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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趾星民俗投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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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趾星民俗投机事件》
作者:李忆仁

正文 拓趾星民俗投机事件

  Flok Love Speculation On TOZ Star

  洄游生物的夏季潮汛到了。我作为星际联邦的民俗观察员,同时也为了给《星际地理》和《太空DISCOVER》的杂志稿件搜集资料,特地在这个盛大的节日匆匆赶到拓趾星,加入了一艘名叫“司网女神”号飞行船的航行。

  我的工作是保持记者的冷静姿态,旁观拓趾人的捕猎生活并予以忠实记述,作为联邦特使,只能拿属于自己的工资和稿费,在船上既不参与劳作,也不参与狩猎,地位是超然的,所以船上的水手见我并不要求分割战利品,也就默许了我的存在。

  事实上,除了民俗观察和特约撰稿以外,我还有一层神秘的身份鲜为人知:联邦财务部特派的秘密调查员。此行的目的还在于调查一位名叫孔孟曾的地球裔人。

  财务部注意到此人源于一场债务纠纷案,在此案中,孔孟曾为一方提供了数额巨大的现金担保。可是据调查他在联邦内一向没有正当职业,只是每年都有好几次跑到拓趾星的某个船队谋生活。为了调查他的资金来源是否可靠(联邦政府一直认为此人在拓趾星从事不法黑市勾当)。他们费尽周折打探到此人正在“司网女神”号上供职。可是由于拓趾星上一向自闭的民俗所限,自诩文明的联邦费了好大力气,通过贿赂当地酋长打通关节,百般辛苦才得以让我以外交使节的身份加入航行。另据消息,孔孟曾在拓趾星上拥有好几家大船队,如果消息确凿,我就要清查他的账目。

  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却几乎以为我认错了人。当时他正倚在左舷上,用一根鲽鱼鱼刺剔牙。跟所有水手一样,他穿一件肮脏不堪的鱼皮衣服,头发乱草一样纠结,愁眉苦脸,形容猥琐。刚放下手中的拖把想要休息一下时,一个拓趾星人就恶狠狠的抽了他一鞭子,他赶紧丢掉鱼刺趴在地上用力擦洗甲板。

  此人就是那个家财万贯的能提供亿万担保的大富翁?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确保没有弄错,我特地装作不经意走到他身边,撞了他一下,此人赶紧抬起头,谦卑地冲我微笑,用拓趾星语连声道歉,殊不知我已经用管针偷取了他的一小块皮屑和一小滴鲜血,即刻拿回舱室化验。

  DNA结果证实我没有弄错,此人证实孔孟曾。他这样富有的人物居然跑到“司网女神”号飞行船上甘当杂役,说出来谁信?我看着他满头大汗的努力工作,将甲板擦洗的油光程亮,不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说到做梦,“司网女神”号飞行船堪称梦幻。它船体坚固庞大,装饰复杂。对拓趾星人来说,船是他们的房子、家庭、氏族、村落……是他们全部的世界。

  一位研究拓趾星历史的专家撰文声称,拓趾星人选择飞行生活是由于行星内部变动曾经使地表变热,只有在大气层上端空气稀薄气候寒冷的地方,才适合生存。

  不过我更倾向于一种诗化的观点,认为他们仅仅是出于向往天空和恒星的单纯原因才飞翔天空。否则过了几百万年地表早以冷却,他们干吗不再回去呢?

  精于造船的拓趾星人同样将“司网女神”号造的如同梦幻。它的帆由滑豚皮制成——滑豚是拓趾星上最珍贵的一种飞行动物,它们的皮可以最大限度的吸收阳光,比联邦科学家至今为止造出的最好的太阳帆都能更好的吸收光能,然而那群愚蠢的科学家至今也没弄明白其机理——帆吸收的光能,为船提供在大气上层滑翔时候的动力。由于滑豚皮这种奇特的特异功能,联邦宇航局与殖民部大量收购以制造宇宙飞船的太阳帆,致使价格扶摇直上,按市价计算,几乎和等量的反物质原材料价格相当。拓趾星人为了独居奇货,更是严禁外星人私掠或偷盗滑豚饲养。他们保持世代传承的习俗,仍旧以古老的方式捕猎滑豚。

  “司网女神”号是拓趾星最大一艘猎豚飞行船。拓趾星的大气系统非常复杂,到处都是暴烈的气流、云团和飓风,间或电闪雷鸣,所以拓趾星飞行船只能在相对平静的大气上层航行——与其说是航行不如说是滑行,飞行船采取一种被称为“跳跃巡航”的方式驾驭。

  “司网女神”号舱底有一台巨大的、工艺古老的吸气式发动机,船最初在大气下层点火,提高速度,然后关闭发动机,滑行出大气层,在大气层外部由船帆提供动力,沿着一条“有节奏”的正弦波式轨迹上下滑行,到达波峰便向下落;在每一个跳跃周期底部波谷处,发动机重新点火,进行短时间(30秒左右)工作,使飞船加速,同时开始下一个滑行/加速爬升。如此这般,飞行船一会儿钻入大气下层“呼吸一下高含氧空气”,一会儿又浮上来,有效增加了航程,也避开了大气下层的风暴,跟用石子“打水漂”是一个道理。

  但是这种跳跃式的航行让我无法适应,一会儿处于失重状态,一会儿又超重,吐了又吐,苦不堪言。船上水手对此一律报以嘲笑。

  “司网女神”号装饰复杂奢华,结构精巧,造船人对复杂的气流云团了如指掌,他们虽然没有建立现代科学,但是他们的实际经验却比公式更精确的贴近拓趾星特殊的空气动力学。

  这条船是骄傲的。他们的祖先曾经捕获了星球上最大的一条滑豚,它的头骨经硝化后至今仍被装饰在船头。此刻我站在船舷旁,极其靠近那巨大的头骨,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蚂蚁趴在恐龙标本旁边,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船上的工作是忙碌的。船长和他们的副手们负责测量计算风速、风向、光线强度、大气黏着力及阻力、船体的光滑程度等等,主要靠经验,外行人根本无法插手。而水手们要升帆降帆、梳理欲望、修补破损、维护标枪、蒸馏食用水。我站在船头,只见数以千计的水手在主帆、辅助帆的帆脚索、拢帆索、天蓬支索、三角帆系帆索、主三角帆、楌臂、系索栓座的双系柱和起锚绞盘之间灵活地穿梭爬行,活像一群热带雨林的猴子叫嚷不休,铁匠、制帆工、木匠、看水工、油漆工们粗声对骂,手底下的活计却一刻不停。不一会儿就让我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了。

  不过忠于职守的我并没忘记任务,眼睛从来没有离开孔孟曾一秒钟。可是他总是默默无闻地擦洗甲板,毫无异动,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白痴。

  离进入滑豚洄游航线,也就是俗称的“滑豚田”还很遥远。艰苦的航行是寂寞乏味的,水手们一天劳作之余,唯一的娱乐就是夜间在甲板上赌博。他们在提灯昏暗的光照下,玩一种古老的骨牌游戏,据说是从地球传来的。牌用滑豚胫骨制成,几百个水手围成一团,用自己此行的收获下注,兴高采烈,大声喧哗。由于同样无聊,一天夜间,我踱到甲板上来,从旁观察水手们赌博,得到一个意外的收获。我发现孔孟曾坐在他们中间,一扫日间的卑微猥琐,正赌得不亦乐乎。对此我大惑不解,询问大副才明白,原来拓趾星人都喜欢赌博,而在赌桌上,没有上下尊卑大小,一律平等,都享受赌博带来的快乐。这种热爱刺激的行为方式,大概与拓趾星人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分不开吧。

  我发现孔孟曾总是输给职位很高的水手,倒是在低级水手中赢了不少,可是两下里一折合,他只能算不赢不输。于是,我随即否定了他的财产来自赌博的想法。孔孟曾只能在夜间赌桌上才可以和别人平起平坐,我看得出,他是全船品级最低的水手,只能从事别人不愿做的工作,比如清理厕所和甲板之类。拓趾人是一个等级制度森严的民族,他们的管理模式是单线的,从船长,到大副,到司炉,再到舵手……没有哪两个职位同一级,都有上级管理下级。采用这种简单的管理模式,是拓趾人从原始世代一脉相承下来的。由此,孔孟曾就成了全船最没有权力的人。拓趾人是一个崇尚武力、剽悍英勇的民族,自然也就更没人瞧得起他,谁都可以欺负他,而他也总是逆来顺受。

  当然,下级水手如果想争取地位,惟一的手段是与他的上级决斗,胜者自然晋升一级,失败者退居其次。重视荣誉的拓趾人从来不会在决斗中稍退一步的。我在船上亲眼目睹了几场争夺地位的斗争,对决双方使用匕首、绞索、投枪种种可怕的武器,但一般不会有人死,等级制度随决斗结果自动更迭,可是那血腥暴力的场景还真让人心惊胆战。

  “司网女神”号在劳作、赌博和决斗中一路前进,不知不觉中悄悄接近了滑豚的洄游航线——“滑豚田”。

  一个清晨,我被瞭望员的喊叫惊醒,快步走出舱室。此时,拓趾星的太阳刚刚绽放光芒,火红的天幕被恒星的光重开一角,宛如远方有一枚反物质炸弹爆炸一般,刹那间,光芒乍现,又被浓绸的红色压缩成金黄一线。

  拓趾星上的高大山峰破开大气层显露出来,如同魔鬼的爪子一样,森严的插向红天,形成了一条蔚为壮观的空中山谷。“司网女神”号正航行于这条山谷中,船两边,数以万计的滑豚仓皇逃命。两舷和船首的滑舵早已放下,如同雪橇一样滑行在被日光染成淡紫色的云层顶部,激起一团一团雪粉般的气流,整个云团激荡不休,一群被弄懵了头的滑豚与大队失散了,竟然聚拢到船边。投枪手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嗖”的一声,投枪飞出,正中目标!

  我看到这场景不禁感到奇怪,问旁边的水手,回答是:“滑豚失散了队伍,以为‘司网女神’就是它们的领头豚,便自动靠拢过来受死。”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以为船是它们的首领嘛。”

  水手回答:“因为船头的头骨,它生前是滑豚群的女酋长,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是熟悉的气息吸引滑豚靠拢过来。”他又得意洋洋的补充道,“所以我们的船叫做‘司网女神’,头骨就是我们的女神!”

  说话间,一条条标枪飞出,如同红色天空中一条条银色的闪电,钉中一只又一只可怜的飞兽。滑豚即刻被吊上甲板,水手们动作麻利的剥皮、硝化、割肉、蒸干、腌制、熬油、取骨……欢乐气氛随着令人作呕的滑豚血的腥气散布开来,所有人都亢奋得像是要发疯。可怜的孔孟曾趴在地上,一遍一遍清洗甲板,被手忙脚乱的水手们踢来踢去,是不是惹几声咒骂,活像个倒霉的皮球。我不禁对他同情起来。

  受惊的滑豚被逼入空中山谷的出口处,那里仅有一线狭窄的孔道可以通行。然而,我看到了令人惊异的一幕,滑豚并没有因惊慌而乱了次序,相反却井然有序的鱼贯通过孔道。我注意到,一般都是个头比较大的先行通过,从没有一只滑豚抢道而乱了队形。旁边的水手充满敬意的说:“它们非常有纪律,是有灵性的动物。”

  我问:“为什么不追上去射杀体型大一些的头领呢?这样得到的滑豚皮不是更多了么?”

  “你懂什么?外星人!”水手不屑的说,“杀了领头豚,这一队滑豚就永远找不到航线了,它们都会死掉;杀了小滑豚,种群就会绝种,我们就断了衣食!所以要捕猎那些中等个头的。再说了,正是因为个头大的领头豚堵塞的孔道,要是乱杀一通,那么没了大家伙的阻挡,豚群很快就能通过孔道,我们的船大却过不去,只能让他们逃之夭夭。捕获的战利品也不一定就很多。”

  不管怎么说,收获是丰盛的,底层仓库堆满了战利品,记账员统计后马上就要在船员中分配战果了。值得一提的是,拓趾人具有一种独特的民主精神,当然这也反映在他们的分配方式上。

  方式是这样的:上级船员(从船长开始)提出分配方案,然后所有的船员(包括提出方案者本人)就此方案进行表决。如果50%或更多的船员赞同此方案,此方案就获得通过并据此分配皮货。否则提出方案的船员将因为违反民意而被赶下船,然后下一级船员又重复上述过程。这种分配方式经久流传,从来没有过一点改变。

  拓趾人是一个极其自私的民族,他们都为自己的利益打算,也很乐意看到上级被放逐(虽然无论谁,他自己都绝对不乐意被放逐),这样就有更少的人来分战利品了。不过,如果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还是宁可得一笔现金。这些人在利益上具有绝对的理性。他们绝对不能和同伴共同享有战利品,因为谁也不相信他人能遵守共享战果的安排,都怕别人私吞。看着他们相互猜忌的眼神,我实在不能相信这是一群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时候发生了一场决斗。对决双方居然是孔孟曾和他的顶头上司。两个人在船首用木棍互殴,结果孔孟曾取得了胜利,从而取代了他的上司。对于全船,此事微不足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却悄悄记录在案。

  大船航行,船员们聚在甲板上投票表决分配方案。船长、大副、司炉、舵手、神牧……依次提出方案,可是全被否决,这些可怜人被毫不留情的放逐。直到四十多人被放逐后,瞭望员提出的方案才被通过,皆大欢喜,瞭望员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船长。

  我注意到,孔孟曾在这次分配中得到了一块滑豚皮。

  第二次狩猎继续,没有人为弱者悲伤,同样的场景再现一遍,由于少了经验丰富的老船长领导,这一次的收获比上一次少得多。统计战利品以后的一天夜里,孔孟曾又与他的顶头上司决斗胜利,担任拢帆索水手,我也悄悄的记录在案。这一次的分配使得新船长又被放逐了,依次连续放逐了很多人,才有一人提出的方案被通过。

  孔孟曾这一次又得到了一块滑豚皮。

  之后是第三次狩猎、第四次、第五次……每一次都有人被放逐,每一次孔孟曾都跟上司决斗,每一次都胜利,每一次都获得一块滑豚皮。连续好几次我都悄悄记录在案。包括每一次分配前后的船员人数,战利品数量以及孔孟曾的决斗次数。我实在有些搞不懂,但本能让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航行结束后,我飞往仙女座大学找到一位学数学的好友,请教后恍然大悟,明白了孔孟曾耍的鬼花样,但是我也很明白我并没有任何证据抓他,他钻了法律的空子使我无能为力,这使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发泄不出,一回到联邦总部,我就忍不住了,立刻到他的私人别墅登门拜访。

  在他无比豪华的家中,他像个贵族一样彬彬有礼的接待了我,让我实在不能把他和“司网女神”号上那个险恶的道德罪犯联系在一起。他听了我的指责后微笑问到:“那么,您看出我究竟耍了什么鬼花样呢?”

  于是我转述了我那位学数学的好友的分析,他把拓趾星人的分配方式,用一种简练的数学模型找出了规律。

  按拓趾人的分配方法来看,假设只有100块皮货,分配只有两名船员时,(编号为1号和2号,上级船员是2号),2号的最佳分配方案是所有的皮货归他一人所有,1号船员什么也得不到。由于他自己肯定为这个方案投赞成票,这样就占了总数的50%,因此方案通过。再加上一个上级船员,编号为3号,那么最低级的1号船员很明白,如果3号的方案被否决,那么最后将只剩2个船员,而1号肯定一无所获——此外,3号也明白1号了解这一形势。因此,只要3号的分配方案给1号一点甜头使他不至于空手而归,那么不论3号提出什么样的分配方案,1号都将投赞成票。因此3号需要分出尽可能少的一点皮货来贿赂1号,这样就有了下面的分配方案:2号一无所获,1号海员得一块皮货,99块皮货全归3号。

  4号船员的策略也差不多。他需要有50%的支持票,因此同3号一样也需要再找一人做同党。他可以给同党的最低贿赂是1块皮货,而他可以用这块皮革来收买2号。因为如果4号被否决而3号得以通过,则2号将一文不名。因此:4号的分配方案应该是:3号一块也得不到,2号得一块,1号也是一块也得不到,剩下的归自己。

  5号船员的策略稍有不同。他需要收买另两名船员,因此至少得用两块皮货来贿赂,才能使得自己的方案得到采纳。他的分配方案应该是:1块皮货给3号,1块皮货给1号,剩下的归自己。

  这一分析过程可以照着上述思路继续进行下去。每个分配方案都是唯一确定的,它可以使提出该方案的船员获得尽可能多的皮货,同时又保证该方案肯定能通过。照这一模式进行下去,前面所述的规律直到第200号船员都成立。200号的方案将是:从1到199号的所有奇数号的船员都将一无所获,而从2到198号的所有偶数号船员将各得1块皮货,剩下的1块归200号自己所有。

  201号拿不出更多的皮货来收买其他人。

  但是即使分不到皮货,201号至少还希望自己不会被赶下船,因此,他可以这样分配:给1到199号的所有奇数号船员每人一块皮货,自己一块也不要。202号船员同样别无选择,只能一块皮货都不要了——他必须把这100块皮货全部用来收买100名船员。而203号必须获得102张赞成票,但他显然没有足够的皮货去收买101名同伙。因此,无论提出什么样的分配方案,他都注定会被放逐。可现在204号知道,203号为了能不被放逐,就必须避免由他自己来提出分配方案这么一种局面,所以无论204号提出什么样的方案,203号都一定会偷赞成票。这样204号船员可以得到他自己的1票,203号的1票、以及另外100名收买的船员的赞成票,刚好达到保命所需的50%。

  205号可没有这样走运了。他不能指望203号和204号支持他的方案,因为如果他们投票反对205号方案,就可以幸灾乐祸的看到205号被放逐,而他们自己却仍然能够保全。这样,无论205号船员提出什么方案都必被放逐。206号、207号船员也是如此。

  208号又时来运转了。他需要104张赞成票,而205、206、207号都会支持他,加上他自己的一票及收买的100票,他得意过关。获得他贿赂的必属于那些根据204号方案肯定一无所获的人(候选人包括2到200号中所有偶数号的船员,以及201、203、204号)。

  现在可以看出一条新的、此后将一直有效的规律:那些方案能过关的船员(他们的分配方案全都是把皮货用来收买100名同伙而自己一点都得不到)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在他们之间的船员则无论提什么样的方案都会被放逐,因此他们必会投票支持高一级的船员提出的任何分配方案。包括201、202、204、208、216、232、264、328、456号……即其号码等于200加2的某一次幂的船员。而从456到500号的所有人都必将被放逐。500以上也以此类推。

  当然,孔孟曾所处的环境,从人数到皮货数量都更加复杂,每一次人数变化和战利品增减,都导致这个模型的不规则变化,每一次他都肯定做了复杂计算。但不论如何,他始终呆在船员最底层,只是通过决斗,不停改变排位的奇偶顺序,保证了他在每一次分红中得利。这个头脑聪明的罪犯,又将利用拓趾星的赌桌,将其他人的红利收入囊中,因为他从来不赢那些高级船员,因为他们注定一无所获或者被赶下船,按照拓趾星的法律,被放逐了也就丧失了在船上的一切权利,自然不能再向他收赌账。这个精于计算的赌徒!头脑简单的拓趾星人不知不觉地就上了他的恶当了!

  我不由想到一本古老的地球侦探经典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那里面有一则《歪唇男人》的故事也是讲述这样自甘卑贱而博取巨利的故事。

  孔孟曾听完陈述后,微微一笑,说:“这不能怪我。这是他们制度上的纰漏,他们的制度就是决斗、赌博和如此这般来分配,我没有越轨,联邦为了保护外星风俗而不去那里殖民,以加快他们的文明进程。我恰好给他们文明的落后提提醒罢了。”

  “你这个投机犯!”我愤愤地嘀咕道。

  “投机?呵呵!“他略带嘲讽地笑道,”生意就是投机。滑豚遵守纪律不逾越领头豚而被射杀,就是他们的‘民俗’。拓趾星人这种表面上很民主的分配方式也是他们的民俗。只不过我干得比较巧妙,令弱者反而赢得了利益。我并没有破坏《联邦民俗保护法》,可谓奉公守法,哪里能受人谴责呢?“

  ”再说了,导致我投机的并非我怎样进行破坏,而是他们的制度有漏洞,“他想了想又说,”要怪就怪制度吧。失衡的制度才会导致投机,如果一切公允公平,我也就不会发家致富了。“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拓趾星民俗投机事件》 作者:李忆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