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诱鸟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正文 前言

　　德国的“佩利·罗丹科幻系列”自１９７６年第一本问世至今已出版到第６０本。它取材于１９６１年创刊的科幻小说周刊（该周刊到１９９９年已出２０００期）。
　　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现已在日本、美国、加拿大、法国、荷兰及捷克出版发行。仅在世界上说德语的
　　国家和地区其发行量总计已达１亿册左右。
　　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以佩利·罗丹为主人公贯穿始终，６０部科幻小说各自独立成章，除部分主要人物重复出现外，在故事情节等方面相互没有联系。
　　该系列小说故事情节紧张曲折、动人心弦，悬念一个接着一个，内容新奇，含有较多的科技含量，具有一定的预见性（如人类的星际航行等）。文字通俗易懂，在描写方面具体、形象，没有故弄玄虚的冗笔和抽象的哲理思辩，适合成人科幻小说爱好者和青少年阅读。
　　诚然，许多科幻小说中的预言如今已经成为现实，这是不容置疑的。比如，凡尔纳和威尔斯的小说，还有就是关于佩利·罗丹的小说，其中曾详细地勾画了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的经过。时至多年后的今天，出版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的中文版，我们发现故事中预言已成为现实的部分，存在着一些不符合实际、不够正确的内容，为了不影响全书，我们未做任何修改，因为科幻小说家也有“犯错误”的权利。
　　该系列小说问世以来受到广泛注目和欢迎，被称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太空探险系列小说”。在世界各地有１００余家爱好者俱乐部。此外，小说中的一些探险行动还被制作为电脑游戏；小说中的一些故事被改编为音乐剧搬上了舞台；一些商品，如台历、扑克、毛绒玩具、钟表等也取材于该系列小说。
　　我们将佩利·罗丹科幻系列小说介绍到中国来，真诚地希望广大的科幻爱好者能欣赏她、喜欢她，并能从中有所收益。

　　　　 编者
　　２０００年７月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人物索引

　　（按出场先后顺序）

　　弗莱特　　　　　　　　　中校。
　　德卡萨　　　　　　　　　少校。
　　佩利·罗丹　　　　　　　少校，航天部队冒险飞行员，“星尘号”机长，第三势力头领。
　　雷金纳德·布尔　　　　　昵称：布利，上尉，航天部队冒险飞行员，“星尘号”乘员。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　　　头领。
　　弗莱迪·迈克马端　　　　变异人。
　　克雷斯特　　　　　　　　阿尔孔科学家。
　　阿伦·默坎特　　　　　　国防情报局局长，世界安全机构总干事。
　　拉莱　　　　　　　　　　农用机械厂的厂长。
　　霍默·Ｄ·亚当斯　　　　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康采恩考斯迷克总公司总裁，第三势力财政部长。
　　爱默尔·布拉德莱　　　　技术绘图员。
　　拉德米莱茨　　　　　　　未来的金矿所有者。
　　托拉　　　　　　　　　　阿尔孔宇宙飞船机长。
　　约翰·马歇尔　　　　　　第三势力成员，变异人，传心师。
　　石井松　　　　　　　　　第三势力成员，变异人，有心灵感应和远视功能。
　　贝蒂·托弗利　　　　　　第三势力成员，变异人，传心师。
　　角田多户　　　　　　　　第三势力成员，变异人，精神传心师。
　　罗德·尼森　　　　　　　第三势力成员，“星尘２号”歼击机大队队长，上校。
　　埃里克·马诺利　　　　　中尉，“星尘号”军医。
　　迈克·穆莱　　　　　　　蒙特尼最亲近的人。
　　克劳斯·艾伯尔哈特　　　军校学员。
　　犹里安·迪福勒　　　　　简称迪福，军校学员。
　　安德烈·努力瓦尔　　　　第三势力成员，变异人，催眠师。
　　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　　“头领”的变异人。
　　千遇右柳　　　　　　　　第三势力成员，变异人，“千里眼”。
　　德灵豪斯　　　　　　　　第三势力成员，少校，“星尘２号”飞行大队指挥官。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奇　　蒙特尼的秘密武器。
　　哈姆普如埃·希费尔德　　军校学员，昵称：哈姆普。
　　米尔德雷德·奥尔桑斯　　宇宙细菌专业大学生，昵称：米丽。
　　迈克克里乌斯　　　　　　“泰拉号”飞船的指挥员。
　　奥尔甘斯　　　　　　　　“奥拉１１号”商贸飞船船长。
　　让·皮埃尔·穆塞雷　　　“奥拉号”商贸飞船上的地球人。
　　奥尔纳弗　　　　　　　　“奥拉１１号”上的大副。
　　艾茨塔克　　　　　　　　奥尔甘斯氏族族长。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内容回顾

　　当佩利·罗丹和他的朋友们于１９７１年６月１９日 乘坐“星尘号”飞船在月球登陆并且发现阿尔孔人的一艘受损的研究飞船时，人类的发展开始了一个新阶段——未来的历史。
　　佩利·罗丹借助阿尔孔人克雷斯特和托拉的帮助以及由他们向他提供的阿尔孔大帝国的技术，成功地阻止了一次世界核战争。佩利·罗丹在戈壁沙漠中建立了一个新的小国家——第三势力。佩利·罗丹受到了他曾经帮助过的各国人民的承认。他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对太空的研究。
　　佩利·罗丹在寻求永生行星的过程中出发来到了相隔２７光年的织女星系，由两个阿尔孔人和变异人部队成员陪同。这一次小探险帮助了以织女星系为家乡的费洛人反对好战的托普西德人的入侵企图。在这一过程中，一艘长八百米的阿尔孔太空飞船“星尘２号”落入敌手。佩利·罗丹和他的朋友们乘坐这艘飞船穿越时空进行了一次神秘的旅行。
　　无数银河系的谜把佩利·罗丹带到了一个可爱的鼠狸古奇的家乡所在的行星上。佩利·罗丹在揭开这些谜之后又到达了“漫游者”，即精神生物“艾斯”那美妙的艺术世界。
　　佩利·罗丹和他的朋友雷金纳德·布尔在“漫游者”号星球上获得了相对的长生不老。那个神秘的永生星球“艾斯”对人类的未来做了一些很难阐释的预言。
　　然而人们不久就会了解到，通往太空的道路充满了危险……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一章

　　第三势力的首都泰拉尼亚市位于戈壁沙漠的中部。该市目前有一百五十万居民，规模在不断扩大。
　　人工调节的气候改变了这个国家。可以随意控制的降雨把四万平方公里的山丘状沙漠变成一座四季繁花似锦的花园。泰拉尼亚堪称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在该城市的附近耸立着那个闪闪发光的能量圆顶，它环绕着第三势力的中心，并且抵御着一切企图恶意地靠近这一国家命脉的势力。
　　快到午夜时，弗莱特中校和他的副官离开办公大楼和能量圆顶。他们沿着城市的边缘行进着，看到本国疆界边缘处那些平顶建筑在暗淡的星光中出现在眼前。
　　突然，一道亮光掠过大地。弗莱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环顾四周，然后问：“那是什么？”
　　在城市一座座屋顶的后面又一道亮光闪烁。几乎就在同时，第一阵爆炸声在他们头顶轰鸣开去。
　　弗莱特呆立着，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他们又听到第二阵爆炸声。
　　“这是盐湖那边传来的声音！”他喘息着喊道，“是那座反应堆！”
　　他转身向城市跑回去。副官紧随其后。他们大约跑了三十米，这时候报警的笛声传向他们。
　　弗莱特一边跑一边通过他制服上配的发射和接收设备叫一辆车。当他们跑到一条宽阔的、通往城外的干线而快到达城市时，那辆车才向他们驶来。
　　弗莱特一边在司机身旁坐下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Ｇ区发生爆炸，”司机回答，“详细情况还不知道。”
　　“请您开往Ｇ区！”弗莱特命令道。
　　汽车调头便疾驰而去。它呼啸着向前飞奔。本来司机的驾驶方式值得观察，但是，弗莱特正在为别的事而绞尽脑汁。
　　一个反应堆里面会有什么能造成爆炸呢？
　　弗莱特首先是个士兵。然而，他大体上知道反应堆是怎样工作的。他同样知道，制造这样一台机器要用什么材料。可是，由于回忆使他感到疲惫，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阵爆炸声会引起什么。
　　Ｇ区各个地方都采取各种安全措施，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会发生爆炸呢？
　　弗莱特百思不得其解。司机把车开到Ｇ区入口处前，这打断了弗莱特的思路。Ｇ区在爆炸前是一个平坦而长的装配大厅。从外面运来的散件被组装成完整的催化反应堆。每天大约有三百多人在Ｇ区工作。
　　现在虽然还能辨认出原来大厅的轮廓，但是爆炸后的景象给人一种被敌方炮兵猛烈轰炸过几个小时的感觉。救援人员已经来到弗莱特面前。他们身穿防护衣穿过废墟的炎热去寻找幸存者。弗莱特从警察长那儿了解到，爆炸发生时有十个人在值勤和上夜班。
　　任何人都不知道爆炸发生的原因。通过仪表可以查出Ｇ区范围内有两个地方此时温度高达摄氏两千度以上，而这很可能就是爆炸发生的原因。
　　弗莱特转身问警察长：“您派人检查放射性了吗？”
　　警察长的脸沉了下来，他说：“我请求您！在这个大厅里没有一克放射性物质。”
　　弗莱特摇了摇头。
　　“尽管如此，”他怀疑地回答，“请您把负责测量放射性物质剂量的人叫来。”
　　警察长走向他的汽车，去传达这一指示。弗莱特开始觉得不舒服。
　　“我们什么都干不了，”他对副官说，“我们必须等到至少第一个调查结果出来。”
　　从全局来看，不仅仅是发生了一次事故的问题，而是一个最重要的生产场所被毁坏了。没有反应堆就没有了驱动装置，没有驱动装置就没有了宇宙飞船，没有宇宙飞船就丧失了对地球的保护。
　　在第三势力的疆界内偏偏是Ｇ区成为第一次较大规模事故的牺牲品，这是偶然事件吗？
　　中校弗莱特开始考虑，一个破坏者有哪些可能性来踏上第三势力的国界，假如他成功地偷渡国境，那么又剩下哪些机会来真正实施这一破坏行为。
　　没有任何机会！弗莱特断定。
　　可是这并不能使他感到安慰。
　　弗莱特环顾四周。他在找警察长。他想知道，他们在此期间发现了什么。
　　他在思考的时候并没有留意负责测量放射性物质剂量的人这时候已经到达。他们身穿黄红色制服分散在被破坏的地带周围。然而，他没有忽略的是射线警报一阵紧似一阵的“嘁扑”声。负责射线保护的人们启动了他们备用车上的警笛。弗莱特发现，救援人员开始匆忙离开这片废墟。
　　一个身穿红色防护衣的男人向他走来。他匆忙问候，然后滔滔不绝地说：“十万火急！整个地带每小时至少放射十个单位的射线。”
　　这时候，弗莱特正修正他关于反破坏措施的绝对有效性。他在一秒钟之内丧失了理智，但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哪种放射物质？”
　　那个负责测量放射性物质剂量的人摇了摇头说：“还不清楚。一刻钟之后我们会知道的。”
　　弗莱特点了点头说：“好吧。您马上告诉我。”
　　穿红衣服的人答应了一声。弗莱特然后转身走开了。他并没有留意副官是否紧随其后。他们并肩坐在车里时他才注意到副官。
　　他闷闷不乐地问：“您怎样看这个问题？”
　　副官耸了耸肩膀说：“只要我们还不了解确切情况就简直无法作出评价。”
　　弗莱特同意他的说法。
　　“您说得对。”他嘟哝着说。
　　这一事件使他感到有压力。它正发生在罗丹的代表弗莱特在泰拉尼亚的时候。尽管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他个人并没有责任，可他还是觉得事故发生在他值班期间这一事实属于他个人没有发挥作用。

　　值勤车上的无线报话机传送着新的警报声，那警报声令人痛苦。
　　“请您停车！”弗莱特喊道。
　　汽车几乎马上就停了下来。弗莱特向前冲了一下，可是他并没有觉察到。他只听到喇叭里说：“Ｚ舰队三艘不久前才造好的飞船，即所谓的‘捣毁者号’飞船，几分钟之前未经出发许可就由三个陌生的飞行员开走。这三艘船立即全速飞行，超出当地的定位界限。请注意！我在呼叫弗莱特中校！注意！”弗莱特咬牙切齿。
　　他命令司机：“请您调到发射信号这一频道！”
　　电视电话机接通了。小屏幕上显示出播报这一报警消息的人那张愠怒的脸。
　　“这里是弗莱特！”上校说，“有什么事吗？”
　　可以看到，对方关闭了其他的通信线路。
　　“三艘‘捣毁者号’飞船被劫持！”他简捷地说。
　　“劫持？”弗莱特叹口气说，“怎么会劫持‘捣毁者号’飞船呢？”
　　回答很利落：“我们不知道。毫无疑问，机器人监视工作正常。机器人没有发现任何人企图接近‘捣毁者号’飞船的停放场地。”
　　弗莱特呆视前方。
　　“谁负责调查？”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德卡萨少校。”
　　弗莱特疲惫地点点头。“完毕。”
　　司机奉命开往“捣毁者号”飞船库。它位于城南巨型的总装大厅附近。“捣毁者号”飞船是一种由佩利·罗丹自己设计的单座空间歼击机的改进型。几年前它们是在金星舰队的大厅里由罗丹发现的。它们由于缺乏过量的推动力而算不上十足的宇宙飞船。虽然它们的光微粒传动装置使它们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光速，但是它们不能借助一个超太空跳跃到达地球更广阔的外围空间。
　　尽管如此，Ｚ型飞船仍不失为至少比地球上技术最现代的产品领先五百年的产品。它们在那些会操作者的手里是一种可怕的武器。
　　在驱车前往装配车间的几分钟内，弗莱特发出了一系列指令。防御部队接到命令，对于今后几个小时之内起飞的目标不用打电话请示就立即射击。这样一来就自然实行通常的禁飞规则。最后，绝大部分机器人监视部队被派进车、船、飞机等运输工具中。
　　第三势力可能失去比“捣毁者号”飞船更重要的东西。弗莱特在问自己，假如陌生者想到劫持那两艘“泰拉级”巡洋舰——直径为二百米的球体空间飞船，那结果又会怎么样。
　　然而，巨型球体圆顶上的红色报警信号仍像往常一样暂时发亮就过去了。
　　汽车在一个闪闪发光的庞大机器人前面停了下来。机器人挡住了通往原“捣毁者号”飞船停放场地的路。弗莱特向机器人招手，示意它到自己身边来，然后看着它。机器人记录下中校的大脑波长模型，然后举手打招呼。
　　汽车继续向前开。可大约走了五十米，汽车又在一群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人面前停了下来。弗莱特下了车。
　　德卡萨少校向他报告。可以明显地看出他脸上由于失踪的“捣毁者号”飞船而流露出的神情：恐惧、惊讶还有一点紧张。
　　“是怎么发生的？”弗莱特问。
　　“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知道，”德卡萨少校殷勤而显然轻松地回答，因为有人从他的手上接替责任，“我们所知道的都是从机器人那儿获得的，而这又太少。机器人像平时一样巡视。这一地带非常平坦而又没有覆盖物。它们的红外线眼睛甚至不会放过一只老鼠，更不用说那些捣毁者了。可是，事实上，既没有老鼠，又没有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只是那三艘“捣毁者号”飞船突然从地面凌空飞起，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了。我们马上就向中心发出了通报，可是还没等那儿的人反应过来，那三艘‘捣毁者号’飞船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它们的飞行方向是什么？”弗莱特问。
　　“东南方。”
　　弗莱特仔细打量着德卡萨少校。
　　“可以从中得出结论吗？”他问。
　　德卡萨少校微笑着说：“可以得出这一结论：无论如何不许在东南部寻找陌生者。”
　　弗莱特点点头说：“或许是这样。”
　　他和德卡萨少校一起绕着原来停放那三艘“捣毁者号”飞船的场地走了一圈。德卡萨少校刚才还坚信火箭发射的放射性残留物是最小的而且是没有危险的。除了驱动装置在起飞时留下的光滑发亮的燃烧斑点，再也没有其他的痕迹。
　　弗莱特转身面向副官时叹了一口气。
　　“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他轻声说，“不知道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所为。”
　　就在这时候，司机把头从车窗伸出来。
　　“弗莱特中校的电话！”他喊道。
　　弗莱特拿起从车窗伸出来的听筒，看到屏幕上一个身穿制服的负责测量放射性物质剂量的人。
　　“我们确定并且测量了放射源。”他平静地汇报着，“那两个温度最高的地方也就是放射强烈的地方。在中心位置每小时五百个伦琴。该射线都是由－β射线（带有１．８和１．６兆电子伏特）和＋β射线组成，＋β射线带有……”
　　“什么材料？”弗莱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镁２７和锆８７石。”
　　弗莱特迷惑不解地问：“由此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呢？”
　　射线保护人员作出愠怒的表情。
　　“什么结论都得不出来。”他回答。
　　“镁２７和锆８７石都不属于铀或者钚裂变时产生的裂变产物。 我们不了解任何可能与这些爆炸有关的核反应。”

　　佩利·罗丹在这慌乱的时刻赶到。他刚结束一次神秘的使命归来。那一使命把他第二次带到“漫游者”行星的“艾斯”世界上。他从那个永生的行星那里得到了一些极好的仪器。他打算用它们来进一步扩大第三势力的建设。他还没有料到会多么快地使用这些昂贵的仪器。
　　当他发现弗莱特中校不在陆地时就知道出事了。他派人把六十米高的球体飞船上一个万能车开出来，然后与雷金纳德·布尔一起来到保护伞发亮的圆顶上。
　　布尔激动地透过玻璃窗向外凝视着。
　　“出了什么事？”他问。
　　罗丹没有回答。自动围栏记录下他的大脑振动波长和他所乘车辆的尺寸。刹那间能量伞闪光的墙内自动打开了一道缝，正好可以把这辆车放过去。
　　这辆车像箭一样射向前方。罗丹和布尔在高耸的办公大楼前下车。几分钟之后他们站在弗莱特的办公室里。
　　弗莱特并没有准备为他没有到达陆地而表示歉意。他言简意赅而又沮丧地作着报告。
　　“这很严重，”罗丹说，“尽管如此您也不应该自责，弗莱特。这儿还有一个暂时比我们多一些计谋的人在工作。”
　　“您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弗莱特回答说。
　　“尽管如此……
　　罗丹摆了摆手。“我们很快就会发现问题在哪儿。”
　　弗莱特轻咳了一声。
　　“您相信外星人吗？”他问。
　　罗丹惊讶地看着他。“外星人？不。他们的接近无论如何不会逃脱我们的注意。”
　　在罗丹到达之前弗莱特曾往这方面想过。他不敢肯定，一个能毫无觉察地应付三艘“捣毁者号”飞船的外星人是否也有可能毫无觉察地接近地球。
　　可是他对此保持沉默。
　　罗丹进行存货登记。他搜集两个搜寻部队在Ｇ区地带以及在三艘“捣毁者号”飞船原来的存放地点进行的所有报道。这些报道被转到脉冲条上，然后交给正电子脑进行分析。正电子脑以它的方式完成任务。对于在区发生的爆炸它发现了两千五百种不同的可能，而对于被劫持的三艘“捣毁者号”飞船则有三千多种可能。
　　罗丹让人找出这三千六百个可能性中超出某种程度可能的推测来，结果剩下一百多种推测。
　　他把这一百多种推测输进正电子脑中，马上得出与他在这段时间内用自己大脑的考虑相类似的回答来。
　　在进行最后一次分析时克雷斯特过来帮忙。
　　这些年来，克雷斯特已经习惯于像罗丹一样饶有兴趣地关心地球的发展，尽管是从另一种角度。前一夜令人惊奇的事件对他的震撼不亚于对罗丹的震撼程度。
　　“您有一种推测吗？”他严肃地问。
　　罗丹稍微苦笑了一下。
　　他回答道，“只要机器还在分析，我就不推测。”
　　克雷斯特摆了摆手说：“请您别告诉我，您还没有想到是谁炸毁了Ｇ区，然后劫持了三艘‘捣毁者号’飞船。”
　　罗丹停顿了一会儿，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可他然后又抬头看着克雷斯特说：“不，我有主意了。”
　　逻辑分析证实了这一主意。
　　出于每个人都能认识到的原因，考虑到结果，罗丹只把结果告诉给了最小范围内的领导层。除了雷金纳德 布尔、弗莱特中校和两个少校德灵豪斯和尼森，还有两个阿尔孔人克雷斯特和托拉。克雷斯特满脸愁云；而托拉却满脸熠熠生辉，洋溢着自信，展示着外星人的美。
　　罗丹在桌子上摊开一沓脉冲薄膜，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朋友们。
　　他开口道：“因为正电子脑对于昨天夜里的结果提供了几千个解释的可能，所以必须进行大量的筛选，但逻辑分析的结果几乎是不可怀疑的。使十个人丧生的Ｇ区发生的不幸以及三艘新建的‘捣毁者号’飞船的被劫持都不是外星人所为。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任何外星人如果不在安全的距离内定位，都无法接近我们的区域。然而，这绝不排除一种智商远远超过人类的外星人染指此事的可能性。但是，这一可能性从一开始就很小。
　　“我们所遭遇的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对手所为。至于两次袭击何以成功这一问题从理智的角度讲只能以一种方式来回答：就其全体助手而言，有人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刚开始没有听懂他这句话——除了已经知道了结果的克雷斯特以外。
　　可是他们忽然恍然大悟，他们明白了，为什么这一次商谈与通常的情况相反，没有一个变异人被牵扯进来，而第三势力的绝大部分成功都建立在变异人的能力基础上。
　　罗丹于１９８１年７月２０日清晨举行讨论。

　　几乎就在五年前的这一天，即１９７６年７月１８日，在美国怀俄明州和蒙大拿州交界的一个小城市加尔迪纳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那个主要人物数日来一直生活在加尔迪纳。尽管他第一眼看上去绝不让人产生好感，但是，他至少看上去很富有。加尔迪纳有两家旅店，他住在那家稍微贵一点的旅店里。
　　加尔迪纳的人很好奇。加尔迪纳并非旅游城市，尽管它位于黄石国家公园的入口处。那儿很少有陌生人。人们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人们得知他叫蒙特尼，是位自然科学家。蒙特尼并不特别高，但是很胖。他深陷的眼睛、宽阔而光秃秃的脑袋使人得出这样一个明确的结论：他的大脑里储存有大量的大脑物质，足以使其主人成为一名科学家。
　　加尔迪纳人了解到所有这一切。但是只有一点他们不知道：蒙特尼到底想在他们的城市干什么。
　　他整天除了散步什么都不干。加尔迪纳主要有一条笔直的大道，两侧是平顶房屋，全城二百多人都住在这里。
　　几乎没有其他的小胡同。这样一来，到加尔迪纳来的人没有理由来散步。因此出现了这一传闻：蒙特尼在等一个人。
　　蒙特尼逃不过来自各个方面好奇的注意。可是，他来加尔迪纳所办的事情不能容忍人们的好奇心。
　　当蒙特尼于１９７６年７月１８日终于找到他所寻找的人时，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一天下午晚些时候，他与往常一样沿着那条主要大街向前散步，然后再往后走。正走着，一个小伙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小伙子开着一辆破旧的跑车停到药店前面，然后下车去药店买东西。
　　蒙特尼站在马路的对面观察着这个年轻人的举动。可是小伙子对此毫无察觉，而是走进药店。蒙特尼横穿马路，然后站在药店门口。
　　当年轻人又露面时，蒙特尼向他打招呼：“喂，年轻人！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那个年轻人吃了一惊。他有些拘谨地回答：“什么事？”
　　蒙特尼作出一种友好而半尴尬的表情说：“我不愿意在路上谈及此事。我住在沃尔夫莱宫。您介意跟我一块儿到那里去吗？”小伙子拒绝的回答已到嘴边，可是蒙特尼及时插嘴了：“我们可以开您的车去！”这很可笑，因为沃尔夫莱宫离这家药店仅几步远。可是这满足了年轻人的好胜心，因为有人想坐他的破车。“而且我还向您保证，这绝对不会造成对您的伤害。”
　　这句话使年轻人完全相信了。
　　于是他们驱车前往沃尔夫莱宫。
　　“您请坐！”蒙特尼指着一个沙发说，语气并不像刚才那么客气。年轻人坐下来，蒙特尼在他的对面落座。然后他便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不自然地微笑着容忍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最后作出了反抗的表情。于是他又向旁边看去，环视着房间，以回避蒙特尼咄咄逼人的目光。
　　正当他觉得这一切愚蠢至极时，蒙特尼问道：“您曾经见过我吗？”
　　小伙子惊愕地回答：“不。我刚在朋友那儿住了两个星期。他们住在……”
　　“在爱达荷州的肖肖尼瀑布，”蒙特尼打断了他的话，“对吗？”
　　小伙子并不感到特别惊讶，他回答：“正是。您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的？您问过我的父母吗？”
　　蒙特尼摇摇头。“不，我从未见过你的父母。你叫弗莱迪·迈克马瑞，你的朋友叫你‘老虎’，因为你最喜欢穿带有老虎图案的夹克衫。你在爱达荷州的肖肖尼瀑布附近有朋友，因为你和你的父母在几年前——确切地说是到１９７３年５月之前——一直住在那儿。你爸爸是个核反应堆技术员，１９６０年那起事故中他在场，于是就提前退休，因为他受了伤。你本人大约是在这起事故发生一年后出生的，即在１９６１年６月１４日。你在爱达荷州的肖肖尼瀑布刚认识了两个女孩子：苏依和多罗蒂。你不清楚更喜欢她们俩中的哪一个。这些都对吧？”
　　弗莱迪·迈克马瑞跳了起来。他刚说几句话就打算抗议对方对他了如指掌的叙述，可是没说几句话他就觉得透不过气来。蒙特尼说的大多数情况都很容易查出来。对此并不需要任何千里眼似的特异功能。可是他与两个女孩子有联系这件事却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从哪儿，从哪儿……”弗莱迪结结巴巴地说。
　　蒙特尼摆了摆手说：“我对你的了解恰如你对你自己的了解。首先，我知道你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才能，一种你还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的才能。”
　　弗莱迪脸色变得苍白，他又坐回沙发上。他的双眼发出可怕的光，这时候他问蒙特尼：“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蒙特尼并不理睬对方提的那个问题，他接着说：“你只需闭上眼睛并且希望自己在爱达荷州的肖肖尼瀑布——然后你就真到了那儿，对吗？人们称这叫心灵迁移能力，而你就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心灵迁移者。你迄今为止克服的最大距离是多少？”
　　“二百……”弗莱迪匆忙回答，可是马上又语塞。
　　“英里。”蒙特尼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对于开始是好的，距离还可以提高。”他站起来继续说着，一边在房间里踱步，“自从你认识到自己这一才能之后你就开始梦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你可以为我干——开始给你每个月一千美元以及附加费，钱数不限。”
　　他转身看着弗莱迪。
　　“没错，”弗莱迪用格外肯定的声音承认，“几年来我一直梦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但是，我还梦想着通过干净的途径来达到我的目的。我觉得您提供的途径不够干净，否则您就会坦诚地去找我的父母。我不稀罕您的上千美元和附加费用，因为我不喜欢您。”
　　他转身走出门。蒙特尼没有阻拦他。良久，他用愤怒的目光盯着被弗莱迪·迈克马瑞关上的门。
　　然后他闭上眼睛，集中精力考虑着什么。

　　弗莱迪这时候已经离开了宾馆。他大脑里一片混乱，以至于无法固定考虑一个问题。他钻进车里，把车违章停在马路中间，想开车去他父母那里。
　　正在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力量就像一个锤子一样砸向他的意识。思维的混乱顿时烟消云散，弗莱迪只有一个愿望：回到陌生人那儿去。
　　于是他又把车开回宾馆前下车，从惊讶的沃尔夫莱先生身边走过去，走上楼梯。

　　蒙特尼房间的门敞开着。弗莱迪没敲门就走进去了。
　　蒙特尼朝他微笑着。
　　“真乖，我的小伙子。”他说。
　　他仔细打量弗莱迪好一会儿。小伙子长着呆板的、玻璃一样的眼睛。蒙特尼期望每一个置于他的精神控制之下的人都长着这样的眼睛。
　　蒙特尼命令道：“现在回到你的父母那儿去，告诉他们，我把你带到宾馆是因为我把你和另外一个人混淆了。在今后的二十天中你要和往常一样。但是不许你进行任何心灵迁移跳跃。而且和到现在一样别告诉任何人你掌握了心灵迁移能力。但是二十天之后——注意日期是８月７日５点钟——你将通过心灵迁移能力到达盐湖城。你认识那座高大的摩门教教堂吗？”
　　弗莱迪点了点头。
　　“好，我将站在教堂大门口等你。别忘了：你可以通过我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但是我始终在你的上方。”

　　按照约定，在第二十天，弗莱迪·迈克马瑞从加尔迪纳消失，再也没有人看到他。谁都没有把他的失踪与那位二十天以前离开的加尔迪纳陌生人联系起来。
　　警察在寻找弗莱迪·迈克马瑞，没有找到他。当警察最后放弃对他的寻找时，他那位因为事故而身体每况愈下的父亲故去——人们说是因为忧愁而死。
　　可是，克里福尔特·蒙特尼还在继续召集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他到每一个在过去的三十年内出现过强烈的反应堆辐射的地方，因为他知道，放射现象不仅可以在消极的意义上改变人的遗传特征。
　　他所做的与佩利·罗丹几年前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两样：他招募了一个变异人的军团。与佩利·罗丹的根本区别在于：蒙特尼并不问人们是否愿意为他工作。在同对方一起呆到不足五秒钟的刹那间，他就把他们的大脑模型复制到自己的大脑里。在此之后，他就能够了解对方的思想活动，即便对方已经在离他数千公里的地方，他也能越过这一距离把他们完全控制在自己的力量之下。
　　因为蒙特尼曾经是一个变异人——他把最富有能量的传心师和催眠师集于一身。为此他是一个绝对的例外。
　　由他控制的人称之为“头领”。绝大多数人并不认识他本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只需一点错误就足使其垮台。他知道，他的帮手一旦为他做事就无法逃脱他的手心。不管他们在哪儿，他都牢牢控制着他们。
　　弗莱迪·迈克马瑞是他的第一个牺牲品。
　　五年后的１９８１年７月，蒙特尼已经拥有了足够富有战斗力的变异人，来实施第一次袭击。
　　第一次袭击的目标是一个仅仅因为成功而引起蒙特尼愤怒的人。
　　那就是对佩利·罗丹的袭击。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章

　　佩利·罗丹已经连续辛勤工作了几天。
　　他和克雷斯特收集了所有材料，根据他们的观点，里面可能会隐藏对那位陌生人的说明。然后工作几个小时，把这些材料输送到那台复杂的阿尔孔密码机里，最后把这些资料交给正电子脑来进行鉴定。
　　可是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正电子脑认为，在这次袭击的背后有一个经济势力。它用经济的手段企图破坏第三势力，然后把它搞垮。
　　正电子脑指出，这股陌生力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统治世界”。
　　佩利·罗丹叹气道：“这会使我们停滞不前。”
　　过去几天来局势变得更加严峻起来。参观泰拉尼亚空间研究所的一些科学家一夜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偷了一套微型驱动装置的元件，然后逃跑了。
　　这位陌生人非常活跃。惟一可以牵制他的就是第三势力的变异人，因为他显然是利用变异人来工作。
　　但是，即便是变异人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各个地方。把他们安排在合适的位置是只有事先猜出陌生人计划的那个人才能完成的任务。
　　佩利·罗丹和克雷斯特以及正电子脑都没能成功。

　　罗丹通过秘密渠道让人传出给泰拉尼亚防御部队的必要信息。全球庞大的间谍工具就在半个变异人阿伦·Ｄ·默坎特的领导下。他在第三势力的最初几个月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阿伦·Ｄ·默坎特立即开动他的信息机器。他在通知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向佩利·罗丹提供了第一个信息。
　　加利福尼亚一家机械厂开始用最小范围的广告来将一种机器人控制的农用机械投放市场。佩利·罗丹认为这一说明非常重要，决定亲自出马。在从阿伦·Ｄ·默坎特那儿得到消息几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动身前往美国。
　　他没有错误地径直前往机械厂的接待室，而是先在一个中档宾馆安顿下来，休息一天。然后，他才同阿伦·Ｄ·默坎特的两个特工联系。
　　该城叫萨克拉曼多。就在向罗丹提供信息的同时，阿伦·Ｄ·默坎特派了两个最有能力的工作人员上路了：陆军上尉法利纳和中尉里希曼。
　　罗丹在一家咖啡馆里与法利纳碰头，这时候里希曼在城里巡逻、保持警惕。
　　法利纳是个矮胖的男人。人们从远处就可以看出他的意大利血统来。他并没有过分敬重地问候罗丹，但这样一来他显然情绪更好。
　　他们俩得知没有人窃听之后，法利纳断言：“干得太好了，没有人知道您在萨克拉曼多。”
　　罗丹笑了。
　　他从来没有不采取安全防范措施就上路。两个出色的化装师把他的脸进行了一下修饰，他们的技艺如此精湛，以至于目光敏锐的老相识才能认出罗丹来。出于安全和舒适的考虑，他没有戴假胡须和假发。罗丹知道，正因为如此才存在着有人认出他的可能。法利纳能找到他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们约好在这家咖啡馆里见面，第二，罗丹身上有个记号：他的额头左侧有一块伤疤。
　　“有什么新情况？”罗丹问。
　　“没什么，”法利纳沮丧地回答，“拉莱装扮成一个殷实的商人。”
　　“拉莱？”
　　“是的，农用机械厂的厂长。他便宜销售了自动犁。自他开始销售这几天以来，他的顾客人数翻了三四番。顾客们对他赞不绝口。”
　　“您看了这东西的内部了吗？”
　　“当然，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我们不知道拉莱把设计图纸放在哪儿？如果他……”
　　法利纳思索片刻。
　　“如果他……”罗丹帮他想。
　　“我是说，如果他把设计图纸放在家里，”法利纳继续说，
　　“里希曼查明，拉莱的公司在开始销售之前收到一大批铁路运输来的货物。”
　　“从哪儿发来的？”
　　“从盐湖城。”
　　“跟踪了没有？”
　　法利纳摇了摇头说：“没有，因为没有时间。”
　　罗丹思索着。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谜：机器人操纵的犁具和泰拉尼亚的失窃案会有关系。一家简单的机械厂，毫无疑问，它并没有完成特殊任务的装备，它居然能在如此惊人的短时间内把可以销售的产品投放市场。
　　“您认识拉莱本人吗？”罗丹问。
　　“不，但是我从近处看见过他几次。他给人第一眼的是一种好印象。”
　　“那么看第二眼呢？”
　　法利纳撇了下嘴道：“印象就不好了。他是个圆滑的家伙：友善，但诡计多端。”
　　罗丹已经把他的计划想好了。
　　“您今天下午就去拜访他，以非常感兴趣的买家身份出现。”他向法利纳建议，“我们将想出点儿对策来了解他的行动和反应的方式。我们一知道消息就由我来完成此项任务的第二部分。”
　　“同意。”法利纳回答。“里希曼干什么？”
　　“他要在盐湖城找出供货商。”

　　几乎就在同时，大都市纽约的一个人（他因为后背有点畸形而看上去可怜巴巴的）经历了下面这件事：
　　他在一家快餐店里吃午饭。他买了一大块儿很薄的牛排、绿豌豆和炸薯条，放在一个大托盘里，然后在一个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桌旁的椅子全是空的。大约过了五分钟，就在他断定那块儿牛排绝对不够他吃时 ，第二个人——年轻、高大伟岸、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也坐到了他的桌旁。
　　“在角落里倒霉了吗？”过了一会儿他问。
　　在这个地方人们习惯把华尔街叫做“在角落里”。
　　那个年轻人板着脸，把目光从他的盘子移开，打量着他对面的人。
　　“这跟您有什么关系？”他有些不客气地回答。
　　可是对方并不罢休，他语气温和地说：“我在关注这种事。或许我能帮助您。”
　　“您？”
　　对方的话里包含着侮辱和轻蔑。
　　可是那个被侮辱的人只是点头说：“是的，我。”
　　这并非夸海口，因为那个驮背、其貌不扬、稀少蓬乱的金发已经花白了一大半的男人是霍默·Ｇ·亚当斯——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康采恩·考斯迷克总公司总裁，他同时还是第三势力的经贸部长。
　　“我了解几个骗取生手钱财的花招儿。”亚当斯接着说。他边说边玩儿着火柴盒，“当然，我也知道该怎样帮助人们得到钱。”
　　那个年轻人有些尴尬地在盘子里乱戳。他问道：“您听说过联合航空公司的事吗？”
　　亚当斯惊讶得跳起来问：“我的天，您买了联合航空公司的股票？”
　　年轻人点了点头，“四天以前。”
　　亚当斯觉得没有必要对年轻人进行详细解释，他只是问：“您损失了多少钱？”
　　“全部。”年轻人支吾着说。
　　亚当斯微笑着问：“是多少钱？”
　　“大约一万二千美元。”
　　亚当斯点了点头说：“对于您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顺便问一句，您叫什么？”
　　“我？……爱默尔·布拉德莱。我是个技术绘图员。这笔钱是我继承下来的。”
　　他看着亚当斯，希望驮背的小个子也能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亚当斯。”亚当斯不以为然地说。
　　在美国叫亚当斯的人超过一百万。人们根本不可能只靠名字来把他和考斯迷克总公司联系起来。
　　“您能给我出什么主意？”布拉德莱问道。
　　“没什么主意。”亚当斯最后回答，“您损失多少钱我准备借给您多少钱，以便使您能够再试一次。”
　　奇怪的是，布拉德莱似乎对这个机会不感兴趣。
　　亚当斯想，或许他把我当成了一个愚蠢的狂妄自大的老头儿。
　　布拉德莱问：“现在马上就借给我吗？”
　　亚当斯摇了摇头说：“如果您有时间请您到我办公室来。您在那儿可以拿到钱。我们还会一起研究一下交易所的股市行情，好让您知道该买哪一种股票。”
　　他拿出一个小日历，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他把这张纸递给布拉德莱。
　　“考斯迷克总公司？”布拉德莱问，“您就是……”
　　亚当斯笑着摆摆手道：“毫无关系。我们一共有十个亚当斯，而谁跟总裁都没有关系。您来吗？”
　　布拉德莱冷笑着问：“您此话当真？”

　　法利纳闷闷不乐。
　　他轻蔑地打个手势说：“什么都没有。您没有能够控制百分之三十斜坡的全自动十铧犁。而这是最主要的部分，他们会因此而笑话我的。”
　　罗丹也大笑道：“就是这个主意。您跟拉莱谈过吗？”
　　法利纳点了点头说：“大约谈了二十分钟。”
　　“结果呢？”
　　法利纳耸了耸肩：“我认为：您的主意未必奏效。”
　　罗丹似乎很在意这句话，他说：“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来应付各种情况。”
　　法利纳认为：“您也会需要它的。”

　　晚上七点，佩利·罗丹给农用机械厂打电话。
　　拉莱对于这一打扰感到不悦。
　　“我可以想象，”罗丹说，“我的电话使您感到不高兴，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得马上跟您谈谈。”
　　拉莱抗议道：“每个人都可以像您这么说，您究竟是谁？”
　　“一个会给您带来许多麻烦的人，假如您和他意见相左。”罗丹预示不祥之兆地说。
　　拉莱竟然没有马上放下电话，这使他感到非常惊讶。难道是负疚感阻止了他吗？
　　“没有人会给我找麻烦的。”拉莱声称。
　　“那您得听我把话说完。”罗丹反驳道。
　　拉莱似乎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说：“那好吧，您出来一下吧。”
　　“去哪儿？”
　　“帕克威锥屋２０２５号，我的私人住宅。”

　　罗丹对这一行动进行了周密的准备。
　　他估计拉莱不会认出他来。他带一个手提式脉冲辐射器和一个心理武器，他没有其他武器。就连可以防弹的战服他都不得不放弃，因为如果他穿上那件稀奇古怪的衣服，那么他第一眼就会暴露身份的。
　　首先他还希望自己不必使用心理辐射器。在颠覆第三势力的链条上，拉莱肯定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环节。对于调查来说这个链节是有用的，倘若那个不知名的对手尽可能长时间地隐姓埋名，不管反击是否已经开始。
　　他开上在萨克拉曼多期间租的汽车，驶向帕克威锥屋。拉莱住在一幢旧式风格的大乡间别墅里，毫无疑问也是很昂贵的。这幢别墅离公路很远，以至于拉莱不得不自己叫人铺设一条通往公路的路。
　　罗丹到达时正好是晚上八点四十分。眼前一片漆黑的夜色，除了暗淡的星光外再无其他照明。罗丹尽可能地环顾四周，可是没能发现中尉法利纳。按照他们的约定，他本应该在附近等着。他按了一下门铃，然后等着来人给他开门。
　　根据法利纳对拉莱相貌特征的描述，罗丹断定，来给他开门的正是拉莱本人。
　　他把手递给拉莱，可是，拉莱熟视无睹，一脸冷若冰霜。
　　罗丹被带进一个小房间里，看上去好像是拉莱的工作间。拉莱指了指圈手椅，罗丹落座。
　　“怎么回事？”拉莱问。
　　罗丹惬意地向后靠了靠，跷起了二郎腿。
　　“您偷窃了我的发明。”他好像顺便说一句一样，语气中也没有任何戏剧性。
　　拉莱坐到他的写字台后面。现在他半站起身，伏在桌面上。他看上去好像吓了一大跳。
　　“您的发明？”他喘息着问。“您再说一遍。”
　　罗丹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势道：“我刚才说：您偷了我的发明。”
　　拉莱又坐回椅子上。
　　“哪一个发明？”他想要知道。
　　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罗丹觉得太快。
　　“这一点您跟我一样清楚，”他回答，“您十五年来一直生产耙 、犁和一些小的机器——所有人类早在几千年以前就发明的玩艺儿。最近几天您才生产出贵厂历史上一个真正创新的东西。而这一创新是您从我这儿偷去的。”
　　拉莱不动声色。
　　“您能够证明这一点吗？”他问。
　　“当然，您希望我在法庭上证明这一点吗？”
　　拉莱点头。
　　“我甚至坚持这一点。”他语气肯定地回答。
　　这时候罗丹意识到，他虚张声势的恫吓没有产生任何效果。拉莱太确切地知道他的犁上机器人控制系统是从哪儿来的，以至于没有中罗丹这一计。
　　“您会后悔的。”罗丹又强调一次。
　　拉莱站起来。
　　“不是我，而是您。”他生硬地说。
　　罗丹同样站起身。他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手势把那个小心理辐射器从口袋里掏出来，然后把它对准拉莱。
　　拉莱马上就发现了，他的脸抽搐一下，然后露出丑陋的狞笑。他并不害怕。
　　“现在请您告诉我，谁是您的后台。”罗丹这样要求着。他按下心理武器的扳机，等着转换成催眠脉冲的命令让拉莱说话。
　　可是拉莱仍在狞笑。
　　罗丹感觉到，并非一切都像他预计的那样。拉莱为什么受心理辐射器的影响这么慢？抑或……
　　“我在想类似问题，”拉莱玩世不恭地断言，“您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一个催眠器吗？”他夸张地笑着，“这回您可走错路了。您，您，您这个罗丹式的世界改善者。”
　　罗丹体会到了这番话的仇恨，他还感觉到，拉莱并没有认出他本人来，他暂时只知道他是哪儿来的。
　　罗丹式的世界改善者。这一表达似乎引人发笑，可是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可笑的。
　　拉莱的工作室有两个门，它们同时开着。几个手持已经瞄准好的自动手枪的人出现在黑洞洞的门口——两边各两个——他们的意图是不言而喻的。
　　“把他抓起来！”拉莱命令道。
　　罗丹并不甘心。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抓起那个脉冲辐射器了，但是，他暂时还不相信，除了拉莱以外，他的帮凶也会对催眠影响毫不敏感。
　　他轻轻地转过身去，直到心理辐射器的小柱包围住其中的一扇门，然后他厉声命令道：“别动我！放下武器！”
　　这四个人没有理睬他。他们并肩向房间里走来。罗丹听到门口另外两个守门的人在他的身后动了起来。
　　仅仅在十分之一秒之内这一惊讶阻止了他的思维能力：他平时非常好使的心理辐射器在这次行动中再也不灵了。他很快就清楚地意识到，此时此刻当务之急是赢得时间，以便使法利纳中尉能插手扭转事态的发展。
　　“站住！”罗丹冲着那四个男人喊，“再走一步，我就把你们化为灰烬！”
　　他把那个心理辐射器举高一点，然后引人注意地弯曲手指。
　　那些人站住了，罗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必须说话。
　　罗丹开始讽刺地狞笑说：“你们现在以为只需要扣动一下你们的扳机，我就会完蛋了，对吗？你们别忘了，即便你们同时击中我，我还会有足够的时间活着，直到把你们也带上旅途。”
　　这是一句可笑而幼稚的废话，但是这会争取时间，而且使这四个贴身保镖感到不安。其中一个向拉莱看去。
　　拉莱有些手足无措。
　　“他在虚张声势，”他咕哝着说。“这东西是一个催眠武器，不能射击。”
　　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他的人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他们仍然站在那儿盯着罗丹看。
　　罗丹问： “现在怎么样？你们想试一试吗？这是一种快速而无痛苦的死亡，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四个人中的一个突然把头缩到脖子里去大喊道：“什么呀，他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罗丹看到他的手指在扳机那儿滑动，他满怀遗憾地想：法利纳无论如何都来得太晚了。

　　“一个好主意，亚当斯部长！”布拉德莱欢呼着。“汉森子母公司昨天涨了两个点。”
　　亚当斯只是觉得对方这一亢奋的情绪给他留下较深的印象。他有些讽刺地笑了笑，然后说：“您只需耐心。它们还会上扬的。我估计，至少还会涨百分之三十。”
　　布拉德莱坐到了写字台的另一侧。这三天来他每天至少来亚当斯这儿两次。亚当斯把他带到一间小办公室，那儿没有任何迹象说明亚当斯事实上是一个什么人。
　　他也几次扪心自问，是什么促使他要去帮助爱默尔 布拉德莱这样一个蠢货。可是他找不出答案。他就是喜欢这个年轻人。他如此喜欢他，以至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他就借给他三万美元，以便使他 能够挽回经济损失。爱默尔·布拉德莱很守信用，把已经得到的股票给亚当斯看过。亚当斯亲自出谋划策让他买汉森子母公司的股票，而且看得很准。从前天开始，汉森子母公司的股票一共上扬了二十一个百分点——也就是说：布拉德莱投入三万美元之后已经赚了很可观的一笔钱。
　　“我有点东西给您。”布拉德莱突然说，作出要赠送圣诞节礼物的表情。
　　亚当斯向上挑了一下眉毛说：“是吗？请给我看看！”
　　布拉德莱从兜里掏出一张叠了几下像报纸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个个人的股票说明书。
　　亚当斯仔细看了一遍，他越看越有些不安。
　　“这还没有公之于众，”他最后激动地说，“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傻瓜。”
　　布拉德莱作出尴尬的表情。
　　“我想您大概会对此感兴趣，”他说，“可是我对此知之甚少。您想给我解释一下吗？”
　　亚当斯急忙点头，开始说：“有个人——一个秘鲁人——声称已经找到了一个非常丰富的金矿。估计这一非常值得开采的矿藏多达一千多万吨。有专家鉴定。那个男人用提供给他的所有钱开采了必要的土地，现在想要成立一家股份公司来开采金矿。秘鲁的金融法律非常自由散漫。他写下他的主意，因为他自己迄今为止还没有找到合伙经营者，他估计包括金矿在内的财产为待建公司原始股的百分之三十，然后把剩余的百分之七十让给每个感兴趣的人，这个人可以用此购买不可侵犯的多数。”
　　亚当斯平日暗淡无光的眼睛现在开始发光。他不管布拉德莱是否已经听懂他的解释。他从写字台后面站起身匆忙向门外跑去。布拉德莱等了他一个多小时。然后他才觉得这一天恐怕是看不见亚当斯了，于是便离开了办公室。
　　亚当斯此时却正匆忙行事。他从自己的办公室向考斯迷克总公司的开户行发号施令，让他们准备好购买秘鲁股票的金额。粗略估计金额大约十五亿美元。亚当斯同样粗略估算了一下，考斯迷克总公司总共大约能赚至少六十亿美元。
　　亚当斯看了那个说明书半个小时之后给在开劳的拉德米莱茨——未来的金矿所有者——打电话。拉德米莱茨为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作伙伴而感到欣喜若狂。他答应当天就把地质鉴定送往纽约。
　　当天下午，考斯迷克总公司（简称ＧＣＣ）就进行了金融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股票购买活动。霍默·Ｇ·亚当斯花了１，４５１，７８８，０００美元买下了新建的秘鲁金矿的股票。这占总股票资本的百分之七十一。
　　这一夜就连平时很冷静的霍默·Ｇ·亚当斯都激动得几乎彻夜未眠。

　　“住手！”拉莱大喊一声，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别开枪！我们要活捉他！”他解释说，“你们看见了，他不过是在拿着武器虚张声势。抓住他。”
　　罗丹等着这四个保镖注意力减弱，而他自己并非冒险地去抓热辐射器。可是，这种等待完全是徒劳。
　　每时每刻至少有三个人在盯着他。
　　尽管如此，拉莱的干预救了他。
　　事情的进展毫无戏剧性。在拉莱的人敞开的两扇门中的一扇门里出现了法利纳敦实的黑色身影。
　　他手拿一支最新制式的手枪。
　　罗丹第一个看见了他。一秒钟之后他后面的两个男人发现了他。
　　“别紧张，”法利纳平静地说，“我想，你们来到这儿，是因为你们想以便宜的方式抓住一个俘虏，现在这变了。”
　　他的话奏效了。然后他用严厉的声音命令：“你们把枪放下！”
　　手枪迟疑地先后脱离那些人的手，先后砰然掉到地上。
　　罗丹把那个心理辐射器又装到口袋里，然后拿出那把脉冲武器。他有些讽刺地说：“这就是我刚才跟你们讲的那个东西。”
　　法利纳抓住那些人，与此同时罗丹牵制他们。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企图逃跑。拉莱和他的保镖被抓进罗丹的车里。
　　法利纳是自己开车来的。他紧跟着罗丹的车。罗丹把车开到内华达山脉，他边开车边向泰拉尼亚发话。
　　大约在午夜，这两辆车到达了偏僻的塔侯尔湖。第三势力的一辆运输机器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了。罗丹把这些俘虏移交给来接应的人，然后告诉雷金纳德·布尔，要他以最快的方式把对这些人的审讯结果告诉自己。
　　零点十五分，这辆沉重的机器从湖边启程，消失在夜色中。第二天早上，第一条新闻就报道了关于审讯的事。
　　拉莱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他对自己已经销售的全自动耙和犁之事已经一无所知，同样，他对那个自己曾想让四个保镖抓住的人也一无所知。
　　他开始把那些审讯他的人们当成傻瓜，并且强烈要求获得释放。
　　负责审讯的克莱斯特却持有另外的看法。他知道，拉莱从开始销售机器人控制的农用机器那一天起就受到强大的或许不间断的催眠影响，而且当拉莱明显失去这次游戏时，这一影响就消失了。

　　克莱斯特还不知道拉莱受哪个人的影响。他一定是一个具有非凡能量的传心师，或者使用一种机械的催眠手段。
　　克莱斯特坚信，使拉莱置于外在强制之下的东西仍然固定在他的记忆中。可是，这些事情处于无法接近拉莱有意识的行动的地方。所以拉莱声称自己对于人们指责他的事一无所知并非谎言。
　　那个阿尔孔人坚信，他能够显现拉莱无意识和潜意识的回忆内容，并且能够从中得到有意义的信息。可是，这一项工作即便不用几个月也得用上几天，所以第一阶段的反击帮不上佩利·罗丹的忙。
　　罗丹清楚地知道，他虽然安全地赢得了第一场战役，但其实等于也输了。
　　第二天夜里，他和法利纳一起调查了农用机械厂的机器大厅，可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个男人以及这一行动的后台势力。 相反，他几乎坚信，这一插曲是导演出来的。目的是尽可能把第三势力的重要人物吸引到萨克拉曼多，然后把他擒获。拉莱就是控制这一陷阱机关的人。毫无疑问，当罗丹以威尔德这一假名给他打电话时，他马上就知道，牺牲品来了。罗丹是历尽艰险才逃过这一劫难。
　　但是，陌生人得到了警告，罗丹没能成功地通过发现新的线索来补偿这一弊端。
　　暂时还有一线希望：中尉里希曼在盐湖城已经找到了一点线索。
　　泰拉尼亚这几天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这一事实几乎使人局促不安。因为毫无疑问，并非此间安全措施更有效这一事实令人堪忧，那个陌生者这些天来大约有别的事情要做。

　　就在亚当斯大量购进股票那天，爱默尔·布拉德莱又出现了，他把借来的钱还给了亚当斯。哈森子母公司直线攀升——成了这些天来华尔街的第二条轰动性新闻。布拉德莱最近几天共用这借来的三万美元净赚一万五千美元。
　　布拉德莱用股票来支付。他的一万五千美元盈余也是以股票的方式计算的。亚当斯想劝他把借来的三万美元都留下来。
　　他笑着说：“您帮助我做了一笔大生意，所以我想以此来酬谢您。”
　　可是布拉德莱就是不为所动。他说将用这笔刚赚的钱去旅行。
　　他与霍默·Ｇ·亚当斯道别。从这一天起没有露面，至少亚当斯再也没有见到他。

　　中尉里希曼进行了三天的报道。虽然这些报道并不令人振奋，但至少证明里希曼是关心这件事的。
　　第四天没有报道。罗丹忧心忡忡。相反，法利纳上校则保持乐观。
　　他断言：“这说明里希曼已经找到了线索。”
　　所以他们就不再过问此事了。
　　可就在当天晚上，他们看报上说，盐湖城的警察在联合太平洋车站附近发现一具尸体。报道旁配有照片，人物描述如此精确，以至于可以毫不疑问地断定：死者就是里希曼中尉。
　　法利纳和罗丹连夜赶往盐湖城。法利纳从未像现在这几个小时一样沉默寡言。可以明显地看出，他为自己的草率而感到懊悔。
　　他们在盐湖城与警方取得联系。法利纳上校认识到，罗丹继续假扮威尔德，想要向警方隐瞒他对里希曼中尉被害的兴趣。
　　他们得到的线索少得可怜。两个巡警发现了尸体。根据法医的鉴定，里希曼中尉死了三个小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里希曼中尉可能就是在现场被害的，而不是在谋杀后拖到那儿的。可是工具棚的主人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他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证明他既不是谋杀者又没有参与谋杀。
　　法利纳和罗丹在一家旅店过夜。当天刚放亮，第一份报纸送来时，又一个轰动世界的事在等着他们。这一轰动事件使罗丹立即中断在盐湖城的逗留，飞往纽约市。
　　报纸只报道了一个事件：
　　考斯迷克总公司一夜之间损失了十五亿美元。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三章

　　实际损失则更大。
　　考斯迷克总公司是一个由一系列相对独立的企业组成的康采恩。考斯迷克总公司其实是数百个独立企业的管理中心。
　　炒股的人对这些情况都很熟悉。尽管亚当斯格外谨慎地进行组织联合，但１９３家独立企业中还是有大约２０家知道自己属于考斯迷克总公司。
　　当考斯迷克总公司因那家秘鲁金矿而损失１５亿美元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时，２０家著名的企业股票指数一落千丈。
　　被这一连串事情搞得神经紧张的股东们纷纷以最快的途径抛售他们持有的这２０家企业的股票，而他们原来并不知道这些企业属于考斯迷克总公司。这样一来，使得考斯迷克总公司雪上加霜，每况愈下。侥幸的是，考斯迷克总公司自己手里至少控制着每一个企业股份的百分之九十。这一效应虽然能感觉到，但是绝对不是危在旦夕的。
　　当天下午，一些特别精明的投机者开始大量吃进考斯迷克总公司的股票，使得股票下跌的趋势最后得到遏制。他们把发生的这一切视为一次成功的股市计谋，并且认为自己这样一来可以发财。后来的结果表明，他们算计对了。然而并不因为这一切都是计谋，而是因为考斯迷克总公司具有足够的财力，使得自己在遭受如此损失之后重振雄风。
　　罗丹在纽约发生如此灾难的那天接近中午时赶到该市。他在机场找到了霍默·Ｇ·亚当斯，发现他已经成了一个不敢相信自己人、神经接近崩溃的人。
　　罗丹花了宝贵的一个小时来劝亚当斯重新振作起来。他的主要论点是：考斯迷克总公司拥有两千多亿美元的资产。金矿一事和股票下跌使公司一共损失了不过四十亿美元。为这事而垂头丧气实在不值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过了很长时间霍默·Ｇ·亚当斯才有兴趣听罗丹说他想说的事情。罗丹询问这一错误的推测是怎么发生的。
　　罗丹补充说：“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最近有几股势力公然企图颠覆第三势力。我希望通过您能最终找到一条线索。亚当斯，这回您理解了吧。”
　　霍默亚当斯进行了详细汇报。他习惯于随身携带一个微型录音机。他与布拉德莱和其他人进行的所有对话都被录制下来。罗丹更感兴趣的是这些录音，而不是亚当斯的直接口述。无需心理分析的知识就可以找到线索。
　　罗丹听完整盘磁带，然后又放了一遍亚当斯与布拉德莱在华尔街拐角那家快餐店进行的第一次对话。
　　亚当斯在全神贯注地听着。
　　罗丹最后问：“您注意到什么了吗？”
　　亚当斯在沉思。然后他奇怪地摇了摇头说：“不，什么都没注意到。”
　　罗丹又继续问：“您平时习惯于草率地把钱借给别人吗？”
　　亚当斯辩解道：“我从来都不轻易把钱借给别人，原因有许多。”
　　罗丹不想听他对各种因素的阐述，而是马上问：“那您为什么借给布拉德莱三万美元？”
　　亚当斯耸了耸肩膀说：“我的天，我对他有好感。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他我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就是这样。”
　　罗丹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那个小录音机问：“您没有注意到布拉德莱并没有问您出于什么原因想借钱给他吗？”
　　“没有。”亚当斯的承认令人惊讶。
　　罗丹说：“我当然不知道心理学家对此会怎样评价。但是依我来看，一个年轻人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那儿得到钱，那么他无论如何要了解对方这一举动的原因何在。”
　　亚当斯也同意这一观点。他原来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自己也开始感到奇怪。
　　罗丹继续说：“布拉德莱为什么没有问及原因只有一个理智的解释。他知道您对他非常有好感。他从一开始就确定，您会借钱给他或者满足他的各种愿望。”
　　亚当斯惊异万分：“他怎么会知道这一点？”
　　罗丹把身子向前探了探说：“我觉得布拉德莱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传心师。此外，他毫无疑问地拥有发出催眠指令的能力，而这一指令具有强烈的预先催眠作用。”

　　罗丹的推测得到了完全确认。
　　调查结果表明。所谓同亚当斯通话的秘鲁男人根本就不存在。更有甚者，联邦邮局作出调查：考斯迷克总公司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跟秘鲁通过电话了。霍默亚当斯只是在主观想象中打了电话，而这一想象则是布拉德莱向他施加的一个错误的回忆的结果。
　　那个使亚当斯上圈套的说明书不过是一个伪造出来的东西，在通常情况下，就连一个生手都会对它不屑一顾。
　　一个心理调查得出了最后的证实。结果表明：霍默·Ｇ·亚当斯的大脑活动在最后见爱默尔·布拉德莱的四十八小时之后仍然运行很慢，这是不正常的。这是催眠影响的最安全的症状。
　　这一点已经不容置疑了：亚当斯中了一个陌生人的计，而这个陌生人涉嫌策划了泰拉尼亚那几起事故和盗窃案件以及制造了拉莱先生的机器人控制的农用机器。

　　这个人此刻绝对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满意。
　　毫无疑问，他已经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可是，他自己把实际上已经取得的与他本来通过此次行动想要达到的相比较，发现连他计划的百分之五十都没有达到。
　　他的中心位于地下三十米的地方，与地面上的那座大楼一起构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该中心位于居民区当中。现在他在这里跟在霍默·Ｇ·亚当斯面前自称是爱默尔·布拉德莱的那个男人进行电视谈话。
　　那个年轻人一出现在屏幕上就给人留下乐观的印象，其乐观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第一次看到爱默尔·布拉德莱时的表现。
　　蒙特尼向他怒吼着：“您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您的任务是至少损失考斯迷克总公司的一百亿美元。可是您取得了什么样的结果？乐观估计大约有四十亿美元。”
　　爱默尔·布拉德莱住在加利福尼亚北部的一幢不怎么样的小房子里。他通过没有人监视的光缆与“头领”蒙特尼联系。
　　蒙特尼本人并没有出现在屏幕上。布拉德莱的接收器上的显像管只制造出黑色背景上的纷乱的白影。
　　爱默尔·布拉德莱沮丧地回答：“我觉得没有把握。您向我提供的资料如此一目了然，以至于我起初根本不相信会成功。当时看来，像亚当斯这样的人上圈套是根本不可能的。”
　　蒙特尼厉声回答：“可正如您所见，这件事发生了。”
　　布拉德莱疲惫地点头：“尽管如此我很高兴能够脱身。”
　　从他接收器里传来的声音突然有些恐吓的口气：“您打乱了我一项计划。布拉德莱，一个使我差一点就大功告成的计划。您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去充分准备对考斯迷克总公司的一次重创。一百亿美元都是保守估计。凭您的能力您本来可以轻易地使其经济损失达到两倍、三倍或者更多。如果能使像考斯迷克总公司这样规模的企业损失百分之十的原始股，那么这通常就意味着这企业就寿终正寝了。这一切都曾掌握在您的手中。布拉德莱，您把这机会从手指缝里流失过去。布拉德莱，出于恐惧您慌忙从事，使得我从现在起要特别谨慎地对考斯迷克总公司采取措施，假如我还能做到。布拉德莱，您得重新接受培训。”
　　布拉德莱吓了一跳。
　　蒙特尼发觉他是一个出色的传心师之后曾经让他接受了第一次培训。他确信，即使在地狱也不会比这更糟糕。培训的目的就是把亚当斯的心灵能力调动到极限，然后使布拉德莱熟悉蒙特尼的目的。他同时还要熟悉这一常识：这些目的要无懈可击。
　　布拉德莱除了具有特殊的才能之外曾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
　　他曾两次企图摆脱他的新主子的控制。
　　他两次感觉到了头领残酷的力量。
　　他两次感到精神打击，这打击在一秒又一秒地摧毁着自己的意志，他只知道听从头领的命令。这些命令都必须马上执行。
　　布拉德莱可以想象，这第二次培训会比第一次培训更加艰苦、更加可怕。但是他并没有抵抗。
　　头儿解释说：“明天会有人去接您。您跟他一起走，您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蒙特尼结束了谈话。布拉德莱屏幕上一条条歪歪斜斜的线消失了。
　　可是蒙特尼却发出命令，让小组活动的其他部分存放在日本的分支机构。
　　他对未来的行动作出更多的许诺，当它们的出发点更接近于敌人基础的时候。

　　考斯迷克总公司又恢复了元气。它的股指又有所回升。愿意购买的投机商们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但是在西部几千公里的地方，一个人正在悄悄地全力以赴，准备尽可能彻底地摧毁第三势力以及考斯迷克总公司。
　　被称为头领的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召集他在日本附属机构的变异人，向他们通告他的意图。
　　他解释说：“这次不会出差错的。这次行动之后，佩利·罗丹和他的第三势力将不复存在。”

　　在这期间，阿尔孔人克莱斯特和托拉在泰拉尼亚正在研究对俘虏拉莱进行的心理测试。他们希望在这一调查中获得第一手重要的信息。
　　探索器的评估元件首先吞进了一大堆与萨克拉曼多事件无关的记忆。
　　拉莱幼年、上小学和中学、服兵役以及在加利福尼亚上理工大学的画面。
　　评估元件把它们甩出去，最终遇到了根本性的东西。
　　当克莱斯特看到他希望看到的一系列画面中的第一幅画时不禁惊叫起来：一个轮廓模糊不清、脸部无法辨认的男人用隐身法与拉莱一起走进拉莱的办公室，然后又现了原形，这使拉莱吓了一大跳。
　　托拉睁大眼睛看着克莱斯特反复放的那一小段画面。
　　她说：“这不可能。”
　　克莱斯特点点头，但是有点儿茫然不知所措：“不，可能。从这一时刻起拉莱就处于催眠的影响下。显然，心理压力可以根据范围来减少或者加强。比如说，拉莱还能回忆起这一过程，但是，这个陌生人采取了相应措施，使他的形象从拉莱的记忆中消失。你看看：没有身影，没有脸，什么都没有。”
　　托拉从侧面看着克莱斯特。
　　她询问着：“听起来你好像认为这个模糊的男人和那个引导这一行动的陌生人并非同一个人，是这样吗？”
　　克莱斯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信，那个出谋划策的人不会被任何人认出来，在他的行动中从不会抛头露面。他派他的亲信去行事。而且，就连这些亲信他都加以掩饰，以至于不情愿的同伙最后回忆不起他所做的事。就连探索器都无法使这一图像显现出来。”
　　他们又放了其他画面：第一次铁路供货、报纸和电视上的第一次广告、第一次咨询和第一次销售。
　　在这当中他们总是能够看到无法辨认的男人们的模糊图像以及四个贴身保镖——
　　——罗丹终于来电话了——拉莱对于如何对付罗丹的想象——罗丹来访、保镖的出现、法利纳的干涉。
　　最后——黑色屏幕。只有几个对已经在泰拉尼亚发生的几幕情景的扭曲的回忆。然后全黑了。拉莱精神恍惚地躺在处置桌子上。
　　克莱斯特叹了口气把屏幕关上，然后盯着反光的桌面。
　　托拉问：“那么，我们学到了什么？”
　　克莱斯特迟迟没有回答。
　　他最后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学会了，那个陌生人从未使他的帮凶和牺牲品摆脱其催眠的影响。他们通过传心术途径时刻处于他的监视之下，只不过是有时强，有时弱而已。”
　　这些就是研究结果。佩利·罗丹一回来，他们就向他作了汇报。拉莱和他的保镖被释放了。他们已经无法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几乎就在同时，罗丹通过传统的话机收到一个从盐湖城打来的电话。法利纳上尉简洁地通报，他在寻找杀害里希曼中尉的凶手，但是仍然毫无进展。罗丹建议他中断寻找。
　　他明确指出：“我们从另一个方向来跟踪那个无赖。”法利纳上尉为此非常感谢罗丹。

　　罗丹在介绍一部分由自己搜集的、而另一部分为克雷斯特收到的信息之后第一次向一个变异人——传心师约翰·马歇尔介绍了前几次发生的令人担忧的事。
　　他最后解释说：“您理解我吗？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能肯定，这个陌生者是否强迫我们的一些变异人来为他们服务。现在我们才清楚，情况并不是这样，敌人用的是自己的人。在我们搞清楚之前我们并不敢通知变异人部队。已经知道消息的我们鉴于我们思想特殊的精神特点而无法接近。假如我们把您手下的一员接纳到我们的圈子里，那么他的想法不久就会被您手下的心灵感应者们识破，那么我们的计划就会泄露给对手。所以我希望，您不要因此而觉得受到了排挤和冷落。”
　　澳大利亚人约翰·马歇尔看着桌对面的罗丹，然后笑了笑回答：“我确信，其他变异人跟我一样为此而高兴：您现在把我们扯到这件事上。”
　　罗丹闭上眼睛，然后歪着头说：“可是尽管如此您要告诉我您的真实想法。”
　　马歇尔又微微笑了笑说：“那好吧。我愿意告诉您。如果他知道您首先怀疑变异人，那么我们当中谁都不会觉得受到了礼遇。但是假如向他阐明理由，那么结果会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我们获准参与这件事，这使我们很高兴。”
　　罗丹点点头，然后开始向约翰·马歇尔说明自己的计划：“您一定要保密：从现在起，每一秒钟内都有一个传心师和一个具有心灵致动能力的人。传心师的任务是测定入侵者的方位；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的目的是尽快抓住他们。我们不要忘记，所有不被觉察地闯入我们地区的人都毫无疑问同样是具有心灵致动能力。塔克和拉斯要全副武装。但是，您要告诉他们，心理辐射器毫无价值。”
　　这件事情最令人不安的是，即便是约翰·马歇尔都不知道，那个外来的入侵者以什么方式引起注意。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任务。

　　约翰·马歇尔在城市边缘的一套住宅里住下。这套住宅在一幢高层公寓的第二十一层上，约翰·马歇尔、石井松、贝蒂·托弗利和其他具有心灵感应能力的人都驻守在这里。
　　他们约定每六个小时换一次岗。两个具有心灵感应能力的人每两个小时换一次岗。传心师和具有心灵感应的人通过打牌或者讨论来打发时间。可是尽管如此，只要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些就都是无聊的。
　　贝蒂·托弗利的任务最重。她是第三势力变异人队伍中最强的传心师。同时她还是个能干的远距搬运师。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罗丹发现了她。她和罗丹一起进行了长途旅行并到“漫游者”星球活动。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为了保卫第三势力，她正以这一年龄特有的热情而倾注着自己的特殊才能。
　　就在这一天，约翰·马歇尔来接替她，她神情沮丧。
　　“马歇尔先生，又是一无所获。”约翰·马歇尔冲她微笑一下然后说：“别担心，贝蒂，总有一天会发生点儿事的。”
　　贝蒂点了点头。
　　她急忙问：“您会留意吗？”
　　马歇尔保证道：“我会非常留神的。”
　　角田多户躺在这套公寓的小起居室里的躺椅上看杂志。马歇尔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听到这位日本人在打哈欠。
　　马歇尔大声问候道：“晚上好，正在值班的精神传动师！”
　　角田多户放下杂志：“晚上好。有什么新情况吗？”
　　马歇尔打了一下手势：“什么情况都没有。我们干什么？玩牌、下棋、聊天、看书吗？”
　　这位日本人思考着，最后回答道：“如果您不反对，下棋。”
　　马歇尔摇了摇头说：“无所谓，我随便怎么打发时间都可以。”角田多户直起身来，把桌子拉到自己身边。马歇尔把包（里面装着他准备好然后带来的一些书）放到地上，随后打开装着棋盘和棋子儿的低矮柜子。就在他从柜子深处向外拉那个装满棋子儿的盒子之后准备站起身时，他的后脑勺碰到了柜子的边缘。
　　这时候，他感觉有一种外力在抓他的大脑。起初还有些迟疑，可是随后就力量加大，愈来愈强烈，然后形成了具体的指令——那指令是向一个此时正潜入第三势力地带的陌生人发出的。
　　马歇尔松开手中的盒子，这一声音使精神传动师们赶紧跑过来。
　　马歇尔喘息着说：“他在那儿！办公楼，大约在第二十一到三十一层。他有抓住并带走克雷斯特的指示。走，快去！”
　　角田多户僵硬地站了片刻，面无表情，好像并没有理解马歇尔的用意。他很快就恍然大悟，那日本人没有任何过渡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歇尔开始行动起来。他立即与办公楼建立通讯联系。尼森上校作为布尔的代表接到了警报。他立即组织人们从相关的办公楼侧翼疏散。敌方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有可能需要一会儿时间来辨别方向从而逃过这次疏散。角田多户需要自由的天地，假如他要取得实效。
　　罗丹得到了克雷斯特被绑架的消息。这一消息使他感到不安，因为克雷斯特是第三势力最宝贵的财富。那个陌生人似乎对他要达到的这一目的特别有把握。有必要查出他为什么感到如此有把握。

　　约翰·马歇尔听从尼森的指示离开他的住处，然后在办公楼正门前的一个保护伞内占据了一个位置。他在那儿通过微型通讯设备与身处中心的尼森联系，可以立即向上校通报。
　　当马歇尔接近办公大楼时，他的感觉几乎没有改变。他觉得这一感觉在很大程度上并不依赖于远距离。他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他头疼，一种不间断的压力。然而与通常的头疼相反的是，这种压力同时带来信息。明显的彼此不同的脉冲与压力重叠：这时是向外来的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发出的指令。马歇尔直接在高大的办公楼前的正门处站岗。
　　他向尼森上校通报：“我已经换了位置，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特殊情况。那个人行动太慢。无论如何他再也完不成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的跳跃了。”

　　角田多户的跳跃按计划在第二十一层的主要通道结束。这条横向通道空无一人，照明灯通亮。角田多户知道，如果发出警报就必须立即撤离大楼受威胁的区域。在大楼的这一区域他只能碰到一个人：他的对手。
　　角田多户穿着轻便的软底鞋。他悄无声息地沿着通道向前走。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角田多户没有花费气力去搜寻过道左右两侧的房间。他听马歇尔说，这个陌生人接到抓住并劫持克雷斯特的任务。他肯定不会第一眼就能看出克雷斯特不在那里的房间逗留。
　　角田多户乘电梯来到第二十二层。在这儿他也仅限于沿着主要通道走。他沿着外围绕了这一楼层的整整一圈。
　　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声音和危险的感觉。
　　在二十三和二十四层同样没有什么危险。马歇尔曾命令他把二十一层到三十一层这一范围作为搜查的目标。他不知道，马歇尔的说明有多准确。也许他在碰到那个陌生人之前得一直上到第四十一层。
　　二十五层
　　二十六层
　　二十七层
　　中心没有来电话。那个陌生人似乎还在活动。
　　第二十八层……
　　在这儿有了情况。
　　角田多户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拉力，但是他马上醒悟过来，那个陌生人就在他的面前。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边一个小凹角处。
　　他一边等待，一边分析他大脑里的感觉。这是什么呢？角田多户知道自己并不具备心灵感应能力。那种软绵绵的、不断的疼痛不可能是那个陌生的潜入者发出的。但是，那个陌生人自己处于强大的催眠影响之下。或许这是警告日本人的信号在作怪？
　　角田多户听到一阵簌簌的声音。他更紧地靠着凹角处，然后缓慢地把头向前探去，直到他能够环顾凹角处的边缘为止。
　　陌生人站在那儿。
　　角田多户从侧面看他。他是一个年轻人。他正在仔细看门凹角处旁边的标牌，似乎不知道应该朝哪儿走。
　　他看不见角田多户。角田多户脚步很轻、悄无声息地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把热辐射器调到射击状态，然后说：“请您站在原地别动！举起手来！”
　　角田多户看到陌生人吓了一跳。他慢慢地、迟疑地开始举手时，手指叉开。角田多户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当距离陌生人五米远时，他感觉到了陌生人大脑向外散发的脑震荡被。这时候陌生人准备跳一步自救。
　　角田多户已经预料到这一点。这个陌生人大概是第一个面对致命武器的威胁没有能跳开逃命的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
　　这是角田多户的本行。
　　就在同一时刻，他和陌生人一样跳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做好射击准备的热辐射器。
　　对方发出的感应信号使他感到牵拉式的疼痛。这一痛感在千分之一秒内使他周围的所有灯光都熄灭了。

　　马歇尔十分激动地大喊一声：“快跳！陌生人跑了！”
　　尼森立即作出反应。马歇尔说完两秒钟之后，与角田多户联系的线路接通了。
　　“角田多户，您听得见吗？”尼森喊道。“那家伙失踪了！您回来！解除警报！”
　　没有回音。
　　“角田多户，您听得见吗？”
　　还是没有回答。
　　尼森和罗丹进行了简短的对话。然后他才知道，一个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能通过拍摄一个跳到近处的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的脑振动波模型来辨认对方的目的。罗丹断定角田多户跟踪那个逃逸的陌生者去了。
　　并没有解除警报。
　　这个日本人只有刹那间的时间环顾一下目的地。他认出了一个非常宽敞的房间，房间的墙、地和棚显然都是由水泥构成的。里面有一张桌子、三把旧椅子和一个带有旧式滚动锁的柜子。四面都没有窗户。
　　在房间的另一面，只有几米远的地方，陌生人出现了。角田多户想喊他，就在这时候，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以几乎无法想象的威力抓住他的大脑。
　　角田多户向前扑倒下去。热辐射器从他手中滑落。角田多户把脸贴向冰冷的水泥地面，双手压住额头。他试图以此来抵御那种可怕的疼痛。
　　他几乎在半分钟内动不了。那股陌生的力量通过脑壳向他射来，使他忘记了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使他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人。只有这时候他才考虑到，他具有一种能力，凭借这种能力他可以使自己处于安全状况。尽管疼痛加剧，他还是尽快把注意力集中在他来的那个地方。当那种陌生的力量在短时间内下降到可以忍受的程度时，他跳了起来。
　　他感觉到，那种钻心的疼痛离开了他。这一发功的牵拉力量并非针对他刚才能忍受的力量。
　　他又重新看到头上璀璨的星光，这时候他心存感激。他感到膝盖下面粗糙的沙粒儿，于是环顾四周。泰拉尼亚的灯光从西面照射过来。他着陆的地方距离他来的地方不到十公里。
　　他明显地感觉到一路的辛苦。当他开始想站起来时，他的腿折断了。他失去了知觉，倒向黄色沙漠中的一小块儿地上，这里对着两个花园之间的所有人工灌溉设备。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四章

　　接近半夜时尼森说：“角田多户来消息了。他躺在城市东部十公里处两个花园之间，他身体虚弱，无法自己活动。我们应该去接他。”
　　罗丹点点头。
　　“上校，请您准备一辆车！”他命令尼森，“我会和马歇尔先生一起驱车出去。”
　　罗丹通过微型步话机与日本人取得联系。
　　他告诉对方：“假如您看到了我们的灯光，就告诉我们！明白吗？”
　　“明白！”角田多户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您怎么样？”罗丹问。
　　“很糟糕，”日本人坦率地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激动地喊，“我能看到您的前灯。您几乎就是在正确的路上。您再向北开一段。您要抓紧。”
　　罗丹按他说的去做。
　　“停 ”日本人喊，“够了。现在您向正东方向开，但是您别轧了我。”
　　几分钟之后他们找到了他。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像被麻醉了一样平躺着，几乎不能自己起来。
　　马歇尔和罗丹把他抬到车里，然后把他带进城里。
　　罗丹问：“埃里克，他怎么样？”
　　马诺利医生是十几年前登月的地球上第一艘宇宙飞船上的成员之一。听了罗丹的问话他耸耸肩，作出沮丧的表情，然后回答：“他筋疲力尽。我行医生涯中还从未见过一个像这个日本人这样地地道道筋疲力尽的人。”
　　罗丹思忖着目视前方问：“还要多久？”
　　马诺利带着疑问的目光盯着他说：“还要多久？您是指到他能够重新工作吗？”
　　“依我来看，大约五到六个星期。”
　　罗丹激动得不禁身子向上弹起了几公分。
　　“几个星期？”他大喊道，“你并不明白，一切都有赖角田多户的汇报。照我的想法，你必须用尽全身解数，要使他在几个小时之内重新站立起来。你听见了吗？”
　　马诺利再次耸耸肩。
　　他提醒罗丹：“他不仅是筋疲力尽。我给他拍了脑电图。角田多户在离开我们期间肯定陷入了一种闻所未闻的强烈的大脑影响之中。他的大脑活动紊乱，只能慢慢恢复。”
　　罗丹皱起眉头问：“此话当真？”
　　马诺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完全紊乱。”
　　“那好吧。至少使他能站立两个小时，达到这一目的你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马诺利的脸抽动一下问：“十小时，怎么样？”
　　“那好吧，十小时。他能站立起来时请你告诉我。”

　　角田多户坚持衣冠整洁地、笔直地出现在佩利·罗丹面前。
　　马诺利医生恳请他在谈话期间躺在床上，但是角田多户拒绝了。
　　“那您就起床吧，您真是个倔强的人！”马诺利说道，“如果您感觉难受就及时告诉我。”
　　角田多户笑着答应了。罗丹在办公大楼最高层上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他。角田多户在罗丹对面的一个舒适的沙发上坐下，开始汇报情况。
　　他一五一十地说，什么都不隐瞒：从马歇尔想从柜子里拿出棋子开始，到陌生的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在办公大楼第二十八层上的出现，一直到自己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水泥、混凝土墙的地下室里的全面崩溃，以及返回泰拉尼亚。
　　罗丹全神贯注地听着，从未打断这个变异人。当角田多户结束汇报时，他站起来，走向一扇宽敞的玻璃窗前。从房间的几扇大玻璃窗可以俯瞰全城和疆界。
　　窗玻璃几乎是不反光的。安装这种玻璃的目的就是使屋内的人可以随意向外望。非常清洁的玻璃窗上只能认出佩利 罗丹身后角田多户不清晰的、扭曲的轮廓。
　　罗丹问：“我推测您以前从未见过那个陌生的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
　　当他在玻璃窗上隐隐约约看到身后的日本人摇头的动作时，感到很满意。
　　角田多户回答：“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罗丹继续说：“我是说，您看得很清晰，以至于您无论如何都可以认出他来，如果您以前见过他。”
　　几乎完全透明的玻璃上出现一个动作。
　　角田多户说：“毫无疑问。”
　　又一个动作，这回更深了，差不多齐腰高。
　　罗丹继续问：“您知道您跳到哪个地带了吗？”
　　这回日本人敏捷地回答：“假如您同意，我可以马上跳到同一个地方上去。但是，我想，我不会向您说明地理坐标来。”
　　他一边说一边匆忙作出一系列动作。尽管如此，罗丹还在静静地等待，直到他说完为止。他又等了几秒钟，然后语调严厉地说：“角田多户，您手里拿着一个中子辐射器。鬼才知道是谁把它给您的。在最后的几分钟内您还想开枪，而现在您想杀死我。您不会得手的。”
　　直到这时候他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个日本人。
　　角田多户原本友善、平和的脸突然扭曲成充满仇恨和谋杀欲望的面具。角田多户右手举起沉重的中子辐射器，瞄准罗丹，准备射击，他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
　　尽管罗丹感到处境困难，但他还是微笑着。
　　角田多户弯曲手指，扣动扳机。一束不到两指宽、吐着氟化物的微弱光束从武器的堂中喷射出来。
　　就在同一时刻罗丹前面大约一米半处火光冲天，把整个房间照得通亮，形成了一道令眼睛感到灼痛的亮光组成的人工墙。屏蔽地区紧张地吸进中子辐射器释放出的能量，使武器中的能量储存活跃，然后吞掉了它。
　　罗丹听到那个日本发出一阵野性的喊叫——然后是一片寂静。此刻，保护屏的紧张工作也告结束。罗丹等着强光消失，然后去看角田多户。
　　角田多户从沙发上滑了出去，躺到了地上。拿着中子辐射器的那只手有两处被烧伤。对武器的过度使用造成电器中中子电机高能量的翻滚，最后使角田多户的手受伤。
　　电击使日本人失去知觉，但愿他别再失去知觉。
　　罗丹通知马诺利医生，让两个卫生员把失去知觉的日本人抬走。
　　佩利·罗丹解释说：“是强烈的催眠影响，布置非常巧妙，以至于马诺利医生对他大脑活动表面化的检查对此毫无觉察。”
　　克雷斯特思忖着直视前方。
　　他自言自语道：“他一定和什么魔鬼有关系。”
　　罗丹点了点头说：“我们不妨假设那个陌生人并不掌握阿尔孔人的心理物理学，因而并不拥有影响陌生人的机械仪器，那么他肯定就是一个大怪物。”
　　克雷斯特突然担忧地问：“马诺利医生应付得了吗？”
　　罗丹做了一个安慰他的手势。
　　他回答：“别担心马诺利医生。他知道自己的本行，而且又学习了新的技艺。但是我们在今后几个星期内不得不善待角田多户。”
　　“他还能回忆起什么吗？”
　　“能，他什么都记得。从他拉起那个陌生人那一刻起一直到他重新在泰拉尼亚着陆那一秒钟为止。然而谁告诉他，他想要杀掉我，那么他就说谁是狂妄。随着强大的催眠作用他也丧失了对他自己任务的记忆。”
　　过了几分钟之后克雷斯特问：“现在呢？您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
　　罗丹点点头。“首先它们看上去还不像特别容易实现。但是它们毕竟是计划。”
　　克雷斯特好奇地看着他。
　　“我们不得不把角田多户的跳跃模型转化成可以理解的地理数据。”
　　克雷斯特猛吸了一口气。“转化！您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否可行？”
　　罗丹笑了笑说：“不，不知道。”
　　他站起身。
　　“我将立即着手处理这件事，”他继续说，“我们是否有可能取得成功。假如没有希望，那么我们必须通过另一条路来尝试。”
　　当他面前的门自动打开时，他还微笑着说：“有一点我非常高兴：整个您被劫持的经过不过是一场骗局。或许那个陌生的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确实感觉到了制服您。但是在现实中他出现的目的不过是把我们一个又一个地引诱出来。”
　　克雷斯特皱着眉头：“您认为人们没有把我考虑在内？”
　　“肯定没有，”罗丹笑着回答，“总之，把您从第三势力的领土上劫持是一个狂妄的想法。”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正在直接传播中经受一次新的失败。
　　他一直与那个日本人保持侧面的、不引人注目的心灵感应关系。直到角田多户的强大催眠力通过心理物理途径远去为止。在他能够再次恢复已经中断的联系之前，角田多户被输入了反催眠力，即便是头儿也无法穿透这一催眠力。
　　最让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感到不安的是这一事实：他无法看出罗丹是怎样预料到计划好的行动的。角田多户没有透露任何风声。在他接受医生治疗期间，人们主要关心他身体健康。对大脑的检查如此表面化，以至于就连一个轻微的、安放得很差的催眠力都一直没被察觉。
　　尽管如此……
　　蒙特尼推测，罗丹并非变异人——也就是说他的估计几乎是可靠的。他并不具备可以识破那个日本人的预见、心灵感应和其他什么的功能。
　　可是尽管这一切，罗丹却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及时躲到保护区，微笑着，镇定自若，而后又使那致命的一击射到了保护屏障的墙上。角田多户被电击时所感觉到的疼痛如此剧烈，以至于就连蒙特尼本人也受到了影响。
　　而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深信蒙特尼不是变异人，所以蒙特尼假设，罗丹这次面对暗杀的行为是他处世谨慎以及有联系能力的缘故。而这一分析结果使他感到如此气愤，以至于好几个小时都不能理出清晰的思路来。
　　因为这个头儿除了权力欲以外还深信，变异人是更高层次的人。他的计划竟然能被“普通人”识破，这对他来说无疑于一场灾难。
　　第二天早上，蒙特尼与他最亲近的人迈克·穆莱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
　　在蒙特尼手下的所有变异人当中，只有迈克·穆莱一个人面对面看过蒙特尼。第一次是在１９７６年７月的一天，从那时起便经常见面。
　　迈克·穆莱处于如此强大的催眠影响之下，以至于他自己原本的个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同时，他的多种心理能力以同样的程度在增长。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对几大行星发出功力。他在跳跃时可以在他周围产生一种强大的、辐射面广的超大规模磁场，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远距离搬运大物品。
　　正由于迈克·穆莱具有这种能力才使他在蒙特尼的计划中扮演着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罗丹承认：“会很难，但并非不可能的。”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心理分析仪器拍摄的角田多户跳跃模型的简图。他的两个听众是托拉和克雷斯特。
　　托拉问：“您已经发现什么了吗？”
　　罗丹点头。“我发现了一个大概的目标。大约距离几百公里，可能朝向各个方向。”
　　“在哪儿？”
　　罗丹举起简图，然后拿出下面的一幅地图。这是一张岛国日本的地图。
　　“在这里，”罗丹说，然后指着他在地图上标上红色信号的一个圆圈，“在这个圈里的任何地方。”
　　托拉注视着这张地图。她最后稍微有些嘲笑地说：“您已经采取了一切措施。在这个范围内单是京都、大阪和神户三个大城市就一共有一千二百万人口。此外还有大约五百万农村人口。您想什么时候结束调查？”
　　罗丹笑着回答：“我不想找到这个地区一千七百万人口中的任何人，而是想找到一个由混凝土构成的地下室。假如您忘了，我来提醒您。全日本大约有一千多个。”
　　他又把简图放在地图上。“另外我还希望，从角田多户的跳跃图形上得到更详细的信息。此外，我还注意到更特别的东西。您还记得霍默·Ｇ·亚当斯的那一次自杀性的炒股行为吗？他上了一个半瓶醋的交易所说明书的当。我们可以设法找到印刷这份说明书的印刷厂。”
　　“为什么？”
　　“那家印刷厂就在大阪。”

　　那头领友好地说：“您知道自己的任务。您要想到，许多事情取决于您是否圆满完成任务。”
　　他把弗莱蒂·迈克·穆莱当成自己的亲信之后已经习惯于用您来称呼他。
　　迈克·穆莱点点头，“我会想到这一点的。”
　　“您别犯和笨蛋布拉德莱一样的错误。您要从容行事。依我看，您不会去冒险。”
　　迈克·穆莱点点头。
　　头领又提醒他：“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等待您的消息。”
　　迈克·穆莱又点点头。
　　然后他走了。人们几乎无法称他的房间为房间：没有窗户，惟一的光线来自一个蓝白色的灯管。四面墙都是大块儿的混凝土板。在这里，他收好这次行动中需要的一切物品。
　　行李塞满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旅行箱子。迈克·穆莱拿好箱子，站在房间的中间，他似乎在想是否忘记了什么。
　　几秒钟以后他的轮廓开始消失，片刻以后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迈克·穆莱出发的目的是给第三势力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

　　尼森上校被罗丹派往大阪。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城市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比如说，拜访印刷那份交易所说明书的印刷厂就属于一件非常冒险的事。罗丹本人在几天前去过这家印刷厂。如果说这家印刷厂像所推测得那样与那个神秘的陌生人有关系，那么罗丹的这次来访会被记录在案，尽管对方没有认出罗丹。
　　可是尼森想长时间不被人发现，因而也是那样做的。在他所能采取的手段当中，再也没有比找到准备为他火中取栗的人更容易的了。
　　尼森环顾四周。大阪是一座港口城市。他整整一个上午都忙于在港口地区散步。他的预料完全实现了。
　　在他长达几个小时的交谈过程中有十几个人与他聊天，向他说明自己就是他在寻找的人选。尼森心满意足地察觉到这一点。
　　他在选择着，最后他决定选用那个大约在正午时分拦住他，与他交谈的矮个子、斜眼的男人。那男人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向他解释说：“我什么都干。您要付好价钱。我就是您的人了。”
　　尼森狡黠地笑着。道海大约四十岁，比尼森还矮大约一头。
　　尼森用日语回答：“我会付好价钱，只要您什么都干。”他边说边模仿道海糟糕的英语。道海作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他又笑了。当尼森也跟着大笑时，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已经确定下来了。
　　其余的事他们在一家小饭店里解决。尼森当然没有向他的新同事解释，实际上到底是什么事。他只是向对方声明，他愿意了解到那家印刷厂设施的情况。道海觉得这个任务非常容易，以至于当尼森给他三十美元的预付款并且向他许诺如果他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再给他追加钱时，他感到有些惊讶。
　　尼森说好，他们从现在起只能通过电话来联系。为了这一目的，道海每天固定时间到一家他认识的咖啡馆里，以便尼森能够在那儿找到他。
　　尼森并没有把自己的地址告诉道海，因为他要防备陌生人的进攻。
　　尼森打电话，要道海来接电话。道海报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尼森然后说：“南部的九州樱花已经开了吗？”
　　道海清了清嗓子回答：“还没有。但是在本土已经开了。”
　　“好吧，”尼森回答，接着又问，“有什么新情况吗？”
　　“我看到了那家印刷厂。”
　　“没有被人察觉吗？”
　　“绝对没有。我假称有一个大额订单，但是就价格问题没有与老板达成协议。所以我又去了一次。在这期间我看到了一切。也就是说……”
　　“什么？”
　　“几乎全部。还有一个我没有进去的房间。但是我敢打赌，这个房间不到五十平方米，只有一扇门，我透过门向里看了看。”
　　“您有没有试图进这个房间？”尼森问他。
　　“我尝试了一下，假装走错了门。这使排版工很不满。他几乎有些生气，他在最后一瞬间引导我走另一个方向。”
　　“嗯，您看到设施了吗？”
　　“是的，一个电视电话。”
　　“再没有别的吗？”
　　“没有。”
　　“好吧，听着，在中央火车站的邮局里有一个号码为７４１５的物品保管箱。只有当工作人员说‘北海道’时，箱子才会打开。我在里面放了五十美元给您。我过几天再给您打电话。”
　　在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道海的尖叫声：“什么？只有五十美元？我办了这么多事……”
　　而尼森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挂断了电话。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他在想，哪个时间对计划中的调查应该是最有利的。由于他详细地了解过，所以他相当熟悉一座百万人口的日本城市每天的生活节奏。
　　尼森决定早上一到四点动手。他认为，三个小时足以使他完全彻底地调查一家小印刷厂。
　　下午剩余的时间他都睡觉。晚上他吃得非常丰盛，然后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电影散场时差几分钟接近午夜。
　　然后他又返回宾馆，带上他认为必要和有用的东西。一共有二十几台仪器，但由于微型机械师技艺精湛，使得它们只占两个裤兜和一个夹克衫衣兜的地方。
　　而他把沉重的中子枪放在肩带上。
　　接近一点钟时他来到了印刷厂前面。他满意地断定，整条街都是空无一人。如果他能在三分钟内打开大楼的门，那么他就安全了。
　　他用了三分半，但是没有人来打扰他。他肯定没有人在观察他。尼森从罗丹和道海的介绍中了解到了接待室、小办公室和与它们挨着的停放机器的车间。他没有来调查它们。他毫不费力地进入最大的、设施最好的办公室。在那儿他寻找道海提到过的门。
　　这个办公室一共有五扇门，尼森寻找的只有那扇人们想锁上的那扇门。
　　门锁非常简单。尼森的微型工具不到两秒钟就打开了锁。后面的小房间没有窗户。尼森随手把门关上。他打开自己小而亮的应急灯，正在找一个能放灯的地方。除了道海谈到的电视电话外只有一把椅子。尼森把灯放到椅子上，然后问自己应该从哪儿开始找。
　　当他开始敲打墙时自以为有些好笑。有些地方似乎是空的，可是当他用小Ｘ光射线棒照射时断定 ，只是两块石头之间的泥放得少而已。
　　半个小时之内他都这样敲敲打打，他慢慢深信，他在这里什么都找不到。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有深沉的哼唱声，当他转身时发现电视电话屏幕开始亮了起来。
　　他背对着墙，注视着屏幕。电视电话自动开机还真是非常与众不同的事。只有当确实建立起联系时电视电话的屏幕才亮。在这儿不应该是这种情况，因为没有人摘下听筒。尼森在此之前还从未听说过通报信号。
　　他调整一下自己站的位置，以免摄像机拍摄到自己。然后他等待着。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接收器里出来的咔咔声。他立即迅速关上灯。
　　听筒挂上了，可是尽管如此它还在说话。尼森沿着墙向前滑动一段以靠近那个仪器，听到了开始说话的白铁皮的声音。
　　“明天晚上在我的住所有重要会议，所有人都必须出席。”
　　尼森的部分注意力被屏幕上显示的一系列罕见的图片吸引。上面是乱七八糟的线。第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接收干扰，可是尼森又发现，抖动扭曲的线条具有一定的规律性。
　　他拿出他的小照相机拍摄下这些线条。照相机已经无法完全表现这些线条的微技术能力，因为通话马上又结束了。但是尼森还是希望专家们会从中读出点门道出来。
　　他只是有意无意地听到通知并不包括什么重要信息，只提到了这一秘密组织成员似乎已经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是什么，以至于不需要任何解释说明。
　　尼森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拍的照片上。
　　时间开始紧迫起来。他没有录下敲打墙壁的声音。他几乎可以确定，墙壁后面几乎找不到什么。
　　他反而把精力放在琢磨那台奇怪的电视电话上。它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就开始工作。电视电话的听筒虽然还放在电话的话机上，但却能跟人说话。
　　有一根普通的、但是稍微细一点的导线。它在屏幕以下几公分的地方消失在墙壁里面。
　　尼森拿手电照了照这根线，发现它沿水平方向穿过墙壁。然后他返回那间大的办公室，找一条他在墙壁的另一侧也能到达的路。一个门通向后院，院里的一面墙正是尼森在寻找的墙。
　　尼森没有太长时间。那条细线清晰可见地从墙里出来，转了一个弯，然后向房顶延伸而去。
　　屋顶上立着一根高高的天线。
　　尼森轻声打着口哨。电视电话和电话一样是连接在网上的。它们通过城市内部铺设在地下的电线以及悬挂在外面原野上、木制电线杆和塑料电线杆上面的电线来接受说话产生的脉冲和图像。一台电视电话并不需要天线，正像电话不需要天线一样。
　　他此刻看到的并非普通的电视电话。它是一个无绳的发话和接话设备。它为了愚弄来访者才伪装成电视电话。
　　所以它才在无人摘下听筒的前提下就开始工作。
　　尼森考虑着结束他的夜访。
　　当他在宾馆里打开他的房门时，还在思考。
　　他习惯地把测量仪从他的仪器中拿出来，把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开始读测量仪。这时候他还是在沉思当中，此外他还坚信，测量仪什么都没有显示。
　　放射性——没有。
　　温度——正常。
　　催眠影响……
　　测量仪很小，以至于他不得不用放大镜阅读表上的刻度。他轻声诅咒了一下，然后把放大镜从左眼取下来，又把它放在右眼上。
　　但是图像还是原来的样子。
　　催眠影响——测量仪的摆幅：六个刻度。
　　尼森取下眼睛上的放大镜，他凝视着前方。
　　测量仪宣称，他受到了催眠的影响。六个刻度相当于六个微型弗洛伊德——这足以为十二个成年男人催眠。
　　可他却毫无察觉。抑或是……
　　他现在还处于催眠的影响之下吗？
　　那该死的催眠影响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那好吧，尼森想。我毫无察觉这一点是可以解释的。每个大脑都有其自己的频率范围。有人可能在一个与我的大脑不相干的频率上发射信号。测量仪用积分的方法来测量与频率有关的内容。他测量了一切与催眠影响有关的数据。
　　当尼森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的解释时，他又开始把它们重新组装起来，准备再次去一下那家印刷厂。可当他看完手表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三点半，已经太晚了。
　　屏幕上的波长图形。没有接受干扰，也没有产生任何陌生的、几何的幻想——一次催眠影响。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五章

　　对于迈克·穆莱非凡的灵活性来说，在第一小时内就找到其牺牲品并不难。迈克·穆莱把那个男人的身材铭刻在心，然后又细心研究他的生活习惯。
　　因为迈克·穆莱打算劫持这个男人，通过发功来劫持他。对于发功者来说，自己跳跃和想远距离搬动一个与他质量相同的人完全是两码事。对他来说，第一种情况是瞬间的能量释放，而要完成第二个任务他至少需要十分钟来集中精力、积攒力量。
　　迈克·穆莱力争在他的牺牲品的有限 时间内找到一段时间，使这十分钟的间隔不冒任何危险。合适的时机就是那个男人很可能独处的几个小时。
　　迈克·穆莱需要两天时间来确定目标。
　　他把第一步定在１９８１年８月２日当地时间二十点到二十一点。

　　罗丹相信，从马诺利医生为角田多户的大脑拍摄的跳跃模型上已经找不到其他内容。
　　他在地图上画出的那个圆圈减缩到一个五公里的直径。
　　这个圆圈只涉及大阪的一小段。目标很有可能在该城以外。
　　这使寻找工作容易一些。就日本的居住条件来看，一座带有混凝土地下室的房子肯定很大。当罗丹把结果汇总时他喊克雷斯特。
　　克雷斯特没有应答。
　　罗丹给托拉打电话。
　　托拉至少已经有三个小时没有看到克雷斯特了。
　　罗丹又等了几分钟，然后又重新给克雷斯特打电话。
　　可是这回他还是不在。
　　罗丹回忆起那个陌生的发功者的任务，角田多户为了跟踪他而陷入那个灾难性的陷阱。
　　罗丹发出一个普通的搜索信号。
　　一个小时之后查出克雷斯特已经不在第三势力的国土上了。
　　他也没留下任何说明他可能在哪儿的消息。
　　克雷斯特被劫持了。
　　向前推理，案发时间最有可能在晚上八点二十到八点半之间，罗丹在这段时间之后不久开始想找他。
　　在这段时间内是身材矮小的日本女人石井松在值班，负责监控。石井松声明，她在八点钟后不久收到一个相对强大的、但是无法读懂的单个脉冲。因为这一脉冲没有再次出现，所以她没有去理睬它。
　　罗丹通知托拉，有人已经劫持了克雷斯特。他还从未看到她这么惊讶。
　　“您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她问。
　　罗丹吃惊地看着她：“是侵略，您怎么想？”
　　“在哪儿？您不是……”
　　“不，我有所需要的一切材料。或许尼森还查到了额外的线索。我们马上出发。”
　　“您用转换器吗？”
　　转换器是罗丹在寻找“漫游者”行星时带回来的仪器。这些仪器可以赋予每个相信它们的人以具有心灵致动能力者的心灵学能力——其方式是通过五维道路把他运送到一个安装着相应校准的接收器的地方。
　　罗丹摇了摇头。
　　“如果您是指这个，那么不是从这儿进行，”他回答，“我们对情况了解得太少。在接下来的五个小时内有一批替换人员前往大阪。我们带上转换器。如果调查出当地的地形，那么我们就将它们投入使用。”
　　第二天早上从六点到七点恰好应是道海在饭店里等待尼森电话的时间。
　　尼森等了两个小时。刚过六点他就打电话。有人告诉他道海不在。
　　尼森半个小时以后再次打电话，但是道海还是没有出现。尼森估计他昨天取走五十美元后溜掉了。这虽然没有使他感到不安，但是他此刻倒是很想利用道海的。
　　他违背自己意愿地驱车前往道海此时应该在里面等待他的那家饭店。或许店主人会知道该去哪儿找他。

　　对克雷斯特来说，一切都进行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他卧室里，站在他的身边，把他打倒。
　　当克雷斯特又醒来时，他躺在一个与角田多户描述得相似的房间里。
　　克雷斯特几乎没有感到头疼，所以他认为自己失去知觉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这个房间按照罗丹的说法应该在日本，即距离泰拉尼亚几千公里。
　　他是怎样这么快到达这里的呢？
　　或许在泰拉尼亚的附近还有这一类型的其他机器？
　　过了一会儿克雷斯特才想到对手当中或许有远距离运输者，他们很强大，足以能够一边跳跃一边运走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克雷斯特考虑一会儿后便把这种假设当成实际的解释。这时候他起床，研究了一下房间里惟一的门。这扇门是由结实的钢板制成的，根本无法打开。这个房间的家具就是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克雷斯特坐到椅子上等着。他为没有养成随身带武器的习惯而感到遗憾。在富有成效的热辐射器中有的小到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躲避搜查。
　　大约在克雷斯特醒来一个小时之后门开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冲着他喊：“您过来！”
　　克雷斯特高挑了一下眉毛然后依旧坐着不动。
　　“去哪儿？”他问。
　　那个男人掏出一把制动手枪。
　　“这一点您会知道的！”他愠怒地大喊。
　　克雷斯特站起身来，从那个男人身边走过，穿过房门。另一侧的房间还没有他刚才在里面等的那个房间舒服，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下一个房间却也有一个电视电话。
　　“您拿一把椅子坐到电视机屏幕前！”那个男人用手枪命令道。
　　克雷斯特照办了。那个男人在门边上站住。克雷斯特正想要问他出了什么事，这时候那台电视电话亮了。
　　屏幕上没有图像，而是一组抖动的白色波纹组成的线。
　　与此同时克雷斯特感觉到头上一种奇怪的压力。
　　他马上作出反应。对于他这个训练有素的人来说，抵抗任何催眠影响并不难。
　　但他明白催眠影响的意义：“从现在起你将为我工作。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别人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他的。”
　　克雷斯特认识到了这种内在联系。
　　屏幕上显示的波纹是催眠输送的加强，会影响看屏幕的人。
　　这意味着罗丹的推测是错误的。那个陌生人不仅具有自己大脑的力量，而且还拥有制造催眠命令的机械手段，尽管这些指令似乎没有什么威力。
　　催眠播放大约两分钟之后，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开始说话了：“我终于抓到你了。”
　　克雷斯特觉得多余回答。
　　“您将从今天起为我工作。”那声音解释道。
　　克雷斯特选择了真诚。
　　“我不会为你干的。”他回答。
　　那陌生人似乎只愣了几分钟：“啊！这没有奏效吗？那好吧。您看，我已经知道了您的个人频率。您别以为自己可以再抵抗我多久了。看守，把这个男人赶走。”
　　克雷斯特又被带进他一个小时之前醒来时呆的那个房间。他坐到桌子旁开始思考。

　　尼森在去饭店的路上通过微型话机收到罗丹的电话。罗丹在电话中只告诉尼森，他已经率领二十个人到达了大阪的东北部，目的是搜寻那个陌生人的藏身之处。他要求尼森立即准备所有相关资料。尼森马上掉转车头返回宾馆，他把车随便一停就毫不迟疑地跑进去乘上电梯来到他住的那一层。
　　他走进房间时首先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道海。道海的额头上有一个洞。
　　把道海带来的两个男人站在门的两侧。他们每个人都手持手枪，而且他们在危机关头会向任何目标射击是不容置疑的。
　　尼森确实吓了一跳，但是在两秒钟内他就恢复了镇定。可是他却假装刚刚神经崩溃。

　　在三十公里以外，奉罗丹的命令负责与尼森联络的那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破译这段嘟囔声。
　　“宾馆，天堂之鸟的蠢货——２１１７房间——两个男人被逮捕。”
　　从尼森到那两个男人的距离为三米。麦克风的一部分被放到脖子的皮肤里，所以就连喉结最弱小的震颤声音都被录制下来。尼森机会难得，因为那两个男人都没有听懂他的话。他努力积攒大量唾液，然后使口水不停地沿着左侧嘴角向外流出，使他看上去完全像一个被吓死的疯子。
　　其中的一个人朝他走去，嘲笑道：“小伙子，为什么吓成这个样子？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呀。”
　　他敏捷地活动着。不到一秒钟内他就把另外一个人列入了射击范围内。
　　“你们想干——干什——什么？”尼森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男人指着道海的尸体说：“把这个男人运到这儿并且邀请你坐车兜兜风。”
　　“不，我不愿意！”尼森抗议道。
　　“住嘴，你这个蠢货！当你安插这个可怜的家伙时我们都在场，你懂吗？”这时候他又指一指道海说，“我们不把你交给警方而是把你带走，你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去哪儿？”尼森胆怯地问。
　　“你会知道的。你有武器吗？”
　　“没有，不，我有。”
　　他指着左肩。不管他是否向他们透露，他们反正迟早会发现的。
　　那人让他转过身去，从下面点了一下他的肩夹骨。他解开那个托架，看着那个武器。
　　他敲了敲尼森的身上然后说：“好吧，我们可以走了。”
　　另一个男人打开房门来到过道。尼森走了。
　　他们从看门人身边走过，而看门人根本就没有觉察到尼森被武力绑架走。尼森和那两个人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地来到那两个人来时坐的那辆车旁。他们上车时司机发动引擎。尼森坐在后排座位上，两个看押人坐中间。
　　当汽车开动时，他用最小的呼吸冲着话机的麦克风说：“开走了。”他希望与他联络的人能够理解他的真正用意。
　　汽车在大都市早晨行驶了半个小时。然后汽车从一条宽阔的道路出口风驰电掣地朝东北方向开去。
　　尼森得意有时间发展一个计划。他知道，现在的关键在于不要陷入陌生者的催眠影响之下。
　　肯定有一个阻止这一催眠影响的方法：例如，通过一些结果来分散陌生者的注意力，这些结果一定要使他觉得比他对新俘虏的影响更重要。

　　罗丹按照角田多户的跳跃数据确定了一个方圆五公里的地带。在这个范围内只有三幢大楼。其中一幢是一个毁坏了一半的仓库，另外两幢楼房是典型日本风格的乡间房屋。
　　在晨曦初微时分，罗丹与二十个人一起乘着一个飞行器来到这里。飞行器卸下所有的人之后就立即返回。
　　罗丹和他的同伴们身穿阿尔孔战服，这种战服配有微型发动机，可以产生反引力场、挡风板和保护场。
　　罗丹这批人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森林里不被察觉地度过了这个早晨。
　　起初，尼森被绑架是个令人惊讶的坏消息。可是，罗丹与那个被绑架的上校同样迅速认识到他面前的机会。尼森在同两个绑架者同行过程中一直小声简短地通报方位。这样一来，最后两座乡间房屋是他们寻找的目标就毫无疑问了。
　　此外，罗丹还明白尼森有效地分散陌生者注意力的计划。那个陌生者正在期待着俘虏的到来。尼森在被俘的头半个小时内有空闲时间。
　　他们和克雷斯特没有联系。这位阿尔孔人从不相信放置到肉皮里的微型话机的作用。但是罗丹可以肯定，他这时候准改变了自己的错误观点。

　　头领难以置信地盯着警告和检测设备为他显示的画面。
　　一个陌生人。
　　他站在那幢乡间住宅正方形楼群中间的庭院内。他身穿一套西装，蒙特尼以前从未看他穿过这套西装，手拿一把短而灵巧的武器。
　　那头领看到，那个人正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
　　一秒钟之后他就消失了。
　　再过一秒钟他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不，这不是同一个人。他比刚才那个人个子矮，肩更宽。蒙特尼发觉他的手在发抖。
　　两个人通过警报设备的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庭院内。他们可以随意隐身。
　　蒙特尼发出了警报。
　　可是那两个人这时候又消失了。
　　事情正好按照尼森的打算进行。人们通过一扇边门把他带进那幢乡间住宅里。他的一个看守留在他的身边，让他等着；与此同时另一个看守沿着一条通道走着，然后消失在一个房间里。
　　当他几分钟之后又露面时神情沮丧地说：“现在没有时间了！快把他带到下面来！”他冲着同伴喊道。
　　尼森被他们用电梯带到地下。他联想到角田多户当时的描绘，觉得认出了那个最后关押他的房间。但是他并不知道这幢乡间住宅的地下一共有三十间这样整齐划一的地下室。
　　人们让他一个人独处。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出口——一个钢制的门。它太结实了，不容尼森有哪怕片刻的企图去活动它。
　　他坐在房间里惟一的一把椅子上和惟一的一张桌子前。他双手托着下巴，为他估计安装在墙里面的电视照相机作出绝望的表情。
　　而实际上他正在极冷静地思考着、反复权衡着他的计划。他还必须把另一个陌生的因素考虑在内——对手的警觉，这一点使他惴惴不安。
　　只有当这幢住宅里的每一个人——直到最后一个看守——都最大限度地被外面发生的事情吸引住时，他的计划才能实施。
　　新的陌生者出现了，所有的陌生者都身穿古怪的西装并且具有隐身的能力。
　　蒙特尼不再怀疑他们正在通往那幢乡间房屋的空中道路上。他瞬间甚至感觉到这些隐身人是来搭救那个被俘者的。可是，他发现那间乡间房屋的屋顶上刹那间出现一个陌生者，而那根通常用来发射催眠射线的天线就在附近，这时，他放弃了这一念头。
　　这头领发出了警报。
　　他命令司令部全部三十人当中的十五人去保护房顶上的那根天线。他又命令其他十人在附近巡逻，指示他们可以向住宅周围的空中出现的任何目标射击。
　　他尽其所能布置完一切保护据点的行动之后便准备快速逃跑。他意识到自己正陷于一个陷阱当中。这位头领毫不怀疑这些隐身人是罗丹手下的。如果罗丹像他和蒙特尼那样并不太在意俘虏，而是首先相信这一点，那么他会让他的精锐部队随时炸掉这幢房子。
　　最初的观察并不说明他会这样做。
　　然而蒙特尼是一个始终能及时预见到事件发生的人。在这幢住宅的下面一间只有他才能进去的地下室里，有一条在一公里以外才通向地面的通道。头领盘算着，一公里应该够了。
　　尼森正好在他被俘的一个小时后开始用尽全身力气猛烈敲门。他猛敲了一刻钟，然后听到脚步声。
　　他一直敲到门开始打开。然后他才躲在一边蜷缩起来。
　　看守虽然拿着手枪，但是尼森从看守判断的相反方向走出来。
　　他慢慢开始与尼森较量起来。尼森早已对准好的拳头把那个看守打倒在坚硬的地上。
　　他有一分钟失去知觉。就在这期间尼森拿起枪，坚信这一房间前面的通道是单一被遗弃的通道。
　　“你听着，”他要求那位看守，“你也知道，我身处险境。我需要你帮助我走出去。我毫不在意再次被俘。如果你作出我不喜欢的事情来我会随时开枪击毙你。你明白了吗？”
　　那个人是日本人。他使劲点着头。尼森确信自己只受到相对微弱的催眠影响，它在事后才发生作用。
　　“这儿还有第二个被俘的人，”尼森确信，“他在哪儿？”
　　那个看守无可奈何地向外指着过道。
　　“这下面一共有多少个看守？”
　　“五个。”
　　“把我带到另一个俘虏那儿。但是不能使我们碰上其他的看守。”
　　那个日本人经过几分钟把尼森带到曲曲弯弯的通道上。
　　然后他们看到了克雷斯特。
　　那位阿尔孔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领会他遇到的好运气。尼森费力地向他解释他的计划。
　　“我们还不安全，”尼森肯定地解释，“那个陌生人还把他的据点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们必须夺回他们从我们手中抢去的那支中子辐射器。”
　　克雷斯特最终明白了。此外他还同意尼森向他建议的一切。他敞开门拼全力冲着楼道大喊，而他那位因为这么大的噪音惊讶地跑过来的看守被尼森击毙了。
　　他们又悄悄地从另外三个看守身边溜过去。克雷斯特手拿那支缴获的枪守着电梯，与此同时尼森与那个日本人乘电梯上去了。那个日本人给他出主意，告诉他可能在哪儿能找到那个中子辐射器。他和押着他的两个人一起进来，这时候其中的一个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一个房间里。他的武器有可能就放在那个房间里。
　　尽管尼森并不了解这个房间，他还是开始尝试再次夺回他的武器，他成功了。他和他的看守一起返回地下室。
　　在克雷斯特指令的坚强支持下，他在地下室里摆弄着武器，然后把它放在一个既有效又安全的地方。
　　最后他和罗丹取得了联系。
　　几分钟之后，罗丹的人明显地从两侧向那幢乡间住宅逼近。西侧的进攻大约比南侧的进攻早两分钟。其结果是：这幢住宅在两分钟内南侧前线几乎没有武器控制。
　　尼森和克雷斯特充分利用这段时间。他们在距离房屋约一百米的地方与罗丹的人撞了个正着。
　　罗丹得到了通知，下令立即结束进攻。其中一个配有麦克风和扩音器的人挤进庭院内。他解释说，每个人，包括地下室的看守都必须领会他：“应该马上离开这幢房屋！正好在五分钟后将有一个炸弹在这里爆炸，几百米范围内的所有生命都会被消灭。”
　　这一警告的作用几乎等于零。房子里的每个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计谋。他们纷纷转过身去向头领请教，可是他们已经找不到他了。

　　谈话在两天后即１９８１年８月３日进行。
　　“我们取得的胜利并没有像我们刚开始所期望得那么大。”罗丹严肃地说。“据一些被俘虏的人和刚才被抓住的印刷厂厂主说，那个最重要的人逃跑了。俘虏当中没有一个人曾经见过他——既没有直接见过面，又没有在屏幕上看到过他。我们发现他惟一的亲信迈克穆莱已经死了。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的对手逃跑的通道。但是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在乡间住宅里发现的少数笔记几乎不能说明关于对手的计划、活动和可能性。为此，我们不能指望这一斗争已经结束。我们暂时甚至无法找到被对方从泰拉尼亚劫持的科学家们。我们现在得出三个结论：第一，那个陌生者除了自己的一班人马之外还拥有一大批支持者。这使尼森雇佣的日本人丧了命，也差一点儿使尼森本人丧命。第二，我们知道，那个陌生人的机械、催眠指令传播是怎样进行的。每当他通过电视电话与他手下的人联系时，起根本作用的从来都不是所说的话，而是屏幕上的波浪模型。然而问题是，他在能够假设我们已经中计之后是否还会保留这一联系方式。第三，我们知道，陌生人不得不把他在日本的据点被侦破看成一次惨败。不管我们的成效有多么小，我们毕竟破坏了他的一项计划。我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这样判断：他已经开始紧张，变得神经质。而且他在今后几天还会犯错误。而他这些错误或许会使我们更接近他。”
　　罗丹实际上并非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满怀信心。他估计，那个神秘的对手不久会卷土重来。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六章

　　空间科学院鱼雷状的教练飞船在近五百米的高度急速从火星的红色沙丘上掠过，灵巧地躲过绵延起伏的边缘山脉中零星突起的山峰。一个最有经验的飞行教练之一华克船长正坐在操作系统前面。他在向两名学员讲解如何独自驾驶庞大的飞船灵敏地躲过所有的障碍。
　　Ｚ－８２型教练飞船长大约三十米，有三个座位。它的飞机速度大约可以达到光速。
　　军校学员克劳斯艾伯尔哈特坐在教练左手边的座位上。他试图记住无数操作规程的含义。这并不因为他太笨，而是恰恰相反。可是他自己也不能否认他理解起来比较慢。他并非总是反应慢，但是一旦涉及这方面的问题他就反应迟缓。这是他惟一的不足之处。
　　另一个军校学员坐在教练的右手边。与艾伯尔哈特相反，他高大、修长，甚至可以说是瘦削。深棕色的头发围住了他椭圆形脸的上半部分。两只棕色的眼睛温柔地、有些梦幻般的望着。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的朋友和同学们都干脆叫他迪福。他会下意识地大大欺骗他周围的世界。在他梦幻般的眼睛后面隐藏着一种坚强的意志。二十岁的迪福是个数学天才，一个办事果断的典范。他曾是最好的中学生之一。
　　华克船长倾斜着向前飞行：“先生们，你们看到那座山峰了吗？好。我在转弯之前尽可能使飞船贴近它飞行。请您们注意Ｚ－８２型教练飞船的反应能力。当然，它的反应能力没有那么强，因为我们在近地点还能够利用大气层的阻力作为操作的辅助手段。”
　　军校学员克劳斯·艾伯尔哈特“啊”了一声，然后朝迪福点了点头。迪福正静静地微笑着把手放在假操纵杆上。他想和教练一样在同一时刻作出反应。假如有电子测量设备，那么它们会精细地记录并且画出他的动作。
　　艾伯尔哈特按照同伴的样子去做。
　　他们向山尖飞驰而去。看上去好像是“捣毁者号”在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裸露的红岩石。可是就在最后一秒钟内它又以几乎不被人察觉的弯度从岩石边上疾驰而过。飞船然后又斜插入深蓝色的天空。暗淡的夜空中已经可以隐约看见第一批星星。
　　艾伯尔哈特说：“刚才真险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背向后靠，“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去尝试这样做。”
　　华克船长教导他说：“我们要学会应付各种可能的情况。”他边说边看手表，“我们该返回地球了。”
　　“是的，”迪福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已经申请了休夜假。”
　　华克船长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他说：“您在工作时间不该想着娱乐，迪福勒学员。我们还面临着一次艰难的返航。”
　　迪福轻蔑地回答：“就这几公里，我们驾驶Ｚ－８２型不到一个小时就能飞完。”
　　“我并不想加速到接近光速。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将在内华达州登陆。”
　　这回华克船长犯了一个大错误，可是他还不能知道是什么错误。但是不管怎么说，假如他考虑到迪福的夜间休假，那么接下来的事可能就会大不一样。
　　华克船长问：“您有计算数据吗？我们假设我们的航行机器人突然失灵了。您必须确定通向地球的最快航线。不能用仪器计算。从这儿开始。这种情况您需要计算多长时间？”
　　迪福叹了口气，然后环顾四周。视窗内出现的是已经缩小的火星。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出各种沟壑的脉络，实际上那并非沟壑，而是深陷的峡谷。屏幕中间出现的是蓝绿色的地球，一颗小星体。
　　迪福勒说：“计算航线当然不太容易，但还是可以做到的。然而我认为这样做是多余的。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我们完全可以看着操纵。”
　　华克船长开始挥动双手：“迪福勒学员，您现在是在一艘教练飞船上。我也知道我们可以看着操纵，但我让您计算不是为了这个。我想知道，您是否能够不用任何仪器就能在茫茫的宇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您开始计算吧！”
　　艾伯尔哈特在一旁看着迪福忙于把数据写在一张纸上。华克船长惬意地靠在沙发椅上，他让飞船随意飞驰在宇宙空间，根本不管航线。他的学员的任务就是把Ｚ－８２型飞船再开到正确的航线上来，然后安全地在陆地上登陆。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仪表。
　　只有艾伯尔哈特注意了。
　　与一个普通的地球人相比，他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可是他并不具备宇宙飞行很重要的反应能力。
　　所以过了十秒钟他才发觉发射雷达电波的仪器偏转。这种仪器是用来不断向各个方向发射雷达电波，而且记录可能的反射。在该仪器相对小的范围内，在空旷的宇宙出现这种反射是极为罕见的。只有当小行星或较大的流星在飞船附近飞过或者一艘飞船进入邻区时才会出现这种反射。
　　艾伯尔哈特伸出右手指着仪器刻度盘上方的微型屏幕。他惊愕地说：“那儿有点东西，一团漂亮的东西。”
　　华克船长慢慢地直起身，然后像着魔一样盯着那个仪器。微小的屏幕上一个几乎是圆形的小点儿在飘动，那个小点儿在迅速变大。那个可疑的目标在向他们靠近。
　　华克船长阅读着刻度上的数据，然后摇了摇头说：“一艘‘捣毁者号’飞船吗？绝对不可能。我们是火星和地球之间惟一的‘捣毁者号’飞船。假如我们不改变方向，它几分钟之后就会撞 上我们。看，它放慢速度了，真奇怪。”
　　现在可以用肉眼看到那艘姐妹船修长的外形。那艘船以很大的弧度画了一条蝴蝶结一样的线，然后又重新开始接近他们。
　　迪福开始说：“或许第三势力已经……”
　　华克船长摇了摇头。
　　“科学院最后的通话说佩利·罗丹在宇宙里也没有飞船。我们是惟一的宇航员。假如我不能仔细看出那艘飞船的型号……”
　　他没能告诉他的学员们那会是一艘什么样的飞船。
　　他们面前出现一道刺眼的光。一束能量离开另一艘飞船的船头，然后以比人类肉眼能跟踪的速度更快的速度急驰向Ｚ－８２型飞船。
　　华克船长没能作出足够快的反应。对于迪福来说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也太令人惊讶。他虽然向左弯腰，用拳头把操纵杆向上拉到支座上，但是能量钟比它的“捣毁者号”飞船慢了一刹那。
　　侥幸的是，另一艘飞船的飞行员是个糟糕的射手。
　　那股能量束没有穿透Ｚ－８２型飞船前部的防护盖，但是飞船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上。这时候即便是加大压力平衡器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突然撞击的巨大力量把华克船长扔出座位，使他的额头撞到了航向计算器的控制板上。
　　迪福同样被拉向前方，但是他得以用双手挡住了这一撞击。这样一来他的两肘扭伤，此时此刻他对此也毫无觉察。
　　学员艾伯尔哈特更幸运。三个人当中只有他系上了安全带。这条安全带使他避免了华克船长的命运。
　　迪福一眼看到教练已经死了。可是他没有时间去理睬死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另一艘船在这似乎是徒劳的袭击之后掉转方向，重新开始向这艘船的前部飞来。迪福一下子坐到教练的位置上承担操纵的任务。他突然向右一转躲了过去。他加快速度，开始向那个陌生者发动进攻。这时候他的脑子里闪过最大胆的猜测。
　　向他们发动进攻的那艘“捣毁者号”飞船的飞行员会是谁呢？绝对不会是科学院的人。这绝对是不可想象的。第三势力的飞行员会向自己的飞船发动进攻，这同样是不可能的。
　　可会是谁呢？
　　迪福根本就不知道佩利·罗丹的最大对手偷走了三艘“捣毁者号”飞船，然后配备上了无意志的“工具”。他们得到了向所有与第三势力有关的目标射击的命令。
　　干脆逃跑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对方能够达到与Ｚ－８２型飞船相同的速度。
　　对方的飞船反应并不是太快。迪福成功地以一个灵活的盘旋驾驶着Ｚ－８２型飞船，使得飞船的前部正好指向陌生者驾驶的飞船燃烧的尾部。迪福从理论上知道，这里是“捣毁者号”飞船惟一可以损伤的地方。保护伞在这里有一个洞，目的是不让驱动射线迅速弹回。
　　迪福的眼睛发现了中子炮的红色操纵杆。他一生中还从未看过这个红色操纵杆，更不用说动过它。华克船长一直在强调，在紧急情况下，这一红色操纵杆可以释放出一个致命的武器。
　　紧急情况出现了。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感觉没有必要考虑任何规定了。他开始处理紧急情况。
　　Ｚ－８２型飞船加速时，另一艘“捣毁者号”飞船的尾部靠近了。然后它开始向旁边滑下。迪福把手放在红色操纵杆上，然后飞快地把它向前一拉。
　　一个能量手指从飞船前面的保护装置里射出，穿透了对方喷着火焰的驱动射线。它以光速向喷头钻去，一边啃着直到机器舱。它在此碰到了阿尔孔反应堆。
　　迪福放下红色操纵杆，然后猛烈撕扯着Ｚ－８２型飞船乱转。
　　“捣毁者号”飞船以飞快的速度紧挨着被毁坏的飞船经过。迪福观察着撞击者的作用。
　　第二艘“捣毁者号”飞船的尾部出现了一个大洞，洞的边缘开始燃烧。一阵无声爆炸的巨大力量突然引起了一个火环的产生。尾部完全爆炸，废墟被抛向四面八方。接下来旁边的保护盖开始撕裂。坚硬的金属壁开始弯曲，仿佛它是由柔软的金属薄片制成的。
　　那艘“捣毁者号”飞船从中间断裂成两半。
　　迪福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才有时间处理死者，关心他的战友。
　　军校学员克劳斯·艾伯尔哈特一直一声不响地坐在迪福身边什么都干不了。这时候他才从惊慌中缓解一下。他说的第一句话对他来说是很典型的：“现在我们没有老师了，我们该怎么返回地面呢？”
　　迪福强忍住自己的怒气说：“艾伯尔哈特，您忘了我们已经完成了无数小时的飞行。另外我已经计算出了飞行航线。我们两个小时之后到达地球。”
　　迪福眯着双眼看着那堆废墟。
　　它的头部完好无损。而它的另一侧则是一片狼藉。已经熔化的驾驶舱部分和气化了一半的飞船外壳在粉碎成锯齿状的轮胎中间突出出来。旁边是弯曲变形的碎片，已经看不出它们的用途了。但是，在这一片废墟当中肯定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小舱，那些陌生的对手就无助地藏在里面。
　　迪福对艾伯尔哈特说：“我们现在要不要看看那些想把我们送到地狱里的家伙？”
　　他还没等对方回答就把Ｚ－８２型飞船开到了那堆废墟附近。他看了一眼那个舱壁，观察着远操作系统，然后嘟哝着说：“得有人穿上压力服，通过船闸离开这艘飞船到那艘船上检查一下。”
　　“是的，”艾伯尔哈特点点头，“确实得有个人去看看。”
　　迪福等着。可是他的等待是徒劳的，于是不得不说：“这个人就是您，艾伯尔哈特学员。去吧，您去换一下衣服。请您带上一个辐射器。”
　　“我？”艾伯尔哈特睁大眼睛，“要我一个人走出飞船去铲除一个流氓团伙吗？”
　　他痉挛地咽着唾沫，没再说什么离开了驾驶舱。迪福等着，直到那盏绿色的控制灯亮了起来，才打开船闸。
　　Ｚ－８２型飞船似乎一动不动地飘浮到距离那堆废墟近十米的地方。迪福曾经错误地认为看到了黑色舷窗后面的一个动作。但是这也可能是一种幻觉。这时候他却看出了一个人影的轮廓。微弱暗淡的灯光亮了起来。
　　迪福面前的一个红灯亮了起来。艾伯尔哈特打开了外面的气窗。他们以前曾多次训练过在这种宇宙空间内走出飞船。但是这一次可是动真格的了。此外，他们还不知道对面的废墟中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这时候艾伯尔哈特出现在视力范围内。他身上系着一根细绳子，就紧贴着迪福飘浮过去。他慢慢飞行，接近了那个正在转动的废墟。
　　艾伯尔哈特在到达废飞船的船外壳上时拦住了轻微的撞击。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来到小窗前。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脸，那男人正睁开眼睛盯着他。
　　那个陌生人身穿宇航服，但是头盔没有盖上。他深色的皮肤使人推断他是个混血儿。但是艾伯尔哈特不能肯定。不管怎么说，能够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恐惧来他心满意足。
　　他笑着朝那个陌生人点头，向他指着自己的辐射器，然后开始小心地爬回到飞船前部破碎的部分上。艾伯尔哈特第一眼就断定，他面前是一个通向每个船舱过道的一部分。通往中央系统的门依然完好。
　　艾伯尔哈特想活捉那个陌生人，因为如果把他打死那么对谁都没有帮助。他拿起手中的辐射器用力地敲门。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因为没有传播声音的空气。船舱里的那个男人却能够听到他的敲击声。
　　艾伯尔哈特把他的头盔贴在门上倾听。假如那个陌生人也敲击，那么振荡会传播到位于头盔里的空气中。不到十秒钟传来三下敲击声。
　　艾伯尔哈特感谢自己的好运：他在上无线电课程时注意听讲来着。他想起他们学习莫尔斯电码时许多学员无法理解地嘲笑说：在一个通过星际距离传播信息的时代还有什么必要学习莫尔斯电码呢？
　　艾伯尔哈特发报：“请您放下武器走出来。”
　　没有回答。可是一分钟之后门开了。
　　挤入室内的空气险些把艾伯尔哈特一起吹进去，可是他把自己固定在一个弯曲的斜撑着的木头上。他右手拿着已经瞄准好的脉冲辐射器。
　　他首先看到一只小心地伸向后边的胳膊，然后出现了一套宇航服的背部。这是与军校学员穿的一样的宇航服。那么说他肯定也是……
　　艾伯尔哈特自顾自地骂了一句，因为他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迅速打开话机。或许对方早已经在接收了。
　　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假如您把我带回火星就好了。”
　　艾伯尔哈特仔细倾听着。那个人想到火星上去？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他命令道：“请您转过身，举起手来！”
　　陌生者顺从了。
　　“其他人都在哪儿？”
　　回答使艾伯尔哈特感到惊讶：“我是一个人。”
　　那个混血儿没带武器，第一眼就能看出来。艾伯尔哈特走到破损船体的中间，确信它空无一人。那个小伙子肯定是自己驾驶这一飞船的。
　　艾伯尔哈特离开中心，他满意地确认对方没有离开原地：“您先飘浮吧。”
　　那个陌生人没有回答，而是猛一跳起。他失重地滑动着，然后到达了Ｚ－８２型外壳上的小窗旁边。
　　艾伯尔哈特带着复杂的心情跟在他的后面。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对方肯定知道将要面临的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他为什么会对眼前的事听之任之，毫不抵抗呢？
　　迪福在中心等着俘虏。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个混血儿摘掉头盔。他又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这张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眼睛充满着惊奇、恐惧和优柔寡断。他紧咬双唇，向前突出的下巴透着活力和能量，可是这又和他顺从的态度相矛盾。
　　“您讲英语吗？”迪福问。
　　那个混血儿点点头。
　　“您无缘无故地进攻了我们，”迪福继续说，他想起了华克船长，然后说：“我想知道，您是受谁的指使来的，您为什么这样做？”
　　“人家不准我说．”那个混血儿咕哝着，然后抿住嘴唇，好像想要避免说出不假思索的话来。
　　“怎么，不准您说话吗？”迪福感到惊讶，他思绪万千。或许他们因为偶然而撞到了一件大事。
　　“那么会有其他人让您开口说话的。艾伯尔哈特，请您把俘虏关押到小船舱里，您把他的头盔摘下来，以免他有任何逃跑的企图。”
　　他眼看着那个俘虏漫不经心地任由艾伯尔哈特押走，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他一直等到艾伯尔哈特返回。
　　迪福说道：“返回地球。请您与指挥中心取得联系，向他们通报所发生的事。我推测人们会对此感兴趣的。”
　　在Ｚ－８２型飞船射入宇宙、丢下那艘损坏的飞船的同时，无线电波已经先行一步了。艾伯尔哈特描述了此次袭击的所有细节，汇报了华克船长的惨死。当他突然被一个非常强大的发射台打断时，他感到非常惊喜。
　　一个激动的声音在问：“进攻你们那艘船是什么样的？”
　　艾伯尔哈特极快地回答：“是同样型号的‘捣毁者号’飞船。这起事件令我们费解。”
　　“您俘虏了一个人？”
　　“是的。您到底是谁？”
　　“第三势力的安全中心，雷金纳德·布尔。”
　　艾伯尔哈特向迪福勒投去求助的目光。现在已经毫无疑问，他们确实卷入了一件大事。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七章

　　在第三势力的总部里，佩利·罗丹正坐在他的写字台旁看着许多屏幕之一，上面显示着雷金纳德·布尔忧心忡忡的脸。
　　雷金纳德布尔激动地说：“佩利，一艘被盗的‘捣毁者号’飞船已经出现。他进攻了军校的一艘教练飞船。”
　　佩利·罗丹挑起了眉毛问：“在哪儿？”
　　“在火星附近。幸亏当时其中的一个军校学员在教练阵亡之后头脑相当灵活地摧毁了进攻者。他抓到了一个俘虏。”
　　佩利·罗丹突然显得很感兴趣：“抓到了一个俘虏？”
　　“所以我才通知您。我想，您会愿意见那个小伙子。”
　　“你肯定也想见他，对吗？那好吧。那个俘虏关在哪儿？”
　　“暂时关在Ｚ－８２型飞船的一个小斗室里。稍等，我与捣毁者飞船联系一下。然后你就可以单独和那个军校学员谈。那艘飞船正在返回地球的途中。”
　　几秒钟后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讲话了。他以简洁、但清晰的话语描述了事件的全过程，然后等对方讲话。
　　佩利·罗丹琢磨了一下听到的话，然后说：“您叫什么名字？”
　　“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
　　“好。您将降落在泰拉尼亚空间港，然后向我汇报。我来通知您的上级。请您注意那个俘虏。他特别重要。华克船长的尸体将被运送到他的家乡。估计我什么时间可以跟您面谈？”
　　“八十分钟以后。”
　　“好。迪福勒学员，我等您。”
　　布尔中断联系，向军事机关下达命令，让他们确保Ｚ－８２型“捣毁者号”飞船安全登陆并且立即把飞船上全体人员带到泰拉尼亚。然后他转身面对已经出现在屏幕上的佩利·罗丹问：“现在你觉得怎样？”
　　“毫无疑问这是那个头领偷去的三艘‘捣毁者号’飞船之一。”
　　他审问在大阪抓到的那个俘虏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头领，我总是听到头领这个名字，”布尔惊讶地咕哝着，
　　“要是我们知道这个称呼后面所指的人是谁就好了。或许他长着水脑袋。”
　　罗丹说：“我想不会是这样。这个头领很可能是指一个聪明的人，他想在地球上建立第四势力。很难阻止他这样做。迄今为止我们还没能确定这个隐姓埋名的大人物的身份。我们只知道我们在和一个聪明的而且肆无忌惮的对手打交道。他也决不谋杀。”
　　对于迪福来说，当他第一次站在佩利·罗丹面前时是一个重大的时刻。
　　佩利·罗丹微笑着。
　　迪福后来承认，这一微笑起初使他很失望。他想象佩利·罗丹出场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罗丹旁边站着另一个男人，迪福勒在许多照片上和传真片上见过他：雷金纳德·布尔，第三势力的安全部长，罗丹最好的朋友。
　　迪福勒立正站好，“军校学员迪福勒和艾伯尔哈特从训练飞行返回。特殊事件：华克船长阵亡，摧毁对方飞船，抓到一名俘虏。”
　　罗丹向迪福迈一步，他伸出手来：“军校学员迪福勒，感谢您果断的行为！您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艾伯尔哈特和那个俘虏站在迪福勒身后。罗丹也和艾伯尔哈特握手。然后他转向那个俘虏：“您是谁？您是谁委派的？”
　　没有回答。
　　同样问候了两名军校学员的布尔不满地皱起眉头。
　　“这是在干什么？”他问道，“我们要变异人的目的是什么？约翰·马歇尔马上就会知道他怎么了。他将不能屏蔽他的思想。”
　　罗丹赞同地点点头：“你来负责这件事吧，布利。”
　　布尔走到那个俘虏面前，盯着他那双没有表情的眼睛，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最后他抓住俘虏的胳膊，两个人一起离开房间。
　　罗丹目送他们远去，然后又转向迪福：“请您详细汇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所有的细节，尽管它们对您来说有可能是没有意义的。肯定能找到线索的。”
　　迪福开始讲述。
　　约翰·马歇尔的传心术使他能够让每个复杂的测谎器失灵。任何想法都瞒不了他，经验证明，约翰·马歇尔甚至能和外星人 交流。
　　但是那个俘虏是一个普通人。至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样。当约翰·马歇尔开始浸入他的思想时，没有遇到障碍。然而这只是约翰·马歇尔能认识到的表面想法。
　　约翰·马歇尔看着那个混血儿的脸问：“是谁命令您进攻Ｚ－８２型‘捣毁者号’飞船的？”
　　布尔就站在旁边。他试图作出生气的表情。但是那个俘虏根本就没有觉察到。他想说话，可是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止他回答。
　　日本传心师石井松已经预计到了这些困难。她小声说：“他受到了催眠的影响。他的记忆力同样处于催眠的影响。我们穿透他。”
　　布尔建议：“实行解除催眠措施怎么样？”
　　石井松摇了摇头说：“几乎不可能奏效，但是我们可以试一试。安德列·努瓦尔将是合适的人选。”
　　布尔派人去叫那个变异人。
　　努瓦尔是一个在日本出生的法国人。他几分钟之后走进房间靠门站着。这位胖乎乎的、给人感觉很舒服的人一直在不引人注目地观察着沉默不语的俘虏。他是变异人部队的催眠师。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一个生物的意识当中，然后强迫对方服从他的意志。
　　安德列·努瓦尔慢慢靠近。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俘虏。他没有看布尔和马歇尔就说：“您不妨说出您的名字，因为您是在朋友中间。您也说出您的委托人的名字。我知道您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您必须帮助我消除这种强制，否则您将永远不会成为一个自由人。”
　　那个混血儿犹豫地说：“宁可处于强制之下也不愿苟活。”每个人都觉得是有另外一个人让他说这些话的。
　　一个陌生者围绕俘虏的意志放置了一个环，努瓦尔开始投入其巨大的精神力量来强行驱散这一环。约翰·马歇尔、布尔和那个身材小巧的日本女人都一声不响地站在那儿等着。
　　还有一个人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房间靠门站着——佩利·罗丹。
　　于是那个俘虏终于克服了拘谨，他无可奈何地盯着他对面的人，然后开口说话了。一连串的话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匆忙而且好像非常紧张恐惧：“……进攻一切、摧毁一切……仇恨，可怕的仇恨……统治世界……变异人……我也是头领……”
　　“谁是头领？”罗丹在门旁喊着。他走了过来，直视着俘虏的双眼。
　　努瓦尔绝望地摇摇头，作出一个想要阻止罗丹的动作。
　　“头领……”那个俘虏结结巴巴地说，“头领就是……”
　　他的脸变了。俘虏好像突然看到了有些可怕的、无法领悟的事。痛苦似乎迅速传遍他的全身。他的双腿慢慢软了下来。
　　罗丹跳过去接住正在倒下的人。马歇尔也过来帮忙。安德列·努瓦尔后退了几步。
　　他咕哝了一句：“太晚了。催眠影响太强了。但是使他毙命的并非催眠影响，而是一道超大的催眠命令。”
　　他们把一动不动的混血儿抬到沙发上。约翰·马歇尔俯身去检查他。
　　罗丹看着努瓦尔问：“一道催眠的命令？是谁给他下达的命令？”
　　“我不知道。或许是那个头领。”
　　“他向我们的俘虏下达什么命令？”
　　“马上死的命令。他只是命令他马上去死。”
　　“这可能吗？”
　　那个法国人严肃地点点头。
　　他暗淡地说：“我想我找到了我的师傅。”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八章

　　贝克尔中尉在边境地区统率着东部边境。那儿有十个彼此间隔不大、配有阿尔孔中子武器装置的火力点。哨卡总是有人在站岗。
　　守卫连位于稍微偏远的平原地带。士兵们惟一的娱乐场所就是一个小电影院、一个酒吧和一个游泳池。如果他们不喜欢这些，还可以乘公共汽车进城。他们在那儿有足够的机会按照自己的品味来自娱自乐。
　　军士哈拉斯刚在贝克尔那儿报过到，然后把他手下的士兵派往住宿地。他们面临着八个空闲的小时。度过这一夜晚之后他们才重新站到自己的岗位上。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哈拉斯想象着最美的事莫过于尽快脱下一身被汗水浸湿的制服，然后一下子跳进游泳池里。他将一直在那儿呆着，直到饥饿驱使他来到食堂。
　　他只穿上泳裤就离开了与另外两个军士合住的房间。他在长着稀稀落落青草的草坪上悠闲地走着，然后站在游泳池边上。水中大约有三十个人在嬉戏，他闻着水的味道。
　　水中有一个人喊道：“你害怕吗？”他边说边灵巧地用手拍了一下水面，使哈拉斯身上被打湿了。
　　哈拉斯军士突然犹豫起来。半秒钟之前他还在盼着一下子跳进凉爽的水里。可是现在不知是什么在阻止他向下跳。但是他使自己爽快的愿望比任何不吉祥的预感都强烈。他向前迈了一步，使高大的身躯跳进水里。
　　有人用滑稽的口吻惊叹道：“水池溢水了！”
　　哈拉斯没有听到。他潜入水底，听不到任何声音使他感到高兴。刹那间他感激这短暂的孤独命运。
　　稀奇古怪的想法和愿望攫住了他，使他关闭了正常的自我。他的大脑什么地方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压力。他感到胸部郁闷，或许是因为他屏住呼吸的时间太长了。
　　他离开水底，用力把头浮出水面。他所看到的正好证实了他模糊的、不可思议的预感：他的战友都匆忙向游泳池边上游去，爬上岸。谁都不说一句话，好像他们从他跳入水里的那一瞬间就接到了他下达的命令：立即离开游泳池。
　　贝克尔中尉出现在大楼的出口。他挥动着双臂在喊着什么，
　　哈拉斯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但是尽管如此他知道贝克尔中尉刚才喊了什么：“警报！马上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军士哈拉斯跑进他的房间，又穿上还有体温的制服，把手动辐射器系好，跑向集合场地。连里已经有一半人站好了。从岗哨那边来了一些履带式车辆。哈拉斯惊讶地发现这一事实：有人从火力点取走了中子辐射器把它们安装在车辆上。现在边境已经没有保护了。或许是阿尔孔机器人已经承担了守卫的任务。
　　贝克尔中尉没管连里的人还没到齐。他似乎束手无策，于是让他的军士们匆忙乱作一团。还没等十辆战车编好队，他就已经下令出发了。
　　军士哈拉斯感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可是他又不能强打精神集中精力去思考所发生的事。脑子里的压力不仅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强了。有一种东西在强迫他机械地活动。
　　贝克尔中尉朝不到两公里远的第三势力的船坞设备走去。这些设备在主要的封锁区拔地而起。中子辐射器带着低垂的管子向前推进。射手们躲在控制台后面准备射击。
　　军士哈拉斯瞬间产生了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的想法。可是当他看到对方紧闭的双唇时又放弃了这一念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可是这又是无聊的……
　　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从船坞设备处开来三辆汽车，它们后面卷起一股厚重的尘土。当它们停下来时阿尔孔战斗机器人从车里跳出来。
　　哈拉斯松一口气地想“加强力量”，可是又充满不安。和所有其他人一样，他已经习惯于在这些精锐武器中看到同盟者。他们保卫第三势力，使它免受任何可能的来犯之敌。
　　贝克尔中尉做着几乎是完全令人费解的事。他下令摧毁那些机器人。那些带有大炮的车辆形成一个半圆形，机器人就站在它们的火力点上。
　　哈拉斯还没有拉动手中的武器。他知道贝克尔发出了一道完全没有意义的命令。他没有力量去反驳他。他保持被动，这是他所能做的一切。他从眼睛的余光中可以看出一些士兵也是如此。他们犹豫不决地执行着贝克尔的命令。
　　军士哈拉斯吃惊地想，这明显是叛乱。对佩利·罗丹和第三势力的叛乱。
　　第一枪喷射着一束集中的能量向毫无知觉的机器人发射过去，一场无意义的战役由此展开。九台机器当中有四台熔化了一半，然后向翻滚的沙漠尘沙中沉入，最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其他机器则反应敏捷，因为对于正电子脑的思维来说不存在须臾的惊慌。
　　还没等贝克尔的武器第二次发射，它们就被机器人的能量雨击中。两根管子弯曲，好像它们马上就变成了软蜡。与此同时第三根管子也熔化成一阵火花雨。
　　其他的管子在摧毁区范围之外。机器人尽管反应迅速也没有机会。还没等它们旋转就被摧毁了。
　　贝克尔中尉拿起自己的辐射器，朝那三辆车走去。车上的三个司机面部毫无表情，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匆忙赶去帮助他们的机器人。
　　贝克尔中尉盛气凌人地冲他们喊道：“你们要听从我的指挥。”
　　他们坐在那儿接受命令。
　　军士哈拉斯站在后面。他并不太理解眼前发生的事，但是他知道一种可怕的事正在进行。贝克尔中尉肯定已经疯了。可是，难道他军士哈拉斯自己不也是吗？他为什么完全听从无意义的命令呢？是什么强迫他这样做的呢？
　　这种疼痛根本就没有减轻。或许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炎热导致的。太阳几乎是垂直照射下来，炙烤着沙漠。近处的船坞设备在空中闪着光亮。
　　这时候，他感觉到有温柔的手指在触摸他的大脑，在勘测它。可是突然这些看不见的手指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在发号施令。它们把他的意志推向一边。关闭了他的正常思维。
　　他和其他人一样又重新开始活动，从纹丝不动地躺在沙堆里的机器人和那三辆被击中的武器车旁边走过去。
　　他看见船坞设备那边有一个动作。许多人手持武器从碉堡中跑了出来。右侧一辆带涡轮发动机的汽车开了过来，在大楼旁边停下来。那些人下了车。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贝克尔中尉举起手说：“疏散！我们进攻船厂！”
　　哈拉斯毫不犹豫地拿起他的武器。
　　当有人突然打开佩利·罗丹的房门冲进房间时他抬起头来看着。
　　是布利。他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眼睛不安地眨着。罗丹看得出来他的手在颤抖。
　　罗丹吃惊地问：“你遇到鬼了吗？”
　　“魔鬼不久就会到达这里，”布利气喘吁吁地回答，“地狱之被打开了。贝克尔中尉的守卫部队在向船厂设备进攻。”
　　“出什么事了？”罗丹询问着，一边注视着布利，他好像在担心对方的理智出了问题，“贝克尔在进攻船厂？我想这是一个糟糕的玩笑。”
　　“可这是真的！人们都发疯了！肯定是由于那个头领在幕后操纵。”
　　“那个头领？！”罗丹咕哝着，一边慢慢站起来，“怎么？出什么事了？”
　　“我几秒钟之前收到了七区的一个警报。贝克尔和他的部下正朝船厂这边走来。他已经摧毁了九个作战机器人。防卫人员已经准备就绪。他们在等待下一步命令。如果贝克尔真开始进攻他们该怎么办？他肯定是疯了。”
　　罗丹眼前突然再次呈现出那个混血儿死去的情景。他是奉那个不知名的对手之命死去的。如果那个头领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他同样能够向全连发出自我摧毁的命令。
　　一种实实在在的恐惧袭遍他的全身。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头领以令人费解的力量突然出击，将会发生什么事。与他的力量相比，就连变异人非凡的能力都好比雕虫小技。罗丹领会到，他面对的是能够摧毁他的对手。
　　“我们不能失去时间，”布利打断他的思考，“士兵们在等待我们的指示。向朋友们射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亲自驱车去，”罗丹果断地说，“你准备一个心理辐射器和小的引力中和器。你要抓紧。我在外面我的车旁等你。”
　　布利转身走了。当罗丹两分钟之后来到车旁时，朋友已经在等他了。他左手拿一个小金属盒，右手拿一根银棍。
　　“我们别人谁都不带吗？”
　　“如果我们自己都无法对付，那么谁都应付不了。”罗丹解释着坐下来。
　　发动机响了起来，然后这辆小车就急速在平坦的混凝土路面上奔驰，转过一个弯儿来到距泰拉尼亚中心五公里外的宇宙飞船的造船厂。
　　布利奇怪地问：“我们怎么了？那个头领不会强迫我们也听命于他的意志吧？”
　　罗丹回答：“我们知道，他曾迫使克雷斯特听命于他的意志，但没有奏效。很显然，他的力量对阿尔孔人的大脑没有影响。我们都通过了阿尔孔的催眠培训，布利。这或许会挽救我们。我至少希望如此。”
　　“我也是。”布利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飞驰穿过沙漠。混凝土路面有十米宽，像镜面一样平坦。路面上闪光的空气像升腾的雾气一样。前方远远地可以看到延伸开去的造船厂车间。新型宇宙飞船就是在那儿生产的。罗丹可以看到人影在走来走去，大门紧闭，一些坦克在奔赴岗位。更远处沙漠的左侧有一团灰尘组成的云在飘浮。下面有士兵在行进。贝克尔也在其中。
　　罗丹不太明白，第三势力的这位匿名的对手为什么不更富有成效地投入他的能力。既然他能够使整个连队都对他俯首帖耳，那么他为什么就不干脆命令罗丹的飞船上的飞行员登上飞船来袭泰拉尼亚呢？他为什么只满足于一次相对而言危害不大的作战行动呢？他也该知道这一行动该多么无意义。
　　他是想让罗丹变得精神紧张吗？
　　罗丹和布尔的车经过了第一批守卫机器人，然后掠过已经开入阵地的射线武器。车在一个碉堡旁边停了下来。一些身穿制服的守卫部队军官正站在碉堡前面。当他们认出罗丹时就跑了过来。
　　布利不让他们说话。
　　他冲着他们喊：“站在原地！”他从车里跳了出来，挥舞着那个银色的心理辐射器。
　　罗丹从他手上接过来那个小金属盒，把它扔在面前的地上。
　　他似乎已经不相信催眠辐射器的作用了。他向布利点点头。“你可以试一试。命令他们立刻转身回他们的宿营地。”
　　于是他去和那些不知所措的军官打交道：“请让您的士兵准备好。但是请等待开火，直到我发出开火的命令为止。我们不想打死任何人。”
　　一个船长说：“他们已经摧毁了九个机器人。”
　　“非常遗憾，但是机器人并不是人。另外他们的行为是违背自己意愿的。”
　　他向举起心理辐射器的布利点点头。
　　这种武器的射程是有限的，但是在这期间贝克尔中尉的部队已经越走越近了。他为什么走那么近也让人费解。他真想在两公里以外就把造船厂点燃。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在距离守卫司令部防线前五百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把武器车开到房前。
　　布利费力地跪下去，把银棒对准那个不情愿的对手。然后他扣动按钮。
　　他洪亮而清晰地说：“贝克尔中尉，我命令您和您的部下立即转身，回到你们的宿营地去。所有其他命令都无效。”
　　现在剩下的五名军官看着布利，就像在观察一个奇怪的动物一样。他们知道阿尔孔人拥有神奇的武器，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所有的武器使用起来都富有成效。遗憾的是它们今天又不走运，因为贝克尔中尉对布利的命令置若罔闻。第一次射击紧挨着小组人员飞过去，在不远处使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而跑过来的机器人熔化了。
　　罗丹镇定地说：“那头领的力量比我们的心理辐射器力量大。”
　　他这时候已经结束了准备工作，在碉堡边缘旁边蹲下，准备投入战斗。他在这个碉堡边缘的后面可以随时逃掉，如果他认为有这个必要。那五个军官已经躲在碉堡后面隐蔽起来。他们拿着话机向各自分散士兵下令，让他们等待下一步的命令，绝对不能向叛乱分子开火。
　　布利自己再次把催眠射线对准贝克尔的士兵，然后发出第二道命令，这一道命令与第一道命令一样不被人重视。正相反，三个武器现在把中子火药对准下一个大厅。
　　这时候罗丹认识到，他用这种方法几乎什么目的都达不到。他把重力中和器对准贝克尔的部队，按动扳机。
　　有效射程范围是一个扇形，就在金属盒前面开始，向对手方向扩散，作用也开始减弱。罗丹采取的方法毕竟可以使贝克尔和他的士兵及其全部装备失去重量。
　　哈拉斯军士正抵抗着向前迈一步，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离开了脚下的地面。他轻轻地向上飘浮着，一边还慢慢旋转着。他因害怕而松开手中的辐射器。
　　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和哈拉斯一样。
　　贝克尔中尉几乎一半的人现在都悬在半空中。
　　地球已经无法接住他们，每个人的动作取决于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阿尔孔仪器的射程毕竟不是没有限制的。如果不让更大的损失出现，现在就必须采取行动。罗丹转身朝向那些惊讶地目睹这一过程的军官们。
　　他说：“我现在减少中和器的强度，请您派人去接住那些着地的人。您要谨慎活动。在这个已做好标志的范围内没有重力。请您注意贝克尔的战车。紧急状态下一定要确保射手的安全。”
　　军官们从惊慌失措中缓解过来的速度快得惊人。只用了几分钟他们就动员好了自己的部下。于是士兵们以奇怪的、蹑手蹑脚的步伐向那些慢慢下降的人走去。他们正在空中无助地慢慢行走，试图控制自己的惊讶。大多数人干脆松开了武器，已经不能对他人造成任何伤害。
　　罗丹渐渐地让正常的重力出现，他等待着，直到叛变的部队被制服为止。这时候他从布利的手中接过心理辐射器，保护士兵们，使他们不再受那个头领催眠命令的影响。他预料屏蔽保护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事后通过已经施行的催眠影响进行突破是不可能的。近五分钟之后那个头领对头部的压力减弱了。
　　起初哈拉斯军士还不明白自己在哪儿。他想，自己还躺在游泳池的底部，为能看到正在威胁、咄咄逼人的武器而感到惊讶。罗丹亲自向他和他的战友们解释不可理解的事。他使人注意到这件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因为此刻不必担心有武器的进攻，所以守卫连的武器弹药被减小到了最小规模。
　　罗丹和布利沉默不语地驱车返回泰拉尼亚。

　　费尔莫尔·劳伊德是第三势力变异人部队的定向员和传心师。他不显眼地站在莫斯科机场的路障旁，观察着那架正点飞行的喷气式飞机进出的旅客。这是一架受第三势力的委托在各大洲之间建立联系的常规飞行的客机，
　　上个星期，有两架这样的飞机由于空中破坏而被摧毁。第三势力安全部投入一些变异人来阻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这样一来就造成了费尔莫尔·劳伊德在各个大洲之间飞来飞去，到处用传心术的方式检查每个乘客，注意留神不让任何破坏分子偷偷溜进飞机。
　　他还不知道，是否应该坐这架飞机再次离开东方集团的首都。他很喜欢莫斯科，他还结交了许多好朋友。这使他突然感觉到离别的愁绪来。
　　他从表面上检查着一对刚走过封锁路障、横穿混凝土路面朝飞机走去的漂亮的情侣。他们肯定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妇。绝对没有危险。
　　在远处，城市的屋顶在夕阳的余辉中闪闪发光。从飞机场通往市内的宽阔马路被阳光照得通亮，几乎无法控制交通。
　　费尔莫尔劳伊德疼得抽搐了一下。不知是什么不祥的东西向他的大脑渗透，使他想起了暴力、谨慎，想起了谋杀和死亡。他慌忙环顾四周。
　　人们正在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聊着。有的在告别，再次彼此招手。一个年轻的女子目的明确地朝路障走过来，然后向停在那儿等待的飞机走去。她手里拿一个棕色的皮包。劳伊德看到左边一个警察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行人们。
　　劳伊德的目光又移向那个年轻的女子身上。他大脑里的印象加强了。暴力的念头产生了。刹那间这个变异人认为欺骗了自己，可是他可以相信他的方向感。
　　他谨慎地活动自己全身的肌肉，跟在那个陌生女子的后面。她身穿时髦的衣服，给人的感觉是她很喜欢运动。她走路的步态富有弹性。离起飞还有三分钟。
　　当劳伊德走上舷梯时，那个年轻女子出示她的带有座位号的机票，和空姐说了几句话，于是走进飞机。劳伊德跟着她。他的座位就在她的斜对面。
　　对于可怕事情的想法削弱了，平静了，暂时安全占了上风。劳伊德可以肯定，此刻还没有危险。但是他也知道，只要这女子还在飞机上，他就得留神盯着她。
　　她大约二十五岁，身材苗条、一头深棕色的头发。她那双细长的眼睛使她那张椭圆形的脸具有非凡的魅力。劳伊德几乎无法想象她会是为那个头领做事的。
　　飞机起飞了。飞机的速度相当快，当飞机已经在柏林的飞机场降落时，太阳还在同一个高度的水平线上。
　　当那个姑娘站起身向门走去时，劳伊德感到非常紧张。飞机已经缓缓停止，紧挨着海关检查处的大厅，
　　劳伊德这位变异人同样起身，他匆忙走着，为了不让那个女子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消极的大脑脉冲此刻非常强，以至于劳伊德都几乎无法抵抗它们。它们疼痛地钻进他的意识当中，使他产生直接威胁的感觉。
　　那女子迅速朝路障走去。她手拿飞机票。她好像没有行李。没有行李？
　　劳伊德突然认识了事实真相。那女子把她的皮包落在了飞机里。
　　劳伊德转身冲进飞机，他从下飞机的旅客身边经过，毫不理会人们愤怒的抗议。他马上来到了那个女子坐过的地方。
　　那个皮包放在座椅的下面。
　　他马上把它举起来，迅速原路返回。刹那间他觉得找不到包的主人了。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她在出口。她正准备叫一辆出租车。劳伊德收到了重新混杂着不安定因素的、混乱的思路模型。她不确信自己所做的事吗？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那个陌生女子上了车。劳伊德几个箭步追上那辆正开出的汽车。他打开车门跳了进去。他直视那女人因惊讶而睁大的双眼。可是她盯着的不是他，而是他不经意地夹在胳膊下面的皮包。
　　劳伊德筋疲力尽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天，您真匆忙，您把您的包忘在了飞机里。”
　　那个陌生女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她的手伸进衣兜掏出一支袖珍手枪。但是一个思想脉冲已经警告了他。他一下子从姑娘手中抢过手枪。
　　他语气和缓地说：“别这样，我漂亮的朋友，我是一片好意。”
　　“您撒谎！”她说着生硬的话，里面夹着俄语语调，“从莫斯科开始您就一直盯着我，您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您是能读懂思想的人吗？”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的，我是心灵感应者。”
　　“那好吧，那么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您从那个头领那儿获得破坏第三势力飞行航线的任务。在这个包里有一枚定时炸弹。您调好了引爆时间，然后把炸弹放在飞机里面。它本应在这儿和伦敦之间发生爆炸。”
　　她轻蔑地打量着他说：“如果发生了爆炸呢？”
　　“那么佩利·罗丹就会非常感兴趣地跟您聊天。”
　　她漂亮的脸上掠过一片阴云：“我没有兴致和人类的叛徒闲聊。您可以把这句话转达给他。还有，假如我是您，我就会把那个包扔掉。爆炸当量足以把我们俩送到九霄云外去。”
　　劳伊德回答：“只要您还在我身边，并且没有表现出慌张，那我就会安然无恙。”他向前探身问，“司机，请您把我们送回飞机场。”他又把身子转向俘虏，“如果我们能互相自我介绍，认识一下不是更好吗？我叫费尔莫尔·劳伊德。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她固执地回答：“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但是您绝对不会了解到更多的问题。”他觉得她并没有撒谎。
　　“我在飞机场有一架小飞机，坐上它我们几小时之后就会到达泰拉尼亚。”
　　她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正思考着停留在费尔莫尔·劳伊德旁边的那个皮包。他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笑了。
　　他说：“别担心。在西伯利亚的某个地方发生的一次小爆炸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以前那儿曾发生过更大的爆炸。”
　　她愠怒地沉默不语。

　　约翰·马歇尔和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之间的斗智只持续了一会儿，然后那个俄罗斯姑娘便知道，谎言是于事无补的。
　　此外，罗丹对她的友好而特别的态度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所谓的审讯在主要由变异人部队成员使用的房间里进行。
　　塔吉娜开始犹豫不决地说：“与所有的人一样，我对第三势力持怀疑态度。对于我来说，您罗丹先生是一个叛徒，因为您与与外星人联系。没有您我们也会把世界统一联合起来。”
　　罗丹很善解人意地微笑着说：“我坚信这一点。我同样在以我的方式统一世界。这有什么可以反对的呢？”
　　“有一些。不管怎么说，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个男人，我断定自己的想法和他的一致。他也在诅咒第三势力，希望和平。我与他取得了联系，并且了解到了一切。第四势力正在成立。这是一个纯粹人类的权力，它与阿尔孔人和银河系居民没有任何关系。那个头领推行地球上的而不是银河系的政策。”
　　罗丹评价说：“这很狭隘。但请您说下去，米切尔罗沃娜小姐。”
　　她直截了当地说：“我加入到了那个头领的行列。他的斗争是正义的，因为他反对的是我们一直觉得很违背我们本质的东西。”
　　罗丹插话说：“欧洲各个小民族过去也曾把其邻国的文化视为是违背人类本质的。人类必须断定，他们并非是宇宙内惟一的智慧者。只有一个统一的地球才不至于错过与银河系文明的衔接。这一发展在十年前还是遥远的将来，似乎像一个狂热者的梦想。今天它却变成了事实。我们应该作出抉择。许多人已经决定了。一个头领也是无法阻止其发展的。”
　　“他也不想阻止，但是他反对您的单独统治。”
　　罗丹微笑着，向约翰·马歇尔瞥了一眼：“假如我想独霸天下，我早就能够建成这一单独统治了。这一点您得承认。”
　　她犹豫地责备他说：“您自以为是世界警察。”
　　“也许是，但您最好把我看成是开拓者。”
　　她没有回答，但是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正在努力地思考。
　　约翰·马歇尔突然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米切尔·罗沃娜小姐，我不能清晰地接受您的所有想法。我还从未遇到过一个能在我面前隐瞒自己想法的人。”
　　“那您现在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塔吉娜颇有优越感地说，“我除了传心术之外还有一种能力。它表面上看似乎不像我到现在为止所表现得那样。我可以建立一个意志群来反对外来的影响。或许它可以同时屏蔽我的想法，使另外一个传心师无法准确收到我的思想。”
　　罗丹感兴趣地问：“您可以使自己避免外来影响的干扰吗？这有必要吗？事实上只有少数人是变异人。”
　　塔吉娜强调说：“那个头领就是一个催眠师。”
　　罗丹凝视她良久，然后慢慢点头说：“您能够抵御他的远距离催眠强迫影响吗？”
　　他等待着，直到那姑娘点头，然后他又说：“也就是说您现在可以违背他的意愿行事？”
　　她点点头。
　　“只要我们俘虏他手下的人，他就会下令让他们死。这一点您也知道吗？”
　　她脸色变得苍白。
　　罗丹说：“他们听从命令而死。一旦那头领把谁控制住，那么他就可以随时把谁置于死地。”
　　“这真可怕。”她喊道。
　　罗丹利用这一气氛说：“那头领让我整整一个连的人进行哗变，然后让他们向自己的朋友开枪、自相残杀。所幸的是我们得以阻止了最糟糕事情的发生。”
　　塔吉娜用双手捂住了脸。看得出，她的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懊悔地说：“我如此糊涂，差一点儿杀掉数百名无辜的人。那颗定时炸弹……”
　　“您别再想这件事了，”罗丹轻声而恳切地说，“人们也会好意做错事。您是按照您的信念而行事的。如果您惊魂已定，那么劳伊德会把您送回莫斯科。没有任何人会强迫您留在我们这儿。”
　　她惊讶地盯着他说：“您释放了我？”
　　“我们为什么要把您扣押不放呢？我想您不会再次干出让舆论口号误导的蠢事来。那个头领不仅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而且还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罪犯。终有一天我将知道谁是躲在头领面具后面的人。”
　　塔吉娜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罗丹，然后她突然笑了。
　　“您不知道谁是头领？”
　　罗丹摇摇头，可是他暗淡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他向前探着身子问：“您认识他吗？”
　　塔吉娜点点头说：“我认识他本人。”

　　１９４５年，在阿拉莫格尔多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
　　１９４４年在它的附近进行了世界上一次反应堆试验。释放出来的射线导致无数科学家和工人死亡，但是有些人幸免遇难。
　　其中一个人就是物理学家蒙特尼。他在此后不久结婚，过上了一段短暂而幸福的的婚姻生活。１９４５年，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克里福尔德是一流的变异人、一个极具威力的催眠师。
　　他跟他的父亲一样学习物理。他的非凡智慧使他得到了颇具影响的职位和可观的财产。但是几年过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非凡的能力：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陌生人。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身材肥胖，看上去不是很吸引人。女人们都躲着他，这对他性格的形成不无影响。他那双小而深陷的眼睛总是流露出猜疑和嫉妒的目光。他三十二岁时就已经秃顶了。他一直在关注着第三势力的建立和佩利·罗丹走过的道路。他观察着变异人部队的组建，多次下决心为罗丹效力。可他没有这样做。
　　他自己不就是一个强大的变异人吗？如果他想要做到，他不能领导人类的命运吗？他就不能把比他之前任何人拥有的更多的权力集于一身吗？难道说他自己就不能组建一支变异人部队吗？所以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开始极其秘密地召集一些变异人。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成了头领，一个几乎没有人认识的男人。他似乎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地方。他的资产使他能够在犹他州（美国西部一个州）岩石山中建一座地地道道的城堡。他的农场占地九平方公里，位于盐湖城以东一百公里和海拔４０９０米高的艾蒙斯山峰的脚下。在这块地皮上盖起的房子也像城堡一样。当今所有的技术设施来负责及时定向并且监控每一个来访者。他们还能够成功地抵御每一个来犯之敌。
　　当克里福尔德·蒙特尼三十五岁时，他的传心术也随之成熟起来。这种能力与他的催眠能力相联合使他能控制每一个他曾经控制过的人。
　　在犹他州岩石山中，一个势力的司令部在悄然产生。这一势力甚至对罗丹造成威胁。对考斯米克总公司的进攻没有带来预期的效果。现在头领采用直接的方法。
　　在这些事件发生的这一阶段，佩利·罗丹了解到了那个迄今为止还在隐姓埋名的人的身份。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九章

　　世界安全机构联合形成泰拉尼亚抵御联盟。该组织的总干事是阿伦·Ｄ·默坎特。
　　当有人来通报有客人来访时，默坎特正在胡乱捋着他那头稀疏的金发。
　　“罗丹亲自来了？”他反问着，好像不敢相信一样。他与罗丹本人交谈时已经有多长时间了？“您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让他进来！”他冲着秘书喊道。
　　那名军官转身时差一点绊倒，又险些和罗丹撞在一起。
　　罗丹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和阿伦·Ｄ·默坎特热情地打招呼。
　　“您在新的职位上感觉如何？”他问。
　　阿伦默坎特苦笑着说：“像一条老鱼。”他一边捋着头发。他的头发花白，但是发线中的棕色还未改变。“是什么使您大驾光临呢？”
　　“没什么令人高兴的事。”罗丹说着落座，“我需要您的帮助。”
　　“帮助？”阿伦默坎特吃惊地反问了一句。
　　罗丹把身子向前探了一下，然后审视着阿伦·Ｄ·默坎特问：“您认识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吗？”
　　对方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迟疑地点点头回答：“我并不是不熟悉他，尽管我不认识他本人。”
　　罗丹打断他说：“您的运气。”
　　阿伦·Ｄ·默坎特没有在意。“有一个著名的物理学家叫蒙特尼，可是他在一次爆炸中死了。”
　　“这是父亲。我是指他的儿子克里福尔德。”
　　“他不也是物理学家吗？”
　　当罗丹点头时，阿伦·Ｄ·默坎特继续说：“他有一些发明，但是还从未引起泰拉尼亚抵御联盟的注意。他肯定很有钱。他在西部什么地方拥有一块地产，或者是类似的什么东西。”
　　“我想请您批准我带领第三势力的一个飞行大队飞抵美国，去袭击蒙特尼的那块地产。”
　　“您干什么？我想……”阿伦·Ｄ·默坎特激动地喊道。
　　“您什么都别想，阿伦·Ｄ·默坎特。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是个神秘的头领。他正准备动摇世界秩序。他是一个催眠师，即便在今天还可以使世界每一个国家的首脑投入其原子弹储备来反对另一个国家。只有蒙特尼收回功力，才能使我们大家免遭更大的灾难，所以我来找您。”
　　阿伦·Ｄ·默坎特已经对着桌上的话机说话了，要求查看一切关于蒙特尼本人的档案材料。然后他抬起头来说：“罗丹，您可以指望我支持您。我几分钟之后就会和美国总统联系上。”
　　罗丹感激地点点头说：“阿伦德，我一猜您就会帮助我的。”

　　犹里安·迪福勒没有经过佩利·罗丹什么特别繁琐的手续就被第三势力的飞行大队接纳了。他被任命为一艘“捣毁者号”飞船的指挥。他此刻正和瑞·高尔和皮特·马洛斯一起站在Ｚ－３５型飞船里。他们在泰拉尼亚抵御联盟总司令部上方三十公里的地方。罗丹和默坎特正在那儿交谈。
　　还有八艘“捣毁者号”飞船在附近飘浮。在遥远的上方，在迪福勒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是巨大的宇宙飞船“星尘２号”。布利任其指挥员。第三势力做好了进攻那个头领的准备。
　　默坎特下令允许飞行。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要去骚扰美国主权领土上方的那些飞船。
　　当迪福勒面前的屏幕亮了并出现默坎特的画面时，他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其他八艘飞船的指挥员同时也在和“星尘２号”联系。
　　“所有‘捣毁者号’飞船请注意！几分钟后罗丹将带着船载飞船到达‘星尘２号’，将施行计划好的行动。”
　　尽管布利的脸已经消失，但屏幕还是亮的。声音联系已经中断。这一状态持续了十分钟，然后出现了关于航线的指示。布利稳健的声音指挥着那九艘“捣毁者号”飞船到达目的地。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的作战中心位于地下深处。
　　这位头领坐在中心里，被无数屏幕和其他仪器包围着，就像蹲在一个巨大的蜘蛛网里的蜘蛛。这里所有的线都集中在一起。这位变异人在这儿指挥着其各种行动。
　　这时候，其中的一个屏幕亮了。上面出现一张亚洲人的脸。图像在抖动，掩盖了一些细节。图像的发送不得不经过许多继电器站。
　　“Ｓ－７，有什么情况吗？”蒙特尼问。
　　打电话者回答：“在泰拉尼亚抵御联盟空间里正在进行不同寻常的飞行行动。一艘球状飞船正在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有人请联邦调查局查找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本人的资料。”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向前探了一下身子说：“您说什么？是调查关于我的资料？”
　　“这一消息绝对可靠。只是我不知道，是谁想要这些资料？”
　　“真该死，这不可能。谁都不知道我是谁。或许……”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漂亮女人的椭圆形脸。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和她联系了。
　　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
　　自从她上次没有完成最后一项任务以来，他就失去了和她的联系。他知道她和他一样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传心师。
　　但是，她还有屏蔽大脑的能力和随时逃避任何外来干扰影响的能力。她同样能逃避他的影响。
　　塔吉娜竟然敢出卖他吗？她过去不曾经是他最坚定的追随者之一吗？每当他知道她在自己附近时都必须全神贯注、集中自己的智力，以免想错什么。
　　这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助手在说：“肯定是我们自己的人。我一知道是谁在索要联邦调查局的信息，就通知您。完毕。”
　　蒙特尼中断了几分钟接见，他在反复思考。他的大脑在开动，开始在世界各地寻找他的人。这并不总是那么简单，所以他设置了一个新闻机，以便接受常规报道。在紧急状态下他毕竟能够不用仪器来监督他的人。
　　十三个变异人听从他的指挥。其中的一个高个子不能回话，因为他现在不在地球上。有十一个人回话。他们接到立即返回的命令。只有一个变异人没有回答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的呼叫。那就是：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
　　头领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他发出防备警报。整个堡垒进入防卫状态。
　　火箭飞机降落在农场能见度很差的地带，带回了变异人。他们离开他们的岗位，匆忙返回司令部，来等待新的指示。在过去铁矿的地下坑道里正在进行一次十万火急的行动。现代的火炮通过升降椅来到地下待命。一切都是在完全自动的状态下进行。
　　头领坐在中央控制室里检查着准备过程。屏幕上显示着农场房屋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尽管他非常努力，但是他还是无法断定任何可疑的情况。他听不出也看不到会有入侵者进犯。
　　或许是Ｓ－７号间谍搞错了。在联邦调查局处查询都属于例行公事的事。尽管如此他还必须谨慎从事。另外使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无法与安插在泰拉尼亚的间谍取得联系。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永远都不能回话了。尽管他那研究着的精神还在寻找他，但它不会跟踪直到找到一个死去的大脑的踪迹。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已经想办法阻止了这一方面的泄露。蒙特尼的间谍在泰拉尼亚暴露后就自杀了。所以他也不太肯定，佩利·罗丹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暂时一切平安无事。
　　可是，即使出现哪怕是一点进攻的迹象，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平静的农场都会变成一座硝烟弥漫的堡垒。
　　头领已经做好了充分的作战准备。

　　佩利·罗丹和布利在从容准备。
　　“星尘２号”和那九艘“ 捣毁者号”飞船升到了大气层的边缘，目的是使头领不会通过雷达装置发现他们。
　　布利汇报说：“那些变异人已经做完了一切工作，”他边说边瞥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的古奇，“可能没有妨碍头领的其他间谍。我们未曾抓到过任何敌方的变异人。塔吉娜声称，除了她以外头领还有十二个间谍。她认识十一个，第十二个她也不认识。他肯定是一个身怀绝技、能力非凡的人。”
　　“比我还有能力吗？”古奇讽刺地问。
　　当罗丹为寻找“漫游者”上的永生者而降落在这颗孤独的行星时，那个鼠狸古奇已经偷偷溜进“星尘２号”飞船上。从此以后它就没离开过罗丹和布利身边。古奇长着红棕色的皮毛，老鼠的脑袋，海狸的身子。它全身的骄傲就是它的宽大尾巴。它常用尾巴做支点来直立行走。它非凡的智慧和传心术使它能够迅速学会“两条腿的人”的语言。此外它还完美地掌握了远距离搬运和心灵致动的技巧。它体内不稳定地潜藏着心灵致动能力，与人类接触之后它的这一能力才得到全面的发展。
　　古奇是布利的特殊朋友。它蹲在控制室的角落里，每当进行大事时，它总是佯装若无其事、没有任何妨碍的样子。它属于变异人部队成员。
　　布利权衡着观察着它说：“从某种程度上说它或许比你有本事。古奇，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可是现在别打扰我们。我们需要作出重要决定。”他看着罗丹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罗丹微笑着说：“说到变异人。您已经跟踪查到了蒙特尼的踪迹。约翰·马歇尔可以拦截到头领的思维信息。田中成行可以收到传送来的图像。他确定相应的站点，然后画出一份模式来。”
　　罗丹拿起那张纸，观察着上面的图。它使人回忆起一个蜘蛛网。网的中间坐着那个头领，作为中心。许多条线从他向世界各地延伸。每一个终点都注明相应间谍的位置。第三势力的成员们已经在通往各个间谍安插地点的路上。
　　罗丹赞叹说：“太棒了，这样一来那头领就被孤立起来。他再也不能指望外面的援助了。”
　　布利认为：“我觉得他并不会在意这个。你别忘了迪福勒所汇报的情况。他的俘虏从火星上说话。我担心，那头领已经在火星上建立了一个据点。”
　　“他暂时还坐在地球上，这时候我们尚能抓住他。那头领是全人类的敌人。他梦想着作为独裁者来统治世界。”
　　布利看看手表，点头说：“这会扫他的兴。这时候我们的先遣队可能已经到达了农场附近。为什么还没有信息到达？”
　　“或许他们遇到了困难。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不再等待了，而是引导行动。如果可能，我想看见活的头领。我想起了他的变异人。我坚信，他们和塔吉娜一样对其主子的卑劣计划知之甚少。”
　　“可他们自己不也在犯罪吗？”
　　“他们是被迫的。现在我们马上就会知道……”通往中央控制室的门开了。
　　正在值班的话务员激动地说：“来自犹他的消息。有人想跟您说话，罗丹先生。”
　　布利比罗丹更快地来到话务中心。古奇跟在两个男人的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当罗丹发出识别标志时，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声音：“这里是千遇右柳，”这位日本人是变异人部队的侦察员。他可以透过固体物质看其内部并且能够看见钢板壁后面的任何被寻找的物品。“我现在正位于蒙特尼住所前三公里处。我可以不被觉察地登陆，然后偷偷溜进去。这幢房子里很安静，我没有发现任何人。但是在地下一片繁忙。里面有防御设施令人难以置信的完备系统。地下有长长的走廊和旁边的过道、数不清的小屋、设备、隐蔽室、武器库。此外还有运送快速火炮的电梯。肯定是有人警告那头领了。”
　　“是谁警告他的？”
　　“成行可能会告诉我们。他窃听了谈话，可是我和他联系不上。”
　　罗丹考虑了几秒钟。“好吧，千遇右柳。请您继续观察。请您尽量与其他变异人保持联系，尤其是成行。如果有事请您马上汇报。我们将在三十分钟之后准时进攻。请您隐蔽在幕后，如果主要危险已经过去请您不要插手。明白了吗？”
　　“明白！”
　　罗丹站起来说：“我将在‘希望５号’船载飞船上指挥作战。”
　　布利惊讶地挑起眉毛问：“在那个小‘蝌蚪’上指挥？那我在‘星尘２号’上干什么呢？”
　　“关注一切，以免出现问题，亲爱的，”罗丹安慰他，“你留在旁边，注意别让那个无赖跑了。别忘了他还有两艘‘捣毁者号’飞船。他偷走了三艘，一艘已经被摧毁，一艘可能在火星上。还剩一艘。你必须留意那一艘。”
　　“我也是吗？”古奇问。它看上去很不满意。
　　“你也是！”罗丹笑着朝它点头，拍了拍它的肩膀。
　　这两位由古奇忠实地护卫着返回中央控制室。布利在“星尘２号”里承担了指挥任务，他迅速下降到地球大气层里。那九艘“捣毁者号”飞船编队紧随其后。
　　对头领司令部的进攻打响了。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的定向器几乎没有把那艘球形飞船登记入册，就发出警报。这时候罗丹也已经登陆。在最后一刹那才停止迅速飞行。“希望５号”船载飞船还震颤着站在它的登陆支架上，离平坦的农场大楼不到二百米。这时候头领也开火了。
　　二十多个炮筒里射出几米长的火焰，喷出致命的爆炸弹来。炮弹向“希望５号”船载飞船射来，在保护网内爆炸。该保护网从取之不尽的阿尔孔反应堆里获取能量。这是安静的岩石山地区从未经历过的硝烟弥漫的场面。尤其是能量伞后面的球体安然无恙。
　　头领自动控制的防卫系统向那五百枚炮弹开火，后来正电子脑才知道，这是多么没有意义。射击的方式改变了。机械传动装置更换了炮弹的弹头。头领的电子脑决定使用核武器。
　　罗丹已经预料到这一手。他知道，保护网也可以承受这种进攻。但是核武器的使用也说明了头领已经无计可施。这意味着他末日的开始。
　　罗丹等了三到四分钟，直到出现一个短暂的开火间隙。他这时候足以有机会确定那二十个炮台的位置。它们的管子从岩石上拔高而起，它们随时会消失在无法进攻的地下。如果他想使那些炮台失灵，那他就必须迅速行动。
　　战斗机器人已经做好准备。第三势力的士兵们，那些训练有素的防御人员正在“希望５号”的运载船闸里紧张待命。变异人部队的其他人员正在迫切盼望着投入战斗。他们自己预料到，这场战斗只能在智慧的基础上进行，要以智取胜。
　　这是变异人部队与变异人部队的较量。
　　飞船上所有可动用的瓦解器炮台都向预定的目标射击。
　　罗丹在等待短暂的停火间隙。机械控制系统的弊端是无法操作单个的炮台。一旦都沉默或者补充射弹，那么没有一个炮台可以射击。
　　“希望号”船载飞船防护用的能量网崩溃了。
　　在同一秒钟内，八个或者九个几乎无法识别的射线手指从凹形的壳体中射出来，命中目标。泥土和岩石刹那间变成了沸腾的、弥漫着蒸气的气团，在这气团当中，钢制的火炮台像奶油一样在阳光下融化。
　　射线束继续晃动，到达了下一个目标。还没等头领的防御系统的电子脑能够把不幸记录在册，所有的火炮台除了两个以外都已经失灵了。剩余的两个火炮台降到了竖井里。但这只使他们免于毁灭。“希望５号”的能量射线使竖井的地面出口溶化，使一个坚硬的搪瓷把它的空气密封。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可以用来对付罗丹的火炮了。
　　人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警报声在整个宇宙飞船范围内尖叫起来。气窗打开了。一个宽阔的装卸平台斜着朝地面延伸出来。几秒钟之后二十个阿尔孔战斗机器人向位于零星的树木之间的那幢房子行进。头领的地下堡垒的入口肯定就在这幢房子的后面。
　　携带脉冲辐射器和快速火攻武器的士兵们跟着机器人。他们的武装带上晃动着燃气弹。
　　罗丹一直呆在中央控制室里通过屏幕观察着进攻。起初他还不敢投入所有的变异人部队。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他的储备力量。
　　屏幕的编排使罗丹没法儿离开。这样一来他也首先认清了头领的反措施。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绝望而又气急败坏地盯着他的自动控制的火炮。正电子脑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刻度指示着零。火炮台已经瘫痪了。
　　但是如果罗丹认为他算已经赢了这一仗，那他就错了。
　　蒙特尼没想通过二十门火炮的快速火攻一下子解决他的进攻者。但是他也盘算了其他的可能性。他并没有白培养一支盲目顺从他的变异人部队。
　　他的手在围绕着一个扣子。一个屏幕亮了起来，一个男人的头出现了。
　　头领说：“罗斯特·迪根，请您让您的人投入战斗。尤其是有远距离搬运能力的人。罗丹在用机器人进攻。您无论如何不能进入那幢房子。您到中央控制室来找我，由您来指挥作战。”
　　两分钟之后，蒙特尼的远距搬运师开始进攻。

　　机器人坚定不移地向那幢房子行进，后面跟着士兵们。
　　他们大约已经走了二百米路程的一半。
　　罗丹坐在克里福尔德·蒙特尼中央控制室的控制台后面。等着看看是否有事情发生。尽管头领的防御火炮台已经瘫痪，但他远远没有被打败。
　　战斗机器人的前排突然停下来，好像撞在一道无形的墙上。一个机器人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走着，失去了平衡，然后仰面倒在地上。它在那儿开始旋转，偏离航向。
　　一些机器人开始无意义地射击。脉冲辐射器的反作用力给了他们一个相反的飞行方向。于是它们或者爆炸或者跌倒，在地上碰碎。
　　第二排机器人成了一个娴熟进攻的牺牲品。头领的变异人部队学得很快。五台机器被一种神秘的巨大力量抛过空中，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力撞向“希望号”的快速发动的保护伞。它们无力地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就在第三排机器人倒下之前，发生了一点儿罗丹已经暗中预料到的事。
　　这支小部队的士兵开始举止失常。一些士兵干脆坐到草里，把他们危险的射线武器放在身边，然后开始打开他们的紧急备用饭。他们似乎打算举行一次野餐。
　　罗丹越来越绝望地想：远距离搬运师和催眠师。这一变异人部队毕竟证明自己还保存一点儿人性，否则他们会命令士兵们自相残杀的。
　　罗丹的应付措施马上开始。成功取决于头领是否亲自出马，或者只是让他的变异人部队参与行动。根据迄今为止的经验，蒙特尼是惟一幸存的能抵抗心理辐射器作用的变异人。

　　传心师约翰·马歇尔给塔吉娜一个暗示。这个年轻的俄罗斯姑娘一心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她从“希望５号”跳出来，飞快地沿通道跑下来。她手拿那根银棒朝一个方向指去，这一方向准确无误地证明，她非常熟悉那个地下总司令部的地形。那根棒平指向地面，在那幢房子左前方的一个点上。
　　罗丹通过电视屏幕观察着塔吉娜。
　　她的努力在大约一分钟之后奏效，而且令人称奇。
　　士兵们突然停止了活动，刹那间吃惊地盯着那些已经打开的罐头盒子和拔出的切面包用的刀。他们放下一切，拿起武器，然后赶紧跟着机器人跑。
　　塔吉娜还站在那儿，负责不让蒙特尼的变异人部队再施加任何影响。但是她也知道，她还面临着最艰巨的任务。她当然不了解司令部的所有细节，她也不知道，地下岩石通道里一共有多少人。但是她估计，头领还为他的进攻者们准备了其他的“惊喜”。
　　她必须成功地说服一个变异人部队成员打开第二个入口。借助于心理辐射器她肯定能做到这一点。
　　机器人和士兵们在那幢房子烟雾弥漫的废墟前停下来。在这儿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假如通往地下迷宫的入口在那幢房子里面，那么它现在没有用了。谁都无法从这儿出入。
　　塔吉娜稍微放松了她大脑周围的屏蔽物质，以便能够再接收到其他人的想法。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她所熟悉的头领的思维模型上，试图与他取得联系。她一边还注意使那个心理辐射器始终朝着头领的中央控制室。她随时准备重新关闭她的屏蔽物质。
　　这时候她的大脑里突然传来头领的声音。
　　“塔吉娜，您违背了我的命令，出卖了我们的事业。您成了人类的叛徒……”
　　塔吉娜专注地反应：“够了，”她可以肯定，约翰·马歇尔能够“听到”她，这使她感到更强大。她直接把罗丹聊天时说过的话传给头领，“您全部的行径都是由空话和暴力组成的。我看透了您，克里福尔德·蒙特尼。”
　　头领没有试图对塔吉娜施加心理影响就反驳道：“真是无聊！”他了解她的能力，“您对我的变异人部队无计可施。”
　　“蒙特尼，罗丹的武器更好。他的变异人部队更加有能力。请您放弃吧！”
　　无声的讽刺笑声穿过塔吉娜和马歇尔的大脑。
　　“放弃？”那头领讽刺道，“假如我放弃，世界就会随着我毁灭。要是让罗丹统治，那么他统治下的地球会灭绝人类。”
　　塔吉娜平静地想：“您这个狂想者您自己宣布了死刑。”
　　“您等着，”头领阴险地回答，“如果您等待，那么这就是您自己的好处。或许您能成功地影响我的变异人部队。您的心理辐射器对我也不起任何作用。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在此时此刻委托在全世界等待的间谍进行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行动。”
　　塔吉娜承认：“或许吧，只是几乎没有任何事情会有利于您下达这些命令，因为您与您的人没有任何接触。他们已经被第三势力的安全部门抓获或者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您或许已经忘了，罗丹同样拥有一支变异人部队。”
　　那头领诅咒了一句，他由此暴露出自己的崩溃。罗丹这时候才知道：“对手的权力被破坏了。假如现在能成功地潜入地下堡垒……”
　　罗斯特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她那探索的思想在寻找，找到了罗斯特·迪根。她在心理辐射器的支持下向他发出紧急命令：“罗斯特，请您打开紧急出口！”

　　头领感觉到了塔吉娜偏离了他与他的远距离搬运师的联系。他预料到了她想要他怎么样。他决定利用这一好机会进行一次试验。
　　作为传心师他明白她给罗斯特的想法。他发出了相反的命罗斯特活动犹豫不决。他又慢慢地坐了下去。头领比心理辐射器厉害。蒙特尼已经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起来，这时候罗斯特又站起身。他慢慢走向门，来到走廊过道上。
　　刹那间头领吃惊地盯着他，然后他才重新投入更强的催眠能力。但是他马上感觉到，有一种强大的、他无法应付的抵抗在对付他。他不知道，罗丹的催眠师安德列努瓦尔此时已经在工作了。他和塔吉娜的心理辐射器配合要比头领强大。
　　失败使克里福尔德·蒙特尼一蹶不振。他在纯粹技术方面败在了罗丹的手下，这并没有特别触动他的自尊。但是他在精神上只得甘拜下风，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那头领把双唇紧紧地闭成一条线。他当然也想起了逃跑的可能，时刻注意着与逃跑有关的事情。地下的一个斜坡上停放着他们偷的第三艘“捣毁者号”飞船。这艘只有三十米长的飞船可以由他自己单独操纵。飞船上放着可以吃许多年的食品。武器也足够。他可以开着飞船达到接近光速的速度。他的最后一个、最可怕的变异人正在火星上待命。
　　他为什么等着他们把他逼到绝路上呢？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再一次努力赢回他对罗斯特·迪根的影响，但是他马上就不得不认识到，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尽管如此他还没有放弃。他想尽可能给罗丹出难题。
　　就在罗斯特打开堡垒的地下紧急出口、塔吉娜的注意力集中在新的任务上的同时，头领向他的变异人部队下达后催眠命令，封锁他们的大脑。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一直等到心理因素再次崩溃，但是他的领先会由此而得到扩大。他需要这一领先。
　　但是他不再犹豫了。
　　他思索着隔绝外界的影响。他争取不让任何传心师跟踪他。他虽然自己因此而迷失了精神上的方向，但是在他失去的王国里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情他已经不再感兴趣了。他面临着一个更大的任务。
　　他几步离开中央控制室，来到主要通道。他听到后面零星的喊叫声和枪声通过各条通道回响。有人在狂叫着发出各种指令。这时候阿尔孔人的作战机器人行进步伐震耳欲聋。罗丹的武装部队已经开进了头领的堡垒里。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绝望而气愤地攥紧拳头，他再一次骂了一句，然后继续匆忙赶路。他拐进旁边的通道，加快了速度。他哪怕至少想到一个地下的运输可能性也好。但是谁能想到，他那固若金汤、难以攻克的藏身洞穴会成为首次进攻的牺牲品。头领不得不认识到，他已经低估了罗丹的力量。
　　那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与其他通道一样，这一条通道也是由等距离安装的棚灯发出朦胧微弱的灯光。有许多这样的通道。罗丹的人要发现这儿大概还需要很长时间。
　　头领很聪明地让人把停飞船的斜坡建在距离中央控制室很远的地方。假如中央控制室在作战过程中被毁坏，那么这一斜坡还会依然完好无损。另外，谁都不会想到，他的紧急出口会在距离入口两公里的地方。
　　他后面的噪音早已经消失了。头领放慢了脚步。他光秃秃的头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满是汗水的脸上那扭曲的表情现在舒展开来。他那双慌张的眼睛里又流露出少许有优越感的目光来。尽管如此，蒙特尼还是为没有人看到他而感到高兴。他，这位胜过所有凡人的人，此刻正逃之夭夭、溜之大吉。通道在一个平坦的墙壁前结束。
　　头领摸着墙壁，找到了一个小的突起的地方。他轻轻一按，那道墙壁就向上滑去，使他能够进去。他刚一进去，身后的墙壁又关了上来。
　　他位于一个并不非常大，但却很高的大厅里。它几乎会使人想到一个竖井。墙壁由粗糙的岩石组成。在大约一百米的高度，一个岩石棚似乎盖住了那个停放飞船的飞船库。
　　那艘从罗丹的飞船舰队里偷来的“捣毁者号”飞船正放在竖井中间的登陆支架上。克里福尔德·蒙特尼轻松地吐出一口气。现在就是罗丹也无法阻止他逃跑了。假如他在出发时就加速，那么没有任何人会追上他。
　　他匆忙想起那些被劫持的科学家，他们被罗丹发现，现在可能已经被释放了。这对他来说无所谓，因为他早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知识。他能完全掌握面前这艘宇宙飞船的操作主要归功于这些科学家。
　　他几步到达了登陆支架，按动登入舱的控制按钮。他头上几米高的气窗马上打开，梯子向下延伸。与此同时他跑向竖井墙壁处。他按动了另外一个按钮。他紧张地向上看着。
　　他头上巨大的岩石墙开始活动，它向旁边推去，空出逃跑的通道。明亮的日光投入飞船库，使那儿的灯光暗淡下来。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再也不能失去宝贵的时间了。
　　他几步登上已经伸出的梯子，以便在几秒钟内消失在飞船里。气窗伴随着沉闷的声音关上了。
　　又过了几秒钟。
　　在飞船的机械部分，能量发生器和变电所开始发出轰鸣声。高密度的粒子电流通过胳膊粗的导线喷涌而出。它们在传动器中被压缩、加速。它们作为快速的、超亮的脉冲在飞船的船尾形成闪烁的喷嘴。
　　“捣毁者号”飞船下面的岩石沸腾了。当登陆支架收起时，飞船腾空而起。
　　那些以巨大的压力向各个方向躲避的能量碰到了飞船库的墙壁，使它们熔化。那扇秘密的门被毁坏了。
　　很显然，头领打算只使用一次这扇门。
　　飞船以极快的速度垂直向上飞行。像一个巨大的射弹离开了它一百米长的跑道，以便在瞬间融入、消失在正在等待它的蓝色苍穹里。

　　罗斯特·迪根来到地面，用没有表情的双眼看着塔吉娜。她正向他走去，谨慎地试图想把她自己的意志交还给他。
　　与此同时，罗丹离开了“希望５号”船载飞船——它又被简称为Ｋ－５飞船。
　　变异人部队卸下了机器人和士兵，承担了安全保卫工作。传心师约翰·马歇尔留在罗丹身边。
　　他说：“塔吉娜通知我，除了迪根以外还有十名变异人留在堡垒里。一个后催眠命令强迫他们遵循头领的规定。他们必须一一得到解救。”
　　“头领的俘虏怎么样了？塔吉娜没有凭借任何经验办事吗？”
　　“凭借了，但是不明显。她认为，她就在堡垒里面。”
　　“好吧，”罗丹环顾四周。“那么变异人部队的战斗就可以打响了。我自己来对付蒙特尼。”
　　他带上他的心理辐射器，朝塔吉娜和迪根走去，他们正在沉默的决斗中对峙着。
　　通向迷宫的入口就在旁边。台阶引向深处。
　　马歇尔对罗丹说：“我跟您一起去。千遇右柳、安娜·斯罗娜和贝蒂·托弗利也一起去。千遇右柳可以提醒我们注意任何危险。而另外两个远距搬运师可以纠缠住每一个进攻者，直到我们突破催眠影响。”
　　此时，罗斯特·迪根身上正在突破催眠影响。他摇着头，抓起塔吉娜的手说：“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切，但是我开始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请您相信我并且解救其他人。”
　　罗丹补充说：“塔吉娜，您来一下。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头领又在准备什么鬼蜮伎俩。”
　　罗斯特打量着罗丹，长时间地看着他的双眼，然后朝他伸出手来：“您是罗丹。我在照片上见过您。您肯定会重视扩大您的变异人部队。假如是这样，那么下面的堡垒里还有十名可以自称为是您们的朋友的变异人在等待。但是他们还没有自由。”
　　塔吉娜指着她的和罗丹的心理辐射器说：“但是不久会自由的。”
　　他们在通往中央控制室的路上碰到了第一个远距搬运师。
　　罗丹突然感觉到向旁边倾斜。他费了半天的劲儿才避免头撞在岩石墙上。他让自己滑倒在地上，以便首先逃避堡垒守卫者的关注。然后他又慢慢地把他的辐射器对准那个只在走廊的昏暗灯光中显现轮廓的黑影。他下达紧急命令。当匆忙赶来的安德列努瓦尔带着催眠的暴力冲破精神封锁墙并且向变异人部队成员的大脑里输入他的反命令时，头领的力量才被打得粉碎。
　　罗丹很谨慎，他借助于心理辐射器发出了他的后催眠命令。
　　他们一步一步向被头领抛弃的帝国挺进。由他领导的变异人部队在负隅顽抗。可是渐渐地这种抵抗也中断了。
　　头领在哪儿？
　　罗丹环顾四周。“拉斯·楚拜？”
　　那个非洲人的魁梧身影走了过来。
　　“您检查了所有的房间了吗？”
　　这位精神传功师举起手说：“在这个狐狸窝里有许多走廊、过道和小房间，以至于人们永远都不能肯定地知道是否已经走遍了各个地方。不管怎么说我找到了中央控制室。它是空的。没有蒙特尼的影子。”
　　“那么那些科学家呢？”
　　还没等拉斯回答，侦察员千遇右柳说：“他们被关押在地牢里——一个带有许多起居房间的完整的建筑群。有一个电梯通向下面他们住的地方。”这位日本人斜看着下面的地面说，“肯定已经有人找到了他们，因为我能看到一个身影靠近那扇通向俘虏建筑群的门。我认不出他们来。”
　　既是传心师又是远距搬运师的贝蒂·托弗利挤了过来：“我接收到了一个人的想法，”她小声说道，一边不安地看着千遇右柳也能看到的那个方向，“您错了，他想杀人。”
　　拉斯·楚拜转身 朝向千遇右柳说：“请您给我描绘出那个监狱的方位，我好在那个人作恶之前抓住他。快点儿！”
　　拉斯·楚拜倾听着千遇右柳简短的方位说明，然后他点点头消失了。
　　留下来的人感觉到轻微的空气流动。这是这样产生的：精神传功师在隐身之后突然留下真空，空气流入这一真空之后就产生了空气流动。现在，在同一秒钟之内，拉斯 楚拜在目的地恢复了原形。
　　罗丹催促说：“塔吉娜和马歇尔，你们陪着我。我们必须知道头领躲在什么地方。我无法想象他会躲在一个角落里袖手旁观，直到我们找到他为止。”
　　那个俄罗斯姑娘说：“那个堡垒里有无数通道，我只知道其中的一个通道通向设在岩石中的斜坡，那儿停放着一艘被偷去的‘捣毁者号’飞船。或许他……”
　　罗丹不耐烦地打断她说：“您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这个的。找到准确的通道不应该是一个难题。请您过来。”
　　灯光还在亮着。罗丹匆忙走过空空的通道，塔吉娜和马歇尔紧随其后。他们的脚步声由岩石墙壁发出沉闷的回音。
　　他们来到了通向走廊的地方。罗丹稍微看了一眼他的手表指南针，选择了左侧通道说：“这一通道伸向西方，他或许在那儿。”
　　他没有等待其他两个人的回答，而是继续向前走。
　　前方远处的岩石中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震动。他们的脚下地在抖动，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
　　罗丹吃惊地站在那儿不动。马歇尔脸色苍白。塔吉娜扔掉了手中的心理辐射器。
　　“那是什么？”她轻声说着，别人几乎无法听到。
　　罗丹攥紧了拳头：“是‘捣毁者号’飞船。我们来得太晚了。”
　　在通道尽头前面十米处一阵热浪就已经向他们扑来，阻止了他们继续前进。罗丹在棚顶昏暗的灯光中看到了地上溶化然后又冷却的岩石的僵硬的钟乳石。在封闭的墙壁后面是那个飞船库。
　　“‘捣毁者号’飞船出发带来的热量没有散发的可能，使那些墙壁溶化掉。我几乎不能相信，我们从这儿能够到达那个飞船库。”他又绝望地补充说，“什么都不会帮助我们的。那个头领此刻已经快速进入了太空。我们只能希望有人已经发觉了他。”
　　马歇尔建议 ：“我们应该通知‘星尘２号’。”
　　罗丹继续痛苦地笑着：“这也太晚了，马歇尔。您还是安静一下。从长远的观点来看那头领不会逃脱我们的手心儿。我们毕竟还拥有一些方法。”
　　罗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红沙丘——一幅无助的孤独画面，那沙丘被宽阔的绿化带覆盖着，远方的阳光只惨淡地温暖着它。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章

　　皮特·马洛斯是墨西哥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和他的祖先们没有多少共同点了。
　　但是他毫无疑问地从他的祖先继承下来的是他张扬开朗的性格。他的这一性格与英国人瑞·高尔沉静安稳的性格形成强烈的反差。瑞·高尔是“捣毁者号”Ｚ－８２型飞船的无线话务员。该飞船经修理之后由罗丹来接管。
　　该飞船的指挥员是犹里安·迪福勒，暂时还是空间军校的学员。
　　那九艘“捣毁者号”飞船小队已经分开停在犹他州上空近三十公里的高度。在它们上方的五十公里处，布利正在以这一事实自我安慰：他的飞船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了佩利·罗丹的司令部，因而不允许陷入困境。
　　迪福此刻已经打开了图像键盘的放大按钮，然后把摄像机对准下面的地球表面。没有任何云彩遮挡视线，这样一来迪福在几秒钟后便可以看见犹他州就像一幅地图一样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的屏幕上。放大按钮开始自动上升。图像开始模糊起来。当图像又重新开始清晰时，它显示了同维的一个小片段。这一过程一直重复，直到可以清晰地看见停放在那幢被毁坏的乡间房屋旁边的Ｋ－５型飞已经登陆的船为止。
　　迪福在想罗丹的指示。他们其实不应该去理睬Ｋ－５型飞船的事，而是应该关注犹他州上空。
　　迪福让图像键盘的物体朝西向那个山脉漫游。他眼前呈现的是一片贫瘠的景象。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在这儿安家。陡峭的岩石从灌木丛林中耸入云霄。间或有深深的峡谷撕扯着这一荒凉的地带。
　　在一个由低矮的灌木覆盖并且被立陡的岩石包围着的、相对平坦的高原上面有一座小山。尽管小山的绝大部分都由松散的碎石组成，但是它也显露出富饶的大地之母的痕迹。尽管如此上面还是没有一棵树木。
　　山脚像一轮弯月，而对面的一侧向里面弯。那座山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倾倒堆积成的垃圾堆。
　　迪福突然醒悟。在进攻前针对地形进行的讨论会上罗丹宣称，围绕头领乡间住房的地区都无人居住。现在他迪福发现了离那幢被毁坏的房子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新堆积成的垃圾堆。
　　皮特向他这边看来。
　　他断定：“肯定有人在挖矿石。”
　　迪福问：“从地下取出那脏东西吗？”
　　“当然。我推测这是那座旧矿山的一个竖井。”
　　“那是什么时候的矿山呢？”
　　皮特记忆犹新地回忆起那次在泰拉尼亚进行的关于犹他州地形的讨论。“但是它没有带来经济效益，所以人们又放弃了。”
　　“原来如此。”迪福得意地点头。他觉得自己的推测得到了证实，“那么这二十年来这个瓦砾山上没有再长出任何灌木来，这一点您又如何解释呢？”
　　皮特惊讶地沉默了。他更仔细地看着那个屏幕。然后他又点点头说：“可是这是有些蹊跷。”
　　“您觉得蹊跷吗？我也是。这在不久以前肯定是一个……”
　　他突然沉默不语了。他在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那座瓦砾山。他的目光偶然转移到旁边那座平原，发现了一个变化：“您看！看那座山的里面！”
　　就在那座瓦砾山旁边岩石在活动。那是一个直径大约三十米的圆形物体，它正在慢慢地向旁边移动。下面可以看见一个深色的开口，在这开口的深处闪烁着微弱的光。
　　那是一艘太空飞船。一艘与迪福勒的飞船同一型号的飞船，它与那艘在火星附近袭击过他的飞船同一型号。
　　还没等迪福勒反应过来，那艘飞船已经开动，升入空中。
　　迪福勒下达命令：“瑞，请您与‘星尘２号’取得联系，向雷金纳德·布尔汇报。我们去跟踪那艘陌生的飞船。”他把操纵杆放到全速的位置。重力吸收器马上自动打开，中和了突然产生的压力，“皮特，到飞船的火炮台那儿去。”
　　那艘逃窜的飞船已经到达了外层空间。迪福勒在再次发现那一艘飞船之前必须节省时间。因为它与那艘飞船是同一型号，所以速度几乎无法赶上，但是很有可能跟踪它，并且在两艘飞船都达到高速时与它保持一定距离。
　　地球很快就被甩在后面，成了一个蓝绿色的地球仪。瑞从中央控制室的信号室走出来，然后坐到迪福旁边的第二飞行员座位上。
　　他说：“雷金纳德·布尔命令，我们应该确定那艘飞船的目标，那也许是逃跑的头领的飞船。他的怀疑一经由罗丹证实，他就会跟着我们。我应该继续保持接收信号状态。”
　　迪福透过舷窗看着。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充满许多奇迹与危险的无限宇宙空间。在成千上万颗小星星之间，有一个小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朝一个未知的目标飞去。
　　当他再看屏幕时，好像是遭到一个打击。
　　另一艘飞船的距离只还剩五百公里。它降低了速度。
　　拉斯·楚拜在那个陌生的变异人旁边接近一米的地方显身。那个变异人吃惊地到处乱撞，他像凝视一个幽灵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那是一个日本人，正如拉斯第一眼所判断得一样，一个身材矮壮尚且年轻的男人。他的右手拿着一支冲锋枪，但是他没有作出打枪的动作。
　　拉斯推测，那个男人正等待着新的命令，然而，新的命令并未下达。他处于催眠影响，这一影响剥夺了他个人的活动自由与决策自由。
　　再向前两米远的地方有一扇门。这扇门是用磁铁锁加固的。他的后面是科学家们居住的地下住房。拉斯几个箭步冲到那个日本人面前，缴获了他的武器。对方的惊讶使他省去了使用武力。他命令那个日本人：“请您打开通向关押科学家的牢房的大门！”
　　这时候他身后发出一阵杂沓声。脚步声传来，声音也能听到。他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灯光中认出了罗丹和塔吉娜。他们在此期间肯定已经找到了那个电梯。
　　拉斯轻松地吸了一口气。他举起胳膊，向他们招手。就在这一刹那间，头领的后催眠命令克服了与他相对的阻力。拉斯看到罗丹和塔吉娜同时举起他们的心理辐射器向他瞄准。他得到一个非常无意义的命令：不要进攻拉斯·楚拜，即他自己。
　　这一命令当然也适用于那个日本变异人，他同样准备向那个非洲人猛扑过去。他在扑过来的过程中突然停止，惊愕地抓起头，然后因大脑疲劳过度而失去知觉，他慢慢地蜷缩成一团。
　　拉斯·楚拜头部的压力消失，当他转身时，他看当见那个日本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罗丹和塔吉娜走了过来。
　　罗丹客观地解释说：“同时使用两个心理辐射器确实有点太多。假如我们早想到这一点，那头领就不会从我们眼前溜掉。那些俘虏在哪儿？”
　　拉斯指着那沉重的铁门说：“在那儿。”
　　他在进行远距离发功。还不到十秒钟他就又显出原形。他微笑着。
　　罗丹紧张地看着他，然后不无担忧地问：“拉斯，怎么回事？那些俘虏……”
　　那个非洲人安慰他说：“但是我想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自由了。”

　　Ｚ－８２型“捣毁者号”飞船很快接近了那艘迅速逃跑的宇宙飞船。到地球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万公里，而且一直在增长。它的速度不是稳定的常数。布利的一次无线电通话说，“星尘２号”已经接到了同样跟踪的命令。至少应该断言那头领想逃向什么地方。
　　皮特作出沉思的表情：“如果我们想解决蒙特尼一个人，那么我们必须抓紧。”
　　“瑞，您试一下与与我们前面的那艘飞船取得联系。”迪福勒命令道。
　　“线是直通的，您可以自己试一下。”
　　迪福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必要的线路。他通过电波喊罗丹，然后过渡到接收。稍后，明亮的屏幕上出现了那个变异人的脸。他的眼睛咄咄逼人。
　　迪福感觉到看到他之后毛骨悚然，后背出冷汗。他预料到他的两个同事不会跟他有什么两样。
　　那头领极其冷静地问：“您想要我怎么样？”这种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他有服输的痕迹。
　　迪福打起精神。
　　他说：“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您放弃战斗吧，您在犹他州的堡垒已经崩溃了。您的变异人落在了罗丹的手里。您已经没有机会了。第三势力的战斗飞船可以随时出现。”
　　这双冰冷的眼睛盯着迪福不放：“您是一个笨蛋！您以为我听任您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听您说教吗？您真的以为我会准备面对挑战吗？您低估了我和我的观点。或许您还不知道，但是我将向您透露这一个秘密。对于我来说，我很有可能通过我们的图像连接来确定您的大脑电波模型。您就是犹里安·迪福勒，对吗？您的两个陪同者是皮特·马洛斯和瑞·高尔。现在，您会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将完成我现在委派给您的任务。我只需要一个小的跳跃。在此期间您将阻止罗丹的作战飞船，只要我在太阳系内部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地就够了。但是请您转告罗丹，我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而且不是孤身一人。”
　　迪福的手有些向前跃起。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消失了。
　　于是他盯着两个同伴的毫无血色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一种陌生而有威胁的东西闯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布利和“ 星尘２号”上空间战斗机的尼森上校坐在庞大的空间球体内部的中央控制室里。他们紧张地盯着那个已经放大了的作战屏幕。
　　尼森用沙哑的声音说：“奇怪的家伙，这个迪福勒，他为什么放慢了速度呢？”
　　布利的目光不停地盯着那个屏幕，屏幕上面开始显示出罕见的过程。头领的船又重新开始加速，向太空蹿去。船头指向小行星带方向，并且否定了位于最右侧的火星。
　　“捣毁者号”Ｚ－８２型飞船继续刹车，画了一个大的弧线回到了相反的方向。船头现在指示着来自地球的“星尘 号”飞船。
　　“迪福勒放弃了吗？”布利惊讶地嘟哝着，一边紧闭双眼，“这与我想象中的图像不吻合。那个头领不能躲在后面，他既不认识迪福勒，又不认识在‘捣毁者号’Ｚ－８２型飞船上逗留的两个人之一。”
　　如果没有特殊的困难，那么“星尘２号”飞船可能会进行一个小的过境，并且追上那个头领，但是在短距离范围内准确保持计划中的距离是不可能的。在通常的空间中，即便是阿尔孔战斗飞船也只能接近光速。布利甚至知道，头领将向哪儿逃。这使他感觉到稍微有些安慰。
　　那艘“捣毁者号”飞船朝着与“星尘２号”飞船相反的方向急速飞去，并且在五十公里的距离内开始从脉冲火炮台开火。布利这时候已经减缓了他的飞船的速度，为了更好地、巧妙灵活地驾驶飞船。能量伞已经打开。
　　“捣毁者号”飞船的脉冲射线投向这一保护伞，然后向旁边流去，以便无害地向空中射击。那艘“捣毁者号”Ｚ－８２型飞船在“星尘２号”飞船前面向高处升去，然后画了一个蝴蝶结曲线回来，来重复那些毫无意义的曲折绕行。
　　布利摇摇头对尼森上校说：“那头领是怎么成功地驾驶它的，这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谜，但是毫无疑问，他成功地驾驶了它。只要迪福勒不通过一个震惊从那魔力中解脱出来，他就始终是一个危险因素。他可能会返回地球袭击我们的每艘飞船。头领已经作了这一打算。他知道我们不会撇下迪福勒不管。这样一来就给了他蒙特尼一个使自己躲到一个安全位置的机会。我的问题只有一个：我们该怎么使迪福勒恢复理智？”
　　尼森回答：“心理辐射器，您可以拿它试一下。”
　　“相当渺茫，尽管是在最近的距离也很难把一个人从催眠状态中解救出来。在此这些射线必须两次穿过强烈的飞船墙壁，此外还穿过两块能量场。这无济于事，您相信我。”
　　尼森建议说：“假如我们向他的飞船尾部会怎么样？只要他一直呆在中央控制室里，他就会安然无恙。但是他至少缺乏继续进攻我们的能量来源。”
　　布利慢慢点点头。
　　他承认：“对于紧急情况来说这是一条出路。”他紧张地思考着，看是否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
　　这时候一个傲慢而尖的声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想向我求援呢？”
　　那个鼠狸以尾巴作支撑点坐在两条后腿上。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助人为乐的神情以至于布利真想去抚摸这个小家伙一下。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作出工作时的严肃表情问：“比方说哪些帮助？”
　　“我可以再玩一次。”
　　布利明白古奇说的“玩”是指什么。这个鼠狸是一个远距搬运师，它一投入自己的超自然能力，它就称之为“玩”。他们刚认识时出现过一些理解上的差错。
　　布利思索地嘟哝着。他的大脑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计划。“你知道，罗丹曾不许你没有特殊许可就……”
　　“我知道，”古奇带着一种夸张的表情抬起它的前爪，“可是我可以使那艘飞船不受任何损伤，而又不毁坏那艘宇宙飞船。”
　　尼森使劲地点头：“古奇说得对，”他为那位鼠狸说情，“它必须使反应堆陷于瘫痪。”
　　布利说：“那好吧，古奇，你让尼森上校给你解释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关闭一个反应堆。”
　　“其实这很简单，”这位空间轰炸机指挥员急忙说，“我们必须只把两个传动装置之间的绝缘分离墙挪开。这一过程可以在中央控制室里操作，然后随意调节。假如我们只切断反应堆和中央控制室之间的联系，我们就几乎是孤立无援了。聪明的迪福勒会迅速再改正他的错误。假如我们在反应堆内部进行外界无法干涉的变化，那么他是无法得到帮助的。那时‘捣毁者号’飞船会陷于瘫痪，无法飞行。”
　　布利插话说：“是紧急设施吗？”
　　“刚好够照明和正常联络用。这样一来它做不了什么事。”
　　古奇走过来，透过舷窗观察着那艘又重新开始开火的“捣毁者号”飞船。它摇了摇它的小脑袋，作出一种几乎是傲慢的表情尖叫道：“我需要整个反应堆的地形图。”
　　尼森拿出纸和笔，画出一份草图。从这一草图可以看出，该反应堆位于飞船的后三分之一地方。这位上校在第二张纸上解释着反应堆及其构造。
　　古奇露出它的啮齿：“我会成功的。给我时间来集中注意力。谁都不许打扰我。”
　　布利忍住，没有反驳，他着魔般的盯着屏幕。屏幕上的那艘“捣毁者号”飞船正在相应地扩大。
　　迪福正着手展开新的进攻，以高速在靠近。
　　迪福的大脑里不断敲击着：那个直径为八百米的巨大球体就是他的对手。他总得不断地进攻那个球体。他必须阻止这一球体直到头领处于安全的境况当中。
　　迪福可以清晰地想，他在琢磨，为什么罗丹突然成了他的敌人，而头领则成了他的同盟者。可是他没有找到答案，所以继续进攻。
　　皮特和瑞像机器一样顺从地使用着飞船上的武器，向在太空中静静地停滞的“星尘２号”飞船抛掷着分解积分仪射线和脉冲射线。他们不知道下面这一事实：那艘巨大的飞船的惟一能量堆已经打碎了其保护伞，能够自己摧毁自己。
　　那艘Ｚ－８２型飞船已经掉转方向，并且以均匀的速度向那个对手冲去。皮特在瞭望台上面按着脉冲火炮台的开火按钮。瑞坐在飞船尾部的辐射器上等待着，直到那艘“捣毁者号”飞船掉转方向飞回去为止。
　　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艘“捣毁者号”飞船朝“星尘２号”飞船飞去，而没有让人开动大炮。
　　迪福没有马上发觉变化，因为他正全神贯注地尽可能快地接近球体，以便提高射线的作用。在最后一刻他才让那个操作喷嘴运转，以便在“星尘２号”飞船旁边射击，然后给瑞提供同样向对手发出进攻的机会。
　　可是接下来这一“捣毁者号”飞船不再反应了。那些能量输送已经中断。压力中和吸收器已经失灵。迪福由于对能量场撞击而被从座位上抛出去，然后横穿过中央控制室，无法使自己避免头撞在一个支柱上。他片刻间失去了知觉，但是他还能够惊奇地断定，他已经失重了。
　　皮特和瑞几乎也没有什么两样。那个墨西哥人突然挂在了棚上，大头朝下，他想重新回到那门大炮旁边，以便继续无意义地射击。瑞也没有比他更走运。他从侧面跌出沙发，头撞到了他的辐射器的控制按钮。他立即失去了知觉。
　　稍后，那三个人被“星尘号”飞船全体人员接回地球。在地球上，他们试图立即把他们从头领的后催眠暴力中解放出来。

　　当所有被头领强迫为他们干活的人被解救时，佩利·罗丹返回了泰拉尼亚。他已经明白了，他们只赢得了胜利的一半。头领逃跑了。或许他在想着如何报仇。绝大多数曾经为头领工作的变异人不想成为第三势力的变异人，这使罗丹非常失望。蒙特尼肆无忌惮地给他们加上了新催眠力量，为了能够大范围地控制他们的综合心理能力，常需要许多年。他们中有几个人干脆拒绝再次投入他们的力量。罗丹很理解这些人。针对头领的战斗使他感到是个负担，而自己还没有觉察到，因为他被迫忽略他自己的任务。所有人的统一和宇宙的研究都必须得到继续推动。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确实是一个大的干扰因素。罗丹很不愉快地想起了那些谣传：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控制着一个他迄今为止还没有投入使用的变异人。
　　罗丹返回第三势力首都后不久就与两个阿尔孔人碰头，目的是向他们作一个简短的汇报。托拉讽刺地说：“显然出现了一个与您有着类似计划的人。他似乎略胜您一筹。”
　　罗丹感觉自己的热血在向脸上涌。
　　克雷斯特反驳说：“你不能这样说话。”
　　托拉说：“罗丹无论如何要先收回他的高远计划。”
　　罗丹看着她，试图试探出她的真实想法。
　　他说：“总有像克里福尔德·蒙特尼这样的人。我们的文明历史表明，所有这些人最终都将遭到失败的下场。克里福尔德·蒙特尼也会尝到失败的滋味。”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一章

　　那房间位于火星表面地下。
　　四面的墙由经过粗略凿过的岩石组成。棚是光秃的。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地革。刺眼的灯发出不舒服的光。这个地下洞穴的居住者似乎并不在意舒适与否。另一方面，无数各种各样的仪器遮挡了这块裸露的岩石。各种导线杂乱无章地堆放在地上，并且通过一个小孔进入隔壁的一个房间。什么地方发出正在工作的反应堆的声音，此外一切都很安静。
　　这个房间里的空气很好，具有宇宙飞船里特有的合成的清新空气。在高高的棚顶上悬挂着一个风扇。
　　灯熄灭了。周围暗了一会儿，然后是自由的墙壁上屏幕亮了起来，把它暗淡的光线传播开去。一张桌子和许多控制板清晰可见。在桌子的前面有一个沙发，一个男人坐在上面。
　　他身穿一件简单的深灰色日常便服。大而秃的脑袋在屏幕的昏暗光线中发光。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那张虚胖的脸、大眼睛、太小的耳朵和厚厚的嘴唇。
　　他的脖子又短又粗。他在一个宽大的钢制沙发上休息。这一沙发显然是来自一艘宇宙飞船。他粗壮的腿在桌子下面伸得很远。那双肥胖的手放在桌子上的控制器前面。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地球人最大的敌人、太阳系最危险的人——此时正坐在火星的地下等待着他的时机。
　　现在屏幕上明显出现一个变化。颜色模糊，然后重新组合。当星辰被一个由金属制成的庞大球体遮盖住时，它们的闪烁熄灭了。顷刻之间宇宙的中间好像出现了一个圆洞。然后，当微调装置开始自动调节时，图像更清晰，显露出整个宇宙飞船。
　　蒙特尼对这一景象反应镇定。四个星期以来，第三势力的成员们一直在寻找他。头领知道，这艘飞船是“希望７号”，由上校德灵豪斯指挥。一段时间以来“希望７号”及其在火星上的船载飞船一直在火星上寻找。
　　这一图像只显露出那个空间球体的一部分。但是靠这一部分也无从下手。蒙特尼要想成功得手就得看见对方的面孔。如果这一庞大飞船的全体人员过早发现已经开始的影响并且戴上绝缘头盔，那么他就会束手无策，而不得不摧毁球体飞船。可是他要想把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就恰恰需要它。
　　德灵豪斯会推测，头领关心的只是破坏那艘飞船。为了使对方进一步往偏离的方向想，就很有必要摧毁一些陪同的“捣毁者号”飞船。
　　头领又换了一个画面。那九艘“捣毁者号”飞船的构造出现了。
　　头领在观察着它们。他的嘴唇撇成一丝阴险的狞笑。假如那些飞船里可怜的魔鬼们知道他们对他是多么无奈，他们会匆忙掉转飞船方向逃跑，随便去什么地方。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情况。
　　谁都不知道他拥有多么可怕的武器。
　　他暗自为自己建立了火星据点这一聪明的预见性叫好。他尤其为把他的秘密武器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奇带到火星上这一事实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他看着屏幕下面的控制刻度。
　　敌人的飞船舰队离他还有二十公里。因为飞行速度越来越小，估计它们将在大约十分钟之后进入火星大气层。他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充分的准备。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在把他肥胖臃肿的身子从沙发椅上挪开并朝门走去，在此之前他最后瞥了一眼屏幕。他离开房间后小心地锁好门，然后快步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左右两侧布置着宽敞的工作塔。
　　他手指熟练地触摸一个磁铁锁，然后滑动一道岩石中的金属墙，出现一个口。他走进后面的房间里。
　　这一房间除了生活必需的设施之外空空如也。在斜对着门的地方放着一张床。
　　有个人坐在床上。
　　假如是另外一个人看到这个生物或许他血管里的血液都会凝固。可是头领微笑着说：“伊万，快起来陪我走。有工作给你。”这一生物顺从地起来跟着他的主人和师傅走。

　　“希望七号”在一定高度进入了一个环火星的稳定轨道。其他九艘飞船紧随其后。
　　上校德灵豪斯认识到，从现在起需要一个特定的信号往来。他建立了与信息中心的洲际联系。
　　“莱纳学员，请您喊一下‘捣毁者号’飞船，然后接通我与他们的联系。”
　　不到一分钟，捣毁者飞船的指挥员们纷纷报道。上校德灵豪斯指示，所有飞船都必须保持视觉联系，而且应该共同搜寻火星的表面。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行事。
　　伯尔纳把驾驶任务交给他的副驾驶员，自己全神贯注地观察。他不断通过对讲机与德灵豪斯上校取得联系。
　　此时此刻，那艘球体飞船也离开了环形轨道，开始慢慢向火星的表面下降。“捣毁者号”飞船紧随其后。飞船拉开的阵势使人能在平坦的基础上观察。
　　船长伯尔纳目不转睛地向下看着染成红色的表面，随时准备起誓，下面不会藏着任何人。在山区或许会是另外一回事，在松动的沙漠尘沙下面还从未藏过人。调查研究表明，这里的沙子足有五十米深。人们几乎无法想象有人会在火星沙漠中找到藏身之地。
　　球体飞船里发出指示：“向西飞行到边缘山区。降低高度。使用起落架。”
　　伯尔纳严格按照指示操作。他知道旁边是Ｚ－ＶＩＩ－２号飞船，最外面是Ｚ－ＶＩＩ－５号飞船。在他的前面，Ｚ－ＶＩＩ－４号飞船正划破火星稀薄的大气层上层。
　　山脉越来越近。那个小舰队在平缓的斜坡上掠过，接下来是山脊和不太深的峡谷，在一个宽阔的盆地上方停留片刻然后又继续飞行了。
　　山脉又开始平坦起来，渐渐地过渡到沙漠地带。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另一座山脉。伯尔纳知道，这是火星上最大的山脉，尽管它不是最高的。这座山脉使人想起一个几乎是均匀形成的大陆：它从平坦的沙漠海洋中拔地而起。
　　但是伯尔纳并不知道，头领把这一山系视为其个人财产。他此刻正等待着正在逼近的飞船舰队。
　　船长伯尔纳看到一座座山峰后面出现广阔的高原。他曾多次从这一高原的上空掠过。他从未发觉过任何可疑的地方。他深信，他的再次寻找也会徒劳。
　　可就在这时候，船长伯尔纳被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就在他的前方，即原来停放号飞船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小太阳，它用原子的灼热耗费着那艘“捣毁者号”飞船。液体金属从那个大火球中流出，金属雨滴落在这高原上。炽热的金属滴留下细密的烟云。
　　当那刺眼的强光渐渐减弱，船长伯尔纳又能睁开眼睛时，Ｚ－ＶＩＩ－４号飞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它原来停放的地方升腾起一股奇怪的烟云，渐渐地随风飘散。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船长伯尔纳和他的副驾驶员都没法反应过来。他们穿过只剩下一团气的“捣毁者号”飞船，最终把那团烟云扯碎。
　　与此同时，他们左侧的Ｚ－ＶＩＩ－２型飞船成了突然进攻的牺牲品，也化为乌有。几秒钟之后Ｚ－ＶＩＩ－５型飞船也被摧毁。
　　现在显然是在接近他们寻找多时的对手。可是德灵豪斯上校没有过多考虑，他通过话机命令：“所有‘捣毁者号’飞船立即飞进飞船库！”
　　这一行动以几乎是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进行的。但是就在救援舱口前面几米的地方，Ｚ－ＶＩＩ－１０号“捣毁者号”飞船发生爆炸。其原子毁灭的炽热把炎热吹进“希望７号”飞船的飞船库里。
　　这样一来，剩余的五艘小飞船安全了。
　　谁都没有料到，这仅仅是一种表面上的安全。可这正是头领要达到的目的。
　　对他的“捣毁者号”飞船的突然袭击、这些飞船莫名其妙的毁灭以及那个危险的敌人的靠近，这一切使素以冷静著称的德灵豪斯上校失去了冷静。
　　他下令撤退。
　　原因可以理解。那四艘被摧毁的飞船上的全体人员已经无法挽救，这是准确无误的。
　　但是如果他想使自己和那个“蝌蚪”处于安全地方，并且获得地球上的增援，那么他至少愿意再次返回，以便不乏积极意义地指出那头领的藏身之地。“希望７号”已经被发现，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没有人能够当真假设头领会进攻甚至摧毁这一巨大的飞船。无法穿透的能量伞再次包住球体的外壳。
　　真的无法穿透吗？
　　或许对任何物质是如此，尽管这物质射出致命的能量射线。但是对头领催眠的精神流来说绝非如此。
　　德灵豪斯上校的大错误在于耽搁了撤退的时间并且按了图像按钮。他现在无论如何要和那个头领取得联系。他需要一个准确无误的证据。
　　出于这一原因他不仅打开了图像按钮，而且还打开了相应的图像往来接收器。
　　头领一直都在等待这一时刻。他现在已经返回中央控制室。里面的屏幕上不仅能看出“希望７号”的整个船体，而且能看见德灵豪斯上校的脸。
　　两秒钟之后上校失去了他的自我。
　　他成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的工具。他的催眠精神流占有了上校的意志，把他的身体变成一个傀儡。
　　德灵豪斯上校对此毫无察觉。他周围的人也都没有察觉。他又关闭图像按钮，当剩余五艘飞船的指挥员走进中央控制室时，他抬头看看。
　　希尔中尉为自己和他的战友们报到，等待着头儿的决定。可是他的决定与希尔中尉的想象完全相反。
　　德灵豪斯上校说：“我们将在下面的高原上登陆。那头领的老窝肯定就在那儿。我们绝不能没有任何结果地返回地球。”
　　希尔中尉无法掩饰自己的迷惑：“可是我们已经有四艘飞船被摧毁。我们是在铤而走险。”
　　德灵豪斯上校用稍微的指责口吻问：“我们会被危险吓倒吗？”
　　“我们至少应该知道我们的飞船是被什么武器摧毁的。您别忘了，保护伞已经打开了。”
　　德灵豪斯上校严肃地点点头：“我没有忘记这一点。我们在认识头领的新武器之前不应罢休。因此我命令准备登陆。请您通知‘希望７号’飞船上的全体人员。还有：我们将登陆，然后离开飞船。不准带武器，只能携带呼吸器。”
　　希尔中尉惊讶地喊道：“不带武器？您想不带武器站在头领的面前？这我不懂。”
　　“中尉，这简单极了。我们知道头领拥有一个秘密武器。就连我们的能量伞都对它无能为力。我们甚至必须估计到，如果他在意，那么他会把‘希望７号’毁坏。他没有这样做，而且没有毁坏剩余的五艘飞船。为什么？”
　　希尔中尉耸了耸肩。
　　德灵豪斯上校宽容地笑笑说：“因为他想向我们表示他准备建立联系，而且是在他占优势的征兆下。好吧，我们姑且承认他这一优势，不带武器去他那儿。我们这样一来会失去什么呢？什么都不会失去，希尔中尉。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已经赢了。
　　希尔中尉不得不承认，他的上司的详细阐释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说也不无道理，尽管这并不能使他得到任何安慰。希尔中尉并不是胆小鬼，但是他不愿意同拥有秘密武器的看不见的敌人作战。但既然必须如此，也必须带上武器。
　　他看了看战友们不知所措的脸之后终于说：“我将通知全体人员，并且告知他们所有值得知道和注意的事情。您在此之前不想向地球通知我们的计划吗？”
　　德灵豪斯上校摇摇头说：“如果通知地球那将是灾难性的错误。头领必须处于安全状态。假如他窃听了通话，那他就会知道我们只是假装答应他的条件。中尉，现在您去行动吧。我们不能再失去时间。”
　　四十个人带着复杂的感情听从德灵豪斯上校的命令。他们都很了解指挥员德灵豪斯上校。他向来是一个果敢而谨慎的人，一向回避不必要的冒险。可是他这回似乎低估了危险。头领也是一个传心师，会猜透他们的想法。他会知道，他们是没带武器来的，尽管他们是他的敌人。
　　“希望７号”慢慢向高原俯冲。它在很 低的高度掠过，最后降落在一个小岩石柱的边缘。这一岩石柱像一顶礼帽一样从石头表层突起。
　　德灵豪斯上校使装置平稳放好。他心不在焉地向下盯着已经熄灭的屏幕，然后打开洲际线路。现在飞船上每一个人都能听懂他现在要说的话：“我现在将与十个人一起离开飞船去寻找头领。‘捣毁者号’飞船上的五名指挥员和‘蝌蚪’飞船上的五名军官。我们不带武器。我不在期间由施密特负责‘希望７号’的指挥。必须切断与地球的任何联系。呼叫也不许回答。明白了吗？”
　　信号间里传来迟疑的肯定回答。
　　其他部门的回答听起来也很令人不快。谁都不喜欢这一感觉：孤立无援地听任一个以残酷和肆无忌惮著称的敌人的摆布。这也不太符合德灵豪斯上校以往的作风。
　　十分钟之后下飞船的舱口打开了。德灵豪斯上校第一个踏上这一红行星的表面。其他十名军官在后面跟着。他们都穿着轻便的保护装，戴着必备的呼吸面具。没有人带武器。
　　德灵豪斯上校一边指着那个岩石柱子一边说：“那儿是通往头领藏身之地的入口。”他没等回答就开始行动了。
　　希尔中尉疑惑地站在那儿
　　“您怎么知道那儿就是我们寻找了几个星期的头领的藏身之地？我是说您得向我们解释一下。”
　　他大脑上的压力加强了。他看见伯尔纳也向他的头抓去，嘟哝着什么令人费解的话，一种可怕的怀疑攫住了他。可是还没等他能够喊出警告性的呼喊，已经太晚了。
　　他步伐稳健地跟在德灵豪斯上校身后。德灵豪斯上校已经不再理睬他的部下，而是对头领言听计从。
　　头领不仅命令他而且对他的十名军官发号施令。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二章

　　在泰拉尼亚，一种特别活跃的外交活动正在举行。在与地球上各大国首脑进行第一轮磋商之后，现在又在泰拉尼亚的首都举行各国人民首脑特使的会议。
　　佩利·罗丹让人从电梯带到中心大楼最顶层。雷金纳德·布尔正在和三大国的代表举行会谈。
　　他没有通报就走了进去，友好地朝在座的人点点头，然后坐在一把空椅子上。他不打算干涉辩论。但是他想亲自听到谈判有进展。
　　安全部长雷金纳德·布尔朝他的朋友罗丹稍微点点头，以回应他的目光。
　　然后他又转身朝向他的谈话伙伴。亚洲联盟的代表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国人，他很快瞥一眼坐在他邻座的美国人——西方集团的代表，然后解释说：“选举一个世界政府的筹备工作已经启动，布尔先生，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对您的意图能否成功持怀疑态度。即便是宣传计划也丝毫没能改变我的怀疑态度。我们这一代人民族主义的思想太根深蒂固。”
　　布尔向前探了一下身子，眼睛打量着那位中国人说：“您是说人类对联合不感兴趣？”
　　对方反驳布尔的指责道：“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指出存在的困难。我坚信，我的两个同事也能说出同样的困难。”其他两个人附和着点头，罗丹很感兴趣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雷金纳德·布尔回答说：“三大集团的首脑已经一致同意：一个世界政府是解决下一步困难的惟一途径。撇开这一点，地球上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清楚，我们地球人并不是宇宙惟一的智慧人。离我们数光年以外生存着整个星球王国，它们包含许多太阳系。”
　　罗丹想，这些政治家们或许觉得这太多了。这些人的思想还主要受传统的价值观念影响。对于罗丹来说，这不应该成为谴责跟他和他的朋友们想法不同的人们的理由。民族主义、自私自利和人对权力的追求不是一下子就能铲除的。这些政治家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把民族利益放在首位。罗丹和布尔现在面对的是不同意识形态的坚强的代表。
　　可是这些人推行的政策又把地球文明带向何处呢？诸如人口爆炸、环境破坏、原材料短缺和民族交往之间日益严峻的极端化等难以解决的问题已经把人类带到了崩溃的边缘。全球的核战争被罗丹用第三势力占优势的技术武器阻止了，但是许多人的基本观点还是没有多少改变。
　　罗丹严肃地看着他的到访者们，然后说：“我们并没有忽视在通往组建一个世界政府的道路上会遇到的困难。例如，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就只是其中的一个困难。但是，在所有反对我们计划的因素当中有两个肯定很难反驳的重要论据。一个就是人类社会已经进入太空飞行时代而必须学会思考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其他等级这一事实。”他突然犹豫了一下，好像对于是否应该在这样一个范围内阐明自己的思考感到没有把握一样。
　　那个亚洲联盟的代表问：“第二个因素呢？罗丹先生，请您继续说。”
　　罗丹平静地说：“第二个因素就是人作为一个宇宙生物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因而人类渴望与之相联系的和平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那个中国人一直在认真倾听。他摇了摇头：“您不要认为我不赞成您的观点。可是我想说的是来自反对派的理解。您自己说过，必须考虑持不同政见者的意见。”
　　罗丹承认：“这甚至是我们的义务。但是一个软弱的政府从一开始就潜伏着灭亡的萌芽。此外我还在问自己，一个理性的人能对一个统一联合的人类提出什么异议呢？”
　　雷金纳德·布尔清了一下嗓子。
　　他说：“如果考虑人的性格特征就很容易解释。当然，任何人都不会对一个联合或者世界政府提出什么异议，只要他的手放在按钮上。可是，如果是另一个人承担责任，那么每一个人都会提出这样或者那样的反对意见来。我们也可以开诚布公地说：谁都不愿意由他人来领导，而使自己被排挤到一个从属的地位，即便这是为全人类的利益他也不能心甘情愿地居于从属地位。”
　　三大集团的代表都流露出尴尬的表情。
　　稍后举行了一个内部会议，罗丹最亲密的工作人员参加。
　　当罗丹走进房间时，他看了一眼会场，确定所有被召集的人都已经来了。
　　他的军方发言人弗莱特上校和阿尔孔人克雷斯特站在一起。克雷斯特身材高大，使人有鹤立鸡群之感。他的白发、高额头和发红的白化病患者般的眼睛标志着他是距离地球三万四千光年、统治着一个帝国的一个民族的成员，或者说还认为是在统治着那一帝国。
　　紧挨着克雷斯特站着的是托拉，她曾是阿尔孔人那艘在月球上损坏的、而后被罗丹发现的飞船的前任指挥员。她刚才还和布尔小声说话，一看见罗丹走进来她又不吭声了。她不再注意布尔，而是用她犀利的目光跟随着罗丹的一举一动。约翰·马歇尔作为变异人的代表出席了会议。还有两位医生马诺利博士和哈格德博士。
　　罗丹向在场的人问好：“晚上好！朋友们。我们想长话短说。我本人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与三大集团的谈判没有取得积极的成果。我想，到我们可以谈得上一个实质性结果为止，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
　　弗莱特上校站了起来。他那布满愁云的脸告诉罗丹，会有令人不安的消息。
　　他说：“中继站飞船Ｚ－４５与‘ 希望７号’飞船失去了联系。我们不知道火星上发生了什么问题。”
　　罗丹担心地点头：“我担心，与头领的较量还远没有结束。我们先等等，看德灵豪斯上校如何汇报。他的命令已经过时了：他曾说他将在一个星期之后中断他的寻找，如果没有任何线索。”
　　门打开了，罗丹抬头去看。一个身穿制服的话务员走了进来。他说：“我有一则消息给弗莱特上校。因为它似乎非常重要，所以我想亲手交给他。”
　　弗莱特上校要求说：“请您拿过来。”他接过一张纸条，他匆忙读着上面的内容，还没等读完，他的额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很大的皱纹。
　　罗丹不耐烦地说：“出什么事了？德灵豪斯上校回话了吗？”
　　弗莱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说：“是的。他回话了，尽管这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中继站飞船发来一份加急报告。‘蝌蚪号’从火星上返回地面，与Ｚ－４５号飞船擦肩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呼叫。德灵豪斯上校甚至对协议好的发光信号没作出任何反应。他没有停止而是从Ｚ－４５型飞船边上通过，直奔地球。蚪号’几秒钟之前刚经过月球，在抛物线飞行轨道内正接近第三势力的统辖区。”
　　罗丹紧闭双眼说：“是否尝试过取得联系？”
　　弗莱特点头说：“德灵豪斯上校不回话。”
　　罗丹沉思着说：“这是违背协定的。”他与布利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说，“向飞船舰队发出警报，让他们准备起飞。”
　　弗莱特片刻间失去了他一向的安全感。他问道：“准备起飞？警报？这是什么意思？”
　　罗丹以不同寻常的严肃回答：“我刚才已经强调了，只要头领还逃之夭夭，那么我们的安全就受到威胁。他是一个催眠师，您别忘记这一点。请您想一想那些他统治数年的变异人。假如您从中得到结论，那么德灵豪斯上校的奇怪行为就应该引起您的深思。”
　　布利已经克服了他的惊愕情绪。他急忙向门冲去。他一边打开门一边转过身来说：“佩利，你不是当真觉得头领已经控制了德灵豪斯上校吧？”
　　“我没有假设这一点，但是我估计到了这种可能性。只有当‘蝌蚪号’飞船登陆而且约翰马歇尔全面检查飞船上全体人员以后我才能放心。现在抓紧时间，德灵豪斯上校不能等这么久。”
　　罗丹向弗莱特上校点点头说：“您去负责不断用无线电与德灵豪斯上校通话。请您向他解释，如果他再不回话我们将向他开火。请您同时向所有机器人发出警报。”
　　弗莱特上校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您疑心太重了。我认为这样一来只能造成混乱。另外，即便德灵豪斯上校已经处于头领的控制之下，他又会造成什么损失呢？”
　　罗丹声色俱厉地说：“您应该照我说的去做，弗莱特上校。我有我的理由。”他边说边愠怒地盯着他的助手。
　　弗莱特上校一声不响地由话务员陪同离开了这一房间。
　　克雷斯特问：“您将怎么办呢？”
　　“我将与马歇尔一起去关心那些变异人。如果说有谁能回答我们所有问题，那么这个人就是变异人。马歇尔，您过来一下。我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我们不久就会知道，我们的变异人该具有多么大的价值。”
　　正当他们乘电梯向下去时，外边的太空港上空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布利正想试一下警报，尽管他坚信这一点。如果头领真能成功，那么他会联想到接管“希望７号”飞船，他就不会如此轻率地把对他来说非常珍贵的飞船带到危险的境地。布利这样继续思考着，不管怎么说，不能忽视这一点：平时一直判断准确的德灵豪斯上校行为如此奇怪。他不回话，而是目的性很强地接近地球。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简短的汇报。他提前中断了对头领的搜寻，却没有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
　　总而言之，布利觉得有充分的理由作出发警报的决定。
　　在太空港绵延的飞船造船厂后面，机器人部队各就各位。当然，辐射器面对一艘安装有保护伞的“希望７号”会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但是布利是凭直觉在行动。太空港的一部分位于保护能量球体的外部，因而必须进行相应的准备工作。只有当最坏的担心得到证实之后才能作出最后的决定。而布利绝对没有估计到最坏的担心会得到证实。
　　这期间罗丹正向变异人通报此事。他们听到这一消息都镇定自若，只有古奇举止特别紧张。
　　这个一米长的鼠狸不停地跳来蹦去。它每跳一步都用宽大的尾巴使劲敲打着地面，它愤怒地咬牙切齿，短而红棕色的皮毛全都竖起来。
　　它用响亮的声音喊道：“这个头领！这回我会活捉他。上一次不让我插手。”
　　罗丹警告说：“你可不能小看他。另外我们还一点儿都不知道我们是否回避受袭击。我们只是怀疑，必须等着，看这一怀疑是否得到了证实。马歇尔，请您努力与德灵豪斯上校取得联系。请您派定向员、侦察兵、测向员和传心师做好准备。让马尔顿试图钻入德灵豪斯上校的精神里，然后通过他的眼睛去看事物。古奇陪我去太空港。贝蒂，你也跟我一起去。马歇尔，您负责指挥整个部队。”
　　这位澳大利亚人点头说：“明白。”
　　“我们通过无线电联系。您绝对不能在没有明确的命令就离开能量钟的保护。”
　　他和古奇、贝蒂托弗利一起匆忙离开大楼，登上一辆车。
　　汽车把他和他的两个陪同人员带到太空港。
　　警报使得马路上死一般的沉寂。虽然天色已晚，不久夜幕降临，但是如果是平时，泰拉尼亚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夜生活。而今天则看不出任何夜生活的迹象。刚下班的人们立即匆忙钻进了防空洞。机关工作人员留在楼房里，他们此刻来到地下室。传送带式大街继续朝城市滚动，可是它们空空如也。间或只有一个孤独的警察在巡逻。
　　罗丹来到城市的左侧，通过十米宽的滑行道匆忙向太空港行驶。左侧是广袤无垠的沙漠。远方的天际已经开始黑了，而西边的天空还隐隐约约发出血红的光亮，显示着白天的结束。
　　罗丹把汽车的控制调到雷达自动系统，他用戴在手腕上的报话机和在中央控制中心的弗莱特上校联系：“喂，弗莱特！我正在去太空港的路上。德灵豪斯上校将在那儿登陆，如果他登陆。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已经与Ｋ－ＶＩＩ联系上了吗？”
　　弗莱特回答：“没有任何迹象。‘希望７号’飞船对任何询问都不予以回答，或许无线电设备失灵了。”
　　罗丹承认：“是有这个可能性。”可是他心里还有些将信将疑。“可是，依我来看，如果是这样，那么德灵豪斯会从型飞船发出信息。他非常清楚这一点：我们把每一艘在登陆前不认证的飞船视为敌船。好吧，我随时准备接收信息。一有变化您就立即通知我。”
　　贝蒂·托弗利长着一双大而严肃的眼睛。她从侧面看着罗丹，同时用左手抚摸着古奇的毛。
　　她问道：“会很糟糕吗？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因为她看出了罗丹忧虑的心情。
　　“会发生许多事情，贝蒂。我们不知道。而一旦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太晚了。你以为能在德灵豪斯还在地球大气层外面的时候就读出想法吗？”
　　“也许。我得知道精确的方向，以便集中注意力。”
　　“贝蒂，我们马上就会知道方向的。”
　　罗丹向前看着，然后关闭了自动控制系统。飞船造船厂的设备出现在黄昏中。只有少数灯在亮。白天被照得通亮的田野现在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
　　罗丹在中央大楼前面停下来。他和贝蒂匆忙向入口处走去，后面跟着摇摆行走的、尖声骂个不停的古奇。
　　当罗丹走进来时，布利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他蹲在控制系统装置的后面，同时使用着无线电话机。他又用话机下达了一些指示，然后站起身来。
　　他说：“你来了很好。假如是我一个人我真不知该怎么坚持下来。”罗丹想知道：“此外一切正常吗？”
　　“就我现在所能看到的来说是一切正常。但是我渐渐觉得你把问题看得太悲观了。如果德灵豪斯看到他引起了多大混乱，他就会觉得非常滑稽。”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探讨我们谨慎措施的目的和意义的哲学问题。我们不久就会有时间的。”罗丹说。
　　就在这时候罗丹的话机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弗莱特上校的声音：“您已经到达登陆中心了吗？”
　　“是的，您可以切换了。”
　　几分钟之后弗莱特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他目不转睛地向房间里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德灵豪斯已经降低了速度。那艘球体飞船已经进入地球大气层，然后继续下降。假如保持现有的方向，那么它会降落在我们这一带。”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现在看到了Ｋ－ＶＩＩ飞船的图像。从外表上看没有变化。继续靠近，保护伞没有启动。我开始认为，我们看见了魔鬼。”
　　罗丹告诉他说：“我并不相信魔鬼。”他以此结束了谈话。他喊来约翰·马歇尔。
　　这位传心师立即来汇报：“变异人已经整装待发。千遇右柳已经能向Ｋ－ＶＩＩ飞船瞥第一眼，看不太清楚。他说德灵豪斯在操纵那艘Ｋ－ＶＩＩ型飞船。他至少认出了坐在飞行员座位上的德灵豪斯。很不同寻常，您不觉得如此吗？”
　　罗丹对马歇尔的看法感到奇怪：“登陆时为什么不能由指挥员来驾驶呢？还有别的事情吗？”
　　“费尔纳·劳伊德录制了微弱的大脑电波模型。但是他无法认证是谁的。他宣称这些模型主要由冷漠组成。此外他还感觉到某些难以解释的东西。但是他无法描述是哪些情感在打动着那个陌生人。”
　　罗丹命令：“让他继续集中注意力。”
　　他又恢复了与弗莱特的联系：“上校，我马上需要Ｋ－ＶＩＩ的精确方位数据。”
　　两分钟之后，贝蒂·托弗利坐在一把舒服的沙发椅子上搜寻着来自“希望７号” 的想法。
　　罗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姑娘的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紧闭双唇，双手颤抖。
　　贝蒂·托弗利似乎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声音。她睁开眼睛说：“是德灵豪斯在驾驶飞船，可是又似乎不是德灵豪斯。一些被我们俘虏的头领的变异员当时也有过类似的思想模型。我担心……”
　　罗丹没有片刻失去镇静。他喊来弗莱特，命令他立即解除一级警报。
　　马歇尔同样也得到了通知。布利向部队下达必要的指示。机器人把火炮对准了已经漆黑一团的夜空。

　　每个人都知道德灵豪斯已经失踪了。
　　边境守卫部队的卡莱尔中尉也知道这一点。他的任务是指挥他的部队守卫第三势力的东部边境。
　　他站在一个审查通道上，正用他的小无线电话机与指挥中心进行不断联系。他沿着田野走着，检查着安排在那儿的个别岗哨。
　　暗淡的地平线上划过一个巨大的阴影。这是第三势力最大的空间飞船“星尘２号”。
　　紧挨着它的是在地球上建立起来的两艘重型巡洋飞船“泰拉号”和“太阳系号”飞船，它们的直径为二百米。它们也是球形。与“希望号”级别的其他飞船同样大小的十二艘“蝌蚪号”飞船停放在后面正在待命。
　　卡莱尔中尉窃听到罗丹方才的警报命令时记录下了所有这些事实，似乎是严肃的。甚至都不敢保证，德灵豪斯是否……
　　这些成了卡莱尔中尉的最后想法。他刚才还在浇铸了混凝土的地上行走，于是他就变成了一个闪着火花的炽热的大球，它使辽阔的土地被照得如同白昼，使人能看清每一个细节。一股黑色的蘑菇烟云向四处散去，然后慢慢向上升腾。炽热的火球渐渐熄灭。
　　压力和热浪的冲击迅速掠过田野向准备起飞的飞船冲去。
　　罗丹和布利看着那闪光。爆炸的形式马上向他们透露那是一种什么种类的能量释放。当这两个男人趴到地上去躲避那震荡波时，罗丹给十五艘飞船打电话：“立即起飞！保持联系！请您保持安全的距离！”
　　几秒钟之后二十个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第三势力整个地区的概况图。城市像一组浮雕一样位于观察者的“下面”。马路两边被照亮的小房间笔直延伸开去。沙漠在旁边延伸，一直到空间港。中等的屏幕显示出那个能源钟下面的地区。这儿原本是罗丹的控制中心，指挥部。
　　布利目不转睛地看着机器人控制的射线炮台如何在放射性云雾中炽热。通过屏幕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这一过程的所有阶段。他越看越疑惑。刚才没有对这一设备发出任何子弹，也没有任何人投掷炸弹。“希望７号”离得很远，不能发出如此进攻。
　　可是，第三势力的境内接连不断地发生了这样的原子爆炸。
　　布利叹了一口气说：“不可能。”
　　贝蒂仍旧躺在沙发上。爆炸的震荡波掠过这一地区，一下子变得很热。
　　罗丹嘟哝着：“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屏幕在其他不同地方亮了起来。
　　到处都在发生原子爆炸。整个机器人部队还没能投入战斗就垂直飞到了空中。罗丹还没有认识到，恰恰是机器人本身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原子弹爆炸。
　　弗莱特上校的声音从所有的受话机里传出来：“佩利·罗丹！最高级警报！Ｋ－ＶＩＩ型飞船向我们发起进攻。那肯定是德灵豪斯上校指挥下的Ｋ－ＶＩＩ号飞船。克雷斯特建议使用引力弹。他估计德灵豪斯上校已经使用了头领的新武器，这一新武器能够使他把更大距离以外的物质变成一个聚变过程。我期待着您的指示。”
　　陆地中央控制室里突然出现一阵可怕的沉寂。
　　罗丹目不转睛地看着弗莱特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他还是第一次从那双眼睛里读出绝对的无助，自己感觉也没什么两样。
　　他吓了一跳：“引力弹？在地球上？这或许意味着毁灭，弗莱特。请您告诉克雷斯特，说我不敢使用这最后的武器。必须找到另外一个出路。在能量伞下面的它们首先是安全的。”
　　就在同一秒钟内他遭到了惩罚。罗丹从那眼角中看出来，在一个中等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火点，这一火点迅速扩大，最后成了一个炽热的火球。
　　头领的武器穿透了阿尔孔人的保护伞，而就连地球上超级大国的原子火箭都无法摧毁这一保护伞。
　　如果没有奇迹发生，这就意味着结束。
　　罗丹的声音依然平静镇定：“布利！你驾驶一艘三人‘捣毁者号’飞船。你立即升入平流层。贝蒂和古奇和你一起去。你试一试与德灵豪斯上校取得联系。去行动吧，别浪费时间！”
　　布利没有动弹。他问罗丹：“你怎么办？”
　　“按我说的去做。你别管我。我随后就到。或许我们的催眠师能够成功地中断头领的意志。”
　　布利慢慢站起来。他看着贝蒂。
　　罗丹说：“贝蒂是我们最强大的传心师。如果说谁能识破头领的意图，那这个人就是贝蒂。我们保持联系。”
　　罗丹同时向存放在飞船库里的“捣毁者号”飞船发出警报。
　　弗莱特得到了通知。马歇尔和变异人一起匆忙赶往太空场地，而另外两名战斗机器人起爆。
　　布利、贝蒂和古奇登入准备起飞的Ｚ－１３型飞船。飞船滑行，几乎还没等舱门关上，飞船就滑过水平轨道来到户外，立即斜着升入空中。飞船以飞快的速度射入沙漠上方暮色苍茫的天空。他们的下面突然产生一个喷发着火焰的炽热地狱，即停放剩余两艘“捣毁者号”飞船的小飞船库。看着飞船尾部屏幕的布利被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他以极快的速度盘算着，罗丹和马歇尔都不会和变异人一起在那两艘飞船里。
　　他打开键盘设备，十秒钟之后就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屏幕上的“希望７号”飞船。德灵豪斯上校似 乎想要放弃登陆，他乘坐着“蝌蚪号”飞船位于泰拉尼亚上方的十公里处。
　　古奇喊道：“那肯定是他！我根本就看不到他在扔炸弹。”它迅速从快速长跑的紧张疲惫
　　布利没有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他放慢了Ｚ－１３的速度。
　　“你也不能。他在使用一种新型武器。你以为你可以控制住‘希望７号’飞船吗？”
　　古奇回答：“或许，我会试试看。”
　　但是它没能做到。
　　“希望７号”突然盘旋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升入太空，把Ｚ－１３和那两艘刚从泰拉尼亚起飞的“捣毁者号”飞船远远地甩在后面。
　　头领结束了对第三势力的进攻吗？雷金纳德·布尔带着交织着轻松和焦虑的复杂心情在考虑。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三章

　　１９４９年８月，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在西伯利亚爆炸。这是一件震惊整个西方世界的大事。但是这也震惊了当时在爆炸现场的苏联科学家。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戈拉金和他年轻的妻子露·米拉是实验小组成员。在爆炸之后，他们陷入了由于不利的天气影响而马上降落的放射性尘埃云里。紧接着进行的实验研究表明，他们俩得到的放射性物质的剂量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戈拉金不想和他的妻子分开而被送往一家医院。他料到自己还能活几个月，或许一年。
　　他和妻子逃到西伯利亚的荒原，从此失踪，销声匿迹。
　　他在某一条河流岸边和伐木工人建立了联系。这些伐木工人主要靠狩猎为生，非常不情愿地完成国家摊派的任务。他们也不太过问这个逃亡的人和那个年轻的女人是干什么的。他们接纳了这两个人，帮助男人盖了一个茅草屋。这男人为了表示感谢而当上了他们的顾问。
　　露·米拉不久生了一个儿子。
　　这孩子是个长着两个脑袋的怪胎。他出生时体重达十五磅。他长着淡绿色的鳞状皮肤，腿长而粗壮。
　　伊万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避免村民们打死他的孩子。他坚持个人的生存权利和人人平等的原则，伐木工人们才让步，但是他们回避这对已经成为当地人的逃亡夫妻，不和他们密切交往。
　　这样一来，这位变异人在孤独的村子里长大。当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奇三岁时村里每个人已经习惯于看到他这个怪物，但是这时候他的父母双双故去。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戈拉金有一天失踪了。露·米拉请求伐木工人们不要去寻找他。她自己知道她的丈夫不愿意让普通人看到他死去的样子。不久她也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长着两个脑袋的儿子已经能养活自己了，他在外边森林里给伐木工人们当帮手。
　　有一天，露·米拉也失踪了，她从此再也没有露面。她和丈夫一样也是在苔原中寂寞地死去。
　　伊万十五岁时成了该村的完整的成员，再也没有人敢因为他长着两个脑袋而取笑他。当有陌生人来时，伊万就躲起来。他不想让任何陌生人知道他的存在。
　　１９７３年，伊万２３岁。他的自信心增强了。有一天，当一个委员来到村子时，他没有再躲起来。
　　他的形象首先引起惊恐，而后是惊讶。
　　有一个陌生人对伊万尤其感兴趣：“朋友，你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大城市吗？”
　　伊万回答：“不，我不感兴趣。”他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然后和他的朋友们在下面的河边碰头，他们在那儿一起从冰窟窿里捞鱼。
　　四个月后那个陌生人又来了。但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四个士兵。他们声称是受政府委托前来带走伊万的。
　　村民们并不在意去过问政府的事。伊万看破了这一点，而且理解他们的立场观点。他在内心深处是一个善良的人。在他两米五的高大身躯内跳动着一颗比常人大一倍的俄罗斯人的心脏。可是如果迫不得已，这一颗心脏也会有成倍的仇恨。伊万没有作出任何抵抗就让这些士兵们把他夹在中间带走。那个陌生人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他双手插兜。伊万知道他的两手攥着两把手枪。
　　伐木工人们望着远去的几个人的背影。他们接受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伊万这一事实。现在他们才开始意识到他对于他们是多么有价值。曾几何时，当他们在森林里迷路而又没有火柴时，不是伊万救了他们当中一些人的命吗？那时候天气寒冷，木头冻硬了。那时候是伊万生起了火，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火。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地方，于是那个地方就升腾起火焰来。
　　没有人再去考虑，伊万是怎么使冰冻的木头燃烧的。
　　当伊万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的一条腿出血了。那个陌生人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腿。伐木工人们围住他，向他提出许多问题，但是他没有回答他们的提问。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森林和那舒缓的山坡。那山坡的后面就是广袤的苔原。如果想去大城市就必须穿过那片苔原。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他小声嘟哝着说：“他们回来了。”
　　这时候伐木工人们浑身颤栗。他们向外看着漆黑的夜色，可是除了黑黑的树干之外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伊万闭上他的四只眼睛。他坐在一棵树干上，双手支撑在上面。他的身体稍微想向前倾。他知道自己的精神流必须朝哪个方向。
　　于是，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在那座森林的后面突然发生了刺眼的爆炸，顿时火光冲天。这爆炸成了一个炽热的火球，慢慢向空中升腾。当这球燃尽时只剩下一团发出微弱光线的云。这团云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蘑菇。它向外扩散着，呈现出咄咄逼人的形状。
　　一阵热浪从村子上空掠过，融化了最后的积雪，迅速向河流刚结成的薄冰袭去。女人们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然后摔倒在地上。
　　伊万可怕地大笑着。但是在他的大笑中夹杂着对他所作所为的恐惧心理。男人们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他们还长时间地谈论着这一奇迹，但是谁都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伊万躲避到他的小茅屋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当晨曦初微、天刚破晓时，他们都走进森林，朝那个山坡走去。他们看到的景象比前一天晚上的可怕的爆炸还蹊跷。一只巨大的公猫融化在裸露的岩石中，把树木、灌木丛和积雪向深处撕扯。在方圆两公里的地方再也没有活的植物。那荒凉的黑点几乎是圆形的，那只公猫就躺在圆圈的中间。
　　这就是那五个人留下的全部结果。
　　伊万从此成为了一个超人。他显然很喜欢这一角色。他怎么会知道，它们只是他不幸的父母的遗传物质。他们的生殖细胞在致命的放射剂量之后发生了灾难性的改变。
　　五年之后，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开始组建他的变异人部队。
　　如果自由选择，伊万是绝对不会跟着那个肥胖臃肿的陌生人去的。这位陌生人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西伯利亚的荒原上。这位陌生人强迫伊万就范、屈从于他的意志。
　　伊万顺从地跟着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来到了美国。这位头领的司令部在那儿。在头领的指点下，伊万不久就能在光学和精神两方面命中数公里以外的目标，然后把它们转变成原子能。
　　后来，蒙特尼把他最宝贵的变异人送到了火星上。他在那儿新建立了一个据点。对第三势力的战争从此开始。
　　这一战争以罗丹的一次胜利告终，但是蒙特尼得以逃跑到火星上。在那儿有伊万和三分之二配有长期催眠影响力的帮凶在等着他。蒙特尼一直在寻找犯罪分子作为他的同盟者，因为他们从人类社会消失并不像家庭观念强的父亲或者知名人士的失踪那么引人注目。
　　当德灵豪斯上校驾着“希望７号”飞船想在火星上发现那个非常隐蔽的据点时，头领开始行动了。此外，他不想让把球体飞船置于他的力量之下这一仅有的机会溜走。
　　一切都完全按照计划进行。
　　德灵豪斯上校命令他的部下离开飞船。几秒钟之后他们也都在头领的控制之下，得到了催眠影响力。其他五艘“捣毁者号”飞船在一个峡谷中暂时停留。飞船上的全体成员被禁闭起来。
　　但是，德灵豪斯上校得到命令，率先对佩利·罗丹在泰拉尼亚的司令部发起决定性进攻。
　　主要武器应该是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
　　德灵豪斯上校和头领告别。他对头领既谈不上有好感，又谈不上没有好感。他觉得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感觉，即便是看到伊万的怪相时他也非常冷静。
　　尽管如此还不能把那个处于头领控制下的人描绘成机器人。他至少不再是那个在过去的几年里已经赢得一点点自己的思想的伊万。但是他已经能够思考某些问题了。
　　例如，关于他的两个脑袋中究竟哪一个是“资格老一点儿的”，起决定作用的。
　　右面的脑袋被叫做伊万，并且宣称他的意识比另一个大脑的意识快三秒钟。这一主题成了长达几个小时的争论式对话的原因。而这一争论常常陷入僵局，因为最终这两个脑袋毕竟只拥有一个身体和一个共同的神经系统。
　　他左侧大脑一直保留着伊万诺维奇这一名字。两个叫法不对。但是头领从未考虑过，在俄罗斯的语言应用当中规定每一个人有两个名。对于戈拉金奇来说，“伊万”是指自己的名，而“伊万诺维奇”则指“伊万的儿子”。
　　“希望７号”起飞了，不久火星就下沉到了宇宙的无限当中。当德灵豪斯上校经过Ｚ－４５型中继站飞船时，他先是觉得自己必须做，而后又觉得大脑里出现了头领的声音：“德灵豪斯，请您继续飞行！不管飞船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您都不要去管。您听见了吗？您什么都不要管，因为一切都由我来处理。您飞往泰拉尼亚，不要事先通报请您停留在泰拉尼亚上空十公里外的高度。请您什么都不要去做。”
　　这最后下达的命令安慰了德灵豪斯的下意识。不必使用武器，这一点使他感到一丝轻松和宽慰，尽管如果下达这一种命令他也不能违抗。
　　后来“希望７号”便停留在泰拉尼亚的上空。所有的信号器和定向器都已经关闭。所以德灵豪斯也听不到罗丹和弗莱特上校的任何紧急呼叫。他冷漠地观察着下面在夜幕降临时原子弹爆炸导致的火光冲天的场面，认为那并非他和他的部下造成的。
　　这对于他那还清醒的下意识来说又是一个安慰。
　　可是，伊万·伊万诺维奇却蜷缩在他房间里的一张床上。他用毫无表情的漠然眼神盯着不同的屏幕。他不断地向屏幕发射精力集中的目光，直到它们找到第一个牺牲品为止。
　　那就是卡莱尔中尉。
　　卡莱尔中尉是一个活的有机体，有一部分是由钙和碳原子或者是它们的联合组成的。伊万的精神思想流在极强的精力集中情况下作用于物质材料，就像导火索对于危险的爆炸物品一样。伊万可以使每一个人都变成一个爆炸的原子弹。
　　可是他不仅能把人变成原子弹。碳几乎出现在所有的联合结构中。伊万还进攻了第三势力的作战机器人。他别无选择地导致了下面地球上的毁灭性的爆炸，而不知道他都造成了什么损失。
　　头领却在遥远的火星上指挥着他的“导火索”。他给他的秘密武器，双重变异人伊万·戈拉金奇起了伊万·诺维奇一个绰号叫“导火索”。他希望用这一秘密武器击败罗丹。
　　当发生了头领也没有估计到的事情时，事件大约已经进入了这样一个阶段。虽然他的催眠影响力还保存下来，不能对大的距离以外的事物发生影响，或者甚至被消除，但是在地球上还有变异人，例如法国催眠者安德列·努瓦尔。
　　当然，努瓦尔的能力并非像头领的那么强烈，但是它们足以使“希望７号”飞船上的任何生物在匆忙逃命时动摇不定。努瓦尔成功地部分拆除头领的催眠影响力。
　　与此同时，约翰·马歇尔开始截获可怕的思想碎片。起初他没有想到会是人的想法，但是后来费尔默劳伊也回忆起在第一次接触时也曾经截获过类似的思维模型。
　　它们毫无疑问地来自“希望７号”。
　　思想脉冲突然停顿了。再也没有原子弹爆炸了。就连罗丹都没有想到去猜测这里的必然联系。
　　同时，“希望７号”加快了速度，消失在去火星的方向中。
　　布利惊愕地盯着屏幕，上面的球体飞船越来越小。
　　古奇看出自己投入使用是一个骗局。它用一种尖声的口哨来自我安慰这一口哨声既表示喜悦，又表示愤怒：“他在我面前跑了。他已经注意到我会抓住他的。那头领是一个胆小鬼。”
　　躺在一个大沙发里的贝蒂·托弗利警告说：“你不应该过早下结论。”
　　布利这时候插话说：“你与德灵豪斯曾经有联系？”他试图和罗丹或者弗莱特上校得到信号联系，但都是徒劳。
　　贝蒂摇着头说：“不是直接联系。我片刻间曾经感觉到他的不安，可是后来他微弱的思想流被一个更近的、更强烈的精神播放器重叠……”
　　布利不假思索地估计：“那头领。”
　　贝蒂又摇摇头说：“我说：更近了。头领现在在火星上。他在‘希望７号’上必须有一个全权代表，来向德灵豪斯传达头领的命令。他的想法我已经截获到了。”
　　布利急切地问：“然后呢？”他旋转了一下接收系统设备的按钮，听到了一个均匀的嗡嗡声。
　　“他命令德灵豪斯立即撤回月亮上方的高空。”
　　布利拧开扩音器问：“月亮？为什么在月亮的上方？”
　　这姑娘不知所措地回答；“我不知道。在这一陌生人的想法中绝对感觉不到恐惧，而是优越感和一种懊悔。我真的再也不懂了。”
　　“懊悔？”布利向贝蒂投去疑问的目光，“他为什么要毁灭，然后感到懊悔呢？啊，是罗丹。”他调节了音量，打开图像。几秒钟后罗丹的脸出现在那一大玻璃屏幕上。他的表情显示出极大的惊讶。深深的皱纹使他看上去比实际老好几岁。
　　“喂，布利！我们不知道德灵豪斯去向何方。”
　　布利想知道下面的情况，于是问道：“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一些破坏，但是轰炸突然结束了，”罗丹通报说，“变异人和我在破坏者中间。我们想开始追击，但是德灵豪斯失踪了。”
　　布利说：“他也躲避到了月球上，贝蒂截获了一些想法。”
　　“那好吧，我将和变异人钻进‘星尘２号’开始跟踪。弗莱特和他的投入战斗的破坏者们跟着我。你记录一下方位，让贝蒂继续尝试与德灵豪斯取得联系。”
　　布利有些不太肯定地说：“‘希望７号’上有人引发了地球上的一系列爆炸，而现在感觉到懊悔。至少贝蒂是这样说的。他肯定有权利向德灵豪斯发号施令。”
　　罗丹说了一声：“是这样吗？”然后沉默了几秒钟，“如果我们活捉这个人，这将不会是一个错误。”
　　布利说：“我们会试一试。”
　　罗丹命令：“请你们跟踪。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将在一定间隔后面跟着。请你保持受话状态，结束。”
　　布利转身面对控制系统。没过多长时间那艘“希望７号”又出现在屏幕上。那艘球体飞船在一个环形轨道上围绕月亮飞行。
　　地球在Ｚ－１３号飞船后面消失了。屏幕上的金属球体明显变大。布利窃听了罗丹和其他飞船进行的一切谈话。罗丹承担了“星尘２号”的驾驶任务，稍微加快一点速度跟在Ｚ－１３飞船后面。尽管德灵豪斯具有对第三势力的危险性，罗丹似乎还是放弃了毁灭“希望７号”的想法。
　　十分钟之后，布利和他的两个朋友到达了月球。他和“希望７号”大约进入同一条轨道，然后在安全的间隔内跟踪那个“蝌蚪”。他依赖于贝蒂的这一说法，即他们此刻没有面对任何威胁。
　　当话机里传来“星尘２号”的消息，即罗丹也准备介入时，布利开始行动了。
　　“古奇，你将在适当的时机发功，关闭Ｋ－ＶＩＩ飞船的机器。你知道该怎样推开这两个传动装置之间的隔离板。贝蒂，你和德灵豪斯以及他的警卫保持联系，只要那边下令进攻，你就警告我们。或许我们会走运的。现在开始分头行动！”
　　他把右手放到脉冲火炮的扳机上，用左手按中间的加速开关，然后让Ｚ－１３号飞船像一颗子弹一样飞向远方的“希望７号”飞船。古奇坐在那个巨大的泡沫沙发上闭上眼睛。他的重要时刻到了。他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发功上。

　　伊万·伊万诺维奇感觉到他的两个脑袋里的大脑开始像钻眼一样，又好像一直放在他两个额头上的金属箍在松动。
　　他曾经在哪儿呢？
　　已经遗忘的记忆从他意识的深处浮现出来，开始勾勒出描述他的处境的画面。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然后回到飞船的控制中心。为了不撞头，他得弯着腰。
　　当这位变异人进来时，德灵豪斯上校抬头看了一眼，问：“有什么事吗，伊万？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吗？”
　　伊万反问：“该准备什么呢？”
　　他没有让比他慢三秒钟的弟弟的大脑说话。他坐到一个沙发椅上，然后仔细观察德灵豪斯。他又感觉到大脑里钻孔式样的研究，同时还发觉另外一个压力，这一压力具有任何恐惧和敌意的征兆。
　　德灵豪斯没有思考就机械地回答：“泰拉尼亚，否则还有哪儿？我们接到了摧毁泰拉尼亚的任务。”
　　“什么是泰拉尼亚？”他想知道，“是谁给我们摧毁泰拉尼亚这一任务的？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当他大脑里的压力被痛苦地加强时，德灵豪斯中断了谈话。于是一个发功的声音对他说：“德灵豪斯上校，请您返回来。请您在火星上着陆，也就是在您起飞的地方。”
　　头领知道了他的变异人的变化，他在一次徒劳无益的尝试之后认识到，他在数百万公里以外不能进行更改。他认识到，即便是催眠影响力在间隔一段时间之后需要更新。他以前未曾认识到这一点，这是一个错误。
　　“返回。”德灵豪斯重复着那个催眠者的思想上的命令，然后抓起控制按钮。“希望７号”飞船盘旋一下，然后以很高的速度滑翔进太空。
　　戈拉金奇倾听着自己大脑内部，他好像听到了声音。头领？不就是那个三年前把他从森林接出来的陌生人吗？那个他从此以后一直言听计从的男人？
　　已经加强了的、施加心理影响的想法慢慢进入他的大脑。这些想法与他三年以来一直熟悉的想法不同。这些想法没有威胁恐吓和暴力，只是迫切与友好。这些想法似乎在说：你终于该自由了！你要使自己摆脱头领的枷锁，开始独立思考！
　　这位变异人把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一动不动地坐在控制系统前面、把飞船开回火星的德灵豪斯身上。
　　头领在火星上等着。他们离他越近，他们头里的压力必定越大。到时候他又要下达新的命令……他又得发火……
　　戈拉金慢慢站起身来到德灵豪斯面前。
　　他大喊道：“您别再飞了！”
　　德灵豪斯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他说：“可是，头领……
　　戈拉金奇突然感觉到如果他不想错过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无论如何得登陆。于是他对德灵豪斯说：“是我在命令，而不是头领！”一切还都非常模糊、不确定。他的行为主要是出于直觉而不是意识。
　　德灵豪斯上校收到了头领的相反的命令，但没有照着去做。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变异人具有的威胁性的魁梧身躯是一个更近、更大的危险。他顺从地让“希望７号”飞船进入围绕月球的环形轨道。
　　可是，远方的头领并没有很快放弃。他的命令向还没有与第三势力变异人接触过的飞船全体人员的大脑锤打。
　　安德列·努瓦尔不能用他的催眠思想流同时掌握所有的人。
　　当门被踢开，两个男人举起手枪闯进来时，戈拉金到处乱转、晕头转向。
　　他的拳头向前冲去。他的左拳由伊万·诺维奇指挥，右拳受伊万支配。这两个宇航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一拳又一拳重重地砸在他们的下巴上，他们顿时好像恍然大悟。压力从大脑中撤出。头领的命令哑然失效。
　　但是这种失效仅仅是因为努瓦尔开始向那两个不幸的人催眠。
　　可飞船上还有二十三个人，假如头领命令他们去死，他们也会去死的。
　　戈拉金跳起来，扶住那些吓得缩成一团的人，然后把他们轻轻地放在坚硬的金属地板上。于是他用磁力锁把通向走廊的门锁上。这种磁力锁从外边是打不开的。马上就传来第一阵对大门的轰炸声。
　　德灵豪斯依然犹豫不决。
　　这时候他又清晰地听到大脑里的声音，这一声音显然通过一种心理辐射器得到了加强，否则是不允许他听到这一声音的。
　　“德灵豪斯，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请您否定头领的命令。这儿是贝蒂·托弗利。您能回忆起我，对吗？我们离得很近，您什么都别干。您就干脆让飞船滑行。”
　　同时又传来另一种更强的声音：“德灵豪斯！您只能听从我的话！请您以最快速度返回火星！您不要听任何人的话。您手下的人要把戈拉金关起来。您要顺从！”
　　德灵豪斯把手放在加速拉杆上。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一直在盯着他。更何况他还长着四只眼睛呢。
　　德灵豪斯犹豫了。那一温柔的声音又传来了，这回更迫切、更近了：“德灵豪斯，请您听贝蒂的。您想出卖罗丹吗？那个头领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您返回火星，他会杀掉您的。请您等着，直到我们到来。请您别再听头领的话！”
　　戈拉金看到对方的手又从操纵杆上拿下来。
　　德灵豪斯平静地说：“我们要等待，请您打开屏幕，好让我们能看到。”
　　无边无际的黑色苍穹中出现了点点繁星。附近有一个黑黑的、长长的影子在移动，当月光射到这一影子上时，它闪烁着银色光芒。德灵豪斯暗自思考着，正是同样的飞船曾经停放在“希望７号”飞船的飞船库里。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飞船不能成为敌对的飞船。
　　在火星上，头领觉得自己开始失去对德灵豪斯的控制力。他再次转身面对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奇说：“把您的跟踪者化为灰烬。他们想杀掉你和我——你的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你别再犹豫了。你要听我的指挥！把德灵豪斯干掉！”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奇慢慢摇了摇他的两个脑袋，然后大声说（好让德灵豪斯听到）：“不，头领，我不会再顺从了。我也不会再杀人了。我将耐心等待，因为我开始变得好奇起来。我想知道，其他人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以至于我要毁灭他们。”遥远的火星上没有传来任何回答。
　　德灵豪斯和那个变异人盯着屏幕，然后让那艘球体飞船继续围绕月亮转。一艘捣毁飞船从后面向前推进。屏幕放大器显示，远方还有飞船，其中有一个巨大的球体。这一巨大球体保持着安全距离，戈拉金突然开始料到，它为什么这样做。
　　可是，为什么那艘飞船敢独自闯过来呢？他知道的比他猜测的还要快。

　　布利现在非常清楚这一点：Ｚ－１３号飞船的能量伞不能向他提供任何可以保护他来对付头领秘密武器的办法。当他超过界限时，就知道自己和他的陪伴者们现在处于直接的危险当中。但是他相信贝蒂。
　　他问：“已经与德灵豪斯取得联系了吗？”他又很快瞥了一眼已经返回来的古奇，问道，“你怎么样了？”
　　那只鼠狸小声回答：“对方除了应急时用的电池以外大概已经没有其他能源了。我已经办成了。要我稍微旋转一下吗？”
　　布利请求道：“你稍等一下。贝蒂，你有什么事吗？”
　　“努瓦尔已经局部控制了头领的委托人。头领命令他烧毁我们，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指什么。”
　　“烧毁？”布利嘟哝着。他回忆起在泰拉尼亚的原子弹爆炸。“而这一委托人不干？”
　　“努瓦尔已经使他动摇了，他不想干。”
　　“太好了，那么德灵豪斯怎么样？”
　　贝蒂说：“他听我的。现在您想怎么办呢？”
　　这一点布利自己也不太清楚。他转身面对古奇说道：“你怎么办才能活捉住飞船上的所有人员而又不伤害他们？”
　　古奇站起来，用两条后腿以及宽大的尾巴支撑着。它双爪交叉放在胸前，开始集中注意力。这时候布利接到了在大后面跟着的“星尘２号”飞船的与罗丹和飞船上的船员们的图像联系。
　　没有太多时间说话了。罗丹匆忙宣布说：“努瓦尔已经控制一个叫戈拉金的人。”
　　“古奇已经行动了，”布利不无骄傲与自豪地说，Ｋ－ＶＩＩ号飞船的传动装置已经完蛋了，没有能源了。现在古奇会活捉飞船上的全体成员。到了该我们的变异人插手的时候了。”
　　“卡库塔和拉斯已经在等待投入战斗的信号了。”罗丹简单地解释道。
　　贝蒂说：“我认为，德灵豪斯首先将耐心等待。而这个戈拉金则似乎几乎完全摆脱了头领的控制。就我混乱的想法所能猜测的内容来看，他甚至在不久前活捉了两个飞船上的人员，因为他们要强迫德灵豪斯飞到火星上去。”
　　古奇这时候已经消失了。现在它通过微型电信设备讲话：“他们都贴到了飞船舱内的四面墙上。”他得意洋洋地宣布着，但是它马上又说：“但是我不能坚持太长时间。”
　　布利尽可能地大声喊着：“佩利！你可以派卡库塔和拉斯去。我觉得已经水到渠成了。你一给我信号我就过去，钻进那个球体飞船里。”
　　“要是我该给你一个好的建议，那么就这样吧。我自己去。古奇只需注意别出任何意外。只要德灵豪斯和他手下的人碰不到任何人，那么我们就可以安全面对那个恶魔般的武器了。”
　　古奇又说话了：“布利，我已经把这些人轻轻地按在墙上，并且把他们捆在那儿。我用一半的注意力就做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不能整天坐在这儿。关键是要使这些人摆脱头领的魔力。”
　　布利瞥了一眼屏幕说：“罗丹已经来了。”
　　庞大的“星尘２号”接近了，它和“希望号”飞船、Ｚ－１３号飞船和其他匆忙赶来的“捣毁者号”飞船一起以均匀的速度围绕月亮行进。
　　一块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外壳滑向一边，然后打开一个椭圆形的门——通向大飞船库的舱门，那儿停放着十二艘跟“希望号”一样的飞船。一束光线亮了起来，然后那艘被俘虏的飞船和德灵豪斯、戈拉金和其他二十五名人员一起滑入了庞大球体的体内。
　　布利看看贝蒂说：“小姑娘，现在德灵豪斯在想什么呢？”
　　这位小姑娘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他现在根本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无法确定。”
　　布利笑了笑，然后盯住屏幕和接下来可以看到的“星尘２号”说：“我想知道，那艘破球体飞船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屏幕上的罗丹笑着说：“布利，现在该你潜入了，但是你要抓紧时间。”
　　十秒钟之后，Ｚ－１３号飞船滑进轨道，然后在“希望号”飞船旁边停下。
　　贝蒂异常严肃地说：“您现在别打扰加基！我已经收到了旨在摧毁我们的恶毒念头。这个戈拉金突然想开火。”
　　已经站起身的布利又坐回沙发上。他好像完全瘫痪了一样。他在时刻等待着成为毁灭他的飞船和那艘“星尘２号”飞船的爆炸的原子弹。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知道他已经冲破了三年来一直在决定他的生存的魔力。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什么样罪犯的牺牲品。
　　头领的念头是恶毒的；而其他渗入他大脑的想法则流露出友好和平的愿望。当然这有可能是骗局。但是他想自己决定正义是在哪一方。
　　正在这时候出现了古奇插手的瞬间。首先是灯和排风系统关闭。德灵豪斯立刻判断出来：反应堆的能量流已经枯竭了。紧急电池立即使照明又重新恢复正常，但是换气系统失灵了。控制室里令人窒息。
　　几秒钟之后戈拉金突然感觉到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抛向空中，然后又按到墙上。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那些想使他孤立无援的人暴跳如雷。他们了解他的秘密吗？此时此刻，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会把他在舱口处看到的每一个人变成爆炸的原子弹，可是他连古奇都发现不了。那个鼠狸位于他的视线之外。
　　这时候，安慰他的念头又在他的两个大脑中出现：“别害怕，我们会帮助您的。但是我们必须谨慎，以便您不使用您的武器。我们想和您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甚至无法向旁边看，但是他从余光中看到了德灵豪斯。德灵豪斯正平躺在控制台上，他的头一毫米都没法儿动。
　　突然空间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大厅里的人们正激动地跑来跑去。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开始闪过毁灭的念头。他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人们。对于他来说把他们中的一个人变成炸弹，并由此来摧毁他被带入的飞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还没等他得以实现他的意图，就发生了两件事。
　　这时候他非常清楚自己可怕的才能，并且知道：假如他将大厅里的一个男人“点燃”，那么他自己也会灭亡。此外，那些安慰他的想法又在他的大脑中出现了。那一温柔的声音对他产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响。他感觉到了想结识这些思想所有者的愿望。可是，他一旦进攻，他的思想的伙伴也会消失的。
　　一种新的声音对他说话，那声音冷漠而迫切，但是与头领的声音又不同：“你再也不能干任何坏事了！你现在是在朋友中间，他们想要帮助你。一种伟大的天赋再也不能为破坏服务，而是要帮助建设。”
　　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犹豫了一下，一秒钟之后知道，他得屈从于这一命令，而且是自愿的，是他自己决定的。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新的，同时也是一种使他幸福愉快的经验。
　　相反，德灵豪斯的感觉却完全和愉快背道而驰。虽然他听到大脑里抚慰的念头，但是头领的催眠影响力依然还在起作用。返回火星的命令通过神经网到达手，但是手又动不了。就跟他自己一样，他被宣判为无法动弹。一种无形的力量抓住了他。
　　飞船上的其他人员也和他完全一样。
　　德灵豪斯和戈拉金听到舱门打开了，尽管完全不可能从外面打开在里面安装的控制系统——更不用说“希望号”飞船缺乏能量了。德灵豪斯非常模糊地想到这一事实：有一些变异人用他们的精神流做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安德列·努瓦尔还没等走进控制中心就接替了德灵豪斯。那个双头男人令人害怕的形象也没有能阻止他。这两个发功者在房间里出现，开始抓住这些无助的男人。此刻并没有第二种可能，因为罗丹的心理突变队伍拥有一个可以攻破头领催眠影响力的催眠师。
　　这时候，布利和贝蒂托弗利已经离开了捣毁者飞船，他们在“星尘２号”飞船的飞船库里与罗丹碰头。
　　罗丹赞扬说：“干得好。”
　　布利说：“我们的进攻如此富有成效，贝蒂为此作出了不少贡献。”
　　罗丹笑着说：“这一点我没有忘。”他边说边把手放在小姑娘的肩上说，“你和德灵豪斯还有联系吗？”
　　令他惊讶的是，小姑娘摇了摇头说：“没有。”她又接着解释道，“下一步是努瓦尔的任务。但是我与戈拉金还保持联系。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我不会对他作出聪明的评语。不管怎么样他是一个拥有可怕的武器的人。他的催眠影响力已经完全被摧毁了。头领对他再也没有影响了。”
　　布利轻松地吐了一口气说：“那么一切都好了。”
　　贝蒂的话令他失望：“绝对不是一切都好了。”
　　罗丹认真听着，然后问：“为什么？”
　　“我可以非常清楚地从他的想法中看出来，这一变异人完全能够摧毁我们。”
　　“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摧毁我们呢？”
　　贝蒂的脸红了。
　　她怯生生地透露说：“他是出于好奇——他对我感到好奇。”
　　罗丹与布利迅速交换了一下警告的目光，然后说：“是吗？他对你有好奇心吗？那么我们应该尽快满足他的愿望。我们去Ｋ－ＶＩＩ飞船看看这个人。”
　　他们在爬上Ｋ－ＶＩＩ飞船的隔离室之前让变异人先走。
　　贝蒂越来越忐忑不安。她感觉到了努瓦尔混乱的想法。她知道那些混乱的念头是戈拉金的。
　　贝蒂马上站在那个巨人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双头巨人。他用难以言状的惊讶眼神回敬他们的目光。
　　两个思想伙伴都把对方想象成迥然不同的样子。
　　贝蒂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夹杂着很大程度的恐惧。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形象。
　　那么戈拉金呢？自从开始接收到那一传心术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内心就一直有一种认识其主人的愿望，因为他对那声音的口气有好感。现在，一个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
　　罗丹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布利和古奇。
　　他迅速瞥了一眼就了解了局势。他感觉到了贝蒂的惊吓，并且估计到了由此会产生的危险。
　　他向那位双头的变异人点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我想您就是伊万诺维奇·戈拉金。我叫佩利·罗丹。我来的目的是跟您谈判。”
　　他只字不提事先发生的事。他也丝毫没有提及他已经成功地俘虏了德灵豪斯和戈拉金。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男人的样子吓了他一跳。以上这些他什么都没有流露。他只是流露出友好、热情、和平的想法。
　　“我是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他的两个脑袋同时点着，“我的主人是过去是克里福尔德·蒙特尼，头领。我感觉到犯了一些错误。”
　　戈拉金为他在过去几年里学会了好几门外语，现在可以很好地交流而感到高兴。
　　罗丹回答：“这并不是您的错。您把武器对准了某一个您并不认识的人。您曾经处于一个巨人的魔力之下，很遗憾，他已经误入歧途。谁都不会找您算后账。惟一的罪人是那个头领。我们会让他承担责任。”
　　戈拉金解释说：“我会帮助您的。”他一边向贝蒂投去询问的目光，“我所有的能力都听从您的差遣，假如我不同寻常的外表不妨碍您……”
　　罗丹要求他：“您看着古奇，”他一边腾出地方，以便那个鼠狸能从他躲藏的地方爬出来。他说，“我们确实不能宣称它看上去像一个正常人，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喜欢它。”
　　戈拉金痛苦地嘟哝着：“它不是人，可我是一个人。”
　　罗丹强调说：“只是性格特征在起决定作用。您在内心深处可能比许多长着漂亮脸蛋儿，善于油嘴滑舌的人更配称得上人。”
　　巨人的两张脸的目光转向一边，停留在贝蒂身上。
　　贝蒂早已经明白了罗丹的用意。她大胆地抽泣着，然后又强颜欢笑。接下来她又把纤细的小手伸给戈拉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贝蒂。”
　　那个变异人的脸上绽开一阵幸福的微笑，这使罗丹深受感动。他深知这个人迄今为止该有多么不幸：被人排斥、遭到头领的滥用。此刻他得到了尊重和友善，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善待。
　　巨人把姑娘的小手放在他那粗大的手上，他小心地握了它一下，然后说：“谢谢你，贝蒂。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是朋友，尽管我是……”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应该说是哽噎住了，他很动情。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尽管我看上去有些异样。”
　　罗丹担心贝蒂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惊讶。可是变异人的成员们从来都不以貌取人，而是只根据他的才能和特征来评价一个生物。
　　古奇现在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从贝蒂身边挤了过去，用后腿支撑着站立起来，把两只前爪伸给戈拉金说：“我们俩也应该是朋友，尽管是我把你紧粘在墙上的，对吗？”
　　伊万·伊万诺维奇抓住一只爪，轻轻地按了它一下说：“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将你们毁灭的，我甚至在此时此刻就可以，而且不用动地方。”
　　这个双头变异人的话使罗丹想起了迫切的任务。
　　他说：“头领的武器会使我感兴趣的。或许有必要用这一武器来对付他，假如他再来进犯。”
　　戈拉金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又明白了。他的两张脸露出微笑。罗丹看看他，不禁吓了一跳。他在寻找戈拉金的眼睛，却不知道他该以左边的头还是右边的头为准。可是戈拉金使他判断更容易些。他点点右边的头。
　　罗丹问：“他为什么不能使用这一武器来对付我们呢？”
　　“因为我就是那个武器。我可以把任何含钙或者碳的物质变成能量。我只需要点燃它们。”
　　罗丹问：“怎样点燃呢？”他脸色有些苍白，因为在他精神的眼睛前面数百个可能性闪电般掠过，好像这个男人能用他的一个单一的想法就会把他毁灭一样。
　　伊万·伊万诺维奇承认：“我不知道，或许有一天科学会对我的能力作出解释。我看到一个物体，把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于是它就成了原子弹。”
　　罗丹镇静下来：“迄今为止克里福尔德·蒙特尼一直被叫做太阳系最危险的人。但是我认为，实际上您才是太阳系最危险的人。您把您的天赋为善还是为恶服务完全在于您。”
　　戈拉金微笑着看着刚返回中央控制室的安德列努瓦尔。
　　“我不是已经作出决定了吗？假如我选择了恶，那你们还能活吗？不，罗丹，您什么都别担心。我将永远站在您的一边，贝蒂也属于这一边。我的解放其实要归功于她。是她最初的温柔想法粉碎了套在我头上的环。我为什么会忘记她为我做了什么呢？”
　　贝蒂不停地点头说：“我知道你言为心声。我知道，我将永远同样喜欢你们俩。如果我叫伊万，那我也是指伊万诺维奇。”
　　罗丹感觉到轻松，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戈拉金从现在起就站在自己一边，而且更主要的是因为他必须假设，头领没有这一导火索也是相对孤立无援的。
　　安德列·努瓦尔走过来，把那只鼠狸推向一边，然后把手伸给戈拉金：“欢迎您加入我们的行列。我知道您最终能摆脱蒙特尼的催眠影响力。您属于我们。”
　　伊万感动地回答：“谢谢。”
　　一直没吭声的伊万诺维奇也说：“谢谢”。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四章

　　Ｚ－４５号中级站飞船许多星期以来一直与火星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一千五百万公里。它只携带着两个人——指挥员丙斯中尉和信号员阿道夫军士。这两个人几年来一直交情很深，并且共同进了空间军事学校，在那儿他们通过了考试。后来他们又加入了第三势力的飞船舰队。
　　丙斯盯着屏幕，可以看见中间有一个小点儿。这一小点儿慢慢向右移动。他匆忙转身面对阿道夫说：“快放大，这是一艘什么飞船？对于‘蝌蚪号’飞船来说它简直太小了。”
　　军士开始来到仪器面前。那个移动的点儿正有离开屏幕的危险。阿道夫调节着放大按钮和那个点儿的局部图像。
　　假如那是一艘飞船，那么它是来自火星。
　　当图像更清晰时，丙斯中尉说：“是一艘‘捣毁者号’飞船。它是不是我们中的一艘飞船？”
　　阿道夫军士说：“头领也有一艘这样的飞船。它或许正是我们的飞船。自从那艘Ｋ－ＶＩＩ号飞船静静地从我们身边飞过去以来我相信了一切。”
　　火星正以瞬间的位置站在它们和地球中间。因此不能排除这一点：地球上的一艘飞船正在向他们靠近，而这艘飞船又似乎是从火星过来。
　　丙斯中尉盯着屏幕看，屏幕上的电信目标正在以同样的速度跟着那个移动的点。
　　他怀疑地断言：“这一飞船选择了一个肯定无疑是飞往木星的方向。我知道是谁想这样。”
　　阿道夫惊讶地确定：“那儿又来了一艘飞船。”
　　第二艘飞船几乎直接向他们靠近。如果说航线不是直的，那么它的原因在于它是在围绕火星飞行。正如他们不久能够认识到的那样，那也是一艘“捣毁者号”飞船。当这艘飞船距离他们只有几公里的时候，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飞船头上的字：Ｚ－１３。
　　阿道夫军士叹了一口气说：“偏偏是十三号。我并不是非常迷信，可是……”
　　丙斯建议他的战友道：“你去观察那边的那艘飞船。看它是否在被盗的飞船名单上。”
　　它并不在被盗飞船的名单上，所以他们等待。接收器在工作。在连接屏幕上出现一张嵌着水蓝色眼睛的大圆脸。
　　布利说：“是我们。”他又补充问道，“有什么新情况吗？”
　　丙斯回答：“我们观察到了一艘‘捣毁者号’飞船，它一直在朝外面飞行。”
　　“朝外面飞行。”这在宇航员的语言中意味着：从现在的立足点上向太阳系外面飞行。
　　布利向他旁边的某一个人点点头，然后说：“我们到您那儿去。”

　　稍后，布利和古奇、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一起来到他们的船上。
　　布利说：“对付头领并不是我们的任务。塔吉娜在很远的距离以外就成功地断定火星上在进行不同寻常的活动。她可以凭借其天生的抵抗能力来用传心术监视头领，而头领又不能强迫她处于他的催眠魔力之下。我们的大脑已经由安德列·努瓦尔在某种程度上预先准备了应付头领催眠力量的措施。您二位的观察已经证实了我们的推测。头领在地球上再次遭到失败之后乘一艘‘捣毁者号’飞船逃跑了。”
　　古奇坐在尾巴上，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新鲜的胡萝卜。
　　“我们跟踪他，然后干掉他，还是怎么样？”
　　“闭嘴！”布利命令道，他一边抓住他的支柱，以免古奇会因为这句责备而想到报复。“我们别再继续侦察了。罗丹想要仔细检查一下戈拉金，然后用他来对付那个头领。”
　　古奇宣称 ：“没有伊万 伊万诺维奇我们一样能做到。”
　　布利教育它说：“可是我们并没有对付头领的任务。”说完他又转身面对丙斯和阿道夫说，“我们只应断定火星上正在发生什么情况。”
　　阿道夫军士问道：“您以为我们观察到的那艘飞船属于头领吗？”布利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 。
　　那个年轻的俄罗斯姑娘点点头说：“我可以接收他的思想。他的想法现在充满着恐惧和愤怒。它们围绕着逃跑一事。头领已经把火星看成是发红光的星体。这意味着他是在宇宙内。是的，我认为，他是在‘捣毁者号’飞船上面。”
　　古奇生气地尖叫着：“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布利否认了它的异议，命令丙斯中尉发出信号。
　　丙斯中尉打开图像无线接收装置，几秒钟后看到了“星尘２号”飞船上的同事们出现在屏幕上：“找佩利·罗丹有要事。”
　　稍后，罗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布利把丙斯中尉推到一边说：“头领已经离开火星，正向木星方向逃跑。我是否要跟踪他？他只有一艘‘捣毁者号’飞船。”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可以使用戈拉金。最好我和变异人还有一艘‘蝌蚪号’飞船跟着。”
　　布利非常坚决果断地保证道：“没必要，皮瑞。我们就可以办好这件事。塔吉娜与头领保持联系，而我们则跟踪他。”
　　罗丹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说：“那好吧。你们进行跟踪。但是你们要小心。我不能那么快就跟你们一起去，因为我得和贝蒂照看戈拉金。我还不敢不监督他。”
　　屏幕变暗了。
　　布利严肃地看着其他人，然后果断地说：“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五章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感觉到自己与戈拉金的心灵感应联系越来越弱。他绝望地再次命令他“点燃”一切他能左右的领域。可是回答却是一个强大的反催眠影响力。这一强大的反催眠影响力挤入了他和戈拉金中间，封锁了他的大脑。
　　这样一来头领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他的最好的武器。
　　他的目光再次扫了一遍他去年在火星表面下建造的一切。
　　如果他要逃跑，那么只能乘“捣毁者号”飞船进行。在他剩余的人当中他只能带走两个人。
　　他该向哪儿逃跑呢？
　　如果对于他来说还有相对安全的地方可言，那就是火星那边广袤无垠的空间。他必须努力在那儿找到一个临时避难所，直到地球上的人们把他遗忘。然后，有那么一天他或许会回来，然后……
　　复仇的念头又使他重新获得了必要的能量。
　　他一下子站起来，关闭屏幕，由此中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他最后看一眼他迄今为止的藏身之地，与之告别，然后朝走廊走去。他在一扇门前停下来，等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门。一些人好奇地看着他。
　　他们的眼睛开始亮了一下。他来是告诉他们逃亡时间已经过去了吗？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看得出他们的想法。他决定利用这一想法。这样一来现有的催眠影响力只得到了最少的消耗。
　　“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然后在火星上无所事事的时间就过去了。”他坚定地说。“但是，为了这一步我还有必要进行一次侦察飞行。你们在这儿等着，直到我回来。假如有外人企图占领这一堡垒，必须采取一切手段来阻止。瓦勒斯和拉格斯，你们俩陪我去。”
　　两个人站起来。其中一个穿着夹克衫，好像只打算去进行短暂的散步。两个人戴上呼吸面具。飞船库同样位于火星表面下，通过一个过道与中央控制室连接。
　　头领小心地关上门，然后与他们俩走到飞船库里。他穿上一件皮毛夹克，同样戴上一个呼吸器。他瞬间想到了那五艘从第三势力夺来的“捣毁者号”飞船和十五个人。可是后来他又耸耸肩。即便他让他手下的人们登上那些飞船，这对于他来说也绝对不意味着更大的安全。只乘一艘飞船逃跑的机会更大一些。虽然六艘飞船拥有更大的火力，但是蒙特尼开始意识到，不久这将不是决定因素。
　　所以，属于“希望７号”飞船的、在被夺来的“捣毁者号”飞船的人们还在附近的高原峡谷里待命。他们在他们的宿营地里，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又成为自由人了。
　　蒙特尼摆弄着那个简陋的船闸的控制系统。船闸阻止了堡垒和火星大气层之间的快速空气交换。于是他和两个陪同站在通道上。他们匆忙穿过在岩石中融化的隧道，一直来到飞船库。它只通过一个薄薄的金属丝编制的网和火星表面隔离着。丝线上面有苔藓和地衣掩护。
　　头领把他的两个陪同赶进Ｚ－３５号飞船内部。
　　现在不应该有任何事情阻止他了。
　　传动装置开始嗡嗡响了起来。能量通过导线和活动的抗引力弹簧以及脉冲驱动装置流过。一阵颤动通过飞船的船身。于是飞船尾部上升，登陆支架收进去，飞船穿过掩护网，飞向火星的夜空。
　　“捣毁者号”飞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宇宙，在远距离范围内穿过Ｚ－４５号中继站飞船，然后向小行星带飞去。这一小行星带把木星同太阳系的内部行星分开。
　　这一小行星带就像一个环一样包围着太阳。许多这些断片就像人的拳头一样大，但是也有真正小的世界，上面可供一艘飞船着陆并且隐蔽。他们通过火星和木星之间空间的寂寞，在两到三年之内围绕一下太阳，从来都不会返回准确的地点。有些又拥有一个准确规定的轨道，这一轨道是很容易计算出来的。它们是直径达数百公里的较大的小行星。
　　简单地飞过断片的危险带，然后又返回行星层面，这对于蒙特尼来说并不会难。但是危险的路同时也是更短的路。此外，仔细思考之后，他似乎觉得在木星的一个月亮上避难并不安全。人们会观察到他的逃跑，并且知道他已经转入的方向。人们可能会猜测到木星。由于这一巨大行星的强大引力，只有几个月亮的较长的逗留成了问题。如果用罗丹的辅助方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那儿发觉到他这个逃亡者。
　　可是小行星带的大部分是无人知晓的，而且没有被单独标在星象图上。
　　当Ｚ－４５号飞船在一千二百万公里的距离外位于右侧时，克里福尔德·蒙特尼狞笑了起来。他知道，那艘中继站飞船不能简单地离开其位置，因而感觉到绝对安全。Ｚ－４５号飞船的全体人员会向罗丹通报，头领已经逃往木星。罗丹在跟踪他之前首先会去寻找他留在火星上的藏身之地。而这时候蒙特尼就会在绵长的小行星带上找到一个新的藏身之地。
　　当Ｚ－４５号飞船船头很远处的前方出现小行星时，蒙特尼才放慢速度。他现在只能慢慢地穿过杂乱的断片寻找道路，直到他找到合适的小行星为止。
　　蒙特尼来回摆动着飞船的头部，然后跟随着与他相对的小行星的一般方向。他没有笨到在罗丹的家门口开始寻找藏身之地的地步。如果他料到正是这一点成了对他的命运产生决定性影响的错误，那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着陆在最好的行星上，然后在那隐藏起来。
　　大约就在这时候，第三势力在太空中采取行动的守卫飞船测量了一种结构的颤动。而这一结构的颤动通常只在一艘或者几艘飞船从超空间出现时才会产生。因为没有通报第三势力的一艘飞船的任何军事行动，所以指挥员们纷纷通过超无线电指示性地向泰拉尼亚的中心汇报这一事件。在评价这些通报时由于中子脑的一个传送错误而导致了它在传递这一令人不安的消息时发生了迟疑。
　　正集中精力寻找头领的佩利·罗丹和第三势力其他负责人员了解到这一突发事件时已经太晚了，不能对闯入单一体系的外来者采取适当的措施。

　　这时候，一艘球体飞船在火星的高原上着陆。
　　德灵豪斯上校坚持亲自进行针对头领在火星上的堡垒采取的袭击活动。他认为重新弥补缺陷、改过自新是自己的义务。
　　在“希望７号”飞船上除了通常的二十五个人之外还有一些变异人的成员。催眠师安德列·努瓦尔的任务是把那些还处于头领魔力之下的人解救出来。因为他们在此期间了解到蒙特尼只乘一艘飞船逃跑，所以很容易算出来他在火星上的人还剩多少。
　　贝蒂·托弗利首先与蒙特尼的人接触上。
　　贝蒂解释说：“您的任务是自卫。”她一边作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问，“努瓦尔，您以为真可以避免一场无意义的战斗吗？”
　　这位催眠师耸了耸肩回答：“千遇右柳必须断定这一点：那些人们如果已经发现我们，那么他们会在那儿等我们。您负责使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正确的方向上。然后我试图冲破头领施加的催眠影响力。您已经与我们那些被俘虏的‘捣毁者号’飞船上的人们取得了联系吗？”
　　“他们的催眠影响力非常弱。或许您应该努力首先解救他们。然后他们就可以帮助我们了。”
　　德灵豪斯上校和贝蒂·托弗利以及安德列·努瓦尔一起离开了飞船。

　　伯尔纳船长和希尔中尉坐在Ｚ－ＶＩＩ－１号飞船的控制中心里，他们通过聊天来消磨时间。
　　“如果这种闲坐还不停止，那我会疯的。”希尔一边抱怨一边把手放在额头上，“没准儿我已经疯了。”
　　伯尔纳点头说：“我也是。比方说，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坐在火星上等待着我们并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到昨天为止我一直都像处于被迫强制状态中。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这种强制状态消失了。头疼一直照旧，就跟您一样。我感觉到能够做我想做的事了。但是我没有兴趣去做，因为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希尔摇了摇头说：“我和您的情况很相似。我的部下和您的部下感觉也很相似。我非常确切地知道是头领抓住了我们。如果我没有搞错，他的方法是催眠影响力。我非常明白。但是我确实没有任何力量去抵抗它。”
　　伯尔纳说：“我认为，压力减小了。我现在想离开飞船。我必须离开飞船。您一起去吗？”
　　希尔在前面走。他在救生舱里戴上呼吸面具，飞船上其他两个人一声不响地加入他们的队伍。
　　当他们在外面的峡谷里断定其他四艘“捣毁者号”飞船上的所有人员都同样离开飞船犹豫不定地站在那儿时，他们丝毫不感到惊讶。他们显然都遵循了挤进他们大脑的同一道命令。
　　在峡谷的出口处出现三个人影。他们慢慢走近。希尔感觉到命令是怎样从在他和其他人对面的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人传来的。他的大脑里有一种声音清晰地说：“你们自由了。”与此同时他的头疼突然消失了。一个一直紧紧围绕他的额头的环开始松开了。他仿佛觉得几天来第一次开始呼吸自由的空气。
　　他加快了脚步，突然知道那个神秘的头领向他和他的部下施加的魔力消失了。他又自由了，不用无条件地对克里福尔德·蒙特尼言听计从了。
　　他和其他人 一起站在德灵豪斯上校和贝蒂·托弗利以及安德列·努瓦尔面前。
　　德灵豪斯上校摆摆手笑着说：“中尉，您什么都不必说。我的情况跟您一样。我甚至飞回了地球，造成了在泰拉尼亚领域的极大破坏。”他的解释使希尔中尉吓了一跳，“我也是被努瓦尔从魔力中解放出来，他使我再次夺回我的生命。”
　　希尔中尉还想要回答，但是没能够回答。贝蒂·托弗利突然把德灵豪斯上校和安德列·努瓦尔推到一边，然后卧倒在地上。
　　她绝望地喊：“掩护！有进攻进行！”人们纷纷四处乱跑，躲在岩石后面。他们刚躲起来第一批轰炸就带着尖叫声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
　　安德列·努瓦尔滚动到贝蒂旁边。
　　“哪一个方向？”他问。
　　“我们的左前方。头领的部下计划用机器武器进行突然袭击。他们幸亏没有辐射器。如果您没有冲破魔力，他们在能够实行其计划之前……”
　　努瓦尔抵挡着呼啸而来的爆炸子弹，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看不见的火炮台上。
　　过了一会儿停火了。德灵豪斯、希尔和其他人一样还趴在地上，而诺阿和贝蒂毫不畏惧地站了起来。没有子弹射击了。石质表层里的岩石后面出现了三个人影。其他人紧跟着。
　　这些是蒙特尼堡垒里的守卫者。当努瓦尔在抓紧对他们工作，消除了最后剩下的自由意志时，他们的催眠影响力粉碎了。这些被迫成为头领帮凶的人将被送回地球，移交给其政府。
　　在此之前他们在“希望７号”飞船里的一个房间里。
　　德灵豪斯通过无线电设备向罗丹汇报刚才的事情，并且描述了他们在头领留下的老巢里找到了什么。然后他请求罗丹允许他和布利取得联系。
　　罗丹没有犹豫多久。他说：“我还有要紧事要做。各政府对成立计划中的世界政府的讨论已经进入一个关键阶段。我无论如何不想错过。德灵豪斯，如果您参与追缴我并不反对。如果头领能躲藏起来那么他几天后会再次出现，那时候他的经验就更丰富了。而现在他被削弱了，而且很软弱。”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六章

　　这颗小行星没有名字，而且它的轨道还没有任何人计算过。它的直径近八十公里，而它的形状几乎是四边形的。它拥有一个强大的自转，并且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围绕其轴心转一圈。它的表面是陡峭的山脉和常处于黑暗当中的深深的峡谷。相反，高一些的岩石每隔一段时间就被远方的太阳照耀着。
　　可是因为总是有其他的山尖进入阳光照耀的地区，而且是每隔几分钟一次，所以从远处看好像这颗小行星上总是闪耀着火光。
　　当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把屏幕上的小行星图像放大时，他才找到对这一现象的解释。同时他下决心选择这一小行星作为自己暂时的栖身地。
　　他使“捣毁者号”飞船的速度与这一小行星的速度相适应，然后开始围绕它飞行。他满意地断定，这儿有许多有利的着陆地点。即便罗丹的侦察飞船掠过这颗小行星，也还远远不意味着它会发现克里福尔德·蒙特尼。
　　他很快找到一个宽阔的峡谷，带有倾斜的岩石边缘。
　　头领是一个出色的飞行员。他成功地平稳着陆。他关闭驱动装置之后走进空气隔离室。他套上太空服，然后离开飞船。其余两个人跟在后面。
　　他毫无准备地经历了布利一直想象为特别有魅力的东西：他能像水中的鱼一样飘浮着穿过真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头领开始想到，除了财富和金钱以外还有其他使生命变得有价值的东西。他离开隔离室的门槛，像一枚火箭一样射向天空。他和小行星一样作旋转运动，然后几乎站在同样地方的上空，可是他还在向上爬，尽管越来越慢。不久他只好达到这一步：他的速度再也不够脱离这一小的引力。这一引力会重新把他拉回深谷，尽管是以慢动作进行。
　　他在考虑自己本来的任务。他向下看已经发现不了他的飞船了。突起的岩石群遮掩了那艘飞船。不会有更好的遮盖物挡住它。
　　克里福尔德·蒙特尼耐心地等待，直到他能再次下降为止。他体会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和真正的自由。虽然只要他不动那个手动辐射器，他的下降方向还无法影响，但是这已经在起什么作用了。这儿有足够的地方，他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他知道命运的讽刺，并且顺从地接受这一命运的讽刺。他一直想占有一个世界，而现在他有了一个世界。它比地球小很多，而且没有生命，但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人与他争夺的地方。它属于他自己。
　　他平缓地在峡谷谷底着陆，距离他的飞船五百多米。这回他利用了已经积累的经验。他小心地斜着离开地面，然后以一个平缓的抛物线滑向“捣毁者号”飞船。他做这一动作时距离地面只有十到二十米。他跳跃两次就到达了地面。第三次跳跃把他带到高高的上飞船的地方。
　　他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以便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是一种他到现在为止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一个无人居住的小世界上方失重地飘浮着，他内心重新拨响了全新的琴弦。他甚至几乎忘记了他在这里的目的以及他的死敌具有威胁性的跟踪。
　　在峡谷边缘的那一边，太阳的光辉像一个生气勃勃的生物一样爬上岩石，然后洒向他藏身的峡谷的阴影里面。正好一个小时之后他会走同样的路，永远周而复始。
　　头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世界会有多么美丽——甚至是光秃秃的死的世界也会如此。他的精神振奋，接纳了这一奇迹。
　　就在这一秒钟内他听到大脑里有一个无声的、毫不怜悯的声音在说：“克里福尔德·蒙特尼！您最终不还是变成了一个人吗？”
　　头领吓了一跳。他的想法毫无阻挡地流向太空，一个心灵感应者截获了这些想法。
　　“您是谁？”他回忆着。
　　“您不认识我吗？塔吉娜·米切尔罗沃娜。”
　　头领痛苦地意识到，罗丹足够聪明，会给他派来一个他无法影响的心灵感应者。塔吉娜可以建立她自己的封锁层，如果有必要她也会这样做。可是她肯定不是自己来的。
　　“噢，是塔吉娜吗？您出卖了我，这还不够吗？现在您想来杀我。”
　　蒙特尼平生第一次开始料到，他自己的牺牲品会给他带来什么。
　　他大声说：“我来了。”他知道塔吉娜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最后瞥一眼曾在几分钟内属于他自己的死亡世界。他慢慢转过身，走进“捣毁者号”飞船的气闸。
　　舱口无声地关上了。

　　他们在离这一小行星很远的地方等待。丙斯中尉乘坐Ｚ－４５号飞船几乎站在这一小天体的另一侧。他与布利保持图像联系。这样一来头领的飞船就不会脱离他们的视线，如果他想逃跑。
　　鼠狸古奇站在控制系统前面、布尔的身边。
　　布利开玩笑说：“我要不要把你关起来？”
　　那个鼠狸努力赋予它忠实的眼睛一种危险的信号。
　　它思忖着注视着布利说：“你可以试一下。”
　　布利耸耸肩，然后又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那颗小行星上。
　　“希望７号”飞船离得太远“希望，无法采取行动。
　　塔吉娜站在他的身边，观察着屏幕。
　　她的眼睛发现了头领的飞船，飞船以发疯的速度从小行星的表面向高处飞去，拐进对面小行星的轨道。头领继续朝一个陌生的目的地逃跑。
　　古奇摇摇摆摆地走来，它以灵敏的跳跃跳到副驾驶员的空座位上。头领的飞船有潜入小行星之间的危险。
　　那个鼠狸注意力非常集中地闭上双眼。
　　它不能直接影响头领的“捣毁者号”飞船。它急忙采用一个刚试过的办法来应急：它发功，并且把“捣毁者号”飞船的反应堆关闭，其方法是把两个驱动元件分开。头领的“捣毁者号”飞船向小行星带的更深处飞进去。头领现在已经无法再控制操纵他的飞船了。
　　古奇返回来，看到塔吉娜在和“希望７号”飞船保持无线电联系。
　　当塔吉娜三言两语地描述了古奇的所作所为时，德灵豪斯上校吓了一跳。她最后说：“您必须尽快干预此事。”
　　“方位？”德灵豪斯上校问。
　　塔吉娜告诉了他方位。
　　“好吧。我试一下小的超量跳跃，几分钟以后我就到那儿了。”
　　于是他进行了超量跳跃。
　　尽管塔吉娜听说过超量跳跃，但是她还是无法想象。飞船滑进五维空间，到达目的地时又在四维空间内显出原形。每一个时间因素都被关闭了。
　　他们还没能继续考虑这件事，就突然发现那艘球体飞船在他们和Ｚ－４５号飞船之间、紧挨着小行星的地方出现。
　　布利操作控制系统。Ｚ－１３号飞船来一个急转弯，然后滑向头领消失的方向。“希望７号”飞船和“捣毁者Ｚ－４５号”飞船紧随其后。
　　布利问：“头领无法驾驶飞船吗？”
　　古奇点头说：“他也无法加速。他没有能源了。他几个小时后就会死去，因为他的空气没有更新。”
　　在正面屏幕上，一个小光点儿正穿过那些小行星。布利调到远距离定位。那是头领的“捣毁者号”飞船。
　　“捣毁者号”飞船船头前方很远的地方突然闪出刺眼的光芒。在小行星的小光点之间出现了一个小的、闪烁着白色火焰的太阳，这一太阳很快又熄灭了。
　　当观察者的眼睛又习惯于通常的黑暗时，那个代表着头领的飞船的小光点儿也消失了。
　　布利加快了速度。当他到达和那艘失控的飞船同一轨道的小行星时才放慢了速度。它的直径大约只有三公里。它的质量却很大，无法通过硬着陆来改变航线。它静静地向前移动着。
　　在它的表面上却有一只大公猫，其体内还在燃烧。
　　布利一声不响地盯着头领的坟墓。
　　已经接收到这位变异人的少许人的想法的塔吉娜嘟哝着说：“他完全与众不同的性格使他成了离群索居的人，成了他的厄运。如果他不那么孤独，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他统治地球的愿望没有实现。可是他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来作为他的坟墓。”
　　布利突然说：“我想，您为他消耗了太多的情感。您和其他的变异人者把你们的超能力用于造福人类。这条路本来是为头领敞开的。”
　　她的目光依然没有从屏幕上消失。她轻声解释说：“我将再也不会使用我的超能力了。布尔，您别以为我会加入变异人部队。我想像其他任何平常人一样生活。”
　　布尔沉思着回答：“我想，我们都想像其他任何平常人一样生活。可是有时候我们被一些事件强迫而不得不改变我们的想法。”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七章

　　佩利·罗丹沉思着看看外太空联络已经熄灭的屏幕。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那小子现在接近崩溃了。你本来能在另一个场合下教训他的。”
　　罗丹抬起头。雷金纳德·布尔在房间里很不显眼。
　　他的双唇紧闭。他不情愿地向下看着罗丹。布尔属于那些当着航空军校学员的面显得非常严厉的人。可是当他谈论起他们时似乎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罗丹偏偏在军校结业考试期间通过无线传呼的办法给学员犹里安·迪福勒打电话，把他叫到自己身边。对此布尔不能理解。
　　罗丹微微笑了笑。他又看透了这个矮壮的男人的心思。
　　罗丹心不在焉地嘟哝着：“迪福勒不敏感，满不在乎。他在对头领的战斗中也表现出这一点。他像一个勇敢的谋略家。我想派他参加行动。”
　　布利大声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大脸更加有棱角了。他说：“我同意。但是只有当你全面通知他之后。”
　　罗丹皱起了眉头。他从容不迫地在桌子后面站起来。这张桌子更像一个复杂的开关设备而不是一张写字台。当他站在布尔身边时，这两个男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罗丹强调说：“我们别再互相隐瞒了。只有当那小子完成任务以后他才能了解一切内情。”
　　“你把他从结业考场上拉了出来？”
　　“如果他已经完成任务，那么我很愿意在他的毕业证书上签字。”
　　布尔的肩膀沉了下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工作室里无数的屏幕。这里是第三势力的神经中枢。
　　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们的太空舰队中有三个编队无声无息地失踪，这一点你并不太喜欢吧？”
　　罗丹露出了他著名的微笑。那微笑太和缓，以至于不能产生令人信服的效果。他说：“猜出来了。我们并不认识的人开始对我们感兴趣。出现了我多年来一直试图阻止的问题，即外太空的智能人发现了地球与太阳系。已经得到证实，这并非只涉及个体变形者。”
　　布利想起那些第三势力成立之后不久就不得不击退的独特的生物。这回形势更严峻些。
　　那艘“希望级”飞船系列的大供应艇失踪了。两艘新的零系列“空间歼击捣毁者号”飞船也失踪了。此外，第三势力的负责人还了解到：前一段时间已经出现了太阳系附近的结构震动。通常这种结构震动的事件意味着出现一艘或者几艘飞船。
　　由于中子脑的一个传送错误，佩利·罗丹后来才了解到这一事件。对于罗丹来说，这些事实已经足以提醒他注意这一突然的行动了。
　　陌生人出现了。他们不可能了解“泰拉号”飞船并且由此而了解人类。
　　无线窃听系统获取了在超光速基础上的令人费解的短脉冲。破译的结果也不会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论。那些是重重叠叠的符号群，显然它们是被强行放在一起，来解释不同的概念。
　　对于罗丹来说这一点是肯定的：地球上存在着外太空的特工。尽管罗丹已经投入了变异人部队，但是他们没有成功地通过心灵感应这一途径确定出一个特工的方位。就像施了魔法一样。似乎地球上扩散着无实质的空洞的影子。
　　罗丹走向下一个电视电话。打开之后屏幕上出现了哈格德博士的图像。哈格德博士是已经闻名于世的“戈壁诊所”的负责人。在这一诊所里是按照阿尔孔人的模式工作的。
　　罗丹简短地说：“我们的人将在两个小时之后到达这儿。凯尔纳教授已经起飞了吗？”
　　“他是在大约三小时之前起飞的。我十分钟后就到。”
　　罗丹没说什么向那套摄像系统摆摆手。然后他中断联系。
　　布尔伸展着四肢问：“你想冒险吗？你应该事先问他是否同意。”
　　“如果他的记 忆中心里只有这些 事件的一个信号固定下来，那么他会比其他方式受到更大的伤害。我们将玩一个宇宙游戏，老朋友。”
　　布尔把他的帽子放在脑袋上。他朝工作和睡眠中心的装甲舱壁走去，不时发出嘈杂的声音。他发着牢骚说：“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他的意见了。我觉得这是一个疯狂的主意。进攻还是最好的自卫。”
　　罗丹审视地问：“你想在哪儿进攻？进攻谁呢？”
　　布尔咬紧了嘴唇。
　　这时候问题已经确定了。如果没有任何线索可寻，那么该进攻什么呢？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八章

　　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看看手表。他走到壁橱的镜子前面最后看了一眼制服。
　　有人问他：“有点紧张，是吗？”迪福勒吓了一跳。
　　他同寝室的学员，留着金色平头的哈姆普如埃·希费尔德，正懒洋洋地坐在他的泡沫床铺上。
　　哈姆普非常清楚他想在迪福勒面前达到什么目的。迪福勒是航空军校的数学天才；而他哈姆普如埃·希费尔德则是上届拳击比赛的冠军。对于哈姆普如埃来说，宇宙数学与拳击技巧大约是相同的。
　　军校学员艾伯尔哈特警告说：“安静点儿，小子。”他是这一房间的第三个居住者。他气喘吁吁地来到迪福勒身边。
　　迪福勒的气马上就消了。他无助地看着他的同学，然后悻悻地宣布说：“假如我站在罗丹的面前我非晕了不可。”
　　哈姆普如埃·希费尔德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有力的大手藏在口袋里。他和迪福勒一样高，只是有他两个粗。他说：“我总是说，想入非非、夸夸其谈的人不适合在太空干任何事情。在你走之前我还需要知道关于宇宙微型物质与一个重叠的引力场之间关系的屏蔽场方程式。怎么样？”
　　迪福勒生气地说：“那该死的东西我会做的。你把那个方程式找出来。”
　　哈姆普慢吞吞地说：“作业太多了。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的大课在半个小时以后开始。”
　　艾伯尔哈特问道：“假如你把拳头挥到他的鼻子底下，那个不可一世的数学尖子会怎么样？”
　　“快脱身吧，胖子！”希费尔德警告说，“我说话时你不许插嘴，明白了吗？”
　　迪福勒紧张地插嘴说：“你们快安静点儿！该死，现在我另有忧虑。”
　　哈姆普奇怪地问：“小鸡也会骂人了。竟有这种事。这是不可能的！”
　　迪福勒痉挛地闭上眼睛。哈姆普的大声嘲笑深深刺痛了他。
　　艾伯尔哈特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把你的大嘴闭上。而且是让你彻底闭上，使你永远都没法张开嘴。”
　　哈姆普小声问：“你想报告吗？”他的肩膀向前弯曲。
　　当有人在外面敲门时，他猛地松弛下来。哈姆普露出和蔼的微笑。
　　艾伯尔哈特把身子转过来。
　　他咬着牙说：“你们真像骑自行车的人，向上总是弓着背；向下可以踏得更好。”
　　这三个军校学员立正站好。可是来的人并不是上司。
　　一个响亮的声音问：“可以进来吗？”
　　迪福勒急忙说：“禁止进入。天啊，别把自己带入无关的事。姑娘在这儿没有什么可找的。”
　　航空军校战事研究院的宇宙细菌学女大学生米尔德雷德·奥尔桑斯以她特有的甩头动作把那头黑色秀发甩到脖颈里。她轻盈敏捷地走了进来。
　　她以批评的目光打量着迪福勒。她命令道：“转过身来。哼，皮带又扎歪了。我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德灵豪斯中尉想亲自审查你。皮带上还有一个黑点儿。不好，亲爱的，真的不好。”
　　迪福勒由窘迫转到了另一个情绪上。到处受到尊敬的米尔德雷德·奥尔桑斯如此关心他个人的安康，这是否意味着好兆头呢？他慌忙保证道：“我，我会把那块黑点儿去掉的。但是，求求你，现在你就走吧。如果有人发现你在学员这儿，那你就有麻烦了。”
　　米丽的黑色大眼睛射出火花。
　　她生气地说：“用这种方式去对待一个小伙子是不公平的。克劳斯已经告诉我说你接到了命令。罗丹显然不知道这样一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得有人关心你灵魂的得救。我们已经说服了罗斯，说我得找你。你的皮靴是什么样的？”
　　迪福的头低下去。他接下来的目光是给大声嘲笑的希费尔德看的。
　　迪福勒激动地说：“我已经把它们弄干净了。你这个伪君子十分钟之前刚吃过巧克力，是你把这东西涂到了我的鞋上。我……”
　　还没等迪福想扑到正悠然自得的哈姆普身边，米丽大喊道：“安静！你们都疯了吗！哈姆普，巧克力的事是你干的吗？如果是，那你就可以让人说你是一个非常可恶的无赖。”
　　希费尔德恶毒地宣布：“我无法忍受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他到处宣扬说他得到罗丹那儿去。”
　　“我是得到了这一命令，”迪福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
　　扩音器里清脆的喀嚓声使这位正在说话的军校学员立刻停了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哈姆普首先立正。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墙上可视电话的屏幕，屏幕上出现了德灵豪斯少校的脸。德灵豪斯少校是空间训练联合会的头儿。航空军校的毕业班现在几乎只跟德灵豪斯少校打交道。
　　这位军官此时此刻已经从对头领作战的那些冒险经历中休养过来。
　　米丽一下子逃出摄像系统能摄到的地方，躲在那扇敞开的窄橱后面。
　　仪器里传来声音问道：“军校学员迪福勒，您准备好了吗？”
　　迪福向前迈了一步说：“是的，上校。”
　　“请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刚才房间里不是还有人吗？”迪福的脸羞红了，他撒谎说：“不，不，没有，上校。”
　　“随您说。可是既然那位女士说必须最后修饰一下您的衣服，那么就请她也露一面。迪福勒，关于这件事我们再谈，结束。”
　　德灵豪斯少校从屏幕上消失了。米丽颤抖着出现在门后面。她叹口气说：“天啊，他发现我了。现在等着瞧吧。现在你把那只鞋拿过来。克劳斯，我需要一块抹布。”
　　“我宁愿消失。”哈姆普如埃·希费尔德说。
　　艾伯尔哈特问道：“害怕了？非常尊敬的希费尔德先生，毕业班的大学生会在一次禁止的事情上被抓到，对吗？天啊，从我的视线中滚开！”
　　哈姆普耸了耸肩膀，然后走了出去。几分钟之后，迪福勒的胳膊底下被塞上无线头盔。
　　米丽说：“现在就是别忘了呼吸。”
　　迪福双腿摇摇摆摆地朝引力梯走了过去。他活动如此笨拙，以至于在大厅里摔倒了。
　　一直在等他的罗斯下士的脸扭动了一下。他叹气道：“天啊，您快起来！快走！跳起来！我再也不能看您，否则我就生气。”

　　犹里安·迪福勒由一个阿尔孔战斗机器人引导着穿过强大的能量球体磁场那个狭窄的射线隔离室。
　　第三势力的政府大楼在那个由能量场跨越的空间内拔地而起。紧挨着它的是那个装甲部队的球体建筑，里面有安置在戈壁里边的中子脑。
　　稍后，迪福勒站在那个男人的巨大办公室里，他曾在十一年前乘坐第一艘载人飞船到达了月球。
　　佩利·罗丹长时间地仔细打量着这位二十岁的航空军校学员。他自己也曾经这样站在空间部队的总指挥面前——内心震颤，每一块肌肉都痉挛。在６０年代初，空间武装力量是由庞德尔上校建立的。
　　罗丹忍住笑说：“迪福勒先生，您是以个人的身份到这里来的，请坐。”
　　迪福摇摇晃晃地走向沙发。当他已经坐下时，他的无线头盔敏捷地动着，跟随着重力的移动。
　　迪福的耳朵轰鸣着撞击声。他惊讶地向写字台后面的那个人看去。
　　罗丹干巴巴地说：“漂亮的帽子。”他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问，“您知道我为什么命令您到我这儿来吗？”
　　迪福说不知道。
　　罗丹从一大沓公文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然后说：“您的父亲曾经显示过引人注意的决策力。并不是每天都有人给第三势力的总统发私人电报。您可以立即休假，迪福勒先生。”
　　迪福勒的痉挛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惊讶。他惊愕地结结巴巴地问：“一……一份电报？”
　　罗丹点点头。他的解释并看不出他准备给这一军校学员提供一个特别的优待。迪福感觉到了这一点。罗丹注意到了这一未来空间宇航员的突然警觉。年轻人似乎发生了变化。每一种不安都离他而去。罗丹说：“您姐姐今天结婚。所以这么匆忙。”
　　“艾伦结婚？”
　　“十八点钟，东海岸时间。您一个小时之后起飞，与太阳相对。您驾驶一架单座的空间歼击机。过一会儿有人给您解释如何操作。您相信自己能把它安然无恙地送到纽约吗？”
　　迪福勒的脸神采飞扬。我的天啊，驾驶着第三势力的歼击机去纽约。这岂止是一个惊喜。迪福勒一声不响地点点头。他已经再也找不到什么话了。
　　罗丹思索着打量着他。实际上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消息。
　　罗丹解释说：“一般地说我是永远也不会被告之电报的内容的。但是我打算委派您一个特殊的使命。因而您姐姐的婚礼对于我来说就像有人在召唤一样。再也没有比您更合适、更不引人注目的去做纽约的特使了。您就在父亲的家里呆着，直到您收到写有‘天堂之门’这一暗语的消息为止。得到这一消息后您立即到考斯迷克总公司总裁霍默·Ｇ·亚当斯那儿报到。您知道亚当斯先生吗？”
　　迪福轻声回答：“是的，先生。”他当然知道亚当斯是谁。
　　“很好，您将得到一个外交护照。我们会把您的歼击机通知美方。您什么都别管，而是飞跃美利坚合众国的边境。您在纽约城的新太空基地着陆。您的机器在那儿由我们的人保养。然后您就去看望您的父母，参加婚礼。还有问题吗？”
　　迪福勒平静而果断地回答：“没有了，先生。”他瘦削的脸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
　　“太好了，迪福勒学员。您立即带上这个小金属滚筒。您只能把它交给亚当斯，不能把它交给任何其他人。其他指示您从霍默亚当斯那儿得到。您在纽约要听从他的命令。您的歼击机您可以到德灵豪斯少校那儿去领。您还从他那儿得到一个武器。就这样，多谢。”
　　犹里安·迪福勒没再问什么。他把那个一手长的金属滚筒整齐地放进他的多功能制服里面的口袋里，和罗丹道别，然后一声不响地朝那个上升的竖井走去。
　　在他上去之前罗丹又说：“迪福勒，这是一次特别行动。您不要为任何事情感到惊讶。如果您觉得这件事太冒险，那么我向您提供一个机会，即您在到达纽约之后可以拒绝。”
　　迪福像在梦中一样走着。在到达第一个检查口前面十米的地方一个阿尔孔作战机器人递给他一个装满子弹的脉冲辐射器。
　　他在一个办公室里得到特别证件。十五分钟后他又回到了他的住处。他在住处又用了大约十五分钟收拾一些行装。
　　学员克劳斯·艾伯尔哈特十分好奇。他激动地问：“怎么了？你快说呀。”
　　希费尔德在后面咕哝着说：“伪君子，沉默很有趣，对吗？你的口袋里装着什么？给我们看看。”
　　迪福锁上了他的制服的磁力锁。又把罗丹转交给他的金属外壳存放得非常安全。
　　哈姆普如埃·希费尔德笨拙地走过来。他的大宽脸紧绷着。“你那儿装着什么？你应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我要把你……”
　　迪福冷冷地警告说：“别再向前迈一步。”
　　希费尔德马上退回去。他感觉到迪福勒好像发生了一个变化。他不安的笑声从躲开的学员身后传来。

　　佩利·罗丹召集第三势力的领导层开会，来商谈他的计划。
　　“布利，你去安排入境飞行许可。阿伦·Ｄ·默坎特会解决此事。弗莱特先生，您去通知霍默·Ｇ·亚当斯关于歼击机马上起飞的情况。马歇尔，您去军营宣布迪福勒为什么去纽约，只是去参加婚礼。迪福勒的父亲是东部各州最著名的刑事犯的辩护律师。我让这么知名的人的儿子休假不会让人感到奇怪。所有其他情况都以此为根据。哈格德博士已经在半路上吗？”
　　罗丹了解到，这位医生早已起飞了。他点头说：“迈克克里尔斯，您现在立即接管对重型太空巡洋舰‘泰拉号’飞船的指挥任务。德灵豪斯少校会得到另一个任务。请您熟悉一下飞船全体成员，然后通知该飞船准备起飞。尼森少校，您也同样使您的‘太阳系统’做好发出警报的准备。我来负责‘星尘２号’作战飞船的指挥任务，布利，请立刻到飞船上去。我随后就到。克莱因船长，您继续负责无线窃听系统。我想知道，迪福勒显得透明性很强的飞行是否会被某个秘密无线接收站报道给太空。如果我对局势评价准确，那么聪明的人会相信一切可能的事，只是不相信一个军校学员会因为姐姐的婚礼而获准休假。先生们，机器已经开始运行了。”
　　罗丹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太空港监控的控制屏幕上可以看到一个很小的物体。它几乎垂直地升入蓝色的天空里，几分钟之后传来驱动装置沉闷的轰鸣声。犹里安·迪福勒已经准时起飞。
　　佩利·罗丹的打算已经进入第一阶段。
　　雷金纳德·布尔生气地说：“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应该告诉他，他在某种情况下可能陷入一个不利的境地。”
　　罗丹宣称：“甚至可以说他肯定会陷入一个不利的境地。我们已经长时间地讨论过这件事。我们还是等等吧。艾沃尔森中尉，您正好在四个小时之后乘坐您的救生飞船前往织女星座。您可以很轻松地克服二十七光年。您的飞船上装有通常的交换物品供费洛尔行星上的贸易站使用。需要作工作，使人们认为您就是非常重要消息的转达者。这一点我想查出来。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人们会识破谎言请您起飞并且使您的‘蝌蚪号’做好作战准备。我不愿意再让一艘珍贵的超光速飞船莫名其妙地失踪。”
　　马尔库斯·艾沃尔森点头。他的任务是清晰的。如果他顺利通过，那么第一个障碍就克服了。
　　罗丹发愁地眉头紧蹙。迪福勒已经在半路上。现在起决定作用的是那个蹊跷的对手怎样作出反应。
　　几秒钟后传来了学员迪福勒的第一个无线通话。起飞成功了。那架歼击机在三百公里的高度迅速冲向美国的西海岸。他在五分钟之内就得到达西海岸。
　　布利嘟哝着说：“让那个小伙子驾驶着一艘空间歼击机进行一次小旅行，真是疯了。”
　　约翰·马歇尔忍住笑。于是他又与其他变异人倾听那些了解迪福真正使命者的精神变化。
　　他们断定并没有令人不安的想法。如果第三势力范围内有特工，那么他们会隐蔽得非常好。可是秘密的无线监控系统在迪福起飞二十分钟后却收到一个外太空波的短暂报道。那是一个十分之一秒的一句话。无法破译。过去就曾有人想试过。甚至中子大脑都不灵，因为这显然已经用密码书写的符号是完全陌生的符号。
　　罗丹表情凝重地点头。他就是要等这一步。“怎么样？马歇尔？您和其他变异人怎么会没能记忆起那些特工呢？这些生物肯定会思考并且发射出从心灵感应角度可以理解的脉冲。您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约翰·马歇尔朝贝蒂·托弗利看去。然后他又无奈地抬起肩膀说：“这件事很蹊跷。我只能向您保证这一点：知情人当中没有特工。”
　　在第三势力的范围内一切都正常进行。只有少数人知道在宇宙空间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危险。更少数人知道罗丹是怎么研究那个纽约律师的电报的。

　　迪福勒家豪华的乡间别墅位于城市东部的长岛上。像詹姆斯·Ｆ·迪福勒这样的人是可以承受这种奢侈的。
　　婚礼之前四个小时，即夜幕降临之前，迪福勒还在他的房间里蜷缩着。
　　他爸爸曾说过：“我更希望你有朝一日在我的办公室里工作。我对所谓的研究星辰并不感兴趣。我能知道你这次戏剧性行动意味着什么吗？”
　　犹里安无法解释。在夕阳西下之前他感觉遭到家人的责备。年轻姑娘的浓厚兴趣和老一辈人的愚蠢问题他都用三言两语简单地搪塞过去。迪福不属于那些心甘情愿任人像稀有动物一样推来搡去的航空军校学员。所以现在出现了社交裂痕。
　　犹里安走到他房间的阳台上。晴朗的夜空中闪烁着第一批星星。它们似乎在召唤着他、吸引着他，神秘莫测、充满着惊心动魄的魔力。
　　他就这样一直呆到近夜里十一点钟。然后出现了他一直在越来越焦躁不安地期待的时刻。只是并没有出现他假设的情况。
　　精神的袭击强烈地出现。一个无形的暴力在袭击着他的意志。
　　迪福叹息着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去。他知道这一效果。
　　他试图抵御这一陌生的思想脉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那些精神的脉冲中认识出一个心灵感应的信息。
　　他的意识当中响起了这一声音：“变异人部队的约翰·马歇尔。”
　　迪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突然，一切又完全不同。由熟悉的印象笼罩着的环境变得毫无意义。现在开始了莫名其妙的投入。他吃力地倾听着。
　　马歇尔的精神声音又重新开始出现：“您的代号是‘天堂之门’。请您立刻乘坐一辆空中出租，然后停在考斯迷克总公司大楼前。请小心，您将受到一些陌生人的跟踪观察。我一直在您的身边。您不许告别。您留下几行字，然后穿过花园。完毕。”
　　那种精神压力消失了。迪福勒的大脑又自由了。他吸着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他很熟悉穿过公园的路。并不存在他以前曾经偶尔感应的角落。
　　就在铸铁造的边门前面他得到了下一个消息。
　　“马歇尔在此。我与一个引力滑翔者飘浮过那块地的上方。请您马上到马路上并且给空中出租车打电话。”
　　“有危险吗？”迪福紧张地想。
　　回答很犹豫不决：“我没有把握。印象交错混乱。房子里人太多。”
　　迪福拿下他的武器。这扇门不太常用。当他正在拔出门栓时，听到那个隐身的心灵感应者严厉的警告脉冲。
　　在公园古老的橡树后面出现了两个人影的黑糊糊轮廓，看不出脸的模样。
　　他听到自己在大喊。虽然他对自己清晰地命令，可是他不向前面的警告开火就无法控制自己。
　　他的大脑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您快射击！”马歇尔似乎惊慌失措。
　　迪福勒拿起武器跳到大门入口处巨大的石头柱子后面。他听到一阵清脆的口哨声，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声音。
　　蒸气从一个破碎的塑料外壳里升腾起来，它们冒着浅蓝色的烟气挤走了公园古老树木下面的混沌黑暗。在远一点的前方有人喊了一声。
　　就在此时此刻，两张戴着面具的脸出现在灯光中。迪福的下一个呼吸几乎使他接近晕倒。毒气！射穿他的头部。
　　就在他眼前开始波浪翻滚的时候，他用最后的力量按下了开火按钮。
　　一股热流从武器的枪膛中涌出。他大面积地扫射，射中两个人，然后过渡到公园的树木。
　　这只是很短暂的射线射击。迪福还听到脉冲武器的咆哮声和一棵大树的倒塌声，它在倒下时开始燃烧。
　　他没能在下一次呼吸之前从蒸腾的气团中逃出来。他呻吟着倒了下去。他已经不能发觉从被映成血红色的夜空降落下来的引力飘浮者。
　　干枯的木头沿着射击的轨道燃烧着。这是一个小地狱，是由一个年轻人手指轻轻按一下酿成的。

　　这一房间不大，还不是特别高。它毕竟具备如此的特殊性，以至于另一个像霍默·Ｇ·亚当斯这样的人在这一房间里面几乎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
　　其中一个大的画面显示了佩利·罗丹那张色彩鲜艳的脸，但给人疲劳而没有精神的感觉。
　　“他是怎么发现它的？”扩音器里传来一阵轻轻的声音。
　　考斯迷克总公司矮墩墩的总裁霍默·Ｇ·亚当斯以本世纪最大的金融天才著称。他用一只手摸着宽大的额头。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个人的头像，是他给亚当斯提供了一个成立巨型康采恩的机会。
　　考斯迷克总公司已经开始把业务拓展到了地球以外的其他星球。他们的第一个垄断性贸易活动是和织女星系内与人相似的费洛人进行的。这一活动使考斯迷克总公司获得了利润，这一利润接近地球目前所有大国的税收收入总和。
　　亚当斯小心地回答：“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如果您允许，我想到您那儿去一下。”
　　“很抱歉，我已经做起飞准备了，”他遭到了拒绝，“进攻者是怎么反应的？他们是谁？”
　　“可惜被迪福勒击毙的人们已经无法确认了。但是我们成功地保留了这种少有的毒气的痕迹。分析结果可能会给我们一些启发。约翰·马歇尔在最后一刹那把迪福勒从云层里拉了出来。这时候他自己几乎晕倒。这是一个魔鬼的把戏。”
　　“是起源于地球吗？”
　　亚当斯抬了一下肩膀说：“还不确定。我与迄今为止的本地秘密警察有联系。新闻界被迷惑了，他们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另外，默坎特的人们成功地捕获到了其他家伙。他们是纽约的黑帮分子，他们受陌生人指使，借助一个煤气炸药来使犹里安·迪福勒不再为非作歹。我们没有能够了解到更多的情况。我们的催眠审问没有得出任何线索。谁都不知道谁是委托人。”
　　“迪福勒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令人满意。因为他失去知觉，所以消除了我们可以毫不引人注目地给他施加麻药的这种忧虑。凯尔纳教授把他的治疗推迟了五个小时，因为他想等待一下，以便观察迪福勒吸入的毒气可能有哪些副作用。但是没有出现机能障碍。我们还在迪福勒醒来之前给他注射了大剂量的麻醉药。治疗现在开始。”
　　罗丹·佩利的脸绷了起来。
　　现在到时候了。
　　“亚当斯，我完全相信您。如果迪福勒对微型器说的话与向我保证得一样，那么他会成为一个功率很强大的测向发射器。像马歇尔这样的心灵感应者可以在两光年以外准确无误地、不浪费任何时间地确定迪福勒的方位，就像他就在对方的身边一样。请您在治疗之后进行试验。”
　　霍默·Ｇ·亚当斯困难地呼吸着。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这种仪器很可怕。尽管我不是心灵感应者，可是我几乎无法在附近逗留。它能发射出最大强度的超维摆动来。您是在哪儿弄到它的？”
　　罗丹看到他远方的那个谈话伙伴的脸越来越大。他站到了接近摄像器的位置。
　　“如果您了解到什么，那么请您保持沉默。我在前几天刚从所谓永生的‘漫游者’回来。那儿有令人不可思议的智能人，他们揭开了大自然最后的秘密。这一仪器就是从他们那儿弄来的。它是按照我的愿望在最短的期限内完成的。就好像是在做一个可笑的玩具一样。微型细胞模拟器将使那位军校学员的每一个身体细胞发生摆动变化。迪福勒将成为银河系的发射器。现在我只希望他能够被那些外星人抓住。这一袭击暗示着，人们已经怀疑他是秘密特使。亚当斯，请您保持这一看法，尤其是面对迪福勒。在他的记忆当中，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在催眠强迫审讯时导致不自愿泄密的情况发生。他必须一直对此一无所知。”
　　亚当斯一声不响地点点头。
　　罗丹要求他：“请您切换到手术室。”
　　亚当斯的手开始操作。另一个屏幕上出现了安排在高楼大厦里的考斯迷克总公司的医疗诊所。

　　天才的外科医生凯尔纳教授执刀手术。哈格德博士和埃里克·马诺利博士当助理。
　　这一手术技术会使任何一个别的医生有陌生感。单单是麻醉器就成了微型中子技术的奇妙作品。
　　迪福勒的右肾已经被切开。阿尔孔人的抗体免疫血清保证了体外材料完全无危险的移植。当亚当斯打开屏幕时，凯尔纳教授正在移入一个顶针大的、由无数触摸面包围的物体。
　　当那个半有机、半机械的物体开始把其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精细触摸器和腰椎旁边的神经组织联系起来时，扩音器里可以听到训练有素的手术医生那沉重的呼吸声。与血液循环的联系也同样没有医生的协助就建立了起来。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五分钟。从这时候开始，那个体外的陌生物体就与迪福的组织联合了起来，用肉眼几乎都看不见。
　　马诺利结结巴巴地说：“完事了，我们开始吗？”
　　霍默·Ｇ·亚当斯关闭了屏幕。他又转向第二个画面。
　　他小声说：“一个神秘的东西，这东西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它看上去就好像有理性一样。”
　　罗丹大笑起来：“您别问我。在‘漫游者’星球上似乎一切都是可能的。伤口什么时候会愈合？”
　　“十二小时之后。至少哈格德是这么说的。阿尔孔人的原生质或许会帮助伤口在人们看不见的情况下更快地痊愈。”
　　“请您耐心等待这十二个小时。当他醒来时，请您向他解释，就说是那种神秘的毒气导致了他昏迷这么长时间。亚当斯，您不要昏头。艾沃尔森中尉早已经起飞了。他现在正处于冥王星轨道附近，准备超光速地跳跃到织女星座上去。到现在为止，他既没有遭到进犯，也还没有被测定方位。我觉得，似乎有人上了迪福勒的圈套。他一恢复正常，就请您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月球站上去。德灵豪斯少校和Ｋ－９飞船在那儿等待。”
　　亚当斯答应了。
　　会谈以最后的、相当神秘的说明结束。

　　航空军校最后一个学期的大学生犹里安·迪福勒开始在人类历史上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而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一点。简直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佩利·罗丹派迪福的用意何在。对于亚当斯来说，惟一确定的就是：罗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使迪福勒显得可疑。
　　在所有可能的金融问题上都才华横溢而果敢的亚当斯开始感到内心里的恐惧。他想起了这位军校学员应该一起带到太空里的那些消息。金星基础上的中子超级脑需要三个星期的泰拉时间，以便令人信服地计算保存在微型带上的资料。三个星期之后，这一机器的计算容量就成了一个很大的时间跨度。
　　罗丹的脸消失了。在除了罗丹以外只有一个人能进入的罕见的房间内一片寂静。罗丹从可以旋转的座位上站起来。移植术还没有结束。稍微看一眼还打开着的手术室观察装置使他确信这一点。
　　凯尔纳和哈格德正在用阿尔孔人的生物原浆来粘贴伤口。绝对不会有伤疤的，而且愈合过程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它实际上是在原浆涌出的一刹那开始的。
　　当扩音器里传来呻吟声时，亚当斯吓了一跳。他迅速打开广角镜头。
　　在移植期间内一直充当安静的观察员的传心师约翰·马歇尔被两名医生匆忙带出手术室。那种罕见的声音是他发出的。他戴着口罩的脸已经扭曲了。
　　这时候亚当斯知道，那个细胞调整器已经开始工作了。犹里安·迪福勒成了一个小发射台。然而，他发射的脉冲只能由有能力的传心师接收，而且只能是那些瞄准迪福勒的震动的传心师。亚当斯走进那个秘密房间的五维认证场。当承认他是有权利进入的人之后，他的面前打开了一个物质上变得不稳定的混凝土墙，它位于大楼最下面一层的地下室。
　　他穿过隐身场来到户外。他的身后又出现了固体的物质。当亚当斯乘坐快速电梯来到第１０８层时，还处于麻醉状态的犹里安·迪福勒被推出了手术室。在迄今为止的人类历史上最神秘的手术结束了。

　　秘书处里看上去还是很有日常生活气息。撇除这里的职员和技术化的设施这一点，这一大厅完全可以放在另一幢高楼里。
　　然而，当犹里安·迪福勒被推向一个推拉门时，这一印象就变了。
　　门轻轻打开，可是滑动着阿尔孔射线的声音无法消失。然后入口的左右两侧走来两个驻扎在那儿的战斗机器人。
　　迪福一动不动地进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安全措施。霍默·Ｇ·亚当斯蹲在一个巨大的工作仪器后面。这一工作仪器已经称不上写字台了。
　　迪福勒第一次来到被称之为第三势力经贸部长的那个人面前一个果断而悦耳的声音说：“请坐！”
　　亚当斯微笑着。迪福获悉，他面前这位脊柱弯曲的人是所谓的半个变异人。他对亚当斯的了解仅限于此。至于亚当斯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和对经贸方面的某种预见能力他则一无所知。
　　亚当斯开始客观地说：“很抱歉把您带到这些困境当中。我当然本可以通过约翰·马歇尔来更早地叫您来，况且您的社交义务已经结束。可是当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让您在父母亲身边多呆一阵，直到可能的对手肯定出现为止。您可以假设，对于我来说，起决定作用的是某一种试验。”
　　对方可以清晰地听到迪福勒的吞咽声。这种开场白有些令人惊讶。
　　“当然，”他僵硬地回答。
　　“不管怎么说您毕竟很好地闯过了这一关。我们医生的诊断是令人满意的。您感觉怎么样？”
　　迪福勒看着这位驮背人那双大而炽热的眼睛。他强行使自己挣脱，以便表达他心灵的痛苦：“我大概击毙了两个人。”
　　亚当斯低头看了看他瘦削的手。他理解这位年轻人的自责，于是安慰说：“您别再担心这件事了。您是在紧急自卫情况下采取行动的。我得到指示，要求把您暂时送到月球上去。教练飞船在德灵豪斯少校的指挥下在那儿等着您的到达。您的结业考试不应该再中断了。”
　　犹里安·迪福勒内心产生一种无边的失望感。这件事如此不同寻常地、神秘地开始，可是他现在又谈起了结业考试。
　　亚当斯勉强地笑了笑。那种笑非常不自然。他慢条斯理地说：“这就是我想请您解决的事。迪福勒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您还可以随时提出拒绝。谁都不会强迫您承担这一任务，佩利·罗丹尤其不会。”
　　迪福听得很专心。突然，每一个对结业考试担心的想法都消失了。
　　亚当斯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金属外壳。它几乎与迪福从罗丹那儿拿到的那个金属外壳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认为，这一金属有必要把第三势力关于经济计划的秘密消息以不同寻常的方式带到距离地球二十七光年的织女星座上去。这一金属外壳包含着一个微型图像带，它无论如何不能落入未经批准的人手里。您会明白这一点：从长远角度讲，一个经济计划对于第三势力来说是尤为重要的。已经计算的数据不可能一下子被推翻的。因为除了飞船的新建筑外，还有许多其他事情与之相联系。而这些事情又必须从总体上与计划和谐一致。您需要非常隐蔽地把它交给第三势力在织女星系费洛星上的代表。您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您愿意承担这一秘密使命吗？”
　　迪福很失望。他清晰的神智告诉他，那艘教练飞船Ｋ－９就是确定飞往织女星的。他开始询问此事。
　　亚当斯毫无表情地证实道：“您当然可以飞到织女星系上去。德灵豪斯少校已经得到相应的命令。我们最关键是把这些消息安全送到费洛星上。您跟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一点。”
　　迪福点了点头。那个小小的金属外壳更换了主人。还没等亚当斯在他奇怪而又非常大的工作控制台后面站起来，他又警告说：“如果您遇到麻烦，那您只需按一下破坏性爆炸的安全引爆按钮，以便让整个外壳消失。请您看一下开关。”
　　迪福非常认真地听着。这时候他开始料到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特使任务。在此肯定还有其他或许不想告诉他的因素在起作用。
　　亚当斯满意地注意到该学员已经觉醒，开始将信将疑。这样一来正好是按照佩利·罗丹的意图进行的：让迪福产生怀疑 。
　　迪福进入了角色。他站在那个上了年纪的人面前一动不动。
　　亚当斯再一次问：“您假设？”
　　迪福感觉到那双大眼睛似乎在乞求：你别干。
　　他很快又甩开了这一念头：“当然，甚至非常愿意。”
　　“那您就过来吧。我们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亚当斯用手捂着嘴连声轻咳着。

　　德灵豪斯少校在第三势力在月球上建立的南极站上接见了犹里安·迪福勒。他可以看出这一军官在过去几个星期的劳累。他在问候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而是立刻开门见山，谈到属于他的任务：“我们立即进行训练飞行。在这一过程中您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测试对象坐到一个非常普通的座位上去。”
　　迪福有些压抑地小声说：“是。”这件事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
　　德灵豪斯那瘦削地脸上暗示着大笑。众所周知，这位还年轻的军官有幽默感，“其他军校学员肯定会提出的问题您并不感兴趣。我是飞船上惟一了解您特殊使命的人。如果您看到出现了困难，那么您可以直接问我。此外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通知您：您的替身一个小时以后飞往戈壁。那些做面具的人似乎工作得非常出色。您的替身同样可以在您的双亲那儿组织一次告别仪式。我们很重视迷惑可能会跟踪您的人。”迪福觉得他的嗓子更紧了。他结结巴巴地问：“一个替身？”
　　德灵豪斯狡黠地大笑着。
　　他回答：“正是。但是我们告诉那个小伙子绝对不能去吻您的姐姐。”
　　迪福认识到，罗丹布置得有多么周密。教练Ｋ－９飞船没有带上他迪福勒就从戈壁太空港起飞了。如果他的替身只在稍后出现在那儿，那么如果有人识破这件事，他除非见到鬼了。
　　至少迪福持这一观点。他并不是按照这样一个人的逻辑推算的：他相信其他星球的智能人会有智慧识破这一行动。可是如果发生了这一切，那么这个特使的任务就得起作用。
　　迪福毕恭毕敬地说：“有很多的旋涡。”
　　“旋涡？！”德灵豪斯激动起来，“这已经是一个旋涡星云了。现在别再提您的任务了。”
　　这位Ｋ－９飞船的指挥员带着这个军校学员走进安全负责人的办公室。当这两个身穿军装的人从他的写字台旁经过时，那个人几乎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希望号”直径为六十米的船载飞船在月球站的能量球体下面停放着。“星尘２号”级别的飞船上都有十二个这样的船载飞船。
　　他们一声不响地走到那艘做好起飞准备的飞船旁。在稳定的着陆架之间，下面的中心点船闸已经被拉出来。他们在抗引力电梯里向上飘浮，马上来到了中央控制室。
　　“注意！”有人竭尽全力地大声咆哮着。
　　当迪福听出来是哈姆普如埃·希费尔德的声音时，他吓了一跳。他面色苍白地看着一排军校学员。
　　他们的教官罗斯军士也在场。他是飞船上的大副。
　　迪福数出他们班级里的十一个学员。此外还有两个女孩子。他马上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米尔德雷德·奥尔桑斯。身材纤细、皮肤细嫩的费丽齐塔丝·凯尔佳能他也认识。她学习银河系植物学，还有两个学期将毕业。费丽丝只有十八岁。她到“毕业飞船”上来干什么呢？
　　当迪福的目光与米丽的目光相遇时，他感觉自己的脉搏跳得更快了。对于她曾顺路来到男学员宿舍这件事德灵豪斯显然保持了缄默，没有声张。
　　“军校学员迪福勒已经结束了他的特殊假期。我们立即起飞。”德灵豪斯非常简洁地解释说。
　　克劳斯·艾伯尔哈特流露出非常好奇的神情。哈姆普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就连上司走到他身边他都不眨眼。
　　德灵豪斯走到无线信息房那个透明的安全隔离室操作一些开关；与此同时罗斯命令：“请你们各就各位！”
　　Ｋ－９飞船庞大的船体内机器开始运行。罗斯对全自动系统的操作如此精确、可信，人的反应是从来都无法做到这么准确的。这是一艘并非在地球上制造的太空飞船。阿尔孔脉冲变频器的功率曲线垂直上升。它们显示着等离子驱动装置压缩机的工作情况。
　　艾伯尔哈特报告已经准备好加压中和器必需的能量。刚才还是沉睡的飞船被从各方面唤醒了。
　　罗斯站在和月球站指挥员进行音像联系的仪器旁。屏蔽的能量帷幕后面就是太空。Ｋ－９飞船起飞时很有必要将起飞区内的力场钟打开一瞬间。
　　罗斯宣布：“起飞就绪，请求圆柱场准备。”在“蝌蚪号”外面，月球港上的场地投影器开始工作。
　　一个闪光的能量柱射向天空，在那儿与伞的曲线联合起来，把飞船罩上。
　　这是一个完美的隔离室，地球上的科学家们现在还在惊叹这一技术。当人们在无气或者是大气有毒的天体上时才适合采取这一措施。罗斯透过透明的防弹墙向无线控制中心看去。指挥员还坐在一个星际屏幕前。从控制中心看不出上面出现的那个人。
　　“飞船上一切准备就绪。”德灵豪斯轻声地朝着以超光速工作的音像器的微型麦克风说话，“请您为我准备军校学员完美无缺的毕业考试。”
　　少校非常明白罗丹这一微笑的含义了。
　　罗丹点点头。少校看不清楚他在用余光看谁。佩利·罗丹却似乎很满意。德灵豪斯没有料到这一点：他和迪福勒把一个超维的、有机的超级发射器带到了飞船上来。
　　罗丹发觉变异人部队里的传心师正在点头表示确认。这一点足以向他证实：迪福勒已经顺利到达了月球站。
　　“请您严格按照命令办事。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德灵豪斯犹豫了一下，后来又马上问：“艾沃尔森已经通过了吗？”
　　“是的，已经非常顺利地通过了边境。还有事吗？”
　　德灵豪斯说没有。至于迪福勒的替身这时候是否已经到达，他没敢问。但是他肯定是已经到达了。
　　罗丹最后说：“那么祝您走运！”
　　佩利·罗丹的三个最强大的飞船系列早已经做好了预备起飞工作。德灵豪斯恋恋不舍地想起了通常由他指挥的“泰拉号”重型巡洋飞船。现在迈克克里尔斯来指挥这艘在地球上建造的直径为二百米的飞船。
　　想到那艘重型巡航飞船时，罗丹朦胧地感觉到好像他会在最短的期限内很好地使用该飞船的钢炮。

　　正好三十分钟的标准时间之前，Ｋ－９飞船从驻地船闸的喇叭口射向浩瀚的太空。火星上的定位站已经通报这一情况：德灵豪斯以每秒五百公里的速度加速，这使他在十分钟内达到了接近光速的速度。
　　当木星月亮上自动站的第一个加速通报到达时，它已经达到了光速。
　　罗丹在第一军官的座位上坐下。在他的下方很远处，阿尔孔人帝国直径为八百米的球体巨人“星尘２号”作战飞船的机器在颤动着。
　　他通过话机宣布：“二十秒后起飞。”
　　在环形观察器的高大屏幕上闪烁着“泰拉号”和“太阳系号”两个重型巡行飞船的外壳。
　　第三势力三艘最强的太空飞船一秒不差地准时从地上腾空而起。尽管罗丹已经规定了达到电离层的最小加速度，位于太空港附近的大城市泰拉尼亚还是经历了一次恐怖景象。以前还从未有过三艘巨大的飞船一起轰鸣着飞向天空的情况。
　　三艘飞船在地球大气层外面开始全速飞行。这一编队完全按照德灵豪斯选择的路线飞行。
　　佩利·罗丹环顾四周，寻找着变异人约翰·马歇尔。
　　他急切地询问道：“约翰，有联系吗？”
　　马歇尔勉强地一笑。
　　他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可怕。那个小伙子发射出强烈的射线。我几乎无法抵挡住那种震荡。”
　　“尽管如此您还要继续您的测向练习。您必须随时能够不用技术辅助手段就测定出迪福勒的方位。请您习惯于强烈的超脉冲。”
　　和往常一样坐在大副座位上的雷金纳德·布尔撇了一下他的厚嘴唇。
　　他面前的屏幕上，木星像窄窄的镰刀。他们将以较近的间隔越过这一行星。
　　“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赖，”他有些压抑地自责着，“告诉他移入的事本来应该是我们的义务。”
　　罗丹避而不谈。一种模糊的想法折磨着他。冥王星轨道的后面就开始了星际的空间。如果发生什么事，那么肯定是发生在这些地区。
　　“知道这件事恐怕会使他丧命的。”罗丹反驳布尔说。
　　“你打算让不明真相的人进攻吗？”
　　罗丹一声不响地点头。当可以清晰地看到冥王星时，第三势力的缔造者最后说：“我推测，有人可能要抓住Ｋ－９飞船。因为他们推测迪福勒在这一艘飞船上。我们的指示很少，但是细心的观察员和思路清晰的思想家都会认出它们。他已经站在织女星系里了。”
　　布利毫无幽默感地大笑起来：“一旦那些外星人并不拥有你所具备的逻辑怎么办？那意味着你的全部计划要落空。我们的宇宙诱鸟就会白白鸣啭了。”
　　“耐心等待，冥王星那边发生了情况。我们最要紧的是及时出现。到达天王星轨道之后准备行动。你去通知一下。必要情况下我们通过短跳来转换。我想知道谁在把矛头对准我们。”
　　罗丹看着克雷斯特瘦削而高大的身影。这位阿尔孔科学家不仅给人类带来杰出的技术，而且还有渊博的知识。他几乎花白的头发在无数屏幕的灯光中闪闪发光。
　　他默默而严肃地点点头。如果有人能够发现在太空深处在与谁打交道，那就是克雷斯特，一个古老的统治王朝的后代。
　　当地球人还生活在洞穴里的时候，阿尔孔人就建立了自己的星际帝国。

　　太阳成了一个闪光点。太阳系最外面的行星冥王星已经从这个生命的馈赠者那儿得不到什么光线了。
　　在几乎接近光速的飞船的环形屏幕上，看不见这如此冰冷的世界有任何东西。冥王星现在处于太阳的另一侧。所以康拉德·德灵豪斯不得不放弃与在那儿建造的自动站的联系。
　　立体补偿器十五分钟以来一直提供着对于转换来说必要的比较测量数据。
　　飞船上除了一般的全体人员之外的十二名军校学员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完成了通常由经验丰富的宇航一技术员完成的那些任务。这些参加考试的人员当然受到最严密的监督。尽管结业考试要求掌握宇航员必须知道的一切知识，但是第三势力的教官们从来没有轻率过。
　　尤其是在超光速跳跃时非常严格，一个细小的差错都会导致灾难。
　　飞船上只有两个人预料到这一次并不完全取决于精确的转换。如果指挥员必须跳跃，那么他当然想要精确地跳跃。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真正到达遥远的织女星系。
　　德灵豪斯和罗斯就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越来越紧张的人。
　　除了这两个知情的宇航员之外，犹里安·迪福勒或许是第三个在德灵豪斯那满是皱纹的额头后面推测其他想法的人。
　　学员艾伯尔哈特和希费尔德当然认为指挥员越来越紧张是学员们必须进行转换造成的。对于一个太空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来说，任凭年轻人来决定飞船命运可能也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自然他们已经跟着进行了许多超光速跳跃，只是他们还从来都不必自己负责任。这是一个甚至连希费尔德都承认的小区别。这大约与前一段时间内飞行学员的单独飞行一致。这些考试耗费神经，尽管人们很有把握准确无误地控制物质。
　　在太阳和织女之间相对小的距离内可以进行光学的直接跳跃。这一星球的自身速度与转换时间相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迪福勒被公认为太空军校最好的数学天才。一个小时以来他一直在操作那台自动计算器，用来算出最后的跳跃校正。他从上面的顶点球体得到必要的基本数据，在那个顶点球体内完全自动地进行比较测量。
　　“希望号”飞船的中央脑被选定用来把半自动得出的校正程序继续引导到驱动装置上，这些驱动装置最后要对微小的航向偏离起作用。
　　德灵豪斯向机器引导中心宣布：“最大推进功率已经准备就绪。喷射支撑主体准备就绪。”
　　经验丰富的人们坐在控制系统后面。当数据完全准确时，这些考工程师的人才能注入生命攸关的脉冲。
　　飞船躯体深处返回报告：“中心准备完毕。支撑主体距离下一行动还有五秒钟。”
　　迪福勒跟着一起听到各种不同的报告。他不太知道德灵豪斯和罗斯为什么变得越来越紧张。他注意到，占领Ｋ－９飞船测向站的命令已经在两个小时之前就下达了。
　　只有飞船舰队训练有素的无线话务员蹲在超级电键和结构仪器前面。两个装置在超光速的基础上工作，这在Ｋ－９飞船的高速飞行级别再也没有另外的可能。
　　对物体的正常捕捉现在不得不失灵。
　　迪福倾听着近赤道环形突起物内部传动装置的沉闷轰鸣声。这是一个典型的阿尔孔构造。这种构造与其他结构相比肯定有明显的好处。可是，主要构架被紧急地大量减负。制动时的射线返回明显比那些带船尾驱动装置的飞船复杂得多。
　　这些想法和其他无数想法都迅速涌进迪福的大脑。他几乎是在睡眠漫游中进行计算的。
　　当那盏红灯开始闪烁微弱的光时，他通过飞船扩音器说：“到开始行动还有十三分钟。完全横穿，记数器运行。”
　　德灵豪斯把头转过来。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到计算器发亮的图表面上。数据准确。
　　罗斯斜视着他那块非常普通的、对这一目的来说非常不精确的手表，这一点非常明显。迪福的内心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像着魔一样向那两个飞行员看去。德灵豪斯还没有打开他座位右面扶手里的接触开关。只要它被那个透明的塑料罩盖着，那个决定性的脉冲添加就根本无法想象。
　　当然，在跳跃之前十三分钟就脱离保险装置是没有意义的，甚至是轻率的。但是，迪福有种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为了Ｋ－９飞船的利益，最好切断跳跃保险。
　　当他还在考虑赞成还是反对时，记数器通报着十三分钟的运行。距离跳跃还有十二分钟。细微计算将从六十秒钟开始，然后就是微秒。推开脉冲内的一个移动装置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已经不止有一艘阿尔孔飞船没有任何痕迹地在超级太空中失踪。
　　正好在记数值指示十二秒的６．３５秒之后来了一个通知， 德灵豪斯少校听到之后眉头一皱；罗斯的头转来转去。
　　扩音器响起来：“测向定位中心。绿色的陌生物体４５．３度，伤害垂直绿色１８．６度。根据物体电键，距离为０．８光秒。陌生物体或许紧挨在Ｌ墙下面行驶。 结构结果不精确，或许是金属合金，完毕。”
　　德灵豪斯没有说话。这正像他的笑一样是不可能的。
　　迪福感觉呼吸骤停。他感觉那个安插在他胸腔内的金属外壳会把他的肋骨压弯。
　　艾伯尔哈特为指挥员罕见的反应而感到奇怪。希费尔德则脸色苍白。他那没有把握的目光在负责人之间来回游移。
　　第二个探索测向（这一次虽然距离还很大，但是更精确）之后，德灵豪斯非常谨慎地从他的飞行员座位上站起来，好像他要从饮料机上取出一杯茶来。每一个人都看到，他已经打开了他突起的工作头盔上的无线对讲设备。
　　无线头盔的小贝壳状里传来声音：“罗斯军士，请您接管飞船。飞船全体人员请注意！打开自己的沟通装置。都到射击台旁！撤回行动站。飞船准备战斗。”
　　罗斯的拳头落在转换自动控制系统的的主开关上。主要中央脑随着沉闷的嗡嗡声停止了转动。计算变得越来越没有意义。迪福计算器里的记数装置停止下来。瞬间之后他就切换到射击正电子脑上。飞船准备起飞的命令一下，整个飞船里就变成了地狱。
　　人们迅速抓起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得穿的太空服。
　　迪福工作得极为精确。他不知道他们曾经练习了多少次准确无误地穿好常准备好的防护衣。
　　密封处盖好。小监控灯证明了极为重要的装置的作用。迪福勒突然明白了，指挥员为什么在穿过火星轨道之后不久就把军校学员们没有伤害性的示范性武器换成了威力很大的脉冲辐射器。某种似乎早已经预料到的情况正在进行。
　　迪福返回他的座位上。Ｋ－９飞船一直运行正常的外部壳体探出自动控制的武器堡垒。分离的能量站在无人的装甲旋转球体内运行。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力场的各个投影仪器开始工作。它们几乎吞噬了飞船发电站的所有能量。
　　刚才还进行平和的超级转换的太空飞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带利齿的物件。
　　Ｋ－９飞船与飞船舰队里的重型巡航飞船无法相比，与“星尘２号”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德灵豪斯下令，暂不要带好轻便太空服的球形头盔。在可能失去压力的情况下，它们反正会自动盖好的。
　　这样一来，他的头盔就在呼吸和能量囊的肩部摆动。在控制中心内，战斗机器人正严阵以待。外展隔离室正通报阿尔孔专用机器人准备就绪。
　　德灵豪斯叉着腿站在第一飞行员空座位后面。罗斯军士承担了控制任务。
　　迪福勒发觉了克劳斯·艾伯尔哈特疑惑的目光，他苍白的脸从太空铠甲的护脖具中探出来。
　　迪福几乎没有被觉察地抬高了肩膀。无线头盔已经打开的仪器中响起一阵严厉的咒骂声。那是哈姆普·希费尔德发出的。
　　指挥员宣布：“全体人员请注意！这不是演习——我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转换已经中断。新的计算只能对结业考试有好处。你们应该清楚，一艘不属于第三势力的飞船突然在离太阳系非常近的地方出现，这足以成为立即禁止一个随时都在重复的超级跳跃的理由。Ｋ－９飞船上的实际人数为平时的两倍。军校学员们将得到机会来在可能的作战中检验其技能。我对于这一点很感兴趣：那就是我们在跟谁打交道。”
　　一个响亮的声音问： “是流星——彗星吗？”
　　德灵豪斯没有问是谁说的就教导说：“这些流星通常不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行。”
　　飞船上只有少数人没有在瞬间微笑着动一下嘴唇，迪福就是其中之一。这儿发生了一件德灵豪斯不愿说或者上级不许他说的事情。
　　少校把左手向上挥一下。他的食指和中指形成剪刀状。超太空无线仪器旁的那个人似乎一直在等这一手势。校准装置彼此接好的照明横梁证明，上面球体的校正射线天线指向地球。
　　迪福清楚地注意到，那个无线话务员已经向摆动的按键发出一个显然是早已经准备好的短信号。人们已经放弃了完全可能的通话往来。这一段的通报肯定已经被译成密码了。
　　没有回答。可是迪福勒预料到，机警的专家们一直在等待这一信号。
　　德灵豪斯发觉了这一年轻人几乎绝望的目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迪福料到了下一步会发生的事情，尽管他对陌生的智能人的出现还一无所知。他在此清楚地感觉到一场大戏进入了一个紧急阶段。
　　德灵豪斯为什么没有给罗丹打电话呢？罗丹会驾驶着那些重型飞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德灵豪斯把毕业班的另外一个学员从炮兵射击指挥官那又大又重的座位上赶走。整个炮兵射击力量隐蔽在少数几个按钮和翻转开关中。
　　这一回就连飞船上普通的人员都感到惊讶。指挥员怎么会承担了火炮射击指挥官的任务？
　　目标自动控制系统与测向仪器联系起来。
　　中央控制室宣布：“距离稳定，飞行稳定。飞行方向和速度方面没有任何变化。中子脑评价系统就绪。那个陌生的物体是一个长约三百米的金属长物体。误差在正负百分之五之间。完毕。”
　　人们听到德灵豪斯从牙缝里挤出尖叫声。如果说这艘陌生的飞船长三百米，外部形状为圆柱形，那么它肯定不是在地球上建成的。
　　罗斯小声对着无线通话系统说：“很漂亮的飞船是吗？我会感觉更好，如果‘太阳系号’飞船在……”
　　一阵沉闷的呼啸声扯断了罗斯嘴边的话。在那个透明的防弹墙后面可以辨认出来的定向中心被淡蓝色的光线包围起来。过了一会儿那阵沉闷的轰鸣声就消失了。
　　立刻传来一个无线话务员激动的声音：“外来物已经转换。躯体从超太空领域消失。结构键音量为２３，非常高。结构振动距离为每小时０．８光年。请注意！”
　　罗斯军士伸手去解安全带的按钮。所有座位上的磁力带都从靠背震动到前面。迪福猛然感觉到被无情地牢牢捆住了。
　　罗斯继续用飞速活动的手指按开关。作为飞行员他并不比德灵豪斯逊色，此外这位军士似乎精确地知道症结在哪儿。
　　迪福听到大电流反应堆沉闷的嗡嗡声。罗斯给Ｋ－９飞船的五维保护伞过量填充到负荷极限。在最后一刻出事了。
　　当蓝白色的闪电穿过中央控制室时，迪福勒座位上的扶手紧紧围在一起。
　　两个用来测量更大的连续光谱振动的结构键同时熔断。
　　炽热的碎片发出咝咝声穿过巨大的房间。扩音器里的尖叫声只持续了几秒钟。于是它们就都成了废物。
　　德灵豪斯吼叫着说出谁都听不懂的话。迪福看到这位指挥员在按他的太空头盔的快速开关键。
　　还没等那可怕的震动到来，迪福已经跟着开始振动起来。
　　在形飞船的环形屏幕上，似乎最近处的一颗星爆炸了。
　　那刺目的强光最好出现在五十万公里以外，少于两光秒。
　　人们几乎从未能看到，却能感觉到一艘又出现的飞船附近神秘的、纯粹唯能论的旋风暴。一个未经保护的物体，无论它有多大，大都会无望地消失，如果它陷入一艘潜入太近的大型太空飞船球体状的魔力圈内。
　　可这就是一艘大型太空飞船。迪福在纯光学成像的屏幕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滚筒状的物体，带有半圆形的船头和船尾。
　　这艘陌生的物体考虑到通常的光速，在大约两秒钟之前重新显形。
　　光学放大开关把那个陌生物体的图像放大到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外壳。
　　飞船尾部开始冒出火焰。那些是淡紫色的、罕见的发荧光的能量束，它们准确无误地证明，人们在那边按照阿尔孔人的样子用一个高倍数的脉冲驱动装置在工作。
　　所有这些印象都是迪福勒在瞬间加工出来的。于是他被变成钟形的飞船外壳那一巨大摆动抓住。
　　理性在反叛。产生了那种独特的超太空摆动，它们的一部分位于人的大脑细胞的频率上。迪福发出紧急呼叫声，每一个人都因间歇出现的头疼而大喊大叫，这种头疼使短暂的几秒钟变成了永恒。
　　呼啸声和振动声停止了。发电厂的电流反应堆在中央控制室下面怒吼。如果它们不能再满足防御范围内的能量需求，那么至少必须是飞船清单中最软弱的、最没有抵抗力的部分——人消失。
　　迪福勒备受折磨地小声说：“我的上帝，别是那个，千万别是那个。”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十九章

　　对重型系列飞船的定向室内，电键虽然没有熔断，但是被一直震动到它们的功率极限。
　　那三艘飞船在接近天王星轨道处站住。较早起飞的Ｋ－９飞船与联合编队之间的间距大约为三十亿公里。其实这一距离对于转换来说实在是太短了。而对于接近光速的正常飞行又太远了。
　　佩利·罗丹很不愉快地权衡了通过适当行动来快速进攻外星人的可能性。他现在看到自己被迫把所有可能情况的最不利因素视为真正的事实。
　　他对他的代表最粗野的咒骂声听而不闻。
　　那个陌生的对手没有冒险用通常的飞行去追逐那艘同样接近光速的Ｋ－９飞船。否则这一行动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罗丹大喊道：“我们做到了！他们在短距离跳跃中接近了。如果我们现在同样跳到附近，那么Ｋ－９飞船就会不可避免地把它撕得粉碎。飞船无法容忍这一点。它甚至不能忍受一艘潜入的巡航飞船。”
　　罗丹的手指触摸着超星际的通话联系。“泰拉号”和“太阳系号”这两艘重型巡航飞船站在红和绿同样的平面上，间距为三光分。
　　“罗丹对迈克·克利尔斯和尼森讲话。命令：请您二位以正常速度按照图像评价来跟踪。请您精确地按照Ｋ－９飞船的航线飞行。我驾驶‘ 星尘２号’飞船单独在前面跳跃。在你们同样过渡到短的转换之前请您等待我的命令。您二位千万别同时潜入。我与Ｋ－９飞船保持两光分的间距离开超太空。您二位绝对会承受的。完毕。”
　　布利感到奇怪，这是心血来潮的决定，这对于罗丹来说是典型的。罗丹的成功就在这闪电式的决定中，它是有理由的。
　　实际上，如果“星尘２号”飞船在间隔两光分的情况下离开上一层太空空间跳入正常的宇宙，Ｋ－９飞船是不会被损害的。两光分——这大约是三千六百万公里。
　　罗丹同样可以只决定半个光分的。这还是在Ｋ－９飞船可以忍受的负载值范围内。
　　但是罗丹已经用极快的速度进行了计算和权衡。必须考虑一个小的误差界限。这是单由驱动装置和结构场的误差值决定的。罗丹必须把距离确定为两光分。此外别无选择。如果正常地按照光速进行，他来到进攻地点就会太晚。他毫不怀疑事关进攻这一点。
　　尽管如此几乎过了六分钟才能够把终端值输入跳跃自动控制系统 。然后“星尘２号”准备投入战斗。
　　扩音器里传来声音：“指挥员向所有人员命令，在４４秒钟之后进行转换。请大家立即克服Ｔ振荡。我们必须比其他飞船稍微快一些。请注意！跳跃！”
　　巨大的“星尘２号”转眼之间作为闪光体从通常的太空时间结构中消失了。在重型巡航飞船上，为了保险起见，跳跃不是用电键进行记录的。如果这样一个巨人发出推进脉冲，那么整整一个太空区就会受到振荡。
　　人们在背后议论阿尔孔机器人，说它们有特别敏感的机械脑。这一看法似乎是错误的，因为恰好是这些机器人首先克服了强烈的振荡。
　　当飞船上的人员已经开始工作时，康拉德·德灵豪斯和罗斯军士还系着安全带。评价证明，到那艘陌生飞船的距离只还有近一光秒。
　　一个脉冲射线在秒内能够克服的距离是三十万公里。
　　这样一来这就不算什么距离了，而是一个危险的“加压尝试”，它使任何一种行动都成为不可能。
　　更糟糕的是：那个陌生的飞船与飞船的飞行级别完全一样。它以几乎是简单的出现在超太空的外部。
　　当德灵豪斯少校再次能够清晰地看东西时，他在控制屏幕上发现，那艘陌生的飞船已经被Ｋ－９飞船的自动武器击中。
　　那艘Ｋ－９飞船在炮台的强大后坐力下向火力背风面旋转。现场的圆圈立即偏离了平衡。
　　德灵豪斯紧张地观察着集中者的作用。那个陌生的物体被放大装置放大成手那么大显示在屏幕上，它显示出一种剧烈的反应。
　　在它的保护伞内冒出了火焰。它的船尾被碰撞的重力转过弯来，尽管热力射线没有穿透保护伞。
　　回答非常敏捷而且清晰。
　　一个吸引人的能量手指向Ｋ－９飞船急速冲去，因为它的速度太快，所以在最后一刻才能看见。
　　人们把头缩起来。一阵沉闷的叹息声从所有的头盔扩音器里响了起来。
　　保护伞内部出现了熊熊燃烧的太阳炽热的光。碰撞的压力足以使压力吸收器负载到功率极限。
　　那个球体外壳又一次成了摆动的、发出响声的钟。
　　那种振荡持续了几秒钟才减弱。在外面，保护伞内的火光熄灭了。
　　Ｋ－９飞船上成了地狱。这时候，迪福勒坚信，德灵豪斯要想使那个陌生者丧失作战能力，只需按齐射按钮。
　　迄今为止，Ｋ－９飞船上所有不隐蔽的无线术语还未被陌生者注意到。
　　德灵豪斯切换到手动控制，只让压力吸收器在机械的控制之下。他甚至还亲自承担了驱动装置的控制任务，然后开始了被他称为的“躲避行动”。
　　假如迪福勒知道佩利·罗丹和一个飞船编队就在附近，那么他会更好地理解德灵豪斯的举动。少校想节省时间。
　　德灵豪斯的声音盖过驱动装置的轰鸣声传过来了：“系好安全带！这儿或者那儿会因为吸收器而产生一些引力。”
　　熠熠发光的炽热气流从舞动的Ｋ－９飞船旁边射过去。如果它现在还会中弹，那么这完全是偶然的。
　　迪福勒一直这样浮想联翩地考虑着，突然飞船的一个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出现了这样一种加压压力，使人们回忆起原始的太空飞行时代。
　　负载迅速提高到３、６、８ｇ。这时候，安全开关系统取消了飞行员的手动控制。
　　所有的驱动装置都被中子脑关闭。被释放的能量流入加压压力吸收器。压力马上减弱。
　　德灵豪斯叹息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些军校学员变得昏头昏脑不醒人事。当迪福勒布满血丝的眼睛重新恢复正常时，他只会呻吟叹息。那艘陌生的飞船紧挨着变得无助的Ｋ－９飞船。
　　头盔仪器里传来一阵声音：“糟糕，一束射线！他们已经俘获了我们。罗斯，请全速推进驱动装置。撤离现场，否则我们就完了。”
　　军士绝望地按开关，可是自动装置对此毫无反应。在那艘陌生的飞船上似乎有聪明的脑袋。他们似乎根本就不太知道，这一安全开关只是在努力争取加压压力中和场的稳定性。如果陌生人把他们的那束射线调到最高值界限以下，那么这些机器永远都不会运行。
　　当两艘飞船的防御场地相接触时，灯光闪烁着在屏幕上掠过。
　　陌生飞船的适应行动非常了不起。训练有素的飞行员坐在控制系统的后面。
　　德灵豪斯急忙走向无线通信室。加速度肯定在每立方秒五百公里。Ｋ－９飞船的机器不再运行了。
　　德灵豪斯还得成功地在加压压力太大之前坐在一个立刻折叠成躺椅的座位上。
　　迪福勒在吃力地吸着气。他面前的罗斯把脸扭曲成了鬼脸，那是典型的肌肉变形现象。
　　当已经打开的结构开关里传来巨大的咆哮声时，迪福勒估计加压压力为大约１０ｇ，超过误差值。肯定有一艘巨大的飞船从超级太空过来。
　　那些还在运行的超星际按键显示出一艘帝国作战飞船的巨大球体。“星尘２号”来了。
　　迪福勒听到了那个指挥员的笑声。这时候，这位军校学员突然知道了康拉德，德灵豪斯在玩儿什么把戏。他的身躯一直是“星尘号”。迪福在问自己，佩利·罗丹已经够准时出现。
　　那艘陌生的飞船以高数值加速，由于它现有的速度，加速是不难的。
　　加压压力提高到１１ｇ。然后出现了迪福勒一直在无意识中等待着的那种令人迷惑的隐身振荡。
　　罗斯的脸部轮廓渐渐模糊起来。留下来的只是一个苍白的、模糊的小点儿，看不出轮廓。进行转换的轻轻吹拂声和耳语声响了起来。
　　似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令人惊讶的事情。
　　被原美国太空部队的心理医生们称为“快速转换器”的佩利·罗丹在刹那间理解了。
　　当“星尘２号”飞船潜入通常的宇宙时，那艘陌生的飞船立即被自动键捕捉到，然后投影到那些屏幕上去。
　　罗丹需要大约一秒钟来摆脱再次显形的振荡。
　　中子脑显示飞船之间的距离为１．９３光分。如果跳跃非常准确，那么似乎只从超级太空晚来了一分钟。
　　评价鉴定中心报告说：“陌生飞船在跳跃飞行，可能会进行转换。”
　　佩利·罗丹听到了第一军官的大声咒骂。雷金纳德·布尔知道他们来得太晚了。
　　评价鉴定重新说：Ｋ－９飞船处于一个强大的磁场中，建议不要开火。”
　　罗丹也知道这一点。他认识到没有必要再添加幻想。
　　还没等达到目的，结构键内部就开始一片喧闹。那艘陌生飞船在闪烁、颤动的光影中消失了。
　　罗丹切换到电流供给开关。投影器熄灭。
　　罗丹说：“我看到我们来得太晚了。那艘Ｋ－９飞船被那艘大得许多的飞船劫持了。那艘陌生的飞船能够在飞船壳体的外部把被吸引迷惑的船载飞船一起拉进转换中，这一点很令人惊讶。他们在那儿用阿尔孔人的技术工作。定向中心请注意：最高报警预备状态。把结构级别调到较小值。请您确定那艘陌生的飞船是从哪一个超级太空来的。如果太远，那么它不会跳跃的。我猜测这只是一个紧急转换，没有特别精确的计算，它只是用来迅速逃跑用的。首先，如果您能够查出它的大约潜入方位，那么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传来回答声。过了一会儿，两艘重型巡航飞船“泰拉号”和“太阳系号”得到命令：半个标准小时之后跳跃到冥王星轨道。
　　尼森少校和迈克克里尔斯船长确认。
　　一个听起来响亮的声音说：“您还不放弃吗？”
　　罗丹转过头。阿尔孔人克雷斯特挺直了高大的身躯站在他后面。罗丹说：“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地测量出潜入，那么我们就将能够大约计算出那个位置。另一个问题是：您通过那个陌生飞船的外形是否认出我们是在跟谁打交道？”
　　克雷斯特摇摇头说：“不，我不能作出评价。银河系许多有太空飞行经验的民族都以这样的方式来建飞船。我得看到细节的东西。”
　　罗丹失望地又转向控制系统。过了一会儿，结构键中传出一阵微弱的嘈杂声。
　　测向部门报告：“出现再次显影，相当遥远，将很难计算出位置来。”
　　罗丹打断对方的话说：“我知道错误的来源。请您查出粗略的数值。我将和数学小队计算出更精确的数据。克雷斯特，我请求您的帮助。”
　　二十分钟之后，那两艘重型巡航飞船同时到达。它们以高速运行，然后进行适应性飞行。
　　罗丹站在变异人的圈子里。他们都在。他们当中的传心师正用警觉的感官倾听那些他们不久以前已经痛苦地、清晰地听到的强大振动声。
　　罗丹询问道：“现在怎么样？”他那瘦削的脸上没有表情。
　　马歇尔慢慢抬起肩膀说：“如果迪福勒真能测出两光年以外的方向，那么他现在从根本上说离得更远。我们什么都接收不到了。”
　　“飞船人员在附近妨碍您吗？如果妨碍，那么我将用‘捣毁者号’飞船把他们带到几光小时以外的星际太空中。”
　　“放射并不影响，我们已经习惯于此。军校学员迪福勒首先是没有用的。我们没有得到联系。”
　　罗丹慢慢走到舱壁。那三艘飞船正在制动。现在的关键是尽可能精确地计算出那艘已经逃亡的陌生飞船的潜入位置。罗丹知道，这是一件繁重的任务。
　　变异人们默默地看着他。罗丹的计划正在按所希望得那样进行，只是那些陌生人的行动比人们想象得还要快。从一开始就确定的是：人们没能较早地来到现场。最终不可能紧密跟踪那艘引诱飞船。
　　尽管如此罗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相当满意的。现在很明确：第三势力范围内必须有一个出色的间谍组织。军校学员迪福勒所谓如此重要的使命被识破了。
　　然而，特工人员的排斥是一项罗丹事先没有注意到的问题。首先重要的是找出是谁对地球如此强烈地感兴趣。
　　罗丹继续站在中轴处那个大反引力电梯前沉思着。
　　他想到他最好的武器正在投入使用。这一最好的武器就是犹里安·迪福勒。迪福的体内发射器在不停地工作。如果能成功地来到他附近近两光年的距离内，那么清晰地测定方位就不再是困难的事了。
　　这将不太有利于对手躲避在陌生世界的山脉和深谷中。在技术测量方位之前，但不是在精神测向之前，他肯定已经到达那儿了。
　　罗丹朝技术计算脑走去，与此同时，“星尘２号”失去了飞行的剩余部分。它们在冥王星后面大约两亿八千万公里的地方星际太空内静止下来。家乡般的太阳还只是一个惨淡的圆片。
　　布利在中央控制室里把开关调节到空转值。他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嘟哝着：“现在我只想知道这该如何收场。”
　　这时候他感觉到，罗丹尽管遇到一些麻烦，但是仍然向着预定的目标前进。

　　重新恢复原形的痛苦减弱了。Ｋ－９飞船不情愿地与那艘滚筒飞船一起进行的转换过去了。
　　德灵豪斯从他的高折叠躺椅上站起来。在控制中心里，其他人也慢慢恢复了神智。还不习惯于这一负荷的学员们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迪福勒看见指挥员从无线信息室里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在封闭的头盔里，可以听到德灵豪斯那一阵阵打口哨一样的喘息声。他好像不得不积聚全部力量来克服这一疲劳。
　　迪福勒第一个吃力的手部活动适用于他制服上衣口袋里的金属盒。只要太空服是锁好的，那么他就不能拿到安装在体内的那个干扰电荷的开关。
　　一阵恐惧向他袭来。人们无须告诉他那些外星人用Ｋ－９飞船干了什么。迪福勒虽然还不清楚人们是针对他的秘密信息还是只针对那艘球体飞船，但是这并不重要。
　　由于他的命令，他觉得有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毁灭装有隐藏的微型带子的金属盒。
　　画面又清晰了。迪福勒匆忙看了一眼前面的屏幕。在飞船的不远处，一个清晰可辨的双星在闪烁。
　　那个更大的橘红色太阳似乎比它蓝色的伴侣离得更近。
　　迪福勒在他的记忆中寻找着这个双星的名字。双星的名字有许多。他放弃了每一个冥思苦想。更重要的是遵循他的指示。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这是那些陌生人打开机器环形凸起部分上面的大负荷闸的时刻。
　　中央控制室的控制灯都亮了。稍后它们转换成绿色。
　　罗斯军士在咒骂着。远处响起了开火的脉冲辐射器的咝咝声。迪福勒惊讶地到处乱跑。哪一个愚人能够在Ｋ－９飞船狭窄的舱室里用一个能量武器工作？而这一能量武器必定产生闻所未闻的温度。
　　指挥员马上通过无线话机大喊道：“见鬼！立即停止热力开火！您想把这艘飞船变成一个气体球吗？”
　　回答发出空调呼啸的警告声。接下来的结果是：飞船的某些地方肯定具有无法忍受的温度。
　　迪福勒没有再想这些事。
　　有一点是确定的：Ｋ－９飞船的少数人员几乎没有机会。
　　他敏捷地接住那个由艾伯尔哈特扔出的武器。那是一个沉重的瓦解器，其射线作用建立在固体物质的分解上。
　　在头盔中可以听到这样一种杂音，以至于人们被迫把音量调节到零。大喊大叫声还在响，这使德灵豪斯推测发生了最糟糕的事。不可能听不到陌生武器沉闷的爆炸声。
　　指挥员冲着迪福勒大喊：“请您快躲进中央控制室！您要抓紧！”
　　迪福勒冒着危险在密封关闭的中央控制室里面打开他的头盔。现在他更清楚地听到武器的咆哮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一些面对其他部门的屏幕已经失灵了。几秒钟之后供电中断。灯管熄灭了，屏幕也没有了图像。
　　罗斯军士无声地说：“您处于机器点火状态。您必须非常有反抗能力。当我们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时他们已经闯入。否则不会发生这一情况。”
　　罗斯可能是对的，但是现在这一切都索然无味。当中央控制室关闭的舱壁开始轰鸣并且有一个白色的炽热点出现在强大的阿尔孔射线上时，迪福勒把他身上的太空服脱掉。他甚至可以绝望地大喊，这时候，他护脖具上的磁力锁卡住了。
　　无线信号室空无一人。谁能拿一个武器，谁就处于沉重的铠甲的掩护下。
　　当舱壁在极热的情况下开始熔化时，锁打开了。迪福勒没受保护的脸痛苦地受到大量热气的煎熬。
　　当迪福勒撕开制服时，外星人正在用震荡武器向大房间里扫射。这时候，德灵豪斯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听到无线通话器里的吵闹声。
　　艾伯尔哈特首先崩溃。接下来的就是罗斯、马丁和希费尔德。德灵豪斯在同样中弹之前还再一次向过道里射击。他瘫痪在地，一条腿受伤。
　　犹里安·迪福勒没有浪费时间 。他在寻找掩护。
　　当一批身材高大的人跳进中央控制室时，当突然闪烁亮灯时，迪福非常平静地站在无线信息室中间，该室透明的、没有开火的防弹墙阻止了使人麻痹瘫痪的射线。
　　他着迷地观察着转化成冷火的金属盒。他把它放在无线话机一目了然的地方。
　　他用嘲讽的微笑看着越来越近的入侵者，他们中有一些是与人相似的智能人。当第一个外星人站在迪福勒面前时，他还在微笑。
　　那个身高两米、肌肉发达的人身穿一件阿尔孔薄太空服，但是他肯定不是阿尔孔人。
　　迪福看到他红色的短粗胡子、一张宽大的脸上那双虎视眈眈的大眼睛以及同样火红的头发。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巨人，站在那个显得非常弱小的从地球来的年轻人面前。
　　其他人出现了。他们咄咄逼人地向犹里安·迪福勒这边看过来。他镇定的微笑似乎比任何抵抗都更加奏效。
　　迪福战胜了自己。他非常友好，没有流露出任何紧张激动的痕迹。他用宇宙语说：“我可以代替Ｋ－９飞船上受伤的指挥员向您表示问候吗？您们的闯入有些突然。但是香槟酒马上就上来。或许您想要地道纯正的香槟酒？请原谅，或许您还不知道是哪一个文化民族一直在从事这一神酿的生产。您不想就座吗？”那个红胡子的目光在迪福和无线对讲机上那个燃烧点之间来回移动。那个金属盒甚至连灰烬都不剩。
　　陌生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弯曲上身，他以这种姿势咆哮着大笑一声，使迪福勒的听力几乎失灵。
　　当迪福勒内心还相当紧张时，这种笑声却在很大程度上安慰了他。其他看上去很有威胁的家伙插嘴打断了他们头领的咆哮声。
　　或许这一笑声也是一种愤怒的标志？这些陌生的指挥人的反应很难估计，这一点在航空军事学院曾经学过。
　　过了好几分钟，那个满脸胡子的人满是皱纹的脸才平静下来。
　　迪福勒又发出一阵情绪良好的大笑声，然后礼貌地说：“不管怎么说，看到您并非脚跟儿长着吸血嘴的大眼睛怪物，我非常高兴。”
　　接下来的咆哮声震动了Ｋ－９飞船。
　　那个红胡子男人过了一会儿叹口气说：“我们把他带上。太棒了，朋友，您为什么讲那个大岛的商业语言？”
　　迪福迟疑地问：“您是指银河吗？”迪福问道。他满怀忧虑地斜眼看着仍然失去知觉的战友们。
　　那个陌生人和蔼而又平易近人地解释说：“他们马上会苏醒的。我们是和平的商人，而不是海盗。我叫奥尔甘斯，‘奥拉１１号’商贸飞船船长和所有者。我们热爱和尊重大岛屿各个智慧的民族。我们从不干涉内部争端，除非有人胆敢触犯我们的贸易垄断地位。我奥尔甘斯为有些粗暴的对待而表示抱歉。没有任何人蒙受损失。但是据说贵船的指挥员企图进攻我的飞船。”
　　迪福有些持怀疑态度。他知道事关地球和他的家乡。
　　奥尔甘斯很危险。他的和蔼只是一个伪装，而他咆哮的大笑则可能是决定性的。
　　迪福对他礼貌的微笑不予理睬。外面的中央控制室里，其他的大胡子正在把那些昏迷的人们像没有重量的布娃娃一样拖走。
　　他说：“奥尔甘斯船长，不管怎么说，我感谢您人道的做法。然而您正好晚来了十秒钟。我需要这些时间来毁坏外壳。您当然得到了消息，对吗？”
　　奥尔甘斯当然得到了消息。他的脸沉了下来。
　　他用审视的目光说：“一个很好的谈判伙伴。坦白地说，因为他了解他的强项。如果他推测到自身的弱点，就从不坦诚。是的，我知道情况，您为什么认为我已经进攻了贵方的小船？”
　　迪福话到了嘴边，他想说：假如我们用惟一的一组排射，那么消灭像“奥拉１１号”这样的商业飞船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他放弃了这一点。
　　他简单地问：“您现在想干什么？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跟您没有关系。另外听一下我的恭维话，您的宇宙语说得非常棒。”
　　迪福回答：“我们的作战飞船更棒。”
　　奥尔甘斯的脸变得有些呆板。他冷冷地回答：“在我的飞船上有一个自称为让皮埃尔·穆塞雷的地球人。我们从他那儿得到确切的消息：您的民族只是很偶然才得到惟一一艘作战飞船的。惟一一艘作战飞船您明白这一点吗？您或者曾经是一个消息的传递者，其内容主要在我的利益范围内。从长远来看，宇宙商业计划使我这种类型的人严肃对待。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们是爱好和平的、友善的。但是我们有权利捍卫我们旧的特权。大帝国本身在很久以前给予我们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活动的全权。我们将聊天，您是叫做犹里安·迪福勒吧。”
　　“您知道我的名字？”
　　“您想到哪儿去了？您以为自己的行为非常狡猾聪明吗？”
　　又传来一阵喧闹的笑声。迪福感到自己受到了屈辱的奚落。因为他并不知道罗丹的全盘计划，而是坚信自己是作为最重要信息的传递者在服务，所以他认为奥尔甘斯的话无懈可击。像德灵豪斯这样的人会对此报之一笑的。当然，所谓的秘密信息是虚假的。
　　迪福被有些粗暴地押走。
　　这时候奥尔甘斯狞笑着说：“我们有类别上的亲缘关系，迪福勒。我们应该忍受这一点。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您并不了解我们的民族。我们是跳跃者，比帝国本身还要强大。我经常与真正陌生的智能人谈判。我为什么就不能和您谈判呢？我想告诉您，我们的祖先和被您称为克雷斯特的师傅一样是阿尔孔人。”
　　迪福吓了一跳。这一陌生人知道很多，应该说知道得太多。谁是让·皮埃尔·穆塞雷呢？
　　迪福还从未听说过这一名字。然而他对自己说，奥尔甘斯的详细信息只能是从一个人那儿得到的。而且那个人还肯定是一个懂得很多科学知识的人。否则奥尔甘斯的知识无法解释。
　　迪福突然发觉，他们正把那些还昏迷不醒的人们拖到船载飞船的会议室里。所有重要的位置都被看上去和奥尔甘斯一样的人们占领了。
　　在环形凸起部分上方的大装卸舱前，迪福勒又不得不穿上太空服。在距离约二十米的地方，陌生飞船的舱壁突起来。在外壳部分有一个小的黑色舱口。当迪福看到第一批巨人家伙飘浮过去时，他知道，他们处于自由状态。那个双重太阳似乎离得更远，不能先放弃制动行动。
　　迪福被用一根绳子拉上去。当他踏上另一艘飞船的隔离室时，他的生活就与外界隔绝了。
　　那些被奥尔甘斯称为跳跃者的人十分危险。很明显，他们觉得受到了第三势力的威胁。他们担心其显然是没有局限性的商业垄断地位。或许只有当有人胆敢触犯他们神圣的权利时，他们才生气。
　　佩利·罗丹大概是无意识地联系了与织女星系费洛人的贸易关系。迪福甚至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这一点：罗丹对这些跳跃者一无所知。
　　当进行压力平衡时，奥尔甘斯像父亲一样慈祥地拍了拍迪福的肩膀。
　　他以恩人自居地解释说：“当然我们的空气也是可以呼吸的。您还有什么好听的笑话吗？”
　　“笑——笑话？”迪福奇怪地问。他什么时候开玩笑来着？那些商人似乎又把他的这一反应当成笑话。他们又是哄堂大笑。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章

　　那个瘦高的、黑头发的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地球人，他神情不安、手指在紧张地颤动。那些蓄胡子的人们可能比那个脸部抽搐、大约五十岁的人重三倍。他似乎已经精神耗尽，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个瘦骨嶙峋的人介绍说：“让·皮埃尔·穆塞雷曾经是一个欧洲工业康采恩的商业领导。”迪福勒只是在冷冰冰地打量着他。
　　让·皮埃尔·穆塞雷向前凑了一段距离恳求地问：“您有一支烟吗？”
　　迪福简短地说：“我不吸烟。”
　　穆塞雷是一个瘫痪人。他的双眼流露出一种绝望的神情，这使迪福勒很受触动。
　　穆塞雷匆忙说：“很抱歉，我，唉，我吸烟很多，您知道。我最后一包烟在一些……”
　　迪福勒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请您进入正题。我猜测，奥尔甘斯把您派到我这儿来的目的是引我说话。请您告诉他们，您从我这儿是得不到任何话的。我并不了解被我破坏的资料的内容。或许您以为我已经把巨人们的计划精确地记在脑子里了？”
　　穆塞雷的目光变得咄咄逼人，他问：“为什么不能？罗丹了解把丰富的知识固定在人的大脑里的方法。或许您自己没有料到，人们已经给您大量催眠的、随时可以溶解的信息。那个信息带可能是一个骗局。年轻人，您应该说话。那些跳跃者知道该怎么把一个人变成一个没有意志的、只会喋喋不休的人。如果您成了这方面的牺牲品，那么您的精神就会遭受到无法弥补的损失。您该给织女星站带去什么呢？”
　　迪福尽管很激动还是讽刺道：“如果您能帮我稍微摆脱一点这种状况，那么您可以从我这儿得到一包烟。”
　　穆塞雷诅咒着。于是他站起身来开始在这一小斗室里来回踱步。外面站着两个跳跃者。
　　迪福很快补充说：“在我说出某些事情之前，我想知道，您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的。”
　　穆塞雷耸耸肩膀。这是一种绝望的表情。他说：“为什么不？我是领导层成员。所以我详细研究了所谓的第三势力。有许多秘密资料供我使用。当头领最后战败时，我得以偷走九艘‘捣毁者号’飞船中的一艘，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了。当我穿过冥王星轨道、误以为进入了安全地带时，奥尔甘斯驾驶着飞船过来了。我被接纳了，而且从头领的催眠影响力中解放出来。跳跃者们通过我提供的信息了解到地球是什么样的。所以您甭想欺骗那些商人。如果不是反对古老的传统，那么奥尔甘斯会征服整个地球的。”
　　迪福轻蔑地说：“吹牛！”他又一次话到嘴边，想说：摧毁那艘庞大的飞船本该多么容易。
　　穆塞雷暴怒地说：“您别自欺欺人了，我也曾经认为它们是没有伤害性的、友善的。”
　　迪福以控诉声讨的口气说：“您出卖了人类！”
　　穆塞雷回答： “人类审判我 、排挤我。我再也不欠人类任何东西了。”
　　穆塞雷还站在学员迪福勒面前。
　　他解释道：“您会受到审判的。您不知道自己是在与哪个势力打交道。银河系的商人们统治着整个银河系。他们又进一步分成家族谱系。谁都不接受另外一个跳跃者的命令。行为自由是一万年的传统。他们甚至互相猜疑、暗自侦探，但是胆敢触犯他们的垄断地位的陌生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于是您该看到，无数氏族和团体会联合起来。他们自古以来自称是‘跳跃者’，因为他们驾驶着飞船从一颗行星跳到另一颗行星，以便在那儿采购和销售。估计这一贸易舰队拥有大约三万艘大飞船。在关键时刻每一个宗组有一个族长。下一级是自由的船长和飞船所有者。大贸易势力拥有自己的作战舰队，该舰队由每一个船长经严格管理的盈利额来维持。跳跃者拥有许多自己的行星，他们用它们建造造船厂和空间站。他们的技术在某些方面超过阿尔孔人统治下的大帝国的技术。他们是由阿尔孔人演变来的，但是在几千年的过程中通过环境的影响而产生了无数变种。但是他们都是跳跃者——独立、自豪、强壮，比帝国本身有金融实力，而且在危急时刻团结联合。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商人们从不卷入战争或其他事情。他们有所有的党派，但是没有任何党派会堕落。如果他们之外的人希望在宇宙范围内经商，那么他们必须授予许可。而现在佩利·罗丹妄想在织女星上建立贸易站。”
　　穆塞雷尖声大笑着。他几乎无法自已。迪福僵硬地保持他的姿势不变。他慢慢明白了自己是在与谁打交道。那个奥尔甘斯只不过是一台庞大机器上的一个小齿轮而已。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罗丹呢？
　　穆塞雷接着说：“您将会认识到，您的沉默寡言是没有意义的。这些商人的特征就是把新发现的星球看成是私人的销售地区。谁都没有想到向其他氏族甚至外来氏族的飞船求援。只因为这一点奥尔甘斯才单独一个人在太阳系上出现。所以他马上就知道，您是被作为秘密特使派出来的。奥尔甘斯抢劫第三势力的研究飞船之后这一点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迪福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问：“什么？”
　　穆塞雷惊讶地说：“您一点儿都不知道吗？那么现在该是时候了。罗丹欺骗了您。”
　　迪福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他渐渐明白了罗丹为什么在如此神秘的情况下选择他为秘密特使。他接近了事实，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曾是一个具有极特殊的特征的宇宙诱鸟。可是罗丹毕竟似乎知道存在着来自太空的危险。现在迪福还明白了，德灵豪斯为什么没有真射击，以及“星尘２号”飞船为什么那么快就出现了。
　　墙壁电视电话的上方亮起一盏黄色的灯，这几乎与Ｋ－９飞船完全一样。穆塞雷吓了一跳，他惊恐地环顾四周。
　　迪福讽刺地说：“您的主子和师傅喊了起来。我们肯定被监听了，对吗？奥尔甘斯，既然您已经听到了我的话，那么您也应该知道，您的所谓贸易势力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从地球动人心魄的历史当中我了解到了和任何党派都亲密无间的奸商和战争胜利者。他们从不介入政界之事，除非涉及付款问题。你们的弟兄们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你们做得更熟练一些。你们从阿尔孔人大帝国的灭亡中获利。你们一直保持中立，直到你们预感到危险为止。于是你们就成了抢劫成性的野兽，为了共同的利益以最快的速度狼狈为奸，以便对付你们不欢迎的怪癖人。这儿的这个叛徒使你们注意到了地球。奥尔甘斯，你要注意，我们并没有向你们挑衅。”
　　可以听到有人在电视电话里喘粗气。接着传来奥尔甘斯的声音：“朋友，你说话的口气很大，但是你的权力很小。我们将把地球变成一个基地。但是我首先要单独尝试充分利用我的发现特权。我想从你那知道，第三势力的宇宙计划看上去是什么样的。然后我还想知道，那个叫佩利·罗丹的小子在传说的‘永生’世界里找到了什么。我从报道中得知，他出人意料地发现了这一世界。”
　　迪福平静地说：“这应该向您证明，您是在与这样一种智能人打交道，他会同样尊重其他自称为智能人的个体。可是他们的要求却是对野蛮使用权力的一个制约。”
　　穆塞雷惊讶地看着那个军校学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扩音器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笑声。那个跳跃者船长有一种罕见的幽默。
　　奥尔甘斯重复说：“很好，很好，您并没能更清楚地向我证明罗丹委派了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男人。朋友，我从现在起将研究几小时的已经计划好的环形轨道行动。我将在这儿，直到局势得到澄清为止。必要情况下我会决定给我的氏族的飞船舰队打电话。穆塞雷说过，我们自由的船长由于我们的定期支付而随时可以有权利要求保护那些作战飞船，朋友，一个无线通话就足够了，而将有五百艘大型作战飞船从超太空赶来。你想想你的话，你有足够的时间。”
　　奥尔甘斯说完就关闭了话机。他真的做了仪器中一阵清脆声所证明的事情。
　　穆塞雷声音颤抖地恳求说：“您别让我为难，否则我们两个人将同归于尽。请您相信我，我是一个人。”
　　迪福只是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在那扇向上滑动的舱门里出现了两个蓄胡子的巨人。迪福了解到，飞船上无数成员都是奥尔甘斯氏族内部的成员。船长和飞船所有者的荣誉似乎非常大。
　　总而言之，迪福理解到，他是与一个银河系的一个超级大国打交道。这些生物不仅统治着惟一具有或多或少能够居住的行星的太阳系，而且还统治着银河系的绝大部分。
　　迪福开始预感到，那些“跳跃者”们是第三势力曾经遇到的最严峻的危险。
　　迪福不明白，罗丹为什么要对一些事情保密。如果舰队的飞船无声无息地失踪，那么政府中心的人们应该早就注意到这一点。
　　一个蓄大胡子的人狞笑着说：“跟我来，不，不是你，而是那个小个子。”
　　迪福站起来，什么都没说。让·Ｐ·穆塞雷一脸痛苦的留在了那儿。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一章

　　他们在飞船起飞四个小时之前又带回Ｋ－９飞船。练习的目的是，引导迪福与陌生人进行信息交流式的会谈。当然，军校学员们早已经认识到，电视电话的摄像装置一直在不停地运行。这样一来飞船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可以被监视到。
　　当迪福终于再次出现时，米尔德雷德·奥尔桑斯用轻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来，“蒙昧无知！”
　　在一个小时之前，由奥尔甘斯宣布的圆形轨道演习结束。他的飞船“奥拉１１号”此刻在自由的、无驱动力的状况下围绕一个大行星运动。人们还毫不了解该行星的位置。他们只从无数守卫站了解到，这一双星系统拥有四个带有最高离心环绕轨道的行星。
　　人们让光感的外部图像的一些屏幕运转起来。这样一来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个天体。可是这些是Ｋ－９飞船全体人员其次感兴趣的事情。
　　迪福开始索然无味地报道到底谁是所谓的跳跃者。等待的时间就是这样过去的。正好一个小时以后舱壁上升。迪福第二次被带到 “奥拉１１号”受审。
　　他非常从容地走了过去。Ｋ－９飞船还悬挂在大飞船的那束射线里。咕噜作响的机器证明，人们不愿意让Ｋ－９飞船从魔力圈中露出去。
　　奥尔甘斯是一个出色的商人，如果可以把这一概念应用到一个银河系的商人身上。
　　作为一个谋略家和心理学家他同样非常出色。与迪福同龄的不太聪明和意志力不太强的人们会在各种各样的试验之后被打死。
　　或许这一事实帮助了迪福：他对第三势力的所谓的经济计划一无所知。他渐渐地甚至怀疑，佩利·罗丹只把他当成一个诱鸟来使用，目的是趁这一机会抓住一些外星人。
　　奥尔甘斯似乎还从未研究过那个徒劳无益的计划，因为他凭借他的逻辑认识到，一个人从不会把这个记在脑子里。最好也不过是一些粗糙的数值，但从不会是重要的细节。
　　那个跳跃者船长放弃了这些问题。可是他为此对“永生世界”这一主题就更加感兴趣了。他由此把迪福勒带到了极其严峻的危险当中，因为奥尔甘斯不想面对这一点：迪福对这些事件一无所知。
　　他需要两个小时带迪福穿过他的飞船。迪福没有太在意那些武器。它们甚至还无法与Ｋ－９飞船的武器相比。然而也有一些武器显然是跳跃者科学家们专门研制的。
　　奥尔甘斯在巡视时顺便说，这里只涉及一艘武器精良的贸易船，在拜访非常原始的世界时，飞船的武器装备还足够。
　　对于比较“严峻”的事务来说，他们有专门化的商人舰队，他有权召集舰队过来。
　　迪福被粗暴地推进最后一个房间里。当船长也走近来时，他突然失去了各种礼貌以及每一种父亲般的关照。他和迪福用你说了几个小时的话之后他又开始说“您”。犹里安看着他那双冷漠而又无情的眼睛。
　　奥尔甘斯威胁地解释说：“那儿的那辆机器是一个所谓的心理发射器。在审讯时所有的数据都清晰地出现。我们在与放肆的人（他们的知识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交往时需要这些机器。如果您不马上讲话，那么我们将使用这一仪器。我不知道您是否能够顺利地通过它。好吧，现在我们又可以开始了。”
　　奥尔甘斯突然内心充满了热情。
　　他把迪福带回船舱内。它位于飞船前部分的控制中心前。还没等奥尔甘斯去，迪福就铤而走险。他吞吞吐吐地乞求说：“我，我可以在我的飞船上考虑吗？求求您，请您不要把我放在陌生的环境中。我在这儿感觉不太……”
　　奥尔甘斯故意充满激情地打断了迪福的话：“当然，当然，稍等，我的年轻朋友。我去喊警卫。”
　　当迪福被两个跳跃者带上Ｋ－９飞船时，他知道自己还赢得了一个陌生的持续时间的期限，他决心利用这一期限。

　　当迪福勒走出Ｋ－９飞船的船闸、打开头盔时，米尔德雷德、艾伯尔哈特和希费尔德朝他走来。迪福勒突然感到非常疲劳，肩膀垂了下来。
　　“迪福勒，到底是怎么了？”米尔德雷德害怕地问。
　　迪福勒使了个眼色表示不能回答。
　　他说：“没什么。他们刨跟问底地问我。上帝，他们问一个人的方式会使人忘记了笑。”
　　希费尔德装作不怀好意地问：“你泄露了多少秘密？”
　　迪福勒恼火地回答：“什么都没有泄露！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什么都不能泄露。你们跟我一起上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他先走了。那两个军校学员和那个姑娘跟他过去。他们乘反引力电梯来到飞船的那个侧翼，里面有小舱室和小会议室。他们在会议室里发现十名Ｋ－９飞船上的六名军校学员。学习植物学的女大学生菲丽齐塔丝·凯尔佳能和德灵豪斯少校，他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来做伴儿的。
　　他们知道，犹里安·迪福勒曾被叫到“奥拉１１号”受审。当他走进来时，所有谈话都中断了。
　　迪福勒迅速打了一个手势：右手很快从臀部斜着向上伸出去。然后迪福勒说：“你们好！你们怎么样？”
　　他们迟疑着回答，回答方式与迪福勒预料的回答方式一模一样：无拘无束、不让人怀疑。
　　他们理解了他们在几个小时之前约定的这一姿势。右手很快从臀部斜着向上伸出去意味着：我有话要说，那些跳跃者不应该听到这些话。请你们注意宇宙通信系统。
　　这些跳跃者们绝对不是愚蠢的人。他们知道他们的俘虏不会放弃逃跑的念头。Ｋ－９飞船拥有一个运行良好的宇宙信息系统，而那些跳跃者们就利用它来监视那些俘虏。
　　迪福开始了一次使人感到困惑的谈话。一些军校学员围住他，开始打听他在“奥拉１１号”上的经历。其他人继续和德灵豪斯聊天，他惬意地坐在两张拼在一起的单人沙发里，以便保护好那条受伤的腿。
　　那些围住迪福的人肩并肩站着。他们站得如此紧密，使得迪福一边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能够匆忙在一张纸上写一些字，而不会被人通过宇宙通信系统察觉。
　　他把纸条交给站在身边的哈姆普。他肯定，这一新消息在几分钟之内就会传一圈。
　　在纸条传递的同时聊天在继续。纸条上写着：

　　“‘奥拉１１号’在装备和能量含量方面并不如Ｋ－９飞船。如果我们能成功地开动驱动装置，那么我们就可以溜掉。那两个姑娘必须在指挥状态之前转移守卫人员的注意力——我来开动装置，然后让这些装置推迟大约一个小时进行。我请你们出主意，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星尘２号”站在太阳系边缘，即冥王星与海王星轨道之间。那艘庞大的作战飞船由两艘重型巡航飞船“泰拉号”和“太阳系号”在两侧护卫着。佩利·罗丹和这两艘飞船的指挥员不断保持联系。
　　罗丹知道，即便是“星尘２号” 庞大的中子脑要测定复杂的键盘流程也需要六到七个小时，如果这一结果会有少于百分之一的误差。
　　可是，罗丹并没有六到七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面对着一个技术很先进的对手。
　　罗丹准备忍受达百分之十的测定误差，但是他不愿失去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我们必须找到Ｋ－９飞船。”
　　自从Ｋ－９飞船失踪以来别人几乎没有听到他再说第二句话。
　　雷金纳德·布尔拿来打印在塑料条上的中子脑计算结果。罗丹把条子从他手上抢过来仔细研究。为此他需要一分钟。
　　布尔从侧面看着他：“那么说……”
　　他还想问罗丹更多的问题，可是就在这时候罗丹抬起头冲他大喊着：“准备跳跃！‘泰拉号’和‘太阳系号’和我们一起去。”

　　民意测验的结果是两个小时以后，解除守卫之前不久。
　　迪福同意了。他自己作出了同样的建议。他和米尔德雷德和艾伯尔哈特一起离开会议室，希费尔德则留下来。
　　艾伯尔哈特问：“奥尔甘斯想知道什么？”
　　迪福向旁边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经过的宇宙通信仪器在他们后面两米远的地方，下一个在他们前面大约五米的地方。
　　迪福轻声而快速地说：“米丽，你们必须使守卫人员卷入一次谈话中。你们装作要给他们看什么东西，至少要牵制他们脱离指挥台三分钟。在紧急情况下，三分钟够我用的，当然时间再多一些就更好。”
　　那个宇宙通信仪器靠近了。
　　迪福马上转移话题说：“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知道他估计我会有什么危险。他也没有告诉我任何线索。他冲着我大笑还说，他将使用其他会对我来说非常不舒服的手段，以便得到其信息。”
　　米尔德雷德作出非常惊讶的表情：“你认为他会这样做吗？”
　　迪福点点头。那个宇宙通信仪器又被甩到他们后面。“他肯定会这样做的。你们必须把你们的事情干利索，米丽。尽管我迟疑，守卫也会发现干涉的，如果他们起疑心并且仔细环顾指挥台。你必须向费丽齐塔丝详细解释一切，以便使她不做蠢事。你告诉她，让她不要害怕……是友好的家伙，只要把他们当成朋友。可是很遗憾，有一个人与他们过不去。”

　　测定方向人员通报说：“在二十光年的范围内没有可以报出方位的物质。”
　　佩利·罗丹坐在“星尘２号”的飞行员位置前。屏幕上显示着那间空房子的黑暗，被一块由没有轮廓的、冷冷的光点儿组成的面纱覆盖着。
　　两个模糊不清的小点儿在屏幕上闪烁——“泰拉号”和“太阳系号”飞船。
　　罗丹对着微型话机问：“那么在二十光年的界线那边呢？”
　　回答非常快捷：“β－阿尔比罗距离我们目前的位置有２１．８５光年。天鹅星相图里面的一颗双星。”
　　罗丹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
　　“还有两个太阳，间隔距离分别为５３．５６光年和６２．７２光年。”
　　雷金纳德 布尔早已经起床了。他正倚着飞行员的座位。
　　罗丹看着他，然后沉思着说：“我们跳跃了大约三百五十光年。β－阿尔比罗距离太阳大约三百二十光年。中子脑标明其计算误差范围是９．２％。”他中断了自己的谈话，重新接通了与方向测定者之间的联系。他说，“我需要那两颗陌生的星与太阳的距离。”
　　回答马上出来：“那颗较近的星正好在地球和‘星尘２号’这条线的延长线上。它距离太阳大约四百光年。”
　　罗丹关掉机器又看着布尔：“你都听见了吧？”
　　布尔在进行心算。
　　他边思考着边回答说：“是的，我听见了。三百五十光年误差在正负２％，这意味着：三百一十八光年和三百八十二光年之间范围内的目标是一个单个的距离。三百二十光年可能是对的，三百八十光年在特定情况下也是可能的。四百光年绝对不可能。”
　　罗丹点点头说：“好，即我们有两种方法来选择。我们该决定选择哪一个呢？”
　　布尔的脸露出狡黠的笑：“选择两个当中更可能的：β－阿尔比罗。”

　　“奥拉１１号”飞船没有费力就确定出由三艘地球飞船的跳跃引起的强烈震动的方位。
　　“奥拉１１号”飞船的主人和船长奥尔甘斯开始认识到，他在此卷入了一件或许超出其力量的事。
　　奥尔甘斯与那个人交谈着，在地球飞船上人们可能叫他为大副。那些跳跃者曾是商人，而在他们的贸易飞船上没有军衔。那个人叫奥尔纳弗。如果不是认识他们很长时间，很不容易分清他们俩。他们一样高——两米——身材魁梧。他们留着一样颜色的、没有剪短的头发，蓄着跳跃人中流行的短胡子。
　　奥尔甘斯严肃地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奥尔纳弗挑战地笑着：“那又怎么样！他们应该认识我们！”
　　奥尔甘斯摇了摇头。
　　他说：“或许我们也去结识他们。”
　　奥尔纳弗还在笑着：“谁会损害我们这些跳跃人。”
　　奥尔甘斯则持另一种观点：“他们了解永生世界。我们不知道有哪些技术手段供他们使用。”
　　奥尔纳弗又说：“如果你担心，那么我们可以叫一些作战飞船来援助。”
　　奥尔甘斯伸出双手表示赞同：“最后的方位测定是来自二十光年的距离。如果他们再接近我们，那么我们将叫作战飞船。”

　　米尔德雷德向费丽齐塔丝说明了他们的共同任务。这与她从迪福那儿得到的指示方式相同——分别在主要通道上的两个宇宙通信系统之间。
　　迪福坚信跳跃者飞船上的设备要比Ｋ－９飞船上的设备逊色。对于他来说这一点是确定的：无论如何要进行突围逃跑——不管是用计策还是用暴力。
　　当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指挥台前时，艾伯尔哈特、哈姆普和其他一些军校学员将埋伏在暗处，他们将注意那些看守是否提前回去。如果他们提前回去，就必须干掉他们。迪福希望能够在十分钟之内使关闭了几个小时的驱动装置重新做好起飞准备。如果那两个姑娘没有成功，那么他们得需要十分钟来对付那些跳跃者，捍卫Ｋ－９飞船 。
　　迪福只有一点还不清楚：当他们在冥王星轨道上遭到跳跃者的飞船袭击时，德灵豪斯少校在短暂的、没有太大伤害的抵抗之后就把Ｋ－９飞船交给了对手。而Ｋ－９飞船上的武器装备又比对方的武器装备胜一筹。那么，德灵豪斯为什么没有组织更长时间的抵抗呢？他本来是应该赢得这次战斗的。
　　迪福本来想亲自向德灵豪斯提出这些问题。但是他相信德灵豪斯有其自己的理由。他也担心，如果他是在宇宙通信系统前面向德灵豪斯少校提出这些问题，那么他会泄露秘密。
　　米尔德雷德和费丽齐塔丝在他们的舱室里等着，一直等到约定的时间。他们装作在过道里偶然相遇，大声讨论了一会儿，以至于宇宙通信系统能够听到他们要干什么，然后他们又最后决定与指挥台前那两个看守聊天。
　　指挥室在两层下面。他们乘坐电梯下来。
　　迪福看到他们从会议室大大敞开的门前经过，然后给艾伯尔哈特使了一个眼色。艾伯尔哈特马上心领神会，然后他又继续向其他人使眼色。迪福离开会议室，艾伯尔哈特、哈姆普和其他三个军校学员两分钟之后跟着他去了。
　　迪福首先离开了指挥台。他一直向下，几乎来到了球体形状飞船的脚下，假装在找什么东西。当他推断那两个姑娘可能已经完成了她们任务的第一部分时，他又乘坐光井飘浮到上面，来到了通往指挥室的主要入口——就在一个宇宙通信系统的小摄像器前面。然而他可以肯定，恰恰这个仪器从来没有被询问过。那两个看守的任务就是观察这里发生的事情。
　　看守已经消失了。迪福听到一个十字形回廊的深处传来一阵轻轻的咯咯笑声。姑娘们开始行动了。
　　迪福打起约定好的口哨声。回答从后面很远处的主要通道传来。艾伯尔哈特和他的陪同者同样来到了现场。
　　迪福不再犹豫了。他匆忙走了七八步，然后站到跳跃者在此期间修理好的指挥室竖井前面，然后又让它向上滑动。他不耐烦地等着裂缝大到可以让他爬过去为止。当他走进这个大的圆形房间时灯亮了，他又马上按一下特殊开关的按钮把灯熄灭。同时他为竖井发出相反的命令，用阿尔孔钢制成的沉重钢板吧嗒吧嗒地吸着气回到密封垫圈里。
　　迪福又吸了一口气，打开灯。他环顾一下四周，然后开始工作。

　　罗丹把麦克风拉到自己跟前。
　　他严肃地说：“尼森，您的任务最艰巨。传心师一确定迪福勒的方位我就告诉您。请您要考虑到，β－阿尔比罗是一个行星——大多数双星都有一个行星系。我们对敌方飞船的武器装备系一无所知。对于我们来说，最不利的情况就是他们超过您的巡航飞船。请您不要莽撞。您惟一的任务就是牵制那个陌生人，使得Ｋ－９飞船上的全体成员能够得救。其他任务由迈克克利尔斯和我来承担。请您保证这一点。”
　　“太阳系号”飞船的指挥员尼森少校保证接受命令，他几乎是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这一命令。
　　罗丹结束了谈话，他说：“好吧，我们在十四分钟之后准时跳跃。根据我的计算，我们的跳跃大约在距离β－阿尔比罗两光年的地方结束。全体成员请注意！从现在起所有作战台和定位台马上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奥尔纳弗大声笑着。每当他面对一项不同寻常的任务时他都要大笑不止。他吓了一跳，此外他还有些恐惧。电键通告了一次新的跳跃，比上一次还要难，因为这回离得更近了。
　　只剩下大约两光年了。
　　奥尔甘斯没有在指挥台。奥尔纳弗给他打了电话，然后告诉了他这一情况。
　　奥尔甘斯命令：“叫来作战飞船！立即行动！向我们劫持来的飞船增派看守人员。他们应该占据所有重要的通道。我并不希望这艘地球飞船在杂乱中撕开毁掉。”
　　奥尔纳弗服从命令，马上执行这一命令。
　　从某种角度上说，跳跃人在中心为阿尔孔的大帝国的位置是很独特的。长期以来，阿尔孔人一直把与他人经商视为有损其尊严的事情。作为他们遥远亲戚的“跳跃人”发现了这一空白，于是使自己成为在贸易方面不可缺少的人，以至于不管是谁想经过较大的距离做生意，都需要他们的服务。
　　然而，跳跃人从那时起就只想着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是在帝国内部挑起对抗竞争的人，因为他们指望组成各个小的帮派，目的是使自己保证得到更大的贸易活动余地。
　　所以他们对任何人都很宽容，只要他不想触犯他们的垄断地位。他们组建了一个战争飞船舰队，其飞船编队在太空窥视侦察，等待着某一方面贸易商船求救。
　　在危险时刻，跳跃人组成生死同盟，尽管他们平时分散在银河系的所有地区，一个成为另一个的对手。分散生活，集中抵抗——这一条已经成了跳跃人政策的基本设想。
　　奥尔纳弗通过超声波向太空发射呼救信号，他可以保证，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出了求救信号。
　　然后他来处理奥尔甘斯命令的第二部分：他又向被劫持的敌人飞船派送了五个守卫人员。
　　迪福需要二十分钟，而不是十分钟来使Ｋ－９飞船上的装备活动起来。从现在开始，飞船还需要大约一个小时，才能使飞船使用其驱动装置的全部力量来摆脱“奥拉１１号”飞船的磁力圈，最后逃脱敌手。
　　迪福没有被人发现地离开指挥台。他打口哨吹了一段约定好的歌曲。还不到一秒钟之后，艾伯尔哈特、哈姆普和其他三个军校学员走出小舱室。
　　右侧还传来那两个姑娘的咯咯笑声。
　　哈姆普问：“都准备好了吗？”
　　迪福点点头：“一切就绪。一个小时之后Ｋ－９飞船脱离敌船。到那时候我们必须做好除掉守卫人员的准备。”
　　于是迪福命令说：“回到会议室！我们必须宣布另一件事！”他还没有走两步，这时候警报声传遍了整个飞船。迪福站在那儿没有动，倾听着节奏。
　　并非迪福熟悉的标识。为此两个看守的脚步声在过道里响起来。迪福尖叫道：“开始！我们不能让他们在这儿把我们抓到。”
　　他们跑了几步，当他们听到两个跳跃人在他们身后出现时又变得轻手蹑脚。
　　其中一个喊道：“站住！站住！否则我就开枪了！”
　　他在说宇宙语——阿尔孔大帝国的艺术语言，每一个航空军校学员在太空军校时都学习过。
　　迪福和他的朋友们聊天，并且继续向前走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跳跃人使用的长筒热辐射武器中射出的一发子弹从军校学员的身边呼啸而过，在盖子上的金属里留下一个头发细的融化痕迹。
　　迪福站在那儿不动，然后转过身来。他的脸抽搐了一下，好像吓了一跳。
　　他大喊道：“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看守来到近处。
　　他大喊着：“我让你站住！你们没听见吗？”
　　迪福摇了摇头说：“什么话都没有听到，出什么事了？”
　　守卫简单地回答：“警报！你们刚才在哪儿？”
　　迪福耸了耸肩膀说：“散步。我又不能总蹲在会议室里。”
　　看守回头看了看说：“菲尔拉，你去看看指挥台，看他们是否动过指挥台。”
　　菲尔拉让竖井向上开，然后走进指挥台。灯亮了。菲尔拉环顾四周。
　　他报告说：“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
　　迪福松了一口气。使机器台上的控制灯失灵不是什么坏主意。
　　有人通过竖井上来——一个肩宽的高个子跳跃者 ，胳膊底下拿着一个热辐射武器。还有四个人紧随其后。
　　守卫笑着说：“你们在找什么？”
　　一个跳跃人回答：“警报！附近有跳跃。”
　　于是他指了指那些军校学员：“我们将把这些小子关押到什么地方，然后严加看管，以免他们从我们手里逃跑。”
　　迪福和他的朋友们很有心计，他们没有表示异议。他们知道，时间在为他们工作，他们暂时除了等待以外什么都不能做。他们被带回会议室，那两个姑娘也不例外，守卫把会议室的竖井锁上。
　　迪福举起双臂，以便告诉德灵豪斯和其他人，他已经实施了他的计划。
　　然后他又说：“我们飞船上有五个新守卫，他们不再会冒险，因为发现附近有跳跃行动。”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二章

　　雷金纳德·布尔激动地通报：“马歇尔声称他能够发现远方的迪福勒。”
　　罗丹慌忙点头，一边仔细研究着他面前那个小片段屏幕上的那幅图片。那是定位站转换成光学信号的键盘图像。β－阿尔比罗星系由一个像太阳一样的橘黄色的中央星辰和一个更小的、但是能量更强的蓝色伴随星辰以及或许是四个行星组成。
　　对于罗丹来说，跳跃结束之后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应该在这一星系寻找对手。
　　布尔补充说：“当然，马歇尔并不能精确地算出迪福勒所处的位置距离我们有多少米。”
　　罗丹第二次点头。然后他又把那个麦克风拉到自己身边。按一下键盘使“太阳系号”飞船的指挥台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尼森少校就站在接收器前面。
　　罗丹干巴巴地说：“尼森，一切正常。迪福勒就在附近，请您起飞。”
　　尼森点头答应。
　　他的图像消失了。几秒钟之后，“太阳系号”飞船以迅速提高的速度从三艘飞船群中射出去，直奔β－阿尔比罗星系。罗丹观察到，它在转换成跳跃状态时如何突然消失在三光秒的距离内。
　　他命令加速。在一会儿功夫内，“星尘２号”和“泰拉号”飞船达到了光速的一半。罗丹命令：“随时准备跳跃。”

　　奥尔甘斯早已经又回到了指挥室。
　　奥尔纳弗说：“没有什么新情况。他们似乎逗留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在哪里找他们。”
　　他这时候又找到了他的乐观情绪。然而奥尔甘斯还是始终表示怀疑。
　　他回答说：“我不太肯定，这是否是这么回事。我会感到奇怪的，如果我们不在几分钟之后……”
　　警报的口哨声打断了他的话。敌人肯定就出现在附近。
　　正在这时候结构键开始报告方位。奥尔甘斯听到扩音器里传来定位员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天啊！那是一艘阿尔孔飞船！”
　　半个小时之后，奥尔甘斯看到屏幕上出现了的那艘飞船。那是一艘阿尔孔式球体飞船，距离他们还几乎不超过一万公里。奥尔甘斯知道，他远不如那个陌生者。
　　他通过宇宙通信系统向机器舱尖声大喊：“加速到最快速度！离开这里！”
　　设备在精确地工作。驱动装置的力量把“奥拉１１号”从它的运行轨道中撕扯出去，然后把这艘飞船挤进自由空间。奥尔甘斯在指挥室内跟踪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飞船的速度。那艘球体飞船几乎以光速从跳跃中出现，并且以其巨大的飞行速度（接近临界状态）摧毁了“奥拉１１号”的任何努力。
　　奥尔甘斯是一个富有经验的船长。他已经进行过十万次跳跃。他知道以这么快的速度从跳跃状态中出现意味着要冒多大的危险。他自己从来都没敢这么做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阿尔孔船长更不敢这样做了。
　　奥尔甘斯一直持怀疑态度，可是现在他可以说是害怕了。
　　那艘球体飞船毫不费力地追上了“奥拉１１号”，然后从它身边疾驰而过。就在间隔最小的一刹那间，敌人飞船的庞大躯体内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束，那光束掠过“奥拉１１号”飞船，然后在宇宙的最深处自行消亡。
　　“他们至少不能瞄准！”奥尔甘斯嘟哝着，然后命令他的炮手时刻防备着。

　　在会议室内感觉不到任何这一迹象：“奥拉１１飞船号”和他的俘虏们在活动。Ｋ－９的平衡器始终在工作，能够抵消比飞船此刻能够承受的更大的加速压力。
　　德灵豪斯尽管疼痛还是微笑着。会议室里十分安静。当德灵豪斯说这些话时，人们非常理解他：“假如我能看到他们的脸，那么我会把我全年的薪水都拿出来。”
　　迪福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他明白了德灵豪斯为什么没有冒险。即便人们推测，那些跳跃者把他们经过宇宙通信系统听到的话放进中子翻译器里，那么等他们眼前出现翻译过来的英语句子时会持续十分钟以上，等到他们理解句子含义时，还要持续更长时间。
　　当那个Ｘ时间点距离大约有三分钟时，一个军校学员根据约定开始连续急促地敲击舱壁。那个舱壁向旁边开去，两个跳跃人守卫者的脸在出口处出现。
　　他们中的一个人问道：“怎么了？”
　　迪福简短地回答：“我们饿了。”
　　守卫笑着，然后转过身：“霍纳普，给我准备一些吃的！”
　　霍纳普的洪亮声音从主要通道处回答：“我不能过去！用这一速度过渡太危险！”
　　这个守卫又转身问迪福。
　　他嘟哝着说：“对，我们几分钟以来一直在路上。你们将不得不等着，直到‘奥拉１１号’飞船不再加速。”
　　迪福非常惊讶，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在惊讶中白白浪费这一片刻时间。这些守卫第二次决不会再这样可信。
　　迪福环顾四周。他发觉了其他人脸上的惊讶神情。一个人在问：“加速？‘奥拉１１号’飞船为什么加速？”
　　尽管如此，迪福开始打口哨。“到梯伯瑞的路还很长……”
　　他看到大家的头转过来。开始理解了他的话。“奥拉１１号”和Ｋ－９飞船在半路上。而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现在到了行动的时刻。
　　迪福向前跳了一下，他在跳跃中开始用双臂抓住守卫粗大的脖子。助跑的重力把他向过道推了一段。可是迪福用力夹住双腿，然后迅速把那个粗壮如牛的跳跃人通过敞开的舱壁拉到会议室里。
　　这一守卫变得软弱无力。迪福让他摔倒。
　　他大喊一声：“注意！”
　　哈姆普和其他两个军校学员制服了那个看守。
　　这时候霍纳普已经警觉了。他快走几步来到近前。迪福和艾伯尔哈特一起抓住他。霍纳普的热辐射器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没有足够快地得到向上的长通道。一发没有瞄准的子弹呼啸着穿过宽大的过道，但是，稍后，霍纳普已经没有知觉地躺在地上。
　　迪福说：“现 在其他人！开始！ 回到指挥台去！”
　　现在已经看不到其他看守了。军校学员们沿着主要通道冲了进来。

　　“那艘飞船！它脱离了大飞船！”奥尔纳弗十分绝望地喊。
　　奥尔甘斯片刻间不知道他的副手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到了侧部的屏幕上。
　　这个敌人飞船的小球体还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作为小点儿悬挂在太空中。 可是它已经脱离了“奥拉１１号”飞船。
　　奥尔甘斯开始诅咒。
　　他迫切需要跟踪那些逃跑者，然后再把他们抓住。
　　可是前排屏幕上还显示着那艘巨大的敌人飞船的模糊亮点。
　　那艘飞船的分裂器射出的子弹只差几百米就射中“奥拉１１号”飞船。
　　奥尔甘斯作出决定，那是最大的危险。
　　他不知道，那些俘虏是怎么成功地使自己解放的。可是眼下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那个模糊的光点又开始向“奥拉１１号”飞船靠近。
　　奥尔甘斯叹口气说：“我们的作战飞船在哪儿？第二次它肯定会命中率更高。”

　　尼森少校本来打算干脆击中对手。而现在飞船已经摆脱了那艘管状的跳跃人飞船。他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使跳跃人害怕，他用一个引力场来抓住他，就用跳跃人在此之前困住Ｋ－９飞船一样的方法。
　　尼森坚信，那艘陌生的飞船肯定比“太阳系”飞船落后许多。当“太阳系”飞船经过时，点火系统没有回答。还需要一个指示吗？
　　尼森下令把所有的能量储备都切换到引力发电机上。“太阳系”飞船的所有定向员都在忙于等待其他对手。可是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对手。太空的这一位置上只有“太阳系”飞船、“奥拉１１号”飞船和Ｋ－９飞船。
　　尼森第二次以几百公里的距离在敌方飞船旁边经过，然后让一阵齐射，有意瞄准很差。那艘陌生的飞船马上开始逃避，这一点就使他满足了。它又拐了一个大弯儿，然后继续加速。尼森让“太阳系号”飞船转弯，然后第三次进攻敌人。
　　正当两艘飞船接近时，他下令：“做好逮捕准备！”

　　迪福兴奋地大喊：“我们甩掉他们了！”
　　在指挥台的接收仪器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奥拉１１号”飞船——一条细细的、发出暗淡光线的线——已经距离Ｋ－９飞船至少有上千公里了。
　　他们还除掉了其他的守卫。那两个最后的守卫似乎还在飞船的什么地方走着。迪福把他的人分到各个地方，使得那两个跳跃者在接下来的一刻钟内就会撞上他们。
　　军校学员艾伯尔哈特根据约定占据了定向员的位置。他以其独特的谨慎方式仔细研究着显示数字，最后大喊：“那还有第三艘飞船！”
　　迪福突然转过身来问：“现在就已经有了吗？在哪儿？”
　　艾伯尔哈特指着那个发绿色光的屏幕。迪福认识两个快速活动的发光点。其中一个细而长——毫无疑问那是“奥拉１１号”飞船；另一个还只是一个在不断扩大的点儿。
　　艾伯尔哈特嘟哝着：“那是‘星尘２号’。”他激动地颤抖着。
　　迪福仔细阅读着方位数值。在迪福读数的那一刹那，那艘球体飞船距离他们大约有两万公里。假如那是“星尘２号”，那么它会在按键屏幕上显示出更大的图像。
　　迪福没有环顾四周就大喊着问：“超太空接收仪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有人喊。
　　迪福转过身来把那个麦克风放好。
　　“请注意！紧急呼叫！请注意！紧急呼叫！Ｋ－９飞船向地球飞船舰队的所有飞船呼叫！Ｋ－９飞船向地球飞船舰队的所有飞船呼叫！”
　　他沉默着，然后等着回答。几秒钟之后有了应答。
　　“这里是‘太阳系号’飞船，我是尼森少校， 我向Ｋ－９飞船发话。我们马上就去接你们，只是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奥尔甘斯非常紧张地、颤抖着注视着敌人飞船的行动。
　　奥尔纳弗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奥尔甘斯嘟哝着说：“这一回可是他们抓住了我们。他们在旁边射击次数已经够多了。”
　　那艘球体飞船第二次在“奥拉１１号”飞船旁边疾驰而过。又向对方发射了一系列炮弹，再一次没有命中目标。对手现在以大胆的转向行动改变其航向，第三次飞过来。
　　奥尔甘斯命令炮手们这一回还击。“奥拉１１号”飞船微弱的火力要想损害陌生飞船希望极其渺茫。可是，即便是商人也不会不战而降、束手就擒的。

　　罗丹非常不耐烦地在等待着。从尼森和Ｋ－９飞船那儿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按照地球时间调好的天文钟（精密记时计）显示着标准时间：１９８２年７月２８日，２１点１２分。
　　布尔说：“他们一会肯定要和我们通话的。”
　　罗丹第二次看了看表，然后低头去听麦克风。
　　“罗丹向迈克克利尔斯发话。 请您做好跳跃准备！我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标准时间２１点１４分在Ｋ－９飞船上。
　　哈姆普说：“机器以６０％的效率在工作。”
　　迪福回答：“可是这对于保护伞不够吧？”
　　哈姆普耸耸肩问道：“你需要保护伞干什么？那艘‘奥拉１１号’飞船距离我们几乎有三万公里，此外，招架‘太阳系号’飞船就够它忙了，谁都不会动我们的。”
　　迪福沉思着点点头说：“但愿如此。我无法想象，那些跳跃人没有……”
　　一阵尖声的警报打断了他嘴里的话。
　　一个军校学员大喊：“结构按键！近距离跳跃！”
　　迪福几乎没有去理睬他。
　　他说：“这是‘星尘２号’飞船。”
　　可是定向员向他提供了更详细的情报：“三十个无法认明的物体，间隔３．１０的７次方米，高度为２１，宽度为８９，速度为每秒８．１的１０次方米。我们这一方向的分量为每秒２．５的１０次方米 。”
　　迪福马上转过身来问：“它们是什么样的？”
　　“细长的圆柱形。”
　　迪福大叫：“那些是跳跃入的飞船！马上搭起保护伞！”
　　哈姆普恼火地说：“能量不够。机器只运行了６５％。”
　　定向员提醒道：“请注意，有飞船向我们开火！”

　　“太阳系号”飞船没有任何惊慌地记下了三十个外星物体的出现。
　　尼森嘟哝着说：“情况严峻了。”
　　于是他命令导航人员使飞船处于等待状态，暂时不去理睬刚才一直在对付的敌人。机器舱得到命令，使引力发电机空转。这时候尼森才向“星尘２号”通报。因为在那儿的跳跃也被察觉，所以尼森只长话短说，只描述了那些陌生的飞船。他说：“它们看上去与我们前面的飞船非常类似。我认为他们属于同一类型的人。那些飞船建得矮壮结实。它们看上去危险得多。”
　　还没等他说完，定向员就记录下来大约二万八千公里处的能量释放 。尼森马上明白了：Ｋ－９飞船中弹了。
　　他试图与那艘船载飞船取得联系，可是再也没有成功。他紧接着驱动“太阳系号”飞船，准备袭击敌人的飞船编队，尽管敌人远远比他强。

　　第一批齐发的炮弹差几百米射中Ｋ－９飞船。迪福下令还击，可是他并没有取得多大成效。他的人手太少，而他拥有的人手又是那些对操作沉重的分裂器、热辐射器和中子炮台缺少经验的人。
　　一个巨大的推力击中了Ｋ－９飞船，然后将它迅速推动，以至于吸力器几乎无法作出反应就被抛出轨道几公里之外。
　　有人在喊：“机器舱里中弹了！”
　　犹里安·迪福勒坐在飞行员操作台前像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指挥员一样冷静地、客观地下达着命令。
　　他问道：“行动能力如何？”
　　回答很快捷：“已经接近于没有能力了。少于５％．”
　　迪福坐在椅子上马上转过来。
　　他作出决定：“我们下飞船！”
　　哈姆普问：“我们是指谁？作为教练飞船我们只有一个‘捣毁者号’飞船，上面只能容纳三个人。”
　　迪福耸了耸肩膀说：“它肯定能容纳五个人，即两个姑娘和三个男人。要由德灵豪斯作出决定。”
　　他们跑步冲进会议室。第一次击中的巨大压力把德灵豪斯少校从他的躺椅上抛出去。他爬到一张桌子那儿，试图抓住它站起来。
　　迪福描述了局势。
　　他最后说：“我们把您带出去。”
　　德灵豪斯又倒了下去，然后摆手表示拒绝。
　　他说：“别提这一点，我刚才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罗丹的计划。您是带着重要使命出发的，迪福勒。最好是您逃走，然后与罗丹取得联系。请您带上姑娘们和那两个人。”他边说边指着艾伯尔哈特和哈姆普，“别忘了带上武器。”
　　罗丹在跳跃前几秒钟听到了尼森的汇报。他又把这一情况传达给迈克克利尔斯，然后向这位船长强调：“我们将不得不放弃Ｋ－９飞船逃出去。请您注意使敌人飞船失去作战能力，但是不要毁坏他们。”
　　这两艘飞船紧接着就无声无息地从它们的位置上消失，进入超太空。在两光年以外，在距离双星系的橘黄色太阳只有三个天文单位的地方，它们又出现了。
　　泰拉尼亚时间２１点１７分。
　　战斗打响了。

　　在跳跃人的军事太空飞船舰队里，“小组”是最小的独立单位。一个小组由２５到３５艘作战飞船组成，并且在一个人的领导之下，这个人的头衔相当于地球的驱逐舰舰长。
　　当奥尔纳弗通过超太空无线通信系统发出绝望的求救信号时，哈尔佳斯船长和他的小组距离β－阿尔比罗星最近。
　　他们马上采取了行动。
　　跳跃结束后几秒钟他对局势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那艘陷入困境的“奥拉号１１”飞船以很高的速度离开这一星系。在它的最近处停放着一艘阿尔孔型号的敌船。在离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还有第三艘飞行器，他看上去非常小而又没有危险，以至于哈尔佳斯认为可以不冒险地进攻。几秒钟之后，该小组的各炮台得到了一个在小飞行器上的击中点，使它失去了行动能力。哈尔佳斯下令停火，然后等着，看敌人现在会采取什么行动。那艘更大的飞船开始一直在三万公里以外的地方等待，然后它又突然起飞。
　　哈尔佳斯一刻都没有停止对这一艘飞船的观察。
　　他很快就理解到，那个对手正在准备进攻，于是他让其小组的飞船做好防御准备。
　　假如他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他就会感觉舒服一些。他与在“奥拉１１号”飞船上的奥尔甘斯简短地交谈之后获悉，那些飞船虽然是按照阿尔孔人的传统建造的——正如他自己看出来的一样——但是对手不属于阿尔孔人。
　　当定向员通报一个微小的飞行器离开了丧失行动能力的飞船时，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哈尔佳斯命令他的两名船长跟踪那个小飞行器。他让其他２７艘飞船在指定位置停留。他再三叮咛他们千万不要低估那个正在接近的敌人。

　　“捣毁者号”飞船按照计划脱离了Ｋ－９飞船，箭一样向太空射去。迪福以巨大的数值加速。那一机器是旧式太空歼击捣毁者的更新换代型。
　　哈姆普问：“去哪儿？”
　　迪福回答：“德灵豪斯说过，我们应该与罗丹取得联系。我虽然不知道罗丹在哪儿，可是……”
　　哈姆普打断他的话说：“……可是如果德灵豪斯说点儿什么，你就会确信无疑，就好像是在《圣经》上读来的一样，对吗？”
　　迪福仍然很平静。
　　他回答说：“不是太肯定，但是德灵豪斯肯定知道他在说什么。”
　　驾驶舱里的位置简直太小了。只有三个位置，为了坐舒服一些，哈姆普和艾伯尔哈特必须分别把两个姑娘放在自己腿上。
　　由于危险在际，他们的太空服都一直系好。他们之间的交流要走一个弯路，即通过头盔上的无线装置。迪福看到这键盘屏幕上的那幅图怎样开始移动。按键跟踪着敌人舰队的活动，并且把他作为无数静止不动的点的组合。可是现在有两个点从群体中摆脱出来，开始向屏幕的中心移动。
　　迪福改变了航线，并且加速。
　　他干巴巴地说：“我们有事可做了，他们在跟踪我们。”

　　罗丹命令道：“尼森，请您关照Ｋ－９飞船！请您把他们安排在飞船上！”
　　“太阳系号”飞船脱离了行列，然后向那艘“捣毁者号”飞船靠近。“星尘２号”飞船继续向敌人的飞船舰队驶去，后面跟着“泰拉号”飞船。
　　罗丹大喊着：“迈克克利尔斯，别飞得太近了！我们在近距离内作战方面可能要不如他们。”
　　罗丹坚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从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接到任务，飞往纽约并且在霍默·Ｇ·亚当斯处报道那一天起，罗丹一心想抓住一个地球以外的外星人。对于他来说，消灭对手，并且打死其飞船上的全体人员并不重要。他想知道自己是在跟谁打交道。
　　为此，那两艘飞船飞行在前，而“太阳系号”飞船则关照Ｋ－９飞船。

　　情况对于哈尔佳斯船长来说越来越蹊跷了。
　　电键显示一次跳跃，跳跃很强，以至于哈尔佳斯在片刻间认为，仪器不正常了。可是他的小组其他飞船都通报着同样的测量结果，几秒钟之后哈尔佳斯得到通知：敌人飞船后面还有两艘飞船——其中一艘堪称飞船巨人，其吨位数大约相当于哈尔佳斯小组所有飞船的总和。
　　哈尔佳斯下令撤退。跳跃人小组起飞，开始像“奥拉１１号”飞船一样脱离本星系。
　　但是，哈尔佳斯还不敢过渡到跳跃。他的两艘飞船正在跟踪那个从小飞船分开的小型飞行器。哈尔佳斯知道，如果他们失去与小组的联系，那么他们对于敌人来说可能是一个小的牺牲。

　　那两艘跳跃人的跟踪飞船赶了上来，比迪福勒担心的速度还要快。当他还在想他的指挥员们会怎么行动时，那两艘飞船开火了。
　　一阵震动传遍了这一小飞行器。迪福疼得闭上眼睛几秒钟，当他又睁开眼睛时，显示屏幕上的图像已经变了。星辰的光点从左向右掠过太空的黑色背景，匆忙留下痕迹。迪福已经再不用听灾难显示器上的尖叫的报警声音就知道“捣毁者号”飞船已经中了一弹，他还知道，这一飞船已经不再是有完全行动能力的飞船了。

　　迪福知道，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
　　他接下来看了一眼空调的显示数字。灯光是红色的，控制灯下一个显眼的警告文字显示着：“紧急状态！整个生命期限已经不超过十五小时了。”
　　超太空通信系统已经失灵了。
　　迪福打开接收器，但是扩音器里只传来单调的声音。
　　驱动装置的能量只占其普通能量的２％多一些。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三章

　　“太阳系号”飞船在泰拉尼亚时间２１点４５分宣布，它已经把飞船装在船上。两分钟以后“泰拉号”从安全的距离以外把哈尔佳斯船长小组的一艘飞船击成废料。
　　２１点５１分时，人们可以从“星尘２号”和“泰拉号”观察到，小的辅助飞行器被从小组的其他飞船船闸里放出来。
　　罗丹不进行任何干预。“或许我们可以稍后再研究这堆废铁。如果我们走运，那么我们还会找到一些飞船碎片。”
　　在快到２２点时，“星尘号”飞船又使另一艘飞船丧失了能力。这一回他们又观察到，对手是怎样把飞船上的人员转移到安全位置的。
　　于是罗丹下令采取制动行动。“星尘”号和“泰拉号”飞船减慢了飞行速度，哈尔佳斯船长的飞船舰队同样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出事地点。
　　当飞船小分队达到很快的速度时，哈尔佳斯准备跳跃，然后在几分钟之内就和所有飞船一起从β－阿尔比罗地区消失。
　　罗丹在静静地观察这一行动。雷金纳·布尔站在他身后，紧握双拳。
　　他抱怨道：“现在他们又逃之夭夭了。而我们只是宽容。”罗丹站了起来。
　　他没有理睬布尔就简短地下达命令说：“两个救援小分队在十分钟后准备跳出飞船船闸！其中一个小分队由我带领，我让人去请求克雷斯特，让他陪同我。另一艘飞船可以由尼森指挥。他现在正在接近第一堆废料。”
　　布尔急忙传达这一命令。
　　几分钟之后从“太阳系号”飞船传来消息：三名军校学员和两名女大学生在被“太阳系号”飞船接过去之前曾经离开飞船，来到一艘“捣毁者号”飞船里。
　　在那些不知去向的军校学员中有犹里安·迪福勒。
　　布尔非常激动地把这一消息告诉罗丹。
　　罗丹的冷静却令人吃惊。他笑着说：“这样一来很好，迪福勒会把他的事做得很好。”
　　布尔惊讶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克雷斯特来到指挥台。
　　罗丹迎了过来说：“我想看看这两堆飞船碎片。如果您能陪我去我将非常感激。”
　　克雷斯特表示同意。五分钟之后救援小分队通报准备就绪。
　　罗丹和克雷斯特来到下面的船闸处。
　　那个小分队使用一个非常原始的车辆来运输。它是专门为在太空飞船里使用准备的。从根本上讲，它由一个矩形金属板制的平台组成。这一平台足够让二十个人惬意地坐在上面。下面是与车辆简单的形式相比功率最强的驱动装置。其加速和制动力可以允许达到１００ｇ。下面还有加压压力平衡器，它罩住带有磁场的平台上方的空间，来保护飞船上的人员。
　　罗丹与雷金纳·布尔保持着通话联系。那块厚厚的金属平台离开“星尘号”飞船之后不久，布尔就通知说：“尼森少校的小组现在也已经出发了。”
　　那个平台需要十分钟才能到达那艘已经被严重损坏的敌人飞船。那个中子平衡器在飞行器的上半部分建立了一个导向的、无法受加速力影响的重力场，并且使人们感觉到，好像那艘陌生飞船的巨大船身从上面砸向他们一样。
　　那艘飞船是一个庞然大物。罗丹估计它的原始长度为大约二百五十米。圆柱体船身的直径肯定多于五十米。
　　克雷斯特站在罗丹身边，这时候，由那块金属板引起的轻微碰撞引起的冲击力在他们的脚下传过。罗丹看着这位阿尔孔人。
　　克雷斯特说：“那是一艘跳跃人的飞船。在近处我可以准确无误地判断出来。”
　　罗丹沉思着点点头。漫长的催眠训练使他掌握了阿尔孔人的许多知识。
　　罗丹问：“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对着干呢？”
　　克雷斯特沉默良久，最后说：“也许他们得知地球在与费洛通商。这会对他们有妨碍。”
　　罗丹继续说完克雷斯特的猜测：“因为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才能做更大规模的、更远距离的贸易，对吗？”
　　克雷斯特证实说：“正是如此。”
　　一名宇航员从平台转换到内壁，也开始寻找船闸。
　　罗丹听到他的通报：“这儿根本就看不到舱口！”
　　罗丹又回话：“您检查一下，看我们是否能够进弹丸射入处。”
　　那个人离开飞船，开始在飞船上方飘浮，一直到“星尘２号”的分裂器子弹开始停止产生影响的那个位置。那艘废飞船末端是破碎变形的墙壁。
　　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然后罗丹听到他说：“没有障碍，我们可以从这儿进去。”
　　罗丹命令说：“您和其他三人在这里呆着等我们！其余的人跟我一起来！”
　　他们七个人一起沿着那艘庞大飞船的高高墙壁飘浮着，小心翼翼地绕过破碎的墙的边缘，用他们的灯照着空空的飞船体内的黑暗中。
　　这一飞船的结构很容易一目了然。一条宽敞的通道构成了圆柱形飞船的轴。这一过道似乎一直延伸到船头，好像在毁坏之前才在船尾结束。
　　罗丹首先滑了进去。他的双腿紧紧贴住通道上轮廓分明的地，以便在有平衡器或者它还完好无损的情况下截住重力的冲击。
　　可是然后就没有什么了。首先是失重充满了飞船的各个角落。罗丹一个弹跳，然后开始拿着探照灯飘浮着穿过过道。
　　克雷斯特跟在他的后面。
　　克雷斯特请求地问：“您至少告诉我您在找什么？”
　　罗丹回答：“找出迹象。只推测他们想干什么或者他们为什么进攻我们，我觉得这样并不够。我想知道原因。”
　　过道两侧的墙上有大量的小龛和舱壁。罗丹把他的助手分散开，使他们每一个人都得检查一下位于舱壁后面的房间。
　　一个人报告说：“引力武器的金属盒。”
　　另一个人说：“炮台备件仓库。”
　　罗丹说：“我想过，最重要的房间应该在船头。”
　　他们到达了一个地方，这儿的过道加宽到原来直径的二倍。舱壁向所有可能的方向延伸。
　　罗丹叫过来在后面无关紧要的房间里搜查的两个人。他说：“您二位来查左侧！克雷斯特和我查看右侧。”
　　他们查的第一个房间好像曾经是敌人飞船的定向台。罗丹认出很多他觉得熟悉的仪器，还有少数仪器他和克雷斯特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飞船左侧的两个人报道说，他们发现了一个作战台和飞船的引导中心。罗丹命令他们寻找笔头记录。
　　几分钟之后一个人突然激动地喊：“我发现了一个死人！”
　　罗丹中断了他的搜寻，和克雷斯特一起飘浮到发出这一通报的房间。
　　那个宇航员把他手电的刺眼光线投射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身上，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死者虽然穿着太空服， 但是，当“星尘２号”飞船的分裂器子弹撕碎飞船船身时，他的头盔没有戴严。他死于爆炸性的减压。
　　克雷斯特转过身去，他受不了这一幕。他用手电照了一下房间的其他部分。
　　克雷斯特开始问自己，那个死去的跳跃者是在什么地方丧失理智的。一个飞船上的成员怎么会在打开头盔时因呼吸空气泄漏出而感到惊讶。
　　这一个问题使克雷斯特忐忑不安，以至于他好几次向那边的金属盒看过去。他的目光第三次看过去时才锁定不动。
　　谁都没有注意，这位阿尔孔人吓得睁大了眼睛。罗丹和那位士兵正在检查跳跃人的尸体。克雷斯特第一个感觉到了突然返回的引力的微弱拉力。
　　几秒钟之后克雷斯特才从惊吓中平静下来，使他至少发出一个警报：“当心！”
　　罗丹突然转过身来，左手拿着照明灯，右手的热辐射器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怎么了？”他问。
　　克雷斯特的手无力地指向那个狭窄的盒子说：“在那儿！一个引力弹！”

　　迪福成功地阻止了由子弹引起的小飞船的旋转运动。“捣毁者号”飞船现在以接近每秒二万公里的速度飞行——β－阿尔比罗星座的这一蓝色的陪伴者被作为基准点，因为它距离飞行器最近——其飞行航线几乎与飞船的船载飞船航线垂直。
　　那两艘跳跃人飞船已经消失了。根据迪福的观点，他们的突然失踪意味着跳跃人因为“捣毁者号”飞船的战略优势而放弃了它。
　　迪福紧张地思考着。
　　旋转运动的取消又耗费了一些能量。如果它在附近还有一个可以在上面登陆的世界，那么这一世界要么肯定有一个厚厚的大气层用于空气动力着陆，要么就有一个少于１ｇ的表面重力。在所有其他情况下着陆都会是摔机着陆。在这一着陆方式中谁都不能保证“捣毁者号”飞船全体人员的安全。
　　艾伯尔哈特和哈姆普试图找到阻止超太空发射的错误。他们一会儿就成功了。这一旋转设备被子弹粉碎。每个旋转设备有一个转换器一侧的三维入口，以及一个发射台一侧的五维出口。位于这中间的就属于阿尔孔技术最难的方面。在地球上除了罗丹以外，还有二十到三十个人稍微懂一些旋转设备方面的知识。可是这三个军校学员并不属于这些懂行的人。
　　哈姆普心灰意冷地说：“没有任何办法。”
　　迪福点点头。他也没有指望会有其他结果。
　　他建议说：“你们至少打开接收器。”
　　过了一会儿他认识到，“捣毁者号”飞船会在想象中的直线中间穿过，而这一直线又联系着该星系两个太阳的重心。所以橘黄色的中央星尘要比那个蓝色的小侏儒大得多，它距离那个橘黄色的庞然大物大约几千公里。
　　迪福并不太在意行星。一部分最重要的定位仪器——首先是远距离定向器——已经忽然失灵。
　　然而这并没有 使迪福感到不安。他从“奥拉１１号”飞船看到，这一星系有一个行星。只有一个行星的星系是很罕见的。大概还有其他陪伴者。
　　问题只在于，这一“捣毁者号”飞船是否离其中的一个行星足够近，以便来冒险改变航向或者登陆。
　　过了一会儿迪福疲惫地说：“还有十四个小时。谁能睡着就可以睡觉了。我们过一会儿需要警觉的眼睛。”

　　刹那间，重力引起的一阵巨大的波浪爆发，然后通过那个小空间涌了进来。
　　那个宇航员呻吟着倒了下来。当他硬着陆时，地面颤动。克雷斯特也跪了下来。
　　只有罗丹还站着。克雷斯特的第一声叫喊使他做最坏的准备。可是那可怕的重力以不断增长的力撕扯着他。罗丹小心地坐到地上，然后平躺着。这时候他开始努力调整呼吸。他的尝试成功了。罗丹每次肺部活动都能感觉到刺痛，可是呼吸畅通了，于是他就得以生存下来。
　　罗丹开始回忆自己对于引力弹了解多少。
　　引力弹是一种阴险的武器，它们的目的就是牵制敌人，直到放置引力弹的人足够强大以后再返回。
　　你这个愚人！罗丹这样想着，同时为此感到奇怪：大脑在日益提高的重力强制下工作慢得多么出奇。你应该想到他们在废飞船里设下了一个陷阱。
　　他十分费力地把头稍微向旁边转过去，好使自己看得见那枚炸弹。克雷斯特和那位士兵手中的照明灯掉了下来，他们瘫倒在地上。罗丹的灯在他身边的地上，还在照着。虽然那灯光不是正对着炸弹，但是他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
　　放炸弹的盒子不到一米长，圆柱形，直径为大约三十厘米。
　　罗丹想，这么一件可笑的小东西却能产生大量的引力能量。他估计在这一小空间内的加压压力为１５ｇ到２０ｇ。不管怎么说这都太多，以至于不能只是按一下手而已。
　　罗丹断定，引力影响还在增长。他努力查出增长率，并且根据感觉，每分钟只有０．１ｇ的增长率。
　　有可能是他犯了一个或者两个错误。不管怎么样，不久就会到那一时刻。他在考虑时突然想起了尼森。

　　尼森在另一艘飞船里爬来爬去。这时候他或许也陷入了同样的陷阱。他攒足了所有的力量，开始说：“罗丹在此说话。尼森——在废船体里——一个引力炸弹——隐藏着——请您小心！”
　　他的额头上浸出汗水，流进他的眼睛里。他叹息着转头去看原来的地方。头盔的接收器发出喀嚓声。
　　“这里是尼森。尼森向指挥说话。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您怎么了？要我们帮忙吗？”
　　罗丹恼火地想，你这个蠢人！你甚至连引力弹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他又开始重新说：“ 请您注意——一个圆柱形的物体——一米长——直径为三十厘米。请您多加小心。”
　　他听到了尼森的呼吸声。
　　“圆柱形？一米长，直径为三十厘米？”
　　停顿。然后传来尼森走调的声音：“指挥！我们刚把这东西放到那块金属平台上！”
　　罗丹在片刻之内不知所措。当他又清醒时听到尼森又在大喊：“没有回答了吗？喂，指挥！您为什么不再回答了？”
　　罗丹在嘟哝着什么。他的声带几乎无法再发出清晰的声音来。
　　尼森似乎明白了。
　　他解释说：“我们在最后一刻把那东西从那块金属板上推了下去。那是我们走运。当那东西距离大约几百米远时，它开始活动，把那个金属板的一部分撕扯掉。当时驱动装置正好奔向它。现在那颗炸弹正朝外面的太空滚去。”
　　罗丹的大脑正拼命与全身的麻木抗争。他大声喊道：“请您使那枚炸弹位于近处！”
　　然后他又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才苏醒过来。不管怎么说他听到了尼森的紧迫声音：“请您讲话！请您讲话！我们把那枚炸弹固定住了。它拴着绳子在我们前面二百米处活动。”
　　罗丹真想拥抱他。
　　他小声说：“太棒了！”
　　他感觉到那些力如何慢慢离开他。那重力早已经上升到超过２０ｇ。他曾只有几分钟时间得以向尼森解释，他应该干什么。他气喘吁吁地说：“请您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在废旧飞船的船头。您巧妙地把您的炸弹提升到这一位置，使……”
　　尼森非常兴奋地喊：“明白了！您不必再解释了！请您省一下力气！”
　　尽管罗丹还是说了一个字，他的声音是如此微弱，以至于尼森十分费力才能听明白：“快……”

　　就连天文钟最后都放弃了其工作。当“捣毁者号”飞船上的全体成员还有九个小时的时候，寻找登陆场地还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从此，迪福一直在试图估计已经过去的时间，可是他没有任何线索。
　　过了一段时间这艘“捣毁者号”飞船开始穿越两个太阳之间的连接线。那颗蓝色侏儒星更强大的引力使人明显可以觉察到，并且强迫他们的飞行器选择一个新的航线。在任何时候都不存在那艘“捣毁者号”飞船会撞到太阳里面的危险。
　　克劳斯艾伯尔哈特睡着了。迪福只是打了几分钟的盹儿。对于身体来说这不足以积蓄力量。迪福感觉到他由于紧张和失望而开始嚎啕大哭的时刻正在逼近。
　　他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便想象那颗可以使“捣毁者号”飞船在上面登陆的行星，并且勾画着他们将在上面干什么。
　　这只是一个想法。如果他们能找到一颗行星，那么它肯定是一颗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行星。他们当中谁都不知道那儿会是什么样的。
　　可是想法转移了。
　　迪福还想到了每艘“捣毁者号”飞船都有的机器人。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船尾小储藏室里。那个机器人有自己的发电机。迪福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那台发电机是否能切换到已经损坏的驱动装置里。然后他又回忆，一个机器人发电机只能完成驱动装置所能完成的百分之一的工作，所以是不能使用的。
　　假如他们曾经想要找到一颗可以在上面登陆的行星，那么如果机器人能够工作就够他们高兴的了。最后它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子弹而被损害的。
　　迪福不时在浏览着那个显示着飞行方向所指的太空的宽大显示屏幕。那个黑色的背景覆盖着无数熠熠发光、多彩斑斓的小光点儿。迪福并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寻找他想找到的东西。他认为，对于一个宇航员来说，单凭盯着屏幕来试图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太空领域找到一颗行星是非常可笑的。即便他没有遥控键盘，那个天体也会通过用其引力影响飞机航线来引人注意，而不是通过以其特有的亮度或者特别大而使自己从其他数十亿光点儿中脱颖而出。
　　迪福的想法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正确的。
　　可是，他面前的屏幕上有一个亮度极强的星座位置，当他第一次看到它时，把它想象成一个由七颗星组成的清晰可见的“Ｙ”符号。
　　现在“Ｙ”的左侧中断了，那个光点儿几乎跑到了这一叉子的中间。
　　迪福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眯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尽管观察者以每秒二万公里的速度运动，那些固定的星星对于观察者来说丝毫没有改变其位置。而行星却是应该运动的。在人们能够看到它们的那一刹那，它们已经很近了，足以吸引相隔几千公里的、不同角度的观察者。迪福没有声张自己的发现，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是对的。可是十分钟后那个可疑的光斑就可能移到“Ｙ”的另一侧，在右边那撇尖部的几毫米上方。
　　迪福还是在沉默地确定着那个陌生天体的方位。计算不精确，因为迪福不知道由那个蓝色太阳的引力引起的航向改变。他不得不估计这一航向的改变，他用这一类型天体的一般数值来估计。
　　计算持续了一刻钟，然后迪福开始行动了。因为中子平衡器在调到紧急开关时还能使用，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航向的再次改变。屏幕上的那些星星完成了一个短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转向。
　　可是那个活动的光点现在移到了屏幕的中间。迪福想办法让它留在那儿。休整航线之后他确定“捣毁者号”飞船的速度。驱动装置已经不再工作了。如果那个被他推测为行星的小光点只有很小的引力，那么从飞行器的运动情况来看就可以发觉。
　　半个小时以后，迪福知道，他是对的。
　　“捣毁者号”飞船对那个光点之间的速度增加了每秒十米。
　　迪福环顾四周。
　　他向头盔上的麦克风说话，“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他竭力不让人发觉自己得意的口气，为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四章

　　尼森少校小声说了最后的紧迫请求之后十分钟，罗丹失去了知觉。
　　尼森知道了问题关键何在。他几乎不懂炸弹的作用方式，他只是知道炸弹与那个普通的引力发生器一样会产生引力。
　　尼森从这一判断出发：罗丹所在的废旧飞船和他自己调查的飞船都有一枚炸弹。当尼森小组的两个人用引力测量仪器确定下来罗丹被困其中的废旧飞船附近的重力关系时，尼森的考虑得到了证实。
　　尼森要求罗丹指挥小组的剩余人员只要可能就离开那艘废旧的飞船，回到“星尘２号”飞船上，因为尼森的金属平台把那个放射性的引力炸弹拖在后面，仅从他们必须注意自己这一点来说，那个行动就已经够难了。
　　尼森始终用一根长塑料绳子拴着那枚炸弹，保持两公里的距离。在远处也能感觉到这一人工制造的引力。可是因为重力是一个受１／ｒ平方规则限制的一个物理量，所以对于尼森和他手下的人来说已经不再存在直接的危险了。
　　尼森委派自己小组的三个人来打通通往废旧飞船指挥室的过道。那些人把那块金属板一平方米一平方米地从飞船的壁上拉出来，并且开出一条足够宽的路，使炸弹能够被拖进去。
　　其他人继续测量，并且以精确到半米的数值搜查那枚困住了罗丹的炸弹。
　　尼森与“星尘２号”飞船取得联系。他还让中子脑根据他的说明匆忙进行一系列计算。当他得到计算结果时便知道，如果他能够精确地把那枚危险的拖拽物牢牢地拴在绳子上，那么他就能够采取行动。
　　那些人精确地量完那枚炸弹并且确定了其足够远的路径之后，尼森把他们喊了回去。
　　他用不到三分钟时间向他们解释自己的打算。他向他们解释道：“现在事关罗丹的生命，事关罗丹以及和他一起被困的人们的生命。我们十万火急，但是我们不能草率从事。我们是在和那个危险的物体打交道，我们曾经用手拿过它。”
　　他在等待别人提出异议。但是没有任何人提。
　　他命令道：“那好吧，现在开始行动！”

　　罗丹因为一股遍及全身的强大力量而苏醒过来。
　　他几秒钟来一直为其肺部的剧烈活动而感到惊讶。他气喘吁吁，就像刚连续跑完十公里一样。后来他明白了：身体正在恢复几分钟之前所消耗的力量。
　　罗丹用力举起右臂。
　　那胳膊举到空中，手超过罗丹的头顶，碰到坚硬的墙。
　　炸弹失灵了。
　　罗丹在下一秒内站了起来。他感觉到那种罕见的拉力，那种拉力引起了一种强大不同的重力场，在与头部同样高度的地方大于１ｇ。
　　罗丹想，错了。炸弹还在起作用。只是尼森采取了正确的行动。
　　他举起那个手电，向产生救援影响的方向照过去。他看到那个光球体经过一个锯齿状的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是无影无踪。一个一米长、直径为三十厘米的圆柱拴着绳子在墙里面的那个眼后面飘浮着。
　　那是第二枚炸弹。
　　罗丹环顾四周。他在估计着那段距离。那两枚炸弹——那枚在外面飘浮的炸弹以及那枚在半分钟之前一直使他昏迷不醒的炸弹——彼此相隔不到八米。而他罗丹几乎丝毫不差地站在这两个地狱般的武器中间
　　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把尼森的炸弹拉到近处的东西，使他能够挽救克雷斯特和那名宇航员。
　　他听到头盔接收器里传来尼森由于紧张而大喊的声音。尼森正在指挥布阵；而罗丹竭尽全力想让对方听懂他的话。
　　他最后大喊一声：“安静！这儿是罗丹。我需要一条绳子和一根带倒钩或者类似东西的长棍！”
　　尼森高兴地喊了起来。
　　他回话道：“您现在感觉舒服吗？”
　　“是的。可是克雷斯特和另外一个人情况不妙。我得把那枚炸弹拉到近处。”
　　尼森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回答：“我觉得我们无法给您递棍子。我们无法使它越过炸弹。因为引力会把它撕成碎片的。”
　　“谁说要越过炸弹了？您能量一下两个引力场吗？”
　　“能。”
　　“那您从上面把那个废旧飞船焊开。如果您派的人拿着棍子始终在两枚炸弹之间的中线上活动，那就可以。”
　　尼森同意了。他说：“我们马上开始。”
　　罗丹在为克雷斯特担心。那个阿尔孔人躺在离第一枚炸弹很近的地方，比当时罗丹躺的地方近。他感觉不到尼森带来的炸弹的影响。
　　这一直是罗丹的想法：至少在一个小范围内通过一枚炸弹的引力场来抵消另一枚炸弹的引力场。每一个炸弹都产生一个重力场，其重力场的线与炸弹表面垂直，而在他面临的情况下是与指挥室的地面垂直。在大约一米的高度，那些线弯曲，形成一个弧形，然后又垂直进入炸弹的外壳里面。尼森测量过了引力场，并且把他的炸弹巧妙地塞进去，使炸弹引力场的矢量从地面向上伸去。这两个引力场作用在与两个炸弹等距离的各个地方都彼此抵消。
　　现在的问题是尽可能把尼森的炸弹放到近处，使得克雷斯特和那个宇航员正好在两枚炸弹的中线上。
　　然后就会很容易把那两个人解放出来。问题只是在于，尼森所派的拿棍子的人是否能够很快地进去。
　　几分钟过去了，然后罗丹发觉了地面的颤动，救援已经不远了。过了一会儿，从他房间的棚顶落下一个约一平方米大的金属板，那个人正好保持在两个引力场中间，真让人佩服。
　　一根长塑料棍出现了，然后小心地向下降落。
　　那个人问：“这一根行吗？”
　　“行，谢谢。请您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现在这里很有危险。”那个人爬了回去。罗丹等了几分钟，然后他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他拿着那根长棍子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尼森的炸弹挪着。当棍子的末端进入引力场的最强部分时，他猛一用力，于是那枚炸弹就贴到了那根棍子上，就像钉子贴在一块吸铁石上一样。
　　罗丹小心翼翼地工作着。当他把炸弹又挪近两厘米时，他自己向后退了一厘米，以便使自己保持在这两个地狱般武器的中线上。
　　他需要这样工作半个小时，才能使克雷斯特根据他的估计正好在两枚炸弹正中间，而那个宇航员几乎在它们中间。
　　罗丹把那根棍子小心地放到地上。而棍子的另一端贴在那枚炸弹上。罗丹看到巨大的重力把棍子末端原来圆形的、非常坚硬的塑钢拉长成一个平的椭圆形。
　　然后他用脚小心地踢了踢克雷斯特。可是他不得不反复多试几次，克雷斯特才开始动弹。
　　罗丹说：“当心，请您躺着别动，认真听我的话。”
　　克雷斯特说：“我听着。”
　　罗丹在向他解释这一局势。他最后说：“您现在必须站起来，而且始终保持在中间。您已经知道了如果偏离中线哪怕一步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舱壁现在几乎就在中线上。请您走过去，然后在外面等着。”
　　这时候那个宇航员也已经醒过来，并且听到了大部分谈话。罗丹送走克雷斯特之后就开始打发他。于是他又捡起那根棍子空闲的一端，然后把它放在第一枚炸弹的金属外壳上来使它粘住。现在他就像有一个长约四米的杠铃。如果它抓住连接棒的中间，那么他可以很容易地旋转这一家伙。
　　他冲着克雷斯特大喊一声：“请您现在以正常的行走速度沿着通道向后走。我现在旋转这两枚炸弹，使您现在所处的通道尽可能位于中线。请注意，开始！”
　　他只希望克雷斯特和那个宇航员能够保持“正常的行走速度”。在两枚炸弹中间还有失重现象。而对于飘浮着的和划桨一样的人来说很难想象“行走速度的”直观图像来。
　　克雷斯特过了一会儿通报，说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飞船未损坏部分的尽头。因为飞船大约是在中间中弹的，这意味着克雷斯特和他的同伴已经距离那两枚炸弹大约一百三十米。
　　罗丹命令尼森去接那两个人，其方法是：把那块金属板放在那个中央过道想象中的连接线上。这一动作进展没有困难。五分钟之后克雷斯特和那名宇航员得救，因为即便罗丹稍微改变一下对称性，那个金属板的驱动装置也会抵消那两枚炸弹的重力影响。
　　尼森有些担心地问：“那么您怎么办？”
　　罗丹笑了笑说：“我马上过来。请您呆在原来的地方别动。”
　　他又举起那个杠铃，然后向前走，他始终抓住棍子的中间。他一直走到旁边，一直走到给他递棍子的那个孔下面。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根杠铃，然后猛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他以极快的速度弯下腰，最后用力一跳。
　　他从那个洞的边缘射出几米高，使他能够用手抓住另一个更高房间的下一个洞。
　　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焊开的棚顶指明着最直、最安全的道路。几分钟之后罗丹就站在了废旧飞船的上边。
　　他通过头盔上面的无线装置喊道：“尼森，您注意！我现在来了！”
　　尼森看不到他。那艘废旧飞船从那块金属板开始遮住了视线。罗丹始终在中线上，那个跳出来的洞也在中线上。他选择了飞船壁上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作为第二个标记点，因为在失重的情况下不可能不抓住两个固定点来使自己丝毫不差地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每走一步都有被甩掉的危险，所以罗丹每走十米就小心地蹲下去，以便测定那两个标记点的方位。他就这样非常困难地度过了四十分钟，直到他到达飞船镶嵌有修饰边儿的边缘，看到那块金属板放在前面为止。
　　他一直爬到最前面的边缘，然后向那个金属平台跳下去。尼森走出通道去迎接他。当罗丹穿过由中子平衡器建立的引力场轻缓地摆动，然后轻轻震动一下降落在那块金属板上时，尼森惊喜地叫了起来。
　　罗丹微笑着。
　　他命令道：“快返回‘星尘２号’飞船。”

　　迪福为了使“捣毁者号”飞船制动并且进入围绕那颗陌生行星的运行轨道而消耗了９０％的能量储备。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一世界有大气层。这一大气是否可以呼吸，过一会儿会得出结论来。记录仪已经不再工作了。
　　可是，迪福判断出另外一种情况：那颗行星距离那颗蓝色的侏儒星相距大约十亿公里，而与那个橘黄色的太阳相距十三亿公里。
　　他对此缄口不语。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候他不想吓唬任何人。就照射强度而言，那个蓝色的侏儒星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星——即几乎是地球从太阳那里得到的照射幅度的七倍——尽管还存在着可以忍受的生活条件。
　　当迪福启动第一个椭圆形的制动装置时，他看到那颗星的表面覆盖着冰雪。迪福甚至不能找出这颗星的轴是朝哪个方向的。但是他推测，在那个大量冰雪呈深色的地方大约就是赤道。
　　米尔德雷德开始叹了口气：“我的天，这要比格陵兰岛还要糟糕。”
　　这是自从“捣毁者号”飞船中弹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哈姆普眯上眼睛跟踪着它的航线。
　　他说：“赤道大概就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迪福以讽刺的口吻说：“谢谢。这一点我自己已经想到了。”
　　他马上后悔这么快就回答了。他的神经已经受不了了。
　　哈姆普问：“你为什么不驶往那颗行星？或许在赤道上最不冷。”
　　迪福回答：“我不能驶往那里。如果我稍微偏离方向，那么能量就不够平稳着陆了。”
　　哈姆普激动地说：“你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想到这一点？你这个蠢人！现在我们得因为你而挨冻！”
　　还没等迪福回答，艾伯尔哈特抢先说：“哈姆普，别说这种蠢话！”
　　哈姆普自己就可以想象到这一点：一个只有一部分常规测量仪器的人不能及时地确定一颗陌生行星赤道表面的状况，然后根据这一状况来安排着陆。
　　第一次制动时，迪福冒着危险潜入那个陌生世界的大气层。外面的温度计不依赖于任何能量供给，所以始终完好无损。外面的温度计显示的温度提高到了四千多度。但这一阿尔孔射线保持着其稳定性，就连调到紧急状态的空调都能够把舱室内部温度的升高控制在两度。
　　“捣毁者号”飞船在转弯过程中的速度已经降到了每秒八公里，即下降到原来的一半。
　　“捣毁者号”飞船又从冰冻的大气层外壳冲出去，达到高度，超过了最大数值，然后又重新向空气外层俯冲。迪福说：“注意！第二次制动！”

　　罗丹思考着说：“你们当中有许多人可能已经猜出来我的各种计划。因为我们鉴于现在所处的情况不愿意再冒险，所以我现在想最终详细给你们解释一下。”
　　“星尘２号”飞船中央控制室的听众都是“星尘２号”飞船、“泰拉号”飞船和“太阳系号”飞船上的军官，包括变异人以及克雷斯特和托拉这两个阿尔孔人在内。
　　克雷斯特还是一身疲惫，尚未从那次危险的冒险经历中恢复过来，托拉则挑起眼眉，作出讽刺的表情。
　　罗丹继续说：“我们了解到，地球以外的智能人对我们感兴趣。有记载说他们在金星上着陆，而且在地球上也有间谍。他们伪装得如此巧妙，以至于我们在地球上和在金星上都无法抓住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此外，他们在太空中如此应付自如，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们至少在技术方面与我们不相上下。我们还不得不推测，他们与我们为敌。否则他们就会与我们取得联系。从这一推测可以可以肯定地说：Ｋ－９飞船被劫持了。”
　　他环顾四周，看是否有人猜出了这一结论，然后又继续说：“我们必须采取必要措施，以便从我们这一角度去揭开他们的秘密。在座的人都认识的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就是受我们委托去找出对手破绽的人。迪福勒体内被植入了一个细胞发射器，这一发射器可以使他成为一个传心的火种。我们的传心师就可以在离他两光年的地方确定他的方位。我们的计谋成功了。那些外星智能人跟踪了迪福勒。他们最后绑架了迪福勒——但是以一种让我们感到很不舒服的方式。我们没有考虑到，那些陌生人会有可能把我们的一艘飞船牵制在他们自己的飞船上（Ｋ－９飞船就经历了这一遭遇）。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编成一个飞船编队一起进行超级跳跃。好了，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对于我们来说重新找到他们的足迹该有多难。我们终于找到了他们，可是中途又陷入混乱中，关于混乱的过程诸位也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知道了谁是我们的对手。他们属于阿尔孔人的一个分支，但是他们与本来的阿尔孔人只是有相对好的关系。他们自称是跳跃人。我将让人向各个飞船传达信息带，大家可以根据这一信息带来了解情况。请你们只做最重要的事：跳跃人是至少技术条件不比阿尔孔人逊色的人。因为我们只掌握了阿尔孔人的技术，对其他技术都不了解，所以那些跳跃人至少是和我们水平相当。大家也已经经历了，我们险些因为引力弹而陷进去。我们掌握所有关于会应用阿尔孔人文明的跳跃人。但是我们依然没有搞清楚，跳跃人此刻在计划哪些对付地球的办法。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总人口接近十亿的跳跃人当中，有多少家属参加了此刻的行动。我们仍然依赖于搜集信息。诸位知道，我所委托的人迪福勒已经从Ｋ－９飞船逃了出来。他由两个军校学员和两名军校女大学生陪同。大家还不知道那艘‘捣毁者号’飞船是经‘星尘号’确定的方位，还有两艘跳跃人飞船舰队的飞船跟踪它，中途与他们交火。我承认，我否认这一定位通报是有些冒险，可是我不愿意看到我的计划被你们当中的什么人草率取消。当迪福勒陷入困境时，我有意放弃救援迪福勒的想法。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迪福勒甩掉了他的跟踪者，然而‘捣毁者号’却在交战中受到损害。在此期间，那个小飞行器离开了‘星尘２号’飞船的控制区。此外，迪福勒的超太空无线话机似乎局部或者完全失灵了。但是这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迪福勒将要在这一星系的第二颗行星附近经过，或者已经经过了。我希望他能够在那儿着陆。天文部门在此期间已经查明，β－阿尔比罗双太阳共有四个卫星。它们都具有双星系特有的偏离中心和复杂的轨道。迪福勒正驶往的世界距离该星系的重心有十亿公里。毫无疑问，目前那里的生存条件非常不利。我们想向迪福勒提供必需品，另外不久公布他的方位，使他能够尽快被找到。”
　　军官们马上议论纷纷。罗丹微笑着说：“请允许我向大家解释一下，先生们。那两枚引力弹发射的引力场只还有一个非常弱的、间歇的梯度。可以推测到，他们放置这两枚引力弹的目的是捕捉我们在废旧飞船上的寻找指挥命令。假如我们当时想要打死他们，那么那个时间梯度就会更强。因而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可以估计，那个跳跃人飞船舰队会马上返回的。他或许会以更强大的力量返回来。我们将不参加战斗。请大家记住我评价跳跃人的技术水平时所说的话。靠我们仅有的三艘飞船我们很快就会不敌对方大规模的进攻。那些跳跃人会查找迪福勒的下落，而迪福勒也会搜集所有的信息，至少但愿如此。大家都知道德灵豪斯少校的那份报告，Ｋ－９飞船一直到几个小时之前还被用磁力带固定在一艘名叫‘奥拉号’的飞船上。他们就是在这艘飞船上被劫持到冥王星轨道的高处的。当战斗打响时，‘奥拉１１号’飞船悄悄地、不引人注目地从该星系溜掉了。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奥拉１１号’飞船上的人员将第一个发现那个在跳跃人眼里举足轻重的迪福勒降落在什么地方。这样一来对迪福勒的接触来说又从一开始就得到了照应。暂时情况就这么多。”
　　与会人员都沉思着面面相觑。雷金纳德·布尔说：“但愿这一魔术能成功。”

　　第五次制动之后，飞行器再也没有从那个陌生世界的冰冷的空气外壳中出现。
　　“捣毁者号”飞船的速度为５马赫，要想从室外温度计的显示指数上回到大气层的真正温度，这一速度还太大。
　　机器下面的白色面积没有向任何人提供用来估计距离的线索。迪福勒在第一次制动之前认为已经知道了那个行星大约与地球大小一样，或许小一些。
　　他不知道，这一速度是否还足以不用驱动就可以环绕这一世界的极地地区一周。他想命令艾伯尔哈特寻找一个合适的登陆地点。可是只要他不能使“捣毁者号”飞船登陆，那个合适的登陆地点又有什么用处呢？
　　速度必须自我消耗。
　　５马赫……４．５马赫……４马赫……
　　哈姆普突然问道：“能量够制动吗？”
　　他的声音沙哑。现在，因为事关真正严峻的事情，他似乎更为他的生命担心，而不是乐于和迪福勒吵嘴。
　　迪福勒回答：“我以声速的一半制动。”
　　哈姆普惊讶地说：“大气层只能把无驱动的装置维持在１马赫，然后飞船就迅速平降。”
　　他是对的。“捣毁者号”飞船的承载面积只是设计用来在一个地球大气压状况下、速度在１马赫以上时进行控制帮助。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并非承载面积。飞船在空中停留，所以人们在设计时决定依照其驱动力，该驱动力能够在飞船没有受损的情况下朝各个方向工作。
　　迪福勒只是嘟哝了一句：“那就让它平降好了。”
　　哈姆普开始抗议，可是迪福勒没有闲情来和他讨论。
　　两分钟之后飞船的速度还在０．６马赫。
　　迪福勒大喊道：“艾伯尔哈特！你看到一个登陆地点了吗？”
　　艾伯尔哈特目不转睛地看着旁边的屏幕。
　　他干巴巴地回答说：“一个非常大的登陆地。整个行星都是一个登陆地，问题只在于，如果我们再向下飞，那么它看上去会是什么样的。”
　　他说得对。那片白皑皑的面积没有显示出小于一座中等小山的轮廓。飞船还是在三公里的高度飞行着，但是它马上就下降了。
　　迪福勒说：“我现在下降。”
　　他没有别的办法。几秒钟之后飞船下降了很大距离，使人能够认识到这一地带实际上是多么不平坦。
　　迪福勒希望，大多数的不平坦是由积雪造成的。如果下面有大块的岩石，那么……
　　“捣毁者号”飞船设计为垂直降落。它没有起落架。假如他有一个起落架，那么可以想象，它现在就可以派上小小的用场了。
　　迪福勒命令道：“你们抓住！现在注意！”
　　迪福勒紧紧抓住驱动装置的操纵杆，以至于他的关节都几乎断了。他疼得脸部扭曲着，他把操纵者向后拉，然后用最后剩余的能量打开了制动喷嘴。
　　当飞船跳过一个山丘时，震动了一下。飞舞的雪纱迅速挡住了屏幕上的画面，然后屏幕完全失灵，照明灯也随之断了。狭窄的舱室内一片漆黑。
　　“捣毁者号”飞船还没有停下来。它似乎围绕着自己的轴转了一会儿，可是此外，它显然还在向前运动。它最后猛地震动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迪福勒还斜挂着安全带。他坐直，然后环顾四周。漆黑一团。但是他听到头盔接收器传来的急促呼吸声。
　　他说：“我们终于登陆了。”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飞船完全受损。按照正常的方法已经打不开舱室了。
　　费丽齐塔丝已经昏迷过去。艾伯尔哈特确定她的太空服是按照规定锁好的。于是迪福勒和哈姆普一起用力把舱室顶部打开。可是当他们出汗时才把顶部踢开。那个顶用力向下滑，头盔上的视线镜在舱室暖湿的空气中不时覆盖上了薄薄的冰层。
　　迪福勒命令道：“打开暖风！”
　　他自己一直等到太空服那有力的暖风吹到头盔的镜片、冰层融化，然后他向上一纵身爬出驾驶舱。哈姆普想跟他一起出去，
　　可是迪福勒没好气地冲他喊：“等着！”
　　哈姆普顺从了。迪福勒骑在驾驶舱的边缘上，试图探究一下他对这一世界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引力是这一世界最简单的事情。它肯定比地球上的引力小百分之二十，即为后者的０．８倍。迪福跳了下去。粉状的雪几乎齐到膝盖。他用力呼吸着，然后环顾四周。一阵微风吹过，人们可以通过外部麦克风听到它，而且薄薄的雪雾慢慢地飘荡着。迪福勒举起右臂，去看看手腕上的温度计。当他看到指针的位置时，他吓了一跳：摄氏零下１１２度。
　　那好吧。迪福绝望地想。只要太空服里的暖风还在起作用，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低的温度。
　　他小心地围着“捣毁者号”飞船走了一圈，查看着飞船的损坏程度。
　　艾伯尔哈特从里面喊道：“飞船状况怎么样？”
　　迪福勒苦笑着回答：“它已经再也不是捣毁者了，而是成了一个被捣毁者。”
　　已经毫无疑问：这艘飞船只从材料的角度上讲是有价值的。一个细小的岩石就会把飞船的身躯从中间向后撕扯到尾翼处。假如那岩石伸出去，那么对于舱室的那五个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那些喷嘴已经再也看不见了。被撕扯坏的、凹凸不平的金属板遮挡了出口。
　　如果罗丹没有赶过来，那么他们就得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上度过剩余的生命，这剩余的生命就意味着太空服里面的能量储备和舱室里面的紧急配给的食物所能保证的他们生命的延续。
　　如果罗丹没有来，或者如果他们没有成功地在这一行星上发现一种文明……
　　迪福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这一世界的一种文明。假如这儿曾有过文明，那么这一文明社会已经死去了，当这一行星离那两个太阳很远，使得中间的温度降低到可以忍受的数值以下。
　　迪福向天空望去。这一世界的光线有些牛奶状的混沌、阴暗，但是比迪福想象得要亮得多。
　　他把那两个太阳中的一个太阳看成由飘舞的雪花纱组成的亮光点。另一个是一个模糊的、几乎看不清的红点儿。
　　因为雪的缘故，水平的视线还不到一百米。这一百米内的地带同样只有一些小山丘。
　　可是迪福找到一个密封得很好的洞，使人可以在里面脱下太空服。虽然太空服里安装了一份紧急配给食物，使他们能够在外面按一下拇指就把食物放进嘴里，可是这些压缩食物只能使他们维持五百小时。在这一时间内（太空服的设计师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人们应该能够到达一个受到保护的房间。
　　犹里安·迪福勒冲着舱室里面的同伴们喊：“你们出来！但是别跳得太快了！雪又松又深！”
　　他们依次出现在户外。
　　他们漫无目的地、沮丧地在这一地区内走着。犹里安 迪福勒检查着他手腕上的指南针，然后断定，指南针在任何地方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这一世界的磁场与地球上的磁场一样可以信赖。
　　半个小时以后犹里安·迪福勒建议把机器人从监狱中放出来。他并不奢望那个机器人的命运会比那个“捣毁者号”飞船的命运好。
　　那个放置机器人的小储存室可以从外面打开。正像他们预料到得一样，打开的机械装置已经不好使了。
　　其实他们能够从那个舱口出来就算他们走运。惟一还好使的就是那个斜着的滑行带，那个被脚下的防滑鞋解放了的机器人通过它的重量被活动起来。那个带子把它放到地上，地面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而那个对角的某一个地方产生作用的震动使机器人从它的僵硬状态中苏醒过来。
　　当那个似乎非常笨重的飞船加速起来时，迪福勒和那两个军校学员睁大了双眼。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那个机器人显然根本没有受到使“捣毁者号”飞船失灵的各种事件的不良影响。
　　机器人以平常的方式——直接声音和通过装入的超短波发射机说：“机器人ＲＢ－０１３已经做好使用准备。其性能控制是积极的。我请求列入等级。”
　　ＲＢ－０１３在说英语。教机器人几种外国语并非难事。小中子脑的储存能力使每一语言使用其容量的千分之五到八。
　　在同“捣毁者号”飞船一起降落的五个人当中必须有一个人向机器人发出指令。
　　在通常情况下，哈姆普·希费尔德或许会立即向前迈一步，与机器人交流密码语言，这是很有必要的，以便使ＲＢ－０１３机器人从每一个距离或者在每一种情况下重新认出其新的指挥。可是那一漫长的、希望渺茫的飞行以及灾难性的登陆，还有这一世界的冰冷和荒凉都使希费尔德的表现欲推到后面，使他甚至当迪福从队列中出来，然后站在机器人的近处时，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犹里安·迪福勒说：“军校学员迪福勒，犹里安·迪福勒。”
　　ＲＢ－０１３重复着：“军校学员犹里安·迪福勒。”
　　迪福勒说：“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清楚了。”
　　他转过身去。希费尔德似乎也苏醒过来，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的人在发号施令。
　　迪福勒预感到哈姆普的不满，却抢在了他的前面。
　　他断定：“你们已经清楚了，我们首先需要一个藏身处，对吗？舱室里我们有够吃两年的配给食物，但是为了能够把它们拿到我们手里，我们必须在五百小时内找到一个我们可以栖身的洞。我们不知道这一大气层是由哪些物质组成的。也有可能我们认为是雪的东西实际上是石蜡；而‘空气’是由碳水化合物组成的。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个洞穴。我们用现有的手段把这一洞穴密封起来，使它可以居住。ＲＢ－０１３机器人会帮助我们，可是我们首先必须找到这一洞穴。”
　　哈姆普有一个主意。他说：“我们为什么不马上把‘捣毁者号’ 飞船当藏身地？”
　　迪福摆摆手说：“很容易重新密封它，可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金属物体。此外驱动装置还有些在放射。如果跳跃人里有人在附近，并且想在这一世界上寻找我们，那么他就会找到飞船的。所以我们不能把飞船当栖息地。”
　　ＲＢ－０１３机器人用它长而有些僵硬的腿和四个胳膊（其中下面的两个胳膊只是能活动的炮筒）在雪地上走着，进行行走测试。
　　迪福转身朝向机器人。
　　他说：“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最好是……”他再一次看了看“捣毁者号”飞船留下的痕迹，然后辨别方向，“向那儿。”
　　他用胳膊向南指，他们在登陆前看到的深色面积就在南部。
　　不久后他们出发了，六个深色身影消失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皑皑白雪组成的荒漠中。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五章

　　奥尔甘斯说：“他们非常强大，但是并没有马上要返回来的飞船舰队那么强。”
　　奥尔纳弗回答说：“他们会返回来的。舰队不会抓到他们的。”
　　奥尔甘斯没有回答，因为奥尔纳弗是对的。首先，奥尔纳弗叫来增援的作战舰队的许多点从屏幕上消失了，其次，敌方飞船的三个小光点消失了。
　　留下来的只有两艘废旧飞船。“奥拉１１号”飞船已经离开了这一星系跑到很远的地方。可是这些敏感的测量仪器感觉到了这一星系引力场内的干扰，这一干扰是从那两艘被损坏的飞船里发出来的。
　　奥尔甘斯说：“我们的朋友已经放置了引力弹。我想知道，那些野蛮人是怎样又逃脱这两枚引力弹的。”
　　奥尔纳弗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情况。奥尔甘斯眼睛直勾勾地向前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
　　当他又抬起那长发的大脑袋时，看见奥尔纳弗的大嘴撇成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奥尔甘斯问：“你认为到我们的飞船舰队返回还需要多长时间？”
　　奥尔纳弗考虑了一下。
　　他说：“四到五个小时。”
　　奥尔甘斯同意说：“如果不对，可能时间更长。请您给定向员打电话！”
　　这一命令来得有些让人感到惊讶。于是他使用太空无线通话装置。
　　奥尔甘斯要求说：“把关于那个离开了被劫持飞船的小飞行器的所有测量数据交给我。”
　　几分钟之后，奥尔甘斯手里拿到了已经输入到航向坐标纸上的数据。他在研究着它们。
　　奥尔甘斯问道：“你看到了吗？”然后画了一条线，把每个点连接起来。那两个太阳和四个行星在不同测量时间内的位置分别被注明了宽大的、彩色的小旗。测量点标明了测量时间。人们可能要想，奥尔纳弗要干什么？他绝对是一个出色的天体星相专家。他完全可以根据比现在这张图表更难的图表说出奥尔甘斯想要从哪儿突破。
　　他回答说：“是的，我看到了。那个小飞行器来到了紧靠近这一星系的第二颗行星的地方。”
　　奥尔甘斯笑了。他说：“完全正确。如果我们还有四到五个小时的时间返回作战舰队，那么我们就想在这一段时间内试一试找到那些外星人。”
　　他把那张图表卷了起来。然后走到字宙通信系统控制台前面来发出起飞命令。可是他在半路上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奥尔纳弗说：“或者你想把这猎物交给其他人？”
　　奥尔纳弗大喊一声：“不！”

　　罗丹的三艘飞船一动不动地悬挂在太空中距离那两个太阳八个光小时的地方。
　　罗丹几乎可以肯定，跳跃引起的两次震动——即一次由进入引起、另一次由出去引起——由于时间间隔很小只能被当作一次震动记录下来。
　　跳跃人可能会绞尽脑汁地想，他的仪器为什么只记录下来第二次跳跃。罗丹认为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三艘重型飞船会只跳跃八个光时的距离。
　　罗丹等待着，准备尽全力干预肯定马上就开始的事态发展。

　　对于机器人来说，用它的两个强有力的上臂夹起两个姑娘是非常简单的事。迪福已经向它发出了这一指令。他确信米尔德雷德和费丽齐塔丝肯定已经筋疲力尽了，尽管她们现在不愿意承认。
　　机器人自己夹着两个姑娘在前面走，由于雪深，那三个军校学员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赶上它。迪福命令机器人走慢一些。行走了五个小时之后，迪福下令休息。
　　机器人马上停了下来，把姑娘们放下。艾伯尔哈特用手在雪地上给她们挖了两个坑，她们可以进去休息。
　　机器人被调到了等待状态。装着他们从“捣毁者号”飞船拿出来的备用食物的军需袋在风中轻轻摆动着。
　　正在他们忙着搭帐篷的时候，那个机器人说：“伦琴四千，高度２８，宽度６７。”
　　迪福疲惫地眨着眼睛。
　　他急忙问：“这是一个什么物体？”
　　机器人以令人恼火的平静语调说：“圆形的、金属制的。直径大约十米。伦琴三千八百，高度２８，宽度６０，下降。”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它开始下降了。

　　奥尔甘斯一下子就找到了那艘“捣毁者号”飞船。他把他的飞船停留在距离那颗行星一千公里的高度，并且派出了许多小船载飞船。
　　这些小船载飞船的飞行员报告说，那飞船只是一个废旧的船，此外是被遗弃的。一个飞行员找到了一点儿他认为是线索痕迹的东西。奥尔甘斯召回其他飞船，命令其中一个船载飞船去跟踪。
　　这些小船载飞船每艘分别有两个人，并且经常与“奥拉１１号”飞船保持联系。那个负责跟踪的飞船里面的两个人叫梅尔涅克和帕拉迪克松。
　　帕拉迪克松嘟哝着说：“但愿大雪没有把这痕迹吹走。”
　　他来到高处，仔细观察着那个屏幕。
　　梅尔涅克回答说：“我认为不会。”他一边安排着航线。
　　这个小飞船以缓慢的速度向南运动。有时帕拉迪克松喊他偏离了航线，然后，梅尔涅克就稍微转个弯儿，然后又返回他们刚刚掠过，而且还能够看到痕迹的地方。他们以此方式飞行速度很慢，比他们所希望得要慢。因为他们知道逃亡的人是徒步而行，所以他们对这一点毫不怀疑：他们在一天之内就能抓住他们。
　　据跳跃人对这一行星的了解，它在３１小时内围绕自己的轴旋转一圈。眼下是午后三个小时之后。

　　奥尔甘斯考虑是否应该叫他们同氏族的人来帮忙。首先他还不敢与奥尔纳弗谈论此事。奥尔纳弗会嘲笑他的。有时确实是奥尔甘斯自己看上去好笑：他因为一个小飞船而忧心忡忡，而这一小飞船还是紧急迫降的，它上面的人毫无疑问是徒步而行，以便到达更温暖的地方。
　　可是忧虑就是忧虑，不会因为讨论就会把忧虑讨论掉。奥尔甘斯不太相信这一点：他们一刻都没有想到返回来，向他们舰队的三艘大飞船之一求援。奥尔甘斯不知道“捣毁者号”飞船在中弹时失去了其绝大部分的能量储备，而且不能返回了。
　　所以他猜测，对方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登陆肯定是心怀不轨。他感觉到抓住这些逃亡者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他叫来同氏族的人——首先是族长艾茨塔克驾驶着他最好的巨型飞船——他虽然必须与奥尔甘斯氏族的其他船长瓜分所得，可是那样他会更有把握取胜。
　　奥尔甘斯在考虑那下面到底是否有猎物在等着他。
　　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把这一点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曾被他俘虏的迪福勒就在这些乘飞船遇难者当中，而他们已经乘坐小飞船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登陆了。这真的是不言而喻的事吗？
　　奥尔甘斯想，这至少是可信的。
　　可是整个行动就耽搁在迪福勒身上。假如有人向奥尔甘斯报道说迪福勒不在这些逃亡者的行列，那么他会马上离开这一冰雪世界的。
　　因为就奥尔甘斯所知，迪福勒这个人掌握着关于永生世界的情况和设施的渊博知识，一万年来这一传说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报道着这一永生世界说，没有任何理智的跳跃人会怀疑他们的存在。
　　奥尔甘斯知道，那些外星人了解那个永生世界，而且他们甚至自己已经就在那里生活过。他还认为自己知道，他曾俘虏过的迪福勒掌握着一切他所参与行动的情况。关于那个童话般世界的银河系的位置的信息却还是一个收获，而且是一个巨大的收获，即便奥尔甘斯必须与奥尔甘斯氏族的其他船长平分这一收获。
　　所以他决定等待，并且只要出现有可疑的地方，就向太空发射氏族求救信号。
　　梅尔涅克惊呆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帕拉迪克松，可是他还没有发觉什么情况。他始终盯着屏幕。梅尔涅克再一次观察着微波定位器的画面。那个微波定位器慢慢向屏幕的中心移动。
　　金属！
　　梅尔涅克在认真考虑着。那里放着金属这一点并不一定与逃亡者有关。在这一荒漠的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可以明显地暴露出一个金属增压机。
　　梅尔涅克提醒帕拉迪克松。帕拉迪克松比梅尔涅克更加冲动。他没有考虑很久就大喊：“快下去！登陆！”

　　ＲＢ－０１３号机器人说：“宽度变成了０。”
　　那个机器人似乎听了几秒钟。
　　他于是又说：“没有运动了，距离三千二百公里，高度２８。”
　　ＲＢ－０１３站在那里，以至于它所来自的方向高度位于零。通过钟表指针法来计算出角度。如果人们向后看，那个陌生的物体放置在它的痕迹的右面。ＲＢ－０１３机器人发现，它从形式上看实际上是一个由智能人创造的物体。它的形状是规则的，一个平坦的回转椭圆。迪福回忆起那些他能在“奥拉１１号”飞船上看到的小的船载飞船。他毫不怀疑那儿的确有一个东西。人们已经在跟踪它们。ＲＢ－０１３号机器人的键盘和定位设置拥有一个大约十公里的触摸射程和一百五十公里的定向射程。然而定向器的能力因为水平线的弯曲或者土地的凹凸不平而受到限制。
　　人们不能肯定地说，周围还有多少个这种透镜形状的飞行器。只有一个飞行器这一点只是一个猜测。
　　迪福命令机器人：“如果迪福有东西动就告诉我。”
　　于是他又转身朝向哈姆普和艾伯尔哈特。
　　他说：“这向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问题只是在于：我们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那个东西。”
　　哈姆普沉默不语。他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
　　艾伯尔哈特问：“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吗？”
　　迪福耸了耸肩说：“如果假如我知道我会很高兴。或许他们……我们……”
　　他中断了自己的话，他到处乱转着，并且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器人。
　　他喊着：“当然！机器人的９０％是由金属组成的。它的质量为一吨以上。要是他们看不到微波屏幕上的它，他们肯定是瞎了。”
　　这改变了状况。迪福向大家宣布别说话。如果有人想说什么，那么他应该尽可能通过表情来表达。只有在重要的情况下才说话。如果那个陌生者不是因为偶然着陆，而是因为它确定了ＲＢ－０１３的方向，那么它现在就会忙于寻找高频带并且窃听他们的谈话。
　　那个头盔发射器现在虽然以最小的能量在工作，可是如果用一个合适的接收器，那么数公里之外的发射他们也会接收到。
　　迪福煞费苦心地思前想后。
　　他回忆起来，那些透镜形状的船载飞船是有两个座位的飞行器。如果那些陌生人已经确定出ＲＢ－０１３机器人的方位，那么他们会立即赶到这里，来把曾经被他们俘获的人再重新抓回去。到那时为止迪福需要进行周密计划。

　　帕拉迪克松惊讶地说：“他们没有动。”
　　他又盯着那个光点。
　　梅尔涅克提醒同伴注意：“如果他们是……”
　　“它会是谁呢？这一点正好就在其痕迹的延长线上。”
　　“他们当中谁是金属做的？”
　　帕拉迪克松皱起了眉头说：“或许他们携带着一个金属容器到处走。”
　　他又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命令说：“我们飞到那儿去看看！”

　　ＲＢ－０１３机器人从其僵硬状态中苏醒过来。
　　它马上说：“活动！”
　　迪福站起来，然后走到那台机器人旁，ＲＢ－０１３机器人把身子向前探，并且画出一张带有雪中宽阔的雪痕迹的坐标系。他把眼下这一距离的量写进方位记录，两个角指明着方向。迪福明白那一船载飞船正朝他们飞来。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到这儿。
　　迪福命令机器人向他描述周围环境的地貌情况，此时他关心的是谁会窃听他的话。反正对方从他们那儿什么都得不到。
　　机器人迅速提供它的描述，话很少，雪中容易理解的图更多。
　　这时候迪福突然有了主意。
　　这一主意只有一个不足，即它建立在这一前提基础之上：那艘船载飞船不会马上进攻他们。
　　迪福命令道：“你们马上开始挖一个雪洞！现在是刻不容缓，我们不能耽搁一分一秒。”
　　那两个姑娘也开始帮忙，雪中的洞很快变得更深了。ＲＢ－０１３机器人完成了这项工作的最大部分。

　　梅尔涅克来回晃着。他的脸上流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个小点儿消失了！”
　　梅尔涅克看了一眼定向器屏幕。那个屏幕是深绿色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小的、闪闪发光的光点，总是可以看到这些小点儿的。
　　帕拉迪克松张大了嘴巴问：“去哪儿了？”
　　梅尔涅克绝望地击了一下手掌。
　　他痛苦地说：“我不知道，它闪烁了几下就不见了，无影无踪。”
　　“完全消失了？不是跑到边上去了？”
　　“不是。它就是在原地消失的。”
　　帕拉迪克松思考着。那个金属可能消失在地下了。微波在通常组成大地表时只能渗透几厘米。如果放那个金属物的地方有一个洞，那么在金属物被放进洞的瞬间，定向器反射就会消失。或许情况就是这样。
　　梅尔涅克转身向屏幕看，然后让帕拉迪克松解释一下。帕拉迪克松没有说出他的想法。他在想现在是否应该进行进攻。只要对手躲在洞穴里，他的活动自由就会受到限制。这样一来对方就可以更容易对付他。
　　梅尔涅克的突然喊叫吓了他一跳：“在那儿！快看！”
　　梅尔涅克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警报就响起了尖叫刺耳的声音。帕拉迪克松感到一阵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定向器屏幕，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那儿看到了什么。
　　一条刺眼的淡绿色线紧贴着屏幕的上部边缘掠过。开始时在左侧模糊不清，后来在右侧一个闪光的地方结束。
　　梅尔涅克叹口气说：“热辐射释放。”
　　帕拉迪克松明白了。一个热辐射器在固体物质内部的释放制造一个高密度的电离过的原子和分子区，这一区比金属更强烈地反射微波射线。
　　帕拉迪克松冷静的思考慢慢又返回来。
　　他冲着梅尔涅克大喊：“确定距离！”
　　梅尔涅克只需要阅读距离即可：“三千八百米！”
　　帕拉迪克松很吃惊。在此之前他还认为他的敌人距离他只有不到一千米，可是现在他们是在这三倍以上的距离之外用热辐射武器向我们开火吗？
　　他们是在向谁开火呢？那些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逃亡者还是在这荒漠中还有许多组外星人？
　　帕拉迪克松认识到，他现在在这飞行员位置上无法解释所发生的这些事。
　　他命令道：“我们到那儿去看看！”
　　那艘船载飞船一下子飞离地面，腾空而起。当热辐射器停止释放时，定向器屏幕上面的那一条线变淡了，可是过了一会儿，梅尔涅克观察到同一方向上和同样强度的第二条线。
　　他告诉帕拉迪克松，可是即便前面突然会释放数千个热脉冲，他也会继续飞行的。
　　那一船载飞船在几秒钟过程内飞行了近四千米。梅尔涅克在键盘上记录下了离地面非常高、有三个平坦的和一个陡峭的山坡。
　　他补充说：“目的地。”
　　帕拉迪克松提高了飞行高度，然后又围绕那个小山丘飞行了几圈。
　　他冲着梅尔涅克大喊：“你告诉我，在屏幕上看到了什么！”
　　梅尔涅克盯着屏幕上看。
　　他简洁地回答：“只有山丘。”
　　当梅尔涅克吃惊地大喊，屏幕上出现第三次释放的一个光点时，帕拉迪克松开始骂人了。
　　脉冲的目标几乎是在飞船下面垂直的地方。
　　帕拉迪克松把操纵杆向前推。飞船像石头一样落了一下。帕拉迪克松在山丘的北坡上面拦截那艘飞船，然后使它飞到脉冲武器射击目标以外几百米的地方。
　　他不是很平缓地着陆。
　　梅尔涅克没有动。
　　帕拉迪克松问：“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梅尔涅克举起双手表示否定。
　　他看到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这一地带的凹凸不平。那一按键可以一直延伸到两公里的距离。可是凹凸不平并没有什么不同，并不比未加工过的地方更可疑。那个屏幕显示的内容更少了。风已经吹过，并且以比到目前为止更大的风力把雪卷起来。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帕拉迪克松一声不响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他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他说：“我出去一下。你在这儿等着。”
　　梅尔涅克看见他在雪地上走着，并且在扩音器里听到他的声音：“我马上就回来。”
　　稍后他就消失在弥漫的风雪中。

　　迪福小声说：“请注意！一个人来了！”
　　他身边只有两个姑娘。他们向小雪洞里更深处爬去，以免被发现。迪福一直躺在他的雪洞口，然后仔细观察着走近的那个灰色的影子。
　　他不敢把他的发射器开到更大的功率，也不敢通知哈姆普和艾伯尔哈特，有人在向他们走来。这一情况有可能这样：跳跃人的头盔仪器和他自己的头盔仪器在同样的频率上工作。于是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徒劳。

　　帕拉迪克松在寻找痕迹。他从安全的距离以外看到了那个先后三次被热脉冲命中的地方。除了由融化的积雪在致命的低温以下立即形成的光滑冰层以外什么都看不见。帕拉迪克松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向这儿射击。可是他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去思考，而是继续寻找痕迹。他踏过平缓向北倾斜的山坡，并且最后看着三个图像在他面前出现，它们很奇怪，看上去很有规律。他好奇地走到近处，并且断定，肯定有人对粉状的积雪进行了加工，直到使雪变得又硬又坚固，并且用它形成了一个建筑石头。用那些雪石头建成了一个平坦的长管，然后向管子的开口里面看。管子里面一片漆黑，可是帕拉迪克松第一眼就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吓得大喊一声跳了起来，尽管他荷枪实弹，但是他只想通过最快的途径逃跑，而没有别的打算。可是当他直起身时，致命的一击击中了他保护服的脖颈处，使他马上失去了知觉。

　　梅尔涅克听见了喊声。
　　他虽然没有听见帕拉迪克松的叫喊声，因为帕拉迪克松没有注意使他发射器的能量与某一发射范围相适应，而只是听到了模糊不清的嘈杂声。但是尽管如此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头。
　　他大喊：“喂，帕拉迪克松吗？”
　　没有人回答。
　　梅尔涅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以其特有的审慎开始列举可能会阻止帕拉迪克松回答的原因，而他自己又没有碰上这些情况。
　　他再一次呼叫了几声帕拉迪克松，可是当他已经想放弃，并且向奥尔甘斯汇报时，他得到了回答。
　　“出什么事了？”梅尔涅克松了一口气。那声音听起来非常不清楚，就好像发射器的能量太少一样。可是这并不妨碍梅尔涅克。
　　梅尔涅克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呢？”
　　帕拉迪克松回答：“我陡降了一段 ，现在我就回去。”
　　梅尔涅克好奇地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那声音回答。
　　几分钟过去了，帕拉迪克松似乎不想说话，梅尔涅克也就什么都不问了。他最后看见了那一浅灰色的影子出现在远处的山坡上——首先出现在山丘的山坡上——首先出现在键盘屏幕上，然后出现在直接的观察之中。他打开舱口外面的门。那个影子进来了。梅尔涅克等着，直到寒冷的空气被排出，被更暖的空气所取代。
　　于是他打开了内舱门。
　　第一个出现的是一个脉冲武器的轮廓。起初梅尔涅克只是感到惊讶，可是然后他看到了手拿武器的那个人。他认识到，虽然他的保护服和跳跃人穿得完全一样，但是剪裁完全不同。
　　“什么……”
　　“你别出声！”那个陌生人用星际语言说，“从现在起该飞行器是属于我的，你明白了吗？如果你不干蠢事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他们又从深深的洞里把ＲＢ－０１３机器人重新挖出来。他刚才曾躲进这个洞里，以免被定向仪器测定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机器人从洞里挖出来：它的右武器臂周围的雪因为刚才发射热辐射弹而融化，但马上又冻成了坚硬而又光滑的冰。但是机器人自己也在用力使劲儿。
　　缴获来的船载飞船上的操作系统没有多大问题。它是按照阿尔孔人的原理设计建成的。所有的使用标签都是用宇宙通用符号写的。
　　帕拉迪克松和梅尔涅克被释放了。迪福给他们的头盔发射器安上了一个时间锁，这样一来他们在十个小时之后才能与“奥拉１１号”飞船取得联系。
　　迪福很清楚，他们在经历了过去几个小时的一系列事件之后不能再呆在这个地区了。只要这两个跳跃人与他们的飞船恢复通话联系，他们就会要求增援。
　　迪福首先把那两个姑娘装进那艘小飞船里，带着她们向南飞行了大约几百公里。他掠过多山的地区，在短暂的寻找之后找到了一个洞，他觉得这个洞适合较长时间的逗留。他把那两个姑娘放到那里之后又返回来接哈姆普和艾伯尔哈特。他最后又飞了第三次，来把ＲＢ－０１３机器人放进那个新的藏身之所。
　　机器人马上开始工作，把那个洞密封起来。它用安装在右臂的热辐射器融化岩石，然后通过一系列的隔离墙来把这个洞划分成几个小屋。墙上有几个狭窄的通风口。ＲＢ－０１３机器人在夜幕降临之前的几个小时内用融化了的岩石制造出几个石板，使得它们分毫不差地与几个敞口吻合，可以说是不透风的。
　　如果迪福真放进一股弱气流，那么不同的洞屋还在，此外他还可以穿过不同小屋蜿蜒而行。迪福还从帕拉迪克松那儿得知，这一行星上的大气是无毒的，只是极其寒冷。
　　他们把那个劫持来的船载飞船藏到附近的山裂缝中间，并且保证它无法通过微波定向来被发现。

　　奥尔甘斯从帕拉迪克松和梅尔涅克了解到他们遇到的情况以后，首先派人去找那些逃亡者，并且去叫奥尔甘斯氏族前来助战。

　　那艘被劫持的船载飞船上的超太空通信系统在紧急迫降一天之后接收到了一个短报道，并且把这一报道写了下来：“致迪福勒指挥员，请您坚持！我们来帮助你们！”
　　这一信息重复了二十次。当迪福看到这一条消息时不禁怦然心动。
　　他返回冰洞，给大家朗读了他发现的信息。他们欢呼雀跃。
　　迪福让他们纵情欢笑，然后说：“我们显然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只要可以我们就想呆在这儿。我并不知道佩利·罗丹实际上想要干什么，但是似乎事关重大。只要供给还够，只要没有人进攻我们，我们在这里还是很舒服的。我想，奥尔甘斯在几天之后又会开始寻找我们的。”
　　ＲＢ－０１３立放在墙边上。它的热辐射器被调节到亚工作状态，它还散发着惬意的暖气。
　　哈姆普没好气地说：“我只想知道罗丹把你当成什么蠢人了，害得我们为了你在这荒凉的地方东躲西藏，到处乱跑。”
　　迪福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真差点儿说出来，其实他和其他人一样不太了解佩利·罗丹的计划。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六章

　　那三艘飞船一动不动地挂在太空里，距离β－阿尔比罗星系八个光时的距离。
　　它们就是三艘球体飞船巨人——“泰拉号”飞船、“太阳系号”飞船，直径均为二百米，以及“星尘２号”飞船 ，直径为八百米。
　　地球太空舰队的三个单元，确切地说：地球太空舰队仅有的三个大单元。
　　情况开始变得严峻起来。太空在震动，电键记录下来一个接一个的跳跃。那些以低速从跳跃中出现的飞船距离七光时到二十一光时之间。
　　并不存在三艘地球飞船能够被测定出方向的危险。但是有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外星飞船之一飞错了地方而来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偶然发现地球的飞船编队。
　　“星尘２号”飞船的指挥台已经进入了作战准备。佩利·罗丹自己坐在第一飞行员的位置上 。雷金纳德 布尔作为第二飞行员和开火指挥官并当罗丹他的助手。重要的无线仪器设置两个人看管。空气似乎在紧张的气氛中发抖。一个年轻的军官忙于尽可能精确地侦察跳跃的次数。罗丹想知道，他在紧急状态下要对付多少个敌人。
　　那位军官说：“七十八个，现在停止了。”
　　布利把身体转向旁边。
　　“我不喜欢这样。”他小声说，只有罗丹能听到他的话。
　　罗丹耸了耸肩膀。
　　他回答：“我们不受欢迎，此外，我们目前还处于任何危险之外。”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间歇持续了很长时间。罗丹开始相信，当那些震动重新开始时，具有预计七十八艘飞船这一庞大阵容的敌人已经在β－阿尔比罗星范围内集合起来。
　　这回它们从另一个方向过来，跳跃飞船的中间距离为三十八光时。没有人怀疑还会有与第一个小分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第二个飞船小分队。年轻的军官在数九十次跳跃。
　　罗丹小声笑着。
　　他说：“您没有掉以轻心，这些几乎是第一次飞行的六倍。”
　　布尔咧着嘴笑着。
　　他说：“他们尊重我们。”
　　罗丹没有回答。他一声不响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猛一转身直视布尔的双眼说：“布利，你得出去。”
　　布利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冷静地点点头。
　　他回答道：“我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因为迪福勒，对吗？”
　　罗丹补充说：“因为迪福勒，还因为这么多飞船的编队。我们依赖于信息，而且必须知道那些跳跃人想干什么，有什么打算。”
　　“好吧。事情进展怎样？”
　　罗丹的计划显然已经完成了。他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把艾威尔逊少尉和Ｋ－９飞船交给你。Ｋ－９飞船从这儿向目的地飞行。你在跳跃结束之后立即乘一艘‘捣毁者号’飞船离开那艘船载飞船。‘捣毁者号’飞船的机器人存放室配有迪福勒和他的同伴们需要的一切。古奇和你一起飞去……”
　　“古奇！”布尔叹了一口气。
　　“……把船上的东西放到行星的表面上。要再三提醒古奇：从离开Ｋ－９飞船到它跳跃这一刹那的行动不应超过半分钟。所以你只能走最直的道路。”
　　布尔问：“开着‘捣毁者号’飞船吗？”
　　“正是。此刻艾威尔逊少尉已经乘坐Ｋ－６飞船跳了回去。他用那艘飞船把你送出去。我们不能再拿‘蝌蚪号’去冒险。”
　　布尔拉长声音说：“给人的感觉是你无论如何要把我甩掉。可是或许没有别的办法，对吗？”
　　罗丹耸了耸肩说：“半个小时以来我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可是我没有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

　　艾威尔逊少尉大声喊道：“准备出舱！”
　　回答声音更加镇定：“准备就绪！您开始吧！”
　　艾威尔逊少尉按接触键。那个大船载飞船库的舱门打开。船载飞船飞船被送进了太空。
　　艾威尔逊少尉俯身靠近星际通信系统麦克风的话筒。
　　他说：“我们在外面，我们两分钟以后跳跃。”
　　雷金纳德·布尔听起来很漫不经心：“ 好吧。您好好跳，少尉先生。”

　　布尔已经坐了下来。他坐在Ｋ－６飞船上拥有的“捣毁者号”飞船的飞行员座位上。
　　两分钟之后Ｋ－６飞船应该跳跃，并且与此同时出现在目的地。同样，此时此刻Ｋ－１３飞船也应该离开那个飞船库，最迟在半分钟之后就应该结束这一行动的第一部分。
　　古奇坐在三排座的“捣毁者号”飞船里的第二个座位上。布尔承认，他还是没有习惯于古奇。其原因在于古奇并非那种人们很快能习惯的类型。
　　布尔问：“你与迪福联系好了吗？”
　　古奇用完全属于人的表情点点头。
　　它回答：“是的，继续。”
　　布尔还想继续问，可是他来不及了。扩音器里传来艾威尔逊少尉的声音：“快准备跳跃！１０、９、８……”
　　雷金纳德·布尔缩成一团，然后把手放在仪表板上的操纵杆周围。舱门应该在结束跳跃之后自动打开。
　　隐身带来的痛苦开始了——可是这回这一痛苦很快就过去，以至于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当布尔重新睁开眼睛时，Ｚ－１３号飞船已经在自由的太空中了，并且已经把Ｋ－６飞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在显身时布尔及时把操纵杆向前拉动。
　　Ｚ－１３飞船以最高数值加速。在屏幕上，那个冰的世界浅灰色的、发出模糊光线的圆球越来越大，迪福勒就降落在这一圆球上。
　　古奇似乎索然无味地坐在它的沙发上，它那双平时又大、又充满信任的眼睛现在眯成了细细的缝儿。它这位伊尔特人开始进行测向。三十秒钟完成定向任务时间还是很紧的。
　　它没有听到雷金纳德·布尔恼火的叫喊声：“我的天啊，满天都是跳跃人！”
　　这是一个由冰雪组成的行星，它那浅灰色圆形轮廓周围飘浮着一层由微小光点组成薄薄的雾霭。
　　那是整整一个飞船舰队。
　　这是一个由冰雪组成的行星，它那浅灰色圆形轮廓周围飘浮着一层由微小光点组成薄薄的雾霭。
　　那是整整一个飞船舰队。
　　古奇突然挤出了几个字：“完毕！我准备好了！”
　　这一冰雪世界距离他们还有四十万公里——这比地球和月球之间的距离还要远。这一陌生世界的球体超出了屏幕的边缘，而那些陌生飞船的光点儿变成了明亮背景下的深色斑点，它们变得越来越大，呈现出形状来。
　　布尔紧迫地命令：“古奇，快躲开！他们会马上向我们开火的。”
　　当布尔半秒钟之后转过头看那个鼠狸时，它已经消失了，并且随着它释放了共三吨的地球重量——因为一种反引力发生器而可以运输。
　　布尔吸了一口气，并且改变了飞船的飞行航线。一条集中的能量束从无数个黑色小点儿中脱离出来（那些黑色的小点儿是众多的跳跃人飞船迎着雪地背景飞行而形成的），射进太空，然后在那个地方——要是布尔没有及时采取行动，那么此刻那艘“捣毁者号”飞船现在还会在这儿——穿过——Ｚ－１３飞船迄今为止的航线。
　　震动把这一冰冷的行星的图画推移到了屏幕的边缘。
　　Ｚ－１３号飞船非常精确地向双星系两个太阳之一的那个蓝白色侏儒星飞去。
　　雷金纳德·布尔只保持了这一航线两分钟，然后他就再次让飞船颠来颠去。当径向加速超出中子平衡器所能平衡的数值时，他因为来自他上方的突然压力而呻吟。旋转只有几度，可是这一旋转是在非常快的速度下和非常短的时间内进行的。
　　布尔在飞船尾部的全景屏幕上看到，运动在朝向敌人舰队进行。三艘飞船起飞开始跟踪Ｚ－１３号飞船。当布尔阅读定向器显示的数值时他叹了一口气。
　　三艘飞船中有一艘飞船长度为七百米，呈圆柱形，顶端尖尖的。正和跳跃人以往的建造样式一样。
　　一个太空巨人。它虽然比庞大的“星尘２号”飞船小，但是毫无疑问在性能上要比可怜的Ｚ－１３飞船先进得多。
　　布尔开始理解了，他没有外援是别想完好无损地逃出这一妖怪壶的。
　　他让超太空通信系统的天线指向那三艘地球飞船的停留地点，然后发出紧急求救信号。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七章

　　艾茨塔克的巨型飞船里响起了警报声。
　　当定向员们发出警报时，奥尔甘斯氏族的族长艾茨塔克目己就在飞船指挥室里。
　　艾茨塔克是一个身高两米的高大强壮的人。但是他年事已高，由于岁月的沧桑重负而压得身体有些前倾。他的胡须浓密，宛如白色波浪一直垂到胸前，而满头的白发在长度和韧性方面又在暗示着他的高龄。
　　艾茨塔克吼叫着：“什么事？”
　　那个定向员小声说：“先生，陌生的物体出现了！它在以很高的速度向我们的方位靠近。”
　　艾茨塔克大喊道：“是什么样的飞船？”
　　“先生，没有飞船。叫飞船它又太小，这是他们俘获的外星人飞船中的一艘。”
　　艾茨塔克生气地叹了一口气说：“开火！立即射击！”
　　为了让氏族的其他成员知道这一情况，他用力把超太空通信的总开关向下拉，以至于开关摇板差一点儿被弄断。
　　“对准外来目标猛烈开火！”
　　艾茨塔克的话就是命令。人们首先只是迟疑地服从命令，其原因是：此时此刻除了艾茨塔克自己的飞船以外仅仅还有两艘飞船已经给敌人测定了方向和位置。
　　艾茨塔克的飞船“艾茨２１号”首先开火。
　　子弹没有命中目标，因为那目标在瞬间之前转了一个很大的弯儿。
　　一刻钟之后，“艾茨２１号”旁边的“维纳６３号”飞船把开火台调整到准备开火状态。它们向那个小点儿释放出一种瓦解粉，那个小点儿正以让人难以相信的速度从这一冰的世界旁边疾驰而过，朝蓝白色太阳飞去。可是就好像宇宙中的魔鬼都站在外星人一边一样，就在这时候它突然又改变了航线，然后完好无损地溜了。
　　几乎是还没等过程发生，艾茨塔克就已经得到了通知。
　　他正在考虑着。现在战斗已经打响，一切都取决于他自己的时刻来到了。他命令本族绝大部分人驾驶着飞船密集地在这一冰天雪地的世界表面掠过去，然后跟随着“艾茨２１号”、“维纳６３号”和“豪尔７号”展开跟踪。

　　“星尘２号”飞船在八光年以外用超太空通信系统天线收到了布尔的紧急呼救信号。
　　佩利·罗丹估计形势更加严峻了。布尔如果能没有任何阻碍地冲破敌人的阵营，那么肯定是一个奇迹。
　　罗丹通知由尼森上校指挥的“太阳系号”飞船：“尼森，请您准备跳跃！请您把特殊天线拉出来接收布尔的密码语言，如果这种语言能传出去。请您根据天线的定向数据来跳跃。请您把事情干得漂亮一些。布尔似乎处于一个相当棘手的境地中。”
　　尼森用响亮的声音保证：“已经听到了！‘太阳系号’飞船准备跳跃。”
　　飞船在一种具有令人难以想象的规模的能量释放中跳跃。爆炸被设计成五维结构，看不见人的感官。这一爆炸把“太阳系号”飞船抛进太空。
　　尼森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当他返回时，“太阳系 号”飞船就面对着敌人飞船闪 烁发光的前线站着。
　　在飞船尾部的屏幕上闪烁着Ｚ－１３飞船的小点儿， 紧挨着他的是一个敌方飞行器薄而长的一条线。
　　当几分钟之前键盘把其测量结果呈现在尼森面前时，他和雷金纳德·布尔一样吓了一跳。
　　“该飞船为圆柱形，鱼雷状尖顶，长七百米，中间直径为８０米。”
　　从尼森这一角度很容易看出来，Ｚ－１３飞船正在面临着那艘巨大飞船的威胁。所有其他飞行器都处于能量武器的常规放射范围之外。
　　尼森对着麦克风大喊：“所有发射台准备开火！”
　　马上传来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在“太阳系号”飞船跳跃之前所有炮台就都有人把守了。
　　尼森开动飞船直奔那个渺小的、匆匆而过的点，直奔那个几乎是更匆忙的一条线。
　　“间隔４．１３光秒！”

　　布尔的仪器在“太阳系号”飞船出现的一刹那就把它登记在册了。
　　布尔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脱离危险，因为“太阳系号”飞船在出现的那一刹那还间隔很远，还不能从那儿干涉眼前的这场战斗。但是他毕竟不是孤军作战了。如果他能够在那儿，即后面牵制几秒钟那艘庞大的飞船，那么“太阳系号”飞船就会到达了。

　　艾茨塔克给那个渺小的飞行物施了魔法，使它面对黑暗的各种魔力。
　　“艾茨号”飞船的放射塔投入了使用，并且已经捕捉到了目标。喇叭形的炮台口发射出一个接一个的炸弹，炸弹闪着刺眼的或者暗淡的光，它无法看见地划过太空，试图抓住那个小飞行器。
　　可是，即便是最好的目标机械装置也有某种停机时间。它需要几微秒的时间来指挥沉重的放射管，对准新的方向。
　　可是几秒钟足够一艘具有Ｚ－１３这样灵敏度和加压压力平衡能力的飞船至少完成５度以上的偏转。
　　“艾茨号”射线子弹迅速从Ｚ－１３飞船身边擦过。
　　艾茨塔克暴跳如雷。他的脚在地上乱踏，冲着军官们大喊大叫，而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巨型飞船的指挥台前，刚才子弹的偏离其实是他自己的责任。
　　定向器在１．５分钟之前就发现了那艘突然出现的敌方飞船，同时也发现了敌方跳跃引起的震动。
　　可是艾茨塔克的耳朵再也听不见任何报告。他非常恼火，而且并不知道，实际上他自己是惟一阻止了艾茨２１号”最后成功发射的人。

　　“指挥员向所有负责开火的军官发话！我们不想干掉敌人。我们只想从背部抓住Ｚ－１３飞船。请你们准备突然跳跃。”
　　从各方面传来“明白”的报告声。

　　“太阳系号”飞船以最高的加速度接近敌人的巨大飞船。距离消失了，那艘地球飞船的速度在一秒一秒地加大。
　　第二个军官说：“１０秒钟之后的射程范围！”
　　尼森强硬地回答：“在射程范围内开火！”
　　几秒钟的时间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过得这么慢。尼森在密切注视着记数器上的指针，抱怨着它的麻木。
　　尼森并不知道“艾茨２１号”飞船上发生的一切过程和艾茨塔克的暴怒，但是他看到了瓦解器里面的射线束和电热武器的蓝白色能量臂向太空射击，并且看到那艘小Ｚ－１３飞船在个别的排射之间来回跳动。
　　尼森在根据亮度来判断能量射线的射程范围。他在快速计算之后得出结论：它们并不亚于他自己的炮台。最晚在“太阳系号”飞船的射线管能到达敌人的那一刻，敌人的武器也会命中“太阳系号”飞船。
　　艾茨塔克大发雷霆地问：“一艘敌人飞船在哪儿呢？”
　　定向员用他还掌握的剩余数据标明了坐标。艾茨塔克在屏幕上寻找着敌人的图像。
　　他在看到图像之前冲着那个开火的人招手。那军官正继续下令：“根据定向器数据命中新的目标。”
　　在同一时刻艾茨塔克看到了那个敌人，并非看到敌人本身，而是看到了那束从空间一个点发出的射线束，它在两秒钟之后填满了整个屏幕。一阵冲击击中了“艾茨２１号”。那个刺眼的光线熄灭了，几秒钟之后被紧急灯的昏暗光线取代了。报警器尖叫着，扩音器里各种声音在相互交叉着。
　　艾茨塔克跌倒在地上，指挥台里尽管一片混乱，可是里面的纪律还是很严明，以至于一个跳跃人立即跑过去搀扶那个老人。
　　艾茨塔克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其时间之短令人感到惊奇。他简短地问：“中弹了吗？”
　　那个男人回答：“是的，先生，在机器舱里。”
　　艾茨塔克摸了摸额头。他消了气。他只是在几秒钟之内是一个无助的老人。
　　然后他又和机器舱对话，人们向他解释，两个重要的设备失灵了，可是“艾茨２１号”还能够运转，尽管只有平时功率的百分之六十。
　　艾茨塔克命令停止飞行、中断跟踪、调转飞船方向。

　　定向员通报，那艘大的敌人飞船已经消失了。
　　那个小点儿匆忙穿过宇宙。在“艾茨２１号”中弹之后没有加速而继续向前滑行的几秒钟之内，那艘小飞船继续加速，并且早已经超过了不受巨大飞船的炮台影响的界限。
　　艾茨塔克嘟哝着说：“你们让它跑吧。或许作战舰队会抓到它的。我们现在返回我们迄今为止的停留地去。请你们把相应的命令传达给‘维纳号’和‘豪尔号’飞船。”

　　尼森在片刻之内还在想着把Ｚ－１３号飞船收到飞船上，然后和它一起跳回去。
　　可是这一行动即便是在最有利的情况下也会持续半分钟，而尼森觉得在敌人的炮台管子前面呆半分钟又太危险。
　　雷金纳德·布尔从“太阳系号”飞船上得到这一简短的无线通话：“剩余的您必须自己设法搞到。”
　　于是“太阳系号”飞船就从太空一侧消失了。
　　布尔这时候既痛苦又如释重负地自言自语嘟哝着，同时以最小的角度、用最大限度刹车来改变Ｚ－１３飞船的飞行航向。
　　Ｚ－１３号飞船在几光秒的距离内被从跳跃人的飞船舰队旁边拖过去。这一距离刚好够那艘小“捣毁者号”飞船保持安全。那些作战飞船似乎并不在想着跟踪。要么是尼森巨型飞船上的炸弹使他们谨慎从事；要么就是他们本来就为另一个目的来到这里的。
　　尽管布尔有时间，他也没有为此长时间地绞尽脑汁。
　　在轨道运行速度均匀、但是速度成分持续改变的情况下把行航向改变方向１８０度会花去它十个小时。
　　“星尘２号”飞船距离他有８光年。布尔打算一完成航向的改变就加速，所以即便是相对的时间缩短进入这一距离，他也需要大约地球上的半天时间来最终到达安全的境地。

　　在这个被迪福叫做“雪人”的冰雪世界上，人们发觉不到任何外面发生在太空里的事。摩泽斯（这是他们给ＲＢ－０１３机器人起的绰号）的定向能力有限。机器人到现在甚至还没有发现艾茨塔克的巨型飞船，因为它离“雪人”世界的表面相对较远，能够观察的事物也少得多。
　　那种骗人的静谧使军校学员们感到局促不安。自从他们知道佩利·罗丹把他们所处的“雪人”世界当作跟踪的目标以来，他们坚信跳跃人制造的所有混乱到头来都是自食其果。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本来可以接这些学员五次并且来援救他们。而罗丹实际上并没有来救他们，这证明他另有打算。
　　迪福时不时地向这边的峡谷里进军，以便窃听那艘小巡逻飞船的自动接收仪器。他们在雪洞里安顿下来后不久就通过这一渠道从罗丹那儿得到通知，他们必须挺住，而且他们会来援助他们的。
　　这一简短的通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到达。
　　然而迪福在几个小时之内所抱有的希望一直没有实现：他会窃听到跳跃人之间通过超太空通信系统进行的对话。
　　跳跃人马上从他们抢到的一个飞行器得出这些结论：他们改变了他们的讲话频率。
　　从雪洞通往那个小飞船的道路并不好走，有些地方甚至是危险的。冰面的光滑使道路更加艰难，而相反，“雪人”世界的小引力又帮助了攀爬的人。在回雪洞的路上，迪福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他们是否应该离开这一危险地带，继续向南迁移。
　　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在几小时的行进过程中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地任敌人定向设备的摆布。可是敌人的仪器并没有覆盖住整个冰星球的全部表面。如果他们运气好……
　　一个善于谋略的人应该凭运气来制定其计划吗？迪福在思考着，自己马上因为“善于谋略的人”这一词汇感到好笑。人们似乎可以通过头盔上的话机在雪洞里听到他的大笑声。
　　米尔德雷德用温柔的声音问：“有什么好笑的？”
　　迪福有趣地回答：“啊，其实没有什么。”
　　他离冰洞大约还有三十米。他想到，米尔德雷德这样友好地提问或许是为了得到一个详细的回答。
　　他开始说：“你知道……”
　　然后他又躺在地上。
　　他纯粹是出于直觉才这样做。理性已经没有时间来考虑这突然在空中出现的黑色的包。
　　迪福听到外部接收器里传来“哗啦”的声音，当那些深色的物体撞击地面时，他听到了沉闷的尖叫声。
　　他把自己从跳跃人那儿缴获来的热辐射器掏出来，小心地把头从雪地上抬起来，然后向那边希奇罕见的东西看过去。
　　子弹！他在第一秒内抖了一下。
　　可是这些东西看上去又不像子弹。迪福慢慢站起来，手拿着武器向那些包走去。
　　他命令道：“都呆在里面！这儿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当他发现那个身影时，他距离那些包裹中的第一个包裹只有五米远。迪福迟疑地放下武器，他叉开腿，双脚紧紧地夹进雪里，然后举起武器。
　　他不相信地盯着那个降落在雪地上的一米长、身穿一套做工特别的保护服的东西。他迟疑地放下武器，然后又把武器放进包里。
　　他喘息着说：“古奇！我是说……”
　　古奇小声地说：“哎，安静，我实实在在地摔了下来。”
　　这个鼠狸站了起来，然后当人们已经习惯时，它慢慢一瘸一拐地朝迪福跳过去。
　　它呻吟着说：“我首先得适应细胞发射器的接近。”
　　迪福现在十分热情地问候它，然后把它带到他们的栖身地。
　　“我无法事先通知你们。”古奇回答着，它的大眼睛透过它的太空头盔的镜片讽刺地闪着光。
　　迪福回答说：“当然不能，先生。我可以带您看看我的房间吗？”
　　他打开第一道隔离墙的开关，这道墙在冰洞的最里面阻挡着“雪人”世界致命袭人的寒气。一股暖流扑来，在寒冷中马上形成了薄雾。
　　古奇看着迪福怎样又把那个用熔化的岩石做成的门关上，然后又把第二道墙的门拿出来。
　　它赞扬道：“做得好。”
　　他们按照这种方式一共经过了六道隔离墙。在最后的隔离墙后面有原本的逗留空间，他们尽了最大努力来使它防止严寒的袭击，而且被机器人的热辐射器暖和着。
　　古奇说，它没有料到这儿会有这么舒适。它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和赞扬。
　　它最后说：“你们附带着还得到了武器、阿尔孔人的运输服，此外还有补充的给养和一系列你们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在哪儿？”艾伯尔哈特吃惊地问。
　　迪福指了指外面说：“在古奇带来的包裹里。”

　　艾茨塔克命令登陆。登陆后不久，艾茨塔克就请“奥拉１１号”飞船的船长、跳跃人奥尔甘斯到他自己的飞船上来。
　　尽管艾茨塔克在危机中拥有对整个氏族的无限命令权力，但是他还是请求奥尔甘斯，因为他认为，只要可能并且有用，保留传统的礼节更理智一些。
　　奥尔甘斯通过船头的舱口走上飞船，通过反引力电梯的竖井向上来到中央通道，然后从竖井的开口处匆忙穿过其整个通道的跑道。
　　艾茨塔克刚说出他的请求二十分钟之后，奥尔甘斯就站在那位族长面前，施所规定的礼。
　　艾茨塔克并非喜欢绕圈子的人，尽管他十五年来一直只是在飞船超太空通信系统的屏幕上看到奥尔甘斯，他也不喜欢兜圈子。
　　他相当突然地说：“我们必须把事情了结。在那儿上空有作战舰队的飞船在窃听，并且，哪怕他们的飞船船长当中有一个人听到关于我们站在什么事情后面这一风声，就会来告诉我们。”
　　他想知道：“他该如何了解这一点呢？我们氏族内部肯定已经有了一个叛徒。”
　　艾茨塔克把这一反驳推到一边：“随便，不管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一点的：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尽管如此我会安排，让作战舰队尽快撤退。我们在此不需要它们了。我仔细研究了你的报告。你认为，你可以从那个名叫迪福勒的外星人那儿诈出关于永生世界位置的信息，对吗？”
　　奥尔甘斯回答：“是的。”
　　艾茨塔克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奥尔甘斯回答：“通过巧合。”
　　于是他再一次讲述了他在书面报告一开始就提出的同一个故事——关于他在织女星系里感觉到的跳跃震动的故事。
　　奥尔甘斯了解族长的方式。他试图通过口头和书面报道的比较来了解他的氏族里是否有人敢向他隐瞒什么。
　　艾茨塔克最后低声说：“好吧，那个被俘虏的人怎么样？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那个外星球上扮演着最重要角色的人的对手。当他在对手面前逃跑时我们抓住了他。”
　　“他叫什么？”
　　这一点也写在奥尔甘斯的报告中。尽管如此奥尔甘斯还是顺从地回答：“穆塞雷。”
　　艾茨塔克皱起眉头问：“他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我们对手的组织形式和他们的名字。但是他甚至从未听说过永生世界。”
　　艾茨塔克生气地说：“可能吧。或许他无意识地了解一些与永生世界有关的事情。我们通过寻根问底地问他，不能得到关于他记忆内容的系统概况，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对他进行心理审讯达到这一目的。分析器不会忘记任何信息。”
　　奥尔甘斯提醒道：“可是那个人会因此毁灭的。”
　　艾茨塔克摆手表示反对。
　　他回答：“责任由我来承担。”

　　古奇解释说：“我来这儿决不是为了剥夺你们所有的工作。我当然会首先单独解释这一状况。很简单，我们必须知道到哪儿去找我们的敌人。我们一知道这一点，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快速达到目的，就会取决于我们每一个人。我想再把这一目标清晰地摆在你们面前：那些自称为跳跃人的人对地球感兴趣。他们的间谍已经在火星和地球上登陆。根据所有我们迄今为止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一兴趣是出于天生的恶意。因为跳跃人的技术水平很高，所以地球被迫尽可能充分地准备这一迫近的冲突。信息也属于充分准备的一部分。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搞到信息。我们必须知道，跳跃人暗中对地球策划什么事情。我们必须知道，他们想以什么方式来实现他们的计划。我们必须知道，派往地球上的间谍是什么样的，而且我们得知道，为什么我们到现在为止还不能抓住他们。如果我们了解到了上述一切问题，那么我们在此的任务就完成了。”
　　它冲迪福眨眼说：“你现在大概也知道人们在过去一些日子里在进行一种什么样的游戏。你毕竟是被罗丹安排的——作为一个拥有最重要信息的人。这一计谋显然已经成功了。那些跳跃人对你特别感兴趣。”
　　它没有给迪福留时间来克服惊愕的心理。它给每个军校学员分配了任务，然后还向姑娘们解释她们该干什么。
　　然后它让机器人说出关于下一艘敌人飞船的定向数据，然后它在标明了一个返回时间点之后进行了一次运输跳跃。

　　穆塞雷的审讯只持续了几分钟。那个心理分析器快速而准确地工作着。
　　当穆塞雷从他在审讯过程中一直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时，他感觉到精神状态不佳。
　　分析仪器的任务就是寻根问底地问被提问者的大脑，并且储存这些信息。
　　看守霍罗兰把穆塞雷放到一个双座的巡逻小飞船上，然后把他带回“奥拉１１号”飞船。穆塞雷一点都不反抗。霍罗兰把他带到自己的舱室，然后把他锁在那里。
　　然后他又想把“艾茨２１号”的船载飞船收回去，同时顺便问奥尔甘斯是否还有什么任务派给他。
　　此次行动一开始，“奥拉１１号”飞船就登陆在一个距离那艘巨大的“艾茨２１号”十公里的地方，因为奥尔甘斯认为有必要找一个固定的地点。当小飞船违背所有霍罗兰发出的控制指令迅速开始失去速度和飞行高度时，霍罗兰已经和他的小飞船一起离开了“奥拉１１号”的船舱，一阵吸力似乎抓住了飞船，或者是驱动装置已经失灵了。
　　霍罗兰在距离雪地只有几米高的地方掠过雪地飞行。还没等他来得及阅读仪器上的显示，或者向那两艘飞船之一发出紧急呼叫，小飞船就已经接触到了松散的白雪，身后卷起一阵闪光的雪的痕迹，然后最终躺在那儿。
　　霍罗兰痉挛地手扶着开关控制台，可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是软着陆，它没有给飞行员和飞行器带来任何损害。
　　霍罗兰迷茫地阅读着控制仪器数值。飞船的中线以下位置都陷在雪里。全景屏幕上还在西方显示着“奥拉１１号”飞船的背部隆起线作为一条灰色的线横在雪地上。从“艾茨２１号 ”飞船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那飞船陷得太深了。
　　霍罗兰阅读着控制台上的数字。他读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感到困惑。仪器都没有问题，包括那个小驱动装置。这艘飞船为什么陷到了地里呢？
　　霍罗兰皱着眉头尝试着重新启动飞机。他只需要把垂直驱动装置调到平稳的功率，而且已经……
　　怎么也不行。开关动不了。霍罗兰难以相信地加大着手指的压力。当这也毫不奏效时，他才用整个手掌去按，他最后攥紧了拳头砸向那个倔强的开关。
　　都是徒劳。开关纹丝不动。
　　霍罗兰镇静地坐了几分钟——他惊讶地目光呆板。
　　于是他明白了，他除了向“奥拉１１号”发出求援信号以外别无选择。他们要来接他整个飞船。
　　他机械地去抓那个发射开关，试图把他拿下来。当他发现这一开关也动不了时他不禁吓得大喊一声。
　　霍罗兰在碰运气地尝试其他的开关。它们还好使。他可以打开或者关闭紧急照明系统，也可以打开空调、按键设备和屏幕。可是他需要那个垂直驱动或者发射器。
　　霍罗兰环顾四周看空中是否会有另一个飞行器会偶然发现他。在霍罗兰目力所及的地方，空中空旷一片。他开始考虑他的处境。如果是偶然，那么他会孤立无援地躺在这里几天。他不能下飞船，因为他没有穿防护服。他想从一个飞船闸飞到另一个飞船闸。为此他不需要任何服装。他不会很快消失的。他属于飞船上人员的特权阶层，与一个重要的人物迥然不同。
　　如果人们没有想起他，而且没有偶然发现他，那么……
　　霍罗兰的大脑还在思考着。霍罗兰觉得听到了一阵轻声的讥笑声。他还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的儿子。我马上就回来，然后我们马上继续飞行。”

　　在雷金纳德·布尔同Ｚ－１３号飞船返回来之前很长时间，约翰·马歇尔在“星尘２号”飞船上收到了古奇通过传心方式发射的通报：设备的运输和它自己在冰雪世界的登陆都非常好，而且非常顺利。古奇还补充说，它正准备了解关于敌人位置的情况，以便可以尽可能快地开始信息搜集工作。
　　约翰·马歇尔把这一通报转达给罗丹，因马歇尔只了为约翰解罗丹计划的零星碎片，所以他看到这一幕时感到很惊愕：当罗丹听到古奇取得的成就时，感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当约翰·马歇尔早已经离开“星尘２号”飞船上那个宽敞的指挥室（那儿除了罗丹和克雷斯特之外没有任何人在）以后，罗丹对那个阿尔孔人说：“一切进展顺利，我很高兴。与迪福勒和他的同伴们进行的游戏确实很冒险。要不是古奇工作正常，那他们会失踪的。”
　　克雷斯特转身面对他主动要求监督的仪器。
　　定向器已经不提供任何显示数据了。那两艘活动的敌人飞船没有进行跳跃。β－阿尔比罗星地区一片静谧。
　　尽管这只是风暴来临之前的静谧。

　　霍罗兰还没有从第一次惊愕中缓过来就又受到了第二次惊吓。而这第二次惊吓更严重。
　　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突然坐着一个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他第一眼看上去会把它当成一个动物，假如它没有穿宇航服。这东西只有霍罗兰一半大。它长着尖嘴、大耳朵和一根粗尾巴。它眼睛很大，现在正透过头盔上的镜片狡黠地看着霍罗兰。
　　霍罗兰突然听到这一声音：“你可以花上点时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但是别看得太多了。我时间很紧。”
　　霍罗兰惊讶地想，一个传心师。此外它似乎还掌握着一些技巧。或许开关不动也是它在捣鬼。
　　对方向他明确规定，“你只需要想一想，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听懂。如果你觉得这不合适，那你就补充说明，那我也能听懂。”
　　霍罗兰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一个可以读懂他每一种想法的生灵。
　　他有些迷惑不解地问：“你想要干什么？”
　　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我想到那边的那个大飞船上去。但是显然他们是不会放我进去的，你可以用你的小飞船带我到大飞船上去。”
　　霍罗兰惊愕地喘息着说：“不可能！如果他们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他们会杀了我的。”
　　它回答说：“那么对我来说就更好了。那你就可以闭上嘴不向任何人谈论我了。”
　　霍罗兰继续表示抗议。可是那个长毛的生物用它的一个前爪——防护服的薄皮肤紧紧地包围着它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的射线武器，然后把它对准那个跳跃人。
　　霍罗兰听到：“你现在就开始！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
　　霍罗兰看到，他除了服从没有别的选择。
　　他的手慢慢地、依然有些怀疑地靠近垂直传动的开关。他小心翼翼地按动手指，可是……
　　喀啦一声，开关屈服了。驱动装置开始使用发出尖叫声，当霍罗兰把飞行操纵杆推向更大的功率时，小飞船顺从地从雪地上升起。
　　那个长满皮毛的生物说：“好，继续向前。飞进大飞船时有控制开关吗？”
　　霍罗兰听了这一问题吓了一跳。
　　他不得不回答说：“是的，当然。”
　　他马上又听到一阵嘲笑声，这一生物第一次就是这样来使他注意自己的。
　　霍罗兰听到它说：“你不用向我撒谎。正如我所说过的一样，我看得出你的心思。没有控制装置。那样更好。那样就没有困难了。”
　　霍罗兰小声地咒骂着。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该死的情况呢？
　　东方的雪地上空出现了“艾茨２１号 ”长长的背部线条。
　　霍罗兰向旁边看着。那个长满皮毛的生物似乎并没有留意他，但是它仍然拿着武器。
　　霍罗兰没有任何机会。他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事情如此重要，以至于奥尔甘斯和艾茨塔克承担了评估任务。
　　分析器针对穆塞雷的审讯一共提供了２４个图表，用来描绘大脑每一个感兴趣的区域。测量点上的坐标——每一个图表上包含有上千个甚至上万个测量点——一起与同样标明的生物统计的重量来被交给一个机械的评估器。评估器又提供破解了代码的信息，用简单的提示词打在狭窄的塑料条上。
　　半个小时以后就确定了这一点：让·皮埃尔·穆塞雷对于那个永生者世界一无所知。
　　这使艾茨塔克非常失望，以至于他恼火起来。他开始把铺满大桌子的打印数据的塑料胶带扫到地上。这时候奥尔甘斯拥抱着他喊道：“这儿！这有一个提示！”
　　艾茨塔克只是很难平静下来。他恼怒地把奥尔甘斯手里的胶带抢了过去，放到自己的眼前。
　　他读道：“这一点是确定的：地球对于跳跃人的计划一无所知。如果罗丹开始过问此事，那么他首先要努力搜集信息。”
　　艾茨塔克抱怨道：“那又怎么样？这是琐事。”
　　奥尔甘斯递给他第二张条子。分析器除了在打印出来的以外还在 那些信息上方的边缘注释着：“基本态度——讽刺。”
　　艾茨塔克说：“据我对罗丹的了解，他会把一个间谍放到距离跳跃人们非常近的地方，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无法看见他。而据我对迪福勒的了解，这个小伙子正是完成这一任务的合适人选。”
　　艾茨塔克跳了起来。
　　他喘息着说：“这个——这个……”
　　奥尔甘斯作出一种丰富的表情。他打断那个老人说：“这不一定意味着我们是错误的。那个俘虏对那个永生世界一无所知。他也不能知道，迪福勒是否掌握这些信息。可是尽管如此我还觉得这个想法非常重要。”
　　艾茨塔克吼叫着说：“不管它是否重要！”他一边挥起拳头擂在桌子上。“最重要的是了解对手的性格。那个俘虏比我们更了解罗丹。如果他认为罗丹会这样行动，那么这或许是对的。我们将让人对我们驻地的周围进行最精确的调查。”
　　奥尔甘斯同意了。
　　他却补充说：“我建议，还有那些逃亡者截获‘奥拉１１号’飞船的巡逻飞船的那个地方的周围，我们也必须调查。”
　　艾茨塔克立刻同意了。
　　“还有这个。”他证实说。
　　他们立刻进行了准备。艾茨塔克从奥尔甘斯得到的教训中得出结论说：他命令被派去寻找的飞船上的人无论如何别离开飞船。此外必须至少有两艘飞船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平行飞完一段寻找距离。
　　艾茨塔克刚下达命令之后，他的声音通过星际通信系统咆哮着：“如果那个俘虏说得对，那么到我们找到逃亡人为止不能超过几个小时。”

　　霍罗兰的船载飞船以极大的速度射进那个大飞船库舱门的深色洞里。古奇从霍罗兰的思想内容得知，那个跳跃人并不打算使自己和同飞的伙伴丧生。
　　他以非常普通的姿态飞行着。那艘小飞船被很快地、但是平缓地刹住了车，然后飘浮进一个宽阔的坑道，这一坑道通向小巡逻飞船库。这一行动似乎从某一地点上看是自动发生的。霍罗兰已经不按任何控制部分了，尽管如此那艘飞船在片刻之后还是悬挂在入口坑道的一个墙龛里，它在这一神龛里显然是通过一个牢固的引力场来牢固、安全地支撑在那儿的。
　　霍罗兰解释说：“我们已经到了。”
　　古奇讽刺地表示感谢。它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从霍罗兰的意识中了解到关于那艘巨大飞船构造的粗略轮廓。为了首先十分安静地了解情况，古奇没有直接跳进“艾茨２１号”飞船，而是想把霍罗兰当作牺牲品。它在霍罗兰的大脑里找到了关于其暂时目的的说明，“艾茨２１号”飞船尾部里面的一个备用件仓库。
　　正当霍罗兰准备下飞船并且想要向他的同伴询问它的下一步计划时，古奇跳了起来。霍罗兰非常惊讶地看着那个长毛的动物刚才还坐过的沙发。
　　当他想到这样一个动物在飞船上会造成多么大的不幸时，他不禁大汗淋漓。当他回忆起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许向任何人讲述他在飞船上有一个多么奇特的乘客时，就感觉到更加痛苦。
　　他面色苍白地走下飞船，然后走到下一个星际信息仪器旁，来告诉停机大厅的师傅说，他已经带回了巡逻飞船，并且按照规定把它开了进来。
　　古奇安全地显现身影，并且没有任何困难地出现在“艾茨２１号”的小仓库里。
　　它第一眼就断定，霍罗兰的信息要么就是假的，要么就是过时的。房间的墙壁盖住了高架子。在架子上面的格子里，每一个平方厘米的空间都被充分利用了。
　　这个房间并不像古奇想象得那样安静、偏僻，但是里面没有任何跳跃人。
　　古奇简单地调整好方向，然后重新传送。
　　他在一个狭窄的、弯曲的过道里的储藏室的舱壁前面登陆，这一过道距离后面几米处，它在一个平缓的、闪光的墙壁后面结束。那是飞船的外部墙壁。
　　古奇精神抖擞地在那上面走来走去。那个狭窄的通道从一个尖棱角的弯道到另一个尖棱角的弯道都没有超过三到四米。它凭借其传心的感官感觉到，目前并不存在有人会突然撞他这一危险。
　　然而，那一狭窄的过道在第十次转弯之后进入了另一个通道，它更加宽阔，而且是笔直的。
　　古奇继续向前挪动，最后到达了过道入口。那个宽阔的过道比古奇刚才走过来的通道更加明亮。
　　此外，它至少在两侧二十米以内的距离内是空的。古奇看到一系列身影，他们显然是从两个方向穿过通道，向墙壁的小龛走去。他们在壁龛中消失了。古奇马上明白了，那些小龛实际上是反引力电梯的井状开口。
　　它数了一下，两侧各有三十个跳跃人。古奇一直等到那些宇航员们消失到电梯竖井里面，然后它又尽可能远地跳着穿越走廊，这样一来它可以浏览一下。
　　然后，它在一个有边道的地方出现，它左侧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通道，它两侧的地都铺有跑道。
　　古奇知道它已经到了飞船的大中央通道上。因为它打听过了跳跃人的性格特征，所以飞船指挥员的办公室肯定就在这个中央过道的什么地方，或许是在中间。
　　然而古奇就是希望从那个指挥员那儿得到最必要的信息。因为它并不了解办公室的精确位置，所以它必须穿过中央走廊。
　　古奇作出决定，这绝非一种轻松的任务。
　　古奇继续退回它刚走过的、很难走的过道。它在给自己寻找一个位置，以防止几个跳跃人同时向它跳去。它从这个位置只需要跳跃，穿过相邻的墙壁，以便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于是它等待。
　　在最初的十分钟之内，没有人来到它的附近。它甚至不用跳跃。
　　不久以后，整个跳跃人部队都匆忙穿过通道。他们的想法太模糊混乱，以至于古奇都无法理解。它跳起来穿过墙壁，当空气清新时，它才返回来。
　　可是一个重大的时刻终于到了。
　　一个跳跃人从旁边的通道出来，然后又拐进来，慢腾腾地奔古奇而去。古奇跳进藏身之地，以免过早暴露身份。
　　它伸出自己的传心感受器，然后当那个人在墙的另一侧距离它只有五米时，记录下他。他还是在慢慢地走。
　　古奇跳了回去。
　　它听到那个高个子、宽肩的跳跃人惊吓得喊了出来，然后迅速阅读其意识中出现的恐惧心理。古奇扣动它的脉冲辐射器的扳机。那个跳跃人僵硬地站在那儿，一声不响。
　　古奇用宇宙语向他解释：“如果你立即尽可能详细地向我解释你们的指挥员在哪个房间坐着，那么你就什么事都没有。”
　　古奇收到了那个人惊喜和恐惧想法的波谱。
　　它催促说：“开始！快点儿！我宁愿击毙你，也不愿让人因为你而把我抓住。”
　　那个跳跃人明白了。它也明白了，他即便不说出指挥员在哪一个房间逗留也要对飞船的安全负责。
　　可是，当他大脑里一产生这一想法时，里面就包含了古奇寻找的信息。那个跳跃人听到了这一讽刺的建议：“我的孩子，你不必努力了。艾茨塔克在中央通道上的中间有一个指挥室。那个舱壁已经明显标明了。谢谢。你可以找个时机向别人讲述你刚才绞尽脑汁想说的事。”
　　于是古奇又跳回它的藏身之处。那个男人不情愿地给予它的信息比古奇自己所能认识到的还要丰富。实际上它知道该去哪儿找艾茨塔克，它可以从它的藏身之处直接跳到那儿。
　　然而它跳跃时需要注意力特别集中。也许艾茨塔克的指挥室里此刻有许多人。在这一情况下，它必须马上跳回来。
　　此外它还知道，刚才与它说话的那个跳跃人只需要有限的时间就可以说明，他与一个身穿宇航服、具有传心能力的长毛的生物交往过，这并非是在做梦。可是后来毫无疑问，他会立即报告这一事件。
　　古奇并不了解跳跃人处理这一轰动事件的方式。有可能，那个人只是被嘲笑而已。但是也有可能，人们立即通知艾茨塔克。
　　古奇打算做好第二种情况的准备。
　　时间很紧。
　　它花上几秒钟时间来集中精力准备跳跃，然后它就开始跳了。它的跳跃在一个导航辅助房间中结束。这一房间不超过１５平方米。墙壁上贴满了星际图。在桌子上——房间里惟一的家具——放着一个微型的中子脑。或许是为了重复确定飞船航线用的。
　　古奇在倾听着。
　　它收到一片通过墙壁从一个房间来到另一个房间的思绪。
　　古奇开始给这些脉冲分类。它断定，在这一房间里有四个人：他们面对头领既谨慎又敬畏。
　　古奇给他们定位是：顺从。
　　根据这一点来判断，那么第四个人肯定是其他三个人的头儿。
　　古奇还没等一分钟就听到那个头领的名字在它的想法中出现：艾茨塔克。古奇尽可能舒服地坐在桌子底下，开始按照发射器来分离向他涌来的思想脉冲，然后描绘出一幅关于在墙另一侧进行的谈话。
　　它听到了下列情况：“先生，我们已经把所有飞船送到了标明的地区。那些逃亡者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古奇讽刺地回答：“是吗？我告诉你们吧，那些逃亡者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是并没有重要到我得长期让他们牵着鼻子走的程度。如果此次行动不成功，那么我们就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太阳。”
　　想法里是恐惧，然后是运动。艾茨塔克似乎与他的军官们告别了。只剩下那个老人自己。当那三个人在通道上离开一段距离之后，古奇才收到他的想法。艾茨塔克的想法引起了这一长毛生物的内心恐惧。当艾茨塔克预言毁灭这一行星时他并非危言耸听。他确实在这样想。古奇也听到了这一动机。
　　艾茨塔克想，我们在这一世界上寻找太长时间代价太大。其他人会注意，一旦他们注意，他们就会打算做生意，试图在我们眼前把生意抢走。我们想从那个叫迪福勒的人了解到的东西，我们在他的家乡世界也能了解到。
　　“豪尔７号”飞船上有足够的阿尔孔炸弹，用来把这一世界变成放射的能量。再也没有人会有机会得到迪福勒或者对他寻根问底。
　　古奇领会到，危险已经临近。
　　两方面的危险。
　　首先，显然正在进行对迪福勒的搜查行动。其次，艾茨塔克会毁灭这一“雪人”世界，如果迪福勒出人意料成功地逃脱搜寻小组。
　　古奇感觉到这种情况就像是走投无路的情况。它觉得有些难以对它认为是下一步需要做的事作出决定。
　　它可以搜寻“豪尔７号”——根据艾茨塔克的信息，它处于自由太空内八百公里高的地方——并且使它的炸弹失灵。
　　可是这时候迪福和他的同伴们很可能会被捕。如果他们刚到一艘飞船上就有人来搭救他们，那么这将是一个很难的任务。所以古奇决定离开“艾茨２１号”飞船，返回那个冰洞去。
　　如果它能够尽快干涉战争，并且尽可能快地作出作战决定，那么它和迪福可能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及时消除来自“豪尔７号”飞船的危险。

　　它蹲在桌子下面倾听着三个军校学员和两个姑娘所处的那个山洞里面的动静，然后纵身一跳。

　　雷金纳德·布尔疲惫不堪地驾驶着Ｚ－１３号飞船回到“星尘２号”飞船上。
　　他只想回到他的房间里睡上二十个小时。
　　他把那个在半路上谈论过的带子从录音机里取出来，塞到包里，然后走出飞船，乘电梯来到上 面的指挥台上。佩利·罗丹在那儿等着他。布尔进行了简短的汇报，并且还指出录音带上更详细的描述。根据布尔大胆的侦察飞行，这一点是确定的：在β－阿尔比罗区域内出现的飞船主要涉及两个彼此分离的小组。布尔险些撞上的飞船从形状上看是商船。他们的驻地就在迪福勒他们藏身所在的世界的表面上或者附近。这一小组由７８艘飞船组成。谁都不知道这些飞船属于谁。
　　第二小组就是布尔在大幅度转弯时躲避的那９０艘飞船。它们从形状上来看是战船——它们不长，与商船相比有些短粗——它们显然与一百个小时之前被“星尘２号”飞船、“泰拉号”飞船和“太阳系号”飞船搞得一片混乱的３０艘飞船有关系。
　　所有迹象表明，这是一支超重型人的舰队，他们被跳跃人叫去增援。人们从阿尔孔人的催眠培训中可以知道，这些超重人是一个跳跃人几千年前分离出去的一个氏族的后代。与正常的跳跃人相反，这些超重人过着一种或多或少“平常的”行星生活。他们偏爱拥有两个重力单位这样重力的行星。因为他们在几千年前进行了对环境的适应，他们显示出与跳跃人明显不同的身体特征。他们变得平均身高只有１．５米，而他们体宽也接近１．５米。
　　超重人的任务在于帮助限于窘境的跳跃人。他们组成了跳跃人的作战飞船。
　　罗丹和布尔都熟悉这一切。那艘飞船是否确实是超重人的一个舰队，还不能确定，他们暂时还依赖于推测。人们只是为此而感到奇怪：这些部队并没有插手迄今为止的事件。
　　这两个小组之间没有能够看见的联系。如果他们不是通过彼此交换信息来交流，那么他们就是完全两个相互独立的小组。
　　布尔强调地说，他绝对不怀疑这一点：那９０艘作战飞船在Ｚ－１３号飞船造成的混乱之后不久就努力找到对手的驻地。也就是说，他们会飞行，分头去找这一体系。
　　布尔预言道：“如果到了这一程度，那么我们就将必须装备精良。我并不认为我们以这三艘飞船会应付得了一场公开的硬战。”机器人通报说：“他们来了，一共２４艘飞船。”
　　迪福点了点头。他已经估算到了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们毕竟留下了足够的痕迹，使跳跃人能够按图索骥地找到他们。此外，那艘被劫持的巡逻飞船还在那儿。人们似乎已经发现了它。
　　迪福用平静的声音解释说：“我们在第一个小时内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会呆在他们的飞船里，而且在那个地区搜寻我们的住处。他们当然会找到它的。外墙内部的插入件很容易看出来，如果人们就在它前面。可是即便是那样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那些挡风板罩使我们不会被别人发现。那些撞击场保护我们使我们避免来自其他武器的轰炸。另外，跳跃人首先感兴趣的是抓住我们而不是杀掉我们。”
　　他环顾一下四周。
　　他最后继续说：“可是我担心，他们最后会失去耐心，那时候他们就会用武器向我们猛烈射击。我们的挡风板罩是无法抵御这些武器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我们牵着跳跃人的鼻子走得时间越长，我们就越安全。”
　　哈姆普和艾伯尔哈特点点头。机器人还僵硬地站着，头稍微向后仰，好像它在研究扒冰洞的顶。
　　艾伯尔哈特最后问：“可是我们应该怎样离开这儿才能不被别人发现呢？如果机器人说得对，那么他们已经几乎就在我们头顶上了。”
　　迪福开始微笑了。那是一种有些讽刺的微笑。它似乎在暗示着，他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一主意。
　　“我们在那儿离开。”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的食指从右胳膊的下面经过，向后指着冰洞的最后一面墙。
　　艾伯尔哈特把身子转向一边问：“到那儿去。”
　　他的目光返回，停留在迪福微笑的眼睛上。
　　哈姆普嘟哝着问道：“你想怎么办？”
　　迪福没有回答。他转身朝着机器人说：“好吧，开始，机器人！”
　　机器人从僵硬中醒了过来。它敏捷地转来转去，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几吨重的金属块儿会如此动作敏捷。它在雪地上嚓嚓作响地向冰洞后墙走了几步，然后举起左边的武器臂。
　　这一机器人一共有四个胳膊，一边各两个。上面的两个胳膊与人的胳膊功能一样。下面的两个胳膊却只不过是安装的一对大炮：一边是一个分解器，另一边是一个热辐射器。　发出暗淡光线的能量束从胳膊口射出去。冰洞墙上的岩石就像太阳下面的积雪一样融化了。当然，岩石并没有融化。分解器的作用是建立在这一原理上的：在成束的能量范围内，固体物质的结晶力量被宣布无效。如果人们使用高效分解器，原子和分子就彼此分离，被放射的物质成了气体和等离子。
　　当其他人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机器人工作时，迪福命令道：“关闭头盔！”
　　由岩石灰尘中产生的气雾在冰洞中飘浮着，挤进人们的鼻子，使人产生窒息的感觉。
　　当他们发觉呼吸危险时，就关闭上头盔。他们继续看着那个在分解器强大的射线下面不断向岩石中吞噬的洞。
　　迪福笑着说：“好了，你们现在看够了。我们在古奇的行李里还有好多分解器。你们每个人带上一个分解器来帮助机器人工作。我们必须进展快。”
　　在迪福的指导下，武器的射线功率被扇形分开，使得五个分解器形成一个近两米高、一米半宽的面。那些以最高功率工作的武器每秒向岩石内部大约推进二十公分。
　　进程在迅速加快。
　　迪福并没有参与推进这一进程的工作。他在忙着处理带来的那个行李。他从行李里面拿出来许多像手榴弹一样的东西。
　　迪福从这一假设出发：那些跳跃人迟早会发现这一冰洞，并且会闯进来。他们同样会找到分解器吞噬岩石留下的通道。而他们只需要跟着这一通道，来安全地找到并抓住他们正在寻找的那些人。
　　跳跃人一出现就必须毁掉冰洞和那一通道。
　　其实这本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那些小手榴弹有简陋的定时爆破装置，但是这对于迪福的目的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只需要把这些手榴弹塞进墙的裂缝里，调好定时引爆装置，然后跑进通道里面。
　　只是古奇还没有到达。如果它办完自己的事回来，那么它就会寻找这一冰洞作为它运输的终点。而迪福绝对不想让它冒这个险：在爆炸过程中进入冰洞里面，或者使它落入咄咄逼人的跳跃人之手。
　　古奇与军校学员们约定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迪福决定，不管出什么事都要等这半个小时。
　　他不必为机器人和其他人担心。机器人在开路，在半个小时之内它会走完大约四百米的路。这首先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迪福从古奇那儿了解到了，人们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向他体内安装了一个细胞发射器。他知道，古奇作为一个传心师会在两光年范围内的任何地方感觉到他。
　　如果他跟踪其他人，爬进通道内部，然后告诉古奇他迪福已经不在冰洞里面，那么那个鼠狸或许会改变它的运输方向的。或许，只不过是或许。
　　人们必须等待，看局势将如何发展。

　　当倒数第二道隔离墙的插入部分突出显露出来时，迪福听到一阵沉闷的砰砰声。
　　他把武器拿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以至于通道的入口已经被看不见的分解场给包围上了。
　　距离半个小时结束还有四分钟。手榴弹被调节到在半个小时时间段过去后十分钟起爆。如果古奇没有及时回来，那么迪福想用来吓唬跳跃人的恐惧至少会延续十分钟。
　　然后他们来了。
　　他们谨慎地围着隔离墙的角落掠过，然后以沉重的跳跃立即跳到一边，以至于迪福就在他们的斜对面。
　　他不想打死他们。
　　他举起沉重武器，扣动扳机，然后把一排少量的能量束射到岩石上。
　　收效令人吃惊。
　　盖子开始不时地闪烁、熔化、变成气体。白色刺目的岩石块儿像雨点儿一样落下来，发出咝咝的声音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然后向四周喷洒着火星。蒸气填满了那个小房间，使轮廓难以辨认。迪福看到四处乱逃的黑影，他们只顾忙不迭地绕过下一道墙，躲避那肆虐的火力。
　　他大笑着向那个隔离墙壁又射击一次。墙壁迅速转变成炽热的、黏稠的大块物质，滑到一起。然后他通过一团绿色的岩石蒸气云团向第三道墙看一眼。
　　跳跃人在慌忙逃窜。迪福看见他们中的最后一个穿过下一个空隙跳过去，然后在他后面击毁第三道墙。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他的接收器里面传来滑稽的、窃窃私语的声音：“干得好，我的孩子，真棒！”
　　它到处乱转。
　　古奇坐在洞的中间最后一盏灯后面。
　　迪福吸了一口气，然后关闭了挡风板区。就在同一时刻古奇看见了他。
　　他开始匆忙解释，可是古奇以完全是人的姿势漫不经心地向他摆手示意。
　　它说：“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的想法清晰地放在我的面前。在这段时间内我一直采用这一姿势。”
　　迪福明白了。他自己依赖于此：直到爆炸那一时刻使自己和冰洞尽可能离得很远。相反，古奇则能够跳跃，而迪福身上的那个细胞发射器则会清楚地告诉古奇，它该向哪儿跳。
　　迪福喘息着说：“十分钟后手榴弹爆炸。”
　　古奇点点头，向前一直跳到最里面的隔离墙，然后占了迪福位置。迪福急忙跑开了。
　　那些分解器已经燃烧过的通道很宽敞，而且向迪福提供足够宽敞的地方来大步跑跳。
　　迪福快速冲过通道。机器人通过无线装置通报，他们现在遇到了更有利的岩石，并且距离冰洞一共六百米。
　　迪福只有一次尝试穿上运输服装，来帮助继续运动。可是结论是，在只有一米半宽的通道里，那个服装并不是适当的继续运动好手段。
　　他离开古奇三分钟之后走到了机器人、军校学员和两个姑娘那儿。他在跑动时通报冰洞里面都发生了什么。迪福毫不迟疑地接替了米尔德雷德在分解器旁的工作。那个姑娘感激地把那个武器交给了迪福。
　　她轻声地说：“我很高兴一切进展顺利。”迪福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
　　他看见她明亮的大眼睛，然后点点头。
　　他有些笨拙地回答：“是的，我也很高兴。”
　　他把分析器紧紧地夹在胳膊底下，然后按一下开关。
　　迪福在爆炸之前一分钟让人中断工作，然后命令每个人都躺到地上。
　　零指针之前五秒钟古奇出现了，从天而降。
　　零指针之后五秒钟，一个巨大的拳头震动着躺在地上的人们，而且沉闷的震动声穿过岩石。
　　于是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古奇说：“一切正常。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跳跃人了。现在他们什么都找不到了。”
　　古奇在此后不久用简短的话告诉大家它在“艾茨２１号”飞船上所经历的和了解到的情况。它总结说：“我不知道，那个老人会毫不迟疑地把这一世界变成碎片。对于我们来说危险临近了。如果艾茨塔克得到关于最新失误的通报，他会怒不可遏，而且立即下令最后摧毁。我们再也不能失去一秒的时间。我们必须到达‘豪尔７号’飞船和‘艾茨２１号’飞船上。”
　　迪福在认真倾听着。
　　他问：“为什么到‘艾茨２１号’上？”
　　古奇尖声叫道：“为了抓到艾茨塔克。如果我们不能及时使‘豪尔７号’飞船上的炸弹失灵，我建议，我们尽可能快地重新出现在星球表面上，开始行军。我掌握的关于飞船构造的信息必须足以能在每一艘跳跃人飞船内应付自如。”

　　他们在冰洞北部的一公里半、山脉的北坡处从地上出现。
　　古奇在此之前相信空气是纯的，它从通道出来做了几个跳跃，然后回到那个通道。
　　它只继续跳跃一下就回到了冰洞里。它从那儿带来消息，说跳跃人正准备调查研究山墙壁的剩余部分。到艾茨塔克得到一个关于寻找行动失败的通报为止，至少还要过去一个小时。古奇在跳跃人的大脑中读出来，他们不想相信对于“陌生人”绝望自杀的想象。一个名字叫维尔纳的人却发出命令去寻找剩余的外星人。
　　古奇小声说：“他们将有足够长的时间与他打交道。在这一期间我们向前走。”
　　机器人和那两个姑娘被甩到了后面。机器人得到委托，借助它的两个武器来扩大通道的入口，以至于它可以作为暂时的驻地来得到使用。古奇明确告诉机器人，它和姑娘们更应该屈服，而不是冒险去使跳跃人把一枚炸弹投向那个通道入口。
　　于是古奇就和三个军校学员一起出发了。古奇身穿一套简单的宇航服，跳跃着急忙向前走一段，然后等着军校学员通过低空飞行或者以最高的速度掠过雪地来跟踪它。
　　他们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以这种方式接近了那两艘登陆的跳跃人飞船的驻地，距离它们只有几公里。黑夜还会持续几个小时。至少他们会在黑暗的保护中初步完成这一行动。
　　当那三个军校学员在安全的距离内离开那两艘飞船时，古奇瞄准好跳跃到了“艾茨１１号”飞船上。它把巨型飞船的停机师抓到自己的飞船里，然后强迫他释放一个巡逻飞船，然后在接下来的１５分钟之内告知“豪尔７号”飞船关于一艘飞船的到来，以至于“豪尔７号”飞船会根据密码信号没有反馈地打开飞船库，古奇乘着那艘飞船回到三名军校学员那儿。
　　古奇命令道：“你们当中的一个人跟我来。其他两个人飞到‘豪尔７号’飞船上。阿尔孔炸弹就在７８号仓库里面，从飞船库的第五个甲板上开始。你们必须看看怎样找到路径熟悉一下。而且还有一点：你们必须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到达那儿。‘艾茨２１号’飞船停放大厅的机械师只是昏迷了。我把他拖到一个地方，在那儿没有任何人会很快找到他。可是过一会儿他就会从昏迷中醒来，立即向老艾茨塔克汇报。在这些事情发展之前你们必须在‘豪尔７号’飞船上。此外，‘豪尔７号’飞船上肯定会因为飞船库的机械师而在整个飞船上发出警报。你们的任务并不太轻松。现在你们来决定，谁跟我一起去 ，谁飞到‘豪尔７号’上去。”
　　奇怪的是：当古奇如此客观、严肃地讲话时，人们很快就忘了它并不是人。迪福看了看那两个军校学员。他说：“我想和希菲尔德一起飞到‘豪尔７号’上去。”
　　艾伯尔哈特和哈姆普一起发出惊讶的声音。
　　当古奇从一个学员向另一个学员看去时，它的眼睛越来越大。
　　迪福饶有兴趣地想：他们可以在我们的想法中读出来，哈姆普和我是怎样彼此对立的。
　　古奇发出格格的声音问：“军校学员希费尔德？”
　　“是的。”
　　“好吧。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迪福在经过时拍了拍艾伯尔哈特的肩膀轻声说：“好好干！
　　他相信艾伯尔哈特会明白他为什么带哈姆普，而没有带他去。

　　艾茨塔克的愤怒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站在椭圆形的指挥室中间跳来跳去。他洪亮的声音填满了整个房间。
　　一个小时之前，一个叫弗雷尔发克的人找到艾茨塔克，他声称在一个旁边过道上碰到一个长着皮毛的生物，它曾经寻根问底地向他打听指挥台的精确位置。弗雷尔发克说这一生物是一个传心师，而且还肯定是一个远距搬运者。
　　艾茨塔克气愤地把弗雷尔发克打发走，告诉他，“艾茨２１号”飞船上一些吹牛的人和类似的人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艾茨塔克的考虑是：在银河系有具有某种特殊才能的生物。他们或者是传心师或者是心灵致动者，或者是远距搬运师。可是，艾茨塔克还从未见过一个既是传心师，又是远距搬运师的生物。显然他并不相信会有这种生物存在，这样一来他就把弗雷尔发克看成是吹牛的人或者撒谎的人。
　　弗雷尔发克汇报二十分钟之后，维尔纳尔通报了他的寻找以失败告终。又过五分钟之后，那位飞船库的机械师报告说，他被一个显然同时是传心师和远距搬运师的生物强迫交出一艘巡逻飞船，而且告诉“豪尔７号”，要他们等着，十五分钟之内会有一艘飞船飞入。
　　这样一来艾茨塔克的心理平衡被彻底摧毁了。他开始暴跳如雷，向他的部下发号施令，在他们继续传达他的命令之前又把这些命令撤消了。他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来使自己恢复镇静，使自己能够宣布自己下一步打算怎样做。
　　“给‘豪尔７号’飞船发出警报！或许外星人就在飞船上。让‘豪尔７号’飞船登陆。我们需要炸弹来把这一世界毁灭掉。”
　　命令如此慷慨激昂，它被也同样慷慨激昂地传达下去。“豪尔７号”飞船证实，几分钟之前有一艘“艾茨２１号”飞船上的巡逻飞船来到了飞船上。这一飞船按照规定报了名，发射了另一个密码，然后根据影响作为“已交付”来使用。
　　“豪尔７号”飞船上的船长豪尔拉甘尽管有艾茨号飞船的命令还是惊愕不已。他回话说，他已经发出了寻找警报，将和他的飞船一起立即登陆。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第二十八章

　　巡逻飞船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它按照计划经过舱口的两个舱壁，闯进飞船库的坑道里面，被一个自动控制安装在一个空的停放龛里面。
　　正如古奇所规定的那样，迪福通过普通的无线装置说话，并且用宇宙语告诉那个飞船库的机械师，他已经按照规定把那艘飞船放整齐了，现在他想和他的同伴一起来到飞船的内部。
　　那位飞船库的机械师同意了。他们用星际语来报告，这根本就不引人注目。只是少数跳跃人还在使用自己的语言。总而言之，人们出于舒适已经过渡到了彼此用宇宙语来交往。
　　迪福屏住呼吸，以至于那位飞船库的机械师会问，为什么这一来者没有打开无线设备的电视屏幕。可是这一过程照例中断了。
　　迪福和哈姆普根据古奇的描述对这艘外星人的飞船里非常熟悉，简直令人惊讶。然而对他们有益的是：首先迪福已经在一艘跳跃人的飞船里面呆过，即“奥拉１１号”飞船。而且跳跃人在他们的飞船设备方面喜欢这一体系。
　　这两个军校学员经过三个最低的甲板而没有被人发现，其方法是通过一个负载电梯的宽大竖井活动。而它们的使用对人来说是禁止的。
　　他们在第三层甲板上陷入与从上面一个飘浮下来的负荷相撞的危险。那个巨大的用金属板围起来的包裹使竖井只剩下小的空隙，这些空隙非常狭窄，以至于迪福和哈姆普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能通过一道竖井来逃到第三个甲板的一个过道上。
　　那个大包从他们身边经过。可是正在他们脱险的这一刹那出现了第二个危险：一个跳跃人。这一跳跃人拐过一个过道的拐角，他急忙走几步来到那个光线竖井前面。
　　哈姆普从侧面向他跳去，然后用武器的托儿把他打倒，根本就不用迪福插手。
　　哈姆普喘息着问：“把他放到哪儿？”
　　迪福开始估计跳跃人会昏迷多长时间。
　　或许半个小时？二十分钟？
　　迪福来到下一个舱壁前，他举起那个热辐射器，然后打开舱壁。
　　后面的那个房间又小又空。
　　迪福小声说：“从这儿进去！”
　　哈姆普把那个昏迷的人拖走。他们一起把他放到那个小房间里面，然后关上那个舱壁。
　　“继续！”
　　他们再没有任何骚扰地来到第五个甲板。根据古奇的描述，那个仓库距离反引力竖井的出口大约五十米——穿过狭窄的和拐来拐去的通道。
　　竖井入口的周围没有危险。他们倾听了一会儿，听到后面很远的地方有沉闷的杂音。他们急忙迈着大步手里端着时刻准备射击的武器离开了那儿。
　　迪福想，这儿都是仓库。如果有人向我们走来，那我们就干脆消失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
　　他们经过了两三个过道转弯处。
　　然后马上有整个一小组的跳跃人朝他们走来。
　　迪福轻声喊道：“向左！”
　　舱壁慢慢向旁边滑动。哈姆普首先挤了过去，他呻吟着。迪福跟随他过来，一边最后向过道里面看一眼。
　　那些跳跃人似乎毫无觉察。
　　迪福转身。他前面是哈姆普宽大的后背。他嘟哝道：“这是在抢救……”
　　哈姆普做了一个罕见的动作，好像他吓了一跳。迪福向旁边躲闪，然后从他身边看过去。
　　在哈姆普前面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跳跃人，他手里端着一个喇叭形状的武器，对准哈姆普的肚子。
　　那只是一个跳跃人，可他的优势是，他已经把枪膛对准了对方。
　　迪福环顾四周。那个房间全是架子和自动分类仪器。它们安装在架子的上部边缘，可以在垂直的滑动轨道上下活动。那些架子上满是备用架、测量仪器和开关装置。迪福的左边有一个架子，他只需要伸出胳膊就能够到它。
　　哈姆普沙哑的声音用宇宙语问：“你想要干什么？”
　　那个跳跃人开始大笑道：“我知道你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哈姆普用脚发出格格的声音。迪福明白这一信号。哈姆普想分散那个跳跃人的注意力。迪福的任务是充分利用这一分散对方注意力的行动。
　　数百个想法同时涌到迪福的大脑里面。可是没有一个想法是用得上的。
　　迪福向左靠去。他从眼角上看到，他可以用手够到那个分类器，它在最后一次使用之后停留在架子倒数第四层。他开始小心地把手伸向那个仪器，并且努力用哈姆普的后背掩护自己的胳膊。
　　哈姆普回答说：“这完全是应该回答的。”谁要是了解哈姆普，就会从他的声音里面听出来他是多么紧张。
　　迪福想，勇敢的哈姆普，这儿就是开关。
　　那个开关轻轻地关上。这一仪器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并且用可观的速度随着他的运行棒爬到上面去。
　　那个跳跃人缩成一团，同时向旁边看。迪福向右边迈了半步，他把武器的枪膛向上推，然后射击。
　　那个跳跃人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然后人事不醒地躺到地上。他的这一状态会持续更长时间。他已经不构成任何威胁了。他们把他拖到一个架子底下，以便没有人会发现他。
　　迪福喊道：“从这里出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舱壁，那条通道空空地横在他们面前。他们继续匆忙向前赶。
　　一个转弯，又一个转弯……
　　７８这一数字用宇宙语文字写在一个大舱壁的沉重的金属壁上。舱壁像其他舱壁一样打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些如此重要的物品会存放在这一房间里面。
　　迪福在舱壁的前面或者后面等待看守，可是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跳跃人的性格当中似乎并不存在对他们设计过的最可怕的武器的恐惧

　　这一房间比迪福想象得要小。那些炸弹——一米半长、两边圆头的金属圆柱体——悬挂着，每一个都是独立的，它们在强大的支架中是由塑钢组成的。
　　迪福让那个舱壁随后关上，并且观察着哈姆普，看他如何小心翼翼地把其中的一个炸弹从架子上拿下来，然后放在胳膊上。他喘息着，可是当他转过身来时，他在狞笑。“我说有一个半公担（５０公斤 ），还可以扛。”
　　迪福点点头。
　　他回答说： “现在古奇必须渐渐开始行动。”

　　古奇以其超感觉能力帮助军校学员艾伯尔哈特灵巧地跳到“艾茨２１号”飞船上来。古奇以与他在一天前从Ｚ－１３号飞船上向“雪人”世界投放包裹的同样方式，借助搬运能力来使他活动。
　　艾伯尔哈特在巡逻飞船的停放坑道里登陆，然后爬进一个空的停放龛里面。古奇就在他身后出现，在大脑中记录下来他们藏身的位置，然后又消失了。
　　艾伯尔哈特是一个后备力量，一旦局势需要，它就考虑把他投入战斗中。因为它认识他的藏身之所，所以它随时可以来叫他帮忙。
　　另一方面，古奇觉得，尽管它发生了一点事情，那么对于艾伯尔哈特来说也会更容易驾驶一艘小飞船来在完全没有危险的道路上离开“艾茨２１号”。
　　然而，古奇首先还坚信，它会没有什么大困难地达到它已经确定的目标。
　　当它第二次出现时，它站在一个房间里，这一房间与“艾茨２１号”飞船的指挥台只有一道窄墙相隔。它从向它袭来的大量各种想法中——大多数是紧张的、害怕的——立即找出了艾茨塔克的脉冲。

　　艾茨塔克在上蹿下跳中感觉到有一种有些异样的、说不出的东西在向他抓来。他惊讶地沉默，开始试图解释这一感觉，觉得很恐惧。
　　他想大喊——而且他也确实大喊了。可是当他开始大喊时，他已经不在指挥台旁边了。他感觉不到任何活动了。就好像一个人在他的眼前把帷幕拉开，然后就在大脑后面。第二次跳下来。
　　艾茨塔克认识这一房间。他躺在离指挥台不远的地方。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指挥室里的人们没有一个在绞尽脑汁地想这一老者的消失。首先，每一个人都觉得突然到来的安静很舒适惬意，其次，当其他军官明确地在伏案工作时，艾茨塔克有可能站在许多舱壁附近，以至于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一房间。

　　古奇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它只是希望结果会如此。
　　当艾茨塔克看见那个小长毛生物坐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时，他的喊叫声中断了。它用后腿支撑坐着，上身坐直，右手拿一个小脉冲辐射器。
　　艾茨塔克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从未像现在这样惊讶过。
　　艾茨塔克听到对方说：“你清醒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这种无理的称呼使艾茨塔克恢复了知觉。他想大发脾气，可是古奇不给他时间。
　　它告诉艾茨塔克：“现在该做的一切都要很快结束。我的两个人已经在‘豪尔７号’飞船上了。而且根据你发出的警报。”——这一情况是古奇从艾茨塔克的意识当中得到的。——“您已经不能够不战就离开飞船了。”
　　艾茨塔克把脸扭曲成嘲讽的狞笑。
　　古奇继续说：“你要负责安排，保证他们在离开飞船时，不出任何差错。”
　　艾茨塔克开始大笑起来。
　　他问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会怎么样呢？”
　　“那么我就让‘豪尔７号’飞船、‘艾茨号’飞船和‘奥拉１１号’飞船和整个这一行星化为乌有。”
　　艾茨塔克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道：“用什么方式？”
　　古奇尖声打着口哨：“与你想做的方式完全一样：用阿尔孔炸弹。”
　　艾茨塔克吓了一跳：“那么你和你的同伴也会同归于尽。”
　　古奇简单地回答：“是的，但是我们为了这一事业也值了。”
　　古奇看见艾茨塔克在寻找出路。它还感觉到，这一老人在拖延谈判，以赢得时间。
　　古奇催促说：“开始。”一边举起那个脉冲辐射器，斜着瞄准了艾茨塔克的左肩。它扣动扳机，并且把一发带有少量能量的短程子弹射进墙里面。
　　艾茨塔克惊讶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举起手来。
　　他喘息着说：“别！我按照你说的去做！”
　　这时候古奇断定，对方现在已经当真了。
　　艾茨塔克建议说：“我告诉‘豪尔号’飞船中断寻找警报。”
　　古奇拒绝了，并不是因为那个老人想耍花招，而是因为它知道，两个很短时间内先后发出的、两个相互矛盾的命令会引起多大的混乱和不安。
　　“你命令‘豪尔号’飞船立即进入全部作战状态。每个人各就各位，守卫人员作为后备人员，明白了吗？这些命令你就在这儿下达。”
　　艾茨塔克迟疑着。古奇第二次举起武器，这样一来那个老人不再反抗了。
　　他走到星际通信系统前面，手拿麦克风。古奇采用了一个摄像机拍不到它的姿势。它告诉艾茨塔克，哪怕他说错一个字，它也会把他击毙。

　　几分钟之内，这一房间的地面被外面过道上匆忙跑动的杂踏脚步声震得直响。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传来古奇短促的呼叫声：“一切就绪！”
　　迪福让人把舱壁推到旁边。哈姆普摇晃着穿过开口。迪福小心地关上舱壁，然后急忙跟在哈姆普的身后，去帮助他拿炸弹。
　　“豪尔号”飞船进入了全部作战状态。这就意味着，至少在仓库这一地区没有人逗留。
　　他们没有任何阻碍地到达了负荷电梯的竖井。他们通过它可以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上面。
　　哈姆普喘息着和那枚炸弹一起乘反引力电梯下去，然后慢慢地把那个竖井飘浮下去。迪福随他而去。
　　他命令道：“在第二层停下来。”
　　哈姆普在第二层甲板的高度脱离那面墙，以便能够及时到达出口。
　　迪福命令道：“至少距离这儿五十米。”
　　那个通道是空的。迪福破译了贴在舱壁上的标志，断定在飞船的这一部分有一个医院。
　　如果古奇的计划顺利进行，那么这些舱壁后面到处都应该是跳跃人。可是在警报过程中不会有任何人没有被叫到就来到通道上。
　　哈姆普沿着通道蹒跚摇晃地走着。
　　舱壁上的那些字又换了。
　　迪福阅读一下，上面写着：“外来嗜好品实验室。从这儿进去！”
　　那艘飞船是一艘商业飞船。可是就连跳跃人的商业飞船都在相当程度上配备了武器。而迪福知道，在报警情况下，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位置。在分析外来干涉嗜好品的实验室里目前不会找到任何人。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这一实验室很大，并且配有各种仪器。哈姆普按照迪福的说明干脆把那枚炸弹放到那个由四个圆柱体容器组成的小氢化装置的附近。那枚炸弹在旁边并不引人注目。
　　迪福命令道：“二十分钟以后引爆。”
　　他帮助哈姆普引爆。炸弹的导火索是相对简单的机械。
　　哈姆普喘息着说：“准备就绪！一切正常！”
　　他们回到电梯竖井，然后又回到飞船停放大厅的甲板。他们敏捷而几乎没有声响地穿过坑道来到内层舱壁，在这儿飞船停放大厅的看守负责监视这一房间。
　　因为在全部报警的状况下，通常的信息不足以说服一个飞船库的机械师交出一艘小飞船。
　　这个人正和他的助手单独在一起。迪福和哈姆普没有任何阻碍地冲进了那个小房间。当他们进去时，飞船库的机械师才发觉，而那一助手根本没有发觉他们是外星人。迪福瞄准好那个助手，然后朝他的防护衣的颈部边缘猛击，使他丧失了战斗力。哈姆普冲到写字台后面，还没等那个飞船库的机械师来得及作出抵抗或者求救的动作就同样把他打倒在地。
　　迪福已经又开始行动了。他快走几步站到那个巨大的开关控制板前面，然后拉出两个鲜艳的红色操作杆。
　　他冲着哈姆普大喊：“打开内部舱壁！飞船！开始！”
　　哈姆普冲了出去。稍后，一艘透镜形状的巡逻飞船从飞船库的坑道中出来，通过敞开的舱壁向大厅里面滑动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一个舱口打开了。迪福向上摆动身体，用有力的手抓住舱口的边缘，然后进入飞船内部。
　　“可以继续！”
　　哈姆普让飞船飞行。他们穿过巨大的船闸来到外部舱壁，此时恰好内部舱壁关闭，而外部舱壁根据迪福在开关控制板上发出的指令开始打开。
　　飞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把“豪尔号”飞船甩在了后面。当迪福看到那艘大飞船就在距离“雪人”表面不到十公里的上方时，发出一阵惊喜的喊声。
　　登陆行动在几分钟之后就会结束。
　　迪福把头盔的发射器调到最大射程范围。
　　他约定说：“一切正常！”他看看手表说，“Ｘ负十二分钟。”

　　当古奇接到这一通报时，满意地打起了口哨。
　　他对艾茨塔克说：“很好，我的人已经自由了。现在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艾茨塔克倾听着。
　　古奇继续说：“我的人已经在‘豪尔号’飞船的某一个地方安装了一个阿尔孔炸弹，并且把它的引爆时间调到二十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了九分钟。从现在开始计算，‘艾茨号’飞船和‘奥拉１１号’飞船还有十一分钟离开这一地区。而‘豪尔７号’飞船上的全体成员也需要同样的时间来乘坐救生飞船和巡逻飞船来把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
　　古奇没有再说什么。它在同一时刻消失了，可是它肯定，艾茨塔克会考虑这一警告的。
　　古奇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来到 克劳斯 艾伯尔哈特藏身的地方。艾伯尔哈特从龛里跳了下来。古奇继续跳着，发现隔两个龛的地方有一艘准备出发的巡逻飞船。它跳了进去，指挥那艘在坑道里面的飞船，让艾伯尔哈特跳进去。艾伯尔哈特在此之前让那个飞船库的机械师解释他们要开走这一巡逻飞船，并且请求他按照规定打开两个船闸的舱壁。
　　古奇在几秒钟之内一直担心那个老艾茨塔克会太快地克服他的惊吓而向那个飞船库机械师发出相反的命令。
　　可是这一担心是没有根据的。那些舱壁按照计划打开，那个小飞船以最高的加速度向灰色的冰的世界射出去。
　　迪福和哈姆普的飞船几乎在同一时刻报到。
　　古奇命令道：“回到机器人的冰洞里。”

　　飞行只持续了几分钟。古奇利用很短的时间段来向那些军校学员们解释，如果没有按照原来想出的计划进行会发生什么。
　　古奇的小声音从飞船的接收器里面传来：“最危险的可能性是，‘豪尔号’飞船上的人们在爆炸之前找到那个炸弹，并且除掉那枚炸弹的引擎。可是如果人们想到，一艘像‘豪尔号’飞船这样的飞船一共有五千个不同的房间，那么就很有可能在剩余的十一分钟内找到那枚炸弹。作为第二个可能是：艾茨塔克把我的恐吓看成是骗局，甚至根本就对此没有反应。在这种情况下，‘豪尔号’飞船、‘艾茨号’飞船和‘奥拉号’飞船会在期限结束时完全被毁坏。它们飞得太近了，以至于不会有一艘飞船会战胜这一灾难。第三个可能性是：虽然艾茨塔克接受了我的警告，可是这两艘被损坏的飞船从这一地区离开，并且让‘豪尔号’飞船撤离，可是同时派搜寻部队在我们身后跟踪。然后我们就必须能同样抵抗。我们必须继续，因为如果艾茨塔克克服了他的惊吓，那么他无论如何会重新开始寻找的。我们现在有两艘飞船。它们中的每一艘飞船都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容纳三个人。我作为隐身人来运动就可以了。只是有必要飞回去取那个被抢救的行李。这是此刻必须注意的全部事情。我们希望这一炸弹不会被发现。”

　　在登陆前不久，定向器记录下来北方有剧烈的震动。两艘大飞船从地面飞起，然后射入太空。无数小点儿在脱离第三个慢慢下降的小点儿。这些小点儿显然在争取尽可能远地把这艘飞船甩在后面。
　　计划起作用了。再也没有谁找到那枚炸弹。
　　在登陆的一刹那，一阵短促的、急剧的震动抖动着掠过地面。“豪尔７号”里面的那枚炸弹起爆了。
　　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一点：自负的跳跃人的飞船上炸弹的爆炸只能剩下分子和原子。导火索的信子被调到手动状态，它们是在飞船的聚变反应堆里面不断生产出来的。
　　迪福在感觉到大地的震动之后屏住了一秒钟的呼吸。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或许古奇除外。
　　可是古奇什么都没有说。迪福为此而感谢它。
　　迪福只好看着这一飞船是如何跌落的，他从这一飞船上了解到，飞船上有原子弹。他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些炸弹在顷刻之间爆炸。可是它们并没有爆炸，因为一枚原子弹的信子有必要是一个更复杂的机械装置，作为一个或多或少有力的推动。
　　如果那个男人属于那些确切知道一枚炸弹是如何工作的人，那么他肯定也会屏住呼吸的。
　　迪福就处于同一处境。他知道，人们不能通过把第二枚炸弹用同样的方式放在第一枚炸弹旁边让它们同时爆炸来使一枚阿尔孔人的炸弹爆炸。引爆的机械装置非常复杂。第二枚会爆炸，可是第一枚只会成为碎片、成为粉末，而不必释放其能量。
　　可是尽管如此迪福还是担心：通过引爆一枚炸弹会使“豪尔７号”飞船的整个炸弹储备飞上天。因为“豪尔７号”飞船只在地面以上一公里或者两公里的地方，所以这会意味着“雪人”世界的结束。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把姑娘们放到船载飞船上，还有那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那个机器人通报说在这一段时间内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姑娘们很好奇，可是古奇正在负责使它的小组人尽快离开危险地区。
　　它和那两艘飞船的飞行员，即克劳斯·艾伯尔哈特和迪福约定好在位于南部三千公里处的一个地方碰头。飞船马上出发。
　　当这两艘飞船从古奇的眼睛里消失之后，古奇跳了起来。
　　它知道利用时间。
　　佩利·罗丹在等待着消息。

　　约翰·马歇尔突然吓了一跳。他转身朝向佩利·罗丹。他说：“古奇用传心方式报到。”
　　罗丹回答说：“很好，它告诉我们什么？”
　　马歇尔似乎在倾听自己内心的话。大约过了两分钟，然后他抬起头说：“古奇和迪福勒的小组曾面临着和他们所处的世界同归于尽的危险。现在他们已经排除了这一危险。一艘跳跃人的飞船已经被摧毁，可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罗丹松了一口气。那个变异人继续说：“在投入战斗时，古奇从跳跃人的意识中得到了重要的跳跃人的信息，并且把这些信息变成自己的经验。所有迄今为止由跳跃人采取的反对地球的措施都出自惟一的飞船——曾经俘虏迪福勒和Ｋ－９飞船的‘奥拉１１号’飞船。只是到了几天前，当‘奥拉１１号’飞船船长驾驭不了这些困难时，他才把整个氏族和一个所谓由超重人组成的作战舰队叫来救援。但是，氏族族长艾茨塔克似乎对由超重人组成的作战舰队并不太感兴趣，因为他把那些超重人看成了乱插手的竞争对手。所以他明确命令他们撤回。估计他们马上就动身。”
　　马歇尔打断自己的话，等待着古奇新的传心报道。过了一会儿他说：“有几个像人一样的专门的机器人作为跳跃人的间谍来活动。它们受跳跃人的委托改变第三势力的机器人的程序，使得它们也作为间谍为外星人工作。古奇得以了解到这些机器人的位置，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很容易关闭它们。”
　　马歇尔休息了一下。
　　罗丹嘟哝道：“所以传心师无法找到任何敌方的间谍。”
　　马歇尔继续说：“还有：那些跳跃人还不太知道他们应该怎样来看待地球及其文明。他们从机器人间谍那儿得到的信息以及他们和我们在太空中的飞船取得的经验似乎是相互矛盾的……”
　　罗丹大笑起来：“并不奇怪！”
　　“所以这一观点广为流传：应该首先研究地球和地球居民。如果得出的结论是地球文明是低级的、不发达的，那么跳跃人就想把地球变成一个全新的贸易点。可是如果人类和跳跃人文明程度接近，那么人类应该为此受到惩罚：他们违背跳跃人的垄断，要求独立地进行星际间的贸易。”
　　罗丹还在笑。
　　他说：“他们要做到这一点没那么容易。”
　　然后他告诉古奇自己得到的信息：“‘星尘２号’飞船将在几个小时之内离开β－阿尔比罗区域。‘泰拉号’飞船和‘太阳系号’飞船留下来。人们认为有必要给‘星尘２号’装备新式武器。但愿我们在拜访‘漫游’星球时会得到这些新式武器。为此‘星尘２号’飞船最多要在路上呆四个星期。‘泰拉号’飞船和‘太阳系号’飞船的任务是把敌人牵制在β－阿尔比罗区域内，并且竭尽全力来援助在‘雪人’世界工作的人。至少一个传心师要留在这两艘飞船上面的一艘飞船上。古奇和军校学员们要试图继续从跳跃人那儿搜集信息，同时还要避免使自己落入敌手。”
　　马歇尔逐字逐句地转达了这些话。
　　罗丹补充说：“结束！”
　　那些飞船几分钟以后到达。
　　它们在那只鼠狸旁边登陆。机器人摩泽斯首先出现。然后是那两个姑娘走了出来，走在最后面的是三个军校学员。
　　迪福最急着去做的莫过于阅读那个温度计。
　　他吃惊地嘟哝着：“只有零下八十度！这儿的确更暖和。”
　　古奇解释说：“我们现在正好就在赤道上。”

　　古奇在一个峡谷中等着。这是一个直径大约一百米的圆形凹地，周围是平缓的白色丘陵环绕，山尖在峡谷以上五十米到一百米的地方。这一位置选择得非常恰当，就好像古奇以前曾来过“雪人”世界一样。在南边一座丘陵的北坡上裂开一个超过人的高度的洞。古奇在这期间内找到了这一个洞并且断定，这是一个隧道口，这一隧道通到山丘以下很深的地方。
　　古奇解释说：“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地。我们当然得想办法把入口封上，这样一来它就不会很容易被发现。但是在封上之前我们必须把这一入口加宽，好让那两艘飞船能进来。”
　　他们马上开始工作。只有迪福自己再一次回到机器人摩泽斯挖好的冰洞。他找回古奇给他们的包里剩余的东西，他们离开冰洞这一藏身之地时落下了很多东西。
　　迪福这时候了解到，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抢救了，比如说一个可以向他们的新栖息地提供一些光和热的微型电站的零件。
　　此外还有武器和给养似的仪器，由一个安插在敌人内部的间谍操作它们。
　　当迪福返回来时，机器人摩泽斯已经把隧道的入口加宽了，可以使两艘飞船不费力气地飞进来。他们在离隧道口三十米的地方，上面有山丘盖着，不会有人找到他们的。
　　他们的住处又被向里面挖掘，大约在丘陵顶部的下面。
　　微型电站很快就被安装上了。在这个地方墙壁不再是由冰组成的，冰在所有其他地方都覆盖着“雪人”世界表面至少二十米，而是由岩石组成的。机器人利用它的热辐射器来把墙壁弄平。它在五分钟内建了五个小房间。
　　这些完成之后古奇才着手把罗丹的指示通知军校学员和两个姑娘。
　　姆普听到所有这一切之后叹了一口气，看上去他又犯了老毛病，总想说点儿风凉话。
　　可是迪福抢先一步说：“我们将在这里舒服地呆上四个星期。”
　　古奇很有好感地看着他。
　　它承认：“你的确为人类做了许多工作。幸亏跳跃人拥有的关于地球的信息如此自相矛盾，以至于我们不用担心那些商人会直接进攻人类的家乡——地球。另一方面，我们通过你作为宇宙诱鸟的角色几乎了解到了关于我们的敌人的一切情况。”
　　迪福叹了口气说：“我在问自己，这一切又会导致什么呢？”
　　那个鼠狸露出它的牙齿这是它微笑的方式。
　　它乐观地说：“或许导致，双方在不远的将来互相做生意。因为，据我迄今为止对人类的了解，他们至少在这一方面与其他向太空飞行的民族来说已经是可以匹敌的。”
　　它说完摇摇摆摆地走开了，让这些年轻人去思考，看它的话意味着赞赏还是下意识带来的批评。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

名词解释

　　◆ 银河系

　　一个也容纳着我们太阳系的星系（在国际科幻作品中被称为“人类银河系”）。人们在夜晚可以观察到它，一个宽阔的云状光带。我们的银河系是一个螺旋形的雾，从边缘上看接近透镜形状。人们把它分成银河系核和一个包围着这一核的片状区域，在这一区域银河系物质——星、灰尘和气体形成了螺旋臂。这一核心由数十亿颗非常古老的、彼此相隔很近的星星组成，周围被许多闪光的氢气环包围着。整个银河系镶嵌在所谓的晕圈里面，一个巨大的物质云团。它的密度很小，主要有球形物质。
　　下面这些数据可以使读者想象一下我们银河系的大小关系：

　　水平直径３０千秒差距
　　晕圈直径５０千秒差距
　　片状物（平均值）１千秒差距
　　总质量为太阳质量的两千亿倍
　　太阳距离其中心的距离为８．２千秒差距
　　旋转速度为每秒钟２１７公里
　　运行一个周期为两亿三千四百万年

　　◆ 头领

　　这一概念是指克利福尔特·蒙特尼。他１９４５年出生，是一个让人惧怕的变异人，他可以无所不在，给人不舒服的感觉，但是总也捕捉不到他。他身材矮壮，给人臃肿之感，头大而秃，长着一双深陷的小眼睛。他是科学家，物理学博士。他异常聪明、乐于决断、肆无忌惮、阴险，采取措施时毫不妥协。由于基因物质的改变（他的父亲在沙漠里参加了第一次原子弹试验，在一次试验反应堆爆炸时受到核辐射的损害），头领发展成一个具有催眠和传心术等多种能力的变异人。这一催眠能力很有特色：其范围没有限制而且可以精确地控制。他可以用其逆向的强迫意识流到达并且统治世界每一个点的生物。但是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了解它的个人震荡。一旦接触上了，受害者就无法逃脱。
　　克利福尔特·蒙特尼以痛苦的威力掌握着传心术。正如佩利·罗丹一样，他也组建了一个变异人部队，这一部队主要由日裔的男人和女人组成。他们完全屈从于他的意志和命令。他的总司令部设在美国犹他州的岩石山里，在大盐湖和盐湖城以东一百公里的地方。他在巨大的“犹恩塔山”内部、４０９０米高的“艾蒙斯峰”山脚下有一个九平方公里的大农场。头领在这儿让人建造了像要塞一样的房子，里面安装所有２０世纪先进的技术设施。他在这一中心指挥其大范围经济行为并且通过使用残酷的权力手段来统治巨大的世界康采恩。在他占有的深洞和当时的矿里发生罕见的事情。他被佩利·罗丹视为第一号的权力因素。头领的目的是攫取地球上的权力。他是佩利·罗丹（当时佩利·罗丹是第三势力的第一执行掌管）和金融天才霍默·Ｇ·亚当斯（半个变异人，考斯迷克总公司总裁）的死敌。１９８１年，克利福尔特·蒙特尼在一次和佩利·罗丹的痛苦较量中被打死。他的双头变异人，被称为“导火索”的伊万·伊万诺维奇·戈拉金被罗丹的变异人置于精神强迫状态。头领试图乘坐一艘“捣毁者号”飞船逃到一个跨行星的太空。他被泰拉尼亚的超级作战飞船“星尘２号”飞船测定出方位。那个不受头领精神影响的鼠狸变异人古奇让“捣毁者号”飞船通过使用它的心灵致动能力来与一个小行星联合。

　　◆ 等离子区

　　在科幻文学和最近的太空飞船驱动装置的设计中都提到过所谓的等离子驱动装置。从物理学角度来看等离子是一种气体，它的分子通过电离子作用在很高程度上分裂成离子和电子，以至于电荷互相补充。所以撇去地方的干扰，这一等离子区是没有电荷的。电离的程度是每一个预兆的电荷携带的一部分。它随着温度而增长，并且随着压力的增加而减弱。等离子区内部的物理关系非常复杂。等离子区在通过核聚变利用热核能时得到了重要的应用。等离子区状态通过在等离子区里面充电粒子之间起作用的电子力量得到了一种稳定性。等离子区的这一稳定性导致了等离子区状态面对限制物质的隔绝。等离子区在温度非常高的时候才出现。由于上述两种因素，等离子区状态被描述为物质的第四个聚集态。

　　◆ 等离子区驱动装置

　　一个国际科幻作品和当今的太空技术实验室的概念。在国际科幻作品中，“等离子区驱动装置”这一概念大多使用得不确定，几年来新旧世界著名的科学家和技术员已经忙于实际尝试，通过加热纯氢来达到一个较高的燃料流动速度。在这一路径上的第一级毫无疑问是核反应堆，在核反应堆中通过核电站来加热纯氢气，这在美国已经列为著名的“罗弗”项目。人们迄今为止一直使用在高压力状态下在燃烧室里相互反应的燃料联合体。这样一来，燃烧室里的温度和流动速度由燃料联合体的反应热量来决定。
　　这样获得的最大流动速度在每秒２０公里，并且通过氢气和氟的联合来产生。但是，这并不够使一级火箭从地面升入环形轨道。所以今天人们还使用二级和三级火箭。对于载人的星际太空飞行来说人们需要流动速度在每秒１０公里到１００公里之间。其问题并不在于提高燃烧室内的温度，而在于降低燃气的分子重量。像氦和氢气这样的轻气体在同样的温度情况下每个质量单位比通过化学燃烧已经产生的燃烧气体需要一个更高的热量。在处于试验阶段的等离子区驱动装置方面，问题在于既提高温度又降低分子的重量。如果能成功地把实际太空飞行中的氢气加热到摄氏１００００度，那么就可以达到每秒３０公里的飞行速度。氢气在通常情况下由两个原子组成。在加热到几千度时分子之间彼此剧烈碰撞，以至于它们被毁坏了——而在摄氏５０００度的时候一种氢气就只由原子组成。在继续提高温度的情况下原子同样互相剧烈碰撞，并且彼此“伤害”。从每一个原子中会裂出一个电子，这一电子被电离。这样一来气体就得到了全新的特点，它在电方面有导电能力，并且发射出大量的光线。人们把这一状态称为等离子。在弧光灯和焊光弧中人们早已经在利用这些特性了。这时候在电子之间大约１００瓦特的电压下会有２０千瓦被转化成热量，这种热量把明亮的弧光柱里的空气加热到１１０００度。从原理上讲，并不能通过加热一种气体产生温度的上升，所以人们迄今为止得到了摄氏５００００度的弧光温度。在使用太空飞行等离子区驱动装置时，最困难的是已经产生的高温，它使燃烧室墙壁温度的专门冷却成为必要。１９６３年ＤＶＬ等离子动力研究所在斯图加特第三届欧洲太空飞行会议上使一个驱动装置的模型达到２０千瓦的功率。该驱动装置位于一个真空箱的盖子里面，这一真空箱子可以抽空到一托（等于一毫米高的汞柱产生的压强，一般的空气压强为７６０托）。当然，在太空飞行器中无法把水冷却。一个太空飞行器必须放射不受欢迎的热量。因此，等离子区驱动装置也必须由射线冷却。在实际使用时还有一个困难是，迄今为止进行的试验模型只达到了３０千瓦的功率，而且，尽管流动速度很高，推力只有几百克力（力的单位，在纬度４５度海平面上１克质量的重力。１克力＝１千克力的千分之一，１千克力：一个重量单位，即在地球正常重力场下１公斤物质的重力）。此外还需要说明的是，这一等离子驱动装置并不是为从地球起飞而设计的，而是应该为飞行器在太空中加速或者缓冲服务的。计算结果表明，一个推力小、驱动时间长、流动速度最佳的驱动装置远远超过任何大推力、由于高燃料消耗而驱动时间更短、流动速度更快的化学驱动装置。然而，人们在太空中驱动时必须解决这一问题：人们从哪儿可以得到电能。在１０千瓦这样相对低的功率中，人们可以使用太阳镜，它可以把太阳射线集中在一个水银蒸气壶上。一个由加热的水银蒸气驱动的涡轮机会驱动一个电机，这一电机提供等离子驱动装置所需要的电能。在电量较大的情况下，人们必须使用小的和轻便的核反应堆设备。在美国，ＳＮＡＰ系列正在研制过程当中，小的核反应堆每公斤重量的专门功率在０．０１和０．１千瓦之间。然而，这些设备与已经发出的电能相比太重了。但是这一切都仅仅是一种发展的开端，这一发展会毫无阻挡地继续进行，因为它并不违背任何自然法则。长期以来，能量转换科学正在忙于解决一个功率提高的问题，因为涉及能源经济的一个国际问题。另一方面，加快等离子区的可能性还远未开发完。人们已经开始试图把电子加热与一种电磁加速结合起来。用这一方法可以使放射速度达到每秒１００公里。

　　◆ 空间与时间

　　有两个不同的空间概念，即一种是欧几里得几何学，另一种是非欧几里得几何学，它们应该被看成是加深我们对空间本质认识的两个阶段。另一方面，空间的概念与物质的结构有着密切的关系。对于原子学来说，存在一个空的空间；而根据笛卡尔的观点则并不存在这样的空的空间。各种不同状态形式和不同进化阶段的物质填充了整个空间。人们根据迄今为止的科学知识来考虑空间、时间和物质的存在。它们既是客观存在的，又是彼此分开的。物质存在于空间，并且在空间服务，因为它们的活动需要时间，所以才需要时间的过程，在这一情况下，运动不仅可以理解为如太阳和行星的继续运动，而且也可以理解为如电子和分子核的、原子和分子的摆动以及物质的普通进化等内部运动。只有宇宙的最后热量死亡才会使时间停滞，因为出现时间停滞时会绝对僵化物质的外部和内部的活动。比宇宙的热量死亡更可能的似乎是这一可能性：所有物质都只能扩张到一定的限度，然后又缩到一起，这样一来能量就可以释放为下一个“原始爆炸”或者一个更大的宇宙循环。人们也在谈论ｎ个维、阶段、位型组态和同位素“空间”，这些可以被看成是数学的辅助手段，而不是作为真正的空间。这些空间概念表达了普通的三维空间的个别特点和特征。在空间和时间概念发展的新阶段，我们开始建设相对论。相对论说明，光速这一常数与过去关于绝对空间和绝对时间的概念不协调。在专门的相对论当中，空间的概念得到了普及，但是它还是欧几里得几何学的。相反，在把专门的相对论进一步发展成广义相对论过程中确定了天体和各星系周围太空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学特征，这首先被太阳周围光线照射的偏离所证实。
　　在佩利罗丹科幻系列中外推了这些当今掌握的知识：“我们的”宇宙被看成是有限的，带有一个有限的时间（有限的时间量用来限制不同的发展循环，在这些循环过程中始终可以进行扩张、收缩和收缩、扩张）。在我们的宇宙外部存在着数十亿个同样的宇宙，它们又形成一个超级宇宙，与其他的数十亿个其他超级宇宙同时存在等等。
　　空间、时间和物质之间难以解开的联系又在假想中得到评价，受地方限制的时间的推移在过去和将来都是可以想象的。

　　◆ 织女星系

　　织女星是一颗白色的巨大星，它大约是我们太阳的五十倍，是北方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它同时是天琴星座中的主星。它距离地球大约２７光年。
　　在佩利·罗丹科幻系列中假设，织女星系的太阳有４２颗行星，其中第八号和第九号行星上有智慧人存在。
　　第８号织女行星的名字是费洛；它上面的智慧人叫费洛人，他们和人是同类的。费洛人平均身高为１６０厘米，他们的皮肤颜色是苍白蓝色的。他们的眼睛小而深陷，额头突出，头发呈铜色。他们矮小敦实，并且肌肉非常发达。费洛行星比地球大一些，每２８．２３小时围绕它的轴转一圈，并且重力为１．４重力单位。其上面的大气层与地球上的大气层类似，气候非常炎热而且湿润。中央统治的行星的首都叫多尔塔，办公所在地的名字叫利特尔宫。政府的形式是一个由君主专制和民主成分组成的混合体，那个统治者叫做托特，意思是“皇帝”或者“国王”；但是他的王位不是世袭的，因为他不是终身制。费洛人拥有与光同速的太空飞船。他们的太空飞船在技术上是杰作；尽管他们的智商很高，费洛人还是不能掌握五维的的思维过程，而且因此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找到超光速飞行的原理。
　　织女星系的第九颗行星由费洛人居住和被他们进行殖民统治。它的名字是罗弗斯。它的气候温和，并且与地球上的平均气候相适应。其首都是楚格诺尔。
　　织女星系第十四颗行星叫做戈尔峰。戈尔峰是织女星系最大的行星，一个木星型号的冰冷的气体巨人。它的重力达９１６ｇ。
　　第六颗织女星系的行星叫做皮盖尔，皮盖尔是一个与地球一样大的、非常热的世界，它的表面是沸腾的泥浆海，而且是一个上面覆盖着广袤的沼泽地和湿热的丛林的大陆。当“克雷斯特３号”把太阳舰队的领航飞船向过去推迟五万年时，行星皮盖尔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全书完－】

《宇宙诱鸟》 作者：罗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