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嗨网首页>书籍在线阅读

妖女十八招

  
选择背景色: 黄橙 洋红 淡粉 水蓝 草绿 白色 选择字体: 宋体 黑体 微软雅黑 楷体 选择字体大小: 恢复默认

第一章 人不猪哥枉少年
  “笃笃笃………”
  敲门声,急如骤雨一般。
  “谁……谁呀?”
  一个十四、五岁唇红齿白的少年,在屋内问道。
  “是我『关威』。”
  “嗄!”少年吓了一跳,低声说:“是主子,早不敲晚不敲,偏偏我在看秘戏图时候敲。”
  少年被打断“性”趣,难怪他会埋怨。
  我国古时候不像现在,既没有A片,又没有花花公子,只有偷看那秘戏图喽。
  所谓秘戏图,其实就是春宫画。
  少年打开了第一页,上写着“长思自遣”,下面画着一个少女半躺半坐在假山前,脱了底裤,撩起了裙子,张开两条雪白玉腿,半眯着眼,用左手轻摸那话儿。
  那话儿呈粉红色,如唇紧闭,上面长满春草。
  少年看得兴起,不自觉的用自己手,抓住硬挺的老二,一前一后套弄起来,弄得兴奋异常。
  他正想翻第二页时,突然听见敲门声。
  当下,少年藏起秘戏图,匆匆忙忙地去开门。
  “呀!”然一声,房门开启。
  “主子,是您啊!”
  站在门外的大汉,紫脸膛,浓眉大眼,不怒而威,背一柄“九环刀”,也没发现少年裤裆里的异物突起,进门就低声说:“爆米花,快叫阿贵收拾收抬,我们立刻要离开。”
  “主子,住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呢?”
  “快去收抬,我以后再告诉你!”
  “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紫面大汉,就是名震江湖的“九环刀”关威。
  他因为看不惯明末宦官阉党,垄断朝纲,贪官污吏,横征暴敛,便在川南一带,杀了些贪官污吏,闹出了事情。
  不得已之下,关威只好携家带眷逃避。
  关威他们一行总共四人,除了自己和妻子王氏、老管家关贵,就是那个书僮名叫爆米花。
  这爆米花出世不久,父母便双双嗝屁,孤苦无依,关威怜悯其遭遇,把他收留在家,视同义子,并且传授武艺。
  此时王氏已经怀孕在身,大腹便便,只得坐在马上,关威和关贵一路领先,爆米花挑着行李紧随马后。
  四个人出了宝县东门,抄着驿路栈道,便向云南迸发。
            
  老少四人,一路行了二十余天,不知不觉已到滇东永川县境界,出了永川,便是滇桂两省交界的玉龙山。
  只见峰峦起伏,山岭不绝。
  这玉龙山是去昆明的捷径,但是一连三百余里,往往山行数日不见人烟!
  有些地方都是罗罗族的巢穴,这罗罗族天生野蛮,赋性凶悍,个个身轻脚健,爬山如飞。
  所用的箭矛,俱经毒药喂制,中者立刻命丧黄泉,非常利害!
  而且山中烟岚银瘴,毒蛇猛兽到处都是,宛如过鬼门关似的。
  关威明知前路险恶,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再说老婆临盆在即,巴不得一下下便过此山,到达昆明。
  于是吩咐了关贵和爆米花,说:“我们决定走这条路,到时发生任何状况,千万不可惊慌!”
  关贵胆颤道:“主子真要走这条捷径?”
  “嗯!”
  爆米花年少不经世事,不但不以为然,反而兴高采烈!
  “帅吧!”
            
  这日。
  他们四人来到一道长岭下,只见四处长满了奇花异卉,万紫千红,十分悦目。
  远山含翠,近岭凝青。
  烟雾迷蒙,灿如云锦。
  加上徐徐清凉山风,更加令人心旷神怡。
  “帅吧,太帅了!”
  爆米花又跳又叫,忘了疲倦,关威夫妇也顾自浏览山色,不忍离去。
  忽然爆米花见花海之中,那些五彩烟雾,袅袅冉冉上升,伸手一指,惊喜叫道:“主子……”
  关威闻声望去,吃惊说:“坏了!这是山间蛊毒,快躲避!”
  说话中,慌忙挑起行李,直向高山逆风之处跑了过去。
  王氏也不顾一切跳离马鞍,抱着大肚子,追随而去。
  不一会儿,便抵达山顶,回头一望,只见那些毒雾已经变成数十股五色彩烟。
  “波!”的一声。
  那些五色彩烟,像花炮一般,化出许多五色弹九,这些弹九彼此一撞,立时炸裂,有如团团彩云。
  不到盏茶功夫,彼此凝成一片,五彩缤纷,横亘遥天远岭之间,浩如烟海,织成一面超大五彩天幕。
  “帅咆,太帅咆!”
  爆米花连连拍手,欢呼好看。
  关威笑着说:“这玩意虽然好看,但是除了山中土人之外,别人只要染上一点,立时浑身发抖,轻则病个三五天,重则当堂丧命,你说可怕不可怕?”
  爆米花听了,咋了咋舌,道:“哎哟喂!”
  关贵道:“主子,老奴听说过,苗山毒瘴一起,往往连月散不去,方才毒瘴蔓延甚广,前路已行不得,这可怎么办?”
  “你说得对,幸好瘴气刚起,烟头并不算高,我们还可绕路过去,否则便死定啦!”
  于是引着三人,顺风抄路,绕过毒瘴,又回到来路上,这时天色已经晌午。
  他们转过山角,进了一条夹谷,那谷两面危崖高耸,不见天日。
  众人小心翼翼,互为呼应,靠着崖壁行走。
  走不到半里,忽然迎面吹来一股腥风,为首那匹马立即停步不走。
  爆米花不知那马闻到蛇兽异味怯缩不前,顺手取过一柄砍柴刀,用刀背去打马骂道:“妈的,懒畜牲,有路不走,又想吃草吗?”
  那马负痛,惊叫一声,便向前面跑去!
  “哼,欠扁!”
  谁知跑不到两丈,又停了下来。
  爆米花不由恼怒,正要举刀再打,倏的眼前一花,绝壑下面飞起两条紫色的彩练,疾如闪电,直向人马卷来!
  那东西无限无口,头上似有一个勾子,来势十分凶猛!
  “哎哟喂,吓死人啦!”
  爆米花大吃一惊,身子往上一拔,跳起七八尺高,挥起柴刀,照准彩练就是一刀砍去!
  刀锋过处,彩练迎刀而断。
  而那匹马早被第二条彩练,拦腰束住,勾入崖底,只听一声惨嗥,便无声无息。
  后面的关威发觉,一抖手,打出三支钢镖,打中那怪物,可惜慢了一步,那马已魂归西天了!
  众人惊魂甫定,上前看时,崖底阴风怒号,深不见底,不知道怪物究竟还藏有多少?
  “这下惨了,落崖这匹马,驮的都是乾粮衣物。”
  爆米花一出口,大家不禁焦急起来!
  众人沉默了一会,王氏首先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一路上鸟兽多的是,吃的绝不缺,何况或许还可遇见罗汉族的山窝,好歹也可得些食物。”
  关威同意说:“好,我们就继续前进吧!”
  为防怪物再来侵害,便把两匹马上所驮乾粮,完全取下,四人分带了些。
  关威一马当先,走了一阵,幸而无事。
  此时悬崖渐向左右分开,现出明朗天日,遥望前面,森林高茂,路现平广,四人方庆幸出险地。
  “好佳在(幸好),好佳在!”
  “咚──咚──”
  突然林中传来破鼓似的狂吼。
  接着,跑出数十匹的骡子。
  这等野兽,有小牛一般大小,满身花斑,四处飞逃。
  最后是两只较大的,忽然驻足回首,朝林内叫了几声,然后才慢慢跑走。
  倏地林内腥风大作,飞沙走石,又冲出四只金钱豹。
  “哇操!”
  众人人山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豹子。
  这四只豹子都有水牛一般大小,锦毛柔密,黄黑斑驳,油光水滑,一张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钢牙,神态十分威猛。
  关威一见不禁大骇。
  因为这金钱豹比起猛虎,还要灵活,而且又是四只,绝不容易打发,若被它扑上来,那还得了?
  爆米花不知天高地厚,上前低声道:“主子,这豹子体格真他妈的一流,若能驯服它们当马骑,就帅咆!”
  关威正在提心吊胆,忽听爆米花之言,不由回瞪了他一眼,说:“想得美!”
  而金钱豹虽然目泛凶光,血口白牙,咆哮不已,却似乎有些畏缩不敢直追过来!
  那两匹大花骡见豹并不来追,又停下身子回头长嘶,前去逗弄金钱豹。
  等豹一追,又向悬崖走去!
  爆米花见状,笑道:“这大花骡敢豹子嘴上拔毛,大概活得不耐烦了吧!”
  “是啊,明知不是豹子的对手,为何拚命引逗呢?”
  “除了活得不耐烦,其他就莫宰羊(不知道)!”爆米花又叫道:“啊,我宰羊(知道)了,一定是大花骡春性大发,去挑逗金钱豹来搞它。”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那大花骡一连引逗几次,金钱豹不禁凶性陡发,一声大吼,各把长尾一竖,直向两匹大骡追去。
  “咆……”
  眼看就快追上,两骡突然长嘶一声,四蹄一蹬,疾如飞箭沿崖跑去。
  四只大豹,也御尾追过来!
  “哗啦啦!”
  就在危急时,崖下突然声响,冲起二三丈长的彩练,电一般的落在那四只大豹身上。
  两只大豹顿时被拖人崖底,另两只便和彩练大战起来。
  满地打滚,连连狂啸,豹爪过处,沙灰走石,十分惊人。
  斯时,林内阴风大作,又冲出八只大豹来,一见同类失陷,立时纷纷上前,朝那彩练乱吼乱抓。
  那彩练却是死也不放松,越痛越缠,越缠越紧。
  沙石飞扬,血肉横溅,场面十分骇人!
  关威夫妇看在眼里,才知花骡久受野豹荼毒,方才使出舍身诱敌之计,务使两恶相拼,同归于尽!
  但是这种大豹不知还有多少,万一还有群豹,那他们后果不堪想像!
  “阿贵、爆米花,你们两人屏息静气,切勿轻举妄动……”
  说话间,那只彩练已被群豹抓得稀烂,断了六七尺长的一小截,仍缠着两豹不放。
  其余的大半截,似乎知难而退溜了下去!
  可是那被缠的两豹,愈来愈紧,好不容易被那八只大豹,乱抓乱咬一阵,等到弄成断片去了束缚,两豹已经遍体伤痕,力竭而死!
  俄顷,林中忽然狂风大作,林木起伏如潮,“砰砰轰轰”不绝于耳。
  “哎哟喂,又是什么吓人的玩意!”
  爆米花又兴奋又怕,关威见多识广,知道必有大群野兽出现,忙道:“快,快准备兵刃暗器,把马藏在山洞里,用大石堵好,再拣棵枝叶浓密的树躲起来,要快!”
  大家一听,立刻行动,刚刚把身形藏好,便听一阵野豹狂吼。
  紧接着,七、八十只的大小钱豹,自林中冲了出来,内中两只大的,似是群豹老大,张口狂吼两声。
  “咚……咚……”
  崖上八豹立即摇头掉尾,迎上前来。
  这七、八十只豹子,一出林后都向空地,有条不紊集合一处,好像久经训练一样!
  大的在前,小的在后,排成一个圆圈,朝林而立。
  没有一声吼啸,静悄悄的,宛如在等待什么大官似的。
  四人见状,不禁纳闷!
  就在这时,林内又是一阵杂沓脚步之声,出来两只金眼狒狒。
  这狒狒比起猩猩要大,高约七尺,遍体白毛,铜铃金眼,爪大如簸箕,神态十分威猛!
  众豹见状,立即四脚趴伏,把头紧贴地上,动也不动,甚是恭敬!
  接着林内狂吼一声,冲出一只老豹,老豹背上坐着一个穿白半臂,短衣赤足,腰围兽皮的少女来。
  她的胸部丰挺,乳沟深陷,短衣都快裹不住浑圆双乳,微凸的小腹,上有性感的脐眼,高翘起的臀部,没有一处不醉人。
  关威不禁大吃一惊!
  爆米花惊声低叫:“帅啦,人猿女泰山!”
  只见这骑豹的少女,年约十七、八岁,生得眉如柳叶,鼻如玉柱,口若含樱,一张俏生生瓜子脸,满头云发,十分秀美。
  少女眉宇之间,隐隐罩着冷霜,她左手拿着一条七八尺长的蟒皮鞭。
  那两狒狒迎了上来,伸手在少女的胸脯上按着,算是参见行礼。
  然后分立两旁,站在少女身边。
  “唬……”
  少女一仰首,张口吼了一声,方才崖上八豹也向少女回吼几声,旋即起身走向崖口,衔着那两只死豹的尸体,向少女面前跑来!
  刚刚跑出四五丈远,崖下“沙啦”声响,又冲起两条彩练。
  “吧!”的一声。
  彩练打在山石上面,把那半截彩练十来段尸体,风卷残云似的,向崖下扫去!
  少女见了这些怪物,两道秀眉往上竖了一竖,十分愤怒。
  那八只金钱豹放下同伴尸体,突又咆哮起来。
  少女把手一挥,止住豹吼,口里呼啸几声。
  旁立两个大狒狒,伸手正摸着少女的大腿,一听,立即放手走上前去,把两只死的提起,领着那八只金钱豹,走到林侧峰麓之下。
  其中一个狒狒用手向地上一指,八只豹立刻用利爪乱爬乱抓。
  “沙沙………”
  尘土滚滚,抓成一个丈许方圆的深穴,二狒狒才将两只死豹,端端正正放了下去,再用手一指,八只豹又用后腿,把坑口的泥拨下去。
  不一会儿,坑没土平,两只狒狒仍率它们往回走去。
  四人看在眼里,不禁惊住了!
  尤其是那少女,竟能指挥群豹,已够吓人了!
  关威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少女来路,究竟是个何等人物?而且又有一大群金钱豹,高深莫测。
  幸好两株大树枝叶浓密,隐藏尚好,那里还敢出声,只有静待形势转变。
  “啊……”
  忽然,少女又是一阵清啸,声震山林,群豹立即纷纷起步,直向彩练出现的崖口而去!
  距离崖口约有十二三丈方止步,且自动分开而排,蹲在地上,让出一条大路,让少女及二狒过去。
  少女把手一招,二狒立时凑近,大手掌不时在少女身上抚摸,少女也不以为意,任它俩通行无阻。
  少女低声向二狒说了几句,二狒便走向豹群中,挑了两只比小狗略大的小豹,抱在手里,给少女看了看。
  “霍!”的一声。
  少女自兽皮下,拔出一柄锋利苗刀,双足一点,拔起三四丈高,到了崖侧土坡上。
  她挑了一株合抱大树,齐根砍断,削去枝干,变成一根两丈长的直木。
  刃手举着,只一耸身就纵下土坡,其力之大吓死人。
  关威等人不知她要搞什么飞机,只能呆呆看下去。
  少女把直木放在离崖近处,然后把手一挥,二狒狒捧了小豹,放在木上,一扯豹耳,两只小豹便连声怪啸起来。
  此刻,关威才看出少女是想诱那彩练上来,好替死豹复仇。
  少女站在木后,口中一声低啸,两只狒狒倏地松手,跑了离去。
  两只小豹拚命直向回窜。
  刹那间,崖下两道彩练也星飞电掣,直冲上来。
  彩练才一飞起,两狒动作更快,一头一个把大木举起,那彩练搭在大木上面,立时缠个结实。
  二狒再加用力向后一带,彩练愈发当作是个活物,只一晃眼,便又缠上几圈。
  少女不敢怠慢,白光连闪,抖手打出五支钢镖,支支把彩练深嵌木里。
  那两彩练知道不妙,遇上煞星了,不住往回掣动,想把大木带下崖去!
  怎料那二狒力大无穷,任它如何用力,竟不能够后退半步。
  正在相持不下之际,少女钢镖一连发出十支,娇叱一声,两狒狒也各自发奋神威。
  它俩身子一抖,满身雪毛根根竖起,犹如钢针似的倒立起来!
  “呀……哦……”
  两狒狂嗥一声,大木往里一带,彩练有如裂帛断绢一样,紧抱那根大木,直往崖上抛来,顿时现出真面目来。
  哇操!
  竟然是两条怪蛇!
  先卷在木上的,竟是一段尾巴,那蛇生相,甚是狰狞可怖!
  通体前圆后扁,上半身有小木桶般粗细,皮色五彩斑纹,宛如堆烂肉。
  头如蚯蚓,一张圆嘴喷出黑烟,额上长着七个眼睛,蓝闪闪的,好像北斗七星。
  齿如密锥,生在唇上,已有好些掉落,血渍淋漓。
  那怪蛇刚现身便把头左右乱摆,说也奇怪,那颗扁头立即膨胀一倍多!
  少女见状,知道它要喷毒,左手一扬,又是两把钢镖飞出。
  怎知二蛇各把头颈一缩,大嘴一张一吹,便把钢镖吹落崖下!
  “快溜栓(跷头)!”
  少女一见情势不对劲,大喝一声。
  二狒闻言立刻松手,往后纵开。
  那蛇箭一般穿去,幸好蛇的下半身,被钉在大木上,追赶不上。
  二蛇扑咬狒狒落空,更加愤怒,把头一伸,又朝少女扑去。
  少女立即双足一动,斜窜出三丈远!
  那七八十只豹子,也纷纷后退。
  这次少女舍了钢镖不用,竟抬起地上石头,照准蛇头便打。
  “我打,打死你这臭怪蛇,我打,打得你稀巴烂。我打,打得你生生世世投不了胎………”
  那两狒狒也抓起石块打去,比起少女还要灵活得多,越丢越有劲,高兴的东跳西窜,前奔后跃,逗得那蛇愤怒异常。
  只要被打中,连鳞带肉,便脱下一大片!
  可惜蛇嘴皮紧肉厚,且又不太笨,一见石块打来,如难躲避,或用大嘴去拱,一时之间也难伤它的要害。
  而且它口中毒气非常利害,少女也不敢欺近,只能一味抓石块打个不停!
  关威在树上细看那少女,体格容貌,十分秀气,并非苗番之族,只是啸声如兽,又率领群豹,若是被她发现是好是坏不得而知?
  爆米花目不转睛盯着那少女,见她弯腰投石之际,隐约瞥见她里面什么也没穿。
  而且两个大奶子,早就穿梆了,蹦上蹦下,煞是诱人。
  爆米花不理他们人蛇之战的结果如何,两只骨碌碌的目纠(眼睛),紧随着少女在转动,脑海里却不时幻想着少女裸体的模样儿。
  想着想着,想起了秘戏图里没穿底裤的少女,那粉红色且长满春草的那话………爆米花又幻想到他和少女二人,裸奔在草原,尽情奔跑,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
  这时,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一条清澈小溪。
  少女跑在前面,回头向他说:“好热,流太多汗了,太臭了,我们下去洗个澡吧!”
  “好主意!”爆米花欣然回答。
  “那就快来吧!”
  言讫,她纵身一跳,便跃人了小溪中。
  “噗通!”
  溅起一个漂亮的水花,就跟她身材一样的诱人。
  “我来了!”
  爆米花也叫了声,跟着拔起身,彷佛石头般扔下水。
  “哇……好凉快哟!”
  “是啊!”
  爆米花像条鱼,朝着少女游过去,不由分说,一手抱着她背,另一手搂着纤腰,紧紧将她拥抱。
  随之,他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少女香唇上,接着把舌头伸进她口中搅动。
  少女也礼尚往来,香舌递过来,跟爆米花一起搅,这种美好感觉,简直没办法形容,除非你有这种经验。
  爆米花一面搅动,一面揉她的胸,在水里一点也不用力,两人在水中缠绵。
  “嗯…”
  少女的粉脸发烫,微微喘着,两腿渐渐地张开,爆米花的右手沿着小腹往下摸索。
  先摸那可爱的阴户。
  然后,把中指弯曲,往穴内一探。
  只见少女轻轻地一颤,指头只进了半截,她的全身有如着电,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爆米花的中指好像魔术师的魔棒,对那美丽的少女发挥了神奇的效力。
  “哟……我怎么……全身……酥麻麻的……”
  他的中指一进一出,先是慢工出细活,渐渐地她的脸儿热,欲火亢奋,娇躯似蛇般的扭摆。
  水汪汪的两眼,彷佛发了情的母狗。
  少女很快的兴奋,一只中指已不能满足她所需。
  乾脆,爆米花把食指也伸了进去,而且加快了抽送速度。
  因为手指太短了,只能磨擦内壁发痒,无法使花心舒服,所以少女的欲火,仍然在血脉中燃烧。
  少女忍受着痛苦。
  香汗涔涔滴下。
  嘴里销魂蚀骨的呻吟。
  “唔……嗳哟……好痒呀……”
  他两指不停地抽插。
  “呕呜……唔……”
  少女身子直发抖,口中不时的呻吟,那种模样醉煞人了!
  “我…我痒啊……快点救救我吧!”
  “好呀,我来救你啦!”
  爆米花如奉圣旨,朝她两腿根顶去。
  “噢呜……”
  “你的弟弟好壮,轻一点儿嘛!”
  “你不喜欢?”
  “谁说的?但不能太猛,不然,不给你插破了。”
  “说得有理!”
  语毕,爆米花慢慢挺进。
  因为,有水润滑的关系,所以少女并没有很痛。
  爆米花挺起屁股,像风箱般的抽送。
  每当他插进,又抽出来时,有许多小气泡,就会跟着冒上水面。
  这种奇观,真是千载难得一见!
  “唔……这种感觉……真好……”
  闻言,爆米花如受鼓励,拼了命干。
  “舒不舒服?”
  少女全身快软了,那来力量回答?她只闭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
  爆米花劳力抽送,淫水和溪水溶在一起。
  又抽送了数十下,眼看要把她送上天,自己也要到达高潮,实在是太理想了。
  爆米花幻想到这里,突然有样东西掉在他脸上,打断了他的荒唐梦。
  湿湿粘粘,他伸手一摸,居然是鸟大便。
  爆米花气得暗骂:“生错屁眼的臭鸟,什么地方不好拉,竟敢拉在你老子的小白脸上,存心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被鸟屎这一破坏,他也没心情再作爱,只好又把精神集中在人蛇交战中。
  关威也在想,他不是对少女想人非非,而是想少女们如此打法,决不易把蛇打死。
  而是担心那怪蛇,迟早必能拔镖脱身,或者引来同类,岂不成为大害。
  思念至此,便想冒险上前,施展多年未用的独门暗器,助她一臂之力,把蛇除去。
  心意已定,低声向王氏说了。
  王氏也是一个女中丈夫,点头说道:“好是好,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这些野人喜怒无常,性情不定,你还是暗中助她,不要露脸得好。”
  “好的!”
  关威应允一声,即施展轻功自树上溜了下来,籍着草丛掩蔽,轻轻爬到坡上。
  他从皮囊中,取出三十六支飞星针,慢慢潜伏前进,好趁机下手。
  此时,那两怪蛇忽然身子往上一拱,直立起来,“嘘”的一声,竟向崖底直甩下去。
  关威以为怪蛇自知不敌,想跷头,心中正叫可惜!
  但那二狒却已料到,怪蛇必然有此一着,飞步上前,伸出钢爪把那根束蛇的大木,用力向后一拖。
  可是怪蛇本身气力甚大,而且下面一头,似乎盘着崖底石笋之类的东西,二狒狒用尽蛮力,也拉扯不上。
  少女十分急燥,几次扬起苗刀欲砍,但是蟒蛇一类,其性最长,就是斩为两截,蛇仍不死,反而多事!
  关威爬在坡上,隐隐见到崖中丛林中,有三四条彩练缓缓闪动,猜是那蛇勾引同类上来。
  这些怪蛇每条长三四丈,游行如风,只要有一条爬上来,便不容易对付!
  少女和二狒狒,虽然力大身轻,也难占得便宜。
  正在担心之际,那根大木已被二狒狒拖后三四尺远,眼看就要得手,少女见状,面露喜色。
  “快,快,再加把劲!”
  此言一落,猛见崖下彩练晃动!
  “刷啦!”一声。
  四条同样怪蛇,互相纠结,直甩上来。
  才一上崖便自分开,朝少女和二狒狒扑去!
  “哎呀呀………”
  吓得二狒狒大呼小叫,连忙抛下大木,转身便溜栓(跷头)。
  少女也飞窜倒退!
  树下群豹,也纷纷散开去。
  关威定睛一看,内中两条仍缠在大木上,被钢镖钉住。
  其余的两条一大一小,只剩下大半截身子。
  大的那条,正是刚才被群豹抓裂身子那条,全身伤痕累累,举动却仍灵活。
  另外一条小的,却比其它要小一倍,身子也去了一小半,像是被人齐腰斩断,血迹犹新,大概是爆米花斩去的那条。
  两条断蛇把半截身子附在地上,后立起来,足足有一丈长。
  昂首矫尾,便向少女及二狒狒追去。
  其疾如风,爬行草地之上,比起鱼游顺水,还要灵活。
  好几次逼近少女,把下半截身子,横着打去!
  好佳在少女跳跃敏捷,还有二狒狒冒险救主,不时拿石头去丢,引它来追,才幸免于难!
  “嘘……嘘!”
  怪蛇口中叫声连连,毒气狂喷,拚命追来!
  至于那钉在大木上的两蛇,各自拚命挣扎,低下头去咬拔钢镖。
  但是镖上都是倒刺,往往痛得中途而废,一支也没找出。
  怎知其中一蛇,突然暴怒,不知怎的用力一拔,竟把一柄钢镖,连着一片血肉,抛出数丈之外!
  如此一来,二蛇索性不顾疼痛,如法泡制去拔钢镖。
  关威见了,大吃一惊,那敢怠慢,扬手对准蛇眼便打出八支毒飞星针。
  支支射中,关威怕药力不够,正要扬手再打,忽然传来惨厉的豹啸声。
  关威抬头一看,只见两条怪蛇,追赶少女正急,二狒狒虽然慌急追在后面,不断用石头去打怪蛇。
  但是二蛇竟燃认定少女,是它仇人主脑,一味忍痛,毫不理会,仍是紧紧迫在少女身后。
  二狒狒见主人危在顷刻,一时情急,双双扑上前来,其中一狒狒飞窜过来,钢爪一抓,恰巧抓在大怪蛇的七寸要害上。
  那怪蛇突感暴痛,顾不得去打少女,忙扭头张开血盆大口,向那狒狒咬去!
  紧接着,蛇尾将扫向狒狒,这下若扫中,狒狒非嗝屁不可!
  好佳在关威适时伸出援手,打出毒飞星针,狒狒才乘机脱逃。
  就在同时,另一狒狒直向那条较小断蛇,直追下去。
  斯时,少女所骑老豹,一见少女危急,也狂吼一声,直扑过来。
  一狒一豹,向断蛇双双纵过去。
  断蛇昂然不惧,正要张口来咬老豹,关威又挥手打出四支毒针。
  二蛇急痛攻心,一遇血肉之物,就紧缠不放!
  现又值药性发作,那里还分敌友,两条怪蛇便卷做一堆,彼此乱咬起来。
  咬了几口,药性大发,身子一伸,也和大木上的二蛇一般,双双嗝屁了!
  这时,二狒狒和老豹已被少女喝住,少女提起苗刀,走近大木旁边,见凶狠的二蛇,忽然无声无息嗝屁,不禁大惑不解。
  于是用刀在蛇头上连砍几下,紫血流出,奇腥刺鼻,皱了皱眉便走开了。
  又在追自己的两条断蛇上细看一遍,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心中不禁疑神疑鬼。
  她妙目四扫,若有所思,突然传来悲啸之声。
  “哎……”
  少女回头一看,见方才用爪抓蛇头的一狒狒,痛苦地蹲在地下,悲叫不止!
  满身白毛根根倒竖。
  另一狒狒半扶半抱,口中也是不住悲叫。
  少女定睛一看,见它击蛇的左爪,已经中了蛇毒,肿起两三寸厚,皮肉也变成青紫色!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阿福,你忍着点,千万别嗝了,我来想点子。”
  少女急得团团转,也思索不出一点方法。
  突然,另一只狒狒伸手抢过少女手中苗刀。
  “阿旺,你想干什么?”少女阻止道:“你是不是想割掉阿福的手,要是的话,我就永远不理你。”
  阿旺狒狒并不答腔,走到死蛇旁边,用刀挖出蛇眼,血淋淋的递到少女面前,口中连声低叫不已。
  少女若有所悟,接过一看,那蛇眼本不大,谁知这一挑出竟比鹅蛋还要大。
  而且上面插着一支比花针略粗的针,使通体蓝碧的眼珠,完全成了暗紫颜色。
  少女这才恍然大悟,四蛇致死的原因。
  她两道秀眉往上扬了一扬,连忙环顾四周。
  只见山空云青,那有半点人的影子?
  关威听了老婆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决心不和少女相见。
  他正要悄悄寻路回去,怎知少女耳目灵敏,急忙转过头来,循声看去。
  一双精光流射的妙目,竟和关威目光对个正着。
  她连忙柳腰一扭,纵到关威隐身的大树下,正欲开口问话。
  关威知道行踪已露,只得在树上大喝道:“小妞,不要再靠近了,老夫下来就是!”
  少女说:“哦!刚才射出毒针助我杀锦带蛇,就是你这老头吗?”
  “当然!”
  关威有意卖弄本领,不待她把话说完,立即展开轻功绝技,落在少女面前。
  少女又惊又喜,抢步上前,一对黑白分明的双眼,上下打量关威一眼,伸出一双又粗又白的双手,抓住他双臂道:“这锦带蛇乃是本山独有,专门用尾巴卷入,杀它可不容易,你的厉害真不是他妈的盖的,小小一支针便叫它们死翘翘,你到底是人,还是神仙妖怪?”
  关威被她用力一抓,觉得其力绝大,但是不谙武功,分明是块璞玉,存心要折服她。
  他暗暗把内功真气运到手臂上,微微用力,少女顿觉虎口疼痛难挨!
  关威含笑说:“这里有神仙妖怪,但老夫不是,老夫和你一样都是凡人,不过练过武功罢了。”
  “我才不信,附近几百里的人,都说我力大,凡被我抓住的人休想挣脱,可是你不但挣脱,还弄痛我的手,为什么?”
  关威因为这是内家武术的妙处,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只得话锋一转,说:“闲话少说,先瞧瞧你那只狒狒,它中毒很深,若再不医治,它会活活毒死的。”
  少女一听,急道:“这两个狒狒,一叫阿福,一叫阿旺,从小和我相依为命,你是神仙,一定能救得好它,拜托拜托!”
  “这里腥臭太重,快把它背上土坡顶,让我瞧瞧!”
  少女大喜,回头长啸一声。
  “噢……”
  那个阿旺狒狒果然扶了同伴,蹒跚上来。
  关威取些枯枝,击石生火,准备烘烤小刀。
  那受伤狒狒上得坡来,即向他点了一点头,已痛得支撑不住,倒卧在地。
  牙关紧咬,哼声不已!
  关威见它伤口已经肿到上面,若再拖延便难挽救,忙向少女说:“它中毒不轻,幸好时间不久还有可救,不过要受一点皮肉之痛,但是老夫怕它一痛发兽疯,你有没有法子管住它?”
  “这个安啦!有我在它不敢乱动。”
  那狒狒彷佛听懂人语,看着关威,把头连点。
  关威睹状,这才放心。
  旋即伸手在腰间兜囊中,取出独门秘制清毒散,及太乙回生丹来。
  忽然他又想起还少了清水,偏巧有一大瓶山泉,在爆米花身上,若把他叫来,又怕这许多野豹,一见生人,不把他撕个稀巴烂才怪!
  “小妞,我还有三个同伴藏在对崖树上,请你喝住豹子,老夫把他叫来顺便带点水。”
  少女急道:“操,你怎不早说嘛!”
  说罢,站起身来,一声虎啸。
  “唬……”
  那些摇头摆尾,坐卧不一,在树下纳凉的群豹,一闻少女呼唤,立时大吼几声,风卷残云一般,排成队伍走人树林。
  晃眼之间,散个清洁溜溜。
  只剩下骑坐老豹,徘徊在侧,真比土兵操演,还要熟练!
  关威大喜,叫道:“爆米花,快出来,把山泉水带来。”
  “来了!”
  爆米花手持柴刀奔子出来。
  关威二话不说,接过瓶水放在地上,先用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在伤口上速刮又刮。
  那狒狒真懂人性,虽然疼得面目扭曲,也咬牙忍受,全身丝毫不动。
  关威心中暗自夸道:“好个家伙!”
  那伤口被刀一刮,立时流出一股暗紫色的臭水来。
  奇腥刺鼻!
  “哇操!真他妈的不是人闻的东西。”
  爆米花捏着鼻子,连连叫苦。
  小刀连刮,毒水流了大碗许,便自止住!
  手背浮肿,已消去了好些。
  狒狒脸上神情,也不像刚才那么痛苦。
  关威叮咛道:“这回更痛,小妞,你要把它按紧一点。”
  语毕,又取出三支长约四寸的雷火针,这雷火针非铜铁所制,乃是纯银的。
  “爆米花,把针放到火里烧至滚烫!”
  不一会儿,雷火针烧好交给关威。
  关威接到手,照准伤口刺去!
  “嗤!”的一声。
  冒出一股青烟,比刚才毒水还要臭上几倍。
  “哇操!呕……”
  爆米花被臭得直吐。
  狒狒疼得嘴唇直抽搐,仍然强忍不哼一声。
  关威一连下了十二针,才把毒筋完全挑去。
  银针也变成暗青色,可见蛇毒之烈!
  爆米花看在眼里,也是心寒!
  毒筋去后,伤口才渗出鲜红色的血来。
  关威忙把消毒散酒上,再用太乙丹膏敷好,外用纱布包扎,一切就绪,才立起身来,说:“这东西竟能如此忍受奇痛,老夫真服了它。”
  “多谢老人家,多谢老人家………”少女感谢不已。
  狒狒竟像懂得人性,伤痛稍止,便上前跪拜。
  另一狒狒眼见同伴无恙,也是“呵呵”连声,向关威身上东摸西摸,表示媚态。
  少女问:“老人家大名是…”
  “老夫叫关威。”
  关威据实以答,并说明远来滇南之意。
  “小妞,你呢?为什么会和豹子在一起呢?”
  少女回答说:“我没有姓名,老爸老妈在那里也莫宰羊(不知道)!?”
  爆米花插嘴道:“帅吧,你一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少乱哈拉(乱说话),小心姑奶奶撕了你嘴巴喂豹吃。”
  爆米花一听,连伸舌头做鬼脸。
  少女又道:“石头若能蹦出个人来,那爆米花也能爆出个你来罗!”
  “嘻嘻,说的也是,我怎么没有想到。”爆米花搔了搔脑袋,说:“你继续说吧!”
  少女又道:“我从小被这两只狒狒养大,附近苗男见我力大,又有驯兽奇能,而且还长得不赖、很媚,都想吃我豆腐,但碍于狒狒不敢轻学妄动。”
  爆米花听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曾幻想着,和她裸奔草原上的情景,不禁脸红了起来。
  只听少女继续说道:“苗族的查某(女人),则虺肚(嫉妒)得要发狂,背后骂我是狐狸投胎的狐狸精,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妖女』。”
  “小妖女!这名字帅咆!”爆米花笑道。
  少女说:“狐狸精也好,小妖女也罢,我都不在乎,因为有个称呼总比没有的好。”
  关威沉吟了下,说:“老夫这么大把年纪,叫你小妖女不太妥当,老夫还是喊你小妞好了!”
  “青菜(随便)!”小妖女道:“现在天色快暗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苗寨的人,前来安顿你们啥款(怎样)?”
  关威担心道:“这可好?……”
  “没问题啦!”
  言罢,长啸一声,那只老豹便低头走过来,小妖女一翻身上了豹背而去。
  爆米花大叫:“三月桃花,谢了!”
  小妖女回首媚笑道:“不必了!”
  爆米花瞧得直叫:“帅,太帅了!”
  关威看在眼里,瞪了他一眼,叮咛道:“爆米花,她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你可不能对她想人非非啊!”
  “安啦!”
  两个狒狒却还陪在关威身边,权作护卫。
  而那个未受伤的阿旺狒狒,却跑人林内,不一会儿,捧出许多新鲜果子来,请关威吃。
  爆米花、关威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吱──吱──”
  小妖女来到苗寨中,群苗一见,口哨连连。
  这个苗寨叫“狼烟寨”。
  狼烟寨中苗酋,名叫“阿巴拉”,是前寨主“阿妈旺”之侄,阿妈旺死后无子,阿巴拉继叔位为寨主。
  他人精明强干,武勇非常,就是好色了一点,要不是怕老婆“番婆”,三妻四妾总少不了的。
  小妖女跳下豹来,问:“阿巴拉呢?”
  其中一人死盯着她丰满的大奶子,久久不答话。
  小妖见了又气又好笑,故意把奶子晃了晃,接着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妈的,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的福寿(奶子),是你能看得的吗?”
  那人捂着脸颊,连声道:“是是是……”
  “妈的,还说是?”
  “是……是看不得,看不得………”
  “快说,那阿巴拉大色鬼在那里?”
  “在……大厅里!”
  “妈的,为什么不早说。”
  “是………”
  “是你妈的头!”
  小妖女说着,一脚把他踹得趴在地上,便迳自走进厅去。
            
  大厅里,点了四支牛油灯,光亮如画。
  中间摆着一张圆臬,臬上有酒有肉,只有酋长阿巴拉一个人在大吃大喝。
  小妖女一入厅,阿巴拉见了,慌忙扔下鹿腿,用袖揩了揩嘴,走上前来关上门,然后暧昧道:“水查某(美女),好久不见想死哥哥,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哥哥的怀里呀?”
  说着,伸手去搂住小妖女的肩膊。
  寨里的人各个都敬畏小妖女,阿巴拉可不怕,他想吃这块天鹅肉,想了很久,想得快发了狂。
  要不是他婆娘盯得紧,及那两只大狒狒整日寸步不离,这块美肉早就下肚了。
  今天番婆不在,两只狒狒也没跟着,正是大好机会,他那肯错过。
  小妖女道:“东南西北风!”
  “嘿嘿,管他什么风,来来来,水查某(美女),你同我快快活活喝几杯吧!”
  小妖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正欲发作,但随之一想:“现在是我要利用他的时候,千万不可翻脸!”
  于是忍了下来,媚笑道:“你不怕你那黄脸婆,阉了你呀?”
  阿巴拉仰首“哈哈”大笑,说:“好笑好笑,她敢!”
  “真的?”
  “呵呵,老实告诉你吧,你长得如花貌美,又有野性,我十分爱你;从今晚起,咱两人就成为虺某(夫妇),我立刻休了那黄脸婆。”
  “哦?”
  小妖女实在不敢想像,这个怕老婆的阿巴拉,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要『哦』了,你若嫁给了我,包你享受不尽,再也不用成天和畜牲为伍!”
  小妖女一听他骂狒狒为畜牲,有点恼了。
  “姑奶奶若不答应呢?”
  “如果有半个不字,哼!我就奸死你,你自己选择吧!”
  小妖女大怒,破口大骂:“放屁,你这个牛粪干,癞蛤蟆,想奸我,你也不看看姑奶奶是什么人………”
  话语未落,阿巴拉已经老实不客气,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嘻嘻………”
  露着一张丑脸,便要张手来抱。
  “拍拍!”两声。
  小妖女又气又怒,左右开弓,朝他脸上就是两掌。
  阿巴拉却像役事人一样,伸手来抓她的粉臂。
  小妖女存心要修理他,把两个奶子用力一抖,笑道:“来呀,抓得着,就给你搞。”
  “嘿嘿,太好了!”
  阿巴拉色心大动,犹如一只猛兽,张开双臂,直扑上来。
  小妖女身子一闪,闪到酒桌旁边,把肥屁一扭,阿巴拉不禁低头欲摸。
  小妖女用屁股大力一顶他脑袋,阿巴拉不防跌个四脚朝天。
  “奶奶的,屁股也有招式。”
  “这招是姑奶奶自创的,妖女十八式中的『老汉推车』。”
  小妖女说着,突掀短兽皮,但又旋即放下。
  哇塞!
  里面竟然是光溜溜的,没有着内裤。
  虽然她一掀一放之间,动作之快,却快不过阿巴拉的眼睛。
  他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口水直流,眼睛睁得像死鱼一般,合也不合一下,缓缓地走了过来。
  “小妖女,这招叫什么名字。”
  “春光乍现!”
  小妖女趁其不备,抓了一个汤碗,朝他头劈下。
  “当!”的一声。
  打个正着,热汤四溅,破片纷飞,阿巴拉被打了个头破血流!
  阿巴拉不由把满腔欲火,化成一股怒气,顿时激起凶戾之性,大喝一声:“恶婆娘,不知好歹,老子不想奸了。”
  他把虎皮裙一掀,霍的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苗刀,恶狠狠地砍来!
  第二章 初试云雨妙事多
  “砰!”的一声。
  就在这时,紧闭的木门,被人一脚踢落。
  “阿巴拉!”跟着一声怒吼,跳进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苗酋阿巴拉的悍妻番婆!
  原来,苗妇天性奇妒,绝不容许丈夫三心两意,番婆更是个其中佼佼者。
  阿巴拉性好渔色,终日对着自己身边许多如花美貌的侍女,已经垂涎欲滴,但是悍妻太恶,终日在侧,虎视眈眈。
  只要他的举动稍不正经,便吃番婆大发雌威,连咬带打,既捶又踢。
  阿巴拉天生惊某(怕老婆),只得作罢。但是内心的难过处,却非言语所能形容出来。
  这次垂涎小妖女美貌,向她勾搭,如果答应,他便另筑金屋,瞒着悍妻,暗度陈仓。
  若是不肯,他便用暴力硬来,先奸后杀。
  好死不死,小妖女来得正是时候,正巧番婆刚刚在内室做那炼蛊的日常功课,心想这下定可得偿大欲。
  怎知小妖女不好对付不说,番婆又接到贴身侍女的小报告。番婆闻言之下,顿时暴怒,但是炼蛊功夫非同小可!
  一丝一亳草率大意不得,只好强忍忿怒,挨了片刻,做完功课,便急急忙忙向大厅奔来。
  方到门前,便听见厅内“乒乒乓乓”。
  门口还站着四个苗兵,在偷窥热闹。
  番婆一见,立即怒火上升三千丈,飞扑上去,一连打了那四个苗兵几拳!
  她力大如牛,手力又重,打得苗兵满天星斗,跪下求饶!
  番婆一心记挂着厅内,也不吭声,一抬腿便踢开厅门,虎吼一声,直扑而入!
  此时,阿巴拉势若疯狂,凶神恶煞似的,拿刀乱砍乱劈。
  “该死的畜牲!”番婆怒骂了一声,抢上前去,“吧”的一声,赏了阿巴拉一个大嘴巴。
  阿巴拉出其不意,吃了一下重打,急怒之下,定睛看去,原来是雌老虎!他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单单最怕这只床头母夜叉!
  一见之下,盛气欲火立时消了一大半,道:“老婆,做什么要打我?”番婆已经猛虎一般,直扑上去,左手扭住他耳朵,右手鬼王拨扇。
  “劈劈拍拍!”哇操,一连七八个大嘴巴,打得阿巴拉眼冒金星,满嘴流血。
  番婆一面打,一面破口大骂:“我操你老妈,你这负心汉,杂碎,死猪狗呀!
  趁老娘不注意,就来勾引狐狸精小妖女啊!”
  “没有,我没有啊!老婆你冤枉我了!”阿巴拉不承认道。
  “我操你老妈,你这负心汉,没良心的,还想睁着眼说瞎话,骗谁呀!”
  番婆口中哭喊,手下用力,打得阿巴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俗话说:“好男怕烂汉,烂汉怕泼妇。”
  番婆不但是“泼”,而且够“烂”。
  阿巴拉连忙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求饶道:“老婆,你不要再打了,我给你跪下认错就是啦!”
  “作梦,不修理你,真不知老娘的厉害!”
  番婆仍不罢休,竟然两臂一伸,一个虎扑,竟把阿巴拉扑倒在地,骑在身上。
  然后,武松打虎一般,提起两个大拳头,擂鼓似的乱捶起来,捶得阿巴拉叫苦连天!
  他们夫妻这一场“内战”,小妖女在旁看得笑弯了腰。
  这时,门口已聚集了很多苗人,但大家只管看热闹,却不管上前劝架。
  有顷,番婆打累了,跳下背来,坐在地上喘气。
  阿巴拉一瞥眼,见小妖女在嘲笑,不由心中一把怒火,牵怒小妖女,认为是她惹的祸。
  于是悄悄取出两支喂毒梭镖射去!
  “妈的,卑鄙!”小妖女勃然大怒,伸手便接住梭镖,同时上前便一腿,把他踢倒在地,再一抓他手臂,往上一拉,意欲喝问他何以如此?
  怎知用力过猛,肩骨立时折断,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群苗大吃一惊,一声鼓噪,吓得跌跌爬爬,抱头鼠窜。
  “狐狸精,小妖女,勾引我丈夫还不够,竟然还打伤他,老娘跟你拼了。”
  番婆急怒交加,便要扑上前来。
  几个老苗,连忙一把拖住,向着小妖女跪下,哀道:“这位小仙女,驾临本寨有何指教?”
  小妖女戟指喝道:“你们的色酋长十分可恶,不但要奸死姑奶奶,还用毒镖来伤我,好!等我先宰了他,再告诉你们我来此的目的。”
  “小仙女饶命,小仙女饶命……”群苗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哀求饶恕,就是番婆也连连哀叫着。
  小妖女并非真个要杀人,无非借此示彻告戒。
  她大喝道:“好,你们既然有悔过之意,姑奶奶就放他一马,不再追究,现在命你们办一件事,快快派二、三十人跟着我来!”
  “小的遵办!”
  “要快!”
  “是是是!”老苗连声应诺,于是派出三十多人,拿了弓刀扁担,跟随前去。
  小妖女这才放了阿巴拉,番婆忙命人把他扶起,抬人内室治伤。
        
  关威和爆米花吃完狒狒采来的鲜果,正在打盹之际,忽见老管家关贵,气喘喘地跑了过来。
  “主子不好,主子不好………”二人一听,跳了起来。
  爆米花笑道:“主子在这里好好的,你为什么说不好,老实,你是不是眼花了。”
  关贵急道:“不是……是夫人不好了!”
  关威担忧说:“夫人她怎么啦?”
  “夫人刚才突然满地打滚,大叫肚子痛,不知是什么原因?”
  闻言,关威吃了一惊!
  爆米花却道:“八堵(肚子)疼,会不会吃坏八堵(肚子)?”
  关威不及思虑,连忙如飞赶了过去。
  两狒狒也自御尾紧随而至。
  只见王氏痛得脸色大变,额上汗粒簌簌滚了下来,手掩下体,呻吟不已。
  “哎哟,痛死我了,哎──我……我不想活了,痛死了……”
  关威知她山行半日,动了胎气,快要临盆,连忙上前扶住她。那没受伤的阿旺狒狒,突然伸出毛手,捧过一枚颜色碧绿的山果来,朝着王氏的嘴内便塞。
  爆米花以为它淘气,怒道:“死狒狒,臭狒狒,连我家夫人的豆腐,你也想吃!”说话中,一拳打去。
  狒狒也不闪躲,只用毛臂一格,手捧青果,连指王氏口中作嚼吃状。
  关威见狒狒满面焦急,恍然大悟,又看青果,芬芳扑鼻,嗅人心脑俱爽,知道狒狒通灵,绝无吃豆腐之意。
  “爆米花住手!”
  爆米花一听,怔了怔之叫道:“哇,帅咆!它吃你老婆豆腐,你不生气也就算了,我可看不惯修理修理它哦!”
  “爆米花,不要胡说八道。”
  关威说完,立刻接过青果,用手劈开一看,果肉如雪,流出乳白汁水,清香扑鼻,不禁大喜,塞入王氏的口里。
  王氏急痛之下,那还有心情吃果子?连忙用手推开。
  关威柔声说:“老婆别伯,这果子是灵兽所赠,吃下去或许有效,不妨试试看!”
  王氏真个听话,把青果吃了下去!
  乍觉一股凉气,白喉咙间直贯丹田。
  王氏全身突然往后一仰,脸色骤变,脚下“呱呱”两声,一个胎儿竟自胯下溜了出来!
  “哎哟!”
  王氏呻吟一声,当堂晕死过去!爆米花见状,惊喜大叫:“帅咆,主子,是个和我一样有鸡鸡的小婴儿咆!”
  关威年逾半百,膝下犹虚,中途产小,本是喜事,可是荒郊旷野之中,前不近村,后不着店,三个人又都是男子,没一个接生婆,真个狼狈不堪!
  他慌了手脚,还是老管家关贵有些经验,连忙把包裹打开,取出衣服垫在王氏身下,又用剪刀断了胎儿脐带。
  再叫爆米花脱一件短衫,裹了婴儿。
  正在忙乱之中,远近传来小妖女娇声叱唤。
  爆米花循声望去,果见小妖女骑着老豹,柳眉含威,引着二、三十个半熟苗子,呼呼喝喝而来。
  这些苗子个个身围兽皮,全身上下黑得发亮,步履轻健。
  有的头上还顶着竹篓,随在小妖女后面甚是恭敬。
  一见关威等人,众苗人方才明白,原来小妖女命他们来,是搭救这一对夫妇!
  其中两个年老苗人,早已越众上前,向关威礼拜道:“你就是小仙女的朋友吗?今日差点没有吓死!”
  关威慌忙扶起,一问老苗,方才知道这一带名叫“煞神峰”,并问小妖女和二狒狒的来历。
        
  苗人相传,十八年前便出现了两只金眼狒狒,和一个初生不久的小女孩。起先苗人以为只是猩猩一类,在几次集合人打过,谁知两只金眼狒狒十分厉害。
  无论苗人使用怎么利害的毒矛毒箭,打在二狒狒身上,完全不损分毫。
  最奇的是,狒狒竟像有人性,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伤人。
  苗人打了几次,都奈何二狒不得,只得改了念,视之如神,每逢初一十五,敬它一点蔬菜瓜果。
  二狒只在山中一带游行,绝不来侵袭苗寨。
  从此附近苗寨,都说煞神峰出了神猿,连那个小女孩也是仙人托化。
  个个对之敬畏有加。
  有一年,煞神峰附近出现了三四百只金钱大豹,只只都有水牛般大,爪牙犀利,利害异常。
  狼烟寨中人畜,不知被豹群吃了多少,苗人死伤狼藉,正要商量举家远避。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白须红脸的老和尚,说是由天山来的;因为多年以前,跑失了两只金眼大狒狒,特地跟踪寻来,路过求宿。
  苗人便问他两狒狒是何长相?正说之间,三、四百只群豹,忽然蜂涌而来。
  苗人一见,吓得屁滚尿流,纷纷逃人寨中,把老和尚丢在外面,救也不及,以为老和尚凶多吉少,准被群豹分尸。
  怎料那老和尚竟有惊人本领,舞起一根禅杖,犹如风驰电掣,一连打死了四十多头大豹。
  无奈豹群不下三、四百只,遍山漫野,咆哮而来。
  老和尚知道寡不能敌众,提着禅杖飞奔人一个峡谷之间。
  忽然谷顶一声长啸,两狒狒如飞奔来,落入豹群之中,兔起鹬落,毛臂连挥,钢爪到处,野豹如飞弹丸,抛出老远,撞岩毙命!
  群豹当堂一阵大乱!老和尚心中更有巧计,唤住二狒,诈败佯退。
  一人二兽,退入峡谷崖壁尽处,老和尚施展壁虎功,游上谷顶;二狒却悄悄绕出谷口,把峡谷的人口一拦。
  如此一来,群豹归路已断,腹背受敌,老和尚和二狒开始大开杀戒。
  一连打了一日一夜,数百野豹,竟然倒毙大半,只剩下数十只老豹,还在那里怒吼负隅,舍命顽抗。
  狂叫悲号。山鸣谷应。声震天地!
  打到第二日正午,只剩下五六只,犹如疯了一般,窜前扑后,啸声动地。
  没几下功夫,六只野豹也清洁榴榴了。
  豹群尽除,众苗惊老和尚为神人,以为菩萨下凡,便自寨中纷纷出来跪拜,要求长受供奉!
  老和尚却摆了摆手,向二狒道:“这正是你俩藏息地方,那个女挂聪明绝顶,往后你俩要教她武功,方可保护她自己;还有须助她找到父亲为止,好为江湖除害,这是天机,老纳言尽于此。”
  二狒狒听了,不停点头,表示将尽一切保护那女娃儿。老和尚叹了口气,又说:“老纳虽然今日替人除害,但是杀孽太重,决定返回天山念经忏悔,渡此余年,咱们就此分别吧!”
  说罢,便飘然而去,从此不见。
  狼烟寨中苗人,都说和尚是菩萨下凡,二狒更是猿神无疑。
  事完之后,苗人拖回死豹,吃了整整一年豹肉。
  又过了几年,女孩已经十三岁,身轻力健,纵跳如飞,二狒不知怎的,又在山后找着一窝小豹,喂养起来。
  后来,那小豹渐渐长大,又复繁殖,不到几年工夫,又有一百多头豹。
  但是女孩非常严厉,不准豹群伤害苗人家畜,只猎取骡马等兽来吃,日子久了,那豹便和家畜一样,没有了危险。
  关威听完,心中不禁纳闷小妖女的来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便说而作罢。
  老苗又说了小妖女到寨里发生的情形,关威不禁大喜!因为苗人最怕鬼神,自己老婆分娩,正在穷途,行动不便,何不暂在苗寨住下?
  这时小妖女向老苗道:“告诉阿巴拉,要小心服侍他们,稍有怠慢,立刻宰了他,知道吗?”
  老苗吓得点头不已,立即吩咐抬过两乘竹兜子,关威也不再考虑,匆匆把王氏母子安放在竹兜内,由两苗人抬着。
  小妖女见一切弄好,才骑上豹欲走,爆米花急叫:“小妖女,你住那里,我若无聊可不可以找你玩?”
  她从未跟人玩过,当下童心未泯笑道:“当然可以!”
  “可是我怎么找你呢?”
  小妖女一指左侧,说:“你越过五座山头,就会看到个山洞,上面为着『妖女十八洞』,那便是我住的地方啦!”说完,骑豹而去,两狒却尾随着护送关威等人。
        
  第二天。
  爆米花便随二狒狒,走了四五个山岭,来到“地狱谷”的妖女十八洞,找小妖女闲扯蛋。
  小妖女一见到他,也打从心里喜欢,两人东南西北无所不聊。
  爆米花胡扯瞎盖江湖种种,小妖女听得心头大动。
  她也说出山中种种玄事,爆米花一时好奇心起,说:“坐了一个早上,好无聊,咱们四处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
  两人便各自取了随身武器,及一些乾粮食物,装束妥当跑跑跳跳,向洞外走去。
  二狒也跟随走出,小妖女说:“阿旺,你留在洞里照顾阿福不要跟来,我自个会小心,还有那群豹要看好,知不知道?”
  二狒忙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俩身影,消失在另一个山头。
        
  二人说说停停,追逐嬉戏,不知不觉走了大半日光景,也走过好几座山。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满天彩霞,倦鸟回巢。
  殷红如血的落日,冉冉落在西山之后,林木山石,映成一片余晖。
  景物本就阴森,再加上林木苍苍,荒草萋萋。
  空山寂寂。四无人声。小妖女虽然胆大,也不禁着急起来。
  “爆米花,怎么办?阿福阿旺都不在身边咆!”
  爆米花也急了,说:“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我怎会知道吗?”
  二人正自慌乱,到处乱走,乍觉凉风一阵急似一阵,好像挟有风雨之意。
  小妖女更加心慌,抬头看了看天,果然天上起了许多灰云,再看红日已隐人乌云之后。
  蓦地狂风大作,天黑地暗。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呀,怎么办?”爆米花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吓得直哆嗦,小妖女一把拉住他,往树林奔进去。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且夕祸福,真个一点也不错。
  方才天空,还是红霞绮荡。此刻却是阴风怒弓,乌云排空。
  “呼呼轰轰!”小妖女和爆米花才走入树林内,狂风已像千军万马一般,挟着无穷之力,刮了起来。
  接着,倾盆大雨,直泻下来。
  风声雨声,树声水声,闹成一片。
  二人在树林内,满身湿透,漫无目的,向前乱窜,好不容易走出树林,已经变了个落汤鸡!
  出了树林,小妖女瞥见前面风雨凄漾中,似有幢幢黑影,像是房屋一类,不禁大喜。
  旋即放开脚步,冒着风雨,和爆米花跑了过去。
  走近一瞧,果然是一所庙宇,但是断瓦颓垣,残砖败木,十分荒凉。爆米花看了,吃惊道:“哇操,是个没人居住的古寺!”
  “帅咆,有地方避雨就不错,管它有没有人住!”
  小妖女和爆米花处久了,口气无形之中,也学着他的语气。
  “卖屎(不行)!我常听人说,凡是深山旷野无人居住的庙宇,都会有僵尸鬼怪精灵盘踞,千万不可进去;哎哟,这庙如此荒凉,莫非里面有那玩意?”爆米花说着,转身就要跑。
  小妖女一把拉住他,笑道:“哼,卵葩(鸟蛋)挂着还这么胆小;俗话说得好,人怕鬼三分,鬼伯人七分,白己口口声声说,长大要做大侠,现在对那虚无缥缈的鬼怪,竟害怕起来,真是漏气(丢人)。”
  爆米花听了,脸红说:“此一时也彼一时!”
  小妖女又道:“何况现在天色已暗,风狂雨骤,即使要在山头露宿,你想行吗?难道睡在泥水地上不成?”
  爆米花想了一想,口念:“阿弥陀佛,佛祖,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之保佑我爆米花平安无事。”念完,壮着胆子,随小妖女走进庙门。
  只见迎面一所大殿,蛛网尘封,黑漆漆的,也看不出里面还有没有佛像。
  再看偏殿,破坏得更凄凉,但不像前殿处处漏水,比较乾燥。
  小妖女吃过奇花异果,目力敏锐,迥异常人,虽在黑暗之中,也看出上面有一小阁楼,并有一座霉烂的木梯,直通合上。
  “爆米花,上面有个小阁楼,咱们上去看看!”
  “行吗?”
  “应该没问题!”
  二人走上小阁上面,不由惊讶起来。
  原来,这座小阁方目不到一丈,可是同寺中各处破败的情形完全不同,虽然各物残缺,摆布却整整有条。
  靠东一张木榻,旁边一张方桌。
  桌上还有半支蜡烛,一份火刀火石,两本古经,和一些发霉的食物。
  小妖女拿起火石,点燃蜡烛,在火光照射下,爆米花吓得屁滚尿流。
  “妈呀,我不来了,我不来了!”
  小妖女也吓了一跳!
  原来,桌子上还有一个人头骷髅骨,端端正正摆在臬上,似乎向人裂嘴大笑。
  “只不过是人的骨头罢了,又不是僵尸,不会害人的。”
  爆米花这才稍为宽心。桌子旁边还有两把椅子,靠着后窗,还有一张矮茶几,看模样似乎还有人居住;不然,那有这么整齐之理?
  于是,小妖女走到楼梯口,朝下面连喊了数声:“喂,这里有人吗?……?”
  下面没人回答。
  爆米花不时盯住骷髅人头,深怕它突然飞起来作怪。
  只见骷髅人头,口鼻两眼,四个黑孔,乌洞洞的,牙齿参差不齐,看在眼里,令人毛骨悚然。
  “操你祖宗,敢吓我爆米花,滚啦!”爆米花一赌气之下,大喝一声,把骷髅提起来,抛下阁楼,才觉得满心痛快。
  “好了,小妖女,今晚咱们便在这里住一宿!”
  “只有如此喽!”小妖女说着,当着爆米花面前,便毫不矫忸脱下湿淋淋的衣服。
  爆米花看得呆住了!
  不一会见工夫,小妖女丰满的奶子,便呈现在爆米花眼里,奶子上还有颗性感红痣。
  忽然远处山头,夜枭悲鸣,豺狼惨嗥,令人心神不安。
  爆米花心中一惊,暗想:“这座破庙怎的如此古怪,说它有人,似乎不该颓塌破败,说它没人,桌上的残蜡和霉烂食物,及那一个骷髅头,也不知那里来的?”
  爆米花愈想愈怕,不禁全身打个冷战。
  可是再看小妖女,她似乎不把这一切当回事,也许是她心地善良单纯。
  爆米花看了看摆在桌上的柴刀,闪闪发光,心中又想道:“我有武功又有这把锋利无比的柴刀,还怕个鸟?何况所谓妖精鬼怪,不过道听途说荒诞无稽,我又没见过,何必自己吓自己吗?万一被小妖女发现,岂不又要笑我没卵葩(鸟蛋)啦!”
  想罢,暗笑自己没胆,再抬头看小妖女,这一看之下,爆米花喃喃叫道:“哇塞,太豪放了吧!”
  原来,小妖女已脱得精光,在他眼前走来走去,寻找晾衣服的东西。
  两颗大奶子,随着她走动,也不停上下左右摇晃。
  爆米花色心大发,顿时扑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妖女莫名其妙问:“爆米花,不是要睡觉吗?你跟猴子似的,抱着我干什么呀?”
  “我……我……”爆米花被他一说,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快放手啊!”
  “不!”
  小妖女不解说:“不?怪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嘛?”
  爆米花鼓了很大勇气,才回答道:“我……我要干你!”
  “干我?”小妖女也不在乎,摇摇头说:“我不懂耶!爆米花,你能不能告诉我?”
  爆米花灵机一动,欣然道:“好,我立刻就告诉你!”
  言讫,他把双手一松,换个姿势抱上床。
  小妖女真的听了,乖乖给他抱。
  “第一步就要开始了。”
  “来吧!”
  爆米花深吸一口气,嘴唇凑了上去,轻轻地吻起她来。
  小妖女被吻了下,推开他站起问:“这就叫做『干』吗?我会了,不用你再教了。”
  “喂!”爆米花忙叫:“这是干的前奏,真正的干还没开始,你要等不及,我现在来好了!”
  小妖女想了想说:“好吧,好吧,要干就干吧!”语毕,她又躺了下来。
  爆米花一边脱衣,一边欣赏那小妖女,她的曲线玲珑,胸前两个乳房一把可握,如春笋般耸立着,肚下的毛儿稀疏,乌溜溜的黑白分明。
  胯下微微起伏的山的,一条潺潺流水的深沟,把山阜划分为两半。
  两片阴唇,紧紧闭着,红中带紫,柔若无骨。
  爆米花脱光后,肉枪举得笔直。
  小妖女纳闷地问:“咦,你那是什么玩意,怎么那样硬啊?”
  “这……”爆米花回答说:“这……这就叫『老二』。”
  小妖女侧着头喃喃道:“老二!那老大呢?老大在那里?怎么没有看到老大?”
  “我就是老大啊!”
  小妖女恍然大悟说:“汉人真怪,自己叫老大,这玩意却叫老二。”说着,她用手去摸肉枪。
  “嘻嘻,好痒哟!”
  小妖女皱着鼻子道:“你这人真是没用!”
  “有没有用,你等下就知道了。”
  “哦?”爆米花吞了口口水,搓搓双手,分开她的玉腿,蹲到小妖女的胯下。
  这里的视野真好,一拨开阴毛,就看到朱红色的肉缝。
  爆米花怕她会反悔,抓起老二往内杵。
  他采取的这姿势,虽然普通,却是一般用的“破瓜态位”。
  爆米花还记得,秘戏图上曾说,新婚的夫妻,新娘子要背向下,仰面躺着,并将新郎的阴茎,用手导至阴道人口正前方,稍微向上的位置。
  使阴茎压在处女膜上,不动,然后逐渐加上一些压力,让处女膜成为很紧张,吃力的状态,以至最后到达破瓜的目的。
  通常是破裂成两半,爆米花一切都照着做了。
  “沙啦沙啦!”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细碎响声。
  小妖女和爆米花不禁吓了──跳,倾耳细听,响声越来越近。
  爆米花立刻抓起衣服和柴刀,并把身子靠着后窗,准备情形不妙,就由窗口跳出去。
  “嗒嗒嗒……”接着,木梯上彷佛有东西,在楼梯上跳动,声响极细,决不是人的脚步声。
  小妖女连忙由木榻上,一个箭步窜了下来,向楼梯口一看,不禁当堂吓了一跳!
  “爆米花,快过来看呀!”
  “我……我不敢!”
  “你卵葩(鸟蛋)躲到那个查某(女人)洞里去啦?”
  “没有啊,在这里嘛!”
  “既然还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胆子过来?”
  爆米花听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原来,楼梯口边,那颗骷髅人头,竟像活的一般,前仰后合,左摇右摆,居然跳起舞来!
  爆米花一见,毛发俱竖,头皮阵阵发麻,几乎喊出声来。
  小妖女则两只眼睛圆睁,盯着这颗骷髅头,准备它不上来便罢,如果一跳上来,立即赏它一刀,看它还敢不敢作怪?
  忽然,小妖女发现那骷髅头后面,有一团毛茸茸的黑影,觉得奇怪,便伸手招它。
  “小鬼上来呀,上来呀!”
  可是,那颗骷髅人头十分警觉,只在梯口附近跳来跳去,并不上楼来!
  爆米花也瞧出眉目,觉得怪物不过如此,没什么伎俩,不禁壮起了胆子,叫道:“小鬼,搞怪(调皮)!”
  由楼梯上,一个虎跳扑了下来,举刀便砍。
  那骷髅头竟然害怕起来,箭也似的,直向殿外狂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里。
  “小鬼,别溜呀!”
  爆米花欲追,小妖女忙道:“别追了,全身光溜溜的没穿衣服,到处跑,不怕人阉了你老二吗?”
  闻言,爆米花低头一看,真的是光溜溜的,忙用手捂住跑了回来。
  他回到了床榻旁,担心庙内还有骷髅作怪,把刚才的事给忘掉了!
  爆米花的手里,还拿着那把柴刀,心有余悸的坐下。
  小妖女看了看他,便问:“喂!爆米花,你在想什么啊?”
  “没……没有啊!”
  “没有的话,我们还没干完呢?继续再教我干吧!”
  爆米花这才想起,是那个臭骷髅,破坏了今晚的气氛!
  幸好经小妖女提及,不然真吓忘了!
  “没问题,我这个老师呀,一定教到你会干,不会干在内地是很丢人!还好你遇到我,热心快肠,要是别人准收你学费……”
  爆米花自吹自擂,喋喋不休。
  小妖女不耐道:“要就快,再说一大堆屁话,我可要睡觉了!”
  “好,你快躺下吧!我这不是来了吗?”
  小妖女重新躺下,张开了那双玉腿。
  爆米花急忙上了床,蹲在她腿间,正想瞄准穴心,才发现自己的肉枪,被骷髅给吓软了。
  哇操!软趴趴的怎么干呀?
  “他妈的,真是扫兴!”
  小妖女莫名其妙问:“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呀?”
  爆米花一抬肉枪,气呼呼回答:“你看,老二吓坏了,现在怎么干嘛?”
  小妖女望过去,见那老二如睡蛇般,无精打采,唯有说:“没办法干就算了,下一次有机会再说。”
  上口的肥鸭,岂有不吃之理?这次如果不吃,下次不知等到何时?爆米花急中生智,失声叫道:“唉,有了!”
  “有什么了?”
  “我有一个点子了!”
  “哦,什么点子?”
  爆米花怕她会生气,小心翼翼地道:“我听人家说,只要用查某(女人)的嘴,吸一吸老二,老二很快会硬起来。”
  “你有病呀?奇怪!”小妖女答非所问。
  爆米花不解摇头说:“没有呀!我正常得很。”
  “你的老二有病?”
  “也没有啊!”
  “既然都没有,干嘛要我吸你老二?”给她这么一说,爆米花如丈二金刚,一时摸不着脑袋。
  他挤出笑容道:“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妖女正色地说:“那我告诉你吧!在我们苗疆,只有中了情花毒,或生了怪病,才替男人吸老二,你既没生病,老二有什么好吸的?”
  闻言,爆米花才若有所悟。
  他心中不由想道:“妈的,本来想享受一下『吹喇叭』的,看来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我只好另想点子。”
  眼珠子一转,爆米花又生一计。
  “小妖女,不然这样好了,你的手抓着我老二摸一摸……”
  小妖女忙答道:“卖屎(不行)呀,你很怕痒,一摸会嘻嘻哈哈乱笑,我们这儿说,晚上笑得太大声,会引来妖魔鬼怪……”
  爆米花一听,忙掩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说。
  因为,他被那骷髅吓坏了!
  “好吧,为了教你干,我只有自己来啦!”
  “那先躲虾罗(谢谢)!”
  这只笨鸡,人家要占她便宜,她还谢谢人家。
  爆米花心中窈笑,当下抓起老二,套弄了起来。
  真快,一分钟还不到,他已经抬头挺胸。
  “你真帅,一下就搞定了,快来干吧,再不干,我看天就要亮了!”
  登时,爆米花又抬起肉枪,照准红心就要刺。
  “哎哟!痛死我啦!”小妖女只觉一阵疼痛,本能地踹出一腿!
  “啊……”爆米花中脚飞出,撞在墙上,脑袋差一点开花。
  小妖女坐起身,检视小穴,见有血丝流出。
  “妈的,你想要谋杀我啊!”
  骂时,她翻身下了床,握起拳头就要打。
  爆米花出手挡住,说:“我那敢啊!这叫做『破瓜』会有一点痛,我忘记告诉你了。不过,我敢保证,等下一定会爽。”
  “是真的吗?”
  “不爽,你阉了我!”
  “好,我再信一次。”
  爆米花见机会未失,立刻重整旗枪,慢慢刺了进穴,他战战兢兢,生怕再挨小妖女的脚。
  “晤………”虽然有点痛,但没刚才痛!而且,还有一点麻麻的!
  爆米花见她表情,眉头微皱,嘴儿稍张,便知尝到了甜头,于是轻问:“现在还痛不痛啊?”
  “好……好多了,再干……”
  爆米花晓得成功了,胯下慢慢加快速度。
  “噗滋,噗滋……”
  美妙的乐声响起,夜阑人未静。
  “噢……不,不痛;……现在,你放手干吧……”
  “你有没有骗我?”爆米花故意问。
  小妖女没回答,只把头摇了摇。
  爆米花大发神威,屁股猛挺,肉枪不要命的插。
  两片红红的阴唇,一张一合,淫水粘滑湿腻,被肉枪带出,流得满床都是。
  “啪啪啪……”爆米花干得大凶,两人的肚皮也撞出声音来喝采。
  “喔……太爽了,难怪……内地人都会干………”有顷,三更天也过了,风静雨止,乌云渐散,天空现出一钩新月来。
  爆米花突然尿急,睁开眼穿衣下了榻,走到楼梯口边,偷偷向下望去,黑鸦鸦的,并没有什么怪物。
  他便拉拉裤头欲下,偶而扭头,不禁吓了个亡魂直冒。
  原来那颗骷髅头,赫然悬空,挺在桌上,朝他不住点头晃脑!
  “该死小鬼!”
  爆米花气得向前纵去,抓起柴刀朝骷髅头猛力砍去!
  “砰!”的一声。
  桌上火刀火石,腐烂食物,震起老高,桌面也砍了一道很深的洼口。
  可是那骷髅头,早已飞落地下毫无损伤。
  这时,小妖女也被吵醒,见状,立刻起身穿衣。
  “该死小鬼,我操你妈的!”
  爆米花大怒,又是一刀,贴地横削。
  不料那骷髅头十分狡猾,跳起三尺多高让过刀锋,闪在一旁。
  爆米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中一柄柴刀舞弄得风车一般,紧逼着那骷髅头不放。
  那骷髅头似乎被他勇气所慑,嗤的一下,直跳到楼梯口,如飞逃去了!
  爆米花吓得一额冷汗,口中仍叫:“小鬼,别跑,我非宰了你不可!”
  小妖女在旁看得眉头直皱,顿时计上心来,于是解下腰间蟒皮带,做了一个活结,低声说:“爆米花,你闪到我后面来,看我的。”
  爆米花不解,但依言到了小妖女身后。
  小妖女左手握刀,右手持索,蹲伏梯口,待那骷髅上来,出其不意,使出飞索套住它!
  爆米花这时才瞧出端倪,凑上前来,低声问:“它还会再来吗?”
  “会的,这小鬼调皮得很,不抓到它,它会死缠着我们不放的。”
  “沙啦沙啦!”果然过了片刻,楼梯下面又是一阵响声。
  那一颗恶作剧骷髅头,又是一步一跳,循着梯级直窜上来。
  来到梯半,小妖女突然起身,右手一抖,套索飞了出去,套个正着。
  “吱……”那骷髅不禁乱叫,小妖女好不容易抓到它,那肯放过?连忙用力一拖。
  骷髅竟然跌落楼下,而蟒索上却多了一物,不停挣扎。
  小妖女心中大喜,一连腕力把它直拖上来。
  二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大黑狐,足有小狗般大,他俩恍然大悟,不禁又好笑又好气。
  原来这只黑狐,把骷髅人头骨顶在自己头上,前来恶作剧恫吓,并不是那骷髅头成精作怪。
  爆米花不禁骂道:“该死畜牲,差点没把你老子吓得虚脱嗝屁,不捶扁你难悄心中之气。”
  说着,调过刀背,在黑狐身上用力敲打。
  “我捶,我捶………”
  “吱吱………”黑狐被打得四脚乱抓乱叫,左窜右闪。
  爆米花气它作怪,害了自己大半夜提心吊胆,睡不着觉。
  黑狐急了,屎尿齐出。
  那种又骚又臭的气味,把小妖女和爆米花薰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但爆米花仍旧不肯停手。
  后来黑狐被打急了,腾身一耸,跳到桌上,把两只前爪合起来,连连打拱作揖,活像一个人似的,口中“吱吱”连叫,似在哀求饶恕。
  爆米花究竟是个小孩子,打了一阵,怒气渐消,便停手敲打,又用右手按着黑狐的背脊,喝道:“你这畜牲,以后还敢不敢恶作剧吓人?”
  说也奇怪,黑狐竟像通晓人语,连连点起头来,又把两只前爪拱起,像是作揖。
  小妖女在旁看了它滑稽动作,不禁笑了。
  她也插嘴说:“小黑狐,你发誓,如果以后再敢吓人,必遭雷劈,定遭天谴,知道了吗?”
  黑狐又点点头。
  小妖女才把它颈间套索取下,挥手道:“你快走吧!”
  黑狐并不立即逃跑,由桌上跳下,用前爪指指榻底,又仰首叫两声,才从窗户一跃而去,转眼便不见。
  爆米花又跑到楼下,捡起那个骷髅头,用柴刀砍成粉碎,方才上来。
  “小妖女,这下可以安心睡了!”
  “还睡呀,天都快亮啦!”
  “快亮,但还差那么一点点,来睡啦!”
  爆米花说话中,硬拉着小妖女上床,一到床上,他手就不规矩了半个时辰,很快的就过去。
  窗外月落鸟啼。
  东方天际,泛出一片鱼肚白色。
  小妖女一跃下床,连忙穿衣,又把蟒皮套索盘在腰间,催道:“快走了,爆米花。”
  “哎哟,刚办完事真累。”
  “再不回去,阿旺阿福会担心的。”
  爆米花只好懒洋洋起身穿衣,拿起柴刀欲下楼,忽然灵机一动,想起昨晚黑狐连用前爪指着床下,似乎有什么用意?
  他便低头向床下一看,这一看不打紧,险些把爆米花吓了个魂飞破胆,大叫:“我的妈呀,姑奶奶,快等等我呀!”
  走到梯半的小妖女闻声,连忙往回奔了上来,和爆米花撞个正着。
  “一大清早,你鬼叫鬼叫什么嘛?”
  爆米花忙用手指着床底,小妖女低头一肴,也吓得花容失色,叫道:“天啊,怎么会有这玩意?”
  原来,床底下整整齐齐摆着一副死人骷髅,除了缺少一个头完外,其它的全在,骷髅骨下还压着一些破烂衣服,所有血肉完全化去。
  爆米花口前唾了几口泡沫,气道:“真衰(倒霉),昨晚抱查某(女人),不但全给看去了,还和这具骷髅睡了一夜!”
  小妖女却道:“看都给看去了,睡也睡过了。但这一具骷髅骨散在这里,也怪可怜的,咱们何不把他搬到楼下,找个地方给他安葬?”
  爆米花欣然说:“也好,咱们横竖来此,总算和他有缘。”
  二人不脱小孩子心性,说做便做,将骷髅骨一段一段拾出来。
  爆米花边捡边道:“无名骷髅先生,生前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死后,我给你捡骨安莽,你可要好好报答我,让我大吉大利……”
  小妖女也说:“是啊,无名骷髅先生,你也要保佑我早日获知自己来历,找到我老爸老妈。”
  不一会儿,骷髅骨已砌切一堆,小妖女扯出那些破布,准备把他包扎。
  怎知才一扯动,一道寒光,映入眼廉,吓了一大跳。
  小妖女定睛一看,惊喜叫道:“是把古剑!”
  原来死人枯骨下面,还压着一把亮晶晶,澄如秋水的古式长剑。
  爆米花喜道:“帅耶,快拿起来看看!”
  于是,小妖女俯腰抓住剑柄,用力一拔,“铮”的一声微响,提起看时,不禁一愕!
  原来这一口剑,完全不同于一般兵刃,它在枯骨下不知压了多少岁日,又被地气潮蒸,竟会全无锈色,澄如秋水,剑尖上微带一缕青芒芒的光华,令人不敢正视。
  小妖女惊喜欲狂说:“这一柄剑,必然是这具无名骷髅先生生前所有,不知如何死在这里,所以把剑压在尸身底下。”
  爆米花点头,接道:“对,怪不得这一间阁楼别有一番布置,原来就是他生前隐居之地;只是有点不明白,他既然有宝剑,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在阁楼上嗝屁?”
  “这我就莫宰羊(不知道)了。”
  他俩一边说一边把骷髅骨搬下小阁,就在院子中心用刀挖了一个浅土坑,把骨头放下去,然后用脚把土踩平,也不管风水不风水,便匆匆忙忙走出庙外,找定方向往回走。
        
  途中,小妖女把古剑递给爆米花,道:“给你!”
  “给我?”爆米花纳闷说:“为什么给我?”
  “我用苗刀顺手得很,这把古剑用不惯,也不需要。”
  爆米花心中是想的要命,但为了在女孩子面前,表现男人的气度与大方,只好推辞道:“你会需要的,有一天你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就会需要它。”
  “我有苗刀呀!”
  “苗刀?你不要笑掉我的大门牙好不好?”
  爆米花笑道:“苗刀只能拿来刮刮男人的脚毛,管屁用啊!”
  “即然如此,我就不客气喽!”
  小妖女叹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去找我的亲人。”
  “哎呀,这还不简单,只要你想去,我爆米花随时奉陪了!”
  “我现在就想去,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怎么找?我总不能见到人便问,喂,你是不是我老爸老妈,人家不把我当三八查某(疯女人)才怪!”
  “我的妈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旺阿福说,等到时机到了,自然就会有人来告诉我。”
  “哦,它们是畜牲怎么会知道?”
  “它们的主人本来是天山一个老和尚,那个老和尚能未卜先知。”
  “既然他能未卜先知,为什么他不来告诉你,非要别人来呢?”
  “这我就莫宰羊啦!”两人一路喜气洋洋,爆米花更不时唱些歪歌。
  “我的功夫真不差,床上姑娘笑哈哈,既给我捶背,又给我卡擦,还替我滴滴点点,拉拉塔塔,如果想上床,就快来我的家。”
  小妖女听了,笑的前仰后翻,她从没有如此快乐笑过。
  爆米花见她高兴,唱得更卖劲。
  “昨晚我去宝斗里,昨晚我去………”唱到这里,已到妖女十八洞,只见阿旺在洞前急得直跺脚,一见他们回来,忙上前“咦唔咦唔”叫着。
  同时伸手猛指洞里。
  小妖女警觉发生事情,急急窜进洞里,不禁吓了一大跳!
  “那里来的杂毛,跑到我洞里干什么?”
  原来,洞里石床上坐着一位年约四旬,生得疏眉朗目,发黑如漆,二绺掩口长髯,穿一顶圆领青道袍的中年矮道士。
  他的模样有几分和吕洞宾相似。
  那位道土还未来得及回答,爆米花一见,慌忙跪在地上,叩道:“吕仙爷爷在上,善男爆米花叩见!”
  小妖女听了,一头雾水,因为她从未听说书的描述过,八仙中的吕洞宾相。
  爆米花就不一样,他住在城中,有事没事亦溜去听说书的吹牛。
  道人哈哈大笑说:“你这小孩真是古追(可爱),贫道明明是个人,不是神仙,世上那有吃饭的神仙嘛!呵呵,你快点起来。”
  “卖屎(不行),吕仙爷爷,我家夫人说对神仙要尊敬,不可放肆!”
  爆米花一昧趴伏在地,不敢仰视。
  第三章 江湖菜鸟斗老鸦
  “你这孩子贫道喜欢,快起来,贫道真的不是什么吕仙,贫道是来找这姑娘的。”
  道人吩咐再三,爆米花才战战兢兢站起来,垂手立于旁。
  小妖女插嘴说:“姑奶奶不认识杂毛老道,见了杂毛老道就讨厌。”
  道人不生气反笑道:“小妞,贫道敢和你打赌,以后你不但不讨厌我,反而会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哎哟,你可真会放屁!”小妖女讥笑说:“个子矮得像磨盘,即使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姑奶奶也不会看上你的。”
  “哈哈,你误会了,贫道不是想和你上床,是要收你做徒弟。”
  爆米花一听,连忙又跪下叩头,叫道:“师父在上,受弟子爆米花一拜。”
  他说一拜,却连拜了十几拜方停止。
  小妖女看了直好笑,说:“爆米花,你脑袋是不是阿达短路(坏)了?”
  “他脑袋没有阿达短路!”
  道人说着,伸手一掌,即向前面二三丈的石凳,只听“轰”
  一声,石凳便粉碎四溅。
  小妖女惊愕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爆米花道:“师父,您的法号大名是………”
  道人爽口回答:“贫道没有法号,又叫『黑白道』,不管黑道白道,只要看得顺眼,都是我的朋友。”
  “帅咆!师父,你来这里干嘛?”
  “我是受人之托,来告诉小妞的身世。”
  小妖女一听,睁大了双眼,急问:“杂毛,你知道我的来历?”
  “笑话,当然知道,贫这个子是矮得像磨盘,但讲话从不放屁!”
  “那快说!”
  道人突然盯着小妖女,深深叹了口气,道:“唉,一个人在世上,最怕是情孽两个字了。”
  于是黑白道把小妖女的出身,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二十年前关中共有五大侠,三男二女,个个都有一身绝技,老大是“金枪手”石春,老二是丐侠苏花子,老三是“小白脸”沙狂风。
  四五两侠都是女的,而且是亲姊妹,叫“梅赛花”和“梅兰花”。
  这五位男女侠士,虽非同帅学技,但个个本领惊人,情投志合,互相以血为盟,约为异姓兄妹,彼此关照。
  所以五侠十多年来,所向无敌,江湖上无人敢侵犯他们。
  五侠之中,苏化子是练童子功不谈婚娶,老大已娶妻生子,只有三侠小白脸还是单身贵族,最有价值的男子。
  当时,沙狂风只有二十左右,丰度翩翩,英俊潇酒,而且个性温煦,和霭可亲。
  人总是情感之动物,尤其是异性间,日子一久,必然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情愫。
  沙狂风便在不知不觉中,被两位小师妹同时爱上。
  梅家两姊妹天生一付美人胚子,武艺又高,武林中不少少年郎垂青于她们,向她们求婚,都被两姊妹拒绝了。
  姊妹两人却把一颗少女的心,送给了沙狂风。
  沙狂风那小子也不晓得那辈子修来的艳福,同时被这对貌美多情的姊妹垂青,若换别个人,必定是一箭双鹏,左拥右抱,享尽艳福。
  但是,沙狂风出身富家,多少中了一点书毒,以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唯有舍一取一而已。
  姊妹二人之中,沙狂风却爱上梅兰花。
  梅赛花人虽美艳,但是个性怪僻,平日不苟言笑,见沙狂风总是冷冰冰的,不大理睬人。
  梅兰花就不一样,娇小玲珑,天真浪漫,有说有笑的。
  你们想,谁喜欢一个冰山美人吗?换成贫道我也要热情有劲的梅兰花。
  但梅赛花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查某(女人),外表虽然冰冷,然内心爱沙狂风尤胜梅兰花。
  不过梅赛花的为人,城府深沉,表面上完全不露声色,暗中却向沙狂风的帅父“范登”猛献殷勤。
  这么一搞,那老糊涂范登对梅赛花反而增了几分好感,以为将来匹配沙狂风的,她正是适中人选了。
  光阴似箭。
  有一天,范登突然把沙狂风、梅赛花二人,唤到面前,严肃说:“两位贤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俩正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一对佳偶;现由为师作主,即日订婚,重九完婚,不知你俩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梅赛花正中下怀,心中窃喜。
  但在师父师兄面前,不能不有多少做作,粉脸前通红,羞人答答,低头不语。
  沙狂风却宛如当头一盆冷水,目瞪口呆。
  范登睹状,满心不高兴,厉声道:“梅师妹已无异议,愿嫁给你,以她的品貌武功,绝胜于梅兰花;人生得妻如此,有何遗憾?”
  沙狂风开口欲说:“我………”
  其师喝阻道:“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沙狂风素来知道乃师刚愎成性,言出必行,心中老大不愿娶梅赛花,但师命难违,本门戒律,忤师是一大罪,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在旁的梅兰花一听之下,不禁当头棒喝,一股酸气仲上脑门,差点晕了过去。
  她伤心至极,柔肠寸断,一扭柳腰,跑到山后一处僻静地方,哽哽咽咽痛哭起来。
  正在低声哭泣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微叹。
  梅兰花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正是心上人沙狂风。
  于是倒在他怀中,放声痛哭了起来。
  沙狂风也是泪眼看泪眼,伤心人看着失意人,手抚梅兰花秀发,柔声道:“兰妹别哭,你一哭我心更痛,这都是我不好,不敢向师父表明要娶你,你怪我,骂我,打我吧!”
  古人说得好,言为心声,丝丝人扣。
  二人本是一对情侣,平日早已爱苗深植;这时,玉体相偎,香躯在抱,早就情不自禁又亲又吻……黑白道说到这里,歹势(不好意思)说下去。
  有顷,爆米花等不及问:“然后呢?”
  黑白道搔了搔他三绺长髯,面有难色道:“然后就没有了。”
  “骗肖的!”爆米花笑说:“然后,就更精彩了对不对?”
  黑白道一拍爆米花头,笑骂道:“猴囝仔,内行哦,!”
  爆米花瞄了一眼小妖女,羞怯说:“无啦(没有),一点点啦!”
  小妖女却道:“有就有,惊啥(怕什么)?”
  爆米花料不到小妖女如此大胆,尴尬道:“呵呵,大姑娘坐轿,头一回!”
  黑白道竖起拇指,笑着说:“猴囝仔,赞!”
  小妖女急着想知道自己身世,不悦道:“好啦,少放臭屁,后来呢?”
  黑白道继续说:“后来,二人又互相爱抚,终于引燃爱的欲火,沙狂风失去了理智,二两下剥光了梅兰花的衣服,同时也剥光自己衣裳,就在月光下,以大地为床,以黑夜为帐,翻云覆雨起来。
  有顷,梅兰花泪流不止道:‘风哥哥娶我姊为妻,我没有恨,我是薄命人,从今以后不敢再梦想你娶我,对于今晚的事,我也不言要你负责。“地老天荒,此情绵绵而已!”
  沙狂风方要答话,梅兰花突然挣脱他怀抱,伤心说:“风哥哥珍重!”
  一扭身躯,飘然而去!
  “兰妹,兰妹………”
  沙狂风连唤数声,梅兰花全不理睬。
  他无可奈何,只得穿衣回去了。
  自从沙狂风订婚日起,梅兰花宛如换了一个人,终日没精打采,沉默寡言。
  沙狂风知道她伤心已极,满想设法安慰几句。
  但是梅兰花一见他走近,便掉头而去,沙狂风十分难堪!
  试过几次之后,沙狂风也只得作罢!
  光阴迅速。
  眨眼之间,又是愁煞人的秋天了。
  沙狂风和梅赛花二人,吉期已到。
  重阳这天,鼓乐喧天,贺客盈门。
  新郎新娘,交拜天地,礼成之后,宾主相揖入席。
  酒至半酣,宾客笑语如潮之际,梅兰花突然穿了一身凤冠霞帔,自房内蹒跚出来。
  她强装欢笑,手拿一大壶酒,走到范登面前,深深躬身道:“师父,今天是沙师兄和姊姊:于归吉日,师父年高望重,徒儿敬您一杯!”
  言罢,不待范登答言,走上前去。
  范登满面笑容,正要起身,忽然苏花子大喝:“师父小心,师妹要行刺!”
  一言未了,人随声起,直向梅兰花飞扑过去。
  斯时,梅兰花脸色一变,左手一扬,锡壶照准范登打去。
  谁知壶方出手,梅兰花已“哎哟”一声,连同一个亮晶晶的暗器,跌倒在地!
  出其不意,满堂宾客,当堂一阵大乱!
  老大石春厉喝道:“贱女人,你竟敢暗算师父,你的心真狠啊!”
  说完,一伸手便要向梅兰花死穴点去。
  范登忙大喝道:“石春,今天是良辰吉日,不要动手!”
  接着腰一弯,抬起一件暗器,当众一扬,众人不禁咋舌!
  原来是一个精钢制成的“百花莲蓬”,大如杯口,上有九个针眼,内藏机簧,嵌着九九八十一支毒针!
  只要一旋莲蓬柄,毒针便像一溜银雨,飞射而出!
  两丈方目之内,一经命中,只沾点血,休想活命!’
  听到这里,爆米花不禁咋舌说:‘哇操,这么厉害!’
  小妖女问:‘梅兰花为什么要暗算范登那个狗屁师父呢?’
  黑白道轻叹了口气,正色回答:‘梅兰花白吃香蕉皮(失恋)后,芳心尽碎,痛定思痛,恨上加恨。
  午夜梦回,追根究底,怪不得沙狂风薄清,这完全是范登老家伙从中作梗,要沙狂风娶梅赛花为妻,把自己一个心上情郎,硬生生的拆散。
  再三思维之下,把范登恨入骨髓。
  于是毅然决定,在心上人成婚这天,要当着大庭广众,出其不意,杀死范登,然后再自杀。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梅兰花失算了。
  范登吩咐苏花子,道:“小苏,把她扶人别室,明天再处置。”
  照武林规矩,梅兰花如此大逆不道,理应处死;但范登只点了她软麻穴,然后仍旧饮酒谈笑,旁若无人,好像刚才没发生过事似的。
  但是新郎沙狂风,和新娘梅赛花,一个伤心,一个悲愤。
  石春和苏花子也是郁郁不乐,这场喜宴,匆匆吃过,众宾客便纷纷起立告辞,悄悄的离去!
  而梅兰花行刺不成浸被范登点了穴道,浑身麻软,手足无力,连自杀也不能够,不禁泪本簌簌而下,痛哭起来!
  苏花子摇头叹道:“你也真个蠢,一时之忿,铸此大错,我也爱莫能助!”
  梅兰花哭着说:“小妹的罪,即使死一万次也应得的,只希望师兄转告师父,念在师徒的情份上,赐我白裁,就感激不尽了。”
  苏花子也觉凄惨,把头点了一点便出去了。
  梅兰花半卧半蹲,躺在床上,思绪如潮,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开启,闪进一人来。
  梅兰花睁开秀目,凝眸一看,居然是新郎沙狂风。
  她不由苦笑说:“沙师兄,今晚是你乘龙佳日,洞房春宵,一刻千金,何必纡尊绛贵,粟探望我这罪人呢?”
  沙狂风满脸惶急,低声道:“我知兰妹爱我,比天还高,比海还深,我是笨蛋,到今天才觉悟,所以特来……”
  此语未完,梅兰花冷笑说:“今天才觉悟到,太晚了!”
  沙狂风急得乱搓双手,道:“兰妹不要这么说,总之是我不好!不过,留得青山在,不伯没柴烧,往者已矣,来者可追,今晚我来就是要达成你心愿的!”
  君罢,伸手一拍她穴道,把梅兰花自床上一把拉起,向外便走。梅兰花不解问:“你要带我去那里?”
  沙狂风豪情万丈道:“海涧天空,何处不可以为家,我决定离开这里,和你到天之涯,海之角,双宿双飞,鸳鸯不羡仙也!”
  闻言,梅兰花赧然低首,二人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如飞而去,消失于茫茫夜影中!’
  爆米花听得津津有味。
  小妖女追问:‘以后呢?’
  黑白道接着又说:‘当晚沙狂风救了梅兰花后,二人一口气狂奔了百余里,不知不觉已抵华山地界。
  华山为我国西岳,亦是五大名山之一,雄拔峭秀,亭亭高出云层,有大华、少华两高峰,岗峦耸秀。
  沙狂风和梅兰花,一对疑男怨女,就在少华山中,结屋两椽,同居共眠,恩恩爱爱,渡过甜蜜的生活。
  甜蜜生活之下,当然就会有爱的结晶。
  这天,终于产下一女婴,二人欣喜若狂。
  谁知好景不常,是日,梅赛花率领范登等人,不顾手足之情,追杀而来。
  沙狂风和梅兰花几经哀求不行,只好奋勇抵抗。
  奈何梅兰花刚生完产,身子脆弱不敌,终于惨死在其姊手里。
  说得好听,她是大义灭亲,其实她是虺肚(嫉妒),忿恨才下毒手的。
  沙狂风手抱女婴边战边逃,幸好苏花子念同门之清,偷偷瞒着范登等人,助他逃走,但亦是全身伤痕累累。
  他一路上不敢休息,躲躲藏藏,来到贵州独山,因劳累过度之加上内伤未愈不支晕倒。
  算他命大遇上一位采药道人救了他,就在为他疗伤的紧要关头。
  突然东北角天上,呼呼风晌,掠来一片灰云,翩然下堕,赫然是一只绝大的秃角老鸶。
  头如笆斗,两翼张开,足有一丈多长,方一落下,就扇得沙飞走石,狂风大作。
  一见地上女婴,便把她抓起,再一展翅,破空而去,晃眼无踪,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妖女不高兴道:‘他们两个大人,为什么不救那小孩呢?’
  黑白道说:‘他们正在疗伤,必须心神专一,否则稍一不慎,两人这辈子就报销了。’
  等到他们疗好,怪鸟已经没了影子。
  沙狂风经过妻死子散的打击,已看破红尘,决定出家为道。
  他知道道人常在各山中采药,于是托他留意小孩的踪迹。
  ‘唉,一个人生死有命,俗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瑶姬右乳有一红痣,鲜红如血,和我一模一样,只要找到人,不难辨认。’
  说完,就掉头离去。
  最近我听说这里出了一个小妖女,年方十七、八岁,身边有二狒,能够驱役群豹,我看十有九成是瑶姬,便找来了。”
  爆米花叫道:“哇操,原来你就是那道人。”
  “正是!”
  小妖女忙解开胸前衣服,露出奶子,果然乳上有红痣,小妖女不禁流下泪来。
  她这一段凄惨离奇的出身,由黑白道口中侃侃道出,二人听得嗟讶不已。
  小妖女伤心跪下,喊了一声:“老前辈……”
  黑白道笑道:“现在想不想拜我为师?”
  “当然想,当然想!”
  “哈哈……”
  黑白道一口气收了两个徒弟,乐得开怀大笑。
        
  小妖女吩咐二狒看管豹群后,便随黑白道回到云南大理点苍山习武。
  山中不分寒暑,一年四季,气候如春,光阴迅速,眨眼一年,小妖女和爆米花,不但武功大进,尽得黑白道真传。
  而且把一口古剑,练得出神人化,一身轻功,更来去无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柄在无名骷髅骨身下得的古剑,经黑白道仔细鉴赏,是柄可以辟邪的宝剑,名叫“莲花剑”。
  莲花剑,乃是春秋时代,滕侯故物,后来滕国破灭,此剑不知下落。
  经过千数百年,才落人一个江南大侠“郝运”手中,谁知其徒“卷毛狗”,把剑偷走。
  怎料,卷毛狗才一出郝门,立被另一仇家杀死,宝剑也告失踪。
  黑白道得意笑道:“呵呵,现在江湖上为了这柄莲花剑,已闹得天翻地覆,没想到给你们捡了便宜。”
  他俩除了练功外,还有样最拿手的玩意,那就是暗器──铁松子。
  铁松子是点苍山山上的特产,是颗千年五针松的产物。
  黑白道见他俩武艺习成,方才放心,让小妖女下山找梅赛花报杀母之仇,及寻找出家的父亲沙狂风。
  爆米花一听沙瑶姬要下山,忙道:“师父,我也去。”
  黑白道说:“卖屎(不行)……”
  话语未完,爆米花急道:“为什么卖屎(不行)?师父,你难道莫宰羊(不知道),江湖险恶吗?”
  “我……我宰羊(知道)……你听师父说……”
  爆米花不理抢道:“宰羊(知道)最好,小妖女这么单纯,又从没在江湖上混过,很容易受骗的,万一被骗卖到宝斗里,师父,你脸上就无光了!”
  “难不成你混过江湖?”
  “混是没混过,但以前听我主子讲过太多江湖奇奇怪怪的事!”
  “没混过,那你不怕被人骗去卖儿浆(午夜牛郎)?”
  “这……”爆米花怔了怔,又大声道:“哼,天底下谁骗得了我,只有我骗人。”
  沙瑶姬插嘴说:“既然没有人骗得了你,也不可能有人骗得了我!”
  “对对对!”黑白道含笑说:“我教出来的徒弟,都有两步七仔(有两手)。”
  爆米花要求道:“师父,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山上,会起笑的(发疯)的!”
  “谁说师父不让你去,我话还没讲完,你就训起师父来,叫我怎么说下去。”
  爆米花一听可以去,乐得调皮道:“师父,我错了!”
  说完,对沙瑶姬说:“小妖女,快去准备,咱们要下山啦,太帅了!”
  沙瑶姬兴奋叫着,转身人屋。
  黑白道:“爆米花,师父还有话要说呢?”
  “你说吧,师父,我洗耳恭听。”
  “瑶姬一个人先下山,你呢?应该去探望关大侠,告诉他们一声,再下山,师父说的对不对?”
  “我………”
  爆米花怔住了!
        
  沙瑶姬告别师父下山,一连走了三天三夜才抵达四川。
  她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引来不少人指指点点,好奇围观,所以很快打出了知名度。
  因为之她还是那身穿着,短衣赤足,腰围兽皮,她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仍旧我行我素。
  这天深夜,她露宿在一棵大树上,她白下山以来,就没住过店。
  虽然她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但她还是酷爱大自然。
  半夜,突然从一栋宅子里,传来阵阵呼呐。
  沙瑶姬一时好奇,立刻纵下树来循声而去,走近一栋宅前,仔细一听,心中暗道:“不错,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抬头先看天上星斗,分辨方向,然后伏身急行,围着宅子转了一圈,看好溜栓(跷头)路线,才纵身上了墙头。
  凝神注目,在内察看,院子里黑沉沉上毫无声息,但是东面屋里,隐隐浮光,人必定在那里。
  沙瑶姬胆大包天,小心翼翼,登上屋脊绕上前去。
  果然屋内有人,沙瑶姬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瞧瞧那人到底在干嘛,为何会搞出呼呼声响。”
  她用“珍珠倒卷廉”身法,直向屋内探看,只见一个长发灰白的老者在舞剑,飞高纵低,舞得精彩绝伦。
  沙瑶姬看得一时兴起,暗喜:“我何不偷偷学它几招,师父也说过,行走江湖坏的不学,好的多多益善。”
  想完,立好身,即学着那老者舞起剑来。
  正学得兴处,忽听老者喝道:“是谁?”
  沙瑶姬一见行藏恼,掉头就溜栓(跷头)。
  那老者在后一面追,一面呱呱大叫:“臭丫头,我看见你了,别栓(溜),你竟敢三更半夜跑来,偷学我甘瘤子的『红羊剑法』,你到底懂不懂江湖规矩?”
  “甘老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师父从没告诉我不能偷学人家武功,所以我只能向你说对不起!”
  “少放屁!待我追到你,非要你好看!”
  “甘老头,你追不到我的。”
  “我会追到你的,不管天涯海角,非要你把红羊剑法还我不可。”
        
  黄昏时分。
  遍地金光。
  一叶叶的归帆,由沙瑶姬的眼前掠过,她无心浏览江上风光,一人独自站在岸边纳闷。
  自从离开点苍山后,这些天就遭遇到四、五次骚扰,一些不明来历的人不断挑衅。
  以她小妖女过去的性子,莲花剑一亮,就要了他们的脑袋。
  可是现在它好像有点世故了,她不再乱来,她必须找个机会抓住一个活口,查出他们挑衅的原因。
  “沙!”
  就在此刻,耳边忽觉一阵轻风吹过。
  眼明耳聪的沙瑶姬,立刻分辨出暗器来到,她忙俯身抬起一块小石子掷去。
  “叮!”的一声细响。
  小石子击落一枚铁松子,沙瑶姬不禁怔了怔!
  她迅速抬头一望,远处一株老杨柳上,枝叶轻摇,很明显的方才那儿有人站过。
  沙瑶姬破口大骂:“妈的,那个缩头乌龟王八,给你姑奶奶滚出来!”
  连叫了两次,也没有人回应。
  她狐疑的抬起铁松子,放人囊中,心想:“又是铁松子,这是什么意思?天底下除了师父,和爆米花会用作暗器外,根本找不出第三个人;妈的,是谁偷摘了铁松子?”
  沙瑶姬十分迷惑,对那三番四次用铁松子,骚扰自己的人恨的牙痒痒的。
  此人似是警告,并无恶意。
  但既是没有恶意,又为何不亮相呢?
  难不成丑得见不得人呢?
  沙瑶姬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收下铁松子后,继续往前走。
        
  是夜。
  沙瑶姬就在江边芦苇旁,枕了行囊酣然入睡。
  芦苇在晚风中摇曳,风吹草动自有一番韵律。
  正当她要进入梦乡之际,忽然发觉左边的芦苇和风声极不调和。
  这虽然是非常轻微异样,有着豹一样敏锐的沙瑶姬,早知事情不妙了!
  她半撑起了身,静观其变。
  “悉悉!”
  接着,右边芦苇和前后两面,也发出同样的声响,她暗自窃笑,心想:“操,这些无聊的家伙,又要来骚扰了!”
  沙瑶姬趴在地上,细辨脚声,听来差不多有十来个之多。
  “哼,非要他们好看!”
  她仰躺地面,佯装不知。
  “上!”
  一声呼啸,四面齐齐呐喊,黑影如闪电般的扑来,纷纷朝沙瑶姬砍下。
  她手中早抓了一把铁松子,向四周洒去!
  “叮叮当当!”
  只听得一阵乱响,众人出其不意“啊呀”连声,纷纷向后倒纵而去。
  沙瑶姬乘机跳起,喝问:“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
  一个长得狗头蛤蟆脸的大汉,手中握着柄鬼头刀,上下色迷迷盯着沙瑶姬不放,邪笑道:“小妖女,卡水(美)!”
  “水你妈的蛋!你们这些杂碎,扰了姑奶奶的清梦,到底想干什么?”
  “小妖女,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
  “我们认识吗?”
  “过去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大汉道:“我们奉命要带你的脑袋回去交差。”
  沙瑶姬笑问:“我的人头很值钱?”
  “是的!”
  “值多少?”沙瑶姬说:“有没有一百张豹皮那么多?”
  大汉冷笑道:“一百张豹皮算什么,一把交椅才值钱;不过,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这么水(美)的查某(女人),没了人头多可惜!”大汉叹口气,回头大叫道:“你们还愣在那里等死啁,给老子上!”
  沙瑶姬举手阻止道:“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有屁快放,有话快说,老子没那么多美国工夫!”大汉不耐烦道。
  “什么叫交椅?”
  “交椅?哈哈──交椅你都不懂?”
  沙瑶姬的确不懂,她在山里长大,又没在江湖上混过怎会懂呢?
  大汉敛了下笑,道:“好,老子告诉你,交椅就是老大,我是『金狮堂』的护法鬼头『包有路』,拿了你的脑袋,我就是老大啦,哈哈──”
  沙瑶姬听了,笑道:“姑奶奶打从娘胎出来,还没听见谁敢这样和我说话,杂碎,你八成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给老子宰了!”
  包有路大喝一声,四面八方的人,手拿刀剑围了上来。
  “不要脸的男人!”
  沙瑶姬最恨以众欺寡,对方全是男人,仗人多欺负自己一个女人,不禁大为鸟火。
  她也不周旋,等人靠近,顺手掀起了短裙,待对方愕住的刹那,迅速给了一掌。
  那些人莫名其妙,被打得晕头转向,连连后退。
  沙瑶姬笑道:“姑奶奶这招『满裙春色』啥款(怎样)?”
  包有路冷笑说:“原来会妖术,大夥儿一起上。”
  他俨然是这夥人的头儿,手中刀一挥,十多人又围了上来。
  沙瑶姬叫道:“你们尽管来好了,姑奶奶上百只的凶豹,都能驯得服服贴贴,难道还会怕你们这几个臭卖鸟的!”
  当下,把莲花剑展了开来,招数诡异快捷,刹那间,就把来攻的十多种兵器,击落在地。
  接着,左拦右削,又使了几招,众人竟给迫得踉跄后退。
  这是她下山来,第一次的接触,没想到竟然十分满意。
  沙瑶姬瞧着他们就讨厌,手中的剑一紧,跨步上前,莲花剑直奔向他们手臂的“腕脉穴”点去。
  “哎哟………”
  只听众人阵阵呼痛之声,纷纷抛下兵器,就想溜栓(跷头)。
  沙瑶姬冷笑道:“臭卖鸟的,走慢点,姑奶奶要砍你们的脑袋。”
  众人见她露了这么一手高招,方才来时的气焰已杀了一大半。
  因为堂堂大男子,双脚夹有两粒卵葩(鸟蛋),若被这么个俏娇娃制住了,溜又不像样,打又不是对手,一时呆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包有路是奉命行事,何况又有一把交椅诱惑着他,因此呆愣了一下后,又冲上前,口中不乾不净地骂道:“臭娘们,死骚货,别以为你会婆术,老子可不怕你!”
  “真的!那来呀!”
  包有路被她一激,鬼头刀朝沙瑶姬砍下。
  沙瑶姬只要眼角一瞄,就知道对方有多少斤两,莲花剑一扬,汤开他的刀,右手旋即在他下盘轻轻一摸。
  “啊呀,老子的宝贝……”
  包有路惨叫声中,仰天倒在地上。
  沙瑶姬笑道:“这招叫『月下偷桃』,够骚了吧!”
  “老子的宝……宝贝………”
  “你的宝贝还在,姑奶奶心地宽厚,没摘下你的宝贝。”
  沙瑶姬说话中,右脚踩住包有路胸膛,喝道:“昨天在江边可是你们捣的鬼?”
  包有路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身稍动下,胸瞠乍感一阵火辣的剧痛。
  他知道沙瑶姬功力深厚,决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若不说实话,只有吃眼前亏。
  因此,包有路忙说:“姑娘,我们是现在才追上你的。”
  “铁松子那里来的?”
  “什么铁松子,我不知道呀?”
  “铁松子是……”
  沙瑶姬欲言又止,略一沉思,心想:“打铁松子的人轻功不赖,决不是这批脓包干得来的。”
  想完,又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包有路老老实实回答:“是……是我们堂主金……金毛虎……”
  沙瑶姬淡笑道:“是他要你来的?还是你自告奋勇的?”
  包有路一愕,忙摇头说:“这不是小的意思,是堂主那老家伙命我们来的,小妖女,不……是大侠女,你就饶了我们吧!”
  “好!”沙瑶姬道:“这次算是给你们一点教训,快滚吧!”
  她右脚一松,包有路有如去了压顶泰山,立时浑身轻快,一蹦而起,调头就溜。
  “站住!”
  沙瑶姬突然大喝一声。
  包有路一把煞住步子,身子凉了半截,颤抖道:“姑……姑奶奶,不是叫小的快滚,又有什么事?”
  沙瑶姬沉声说:“你忘了告诉我,那老家伙为什么要杀我?”
  “你……好像没问小的!”
  “现在问不也一样,快说!”
  包有路迟疑着,沙瑶姬一怒,伸手拔起一支芦苇,向他射去。
  “咻──”
  包有路听得风声,忙回头一看,只见芦苇有如利剑似的,朝他狂刺而来,心中大慌,吓得大叫:“救命呀!姑奶奶!”
  沙瑶姬和包有路相距不过二十来步远,在包有路高叫之际,沙瑶姬身形一晃,就追上那支芦苇。
  眼看芦苇就要射人包有路的胸膛,沙瑶姬及时抄在手中。
  包有路这一吓,已是心胆俱裂,屎尿齐出地愣在那里。
  沙瑶姬媚道:“包有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呢?”
  包有路这下不敢不答,忙说:“是……是因为堂主获知姑奶奶要助喇叭王,消灭我们金狮堂。”
  “喇叭王?”沙瑶姬反问:“谁是喇叭王?他住在那儿?”
  包有路心有余悸地答道:“喇叭王是他的外号,喇叭王本名叫『钱通』,家财万贯,就住在龟山脚下。”
  “好极了,姑奶奶就去瞧瞧这个叫喇叭王的东西。”
  “姑奶奶,小的这下可以走了吗?”
  沙瑶姬手一挥,包有路连夥伴也不管,只顾自己没命的飞逃。
  经过这一阵搅和,她也没有了睡意,乾脆趁着夜色赶路。
        
  走了两个多时辰,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由右前方的树丛中飘然吹来。
  女人对花香最敏感了。
  可是,沙瑶姬所闻到的这阵清香,似兰非兰,浓不像桂花,芳不若茉莉,它究竟是何方珍物,为何如此令人陶醉?
  沙瑶姬激起了好奇,于是循着香味找去。
  香味越来越浓。
  沙瑶姬仍然无法辨出是何香味?
  又走了一会见,眼前出现一间半塌的破庙。
  怪啦!
  异香居然由那里面飘出!
  夜深人静,在这样的荒郊野外,那来这般名贵的花种?
  沙瑶姬心中明白必有蹊跷之处,但她无法抗拒好奇心,只有大步走进破庙。
  当她仔细打量破庙时,只见四处蛛网满布,墙上油漆斑剥,圆柱倾斜,显见此处长久无人祭拜。
  再看两边的神像,破破烂烂,东倒西歪,正中的一尊关帝金身,通红的脸庞,早就发黑。
  五绺长髯也只剩下稀疏的二绺,左侧周仓手执的青龙偃月刀,已不知去向;右边关平捧印的双手,也已断落在地。
  惨状不忍目睹!
  沙瑶姬再看看地下,正中一大块灰尘已被抹去,地上放了一朵红色大花朵,似芙蓉又像睡莲。
  色泽鲜艳。
  形态娇美。
  沙瑶姬见了,不相信中原会有这种异花,一定是来自外域。
  她再看地下四周,灰尘上脚步印迹凌乱,很显然有人践踏过。
  一看到这种情形,沙瑶姬就想起山中捕猎物的陷阱,所以她仅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哈哈──”
  一阵大笑声透窗而来。
  接着,听到一付破铜锣的嗓门,道:“马子,还是你的异花有看头,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名震云贵的小妖女请到了,可惜她不赏你的脸,不进门啊!”
  一个噗声嗲气的姑娘,道:“我既然把她请来了,就该由你侍候才是!”
  那破铜锣的声音,即说:“对对对!应该由我来侍候,小妖女,咱们认识认识!”
  说着,一条黑影破窗而人。
  “咚!”
  一双大脚丫,重重地落在地下,可见这人的轻功,并不十分高竿。
  此刻,沙瑶姬面前出现一个粗壮的汉子,他挺着肚子神气活现的道:“小妖女,我是明月山庄的『姜斯』,今晚和我马子(女朋友)『小白菜』,在此相候,是想和你谈后生意。”
  沙瑶姬见他那副德性,心知又是包有路那一路的。
  “谈生意,姑奶奶不会!”
  “嘿嘿!”姜斯邪笑道:“很简单,就跟脱裤子一样简单。”
  沙瑶姬一听,怒道:“放你妈的狗臭屁,姑奶奶早就知道,你想要姑奶奶的头,去换一把交椅对不对?”
  姜斯冷笑说:“一把交椅算得了什么?我要的是一座江南霸业。小妖女,你口
  出狂言,侮辱江湖朋友,又勾结钱家堡喇叭王,意欲并吞道上朋友,到底是何居心?”
  闻言,沙瑶姬笑道:“帅咆,我长住苗疆,从禾来过中原,倒不知道何时得罪了道上朋友?”
  “哦!那是我们弄错了对象喽?”姜斯眉角轻扬,佯装抱歉的模样,拾起地上花朵,笑说:“既然错在我们,就以这朵罕有的天竺芬陀莉,向你赔礼吧!”
  这时,有位二十一、二岁,容貌艳丽的姑娘,走到姜斯的身旁,微哂道:“若是误会,瑶姬姑娘为何不进来聊聊?”
  沙瑶姬打量了那姑娘一眼,说:“想必这个查某(女人),是你的马子(女朋友)吧?”
  那女的娇笑道:“嘻嘻,不错!我叫小白菜,是姜斯的马子(女朋友),请进吧!”
  她口口声声要沙瑶姬人内,这其中定有原因。
  “你们想使诈?”沙瑶姬试探地问。
  姜斯大笑道:“你不值得我们使诈,放心进来吧,瑶姬姑娘!”
  当沙瑶姬从数里之外,嗅着这朵怪异的花香,就知道其中暗藏古怪,她故意提起右脚,装作迈出。
  姜斯一急,忙将手中的芬陀莉朝她扔来。
  沙瑶姬见状,右掌疾吐,欲用掌风击碎花朵。
  小白菜似乎早料到,沙瑶姬会出此招,也忙将右手一拂,一阵劲风朝着沙瑶姬撞过来,正好和她的掌风抵在一起。
  沙瑶姬仅使了五成掌力,小白菜的劲道虽强,也不过和她拼个平手。
  “怎么样?”
  拦阻得逞,小白菜十分得意。
  而沙瑶姬呢?
  她口中说了一句:“不怎么样!”
  手上却加重劲道,向小白菜逼去。
  “阿!”
  小白菜惊叫一声,掌心忽地下垂,看来已经受创。
  沙瑶姬趁机朝那朵芬陀莉击去。
  “轰!”
  那朵芬陀莉居然当堂爆炸。
  花瓣四射。
  缕缕清香。
  夹杂着硫磺的烟味,迷漫整个破庙。
  姜斯一惊,急忙拉着小白菜纵开,分别掏出丹丸,投入口中,傲然得意地瞧着沙瑶姬。
  沙瑶姬自幼在充满毒瘴的苗疆长大,不晓得吃过多少奇花异果,蟒珠蛇胆,对迷药、毒药之类东西,早有了天然的抗拒力。
  那怪异的香味,对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起不了一点作用。
  姜斯见沙瑶姬娇媚笑着,心中愕然!
  小白菜恼羞成怒,斥道:“你这妖妇,怪不得你如此嚣张,去死吧!”
  说着,手中长剑直劈沙瑶姬。
  沙瑶姬虽然有古剑,却从不轻易出手,她只是一移身形,轻轻松松避了过去。
  “别躲!”
  小白菜一剑刺空,更加大怒,忙挽个剑花,又刺了过来。
  “沙沙………”
  沙瑶姬还未及避开,梁上突然传来声音。
  小白菜只道是有人偷袭,剑势忙由沙瑶姬身上转移到梁上。
  但沙瑶姬却瞧个清楚,落下来的人,头下脚上,竟是软绵绵的,也没有拿兵器。
  她连忙飞身跃起,左脚踢开小白菜的长剑;同时,右脚将那人踢向自己身后,才飘身落地。
  小白菜怔了怔,看清楚地上躺着一个人,冷笑道:“原来,你还带了这么个不济事的帮手。”
  沙瑶姬也冷笑说:“凭我,还需要帮手吗?”
  “天知道,你是真那么行吗?”小白菜讥笑说。
  沙瑶姬怒道:“信不信尝了就知道。”
  “来就来,谁怕谁啦………”
  话声未了,只见梁上又纵下一个人来,小白菜忙又举剑刺去。
  这回沙瑶姬没有再鸡婆助她,是那人自己抬手格了开去。
  三人定睛一看,是个书生装扮的青年,虽然怒目横扬,却带着几分斯文秀气。
  那书生青年,望了望姜斯,一阵冷笑。
  “嘿嘿!”
  姜斯恍然大悟笑着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桃花岛的少岛主。”
  小白菜一见那青年,脸上立刻换了笑容,迎了上前,娇声道:“武汝大,可是来助咱们一臂之力?”
  武汝大不理睬她,色迷迷地盯着沙瑶姬,说:“我还以为沙瑶姬是多凶狠的查某(女人),没想到竟是个俏娇娃,短衣露胸,太赞了。我武汝大就喜欢大胸脯性感的查某(女人)……”
  小白菜越听越火,叫道:“武汝大……”
  武汝大当她是个屁,自顾自地又说:“瑶姬姑娘,你若肯做我武汝大的搭头(情妇),我就不杀你。”
  沙瑶姬见他轻薄,正想教训他,小白菜已勃然大怒了。
  她咆哮着骂道:“武汝大,不要脸的色鬼,狗屎,你说这话,是把咱们三方的盟约当做狗屁;小妖女的脑袋,咱们是要定了。”
  沙瑶姬心中暗笑,忖道:“原来他们还有盟约的,看来三方的盟约,就是桃花岛、明月山庄和金狮堂了;他们三方为自己的脑袋而立下盟约,可见这不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妈的,看样子必须找着那个喇叭王,才知道个中底细了。”
  “武汝大。”姜斯打趣道:“我看你是月亮坝头照影子,把自个瞧得太大了。”
  武汝大仿若宋闻,又笑着问:“瑶姬姑娘,我的建议你同意吗?”
  沙瑶姬虽怒他轻薄,却更恨小白菜恶毒,有意要他们好看,故意朝他抛了个媚眼,嗲声说:“少岛主,人家小白菜会虺肚(嫉妒)的!”
  “她又不是我马子(女朋友),算那棵葱嘛!”武汝大喜上眉梢,对小白菜一拱手,道:“咱们有话明天再说,现在我要保护瑶姬姑娘回桃花岛去。”
  小白菜大怒,长剑一指他面门,恶狠狠地说:“你要走可以,她要走也可以,但先留下脑袋来。”
  “恰查某(凶女人),你真他妈的噜嗦。”
  武汝大毛了,手中分水刺一晃,将小白菜的剑拨了开。
  跟着,他大步踏前,伸手抓起地上昏迷的同伴,冷冷对姜斯道:“你们用药对付盟友,明天我有话说。”
  姜斯怒道:“这玩意我们是用来对付小妖女的,你的手下自己脓包,怪得了谁?武汝大,你要敢带走小妖女,明天在金老大面前,看你怎么说?”
  武汝大不悦说:“本少爷的事,你们少管!”
  他对沙瑶姬殷勤道:“瑶姬姑娘,不用怕,我护着你走。”
  沙瑶姬心中偷笑,口中却娇滴滴说:“多谢武少爷。”
  说着,正要举步出去,小白菜已纵身隔在两人中间,叫道:“小妖妇,狐狸精,我宰了你!”
  沙瑶姬尚未摸清这些人的底细,也不和她争执,只是扬手格开她的剑而已。
  小白菜毫不知趣,第二招紧接着刺到。
  武汝大抱着晕迷的同伴,一时腾不出手相助,焦虑地叫道:“瑶姬姑娘,别跟那个三八查某(疯女人)客气,给她点颜色瞧瞧!”
  沙瑶姬笑着摇摇头,左闪右避。
  小白菜边打边破口骂道:“武汝大,你这天杀的狗屎,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胚子,为了个狐狸精,竟敢背弃咱们的盟约,叫她整我,你太过份了!”
  武汝大听了,不以为忤,反笑道:“你说错了,本少爷并不很坏,只是风流多情而已,你若不是姜斯的炮友,本少爷对你的泼辣,也会有兴趣,哈哈”
  在旁的姜斯一听,气得膀胱起火,正欲发作,小白菜却大叫:“姜斯,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来帮我除掉这个狐狸精。”
  姜斯狠狠瞪了一眼武汝大,道:“你给老子记住,别太臭厌(神气)!?”
  说完,忙上前和小白菜二人,对付沙瑶姬。
  武汝大担心沙瑶姬吃不住他俩,忙闪到她背后,拦住姜斯和小白菜,说:“小宝贝,你先走,到下面渡口等我。”
  沙瑶姬也不愿和他们耗着,便迅速退出,临走时,故意道:“我在渡口等你,要快来哟!”
  “会的,小宝贝,不见不散。”
  武汝大多情地给她一个飞吻。
  小白菜见了,气得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恶心巴拉加三级。”
  沙瑶姬耳边隐隐约约,还听到叫骂声。
  她并非当真去桃花岛,摆脱他们的斜缠,便向龟山进发,她要去找喇叭王问个明白。
  虽然她不计较别人对她的毁誉,但若当真损及师父声名时,她是不能不顾及的。
  第四章 妙棒棰奇招解毒
  这天,沙瑶姬正下榻在宿店,午睡酣浓,忽地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传来。
  “乒乒乓乓!”
  “嗄,山崩啦!”
  沙瑶姬吓得跳起身子,忙抓住放在床头的行囊,神情稍定,才知有人在打架。
  “无聊,这些人吃饱撑着就会闹事。”
  她嘀咕了一声,便继续睡她的觉。
  斯时,只听两个声音在叫骂。
  “臭娘们,把东西拿来。”
  “你们这些土匪、强盗,把东西偷走了,还找我要,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是粗壮的大汉,一个是娇滴滴的少女声,连骂带打。
  “叮叮当当!”
  “碰!”
  哇操!居然打到沙瑶姬的房里来。
  沙瑶姬翻身坐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那少女只穿红肚兜和内裤,光着脚丫子,男的还不肯放松,紧紧逼迫着。
  “帅耶,你们可真会玩,居然玩到姑奶奶的房里来。”
  大汉喝道:“你滚开,不要妨碍大爷办事!”
  那少女见了沙瑶姬,眼睛一亮,忙叫道:“瑶姬姐姐,快救我。”
  沙瑶姬怔了怔,忍不住问:“你是谁?为什么叫我瑶姬姐姐?”
  那少女急喘喘的叫道:“这个时候你不快帮我,还问这些。”
  沙瑶姬见她手中使的是一条软鞭,鞭法倒蛮结实,只是气力不继,不是那大汉的对手,果然十分危急了。
  她笑了笑,伸手打了少女背脊一掌,打得少女踉跄向前冲了两步,几乎冲入大汉怀中。
  大汉趁机朝她胸脯上抓去,抓个正着。
  少女惊叫:“哎哟,不要脸,摸我福寿(奶子)。”
  那大汉邪笑道:“臭娘们,瞧你乳臭未乾,福寿发育得可真挺。”
  说着,手中的大刀连发三招。
  少女站稳脚后,忙又连使两鞭,只见那鞭仍然软绵绵使不出劲。
  她急得大叫:“瑶姬姐姐,他是坏蛋,快帮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沙瑶姬伸手将她一拉,笑道:“你武功比他高,专心应付,用不着我帮你。”
  少女正自发急,经沙瑶姬这么一拉,惊险躲过一招。
  跟着,大刀一横,砍向前胸,沙瑶姬将少女一推,使出一鞭,鞭虽然仍是软绵绵的,却别有一番功力。
  大汉猛地迎了一鞭,也不由惊讶!
  这大汉是个行家,见沙瑶姬在少女身上一拉一推,功力就远不同方才了,知道这是“隔山打海”的内功。
  他知道利害,忙收刀指着少女道:“臭娘们,这回放过你,下次大爷非讨回它不可。”
  说着,又向沙瑶姬冷哼道:“小妞,碰到你算我衰尾(倒霉),再见了!”
  语毕,穿窗而去!
  沙瑶姬也不理会他,转头问道:“你是谁?怎么闹到我房里来?”
  那少女噗的一下子,跪在沙瑶姬面前,哭着说:“瑶姬姐姐,救我们。”
  沙瑶姬扶起了那少女,道:“你说你们,还有谁?”
  少女答道:“还有陈兴哥哥,他在隔壁房间,我们……哦,我叫『李春绸』,我们的父母是好朋友,所以我们……我们也是好朋友……”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和那个大汉打起来?”
  李春绸哭诉着道:“我也不大清楚,徐家庄丢了一根镶钻的棒棰,据说这棒棰可以辟妖魔鬼怪,也不知怎搞的,传说这棒棰是被我们两家偷了。
  于是徐家兄弟徐旺,和刚才那个徐财,便率领人马,把我们两家搜抢烧个精光,我们的父母也都嗝屁了……”
  “格格,棒棰可以辟邪,真是天大笑话。”沙瑶姬道:“你们两个怎么没有嗝屁呢?”
  “那是因为我和陈兴哥哥,那天正好不在家,才逃过了一劫。”
  “谁知他们搜不着棒棰,以为在我俩身上,三番四次找麻烦,都给我们逃脱了,今天倒霉又遇上,兴哥哥受了伤,我只好逃到你这里求救了。”
  “你怎知道我是谁?”
  李春绸苦笑道:“现在江湖上,大街小巷正流传着,莲花剑又出现在一个短衣赤足叫沙瑶姬的女孩手上。”
  沙瑶姬惊讶说:“哦,有这种事?”
  “嗯,莲花剑是稀世兵器,我一眼便认出来,瑶姬姐姐,你一定要救我。”
  李春绸说着,泪水簌簌而下。
  “陈兴伤势怎么了?”
  “啊哎,糟了!”
  李春绸一听,猛然想起陈兴,忙穿窗奔出。
  沙瑶姬一把将她拉住,笑道:“门在那里!”
  李春绸赧然笑说:“我急了!”
  她抬起地上软鞭,向腰上一搭,那软鞭就像一条蛇似的绕在腰间,活像一条腰带,看不出是兵器。
        
  沙瑶姬和李春绸二人,进入隔壁房内,只见陈兴倒在地上。
  “兴哥哥………”
  李春绸惊叫着上去扶起他,陈兴疲惫地望着她,关心问道:“你还好吧?担心死我了。”
  “我很好。”李春绸说:“你怎样?”
  陈兴摇摇头道:“我不行了,我可能快嗝屁了。”
  “兴哥哥,你别吓人,你嗝屁了我怎么办?”
  二人伤心地抱在一起,哭个不停。
  “唉!我中了他们的异花之毒,全身软绵绵,跟个死人没两样。”
  “你不要死,你死了,我也不想活………”
  “李春绸,不要光顾着哭,先把他抱到床上!”
  沙瑶姬吩咐李春绸,把陈兴抱上床,自己则在房中团团转。
  李春绸凄惨的哭声,陈兴的绝望叹息,叫她十分苦恼。
  “瑶姬姐姐,求求你,一定要救兴哥哥,求求你,瑶姬姐姐……”
  陈兴苦笑道:“阿春,不要孩子气,这是无可救药的,你不要烦瑶姬姐姐。”
  突然,沙瑶姬道:“啊,有了,有救了,你们快收拾一下,我去去就来。”
        
  一个时辰后,沙瑶姬又回到客栈。
  李春绸等得直跳脚!
  她忙吩咐李春绸在天黑时,背了陈兴走出荒郊野外,把他安置在一个山洞里。
  洞外有丛生野草把洞口掩住,成为天然的屏障,不知这里有山洞的人,根本无从进入。
  洞中放了大堆的山草,散着十分难闻的气息。
  一切妥当,沙瑶姬才说:“山洞是我下午找到的,也采了草药,这是我在苗疆时,常帮苗人疗毒的法子,用在汉人身上,不知管不管用?”
  李春绸急道:“一样是人,管用的,瑶姬姐姐,你快点吧!”
  沙瑶姬望了陈兴一眼,附在李春绸的耳畔,吱吱喳喳说了一阵。
  只见李春绸两颊飞起一片红霞。
  “那……那多难为情呀!”
  沙瑶姬正色道:“这是救人……又不是调情胡搞,有什么难为情?”
  “可是……可是……”
  “啊”陈兴忽然叫了一声,道:“我的全身……怎么,怎么突然烧起来……哎,好烧呀……就像是火烤一样……”
  沙瑶姬见状,即说:“快呀!花毒已经发作了,你再不为他解毒,迟了就嗝屁了。”
  李春绸见陈兴双手胡乱撕自己衣裤,闭眼皱眉,一副痛苦的模样。
  “啊……烧死我了,烧死我了……”
  沙瑶姬说:“方法告诉你了,救不救他全在你,我先出去了。”
  她怕李春绸难为情,转身便走了出去。
  “阿春……我,我不要受这种折磨……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
  “不,兴哥哥!”李春绸蹲下了身子,柔声说:“你死了,叫我怎么办?兴哥哥,你忍着点,我马上为你解毒。”
  说着,解起了他的衣裤。
  陈兴不解问:“阿春……你在干什么?”
  “兴哥哥,我在替你解毒。”
  言讫,她的脸红得像火烤过的。
  因为陈兴这时全身上下,已经光不溜丢。
  他体格壮硕,肌肉结实,看一眼,就知道是练家子。
  “嗳哟!烧死我了……”
  陈兴觉得一股热气,如海水一般,经过肚脐直往胯下窜去。
  “嗄!”李春绸倒抽口气。
  只见陈兴胯下老二,由一条黄泥鳅,摇身一变,成了雄赳赳气昂昂的眼镜蛇。
  “阿春……”
  陈兴渴望地呼唤,正想进一步行动,却被李春绸点了“期门穴”,登时上半身僵住。
  “兴哥哥,不要误会,我……我要帮你解毒了。”
  语毕,羞涩伸过手去,握住陈兴的老二。
  那老二又烫又硬,就好似一根刚出炉的铁棒子。
  李春绸慢慢套弄几下。
  陈兴觉得酥麻麻,说不出爽快。
  “噢……好舒服……阿春,不要停止……继,继续地弄啊……”
  闻言,李春绸见他不痛,反叫舒服,必然是起了作用,当下加快了速度。
  “嗯……用力……不要停……唔……”
  那根老二越弄越硬。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李春绸一边套弄,口中一边低数着。
  马眼被套弄得冒出水。
  春绸以为是尿,本来想叫,但又不太好意思,唯有继续地套弄了。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套弄六十下后,陈兴痛苦大减,整个人晕淘淘的。
  李春绸俯了下身,闻到一股男人独特的骚味,她心中不由一阵荡漾。
  然后,伸出了香舌尖,先在马眼上一舔。
  她觉得是咸咸的,李春绸继续地舔,她的舌由上而下。
  “喔!太棒了,阿春……我好爱你……”
  陈兴兴奋中,迷迷蒙朦地呓语着。
  老二经这么舔后,又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李春绸先把他老二,当做奶头一样,拚命地吸吮起来。
  “噢呜……痛快……太痛快了……”
  吸吮了一阵之后,她开始用牙,刮着龟头的下方。
  “嗯……好爽……好棒喔……”
  陈兴感到他的老二,就好像在小穴里,那么紧和暖和。
  他好像腾云驾雾在空中飞翔。
  “唔……快呀……我,我快受不了了……”
  李春绸的嘴角流出了白沫,真是愈插愈有趣。
  “啊……我飞上天了……”
  忽然,他的老二抖动一下,那阳精如水柱般,射进李春绸的嘴里。
  幸好李春绸帮他解毒,不然他老二不炸开才怪!
  半个时辰后,李春绸才疲累不堪的走出山洞,说:“瑶姬姐姐,搞定了!”
  沙瑶姬忙奔进洞,只见陈兴昏昏地睡着,脸孔苍白,若不是看到他游丝般的气息,还当他嗝屁了呢!
  李春绸惴惴不安问:“真有效吗?”
  “看样子,应该不错!”
  李春绸诚恳的说:“多谢瑶姬姐姐,你对我们两番援手,我们有生之日都不会忘记你,你若有什么差遣,我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帅耶,可惜我没有要你效劳的事,只是这里龟山脚下,有个钱家堡,你可知道?”
  “我认识钱家堡,他叫钱通,但是别人都叫他喇叭王,嘻嘻!”
  “是吗,他为人怎样?”
  李春绸不加思索,便答道:“很正直,是个老好人,他有个漂亮娴淑的老婆,还有一子一女叫『钱宝』、『钱小蕙』我们是要好的朋友。”
  沙瑶姬沉思了一下,才说:“太好了,我想认识认识他们。”
  “没问题,我马上带你去。”
  沙瑶姬于是把洞口小心掩盖,跟随李春绸到钱家堡去。
        
  二人一边谈一边走,途中只见三三两两大汉迎面而来,不久又回头超前而去!
  李春绸讶异问道:“这些人来来去去,是做什么的?”
  “看来这里有事要发生了。”沙瑶姬道:“附近有那些大户人家?”
  李春绸沉吟了下,才答道:“后面是王家庄,前面是岑家大屋,再过三十里是钱家堡,就只有这几处是大地方,其他的不过普通人家。”
  沙瑶姬突然说:“看来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一会儿你就知道。”
  此话一落,只见一条黑影迅快晃来,沙瑶姬忙闪身避过,并伸手抓住那黑影。
  忽的,李春绸失声大叫:“小心暗器!”
  叫声未了,沙瑶姬已经抓住那暗器了。
  沙瑶姬轻松道:“你呼叫得太慢了,这是一支要命的镖,我若不及的抓住,它就进了我喉咙,然后我就嗝屁了!”
  她一面说一面打量那短镖,黑色的镖身,带着黑绸尾巴,尾巴绑了一张纸条。
  沙瑶姬解下来看,李春绸忙抢过去,念道:“你果然来了,今晚子时钱家堡见。”
  李春绸茫然说:“原来你约了人。”
  “是他们约我。”
  “是谁?”
  “莫宰羊(不知道)!”
  “怎么可能莫宰羊?”
  李春绸蛮不高兴地咬了咬嘴唇。
  沙瑶姬忽然说:“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跟来,回去照顾陈兴的好。”
  李春绸一怔,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做跟屁虫?”
  “不是的!”沙瑶姬苦笑道:“会无好会,刚才的事你看见了,我不要连累你。”
  “别说你是我们的恩人,就是萍水相逢的一点交情,遇上这件事也不能舍你而去。”
  “你即使不怕危险,也该替陈兴想想。”
  “瑶姬姐姐,别人都骂你是小妖女,其实你心地善良,又有正义感!”李春绸道:“瑶姬姐姐,你不用劝我,昨晚若没有遇见你,我们不也是死吗?”
  “好吧!”
  二人边谈边行,不觉天已暗了!
  若是沙瑶姬一个人赶路,不须两个时辰就可抵达,如今带着李春绸,她既不会轻功,也只好迁就一点了。
  她心中想看:“妈的,反正会无好会,迟到早到总是要应付这个谜样的约,现八堵(肚子)夭死(饿死)啦,不如先喂饱五脏庙再去!”
  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酒店,于是二人走了进去,要了一些酒饭。
  不一会见工夫,店小二就把她们要的酒饭端了过来。
  这时,突然有个仆人模样的小斯,手上捧了一只烤鸡过来,放在桌上笑说:“这是我们大爷赏的。”
  沙瑶姬怔了怔,问:“谁是你们大爷?”
  小斯指指那边臬上,一个留有山羊胡须的中年汉子,正得意洋洋望着她们淫笑。
  小斯说:“大爷交代,两位姑娘吃过饭,到我们府中去侍侯酒席,爷有重赏。”
  闻言,沙瑶姬杏眼圆睁,火冒三丈,不悦道:“妈的,去告诉你那个混蛋,没人味,烂差差的糟爷,叫他饭后到姑奶奶这里,侍候姑奶奶拉撒,姑奶奶重重有赏。”
  此言一落,李春绸吃吃笑个不停!
  “格格……有趣,有趣!”
  小斯呆了呆,不由恼羞威怒,大骂道:“臭婊子,你知道咱们家大爷是什么人吗?爷看上你们了,是你们的造化,再不听话,爷要你们好看。”
  “帅耶!”沙瑶姬叫了一声。
  李春绸嘻嘻笑说:“老娘先要你好看。”
  她拿起一根筷子,向小斯掷去。
  “我的爷呀!”
  小斯惊叫一声忙低头,那支筷子已不偏不椅,插在他的帽子上。
  小斯气得呱呱大叫:“臭婊子,恶婆娘,就算免费叫我搞你,我也没味口。”
  “作你的大头梦哟!”
  李春绸顺手享起烤鸡,猛的向他砸去。
  突然烤鸡在半空中停住,一个铁盘飞来将它托住,才缓缓落地。
  哇操!
  这内功可不是盖的!
  沙瑶姬暗吃一惊,她忙回过头来,那山羊胡的汉子,盯着她一阵冷笑。
  沙瑶姬知道这种人,并非善类,不是好惹,师父也曾叮咛她过:“行走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此也不理会他,只顾低下头吃东西。
  李春绸正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忽地一根筷子飞过来,将肉穿住,顺势奔向板壁,插在那里。
  “死老头,糟老头,混蛋加三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李春绸气得破口大骂,正欲扑向那山羊胡的大汉。
  怎料之对面桌上一个少年书生比她更快,拿了一个酒杯打向板壁。
  “砰!”
  板壁震汤。
  那筷子连肉倒弹出来,直飞到山羊胡大汉面前,倒插在他的碗里。
  李春绸看得哈哈大笑之连声称道:“赞,赞,太赞了!”
  “穷秀才,你不去啃你老母的奶,竟敢来啃大爷头,瞎了眼是不是?”
  山羊胡大怒,拍臬大骂。
  书生反讥说:“臭臭臭,谁的嘴巴没漱口这么臭!”
  沙瑶姬不愿在此惹事生非,丢下银子,拉着李春绸而去。
  “他们快打起来了,我们不帮那书生?”李春绸忙道。
  “不用你操心,山羊胡绝不是那书生的对手。”沙瑶姬说:“现在离子时还早,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起更时分。
  钱家堡。
  灯光大明。
  堡里堡外,都是人头钻动。
  沙瑶姬冷笑道:“看来他们早到了!”
  李春绸担心说:“钱家堡从来没有过这种排场,看来是不怀好意,咱们不要去了行不行?”
  话语禾歇,即听见洪钟似的声音,大嚷:“沙姑娘真是信人,哈哈!”
  “姑奶奶操你祖宗!”
  沙瑶姬暗骂一句,便昂首直入大厅。
  厅上灯光明亮,有如白画。
  偌大的客厅,黑压压的站满了人,一见沙瑶姬进入,便怒目起哄。
  沙瑶姬神情镇定,见厅上人分了四伙站立。
  一夥是在路上遇见的脓包护法包有路,他前头坐了两三个大汉,想是金狮堂的堂主了。
  另一夥是在破庙中见到的,姜斯和小白菜,他们前面的人,定是明月山庄的庄主子。
  再一夥就是武汝大,和在酒店见到的山羊胡汉子,这么说,他就是桃花岛岛主“武龙”。
  对面主位坐着一个中年人,和一对少年男女,不用说就是本堡少堡主钱宝、钱小蕙。
  沙瑶姬昂然大步上前,笑道:“场面够帅,不过比起我的豹群,又显得太逊了!”
  众人没人吭声,呆呆地盯着豪放大胆的她不放。
  沙瑶姬又说:“姑奶奶来了,是那位朋友寄柬邀我来的,为什么没有人招呼姑奶奶。”
  众人还是没有做声,这下是你望我我望你,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沙瑶姬冷冷又问:“是那个王八乌龟使用铁松子的?”
  问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
  沙瑶姬不耐烦道:“算我衰尾(倒霉),遇上一群矮狗(哑巴),我走了。”
  奇啦!
  众人听说她要走,一哄而上,怒道:“要走,把你的莲花剑留下来。”
  “莲花剑是你们的?”沙瑶姬不悦说:“你们到底是谁?”
  喇叭王忙排开众人,上前陪笑道:“不知沙姑娘驾临,失迎失迎,小老儿钱通,这是小犬钱宝,小女钱小蕙,那位是金狮堂堂主金毛虎,那位是明月山庄庄主『高长风』,这位是……”
  喇叭王指着山羊胡大汉欲介绍,他已经抢着说:“不用你鸡婆,老夫自己来,老夫是桃花岛岛主武龙,我们早已认识了,这是老夫的宝贝儿子武汝大。”
  沙瑶姬一口气说道:“各位是江湖上成名人物,我是江湖上的一只菜鸟,却蒙你们厚爱,有点受宠若惊。
  那位包有路朋友,要取我的脑袋,换一把交椅;这两位姜斯、小白菜朋友,又要我的脑袋换个江山,武岛主还要我侍侯酒扫,我既荣幸又感动。
  你们还有什么屁要放的,阿沙力(乾脆)全部放出来,姑奶奶还有别的事要办,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
  她的穿着大胆、暴露已教他们咋舌,如今一口气劈哩叭啦一嚷,更叫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沙瑶姬见他们还不吭声,膀胱都要发火了,说:“姑奶奶是上了王八乌龟的当来的,既不受欢迎,我拜拜了。”
  她转身欲走,喇叭王三父子叫了起来,道:“沙姑娘慢着!”
  钱小蕙拉住李春绸,哀求道:“姐姐,拜托你把沙姑娘留下来,这里出了事。”
  “哦………”
  李春绸宋及回答,武龙已嚷着说:“小妖女,你和喇叭王勾结,妖惑他背友弃盟,又出言侮辱蜀中朋友,所以我们议定,谁取得你的脑袋,便可作蜀中大哥,还接收你的莲花剑,否则就宰了你和喇叭王。”
  闻言,沙瑶姬苦笑道:“哇操,你可真放个大屁啊!我算是古井水鸡(井底蛙),居然一无所知,料不到有这么大一件事。”
  武汝大插嘴说:“本少爷倒有怜香惜玉之心,瑶姬姑娘若肯随我回桃花岛,这场纠葛就由我老子来担当。”
  武龙笑骂道:“臭小子,你倒真会打如意算盘。”
  “谁教你是我老子!”
  “好吧,老子认了!”武龙说:“瑶姬姑娘,你怎么说?”
  沙瑶姬转头向李春绸笑道:“这么说,我们运气实在不赖。”
  李春绸娇笑说:“敢情有大碗酒大块肉吃,还有丫环侍候!”
  武汝大陪笑道:“小姑娘说的一点也不差,有享受不尽的好处。”
  怎知,沙瑶姬脸色一沉,说:“可惜你姑奶奶天生没那个命,享不惯荣华富贵,你们说,这个糊涂梁子既已结上了,青菜(随便)要怎么解都行。”
  金毛虎冷笑道:“哼,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包有路附和着说:“是啊,待会便要她跪地求饶叫祖宗。”
  金毛虎手一挥,喝道:“上!”
  沙瑶姬望着喇叭王,冷冷地问:“在你这里动手吗?”
  喇叭王一呆,忙说:“各位,沙姑娘既在我这儿,便是我的客人,你们不能动手,要玩上了,小老儿奉陪几招。”
  高长风怒道:“哼,收拾了你这脓包也一样,背盟的畜牲。”
  说着,亮出手中的折扇,“啪”一声,扇子打开,透出一股寒气,冷笑道:“尝尝我的『阴阳扇』!”
  喇叭王双手空空,钱宝立时抛过他的独门兵器“雁羚刀”。
  “爹,接住!”
  喇叭王接刀抖了一下,也冷冷笑说:“高长风,我隐忍你太久了,口口声声辱骂我,门缝里瞧人,太看不起人啦,我只好陪你玩两招。”
  说完,回头又对沙瑶姬道:“小老儿若不行,你才来。”
  “呼呼咻咻!”
  高长风阴阳扇使起来,声响隐隐刺耳。
  沙瑶姬不禁替喇叭王着急。
  三、五十招之后,喇叭王立见下风,钱宝连忙抓了自己扑刀杀入重围。
  “叮!”
  刚刚只接了一扇,便听一声细响,钱宝虎口震得酸麻。
  他连忙退步避重就轻,避过高长风的阴阳扇,专攻他的手腕手臂。
  沙瑶姬对李春绸低声道:“喇叭王这老鸟不济事,钱宝倒还不赖。”
  “小蕙身手也不错。”李春绸说:“他们兄妹文武双全。”
  说话中,金狮堂堂主金毛虎吼道:“他妈的,二对一不公平,高庄主,我来帮你。”
  语毕,一摆降龙杵,直奔钱宝背后。
  钱宝顾前不顾后,李春绸见状,不由低呼了一声,正要抡鞭助战。
  “我来!”
  钱小蕙已拿剑直刺金毛虎。
  武龙见了,也故意大叫:“三对二不公平,我最喜欢妞了,让我来陪你玩玩!”
  话声中,纵身上来。
  武龙的兵器非写古怪,像是个招魂幡,气势挺吓人的。
  这六人战做一堆,眼看钱家堡父子三人落在下风之李春绸十分焦急,恳求沙瑶姬说:“瑶姬姐姐,求你快助他们一臂之力,不然他们就要完蛋。”
  沙瑶姬摇摇头道:“不要求我,我被卷入这个黑白漩涡,已够衰尾(倒霉),我绝不作鸡妈妈的妈妈(鸡婆)。”
  李春绸无奈,只有瞪着场中乾着急。
  这时,钱宝已被金毛虎逼到一角,虽然他身手不赖,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而且,钱宝还要惦挂喇叭王,因此只落得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就在钱宝前后均无退路,准备结结实实挨金毛虎一杵时,却听一声娇喝:“小宝别怕,我来帮你!”
  此言一落,李春绸已飞身扬鞭扫向金毛虎。
  金毛虎听得脑后生风,忙抽回降龙杵,抵抗李春绸的软鞭。
  “好佳在(幸好)!”
  钱宝适时喘了口气,回身和李春绸联手战金毛虎。
  大厅上打做一团,各路人马都磨拳擦掌观战,打算随时加入斯杀。
  沙瑶姬瞧着只是摇头,这样的帮会之争,也把自己卷了进去,实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哇操,我现在不溜栓(跷头),还等什么时候?”
  她心中想着正要跷头,谁知却惊动了三路人马。
  他们深恐沙瑶姬走掉,姜斯领头大喝:“小妖女想溜栓(跷头),快拦住她!”
  旋即,十七八个人不由分说,朝沙瑶姬围了上来。
  沙瑶姬怒道:“哇操,这算啥米(什么)?”
  武汝大邪气地笑说:“还是那句老话,你若乖乖地随我回去,这个危机本少爷代你解了。”
  “姑奶奶先解了你再说。”
  只见她身形一晃,手中的莲花剑直逼向姜斯、小白菜。
  “哎………”
  三两下他俩的兵器,不约而同都掉在地上,捧着右手只顾呼痛。
  “哎哟,母老虎发威了!”
  武汝大和金毛虎二人,讥笑声方出,兵器也脱手飞向屋顶,武汝大那支分手刺,还不偏不倚地插入钱家堡大堂上,那块“泽荫长存”的横匾上。
  “臭婆娘,我们一齐上。”
  武汝大盛怒中大叫,但是谁也不敢上了。
  “上啊,姑奶奶等着你们来上!”
  众人互望一眼,没有一个人敢先上。
  沙瑶姬见这些人如此无理,又听李春绸说过,喇叭王是正人君子,她眼见钱家堡的人不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好,你们都不上,姑奶奶自己上啦!”
  这时正见喇叭王,被高长风的阴阳扇击中左肩,跌倒在地,第二扇正向他压顶而来。
  “当!”一声巨响。
  阴阳扇被打斜。
  高长风怔了一下,沙瑶姬早已身随铁松子纵过去,将还停在半空的铁松子收回,转身又是一招,化掉他的第二扇。
  高长风连栽两招,对沙瑶姬如此轻快妙绝的身法,也不禁脱口叫声:“赞!”
  沙瑶姬放回铁松子,说:“这里是钱家堡,不是群殴的地方,乱刀乱枪有失武林风范,姑奶奶有个点子,不知大家听不听?”
  众人见她出手快捷,这样硬斗下去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听她怎么说。
  沙瑶姬见众人静立不吭声,想是没有异议了,便道:“我输头,你们谁来拿?”
  明月山庄庄主高长风,见众人都不吭声,便问:“怎样拿法?”
  沙瑶姬答道:“姑奶奶生平不耐烦吱吱歪歪(噜嗦),要打,你们三路人马一起上,无论谁胜了,我自己将脑袋割下来分成三份。”
  “噗嗤!”
  李春绸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割了脑袋,还有眼睛瞧着分成三份吗?
  沙瑶姬望了她一眼,又继续说:“要嘛,我们比赌!”
  武龙问:“怎么赌法?”
  “去取一样东西,谁取到了,谁要我的脑袋,如果我取着了,要你们三人每人脱了裤子,光着屁股走出钱家堡,这个赌法公平吗?”
  武龙冷笑道:“小孩玩意,谁和你赌?”
  “你不敢?”
  “谁说大爷不敢,只是不想和你玩小孩子游戏罢了。”
  沙瑶姬笑道:“你若不玩这小孩游戏,是会后悔的。”
  武龙道:“大爷玩了,将会贻笑江湖,那才会后悔呢!”
  “真的,可是不玩,匾上的那支分水刺,怎么拿回去呢?”
  有些人还不知道武汝大的武器被打飞了,这时给沙瑶姬一说,大家都抬头看去,不禁低声喝采,把个武汝大气得满面通红。
  武龙看了儿子一眼,对沙瑶姬道:“大爷陪你玩玩,你先上?”
  “是我出的点子,我先上不公平。”
  金毛虎已经一跃而起,说:“瞧我的!”
  话还未了,身子一纵拔起,直奔那支分水刺,一面“哈哈”大笑说:“易如反掌。”
  “叮叮叮………”
  “掌”字还未说完,只听一阵响声,不知什么东西朝分水刺四周打下。
  金毛虎骇然想到自己的手,触及分水刺,准被打穿十七、八个洞的。
  因此,他忙将触及分水刺的手收回来,等到“叮叮”声音停止,身子已经往下坠了。
  沙瑶姬得意笑了。
  李春绸抢道:“一个脓包已淘汰出击,下一位谁上场?”
  高长风闷不吭声,出其不意直扑那分水刺,身形快如闪电。
  眼见高长风已得手,但却听得他怪叫一声:“哎哟喂……”
  紧接着,一个跟斗忙向后直翻。
  原来这回沙瑶姬,不像方才一样打出连环铁松子,而用“满天花雨”手法。
  一把铁松子网似的撒了出去。
  高长风深恐被伤,急用“千手遮阳”的手法,扫去铁松子。
  怎知那铁松子有如长了眼睛,竟会随他的手风转弯,避过了千手遮阳,又奔至分水刺。
  高长风站定,怒对沙瑶姬道:“该你上了!”
  沙瑶姬向武龙一摆手,说:“岛主先请。”
  金毛虎叫道:“武岛主不要听她的,叫她上,你也用暗器打她。”
  沙瑶姬笑着问:“武岛主,可是这样?”
  武龙哼道:“各人有各人手法,你拿下来了,我们都脱光裤子,走出钱家堡,你若拿不下待我拿到,哼………”
  沙瑶姬豪迈接说:“我输头。”
  金毛虎已摸清楚沙瑶姬的手法不过如此,难不成三个人一起打暗器,她也避得过吗?
  不可能,除非她有隐身术。
  因此大叫催道:“早就说定,不必废话,快取下来。”
  “我若取下了。”沙瑶姬向武汝大笑说:“这支分水刺也该是姑奶奶的。”
  武汝大十分尴尬,敢怒而不敢言。
  金毛虎却乘机调侃说:“武老弟,大方点送给她,你喜欢要什么,我兵库多的是,随你拣。”
  武龙怒道:“少放臭屁,快去取吧!”
  沙瑶姬正要纵身,李春绸一把抓住她,低声说:“我去取,你打暗器。”
  “谢谢你。”沙瑶姬感激她的好意,拍拍她的小脸之道:“放心,我会的。”
  话未说完,已甩脱李春绸直纵而出。
  “嗖嗖嗖………”
  不出所料,金毛虎、高长风、武龙等三人的暗器,一齐发出,集中打向沙瑶姬拔分水刺的左手。
  沙瑶姬早知有此一着,那左手去拔分水刺是虚的,等他们暗器打出时,她迅速打出铁松子。
  哇操!
  那撮铁松子也像长了眼睛,一个钉一个,打得“叮叮当当”的乱响,几十个暗器竟凌空交战。
  沙瑶姬的暗器是由上打下来的,自然更加有劲,把三人的暗器纷纷打落地。
  但她在这一刹之间,去势也停顿着,众人正为她的脑袋惋惜。
  谁知,武龙已箭似的纵向那支分水刺,将它攫到手中。
  “哇,武岛主帅,武岛主赞,武岛主顶呱呱……”
  众人又是一阵呼叫,有欢喜的,有惊讶的。
  李春绸几乎哭出来。
  喇叭王也脸色苍白得像死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好个小妖女,身子燕子似的在半空一个回旋,同时掀开衣服,露出丰挺的双乳,笑道:“武岛主,你瞧姑奶奶的福寿(乳房)海不海(大)呀?”
  “哇塞,海得像木瓜……”
  武龙正得意忘形,见状,不禁瞪大两眼露出淫色,忘了这是美人计。
  突然觉得手心一震,分水刺不知怎的脱手而出,他惊觉时,分水刺已落到沙瑶姬手中了。
  这几招身法又漂亮又刺激,赢得满堂喝采。
  真所谓变生肘腋。
  武龙是一岛之主,威镇大江南北,从未遇过这样强劲对手,何况这对手还是个江湖菜鸟。
  武龙落地时,满脸涨得通红。
  沙瑶姬手握分水刺,笑道:“歹势(不好意思),承让了。”
  李春绸含泪笑说:“我来取战利品,一人内外二条裤子,正好六条裤子。”
  这时不但武龙脸色大变,金毛虎和高长风也是领上青筋暴现,一片紧张。
  他们闯荡江湖半辈子,几时受过这种又羞又尴尬的场面。
  喇叭王面有得色,笑吟吟向沙瑶姬拱手,道:“请女侠赏个薄面,究竟小老儿是主人,我作东为他们向你赔罪,女侠请高抬贵手就是。”
  喇叭王有意把话说得可怜兮兮的,明是讨好武龙这一干人。
  李春绸笑嘻嘻地说:“钱伯伯,不关你老人家的事,瑶姬姐姐要衣裤,是要做好事送给穷人穿的。”
  武龙和高长风脸上十分尴尬,打又打不过沙瑶姬,说又说不过李春绸。
  众目睽睽之下,光着屁股出去,又实在拉不下脸。
  他俩正在咬牙切齿时,金毛虎已大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妖女,这回我姓金的栽了,后会有期。”
  说着,双手一解裤带,内外裤齐齐脱下,露出白皙皙屁股,和男人的至尊。
  沙瑶姬一见他软趴趴的至尊,不禁笑道:“金毛虎,你那玩意快退休了嘛!”
  “这是老子的事,不必你多费心,拿去!”
  金毛虎说话中,一扬裤子,直飞向沙瑶她的脸上。
  沙瑶姬连忙伸手,拔了小白菜头上一根玉簪,迎着一晃,那裤子已被插个正着。
  “金毛虎,姑奶奶有个秘方,可以使那玩意变得雄赳赳气昂昂,如果你要说一声,姑奶奶免费赠送,格格!”
  “我姓金的,先谢了!”
  李春绸笑着抢过裤子,催道:“快点,还有四条裤子。”
  钱家堡中各路人马,这时都鸦雀无声,怔怔地凝视高长风和武龙两人。
  武龙是一岛之主,向来恃凶横行,霸道嚣张,要输裤子给个小妞,他是宁可背信也不甘心的。
  他还要作垂死挣扎,愤然道:“你使诈,夺得分水刺并不光明磊落。你有种,再来较量一下。”
  李春绸忙说:“方才打的赌不算吗?”
  “不算。”武龙断然道。
  李春绸狡猾说道:“大家听着,武岛主说方才打的赌不算,他食言而肥没关系,我的瑶姬姐姐不会计较,只可惜金堂主的裤子白脱了。”
  李春绸聪明伶俐,她这连诮带打的挑拨,委实叫金毛虎膀胱发火。
  包有路已憋了好半天气,这会子落得乘势出在武龙头上,耶哮道:“奶奶的,要不是你好色爱看查某(女人)的福寿(乳房),这场赌也不会输,男子汉既然赌输了,还吱吱歪歪(嘀咕)干什么?你怕死还是怕丢人?”
  高长风也气说:“武龙,我看你是一条虫,你这话连我都侮辱了,大丈夫头可断,何况脱裤子,你不动手,我来。”
  他将铁扇子伸到武龙面前,迅速搅了一个扇花,旋即又回手在自己面前一揽。
  武龙低呼一声,两人顿时光了屁股,高长风叫道:“小妖女,这是你赢的。”
  “歹势(不好意思)……”
  沙瑶姬一语未完,金毛虎又出手把地上的裤子,插向她脸上。
  李春绸忙将那玉簪推给沙瑶姬,急急地说:“瑶姬姐姐,快点快点!”
  沙瑶姬要接那玉簪已来不及,忙出手一扬,玉簪即脱了李春绸的手,左右一幌,穿上两人裤子。
  然后朝上飞去,直打人大堂上那块“泽荫长存”的横匾上,也就是方才分水刺钉的地方。
  “赞……小妖女真不是盖的。”
  四面八方又是一阵喝采。
  武龙等三人,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李春绸放声大笑问:“三位老前辈,还要不要再赌一次取下来?这回赌我的头如何?”
  金毛虎一言不发,转身便走,金狮堂的人连忙追了上去。
  沙瑶姬扬声道:“金毛虎,别走那么快,小心风大宝贝着凉啊!”
  高长风见金毛虎撤退,他也不敢留恋,忙带了姜斯和小白菜匆匆追下去。
  小白菜没想到有这样一个下场之还想拿回自己那支心爱玉簪,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块横匾。
  姜斯忙推了她一把,道:“走吧,离开这里要多少玉簪我买给你。”
  两路人马都退了,只剩下武龙,他更站不住了,为了不给沙瑶姬再有机会找麻烦,他也直嚷着:“你们不要走,等等我呀!”
  一面追下去,转眼走得无影无踪。
  一场箭在弦上的大斯杀,顿时冰消瓦解。
  喇叭王捏了半天的冷汗,也抹乾了。
  他忙向沙瑶姬感激道:“多谢女侠相助,救了小老儿一家一百多口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沙瑶姬问:“为什么把我也扯上了?”
  喇叭王顿了一下,苦笑道:“小老儿也不知情,只听说,他们责怪我勾结了你要对付他们。”
  沙瑶姬摇头不相信说:“虽然我在江湖上是只菜鸟,但天下争执,不为名便为利,我不是笨蛋,你以为无缘无故找几个陌生人来勾结来对付便了事?此中必有蹊跷。”
  喇叭王忙陪着笑脸说:“论争执,小老儿与他们三路人马,确实有些误会,将你卷入漩涡,而是我始料不及的,嘿嘿……”
  他话锋一转又道:“女侠一路来又闹了这一阵,一定累了,小蕙,快带两位贵宾到客房休息,明早备酒款待。”
  沙瑶姬本不想叨扰,但她对这蹊跷之事,必须追根究底,因此也就应允了。
  这边李春绸边走边向喇叭王、钱宝诉苦,求他们出手相助找寻仇人。
  喇叭王慨然答应了。
  钱宝则伴着李春绸低低细语:“阿春,你这一走急死我了,每天晚上想你想得都无法入眠,你可有想我?”
  “当然想啦!”
  李春绸忍不住哭,钱宝立即拿出手帕给她拭泪,又送她到房门口才退出。
  沙瑶姬看在眼里,满脸不悦地说:“你有点过份了。”
  李春绸愕然道:“什么事?”
  “你的兴哥哥现在生死挣扎中,你却和钱家公子那般亲热。”
  李春绸涨红了脸,赧然笑道:“瑶姬姐姐误会了,兴哥哥和我自小在一起,我们情同兄妹,我们一起习武,一起玩要,一刻也没有分开,小宝则是……”
  “在山洞中,我叫你和他发生关系,你却一口答应,没有拒绝,这又怎么讲?”
  “那陈兴知道这事吗?”
  “当然知道,我们之间无事不谈,他还说小宝很好,比他好,叫我要把握住。”
  沙瑶姬摇了摇头,无限感慨,也无限惆怅。
  瞧陈兴和李春绸感情亲蜜,没想到其中还有一个第三者。
  唉!
  男女之间的事,非局外人所能解释。
  她突然想起了爆米花,一路上她都留有记号,为什么爆米花还没找来?
  他该不会被苗女迷惑了吧?
  李春绸折腾了半天又赶路,已十分困倦,眼见天已快亮了,便和衣半卧着。
  沙瑶姬却是满怀狐疑,想四路人马打得蹊跷,又想到铁松子的事,无法入眠,便信步走入后花园。
  钱家堡闹了一个晚上,这时各个家丁都疲倦入睡,只有一处小舍隐隐透出一点光亮。
  沙瑶姬好奇心重,便顺这亮光走过去,发觉那一间精致小舍半隐在竹林中,十分清静。
  沙瑶姬由窗口望进去,见屋内全是书籍,书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球,这亮光就是球上透出来的。
  她心中暗想:“这玩意真有意思,自己也能发出亮光,想必很贵重喽!”
  沙瑶姬从未见过这珍宝,当然不知道玻璃球是“夜明珠”,乃是罕见的宝物。
  她心中又想:“这钱家真是大富人家,这样贵重的东西随处放着,也不收入宝库,万一给偷了多可惜。”
  再看看里面陈设,全是幽雅珍贵家俱书画,单单这一个小房间也值万贯了。
  她四周小心查看下房间,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房子四周设有陷阱和信号,若有人意图侵犯,不是落入陷阱,必是触动信号。
  以钱家堡这样的人手布防,盗窃者准是凶多吉少的。
  但这种布防,只能防别人,却防不了沙瑶姬。
  她轻功绝顶,不须通过门窗,轻轻一跃上了垂到屋顶上的一根树枝,也不踏瓦,便由烟囱中穿了进去。
  沙瑶姬知道这间是书房,并非灶房,烟囱里不会有烟煤的。
  她安然进入书房内,并不去动那些珍贵物。
  她只想找寻抽屉内的文件和机密。
  她深信喇叭王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必须要穷根究底。
  沙瑶姬开了两个抽屉,只是些来往信件,别无可疑的字据。
  倒是一件事大大出她意料,便是找到了一些铁松子。
  奇怪啦!
  这是她的独门暗器,只有黑白道的弟子才用它。
  它怎么会在这里?
  沙瑶姬不动声色,悄悄又出了烟囱回到房里。
  李春绸已睡得酣甜,沙瑶姬也疲倦死了,躺上床便呼呼大睡。
        
  次日。
  日头高挂。
  沙瑶姬和李春绸才惊醒起来。
  突然窗外人影一晃,沙瑶姬喝问:“是谁?”
  “是我。”钱小蕙应道:“爹派我瞧瞧你们醒来没有,外面已备好酒菜了。”
  “噢,马上来!”
  二人匆匆梳洗,便往大厅而去。
  此时,喇叭王和妻子、钱宝及钱小蕙,都等在那里迎着她们。
  席间除了喇叭王千恩万谢沙瑶姬出手相救之外,钱夫人已道谢她一番盛情。
  并且真诚地夸奖了她的美貌和武艺。
  “昨天我们老爷把我送去邻居住了一宿,没有机会瞧瞧沙姑娘的雌风;但听家丁们说,姑娘真了不起,一个人打那些许多人,还要了几条裤子,真是有意思。”
  她抬头望望还钉在横梁上的玉簪,战栗了一下,惊道:“哎哟,裤子挂得高高地,就像吊死人似的,真吓人呀!”
  闻言,钱家兄妹和李春绸偷偷相视一笑。
  饭毕,喇叭王告退办理一些私事,吩咐钱宝兄妹陪伴。
  沙瑶姬看了一眼钱宝,不觉心中一动,向他招了招手。
  “听说你这里有个后花园,花卉最多?”
  “一点不错,姑娘家都是最喜欢花的。”
  钱宝说:“沙姑娘请这边来,我给你看些塞外异卉。”
  他俩走进后花园,沙瑶姬渐渐落在钱宝背后,远远地打量了他一下。
  忽然,仰首看一株耸在半天的枫树。
  树叶尖端刚刚透出一抹新红。
  树梢那些叶子却整片是红色的。
  沙瑶姬轻叹道:“江南的枫树红得快,现在才初秋,就红得如此醉人,我自小就爱采几片夹在胸襟上,闻它一点清新意味。”
  钱宝忙讨好说:“这株并非一般的枫树,而是由南岳移植过来的。它长年鲜红,只在转换叶子的十天内有绿色,味道也份外香甜,我给你摘几片下来。”
  不等沙瑶姬说话,就一招“白鹤冲天”纵飞上去,晃眼即摘了枫叶落下来。
  沙瑶姬暗赞:“帅,这家伙的轻功真不赖,武功却烂得很。”
  钱宝将红艳欲滴的几片枫叶,递给沙瑶姬,说:“物轻情意重,望女侠笑纳。”
  沙瑶姬接过来,笑道:“我们似曾见过面。”
  “是吗?”钱宝讶然问:“在那里见过?”
  “路上,树上!”
  沙瑶姬说话中,盯着钱宝脸色,见他默默不响,便又说道:“你的铁松子打得不赖。”
  闻言,钱宝怔了怔,忙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昨天本该告诉你的,可是我们都太累了,我在你衣袖上发现一些松子毛;铁松子是我最爱,它的毛是怎样的,我不会看错。”
  这些话明是沙瑶姬胡诌的,但是钱宝已疑信参半。
  沙瑶姬又道:“方才采枫叶的身法,就是路上打铁松子的身法,啥款(怎样)
  ?我有没有说错?”
  “这……我………”
  钱宝被她问得一愣愣地,不知如何回答。
  沙瑶姬忽地脸色一沉,怒道:“你若不说真话,我要那横匾上不是多条裤子,而是具尸体。”
  钱宝一听,吓得忙跪下说:“我们该死,我们不该骗你。”
  沙瑶姬冷冷地道:“快说,我脾气之坏,耐性之差,你是见过的。”
  钱宝连连陪笑说:“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昨天若非你及时到来,钱家堡和陈、李两家一样被荼毒了;我们实在不应该隐瞒你之只是心中有愧,难以开口。”
  沙瑶姬不耐烦叫道:“快说,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我们是见过面。”钱宝苦笑道。
  “铁松子那里来的?”
  “是前些时候,偶然结识了令师弟爆米花,蒙他送给我的。”
  “爆米花,他下山来了?”
  沙瑶姬惊喜着,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对,遂冷冷道:“想要蒙(骗)我,没有那么容易,告诉你,铁松子是不送人的,何况是半抽屉那么多。”
  “嗄,你进去那房间了?”
  “废话,到此为止,还没有我去不到的地方。”
  钱宝起身,竖起大拇指称道:“姑娘真是神出鬼没,武功一级棒,我不敢再隐瞒了,铁松子实在是我……我偷来的……”
  沙瑶姬听了,疑信参半道:“哇操,你竟有能耐偷爆米花的东西?”
  钱宝摇头说:“巧合,巧合,全是巧合。那时他正给一个人疗伤。我顺手拿走了他的包袱,为的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治疗的人竟是金狮堂的包有路。”
  沙瑶姬失笑道:“这么说来,算是误偷的了;唉之爆米花真是衰尾(倒霉)。”
  她顿了顿又说:“那你又为什么把我引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都瞧见了,这么多高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抵挡得住?还有谁能给我们解围呢?”
  “看来散布谣言的人,也是你了。”
  钱宝尴尬垂首道:“若非如此,怎么请得到你来呢?”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如此狡猾阴险。”
  “我倒没想到这些,都是我老爹安排的。”
  沙瑶姬叹道:“李春绸还说你老爹是正人君子,看来你们四家结下梁子的事,也不会光明磊落了,其中一定有内幕。”
  钱宝急急解释说:“这个我不清楚,我们一向是殷实世家,古意人(老实),从不干坏事。我兄妹虽然不成材,却也知书识礼。”
  沙瑶姬眼珠一转,说:“算了,是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也该走了。”
  钱宝急得大声挽留她道:“你这一走,爹可要怪死我了。”
  他们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钱夫人,她匆匆走出来,恳求着说:“我一家百余口
  都蒙女侠保全,我没什么多谢你的,只有亲手缝了件衣服,也好把这件旧的换下来。”
  “钱伯母……”
  沙瑶姬见钱夫人满脸慈祥,心中非常感动,虽然衣服是小意思,沙瑶姬却觉得比大批珍宝更可贵。
  钱夫人又道:“这件衣服并非一般的漂亮衣服。”
  她忙入内捧了出来,是深灰色十分难看的料子。
  李春绸见了,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钱伯母真是小儿科,这样东西也拿来送人家?”
  沙瑶姬却不这么想,只因她从小没有母爱,所以钱夫人的和蔼可亲,她非常感动,她不在乎衣服的好看。
  钱夫人将衣服放在沙瑶姬手中,感觉轻如无物,她讶异问:“这是什么质料?”
  钱夫人笑着回答:“一般的料子怎敢送给你?这是前朝贡品,西域的特产天蚕丝,再加上少女头发织成,不但轻、柔、暖,而且可避刀剑。”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能收呢?”
  “你要不收下,就表示不喜欢钱伯母,虽然你武功不错,没有人能暗算得了你,但江湖风险多,小心点总是好事。”
  钱夫人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沙瑶姬听了万分激动,忙谢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知道你忙,但耽搁不了你多久,后天早上就可完工,因为这衣服并非等闲,我不敢假手于人,一切都是自己动手,姑娘请放心。”
  这还有什么说的?
  沙瑶姬只好等啦!
  钱宝还悄悄向沙瑶姬道歉,沙瑶姬只是一笑置之。
        
  夜黑风高。
  淡董月。
  钱家堡后花园假山后,有对男女衣衫不整,紧紧拥吻在一起,久久欲罢不能。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是钱宝和李春绸。
  良久,只听“波”一声,两人才亲完这个长吻。
  钱宝道:“阿春,你这一走,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多待几天好不好?”
  李春绸靠在他怀里,幽幽地说:“我也不想明天就离开,可是瑶姬姐姐要走,我必须跟她一起走。”
  “为什么?”钱宝道:“让她一个人先走好了,你留下陪我,要不然我会寂寞。”
  “不行,瑶姬姐姐已经答应,要帮我去找杀父母的仇人报仇,没有她,我永远就甭想报仇。”
  “可是我离不开你,我会想你……”
  说着,右手毫无禁忌地伸进她的胸脯里。
  “嗯……”李春绸呻吟了下,说:“我也一样会想你……不要……”
  一股奇异的热流,马上传遍她的全身。
  “阿春,我实在太爱你了!”
  李春绸娇羞说:“你少来,你们这些男人呀!一开始就是什么爱呀!爱的,真的弄上了手,又去找别的女人了。”
  “请你要相信我,阿春,我不是那种男人。”
  “你呀,别说得那么好听(甜言蜜语),到时候又变了样。”
  钱宝虽然不是高手,但凭过去经验,想她已经进入状况,登时将对方压在地。
  李春绸没有反抗,感到非常浪漫。
  钱宝的手在她身上,轻轻地抚,慢慢地摸着。
  她身上的每一处,几乎都被钱宝摸到,全身非常来电,麻麻酥酥爽爽的。
  钱宝的手伸到她内裤上。
  李春绸失声道:“嗳呀!不准再往下摸了,再摸会受不了的!”
  钱宝眼珠一转,又摸她胸脯说:“这是什么玩意呀?怎么涨鼓鼓的,能不能让我瞧瞧呢?”
  “这跟你的一样,奶子,有什么好瞧的?”
  “瞧瞧嘛!又不会少一块肉。”
  “嗯,怪歹势(不好意思)的!”
  “这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歹势?”
  李春绸羞涩地说:“给你看了,只能看不能乱摸哦?”
  “没问题!”
  李春绸闭上了眼睛,钱宝解下她肚兜,露出一对雪白粉乳,细滑圆润,两个粉红乳头,像山尖似的高耸。
  “啊!你怎么不守信,嘻嘻!”
  李春绸惊叫未了,就被钱宝的嘴弄得痒酸酸,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宝也不答话,一个劲猛弄,想要挑起她“性”趣。
  李春绸被他一搞,全身都来电,奶头也硬挺起来。
  她脸红耳热,也不再抗拒了。
  钱宝伸出了舌尖,舔她的乳房,彷佛吃冰棒一样,慢慢一下一下的舔。
  “嗯……”
  李春绸轻哼一声,忍不住扭动身子。
  舔了一会见后,他像婴儿般吸吮起来,惹得李春绸心“怦怦”跳,下面泛起了春潮。
  “噢──你吸得人家……受不了了……”
  “真是这样吗?我看是不是真的?”
  钱宝的右手一伸,往她腿间摸去,果然湿了一大片。
  他却故意叫道:“阿春,你怎么尿……”
  话语未了,钱宝那张大嘴,叫李春绸掩住了。
  她娇嗔地说:“你叫那么大声,给人听到多糗,我不想玩了!”
  言讫,她撑身想坐起来。
  钱宝一把压住,说:“我太兴奋了,别这样,我们继续玩吧!”
  李春绸想要拒绝,可是口刚张,就被另一张嘴堵住,他还伸出舌头,到李春绸的嘴里嚼动。
  钱宝死命狂吻,李春绸险些窒息。
  “哇,你想闷死我啊,咦,你下面什么顶住我?”
  李春绸探手一摸,一根如香肠的东西,硬梆梆顶着自己,她惊叫“啊,吓死人了。”
  她故意叫道,其实这个玩意,李春绸根本认识,而且还用口吸过呢!
  只是她不知道,那玩意除了可以吸,还有其他的妙用。
  “甭害怕,我来告诉你,怎么玩这宝贝。”说时,钱宝三两下就把她脱光了。
  “哎呀!羞死人了……”
  钱宝没理会她,双手分开李春绸双腿,再扶着自己老二,朝她插进去。
  “啊──好痛!”
  李春绸闭上眼睛,下体犹如裂开。
  闻言,钱宝即知她是处女,不敢再往内闯。
  “我……我不玩了!”
  钱宝紧紧压住她,忙安慰说:“阿春,你听过先苦后甜没有?”
  李春绸点了点头。
  “稍微忍忍,等会就叫爽了!”说完,他的老二又开始抽插,缓慢地抽插着。
  李春绸只觉得下体痛痛麻麻,后来却酥爽了起来。
  “喂,真的耶!……好,好舒服哦,不要停……”
        
  第二天。
  沙瑶姬接受了钱夫人的衣服,穿在身上,轻巧又暖和,委实舒服。
  她们拜别了钱家堡,钱宝还远远送了一程,对李春绸是恋恋不舍。
  分手后,沙瑶姬劝李春绸说:“我瞧这钱宝不老实,比不上陈兴。”
  “我老爸也这么说过,但我只觉得他活泼、机灵些而已,也不算短处。”
  “你敢确定他只有你一个马子(女朋友)吗?”
  “这……我确定。”
  既然李春绸如此谕,沙瑶姬又何必多言?
  李春绸途中又悄悄告诉沙瑶姬,说:“我和小宝说好了,我们将来再不分开。”
  “陈兴呢?”
  “他也和我们一起。”
  “卖根生笑(别开玩笑),你想一妻二夫?到时就阿妈吃麻油──老热(热闹)啦!”
  李春绸笑而不答。
  这时,山洞已在眼前,陈兴见她俩走进洞内,狂喜欢叫。
  “你们回来了,太好了,想死我了。”
  李春绸见到他有点羞怯,可是瞧他模样,似乎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陈兴又道:“阿春,快告诉我你们这几天去了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春绸便淘淘不绝,把她们这几天的遭遇,一古脑儿讲了出来,听得陈兴又惊又喜,几乎不能置信。
  “哇塞,太神奇了,好恨我没在现场。”陈兴叫道:“你俩快坐,站着说话多累!”
  “我们只是来看看你,待会就要离开。”李春绸道。
  陈兴急道:“你们又要去那里?”
  “趁瑶姬姐姐还在这里,我请她陪我到徐家庄去一趟,这个仇不报,我死也不瞑目。”
  “也有我的仇,等我一起去啊!”
  “你功力一时恢复不了,必须要七七四十九天,这是瑶姬姐姐说的,瑶姬姐姐还有事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如果她一走,单我们俩个,只好送去给别人祭刀。”
  李春绸说得陈兴做声不得。
  他只有感激说道:“多谢沙姑娘援手替咱们报这血海深仇,这份情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举手之劳,你不必客套。”沙瑶姬道。
  陈兴又问:“阿春,阿宝和小蕙可好?我真想念他们俩个。”李春稠点点头。
  沙瑶姬瞧他那坦然的神色,不禁暗暗叹息他的忠厚,古意(老实)。
  二人歇了一会,便动身去徐家庄。
  临行时,陈兴取了一只小小的藤手镯,送给李春绸道:“送给你,这是我闲着无聊给你做的,带着玩吧!”
  “谢谢,你多保重!”李春绸红了脸接过,和沙瑶姬一道离开山洞。
  第五章 月下偷情花莫笑
  李春绸为了报仇,心急如焚,匆匆赶路上徐家庄。
  一路上喃喃的说:“抓着徐财,问清楚是谁指使的,杀了他再去杀那幕后元凶。”
  他们一路奔入市集,迎面便见行人匆匆来往。
  有高谈阔论的。
  有嘻嘻低笑的。
  有摇头叹息的。
  沙瑶姬不由疑惑说:“这里出了事。”
  “最近不太平。”李春绸道:“徐家庄就在前面,我们过去一问便知道。”
  二人来到徐家庄,只见重门深锁,几个公差模样的人守在门口。
  李春绸低声道:“想不到事情就出在这里,莫非他们又杀了别人?”
  “我们往后面去。”
  沙瑶姬拉过李春绸,绕着高厚的围墙,走到后花园,那里静悄悄的。
  她们身形一纵,便上了墙头,脚还没有站稳,李春绸便惊叫一声。
  “啊,我的妈呀!”
  身形几乎往后栽了下去。
  原来,花园内遍地都是死尸,翠绿的草坪,也被染得红色斑斑,显然这里遭受浩劫了。
  “好可怕哟!”
  “免惊(不用怕)!”
  沙瑶姬拉着她纵入花园,只见尸首横陈,几无立足之地。
  直进内堂,徐财的尸首也倒卧在那里。
  李春绸骇然叫道:“他们都死了,那个是徐旺。”
  沙瑶姬凄然摇头说:“哇操,你们这地方仇杀如此多,百姓如何安宁?徐家庄这一死,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吧?”
  李春绸失声哭说:“他们死得活该,只是我的父母深仇到哪里去报?”
  沙瑶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这个不难,那根镶钻棒捶既是这么神奇,江湖上一定有人知道,只要找到那个藏主,你的事不就解决了。”
  李春绸噗地跪下,恳求说:“以我们这样菜的功夫,自顾还成问题,到哪里找人去?瑶姬姐姐你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们这一次吧!你不帮忙,我们注定冤沉海底。”
  沙瑶姬心中想道:“反正十八年都过了,何必急于一时,就多耽搁个三五天给她了断也好。”
  可是茫无头绪,由哪里去找镶钻棒捶呢?
  沙瑶姬不是笨蛋。
  她忙吩咐道:“趁官方还没来处置,我们先进内室搜搜,可有蛛丝马迹?”
  “嗯!”
  她们正向内走时,外面传来人声沸腾,沙瑶姬不愿被卷入其中,便立即招呼李春绸翻墙退出。
  途中李春绸喃喃念道:“徐财王八蛋杀我们一家,别人杀他一家,他既没有棒捶,那凶手也一定没有找着……这些是什么人呢?棒棰到底在那里呢?”
  李春绸只顾沉思,沙瑶姬却抬头四处张望。
  虽说这是个小小村集,却街道整齐,房舍清亮,出了大街,青山绿水风景秀丽怡人。
  照理这样的地方定是民风淳朴,绝无如此狠辣的凶杀案。
  她正欣赏着,突然远处有人影一闪,沙瑶姬心想:“妈的,又不知道那个无聊人在鬼鬼祟祟了。”
  盏茶工夫后,果然有人探头探脑。
  沙瑶姬不动声色,吩咐李春绸继续赶路。
  她则纵身上了一株大树,再一跃翻上了一个小山的,登高下望,一目了然。
  方才有人窥视的地方,竟有三四个人之多,他们指指点点的说了一回,然后四散分头而去。
  “哇操,这下怎么跟?”
  沙瑶姬分身乏术,只能跟踪其中一个。
  那人走了半天路,大摇大摆进了一所大宅院。
  沙瑶姬绕着那宅子向后走,见院后是一座大山岗,连绵向西伸延。
  再绕过左边,发觉山前有门楼,气派不凡。
  大门中有横匾,上写着“明月山庄”四个龙飞凤舞大字。
  沙瑶姬冷笑暗道:“妈的,这些杀人越货的家伙,原来是躲在这狗窝。”
  她悄悄往回去找李春绸,将此事告诉了她,二人并找个近处的客栈落脚。
  李春绸咬牙切齿道:“天杀的王八蛋,看来明月山庄的人和此事大有关系,哼,说不定是他们指使徐家庄的人,去杀我家。”
  沙瑶姬摇摇头,说:“还不止他们,当时分身不暇,没打听到另两处地方是谁,反正今晚我们进庄打探便会知道。”
        
  “叩!叩!叩!”
  三更天了。
  沙瑶姬带了李春绸直奔明月山庄。
  虽然那里戒备森严,但对沙瑶姬却非难关,她轻易避过守卫直奔后院。
  后院一片漆黑,只有一间独立小屋有灯光,二人便朝那灯光处而去。
  二人伏在屋檐上,悄悄的享开了一片瓦向下窥望。
  只见有四个人围坐桌前,由于他们都是低着头,沙瑶姬便只看得见四个黑鸦鸦的头顶,无从分辨面目。
  但听见其中一人声音极熟,判定必是明月山庄庄主高长风,其他三人看来必是他的手下无疑。
  他们说话声音极轻,听不清楚,沙瑶姬只能重复听到“钱家堡”三个字。
  李春绸似乎也听到了。
  她迷惘的说:“好像是钱家堡,对了,他们下一回要去杀钱家堡的人了。”
  她紧紧抓住沙瑶姬道:“他们已不是第一次寻仇,我们快去通知钱伯伯,万一高长风去了,咱们还可一举两得,连我的大仇也报了。”
  “什么人?”
  突然屋内传来喝声,沙瑶姬低呼一声“糟了”,连忙拉着李春绸飞纵而去。
  明月山庄顿时灯火大亮,只见人头钻动,手举火把几乎翻遍整座山岗。
  而沙瑶姬和李春绸一口气狂奔至山下,才喘着气说:“好险,好险!瑶姬姐姐,现在咱们快去通知钱家堡的人。”
  沙瑶姬沉思不语。
  李春绸忙道:“你不是说过钱宝用铁松子引你人钱家庄,他们一定早知道明月山庄对他们不利的,瑶姬姐姐,我们快去呀!”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不想介入他们的纷争。”
  “可是,你说过要帮我报仇。”
  “我怀疑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日剪二帮人马齐聚钱家堡,为了什么?他们告诉过你吗?”
  “没有。”
  “我怀疑这其间必有阴谋,不是我们想像那么单纯,所以我不去。”
  说完,靠在一株大树休息。
  李春绸一听她不去,心中既失望又气愤,抬脚猛踢树干出气。
  “什么东西又丑又怪的,哪像树干,就像烟囱,鸟漆麻黑,看了就讨厌,踢踢踢,踢死你……”
  沙瑶姬听了忽地一愣,似有所觉,忙道:“对,我们去钱家堡。”
  李春绸一听,惊喜欢呼说:“太好了,太棒了,去帮他们小宝一定感激你的,还有钱伯母。”
  提到钱夫人,沙瑶姬心里很不是味,她一言不发直奔钱家堡。
  李春绸一路上唠叨个不停,一会嘻嘻哈哈提到钱宝,一会又恨恨的大骂高长风不是人。
        
  一个时辰后,二人来到钱家堡。
  天色还是灰暗。
  四周一片沉寂。
  堡里的人仍沉睡不醒。
  李春绸直奔大门口,沙瑶姬却一把抓住她往后面跑,一面说:“别急着见你男朋友,我们先去那边。”
  “我们伏击吗?”
  “不是,去看那烟囱。”
  “噗嗤!”李春绸笑道:“就为了我说那棵大树丑的像烟囱,引起了你的兴趣?”
  沙瑶姬摇头不语,她远远迎望着那个烟囱,哺喃的说:“这里又不是灶下,要烟囱做什么?”
  “也许当初这房子,是打算做灶房的。”
  “布置得如此精美严密的房间,怎么可能是灶房改装的,即使是的话,也必定会连烟囱也拆掉,现在它看来简直不伦不类。”
  “因此,你认为这又是灶底藏尸那类的事?”
  沙瑶姬正色说:“最让我奇怪的是,我曾由烟囱穿进去,并没有弄得一身蛛网或灰尘,我说那里经常有人出入的。”
  “所以,你要再进去查看,才甘心是不是?”
  “不错,你留在这里守着,我过去。”
  她驾轻就熟直奔那烟囱。
  李春绸守在外面有些紧张,大约半个时辰沙瑶姬才出来。
  “我们找喇叭王去。”
  “发现了什么?”
  “找着他们再说。”
  反正来到钱家堡李春绸就高兴,她一路嚷着奔向钱宝兄妹房间。
  他兄妹紧邻而居,李春绸敲这扇门,又敲敲那扇门,还轻声叫道:“快起来,明月山庄人要找你们喽!”
  钱宝、钱小蕙匆匆披衣而出。
  “你们怎会知道这消息?”
  李春绸道:“怎会不知道?我们刚从明月山庄出来。”
  “我去叫醒爹。”
  钱宝一面说,一面离开。
  沙瑶姬三个人则走向大厅去。
  喇叭王睡眼惺忪,一边披衣一边匆匆出来,见了沙瑶姬也来不及寒暄,便问:“他们又来闹事?”
  “好像是这样。”沙瑶姬道:“我们到你书房去。”
  喇叭王呆了呆,问:“去那里做什么?”
  “有关系,去了再说。”
  喇叭王只好带领他们到后院,进书房门之前,喇叭王在大门上摸索了好一会。
  手法快捷。
  但逃不过沙瑶姬的眼睛。
  他正动了几个机扭,想是把它们关掉了。
  进了书房,李春绸眼睛一亮,她是初次来到这里,内里陈设委实令她瞠目结舌。
  虽然她也是富贵人家,家中陈设却和这里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失声赞叹道:“赞,好地方!”
  闻言,喇叭王脸现得色。
  此时,室内只有喇叭王父子三人,连同沙瑶姬、李春绸共是五人。
  沙瑶姬仰首望向烟囱,问:“那烟囱是做什么用的?”
  喇叭王回答:“当时原想用作灶房。”
  “我很好奇想看那烟囱,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随意看。”
  “我不是要看外面,我要看里面。”
  “里面?”喇叭王怔住了。
  钱宝忙道:“沙姑娘,你半夜三更到来一定有重要事情,看烟囱任何时候都可以,何况里面肮脏的很。”
  “不,我现在就想看看。”
  喇叭王一付不解,牢牢盯住沙瑶姬。
  李春绸笑着说:“钱伯伯,既然瑶姬姐姐如此好奇,你就让她看看吧!”
  喇叭王叹道:“沙姑娘,这些地方不适合你看的。”
  “我实在有兴趣要看。”
  沙瑶姬索性坐了下来,大有不看不行的样子。
  钱小蕙望望喇叭王,又望望各人,她为难地说:“我不知道烟囱有何好看,爹,既然沙姑娘一定要看,就让她看看吧!说不定她知道一些事情。”
  喇叭王耐不住钱小蕙和李春绸求告,顿足叹道:“看了又怎样?”
  钱宝急说:“爹,这地方不能给人看的,难道你忘了吗?”
  “为什么不能?”钱小蕙讶异道:“一管烟囱罢了。”
  钱宝喝道:“妹妹,你不懂事,少胡说八道。沙姑娘,这里又窄又小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到前面谈谈,家母很记挂你呢!”
  钱夫人恰于此时走了进来,喇叭王见状,差点气得晕过去。
  她一见沙瑶姬亲亲切切迎上来,抓住她的手,抚摸着说:“姑娘,听说你来了,我就急急忙忙穿衣服。哎呀,怎么到这里来嘛!快快快,快请沙姑娘到前厅休息,小蕙吩咐快备酒菜。”
  钱小蕙说:“娘,沙姐姐要看烟囱呢,爹不让她看。”
  钱夫人笑道:“烟囱有什么好看,不过沙姑娘要看,就让她看吧!”
  “夫人……”
  沙瑶姬不待喇叭王说完话,一声“谢了”,就灵猿一样,窜上了房顶,左手攀住烟囱口,右手伸进去捞。
  钱宝突的大叫一声道:“小心,有暗器!”
  沙瑶姬已笑着纵下地来,手中捧着一个蓝包袱,笑嘻嘻道:“钱少爷,多谢你好意,不过你安啦,我早将它们收抬妥了。”
  “查某郎(女人)不待在房里,跑来这里多管闲事,真是气人。”
  喇叭王一边在埋怨钱夫人,一边惊叫:“你来过了?”
  待至看见蓝包袱,气忿的大吼一声:“拿来!”
  旋即扑上来抢。
  沙瑶姬一转身,轻巧避过了他,笑道:“帅耶,瞧你紧张样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呢?”
  说完,将篮包袱丢向李春绸,说:“你打开看看。”
  喇叭王怒道:“小妖女,你为何不讲理?这是我家的东西,怎能随你乱来?快还我,否则,老夫就不客气了。”
  他边说边纵,一下扑到李春绸面前,伸手就夺那蓝包袱。
  他快,沙瑶姬更快,迅速抢到李春绸身旁将她推开,自己占了她的位子。
  喇叭王冲到时,双手一抓,正抓到她的双乳,沙瑶姬快如闪电扣住了他的腕脉。
  “钱夫人,你们都看到了,他非礼我!”
  “胡说……”
  喇叭王没料到沙瑶姬如此认真,挣扎两下,只是沙瑶姬的手指有如铁爪,越是挣扎越是箍得紧,乾咳一声,方才放弃。
  钱夫人埋怨道:“臭毛病老是改不了,活了一大把年纪,连沙姑娘的豆腐,也要乘机揩油,真是老不休。”
  “我……我没有呀!”
  “我又没老花眼,有没有我心里明白。”钱夫人不悦道:“沙姑娘又不是外人,真有什么也不怕让她知道的。”
  在他们争吵中,李春绸已经解开了蓝包袱,她失声大叫道:“啊!棒棰,那根棒棰……”
  众人也为之一怔!
  只见那根棒棰,通体闪闪发亮,形状就像男人的阳具一模一样。
  李春绸哭叫:“不会的,不是这根,不是这根,瑶姬姐姐,不是它!”
  沙瑶姬叫道:“是它,就是它。”
  钱夫人见她们神色不对,忙问道:“什么事?沙姑娘,到底什么事阿?”
  沙瑶姬苦笑说:“钱夫人,这要问问你丈夫了。”
  喇叭王怒不可遏道:“少废话,这是老夫的家事,沙瑶姬,别仗着你帮了我的忙,就想事事插一手,你大概也想分一杯羹吧?”
  闻言,沙瑶姬大笑说:“如果我要,早就独吞了,才不分给你们。”
  钱夫人莫名其妙问:“什么一杯羹?我怎么听不懂。”
  沙瑶姬说:“李春绸,你把棒棰的下端转开来,里面有张纸,你看看。”
  李春绸一听,连忙转了开来,抽出一张纸看了一会,突然切齿叫道:“真是你,真的是你,喇叭王,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气忿扑向喇叭王,喇叭王并不避开,乘势伸手去抢她手中的纸张。
  但沙瑶姬比他又快了一步,早已攫到手中了。
  钱夫人吓得混身颤抖,急急叫道:“你们闹什么?住手啊!”
  沙瑶姬顺手将纸张交给钱夫人,说:“你看看就明白了。”
  钱夫人接到手,仔细看了一下,气得混身发抖,她指着喇叭王气道:“这是盟约,原来你勾结金狮堂、桃花岛、明月山庄,你们大概是分赃不均了,所以他们才来要你好看。你这死没有良心的,若不是沙姑娘相救,我们一家两百来口早给你累死了。”
  沙瑶姬火上加油说:“钱伯母,喇叭王偷了他们的藏宝图,纸上说这藏宝图是藏在棒棰中的。”
  钱夫人越听越气,骂道:“为了独吞钱财,你连妻子儿女都不顾了,你会被钱压死的。”
  喇叭王似乎很委曲说:“牵手(老婆),我没有啊!”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睁着眼说瞎话。”钱夫人气道:“快把棒棰拿给我。”
  喇叭王嗫嚅说:“你要那棒棰干什么吗?”
  钱夫人气呼呼道:“你当老娘要棒棰往洞里塞不成?”
  “我……我没有……”
  “没有就给老娘闭嘴。”
  喇叭王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狡猾阴险,钱夫人正好是他的克星。
  钱夫人向来是温文娴淑,和霭可亲,钱家堡上下仆人都对她非常尊重,但发起雌威来没人敢吭半句。
  沙瑶姬吩咐李春绸,将棒棰交给钱夫人。
  钱夫人端详着棒棰,是根古玉雕成的,上面镶满了钻石,确实是宝物。
  沙瑶姬插嘴说:“藏宝图就藏在龟头里,你只要转开龟头就行。”
  钱夫人依言照做,但里面却是空的,怒问:“藏宝图呢?”
  “我怎么知道?”喇叭王说。
  李春稠泪流满面,恨恨的道:“你偷了棒棰,藏起地图,还嫁祸我们两家,指使徐旺兄弟把我们赶尽杀绝,又指使别人将他们杀尽,喇叭王,你可真狠毒。”
  喇叭王目露凶光,说:“你胡说,有何证据。”
  沙瑶姬冷笑道:“难道要我把那三路人马再找来吗?他们大举寻仇不用说,就是为了藏宝图失踪,他们若知道棒棰在你这里,你不承认偷了地图也不能了。”
  喇叭王给她说中心事,老羞成怒,咆哮说:“是又怎样?干你屁事?”
  “李春绸的事,就是姑奶奶的事。”
  “你想怎样?”
  “哼,我想怎样?简单,李春绸想怎样,姑奶奶就怎样。”
  李春绸忿恨交加,哭道:“老贼,王八蛋,我要杀你,我要报李、陈两家灭门血债,不共戴天之仇,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叫骂声中,抽出腰间软鞭,“呼”一声,疯狂挥扫出来。
  “啊!”
  钱夫人和钱小蕙惊叫一声,闪身避过。
  喇叭王阴冷道:“臭丫头,你那条鞭要过二十年才能打着我。”
  李春绸恨恨说:“老贼,你不敢说莲花剑也要二十年才能杀得了你吧?瑶姬姐姐说了,她代我报仇。”
  闻言,喇叭王吓了一跳!
  沙瑶姬功力他是见过的,别说自己打她不过,五个喇叭王也不是她对手。
  喇叭王是工于心计的家伙,他眸子一转,忙陪笑道:“贤侄女,你误会了,我无法向你述说真相,这棒棰不是我的,是长台派的『甘瘤子』放在我这里的。”
  “现在我不听你瞎掰,我只要你的头,去祭李陈两家两三百口的冤魂。”
  “慢着!”沙瑶姬问:“这又关甘瘤子什么事,你认识他?”
  “甘瘤子我没见过,都是由他弟子出面的,我们正计划合夥一宗大买卖。”
  “哦,真的?”
  李春绸沉往气道:“瑶姬姐姐,我和你怎么说过的?”
  “你说,找到那个藏棒棰的人,他就是指使的元凶。”
  “我是这么说了,我还说过什么?”
  “你要亲手杀了他,如你不济,我助你。”
  李春绸对喇叭王说:“听见了吗?老贼。”
  喇叭王还要狡辩,钱夫人是个深明大意的妇人,她已泪流满面,哭着道:“钱通,想不到你这么大把年纪,棺材都进了一半的人了,还恶性不改。
  我嫁你时,不知道你是专门打家却舍的土匪,你发誓改过,我也为你生儿育女,我以为你当真改过做人,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而且变本加厉,居然嫁祸杀人,你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哽咽一会,忍住伤悲问道:“小宝,你大概也知情喽?”
  钱宝低头不敢回答,李春绸却是满含伤心泪水凝视他。
  她还不敢去想自己的心上人,也是自己的仇人。
  钱夫人又厉声问女儿:“当然你也有份了?”
  钱小蕙还未开口,钱宝已抢道:“不关妹妹的事,是孩儿不好。”
  钱夫人转问李春绸,说:“你打算怎样?”
  李春绸低声回答:“我答应了死去的两家,要取元凶的脑袋。”
  钱夫人泪水盈盈,颤步走到喇叭王面前,道:“听见了吗?”
  喇叭王将一腔怒气迁怒到她身上,大声骂说:“贱人,你帮外人要我的脑袋?”
  “忘记当日你是怎样向老娘发誓吗?”钱夫人气道:“你说,你再干不法勾当,就死在老娘面前,否则愿遭天打雷劈。”
  钱小蕙见娘认了真,吓得跪在她面前,哭求道:“娘,饶了爹这次,下次他不敢了。”
  钱夫人哀伤道:“他这三、四十年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买卖不干?单是李家这一件,已够他赚了,两三百人的头换一个头,他划算得很。”
  接着,又沉声道:“还有你,小宝,过来。”
  钱宝被她一喝,混身战栗,连忙跪下,求道:“娘,孩儿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吗?”
  “娘……”
  李春绸虽痛恨喇叭王,但钱宝却是她的心上人,要取他的脑袋,她可不忍心下手。
  钱宝跪下来,李春绸也是泪流满面,别过脸去痛哭。
  钱夫人对沙瑶姬说:“是我们钱家祖上失德,沙姑娘,钱家百余口人是你救的,现在你要怎样处置他们都可以,小蕙无辜,你就放了她。”
  沙瑶姬只杀过毒蛇猛兽,从未杀过人,尤其在这哭哭啼啼的情景下,她傻了眼,手足无措了。
  喇叭王是江湖老姜,最善察颜观色,见风转舵。
  他知道女人家心地,便早敛了一脸凶恶无赖相,不住对老婆说好话,要她求沙瑶姬网开一面。
  沙瑶姬趁机把事情推到李春绸身上,说:“这是李姑娘的事,我卖屎(不能)作主。”
  呆怔了半天的钱小蕙,突地跪在李春绸脚下,哀伤的哭泣,喊道:“春姐姐……”
  恨!
  痛!
  李春绸满怀的痛恨,在接触到钱宝那绝望的眼神时,她的手就抬不起来了。
  她顿足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天,阿!”
  最要好的朋友。
  最心爱的人。
  刹那间都变成了仇人,都要等待自己去解决。
  这急剧的转变,岂是一个家破人亡,受尽折磨的少女所能忍受的。
  别说李春绸,即使是沙瑶姬,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置?
  屋内一时沉寂,只有一片哭泣声。
  喇叭王过去的放荡、委屈,方才的凶狠、无赖,都化作乌有,现在只是一个垂头丧气等待判决的糟老头儿。
  李春绸强抑激动情绪,迷惘喃喃的说:“我死去的父母,和陈家的百余口,都在等我,他们要报仇,要雪冤。”
  语毕,目露凶光盯着喇叭王和钱宝,恨道:“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凶残,我会杀你一家鸡犬不留。”
  喇叭王骇然说:“不能,你不能,他们都是无辜的。”
  “一家性命换两家性命,你还是赚了。”
  钱夫人垂泣道:“李姑娘,你应该这么做,这老头干尽伤天害理的事,祸延子孙,是他罪有应得,只求你看在小儿相爱份上,放过小宝吧!我这里不劳你动手,自己了断就是。”
  说着,一头撞向墙壁。
  “娘!”
  钱小蕙哭叫着扑上去,已迟了一步,只见钱夫人皿流满脸,奄奄一息。
  这是李春绸日夕盼望的一刻,但到这一刻来临,却是那么残忍,那么悲痛。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望了望钱宝,蓦地眼前人影一闪,直扑过来。
  原来,喇叭王狗改不了吃屎,趁大伙心情紊乱之际,反客为主,立即一掌扑向李春绸。
  哇操!
  以喇叭王的功力,两个李春绸也抵挡不住他这一掌。
  他这是拚死挣扎的一掌,打不死李春绸,李春绸就会要他的老命。
  所以,他连冲带劲使出了半辈子的气力,李春绸本在发怔,待喇叭王扑到面前,她才惊叫惶恐。
  沙瑶姬站在远处,正为钱夫人的深明大义而难过,没料到喇叭王会有阴险毒辣的一招。
  她正要出手相救,钱宝已飞身扑到,挡在李春绸面前,呼叫:“爹,不要杀她。”
  “砰!”一声大响。
  与他呼声同时,又是一声惨叫,和着一声惊呼,李春绸和钱宝相拥一同倒地。
  钱宝口喷鲜血,靠在李春绸身上不住喘息。
  李春绸惊魂甫定,才知喇叭王竟误伤了自己的儿子,而钱宝那不顾死活救她的一片真心,令她又是痛惜,又是感动。
  她抱着钱宝痛哭起来。
  钱宝吐了一地鲜血,喘息不已,苦笑道:“我替了我爹,你放过他吧!”
  第六章 铁老鼠暗藏玄机
  “不”李春绸凄然叫道:“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我要替你报仇,我不放过他。”
  “我和我娘,两个人……替了他,你……你就饶了我……爹……求你……”
  钱宝死命扯着李春绸,将她裤管扯破了,他就死在她裤管前。
  李春绸骇呆了!
  这血海深仇,竟在一刹间千变万化。
  虽然钱宝罪有应得,钱夫人却是无辜的。
  她对钱宝早已心许,如今他为救自己而死,这一片情,算是欠他吗?
  他临死的要求,实在叫她为难。
  钱小蕙哭了半天,红肿着眼哀求道:“你和哥哥一向恩爱,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哀求,你可怜他吧!”
  李春绸是疑心多情的少女,给钱家兄妹这么一闹,又把喇叭王方才狠毒给忘记了。
  她怔怔望着沙瑶姬,良久才问:“瑶姬姐姐,我该怎么办?”
  “阿沙力(乾脆)一点!”
  沙瑶姬只回答了这句话,就背转身去,不再开口吭声。
  李春绸也自知过份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助她报仇雪恨,她竟在最后关头犹豫不决。
  她低头望了望钱宝,他已经气息全无,但仍然睁着眼睛。
  她感到他是在盯住自己,恳求自己。
  她用手去拨他的眼廉,要他闭目而逝,可是连拨两三次,他仍然张着眼睛。
  李春绸流泪道:“小宝,你死了还惦记着你那恶毒的爹,你是在求我免他一死吗?如果我答应你,你就闭上眼睛吧!”
  说完,再用手拨他的眼廉。
  玄啦!
  他果然闭上眼睛,而且头一侧,倒歪在一边,喉间咕嘟一声,现在才真正的断了气。
  李春绸骇然惊叫道:“瑶姬姐姐,你看见了吗?”
  沙瑶姬仰天摇头。
  “沙姑娘,我……”
  喇叭王欲向她道谢不杀之恩,沙瑶姬背转身不理他。
  李春绸知道沙瑶姬非常不满,放下钱宝尸体,站起对喇叭王沉声说:“为了小宝,我对不住死去的两家人,对你这老贼我算是极尽宽容,虽然免你一死,不给你些教训也无法对瑶姬姐姐交代。”
  说着,她抬起钱宝的刀,朝喇叭王刺去。
  喇叭王惊骇向后退,沙瑶姬叫道:“软鞭给我。”
  李春绸忙将软鞭抛过去。
  沙瑶姬接过,一扬鞭,扫向喇叭王背后,喇叭王若是再退后,势必被扫中。
  以沙瑶姬的功力,给她扫中,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喇叭王急忙向前纵出避开,正好李春绸的刀刺到,一下子刺在他的左肩窝。
  “臭丫头,你竟下毒手。”
  喇叭王狂吼声中即向后退,沙瑶姬又一鞭扫到。
  他又急向前避,李春绸正好手起刀动。
  “哎!”喇叭王混身酸麻,他左半身立时瘫软,一条大筋已被挑断了。
  习武之人,任何皮外伤都不是致命之伤,容易治疗,只有挑断大筋是无可奈何的,即使华陀再世也无能为力。
  喇叭王惊怒若狂,大叫大骂。
  “贱女人,烂婆娘,我儿子死也不会瞑目的,你对老夫下毒手,算你狠……”
  他越是乱叫,李春绸便越易下手。
  她咬紧牙根,千仇万恨涌上心头,不能生杀喇叭王,要他终身残废也是好的。
  她迅速挥刀,沙瑶姬用软鞭挡住去路,瞬间便将他双肩双腿的大筋完全挑断。
  喇叭王晕死过去。
  钱小蕙见母亲、哥哥死去,父亲又成了废人,自己虽保得性命,却已万念俱灰。
  她抢过李春绸手上的刀,往头上一挥,一绺长长的秀发掉了下来,一言不发,返身离去。
  “小蕙,小蕙……”
  李春绸痛心地追着钱小蕙不停呼叫,钱小蕙几个纵身,离开了钱家堡。
  沙瑶姬叫住她说:“由她去吧!自己打算要紧。”
  李春绸凄然道:“没想到我满心以为是正人君子的钱伯伯,竟是蛇蝎心肠,真教人心寒。”
  “这下好了,你菩萨心肠放过了喇叭王那老头,看你如何对陈兴交代?”
  “再说吧,瑶姬姐姐,你陪我去向兴哥哥交代好不好?”
  沙瑶姬心想:“算了,算了,反正已经耗了这许多时间,多个一天半天也没要紧了,就陪她去吧!”
  她俩带了那根棒棰,便回山洞。
        
  一入山洞,李春绸便将棒棰丢给陈兴。
  陈兴叫道:“棒棰?”
  “当然是棒棰,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真的是棒棰,就是我们要找的棒捶?”
  “是呀,天底下还有几根这种怪物。”
  陈兴大喜道:“太高兴了,贺你大功告成,报了血海深仇。”
  李春绸黯然不语,半晌,才说:“瑶姬姐姐也在场,她会告诉你一切。”
  陈兴兴冲冲要求沙瑶姬,述说报仇经过,沙瑶姬一五一十把方才的事说了。
  说到钱宝死的要求,就顿住了,反问:“若是你,你会怎样?”
  陈兴听了虽也动容,但却摇摇头说:“大丈夫是非分明,该放的放,该杀的杀。像喇叭王这样的坏蛋,作恶多端,留在世上有害无益的。
  我知道阿春为报两家二、三百口血海深仇,必定杀了这恶贱。”
  李春绸插口道:“我没有,兴哥哥,我没有。”
  陈兴猛然一惊,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问:“你放过他?”
  “我答应了小宝,我下不了手。”
  “你为了一己之私,竟忘却血海深仇,太令我失望了。”
  沙瑶姬忙道:“她已挑断喇叭王四肢大筋,此后他已是废人一个。”
  “会做恶的人,即使剩下半条命,他还是照做不误,你听过狗改不了吃屎吗?”
  “不可能!”
  “你们等着瞧好了。”
  李春绸十分尴尬,直向陈兴求恕,陈兴全不理会。
  李春绸只好使性子道:“你不理我,我就坐在这里,直到你理我为止。”
  陈兴是牛脾气,赌气说:“我一辈子不会理你的。”
  “我就一辈子坐在这里。”
  “到乾粮吃完,你会天天死(饿死)。”
  “我怕死?”
  陈兴不理会,竟呼呼的睡去。
  李春绸气得哭了起来。
  沙瑶姬安慰道:“过会他就好了,你迁就些,我还有事,该走了。”
  “瑶姬姐姐,你去那里?”
  “我要去陕西找人。”
  李春绸和沙瑶姬相处了这些天,真是一见如故,依依不舍,不由掉下泪来。
  沙瑶姬笑道:“等你兴哥哥伤完全复元后,你和他可以来找我的。”
        
  黑暗笼罩大地。
  天下着毛毛细雨。
  东隆客栈门前的灯笼在秋风细雨中,亮出给风雨剥落了的模糊的“东隆栈”三个红字。
  灯笼的光芒,照出尺来远。
  远远望去,那一团光圈,微弱得有些阴森森的恐怖气氛。
  这是蜀中的要道,地临山脉,夜来十分冷静。
  过路的客商,来不及赶到省城的,便都在这小镇上宿夜。
  这天因为连天阴雨,过路的客商很少,小二哥便冒雨站在门口招搅那些过路的人。
  可是,这镇上好像是死镇似的,少有人来往。
  “哇操,全都死了…”
  小二哥正等得不耐烦,想破口开骂,忽然见前面一个年轻的汉子,急匆匆地从黑暗尽头走来。
  将近门口,小二哥立即展开笑脸,上前去招搅道:“大爷,要不要在这儿宿一夜,明天再赶路吧!”
  那年轻的汉子,脸上黄黄瘦瘦,一副营养不良似的,两只眼睛惊慌的瞧着小二哥不放。
  有顷,他才说:“店家,我住宿倒不要,不知道可有什么地方雇得到马车?”
  小二听他不住店,有点不高兴,道:“现在赶脚的都睡了,就是驴子也都跑了整天,畜牲也恐怕跑不来了。前面过去是荒郊,荒郊旁是乱葬岗,那片大松林里,说不定有歹人出没,即使没有歹人,孤魂野鬼总该有一两个吧!”
  那年轻汉子脸上现出为难的样子,沉吟一下方说:“这么说,就在这儿宿一晚吧!”
  “大爷,请进,请进!”
  小二高兴的将他带到后面小房间,赶紧忙着添灯油,冲茶水,才离去。
  这客栈的房屋,原是这小镇上的平常往屋,所以房屋的建造跟一般住家没两样。
  当小二走出房来,便见大院子里闯进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圆睁着眼,嚷道:“店家在那儿!”
  小二迎笑上去说:“大爷,要往店?”
  小伙子道:“不是要住店,我找人,快告诉我,刚才有没有一个落脚落脚(高瘦)的年轻汉子,到这儿住店?”
  小二听了,呆了一呆,暗想:“这个猴囝仔,一定是不良少年。”
  想毕,便摇摇头道:“没有,这几天阴雨不断,已好几天没客人住店了。”
  小伙子疑信参半说:“小二哥,你可不要讲白贼(说谎),确实没有这样的人!”
  爆米花吓唬他说:“小二哥,你若蒙(骗)我,待会给少爷找到了,便剥了你皮。”
  小二道:“小的委实莫宰羊(不知道),要我怎样说呢?”
  “你莫宰羊(不知道)?没关系,待会就要你宰羊(知道)。”
  爆米花说完,气呼呼转身离去。
  小二呆怔了半晌,才回身向刚才来宿店的年轻汉子房里去。
  到了房门口,见门已关上,忙敲门道:“开门啦,大爷!”
  里面应道:“小二哥,有什么事?”
  “有要紧话问你。”
  那年轻汉子听了怀疑起来,以为这店是黑店,心中一惊,不禁颤抖起来,不敢去开门。
  “叩叩……”
  小二哥等得不耐烦,敲门敲得更急。
  那汉子没法度,只好开门。
  小二哥见他吓得脸色发白,已猜出几分,笑道:“放心吧,这里已是老店,可不是孙二娘的黑店。”
  “那么你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什么别的,只是要问你,一路上你可有什么银子露了白?”
  “我……我是个穷得一文不名的人,那……来的银子。”
  “既没有银子,那么可有什么仇家?”
  “我是个古意(老实)人,从来不去惹人,那儿来的仇家!”
  小二哥听了,心中不禁奇怪,心想:“这汉子来投宿的时候,形色很慌张,而那个叫爆米花什么的小子,明明指的是他这等模样,嗯,也许爆米花的不良少年在后跟踪追来,这汉子并不知道。”
  想罢,便道:“既然你不肯说明,那么也下关我的事了。”
  那汉子听了,急说:“小二哥,什么关你不关你的事?”
  “因为刚才有个不良少年,他向我打听你这模样的人,可曾来店里投宿,我回他没有。他不信,恐怕待会见还要来呢!”
  那汉子惊慌起来,哀求道:“小二哥,那……怎么办呢?快救救我,有没有地方让我避一下?”
  “你不是说没有银子露白,又没有仇家,怕个鸟?”
  “小二哥,你千万替我想个法子,不瞒你说我这下惨了,性命要保不住了。”
  说完,汉子哭了起来。
  “哇操,你一会儿说没有,一会儿又急得哭起来,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恐怕那小子就要来了,快跟我来吧!”
  汉子立刻跟小二,弯弯曲曲到了里面房去。
  走到正中大厅,回头对汉子说:“你在这等会,我去跟我们掌柜说声,你再进去。”
  汉子点点头。
  小二走进侧厢门里,有顷,才向他招手,他便随着进去。
  那是一间宽敞的边厢,壁上的油灯燃得光亮,且交叉挂着两支剑,布置得又像书房,又像卧房。
  一个须发苍白的老头,独自坐着抽水烟,见小二引着汉子进来,笑嘻嘻道:“客官受惊了,本来近年这地方不太安宁,时常有强徒恶霸出没,就是官道上白天也要打劫呢!不知你在什么地方露了白?”
  那汉子回答:“我是到成都贩珠宝的,前些天遇到熟人听。说父亲病危,忙将三四百两银捅在身上,不知在那儿露了白?
  昨天傍晚在路上,已有几个不像样的人,拿刀吓我,我见机溜了,谁知方才听小二哥说,有个不良少年摆明了要找我,知道又出了岔,希望老丈救我。”
  掌柜的说:“你不要着急,老实告诉你吧,本来我也是绿林中混的人物,现在年纪大了,便洗手不干;当时手下不肯答应,和我贡上了,只好悄悄隐退在这里,他们找不到这密室的。”
  “多谢老丈,您的恩德我不会忘的。”
  “不必了,不必了!”
  “老丈贵姓大名,好教我以后报答。”
  “客官说那话干什么,老汉『马群』,在混时因为我脸黑,人都称我做『黑面神』!”
  老汉问:“客官贵姓呢?”
  “徐又富!湖南武冈人。”
  二人谈谈说说,不久便都睡了。
        
  半夜时分。
  小镇忽然烧起大火来。
  一时火光冲天,划破了黑暗。
  哭喊的纷扰声冲破了黑夜的平静。
  街上有提水桶、脸盆、铁罐穿梭救火的。
  也有骑着马的土匪来往地四处搜刻。
  一个像老大模样的土匪在马上,脸孔被火光闪耀着,瞧着烧得兴旺的大火,仰天大笑,对身旁几个土匪说:“兄弟,今天要不是凑巧,怎会把吃狗屎的老鬼找到!哈哈!”
  一个脸上有颗大痣的土匪,道:“老大,那个家伙,据兄弟们说跟了好久仍是没处下手,刁滑得很耶!”
  另一个小胡子尖下巴的土匪,凑趣说:“嘿嘿,老大,这么一烧,不怕那老鬼不出来送死,不然非福烧成灰不可!”
  老大道:“这老鬼当年行得很,咱们大哥就是死在他手里的,几次想报仇,总是找不到他,后来听说他已洗手不干了,想不到今天会给我们打探出来,太爽了,哈哈──”
  小胡子说:“那老鬼人称黑面神,今天遇到了老大『苍龙』宋天雄,他就成了死狗。”
  言罢,大家哄然大笑。
  “哈哈!”
  就在这时候,火堆里突然纵出一人,手舞双剑飞也似的奔过来。
  宋天雄定睛一看,正是黑面神马群。
  他的胡子头发被烧焦了,衣服也破了。
  “黑面神老鬼来了,大家留神一点。”
  宋天雄向众人吩咐了一声,纵马迎了上去,二话不说,举起手中大刀就砍。
  二人剧烈地战了几百回合,仍不分上下。
  那些旁观的土匪见状,便齐拥上来助战!
  黑面神不慌不忙舞动双剑,闪闪寒光,映在火光煞是好看。
  宋天雄见多人也奈何不了他,便使性起来,乱打乱砍。
  黑面神久战不耐烦,伸手采囊发出一把金钱镖,打倒三个土匪。
  宋天雄眼快避过了,大叫:“老鬼,有种就不要用暗器,我大哥当年伤在你手里,我早想要你的心肝五脏来做汤。今天兄弟们为了赶个肥羊,又被你们给宰了,老子只有放火烧,把你给烧出来砍了,才消老子心头气。”
  黑面神不甘示弱道:“咱黑面神还怕你们这班狗土匪不成,这附近白余里,谁不怨恨你们,咱早想除掉你们,只是没机会,今天可好,咱就一个个送你们这些狗土匪下地狱去!”
  宋天雄暴燥地道:“老鬼不要吹牛,有种大家单打好不好?”
  “恐怕你们这群狗土匪,要做出不要脸的事!”
  “我有卵葩(鸟蛋),谁稀罕帮手!”
  “好,就是你来帮手,咱也不怕,来吧!”二人又激烈战了起来。
  不一会儿,黑面神因年老眼花,脚下一滑,宋天雄趁机砍来,可怜的黑面神躲闪不及,竟给砍掉一只左手臂,痛晕倒地!
  宋天雄趁胜砍杀,正欲下手,不料背后一阵风来,他忙掉头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手执细棍朝他打来,赶忙用刀架住,骂道:“他妈的,那里来的小毛贼,吃了大虫胆豹子肝,竟敢来大王前撒野。”
  那少年笑着说:“你站好,不要吓倒了,少爷就叫爆米花是也!”
  “哈哈我这是谁?没听过这三脚猫的名字。”
  “哇操,这么响当当的名字,你都没听说过,还当什么大哥,该下台换人啦!”
  “臭小子,滚,否则叫你也和老鬼一样下场。”
  “叫我滚,那怎么行?你横行霸道,掠杀抢夺,我还没砍下你的苍龙头就走,师父知道了会打我卡仓(屁股)。”
  “臭毛贼,爱吹牛!”
  说着,便舞动大刀,和爆米花斯战一起。
  爆米花这次下山,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他的力气除了没沙瑶姬大外,武功却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他本来是随着沙瑶姬记号,寻找沙瑶姬而来。
  怎料途中意外发现这群人士,想算计徐又富身上三四百两银子,打听之下才知他们是土匪,于是跟踪徐又富暗中保护他,再找机会修理那班土匪。
  这时,宋天雄的手下,见老大渐渐败阵,忙上来十几人联手攻打。
  人多势众,爆米花杀了几个,便溜栓(跷头)!
  宋天雄率众追来,嘴里嚷道:“臭小子,有卵葩就不要溜!”
  爆米花回身叫道:“你爷爷当然有卵葩,还干过你娘,现在你爷爷要溜栓(跷头),因为你爷爷干过你娘,又杀了你几个兄弟够本了。”
  “臭小子,气死我了!”
  “现在你爷爷累了,暂时把你苍龙的头寄在你的颈上,倘能改过,看在你娘份上,就罢了,不然待一会就要来取你的脑袋。”
  宋天雄那里肯放过,嘴里又骂又叫。
  爆米花也不理会,施展起轻功,直向荒郊奔去。
  宋天雄一夥人执着火把,一路追赶下来。
  不久,爆米花见前面有茂盛丛林,便奔入林里去躲,回头瞧宋天雄一夥人,还离得远远的,只见火把摇摇晃晃的过来。
  他因为赶了许多路,一夜未合眼,又和他们斗了好久,不觉疲倦极了。虽然天下着细雨,在这茂林里却也乾燥,于是靠着树干休息,不知不觉竟朦胧睡着了。
  就在他做着甜蜜梦时,突然被人一把抱住,说:“好哇,大胆爆米花杀了几个土匪,便跑来这里睡觉,这下可给我抓到了。”
  爆米花惊醒急急挣扎,那知休想动得分亳。
  他又急又累,在黑暗中又瞧不清楚是谁,只得大声骂道:“该死的恶贼,你虽然抱住了你爷爷,可是也奈何爷爷不得!”
  说罢,运起功劲,身体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我知道你要发急了,何必用这么大的劲呢?”
  “你到底是啥郎(谁)?快说,不然爷爷要操你祖宗十八代喽!”
  那人笑道:“哈哈,你莫宰羊(不知道)吗?我就是你祖宗黑白道,不记得啦?”
  爆米花一听,大喜叫着:“帅耶,师父是你老人家呀,你怎么会到这里的?”
  那人正是矮得像磨盘的黑白道,他说:“我瞧你好久了,那黑面神受伤,师父本想上去,谁知被你小子拔了头彩,总之说来话长,等我们先去收拾了那苍龙再说吧!”
  爆米花道:“好是好,可是那苍龙的狗贼,手中的大刀看来有一百多斤,挺有看头,他们人又多,今天杀他太费力了。”
  黑白道笑说:“你肯放过他,他却不肯放过你耶。这一带都有他们的眼线,到时怎么嗝屁的都莫宰羊(不知道),可别怪师父没告诉你哦!”
  “师父,你是个出家人,想不到如此爱惹事生非打架这码子事。”
  “臭小子,师父可是为了你。”
  “既然如此,我们去拼了吧!”
  说着,两人走出森林。
  这时宋天雄已迫近森林,正在找寻,见他俩个便叫道:“找到了,兄弟们,上!”
  黑白道说:“徒弟,你先去把为首的几个宰了,再去对付其他小毛贼。”
  “师父,那你呢?”
  “师父当然对他们大王,总不能也叫我去杀小毛贼吧!”
  “好!”
  爆米花举起棍子,“刷刷”砍瓜切菜似的横扫起来。
  黑白道笑着向宋天雄招手道:“大哥,过来,过来,把你的苍龙头摘下来,送给老人家当夜壶。”
  宋天雄气得呱呱乱叫:“杂毛老道,长得三寸丁口气还真不小,等会大王准叫你连滚带跑,学武大郎下楼梯。”
  “来呀,我倒要瞧瞧你这鸟毛贼有多大本事。”
  宋天雄不待他说完,竖起大刀当头砍下。
  黑白道手无兵器,便举起手臂来挡,宋天雄不觉惊怔一下,不知怎搞的,一百多斤的大刀眨个眼,已到了黑白道手里。
  黑白道轻松笑着说:“你这是什么刀吗?小孩子玩耍的玩具刀,还比你大一点呢,你瞧,这样不中用,拿出去丢人呀!”
  说着,只轻轻的用手一弯,“劈拍”一声,断成两半,紧接着便拿起断刀,向两旁土匪乱打。
  小土匪齐声呐喊四下逃散,宋天雄见状,也随之脚底抹油溜。
  黑白道和爆米花追赶上去!
  “宋天雄,你的苍龙头留下给老人家当夜壶,不是讲好了吗?”
  黑白道叫声中,随手把断刀朝他飞过去,正中了他的肩上,痛得跌倒在地。
  爆米花上前一脚踩住,宋天雄哀痛求饶道:“好了吧!爷爷,你饶了我的命,我不敢再为非作歹了!”
  爆米花说:“饶你的命可以,但是怕你狗改不了吃屎。”
  黑白道接口说:“徒弟,你听他的鬼话,今天放他,下次又要多麻烦。”
  宋天雄道:“道爷,不敢了,你饶了我,我便洗手不干了。”
  爆米花说:“师父瞧他可怜,就给他一次机会,饶了他吧!”
  “我懒得说,随你便。”黑白道说。
  爆米花道:“现在还了你的家伙,好好的改过做人,不然下回碰到可没情好说喽!”
  “谢谢爷爷,谢谢道爷……”
  宋天雄捡起断刀,称谢一番,招呼同伴去了。
  这时候,东方已呈现乳白的曙光,黑白道和爆米花二人谈笑寻找沙瑶姬而去。
        
  沙瑶姬马不停蹄直奔陕西方向而去。
  走不上半天脚程,又被人盯梢了。
  身后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声响。
  这时天色已暗,她施展轻功摆脱后面追踪的人。
  半个时辰后,她走进一座荒废已久的酒棚里,准备在里面宿一晚,明早再赶路。
  沙瑶姬的轻功,普通的武林人士是绝对追不上她的,那人既在追踪时,弄出悉悉索索声响,就绝不会是高手。
  若不是高手,也绝不能追踪到她。
  因此,她估计已摆脱了追踪者,应该可以酣然大睡一阵的。
  谁知睡不到两个时辰,沙瑶姬又被惊醒了。
  在深深黑夜中,她又听见那“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不禁大为讶异,哺喃道:“哇操,怎会又被他找上了呢?”
  沙瑶姬好奇心起,立刻跳起身来,悄悄穿窗而出,施展“一泻千里”轻功。
  她一口气奔出了三十里地,才又找着个树林子,挑株大树,在浓密树叶中继续睡觉。
  她笑道:“如果你们再找着了我,我就拎着包袱返回苗疆,决不闯这个江湖了。”
  说完,枕了树枝,盖了树叶,又沉沉入睡。
  这次,她把握没有人追踪得上,那就真的没有人追踪得上的了。
  可是,她第二次又被人惊醒了。
  哇操!
  这一次,在树林间发出的“悉悉索索”之声,更加清晰。
  “妈的,我实在不敢想像这会是真的!”
  沙瑶姬醒来,侧耳倾听了一会,那熟悉的声音还夹着脚步,一定就是一天二夜死盯着的人了。
  沙瑶姬大为惊异!
  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这人在三番两次落后沙瑶姬后面,还能追得上她?
  他凭什么盯牢沙瑶姬呢?
  再说沙瑶姬躺在林间,黑鸦鸦的,看也看不见,听又听不着,对方如何找上来了?
  沙瑶姬内心不由惊奇,当下也不敢大意,她想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她定要打破这个哑谜。
  所以这回她不再躲避,索性坐起来,双手抱膝,让浓密树叶掩护自己,她要观察这个追踪者。
  盏茶时间后,那“悉悉索索”之声越来越近,不久来到了树底下,藉着微弱星光,沙瑶姬见树下有一团黑影。
  她悄声不晌,直扑向下,将那团黑影抓了起来。
  “抓到了,看你往哪里逃!”
  她满以为这东西是一个人,谁知抓到手却硬硬的,是一块铁。
  再仔细一看,是只铁老鼠。
  沙瑶姬失声怪叫:“铁老鼠?铁老鼠会追踪人?”
  哇操!
  真他妈的玄了!
  铁老鼠会追踪人。
  铁老鼠是个死的东西,它居然会千里追踪人。
  沙瑶姬不敢相信,她抬头扫了下四周,却不见有人,她将铁老鼠丢在地上,那铁老鼠却又死死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沙瑶姬生气了。
  “动啊,你为什么不动了,你不是会追踪人吗?死东西。”
  她将铁老鼠抓起扔了出去。
  “咻!”
  铁老鼠破空而去,在星光下划了一道长长的黑影子。
  沙瑶姬臂力过人,这一扔,恐怕把铁老鼠扔出五、六十丈远。
  “姑奶奶就不相信,你还能回得来。”
  沙瑶姬又回到树上,再躺下入睡。
  这回她睡得酣沉了。
  一觉醒来,阳光刺眼,已是早上。
  沙瑶姬在树上伸个懒腰,采了两片树叶,舐着上面的露水,然后轻轻纵身下树。
  刚刚站定脚,她又大惊失色,骂声:“搞怪(调皮)!”
  原来那铁老鼠又在面前,沙瑶姬这回是气炸膀胱了。
  她出掌打算将它打碎,突然有人喝止道:“慢着!”
  人随声现,明月山庄高长风,和桃花岛岛主武龙二人出现眼前。
  沙瑶姬冷冷一笑,说:“姑奶奶的手下败将,脱裤秀可是还意犹未尽?”
  高长风怒问:“小妖女,你懂不懂江湖规矩?”
  沙瑶姬顶嘴说:“姑奶奶出道日子浅,是只菜鸟,不懂江湖规矩,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又有什么规矩啦?”
  武龙接道:“大爷对你还有怜惜之心,谁知你不自爱,竟然偷了我们东西。”
  闻言,沙瑶姬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要找死,滚得远远去死,别来烦我,姑奶奶若喜欢偷东西,贪官污吏家中有的是,我举手之劳爱拿多少随我意,用不着像你们偷鸡摸狗!”
  高长风大怒道:“臭娘们,有胆量偷,就要有胆量承认。”
  这话可把沙瑶姬惹火了。
  她一辈子没偷过东西,这下子莫名其妙惹上这帮无赖,居然还蒙上做贼的嫌疑。
  “我偷了什么东西?”
  “那张藏宝图。”高长风大声道。
  武龙接口冷笑说:“我们还当你仗义帮那女娃报仇雪恨,原来别有居心。”
  沙瑶姬越听越气,叫道:“你们别乱哈拉(乱说话),谁说藏宝图在我这里?”
  高长风桀桀笑说:“你可是承认了?这张藏宝图上我们做了手脚,小妖女,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追得上。”
  闻言,沙瑶姬若有所悟,指着那只铁老鼠,问:“就是这东西追踪我吗?”
  “不错,你把藏宝图交出来,我们各走各的。”
  “姑奶奶不交便怎样?”
  “那就别怪我们哥俩不客气。”
  “格格,再加两个也都是姑奶奶手下败将,不客气又能把姑奶奶怎样?难不成想强奸我?想奸也行,只要你们有那个能耐,就放鸟过来呀!姑奶奶侍候你们两只老鸟还招架得住呢!”
  武龙知沙瑶姬功力,绝不是他俩能应付得了,深恐越说越僵不可收拾,忙笑道:“话不是这么说,你两位听我讲,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原来这宝藏是我们三份的,喇叭王贪财背盟,我们闹僵了,既是你沙女侠出了面,我们就三一三十一,分你一份。”
  “哦?”
  沙瑶姬听来有点端倪,他们口口声声宝藏,这宝藏不知究竟是什么玩意,为要知真相,便点点头说:“帅耶,看来这宝藏不少。”
  武龙忙道:“的确不少,就算三分之一,也够你一辈子吃喝不尽。”
  “哪里弄来的?”
  高长风不耐道:“问那么多干啥?给你甜头还要鸡歪(唠叨)。”
  武龙摇手制止他,笑道:“说来话长,将来你就会知道,反正现在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谁和你们说定?”沙瑶姬说:“别说图不在我这里,若真在我这里,姑奶奶就独个儿吞掉,为什么要分给你们。”
  武龙一听,忍不住气道:“沙姑娘,混江湖的人,也得讲讲江湖规矩。”
  “和你们用不着讲规矩,拜拜!”
  说完,一转身,两三个纵步已穿林而去。
  武龙、高长风二人,哪里追得上?只有仗着一张嘴巴骂道:“臭娘们,小骚货,咱们等着瞧,大爷会叫你脱了裤子,躺着求大爷搞你的。”
        
  正午。
  日头高炽。
  沙瑶姬一口气奔出一百多里路,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才驻足歇下。
  她对方才的事,越想越诧异。
  那只铁老鼠当真有点古怪。
  不是有点古怪,是非常古怪!
  它能千里追踪,死盯着自己,绝非无因。
  要说武龙两个老不死的讲白贼(扯谎),但他们又说得很有情理。
  若说藏宝图不在自己身上,那铁老鼠又为何死追不放?
  若说藏宝图真在自己身上,为何自己又莫宰羊(不知道)?
  瑶姬不禁暗想:“我在钱家堡来来去去多趟,他们会不会偷偷藏在我包袱中。”
  她忙将包袱解开,把衣物都倒在石桌上。然后一件一件仔仔细细检查,看里面有无一张纸,或可疑的物事,连莲花剑上上下下,里里面面也检查过,什么都没有。
  沙瑶姬十分纳闷,说:“究竟是什么道理引那铁老鼠?他们这样戈戈啼(纠缠),不可能没有道理的。”
  思索了大半天,沙瑶姬还是解不开这个谜。
  她只好丢下不想,收拾衣物,继续赶路。
  “嗖!”就在她低头收拾衣物时,忽地头顶生风,她连忙伏身趴在石桌上,同时,抓起桌上铁松子射出。
  “哎唷!”
  只听得一声,沙瑶姬纵身急起,背靠亭柱,喝道:“是谁?”
  连问两声,没有回应。
  “哼,一定又是那两个老不死的。”
  沙瑶姬猜想又是武龙等人,也不放在心上,继续整理包袱。
  但刚刚低头下去,蓦地碰到一堵墙似的,怎么也弯不下腰。
  沙瑶姬立时知道,有高人在搞鬼,此人决不是一发铁松子即叫“啊”那些人。
  此人具有极高的内功,也许比自己还高。
  沙瑶姬为试试来人的功力,究竟有多少,她便将身子下压,硬碰那股内劲。
  然而她连运两口气,弯着的身子怎么也不能再弯下去。
  这要弯半弯的姿态,实在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短短的一片裙,屁股这么一翘,春光尽觉无疑。
  “混蛋!”
  沙瑶姬心有不甘,暗骂一声,使出全部内劲去硬碰对方,却仍然一动也不动。
  她心中大惊,连忙起身朝空朗声道:“不知那位前辈驾到,请出来认识认识。”
  沙瑶姬连问两声,并无人吭声。
  她收好包袱转身,却猛然大吃一惊!
  原来面前好端端的站着一个老头,这老头须发皆白,迎风飘飘,看来十分面熟。
  沙瑶姬心中十分吃惊,此人内功如许高强,轻功又如此卓绝,很少有人站在面前,她还不曾发觉的。
  她极力思索,此人似曾相识。
  老者不待沙瑶姬开口,即冷笑道:“我早说你这女娃儿不走正路,果然不出我所料,专干偷盗生涯。”
  此言一落,沙瑶姬猛地想起,误打误闯学了一路“红羊剑法”,就是拜赐这老头的。
  她不禁失声叫道:“帅耶,你是甘瘤子,晚辈这厢有礼了。”
  沙瑶姬忙拱手下拜。
  出乎她意料,这一拜下去,又是给挡住了。
  她双手僵在那里。
  沙瑶姬有些气道:“前辈,这是干什么?我给你行礼呀!”
  甘瘤子怒说:“我不受你的礼,我只是取回我的红羊剑法,我老头子在江湖上还算有名头的,谁要偷我的东西,没那么容易。”
  沙瑶姬笑笑道:“老前辈,我已经再三谢过你。红羊剑法我已学会了,要我硬说不会,我又不识讲白贼(不懂说谎)。而且我专打歹人,替你的红羊剑打知名度,有什么不好?”
  “这就是不好,我的功夫向来不传外人,你来历不明,我心有不甘。”
  “我是云南大理点苍山黑白道的大弟子,啥款(怎样)?想必也不辱没你吧!”
  “我就是看不上黑白道老家伙,那目中无人的模样,更连带看不上你。”
  “哼!”沙瑶姬一听他侮辱师父,气道:“糟老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少臭屁(神气)!”
  “什么师父教出什么样徒弟,脾气又臭又硬,和茅坑里的石头没两样。”
  “这是我家的事,你边仔喘(没你的事)。”
  “哼,我管你是茅坑里的石头,还是大便,都不干我的事。今天好不容易碰着了,你不还我红羊剑法,我是不肯干休的。”
  “嘻嘻,如何还法?”
  “挑了你的大筋,叫你成为『跛脚妖鸡』,永远使不出红羊剑法,嘿嘿!”
  沙瑶姬骇然失惊。
  因为较手,沙瑶姬决不是他对手。
  若想溜栓(跷头),她也未必溜得掉。
  唉!
  敌既不能,溜又不是,看来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喽!
  沙瑶姬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肯说出低头话。
  她昂然说道:“好吧,你既然歹作阵(不好相处),又喜欢找查某(女人)玩玩,那就来吧!”
  甘瘤子冷笑一声,怒说:“好个丫头片子,江湖上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别想我会放过你。”
  “你以为你是谁呀,这样对你说话算客气啦,糟老头,要不要姑奶奶操你祖宗?”
  “气死我了!”
  “千万别气死了,不然红羊剑法就拿不回去啦,来吧!”
  沙瑶姬知道这一场打是免不了的,抢先一步总有个便宜捡,霍地使出风雷之势的一掌。
  “想捡便宜,做梦!”
  甘瘤子身子不动,叫声中,只见衣袖一拂,化解沙瑶姬强势的一掌。
  沙瑶姬只接一招,便知道自己和对方功力相差太远,耗下去一定给活活打死,倒不如亮出莲花剑,或许能逃命。
  想着,连忙抽出莲花剑。
  古剑森森。
  金光刺目。
  甘瘤子冷笑道:“好哇!玩命了,久听说莲花剑称霸天下,我倒要领教领教。”
  “你又老又蠢行吗?”
  “试试看便知道。”
  沙瑶姬把莲花剑,最具威力的一招“黄莺穿柳”使了出来。
  甘瘤子手无寸铁,就地抓起一根树枝当作武器,贴住沙瑶姬长剑使了起来。
  沙瑶姬出手不留情,谁知甘瘤子并不硬接,只是紧贴莲花剑回旋,令她无法施展威力了。
  沙瑶姬也心知甘瘤子以柔制刚,她连变两招要脱出他的牵制。
  怎料,甘瘤子手中树枝有如蛛网一般,死死的网住莲花剑。
  那树叶就像是一件兵器,那么结实听话,一片也不落。
  “哇操,这回踢到铁板,太逊了!”
  沙瑶姬被甘瘤子制得上气不接下气,乾脆使出红羊剑法对付他。
  甘瘤子见她班门弄斧,在他面前使他的招式,大为生气,怒喝一声:“死丫头,你发烧了是不是?”
  说着,将手中树枝连挥数下,对付他本门的红羊剑法,真是易如反掌。
  沙瑶姬下山以来,还未遇过对手;如今被甘瘤子戏弄着玩,打又不能,溜也溜不掉,拿手妖女十八式更使不上来,气得她头顶冒烟。
  她不禁破口大骂:“姑奶奶操、操、操你个糟老头,狗屎,混蛋加三级,你想把姑奶奶挑大筋也好,奸杀也罢,就阿沙力(乾脆)点,别他妈的穷骚包卖弄武功。”
  甘瘤子不愠反笑道:“哈哈,我老头子就喜欢逗着小妞玩玩,玩腻了再考虑考虑下一步该如何?”
  沙瑶姬气得差点吐血,正欲发作,耳边忽地“嗡嗡”作晌,稍微定神,听到一个声音说:“别操了,用一把铁松子打他。”
  这声音好熟,却又不见有人。
  沙瑶姬知道有人,使“千里传音”内功和她讲话。
  她心中兴奋想道:“帅耶,会不会是师父,来帮我打败甘瘤子糟老头。”
  但是,她仔细一想,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并不高兴。
  因为,铁松子虽然是独门暗器,但有什么了不起,使在甘瘤子身上定是石沉大海,那里打得着他嘛?
  不过是枉自出丑而已。
  沙瑶姬不理那声音,那声音却在耳边叫个不停,一次又一次的。
  “快呀,用一把铁松子打他,用一把打他。”
  叫得沙瑶姬烦死了!
  她真想把满八堵(肚子)的气,出在那人身上,可惜又办不到。
  那个鸡婆用“千里传音”的人,到底是谁?
  他能说动沙瑶姬使出铁松子吗?
  铁松子能否制得了甘瘤子?
  甘瘤子是否会挑了她的大筋,使沙瑶姬成为“跛脚妖鸡”?
  抑或沙瑶姬有更妙的点子,化解她和甘瘤子之间的嫌隙?第七章 找宝图乐在其中
  “快用一把铁松子打他,错不了的,有事我负全责,快!你要不听老人言,你稳死准死。”
  那个“千里传音”不断地在沙瑶姬耳畔响起。
  沙瑶姬无可奈何,不禁也心动了。
  她左手掏出一把铁松子,以极快速的“万花怒放”手法,向甘瘤子打去。
  铁松子有如开了一张大网,四面八方朝甘瘤子击去。
  这手法是左右道的高招,沙瑶姬和爆米花都精于使用。
  虽然万花怒放手法非凡,但甘瘤子看来轻松平常,他左手一扬,划了一个大弧圈,那些铁松子正无影无踪,全到了他手上。
  “哈哈!”
  沙瑶姬心中大骇。
  甘瘤子已大笑,回手一扬,也使用“万花怒放”向沙瑶姬打来。
  哇操!
  来势比沙瑶姬更够劲。
  沙瑶姬不敢接收,忙撇了甘瘤子,纵身出圈子。
  “哈哈中计了!中计了!”
  突然一阵嚷嚷由远而近,刹那间已来到两人眼前。
  沙瑶姬眼尖,老早就看见那个矮矮小小的黑影奔来,惊喜大叫:“师父,师父,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教训这糟老头,他欺负你徒弟。”
  左右道在二人面前站定,对甘瘤子笑道:“甘瘤子,这回你要拜我的徒弟为师,叫我一声祖师爷了,哈哈,有趣!有趣!”
  甘瘤子脸色一沉道:“老没正经的。”
  左右道振振有词,笑道:“什么不正经?这铁松子不是点苍山上的?这『万花怒放』手法,不正是我的?你学着我的徒弟打了,你不认她为师吗?”
  左右道说得沙瑶姬笑起来。
  “格格,太帅了!”
  甘瘤子恼羞成怒,劈头就向左右道一拳打去。
  左右道连忙闪身避开。
  只听“轰”一声,方才所站的地方已被掌风打个粉碎。
  沙瑶姬惊叫道:“哇操,这个老徒弟脾气这么大,师父,我怎么教是好?”
  “谁要你教?”甘瘤子没好气地道:“我不但脾气大,还要杀了你俩个。”
  左右道咋舌笑道:“啧,你这老头好不讲理,连我这和事佬也算在内。”
  “哼!你这矮子又作了什么好人?”
  “哈哈,我来指点你一件事,对你绝对有好处。”
  “你除了占人便宜,还有什么好事?”
  “我指点你,兔为江湖人笑你欺负小辈,你现在和她是扯平了。”
  “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扯平?”
  “她学了你的红羊剑法,你又学了她的万花怒放,两人各添一技,并无吃亏,这还不扯平吗?”
  甘瘤子听了呱呱大叫:“矮子瓜,放你的屁,想骗我放了这娃儿没那么简单。”
  左右道笑道:“她愿教,你愿学,谁使诈来?当日你不爱现,她也学不来的,这怪得谁吗?”
  “老头子,这一把年纪了,还不检点检点,再欺负小辈,真要给江湖上笑话了。”
  方才甘瘤子接了铁松子回手打去,的确使了“万花怒放”手法,是不能抵赖。
  但这种手法再无窍秘,若用它换红羊剑法,那么甘瘤子吃亏大了。
  吃了亏又如何?
  甘瘤子是当代数一数二的前辈英雄,沙瑶姬是女娃儿,她真要一撒赖不认,或在古怪的左右道指点之下添油加醋,那甘瘤子一世英名可就完蛋了。
  他想着,左右道这人诙谐胡闹,武功又高,人又撒赖,还是暂时避开他的好。
  于是,甘瘤子苦笑道:“左右道,你没别的长处,只会撒赖,教出来的徒弟也差不多,我领教了,咱们最好别再见面。”
  言罢,扬长而去。
  沙瑶姬拉着左右道,喜出望外,撒娇道:“师父,是你一个人来吗?还有谁?”
  “废话,还会有谁,当然还有个叫爆米花的臭小子喽!”
  “他怎么现在才来?”
  “唉!那个笨小子,甭提了,包袱被偷也就算了,连法宝铁松子也全被偷,还搞个屁!”
  “师父,你安啦,他的东西全在我这儿。”
  沙瑶姬说着,得意拍拍她的包袱。
  “还是你行。”左右道说:“对了,听说你拿了别人的藏宝图溜栓(跷头)。”
  沙瑶姬一听,呱呱大叫:“左右道的徒弟那么不成材?要溜栓(跷头)?是啥郎(谁)讲的,我找他理论去。”
  “当然是那帮人喽!”
  “师父,我也觉得奇怪,铁老鼠为什么也追踪我呢?”
  左右道拉着她手,说道:“回去仔细检查你的包袱,一定在那里面,他们做了手脚,铁老鼠会死迫不放,你走不出这天罗地网的。”
  “有师父在,我不怕。”
        
  南北客栈。
  “哇操,爆米花爷爷的脑筋也敢动,你们简直是提灯捡大便──找死(找屎)。”
  “爆米花是什么东西?不认得。”
  “请问爆米花爷爷,你是哪个乌龟洞钻出来的?哈哈”
  “气炸我了,爷爷要你俩好看。”
  沙瑶姬和左右道二人,还未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呼喝打斗之声。
  左右道笑着道:“这个臭小子又在惹事生非了。”
  沙瑶姬惊喜叫道:“爆米花,爆米花………”
  她一面跑一面狂喜叫着。
  沙瑶姬奔到房内,见爆米花正使着柴刀,和两名大汉搏斗。
  “金毛虎,是你呀!小心你那脓包至尊,爆米花是阉鸡能手。”
  这两名大汉是金毛虎和包有路,他俩对爆米花已经支持不住,现又来了个沙瑶姬,何况,她身后站了个双目炯炯的矮老头。
  金毛虎一想,自己怎么也占不了便宜,连忙招呼一声,和包有路两个夺窗而出。
  爆米花故意叫道:“喂,我又没有真要杀你们,干嘛吓得溜栓(跷头),再陪爷爷玩一下嘛?”
  左右道笑说:“小子,贵客莅临还玩。”
  爆米花一见沙瑶姬,上前拥抱,笑道:“嗨,亲爱的小妖女,想死我啦!”
  三个人坐下来吱吱呱呱畅谈别后趣事,沙瑶姬一边打开包袱,所有衣物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仍没有藏宝图。
  左右道不相信又道:“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那张藏宝图一定在包袱中的。”
  沙瑶姬摇摇头说:“师父,已经第六遍了,什么都没有。”
  爆米花发笑道:“哇操,他们也真高杆,会收藏在什么地方呢?”
  “莫宰羊(不知道)!”沙瑶姬道。
  三人沉思了下,爆米花突热用力把腿一拍,叫道:“我宰羊了八九不离十,一定在那个地方。”
  沙瑶姬和左右道,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地方?”
  爆米花不答反问沙瑶姬道:“你有没有和那帮任何一人上过床?”
  沙瑶姬哇哇叫道:“哇操,那群白疑也想和我上床,做梦。”
  “那你和他们过招时,有没有使用妖女十八式中任何一式?”
  爆米花又问。
  左右道不耐说:“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阿沙力(乾脆)一点,别问东问西真烦人耶!”
  “师父,你不识(不懂),少开口打岔,让小妖女想想。”
  沙瑶姬想了一想,才道:“有,好像用过月下偷桃,还有紫嫣红耶!”
  “那就对了!你掀开衣服露出奶子时,他们就乘机把藏宝图塞人奶子中。”
  “荒谬,荒谬!”左右道不以为然。
  “小妖女,你别听师父的,快脱下衣服找找。”
  “好!”
  沙瑶姬连忙除去衣服,上半身光溜溜呈现二人眼前,左右道忙闭上眼溜了出去,口中直嚷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爆米花却双目圆睁,瞪着那两粒半挺的奶子,叹道:“啧啧,小妖女,几个月不见,你的两粒木瓜是越发熟透了,看得我直流口水。”
  “是吗?我也觉得它涨大得快叫我窒息了,你有没有办法使它变小点?”
  “没有。”爆米花说:“我有方法使它变成大木瓜、大南瓜而已。”
  说着,上前猴急地抱着她的奶子,又亲又吸。
  “嗯……”
  沙瑶姬呻吟了下,也伸手击摸索爆米花裤裆里的至尊。
  两人就像乾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顿时天崩地裂。
  云雨翻腾。
  呻吟袅袅。
  “唔……快飞上天了,啊……哦………”
  “你飞上天……嗯……我紧迫不舍………”
  “格格……哦……快……还差一点点……嗯………”
  这时,房外左右道突然喊道:“喂,你们两个在里面搞什么鬼,干嘛哼哼哈哈的?到底找到藏宝图了没有?怎么找那么久!”
  爆米花答道:“我们里里外外一寸一寸地找,就快找到了。”
  “快点哦!”
  “没问题!”
  爆米花一边回答,一边猛骑胭脂马。
  “飞上天了没有?……师父在催了………”
  “快了,就差最后一道劲……啊………”
  “好,我干,我干………”
  “啊……到了到了……哦……太美妙啦……你有没有跟上来”
  “嗯……来了………天哪……太神奇了………”
  二人办完了事,稍作整理,爆米花才叫:“师父可以进来了。”
  左右道闻声,忙走了进来,说:“藏宝图找到了吗?”
  沙瑶姬摇摇头道:“有个鸟耶!”
  “现在怎么办?”爆米花笑道:“总不能杵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沙瑶姬突然笑问道:“师父,您不在山上亭清福,该不是为我来的巴?”
  左右道还未开口,爆米花已抢着说道:“你想得美。在你下山的第二天,师父有个和尚朋友来访,说他儿子在洞庭湖出了麻烦,托师父帮他走一趟。”
  “格格,和尚也有儿子?”
  左右道忙解释道:“他那个儿子是还没当和尚前生的,叫『万年仁』。”
  爆米花接道:“师父就想以万年仁这样的功夫,还应付不了的事,那就真是麻烦的了,所以师父就当起鸡妈妈的妈妈答应下来。”
  左右道忙说:“你在这里也无所事事,麻烦也多,说不定那甘瘤子还要来找你,倒不如和师父做伴一起去,我才放心。”
  “卖屎(不行),我还要到陕西一趟。”
  “等师父这件事办完,陪你去如何?”
  沙瑶姬犹豫了下,爆米花即道:“好啦,师父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伴,咱们就陪他去吧!”
  “好吧,好吧!”
        
  是夜。
  左右道和爆米花合住一间房,沙瑶姬自己住了一间。
  熟睡中,沙瑶姬忽然给极细微的声音惊醒。
  她侧耳倾听,万籁俱寂,全无声息,闭上眼睛,又听到细细的摸索声。
  “哇操!”
  沙瑶姬大为惊异,暗骂一声。
  她耳目向来精灵,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耳朵,哪有声音发自身边也不知的道理?
  藉着窗口微弱星光,见有一条黑影在翻她的包袱,他动作轻便有如幽灵,就连呼气声也听不见。
  沙瑶姬非常吃惊,天下连呼吸声息也没有的,除她师父左右道外,最多不外智圆和尚和甘瘤子。
  若说此人也没声息,就不知是何方神圣?
  莫非是鬼?
  沙瑶姬悄悄下床,没有弄出一丝声息,但那黑影已有知觉,忙放下手中东西,穿窗而出。
  瞧他身形灵巧如燕子似的,沙瑶姬更加惊异,忙抓了衣服追下去。
        
  黑影在前面长街上,几个纵跳已去了很远,轻功之出神人化,委实令沙瑶姬震惊不已!
  幸好,沙瑶姬“一泻千里”也不赖。
  不一会儿便超前过去,那黑影奔来,猛不提防沙瑶姬骤地闪出,竟撞在她身上。
  沙瑶姬迅速抓住那人,使劲将来人一捏,叫道:“抓到了,看你往哪里溜。”
  只捏得那人狂声惊叫,连连挣扎。
  “哎哟,痛死我了,快放开我。”
  沙瑶姬本以为此人轻功出色,武技必然也不赖,因此出手不敢含糊,没想到此人却是软脚虾。
  一怔之下,沙瑶姬忙将他放开。
  那人松开后,问道:“你这女人是怎么搞的,手臂那么用力捏人。”
  星光下,站着一个面目清秀缘投(英俊)的青年,虽是满脸惊怒,但不失男儿风度。
  沙瑶姬喝问:“你是谁呢?”
  青年一挺胸,答道:“嘉陵江畔黄家坝的『黄元申』。”
  沙瑶姬也知道嘉陵江畔有巨富黄家坝,但这黄元申是谁,她却不知道。
  “你是闯空门的(小偷)?”
  “黄家坝大少爷,岂是闯空门的?”
  沙瑶姬一听,惊道:“你是黄家坝大少爷?你是闪电吹风『矢吹』的徒弟?你就是那个武功卓绝,名震嘉陵江『小飞龙』吗?”
  “人家都这么称呼我。”
  “不可能的。”沙瑶姬说:“既是小飞龙,为何经不起我一捏?”
  小飞龙怒道:“这要拜你所赐。”
  “哇操,我们从未见过面,此话怎讲?”
  “偷了我藏宝图,杀了我全家,放火烧毁黄家坝的人,是不是你?”
  “哇操,越说越离谱啦!你给姑奶奶听好,黑白派的弟子绝不干杀人越货的事。”
  小飞龙冷笑道:“藏宝图现在你处,你敢否认?”
  沙瑶姬对这地图实在是个谜,忙问:“你如何知道?”
  小飞龙回答道:“我们家独门的炼磁术,能让铁分化,半数化人藏宝图纸张中。因此,铁老鼠不论天涯海角,都找得到那一张地图。”
  “那铁老鼠在哪里?”
  “半途给人纫去了。”
  “可是会走路的一块黑铁?”
  “你看见了?”
  “何止看见,它死追着我不放,烦人得很。”沙瑶姬道:“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实在没有见过那张藏宝图。”
  小飞龙凝视着沙瑶姬,双眸闪着真诚、热情。
  “喂,你穿这么少不怕着凉?”
  沙瑶姬瞧他两眼,对他渐有好感,忍往了笑,问道:“你会武功吗?听我师父说,小飞龙是名震蜀中的大英雄。”
  小飞龙低头说道:“我中了芬陀莉的毒,又披阴阳扇打伤全身筋脉,师父为救我,已将我全身筋脉点住,用草药化去我劲道,不待我复原不许动武。”
  沙瑶姬对他遭遇颇为同情,说道:“你好可怜耶!”
  “这不算什么,可怜的是死去的那些人。”小飞龙忿忿道。
  沙瑶姬苦笑道:“我不明白怎么卷入这个是非,我向来不讲白贼(说谎),我真的没见过地图;这阴阳扇是明月山庄之主高长风,找着他,你便明白真相。”
  “但江湖上传闻,藏宝图是在你身上。”
  沙瑶姬说了半天,小飞龙还是那句话,不禁大为恼怒,顿足骂道:“死脑筋,随你爱怎么说,反正不干我事。”
  小飞龙冷笑道:“不管事实如何,既知道阴阳扇是谁,我要找他算帐,后会有期,沙姑娘。”
  他拱手道别,又恋恋不舍的凝视了沙瑶姬一阵,才飘然而去。
  沙瑶姬望着他飘逸的身法,不禁惋惜。
  她转身正要回店,小飞龙忽地又飘然回来,瞪着她说:“我们的帐还未了,待我找到证据,我会再来找你,衣服多穿点,我并不喜欢看见一个病美人。”
  “操你妈的蛋,姑奶奶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干你屁事;你这狗屎不分青红皂白,待姑奶奶送你一掌,这辈子也不想见你。”
  沙瑶姬骂声中,顺势一掌打过去。
  掌风沉如泰山。
  怎料,这一掌打出去,彷佛打着了风,毫不着力,而小飞龙早已随风而去,飘然不知所终了。
  “气死姑奶奶啦!”
  沙瑶姬怀着满腹恼恨回到客栈,天已大亮,爆米花早已收拾行囊,叫了饭菜等候。
  三人边吃边谈,饭后便启程往洞庭湖而去。
        
  洞庭湖。
  山明水秀。
  气象宁静。
  沙瑶姬住了店,放下包袱,独自在湖边漫步。
  湖岸垂柳拂在大石上。
  湖心白鹅对对悠闲游荡。
  夕阳斜躺在湖上,令人有如置身诗画中。
  湖中有山,山上有茅屋,有凉亭,有山洞,也是游人欣赏的目标。
  沙瑶姬四下张望,埋怨道:“这洞庭湖这么大,万年仁这害人精,我们到那里找去,真他妈的衰(倒霉)。”
  她独自想得出神,望着水波在夕阳中,泛出片片金鳞,忍不注童心又起,抬起小石块打水花。
  一路走去,一路打着,水花四溅,有如珍珠,十分有趣。
  “当!”的一声。
  声响后,小石块居然在水中跳了起来,彷佛打在铁块上。
  沙瑶姬喃喃骂道:“那个缺德鬼,将铁块浸在水中,把这大好湖水弄脏了。”
  正说着,忽地又想:“不对不对,铁块那有浮在水中的道理?
  大概是碰到了礁石。”
  沙瑶姬再抬了一块石头丢去,又是“当”的一声。
  错不了!
  那是铁块声,决不是礁石。
  她十分惊讶,正欲下去看个明白,但此刻是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跳下水去定会引人议论。
  反正天色快要暗了,沙瑶姬索性坐下来,等待一会。
  不到盏茶工夫,夕阳西坠,黑暗渐渐笼罩大地,湖边人迹也稀少了。
  沙瑶姬衣服也没脱,便“噗通”一声,跳下水去。
  她浮出水面,慢慢游向方才石块落处,伸出一只脚去轻触,水底确实有硬物。
  她用脚去撩,打算把水底的硬物撩出来。
  沙瑶姬的脚力,和拂拂阿福阿旺,绝差不到那里,通常物件她要取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这回她使出七、八分气力,那硬物仍没有撩起来。
  不但撩不起来不说,反而有另外的气力把它向后拉,渐渐退去。
  沙瑶姬心中怪异,暗想:“玄啦,此地若不是有水怪,必是有高人,若万年仁那害人精有麻烦,也许和这玩意有关,否则,谁对付得了他。”
  想罢,沙瑶姬撇下了那硬物不管,回去对左右道说了再来。
  左右道和爆米花,也是个管闲事凑热闹的人。
  他俩听说这么有趣的东西,直嚷着立刻要来看,沙瑶姬便带他们直奔洞庭湖。
  来到沙瑶姬作了暗号的地方,远远见有四、五个人站在那里。
  这时天色已暗,看不清他们在作什么?
  左右道揉揉眼睛,道:“我是老眼昏花了,彷佛见他们浑身发亮。”
  爆米花笑道:“师父,那是水,他们下过水的。”
  左右道说:“好端端在这里游水?这湖水又冷又冰,不怕着了凉?”
  爆米花笑道:“师父,你担那么多心干什么?也许他们是晚泳会的人。”
  “难道他们没看到『禁止游泳』的牌子吗?”左右道说。
  “我就知道这里有蹊跷。”沙瑶姬道:“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心的。”
  有顷,那些人蓦地不见了。
  爆米花惊道:“帅耶,他们都不见了,莫非他们会飞天遁地?”
  “不用说,一定又是下水了,这水底有古怪,我们去!”
  沙瑶姬说着,率先奔向湖边,只见方才五个人失踪的地方,湖水平静,什么也没有。
  沙瑶姬抬起一块石子,交给左右道说:“师父,你打下就知道下面是什么玩意。”
  左右道依言丢向水面,果然是“当”的一声,浪花飞溅。
  “是铁,而且是实心的铁。”
  “帅耶!”
  爆米在欢叫一声,摩拳擦掌要下去看个究竟。
  左右道却摇摇头道:“我们不忙,上树去睡个觉再说。”
  爆米花叫道:“这时候你打瞌睡?师父,你真不上道耶!”
  “师父不是不上道,是要我们养精蓄锐,看来是有些麻烦事了。”
  沙瑶姬说完,领先找了株大树上去。
  爆米花最听沙瑶姬的话,她上去歇息,他也自必去的。
  左右道自顾向上一个倒头跟斗攀上,落在一个大鸟巢上,惊得群鸟纷飞,他雀巢鸠占盘着膝盖就坐了下去。
  爆米花见了,取笑道:“唉,武大郎玩夜猫,什么人做什么事。这么大的地方不睡,偏偏要去睡鸟巢。”
  “臭小子,边仔喘(没你的事)。”
  “唉,我心中真是跛脚挑重担过独木桥,实在难过啊!”
  “你难过个屁?”
  “替那些鸟儿难过呀!不晓得它们辛苦筑的高,会不会被混蛋的屁戳穿!”
  “格格!”
  沙瑶姬一听,捧腹大笑。
  左右道呱呱大叫:“臭小子,你专挖师父的屁眼寻开心,我现在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收你这死臭的东西做徒弟。”
  “师父,收我爆米花做徒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喽!”
  师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斗个不完,沙瑶姬笑弯了腰,劝道:“行了行了,快睡吧!”
  “是的,亲爱小妖女。”
  三人便各自呼呼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沙瑶姬突然被人碰醒,练武的人反应迅速,她一翻身就劈出一掌。
  她这一掌气沉力大,但没想到一掌发出,就如被一堵墙抵挡住。
  “哇操!”
  同时听到一声,劲力就化了开去。
  沙瑶姬听出是爆米花的声音,连忙翻身下树,嗔道:“人家睡觉,你是怎么了?”
  爆米花“嘘”了一声,摇头叹道:“你是越来越恰北北(凶)。”
  “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万一误伤了你才衰尾(倒霉)。”
  “不谈这些,快看那边,有人出来。”
  这回爆米花是比沙瑶姬清醒些了。
  因为,湖畔又有两个人湿淋淋的站着,另一个人正好由水内冒出,三人甩了甩身上水渍,方才扬长而去。
  爆米花打算追下去,沙瑶姬摇摇头说:“我倒是想看看那水底,莫非真有水晶宫?”
  “是呀,要是遇见龙王,我就学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水晶官,搞得他胡说八道。”
  “该不是把小龙女搞得胡说八道吧!”
  沙瑶姬走到湖边,只见湖水平静,她用石块丢下水去。
  “当!”一声。
  那铁块还在。
  “爆米花,我要下去瞧瞧!”
  “我陪你。”
  说着,二人脱下外衣放在地上,爆米花又问:“要叫醒师父吗?”
  “不要。”
  沙瑶姬一边回答,一边走下水去。
  虽然洞庭湖水很深,但岸边是斜斜的,他们慢慢向湖心走去。
  沙瑶姬和爆米花二人,在点苍山峰的瀑布溪涧中玩耍惯了,戏水如履平地,二人走到水深处,立时一头栽下,直潜入水底。
  沙瑶姬绕着那块铁游了一圈,发现这铁用条巨链绑了浮在水面,难怪她曾用脚撩,也撩它不动。
  她顺着铁链下沉,沉到湖底,发现铁链是系在一扇小铁门上。
  沙瑶姬忙招呼爆米花过来,两人合力拉扯铁链,不动分亳。
  爆米花仔细查看,发现门上有暗钮,用手指指那暗钮,示意沙瑶姬去按。
  沙瑶姬伸手按下暗钮,那铁门便是应手而开,两人相视一眼,忙跃身而入。
  哇操!
  里面竟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向上斜去。
  他们才泅了一会,卿便碰到地上,爆米花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水已齐腰,可以呼吸陆上空气了。
  “哇操,再泅下去就要变软脚虾了。”
  沙瑶姬扭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埋怨道:“妈的,开门也开得鬼鬼祟祟,姑娘家进出是多不方便。”
  她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身材原形毕露,凹凸分明,实在诱人得很。
  爆米花直盯着不放,沙瑶姬瞪道:“瞧你那对色眼,又在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是有那么一点,但你大可放心,我会看场合的。”
  他们走了许久才走完那条暗道,面前又是一扇门,这扇门却是厚檀木制成的。
  爆米花举手叩门,沙瑶姬一把拉住他说:“找找看,也或许会有暗钮的。”
  他们仔细找了一会,在门口一座石碑上找到了门钮,按下去。
  “呀呀!”
  那木门缓缓移了开来,二人闪身而入,那门又自动关上了。
  沙瑶姬仔细打量,这是一条宽敞的走廊,廊外是小花园,看方位,这里一定是湖旁的山背后。
  怪了!
  既然也是一幢好宅子,为什么有大门不走,而要鬼鬼祟祟走水底隧道?
  岂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们走出小花园,爆米花抬头一看,竟失声叫起来:“哇操,这不是露天的,这是一盏小灯。”
  沙瑶姬忙抬头看,见那花园上空是有盖的,虽然光线亮如白昼,却不是来白天上星月。而是有一个鹅卵大的珠子,挂在树枝上,那珠子发出的光亮,令小花园亮如白昼。
  沙瑶姬吃惊道:“这是夜明珠,像这样大的一颗,在世上还没几个有,怎么这个地方就随便挂在树枝上?”
  爆米花忙说:“我拿下来给你玩。”
  他边说边拔身上树。
  沙瑶姬见状,大声叫道:“快下来。”
  爆米花已飞身而上,沙瑶姬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
  沙瑶姬连忙也飞身追上爆米花,伸手猛抓住了他双脚。
  “要死了,快下来!”
  爆米花听见她叫喊声,已来不及停住,身子箭似的直飞上树顶。
  谁知,手方触到那夜明珠,便如触电似的,浑身麻痹,他忍不住大叫:“啊──要死了,要死了!”
  叫声中,耳边清清楚楚听到有一阵“吱吱”声响。
  爆米花知道是触了暗器机钮,因为浑身麻痹,无法动弹,心里急得直发毛。
  幸好这时,沙瑶姬已把他抓住下坠,他身不由主的往下落。
  “吱吱……”
  斯时,一阵声响打从头顶飞过,吓得他落地时,浑身是汗,愣愣的呆立着。
  沙瑶姬涨红了脸,埋怨道:“你这么鲁莽,到底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爆米花苦笑道。
  “好佳在(幸好),现在查某(女人)都是超级女强人,嘻嘻……男人有福啦……!”
  “少臭屁!”
  “是的!”
  爆米花扮了下鬼脸,打量四周,摇摇头道:“走了半天,我们还在地底下,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沙瑶姬指着那玉石砌成的栏杆,及镶了珊瑚、翡翠的柱子,道:“哇,这地方富可敌国,却又如此神秘,为什么我们从未听过?”
  爆米花上了一次当,份外留意,小心翼翼向前边走边说:“看来这些玉石翡翠栏杆,也是碰不得的了,好佳在(幸好)你不喜欢它。”
  他俩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向里走去。
  长长的回廊上并无人踪,回廊尽处,又是一扇月洞门。
  沙瑶姬轻轻说:“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嗯,这门是虚掩的,没有暗钮。”
  他们推门闪身进去,见有三名佣仆模样的汉子,看了他俩一眼,没有过来查问,也不理睬,自顾忙自己事情去。
  沙瑶姬纳闷道:“好奇怪的世界。”
  爆米花点点头,道:“我猜这不是一座庄院,定是什么武林人士的聚散所在,各方门派杂集,彼此不管彼此。”
  “有可能。再瞧瞧!”
  他们也不理会别人,大摇大摆向前走。
        
  这是一座十分雄伟的建筑。
  有顷,爆米花和沙瑶姬眼前出现一座大堂,门上有块横匾,龙飞风舞写着:“英雄馆”。
  沙瑶姬抬头凝视,口中却道:“『英雄』两字耐人寻味,是大盗?还是大侠?”
  “什么英雄?躲在地底下鬼鬼祟祟,怎配称英雄,叫狗熊还差不多。”
  爆米花说着,朝里面看了看,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便道:“狗熊没有几只,我们那边瞧瞧。”他们手拉手走向右边而去,那里是一排矮屋。
  爆米花说:“里面好像不少人哟!”
  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各不管各,但沙瑶姬和爆米花二人走近那矮屋时,便有人向他俩投过诧异的目光。
  沙瑶姬惊觉悄声道:“这里面看来有古怪,我们绕过背后去。”
  二人这番提高警觉,悄悄绕过背后时,见有一间独幢房舍,小巧巧的,却布置得十分精致。
  正中有张木榻,榻上端坐着一个又瘦又干老人,大概有六、七十岁了,但是精神饱满,目光闪烁,一看便知要送他上阎罗殿并不容易。
  他正对面前立着一个大汉,道:“今晚可要小心了,那人必定应约前来,柳逢春,布置一下!”
  那叫柳逢春的大汉,一挺胸膛道:“师父放心,那家伙是我手下败将,他中了我的毒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今晚要是动气打架,他嗝屁得更快。”
  老人点头笑道:“逢春,天下只怕没几个人是你对手了,你若获得那些宝藏,这个黑白两道的交汇站英雄馆,就是你的了,也用不着各帮派每年派人掌管。”
  他顿了一下,又叹道:“唉!可惜我老了,看不见你光大门楣了。”
  柳逢春忙跪下,唯诺道:“师父身体健康,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弟子要没有师父你撑腰,也打不过那家伙。”
  老人笑道:“话虽这么说,那家伙武功也着实高强,只不知是那条道上的,你去详细问问他,我们水月门向来不杀无名小卒。”
  “是!”
  柳逢春笑着答应了,起身出去,老人又闭目静坐。
  沙瑶姬拉了爆米花悄悄退出,伸伸舌头道:“原来这里就是黑道中,驰名的英雄馆,你知道这老头是谁吗?”
  爆米花摇摇头道:“他没告诉我。”
  沙瑶姬恨恨的瞪他一眼,道:“笨蛋,他不是说过了,他是水月门吗?”
  “哇操!”爆米花惊叫一声,道:“他是掌门人范登?你老子的师父?”
  “一定是他。听师父说,自从追杀我爹后,江湖上就不再听到他的名字,原来躲在这里。”
  “他不是还有四个徒弟吗?怎么没见到,反而多了个柳逢春的家伙。”
  “莫宰羊(不知道),柳逢春大概是后来收的吧!”
  “现在怎么办?”爆米花说:“是不是进去把老鬼宰了?”
  沙瑶姬想了一下,才道:“卖屎(不行),我们可能不是老不死的对手。”
  “你可以用妖女十八式对付他,不用你动手,准心脏麻痹死翘翘的。”
  “说的简单。”
  “好吧,那你说怎么办?”
  “范登老不死的不是吩咐姓柳的,去问清楚那人嘛!我们悄悄去瞧热闹,以他们如此功力,还说那人武功高强,可见那人大有来头。”
  爆米花突然担心道:“师父不晓得睡醒了没有?万一醒了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沙瑶姬笑道:“奇怪喽?师父在身边你嫌他碍手碍脚,把他操得狗血淋头,现在才一下下没见,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师父就是师父,一辈子也是师父,改不了的。”爆米花真诚道:“操他,是要让大家轻松,师父也了解,所以他从来不会真生气的。”
  “也所以师父如果着急,他会找下来的。”沙瑶姬接口道。
  二人远远尾随柳逢春,瞧他叉拐了几个弯,走进一间精巧小屋。
  他一进去,就听得莺莺燕燕又一阵嬉笑声。
  “格格,春哥哥来了,春哥哥来了!”
  “春哥哥再不来,妹妹想得快发了狂,格格……”
  爆米花听了,笑道:“哇操,我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少臭屁!”
  沙瑶姬骂了一声,便和爆米花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二人闪在门后,由半掩门缝中偷窥。
  只见柳逢春左拥右抱,身边前后有五、六个年轻姑娘,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向他献媚。
  真是左右前后都逢春呀!
  一个娇滴滴道:“春哥哥,你几时带我上湖边玩吗?”
  另一个又媚声道:“你答应送我的珍珠项链呢?”
  还有一个娇嗔道:“说好给我们带金耳环来,又骗人啦!”
  只听柳逢春“哈哈”笑道:“小甜心,别急,过几天什么都有了,我一拿来就是大箱大盒的,随你们去挑;这两天且忍耐,好好侍候你们大爷,谁侍候得爽,谁就分多些珠宝。”
  “格格”
  姑娘们听了,又一阵嘻嘻哈哈,围着柳逢春胡天胡地起来。
  “操!小燕,你真的不上道,办事推三阻四的,一点也不阿莎力(乾脆)!”
  “春哥,我……”
  “操!少噜嗦,你刚才不是要抢第一炮吗?卡紧(快)!把衣服给脱了!”
  言讫,柳逢春微一提气,香蕉立即胀了起来。
  小燕目光一接触到香蕉,不由“啊”惊叫声声,身子也后退半步。
  小雪五个人,也瞧得心儿“怦怦”乱跳。
  柳逢春见状,心中暗暗得意不已,立即靠在墙边,笑问:“操!小燕,我先给你机会了,你该不是要弃权吧?”
  “我……怕怕……不……等一下……”
  只见她匆匆忙忙的脱下衣衫。
  “小雪,你也开始准备吧?”
  “这……春哥,小燕食量很大耶!”
  “操!是真的?”
  “当然真的喽!她一口气可吞四条香蕉!”
  小燕羞怯骂道:“小雪,你这三八鸡,在黑白讲啥米(乱讲)?”
  柳逢春“哈哈”一笑道:“很好,小燕,把身子转过来,先来一招『狗相干』!”
  小燕依言转了过来,却是羞得垂下了头。
  柳逢春仔细打量她的身材妖娆,那对玉乳高挺,而且丰满,皮肤白里透红。
  最诱人的是小腹下面,那一片乌黑细密的“鸡巴毛”,一直长到屁股,令人一见就想摸。
  哇操!
  看样子她已经是淫心大动,想要吃香蕉了。
  柳逢春色眼淫笑,道:“操!小燕,咱们干一炮吧!”
  小燕双目一溜,走到床铺边,弯下腰,双手按在床沿。
  “来吧!”
  柳逢春挺着香蕉走到她臀后,身子一弓,下身猛然一挺。
  立刻听小燕叫声“哎哟喂!”
  柳逢春只觉香蕉被紧挟住,“嘿嘿”一笑之后,当下展开猛攻“啪……”
  屋内立即传出急骤的声音。
  “哎唷,哎唷……”
  小燕只觉穴内,被他顶得又疼又酸,口中叫个不停,而臀部却毫不示弱的向后猛顶着。
  小美在旁助阵:“春哥,加油,春哥,加油!”
  随之,她走到柳逢春的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臀部,开始推波助澜。
  “哎唷……嗯……唔…哎唷……”
  柳逢春有心漏她的气,在抽出之时,故意用香蕉在她穴壁四周刮着,刮得小燕死去活来。
  “春……春哥哥……你好猛……我……招架不住……噢……换人……”
  小雪四人见了,不由拍手叫:“春哥,干死她!干死她……”
  小燕只觉穴内酥酸难耐,两腿快站不住了。
  小美手舞足蹈说:“春哥,卡紧(快),小燕要抓狂了!”
  柳逢春闻言,将双掌自那对奶子滑到胯骨,吸口气之后,开始狠抽猛插,小美也更加卖力的推着。
  “哎唷,哎唷喂……我……噢鸣……我挡卖吊(受不了)……我……哎呀……嗯……我会死了……天呀……地呀……我……”
  小美欢呼道:“春哥,河伊死(给她死)!”
  “啪……”
  声音更加清晰了!
  “啊……哎唷……我……我真的卖……卖屎(不行)……哎呀…泄……泄死我了……”
  小燕双膝一软,欲跪下去。
  柳逢春紧抱往她的双胯,不停的冲刺。
  她那呻吟声音越来越小了。
  终于,小燕受不了昏迷过去。
  小美称赞道:“春哥,你可以称『天下第一蕉』了!”
  “春哥,饶了小燕一命吧!”
  “剥!”的一声抽出了香蕉。
  小美等人,忙抬小燕出去。
  小雪嗲声道:“春哥,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吧,让我们姐妹侍候你一餐!”
  不等他回答,小雪又叫:“姐妹们上!”
  沙瑶姬在门外,瞧得正精彩,忽地一瞥双眼,见一个大汉走近来,睁着眼睛,把她由上到下看个够。
  有顷,那大汉才笑道:“小妞,你是哪路的?莫非是小柳移情别恋,抛下了你在这儿生气?来,你大爷喜欢你,我们到那屋里去玩玩。”
  闻言,沙瑶姬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一掌打死这色眯眯的家伙。
  可是回心一想,自己对这地方摸不清底细,不如找他聊几句开开心。
  想罢,娇媚一笑道:“不知哥哥是那条道上的?”
  大汉见沙瑶姬既娇又俏,又性感,又如此好说话,不禁受宠若惊。
  他笑嘻嘻的挨了上来,答道:“我是青城派的『武大熊』,人家都叫我『马桶盖』,今年轮到我们青城掌管英雄馆,我师父没空,是我大师哥『林南』坐镇这里,我算是第二把交椅了。”
  “真的?”马桶盖暧味道:“是真的,我马桶盖没骗你,你要是跟了我,就是英雄馆的二夫人,走在左右道上,那个朋友不卖你三分交情!”
  “还有呢?”
  “等我们获得宝藏分掉,那时你一辈子吃喝不尽。”
  “哥哥,还有没有呀?”
  马桶盖连忙道:“还有还有,小姑娘,我今年还没娶某(老婆)呢!”
  沙瑶姬听得差点气炸了肺,可是,她知道这英雄馆内都是高手,动弹不得,还是忍下来的好。
  于是,嫣然一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些话,真是羞死人啦,我住那边后屋子。”
  她随意一指,又道:“今晚我等你,不见不散哦!”
  “我一定去,要等我,别睡着了。嘻嘻,小姑娘,你太令我心醉了。”
  马桶盖真以为艳福将至,也不管爆米花在旁瞪着眼,喜孜孜的噜嗦了一会,才雀跃而去。
  口中还哼着歪歌:“红罗帐,象牙床,满室春意暖洋洋。
  顽皮的丫环小银花,偷偷摸摸在床下藏;
  一个是呻吟叫春爽歪歪,一个是拚命耕耘汗涔涔,痒坏了床下的小银花,口水滴滴答答流不止。”
  爆米花望着他消失背影,骂道:“下流胚子,竟敢勾引我马子(女朋友)。”
  沙瑶姬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会在英雄馆中呢?”
  这英雄馆是江湖上有名的黑道大本营,各路上的黑道人物有何瓜葛,都在这里进行调解,有关金银财宝,地头分赃,也在这里完成交易。
  这些年来,白道武林中不肯交子贪图一杯羹,也混迹其中,但却没想到沙瑶姬,也会莫名的走进来。
  沙瑶姬虽然不喜欢这些黑道中人的贪婪幻杀,但却十分欣赏这里的生活方式。
  各人作自己的事,不管别人,也不追根究底,大家自由自在,相安无事。
  就像她在苗疆的时候一样,自由自在生活,毫无拘束。
  她不禁叹道:“这裎若没有劫杀生事,真是世外桃源了。”
  正在沉思中,猛地一声断喝:“柳逢春,我来了!”
  沙瑶姬和爆米花循声望去,只是一个高大壮汉,站立在柳逢春屋里,背对着门口,双手半叉在腰间,大声喝着。
  柳逢春双手仍抱着两个美女,摸捏着她们的乳房,那些美人儿也嘻嘻哈哈的没有一点娇羞。
  有顷,柳逢春望那汉子一眼,才道:“你来早了,我们约好是晚上。”
  “老子等不及天黑,要来就来,谁敢阻我?”
  “你来了也好,且让我稍尽地主之谊,分给你两个美人摸摸。”
  柳逢春说着,把左手边两个姑娘推向汉子,道:“你们去侍候万大爷。”
  两个姑娘嘻嘻的扭摆着屁股,到那汉子身边,正要挨上去,那汉子猛的出手一推。
  那两个姑娘摔到墙角去,跌得她们哇哇乱叫。
  “哎哟喂,好疼哟,春哥哥……”
  柳逢春怒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不懂得温柔怜香惜玉,你柳大爷好意招待,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姓万的大汉咆哮:“别废话,我是来拿解药,你给是不给?
  你要说半个不字,我就由这里一直打进去,别仗着你有师父撑腰,我姓万的怕过谁?”
  柳逢春猛地把身边姑娘全推了开去,起身怒道:“既然你提到师父,我再要让你,就连我师父也没脸了。来吧,姓万的,你是我手下败将,我不会怕你的。”
  说完,身形一纵,从坐垫底下抓了一柄长剑,出手之快,委实叫沙瑶姬惊异。
  沙瑶姬不禁叹道:“果然是范登老家伙的传人,和钱家堡那一干笨蛋差远了。”
  “来吧!”
  姓万的也把长剑亮出,只见一道青光闪目。
  沙瑶姬定睛一看,失声叫道:“七星剑!”
  爆米花也同时叫道:“那是万年仁,我们要找的人,快去帮他吧!”
  这时,屋中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已猛打起来。
  沙瑶姬阻止道:“慢一点,先摸清情势再来。”
  只听柳逢春冷笑道:“姓万的,你死到临头还要逞凶,大爷倒要看你凶得了多久,你嗝屁了,这口宝剑就属于我的,嘿嘿!”
  他一阵大笑,把万年仁气得更加疯狂,死命抢攻,柳逢春手中剑只是虚虚迎战,不给万年仁碰上。
  虽是柳逢春在逃避,沙瑶姬和爆米花二人,却清楚知道他是步步为营。
  万年仁虽然不断进攻,攻得狠,逼得紧,但是步履已渐呈散乱。
  沙瑶姬惊叫:“莫非万年仁毒发了?”
  爆米花摩拳擦掌就要进去相助,沙瑶姬按住他说:“我进去,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砰!”
  踢门而入,也不发话,拔出莲花剑直奔柳逢春,一招化开他已点到万年仁胸前“玄机穴”剑尖。
  柳逢春只觉眼前金光一晃,不由大骇道:“操,怎么来了这许多宝剑?”
  他定睛一看,才瞧见了这性感、暴露的尤物。
  “操,水(美)!”
  沙瑶姬媚笑道:“想不想搞我?”
  柳逢春一听,竖起拇指称道:“大胆,够味,好个江湖豪放女,可惜大爷现在没心情。”
  沙瑶姬道:“错过这次机会,你将永远没有机会哟!”
  “为了活得长命,别说一次机会,十次一百次我都会放弃。”
  第八章 歪打正着破阴谋
  柳逢春虽是色眯眯的拈花好手,但也是武林高手,他见沙瑶姬一亮相的招数,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
  再细瞧她宝剑的形式特异,比七星剑更觉胜了许多。
  所以,他不敢轻薄,反而是暗暗吃惊!
  柳逢春没见过江湖上有名的莲花剑,但却听说过莲花剑已出现江湖,为左右道女弟子所有。
  他这时瞧瞧那剑,又打量沙瑶姬,笑道:“好剑配豪放女,看来你是那小妖女沙瑶姬了。”
  “正是!万年仁是我们的朋友。”
  柳逢春“哦”了一声,道:“原来他就是万年仁,智圆和尚的宝贝徒弟,难怪难怪,他对查某(女人)不懂得怜香惜玉,既是一条道上的朋友,你就该懂规矩,在这英雄馆里不能乱来。”
  “我不懂规矩,柳逢春,你是名门大派弟子,为何在这里鬼混?”
  “你怎会认得我?”
  沙瑶姬冷笑道:“姑奶奶连你师父范登也认识,乖乖的,快拿解药来,否则我闹起来了,给江湖人士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将来就没脸立足江湖啦!”
  “嘿嘿,你不来这里,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你可以胡说八道,我也可以死不认帐。”
  沙瑶姬知道这样的人无可理喻,沉声道:“懒得和你斗嘴,只要解药。”
  柳逢春恍然一笑,道:“哦──原来万年仁有这样水的马子(漂亮女友)撑腰,怪不得给他介绍马子,他看也不看一眼。喂,小妖女,问问你男人的所作所为吧!”
  沙瑶姬也不甚了解万年仁的为人,她也不想去了解,因为此刻救人要紧,莲花剑急进几招。
  “刷刷刷!”
  柳逢春被逼到一角去,沙瑶姬怒问:“解药在那里?”
  “小妖女,这是我们英雄馆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救了万年仁,姑奶奶就不插手,立刻离开。”
  柳逢春也不是善男信女,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仗着人多势众,那里肯栽在一个女人手中。
  他冷笑一声道:“有本事的,自己来拿。”
  沙瑶姬一咬银牙,使着古剑厉害,又连发几招,直刺柳逢春心窝。
  “来得妙!”
  柳逢春叫声中,身形一扭竟避过她的“老汉推车”。
  沙瑶姬是又佩服又吃惊,心中暗想:“这柳逢春的武功绝不下于我,若不是我仗着一口古剑,很难占到上风。”
  她边想边发招,招招使出浑身解数。
  只见柳逢春丢了长剑,乾脆满室游走,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沙瑶姬非常惊骇!
  她还未和水月门交过手,谁知这回一上手就遇劲敌,万一遇上梅宝花如何杀得了她,替死去的娘报仇。
  柳逢春虽然了得,却因沙瑶姬古剑厉害,两人只扯个平手。
  沙瑶姬并无意伤人,只想取回解药,解救万年仁,因此并未下毒手,一直逼着柳逢春。
  柳逢春还是四处奔跑,想耗尽沙瑶姬的气力。
  沙瑶姬越打越心急,妖女十八式派上用场有限。
  此时,忽见万年仁神色迷惘,双眼突睁,突地举剑朝她胡乱刺来。
  沙瑶姬吃了一惊,忙叫:“姓万的,姑奶奶是来救你的,你干嘛杀我?”
  万年仁犹若未闻,又是一剑向她刺来。
  沙瑶姬不敢回手,只好放弃柳逢春,被他追得满屋乱跑。
  柳逢春在旁窥伺,哈哈大笑道:“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说完,反手进攻,一掌凌空打来。
  沙瑶姬前后受敌,又不敢伤了万年仁,正在难以应付之际,爆米花忍不住了,把门一踢,叫道:“姓万的,瞎了你的狗眼,没脑袋的河神(苍蝇),瞎撞,该杀的不杀,不该杀的捡起来杀。”
  万年仁两眼迷茫,被爆米花这一阵叫骂,反而掉头攻击爆米花了。
  “哇操,你空空(发颠)耶!我爆米花又没惹你,干嘛来杀我。”
  爆米花边叫边举起柴刀抵挡。
  沙瑶姬少去了万年仁的攻击,气势大增,一会儿使出妖女十八式,一会儿又使出红羊剑法。
  柳逢春见了她招数奇特,自是不敢轻敌,身后忙闪了开去,同时手中又多了一件兵器──乌金铎。
  乌金铎来如疾风,一阵青光刺得沙瑶姬眼睛发痛。
  沙瑶姬心中吃惊,暗忖:“这是什么玩意,是……好像是………”
  她一面发招抵住,一面在苦思这是什么兵器。
  那兵器连晃两招,乌光直奔沙瑶姬,恍如两道青龙张牙舞爪而来。
  沙瑶姬恍然大悟道:“对了,这是乌金铎,英雄馆的镇馆之宝,由轮值掌管英雄馆的门派保管,今年又不是轮到你,你是偷来的?”
  沙瑶姬有意激柳逢春,只说是偷。
  柳逢春怒道:“这是英雄馆的事,我说了叫你少管,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要大爷叫你好看不可。”
  “姑奶奶才懒得管你们的鸟事,却要管万年仁事,拿解药来,我们走。”
  “你有本事,拿就是了。”
  沙瑶姬手中剑一紧,又直刺过去。
  二人剑来铎往。
  良久,沙瑶姬仍抵不过柳逢春,心下大急,那边爆米花已被失常的万年仁,逼得满头大汗,节节后退。
  沙瑶姬暗叹口气,想着师姊弟二人,真要在这见不得人的馆内出丑,那江湖就甭混了。
  为了顾及左右派的面子,她越是心急,就越加凌乱,她的法宝“妖女十八式”,也忘了展现出来。
  “叮当!”一响。
  就在她心神紊乱中,莲花剑突然脱手飞去。
  “哈哈──”
  沙瑶姬大惊之余,柳逢春已大笑纵身而起,伸手去接那柄古剑。
  沙瑶姬抬头望去,看见两条人影凌空相碰,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两个人影同时落下。
  一个落在她面前,另一个则落在一丈远的墙角。
  沙瑶姬见面前这个人矮矮的,手中拿着她的莲花剑,细看之下,不由大喜。
  这个矮矮像个武大郎的人,并非别人,正是左右道。
  沙瑶姬欣喜大叫:“师父,抓住他,拿解药救万年仁。”
  左右道不理,反催道:“我们快栓(溜)!”
  沙瑶姬忙去帮爆米花对付万年仁。
  左右道吩咐她道:“我带万年仁走,你断后。”
  说完,他竟冲入万年仁和爆米花之间,左手格开万年仁握剑的右腕,右手将他扣住。
  万年仁本是穷凶恶极的,和爆米花打个你死我活,但给左右道这一抓之下,立时站定,动也不动。
  左右道一带他道:“快栓(溜)!”
  就领先拖着他出去了。
  爆米花和沙瑶姬二人,忙跟在身后保护着他们,直冲出大门,一路上的人,对他们只看看,谁也不干涉。
  那柳逢春给左右道,这突如其来的凌空出手,自己到手的古剑给他夺去不说,还把自己倒推了出去。
  柳逢春是有功力的人,能这么轻松对付他的人,自然有来头。
  他在一怔之下,那几个人已如飞走掉,要追下去,想着也是敌不过那武大郎。
  “操!”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住了脚,忙将这事禀知师父范登去了。
  范登听说左右道弟子混了进来,不禁怒道:“他们也实在不像话了,这还有江湖规矩吗?想我范登当年在关中,谁敢不敬畏三分。”
           
  左右道带着三人破水而出,匆匆奔回客栈,那店家见四个人湿淋淋的,不禁大讶。
  他忙解释道:“我这侄见不会泅水溺水了,我们去救他上来,你快取热水来,把门带上吧!”
  说话中,把万年仁放在床上,只见他面似白蜡,气若游丝。
  左右道不禁摇头苦笑。
  沙瑶姬忙说:“师父,他是中了柳逢春的毒弹,我们没有解药。”
  “活该,这是他咎由自取,怎么跑到那种鬼地方去吗?”
  爆米花接口说道:“师父,现在别噜嗦了,快救救他,你没瞧他快嗝屁了。”
  “我没办法。”
  “小妖女,我们再去偷解药,务必要救他,不然师父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左右道摇头说道:“等你们回来,太迟了。”
  沙瑶姬道:“师父,你想个办法吧,你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解救的方法。”
  左右道沉吟一会,才说道:“除非是拿我的解药,和了人血灌救他,只是,那里去找人血?”
  沙瑶姬忙道:“我有血,我给他。”
  爆米花道:“,你是查某郎(女人),怎能为了个臭男人破相?”
  “听你意思,是由你来罗?”左右道看看爆米花说。
  爆米花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也。”
  “爆米花,你放了那么多臭屁,到底该怎么办?”
  “为徒的意思是,师父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应该由师父捐血。”
  “师父的身体发肤,也是受之父母,不敢损也。”
  “不,师父打从出家那天,就已把身体捐给了神,不再属于父母的了,所以没关系。”
  “臭小子,你明知道师父最怕流血,你偏要整师父,”左右道故意说:“好吧,徒弟不从,师父只好自己流血了。”
  说着,就要伸手捏破血管,爆米花已抢先用柴刀,朝自己大腿上一割,血涔涔流下来。
  他大声叫:“小妖女,快拿杯子来接。”
  左右道和沙瑶姬二人,不禁怔住了。
  此时,店家正好端了脸盆热水进来,见爆米花一腿是血,好心的急道:“这位爷莫不是摔了跤?我去取止血药来。”
  放下脸盆立刻又出去。
  爆米花痛苦说道:“我怎敢要师父流血,刚别说那些话是逗你玩,希望师父别见怪的好。”
  沙瑶姬忙拿杯子,左右道叹息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天性纯厚,我矮子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收了你们两个为徒。”
  “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你竟然认了真。姬儿,快把他的血止了。”
  爆米花一听,楞了楞,叫道:“哇操,师父,这种事怎么能根生笑(开玩笑)嘛!会要人命的。”
  “师父只想试试你俩而已,因为老和尚收了这个徒弟,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怎么搅的,老爱惹是生非叫老和尚操心。”
  店家取止血药进来了,左右道命沙瑶姬给他止了血,笑道:“解药在我这里。”
  他多谢了店家,等他出去,才苦笑道:“救了他,恐怕还要和那些搅在一起。”
  沙瑶姬喜道:“师父,我没看见你在那里偷来解药?”
  “嘻嘻,给你们看见,就不叫师父啦!”
  “师父又在爱现了。”爆米花道。
  沙瑶姬催道:“师父,别再现了,快讲嘛!”
  左右道笑道:“就在他接你宝剑那一下,我凌空插手入他的怀里,偷了出来,他还一元捶捶(傻瓜)莫宰羊(不知道)耶!”
  “太帅了!”
  “哈哈──师父不是做假的。”
  左右道大笑声中,将药抛给沙瑶姬,道:“你弄吧!”
  沙瑶姬忙将药和开水,爆米花扶起万年仁,他已经昏迷不醒。
  服侍他吞下解药,万年仁昏睡了半个时辰,起身大呕大吐。
  爆米花侍候了他半天,才算稳定。
  他张开眼睛,定神之后,半晌不语。
  爆米花和沙瑶姬二人,忙上前去叫道:“万年仁,你好了?”
  万年仁不屑道:“就凭你们两个把我救出来的吗?”
  沙瑶姬道:“是我们师父左右道,不是我们。”
  万年仁冷冷的道:“那个武大郎也在这里?”
  爆米花气道:“哇操,救你出来不讲句谢字,还骂他是武大郎,太没人情味了。”
  “哼,他是我师父的朋友,我对他太熟了,叫他武大郎是给他面子。”
  万年仁极为不满,游目四顾,找到了左右道,他正蹲在桌边啃花生。
  他只淡淡的说声:“多谢左世叔,相救之恩。”
  左右道丢了一粒花生入口,才道:“也不关我事,是他俩冒死去救你的,我不过见到湖边瑶姬留下的记号,才偶然找上前去的。”
  他顿了一顿,又问道:“你倒说说看,怎么和那些人搅在一起?”
  “我不认识他们。”
  “那怎么会进去?又和他们交上手呢?这不是睁眼说瞎话?”
  “他们也进去了,他们也交上了手,你为什么不说也搅在一起?是不是趁我师父不在,想欺负我?”
  左右道为万年仁驳得楞住了。
  他明知这位世侄,行为一向不端正的,但看在智圆和尚面子上也就算了。
  而且,他向来不喜欢万年仁,也懒得动脑筋去反驳,他把嘴一鼓,自顾自走出房去。
  沙瑶姬看不过去,气道:“妈的,讲话客气一点,你要搞清楚,是你那个和尚师父托我师父来找你,不然我们才懒得管你的鸡巴事呢!”
  万年仁满不在乎的说:“你说说道理,那一点讲错了?那个地方谁都可以进去。”
  “他们为什么伤你呢?”
  “就因为我不是他们一夥。你问得正好,也正好答覆你师父。”
  沙瑶姬给他说得默然无言。有顷,才说道:“你歇歇吧!元气还未恢复呢!”
  说完,走到院子里,见左右道独自坐在那里,便挨着他坐下,道:“老和尚说他有麻烦,大概就是这些麻烦吧。现在他已平安无事,又不喜欢我们鸡婆,我们离开便是。”
  “老和尚又不知道他受伤,麻烦也不是这点小事。”
  左右道笑说道:“既然他不喜欢我们管,明天我带你们游山玩水去,别理他了。”
  “好是好,我有个条件。”
  “就你事多,我带你去玩还由你提条件?”
  “嘻嘻,你把万年仁那小子的手腕抓住,他就乖乖跟你走,这一招是怎么弄的?”
  “你又想学?”
  “当然。明天万年仁万一又欺负我时,你未必在我身边呀!”
  “你明明知道我是扣了他的腕穴,封了他劲道穴的。”
  “不,万年仁对穴道精通,你说过,天下很少有人能封他穴道的,他只要稍微运气,便能解去,师父,你一定要教我。”
  “我不能偏心,只教你不教爆米花。”
  “你可以也传授一样武功给他呀!”
  “好哇,你是得寸进尺了。既然你这么不讲道理,我也和你谈条件,我可以教你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点穴秘诀,你却要代我传授一样给爆米花。”
  沙瑶姬小嘴一噘,道:“我会的他都会了,我还会什么东西?你该不是要我教爆米花,妖女十八式吧?”
  “不是,是红羊剑法。”
  “为了这剑法,那古怪的甘瘤子和我闹过几次,差点要了我命,我若教了爆米花,这不是害了他吗?”
  “我就是恨甘瘤子为人讨厌,非得气死他不可;将来你们有了弟子,也把这剑法传下去,看他怎么办?”
  这左右道年纪一大把,脾气还是顽性不改,喜欢随意所之,无所不为。
  “这个没问题。”沙瑶姬欣然答应。
  于是,左右道便给她解说,如何应付能够用心意控制穴道的人,这是极上乘的内功。
  沙瑶姬虽然武功厉害,到底年纪轻,内功讲究年纪,她要慢慢苦练才能运用自如。
           
  次日。
  万年仁的伤势已恢复了差不多。
  沙瑶姬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依然奉命侍候着,一早便给他送了白粥进来。
  “叩叩叩!”
  可是敲门半天,里面没有回应。
  沙瑶姬忙叫爆米花道:“万年仁莫非伤势转坏?快进去瞧瞧。”
  “这么坏的家伙,最好嗝屁算了。”
  爆米花一边咀咒,一边撞开房门,见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万年仁的踪影。
  沙瑶姬大叫:“师父,师父,快来呀,不好啦!”
  左右道闻声赶来,四周一扫,冷冷道:“用不着找了,他溜栓(跷头)了。”
  “哇操,也许又有了麻烦。”爆米花道。
  左右道指指那依然整齐的房间,说道:“如果有人寻衅,这里一定弄得乱糟糟,现在看来整整齐齐,他离开了当然就是自己离开的,没有人逼迫他。”
  沙瑶姬道:“那只好把稀饭留着,等他回来用了。”
  爆米花道:“笨蛋,你没听师父说,他是不告而别嘛,当然不打算回来了,还留给他干嘛?”
  “说的也是。”
  沙瑶姬只好端了稀饭回到自己房间,自顾吃着。
  左右道进来笑道:“干嘛,喝起闷粥来了。”
  沙瑶姬生气道:“老和尚也真是瞎了眼,怎会收到万年仁这种徒弟,我们救了他,他连个招呼不打就溜栓(跷头),真是没人情味。”
  “世上多的是没人情味的人,但只要自己有情有义就好了。”
  沙瑶姬忽然放下筷子,问道:“师父,这洞庭湖边透着邪气,万年仁和那些搅在一起,若和尚知道了,可会气死的,你怎不说说他?”
  “他在那里我压根儿莫宰羊(不知道)。”
  爆米花插嘴道:“他一定又去什么狗屁英雄馆,他和柳逢春那夥人像有花豹豹(搞不清)的瓜葛;不过,柳逢春怎么瞧也不像好人。”
  沙瑶姬哼了一声,道:“我连他那个师父什么老不死范登也瞧不起。”
  左右道一转,惊道:“范登,水月门的范登吗?”
  “就是那个老不死的,你想天底下还有几个范登吗?”
  “那他就是你老子的师父,你瞧该叫他什么来个……啊,应该叫他师祖才是。”
  “哼,什么狗屁师祖,我还要宰他呢!”
  “奇怪,他怎么会在英雄馆?那其他的弟子,为何没跟他作阵(在一起)?”
  爆米花插嘴道:“一定是其他弟子,不耻他的行为,离他而去。”
  “嗯,最起码梅赛花不会离他而去。”
  沙瑶姬仰着娇脸,嘻嘻道:“论年纪,他已活了一大把,一脚已踏进棺材,论品格,连我们三个都比不上,论武功,他也比不上师父你呀!他凭什么当我师祖。”
  左右道孩子气性,给沙瑶姬不着边际的这么一捧,他心里一阵冰凉凉的,十分地爽,不由自主的站到沙瑶姬那边去了。
  “师父,你说是不是?”
  左右道忙点点头。
  三个人正在谈论着,店家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声嚷着:“沙姑娘,有人找你,快……快………”
  沙瑶姬眉毛一扬,陡地纵出房门,几乎撞在店家身上,她顺手抓住他搁在一边。
  店家身形没站稳,跌了两跌,斜斜的靠在扶梯上喘气。
  沙瑶姬面前站着三个人,两个是她见过的,水月门掌门人范登,一个就是柳逢春,另外一个大汉长得人模人样却没见过。
  她一见范登心中一震,虽然没见过他武功,但和柳逢春交过手之后,知道徒弟尚且如是,师父有多少斤两,一看便知。
  幸好沙瑶姬仗着有左右道,也不害怕,杏眼圆睁,怒道:“好哇!找上门来,想干什么?”
  柳逢春淫笑道:“剥光你衣服要你好看,还要教教你跑江湖的规矩。”
  “妈的,姑奶奶不是你们那狗门下的人,用不着你们狗掌门来噜嗦。”
  范登是一门之主,何等尊严?
  就是在英雄馆?任何人都尊敬他三分。
  虽然,今年不是水月门掌管英雄馆,他住在里面照样也是威风八面的。
  如今居然给沙瑶姬指着鼻子骂了,不由大怒道、“老夫先管教管教你,再和你那鸡毛老道讲道理,问问他怎么教出你这样的东西。”
  沙瑶姬有意拉长声音,大大的叹了口气,回头对爆米花道:“妈的,真衰尾(倒霉),也不知道如何招惹来的,这趟我只是想找老子,怎么老惹些鸡鸡狗狗哥哥啼(纠缠)?”
  范登更加愤怒,冷讥道:“哦,原来是个没爹娘养的孩子,怪不得这么没规矩。”
  “老不死的,要不是你从中阻拦,我会死了娘,爹会不见吗?”
  闻言,范登一楞,即说:“臭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沙瑶姬发觉失言,心中一转,骂道:“姑奶奶说你是路边尿桶──众人旋(众人骂),为什么还不死!”
  范登气得脸红脖子粗,吩咐柳逢春道:“给老夫抓回去。”
  “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抓我?我住了店没给银子吗?官府抓人也要有凭有据,我又没犯法。”
  “就凭你进去捉了我们的人出来。”
  “哇操,我抓你们什么人了?”
  “英雄馆的规矩,任何东西进了去,就属于我们,任何人进去,也都一样。”
  爆米花插嘴胡说八道:“原来狗熊馆有这个规矩。这么说来,万年仁是爷爷我的儿子,岂非成了你的老子。”
  他望了望柳逢春,笑道:“小子,你还得叫我一声爷爷了。”
  他手一摆,向着沙瑶姬道:“这是你的姑婆呢!”
  “格格!”沙瑶姬忍不住大笑起来,向着房内高声叫道:“师父,你快出来,瞧瞧你的曾徒孙儿,还有一位比你老的徒孙,爆米花的儿子呢!”
  一边说一边娇笑,连随范登前来的大汉,也失笑起来。
  范登愤怒得满脸红得像猪肝。
  左右道笑着走了出来,他身形矮矮的,还不到沙瑶姬的胸前,只见他摇头晃脑笑问:“我的徒子徒孙在那里?”
  范登冷冷盯他一眼,冷嘲道:“老夫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怪胎,你这个『跳脚龙』,千不该万不该跳到我们洞庭湖里来,是你自讨苦吃。”
  左右道嘻嘻笑道:“我连祁连山也跳得上去,何况这小小的洞庭湖。”
  “我不和怪胎斗嘴,既然你来了,你说句公道话吧!”
  “我武大郎向来做生意公道,说话更公道,老不死,是那个欺负了你?我一定为你出头。”
  “少油嘴,老夫一辈子没受人欺负过。”
  “那你是为了什么来向我讨教?”
  沙瑶姬忙笑道:“师父,你搞差了,不是讨教,是求救。”
  左右道也笑着说道:“胡子上贴膏药──毛病倒不少嘛!算了算了,冲着他的老面子,讨教我也答应,求救我也帮忙,老不死的,你就说来听听吧!”
  他师徒俩一搭一唱,把范登、柳逢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七孔冒烟。
  范登咬牙切齿道:“万年仁在那里?”
  爆米花忙指范登插句说:“这是他的儿子。”
  左右道“哦”了一声,道:“说不得了,你们都是我的世侄,我谁也不偏袒。他被人打了毒镖,我给他解了;如果有一天,你也给人打了毒镖,我一样为你解,毫不偏袒那一个人。”
  沙瑶姬忍笑道:“帅耶,我们师父真是这样,谁比较老些,就可怜他多些,他非常慈悲的。”
  爆米花附和道:“对对对,尤其没人要的野狗,特别有爱心。”
  柳逢春反唇相讥道:“狗掀门廉──全仗一张嘴。”
  沙瑶姬取笑道:“哟──老鸦笑黑猪──莫宰歪(不知丑)。”
  柳逢春咬牙切齿道:“我们不和你们斗嘴,我早知道你们会偷东西,把我的解药给偷了。”
  左右道忙说:“说话不要太难听,我是为了万年仁好;如果,你师父有天也这样,我也会为他拚老命去偷去抢的。”
  左右道一直是这么没正没经的说,把范登气得只想动手。
  幸而他是有涵养的掌门人,只摆摆手道:“斗嘴,水月门不擅长,我们讲究真功夫讲究道义。”
  左右道忙问两个徒弟,道:“你们谁不讲道义来了?”
  “我没有。”沙瑶姬指指范登道:“说不定是爆米花的孙子。”
  范登冷哼一声,大声气道:“难怪你这丑八怪嫁不掉,谁要你这贫嘴薄舌的臭丫头?”
  他向柳逢春呶呶嘴,又道:“问问我们门下的癞痢头,他要不要娶亲,也顺便做做好事。”
  沙瑶姬给他一气,一颗铁松子猛地向范登打去。
  范登举起衣袖轻轻一拂,铁松子掉落地上。
  他对左右道说:“看来,你们都是些三脚猫,这点玩意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左右道还是嘴不饶人,忙对沙瑶姬道:“不要调皮,惹恼我这位徒孙,我可要打你卡仓(屁股)。”
  范登见他疯疯癫癫,也不接话,只是问道:“你们入英雄馆抢人偷药,该怎么了断?”
  左右道摇晃脑袋,道:“莫宰羊(不知道),从未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
  沙瑶姬冷笑道:“今年英雄馆又不是轮到你们水月门坐镇,你管得着我?”
  “要坐镇的人才管得着吗?”范登问。
  沙瑶姬听武大熊说过,于是笑道:“当然,今年是青城派的天下。应该由他们的大弟子『林南』掌管大权。”
  “对!只有林南有权过问。”爆米花也道。
  “这话当真?”
  “当然!”
  范登便指着同来的大汉,道:“这位就是今年英雄馆掌权人林南林少侠。”
  “哇操!棉花店里歇工甭谈了。”
  爆米花一怔!
  沙瑶姬和左右道,也大出意料。
  柳逢春神气活现的道:“不知现在我们可以追人追赃了吗?”
  左右道这人虽然玩世不恭,但给范登这么一摆弄,也令他不知如何应付。
  要说自己该还人还药,那就是服输,他是一辈子没服过输的人。
  要说不认输呢?却又说不出理由。
  好佳在(幸好),沙瑶姬急智多谋,她一仰粉脸道:“该,是该还人还药。可是,那药已给那人吃了,是不是让剖腹取出来?”
  她这话是冲着林南问的。
  林南虽是掌权人,但在辈份上比范登小,尤其在武功上和他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他向来不敢开罪范登。
  虽是青城派坐馆,实际还得看范登做事。
  林南这时不敢回答,不住地望望范登。
  范登点点头说道:“那就还人吧!”
  “好的,还人就还人,你跟我来。”
  沙瑶姬说着欲走向房里。
  范登喝道:“那里去?”
  “,你不是要人吗?”
  “哼,谁不知道人在你们这里?”
  “不错,昨晚还是,今早就不是了。”
  柳逢春不耐烦道:“快说,他在那里?我们不像你们那么有美国工夫。”
  爆米花帮腔答道:“十之八九回狗熊馆去了。”
  范登和柳逢春二人,同时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他回去干什么?”
  爆米花冷嘲热讽道:“你们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心知肚明,范老头,你偌大的年纪了,不带着后辈积点阴德,只会算计那些宝藏,恐怕你是和万年仁那小子,为宝藏争个你死我活吧?”
  范登不知他们如何知道他算计那些宝藏,又惊又怒骂道:“畜牲,不许胡说八道。”
  “我才没胡说八道,你算计获得宝藏,就可独自掌握狗熊馆了,对不对?”
  “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
  范登只气得呼呼喘息叫着。
  爆米花挖苦道:“气死了,可不干爷爷的事,你可别跟我要口棺材。”
  沙瑶姬对林南说道:“爆米花说得对不对?这可是你们订下的规矩?”
  林南傻傻应道:“这是大夥订下的规矩,谁获得宝藏就可独领英雄馆,黑白两路人马,都由他指挥。”
  “难怪各路人马亡命的找宝藏。”沙瑶姬问道:“怎么又牵涉到万年仁的?”
  “听说藏宝图已落到他手中,范老前辈便和万大爷谈条件,条件谈不妥,就动起手来了。”
  沙瑶姬又指指柳逢春手中乌金铎,道:“这是你掌管的吗?”
  林南点点头。
  “现在在柳逢春手中,你是没有看见呢?还是有意放纵?”
  闻言,林南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沙瑶姬正色道:“我若将这事向黑白两道武林人士广播,看你们还有没有脸坐馆,你师父丢得下这老脸吗?而你呢!就准备替你师父收尸吧!”
  一席话说得林南又急又气,忙低声求说道:“我不知道这事情如此严重,当日柳大侠要借用,我就借给他了,既然女侠说不对,我不借就是。”
  说完,向柳逢春偷瞄了一眼。
  柳逢春恶狠狠的眼睛一瞪,林南立刻好为难的低下头。
  沙瑶姬瞧得一清二楚,笑道:“我谅你死也没能耐取回乌金铎。你要我不向江湖上广播你失职也容易,立刻离开这里,不许插手管我们的事。”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林南连忙感激说着,随后便转身离去。
  林南一走,左右道可又活了,他“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你还臭厌(神气)什么?”
  范登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沙瑶姬心想:“为了那万年仁小子,犯不上拚命,乾脆不管了。”
  因此,她笑笑道:“反正万年仁和你们是一夥的,他的事我们懒得管,要找你们找他去。”
  范登的想法和沙瑶姬一样,心中暗想:“柳逢春和他们师姐弟可以扯平,自己和那怪胎左右道还没交过手,大家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功力也是半斤八两。”
  “若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拉下臭脸,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就让这怪胎飞上天了,何必做些傻瓜的事。”
  想罢,便对沙瑶姬道:“你说得有理,既是你们不管这码子事,我们也不能强找上门;总之有你这句话,以后我们是河水井水两不相犯,说不定找着宝藏还可送你一点做陪嫁。”
  沙瑶姬傲然说道:“我要,我统统要,一点不分给人,别人分给我的我可不领情。”
  范登心中有气,若再说扯下去会没完没了,遂道:“既然姑娘不要,我们也不敢高攀,一言为定,后会有期。”
  说完,领着柳逢春立时告退。
  爆米花叹道:“这些人个个不像东西,万年仁是怎么搅的,老和尚也不管管。”
  左右道笑道:“天高皇帝远怎么管?”
  “师父,下回你碰到他,叫他少念点经,多管管万年仁,少制造江湖破烂。”
  “臭小子,你别查某(女人)化妆──装模作样,先管管你自个儿吧!”
  “是,师父!”爆米花扮了个鬼脸。
  左右道带着二人回到房内,叹口气道:“为了万年仁小子,在这里闹了许多天,现在既不管他的事,我们走吧!”
  “上那儿?”
  “不是说好游山玩水去吗?”
  “帅耶!”
  沙瑶姬却说道:“卖屎(不行)啊!师父答应过老和尚,为万年仁解除麻烦的,如今万年仁那小子不见了,你怎么向老和尚说去?”
  左右道一拍胸脯,道:“老和尚信得过我人格的,我们替他了断麻烦,他又不自爱自寻麻烦去,和那些家伙混在一起,管得了那么多?”
  “话是没错,但万一万年仁有什么岔子,对师父面子上总是不好,我看还是多留一两天再走。”
  爆米花嘟着嘴道:“哇操,我就不想留下来,他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必管他?还是去游山玩水的好。”
  “要玩也不急在一两天。”沙瑶姬劝说。
  爆米花鬼头鬼脑道:“玩也是正经事,你不是想到陕西打探你老子的消息?”
  “范登都在这里出现,还去陕西给猩猩看。”沙瑶姬道:“想必他那些徒弟都离他而去,否则干嘛还要收柳逢春为徒。”
  左右道见他俩争个不休,忙打岔道:“不管怎么样先填饱八堵(肚子)再说。”
  沙瑶姬道:“我们不在这里吃,到湖边去吃,那里风景好。”
  左右道瞄了她一眼,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动什么歪点子啦?”
  “嘻嘻!”
  三个人便一路向洞庭湖行来。
           
  沙瑶姬等三人,找了一个水亭,要了洞庭湖招牌菜活鱼三吃,外加醺鱼、腌鱼。
  沙瑶姬虽然是姑娘家,但习武的人,食量都大,是以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忽然亭外路边一阵熙攘声,沙瑶姬耳朵最灵,也最爱管闲事。
  她左手一撑桌子,身形已越过爆米花头顶,飞到亭子栏杆边来。
  爆米花取笑道:“认识小妖女那么久,从来就没见她像真正女人,温柔、娴淑、文静过,连吃个饭她也有节目。”
  左右道笑着说了句:“个性使然,改不了的。”
  此时,亭外路上好似一条长绳般,拖到远远看不到尽头处,都是大堆大堆的人群。
  扶老携幼,哭哭啼啼,奔奔跑跑,跌跌撞撞而来。
  沙瑶姬见了大为奇怪,向旁边一位食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食客看了沙瑶姬一眼,苦笑回答:“姑娘,想你是外来人了,这里现在三、五天一次,就会有大批大批逃难者经过的。”
  “他们打那里来?逃什么难?难道没人理会?”
  食客乾脆放下筷子,详细回答她说:“如何理会?也不是能够理会的事,这里长江下游隔了十年八年就来一次泛滥,两岸居民家园被毁,人畜受罪,无地栖身,纷纷离江逃避。”
  “单是这些天过境的怕不有数十万人,另外江那边约有多少人就没人计算了。”
  “这些人逃得性命,又如何生活呢?”
  “或是找亲友投靠,或是另外打拚,反正官方也无能为力。”
  沙瑶姬目送那哭哭啼啼的灾民远远而去,不由生气回到座位上。
  左右道笑道:“如果是有人欺负他们倒好处置,至多去抓来打一顿,教训教训他,如今想要找个人来打一顿却办不到,你气又怎样?”
  爆米花愤然道:“我们去救他们。”
  “你以为你是谁呀?上帝?耶稣?”沙瑶姬瞪他一眼,道:“要钱的!”
  “我们可以去偷贪官污吏土财劣绅的钱。”
  “想得比唱的还简单,那一来,反而害了他们。”
  左右道笑着提醒道:“你有钱呀!为什么不拿出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沙瑶姬一拍爆米花的脑袋,失笑道:“对呀,我有钱,人人都说藏宝图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找出来?找到了,就有用不完的钱,可以拯救他们了。对,我们誓必要得到这批宝藏,决不留给那些坏胚子。”
  爆米花一拍桌子道:“对,我们要定了。”
  沙瑶姬突然又丧气道:“人家是这样说,可是,我们几时见过那藏宝图吗?那只铁老鼠也许弄错了。”
  “不管如何,找得到,我们找,找不到,我们去抢。”
  “帅,我们抢,介入他们的搜索圈子,我们定要成功。”
  沙瑶姬说着,举起酒杯又道:“来,预祝我们伟大的计划成功乾一杯!”
  “乾!”
  三人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突然,爆米花叹道:“可是我们惹不起那个老不死的,和柳逢春。”
  沙瑶姬一昂首,傲然道:“我和你惹不起,难道师父也惹不起吗?你太过小看师父了。”
  左右道被一激,忙道:“谁小看我?你们敢去,我不敢吗?现在就去。”
  说着,就立起身来欲走。
  沙瑶姬一把拉住他问:“去那里?”
  左右道亳不考虑答道:“去狗熊馆夺宝。”
  沙瑶姬失笑道:“笨蛋,人家也找不到,才找上咱们,咱们这下子又去干什么?”
  左右道坐下来,问道:“依你看怎么办?”
  沙瑶姬沉思一会,才答道:“藏宝图原是嘉陵江畔黄家坝的东西,黄元甲一定知道个中详情,我们该找他商量。”
  “叮!”
  三人正边吃边聊中,忽然一声轻响,来自沙瑶姬背后的亭柱上。
  沙瑶姬忙回头看,见亭柱上嵌了一块小石子,她知道是有人在附近。
  这人没有恶意,若是有恶意,就不是打在亭柱上,而是打在她头上了。
  沙瑶姬心下明白,定是有人要找她,她便对左右道撤了个谎,道:“啤酒喝多了,我上个茅坑。”
  “请便!”
  左右道不在意,应了一声,自顾和爆米花划起酒拳来。
  “一只螃蟹脚八个,
  两头尖尖这么大个,
  眼一挤呀,脖一缩呀,
  爬呀爬呀,过沙河!
  哥俩好呀,该谁喝?
  哥俩好呀,该你喝!”
           
  沙瑶姬走下水亭,朝着石块打来的方向走过去。
  那里有几株垂柳,柳下站着一个人,正是英雄馆坐馆的青城弟子林南。
  他见了沙瑶姬回头就走,沙瑶姬也举步追了上去。
  “哇操!”
  连奔了几条巷街,进入菩提林中,谁知林南一跃上了树。
  “搞什么飞机吗?”
  沙瑶姬口中嘀咕,脚下也一跃而上,正站在林南面前。
  林南四下张望,证实没人窥视,便低声道:“劳动姑娘来此,只为有几句心腹话要说。姑娘方才开导我的话,一点儿不错,我师父要知道我将乌金铎借给柳逢春,一定责怪我。”
  “可是,他们师徒武功你见过了,我若不借,行吗?”
  沙瑶姬默然不语,她很同情他说的话。
  林南又道:“我在英雄馆虽说是掌管大权,事实上是他们掌握,我只是傀儡,饱受鸟气。姑娘既然已看穿这点,索性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
  “把水月门赶出去。”
  沙瑶姬摇摇头,拒绝道:“这是你们狗熊馆的事,我管不上,何况,你们青城弟子不自爱,与黑道混在一起,我们不便插手。”
  “这回我让他们,实在为了宝藏这回事。”
  提到宝藏,沙瑶姬不像过去那么漠不相干。
  这回她是有心之人,她想要这批宝藏去拯救长江南北的灾民了。
  她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林南还误以为她也是,和他们一样贪图钱财,正好利用她的贪心,假公济私。
  “这批宝藏不在少数,英雄馆人人想要,我们还定下规矩,谁要获得那宝藏,一半拿出均分,一半据为己有,并且永掌英雄馆。”
  “宝藏在那里?”
  “我们都不清楚,只听江湖上人说过,这批宝藏来自嘉陵江,地图在万年仁手中。”
  “因此你们就找上他。”
  “不是的,是他自己找上来,他说藏宝图在他那里,要英雄馆拿出黄金一万两,夜明珠两百颗交换。”
  沙瑶姬心中暗笑,道:“万年仁这小子真他妈的奸,明明地图不在他那里,他却想先刮一笔油水。那范登老不死岂是省油的灯?会给他便宜占?”
  林南再三邀请沙瑶姬三人,前往英雄馆助他重振规矩,杀掉水月门。
  可是,沙瑶姬说什么也不肯干涉他们私人宿怨,她现在只想着那批宝藏,如何查出藏宝图下落。
  “嘿嘿!”
  二人正在树上谈论,忽地听到一声冷笑。
  沙瑶姬不由大吃一惊,他们站立的树有丈来高,怎会有人在身边冷笑?
  她连忙展目一扫,四周树叶密密,没有人踪。
  邪了!
  她低头再看时,骇然一惊!
  原来,范登和柳逢春二人站在下面,那一声冷笑,十足表现范登的内功。
  沙瑶姬心中大惊,真不巧在这个地方遇上了劲敌,左右道不在身边,她可不好应付。
  柳逢春已在下面趾高气扬的叫道:“下来,林南,你出卖英雄馆,我要召集全馆同仁,废了你的掌馆大权。”
  林南又惊又气,忙分辩道:“谁出卖英雄馆,你不要乱讲。”
  柳逢春指着沙瑶姬,道:“你私下约她,若不为出卖英雄馆,就是和她幽会,搞男女关系。”
  “搞你妈的蛋!”
  沙瑶姬气恼了,她大喝一声,有如燕子般向下扑来,姿态美妙又惹火。
  “赞耶!”
  柳逢春心中不由暗暗喝采,手里却是不敢怠慢,双掌打向沙瑶姬胸前。
  沙瑶姬一时冲动,及至柳逢春面前,见了范登那充满杀机的眼神,也是后悔莫及。
  她连忙使出妖女十八式“紫嫣红”,稍稍的向后翻身落下,落在柳逢春背后二十步远地方。
  柳逢春一掌落空,转身怒道:“你们插手英雄馆,也想分一杯羹?”
  沙瑶姬怒道:“谁插手啦?我们左右派弟子不做贼。”
  范登冷笑道:“英雄馆规矩,来者不拒,你们左右派参加与我们合夥,我们非常欢迎,拜过先人,做我们的末座弟子,让我们指使。”
  沙瑶姬娇怒道:“放你狗屁,左右派弟子,不指使别人,更不受别人指使,休想要我们和你们这些贼骨头合夥。”
  柳逢春也怒道:“骚娘们,你还会骂人,来来来,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不善口舌之争,只会床上功夫,和手上功夫,随你选一样。”
  “妈的,姑奶奶不操你老子,你都不知道姑奶奶是你老娘。”
  柳逢春知道嘴上功夫斗不过她,不想和她做口舌之争,只想快速快决。
  “既然如此,咱们就来手上功夫吧!”
  第九章 放下香饵钓金龟
  柳逢春这一出手,沙瑶姬又是暗惊,她自知功力在柳逢春之下,何况还有范登一旁监视。
  即使柳逢春失手,范登可以相助,自己失手就要送掉性命。
  因此,沙瑶姬见柳逢春出手,并不还击,只是冷冷的说:“你们三对一,我不打。”
  “明钥是二对二。”柳逢春道。
  “你们三个都是狗熊馆的人,谁帮我我都不会相信的。要打,咱们约个地方,一对一吧!”
  沙瑶姬有意拖延,怎知柳逢春不吃这一套,他连说带动的,发出了一掌。
  掌风呼呼直奔沙瑶姬而来。
  以沙瑶姬的功力,要接他几掌没问题,但沙瑶姬向来谨慎,没把握的事她不干。
  接他几掌又如何?
  倒不如避一避他为妙。
  沙瑶姬便立刻松去浑身劲道,一招“珠圆玉润”掀开上衣,露出雪白的双乳。
  柳逢春见状,不禁怔了怔,掌风便缓了下来,沙瑶姬便趁机避了开去。
  “操,这什么招式?”
  “妖女十八式中的『珠圆玉润』,格格!”
  在旁的范登见他掌力落空,不由气得破口大骂:“畜牲,没见过女人的奶庞子(乳房)是不是?”
  柳逢春解释道:“师父,事出突然。”
  “那还不快给我打。”范登吼叫。
  “是!”
  柳逢春一掌落空心有不甘,便发出连环掌,让沙瑶姬没有喘息机会作怪。
  沙瑶姬索性来个登峰造极轻功不落地,就在空中只翻跟斗,时而还抓住树枝,像猴子似的凌空悬着。
  这一招是在苗疆,跟那些猴兄猴弟学来的。
  “来呀,来呀!姑奶奶汤着秋千,陪你玩玩!”
  在这性命交关的当儿,她竟有如儿戏,轻轻松松,这镇定功夫真叫范登吃惊。
  柳逢春给沙瑶姬耍着玩,越加气恼,便收了双掌,霍地拉出乌金铎,朝她刺去。
  沙瑶姬见他亮了兵器,不敢疏忽,也抽出莲花剑,“当当”的接了两招。
  柳逢春存心要沙瑶姬好看,乌金铎使得密不透风,一团金光直卷住沙瑶姬。
  沙瑶姬有莲花剑,柳逢春也奈何不了她。
  他们在这洞庭湖边打架,早惊动了无数游客,在水亭上的左右道,和爆米花也听说有人打斗,不用猜便知是沙瑶姬了。
  二人丢下一锭银子也没算帐,就匆匆奔了过来。
  这时,柳逢春杀红了眼,沙瑶姬也越战越拚老命,二人半斤八两,分不出高低来。
  范登见游人越集越多,恐防惹出事来,便下手助柳逢春一把,打算将沙瑶姬击退便罢。
  他悄悄拾起一粒小石子,向沙瑶姬下盘打去。
  他的功力自然又比柳逢春高出不少,沙瑶姬年纪轻轻那经得他这一弹,且又要忙着应付柳逢春。
  因此一不留神,就着了他道,脚下踏步不稳,竟被柳逢春一剑当胸划来。
  “嘶!”一声脆响。
  竟被柳逢春划破了衣襟,沙瑶姬吓出一身冷汗,忙纵身避开。
  幸好这时左右道,和爆米花也赶到了。
  爆米花大叫:“好哇!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查某(女人),要不要脸吗?”
  说着,举起柴刀就劈向柳逢春。
  柳逢春忙纵身跳出圈子,怒道:“你们想二对一吗?”
  沙瑶姬冷笑道:“你们早就二对一了,你输了,柳逢春,回去问问你那不要脸的师父吧!”
  她不想在这里闹出事来,忙拉了左右道:“我们回去。”
  她一手护佐被撕破的衣襟,三人直回客栈。
              
  爆米花一进房门,就问沙瑶姬道:“我的心肝宝贝,有没有受伤?”
  “你少恶心巴拉。”沙瑶姬道:“只划破衣服而已。”
  “好佳在(幸好)!”
  沙瑶姬低头检视自己的衣襟,那里撕破了一大片。
  爆米花心细,瞧她一眼,道:“看来你那件宝贝衣服也破了。”
  沙瑶姬也发现,忙叫二人出去,她关上门把衣服脱下来,只见贴身穿的那件,钱家堡钱夫人亲手缝制的背心也戮破。
  她坐在床上深深惋惜。
  换过衣服,沙瑶姬把那破背心收拾,怎料,在破口处发现了一片纸头,连忙抽出来看看,一看之下,不禁失声大叫:“太帅了!”
  左右道和爆米花被惊动了,忙奔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是不是被强奸了?”爆米花嚷叫着。
  沙瑶姬娇嗔道:“奸你大头鬼!”
  “不是被强奸,为什么叫太爽了?”
  “你是臭耳人(聋子),我说的是太帅了,不是太爽了!”
  沙瑶姬说着,得意扬了扬手中一片牛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画了一个地图。
  左右道一见,也惊讶问道:“那里来的?”
  沙瑶姬答道:“钱夫人送我的衣服内放着这东西,难怪铁老鼠死追着我不放。”
  爆米花大喜:“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那些灾民有救了。”
  沙瑶姬看看地图,惋惜道:“可惜被柳逢春刺破了,而且中间少了一块,说不定在他那里呢!”
  左右道接过那牛皮地图,见中间少了一块,却是最清楚的一部份,也可能就是宝藏所在地。
  万一找不着这片东西,也可能找不到那宝藏。
  他想了一会,忙说道:“快去方才打斗的地方找找,说不定会掉在地下。”
  闻言,沙瑶姬和爆米花二人,如飞奔到湖边。
  只见那里游客不少,地下若有那片牛皮纸,不是被别人拾去,也会被踩在鞋底下带走。
  二人还不干休,睁着铜铃大的目纠(眼睛),四处找了顿饭时间,又趴在地上,检视每个游人的鞋底,看是否有黏在上面。
  忽地沙瑶姬瞧见远处,也有两个人趴在地上找寻,仔细一看,一个是柳逢春。
  沙瑶姬拉拉爆米花说道:“不用找了。”
  爆米花还忙着边找边道:“不要灰心,我们那边看看,观世音菩萨会保佑咱们找到的。”
  沙瑶姬叹道:“那一小块在柳逢春手上,他剑尖一挑,一定带走了,现在他也忙着找我们手中那张。唉,真他妈的不巧,这事可又有麻烦。”
  
  
  
  回到客栈,左右道知道了,却笑着说道:“这才叫做凡人凡人,实在是烦恼的人,明明地图在我们处,天下人都宰羊(知道),偏偏我们莫宰羊(不知)。现在失去一点,却又心痛了,世上事就是这样古怪。”
  沙瑶姬一翘小嘴道:“师父,你就会幸灾乐祸,放马后炮,现在又不是我们要,我们也是为了那些灾民,难道你就不管?”
  “惹上了你,我相信不管也卖屎(不行)了,走吧!”
  “去狗熊馆?”
  “何必打草惊蛇?”左右道说:“你看,我们这一大半地图上,明明划着是嘉陵江畔呀!”
  沙瑶姬指着地图上的虚线,向下顺看划过来,一边道:“可是这条线沿着嘉陵江向东,直入长江的呀!”
  “莫非在长江中?”
  沙瑶姬再指着一个蓝色的小圆点,道:“看这个位置,像是长江中的瞿塘峡,这里山高水急,地势十分凶险。”
  爆米花苦笑道:“坏就坏在这里,那半边是瞿塘峡的详图,在他们手上了。”
  沙瑶姬笑道:“帅!看来我们比他们幸运,至少我们知道了瞿塘峡可以藏宝,他们却不知道那堆宝藏,放在天下那一个位置。走!我们去找。”
  “去狗熊馆?”爆米花忙问。
  沙瑶姬瞪了他一眼,道:“你比我更蠢,师父不是说了去瞿塘崃吗?”
  她随即一笑道:“来了蜀中这么久,还没去过瞿塘峡,这回有机会玩个痛快了。”
  爆米花倒有点失望,喃喃的说道:“我们本贪恋湖北风光,没想到又要回去四川。”
  “反正可以再来的,来来去去都在长江边,不然这样好了,师父叫条船,咱们沿江而下,更加开心。”
  “太师了!”
  爆米花举双手赞成。
  三人说走就走,天色昏黑时,已经在途中了。
              
  一路上,左右道和船夫聊个不停,似乎多年老朋友,走走又上船,一路风光好不怡人。
  这日。
  船经过官渡口附近,沙瑶姬忽地瞧见岸上有人打架,一个大汉正在追打一个少女。
  那少女身形在沙瑶姬脑海中,十分熟悉,她一眼就认出是李春绸。
  她立刻走出船舱,扬声叫道:“阿春,过来。”
  李春绸上被那大汉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她听到叫声,一见是沙瑶姬,那份欣喜莫可名状,连忙一纵身,由岸上向船上跳来。
  她轻功并不怎么高竿,一纵不能到达船上,就要在半途落下水去了。
  沙瑶姬连忙拔了一根船桨抛向水中,李春绸眼明手快,一下子脚尖点到船桨上,再一提气就纵入船中。
  追逐她的大汉正在起劲,被沙瑶姬拦腰一插手,十分气恼,也不问船上是什么人,便依样划葫芦,身子落向那根船桨。
  沙瑶姬一见,口中骂道:“没脑袋的两神(苍蝇),竟敢碰姑奶奶的船桨。”
  话声中,伸手一打,一股风将那船桨打了开去。
  大汉见了,身形忙随着船桨移动。
  爆米花看着好玩,笑道:“我陪他玩玩!”
  说着,伸手对准船桨向左右前后一吸,最后落在手上。
  那大汉身子在水上,随着船桨跳动,有如跳恰恰舞似的,又没了落脚之处。
  “噗通!”
  最后身子掉在江中,弄了一身湿淋淋。
  “格格,有趣有趣!爆米花,你整人方法太帅了。”
  沙瑶姬看得捧腹大笑。
  幸好那汉子水性不赖,一个跟斗又浮上水面。
  “臭小子,拿你大爷穷乐。”
  他心有不甘,骂了句,使出“蜻蜓点水”身法,又朝船上扑来。
  爆米花忙道:“师父,这下轮到你陪他玩了。”
  “谢了!”
  左右道鹰了一声,不等大汉接近,早已轻拂右掌,那汉子怎经得起他的内劲?
  “噗通!”
  身子立时后仰,又翻下水去。
  “哈哈──”
  这回连船夫也失声大笑了。
  大汉知道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便涨红了脸转身泅上岸去。
  他站在岸上,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骚娘们,下回再让大爷碰到,一个个干得你们哇哇叫。”
  爆米花笑道:“来来来,臭卖鸟的,爷爷的屁眼给你干。”
  大汉气得大叫:“臭小子,别嚣张,大爷照干,干穿你屁眼,痛死你。”
  此言一落,众人“哈哈”大笑。
  爆米花气得拿起船桨就要掷他,大汉见状,一溜烟跑了。
  “臭卖鸟的,再不溜,爷爷就打掉你的小鸟。”
  沙瑶姬这才向李春绸问好,顺便给她介绍左右道和爆米花。
  李春绸欣然拜见了,道:“久仰两位大名,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怎么会和那大汉打起来呢?”沙瑶姬又问道:“陈兴毒伤如何?”
  李春绸回答道:“兴哥哥毒伤好了,现在还住在山洞,我方才出外买点乾粮,遇上这金狮堂的家伙,他想报上回在钱家堡受的鸟气。瑶姬姐姐,又是你救了我,我的运气真好。”
  爆米花开玩笑道:“人没有天天都在过年,小心下回再遇上他,方才你也听到那臭卖鸟留下的话,要把你干得哇哇叫。”
  沙瑶姬瞪他一眼,怨道:“爆米花,别吓唬她。”
  李春绸一呶嘴道:“我才不怕呢!瑶姬姐姐会救我的。”
  “别理他!”
  沙瑶姬说了一句,便把他们去嘉陵江的事,一一向她说,还将那藏宝图给她看。
  李春绸本是笑嘻嘻的,一见藏宝图,不禁神色黯然,想起一家两三百口人,为这地图死得不明不白,恨不得将它撕毁。
  她迅速抢了过来,使劲撕着。
  但那地图是用老牛皮绘制的,又坚又轫,任李春绸如何用力也撕不开。
  沙瑶姬笑道:“要撕这地图,只能用技巧,不能硬拚。”
  她由李春绸手上接过来,又道:“现在这藏宝图是我们的了,我们已决定将宝藏,赈济数十万难民,你同不同意?”
  李春绸把嘴巴翘得可以挂住两斤猪肉。
  沙瑶姬安慰她道:“不要老是孩子气长不大!这样做,对这为害江湖的宝藏是最好的处置;天下无主之物多的是,只要花用得当,谁都有权运用,你说对不对?”
  李春绸点点头,一滴大颗泪水滚了下来。
  “你哭什么7”沙瑶姬讶然问道:“你还舍不得吗?”
  李春绸哽咽道:“我想到为它而死的家人。”
  爆米花也安慰她道:“你也该想着因它而活的万万人。人生自古谁都会嗝屁,你的家人,为救活万万人的宝藏而嗝屁,算是嗝屁的有价值,那是重于老……什么泰山。”
  左右道纠正他说:“臭小子,不会讲就少开点口。泰山就泰山,还老什么泰山。”
  “师父,你明知道我没念什么书,斗大字不认识半升,奶奶个头,压扁八堵(肚子)皮,也放不出半个『文』屁。”
  “格格!”
  此言一落,大家不禁莞尔笑了。
  李春绸孩子气重,心里真有十分不舒服,给他俩说来说去,也觉得对极,自己太小气、太自私。
  她才嫣然一笑,道:“算了,我们两家人的死,就看在藏宝图在你处,一笔勾销了。”
  沙瑶姬喜道:“你们若有空也帮帮忙,把这批宝藏找到,运到长江下游去赈济难民,这是十万火急的事,人多好办事。”
  “瑶姬姐姐吩咐的,我们还有什么好说?接了兴哥哥,我们一起去。”
  沙瑶姬吩咐船夫道:“船大哥,麻烦你把船靠岸吧!”
  “好的!”
  船刚到岸边,就见岸上挤来十多个大汉,李春绸气道:“他们又来了,这回是找死来的。”
  沙瑶姬上得岸来,定睛一看,笑着说道:“怎么?我们又相见了,包有路,我们还真有缘啊!”
  包有路见是沙瑶姬,心中打了个寒颤!
  沙瑶姬的功夫不但他尝过,就连他们金狮堂堂主金毛虎,也栽在她手里。
  他怔了一下,身后方才吃过亏的大汉,怒冲冲指着沙瑶姬和李春绸,道:“护法,就是他们,你给点厉害让他们瞧瞧,别说金狮堂全是没种。”
  “我会的,我会的!”
  包有路还在虚应着,身后一群大汉自恃人多,便一窝蜂起哄闹,鼓着包有路对付他们。
  “护法,给他们好看,快点,快点!那两个妞长得挺骚的,抓起来留着用。”
  包有路这时骑虎难下,若不威风威风,这金狮堂护法的位置,恐怕就坐不稳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大声喝道:“小妖女,又是你?我来给我们堂主讨还裤子来的。”
  沙瑶姬笑道:“哇操,这么没肚量,输了还不服。那些裤子不都在钱家堡的大匾上吗?我又没拿走,骚臭十足的裤子,谁会要它?”
  “小妖女,少贫嘴,来领教你老子两刀。”
  包有路说完,一摆架式,展开鬼头刀。
  这时,大汉们听包有路叫她“小妖女”,多有知道她厉害的,使自怯了五分,也不像先前那么起哄了。
  但包有路此时已骑虎难下,不能不强壮胆子大叫大嚷。
  李春绸这下有了靠山,也神气活现笑道:“你的堂主已赔掉了一条裤子,如果是你呀!就应该赔上老二,你最好小心了!”
  包有路本来就透着阵阵害怕,给李春绸这一调侃,更叫他又怕又气。
  但是回头望望那些手下,若是就此罢手,这个护法的威风,就要扫地了。
  他正在进退维谷时,爆米花却由船上下来,叫道:“包有路,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包有路猛听得这声热情招呼,和方才的斗嘴,讽刺全然两样。
  他定睛一看,见是爆米花,忙道:“啊唷,不知恩公在这里,失敬了,该死该死!”
  沙瑶姬是听钱宝说过,爆米花替包有路疗伤的事。
  李春绸却不知道的,她见包有路前倨后恭,冷讥道:“羞羞,打不赢我瑶姬姐姐,就搬个恩公出来了。”
  包有路顺水推舟,忙道:“我不愿和恩公的朋友斗嘴,李姑娘。”
  “哼!”
  爆米花问道:“干嘛和李姑娘过不去?看我面子,算了吧!”
  包有路还未回答,李春绸忙抢着指住方才落水大汉,道。“他调戏我,又想干得我哇哇叫,你是听到的,而且还想抢我的棒锤。”
  她扬了那镶钻的棒锤,气冲冲道。
  那大汉涨红了脸说道:“小骚货,你不三三八八诱惑我,我又怎会跟着你吗?抢你那棒锤?我又不是欠男人干的女人,要棒锤干嘛?”
  沙瑶姬见那汉子獐头鼠目,口出侮辱女人的话,心中有气,存心要教训他,掏了一颗铁松子在手。
  此时,那汉子正吱吱歪歪的叫,说得几乎是李春绸在调戏他,把个李春绸气得脸红脖子粗。
  沙瑶姬瞧那汉子正起劲时,一颗铁松子打入他口中,打得他几乎塞住了喉咙管。
  那股去势且将他打倒在地,手舞足蹈。
  “哈哈──”李春绸大笑,道:“瞧你这副德性,会有姑娘多看你一眼才怪。”
  汉子又羞又气,又不是他们对手,但是这口鸟气又咽不下去,只有呱呱叫骂:“臭婊子,骚娘们,你那个奶子又扁又小,像个荷包蛋,别说老子没胃口,倒贴男人也没人要。”
  那船夫瞧着笑道:“这位爷,你就少说两句吧!惹火了跳脚龙老爷子,他可真会跳脚,到时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汉子怒说道:“用不着拿跳脚龙来吓唬我,要是他在,他也要主持公道。”
  “你惹的就是跳脚龙,这位老爷子就是了。”
  船夫向左右道一指。
  众人连同左右道皆愕然!
  良久,包有路才问爆米花道:“恩公,可是真的?”
  爆米花点头答说道:“他是我师父,人称跳脚龙。你瞧他武大郎身材,就是他的正记标志。”
  包有路听了,连忙拱手见礼,笑道:“不知左前辈在此,失敬失敬。”
  众大汉还迟疑着,不知如何应付?
  方才落水大汉,改口说道:“既是跳脚龙左前辈,我栽了那一跤是天经地义的事,这长江之上还有谁胜过跳脚龙?也还有谁不服跳脚龙的?”
  说着,连忙上前深深下跪,道:“老前辈,小的这厢给你见礼,大人不记小人错。”
  左右道虽长住在点苍山,但他是长江上的家喻户晓的人物。
  凡水上人家有急难之事,他若知道了,必定尽力帮助、协调,早和他们打成一片。
  因此长江之上,没有不知道左右道,也没人不敬他的。
  这会金狮堂的人,虽没见过这名震中原的跳脚龙,但他的行侠仗义事迹,却是耳熟能详的。
  多少土豪劣绅绿林大盗,败在他手上?
  谁要和他寻衅,那真是不自量力了。
  左右道本不想给人知道行踪,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一笑摆手道:“算了,算了,以后少生事,水上人家爱和平,你们更不要麻烦找上这里来,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包有路连忙答应了,又再三给爆米花、左右道道谢,才告辞率众而去。
  李春绸大笑道:“回去告诉金毛虎,快去取回裤子要紧”
              
  一行人来到山洞,陈兴见了沙瑶姬连忙道谢,沙瑶姬邀他同往嘉陵江找寻宝藏。
  陈兴黯然摇头说道:“为了这宝藏,我们两家人死得不明不白,要报仇又不了了之,此情此景,令人痛苦难忘,希望沙姑娘原谅。”
  沙瑶姬带笑道:“我们决不强你所难,你打算上那里去?”
  陈兴沉思一下,便对李春绸道:“我们那个老地方,可好?”
  李春绸拍手叫道:“果然好地方,而且保证没人找得到你,我将来要找你,就上那儿去。”
  沙瑶姬不知他们口中的“老地方”是何处,也不便问,只道:“这样我们告辞了,阿春,你是去呢?还是留下来?”
  李春绸忙答道:“我当然随你去,瑶姬姐姐,我现在连个家都没有了,只好随你四处流浪,做个跟屁虫!”
  爆米花举双手赞成,道:“太帅了,又多个查某(女人)伴。”
              
  途中。
  沙瑶姬笑问李春绸道:“你兴哥哥对你一往情深,怎么你不留下来陪他?”
  李春绸羞红了脸,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只是个要好的朋友,宝哥哥才是…………”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钱宝也不是好东西,他老娘我以为很好,到头来还是不好;我救了他们,她劫把藏宝图藏在我身上。哼!若不是还有两下子,这下子也给人算计宰了,钱家堡没一个好人。”
  李春绸忙辩护道:“你说宝哥哥不好,我不敢帮着他,钱伯母的确是好人,若说藏宝图,十九是钱伯伯干的,钱伯母不会做嫁祸栽赃的事。”
  沙瑶姬也点头同意,看钱夫人和霭可亲,决不是做下三滥事的人。
  一行人沿江步行,或是乘舟休息,赏玩两岸风光。
  左右道和长江中的船夫个个熟悉,在船上不时有人送酒送肉,吃个不完。
  爆米花忙吩咐船夫,道:“船大哥,不要再惊动人家送酒送肉来,我师父担心吃多了会高血压,高胆固醇,心脏病。”
  “臭小子胡说八道。”左右道忙解释道:“船大哥,不要再惊动人家沿途奉侍,否则,我可不敢乘船,情愿走路了。”
  舶夫忙道:“渔民知道你老人家这番长途跋涉,是为了去寻宝赈灾,人人都想为你出点力。”
  左右道正色说道:“这次我是说真的,若再有人送一杯清茶上船,我们立刻舍船登岸,情愿走路,不再坐船。”
  “是是是!”
  船夫这才慌了,忙传话出去,把左右道意思说了,这以后才没有人来打扰。
  走了几天才到瞿塘峡。
  瞿塘峡是三峡之一,它自黛溪起,至夔门上。
  三峡是我国地理上一大奇观,也是一大奇景,同时也是军事上据守的天险。
  李白诗咏蜀道难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从中原到四川,北有剑阁之险,栈道连云,向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东则有三峡之险,滩险水急,舟人视为畏途。
  长江流经四川全省,会合了泯江、沱江、嘉陵江和乌江等大小支流以后,水量大增。
  到了川东夔府,适值巴山山脉由秦岭东来,盘旋长江北岸;鄂西武陵山脉则迤逦于长江南岸,构成了数百里的灰岩绝壁的峡谷。
  长江自宜昌以上,地盘上升,所以江流冲激而下,穿凿两山脉间之石岩层,与赭色砂岩层,而形成了险峻的三峡。
  三峡两岸,峡谷深峻,高峰迭起,水流湍急,滩凶漩大,毁船沉舟,时有所闻。
  爆米花见小船摇得十分吃力,逆流而上,常常被卷入江水漩涡中心直打转。
  沙瑶姬和爆米花,在山中玩水玩惯,左右道是有名的“跳脚龙”,江上地下没什么差别,他们对这急湍很感兴趣。
  “帅耶,太刺激了!”
  但李春绸却脸色苍白,经不起风浪。
  沙瑶姬便吩咐船夫,在瞿塘峡停住,四人弃船上了岸。
  坐在江边,李春绸还喘了好一会气,才摇头笑道:“现在我才体会到什么叫江湖风险了。”
  爆米花早已四处打量。
  沙瑶姬拿出身上地图,放在岩石上观看地形。
  见那地图的一个箭尖,指向中心凸起之处,四周是水,半边是高山。
  沙瑶姬想了半天,才道:“地点必定离江不远,在一个高凹处,只不知这里那有什么高凸?”
  爆米花笑道:“废话,处处都是高凸,少说也有百来个,难不成你个个去看?”
  沙瑶姬不理睬他,只顾盯住地图沉思半天,才喃喃地道:“这里有个月亮,只是月亮下面是个什么东西却莫宰羊(不知道),被柳逢春那家伙的剑尖挑走了。我们怎么办?”
  爆米花说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既来了这里,不管怎样,四处找,总比坐着尽说废话的好。”
  “对对对!”
  李春绸附和爆米花,二人当真立起身四面八方的观察。
  左右道却说:“既是半边以上是高山,我们且深入再作打算。”
  四人于是且行且谈,朝高山地带走去。
  只见山势越来越凶险。
  天色昏黄。
  晚风阵阵。
  四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爆米花声音颤抖,向沙瑶姬道:“哎哟喂,不知会不会有鬼?”
  “鬼你的头!”
  沙瑶姬声音甫落,便听到一阵金属声响。
  “呛啷啷!”
  旋即,四面八方岔子里涌出大堆人头,轰天似的一阵嚷叫。
  沙瑶姬等人忙停住步,定睛一看,四周的人都透着狰狞的奸笑。
  沙瑶姬嘲讽道:“不是鬼,是人,但这些人比鬼还可恶。”
  “一点也不错。”爆米花说。
  李春绸见了,气红了脸道:“好哇,你们都来了,原来三派结盟,为了就是这张藏宝图。”
  正面一夥人为首的是桃花岛主武龙,他得意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相遇吧?哈哈………”
  “怎么?不服气呀?还想要脱裤子?”
  “臭丫头,你一会就知道厉害。”
  右边一帮是明月山庄人马,庄主高长风领着小白菜、姜斯等六、七人。
  那小白菜也是嘴舌不饶人的,她大声叫道:“小妖女还我的玉钗来,若还不起,就拿莲花剑作抵押。”
  沙瑶姬在爆米花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爆米花了走上前,上下打量她一阵,才笑道:“啧啧,你就叫小白菜,嗯,这名字帅。听说小白菜是『木瓜秀』的老前辈,你也来秀秀,让爷爷开开洋荤啥款(怎样)?”
  闻言,众人不禁大笑,拍手叫道:“好耶,好耶!”
  小白菜气得吼叫:“秀你的大头鬼。”
  左边是金狮堂的人,堂主金毛虎一语不发,紧握住降龙杵,那包有路讪讪的老远站着,不敢正眼望过来。
  斯时,那一两百人包围拢来,圈子越缩越小。
  沙瑶姬猛喝一声:“你们想怎样?”
  虽然,来的个个只是徒有匹夫之勇的乌合大汉,但人多声大,气势也自吓人。
  武龙喝道:“不想怎样,拿地图来,那是我们的东西。”
  “藏宝图我们拿走了,宝藏也要走了,你们是麻绳吊鸭子──两头皆空。”
  金毛虎缓和口气接道:“我们也知道你厉害,只是物各有主,那地图原是我们的,如今大家让一步,四份均分,你们拿一份,如何?”
  沙瑶姬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别人分给我。”
  “那你要放弃了?”
  “我也不喜欢分给别人。”
  武龙不耐烦怒道:“说来说去是废话,看你们一定要动手才干休。”
  沙瑶姬懒洋洋伸个懒腰,道:“哇操,又累八堵又夭(肚子饿),喂,叫他们要动手就快些,解决了我们好去祭五脏庙睡觉。”
  她那满不在乎的调调,当下惹恼了三位老大,他们不约而同齐吼一声:“上!”
  众手下一听,各仗着武器围上来。
  一时之间,山谷杀喊震天。
  左右道看看这情况,一笑道:“喂喂喂,别算我,我可不管这事。”
  他由人堆中拔葱似的一冲飞天,远远落在一个山岗上,津津有味地生山观虎斗。
  三大派的老大,还未见过左右道的厉害,见他矮不隆咚貌不惊人,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向沙瑶姬围了上来。
  这一来,总有数百人,个个把沙瑶姬当作宝藏似的争夺。
  说打架,三、五十个人打在一堆还可以,数百人打在一堆,那就叫做叠罗汉。
  沙瑶姬连剑也懒得拔,拉着李春绸和爆米花一纵身,就由人丛中窜了出来。
  金毛虎早料到有此一着,也凌空奋起,拔出降龙杵迎头砸来。
  沙瑶姬顺手由李春绸腰间,抽出了软鞭。
  “唰!”
  挡了过去。
  因为力度太大,不但将降龙杵震开,就连金毛虎也汤开去。
  然后三人凌空飞纵避过这群人,落到高山处。
  武龙也知道这样打不是办法,自己吃过了亏,裤子也送掉两条,这个时候还逞什么口舌之强?
  既是为了大宗宝藏而来,不得不拚这一条老命,只要把她套牢了,见了宝藏再抢不迟。
  想罢,他发出一声胡啸,众人都纷纷退下。
  金毛虎和高长风二人,忙凑上前来,三个人交头接耳一阵,各自一扬手,门下弟子走回自己一边。
  沙瑶姬笑道:“想清楚了,不来送死吧!这样你们可以活久些。”
  语毕,和爆米花、李春绸一纵上山,到了左右道身边。
  左右道见了大笑道:“哈哈──办得很好。”
  李春绸道:“左前辈,你不教训教训他们,还有得麻烦的。”
  左右道望了李春绸一眼,笑道:“你这孩子真调皮!”
  “你给我拿点东西来好吗?”李春绸推着左右道,撒娇道:“我要他们二一个人每人一撮头发。”
  “要头发做什么?”左右道愕然问。
  李春绸苦着脸回答:“我给这帮人害得家破人亡,差点连小命也去了,拿他们一撮头发,去祭祭我亲人不好吗?”
  “好,我就给你拿去。”
  左右道话声中,立起身来蹲马步,一伸手,脸上涨得红红的。
  爆米花见了,向沙瑶姬笑道:“你瞧,师父又在麻雀生鹅蛋──正拚。”
  沙瑶姬点头也说道:“十三点望太阳──难看死了,人家不晓得的还以为痔疮发作了呢!”
  “呼呼──”
  忽然一阵尖锐的声音,由近而远。
  刹那间,只见人堆中,有如卷起一阵旋风,人人都掩面躲开。
  李春绸惊叫一声:“好功力!”
  爆米花笑道:“这叫放屁功,后面还有得瞧。”
  左右道不理他,忽的一缩手,只听一阵筋骨声响。
  “呼──”
  那阵风由远而近,消失在面前。
  左右道张开手,手中托着三撮短短的头发,笑道:“喏,送你做个纪念。”
  李春绸欣然捧过头发,小心翼翼将它用手绢包好,放入包袱中,然后道:“左前辈,你教我这手功夫好不好?”
  “你现在学也学不来,到像我这把年纪时,你自然就会了。”
  左右道说着,转头瞪着沙瑶姬和爆米花,骂道:“你们两个就会黑白无常叙交情──鬼话连篇,拿你师父穷开心。”
  爆米花和沙瑶姬二人,异口同声道:“师父,马店买猪──没那市(事),你那姿势确实难看。”
  “去去去,为什么一定要讲真心话,就不会讲一些让师父开心的话吗?”
  “师父,我们从来不晓得如何讲白贼(说谎)!”
  “算了算了!”
  李春绸在旁,见他们师徒三人斗嘴,又欣喜又羡慕。
  那边三派人众,给一阵莫名的风乱吹,又望望山岗上的左右道,才知是他捣的鬼。
  三派老大发觉自己头巾都吹走了,头发也乱了,不由大吃一惊!
  李春绸见他们惊慌的样子,大笑道:“你们的头发都到我包袱中来了,连头发都保不住,还要抢宝藏?真是痴人说梦。”
  说完,拉了沙瑶姬说道:“我们走,不理他们。”
  他四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晃眼就不见了。
              
  在蜀中,左右道是熟悉的,那一处有山涧,那一处有高山,他都了如指掌。
  只是这三峡的两岸势陡,那地图又画得模糊,因此四人只有信步走着,盼有奇迹出现。
  爆米花边走边说:“从前也听人说,寻宝的人连命都不顾,没想到今天我们也是这样子。”
  左右道叮咛道:“话是这么说没错,这瞿塘峡大得吓死人,三派又追上来了,咱们必须处处小心。”
  “虽然,他们的功夫不怎么样,到底人多手脚乱,挺噜嗦的。”
  瞿塘峡风景壮丽,头一两天,沙瑶姬和爆米花,还兴致勃勃的四处游逛,到了第三天,沙瑶姬开始灰心了。
  她长叹口气道:“哇操,这样漫无目的去找,找到那一天?”
  李春绸也颓丧道:“是啊!看情形,我们是甭想找到宝藏了,我们也不能帮助长江两岸的难民了。”
  左右道安慰道:“拿点耐性出来,只要我们小心查看,总可以看出些端倪。”
  爆米花也插嘴道:“是啊,是啊!例如岩洞里,大树下,都是藏宝的理想地点。”
  沙瑶姬说道:“岩洞不少得有几十个,大树起码也有数十万株,怎么找?”
  “说的也是!”
  “看来我们是徒劳无功了。”
  左右道抱着双膝沉吟了下,力道:“我倒有个方法。”
  “真的!”爆米花忙催道:“那你快说呀,别再耗时间了。”
  左右道苦笑道:“我们找不着,柳逢春他们也找不着。”
  沙瑶姬接口道:“以师父的意思,我们要合在一起,对分宝藏?”
  “你意思如何?”
  沙瑶姬气呼呼转过身子,咕嘟道:“我一辈子找不到宝藏,也不与那些杂碎同流合污的。”
  闻言,左右道拍着大腿,称赞道:“君子有所不为,这才是侠义之士。瑶儿,你有志气,我这个糟老师父,可也是个有志气的人啊!”
  他说着“呵呵”的大笑起来。
  沙瑶姬翘起小嘴,生气道:“师父,你到底想怎样吗?”
  左右道止住笑,正色道:“咱们把藏宝图送给柳逢春。”
  爆米花和李春绸一听,呱呱大叫起来:“卖屎(不能),我们不送给他。师父,你脑袋空空(发颠),我们可没空空。”
  沙瑶姬聪明透顶,望了左右道一眼,“哈哈”大笑道:“对,送给他们去,这点子太帅了。只是怎样个送法呢?他们相信吗?”
  爆米花似乎也想到了,不再吭声。
  左右道拍着沙瑶姬手背,笑嘻嘻道:“你真是机灵,一点就透,至于怎么个送法,你用用脑筋吧!”
  沙瑶姬咬着她那娇艳红唇一会,才笑道:“有了,我想到了。师父,那铁老鼠引着高长风一帮人,紧紧盯着我们对不对?”
  “对了。”
  爆米花也不大笨,他接口道:“我们等他们来到,把地图送给他们?”
  “不,让他们来偷去。”沙瑶姬信心十足道。
  “妙计,妙计,哈哈,柳逢春自会杀了他们,夺取地图,一并起来,就找到宝藏。”
  “我们只须盯牢柳逢春,到了适当地点,下手一抢,便是我们的了,哈哈──”
  四人越谈越起劲,又说又笑了一阵,便各自去睡了。
  第十章 柳门一家尽是春
  深夜。沙瑶姬轻轻摇醒李春绸,道:“听见悉悉声音了吗?”
  李春绸听了一会,点头答道:“听见了,可是铁老鼠来到?”
  沙瑶姬笑道:“不要出声,我们把地图拿出来研究研究。”
  她由怀中取出那张牛皮纸,点燃灯火,和李春绸两个故意反覆细看。
  半个时辰后,才打哈欠道:“阿春,好累哟该睡了,你把它好好收起来,放在你的包袱里,比较不惹人注目,明天早起再去找找看。”
  “好的!”李春绸依言收好地图,两人熄火各自上床睡去。
  三更过后。沙瑶姬半睁着眼睛,瞧见两条黑影穿窗而入,悄悄在李春绸包袱中翻了半天,才轻轻离去。
  有顷,沙瑶姬听得脚步声远去,最后消失了,才起身叫李春绸,问道:“藏宝图呢?”
  李春绸检视包袱有许,才笑着答道:“嘻嘻,送掉了。”
  沙瑶姬忙在墙上敲了敲,通知爆米花和左右道过来。
  转眼,两人就奔了进来,左右道笑说:“现在只要传个讯,让长江上船夫露风声给柳逢春,他们自会上钓了。”
  “好主意!”
  “你们快去歇着吧,明天后事多着呢!”
            
  金毛虎三帮人马多行藏不易掩藏,左右道四人只要打听下,就知道他们在何处。
  五天下来,据他们打探得到消息,是三帮人马四处乱扑,想必是拿了那半张地图无从着手了。四人以好整以暇的心情,等待好戏发展下去。
  这天。他们正在酒肆大吃大喝,沙瑶姬忽觉眼前一亮。
  一位缘投(英俊)潇洒青年,竟站在面前,对她默默凝视。
  “黄元申,是你!”沙瑶姬喜道。
  原来这人是嘉陵江畔黄家坝的黄元申,他礼貌说:“沙姑娘,久违了。”
  他又转身对左右道说,“想来这位是跳脚龙左老前辈了。”
  左右道笑着说:“前辈倒是,却并不老。哥们,你是谁?”
  沙瑶姬便将黄元申的来历说了。
  左右道叹息不已!
  沙瑶姬问道:“黄元申,你怎么也来了?”
  “专为求教左前辈而来。”
  “你怎会知道我们在此?”左右道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
  “这长江方圆数百里之内,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哦?那你还知道什么?”
  “你使人放风声,引诱英雄馆的人前来。”
  “你消息灵通,我倒要问问你来意如何?是敌是友?”
  “左前辈要坐收渔人之利,但可知道宝藏是黄家坝的东西?”
  “我不知是那里来的怪物,反正把我们卷入了漩涡,我们就要定了它。”
  “嘿,我还以为左前辈是名门正派,谁知和那些邪魔歪道同样贪婪。”
  “哥们,你说这话,就不像是消息灵通的黄元申了,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宝藏作何用处的。”
  黄元申忙拱手,恭敬道:“适才是戏言,左前辈不要见怒,在下前来奉告一句话,这些宝藏原是嘉陵江上居民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们了。”
  沙瑶姬惊道:“你不要分一份?”
  黄元申傲然地道:“嘉陵江畔居民个个勤垦耐劳,一双手就是宝藏,用不着这些破铜烂铁。你们肯代天行道,我乐得有人代劳,讲定了,我送给你们。”
  爆米花疑信参半道:“哇操,天底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莫非有什么条件?”
  “无条件奉送。”黄元申慨然说道。
  “你千里迢迢,只对我们说这一句话而来?”
  “除这句话外,我还为阴阳扇而来,有了你们,自然就有他。”
  沙瑶姬担心道:“可是你这个样子,如何对付他?”
  爆米花笑道:“看在他送咱们宝藏份上,小妖女,咱们应该助他一臂………”
  话语未完,黄元申抢道:“我的私仇,与人无干,多谢好意。”
  “哈哈──”左右道大笑,道:“黄公子,我收了你的厚礼,不送还一些礼物给你,江湖上人会笑我不公平,欺负小辈了!”
  说话中,一掌打在黄元申腰际。黄元申猛不提防,给他拦腰打得飞了出去。
  惊怒之中,黄元申凌空打了个跟斗,又翻身回来;脚未着地,左右道第二掌由他脚下打去。
  “左前辈,你这是干什么?”
  这回黄元申有了防备,竟然展开双拳,回敬了一招。
  但左右道一连发了三、四招,把黄元申直往外打,而黄元申则三番四次,连接带发招的倒弹回来。于是一来一往,竟拆了二、三十招。
  沙瑶姬深恐黄元申受伤,埋怨道:“师父,不要那么爱现了,黄元申早已知道你的功力了。”
  话声甫落,左右道也收了招,黄元申落下胸,随即跪在地上道:“谢左前辈指点。”
  左右道笑着扶起黄元申,道:“这些够你用了,专心练习。”
  “多谢左前辈,在下一辈子感激不尽。”黄元申又道:“只是太少了。”
  “哈哈,小子,你比瑶儿、爆米花还贪心。”左右道说:“太多了会消化不良的。”
  沙瑶姬自见这黄元申以来,从未见他笑过,老是一脸苦瓜脸。
  今天这样欢颜相向,实在令她意外。
  黄元申在一笑之下,透出他飘逸潇洒,更加缘投(英俊)迷人。
  沙瑶姬不禁暗叹:“若不是受了退去武功的折磨,他不知有多么迷人啊!”
  她一脸的欣赏神色,爆米花全瞧在眼里。
  午后。
  四人走入树林内,左右道和李春绸谈笑在前,沙瑶姬和爆米花殿后。
  爆米花首先开口问道:“小妖女,你看黄元申那小子长得啥款(怎样)?”
  沙瑶姬亳不考虑,一口答道:“很缘投(英俊),很迷人!”
  “哼,猪八戒卖凉粉──没人材。”爆米花不屑道:“一脸色相,尤其瞧着你的时候,好像恨不得把你吞下八堵(肚子)。”
  “不会吧,他很正直,很忠厚的。”
  “小妖女,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想煽缘投(养小白脸)?”
  “爆米花,你说到那里去了!”沙瑶姬转头瞄了他一眼,笑道:“今天你喝了多少瓶醋?”
  “没……没有喝醋啦,只是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而已!”
  “格格,怪不得酸得闻不得了。”
  爆米花振振有词道:“你是我马子(女朋友),人长得水当当(漂亮)又性感,每次男人多看你一眼,我心中就会不爽,你不能骂我气量小,这是正常现象。”
  “好吧,下次再有人多看我一眼,我就挖了他目纠(眼睛),好不好?”
  “卖屎(不行),太残忍了。”爆米花玩笑道:“把他两个鸟蛋阉了,拿来进补吧!”
  “哇操,这一招更狠,格格!”
  两人开心的笑在一起。
  此刻,突见黄元申由树顶跃下,爆米花笑道:“说鬼鬼到,说曹操,曹操到,真他妈的巧。”
  黄元申一出现,即跪在左右道前,拜谢道:“现在我明白这借力使力的技巧了,这武功不但莫测高深,而且变化无穷的,遇到武功平平的人,我的劲力也平平,遇到武功深厚的对手,我的功力就会加深。对不对?”
  “不对,不对!”
  “不是这样吗?左前辈。”
  左右道扶起黄元申,笑道:“若只是这样,你一辈子也赢不了对手。你细心体会研究,就可悟出更多,每一借力,功力必比原来的沉劲深厚。”
  “哇,如此说来,我岂非百战百胜?”
  爆米花暗骂一声:“想得美哟!”
  左右道正色道:“我以这武功代数百万难民,答谢你的慷慨相助。虽说那些宝藏我们要拿也不必问谁,但究竟也担了一个罪名。所以这么一来,我两人扯平了,互不赊欠。以后可不许在江湖上说我老头子欺负你啊!”
  黄元申笑嘻嘻道:“扯不平,扯不平。”
  爆米花忙说道:“我们还欠你?”
  “该是我欠你们的,依我说,我要再送你们一个宝藏才行。”
  闻言,左右道连忙摇头摆手,道:“我不要了,难道那里又出来一场旱灾不成?”
  黄元申见左右道为人诙谐有趣,武功又高,自己跟着他,多少总有个好处,因此也不提回去的事,只和他们在一块,闲下来就练功。
  爆米花好几次赶他走,他都笑嘻嘻地赖着不走,最后,只好看在他赠宝藏的份上而作罢。
  现在他的武功已成一家,手脚轻灵,十分管用。
  他一心一意要找阴阳扇高长风报仇,沙瑶姬不停劝他,要他忍耐一时,等到柳逢春到来,来个总算帐。
  可是,黄元申却担心万一高长风,被别人杀了,自己的仇就报不成了。
  李春绸笑道:“这样的话,你请我做保镖好了!”
  黄元申愕然问道:“保谁?”
  “当然保高长风罗!”
  “行!”
  左右道带领四个年轻人,远远跟在三大帮背后,瞧他们没脑袋苍蝇似的,瞎撞瞎钻也自好笑。
  当天晚上,一行五人都宿在树上。
  这是左右道的主意,一来天气闷热,树上凉快,二来免得柳逢春碰上又哥哥啼(纠缠),没完没了。
  算来他们也该差不多到了。
            
  “吱喳………”
  天将破晓。
  大地迷蒙。
  左右道听到地上乾叶声响,他知道下面有人经过。
  这声音很快又远去。
  左右道悄悄半撑起身,从树隙间望去,只见远处一条人影即逝。
  看那方向,正是金毛虎等人所在之地,他不禁暗暗偷笑。
  忽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道:“他去报讯了?”
  左右道听出这是沙瑶姬的声音。
  她向来说话是无头有尾的,只说下半截,那上半截却准是别人心中极想知道的事。
  李春绸也被惊醒,她是一点事情也耐不住的,偏偏沙瑶姬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叫她听得好生纳闷。
  “是谁去报讯?”
  沙瑶姬没有理会她,又忙问左右道,说:“师父,可是柳逢春来了?”
  左右道点点头道:“瞧这人脚步快速而慌乱,绝对是三大帮中的人,他急着赶回去报讯,他们怎么也猜不到狗熊馆的人,此刻会出现。”
  李春绸拍手笑道:“好戏开场了,爆米花,黄元申,快起来看戏呀!”
  爆米花和黄元申早已醒了。
  左右道制止各人说:“小声一点,有人来了!”
  可是,各人竖起耳朵都听不见什么了?
  李春绸忍不住道:“左前辈,你年纪大了,耳朵会不会有毛病,我怎么没听见!”
  “嘘!”
  沙瑶姬和爆米花二人,都知道师父的功力,他说听见了,一定就是有声音。
  斯时,黄元申冲口而出,道:“来了!”
  爆米花接口道:“有三个人。”
  怎知,左右道却道:“是四个,其中一个特别轻捷,这个东西定是柳逢春。”
  他们说话时,李春绸茫然瞧着各人,等到他们说完了,她才“啊”一声笑道:“我终于也听见了。”
  沙瑶姬嗤然失笑道:“你也不赖嘛,有些人等人走到面前才看见的。”
  李春绸笑笑涨红了脸。
  就在这时,远处已出现了几个黑点,在晨光曦微中向前闪动。
  转瞬间,一个黑点已到面前,背后有三个紧紧跟随着。
  不出左右道所料,前面那个果然是柳逢春。
  五人这时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柳逢春边走边说:“那帮人怎么不见?依我看,一定在近处。”
  话语方落,人已不见了。
  这时,背后三个人紧追而至,其中二人是青城弟子林南和马桶盖,还有一人没见过,但看他的轻功也并不怎么样。
  只听马桶盖的人,答道:“再向东去,追入山谷,不怕见不着他,这三帮的人实在是脓包,偷到地图也找不到宝藏。”
  说着,也过去了。
  沙瑶姬这才开口笑道:“嘿嘿,居然消息灵通,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师父,我们也去坐山观虎斗吧!”
  四人皆准备齐了,就差个左右道。
  左右道是毛病特多,一会儿要找水洗脸漱口,一会又要吃些乾粮,吃完乾粮又要拉屎。
  李春绸急得叫道:“老前辈,你比女人还要磨菇耶,快点啊,他们要走掉了。”
  爆米花拍拍她肩膀道:“用不着性急,方圆百里内,谁都逃不过师父的五指山,等他解完了便条,轻轻松松再去,我保你抓住一大堆人。”
  左右道师徒三人,默契十足,相互挤眉弄眼一会,才缓缓上路。
  三大帮人马虽多,但说功力,却没一个比得上柳逢春,沙瑶姬和他们都交过手,是以她最清楚。
  所以,她玩笑似的说道:“我猜柳逢春已经追上他们了,现在他们正打着,金毛虎他们没有一个敌得过柳逢春,被柳逢春杀得鸡飞狗跳。”
  爆米花也猜道:“我想他们这么多人,最起码要打三个时辰才能解决的。”
  黄元申道:“我们远远跟着,不要太靠近。”
  “是啊,我们只要找个高处欣赏这场免费超级大戏就行了。”
  五人边谈边笑找了一个高岗,左右道展目望去,失声道:“咦?怎么打完了?一个人影也不见?”
  李春绸忙道:“莫非全死光了?”
  沙瑶姬看下面地上,野草如茵,一点也没有打斗痕迹,别说死光了。
  爆米花怔了怔,道:“哇操,莫非还没追上?”
  黄元申却道:“算算时间,应该早追到了,莫非柳逢春四个打不赢,逃走了?”
  “柳逢春一定赢,只是………”
  左右道话未说完,沙瑶姬已抢道:“师父,我们想错了一点,他们并不是斯杀,而是勾结在一起了。”
  李春绸叫道:“这么说来,我们自己找敌人来了。”
  左右道也拍着额角骂道:“该死,我这糊涂蛋。”
  爆米花摇头苦笑道:“唉,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只当他们要打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没想到竟然是化干戈为玉帛。”
  左右道感慨地道:“柳逢春这小子奸诈阴险,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拚命,等找着宝藏,别人代他出力运到瞿塘峡出口,那时他才动手不迟。”
  沙瑶姬拍手笑道:“对对对,我说嘛,这么大一件事,那范登竟有不露脸的道理?这老不死一定躲在江口上,准备把三大帮一口气吃个乾净。”
  黄元申紧张道:“那可不成,至少要把高长风留给我吃。”
  左右道对他道:“这个我一定帮你,算是对你宝藏上吃了亏的弥补。”
  一行人说说笑笑,又追上前面那些人。
  这时金毛虎等人,果然和柳逢春联上了手。
  在金毛虎等人来说,自己手中地图不全,找了半个多月有如老鼠咬龟,无从下手。
  二则自己这边谁也不是柳逢春对手,在黑道中,柳逢春以狠辣、好色出名,江湖上对他的忌惮,更甚于他的师父范登。
  他刚出道江湖,就因他的狠、色,一鸣惊人,打出知名度来。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听说,他老爸叫“柳上惠”,是“五柳庄”的庄主,人家“柳下惠”是坐怀不乱,他这个柳上惠呢?
  刚刚好跟人家相反,还没坐上身,他已经开始乱摸了。
  五柳庄附近的妓院,无论是公的,私的,有牌,没牌,全都叫他搞完了。
  柳上惠家里的母老虎──巴珍,看在眼里并没有嫉火,反而笑着说道:“我和你是两夫妇,自古有道『夫妇』乃是敌体,大家的地位相等,为什么你能够玩那么多查某,我就不能够玩查甫。”
  柳上惠听了哈哈大笑道:“牵勒(老婆)!你说得很对,倒是我没有想起。我有十个把兄弟,每天都是同吃、同喝、同玩、同乐。他们每个不但武功好,而且身体又棒,你喜欢那一个尽管找来玩吧!只要不玩破皮就好了。”
  “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君子一言九鼎!”
  巴珍听了,也不客气起来。
  柳上惠在外店饮酒作乐时,她也出来参加,跟大夥玩做了一堆。
  玩到兴起时,她看到了顺眼的便使了个眼色,叫到后房共效于飞。
  幸好柳上惠有言在先,自己又是左拥右抱,正应接不暇,那有时间去管老婆被人操得直叫!
  “天杀的,用力,你那条比我老公还棒。”
  这一件事后来不知怎的,传进柳上惠母亲的耳里,她一听非常生气!
  有一天,便把柳上惠叫到房里。
  老夫人当时才四十出头,柳上惠见她脸色难看,知道必被狠狠刮一顿。
  “听说你的媳妇最近,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搅在一起;而且还是你故意纵容的,可有这样的事情?”
  “我………”
  柳上惠当时很尴尬。
  想不承认嘛!老夫人又知道了。
  想承认呢?又不知会受到什么申斥?
  只好呆呆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吭。
  “呜呜──”
  这时,老夫人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喃喃的叙说。
  哇操!
  细细听她所说的话,愈听愈不对劲,最后会让人笑破肚皮。
  原来,柳上惠的母亲不是责骂媳妇,与人勾搭,而是埋怨自己儿子,道:“好呀!你竟然让你老婆找野食去了。她有了你还嫌不够,而你也居然让她如此快活?可怜我没了丈夫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只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报答,谁晓得你只懂得给老婆寻快活,却也不替老娘想想,我有多么空虚寂寞,呜………”
  说完,似乎感触良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哭了起来。
  “娘,您别哭了嘛!”
  柳上惠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忍住了笑,正经八百的说:“请母亲恕孩儿不考,不能口体亲心,既然您要寻快活,这容易交给孩儿来办吧!”
  闻言,老夫人才破涕为笑,不再责备他了。
  这天晚上,柳上惠便在家丁之中,挑选精壮的小伙子,偷偷对他们道:“老夫人需要特别侍候,你们八个人可以轮流到上房去,如果老夫人要你们一起上,你们就一起侍候知道吗?”
  如此一来,老夫人夜夜春宵,也没有再发牢骚了。
  不久,巴珍生下了男婴,柳上惠便取名“逢春”。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柳逢春生长在这种环境,你想要他不好色,那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金毛虎等人,对柳逢春的屈服,自有他们的用意,也是暗地计算,在瞿塘峡长江口才动手。
  彼此各怀鬼胎。
  脸上笑嘻嘻。
  背后藏把刀。
  随柳逢春同来的水月门弟子“四毛”,对柳逢春的处理极不满意,认为索性把金毛虎等人消灭,夺劫地图,自己去找寻。
  只有青城弟子被柳逢春所控制,身不由主,是乐得不去斯杀。
  有了地图便好做事,一行人细细研究了半天,把两张破纸并起,便知道那宝藏是在一座山谷之中。
  金毛虎他们所执的那张,是两座大山之间的谷,而柳逢春那张就是谷中一块。
  那一小块是画着一栋四合院,天井中有支旗斗。
  一个箭嘴,就指着那旗斗之内。
  众人见了诧异着道:“难道宝藏在旗斗内?”
  柳逢春沉吟了半天,又将金毛虎手中地图,和四面山谷比对了许久,才正色道:“依路程、地形、山峰走势来看,我们要找的山谷,就是此刻我们站的地方。”
  高长风忙抢着道:“绝对错不了,我们找了十来天,也只有这个山谷才符合地势。”
  武龙沉吟道:“到是到了,只是那来的四合院?这里是盆地,一个凹心,什么都没有了。”
  金毛虎抓抓头,也说道:“也没听说天井有旗斗的,怪了,旗斗是应该竖在宅子门前?而且照这图来看,旗斗还很高,这么高的旗斗,我就不相信它能藏得住什么?”
  这时不过黄昏时分,三大帮那些人不待吩咐,早已分头四处乱找,要找那座四合院。
  柳逢春愠怒道:“这里一望平坦,四合院又不是蚂蚁,要俯身四处找寻的吗?”
  武龙气道:“依你看我不用找?”
  “依我看,要等着瞧。”柳逢春道。
  金毛虎冷笑道:“万一别人也找来了,我们可就少分了。”
  “哼!”柳逢春骂道:“笨蛋,你们这些笨蛋,只知道胡乱地找,也不仔细看看这地图。”
  他指着金毛虎所持那张图的右上角,道:“这里有一个月亮,是做什么的?”
  武龙也冷笑哼了一声,道:“嘿嘿,连这个我们也会不知道吗?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现在虽说是白天,白天没有宅子,晚上就会平地长出来吗?”
  武汝大附和道:“是呀,你以为是神话故事?别笑掉人家大黄牙了。”
  谁知,柳逢春却道:“我说晚上是会平地冒出一座四合院来,你们看不见群山围绕,说不定有一栋四合院会冒出地面。”
  金毛虎气得大笑道:“哈哈──这真是神话了,希望菩萨会保佑你。”
  “哼,没知识!”
  柳逢春抛下一句话,找了一个乾净的大石坐下,也不再去理会他们。
  他随来三人也在他身畔坐下。
  四毛悄悄问道:“我们真等下去吗?”
  柳逢春亳不迟疑答道:“等!”
  在等待中的时光份外冗长,由黄昏到晚上,彷佛过了一百年。
  又等了不知多久,才等到月亮缓缓爬上山头。
  众人这时都紧张起来,半信半疑,即使有月亮上升,那里就曾有栋四合院冒出?
  月亮总算越升越高,它越过山头,挂在空中。
  月明星稀。
  山野寂寂。
  月夜,赏景,倒是很好的去处。
  若说要冒出一楝宅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当月亮当头时,金毛虎已忍耐不住,直冲到柳逢春面前,指着他鼻子问道:“我们要等到几时?等到尸体发霉吗?”
  武龙和高长风二人,也都大声抗议。
  柳逢春等他们七嘴八舌说完了,才冷冷的说道:“你们不想等下去吗?我不勉强,这是地图,送给你们带走吧!”
  说完,一撒手,那地图平飞出去,直飞向金毛虎。
  “来得好!”
  金毛虎伸手闪电似的接住,一扬手就摺了起来,笑道:“你不要了,你的一份可以省下,我们走!”
  “去那里?”武龙忙问。
  “找宝藏。”
  武龙和高长风见他俩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下,竟不知信谁的好?
  武龙试探问柳逢春道:“你不走?我们找到宝藏你也不分?”
  柳逢春“哈哈”大笑道:“地图已熟记在我脑海中了,你们要去你们自管去,找到宝藏我决不插手分赃。但是话先说清楚,我若找到了也决不分给你们,我是要继续等下去的。”
  说完,索性躺了下来。
  武龙等听了,不禁犹豫了起来,不知随金毛虎好?还是跟柳逢春等下去的好?
  看柳逢春,像是煞有把握,而金毛虎在一起胡乱奔跑了十几天,连影子也摸不到。
  于是只好静观其变,不愿随金毛虎去。
  何况现在夜已深,要去也得等天明,因此有人陆续坐了下来。
  首先是高长风一路的,跟着武龙也故意四下张望,不理会金毛虎。
  金毛虎要想独自走开,又怕恰巧真有个四合院冒出,则自己那一份就泡汤了。
  他是个倔强好胜的人,虽然也想留下来,却装模作样大声道:“看你千里迢迢的跟得可怜,就听你这么半回,天亮若还没消息,我是要走的了。”
  柳逢春连理也懒得理他,双目一闭,打起瞌睡。
  其他的人明知他是死撑面子,也都不理会,各自找地方歇息去。
  柳逢春倒不是当真入睡的,他不时张开眼看看天边月亮。
  月亮已由天之左角,向中缓缓行走,渐渐走向右角。
  右角上有一座高岗,岗上杂草杂树丛生。
  柳逢春细细打量了地势,冷冷一笑,又闭了眼睛,假寐起来。
  武汝大是年轻精灵的年轻人,他不时留心柳逢春的神色,见他的头由左方转向右方,又是冷冷一笑。
  他忙学着他的动作。
  当他的头转到右方,霍然大悟,拍腿大叫:“对了,再半个时辰,宝藏就要出现了。”
  众人转他一嚷,连打瞌睡的家伙也猛醒了,忙围拢过来。
  “在那里?在那里?”
  武汝大含笑摆摆手不答。
  柳逢春微微点头,称许道:“真是犬父有个虎子,比老子强多了。”
  武龙听他称赞儿子,暗暗得意,但对方说自己是犬父,又忍不住倒竖双眉。
  柳逢春缓缓站起身,对武汝大道:“虎子,你行,叫他们准备挖宝吧!”
  这句话有如一副强心剂,众人个个精神抖擞。
  此刻,月亮已转向右方,渐渐落下山岗了。
  杂草和树木树枝半遮了它,一大半黑影射到地上,参差不齐的不知像什么?
  柳逢春聚精会神瞪视地面,一边又抬头打量月亮。
  斯时,地上的黑影渐渐成形了,先是像堆石块,接着又像田地,终于变成房屋。
  那黑影不断地移动、变幻,慢慢的………
  好一会儿,众人不禁大嚷:“一栋四合院,一栋四合院。”
  小白菜悄声对姜斯道:“原来是影子的四合院,看来那旗斗也快出现了。”
  不出所料,四合院天井有道黑影,方方长长的旗斗似的竖了起来。
  “哇塞!”
  众人不禁惊呼。
  柳逢春这时彷佛发号员,道:“这里,动手。”
  他指着地图那画有箭嘴的地方。
  于是,众人立刻动起手来,人多好做事,不一会儿,就挖了七、八尺深。
  “当!”
  姜斯大叫:“铲子断了!”
  柳逢春大喜道:“就是那里,大家小心了。”
  说着,亲自拿了乌金铎帮着挖。
  有顷,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只大箱子,众人七手八脚将它搬了上来。
  武龙旋即问道:“是否各拿两箱?”
  柳逢春点头说道:“各安天命,不能选择。只是要先将十只箱子,运到长江口去才分配,否则我们四处一分散,容易着人家的道。”
  高长风也同意如此处理。
  于是四帮人马,合力保护着箱子,退出山谷,找了个隐僻的地方,暂时歇息一会,天微亮时,便起程往江口而去。
  这一切,都瞧在左右道五人眼内。
  爆米花摩拳擦掌道:“师父,咱们的宝藏几时拿回来?”
  左右道笑着道:“我们人少力弱,拿着箱子走那么远的路多累呀,不如让他们帮着运到长江口了,我们再拿不迟。”
  五人边谈边笑,缓缓跟在背后,各人都很轻松,只有黄元申见了高长风,恨不得上前一掌打死他。
  沙瑶姬劝他说道:“忍耐两天的好,反正他逃不了,在这里动手麻烦,到了长江口,师父人熟,咱们有船载箱子,就不怕了。”
  黄元申听了,只好先忍了下来。
  柳逢春一行人鱼贯而行,柳逢春在前,他回头对大家说:“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江口了,那时雇了船,各走各的路,大家发财去。”
  但是,十只箱子搬了两天,内里究竟是什么还不知道,急性子的金毛虎耐不住,嚷着只要打开来看看。
  柳逢春沉着脸道:“说了在江口分货的,这时盖一打开,走了风声绝无好处。”
  众人见柳逢春寻宝时,颇有见地,因此对他的话都很信服,力劝金毛虎稍安勿躁,明天就知道珠宝的价值了。
  “不看就不看。”
  金毛虎只好虚瞧答着。
            
  是夜。
  金毛虎见柳逢春入睡了,悄悄起身去检视那几只箱子,只见四面无缝,恍如一块大钢铁,不知由何处开启。
  他左摸右摸摸了半天,心中不由发毛,怒道:“妈的,连你这铁骨头也欺负我?”
  他拿起降龙杵,当头就是一下子砸下来,口中骂道:“看老子不砸了你才怪!”
  “当!”一声。
  火花四迸,那箱子依然不动。
  这下子却将柳逢春惊醒了。
  他见金毛虎一人在那儿舞动大杵,忍不住冷笑道:“如果你对藏宝有心得,就知道这十只箱子,是放入珠宝之后,再经过特殊手法封合的,任何金属伤损不了它的。你若不得开启方法,即使用你的狗头去撞它都不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把箱子带回后,慢慢设法开启。”
  金毛虎怒道:“你这混蛋原来早有预谋,看情形,你是懂得开启的方法了?”
  柳逢春笑了笑不答,只说:“你只要听我的话,分了箱子去再说吧!”
  武龙这老家伙,见自己一帮人做事胡搞瞎搞,而他却是样样有先见之明,便也服他,一心只等明天在江口分货,带回去再设法开启。
            
  翌日晌午。
  四路人马十只箱子到了长江口。
  柳逢春吩咐在江边歇下来,又指挥各人分头去找大船。
  然后召集三帮老大,说道:“现在可以分货了。依我说个最公平的方法。”
  他在地上抬起一块石头,在每只箱子上写了一个号码,由一到十。
  又取了一张纸,撕成十小张,在上面也写着一到十的号码,然后摺好在地下一抛,指着它们道:“抽到了多少号就算多少号,你们依着号数取一箱,剩的两箱归我,这是当初讲好的了。”
  大家认为这方法简单,箱中宝物大家都未见过,也是各凭天命了。
  于是,武龙首先抓起地上的签纸,打开一看,是五号箱子,便吩咐手下道:“搬第五号箱子。”
  高长风依样抓纸,取得第六号,然后金毛虎取了第七号,柳逢春是第八号。
  四人周而复始,各得两箱。
  这时,派去找船的人已回来,正要动手搬箱子下船,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道:“对不起,老头子来迟了。”
  柳逢春一看,是左右道带着沙瑶姬一干人,大摇大摆走近来。
  他陡然火气大冒。
  这个时候,好死不死偏偏碰着他这冤家,而他们的武功,却又是他所忌惮的。
  而且又远在四川,真是接应无门了。
  金毛虎却是不知好歹,吼道:“老头子,你们是来迟了,分不到了。”
  左右道指着他道:“是你偷了我们的地图?”
  金毛虎朗声笑道:“天下财物,只配幸运人享受,什么你们的我们的?”
  李春绸道:“左前辈,是他偷我们的地图,我们就要他的两只箱子吧!”
  “不错,该要他的两只箱子,爆米花,师父派你去拿。”
  “没问题。”
  爆米花一个飞身,直扑到金毛虎背后箱子上。
  金毛虎那肯让他动那宝贝箱子,身形忙向后翻去,抓住了爆米花双脚。
  爆米花身手快捷万分,一撑脚一扭腰,撇掉了金毛虎,单手扬了起来。
  那只箱子就像龙卷风似的,由金毛虎头上卷了过来,直飞向左右道面前。
  沙瑶姬婀娜多姿走上来,右手一托,将箱子顶住,慢慢放下地。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讶,爆米花第二只箱子已飞过来,沙瑶姬依样轻松接住。
  刹那间,金毛虎两只箱子全泡汤了。
  他那肯干休,怒向众人说道:“你们还有没有侠义精神,眼睁睁看着他强抢我的宝藏,也不助我一臂。”
  柳逢春笑道:“哈哈,他抢你的,干我们什么事吗?”
  说完,竟背转了身去。
  武龙和高长风二人,也知不是沙瑶姬对手;而且,还多了个爆米花及师父,和两个不相干的人,更别说较量了。
  只求保住自己的箱子,就南无阿弥陀佛了,因此都没去理他。
  金毛虎知道自己倒霉,眼见到手的宝藏化为乌有了,他最后的一线希望就是包有路了。
  怎知,包有路对爆米花是五体投地,这时只对着他发笑,没把个金毛虎活活气死。
  高长风幸灾乐祸道:“发财有相,倒霉认命。你运气不好,再耗下去连命也耗掉了,我劝你快点走吧!”
  李春绸接口道:“对对对,你是想拿命来赌了。”
  金毛虎见自己这边一个人也没有,那些盟友都是卖友求荣的人,若不快溜,他们说得不错,连命也会耗掉的。
  于是一顿足,切齿道:“你狠!”
  便大步离去。
  这时,黄元申冲着高长风,冷笑道:“现在该是你赌命的时候了。”
  高长风早已看见黄元申,只道他武功尽失,那放在心上。
  “黄元申,今非昔比了,你要凶,只管来,要人帮忙不算好汉。”
  黄元申回头封左右道,说:“那些箱子我送给你们了,取去吧!这个人渣我却不愿送人,你们谁也不能来拿。”
  左右道故作正经点点头道:“这种垃圾人我们要来没用,你放心拿去,我们谁都不碰他。”
  黄元申又道:“姓高的,你听见了吗?我是一对一,你那些人若动手,可别怪我的朋友。”
  李春绸大声笑道:“你的人若出手助你的,男的我要他一条裤子,女的我要她一支玉簪。”
  说得姜斯、小白菜咬牙切齿,暗怒不已。
  这里高长风发招了,他一晃阴阳扇,以雷霆万钧之势刷过来。
  因为,黄元申有多位高手撑腰,必须三招两式解决他才便宜。
  这一扇使出了浑身的劲力,已算是阴阳扇招数中上乘之势了。
  高长风满以为这一扇打出去,必定让黄元申好看的。
  谁知,黄元申竟然不要命将身子迎了过来,迎上阴阳之势。
  高长风只觉无比的劲力,向自己反扑而来。
  他忙运劲待要化解,怎料“啪”一声,阴阳扇已折断。
  高长风手中扇子,竟软趴趴地垂了下来,他骇然大惊失色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黄元申冷笑道:“叫你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你还有什么话说?乖乖地把脑袋拿下来,好让黄家坝的那些冤魂瞑目。”
  高长风自知完蛋了,却又不甘心束手就擒,一使眼色,示意姜斯、小白菜两人一齐上。
  怎料,这两人先见过沙瑶姬整人的功夫,这回连庄主也失了风,还要给他作陪?
  他俩又不是笨蛋!
  二人故意不见,顾左右而望他。
  黄元申讥道:“说过一对一的,你临死还想找人垫棺材?”
  说着,飞身直扑高长风而来,那高长风匆忙中丢掉阴阳扇,双手发狠向黄元申打来。
  这一着正中黄元申下怀,将他全部气力抽了出来,高长风连呼:“完了,完了………”
  语音未了,就口喷鲜血扑地死去。
  黄元申狠踢他一脚,道:“便宜你了。”
  武龙还算有点江湖道义,吼道:“你拦途抢劫也罢了,干嘛杀人呢?”
  黄元申摆摆手道:“我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与你无干,我不杀你,但那两只箱子,我已经送给左前辈了,你留下来就没事,你要不识相,就难看了。”
  说着一挺胸膛。
  虽然他是个斯文少爷,但那一股英气却是十分逼人的。
  武龙是个见多识广的老狐狸,合夥人一个溜了,一个嗝屁了,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再拚下去不过找死而已。
  他把算盘打通了,索性卖个人情,还好为将来铺个路。
  想罢,一拱手对黄元申道:“既然你已将箱子送了人,又是左前辈,在下也不敢令你为难,请自便。”
  语落,又向手下一招手,道:“咱们走!”
  他的人一哄而去。
  姜斯等也急急抢了高长风的尸首,紧随而退,一大群人只剩下柳逢春四个。
  这就不是黄元申的事了,沙瑶姬挺身而出,对柳逢春道:“你的那一份如何?”
  柳逢春是识风头的人,他忍着怒气道:“小妖女,不要逼人太甚,你已有了六箱,要做什么都够了,何必这么贪心?”
  沙瑶姬淡淡道:“长江两岸难民多不胜数,我们已答应将全数送给他们,你们狗熊馆中珍宝无数,我还想向你筹募一些呢!”
  “你是要定了?”
  “我若拿不回此数,对黄公子难以交待。”
  “别仗人多,我不会怕的。”
  “你才是仗人多呢!”
  柳逢春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就奔向沙瑶姬,一连扫了十几剑。
  沙瑶姬也不敢怠慢,莲花剑一震,迎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死里活里的拚上了。
  论功力,柳逢春长了几岁,自然胜过沙瑶姬。
  但沙瑶姬杂学很多,轻巧功夫又了得,因而柳逢春不但胜不了她,而且处处为她掣肘。
  二十招后,他自知已落了下风,再不设法脱身,这个脸是硬要丢的了。
  正在胡思乱想,沙瑶姬也为报上回在英雄馆,因被万年仁糊里糊涂缠住,而吃了柳逢春大亏的仇,正要大显身手,去扣他的手腕穴时。
  “啪!”
  突听一声极细极细的声音,接着手腕一麻,拿不住柳逢春,还急急缩了回来。
  转头一看,原来江边上站了一个老头,那柳逢春比她还快,高声叫道:“师父,你来得正好,那老怪物带了一夥人在这里欺负我。”
  范登身后有只大船,船上放了四只大铁箱,沙瑶姬等人不由暗暗吃惊。
  他们五个人十只眼睛,竟没有看见范登,是如何将箱子弄去的。
  沙瑶姬也恍然大悟,范登直到此刻才出现,确实高招,令人防不胜防。
  范登沉声道:“师父说过多少次,不三不四的人少惹,把自己贬下去了,你是水月门弟子,是有身分的人。”
  他这话明的是在骂柳逢春,其实是指桑骂槐,骂左右道一干人没有身分。
  哇操!
  左右道那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他大笑道:“哈哈──果然是有身分的人,会偷又会抢。爆米花、瑶姬,你们师父最没身分,怎么你们连偷连抢都不会呀?看来你俩要拜那个有身分的人做师父,学两手贼功夫了。”
  爆米花和沙瑶姬两人,异口同声道:“师父,我们又没发烧,才不要做有身分的人。”
  范登已领教过他们嘴上功夫,不想再斗嘴,只吩咐柳逢春道:“我们的事了结了,那份该我们的了,我们取了,三大帮是脓包,他们拿不到,我们不管,这是最公平的办法。”
  左右道转身问沙瑶姬道:“瑶姬,你以为公平不公平?”
  沙瑶姬骂道:“妈的,不但不公平,而且不要脸,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谁那么厚脸皮来拿?”
  李春绸抢着道:“你们好性子去斗嘴,瑶姬姐姐,我帮你拿回来。”
  说着,不待沙瑶姬开腔,一纵身子射出去,直奔大船。
  沙瑶姬一见大惊,还来不及喝阻,已见范登身子一动,纵飞上了大船,晃眼之间,李春绸已被他抓小鸡似的一提一摔,直飞过爆米花等人头顶,朝大树上飞去。
  在电光火石之间,沙瑶姬身子到了树上,正巧接住了被掷过来的李春绸,一同落在地上。
  李春绸回到地上只发怔,好半天还没弄清楚,自己飞来飞去怎么又飞回地上来。
  范登这一手露得惊人。
  沙瑶姬这一手也露得出色。
  爆米花和左右道,忍不住失声叫了一声:“帅耶!”
  到底沙瑶姬是晚辈,又是女人,范登在她面前露一手算得什么?
  所以范登恼羞成怒地站在船上,大喝:“船家开船。”
  那边柳逢春一夥人,听见范登要走,也连忙地飞身上船来。
  爆米花深恐他们走掉,忙伸手一抓,竟抓住了林南。
  “哇操,想溜栓(跷头),没那么简单。”
  林南陪笑道:“不干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同来同去,宝藏的事我们不管。”
  爆米花松手叫道:“快滚蛋吧!”
  他手一松,林南带同师弟马桶盖,追上大船飞驰而去。
  大船离岸之快,有如箭离弦似的。
  爆米花、李春绸和沙瑶姬三人大吃一惊,连忙纵身追上去,黄元申轻功更出色,只见身子一晃,人已站在船篷上了。
  奇怪!
  左右道不追,反向众人扬扬手道:“祝你们一帆风顺。”
  他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难不成真要放弃那四箱宝藏?
  抑是有不可思议的高招?
  沙瑶姬见师父不上船,惊道:“师父,你快上来。船上有老不死的范登在,你不来,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呀!师父,快!”
  左右道有若未闻,只不住地道:“祝你们一帆风顺………”
  他既不上船,范登便毫无顾忌了。
  范登一面催促船家开快点,一面坐在大箱子上,仰面对篷上的沙瑶姬四人道:“嘿嘿,你们若想快点死就快点动手,想慢慢死,就慢慢动手。”
  沙瑶姬这时真是敢怒不敢言,万一动上手来,自己这边必死,不动手,却又不甘失去四只大箱子。
  她埋怨道:“师父也真是糊涂,紧要关头他不但不来,就连江上的船夫也不打个招呼了。”
  爆米花也骂道:“师父,太可恶了,居然丢下我们不管。”
  “他是不是打不过范登老头,所以不敢来。”李春绸道。
  江上水流湍急,一泻千里。
  大船在水中摇晃得厉害。
  范登满脸得意守在箱子上。
  柳逢春是目不转睛瞪着沙瑶姬等人,彼此互相监视,各不相让。
  大船行走了两个多时辰,沙瑶姬见远远的岸边,有五、六十条大汉隐隐跟踪,不禁心喜。
  怎知,范登却笑道:“你眼睛真尖,那是来接应我们的人。”
  闻言,沙瑶姬暗暗叫苦。
  正在范登洋洋得意之际,大船忽地慢了下来,他忙喝问:“船怎么慢了?”
  船家摇摇头答道:“我们已尽力在划,不知怎的会慢下来。”
  嘛地,柳逢春失惊叫道:“糟了,这船漏水,会不会着了船家的道?”
  范登十足把握道:“不会的,我知道老怪物在长江吃得开,这船夫是我从别的地方带来的,靠得住,且不忙说这个,快堵住漏洞要紧。”
  众人七手八脚去堵船,沙瑶姬等人坐在船篷上,不知是祸是福?是喜是忧?
  只是船中漏洞越来越大,一会儿船已沉了半截。
  范登骇然道:“有人在船底。”
  柳逢春大惊道:“莫非是凿船?”
  爆米花听了,大喜道:“太帅了,水月门大概要寿终正寝了,有身分的人,可惜不得上好的棺木。”
  那范登和柳逢春,不太熟悉水性,在水上已经吃了亏,再看沉船,别说四只箱子保不住,自己性命也成问题了。
  又过了一会,船已快沉没,水底“嘻嘻哈哈”纵上了两个人来。
  一个竟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嘻嘻笑着指着身边的青年人道:“土龟,你凿的洞没我的大,嘻嘻!”
  那青年土龟道:“好啦,凡事你总比我强。”
  沙瑶姬和李春绸二人,见了小姑娘喜出望外,大叫:“小蕙,我们在这里,快上来。”
  原来,那小姑娘正是钱家堡的钱小蕙,那天在堡中,她见到亲人死的死,伤的伤,气愤难过离去。
  她意志消沉,认为天地之大竟没有她容身之地,一时想不开投江自尽,幸被左右道救起给予开导,才勇敢地活下去。
  钱小蕙开心地浮在水中,道:“这里好玩。”
  就在他们连说带笑旁若无人的当儿,大船已经下沉了,只差半寸就整个沉到江底。
  沙瑶姬正想起要对付可恶的范登,谁知他俩已迅速跳入水中,没命的往岸边泅去。
  为了四只箱子,来不及追踪,忙道:“快抢救箱子。”
  却见钱小蕙和土龟两人,一边一个夹住了大船,那大船又渐渐向上浮起。
  李春绸叹道:“小蕙,多时不见,你水上功夫竟然如此出色。”
  “都是士龟教我的。”钱小蕙笑道。
  土龟是长江边的平凡老百姓,但水性特加,当初左右道救钱小蕙时,就安置在他家疗养,因而认识结为好朋友。
  钱小蕙和土龟两个,夹着大船向岸边泅去,不一会就抵达岸边。
  只见左右道带着几条大汉,坐在箱子上边喝酒谈笑。
  沙瑶姬生气道:“好哇,你就会捉弄我们,要不是遇见小蕙,我们可怎么办?”
  左右道仰头灌了口酒,道:“长江如此长,那里就那么容易遇上?”
  “是你叫小蕙来的?”
  钱小蕙笑道:“我和土龟在上游见左爷爷召唤,依时等在这里。”
  她全身湿淋淋扑向左右道说:“左爷爷,我做得可好?”
  左右道慈祥抚着她头,道:“实在不错,实在不错!”
  沙瑶姬望望那十只箱子,心满意足地道:“师父,我们可以去放赈了。”
  左右道连忙摆手道:“那是你们的事,我老头子可没耐性,黄公子,拜托你助他们一臂之力,我走了。”
  说完,转身如飞而去。
  爆米花急叫道:“师父,你去那里呀?不能去下我们不管啊?”
  左右道远远传来:“放完赈,你们就往北走。”
  “走”字一了,已不见人影。
  爆米花纳闷道:“小妖女,师父又再故作什么神秘?”
  “莫宰羊(不知道),反正照他话去做,绝对错不了的。”沙瑶姬对众人道:“我们也走吧!”
  “走到那里?”爆米花问。
  “废话,当然是放赈罗!”
  “现在?”
  “嗯,你有什么意见吗?”
  “小妖女,搞了一整天,早餐午餐都还没吃,八堵(肚子)早就贴背了。”
  大家经爆米花一提起,肚子不禁“叽哩咕噜”叫了起来,才发觉确实饿了。
  “好吧,咱们就先祭完五脏庙再放赈。”沙瑶姬道。
  于是兴高采烈,分工合作搬运箱子,朝镇上走去。
  第十一章 河神不钻无缝蛋
  夕阳西下。
  黑暗渐渐笼罩大地。
  众鸟已投林归宿。
  大道之上,正有一匹骏马飞驰,马上的人,是一位豪放、大胆,身穿半短衣的少女,和一位满脸机灵皮样的少年。
  他们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沙瑶姬和爆米花。
  他俩放了近五个月的赈,才把十大箱的珠宝放完,然后依师父之言往北上。
  沙瑶姬眼见天色已晚,不免皱着眉,着急起来,扬鞭抽打了几下。
  那匹马飞也似的奔去,穿过幽深的树林,远处的市镇已历历在望了。
  而距离一箭之远的路上,有一个肥胖和尚,穿着黑色僧衣,摆着两只大袖,也向着市镇赶去。
  “嘻嘻,中原也有尤勃连纳?”沙瑶姬笑道。
  爆米花道:“不是尤勃连纳,光着头的是和尚,又叫秃驴!”
  “嘻嘻,秃驴,没毛的和尚!”
  沙瑶姬扬起几鞭,转眼之间,就抢到和尚的前面。
  “哈哈──”
  谁知,那和尚却一阵狂笑。
  沙瑶姬骂道,“秃驴,你笑什么?嫌我抢路吗?”
  和尚正欲开口,却已到了“南北客栈”前,早有一个夥计,含笑迎上前道:“两位客倌,可是住宿?本店有洁净的上房。”
  沙瑶姬点头和爆米花双双下马,却见店里走出一个肥胖和尚。
  爆米花一见,惊道:“哇操!”
  那和尚咧嘴笑道:“你骑了马,抢了我的路,还是我先到。”
  沙瑶姬一听之下,又气又惊,瞄了他一眼,道:“稀罕。”
  语毕,拉着爆米花大步走进店去。
  他俩开了一个上房,要了几样酒菜,夥计唯唯诺诺退去。
  爆米花首先开口道:“小妖女,方才那个秃驴有点邪门……”
  沙瑶姬喃喃道:“我们在江湖上也混了些时日,却从未见过这么怪的人,真的是邪门!瞧他满脸横肉,眼露淫光,定是个六根不净的花和尚。”
  “嗯,小妖女,晚上你要小心点,别让花和尚给奸了!”
  斯时,夥计端进酒菜,二人吃了个饱,待夥计收去残肴,便把房门关上,吹灭烛火,上床而眠。
  二人重温旧梦,亲热了一会,爆米花便累得呼呼大睡。
  沙瑶姬想起那个和尚,便辗转不能入睡,只听静寂的街上,打了三更。
  “叩!叩!”
  她正欲朦胧入睡,猛听得屋上一响,急忙循声望去!
  只见纸窗外面,有条黑影一闪,立即穿衣下床,纵窗而出,上了屋瓦上。
  借着月亮微光,展目一扫,不见有半个人影,不免大为惊愕。
  “邪了!”
  沙瑶姬相信自己耳目,非找到那一条黑影不可!
  她穿屋越脊,勘察一番,果然发现一丈外的屋脊后面,藏着一条黑影。
  “咻!”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取出铁松子,照定那个黑影打去。
  那条黑影似乎早有准备,窜身向前飞去。
  “妈的!”
  沙瑶姬眼见铁松子打了个空,不禁心中恼恨,飞身直追。
  “混蛋,看你往那里逃?给你姑奶奶留下名来。”
  黑影的轻功,真是不赖,他也不答话,只是往前飞奔。
  沙瑶姬穷追不舍,将要追近,伸手再拿出铁松子时,不料那黑影晃了几晃,不知去向了。
  “哇操,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他会地遁,还是隐身术?”
  沙瑶姬非常惊愕,遍寻不着踪影,只得意兴阑珊回去客栈。
  到了窗门口往内瞧去,见爆米花沉睡得很,又气又好笑,也不愿吵醒他。
  正欲悄悄爬窗入内,突然发现纸窗上写着:“欣赏你的闭月羞花之貌,爱你的性感、豪放作风,和卓越的武功,特地偷了你的爱马,可到牛鼻山领取,百花大师留。”
  沙瑶姬看后,咬着银牙,柳眉倒竖,勃然大怒道:“下流,无耻,竟敢侮辱我,太可恶了!”
  怨声未已,娇躯一扭,到马棚一看,自己那匹马果然不见。
  她忙叫醒夥计,问道:“小二哥,你知道牛鼻山有多远吗?从那一条路走吗?”
  夥计揉着睡眼,望了望她说道:“姑娘,三更半夜的问这干嘛?那里不是好地方,去不得的,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夥计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沙瑶姬更加鸟火,气道:“你们吃了头家(老板)的饭,也不小心办事,我的坐骑被牛鼻山的秃驴百花和尚偷了,知不知道?”
  夥计听了大吃一惊,道:“真的?”
  “废话,还不快说牛鼻山在那儿?”
  “姑娘,你只有自认衰尾(倒霉),可不能把责任推到小的身上,百花和尚,提起他的名字,小的就全身发抖,我劝你算了吧!”
  沙瑶姬在他的肩上,用力一推。
  夥计一时站不稳,连连倒退数步,“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哎哟!”
  沙瑶姬怒道:“你害我耽误了追赶时间,若再不说,我便告诉你头家,说你和秃驴串通,偷了我的马,叫你卷铺盖走路。”
  夥计心想:“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竟有如此大的力气;算了,为了保住饭碗管她死活。”
  他一边爬起,一边陪笑道:“姑娘!向西面大路直走,途中见到一座破烂茅屋向右拐,再走二十里左右,就见那座牛鼻山了。”
  沙瑶姬听罢,毫不迟疑,出了店门,展开轻功,向那西面的大路上奔去。
  一鼓作气,奔出十多里路。
  不久,即见前面有个黑影,相距一里左右,还有一个黑影在前飞奔。
  沙瑶姬心想一定是秃驴的同党,便衔尾直追,同时拿出铁松子打去。
  “当当!”两声。
  铁松子被柴刀拨去。
  那人停下背对着她,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野蛮妞?竟暗箭伤人?”
  沙瑶姬气愤道:“妈的,你们两个同个鼻孔出气,偷了姑奶奶的马,还骂我野蛮,今天不宰了你们,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那人一听,不怒反“噗嗤”笑道:“我若嗝屁了,你就得做寡妇。”
  说话间,那人转了过来。
  “是你,爆米花!”沙瑶姬惊叫:“你怎会在这里?”
  “我醒来找不到你,以为你被偷了,后来发现窗上的字,才知你定上牛鼻山了,才匆匆赶来。”
  二人又追赶了一会,发现前面有座险恶的山峰,怪石重叠,峭壁直立。
  爆米花突然驻定,道:“我知道了,那个贼秃驻足金佛寺里的,小妖女,今晚甭想夺回马儿了。”
  “为什么?卵蛋没了,害怕是不是?”
  “哇操,你别乱哈拉(乱说),万一不幸给人偷听到了,还以为我是小太监呢!”
  “那你说出个道理来。”
  “我以前听我主子说过,牛鼻山的金佛寺里,有两百多个秃驴,个个武艺出众,还有机关,厉害得很;我俩不谙上山路径,又没帮手准吃亏的,要夺回马匹,不如白天才去。”
  沙瑶姬低头沉思片刻,才说道:“你的话很对,金佛寺既然臭名满天下,难道官府坐视不管?”
  爆米花冷笑答道:“官府?那就不必了,他们都怕百花和尚,那敢碰他半根毫毛;听说,每个上任的官员,必须先去拜会,否则,性命难保。所以老百姓若受到欺负,到衙门去申冤告状,非但不准,还骂得你屎尿直流的。”
  沙瑶姬越听越火,怒道:“可恶秃驴,这样胡作非为,将来势力扩大还得了,那不就成了天皇。爆米花,咱们发誓定为民除害,让他们一口鸟气有得出。”
  “可是……咱们还有很多事耶!”
  “不急,不急,先宰了秃驴要紧。”
  “好吧。”爆米花道:“我们最好先以礼求见。”
            
  次日一早,沙瑶姬便和爆米花二人,来到牛鼻山下。
  果然见那山势险恶,宛如一条大牛的鼻子。
  爆米花叮咛道:“那边曲折山径,便是上山的路,小心点。”
  “我知道。”
  此时,怪鸟争鸣,野兽狂叫,二人一前一役,奔上曲折山径。
  不一会儿,见一个和尚缓步下山而来,爆米花上前问道:“请问大师,当家的百花大师在寺里吗?”
  那和尚向他俩打量一下,才问道:“两位从那里来?问他老人家有什么贵干?”
  爆米花胡诌道:“昨晚你家师父,因为急着回寺,在南北客栈借去我们一匹马,说今早还,烦你去通报一声。”
  和尚“哈哈”笑道:“别瞎扯了,师父从来不坐马的。”
  说时,目光色眯眯在沙瑶姬大胸脯上打转。
  沙瑶姬柳眉一竖,镇道:“和尚,告诉你实话好了,你师父偷了我的马,不要脸。”
  和尚并不动怒,笑着说道:“两位既然这么说,我不敢作主,要问过师父,那么请随我来。”
  “好!”
  一行三人向山坡拾级而上,不一会,一座高大雄伟的金佛寺已在眼前。
  爆米花说道:“大师,你先去问问,我二人在这里等。”
  和尚应声之际,一手突然抓住爆米花的手臂,笑盈盈道:“既然来了,那有不进小寺之道理?清泉香茗十分可口,快来吧!”
  和尚这一下,并不怀好意,乃是试探他的腕力。
  怎知爆米花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和尚当场失了知觉,呆若木鸡,不能动弹。
  沙瑶姬看得真切,暗暗偷笑。
  爆米花拍了和尚肩膀一下,笑道:“和尚,你呆着干嘛?还不进去给我传话?”
  和尚如梦初醒,勃然翻脸道:“好哇!竟敢跑到金佛寺来撒野,待会准叫你们回不了家。”
  语毕,大步往寺门走去。
  爆米花苦笑道:“马儿是讨不回来了,还得拚命呢!”
  “马儿讨不回,宰几个野和尚也算出了鸟气。”
  有顷,刚才那个和尚脱去僧衣,穿黑色短袍,领了两个同伴,各执戒刀,冲了出来。
  “臭小子,你欺我无能,那么给你厉害看看,我佛爷二痴不杀无名小卒,先报上名来吧!”
  爆米花冷笑答道:“爷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爆米花是也,来来,爷爷让你先动手了!”
  闻言,一痴和尚大惊,道:“你就是爆米花,在长江一带放赈救民的爆米花?”
  “如假包换。”
  “久仰久仰,没想到是个乳臭未乾小子,今天碰到佛爷也是你衰尾(倒霉)。”
  一言未了,就朝爆米花胸膛砍去。
  “哇操,来真的!”
  爆米花一连避过几个,才举起柴刀和他斗了起来。
  但见两个寒光,上下飞舞,一时半斤八两,难分高下。
  剩下的两个和尚,见沙瑶姬生得娇滴滴,其中一个朝同伴呶了呶嘴,悄声道:“二痴,你看,那个妞真不赖,我们把她捉住去献给师父,老人家一定很高兴,功劳不小耶!”
  二痴瞄了一下沙瑶姬,低声道:“四痴,你别小看了她,她那种英武的气势,武功定是很高的。”
  “我不信,看我去捉她,要你帮忙,不算好汉。”
  沙瑶姬早见他们咬耳朵,眼睛却不时向她飘了过来,气得骂道:“秃驴,姑奶奶挖了你俩目纠(眼睛)。”
  纵身过来,莲花剑就在他脸上晃动。
  四痴吓得无法招架,连忙把头一侧,就地一滚,正欲转身溜走。
  沙瑶姬飞起一脚,踢中屁股,把他出一丈以外。
  四痴满脸羞惭,连忙爬起,逃进寺门去了。
  “不中用的家伙也爱献丑,哈哈!”
  沙瑶姬讥笑着!
  二痴见了,勃然大怒,并不打话,持刀便砍。
  沙瑶姬也举剑相迎,没有几下搞得二痴气喘如牛,满脸是汗。
  一柄戒刀已有多处损口,正在不济之际,忽转一痴惨叫:“痛死我了!”
  不听犹可,一听之下,更加吃惊,手中戒刀飞出数丈之外,吓得魂亡魄散奔进守门去了。
  爆米花道:“一痴秃驴被我砍掉左臂,这下惹麻烦了,咱们快溜栓(跷头)。”
  沙瑶姬却道:“我们要是溜栓(跷头),秃驴会说我们怕了,不如杀他一个痛快,然后从容下山,这样才显得出咱们的威风。”
  “卖屎(不行),百花和尚非常厉害,我们决不是他的对手,万一陷入重围,我们就死定了,快走吧!”
  沙瑶姬正在犹豫不决,忽听寺内,钟声大作。
  “咚咚咚!”
  沙瑶姬兴奋道:“帅,索性杀他个痛快。”
  此时,一声呐喊,从寺内涌出十多个和尚,为首的是二痴四痴。
  “就是他们两个狗男女。”
  沙瑶姬骂道:“秃驴,嘴巴别那么臭。”
  “杀!”
  一时喊杀连天,把二人围在核心,这时寺内又再杀出三、四十个和尚。
  “惨了,惨了,叫你听我话你不,现在死定了,年纪轻轻死了多不甘心。”爆米花怨道。
  “不甘心,就拚!”
  旋即,一把柴刀,一把古剑,舞得纹风不透,神出鬼没,和尚虽多,都不敢挨近。
  但见死的死,伤的伤,寺内的和尚,还在不断涌出。
  他俩虽然英勇,无奈愈战愈多,体力渐渐不济,觉得酸麻起来。
  蓦地一声高叫:“快些让开,师父出来了。”
  众僧纷纷退让,爆米花和沙瑶姬二人,见那出来的胖僧,正是昨晚偷马的和尚,不禁又惊又怒。
  百花和尚两日炯炯有神,手执一柄神杖,大步到了广场,看见门徒死伤不少,心中愤怒异常。
  但见了沙瑶姬的花容月貌,性感暴露,似乎怒气全消。
  然而又见了爆米花,心头的愤怒又起来,声如宏钟骂道:“你这小子,胆子真是不小,竟敢虎口捋须,你大概嫌命长,先报上名来,佛爷好让你到阎罗殿去挂号。”
  爆米花气道:“贼和尚竖起你的贼耳朵听着,你爷爷爆米花是也,你既是出了家不安份敲木鱼,还偷了我们的马,看你要不要脸?”
  百花和尚大笑道:“哈哈──佛爷劝你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趁早滚下山去,佛爷有好生之德,若再不识抬举,管教你死在杖下。”
  爆米花一听,不管四七二十八,破口骂道:“你这个老秃驴,以空门两字,做你护身之符,欺压百姓,奸淫掠夺,爷爷我非修理你不可。”
  百花和尚冷笑道:“好小子,你敢毁谤我的佛号吗?江湖上人也怕我三分,好,现在我对你们两个,若胜我非但不计较门徒死伤,且把马儿送还,若不能取胜,死在黄泉,别怪佛爷无情。”
  爆米花转头问沙瑶姬道:“这样我们划得来,可以打!”
  “屎到屁眼,划不划算都得打。”
  沙瑶姬说话中,气冲冲的窜上前去,娇喝道:“秃驴,少放大屁!”
  说时,运用全部劲力,朝他光头猛力劈下。
  百花和尚并不闪避,头顶比铁还硬,顿见火星四散,光头也没伤痕。
  “哇操!”
  沙瑶姬虎口震得酸麻,不禁大惊,才想到贼秃有金钟罩的功夫,心想这次真的完蛋了,师父又不在身边。
  百花和尚见她倒退,不由哈哈笑道:“阿弥陀佛,小妞为什么不再劈呢?佛爷喜欢你劈呀,来来来,顺从佛爷的话,有你享用无穷的荣华富贵。”
  “哇操,死秃驴,你竟敢动我马子的脑筋,我跟你拚了!”
  爆米花气得奔上前挥刀就砍。
  百花和尚不慌不忙笑道:“小子,你活着碍手碍脚,佛爷就大慈大悲送你到黄泉路上去吧!”
  他把禅杖一横,倏的迎上,直向爆米花的下三路着着进迫。
  沙瑶姬也挺剑参战,半晌之后,二人渐渐不支,逐步后退,气喘如牛。
  “师父,加油,加油!”
  众僧欢呼,呐喊助阵。
  爆米花战得筋疲力尽,心想:“太逊了,这时若再不溜之大吉,慢点小命就得要赔上了!”
  想完,便虚砍一刀,跳出战圈,拔腿就溜栓(跷头)。
  “小妖女,快溜栓(跷头),改天再向贼秃报复不迟!”
  沙瑶姬舍了和尚,紧随爆米花后直奔。
  “追,别让他们溜了!”
  众僧齐声呼捉,蜂涌包围,百花和尚也持杖直追。
  “今天你二人已是网中之鱼,笼中之鸟,别想逃出这牛鼻山了……呀哟……痛死佛爷了………”
  沙瑶姬和爆米花二人拚命斯杀,想杀出一条血路,但经不起众僧阻路,正在万分危急,忽听百花和尚像杀猪似的叫痛。
  几个小僧,也在叫痛,场面一时混乱。
  爆米花和沙瑶姬,乘势直向山下而逃。
  众僧不舍,呼声追赶。
  沙瑶姬这时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道士打扮,其行如飞,也向山下奔来。
  后面众僧紧追,喝声大作,沙瑶姬一边跑,一边取出铁松子,转身朝和尚光头打去。
  “姑奶奶打死你们这些臭光头。”
  “呼──”
  为首一僧,应声倒地。
  接着几个和尚,也跟着倒下。
  众僧大惊,不敢上前,面面相觑。
  他们一迟疑,沙瑶姬和爆米花二人,已逃下山去了。
  沙瑶姬道:“爆米花,前面救我们的那个道士,好像是师父耶!”
  “是啊!那个武大郎身材是他注册商标,天底下大概也找不到第二个了。”爆米花纳闷道:“可是,他为什么不见我们呢?”
  “莫宰羊(不知道),我们追!”
  “好!”
  爆米花点点头,两人使出“一泻千里”轻功,不一会,才奔进树林,即有人笑道:“你们两个什么东西,敢和那个花和尚较量,不想活了。”
  二人一听,忙奔上前去,欣喜大叫:“师父,真的是你。”
  “不是我,你们以为是谁?”
  沙瑶姬忙问:“师父,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有危险?贼秃驴受了什么暗器,为什么会叫痛呢?”
  左右道侃侃而说:“我往北京访友途经此山,听到山上叫杀连天,想起花和尚和我有过节,所以上山瞧瞧,却见你二人被众僧包围,才赏了他们几粒铁松子吃吃。”
  “哇操,师父就是师父。”
  “师父,你叫我们往北有什么用意?”
  “师父托人打听到你老子,好像是在济南。”
  “真的!”沙瑶姬兴奋道:“我们快走!”
  于是,他们边走边说,左右道又说:“这次上北京还听师父老友『大鼻尖』说,成化帝宠用奸臣张飞虎,有谋王篡位的诡计。设下群英馆,网罗各路亡命之徒,以备日后举事之用。”
  爆米花道:“这干我们鸟事?”
  “你错了。”左右道说:“我们虽然对名利淡泊,但爱国之心,人人都应该有的,尤其是我们侠义人士更应该为国家出点力。”
  沙瑶姬点点头,道:“好像有点道理。”
  “什么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
            
  中午时分。
  他们才抵达一个镇上,找了一间酒店,伙计上前笑道:“三位爷们,小店备有上等酒肴,各式美点,请到楼上去坐。”
  左右道等点了点头,便登上楼去。
  楼上的伙计,见有客到,殷勤献茶,问道:“爷们要点什么菜?”
  爆米花答道:“拿五斤陈酒,一盘牛肉,一盘花生,一只白鸡,卤菜切一盘,三十个包子,酒菜先拿来。”
  伙计应了声“是”,不一会,酒菜已到。
  三人大吃大喝,边吃边谈。
  这时有一个面如锅底,眼如铜铃的大汉,腰间挂了一柄朴刀,匆匆走到楼上,坐在左右道对面的空桌上。
  伙计招待慢了点,他便喝道:“呸!老子照顾你们的生意,你们为什么不来招呼,简直混蛋透了!”
  一个伙计陪着笑脸,道:“大爷,对不起,对不起!不知大爷要用什么酒菜?小的立即拿来就是。”
  那大汉睁着一双怪眼,转了两转,喝道:“十斤上好的酒,拿几样好的菜,不好老子打你,快点。”
  “是是是!”
  伙计应了声,连忙离去。
  大汉坐了不久,叫道:“为什么还不把酒菜拿来,老子有要紧事,吃了还要赶路。”
  另一个伙计,上前陪笑道:“稍坐一会,菜就来了。”
  大汉拍桌怒道:“教老子等到什么时候?店里的人全死光了!”
  伙计不敢和他争辩,只得连声应“是”,返身高声催问。
  才见前一个伙计,匆匆把酒菜送到大汉的桌上去。
  大汉酒虫在喉间爬动似的,不及酒儿斟到杯子里,揭去酒壶的盖子,拿起一连几口,皱了皱眉,赞道:“好酒,好酒!”
  他便大吃起来,十斤酒,几样菜,晃眼间,吃个精光。
  “伙计,伙计!再来十斤酒,几样菜,快点,慢了,老子砸店。”
  “是是是!”
  伙计连声答应,心想:“好酒量!”
  过了一会儿,伙计把酒菜送上,大汉又立即狼吞虎咽,吃个酒尽菜完,站起身来就走。
  伙计大吃一惊,上前拦住道:“大爷,请付了酒钱再走,共计八两五钱。”
  大汉怒道:“老子忘了带银子,记帐记帐,下次一起算。”
  “小店并不挂帐,没有银子,怎可白吃,若不付钱,休想走。”
  “他妈的!”
  大汉更怒,一掌向他脸上打去,喝道:“你怎知道老子要吃白食?下次加倍给你,不行吗?”
  伙计闪得快,肩上挨了一下,跌出丈外。
  几个伙计见状,一拥而上,骂道:“那里来的黑小子,吃酒不给钱,还要打人?打!”
  大汉也恼了,和伙计大打出手。
  “乒乒乓乓!”
  胆小的食客,纷纷逃避。
  几个伙计不是大汉的对手,两三下就东倒西歪,呻吟不已。
  大汉哈哈大笑,正要下楼,楼下一声大喝:“慢着!”
  跟着,走上一个紫膛脸,中年汉子喝道:“你是否吃了龙肝凤胆?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白吃,我还能开店吗?你也不打听我『吴大刚』,是什么样人?”
  大汉握拳欲打,叫道:“老子就要白吃,你想怎样?”
  吴大刚气得暴跳如雷,挥拳便打。
  两人便大打出手,各不相让。
  战败的伙计,呼喝上去助战。
  左右道在旁观战,低声向爆米花道:“那个大汉,拳法精通,听他口气倒是一个爽直的人,你去帮他解危吧!”
  爆米花早有此意,一听喜道:“太帅了!”
  沙瑶姬不满道:“师父,为什么不叫我去?”
  “你是查某(女人),不大方便。”
  这时,爆米花两条手臂,已格开两人的手道:“两位干嘛为了酒钱闹得不爽,掌柜,这位老兄的饭钱,由我付了。”
  吴大刚一听有人付酒钱,便松了手,闪在一旁。
  大汉却似有愧色,瞪着吴大刚,摩拳擦掌。
  爆米花拱手向大汉问道:“老兄贵姓?”
  大汉答礼道:“小姓黑名叫牛,因我好喝好吃,江湖上送了我个绰号『醉牛』,那你呢?”
  “我叫爆米花。”
  “哇塞,就是长江一带放赈的爆米花?”
  “帅,你也知道爆米花大名,不愧是混江湖的。”
  “我黑牛不但知道爆米花,还知道有个女的叫沙瑶姬的,我真佩服她。”
  “哎呀,她是我马子(女朋友)。”爆米花神气道:“来来来,过来再喝几杯。”
  吴大刚不等黑牛回答,便抱拳陪笑问道:“老兄大名熟得很,是不是野鸡山的大王?”
  黑牛道:“既知老子的大名,何必再问?”
  吴大刚笑道:“早知你是黑大王,也不想向你要钱,真的不打不相识,嘿嘿,黑大王,我有一句冒昧的话,不知可不可以说?”
  黑牛不以大王为耻,大笑道:“酒钱免了,已经感激不尽,说吧!”
  “看你武艺不弱,何必在山上当土匪,不如投奔宰相张飞虎,谋得一官半职,也好扬名,不知意下如何?”
  黑牛听了,心动道:“刚才有得罪还请原谅。老子不过是个武夫,未必会录用,你老兄一定有进身的计谋,请多多指教。”
  “我院子内有一座铁香炉,足有三百斤,你若能举起,我给你荐书到群英馆,必有官做,两位可跟我去试试。”
  黑牛兴奋,满口答应道:“好,不知道能不能举起来?”
  爆米花听了,证实张飞虎确有篡位的奸谋,吴大刚是他的爪牙,爆米花不由回头看了看左右道。
  左右道以眼示意,要他也答应。
  “既然吴掌柜如此关照,也是我们要发的时候了。”
  “对对对!”
  吴大刚满心欢喜,引着二人下楼,走到后面的空院子里。
  一座黑色的铁炉,端放在院子的当中。
  吴大刚笑道:“黑大王,你先来试试吧,一定可举得起来的。”
  黑牛生性率直,不会谦逊,道:“这么小的炉子,举起来简单。”
  说完,双手紧握炉脚,“啊”一声,双手一举,铁炉举了起来。
  他一连举了三下,才把铁炉端放原处,似乎不很费力。
  吴大刚赞道:“黑大王,真好力气。”
  爆米花也把右袖一卷,只用一只右手,握了炉脚,“帅!”一声,立即高举起来。
  “好耶!好耶!”
  在吴大刚喝采声中,走了一个圈子,神色不变,依旧放到原处。
  “献丑,献丑!”
  吴大刚握着爆米花的手,呵呵笑道:“这座铁炉曾有好多人尝试,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神力,不亏爆米花大名,使我相见恨晚。两位到了群英馆,必然待为上宾,前程远大。”
  黑牛笑道:“老兄果然神力,到了北京,我一定要向你请教,现在先到野鸡山一聚,再一同起程如何?”
  爆米花道:“卖屎(不行),我还要赶路,反正到了北京再聚首也是一样的。”
  “也好。”
  吴大刚道:“我去写两对荐信,顺便为你们设宴洗尘,快跟我来。”
  爆米花、黑牛,随他回到楼上坐下。
  吴大刚叫伙计快备一席丰盛的酒菜,伙计献上三杯香茗,连声说是而去。
  那边桌上左右道见三人如此情形,心中早已明白,五斤老酒喝完,唤伙计再拿五斤,添盘牛肉,慢慢的吃着。
  沙瑶姬低声问道:“师父,店主吴大刚是奸相的狗腿,爆米花去入夥这是什么用意?”
  左右道回答道:“利用职权俾能除奸,此时不宜谈论,多坐一会,你自然会知道。”
  沙瑶姬点首不语。
  当下吴大刚用大碗,亲自敬酒道:“两位尽量喝,不必客气。”
  黑牛笑道:“有酒喝,我便高兴。”
  说时,一饮而尽。
  “帅,黑兄真是好酒量。”爆米花笑道:“你不妨畅饮,吴老板不会要你酒钱的。”
  “哈哈──”
  酒过三巡后,爆米花试探道:“吴老板,宰相张飞虎,设立群英馆干嘛?”
  吴大刚迟疑一下,才笑着答道:“听说边疆纷乱,正是用武之时,不论江湖好汉,三教九流,僧道人等,都可到群英馆报名,拔取英才,但有了荐信,可以免考。”
  “听说有摆擂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的。这和考武状元相同,谁能把台主打倒,便是武状元。”
  黑牛插口道:“谁是台主,能够先透露一下吗?”
  “不知道。”吴大刚摇头说。
  爆米花又问道:“吴老板既有这般能力,何必在这小镇混?为何不为朝廷做事?”
  闻言,吴大刚一时语塞,有顷才说道:“上有老母,下有幼子,自己年纪已大,武艺又不行;因此没有这个野心,虽然僻乡小镇,倒也悠闲。”
  爆米花探不出什么消息,便喝酒吃菜,看见师父又和沙瑶姬已经吃完正要结帐,便走过去道:“有吴老板请客,师父何必自掏腰包吗?”
  吴大刚一听,忙向伙计说道:“两位客倌是小兄弟的同伴,不必收了,挂在我的帐上吧!”
  伙计应声退下。
  爆米花笑道:“吴老板说了,黑兄多喝几杯,咱们群英馆见。”
  “好,再见。”黑牛举起一杯酒乾了下肚道。
  吴大刚交给他一封荐信,送出店外,热情挥别。
            
  一行三人,出了小镇,走上大路。
  沙瑶姬道:“爆米花,你有了荐信,这下可臭厌(神气)!”
  “不稀罕,你若想要给你好了。”
  “哼,我才不要呢!”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先打听张飞虎的官声,如果臭恶得要命,便投进群英馆出其不意一刀劈了他。”
  “你想得美,去投群英馆的人,不是每一个都跟你一样的心意。”沙瑶姬道:“我看那个叫黑牛的,倒可以利用。”
  左右道听了,也道:“不错,若要行刺,在群英馆外,才可动手,否则会吃亏的。”
  “是!”
  三人又走了一些时候,天色渐暗。
  突然前面走来一班人,为首一人骑马,簇拥而来。
  沙瑶姬眼尖,即道:“师父,那个骑马的青年,好像是陈兴,你看像吗?”
  爆米花抢道:“就是他,瞧他要死不活的样子,一定出了什么事?”
  话声未完,便见那青年人跃下马,道:“左前辈,沙姑娘,爆米花,好久不见,到那儿去?”
  沙瑶姬微笑道:“到济南去,看你愁容满面,是不是有事,保镖可顺利?”
  原来,陈与毒伤好后,见已家破人亡,便和李春绸两人开了“顺昌镖局”,任何东西都押送,价钱信誉又好,所以生意兴隆。
  爆米花道:“有什么隐情可以说来听听,咱们师徒三人专治疑难杂症!”
  陈兴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你们,我押了十辆镖银,从江苏高邮起程,送到北京,不料走到济南附近龟母顶,遇着非常利害的强盗,镖车全部被劫。”
  “这些小事,没问题,就包在咱们师徒三人身上。”左右道说:“不知龟母顶共有强盗多少?”
  陈兴听他们肯相助,大喜道:“左前辈,谢谢你!龟母顶是兄弟二人称王,手下也有两百多个,老大『范龙』,老二『范豹』。”
  沙瑶姬气道:“好,咱们现在就去!”
  左右道说:“不急不急,现在天色晚了,找个店住下,明天再去。”
  陈兴感激道:“谢谢三位,前面大概五里地方,便是柳家庄,那边有店可住,我们一同走吧!”
  言毕,便叫众人折回归途,往柳家庄投店。
            
  华安店。
  一夥人走进华安店时,掌柜微笑上前招呼,左右道要了西厢上房,陈兴唤了酒菜,欢请他们到三更时分。
  酒足饭饱,各自回房。
  左右道和爆米花,住在双铺房间,沙瑶姬则另住一个房。
  原来,左右道等进了柳家庄,有一个恶霸,名叫“红毛”金旺,靠着武艺不凡,家财万贯,剥削贫民,及精力旺盛,奸淫妇女,无恶不作,居民怕他如虎。
  听说他的阴毛是红色,所以才有红毛的绰号。
  男子红毛,精力特旺,一天搞个五、六回不嫌多;因此,金旺家有三妻四妾,偶尔还要吃点野食。
  像昨个他在家把四个垫腿(小老婆),炮轰得“咿咿哇哇”大叫,炮完走出大门,见一村姑长得标致。
  他那支大炮又蠢蠢欲动,想要攻击,他蹑手蹑脚上前,一把抱住那个村姑。
  村姑吓得大叫:“喂,你想干什么?”
  “嘿嘿,等下你就知道了!”
  村姑心知不对劲,立刻威胁道:“快放手,不然我可要叫了!”
  金旺反恐吓她道:“你敢叫,老子就在这开你的镬!”
  哇操!
  他真是色胆包天!
  “好痛……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
  村姑拚命挣扎和追问,都毫无作用。
  “小妞,你这不是废话,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还能干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玩游戏。”
  金旺把她抱到路旁,便把她放了下来。
  村姑举步就想溜。
  “妹妹,别溜,还没开始玩呢!”
  金旺口中笑说着,同时伸手将她一拉一堆,对她浑圆的臀部,踹起一脚,可怜的村姑,立身不住当场倒下地去。
  “王八蛋,你这千刀万剐的畜牲,弄得人家痛死了!呜呜……”
  “臭娘们,你大概还不知道老子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弄痛我就是王八蛋,不放我走就是杂碎!”
  村姑爆起愤怒的哭骂。
  “他妈的,臭娘们,你要再骂,老子就操你十八次!”
  村姑被他吓住了!
  身子不断往后面移动,裙摆被缩起,两条丰腴的大腿露了出来。
  “呵呵──”
  金旺馋涎欲滴,眼睛直勾勾地窥视,她两股的最深处。
  她裸在衣服外的手脚,已被太阳晒成黑色,但衣内隐藏的肌肉,竟出人意料的光滑白皙,可知是个具有妙味的小妞。
  “畜牲,你要敢欺负我,给我爹知道,绝不会轻饶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爹外号就叫『土老虎』,凶恶极了!”
  村姑气愤填膺,拚着一条命,胡诌八扯。
  “太好了,他要不饶我的话,你就嫁给我当八细姨吧!哈哈──”村姑一听差点晕了过去。
  金旺说完,把长满骚胡子的嘴,去亲吻村姑红润的香唇。
  “王八蛋,狗屎………”
  村姑那肯轻易就范,她一边骂,一边奋力挣扎,却无法摆脱金旺强有力的双手,和他那猪一般的身躯。
  “嘿嘿!”
  金旺采取三路夹攻之势,第一路,嘴唇紧贴着香唇;第二路,手掌在乳房上猛按轻揉;第三路,硬挺的肉棒猛顶阴户。
  虽然是隔衫打虎,但是如此的爱抚、诱惑,使得她酥、痒、麻,慢慢的开始屈服了。
  二十五、六岁的金旺,是个花丛老手,一看便知时机成熟。
  “咧──”的一声。
  金旺迫不及待将她衣服,撕得稀巴烂,登时露出雪白的肌肤,尤其劳动的女人,乳房特别发达硬挺,看得他欲火大为高涨。
  他咽了一口气,先除去自己衣物,然后贪婪地盯着她乳房。
  “好一对福寿!哇塞,真是上帝的杰作,我爱死了!”
  金旺一头栽下去,又吻又吸、又咬,弄得村姑爱恨交加,一个脑袋是晕淘淘的。
  上半身已经解决了。
  紧跟着,把她的长裙和花内裤,狼似的一一脱了下来。
  “哇操,老子的鸟毛已够特殊,没想到你的阴毛更可爱!”
  一点儿也不假。
  村姑的阴毛,形状长得好像个桃子。
  金旺舌头舔了下嘴唇,用那个蒜头鼻顶她湿润的阴唇。
  阴阜高高的耸超,柔若无骨,丰若有余,阴毛细如柔丝,掩护着神秘的肉缝。
  村姑健美的玉体,打从出娘胎到现在,从未让男人碰过,更别说是那话儿了。
  因此,她经不起刺激挑逗!
  血脉贲张?
  蛇腰猛摆!
  双腿不停乱蹬!
  口中却喊道:“不……不要………”
  村姑的性感带受到攻击,那里忍受得住?便用手去推他的头,但是却阻止不了金旺。
  金旺不但用鼻挑逗,更以手把阴唇拨了开,将舌头伸进去阴户,猛舔那处女的心津玉露。
  “啊……唔………”
  酥酥痒痒的,叫那村姑舒爽异常。
  金旺为更进一步,挑起她性兴,用嘴唇吸吮轻咬她阴户上端,那颗绿豆大的阴核。
  “噢呜──”
  村姑双眼紧闭,口中忍不住呻吟。
  “嘿嘿!”
  金旺见时机成熟,抬起肉棒,屁股一挺,朝她的阴户刺入。
  “啊──”
  村姑痛叫了一声,三里外的人都可听见,纷纷探头查看。
  金旺的龟头感到,好像被一道坚韧的薄膜挡住了去路。
  村姑双腿紧挟,痛得哭喊:“痛死我了……呜呜……你这畜牲……救命啊……救命啊………”
  闻言,金旺愈发的恼火。
  “臭娘们,你还敢叫,我操死你──”金旺亳无怜悯之心,屁股不停猛顶,肉棒不停抽送。
  村姑身体不停的抽搐,是爽是痛也没人知道。
  “呜呜──救命啊──”
  附近居民听见有人喊救命,也没人敢上前去救,只有眼睁睁瞧着那村姑被奸污了。
  今个他见左右道一夥人中,有个性感,暴露的美女子,不觉心中一动,暗叫:“哇塞!莪金旺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水的查某(美女),家里的那几个某(老婆)、垫腿(小老婆),那里比得上她性感、豪放。嘿嘿,这种查某(女人),搞起来一定爽歪歪。”
  他想到这里,得意洋洋,尾随他们的后面,看见走进华安店,稍停一刻,也走了进去。
  掌柜搭讪问道:“金大爷,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金旺坐下一张椅上,笑着问道:“你们接到一笔大买卖,共开几个房间呢?”
  “只开四个房间,那是大买卖?”
  “这一夥人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还有一个年轻的查某(女人)?”
  “听伙计说是镖客,到济南去的。”
  “哦!”
  金旺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一翻流水簿,喜形于色,便告别出来。
            
  “叩!叩!叩!”
  三更天时,金旺换了夜行衣,腰间挂了一个百宝袋,飞身窜屋越脊,直到华安店的屋面。
  侧耳细听,寂无人声。
  他展目一扫,一支红烛半明半灭,一个值夜的店伙,伏在椅上打瞌睡。
  胆子一大,便纵下身去,轻步到了十二号房门前,向门缝里一望。
  只见床帐垂下,桌上燃剩一段红烛,烛光摇曳欲灭。
  金旺十分兴奋,连忙拿出鸡鸣回魂香,把火种迎风一亮,燃点起来,把鸡鸣香对准门缝里,向鸡尾一吹。
  一股香烟,直向门缝里进去。
  有顷,从袖里取出一柄匕首,插进门缝里,用力拨开门,金旺一个箭步窜到床旁,伸手揭开帐子。
  见到沙瑶姬的诱人睡姿,不禁吞了口口水,伸手就要去摸蹦出衣外的乳房。
  “下流胚子,找死!”
  突听一声娇喝,原来沙瑶姬早有准备,把宝剑一晃,照准金旺咽喉刺到。
  “嗄!”
  金旺这一惊,几乎失了三魂,急忙就地一滚,拔腿往房外逃去!
  “往那里逃?”
  沙瑶姬跃下床来,飞身上屋,紧追其后。
  金旺一窜上屋,即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矮道士,大惊失色之下,掉头便溜。
  “小子还不屈服?”
  那矮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左右道,他飞身拦截金旺,同时点了他穴道。
  金旺痛叫一声,倒了下去。
  沙瑶姬追上,一见金旺便刺。
  左右道制止她说:“慢点,留他一命,我还有话问。”
  “师父,这种杂碎留他干嘛,还是宰了他算了。”
  “留人一命,功德无量,何必多结怨?”
  说到这里,对金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和你无怨无仇,为何找麻烦?说个明白饶你一命。”
  金旺见左右道慈悲,便跪在他面前,骗他道:“道爷,小人叫金旺,那位姑娘素不相识,当然毫无仇怨,只因家道中落,无力奉养老母,所以才作偷窃,倘望两位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孝子,难得难得。”左右道说:“不过我看你不像是偷东西,而是另有企图,给我老实说来。”
  金旺打恭作揖道:“道爷,小的实在出于无奈,请念我初犯,下次洗手不干了。”
  沙瑶姬怒气填胸,喝道:“骗肖的,看你的手法,是个老手,还说初犯;我们寸进柳家庄,即见你色眯眯地盯着姑奶奶看,你不说可以,等一会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渣。”
  金旺再要申辩,左右道早把他像提着小鸡似的,跳下屋来,走进店去。
  伏在椅上打瞌睡的店伙,早被屋上的响声惊醒过来,吓得缩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惊魂未定,又见他们进来,左右道把金旺向地上一抛,道:“伙计,不要惊慌,你来指认,他是谁?”
  金旺垂头丧气,不胜羞愧之至。
  伙计见是住店的客人,胆子壮起来,走过去一看,不由“呀”了一声,惊道:“金大爷,你干什么?”
  说完,眨着眼望望左右道、沙瑶姬,露着诧异的神色。
  沙瑶姬问道:“伙计,他的名字是不是叫金旺?是不是家境困苦?惯做三只手的生意(小偷),来奉养老母?”
  金旺扭转头看了伙计一眼,意思在说:“你不要瞎鸡巴乱说,帮个忙吧!”
  伙计眼儿一转,心想:“庄里的人都恨死他了,没有一个敢和他作对,现在有人修理他,我何必庇护他,代受害的居民出口冤气也好。”
  主意既定,即答道:“姑娘,他的名字是叫金旺没错,其他的小人不敢说,因怕他的势力。”
  金旺双眼一瞪,怒道:“我是个穷光蛋,那里来的势力?你简直瞎鸡巴乱说。”
  沙瑶姬冷笑道:“闭上你的臭嘴,姑奶奶一见你就知是个淫贼。伙计,有姑奶奶在此,你尽管说。”
  伙计胆子一壮,侃侃而说:“他是柳家庄的首富,家中有三妻四妾,奴仆成群,专放高利贷,剥削贫民,欺负良善,奸淫妇女,无恶不作。”
  说到这里,伙计吞了口口水,又道:“附近居民,各个怕他,谁敢碰他一根毫毛,就吃不完兜着走,希望两位把他送官法办,使地方安宁。若轻易放过,我这条小命就报销了。”
  金旺听了,又惊又恐,伸手一掌,把伙计打倒地上,恶狠狠道:“混蛋,为什么瞎鸡巴乱说,老子打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
  沙瑶姬十分愤怒,朝着金旺挥剑就砍。
  左右道连忙叫道:“不要急,附近居民既然受害已久,理该由他们出主意,看怎样处置他。”
  伙计爬了起来,怕得畏缩站在一旁,不敢再说什么。
  左右道说:“你别害怕,快去找条铁练或绳索来。”
  “是!”
  不一会,便拿了一条铁练,几根绳子来。
  这时,有几个睡眼朦胧的人闻声而来,见了金旺不由惊异,一问情由,都感到怒气填胸,立即把他缚在大柱上,加派多人看守,等候天明发落。
  左右道和沙瑶姬,也各自回房睡觉。
  爆米花躺在床上,瞧见左右道回房,连忙道:“师父,事情怎样?”
  “捉了一个采花贼,小妖女无恙,现在绑在柱上,等天明之后冉行发落。”
  爆米花一听采花两字,怒道:“哇操,这杂碎竟敢吃我马子(女朋友)的豆腐,留着他干嘛,我去宰了他。”说着,推被而起,拿了柴刀欲往外走。
  第十二章 虎头人身变赤马
  左右道喝道:“你马子无恙,你猴急个屁!时候不早,明天还要赶路,卡早困卡有眠(早睡精神好)。”
  说完,关了房门,吹灭烛火,脱衣就睡。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忽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过来,忙睁开眼睛一看,天已大亮。
  听到众人言语,遂知道居民争看,在发表不平的愤语。
  有顷,沙瑶姬敲门进来,笑谈昨夜经过,此时陈兴也进房,道:“左前辈,那个小子,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左右道答道:“他犯众怒,自有众人制裁,我们干你镖银的事要紧!”
  “是!”
  斯时,掌柜入房,向左右道谢说:“道爷等制伏恶霸,使居民安宁,造福不浅,除了房饭钱小店作为道谢外,地方捐五百两银,做诸位的放费,请笑纳。”
  左右道还未来得及开口,爆米花已抢道:“房饭钱我们笑纳了,五百两就不必了。”
  掌柜偏要他们接受,左右道一再拒绝,掌柜才无奈一再道谢,退出房去。
  左右道等吃完早饭,在众人的欢送中,离开了柳家庄。
  时近中午,见二里处有一带松林,陈兴遂道:“前面是尼山,最近几个月来出了个怪人?”
  “怪人?”左右道等三人,讶异问道:“是怎样的?”
  陈与回答道:“是个虎头人体的怪人,专门攻击路人,而且出没没有定时,路人必需绕道而行,你们想奇不奇怪?”
  沙瑶姬想也不想,便道:“哇操,有这样的怪事?我不信,你们胆小,所以绕道而走,我偏要走尼山,探个究竟!”
  爆米花亦不信道:“除非老虎精,蜕变人形,可是这只有儿童神话故事中才有啊!”
  左右道笑说:“是不是大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
              
  大家边走边谈,不觉中已到了尼山。
  但觉风袭山林,呼呼有波涛之势。
  一弯林径,草丛没胫。
  林子里飘出一股泥草潮湿的气味,非常难闻。
  横边坡上,立着一块石碑,刻着“尼山”二字。
  碑上生满青苔,字迹依稀可辨。
  左右道望了一下四周的松林,坐在一块大石上,笑道:“我们走了许多的路,不管有没有怪物,大家休息一会也好。”
  于是众人席地而坐。
  有顷,沙瑶姬不耐烦道:“师父,走吧!坐久了会长痔疮的。”
  “是啊,是啊!”
  众人正要起程前进的时候,蓦地从山上吹起一阵腥风。
  高可参天的松梢,一阵乱颤,树叶纷纷落下。
  许多镖师大惊失色,纷纷逃避。
  “不好了,老虎精来了,老虎精来了。”
  绑在树干的马,也像知道有祸降临,暴跳怪叫起来。
  沙瑶姬和爆米花,手中紧握兵器,如临大敌。
  就在狂风大作中,出现一个虎头人体的怪物,浑身长着长长的黑毛,眼如铜铃,口似血盆,手像利爪,快捷猿猴窜出。
  陈兴虽然害怕,但有左右道在旁,胆子一壮,首先窜上向怪物头部砍去。
  怪物十分灵活,一闪身窜到陈兴的背后,伸出利爪向他后脑便抓。
  陈兴吓得一身冷汗,滚到一边,叫道:“左前辈,快来救我!”
  怪物猛啸一声,追了过来。
  爆米花取出铁松子,连环打了过去,柴刀也在它身上乱砍,好像替他抓痒。
  怪物两耳一竖,十分暴怒,狂叫如雷,猛追爆米花而去。
  爆米花吓得大叫:“救命啊!这鬼怪物太厉害了,师父,你上吧!”
  沙瑶姬不等左右道应声,抢道:“我来。”
  她是在苗疆长大,驯兽是最拿手的。
  沙瑶姬从腰间取出怪暗器,叫“飞抓”,是专对付野兽的,厉害无比,要是抓着,对方挣扎,就越抓越紧,休想脱身。
  沙瑶姬故意引怪物追来,见它追得迫近,把飞抓朝它脸上猛力飞出,正中怪物皮肉里,足有半寸。
  怪物一边挣扎,一边狂叫,犹向她作扑来之势。
  沙瑶姬大喜,猛力抽了几下,大笑道:“畜牲,今天碰到姑奶奶我,算你衰尾(倒霉)。”
  怪物被飞抓拉倒,在狂叫声里,就地一滚,居然化为一匹全身红毛的赤马,立即张开马蹄,想飞遁而去。
  “哇操,太帅了!”
  沙瑶姬又惊又喜,一个箭步,纵上马背,众人欢呼起来。
  沙瑶姬骑在马上,举拳连连打着,娇喝道:“畜牲,可服输?”
  赤马像一头驯服的绵羊,竟动也不动。
  “畜牲,你肯做我的坐骑,便向我点三下头,若不愿意,姑奶奶就宰了你。”
  赤马连点三下头,引得众人大笑。
  左右道连声说道:“天赐宝马,天赐宝马。”
  沙瑶姬遂把马背上的飞抓,拔了下来。
  爆米花笑道:“这畜牲一定是公的。”
  “哈哈………”
              
  穿过松林曲径,刚到村口,忽然从东面传来女人呼救的声音。
  “救命啊!”
  沙瑶姬觉得非常奇怪,急忙寻去。
  “大爷,银子全给了你,我也给你奸污了,放我哥哥一条命吧!”
  接着,一个粗暴声音道:“叫叫叫,你只会叫,叫得老子早泄搞不爽,老子便杀了你。”
  “大爷,我不叫便是……哎哟……痛死我……呜……”
  “他妈的,还叫,孩子们!快把盘子拿来,老子把她开胸破肚,挖心下酒的好食物,好久没有尝到了。”
  “不要………”
  听到这里,沙瑶姬不忍再听下去,飞起一脚,破门应声倒下来。
  只见一个长得小白脸的青年,被人脱得光溜溜,反绑在椅上,旁边站了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手里捧着木盘;地上一个黑脸凶恶大汉,正压着一丝不挂的少女。
  黑脸大汉一见沙瑶姬进来,吃惊喝道:“娘们,你是那儿来的,做什么?”
  沙瑶姬怒道:“大白天的抢了银子,奸了人还不算,还要杀人,太可恶了。”
  言毕,一剑向大汉胸膛刺去。
  大汉连忙纵身而起,顺手操了把刀,和她杀得难解难分。
  躲在地上的少女,慌忙奔到椅子上,抱着哥哥吓得浑身发抖。
  沙瑶姬见大汉武艺不弱,准备取巧制胜,快速快决,短裙一掀,使出一招“满裙春色”。
  “哇塞!”
  大汉眼睛一瞪,惊叹声中,紧接着惨叫一声。
  原来沙瑶姬趁其不备,一剑利入他心窝,跟着砍下他头,当做皮球一踢。
  此时少女立即跪在地上谢道:“我和哥哥被强盗半路打劫,多谢女侠搭救。”
  沙瑶姬扶她起来,笑道:“不必说了,快穿了衣服走路吧!”
  兄妹两人才发觉自己没有穿衣服,不免羞红了脸,连忙去穿衣服,返身跪下,流泪道:“受恩不能不报,女侠请留下芳名。”
  “我姓沙,人家都叫我小妖女。”沙瑶姬道:“我可不喜欢婆婆妈妈哟!”
  少女含泪道:“好!我便叫你沙姐姐。我们兄妹两人是到济南去贺喜,返回北京途上,不幸在此遇劫,既然沙姐姐不要我们感激,若到北京,请到府上坐坐,哥哥叫『周子堂』,我叫『周素兰』。”
  沙瑶姬无心多谈,随口答应,扭转身形,见两个孩子还捧着木盘,站在那儿发愣,喝道:“哇操,你们两个还不走?”
  那两个孩子才惊醒,忙道:“是是是!”
  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沙瑶姬转身欲走,突然驻足又道:“看了你们二人的样子也真累,既然你们要回北京,不如跟我们在一起,到了济南,便可转到北京了。”
  周素兰一听,喜道:“太好了!”
  “那就走吧,我还有同伴在村口呢!”
  沙瑶姬领着周子堂兄妹,去和左右道等人会合,再催程赶路。
              
  夕阳西下。
  前边的山峰,就是龟母顶了。
  左右道吩咐爆米花,安排周子堂兄妹住在“松庄”,再和沙瑶姬等人,齐赴龟母顶。
  盏茶时间后,沙瑶姬和左右道二人,首先抵达龟母顶下,只见漫草丛中,纵出五、六个小贼,各执着明晃晃的利刀,喝道:“肥羊,留下买路钱来,才可以放你们过去,不然取你们的性命。”
  沙瑶姬怒道:“哇操,姑奶奶不想宰你们,去告诉你们老大,快把镖银送回,若有半个不字,立即踩平贼窝。”
  有两个小贼觉得话声不对,又见远处人马逼近,立刻吹着哨子,返身朝山上奔去。
  “哔──哔──”
  下面一吹,上面响应起来,表示遇到劲敌的暗示。
  其中三个小贼,知那匹神马必是宝物,又见沙瑶姬穿得风骚、暴露,不禁邪笑道:“小妞,叫老道滚回去,你和坐马都留下来,哥哥会体贴你的。”
  闻言,沙瑶姬不等他们说完,取出铁松子就打。
  “妈的,想吃豆腐罩子(眼睛)放亮点!”
  一时之间,小贼应声倒地,轻者没命逃走,重伤的呻吟不已。
  “哎哟………”
  此时,陈兴等人已到,正巧从山下杀下一个彪形大汉,后面拥着百多名小贼。
  陈兴便低声道:“左前辈,这个就是老大范龙,我去收拾他!”
  左右道笑说:“不行的时候,记得叫救命啊!”
  陈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叫道:“范老大,还认得我吗?快还我镖银来。”
  范龙目露凶光,怒叫道:“臭小子,真九怪(调皮),上次留你一命,现在又来送死吗?”
  说到这里,手一挥,百名小贼立即散开,成了半个圆形,俟机而动。
  旋即,陈兴和范龙大战起来。
  沙瑶姬见两人这一战,不知要多久,天色已暗了,而左右道还袖手旁观,不由焦急起来。
  她偷偷取出铁松子,向范龙的下部打去。
  范龙正在苦战,不防暗算,等到觉察已来不及了,痛得倒在地上,呱呱大叫:“他妈的,是谁偷袭老子的卵葩(卵蛋)?”
  “格格──”沙瑶姬不禁笑了赶来。
  范龙这时已被几名小贼扶起,见沙瑶姬大笑,怒道:“是那个臭八珍查某(三八女人)偷袭老子卵葩(卵蛋),快给老子宰了她。”
  立刻约有三、四十个小贼,把她围了起来,乱刺乱砍。
  沙瑶姬把莲花剑挥成一片乌光,笼罩着她身形,小贼无法欺身迫近,晃眼间,死的死,伤的伤,满地狼籍,不敢向前进逼。
  这时山上,响声又大作。
  左右道举目一看,但见半山上又冲下几十个小贼,为首一人长得白皙,年约三十,手握双剑,见了陈兴,不禁大怒:“你是我手中败将,失了镖银活该,怎的又跑来作怪?你肩上到底有几个脑袋,难道不怕死?”
  说话中,他目光无意中瞥见左右道,不觉暗吃一惊!
  陈兴道:“范老二,夫把镖银还我,否则范老大就是你榜样。”
  范豹不理陈兴,似乎见过左右道,便问:“道长,你可是左右道吗?”
  左右道说,“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最鸡婆,快把镖银送上,大家留个情面,不要撕破脸歹看面(脸色难看)。”
  “教我送回镖银,行,凭本事来拿。”
  “好,大丈夫一言为定,谁都不用帮手,你先动手。”
  范豹一言不发,挥动双剑向左右道刺去,左右道不急不忙,手一伸,捏住他两手腕脉。
  “哎哟!”
  范豹大叫一声,两手同时酸软,双剑齐飞而出,落在树干上。
  他吓得脸如土色,一身冷汗,慌忙扭身拔腿便逃。
  左右道并不追赶,冷笑道:“范豹,镖银肯送回吗?我有好生之德,你尽可慢慢走,别走太快摔倒了我可不扶你。”
  范豹且逃且骂道:“杂毛老道欺我太甚,我岂能就此罢手,孩子们!快跟我上山还要和老道拚个死活!”
  众小贼见二爷惨败,大惊不已,跟着他直向山岭奔逃。
  沙瑶姬气道:“妈的,追!杀那食言而肥的小人。”
  说完,率先追赶,左右道和陈兴紧跟其后上山。
  奇怪!
  上得山来,不但没有范豹的影子,连那小贼人影,也没看见一个。
  沙瑶姬步步为营,走没一会,突地飞箭齐飞,跟着脚下觉得有异,飞箭虽然避过,却跌入虚掩泥土的地坑,足有七、八尺深的深渊。
  坑内伏着十来个小贼,一齐用铁钩绳索,准备把她捆绑起来。
  一个小贼笑道:“这小姐长得真不赖,武功又好,去献给二爷享用,倒是天上的……一双,地上的几……对………”
  “哈哈………”
  沙瑶姬幸亏轻功不赖,陷入地坑,即知中了诡计,连忙双脚一纵,窜上地面,再往山岭急奔。
  忽见一个壮汉拦住去路,笑道:“小姐,敢来追我吗?”
  说完,返身在山上而逃,沙瑶姬拔腿便追。
  追到一处假山的地方,只见他身形一晃,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深怕暗地伤人,不免有些怕怕,便在附近寻踪搜索,不料重陷地穴。
  这个地穴,和刚才那个不同,里面张着一口铁网,有人跌到下面,潜伏的人疾把网口一收,虽有天大本领也难发挥了。
  所以沙瑶姬正要挥剑劈网,网口已经收缩,她只有束手成擒,怒恨不已。
  壮汉哈哈大笑道:“美人鱼,本来我想宰了你,但见你美得太令我心动下不了手,等我禀过两位大爷,今夜就和你进洞房,管教你爽歪歪!”
  沙瑶姬勃然大怒,骂道:“狗强盗,臭强盗,爽你妈个大头鬼,要杀便杀,姑奶奶绝不放个屁。”
  “嘿嘿,我就喜欢你的泼辣,够味够味!”
  壮汉并不动怒,笑嘻嘻的把她放出网来,两手反绑,押上山去。
  一进山寨大厅,壮汉就吓呆了。
  原来,厅上的大位上,斜坐着一位矮不隆咚的道士,范豹俯首端立一旁,十辆镖银已经放在厅上。
  沙瑶姬见是师父,不由喜出望外,叫道:“师父,救我!”
  左右道笑说:“免惊(不必怕),范豹,你去解开她。”
  “是!”
  范豹应声中,走过去一边替她解绑,一边骂壮汉道:“他妈的,没有我的命令,干嘛随便抓人,小心我宰了你头。”
  “是是是!”
  沙瑶姬得了自由,顺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流得满口鲜血,壮汉睁着怒眼,不敢吭声。
  范豹见了,暗自觉得难过,也不敢声张。
  沙瑶姬笑盈盈问道:“师父,还是你行,你是怎样制伏他们的?”
  左右道说:“现在不便细谈,等一会你自会知道。”
  沙瑶姬突然想起爆米花,遂道:“这里全交给你处理,我要先回客栈找爆米花,因为那客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也好,明早山下相见,不见不散。”
  “知道啦!”
  沙瑶姬迫不及待往山下狂奔而去。
              
  松庄店。
  当晚爆米花叫了一桌菜在房间,请周子堂兄妹入席。
  他斟了三杯酒,道:“大家不要客气,随便吃。”
  周子堂谦逊道:“我二人都不会喝酒,你多喝几杯吧。”
  周素兰秋波一溜爆米花,羞人答答,粉脸上涌着两朵红云,嫣然一笑道:“谢谢!我不会喝酒的。”
  爆米花也不勉强,道:“既然不会喝,先吃点饭,菜这么多,随便不要客气。”
  说完,拿起杯子欲喝,忽见酒混浊,便知被动了手脚,放下酒杯拿了饭吃。
  周子堂见他举杯不喝,问道:“为什么不喝酒?”
  “酒不好,不想喝了。”爆米花低声道:“喂!待会若有事,你俩千万别咿咿哇哇乱叫,宰羊(知道)吗?”
  周子堂听了大惊失色,浑身抖颤起来,道:“唉,我兄妹再要蒙难,定难活命,怎么办?怎么办?”
  “有我在,你们应该相信我的。”
  周素兰恳求道:“求大英雄救命,若能救出我兄妹,回到北京,定答谢你的大德。”
  “安啦!”爆米花道:“隔墙有耳,说话小声点。”
  周子堂叹了一口气,道:“万一事情不顺,你不必顾我,救我妹妹出险别无他酬,便把她的终身许配给你,以报大德,我死了也瞑目。”
  闻言,爆米花心中喜孜孜,偷偷瞄了周素兰一眼,见她娇滴滴,真是楚楚怜人,和沙瑶姬完全不同,心想:“太帅了!”
  口中却道:“卖根生笑(不要开玩笑),时候不早,你们先去睡,我来守夜保护你俩安全。”
  周素兰听得面许终身,羞人答答起来,偶而抬起眼来望过去,适巧和爆米花的目光相触,忙低下头,娇羞万分。
  周子堂催道:“妹妹,我们就去睡吧,心里不要难受,爆米花一定会保你出险。”
  周春兰听了,打断了爱慕的念头,和周子堂去睡。
  爆米花见他二人已经睡了,便整个房内检查了一遍,才吹灭烛火静坐守夜。
  坐了一阵后,爆米花渐觉疲乏,正要入睡,忽听“格”的一声,像板壁发出的声音。
  他忙睁开了眼,果然见到板壁上,露出一个人头大的洞,便蹑步到了那边。
  适时一个人头探了进来,爆米花出其不意,一刀砍下。
  哇操!
  那人叫都来不及叫,头就滚了下来。
  隔房立即低声道:“坏了,那个小子有了准备呢!”
  另一人答说:“操,那小子虽狠,已成笼中之鸟,我们报仇去。”
  语毕没多久,就见一人进房来,爆米花在暗处看得真切,伸起左手,在他右腕上一按,那人就不能动弹。
  第二个大汉以刀掩护,窜了进来,他就猛力一刀,向汉子腹部刺去。
  大汉向旁一闪,见前面有一人举刀欲劈之势,不管五七三十五,顺势一刀劈去,可怜第一个汉子,成了一刀两段。
  这时,那大汉才知道杀错人了,不禁大骂:“小子,你竟敢搞借刀杀人的诡计,老子若不把你一刀两段,誓不为人!”
  床上的兄妹,吓得互相紧抱浑身乱抖,恨不得有个地洞窜了进去。
  爆米花喝道:“毛贼,爷爷送你回老家去。”
  “哎──”
  大汉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周素兰吓得躲在哥哥的腋下,道:“好害怕呀!那位小哥又杀了一个呢!”
  周子堂低声道:“是呀!你镇静一些。”
  此时楼下声音大作,火把齐明,叫道,“我们冲上去,去杀那个小子,报咱们弟兄之仇。”
  爆米花知道事情扩大,急道:“糟了,糟了,你们快跟我走吧!”
  他挟了两人,施展轻功,翻屋越脊。
  “臭小子,往那里逃?”
  一个黑脸大汉拚命追来。
  爆米花边逃逸道:“爷爷往你妈的裤裆里逃!”
  “气死我了!”
  爆米花纵到平地向前再逃,路旁有几株大树,遂放下他们兄妹两人,叫他们暂时躲藏。
  就在这时,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被十几名大汉前后拥着,走上前来,喝道:“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家伙,斗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子,都斗不了,还能做事吗?”
  说到这里,转向爆米花道:“臭小子,叫什么名字?先告诉你老娘。”
  爆米花手一插腰,道:“老查某(老女人),你爷爷的名字叫爆米花,噪得很!”
  那女人冷笑道:“原来你就是爆米花,名气是很噪,不见其人,以为是个了不起的大侠,一见之下,不过是个死小鬼,还敢在老娘『潘虹』面前九怪(调皮)!”
  “恰查某(母老虎),欠人骑骚得痒,爷爷住你店,付你钱,还要杀人,你和孙二娘一样可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一会便大战起。
  潘虹善用两柄刀,身轻如燕,武功不错,和爆米花不分胜负。
  但是时候战多了,要应付潘虹,又要对付十余个手下,就算武艺高强,也要筋疲力尽。
  就在爆米花心中直叫“完了完了”之际,忽听得马蹄声响,由远而近,沙瑶姬大叫:“爆米花,我来了!”
  “咻咻咻!”
  铁松子一出,众手下顿时散乱,或被击伤。
  “太帅了!”
  爆米花有了帮手,精神大振,刀光起处,恶徒不死则伤。
  潘虹见大势已去,不走更待何时?急忙乘隙向旁边窜去,爆米花连忙打出铁松子,正中她的左臀。
  她如漏网之鱼似的,落荒而逃。
  “哼!便宜你了!”沙瑶姬道。
  这时,陈兴和一夥镖师先后到来,爆米花突然想起周子堂兄妹,叫道:“喂,你们两个可以出来了。”
  叫了几次都没有回声。
  “奇怪,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吓死了?”
  众人搜索而去,不见他俩踪影,爆米花叫道:“完了,那对可怜虫一定被他们抓走了,咱们得快去救!”
  一干人又浩浩荡荡返回松庄店。
              
  原来周子堂兄妹二人,藏在树后吓做一堆,后被两恶发现,商量之下,押了他俩潜回松庄店,藏在房间里。
  其中一个向同伙道:“老李,我们大势已去,不能再待在这里,你去弄点银子一同奔走他乡,有了这个花妞,一同享用岂不是好?”
  老李眼珠一转,暗道:“对,我何不搜刮店里的银子,把他杀了,这个妞便是我的老婆,有了这许多银子,回到家乡买田造屋,可做一个暴发富。”
  想到这里,阴笑道:“好,老王,就这样办吧,你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老王见他已去,才向周素兰笑着说道:“姑娘,你不要怕,我是喜欢你的,老李是个坏蛋,我把他杀了,你一心一意跟着我愿意吗?”
  周子堂吓得不敢出声,心里非常愤怒。
  周素兰流着泪道:“你只要不杀我哥哥,一切的事都由你作主好了。”
  “哈哈──你哥哥便是我的舅兄,当然不能伤害了。你也不要难过,包管你们享福就是。”
  周素兰故做含羞,心中却骂道:“杂碎,作梦,逮到机会我就报官抓你。”
  不一会儿,老王听到脚步声,连忙闪在门后,等到老李意兴匆匆回来时,举刀劈下他脑袋,背上负的一包银子掉落在地。
  老王捡起银子,道:“老李,你死在黄泉路上别怨我,因为老婆那有共用的吗?”
  言讫,得意洋洋招呼他们兄妹离去。
  一出房听到外面杀声连连,不由大惊失色,急忙从后门后逃去。
  “快点走,后面有人追来,若被发现,咱们便没命了!”
  可怜的周素兰小脚难行,为了逃命,不管地面高低拚命急走,心中暗自叫苦。
  老王见她这样走,急得火烧屁股,挟了周素兰便道:“舅兄,快来不及了,我在前面的树林等你吧!”
  周子堂见歹徒挟了妹子走,不禁呆楞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有顷才掩面痛哭起来。
  不久,走上一名男子问他道:“你是不是迷路,所以急哭了?”
  周子堂向他看了一眼,见是个中年大汉侠士装束,遂道:“壮士,我不幸误投黑店,歹恶的店伙挟走了我妹妹,我是个无用书生,只能眼睁睁看看妹妹被挟走。”
  中年汉子听了大怒,道:“你别伤心,告诉我店伙从那条路走的,我去给你夺回。”
  原来这中年汉子叫“潘雄”,是潘虹的哥哥,为人义气,一身好武艺,和他妹妹个性不合,意见也不相同。
  周子堂手指南面的路,道:“是从这条路去的。”
  潘雄听了,不及回答,连忙向前面的树林奔去。
  奔了一阵,果然见前面有一条黑影,大喝:“喂,胆敢劫掠旅客,你有几个脑袋?”
  老王大惊失色,放下周素兰和包银转身一看,不免魂飞天外,浑身发起抖来,暗忖:“这个买卖丢了岂不可惜?我何不蒙他一下。”
  想毕,忙把双拳一拱,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潘大哥自己人,我是松庄店的老王,那个女子是我婆娘;因为店里来了几个小子向我们寻仇,我见她胆小便到此处来暂避,那有劫掠之意。”
  潘雄怒道:“你满口胡言,老子非打烂你的狗牙不可。”
  周素兰听了,情不自禁哭泣起来。
  老王见她哭泣,恐怕事情弄糟,恶狠狠的揍了她一下,喝道:“闭嘴,不许哭,否则杀了你。”
  周素兰有如万箭穿心热泪流个不止,却不敢哭出声来。
  潘雄见了,骂道,“你别反穿皮袄──装佯了。我已知道你是个坏蛋,快放了这姑娘,那个包裹是什么东西,想必也是他们的,全还给人家,不然,你该燎解我的脾气。”
  老王那里舍得,大声叫骂:“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岂有此理,谁怕你了!”
  一语未了,先下手为强,利刀奔向潘雄胸前劈去。
  潘雄见他狠命扑来,不禁暗暗欢喜,闪身避开之际,右手乘机抓着他的后领,将他身子一转,一拳便打在他的脸上。
  “哎──”
  老王惨叫一声,口鼻鲜血直冒,扑倒在地,虽然半死不活,仍拚着一口气爬走。
  潘雄不追赶,提了包银和气道:“你别怕我是好人,现在送你到哥哥那里,如果没有宿处,住到我家里去好了。”
  周素兰不敢答应,只道:“多谢壮士救命大德。”
  “不必谢了,咱们快走,别教你哥哥等急了。”
  周素兰点头,和他一道折回归途。
  突然远处驰来一赤马,上面坐着一个女子,双手连连打出几颗铁松子,向着潘雄打来。
  潘雄避过数颗铁松子,不觉愤恨,大叫:“喂,臭娘们,我和你并无仇怨,为什么伤人?”
  周素兰一见,喜出望外叫道:“沙姐姐,你不要误会,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来人正是沙瑶姬。
  她连忙跃下马来,道:“歹势歹势(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不知那个歹徒那里去了?”
  潘雄答道:“不知者无罪,店伙已受伤溜了。”
  这时爆米花也赶到,见是潘雄,不禁欢呼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帅!”
  “老了老了!”潘雄笑道:“瞧你长得又粗又壮,我不老才怪。”
  原来,潘雄和爆米花,还有一位叫“金牙贵”的,是在河南认识的。
  那时候,爆米花还是关威的跟随,因一场打斗结为好朋友。
  潘雄又道:“没想到会遇见你太高兴了,到舍下聚聚如何?”
  “干嘛打扰你家,不如到松庄店畅聚,痛饮个够。”
  “好!不醉不归!”
  潘雄是个爽直的汉子,立即一口答应,随他们返回松庄店。
              
  回到松庄店,爆米花吩咐镖师准备酒菜,大开宴会。
  周子堂站起,在每个人面前倒了一杯酒,感激道:“各位!我们兄妹蒙你们相救,恩深再造,如到北京,请临舍下,以报厚恩,现在暂以这杯酒敬各位大哥。”
  爆米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要这么谦逊,我们喝酒,喝酒。”
  拿起酒杯,一仰而乾。
  众人谈笑甚欢,非常热闹。
  潘雄忽然叹了一口气。
  爆米花讶异问道:“老兄,喝酒喝得好好的,干嘛叹气,是不是没有查某(女人)陪酒?”
  沙瑶姬听了,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爆米花说笑惯了。
  周素兰出生官宦世家,没听过这些话,不禁羞红了脸。
  “爆米花,别说笑。”潘雄道。
  “那是什么事,使你叹气呢?”
  “这间店是我妹夫所开设,但不务正业爱与绿林中人交往,被人所害,妹子不听我劝,继续开设为恶,叫我好生难过。”
  爆米花听了,脸有难色道:“老兄,早知道这店是你老妹开设,看在老兄面子,咱们吃点亏也就算了,绝不会刁难她的。”
  潘雄笑了一笑道:“你要这样,这杯酒再也喝不下去。我老妹有点皮毛本领,便自以为了不起,她不知道江湖上高手很多。她受了这次打击,我非常快慰,希望她从此能改过自新,若再如此,我的面子都被她丢光了。”
  沙瑶姬插口道:“我若碰见她定向她道歉。”
  “那倒不必。”
  爆米花为免心中不乐,话锋一转,问道:“那个叫金牙贵,现在那里?他是不是一样满口金牙?”
  潘雄回答:“他吗?最近金牙修饰了一下。听说开春的时候,要上北京打擂台,主持擂台的是水月门的人,到时北京城内必定闹得天翻地覆了。”
  沙瑶姬和爆米花听了,精神为之一振,道:“太帅了,我们不但会去,连我们师父也高兴去呢!”
  “太好了,相隔开台还有三个月,咱们可以好好准备。”
  潘雄喝了口酒,又道:“听说水月门的首脑范登武艺高得很,以前收有五个徒弟,可是都背叛他而去,剩下个女的叫『梅赛花』,后来又收了一个叫柳逢春的,两人都得到他的真传,尤其是那女的更是厉害阴险。”
  沙瑶姬一听“梅赛花”三个字,心中不禁一动!
  爆米花劝道:“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要光顾着讲话。”
  众人应了一声,直喝到半夜,方始散席。
  潘雄也告别而去,众人奔波整日,又多喝了酒,都觉得十分疲倦,倒头便睡了。
  这时,忽从松庄店外,窜上一条黑影,轻车熟路走在屋上向下一望,看不见什么,知道都已入睡。
  那条黑影是谁?
  原来是受伤而返的潘虹。
  她恨恨的骂道:“小骚货,爆米花,你们杀了我店伙,还伤了老娘美臀,多年的心血全被你们毁了,若不报此仇,还有脸见人吗?”
  说到这里,灵机一动,又说:“有了,我何不到寡妇村求『方天娜』去报此仇。”
  主意既定,遂纵下屋来离去。
              
  半个时辰后,已到了寡妇村。
  寡妇村,名符其实住的都是死了丈夫,或丈夫失踪的女人。
  村上沉静。
  路灯半明。
  更声微响。
  潘虹走了一段路,已到了方府的院子,轻声纵上围墙,一连几窜到了内院屋顶,使出一个“倒挂金钩”之势,向下一望。
  只见纸窗里灯光微弱,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笑声。
  潘虹一时好奇,跳了下来,用手指沾了口水往纸窗戳个洞,眼睛向房里一瞧,不禁吃了一惊。
  “男人!她房里怎会有男人?她男人不是嗝屁了吗?”
  潘虹已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再往里面仔细一看,这下惊得她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哇操!
  她又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方天娜会答应助她一臂之力吗?
  沙瑶姬和爆米花,又会遇到什么惊人怪异的事故?

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