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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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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者》
作者:凯特·威廉

正文 设计者

  雷停在单向玻璃前,弯下腰仔细地观察笼中的那只小猿猴。达林有些悲伤地瞅着她。过了一会儿,雷站直了身子,两手插在工作衣的口袋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沿着两边都是笼子的走廊向达林慢慢地走来。
  “你还认为这实验残酷而毫无价值吗?”
  “您这样认为吗,达林博士?”
  “你怎么总这样?是我问你呢,你怎么反倒来问我?”
  “这惹您生气了吗?”
  他耸了耸肩,转过身去。他的实验工作服就放在椅子上,是他刚才随手扔在那儿的。他拿起来套在天蓝色的运动T恤衫外面。
  “德里斯科尔那孩子:怎么样了?”雷问道。
  达林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下来。仍然背对着雷,他说道:“情况与上星期,与去年都没什么两样,甚至到他死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大厅的门开了,现出一张硕大而其貌不扬的脸庞。斯图·埃弗斯的眼光越过达林,向走廊看去,“只您一个人吗?我好像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是我在自言自语,”达林说,“委员们来了吗?”
  “快了。雅各布森博听将推迟鼻咽喷雾工作,像往常一样。”他迟疑了一下,向那排笼:子瞟了一眼,又看看达林,“您难道不认为一个对猴子反感的人会采取其它方式进行研究吗?”
  达林向身后瞧了瞧,发现雷已走了。这次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是德里斯科尔那男孩呢,还是计划本身的方向问题?他不知道当她离开这儿时,是否拥有自己的生活,“我马上就去实验场,”他说。他在门口从斯图身边擦过,向弗罗里达林区的青灰色暖房走去。
  刚来到大门附近,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声音。研究部所占用的三十六英亩林区里有四百六十九只猴子。每只猴子都在尖叫,咆哮,歌唱,咒骂或者用其它方式显示自己的存在。达林嘴里嘟哝着朝实验场走去。
  “全世界最快乐的猴子,”报纸上一篇文章这样称呼它们,“唱着歌的猴子,”一条副标题这样通报,“吃了聪明药芎的猴子,”最富有胆识的一家报纸这样报道,“被控制的野蛮”,另一家报纸用低沉而悲哀的语调评述。
  这个实验场是块三英亩大的荒地,经过精心设计和保护,完全由三十英尺高的光滑的塑料墙壁围成。一个透明的圆顶覆盖着整个实验场。沿墙每隔一定距离都有一扇单向玻璃窗,一群人正站在一扇窗前,他们是委员会的成员。
  达林停下来,透过一扇窗俯视实验场内。他看见荷洛丝和斯基特正心满意足地为对方挠拣根本不存在的跳蚤。亚当则在有滋有味地咀嚼着香蕉;霍默悠闲地躺着,一边还把脚丫凑到鼻子上;一对猴子停在喷泉边,也不饮水,只是不断踩着踏板,看着喷泉,不时把头或一只手浸在冷水中。雅各布森博听这时出现在达林面前,于是达林就加入到这群人中去。
  “早上好,贝尔波特姆太太,”达林礼貌地招呼道,“您难道没发现您的裙子已经滑掉了吗?”随后他又朝一个脸上长有小浓胞、手拿相机的年轻人愉快地笑着,“少校,你带来一个职业窥探者。这回报上可以看到更多附有照片的报道了,是不是?”那年轻人变换了一下姿势,心不在焉地摆弄着照相机。少校有些生气了。贝尔波特姆太太正跪在灌木丛中仔细察看,她在找她的裙子。达林狡猾地眨着眼睛。他们什么都没穿,他转向窗户。猴子们正在拖一张桌子,桌子摆满了茶水、银器、瓷器和小块三明治,这些猴子都穿着花花绿绿的T恤和其它衣服。霍滕斯戴着一顶滑稽的淡绿色草编软沿太阳帽。达林靠在篱笆上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可溶性核糖核酸,”雅各布森博听说道,这时达林才回过神来,“简单地说,就是sDNA。在开始所作的粗略实验中,我们训练所有的昆虫,并把它们喂给那些看起来对所受训练有些收效的昆虫,从这些最初的实验中我们获得了更加精确的方法。现在我们从那些被训练的动物身上提取sDNA分子,把这些溶解状态中的sDNA分子喂给那些未经训练的动物,并观察结果。”
  在雅各布森讲解这会儿,那位年轻人在快速地拍着照片。伍希斯太太做着笔记,她抿着嘴巴,那顶太阳帽将她的皮肤染成绿色。阳光照在她那件由红色和黄色图案装饰成的衣服上,使它看起来好像在抖动,她那胖胖的大腿看起来似乎也在轻微地颤动。达林看着,出了神。她大概有六十岁吧。
  “……这是我的同事—一达林博士,是他建议开展这项实验的,”雅各布森最后介绍道。达林微微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雅各布森说了他些什么,所以决定在他开讲之前先回答一些问题。
  “达林博士,据说您还从人的身上提取了这种物质,是真的吗?”
  “每当你自己搔痒时,你就失去了这种物质,”达林解释道,“每当你丧失一滴血时,你就丢失了一部分这种物质。它存在于你身体内每一个细胞中。有时我们要提取人的血样作研究,如果这样说的话,没错,您的说法完全正确。”
  “还把这种物质注射给那些动物吗?”
  “我们有时这样做,”达林答道。他等待着回答下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又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雅各布森已经提示过回答什么,可他想不起来雅各布森刚才说了些什么。没有人提出问题。这时伍希斯太太向前迈了一步,盯着窗户。
  达林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她。她稍稍移动了目光,很快又开始注视实验场中的猴子,“怎么样呢,呃,女士?”达林搭讪道。她并没有朝他看一眼。
  “为什么?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什么目的呢?”她问,声音听起来似乎窒息了似的。脸上长有泡疹的那位青年正朝一个窗口慢慢走去。
  “是这样的,”达林解释着,“理论很简单。我们认为几乎每个物种的学习能力都能够得到迅速提高。学习曲线是如大家所预料的正常的钟型曲线。曲线一端是一些人,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快速学习;曲线中间是大多数人,能以平均速度学习;曲线另一端则是那些学得特别缓慢的人。通过我们的实验可以提高那些位于曲线中间部分及曲线末尾部分的人的能力,从而使他们的学习能力赶上任何一组学习最快的人……”
  没有人在听他讲。这倒无关紧要。他们会拿到他准备好的新闻材料,这些材料语言简单,没有多音节词,没有复杂的句子。那些人正透过玻璃窗观察猴子。他只好悻悻地说:“那么我们就可怜兮兮地连说三次笨蛋吧,直到宿营精灵把姑娘们都点着了。”其中一个委员瞥了他一眼,“无论静脉注射还是口服,看起来都一样有效。”达林接着说,这时那年轻人又转向窗户,他已开始出汗了。“每天早晨注射,’……再次注射。采用设计好的食谱,设计好的双亲,用设计好的计划来设计计划。”雅各布森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达林停下来点燃一支烟。那个总是抖动大腿的妇人回过头来,脸红红的,“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她说,“这儿的太阳太烈了,我们可以去里面的实验室看一下吗?”
  达林把他们托给大楼里的斯图·埃弗斯,自己慢慢踱回实验场。远远地他就认出亚当,他正大摇大摆地走着,那样的神气活现,一点儿也不瞧霍滕斯一眼。霍滕斯蹲在那儿前后摇摆着,似乎很迷茫。达林此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朝亚当敬了个礼,然后吹着口哨转回他的办公室去了。德里斯科尔太太约好下午一点同桑尼见面。
  桑尼·德里斯科尔十四岁,五英尺九英寸高,重一百六十磅。他的男护听六英尺二英寸高,重达二百二十七磅。十二岁时桑尼弄断过母亲的胳膊,十三岁弄断了父亲的胳膊和腿。到目前为止这位男护听还完好无损。每天早上德里斯科尔太太会充满爱意地为她的孩子洗澡i穿衣、喂他吃饭,带他到院中散步,还颇有兴致地跟他谈以后的计划,或是唱儿歌给他听。他好像从来都没看见她。那个叫约翰尼的男护听当班时总是寸步不离。
  德里斯科尔太太不愿意看到那一天,即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家研究机构,相反她对达林却寄予信心和希望。
  他们二点十五分到达,比他预期的要早一点,而比他们答应到达的时间晚一些。
  “这孩子总在脱自己的衣服,”约翰尼气急败坏地埋怨道。办。公室里那孩子又在脱衣服,约翰尼向他走去,达林却朝他摇了摇头。这没关系。达林从孩子的一只胳膊中抽出血样注射入另一只胳膊。桑尼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在于什么,他似乎从来都没去注意。他拒绝接受测试。他们把他弄到桌子椅子跟前,他坐在那里愣愣地盯着前方,却什么也没看到,眼前摆着的积木、彩球、蜡笔,还有糖果都好像不存在似的。达林做什么或说什么,这孩子都没任何明显反应。最后,时间到了。德里斯科尔太太感谢达林帮助她的孩子。
  斯图和达林每天四点到五点上课。凯利·欧格雷迪给猴子戴上标签,并在他们两位出现在教室前把这些猴子安排妥当。凯利个头高挑,身材苗条,披着红红的头发。当她偶尔从斯图身边擦过,他竟然会激动得浑身发颤。达林希望有一天斯图把亚当拖到她身上。凯利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凳子上,膝头摊着笔记本,她并没有觉察到斯图上课时的任何变化,或者说如果觉察到了却根本不去在意。达林怀疑她真的就是那种设计出来只用于操作实验的芭比娃娃,其它什么也不是。
  他想到了芭比娃娃的制成学校,在那里这些长腿、高胸、平腹的女郎被修整得千千净净,她们的脚趾甲被染成粉红色,乳头被修去,所有身体上的开口处都给缝死,而她们的嘴巴除外,那嘴巴总弯成永恒的微笑,却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班由六只黑色蛛猴组成,它们还没有吃东西。现在它们要按顺序依次完成六项任务:(1)拉一根绳子;(2)穿过笼子,抓到一根用这根绳子放下来的木棒;(3)再拉一下绳子;(4)拿到第二根木棒,这根可与第一根相接;(5)把两根木棒连接在一起;(6)用这根加长的木棒去拉一串离笼子的栏杆足够近的香蕉,够到那串香蕉,然后把它们拿进笼子,就可以吃了。五点钟时,猴子们回到凯利那儿,她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用小车推回住处。它们没有一个完成所有的任务,尽管其中两个在时间结束前完成了部分任务。
  等到最后一批猴子被带回到住处,斯图问道:“你今天上午对这群呆子做了些什么!我接到它们时,它们都迷迷糊糊,呆头呆脑的。”
  达林把亚当的表现告诉了他,两人一块儿笑了起来。这时凯利回来了。斯图的笑声变得几乎如抽泣一般。达林想告诉他那所凯利也许上过的学校的情况,想了想,却转身走掉了。
  他回家要经过佛罗里达州一片阴暗的森林,在那条狭窄而笔直的道路上,要驱车行驶十六英里。
  “当然,我不介意住在这儿。”利曾经提到过一次,那是在九年前佛罗里达计划已经通过的时候。她确实没有介意。房子装有空调,家里的汽车,也就是利的汽车也装了空调,后院中有一个游泳池,大得可以放行一艘“玛丽皇后”号。一位怯怯的大眼睛佛罗里达姑娘做家务。利在逐渐发胖,她断断续续地画画,断断续续地写诗,还定期地与其他太太们娱乐。达林怀疑她有时也在与其他先生们娱乐。
  “哦,迪姆普教授,今天晚上一个小时?你知道那将要花十五美元。”他草草记下这个约会,转向利,“今天再花两个小时你就可以得到汽车的付款了。不错吧!”她那优美的双臂缠绕住他的脖子,紧而挺的乳房顶着他。她得微微斜着头让他吻。“那么该轮到你了,亲爱的。免费。”他试图去吻她,但似乎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舌头,他这才发现那笑容只在脸的表面,嘴的开口根本不存在。
  他把车停在一辆M(;牌的车旁,这车不是利的。他走进房子,房子里马丁尼酒总是很快就冷掉了。
  “亲爱的,你还记得格里塔,对吗?她要来给我上课了,一星期两次,你不觉得这令人兴奋吗?”
  “可你已经毕业了。”达林嘟囔着。格里塔身材不算高,腿也不够修长,但她还算漂亮。他暗想也许确实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不过已经记不清了。她的手在他的手掌中是那样的凉。
  “格里塔最近才搬过来。下学期她将教现代艺术。我请她给我讲课,她已经答应了。”
  “格里塔·法雷尔。”达林口中念叨着,依旧握着她的小手不放。他们离开利,绕过敞开的窗户走到平台上,那里橘花飘散着浓郁的芳香。
  “格里塔觉得嫁给一个心理学家肯定是好到天上去了,”利的声音传过来,“你们两个在哪儿?”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达林问。
  “噢,当我想到您一定很理解女人,了解她的情绪,并且熟悉这些情绪的原因,我觉得您肯定就会知道去做些什么,什么时候去做,什么时候去做其它的事情……对,我就是这样理解您的。”
  他的手触到她的身体变得灼烫了,她的肌肤则是冰凉的,利那不耐烦的声音更加近了。他将格里塔搂在怀里,踏进水池,他们一直沉到池底,依然搂在一起。她并没有去过芭比学校。他的手感触到了她的身体,接着他的身体感触到她的身体。做爱之后,格里塔不无遗憾地撤回身子。
  “我真的该走了。你是幸运的,达林博士。不要怀疑你自己,弄清楚你工作的动力是什么。”
  他躺在那张皮椅上,两眼盯着天花板,“总是这样,博士。想象、梦幻、错觉。我知道是因为这次调查在纠缠着我们,但即使一切如愿,我还会无来由地像这样思想抛锚。”他停下来不再说话。
  达林在椅中微微起了一下身子,手指在胳膊上轻轻地打着鼓点儿,他的眼光落在时钟上,指针已停在那里。他问:“你在最近这次紧张的调查之前,是否有过同样强烈的幻想?”
  “我认为没有。”达林若有所思地答道,试图去想起什么。
  另一位并没给他时间,紧接着问道:“如果必要的话,你能马上从中解脱出来吗?”
  “噢,那当然。”达林说。
  他钻出汽车,笑着拍了拍那辆MG,随后走进房子。起居室里传出说话声,他记起来星期四利的确要上绘画课。
  莱西博士在达林到后五分钟就离开了。他含糊其辞地谈起利的远大前途以及未开发的才能,达林点点头表示确实同意。假如她有才能,那肯定是还未开发出来,可他并没有这么说。
  利穿着家居套装,暗蓝色的紧身连衣裤外套着一件镶有淡蓝色饰条的网状编织物。达林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在过去几年里她已经开始发胖。他想她肯定没有。
  “唉,这人希望不大。”利叹道,这时MG轰鸣着开出他们的房子。
  “两年了,他还不肯把我的画拿去展览。”
  达林看着她,心中暗自怀疑她还有多少东西可以拿去展览。
  “别再喝马丁尼酒了,时间都让你白白消磨掉了”,她说,“我们约好七点钟去瑞特家吃蛤蜊呢。”
  电话铃响了,他还在洗澡。是斯图·埃弗斯。听电话时他身上的水珠还在滴答地流着。
  “您看了晚报吗?那个胖女人口口声声说我们的实验场条件恶劣,动物还受到不必要的虐待。”
  达林小声地咕哝着。斯图继续说道:“她明天要带全部女会员来验证自己的说法。不管怎样她可是防止虐待动物协会的要人啊!”
  达林笑了起来。伍希斯太太的脸紧贴着一扇窗子,另一些穿着大花衣服的胖妇人们把脸贴着其它几扇。她们都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实验场内亚当将霍滕斯放躺下,然后转向埃斯梅拉达,又到希尔达那里……。
  “他妈的,达林,这事儿司不滑稽!”斯图骂骂咧咧地。
  “可这的确滑稽。”
  瑞特家的蛤蜊好吃极了。蛤蜊、一桶桶黄油,特大的色拉,啤酒,还有咖啡,里面加了大号的白兰地。聚会结束时,达林心满意足,仍觉兴致颇浓。瑞特去过地中海、英格兰、立陶宛,但他没谈起这些,倒令人遗憾。对于同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发生的纠纷他很同情。他认为科学家们没有想象力,达林同意这一看法。很快他与利就已驶在回家的路上了。
  “很高兴你没有决定再呆会儿。”利说,过黄线时她按了一下喇叭,“今晚要放部电影,我想看极了。”
  她说着,可他没在听,十二年的婚姻训练使他在恰当的时候偶尔咕噜一声,“瑞特太乏味了,”快到家时,她抱怨道,“好像你和今晚报纸上那条难以置信的报道有什么关联似的。”
  “什么报道?”
  “你难道没看到那篇文章?老天!怎么就没看到呢?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有人据可靠消息说在不久的将来,只靠开发现在你所拥有的线索,你就可以培养出跟正常人一样聪明的猴子来。”她笑着,发出一声尖锐而毫无意义的声音。
  “到家后我会去看这篇文章。”他说。她没有询问关于这篇报道的情况,也不关心这是否是真的,是否他做过这样的事。他看那篇文章而她坐在电视机前。随后他去游泳。水温温的,和风轻拂在皮肤上,凉凉的。一旦钻出水池蚊子就找到他了,于是他就坐在阳台纱窗的后面。过了一会儿,卧室里淡蓝色的灯光熄灭了,只剩下这漆黑的夜。利睡觉时没有叫他。他知道她走得非常轻,关门也很小心,如果他在阳台上打盹儿,这样,插门的声音就不会打扰他。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中断这婚姻。同情。对男人来说,这是最有害的自发的情感。她是习瞄种洋娃娃学校的产品,另阵种学校教她沿走廊走下去就是尽头,就是一个少女梦想的完成。‘意识到若是重新开始生活,她们会异常震惊和恐惧,有些人会永远难以恢复。生活中利从来没有经历新的开始,也将永远不会去经历。六十岁了,若碰到未曾开化的动物交媾场面的展示,她还会噘起嘴巴表示不满,不管有无人性,她都一样会厌恶,并且会为制定法律禁止这种活动去助一臂之力。很早以前他曾希望他们能因此而有个孩子,但那种学校在他们的体内似乎也做了手脚。他们没有怀孕或者若是怀孕了,却没有怀上这颗果实,假如怀上了,出生的也只能是一个死产儿。那些活下来的常常比在子宫里挣扎而最终被战败的那些小生命更应值得同情。
  一只蝙蝠突然俯冲下来,低低地盘旋在静静的池塘上,又飞走了,直飞向黑暗中那丛杜鹃花。很快月亮就会现出来,猴子们则不安地起来一阵儿,然后重新平静而安详地睡去。他们彼此紧紧地挨着,不会想到性别。只有夜间活动的动物和人类才会在黑暗中交媾。他不知道亚当是否还记得捕获他的那个人。几乎二十年前猴子们就开始在这个实验场生活,从那以后这里的猴子就没有见过人类。若有必要进入场内,晚上就会给这些猴子喂服麻醉药,确保它们处于昏睡状态。那时会重新改动道具,除了那些已被征服的旧障碍物,会增添新的障碍物。有时会挑出一只猴子做研究,通常最终加以解剖。但它绝不会是亚当。他是世界之父。达林在黑暗中微笑。
  亚当从众多动物中挑选出他的新娘,他知道她很可爱。她是他真正的新娘,是为了他而被创造出来;聪慧可与他那灼人的才智相匹配。他们一块儿用手刮着那光滑的墙壁,瞥眼望着花园外那硕大的世界。他们一起发现了通向那将属于他们的世界的出口,把那些劣等动物都甩在了后面。上帝寻找他们,却没有找到,诅咒着他们并封死了那出口,不让别的动物跟出来。因此就是那个亚当和他的新娘成为第一个男人和女人,从而繁衍出居住在整个世界的后代子孙。有一天亚当说,真羞耻!女人!你没看见你是裸着身子的吗?女人回答。,你也是,小子!你也是呀!于是他们用树叶掩盖住裸露的身体,从那以后在黑夜里做爱,这样男人看不见女人,女人也看不见男人。就这样他们被洗去了羞耻。永远,永远。阿门。感谢上帝。
  达林打个冷战。他还是打了瞌睡,夜风这时已是冷嗖嗖的了。他去睡觉。睡梦中利从他身边挪开。他碰到她使她感到灼热。于是他将身子转向左侧,背对着她,睡着了。
  “有潜在的X,”吃早饭时达林对利说,“我们不知道X到底在哪儿。打个比方,对猴子而言,X代表其最高的智能成就。我们测试所得到的每一批新来的猴子,并设想把它们分成X-1、X-2、X-3,然后繁殖更多的X-1类猴子,并给另两组猴子喂从起先的X-1类猴子身上提取的sDNA。最终我们可以得到一只比最初的X-1类还要高明的猴子,我们再沿着这条线重新分类,并重新开始,利用这只猴子的sDNA把其他猴子都提高到与他同等的水平上来。我们不断地检查以避免劣等品种与最好的品种混和起来。我们还有一批被控制的猴群,它们接受同一种训练,享用一样的伙食,通过相同的分类过程,但不注射SDNA。我们利用它们进行相互测试。”
  谈这些的时候,利有些兴致地望着他的脸。差不多他认为说完了,她这才开口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两鬓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一下子都白了。”
  小心地,他将茶杯放回到茶托上,朝她笑笑,站起身,“晚安。”他说。
  他们还拥有两个相:巨隔离的实验场,两场同时进行实验。这些年来两场中的猴子都未接受任何训练,它们被相互隔离,并与人类隔绝。亚当那群每天注射sDNA,这些sDNA是从他们发现的最聪明的猴子身上提取的。被控制的那群什么也不注射。它们得对付冰冷的喷泉水这样“复杂”的事,从实验场流过的小溪水成为它们的饮用水。这群被控制的猴子要学会懂得——若用可伸缩的木棒敲打那高高的细枝,就可以得到枝上的果实。到下雨时,它们蜷在一起,毫无遮拦,‘或躲在勉强够遮雨的棕榈树下,屋顶是敞开的。亚当很早以前就已带着他那群猴子建起一间粗糙但又颇有用处的小屋,在那里,下雨时他们可以躲在一起。
  达林停车时看见那些妇女委员们正排成纵队穿过实验场。他径直走进办公室,来到控制盘前,轻按开关,并控制按钮和键盘,引导人们穿过小路,打开一条,关闭另一条,直到把她们引到最新的那个实验场。打开大门,让她们进去。然后他迅速地关上大门,看着她们疯狂地设法出去。接着他把猴子放出来涌向她们。当他看到这些新的人类蹂躏这些老妇人时,他的笑容更深了。后代中一些是黑皮肤,多毛;另一些粉红色皮肤,没有毛;还有一些居中。他们长得飞快,排队站好伸出手臂去接每天要服的药;站在一台机器前,眨眼工夫他们就会被测试好,并分好类。他们中一些要送进解剖室,另一些被送出去踏人这个世界。
  汽车喇叭声在他耳畔鸣响。他关掉点火装置,钻出汽车时斯图刚好把车停在他的车旁,“我看见那些老蝙蝠已经到了。”斯图说。他与达林一同走向实验室,“那个德里斯科尔怎么样了?”
  “很糟。”达林答道。斯图了解他们曾试图用人身上的sDNA注射在那男孩身上,但实验:还是不断地失败。对于那孩子的身体承受力来说,这已跨出了很大一步,“目前为止他还完全排斥A-127,几乎马上就会把它扔掉。”
  斯图表示同情,但并没明确说什么。其他人不会对达林的实验如此信任。A-127也许是进了一大步,达林想。巴西网特拉斯猴太聪明了。
  他从办公室叫来凯利,询问新到的蛛猴情况,它们前一天才被测试过。血已经过处理,并有一个样品。他浏览了一遍笔记,选看了笔记中与实验任务比较投合的一项,而没有看完其它的。凯利答应下午一点准备好注射。
  与这项计划有关的人都不会再怀疑——那些猿猴还有那些被注射了从德里斯科尔身上抽取的sDNA的人实际上已经具有了学习能力,有一些表面上看将会永远拥有这种能力。
  如果德里斯科尔太太了解到他们是如何利用了她的孩子,那时她将如何反应,达林不愿去想。雷坐在桌角上,慢吞吞而又颇有些无礼地说:“达林博士,我会告诉她。我会说,很抱歉,女听,你不得不把你这傻儿子带走,他脏了的血已经在毁坏猴子的大脑。可以这样说吗,达林?”
  “上帝!你又在干什么?”
  “试验,”她说,“就这样,只是在试验。”
  斯图要他来观看这次亚当猴群所面临的挑战,四十分钟后就将开始。达林忘记了他是要在场的。夜里他们在每个实验场里砍倒一棵树,枝干横跨小溪,挡住了流水。十一点时将关掉喷泉,那棵被砍倒的树在实验场的最尽头,离小溪流入的那面墙很近,这样流经小屋的水就被切断了。那群没有注射sDNA的猴子已经显出干渴的迹象。亚当那群还没意识到水流已被切断。
  达林碰到斯图并和他一起走向实验场尽头,这样就能很好地观察到整个实验场。女士们已经离开了,“今天早上这儿真是太静了,”斯图说,“亚当一直在绕圈子。他蹲在倒下来的那棵树上近一个小时,然后离开又回到其它猴子们那儿去。”
  他们可以看见那片逐渐扩散的水潭,非常泥泞,不堪人目。十一点十分时整个实验场的猴子都已知道断水了。一些老猴子试探着去鼓弄喷泉,亚当也试了好几次。他用木棍击它,又试了一次,然后蹲在那儿盯着喷泉。一只小猴子发出可怜而又惊恐的声音。他还没有口渴,只不过感到不知所措,也许还很害怕。亚当狠狠地瞪着他。那猴子赶紧蜷缩在霍滕斯身后,霍滕斯向亚当龇着尖牙,亚当威胁似地向她挥舞了两下,她于是开始为她的孩子搔抓跳蚤。当小猴再次发出呜咽的声音时,她只是轻轻地拍拍他。小猴子瞧瞧她又望望亚当,把食指插入嘴巴,慢吞吞地走开了。亚当仍在盯着喷泉看。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他站起身来,漠然地走到逐渐干涸的溪水边。阳光下随处可见一滩滩不断缩退的泥水在冒着蒸汽。其它猴子尾随在亚当之后。他循着小溪穿过实验场一直到水源尽头的大墙下,接着来到水池边又蹲了下来。一只小猴小心地绕着池塘转,手伸下去触到脏水,马上缩回来,又伸进去摸,随即喝起来,其它几只也喝了起来。亚当依旧蹲在那儿,十二点四十分他又走开了。他走近那树干,嘴里咕噜着向几只小猴子比划着什么。他们嚷嚷着胡乱地比划着,接着去移动那树干。他们使足了劲儿,又搬动一次,水终于放了出来,倾泻在那些还喘着粗。气的猴子身上。其中两个吓得扔下树干就跑,亚当和另两个仍然支撑着。那两个猴子只好又转回来。
  他们仍在不停地干,这时达林不得不离开,他要与德里斯科尔太太和桑尼见面。他们一点十分到。凯利已把配有新药方的注射器放在达林的小冰箱里‘。达林给桑尼注射,抽取样血,然后开始测试。桑尼的合作有时只能做到把一件东西从桌上拿起,接着就会把它扔掉。今天他十分钟内就把桌子擦干净了。达林在他手中放了一块糖果,桑尼扔了它。达林颇有耐心地又放了一块在他手心里。他成功地使孩子将第八块糖在手心里攥足够长时间,让他能引着桑尼的手将糖往嘴巴里送。糖吃下去了,桑尼张开嘴巴还要。他的手毫无用处地放在桌上,似乎他并没有把这双手和美味的糖果联系起来。达林试着帮他送第二块糖果到嘴边,但他死活不肯再拿第二块。
  时间结束时,桑尼已经很疲惫了。德里斯科尔太太抓住达林的手,眼里含着泪水,“实际上您已经让他能喂自己吃点儿东西了,”她断断续续地说,“上帝保佑您,达林博士,上帝保佑您!”她吻了一下他的手,就转过头去,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他们离去时,凯利已经在等他了。她收集好新的血样,这些血样将得到处理并加以分析,“听说实验场那边的消息了吗?真是叫人兴奋!亚当在筑一道他自己的水坝!”
  达林盯着她看了片刻。这就是突破吗?他奔回实验场。靠近他的一侧这回刚好都有窗子。看起来大家似乎都在那儿,静静地观察着。他看见斯图,于是插在他身边。小溪曲曲弯弯绕过实验场,深不过十英寸,不超过两英尺。有一个地方下面放有石头,其它地方底部垫着坚实的沙袋。亚当和伙伴们正在一块恰当的地方堆起石头筑坝,这地方离小屋非常近。他们在筑的水坝有两英尺厚,距离大墙那儿不到五英尺远,离达林和斯图站着的窗子那儿有十五英尺。水坝完成时,亚当沿着大墙看去。达林感觉这猴子的双眼在自己的眼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他听到几乎其他观看的人也都觉察到同样的注视,因为那双黝黑机智的眼睛在寻觅中遇到了另一种智慧。
  “……下回暴风雨。亚当和这洪水……”
  “…一最后是种子而不是食物……”
  “……他的大脑。迂回情况与人脑一样复杂。”
  达林走开了。关于将来计划的只言片语还回响在耳边。书桌上有一份备忘录。雅各布森把防止虐待动物协会检查团交托给他。他将要在下星期一上午十点接见大学代表,地方防虐动协会团体,以及一切有关的合法代表。他写了关于桑尼·德的每日汇报。桑尼很长时间以来都表现不错。这最后一次注射会使他有足够的决心和勇气去横冲直撞吗?达林曾警告过约翰尼,那位保镖兼男护听,因为会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他知道约翰尼并不相信那孩子有什么危险。他希望桑尼不会杀了约翰尼,转而又伤害到他自己的父母亲。如果那种直接冲动在他体内不断地涌动,很有可能他会强奸他的母亲。还有那三个自愿注射桑尼血液的男人呢?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他们,而当他坐在书桌前出神时,又忍不住要想这个问题。三个囚犯。这就是一切,只是几个为了协助科学实验而希望得到假释的囚犯。他冷不丁笑出声来。他们现在不会去计划任何事情。那三个人不会。不会去计划任何一件事。坐等发生什么事情,不去想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时候发生,或者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不去想。句号。
  “可是您可以总安慰自己说您的动机是纯的,是为了科学,不是吗,达林博士?”雷颇有些嘲讽地问他。
  他盯着她,“去你的,”他叱道。
  他关灯时已经很晚了。凯利在通向大门口的走廊上碰到他。“辛苦了一天,是吗,达林博士?”
  他点了点头。她的手在他的胳膊上停了一下,“再见。”她说,随后拐进她自己的办公室。冲着门他望了好一阵儿,然后走出大门,走向他的车子。利会因为他没打电话而生气的。也许她根本不会说一句话,到睡觉时才会哭起来,并生出许多埋怨。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一到家妻子那眼泪汪汪、埋怨万分的样子,那时凯利的身体在他脑海中还仍是一段可以触摸的记忆,她的话还会萦绕在他的耳畔。他会向利撒谎,不是因为他担心她是否会发现什么,而是因为她希望这样做。她不知道怎样去对付真相。真相会缠住她不放,使她不得不企图尝试自杀,可是最终只能失败,或是大喊大叫,希望引起别人注意,这终将使他被牢牢地拴在浸满泪水的死结上脱不了身。不,他会去撒谎的,她也会知道他在撒谎,他们就此可以相安无事。他开了车,驶向前方十六英里的长路。他不知道凯利住在哪儿,当斯图意识到时,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若是凯利最终变得令人厌恶,这对他的工作会有什么影响。他耸耸肩。芭比娃娃从来不会让人厌恶。这不是画蛇添足。
  利为他开了门,她只穿件睡袍,头发蓬松,没有修饰打扮。她的身体滑入他的身体,他根本就不需要凯利了。斯图与凯利结婚时,他是男傧相。他打电话给雷,“这你满意了吧?”可她没有回答。也许她已走了。他把车停在他那灰暗的房子外,头倚在方向盘上。若不是走掉,至少是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他希望她能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姜剑 译)

《设计者》 作者:凯特·威廉

作者简介

  凯特·威廉(Kate Wilhelm)(1928- )与其说是一位女性作家,或是一位写作的女性,不如说是这样一位作家,她的作品在主流文学与科幻小说(她自己更喜欢用“推测”小说)问架起了桥梁。她的表现手法是在小说中塑造更加敏感和自我怀疑的主人公来表现基本的主题,并打破了小说分类的界限。
  凯特·威廉生于美国俄亥俄州的托莱多市,十九岁时嫁给了约瑟夫·威尔赫姆,近三十岁时开始创作。她的第一部作品《长长的宇宙飞船》发表于1957年4月的《惊奇》杂志上,但《品脱大小的吉尼》早在1956年10月就已发表在《荒诞的故事》中了。1963年她与戴蒙·奈特结婚,同年她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长长的宇宙飞船》和第一部长篇推理小说《比死亡还痛苦》问世。
  凯特的第一部科幻小说《无性繁殖》(1965)是与西奥多·L·托马斯合作的,他们还合作写了另一本小说《阴云之年》(1970)。她独立写作的第一本科幻小说是《永不再发生的事件》(1966),紧接着便是《杀手这东西》(1967)、《让那火熄灭》(1969)和《马格丽特与我》(1971)。《鸟儿婉转歌唱的地方》(1976)是一本后灾难小说,描写一群被隔绝的人们试图通过无性繁殖来求生,并获得雨果奖。其它小说包括《克鲁伊斯滕实验》(1976)、《错误路线》(1977)和《杜松时代》(1978)、《阴影感》(1981)、《混沌,欢迎你!》(1983)、《于斯曼的宠物》(1986)和《混沌之谜》(1991)。她也写了不少侦探小说。
  她曾致力于克拉里昂科幻小说的发展,任此协会的合作会长长达九年,主编了《克拉里昂科幻小说》(1977)。她还编辑出版《星云奖小说》第九集。凯特的声名虽不如西奥多·斯特金和哈伦‘埃利森,却远远超过许多其他科幻小说家。她的荣誉来自于她技巧娴熟的短篇小说写作,这些小说已被收入她的几部作品集中:自《长长的宇宙飞船》后就有《楼下的房间及其它科幻小说》(1968),《深渊:两部中篇小说》(1971),《遥控匣子:科幻小说集》(1975)以及《听!听!》(1981)。
  威尔赫姆喜欢采用“推测小说”的说法,这表明不仅科学的成分在她作品中是不必要的,而且文体的传统也会被忽视或否认。她早期作品以后的大部分小说首先出现在奈特1966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选集《轨迹》中,从那以后很多作品被收在选集中。她的作品大多发生在濒临瓦解或正走向最终灾难的世界,她的人物如大多数主流文学中的人物一样是一些反躬自省的人们,他们感觉到希望与期望之间悲剧般的沟壑,他们会接受现实并投入情感,从而常常发现更多的动力与信心,而不是去了解并追寻这其中的答案。
  《设计者》最先发表在《轨迹》第三集,1968年获得星云奖。小说中的科学理论是有一定的基础的——对于学习与行为的本质而做的一些生物实验。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个实验计划,即从最聪慧的猴子身上提取可溶性核糖核酸,注射给被实验的猴子,从而改善并提高它们的智力水平。记忆有可能建立在化学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大脑中神经元“电线”上。这种可能性的提出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密歇根大学的詹姆斯·V·麦康奈尔教授做的真涡虫实验,及用其它生物做的实验,包括老鼠。这些实验在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贝勒医学院及其它地方完成。这些实验显示出已学会的某种行为如走迷宫或躲避黑暗的地方,也许是通过血液中某种蛋白质物质传递的,这种物质也许会是核糖核酸。这种概念曾在其它作品中运用,包括詹姆斯·冈恩的《校园》(1977)和《造梦人》(1981)。
  猴子实验计划是纯粹为证实这种观念的正确性而进行的研究,对于人类的可能性则通过一个精神有缺陷的男孩的实验,这男孩叫桑尼·德里斯科尔。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猴子计划正在逐步成功,而对桑尼的实验却一步步走向失败。如果故事到此结束就不会令人回味。小说的成功在于它采用第三人称叙述形式。读者跟随计划指导者达林博听,还可以深深地走入他的内心世界,以至于会觉得他的那些想象也几乎是真实的了。
  小说中的非科学家们,甚至科学家中的一员,都让人觉得是没有识别能力甚至索然无趣的,而那些猴子却聪明多了,它们多一些直率,少一些颓废,这也许因为它们的生活更加自然吧。达林自己就有点灰心丧气,这要归因于他的婚姻生活以及对于德里斯科尔那男孩所作的不成功的实验,还有对遭受的痛苦表现出来的麻木不仁,而这种态度似乎是科学研究所必需的。
  随着一项调查不断地威胁此计划,达林的幻想部分则不断培加。作者描述想象与现实时在文字上并无明显差别,尽管两者各有其线索进行,就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读者的责任就是去辨别幻想与现实。

《设计者》 作者:凯特·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