唤着救火人员。
  “要我去叫人来帮忙吗?”赫勒问,“要救护车吗?”
  “娃娃,听着。动动脑筋。耶稣基督啊,你最好赶紧开溜!一会儿这里就会满是救火队员和记者。我没有事儿的,年轻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可你取了那么个名字,最好还是快快逃走,快!”
  “很高兴能帮助你。”赫勒说完转身离去。
  “什么时候需要我,”老头子在他身后喊道,“你就找斯通沃尔·比格斯!”
  赫勒提着行李往山下走去。满地都是大火燃烧后的余烬烟灰。
  救火车驶过去时,赫勒已走到街区的人行道上。他回头看看,然后停下脚步等待着。整个山头戴上了一顶火冠。弗吉尼亚的一大人文景观从此消失。我想乔治·华盛顿大概曾在里面睡过觉吧。
  一会儿,一辆救护车驶过去。
  赫勒拎起行李,艰难地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他突然站住,拿出一个笔记本来。他写道:
  他们不会造炉子。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汽车站门口站着一个手拿扫帚的黑人,他的脑后戴着一顶旧帽子。他正瞅着山顶的大火。我真希望他能清醒过来,注意到城里有个陌生人,并且猜到大火可能与这人有联系。
  “下一趟汽车几点开?”赫勒问。
  “呜——咦,”黑人叹道,“哎呀,这火好大啊!你可见过烧得这么凶的大火?”
  我想,作为皇家的战斗特工,赫勒一定见过整个城市都在燃烧的场面。也许他自己就曾亲手点燃过那样的大火。跟那样的火势相比,县政府大楼的火不过是星星之火而已。
  “真够大的。”赫勒说着走进站,放下行李。
  这个汽车站可真够邋遢的:破破烂烂的塑料椅子,散落一地的废旧报纸。在屋子的尽头有一个小售票亭。
  黑人摇着头走进来。他放下扫帚,走到小亭子里摘下帽子,然后哗啦一声拉开亭子的前窗。
  “你要去哪里?”他喊道。“里士满,华盛顿,纽约,迈阿密,还是亚特兰大?”
  “亚特兰大?”赫勒说着走到柜台前。
  我不禁暗想,又来啦!又是曼科星!又是考卡尔西亚王子!
  “哦,那地方可够妙的,”黑人说,“有好多白人女士,黄人女士,黑人女士。什么颜色的人种都有哟。真是个好玩的城市。或者你想去伯灵格姆?那才是你真正想看的好城市呢,男子汉。
  “我要去纽约。”赫勒说。
  “唉,我真抱歉。这趟公共汽车只开往林奇堡。”那黑人从游玩奇境的白日梦中清醒过来。“这座古旧的橡果镇交通不太便利。不过,到林奇堡后你可以换车。我还是卖给你一张到那里去的车票吧。”
  “那太妙啦。”赫勒说。
  黑人忙碌起来,手脚麻利地发出一张票。“2美元40美分。下趟车大约在午夜时经过这儿。你得等上一个半小时呢。这是你的票,这是找给你的零头。我们这儿没啥好玩的,除非你想看看县政府大楼的大火。不想看?好吧,你自己休息吧,现在我又要去当看门人啦。”
  他戴了帽子,关上亭子,拿起扫帚。其实他只是想到外面去看大火而已。
  赫勒坐下来,将箱子搁在两边。他开始看起各种旅行告示来:一张告示上宣扬着巴黎的欢乐,另一张介绍了古希腊的光荣,还有一张上面写着去年9月当地的高中学校将举办一次炸鸡晚餐会。

  我觉得也许可以听见远处火苗的噼啪声,于是就把声量放大。我没听见火苗的声音,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吵嚷声。难道就没人发觉镇上有个陌生人吗?警察在哪儿?他们应该是一帮不错的警察嘛!一发生爆炸或火灾,第一件要紧事就是搜捕陌生人。我十分气恼。眼睁睁看着赫勒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

  黑人开始扫起地来。他开口唱道:

  听听哭泣者威利的事吧,
  哭泣者威利是个扫烟囱的呀。
  他吃鸦片上了瘾,而且瘾头还很大。
  哦,听我讲讲他都梦到了啥!

  他想扫扫赫勒右脚下的地板,于是赫勒很合作地抬起右脚。

  有一天他来到了鸦片烟馆,
  他知道那里有他的梦幻。
  我猜他吃下了一打多的鸦片,
  幻梦中,他到了一个外国海岸。

  他扫完右脚下的地板,又想去扫赫勒左脚下的地板。于是,赫勒又很合作地举起左脚。

  他头一个情人是保加利亚女王。
  她叫声小宝贝儿,我与你地久天长。
  她答应给他一辆漂亮的福特牌汽车,
  车头灯是钻石,方向盘用银子做成。

  扫帚哗哗地扫着,实际上只是在给灰土搬家。我似乎听到远处有警车的笛声,而且正朝汽车站开来。

  一天深夜威利来到纽约,
  他求甜心儿再来一次密约。
  威利傻乎乎,甜心儿发了火
  ‘砰—— 梆——咔’,
  药劲儿已过一场空。

  是警车!它吱地一声刹住车,警笛也慢慢低下去。就停在车站外面。
  啊哈,我心满意足地想,当地的警察总算有所察觉啦。他们要到汽车站来搜捕陌生人!行啊,笨手笨脚的外行赫勒,你就等着吧!他竟看都不往门口看一眼!
  传来一声尖叫,好像有人受伤。赫勒刷地一下转过头来。
  两个身高体壮的警察拥进屋来。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短皮夹克,腰间挂着手铐和枪支,手里拿着已充好电的警棍。
  他们正夹住一个矮矮的年轻女子往屋里拖。她泪如泉涌,像一只被抓住的小野兽。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她大叫。
  两个警官把她往前一推,她撞倒一把塑料椅子。其中一个警察走过去,一抓一提,将她摔在椅子上。
  另一个警官从警车中取出一个压扁了的旅行箱,用脚把它从地板上踢向那女子。然后他走到售票亭前,大吼道:“打开这玩艺,你这里口口口!”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她大叫。
  “我们拥有世界上的一切权利!”那警官说,“头儿说今晚霍西·玛丽·施梅克不能呆在镇上,所以你就得滚出这里。你快滚吧!”
  泪水不断地滚下她的脸颊。她的额头上还渗出汗珠儿。也许她只有25岁,可看上去却像35岁——眼袋已经很大。除去这些,她倒很有几分姿色。她的棕发遮住了她的一部分面庞,她伸手把它撩开。她想站起来。
  她又叫骂起来:“上个礼拜你们那他妈的头儿从我床上爬出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只要我乐意,我就可以一直在这镇上呆下去。”
  “那是上个札拜,”警察说着又把她按回座位上去,“现在是这个礼拜啦!”
  她伸手去抓他的脸。“你这不值钱的口口口!上礼拜二你还亲手卖给我一包5美元的毒品!”
  “那是上礼拜二啊”,警察说完又将她按下去,“你我都知道这是咋回事。那天他妈的的新联邦缉毒官调进了这个地区。没有人知道这次人事变动,也没有人给他送红包,所以他就搞了这次清扫行动。而你就是扫出去的垃圾。”
  她又大哭起来,“唉,乔。求你卖给我一包吧。瞧,我这就走。我这就去上车。可我得吸一剂,乔。求求你!我受不了哇,乔!就给我一点吧,我这就走!”
  另一个警察从售票窗口走回来,“闭嘴,玛丽。大家都知道这一带是绝对没有海洛因了。乔,头儿有没有给你让她走的车费?”
  女子颓然坐倒。她不但泪如泉涌,而且满头大汗。我知道问题出在在哪里。她是个吸毒成瘾的人,眼下毒瘾发作却没有药品解急。在好转之前还会有一段更加难受的时间。她举手擦泪时,手臂内侧的针眼赫然可见。一个卖身以求满足这种奢侈习惯的丫头。常有的事。他们要把她轰出小镇。常用的手段。但也许是她让那头儿染上了什么吧。花柳病总是与毒品结伴而行。这场面太普通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赫勒会为此而卷进麻烦堆里去。
  “可我不打算用自个儿的钱打发她出镇。”去买票的警官说。
  乔夺过女子的钱包。她发疯般地想抢回来,结果得到是下巴上挨了一拳。她哭喊着摔倒在地板上。
  两个警官朝售票窗口走去。乔在钱包里摸索着。“喂,你猜怎么着!”他说着抽出一卷钞票,开始清点起来。“122美元!”
  “能买不少烈性酒哩!”另一个警官说。
  他们放声大笑。他们将钞票对半分开,放入各自的腰包。

  突然两个警官和售票窗口在屏幕上一下子大起来!
  “把钱还给那位女士!”赫勒说。
  他们茫然地瞪着他,脸色渐渐变得可怕。
  “娃娃”,乔说着抢起警棍,“我觉得你是欠揍!”
  他举起棍子便打。
  赫勒的手依稀一晃。
  乔的胳膊时咯吱一声,骨折了。
  赫勒跃回身。另外那个警官,两腿半蹲,双手握住枪托。他的双目放射出喜悦的光芒,为可以杀人而乐得发狂。
  常见的反应。我暗自道:唉,赫勒,与你相交一场,就此别过吧。
  赫勒的手又模糊地一晃。警官的枪向后脱手而飞。
  赫勒的左手砍在警官的脖子上。那人的双眼慢慢呆滞。
  赫勒向后一跳,趁那人还没倒下,又在他的肚子上补了一脚。那人向后滑去,撞倒了一个垃圾桶。
  赫勒旋转过身又去对付乔。乔试图用左手抽出手枪。赫勒一脚踢过去,乔的手指撞碎在枪托上。
  赫勒的另一只脚飞起,踢中乔的下巴,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赫勒看着他们,朝后退去。他们全趴在地上了。赫勒则一把一把地捡起手枪,把它们从汽车站的正门扔了出去。其中的一把撞破了警车的窗户,传来一阵玻璃的破碎声。
  那女子跑上前来,瞪着那两个昏迷不醒的警官:“活该,你们他妈的!”
  赫勒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钱塞回她的钱包,然后将它递给她。
  她看上去有点迷惑不解。随后她明白过来:“好人儿,咱们得赶紧逃离这鬼地方!那头儿会发疯的!乔是他的儿子!”
  她使劲儿地扯着赫勒,想把他拽到门口。
  “快!”她喊道,“我知道该到哪里去搞辆车来!快点,快啊!我们得快点跑!”
  赫勒把她的行李箱递给她。他拿起自己的皮箱跟她朝外走去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黑人低头看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两个警官说:“我可是刚刚扫过地哟。”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他们朝城北走去。街上行人稀少,漆黑一片。赫勒一路上走得很费劲。但那女子却依旧跟不上他。她瘫坐在自己的李行箱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我的心脏,”她喘吁吁地说,“我的心脏不太好……过一会儿就行……就行……他们为了找到咱们……会把这小镇翻个底朝天。”
  赫勒伸手把她夹在臂下,然后又将她的行李箱夹在另一只臂下,提起自己的箱子,继续朝前走去。
  “你是……你是个棒小伙。到那儿向右转,从那里我们就可以走上州际公路。”
  很快她就引导他上了州际公路,来到镇郊。
  那儿有灯光亮着。是个加油站兼做二手车买卖的联合体。大牌子上写着“此处出售章鱼牌汽油”,还画着一只每个触须都在滴汽油的大章鱼。四处都挂着彩色塑料螺旋花饰,但因为没有风,它们全静止着。
  赫勒注意到后面还有一张广告牌,立在与加油站连在一起的二手车倒卖处的门楼上:

  ┌──────────────────┐
  │ ‘重拳’哈维·李的汽车物美价廉, │
  │   真正为弗吉尼亚人竭诚奉献,   │
  │    若有不满,包退包换。    │
  └──────────────────┘

  这地方可真叫破败:夜深了,加油站已经关门,一半螺旋花饰低垂着,1/3的灯泡是碎的。
  有个男人原先一直站在旧卡车驾驶室顶上遥望县政府大楼的大火,这时见他们走过来,便跳下车。
  赫勒放下霍西·玛丽·施梅克。她坐在行李箱上,泪水仍在流淌。她大汗淋漓,还流着鼻涕。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这也是一个症状。
  那人走上前来看着他们。他有些胖,但块头很大,大约30岁左右,长着一张多疑善变的脸。
  “玛丽?”看到她,他并不高兴。他瞅瞅赫勒。“嗨,你这是干嘛呀,玛丽?和一个娃儿私奔吗?”
  “哈维,你得给我来一剂!哪怕是5美元一包的呢!哈维,求你,哈维。”
  “哟,玛丽,你知道的,那个新缉毒官把这一带都榨干啦。他说必须把贩毒的一半利润分给他,否则他就不让毒品流进来。所以眼下什么都没有啦!”
  女子哀叫道:“你自己用的也没有了吗?求你了,哈维。”
  他很坚决地摇摇头。
  她转而变得有所期待地说:“或许林奇堡那边还能搞到吧。哈维,卖给这孩子一辆汽车。”

  我把音量拧大,想听听是否有警车朝这个方向开来。我敢说他们会来的。这两个白痴在附近磨蹭得时间越长,他们逃走的机会就越小,我就会越高兴。

  买汽车的话打动了“重拳”哈维·李。他立刻抖擞起精神。“这是一辆达茨桑牌小汽车!已经有人想买,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先卖给你。是B210型号的。从里程表上看,它只跑过7万英里呢,而且出厂还不到两年。我只要你7000美元,还搭上5加仑汽油!”
  那辆汽车已经彻底报废。一个轮胎瘪在车底。这推销员真是有本事。他要的价比新车的卖价还高一倍。我开始指望起他来。或许他能把赫勒身上的钱都敲光呢,要知道赫勒只有2000美元啊。
  “我想,”赫勒说,“你总该有便宜点的吧。”
  “哦,好吧!我当然有!瞧这辆福特牌小货车。真是便宜。它只是干过运肥料的活儿罢了,我们可以替你打扫干净。5000美元……”
  “哈维,”女子叫道,“你最好快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镇子!”
  赫勒看着眼前的一排破车。在尽头有一辆浅灰色的大轿车。他走过去。车顶积满灰尘。“这辆可以吧!颜色比较隐蔽。”
  “嗨,孩子!”玛丽叫起来,“别要那辆。那可是辆耗油的重型车!一加仑汽油还跑不完8英里!”
  哈维赶紧上前一步,将玛丽挡在赫勒的视线之外。“哎呀,娃娃,你真是汽车行家,有眼光。这是一辆卡迪拉克牌大型布鲁厄姆式大轿车!是他们制造的最后几辆真正的大轿车之一。出厂日期是1968年!就在他们因控制污染而之前生产的。哎,在那车盖下有500马力的发动机呢。”他自豪地指着它说。
  “马!”赫勒说,“你一定是在哄我。咱们瞧瞧吧!”
  哈维立刻跳到那辆灰色大轿车的前面,颇费力气地将车盖掀开。真是台大机器。看上去还不算太坏。
  “压燃率是10.5比1,”哈维说,“一个真正的吞火师呐。”
  “它烧什么?”赫勒问。
  “烧?哦,你是说辛烷吧。”
  “不,我是说燃料。它拿什么作燃料?你说它是个燃机,那么烧的是什么?”
  “天哪……汽油,娃娃。石油呗!”
  “化学机器!”赫勒突然醒悟过来,“哈罗,哈罗!是固体的,还是液体的?”
  哈维回头朝玛丽喊道;“这娃娃是犯傻啊,还是怎么的?”
  “卖给他一辆汽车!”玛丽焦急地瞪着通往城里的路,带着哭腔说。
  “娃娃,这车没有一点毛病。从前的车主是一个根本就不开车的小老太太。”
  “哈维,别扯谎了!”玛丽大叫,“你心里他妈的明白,那车主是祈祷师皮特,就是那个被绞死之前一直在收音机里布道的家伙!把那辆他妈的的汽车卖给他!我们得走啦!”
  “只要你2000美元吧。”哈维绝望地说。
  “哈维·李!”女子尖叫起来,“上礼拜你还亲口告诉我,连废品商都不肯买它!孩子,别让他蒙你啦!这车在他这儿放半年了,一直卖不出去;他只用它骗骗当地的俊妞儿,因为后面有拉帘!”
  “500美元,”哈维疯狂地对赫勒说。
  “200美元!”女子尖叫道。
  “哎哟,玛丽……”
  “200美元,不然我就告诉你老婆!”
  “就200美元。”哈维郁郁地说。
  赫勒摸弄钞票,尽力想搞清楚花色和面额。
  “等等,”啥维抓住一个喘息机会,“我不能卖给他。他还未成年!?”
  “那就放在我名下,快点!”
  哈维从赫勒手中抢过200美元,又夺下几张钞票,好绰绰有余地去换税票和执照。他怒冲冲地写出一份和玛丽·施梅克的买卖合同。
  我又拧大音量。口口口拖拖拉拉的警方。一定和往常一样,找锖T地方。现在他们也该发现那两个被打得半死不话的警官啦。
  哈维任那车盖打开着。他拉开车门,提起车闸。他转到车后刚要推车,忽然想起这是8月闷热的夜晚,便走回办公室取回几把钥匙。他爬到车里,发动了马达。机器轰鸣着转动起来。
  “嗨,”他吃惊地说,”它还能动呢!一定是彭尼牌的蓄电池。”
  “加满油,”女子吼叫着,“检查油箱、水箱和轮胎!快!”
  哈维将车开到加油泵前。他检测自动油液传输器后确认一切正常,便关闭了马达。他注满水箱,又检查油箱,大失所望地发现没什么毛病。
  “行啦,”哈维说,“明早我会去申报它的牌照的。”
  赫勒把行李塞进后座。女子往前排一坐,伸手开动汽车。“哈维,油箱是空的,你还欠我们5加仑汽油了
  哈维没好气地拧开一个加油泉。忽然,他想起一个好主意。“现在我只能整箱整箱地卖汽油。这是新规矩!”
  “唉,天哪,”女子盯着去城里的路说,“快加油吧!”
  汽油咕嘟咕嘟灌进那巨大的油箱。女子又说:“你没检查轮胎!”
  哈维老大不情愿地转过去给轮胎充气。然后他将油嘴从加油管中取下来,盖上油帽。
  “40美元!”他说,“油涨价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在加油泵上贴告示罢了。”
  赫勒把钱交上,女子取过发票。她在一张申请新执照的委托书上签上名字,然后将它扔给哈维。“行啦,咱们快离开这儿吧!”
  显然赫勒注意过哈维如何开动马达。他猛地拧动车钥匙,机器砰地发动起来。
  “嗨,”赫勒说,“敢情马就是这么叫的呀。”
  “快走吧,娃娃。”哈维说。
  “还有一件事,”赫勒问,“我怎么让它起飞呢?”
  哈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不会开车?”
  “对,不会,”赫勒说,“不会开这种化学机器推动的卡迪拉克牌大型布鲁厄姆式大轿车,”他为了表达得更加精确,便又加上一句,“有500马力的这种。”
  “基督啊,”哈维轻叫一声,然后便眉开眼笑地说:“这是自动换档杆。不用车时把它打在“停’档上。这个‘空’表示空档,用不着的。‘低’表示低档,更没用。‘驱’表示驱动档,你也用不着它。这第二个‘驱’才是你该用的。
  “现在来瞧瞧这底下的踏板……不,那一个。那是脚刹车,想停车时你就踩它。左边这个是手闸,在坡上停车时你就扳动它。
  “底下这玩意叫加速器。加速时用脚一踩就行。”
  赫勒一脚踏去,马达立刻发出震耳的轰鸣。
  “别踩得那么猛!”哈维尖叫起来。马达声渐渐小下来。“这就对啦。会用啦?”
  我听到远处传来警车的叫声。
  “这是舵吗?”赫勒摸摸方向盘。
  “对!对!向右转时往这边打,向左转时往那边打。嗨,我忘了教你车灯的用法。这是灯键……对,打到‘开’上!”
  “咱们快走吧!”女子哀叫道。
  哈维把手搁在窗框上。他靠近些说:“娃娃,这车最快可以开到130迈。要是你开车时撞死了,可别到这儿来抱怨!”
  “基督啊!”女子尖叫起来,“警察!”
  他们来啦!两辆警车!第一辆越过障碍直接开进二手车倒卖场。第二辆看见他们在加油泵前,便一打弯朝这里开过来。
  赫勒立刻驱动卡迪拉克。
  他猛然踩下加速器!惯性差点扭断他的脖子。
  卡迪拉克跃向一块广告牌。
  赫勒急打方向盘,动作太过火,车转头朝路障撞来。他掉过头朝北开去。车子在路中央行驶着。
  一辆老式卡车对面开过来。
  “向右打!”女子尖叫着。
  赫勒向右一打方向盘,撞在路牙上。此时对面的卡车呼啸而过。赫勒又折回路中央。
  “靠右行驶!”女子又尖叫着。
  “明白啦。”赫勒应道。
  两辆警车发疯般地追上来。他们紧咬住猎物不放,将警笛鸣得天下皆知。

  我十分满意地微微一笑。赫勒马上要进班房啦,快得超乎我的预想!警察局长碰上儿子挨打住院的事可绝不会等闲视之。这小镇上没几个警官,我不必听他们的无线电通话就能猜出那位头儿就坐在其中的一辆警车里!警车开得和卡迪拉克一样快,这说明那位头儿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玛丽叫道:“转到那条旁路上去!这样就可以横穿这地方。我们再从那儿开到29号国道。那是条四行大道,直通林奇堡!”
  右转弯口就在前方。赫勒把方向盘往右一打。轮胎尖叫着狂跳了一下。
  赫勒努力把车开向新路,又尽力保持车向平稳。“呵,呵!离心力大约是每秒160尺吨。”
  “什么?”玛丽叫道。
  “得赶在时间前头才好。”赫勒说着开足马力,在那条窄窄的双行县级道路上飞驶着。
  “在这条路和29号国道上,他们没法进行呼叫联系,也没办法设置路障。”
  赫勒的车呼啸着转了个弯。汽车摇晃着,车灯的光星星点点地映着飞速后退的树木。“转换角速度可以克服这台机器隐存的磨擦!缺乏向心模拟力。”
  “孩子,你最好加快速度!我们已经在他们的有效射击距离之内了!”
  树木和遮栏已混成模糊的一片。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耀眼的警车头灯。他们越逼越近。
  玛丽说:“这条路马上就到尽头了。也许我们一过县界他们就不追了。加速啊,孩子!你现在才开到70迈!”
  一块路标飞闪而过:

  ┌────────┐
  │  前面转弯  │
  └────────┘

  赫勒说:“这样,在拐弯前利用脚刹车减缓速度,然后开始转弯时踩下油门,松开脚刹车,就能得到额外的补整加速度。我明白啦!”
  一声枪响。子弹砰地打在车尾的某个地方。
  左边飞闪出一道很陡的下坡弯路,车灯已照不到路头。赫勒急踩刹车!
  马达飞转。刹车猛然松开!汽车以惊人的加速度跃进弯道。轮胎一阵怪叫,但旋即便沉寂许多。
  时速表上已指向90迈。
  在他们身后,警车呜呜怪叫着。
  玛丽说:“前面还有很多弯道!我来瞧雕这个贮物箱里是否有张地图!”
  “我不用看啦,”赫勒说,“地势一览图上早就全标出来啦!”
  前面,又有一个弯道闯入视线之中。赫勒踩下脚刹车。玛丽差点撞上挡风玻璃。马达轰鸣。刹车一松,汽车像子弹出膛转过弯道。
  “耶稣啊,孩子,你已经开到90迈啦!”传来一声咔塔声。她一定是在忙着系安全带。
  赫勒瞥了一眼呼呼闪过的树影。“差点。只有86迈。”
  他踩下刹车,然后加速,又跃过一条弯道。
  “可我会把速度提上去的,”赫勒说,“哦!”他看看档杆显示。“打在第一档上呢。怪不得我们老是这样慢!”他把档换到高速上。
  可距离已经拉近。前面是一条短短的直道。后视镜里,头一辆警车的灯光越来越近。
  赫勒说:“他们把座位安得离踏板太近。腿伸不开。”
  “在你左手下有个钮,能把车座后移。”
  尽管马达声音很大,还是可以听见车座后移的“吱吱”声。
  后视镜中枪光一闪。子弹一定是打在路上了:弹片嗖地一声飞到前面。
  “快点啊,你过辆化学燃料的卡迪拉克牌大型布鲁厄姆式夫轿车。”赫勒念叨着。
  “进气开关打开了吗?”玛丽问。
  他低头一看。它关闭着。
  汽车冲上一段上坡路,几乎从地面上平飞出去。一块大路标飞闪而过:

  ┌──────────┐
  │ 你将告别哈姆顿县 │
  └──────────┘

  过了一会儿,玛丽说:“这群畜生!他们竟然越界追赶。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警车靠得没那么近了。打头的那一辆开着探照灯。
  一个大车库飞闪过去。
  赫勒踩刹车,汽车风驰电掣冲下弯道。“仪表盘上这些按钮是做什么用的?你可曾找到说明书?”
  “没有。”他眼角扫过她的手。她指点着:“不过我可以教会你。这是冷风键。这是暖风键。这个表盘表明你希望将车内温度保持在何种程度。这是收音机的天线,不过只要你打开收音机,它就会自动伸出。这是调台旋钮。”
  汽车鸣地一声跃过一道挡畜沟。警车的鸣笛声响彻天际。
  “这是自动搜台键。这些是预选台键。你选出一个电台。将它输入预选,这样每次按键时就可直接找到那个电台。”
  “你对汽车相当了解。”赫勒说。
  “我曾经有过一辆。”
  一辆卡车开出大门后,在前面的路上熄了火。
  赫勒赶紧猛打方向盘。他们碰撞到路牙上,汽车剧烈地摇晃着。他将车重新开到路上。
  他说:“你不是本地人,对吧。我从你口音里就能听出来。”

  我赶紧记下来。自从他开口和她说话,他自己的口音也渐渐变成新英格兰地区的了!啊哈!违规行为?

  他一会儿刹车,一会儿加速,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弯道。栏杆迅速向后掠去。他无意中找到了汽车头灯低光束的开关,便将车灯拧亮。
  警车已被甩到几百码之外,仍在叫个不停。
  “喔,我家在弗吉尼亚,也算是土生土长的了。”她说。她用裙边抹着泪水和鼻涕。“我家里人是种地的。他们不想让我过那种苦日子。”
  他们呼地转上弯道。
  “我非得来一剂不可。”她说着更使劲地抹擦着。“我父母省吃俭用,东挪西凑地供我去巴萨特女子学院。它在纽约哈德孙河的上游。”
  他们从一条木桥上呼啸而过,疾驶上一座小山坡。警车在桥上叫得很凶。
  “你看上去像个老实孩子,”她说,“我给你提些建议吧。你一定要完成大学学业。你一定要拿到学位。你靠学识是找不到工作的。得靠学位证书,那羊皮纸卷才是硬通货。除非你拿出这一纸学历,否则没人会听你讲话!”
  “想让人听你说话,要先拿出毕业证书。”赫勒念叨着,将这话用心记住。

  一辆警车加速了。它的车头几乎与卡迪拉克的后轮平行并进。电子扩音器响起来:

  “停车,老天惩罚你!你们被逮捕了!”

  赫勒拿卡迪拉克的后尾部去撞警车的车头。警车急忙刹住。赫勒重新让卡迪拉克沿直线行驶并趁此加快车速。
  “那么,你拿到毕业证书了吗?”赫勒问。
  卡迪拉克头驶进横穿道路的小溪中。水花向左右两边溅去。车爬上坡顶时马达已经在嘶鸣。
  “哦,拿到了,”玛丽说,“你总得毕业,熬出个头绪来。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哲学博士。我口袋里还装着羊皮纸证书呢。我给你看看吧。你瞧,心理学。”

  我耳朵里直响!啊,这可爱的姑娘!一个心理学家!我心中涌起共鸣之情。

  路偶有起伏,汽车几乎驶离地面。
  “心理学?”赫勒说,“那是什么呀?”
  “一堆马屁精。一种不劳而获的职业。这种理论叫你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只是一群细胞,一种痘物。靠它做不了任何事。它使你认为,你是无法改变人的。这种理论是在蒙骗大众。所以干嘛从事这种职业呢?”

  我大吃一惊,几乎犯了紧张症!
  我刚刚生出的同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化做厌恶!异教徒!可恶的不信教者!她对神圣之物竟没有半点敬意!彻头彻尾的反杜会的虚无态度!

  卡迪拉克驶上一条坑坑洼洼的路,警车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是个全优生,”玛丽说,“可每回那些教授他妈的见到我时,他们就会说我应该更加放纵情欲。他们让我使用大量的毒品。听着,要是心理学果然那么有效,为什么所有的心理学教授都那么疯狂?”
  赫勒把车拐入一条泥泞的小路。时速表上显示出100迈。
  玛丽抹着鼻涕和眼泪说:“他们宣扬不讲条件的性爱是因为他们想不加条件地纵欲。”
  又有一颗子弹打在地上,冒起一股烟尘。
  “他们还全是坏口口口。我猜,可能是手淫的次数太多,竟害得他们丧失了真正的性反应吧。不过他们要把每间学生宿舍都变成妓院,也不是件轻松活儿。”
  赫勒说:“你既然有毕业证书,为什么没找到工作?”
  一个大路牌飞闪过去:

  ┌────────────┐
  │   注意——减速   │
  │ 前面进入第29号国道 │
  └────────────┘

  赫勒踩下刹车板。汽车吱吱作畸。他松开刹车板,一头冲向四行并列的第29号国道,朝北开去。
  “公众才不会对心理学家感兴趣呢。他们还算明白事理。惟一肯雇心理学家的是政府。他们觉得心理学家能帮他们教训小孩,为银行家辩解,还能帮他们清除异己。政府认为心理学家能帮他们统治民众。真好笑!”
  警车尾随在他们后面上了 29号国道。
  一个路标上写着:

  ┌──────────┐
  │ 距林奇堡20英里 │
  └──────────┘

  “我真希望能在林奇堡吸上一剂。”玛丽说。
  赫勒开始让卡迪拉克加大马力。
  他问:“政府给你工作了吗?”
  卡迪拉克的发动机音频太高,很难听清他们的谈话。
  “他们当然给了。”她说。她擦擦鼻涕,使劲想打个哈欠她凑近身子盯着他说“听着,娃娃。也许我是个贼,也许我是个沉沦得不可救药的瘾君子,也许我是个妓女,也许我患有不能治愈的疾病,但别以为我会堕落到去为他妈的的政府工作的地步!你以为我会像那些家伙一样,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记起隆巴的事,不禁对自己说,哎呀,她这点倒说得对。尽管她是个变节者,我却开始对她稍微宽容些了。我猛然回忆起她如何聪明狡猾地将“重拳”哈维·李最心爱、最看重的卡迪拉克低价买入手中。她所受过的心理学教育从这件事中可见一斑。那不是在敲诈人家吗?想到这里,我对心理学的信心由此而恢复。

  四行大道路中有一块块很大的分道石。偶尔墩石中有块空隙,那便是留作U形拐弯的地方。
  第29号国道在这一地段上下起伏较多。卡迪拉克每逢开到坡顶,都好像就要平飘出去。
  “你这烧化学燃料的卡迪拉克牌大型布鲁厄姆式大轿车,行动的时刻已到!”
  一块路标闪过去:

  ┌───────────────┐
  │ 距第699号国道接口1英里 │
  └───────────────┘

  后视镜中犹可看见那两辆警车。
  卡迪拉克越开越快,风声凄厉。
  “那稣啊!”玛丽说,“你的车速已超过120迈。”
  时速表的指针已跳到极限。
  “时速135迈。”赫勒说。
  路标:

  ┌───────────┐
  │ 限速55英里/小时 │
  └───────────┘

  又一块路标:

  ┌─────────┐
  │ 雷达监控巡逻段 │
  └─────────┘

  他们驶过第699号国道的接口。
  对面的车道上开来一队卡车。
  赫勒开始呜呜地爬坡。卡迪拉克的四轮突然脱离地面!
  它一头朝坡下冲去。
  后面的警车被坡挡住,暂时看不到。
  赫勒盯着分道石,想找一个缺口。
  “抓紧啊!”赫勒大叫。
  他猛踩脚刹车。
  玛丽一只手用力抓住车扶手。
  赫勒踩足加速器,将方向盘往左一打。
  汽车尖叫着飞速滑过分道石的缺口。
  它在对面路上朝回头的方向疾驶着。
  一辆卡车正在超车道上慢吞吞地开着。
  赫勒一踩刹车,将卡迪拉克扭到卡车的右边!
  卡迪拉克浑身发颤,猛然减速到55迈。
  逆向路上,两辆警车呼啸着爬上坡,又驶下去,仍旧朝林奇堡方向开去,那车速仿佛是全世界都着了火一般。
  警笛声渐渐向北远去。
  “现在,”赫勒一边悠然地开着车,一边指指点点地说,“我们再折到第699号国道上去。”接口就在前面。他们稳稳地转过车头。“我们往501国道上开,然后向北,去林奇堡。”
  “耶稣啊,”玛丽说,“但愿快点。我非得用一剂啦。”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他们朝第501国道开去时,我不禁哈哈大笑。
  真是外行!他的驾照号码肯定早已传遍北部各州,林奇堡镇必然全镇皆知。而他却不动脑筋闷头直往坐等他来撞网的小镇上开。我知道,他们一准会在那儿或这条路线的某个地方发现他的踪迹并把他抓获!
  飞船联队的战斗特工哟!就从没受过半点有价值的培训。但凡有点心眼的人都会朝另一个方向开。哪怕是开往加利福尼亚也好哇!快!可他却不慌不忙往北边的城镇开去,
  一块大霓虹招牌上写着:

  ┌─────────┐
  │ 彩虹汽车大旅店 │
  │   有空房   │
  └─────────┘

  赫勒将车停到旅店旁边。
  玛丽用裙子擤着鼻涕。“我们进去吧。”
  赫勒打开车门,扶她下车。他陪她一起走进旅店。正合我意。
  旅店墙上的挂钟表明现在是11点45分。
  一个头发灰白的店员卷起袖子,正俯身整理账目。他让我想起了隆巴的第一书记员,所以我估摸着他也是个很讨厌的人。
  玛丽走到台前,她看上去真是糟糕。“先生,”她问,“你这儿是否有一美元一包的毒品?不然就告诉我上哪儿能搞一包来?我急需用一剂!”
  店员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哟,那可太抱歉了,太太。我搞不到。”他转身朝赫勒挺过意不去地说:“是当地的联邦警察们干的。就在上周,他们夺走了所有能找到的现货。他们说,价格上涨之前他们是不会放手把它们投入市场的。你也知道他妈的缉毒官们是些什么人物。”他又转身对玛丽说:“太抱歉了,太太,真的!”
  玛丽已经浑身哆嗦。
  店员转身看着赫勒说:“不过我倒可以租给你们一个房间。你俩尽情风流好啦。”
  “有个房间倒不坏。”赫勒应道。
  老头拿出一把钥匙。“你想呆一个小时呢,还是想呆一夜?这位太太好像不愿久呆,不过在我这儿,住一夜的价钱可真叫便宜。”
  “呆一夜吧。”赫勒说。
  “那就交40美元吧。”
  赫勒交上钱,老店员把钥匙交给他。“楼那头儿的38号房间。祝你们俩快活。”他随后又低头摆弄起账目来。

  他妈的,连登记卡都设有!哦,我知道他这种人。他是在揩油呢。贪心鬼!偷走店主一夜的房钱。我并没有看错他,和隆巴那第一书记员一模样。他捣我的乱!无论是赫勒的古怪新名字,还是那汽车驾照,都不曾亮出来!我真是气愤难平。他是个不诚实的人!

  赫勒将车开进院子,算好如何倒车之后,就将它停在敞开的车库里。车身太长,车尾只好露在外面,
  玛丽已经不成样子。她控制不住地直打哈欠。她扶着车身走过来。然后她瞅瞅车尾,像是醒悟过来。
  “等等,”她说,“车尾伸出来啦。有人会看见车牌的。”
  她四处乱摸,从地板上捡起一张脏报纸。她让赫勒打开后盖,然后她将报纸展开,一半在里一半在外地搭在车尾,仿佛是卸货时不小心丢下的一样。可它正好遮住车牌!
  “妓女对汽车旅店可谓轻车熟路。”她说。
  赫勒在车后蹲跪着。他掀起报纸观察着什么。“哈!这个牌子上有个子弹孔。”他又四处看看。“好像并没打中其它地方,”他站起来说,“原来子弹孔就是这样啊,”
  我希望能让他在玛丽的脑门上看到一个!或者在他自己的脑门上!

  他先让玛丽走进房间,然后才把行李扔进去。屋里有两张单人床。玛丽脱掉鞋子。她想再脱掉一些衣服,却已力不从心,便昏昏沉沉倒在床上。“我困坏了,”她说,“孩子,如果你想玩,就来吧,我一年都没什么感觉了。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要。你是个好孩子,而我却有病在身。”
  “我说,”赫勒说,“你看上去已不成人样。这个星球上难道就没有医生、医院,或这一类的设施吗?”
  哦呵!我赶忙记下这条违规行为。早晚他会失手的。他太缺乏经验啦!
  “听着,”他轻轻摇着她的肩膀说,“我觉得得有人照看你才好。我就不能送你去住院吗?一定有这种地方的。这儿的人看上去全都那么病恹恹的!”
  她突然凶巴巴地站起来。“别跟我说什么医生!别跟我说什么医院!他们会害死我!”
  他朝后退去。
  这突发的力气使她拿过自己的行李箱,掀开盖子,拿出一套注射器,一屁股坐在床边。她的手颤抖着把注射器的柱塞拔出来,将小手指伸进注射筒中。她想抠出点药沫,可那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她试图从针头上吮点药液,但却扎伤了自己。
  “哦,”她哆嗦着,“昨天我也这样做过。但现在竟连一点药渣也救有了!”她将注射器扔到地板上。
  “你说要来一剂,是一剂什么东西?”赫勒问。
  “唉,你这可怜的笨孩子!假毒品,海洛因,吗啡,次品药,便宜货,西班牙货,中国红,墨西哥土,毒货,白粉,烈性沫,上等冰毒!什么都行啊!再不来点,我会死的!”
  她手抚着胸膛:“哦,我这不中用的心脏!”
  这番发作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瘫软下来。
  赫勒搬起她的脚,把她扶回床上。然后他捡起注射器,好奇地嗅嗅空筒,又把它放回她的行李箱。
  她睡着了。我知道发作毒瘾的周期。她这是进入了第二阶段:她将睡上时醒时迷、辗转反侧的一觉。
  赫勒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又看看房闻。空调正运行着,他没去碰。电视上摆着一个小牌子:

  ┌────────────┐
  │  请勿在午夜后观看  │
  └────────────┘

  他也没去碰。
  他脱下鞋子看看自己的脚。鞋已经把脚挤出泡来了。他打开旅行箱,拿出一个小医药箱。啊哈!沃尔塔尔制造!违规!可转眼我就发现那只是个普通的小白盒子而已,里面装有一些未贴标签的膏药罐。但我仍旧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他在脚上抹过一些膏药后,将盒子放回旅行箱中,这一回他把箱盖开得更大一些。哎呀,里面并没有像拉特说的那样装满石块!装的是设备吗?我看不清,因为箱子是背光打开的,而他也没有往里瞅。我写下注记,说明这很有可能是违规行为。这两个大箱子里肯定全是沃尔塔尔的设备!难怪它们这么沉!
  赫勒转回床边,正要钻进被窝,却又改了主意,站起来拿出了他的小笔记本和钢笔。
  他写道:“想让人听你说话,要先拿出毕业证书。”然后他又写道:“心理学蒙骗大众。它既不能做事,也不能改变人。它是统治民众的工具。”
  我气得七窍生烟!他竟写这些异端邪说!哦,国际心理学协会会抓住他的!他们会用各种机器对他的脑子实施电冲击!他们在维护自己的一方天下时可绝不会手软!
  他接着写下去:有人在这个星球上出售能致人死命的毒品。
  这又怎么样?人人都知道这个!我不屑地想。他还当真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大事情!医生们推广毒品。心理学家推广毒品。政府不断提高毒品的价格。黑手党和洛克辛特这类人大发横财。为什么不呢?民众不就是一群蚂蚁嘛。
  他接下来做的事却着实引起我的兴趣。他在每一行字后面都画上一个勾。虽说我在军校里数学没考及格,但我却很明白这勾是什么符号。这种检查符号表示一个逻辑方程式。意思是:“在一个合理演绎的定理中需使用的相关因式。”我抓住他啦!他明目张胆地使用一个沃尔塔尔国的数学符号。违规,毫无疑问。我重重地记下这一笔。
  即使他们整治不了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摆弄着灯泡,盘算着该如何关掉它们。
  屏幕上一下了黑下来,过了一会儿,从他平稳的呼吸中可以听出,他已酣然入睡。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这一天可真漫长。我站起身正要去给自己倒一杯美味的冰镇西拉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也许是他写字的动作提醒了我。
  他曾递给我一封信!我还没检查过呢!

  偷偷摸摸读别人的信件,总是件很开心的事。我没能亲眼看到他被捕的样子,总该有点补偿吧——虽说我也知道他很快就被抓起来啦。
  我从紧身上衣里掏出信。我猜这可能是封给克拉克女伯爵的情意绵绵的便笺。要是她得知赫勒正和一个浑身是病的妓女同睡一间小秘室,她不生气才怪呢!
  我将信封捋平,凑到灯光下。是公函用的那种绿色信件!
  我毛发直竖!
  信址是:

  ┌─────────────────┐
  │  沃尔塔尔联盟帝国沃尔塔尔皇家  │
  │ 钦定天体定位人塔斯·罗克上校启 │
  │    公函急件  吾皇万岁    │
  └─────────────────┘

  他和罗克有联系!
  我尽力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凝神思考。我想起来了塔斯·罗克上校曾出现在告别晚会上!赫勒还曾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的交谈。我没提高警惕,因为他们诱惑我吞下了那该死的毒品——安非他明!这是个圈套!
  我冷静下来。好,来分析一下:隆巴告诉过我,赫勒将不断地向国政大会汇报。而我则要拦截这些报告,学会伪造它们,井将假报告提交上去。只有在那时我才能处死赫勒!
  啊,这样看来,我还算正常。我只是在履行职责罢了。这是赫勒的第一份报告。他竟然托我把信转变给罗克,这真愚蠢。不过,事实上他也没有别人可托。所以,一切都好办!

  信打过双重封印。但这也没什么。我利用“机构”特有的方法和工具,将信毫无痕迹地折开了。
  信纸很大,但公函总是这样的。
  老一套的问候之后,信中写道:“我们约好,我每月亲笔给你写信,只有在你收不到这种定期的通报时,你才能向陛下建议候补计划的实施。”接着他又洋洋洒洒地写道:完成使命需要一段时间,飞船情况良好,塔斯上校在极性转换一事上对他帮助很多,令他不胜感激。他又扯到从前塔斯上校做过一个讲座,说熔性星核是动力源。还问上校可还记得博费·乔普,就是那个认为行星应该转得慢些以便人们有更多的睡眠时间的学生?最后他祝上校一切都好,恳请上校对一切都多加注意。

  首先,我突然想起赫勒曾经是天体定位学院的学生,而塔斯·罗克上校经常到那儿去讲课。信中的口气表明赫勒曾是他的得意门生。讨厌的优等生!
  然后,我意识到这表明赫勒与崇高者克林陛下本人有直接的交往!
  另外,这信有些古怪!
  我坐下来,将信在桌上摊开,拧亮灯。
  这并不是一封普通形式的信!它的字与字之间有空隙!行距也大小不一!
  字写得很大,占了足足两个正常字符的空间!
  我冷汗淋漓。伪造!我几乎要一脚踩进陷阱啊!
  这是一封用密码盘写的密信!
  除非我能拿到那密码盘,否则我无法伪造!情报将无法在塔斯·罗克的密码盘上显示出来!
  你能看出这些密码,因为字母必须写在纸的一定的位置上才能在密码盘的显示格上露出来,这样,信纸上自然行距窄隙大小不一!
  在试着填出关键词时,偶尔会写出荒唐话来。可是赫勒很聪明。他编出某个叫博费·乔普的人的轶事,这样来凑够足够的字!
  土耳其这时早已天光大亮。我一夜未眠。而那个狗东西在美国却呼呼地躺在床上大睡,无一丝牵挂。我才是职责的奴隶呢。
  此外,我还忧心忡忡。
  不管困不困,我都得于下去。我想尽办法,用尽心机,试图从信中读出秘密情报,也好算出那密码盘的大概。
  我试图拼出“格里斯在给我捣乱”。没成功。
  我试图拼出“地球基地全是鸦片。”也不成。
  事实上,应该出现的词在信中根本找不到。
  我试图拼出“隆巴准备用毒品瓦解沃尔塔尔”,可既找不到隆巴二字,也找不到毒品这个词……等等!也许这密码盘是跳字密码盘!也许不是跳字密码盘!
  两个小时里,我埋头苦下,感觉却越来越坏。
  我决定呼吸新鲜空气去。我走到外面围着花园漫步。几个下人见我就逃,但这也没有提起我的情绪。
  我踱回秘室,鼓起勇气从头试起。

  终于被我推算出来。这是个关键句密码盘!
  最主要的词是“亲笔”。赫勒写道:“我每月亲笔给你写信……”
  他和罗克一定是钻进过飞船——没错,他们有好一会工夫不在我眼前——密谋策划了这种关键句,比如“星核是熔性的”,然后彼此交换密码盘。如果将密码盘放到信上却看不到“星核是熔性的”这一类关键句,那么情报就不是他“亲笔”写的,而是一封假信。
  如果“亲笔”写的情报不能按时寄到,那么罗克就要建议陛下采取候补措施,第二方案!立即对地球发动全面的、毁灭性的入侵!
  如果他们不能定期收到赫勒的报告,就意味着他行动受阻,未能完成使命。没有报告就等于地球将变成屠场!
  可是让地球见鬼去!如果发生那样的入侵,隆巴的全部计划就得泡汤!鉴于国政大会对地球基地一无所知,到时基地自然也就会毁于战火!
  但比那重要得多的是:我会被杀死!即使我躲过千劫万难,隆巴的潜伏特务也不会放过我!
  赫勒的报告必须送到!

  嗨,等等!
  如果赫勒完成使命,那么隆巴在地球上的一切策划与阴谋就全完蛋了!因为他那些亲密盟友会统统破产!
  即使只是看上去赫勒将要成功地改善这个星球的状况,隆巴的潜伏特务也会处死我!
  我的头隐隐作痛。
  无论赫勒是成是败,有一件事是确知的:格里斯必死无疑!
  我坐下,强制着自己不去拉扯头发。
  我必须冷静地考虑这一切!
  我啜着西拉酒,最后把酒杯朝墙上一扔,想出对策来。

  我必须拿到赫勒的密码盘!然后我就可以伪造信件,通过罗克让国政大会相信赫勒一直在工作,而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做,这样隆巴就不会被人揭露,赫勒则会送命。

  可是——等等!
  我还没拿到密码盘。在我拿到密码盘之前,赫勒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而这个傻瓜却开着一辆被通缉的汽车,顶着一个会给他戴上假冒罪名、送他去监牢的名字,警察在好几个州都布下罗网等他上钩,这个傻瓜却在随时都会被捕的地方瞎摸乱撞!
  我开始祷告。
  哦,众神啊,让我在赫勒出事之前先将他的密码盘抓到手中吧!
  求求你们,众神啊,要是他稍有不测,索尔顿·格里斯就小命难保啦!
  地球大屠杀见鬼去吧!我们可以不去考虑它。
  想想索尔颇·格里斯!可怜可怜他吧。好吗?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七章

  赫勒所在地的东部标准时间和我所姓的伊斯坦布尔标准时间整整相差7个小时。由此可以想像跟踪赫勒是一件多么累人的差事。他精神焕发地清晨7点起床,而我则是一个深夜2点仍强撑精神蹲在屏幕前的可怜虫。
  他轻轻从床上起来,又去冲了个淋浴。拉特为了节省他自己的开支,没有给赫勒购买替换衣服,所以赫勒只好又穿上昨天那一套装束,他踹上鞋子时忍不住低声叫骂。
  的确,穿着那紫色衬衫、红白格子上衣,蓝白条纹长裤,上衣袖子短3英寸,长裤脚盖不过脚躁;头上戴一顶号码太小的绿条纹巴拿马帽;脚上踩一双号码太小的桔红色绒面革皮鞋。赫勒实在太可笑。
  我呻吟一声。他像探照灯一般显眼!即使最缺心跟的警官也会一下子发现他。而他还毫无察觉!他最关注的不是如何隐蔽,而是怎样才有美感。
  玛丽不住地滚来翻去,但却依然睡着。
  赫勒轻柔地关上房门,瞥一眼汽车,一路小跑奔出汽车旅馆的空地。

  附近有家饭馆,他走进去,迷惑地看着菜谱,他自然不知道这些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早餐却是分号供应的,他随便叫了“一号”早餐,外加一份咖啡。
  “一号”是桔子汁、燕麦粥、碱熏肉和鸡蛋。
  但那位上了年纪的女招待却没有给他咖啡,而是端给他一杯牛奶。他狐疑地看着它。她告诉他,这才是他该喝的饮料,咖啡是成年人的饮品。
  他眼馋地瞅着那些馅饼,她却不肯卖给他,还教训他要节制饮食,说要站在这儿一直看他吃完燕麦粥。
  她已年届50,自己也有几个儿子,因此待赫勒便有一分慈母心怀。她劝道,男孩子大多任性,所以更要注意饮食,否则便会发育不良。
  她甚至还替他理财,告诉他不要显摆,不然会被人掏包,应该搁一些钱在鞋里,最后,她给自已拿了一美元的小费。
  这样被督导着吃完饭后,赫勒急忙逃往街上。
  这是镇上的主要大街。两旁全是商店。他沿着路跑过去,不时瞅瞅橱窗。

  别跑啦!我心中暗暗恳求。医态庄重,悠闲从容,别惹人注意!你是个通缉犯啊!赫勒轻松自如地跑着。听我说,在南方没人跑步!没人!

  他跑进一家成衣店,仅花几秒钟便看出那里没有适合他这付6.2英尺身架的衣服。他跳出来,又继续往前跑。

  前面有一家当铺,弗吉尼亚人总是把从旅游者那儿偷来的东西拿到那里去卖掉。
  赫勒打量过橱窗后向右拐走进店里。那儿有一大堆废旧物品。
  店员睡眼朦胧地打开店门后指望着还能折回去再打个盹,这时便不是很上心。
  赫勒指指一样物品。
  店员拿下一台尼康牌8毫米胶片摄影机。
  他说:“你不想要它吧,孩子。眼下没有适合它的胶片出售了。”
  赫勒仔细看着那大大的、黑黄相间的尼康商标。他又让店员拿下一台来。
  赫勒将它们摆在柜台上。他往一只桶里探探头:里面尽是些钓鱼杆的绕线轮和鱼线。他拿出一些来。
  “那是用于探海捕鱼的,”店员说,“史密斯山胡区的钓鱼摊子散伙了。他们不干了。”
  “钓鱼?”赫勒问。
  “就是逮鱼。一种运动。行啦,孩子,你没那么苯吧。今天我可没心情开玩笑。要是你真想买东西,说清楚,买完就走!我没工夫跟你闲拉胡扯。”
  赫勒挑出几个大绕线轮,几根破杆子,一捆乱得理不清的线。他又加上几根多角镀钢铜鱼钩和一整摞底部有钩的坠子。他将这些也放到柜台上。
  他瞪眼看着柜架上展示的带调幅调频的手提盒式收录两用机。“给我一台那个。”
  “你是当真要买东西?”
  “对。”赫勒说着拿出一些钱。
  “天!我还以为你和那帮小子一样,只看不买昵。那么说你不是本地人喽。”他拿下一台灰扑扑的录音机,装上电池,又塞进一盒录音带。他盯着赫勒手中的钱,又装着样子添了一点东西。“175美元。”
  赫勒把钱付给他。他们俩合力将这些古怪的货物塞进袋子,赫勒转身便走。

  而我本人则和那位店员一样,觉着他多少有些疯傻。废旧摄影机,破钓鱼具,乱如麻的线。
  白痴。

  赫勒小跑着,又瞥见一家运动器材店。他直拐进去。他指指橱窗。一个头发蓬蓬的年轻店员钻进去取出一双棒球鞋。
  赫勒打量着鞋子。它们是黑色的,鞋带直系到脚脖子。他翻过鞋底看着:没有后跟,但有两圈防滑钉,一圈在前脚掌部,一圈在脚后跟处;防滑钉很长,大约有半英寸;鞋底牢牢地固定在鞋帮了。
  “便宜点卖给你吧,”店员说,“我们有大批存货。杰克逊高校的教练为棒球队订做了全套的队服;他先说号码太大不肯要,后来就卷走体育基金,和那个英文教师一块开溜了。”
  “棒球?”赫勒问。
  店员指指一堆棒球。“别玩这东西,孩子。”
  赫勒显然变聪明了。他问:“是削价处理的吗?”
  店员只看着他。赫勒走到棒球前,它们比弹子球稍大点,稍硬点。
  店铺后部有一个投球靶。
  赫勒问:“你不介意吧?”
  他举起棒球。他活动一下手腕,然后将球扔向投球靶。我可以听见球破空的嘶嘶声。
  打中了!球穿过靶心,冲破后撑座,直撞到墙上。
  “天啊!”店员叫道,“一个投球手!一位真正的投球手!”
  赫勒走过去掩回球。外层的球皮已经磨破。他好奇地揪出球瓤。
  “唉,”他自言自语地说,“不是很好,不过也只好将就。”
  “天啊,”店员说,“你是天生的!听我说,有朝一日纽约扬基队雇了你,我把这鞋存起来,到时候拿出来展览,你不会介意吧?”
  赫勒正在找一个口袋。他找到了一个肩包,开始往里数棒球。
  店员则使劲想从他口中套出眼下他在哪一支大学队效力,日后又有和那支明星队合作的计划;店员一个劲儿地道歉,说赫勒看上去这样年轻,没人猜得出他是个老手。
  赫勒没怎么搭理他,只顾忙着在架子间挑选购物。
  他找到一本书:《棒球艺术入门》,便将它往购物堆上一放,惹得店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又拿起另一本放过去:《垂钓艺术入门》。他要去钓鱼吗?
  店员现在可真忙活。
  “瞧,我们这儿有全套的服装。咱们看看你鞋子的尺寸吧。我们能否打出广告,说你的服装是由我们提供的?”

  我心中暗道,这就够啦。一大清早就在当地到处招摇!

  赫勒只好拒绝那店员的许多好意,减掉几样东西,选中了3双鞋子,6件白色长袖内衣,12双红色条纹袜子口的球袜,两套白色运动装,一打内裤,两套未标号码的制服,上面缀有红杠,还有一套缀有队长杠衔的红色兜帽风衣,一条黑皮带和一顶红色头盔。
  这时赫勒看见了制服帽。这是些红色的棒球帽,虽比不上他常戴的那顶帽子精致漂亮,样子倒蛮像的。帽舌稍长:若戴上头盔,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帽舌服服贴贴地压进盔里。
  赫勒大喜过望,发出一阵类似情人见面的呼声。他在那一大堆帽子里拨来拨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尺码,拿起戴在头上。他走到镜子前。
  我吃了一惊:脖子以上部分不正是军校太空赛车冠军杰特罗·赫勒么!镜子里有一双诙谐的蓝眼睛,漂亮的金头发,鲁莽而大胆的微笑!宛若又回到了沃尔塔尔!那时我不很在意他的尊容,
  “这些缩写字母是什么意思?”他问。
  “杰克逊高校。”店员答道。

  我一开始没明白过来,也许是因为那帽子上的白色字母太过花哨的缘故。“杰!”这才是他咧嘴笑的原因!

  “我要6顶。”赫勒大笑着说。
  赫勒煞有介事地将紫衬衣、桔红绒面革皮鞋和巴拿马帽递给店员。
  他们将这些东西全放进一个运动型大手提包里。赫勒交给店员300美元,然后拿过发票。
  他正往外走时,店员忽然喊道:“嗨!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你会听到的。”赫勒说着便走远了。

  啊,还行,总算有救。倘若他对店员说出他那化名,那店员一定会拿着扩音器喊遍全城。赫勒如此谦虚,真叫我感激不尽。可他的确很不机灵。他头上戴着红色棒球帽(上面还有他本人名字的缩写字头),身上穿着一件长袖棒球汗衫,加上那监条纹裤和红方格上衣,在满大街一阵乱跑,不是正像灯塔一样招摇!更糟的是,他脚上那双钉鞋在人行道上咔哒咔哒作响,比从前那双皮鞋的响声还大!
  这事实上全怪隆巴:他严令不让赫勒接受间谍训练;而任何一个地道的特务都知道必须尽量不引人注意。受培训的情报人员会先看看周围大部分人的穿着,然后效仿而行。而赫勒在那个僻静的南方小镇上真可谓独树一帜!瞧他那样儿,借用店员的一句话吧:天啊!

  赫勒看看手表。快9点了,但他又停住脚了。是一家糖果店。
  我呻吟着。我不是在跟一个特务打交道,而是在对付一个白痴。特务才不吃糖呢!他们吸雪茄!

  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正在店里为涨价了的胶姆糖跟售货员纠缠。其中两个戴着棒球帽,美国小孩子常这样打扮。
  我发觉赫勒也戴着样的帽子,这样人们就会把他的年龄猜得更小。
  赫勒沿着柜台来回走着,好像是在找某种糖。他找到了:那种糖单独包在透明糖纸中,有红白相间的螺旋花纹,有时在广告上可以见到。
  孩子们各买了一美元糖果,而赫勒却叫那位上年纪的女店员大吃一惊:他买了10磅糖果!他不只买了那种红白相间的,还买了其它几种。他让那位老太太把各种糖分别包装,然后再放入一个大袋中,但要找一个那么大的袋子也是件不容易的事。老太太这一天的心情都被他搅坏了。
  赫勒手捧各种东西走回到街上。街角处停着一辆警车。但凡有点经验的特务都会另找路走。但赫勒却不。他就那么贴着警车跑了过去!
  我从周边视觉影像中看到,警察们好奇地盯着他。

  我得出去喝点冰镇西拉酒来定定神。再抽空做做析祷。
  如果说有为“机构”官员准备的地狱,那么第一个进去的就是我:谁让我跟未经培训的情报员打交道呢!
  西拉酒和祈祷都帮不上我的忙!
  倘若在我拿到密码盘之前赫勒就遭不测,那我就全完啦!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五部 第一章

  房间里,玛丽·施梅克仍在很不安稳地睡着。
  赫勒把买来的东西扔到自己床上。他把自己的两个皮箱并排放在一个长台子上,打开搭扣。
  我就要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啦!也许密码盘正放在最上面!
  虚妄的期待!箱里虽没有石头,却有一堆小管子,小盒子、还有一盘乱七八糟的电线。一堆破烂!
  赫勒拿出一个小工具箱和两个小瓶子。他挑出两台废弃的尼康牌摄影机,把它们放到桌上。他仔细看看商标四边,然后将瓶中的液体滴上几滴,那黑黄相间的尼康商标轻易便被揭了下来!他照这个办法把另一台摄影机上的商标也揭下来。
  他从小箱中拿出两个方盒随手打开。
  时间观测器!两台都在!
  拖航飞船就这样被困在行星上!我明白,“机构”是没办法再从飞船联队那边撬一台来的啦。
  他从第二个小瓶中又倒出一点液体涂在商标标签的后面,那大概是胶水吧。转眼,两台时间观测器上都耀眼地闪着尼康的字样。
  它们眼下看上去就像两台8毫米胶片超级摄影机!
  他将它们重新放入盒中,又塞回箱里。那两台废弃摄影机也被他扔进里面。
  然后他拿出自己在船上做的糖块。包装纸略有不同但并不明显。他带出大约3磅糖块!他将它们掺入其它糖果袋中,接着又把所有的袋子扔进另一个皮箱中。也是乱七八糟。
  他将那些破烂渔具插空塞在其它物品中,又将鱼线拉乱,覆在其它东西的上面。他拿起鲈鱼钩和坠子,东放点,西放点,挤起箱中。
  真乱啊!
  我原来透以为飞船联队军官办事井井有条呢!
  为了装进所有的东西,他只好将皮箱的扣带放松。他整理好运动型大手提包,这才算做好一切准备。
  我在另一个房中做祈祷时,他已买好一个甜面包卷,一罐牛奶和一罐咖啡。
  他试图轻柔地唤醒玛丽。她却想接着再睡,一把推开他。
  我看见她的瞳孔已经收缩。
  她一点也不想碰面包卷、牛奶和咖啡。
  “我们得动身了。”赫勒说。
  这句话她听明白了。“华盛顿?”她问。
  “对。咱们要穿过华盛顿区。”赫勒应道。
  她咕哝道:“华盛顿那里总该有点货吧。那边从不断货源的。货源充足。看在基督的份上,带我去吧。”她试图站起来。可转眼她就大声尖叫:“哦,上帝!我的腿!”她的双腿抽搐不已。她痛苦地哼哼着倒下去。
  赫勒提起所有的行李走出去,将它们搁在后座上。然后他返回来抱起玛丽,把她放在前座上,替她将鞋摆在车底板上。他把牛奶、咖啡和面包卷都放在茶点盘里。
  他看着手里拿着的门钥匙,不知该如何处置好。他不懂规矩,不晓得将它插在门上,转身就可溜走。有个清洁女工,一个女黑人,从隔壁房间中走出来。
  哎呀,众神啊,他径直走过去将钥匙递给她!惹人注意的行为。你压根儿不能那样做!而他却一错再错地问:“你知道去华盛顿的路怎么走吧?”
  她不只看见了他,还知道了他的去向!而警察在搜捕时首先会做的就是查询汽车旅馆!
  她回答:“你沿着29号国道开就成。经过夏洛茨维尔、库尔佩珀、阿灵顿,再渡过波托马克河就到了。我姐姐就住在华盛顿,我真不明白自己呆在这弗吉尼亚州有啥好的,在这儿,我们照旧受奴役!”

  我不禁暗忖,对一个成年的弗吉尼亚人她可不敢说这话。奴隶制的影响!我差点走神去冥想尤坦科,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事,立刻将我牢牢地拉回来,精神紧张地克尽职责。

  赫勒倒出汽车,从车窗中探头说:“谢谢你,小姐,我们在这儿过得很愉快。”
  那女人倚拄着扫帚冲他微微一笑,过了一会儿,我却在后视镜中看到她瞪圆眼睛。而且,我还看到遮盖车牌的那张报纸在车后飞舞而去。她一定会记住这辆汽车。他妈的赫勒!

  他没花太大工夫就找到了通往夏洛茨维尔的第29号国道。他一边欣赏着弗吉尼亚州可爱的晨光美景,一边让车子悠然地行驶在四行大道上。在这种平坦的道路上,卡迪拉克呜呜地前行,惊人地平稳。
  气温告示人们这已是炎热的8月天,他随手摆弄起空调器来。他将表盘上的指针定到华氏73度,打到自动调温格上。过了一会儿,车中的冷气似乎已吹到车窗,于是他关上车窗。车里面骤然舒适下来。
  一片白色木板围栏闪过去,一个大牌子上写道:

  ┌────────┐
  │ 杰克逊牧马场 │
  └────────┘

  牌子后的田野中有些牲畜正在四处溜达。忽然他明白过来什么,大笑起来。“这就是马啊!”然后不知又起了什么蠢念头,他伸手拍拍卡迪拉克的仪表盘,说:“没关系,你这烧化学燃料、有500马力的卡迪拉克牌大轿车,纵然你肚子底下没有那些东西,我也照样喜欢你。”

  我永远搞不懂飞船联队里的这群家伙。跟沃尔塔尔的空中客车一比,地球上的运输工具简直可笑至极。他知道这一点!过后我想通了。玩具。对飞船联队军官来讲,从着陆架到武装飞船,甚或到行星,一切都形同儿戏。他们对力量没有丝毫的敬意!没有!随后我又想到:恋物癖。

  他发现自己用一个膝盖即可控制方向盘,便向后一靠,双手向后搁在座椅顶部上。我不由得神经走为紧张,后来才意识到自己身在105个经度之外。
  但随后又有一件让我吃惊的事。他瞥一眼时速表:65迈!而限速为55迈,这条路到处都立着雷达监测巡逻的告示!
  我看出他并不是照时速表行驶,而是随波逐流——几辆太卡车和客车也大体是以65迈的速度在行驶。但警察总喜欢在这么一大群中挑出一辆小轿车惩治。
  我走出去又灌下几杯西拉酒。

  他一路顺利地穿过夏洛茨维尔。
  一直昏睡着的玛丽·施梅克这时醒过来。
  “哦,我难受死了,”她呻吟着,“我的腿好痛啊!每个关节都在疼!”她显然快受不住了,左右扭动起来。“我们离华盛顿还有多远?”
  “快到库尔佩珀了。”他说。
  “哦,”她哀叫一声。“路还长着呐!”
  “只有一个小时啦。”赫勒说。
  “那稣啊,我不行了!打开收音机吧。也许听听音乐能分散点注意力。”
  赫勒摆弄着收音机,找到一个正在播放爵士歌曲的电台。一支歌唱到:

  我走进圣詹姆斯医院,
  看见我的心上人躺在里面
  她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
  苍白,冰冷,凄凉。

  玛丽哀叫着:“哎哟,我的腿啊!”

  我去问她的医生,
  他说:“她就一行。”
  回头再瞅我的女人,
  天啊,她躺在那里已一声不哼!
  一声不哼!

  “哎哟,我的天!”玛丽喊。

  16匹炭一样黑的马,
  拉着橡皮轮马车往墓地走。
  去时载着7个丫头,
  回来时却只有6个哟!

  “关上!”玛丽尖叫一声。
  赫勒关上了。
  我很遗憾他这样做。好几天来,这是我头一回听到点高兴事!
  玛丽浑身在起鸡皮疙瘩。“我快冻僵了!”她扭动着,哭叫着。
  赫勒赶紧将指针调到华氏80度。
  还没等暖和起来,玛丽又说:“我要热死了!”
  赫勒又把温度降低。
  她就这样忽冷忽热。我一眼便看得出,她有什么毛病。这是毒瘾发作的第三阶段。人们每到这时一准这样难受。
  “我喘不上气。”她呼吸越来越急促。

  唉,人的心脏不好,就很容易发生这种事。不过,凡是吸吗啡成瘾,或吸提炼于吗啡的海洛因成瘾,十有八九都会因呼吸困难而死亡。肺部肌肉会停止运动。对她来说,既然她一直说自己心脏不好,不死在汽车里,就会死在下一家汽车旅馆里。
  想到这里,我吓得差点死过去。倘若赫勒被人发现和一具死尸,而且是一具吸毒成瘾的妓女的死尸在一起,该会怎样!再加上他那个响亮的名字!
  哦,天啊!到时全美国各种专登丑闻的小报都将在头版刊登赫勒的艳闻!仅洛克辛特本人的反应就够他喝上一壶的!
  我不敢指望赫勒能做对事情。作为一个间谍,他应该清醒地认清形势,将车开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把她往沟里一扔,开车就溜。可别以为赫勒会这样做。他竟反其道而行之,还一股劲儿地要帮她!

  他们开过库尔佩珀。突然,玛丽喊道:“我要去洗手间!瞧!那边有家加油站!停车!快!”
  第四阶段;开始腹泻!
  赫勒把车在门庭冷落的加油站前嘎然止住。玛丽像子弹出膛,冲出汽车朝女厕跑去。他们的车露在外面,马路上一眼就可瞥见,我祈祷他们不要在那儿久呆才好。
  赫勒叫那个腼腆的乡下男孩“加满化学燃料桶”。那男孩猜出赫勒的意思是要他把油箱灌满,于是这孩子便断定赫勒年幼时一定是没好好读书。
  平日百无聊赖的男孩开始耐心教育赫勒该怎样保养汽车,不厌其烦地讲解起方向盘润液,刹车润液,变速器润液,正牌的散热润滑剂,挡风玻璃清洗液,汽油,好汽油和坏汽油,机油,好机油和坏机油。因为从来没有人如此认真地聆听他的讲话,所以他虽然有点失望地发现这辆车并非偷来的,却还是对这个“弗吉尼亚小子”倾心相授。
  这男孩讲完轮胎一课后,忽然眼腈一亮。他说这车该上润滑油了,而且还应该检修一下变速器。他说上油花不了多少时间,随后便把车开到千斤顶上架空起来。变速器箱果然已经半空了,而汽车也果然需要上油了。于是,注油管、黄油枪全都开动起来。赫勒记下所有的装置部位。然后他有些担心玛丽,便进去找她。
  玛丽在一个马桶座上缩成一团,已经昏谜不醒。赫勒想尽办法叫醒她,让她整好衣衫。
  外面传来说话声。赫勒从窗缝中朝外看去。
  一辆警车!弗吉尼亚州的警察!
  我拧大音量。那警察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昨晚上他们上了这条路。”
  “什么样的汽车?”那害羞的乡下男孩问。
  警官看看手中的记录。“卡迪拉克。和你那辆千斤顶上的汽车一个颜色。”
  我脸色煞白。赫勒和他的密码盘,全完了。
  “可能是在我不值班时他们开过去的吧。”乡下男孩说。
  “那好吧,贝德福德,看见他们时就告诉我一声,”州警官说,“有人正要捉他们呢!’
  “愿意为你效劳,内林,”那害羞的乡下男孩说。
  警车朝库尔佩珀方向开回去了,男孩这才吐出一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痞子!”
  他把卡迪拉克从千斤顶上放下来。赫勒抱着玛丽走出来,将她往前排座位上一搁。
  害羞的乡下男孩满脸带笑。“我早就知道这车是你偷来的!”他敬佩地上下打量着赫勒说:“我还打算卸掉轮胎上油,不过等以后再说吧。我觉得你们还是赶紧走的好。”
  卡迪拉克的油箱容量只有10加仑。我暗暗吃惊。随后我明白了,那姑娘说它是个耗油量大的破车只不过是玩了个聪明的心理学花招罢了。
  账单倒不是很大数目。可赫勒还是付给男孩20美元的小费。
  看他糟践吧!他不久就会破产的,而我又得为他操心。我不能让拉特和特伯直接走上前把钱交给他。他们一定也在这条路上的某个地方,可在他们移动时,我是无法和他们联系的。
  玛丽又往厕所跑了一趟。男孩便趁此时机教赫勒该如何擦窗:永远不要用油污的抹布,只能用纸;永远不要用打蜡玻璃清洗液。真令人吃惊,他已拿到小费,却还这样卖力!
  赫勒又帮玛丽收整好,把她抱回汽车。
  “下次路过时,”害羞的男孩说,“停车来坐坐,我教你该怎样调试马达。”
  赫勒真心实意地向他表示谢意,然后开车离去。男孩站在油泵旁挥手告别。赫勒按了两声喇叭,他们已行驶在去华盛顿的路上。

  我自言自语地哀叹:华盛顿大概正是世界上警察最为密集的城市!
  我不知自己该不该写下一份遗嘱。我还有点薄产:即将运到的黄金,医院的回扣,尤坦科。麻烦在于,我没有继承人。
  我的眼睛瞪着去华盛顿的路。此刻,我感到莫大的孤寂。我觉得自己才是命运随意摆弄的牺牲品。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那一带公路有许多错综复杂的路标,当初如此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乡下人随意接近首府。赫勒小心翼翼地选择着。他没接受经236号国道、到66号国道、转123州际公路、到达波托马克河的邀请;也没理睬通往495号国道的指导……那实际上是95号国道,而这条路完全是擦着华盛顿的边而过的。他甚至识破了欲愚弄公众的阴谋,没把29号国道误认成50号国道。他坚定不移地沿着29号国道飞驶,甚至那些沿波托马克河而修的公园大道也未能迷惑他的心神,不曾将他引出通向五角大楼的大路——大部分人都难逃此劫——一会儿他就驶在纪念大桥上了。这番行驶干得不赖,可他原本就不该走这一遭!
  波托马克河的碧波优美怡人。大桥的白色也很赏心悦目。桥头是林肯纪念堂,这是一座令人瞩目的希腊式建筑物,它在下午的阳光里闪着白光。

  赫勒碰上棘手的事了。
  玛丽翻来滚去,折腾得很厉害,几乎让赫勒没法开车。
  她抽搐着缩下身去,发出细微的尖叫。她挥动手臂四处拍打。她一遍又一遍地说:“哦,上帝,我的心脏!”间或也说上一句:“哦,耶稣,我得来上一剂!”
  可这些祈祷却没有得到该星球的这两位神仙的眷顾。

  赫勒照看着她,努力想安抚她,他几乎顾不得开车。
  纪念堂四周车水马龙,令人头昏眼花,也许这种喧闹搅扰不了纪念堂里林肯那巨大雕像的威仪,却足够搞乱并非那么坚强的神经。
  对他来说,既要照顾玛丽,又要开车,眼下委实忙不过来。他找到一个出口,拐进林肯纪念堂东南角的一个公园。
  这公园很美:道路人迹罕至,人行小径就沿着波托马克河伸展,河边是茵茵的草坪。这是华盛顿市最安静、最可爱的一个景点。惟一的麻烦是,中央情报局的预备情报员总是在这里接受潜伏侦察的训练!
  我哭笑不得!赫勒打算在这里停车!我哀叹自己命苦,竟去与一个毫无间谍工作经验的人合作。他应该早就听说过,沃尔塔尔的情报人员从不走近那个公园!
  他看见小径一侧每隔几百米便有一处饮水龙头。也许,小径与河水之间那貌似柳树的美丽植物让他感到一种虚假的平静。再不然就是那大片空余的停车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华盛顿这会儿一定是酷热难捱,而这里的草坪却空无一人。
  他停住车。玛丽又暂时昏迷过去。他下车走向饮水龙头。他拿着一个空咖啡纸杯。他想方设法拧开龙头,接满一杯水。
  走到车边,他说:“也许喝点水会有好处。”
  事实上他说对了。毒瘾发作时会感到极度口渴。也许他对此并不了解,但从她焦干的嘴唇也可看出她缺水。
  她好歹喝下一点水。但她突然往旁边一转,脚踏在地上,上体仍旧侧坐在车座上,开始呕吐。
  他捧起她的头,低声关切地劝慰她。

  从他的周边视觉中,我看到一匹马沿道路走过来。
  赫勒抬起头。一名国家公园骑警绕到车后50英尺的地方,勒住马将马头转过来。那骑警端坐马上,瞅着赫勒和汽车。
  我暗道:得啦,格里斯,早该立下遗嘱,我们这就完蛋了!赫勒得逞啦!
  公园骑警从身上掏出一个手提步话机。他开始对讲。
  我急忙拧大音量。
  “……我知道自己该用编号联络。”对讲机那一头一定有人在让他难过吧,也许是他的路线指挥员吧。
  玛丽还想呕吐,却巳吐不出什么东西。
  公园骑警说:“发现有子弹孔的牌照,请问什么编号……行啦!行啦!是201,嫌疑汽车!”
  玛丽已经坐不住了,赫勒打开后车门,拉出一些行李,然后抱起玛丽,把她放到后排座位上。
  “……对,”骑警说,“里面有个孩子,还有个女人。不,我不知道是谁在开车,他们停车之后我才发现他们。不……,见鬼!我才不……我是单枪匹马!我只是个公园警察,不是詹姆斯·邦德!也许他们是情报局的人或别的什么货色……不!枪声会惊着我的马……那么,把那警车开来吧!”
  我祈求赫勒能把车开出这鬼地方。他正用自己那块缀有红星的机械师专用揩布在她额头上滴着凉水。我太紧张了,竟忘记写下这可能也是违规。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就靠近了马。两个警官钻出来,轻声和骑警交谈着。
  我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说:
  “……这是弗吉尼亚州的牌照,打电话查询一下。”
  其中一个警官拿起步话机。另外两人拉开很远的距离朝卡迪拉克走去。
  赫勒立刻站起来。我祷告着,别,别,赫勒。别做傻事!在那样的距离之内,他们能杀死你!而我,还没拿到密码盘!
  离得最近的警官用枪指着:“很好,孩子,到那边趴到草坪上,肚皮贴地。”
  赫勒走过去趴下,他始终看着那警察。
  “很好,”警察说,“你的驾驶执照呢?”
  汽车里传出一声尖叫。玛丽忽然醒过来,使足力气喊道:“在我钱包里!那孩子不过是个搭车的。这是我的汽车!”她说这番话用尽了力气。她大口喘息着倒下去,手抓住胸口。
  现在我意识到,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心理学家。心理学的宗旨就是把嫌疑和责任推给别人,让别人承受麻烦,以求开脱自己。但她却没这样做,她违反了心理学的行为准则,但我还是很感激地这番舍身相救。
  第一个警官迂回着走近汽车,东搜西搜,终于找出她的钱包。他看着她的驾驶执照。
  “哦,上帝,”玛丽呻吟着,“求求你,请给我一剂吧!”
  这话立竿见影。“大烟鬼!”警官脱口而出。他打了个手势,叫另外那个警官看住赫勒,然后他动手将行李拖出汽车。他要搜查毒品!
  他打开运动提包,上下摸索一阵,将它扔到一边。他拽过赫勒的皮箱,拧开搭扣,把它底朝天地翻过来。
  “那是那个孩子的行李。”玛丽呻吟道。
  警官伸手探进去,忽然大叫,“哎哟,他妈的!”他从手上甩掉一个多钩鲈鱼钩,吮着手指头。然后他小心起来,捡起一根旧鱼杆在线团中拨弄着。他说:“摄影及钓鱼器材。耶稣基督啊,娃娃,你可真不会收拾东西。你会把这些物品挤坏的。”他啪地一声关上箱子。
  后面那个警官一直用枪抵着赫勒。
  头一个警官又打开赫勒的另一只皮箱。
  “天啊!”玛丽尖叫着,“给我来一剂!没人听见我的话吗?”她接着又从后座探出身干呕。
  “糖块!”警官叫道。“藏在糖块里的毒品!”他转头对另外那个警官说:“你瞧,我就知道这里会有毒品。他们把它藏在糖块里啦!”
  他格外小心地避开鱼钩,从一堆鱼线中取出一包糖果。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把折刀,将糖块剖开。他把其中一半糖放到舌尖上舔舔。
  他大失所望,于是连糖带碎纸手抛向弯道边一个写有“禁止乱丢弃物”的告示牌。他又打开一袋糖果做同样的检查。
  “啊,但是,”他说,“只不过是些纯粹的糖块。”
  另外那个警官说:“乔,我觉得这些行李里不会有毒品,不然这女人怎么会毒瘾发作成这样子?”
  头一个警官关上赫勒的皮箱,然后拖出玛丽的行李打开,“哎哟!”他叫道。“我就知道!这有一整套吸毒用具!”他举起来给他的同事和那个公园骑警看。“即使没有毒品,这也够违法的啦!我就知道我会逮着他们的!”
  哦,赫勒,我祈求着。就趴在那儿吧。别做任何事。
  玛丽从一阵干呕中微微缓过劲来。她试图扑向头一个警官:“那是我的工具!我是个大夫!我的毕业证书就搁在手袋里!”
  头一个警官并没费神去抵挡她,而她中途便跌坐下来,一只胳膊在车外荡来荡去。
  头一个警官恼火地找到了证书。“她说的是实话。”他抛下关好的行李站起来。“哟,他妈的,这里竟没一点海洛因!”
  另外那个警官则用枪朝赫勒比划着:“你起来吧,孩子。你是干净的。”

  我如释重负地瘫坐下来。一瞬间我清楚地体味到囚犯被人宣告无罪释放时的感觉。

  赫勒站起来。他走过去想把玛丽扶回车里。
  突然,他看到一辆不起眼的绿色轿车悄悄驶过来停住了。头一个警官说,“哦,他妈的。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两个面色冷峻的人走下车。他们穿着直统大衣,头戴黑帮式的帽子。
  他们行动一致地走上前来,一起亮出情报处的折式证件。
  头一个长着一张大胖脸,下唇低垂。“我是联邦调查局特工探员斯图普威茨。”
  第二个说;“联邦调查局特工探员莫林。”他是个魁梧高大的家伙。
  斯图普威茨走向公园骑警和那两个市区警官。“这是跨州案件——联邦的事!闪到一边去!”
  莫林绕到车后看着车牌:“没错,就是这辆汽车。瞧那子弹孔!”
  斯图普威茨拨出一支0.457口径的科尔特牌左轮手枪朝赫勒一晃。那枪看上去简直像大炮。“娃娃,走过去面向汽车站好。手放在车顶,张开四肢,腿分开。”
  赫勒照吩咐站好。那火枪会把他崩碎的!
  头一个市区警官说:“他只不过是个搭车的。这车是那女人的。”
  莫林说:“车上装满一袋袋毒品。”
  第二个市区警官说:“行李里除了摄影器材和钓鱼设备,什么也没有。糖块里都不曾夹带毒品。”
  斯图普威茨说:“你全弄错啦,老兄。正因如此,你们地方警官才不得不寻求调查局的坍助。没有我们,你们只会傻乎乎地大叫平安无事!”
  莫林说:“我们从弗吉尼亚州得知了全部经过。”

  我心道:完啦,格里斯,现在立遗嘱为时已晚!赫勒很快就会知道,没时间了。

  斯图普威茨拿枪指着赫勒:“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玛丽醒过来挣扎着:“别跟他们说话,孩子!”
  赫勒没有理睬斯图普威茨。
  斯图普威茨说:“娃娃,你可知道,拒绝向一个联邦执法官通报姓名,这是重罪?”
  赫勒没说话。
  斯图普威茨朝莫林做个手势。莫林从腰后拔出手枪,从远处对准赫勒。斯图普威茨走近赫勒开始搜身。
  我确信将要发生什么事。现在祷告都来不及了。
  斯图普威茨伸手从赫勒的上衣中抽出身份证件。他低头翻看。
  突然,他退向一边,远远避开赫勒和别的警官。他朝莫林急慌慌地打着招呼。莫林仍旧拿枪对准赫勒,侧身靠向斯图普威茨。
  我心急如火,拧大音量。听见林中的风声,听见鸟鸣,听见远处逐渐驶近的救护车的笛声。但我就是听不清斯图普威茨向莫林晃着证件说了些什么。我倒看得出他们是在小声交谈,但他们像罪犯那样用嘴角说话,所以也不能从他们说话的口型中作出判断。

  一辆救护车驶过来。车门上写着“乔治城医院”。
  车上的医护人员白花花走下来,手里还抬着担架。他们打开轿车门,朝里看看,伸手抓过玛丽。她已经奄奄一息,自然没有反抗。她只是微弱地费力吐出一句话:“别了,孩子。”
  赫勒不顾调查局特工们的禁令,把头一拱。大喊:“不!别杀她!”
  十护士证在给玛丽整装,好让他们能把她从轿车里抬出来放到担架上,一听赫勒的话便抬头看他一眼。“杀她?你可大错特错啦,小子。她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会好好照看她的。”
  赫勒说:“你保证不杀她吗?”
  “当然,孩子。”护士说。
  他们将玛丽放到担架上。
  斯图普威茨悄悄溜近护士,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又把自己的警徽给他看。那护士耸耸肩。
  赫勒看着莫林:“我能把她的行李放进救护车吗?”
  莫林轻轻用枪一晃。赫勒将玛丽的提箱和手袋搁进救护车里。
  车飞驶而去,赫勒呆呆地目送着它。

  斯图普威茨走过来,指着公家的轿车说:“进去吧,孩子。”
  赫勒没进去。他走过去,关上自己的行李箱,把它们放进卡迪拉克的后部,拧上锁,将钥匙放进口袋里。
  斯图普威茨逼他到公家轿家的前排客座坐下。
  莫林钻进卡迪拉克,握住方向盘,将车开走。
  赫勒喊道:“不!那是我们的车!”
  斯图普威茨劝道:“别着急。他是把车开到调查局的车库里去。”
  市区警官和公园巡警嘟嘟嚷嚷地摇着头。
  我也大大摇头!
  斯图普威茨发动公家轿车,一溜烟地开跑了。
  联邦调查局的毒牙咬住了杰特罗·赫勒。最糟的是,他们不知道这样做实际上是将星球的命运推到千钧一发的险境!愚蠢的口口口!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他们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的联邦调查局大楼门口停车就步,有人过来将车接走。
  斯图普威茨说:“别想逃跑。你会被打死的。”
  但赫勒并没有逃跑的打算。他抬头看着灰绿色大楼的大理石正面墙,念出一个巨大的镏金凸字牌匾:

  ┌───────────┐
  │  约·埃德加·胡佛  │
  └───────────┘

  字母足有一英尺高,伸展很宽,所以着勒只有转动头部才能将它读全。

  “我们这是要拜访约·埃德加·胡佛①吗?”赫勒问。
  【① 美国最著名的联邦调查局局长。——译者注】
  “别装糊涂,娃娃。”
  赫勒说:“可我从没听说过他。”
  这可刺痛了斯图普威茨。“天哪!如今学校再不肯教授历史啦!”他凑近赫勒,那张胖脸直逼上来。“喂,你总听说过乔治·华盛顿吧,”他下指颤抖地指向那巨型牌匾,“可约·埃德加·胡佛比华盛顿伟大10倍!这个国家真正的救世主是胡佛!失去他,国家的那些头面人物便无法统治!”他重重地将赫勒推向门口,嘴里犹在咕哝:“天哪,如今学校什么也不教给孩子们。”

  乘电梯、爬楼梯,时不时被斯图普威茨推上一把,赫勒终于来到一间小办公室,与这间办公室紧相毗邻的还有一问小办公室,斯图普威茨把赫勒推坐在一把椅子上,又多余地添上一句:“坐在这里!”
  莫林走进来。斯图普威茨怒目瞪着赫勒:“你麻烦不小哇。你最好不要动从这儿逃跑的念头,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净卫。安静点,乖乖地坐着!”
  两个特工走进另一问办公室,但却没将屋门关死。他们轻声交谈着。
  我拧大音量,却听不清他们的话,因为附近某个办公室里正有人挨接,问或发出声声惨叫。
  赫勒从门缝中能看到斯图普威茨的一部分身影。这个特工正靠在桌边拨电话。莫林的庞大身躯在他身后朝前倾着。
  “我想和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本人谈话,”斯图普威茨对着话筒说,“这里是联邦调查局……那么就给我接通他的机要秘书。”他捂住话筒对莫林说:“洛克辛特正在苏联洽淡一笔解决他们燃眉之急的贷款。”然后他转头对话筒说:这里是华盛顿,联邦调查局。我们碰到一件事情……”隔壁办公室里的惨叫盖过了后面的话。然后他又捂住话筒对莫林说:“他们要给我接通布力先生,洛克辛特家族的一位律师,他负责处理这一类事情。”
  他们等候着。一会儿线接通了。“喂,布力先生吗?我有个惊人消息要告诉你。这条线路是否很机密、很安全?哦,今早刚做过监听检测。很好,现在注意听。我是特工斯图普威茨……”他说出一长串身份和头衔,“还有另一位叫莫林。”他又道出莫林的那一串,“你听清了吗?”
  布力先生显然听清了。于是斯图普威茨把赫勒的身份证件展开念起来。他念完出生证和毕业证,又念成绩单。“全听明白啦?我只想让你知道这里面挑不出毛病……是的,这孩子就在这儿。核实一下,他的外貌是……”他哇啦哇啦又讲出一大堆。“……不,他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们可以确保这一点。”
  斯图普威茨回头朝莫林兴冲冲地一咧嘴,然后他又对着话筒说:“好啦,别慌,布力先生。可是眼下弗吉尼亚州的橡果镇正在通缉他,说他攻击并殴打两位警官致使二人住院治疗……对,显然他是趁他们不备用铁棍打的……是啊,可算是谋杀未遂。还涉嫌盗车、超速、拒绝停车。逃跑……对。还明显地窝藏毒品……对。还违反联邦法令,私运毒品出州境……对。还有一桩小过失:与一个臭名昭著的妓女同居……对。还违反曼恩法案,在州与州之间贩运妇女……对。还不肯对联邦执法官公开姓名。”
  我意识到赫勒能逃生了,他们正为他谋划呢。
  显然,听筒那头传来几句谎言。过了一会儿,斯图普威茨又说:“等等,布力先生。我只对你说起过此事。那女人不会说的。我们掌握着记录,那辆汽车,还有那孩子……不,没有一个新闻记者知道此事。甚至在橡果镇都不会有人知道这名字……没人知道。我们是惟一的知情人。”
  斯图普威茨洗耳恭听。布力先生一定讲得又快又严厉。
  “……是,布力先生,”斯图普威苏应道,“……是,布力先生……是,布力先生……是,布力先生。”
  接下来布力先生肯定做了一番长篇大论。斯图普威茨朝莫林邪恶地一笑,然后对着话筒说:“不,这儿没有记录,也没有复制件。地方警察一无所知,我们甚至不会向局长汇报。”
  他点头哈腰,仿佛布力能看见他似的。接下来他又重复了一遍身份证件中的细节和他自己以及莫林的家庭住址。
  最后斯图普威茨说:“是,布力先生。你尽管放心,德·约·洛的儿子在我们手里是绝对安全的;新闻界和其他人不会得到半点风声。我们和以往一样,乐意为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效劳。你记住好啦,布力先生,再见。”
  他从电话机上满面春风地抬起身来。他和莫林哈哈大笑,在屋里跳起欢庆胜利的战舞。
  莫林叹道:“我们还以为再过几年就只好退休,靠养老金度日呢!”
  斯图普威茨则说:“他肯定会雇用咱们的。因为他没别的选择!”
  我目瞪口呆。这两个贪心的特工竟然借这案子为自己捞得好处,他们在敲诈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而更罪大恶极的是:联邦调查局竟辗转受德·约·洛克辛特的主宰!
  最荒谬不过的,是他们竟当真以为自己抓到了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的儿子。
  隆巴的计划出现了新转机!
  不过等等。他们还没把赫勒放走呢。我眼下还想不出会是怎样。
  但这回赫勒是真的要有性命之虞了。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电话铃响了,两个贪心的特工停下舞步,斯图普威茨拿起电话,随口应答几句之后使挂断了。
  两人走进赫勒所在的房间。他一直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眼光偶尔会瞟向墙上的一块血迹。我怀疑他能否像我一样清楚地听到电话上的交谈,如果多少能听到一点,他一定是在思忖他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斯图普威茨对他说:“听着,小家伙,他是纽约蒙顿公司的律师布力先生,是你家老头子的私人家事法律顾问。你爹在苏联大吃大喝呢,一两周内是不会回来的。”
  莫林说:“你耐心坐会儿吧,小家伙。走之前你还得稍做停留呢。”
  莫林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翻看筐里的文件。
  我明白过来,这是他的办公室,而另一间属于斯图普威茨。他们各一一间办公室,想来在调查局中一定位置不低吧。
  斯图普威茨走向门口。“我来做收尾工作吧,”他对莫林说,“你看着这孩子。”
  他转身刚要离开,却再次停下脚步,回头对赫勒说:“你不必再为那淫妇操心啦。她死了。”
  我的屏幕图像突然跳了一下。赫勒说:“你们为什么非得杀她?”
  “杀她?”斯图普威茨说,“送到乔治城医院时她就已经断气了。心脏病发作。”然后他又冷冰冰地说;“她死在救护车里,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不然你会被指控为阴谋杀人。”
  莫林说:“海洛因害死了她,小家伙。”
  赫勒说:“我一直想向人请教。什么是‘一剂’?”
  斯图普威茨又冲向门口。“唉,这孩子真让我受不了!你对付他吧,莫林。我要做其它的事。”
  莫林厌倦地把文件筐一推,靠在椅背上,以更厌倦的眼神看着赫勒。“别口口口,娃娃。你果然不知道‘一剂’是什么?他们究竟教过你什么?……”他扯过赫勒的证件念道,“……圣李军事院校?他们就教你织毛衣吗?”他瞥一眼手表,然后厌恶地将文件筐推到更远处。“我们还要打发很多时间呢,鉴于终有一日你本人将在这儿发号施令,我不妨现在就着手把你教育成一个典型的美国男孩!来吧。”

  莫林把赫勒推在前面,下楼梯,穿厅堂,一路闷头走着。“别对人说话,”他警告道,“若他们问,自有我来应答。”
  显然这建筑面积很大。一条走廊的长度就够瞧的了。赫勒的鞋子咔哒咔哒响过一路。
  “看在基督份上,小家伙,”莫林听见这鞋声便心头冒火,“你干嘛穿这么一双棒球钉子鞋啊!”
  “舒服呗,”赫勒说,“我脚上起泡啦。”
  “哦,我知道啦。我自己脚上还长鸡眼呢。咱们到了。”他在一个标着“毒品实验室”的门前拉住赫勒,把他推了进去。
  他们面前是一长溜的壁架,上面搁着各种标明门类的罐子。桌前正弓身站着一名技师,他在加热勺中的水,旁边还摆着几根针。
  “眼下禁毒局控制着毒品,”莫林语气严肃地教导着,“但我们照样建成了自己的毒品试验室。我们是政府真正的操纵者,有时候还不得不遏制一下禁毒局。这些罐中装着各种已被发现的毒品。”
  “你们卖它们吗?”赫勒问。
  技师惊恐地抬起头来说:“嘘!”他紧盯着赫勒,对莫林说:“莫林,你把这个糊涂蛋带到这儿,究竟想干什么?这可不是公众旅游的地方。”
  “闭嘴,斯威尼。”
  技师嘟啷囔囔地重新低头摆弄本生灯。
  莫林说:“听着,孩子,诀窍在于要通过看、闻、尝来辨清这儿所有的毒品。从这最底下的罐子开始,一路看过去,要记住标签。但看在基督份上,若用口尝时,千万记着吐出来!我可不想受人指责,说我把你变成了个瘾君子。”
  赫勒听从吩咐,一路看下去。有一两次莫林揪住他的脖梗,逼他到水池那儿漱口,仿佛是在对付一个任性的孩子。
  赫勒到底是赫勒,进步神速。但我却深感不安。显然他们是在拖延他,而且,照调查局的一惯做法,正酝酿着一场阴谋——荒谬的阴谋,但仍然是阴谋。
  “喂,喂,喂!”赫勒叫着。他正研究一个大罐子里的棕色粉末。“这是什么?”
  “哦,标签没了。是鸦片,孩子。亚洲货……”莫林凑上去仔细看看。“不,是土耳其货。”
  要在别的时候,看见赫勒发现那玩意,我一准会吓疯的。可最近意外频生,我已经麻木了。
  “阿菲永卡拉希萨尔是什么意思?”赫勒的话一出口,我惊得魂飞魄散。
  “他妈的,我不知道,”莫林说,“哪儿写着呢?”
  “在这边,”赫勒说,“有点模糊。”
  “我没戴眼镜,”莫林说,“斯威尼,阿菲永卡拉希萨尔是什么意思?”
  “黑鸦片城堡,”斯威尼说,“在土耳其西部。怎么啦?”
  “这罐上写着呢。”莫林说。
  斯威尼说:“是吗?旁边那罐子里装着产自同一地区的黑球。再远处,那自罐子里面是他们那边生产的海洛因。他妈的,你倒叫我开起讲座来啦。”他闷头又去干活。
  “你瞧,”莫林蛮有学问地讲,“有种花名叫罂粟,花心是黑色的,割刮时会淌出浆体。把它煮一煮就会制成鸦片。再经化学加工,就做出吗啡来了。然后再加以化学提炼,就得到海洛因。白色海洛因产自土耳其和亚洲。棕色海洛因产自墨西哥……斯威尼,那些毒品方面的图书资科呢?我没必要这样扯破喉咙地讲解嘛。”
  斯威尼指指一个小间,莫林打开门。
  “他妈的,”他说,“他们又拿它当手纸用啦。”他看上去很泄气。然后他想起一个聪明招数。他伸手到口袋里。“斯威尼,去到报摊上给我买一本关于毒品的平装书来。”可转眼他那掏钱的手又停住了。“见鬼,我在干什么啊?我守着美国的摇钱树,却还要用自个儿的钱。你有钱吗,孩子?”
  赫勒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他那卷钞票。他掏钱的动作第一次向我暗示出他已经恼怒万分。他无意中露出马脚。沃尔塔尔的赌徒们拿钱时独具特色——据我所知,赫勒肯定是个赌徒,这真叫我难过。他们总是把手指架在一卷钞票中间,让钞票两头都从手指间翘起来,这样在众人眼里,仿佛他们拿着双份的钱。
  莫林看着钞票。“天啊!”他叫了一声。然后他说:“我猜这是你一周的糖果费吧。”他从眼前满把的钱里抽出几张。“咱们来瞧瞧。书大约需要3美元。再给斯威尼2美元辛苦费。我就拿这5美元吧。不t另外,你可能饿了吧。那就让斯威尼买点吃的:我拿这张10美元的。不,再想想,斯威尼和我也饿了,不如让我章这两张10美元的。”他好像再想不起别的事,就把钱往斯威尼面前一扔,而斯威尼先前的反感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你想吃什么,孩子?”斯威尼问。
  “啤酒和汉堡包。”赫勒牢记克罗伯建议的饮食单,便这样答道。
  “哟,孩子,”莫林说,“你是个小骗子。你知道他妈的很清楚,我们不能给你这么小年纪的孩子买啤酒。想诱使我们犯罪吗?给他买牛奶和汉堡包好了,斯威尼。我要一个牛排三明治和一瓶啤酒。”
  斯威尼出去了。赫勒继续学习辨别架子上那200余种不同的毒品。

  我只好任由赫勒了解到我们在阿菲永的活动。我忧心忡忡的是他们为何留住赫勒不放。联邦调查局从来做事都是匪夷所思,所以这必然是个圈套。他们另有居心。

  斯威尼拿着该买的东西走回屋来。一会儿莫林和赫勒便回到前者的办公室里。莫林咬下一大口牛排三明治,又喝一口啤酒。
  赫勒坐在那里小口睛着自己的汉堡包,看着那本书。
  书名叫《趣味毒品》,自称包容有“一切你所需要的毒品知识”。并标明是《今日心理学》杂志的推荐书目,由此我便知道这书有绝对的权威性。书中无所不谈,从阿斯匹林到甲醇,面面俱到。
  于是,我行我素的赫勒,没有像真正的间谍那样装装样子,就那么直接“读”起书来。他那读法,一目十行也不止,地球人读一个字,他已经读完一页。他读到最后的第245页时,杯中犹剩一口牛奶。他将书往口袋里一放,一口饮干牛奶。
  莫林说,“见什么鬼啦?哦,我猜你是过度紧张,读不下去吧。我可以理解。”
  他看看手表,有些心烦意乱。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跟你讲吧,小家伙。大约每过一小时,他们就会让公众在这楼里参观一圈。可我们就不必等这么久啦。我来领你走一遭。”

  他们干嘛羁绊他?他们用的伎俩是:“拖住他,但不打草惊蛇。”

  莫林带他下去参观匪帮的枪支武器展览。我自己对此也很感兴趣,觉得自己能从中得点教益。莫林甚至从展盒中取出几支枪来。
  “这些全是化学武器吗?”赫勒问。
  “化学?”莫林莫名其妙。
  “我是说,没有电武器?”
  “哦,你这笨孩子。尽看些《布克·罗杰斯》之类的滑稽书!如果你是想问匪徒们有没有激光武器,那么我就告诉你,没有。几年前我们遇到想把这种武器卖给我们的一个人。我想他大概还服刑呢。这是非法的,孩子。此外,最棒的还是火药。你瞧这支短枪管的猎枪,它能把一个人轰成两半!彻底分开的两半,孩子!不是很棒吗?”他拿起一支短冲锋枪。“你再看看这支:拿它对准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立刻就能扫倒好几打无辜的路人,沾上就死,碰上就亡。”
  他们接下去看一些近代比较大的银行抢劫案,赫勒一一记在心中。莫林向他演示银行秘密摄像机安在何处,告诉他钱袋的暗记是什么样的,又向他讲解报警按钮、报警系统、净卫技术,以及联邦调查局的人是如何从未失手地抓获每一个劫犯,这些劫犯甚至试图蒙骗银行的出纳员。
  赫勒听得兴致勃,于是莫林又找出一套报警系统,向赫勒演示其操作原理,又教会他该如何破坏这种系统。
  “你家老头儿,”莫林说,“在这所有的一切里都占一份既得利益,所以我才让你了解。”
  赫勒无疑已了解透彻。
  莫林接着又向赫勒介绍联邦调查局的实验室和所有现代的侦探技术,连尚在研制中的也不曾遗漏。

  我不喜欢这样,因为有些东西和隆巴严禁我们透露给赫勒的某些技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走出展室后我长出一口气。

  这番漫游显然不是按部就班的公共旅游,有好几次莫林挤开三五成群的观光者,只为让赫勒看看那些格外有趣的东西。

  最后他们来到“十大热门通缉犯”展厅。赫勒在这儿学会了该如何搜寻跟踪人犯,也领略了联邦调查局无往不取的胜绩。

  转眼莫林又带他打破时序去观看20世纪30年代的匪帮。
  “注意,”他说,“这些可都是真格的匪徒。他们不像如今那些软面团。他们打骨子里就是些匪徒。你想像不出抓获他们要费多少工夫。可胡佛却手到擒来。”
  莫林指着一个死人面模和一组照片说:“就拿迪林杰来说吧。他没有任何记录在案。只有一桩小罪名。可胡佛却让他臭名昭著。”
  他转到赫勒面前,朝他晃着一根粗粗的手指。“胡佛是历史上最富有想像力的人。他过去常常凭空编造,”莫林自豪地说,“那些给公众看的他妈的卷宗。完全是杜撰的!是从他脑门里想出来的。真正的天才!然后他再击毙他们!枪火齐发,真是辉煌啊!一位匠心独具的大师!他教会我们行动原则,我们承担这份沉重职责,要发扬光大这光荣传统!”
  赫勒用手在一张纸上一划拉,圈进历史上所有的知名罪犯。“这些全是他用同样的办法干的?”
  “个个都是,”莫林自豪地说,“他把大众也设计在里面了,所以别以为这就是全部的成就。”
  “嗨,”赫勒叫道,“那人看上去倒真是邪恶!”他指着一幅照片说,
  莫林大为光火。“他妈的,娃娃,那是胡佛!”
  他气极了,转身大步走开。赫勒咔哒咔哒地跟在后面。
  莫林为了调整自己的情绪,走下几层楼梯,一把将赫勒推入另一扇门中。这是个射击场!

  我惴惴不安。我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我只希望他们不要根据假设就枪毙赫勒!
  房间尽头是枪靶,架子上有枪和护耳套。我屏住呼吸。我祈求赫勒不要心存侥幸,从架子上拿起枪杀出大楼。

  “那个做公开表演的特工呢?”莫林问一名擦枪的老人。
  ”啊!哦,今天没有公开表演。”
  莫林拿起护耳套给赫勒戴上,又拿起一支枪。他打出一个连发,好像心情畅快了许多。他转向赫勒说:“你自然更喜欢左轮手枪。”
  “我从没用过这些。”赫劫说。
  “军事院校!”莫林咆哮道。“我知道他们只会教你织毛线,”不过他还是开导赫勒说,“这是科尔特牌0.457口径大火药左轮枪。一枪就能穿透汽车的车体。”
  他向赫勒演示该如何转动弹筒,如何检查它,如何装卸子弹,如何携带它。
  他又拿起一只科尔特0.45口径军用手枪,里里外外向赫勒详尽介绍。
  莫林看看手表,皱皱眉头。显然他还得再拖住赫勒一会儿。
  “听我说,小家伙。我要让你见识一下真本事。听着,首先,我选定一个射击目标。一下子会蹦起好几个靶子,而我必须挑出我要打的那个假人,然后冲他的心脏来那么一枪,倘若我打空了,我还会再有一次机会。”
  他拔出自己的枪,叫技工按下几个按钮。一个又一个的半身靶弹跳着竖起来。
  莫林开枪了。他打空了。
  “我告诉过你该去看看眼科大夫,莫林。”老头子说。
  “闭嘴,”莫林说,“重来。”
  他双手握着枪,细心瞄准。这回他打中了。
  “来,小家伙。你试试。你会发现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天神啊,赫勒的机会来了:打死这两个人,然后开溜。教科书上说,遇上这种情况就得这么干。
  靶标又一跳竖起来。赫勒开枪打中了目标,正中心脏。这对飞船联队使用喷气枪的专家来说真是小菜一碟。
  “不,不,不,”莫林说,“天啊。准星、目标和眼没成一条线时,千万不要扣动扳机。不过我不会怪你紧张的。碰巧打中了也不可以翘尾巴。实战中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要两手拿枪,双腿叉开,身体保持平衡,仔细沿枪管瞄准。很好。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树靶子,墨菲。”
  赫勒很费力气地照吩咐站好、瞄准、射击。他一枪正中目标。
  “瞧见啦?”莫林说,“遇到良师你就械会很快成才。你想试试这支科尔特军用手枪吗?”
  赫勒试遍各种枪支,莫林这才长舒一口气,低头看看手表说:“时间到了,我们回办公室吧。”
  他们离开射击场,整整一路莫林都在教导赫勒,告诉他联邦调查局权大无比,庄严气派,而且掌握着全世界。
  这只是为他们真正的阴谋打掩护罢了。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搞什么陷阱呢。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莫林一路大讲联邦调查局的光荣,累得口干舌燥。他刚一跨进办公室,斯图普威茨的电话就来了。莫林像对一条狗打手势一样示意赫勒坐在椅子上,然后冲进去接电话。
  我根本不用拧太音量就能听见。
  “我是莫林!”他吼道。可一转眼他的语调又变得极为礼貌。“跟我说也可以嘛。我是斯图普威茨探员的搭档。我想他跟您提过我的名字。”他抓过一本稿纸开始写。
  最后他说:“是,布力先生。这里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哦,他很好,布力先生……不,他没跟别人说过话……是,布力先生…“是,布力先生。谢谢您,布力先生。”
  他扣上电话。
  斯图普威茨走进来,两人嘀咕一阵。然后他们将赫勒安置在两人之间的座椅中,又冲着他的眼睛拧亮一盏大灯。两个探员也坐下来。
  “我先说吧,”斯图普威茨说,“小家伙,我们给弗吉尼亚方面的报告是,挂着你那个车牌的卡迪拉克在马里兰州的山沟里被人发现,但已成残骸。里面还有一具与你的相貌相符的尸体,但已经烧得无法辨认。与本案有关的那些人不知道你的名字;淫妇已经陨命。所以你眼下清白啦。千万不要对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否则就把我们为你撒谎的事也抖出来啦。你明白吗?”他严厉地加上一句。
  光线刺激得赫勒几乎看不见东西。

  我却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并不是在审问他,我不禁大感放心。他们在教他呢!他们不知道跟人说话还能用什么别的语气。

  “现在,”斯图普威茨接着说,“这才是你的汽车登记牌照,哥伦比亚特区的牌照。其它号码也做了相应的变更。眼下这车就在你的名下了。我们知道是你付的钱,所以别认为我们这是在干违法的事。明白吗?”
  赫勒接过牌照。上面系着一个小条,写着:

  ┌────────────────────┐
  │   全体警官:如需联系,请呼叫特区, │
  │ 只跟调查局特工斯图普威茨或莫林商谈。 │
  └────────────────────┘

  “我们没办保险,”斯图普威茨又说,“如果出了事故,人家一看你的大名,一准会敲净你身上最后一文钱。所以开车要小心。别再玩每小时百英里的疯狂赛车了。明白吗?”
  赫勒明白。
  “而这张,”斯图普威茨说,“是你的驾驶执照。”  、
  赫勒接过来背着强光一看,发现上面也有一张条子。

  ┌────────────────────┐
  │  全体警官:如需联系,请呼叫特区,  │
  │ 只跟调查局特工斯图普威茨或莫林商谈。 │
  └────────────────────┘

  我突然意识到他们干了些什么:他们给卡迪拉克安上了“跟踪牌照”。在全警察系统的计算机里,倘若出现“跟踪牌照”,接着就会有如下解释:“该车受调查局监控。如果发现该车,请向特区调查局特工斯图普威茨或莫林报告。”结果他就永远摆脱不掉联邦调查局的跟踪!

  “这是你的身份证明,”斯图普威茨说,“都还给你。”他把出生证、毕业证和成绩表递过去。赫勒接过来放进口袋里。
  莫林站起来,从一个吱吱做响的抽屉中抽出一张章鱼石油公司出版的破旧交通图。他坐回椅子上。
  “行啦,”莫林说着推开地图,将电话记录放在上面,“布力先生想确切知道你手头是否还有钱花,我说还有。布力先生说也许你会感到累的,他很为你的健康担心。所以你要去马里兰州银泉市的霍华德·约翰逊汽车旅店。你从这儿出发,驶上第16大街,开过特区专线,汽车旅店就在那儿。懂了吗?”
  赫勒研究着地图。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耽搁这么久,不是联邦调查局的问题,是布力先生。他在这条路的某一处安排好了一场突袭。我费尽脑筋想要推断出他会如何行事。

  赫勒看清楚了。事实上,他在交通图上只看一眼大概就把东海岸大大小小的道路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很好,”莫林说,“听着,他说已经有几名记者风闻你这个夏天不肯回家的事。他们瞎编说你要过自己的生活,也许参加个棒球队什么的。所以他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用真名登记住宿旅馆或旅店,他不想走漏半点消息,要直保密,直到你和家里和好,或者和你那在国外的父亲开诚布公地空谈一次。明白吗?”
  “不要用我的真名,”赫勒说,“明白。”

  哦,这个布力。他十分清楚并没有小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这个人。他不想让报纸上登出耸人听闻的故事,所以就要杀人灭口。洛克辛特有财有势,用到这种事上自然毫不含糊。但他打算怎么干呢?在哪儿干?

  “行啦,”莫林说,“听着,明早你驱车到495号国道上去,就是那条特区的外环路,接着你转到左边的95号国道上去。你从这条路上直开过马里兰州和特拉华州,到这儿向右转,上295号国道,越过特拉华河,到达新泽西州的收费公路。你沿路开就行——事实上也不可能离开这条路。瞧这儿,就在纽瓦克北边,看见收费公路岔开的地方了吗?霍华德·约翰逊汽车旅店就在那儿,”他在交通图上标出一个叉号,“你应该在下午4点半之前到那里。只需开4个小时的汽车。不要超速!别登记真名。只管走进餐厅坐下,要一份上得较早的晚餐。家里的一位老仆人会在那里等着你,带你回家。明白?”
  赫勒说他明白。
  “听着,布力先生要我告诉你,眼下再没什么危险了,所以别做蠢事。事实上,他说斯林克顿的人将一路跟着你,以保护你不受惊吓。”
  “斯林克顿?”赫勒大惑不解。
  “斯林克顿侦探所,你爹雇的那家侦探所。它是全国最大的一家侦探所,”莫林解释说,“你看不见他们,但他们就在附近。”他突然放声大笑。“我想他大概是要确保你不会再次溜掉,无论你碰上多少妓女都行!”
  斯图普威茨说:“我们现在去看看车吧?”
  他们来到调查局的车库,车就停在那儿。
  赫勒检查了自己的箱子:没人动过他的设备。
  他前前后后看过崭新的特区车牌,然后侧身坐进车里。
  斯图普威茨说:“那么再见吧,小家伙。”
  “谢谢你,”赫勒说(他的声音是否有一丝激动的颤抖?),“谢谢你让我改恶从善。”
  莫林大笑:“小家伙,等你拿到你家老头儿的钱再说谢字吧,”
  两个特工哈哈大笑,然后当着他的面大谈起来——美国人就爱这么干。
  斯图普威茨对莫林说,“他是个好孩子,莫林。有点野,但还将就。”
  “是啊,”莫林说,“从他身上足可以看出他的家教。但跟我们当年相比,他们这一代孩子乖多啦。”
  赫勒开车离去,他们俩则狂笑着朝他挥手告别。

  我不想等着看赫勒挣扎在华盛顿傍晚的高峰车流里。我一头冲进通往法特办公室的地道。这地道很大,我从秘密侧门里闯进去的时候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我得和他们直接联系!”我大喊一声。
  法特拉开抽屉交给我一份报告。这是他们每天的无线电联系情况,是用超波段以每秒5000字的速度发过来的。但报告却不超过5000字。很简洁。

  赫勒拿到出生证,打倒两个警察。特伯通过窃听器发现他去了林奇堡,又到了华盛顿,被联邦调查局逮捕,眼下正毛发无损地在他们手中,也许会像预计的那样被关入牢房。

  见鬼!我比拉特和特伯更了解情况!
  “我得和他们联系!”我瞪着法特。
  赫勒会被杀死的!就在明后天。而我还没拿到密码盘!我得通知特伯,叫他迅速溜进旅馆房间搜查行李!
  法特耸耸肩。“他们没有接收打印机。那东西很笨重,你也没命令他们买一台。”
  哦,我的天神!我颓然跌坐在椅中。最糟的是,我甚至不能对法特或其它人讲。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不然他们会横插一手,把事情搞乱的!
  “也许到了纽约我可以跟他们联系上,”法特善意地说,“到周末他们手头缺钱时就会到那里报告。”
  他们哪里会缺钱!他们的钱多得可以用斗量!

  我只确切地知道三件事:
  第一:无论布力打算干什么,总之他要杀死赫勒。
  第二:如果赫勒被杀,那么格里斯将被处死。
  第三:如果他们阻断了赫勒的通讯联系,地球众生将惨遭屠杀,而眼下作为地球人的我,也难逃此劫!

  我想向法特打听阿菲永可有上好的殡仪馆,至少我还可以有场体面的葬礼吧。但我没敢说出这话。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通往我房间的地道。我的未来看上去比这地道还要黑暗,而且尽头处没有房间——只有坟穴,甚至是一片荒冢。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我绝望地看着视屏,赫勒已走进马里兰州银泉市的霍华德·约翰逊汽车旅店。我应该感到轻松才是,因为这就意味着我自己也可以从监视他的马拉松中暂时解脱个把小时。
  他没有回头看看,而他本该这样做的。他也没有扫视一下服务台和大厅,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他和正常的特工不一样,一点也不小心。
  他就那么咔哒咔哒地走到服务台前,告诉他们说他要住一夜,然后扔下30美元,在登记表上明明白白地写下新的驾驶执照号码——他甚至没有假造,也没有写得字迹模糊。接下来他做的事简直要把我气疯。
  他大大咧咧地在登记册上签道:“约翰·迪林杰!”他甚至把感叹号也写了上去!他在联邦调查局总部可真学到东西啦:约翰·迪林杰是30年代最有名的土匪。这是大不敬啊!
  他把行李随随便便往房间里一扔,好像他在这世上没一点牵挂似的。他洗洗干净,然后又咔哒咔哒走到外面,甚至也没打量一下周围的阴暗处 他绕着大楼转了一圈,迈步走入餐厅。
  赫勒坐下来。一个上年纪的女招待立刻走过来,告诉他说他坐错了位子。她领他走到另一个角落里的位子,让他背对墙坐着。她打开电灯,让他有充足的光线。他甚至没察觉到她这是在出卖他!他只顾闷头苦苦思索着菜单上的难题。
  而霍华德·约翰逊汽车旅店的菜单实在并无令人迷惑之处。所有菜单千篇一律,从东海岸到西海岸,从编号到图片,全是一个样式!
  上年纪的女招待走开后很快又折回来。她摘掉他头上的棒球帽,将它搁在他旁边的位子上说,“年轻的绅士用餐时不戴帽子。”
  “我要一份巧克力圣代冰淇淋。”赫勒说。
  她站着没动,只是说,“你要用三号餐,就是蔬菜色拉、烤鸡雏、甜土豆和饼干。要是你能把这些都吃完,才能再说巧克力圣代冰淇淋的事。”她想像着赫勒会抗议,便又说,“我自己也有几个男孩子,你们全一样。你们不晓得应该吃好,才会长好!”
  她骗不了我。她肯定是在替什么人盯住赫勒呢。我毫无办法,只好思忖那会是子弹呢,还是刀呢,还是鸡肉里的砒霜。也许,我带着一丝侥幸心理想,她只是帮别人认出赫勒而已。可她干得真是十分出色,丝毫不露痕迹。从她身上才可看出一位真正的特工呢。
  饭莱端来了。赫勒瞅瞅别人的盘子,想知道别人在吃什么。随后他好像要妥协服从了,甚至令人放心地摆弄起刀叉来。他甚至拿起一块鸡肉,用手指捏着吃了几口,这在沃尔塔尔他可是做梦也不会干的!不过尽管他正努力吸收美国的文化气氛,但还是免不了犯错。
  我注意到他在特区和这儿讲的都是一口常春藤名牌大学的英语。显然他以为自己已经驶出南方,可不是这么回事。马里兰州就像他正在啃的那只鸡一样,南方味十足——他只有驶到纽约市以北才算进入新英格兰地区。他做起间谍工作来真是太粗枝大叶。
  他吃完饭,从嘴和手指上抹去油渍,这时房间那头有点动静,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眼前的灯光太亮,所以他看不清楚,但却影影绰绰看见那儿有个人。
  我吓得动都不敢动。这人脸前举着一样东西。是枪吗?
  白光一闪!就那么短短的一瞬。
  视屏上光线太强,一片白茫茫!
  接着上面有许多黑点在跳跃,即使赫勒能看见某种东西,我这边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图像渐渐清楚。黑点消失了。赫勒仍旧坐在那儿往屋里看着。但现在没有人了。
  女招待走过来。“哇,哇。你全吃啦。真是个好孩子,现在可以点你的巧克力圣代冰淇淋啦。”
  “闪光是怎么回事?”赫勒问。
  “哦,收款员的办公灯爆了。伤着你的眼睛了?”她带着一般母亲的慈爱将他身边的灯后移了一点,这样它们就不会直接照在他的脸上。没错,那收款员是在摆弄她的灯。
  赫勒要来圣代冰淇淋,吃完后付清账,还加上一笔丰厚的小费。
  他咔哒咔哒绕过大楼走进房间,仍旧没往阴影处扫一眼。我这是在跟一个白痴打交道!
  他进房间时也没有猛推开门冲进去,更没有检查一下行李是否被人搜过。他只是将空调拧到合适的温度—、不曾看看里面是否装有煤气袋——然后坐进安乐椅中重新读起那本毒品方面的书来。

  他做了一件事,叫我左右为难。一方面,在我拿到密码盘之前,他千万不能被杀。另一方面,要是他果然看透“机构”地球基地的内幕,他就一定得被干掉。

  赫勒站起来找出两个烟灰缸。他将上衣的右兜往第一个烟灰缸里一翻,又将上衣的左兜往第二个烟灰缸里一翻。他身了竟然带着毒品!
  我大惑不解,但转眼我就想到他这是从调查局毒品实验室里的那两个罐子中各抓了一小把!
  他打开皮箱拿出一个小瓶。里面只有一点粉末而已。他又拿出一个小瓶,里面的东西也不多。
  这么说市区警官在搜查他时,箱子里的确是有毒品的!很小的几粒,可还是毒品!他从哪儿搞到的?
  他检看着小瓶。然后他将头一个小瓶里的东西倒进头一个烟灰缸,他又将第二个小瓶里的东西倒进第二个烟灰缸。
  他走近灯光把头一个烟灰缸拿到眼前。
  颗粒突然膨胀起来!
  是土耳其鸦片!
  他又同样拿过第二个烟灰缸。
  是土耳其海洛因!
  他走向通往走廊的落地窗,拨弄几下将它们打开。
  他拿出一盒火柴点着一根并将它抛进一个烟灰缸。当然,鸦片燃烧起来,并冒起浓烟。
  他咳嗽着拖过塑料桌巾盖住它。
  他又点着海洛因。
  他咳得越发厉害,赶紧拖过另一块桌布盖上去灭火。
  视屏上房间有点摇摇晃晃。很显然,他吸了一口鸦片烟后又接着吸了一口海洛因烟。
  赫勒急忙跑到外面阳台上,大口吸进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呼呼喘着气跑进来。房间里当然一下子就稳定下来。
  他走回去将烟灰缸在冲水马桶里倒净,然后又把它们和两个小瓶都洗刷一遍,外衣口袋也一一刷过,这才将一切整理好。
  他见一切都没有痕迹了。方微微定下心来。
  但总的来说,这事干得很蹩脚。没有一个瘾君子会那么浪费毒品的。而且,尽管可以把海洛因当烟吸,但那样做太浪费。要想尽情享用它的好处,人们只有将它注射到血液里去。

  这是个炎热的夜晚,外面比屋里热,他却仍然开着窗户。为了找点事做,他找出《垂钓艺术入门》读起来。
  读完之后,他又啃上了《棒球艺术入门》。
  还不到8点。他很感兴趣地摆弄着电视机,将它打开,并调出一个图像,然后试着转动旋钮。他打乱所有的频道,又将它们重新调整好。我想不出他发现了电视的什么毛病。它的声像都很正常。
  他有点不耐烦,又从头调整一遍。有张小告示牌上写着如果电视出故障,可以打电话通知服务台,于是他朝电话机走去。转而他又改了主意,赌气地往椅子上一坐。
  他对电视机说:“好吧。你是头一台我修不了的机子。那么你就藏着立体按钮好啦。反正我要看你!”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电影。片名是《联邦调查局正在盯着你!》
  他坐在那里,目睹了各种各样的枪战、赛车和车毁人亡的景像。调查局终于把全美的红色间谍消灭干净。接着它又把全美的黑手党消灭干净。然后它又将美国众议院消灭干净。我敢说赫勒很受震动。他哈欠连天,从心理学上解释,这正是紧张过后有意放松的迹象。
  华盛顿地区晚间新闻开始了。
  白人受到袭击。黑人受到袭击。白人被强奸,黑人被强奸。白人遭杀害,黑人遭杀害。
  美国有条法律规定,电视必须不带偏见地对一切事件做公正的报道,于是他们就这样一碗水端平地在节目中消灭了种族歧视。
  关于波托马克公园中爱生的事却没有提到一个字。也没有一句话说到玛丽·施梅克,说到这个有毒瘾的女子如何死在去医院的途中——这种死亡司空见惯,没人会在意。
  赫勒叹口气,关掉电视。
  他爬上床。

  在土耳其正是早上6点多一点。我也走进卧室。但我却睡不着。他没挂上房间的锁链,也没锁上通向阳台的落地窗。他甚至没在枕头下放任何武嚣!
  他会被人打死的。这是肯定的。布力早就安排妥当,在那条他将要走过的路上埋伏着呢。没有“如果”的问题,只是“何时”的问题了。
  一个白痴拴住我并把我拖向死亡!也许我会像玛丽·施梅克那样,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人间。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悲从中来。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七章

  对一个即将被打死的人来说,赫勒第二天早上算得上很放松。
  我的视屏上有一个蜂音器,当接收的信号比较强烈时就会嘟嘟鸣叫,而我自然是不会忘记给它定好开关的!于是下午2点我被它从土耳其的床上惊醒。
  在马里兰州这会儿正是上午7点,赫勒已经起床,正在淋浴。至少他还活着,但我不相信他还会活很久。
  他淋浴时把水溅得四处都是。飞船联队军官的洁癖真让我的神经受不了。土耳其和华盛顿一样炎热,我还没有空调,所以我肯定比他更能出汗,比他更脏更乱,但我却不必洗什么淋浴!这人显然是个疯子!
  我来到外面,揪住一个小男孩的耳朵把他往厨房方向一推,然后我就又趴在视屏面前了。
  我狼吞虎咽地啃着西瓜,又喝下一大口咖啡,这是和辣摇酒相似的一种饮品。我的注意力全在视屏上,因此竟大口大口地饮干咖啡,忘记在中间夹带着喝一口矿泉水。结果,我那已经很脆弱的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我急忙放进许多糖块,又灌下差不多一夸脱水。但我的神经仍旧兴奋不已。

  看赫勒的行事,真是太可怕了——说得更正确些,他不肯做事的样子才叫人心惊胆颤!
  他没有检查任何行李——他只是从运动提包里拿出一套干净内衣和短袜穿上,由此我便知道他绝没有检查过自己的行李。
  他打扮整齐后,也没有上下打量一下大厅里的情况就迈步走了进去。他转过角落时丝毫也没有瞥周围一眼。他走过停车场时并不曾注意有无新奇古怪的汽车。他甚至在走进餐厅时也没有看看四周,就那么浑不在意地走到一个位子边坐下来。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10来岁的小女孩走过来为他服务。他问:“昨晚上在这儿的那位上年纪的妇人呢?”显然这个愚蠢的白痴对人家起了依恋之心——毫无疑问,这是恋母情结!
  那个笨丫毕竟跑到经理那儿去打听!她回来后说:“她是暂时来这儿打工的。你不知道在这种汽车旅馆连锁店里打下手的人换得有多快。你想来点什么?”
  “一份巧克力圣代冰淇淋,”赫勒说,“先吃这个。然后……这些是什么?”他指着一幅画问道。
  “华夫饼吧?”丫头说,“它们是华夫饼。”
  “给我来5份,”赫勒说,“再要3杯辣摇咖啡。”

  我匆匆记下来。尽管我意识到他要模仿跟他说话的人的口音,他还是差一点说漏了嘴,做出违规的事。等我拿到密码盘之后,这些证据足可以将他高高吊在绞架上!

  她端来一大杯粘乎乎的巧克力圣代冰淇淋,他将它一扫而光。她又端来5盘华夫饼放在他面前摆开,他也将它们一扫而光。最后她端来3杯咖啡,他把糖碗里的方糖一古脑儿全倒进去,又将这些一扫而光。

  【注:此处原书缺一段】
尔制造商的标签呢!尽管这行星上没一个人能看懂,但毕竟这还是一种违规行为。他的洁癖会毁掉他的。我连个旋转牙刷都没有,那要花3张信用卡呢。
  他两手拽着皮箱,两只胳膊分别夹着运动提包和报纸,下楼去取汽车。
  他是否检查过车里有没有炸弹?他才不呢!他就那么把行李往后面一扔,报纸搁在前座,发动马达开车走了。我担心会有爆炸声,便拧小音量。
  他开上495号国道,舒舒服服地兜着风;又转上95号国道,以55迈的悠闲车速驶过马里兰州那树术葱茏的绿地,只顾欣赏树林田野,也不往后视镜里瞅瞅是否有人在跟踪他。他深深喜爱的这些美景全是蒙人的。我知道,前面的路上,等待着他的将是死亡!
  他驶入特拉华州。一路看风景,直看到最后一家大牧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仔细地去看那些养鸡场和立在旁边的大广告牌。杀手不会在那里面藏身的。
  突然,一辆标着醒目的“特拉华州鸡肉公司”字样的大货车一拐弯超到了他的前面(他开得慢吞吞的),他急忙闪开些,差一点撞上去,然后牢牢跟住人家的车尾。那卡车上载满活的小鸡,他上上下下看了个够。
  “原来,”他咕哝道,“鸡雏就是这样子!”
  没救啦!彻底没救啦!

  驶过大威尔明顿机场之后,他右转上了特拉华河大桥。但他是否就开始考虑正事了呢?没有!
  他停下汽车!才开到桥中间,也不管车来车往,也不理人家鸣笛刹车的闹声,他一脚便踩住车闸!
  一辆带拖斗卡车急速地往旁边一转,挡住了所有的车道!
  他下了车。他就把车扔在右车道上,也不关上马达,径自走下车来。他只轻轻地瞥了一眼由他的突然停车一手造成的混乱局面。
  他走向桥栏杆,低头看着特拉华河。
  “天啊,跳动的喷气枪啊!”他用沃尔塔尔语叫道。就是那样!
  他在看什么呢!他正俯视着那浑浊的棕色河水。那有什么好瞧的呢?除了油渍、漂浮的旧轮胎和死猫之外别无他物。当然,我得承认,特拉华河流到此处已经很宽,因为它即将流到特拉华湾,然后流入大西洋。
  那差一点撞上卡迪拉克的大卡车没办法将车开出去,因为交通已牢牢地堵塞。司机咆哮着,挥舞着拳头朝赫勒走来。
  我只是通过周边视觉才注意到他。
  赫勒并没有看他。他正遥望着东北方向,那是河的上游。
  噪音太大,吵得人耳朵都要聋了。汽车喇叭在叫,人们在怒吼,还有这位司机的咆哮。我只好拧小音量。
  赫勒设理会冲他而来的拳头和谩骂。他插在司机那一连串“你他妈的,娃娃”中间赶紧问:“那上游是不是有座城市?”
  “耶稣啊!”卡车司机暴跳如雷,“你从哪个鬼地方冒出来的?”
  赫勒一门心思只想自己的事,便答道:“曼科星。”
  司机又开始骂:“我才不管你从哪个鬼地方冒出来的呢!”
  赫勒插空又问:“我问你,上游是不是有座城市?”
  呀!他那尖利高细的声音哟!我又把音量拧小些。
  卡车司机说,“费城呗,你他妈的,无知……”
  赫勒又插空问,“这是他们的污水沟吗?”
  “当然是他们他妈的的污水沟!”那气冲冲的卡车司机尖叫道。
  “耶稣啊。”赫勒用英语说。他毫不理会那人,也不理会人群和拳头,径自走回去钻进汽车继续往前开。
  赫勒摇着头:“那城市里一定有一亿人口,竟然连排污系统都没有。污染!耶稣啊!”

  正像我说的,他不务正业。随便走过一个杀手就可以一枪毙了他。
  可我这回真揪住他的小辫啦。他对一个地球人实话实说,告诉人家他实际上来自何方!我刚要写下来,却转而又想,我最好是重读一遍太空法规第a-36 544M条B款。我依稀记得它可以被解释为“在停泊时惊动任何被入侵星球的居民。”我拿不准。卡车司机是否被赫勒那确切的回答惊动了呢?我找不到法规手册。
  我重新坐下观看时,赫勒正行驶在新泽西州的收费公路上,车速55迈。他又放松下来。他关闭了所有的车窗,还开着空调,可见天气一定很热。

  交通十分拥挤。这条收费公路是世界上最繁忙的公路之一,车流量几乎是修路时规划的3倍。尽管汽油价钱飞涨,轿车增多,限制行车速度,卡车却仍旧占据了所有车道。赫勒好像大部分时间是在随着一队从佛罗里达州运桔子来的卡车往前开。
  他开了一段时间后便打开车窗。也许是因为他闻到了桔子味吧——一辆桔子车显然被撞过,此时撒了一路的桔子。
  他抽抽鼻子。
  突然,他摇摇头,好像是在清醒自己。
  他又抽抽鼻子。
  然后他打了一个大喷嚏!
  不错,他肯定会打喷嚏。新泽西州,尤其是收费公路附近的地区,是世界上空气污染度最高的地带。我本来可以告诉他的。人人都知道。
  他才不管什么卡车不卡车呢,自顾自地掏出笔记本,写下二氧化硫的百分比和其它几个我不认识的符号,不过也许全是有毒物质吧。
  他关上车窗,然后说:“一了多久,这地方就得用铁锯来开路才能穿云度雾啦!你们怎么能手脚这样快?这一地带的污染度比我上次考察时又高出0.06%!”
  他往前开了一会儿,然后又说:“我得加紧干啦。”
  但他动手干时已是几英里以外,他干的事情也毫无意义。
  他做了一件我所见过的最蹩脚的无聊事。

  不知怎的,他把车开到那群佛罗里达的桔子车前面去了。在他前面有两条空车道,很平直——这条收费公路周围可没什么风景好看——连个转弯都没有。
  尽管斯图普威茨和莫林都严厉地警告过他,他却突然踩下加速器,将车速提到每小时90英里!我暗道,他总算有点脑子啦!他想逃跑!
  但他并没有开到最快。如果他真想逃跑,他应该开足马力才对。
  他平稳地向前开去,从后视镜中看着形势。
  他没有任何伪装,而且无路可逃!
  他一口气开了3英里。
  然后,尽管仍旧没有遮掩物,他却交上路费,从一个出口驶下公路,好像他想引人注目似的。
  他停下车,将车倒至路边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坐下来盯着出口。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份报纸开始读起来,偶尔还抬头看看出口。
  他找到一篇让他着迷的报道。它就登在《纽约垃圾日报》上:

  受人敬重的记者遇害——
  有关马基·哈克的最后整版文章

  昨天晚上,在第34走街上,消息灵通人士马基·哈克被炸得血肉横飞。他是《每日晚报》的资深记者,一生致力于揭露犯罪。有人在他那辆特殊构造的梅塞德斯-奔驰敞篷旅游车里引爆了一枚遥控炸弹。
  根据惟一愿为此车承保的博伊德氏公司的说法,车价值8.9万美元。据说这是I·G·巴本制药公司的赠品。在未来的太洋城特型汽车年展上,汽车迷们将再也无缘领略它的风采。
  爆炸还破坏了5家商店。
  负责调查此案的警督“大左轮”格拉夫蒂今天发表了精心准备的通告:“这是一辆价格昂贵的汽车。炸弹安得很巧妙,是一位高手所为。博伊德氏公司曾要求对此车用旋转摄影机和其它5种独立的报謦系统加以保护。
  “惟一可能制造这次爆炸案的人就是邦邦。
  “邦邦在上次大战中曾是前海军的爆破专家。
  “很多汽车爆炸案据称都是他所为,他却至今未遭逮捕。
  “马基·哈克一直在不道余力地揭露报道臭名昭著的科利昂犯罪集团,而邦邦是该犯罪团伙中较受器重的成员。
  “这个纽约/新泽西犯罪集目现在受美貌能干的芭比·科利昂控制,她是已故‘圣乔’科利昂的前妻。
  “众所周知,科利昂之所以被匪帮内部冠以‘圣乔’的绰号,是因为他不肯发展毒品买卖,而‘绞索’佛斯提洛·那卡提斯则一直在往曼哈顿科利昂家族从前的地盘上寸寸紧逼。
  “目此邦邦安放炸弹有充足的理由。专家鉴定的结果也证明这次爆炸明确无误地带有邦邦的特色。
  “邦邦至今未被逮捕是因为他要到明天才能从新新监教刑满释放。炸弹爆炸时他还呆在监牢里。
  “几家商店老板因允许该车停在现场而被捕。
  “因此,本案已经了结。”
  马基·哈克的责任编辑和一辆老式福特汽车幸免于难。

  我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报道为何如此让他感兴趣。他阅读神速,所以看他那样坐在那里,把一篇报道足足读上10分钟,真叫人难受。
  不过,说实话,也许我心烦是因为他把报纸折叠着看。有一条关于窃听神术的消息只露出半张脸来:窃听神术放出消息说,埃尔默·富德已死在胡罗卜汁浴盆中。我看不到新闻的开头,想不出埃尔默为什么去那种地方,又是怎样去的。也许埃尔默病了?也许那浴盆是埃尔默为别人准备的陷阱,但自己却一失足掉下去了?可我设办法叫赫勒展开报纸以便让我看个清楚,真泄气!
  赫勒终于看看手表。我的天,他戴着一只战斗特工专用手表!明明白白!我自然又把这一条做为违规行为赶紧记下一笔。可我转眼犹豫起来:它看上去就像中间带孔的普通圆牌。地球人会误以为这是一种表示身份的手链或诸如此类的东西。
  他转动手腕,将手表表壳朝下动了动。以前我就注意到他有这种神经质的习惯,但这次却是头一回用心观察。这表明他到底也是神经有毛病的人。
  他打了一个哈欠——又一种神经紧张的症状。他看着收费处大门。他坐在那儿期间不曾有一辆轿车驶过去。
  “这么说,”他说,“并没有斯林克顿的人!”
  我豁然醒悟到他这是想干什么。飞船联队必然有许多战术,而眼下他就在运用其中的一种。他诱敌追踪,然后预备杀个回马枪。可他手里没枪,可见是过度的紧张刺激得他习惯性地行动起来。
  一定是这么回事。他显然是因为诡计未能成功而大失所望,发动卡迪拉克开过错综复杂的出入口,驶上收费公路,买下另一张路票,很快又朝着东北方向急驶而去。
  路上车辆很多,那些下车进进出出,不断地想超过对方,任何一个正常的司机都会觉得手忙脚乱。但赫勒却偶尔停下来读读报纸以消磨时间,那篇报道的题目是:“据梅里尔·布尔公司的财务专家说,经济大混乱近在咫尺”。
  报纸上的财务专家是否也知道,对赫勒来说,近在咫尺的何止是经济大混乱!照我看,待宰的羔羊都比这个白痴多一线生机!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八章

  那天下午4点20分,赫勒来到约会地点。他一路开得很慢,而且还经常停车,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早到10分钟,
  他将卡迪拉克随随便便地停在拥挤无序的停车场上,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在收费公路沿线的临时站区经常会有这些脾气暴躁的父亲们、母亲们和疲惫不堪的娃娃们。
  他挤进餐馆,在一张饭桌旁坐下来。他向周围看看。

  我吓呆了。房间那头有一张略微眼熟的脸正对着他。赫勒一眼瞥过便不再留心,我却做不到!我稳住心神,用分屏幕图像重新调回那张脸并加以定格。
  从骨骼上看,那是一张西西里人的脸,脸上全是深深的麻子,一记刀疤从嘴角一直斜贯到左耳后。双跟露出狡诈阴险的神色。我对别人面孔的记忆力是首屈一指的,但却记不起这个人。
  我慌慌张张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照相机,打开镜头拍下那张脸的近影。我又急忙将这张近影拓下,手脚迅疾地将它复印到一张地球纸张上。
  我同时仍在观察着正在发生的事。我看见一个灰发高个子男人走向西西里人。西西里人用手扣住一样东西,又偷偷向灰发人显露一下。是张照片吗?然后他不露声色地朝赫勒那边点点头。
  西西里人是个告密者!
  灰发人退回身,若无其事地贴墙走着。他戴着圆顶高帽,打扮得十分齐整,三件套西服里的背心是灰色的。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服镜,用一条黑丝带连在西服的翻领上。他手里还提着一把雨伞。

  赫勒点好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汉堡包。他拿起账单时,那灰发人朝他走来。
  灰发人手指按着帽檐行过礼后说:“少爷,我是巴托斯比。布力先生希望您能安全地与他会面。我将带您去。您若准备好了,我们是否可以动身?”这伪装的老家仆说着一口纯正谦恭的英语。
  赫勒站起来,付清账单,跟在巴托斯比身后走到外面。
  西西里人越过他们,他们刚走到停车场,他就已经钻进另一辆汽车。
  巴托斯比替赫勒打开卡迪拉克的车门,侍候他坐进驾驶座,这才绕过来坐在客座上。
  “少爷,”巴托斯比说,“请走收费公路。我会给您指路的。”
  赫勒看到西西里人也开车跟在自已身后,但他没再看第二眼,仿佛并没在意。
  “我们将把您的车停在威豪金的一个车库里。”巴托斯比说。
  “为什么?”赫勒问。
  ”哦,亲爱的,”巴托斯比说,“根本就没有人会开着车去河那边的纽约!老天也不会允许的!曼啥顿的交通简直是毁车一绝,车一开进去,不是撞个稀巴烂,就是碰得动不了。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会把车留在河这边的新泽西州,然后搭出租车进纽约。在纽约,人人都乘出租车。”他轻轻一笑。“让出租车去碰撞吧。您的车则会毫发无损地呆在新泽西州的车库里。”
  赫勒默然地开着车。
  巴托斯比又开始说起来:“布力先生有事在城里耽搁一会儿,他感到非常不安。他已经为少爷您在第22大街的布鲁斯特旅馆安排好住宿。这是住宿卡。”他将卡片放入赫勒外衣的胸袋中。
  “布力先生做事很仔细。他期待着与少爷的相见。少爷不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登记,而要像别的公子一样隐姓埋名。时髦少年到城里寻欢作乐时总要这般行事。
  “明早8点整,布力先生本人将亲自到您下榻的旅馆里登门拜访。他要我转告您,您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会为您的举动而生气,大家都在关心您。这样,您就在旅馆等他好吗?”
  “当然可以。”赫勒说。

  白痴!那里将是袭击现场!或者会更早些?

  巴托斯比引导着赫勒将车开离收费公路,驶向通往林肯隧道的公路。但开到一个“肯尼迪大道”的路标前时,他们却又拐下公路,很快就来到新泽西州的威豪金小镇,那地方破破烂烂的。
  他们驶向第34大街,那假仆人左指右指,一会儿他们便开上一段坡道,坡道尽头是一座破旧的大建筑物,这便是那车库。
  那假仆人下车后在门上用手轻敲3下,然后又用伞柄捣两下,不一会儿,大机械门便吊起来,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巨大空间。
  一个身材肥胖的年青人穿着一身沾满油漆的卡其布工作服,站在那里指路。不知为何,他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有点惊慌之色。
  赫勒朝年青人所指的方向开过去。
  地上到处是油漆斑点。还有一些显然是从车身上卸下的零件。但那儿并没有汽车。
  尽头有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那边没有油渍点,于是赫勒将车停在那儿。
  他下车后打开后盖。巴托斯比急忙上前帮忙拿行李——他没办法扛所有的行李,于是赫勒也提上一个皮箱。
  胖胖的年青人伸出手。“钥匙,”他说,“我们也许得移动移动。”
  赫勒拆下钥匙,我这才发现环上挂着两套钥匙。这个白痴将其中的一套交给年青人。
  他们走到外面,竟然有一辆出租车在等候!司机的制服帽拉得很低,可能是想遮住面孔。
  巴托斯比将行李放进出租车,站到一边,为赫勒打开车门。
  赫勒上了车,巴托斯比却没上车。

  赫勒接过一张卡片,大笔一挥写道:阿尔·卡彭。地址:新新监狱。
  服务员看也未看登记卡就将钥匙递给他。
  赫勒扛着行李挤进电梯,摸索着升到4层,很快便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真破烂!抵墙放着一张双人床。有一把安乐椅,还有一把靠背椅。安乐椅旁搁着一个小茶几,洗澡间是1890年建造的。屋里还摆着一台电视机。
  赫勒把行李往床上一搁,走到双层玻璃窗前。对面街上的建筑也是4层,不过有阁楼屋顶和女儿墙——极适合杀手藏身。
  但赫勒却没留意。他打开电视机,有声音、有画面,但却是个黑白电视机。
  赫勒敲敲电视,又拨弄起电视的控制键来,搞得乱七八糟。他又打开一个暗门,找到更多的控制键,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找出器械拧动着它们。
  我想不出他这是要做什么。安装炸弹?或是做同样有意义的事?
  很快我便明白了。没立体感、没色彩的电视在他看来都是坏的!
  他重新理好内部的控制键,又把外面键扣安上,调出图像和声音。
  他拖着带小脚轮的电视机走进屋里,将安乐椅摆正。椅背冲着窗户!我的天啊,难道他意识不到那是子弹最容易射进来的地方吗?
  然后这个大傻瓜坐下来看晚间新闻,每一个血淋淋的细节都没有错过。
  他又找出一个电影频道,便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着黑手党如何在意大利为美国赢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

  我并没有等着看那片子的结尾,而是抓起画像,飞跑着穿过隧道来到法特的办公室。
  我把画像往法特脸上一摔。“这个人是谁?”我问。
  他耸耸肩,朝标着“学生档案”字样的小柜子微微示意。里面有各种材料,也包括顾客的材料说明,这样我们就不必盲目行事,卖错了地方。
  我花了半个小时东翻西找——我多么盼望能有一套使用方便的微机系统啊,尽管在这个行星上安装微机也许是非法的。

  我找到他了!
  没错!
  他曾到士耳其来过两次,都是为了监视为其犯罪集团做买办的人。
  他叫拉扎·卢西尼!“绞索”佛斯提洛·那卡提斯的军师。纽约黑手党的地盘是I·G·巴本公司的市场!
  重要人物。
  洛克辛特正是通过这些联系才直接控制着制药业!
  而这位纽约最强大犯罪集团的军师,这位该集团的行政顾问,竟然屈尊来做赫勒的告密人!
  我们最大的一位主顾受雇,要干掉赫勒!
  当然,这都是因为他们对赫勒与此事的关系一无所知。隆巴是知道的。他很明白一个冒名者出现时会激起洛克辛特阵营的冲天怒火。洛克辛特是一个神圣的姓氏!
  我对隆巴油然生出敬畏之意。他把赫勒直接送进老虎嘴里了。有那么一会工夫,在华盛顿的联邦调查局总部里,我曾以为隆巴搞错了。可是没有!“机构”头目的权力一直蔓延到这里,出其不意地由几个木偶演示出来!
  敬畏又变成难过。赫勒背着我们和国政大会有联络。而我又不知道密码!
  没任何办法能及时地搜查赫勒的行李。
  这颗行星危在旦夕!
  可谁在乎这行星?当一串来福枪致命的枪声穿过那扇窗户在屋中回荡时。命丧黄泉的人将会是我——索尔顿·格里斯!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九章

  纽约时间7点10分,赫勒的房门上响起一记扣击。一个外衣上印着“格品考熟食店”字样的送货小男孩给赫勒送来一个袋子。
  赫勒接过袋子!
  “2块钱,外加5美分小费。”男孩说。
  赫勒弄明白要付2美元5美分后就把钱付给他,然后关上房门。他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着一塑料罐咖啡和两个果子冻蛋糕卷。
  没有一家旅馆提供这样的服务!这些东西有毒药吗?是否被掺过毒品?
  赫勒闻闻咖啡。他掰开一个蛋糕卷嗅嗅。然后这个他妈的傻瓜竟开始吃起来。他没昏过去,也没倒在地上死去,于是我意识到他们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离开房间了。
  他穿上一件干净的棒球套头汗衫,又梳理一下头发,还用旋转牙刷刷过牙齿。
  他整理房间中的摆设。他把安乐椅靠着窗户接好,又将茶几搁在椅子的左手,再把直背椅面冲安乐椅摆好,然后又将两个玻璃烟灰缸放存安乐椅旁的茶几上。
  他也许觉得等人实在令人心烦,又发现厅门的把手有些松动,就从自己工具箱里拿出工具修起来。后来他索性把门锁彻底打开。
  他走到床边整理好被褥,然后将床上的两个皮箱盖开得大大的!
  他把运动提包里的东西全倒在床头,工理成整整齐齐的一摞。
  他买的手提收录机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拨弃旋钮找出一两个电台。音乐居然不是立体声的,他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凭地球上那点电子技术,怎么会搞出立体声来!这小机器可以用一根带子挂在手腕上。他把它拿到安乐椅旁,坐下来。他在收听早间新闻。玩具!飞船联队军官们全都对玩具发疯般地着谜。他死到临头,却还在玩一个玩具。纽约的袭击、谋杀和政治腐败已不是新闻。
  快到8点了。他站起来走到窗前,俯视着下面的街道,也许是希望看到那个即将到来的来访者吧。

  但我却看到了别的事情!我通过周边视觉,看见对面楼顶的门中走出一个人来!一个扛着提琴盒的人!
  赫勒回屋坐下。收音机里的新闻已经播完。
  大厅里的电梯门打开了。赫勒也许是因为初次玩收音机,摆弄半天才将它关掉。他将它扔到开着的箱子中,走回来屁股坐进安乐椅。
  有人敲门。
  赫勒喊道:“进来。门开着呢。”
  走进来的是一位精心打扮过的华尔街上的律师。这种人很有传奇色彩。灰沉沉的二件套西服。不戴帽子。浑身上下一丝不乱。他们对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守口如瓶,一字不提。他手里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文件包。
  “我是蒙顿公司的布力律师。”他说。那口音带着十足的常春藤名牌大学派头。
  赫勒朝直背椅做个手势。布力坐下后将文件包放在身边。他没有浪费时间。
  “你从哪儿想出的这个主意?”他问。
  “哎呀,一般人都有自己的主意。”赫勒答道。
  “是否有人教唆你?”
  “在这儿我不认识什么人啊。”赫勒说。
  “小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这个名字,你用过几回?”
  “我没用过!”赫勒说。
  “你是否对那两个接你的人说起过这名字?”
  啊哈!拉扎·卢西尼和巴托斯比也蒙在鼓里!他们只是到那里受命去护送一位不知姓名的大人物。布力先生可真是搞得密不透风啊!
  “没有,”赫勒说,“没人用这名字称呼过我,我也不曾向任何人说过这是我的名字。”
  布力好像松弛下来。“啊,我看出来了,我是在和一位非常谨慎的青年打交道。”
  “你这话不错。”赫勒说。
  “你带着那些证件吗?”
  “在我的外衣口袋里。”
  布力拿出它们。他又看了看口袋里面,重新坐下。
  “还有,”布力问,“联邦调查局的人可曾复印过这些证件?”
  “打电话时他们拿过去来着,过后便一直折叠着放在一张办公桌上。”
  布力越来越满意。他几乎是在微笑呢,如果说一个华尔街律师嘴角微微抽动也算一种微笑的话。
  “你自己没有复印件吧,”
  布力又站起来,翻检着运动服。

  他在找标签!我已大约猜到他是有何打算了。

  律师又去搜查行李箱。他被鱼线缠住,还被鲈鱼钩挂伤了手指头。他小心地退身窥视着箱子里的物品。
  他嘴角的确在抽动。他走回来,坐下后直视着赫勒。
  “我给你带来一笔大生意,”他说,“你把这些证明文件给我,做为交换,我将给你一份真正的身份证明,外加2.5万美元。”  “先瞧瞧再说。”赫勒说。  布力打开一层文件包。他抽出一张佐治亚州毕布县颁发的出生证。上面说,17年前的某一天,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出生在梅肯总医院里。其双亲分别是阿格尼斯和杰拉尔德·柯蒂斯·威斯特,孩子是白人,金发,男性。
  “这是完全有效的证件,”布力说,“还有,证件中提到的双亲俱已亡故,此外,你既无兄弟,也无姐妹,更没有其他亲属。”
  赫勒打个手势,似乎还要什么。布力又抽出一份经过圣李军事院校核实的成绩单。成绩全是2分!
  “没有专科军校的证书吗?”赫勒问。
  “啊,忘记告诉你了。这份成绩单可以让你在学校中多呆一年。而你原来那一份则只能给你一年攻读学士学位的时间。也许你还是想读完大学的?”
  “想让人听你说话,得先拿出毕业证书。”赫勒说。
  “这话太正确啦,”布力说,“我本人也不可能说得更中肯了。所以你瞧,你可是占大便宜啦。多读一年大学,然后还可以拿到毕业证书。”

  我急忙开动脑筋思忖这件事的可疑之处。我明白了。成绩全是2分,他便不可能被大学录取,只好白混一年——而布力并不知道赫勒一点也没有受过地球上的教育——赫勒肯定考不上。不过,这正是布力天生残暴的表现。他知道这份成绩单是永远无缘面世的。由此我看出此人性格中的另一面:阴险狡诈。即使稳操胜券,他也会对万一的失手做出准备。

  “这让你得多于失,”布力催促道,“我对你可是绝对地公平。”
  “华尔街律师的公平。”我自言自语道。
  赫勒伸出手,似乎还要什么。
  “这儿,”布力说,“是你的驾驶执照。是新祷西州颁发的,但在纽约也可以使用。注意,这种执照适用于一切车辆,包括摩托车。这是用来交换你那张特区执照的。现在明白我是多么慷慨了吗?”
  赫勒仔细看着执照。
  “还有,这是换你特区登记卡的汽车证。这些是车牌。注意,它们是新泽西的车牌,但在纽约也是可以使用的。但我要把这些带走好给你的汽车装上。你回去时会开走你的汽车,对吗?”
  赫勒点点头。
  布力好像放下心来。但赫勒仍然伸手要。
  “这是一张社会保险卡,”布力说,“因为你从未工作过,所以这卡是崭新的。你会发现这对你的身份至关重要。”

  “一具死尸的身份。”我自言自语道。

  赫勒仍然伸手要,布力抽动着嘴角,递给他一本美国护照。
  赫勒打开它,看到自己的照片不禁目蹬口呆。。你从哪儿搞到的?”
  “昨晚上,”布力说,“这就是让你在银泉停留的原因。”
  “用餐时的闪光。”赫勒说。
  “你说得八九不离十。事实上,我可以把其余几张照片也都给你。以后我用不着它们了。”
  他递给赫勒十几张护照用相片。
  “我怎么知道这个身份是完全有效的呢?”赫勒说,“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我亲爱的伙计,”布力说,“政府总是在颁发有效证件。他们得保护证人,就是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到法庭作证的人。国务院从来没有中止过这类事。你的奇思妙计引得我们只好借助于此道。但我们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一片好心。”  洛克辛特,好心?哦,我的天!  “不必担心这所有证件的有效性,”布力说,“事实上,如果它们是伪造的,那将对我十分不利。”

  “的确如此,布力先生。”我咬牙切齿地说。在一具死尸身上找到的证件当然会受到仔细验证!

  “现在来谈谈钱吧。”布力先生说。他从公文包里面的侧兜中掏出一摞。“2.5万美元,全是没打过记号,没有跟踪标志的旧钞票。”
  赫勒把它放在茶几上,烟灰缸的后面。
  “还有一件事,”布力说,“在纽约用假名登记住宿是违法的。实际上,那是重罪。”(哦,弥天太谎!)“所以我还拿来一张登记卡,空白的。签上你的新名字,在地址那一栏里写上佐治亚州梅肯镇,然后咱们就两迄了。”
  赫勒接过登记卡平放在膝头。
  “还有一件事。”赫勒说。
  “什么?”布力说。
  “还有一部分钱搁在你的公文包里呢。”赫勒说。
  “哦!”布力叫了一声,仿佛有人重重地打了他的太阳穴。
  啊哈,这人也心术不正!也许他想把钱留给自己!
  “你可真是精明啊,年轻人。”布力说。
  赫勒只管伸手。布力从公文包的右侧兜里又掏出一摞。
  “这也是2.5万美元。”布力说。
  赫勒将它和其它钱放在一起,厚厚的一摞哟!然后他在旅馆空白登记卡上签上:“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佐治亚州梅肯镇。”
  这就是他的死刑执行令!
  布力说:“你真是精明。不过这倒不错。我看得出,你已经略通世故了。”

  足足有10分钟光景,我一直在自言自语。布力先生,你只要一走出这房间,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据,一颗子弹就会破窗而入。结果赫勒的性命!还有我的性命!

  布力站起身,“我一切都办妥了吧?”他嘿然一笑,将空空的公文包亮给赫勒看,然后把所有拿到手的身份证、新驾照、以及新车牌放入包中。他心里一定乐开了花。他仔细地又瞅了一遍房间,然后朝门口走去。
  “还有件事,”赫勒说,“打个电话给服务员,叫他到街上告诉屋顶上的那个杀手到这房间里来。”
  布力脸色一僵,随后去拉门把手。
  他的手刚一碰上去,门把手便掉下来!
  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他扔下门把手,同时探手朝衣服里摸去。他要拔枪!
  赫勒手往旁边一伸。
  他手疾眼快地拿起一个玻璃烟灰缸。
  烟灰缸“嗖”地一声飞过房间,斜击在布力的胳膊上,接着在门上撞为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搞得布力满身都是碎片。
  律师后退一步,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他瞪大跟睛看着赫勒。
  第二个烟灰缸也到了赫勒手中。“这一个,”赫勒说,“会打破你的脑门儿!”
  布力握住胳膊,浑身发抖。他走向电话机。他告诉服务员:走到街上去喊对面屋顶上的那人,让他赶紧过街到这房间里来。
  房间很暗,窗帘又厚,所以除了窗口处,外面是看不清屋里情形的。赫勒从从容容走过来下了布力的枪。
  “坐到床上去,在那儿来人一开门便能看到。放松点。”
  “我想你把我的胳膊打断了。”
  “总比打断你的脑袋强吧。听着,有人敲门时,你要语调正常地叫他进来。”
  他们静静等着,赫勒靠在门边的墙上。

  不到5分钟,便有人敲门。
  “进来。”布力说。
  门一开,走进一个人来。
  赫勒用掌侧在那人的脖梗猛击一下。那人一跤跌向布力!
  提琴盒摔在地上。
  就在那人从赫勒身边跌倒时,赫勒已从他的腰带里拔下一支科尔特牌眼镜蛇式手枪。
  赫勒手端两支枪,然后将眼镜蛇式的那一支放进口袋里。他迈步上前,将趴在地上哼哼的杀手翻过身来。那人长得尖嘴猴腮,满脸都带着监狱生活的印记。
  赫勒从他里面的衣袋中取出一叠钞票,快速翻数着。
  杀手怒冲冲地瞪着布力:“我记得你说过他只是个孩子!”他渐渐怒不可遏。
  赫勒迈步上前,向他挥挥手,那杀手畏缩了一下。赫勒取出他的钱夹和身份证。
  赫勒用脚把公文包勾过来打开,从里面把汽车牌照拿出来。“我坚持我的价钱,布力先生。你出钱买那些证件,它们自然归你。作为交换,这些东西就得归我。生意就是生意。”
  赫勒让他们靠墙而立。“布力先生,我怀疑你并不是个守信誉的人。所以……”
  他从皮箱里拿出盒式收录机,按下倒带键,又开始从头放音。
  赫勒的声音从小话筒中传出来,“进来,门开着呢。”然后是布力先生的声音,“我是蒙顿公司的布力律师。”
  赫勒停停放放,谈话全录在上面了。
  “所以,”赫勒接着说,“为了防止我碰上什么古怪事,这东西我们就放到一个保险的地方去。”
  “录音带算不上法庭证据,”布力先生嗤笑道。
  “那么,还有件事。”赫勒说。
  “我讨厌你有这么多事!”布力说。
  赫勒打开那恶棍的钱夹。他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下里面所有的细节。然后他大声念出那罪犯的名字:“托比多·菲尔科拉。”然后又加上那人的家庭住址和社会保险证号码。
  赫勒取出从暗杀者身上拿来的钱。“我估摸,这大概有5000美元。”他把钱鼓鼓地塞进钱夹。“也许这是合同约定款的一半吧。”
  他把钱包递给那杀手。“我可不想被人指控从别人口里抢饭吃。所以我要订一份关于布力先生的取命合同。”
  布力和杀手彼此瞧瞧,又都看着赫勒。
  “但眼下我还不想让这合同马上兑现,”赫勒说,“如果这证件有任何可疑之处,或者我听到耳边有布力的人射出的子弹,我就打电话给你,而你则要在他身上履行合同。”他一定是对那打手微笑了一下,那家伙不知该做如何想。
  “哦,我总是找得着你的,”赫勒说,“因为我有你母亲的地址和电话。”
  那恶徒畏缩着。事实上,赫勒绝不会知道恶徒已把这话曲解成了如果自己不照约行事,就会危及老母的性命。
  布力则另当别论。赫勒在研究他。我也能看出,布力先生肚里又有了坏主意。
  “我可没什么吓唬你,布力先生,”赫勒说,“你已经拿到那些证明文件。只要你守约,我自然不会毁约。就这样办吧。”
  赫勒从左轮手枪中取出子弹。我气坏了!现在他就无法用枪镇住他们了!
  赫勒打开提琴盒,检看着拆开的暗杀用来福枪。他又拿起子弹瞧瞧。他把手枪、盒子和公文包都还给了他们。他又用螺丝刀卡住门球转柄的秃杆,将门打开。
  他轻轻一鞠躬,示意他们已可以离开。
  “但愿我们再也不会见面。”赫勒说。
  布力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之毒足可以令铜像失色。
  他们离开房间。

  赫勒是个傻瓜!他这种大度的英雄气概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有所裨益,但这是纽约,“布利托-行3,”即地球上的纽约啊!
  他本该悄悄干掉那两个人。间谍战就是这样!
  他令这个星球上最有势力的律师屈节受辱,他还占了洛克辛特的上风,而那个人是绝不会容忍这种事的。

  赫勒将门把手结结实实地安上去,收拾好行李,把一切整理出头绪,就好像他从不曾树过一个死敌似的。
  然后他将棒球帽扣在脑后,站到镜子面前说:“不受联邦调查局的培训,如何会闯关夺将。”他大笑起来。

  可他们教给他的还远远不够。布力已经意识到,无论赫勒受到何人的威胁,都可以说成是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受到布力的伤害。这就让布力没有任何选择,只好用些更巧妙的手段来除掉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早也好,晚也好,总之是要先杀之而后快。华尔街上的顶尖律师根本不会赔本的。他们只会拖延一下获利时间而已。
  布力的手指头,不只摆弄着政府各部,还控制着整个政府。他可以唆使任何一个部门或官员来扑咬赫勒。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在这会儿工夫,他很有可能正向托比多·菲尔科拉提出3倍优厚于赫勒的价钱。而菲尔科拉今天受到这番折辱,又因为母亲受到威胁而气恼欲狂,自然不会讲什么信义。
  赫勒在一个他几乎毫不了解的领域瞎摸乱撞。他太自以为是!间谍是很危险的人物,像隐藏的蝎子,他引动了该星球最有权势、最有报复欲的机器——格克辛特权力集团,今后才不会像他哼的小曲那样轻松呢。
  我坐在那里愁眉不展。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在赫勒被杀之前取到密码盘。难怪战斗特工的服役寿命只有一两年。像我这样与他们打交道的人,只怕比他们的寿命更短!

  当我正坐在那里愁眉不展时,从法特的办公室里跑来一名特殊信使,他带来了拉特和特伯今天的报告:
  “那个人在布鲁斯特旅馆登记住宿,已结账离开。”
  我的天啊。连自己人也不支特我!我的前途只有下地狱啦!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六部 第一章

  布鲁斯特旅馆的休息厅里空无一人,于是赫勒走到服务台,把30美元房钱搁在显眼的格子上,又将阿尔·卡彭的登记卡压在钱上面,随后从收款机上自己动手写出一份收据,署名“布林克斯”。联邦调查局没把他教好啊,卡彭从未抢过布林克斯装甲轿车。我是知道美国历史的!
  体息厅里的公用电话旁涂抹着许多电话号码——妓女的,拉皮条的,还有同性恋者的——赫勒仔细查寻辨认,终于找到一家出租汽车公司的号码,照号拨打。

  他把行李放进出租车,然后对那长着一副德国人面孔的司机说:“我要找个住的地方。比这家稍好一点的旅馆。我是个有身份的人。”
  赫勒一路注视着一辆辆汽车上伤痕累累的防护板,出租车则一路呼啸着绕过那些撞在起的汽车。一会儿他们就疾驶在麦迪逊大街上,朝市中心开去。
  在第5大街上,出租车将赫勒送到一条车道上。赫勒提着行李,又拿出20美元的小费。这笔小费的数目远远超过车费,但那司机径自接过钞票,开车就走。赫勒渐渐对纽约了解得深了。
  他抬起头来。势利宫廷大饭店在他面前高耸入云。四周尽管有身着制服的门卫和跑腿的侍童,却没个人过来帮他提行李。他只好拖着行李,走进饭店。
  休息大厅金壁辉煌,宏伟宽阔,几乎像机库般太。灯光耀眼而和谐,映照着沉郁而和谐的摆设。一股阔气而和谐的人流拥着他朝客房部服务台走去。
  服务员人数众多,却都很忙碌。赫勒耐心等着。半天也没人抬头看他一眼。
  终于,他开口对一个服务员说:“我想要个房间。”
  “预订过吗?”服务员问,“没有?那就去找副经理吧。请往那边走。”
  副经理很忙。他用不卑不亢的语调应答着顾客打来的没诉电话。好像是关于爱犬没被带去呼吸新鲜空气的事。他总算抬起头来。他对眼前的赫勒并不在意。我通过他身后墙上的一面大镜子也看到了这位先生。
  赫勒穿着一件醒目的大红格子上装,显然捉襟见肘;下身是一条盖不到脚上那双棒球鞋的蓝条纹裤子;除此之外,他的头上还顶着一个红色的网球帽。
  “有事码?”副经理问。
  赫勒并不理会他的冷漠。“我想要个好房间,两间的也行。”
  “你和父母在一起吗?”
  “不,他们不在这个世上。”
  “每个房间最低的是每天400美元,我想你毫无兴趣吧。再见。”他摸起电话开始训斥那位忘记给大人物溜狗的雇员。

  我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赫勒的思维仍旧是信用卡式的。一个信用卡值好几个美元呢。

  他提起行李,走到外面;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放下一只刚刚呼吸完新鲜空气的狮子狗,赫勒钻进出租车。
  “我要找个住处。找比这儿稍便宜点的房间。”
  司机葬莽撞撞地开车往闹市外冲去,拐进列克星敦大街,在无数的堵塞撞击中左躲右闪,来到第21街上将赫勒放下。赫勒拿出一张20美元的钞票,却夹在手指中不肯松开。司机大吃一惊,嘟嘟囔囔翻出零钱。两个人动作迅速地交换了手中的钞票。这回赫勒付的小费是50美分。他越学越精。
  赫勒眼前矗立着一座破旧的大楼。临街楼顶上有个大牌子:

  ┌───────┐
  │  寄宿屋  │
  └───────┘

  他拿起行李走进去。一群肮脏的酒鬼瘫坐在肮脏的坐椅上。一个肮脏的服务员趴在肮脏的服务台上。休息厅里实在肮脏。
  我耳边传来声古怪的响声。随后我听出这是赫勒在抽动鼻子。
  “呸!”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很像是‘机构’开办的呢!”
  违规!违规!而且不爱国!我匆匆记下来,还在录像带上做好记号。没人能指责我疏忽职守!
  他拎起行李转身离开。
  他来到外面,伫足回头看着大楼。“这样的旅馆还是塌了的好!哪怕买房子,价格会便宜得多,环境也干净得多!”
  他走过两个街区才找到一辆出租车。那车停在路边,赫勒趁它还没开走赶紧叫佳它。
  司机看上去好像去年一年都没睡过觉,他的头发长得几乎盖住眼睛,括像旧石器时代的原始人。
  赫勒把行李装上车。出租车司机们害怕纽约的袭击者,便在驾座与客座之间安上玻璃和铁丝网。
  赫勒隔着这重重障碍问司机:“你知道哪儿有安乐屋出售吗?”
  司机转头看看他,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有钱吗?”
  “我当然有钱。”赫勒说。
  “你可太年轻啦。”
  “行了,”赫勒说,“你只知道?”
  司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那好,”赫勒说,“带我去吧!”
  他们跌跌撞撞开进第40街,又朝东河驶去。联合国总部那座黑色的摩天大楼在附近矗立着。他们开进一片比较安静优雅的住宅区,那里的房子式样漂亮,楼层较高。
  他们停车的那幢楼是一座优美的现代高层建筑物,是用亮晶晶的石头造的,还装有乳自色玻璃窗。从侧街到楼边隔着一小块绿地,一条蜿蜒的车道穿行其中。在大楼那气势雄伟的入口旁边的楼墙上,立着块十分气派的黑石嵌金字牌

  ┌───────┐
  │  雅棕榈  │
  └───────┘

  车道上停着一辆车身低矮的黑色豪华高级轿车,轿车司机坐在方向盘前。出租车也往车道上靠去。赫勒把行李拿下车放在小径上,他伸手到口袋中掏钱。
  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昏沉沉的出租车司机瞪眼瞅着黑色豪华轿车和大楼的正门,眼中突然露出恐惧的光芒!
  他吱地一声转过车头,逃命似地开走了!
  没要车钱!
  赫勒望着逃窜而去的出租车,重新将钱放回口袋,然后拎起行李朝门口走去。
  豪华轿车的马达一直开动着。
  车的右边,有一个长相很凶的年青人在溜来溜去。他穿一身系有双排钮扣的套装,帽子一直拉到眼眉上。
  赫勒走近时,他探询地离开墙边。
  那年青人的右手握着一样东西,他将它举起来。
  是个微型步话机。他瞅着赫勒对步话机说了几句话。

  有问题!有危险!

  而赫勒这个白痴竟一点也不警惕!他径自走进大门。
  休息厅不太大,却很气派。螺旋铁梯连着墙尽头的阳台。棕色石墙中嵌着金色的电梯门。金色碎石在墙上拼出雅致的图案。厅里还有几把花样漂亮的包革椅,两个一组地半隐在可爱的绿色观赏植物后面。显然,那道金色的长柜台就是接待处。
  看不到一个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赫勒咔哒咔哒走过色彩艳蔚的水磨石地,来到柜台前。
  柜台左面的墙里开着一个小门,门上写着“经理室”。门微微敞开有6英寸左右。有张男人的脸露了出来。那张脸线条很硬。门里伸出一只手,示意赫勒过去。
  赫勒放下行李走到门边。门突然大开。
  这是一间宽敞华丽的办公室。房间尽头有一张雕花写字台。写字台后边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矮个儿男人,黑发,长脸。
  写字台上的牌子上写着:

  ┌──────────┐
  │    经 理    │
  │ 凡塔乔·梅雷特里西 │
  └──────────┘

  写字台右边坐着两个戴帽子的男人,都藏着右手。3个人全看着赫勒。
  门在赫勒身后关上了。
  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他。
  他的双臂被人紧紧扭住!
  他被推搡着拥到门边靠角落的一张直背椅上!
  他被强制着在椅子上坐下,抓他的人按住他的双肩,站到他身后。

  写字台旁的一个男人朝赫勒一指,对经理说,“那么就是这位美少年吧。”
  “不!不!”坐在写字台后的男人喊道,“我们这儿不用小男孩!”
  写字台旁的另一个匪徒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嘞,别口口口啦,凡塔乔。长这么一付漂亮脸蛋儿的娃娃,你们出价多少?”
  “我们还是谈生意吧,凡塔乔。佛斯提洛既然让你在这儿贩毒,那你就得在这儿贩毒。我们进货来,你们就得收货。”
  “不行!”凡塔乔说,“我们会失去所有的主顾!他们肯定会认为我们高价勒索他们,好获取情报!”
  “哟,联合国总部里的那些黑人和中国佬知道什么情报!”离凡塔乔最近的那个匪徒说,“你得学点新东西啦。佛斯提洛眼下是呼风唤雨的主儿,这你要明白!否则我们从哪儿下手?我是说在把你废了之前。砸家具?还是先折腾几个妓女?”
  另外那个匪徒说:“就拿这个俊少年开刀如何?”
  两个恶棍彼此相视一笑。说话的那一个,点着一支香烟,猛吸一口,使烟头亮起来。“第一步,我们要在他脸上烧几个洞,好叫你多花点小费!”
  他拿着燃烧的烟头走过来。从后面抓住赫勒的那个匪徒手扣得越来越紧。
  赫勒突然双脚飞起,竟向后踢去!
  他的脚尖正踢在身后那人的头上!
  赫勒双手按在椅子上,身子顺势向后一翻,迅捷地从身后那人的头顶上跃过去!他着地时已站在那人的身后!
  他从那人的肩带上拔下枪来!
  走到房间中央的那个匪徒停下来呆呆地看着!
  仍站在写字台边的那一个抽出枪,“快让开!”他朝房间中央的那个同伙叫道。那人急忙趴到地板上!
  写字台边的匪徒开火了!
  赫勒站在抓他的匪徒身后,子弹打中那人的胸膛!
  赫勒把从前抓他的这个匪徒当成了抵挡子弹的盾牌。
  写字台的匪徒又开火了。两发子弹!
  两枪都射在那“盾牌”的胸口!
  写字台边的匪徒这才意识到是在朝自己人开枪!他犹豫了。
  赫勒甩手朝他心脏就是一枪!
  趴在地板上的那一位也抽出枪来准备开火。
  赫勒一眼瞥见他,便迅捷地闪动身子。地板上的那人打出一枪!
  赫勒的“盾牌”身上又多出一个枪眼。
  赫勒蹲在地板上。
  他把一发子弹射入趴在地上的那人的头盖骨里。
  两人已死!第三个正在垂死挣扎。
  “耶稣啊!”凡塔乔·梅雷特里西在写字台后叹道。

  外面一阵脚步声。
  赫勒从门边跳开。
  刚才在门口闲逛的那个匪徒探进半张脸和一只胳膊。他看见了赫勒。
  他举起枪来。
  赫勒一枪打在他的肩上。
  那人立刻摔出门外,满地翻滚。但他没死。门砰地关上。飞快的脚步声远去。
  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随后那辆豪华轿车飞驶而去。

  “耶稣啊!”凡塔乔说,他好像刚刚清醒过来,“孩子,帮我一把,快!”
  离写字台最近的那具尸体倒在一块小地毯上。凡塔乔揪住地毯一角,把地毯当成拖车,迅速将尸体拖到门口。他打开门,用椅子顶住,然后抓起地毡把尸首拖到休息厅里。
  经理指指赫勒用来当盾牌的尸首,又指指休息厅。赫勒将那具尸体扛出去扔到厅里。
  远处响起了警车的鸣笛。
  经理和赫勒一起把第三具尸首拖出去。
  一个穿着整齐的清洁女工出现在休息厅里。“把办公室地板上的血迹擦洗干净!”经理对她喊道,“快!”
  警车越来越近了。
  经理冲到柜台底下。一个服务员四肢被绑着躺在地板上,口也被塞住了。赫勒扶起服务员,替他把绳子割断。
  经理摆弄着休息厅里的尸首。他要过赫勒手里的枪,擦干净,将它塞到从前抓赫勒的那人的手里。
  警车渐渐靠近了。
  “他妈的,”经理骂道,“他们贿赂了警官,让他们一听到枪声就进来抓我!”
  经理打量着现场,用意大利语快速对服务员说了几句,他正要张口对赫勒说快走之类的话,门口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谁也不许动!”所谓“谁”也就是经理、赫勒和服务员。
  一位警督站在两个手持防暴手枪的警察后面。他是个身高体胖的中年人。“好啦,凡塔乔,你被捕了!”
  “为什么?”凡塔乔问。
  警督看看尸体,又瞪一眼服务员,“发生了什么事?”
  “你也看到了,”服务员指着离门口最远的即赫勒曾用做盾牌的那具尸体,“那一个显然是要躲开另外两个。他们在他身后冲进来,然后相互开起枪来。”
  警督仔细察看着尸体和手枪。
  “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凡塔乔说,“我们这里不允许开枪!”
  “狡猾,他妈的,”警督说。他走到赫勒身边问:“你是谁?”
  “他是个听差,”凡塔乔说,“枪战后他从后门进来的。”
  “他妈的。”警督骂道。
  “我希望你们能克守职责,”凡塔乔说,“纳税人付钱是为了让你们维护治安,把这些见鬼的尸体抬出去。他们已经弄脏了我的地毯!”
  “不要动任何东西!”警督说,“运尸队一会就到,他们还要拍照。你们俩,”他指着经理和服务员说,“不要溜掉,验尸官会有话问你们的!我本该把你们作为重要人证拘留起来!”
  “我们自会高高兴兴地尽我们那一份公民义务,”凡塔乔说,“你们只要保证此后能有效地保护安分守已的生意人,这就够了!”他怒冲冲地盯着尸体。“满街都是恶棍枪手!”
  警督转身离去。一名巡警站在尸首边,以防有人破坏现场。
  “把行李拿到我办公室来吧。”凡塔乔对赫勒招呼道。
  赫勒提起皮箱和运动提包跟他走了进去。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清沽女工已经拖净地板。凡塔乔将空调打到“排气”键上,也许是要驱散火药味吧。他让赫勒坐进一把椅子里,自己则重新在大写字台后坐下来。
  “孩子,”他说,“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神的枪法!”他又盯着赫勒说,“可说到底,你怎么到这儿来的呢?”
  赫勒告诉他,自己想找个住处;又把和出租车司机谈论找房的那一段话复述了一遍。
  凡塔乔哈哈大笑。“哦,孩子,你是个嫩娃儿。简直是从蛮荒部落里来的嘛。听着,孩子,在我们这美丽城市的词汇中,‘安乐屋’就是妓院、风月场、青楼、烟花巷、卖笑屋,总之,是嫖娼的去处。所以你就到这里来啦。这里是各国寻欢作乐的天堂,是曼哈顿首居一指的‘安乐屋’!”
  他又哈哈大笑起来,过后才郑重地说:“但你能来这儿,我真要感谢圣母才是。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呢!”
  他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赫勒沉思半晌。“有你在身边,也许会派上用场。孩子,我可以送你一份工作呜?比如像治安员之类的体面职位?”
  “不,”赫勒说,“谢谢祢。我得先拿下毕业证书。要想叫人听你讲话,得先拿出毕业证书。”
  “哦,太对啦!我也是个祟尚教育的人!我从帝国大学拿到了政治学硕士学位,”凡塔乔自豪地说,“如今我就成了这一行的顶尖人物,联合国妓院的老板!”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吵闹,两个衣衫不整的人闯进门来。尽管他们身上的丧服样式华贵,却皱皱巴巴的。
  “你们去哪里了?”凡塔乔大吼。
  “我们是尽快赶来的,”其中一人答道,“天刚亮,格拉夫蒂警督就闯进我们的公寓,以流浪罪和乱扔废物罪逮捕了我们。这个混蛋刚刚放我们出来!”
  “这是早有预谋的,”凡塔乔说,“‘大左轮’格拉夫蒂警督,”说到这里他往旁边的地毯上吐一口唾沫,“他就等在街上!他把你们这两个傻小子调开,好让佛斯提洛的人进来对我施加压力。要是我拒不合作,他们就会杀死我,而等候一旁的格拉夫蒂将会证明他们是出于自卫才废了我。一是这孩子解决了那帮恶棍,我早就一命归西了!”
  他把事情的经过和赫勒的见义勇为原原本本告诉了那两个人。
  “耶稣啊!”他们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一边还看着赫勒。
  “现在,到干洗室去,把身上的衣服熨平,开始干活吧。你们俩看上去像流浪汉,这可不行!这里是上流社会的聚会场所!”
  “是,凡塔乔先生。”他们答应着,随后冲出房间。

  “这的确是个上流社会的聚会场所,”凡塔乔又对赫勒重复一遍,“联合国那帮人很有意思。要是他们认定我们贩毒,就确信我们是要从他们身上榨取情报。不,不能贩毒。我们是老实人。我们用靴筒子运来私酒。而私酒和毒品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孩子。”
  “致死药品!”赫勒显然是记起了那本关于毒品的书。
  “嗯?哦,对。你说得不错,孩子。如今再没有匪帮为运私酒的事大打出手。而贩私酒的赚头却一点不比禁酒时期少。联邦的税收也比从前多了。”
  “可竟有人说,不贩毒,你就做不了卖淫生意。骗人的鬼话!妓女们一吸毒就变傻。全被榨干了。不出两年就会完蛋。可这行当却是个投本很高的产业!我们培训她们,送她们去托尔斯模特学校,送她们到医疗诊所给大夫们做助手,然后还得让她们再跟一位前香港名蛀研修一段时日。这可要花老多钱呀。而客人的分期付款又不能结算得那么快。国内收入署不会让你那么便宜就收回没资的。所以,不要毒品,孩子。”
  “不要毒品。”赫勒也许想起了玛丽·施梅克,念叨着。
  “对。”凡塔乔说,“联合国的那帮主顾自然可以脚底抹油溜之乎也,而我们就得付钱给禁毒局,最后就会破产啊!”
  “那么,”赫勒说,“我搞错了,请原谅。我现在得走了。”
  “不,不!”凡塔乔吃惊地说,“你救了我的命!就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不会表演出这么好的枪法!有你在身边,总能派上用场!听着,生意有点萧条——联合国正在休会,现在又是夏季,没人呆在城里。你不是想要个房间嘛!这楼里有200个房间和套房!二楼眼下就有个小房间——从前是个女佣住的——你可以住下吧。”
  “好吧,”赫勒说,“如果你肯让我付房钱的话。”
  “付房钱?听我说,这样好吧,你偶尔到休息厅里坐坐,也许一周有那么两三次吧。一两个小时就行。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些上档次的衣服。”

  我暗说:别,别,赫勒。他知道佛斯提洛的人看到过你!他要用你吓退他们!

  他一定是看出赫勒有些不情愿。“瞧,孩子。你要进大学。如果你去帝国大学,我还能给你点建议。我们这儿没有餐厅,却有一个厨房,做出各种美食送到房里,你自然可以吃三明治。我们不能让你喝酒,因为显然你还未成年,喝酒便是违法的。但这里的软饮料你却可以随意去喝。听着,甚至我们还可以防止那些联合国的人当你是雇员,让你难堪。我们会替你编个谎,就说你是某个独裁者的儿子,隐姓埋名地住在这里要上大学。”

  我并不是担心有什么危险。我是想不出该怎么让拉特溜进那里去查看他的行李!碰上行李被偷,妓院里总会乱成一团。他们会认为你是在打劫顾客,给他们惹来警察添麻烦!那些打手们看上去也怪吓人的!这好比到牢里去偷赫勒的东西!
  我知道凡塔乔在犯什么毛病。他还惊魂未定,又感恩不尽。赫勒绝非那么令人一见倾心!

  “这地方尽是些美貌女子,”凡塔乔又说,“你体格健美,相貌英俊,她们肯定会对你爱护有加。不过你要是烦她们,随时都可以唤一位鸨母来,怎么样,孩子,说定了?”
  “你们这儿有娈童吗?”赫勒问。
  “天啊,不!”凡塔乔大为光火。“这是那帮恶棍的念头。这是……同性恋。怎么样,孩子?”
  赫勒刚要点头,凡塔乔便已离座冲到门口。他窥视着休息厅里的情况。运尸队和尸体都已不见。清洁女工正在拖地板。
  凡塔乔对服务员说:“按一下蜂鸣器。”
  一会儿,众多的工作人员便涌入大厅。电梯开始升降,无数的美貌女子衣杉各具特色,零乱不整,也开始涌入大厅。她们来自世界各地,肤色各异,但大多数是白种人。一时间大厅里满眼都是半袒的酥胸,半露的玉腿。
  凡塔乔摘掉赫勒的帽子,叫他站到一个大理石台子上。一张张可爱的俏脸仰起来,这些色情杂志和电影里的美女们疯魔般涌过来。一组组诱人美色的画面!
  凡塔乔指着赫勒,用命令的口吻说,“这孩子刚才救了我的命。我要你们体面地对待他。”
  一阵娇喘回荡在屋里,还有一声此起彼伏的“吔!”

  我不明白。她们在赫勒身上能看到什么?随后我意识到她们正过淡季。男人缺货呢。

  “他要住在这儿。”凡塔乔说。
  “吔!”的声音大了一倍,中间还夹杂着焦渴的喘息!

  “哦,我的天神。”我暗叫一声。要是克拉克女伯爵能看到这场面该多好。

  “现在给我听着,”凡塔乔提高声音说,“你们看清楚,他尚未成年。不到法定性交年龄!要是他抱怨有人骚扰他,那个他妈的就得滚蛋!”
  低语声。
  凡塔乔朝阳台上喊道:“塞索妈妈!你听见了吗?”
  一个胸部丰满的黑大个子女人站出来,她肌肉发达,唇边还长有黑毛。她喊道,“我在这儿,凡塔乔先生!”她走到栏杆前朝下看着。
  “你是大妈妈,”凡塔乔喊道,“你就负责这件事,还要监督其他妈妈们贯彻实施!”
  “我明白,凡塔乔先生。要是她们不听这孩子使唤,就让她们滚蛋。”
  “错啦!错啦!错啦!”凡塔乔连声大叫,“你不要叫她们碰他!他是个孩子。不到法定性交年龄!他们会告我们伤风败俗!”
  塞索妈妈严肃地点点头。“我明白啦,凡塔乔先生。我从监控电视上已经看到这孩子的壮举。他救了你的命。他出枪比鲍嘉还快!有他在,会有好处。也许下一次他就会救我们大家的命。他是圣母派来的。要是她们敢对这孩子胡来,就让她们滚!”
  “对!”凡塔乔说。
  有几位妈妈拍拍巴掌,人群开始散去,好几双可爱的美目留恋地注视着赫勒。

  我不禁厌恶地想,莫非她们以为他是什么美味不成?对她们来说,他也太年轻啦!

  一个穿着制服的侍应生走过来,费劲地提起赫勒的行李。赫勒伸手帮他。电梯太拥挤,他们从铺着厚厚地毡的楼梯爬上二楼。
  凡塔乔领他们走过长长的厅廊,来到一个小房间里。屋里很朴素,也很干净。铁架子床上铺着白色被褥,五斗橱也是白色的。洗澡间很小,却很现代,一切都很方便实用。
  “怎么样?”凡塔乔问。
  “很好。”赫勒说。
  有几个女子跟到厅廊里来。凡塔乔语气蛮横地命令她们走开。
  他拿出几张旧名片和一支圆珠笔。他在其中一张名片的后面写下一个地址。
  “这个,”他对赫勒说,“是一家特体男士商店。你去买一套穿着合身的夏装吧。再买一双鞋子,千万别再买棒球鞋了!你有钱吗?”
  “好多呢。”赫勒说。
  “好。不过下楼前先去洗诜,然后把多余的钱拿来,我会给你一个私人用小保险箱,你自己来定暗码。我们要保证这房子没有偷鸡摸狗的事发生!”他起身离去。

  赫勒放好行李物品,洗洗干净,检查了一下门上的锁,然后用装早餐的那个纸袋包上5万美元走下褛来。
  凡塔乔向他演示了私人保险箱的种种锁钥,又教会他该如何打开。好像联合国那帮人在此逗留期间总爱把随身携带的文件物品存在这里。

  赫勒学会如何编制密码后迅速更换了密码号,我竟没能看清楚新暗码!接近保险箱或行李都已成位可能的事情了。我对盗保险箱的兴趣纯粹是学术性的。可见他眼下受到多么严密的保护!

  他徒步离开雅棕榈。我猜他可能正为可以稍事锻炼而乐不可支呢。我乐不起来。眼下指着他的枪口多不胜数。佛斯提洛犯罪团伙的人认得他这张脸,也记得他曾杀过他们3个人,其中个可能还是个小头目!还要加上格拉夫蒂警督。他曾与赫勒正面相对,而警察们的记忆力是绝好的——他们就是干这行的,他们的脑子里总是在想下一个该干掉谁!
  不久,拉特和特伯的报告又送来了,但这丝毫也没鼓舞起我的士气。报告上写着:

  “到妓院被绑架,他们还偷走他的行李。也许他受伤了,但看来还很安全。”

  我真该宰了他们!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赫勒咔哒咔哒一路跑开,已经离联合国总部地区有数英里远,来到了服装区。他将走向何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赫勒,他不会走向好地方的。
  显然纽约的这个中午炎热难耐,人们懒洋洋地走着,不停地擦去脸上的汗,外衣都搭在胳膊上。你也许会以为人们对赫勒会侧目而视,但纽约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不论别人在干什么,大家都会视而不见——哪怕是谋杀和强奸。死尸有时都会横在街头,直到卫生部接到投诉——然而他们还会说,这得看当时那个月是否有拨款给他们。所以赫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拄意。
  等等!我搞错啦!
  赫勒回头瞥了一眼。我看见有个人影飞快地一闪。

  是拉特还是特伯?我启用其它屏幕并加以定格。不,不是拉特,也不是特伯。那一眼看得太匆匆,认不出来,但有人注意到了赫勒。

  一辆辆运送衣服的货车飞驶过服装区的各条街道,赫勒左躲右闪。他终于来到一家店铺。扭牌上写着:

  ┌───────┐
  │  特体服装  │
  └───────┘

  赫勒随即便全身心投入到买合体衣服的努力中。可时候不对——买夏装太晚,买冬装又太早——生意既然清淡,店家索性让门庭更冷落。
  他找到一身深蓝色夏装,却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衬衫——它们的领口全是25英寸左右,而腰围则有60英寸。他终于选定3件老式棉布村衫,领口是伊顿式的!在英国,只有那些大学生才肯穿它们!
  修改衣服的裁缝度假去了,他留下一个助手在店铺后做活。这人把外套袖子和裤腿又给剪短了!
  但赫勒好歹穿上了新衣。深蓝夏装配上伊顿式村衣,他看上去从未有过的年轻!
  他把红格子上衣和蓝条纹裤子送给店家。

  那些衣服里装有窃听器,于是我郁郁不乐地想到,拉特和特伯眼下就只好困守服装店!

  他找不到一双自己喜欢的鞋子,便仍旧穿着那双棒球钉鞋,将棒球帽往脑后一扣,一会儿又况溺于他最喜好干的事情里:仔细查看汽车上的防护板。

  从周边视觉中,我又看到那个人影。赫勒被人跟踪了!
  可是他呢?可曾采取过什么躲避措施?可否穿过有前后出口的大商店?或冲进人群中,赫勒绝不会这么干!他甚至都没有去留心一下身后的街道!外行!

  他在一辆样式很现代的汽车旁蹲下来,用手指去掰那防护板——易如反掌。他又迅速向周围扫视一眼,以防别人注意。他站起来转身抱着胳膊又装做无意地往防护板上一靠,那防护板竟给靠歪了!
  他走开了。突然,他做了一连串我迄今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行动。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司机说,“快!带我去汽车总站!5美元的小费!”
  他们郴西驶去,车速并不是特别快。到了港区汽车总站,赫勒下车付给司机钱和小费。
  他接着又拦下一辆出租车。他跳上车,急促地说,“快,带我去曼哈顿机场!我要迟到了!5美元的小费!”

  啊哈,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他发现了那个“尾巴”,要甩掉他!

  穿城而过的路线开得很慢,一路无惊无险。
  在曼哈顿机场,他付完钱便下了车。
  赫勒在一溜出租车前走过,仔细看着它们的防护板。他找到一辆防护板有凹痕的汽车。那是一辆“正红出租汽车公司”的出租车。
  赫勒跳进汽车。“快!我必须在2分19秒内赶到第52街的百老汇,5美元的小费!”
  那司机不顾其他几位司机说他加塞儿的抗议,拐出车线,立刻打到高速车档上。他穿过街角,把另一辆挡道的汽车撞开,闯过红灯,还将一个“正在施工”的告示撞倒,最后终于在第52街的百老汇停下车来。赫勒看看手表,只有2分钟!
  赫勒把车费和小费都付给司机。
  然后赫勒仍旧坐在车里!
  司机原以为赫勒会冲出去,见他不动,不由诧异。
  “你是否愿意教我在纽约开车?”赫勒问。
  哦,我的天神,赫勒并不是在甩尾巴。他是想找到一个不要命的司机!赫勒是个不可救药的白痴!
  “我可没时间,小子,”司机说。
  “100美元,有时间吗?”
  沉默。
  “200美元,有时间吗?”
  沉默。
  赫勒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司机说:“我快下班了!我现在马上开车去车场,交完车就回来。你在这儿等着,不,你和我一起去。我把这破车交上去,再租辆体面点的车。”
  司机突兀而疾速地朝“正红出租汽车公司”的车场驶去。“你叫什么名字’”他从打开的玻璃隔窗朝赫勒喊道。
  “克莱德·巴罗,”赫勒说。

  我低声咆哮。那是个大名鼎鼎的土匪啊!赫勒眼中就没有神圣不可亵渎的东西!

  “我从这卡片上看到,”赫勒说,“你叫摩提·马萨科诺维奇。开出租很久了吧?”
  “我?”司机没去在意附近一起撞车事故,却回头看着赫勒。“我老爹从前在这城里也是开出租的。他是个长相很冷峻的老爷子。我就是跟他学的手艺。上次大战时,我凭这股闯劲当了坦克驾驶员。”
  “得军功章了吗?”赫勒问。
  “没有。他们又把我遣进回来了,说我对敌人太狠!”
  司机进去交车和结算时,赫勒就等在外面。

  我突然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了。他听信了那篇鬼话,以为在纽约开车很费劲!他要把卡迪拉克开进城里来!
  哦!不!不!不!没办法警告这个天真的傻瓜!有一件事布力肯定会去做的,那就是在卡迪拉克上安装炸弹!布力并不想牵连到谋杀假冒的小洛克辛特的案子里去。可除此之外,他一准会严格照章办事,把汽车炸掉;何况,眼下他正初战不利。布力是一个足智多谋,能从容应付各种意外的人。
  我坐在那里,一筹莫展;而赫勒则冒冒失失,乐此不疲地为自取灭亡而活动!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不一会儿,摩提·马萨科诺维奇从被称之为车场的车库里走出来。他朝赫勒招招手,叫赫勒过去。
  一辆陈旧过时的落满尘灰的出租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里面的角落。大部分油漆因为撞击和擦刮都已剥落。车里仍旧有计时器,车顶也还装着出租灯牌,但这远远不是一辆现代车。它四角齐棱齐角,没有一条流线造型。
  “瞧,”摩提说,“过才是一辆真正的出租汽车!它有货真价实的防护板,足有1/4英寸厚呢。它的保险杠也是货真价实的,带着侧栏和挂钩。它的车窗也是货真价实的防弹玻璃。”他自豪地看着它。“过去人们倒的确上心地造车!不像如今,尽造些塑料纸一样的软货。”
  这种车可以让司机和乘客一块驾驶。摩提擦擦座位,让赫勒坐进去,接着自己也坐了进去。
  “让你过过瘾,”他说,“我的宝贝车!”
  他验过汽油,然后就重新开回城里。说实话,这车的机器倒没什么毛病。好像它的加速器比现代车的还要好用,因为绿灯一亮,它总是头一个冲出去。
  “想快冲,就得先放低档。”摩提说。
  赫勒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学会了如何操纵变速杆和离台器,摩提对他的成绩还算满意,便接过车来。
  “现在,让我们瞧瞧,这个时间哪一段路交通最拥挤?”他看看手表。“啊,对。中央火车站。”
  于是他们疾驶而去。

  他们到达那一地区时,已经接近下午下班时间。交通拥挤不堪。
  “听着,”摩提说,“这是一门高深的手艺,需要你全神贯注。其实人们大多是胆小怕事的。两军对峙,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所以你瞧,你还是可以大展宏图的。”
  摩提·马萨科诺维奇边说边做,将各种招数都演示给赫勒看。

  太可怕了!
  他们闯进两辆汽车之间的夹缝,逼得那两辆车闪避两边!
  因为“按喇叭惹人侧目”,就将刹车踩得吱吱响,惊开路人。
  他们猛转弯,挤跑一辆打算停靠的汽车,然后占往人家的位子。
  他们抢在另一辆出租车前面停下来,可当乘客正要迈腿上车时,他们又告诉人家说车已经租出去了。向后猛倒车,只为了把停车的地方再占大一点。
  他们又往前冲,也是为了占一块停车位。
  他们为了吓唬一个司机就开打滑车,热后趁那人踩刹车时夺占路上的位置。
  他们还跟过救火车,去练习高速开车。
  然后由赫勒驾车。他学着摩提的样子一件件做来,只是稍加美化而已。
  他们身后是撞弯的防护板,恼火的叫骂声和焦急恐怖的尖叫。摩提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将赫勒带到了第8大道上。这时来往车辆慢慢少下来,不利于练车,他们便一起去吃三明治。

  赫勒想要一杯啤酒,立刻招来摩提和店主的训斥;“想让商店被吊销执照吗?”
  于是赫勒只好就着牛奶吃牛排三明治。
  “你要对法律怀有敬意,孩于,”摩提对他讲,“要学好,长大做一个平和、守秩序、守法律的好公民。这是惟一的正道。”
  “可以走啦!”摩提又说,“时代广场附近这时肯定又挤满了去戏院的车辆。”
  摩提在路上告诉赫勒:“现在你要学会该如何和警察打交道。要是警察说你超速,要你停车,你就乖乖地停下来。等他走近,你再悄悄地对他说,‘快逃命吧。有人正拿枪瞄着我呢。’那警察立刻就会跑开!”
  赫勒谢过他。
  “你得懂得这些事情,孩子。”忽然摩提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赫勒:“孩子,你是不是有仇人?或是你父母正在找你?或别的什么事情?”
  “怎么啦?”
  “嗯,恐怕是你的缘故,我这辈子从没树过敌。我们离开小吃店时有辆车就跟上我们了,现在它还在后面呢。”

  摩提拐了一个90度的弯,开进一条小街,车子驶在一条单行线上。他又回头看看。
  “看不见他了。我想咱们算甩掉他啦。那么就忙我们自己的事吧。”
  他们开进戏院区。晚场演出尚未开始,路上汽车一辆接着一辆!
  “孩子,瞧见这一长队汽车了吗?注意!”
  摩提挤上去,和一辆汽车并排而行。接着他又停下来,对那司机叫骂一句,还做个动作,仿佛要下车跟他干一仗似的。那司机怒火万丈地跳下车。摩提却没下车。当汽车长队朝前移动时,摩提乘机把车插进空去,竟占了那司机原来车的位置。
  “瞧见啦,孩子?这是艺术!”

  摩提在一家大饭店门口停下来。那里有好几辆出租车,却没有几位顾客。摩提把车缓缓开上车道,却在出口处突然关死马达。其他几位司机对他大喊大叫。他也大喊大叫,“我的车抛锚了!”因为他是头一辆可以开走的出租,一位衣冠楚楚,上了年纪的男士和一位女士便想上车。
  “对不起,”摩提却说,“我要回车场了。”他开车就走。
  “瞧,孩子,我想挣钱就能挣到。你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任何时候都要开动脑筋,思考,思考,再思考!”
  他跟着汽车长队飞驶着。有一辆汽车好像要开出来挡他的道。他擦边将它挤回去。那辆汽车赶紧缩回队里。
  “对豪华轿车不用来这套,孩子。他们是真正的胆小鬼。惟恐会蹭坏自己车的漆。所以用不着擦边赶他们。你只需装个样子,就这样。”他朝一辆豪华轿车一转向,那车立刻开上路边停靠点。

  戏院门口灯火通明,广告霓虹一闪一灭,人头攒动,买票的队伍排得老长。这是个生机勃的辉煌夜晚。
  “瞧前面那辆车,它就要停下来了。我要让你看看怎么撞掉它的车门。”
  靠街的车门打开了。还未及有人跨出来,摩提的老出租车就冲了上去。一阵刺耳的撞击声之后,车门掉落下来。
  “关键在于把握时机,孩子。全看时间掌握得如何。你看见街边那个挥手叫车的家伙了吗?街那头,跟我们方向相反的地方?”
  摩提把车开到每小时40英里,猛踩刹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然后贴边驶进停靠点。那个等车人满怀希望地想上车。“对不起,我们回车场。”摩提说。
  他发现一条逆行道,便以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倒开进去。“瞧,我们车头的方向是正确的,所以这算不上违法。”

  “看见那红灯吗?我们现在要去闯它。如果你细听,能听见灯盘里的旋扭在转,你就可以宣称,刚才是黄灯。”

  “下面是停靠撞击。那是个很好的停靠点,你直接开上去一点,再撞回来,这样,街里那辆原以为你要停靠就想超车的汽车就会被挤到一边!瞧好!”
  他们撞回来。一阵剌耳尖利的金属磨擦声。车头灯玻璃碎片叮叮当当落在人行道上。
  “好啦,孩子。现在咱们来瞧瞧你会干得怎么样。”
  赫勒接过方向盘。他依例而行。但正当他要开始闯红灯时,一声闷响让整个车身都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摩提问。然后他指着车侧窗上一个星状裂纹说:“天啊,是子弹!”
  又是一声!
  “快离开这鬼地方,孩子!有人在无视法律乱开枪!”
  赫勒开车就溜!
  他开进第42街,郴西驶去。他开得不是很快。
  “开足马力,孩子!拐角那儿有辆车在追我们!”
  “你拿得准吗?”赫勒问。
  “见鬼,拿得准!他要追上来了!”
  但赫勒却不慌不忙。
  他瞧着后视镜。没错,是有辆车跟在他们车后,而且越追越近!
  一颗子弹打在车后窗上!
  “现在咱们要溜啦!”赫勒说。
  他飞车驶过第42街。
  他驶过谢拉顿汽车旅馆。

  我抓过一张纽约地图,想看看他是不是打算离开纽约。
  老出租车转上西郊高架公路。车辆很少。栏杆下面是地面公路。左边是北河和客轮码头。是的,从这条路他能一直逃到康涅独格州!

  赫勒又看看后视镜。那辆车仍然尾追不巳。
  右边高架公路的下面,德威特·克林顿公园一闪而过。
  赫勒开得不快。那辆车靠得很近了。
  高架公路出现了一个岔道口,一块路牌上写着:第55街!
  突然,赫勒猛打方向盘,逼得那辆老车转了90度的弯,他踩下刹车!栏杆就在正前方!高架公路离下面的街道足有50英尺!
  他停住车!
  跟踪的那辆车赶上来。

  赫勒突然把车一倒!
  他在车前给那辆车留出足够的空间。那车果真见空开进来。
  赫勒又把车往前开去!
  他的汽车保险杠撞到了那辆车的前轮。
  那辆车翻过栏杆!
  穿过防护墙!
  它一直向下边的街道“飞”去!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还没等那辆车落地,赫勒就朝摩提喊:“给你车!”
  底下传来一声巨响!
  赫勒走出汽车。跟踪他们的那辆车已掉了下去,护栏被撞开一个东弯西翘的大豁口。
  他低头向下看去。高架公路上有支架,也有撑架。
  他从栏杆间隙爬过去。攀着支架往下走,然后顺着一根柱子滑到下面街上。
  那辆车摔在地上后又撞在一根支架上。
  满地都是汽油!
  附近有个交通灯。赫勒看看灯盒开关。
  他急步跑到汽车前。  车门都撞瘪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撬棍,开始撬车后门。门锁边的金属都已弯过来抠住了锁。他把撬棍拿高些,又插了进去。他将手指伸进去一提,门开了。
  他看一眼四处流溢的汽油,又看一眼车子指示灯。

  突然我弄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了。空气中有大量汽油,他只要一按指示灯控制键就会引起爆炸!像一颗炸弹!我知道炸弹!

  赫勒把司机拖出来。然后他又进去,把后座上的那人也拖出来。
  他挟着这两个人迅速朝路边跑去。
  他回头看看,显然是认为还跑得不够远。他又跑开50英
  他跑到一个水泥墩台旁,躲在后面将两人放在人行道上。
  一道闪光骤然亮起,那车被炸成碎片!
  “司机”已经死了。不过,尽管他的脑门已经被削掉一半,却还是可以看出他是个西西里人。
  赫勒转向另一个人。
  在街灯的光照下,托比多·菲尔科拉的脸呈现在他眼前!
  杀手的眼睑微微抖动。他还活着!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一英里内不会有人错过这场爆炸的!
  托比多睁开眼腈。他看见了赫勒,认出了他。
  托比多说:“你不会去杀我母亲吧?”
  赫勒低头看着他说:“我正考虑是否需要。”
  “不要!”
  赫勒伸手从托比多的外衣兜里抽出钱夹。钱仍旧只是赫勒退给他的那5000美元。不过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

  ┌─────────────────┐
  │ 持信物者有效。把包裹交给送信人。 │
  └─────────────────┘

  赫勒对托比多扬着纸片:“交给谁?”
  托比多说:“你要杀我母亲?”
  “我正在考虑呢。把这纸条的人名、地址告诉我,我或许还可以重新考虑。”
  那匪徒眨眨眼,然后说:“市中区,比奈塔路231号。公寓18F座,玛米。”
  “信物呢?”赫勒问。
  “瞧,”托比多哀求道,“布力会杀了我的!”
  赫勒说:“母亲们应该备受珍爱。”
  托比多打个哆嗦。“你那顶沾有血迹的棒球帽,再加上一缕你的头发。”
  赫勒摘下帽子,把帽衬翻出来,将它放在那曾经是司机脑门的血肉浆里浸透。
  他说:“我听见有救护车正在驶来。在医院里好好养伤,然后,我劝你到北极去住吧。”他弯下身子,将钱夹和5000美元重新塞回托比多的口袋里。“我总是想让你挣到这笔钱。现在拿好钱,去学说北极的语言吧。我不杀你母亲,但我排雷却有一手!”

  警车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了。汽车残骸上卷起的浓烟聚聚散散,飘忽不定。警察们下了车。
  “你是怎么把这两人从汽车里拽出来的,娃娃?”第一个警察恐吓地问道。
  “他没碰上我,”赫勒说,“我想给他提点建议来着。”
  “哦,”警察恍然大悟地说,“可我还是得给这司机一张罚单。”他拿出登记簿,朝自己的搭档喊道,“皮特,你说用什么罪名好呢?”
  “乱扔废弃物。”皮特答道。
  “那一位才是驾车人,”赫勒说,“他死了。”
  “那也得写张罚单。”警察边说边写。
  救护车呜呜地开过来了,也许是前面这些警察叫来的。

  摩提·马萨科诺维奇开着老出租车来到下面的街道上。赫勒钻进车子。“带我去比奈塔路231号。”
  “那是小意大利啊,”摩提说,“晚上可不是去那种地方的时候。你有枪吗?”
  “我再给你加100美元。”赫勒说。
  他们朝市中区驶去。他们从第11大街驶向第10大街,又转到第14街上,沿格林威治大街而下,绕过华盛顿广场,很快便来到小意大利。他们在托比多所说的大楼对面停下车。四周一片漆黑。

  赫勒拿出一把匕首,割下一缕自己的头发,将它用沾有鲜血的棒球帽包好。然后他把纸条放进去。
  他转头对摩提说:“到公寓楼18下座去找一个叫玛米的人。把这东西给她,她会给你一个包裹。”
  “到那里面去?”摩提说着看看黑漆漆、阴森森的大楼。“等你回来,”赫勒说,“我再给你100美元。”
  摩提劈手拿过帽子,跳下车,朝楼梯飞奔而去。

  3分钟后,他手捧一个包裹跑下楼梯。他将它扔给赫勒,发动马达,开车就走。
  “玛米是一个带枪的男人,”摩提说,“不过他没问什么就接过去了。”
  赫勒让他把车开到第42街。他拿起包裹,先听听,又嗅嗅。

  哎呀,他总算学得小心些了,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个炸弹。

  他扯开一个小缝,抽出一样东西来。
  “一张去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头等机票,值多少钱?”他问摩提。
  “我不知道,”摩提说,“也许要3000美元吧。”
  “能把它兑换成现金吗?”
  “噢,当然可以,”摩提说,“拿到飞机场就可以退掉。怎么啦,你不打算去那儿了?”

  哦,但愿赫勒愿意去!

  摩提把他带到第42街。赫勒说,“说说看。我是当真过关了呢,还是需要再进修一下?”
  摩提好像辣思熟虑了一番之后说,“噔,孩子,再多练习几次,你就会成为纽约第一名出租汽车司机。我还可以再教你如何骗乘客的钱,如何多转跑表,不过,这也就够用的啦。你过关啦。是的,我得说你过关啦。”
  赫勒数出6张100美元的钞票给他。他立刻把钱塞进衬衫里,飞速开车离去。

  赫勒咔哒咔哒一路小跑,一会儿便回到雅棕榈。
  回到房间里,他才打开包裹。全是小面额的旧钞票!
  他点点钱数。10万美元!

  我打了个冷战。布力出这么大的价钱,看来是发怒了!

  赫勒又将它放进早餐纸袋里,以便搁进楼下的私人保险箱。

  凡塔乔正在办公室里,门开着,他看见了赫勒。他叫道:“取钱花吗,孩子?你上学还得花钱呢!别把钞票都挥霍在夜生活上啦。这可是个消费锟高的城市呢P
  “就是啊。”赫勒边说边打开保险箱,那里边已经有5万。“一个劲儿地涨价!”
  他上床后,一会儿便安祥地睡去。

  我却睡不着!布力有无数的钱,可我却一条关于密码盘的线索都没找着!
  几小时后进来了拉特和特伯那于事无补的报告:

  他进了一个特体男士用品商店。他们一定是给了他一份工作和住处。他还在商店里!不过我们在盯着他呢。

  盯个鬼!他们仍旧咬住裁缝在赫勒衣服里的窃听器不放!
  我开始感到惴惴不安,也许我得亲自到美国去料理此事。可即使我到了那边,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赫勒精神焕发地起床,而我则被视屏上的闹钟从恶梦中惊醒。
  他一副勤勤恳恳、刻苦能干的样子。他把新套服在公路架柱上蹭脏的地方刷干净,穿上一件伊顿式领口的白色干净衬衫,还将一顶崭新的棒球帽扣在脑后。然后他又打点起一个肩背包,可那玩意儿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的书包。
  他在背包里塞进一卷鱼线、一个多钩鲈鱼钩。一个工具箱、12个棒球、一盘磁带和新泽西州的驾照车牌。他是要去钓鱼吗?
  他来到楼下的休息厅。对个妓院来说,这可真是一大清早了。总台服务员在睡觉;一个净卫穿着小礼服在读《每日赛马表格》,手里还拿着一支圆珠笔;一个阿拉伯的美男子正醉熏熏地在几块小地毯间转来转去,显然在寻找适合他下跪的地方,以做晨祷。
  赫勒从自己的保险箱里取出一万美元放进口袋里。那阿拉伯人朝他深鞠一躬,他也学着人家的样子和手姿还了一礼。转眼他就咔哒咔哒沿着街道小跑起来。
  他在一家熟食店稍停片刻,买好一袋早餐,走到外面叫了一辆出租。
  “去新泽西州的威豪金镇,”赫勒说,“单程路。”
  他给司机的地址正是卡迪拉克所停的车库!
  “既然你不会回来了,那就得付双程车钱。”出租车司机说。

  我突然浑身冰凉。直到那时我才明自过来赫勒这是要去干什么!他是去取自己的汽车!布力知道车在哪里。车里会有炸弹的!那一句“你不会回来了”难道不是已经预示了一切!

  “给你双程车钱。”赫勒同意了。
  他在车上吃完了甜面包卷和咖啡。他们很快便驶出城区,钻进林肯隧道,从啥德孙河底呼啸丽过。一会儿他们就来到新泽西州,朝北开上了肯尼迪大道。
  他们离开熙熙攘攘的车流,开近车库。但在离车库还有一个街区远的地方,赫勒叫住司机,让他在那儿等着。司机看着那破破败败的半工业化小区。
  “你是说在这儿等?”他问道。
  赫勒拿出50美元的一张钞票,将它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交给司机。
  “我等。”司机说。
  赫勒下了车,转过街角,朝车库跑去。他停下脚步。
  卡车!卡车!卡车!那低矮宽大的建筑物前面的空地上排满了一辆又一辆的卡车!一组又一组的人正把车上的一个个箱子搬到手推车上朝车库里运。
  赫勒走近一些。他站在车库门口朝里看去。里面东一摞,西一摞,每摞箱子都有一人多高。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卡迪拉克还在。但车牌却不翼而飞。
  有情况。传来说话声。
  赫勒闪到一边。他看见一个胖胖的青年正在和一个打扮得像个卡车司机的大个子激烈地争论着。
  “我不管!我不管!”胖青年喊道,“反正你不能把货放在这儿。我才不管这是谁的命令呢!你不明白!”他想朝卡迪拉克指指,却又缩回手来。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为难之处。这群人要把一批贵重货物放进一个停有安装着炸弹的汽车的车库兼仓房里!而这个青年又不能说出原因。
  “我们不会把任何东西搬回去!”大个子说,“要是你早一会儿来这儿,或许我们还会听你的。可现在太晚啦!这些货就搁在这儿!再说,我们和你一样,也是奉命行事。我才不会让你这样的小流氓来坏我他妈的的事呢……”
  胖青年一眼看见站在门边的赫勒。他呆住了。他转身撒腿便往后边的一个出口跑去,好像有魔鬼在追他一般。他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赫勒悄然退出。他从干得起劲的人群中走过,躲开手推车,转过墙角,回到出租车里。

  “你还得再开一段,”赫勒说,“带我去贝永市水晶临园大街136号。”
  纽约的那位司机只好查地图。“这是个陌生地方,”司机解释说,“这儿可不是文明世界。这是新泽西州,你不能在这儿问路。这儿的本地人就会编瞎话!”
  他们很快就朝肯尼迪大道开去。他们穿过尤宁城,来到普拉斯基高架公路下面,途经圣彼得学院,驶过新泽西城那越来越拥挤的道路。这里仍旧依稀可以看见纽约的摩天大楼和港口。
  “那边水上是不是有座雕像?”赫勒朝东指着问。
  “耶稣啊,”司机时道,“难道你看不出那是自由女神像?你该多了解一点自己的国家呀,孩子。”
  他们驶过新泽西城州立大学后,很快便进入贝永市。纽约的那位司机不会儿便迷了路。他们从军事港口折回道,又错挤上了开往斯塔滕岛的车道;他们付了双倍买路钱,开回贝永大桥 最终还是开口向一位当地人问路了。
  10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条僻静街道上,这儿鹳立鸡群一般新建了一座高层建筑物。这就是水晶临园大街136号,一幢雄伟壮观的大楼。一幢崭新的套间公寓。

  赫勒将撕破的50美怨好后付给了司机。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司机悲戚戚地说。
  赫勒又添上20美元。“雇个当地人做向导吧。”他说。
  司机把车开走了。

  这期间我一直在绞尽脑汁她想,这个地址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赫勒从豪华的大门走进去。楼里有好几部电梯,其中的一个门上写着:

  ┌──────────┐
  │  豪华顶层公寓  │
  └──────────┘

  他按下呼叫键。

  我原指望这是个自动电梯,所以看见一个男人将它打开后不免有些吃惊。他不是电梯服务员。他穿着双排扣套装,帽子拉得很低。我看见他肩带上别枪隆起的部分。他肤色很黑,十足的西西里人。

  “什么事?”他含含混混地问。
  “我想拜见科利昂太太,”赫勒说。

  我又急又恼!他要拜访新泽西州黑手党的头目!

  “什么事?”
  “我最近见过‘水沟’吉米。”赫勒说。

  我一下子全想起来了。吉米在阿菲永见过他,因为天黑,错把他当成了禁毒局的人!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看穿他的!而我,还没有拿到密码盘!

  “身份证。”那匪徒索要道。赫勒便出示给他看。
  匪徒拨打着电梯里的电话。那电话装在一个吸音毡盒里,你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匪徒斜视着赫勒,轻轻搜搜他身上,又翻过他的背包,这才让他进电梯。
  他们直开到顶层。这电梯只有一个停点,那就是顶层豪华公寓。
  匪徒打开门,将赫勒推在前面。他一路在后面监枧着赫勒,走过一段装潢美丽的厅廊。他打开厅廊尽头的一扇门,将赫勒推进去。
  这是个现代派的华丽房间,全是用金色和米色装饰的。一扇巨大的观景窗俯瞰着远处宽阔的公园和海湾。
  躺椅上舒舒服服地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衣裤,白晰的皮肤衬得一双眼睛愈发湛蓝,玉米穗般的发辫盘在头顶,仿佛是顶王冠。她大约40岁。
  她放下正在阅读的那本光纸印刷的时装杂志,站起身来。
  我的天啊,她可真高!
  她看着赫勒,然后迈步穿过房间朝他走来。她起码要比赫勒高出4英寸!一位亚马孙女斗士!
  她微笑着。“这么说你是吉米的朋友喽,”她说,“别不好意思。他常谈起他在年轻一代的街匪中交下的朋友。不过,你看上去不像他们那帮人嘛。”她语调矫揉造作,带一股冒充的派克大街上的口音。
  “我是来读大学的。”赫勒说。
  “噢,”她恍然大悟地说。“眼下这才是该做的聪明事哟。坐下吧。吉米的朋友在这儿总是很受欢迎的。你想喝点什么?”
  “天好热,”赫勒说,“喝点啤酒怎么样?”
  她卖弄风情地朝他晃着一个手指。“淘气,真淘气。你知道那是不合法的,”她抬起头唤道,“格雷戈里奥!”
  一个一身白衣、肤色黝黑的意大利人几乎是应声而来。
  “给这位年轻公子弄点牛奶,再给我弄点汽水。”
  格里戈里奥大吃一惊。“牛奶?咱们没有牛奶呀,芭比。”
  “那么,出去弄点他妈的的牛奶来!”芭比·科利昂吼道。
  然后她重新斜偎到躺椅上,用甜美、造作、假冒的派克大街的嗓音说,“亲爱的吉米怎么样啊?”
  她坐下之后赫勒才肯就坐,他还把帽子摘下来搁在臁盖上。

  彬彬有礼的飞船联队军官!

  “几天前他还是挺好的,”赫勒说,“好像正忙着干活呢。”
  “哦,听起来真好,”芭比柔声说,“他叫你捎信来,真好。”
  “家族还好吗?”赫勒问。

  哎哟,我暗叫。这他妈的傻瓜竟以为“家族”是个真正家族呢。在这个行星的这个国家里,它就意味着黑手党集团!

  她看上去很悲哀。“不是很好。你瞧,亲爱的‘圣乔’……我多么怀念他啊……他是个遵循传统的人。他过去常说,‘有益于父辈的,则对我也大为有益。’他坚持只做本分守法的贩私酒之类的生意。而我们当然也必须虔心尊崇这一点。何况毒品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毒品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赫勒确信地说。
  她赞赏地看着他,接着说下去:“‘绞索’佛斯提洛·那卡提斯自从得到上层的支持以后,他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强取豪夺,侵占了我们在纽约的地盘,如今又企图往新泽西扩展。他们杀害亲爱的‘圣乔’时,一切只是刚刚开头。不过,”她又悲哀又勇敢地抬起头来,“我们会努力坚持下去的。”
  ”哦,我敢说你会成功的。”赫勒礼貌地说。
  “你这么说真好,杰罗米。我可以叫你杰罗米,对吗?大家都叫我芭比。”
  “当然可以,科利昂太太。”赫勒说。
  飞船联队的繁文缛节。我还以为他改了呢。
  “科利昂太太,你是否介意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讲下去。”她说。
  她是否有点狡黠?
  “你是高加索人吗?”

  哦,我的天啊!他又提起兴致来说那个他妈的傻瓜考卡尔西亚王子的事啦!她长着一头金发,也像曼科星亚特兰大省附近的一些妇女那样身材高大。

  “你怎么会问这个?”
  “是你的头部,”赫勒说,“它很美,头骨很长。”
  “噢!”她说,“你对家谱学感兴趣吗?”
  “我略有研究。”
  “啊!上大学,当然!”她跑到一个大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大图谱和一些文件。她拉把椅子坐在赫勒身边,将那些文件铺开。“这些,”她煞有介事地说,“是斯特林格教授专门为我画的!他是全世界第一流的家谱学和族谱学专家!”
  啊哈!我早就知道美国女人们对家族谱系的迷恋!而这个斯特林格也许就是靠这行当发大财了呢。
  她朝赫勒打着手势。这是她的意大利习惯,说话时手、头和身体全都在动。“你想不出有些人的偏见有多深!亲爱的乔和我结婚时,我是罗克西剧院的名角。”回忆暂时冲断了她的思路,她的双目也湿润了。

  哦呵!我摸准她啦。罗克西剧院合唱团的一个女孩!合唱团的女孩们在演出时要站成一排,每一个女孩都是身高6英尺6英寸。

  她恢复镇静,继续说:“一个山大王按说是要和一个西西里女孩结婚的,所以我们这桩婚事便惹来那帮老古董们的轮番轰炸和苛刻指责。尤其是市长的老婆。于是亲爱的乔就叫人绘下这些图表。这果然叫那些碎嘴婆娘安分啦!我总是随身带着这东西,好叫那些老古董永远乖乖地呆着!”
  她展开图谱。上面又是圈儿,又是线的,还为说明画了些图画。整个看来,好像一棵大树。
  “听着,”芭比庄严地讲道,“作为一名学子,你无疑对这张图谱了然于胸,不过我总归还是要再讲解一遍。温故知新于情理上总是好的。听着,北欧日尔曼民族有三大分支,里海分支、地中海分支和原始黑人分支……”
  “里海?”赫勒说,“那是高加索附近的一片海呀。”
  “哦,对,”她含含糊糊地应一句,又闷头兴致勃地讲下去。“你从这儿可以看出,日尔曼民族如何从亚洲迁出,四处移民。哥特人经德国,在5世纪的时候侵入北意大利,在6世记的时候侵入伦巴第地区。他们的后裔就是意大利人中的那些长头人——意思是头部很长的人,也就是说,聪明人。他们身材高大,白肤金发蓝眼。”
  我的天,莫非有人让她排练过!她也许正在一字不差地引用斯特林格教授的话!
  “看这条线。这是法兰克人。他们从德国南下攫取了法兰西,这个国家的名字就是从他们而来。这是5世纪的事情。这儿,这条分支……沿着这儿看……是萨利人,他们夺走了意大利的北部地区。在9世纪的时候,有一个萨利人还做了法兰克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你瞧这儿,他被称伍理大帝。在他自己的史书中,他被称伍理曼。他曾是这个他妈的世界的皇帝!”
  她停下来,很庄严地看着赫勒。他点点头。她接着讲下去。
  “听着。查理曼结过好几次婚。他娶过……这儿这条线……奥斯塔大公的女儿。奥斯塔是意大利西北部的一个省,就在日内瓦湖南面。
  “意大利北部也有白肤金发的高个意大利人,在瓦莱达奥斯塔区他们则为数众多。
  “沿着这条线看吧。从奥斯塔大公我们可以直接连到比埃拉,这是我父亲的名字。你还跟得上我说的吗,孩子?”
  “哦,是的,跟得上。”赫勒的声音好像格外着迷。
  “很好。瞧,第二次世界大战一开始,我的父母就进到西西里。他们在西西里整整待了4年!战争结束的时候,他们移民来到美国,我就出生在这里。所以,”她洋洋得意地总结道,“我和他们一样,是地地道道的西西里人!你觉得如何?”
  “证据充分!”赫勒说。
  芭比朝图谱打个响指。“此外,我还是查理曼的嫡亲子孙!哦,”她乐滋滋地说,“市长的老婆嫉妒得眼珠子都绿啦!”
  “我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赫勒说,“可是等等。这里缺点东西。也许你不知情吧。你听说过亚特兰大省吗?”
  “我从没到过亚特兰大市。”
  “不,是亚特兰太省,”赫勒说,“在这棵谱系树的源头,比这树根要早许多年的时候,有一个王子。”
  这引起了她的兴致。

  我自然也有了兴致!违规行为!他一心只顾迷恋894M民间传说,竟然忘乎所以啦。我伸手去拿钢笔。

  “他的名字,”赫勘说,“叫考卡尔西亚王子。他……”
  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呼唤:“嗨!”
  芭比和赫勒转过头来。
  有个西西里人手拿一个大钱袋站在那儿。他半个身子探进门里,哈腰弓背,正急急地朝芭比·科利昂打着招呼。

  他那张脸,我在哪里见过前!我试图想起他来。

  芭比走过去俯耳细听。西西里人翘足在她耳边嘀咕着。他焦急地指指赫勒。我听不清他念叨些什么。她有点迷惑,否认地摇摇头。然后他又小声说了几句,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那妇人突然睁大眼睛。她站直身子,转过身,步履庄重地来到赫勒身边。她一把抓住他!
  然后她又将他推开,扶着他的双肩。她瞪着他,好像要把他的面容记在心里。她倏地转过身,声震四壁地大叫:“那个见鬼的乔万尼跑到哪里去啦?”
  乔万尼就在那儿。他就是带赫勒乘电梯的那个匪徒。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就是那个孩子?”她大发雷霆。
  门口又出现几张脸,全都惊慌失色!
  “我却在这儿当他是个小人物哩!”她转过身,将赫勒推坐到一把安乐椅中。
  “你为什么,”她求告地问,“不早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拯救了我们雅棕榈的人?”
  我都能听见赫勒在咽唾沫。“我……我原不知道那是你们的生意。”
  “见鬼,孩子,当然是我们的!我们拥有并经营着纽约和新泽西州最奇妙的妓院和风月楼!还能是谁呢?”
  格里戈里奥栅姗来迟,哆哆嗦嗦端着玻璃杯里的牛奶和汽水走进来。
  “让那玩意见鬼去!”芭比说,“小公子想要喝啤酒,他就可以喝啤酒!管他违法不违法!”
  “不,不,”赫勒说,“我真的该走了。”他又想了一会儿。“你能告诉我上哪儿去找‘邦邦’里默鲍布吗。我想我的汽车遇上点麻烦事了。”

  这才是他闯进科利昂团伙的原因!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他从报纸上读到“邦邦”的事,知道他是科利昂犯罪集团的一个成员。他从“水沟”吉米那里拿到芭比的地址。为了给自己找个汽车炸弹专家,他就直接来找芭比。这种顺藤摸瓜的活儿他干得真漂亮!
  可是等等!他已经在车库里露过面!他们会在那里等他回去的。真迟钝!
  赫勒要把我逼疯了!他愚不可及,话不长的!

  芭比转向门后的那群人。他们彼此交头接耳,一边还对赫勒指指戳戳,争先恐后地想一睹他的风采。
  “乔万尼,开出豪华轿车来,送这公子去‘邦邦’的住处。告诉他,我说的,一切听从他的吩咐。”
  她又朝赫勒转过身来。“听着,小公子,想要什么,就让芭比知道,明白啦?”她转身面对着手下人。“你们听见了?你,我要和你说句话。”她指着那个认出赫勒的人说。

  我突然想起了这个拿钱袋的西西里人。他就是雅棕榈的那个服务员,跟踪赫勒搞得我精疲力竭,甚至搅坏了我对于人脸的记忆力。

  赫勒起身告辞。芭比俯身在他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有空就过来,你过可爱的小男孩。你这可亲可爱的小公子!”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七章

  赫勒坐在豪华高级轿车的前座上,匪徒乔万尼驾驶着轿车。
  “你当真就那样把那几个小流氓废了吗!”乔万尼敬畏地说,”你可知道,其中有一个是佛斯提洛的侄子?”他开了一会儿车,然后一手离开方向盘,用手指当手枪,朝路边扮着开火模样,说。“叭!叭!叭!就那样!哇!”
  他们在一幢破破烂烂的公寓房前停下车来。乔万尼领着赫勒来到二楼,用暗号在门上敲了儿下。
  一个姑娘从门缝里露出脸来。
  “哦,是你呀。”她把门开得稍大一点。“找你的,邦邦。”
  邦邦正和另一个姑娘躺在床上,
  “起来吧。”乔万尼说。
  “见鬼,我刚有点兴致!”邦邦抗议道,“我有半年没享受过啦!”
  “芭比要你去。”
  邦邦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他匆匆穿上衣服。
  “汽车上的活儿,”乔万尼说,“这孩子会带你去的。”
  “我要带上我的东西。”邦邦说。

  乔万尼用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他边等边占着电话。“我们从来不用豪华轿车去干湿手的活儿,”他抱歉地说,“我们控制着出租汽车公司。他们什么也不会说的。”
  乔万尼握握赫勒的手,转身离去。走到大厅中间,他忽然转过身,又以手当枪地学起来,“叭!叭!叭!就那样!”他走了。

  出租车到了,邦邦拖着大提包钻进车去。赫勒跟着他上了车。赫勒给司机的地址离车库相距一个街区。

  他是学乖了些,可离精通还远着呢。那些人会严阵以待的。我知道他这是往枪口上撞呢。而我还没拿到密码盘。我睡眠不足,疲惫憔悴,紧紧守住接收机视屏。他手心里攥着我的命根子哟!

  赫勒把钱付给出租司机,然后步行绕过街角朝车库走去。
  “等等。”邦邦说。
  他是个长着一副狭长脸庞的矮小的西西里人。他看上去十分精明。我希望他能有点头脑,让他们少点麻烦。
  “如果是这地方,”他说,“我知道的。佛斯提洛用这个车库重新油漆偷来的汽车和其它东西。你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是吗,孩子?”他摇摇头。“溜到那里面去装个炸弹可有点难办。”
  “那是我的汽车,我想让你替我拆掉车上的炸弹。”赫勒说。
  “哦,那就不一样啦。”邦邦说。他提起沉重的肩包,朝车库走去。

  门外挂着一把大锁。赫勒耳贴墙倾听着。他绕到后面,发现后门上也挂着一把大锁。他回到车库前面,退后几步,看到正门旁边有一个离地大约6英尺的窗户。
  他拿出一件细小的工具,将它插入大锁,微微一动,门锁被打开了。
  赫勒此时的动作非常迅捷利落,这和他平日里懒懒散散、不拘小节的作派简直判若两人,我差点忘了他事实上是怎样的人物。我眼前的人是一位战斗特工,闯进敌军堡垒对他们来说是易如反掌。他是在重操旧业啊!
  他打开正门的入口,用手上下空摸了一下,也许是想确保没有拦绊的铁丝吧,然后他迈步走进去。为了避开地雷,他落脚时总是避开人们常走的地方。
  他搬过一个箱子,将它放在窗下,然后站上去打开窗插销。
  他回到门口,招呼邦邦进来。赫勒又走出门去,将门小心地锁上,好像从没人动过一样。
  赫勒走到窗下,攀进去。他小心地关上窗户。现在,无论是什么人从外面看,都不会知道有人呆在里面。
  聪明。我得学会该怎么做这些事。
  车库里尽是一堆堆箱子,只剩下一条可以开车的道通到中间。正是这些箱子引起了邦邦的注意。
  “哎哟,我是个口口口养的,”邦邦骂道,“你倒瞧瞧这些!”
  他打开一个箱子,取出一个瓶子。“金签约翰尼·沃克!瞧,孩子,我只听人说过,却从没亲眼见过。”他可能以为赫勒并不在听。“你瞧,有红签的,也有黑签的,都比较容易搞到。可是金签的,他们却只供给苏格兰,偶尔也会发货到香港。一瓶值40美元呢!”
  他看看瓶盖。“没盖税章!走私货!”他将盖子巧妙地掀开,并没留下什么痕迹。他把舌头抵在瓶口,将瓶子微微一斜。
  赫勒一伸手将瓶子笔直的扶正。
  “不,不,”邦邦说,“我干活时从不喝酒。”他沾一滴酒在舌尖舔来舔去。“不是假货!真是玉液琼浆啊!”他重新将瓶盖拧好,把酒放回到盒子里。然后他开始四处走动,查点箱数。车库兼仓房很大,而货几乎快堆到天花扳了。
  “耶稣啊!”邦邦说,“将近有2000箱呢。这就是……”他努力想算出总数。“每箱12瓶,每瓶40美元……”
  “近100万美元。”赫勒说。
  “100万美元!”邦邦神思恍忽地说。他往车库深处走走。“嗨!瞧这个。”他的手搁在另外一些不同形状的箱子上。他很内行地用匕首掀开箱盖,拉出一个小盒子。“台湾产的微型腕式录音机!大概有……”他数着箱子,“5000盒。批发价也是要卖200美元一台的……”
  “100万美元。”赫勒说。
  “100万美元!”邦邦说。他呆立在那儿,低头看着货堆之间的通道。“好啊,天老爷助我!你知道那狗娘养的佛新提洛要干什么吗?他想抢走我们的走私生意!他妈的!他想挤走我们!他想把大批货物投入市场,将我们彻底赶出去!天啊!哦,芭比要是昕说这事儿,她会大惊失色的!”
  他站着沉思半晌。“是那个贪官马祖波波利斯!”
  “我们能不能处理一下那辆汽车?”赫勒问。
  邦邦立刻全神贯注。“别碰它!”
  卡迪拉克好像仍旧停在赫勒原先离开的地方。汽车牌照已被摘掉。光线很暗。
  邦邦拿出一个手电筒。他的手没有去碰汽车。他小心翼翼地钻进车底。他看着弹簧。
  “他们有时会把炸弹安在刹车阀上,这样车一动就会爆炸。不。再瞧瞧……噢,看在基督的份上!”
  赫勒蹲跪在一旁看邦邦忙活。邦邦好像是在鼓弄一个车轮的内侧壁。一会儿他的手便探出车底,扔给赫勒一样东西。
  一根雷管!
  邦邦又去鼓弄另一个车轮。他又抛出一根雷管。赫勒接住。邦邦转动身子,又抛给赫勒两根雷管。邦邦在车底四处用手电筒照照,然后这才露出身来。
  “水平低劣,”邦邦说,“每个车轮内侧都垂直地绑着一根。这种雷管就是锯末和汤。通常锯末是橙在汤里的,所以除非是遇到聚缩,处理起来总是很安全的。”
  “汤?”赫勒同道。
  “就是硝化甘油,”邦邦说。“受震动,它才会爆炸。这车得开出几英里之外才会爆炸呢!车轮转动的时候,受离心力的作用,汤会一古脑儿地挤到一头。这时路上稍有一处颠簸,就会嘣!水平低劣。他们甚至把起爆剂的钱都省下来了!便宜货!”他不屑一顾地说。
  “但也许他们安这些只是想麻痹我们,”赫勒说,“真正的炸药则藏在别的部位。”
  “你是说这些是假目标,真正的炸药还藏在别的部位?”邦邦说。
  他将一把很薄的刀片插进窗缝,确保没有拉发线,然后打开车门。他看看仪表盘底下。没有炸药。他打开车前盖,看看发动机后面。
  “啊哈!”邦邦叫道,“连线炸药!”
  他小心地将一个火柴盒板插到两个连接点中间,然后剪断几条电线。过了一会儿,他掏出一个轮周计数器。
  “又一个里程计!”他说,“时速表的后半部分被取掉了,换上了这东西。”他转动它的齿轮。计数器突然嘀嗒做响。他读着上面的数字。“5英里!从这儿开出5英里后爆炸。”他又朝马达后窥探一下。“耶稣啊!10磅硝酸爆胶!哇,他们安这玩意儿可是花大钱啦!你惹人家发疯啦,孩子,居然出重金来买你的命!这能炸掉10——”
  “嘘!”赫勒说。

  有辆汽车在慢慢开近!
  邦邦急忙盖车盖,关车门。赫勒一把拉过他,两人藏在离大门大约15英尺的两摞箱子后面。
  汽车停在门口。
  邦邦小声问:“你有枪吗?”
  赫勒摇摇头。
  “我也没有!假释期间带枪是违法的。”他扒拉着他那重重的炸药包。“我可不敢朝这么多威士忌扔炸弹。咱们会像手电光一样飞上天的!”
  “嘘!”赫勒说。

  关车门的声音。
  “我把车开到后面去。”有人说。
  沉默。
  车库后面传来猛关车门的声音。脚步声四处移动。然后,车库前面响起说话声:“后门仍旧锁着呢。”
  “我告诉过你,”另一个人说,“这儿没人来。”
  钥匙哗啦一响。“你就爱一惊一咤的,笨笨。也许他早逃命去啦。”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谁都可能进来进了!”说话的原来是那个胖青年,叫笨笨。他背朝车库,把门开得更夫些。
  在笨笨身后,两个衣着阔气的男人跟进门来。
  “我们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了。天啊,从昆斯区赶到这儿,不可能只用5分钟。交通这么拥挤!瞧,什么人也没有!浪费时间。”
  “他还会回来的!”笨笨说。“他是个小器鬼!要是你们不上心做事,我就去告诉佛斯提洛!”
  另一个男人说:“我说,达达,咱们在这儿等上一会儿吧。天啊,这一段路真难走。听我说吧。把门开一条小缝,好诱他进来,然后我们搜一圈,在这些箱子后面冲着大门坐等。天啊,我可得喘口气啦。那些他妈的的大卡车哟!”
  他把门打开点。笨笨拿出一挺冲锋枪,走过去坐在一摞箱子后的地板上,赫勒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背影。

  我浑身冰凉。随后我又意识到赫勒是从箱缝中看见他的。

  另外那两人隐身在正冲大门的箱堆后面。
  “别朝后面那辆汽车开枪!”笨笨说,“那是个炸药工厂!”
  “闭嘴,笨笨,”其中个男人说,“我们会待上那么一个小时。所以你就闭上嘴巴。”
  赫勒低头脱掉鞋子,毫地声息地移动到能看见门的地方。门边很暗,也许是由于门缝晕透出的那一线光亮反衬的。
  他在背包里摸索着。他拿出鱼线,又拿出多钩鲈鱼钩。他将鱼线系在鱼钩眼上。

  我头发直立起来!这个他妈的傻瓜要胡来啊!只要子弹一擦威士忌或汽车的边儿,这地方立刻会变成一片火海!他该做的只是坐等一个小时而已,他们会离开的!这个白痴!

  他将鱼线松松散散地缠在左手上。他拿起拴着鱼钩的那头。他开始前后荡着鱼钩。
  他把线一抛,鱼钩在昏暗中朝门口飞去!
  他掐准手劲又向后轻轻一扯。
  鱼钩轻轻钩到门上。
  藏人的箱堆后面一阵窸窣之声。
  赫勒慢慢又将线缠起。几乎看不到鱼线。我辨不清楚。
  他把背包换到另一个肩上,并将它打开。他把鱼线换到右手。
  他一抖鱼线!
  门咯吱一声洞然大开!
  一声低低的破空声和撞击声!
  赫勒朝笨笨扔出一个棒球!
  从箱缝中,我看到笨笨蜷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静悄悄的。
  几分钟过去。
  “他妈的,吓我一跳,”其中一个打手说,“原来是风而已,”
  “去关上它!”另一个说。
  赫勒从箱缝中注视着。一个拿枪的人穿过空地朝大门走去。
  又一声破空声和撞击声!
  那人向一边转过身,倒下来,静静躺在地上。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赫勒又抛出一个棒球。球撞到后墙上弹了回来。他是在闻声掷球!
  赫勒再掷!
  一阵爬动声。那人从箱堆后朝后门冲去!
  蠢货!门锁着哪!
  那人举枪就要朝锁开火。
  赫勒的球已出手!
  那人一个趔趄倒向门上,瘫落于地。
  赫勒漫不经心地朝正门走去,将它关上。
  邦邦则更讲求实际,他跑到最后倒下的那人身边,抢过枪。然后他又跑向另外两个人。他回到赫勒身边时说,“耶稣基督啊!他们的脑门全让你给砸瘪啦。全死啦!”
  “把那辆卡迪拉克里面的炸药全取出来,”赫勒说,“我们现在得动手喽。”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八章

  赫勒从一个死人的口袋里掏出汽车钥匙,将车库大门完全推开,绕到后面找到了那辆汽车。是一辆老式毕克牌轿车。
  他将车开进来,然后把大门重新关好。他一点一点地开着车,沿着窄窄的通道一直开到卡迪拉克旁边。
  邦邦刚好做完他的事。他嗅嗅油滴,“油箱里没加别的玩意儿,”他擦手说,“汽油里没放糖——没别的蹊跷啦。硝酸爆胶搁在那儿呢。”他指指窗台,那东西正浮搭在窗边上。
  他钻进卡迪拉克的后座,在椅中戳戳探探。他叫道:“哦,有啦!拉上车窗帘!”他一下子拉上它们。
  他跑到一堆货物前,抱下一箱放进卡迪拉克的后座。然后他又跑去抱来一箱。他一边干一边轻声唱起新新监狱的小调来:

  有个老骗子,他口干舌燥。
  唱,唱,来唱新新小调。
  他去求卫兵,想买酒把渴消。
  唱,唱,来唱新新小调。
  他去求看守,说渴得眼泪掉。
  唱,唱,来唱新新小调。
  他写信给州长,向他去求告。
  唱,唱,来唱新新小调。
  他向总统请愿,我一点不乱嚼。
  唱,唱,来唱新新小调。
  但没人搭理他,没人指路标。
  唱,唱,来唱新新小调。

  他唱啊·唱啊。他把卡迪拉克的后座用威士忌酒塞得满当当的。他又叫赫勒把行李箱也打开,然后他把一箱箱微型录音机堆进去。他折回去瞅瞅卡迪拉克的后座,四处推推,又挪出一块地方。他跑过去再抱来两箱威士忌。

  于是每天晚上,他都向主祷告。
  唱,唱,采唱新新小调。
  如果非要他死,先让他把酒喝个饱!
  唱,唱,来唱新新小调。

  最后他使劲一推,总算把后车门关严了。
  赫勒也一直在辛辛苦苦地忙着。他把毕克牌汽车的牌照安到卡迪拉克上,然后打开毕克牌汽车的前盖,将硝酸爆胶堆在马达上面。他又从一个死人身上取下一支左轮手枪,打开机头,让手枪处于待击发发状态。他拿出一卷绑带,用绑带把枪绑在毕克牌汽车的车罩上,枪口正对硝酸爆胶。
  赫勒钻进卡迪拉克,将车开到大门口,下车把大门打开,然后把车开出去。
  “在车里等着。”他对邦邦说。
  邦邦钻出汽车,又钻回去,爱抚地拍着威士忌。
  赫勒跑回去,将大门关好。他找到鲈鱼钩和鱼线,将鱼钩钩在门里的最顶边上,又将鱼线绕在手指上,一路牵到毕克牌汽车旁。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绷紧鱼线,并将它系在左轮手枪的扳机上。
  他接下来又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拿出两张白纸摆在毕克汽车的座位上。
  他四处瞅瞅,看见一把很沉的铁螺丝刀。
  他从毕克车旁开始,一路跑出来,边跑边甩螺丝刀左右击打货箱。在他身后是一阵玻璃的碎裂声和一股股喷涌而出的威士忌。
  赫勒从窗口爬出,回手又将窗扣好,让人看不出曾动过的痕迹。他随后轻手轻脚地把挂锁挂到门上。
  他坐进卡迪拉克。
  “你布置了饵雷,是吗?”邦邦问。
  赫勒没回答。

  赫勒将车开出6个街区。路边出现了一家汉堡包摊点和一个室外投币电话。他下车走进电话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蒙顿公司的名片!
  他投进硬币,开始拨号。
  线那头的接线员重复一遍号码,等他开口。
  赫勒高声说:“我要和布力先生说话。”
  接线员说:“真对不起,今天早上布力先生动身到莫斯科与洛克辛特先生碰头去啦。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赫勒挂断电话。“天罚的!”他用沃尔塔尔语骂道。
  邦邦来到电话边。“你看上去好像天塌了一样。”
  “是塌了,”赫勒说,“有个家伙和我做过约定。这是他第二次违约。他一点荣誉感和体面都不讲!说话不算话。”
  “这么说,饵雷就是给他预备的吧?”邦邦问。
  “是的。我本打算告诉他,汽车里有些文件。他若听了,会乘车眨眼间赶来的。”他叹口气,然后又说:“这下落空了,我想我最好还是回去拆掉饵雷。”
  “为什么?”邦邦追问道。
  “倘若有无辜的人经过,会被炸死的。”赫勒回答。
  邦邦圆睁双目诧异地看着他,“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自然和邦邦意见一致。赫勒是小题大做。太拘泥于小节啦。我朝视屏嗤笑着。

  “可你要明白,我可不是见人就杀的,”赫勒说,“我们并不曾开战!”
  违规!他一直在对这个匪徒泄露将要到来的入侵。
  “噢,没开战才见鬼呢!”邦邦叫道,“这是全面的战争!佛斯提洛已经把我们逼得山穷水尽啦。别浪费饵雷!”
  “你的意思是,给佛斯提洛打个电话?”赫勒说。
  “不,不,不。他永远不会过河到新泽西来的。但我却想到一个极合适的人!一个叛徒!”
  “一个不讲荣誉的人?”赫勒问,“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吗?”
  “你说对啦!我找的这人才该受这种惩罚!一个贪官,一个外面光、一肚子坏水的汉子!”
  “你拿得准吗?”赫勒问。
  “那当然。这星球上再没有比他更坏心肠的酒鬼了。”
  “啊,一个‘酒鬼’,”赫勒说,“他叫什么名字?”
  “乌祖波波利斯!”
  赫勒耸耸肩,邦邦把这看成同意的表示。他从车里拿出提包,跑进电话亭,随手关上门。
  赫勒透过玻璃门看到,邦邦拿出一块破布包住话筒,又从包里取出一个胶皮手套套在包着破布的话筒上。然后他从提包中拿出一台小录音机打开。从电话亭里传出微弱的声音:是飞机在起飞。
  至少这个邦邦懂点间谍术。他将自己的声音与飞机的声音掺在一起,让人误以为这是从机场打的电话。
  邦邦短短地说过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不错。他的确略通间谍术,他通话时间的短暂叫人无法追踪信号。
  他收拾好工具回到车窗边。“想要个汉堡包吗?”他问。

  我气坏了。他妈的,他的间谍术!他打完那么个电话,就不该在电话亭附近瞎逛!
  我思前想后。他们留在车库里的那辆汽车的发动机上有编号。造型也不同!即使它被炸得粉碎,也不会有人上当!
  赫勒干他自己那行倒还凑合——攻进堡垒并将其炸毁。可干他那行的,下一个动作是逃进太空,而不是留在这个星球上!
  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外行!

  6个街区以外的车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们跟前!
  赫勒说:“会有震荡波的。”他调转卡迪拉克的车头,让它正冲车库。
  邦邦端着一杯啤酒,拿着一个汉堡包走出来。“你果然不想来一份?”他问赫勒,赫勒再次摇摇头。
  邦邦坐下来开始吃喝。“他乐滋滋地全信啦,”他说,“我拿希腊语跟他讲的——我小时候学的。不然他不会上钩的。”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赫勒又问。
  “乌祖波波利斯。大约一年前,他不肯再收我们的贿赂,摇身一变,开始从佛斯提洛那里取钱用。从那以后,他就处处与我们作对。”他又咬一口汉堡包。“我跟他讲,大洋城来的几个土匪正在打佛斯提洛运来的私酒的主意,眼下他们就在那车库里,反锁着门在里面偷货呢。他一准会来抓住这个机会。”
  邦邦吃完汉堡包,叉把一口啤酒咽下去。然后为了消磨时间,他便对赫勒大讲犯罪集团政治学。

  过了一会儿,传来汽车呼啸而来的声音。
  3辆轿车鱼贯而过。车里坐满了人。
  “行啊,一看就知道全是政府的人,”邦邦说,“瞧他们那拿防暴枪的样子。看见乌祖波波利斯了吗?就是第二辆汽车前排座位上的那个大胖子。”
  3辆汽车驶过6个街区,在车库前嘎然止住。那可是用硝酸爆胶和酒精造的大炸弹啊。
  车上的人们举着枪,叫嚣着走出来。
  “出来!你们已被包围了!”街头飘来微弱的喊声。
  然后一个胖大的身躯奔向前去,一脚踹在门上。
  一阵耀眼的闪光!
  蓝色和红色的火焰窜向街区!
  一个火球迸裂开来!
  震动和巨响使得卡迪拉克先是后退,接着又摇晃起来!
  烟云中、碎片中,6个街区的人都能看见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首。

  赫勒调转车头。“这个乌祖波波利斯是谁?”
  “他是财政部烟酒火药局在新泽西州的头儿。财政部的缉私酒税务官。一个叫人恶心的叛徒。他出卖我们团伙,还找碴儿整我,逼我进了监狱。”
  邦邦开心地微笑着。“哦,我的天!芭比肯定会高兴的。我们叫佛斯提洛破费了200万美元,还除掉了税狗子!照我说,她也该转好运啦!”
  他们开车而去,留下一片冲天的火海。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七部 第一章

  赫勒驾车朝北驶去。他爱抚地拍着汽车的挡风玻璃窗说,“行啊,你这化学燃机的卡迪拉克牌大型布鲁厄姆式敞蓬轿车,我们总算把你平平安安救出来啦。”

  我不屑一顾,飞船联队军官与玩具。恋物癖!

  邦邦说:“听我说,孩子。在这光荣的时刻我并不想煞风景,可我得告诉你,眼下这车的牌照是偷来的,这样做是违法的!”
  “我另有一套手续齐全的车牌和登记卡。”赫勒说。
  “你从哪儿搞到的?”
  “嗨,从那个我想找他算帐的人那里呗。”
  “你想搞掉的那人吗?听着,孩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哪。警察们根据车牌追踪汽车。如果他们不晓得车牌号,他们就会找不到我们,就会摸不着头脑。整个体系就是建立在车牌号码的上面。所以,倘若你手头宽松,我倒想劝你买辆新车。我知道有个家伙……”
  “不,我就想要这一辆。”赫勒说。
  “可是,它耗油量太大!”邦邦说。
  “我知道,”赫勒说,“但我需要它。”
  邦邦叹口气。“好吧,我还认识另一个家伙,他能更换发动机号码,搞到一份新执照。我欠你一份情。我不想看着你吃亏!马上向左拐驶上托索勒大街。我们到纽瓦克去!”
  很快,他们就汇入滚滚的卡车洪流之中,邦邦指东道西,终于让车来到纽瓦克。
  他们驶过无数条侧街,驶过无数盏路灯和重工厂,在一片污染产重的空气里驶近了吉飞-斯比非汽车修理厂。
  他们开着车在无数油漆剥落等待修补的汽车中穿梭而行,蜿蜒来到厂门前。
  邦邦跳出车,不一会儿使带回一个穿着白色工头外衣,长得油腻腻的大胖子。赫勒也下了车。
  “孩子,”邦邦说,“这是迈克·慕塔扎恩,修车厂的老板兼经理,在这儿他说了算。我告诉他,你是家族的朋友。所以,有什么话尽管对他直说。”
  赫勒同那人握握手。“也许他对我直说会更好些。”赫勒说。
  迈克检查着卡迪拉克。“唉,”他说,“我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它开进河里去。”
  “哦,别!”赫勒说,“它可是辆好车呀!”
  “耗油量太大,”迈克说,“1968年产的卡迪拉克每加仑汽油才跑10英里。”
  “我就为这一点才喜欢它。”赫勒说。
  迈克转向邦邦说,“这孩子是不是病了?”
  “不,不!”邦邦说,“他是个大学生。”
  “啊,这就明白了。”迈克说。
  邦邦手忙脚乱地从车里扯出一样东西。他手拿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走过来。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迈克说。“金签的?我以前可从没这个眼福哟。”
  邦邦三下五睬二地把帽盖揭掉。“这酒太好了,所以苏格兰人从来都是留给自己享用的。喝一口吧。”
  “你保证里面没放毒药?”迈克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然后在舌间回味着。“我的天,真是玉液琼浆啊!我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口福。”
  “刚卸下船的货,”邦邦说,“我们给你带来整整一箱呢。”
  “好啊,孩子,我说话算话,”迈克说,“来瞧瞧这辆漂亮的小车吧。”他一手牢牢抓住酒瓶,一手将车前盖掀开。他取出一个手电筒,在发动机上照着。他遗憾地摇摇头。
  “孩子,我没什么好话要说。这台机器的号码变过几次了,而上一次打码的人又凿得太深。没法再做手脚啦。”
  他伫立半晌。“哟,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孩子。你对这车一定有点割舍不下吧。这是你偷来的头一辆车吗?”他又品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然后倚在散热器上沉思起来。
  忽然他眼睛一亮。“哎,我想起来啦。你可以为这辆1968年制造的卡迪拉克买一台全新的发动机嘛。通用汽车公司一直有存货的。你有钱吗?”
  “我有钱。”赫勒说。
  “我去打听一下。”迈克走进办公室拨电话。他回来时笑容满面。“他们还有货!你着急吗?能否等上几周?”
  “我不着急,”赫勒说,“这正好和我的计划合拍。”

  我忽然如坠五里雾中。我先前一直确信他想用这车在纽约乱闯,一直确信这只是飞船联队军官对玩具的迷恋而已。我竟从未想过他可能心里正谋算着什么可怕的计划。我匆匆回想着他的举动。他并不是像我以为的那样在闲逛!他在工作!这个他妈的一直在闷头执行他的使命!一想到他有可能完成使命,我心头便一阵恐惧,仿佛看到了隆巴的鬼影。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好吧,”近克说,“可你到底要这车有啥用啊?速度快吗?如果你想要高车速,我可以在新机器里加上铝合金活塞:这样散热既快,又会减少抛锚的危险。而且还可以加快发动机的转速。”
  “这会增加耗油量呢,还是会减少?”赫勒问。
  “哦,也许会增加吧。”
  “很好,”赫勒说,“就这么干吧。”
  “行。我可以给它安上特殊的汽化器。”迈克说。
  “很好。”赫勒说。
  “要是想让这车跑得更快,就得给它换上新的散热片,也许再加上一个机油冷却器。”
  “很好。”赫勒说。
  “或许还有别的部件也该换掉,比如老化的车轴什么的。”
  “很好。”赫勒说。
  “最好给它安上新轮胎。那种能跑150迈而不会破损的赛车轮胎。”
  “很好。”赫勒说。
  “轻型镁质轮胎如何?”迈克问。  “会让这车看上去有什么不同吗?”
  “我想是的。会更摩登。”
  “不要。”赫勒说。
  迈克第一次听到“不要”二字。他退后一步,啜一口酒,飞快地转着脑筋。
  邦邦打断他。“那不是一辆科利昂家族的运货小卡车吗?”他指着一辆新漆成黑色的福特汽车说。
  “可以开走了。”迈克说。
  “那我走的时候把它开走吧。”邦邦说着动手将卡迪拉克上的箱子搬到那辆客货两用车上。
  迈克打点精神又来纠缠。他敲着防护板。“有些小凹痕啦,得重新整车身啊。可以给它喷砂,然后重新油漆。嗨,听着,孩子,我们这儿有原装的卡迪拉克油漆,我们用不上它,太显眼啦!我去拿个标签来给你看。”他跑进办公室,又跑出来。“给你。这叫‘火焰红’。即使在黑夜里也能叫汽车闪闪发亮!真正的珠光油漆!”
  “很好。”赫勒说。

  我呕懂他要干什么。他一开始选中灰色原是因为它不扎眼,现在却又挑了这种夺目的颜色!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迈克走封前座,敲敲打打。“这软座……还有这后面的帷帘,也够呛啦。恰巧我们有些从未用过的软座和帷帘,叫‘雪豹’,白地儿黑点的。闪光缎的!映着火红的车身,那才叫狂野味十足呢!我们甚至可以把它们加厚,做成车内用的地板垫。”
  “棒极啦。”赫勒说。
  迈克再也想不起别的事情了。“那么,有没有别的事情你格外要我去做的呢?”
  “有,”赫勒说,“我想让你把车盖加固,并用锁四边锁住。我还想让你在车身底部涂上一层薄薄的金属,将所有的机器装置都封住。”
  “哦,你是说防弹装甲层吧,”迈克说,“要知道,他们之所以造这么大马力的车就是为了让它能载得动装甲层。我还可以给你装上防弹玻璃和侧壁装甲板……”

  我终于明白了。他是害怕再次被人装上汽车炸弹!

  “不要,”赫勒说,“只涂一层薄薄的金属,再把车盖锁住,不让人碰到机器就行。”
  “要防盗警报吗?”迈克满怀希望地问。
  ”不要。”赫勒说。

  我莫名其妙。惟一的解释就是赫勒疯啦!

  “就这些了?”迈克问。
  “差不多。”赫勒普道。
  “那好吧,”迈克显出有点担心的样子说,“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大约要2万美元。”
  邦邦正在搬运最后一箱录音机。他闻声扔掉手中韵箱子。“天啊,”他走过来说,“听着,孩子,给我这笔钱,我就能给你偷来15辆最新式的卡迪拉克,而且将它们统统改装过!”
  “新车执照就算我白送的吧,”迈克说,“再者,邦邦,说老实话,重修这辆车花费的确不少哇。”
  “说定了。”赫勒说着伸手掏出一卷钞票。他点出一万美元递过去。
  “这孩子是不是刚劫过布林克斯?”迈克追问邦邦。
  “这是作杀手挣来的本分钱。”赫勒说。
  “哦,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记记账。”他到办公室写下一张收据。“什么名字啊?”他朝外面喊道。“随便给一个就成啊。”
  “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赫勒说。

  我明白,他已完全丧失理智。布力会发现他还活着,然后就会四赴寻找他!而他开着那样一辆引人注目、闪闪发亮的汽车……

  邦邦装完了小货车。他将那一箱约翰尼·沃克金签威士忌送给了千恩万谢的迈克。
  “上车吧,孩子。要我把你带到哪里?”
  “我要过河去曼哈顿。”赫勒说。
  “如果是这样,我还是送你去火车站的好。那会快些。”
  他等赫勒到目的地下了车,才问道,“孩子,那是你的真名吗?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
  “不是,”赫勒答道,“事实上我是美少年弗洛尹德。”
  邦邦纵声大笑,赫勒也纵声大笑。

  我却大为恼火。美少年弗洛尹德是一位名声遐迩的大土匪,声名之大,炕得玩笑,只可尊为神圣。

  “我欠你什么呢?”赫勒问。
  “欠我,孩子?”邦邦怪异地问。他指指后窗下的货。“一连6个月,我都在朝思暮想地渴望能喝一口苏格兰威士忌!而现在我可以畅饮无度啦!”他唱着小调开车而去。

  我可郴出来。我刚刚以为事情不会再往坏处发展时就冒出了这等新麻烦。赫勒使用那个新名字,一准会把布力引回来,而我还不曾拿到那块密码盘。可就在这段时间里,赫勒却一帆风顺地做着他的事。我感觉得到!他也许会成功的!
  这些事搞得我头晕眼花。一方面,在我未拿到给塔斯·罗克上校伪造报告的工具之前,赫勒千万不能送掉他自己的小命;另一方面,他策划的那个卑怯的计划有助于完成使命,这样一来,前景将格外危险,所以必须让他的计划搁浅,或者干脆胎死策划之中。
  我走出去,躺在院子里,双手捂住脸。我必须镇静下来。我必须进行逻辑思考。这可不是发疯的时候,因为有一个人必定被干掉,而我又得保护他,免得他马上送命。我必须想出该怎样做,该怎样做!
  而那只他妈的的野金丝雀就在树上一个劲儿地冲我叫个不停。嘲讽,露骨的嘲讽!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赫勒咔哒咔哒走过雅棕榈前的车道,一溜小跑进入休息厅。还是下午时分,晚夏时节又是生意萧条的时候,所以厅里人烟稀少。
  他正要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一个穿小礼服的净卫走进他的视线将他拦住。
  “等一会儿。那房间不归你使啦,孩子。”
  赫勒呆立着。
  “经理想见见你,”那个恶棍说,“他正发火呢。”
  赫勒转身朝经理办公室走去。
  “不,”净卫说,“到这里来。他在等你呢。”他把赫勒朝电梯推去。他们走进电梯,那打手按下顶层键。
  他们出了电梯,走上一条铺着厚地毡、听不到脚步声的厅廊。

  打手一路在赫勒身后推推攘攘,搞得我眼前的画面颤动不已。

  长长的厅席尽头有一扇打开的房门,经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他正用意大利语在破口大骂。听上去他可真是气坏啦!
  房间里还有别人,来来回回搬弄着东西。
  打手将赫勒一把推入这乱糟糟的人群。“他来啦,老板。”
  凡塔乔把将挡道的清洁女工推开,大踏步朝赫勒走束。
  “你想给我惹麻烦!”他大叫,“你想叫我丢工作!”他的双手做着意大利式的动作。他在自己的喉咙上做一个切割的手势。“你也许会让我丢了性命!”
  他停下步子,又朝两个清洁女工尖叫着什么。那两人吓得撞在一起,其中一个手中的一摞床单掉落地上。

  意大利人啊。总是这么好撤动,这么戏剧化。我调低音量。

  没错,他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可不是件体面事!”凡塔乔喊道,“居然那样一声不吭地溜进来!”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认为我干了什么……”赫勒开口说。
  “不是我认为!而是我知道!”凡塔乔喊道。
  “如果我做了什么……”赫勒又想开口。
  “是的,你做了!”凡塔乔大喊大叫,“你竟让我把你安排在二楼那个老女仆的房间里!你只字不提!她气坏了!她大大地发了一通火,都快烧到电话线这头了!”
  他双手按着赫勒的双肩,仰望着赫勒。他忽然换了一种恳求的口气:“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芭比的朋友呢?”
  赫勒长出一口气。“我实在不知道这地方是她的呀。我向你道歉。”
  “好啦,听着,孩子。以后,有话直说。这个房间还可以吗?”
  赫勒四处打量着。

  这是两室套房。巨大的起居室里有黑色缟玛瑙砖砌戒的墙壁,上面还装饰着油画。墙上的一面面挂毯多是米色的;而地板上的小地毯做工精细,还绘有金色图案。家具是浅米色,现代派的流线很有些诱惑味道。灯架则是些全裸的镀金少女雕像。室外有一个临着花园的阳台,透过宽大的玻璃可以看见联合国大楼、公园和更远处的河流。

  凡塔乔将赫勒转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有一个包着真皮的米色小酒吧柜台,台后有金架和涡漩装饰。一个酒吧侍应生正匆匆忙忙地将架子上的烈酒取下来,换上一些罐装饮料。
  “很抱歉,我不能把酒留在这里。否则,我们会被吊销执照的,因为你尚未成年。不过,”他急急地讲下去,“我们会在冰箱里装满各种各样的软饮料。我们还会把颠摇玻璃杯留在这里,你随时可以从这里的制冰机里取用冰块。我们每天还会在这儿放上新鲜牛奶。还想要冰淇淋吗?”他讨好地问。
  接着,凡塔乔向赫勒展示了酒吧柜台里各种隐密的格子和抽屉。他中途停下来又朝赫勒凑近些说:“听着,三明治的事是我逗你玩的。我们这里供餐到房,所以没有餐厅。但我们有纽约最棒的厨子和厨房。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点菜。你现在想吃什么?身处安乐窝,喜孜孜的吧?”
  他没等赫勒做答,便郴卧室里吆喝起来,打扫卫生的几个人赶紧退出来。他陪着赫勒走进去,手一挥,做出“请看”的样子。“我希望一切还好。”他讨好地说。

  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整个天花板都是由镜子镶成。墙壁也是镜子,只不过镜框是黑色缟玛瑙石。大床是圆形的,就摆在房子的正中。床上铺着黑色丝绒床罩,上面用金线绣着木槿花。床四周摆着红色的矮脚凳。地毯是一水儿的猩红色。
  室内嵌装着音响,方形的底座周围绕饰着金色的裸体女像,一个个全是蜷缩的模样。凡塔乔冲科墙边,将按健和选项一个个指给赫勒看:饮酒乐,性感乐,激情乐,疯狂乐,冷静乐。
  凡塔乔卫上赶着将赫勒领进洗澡间。那里面全铺上了地毯。浴缸很大,是罗马式的,足可以供五六个人共浴。还有几个按摩冲头。此外,房间里还有一个便池和两个带有不同冲灌器的坐式浴盆。
  赫勒盯着“自动热毛巾”,伸手按了一下。一块热气腾腾的热毛巾落到他手上,他擦擦脸。
  凡塔乔又将他领回起居室。“我说,一切还好吧?这个套间是为秘书长准备的,就是那个被刺身亡的老秘书长。我知道这有点简朴,不过倒很宽敞。我们几乎从来用不上这房间,所以你不必搬来搬去。好久都没人在这儿住啦,我们只好匆匆清扫一遍。其它房间要更花哨一些,不过,我觉得对一个青年人来说,这间更好些。你觉得还行吧?”
  “天神啊,当然行。”赫勒说。
  凡塔乔如释重负地打个口哨,然后才说:“听着,孩子,如果你能打个电话给芭比,那咱们就尽释前嫌,重修旧好。这一下午她都在等你的电话呢!”
  凡塔乔一打暗号,一个男仆便应声将赫勒的行李用小车推进房来。赫勒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赫勒拿起电话。总机立刻占用别人的线路替他接到贝永市。
  “是我呀,科利昂太太。”
  “噢,你这可爱的小男孩。你过可亲可爱的小公子!”
  “凡塔乔让我给你打电话,我告诉你新套间一切很合适,科利昂太太,的确合适。”
  “是秘书长的套间吗?墙上有那些别具一格的波利尼西亚姑娘的绘像的那间?”
  “哦,对,很美。风景也很可爱。”
  “过一会儿再挂,亲爱的。有人敲门。”
  尽管对方捂着话筒,这边仍旧可以依稀听见人语。有声惊叫,“他干什么了?”接着一阵快速的意大利语,因为盖得太严,昕不清楚。
  不过芭比一会儿便重新接起电话。“是邦邦。他刚到这儿。我简直不敢相信!哦,你这亲亲的,亲亲的小男孩!谢谢你!谢谢你!我不能在不保密的线路上跟你谈这事。可是,哦,你这亲亲,谢谢你!”电话里传来一阵阵响吻!随后一声大吼:“替我接回凡塔乔!”

  我突然推算出一切。她刚刚得知喜讯,对手损失了200万美元,煞星乌祖波波利斯寿终正寝!

  凡塔乔显然并不喜欢自己将要听到的话。他战战兢兢拿起话筒,用意大利语说:“……是……芭比……是,芭比。”他看上去有点泄气。“可是……没有……是……芭比!”他挂上话筒。
  他从赫勒手中拿过热毛巾擦擦自己的脸。
  “是芭比,”然后他看看赫勒说,“孩子,我不知道你又做了什么,可肯定是件大事!她说我可以继续干这差事,但我也明白,日后她还会说起我把你安排刊女仆房间的事。”他打起精神说;“不过她说得对。我不够感恩戴德,而恰恰是你救了这个地方,救了我的性命。我也没有表现出尊敬之情。所以,我道歉。行吗,孩子?”
  他们握手言欢。
  “现在,”凡塔乔说,“说说别的事吧。这是我们能提供给你的最好的套间,可她说你还没弄到汽车。所以,你要出去买一辆你喜欢的汽车。你知道,我们这儿是有地下车库的。我还告诉她你衣服不多。所以,我要叫我们那位技艺高超的裁缝来为你量体裁衣,做上一衣橱的衣服。用最上等的衣料做出最精致的艉装。这样行吗?”
  “我实在不该接受……”
  “你最好接受,孩子。我们是朋友。别再给我惹麻烦!还有没有别的你想要的东西?”
  “这个嘛,”赫勒说,“我没看到电视呀。”
  凡塔乔说:“耶稣啊,还好你没告诉她,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孩子,在妓院里是没人看电视的。我从没考虑过。我这就派人去租一台,行吗,孩子?”
  赫勒点点头。凡塔乔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孩子,我知道你干嘛到这儿来。你救了这个宅院啊。可你一定还做过别的事。但即使如此……她对你真是另眼相看啊。你能给我透点口风吗?你都和她谈了些什么?”
  “家谱学。”赫勒说。
  “仅此而已?”
  “别无其它,”赫勒说,“这是今天我与她的全部话题。”
  凡塔乔十分严肃地瞅着他。然后他放声大笑。“你差点又把我唬住了。不过,没关系,有你这个小朋友是我的好运气。”
  他转身又朝门口走去,但旋即又停下来。“啊,对了。她说这里的姑娘随你挑,让法律见鬼去。一会儿见,孩子。”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我本来一心一意地盯着视屏,这时秘密通道门上传来一声轻扣,打断了我。我曾对法特大发雷霆,他那按部就班的死脑筋总算开了窍,学乖了。美国方面只要一有报告来,他就立刻叫“机构”信使转递给我。这就是那个信使!
  我从门缝里接过报告,用颤抖的手指打开阅读。
  也许拉特和特伯能学聪明点。或许他们能帮上我一把!
  我读道:

  我们认为赫勒已完蛋。我们一直跟着运送城市垃圾的平底驳船,眼下他一定是在大西洋底的某个地方。我们正工作着,放心。

  白痴!不过是赫勒在商店扔掉的那套装有窃听器的服装而已!
  但涌起的怒火坚定了我行动的决心。我要仔细搜索雅棕榈地带和他的房间,仔细记下他搁东西的地方和他的起居规律。然后我要装扮成一个受命服务联合国的土耳其军官打进这个地方,撬开他的门锁,从他的行李中盗出密码盘,接着给他安上一颗炸弹,随后我就逃之夭夭。
  这计划很巧妙。是我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要是我能得手,赫勒就得送命,送命,送命,而我,将活下去!
  我虎视耽耽地回到接收机旁。我确信,他一会儿就得收整行李,因为那个男仆只把行李搁在小车上而已。

  赫勒仍在套间里走来走去。尽管这里比不上他在沃尔塔尔军官俱乐部的房间,却别有魅力:姑娘!每个灯架都是一个裸女,每块小地毯上都有一个女孩的金色图案。
  他走到墙上的一幅油画前,专心致志地看着,又用沃尔塔尔语说了几句话,我却没听清楚。
  那幅画很美。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孩,缀着红花,站在棕榈树前,身后是茫茫的大海。如果你略通绘画,便可看出这是概念再现的作品,是后来独领现代画振风骚的那种技法。
  他凑近画面去找签名。是高庚的作品。

  我知道油画的价值:一个人若对现金感兴趣,自然就会对油画无师自通。如果这幅画是原作,那可是一大笔钱呐!
  我急忙倒带,想听听他一开始到底在嘀咕什么。我知道自己的反应会是偷盗的念头。也许这也可以列入我的计划之中。我还必须知道他对这幅画做何感想。

  他说的是“船人!”啊。那是他曾和克拉克谈起过的亚特兰大省的一个部族。
  他走向第二幅高庚的画。
  房间里响起一个新声音。“不,不,不!”
  是塞索妈妈。她的髭毛在呼呼乱颤。她很不赞赏地朝他晃着一个手指。“不!小男孩不该看这些下流的画面!在这儿你可不能胡做非为!要是年轻公子想看不穿衣服的女人,他就得本本分分地去看!”
  她用一个指头按住他,抓起电话讲出一大串意大利语,然后才挂上电话。“可眼下,要是别人传出去说我教你看下流画,我就会碰上大麻烦!圣母啊!主子会怎么想啊!”
  传来一阵噼噼啪啪跑动的脚步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几乎是六神无主地闯进房间!
  她的鼻子很高,牙齿很漂亮,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和高耸、坚挺的胸乳,肤色在棕揭中还泛一点金黄。她穿着欧式短袜和无袖宽内衣,身上披着一件丝袍。一看便知她是个波利尼西亚人!
  真性感啊!
  “有啥事?”
  “我发现这位公子正在看墙上的下流画。米奈特,你现在就给我跳到他的床上去。快!”
  “不,不,”赫勒说,“我只想看看!”
  “啊哈!”米奈特说,“一个窥淫癖!”
  “不,不,”赫勒说,“我……我老家有个人长得跟画上的一模一样。我原只想看看……”
  “啊哈,你瞧,塞索妈妈,”米奈特说,“一个窥淫癣!他饱饱眼福就心满意足啦,就是这么回事!”
  塞索妈妈严厉地走向她。“那你就让这位年轻公子看看!”她一把扯下米奈特的长袍。衣服半搭下来,露出高耸坚挺的胸部。就像金黄饱满的小瓜!
  但米奈特却朝后退去。“塞索妈妈。你太残忍啦!干我们这行的真算不得什么。3个礼拜以来我没碰过一个男人。我的床一直就是空的。我都快疯啦。而那些姑娘们全在说这个小男孩。要是我穿上草裙,我倒愿意侍候他,塞索妈妈。”
  塞索妈妈朝她冲过去,掀过丝袍一扔。丝袍盖住了赫勒的眼睛。
  “你这就去给我穿草裙去!”塞索妈妈咆哮道。
  赫勒努力想把脸上的丝袍扯下来。
  “行啊!”米奈特尖叫着。“我去穿草裙,我去戴花环。然后我就跳脱衣舞。可只有一个条件,跳完舞以后他得……”

  围像忽然成了条状色块!声音嗡嗡响成一片!
  我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真叫人吃惊!
  好像有人在施放干扰!
  这套系统还是头一遭遇上干扰。
  设备失灵啦
  我检查一下电源。一切正常。我拧大音量,嗡嗡声更响了。这可和他睡着时那种静谧的黑暗大不一样。
  我迟疑着,以为这不过是感情超载的后果。
  我想到了一切可能的情况,猜测了一切可能的原因。
  最后,我只好把说明书翻出来。我还不曾从头到尾地读过它呢。
  读到倒数第二页时,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条目:

  警告:

  本设备安装在碳氧体内,故对碳原子和分子幅波构型极为敏感。
  据考证,惟一能对这种双频谱型造成干扰的是碳谱放射体。这种放射体极为罕见,但如果使用本品的人一旦进入有这种能量谱源的地方,应小心地避开100美尺以上。

  说明书上就讲了这么点。既然赫勒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使用这种设备,别人也就没法警告他。
  可警告他什么?这见鬼的碳谱放射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顿感后悔,不该在军校的课堂上呼呼大睡!跟下离赫勒不到100英尺的地方就有一台这玩意儿!但地球的电子技术很原始的呀!
  管它是什么,反正叫我一败涂地!
  我拧小音量,看着屏幕上乱糟糟的画面。我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地往设备上软软地一趴。
  我所在的城市已是子夜。一连好几天的紧张工作开始叫我吃不消了。
  我穿过秘门走进卧室。我叫厨子起床给我做了点热汤。最后,我终于忐忑不安地睡去。

  突然,我苏醒过来。深夜一片寂静。寂静!秘室里那嗡嗡的声音消失了。
  我一跃从床上跳起,穿过柜后的门。
  图像十分清晰,再令人满意不过啦!

  赫勒正坐在套间里看电视!我看看手表。那边大约是晚上7点,正在播放新闻。

  米奈特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干了些什么?
  她如愿以偿了吗?
  赫勒是否让她跳过脱衣舞?之后是否应她的要求带她上了床?
  我不知道。我猜不出。

  一个西班牙人模样的新闻广播员正喋喋不休地报道着谋杀案,只听见他说:“从林肯隧道驶出,进入新泽西州的司机们今天大饱眼福,观看到一个直冲上天空的巨大火球。人们纷纷打电话鸦问是否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他轻轻笑起来,“他们后来发现这是阿克默汽车喷漆公司的火灾。这才放下心来。调查结果表明该公司贮有上千加仑的油漆。最近一笔高达10万美元的保险金刚刚被人提起,所以保险公司认为这是有人故意纵火。11具无法辨认的尸首在附近被发现,”新闻广播员做微一笑,“不过,这都是新泽西州那边的情况。”

  我猜,这一定是个曼哈顿区的频道!
  等等,这是什么?一个黑影?不,是赫勒脸边的一只黑色手臂!从赫勒的左边伸过来的!他可没在意它。那手臂还握着一样东西!
  一把叉子!
  有人在他看电视的时候喂他吃东西!
  那只手闪开了,一阵咀嚼声搅乱了声音效果。
  还有人陪着他!米奈特?
  她终于得手了?
  新闻广播员有气无力地说着某几位名人遭人殴打的事。名单可真长。

  赫勒朝右边微微转过头。
  等等!这又是什么?电视右边有些白乎乎的东西l
  我利用他的周边视觉,终于看清楚了。两双白白的小脚丫!一双穿着绸缎拖鞋,另一双则赤裸着!
  右边还传来一阵低语。我只顾听新闻,竟忽略过去了。于是我匆匆打开辅助视屏,在重看时将音量放大。两个女孩的声音!其中一个是米奈特吗?
  在震耳欲聋的新闻中,我辨出一个中西部口音。
  “……甜姐儿,我告诉你吧,他非常非常棒!我觉得他是最棒的……”
  接下来是另一个女孩的低语。是米奈特吗?我放大音量,调整音型。
  “……哎呀,我以前可从未想到过做一次就会有这么多快乐和满足……”
  一口英国音!这两个女孩彼此完全不一样!

  新闻广播员还在说个不停,他播报完股市行情之后说,“今天下午,一位财政部发言人说新泽西州税务总长乌祖波波利斯和另外几名缉私酒税官失踪。他们账户上皆有空缺,但该发言人对此矢口否认,尽管众所周知乌祖波波利斯与巴略马的银行有广泛的联系。已经对河这边的机场进行监视,”他又略咯一笑,“但那到底是新泽西州的事儿,对吧,老乡们。”
  赫勒倾身上前关掉电视。音量自动调节器让我这边的视屏效果也正常起来。他转向左边。
  桌对面正坐着一位浓妆艳抹、苗条性感的黄肤女子!她几乎一丝不挂!只在肩上披一件薄丝披肩,透过它依稀可以望见她的酥胸。
  米奈特在哪里?
  这个姑娘在这儿干什么?
  她大笑着,漂亮的牙齿一闪一闪的。“好吧,小甜心,你最好还是信他的话,离新泽西州那边远远儿的。就缩在这儿吧。”她用胸乳很性感地做了个动作。她拿起叉子伸进水晶碗里的一大堆恺撒什锦色拉中。她用唇碰碰食物,然后将叉妩媚地举过小桌。“你吃完以后,美男子,可否到哈莱姆来亲眼看我做这种色拉?”她低低地、妩媚地笑着。真叫人没法抵挡啊!她的目光也灼热起来。“实际上,我觉得这些晚饭也该管饱了。”她放下刀里站起身来。
  她只披着那件薄丝披肩。
  她没穿其它衣服!
  她伸出手……

  干扰又开始了!
  我哀叫一声,束手无策地等干扰过去。
  可它就是不过去。
  几分钟后,我一筹莫展地回到卧室中栽倒在床上l
  血肉之躯,能载几何?!
  过了一会儿,我才渐渐稳住心神。
  有件事已水落石出。有干抗,而且时断时续。
  他也许已收拾好行李,放进好几个小室暗格中。倘若我再耐心些,多花些时间,我就能够确切地找出他搁密码盘的地方。
  我要执行我的计划!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另一间房子里的设备已停止嗡嗡怪叫。我耐不住可怕的诱惑,摇摇晃晃地走回去,想看看现在是怎样的情状。
  赫勒正从电梯中走进休息厅。
  我看看手表。大惑不解。我在星球各时区的换算上常会晕头转向,可我不至于错到这种地步。我看见那个肤色浅黄、苗条性感的姑娘起身相邀,这仅仅是10分钟之前的事情。而眼下赫勒就已来到休息厅里。
  我们算算。他得花几分钟穿衣服,而乘电梯下楼大约也要一分钟……
  也罢,就让咱们认为他是个快手吧。
  在纽约此时还算不得深夜。休息厅里人挺多,大都穿着公事化的西服,但脸庞却颜色不一,可见是来自不同的国家与地区。一群典型的联合国官员——服饰华丽、咬文嚼字、矫揉造作,活像从沙漠山乡初进城里的傻冒。他们三五成群,或挤在柜台前预约,或坐在一旁等叫号,或四处闲逛,想再找个新相好。
  我意识到,赫勒是在如约而行,到体息厅里露露脸好吓退几个邪魔。从镜中我看到他还是一身旧打扮——照样穿着那件普通的蓝套服。不过好歹他没有戴那顶棒球帽。但他一踩到光秃秃的地板上我就听出,他依旧穿着那双棒球鞋。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这个位置既可以让门外的人看到他,又可以让他看见经理办公室的门口。一个男仆立刻从街上走进休息厅,捧着一大堆报刊杂志。他直奔赫勒面去,将书报放在赫勒面前。赫勒交给他一张20美元的钞票,又挥挥手!示意不必找零头了。

  等等!赫勒一定是在套房里打电话叫这人去买报的!那么就得从10分钟里减去打电话的时间!他到底和那个肤色浅黄、苗条性感的女孩干了些什么?

  赫勒开始看报,不时抬头看一眼大门和经理办公室的门。
  啊,我可以从他阅读的内容中分析出一点线索,然后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赛事杂志!
  《美国赛车》,《今日赛事》,《大热点》,《热门赛车》。他一页页翻弄着,不过,既然是他赫勒在看报,自然一字也不会漏掉。狡猾。但我对他的习惯已有所了解。他当真感兴趣的,就会停下来瞅着那页纸发呆沉思。
  他停住翻页的手。那本杂志上登着一辆老式庞蒂亚克轿车。文章题目是:“从绝境走向光荣”。
  这很自然!赫勒是一个速度迷,是一个看着秒表生活的疯子!赫勒,痴迷高速已到晚期的典型病例!
  可是等等。
  他停下来后眼睛一直在盯着一个数字。文章的最后一句写道:

  “这样,花掉22.5万美元的小钱,我们就可以独霸整个赛季的全部赛事,最终会偿清旧债,而这,将是人人称道的光荣!”

  赫勒的眼光不住地溜回来瞅着那个“22.5万美元”。
  他瞅瞅人群。联合国正在休会,所以人并不是很多。
  一个穿小礼服的净卫闲逛过来,用嘴角在赫勒的椅边说:“留心一下那个来自马扎布卡的代表。他刚进来,在那边。穿着夜礼服斗篷,戴高礼帽的那一个。他袖里藏着一把波状刃短剑。有两英尺长呢。间或会冒出个把杀人狂的。”
  净卫又闲逛着走开了。
  赫勒打个哈欠,精神紧张的明显症状。
  他打开一份报纸,是《华尔街日报》。
  他浏览着。忽然在一页专栏广告上停下来。
  那上面尽是些房地产的介绍。他细细地读着几篇城郊广告——那些房产在郊区以外,远离城区。它们分布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巴克斯县,佛蒙特州和康涅狄格的几个县。度周末的好去处。
  他盯住其中的一则。上面写着:

  ┌─────────────────┐
  │     拥有自己的领地     │
  │     做万物的王中王     │
  │       地广价廉       │
  │     只花30万美元     │
  │    即可从康涅狄格州购得    │
  │ 5英亩无人踩踏的一马平川的土地 │
  └─────────────────┘

  他紧紧盯着“30万美元”。
  他又打开其它专栏。他将“商品市场”里整栏整栏的数字一眼看过,而细细阅读着股票交易中那些令人晕头转向的缩写。
  经理门口有点动静。一个高大黑肤的人头戴包头巾,和凡塔乔一起走出来。他们站在厅里,继续谈论着。我急忙拧大音量。
  是英语。戴头巾的男人在为结账的事感谢凡塔乔。他一转身看见了赫勒。
  “新面孔嘛。”这个戴头巾的巨人说。
  “哦,那娃娃呀,”凡塔乔说,“你可要保密啊。他的父亲是一位大人物,也是穆斯林,娶了个美国女影星。他要去上大学,他父亲坚持要他住在这里。我们哪敢说个不字啊。倘若我们拒绝一准会惹来无休无止的外交冲突。”
  “啊,”戴头巾的男人说,“我可以为你澄清这个疑点。你要理解穆罕默德所创立的这种宗教。你瞧,”他很博学地接着说,“在中东有这样一个传统,孩子们,包括男孩子,必须在闺房中长大,并且要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而在美国,也许他父亲能找到的最近似于闺房的场所就是妓院。实在是顺理成章啊。”
  “噢,原来如此,谢谢你为我解开这个迷团。”凡塔乔不愧是政治学的硕士,张口就有应答。
  “我要过去用家乡话向他问好,”戴头巾的巨人说,“让他如在家中。”
  他过来了!他停在赫勒面前,行了一个姿式复杂的阿拉伯大礼。他又用阿拉伯语叽哩咕噜讲了一大串。
  呀!赫勒不懂阿拉伯语!
  赫勒站起身,一招一式,分毫不差地学着那阿拉伯人的样子也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说,“我实在抱歉,在美国期间家父严禁我讲家乡话。我一切还好,也希望你能过一个良宵。”
  他们彼此又鞠一躬。
  戴头巾的巨人走回凡塔乔身边。“一位很有教养的青年,显然就是在我说的那种闺房中长大的。我从他的口音中就能听出来。不过我会替你保密的,凡塔乔,尤其他又是一位阿迦汗的儿子。”
  刚一离开凡塔乔,这个戴头巾的巨人就立刻跑到门边巾声将这个秘密告诉了站在那儿的几个人。他们都偷偷拿眼瞥着赫勒。秘密终归是秘密,每个人都在傈保守着它。

  半小时后赫勒翻阅报纸已经感到没什么新鲜内容。他正安静地坐着,忽见那位来自马扎布卡的代表从电梯中直冲到柜台前,将高礼帽往服务台上一摔。
  “斯图富默这只猪在哪里?”他问服务员。
  服务员焦急地环顾一下周围。这会儿大厅里一个净卫也没有。
  “我要知道!我命令你告诉我!”代表先生一把揪往服务员的衣领。
  赫勒站起来。这傻瓜。人家已经告诉过他,那人袖中有把短剑!最厉害的短剑!而我还没拿到密码盘!
  “哈萝塔不在那里!”代表先生咆哮着,“她和斯图富默在一起!我知道!”
  电梯门一开,走出一个肤色辣橡,穿着公事换西服的大胖子。
  “斯图富默!”代表先生尖叫着,“人民的敌人!资本主义的战争贩子!消灭侵略者!”
  他奔过房间。
  服务员疯狂地接着警报器。
  斯图富默畏缩着想要退回到电梯里。
  代表先生呼地一声从袖中抽出短剑,那短剑足有2英尺长,精钢铸就,寒光闪闪!
  他在空中一劈,剑锋带着尖啸!
  斯图富默的背心被割破一条裂缝!
  代表先生抽回利剑,想再来一下。
  赫勒突然站到他的面前。
  剑锋一闪,再次呼啸而起。
  赫勒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他用大拇指按住那人的手背。短剑朝地上落去。
  赫勒在它将要落到地上时抓住了剑柄。
  两个净卫跑过来。赫勒挥手将他们赶开。
  他轻轻将代表先生和斯图富默推进电梯的一个角落。
  “哈萝塔住在那个房间?”赫勒手悬在电梯按钮上问。
  斯图富默和代表先生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赫勒提起短剑。“快说!快说!”他催道,“至少告诉我是哪一层,我们也好找到她。”
  “你想干什么?”代表先生问。
  “这还用说嘛,”赫勒回答,“她惹两位大人做出尴尬事来,自然就得干掉。”他晃晃短剑。
  “不!”斯图富默哭喊道,“别杀哈萝塔!”
  “不!”代表先生哭喊道,“别杀我的小宝贝哈萝塔!”
  “但我敢说这是家规!”赫勒说,“她差点搞得你们自相残杀。这是不允许的了
  “求求你。”斯图富默说。
  “求求你别杀她。”代表先生说。
  “恐怕没别的办法。”赫勒说。
  “哦,不,有办法的!”代表先生得意地叫道,“我们可以就此事进行磋商!”
  “对!”斯图富默说,“这是解决一切国际争端的正确途径!”
  两人就地坐在电梯一角,脸冲着脸。
  “首先谈议事程序!”代表先生寸步不让地说。
  赫勒按下电梯的停机键,走出来,将那两人留在电梯中。

  一个意大利净卫说,“谢谢你,孩子。那夺剑的动作真利落啊。但我透口风给你的时候你就该小心才是。他们有外交豁免权,无论干什么都不会被抓起来。可你我这样的英国人却要受法律的约束。那家伙来的时候我们一般都远而避之。也许现在他学乖啦。”
  凡塔乔走出来,赫勒把短剑递给他。

  两位刚才打成一团的对手从电梯里走出来。
  “我们已达成一致意见,”斯图富默说,“双方共同占有这块领土。”
  “我逢周一、周三、周五便可以和哈萝塔在一起。而他在周二、周四、周六与她同住。”代表先生说。
  “星期天我们就只好和各自的老婆一起过。”斯图富默又加上一句。
  “凡塔乔,”代表先生说,“我们能否借贵办公室一用,好正式批准并签署此项协议?”

  赫勒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进凡塔乔的办公室,然后打个哈欠。他收拢起报刊,走进电梯,一直开到顶层。
  他沿着厅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附近有扇门突然大开,跑出一个姑娘。她身穿一件丝袍,却没系上腰带,往前一冲,秀色便全袒露可见。她可真是个黑美人!
  “哦,是你呀,美少年。今晚生意太萧条啦。有几个姑娘说你有点很漂亮的新花样呢。”她妩媚地看着他,还抚摸着他的胳膊。“求求你,可爱的人儿,就让我陪你进去,咱们……”

  视屏上的图像一乱,干扰声又响起来。
  可我还有很多事想不明白呢。
  他像往常一样对速度格外着迷。
  他对城郊的荒野很有兴趣。
  我本该可以理出一个头绪的。
  但尽管我在土耳其一直琢磨到天亮,却始终想不出在满是森林的荒野上如何驾驶赛车。也想不出为什么要那样干。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我起床时,在土耳其已是下午3点。我昏昏沉沉,睡意尚未全消地走进秘室,然后像个傻瓜一样探头朝视屏望去。
  我差点晕过去!
  我正笔直地望着20层楼的楼底!
  我觉着就要摔下去!
  下面的街上,人就像一个个小蚂蚁,汽车像玩具!
  我过的紧张生活留下了后果。这真叫人大吃一惊。我收回目光,颤抖着跌坐在椅中。
  过了几分钟,我抑制住胃部的不适,这才敢又瞧上一眼。
  他究竟要干什么?

  他正站在雅棕榈的圆顶上。一个身穿绿色紧身连杉裤的妓女站在他下面15英尺的沥青平屋顶上,拉着一根通向圆顶的绳子。
  他在安装电视天线!他跪下来摆弄着一个小盒子,盒顶上写着:

  ┌─────────────────┐
  │   全自动拆卸式无线电遥控    │
  │     远距电视天线      │
  │     配信号放大器      │
  └─────────────────┘

  他将电视天线插进圆顶的水泥孔中,左右调整着放大器。他四处瞅瞅,看见附近几所大楼屋顶都有这玩意儿。他一定是昨天打发人去预订的。
  哦呵!他也遇上了信号的麻烦!这也就是说,我的设备出故障时,他的电视也出了故障,那么那些姑娘们就不是去他房间里看电视的!

  他安完上半部的装置,将盒子往腋下一夹,沿着一条绳子往下滑。

  我抓住他啦。违规!那是一条太空保险绳!他在行李箱中放进了沃尔塔尔的设备!

  他手拿装订机,边下滑边将缆线固定在石壁上。
  他来到沥青平屋顶上,朝那个女人转过身去。
  她是个纽约妓女,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条沃尔塔尔工业城制造的保险绳!

  我像鹰一样地盯着。她是否有所察觉?一切都靠这一点来决定!我到时就可以直接命令他中断使命的执行,然后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给你晾衣绳,甜人儿,”她说,“现在我做什么呢?”
  他接过绳子,轻轻一抖,将它从屋顶拉下,然后伸出手腕,让绳子一圈圈落在手腕上——航天员总爱卖弄这种技巧:我总参不透个中秘诀。
  “你就慢慢放开这卷绳子就行,玛莎。往前走,我会把它系牢的。”
  “好吧,宝贝儿。”她答道。她将一根棍子插进绳圈,而赫勒则用装订机把绳子一节节嵌入矮墙里。

  我意识到了其它事情。赫勒一定知道干扰来自何方。他铺设缆线的屋顶平台周长约有350英尺,比楼宽要多出一倍。这样,天线就在干扰区域之外了。我冥思苦索,想要知道这个干扰是何方怪物。我对他在套间里的举动格外好奇,我还必须搞清楚他把密码盘放在了什么地方。

  姑娘走到屋顶尽头。“我现在做什么,美少年?”
  “你下楼去我的房间,打开双层门,站到阳台上,再把这根保险绳拉稳。”
  她跑下去。
  赫勒把缆线圈系在保险绳上往下一抛,线圈恰好落在他的阳台上。姑娘跑到阳台上握住线圈。
  他把保险绳的一头钩在石头胸墙上,然后抬腿跨过墙头……

  我转过脸去。这家伙会把我吓疯的!他没脑筋!他才不顾及高度昵,也不怕摔断脖子。我听见钉子嵌入竖墙的声音,却不肯击看。我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高楼下小如蚂蚁的人和汽车!
  粉碎钻机的声音。我转头去看。他已经收起保险绳,眼下正在墙上钻打缆线孔。用的是沃尔塔尔生产的粉碎钻机!
  我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唯恐漏掉那妓女的反应。她眼前的这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从墙中钻过去,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但这小玩意儿并不转动,也没有石屑和火星迸出来。在这个星球上这也就算得上是奇迹了。她只要说一句;“哎呀,瞧这个吃石头的小器械!”我就可以去抓他!

  她说,“宝贝儿,我去叫人送些早饭到房间里来。”她走进起居室里去了。我一下子泄了气。
  赫勒走进屋,把底板装好,又将天线连到电视上。他打开电视,拨动着无线电天线旋转器。从接收的效果上可以看出天线的位置在变换。
  “嘿,好棒的图像啊,”妓女说,“咱们成功啦!他们马上就把早餐送上来。”
  赫勒把工具收整好,啊哈,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他在哪儿搁东西了。保险绳和粉碎钻机他是肯定邑起来的!而且现在没有干扰!
  他束好工具袋。哦!工具袋上明明白白地用大字写着:

  ┌──────────────┐
  │    杰特罗·赫勒     │
  │  飞船联队战斗特工小队   │
  └──────────────┘

  固然这是用沃尔塔尔语写的,可毕竟是写在那里啦!
  他把袋子往沙发上一扔,袋子落下时正面就露在那儿!
  他走进洗澡间,脱下鞋子和棒球服,走到按摩喷头下。

  喷头的水珠敲在他身上,但我仍旧可以听见外面有人在邦邦地砸格柜。那个叫玛莎的女人只要说一句“哎呀,这是什么文字?看上去好像来自外星球”,然后他就可以被拉出去毙啦!

  洗澡小间的门被推开了。她的手伸进来。她没穿紧身连衫裤。她拿着一块肥皂,说,“甜人儿,让我给你搓搓背,然后咱们……”

  干扰又来了!
  我急得四处乱转。图像乱糟糟,声音吵哄哄。这叫我没办法搞到那个套间的全部资料,也无从知晓他搁东西的地方,更没可能动手劫掠密码盘,结果他的性命。
  时间过得又缓慢又难熬,短短几分钟宛若半个时辰。
  干扰终于结束!

  赫勒坐在躺椅上碾着嘟啡。他正独自待在套间里。
  门上有一记敲扣。
  赫勒用刺耳的声音叫道,“进来,门没锁。”
  一群裁缝蜂拥而入。
  领头的裁缝征得赫勒的允许后,捧着一本时装书坐到躺椅上。他发觉屁股底下有一样东西,便伸手拿起来;是那个工具袋。他只要看看那上面古怪的文字和里面古怪的工具,就会知道自己是在和一个外星人说话!
  “我们给您捎来了一套今天穿的便装,年轻的先生。不过我们还必须选出一个社交系列和一个学生系列,恰巧今年秋天将要流行的是拙朴的风格。简洁而拙朴。从这本彩色圣吉尔斯时装大全中我们可以看到,领口……”

  真恶心。谁会在乎这些花哨的式样和流行的领口大小呢。不过其中的绑着无数系带的雨披和枪套服倒蛮让我喜欢的。看上去很像汉弗莱·鲍嘉穿过的样式。其他的么……我忽然意识到真正惹我反感的原因。不是这些时装。是这个裁缝。他是个同性恋者。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女里女气的男人!

  “年轻的先生,能否请您站起身来?”
  他跪在赫勒面前,仔细地量着裤长。他好像有点理不清皮尺了,只管一个劲儿地拽着。
  “噢,”领头的裁缝咯咯笑起来,“你身材真壮啊!”
  “怎么啦?”赫勒问,“臀部太窄啦?”
  “哦,不,年轻的先生。我并不是在说臀部。”

  又出现了干扰!
  我失去了耐性!
  我站起来。我感到身心都受到极大的折磨!折磨?倘若我拿不到密码盘,我将只有死路一条!
  通往法特办公室的暗道门上传来敲门声。一份拉特和特伯的电报塞了进来。我一把抓起来。
  上面写道:

  ┌──────────┐
  │ 我们正紧盯岸边。 │
  │ 倘若他浮出海面, │
  │ 我们就在附近。  │
  └──────────┘

  我受不了啦!
  我冲出房子,在花园里激动不安地走动着。
  那只他妈的金丝雀还在尖叫!在树叶间叽叽喳喳,快活地唱个不停!它也来凑这个热闹!
  我走进去拿出一支大猎枪。我装上子弹,看见枝条上有金翅在闪动。
  我双管齐发!
  枪声震耳欲聋。
  一棵观赏树被当中开了一个大洞。
  万物寂静,一片孤羽缓缓飘落尘埃。
  我感觉好多了。
  当然,这也引来了一辆净卫的汽车,不过我哈哈大笑,又打发他们回去了。

  我稍好些了,能够思考了。我坐到长凳上。
  我到底知道了什么?啊哈,今天至少我获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个妓女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她抓住的是一根沃尔塔尔保险绳。那个裁缝坐到飞船联队的专用工具袋上,却没理会上面清清楚楚的标志。赫勒住处附近的人没有一点观察能力!也许他进的大学会有所不同吧。但在雅棕榈周围,没有任何人会留心!
  我走到书桌前,措辞严厉地写下一份电文,要求立即发往纽约办事处:

    拉特和特伯在纽约的某个地方。找到他们,强制他们来此述职。
  此命令必须立即执行,否则办事处全体职员将被处死。

      索尔顿大人

  他们来述职的时候,我会直截了当地叫他们把那座大楼所有的设计图都拿来,然后再叫他们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有他们做后盾,我将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要赶在我自己神经崩溃之前做好。
  我呼来一个信使,叫他立刻把信发出。
  我端着一杯西拉酒,重新坐到视屏前。
  干扰已经消失。
  赫勒正在乘电梯下楼。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从周边视觉中,我看到赫勒的镜中像。他穿着那套崭新的“便装”。那是一件浅蓝色垂皱夏装,便于更换,不过口袋却有些鼓胀。蓝色衬衫领口很宽。看上去很拙朴,但却叫他愈发显得年青了。可是,裁缝这是白费力气,因为他仍旧在金发的脑袋上扣着那顶红色棒球帽。此外,他走过大厅时我听出他脚上也照样穿着那双棒球钉鞋!也许他算得上干净利落,也许有人还觉得他相当英俊,可他还是不懂得该怎样从事间谍工作,该怎样不引人注目!棒球帽还好说——他自认为这是工作时的打扮。而钉子鞋呢,只是因为他没有更舒适的鞋了。
  白痴!
  不过我可以容忍。他是个在劫难逃的人啦。
  他走到保险箱前停下脚步。我记下了他的暗码。

  他把钱在保险箱内铺开。

  我听到别的僻静地方传来压低的语声。我拧大音量。有人在通话!我能听见双方的话!他们讲的是意大利语。

  “……那么这不是他睡过头的借口!”是芭比·科利昂的声音!
  “可是,芭比,”凡塔乔说,“这跟姑娘们毫无关系啊。那两个联合国的大人物把他们国家交给联台国的一半会费都花在这个地方,还是多亏赫勒没让他们反目为仇。”
  “凡塔乔,你是不是想指责我对此未加赞赏?”
  “不,不,我的天啊!”
  “凡塔乔,你是不是想耽误这孩子的前程?”

  赫勒在一张一张地点着钞票。他好像觉得其中有几张假钞。

  凡塔齐好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终于,他喘着粗气说:“哦,芭比,你怎么可以讲出这么可怕的事来!”
  “你很明白受教育的重要性。你嫉妒他,就想让他和那些小流氓同流合污,落一个那样的下场,对吗?”
  “哦,不!”凡塔乔带着哭腔说。
  “那么请给我解释一下。我会听的。我也不会朝你大吼大叫。我会耐心地听你解释。回答这个问题:两天前,凡塔乔,我在星期日的报纸上读到帝国大学开始招生的消息。可是,凡塔乔,当我平心静气、耐心和蔼地问你那个简单的问题,‘那孩子是否已注册入学?’你却给了我一个荒谬的回答,说他睡过了头。”
  凡塔乔想要说话。“芭比……”
  “听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男孩子们没一个爱上学的,”芭比照旧说下去,“凡塔乔,你是知道的,非得赶着他们,他们才会去上学的。休知道非得强迫他们才行。我自己的兄弟们,愿主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就是挨了揍才肯去上学的。所以没理由跟我说这些。”
  “芭比,我发誓……”
  “所以,凡塔乔,你听我说完,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拿出长辈身份来管束这个孩子?为什么他不肯听你指挥?听着,别跟我犟嘴。过半小时后,立刻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他是否已经入学。”
  传来一声尖利的“咔哒”。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赫勒已经做出判断,有些钞票上印着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头像,所以不是假的。他小心地把钱包好。但他并不满意清点的结果。他摇摇头。
  他的口袋里鼓鼓的,天知道他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会儿他又塞进口袋里1.5万美元。
  他锁好保险箱,正要离开雅棕榈,凡塔乔的声音却从办公室里停出,叫住了他。
  “我能和你谈一会儿吗,孩子?”
  赫勒走进去。
  凡塔乔耷拉着眉毛。他看上去非常沮丧。他朝一把椅子指指。但是像所有的意大利人一样,他并没有开门见山地谈。意大利人认为那样做是很没有礼貌的。
  “唉,孩子,你和姑娘们处得怎么样啊?”他很愁苦地问道。
  赫勒哈哈一笺说:“哦,对付女人可太容身啦。”
  “要是你干我这差事,就不会这么说啦。”凡塔乔说。

  啊哈,我嗅出点味道。凡塔乔在吃赫勒的醋。他怕赫勒会抢走自己的饭碗!

  “我说,”赫勒说,“这件事我只有找你帮忙。”
  “什么?”凡塔乔很警觉、很戒备地应道。

  没错,他正嫉妒得难受呢。

  “嗯,是这样,”赫勒说,“我略有点积蓄。不过我认为还差得远哩。”
  “做什么用?”
  “嗯,我要在这个星球上做点事。”
  “你是说你想统治全球?可是,孩子,没有毕业证书,你是永远也做不成的。”
  “哦,那倒是真的,”赫勒说,“可是,钱也一样。我原想问你这一带可有赌场。”
  凡塔乔气得直蹦高。“赌场!你一定是疯了!咱们来赌赌筹码,我告诉你,孩子,你会连衬衫都一起输掉!没有不做弊的!”

  哦呵,凡塔乔气势汹汹啊!他是不是在嫉妒赫勒?

  “那么好吧。”赫勒说。他拿出一份《华尔街日报》,掀到“市场预测”那一页。“我看出,大家是看每日的行情涨落来决定买卖吧。”
  凡塔乔伸手将报纸推开。“这可是个扔钱的好办法,孩子!”他火气冲天。

  就在那时我忽然想到,也许凡塔乔可以成为我的盟友。他显然对赫勒怀有敌意。我开始琢磨这背后的原因。
  赫勒又翻开另一页。“那么这些又如何?显然天天价格都有变化。”
  “那是股市!”凡塔乔说,“这是通向破产的大道!”
  “可是,你怎样买卖它们昵?”赫勒问。
  “你得找个代理人。一个股票代理人。”
  “那你能给介绍一位吗?”
  “那群骗子!”凡塔乔骂道。

  很明显,他并不想让赫勒上进。他神经紧张,躁动不安。我信心更足了——也许我的确可以和他联手。

  “你可认识这种人?”赫勒仍问。
  “唉,去查那本保密的电话号码本吧。我可不想掺和这事。而你,孩子,也不可以。听着,孩子,你曾跟我说过你要上大学。”
  “不错,”赫勒说,“要想让人听你讲话,得先拿出毕业证书。”
  “耐。”凡塔乔说。不过他有些烦躁。“我叫你进来就是为这件事,孩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赫勒摇摇头,凡塔乔便说,“是帝国大学报名周的第二天。你带身份证件了吗?”
  “就在这儿。”赫勒拍拍口袋。“可还有整整一周呢……”
  “你,”凡塔乔严厉地说,“你这就给我去报名!”
  “可我有一周……”
  “安静!”凡塔乔说着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册子:《帝国大学秋季课程表》。签名栏上写着“乔万尼·凡塔乔”。我记得他叫凡塔乔呀。“你的专业?”
  “嗯,我想,是机械工程吧。”赫勒说。
  “哪一种?”凡塔乔追问。
  “这个嘛,如果你能把那本书给我,我可以细细阅读,也许一两天后……”
  凡塔乔这下可真是火冒三丈啦。他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脾气?
  他拍著书问:“‘空间科学机械工程’?‘生物工程’?‘土木工程机械制造’?‘电子与计算机工程’?‘矿业工程’?‘核工程’?或者只是泛泛的‘工程’?”
  “核工程。”赫勒说,“这个听起来还不错。可是……”
  凡塔乔提高嗓门,“他们这个专业有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那么,就上这个系吧!核工程!听上去真威风。”
  “不过,”赫勒说,“我想……”
  “好啦!”凡塔乔说,“给你,这是一张帝国大学的地图。瞧,这里是图书馆。不过这才是行政大楼,这是大楼的入口。这是一张地铁路线图。你步行去附近的这一站,然后穿过城区,在时代广场坐地铁,转乘1路车,在第116街的帝国大学站下车,然后沿路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直接进入行政大楼,你要在那儿报上名!明白吗?”
  “呃,是的。我很感谢你的热情帮助。不过既然有整整一周……”他没再说下去,因为凡塔乔坐在那里用古怪的眼光正看着他。
  凡塔乔又振作起来。“孩子,你从前在纽约这一带生活过吗?”
  “没有。”赫勒说。
  凡塔乔立刻做出很亲密的样子。“那你太不懂事啦。听着,孩子,在一个陌生地方不守当地的规矩,这可会要命的呀。”
  “那倒是真的。”赫勒说。
  “听着,孩子,”政治学硕士说,“这儿就有一条关于救人性命的规矩,是美国印第安人的传统。而印第安人的律例是首要的,完全有效力的。你是否知道,当你救了一个人的性命,那人从此就要全盘为你负责?”

  我惊得目瞪口呆!凡塔乔告诉赫勒的是地球上中国的习俗!只是完全颠倒地运用了它!根据我们“机构”的调查,在古代中国,倒的确有救人救到底的说法!所以我们告诫所有成员万不可在中国救人!凡塔乔这是在歪曲纂改所学的知识,而且他一定十分明白自己是在瞎编乱造!

  “你这么肯定?”赫勒问。
  凡塔乔得意洋洋、盛气凌人地看着他。“那当然。我是政治学硕士啊,对吧?”
  “对。”赫勒半信半疑地说。
  “而你救了我的命,是吧?”凡塔乔说。
  “这个嘛,好像是吧。”赫勒说。

  我突然明白过来!凡塔乔!他是个小个儿男人,只有5英尺2英寸高。在西西里岛旁边就是科西嘉岛,那儿也曾出过一个自卑感很重的小个儿男人。在赫勒的行为举止面前,凡塔乔备受自卑情结的折磨!赫勒的成就让这个西西里人深切地感到地位不稳。这样我就全明白啦:凡塔乔并不是他生来就有的名字—』过是个诨名罢了!在意大利语中,凡塔乔的意思是“占便宜”!

  凡塔乔站起来,挺直了短小的身材,几乎与坐着的赫勒平平相对。他严厉地注视着赫勒。然后这位政治学的硕士说:“你既然救了我的命,就必须事事听我安排!从今往后就这么定了!”
  赫勒的样子一定非常沮丧。“我明白事情好像就是如此。”
  凡塔乔的脸色顿然开朗。“那么,就这样吧!来根雪茄。不,我忘啦,你不可以吸烟。这儿,吃块薄荷糖吧。”他把糖盒朝赫勒一推。
  赫勒拿了一块,凡塔乔转过来拍拍他的后背。“那么,咱们从此就各守本分,如何?”
  “好吧。”赫勒答道。
  “那么,你这就去乘地铁,马上报名注册!”不过他说这话时倒是笑容可掬。
  赫勒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凡塔乔陪到门口,伸手替他打开房门,在他背上又拍了拍。
  赫勒回头看时,挥手告别的凡塔乔笑意灿然。

  唉,想搞明白西西里人可真不容易。这个凡塔乔好像狡黠善变,很靠不住。我有些犹疑,不知是否该信任他,让他加入我的计划。不过,疯狂的嫉妒心理和强烈的自卑情结,这些我总是用得上的。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七章

  我现在蛮可以指望赫勒事事听命于凡塔乔,所以也就不那么专心地去看他了。赫勒下到地铁车站中,翻看着一本号码簿。我猜他大概要给大学打电话吧。
  他坐上地铁,继续赶路。他好像对人们很感兴趣。纽约天很热,碰上这种天气,地铁里自然更加热不可耐。人们汗流挟背,昏昏沉沉。
  我也并不比他们轻松。
  突然,一个站牌飞闪而过:

  ┌───────┐
  │  第23街  │
  └───────┘

  接着又是一站:

  ┌──────────┐
  │ 联合广场第14街 │
  └──────────┘

  哎呀,他坐错了车。他这是去南城,并非去北城!线路也不对!他坐的是列克星敦支线!
  我急忙去查看分图像。他不是在时代广场换的车,而是在中央火车站换的车!我又继续往前搜索,找到他查询的那本号码簿。他在黄页中查到了“股票债券经纪人”一栏。他的手指最终停在“华尔街811/2号,短短长长协会”上。
  他在耍心眼儿!
  哦呵,也许凡塔乔那边并非毫无用途。也许我可以收集资料给凡塔乔看,向他证明赫勒是在阳奉阴违,然后凡塔乔就会让我进赫勒的房间。
  一段美丽的遐想:
  凡塔乔满面笑容,挥手请我走进赫勒的房间:“是,格里斯长官。放手干吧!搜查这个地方!我甚至可以把仆人叫来帮你找到密码盘!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他这是活该,对吧,格里斯长官。”
  多美的梦啊!
  但还是回到现实中来吧。

  头戴红色棒球帽、脚蹬棒球钉子鞋的赫勒终于找到华尔街811/2号。他乘电梯而上,很快便靠在短短长长协会的服务台上了。在那里,大黑板上总是挂着最新的价格变动情况,自动收报机响个不停。
  一个嚼着口香糖的姑娘问;“有事吗?”
  “我想见见懂得买卖股票的人。”赫勒说。
  “新账户?去第三个小单间找阿比特拉奇先生。”

  阿比特拉奇穿戴严谨,口风也紧。他一直坐在单间办公桌的后面。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赫勒,仿佛有人扔进来一条鱼,一条臭哄哄的鱼。
  “我想见见懂得买卖股票的人。”赫勒说。
  “请出示身份证。”阿比特拉奇先生按照惯例说。
  赫勒不等人请,径自坐到阿比特拉奇先生对面。他掏出威斯特的驾驶执照和社会保险卡。
  阿比特拉奇看看这些,又看看赫勒。“也许没必要再看信贷保证书了吧。”
  “那是什么?”赫勒问。
  “我亲爱的年轻人,如果这是学校布置的作业,恐怕我没时间来提携幼小。我们交税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必为此操劳。你从哪个门进来的,就从哪个门出去吧。”
  “等等,”赫勒说,“我有钱。”
  “我亲爱的年轻人,请你不要来烦我。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和摩根公司的总裁还约好要共进午餐。像……”
  “可为什么?”赫勒质问道。“为什么我不能买股票?”
  阿比特拉奇先生重重地叹口气。“我亲爱的年轻人,要做股票生意,你得先开个账户。可这么干你得够年龄才行。在我们这儿是21岁以上。要开账户,你就必须有信贷保证书。显然你是没有的。你是否可以听我一句劝,下次来时让你的父母陪着?再见。”
  “我父母不在地球上。”赫勒说。
  “我深表哀悼。可是请听我一句劝,找一个年过21岁的人来照料你的事务。日后长大了,再来这儿做生意。现在,劳驾,再见吧。”
  “所有的公司都有这个限制吗?”
  “我亲爱的小先生,你会发现别的公司朝你关门时比我还一留情面!行啦,再见,小先生。再见,再见,再见!”他伸手戴上圆顶礼帽,出门去用午餐了。

  赫勒来到街上。吃午饭的人群从大楼里滚滚而出——华尔街上的午餐会就像彻头彻尾、愈闹愈凶的暴乱。
  赫勒心事重重地从一辆手推车上买来一个热狗,又在街边喝了点桔子汽水。他注意到不远处阿比特拉奇先生也在做同样的事。
  赫勒看看高大冰冷的大楼,又看看热得流汗的人群。他测测大楼两侧的污染灰尘。他好像有所发现。他从一个笔记本上撕下几张纸,在其中一张上写下一个地址,然后用它去擦楼墙。自然,纸变黑了。他跑过人群,在另一幢楼上也取下一点尘灰。
  他回到地铁里,蹭着月台边做下同样的举动。他将这些标好的尘样一一仔细包好收藏。
  他研究着地铁路线图,显然看出从华尔街到帝国大学是没有直达车的。他坐上地铁返回到中央火车站,又飞驶到时代广场,然后换乘1路车朝北呼啸而去。

  他在第116街下了车,一会儿便混入肤色各异的学生堆中。这些学生或从这儿来,或到那儿去,或徘徊不定,个个都是沉闷肃然。
  一个年轻人朝赫勒走来,问道,“这学期我该选什么呢?”
  “牛奶,”赫勒说,“我极力向你推荐。”
  赫勒的样子好像世人皆醉我独醒似的。迈步走上台阶,来到大厅里。报名的人群已排成长龙般的队伍。注册员们坐在临时摆起的办公桌后,桌子外面用纸围了起来。他看看手表,又看看长长的队伍。
  一个好像是勤工助学样子的年轻人捧着一大堆计算机打印出来的班级分配表走进来。
  赫勒走过去用飞船联队军官特有的尖利声调问:“你要把这些送到哪儿去?”
  “给西蒙斯小姐,”年轻人怯怯地说,同时朝临时办公桌后的一位登记员看了看。
  “你应该按时送来,”赫勒说,“我先送过去。你再回去多拿一些来。”
  “是,先生。”年轻人应声走开。
  赫勒站在一边一直等到西蒙斯小姐接待完正在登记的那个姑娘,这才走过去将打过孔的计算机印刷的小册子放到西蒙斯小姐面前,然后不顾后面那些排队的人们,顺势就坐到椅中。他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西蒙斯小姐。
  西蒙斯小姐并未抬头。她是个长相很厉害的年轻女子,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紧紧挽成一个圆髻。她带着厚厚的镜片,正在桌上扒来找去。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没填申请表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填。”赫勒说。
  “哦,天呐,”西蒙斯小姐厌倦地叫道,“又是一个不认字的。”
  她拿出一张空白表格,开始一项项誊抄着赫勒的身份证件。她写啊写啊。然后她说,“现在的住址,威斯特。”
  “雅棕榈。”赫勒将街名房号都告诉了她。
  西蒙斯小姐发给他一张发票。“你去交钱吧。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用处。交上费用也未必能被录取。”
  “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西蒙斯小姐讥讽地模仿道,“总是有问题的。不过这无关紧要。是这些成绩的缘故,威斯特。这些成绩——大多都是2分?很显然,你惟一的5分是在课堂上睡大觉。而且你的母校一点名气也没有。你要学哪个专业?”
  “核工程。”赫勒说。
  西蒙斯小姐像被子弹打中了一般倒抽一口大气。她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她强按怒气,用平板沉闷的声音说:“威斯特,你还不够资格去申请这个专业。你的成绩单上缺些课程。恐怕这不合规矩。不正规。你想一入学就读四年级。这不合规矩,威斯特。”
  “我只想要一份毕业证书。”赫勒说。
  “啊,对,”西蒙斯小姐说,“威斯特,你想要的,就是在明年5月的毕业典礼上,帝国大学正式颁发给你一份核工程学士学位证书,授予你这份荣誉,然后把你这个胸无点墨的野人送出校园去把整个世界炸上天。你是不是想要这样,威斯特?我猜得不错吧。”
  “不,不,”赫勒说,“我应该把它修补好,而不是把它炸上天!”
  “威斯特,我惟一能做的事就是仔细周密地研究这份申请表。当然会有别的意见,威斯特。所以明早9点再到这儿来吧。我可没什么鼓励的话给你,威斯特。下一个!”
  这一刻对我来说真是春光明媚。赫勒一向自高自大、炫耀傲慢。现在总算有人将他一眼看到底啦。布力布置下这个巧妙的机关,也算得上一位多谋之士。我将一杯西拉酒一饮而尽,算是渭力干一杯。
  赫勒只好像蜗牛一样,慢慢来啦!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八部 第一章

  赫勒慢悠悠地到临时收款员的柜台前交上钱,然后手插在口袋里,毫无目的地随意看着,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研究起楼区分布示意图来。
  他看着各种牌号。学生在找教室,教室也在找学生;梅齐·安妮和麦克走散了,而麦克又和夏洛特失去了联系;昂普查多教授的课堂移到左区去了。
  他的目光渐渐盯在一块印刷很正规的塑料告示上:

  ┌───────────────────────┐
  │ 凡欲雇员毕业生者,禁止在校园内直接进行招募。│
  │     必须到蹦迪大楼与训导部副主任     │
  │           面谈           │
  └───────────────────────┘

  赫勒立即走出大楼,来到大学路上,穿过学生人流,咔哒咔哒地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跑着,一会儿便进入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

  ┌────────────┐
  │ 训导部副主任:胡言先生 │
  └────────────┘

  胡言先生正戴着套袖坐在办公桌前填写成堆的表格。他个子不高,已经秃顶。他指指一张椅子,然后身子向后一靠,拿起一个欧洲楠木做的烟斗填塞起来。
  “我想雇个毕业生。”赫勒说。
  胡言先生填烟叶的手停下来。他瞪眼看了半晌才说:“你的名字?”
  赫勒把发票拿给他。
  “也许是你家里人要雇个毕业生吧?”
  “你有人选吗?”赫勒问。
  “哪个专业的毕业生,威斯特?”
  “股票债券方面的。”赫勒说。
  “啊。工商管理学博士。”胡言先生点上烟斗。
  “他得年满21岁。”赫勒说。
  胡言先生宽容地一笑。“一个工商管理学博士的年龄肯定超过21岁,威斯特,每年规矩都会有变化,所以他们常常花上大半生才能拿到这个学位。可是恐怕现在不是时候啊。你应该去年5月来这儿打听才对。他们全收摊啦。下一次学位授予日是在10月份,离现在还有两个月呢,而且不巧的是,10月份这一次没一个这方面的学位获得者。”他怡然自得地抽着烟斗。
  “就没有个把剩余的?请查一查吧。”
  胡言先生是个老好人。他便打开抽屉拿出一本边角已经磨损的名册。他将名册放到桌上,很快从上到下浏览一遍,说:“没有啦。全被招走啦。”
  赫勒把椅子凑到桌前。他伸手指着中间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竟还有倒读的本事。不过,那名字后面有各种记号和勾划,所以他也看不很清。

  “这一个并没有被分配出去嘛。”赫勒说。
  胡言先生大笑起来。“是易泽·埃普斯坦呀。他没能毕业。论文不合格。我和他很熟。哦,太熟啦。你知道他想提交一篇什么样的论文?不顾别人的劝告,他执意讨论政府是否有存在的必要。可这并不是他们不肯再次录取他的原因,”
  “他已超过21岁了吧?”赫勒问。
  “我想是的。他已经连续3年博士论文被拒。威斯特,这小伙子可是个激进主义分子!离经叛道之徒。一个最叫人头疼的革命派。他就是不肯守规矩。他甚至对共青团都不屑一顾!他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乱叫乱咬的老虎!总之,是个狂妄的无政府主义分子!很不合流。不过这也不是他们不肯再次录取他的原因。政府中止了给他的助学贷款,要求他马上还钱。”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赫勒问。
  “哎呀,他替师生们造出全部所得税的表格,结果,国内收入署将因此大大破财!”
  “这是他的地址吧?”赫勒问。“第125街上的这个?”
  胡言先生说:“也许几分钟前还是。就在刚才,10个国收署的特工到这儿来要走了这个地址。所以很快他就会销声匿迹的。”
  “谢谢你的帮助,胡言先生。”赫勒说。
  “很高兴能帮你,威斯特。常来玩。”
  赫勒在身后关上房门,然后撒退就跑。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赫勒像一匹野马,飞跑过第116街,来到百老汇。他跑得超乎寻常的快,不过并没有人注意他,他也不曾顾及别人。再说,他的速度还不算最快:有些汽车仍在他的前面。我很高兴地发现,重力差并没有赋予他任何无限的威力。对他来说,物体的重量仅仅比往常轻了1/6。

  两边景色飞速后退,我猜他的速度大约是每小时20英里而已。
  他对一个无政府主义分子如此反感,未免叫我有些想不通。难道他是在为那几个面对力大无穷、不可理喻之狂人的国收署特务担心?或许他与调查局的那番接触巳叫他有心投靠地球政府?我知道倘若换作我,就会寻求政治避难。

  他来到第125街,继续飞跑着,四处找那地址。不过倒是3辆逆行停靠的国收署公车帮他认出了这个地方。车里没人。
  赫勒打量着这地方。房号已几乎认不出来。纽约尽是这种破败的公寓大楼。房税既高,房客也不爱惜。假使房主想修缮一番,房税就会疯长,房客们也会重新将其弄得一塌糊涂。于是房主们就只好任其破败而不管不问。这一幢已经很是残颓,用不着房客们再放手折腾。显然心理正常的人是不会住在这儿的。正门看上去好像从前当过枪靶一样。
  他绕过破砖烂瓦走进楼里。他停住脚步。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在撕东西。
  赫勒拾级而上。
  一个政府特工正站在门边剔牙。
  赫勒朝特工走去。
  “我要找易泽·埃普斯坦。”他说。
  特工发觉牙缝里还有一点肉丝,便吞了下去。“什么?眼下我们还没弄到通缉令,所以你还不算同案犯。不过只要在里面找到证据,我们就能弄到一份啦。”
  “他在哪儿?”赫勒追问道。
  “哦,他沿着第125街跑下去了,”国收署的特工郴西边一指说,“他说要到哈得孙河去投水自杀呢。我们先放过他,这样他就成了一名逃犯,那么纵然没有别的罪名,我们也可以抓他啦。”
  赫勒转身就走。两个国收署的特工站到他身后,拔枪对准他。
  “笨蛋,”剔牙的那人骂道,“嗨,麦圭尔!”他朝公寓里叫道,“抓到一个他的朋友!”
  两个特工用枪顶着赫勒,将他推进房里。
  也许这地方从前是破败些,如今却像遭了灾。到处都是碎片!
  国收署的特工正拿螺丝刀撬地板,拿榔头砸家具。
  一个宛如恐怖电影里的彪形大汉双手插腰站在屋里,怒视着赫勒。“这么说,是同案犯!坐到那个椅子上去!”
  椅子几乎已支离破碎,不过赫勒还是坐上去了。
  “跟你说话时,你要称我们先生!”麦圭尔说。
  “先生?”赫勒说,“你们是名门贵族,还是怎么的?”
  “娃娃,我们比那些人要重要多啦。我们是国内收入署的特工。我们管理着这个国家,这一点你要给我牢牢记住!”
  “先生。”赫勒说。
  “说,你和埃普斯坦编撰的小册子放在哪里啦?藏在哪儿啦?”麦圭尔逼问道。
  “先生。”赫勒说。
  “我们都知道得他妈的清清楚楚,你们搞到了国收署真正的账册!搞到了真实法律的复印件和其它所有的材料。它们在哪儿?”
  “先生。”赫勒说。
  “你是否明白,”麦圭尔说,“一旦将它们公诸于众,我们就全完了?你是否明白,这样做不啻是叛国?你是否知道叛国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死罪!在宪法中就是这样写的!”
  “先生。”赫勒说。
  “我看他不会开口的。”另一个特工说。
  麦圭尔说:“这事我来管,马隆。”
  “这儿没有账册。”又一个特工说。
  麦圭尔说:“闭嘴,奥布赖恩。这事我来管。这孩子是个重大嫌疑犯。我要告诉他他有何权利。仔细听着。国收署想让你做什么证,你就必须做什么证。国收署要你宣什么誓,你就宣什么誓。国收署要你签什么字,你就得签什么字。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将被指控犯有同谋罪。听明白啦!在这儿签字吧。”
  赫勒的眼前一下子出现一张纸条。“这是什么?”
  “根据米兰达原则,”麦圭尔说,“必须告知罪犯的权利;我刚才已经对你说过了。国收署从来都是奉公守法的。这东西就是你已受过警告的证明。在这儿签字吧。”
  赫勒提笔签道:“约·埃德加·胡佛。”
  “很好,”麦圭尔说,“说吧,他妈的假账本和他妈的国收署规章制度都放在哪啦?”
  “先生。”赫勒说。
  “他不肯开口啊。”马隆说。
  “我最好把这本共产文学和这些海洛因放在这儿吧,咱们该走啦。”奥布赖恩说。
  “你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吗,娃娃?”麦圭尔显然很得意地说,“我们将强迫你到联邦大楼走一趟。我们要对你进行审讯。娃娃,我们要让你坐到聚光灯下,然后让你把所有的事情全交待出来。一字不漏。我们审完之后就会对你无所不知。拿着这个。”
  麦圭尔在一份法律文件上写下一个人名,然后将它交给赫勒。
  上面写着:

  ┌──────────────────────┐
  │ 传票!公众状告埃普斯坦一案。        │
  │   故此传约·埃德加·胡佛于9日9时到联邦 │
  │ 大楼22222房间,向国内收入法庭联邦大陪 │
  │ 审团常设机构报到。             │
  └──────────────────────┘
  “审讯?”赫勒说。
  “正确。”
  “你们对我无所不知?”
  “正确。”
  “事实上,”赫勒说,“我觉得那地块板下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这还差不多,”麦圭尔说,“哪一块地板?”
  赫勒站起身,走过去,跪下来。
  他拿身子遮住他们的视线,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红白相间的糖来。

  我认出来了。那是一块他在拖航飞船里做的糖。

  糖外面好像包了层纸。他用大拇指的指甲一掐,将纸压进糖,然后把它塞在一块地板下。
  他站起来。“这里怎么没有账册呀?”
  “放老实点。你走吧,不过,明早9点整,你要去联邦大楼!”
  赫勒走出去了。
  他走下残缺的楼梯。
  他走向停在外面的一辆公车,低下身子。
  他的腿上绑着四根炸药!
  他解开带子。
  他将炸药搁进汽车的后座。没有火帽,所以无法引爆。他只是将它们搁在那儿!
  然后他快步沿着第125街郴西走去。

  突然,两侧的街道建筑摇动起来!
  一道巨大的火光冲向天际!
  一声爆炸的巨响,宛如霹雳!
  赫勒回头看去。烟雾中,那所破败公寓的正缓缓倒向街道。屋顶被炸飞,砖瓦片在空中飞舞!
  碎石砸在公车上,却并没有引起它爆炸。他到底还是不不会摆弄炸药啊。
  公寓的残骸从空中掉落下来。火舌越窜越高。

  是那块糖!
  我现在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是二元震波火焰弹。只有将包装纸,也就是燃剂,塞进去,这种火焰弹才会爆炸。而且燃剂发生作用,仅仅要40秒钟的时间。“机构”从不使用这种东西。携带起来太冒险啦!

  “这究竟是怎么啦?”赫勒身边的一个老头儿问。
  “那楼里有10个恐怖分子。”赫勒说。
  “哦,”老头儿说,“又在故意搞破坏。”
  赫勒先是装作悠闲的样子在第125街上走着,后来便加快步伐跑起来。
  在他身后传来救火车刺耳的鸣笛声。
  赫勒不再回头,他一直向河边跑去。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赫勒边跑,边看着前面的河水。他的视线不时被马路上的人来车往所遮断。
  他面前有一个向西直伸入河水的码头。
  他放慢脚步,四处观望着。他越过马路,接着又跳过护栏,然后继续朝前跑去。
  码头尽头有一堆东西。赫勒疾奔过去。
  地上有一件夹克、一副仿角质镜框眼镜。
  新泽西那边的河岸上是一片黄色的污浊雾霭。而哈得孙河的水面尽管覆满油污,却依旧映出湛蓝的天空。
  赫勒沿河上下寻找。斑斑点点的垃圾弃物滞留在河中,显然是海水的涨潮阻住了河水的流动。
  一顶帽子!
  一顶深蓝色的破旧帽子,因为里面有空气,仍在水面上飘浮着。
  赫勒脱掉外衣,扒下鞋子,褪去裤子,将帽子也扔在码头上。
  他一个猛子扎入那满是油污弃物的河水中!
  他用手拨着水,一直往河底潜去。
  他扎得好深!水下的光线从灰黄变成灰暗。
  哎呀!这河有多深哪?
  他往下潜啊,潜啊,潜啊,眼睛透过污浊的水左右搜索。
  软泥!
  他碰到了河底的软泥!
  他身子一挺,浮上来。
  他冒出水面。他踩着水,左右看着。
  他又长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他潜下去,潜啊,潜啊,潜啊,边下潜边向左右顾盼。
  黑软泥!
  河底有一堆废弃物,是些旧轮胎和空罐子。
  上浮,上浮,上浮!他又冲浮水面。
  他吸口气后又潜入水中,在水中搜索一会儿后又浮出水面。
  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在这边。”
  赫勒踩水朝码头望去。
  码头边的水际露着一只手和一个脑袋,那只手正紧紧攀住一个嵌在水泥坝上的铁环。
  赫勒朝码头游去。

  一两分钟后他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那人满脸油污,只看得清一双眼睛。
  “我是个失败者。”这可怜的家伙哀叹道。他咳嗽起来。
  “我顶不住。我想死,可我又没办法把头淹在水里。”
  “你是易泽·埃普斯坦吗?”赫勒问。
  “是的,很遗憾不能和你握手。一握手我就会沉下去。”
  赫勒观察着这家伙的悲惨境况,他头顶上方是一片光秃秃的陡峭坝基。
  一艘轮船驶过,荡起一股巨浪将他们吞没。埃普斯坦手一松,撞到坝基上。
  赫勒将埃普斯坦的手重新拉到铁环上。
  “抓住!”
  “我爬不上去。自杀时我是个失败者,自救时我还是个失败者。你最好走开吧,别管我。我不值得你来救我。”
  “别急,你等我。”赫勒安慰他。
  赫勒沿着码头游了一圈,找到一处铁梯。他爬上去。
  他拿起自己的外衣,从里面掏出一捆鱼线。他回到埃普斯坦头顶的码头边上。
  “坚持住!”他朝下喊道。
  一艘拖船驶过,一般浪头又盖过埃普斯坦的头顶。
  赫勒的双手飞速面有节奏地做着同一个动作。他正将纤细的鱼线编成一根粗绳!
  他在绳端打了一个防滑结,然后将绳子放下去,对埃普斯坦说:“把一条腿插进绳套里,骑上去。”
  埃普斯坦做不到。
  赫勒把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在一个旧铁环上,然后从坝上又扎入河水中。他划水游到埃普斯坦身边,摸到一块木板,将它劈开,插入绳套中,然后将它塞入埃普斯坦的两条腿中间,又嘱咐他用手抓住上面的绳子。
  “你不该费这么大力气,”埃普斯坦说,“我只会再过一段苦日子罢了。”
  赫勒四处拨打着水花,将油污废物暂时排开,然后用这一股难得的清流冲掉埃普斯坦肩上和头上的油污。
  “好,别放松啊!”赫勘说。他游回梯子,爬上码头。
  过了一会儿埃普斯坦便被平安无恙地拉上了码头。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两个警察走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钓鱼。”赫勒答道。
  “你保证没在这儿游泳吗?”一个警官又问。
  “只钓鱼来着。”赫勒说。
  “那好吧,注意点。不许游泳!”警官说着便和他的搭挡一起晃着电棍走开了。
  “你没把我交给他们,”埃普斯坦说,“可你救不了我。他们总会抓到我的。”
  赫勒拿出他那块印着红星的战斗特工专用布,把埃普斯坦身上的油污擦净,又将埃普斯坦的鞋子长裤全脱下来,晾在酷热的太阳下。
  他又在埃普斯坦的脸上擦抹了几下,拿起仿角质眼镜给这年轻人戴上。

  我怀疑赫勒认错了人。根据胡言先生的说法,埃普斯坦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无政府主义分子,文明世界的破坏者。可眼前这人却很瘦小,细长的脸儿,鹰勾鼻子,眼神儿不太好,而且还浑身发抖。

  “你冷吗?”赫勒问。
  “不,只是受不了所经历的这一切。”埃普斯坦说。
  “他们究竟想从你这儿拿到什么?”赫勒又问。
  埃普斯坦看上去几乎要放声大哭。“这一切都开始于我的发现:我意识到国内收入署的特工总是在乱加税目。在那决定命运的一天,我坐在法律图书馆里,找到了宪法和国收署税目的原件。我将它们全都复印下来。于是我就重新按照文件正式规定给全体教职工制作了一份个人所得税缴纳表。”他叹口气,沉默半晌。“哦,革命者的道路真是艰险啊!我走不下去了。”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赫勒问。
  “地方国收署为此损失的非法税收额高选200万美元。而麦圭尔、奥布赖恩和马隆从中得到的好处分文没有了。”
  他凄惨地长叹一声。“他们永远不会宽恕我的。他们将迫害我一生。休不该救我。我败局已定。”
  赫勒擦掉自己身上的一些油污。他从外表里将传票拿出来交给埃普斯坦,坐下来问道:“这是什么?”
  埃普斯坦看着传票,又将它翻过来。“这只是一张传票。叫你到大陪审团做证。”
  “这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儿呢?”赫勒还是不明白。
  “哦,很简单。双方都要依照《美国宪法修正案》第5条行事——就是说,你如果拒绝作证,他们就会把你关起来,过上几星期再提审你一次,而你如果再次拒绝,他们会把你再关起来。”
  “事实上他们并不会当真审问你而让你说出所知道的一切?”
  “对,这只是关押无辜者的手段罢了。”
  赫勒看着河水,良久才说:“唉,那些可怜的家伙啊。”
  “哪些可怜的家伙?”埃普斯坦问。
  “麦圭尔、马隆、奥布赖恩,还有另外7个特工。他们全死了。你要知道,我还以为自己犯了违规大罪呢。”
  “死了?”
  “是啊,你的公寓炸飞了。他们全被炸死了。”
  “如果那3个人已死,那么本案就算了结了。他们根本没有证据,只能靠捏造。这就是说,我不再受追捕了。一切都巳成为过去!”
  “很好,”赫勒说,“你是自由清白的!”

  埃普斯坦坐着看了一会儿河水。突然他牙齿嗒嗒发颤,随后泪如泉涌。
  “既然你巳自由清白,“赫勒说,“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埃普斯坦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但他边说边掉眼泪。“我知道,再过几分钟就会发生可怕的事!”
  “为什么?”赫勒大吃一惊地问道。
  “哦,”埃普斯坦泣不成声地说,“不会就让我白白听到这个好消息的。”
  “怎么?”赫勒问。
  “消息太令人高兴!我不配听啊!一场大灾难随时都会落到我头上,这样才好平衡天道!我知道的!”
  “好啦,“赫勒耐心地劝慰道,“你的麻烦事已经解决。还有更多的喜讯呢。我有份工作给你。”
  “哦?”埃普斯坦说,“你是说我有可能还清助学贷款并重新申请博士学位喽?”
  “我想是的。”赫勒说。
  “你叫什么名字?”
  “杰特。”

  哎呀,我的众神啊!这是地道的违规。赫勒要报真名实姓。

  “这不是全名啊!”埃普斯坦说。
  “对,不是全名。”赫勒说。“我身份证上的全名是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这样,我的名字缩写就是‘杰·特’。我的好友都叫我杰特。”
  噢,这个狡滑的家伙。他就这样逃脱了罪责。
  “啊,杰·特·威斯特。杰特。我明白啦。传票上写着约·埃德加·胡佛的名字,所以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要我去杀人呢。要知道我可不是干那行的。我连只鸡都不敢杀呢。”
  “事情没有那么血淋淋的,”赫勒说,“你已年过21岁了吧?”
  “是的,我是个23岁的倒霉蛋。”
  “好啊,我要你做的,不过就是开一个代理账户而巳。”
  “你有信贷证明吗?”
  ”嗯,没有,”赫勒说,“可我只想让你代我开个账户而已,这样我就可以买卖股票——通过短短长长协会一类的公司。”
  埃普斯坦长叹一声,“没那么简单。你要在银行开户头,就得有个住址,而要开个代理账户,则必须有信贷证明。你有钱吗?”
  “有。我可以在这种赌博上花10万美元。”
  “你是否像我这样到处负债累累?”
  “不是。”
  “我知道人人都是有对头的。你是否有一两个欲置你于死地的对头?”
  赫勒想了一会儿。“这个嘛,我碰上了一个律师,布力先生。”
  “布力?蒙顿公司的布力?”
  “不错,正是此人。”
  “他是德尔伯特·约翰·洛克辛特的私人法律顾问。华尔街上最有权势的律师。他是你的对头?”
  “我想是的,”赫勒说,“他从没停止过加害我的努力。”
  “噢,”埃普斯坦应了一声。他半响无语,两人就那么默默地坐在烘烤般的阳光里。然后他说:“你要我做的事儿可不小哇。得费好大气力哪。你需要找个可以全日制为你干活的人,不只为你开户头,还要替你去经营。”
  “那么,你一个星期挣多少钱?”
  “哦,我并不挣什么钱,”埃普斯坦说,“我不是真正的会计师——这些事不过是一个工商管理人员必须知道的而已。他们不肯通过我上一譬士论文。可那是苹错的论文。全是关于合作封建主义社会的,你知道,那就是工业无政府社会,讲合作公司应该并且能够控制一切经营。题目是《政府还有必要存在吗?》不过我认为换个题目他们就会通过啦。比如《如果我们要建立工业化封建社会,则无政府主义至关重要》。”
  “嗯,”赫勒说,“你会有时间来做这篇文章的。”
  “你瞧,”埃普斯坦说,“他们驳斥我说,这文章写的不是工商管理,而是属于政治学范畴。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一个公司的资产有80%可用来支持政府报告。如果他们肯听我的忠告,就能将国民生产总值提高80%,就是这样!”他郁郁沉思了一会儿。“也许我该把题目再改成《公司革命之简易途径;比交税更便宜》。”
  “我每周给你500美元的工资。”赫勒说。
  “不。倘若我给你干,我只能要总收入的1%,而且每周不能超过200美元。我不那么值钱。”
  赫勒走到外衣前掏出两张100美元,递给埃普斯坦。
  “这不行,”埃普斯坦说,“你对我并不了解。这条件也许很优厚,但我不能接受。”
  “可眼下你有钱吗?你有住处吗?你的公寓已经没有了。”
  “这是我罪有应得。我没有别的衣服,今晚我可以睡在公园里。天气很暖和,”
  “你得吃饭呀。”
  “我已经习惯挨饿了。”
  “我说,”赫勒说,“你非接受这份工作不可。”
  “条件太优厚。你不了解我,胡佛先生—』,威斯特先生。也许你善良、诚实、耐性好。可是你这番慈悲之举却用错了地方。我毫无接受这份工作的可能。”
  他们坐在阳光下,两腿搭在码头边上,荡来荡去。海潮已开始往下落,哈得孙河开始朝前流去。
  赫勒突然说:“工商管理里面是否也讲过民族学?”
  “不。”
  “那么社会风俗呢?”
  “不。我猜你说的是社会人类学吧。我从没学过那种专业。”
  “那很好,”赫勒说,“就是说你压根儿不清楚。根据惯例法,美国印第安人的律令仍在曼哈顿发生效力。”
  “是吗?”埃普斯坦问。
  “有一条印第安人的法律是这样规定的:当你救了一个人的性命,那被救的人从此就要全盘为你负责。”
  “你从哪儿听说的?”
  “你们大学里毕业的一位政治学硕士这么跟我说的。”
  “这么说肯定是真的了。”埃普斯坦闷闷不乐地说。
  “很好,”赫勒说,“我刚刚救了你的命,是吧?”
  “是的。我想这毫无疑问。”
  “那就行啦,”赫勒说,“那么你从此就要全盘为我负责。”
  沉默。
  “你必须接受这份工作并照管我的事务!”赫勒说,“这是印第安人的惯例法。没别的办法啦。”
  埃普斯坦瞪着他,突然一下子垂下头。他大放悲声,好一阵子才悲切切地开口说话:“你瞧,我一听有那么多好消息,就知道前面一定会有天灾人祸等着我呢!这不就来了嘛!面对厄运连台、惨淡经营的自己,这已是件可怕的事情,而现在……”又是一阵泪雨,“我还要为你负责,替你经营!”
  赫勒将200美元塞进他手里。埃普斯坦沮丧地看着手中的钞票,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夹克旁,将钱放入空空荡荡的钱夹子。
  他悲哀地看着赫勒,“明天中午到校园里来,在大图书馆的台阶上等我,我会搞个规划给你看。”
  “很好。”赫勒说。
  埃普斯坦捡起外衣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我命很不好,我确信你终有一日会为今日的慷慨之举后悔不迭。我很难过。”
  他垂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那天晚上,赫勒坐在雅棕榈的休息厅里在读报纸。他又穿上了那套短旧的蓝色套装。自从在污浊的河中游过之后,那套便装就只好随手扔掉。而裁缝显然还没送来新衣。
  他看的那篇报纸上有这样一段文字:

  今天,唐·赫南德兹·奥图尔市长发袁了措词激烈的声明,谴责了国内收入署纽约办事处的所作所为。
  奥图尔市长说:“国收署无端炸毁享受课税减免权住宅的行为必须停止!他们使全纽约都处在危险之中。”
  这份谴责声明缘自今天下午发生在第125街西区的一起爆炸事件。当时国收署的警车正在寻访一幢享受课税减免权的公寓接。
  在公车里发现了炸药,它是预谋爆炸的证据。纽约火警员杰克逊持此种观点。
  据称爆炸的原因是因为准备不当,炸药自燃。
  一位政府发言人说:“国收署有权为所欲为,纽约方面最好放聪明点!”这种反应像以往一样被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爆炸中并无重要人物丧生。

  赫勒翻过一页,露出半条窃听神术的新闻。我正要看个清楚,这时却有人打断了他,我又气又恼。
  赫勒抬起头。凡塔乔就站在椅子旁边。
  “你注册了吗?”他的声音里有怒气。有敌意吗?“如果已经注册,为何不打电话告诉我?”
  “可是,”赫勒说,“手续还尚未办理哩。我的成绩有问题,全是2分,而且我想直接读四年级。很可能人家不收我。”

  凡塔乔脸色是否变得煞白?看不出来,因为一棵摆在厅里的棕榈树正好遮住他。

  “他们怎么说?”
  “需要‘仔细周密地研究’。要我明早9点过去。”
  “我的天哪!你一直等到晚上8点才告诉我!”凡塔乔快步走开了。他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

  噢,他可气坏啦。
  是的,我看可以好好利用这份对赫勒的恨意。
  到纽约时间晚上9点时,我又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实。

  赫勒终于摆脱开一位喋喋不休的非洲外交官,乘电梯往套间走去。沿着长长的厅廊看去,我发现他的门正大开着!
  一个棕肤姑娘正半躺在地板上,伸手向着赫勒。她柔声叫道,“来啊,美少年。我们都等着呢!”
  屋里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

  干扰又开始了。可我已有所发现。赫勒从不锁门!这些女人可以在任何时候自由出入他的房间!
  大敞着门等人来抢!
  我暗暗算计着这件事,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我一定是睡过了头,不过这也蛮有理由呀。我已经一连几天不敢入眠了。不过现在事情总算如我所愿了。
  我醒来时,看见赫勒正从地铁上下来,那一站是第116街。我耐心地看着。他的命运马上就要盖上封印了。

  他径直走向临时登记处。有很多学生在那儿转悠,填表。我意识到事实上登记时间并不是一周,从人群的多少来看,只有昨天才是登记时间。
  我仰坐着,静侯赫勒挨骂。这位西蒙斯小姐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入校的。就凭那样糟糕的成绩,他是绝没有机会的。赫勒的所有计划都将换为泡影!
  西蒙斯小姐就在那儿,刚刚登记完一名学生。她并不理会等在一边的那一小队人,却转身看着赫勒。她脸上带着一种雌蛛的微笑,仿佛刚刚吞下一只雄蛛。
  “好啊,倘若这不是小爱因斯坦也就罢了。”西蒙斯小姐说。“坐下吧。”
  赫勒坐下后,西蒙斯小姐摸索一阵,然后带着那种可怕的微笑坐好身子。“看来,”她说,“他们并不在乎如今是谁要把地球炸上天。”
  “昨天你是用‘威斯特’来称呼我的。”
  “可是,时代不同啦,对吧。你和哪位大人物有交情?上帝吗?”
  “我的申请被接受了?”赫勒问。
  “是啊,小爱因斯坦。要知道,平常外校生想转入我们学校的毕业班都是不允许的。”
  “我可以补……”
  “嘘,嘘。可你这事却好像有人格外开恩。还进了实用科学工程学院呢。”
  “我很感……”
  “哦,别说话,小爱因斯坦。你还没听全呢。通常我们要求新生的成绩平均在3分左右,可你,小爱因斯坦,好像格外受到优待。”
  “哎呀,这可太……”
  “哦,还有呢,”西蒙斯小姐说,“历来便有规定,凡进工程学院的学生必须先参加学术能力考试,而且其中词汇写作部分的考分必须在700分以上。可对你显然并无此项要求。”
  “这真太好……”
  “还有呢,小爱因斯坦。我们这儿原先对平均成绩必须在4分以上的入学要求好像松动了。这岂不是太妙啦?”
  “真的,”赫勒说,“太妙……”
  “妙得过火啦,小爱因斯坦。我接到不容争辩的命令,要放你入学。录取你为实用科学工程学院的四年级学生。允许你明年5月毕业,并允许你争取获得核工程学的学士学位。这份命令是由本大学的校长亲笔签署的。”
  “真的,我简直大吃……”
  “你马上就会大吃一惊,”西蒙斯小姐说着隐去了脸上的笑容。“有人疯得不可救药,不然就是政府津贴的减少让他们急于想要你那2500美元!你和他们甭想得这便宜。我不会签名的,我不会把一个十足的傻瓜当成一位核专家交给杜会。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小爱因斯坦!”
  “我十分难过,要是……”
  “哦,别这么惊慌失措,”西蒙斯小姐说,“你日后会有天天惊慌失措的感觉!哦,我别无选择,小爱因斯坦;我被迫让你入学,小上帝先生。不过,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真地……”
  “好啦。首先,”西蒙斯小姐说,“你并没取得足够的学位分数,整整缺了4门主课,所以这学期除了必修的所有工程专业课外,我还要你额外再补学上这些。”
  “我肯定会……”
  “哦,别忙着谢我!还有哪!就凭你得的这些2分,我很怀疑你是否学好了这些课程。我是有条件地录取你的,我要让人特别辅导你,帮你把这些课程学到好成绩,当然,正规课程也不许落后。”
  “我想我……”
  “我知道你十分感激,”西蒙斯小姐说,“所以我再加一个优待。你那个圣李学院是个军校,所以我认定你所学到的军事科学并不地道,我要求你在这一年里必须完成全部后备役军官受训课程。你会灌一肚子墨水,学会什么是真正可怕的战争!军方也会觉得不让你受训将是极不爱国的表现。我打算给他们附上一张小小的条子。也就是说,每周另上3个课时,还再添一个军训学时。这些都是在补课和特别辅导之外的课时。你看妙不妙啊,小上帝?”
  赫勒瞪着她两眼发直,无疑是被吓住了。
  她转头去翻看折叠着的课程时间表。“你的确要十分感激我呢,上帝先生。我早餐时接到那个死命令,于是绞尽脑计打出了这份东西。课程是一门接一门,所以没办法不占满所有的学时。有些课程的上课时间还有冲突。你必须同时到两三个地方听课。你的课程就是这么安排的。不管怎么安排。像总会缺上一二门课的。那时教授们会大发雷霆。你会发现自己得去面对训导主任们。到时不是我,而是他们,要告诉你明年5月拿不到毕业证书,也毕不了业。倘若他们回头来问我,我就说这全是你自找的,不是吗,耶和华?”
  西蒙斯小姐将身子向后一靠,用一只铅笔在牙齿间敲打着。过了一会儿她说:“哦,我并不怪你感激得无以言表。你瞧,你是救世主本人,可我不喜欢以势压人。而且,我还是反核运动组织的成员,事实上,是该组织的书记。尽管这个组织已经落伍,尽管它受到镇压,尽管纽约的警察们正等着再次来敲打我们的脑袋,可一想到要把你这么个不合格的核专家放入社会,我就血往上涌。懂我的话吗,威斯特?”
  “真的,西蒙斯小姐……”
  “哦,我差点忘了。我怕你时间多得无聊,怕你拿着时间表到处闲逛,所以又给你加了一门选修课。是101和104的自然欣赏课。每个礼拜天你都要整日出去观赏花鸟树木,也许由此便会懂得制造那些毁灭世界的炸弹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门课由我亲自来教,这样我就可以时刻纠正你的坏毛病。现在你可以向我表示谢意了,威斯特。”
  “真的,西……”
  “既然他们对钱感兴趣,那这些额外的课程就得再要你破费1533美元。我希望你手头没有这笔钱。去付钱吧。再见,威斯特。下一个!”
  他拿过她早已预备好的表格,又接过发票。
  他走过去把钱交上。

  啊哈!我越来越喜欢上西蒙斯小姐啦。一位品格优秀的女士!我半真半假地动了个念头,想送她一些糖果,再附言说:“一位无名的仰慕者赠。”不过,也许送一副锐利的指甲套更适合她的口味,不妨再加上一把“匕首处”的匕首。可是,她还有此必要吗?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快到中午的时候,赫勒来到大图书馆。
  这是一幢带有古罗马风格的气势宏伟的建筑——前廊挺立着10根巨柱,有一个面积很大的圆形大厅和一面很雍容华贵的正墙。楼前的台阶几乎像楼一样宽。
  他绕过一处喷泉,又走过一座刻有“丰饶之母”字样的雕像。他登上几级台阶,在台阶中央的石阶上坐下来。

  他也该坐下来喘口气啦。在这两个小时里我一直目送着他在校园里穿梭,真令人忍俊不禁。
  他在这个大园子里跑到东又跑到西,想要摸清自己将来不得不去听讲的无数个场所:教室、礼堂、操练厅和运动场。他不时地看看手中的课程表,发现自己今后要同时在两处上课,课后两小时却无所事事,紧接着又是3处同时要去听的课程!
  我笑得合不拢嘴。
  连伟大的赫勒都无法应付这份课程表哟。而且一周要上7天课!
  他坐在正午酷热的阳光下,一定会慢慢明白过来,在地球上他无论如何也拿不到一份毕业证书,也就无从实施那些荒谬计划。他无疑已经制订了许多可以让他完成使命,可以挫败并害死我的计划。

  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台阶上走上走下。他们都是些穿着普通的年轻男女。尽管赫勒的年龄要比他们大几岁,实际的经历要比他们多几十年,可他看上去却要比他们年轻。他一定觉得很好笑吧,自已是飞船联队的堂堂军官,却坐在这群幼稚的孩子堆里。又是他和他们的一个大笑话。一个沃尔塔尔的战斗特工在青天白日下坐在他们中间,这人是来自20光年以外的曼科星亚特兰大省,他手握50个行星的命运,随时都操纵着地球的生死存亡,他们若得知真相,不知该做何感想。大笑话。他们真蠢啊。

  有两个女孩和一个男青年走过来。其中一个女孩问,“畦I你是棒球趴的吗?”
  “我没想到他们还在训练,”男孩说,“怎么,你还穿着钉子鞋!”
  赫勒看着其中一个女孩,“如果不穿,连第一垒都跑不到。”
  他们全都哈哈大笑。

  我绞尽脑汁想搞明白他们为何大笑。不管怎么样,他妈的那个赫勒,总是这么晦涩。再说,他也没有权利四处买好。他是个外星人,是个闯入者!何况,她们都是些漂亮妞儿。

  “我叫马金斯,”男孩说,“这是克坦斯廷和科拉尔——她们是从谷仓学院来的:那也是帝国大学的一个分院,不过全是女生。你呢?伙计!”
  “我叫杰特。”赫勒说。
  “有空来玩啊!”克里斯廷说。
  他们大笑着挥手告别,走下宽宽的台阶。

  埃普斯坦来啦!
  他身后拖着一卷长长的东西。大约至少宽一英尺,而长度则超过12英尺!他走过喷泉和雕像。在离赫勒两三级处停下脚步。他穿着破旧的灰色西装,戴着破旧的灰色帽子,手里除了那个长卷,还提着一个很便宜的破提包。
  他气喘吁吁地坐到在台阶上。
  “埃普斯坦先生可好?”赫勒兴冲冲地问。
  “我?哦,别这样叫我,”埃普斯坦说,“会让我很不自在。请叫我易泽吧。大家都这么叫。”
  “好啊,只要你肯叫我杰特。”
  “不。你是我的上司,而且你有资本。我应该叫你威斯特先生。”
  “你忘啦,”赫勒说,“你现在要为我负责啊。其中也包括要照顾我的士气。”然后他很坚决地说:“叫我杰特。”
  易泽·埃普斯坦一脸苦相,然后说:“那好吧,杰特先生。”
  赫勒说:“我发现你换上新衣了。我还担心你的衣服全毁了呢。”
  “哦,是的。我在体育馆洗了个澡,又从救世军的馈赠处取来两套西服、这顶帽子和这个提包。当然仍不合你的要求,可要是我穿得太好,就会引人注目,招灾惹祸。永远也不要显财露势,否则会遭雷劈的。”

  这个易泽真叫我恶心。显然,他患有精神忧郁症,还有受迫害狂想症;此外从他对宿命论的态度还可看出,他还有点宗教狂。他会把赫勒的一切搞糟的。这种人做事从来就不利落。
  不过从另一方面讲,让赫勒碰上他也真是我的好运气。这家伙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好,更不要说替赫勒办事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看上去好多了。”赫勒说。
  “哦,我累坏了。我一夜没睡,就只是为了给你准备一份提案。我能找到的通宵教室只有艺术学院,所以我只好用他们的纸笔来画。”  “就是那东厦吧?”  “这个长卷?是的。他们那儿只有些作布景的纸——就是挂在模特儿后面做映衬的那种纸,一般宽1 2英尺,长100英尺。他们还没有剪刀,因此我只有将就了。”
  他想打开纸卷,可他胳膊不够长。赫勒跳起来想帮他,易泽却不肯,“不,不。你是没资者。你们几个,过来!”他突然叫道。
  几个新生正从图书馆走出来。易泽在宽大的阶梯上拦住他们。
  “你拉住这头。”他对其中一人说。“你拉那头。”他对另一个人说。“现在,拉紧些。”
  那两人站开12英尺,扯着纸卷的两边。
  赫勒随易泽走上前去。易泽拿着纸卷朝下展开,占了两个台阶。在纸卷顶部有行龙飞风舞的字迹:

    秘密图纸

  “也许你会觉得有点花哨。”易泽说,图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可是那儿只有一些干广告颜料,我得和着水才画得出来。而且用的又是废弃的画笔。不过,我想这满可以让你有个大概印象了。”
  他又朝下退了两个台阶。眼前呈现出一些古怪的线条和符号。看上去好像是三股木叉在叉苹果——色彩各异,而且鲜明。
  “我们把第一组称为总公司。我们将在纽约、新泽西、内华达和特拉华分别开办总公司,这些公司的董事会各个自成一体,互不联系。”
  他又退下一个台阶,将纸卷展得更大。忽然刮起一阵小风。两个吃着三明治的学生走过来-停住脚步。易泽便让这两个新来的人站在两边将纸卷拉平。
  易泽指着新露出来的炫丽夺目的彩色线条和符号说:“这些是公司的银行账户。”
  他再退两级台阶,又找到两个学生扯住纸边,又在纸两边添加两名学生。“这些需要仔细看,注意那相互交叉的箭头,它们是各种股票交易所,受不同的总公司的控制。”
  易泽继续往上退着展开纸卷。
  “这是什么呀?”一个学生走上前问道。
  “梦幻艺术。”一个扯纸的学生答道。
  “我们马上就要看到更重要的东西了,”易泽说,“右边的公司在加拿大,左边的在墨西哥。这两家公司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着中间这个设在新加坡的公司。明白吗?”
  易泽往下退着。他又叫了几名学生来拉纸卷。另外还有几个学生站在台阶两边的石头矮墙上往下看着这张图。
  “而这几组箭头——绿色的那组最为重要,当然,紫色的也很有用——它们表示如何将上述公司的资金转移到不用向政府通报的地方。”
  “这是广告画吗?”一个学生问。
  “我听他们讲,是号召新动乱的广告。”另一个学生答道。
  易泽继续往下退着,继续展开纸卷,继续找学生帮忙。“这是瑞士-列支敦士登联营公司。你也许觉着奇怪吧,它们看上去好像毫无联系。可事实上却不然。”
  他又叫来几个人拉图纸。“瑞士-列支敦士登联营公司的资金秘密运往西德,然后再从那里流往香港。你听明白了吗?”
  图纸又展开一些。“你现在看出奥妙来了吧。香港的资金,瞧过紫箭头,先流向新加坡,再返回到塔希堤岛,然后……”
  他又往下扯着图纸。“就落到我们设在巴哈马群岛的大本营里。妙不妙?不过,再来看看伦敦的情况吧。”
  他把图纸拉得更长了。伦敦区域画了3家公司,3家股票交易所,3个银行账户。桔红色的线条伸出去后又返回香港。“我们就是这样把钱从那个大城市弄到巴哈马群岛来。可是也许你对这个更感兴趣。”
  他打开更长的画卷,叫来更多的帮手。纸上是一个用深蓝色画成的网状结构,彼此交织的线条将所有的银行账户和股票交易所都连结起来了。“这是套利网。通过一个中央控制系统,我们可以利用全套网络的货币兑换差,在流转资金的时候也赚上一笔!当然,这需要借助于美国无线电公司的电报电话网。不过每周的利润便足够支付这笔租金了。”
  他接着向下展图。台阶两边已挤满了学生。
  “这位艺术家在创作时都想了些什么呀?”一个女孩问。
  “爵士灵感。”一个很有学问的男孩答道。
  “我认为这很可爱,”另一个女孩说,“叫人看了便心平气和。”
  “好啦,”易泽对赫勒说,“我敢说你屏息等待的就是下面我要展示的内容。”他手一挥,指向一家画着圆圈和红色箭头的公司。“这个,”易泽庄严地说,“就是跨国公司!它通过确定利润分成和不相联系的董事会控制着全图的运行。听着,这可是最精采的一部分:它自称为管理公司!任何一家其它公司的业务都要倚重于它!这不是很伟大吗?”
  “可是,”赫勒问,“干嘛要这么多不同的公司,股票交易所和银行账户呢?”
  “我为你负责,是吗?”
  “是的。”赫勒说。
  “如果万一有一家公司破产,它只会自认倒霉收摊,不会波及到整个公司。你明白了吗?你可以尽心尽愿地破产!你还可以随意卖掉它们,用它们来购买其它公司。你还可以逃税,藏匿利润。你可以任意妄为!”
  “可是,”赫勒犹疑地说,“我还是不明白……”
  “好吧,我得承认没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你。”他贴近赫勒的耳边。“你告诉过我,你有个死对头。蒙顿公司的布力先生。他可是华尔街上最邪恶最不择手段的律师啊。可有了这一番布置,他就永远甭想抓到你。”
  “为什么?”赫勒问。
  易泽凑得更近些,更加轻声地耳语着。人们围着图纸嗡嗡议论,我几乎听不清他的话。“因为你和你的签名将不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一切公开与你有关的事物都不会与这些公司扯上关系。它们全是完全受真正的股票交易控制的纯盈利私人公司。宛如铜墙铁壁!”
  他站到一边又说,“还有一样东西我想征求你的同意。那是早饭时一位艺术学院的学生替我画的。”
  那长卷的底部又接上一个纸卷,展开后大约有6平方英尺。上面画着一个黑色的圆球,顶端冒出一小截类似火绳的东西,还有些火花在向外进射。
  “这是什么?”赫勒问。
  “这是我关于跨国公司商标的设想!实际上,这就是无政府主义的旧标志,炸弹!看见那冒烟的火绳了吗?”
  “一种化学炸弹。”赫勒说。
  “好啦,咱们把个幅画翻过来就会看到一片黑暗中闪着许多星。我们把这个作为公司的注册商标,不过你我却知道它的真实含义。你同意吗?”
  “好吧,同意。”赫勒说。
  “图纸和商标?”
  “好吧,同意。”赫勒说。
  “我知道这些画得匆忙,线条未免粗糙。我甚至没来得及把公司名称写上去。你能同意,我觉得你心胸真是宽大。”
  “这是什么?”一个新来的人问赫勒,“是艺术作品吗?”
  “是的,”赫勒说,“是艺术作品!”
  “行啦,我们把它卷起来吧。”易泽说。
  “不。”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齐声阻止。其中一人说:“还有很多人没能看到它呢。我们要把它铺在台阶上,让人们爬到矮墙和雕像上好好看看。”
  赫勒和易泽拧不过他们,便闪到一边。
  “你重新入学啦?”赫勒问。
  “哦,是的,”易释说,“因此我才晚到了一会儿。我做这份提案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博士论文的崭新命题。我也去跟他们讲过了。题目是《公司在彻底瓦解现有世界秩序中的作用》。”
  “他们同意让你重新入学并写作论文呜?”
  “你瞧,他们一直在跟我讲,我错就错在扯到太多的政治学术语。我的研究领域却是工商管理。但这个想法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论文中将不出现‘政府’这个词,而代之以‘公司’。‘世界秩序’则是暗指‘资本主义金融制度’。所以除非有什么可怕的厄运落在我头上,在10月底我是应该拿到博士学位的。”
  “就是说你不欠债了。”赫勒说。
  “哦,对,你可以提前收回那200美元了。”
  “可是你怎么……?”
  “昨天我一离开你,就去了美洲银行。我向他们出示了200美元,证明我拥有一份工作,然后就从他们那儿借来5000美元无需担保的贷款。这样,我不仅还清了政府的助学贷款,还剩下一大笔钱。我用不着再露宿公园了——我总是害怕受人殴打。我可以先在学生宿舍住上几晚,等咱们有了办公室,倘若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就睡在那儿。”
  我瞠目结舌。这个胆小的矮个子怎么能只凭200美元就大摇大摆走进银行借出5000美元来呢?”
  “可是等一会儿,”赫勒显然想起了什么,“在香港啊、塔希提啊等地设立这么多公司得花很长时间吧。你心里有没有一份时间表呢?”
  “哦,这是我的错,”易泽说,“最近我的神经太紧张了。我没想跟你说,因为我怕你听了会犹豫不决。”
  “那么,要多久?两个月?一年?”
  “哦,天哪,不!我要在下星期二张罗起来!我以为你这星期五就要开业,可是又逢上岗末……”
  “下星期二,”赫勒念叨着,好像慢慢恢复了信心,“做这些事你要花很多钱吧。那么给你10万美元做启动资金吧。够不够?”
  “哦,天哪,够啦。事实上,太多啦。我会把它锁到汽车站的存物箱里,然后再存入第一个银行账户中。等万事俱备,你就可以把资金分别存入不同的账户中,让它们开始流动周转。下星期二下午4点正在这个台阶见面,这要求不过分吧?”
  我知道啦!这个易泽是个狡猾的坏蛋。他要取走赫勒手中所有的钱,剥夺他的控制权,然后让他一文不名。我立刻打悄了所有与易泽·埃普斯坦为难的念头!他甚至连张收据都没给赫勒!
  易泽从那群向他道贺学生手中收回图纸。他离开时,有几个学生还自告奋勇地帮他拿着。
  我哈哈大笑。也许赫勒再也见不到他啦!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七章

  我发现了好几个潜在的同盟军,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凡塔乔,西蒙斯小姐,还有这个易泽·埃普斯坦。我记下一份名单。等拉特和特伯前来述职时,或许我还可以再对此计划加以完善。
  赫勒把下午的时间也花在确认教室位置上,显然他是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以分身两三处并且同时接受数位导师的教导。然后他折向另一区域,来到百老汇街上的大学书店。
  他一整天都在到处找人,探头进教授们的办公室然后记下书单。他用那份计算机打印的课程表做记事本,一会儿便在那张纸的背面写满了书名、课目、手册名和作者名称。他将这纸交给柜台后的小姐。她是一位打工的研究生,偶尔帮忙应付如潮的新生。人很漂亮。
  “这些全要?”她说着扶扶自己的仿角质眼镜。“有些字迹我根本认不清楚。我真希望眼下人们能认认真真地教孩子们写字。”
  赫勒瞥了一眼她指着的地方。呀!他写在书目旁做的注记全是沃尔塔尔语的速记!

  我大笔一挥。哦,这回我可是亲眼目睹了违规。也许妓女和裁缝看不出他们是在和外星人打交道,但他眼下却是在大学里,这里的人可都个个是顶尖的聪明人呀。

  “那是速记,”赫勒说,“主要的书名和作者名是用英语写的。”
  的确如此。标准的英文正楷。
  “这儿是什么?”那姑娘扶扶眼镜,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她指着欧几里德着的《几何原本》。“这个作者的书我们这儿一本也没有。是新出的平装本吗?”
  赫勒告诉她,他也不知道,所以才要她帮忙。她查目录,翻检着“作者”一栏。她找不到。于是她又去翻检一大盒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书名目录。赫勒在一旁不停地鼓劲,她只好再去查找书名下的作者。
  “哎呀,在这儿呢!”她叫道,“《拐教授译白缠教授:欧几里德几何新解重写》。”她去找来一本。“名称是欧几里德几何,你却把它写成欧几里禧。你该好好学学拼写才是。”
  他们也找不到一个叫伊萨克·牛顿的著述。于是那姑娘认定,他一定是一个被警察局查封作品的革命者。不过赫勒并不气馁,最后他们总算找到一本文学博士马·斯·发音教授编写的书,书名是《我对运动定律的重写:节自静止博士之古英语牛顿文论译着》。
  “你早该告诉我这是文学类的呀,”姑娘说,“真是的,你连卡片目录都读不懂。”
  “我会努力的。”赫勒说。
  “天啊,”姑娘说,“三年级就学过卡片目录的使用!上帝啊,就没人教过你?大图书馆有人专门演示如何使用卡片目录。你到那边去问他们吧。我在这儿是卖书的,不是教小孩子的!不过,咱们赶紧干吧,书单好长呢!你耽误别人买书啦!”
  不过他们到底是有点成就,找出了一摞又一摞的书。
  终于,那姑娘从一堆堆书中抬起眼睛看着赫勒,“你扛不动这么多书。我也不想给你打捆。你去校商店买5个袋子来,我叫店员来算账。”
  赫勒得了吩咐便走。
  他回来后装好袋子,付清书款。然后他左缠右绑,总算把袋子都背到身上。其他等着买书的学生漠然地给他让出路来。
  “你拿得了吗?”姑娘问,“有200磅吧。书可是很沉啊。”
  “勉强还行,”赫勒回答,“但书单上的书还没有买全啊。”
  “哦,其余几本嘛。好吧,看看里头的,大约是第30本吧,《美国医学协会特批书目宣传家们所写的世界历史》,这是语法学校四年级的读物。我们这儿是不卖的。你得去斯图弗姆-格鲁兹书店,那是市里的教材专营店。他们在瓦里克街上。”她把门牌号码也告诉了赫勒。“我的上帝啊,”她又加上了一句,“你没学过这些课程,是怎么进的这所大学?”
  赫勒转身穿过人群往外走,来买书的学生们很有耐性地闪到一边。
  姑娘对下一个学生顾客说:“天啊,如今我们竟招来这样的新生。”
  “可你的卡片上写善他是个四年级学生啊。”那学生答道。
  “我明白啦!”姑娘叫道。

  我满怀希望地赶紧拧大音量。

  “他是拿体育奖学金的!举重运动员!嗨,叫他回来。我太没礼貌啦。今晚的舞会上我还缺个舞伴呢!哎呀,我真笨啊。何况,他还那么俊。”

  哼,她是够笨的!她夺走了我一个又一个指控赫勒违规的机会!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负重若轻却无动于衷,而且,我敢说,他们若往门外看看,就会看到赫勒擞开脚步若无其事地往地铁方向跑呢。我对大学生的观察力原本信心十足,现在却大为怀疑。也许他们全是些瘾君子。这是惟一讲得过去的理由!一个外星人在他们眼皮底下露出种种踪迹,他们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赫勒乘地铁来到瓦里克街,走进教材专营店,拿出书单递给一个半瞎的老头子。他在地铁上用红笔在缺少的书目边上做了记号,眼下老头子看到的就是这份又是红勾、又是沃尔塔尔语速记的书单。
  老头子风风火火走进库房。
  “你每种书要30册吗?”他朝外面喊道。
  “一册就够啦。”
  “哦,你是个指导教师吧。好吧。”
  大约10分钟后他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大摞书。“我再去把其余的拿来。”
  他回去又拿来一大摞书。
  赫勒查阅著书单。当他全部查对完了的时候说:“缺了一本《三年级算术》。”
  “哦,他们不再用这本教材了。全改用《新数学》啦。”
  “什么是《新数学》?”赫勒问。
  “我不知道。每年他们都出版一种《新数学》。大概是有关大数小数的学问吧,今年索性不用数字了。去年是关于大数的顺序,不过总算还教孩子们运算。如今连这也不教啦。”
  “可是,我必须要一些有关基础算术的书。”赫勒说。
  “为什么?”
  “你瞧,”赫勒说,“对数的运算我都是用心算的,我所见过的惟一的算术是在弗利斯滕的某些原始部落里。他们用白泥板和炭棒来写字。”
  “不是骗我吧?”老头子问。
  “不骗你。那时正好飞船联队在执行一次和平使命。他们就是不肯相信我们有那么多船,所以后来见到飞船联队来了便在白泥板上画了一道又一道,好半天才把数目写下来,真好玩。不过,比起我见过的别的部落,他们还算先进的呢。有一个部落的人为了数清自己妻子的数目,手指脚趾全用上啦。他们的手指脚趾加起来也不过才15个,所以他们从不会娶15个以上的妻子。”
  老头子说,“海军军官,啊?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我自己也在海军服过役昵。你就等在这儿吧。”
  他进去找啊,找啊,总算拿出一本堆满灰尘的课本,看来搁放很久了。
  “这本书叫《基础算术:加减乘除、商业算术及舞台表演大全》。他打开已经泛黄的书页说:“这是1879年在费城出版的。里面包罗万象,甚至还会教你如何一跟看出30个10位数相加的结果。老书商的东西啦。好多表演技巧呢:他们那时常做表演,在黑板上写下复杂的运算题目,然后3秒钟内写出答案,观众就会如痴如醉。秦特斯先生要我把这书扔掉,可我总想把它送进博物馆。自从他们通过了法律,允许孩子们在课堂上使用计算器,就再没人对它感兴趣啦。可是你既然和我一样都曾在海军干过,那我不妨把它给你吧。”
  赫勒付清书款,老头子替他把书扎成两大包。又是200磅。我盼着赫勒能提起书就往外走。可叫我失望的是,他居然觉得400磅太过累赘。我知道他稍费点劲还是能扛得动的。他叫来一辆出租车,老头子推出一辆小轮车帮他装上去。赫勒向他表示感谢。
  “别扔掉那本书,”老头子在街头说,“我认为这个国家没有一个人会做算术了。我甚至认为他们可能都已经不记得有过这门学问了。你读完之后就把它送到博物馆!”
  “谢谢你费心帮忙!”赫勒说完。
  出租车开走了,老头子站在路边挥手告别。

  违规。
  “费心帮忙!”这一定是沃尔塔尔飞船联队里的话。
  可是,我从没在沃尔塔尔听到过呀。赫勒对地球的语言没有那么精通吧。或者他懂行?沃尔塔尔的飞船联队上可没人讲这话。只有地球人才说费心。纽约正是堵车高峰,所以我有充裕的时间来琢磨这个词。我已经想到地球上的水手和沃尔塔尔的航天员们一样,总免不了要和娘儿们打交道。正在这时,我的联想却被打断了。
  一个仆人推着那一大堆书籍走过大厅,凡塔乔像木偶那样蹦跳着从办公室里跃出来。
  “他们录取你啦!”他长吁一口气,用一块丝手帕抹着脸。他挥手让那仆人过去,然后一把将赫勒推进办公室。
  “你成功啦。”凡塔乔说。
  “我认为是你成功了。”赫勒说。
  凡塔乔装出十分无辜的样子看着他。
  “行啦,”赫勒说,“他们松动了所有的要求,甚至不在乎我有没有头脑!你是怎么做到的?”
  凡塔乔放声大笑着坐到办公桌后。“行啊,孩子,你算看透我啦。太迟啦,我花了好大工夫才找到校长,不过总算成功啦。你瞧,遇上生意兴隆的时候,我们也会雇些谷仓学院的丫头来干活。所以我就跟他讲,倘若今早9点半你还没有被录取,那我们就撤回我们那一份助学项目。”
  “我欠你情。”赫勒说。
  “哦,不,不,”凡塔乔说,“你想溜可没那么容易。你还得照我说的去做,对不对?”
  “对。”赫勒说。
  “那你就拿起电话告诉芭比,你已经被录取啦!”

  赫勒接过电话,芭比正在贝永市那座豪华公寓的餐厅里。
  “我是杰罗米,科利昂太太。我想告诉你,为了让我入学凡塔乔可费了一番功夫呢。”
  “手续完备吗?”芭比阀。
  “毫无问题。”赫勒回答。

  我注意到,关于西蒙斯小姐打定主意要与他为难的事,他既没对凡塔乔讲,也没告诉芭比。
  赫勒很滑头。

  “哦,我真高兴。你要明白,你这亲亲的男孩子,你长大后可不要像那些小流氓一样啊。妈妈想让你真正人流,当个总统什么的。”
  “我真是很感谢你。”赫勒说。
  “听着,杰罗米,还有一件事,”芭比的声音稍稍有些严厉,“你要答应我,不许逃学。”
  这可叫赫勒哑口无言。他很清楚自己一天至少会缺两三堂课!祝福西蒙斯小姐!
  赫勒总算说出话来:“一堂课也不能逃吗,科利昂太太?”
  “听着,杰罗米,”芭比的声音渐渐变得冷酷,“我知道抚养男孩子不是件好差事。我从没带过孩子,不过我有过兄弟,所以我知道!稍一放松,他们就会像小鸟一样溜掉,四处乱跑,还去砸邻居的窗户。所以答案很明白。我也跟你直说:不许逃学,一堂课也不许缺!妈妈会看着的,妈妈也会打板子!现在你答应我,杰罗米。凡塔乔,你也在听吧——这是你办公桌上的电话,所以我敢说你一定在听——你看看他的手;没交叉手指以求减轻说谎罪过吧?”
  凡塔乔瞅瞅赫勒,说:“它们没有交叉,芭比。”

  哦,赫勒处在一种怎样的境地呀!他那套飞船联队军官的作派叫他不肯做食言的事,我知道他因此而倍感痛苦。他要守信,所以他就不肯承诺。我也明白,对芭比·科利昂而言,“妈妈会打板子”就意味着“用水泥活埋”。
  “科利昂太太,”赫勒说,“我会跟你实话实说。”
  “啊,这就对啦!”
  “我忠实地答应你,除非我被人赶出来,或者大学关了门。我会按时读完大学并拿到毕业证书。”
  “哦,你这亲亲的男孩子!这比我要求的还要多!可是,尽管如此,杰罗米,你还是要给我牢牢记住,妈妈会看着的。再见!”
  凡塔乔挂上电话,坐在那里朝赫勒咧嘴笑着。
  “还有一件事,”赫勒说,“凡塔乔,你能告诉我邦邦的电话号码吗?我想在套间里和他通话。”
  “庆祝一番,是吗?”凡塔乔说,“我不会怪你的。事实上。他就在曼哈顿,假释审查官正在审查他呢。”他在一张纸片上写下一个号码,然后递给赫勒。“好好乐乐吧,孩子。”

  我气得直瞪眼。凡塔乔或许报机灵,可他却没看穿这个诡计。赫勒总是出其不意口口口。他又要做什么?炸掉大学!他要做到对芭比言而有信,只有这一条出路。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八章

  一小时后,赫勒走出房间。看来裁缝们已送来一批货,电梯镜里的赫勒穿着一身炭灰色的便装—〖料是夏季专用的,很薄很轻,但看上去却很厚重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衣。袖扣好像是用钻石做的,配了一条深蓝色的领结。他没再戴棒球帽,事实上,头上啥也没戴。可等他一走进大厅我就知道了,他照旧穿着那双钉子鞋!
  他咔哒咔哒走下地铁车站,登上一节车厢。他在时代广场站下了车,不一会儿就走在百老汇的色情商店区的大街上,继而转进一条交叉路。他在经过一些舞台剧的广告牌时多看了几眼,我便以为他必是要去一家戏院。
  他抬头朝一截台阶上看去,运动员俱乐部。他咔哒咔哒走上台阶,迈步跨进一个房间,里面到处是沙袋和戴着头盔到处乱蹦乱跳的拳击手。
  很明显,大家都在等他。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你是弗路伊德?”然后就招招手。
  赫勒跟他走进一间更衣室,服务生指指一个衣物箱。
  赫勒脱下衣服挂进去。
  服务生递给他一块毛巾,将他赶进一间热气腾搏的房间。

  赫勒四处摸索着,用手扇开一些蒸汽,看到邦邦正浑身是汗地坐在池边,身上缠着一块浴巾。雾气太重,看不清这个矮小的西西里人。他那张瘦长脸一片模糊。
  “你怎么样啊?”赫勒问候道。
  “太糟啦,孩子。倒霉,我现在最背运了。坐下吧。”
  赫勒坐下来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脸。他也开始大汗淋漓了。想必那里面一定很热吧。
  他们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蒸汽在身边浮动着。邦邦不时从一个杯子里喝一大口水,然后再让赫勒也来一大口。
  大约过了一小时,邦邦说,“我感觉像个人了。头总算不疼了。”
  “我要你做的事你都仔细做了吗?”赫勒问,“希望没有给你添很多麻烦。”
  “哦,见鬼,很容易的。哎,我能低下头啦。自打上回咱俩分手后,我就没有清醒过。”他沉默半响好像记起了赫勒刚才的问话。“每礼拜的这个时候,泽维尔神父就要到贝永市去。他是芭比的忏悔神父,她还是个孩子时就认识她了。他与她共进午餐,然后听她忏悔,临走带上一大包走私来的避孕药。他要在雅棕稍稍做停留,所以这小成问题。今晚你就会拿到的。你啥也不欠我。没事的。”
  “非常感谢。”赫勒说。
  “如果一切事情做起来都如此容易,”邦邦说,“生活倒还值得过。可眼下却不是这样。你知道,生活有时侯真是艰难啊,孩子。”
  “怎么回事?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我怀疑无论是人,还是神,对此都无能为力,”邦邦说,“下礼拜四我就得去坐牢啦。”
  “为什么?”赫勒追问道,“我还以为你正在假释期间呢。”
  “是啊。可是,孩子,那次逮捕不合规矩。我犯的是联邦法,可已故的乌祖波波利斯却巧做安排,让纽约警察局来抓我,然后依据什么沙利文法说我犯有非法持枪罪。我没在联邦监狱服刑,他们把我送到了上游的新新监狱。”
  “这太糟啦。”赫勒说。
  “是啊,他们这群坏蛋连监狱都不让你对号入座!所以一假释,我自然就跑回新泽西州的家里。假释审查官立刻把我挖出来,告诉我说这是违法的,说我不能离开纽约。于是我来到纽约。可是这已经不是‘圣乔’被废之前的纽约,那时这儿可全是我们的天下。所以警督大左轮格拉夫蒂就对假释审查官大加游说,劝他把我再送回去服刑——他们说要服刑8个月,孩子。漫长无聊的8个月!”
  “是不是因为你没有住处?我可以……”
  “不,不,我认识中央公园附近的一个丫头,所以就搬去和她以及她的5个姊妹同住了。”
  “哦,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
  “不,不。谢谢啦,孩子。我钱多着哪。我干活是拿得到钱的,而且是私下里拿钱。问题就出在这儿。假释审查官规定我必须有份正式工作,想像一下,孩子。正式的工作,像我这样的艺术家!我做的活儿是没人敢公开的,否则我就会赤裸裸地在时代广场上流浪!没人会去雇佣一个改邪归正的家伙。芭比说她要在科利昂家族产业里给我安排一份正式的社会保险工作,但那却会给家族遮上非法的阴影——我太出名了。我永远也不会让芭比冒险的。她可是一位真正的大龙头。结果我就落到这步田地。要有正式工作,要有社会保险,要交税,不然就交流浪费,然后下札拜三回牢里去。假释审查官就是这么说的。”
  “哟,我可太难过啦。”赫勒说。
  “不过,我总算一吐为快,去掉了心中一大块病。孩子,我觉得好多啦。头不疼了吧?”他试探地晃晃头。“没有错。咱们冲个淋浴,然后出去吃点饭!”
  一会儿他们便穿好衣服走出来。他们走过训练室时,我看出赫勒忍不住想打一拳——他天性就是好表现。在经过一个沙袋时他猛击了一拳。沙袋飞起来,脱簧而去。
  “真对不起。”赫勒对服务生说。
  “哎呀,老板!”服务生朝一个人喊道。
  一个叼着一根大雪茄的大胖子走过采。
  “瞧这孩子干了些什么呀。”服务生说。
  “我赔钱。”赫勒说。
  “呵,”大胖子说,“在这边这个沙袋上再打一拳,孩子。”
  赫勒走过去打了一拳。沙袋只是来回晃荡而已——晃过来,晃过去,晃过来,晃过去。
  “那一个弹簧不太好罢了,乔。”大胖子说,“你该仔细维修保养这些设备才是。”

  我哈哈大笑。赫勒终究没那么大力气啊。他总是四处招摇撞骗。这回让他碰上个识货的,这倒不错。

  看戏的人都进了剧院。
  “你想看演出的结尾吗?”邦邦说,“等中间休息观众出来抽烟时混进去,这样你就能看到最后几幕。可是我总搞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在头几幕里惹来这么多麻烦的,所以我就不去看啦。”

  他们来到一家富丽堂皇的餐馆前,那里竖着一块巨大亮丽的广告牌:

  ┌────────┐
  │  红宝石餐厅  │
  └────────┘

  餐厅老板一眼看到正在排队的邦邦,伸手把他拉出来。他领着他们来到比较靠后的个餐桌旁。
  “来这儿吃饭的,”邦邦说,“颇有几个大名人。那边那位是约翰尼·马蒂尼。那一位是琼·洛洛吉吉达。舞台上的名角们全到这儿吃饭。首场演出一完,明星们走进来时,倘若演出大获成功,到处就是掌声和祝酒声;倘若是个臭弹,大家就全都对他们不加理睬。”
  老板让他们在一张僻静的小餐桌前就座,又递给他们一份菜单。
  赫勒看看价钱。“哎哟,这儿菜价可不便宜啊。我不想让你来请我吃饭。我来买单吧。”
  邦邦哈哈大笑。“孩子,别看这儿这么亮丽,却是一家意大利餐馆。科利昂家族的产业。没什么账单好叫你买。再说,他只会给咱们上点餐前小吃,牛肉丸和空心面。不过,都很好吃。”
  邦邦从侧兜里往外拽着东西。他拿出一瓶金签苏格兰威士忌搁到桌上。
  “别做出这副吃惊的样子来嘛,孩子。我只是把它摆在这儿欣赏欣赏罢了。我还剩好几箱呢,可是我要在新新监狱过上滴酒不沾的8个月呀。我摆出它,只是想告诉自己,眼下还没有进新新呢。”
  餐前小吃一端上来了,他们就忙着吃起来。
  一个长着翘唇髭的服务员走过来。“你好吗,邦邦?”
  “糟透啦,”邦邦说,“在这儿和这孩子会会面罢了。这位是家族里的人,美少年弗洛尹德。这位是凯鲁比诺·加塔诺。”
  “很开心啊,”凯鲁比诺说,“要我给你上点什么菜啊,弗洛尹德?”
  “来点啤酒。”赫勒说。
  “不成,不成!”邦邦说,“别让这坏孩子骗了你,他还未成年呢。人家会拿走我们的一切。这要违法的。”
  “不成?你自己不成吧,”凯鲁比诺说,“即使他未成年,也照旧可以来杯啤酒。”
  “从什么时候开始允许的?”
  “从现在开始。”凯鲁比诺走回去,不一会就拿回一个矮瓶子和一个比尔森型高脚杯。
  “你在触犯法律!”邦邦叫道,“而我就要回上游去了。这回他们会再给我加上一条罪名,诱唆少年犯罪。我再也无出头之日啦!”
  “邦邦,”凯鲁比诺说,“我爱你。从你是个孩子起我就爱你。可你真蠢。你不认字。这是最好的瑞士啤酒。他们已经把里面的酒精全提取出来啦!”他把瓶签朝邦邦一亮,“进口货!完全合法!”他倒出满满一杯递给赫勒。
  赫勒尝了尝,赞叹道:“哇,真好喝呀!”
  “你瞧,”凯鲁比诺说着就要把瓶子拿走,“你总是这么蠢,邦邦。”
  “把这瓶留下吧,”赫勒说,“我想抄下标签。我喝够了那些可乐!”
  凯鲁比诺说:“邦邦和我过去常常并肩作战,所以别以为我们俩交情不好。不过他总是这么蠢,从战场上归来后,他就更蠢了,简直叫人无可奈何。一会儿见。”他走开了。
  邦邦哈哈大笑。“凯鲁比诺在那场战争里是我的上尉,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你在战争中干什么呢?”赫勒问。
  “我?是个海军陆战队的战士。”
  “是啊,可是你干什么呢?”赫勒追问着。
  “嗯,他们说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应该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都会耍弄,可自然就比不上陆军里的人来得精深,所以挨枪子的可能性很大。”
  “你受过什么训练?”赫勒问。
  “这个嘛,还真不错呢。我开头干得挺红火的。我从新兵训练营出来的时候可是个拔尖儿的。他们让我当了一名武装直升机飞行员。”
  “那是什么?”
  “武装直升机,施风鸟,绿巨人。是直升机的名字,孩子。你都见识过什么呀?没看过老电影吗?反正我就那么开着它到处乱闯,看到地面上有移动的东西就扫射。后来他们突然就把我送进一所专业学校。”
  “哪方面的?”
  “爆破。”
  牛肉丸子和空心面端上来了。
  “哦,这样吧,孩子,咱们是好伙计。我不妨对你说实话吧。我毁了许多旋风鸟,后来有一天上校便说,‘那个他妈的里默鲍布很有天分,可是用错了地方。送他去爆破训练学校吧。』我想辩解说装满子弹的直升机并不好飞,可他不肯听,于是我就去了那所学校,我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没人知道这事,孩子,所以你可别乱说啊。”
  “哦,我不会说的。”赫勒应道。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邦邦,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啊,他们这才谈到正事。
  这个赫勒真是条泥鳅。我就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我提防着呢。也许他会惹邦邦发火的。他总是叫人神经紧张。
  反正他对我是危险人物!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表格。上面写着:

  ┌───────────┐
  │  后备役军官训练团  │
  └───────────┘

  是张登记表。
  “邦邦,”赫勒说,“你看这一行字。它要求我保证忠于美利坚合众国并拥护宪法。我得签名。看上去好像是约束力很强的誓言。”
  邦邦瞥了一眼。“哦,这不是真正的誓言。下一行字说你要保证从训练队毕业以后在美国军队里当一名少尉,服上两年兵役。嗯。不错。这是大学三四年级填的表格。听着,当你从训练队毕业的时候,他们会叫你正儿八经地宣誓。你要站起来,举起右手,一句句跟他们念,这就摆脱不开啦。”
  “可是,我不能填这种表格,”赫勒说,“而且以后在我毕业时,也不能发这种誓。”
  “我完全理解,”邦邦说,“他们的确是一帮混蛋。”
  赫勒把表格搁到一边,吃了几口面条。然后他又说:“邦邦,我可以给你一份开车的活儿。”
  邦邦立刻提起精神,问:“有真正的社会保险,代扣所得税,而且完全合法吗?能让假释审查官满意吗?”
  “是的,”赫勒说,“礼拜二之前我就能开办一家公司,完全合法的公司,这样就可雇你当一名司机,而且还可以赶在礼拜四之前。”
  “哈!”邦邦说,“我不用到上游去坐牢啦!”
  “不过有点条件。”赫勒说。
  邦邦看上去有些警觉。
  “开车本身倒不很累。可是你还得跑跑腿。这话儿也不苦,而且很对你的性格。”
  邦邦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说头呀?”
  “没有,没有。我不会叫你去做非法的事,”赫勒说,“再说,干活儿的地方有好多妞儿呢。”
  “听来蛮有意思的。可我还是觉得蹊跷。”
  “可事实上算不得蹊跷,”赫勒说,“你做过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自然对这一切驾轻就熟,所以对你来说这是小事一桩。我要你做的事,不过就是以杰·特伦斯·威斯特的名义填好这份表格,然后每周去上3堂课,受一小时的军训。”
  “没门儿!”邦邦一口回绝。
  “他们没见过我,所以咱俩容貌不同也没关系,而且据我所知,这种地方的人只关心你是否会应声答‘到’,是否会排队,是否会随着队伍正步走。”
  “没门儿!”邦邦寸步不让。
  他当然不会答应。他是个矮小的西西里人,比赫勒整整矮一英尺,而且赫勒是白肤金发,他却是棕肤黑发。
  “你只要一口咬定你叫特伦斯,而我则设法让别人叫我杰特或杰罗米,这样其他学生就会认为这是两个人的名字,而计算机却会把我们看成是一个人,”
  “没门儿!”邦邦一点也不通融。
  “你可以把教材给我看,还可以训练我。我会本本分分地拿学分。”
  “没门儿!”
  “你要多少工资我都给,而且你还不用回去坐牢。”
  “孩子。不是钱的问题。周薪几百美元可是一笔大钱呢。可问题不在于钱。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以做的!”
  “比如?”赫勒说。
  “听着,孩子。我当过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当过,就永远是。海军陆战队,孩子,就是海军陆战队!听着,孩子,陆军都是一批次货。那是陆军,孩子。步兵。我认为你是没有意识到你在要求我放弃一切准则。我不可以假装参军,孩子。我会觉得丢尽脸面,活不去的!就是这样,孩子。这是荣誉和尊严!”
  他们又吃了一些面条。

  餐厅里有些喧闹。
  邦邦看看远处的门口。“嗨,一定是有台新戏上演啦。我觉得门口这阵混乱一定是那帮明星们的杰作。瞧着点,孩子。如果是台好戏,用餐的人们就会欢呼;如果是台孬戏,大家就会背过身去。”
  赫勒转脸看去。约翰尼·马蒂尼半欠着身子看着门口。琼·洛洛吉吉达也伸长了她那美丽的脖子。3个摄影师本来是在那儿跑来路去为私人拍照的,这会儿也摆好阵势预备大拍一气。
  门口更乱了。人群分出一条通道来。
  走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警督大左轮格拉夫蒂!
  用餐的人们哀叹一声,背过身去。
  “是格拉夫蒂,”邦邦嘶声说,“他居然胆敢走进科利昂家的地盘。他可是吃佛斯提洛那伙人的俸禄的!”

  格拉夫蒂很清楚自己要找谁,他径直朝后面走来,一直走到邦邦的桌前!
  他在赫勒的左首停住脚步。他的目标是邦邦。
  “里默鲍布,街上的便衣警察发现你进了这家餐厅。我只是想在你回去坐牢之前看你最后一眼。”
  可是赫勒却设有看格拉夫蒂。他扯起桌布一角,用叉子将它偷偷掖进格拉夫蒂的外衣口袋里。不可理喻!显见得他是个调皮捣蛋的人。
  “这是什么?”格拉夫蒂说着伸手去拿那瓶金签威士忌。“瓶盖上没有税印!我早就想到了,只要我来得……”
  “甭想和我朋友为难,甭想告他诱唆少年犯罪!”
  赫勒的声音尖利地打断了他。餐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格拉夫蒂放下苏格兰威士忌,转脸看着赫勒。“你是谁呀?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呀,娃娃?”
  赫勒尖声尖气地说:“啤酒是合法的!”
  “啤酒?”格拉夫蒂说,“未成年就喝啤酒?哦,孩子,里默鲍布,这下你可栽喽!这可是要吊销营业执照的大错!我可以把这一带所有科利昂家的执照全部吊销!”
  “你看看这儿!”赫勒说,“这是不含酒精的啤酒。你看看标签!”
  赫勒摸摸索索、手扩脚乱地把空啤酒瓶推给格拉夫蒂。瓶子好像要滑倒似的。格拉夫蒂伸手想去抓住它。
  啤酒瓶撞到苏格兰威士忌瓶上!
  苏格兰威士忌瓶掉下桌边!
  格拉夫蒂伸手去接苏格兰威士忌瓶!
  苏格兰威士忌瓶哗啦一声摔碎在地板上!
  格拉夫蒂往地上倒去。他好像被人绊了一脚。
  桌布整个儿掀了起来!
  面条、餐具、脏盘子、红色蕃茄酱一古脑儿全朝格拉夫蒂砸去!
  琼·洛洛吉吉达脸色苍白,半离开座位,手捂着胸口。
  赫勒站起来。“噢,我的老天爷呀!”他大叫一声,急忙跑过桌子去帮格拉夫蒂。他的钉子鞋踩在苏格兰威士忌瓶子的碎玻璃上。他低头看看,脚微微一动,将瓶盖和标签踢开。
  他伸手扶起格拉夫蒂,又从邻近的餐桌上拿过一块红色方格餐巾在格拉夫蒂脸上抹来抹去。
  这清理工作干得可真不咋样!他把面条全抹在了格拉夫蒂的脸上、头发里和身上。
  琼·洛洛吉吉达被吓得退到餐桌的一角。
  赫勒拉着格拉夫蒂的胳膊,把他拖到那位女明星的面前。
  摄影师们噼啪噼啪一阵猛拍!
  赫勒说:“哦,洛洛吉吉达小姐!格拉夫蒂警督恳请您能恩准他对干扰您用餐一事深表歉意。他的腰带不慎挂住了桌布。你深感歉意,对吧,警督先生?”
  格拉夫蒂狼狈不堪,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瞪着那位女明星。他说:“哦,我的天啊,是洛洛吉吉达!”随后他发现自己还拖着桌布和盘子,便急匆匆从腰带间扯掉桌布,在一片照相机的闪光中仓皇逃出餐厅。

  琼·洛洛吉吉达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她笑得居然连腰都直不起来啦!
  约翰尼·马蒂尼冲过来。“哎呀天啊,真希望也有我一份!会登在头版头条的!”
  有人立刻揪住摄影师们讨价还价起来,显然这是约翰尼·马蒂尼的公关负责人。
  这位公关先生说:“对你来说这无关紧要,孩子。要是约翰尼在头版上占了你的位置,你在意吗?我们会补上那些照片的。”
  “随你们的便。”赫勒说。
  于是他们让约翰尼·马蒂尼站到赫勒刚才站的位置上,又帮他摆好姿势,这才亮起闪光灯。

  赫勒走回自己的餐桌旁。餐厅里仍旧回荡着一阵阵笑声。有些反应迟缓的人这时才鼓起掌来,赫勒转过身深鞠一躬,但转而又去指指约翰尼·马蒂尼。这就愈发叫人们忍俊不禁。
  邦邦坐在那里笑弯了腰。“哎哟哟!一时半会儿那位格拉夫蒂是不敢到科利昂家的地盘上来啦。你还让这家餐厅有了家喻户跷的名声!”
  赫勒极冷静地说:“格拉夫蒂再也没办法把那瓶酒和仓房的事儿扯上联系。”
  赫勒坐下来。
  邦邦盯着他说;“哎,我竟从没想到过呢!”

  凯鲁比诺走过来。他又拿来一瓶不含酒精的啤酒。他坐下时咧嘴大笑。
  “邦邦,你可真是搞到了一个好孩子。我很高兴他是咱们家族的人,没让别的黑帮占先!可见你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蠢!”
  他走开了。

  邦邦坐在那里看着赫勒。“你知道吧,孩子,我打算接受你给我的那份工作。为了你,我不惜放弃原则去假参军。”他想了一会儿,又说:“这倒不是因为你使我免受牢狱之苦,而是跟上你好像随时都会碰上开心事!”

  但我却不像他们那样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赫勒掖桌布的那一招,我们在军校时常用来捉弄笨头笨脑的新兵蛋子。而且每一位航天员在酗酒闹事上都可称上专家。赫勒不过是在占地球技术落后的便宜罢了。不过,他还是太阴险,太狡诈啦!他的进步也太快啦!
  拉特和特伯为什么还没有消息?眼睁睁看着赫勒骗得众人团团转,我可真是怒不可遏。他们居然为他那样干热烈地喝彩!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十九部 第一章

  一大早,赫勒和邦邦就乘地铁来到帝国大学。赫勒今天穿的是灰色兰绒网球宽松裤和灰色衬衣,腰上松松地系着一件白色网球运动衫。他手中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我猜不出里面搁的是什么。
  邦邦却是另一套打扮。他穿着一条目不忍睹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劳动布的衬衫。但他却戴了一顶旧兮兮的橄榄绿的制服帽,上面用黑体字印着海军陆战队的缩写字母。
  他们走在上课的路上。去上课的学生们个个手抱书本,步履匆匆。
  可叫我吃惊的是,赫勒和邦邦似乎并不是要去上课。
  赫勒大步朝前走,邦邦迈着小碎步拼命跟在后面。他们朝北绕过大图书馆,在大楼间左转右转,几乎快走到第120街上。他们来到长着一棵树的草坪上。
  赫勒朝树走去。
  “好啦,这就是指挥所。对对你的表。”
  “正确。”邦邦说。
  “这是一份我们昨晚在套间绘好的安置分布图。”
  “正确。”
  “现在,你必须以定时引火为依据来观看一下这张图。”
  “正确。”
  他们究竟要干啥?难道赫勒为了躲避对芭比的承诺,竟要炸毁校园?
  “你要把它们藏得神不知鬼不觉。”
  “正确。”
  “如果在某个区域已没有布雷的必要,你将怎样做?”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们挖出来,”邦邦说,“这是秘密行动。不能冒密集火力的危险。”
  “正确,”赫勒说,“等一会儿。那帽上的缩写字是什么意思?”
  “基督啊!当然是‘海军陆战队,啦!”
  “把它给我。”
  “让我一个人在敌人的枪林弹雨里奔波,就没有一点鼓舞士气的东西?”
  赫勒还是把他的帽子摘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棒球帽戴到邦邦头上。当然,这顶棒球帽对邦邦来说稍大了一些。
  赫勒戴上海军陆战队的军帽,尽管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不过我敢说那一定很滑稽。
  “我看不见啦,”邦邦说,“我怎么能这样来安置那些灵敏的……”
  “快赶不上计划了。”赫勒说着把一个帆布包交给邦邦。邦邦百米冲刺一般跑开了,拖着那满登登的帆布包,尽力不让帽子扣到眼上。
  赫勒拿出了张铺地防潮布。

  老天作证,那是沃尔塔尔的产品——就是那种折叠起来只有几平方英寸,展开后却有10平方英尺的防潮布!它们还能因地面的颜色面改变颜色!
  那块布和草地浑然一色。他留着这块布就只为自己能利索干净!呸,这些飞船联队的小子们!

  他又拿出一个充气背靠。
  沃尔塔尔货!我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他把背靠搁在防潮布上,然后将书摆满四周!
  他舒舒服服地倚在背靠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啊哈!倘若芭比看到这副景象该多妙!他没去听课!他在读闲书!
  他读的是《美国医学协会批准书目:英国文学高中读本第一卷—¢尔斯·狄更斯作品全集缩节本》。
  这本书有1/4英寸厚,字体也很大。
  赫勒照旧是那付炫耀的作派,哗哗哗飞快地掀动书页,没等我看清页码便已读完一页。
  他读完全书大约只花了一分钟。他把书翻过来,很奇怪这书就这么点内容。然后他拿出一支沃尔塔尔可擦钢笔(他总是这么有条不紊,真叫人受不了!)标上日期,又做了一个沃尔塔尔的数学符号,意思是:“方程式有待进一步完成”。
  他将这本书放到一边,又拿起同一种丛书的第二卷:《世界百部名著小说缩写全集》。
  这一本的厚度、字体与第一本大致一样。这又花掉他一分钟。他标上日期和数学符号。
  这丛书没有第三卷,于是他打开笔记本写上一行字:“高中英国文学”。接着他又打上一个沃尔塔尔的数学符号,意思是:“运算结束”。
  他一定是感觉很不赖,所以开始东张西望。
  大概学生们都在上课吧,只有一两个女生在散步,也许是研究生吧。她们挥挥手,他也挥挥手。
  他又拿起一本书。书名是:《美国医学协会批准书目:大学一年级英国文学教材第一卷——文学之正确意义及如何正确理解文学》。他风卷残云一般读过去。
  书页翻得太快,我的头都晕了,直到后来我才恐惧地意识到最坏的事情是什么。他仍旧在笔记本上记下:“大学一、二、三年级英国文学教材”,又标上同样的沃尔塔尔数学符号:“方程式有待进一步完成”。

  我看过两次表。只过去了10分钟!
  哦,祸事临头时我总是知道的。他妈的。等人家来给他辅导英国文学时,他就其会用大拇指做个粗俗手势说,“是,是,是!”

  邦邦回来了。他说:“我全装好了。”
  “你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我不得不在校内商店里停一会儿好换顶帽子。戴着你的大帽子,我根本干不了活儿。”
  他头上是一顶带穗的学士帽。他把棒球帽还给赫勒,倒在沃尔塔尔制造的铺地防潮布上呼呼睡去。

  赫勒开始攻读新闻学,这门课在他的成绩单上可是战况不佳。教材是:《大学一年级新闻报刊读本——万国童话大全》。
  我很高兴地看到他花的时间稍多了一点。他读得不是很快,好像律津有味。于是我分割画面,又一一定格,好看个清楚。
  我的天,是那个关于失踪大陆亚特兰蒂斯的故事!
  他慢悠悠地花了半个小时才读完大学新闻学。这时他发现自己还得按规定写上一篇结业论文。他拿出一个大点儿的笔记本写起来:

  太陆下沉,众生丧命。
  当今出版业因一块大陆突然的消失而蓬勃发展。出版公司欣喜若狂。
  顶尖专家各执己见,使此事愈炒愈热。
  但是,一位不知姓名的专家向本报透露——尽管有最高法院的规定,本报仍不能说明消息的来源——事实上真相并未大白。
  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声称这块大陆乃是一位曼科行星亚特兰大省的考卡尔西亚王子建立的殖民地,他是一位意志坚定、高瞻远瞩的尊贵的革命家。
  该大陆有一部分幸存者早已移民到高加索,那块地方在铁幕后面,人类无法进入,移民们受到克格勃禁囿。幸存者们纷纷逃亡,也许已经到达纽约。
  本报将连续向公众报道此事。

  赫勒捅了一下邦邦:“读读这个。”
  “干嘛要我读?”邦邦说,在温暖晨光中他睡眼惺忪。
  “可是总得有人读过,才能通过呀。这是新闻学的期末论文。要是没人这么做,我就无法拿到学分。”
  邦邦坐起身,翕动着嘴唇读起来。“这个‘禁囿’是啥意思?”
  “就是没进监狱。”赫勒答道。
  “哦,明白啦。嗯,这倒是个好词儿。‘禁囿’。”
  “好啦,我能及格吗?”
  “哦,当然,没问题。懂得这么多难词儿的人一准儿是个天才。哎,我得走啦。又该是冲锋的时候啦!”
  邦邦狂奔而去,学士帽的穗子在风中飘荡。
  赫勒写道:“大学新闻课程。通过。”

  又走来两个无所事事的姑娘。她们停下脚步问赫勒:“你是哪个专业的?”
  “原是新闻专业的。不过我已经战绩卓越地结业啦。你们呢?”
  “高级评论。”一个女孩答道。
  “回头见。”赫勒说。

  过了一会儿邦邦回来了。“第一轮冲锋已见成效。第二轮布置完毕。”他又睡过去。

  他们明明是要把我逼疯!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我昕不到教学楼里有爆炸声?

  赫勒又囫囵吞枣地学完几门课程,还在笔记本里写下自己顺利结业的字样。
  邦邦冲出去,干完事又回来大睡。
  赫勒开始学习高中化学。不过,这一回他可真的遇上麻烦了。我看得出来。他哈欠连天,紧张过度!事实上他的确招架不住。他把化学书搁到一边,拿起一本高中物理书。他打着哈欠读了一会儿,又拾起化学书,看看这本,看看那本。
  “噢,”他对着两本书叹道,“你们能否一致一回?”
  他喜欢对着东西念念有词,这显然是泛灵论癖的症状。他读不懂一是一、二是二的课本本不足为奇。
  他把大学的化学教材读完之后,又去看物理。他翻来复去读个没完。

  简直让我难以置信!他哈哈大笑!他总是这样不敬神明!

  他哈哈地笑个不停。他读得越多,笑得越厉害。他笑啊,笑啊,从背靠上笑得滚下来,还不住地用拳头捶着草地。
  “见鬼,这是怎么啦?”邦邦惊醒过来问道,“你是在读笑话吧?”
  赫勒总算控制住自己。“这是本讲原始迷信的书,”赫勒说,“瞧,快到中午啦。收整队伍,咱们得去吃午饭啦。”
  啊,他们打算以武力要挟校方!要去绑票吗?
  赫勒把东西全归拢好,两人到一辆流动餐车前买了些三明治和矿泉水。
  “一切都照计划进行。”赫勒说。
  “我们已建好据点。”邦邦说。

  他们漫步校园,欣赏着漂亮女生。
  赫勒买了两份报纸,然后严肃地说:“时间到!”
  邦邦又疾奔而去。
  等邦邦返回时,赫勒已搭好指挥所,邦邦倒地又睡。

  既然听不到爆炸声,就是说他们并设有破坏校园。然而我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上大学法。他本该老老实实坐在课堂里听讲,认认真真记笔记,然后急急忙忙去赶另一堂课……

  赫勒学习三角学时,邦邦说,“我去收回上一组埋伏,然后放好下一组。不过接下来我就得去陆军报到,剩下的事你来做吧。”
  赫勒看完三角学后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短话长说。”
  不过他还是在笔记本上给自己打上了过关的标志。
  邦邦回来时将他一直背着的帆布包一扔。“行啦,小猪要进污泥坑啦。轮到你站岗了。”

  赫勒把书装进包,看来是学累了。他的手表盘上刻的是沃尔塔尔的数字,可以看出已是下午2点多一点。他打开一张新买的报纸。
  他从头到尾看过之后却找不到一行他想看的新闻。他口里一直在念叨:“格拉夫蒂?格拉夫蒂?”
  他打开第二份报纸。他还没看内容就直接掀到图片新闻那一面。画面上,一位面部模糊的救火队员正将一个认不出是谁的女人背下梯子。大标题是:

  警督格拉夫蒂昨晚从一家着火的面书店中救出琼·马蒂尼。

  赫勒对报纸说:“既然我是个成绩卓越的新闻专业学生,那就要对如此向公众进行忠实报道的态度表示钦佩。”
  我饶有兴致地听着。这只能表明他是何等的肤浅。他压根就没自弄懂大众传播学的真谛!报刊的真正目的,当然是混淆公众的视听!只有这样,政府和操纵传媒的那些人才能愚弄民众!这一点在“机构”的专业学校里我们早就学得滚瓜烂熟了。
  我好笑之余又有一丝恼火。他弄到的这些数据,无论对错,对我都有威胁。也许碰巧他就会想到什么呢。
  有一个专业他是千万不能去学的。这就是间谍术。我觉得美国的公立学校倒未必公开设置这门课程,虽然我很清楚俄国人为了让孩子们监视父母,早在幼儿园就开始讲授这个专业。我也知道美国人总爱去学俄国人的样子。我叉起手指祈求上苍,希望他的必修课里没有这一门。我试图看清仍摊在外面的书名。

  赫勒又看起课本来。2点45分,他打点起所有装备,拎起两个大包跑起来。他在一个大厅里停下脚步,看着一扇门。
  啊,我马上就要发现他们的阴谋啦!

  学生们涌出教室。教授也疾步跨出教室走入大厅。
  赫勒走进空荡荡的教室。他朝讲台径直走过去,伸手去掏废纸篓子。
  他拽出来的竟是一台盒式录音机!
  他将它关上,放进包里。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照相机,后退几步将黑板上的图表全拍照下来。
  他把照相机收好。
  他离开教室,朝另一幢楼奔去。
  他走进另一间空荡荡的教室。他走上讲台,从包里拿出另一台录音机,看过那里面的确装有一盘120分钟的磁带,按下录音键,把它藏到废纸篓的底部,又盖上几张纸,然后趁着一两个学生进教室时走了出去。
  出去后,他倚在墙上,拿出头一台录音机,检查了一下磁带是否录得正常,然后将磁带取了出来。他在磁带上标好日期和课程名称,又将黑板的照片用橡皮筋勒上去。他把这些东西一并放进一个标有“高等化学”字样的分格磁带盒中。他检验了录音机的电池,重新放进一盘空白的120分钟磁带,把录音机塞回包里。

  哦,这个骗子!他和邦邦只是把所有的讲座全录了音!他一堂课也不打算亲自去听!
  哦,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要快速听完讲座,然后悠闲地应付一切!甚至会把这些全攒起来,放进速放机器里,用一个小时学完3个月的课程!
  多么不老实啊!他难道不知道,联邦调查局会追捕未经准许的录音者?就是随意买卖注册过的出版物或将它们翻录也不可以?我记不清楚了。但不管怎么说,这的确令我大吃一惊!尽管有西蒙斯小姐与他为难,他却还是有大学毕业的可能!
  我转瞬又燃起一线希望。也许会有课堂小测验。也许会有实验课。可接着我却愈发沮丧。赫勒可能早就估摸到这一点了。
  他妈的。我要努力打败他,他却努力要我失败!我真想拿一把喷气剑,使出4倍的力气结果了他!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赫勒扛着包又是一阵疯跑。他郴西跑到第120街,朝南跑到百老汇,朝东跑到第114街,朝北跑到阿姆斯特丹街,转遍了整个大学区。显然他是在打发时间。我希望他会看上去与众不同,甚至被抓起来;但街上有许多慢跑的人和行色匆匆的迟到者。
  3点45分,他悠闲地折回来收起录音带,放置新的空白带。他走回“指挥所”,张望着等待邦邦的到来。
  他咕哝着:“现在海军陆战队早就脱离战斗了。你在哪儿呀,邦邦?”
  邦邦没来。

  赫勒到晨边公园的小径上跑了一圈,然后折回头收起最后一批录音带。
  他返回“指挥所”。邦邦还是没来。赫勒的沃尔塔尔手表显示出现在巳是5点10分。

  赫勒找到一块荫凉地,铺上防潮布,吹起充气背靠坐了下来。他没看书,只是警觉地等着邦邦。
  影子越来越长。他看表的次数也越来越勤。
  终于,5点40分!
  有样东西往这边走来!
  那东西走下小道,越来越近。看上去不像一个人,倒更像长着两条腿的大行李包。
  那行李包摇摇晃晃地来到赫勒面前,稍一倾斜,颓然倒地。东西稀哩哗啦落一地。好一会儿才露出站在“废墟”中的邦邦。他已累得喘不上气来。他走近些,瘫倒在防潮布上。
  “哎哟,”邦邦说,“战役打得血肉横飞,还相持不下。我会向你报告海军陆战队与陆军对抗的战况。”他敛容讲道:“你按时来到后备役军官训练队那乱糟糟的征集站,然后你在表格上填好‘杰·特伦斯·威斯特’的名字。接下来你来到障碍课的头一个障碍前。
  “因为你是新来乍到,所以就得参加体能测试。好吧,你也许会吓一跳,要知道,你由于饮酒过度已得了早期肝硬化。我很高兴这不是我的体质。我还有16箱苏格兰威士忌呢。就这样,在你停止饮酒的条件下,你通过了体检。
  “你来到第二个障碍前。军服和装备。就是这些玩意儿。”他不屑一顾地指指地上的一堆衣服。“教官坚持要求全套配齐。但我得马上把它们送到裁缝那去,或添或减,弄得合我身材才好。我可不能让你看上去那样不修边幅!尽管这是在军队里,但一个海军陆战队员却受不了太多侮辱。就这样,你通过了第二个障碍。
  “下一个障碍可就不那么好对付啦。你知道那帮他妈的干了些啥?他们企图发给你一支有毛病的步枪!你我都知道,倘若一个陆战队员的步枪出了毛病,他就要赔上一个月的律贴。他妈的,孩子,那支枪的撞针被人锯掉了!不错!就是被锯掉了!他们还想跟你辩,于是你当场就把那枪卸开啦!他们说预备役军官训练队里的受训学员是不允许持有带撞针的步枪的。他们说也许会有人在里面装上弹药,而检阅的时候枪就可能走火。娃娃,我只好由他们去。危险的是,你手里有武器却不能用!你装好弹约,却炕了枪!于是你说,‘要是你想从后面打死某个上校,又该怎么办呢?那会怎么样?’这一下子就堵住了他们的嘴。他们没办法再把那支枪安装起来,而你又不肯帮他们,你只说该把它送给兵器官修好再说,到最后终于走过来一位正规军官,他说要为你申请一支没毛病的步枪。所以以后你就会拿到一支好枪啦。到现在一切还算正常吧,孩子?”’
  “非常合理的要求,”赫勒说,“持有化学燃料的武器就已经够糟的啦,何况又是有毛病的。可见这军队不怎么样。”
  “哦,没错,没错,”邦邦说,“陆军嘛。不管怎么说,你接着来到沼泽地前,又没有绳子可以搭到对岸,于是我只好替你拿了个主意,但愿没拿错。
  “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尉注意到你是四年级的学员,还注意到你从前在圣李军校受训时从没有对哪个兵种有过偏爱。当然,你尽量闪烁其辞。可他说大学四年级的军事课是分兵种进行的。他还递给你一份长长的目录单。
  “听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想挖厕所,所以步兵就被排除在外。我也不想让哪个笨脑瓜的傻子在你头还搁在炮管里时就去拉发火索,所以炮兵也被排除在外。而如今所有的坦克都是要把人活活烧死的,所以这个兵种更选不得。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痛恨宪兵,就把它也勾掉了。等我看完目录单,只剩下一样未曾划去的兵种。但愿你会喜欢,那就是二班。”
  “是什么?”
  “情报兵啊,特务!这好像挺适合我眼下正在干的差事——一个潜入陆军的海军陆战队员。所以我就知道这也会让你好受些的。”

  我可不好受。我差点气晕过去!

  邦邦从那座“小山”里取出书和小册子。上面大多标着“内部文件”,“机密”和“绝密”。
  “瞧这本,”邦邦说,“《密码、暗码和密码学》,《怎样用暗语谈话》,再看看这些《如何训练特务》,《如何潜入敌后在水中投毒》,《如何诱奸敌军将领夫人并迫使她交出明天的作战计划》。太棒啦,尽是些实在货!瞧,这么多手册。足有好几十本呐!《如何跟踪苏联间谍》,《如何选择重要目标以摧毁敌方之工业国力》。太棒啦,尽是些实在货啊,孩子!”
  “让我看看。”赫勒拿过本关于如何炸火车的书,又拿过一本渗透技巧方面的专着。他放声大笑。
  “你满意吗,孩子?”
  “太好玩了。”赫勒回答。
  “哦,我很高兴你能满意,孩子。我刚才还觉得自己有点儿自私呢。你要知道,这能让我感到自己并没有太掉价。”
  邦邦找出自己的海军陆战队的旧帽子重新戴上,然后他又翻出一顶军帽加在上面,遮住海军陆战队的帽子。
  邦邦四肢着地,爬到书堆的另一边,用夸张的姿态小心地窥探着。他在做滑稽动作!
  “特务,”邦邦说,“一个海军陆战队员在侦察陆军的情报!明白吗,孩子?”
  赫勒开怀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但我知道,他和邦邦笑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突然间我好像体会到了易泽·埃普斯坦所说的大祸临头是什么意思。地球上的间谍术也许很落后,但毕竟是间谍术啊。它会让我的差事愈发难做!
  我赶紧又给纽约办事处起草了份急电,要他们赶紧找到拉特和特伯,同时再次重申,倘若他们抗命,就会不得好死!必须制止赫勒!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到星期五时他们所做的惟一有变化的事就是换了一个指挥所,还用冰桶装了桶清凉饮料!
  真是古怪的上大学方式!躺在草坪上,看着姑娘们走来走去。不过,看姑娘的主要是邦邦。赫勒忙着上语法课、高中课和大学课。但邦邦干得很卖力,把两个人看姑娘的活儿全包了。说到底,这毕竟是一处极有田园风味的佳境啊。多么纯朴!恶心!
  然而到了星期六却换了一个天地。邦邦不知到什么地方去叨咕口令了。赫勒却来到某个礼堂,开始参加“咨询考试”,好决定在哪一门课的哪一部分应该接受辅导。
  我睡过了头,所以只好略略地看过,并没有仔细看他的钢笔在答卷纸上写了些什么。他总是四处张扬的。我直接找到他和一个副主任问答的面试场面。
  “阿格尼斯,”副主任转头对后面的一个人问道,“你是说阅卷机还在大修中?”
  一个声音飘上前来:“是的,瞎扯先生。一早晨它都打不出及格的分数。”
  瞎扯先生是一个眼睛高度近视的年轻人,他翻阅着面前的一大堆试卷,然后盯住赫勒说:“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的成绩单上说这些课程你全得了2分,但眼下这次考试你却门门都是5分!”他眼中闪过一丝严厉的光芒。“这有点讲不过去呀,威斯特。”
  “有时候学生也会约错了某人的千金小姐呀。”赫勒说。
  瞎扯先生一下子坐直身子咧嘴笑起来:“那当然,那当然。我该早想到的。总是有这种事发生!”
  他得意地窃笑着将那捆试卷捆扎起来,标上一行字:“缩微存入该生档案。”然后他说:“好啦,威斯特,我能说的就是,你过关啦。没什么薄弱环节要人给你辅导,所以我们将在你的入校要求上标明该项已达标。好吗?”
  “十分感谢。”赫勒说。
  瞎扯先生探身压低声音问道:“告诉我,这不会录入档案的,你没叫她怀上吧?”
  赫勒也探身小声说:“哎呀,我到这儿来可是要读完大学的,对吧?”
  瞎扯先生呵呵大笑:“我知道,我知道!哦,太妙啦!”他怀着无比亲密的同志友情紧紧握住赫勒的手,就这么放过了赫勒。

  在瞎扯先生的态度里有种让我生气的东西。也许是他朝赫勒咧嘴笑的样子不讨人喜欢吧。赫勒过关本没什么叫人意外的:他在休息厅里苦读数昼夜,对各门功课已了如指掌;而且对他来说,这无异于做一次专题研究,看看原始状态的人类的思维与世界观。沃尔塔尔飞船联队的战斗特工通过这种小儿科的蹩脚考试,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他还做过研究生。这真叫我怒不可遏。搞得我对这帮地球人心灰意冷——一群乌合之众。
  我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有两个孩子在采摘葡萄,于是我指责他们吃的比摘的还多,骂得他们嚎啕大哭,这才一脚踢开他们。我感觉好多了。
  我给出租汽车司机打了个电话,问他究竟打算何时才把尤坦科送来;他说一切正按计划进行。我感觉更好了。天天晚上看着赫勒被一群美貌女人拥入房间,我所经受的折磨超过我能承受的程度。而我从没看到过他究竟和她们干了些什么,这就更加难熬!有时人的想像力会像脱僵的野马。
  只有尤坦科可能提早到来的希望鼓舞着我,使我重新有勇气回到秘室去看赫勒又遇到什么事情。
  但他却只是穿着运动服在跑道上跑步。他停下来看一个足球队集训,过后又没了兴致,重新跑起步来。
  一个人怎么可以一连跑上几个小时的步呢?他们对此做何感想?
  我又离开秘室去找电话,赞了半天劲才算找到那个为我建医院的承包商。他说掘土阶段已基本竣工,水、电、以及污水管道也已准备铺设,明天他就要灌注地基。所以,除了怪他在我打电话找他时居然在工地干活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别的碴儿。
  土耳其这边已是傍晚。看赫勒的一举一动,这已经让我有点欲罢不能了。我渴望能有一天看到他痛苦地缩做一团,一命归西;可是他的密码盘我却尚未拿到,我的性命还攥在他那双狠毒而粗笨的手中。于是我又依附在视屏前,飞快地调到现在正在进行中的镜头。

  赫勒正在乘电梯下楼。他穿者套很随便的黑色服装,但他举手投足间却没有一点随便闲散的味道。
  他冲出电梯跑进凡塔乔的办公室。“找到啦!找到啦!我想要的就是这一辆汽车!”
  凡塔乔身着夜礼服,显然正准备应付星期六即将开始的狂欢之夜。
  “好啊,也是时候了!自从你让格拉夫蒂洗过面条浴后,芭比就天天念叨着你必须有一辆最棒的车。在哪儿呢?是停在门口的,还是搁在车库里的?”
  “车库,”赫勒说,“快来!”
  凡塔乔不等他来催。他迅速走出房间,登上电梯,一路直下到车库。赫勒紧跟在他身后。
  “最好是辆造型优美的汽车,”凡塔乔说,“我得早早了结此事,好得个清静。一个星期以来,芭比总在叫我给你买辆可爱的汽车!”

  在电梯出口站着的是摩提·马萨科诺维奇。赫勒把他介绍给凡塔乔。
  “我是在连轴转呢!”摩提说,“不然,今晚之前我是无法赶来了。总算把它运到了!”
  在车库巨大的廊柱间,在新式豪华的高级轿车群中,相形见绌地停着那辆正红出租汽车公司几十年前的旧车,漆蹭掉了,窗上也有裂缝,显得很潦倒的样子。
  就好像平空堆起的一堆垃圾。
  “汽车呢?”凡塔乔问。
  “就是这辆。”赫勒答道。
  “哦,得啦,孩子。玩笑归玩笑,这可是正事儿。如果我再不给你买车,芭比会揪掉我的脑袋!”
  “可是,”赫勒说,“这辆车很了不起呀!”
  “这车是从前他们生产真正过硬的出租车时制造的!”摩提加上一句。
  “孩子,这不是开玩笑吧?你当真打算要我替你买下这个破烂货?”
  “嗨,”摩提说,“公司可没要很高的价啊!”
  “我敢说他们也没这胆量!”凡塔乔说,“他们倒应该给买车的人贴上25美元,好把它拖到垃圾站去!”
  “哎,好啦,”摩提说,“我得承认它看上去一点也不阔气。但我说动公司同意卖掉它也花了不少时间呢。总有些留念怀旧吧。就像过去的岁月。传统嘛!当然,你不能把它当成正红出租汽车公司的车来使用,你不能把它漆得鲜红鲜红,然后去街上抢生意,你也不能买它的出租执照——那很昂贵的,所以公司就留下了。但这车是绝对合法的,而且契据都是手续完备的。”
  凡塔乔探头往车里看去。他旋即捂着鼻子向后退去。“哎哟,我的天啊。”
  “是皮革的味道,”摩提说,“那时候还没有塑料呢,所以用的是真皮的。虽说有点腐烂发霉,但到底是真皮。”
  “就买了吧。”赫勒央求道。
  凡塔乔说:“芭比会杀了我。她会叫人拿鞭子抽我两三个小时,然后再亲手杀了我。”
  “我得过头儿的话,可以给你们一个便宜的价格,”摩提说,“1000美元,不能再低了。”
  “别折磨我了!”凡塔乔说,“我今晚还有一部重头戏呢。今天是星期六的夜场,联合国正慢慢热闹起来,再过两周就要重新召开大会!孩子,你可曾想过……”
  “500美元,这可是最低价了。”
  凡塔乔转身想走。赫勒拉住他的胳膊。“瞧,货真价实啊,钢铸的车身和防护板,有1/4英寸厚呢。瞧,凡塔乔,货真价实的防弹玻璃!看见上面的星状裂纹了吗?不久前刚刚阻挡过真枪实弹。”
  “250美元,”摩提说,“我可是赔本大甩卖啦。”
  “孩子,”凡塔乔说,“求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上楼去给麦奇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一辆红色赛车来。”
  “这辆出租汽车,”赫勒说,“造型的确很优美啊!”
  “孩子,让我给梅塞德新奔驰公司打个电话。”
  “不。”
  “阿尔法·罗密欧公司?”
  “不。”
  “梅斯拉蒂公司。听着,那儿有辆好车。一辆真正的好车,”凡塔乔说,“我可以向他们订购一辆。鲜红色的,孩子。带折蓬的。我会让姑娘们坐满汽车。”
  “不。”赫勒说。
  “哦,孩子,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我甚至不敢把它停在这车库里!这是个老废物!”
  摩提喊道:“这是古董!不是什么老废物!是地道的古董!”
  凡塔乔瞪着他,然后又踱起步来。
  摩提赶上去说:“你把这车拿到大西洋城老式汽车展览会上,一准会得到2.5万美元的奖金。我打保票!老式汽车风头最盛!”
  凡塔乔停下脚步。“等等。我有了个主意。如果我们把这车送去参加大西洋城老式汽车展览会……”
  “再让里面坐满身着20年代服装的蛄娘。”赫勒接下去说。
  “让拿着半自动机枪的伙计站在挡泥板上。”凡塔乔说。
  “打扮成20年代缉私特工的人跟在后面跑。”赫勒说。
  “门上印着‘科利昂出租汽车公司’,”凡塔乔声音越来越大,“芭比会乐坏的!传统!顶得上100万美元的广告啦!对吧?”
  “对。”赫勒说。
  “听着,孩子,你得照我说的去做,对吧?”
  “对。”
  “那就买下这辆车。”
  “照我刚才说的价,”摩提说,“1000块。”
  “500块,”凡塔乔说,“而且你还得把车开到我说的地方。以后我会从你们公司那里把出租执照买下来的。”他在一张卡片背后写道:“新泽西州纽瓦克市吉飞斯比非汽车修理厂,迈克·慕塔扎恩。”
  “我能驾驶这辆汽车到处玩吗?”赫勒问。
  “哦,见鬼,当然可以,孩子。这是你的汽车。只是你得让它去参展,而且要让迈克·慕塔扎恩重新整修一番,这样才能停在这里。要知道,我可以跟大家说这是参展车,联合国里的外交官们会因为文化交流的缘故而乐于接受。他们很喜欢保持部落传统。”

  传来一个新的声音。“嗨,从哪儿搞来的这么一部退伍车?”是邦邦。
  “这车可是要你开的呀。”赫勒说。
  “甭蒙我啦,孩子,”邦邦说,“我这一天已经够难过的了,一整天都在教育军队里的那批人,告诉他们左脚和右脚的不同。”
  “瞧这儿,邦邦。”赫勒指着玻璃上的星状裂纹说。
  “哎哟,这是个枪眼啊。瞧,子弹顺着窗框掉下去啦。防弹玻璃!”
  “还有防护板,1/4英寸厚的钢板呢。”赫勒说。
  凡塔乔拍拍邦邦。“既然你是给这孩子当差的,就去一趟纽瓦克,告拆迈克该怎么整治这辆车。用同样的材料换掉所有的部件!新防弹玻璃,新座垫,敲掉旧漆,车身全部涂成桔红色,再把‘科利昂出租汽车公司’印到门上。要整得像新车一样。连发动机也要换成新的。叫他动作快些,好让这孩子能开上车。”
  “人家不允许我离开纽约的。”邦邦说。
  “这是星期六的晚上。”凡塔乔说。
  “哦,那倒也是。”邦邦说。
  “我也要去!”赫勒说。
  “不,你别去,”凡塔乔说,“今晚生意会很红火,我想让你在休息厅里待上一会儿。我还跟两位南美的外交官说过,你会很高兴和他们见上一面。此外还有些别的事情要你去傲。”
  摩提递过几张纸,凡塔乔一一签字。他数出500美元放到摩提手中。
  摩提和邦邦跳上车,轰隆隆放出一阵浓烟,咔啦啦开走了。

  凡塔乔和赫勒回到电梯闯。“现在咱们得上楼去,”凡塔乔说,“给芭比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想到的这个好主意。不,还是你回套间给她打,就说这是你想出来的。孩子,传统是她性格的主心骨。而你要是把传统和感情融为一体,就会永远讨得她的欢心。从前‘圣乔’就是开着那样的出租车运私酒才发迹的!”
  “你真是奇才啊。”赫勒说。
  “是的,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保你青云直上。记住这话吧,孩子。”

  我沮丧至极,灰心透顶。赫勒要两辆汽车有什么用?他已经叫人特意去整修那辆老卡迪拉克,而且并不急着要用;眼下他又心急火燎地让人赶造这辆出租车。我的第六感觉一闪而过——在“机构”里这可是缺不得的感觉——他这样做已不仅仅是飞船联队军官的恋物癖。我忐忑不安,坐卧不宁。他妈的,他干得也太快啦!太快啦!他会做出点成绩,置我于死地的呀!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我知道星期天一到,赫勒就要跟着西蒙斯小姐去上头一次自然欣赏课——她一准会打掉他的锐气——所以我就并不怎样在意赫勒星期六晚上的活动,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

  那两个南美外交官无足轻重。凡塔乔将他们带过来,向赫勒做了引见。他们的名字足有一码长。
  赫勒身上穿的是一套丝加马海毛的夜礼服,领边袖口缀着钻石链扣,但两位南美先生却让他相形见绌。他们穿的是深蓝夜礼服,缀着黑色滚边,胸前全是饰带。看到赫勒被挤到下风我真是乐不可支。
  他们搞到一笔世界银行用来建桥的贷款,还听说赫勒是学工程的大学生。他们觉得桥架得不稳,就拿图纸来问赫勒。他告诉他们,把两边桥头架成浮桥,地震就影响不了桥架了。他甚至还画了几幅小样好让他们拿去给承建公司看。但我知道这很可笑——桥是要跨水而过的,你可不能把两边桥头插进水里。不过两个南美人很有礼貌,拿了图样笑容灿烂地走开了。糊涂。

  另一件事也叫人恶心。斯图富默和那位被赫勒用卑劣手段缴过佩剑的代表来到一些棕榈树后找到他——在那儿,门口的人看不到他,所以他常坐在那儿。
  他们两人抬着一个大盒子,齐步走到赫勒面前站定,异口同声地用英语说:“多谢你在哈萝塔纠纷中的调停之功。我们两国合力赠你一份谢礼。让我们共享从没有过的和平。”
  他们打开盒子。紫色的天鹅绒村垫上搁着一支美洲驼牌0.45口径大枪架自动手枪,枪托和枪身上都刻有金色雕花,还有两国的国徽交织在一颗心中的图案。这一定是花大钱请雕刻师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还有备用子弹盒,有50发子弹。手枪皮套上还雕有一只白色和平鸽并印着“X王子”的字样。这枪和黑帮常用的科尔特0.45口径的手枪看上去毫无二致,只是枪身全是涂金的。
  赫勒对他们深表谢意,他们眉开眼笑地走了。

  这件事搅散了我黎明时分所有的睡意!想想看,略施小计就得到了那样一支好枪!而且还是用的不正当手段!顶着个假头衔招摇撞骗。什么“X王子”!他只是飞船联队中的一个小小特工,和我一样出身中等阶层。我甚至比他还要门第高贵呢?把那样好的手枪给他,真是糟蹋了呀!
  就这样,我如饥似渴地盼着西蒙斯小姐的到来!

  纽约时间上午9点时,他套间的干扰总算消失了。但他是否就风风火火赶去上课了呢?没有!显然,他对自然欣赏课另有一番高见!
  视屏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姑娘的后脖颈。她是个棕肤褐发的女子,显然是精疲力竭,脸冲下趴在沙发上,头朝一边歪着,手臂软较地搭在小地毯上。
  赫勒手抚着她的脖子,大拇指不停地为她按摩。附近的小桌上放着一只银杯,我从周边视觉中看到,他穿着白色浴袍,正坐在那半棵的姑娘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哦,”她呻吟着,“我觉得我要死啦!”
  赫勒用拇指按摩着她的脖颈。“好啦,好啦,”他劝慰道,“你会好起来的,默特尔。”
  她又呻吟一声:“17次可太多啦!”
  “你现在能抬起头了吗?”赫勒问。
  她挣扎着,又呻吟起来:“我感觉好像被一头大象强奸了。”
  “我很难过。”赫勒说。
  我恍然大悟。这个妖怪显然对这姑娘施暴了!她这时转过身来,我看到她姿色诱人。
  “好多啦,甜人儿,”她说,“耶稣啊,我可不想再过这样的夜晚啦!”
  啊哈,这么说,他并不像我原以为的那样受姑娘欢迎!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后才想起去扯过长袍,心不在焉地遮住身子。
  “你去洗个澡,”赫勒说,“美美睡上一觉,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哦,耶稣啊,但愿如此。过一会儿我再来好吗?”
  我的老天。他一定给这女孩施了移情术!可怜的姑娘,被他蹂躏成了一个慢性性虐待患者!
  “我一点钟得去上自然欣赏课。”赫勒说。
  “这会儿我已经尝尽自然的、本性的乐趣了。”默特尔说着跌跌撞撞离开他的房间,她衣杉不整,还光着两脚。可怜的,性虐待的孩子。
  赫勒叫来一份早餐,在等待送餐时拨通了一个电话。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捉摸不定。他利用干扰做掩护,私下做交易。
  狡猾!

  电话中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我要和迈克·慕塔扎恩讲话。”赫勒说。
  孩子把“爸爸”叫来接电话。
  赫勒说;“迈克,星期天打搅你,真过意不去。不过,你是否已经接到那辆出租汽车?”
  “没问题,孩子,这车真漂亮!一了多久就会装好的!”
  “太棒了。听着,迈克。我这就叫人给你送去一小瓶东西。我会把要求详细地写出来。我要你把小瓶内的东西掺进油漆里,漆在车身外和所有的标牌花样上。很容易的。无论你用哪种油漆,它都能溶进去。所以尽管去做发动机、玻璃、车身和衬垫那些活儿,但涂漆时别忘了添进去。”
  “是为了更加闪亮吗?”迈克问。
  “就算是吧,”赫勒说,“我会叫人送过去的。保证按时送到。”
  “好的,孩子,放心吧。卡迪拉克也不错。新马达让它有点吃劲儿,不过总算一切顺利。新式合金活塞就是这样。等我们干完以后,它能开到190迈呢,”迈克笑起来,“你得紧踩刹车,否则它会飞到月亮上去,”
  “慢慢做吧,”赫勒说,“但出租车我想早点要。”
  “你会拿到的,孩子。到我家来和我们一起去做弥撒怎么样?”
  “今天是我上自然欣赏课的日子。但还是谢谢你,迈克。”

  弥撒?这些他妈的西西里人接下来就该劝他改信基督教啦!

  他的早餐送上来了。第一道就是块大大的巧克力圣代冰淇淋。
  侍者刚一离开,一个艳丽的白肤金发女郎就款款走进房来。
  “嗨,西曼塔,”赫勒说,“吃点早饭吧?”
  她摇摇头,在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她指指门口。“默特尔刚才来过了,是吗?美少年,你得小心提防那个默特尔。”
  赫勒哈哈大笑。
  “别笑,这可是真的,美少年。你得小心提防她。她肚子里鬼主意多着呢。我看透她啦。注意看着,她进来时,是不是这样做来着?”西曼塔解开长袍。她里面没穿任何衣服!赫勒就是这样欣赏自然的吗?
  她双腿并拢朝左边的赫勒靠去。“她有没有这样斜坐着?”她有意地不让长袍盖住腿。“她有没有故意让你看见她赤裸的臀部?就像这样?她接着是不是用手指抚摸着臀部,还要你去看看上面的伤痕?”
  “哦,你可要提防那个默特尔,美少年。她做完那样的动作之后,是不是就这样站起来,故意让长袍滑落?
  “她是不是又说自己的左乳好痛?然后就这样挺胸,求你给看看是否有一道伤痕?”
  “她有没有这样紧偎着你,要你仔仔细细地瞧一瞧?”
  赫勒笑得前仰后合,轻声说道;“小心点,你会把奶油弄到身上去!”
  “后来,”西曼塔仍不甘心,“她有没有这样来回踱步?哦,你得小心提防她!她是不是这样揪着袍子?装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就像这样?她是不是这样拖着长袍进了你的卧室,还这样回头望着你?你要小心那个默特尔,美少年!”
  “床还没叠呢。”赫勒说。
  他从多面镜中可以看见她在卧室里的动作。“后来,”西曼塔又说,“她是不是就这样戳着床?然后说不知这床是不是比她的软,还问你可否让她像这样钻进去躺躺?”
  西曼塔上了床,但没盖上被子。她两腿叉开,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后来,她是不是就这样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美少年?那个默特尔,一向是要小心提防的!她有没有这样朝你伸出胳膊,然后这样扭动着胯部,对你说她好空虚,她要……”
  “西曼塔,”赫勒说,“从床上下来,到这儿来。”
  “哦,美少年,”她撅着嘴说,“你这是要我站着,摆出那个姿势,而你……”

  干扰又来了。不过,我也不必再看啦。显然她属于那种怪异型,尽用些古怪姿势。
  为什么那个他妈的出租车司机不能快点把尤坦科送来?我怒冲冲地跑出去给他打电话。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他。我满院子踢打一阵,这才回屋吃饭。
  事实上惹我生气的是赫勒,他居然这样做自然欣赏课的准备。他从罪恶的深渊来到阳光明媚的世界,竟然丝毫也不觉得良心上有什么过不去。我真不知他怎么可以这样麻木不仁。他可不配和那些可爱的小宝贝们陪着魅力无穷的西蒙斯小姐出门去。不过我知道,西蒙斯小姐是靠得住的!赫勒会碰上克星!西蒙斯小姐,是一位意志坚定的人物!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头一次自然欣赏课的上课地点离赫勒住的地方很近——就在第42街和第48街之间,紧靠河边的联台国公园里。
  这是9月一个怡人的下午:碧草茵茵,天水一色。白色的秘书处大楼雄伟地矗立在联合国大会楼和年会楼的后面。
  班上有些同学已按时聚集在和平女神塑像前。他们是大学生,大都穿着牛仔裤和粗布衣服;有些戴眼镜,有些不藏;有些胖,有些瘦。
  赫勒将他们看了个遍。没有人彼此交谈,也没有人和他说话:显然,他们被此之间都很陌生。
  我从电梯的镜子中早就知道了赫勒韵打扮:做工别致的磨毛牛仔套装,棒球帽和钉子鞋——除了帽子和鞋子,他这一身显得又利索又阔气。他比其他人要高一头。他背着一个小小的粗帆布背包,而其他人都是拿着大包。他显得很出众,总有眼光瞥向他,尤其是姑娘的眼光。
  又走来几个学生,总数已接近20人。

  西蒙斯小姐走过来啦!她步伐坚定地走着。她穿着旅游鞋,而且不顾天气炎热,穿着花呢裙和夹克衫。她手中的拐杖看上去倒更像根大棒。她的一头褐发紧紧拢在脑后,还戴一顶男式射击帽。
  她立定站好,把她那副仿角质眼镜推到额头上,扫视着学生。等看到赫勒时,她手一松,让眼镜落回到鼻粱上。

  啊,这可是个好兆头。我对西蒙斯小姐信心十足。即使其他人都已失败,这一个也会叫赫勒胆战心惊!她开口一说话,便让我倍受鼓舞!

  “哦,你来了,威斯特,”她当着全班学生的面说,“今天小爱因斯坦感觉如何?头昏脑胀,苦不堪言吧!我听说你昨天又以势压人,逃脱了辅导的重负。好啊,别害怕,你还没过铁丝网呢,威斯特。你倾心迷恋的战争不过是刚刚打响!”
  她又举起眼镜,好看清全班同学,然后对大家说:“下午好,明天希望更好。我总是把第一堂自然欣赏课安排在这个联合国公园里。联合国成立于1945年,旨在阻止战争升级,尤其是核战争。从那时起,这个愿望就被埋葬在这些白色的巨大陵墓中。
  “具有历史意义的是:这片地方从前曾是曼哈顿的屠宰场。这倒是个很有说服力、很能切中主题的事实。
  “联合国,这个黑暗的坟墓埋葬了人类最伟大的愿望,这坟墓有钱,有权,有势!可是,我必须提请各位注意,尽管如此,坐在这些阴森房间中的那些人贪婪,自私,而且只会为自己的私利打算,他们整日整年地坐在这里,无所事事,一心只是想方设法逃避他们真正的责任。而他们曾经发过最神圣的誓言要来承担这些责任!
  “如果这些下流、卑劣的恶棍阴谋得逞,地球就会在热核裂变和热核聚变中被炸成碎片!威斯特,注意听讲。”她放下眼镜,朝他皱着眉头。
  她举起眼镜对其他学生说:“所以,同学们,我们就从这个破灭的希望——联合国——讲起。这堂课中你们所看到的每一样生物不久都将死去——毁于联合国的懦弱、邪恶、大意,渎职、幕后交易和种种贪婪之举。威斯特,你在看什么?”
  赫勒答道:“尽管被人践踏。这些草却依然挺拔。倘若他们不用加氯消毒水灌溉会更好。”
  “注意听讲,威斯特,”西蒙斯小姐严厉地说,“这是自然欣赏课,不是毒气使用课!好,同学们,我希望你们能记下我告诉你们的重要数据。你们看见那边那群人了吗?我想请你们注意观察在公园里四处乱逛的这些联合国官员,瞧他们脸上那种洋洋自得、心满意足的表情。”
  赫勒插话说:“他们戴着蓝黄相间的制服帽和肩章,身分牌上写着‘美国军团第89地方分会,衣阿华州得梅因市’。这是个成员国吗?”
  西蒙斯小姐对他不理不睬。“同学们,你们必须留心,带着恐惧与愤慨去留心,看看这儿到处充斥着极不负责的态度。倘若这些人肯尽职尽责……威斯特,你在看什么?”
  “这些树叶,”赫勒说,“总的来说,这些树木在河里升腾起来的油烟中依然生长得很茁壮。不过。树叶的颜色反映出土壤的矿物质已有损耗。”
  “注意听讲!”西蒙斯小姐断然截住他的话头。“同学们,倘若联合国果然能够尽职尽责,我们或许就能彻底永远地消除人类这种像旅鼠一样对自我毁灭的狂热。”
  “什么是旅鼠呀?”一个女生问。
  “它们是一群可怕的老鼠,每年都有为数众多的旅鼠投入海中集体自杀,”西蒙斯小姐热心地说,“如果联合国能够振聋发发聩振臂高喊‘消灭资本主义战争贩子!’郝么人类还有希望。威斯特,以上帝的名义,你又在看什么啊?”
  水泥筑的矮墙上躺着3只海鸥。它们的脚爪上沾着一块块油污,牢牢地把它们固定在水泥上。两只已经死去。第3只尽管浑身上下的羽毛已浸透油污,却仍在垂死挣扎,想要获得自由。
  “那些鸟,”赫勒回答道,“它们跑到浮油里啦。”
  “我认为这样就更容易让你去捕捉它们,然后用一颗原子弹炸死它们!不必去理会他的精稽表演,同学们。总有个把学生想要哗众取宠,引人发笑。”
  一架直升机贴着河面低飞,声音盖过她的话语。
  赫勒藏上一副手套。他走过去,确认那两只鸟的确已救不活了,便转向第3只鸟。它无力地用喙去啄,想要自卫。
  赫勒跪下来,拿出一个小喷雾器:天啊,他险些真正犯下一次违规;上面清清楚楚用沃尔塔尔文字写着“飞船联队军需第14基地,564号溶剂”!也许会有人注意到的!
  他拿出红星战斗特工专用抹布,包住鸟儿的眼睛和呼吸孔,然后动作迅速地喷洒着它的羽毛。瞬间,油污不见了。
  他提起鸟爪,擦过后也喷洒一遍。他检查着鸟儿,找到一二个漏掉的污点,一一地除掉。他总是有沽癖!
  他拿出一瓶水,注满一瓶盖。鸟儿头上的布条已经松下来,刚要挣扎,又改了主意,从瓶盖中喝了口水,接着又喝了好几口。
  “你是脱水啦,”赫勒说,“太阳太毒啦。再啜几口吧。”真是个大傻瓜。它是只地球鸟,他却对它讲沃尔塔尔话!
  他拿出半块三明治,捏碎了搁在草地上。
  鸟儿无疑是有些惊讶,就伸伸翅膀想要飞走。但它看见三明治后又决定先用午餐。
  “对,这才是只乖乖鸟,”赫勒说,“你要远离那些黑东西。那是油,明白吗?石油!”
  鸟儿叫了一声后接着吃三明治。我不明白它干嘛要叫。它可不懂沃尔塔尔话呀。
  赫勒四处看看。当然,自然欣赏课的学生们都已走开了。他使劲听着,越什么也听不到。他迅速侦察一番。
  他抽抽鼻子。他究竟在嗅什么?
  他回头瞥一眼。那只海鸥正要起飞。它掠过他的身边,盘旋着朝河边飞去,渐渐便无影无踪。
  赫勒抽着鼻子,小跑着朝前奔去,一会儿就来到大会接的接待中心。那儿有一个问讯处,但赫勒并没走过去。
  他好像对这地方很好奇。四周的墙其实是些半透明的玻璃,柔和的光线就是那样透进来的。他走近一面墙仔细看着,我想大约是想找出透光的原因吧。
  他走进会议厅,同学们就在那儿。
  西蒙斯小姐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代表们本来可以在这里仗义直言,用宏亮而高贵的声音谴责使用核武器。可是,唉,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占据这些位置的人们出于自我保全的目的都沉默着。他们……”
  赫勒看着几块大理石。
  西蒙斯小姐一路口若悬河,根本不去理会那个跟在学生身后,俨然也成了班级一员的导游。
  学生们尾随着西蒙斯小姐走进年会楼,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大会议室,门牌上写着:

  ┌────────┐
  │  安全理事会  │
  └────────┘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那200个空空的座位——自然没有任何会谈正在举行,而且一两周都不会有会议——西蒙斯小姐继续讲解:“……现在我们终于来到那些寡头们的巢穴,纵然联合国大会有所举措,提出了明智的禁令,坐在这里的15个国家也会加以否决。而5位常任理事国——美国、法国、英国、苏联和中国——其中任何一位都有权拒绝任何一项全球人民的热切恳求!但凡有识之士努力使核武器成为非法并使全世界裁军,他们就会设置种种障碍加以阻挠。对权力的贪欲、自我膨胀和偏执妄想,促使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一步步朝前冲击,离死亡边缘越来越近。”
  赫勒原先一直在观赏金碧辉煌的挂饰和一幅壁画,但一听她最后几句话,使突兀地问道:“是谁在拖延问题的解决?”
  西蒙斯小姐用自己那副宏亮的声音说:“是苏联的那些叛徒们,他们出卖了革命,自己做了无产阶级大众的暴君!谁问的这个问题?问得好!”
  “是威斯特。”一个女生说。
  “哦,又是你!威斯特,不许扰乱课堂秩序!”西蒙斯小姐说完便领着大家退出房间。

  赫勒的眼睛在一座雕像上流连忘返:一个男人正使足力气在拨什么东西。
  赫勒问:“这个雕像在干什么呀?”
  西蒙斯小姐说:“这是一座苏联雕像。一个工人被迫化犁为剑。它拟人化地表现了无产阶级被背叛的命运。”她回过头把眼镜往上一推,“啊,问得好,乔治。”
  赫勒环顾四周,想看看乔治是谁。其他学生也面面相觑。

  她将学生们重新集合在和吊女神的雕像下。“今天。同学们,只是一个开始,我努力要为你们指点这门课的要旨。不过我将重新讲一下我们为什么要从这儿开始,所以请格外注意听讲。
  “在以后的那些星期日自然欣赏课上,我们将看到许多东西,但它们注定要被核战争摧毁。你们欣赏着自然界的美丽,注视着每一朵鲜花,每一片绿叶,每一只柔嫩的爪子,每一根软软的毫无抵抗能力的绒毛,你们要想到,这一切都将在那场惑怖的、惨绝人寰的热核战中毁于一旦!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

  哦,她说中啦!如果赫勒能完成使命,沃尔塔尔船入侵放宽延期,那么这些粗笨的原子弹就会让他们惊恐不安!

  “所以,同学们,”她接着说,“倘若眼下你们尚且感觉不到签名加入反核运动组织的紧迫性,我敢说不久你们也就会感觉到了——纽约警方的干涉是不值得去理会的。下课。威斯特,请留下来。”
  学生们四散走开。赫勒走到西蒙斯小姐身边。
  她举起眼镜看着他。“威斯特,你的课堂表现毫无进步。你总在打断别人,还干扰课堂秩序,你并没有认真听讲!”
  “我听到了你讲的一切,”赫勒争辩道,“你说如果联合国不采取行动,这颗行星就会用热核武器毁灭自己。”
  “而正是你这样的人制造了热核武器,威斯特。我的措辞要激烈得多。所以你今天的成绩是负1分。要知道,如果你平时成绩不好,那么就算在期末考试中像能以势压人得个满分也无济于事。而如果你这门功课不及格,威斯特,你就拿不到毕业证书,也就没有人会听你讲话。你处心积虑想要炸飞地球,可是你永远也甭想做成这件事。我要为这项伟大的事业克尽绵薄之力,威斯特。再见。”
  她转身大步走开。
  赫勒颓然坐倒。

  我是多么高兴啊!西蒙斯小姐叫他前进不得啦。一位多么神奇聪明的女性!她的短发和眼镜掩盖了她的美丽。尽管她显然是憎恨男人的女人,我却感到心中油然涌起一般强烈的柔情,渴望能紧紧地拥抱她,告诉她,她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
  我的盟友啊!在混乱的海洋中,我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
  哦,我看着赫勒呆呆坐在那里痴痴地盯着草叶,感觉真是好极啦!
  帝国的命运操纵在一个女人柔嫩娇美的小手中。不过在行星漫长的历史中这已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向众神祷告,但愿她扼住赫勒小命的那双手将永远是坚定有力的。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赫勒看看手表,已经3点正了。他看看天空:北边天际有一厨白云。一阵微风欢过。
  他站起来,疾步朝家跑去。
  他突然停下来。前面有样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正前方,西蒙斯小姐刚刚走下地铁台阶。
  赫勒看看街道前后。这是星期日的下午,所以四周空无一人。市中心的周末总是这般荒凉。他朝前跑去,好像是要下台阶。

  我突然想到。他要去谋杀西蒙斯小姐!如果换做我,首先就会采取这个计划。“机构”的训练是很管用的。

  但他却跑过台阶,并不曾下去。
  地铁站里传来一声尖叫!“不!滚开!”
  赫勒翻过栏杆跃进站台,一步6个台阶地朝下奔去。他冲上月台。
  西蒙斯小姐站在旋转栅门的另一边。一个衣衫褴褛的醉鬼正在她面前来回蹦着。“给我一块钱,我就走开!”
  她举起手杖朝他打去。他轻轻一扯就将手杖从她手中夺过去,然后扔到一边。
  赫勒大叫一声:“住手!”
  醉鬼回过头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朝远处的出口台阶跑去,穿过旋转栅门不见了。
  赫勒掏出一个票码,穿过栅门,走到手杖前将它捡起来,回身把它还给西蒙斯小姐。
  “星期日人烟稀少,”他说,“这儿对你来说可不安全呀。”
  “威斯特。”西蒙斯小姐厌恶地招呼道。
  “也许我应该送你回家。”这个彬彬有礼、殷勤得叫人难以忍受的皇家军官说。
  “我十分安全,威斯特。”西蒙斯小姐说,语气刻薄。“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在埋头苦干。整整一个星期我都被学生纠缠。今天课结束得早,一连几个月,这是我头一次有机会独自静静地散步。可是谁出现了呢?你!”
  “我很抱歉,”赫勒说,“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城市里,一个女人单身行走不是很安全。尤其今天街上又没有什么行人。刚才那个男人……”
  “我在纽约生活得有些年头了,威斯特。我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威斯特。我才不在乎你或其他人会怎样呢,我就要散步。滚到一边玩你的原子弹去吧!”
  一辆地铁车呼啸着开过来,车门打开。她不屑地转过身登上一节车厢。
  赫勒朝后跑过几节车厢,趁车门尚未关死时挤进一节车厢。
  列车飞速朝前驶去。

  我试图猜出他的动向,他住的地方离这个地铁站只有几个街区,她显然是他取得证书过程中的绊脚石。如果有人干掉她。他自然可以从中渔利。“机构”的课本上就是这样的逻辑。难道我刚刚得到一个同盟,却转眼就得失去她?

  列车驻进中央龙车站。赫勒透过一扇又一扇的隔门看到西蒙斯小姐下了列车。
  赫勒也走出门来。
  西蒙斯小姐可能并未看见他。她沿着路标朝列克星敦大街方向走去。赫勒远远地跟在后面。
  她走到北行站台前,登上月台,站在列车前部车厢将要停靠的地方。
  她倚着手杖站在那儿,等待下一辆列车的到来。
  一个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年青人朝她走过去。赫勒跟上几步又停下来。那年青人看上去很斯文整洁。他穿着白色T恤衫,上面单着“义勇巡逻卫士”。
  他对西蒙斯小姐礼貌地说:“小姐。你不该乘坐列车的头几节车厢和末几节车厢,尤其是星期天。乘坐人比较多的中间车厢吧。如今抢劫行凶的人可是不少啊。”
  西蒙斯小姐转过身没去理他。“别管我!”
  义勇卫士只好讪讪地走下月台。他一定察觉到赫勒已经把一切尽收眼底,于是经过时便对赫勒说:“被强奸的女孩子多得可以装一列车,却还不知道接受教训。”

  一辆快车轰隆隆驶过来,“嘶”地一声刹住,咣嘡咣嘡打开车门。西蒙斯小姐迈进头一节车厢,赫勒则上了中间的车厢。车门砰然关闭,列车轰隆隆左摇右晃地飞驶而去。
  一个凶巴巴的醉鬼打量着赫勒。赫勒从背包中取出战斗特工手套戴上。这个动作立竿见影,那家伙立刻越越趄趄朝另外一个车厢走去。
  一个又一个的白色站牌闪到后面去了。列车的车速从没有慢下来,就那样轰隆隆地穿过黑洞洞的隧道朝前开呀,开呀,开呀。每到一站,赫勒都会半欠起身子去看西蒙斯小姐是否已经下车,见她依旧端坐不动,他也就重新坐好。
  过了好久,他们开到这样一个站牌前:

  ┌───────┐
  │  林地草坪  │
  └───────┘

  西蒙斯小姐下车了。赫勒直等到最后一刻才跳下列车。西蒙斯小姐登上台阶不见了。
  赫勒很快也走到露天里。西蒙斯小姐正大步朝北走去。他等了一会儿,看看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风卷起路边几片废纸。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也许已读过那本关于如何跟踪苏联特务的小册子。眼下正在实践。他不曾学过“机构”的课程,所以也就无从知道自己应该直截了当地杀掉西蒙斯小姐。摸透他行动的目的之后,我感觉轻松多了。西蒙斯小姐会安然无恙的,而我仍佣有一个同盟者。

  有几个野餐游人正往家返,风撩起他们的头发。此外街上再也没有其他行人。
  赫勒仍在尾随着西蒙斯小姐,但距她至少有200码远。
  她走了好一段路。一块路标上写道:

  ┌──────────┐
  │  范考特兰公园  │
  └──────────┘

  她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她迈开大步,沉重的靴子噔噔作响,手杖前后挥舞,典型的欧洲远足者的形象。
  她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一片荒野。荒野中有一条鲜有人迹的马车道。
  起风了,树枝开始摇曳。几个迟归的野餐者仓皇郴文明世界逃去。前面是一大片荒凉的树林和灌木丛。
  赫勒朝前靠近了一些,但离她仍有30码之遥。道路弯弯曲曲,所以通常她是看不到他的。她也没有回头看。

  前面是个山谷。沿路走下去,是狭长的谷底,在远处又缓缓爬上去。这地方非常隐蔽,四周树木参天。
  西蒙斯小姐已经爬到对面山坡1/3的地方。赫勒迈步走下小路。
  突然从她周围跃出6个男人!
  其中一人挡住她的去路。是个衣着破旧的白人青年。
  一个黑人跳到后面堵住她的退路!
  两个西班牙后裔和另外两个白人则截住她左右的空地!
  赫勒迈步朝他们走去。
  一个冷酷严厉的声音叫道:“站住,小子!”
  赫勒朝左边回过头去。
  一个人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张苍老灰暗、胡子拉碴的脸。他手中一支双筒猎枪正对着赫勒。他离赫勒大约有20步远。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就站在那儿别动,娃娃!”
  赫勒朝右边回过头去。一个黑人站在离他30步之遥的地方,正拿一把左轮手枪瞄准着他。“我们等了一下午才碰上这么个好机会,所以你不要扫我们的兴。”
  拿双筒猎枪的人说:“小子,这一次你可不能独吞啦。不过过一会儿你倒可以吃点残羹剩饭。”
  围住西蒙斯小姐的那几个男人发出兴奋的狂笑。他们又蹦又跳。
  她挥杖朝他们打去!
  一个黑人抢过手杖!
  其他几人尖声大笑,拿着手杖的那一个挥舞着胜利品。其他人围着西蒙斯小姐张牙舞爪。
  赫勒大声喊道:“请别这样!”
  拿猎枪的人说:“轻松点,小子。这是轮奸。星期天寻点乐子。我和乔站岗都站累了,所以,你要是聪明点,跟我们学,或许还能捡条小命。”
  “你们是这个行星上的野兽不成?”赫勒喊道。
  “你有钱吗?”拿左轮手枪的人说,“如今海洛因可是涨价了。”
  围往西蒙斯小姐的那群人一会儿逼上去,一会儿又退回来。他们把她驱赶到一片较平坦的地方,那里树木更葱笼。
  她朝他们大喊大叫,要他们离开她。
  赫勒伸手去拿背包。
  “住手,小子。手要放在明处。这可是支装满弹药的猎枪,一触即发。乔,我们一会儿再要他的钱。耶稣啊,”他溺爱地说,“瞧这个小魔头呀。”
  “只有疯子才会做这种事!”赫勒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疯子?”拿左轮手枪的人挑衅地问道,“他们可是皮特亲自教过的。他对心理学了如指掌。而且那群孩子们个个都得了个心理学的5分。他们怎么可能是疯子呢?耶稣啊,瞧他们那话儿有多硬!真是好玩意,对吧,皮特?”
  “天啊,瞧他们那副猴急样。”皮特咯咯笑起来。

  我突然发现赫勒在往后退。他一直在一点点地朝后退着。他要照标准来解决问题——他要逃跑!他比我想像的要机灵些。

  那6个嗥叫着的年青人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发狂。他们已经把西蒙斯小姐赶到平地。一个西班牙后裔跳起来摘掉了她的帽子。
  另一个跳到她后面碰了一下她的头发。发丝松散地披落到她的双肩。
  “呀!”一个黑人叫道,“她看上去真是野味十足啊!”
  “杀死一群流氓,这不是我份内的活儿!”赫勒说。然后他又大叫:“请停下来,趁还来得及赶紧逃命去吧!”
  “惟一可能没命的就是你和那个妞儿。”皮特说。他朝下喊道:“天啊!快脱掉她的衣服!让我瞧瞧白肚皮儿!哦,我说,这可比星期天的电视好看多啦。”
  有两个人扯住她的外衣袖子,把手表从她身上扯下来扔到一边。
  另外两人冲上去,躲过她挥动的手臂去扯她的衬衫。
  赫勒一点点地朝后退着。
  “布莱基!”乔朝山谷中叫着,“到她后面去,扯掉乳罩!”
  “啊!”皮特狂喜地叹了口气。
  “佩德里托!”乔嗥叫道,“抓住裙摆!裙摆!把她的裙子脱下来!”
  赫勒极缓慢地朝后退去。
  “让她热情点!让她热情点!”乔喊道,“从后面抓住她,让她热情点!”
  “扑倒她!扑倒她!”皮特叫道。
  西蒙斯小姐一脚踢向一个男人。那人抓住她的鞋子,猛劲一拉,鞋子从她脚上一下子被扯了下来,连鞋带帮被扯断了。
  西蒙斯小姐的脸痛苦地扭曲着:“我的脚,折断了!”
  皮特说:“哦,天啊,我就喜欢听她尖叫。”
  赫勒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朝后退去。两棵大树构成的有利地形越来越近。他已经退出猎枪的射程。再过一会儿他就可以撒腿逃跑了。真是聪明。
  乔大叫:“扑倒她!叫她仰面躺下!”
  皮特大叫:“脱光她,就像我教过的那样!”
  乔长叹一声:“哦,哇!瞧那孩子抓挠她的那样子!”
  西蒙斯小姐的哀声刺破天空。“别碰我!别碰我!”
  她哭喊道:“我的脚脖子断了!”她这样哭喊的时候,一个西班牙后裔贪婪地望着她。
  西蒙斯小姐的惨叫声在林间回荡,乔舔舔自己的嘴唇。
  皮特大声发出号令:“快逗她,叫她要!”
  一个目光狂野的白人闻声朝前冲去。
  皮特大叫:“抓住她的两条腿!”
  西蒙斯小姐的惨叫声传上来,乔忍不住躁动起来。
  “让怀蒂先干!”皮特叫嚣着,“别人都有过口口口!怀蒂先干!”
  赫勒突然扑倒在地!
  猎枪砰地喷出一道火光!
  赫勒迅速朝左一滚。
  左轮手枪也响了。
  拿猎枪的人想转过大树去瞄准目标。他朝后退着。
  左轮手枪里又射出一颗子弹。赫勒头部附近的地上飞起一股尘烟。
  赫勒继续滚动着。
  眼前突然闪过一棵树。拿猎枪的人朝前一扑!
  赫勒双手猛然伸手抓住猎枪。
  那人尖叫一声,甩动着已经断了的一只手。
  树皮飞起来!左轮手枪又开火了!
  猎枪“叭”地一声竟然打中了拿左轮手枪的人!
  拿左轮手枪的人胸前绽开一片红花,朝后倒去。
  拿猎枪的人想要站起来!
  树桩猛然一晃。树桩倾倒的同时传来一声卟嚓。那拿猎枪的人的脸杖有了!只剩下红肉和碎骨!
  赫勒跳上小道。
  围着姑娘的那群人这时分散开来,弓着身子,警觉地朝小道上张望。
  一个白人青年大叫:“只有一个人!干掉他!”
  一个黑人和一个西班牙人冲上前来。
  弹簧刀一闪。
  其他4人俱都散开,好从各方包抄。
  赫勒一脚踢在拿刀的手上。刀飞出去了,那人惨叫一声!
  一个拿枪的人站在另外两人中间。
  赫勒的脚像大槌一般飞起。那人拿枪的手臂顿时弯做一团!
  赫勒一个转身。又是一把刀!一脚正中持刀的手。刀飞到半空!
  赫勒以一脚为轴,另一脚横扫出去。脚板落处,那人整张脸都被踢碎了!
  天神啊!钉子鞋!赫勒穿钉子鞋原来是为了干这个!
  刀光又是一闪。赫勒手臂上挨了一刀。
  他一脚踢向砍他的人。又狠又快!那挥刀的人整个胸部都被踹蹋了!
  一个人伸手从后面抱住赫勒。赫勒头往后一顶,双臂上抬撑脱了那人。
  他转过身来!
  钉子鞋踹进那人的臀部。另一只脚又飞起来。
  那人的喉头被踢开了花!
  又有3个人扑向赫勒。
  一个卷毛脑袋。一只穿着钉子鞋的脚踹上去。钢钉插人头骨中!
  一张西班牙人的脸。一脚飞起。脑袋立刻缺了半边。
  一双男人的脚。他在奔跑,想要逃开被杀的命运。
  追赶。两只穿钉子鞋的脚平平飞出,击在那人的后背上。他倒在树叶堆里。赫勒落地时却站得很直,正踩住那人的头部。赫勒抬起脚看看,钉子鞋底沾着那人的脸皮、耳朵和两块不小的头骨碎片。
  死寂。

  赫勒开始检验战果:5个粉身碎骨。气绝而亡,第6个胸部的鲜血奔流。
  那人苏醒过来,惨叫着,身体因临终前的巨痛而抽搐不止。
  赫勒爬上小山。皮特和乔早就没有气了。
  他走下来看着残局。那地方就像一个屠宰场。到处是血,落叶被碾成红泥。

  我吓坏了。我以前一点也未猜到他穿钉子鞋的意图。但现在我明白了。在这片原始的土地上,使用其他武器都是非法的,他却一直踩着他自己的这种武器到处闲逛!设想一下,倘若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自己也许就会成为他的攻击目标!哦,即使我不得不和他说话,我也要和他隔得很远才好。他是个危险人物!

  第一枪响起来时,西蒙斯小姐就被抛到了一边。她躺在地上,衣衫被撕得乱七八糟。
  她一手撑起身体,睁大眼睛瞪着赫勒。
  他走过去,试图让她躺下来。他一定是碰到了她的腿。她痛苦地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赫勒检查着她的腿。脚踝处已造成严重的粉碎性骨折,断骨从里面剌出来。
  他从背包中取出匕首,捡起一根断树枝,劈成两片。他从她钱包中取出纸巾包住脚踝的伤口,又用绑带捆住树枝。
  他尽力把她的破衣服拢在一起,帮她穿上外套。她仍旧昏迷不醒。他找到她的眼镜放进她的钱包,又将钱包挂在她的脖子上。
  他扫视着周围,发现到处都是他的钉子鞋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棒球鞋。鞋上罩满血肉碎骨。
  他一一走过那些死尸,脱下其中一具死尸脚下的鞋子。他脱下自己的棒球鞋给那死尸穿上。最后他穿上从死尸上脱下来的鞋子。

  这可不是好兆头。显然他已经读过那些间谍课上要用的小册子。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这给我的工作增添了重重困难。
  他四处搜寻了一阵才找到西蒙斯小姐的手杖。他又看了一遍这场面——血腥的场面,天色已暗下来,风吹动着死人的头发和衣服。
  他抱起西蒙斯小姐,朝四周看看,惟恐还剩下什么。然后他又看看山坡上躺着的拿猎枪的人的尸体。
  “但愿你能听见,”他说,“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惩罚恶人。”他低头看着西蒙斯小姐的脸。她昏迷着。他抬头用沃尔塔尔语朝天空喊道,“住在这星球上的,莫非是些不信众神的人?他们是不是受了某种古怪的毒害,竟以为自己没有灵魂,更没有后世?”

  唉,这就是赫勒。愚蠢,又爱大惊小怪。其实眼下对他最有利的事情应该是抛掉西蒙斯小姐,或者捡起一把弹簧刀插进她的胸膛。可见他并没有受过“机构”的训练,所以也许地球上那套间谍术不会像我想像的那样厉害。
  是啊。愚蠢。

  他先是绕着圈子走,然后又郴西、朝南快步跑过树林,跑过灌木丛,一路平举着西蒙斯小姐。
  他终于走出了这片大园子,来到街道上。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他才看到暮色中依稀可见的路标:

  ┌─────────────┐
  │  范考特兰公园地铁车站  │
  └─────────────┘

  他买了两张车票,售票窗后的人压根儿没有抬头看他。他将两张车票在门口检过。
  他坐进列车,飞驶而去。车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一个安全净卫走过去,却丝毫也没有在意赫勒滴血的裤管、姑娘破碎的衣衫和受伤的脚踝。

  帝国车站到了。赫勒走出车厢。
  他稳稳地抱着西蒙斯小姐朝前走着。他走上大学路,朝南拐到阿姆斯特丹大街,在一个门口停下来。门上写着:

  ┌──────────┐
  │  帝国大学医务室  │
  └──────────┘

  屋里并没有开灯。
  他又走过阿姆斯特丹大街,走进一所医院的急诊室。他等了一会儿,一个护士经过候诊室时看见了他便走过来。
  “事故伤,”她说,“就坐在这儿吧。”
  她走开了。她推来一个带轮担架,拍拍它。
  赫勒把西蒙斯小姐放上去。
  护士朝她身上扔了条毛毯,又拦胸给她扣上一条宽带。
  护士将赫勒领到柜台前,拿出一张表格问道:“姓名?”
  “她是西蒙斯小姐,”赫勒说,“帝国大学的教员。也许从她钱包里你能找到详细情况。我只是一个学生。”
  护士从西蒙斯小姐的钱包里取出保险卡片之类的东西。
  一个年轻的实习医师来到大厅中,他看看西蒙斯小姐说:“休克,她休克了。”
  “脚踝折断,”赫勒说,“粉碎性骨折。”
  “你臂上有伤啊,”年轻的实习医师说。他掀开了赫勒的袖子,说:“需要处理一下。看上去像是被弹簧刀割伤的。学生吗?”
  “是的。”赫勒说。
  “我们会为你治疗的。”
  西蒙斯小姐苏醒后大声惨叫。
  另一个护士用托盘端着注射器走来。实习医师抓住西蒙斯小姐的胳膊。护士在那只胳簿上捆好胶管。西蒙斯小姐的手挥动得很厉害,护士抓不住,针也打不进去。
  “不是海洛因吧?”赫勒说,“我觉得她不是嗜毒的人啊。”
  “吗啡,”实习医师说,“这是纯粹的药用吗啡。这可以叫她安静下来。”
  西蒙斯小姐在宽带下挣扎着。她另一只胳膊是自由的,她用手指着赫勒:“让他离我远点!”她费力地向后缩去。“离开我,你这凶手!”
  实习医生和护士尽力按住她。护士总算将针头插入一根血管。
  西蒙斯小姐怒视着赫勒,尖叫着:“你这凶手!你这杀人狂!”
  实习医师说:“好啦,好啦,一会儿你就会好受些啦。”
  “让他离我远点!”西蒙斯小姐峡叫着,“他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好啦,好啦。”护士哄道。
  “抓住他!”西蒙斯小姐尖叫着,“我亲眼看到他冷酷地杀了8个人!”
  “护士,”实习医师说,“注意把她安排到观察室里。”
  她仍在挥舞手臂。“你们得相信我啊!我亲跟看到他踢死了8个人!”
  “护士,”实习医师说,“还是把她换到精神病诊疗观察室吧。”
  吗啡在起作用,她躺下去。突然,她抬起头恶毒地看着赫勒。“我明白的!我一直是明白的!你是个野蛮的杀手!等我病好出院以后,我将一生致力于击败你!”

  哦,我如释重负。赫勒使她免遭轮奸,免受折磨,或许还算她的救命恩人。我先前一直在担心她会对他心存感激,但她至死不渝。
  吗啡完全控制了她,她倒下去,但脸上仍带着那种阴郁的表情。
  我飞快地盘算着。这学期她也许做不了他的老师了,但到冬季和春季时她肯定又会做他的老师。她有充裕的时间来赶他出校。或者——哦,真开心——干脆用谋杀罪名来结果他!
  祝福她那颗疯狂的、邪恶的、不知好歹的心灵!

  我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这感觉太棒啦!
  尽管他们要对她进行精神诊疗,这却不会改变什么。这种诊疗从来就不曾成功过。

  西蒙斯小姐是否成功地破坏了赫勒的使命?
  请看《地球使命》第3卷《内部仇敌》

  【-本书完-】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

附录 作者简介

  【简介】

  L·罗恩·哈伯德 L.Ron Hubbard(1911—1984)是美图科学幻想小说黄金时代的奠基人。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他写出了一百多部长篇及中篇小说,二百多篇短篇小说。他的作品发行量超过四千五百万册。

  【经历】

  德年轻时的经历十分丰富。16岁,他即孤身一人来到亚洲。在20年代还鲜有西方人进入中国时,他便已游历了旧中国的上海、北平和西部山区。商务飞行普及以前,不足弱冠之年的哈伯德已在大海和陆地上旅行了25万英里。1929年,他返回美国进入乔治·华盛顿大学学工程,学习了原子和分子物理学方面最早期的课程。求学期间,他是学校工程学会和飞行俱乐部的主席,为校报写了大量文章、故事和剧本, 同时还是那个时代最棒的飞行杂志《运动员飞行家》(Sportaman Pilot)的全国记者和摄影师。1932年,他作为队长带着两支探险队分别考察了加勒比海地区和波多黎各。成功的探险活动使他成为著名的探险家具乐部的会员。二战期间,他成为美国海军一位杰出军官。
  正是年轻时代积累的丰富阅历、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和冒险欲、对世界众多地区文化的广泛了解,使他在众多领域都取得了非比寻常的成绩。哈伯德既是一位探险家,又是一个海员和飞行员,还是文化人类学家、哲学家、教育家、作曲家、音乐家,更是一位成功的电影剧本作家、电影制片人和摄影师。当然,哈伯德最大的成就还在于文学方面。
  不过, 哈伯德同时还是一位极有争议的作家, 这主要在于他创建了有争议的“排队有害精神治疗法”和“科学论派”,并因此而成为类宗教领袖和著名的百万富翁。
  二战后期,他在美国海军护卫舰上服役,随后离开军队,继续科幻小说的创作,但同时迷上了催眠术,经常让朋友坎贝尔做催眠对象。与此同时,他声称:任何作家要想赚钱,就得停止写作,发展一种信仰,或者发明一种新的精神分析法。照哈兰·埃立森的廉洁(美国杂志Time Out BNo.332),哈伯德曾对坎贝尔说过:“我要创造一种信仰,这会使我赚大钱。我厌倦了一字一分钱的写作。”科幻小说的编年史作家萨姆·莫斯科茨也写道,他曾亲耳听哈伯德说过类似的话。
  1950年,哈伯德发表了《排除有害精神治疗法》,他将其称之为“新的心理科学”,大量的文章强调这是将工程方法应用到心理研究的结果,但是,许多细心的观察者认为排除有害精神治疗法的理论不过是心理学概念(有些被普遍接受,有些被摈弃)和不同的职业心理学边缘概念的大杂烩。哈伯德的论点暗示人类的头脑不会忘记任何一件事,并且能听到这一切——即使大脑的意识中枢处于睡眠或麻醉状态,自出生(甚至更早以前)开始的痛苦的经历会永远留在记忆中,对心理造成影响。哈伯德称这种心理障碍为“记忆痕迹”,他的“排除有害精神治疗法”的理论正是通过一系列心理治疗(他将其称之为“旁听”)消除这一影响。
  这引起了众多的争议,玛午科学小说杂志上发表一篇莱斯特·瑞的反对文章,哈伯德写了篇反驳文章,莱斯特·瑞又发表了频斥文章。哈伯德一生共写了七部关于排除有害精神疗法的作品,其他一些作者也紧随其后,雷蒙德·琼斯的许多部小说了引用了这一理论。他在杂志上发表的一系列中篇,由《交易中的方法》打头,相当多的应用了排除有害精神疗法,由此形成后来颇遭非议的“哈伯德——戴尼提”心理调节流派。

  【哈伯德的成就】

  L·罗恩·哈伯德(L.Ron Hubbard)的名字与下面一组“惊心动魄”的事实有关:
  * 其著作全球发行1.77亿册,涉及32种语言,105个国家;国际书市上称其作品为“永恒的畅销书”;
  * 作品总数550多部,共6000万字;
  * 几十个国家成立了哈伯德读者俱乐部;1992年莫斯科大学建立哈伯德纪念堂;
  * 美国所有报刊都宣传过哈伯德,公认他的科幻代表作《地球使命》为“历史上销售量最大的一套科幻小说”;
  * 哈伯德曾获得最有权威的萨杜恩·Tetradrama Doro和谷登堡奖;25岁时就已是美国小说家协会纽约分会的主席(1936年);
  * 好莱坞去年将其作品《恐惧》搬上银幕,《断箭》主演“帅哥” JohnTravalta(约翰·特拉瓦特)出演“星外豪侠”,成为媒体焦点;
  * 哈伯德作品仅在1995年10月德国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博览会上就有24个国家和出版商订购了10万5千册;
  * 哈伯德于1984年去世前,曾设“未来作家”文学奖,现已成为全球规模最大、最权威 的科幻文学奖。1984年辞世以后,他的名字和作品仍高居畅销书排行榜前列。

  【其他成就】

  值得一提的是,多才多艺的哈伯德还为自己的作品配乐。《地球使命》成为第一部配有环绕立体声的录音小说。 哈伯德为小说的配乐震撼人心。主题歌由ChickCorea,Nicky Hopkins演奏、演唱,曾风靡一时。此可谓哈伯德现象的涟漪。
  事实上,即使是在哈伯德去世后,哈伯德现象的余波也久久激荡着全世界。
  1984年哈伯德去世。根据其遗嘱设立的“未来作家”文学奖,旨在发现、鼓励从事未来小说、科幻小说、神秘小说写作的优秀作家,现已成为全球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最成功的一项大奖。专门收录“未来作家”文学奖获奖作品的选集系列自1984年以来第年出版一卷,至今已出版12卷。选集所收作品都是最不同凡响、最能代表美国当今科幻小说新走向的中短篇佳作。
  不管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嫉妒他的人,都不能不承认,哈伯德是一位盖世奇才。

  【创作作品】

  哈伯德于1938年出版了第一部科幻小说《危险的范围》。接下来的十多年里,他一直是位活跃的“多面人”作家:作品或者以本名发表,或者以科特·冯·雷钦、雷尼·拉菲耶特、弗雷德里克·恩格哈特及其它笔名发表。虽然没有明确的界限,但哈伯德似乎只在《未知》或其它杂志上用本名发表幻想小说,用冯·雷钦和拉菲耶特在ASF杂志上发表科幻小说。
  他最著名的长篇科幻小说《最后停电》讲述的是连年战争以后,世界千疮百孔,一名年轻的军官成为苏格兰的独裁者,领导全苏格兰人抵御已衰落的美国。《睡眠的奴隶》及其续篇《睡眠的主人》也是他著名的幻想小说,故事发生在阿拉伯的黑夜世界里。
  其最有力的幻想小说是《恐惧》以及《太空打字员》、《最终的探险》。《太空打字员》最早发表于《未知》杂志(1940年),《最终的探险》于1949年发表于该杂志,《回到明天》发表在ASF上(1950年),《马修塞拉医生》用雷尼·拉菲耶特的笔名发表在ASF上(1970年) 。他的其它系列作品《太空的征服》 发表在“启动小说”杂志上,先后在此发表的还有:《被禁止的航程》、《庄重的失败》、《难以置信的目的地》、《不情愿的英雄》、《黑色星云之外》、《宇宙之王》、《最后的海军上将》。以科特·冯·雷钦的笔名在ASF上发表《基尔肯尼猫》系列:《理想主义者》(1940年)、《基尔肯尼猫》(1940年)。此外,《叛乱者》(1941年)、《叛乱》(1942年)也颇具影响。
  《地于杀场》(Battlefield Earth)、《地球使命》(Mission Earth)系列丛书、《恐惧》(Fear)、《太空打字员》(Typewriter in the aky)、《睡眠的奴隶和睡眠的主人》(Slaves of sleep&Masters of Sleep)、《最后的封锁》(Final Blackout)等。
  哈伯德科幻小说的代表作《地球杀场》 在全世界以12种语言发行了400万册。美国《出版商周刊》对这部小说的评价是:“它是聚悬念、怜悯、战斗、幽默、欺骗等于一本的集大成者。”该书以史诗般的庄重讲述了一个发生公元3000年的故事:地球已被外星人塞库洛统治了1000年,乔尼·古德博伊·泰勒是少数躲避的幸存的地球人之一,他决定冒险离开其坐落于落基山脉中的日益衰微的部落。在苏格兰人和中国人的帮助下,乔尼团结地球人类向正在毁灭地球的恶势力挑战。据《出版商周刊》去年3月25日文章报道,《地球杀场》将被好莱坞的米高梅(MGM)公司搬上银幕,继续由《断箭》的主演约翰·特拉瓦特在该片中出任男主角。

  【哈伯德的自我评价】

  哈伯德的一行与科幻小说结下不解之缘。然而,在他开拓这个荆棘丛生的领域的时候,他的编辑、他的出版商和他的读者却不知所谓“科幻小说”为何物。
  为此,哈伯德在《地球使命》出版前写下长文,为自己、为和自己体戚与共的“科幻小说”做了一个哈伯德式的界定:
  什么才算是纯科幻小说呢?
  有人猜测说科幻小说一定产生于科学存在的时期,也可能有所冒犯——我这一生时常受到攻击,但依然我行我素——但我打算指出几点:
  并不是在有了科学实习生同或进步之后才出现了科幻小说,它只是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先兆,只是描写怀些人们在将来可能要做的事。但科幻小说不是预言,它是一个梦,当发明家或科学家黎明时醒来时,他们也许会问:“在真实的科学世界里这梦能不能实现呢?”
  你可以追溯到公元二世纪的鲁西安、开普勒(1571~1630)——现代动力航空学的奠基人,他同时写了一本书《索尼亚姆》,描写一次想象中的月球飞行——或玛丽·雪莱和她的佛兰克斯或凡尔纳以及威尔斯,也许你会深思,这真是科幻小说吗?
  让我们举个例子:有人发明了打蛋器,之后有个作家写了本关于打蛋器的书,这不是科幻小说。再看另一个例子:有个作家写了本书,描写把金属折弯后可以打鸡蛋,但这样一个工具并不存在,现在,这本书算是科幻小说,一个星期或一百年后,有人读到这本书,说“噢,也许我可以照做一个。”就做了一个打蛋器,不管金属折弯后是否能打鸡蛋,也不管是否有人照做了一个,这个作家写的就是一本科幻小说。
  你是如何看待“Fiction” 一词的呢?它有多种含义,在此它有两种含义,教授或学者认为一是指作品内容是虚构的,不必有事实根据;二指小说,是文学作品的一支,包括长篇小说、短篇小说以及戏剧等。此词来源于拉丁语。
  但当我们把这个词与“科学”一词联在一起,得到“科幻小说”,此词就有两个含义:1)故事中提到的科学至少部分是虚构的;2)故事是虚构的,美国赫氏英语词典对科幻小说下的定义是“科学的发现和发展是小说的主要情节或基础;是对未来科学发展可能性的预测。”
  因此,通过字典下的定义以及与坎贝尔和同时代其他作家的讨论,我们认为科幻小说必须与物质的世界和科学相联系,可以包括经济、社会科学、医药等等,所有这些都有物质的基础。
  那么什么是幻想小说呢?
  相信我吧,如果幻想小说仅仅是对想象的生动描述,那么一大堆经济学家和政府官员都可以成为合格的作者了!如果仅用“想象的”来形容幻想小说,那就好比把整个文学归之o “几个词”而已。
  当今的现代社会中,许多使“幻想小说”成为科幻小说的因素已从舞台上消失了,甚至在百科全书中都很难找到。唯灵论、神话、巫术、占卜、超自然等诸如此类,都与现实世界没有丝毫联系,这并不意味着它们缺乏效力或不能东山再起,这只说明,当今人类已沉沦于“唯物主义”的享乐当中。
  这些科目里含有一些谬误,可能永远也无法澄清。之所以能从观察中得大量知识,其主要原因是物质科学已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功。但我也确实注意到,每当现代科学感到应该着眼于一些基本事实时,就会节外生枝。不过,我想说明的一点是,有些现象是不能用唯物论来解释的,它们非物质范畴。有些旧观念,不论多么荒谬,却依然存在,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含有一些真实的东西呢?你必须对此进行深入的研究才能充分地了解。我并不是说我就相信这些东西,我只想表明在我们所致身的物质世界之外,可能或多或少着另一番天地。
  就文学而言,“幻想小说”在字典中的定义是“主要由奇幻的或超自然成份构成的文学或戏剧性作品”作为定义,但这个定义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若是把科幻小说与幻想小说混为一谈的话,那还是一种“概念不清”的说法。对作家而言,两者是各自独立的,我留意到目前有一种趋势,将两种类型的小说混在一起,美其名曰“想像的小说”,而实际上,这种混合并不成功。科幻小说,为了令人信服,必须让人感到似乎是有道理的,而幻想小说则无此局限;写科幻小说,需要作者兢兢业业,而写幻想小说,容易得就像在公园中散步(幻想小说中,一个人手中没有剑,突然间,他手中已握住了一把有魔力的剑)。这并不是说孰高孰低,这只是从一个职业作家的角度来看待两者的不同罢了。
  更重要的是,在其黄金时代,科幻小说肩付着某种使命,当然,我不是为这一时期的朋友们吹嘘。但可从坎贝尔身上以及与其他一些作家的交谈中获得一个深刻的印象;他们正在唤起人们对未来的认识。
  开始时,在文艺作品中科幻小说被视为“后娘的孩子”,倍受冷落。但更糟的是,科学本身也没有受到应有的对待,政客们更多关心的是所谓大众的兴趣和需要。
  后来,情况大变。坎贝尔手下的一班作家个个不同凡响,许多都已跻身于著名作家之列,他们改进了科幻小说,使之越来越受欢迎。
  现在,科幻小说步入了黄金时代。大约一年之后中,我去一所大学的理科系为我所做的研究查找些资料,我受到殷勤的接待,在拿参考资料时,我发现屋子里聚满了人,都是些教授和系主任。原来人们纷纷传言某某正在生物系。接下来我所知道的就是不停地与人握手和面对一张张兴奋得发光的面孔,他们想知道,我对这部或那部小说是怎么看的?我最近见过某某作家吗?坎贝尔怎么样?
  他们都读科幻小说!他们为此而自豪!
  二战前后的一段时期,我一直与一些最新领域的科学家保持着联系,原子弹的研究者、火箭的制造者等等,他们都醉心于科幻小说。有些著名的科学家甚至亲自动笔写科幻小说。
  1945年,我出席了一个会议,一些老科学家及写科幻小说的朋友济济一堂。地点选在一个亲爱的朋友,无与伦比的鲍博·海思莱恩的家中,你能想象得到会议事项吗?如何将人类尽快送入太空以避免地球上的再一次的战争。而他们的意见政府是会绝对重视的!这已为期不远了,我们已经将人类送入了太空,甚至还与俄国人进行了合作。
  我们不会天真到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同出自偶然,依照自然顺序,一件接一件,到时自会发生。这不是科学。这是宿命论,我们又倒退到幻想小说的世界中去了,在那里一切事情都有着周密的安排。由于坎贝尔及《令人震惊的科幻小说》的努力,科幻小说受到大众的欢迎,有了越来越多的读者,在将人类送入太空方面助了一臂之力。今天,你会听到一些顶尖科学家讨论的问题正是多年前我们所涉及的。
  坎贝尔终于如愿以偿,只要是他的前妻及朋友在他周围,提醒他科学是为了大众,如果不是为了人类的使命而进入太空将毫无意义。他会永远保持胜利,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耐心的编辑。他的第一个妻子唐娜于1949年离开了他——她嫁给了乔治·O·史密斯——他失去了给小说中注入人物的写作班子。 在此之后,他的杂志就一蹶不振,当杂志改名后,坎贝尔时代也就结束了,但那里科幻小说的发展就像上了发条,所以坎贝尔最终获得了胜利。
  当我着手创作科幻小说时,我希望能写一部纯科幻小说,不是依据过去的传统,写作方式及风格也都有了改变,我决定跟上潮流。我的小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科幻小说,它有关特别的情节,囊括了小说的所有类型——侦探、间谍、历险、西方世界爱情、空间战,除了幻想小说随便你列举,而“科学”这一术语也包括经济、社会学及医学这些与物质世界相连的东西,所以你也能在小说中找到它们。
  哈伯德就是这样,将他想称霸科幻小说的野心公布与世。1980年10月,对于他的代表作《地球杀(沙)场》、《地球使命》,他骄傲地说:
  也许有些人看过这本书时会说:“怎么样?我告诉过你他不过是个写科幻小说的。”但作为把人类带入未来时代的作家中的一员,我深感自豪。我们已经让卫星上了天,人类已经在月球上迈出了第一步,我们已经在探索其它星球,不是吗?总要有人去做梦,有人(如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伟大作家)令大众对梦产生兴趣,才能终有一天梦想成真。

  【对哈伯德作品的评价】

  哈伯德的著作涉及社会、文化、哲学、自我修养、精神、伦理、人类道德的本质、教育、吸毒治疗与康复、商业管理、艺术、音乐等方面。他的写作体裁亦多种多样,在动作小说、冒险小说、西部小说、神秘小说、悬念小说、科幻小说等方面均有涉猎。哈伯德具有高超的写作技巧,他能在不减缓剧情发展节奏的前提下,细腻地描绘主人的心灵和感情。其作品的影响力和渗透力已改变了科幻小说和悬念小说等的文体和风格。是他,把活生生的人的因素引入到了科幻小说新文体中。后来风靡世界的《星球大战》、《超人》等作品都不同程度地模仿了哈伯德作品的风格和思路。

  “一部值得一读的充满想象力的作品,小说中包括:快速的行动、冒险、不可思议的奇迹和政治阴谋。”
    —¢塔努加消息自由出版社
  “想一想《星球大战》的英雄传奇和《失去方舟的侵入者》,这些都被融入了‘落基1号’、‘落基2号’、‘落基3号’的胜利之中。你就能感受到《地球沙场》勃生机、荣耀和风格。”
    ——巴尔的摩太阳晚报
  “如果你喜欢《失去方舟的侵入者》中快速坚定的行动,那么这就是一本为你准备的书。这是一本真正的让你一读就不能释卷的书。”
    ——落基山新闻
  “这本书包括一切:悬念、痛苦、政治、战争、幽默、外交和星际间的金融。”
    ——出版商周刊
  “哈伯德以机敏很好地控制了节奏。在狂怒的行为和不可抵御的诱惑中,他审视了人们的愚蠢。”
    ——里士满时代通讯
  “只有一句话能最好地描述这部书:完全的魔法。”
    ——明西恩之星
  “尽管《地球杀场》这本书非常厚,我还是一口气把它读完了。我被它迷住了。”
    ——FREDERIK POHL
  “一部巨大的热闹的英雄传奇……节奏从一开始就很快,再也没停下。”
    ——亚特兰大习俗杂志
  “科学小说黄金时代的传奇主人,三十年代带着巨大的成就——一部杰作回来了。”
    ——FORREST ACKERMAN
  “纯粹的科学小说……由科学小说黄金时代的超级作家创作的430,000词……每一行都像音乐……将被讲过十年……精彩的探险……伟大的人物……一部杰作。”
    ——AE VAN VOBT
  “这是个厚厚的包裹,一个接一个的惊险故事让读者不能喘息——科学小说黄金时代的又一可喜的贡献。”
    ——温太华市民杂志
  “大的(英文版800多页) 的激烈争斗场面。作为一个以前的作家,哈伯德以书中的机密、猛烈的行动庆祝他五十年的创作。给大家带来娱乐。”
    ——柯尔摩斯周报
  “优秀的老式剧本在哈伯德《地球沙场》中得以重视。”
    ——纽约每日新闻
  “……激动人心的故事……一部令人振作的作品,一部关于斗争与胜利的英雄传奇。”
    ——巴吞鲁日提倡者早报
  “哈伯德回来了,带着一本吸引读者的大书……819页。”
    ——弗吉尼领航员之星
  “一部819页的太空剧……”
    ——华盛顿邮报
  “这是一部史诗性的科学小说,讲述了人类和外星统治者的斗争。”
    ——圣迭亚戈联合报
  “……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描写冒险、爱情、战争的小说,读者能紧随着它的经典的主题和快速节奏。”
    ——德兰德太阳新闻
  “……无数的冒险、星际战争和优秀的传统科技小说……”
    —‘克希尔之鹰
  “……《地球杀场》是一部讲故事市斤的辉煌巨著。”
    ——西部先驱者晚报
  “……哈伯德先生的小说是一部精彩的科学小说——富于幻想,令人激动,带有寓言式的意象。”
    ——德比晚间电讯

  【哈伯德的代表作】

  哈伯德的科幻类作品主要有:
  * 《在星云的那一边》
  * 《鹿皮旅》
  * 《太空入侵者》
  * 《危险的范围》
  * 《死亡代理人》
  * 《宇宙之王》
  * 《惊恐》
  * 《最后的封锁》
  * 《被禁止的航程》
  * 《难以置信的目的地》
  * 《基尔肯尼猫》
  * 《最后的海军上将》
  * 《庄重的失败》
  * 《睡眠的奴隶和睡眠的主人》
  * 《叛乱者系列》
  * 《马修塞拉医生系列》
  * 《返回昨日》
  * 《新星体》
  * 《海王卫一》
  * 《太空打字员》
  * 《最终的探险》
  * 《不情愿的英雄》
  * 《地球沙场》
  * 《地球使命系列》
  第 1 卷 入侵者计划
  第 2 卷 黑色创世纪
  第 3 卷 内部仇敌
  第 4 卷 奇异事件
  第 5 卷 恐惧的命运
  第 6 卷 寻求死亡
  第 7 卷 复仇之旅
  第 8 卷 大灾难
  第 9 卷 邪恶的凯旋
  第10卷 星球末日

  在哈伯德的科幻小说中,以十卷本对全世界读者进行了“重型轰炸”的是《地球使命》系列小说。这是全球最畅销书,目前已售出400多万册。
  《地球使命》丛书从星外来客的角度描写了一个想像中的处于四面楚歌中的地球,沃尔塔联盟想入侵地球进而征服整个银河系,为此,他们制订了一个长远的计划。但却发现地球由于环境污染而将毁于一旦。飞船联队技师,杰特罗·海勒,被授予秘密使命,拯救地球。孰料,沃尔塔内部的一个组织正打算利用地球作为毒品(如海洛因)的供应基地,他们企图挫败海勒的计划。由此发生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星际大搏杀。

  【-本书完-】

《地球使命2:黑色创世纪》 作者:L·罗恩·哈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