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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猴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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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太空玻璃瓶
  吉思和菲丽丝离开自己居住的星球,去宇宙中度假。
  在那个时代,行星间的旅行司空见惯,在恒星系间往来也不新鲜。吉恩和菲丽丝乘坐一艘球形飞船,外壳——也就是帆——轻得出奇、薄得出奇,在光辐射压的推动下游弋太空。这样一种装置,如果自由进入一个星球附近——当然也不能太近,免得重力场过强——的话,总是沿着这个星球的反方向成直线前进。吉恩创造了一种非常巧妙的控制航向的方法:船帆里面加了一系列黑帘,可雌随意卷起或者展开,以改变球面的反射力,从而调整光辐射压的总强度。飞船的塑料外罩也可以随意膨胀或者收缩,当吉思想加快速度的时候,球体可以达到最大直径,使接收辐射流的表面积增大,飞船以极快的速度前进;要减速的时候,吉恩就按一下电钮,飞船便缩小,这时,光的利用几乎等于零,飞船只剩下了自己的惯住,就象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悬挂着在空中的小球一样。
  吉恩还知道许多宇航员们规为绝技的窍门儿,比如利用行星或一些卫星的阴影让飞船拐弯。他把这些窍门教给菲丽丝,使她变得几乎同样地灵巧,甚至常常比他还大胆。当菲丽丝握着操纵杆的时候,她有时作折线飞行,直跑到星系的边缘,而根本不顾磁暴扰乱了光波,使飞船像一片核桃壳似地摇晃。吉思有两次被磁暴猛然惊醒,生气地夺过舵杆,紧急地起动那个只在危险情况下才能使用的辅助火箭,好尽快地抵达航空站。
  一天,吉恩和菲丽丝并排躺在飞船中间,任太阳的光线照在身上,充分享受着假期的欢乐;满脑子只有对菲丽丝的爱情。菲丽丝侧身躺着,注视着浩瀚无际的宇宙,朦朦胧胧地沉浸在虚无的宇宙感之中。
  突然,她从梦幻中醒来,皱着眉头坐起身:一道奇异的闪光射破虚空,过了几秒钟,又是一遭闪光,就好象是从一个发亮的物体上反射出来的一道光。吉恩警觉起来,拿起望远镜,对准了那个神秘的东西。
  “这东西不太,”他说,“好象是玻璃的……。让我再看看,越来越近了,它比咱们走得快。没准儿是……”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剐放下望远镜,菲丽丝马上又抓了起来。
  “这是一个瓶子,亲爱的。”
  “一个瓶子?”她用望远镜看着说:“是个瓶子,我看得清清楚楚。透明玻璃,带着塞子,还有封印。里面有白色的东西……,是纸!是手稿,肯定是手稿!吉恩,咱们得抓住它。”
  吉恩熟练地把飞船驶向了这个奇怪物体的轨道。然后减低速度,这时,菲丽丝已经穿上了密闭飞行服,从双层舱口钻出了外罩。她一手拿一根绳子,另一只手挥着一把长柄的斗杓,准备捞瓶子。
  遇到各种奇异的物体,这不是第一次了,捞构也已经用过好多次了。在菲丽丝的网篮里,已经收集了一些粉碎了的行星碎屑、来自宇宙深处的明石和人类征服空间初期发射的卫星碎片。她为这些搜集品感到十分骄傲,但瓶子可是第一次碰到,何况还是装有手稿的瓶子呢(对这一点,她确信无疑)。她焦急不安,全身战栗着,象一只被缚在细线上的蜘蛛那样舞动着手脚,对着话筒向同伴呼叫:
  “再慢一点儿,吉思……。不,再快点儿,瓶子要超过我们了!左舷……,右舷……,就这样……,好,捞到啦。”
  她得意地叫了起来,带着捕获物回到舱里。
  这是一个很大的瓶子,颈日密封得很仔细,里面装着一个纸卷。
  “吉恩,砸碎它!”菲丽丝跺着脚嚷道。
  吉恩用锤子砸碎了瓶子,展开了纸卷。这是许多张薄纸卷在一起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地球文。吉恩曾经在这座行星上研习过地球文,对这种文字非常熟悉。
  ……我把这部文稿托付给宇宙,并非为了求救,而是因为这也许有助于避免一场威胁着人类的可怕的灾祸。愿上帝怜悯我们……
  “人类?”菲丽丝惊奇地重复着。
  “上面这么写的,”吉思说,。你另口打断我。”接着,他叉读了下去。
  ……至于我自己——尤利斯·梅鲁,我已经带着全家乘宇宙飞船出发,我们可以继续生存多年。我们在飞船上种植蔬菜、果树,饲养家禽,我们什么都不缺。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一个能容纳我们的行星。这里,我要源源本本讲述自己的逼遇。
  公元2,500年,我和两个同伴一起乘坐宇宙飞船,准备飞往超级巨星参宿四所统治的空问区域。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地球上从来有过的最庞大的计划。参宿四,也就是我们的天文学家们称作猎户座a的,离我们的行星大约有三百光年粤耍它在很多方面引起了注意。首先是它的体积:直径是太阳的三百到四百倍;其次是它的亮度:这是猎户座里最大最亮的星,虽然很远,但在地球上用肉眼就能看见;还有它的光线的性质,它发出绚丽的红光和橙光;最后,这个星球的亮度因时而变,这是由于它的直径变化所致。总之,参宿四是一颗动人心弦的星。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远的星球呢?这是博学安泰勒教授执意这样做的。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要组织者,他为此投入了自己巨大的财产;作为航行负责人,他又亲自设计了飞船,领导了飞船的制造工作。航行途中.他向我解释了选择的理由;“我亲爱的尤利斯,到参宿四,不比到另一个近得多的星球难,时间也差不多一样长,比如到最近的半人马座去。”
  “可最近的半人马座离我们只有四光年。而参宿四……”
  “三百光年,这我知道。可到那里不用两年的时间就足够了,面到半人马座附近的时间只少那么一点点。因为您习惯了我们行星上的弹道曲线飞行,这种巡航速度很低,和咱们现在的速度无法相比……。好,现在我该谈谈咱们这艘飞船了。
  “我有幸研制了这些性能完善的火箭,咱们的飞船才能以对一个物体来说难以想象的最大速度在宇宙中飞行,这就是说,以光速减去£的速度飞行。”
  “减去£?”
  “我是说这个量接近无限小,比如十亿分之一左右,”
  “是,”我说。“这点我明白。”
  “您还知道:当我们以这个速度运动耐,我们的时间和地球的时间就有了明显的差距,速度越快,差距就越大,说说现在吧。我们的谈话不过刚开始几分钟,但在地球上可已经过了几个月。时问对于我们来说几乎不动了,对你我是几秒钟,只有几次心跳那么短的时间,地球上却是几年。”
  “这个我也懂。但是为什么要飞行两年,而不是几天或几个小时呢?”
  “这很简单:因为要达到这个耐间几乎停滞了的高速,需要用一年时间进行加速,才能让人体器官适应,减速的时候又要用一年,你现在明白这个航行计划了吗?一年加速,一年减速,而在这两个阶段之间,只用几个小时把大部分旅程走完。这下,你也就明白为什么到参宿四和到半人马座附近去的时间几乎差不多了。到半人座去,加速和减速同样需要这样长的时问,只不过中间飞行的时间不是几个小时,而是几分钟罢了,总是差别不大。我越来越老了,将来肯定不会有横渡宇宙的机会,不如马上瞄准一个远的目标,也许能在那儿找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呢!”
  我们就这样在飞船上谈着,我更看重安泰勒教授非凡的学问,安泰勒教授无所不精,我真庆幸自己在这个如此冒险的行动中有这样一位领导者。按我们的时间,已经飞行了两年左右,而地球上已过了三百五十年。等我们再回到地球的时候,地球已经老了七、八百年了,不过对这一点.我们丝毫不在意,我甚至疑心到,能逃避开他这一代的人,也许对教授来说正是另一大诱惑力呢,他常常承认他们使他感到厌烦。
  “人,又是人!”菲丽丝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这样写的:人。”吉恩肯定地说。
  ……飞行投有遇到什么大的故障。我们从月球出发,眼看着地球和行星飞快地逝去,太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这两年中我学到的东西超过了以前所学的全部知柿耍我还掌握了驾驶飞船必须的全部技术。其实很简单:只要给电子装置发出指令,电子装置便把全部结果计算出来,直接控制操纵飞船。
  飞船上的花园给我们增添了快乐。这个花园占了飞船很大的地方。安泰勒教授利用这次飞行来检验他的关于植物在太空生长的某些理论。这是一个每边十米来长的立方舱,分成一层层的摘架,充分地利用全部空间。同时也褴忘记把花同搞得赏心悦目,留了一块地种花草,教授十分喜爱,精心地培植。在这个独创舶天地里,还有几只鸟和蝴蝶,甚至还有一头小黑猩猩,我们唤它埃克多,它聪明、灵巧、常常使我们很开心。
  安泰勒不是一个厌世者,但他对人类却毫不感兴趣。他经常表示对“人”已经不寄托什么大的希望,正因为这样……
  “厌世者?”菲丽丝惊异地插嘴问道,“人类?”
  “你要是老这样打断我的话,”吉恩说,“咱们可就总也念不完了。你学学我,动动脑子理解嘛!”
  菲丽丝发誓在念完之前一定不再说话,而且她真的说到做到了。
  ……正因为这样,尽管飞船大得足以容纳好几家人,带了几只动物,而人只有三个:他自己,他的学生阿尔图尔·勒万——一个有前途的年轻物理学家,和我——尤利斯·梅鲁,一个不出名的记者,对一个年轻的记者来说,这是一次极难得的机会,即使我的报导只能在八百年后发表,它才更具有举世无双的价值。
  飞行很顺利,唯一不舒服的是加速年和减速年中的超重感,我们不得不习惯体重增加到地球的一倍半。刚开始觉得有点累,但很快就没什么了。而在这两个阶段之问,是全失重,我们承受了种种奇特的感觉,不过只是几小时.也并不感到难受。
  我们终于激动地看见了嵌在天空中的参宿四星。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二章 登上梭罗尔星
  看到这样的景色时的兴奋心情是无法形容的;先是如同词烁发光的核桃,以后便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象只桔子,最后终于变得象我们看惯了的太阳那样太了。这是一个新的太阳,一个发红的、落日般的太阳,我们已经感到了它的热力和吸引力。
  飞船的速度已经很低,继续向参宿四靠近,直到它看起来充满了神话般的色彩。安泰勒对机器人发出了几条命令,我们便进人了这颗巨星的重力轨道。这时,学者打开了他的天文仪器,开始观测。
  投用多久,他发现了四颗行星,并迅速确定了它们的太小和离开主星的距离。其中第二颗运动的轨道离们并不远,大小与地球相仿,有一个舍有氧和氦的大气层。这颗行星匿绕参宿四转动的距离,是地球绕太阳转动距离的30倍,由于参宿四很大,温度较低,因此,辐射到这颗行星上的光线也与地球相近。
  我们决定选这颗行星为第一个目标。通过望远镜,我们看见了那里有海洋和陆地。
  至于飞船,就留在行星的重力场的轨道上,这比轮船锚泊在港口里还要安全,它决不会偏离轨道一丝一毫。
  一到稠密大气层,安泰勒教授就取了气样进行分析。分析结果,在相同的高度上,这里的气体与地球上的成份完全相同。我把脸帖在舷窗上,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朝我们奔来。我的心为这一发现所激动,象燃起了一团火。
  这颗行星和地球象得出奇,这种感觉每一秒钟都在加强。现在,用肉眼已经能分辨出陆地的轮廓了。大气是透明的,稍稍泛着淡绿色,有时近于桔黄色,有点象普罗旺斯黄昏时的天空。海洋是淡蓝色的,同样透着绿意。这颗行星上有居民。我们飞过了一个相当大的城市,周围辐射出林荫道,各种车辆来往行驶,我甚至还分辨出一般的建筑:宽阔的街道,白色的房子,长长的屋脊,
  我们飞过一片庄稼地,然后是一处棕红色的密林,现在已经飞得很低了,我们看见高原顶上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四周的地形崎岖险要。我们决定冒一下险,向机器人发出最后一道命令,制动火箭系统开始工作。我们象一只窥视游鱼的海鸥一样,在空地上空停了一会儿。
  在离别地球两年之后,我们小心翼翼地又登上了高地,顺利地落到了高地中央,落到了一片令人想起诺曼底草原的青草地上。
  现在,我们已经顺利地降落到了一个行星的草地上,它和地球一样,有海洋、高山,有森林、耕地,还有城市,当然肯定也会有居民。
  最后,我们终于从梦幻中解脱了出来。穿上宇宙服后,我们小心地打开了一扇舷窗。外面一丝风都没有,内外压力平衡。空地四周,是一片树林,宛如城堡的围墙,没有一点动静。气温很高,但还受得了,大约摄氏二十五度左右。
  我们带着埃克多小艇中走出来,安泰勒教授一定要先仔细分析一下大气。结果令人鼓舞:空气的成份与地球上的完全相同,只是稀有气体的比例稍有差别,完全适于呼吸。我们先用猩猩试验一下。脱下宇宙服,小猩猩显得特别高兴,蹦了几下,就向树林跑,跳上一棵树,在树枝闻窜来窜去,很快速远走而看不见了,我们朝它招后、呼喊,全都没用。
  于是,我们也脱了宇宙服,我们在小艇附近小心地试着走了几步。我们无疑地是到了地球的孪生姐妹星上了,这里有生命,植物生长得十分茂盛,有的树高到40多米。动物有巨大的黑鸟,象秃鹫一样在天空中盘旋飞翔,小一些的很象虎皮鹦鹉,吱吱喳喳互相追逐着。这里肯定存在着文明。
  我们觉得,在行动之前,最要紧的是给这颗行星起个名字。因为它与地球相仿,我们就把它命名为梭罗尔。
  我们顺着一条天然小径走进树林。我和阿尔图尔·勒万都背着卡宾枪,而教授对物质的拭器是不屑一顾的。在这里,体重和飞船上的超重相比,就轻松得多了,这使大家很兴奋,象小山羊一样轻捷地跳着向前走。
  我们鱼贯而行,不时地喊着埃克多,一直段有回音。正在这时,不远的什么地方,好象有轻轻的流水声。我们朝这个方向走去,声音越来越清楚了。
  我们三人为眼前梭罗尔赋予的美景而激动了:一股水流,清澈得象我们那儿的山涧,从我们头顶上蜒流过,聚在一方平坦的岩石上,然后从几米高的地方落人一个小湖,湖边是砂砾和岩石,真是一个天然游泳池!这时参宿四正位于中天,湖水映照着它火一般舶光芒。
  气温已经相当高了,这湖水对我和勒万产生了极大的诱惑力,我们俩不约而同地脱了衣服。安泰勒教授却说服了我们:他走近水边蹲下,观察了片刻,小心地伸进了一个手指头。最后,他只用手捧了一点闻了闻,用舌头舔了舔。
  “这只能是水啊。”他小声地咕噜着。
  当他再弯下腰把手伸进水去时,突然停下不动了;接着他又喊了一声,用手指着沙地上他刚发现的一串脚印。
  我敢说自己平生没有这样兴奋过:在火球般高挂的参宿四的强光下,一条窄长的湿沙地上,清晰地印着一串人的脚印。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三章 美丽的女神
  脚印的纤细、优雅和罕见的美,深深地打动了我,毫无疑问,这是人的脚印。
  “这么说,梭罗尔上真的住着人啊!”安泰勒教授轻声说。
  他的话里有一种沮丧的调子,此时此刻,他习惯地耸耸肩膀,开始和我们一起察看湖边的沙地,在其它几个地方也发现了脚印,明显是同一种生物留下的。勒万在离水边稍远的一块干沙地上指给我们看一个脚印,那脚印还是湿的呢。
  “五分钟之前,她还在这儿!”年轻人喊道。
  “她一定正在洗澡,听到我们的声音就跑了。”
  我们沉默着,偷偷地看着树林,甚至控有听到折断的声音。
  安泰勒教授说,“既然已经有人在这里洗澡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也可以洗。”
  一向严肃的敦授,这时也不再讲究什么了,他脱下衣服,瘦弱的身子一闪便扎进了水里。经过漫长的空中旅途后,能在这样清澈、凉爽的水里洗澡,真是异常快活。只有阿尔图尔·勒万显得,心不在焉。我正要拿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开甄笑,抬头却看见瀑布落下的岩石上站着一个女人。
  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出现给我留下的印象。面对这个梭罗尔女人惊人的美,我屏住呼吸。她整个地展示在我们的面前,参宿四星的红光,把她照得通亮,身体四周溅着泡沫。这简直是个女神。她面对着巨大的太阳大胆地赤裸着身子,除了一缕长发授在肩上,投有任何装饰。这个女人。婷婷立在平台上,一动不动的如一尊雕像,有着地球上所能想象的最完美的身材。我和勒万大气不敢出,惊呆了,我想安泰勒教授也一定动心了。
  她站在那里,身子微徽向前倾,乳房朝我们挺着,双臂稍稍向后抬起,好象是跳水的姿势。她在观察我们,看来屹惊的程度不亚于我们。我心旌摇荡,凝视良久,人迷地盯着这个身影,直到几分钟后,才看清这是一个白种人,皮肤泛着金色;她虽高大,但不过分,很苗条;接着,我又看到了一张异常纯洁的脸,仿佛在梦中一样;最后,我的目光停在了她的眼睛上。
  这时,我浑身一震,因为我觉得她的目光中有着一种新的东西,我在其中发现了一种怪异的、神秘的色彩。然面,我不能分析这种奇怪之处,甚至也不能确定其性质,只是感到与我们的人之间有一种根本的差异。这种差异是眼光中邡种空虚和漠然无情,我不禁想起了从前见过的一个可怜的白痴。
  当我的眼光和她的相遇时,她仿佛受了一击,如惊兽般敏捷突然转了身。这种惊慌绝非出于羞怯。现在,她是侧着头,偷偷地从眼角看着我们。
  “我说过这是个女人吧!”勒万低声说。
  他激动得嗓子发麾,声音轻得很,但姑娘仍然听到了,她突然朝后一退,动作机敏得象一头准备逃跑的野兽,退了两步,她又挣住了。岩石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我只看见她上半部脸和一只仍在窥视着的眼睛,
  我们生怕她跑掉,一动也不敢动,我们态度稳住了她。过了一会儿,她又回到了平台上。可年轻的勒万实在太激动了,没管住自己的嘴: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话说到一半,他知道自己太冒失了。姑娘又退了回去,似乎人的声音使她感到害怕。
  安泰勒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们不要出声,然后,又扑到水里玩了起来,作出一副对姑娘丝毫不再感兴趣的样子。我们也照样子做了,果然很有成涣耍她不但又转了回来,而且很快地对我们的嬉戏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一种独特方式表现出来的兴趣。
  骤然问,我们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走到平台的边缘,好象要跳到潮里来。我离她较近,我等着一声呼唤。却不曾想是从喉管里发出来的奇怪声音,令人想起一头发狂野兽。
  我们都惊果了,但仍然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继续游泳。她蹲在岩石上,用手撑着身体,朝我们爬了下来,她异常灵巧,金色的身体闪着水光,象在仙界梦境中一样,穿过轻薄透明的水帘,沿着石壁飞快地移动着。她攀住一些极小的岩石棱角,不一会儿就到了湖边,跪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又盯着我们看了一阵后,便下了水,向我们游过来。
  我们知道她想玩,便不约而同地玩得更加起劲,我们玩起了一种象水池海豹玩的奇怪游戏来,轮流逃跑和追逐。她快要追上我们了,我们就突然一下分开,然后再游拢来,
  玩的时间不短了,我们又吃惊地发现了这姑娘的奇怪表情;她始终很严肃。脸上从来未绽开过一丝笑容。后来我终于放下心来,原来她根本不笑,只是不时地从喉咙里发出短短的喊叫声,表示她的愉快。
  我想试探一下。等妯靠拢我还来不及转身时,向她投出了一个尽量能殷勤而温柔的微笑。
  结果她停止了游泳,随即转过身,向岸边逃去。出水后,她犹豫了一下,半侧过身子,象在平台上那样,用一种惊兽般不知所措的神情斜视着我。我嘴唇上依然挂着微笑,若无其事地又游了起来。正当她可能重新恢复了自信的时候,却听到树林中发出了响动,小朋友埃克多出现了。它从一个树枝跃到另一个树枝,跳到地上,欢蹦乱跳地向我们跑来。我惊讶地看到,当那姑娘看见这猴子的时候,脸上出现了野兽一样的表情,混杂着恐怖和威胁。她低下身子,腰弯成弓形,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双手缩成爪子。
  小黑猩猩经过她身边时,姑娘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黑猩猩的脖子,两只手死死地掐住它的喉咙。这一切是如此之迅速,以至我们根本来不及帮忙。小黑猩猩绝望地挣扎着,几秒钟就僵直了,她这才放开它。这个光辉的造物——“诺娃”(即“新星”。我这样称呼她,因为只有烂灿的明星才能与她媲美),就这样轻易而举地扼杀了一头亲密、毫无所抗力的小动物。
  我们清醒过来,朝她跑去,但已经太晚了。她转过身来,双手向前伸着,嘴唇翘起,一副威胁好战的样子,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后,便逃进了树林,转眼问,丛林遮住了她那金色的躯体。只剩下我们呆呆地站立其间,“这是个野蛮人,”我说,“属于原始森林里那种落后的野蛮人。”
  阿尔图尔·勒万近乎粗暴地反问我:“以前可曾见过外形如此纤细的原始部落人?他说的很有理,我无言以对。安泰勒教授一边沉思,一边听着我们的对话,晟后,他开口了:
  “咱们那里最落后的人种都有语言,而她却不会说话。”
  我们回到小艇旁边后,安泰勒教授打算接着飞行,到男一个文明更发达的地区再登陆。但勒万却提议至少再在这里等二十四个小时,设法和这森林里的居民再接触一下,我赞成他的主意,这个意见终于占了上风。
  白天平静地过去了,我们观尝了参宿四星神奇的坠落,它在地平线上变得硕大无朋,超出人类的一切想象。到了晚上,我们觉得丛林中发出一阵阵爆裂和悉悉索索颤动的声音,似乎有许多看不见的眼腈在向我们窥视。我们紧关在小艇里,轮流放哨,安全地过了一夜。天艨朦亮时,我们又昕到了同样的响动,而且我还似乎听到了有个轻微的尖叫声,却不见一个我们所想象的森林居民露而。
  我们决定再回到瀑布那里去。一路上,大家都很紧张,总是觉得在被那些不敢走出来的活物监视和跟踪。
  “说不定是咱们穿的衣服把他们吓住了?”阿尔图尔·勒万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使我开了窍:清楚地记得昨天诺娃掐死猴子逃走的时候,正在那一堆衣服旁边,她好象一匹受惊的马猛然一下躲开了。
  我们脱掉了衣服,跳进了湖里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象昨天那样玩了起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姑娘又无声无息地立在平台上了。但这次她旁边多了一个男人,一个和地球人相似的成年男子,也赤裸着全身。他和姑娘初次见到我们一样,忐忑不安.不知所措地打量着我们。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仍努力装出旁若无人的样子。这些人慢慢地围满了湖边。他们个个结实、漂亮,都够得上作人类的标本。他们骚动着,有时还轻轻地喊叫若。
  我们被包围了。想起小黑猩猩的遭遇,我们十分担心。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显出要威胁我们的样子,只是和我们一样,感到新奇。
  一会儿,诺娃钻到了水里,藕下的人迟疑了一下,也都跟着跳进了水里。象昨天一样的海豹追逐游戏叉开始了.所不同的是现在有二十多个紧绷着舶脸,这和这种儿戏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过了一刻钟,我觉得厌倦了。但又有什么办法昵?人们很难想象和既不会说话叉不会笑的人接触是多么困难。不过我仍然极力控制自己,开始向他们打一些尽可能看得明白的手势。同时点点头。我还向他们抛飞吻。但毫无结果。他们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理解的闲光。
  在飞行途中,我们曾谈过也许会遇到生命,我们想到这是一些外表和人完全不同的畸形怪物,但却一直想象他们是有思想的。而眼前的梭罗尔,外表和我们十分相似,却毫无理智。诺娃和她所有的伙伴的眼光,都意味着没有灵瑰、投有意识的反射。
  他们只对游戏感兴趣,而且还得是愚蠢的游戏!可真是太狼狈了。拘束了这么时闾,也该松驰松驰了,于是,我们再也憋不住了,爆发了好一场大笑,笑得前仰后台,无法遏止。
  这场哄笑引起了这些人极其惶恐不安,湖上如同掀起一阵风暴。过了一会儿,水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他们聚集在陡峭的湖岸上,挤成一团,蠕动着,怒气冲天地朝我们伸着手,发出愤怒的喊叫声。他们的手势充满着威胁,于是,我和勒万朝我们的武器靠拢。聪明的安仄勒却低声吩咐我们不要用枪,只要他们不走近来,甚至都不要把武器举起来。
  我们一边留神看着他们,一边匆匆地穿衣服,刚刚穿上裤子和村衣,这些人的愤怒便达到了顶点,好象他们见不得穿上衣服的人。有几个人逃走了,剩下的人伸着胳膊,手指曲,朝我们逼过来,我抓住了卡宾枪,奇怪的是,这些遇昧、迟钝的人居然理解了这个动作的意义。返身钻进密林,不见了。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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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原始人的俘虏
  忽然,一大群棱罗尔人从矮树丛里冲出来,容不得我们举起枪,就扑到了跟前。
  奇怪的是,这场袭击并不是朝着我们本身来的,他们并不想杀死我们,只是向我们的衣服和所有的物品进攻。一帮人风卷残云般抢走了武器、弹药和提包,扔刘远处;另一些人则扑到我们身上,扒下衣服,撕个粉碎。我们很快就被剥得精光,围在一群男男女女中间。他们看到我们变成这样,显然放心了,于是围着我们玩耍起来,但一直围得很密,不让我们逃跑。
  这时空地上至少围了有一百多人,离我们稍远的人正攀着小艇蜂涌而上,象撕我们的衣服一样暴怒。什么东西,倾刻之间就被摔烂、撕碎或拧坏,然后,急忙扔得远远的。还有一点奇怪的是:他们没用任何武器,甚至连一根木棒都没有。
  小艇的门很快被推开,他们潮水般地拥了进去,把一切能毁的都打得稀巴烂,尤其是贵重的仪器,都被他们砸得粉碎,碎片扔了一地,直到只剩下金属的外壳,他们才把我们被推搡拥挤着,拖到了密林的深处。
  环境是越来越不妙了:我们投了武器,又失掉了一切东西,我们互相之间不能说话,甚至连叫苦的机会都没能,谁一想说话,马上遭到硪胁恫吓,我们只好忍声吞气,痛苦地沉默着。
  诺娃紧紧地跟随着我们。期望能寻到一点同情的表示。然而她眼神中只有迷惑和茫然。
  这样折腾了几小时,我被拖得彼惫不堪,双脚满是血污。一片又一片的荆棘丛。在身上划漶了伤痕,我的两个伙伴也不比我强,到了目的地的对候,安泰勒已经是趺跌撞撞的了。这里是一片矮草。看守们放开我们,便再也不管了,径直到草地上互相追逐戏耍,似乎这是他们生活中主要的事情。我们累得昏头昏脑,一屁股坐到地上,抓紧时间低声商量对策。
  天黑了,我们可以乘众人不备逃走。可逃到哪儿去呢?绝无可能再使用飞船了。上策是留在这里,试图把这些人稳住。另外,我们都已饥肠辘辘,难以忍受了。
  我们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梭罗尔人毫未注意,仍然继续看郊荒诞可笑的游戏。这里看来象个营地,但房屋甚至连茅草棚都算不上,而且是一种巢穴,有些窝里住着人,大多成双成对,昏昏欲睡,象怕冷的狗儿似地紧紧地挤在一起。另一些宽敞些的窝里,有几个弦子正在睡觉,看上去都很漂亮、健康。
  这都解决不了肚子的问题。最后,我们终于看见有一家正聚在树下准备吃饭,他们把一头鹿样的野兽撕成碎块,粗略地去掉毛皮,用指甲和牙齿扯下一块块的生肉,填进嘴里,这顿美餐让我们看着恶心,而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一阵咆哮使我们立刻退避三舍。
  正在这对,诺娃过来解救了我们。她走近一颗大树,两条腿夹住树干,爬到树枝上,钻进了密密的树叶中不见了.不一会儿,只见树上掉下许多香蕉似的果子。诺娃下得树来,自己拾了两三只,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瞧着我们。犹豫了一阵后,我们壮着胆子也照样吃了起来,味道相当不错,我们三人吃了十饱,我们又到一条小溪边喝了水,便决定在这里过夜。
  我们各自在草地上找了一块地方,年轻的勒万显得裉龟恼,马上就钻进绿草丛中,背朝我们躺下了。安泰勒教授早已精疲力尽,睡着了。
  诺娃稍稍退后一些,耳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躺下后很久,她一直没动,犹豫不决的样子,接着,使迟疑地一步步朝我挪近,我怕吓跑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她在我身边躺下来,我还是没动;最后,她面对我缩成了一团。这下.我们俩就和这个异国部落窝巢中的夫妇一样了。但是,尽管姑娘天仙般美貌,我并没有把她看成一个人,她的样子象是一头养熟了的家畜,来找主人取暖。感到了她内休的温暖,却根本没想封要占有她。我累得要死,面对一个美丽绝顶、却毫无知觉的姑娘,成了一堆,我就在这种古怪的姿式中进人了梦乡。
  一觉醒来,树枝间已透进了天空的鱼肚白。诺娃还在熟睡,我静静地凝视着她,想起她对小黑猩猩的凶残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突然,她身子动了一下,旋即抬起了头,眼里闪出了恐惧,后来,她的脸色又慢慢温和下来。我朝她微笑了一下。
  她只是战粟一下,绷紧身子,准备扑过来的样子,却段动。我受到了鼓舞,便笑得更甜。她依然颤抖,但终于安静下来,我鼓起勇气把一只手故在她肩上,她哆嗦了一下,还是没动,我为这一成功而陶醉,当我发现她在竭力模仿我的时候,就更飘飘然了。
  她在“试”着微笑。但试了几次,都只扮出了一副痛苦的怪相。眼见一个人为表达极普通的感情竟付出如此艰巨的劳动,我立时觉得于心不忍,便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把脸贴到她脸上。摩着她的双唇。对这一切,她回敬的是:用鼻子蹭我的鼻子,又用舌头舔着我的脸颊。
  我简直无所措手足,不知怎么样才好,便也笨手拙脚地照样舔了起来。
  忽然诺娃跳起,表觋出最大惊慌,所有的人都丢弃了他们的巢穴,四处乱跑,他们的喊声中充满了恐怖,这绝不是昨天的那种追逐游戏了。
  唷杂的喧哗声,骤然问打破了林中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
  晨曦中,森林里展现出一幅奇特的景色:男人、女人、稼子,四下里跪着,乱撞乱挤,有的甚至爬到树上,好象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过没有多久,几个年长妁便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声音是从密林最深处传来的,很象我们大规模围猎时赶猎物的人弄出的喧闹声。
  部落的长者们好象作出了决定,只昕他们发出一串尖声的呐喊,显然是暗号或命夸,然后飞身就朝喧哗声相反的方向跑去。莉下的人如被追逐的鹿群般跟着他们,从我们身旁飞奔过来,诺娃已经跑了几步,但突然迟疑了一下,又转回来,发出一声如怨如诉的呻吟,想来是叫我们一起逃走,随后就一跃,跑得无影无踪了。
  嘈杂声越来越大,似乎听得见有莉棘被沉重的脚步踩所的咔咔声了。可怕的喧嚣声刺激着我的神经。诺姓他们的恐怖传染了我。我未加思索,甚至没和同伴们商量一下,就跳进准术丛,顺着姑娘的方向逃去。
  跑出几百米后,设能遣上诺娃,却只见勒万一个人雎在后面,不用说,安泰勒教授的年纪,是无力这样疾跑的。勒万在我身边喘着粗气,这时一阵响声吓了我们一跳。
  这回我听得很清楚,是枪声:先是一下,两下,三下,后来就是一阵乱枪,还间或有连续的爆炸声,酷似双筒猎枪。不知为什么,枪声在我昕来倒并不显得那么可怕,比这地狱般的声音来得亲切些。我本能地朝前方跑去,用树丛隐蔽自己.勒万紧紧地跟着我。
  就这样,我们跑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我放慢脚步,几乎爬着前进,勒万一直跟在后面。爬上一个小土坡顶,我们气喘吁吁,前面只有几株树,一片荆棘。我贴着地皮,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我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吓呆了:我看见的景象远远超出了我那可怜的人类理智所能想象的范围,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五章 猴子俘虏了人类
  我见到的这个场面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甚至可怕的东西,但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离我三十多步远的一个人,他正在一动不动地朝我这面张望着。
  我险些喊出声来!在看到了这个潜伏着等待猎物的怪物时,惊愕依然战胜了一切其它感情。这是一只猴子,一头巨大的猩猩。我怀疑我发疯了,在梭罗尔星上碰上大猩猩,并不是最为荒诞的事情,最为荒诞的是这只猴子居和我们一样穿着整齐,尤其是它穿上衣服的那种自如的姿态,更叫人吃惊。
  它的穿戴和参加大使或别的什么大人物举行的围猎时穿的那样。它的棕色外衣,仿佛出自巴黎最好的裁缝之手,里面是一件大格子衬衫,就象我们的运动员穿的一样;一条长及腿肚的短裤,稍稍鼓起,下面一副护腿套;再往下就和我们不同了,不穿鞋而是一副黑色的大爪套。
  我要再说一次:这是一头犬猩猩于!衬表领口钻出的是一颗丑陋不堪的脑袋,宝塔糖式的头顶上满是黑毛,扁平的鼻头,突出的牙床骨,它站在那里,稍向前探着身子,象隐蔽的猎人那样,两只长手抓着一枝枪。
  突然,它战栗了一下,我右边的灌木丛中发出了声响。它回过头,举起枪准备射击。我看得见有一个森林人正在右前方的树丛中瞎跑,大猩猩显然是瞄准了他,枪声在空中回荡着,森林人跳起来,随即又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我白始至缍一直在盯着犬猩猩脸部表情的变化:先是窥视猎物时的残暴,随后是射击后得意和快活。然而令我最惊诧的,却是它表达各种感情时那种出色的“人性”。这头野兽的眸子里,闳烁着一种心灵之光,面这正是我在梭罗尔人的跟中所找不到的。
  穿森林的路上已经横满了尸体,我吓得魂不附体。面对这一切,我再也不可能抱任何幻想了。这时,百步远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只大猩猩,和第一只差不多。有规律地问隔而立的猎人是猴子,而被追捕的却是和我一样的男人和女人。他们赤裸的尸体弹痕累累怪模怪样地扭歪着,地上淌满血污。
  我移开眼光,不忍目睹这种惨状,还去看部头挡住去路的丑陋的大猩猩罢!只见它向旁边迈了一步.露出另一只猴子,它好象仆人跟着主人。那是一只黑猩猩,身材矮小,似乎很幼小,穿着长裤和衬衫,不如大猩猩讲究。正在敏捷地忙着。大猩猩把枪交给它,它又递上另一支,然后。准确熟练地从腰里取出闰闳发光的子弹,塞进枪膛,然后,各就其位。
  所有这些都使得我很不安。危险在一秒一秒地加剧。围猎的从背后逼近来,它们的叫声变得轰然震耳,我们就象两头野兽,象这些森林人一样可怜。看来这里的居民要比想象的更多,直到现在还有一群群的人朝鄢条路上跑过去白白送死。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一些,居高临下地观望着逃跑的森林人,他们有的完全丧失了理智,失魂落魄地狂奔,把树枝踩得噼啪响,惊动了大猩猩,让它们弹无虚发,也有的人象被迫过多次的老野猪般机灵。他们悄悄地漓着边,走走停停,从树叶缝里偷看着离得最近的大猩猩,等它注意力转到另一个方向时,便一跃而起.冲过死亡之路。钻进了对面的林子,不见了。
  我朝勒万打了个手势,让他跟着我。我无声无息地摸到了离路边最近的矮树丛,这时,身后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在一片魔鬼嗥叫般的呐喊声中,围猎结束了。树叶后面露出一头巨大的大猩猩,不时地抡着一根短粗的棒子,声嘶力蝎地嗥叫着,比刚才拿棺的大猩猩还可怕。勒万的牙齿格格地打战,全身抖个不停。他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昏头昏脑站起来就往路上跑,整个暴露在瞄准线上。没跑多远,一声枪响,他的攥一弯,倒在布满尸体的地上,我无暇为他流泪。我焦灼地等着大猩猩把手里的枪递给仆人的当儿,立刻跑起来,穿过了小路。影影绰绰看见它急忙拿起了枪,但等它举枪的时候,我已经隐蔽起来了。随后,便听得一声诅咒般的叫喊。我已顾不得去琢磨谜声怪叫了。
  我继续拼命地跑着,尽快地离开这场屠杀。围猎的喊声听不见了,我得救了。
  我低估了梭罗尔星上的猴子们的狡猾。跑不到一百米,我的头就撞到了一张扣眼很大的网,我跌进了一个深深的口袋里。口袋里不止我一个,一大群侥辛躲过了子弹的森林人,也象我一样落人了网中,他们在我的左右拼命地叫着,企图从喇中钻出去。
  一阵狂怒胜过了恐惧,它攫住了我,使我没有作任何玲静的思考。乱抓乱蹬,毫无目的地挣扎,反而使网眼越扣越紧,裹住了身体,最后终于动弹不得,只好一声不吭,听凭走近来的猴子发落了。
  我被一大群走过来的猩猩吓得魂不附体,走在最前面的大猩猩,手里的武器都已经没有了,选倒多少给了我一点希望。后面跟着仆人和赶猎的,一半是大猩猩,一半是黑猩猩。猎人看样子是主人,一副贵族的仪态,好象并没有什么恶意,兴高彩烈,互相打着招呼……。
  大猩猩一派贵旅气派,用一种发音清晰的语言高巍地打着招呼,不时地露出只有人才有的表情,而这些表情正是我在诺娃脸上没有找到的。唉,诺娃不知怎么样了?这两个种类之间,肯定存在着难解的仇恨。只要看着猴子走近的时候俘虏们的态度就可以明白这一点:他们骚动着,四脚乱舞,咬牙切齿,满口白沫,疯狂地咬着阿绳。
  大猩猩猎者——我居耍称它们为老爷了——并不理会他们的骚动,向仆人们发出了命令。低矮的囚笼车一辆辆地朝绳阿另一端的路上推过来,两只大猩猩带着皮手套,把俘虏们一个一个地从鹧井里抓出来,丢进囚笼里面,迅速关上笼门,有一个“老爷”漫不经心地拄根手杖,进行着指挥。
  轮到我了。我想用说话来引起注意,我刚一张口,它就抡起大皮手套朝我脸上打过来,我只得闭上嘴,任它象包袱一样把我扔进笼子。
  俘虏都装完了,一个仆人检查了一遍笼门,便跑去向主人报告。主人做了个手势,接着便响起了震耳的马达声。一辆象拖拉机似的汽车拖着囚笼,由一个猴子驾驶着。“司机”是一头黑猩猩,穿一身蓝衣服,一副很快活的样子,时不时地向我们嘲讽地呵斥几旬。引擎减速的时候,可以听到它在哼一支单调的歌子,旋律忧郁,曲调倒也还中听。
  在低洼不平的路上走了一刻钟以后,车队停在一所石头房子前面的平地上。这里是树林的边缘,远处是一片种着庄稼的平地。
  房子是红顶绿窗,门口挂一块牌子,象个客店。母猴们在这里等着它们的老爷,大猩翟女士们坐的软椅子周成了一个圈儿,在如同棕桶似的树荫下闲聊天儿,其中有一头母猴不时地用麦管从杯子里吸着饮料。
  囚车停稳后,大猩猩女士们便围拢来,好奇地观看猎物。系着长围裙的大猩猩先从两辆卡车上搬下死尸,放在树荫下让大家看。
  这里是一派庆贺狩猎胜利的景象,猴子们已经开始熟练地工作了。它们把沾满血污的尸体背过来,一个挨一个地排得整整齐齐,然后,母猴们把尸体摆成有吸引力的样子;最后,又理平死人的头发,尤其是女尸的头发,好象猎人梳理着自己猎获的野兽的皮毛一样。
  那些穿着象运动员一样讲究的母猴们,争先恐后地翻寻着最漂亮的死尸,指给自己的丈夫,以示祝贺。有一头母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子,从一个死人头上剪下一缕棕色的头发,用手指头绕成一个发卷,用别针别在自己的软帽上,其它的母猴立刻都模仿起来。
  展览准备就绪了:齐崭崭地排了三行尸体,男女相问。女人的泛着金色的乳房,排成一条线,正对着使天空燃起的大火的星球。另一头大猩猩走来,挎着一台带三角架的长方盒子。这是摄影师,要把这次狩猎的成果拍下来,照像花了近一刻钟,先是大猩猩们单个照,一个个摆出自负的姿态,有的还把一只脚踏在死尸上,一副战胜者的神气。然后又互耜搂着脖子,拍集体照。轮到母猴们,便戴着尸毛鲜艳的帽子,在尸体堆前扭捏作态。
  正常的大脑无法承受这种极端的恐怖。当一只母猴别出心裁地坐在一具尸上照像,而死者那青春焕发、孩子般稚气的脸使我立即认出这正是不幸的阿尔图尔·勒万时,我再也克制不住了,丧失理智地大笑起来。
  我完全没有想到,笼子里别的人,笑声引起了他们的骚动,他们伸出胳膊向我威吓。正在这时,客店里响起了吃饭的铃声,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大猩猩三三两两,高兴地谈论着,走向房子。摄影师对着囚笼照了几张以后,收拾着它的照相机。
  一位老爷在走进客店前,对一位仆役领班模样的大猩猩下了几句命令。大猩猩转回来,把它的喽罗召集在一起,然后很快就用盆子端来了吃的,用桶提来了喝的。食物是浆糊状的,为了保持体力,决定吃一点,便走近一个盒子。怯生生地伸出手去。抓了几把,很顺利地吞了下去。
  看守们围猎的时候,它们是那么可怕,现在看起来倒也不环,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一个小女菝接住了一个水果,旁边一个男人立刻扑去,把水果抢了过去。猴子马上跳过来,用长矛穿过铁栏杆的空档,粗暴地逼退男人,然后,又在女孩手里放了一个水果。于是,我知道了,这种生物具有怜悯心。
  饭后,领班的调整了车队,把几个人换了笼子,好象是在挑选,但是标准我却看不出来。最后,我被放进了一个组里,都是漂亮的男人和女人。
  我在新囚友中居然发现了诺娃,真是又惊又喜。感谢参宿四的上苍,让她逃脱了这场屠杀。我情不白綦向她冲过去。她吓住了。我缩成一团,双手抽搐着,再走近一步,恐怕就要把我掐死,我很沮丧。
  猴子们在准备上路。囚笼罩上了一架篷布,一直遮到了栅栏的上半部,留下一半透空气。只听得外面叫喊着什么命令,马达便发动了,弄不清楚是在朝什么方向走,只感到车驶得很快。我忧虑重重,不知道在这梭罗尔星上,还有什么样的苦难在等我。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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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笼里的囚徒
  两天来发生的事情,使我的头脑子一片混乱。
  我回忆了自己见到的一切,这些猴子,无论雌雄,无论是大猩猩还是黑猩猩,都不是我们马戏困里那些聪明的猴子。我反复思考了很久,惋惜安泰勒教授的失踪,他的聪明才智和丰富的科学知识一定能对这些反常的现象作出解释。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用自己可怜的一点知识,竭力拼凑出一种设想,也许这个星球上的居民,也就是刚才看到的那座城市里的文明人,经过几代的努力和耐心的选择,终于培养出一批行为多少有点理性的猴子?在地球上,毕竟也有一些黑猩猩能完成惊人的技巧。于是,假想中曲居民就利用它们做一些粗重的工作,诸如我经历的这场匿猎?
  人!那么被猴子打死和捕获的这些人又是什么呢?是落后的部族吗?如果是的话,那统治者竟然允许这样的屠杀,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残暴啊:
  正在这时,有一个东西匍匐着向我爬来,打乱了我的思路,这是诺娃。象前一天那样,挨着我成一圃,躺下了。我又一次在她的眼光中搜寻着说明她的行动是出于一种友爱的冲动的火花,但仍是徒劳。我掉转头,很快台上了跟睛’。我强制自己不再去想明天,终于挨着她睡着了。
  我傲着可怕的梦,梦见诸娃的身体变成了一条可怕的大蛇,缠住了我。我睁开眼睛时,天已太亮。诺娃醒了,稍稍移开了身子,用依旧是困惑的眼光打量着我。
  车走得慢了一点,我意识到是往一个城市里走。我把脸贴在铁栏杆中间,第一次观看棱罗尔星上的文明城市。
  车走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两旁有人行道,我惶惶不安地注意看来往的“行人”——都是猴子。
  走到了街道的尽头,想要看见文明的人类的希望变成了泡影,车越走越慢,车队在夜里慢慢解散,现在只剩下两辆车了,进了一道大门后,来到一座院里,一群猴子五刻围住,用长予逼迫骚动的囚犯们安静下来。
  院子周围是一些高楼,接着,叉一群猴子朝看守们走来,一色的白长罩衣、白护士帽,证实了这里是一座医院。
  这些都是黑猩猩或太猩猩,把我们一个个从笼子里抓出来,塞进一个太口袋,再送到楼里去。我听任两只穿白罩衣的大猩猩拖了进去,只觉得过了一个长长的走廊,又走上楼梯,最后被扔到了地上。口袋打开后,我叉被投进了另一个笼子,这次只有我一个人,笼里有一张稻草铺。一只大猩猩仔细地锁上笼门。
  大厅里撰着不少这样的笼子.排成两排,门都对着一个长过道。新来的都是一人一个笼子,而早来的大多是成双成对。透过栅栏空隙,看得见过道尽头的一个最大笼子里头关着许多孩子,他们倒和大人相反,看见我们进来,显得非常兴奋,一个个指手划脚,互相推操着,装出摇晃铁栏杆的样子,尖声叫喊,活象群爱吵闹的小猴子,
  两只大猩猩又拖来一只口袋.口袋里钻出来的竟是诺娃!她的笼子正在我对面。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抵抗着,拼命地抓挠和睦着大猩猩,笼子门一关,她便扑到栏杆上,咬着牙摇动着铁栏杆,发出猫头鹰般凄楚的叫声。但一发觋了我,她立刻不动了,象一头惊兽微微仰起了脖子。
  车大概都卸完了,两头穿自衣的大猩猩推着一辆装食物和水桶的小车走来,把食品分给囚犯们,周围安静下来了。
  轮到我了。一只太猩猩监视着,男一只钻进笼子里,放下一钵子稠糊、几个水果和一只桶。这猴子看起来还面善,见我很老实,居然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直视着它的眼睛,盯了一会儿,使用一只手抚着前胸,彬彬有礼地向它鞠了躬。它惊奇极了,我又十分真诚地朝它笑笑,它愕然地停住脚步,随即又惊叫了一声。我终于引起它们的注意了!我使出了全身解散,抓住钻进脑子里的第一句话说了出来:
  “您好啊!我是一个地球上来的人,走了好久才到这里。”
  从未有过的惊愕,两个家伙都愣愣地站定在那里,张着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俩低声嘀咕了几旬,疑惑地看了我一阵之后,对望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失望透顶,一下子光起火来,也开始摇撼铁栏杆,露出牙齿,用下切我知道的语言辱骂着,脏话都骂尽了,还继续胡乱喊叫着。猴子们只是耸耸肩膀。离开的时候,还边走边回头来看我。一只大猩猩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本子,先在我住的笼子牌牌上仔细地画了个什么符号,然后往本子上记了几个字。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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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猴所长姬拉
  这一天,它们再也没有打搅我们。晚上,大猩猩给我们送了饭,关了灯便走了。这一夜我睡得程不好,我决心再也不发火,而要耐心、不懈地寻找一切机会来表达我的思想。
  第二天早晨,我就看到了希望。走廊的门开了,两个看守拥着一个新“人物”走了进来。这是一头雌的黑猩猩,从大猩猩们谦卑的态度可以猜出它是这幢房子里的一个重要角色。
  想必大猩猩已经向它报告了我的举止.它便径直朝我走来。
  我仔细打量着它:同样一件白罩衫,裁制得比别的大猩猩更高雅,腰问柬一条带子,短袖中露出两只灵巧的长臂,最使我吃惊的是它郝极为灵活聪慧的目光。
  它走到笼子前面,一面审视着我,一面从皮包抽出一个本子。
  “您好,夫人!”我一边鞠躬,一边说。
  我说话的声音极为温和。雌猩猩脸上现出了极度的惊诧,但依然保持着威严,甚至还对那些又傻笑起来的大猩猩们严肃地打着手势。
  “夫人,”我受到了鼓舞,接着说道:“我很抱歉,我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装束出现在您的面前。请相信我是不习惯这样的……
  我一直这样乱说一气。等我用最和蔼的微笑结束了这场演说时,雌猩猩已经惊呆了。它眨了眨眼睛,颠上的纹路皱成一处,显然是在急切地想解决一个棘手的难题。后来,她朝我微笺了,直觉告诉我:它已经猜到一部分事实真相了。
  笼里的人都一直注视着我们。这次我说话的声音倒段有使他们恼怒,只是做出了许多好奇的手势。一个个把脸贴在栅栏上望着我们,只有诺娃一个人显得很生气,焦躁不安地乱动。
  雌猩猩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本上写了几行字,抬头遇到了我的焦灼不安的眼光后,又笑了笑。这下更给我鼓劲,我从栅栏空间向它伸出了胳膊。雌猩猩先退了两步,最后终于也向我伸出了两条毛茸茸、颤巍巍的长臂,把一只手指特别长的手放在我的手腕上,我感到它的手在发抖,便尽量不惊动它。它拍拍我的手,摸摸我的胳膊,随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转向助手们。
  希望使我激动得喘不过气来,越发相信它已经开始认识我的高贵本质。只觅她翻腾着口袋,掏出一小块白色的东西带着可爱的微笑递给了我:原来是一块糖!
  一块糖!我得到居然是这样一种报酬,简直是侮辱j就在这时,我想起了自己的决心,便强忍住火,冷静下来。拿着糖,我鞠了一躬,然后把精放进嘴里,尽可能文雅地嚼了起来。
  这就是我和姬拉(我很快就知道它名叫姬拉,它是这里的负责人)的第一次觅面,尽管很使我失望,它的态度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希望。
  第二天还是照样,猴子们只管给我们送饭。到了第三天,开始对我们进行一连串的测验,我越来越糊涂了:这座楼到底是干什么的呢7
  第一项测验十分奇特。一个看守来到我身边,另一个走到另一个笼子前,把一只手藏在背后,另一只手里拿着哨子。把哨子放进嘴里,足足吹了一分钟,十分刺耳,然后把一只手摊在我面前,是一种香蕉,并不住眼地观察着我。
  我伸出胳膊,但够不到。大猩猩站着不动,显得很失望,似乎它期待我做的是另一种动作。过了一会儿,它厌烦了,又重新把香蕉藏到背后,开始耿哨子。我被这种装腔作势的戏激鬈了,但到底还是克制了一下,努力猜测它究竟想要我干什么。它显得越来越吃惊,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反常,这样反复了五、六次,它终于失望地转到下一个笼子前面去了,
  正在测验诺娃,我把她的反应一一都看在眼里。大猩猩先吹哨子,然后同样摇晃者水果,野姑娘立刻激动起来,下蠕动着,于是……
  我顿时悟出了其中的奥妙:光彩照人的诺娃,一见了这美味的果子就流口水,就象一只狗觅到了人给它的食物。
  我曾学过生物学,这里对人进行的试验,正是凸甫洛夫曾经在狗身上做过的。
  我庆幸自己的洞察力,但不表现出自己的聪明,等大猩猩看守转完了一圈,回来经过我的笼子时,我用尽一切方法引起它的注意;敲铁栏杆,向它大张着嘴,弄得它终子又来测验我。这次,哨子刚一响,还没等它拿出水果,我使劲地淌口水。
  大猩猩简直狼狈不堪t叫来了同伴,象昨天一样,两个凑一起商量了很久。我猜这些笨伯一定在哺咕:瞧这个人,刚才一直任何反应都没有,猛然一下就有了条件反射,而别人可是得费一段时间的耐心等待呢!
  第二天,它们又带着别的东西来了。一只大猩猩拿着一个铃,另一只推着~辆小车,车上装着一部裉象永磁发电机的仪器。因为摸清了这些试验的目的,所以,不用等它们使用,我就明白这些仪器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试验从诺娃旁边一个高大健壮、眼光呆滞的男人开始。象所有的人的反应一样,一见看守,他就走近笼边抓住铁栏杆。一头大猩猩摇摇头赞,发出低沉的声音,另一头则把仪器连接到铁栏杆上。一阵话声响过,大猩猩开始摇动仪器的手柄,男人便呻吟着一下子跳了回来。
  它们对这个人反复试验了几次,最后,才赏给他一个水果,男人迫不及待地扑到栏杆上。我知道这一切是为了要他在放电之前一听到骨响就后退,这仍然是一种条件反射。
  我暗自冷笑着等它们过来,急切地想让它们看看本能和意识的天壤之别。刚一听到铃声,我就猛然放开铁栏杆,退到笼子中间,同时揶揄地微笑着注视着它们。大猩猩皱起眉头,再也笑不出来,第一次怀疑我是在捉弄它们。
  它们正想再试验一次,这时又来了一批新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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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人种试验
  进来的是姬拉和另外两只猴子,其中一个看上去象是个很有权威的“人物”。
  这是一头猩猩,但个子比大猩猩小,背驼臂长,行走时常常用四肢爬行,这是在其它猴子中很少见的,再加上柱一副拐杖,显碍十分怪异。它的衣着也与众不同:紧身的黑色礼服,翻领上级着一颗红星,黑白相问的条子裤,显得死气沉沉的。
  它身后紧跟着一头矮小的雌黑猩猩,提一只大皮包,想来是秘书了。它们的到来,使我第一次看到,在猩猩世界中似乎存在着一种等扳感,姬拉对这位大老板表现出明显的恭敬,两个看守一见它们使迎了上去,深深地鞠躬,这只猩猩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
  它们直奔我而来,我含着最友善的微笑恭候着显贵,并用夸张的语谐说:
  “亲爱的猩猩,今天我终于荣幸地见到了您这样一位聪明的智者,相信我们之间是能理解的。”
  这位可爱的长者听到了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搔着耳朵,用疑虑的眼光避视着笼子,姬拉捧着记录本,读着有关我的情况。老猴子显然投被说服,对姬拉郑重其事地说了几旬,又耸肩,又摇头,别的猩猩都一声不吭,静候着它的命令。
  老猩猩的态度很使我气恼,要小小地耍弄它一下,于是,我学着它苦思冥索的样子,驼起背,皱着眉,双手反背,在笼子里来回地着步。
  大猩猩们憋不住哄堂大筅,连姬拉都撑不住了,秘书则笑得用皮包掩住嘴。老猩猩看到这场哑剧,气极了,板起面孔,说了几句,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了。然后,它走到我面前停下,向秘书口授着。
  它说了很久,边说边做着各种夸张的手势。这种愚昧使我烦透了,决定再让它领略我的本事。我朝它伸出一只手,尽力地学说着: “米一扎伊尤斯!” 我已经发现所有的下极对它说话时,一开始总是这句话,后来我才知道,“扎伊尤斯”是这位显贵的大名,“米”是一种尊称,
  猴子们都怔住了再也顾不得大笑了,特别是当我指者姬拉,又加了一句“姬拉”时,姬拉格外慌张。再看扎伊尤斯,他摇着头,满面疑惑,十分激动地在走廊里徘徊起来。
  终于平静下来,它叫人当面对我进行试验,我轻而易举地对付了:哨声一响,我就流唾液;铃声一起,我就朝后退。
  最后我灵机一动,等大猩猩摇转的时候,一下拨掉了夹在铁栏杆上的夹子,把接线甩刊了笼子外面,另一头大猩猩投有发觉,还在起劲地摇着仪器的手柄。
  对这一招我十分得意,姬拉极为惊喜,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紧盯着我,但这却丝毫不能使这位老猩猩信服。这个鬼猴子叉令人讨厌地耸了耸肩膀,它对大猩猩们发出了一些命令后,它们叉把两种试验舍在一起,试了我一次。
  这个我也啃楚得很,那就是把两种反射混淆在一起,以引起精神上紊乱。一头大猩猩吹哨——那是一种诱惑,另一头则摇铃~一那意味着惩罚。
  我警惕着不堕人圈套,先是支着耳朵听听哨声,再听铃声,然后选离哨和铃都差不多远的中间地方坐下,手托下巴,摆着思想家的传统姿态。姬拉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扎伊尤斯从口袋里抽出手绢,一个劲地擦额头。
  它满头大汗,和姬拉激烈地争论了一番。我看出什么也都不能改变它那愚蠢的怀疑态度。最后又望了我一眼,便走了。
  等到只剩下了姬拉独个的时候,它走近我的笼子,一言不发,久久地凝视着我。终子,它主动向我伸了一只胳膊,我冲动地抓住了它,喃喃地叫着它的名字。它的脸上升起了红晕:它深深地感动了。
  老猩猩巡视后的第二天,我又受到接二连三的试验,第一次是吃饭的时候,佐郎和扎南这两个看守,(我终于知道了它们的名字)把食物放在一个篮子里,用滑轮吊到笼子的顶上;又在每间笼子里故了四块相当太的木块,之后,它们便退到一边开始观察我们。
  俘虏们那种手足无措的狼狈样子,真教人可怜。他们光是跳,但是谁也够不着;后来有几个人试着爬上铁栏杆,伸手去摘,仍然够不着。我真为他们的愚笨感到羞耻。只要把这四块方木一个个叠起来,然后再攀上这个“脚手架”,不就摘到篮子了吗?我带着毫不在乎的神气傲了,内心却掩饰着我的自豪。
  剩下的没有一个人再能照样做到,连诺娃都没跟上,尽管我特意为她做了好几次示妨耍这个姑娘轻盈、灵巧,一切动作都很协调,可是只要让她使用任何一件东西,立刻就现出难以想象的笨拙。
  这天早晨,我很怜悯她,隔着铁栏杆扔过去两个最好的水果,刚巧让姬拉进来看见了。它用手抚摸着我,我象猫一样弓起背,任它那毛茸茸的瓜子摩挲着。诺娃立刻非常气愤和不满,甚至激动地呻吟起来。
  在其它的试验中,我同样表现得很突出,而最显著的还是在认真听了几次以后,我记住了猴语中的几个简单的诃,而且弄懂它们的含义。姬拉一走过铁笼子。我就说这些词,使它越来越感到吃惊。也就在这个时候,扎伊尤斯叉来视察了。
  它仍然带着那个秘书,不过身后又多了一头猩猩,象它一样严肃,也带着同样的红星,用平级的口吻同它谈话。它们在笼子前面和姬拉谈了很长时闯,姬拉语气激动,说了很久,我知道它是在为我辩护,为我无可置疑的出众才能辩护,不过这只换来这两个猩猩的怀疑的一笑。
  当着它们的面顺利地通过了全部测验,最后的试验,是打开一个加了九道机关的盒子(扣锁啦、插销啦,还有钥匙锁、挂钩等等)。只摆弄了几次,我就打开了。
  但我还不满足,还把装在盒子里的果子殷勤地献给了姬拉,它红着脸接了过去。然后,我又开始卖弄自己的全部知识,指着各种东西,说了几句刚刚学会的猩猩语。
  我想这下它们该不会再有什么怀疑了。可惜猩猩们仍然是那种怀疑的微笑,两个又讨论了很久。感觉得出来,它们把这一切都归结为鹦鹉学舌,一种天才的本能,一种极强的模仿力。
  扎伊尤斯开始采取新的措施,它在大厅重走了一周,仔细地察看每个俘虏,对姬拉下着新命令,从它的手势看来,似乎关在笼子里韵人要来一次大调换。
  我段猜错。姬拉传达指示后,大猩猩开始执行大老板的命令了:我们被成双成对关在一起。这种匹配预示着一种什么恶毒的试验昵?对于一个研究本能和反射的生物学者来说,性欲是最重要的一种本能。
  一点不错,这些恶魔想用我们来研究身陷囹圄的人的性爱、异性吸引、接近和交媾的特点,也许它们想进行选种试验呢?
  一猜到它们的意图,我立刻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但一看见科学分配给我的伴侣正是诺娃,羞辱感立刻稍失了不少,我没有作任何反抗,就让佐郎和扎南把我挟了起来,一把扔到了瀑布仙女的脚下。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九章 原始的性爱
  此后几个星期笼于里发生的事情,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猴子们早就有意观察人的性爱行为,使用它们惯用的方式,记下哪怕是微小的细节,有时还用长予逼迫那些不驯服的人。
  猴子们发现我没加人这场戏(我下决心,任何时候都要克制自己,不能作这样的表演),便用暴力强迫我,用长矛来激怒我。我竭力反抗,但这些牲畜毫不让步,要不是姬拉来了,不知会怎么收场。
  它用那双聪慧、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朝我走来,轻轻拍着我的脖颈,对我说着什么。
  我猜它是在说:“可怜的人儿,你多怪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看看周围的人,照它们的要求去做吧,体会得到报酬的。”
  它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速给我,我很是失望,原来它只把我看成一个更聪敏的动物而已。我生气地摇摇头,走到笼子另一角躺下了,诺娃迷惑不解地望着我。
  扎伊尤斯出现了,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傲慢。姬拉不得不告诉它我很不听话。老家伙满脸不高兴,又背起手了一会,专横地下着命令。左郎和扎南打开笼门,把诺娃提了出去,换了一个粗俗的成年女人。
  我不再考虑自己悲惨的命运,用焦虑的眼光追寻着我的诺娃。我恐怖地看到她被扔给对面笼子里的一个宽肩膀男人,一个胸脯毛茸茸的庞然大物,他马上狂热地开始了一种奇特的炫耀择蹈,围着她跳起来。
  一看透了这个老畜牲的伎俩,我便把自己的决心甩到了脑后,我象梭罗人一样发疯似地吼、嚎着,扑到栅栏上,满嘴唾沫,把牙咬得格格响,象一头野兽那样啃着铁栏杆。
  看到我这样子,扎伊尤斯微笑了,政变自己的主意,没等对面的男人碰诺娃,就把她还给了我,猴子退后一点,开始观察我。
  还能说什么呢?我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碰我的仙女。只得羞怯地学着扭动起来。
  天哪,我作为万物之灵,面对着不时向秘书口授的老猩猩,面对着一头脸带善意笑容的母猿,面对着这两只冷笑着舶大猩猩,象孔雀一样,围着绝妙的诺娃跳起了爱情之舞。
  我对囚笼中的生活已经习惯。我不再继续费力去和姬拉交谈,所以,它有时虽觉察出我智慧的本性,也只能把我看作一个梭罗尔人,一个也许更聪明些、但绝无任何精神文明的动物。
  佐郎和扎南待我不错,一见我微笑、大笑或说猴语,就很高兴。我通过了全部常规测试项目后,它们又琢磨了几个更精细的新名堂,每次顺和通过,大家都很快活。它们从来不忘记给我带些甜食,而我总是分给诺娃吃,我们成了享有特权的一对。
  这样过了几个星期,有一天,我终于厌倦了,我当即下定决心,要像一个文明人那样行动起来。
  麓一次向姬拉表示谢意时.我抚摸着它的长臂,一把抓住了它手里的本子和笔,坐在稻草铺上,开始画诺娃的肖象。我的绘画原本不错,加之模特儿澈发了灵感,所以这张画画得报成功。我把它递给姬拉,它一下子激动起来,满脸涨红,澉微颤抖着,直视着我。见它这样,我叉不容分说抓过了本子,它这回没有阻止我。我竭力搜寻着学校留下的记忆,画着表示勾股定义的几何图形。
  总之,这一下对姬拉的震动非同小可。它鼻尖憋得绛紫,惊砰一声,直到佐郎和扎南发现后吃惊地走拢来,它才稳住了神。于是,它朝我暗暗递了个眼色,小心地藏好我画的画,这让我很纳闷。它对大猩猩说了句什么借口把它们支走了。然后,它转过身来抓住我的手,那么用力,和平时通过试验后把我当作小动物抚摸全然不同。最后,它带着哀求的神态把本子和笔递蛤我。
  现在,是它渴望和我接触了。我继续画着几何图。我在一页纸上尽可能标准地画了三个圆锥形:一个椭圆底,一个抛物线底,一个双曲线底,并加上各自的轴线和焦点;又在旁边一页纸上画了个旋转锥面。我要说明的是,这样一个物体被一个平面以不同的角度切割后,就分别形成三个锥形。
  姬拉抢过本子,动手画了另一个角度的平面切割后的锥形,井用长长的指头指着双曲线底的锥形让我看。我澈动得流出了眼袒,颤抖着颦紧握住了它的“手”。诺娃本能地理解了这种感情的流露,尖叫起来,我和姬拉借助于几何这个代言人,产生了一次精神上的共鸣。
  它猛地抽回了手,跑出了大厅。
  回来时,它把一块绘图板交给我,上面钉着一张大纸。我思索一阵后,决心破釜沉舟。在纸的一角.我按照来时所见的样子画上了参宿四星系、巨大的中心星宿和四个行星,按准确的位置标出了梭罗尔星和它的小卫星。我把图指给姬拉看,然后又用食指用力地指指它;它也用手势回答我:我懂了。
  接着,我又在另一个角上画出我们古老的太阳系和主要的行星,标出了地球,同时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胸脯。
  这次,姬拉有点困惑不解,也用手指指地球,又指指天空。我点点头,它怔住了,苦苦地思索着。我尽力启发它,在地球和梭罗尔星之间画了一条虚线,沿线茴了几个大小不同的飞船,这下.它恍然大悟,我相信逮时它真正明白我是阿人、来自何方了,它更激动地靠拢过来。正在这时,走廊尽头露出扎伊尤斯,又来进行定期巡视了。
  母猿大惊失色,飞快地卷起了纸,把本子揣进口袋,没等老猩猩走近,就把食指堵在嘴上,恳求我不要对扎伊尤斯泄露身份。尽管不懂为什么要弄得这样神秘,我还是照办了。因为我相信它已经站到了我这边,就又摆出一付聪明的动物的样子。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十章 奇异的进化
  从这一天起,有了姬拉的帮助,我对世界的认识越来越加辣,猴语也进步得很快。姬拉几乎每天都以个别刮验为借口抽时闽来看我,教我猴语,同时以惊人的速度向我学甚语,不到两个月,我们俩已经能够进行内容十分广泛的交谈。我渐渐摸到了梭罗尔精神的实质。
  我们一旦能交谈,我就把话题引向我最感兴趣的方面:“猴子果真是这里唯一的有思维的生物,是这个星球上的万物之是码?”
  “你在胡想些什么?”它说。“猴子当然是唯一有理性的、既有肉体又有灵魂的造物啦。连我们最唯物的学者都承认猴类的灵魂具有超自然的本质。”
  然后用法语继续谈,最初双方对。猴”和“人”的理解不同.它一说“猴子”,我就理解为“高极生物”、“文明的顶峰”;它一说“人”,我就理解为“动物”、‘有模仿力的动物”,从解剖学来看人与猴子相似,然而只有低极的心理,没有理智。
  “大概一个世纪以前,”它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就对起源的认识有了可观的进展。从前,我们认为物种不变.从万能的上帝刨造出来的时候.就具有现在的各种特点。但是,有一派大思想家,都是黑猩猩,把这种思想体系完全改变了。现在我知道,不同的物种大概有一个共同的起源。”
  “猴子是人的后代吗?”
  “这并不确切。猴与人是不同的两支族系,从某一时代起,它们分别沿着不同的方向发展,猴类透新发展提高到具有了理智,而人类停滞在动物阶段。”
  “姬拉,你是说……那一派大思想家都是黑猩猩吗?”
  姬拙语气激烈:“几乎所有重大的发现都属于黑猩猩。”
  “那么说,猴类中间也丹集团罗?”
  “你很清楚,我们这里分三支:黑猩猩、大猩猩和猩猩,每一支都有各自的特点,多亏黑猩猩所进行的运动,原来的族系隔阂已经捎除、争端也宁息了,现在,我们之间基本上已经没有差别了。”
  “可是,大部分重要的发现是属于黑猩猩的。”我强调它说过的话。
  “这是事宴!”
  “那么大猩猩呢?”
  “它们只知道吃肉。”它很蔑视地说。“从前它们是老爷,直到如今还保留着权欲,它们喜欢指挥和领导别人,它们酷爱打猎,爱过露天野地的生活。”
  “猩猩呢?”
  姬拉看了我一会,笑了:“它们搞的是官方的科学,它们从书本中学到很多东西,全都得过劬章。它们中间有几个被视为某种极狭窄的专业中的杰出者,这需要很强的记忆力,至于别的嘛……”
  它做了一个鄙夷的手势,我没有继续追问。我让它画一张猴类的谱系图,它萄得象我们的物种进化图:一条主干,根部消失在未知中,生出若干分枝,分别为植物、单细胞动物、脊椎动物,再往上是鱼类、爬行类,最后是哺乳类;一直延伸到与我们的类人蕴相似的阶段,便分出了一个新的枝叉,这就是人。这一枝很短,而主干继续延伸,直到产生了各种原始的史前猴类,摄后发展到智慧猴类,形成了三个顶端:黑猩猩、大猩猩和猩猩。
  “最后,”姬拉说:“猴子舶大脑得到了发展,是复杂的,有条理的,而人的大脑却没有任何演变。”
  “姬拉,你说说,人的大脑为什么不能得到这样的发展呢?”
  “由于只有两只手,指头短而不灵活,人很可能一生出来就受到限制,不能进步,不可能对宇宙有确切的认柿耍因此,他们一直没能灵活地使用工具……。嚷,不,也许以前试过,拙笨地试过。我们找到非常奇怪的遗迹,现在正对这个问题进行大量的研究,如果有兴趣,哪天我可能带你去见高尔内留斯,它谈起这个问题来比我强多了。”
  “高尔内留斯?”
  “它是我的未婚夫,”姬拉脸红了,“一个真正的大科学家。”
  “也是黑猩猩吗?”
  “当然啦……。”接着,它又说;。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具有四只手,是使我们的精神得到进化的最重要的因素。首先,我们能爬到树上,从而得到三维空间的概念;而人呢,由于身体结构不良,只能死钉在地上,局限在平而的概念上。由于这种灵活使用工具的可能,使我们产生了这方面的欲望。我们取得了成功,并因此而达到了智慧。”
  我在地球上听到的却完全相反,这种论点恰恰是用来证明人的优越的。但转而一想,姬拉的这种推论,和我们的论点一样没有说服力。
  晚饭后,笼子里只剩下我和诺娃。我一边思考着白天听来的事情,一边望着诺娃。她显然很不喜欢姬拉,而且对这种谈话感到恼恨。
  为了消化猴类进化论,我花费了不少精力,感到很是疲劳。所以,当诺娃在阴影中向我靠过来,用默契的半人半兽式的抚摸挑逗我时,我感到很舒丑鹾。这种默契根简单,不过是双方——文明世界的风尚与梭罗尔星奇特居民的习俗互相让步、和解的结果而巳。
  在我多次恳求下,姬拉终于答应让我走出生物高等研究所(这就是这大楼的名称),带我去城里转一转。
  一想到又能回到自由的空气中去,我的心禁不住砰砰地跳了起来。可是我发觉它手里拿着一条皮绳来牵我,心里一下子惊了半截。丈猩猩把我从笼子里拉出来,在我脖上套了个皮颈圈,一头连着一条结实的铁链,姬拉就用铁链拉着我。
  走到一段黑暗的空走廊,只剩下我们俩时,它的心绪才转好。
  它笑着问我:“我想你们地球上的人一定不习惯让一头猴子这样牵着走的吧?”
  我告诉它,他们是不惯于此的。它请我原谅,对我解释道:囚在笼子里的人要想在街上走而不引起非议,最好还是拴着;如果以后我确实十分顺从,它也可以不加束缚放我出去。然后,象常有的那样,它又忘记了我的身份,没完投了地叮嘱我,使我感到极大的屈辱。
  “尤其不能转过头去看行走的猴子,对它们啮预见牙齿;有孩子走过来摸你,千万不要去抓它们。我可不想给你带上笼头,可是……”
  它亲热地轻轻拍了我一下,表示请我原谅。它的快括驱散了我烦乱的心绪。在阴暗的前厅里,我几乎看不清它的模样,只分辨得出那块依稀可见舶自布,它换了一套出门穿的华丽衣裙,头戴沉重帽,一直逮住耳朵,我一时竟忘记它是只猴子,一把抓住了它的胳膊,它并没感到意外,听其所然,我们就这样紧靠着走了一会儿。在走廊尽头,从一个窗子透进了亮光,它迅速地抽出胳膊,推开了我,重新扳起面孔.牵住链子,略微有点抑郁,说道:“你不应该这样。首先,我是已经订了婚的,再说……”
  对我的亲密加上这样的评语,我觉得是鄢样的不谐调。它红着脸说:“我是说,大概还投有谁揣测到你的本质。我是为你着想,完全是为了你。”
  我克制住自己,乖乖地任它牵着,走出了楼房。我晕晕乎乎的,在人行道上摇摇晃晃走着。过了三个多月的禁闭生活之后.参宿四星舶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深深地吸着温热的空气,同时为自己赤裸的身体脸红不已。走过的猴子回头看我,只不过因为我是个人,而不是因为我没穿表服,这就如同在法国的城里出现一头黑猩猩一样惹人好奇,大猴子们笑一笑便继续走它们的路,几头小猴子都高兴得发了狂,围住了我+姬拉赶忙把我拉上了汽车,让我坐在后座上,然后自己钻进驾驶室,慢慢地把车子开上了马路。
  这个城市是猩猩世界中一个重要地区的首府。街上走的、驾摩托车的、开店的、办公的、维护秩序的都是清一色的猴子,房子和地球上的差不多。街道也像我们一样,脏乱不堪。交通没有地球上那么拥挤,嚣使我惊异的,是过马路的方式;地上嫂有人行横道,而在空中设一个大网络的金属笼架,猴子用四只手抓住滑过去。
  在城里略略转了一下,姬拉便把车停在一扇高大的铁栅栏门前。栏杆缝隙中透出里而的一些花坛。它告诉我;“这是公园,这里很清静,没有多少逛公园的,咱们正可以认真地谈一谈。”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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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正直的猴学者
  “我想你并不曾意识到眼前的危险。”
  “我已经历了一些危险,现在似乎觉得,一旦我显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我现在可以这样做——猴子们是会把我当作精神上的兄弟的。”
  “你恰恰在这一点上错了,听我说……”
  我们在公园里散步,路上几乎是空荡荡的,偶然有几对热恋中的猴子,接着腰肢慢慢地走着,长臂勾在一起整整箍成一圄,走到小路拐角,常常停下来亲吻,有时,它们偷偷地朝四周看一看,抓住低低的树枝,纵身跳上去。连爬树的时候,它们都不分开,互相拉住爪和足,十分灵活,一会儿便隐人树叶不见了。
  姬拉说道:“听我说,你们的小艇(我已经告诉它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已经被发现了,它引起科学家们极大的兴趣。它们承认:我们这里还没能造出这样的东西,我们远远落后了,我们只发射了几个围绕这个行星运转的猴造卫星,蛀近发射的这十还带了一个生物——一个人,但是因为无法回收,我们不得不在空中把它炸毁了。
  。这里有些学者提出了一种设想,认为这个火箭来自另一个星球,一个有生命的星球,但他们不会想得更深,也不会想到这种有智慧的生物具有人的形体。”
  “可是应该告诉它们啊,姬拉!”我喊了起来。“我在牢笼里杲烦了,你为什/厶要腺瞒?为什么不把真相对大家讲清楚?”
  姬拉停下脚步,向周围环视了一下,用手按住了我的胳膊。
  “为什么?我只是为了你才这样傲的。你知道扎伊尤斯吧?”
  “当然。我看到你们总是长时间地争论,你们俩的看法肯定是不一致。”
  “它简直象母骡一样固执,象人一样愚蠢!”姬拉嚷道。“唉,几乎所有的猩猩都这样,一旦它断定你的天才不过是一种发选动物的本能时,任什么都改变不了它的看法。不幸的是,它已经准备了一份关于你的长篇论文,提出一个论点,说休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些行为也许是上次被俘时训练的结果。”
  “愚蠢的畜生!”
  “一点也不错。只有一条,它代表著官方的科学,而且权势很大,是研究最高级的权威之一,我断定,一旦我公开了你的真实面目,它一定会谴责我背叛科学,是异端邪说,我会被辞退,这倒没什么,可你知道会给体带来什么后果吗?”
  “难道还有比囚徒更悲惨的命运吗?”
  “真是高思负义!你不知道我是费尽了心思才阻止了它把你转到脑神经科去吗?如果你硬坚持说自己是个有理智的生物,那可就挡不住它这么傲了,”
  “脑神经科是干什么的?”我警觉起来。
  “那是做一些十分精细的大脑手术的地方,如移植、研究和破坏各种神经中枢,部分甚至全部切除等。”
  “你们居然对人做这样的实验?!”
  “当然。正如外形一样,人的大脑和找们的最相近。大自然恩赐的好运气,能让我们用这种动物来研究自己的身体。目前,我们正在进行一系列极重要的研究。”
  “需要很多人做实验品罗?”
  “需要很多。这次丛林围猎正是为了提供实验品,可惜是大猩猩组织的,无法阻挡它们最奢好的消遣——射击,损失了一大批科研对象。”
  我咬着嘴唇说:。唔,真是太可怕了!”
  “你懂不懂为什么我一直给你保密了”
  “这么说来,我是注定要囚禁一辈子啦?”
  “如果我的计划能实现,就不会j但只有等刊时机成熟-才能暴露你的身份。一个月以后,这里要举行生物学家年会,这是件大事。这个大会参加者很多,各家大报都要派出代表。在这个星球上,公众舆论的力置比扎伊尤斯。比所有的猩猩、甚至大猩猩的力量都比你大得多。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在大会上揭开自己的真面目。因此,最好的办法是你挺身而出,自我介绍,引起公众的轰动,连扎伊尤斯都挡不住你这么做。你要在大会上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象说服我那样去说服众人和记者。”
  “假如扎伊尤斯和猩猩们固执已见呢?”
  “大猩猩们慑于舆论,很多猴子并褴有毒到扎伊尤斯的地步。另外,科学院里不得已接纳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有重大发现的黑猩猩学者,其中就有我的未婚夫高尔内留斯。我只对它谈了你的事,它答应帮体的忙,当然,它要先见见你,亲自证实我说的那些难以置信的事情。我已和它约好,它一会儿就该来了.”
  高尔内留斯在一个茂盛的蕨草花坛旁等我们。这是一头姿态优美的黑猩猩,第一鼹见到它,我就键它那深避的目光慑住了,那是一种十分尖利,富有生气的目光。
  未婚夫妇象刚才见到的猴子一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高尔内留斯甚至不看我一眼,便张开臂膀。显然,我在它的眼中仍然不过是一头养熟了的动物而已。它们互相亲吻了许久,最后,姬拉一哆嗉,猛地推开了高尔内留斯,窘迫地向四周扫了一眼。
  “亲爱的,这里只有咱们俩。”
  “还有我在这里:”我用猴语说。
  “啊?!”黑猩猩吓了一跳。
  “我说,我在这里!不得不提醒你们。对此我感到难过。对你们刚才的一切,我饲无所谓,不过你们会抱怨我的.”
  “真见鬼了!”黑猩猩学者喊叫着。
  姬拉微笑地给我们互相作了介绍。
  我对高尔内留新说:“认识您很荣幸,姬拉对我恢起过您,祝贺您有一位这样可爱的未婚妻。”
  说着,我向它伸出了手。它倒退了一下,好象跟前出现的是一条蛇。
  “这是真的?”它一边诧异地看着姬拉,一边嗫嚅地说。
  “亲爱的,我什么时候向你撒过谎吗?”
  它不愧是个科学家,很快地镇静下来,稍稍犹豫一会,便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您真的是从……从……”
  “从太阳的一个行星——地球来。”
  直到现在,它对姬拉所说的秘密肯定还很怀疑,而宁愿相信是某种骗局。他开始用各种各样的同题盘问我。但我的答话常常澈起商尔内舀斯的好奇心,它时时离开未婚妻,停下脚步,对我比划着手势,面对面地争论着,还在沙路上画着。姬拉并不生气.反而对所产生的印象报高兴。
  高尔内留斯对地球上有文明发达的人选一点自然特别感兴趣,让我无数次地重复所知道的一切有关内容,沉思良久,它告诉我,目前它正在紧张地研究猴类现象问题,我所披露的这一切,对科学、特别是对它,无疑是极其重要的资料。我们谈到了我当前的处境,也谈到了扎伊尤斯。它对这老猩猩的愚昧无知了如指掌。它同意姬拉的计划,答应要对它的一些同事为我做舆论准备。
  分手前,它四面巡视一眼,确信没什么嫌疑后,毫不犹豫地向我伸出了手,又拥抱了未婚妻,便离开了我们。
  朝汽车走去的路上,我赞叹道:“真是一只年轻澡亮的猴子!”
  “还是一个大学者。有了它的支持,我相信休一定能使整个会场信服。”
  在汽车后边的长椅上坐稳后,我在姬拉耳边轻轻地说:“姬拉,我的自由和生命都将归功于你。”
  我了解从我被俘以来它为我做的一切。投有它,我永远也不可能与这个猩猩世界接触,扎伊尤斯早就会把我的大脑切除,向公众宣布我是段有理智的生命了。
  “我是出于爱科学才这样做的,”它红着胺说,“你是个特例,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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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成了动物的教授
  姬拉偷偷地借给我一支手电筒,拿来了几本书,我都藏在稻草下面。现在我已经能流利地用猴语讲话和看书了,每夜都花好几个小时研究猴类的文明。起初诺娃竭力反对,她走来牙咧嘴地嗅书,仿佛这是个危险的死敌。我用手电的光束瞄准了她,她便缩到一个角落里打哆嗦去了。有了这个“武器”以后,我变成了绝对的主人,凭感觉,我知道她把我看成一个可怕的人。其它的俘虏也是这么看的,我的威望明显地提高了。
  猴类不以国家划分,整个行星受部长会议领导,部长会议又由大猩猩、猩猩和黑猩猩三个巨头主持。此外,还有一个国会.由大猩猩、猩猩和黑猩猩三个议院组成,各自维护自己的利益。
  很早以来,大猩猩就推行强权统治,一直保留着对权力的爱好,形成了最强有力的阶层。它从上面控制着大部分重要企业。它们实际上并不聪明,H是比猩猩狡猾得多,充分利用它们的傲慢,恣意地从猩猩那里攫取想要的~切。
  那些不占统治地位的大猩猩,通常当猎手,这个职业几乎让大猩猩包了。它们捕获野兽,特另IJ是人。猴类用人进行试验的消耗量大得怵目惊心,这种试验在它们的生恬中占有难以置信的位置。
  大猩猩下面,是猩猩和黑猩猩。猩猩数量最少,姬拉用一句简短的话给它们下了定义:它们代表官方科学。
  这话只对了一部分。有些猩猩在政治、艺术和文学方面还是有所造诣的,只是它们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浮夸、装模作样的一本正经、迂腐、缺乏创新和批评精神,热衷于维护传统势力。它们是科学院的基本骨干。它们凭着极强的记忆力,背熟了大量的书面材料,然后再自己写书,重复着读过的话。姬拉及其未婚夫和别的黑猩猩一样,非常蔑视它们。但猩猩同样受到大猩猩的歧视:大猩猩既鄙视它们的奴隶性,又加以利用,来形成自己的手段。
  最后是黑猩猩,它们似乎代表着这个星球真正的知识分子。姬拉认为几乎所有重大的发明都是黑猩猩的功劳,这并不是吹牛,大部分有意义的书是它们著的,内容十分广泛。它们似乎充满着极强的钻研精神。
  大猩猩很少著书,一旦它们写了出来,如果内容不值得一谈的话,书的装璜还是应该称道的。这些书都是一些文献性的资料,各章节分别由专门技术员写成,井附有插图、表格和数字,并常常有引人人胜的照片。
  星球的统一,没有战争,没有军队,只有一个警察局,我觉得这一切本应该成为促进猴子们在各方面都飞速发展的有利条件,但事实并非如此。尽管棱罗尔星可能比地球还古老,但它们在许多方面落在我们后面。
  它们有电、有工业、有汽车、飞机,但是在征服空问方面仅仅处于人造卫星阶段;就纯科学面论,它们对宏观和微观的认识不及我们。我似乎觉得它们经历了一个浑沌的停滞阶段,持续的时间比地球上的更长,只是在不久之前才又进人新的取得重太成就的时代。
  要指出的是:这种钻研精神以生物学为中心,主要研究猴子,面人,则是达到这一目的的工具。
  然而,这一切不能揭开猴类文明发展的秘密,这里的一切科学家也认为猴类的发展这种现象远远投有被解释清楚。高尔内留斯属于这一流派,它们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生为何物,去向何处。它们也许正为这种不踢而感到痛苦。
  姬拉经常带我去公园散步,有时遇到高尔内留斯,就在一起准备我在大会上的讲演稿。会期将近,我程紧张,姬拉安慰我,说一切都会是很顺利的。高尔内留斯急切地要让公众承认我,给我自由,好深入地研究我。
  这一天,高尔内留斯不在,姬拉提议到公园旁边的动物园去。
  来到动物园。一开始,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动物和地球上的象极了:猫科、厚毛动物、反刍类动物、爬行类和鸟类。即令看到了三峰骆驼和长着狍子一样的角的野猪,在经历了梭罗尔星上的种种怪事之后,也并不使我吃惊。
  到了人区,我愣住了。姬拉多少有点后悔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想劝阻我接近这个区。但我用力拉扯着绳子,最后,它终于让步了。
  我们看的第一个笼子里,至少关了五十多个男人,女人和孩子,为那些闲逛的猴子充当最好的展品。他们都在狂热地、毫无目的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互相挤扎,争出洋相,供它们取乐。
  这真是一场戏。他们只是要赢得笼子周围的小猴子的怜悯。猴子不时地把水果和糕饼扔给他们,食物一落到人群中间,便立即引起一阵推撞和抓挠,成把的头发撕下来,还不时地夹杂着发怒的野兽般的尖叫。
  笼外出现一个人,引起一阵骚动。笼里的人一时停止了表演,满腹狐疑地盯着我。这些人的软弱无能使我感到恶心,我羞红了脸。
  其它的笼子也在进行着同样堕落的表演。我心灰意冷正要让姬拉把我拉走,突然,我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啊”的一声惊呼。在我面前,就在这群人中间,我的旅伴,空中飞行的指挥和灵魂,卓绝的安秦勒教授!他也象我一样当了俘虏,然而比我更惨。他被卖给了动物园。
  见到他,竞使我兴奋得热钼盈眶。再仔细一看,却又禁不住打冷战,激动变成了一种痛不可言的惊愕。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象那些比较聪明的人那样,没参加殴斗,却把手伸出了栏秆,露出一付乞讨的神气,这个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安泰勒教授的痕迹了。一头小猴子递过一只果子,教授接过来盘腿坐在地上,太口地吞食着,贪婪地望着他的施主,似乎期待著第二次布施。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低声地向姬拉廨释着.一边直靠近教授,和他说话,姬拉使劲地拉住了我,
  姬拉对我说:“等开完大会,你被公众最认是有理智的生物以后,我们再来给你想办法。”
  它说得人情人理,我不无惋惜地让它拉走了。回到车里,我又向它介绍了教授,说明了他在地球上和知识界中所获得的声誉。姬拉沉思良久,答应设法把他救出动物园。这天晚上,我拒绝吃太猩猩进来的饭。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十三章 人对猴子的演说
  盼望的日子终于来了,但直到会议的第三天才来叫我。姬拉不断把消息报告给我:猴子们进行了论战;扎伊尤斯已经宣读了关子我的长篇论文,说我是一个本能极其敏锐的人,但毫无理智;高尔内留斯向它提出了几个刁难的问题,想知道它对我行为中的某些特点作何解释,于是叉触发了长期以来就存在的争端,昨天的争论相当激列。
  但是,扎伊尤斯的报告列举了如此使人惊异的事实,这位笨伯万没想到会引起某些公正的观察员——如果不是那些功勋学者的话——的不安。于是,弄和满城风雨,到处议论纷纷,传说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人。
  姬拉带我出笼子时.悄悄在我耳根边说:“会有好多猴的,各大报都来了,大家都十分注意,预感到要发生不寻常的太事了。这对你太有利了,鼓趣勇气吧!”
  我这时候极需辫B到它的精种支持,我太紧张了。整夜都在背演讲稿。演说的内容足以说服思想最狭隘的猴子,丽且已经背得蒗瓜烂熟,但我总是担心到时候不许我发言。
  大猩猩们把我拉上了一辆装有铁笼子的卡车,那上面还有几个人,大概也是因为具有某些特点,要送到舍场去的。到了一座宏伟的圆厦建筑物前,看守带我们到会堂旁边一个带因笼的大厅里等候。
  送到会场上的人,一经展示完毕便立即带圊,最后,穿黑衣服的大猩猩出现了,喊着我的号码。我猛一下子站起来,从一只目瞪口呆的大猩猩手里接过它往我脖于上套的绳索,自己套了进去。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进了会场。一进大门,我就觉得眼花缭乱,困惑不已,身不由己停下了脚步。
  我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剧场的台前,我的周围,我的上面,所有的阶梯形观察席上都坐满了猴子。这使我感封窒息。
  我摇摇晃晃地打量四周,竭力想在这猴山猴海中寻定一个目标,好使自己镇定下来。离我最近的坐位上都是大会主席团的成员,有经验的老学者,一式的深色札服,条纹长裤,一律佩着勋章,几乎全都是猩猩,但也有少数几头大猩猩和鼎猩猩,我在它们中间寻找高尔内留斯,没有找到。
  我刚一出现,这部分猴子中阿ji昏起了一阵阵骚动和嗡嗡的窃窃私语,
  我重新把眼光投到那些高等猴子身上。它们的模样与扎伊尤斯楹象;几乎低垂到肩头的头颅,一只奇长的臂微曲着摘在扶手上,有时胡乱地记下点什么,要不然就是在涂抹一些瞥脚的画。它们显得萎靡不振,与高处坐板凳的猴子的极度兴备成了鲜明的对照。
  不过,这会儿所有的猴子都打起精神来了,让我出场无疑是这次大会的最精彩的一节,几千双猴眼,冷漠的、炽热的,一齐射到我身上。
  看守把我带上讲台,那里坐着一头体态优美的大猩猩。威严的大会主席左边,是它的黑猩猩秘书。作着会议记录;右边,按宣读论文或发言顺序,坐着一排学者。场内安装着大功率的扬声器。把讲台上发出的声音一滴不漏地传到最远的一排座位。
  大猩猩主席摇了播铃,等会场安静下来,宣布请著名的扎伊尤斯向大会介绍刚才谈的那个人。老猩猩站起来,向全场致意,然后开始讲话。我始终努力使自己表现得非常理解这一切的样子,扎伊尤斯提到我时,我便把一只手按到胸上,深深地鞠着躬,全场爆发出一阵笑声,很快又被主席的铃声压了下去。我立刻意识到这样只会被人家看作是经过训练的动物,成为全场的笑料,对我绝对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便沉默不语,等着它讲完。
  扎伊尤斯在讲台上摆满了进行各种该诅咒的测试用的仪器,向听众重复着报告中的结论,井宣布了我将进行的表演。它说,我象某些鸟类一样,能学说几句话,并希望我当场表演。说着,它转向我,拿起那只安了许多机关的盒子递给我。可是,这次我没有去开锁,而是耍出了另一套绝招儿。
  我举起手,然后走到一个麦克风前,对主席用猴语清晰地说道;“尊敬的主席先生,我十分乐意打开这个盒子,也很愿意完成预定的一系列测试,那是不用费什么力气的。然而,在完成这些任务之前,我请求你允许我公开宣布自己的身份,我发誓,这将震惊整个会场。”
  我吐字清楚,每句话都说得很具体,很有分寸。正如我所料,猴子们一个个惊骇不已,屏气敛息,怔怔地定在座位上,记者们忘记了动笔,甚至没有一个摄影师想起来去拍下这个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主席只是呆呆地望着我,扎伊尤斯则大发雷,它吼叫着:“主席先生,我抗议……”
  然而,一想到与人争执是可笑的,它又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趁着这一空当,我赶紧接下去:“主席先生,我怀着深深的敬意,希望您能给予这点恩惠,我用名誉担保:一解释完毕,我一定服从杰出的扎伊尤斯的一切要求。”
  静默之后,全场掀起了一阵骚动,观众席上如同卷起了风暴,夹带着猴子们歇斯底里的欢呼.大笑、哭喊、喧嚣声和摄影师手里镁光灯连续的咔嚷声,整整持续了五分钟之久。这时,稍稍恢复了神智的主席,不错眼地打量着我,终于拿定了主煮,摇了摇铃。
  “我,我……”它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不太知道应该怎样称呼您才好。”
  “称我先生好了。”我说。
  “噢,好的。那么,先……先生,我认为我有幸主持这个科学盛会遇到了这样异乎寻常的事情,理应听听您的声明,”
  对这个明智的决策,全场又报以一阵热烈的鼓掌,我不再要求更多了。在讲台前站得笔直,把麦克风调正后,我发表了这样一段演说。
  “尊敬的主席先生,尊贵的大猩猩们,贤明的猩猩们,聪颖的黑猩猩们,各位猴子们!请允许一个人对你们讲话。 我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是可笺的,我的相貌是丑陋的。我的模样是野蛮的,我的气味是难闻的,我的肤色是可恶的。我,对你们来说,看一眼这可笑的躯体就是一种侮辱。然而,我也知道,我是在对最博学、最聪明的猴子们讲话,它们的思想可以凌驾于感性的印象而透过可怜的物质躯壳洞察一个生物的最微妙的本质……”
  这一段故作廉虚的开场白,是姬拉和高尔内留斯硬让我加上的,它们知道,这足以打动猩猩们的心。
  全场鸦雀无声,我继续讲下去:“啊!猴子们,请听,我在说话,我不是一架机器,也不是一只鹦鹉。我有思想,会说话,你们对我说话,我能听懂;对我自己说的话,我同样能理解。过一会儿,尊贵的你们倘若肯屈尊问我,我将愉快地尽力回答你们的问题。
  “在此之前,我要披露这样一个令人惊愕的事实:不仅我是一个有思维的生物,不仅有一个灵魂反常地栖居在这个人体上,而且,我还是来自一个遥远的行星——地球。在那里是人掌握着智慧和理智。我请求允许我具体地说一下我的来源地,这自然不是为了我周围的这些著名的学者,而是为了某些听众,也许它们对于各个星系还不甚熟悉。”
  我走到一块黑板前,画了几幅简图,并指出它在银河系的位置。全场听众始终在诚地静听我的讲演,但一等我把图讲解完,拍打着双手的粉笔灰时,这个普通的动作却立刻引起了后排猴群中的一阵热烈的骚动。
  我对着猴子们继续讲下去:“就是说,在这个地球上,智慧表现在人身上,至于那里的猴子——自从我看见了你们这个世界以来,感到十分震惊——至于猴子,则一直没有开化。人进化了,人的大脑得到了发达和条理化,创造了语言,发现了火,使用着工具,是他们建设了我所在的星球,改变了它的面貌,总之,是人创立了文明。啊,猴子们,这种文明是如此精湛,竟在许多地方与你们的文明是相似的。”
  讲到这里,我列举了地球上最突出的一些成就。我描绘着地球上的城市、工业、通讯手段、政府机构、法律、娱乐等等,然后,又特别对那些学者们讲起我们在科学和艺术主要领域中获得的成绩。我越讲越自如,如同财主在数家产一般,开始飘飘然起来。
  随后,话题转到了我自己的经历上来。我讲自己怎样来到了参宿四星和梭罗尔星,如何被俘,囚进了牢笼,又怎么试图与扎伊尤斯接触,因为不够巧妙而失败。最后,我讲到姬拉敏锐的洞察力,它和高尔内留斯给了我的宝贵帮助。末了,我说:“猴子们,我要说的话完了.在这样奇特的经历之后,是否还应该把我继续当作一匹野兽,我应不应该在囚笼中菠过一生,这一切,都将由你们决定。最后,再补充一句:我到你们这里来,纯粹是为了探险,毫无敌意。从认识你们以来,你们对我真诚相待,我衷心地赞美你们。我要向各位大学者们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我对地球的各种知识无疑对你们是有用的,至于我自己,这几个月的圈圈生括,也救我学到了比我前半生所学的东西还要多蚺东西。我们共同努力吧!和地球接触吧!人和猴子,让我们携起手来前进!宇宙间的任何奥秘、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档莸们!”
  我说完这些,已经精疲力竭。全场一片沉静,我机械地转向主席台,抓起了那上面的杯子,一口气喝干。不料,这一下就象刚才搓手的那个动作一样,这简单的举动竟然叉引起了一阵暄哗,整个会堂一下子翻了天,沉浸在不可名状的欢腾之中。我知道,我已经赢得了听众,可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吵人的喧哗了。费的耳朵什么也昕不见,不过还能冷静地从这种震耳欲聋的吵嚷中悟出一条道理:猴子天生感情丰富,遇到高兴的事,便拍动四只手。现在,我就卷在这无数只拍动四只手的疯猴形成的旋涡中。这旋辊似乎要冲垮圆顶屋,其中大猩猩的低音是喧闹的指挥。这是这次大会给我留下的最后几个印象之一,我直觉得恍恍偬惚的,不巡地看着这周围发生的一切。扎伊尤斯怒不可遏地离开了座位,象平日那样背起双手,在讲坛中走来走去。藐犹如在梦中,朦朦胧胧看见了它那空着的扶手椅,于是坐在了上面。我听斟会议厅里叉掀起了一阵如潮水般的欢呼声,随后我就晕过去了。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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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训练人种
  过了很九.我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闸的床上,姬拉和高尔内留斯在忙着照料我,几头穿制服的犬猩猩正在阻止许多记者和好奇者靠近。
  “真棒!”姬拉凑在我耳边悄然说,“你胜利啦!”
  高尔内留斯说:“尤利斯,咱们要一块儿干大事啦!”
  它还说,棱罗尔星最高会议刚刚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决定立即恢复我的自由。
  “有几票反对,但迫于公众舆论的压力.它们也无可奈何。”
  它请我当它的助手,我应允了。一想刊在今后的研究中我会给它许多帮助,它兴奋得不停地搓着双手。
  “你就住在这儿,想必你对这套房间还是满意的。这儿离我根近.是研究所专门给高级研究员准备的。”
  我仿佛还在梦中,惶惶不安地打量着四周。房问布置得十分舒适,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但是,当这盼望已久的时刻真的来到眼前时,我却感到一阵突然袭来的忧伤。我的眼光与姬拉相遇,细心的母猴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它露出一丝暧昧的微笑:“这里当然没有诺娃。”
  姬拉问我:“你觉得有精力去参加一个小聚会吗?我们约了几个朋友,都是黑猩猩,庆贺一下这个伟大的日子。”
  我说没有比这更使我高兴的了,只是再不愿意这样一丝不挂地进进出出了。
  “明天你可以得到全套服装,瞧,裁缝来了。”
  一头矮小的黑猩猩走了进来,彬彬有礼地向我致意。据说,在我昏迷的时候,最有名的服装师都争相给我做衣服,这个裁缝是第一流好手,专门给首都的高等大猩猩做衣服。
  它果然十分快捷、灵巧,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做出了一套过得去舶衣裤。身上叉穿上了衣服,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高尔内留斯把新闻记者们让了进来,它们立即争先恐后地挤进门,我被它们缠了一个多小时。它们提出一连串的问题,不停地拍照,追问着地球上最使它们感兴趣的细节和人的生活情况。我十分理解这些同行的心情,我对它们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况且,新闻界是我的有力支柱。
  记者离开时,天色已晚。扎南来了。它对我深辣地鞠了一躬。它来找姬拉,诺娃因为我这么长时间不回笼子而大吵大闹,她的神经质传染给了所有的囚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它们。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姬拉说。
  我向它投去哀求的眼光,它迟疑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膀,说道:“你要想去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说到底,你现在白由了,而且,也许你更有办法使她安静下来。”
  我胆战心惊地向诺娃的笼子走去,微笑着靠近她,和她说话。有一会儿,我有一种新鲜感觉,觉得她能跟得上我的思想,就要回答我的问话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一看见我,她就象别人一样安静了。她接过我递蛤她的一小块糖,吞了下去,我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她。
  晚会在一个时的夜总会进行。从这晚起,我的脑子里就开始充满了各种混杂纷乱的印象。
  我在猴子中间突兀出现所引起的震曲,无须多笔了。我须得给好奇者签名,老老少少的母猴旋风般儒来,争着和我碰杯、跳舞,高尔内留斯精心挑选的两只大猩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保护了指。
  夜已很深了,我已喝得半醉。就在这时,我猛地想到了安泰勒教授,一阵深深的内疚抓住了我的心。想到伙伴现在正在囚笼中,正在稻草堆上受苦挨冻,我差点哭出来。
  姬拉走过来,问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忧郁,于是我告诉了它。高尔内留斯安慰我说它已经询问过教授的情况,他很健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的释放了。我坚史地说:“必须把这个好消息立即告诉他,一分钟都不能再等了。”
  高尔内留斯略加思索,便说:“走吧!我认识动物园的主任。”
  被惊醒的主任,殷勤地走上来迎接我们,它已经知道了我的事。高尔内留斯把它所囚禁的一个犯人的真实身份告诉它后,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主任自告奋勇,陪同前往。
  来到可怜的教授四笼前,天已经天亮了。教授象猪狗一样,生活在囚笼里五十来个男女囚徒中间,
  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他象别人一样躺在地下,着身子,紧贴住一个似乎相当年轻的姑娘。看着这情景,不由地想起自己也过了四个月下流卑鄙的生活,我浑身不寒而榘。
  醒过来的男人们没有半点惊异,他们已经被训练得般服贴贴,开始照例的技艺表演,以求得些许报酬。
  安泰勒教授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尽可能地接近主任,讨吃甜食。这种大失身份的举动使我极不舒服,继而又转成无可忍受的忧伤。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话来,好驱散这噩梦。
  “教授,老师,是我——尤利斯·梅鲁。我们得救了,我来告诉您……。”
  我说不下去了,他听到我的声音后的反应,和其它梭罗尔人没什么两样;突然挺直了脖子,向后退着。
  我溜流满面,不甘心地继续喊道:
  “教授,安泰勒教授!这是我。是我尤利斯·梅鲁呀,是你的旅伴。现在我自由了,几小时后,你也可以自由了。您面前的这几个猴子都是咱们的朋友,它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待找们象亲人一样。”
  他一言不发,没有一点懂的表示,却象惊兽一样,又遇了一步。
  我完全失望了,猴子们一个个惊讶不已,高尔内留斯则象平时思考问题时那样皱起眉头,我想,也许因为有它们在,安拳勒教授吓住了,所以故意装痴。于是,我请求它们走开,让我单独和教授在一起,它们很爽快地同意了。等它们离开后,我绕到了笼子那边教授缩着的角落,又开始对他苦苦地哀求:
  “教授,我理解您的谨慎,也完全知道一个地球人在这里会遭到什么样的麻烦。这是我,您的同伴,您的学生,您的朋友,尤利斯·梅鲁在跟您说话呀!”
  他偷偷拿眼瞟了我一下,又向后跳了一步,嘴半张着。那不是人要说话时的有意识的动作,而是发出了梭罗尔星人满意或害怕时憋出来的一声长长的嗥叫,我的心恐怖得停止了跳曲。
  我度过了辗转不安的一夜,早早就醒了,对一个月以来的文明生活还没完全习惯。
  我住的是垒研究所里最好的房间之一,房间里有床、浴室、衣服、书籍和电视机}我可以读到各种报纸;我是自由的,可以出去到街上散步,去观看任何演出。每次在公共场合出现,总是引起极大的兴趣,不过巳不象开始时那样狂热了。
  高尔内留斯现在是这个研究所科学研究方而的主人了。扎伊尤斯被免了职.高尔内留斯对它手下的公务人员进行了大调整,使各方面的工作面貌一新,姬拉担任了新所长的助手。
  我如今再不是实验品,而是合作者,参加它的各种研究活动。
  我很快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向从前被囚的研究楼大搂走去,姬拉除了新职务以外,仍然负责那儿的工作。得到高尔内留斯的允许,我开始着手对人进行系统的研究。
  囚徒们对藐都很熟悉了,很昕我的。但一个月来,尽管我耐心、努力,也没能使他们刨造出比驯服的动物更优异的成绩来。但是一种隐秘的本能告诉我:他侣一定具有更高的能力。
  要教会他们说话,这是我的一大抱负。我没有成功,有几个人只学会了两三个单音节的字,这是地球上的一些黑猩猩也能做到的,尽管收敢甚微,我一直坚持不懈。使我受到鼓舞的,是他们的眼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了,他们不断地追寻我的眼睛,眼光中露出了一种新的好奇,那已经超出于动物的无所适从的好奇了。
  我缓缓地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在每个人面前都要停上一会儿,和他们慢慢地、耐心地谈话,最后,我走到诺娃的笼子前t现在其剩下她一个人打发着日子,孤独而忧郁。我很感激姬拉t它没有再给她配上新伴侣。
  我无法忘记和诺娃在一起生活舶日子,常常想念她。但人的自尊使我再也没有跨进这笼子。她难遭不是和动物一样吗?想起我和她曾经是那样亲密无问,不禁脸上绯红。自从改换了门庭之后,我甚至不允许自己显出对她比对别人更亲热。
  但我不得不承倍,她实在是一个出色的姑娘,她的成绩比别人要好得多,一见我走过,她就贴在铁栏杆上,嘲开嘴,几乎是微笑的样子,不等我开口,她就开始说出那三四个学会了的音节,发音槿清楚。
  我呼着她和我的名字,卫用手指指她和我.她正照样学着,突然变了脸色,卫出了牙齿。正在这时,背后传柬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原柬是姬拉在毫无恶意的嘲笑我的苦心,每次只要它一出现,姑娘就变得怒气冲冲。姬拉是和未婚夫一起柬舶,高尔内留斯对我的想法很有兴趣+经常亲自察看结果。今天,它显得格外兴奋,显然还有别舶事。
  “尤利斯,你想跟我出去转一趟吗?”
  “出去?”
  “晤,去很远,几乎是这里的对踏点。照发来的报告说。考古学家在那里发现了非常罕见胸废墟。领导挖掘工程的是一共猩猩。辖,你可别指望它能正确地解释遗迹。这里有一个谜t我极感兴趣,它将对目前进行的一些研究项目起决定性的作用。科学院派我去一次,我看你强那儿会派上大用场的。”
  有机会到梭罗尔星上别的地方去观光,我是十分高兴的,便一口答应了。
  只是安泰勒教授他还是那个样子,所以一直没能获得释放。幸亏我的面子,让他单独住进了一间舒适的房闻。去看望他,列我简直是过关,无论我怎样恳求,他都无动于衷,全然象动物一样。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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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会说话的瓷娃娃
  一星期后,我们出发了。给了我们一架喷气式专机,很象地球上最初的喷气式飞机,但还很舒适,我对这次旅行非常的满意,享受着旅行的快乐,欣赏参宿四垦升起时的一壮丽景致。飞行高度大约海拔一万米,空气极其纯净,硕大无朋的星星,坠落在地乎线上,好象透过望远镜看到的太阳一样。姬拉不厌其烦地欣赏著。
  “地球上也有这样美妙的黎明吗?”它问道。“你们那里的太阳有这幺美吗?”
  我告诉它,地球上的太阳虽然没有这么大,这么红,对我们来说也够了,但月亮却比这里大,比这里亮。我们俩象度假的小学生一样兴高采烈,象亲密的朋友一样谈笑风声。不一会儿,高尔内留斯走了进来,它神色焦躁不安,最近以来,它总是显得根神经质,拼命地工作,从事着它个人的研究项目。它对这些研究的内容闭口不谈,我只知道那是关于猴子的起源问题,而且这位黑猩猩学者日益偏高着传统的理论。今天它又重新提起了我们争论过无数次的话题;
  “尤利斯,你曾说过,在地球上,猴子是名符其实的动物,而人却进化了,有了同我们~样的文明,甚至许多方面还……是吗?你别怕得罪我,科学是不讲自尊心的。”
  “……唔,是的,在许多方面,人超避了休们,这是不可否认的,我来到了这个星球,便是最好的证明之一。而你们呢,好象……”
  “我知道,我知道,”它一边激动地在小舱内来回走着,一边接着说:“这不仅是因为你的声明刺激了我,还因为我一直有一个有某些真实迹象作依据的预感,鄂就是:别的智者在遥远的过去就已经掌握了这些秘密的钥匙,甚至就在这里。在这个星球上也不倒外。”
  本来我可以告诉它,这种“重新发现”的思想在地球上也影响过一些人,但我没有打断它,它的思想还相当混乱,说出来迟疑不决。
  它出神地翻来复去地说道:“那些智者,也许并不……”
  他猛一下把话止住,很难过的样子,仿佛因为看到一个它不愿意接受的事实真象而苦恼。
  “你还说,你们那里的猴子有极强的模仿力,是吗?”
  “它们模仿我们的一切行为,我是指那些无须用头脑思索的行为,以至于在我们那里,‘模仿,这个动词有一个同义词.这就是‘猴学人’。”
  “姬拉.”高尔内留斯有点沮丧.低声对姬拉说,“难道这‘猴学人’不正是咱们的特点吗?”
  不容姬拉反驳,它又继续激烈地说:“从我们的童年开始就是这样.我们的全部教育都是建立在模仿之上的!”
  “那是猩猩……”
  “对,它们占了绝大部分,负责用它们蓍的书来教育年轻一代的是猩猩,它们强迫小猴子们重复着祖先们的廖误,所以我们的脚步才会如此之慢,一万年以来,我们似乎一直是这个样子。”
  对猴子进化的这种缓慢,我在研究它们的历史时,惊奇地发现它与人类文明突飞猛进的发展史迥然不同。除最近半个世纪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成就。不过我最感到奇怪的是:它们最原始的传说、最初的编年史、最古老的纪念品都显示出相当发达的文明,和现代相差无几,这些有万年历史的资料标志着对世界总的认识和取得的成绩,完全可以与现在相媲美。而在它们之前,那是一片黑暗,没有留下任何口头或书面形式的记载,没有任何迹象。总而言之,猿猴世界中的文明仿佛是一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一桩奇迹,从此便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似的。一般的猴子对此热视无睹,而高尔内留斯却始终认为这是一个谜,为此苦苦思索。
  “有些猴子能进行独特的刨造。”姬拉分辩着。
  “当然罗,”高尔内留斯赞成它的话.“这倒是真的,尤其是近几年。但是,姬拉,我急于探索,想要发现的,是这一切是怎样开始的……现在,我觉得很可能是这个时代开始时的一种简单的模仿。”
  “可是,模仿什么,模仿谁?” 它又缄默了,垂下眼睛,似乎后悔说得太多了。
  终于,它又开口说道:“我现在还下不了什么结论,还需要证据,也许在那边被掩埋的遗迹里能找到点什么,按报告上所讲的,这处遗迹的存在远远早于一万年,而对那个时代,我们还一无所知。”
  考古学家们从荒漠下面发掘出一座城市的废墟,我相信这废墟里一定藏着我要揭露的秘密。
  通过那些手一动就会碎的石头,脚一踩便会塌的沙子进行研究,可真是一项艰苦面细致的劳动。我们干了一个多月,姬拉早就走了,高尔内留斯却执意要留下来。它和我一样地入迷,坚信日夜萦绕在头脑里的重大问题的答案就在这古老的遗迹中埋藏着。
  它的知识出奇地渊博,它亲自鉴定这座城市的年代。它们使用的方法和我们差不多,也是应用化学、物理和地质概念。在这一点上,高尔内留斯的看法与官方的学者投什么分歧,认为这个城市是十分古老的,远远超过了一万年的历史。也就是说。它特成为一件独一无二的材料,证明猴类现有的文明并非奇迹般的无源之流。
  在这之前,曾经存在过什么呢?我们失望了,因为这座史前的古城也和现在的城市差不多。我们找到了房屋的废墟、工厂的遗迹、汽车和飞机的残片,一切都说明猴类的祖先和它们的后裔过着相同的生话,这就把文明的探头追溯到更遥远的蛙去。这并不是高尔内留斯所期待的,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这天早晨,工人们掘出一所有锕筋水泥厚墙的房子,里面塞了沙子和碎屑,工人们已经进行了筛选,直到昨天,还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淘堑里的高尔l内留斯和工人在一起,不时把手仲进泥浆中,生怕它们搞错或精掉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它忽然跳了出来,我马上意识到了有了特别的发现。它双手捧一件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朝我张望+井用力向我招手。等我跑近的时候.惊愕地发现它的脸色都变了。
  “尤利斯!尤利斯!”
  我还从没见它这样激动过,它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从沟里爬上来的工人都纷纷围了上去,它们指指点点.有几个还高声笑着。
  “尤刺斯!”
  “那是什么东西?”
  它呐呐地颤抖着声音说;“一个洋娃娃,尤莉斯。洋娃娃!”
  那是一个普通的瓷娃娃,奇迹般地保存得几乎完整无缺。有头发,眼睛还残存着颜色。起初,我不明白高尔内留斯为什么对一个不起眼的洋娃娃这么激动。我思付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念头闪了一下,我明白了:这是一个人形的娃娃,是一个地球上的小姑娘啊I这个洋娃娃,和地球上的洋娃娃穿得一模一样:从她身上留下的衣服残片,明显地分辨得出裙子、短上衣、衬裙和短裤——那完全是地球上的小女孩按自己的口味给心爱的娃娃打扮出来的样子,也是梭罗尔星上的小母猴精心装扮自己的猴娃娃的结果,而这种精心,它们是绝不会甩到任何动物模样的玩偶身上的。因此,我糟来越理解这位黑猩猩朋友的激动的原因了。
  这个娃娃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使那些挖掘工、甚至严肃的挖掘队长都发笑不止:洋娃娃会说话!高尔内留斯把它放在地上的时候无意中触到了完好的机关,于是它说放话了,当然,它并没有发表演说,只发出了两个音节:“爸爸。”高尔内留斯又把它拿了起来,用灵活的双手向各个方向转动的它的时候.它又叫了一声“爸爸”J这个词在法语和猴语中是一样的,也许在奇妙的宇宙闻的许多语吉都是一样的。“爸爸!”小娃娃卫叫了起来,这_F黑猩猩的脸涨红了,我忍不住惊叫起来,高尔内留斯一把抓住我走判一边,手里攥着它那宝贝的娃娃。
  沉默良久,它低低地骂了一句:“愚蠢的怪物!”
  我知道它指的是谁,我也十分愤怒。得过勋章的老猩猩认定这是一个小母猴的普通玩偶,而这个偏心轮玩偶的制造商,在遥远的古代一定会说话。高尔内留斯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是那样惊人,以至它不想告诉任何人,对我也只字未提,但却完全知道我已经猜到了。
  这一整天r它都沉浸在冥想之中,不说话,我感到它现在已经害怕再把研究继续下去,懊悔他跟我讲得太多了。最初的激情已经过去,它后悔让我目睹了这一发现。
  第二天,事实证明人它确实后悔把这带到这里来。经过一夜的思考,它通知我说;它决定把我送回研究所去,使我可以继续更重要的研究,比在这里有用的多,飞机票已经订好,二十四小时之后出发。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十六章 模仿不是创造
  我在暗想;让我们设想一下这个星球原来就是人类统治的,在一万多年前,梭罗尔星上就已经有近乎现代的人类文明了……。
  这已经完垒不再是荒诞的假想了。我一形成这种观念,就立刻极其兴奋地感到,我已在综复杂的道路中找到唯一正确的方向了。我知道,只有这一条路才是打开猴类世界富有刺激性的奥秘的金钥匙。
  坐在飞往梭罗尔首都的飞机上,高尔内留斯的一个秘书陪着我,我不想同它交谈。坐飞机总是思考问题的好机会。
  ……假定这个梭罗尔星上很早很早以前有过类似现代的文明,那么,可能不可能是一些牧有智慧的生物通过简单的模仿把这种文明延续下来了呢?“总有一天我们将被性船高超的机器所取代。”这是地球上相当普遗舶一种观点。这个观点包古着部分的真理,仅仅是部分的真理:因为机器终究是机器,最先进的机器也不过是机器人而已。但是如果是有生命、又有一定灵性的造物诸如猴呢?而猴子恰恰赋有极强的模仿力……。
  我合上眼睛,只凭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催我人眠,要判断自己的观点是否正确,还需要自我争论一番。
  一本有独创性的书写出来了——一个世界不过一,二率——于是,文人们模仿起来,换句话说就是抄袭,于是几十万册内容雷同,只是标题稍有不同、句子换种形式的书就出版了。
  总之,猴子们从一本书抄袭出十万本书时,不一定耍懂得书的内容,只需象我们那样,在读了一本书之后能重复一些句子便足够了,剩下的文学创作过程纯粹是机械的过程。正是在这一点上,一些生物学家的观点是有意义的:在猴体中,没有任何东西妨碍它们使用语言,除非它们不愿意。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有那么一天,由于心中突然变化,它想说话了。
  这样,会说话的猴子延续了一种我们那样的文字,也许有一些“文猴”就这样在智力的阶段上又升高了一些。
  我大胆地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很快就会相信,经过训练的动物,完全可能创造出我在首都博物馆里所欣赏的绘画和雕刻,一般地说,也可以成为人类一切艺术领域内的专家。
  在衡量了擐高极的精神活动之后,再延伸到其它方面就太容易了,比如工业。很显然,工业无须什么理性的创新,便会随着时间而发展。工业的基础,是重复同一动作的一些操作工人,那是猴子完全可以胜任的;稍高一层,则是起草报告和在特定的场舍中讲几句话的公务人员。这一切是条件反射的问题。至于在更高的行政管理层次上,我认为,更容易接受猴子。那些大猩猩只须机械地照搬几种姿态和训话,便可继续管理制度。
  由此,我记起自己作为记者参加过多次政治会议,想起了我采访过的许多人的陈词滥调,不禁又回忆起几年前我参加过的一件有名的诉讼案。
  那辩护律师是第一流的,不知怎的变成了一只傲慢的大猩猩横样;另一个著名的总律师怎么也变了?为什么我认为他们的言行是出自良好的训练?那审判长怎么也变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猩猩,发表着背得精熟的讲演?扩音器自动地播送,就象那个证人的证词和听众嗡嗡的耳语声一祥?
  飞快快耍结束时,我满脑子里充满了联想。我想到了商业金融市场,那真是一番纯猴子世界的景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交易所是一座十分宏伟的建筑物。剐一走近它,就能听到一阵阵奇怪的、乱哄哄的嗡嗡声,一走进房子,便立即置身于这个喧嚣的中心了。这里显得比上次开科学大会时更野蛮。宽敞的大厅里,备个角落、各个方向都拥满了猴子,甚至高得令我目眩的天花板上也蠕动着成群的猴子,因为这里到处是梯子、秋千、绳缆,随时供它们爬攀悠荡。猴子占据着一切空间,大厅变成了展览滑稽的四手动物的大笼子。
  说实在的,要使自己把眼前这些猴子当作有理智的遗物,真得搜肠刮肚,用尽全都关于猴子的知识才行。所有的猴子全部毫无差别,眼睛中没有一丝智慧的闪光,我完全无法把它们区分开来,它们全部一式打扮,脸上是一律的疯子横样。
  现在最使我困惑不解的是:原来我明明看见的是大猩猩或猩猩在扮演这地球场面上的各种人物,眼前这群疯猴竟都变成了人模样!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后,我才隐约地发现这嘻杂的一群毕竟也是文明组织的一部分,在这一片吵嚷声中,有时也会突出一两个发音清晰的字眼。
  直到我又想起关于猴类文明起源的设想中,这种幻觉才消失,在这一段杂乱无章的回忆中,我又找到了一些新舶论据来充实这一设想。
  回家以后,无休止地回想着我窥觅的那个可怕的真理的各个组成部分。我认为,在猴类时代之前这里肯定有一个人类时代,这种坚定的信念使我沉浸在一种奇怪的陶醉之中。
  我不知道对这一发现究竟该感到骄傲,还是该感到深深的羞辱:猴子什么也设发明出来,它们只不过是些模仿家罢了,这使我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人类的文明居然被猴子这么轻易地吸收了,掩又感到羞耻。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难道是一次突然的震动?意外的灾难?要不就是一方慢慢地退化,另一方慢慢地进步?我倾向于最后这种假设,从猴子目前的所作所为和生活状况,可以发现许多启发舶迹象。
  我已有两个月设有觅那些囚笼里的同胞们。是该去看看他们了。
  我又回到囚笼大厅,一阵说不出的兴奋,不禁使我在门口收住了脚步。现在我是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他们。避门前,我忧虑地想着,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们还认得出我吗?啊,他们认出我来了,所有的眼光都象以前一样一齐射向我,甚至还含有一种敬意。我该不是在做梦吧?他们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种新的感情色彩,那是对其它猴子看守不曾有过的。一种很难描绘的色彩,但我依稀辨出那是一种苏醒了的好奇,一种不寻常的兴奋一种想摆脱兽性而显露出来的怀念祖先的痕迹。
  我仍象从前那样在大厅里着,克制自己不至于跑向诺娃的笼子,我一个一个地问候着他们,今天他们是不会说话,但我安慰自己:我的整个生命都要用来完成这个使命。
  离我住的笼子越来越近了,我故意装出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气.偷偷从远处朝笼子里瞥了一眼,却没有看到诺娃那伸到铁栅栏外面来的胳膊,也昕不见她往日迎接我那欢快的叫声,我的心中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去,再也按捺不住,加快脚步跑击:笼子空了!
  我蛮横地叫来一个看守,把囚犯们吓得直发读耍扎南来了,“诺娃在哪?”我问它。
  它说它一点都不知道,那天人家什么也设说就把她给带走了,我又追问下去,坯是没有下落。最后,姬拉来巡逻,。看见我站在空笼子前面,便精到是怎么回事。它显得很不安,抢先开口讲起别的事情:.
  “高尔内留斯刚剐回来,很想见你。”
  在这种时候,什么高尔内留斯,什么黑猩猩、大猩猩,就是能上天人地的妖魔,我都不放在眼里。我用手指着空笼子问道:“诺娃呢?”
  “她不舒服,”母猴说,“送到特护室去了。”
  它朝我使个眼色,把我带到外面,远离开看守们。
  “上边要求我严守秘密,可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她病了?”
  “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件事着实引起了当局的注意,诺娃有了。”
  “什/厶?”
  “我是说,她怀孕了!”姬拉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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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残酷的高科学
  我一时蒙住了,尤其感到不安的是:它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姬拉没容我说话,便告诉我:“两个月前我出差回来就发现了,我打电话告诉了高尔内留斯,它亲自和行政长官谈了好长时问,最后一致认为严加保密为好,除了我和它们俩,谁都不知道。她现在住在一个隔离的笼子里,由我照顾。
  我觉得高尔内圉斯对我隐瞒真象是一种背叛,我看得出来蛭拉显得很为难。我感觉一场阴谋正在暗中策划着。
  “你放心吧!她什么都不缺,被照顾得十分周到,我会十分经心的,母人怀孕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看护。”
  面对它那嘲弄人的目光,觉出了它的局促不安。我很清楚,一旦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后,我与诺娃之间亲密的接近曾使它很不快。然而,现在这目光中除了不快还有别的东西。正是她对我的依恋才使它这样不安。把诺娃弄得这么神秘,不是一个好兆头,想来它投把事实全部说出来,最高议会一定知道了,而且在最高极舶范围内已经讨论了。
  “她什么时候分娩?”
  “三、四个月以后吧。”
  这种令人哭笑不得舶局面使我惶惶然不知所措。我将要在这个参宿四星系里当父亲,在梭罗尔星上有一个菝子了。孩子的母亲呢,她的肉体对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然而大脑却是动物的。宇宙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又想哭,又想笑。 “姬拉,我要见她!” 它怨恨地撒了下嘴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提这个要求,已经和高尔留内斯讲过了,我想它会同意的,它现在在办公室等你。”
  “高尔内留斯是叛徒!”
  “体没有权利这样说。它既热爱科学,叉负有猴类的义务,这个 250世纪科幻经典 3-255。JPG。TXT未来的小生命自然使它非常忧虑。”
  我测着猴于学者们的想法和对即将诞生的小人的惧怕,心情越来越烦躁……。当然罗,我现在非常清楚应该怎样去完成肩负着的使命了。
  高尔内留斯很友好地接待了我,我尽力回避萦绕在心头的那件事,而东拉西扯地问它旅行的情况和挖掘地最后的一段生活。
  “好极了,我掌握了许多无可辩驳的证据。”
  它那双聪明的小眼睛里闪出了兴奋的光彩,抑制不住自己,终子宣布了所获得的成功。
  “找到了骨架,不是一个.而是一堆,从挖掘出来的环境和顺序看,毫无疑问,是一个墓地,这足以说服最迟钝的傻瓜。”
  “那是些什么骨架?”
  “不是猴类的。”
  “我明白了。”
  我们互相注视着。它稍稍冷静一点,慢慢地接着说:“我对你不能隐瞒,你已经猜到了,那是一些人的骨架。”
  姬拉投有任何吃惊的表示,它一定已经知道了。它俩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终于,高尔内留帆决心开诚布公了。
  “今天,我可以肯定地说,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是存在过一种人类的。这些人有着象你、象住在地球上的人一样的智慧,但这个人种退化了,重新退化到野蛮世界……。此外,我回来之前,又在这里找到了其它的证据。”
  “其它的证据?”
  “是的,是脑科主任——一个颇有前途的年轻黑猩猩科学家发现的,它甚至相当有天才。”它用一种痛苦的讥讽口吻接着说,“你如果认为猴子仅仅会模仿,那就错了,在一些科学领域中,我们有过相当出色的创造,尤其是大脑实验方面。”
  它仿佛是要说服自己相信猴类的天才,用无益的挑衅表白着自己,对这一点,我从来没反驳过,两个月前,是它为猴类缺乏创新的精神而惋惜。它骄傲而又激情地说:“请相信我的话:总有一天,我们将在一切领域中超过你们。事实并不是象你所想的那样:一场大灾难之后,我们才得以继承他们的遗产,而是完全符合事物正常发展的规律的。智慧的人类在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之后,必定有另一种高等动物接替他们,保存着他们的大部分文明成果,在一段停滞不前的时期吸收、领会这一文明,以便进行更新的发展。”
  这又是一种新的观点。我本想告诉它:我们中问有许多人已经预测到,将来必定有一种高等动物代替人类,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哲学家或诗人设想过这种超人是猴子模样的。但我不想在这上面花时间争论,便把话题引到诺娃身上,询问她的近况。它什么也没说,只是尽力地安慰我。
  “你别担心,我想一切都会顺利的。很可能会生一个和梭罗尔星的小人儿一模一样的孩子。”
  “我希望不是这样,我担保他将来会说话!”
  “别对这燕子寄过高的希望,”高尔内留斯阴沉地说,“这是为他好,也是为你好。”
  随后,它又缓和了口气说:“如果他会说话,我可就不敢保证能象现在这样保护你了。难道你不知道最高议会现在十分警觉,我已经收到了严守机密的命令吗?一旦当局了解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我和姬拉就都得被撤职,面休会成为孓身一人,面对……。”
  “面对敌人吗?”
  它掉转了眼光。我想投错,人家已经把我当成猴类的一个危险敌人了。我感到庆幸的是高尔内留斯虽然说不上是朋友,总还是一个同盟者。
  姬拉把我钡到一座孤立的小房子里,这儿的钥匙只有它一个人掌管。房子不大,只有三个笼子,前面两个都空着,诺娃住第三个。诺娃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本能的感到是我进来了,还投看见我,就站了起来,把胳膊伸出了栏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把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姬拉轻蔑地耸了耸肩膀,把笼子的钥匙交给我,便到走廊去望风。这头母猴的心灵是这样高尚,感情又是如此细腻,它想到我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留下我们单独在一起了。
  我全然忘记了忘记诺娃是不会说话的。飞快地冲进笼子后,我一把把她拥在怀里,便向她述说起来,就好象她能懂得,好象是和姬拉谈话一样。
  我挨着她在稻草堆上躺下来,用手抚着我们这奇特的爱情的结晶。怀孕似乎使她换了一个人,具有了从前不曾有过的庄严。我的手指触摸她的肚子,她浑身战栗着,双眸闪出一种崭新的喜悦。蓦然,她模糊不清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那是以前教她练发音的,她没忘掉,我高兴极了。然而她的眼光转而又变得晦暗呆滞,背过身去吞吃我带来的水果,
  姬拉回来了,该分手了,我跟着它走出房子。它看我心绪不宁.便一直陪我回到住地。我象弦于那样大哭起来: “啊,姬拉呀,姬拉!” 它象慈母般抚慰我,我开始向她娓娓倾诉,不停地倾泻着诺娃不能理解的思想和感情的洪流。
  好母猿!多亏了它,我才得以瞒着当局,在这段时间里常常见到诺娃。我几小时的等待着从她的眼神里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理智之光,在烦燥中度过了等待她分娩的几个星期。
  一天,高尔内留斯决定让我去参观脑外科,它把这个科说得天花乱坠。它把我介绍给主任,这是一头年轻的黑猩猩,名叫埃留斯,我早就听高尔内留斯夸奖过它的天才。高尔内留斯有一件要紧的事,不能亲自陪我,它说:“一小时以后我回来,亲自给你看实验中的精华,足以证明以前我所讲的是正确.在此之前,我想你可能愿意先看看一些常规的东西。”
  埃留斯把我带进一间大厅,和研究所男4的房间一样,排着两列笼子。一进门,便有一股象氯仿一样的气睐扑面而来。果然是这种麻醉剂。埃留斯告诉我,现在所有的外科手术都是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进行的。
  埃留斯说:“你想参加手术吗?那样你将亲眼见到病人没痛苦。不?那好,咱们就看看手术的结果吧!”
  说着,它绕过那间发着刺鼻气味关着门的小房间,带着我走向囚笼。第一个笼子里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相当漂亮,但异常削瘦,半坐半躺在地铺上。他的鼻子下面放着一盒人人都爱吃的甜稀饭,可是他木然凝视着,毫无反应。
  脑外科主任说:“这小伙子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没吃东西,饿极了,可是面对食品毫无反应。几个月以前,我们给他旅行了切除部分前脑的手术,从此,每次吃饭都必须强迫他。你看他多瘦啊!”
  它向一个护士做了一个手势,护士走进笼子,把年轻人的头揿到食盘上,这个人才开始舔吃食品。
  “这不过是最平常的,那边的更有意思,我们对他们的大脑皮层的不同部位施行了手术。”
  我们走到另一排笼子边,那里关着各种年龄的男人和女人,每个笼门上都挂着一块牌子,极详细的记载着他们每个人所进行的手术。
  “大脑皮层的有些部位是属于先天性反射,其它部位则是后天性的,比如,这一个——”
  这个人的牌子上写着他的大脑枕叶舶一部分全部摘除,他巳辨不出物体的距离和形状。一个男护士走近他,他便做出一连串混乱的动作,在他前面放一根棍子,他走路时都不知道躲避。相反,给他一个水果却能使他激动,恐惧地远远躲到一边。他甚至于抓不到笼子的铁栏杆,只是捏紧拳头抓着空无所有的东西。
  黑猩猩眨着眼睛说:“原来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我们曾经把他训练得很出色: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一定条件下服从简单的命令,解决过一些相当复杂的问题,井学会了使用儿件最低级的工具。可是,现在他把受过的教育忘得一千二净,忘记了名字,什么也不干了,成了最愚笨的人之一。这一切,都是因为给他做了一次特别细致的手术:脑叶切除术。”
  这只黑猩猩装腔作势地炫耀的“成绩”,令我恶心。我看到一些人部分或全身瘫痪,另一些人则被夺去了视力。还有一个年轻的母亲,埃留斯说她原来具有极强的母性,由于做了颈部大脑皮层手术,这种本能全部消失,她的婴儿一挨近她,她就粗暴地推开。对我来说,这实在太过分了,我想到即将当母亲的诺娃,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正好埃留斯带我走进了另一问房间,才使我平静下来。
  它挺神秘地对我说:“这里,我们进行的是高极的研究。这儿不用手术刀,而是更精细韵手段:用电流刺激大脑的某些点。你们在地球上也做过这种实验吗?”
  “对猴子做过!”我愤愤地喊道。
  黑猩猩并不生气,微笑着说;“毫无疑问。但我不相信你们取得的结果能和我们的相比,能和高尔内留斯博士指给你看的那些结果相比,现在,咱们还是继续看常规手术吧!”
  它又把我带到一些正在做手术的笼子前,“病人”躺在桌子上。一个人的头颅被打开,露出了大脑,一只猴子操作着电极,另一只则观察着麻醉的情况。
  “你瞧,这儿的病人也是失去知觉的,一种很轻的麻醉剂,否则实验结果不好。人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电极接触时,这个人便开始动作,而这些动作总是在半片身体。电源触到,他的腿就弯曲,离开时腿便伸直。电极接到大脑另一点,便是胳膊动。接着,一个肩膀整个地痉挛起来。再过去,是一个年轻人,受着骨肌肉的宴验,可怜韵人不停地咀嚼,可怕地列着嘴,而身体却一动不动。
  埃留斯这时又提醒我说;“请注意观察电通时间过长后会产生什么后果。看,这是到了极限时间的例子。”
  这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长得有点象诺娃。好几个穿着白罩衣的猴子护士围着姑娘的裸体,一只母猿全神贯注地操作着电极,姑娘的右手指马上动起来。稍停,继续通电,子是,手指浙渐不动,而手腕却开始抖动起来。一会儿,痉挛便传到小臂、大臂、肩膀,很快又顺一个方向传到腰部、大腿、小腿直到脚趾,另一个方向传到脸部肌肉,这样持续了十分钟。可怜的姑娘右边半个身子都在可怕地痉挛,抽搐,越来越快,越来趣厉害,简直不忍目睹。
  埃留斯却若无其事地说:“这叫蔓延现象。这种现象谁都知道,继续下去一直能产生具有病的一切症状的痉挛,况且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半身疼呢!”
  “够了!”
  我再也忍不住,喊了起来,所有的猴子都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正好高尔内留斯回来了,它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承认,不习惯的时候,这些实验是太刺激了。可是,正是这些实验使我们从四分之一世纪以来在医学和外科学中得了极大的发展。”
  这些丝毫不能感动我,至多让我回忆起曾经在地球上实验室里对猴子作这类似的实验。高尔内留斯耸耸肩膀,把我拉到通向另一个小厅的狭窄走廊。
  它严肃得近于庄重地对我说:“这里,您要看到的是一项最出色成果。我们这儿能进这间房子的只有三个:埃留斯亲自负责这项研究,领导得很好。我,还有细心挑选的一名助手,一头大猩猩,是个哑巴,对我忠心耿耿,而且是个不开化的蛮子。您可以看得出为了保密花费了多少精力,但我却允许您看,因为我知道你是谨慎的。这关系到您的切身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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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新人种的始祖
  我走进房间,各种器械都和前一问的一样:发电机,变压器和电极。实验品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并排躺在两张长沙发上,腰问用宽皮带缚住。我们进来时,他们用奇异的眼光直视着我们。大猩猩助手用含糊不清的咕哝迎接我们,埃留斯用哑语和它说了几旬。
  “一切顺利,他们程安静,马上可以开始试验。”
  “做什么样的实验?”我恳求地问。
  “我更愿意让您大吃一惊。”高尔内留斯轻声笑道。
  大猩猩对两个人实行麻醉,他们很快就安静地人睡了,大猩猩又开始了各种仪器。埃留斯走到男人身边,仔细地解开了头颅上的绷带,并用电极对准了某一点,那人一直不动。我正疑惑时,奇迹发生了_。
  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盖住了发电机的轰响,在房间里圆荡着,猛地吓了我一跳。这不是幻觉,他是用猴语说话,声音却是地球人的或梭罗尔星猴子的,
  两个科学家脸上透出得意之色,用狡猾的眼光注视着我,欣赏着我的惊异。我忍不住要叫定来,它们赶紧做手势制止,要我仔细听下去。男人的话断断续续,没头没膪,可能在研究所关了很长时间,所以总是重复护士或学者们常用的只言片语。高尔内留斯很快命令停止实验。
  “我们的成就仅此而已:他说话了。”
  “简直不可恩议。”我嘀咕着。
  埃留斯说:“你还什么都没看呢,他说话就像鹦鹉或留声机一样,可是那个女人的成绩就好得多。”
  “怎么好得多?”
  “是好多了,”商尔内留斯肯定说,它十分激动,“你听我说,这个女人也会说话,她的话非常有意义。天才的埃留斯用一种物理——化学的综合方法,不仅使她恢复了个人的记忆,而且恢复了对整个人类的记忆。受到电流刺澈之后,她开始讲述,于是你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支非常古老的族系,重演着几千年前的往事,尤利斯,你明自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我觉得高尔内留斯简直是发疯了,因为猿候中间确实有疯狂症,尤其在知识分子中间。这时埃留斯已经调好电极,并接到女人的大脑上,女人开始也象男人一样没有动,接着就长长透了一口气,开始说话了。她也是用猴语.声音虽然很清楚,却有点发闷,而且声调时常变换,似乎不是她一个人在讲话。她说的话都探深地铭刻在我的脑子里。
  “这些日子,”女人带着不安的声音说:“这些前一时期几乎要绝种的猴子,现在不断地繁殖起来,照这样下去,它们就要和我们一样多了……。这还不算,它们还越来越狂妄.现在竟敢直视找们。我们驯养它们,让那些当仆役的享受一点自由,实在是太错特错了。正是这些猴子最不服管,有一天.我被一只黑猩猩推倒在街上,我举起手来,它却用那么凶狠的眼光瞪我,使我役敢打下去。
  “在实验室工作的安娜告诉我,那里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她已不敢一个人走进笼子;晚上,笼子里传出嘁嘁喳喳的声音,好象谁在低声说话,甚至还有冷笑声;有一头大猩猩居然学着主人的一种怪来嘲弄他。
  ”女人忧愁地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又接着说:“这下可好!一只猴子会说话了。这是真的,是我在《妇女月报》上读到的新闻,还拍了它的照片,这是一只黑猩猩。”
  “第一个会说话的是黑猩猩,我早就肯定这点了!”高尔内留斯兴奋地叫着。
  “不断出现新的会说话的猴子,报纸每天都有新的报导。一些科学家认为这是一项扳可喜的科学成就,而看不出将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一头大猩猩似乎在丈声地骂着粗鲁的脏话,它给语言派的第一个用场,是来反抗我们的命令。”
  女人的声音停了,接着是一个男人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目前发生的事情是可以预料的,但是头脑的懒惰侵蚀了我们,我们不再读书,甚至看侦探小说都成了极费力的脑力劳动;不再进行体育比赛,只在万不得已时,才用纸牌占卜;连儿童电影都失去了吸引力。这时,猴子们在暗暗地筹划着,它们的大脑在寂静的思索中得到了发展……最后终于会说话了!噢,它们讲的很少,除了轻蔑地拒绝那些还敢向它们发号施令的莽汉之外,几乎不和我们讲话。但一到夜里,等我们走开后,便交谈着各自的感想,互相传授着。”
  又停顿了一下,换成了一个忧伤的女人声音:“太可怕了,我简直恬不下去了!我宁愿让位给我的大猩猩,于是从自己家里逃了出去。
  “这头猩猩到我家已经好几年了,一直忠实地为我服务。可是,它慢慢变了:晚上常常出去开会,学会了说话,什么活都不干;一个月前,它竟然命令我去做饭,洗餐具。它开始用我的盘子和刀卫吃饭,上星期又把我赶出卧室,在客厅的椅子上睡觉。我再也不敢斥责它,也不敢处罚它,只好来软的。于是,它嘲弄我,对我越来越苟剡,我太不幸了!我只好让位j.。
  “我和别的同命运的女人一起,挤在一座营房里。也有男人,不少男人未必比我们勇敢。我们在城外,过着悲惨的日予。刚开始的几天,我还玩玩纸牌占卜,现在连速份气力都没有了。”
  女人不说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认为自己找到了治癌的药物.就象以前的发现一样,想试一试。但是还不够。猴子不愿意做这些试验,这已经有些时候了。黑猩猩乔治,我是让翻个助手把它抓住后才关进笼子的。我准备给它注射致癌剂,先让它得了癌才好用药来医治。乔治表面上顺从了。它一动不动,可是一双狡的眼睛却越过我的肩膀窥视着,我留下来准备做鼠疫实验的六头大猩猩跑了出来,这一个大阴谋!等我醒悟过来,已经晚了:它们把我们抓了起来,而乔治就用我们的语言指挥着行动,逼真地模仿我的言行举止。它命令把我们绑到桌子上,大猩猩们麻利地完成了。接着,它就抓住了注射器,给我们三人注射了这种致命的液体,我就这样得了癌症。不用再有什么指望了,因为新发明的药还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而致命的注射液可是早就发明了,而且表现出了效用。
  “注射管空了,乔治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脸颊,完全象我对猴子常有的动作一样,我对它们向来很好,总是爱抚,很少打它们。几天之后,我躺在笼子里,开始出现了最初的症状,乔治也同样。我听见它对别的猩猩讲,它要开始治疗了,真是可怕的消息!尽管我明白自己要死,可是我对自己发明的治癌药不相信,说不定会让我死得更快!晚上,我想法弄倒了大猩猩,逃了出来,躲到了城外的营房里。我还能再活两个月,成天占纸牌,打盹儿。”
  下面又换了一个女人讲道:“以前我是个女驯兽师,用二十头猩猩表演节目,那是聪明绝顶的动物。面今天,我却成了它们的笼中之物。和马戏团其它的演员关在一起。
  “说句公遵话,猴子们待我们不错,吃的很丰富,稻草铺太脏时也给换新的。它们并不那么凶恶,只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不愿意跟它们耍把戏的人。它们真是先进,我拜倒在奇迹面前,我用小腿爬行,蹦蹦跳跳,所以,它们对我很好。我无忧无虑,日子过得不坏,大部分人也都跟我一样。”
  说到这里,女子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讲话,这时,高尔内留斯一直盯着我,把我看得很难受,我太懂得它的想法了:这样懦弱无能的人类,这样俯首昕命的人类,难道不是气数已尽,难道不该让给更高贵的生物吗?我脸红了,避开它的眼睛。女人又开始讲了起来,声调越来越阴郁:“现在,它们占领了全城。在这些破房子里,我们只剩下了几百人,处境不稳,在城外形成了人类的最后一个核心。然而,猩猩们不会允许我们在离它们这么近的地方自由生活的。其它营房里有几个男人逃跑了,跑进了遥远的热带丛林,有的人却饿得回转来找吃的东西。我们因为懒惰而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成天睡觉,因而不能组织起来抵抗……
  “我害怕的事情终子发生了:外面传来一阵野蛮的嘈杂声,好象是一种拙劣的军乐……救命啊,是它们,是猴子来了!它们由巨大的太猩猩领着,把我们包围了。它们手里拿着我们的鼓号,穿着我们的军服,当然还举着我们的武器……没有,它们手里并没有武器。噢,天哪,令人痛苦羞耻,无以复加的侮辱!它们的军队逼过来了,手里舞动着的,却原来是些鞭子!”
  埃留斯也许是因为成功而忘乎所以,没能管住自己的舌头,它取得的成绩有几项终于传了出去,弄得满城风雨。说是一个科学家让人开口说了话。另外,报界也就发现的古城遗迹进行了评论.尽管受到了歪曲。结果,居民中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它们对上层阶级处理我的问题越来越不信任,表现出令人日益担忧的态度。
  高尔内留斯是有敌人的,它不敢公开宣布它的新发现。以扎伊尤斯为首的猩猩集团在策划把它搞垮,大谈什么反对猴类的阴谋,话里话外把我说成了一个捣乱分子。大猩猩们还没有公开表态,但它们总是反对一切扰乱社会秩序的事情的。
  今天,我盼望已久的日子终于来了。诺娃生了一个男孩。
  我有孩子了,我在棱罗尔星上有一个儿子!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儿子,秘密的守护者们越来越严厉,产前整整一个星期我没能见到诺娃,只有姬拉经常来把她的情况告诉我。不管到什么时候,它至少是一个忠实的朋友。它见我实在太激动了,便设法安排我和她们母子见了一次面。产后几天的一个深夜,它领着我到了诺娃那儿,因为白天老有人监护着婴儿。
  我看见儿于了,那是一个漂亮的婴儿。他象一个新生的基督一样,缩着贴着母亲的胸膊,躺在稻草上。他长的象我,但叉不乏诺娃的美丽。我推开了门,诺娃发出了一阵威胁的嗥叫,她也十分不安,站起来,张开手指想撕掳什么,一看是我,便安静下来。新生命的诞生使她在生命的台阶上跳了好几极,眼睛里不熄的火,代替了过去那暂短的闪光。我不再去想聚集在我们头脑中的阴云,含情脉脉地抱着自己的儿子。
  他的容貌和目光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将来必定是一个真正的人。是我,重新点燃了圣火#是我,使一个人类社会得以复活,井将在这个行星上茁壮成长。他长大之后,会成为始祖,会……。
  噢,等他长大了!我一想到他的童年,想到在他的道路上的坎坷,便不寒而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因为现在诺娃站在我们这一边,即使她仍然象这个星球上的母亲一样奇怪地舔自已的婴儿,她的面部表情却已经孕含着文明的精神了。
  我把孩子放回稻草铺上。我对他的本性放心了。现在他还不会说话,但是……。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呀,他刚刚三天!……但他一定舍说话的。体璩他开始低声啼哭了,那是个小人的哭声,而不是小动物的叫声,诺娃也听懂了,心醉神连地注视着该子。
  这次姬拉没有再固执已见,它走过来,竖起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言不发,用一种严肃的神情,对婴儿看了很久,然后,它示意我不能再耽搁了。要是让别人在这里碰到我,对我们三人都太危险,还说会很好地照看这个孩于。
  热烈地拥抱了妻子和儿子后,我走了。我又回头时,发现姬拉俯下身子,轻轻地把唇贴在婴儿的额头上,然后才起身把笼门关上。诺娃居然没有阻拦它,想是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爱抚了。想起从前她对姬拉的那种敌视态度,我不得不认为这又是一个新的奇迹。
  走出来的时候,我的手脚一直都在哆嗦,姬拉和我一样的激动,它擦着眼泪,放声嚷道:“尤利斯,有的时候我仿佛觉得这也是我的孩子!”
  我给自己规定好定期去看望安泰勒教授,他的健康情况愈来愈坏。他还经常发狂,老想咬那些看守。于是,高尔内留斯试着换了另一种方式:把他放刭一个普通的笼子里,让他睡稻草,并把他在动物园里一起睡觉的那个姑娘还给他作伴。教授用动物式喧闹的欢悦迎接姑娘,举止立刻变了,又恢复了生话的乐趣。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和那姑娘在一起。他显得很高兴,比以前胖了,也显得年轻了。我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地去和他交谈。仍然毫无进展。他只注意我带来的糕点,袋子一空,他便转回去躺在那女人身边,让她舔脸了。
  “你看见了,思维是可以消失的,正象能获得一样。”有人在我身低声说。
  这是高尔内留斯,它来不是为了看教授,而是找我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我跟着到了它的办公室,姬拉正在等拢们,眼睛红肿,好象剐哭过。它俩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告诉我,可谁也不敢开口。
  “我儿子出事了?”
  “他很好。”姬拉急忙说。
  我知道孩子是绝好的,不过我有一个月没见他了。门岗又加严了,姬拉受到当局的怀疑,被监视得很严。
  “棒极了,”高尔内留斯又说了一遍。“你的儿子会笑,会哭,象我们的婴孩那样哭……而且会说话了。”
  “三个月就会说话了?”
  “自然是婴孩的语言,不过一切,都表明他一定会说话。真的,他早熟得出奇。”
  我情不自禁露出了作父亲的怡然自得,神气活现的样子,这副神气可把姬拉激怒了。
  “你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一场榍吗?人家绝不会让他自由的。”
  “我得到可靠的消息,最高议会就要对这孩子作出重要的决定了,半个月左右吧。”高尔内留斯慢吞吞地说。
  “问题很严重吗?” “很严重。还谈不上要把他除掉……。起码现在还不会,但是要让他和母亲分开。”
  “那我呢?我还能见到他吗?”
  “你呀,更不行了……你听我说下去,”黑猩猩蛮横地说,“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咳声叹气,而是要行动。听着,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它们要把你的儿子美到一座堡垒里,让猩猩看守起来。是啊,扎伊尤斯早就在策划了,它会取胜的。”
  说到这里,高尔内留斯愤愤地攥紧了两只拳头,嘴里咕噜了几句粗话,才继续说:“值得注意的是,最高会议十分清楚这个老学究在科学上并段什么价值,却假装相信它出我更适子进行这项特殊的研究,因为它们认为这个孩子是我们的祸害,期望扎伊尤斯能除掉他的危害性。”
  我吓呆了,决不能让儿于落人这个危险的笨蛋的手里!
  高尔内留斯还授说完:“有危险的还不光是孩子。”
  我投说话,只是看着姬拉,它低下了头。
  “猩猩们视你如眼中钉,因为你是它们在科研中所犯错误的活证据,而大猩猩们也认为放休继续自由来去太危险。它们怕你在这个星球扎根结果。即使撇开你可能会有的后代不谈,它们也怕休自己会把这里的人搅得不守本分,已经有报告说你经常接近那些人开始处于搔动不安的反常状态了。”
  这倒不假,上次我到大厅巡视的时候,发现这些人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似乎是出于一种神秘的本能,使他们得知了新生命的诞生,他们用齐声的呼喊向我致意。
  “把一切都告诉你吧,”高尔内留斯断然地说,“我非常担心,再过半个月,最高议会将决定把你干掉……,或者,至少以实验为借口切除一部分大脑。至于诺娃,她跟你关系太密切了,所以,我想它们也会采取措施,使她不致成为威胁。”
  这我办不到J我肩负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姬拉扶着我的肩膀说:“高尔内留斯什么都没有隐瞒全告诉你了。只有一点,它还没说,那就是: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丢弃你们。我们决定把你们三个人都救出来,有几个勇敢的黑猩猩会帮忙的。”
  “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能怎么样呢?”
  。逃走!离开这个你根本不该来的星球,回到你的地球去。为了你和孩子,你必须这样做。”
  它的声音颤抖了,好象要哭出来,它对我的情感比我想的耀得多。高尔内留斯又开口了:“它说的都是实话。我答应姬拉帮你们逃跑,即使舍丢掉我现在的位置,我也要这样做。只有这样,我才感到自己尽了一个猴子的义务。如果有什么危险威胁著我们,随着你们回到地球,这个危险也就会消失的……你以前不是告诉我,你的宇宙飞船还是完整无损的,可以把你们载回去吗?”
  “没问题,燃料、氧气和生活用品都足够我们飞到宇宙的深处。可是怎么到飞船上去呢?”
  “我的一个天文学家朋友一直跟踪着这艘飞船,它还在绕着梭罗尔的重力轨道运行,每一个轨迹点都知道。至于到飞船上去……这么办:十天以后,我们要发射一个载人的卫星,测定某些射线的作用……你别急着阀!预定载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我一下子明白了它的打算,十分佩服它这巧妙的安排。“负责这次发射的科学家中,有几个是我的朋友,我说服了它们帮助你。卫星将安置在飞船的运行轨道上,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操纵。要送上天去的这对夫妇,已经受过条件反射的堋练,懂得一点操作,我想你比它们要灵光些。我们的计划是:你们一家三口代替它们三个人飞走。”
  这倒是很可能的,对大多敷猴子说来,一个人不过是一个人而巳,这个人和那个人在它们看来长碍没什么两样。
  “这十天里,我要让你接受紧张的训练。你觉得登船有问题吗?”
  这一点不应该成问题。但是,现在我想的不是这些困难和危险,想到就要离开梭罗尔星,离开姬拉,离开我的同胞们,心里不禁感到一阵阵的哀伤。不管怎么样,我首先得把诺娃和菝于救出来,但是我一定还要回来。是的.以后一定要回来。我默默地向那些牢笼里的同胞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带着新舶“王牌”回来的!
  高尔内冒斯微微地笑着。“这对你这个旅行家来说是四、五年以后,可对我们这些坐着不动的来说,就是一千多年啦,剐忘了,我们也发现了相对论。在这段时间……。我和黑猩猩朋友们讨论过,我们决定冒这个险。”
  决定第二天再碰头之后,我们便分手了,姬拉先走了。
  趁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刻,我真心诚意地向它道谢。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为我做出这一切,它从脸上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应该感谢姬拉,你的生活是它给你的。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根难说我会不会去找这份儿麻烦,冒这么大的睑。但是,如果我成为这桩罪恶的同谋,它将永远不会饶恕我……,况且……”。
  它欲言亦止,因为姬拉在走廊里等我。最后,它用低低的、使姬拉听不到的声音迅速地加了一句:“另外,你离开这个星球,对它,对我都更好些。”
  它关上了门,现在走廊里只有我和姬拉了。
  “姬拉!”
  我停下脚步,一把把它接在怀里,它也十分激动。我们紧紧地拥抱着,一滴泪珠沿着它的鼻子流了下来,啊,这可怕的外表又有什么呢?我们的心是紧紧相连的。我闭上眼睛,不去看它被激情弄得更丑陋的相貌。它那异样的身体紧贴着我,在发读耍我强忍住厌恶的感觉把脸贴到它的脸上,正要象恋人那样亲吻,它本能地跳开,猛地一把推开了我。
  我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一动不动地呆住了,姬拉用两只毛茸茸的长手掩住脸,抽泣着对我说:
  “亲爱的,这是不可能的。太遗憾了,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I你真坏!”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十九章 机场冒出猴少校
  一切都按计划实现了,我又乘上飞船航行在宇宙中,象一颗彗星朝太阳系滑去,速度飞快地加大。
  飞船里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诺娃和西里尤斯——星际爱情的产物,他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会说不少话了。船上还有一对母鸡、一只兔子和各色各样的种子,那是用来研究射线对各种生物的作用的。
  高尔内留斯的计划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三个人舶替换很顺利:那个女人代替了诺娃留在研究所里;豫子会交还给扎伊尤斯,他是不会说话的,将来不过是一头动物}至于那个男_人,也许以后它们会发现他不再有危险了,就会让他活下去,  ‘
  我进人宇宙空间航行已经有好几个月,也就是说几十年已经过去了。外面,硕大的参宿四星体先是变成了一个皮球,后来就缩成桔子般大小,最后只剩下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点儿,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延伸,我头脑中的记忆也象这个星座一样,很快就淡漠得朦朦胧胧了。
  那儿还有准值得我留恋的呢?姬拉吗?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什么呢?无论在地球上,还是宇宙问的任何一个地方,这种感情部说不出个所以然,分手是必然的。那么安泰勒教授呢?见鬼,什么教授啊!看来他已经得到了心满意足的归宿,我现在对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是有时我想到如果没有姬拉,我也会和他一样生活,会堕落得一样深时,心里便禁不住打起寒战。
  登船时,一切顺利。我操纵着卫星,慢慢地靠近飞船,滑进了机舱。那次为小艇返回,机舱一直敞着口。这时机器人便开始工作,把所有的出口都关闭好,我们走进了船舱。所有的设备都完整元缺,电子计算机开始一整套起飞的程度。而在梭罗尔星上,同谋者们已经宣布:因为未能送上轨道,卫星坠毁。
  按我们的时间计算,我们已经航行一年多了。飞行速度几乎达到了光速,一眨眼的功夫便飞出了很远,现在开始减速,这还需要整整一年。在这小小的天地中,我们这个新的家庭充满了欢乐,驱散了旅途的疲倦。
  诺娃对航行非常适应,她变得越来越懂事了,做母亲使她几乎变成了一个人。她能几小时地注视着自已的孩子,儿子成了她的老师,比她要显得强多了,她差不多能准确无误地学孩子的每一个发音。现在我们之间还不能谈话,不过已经形成了一套手势语,足以表达和理解双方,我仿佛和她在一起已经生活很久了似的。西里尤斯呢,那是宇宙里无可挑剔的一颗珍珠。他现在一箩半,尽管重力很强.已经会走路了,一天到晚嘁嘁喳喳说个不停,我真想马上让地球上的人们看看他。
  这天早晨,我发现太阳开始遥遥在望,心里多么激动啊!我用手指给谱娃和西里尤斯看。现在的太阳看来有台球那么大,发出黄色。我向他们解释这个新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都能斫懂。今天,西里尤斯讲话已经相当流利,诺蛙也与他相差无几了,她和孩子是同时学会的,这是母性的一个奇迹,而我就是奇迹的创造者,我虽然没能把梭罗尔的人全部从堕落中拯救出来,但在诺娃身上是彻底胜利了。
  太阳每时每刻都在变大,我用望远镜辩认着星星,根快定准了方位。本星、土星、火星、还有……啊,地球,地球在这儿!
  热泪涌出了我的眼睛,只有在猿猴世界里生活一年多的人才能理解此时此刻的澈情……我知道,七百多年过去了,戎再也见不剜亲人和朋友,但我渴望着重见真正的人。
  我们紧贴着舷窗,看着驶近来的地球,不用天文镜就已经分辩得出陆地,我们进人了地球的卫星轨道,又回到故星的身边。澳大剥亚、美国都从眼前飞过,看哪,法国,法国到了!我们三个人禁不住抽泣着拥抱成一团。
  我们下到飞船的第二个小艇,一切在祖国的土地上登陆的必要计算都已完毕,我希望登陆点不要离巴黎太粤耍
  进人了大气层,反推力火箭开始起动。诺娃对戎微笑着,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微笑和哭泣。我的儿子瞪着一双惊奇的眼睛,伸开双臂,在我们的脚下,巴黎埃菲尔铁塔仍然耸立着。
  我发出命令,极精确地掌握方向。真是棒极了!在离别七百年之后,我叉落到了奥利机场,停在远离候机楼的机坪上。地面上一定早就发现我了,只要在这儿等着就行。奥利机场变化不大,可是却好象看不见有飞机起落,难道机场改派别的用途了?不会的,瞧,那儿有一架飞机,和我生活那个时代的飞机一模一样。
  候机楼里开出一辆汽车朝我们驶来。我停下火箭,心情越来越激动。我将同自己的同胞讲述什么样的奇遇啊j也许一开始他们根本不相信,可是我有证据,有诺娃和儿于。
  车驶近了,是一部相当老式的小卡车,四个轮子,一个内燃机。我打量着这部破车,还以为它早进博物馆了呢。
  原来想象中的欢迎场面比这隆重些,来接我的人少了点,好象只有两个人,看我多蠢,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他们知道了……哼!
  是两个人,阳光斜射到汽车窗的脏玻璃上,刺得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坐在旁边的,穿一套制服,肩章闪闪发光,是个军官,准是机场场长,后面舍有别的人跟来的。
  卡车在离我们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了。我抱起儿子下了飞艇,诺娃迟疑不决地跟出来,她显得很害怕,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司机下了车,背朝着我,机坪上高高的荒草挡住了他半个身子。他打开车门,让旁边那人下来,我段弄错,这果然是个军官,至少是个少校,军衔肩章上有好几条扛扛儿。他跳下车朝我们走来,最后,终于走出草地,整个地暴露在阳光下了。诺娃突然惊叫了一声,从我手里艳过儿子,飞快地跳进小艇躲了踅来。我的双脚好象被钉在地上一样,半步都挪不动,一个字都说不出。
  走来的军官竟是一头大猩猩!
  菲丽丝和吉恩一起从手稿上抬起了头,相对无言,互相看了许久。
  “纯粹是胡说八道!”最后吉恩强笑着说了一句。
  菲丽丝还在出神,故事中的有些片断使她很受感劝,感到有强烈的真实性。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朋友。
  “这说明宇宙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有写诗的,也都有好开玩笑的。”
  菲丽丝仍然沉浸在冥想中,要想说服她是祖难的。可是这回她倒是叹了口气,很顺从。
  “你说得对,吉恩,我赞成你的说话。有理智的人?有智慧的人?受思维控制的人?……不,不可能,作者夸张的太设边儿了。不过,太遗憾了!”
  “完全正确。”吉恩赞许说。
  他把帆张满,使它同时受到三个太阳的辐射,菲丽斯掏出粉扑,在她那可爱的嘴上又加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猿猴世界》作者:[法] 彼埃尔·布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