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英雄》
作者：乔治·R·R·马丁

正文 英雄

　　《DEAEMSONGS》

　　这个城市已经死去，燃烧的熊熊火焰照亮了灰绿色的天际。
　　死亡的过程是漫长的。抵抗持续了将近一周，残酷的肉搏战也发生在了这个城市。但当侵略者如同以前那样攻破了许多城市的防线一样，他们最终也击溃了这个城市的防御。那拥有两个太阳的奇异天空并没有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在那布满金色斑点和黑色墨迹的天空下战斗并取得最后的胜利。
　　天气操控者们首先展开进攻，当大军主力还在一百多里外的东边时，他们已经用一阵接一阵的暴风肆虐着这个城市，他们用这狂暴的大风来降低守军准备的效率和抵抗的决心。
　　当大军前进到距离城市更近的时候，咆哮者登上了战争的舞台。他们日夜不停的发出刺耳高亢的喊声直到城市里的大部分居民因为惊恐而四散而逃。接下来，进攻的主力部队凭借阵阵西风在城市中投下一排排的瘟疫炸弹。
　　即使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打击，城市里的居民仍然试图反击。城市的防御炮台在幸存者的操作下发射出一阵原子冰雹，试图将显示在他们雷达上的一整支军队彻底毁灭。但即使他们这最大的努力对于侵略者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就在那一霎那间，燃烧弹如雨点般的降落在城市之中，而由毒气形成的大片的积云也慢慢笼罩在整个平原。
　　在那毒气环绕之中，地球远征军在最后的雷霆攻势下前进到了这个城市的最后一道防线前。

　　科恩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头盔上的凹痕，嘴里嘀咕着自己真是幸运极了。一个例行的扫尾工作，他想，一次完美的例行军事行动，还有那些不知道给哪的该死的自动拦截火炮正好击中他的低等级原子弹。
　　其实已经差不多躲开了攻击，但是爆炸产生的气浪还是波及到了他的战机并将他抛上了天空，最后降落在了这个城市东部的荒芜峡谷中。他那轻巧坚固的战斗装甲在他着地的刹那保护了他，但是他的头盔却摔得不成样子了。
　　科恩坐了起来拿起摔坏的头盔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的通讯设备和感官装备都伴随着战机的坠落而毁于一旦。他彻底的残废了，他聋了，哑了而且变得半盲了。他不断地诅咒着。
　　一个在峡谷顶端的阴影中轻轻移动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五个本地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把自动步枪他们排成一列用步枪瞄准了科恩，其中的一个人开始对他讲话。
　　不过他永远无法说完了，科恩的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起了放在自己脚边石头上的枪。
　　五个持枪的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落单的人却没有犯这样的错误，在那些本地人扣动步枪的扳机之前科恩已经连发数枪，他没有停顿，他没有犹豫，他甚至没有思考。
　　科恩展开了杀戮。
　　科恩手中的枪发出了巨大刺耳的射击声，那连续不断的如炒豆子般的枪声传入了大吃一惊的敌军班长的耳中，随后他的身体就成了一堆烂泥，而科恩手中的枪则又找到了两个以上的目标。
　　剩下的两个本地人手中的步枪终于开火了，雨点般的子弹倾泻向凯恩，正向自己右侧移动的他在战斗装甲的保护下被一阵阵的冲击震得发出诅咒，没有机会让他好好瞄准了，手中的枪开始随意射击了。
　　科恩手中的枪没有子弹之后，他毫不犹豫的纵身一个飞跃冲向了还站在峡谷顶部阴影中的一名士兵。
　　那个人踉跄了几步抬起手中的步枪，而这正是科恩想看到的。利用跳跃时产生的力量，他将右手中的枪狠狠砸在了那人的脸上，而他的左手则带起一百五十磅的力量重重击在对方的胸口。
　　科恩夺过步枪顺势瞄准第二个本地人，而对方早在发现自己的同伴挡在他和科恩之间时便停止了射击。枪中射出的子弹撕裂了本地人的身体，科恩来回移动着，手中的步枪不断喷射着火焰。
　　他完全无视对方子弹射在自己身上时产生的炙热般的疼痛，他冲入了峡谷的缝隙中，迅速的移动着，反击着，并不断寻找着下一个敌人。
　　直到只有他自己还站立在那。
　　科恩扯下本地人身上的制服撕成一条一条的把自己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他厌恶地皱了皱眉毛。返回营地的路程注定十分漫长，他想，将自己身上被血浸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随手丢弃在地上。
　　今天绝对不是自己的幸运日，他愤愤不平地想。
　　他沉闷地支起身体，缓缓的重新走回了峡谷底部，他将自己的配枪和头盔佩戴好，开始了自己的远征。
　　地平线上，城市仍然在燃烧。

　　当雷吉的声音在科恩的短波联络器中响起的时候显得高亢而愉快。
　　“是你啊，科恩，”，他边笑边说道，“你信号发出的还真是时候，我的传感器正在搜索什么东西呢。再靠近点我就能锁定你了。”。
　　“我的头盔摔坏了，而且传感器也报销了，”科恩回答说，“距离的判定对于我来说现在太他妈的难了，我的长波联络器也不管用了。”。
　　“黄铜脸们会十分好奇你的遭遇的，但是我可是老早就指出你迟早会出现的。”雷吉插话道。
　　“是的，”科恩说，“疯虫子的一只打中了我的飞行器，这很是耽误了我一会，不过现在我回来了！”。
　　他从藏身的弹坑中慢慢爬了出来，出现在了守卫的视线中，整个过程他的动作小心而缓慢。
　　前哨炮台的轮框出现在科恩前方，雷吉挥动着银灰色的沉重臂膀表示着问候，他的身体被全副武装的重型战斗装甲所包覆，科恩的轻型战斗服在他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般。雷吉坐在可移动的镭射炮台中向他打着招呼，边用装甲厚大的手指擦拭着防护屏上的污迹。
　　科恩挥了挥手表示回应，然后在自己的感应器的帮助下大步向对方走去。“那么轻薄的装甲别想提供给你什么有效地保护，随便一个农场男孩都能一枪解决你啊！”。
　　科恩笑了，“至少我可以舒服的移活动自己，坐在你那个猴子座位里你可能能避开一次正面的攻击，但我想知道你能在进攻中做些什么，要知道光靠防守我们是赢不了的。”。
　　雷吉哼了一声，“这种单纯的站岗坚实无聊透顶。”，他按了控制面板上的一个开关，科恩面前的一大块障碍物被移了开来，他立刻跑了过去，却没有躲开那障碍物砸落回地面所溅起的尘埃。
　　科恩快步跑向兵营，门在他刚走到跟前的时候便自动的打开了，科恩充满感激的一步迈了进去。能够重新回到家的感觉可真好，而且这里的重力才是自己真正熟悉的。这里的稍显轻微的重力感让他有些失神。整个兵营通过人为手段维持着威灵顿正常重力，地球重力的两倍。整个系统的维护消耗了大量的能源物资，但是黄铜脸声称我们战士的舒适永远要放在首位。
　　科恩在更衣室中麻利的脱下了自己的战斗服并顺手将其放入了衣柜，他直接走向自己的卧室，然后四脚朝天的躺倒在床上。
　　伸出手在床旁边的桌子摸索了会，他一把扯开了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粒胖胖的绿色胶囊。他一口吞下，全身放松的重新躺下等待药效在自己的体内生效。他当然知道规章明确禁止在进食之间服用药物，但就像大多数伞兵一样，科恩基本是在持续的服用药物来保证自己的速度和耐力都能处于巅峰状态。
　　他刚舒舒服服的打起瞌睡，他的小床上方墙面上的通讯盒中发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美好生活。
　　“科恩。”。
　　科恩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是的。”他说。
　　“立刻前去向格莱蒂长官报告！”。
　　科恩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的请求这么快就被注意到了，他想，而且是最高长官，麻利的穿上制服，他一路小跑的穿过基地。
　　最高长官的办公室位于前哨基地的中心区域。它们由三栋主楼组成并一直处在照明塔，防护屏和不断巡逻着的身着轻型战斗服的士兵的三重保护之下。其中的一个守卫认出了科恩并确定了他收到的命令。
　　来到最高长官的门口附近时他被一名执勤军官拦了下来，并搜查了他的身子。伞兵是不可能被允许携带武器进入最高长官的办公室的。当他被置于墙上的警戒炮和天花板上的监视器下时，科恩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带了一把能把整个主楼炸个底朝天的能量枪。
　　但是最后他还是通过了安检并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格莱蒂长官的办公室门口，一道光束照射他的手腕处，他能感觉到冷冷的光束照射在自己皮肤上的感觉。科恩深深吸了口气与自己坚持下去的冲动搏斗着，他恨透了光束扫描他的感觉，但这是你想见到最高长官的必经之路。
　　门终于在他的面前打开了，科恩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格莱蒂长官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木质办公桌前在几张纸上写写划划着。一大摞文件放在他的胳膊旁，一把老式激光枪就压在文件上面。
　　科恩认识这把激光枪，在现在而言应该算是传家宝了，好像是格莱蒂家族世代相传的。家族里的先祖们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的烈焰之战中手持此枪浴血奋战。不考虑寿命的话，这把枪现在仍然在随时等待着自己主人的命令。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格莱蒂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抬头看向科恩。身为这里的最高长官他似乎还过于年轻，但是头发两侧的泛白的鬓角让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些。就像其他最高长官，格莱蒂也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在那些奋战在威灵顿和罗迈尔的战火世界中的突击伞兵面前显得那么的脆弱和迟钝。
　　“你的军衔。”，格莱蒂短促的说，如果往常那样，他那消瘦苍白的脸上充满着无穷的厌倦。
　　“战地军官乔.科恩，隶属于地球远征军伞兵部队！”。
　　格莱蒂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份文件。
　　“科恩，”，他边说边翻阅着文件，“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会站在这。”，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手中的文件，“这算是怎么回事？”。
　　“就是报告里写的那样，长官。”，科恩回答道。
　　格莱蒂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军官，“接着说。”，他说。此时之前照射在科恩身上的光束大部分已经移开，科恩可以自由的活动身子了，但只要他的速度超过正常频率的一半，他就会被激光枪重新锁定。
　　“我的队伍已经被征召了两个星期，长官，我不打算再延长自己的服役期。所以我请求被送回地球，这就是我提交的报告里的主要内容。”。
　　格莱蒂眨了眨眼睛，厌倦的眼神从中透了出来。
　　“真的么？”，他问道，“你已经在军队中服役了超过二十年了，为什么现在却打算退役？我得说我确实不明白。”。
　　科恩耸了耸肩，“不知道，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可能我只是厌倦了这种军旅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无聊，攻占一个又一个得该死的小镇，我想换点新鲜的，一些能让我兴奋起来的东西。”。
　　格莱蒂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是我不打算批准你的申请，科恩。”，他用温和的声音开始了劝解。“如果你能给我和你一个机会的话，我会将你弄到T.E.F去，我相信那会是一个让你能重新振作起来的地方。”，他靠在椅背上，转动着手中的铅笔。“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科恩，你知道我们现在正与距离这里三个光年的哈根帝国交战，但是我们双方的直接冲突却比以前少而且遥远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当然。”，科恩说。
　　格莱蒂注视着他，“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接着说，“直到目前为止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去巩固我们占领的这些边境区域的小小世界，也就是这些你口中的小镇。但是我们要清醒的认识到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小镇。我们需要他们为我们提供建立基地的土地，他们的矿产资源，他们的工业设施还有他们所能提供的劳动力。这是我们为什么在战役中要求将损害降到最低，也是为什么我们采取心理战，比如咆哮者的原因。尽量去俘虏当地人而不是与他们交战，因为我们需要这些劳动力。”。
　　“这些我都知道，”，科恩用标准的军人式的直率打断道，“这又怎么样？我来这并不是为了听一场演讲。”。
　　格莱蒂看着手中的铅笔说；“不，你当然不是来这听我的演说。所以我在这告诉你，科恩，前期的准备已经完成，我们的主要任务马上就将开始。没有明确主权的世界剩下的不多了，很快的，我们将于哈根帝国军正面交锋，一年之内我们就要进攻他们的基地。”。
　　格莱蒂充满期望着看着科恩，等待着他的回答。当什么答复也没有等到之后，他面露疑惑的重新坐直身子。
　　“你难道还不明白么，科恩？”，他又开口道，“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时刻么？再也不用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面对当地人那些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直接伤害的落后武器了，哈根帝国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如同我们一样，他们也有着具有优良传统的职业军队，他们的士兵的素质也非常不错。他们也具有非常先进的武器，他们的军事力量将使我们面临一次真正的考验。”。
　　“也许吧，”，科恩犹豫的说，“但这种刺激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老了，我注意到自己的反应已经比不上以前了，任何药物都无法帮助我重拾我巅峰状态下的速度了。”。
　　格莱蒂摇了摇头，“你拥有整个E.T.F里的最好记录中的一份，科恩。你收到过星际舰队的两次邀请，地球上的每个基地里都流传着你拯救托里格登陆的光辉事迹，为什么你反而会怀疑自己呢？我们需要你这样的精英去对抗哈根帝国，延长你的服役期吧。”。
　　“不，”科恩加强语气道，“规章上说我可以拿到服役二十年后的退休金，而且我的那些奖章也可以为我赢得一把笔丰厚的奖金，现在我只想好好的享受享受。”他咧嘴笑了笑，“正如你所说的，地球上的每个人都知道我，我是个英雄。”。
　　格莱蒂皱着眉头敲打着桌面，“我知道规章上都说了些什么，科恩。但是没有人能够真正的退役，你必须知道这点。大部分伞兵都喜欢待在前线，那是他们的工作。这就是所谓的战争世界。”。
　　“我对此毫不关心，长官。”，科恩回答道，“我读过了规章，我知道我有权利在服役期满后选择退役，你不能阻止我的。”。
　　格莱蒂无声的注视着科恩，双眼中充满了阴暗。
　　“好吧，”，他终于开口道，“让我们理性的处理这个事情，你在服役期满后获准退役，我们将在威灵顿为你找块居住的地方，当然如果你喜欢罗迈尔的话，那也可以。我们还会为你提供一位军营主管，你所中意的任何年龄。根据你的优秀记录你可以行使最高权力。”。
　　“啊——哈——，”，科恩坚定的说，“不是威灵顿，不是罗迈尔，而是地球。”。
　　“但是为什么？你出生在威灵顿并在那长大，你根本就没有去过地球。”。
　　“不假，”，科恩说道，“但我在基地的电视和电影中看过，我喜欢我看见的那些东西。我最近也阅读了许多关于地球的书籍。所以现在我想去看看真正的地球是什么样子。”，他停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或者这么说吧，我想去看看那个我为之战斗了二十年的地方。”
　　格莱蒂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快，“我就是从地球来的，科恩。我告诉你，你不会喜欢那得，因为你根本不适合那。地球的重力很低，而且没有这种人造加重重力的军营让你居住。药物在那是非法的，被绝对禁止的。但是战争世界中的人们都需要，所以你必须付大价钱去买。地球人也不用进行反重力训练。他们对于我们而言完全是不同的人种。而回到威灵顿，你会觉得如鱼得水的。”。
　　“也许这也是我为什么向往地球的一个原因，”，科恩顽固的说，“在威灵顿我只是成百上千的老兵中的一员，见鬼，每个退伍的伞兵都得回到他那陈旧的军营中。但是我一旦到了地球就会大出风头，为什么呢？因为我是那个混蛋星球上最迅速，最强壮的人，这肯定会带来许多好处的。”。
　　格莱蒂看着面前这个情绪亢奋的人发话了，“那重力怎么办？还有药物呢？”。
　　“我会很快适应那里的重力的，这不算问题。而且我也不再需要跟现在一样的速度和耐力了，所以我想我会戒掉吃药的习惯的。”。
　　格莱蒂挠了挠蓬乱的头发，面带忧虑的摇着头。屋里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寂，随后，他靠向办公桌。
　　突然，格莱蒂的手伸向了放在那得激光枪。
　　科恩也动了起来，在快速的移动中只有少数的光束还能瞄准他。他的手闪电般的向格莱蒂的手腕击去。
　　光束重新投射到科恩的身上所产生的剧痛让他停止了下一步的行动，产生的巨大能量将他重重击倒在地上。
　　格莱蒂的手在伸向激光枪的途中半途而废的垂了下来。他的面色因为痛苦而变得苍白和抽搐，他抬起手摇了摇，光束随之停了下来。科恩缓缓地爬到他的脚边。
　　“你看见了么，科恩，”，格莱蒂说，“这个小小的测试表明你的状态还很好，如果不是我还保持着几个光束瞄准着你使你慢了下来，你就能得手了。我告诉你吧，我们需要你去训练士兵们和向他们传授经验，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去对抗哈根帝国，延长你的服役期吧。”。
　　科恩冰蓝色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去他妈的哈根人，我不会延长我的服役期而且我也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去改变我的主意。我要去地球，你无法阻止我！”。
　　格莱蒂的双手轻轻抹过自己的面颊。
　　“好吧，科恩，”，他最后说，“你赢了，我批准你的申请。”。他又一次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莫名的忧虑。
　　“你是名伟大的战士，科恩，我们会怀念你的。我觉得你会为你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的，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下了么？”。
　　“完全没有必要。”。
　　格莱蒂的双目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他脸上那厌倦的表情更加浓厚了。
　　“很好，”，他简短的说，“你可以走了。”。
　　当科恩转身离开时光束仍然集中在他身上，它们牢牢地照射着他直到他走出这栋建筑。

　　“你都准备好了，科恩？”，雷吉靠着卧室的门上问道。
　　科恩拎起他的小旅行袋又重新扫视了一遍房间确保自己没有忘下些什么，是的，什么也没有忘记，这个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应该吧，”，科恩说着迈出了房门。
　　雷吉拿起轻型战斗服夹在胳膊下，连忙向已经走在长廊中的科恩追去。
　　“我想这边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他追上自己的同伴说道。
　　“是的，”，科恩说，“一个星期以后的现在我正在地球逍遥自在呢，而你则正为你那磨出水泡的屁股而烦恼呢。”。
　　雷吉大笑起来，“可能吧，但我还是得说你到地球后会遇到很多麻烦的。要知道你本来是可以再威灵顿指挥一个见鬼的训练营的，但不知道你发了什么疯竟然在这个时候退出……”。
　　滑动门在他们面前无声的打开，雷吉仍然在喋喋不休着，科恩的另一边还有一名身穿轻型战斗服的守卫陪同着他们。
　　科恩身穿镶着金丝的白色上衣，已经去掉激发装置的激光枪安放在他身体一侧的枪套中，军靴和闪亮的头盔点缀着他的制服。印有军队标志的旅行包被他随意的搭在肩上，胸口的奖章随着他的步伐摇晃着。
　　科恩的第三攻击班正全体立正在军营前，飞行器旁边则站着一排高级军官，被防护屏保护着。格莱蒂长官站在队列的最前方，透过防护屏，他那倦怠的神情中闪烁着什么。
　　在两名守卫的陪同下，科恩皱着眉头缓缓的走着。风笛声渐渐响起，科恩听出来时T.E.F进行曲，还有威灵顿之歌。
　　在通向飞行器的跑道前科恩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高级军官和士兵们都在向他敬礼致敬。一名同为攻击班的军官走上前来，将科恩的退伍申请递给了他。
　　科恩接过申请随手揣进兜里，向站在那得格莱蒂匆匆挥了挥手，便转身大步向飞行器走去。
　　飞船内部，一名机组成员向他点了下头表示问候，“专座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他说，“跟我来，整个航程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然后我们会将你转到一艘太空飞船上开始你的地球之旅。”。
　　科恩点点头随着那人前往自己的座位。他们进入一间简单，空荡荡的房间，一面宽大的屏幕充满了整个墙壁，屏幕前则安放着一把躺椅。
　　科恩一屁股坐在躺椅上，解下头盔放在把手边。光束缓缓而坚定的笼罩在他身上。
　　几分钟后加速器的咆哮声从飞船内部传出，科恩感到好几倍的重力狠狠的将他压在了躺椅上，墙上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显现出飞船外那正慢慢变小的星球。
　　当他们进入轨道之后，屏幕重新关闭了。科恩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动弹，光束将他固定在了躺椅上。
　　科恩生气极了，一旦飞船进入轨道之后就没有必要再一动不动的坐在躺椅上了，某些笨蛋肯定是将他给忘了。
　　“嘿！”，他喊道，这个房间里肯定会有通讯器的，“这些光束还照在我身上呢，关掉这些鬼玩意好让我能够自由活动！”。
　　没有人应答。
　　科恩在光束的照耀下挣扎着，它们施加给他的压力似乎更大了。感觉越来越紧了，他想，这些弱智们肯定摁错了按钮了。
　　他咒骂着喊道，“不对！你们这些笨蛋，这玩意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你们肯定弄错开关了！”。
　　但是压力仍然在上升，他感到更多的光束照射在他身上，直到如毯子般将他紧紧包裹住。这见鬼的东西现在确实开始伤害到他了。
　　“你们这些笨蛋！”，科恩叫了起来，“大傻瓜们，关掉它们！”。他在光束的笼罩下不停地挣扎着，但即使是已经适应了威灵顿重力的肌肉也无法与这些光束抗衡，他被紧紧的摁在了沙发上。
　　压力在不断地上升，科恩痛苦的挣扎着，在无形的枷锁中挪动着，但是情况并没有改善。压力越来越大，光束也越来越多。
　　“快关掉！”，他嘶喊着，“等我自由了我非狠狠教训你们这帮笨蛋！你们正在谋杀我！”。
　　他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在重重的压力下发出刺耳的折断声，一声又一声，科恩听见自己体内的骨头不断发出脆裂的响声。
　　“快关掉！”，他哭了起来，声音中充满着痛苦，“你们这是在谋杀！谋杀！！！”。
　　突然之间，他明白了。

　　格莱蒂看着双眉紧皱的副官步入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
　　副官，一位年轻的地球人敬了个礼答道，“我们刚才外层轨道上得到报告，长官。都结束了，他们想知道如何处理尸体。”。
　　“丢入太空，”，格莱蒂答道，“所有的证据都应该消失。”一丝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格莱蒂摇了摇头，“太糟糕了，科恩是个战斗好手，但他的心理训练肯定哪出了毛病。我们必须将这个噩耗传递给他的战友们。”。
　　他又摇了下头，“地球，”，他说，“有那么一阵他甚至让我感到惊讶似乎将会成为现实，但当我用我的激光枪测试了他之后，我就知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他轻轻耸了耸肩，“我们不可能让一个战争之人在地球上肆意而为。”。
　　当副官转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格莱蒂又抬起了头。
　　“还有一件事，”，他说，“别忘了把PR送回地球。写上‘战争英雄死于哈根人的攻击中’。写的悲痛些。一些大的新闻媒体会让它成为一个不错的新闻报道。还有将他的勋章寄回威灵顿，他们想放在纪念堂中。”。
　　副官点头走出了办公室，格莱蒂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看上去仍然厌倦极了。

《英雄》 作者：乔治·R·R·马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