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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击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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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击俱乐部》

泰勒给我找了份服务生的工作,在这之后他把一把枪塞进我嘴巴里并说道,永生的第一步就是死亡。很长时间以来,泰勒和我是最好的朋友。人们总是在问,你了解泰勒.歌顿吗。

  枪管顶着我喉咙的深处,泰勒说:“我们不会真的死去。”

  我的舌头可以感觉到我们在枪管上钻出来的消音孔。绝大部分开枪射击产生的噪音是源自膨胀的气体以及高速飞行的子弹造成小型的音爆。制造消音器,你只需要在枪管上钻很多小洞。小洞让气体可以跑出去从而使子弹的速度降到音速以下。

  但是你钻错了洞的话,你一开枪就会把你自己的手爆飞。

 “这不是真正的死亡”泰勒说‘我们会成为传奇。我们永享青春。’

  我用舌头把枪管尽量抵到我的脸颊内部一侧说,泰勒,你说的是吸血鬼吧。

  我们现在站立着的这幢建筑物10分钟内就会不复存在。把98%浓度的发烟硝酸与其三倍的硫酸混合,请在零度以下完成,你可以使用装满冰的浴缸。然后用眼药水瓶一滴滴往里加入甘油。你将得到硝化甘油炸药。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泰勒知道这些。

  把硝化甘油和锯屑混和你就会得到一个很棒的塑胶炸弹。民间不少人把他们的硝化甘油和棉混和并加入替代硫酸盐的泻盐用。这也挺管用。还有一些,他们使用石蜡混和硝化甘油。就我而言,石蜡以前没成功过,以后也不会成功的。

  现在我嘴里塞着一把枪和泰勒一起在帕克莫里斯大厦的顶层我们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越过栏杆看外面即使现在我们站的这么高看起来仍是多云的天气。这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在这种高度下风总是冷冰冰的又如此的安静。感觉就像你是那些太空猴子*中的其中一员。你只能去完成你被训练要去完成的那些小任务。

  打开保险

  抠动扳机

  你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死了。

  一百九十一层高你越过房顶的边缘看下面的街道的人群像铺着杂色的粗毛地毯大家都站着往上看。那块碎玻璃窗就在我们的下面。一块玻璃从大楼的一侧飞了出去然后是一个像黑色冰箱这么大的文件柜就在我们下面一个6层抽屉的文件柜刚好从大楼的立面墙上落下变的越来越慢越来越小消失在一片人群之中。

  在我们下方一百九十一层楼中的某个地方故意伤害计划破坏委员会中的太空猴子*正在变的狂热起来准备毁灭历史的每一块碎片。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你怎么总是伤害你所爱的人你看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一把枪塞在你的嘴里枪管挤在你的上下牙床之间开口也只能发出迷迷糊糊的元音。

  我们还剩最后的10分钟。

  又一块窗户飞出大楼玻璃飞溅出去闪闪发光。接着破坏委员会的家伙们从大楼的另一边慢慢地推着一张暗色的木头书桌到窗口直到桌子倾斜滑动然后翻滚着华丽得飞了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帕克莫里森大厦10分钟后就会灰飞烟灭。你已经有足够的炸弹绑在大楼地基的柱子上你可以掀翻世界上所有的大楼。你必须把它填满用沙袋捆实这样爆炸才会摧毁那些柱子而不是柱子周围的停车库。

  这些指导守则在任何历史书上都没有。

  制造凝固汽油弹的3种方法一混和等量的汽油和冰冻的浓缩橙汁。二混和等量的汽油和无糖可乐。三把细碎的猫砂在汽油中融解直到混合物变的稠密。

  问我如何制造神经毒气吧哦还有那些疯狂的汽车炸弹。

  9分钟

  帕克莫里森大厦会翻个底朝天所有一百九十一层楼就像森林中的一棵大树那样缓慢的倒下。你可以掀翻一切东西。想到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即将变成茫茫夜空中的一个亮点的确很古怪。

  泰勒和他牙床边缘的肉屑我嘴巴里的枪我想知道这把枪到底有多干净。

  当我们看着另一个文件柜从大楼边缘滑出去抽屉在半空中依然开着一摞摞的白纸随着上升气流在风中飞舞的时候我们都完全忘记了泰勒那整套杀人、自杀的把戏。

  8分钟

  然后是烟烟雾从破裂的窗口冒出来破坏小组在大约8分钟内就会完全控制这里。一级戒备会取代普通戒备地基的柱子会炸成碎片于是帕克莫里森大厦的照片集将永远只会出现在历史书中。

  五张延时拍摄照片。现在大楼正完好无损地站立着。第二张照片大楼倾斜成80度角然后是70度第四张照片中当钢筋骨架开始弯曲塔尖扭曲成一个微小的弧形时大楼正好与地面呈45度角。最后一张塔尖和所有一百九十一层楼会猛烈倒向泰勒真正的目标国家博物馆。

  ‘这是我们的世界了现在我们的世界’泰勒说‘那些食古不化的人都死了’

  如果我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子现在就让我死掉进天堂吧我会更开心。

  7分钟

  现在我嘴巴里含着泰勒的枪在帕克莫里森大厦的顶楼。

  然而桌子文件柜和计算机正如流星一样掉落到大楼周围的人群中烟不停从破碎的窗口里冒出来下面3个街区外的破坏小组正紧张地看着时间我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枪无政府状态爆炸都是因为玛拉 辛格。

  6分钟

  我们有种类似三角关系的东西存在。我需要泰勒泰勒需要玛拉玛拉需要我。

  但是我不需要玛拉泰勒也不想我在他边上再也不要了。这不是互相关心照顾的爱情这是财产的一种所有权。没有玛拉泰勒什么都不会有。

  5分钟

  也许我们会成为传奇也许不会。不我的意思是等一下。

  如果没有人写福音书的话哪里还会有耶稣呢

  4分钟

  我把枪管尽量贴近我的脸颊说你想成为传奇人物泰勒兄弟我会让你成为传奇人物。从一开始我就在这里了我记得所有的事情。

  3分钟
第二章

  鲍勃的强壮臂弯紧紧的抱着我而我被挤在鲍勃悬在半空中那湿漉漉的巨大胸部所造成的黑暗之中不禁认为上帝的胸部也很壮观。教堂地下室里到处是人我们每晚都见面这是阿特这是保罗这是鲍勃鲍勃的巨大肩膀让我想起地平线的样子鲍勃浓密的金发都是拜慕丝蛋糕一样的发油所赐那么浓密那么金闪闪梳的还那么整齐。

  他的手臂环绕着我鲍勃的手轻拍我的头新乳房正在他的桶状胸上发芽。

  ‘没事的’鲍勃说‘现在轮到你哭了’。

  在鲍勃胸前的脂肪内我感觉自己从膝盖到前额都在发生化学反应。

  ‘也许他们早就知道病情了’鲍勃说‘也许只是精原细胞瘤而已得了精原细胞瘤你还有百分之一百的机会活下来。’

  鲍勃的肩膀随着他的抽泣呜咽而上下抽动往上再往下往下往下.

  两年来我每周都来这里然后每周鲍勃抱着我我在他的臂弯里哭泣。

  ‘你哭吧’鲍勃抽泣着说‘继续哭吧。’

  那张趟着热泪的大脸在我的头顶上安稳下来然后我迷失在他的臂弯里面。

  这就是我哭的时候的情景。当你看到你做过的一切事情结果都成为一堆垃圾在内心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哭泣是很容易的事。

  一切你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都会被抛弃。

  我的心迷失了方向。

  这像我已经睡了几乎一个星期那么真实。

  这就是我遇见玛拉 辛格的原因。

  鲍勃哭泣是因为六个月前他的睾丸被摘除了。接着做荷尔蒙治疗睪丸激素太高刺激雌激素分泌所以让他长胸部。

  我哭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崩溃倒塌成一片虚无甚至可以说连虚无都算不上只是被遗忘的湮没罢了。

  太多的雌激素让你长成女人的胸部。

  当你意识到所有你爱的人死也不会接受你哭泣是很自然的。在一条足够长的时间线上所有人的存活率都会下降到零。

  鲍勃喜欢我是因为他以为我的睾丸也和他一样被切除了。

  身处三主教堂地下室的我们周围摆着从旧货店里搞来的格子花呢沙发有大约20个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所有人都一对对紧贴着大多数还在哭。有几对向前倾斜头贴着耳朵对着耳朵像正在僵持的摔跤选手一样站着。和唯一一个女人在一起的那个男的把他的肘部放在她的肩膀上另一个手肘放在她头的另一边她的头处在那个男人的两手之间而那个男人哭泣的脸则紧紧的靠着她的脖子。

  那女人的脸扭向另一边手上还拿着一根烟。

  我从大奶鲍勃的腋窝下面钻了出来。

  ‘我这一辈子’鲍勃哭着说‘我做每件事情的理由我不知道。’

  在‘永远是男人’睾丸癌康复团体中唯一的女人这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抽烟眼神和我相交。

  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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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而粗糙的黑发只有在日本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大眼睛像脱脂牛奶一般瘦穿着酪乳色的衣服上面还有和墙纸上那种黑玫瑰样式一样的图案。这个女人也出现在我星期五晚上的肺结核小组。出现在我星期三晚上的黑素瘤小组圆桌会我星期一晚上的‘坚定信仰’白血病小组。她头发中心部位的下方露出一块弯曲的闪电状白色头皮。

  当你寻找这些康复小组你会发现它们都有模模糊糊乐观向上的名字。我星期四晚上的血内寄生菌小组就叫‘自由和清澈’。

  我去的脑寄生菌小组叫‘向上超越’

  星期天下午在三主教堂地下室的‘永远是男人’小组这个女人又出现了。

  比这更糟的是有她看着我完全哭不出来。

  这应该是我最喜欢的部分心如死灰般的被抱着在大奶子鲍勃的胸前哭泣。我们一直这么努力的尝试。这是唯一一个真正让我放松和感觉抛弃一切的地方。

  这是我的假期。

  2年前我加入了我的第一个康复小组在我又一次向我的医生抱怨自己失眠问题之后。

  三周来我一直没有睡过三周没办法闭眼一切都变的不真实。我的医生说‘失眠症只是更严重的病症的征兆。找出到底哪里出问题了。跟随你自己身体的感觉。’

  我只是想睡觉我需要小小的安眠药胶囊200毫克大小我想要那些红色蓝色的药片。

  医生告诉我吃点拔地麻根多做运动。

  最后我还是睡着了。

  要是你看到过我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一定都会以为我要死了。

  我的医生说如果你想体会真正的痛苦你应该路过去看看星期二晚上的脑寄生菌康复小组。看看骨质酥松病看看器质性脑官能障碍顺便看看那些得癌症的病人。

  于是我去了。

  我去的第一个康复小组会有自我介绍这是爱丽思这是布兰达这是多佛。每个人都在微笑但头上都有无形的枪对着他们。

  我从来没有在康复小组里用过真名。

  裤子在空荡荡的座位上挂着的小个子瘦女人名字叫克洛伊克洛伊告诉我她得了脑寄生菌病的最糟糕结果就是没有人愿意和他做爱了。她是如此接近死亡以至于七万五千美元的人生保险都已经支付了。科洛伊唯一想要的就是再做最后一次爱。不要爱抚只要做爱。

  作为一个男人你想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能说什么呢

  染上这个病的开始科洛伊只是感觉有一点累而已现在她绝望得连治都不想治了。她说她的公寓里有A片储备随时欢迎大家来。

  科洛伊告诉我在法国大革命的年代那些被抓到监狱里去的女人女爵公爵夫人女侯爵等等他们可以和任何爬在她们身体上的男人做爱。我的脖子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科洛伊的呼吸。爬在上面然后付钱我怎么知道。时间的扭曲。

  法语里叫La petite mort

  科洛伊有A片如果我感兴趣的话还有TT和润滑剂。

  要是平时的话我会很开心的勃起。但是我们可怜的科洛伊现在已经成了一副涂漫黄蜡的骨架罢了。

  至少科洛伊看上去还像是他自己我却像个不关紧要的东西甚至什么都不是。

  我们大家在粗毛地毯上围坐成一圈科洛伊的肩膀戳着我的肩膀哭泣。我们闭上眼睛。这次轮到科洛伊带我们冥想她的话语带我们进入平静之花园爬上山到达七扇门宫殿。宫殿里有7扇门有绿门黄门和橙色的门然后科洛伊带领我们打开每扇门蓝门红门白门然后寻找门里的东西。

  闭着眼睛我们想象有一道治疗病痛的白光从我们的脚上移到膝盖上然后到腰胸部。我们的脉轮打开了心脏脉轮还有头部脉轮。科洛伊带我们进入一个洞在那里我们可以见到我们的精神动物。我的是一只企鹅。

  冰层覆盖了洞的底部那只企鹅说滑吧。于是毫不费力的我们滑过隧道和走廊。

  接下来到了拥抱的时间。

  睁开你的眼睛。

  科洛伊说这是物理治疗订约我们都应该选择一个同伴科洛伊在我头边上抽泣她家里有无吊带内衣有油和手铐我看着自己手表的秒针转了11圈。

  两年前我在我的第一个康复小组里没有哭。在第二个和第三个小组里也没有。我在血寄生菌肠癌和器质性脑痴呆小组里并没有哭。

  得了失眠症就是这样的。一切都是那么遥远事情都成了一份又一份相同的拷贝。一切由失眠症产生的距离感你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东西可以触碰到你。

  然后鲍勃出现了。我第一次去睾丸癌小组‘永远是男人’大慕丝蛋糕鲍勃这个大干酪面包向我走来然后开始哭泣。当拥抱时间到来的时候这个大慕丝蛋糕穿过房间他的手臂张开肩膀包围。

你在国际空港醒来。
每次飞机猛烈倾斜的起飞或降落时,我总是祈祷着一次坠机。毫无希望的,被卷裹于飞机机身中充当人肉烟草而死的那一刻总能治疗我的失眠症,帮助我陷入昏睡。
这就是我如何遇到泰勒.歌顿的。
你在芝加哥噢黑尔机场醒来。
你在纽约万豪拉瓜地亚机场醒来。
你在波士顿拉干(Lagan)机场醒来。
泰勒是个应召电影放映员。基于他的天性,他只在晚上干活。如果某个电影放映员生病了,那么工会便找他来顶班,当然只有晚上。
有的人是夜间动物,有的不是。而我只能在白天工作。
你于达拉斯爱田机场醒来。
如果你在商务旅程中挂掉,人寿保险公司会付你三倍的死亡赔偿金。我祈祷风切变(很多机毁人亡的飞行事故都源于此)。我祈祷鹈鹕吸入涡轮发动机、飞机翅膀的螺栓松掉或者结冰。起飞时,飞机被压向跑道、机翼上翘,座椅、小托盘以及头上的行李最终和跑道一起与我们相遇、冒烟、被熄灭。
我祈祷一次坠机。
你于达拉斯爱田机场醒来。
泰勒在老电影院的放映室里面做换胶片的工作。老电影院的放映室里有两台放映机,轮流放映电影。
我知道这些,因为泰勒知道。
第二台放映机用来紧接着前一台机器播放下一卷胶片。大多数电影都由6-7卷胶片组成。一些新的电影院,把所有的胶片连在一起,做成一个五英尺卷。这样,你就无法开两台放映机换胶片了。
转回胶片,向前,第一卷,使用放映机一,第二卷,使用放映机二,第三卷,回到第一台放映机。
就这么换。
你在西雅图seatac机场醒来。
我研究飞机座椅后卡片上的人。一个女子漂浮在大洋上,棕色的头发飘扬于身后,充气座椅紧紧抱于胸前.双目圆睁,但既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在另一张图片上人们如同印度母牛一般平静的从座位上伸手抓天花板掉下的氧气面罩。
这是非常时刻。
哦。
我们失去了舱压。
你醒来了,底特律willow run机场。
老剧院,新剧院,把一部电影送到附近的剧院,泰勒不得不把胶片拆回原来的6-7个小卷胶片。这些小卷胶片装入一个六角形手提箱里面。如果你试着提起来,那么你的肩膀会脱臼的。
他们非常重。
在闹市区的宾馆里泰勒是个宴会侍者。同时,他在放映员工会里是个放映员。我不清楚泰勒在我无法入睡的夜晚里如此工作了多长时间。
使用两台放映机放电影的老剧院里,放映员需要站在放映机旁边准确地切换,这样观众在一卷胶片放完换另一卷胶片的时候永远不会发现破绽。你一定要盯住屏幕顶部右边的白点。那是个警告提示。看电影时,每卷胶片的最后你将看到两个白点。
“烟烙”行话是这么叫的。
第一个白点,这是还剩下两分钟的警告。你需要把第二台放映机打开与第一台保持同步。
第二个白点,这是还剩5秒钟的警告。你需要站到两台已经点亮氙气灯的放映机中间。氙气灯相当亮,如果你盯着氙气灯看得话,你会瞎掉的。第一个白点出现在屏幕上,电影里的声音从屏幕背后的大喇叭里传出来。而放映室里是隔音的,因为里面尽是齿轮带着胶片以每秒6英尺,每英尺10祯的速度闪过镜头的卡哒声,有如怒射的加特林机关枪一样。两台放映机同时工作时,你需要站在中间并握住他们的快门操纵杆。老式放映机的供带盘轮轴上有警报器。
即使到了电视上或飞机上,“烟烙”也总是出现在屏幕上。
基于大部分电影胶片都卷入卷带盘,卷带盘转的越慢,供带盘就转的越快。每卷胶片的最后,供带盘飞速旋转,警报器会提示你,你需要马上换胶片了。
放映机里的氙气灯让室内又黑又热,警报不停的叫着。站在两台放映机中间,双手各持一个快门操纵杆,盯着屏幕的右上角。第二个白点开始闪,数到5,关掉一个快门,同时打开另一个快门。
换片完成。
电影继续。
观众中没人注意的到。
供带盘上有警报器,这样放映员可以小睡一会。放映员会做很多他不该做的事。但不是每部电影放映机都有警报器。在家里,你经常会从床上惊醒,以为自己在放映室小睡而错过了换片。观众在咒骂你。他们的电影梦被你毁了,而影院经理将会向工会投诉你。
你在克里斯菲尔德krissy field 机场醒来。
旅行的魅力在于,无论我去哪里,都是迷你生活。在酒店里,迷你香皂,迷你洗发香波,一次装黄油,迷你漱口水和一次性牙刷。被标准飞机座椅包裹着,你就是个巨人。问题是你的肩膀太宽了。你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主角,突然间腿长长了几英里,碰到了坐在你前面的人。
晚餐来了,一份迷你装自助奶酪火腿鸡排,一种把所有东西放到一起让你有的忙得东西。
飞行员把座椅安全带的指示灯打开了,我们需要你克制在机舱里走动的欲望。
你在芝加哥MEIGS FIELD机场醒来.
有时,泰勒在黑暗中醒来,又急又怕,有时梦到错过换胶片,有时梦到电影已经中断,有时梦到胶片从放映机里滑出,齿轮在音轨上面打了一排洞。.
电影放映完毕后,氙气灯随着音轨不停闪耀,每次闪耀都伴随着如直升机螺旋桨飞旋般的重击声向你袭来.嗡、嗡、嗡。
放映员还能做什么更过分的?泰勒把电影中最精华的一桢画面取出.第一个大家都记得的全裸电影画面是女演员angle dickinson.
在这部电影从西海岸剧院送到东海岸剧院放映的过程中,裸体的画面消失了.第一个放映员取走一桢画面.另一个再取走一桢.每个人都希望悄悄取走一个裸体的angle dickinson.随着色情作品慢慢进入剧院,有几位放映员拥有了史诗般的收藏.
你于波音机场醒来.
你于LAX机场醒来.
本次航班基本上没有旅客,所以尽请把扶手收到椅背,尽情舒展你的身体吧.膝盖,腰,手肘蜷曲着,身体横在3-4个座位之间.我把表调快两小时或者调慢三小时,东部时间,太平洋时间,中部时间,格林威治西7区时间.得到一小时,失去一小时.
这就是你的生活,每次结束一分钟.
你在克里弗兰hopkins醒来.
你又回到西雅图seatac机场醒来。
你是一个放映员,你很疲惫并且愤怒,但更多的是厌烦.因此你开始收集一些被某个放映员藏在放映室里的零碎黄色画面,然后你把诸如一个红色的迎面直刺的鸡巴或者一个湿漉漉张开的阴唇的一祯剪入一部正经电影当中.
这是一部宠物奇遇记,当小狗和小猫被外出旅行的家庭遗忘在外,他们设法找到回家的路.在第三卷胶片中,当会说人话会相互聊天的小狗和小猫在垃圾桶找吃的时候,一个直直的东西闪了一下.
泰勒干的.
一帧画面在电影屏幕上只出现1/60秒.将一秒钟分为60相等的部分.这就是那个直直的东西留在屏幕上的时间.
在观众席面前出现的是四层楼高的塔状阳具,不道德而且糟糕的红色,但没人发现.
你再次于波士顿拉干Logan机场醒来。
这是一次糟糕的旅行.我去参加一个老板不愿意去的会议.记笔记.我会回来找你的.
无论我去哪里,我都要去适应规则.我要严守秘密.
这是一个简单的算术.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如果我公司生产的一辆新车离开芝加哥以60英里每小时的速度向西行驶,后差速器锁死而该车撞毁,里面的人全部被困并且烧死,我的公司是否要召回呢?
你将车辆的数量填入空格A,把它和可能出现事故的几率空格B相乘,再乘以每次事故庭外调解的平均成本空格C.
A乘以B乘以C等于X。这就是如果我们不做召回的成本。
如果X远大于召回的成本,那么我们召回车辆,没人会受伤。
如果X小于召回的成本,我们不召回。
无论我去哪,总是有一堆烧成块状的汽车外壳在等着我。我知道每一块骨头在的位置。考虑到我的工作安全感。住酒店,吃餐厅。无论我去哪,我都和坐在我旁边的人发展下迷你友谊,从LOGAN机场到KRISSY机场,到willow run机场。
我是一个召回协调员,我告诉每一个坐我身边的一次性朋友,但我正在努力成为一名洗碗工。
你又回到芝加哥机场醒来。
从那以后泰勒在所有电影里都剪一个阳具进去。一般是个特写镜头,或者是一个如同大峡谷一般伴随着回声的阴户。在人们正看着灰姑娘和白马王子跳舞的时候突然会闪过一个四层楼高的血脉贲张的鸡巴。没人会投诉。他们还是照样吃着零食喝着饮料,但这个夜晚已经非同寻常了。观众开始感到恶心或是突然哭起来,没人知道原因。只有蜂鸟能抓住工作中的泰勒。
你醒来发现自己在肯尼迪机场。
飞机着陆时一个轮子砸到跑道上,机身歪向一边,好像要翻倒一样。在这个时刻,一切都不重要了。抬头看星星,你已经消散于夜空。不再操心行李,一切都无所谓。口臭,随它去吧。外面的窗子一片漆黑,喷射发动机在后面咆哮。机舱在喷射发动机的咆哮声中歪向一边。你再也不用去报销你的费用帐目,只有25美元以上才有发票。你也不用再去理发了。一声闷响,飞机第二个轮子砸到了跑道上。接着,一百多个安全带相继解开,坐在你身边的一次性朋友-差点一起挂的那位-对你说:
希望以后保持联系。
恩,是啊,我也这么想。
你生命中的这个美妙时刻就此结束,然后生活继续下去。
在某种阴差阳错间,我和泰勒结识了。
那时我正在休假。
你发现自己在洛杉矶机场醒来。
又回来了。
我是在一个天体海滩遇到泰勒的。当时已经是夏末,我在海滩边睡觉。 泰勒当时全身赤裸,被汗水浸湿的身上还粘着沙子。一束束湿发垂在脸上。
我们见面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泰勒都在附近。
他当时在把浮木从海浪中拖到沙滩上。他打算在潮湿的沙子上将齐眼的木桩围成一个半圆,每个木桩的距离之有几英寸。本来沙滩上有4根木桩,等我醒来时我看到泰勒正在往沙滩上拖第五根木桩。他在木桩一头的下面打了个地洞,然后将另一头抬起,直到木桩滑进洞里,稍稍倾斜地立在那。
你在海滩醒来。
海滩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泰勒在几尺远的沙滩上用木棍画了一条直线。然后他回来用力踩实木桩周围的沙子。
我是唯一在看的人。
泰勒朝我喊道:“现在几点了?”
我通常都戴着表。
“现在几点了?”
我问他,什么地方的几点?
“就是这儿.”泰勒说道, “现在的时间。”
当时是下午四点零六分。
过了一会儿,泰勒盘腿坐在木桩的阴影下。
他坐了几分钟,然后站起来下海游了会儿泳。之后他穿上体恤衫和运动裤准备离开。我得问什么。
我得知道在我睡觉的时候泰勒到底做了些什么。
如果我能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醒来,那我醒来之后能不能是不同的人呢?
我问泰勒是不是个艺术家.
泰勒耸了耸肩,带我去看五根站立着的木桩,木桩底部间隙比上面要宽。他还给我看了他在沙滩上画的直线,直线是用来测量每根木桩投射下的阴影的。
有时候,你醒来后必须得问问这是哪。
泰勒创造的是一个巨大的手的影子。现在拇指太短,而其他四个指头如僵尸般修长。但他说在四点半的时候这只手是完美的。这支巨手只在一分钟内是完美的,在这一分钟里,泰勒坐在自己创造的巨手投射的阴影下享受着那份成就感。
你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
一分钟就够了,泰勒说,虽然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但一分钟的完美已经值了.这一刻就是你所期待的完美.
你醒来,这已经足够了。
他叫泰勒.歌顿,是加入了工会的电影放映师,他还在商业区的酒店宴会中做待者。他给了我他的电话。
我们就是这么相遇的.
今晚所有的大脑寄生虫病人都来了。超越自我小组每次来的人都很多。这是彼德,这是阿尔多,这是马西。
你好。
各位,这是马拉辛格,她是第一次来。
你好,马拉。
在超越自我上,我们首先是轮流上台发言。这个互助组不叫大脑寄生虫病小组。你永远听不到任何人说“寄生虫”这个词。大家都感觉正在好转。哇,这是种新药.每个人都仅仅是经常把头转向角落。然而你总是可以察觉到他们头疼了五天以后留下的斜视后遗症。一个女人不自觉地流下了些眼泪。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字牌,这些人朝你走过来,伸手准备跟你握手,眼睛盯着你的名字牌-------而实际上在过去的一年中每个礼拜四大家都在这见面。
我不相信我们曾经相遇.
没有人会说寄生虫这个词。他们会说,智能体。
他们也不说治愈, 而是说,治疗。
在发言的过程中,有人会说智能体已经扩散到他的脊椎,现在他已经无法控制他的左手了。 还有人会说,智能体已经侵蚀了他的脑膜,现在大脑会在颅骨中收缩,导致癫痫。
上次我去的时候,那个叫克洛伊的女人告诉我们她唯一的好消息。她从木椅子上慢慢站起来,说,她再也不惧怕死亡了。
今天晚上在自我介绍和轮流发言结束后,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牌子上写着格兰达的陌生女子说,她是克洛伊的姐姐,克洛伊在上礼拜二凌晨两点终于去世了。
哦, 这应该是很美好的。两年来的拥抱时间克洛伊一直都在我怀里哭,现在她死了,被埋在土里,或是放在骨灰盒里,或是葬在墓地里。这一刻你还在思考着为生活到处奔波,而下一刻你可能已经成为冰冷的花肥或者虫子的美餐。这就是死亡的令人着迷的奇迹,一切都本应该如此美好,而现在全被她破坏了。
马拉。
马拉又在盯着我,在大脑寄生虫病人中如此醒目。
骗子。
冒牌货。
马拉这个冒牌货。你这个骗子。当周围的所有人在幻想中逃避或者在抽搐中嚎叫着倒下(牛仔裤裤档变成深蓝色)时,哦,这一切只是次大型表演而已。
突然间,今晚的冥想治疗已经对我丝毫不起作用。
宫殿的每一扇门后,绿色的门,橙色的门后,都是马拉。蓝色的门后,马拉站在那里。骗子。冥想中我穿过我的能量动物的洞穴,我的能量动物,居然是马拉。
抽着烟,马拉,翻着白眼。骗子。黑色的头发和枕头般柔软的法国唇。冒牌货。意大利黑皮沙发一样的唇。 你无法挣脱。
克洛伊长得就像骷髅版的joni Mitchell(著名摇滚女歌手,百度上的图片挺象骷髅的)当然条件是你能让骷髅版joni mitchell在派对上保持微笑并对每个人都超级友好。
把克洛伊这受欢迎的骷髅想象成虫子的大小,凌晨两点钟时在她内脏中的拱顶和走廊中穿过。她的脉搏在上方鸣着警笛,宣布道:准备死亡,还有十,九,八秒。
死亡马上就来,七,六…
夜晚,克洛伊在她那倒塌的血管和喷射着火热淋巴液的器官所形成的迷宫里奔跑着.组织里的神经如同轻快的金属线般舞动.组织中膨胀的脓肿好像炙热的白色珍珠一般围绕着她.
那声音还在,肠子准备撤离,倒数十,九,八,七.
灵魂准备撤离,倒数十,九,八.
克洛伊让她那衰竭肾脏分泌的汁液四处飞溅.
死亡将在五秒钟后正式来临.
五,四.
四.
在她周围,智能体在她心脏上喷着美妙色彩.
四,三
三,二.
克洛伊一点点从她咽喉中已经凝结为乳状的组织膜中上爬.
死亡将在三秒后启动, 还有两秒.
月光照射进她张开的嘴里.
现在,准备最后一次呼吸.
开始撤离.
现在.
灵魂离开躯体.
现在.
死亡正式来临.
现在.
噢,这一切本该如此美好.我手臂还能感觉到克洛伊的余温,而现在克洛伊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但感觉并非如此,因为马拉一直盯着我.
冥想时,我打开双臂准备迎接我的灵童,但居然是抽着烟的马拉来了.没有白色的治疗光球.骗子.没有查卡拉.
想象你的查卡拉打开,就好像盛开的花朵,每朵花的中间都有一束柔光缓缓射出.
骗子
我的查卡拉关闭着,无法打开.
冥想结束后每个人都站起来伸展肢体扭动头部准备下一个环节.大有裨益的物理接触.我大步走到马拉面前,她抬头看着我的脸如往常我看其他人一样期待着拥抱.
让我们一起,有人发话了, 拥抱身边的一位.
我抱住马拉.
今晚选一个对你意义非凡的人.
马拉的香烟夹在腰间。
告诉这个人你的感受.
马拉根本没有得睾丸癌.马拉没有肺结核.她并不会死.好吧,从哲学角度来说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死.但是马拉不会像克洛伊那样死.
分享你的内心世界.
马拉,你喜欢苹果吗?
豪不保留得分享你的内心世界.
好吧,马拉,滚!滚出去!滚蛋!
如果你想哭那就哭吧.
马拉抬头盯着我,她的眼睛是棕色的.耳垂上打满了耳洞,但却没有耳环.嘴唇干裂布满死皮.
哭吧.
“你也不会死.” 马拉说.
我们周围的人互相支撑,俩俩拥抱着哭泣.
“你揭发我”,马拉说,“那么我也揭发你.”
我说,那么我们分下时间. 马拉可以去骨癌,大脑寄生虫和肺结核. 我留下睾丸癌,血液寄生虫和器官性大脑痴呆.
马拉问: “那肠癌小组呢?”
这女人真是做足了功课.
我们将肠癌小组对半分.她每个月第一和第三个周日去.
“不” 马拉说道. 不,她想独占.所有癌症小组和寄生虫小组.马拉眯起眼睛,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感觉到如此不可思议.她甚至有了活着的感觉.她的皮肤焕发出光彩.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死人.她以前生命中没有任何真实的感觉是因为她无从比较.哦,但是现在她见识到了死亡和悲恸.她见识到了哭泣和抽搐,恐惧和悔恨. 现在她看到了我们所有人的最终归宿,她能够感受到她生命中的每一刻.
不,她才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小组.
“我不会回到原来的生活状态.”马拉说, “我以前在葬礼中心工作,这工作让我对自己的生活感觉好极了,因为只有我可以呼吸.在我的地盘里失业又算什么呢?
我说,那就滚回你的葬礼中心.
“跟这个比起来葬礼简直太微不足道了.”马拉说着, “葬礼只不过是抽象的仪式,而在这里,你将拥有死亡最真实的感触.”
我们周围的人都开始擦拭眼泪,他们拍拍相互的背部,然后分开。
我们不能一起来,我跟她说。
“ 那你就别来。” 我需要这些。“那你就去葬礼。”所有人都已分开,他们现在手牵着手在念结束祷告。我松开马拉。马拉问,“你来这里多久了?”结束祷告开始了。两年。祷告中一个男人拉住我的手。另一个拉住马拉的手。如平常一样,开始祷告.噢,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摆脱愤怒和恐惧。 “两年?”马拉歪过头来轻声说道。噢,保佑我们,抱紧我们。两年中注意到过我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痊愈了不再回来。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好吧。”马拉说,“好吧,我把睾丸癌小组给你。”大个子鲍勃,这个大慕丝面包回到了我身边。谢谢。带我们面对命运。带给我们平静。“别客气。”
我就是这样认识马拉的。

第四章

航空公司安全人员将事情的原委解释给我听。如果行李中发出嘀嗒的声音搬运工们一般不会注意。他把行李搬运工叫做扔行李的工人。现代化的炸弹不会发出嘀嗒的声音。但是如果行李震动的话,那搬运工们,或是扔行李的工人,他们就会报警。多数机场对处理震动行李都有规定,而这就是我之所以搬到泰勒家这整件事情的起因。我刚从杜勒斯机场飞回来,所有东西都在那个旅行袋里。如果你长期旅行在外,你就学会每次旅行时都带同样的物品。六件白衬衫。两条黑西装裤。你生活所需的基本物品。旅行闹钟。无线电动刮胡刀。牙刷。六条内裤。六双黑色短袜。那个安全人员告诉我,杜勒斯机场的工作人员发现我的行李在震动。因此行李被警方暂时扣留。我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个旅行袋里。我的隐形眼镜药水。一条蓝条纹的红色领带。一条红条纹的蓝色领带。都是正统的款式。这些领带曾挂在我卧室的门后。我住在一座大厦15层的高级公寓里,里面住的都是年轻白领。售楼处的小册子上写着大楼的水泥地板,天花板和墙壁都足足有一英尺厚,还全天候供应空调。虽然公寓中有木地板和灯光调节开关,但是因为窗子是密封的,所以如果你做顿饭或是上次厕所,整个17楼都会弥漫着这个味道。对了,公寓中还有专业的厨房供应台面板和低伏的投射灯。当然,要是你邻居的助听器电池没电了,于是她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这时那堵一英尺厚的墙可真是派上用场了。或者你家里瓦斯爆炸,房间内一切都在地板到天花板这段有限的空间里被炸的粉碎,燃烧的碎片飞出窗口,其他公寓都完好无损,大厦外面会出现一个烧焦的大洞。这种事经常发生。所有的一切,那套手工制作的稍有瑕疵的玻璃盘子,玻璃中还留有一点沙子,证明他们是勤劳简朴的土著人亲手制作的----- 管他们到底是哪里人。反正这些盘子都被炸成碎片了。想象一下落地窗帘被炸成碎布条,在热浪中摇曳。燃烧的碎片从15层楼的建筑中飘落,砸在别人的车顶上。而我,我当时坐在向西飞行的飞机上,以每小时0.83马赫或445英里的速度睡着觉,FBI正在机场检测我行李中的炸弹,并且将所有人撤离杜勒斯机场跑道。机场安全人员说震动十有八九都是来自电动刮胡刀。 肯定是我的无线电动刮胡刀。但有时候也有可能是震动的电动阴茎。保安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我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手里没有行李,我坐出租车来到公寓楼下却发现我的法兰绒床单已经炸成碎片。那个安全人员说,想象一下,我们得告诉到达的乘客她的行李还留在东海岸,因为她行李中的电动阴茎在震动。有时候乘客甚至是个男人。航空公司有规定不能透露乘客的姓名。而且要用不定冠词。一个电动阴茎。绝对不能说是你的电动阴茎。也绝对不能说电动阴茎自动打开。要说一个电动阴茎自动启动,并造成了一场恐慌,我们不得不清空你的行李。我醒来,发现自己正在联系斯泰普莱顿机场,天空中下着雨。我醒来,发现自己终于到家了,雨还在下着。机上广播提醒我们最后检查一下座椅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落下,接着我在广播里听到了我的名字。我能否去机场大厅门口找一位航空公司的代表。我将手表调慢了三个小时,即便这样还是已经过了午夜。航空公司代表坐在大厅门口,那个安全人员对我说,哈!你行李还留在杜勒斯机场,因为里面的电动刮胡刀在振动。他先把行李搬运工叫做扔行李的工人,接着立刻改口。他试着安慰我,告诉我至少震动的不是电动阴茎。然后,也许我们俩都是男人,而且那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又或许他为了逗我开心,他告诉我行话把空中小姐叫作太空服务员,或者是空气床垫。看他的穿着好像是飞行员,白色的制服蓝色领带,肩上还带着肩章。 他接着说我的行李已经检查完毕,明天就会送到。他让我留下了姓名地址和电话,然后问我保险套和飞机驾驶舱的区别。“保险套只能套一个生殖器。”我用身上的最后10块钱打的回家。当地警察也问了我很多问题。我的电动刮胡刀----结果被发现不是炸弹, 它现在离我有3个时区之远。而真正的炸弹,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把我太极图案的精致咖啡桌炸得粉碎。我的橙色套面的组合沙发现在也已被毁得一文不值。买家具到走火入魔的人也不只我一个。我所认识的那些以前会坐在马桶上看色情杂志的人,现在他们都坐在马桶上看宜家的目录册。我们都买了绿色条纹的扶手椅,只是我的扶手椅燃烧着掉落下15层楼,最终砸在喷水池中。我们都买了用铁丝和环保纸做的台灯,在马桶上坐了那么长时间。打电话订购不锈钢厨具,洗碗机。用镀锌钢材做的挂钟。 我一定得买。连排书架,也得买。置帽盒,也得买。我住的高层外面的街道上也布满了这类连锁店。托马斯哈利拉设计得床单在以下连锁店有卖:欧且德街。福奇亚街。科波特街。埃波尼街。杰特街。奶黄色还是香芋色。我一生都在花时间买这些东西。你买家具,并告诉自己,这是我这辈子买的最后一个沙发。然后你买下这沙发,在接下去的几年里你满足地跟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事,至少我把沙发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就是一套完美无缺的盘子。然后是床,窗帘,毯子。最后,你被困在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小窝里,那些你以前占有的一切,它们现在占有了你。直到我从机场回到家。门卫走出来对我说,你家里出了场严重的事故。到处都是警察,问了我许多问题。警方怀疑是煤气泄漏。也许煤气灶的指示灯熄灭了,或是炉子一直开着导致煤气泄漏。气体升到天花板上,接着充满了公寓的每个房间。一千七百平方英尺的公寓里煤气不断泄出,最终达到极限。当房间里的气压达到一定限度,冰箱底部的气压机就会自动启动。引发一场大爆炸。落地窗和铝制边框一齐炸飞了出去,火势蔓延到沙发,台灯,盘子和床单上。还有高中年册,证书和电话。一切的一切都卷成火团飞出了15层的公寓。天哪,我的冰箱也被炸烂了。还有我以前收集的几架子芥末酱,14种不同口味的脱脂沙拉酱和七种续随子花芽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屋子的佐料却没有能吃的食物。门卫对我说,你不能上去,这是警方的命令。警察之前也问我有没有可能是以前的女朋友干的,我有没有什么仇人会制造炸弹。“就算上去也没有意义。” 门卫说,“什么都炸没了。”警方怀疑有人故意纵火,因为没有人闻到煤气味。门卫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当然没闻到煤气,因为他在跟在顶楼工作女仆和护士们调情,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和她们鬼混。我在那住了三年,每晚回来都看到那门卫坐在他的椅子上看杂志,我只有狼狈地拿着几大包东西自己打开门。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说,有些人出远门之前会在一摊汽油中点一根很长的蜡烛。一般做这种事的人都是急需用钱,或是不想支付房贷。我问门卫是否能借用一下电话。“很多人都为了面子买了太多没用的东西。”他对我说道。我打给了泰勒。泰勒在报纸街租的房子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噢,泰勒,让我解脱吧。电话继续响着。门卫靠过来继续说道,“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噢,泰勒,救救我吧。电话还在响着。“那些年轻人,他们想要拥有整个世界。”让我摆脱那些瑞典家具吧。让我摆脱那些精致的艺术品吧。泰勒终于接了电话。门卫还在滔滔不绝,“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最后会发现自己拥有的都是些不想要的东西。”但愿我永远不要完整。但愿我永远不要满足。但愿我永远不要完美。泰勒,让我摆脱完美和完整吧。泰勒和我约在酒吧见面。门卫让我留下一个电话,这样警察可以联系我。外面还在下着雨。我的奥迪车还停在停车场里,但是另一辆车的挡风玻璃被刺穿了。我和泰勒一起喝了很多啤酒,然后泰勒说我可以住到他家去,但我要帮他一个忙。明天我的行李就到了,六件衬衫,六条内裤。我们在酒吧里喝醉了,没人注意到,也没人会在意。我问泰勒他想让我帮什么忙。他说:“ 用尽全力打我一拳。”

在我给微软公司准备的演示稿中增加了些内容,我嘴巴里的伤口开始流血, 只好硬着头皮吞下去. 我老板不熟悉演讲材料内容,但是他看到我的熊猫眼和被腮帮里的缝线弄得鼓鼓的半边脸,就坚决不让我负责为客户做演示.想象下海边的钓鱼线,我一边吞咽着嘴里的血一边想象着绑狗的黑色绑线。我的舌头顶在口腔里能感觉的到那些缝线有点松了.

老板用我的讲稿做着演示,而我则在房间的角落里用笔记本电脑放幻灯片,四周一片漆黑.

我愈发试图舔掉嘴唇上的血,血便愈发流得越来越多.当灯亮起来得时候,我转身对着微软公司的顾问们说,“感谢你们的到来”,我嘴里的血闪闪发光,连牙缝里都鲜血淋漓。
在你感觉不舒服之前,最多可以生吞一品脱血。

明天搏击会有活动,我绝对不能错过.

在展示会之前, 沃特尔,微软顾问,象一个涂着烧烤土豆片颜色的销售机器,熟练的冲着我微笑. 他跟我握手,手上戴着署名戒指,虚情假意的对我说, “我真不敢想象跟你干架的那个人现在成什么样了.”跟他握手让我想起死鱼。

搏击会的第一条规矩是,不准谈及搏击会。

我告诉他我摔了一交.
是我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在展示会之前, 我坐到老板对面,告诉他每张幻灯片旁白的插入以及我准备放视频短片的时机. 他对我说, “你每个周末到底在做什么?”

我说,我只是不想这辈子身上连一块疤都没有. 拥有一个完美无暇的身体没有任何意义.看着那些1955年从车商展厅里开出至今桃木内饰仍完好无损的车, 我总觉得实在是浪费.

搏击会的第二条规矩是,不准谈论搏击会.

你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也许会看到有个服务生有两个巨大的熊猫眼, 你上个礼拜在搏击会上见他的脑袋被狠狠得砸在水泥地上,跪坐在地上,一个两百多磅重的库房工用拳一次又一次的猛击他的鼻梁,即使在周围人的叫喊中你仍然可以听到那拳拳到肉的声音. 最后服务生终于挣扎着、满口鲜血地喊道, 停.

你俩都心照不宣, 因为搏击会只存在于开始到结束的那几个小时间.

文印中心的那个小子,一个月前他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不是忘了用三孔打印机就是忘了换色带的傻小子, 但是这小子在搏击会上把一个体形大他两倍的会计师踢得岔了气,然后飞身骑到他身上,继续死命追击,直到对手不省人事,他不得不停下.在那短短的十分钟,他是上帝.

这就是搏击会的第三条规矩, 每当有人叫停, 或是不省人事, 就算他是装的, 搏击就到此为止. 每次你看见这小子, 但你都不可以告诉他那场搏击有多么精彩.

一场搏击只能两人进行. 同一时间只能开展一场搏击. 打的时候要脱上衣和鞋子. 只要不出现第三条规矩所列情况,那就一直打下去. 这些就是搏击会剩下的规矩.

成员们在搏击会中跟在生活中得那个他完全不同. 即使你告诉那个复印中心的小子他那场搏击有多么精彩, 和你对话的那个他也绝不是当晚的那个神话人物.

搏击会里的我,也不是我老板认识的那个我。

参加搏击会整晚活动之后, 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都好象降低了音量. 没有什么能惹恼你.你感觉你所说的就是金科玉律,哪怕其他人刻意违抗或是提出质疑,没关系,这些无法惹恼你。

在现实世界中,我是一名产品召回调查员, 穿衬衫打领带,满嘴鲜血的坐在房间的暗处, 在老板向微软公司顾问们阐述着他是如何挑选蓝色矢车菊作为图标的时候更换着间接费用和幻灯片.

第一次搏击会活动,是在我和泰勒两人相互重击.
以前当我满怀愤怒的回家并意识到我的生活和我的五年计划相差千里的时候, 我就会开始打扫公寓或者去折腾我的车子.有一天我死的时候时身上没有任何疤痕, 只留下的一座漂亮公寓和一辆车子,真的,那的确是非常漂亮的公寓,直到公寓里积满灰尘或是下任屋主。 . 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就连蒙娜丽莎都在一点一点消失怠尽. 自从加入了搏击会以来, 我嘴里一半的牙齿都被打松了.

也许自我改进并不是答案.
泰勒对他的父亲一无所知.
也许自我毁灭才是真正的答案.

我和泰勒一直都一起去搏击会. 搏击会在一个酒吧的地下室。礼拜六晚上,酒吧打烊后,每次你去的时候都会发现人比上次更多了.

泰勒站在黑色水泥地中间的大灯下,灯光摇曳时,他可以看到周围黑暗中一闪而逝的几百双眼睛。 泰勒嚎叫的第一句话是 “搏击会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要谈及搏击会.”

“ 搏击会的第二条规矩是, ”,泰勒嚎叫道,“不要谈及搏击会.”

我,老爸只和我呆到我六岁, 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老爸,他每隔六年都会在一个新城市开始一个新家庭------与其说是家庭,不如说是新开一家加盟店.

搏击会里的是一代被女人养大的男人。
泰勒站在午夜的地下室里,头上有一盏昏暗的灯,四周挤满了男人。泰勒继续说着规则:每次搏击只限两人,同一时间只能打一场,脱掉鞋和上衣,不打瘫不罢休!

“第七条规矩是,如果今晚是你在搏击会的初夜,那你就必须上。”泰勒嚎叫着。

搏击会并不是电视上的橄榄球赛,在搏击会你不会看到一群陌生人在地球的另一边互相击打,而且卫星电视还有两分钟的延时,每十分钟放一次啤酒广告以及频道认证的暂停。当你去过搏击会,看电视上的橄榄球赛,就好像在你可以真枪实弹和美女做爱的时候问你想不想看A片一样,没意思。

搏击会成了你去健身、去头发剪短以及剪指甲的全部理由。你去的那个健身中心里挤满了希望看起来更男人的家伙,好像作为男人就应该像雕塑家或艺术家表述的那个样子。

用泰勒的话说就是,就连鼻塞擤鼻涕的时候都如同水泵一般有力。

我父亲没上过大学,所以我去上大学至关重要。
大学毕业后我打长途电话问他,现在,干什么去?
他也不知道。
之后我得到份工作,当我25岁的时候,我再次长途电话给他,现在呢?
他也不知道,于是他就说,结婚吧。
我现在是个三十岁的大男孩,我想知道一个女人真的是我所需要的答案吗。

搏击会的活动无需语言。有些家伙每个礼拜都要打一场。这个礼拜,泰勒说只有名单的前50能进门,不能再多了。

上礼拜我把一个家伙揍了因此本周我佳人有约。他想必过了相当糟的一周。他把我双臂用NELSON固定法置于脑后,把我的脸猛砸向水泥地,直到我的牙齿把脸颊内壁咬出血,直到眼睛肿得再也无法睁开、鲜血淋漓,直到我叫停。我可以看到水泥地板上留下了半张血脸印,那是我的血印。

泰勒站在我旁边,我们俩人一起欣赏,嘴巴那里有个大大的O,周围都是血,眼睛那里只剩条小缝,从地板上瞪着我俩,泰勒说,“酷~”。

我跟那家伙握了握手,说,打得漂亮。
他对我说:“ 下礼拜怎么样?”
我试着从所有肿块中挤出点笑容,说,看看我,下个月怎么样。

在搏击会里你活的方式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体会。当你和另一人站在场地中间昏暗的灯光下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搏击会里,输赢并不重要。搏击会无需任何言语。第一次来搏击会的人,屁股如同白面包一般松软。而六个月之后,他就像木雕一样。他相信一切尽在掌握。

在搏击会里你也会听到像健身中心里那样喘气和嗥叫的声音,但是搏击会不是为了看起来更男人。 搏击会的喊叫声如教堂里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叫喊,而且星期天下午当你醒来时,你感觉得到拯救。

在搏击会上那个家伙用我擦地板之后,我电话我的保险公司让他们派人来急诊室看看,泰勒告诉他们我摔了一交。
有时候泰勒替我说话。
这次我自己弄。
室外,太阳冉冉升起。
你不能跟别人提起搏击会,因为搏击会只在礼拜六凌晨两点到礼拜天早上七点那五个小时内才存在。

泰勒和我刚创建搏击会时,我们都没有打过架。如果你从来没有打过架,你就想知道受伤到底是什么滋味,以及你到底能把另一个人打成什么样。我是第一个泰勒有安全感,敢问的人,我们当时在酒吧喝酒,周围人都把我们当空气,泰勒说:“ 我想让你帮个忙,用吃奶的力气揍我。”

我一开始不答应,但是泰勒解释给我听事情的原委,他不想临死连一道疤都不留下,他已经厌倦了电视上的职业搏击赛,他想更了解自己。
以及自我毁灭。

那时,我的生活似乎过于完整,也许只有打破已有的一切才能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好。

我看了看四周,说,“好的,好的,不过得去外边的停车场去。”我们到了外边,我问泰勒,他希望是脸还是胃呢。
泰勒说:“ 给我个惊喜吧.”
我说我从来没有打过人.
他说: “ 那就疯狂些,兄弟,豁出去吧。”
我说,闭上你的眼睛。
泰勒说:“不。”
就像所有第一次到搏击会的人一样,我深深吸了口气,一记勾拳向泰勒的下巴挥去,好似所有牛仔电影里的那种,而我的拳头却打在了泰勒的脖子上。

妈的,我说,这不算!我希望 再来一次。

泰勒说:“哈!当然算”然后打了过来,一记直拳,就好像是星期六早间动画片里带弹簧的拳击手套,打在我的胸口,我撞在停在身后的汽车上。然后,我们俩就站在那里,泰勒用手揉着脖子,而我则用手捂着胸口,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到了一个我们从未去过的地方,就像猫和老鼠里的卡通人物一样,我们俩还活着而且我们想知道我们可以承受多少,能走多远。
泰勒说:“酷~!”
我说,再打我一拳。
泰勒说:“不,你打我一拳。”
于是我出拳了,一记如同小女孩般的勾拳打在他的耳朵右边。泰勒一把我推开,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接下来,我们都再不需要说任何话,但酒吧打烊了,于是出来的人们围着我们高声叫喊。

我终于能够控制这世界上一切不如我所愿的事物了。从干洗回来衣服的衣领扣子坏了,银行通知我透支了几百元,老板用我的电脑修改了里面的DOS执行指令。还有马拉辛格,那女人抢走了我的互助小组。
一场搏击结束后什么都没有解决,但是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我们第一次打架是在一个星期六晚上,周末泰勒从不刮胡子,我的手指关节被他的周末胡渣刺得很痛。最后,我们俩躺在停车场的地上,从街灯之间望着天空中唯一的星星,我问泰勒他以前跟谁搏击。
泰勒说,他父亲。
也许我们不需要一个父亲来让自己的人生完整。你在搏击会里打得并不是某个人,你是为了搏击而搏击。你不能谈及搏击会,但我们一直在聊,接下来的几星期,酒吧打烊后大家在停车场里活动,天气越来越冷,另一家酒吧把地下室借给我们用,这就是我们现在用的地下室。每次搏击会开始的时候,泰勒都会宣布我和他共同制定的规定。泰勒在满是男人的地下室里,站在圆锥状的光柱中,嚎叫着:“你们能来这因为有人违反了规定,有人跟你提起了搏击会。”
泰勒说:“ 你们最好闭上嘴,要不然就自己另开一家搏击会,因为从下礼拜开始每个进来的人都要留下姓名,只有前五十个名单上的人才能进来。一旦进来了,就立刻开始搏击。如果你不想参加,有人想参加,你最好呆在家里。”
“第一次来的人,一定要打。”泰勒喊道。
大多数来搏击会的人都是因为他们不敢面对生活中的某些问题,不敢战斗。几场搏击下来,你的恐惧会减少很多。
许多好友们都是在搏击会的第一个晚上认识的。 现在我每次开会都会看见很多熟悉的脸孔-----有会计师,部门主管,还有律师---- 他们的缠着绷带的鼻梁像烂茄子一样塌下来,眼睛或者下巴缝着针。这些年轻人都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最终作决定的时候才一锤定音。
我们互相点头致意。
后来我的老板会问我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用他的话说就是,现在商业圈里有绅士越来越少,暴徒越来越多。
演示还在继续。

我盯着微软的沃特尔。这个年轻人牙齿整齐洁白,皮肤光滑如新,他这份工作能让大家抢得头破血流。他这岁数肯定没有上过战场,也许他父母离异了,而且父亲从不回家。他同样盯着我,我一半脸刮的很干净而黑暗中的另一面已经不成样子。我嘴唇上的鲜血泛着诡异的光芒。也许沃特尔现在正想着他上个礼拜吃的素食餐,或者是臭氧层,或者是禁止做动物试验的行动。不过,谁又知道呢。

第六章
一天早上,我在厕所里发现一只有如死掉的水母般浮在马桶里的避孕套。
就这样,泰勒与马拉相识。
我早上起来撒尿,那家伙被马桶壁的石壁绘画所围绕。你不禁好奇,精子们会怎么想。
这是……?
这里是阴道穹隆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整晚,我都梦见我在干马拉。 马拉叼着她的烟,转动着眼珠。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独自在床,而泰勒房间的门却悄然关上了。泰勒的门从来都没有关过。 整晚,都在下雨。屋顶的木瓦被雨水泡得变形、膨胀、弯曲,渗漏下的雨水积在天花板的石膏顶上,顺着吊灯滴下来。
下雨的时候我们必须拉闸限电,这种情况下你绝对不敢开灯。 泰勒租的这座大房子里有三层楼,还有一个地下室。我们点着蜡烛在房子里走动。 房子里有储藏室,装着纱窗的凉台以及装有彩色玻璃窗的楼梯平台。 客厅里有一排飘窗,护壁板上雕花上漆足足有十八英尺高。
雨水渗进房屋,所有木质的家具都胀大或是缩小了。所有木制品里的钉子,地板,护壁板和窗套里的钉子也全都生锈松脱了。
松脱的锈钉无处不在,稍不注意就会被划伤。房子里有七间卧室,但却只有一间厕所, 而现在,又多了只用过的避孕套。
这座房子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重新规划或者本身是一种遗嘱的实现方式,不久它就将彻底倒塌。我问泰勒他在这住多久了,他说差不多六个礼拜。以前的住户收集一辈子的《美国国家地理》和《读者文摘》。每次下雨,那些摇摇欲抓的杂志堆都会胀高一些。泰勒说上一个房客经常用杂志彩页来包可卡因。前门上没有锁,所以警察什么的一脚就能把门踢开。餐厅墙上贴的九层墙纸也因为雨水而胀开来,最下面一层是花朵图案,然后依次是条形图案,花朵图案,草地什么的。
我们唯一的邻居是一家关闭的工厂,对面街道是全是货仓。我们的房子里有一个大橱柜,橱柜里有专门的7英尺长的卷轴用来储藏花缎桌布,这样桌布永远不会有折痕。还有一间专门放皮衣的cedarlined壁橱。卫生间的瓷砖上画着精美的小花,比很多人结婚时买的高级瓷具还要精致。而现在,卫生间里有个用过的避孕套。
我和泰勒住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是joe的白色关节。
泰勒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些呢。前天晚上,泰勒熬了一整夜把色情图片剪切进白雪公主里面。
我怎么比的了泰勒的殷情。
我是JOE的愤怒,一种被抛弃、拒绝的心理反应。
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昨晚睡前,泰勒回家告诉我今晚酒店的工作结束了,他可以休息了。而马拉从TEGENT旅馆又打电话来了。马拉说,有束光正引导她走入一条通道。死亡的感觉,真酷!马拉希望我听她描述她的灵魂如何从身体中消逝,之后漂浮于空。
马拉没想过,她的灵魂还能用电话么,但她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听她最后一次呼吸。
不,不要,泰勒接了电话,泰勒误会了,他不了解情况。
他们从未相遇过,因此泰勒认为马拉的死不是件好事。
仁慈没有任何意义。
这根本不关泰勒的事,但泰勒报警并且立刻跑到REGENT旅馆。
好的,现在根据大家从电视里学到的古代中国神秘风俗,泰勒需要对马拉负责到底,因为泰勒救了马拉的命。
要我是浪费一点点时间,守护着马拉去死,所有的一切绝不会发生。
泰勒告诉我马拉住在REGENT旅馆的顶层8G号房。上楼,穿过充满了肥皂剧的笑声走廊直达8G号房门口。每隔几秒就会传来一声女主角尖叫或者是男演员在一阵枪声中叫喊、呻吟。泰勒走到走廊的尽头,还没等他敲门,一只纤细滑白的手臂从8G门后伸出来抓住泰勒的手腕把他拉了进去。
我将自己埋葬在读者文摘中。
就算马拉把泰勒拉进房中,泰勒仍然可以听到来自REGENT旅馆前门口刹车和警车汽笛的声音。在梳妆台上,有一个和众多芭比玩偶使用同样的软粉红塑料制成的假阳具。泰勒能想象到数百万个婴儿玩偶和芭比玩偶以及假阳具从台湾的同一条装配线上蜂拥而出。
马拉看到泰勒盯着他的假阳具,转了转眼珠,说道“别怕,它伤不了你。”
马拉把泰勒推到走廊上,然后说,对不起,但泰勒实在不应该报警,现在也许警察已经在楼下了。
马拉锁上门,把泰勒推入楼梯。正好遇上手里拿着氧气面罩的医护人员和警察,他们问她8G在哪, 马拉和泰勒贴在墙上说,“走廊尽头。”
马拉冲着警察的背影大声叫道, 那个住在8G的女孩以前是个可爱的魅力女孩,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怪物婊子。她是个会传染的废人,她非常迷惑害怕做错事情因此就干脆自暴自弃,什么也不干。
“8G的那个女孩对自己已经完全绝望了。”马拉喊着,“她害怕随着年龄增大她将失去自我,无从选择。”
“祝你们好运!”马拉叫喊着。
警察开始撞门,马拉和泰勒赶忙下到底楼大厅。 身后的警察冲着门里大叫:
“我们来救你了,辛格小姐,你要勇敢活下去!开门啊,马拉,让我们进去,我们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马拉和泰勒冲到街上,钻进一辆出租车里。往上看,泰勒可以看到酒店的十八层楼上,几个人影冲到马拉房子的窗边。
高速公路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笔直的六车道相继消失在夜的尽头。马拉叫泰勒让她整晚都保持清醒,如果马拉睡着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马拉告诉泰勒,许多人都盼着她死。这些人自己都已经死了,在隧道另一边等着她。入夜后他们会打电话给马拉。 马拉在酒吧时常常会有人打电话找她,而她走过去接电话时,电话的另一头却是一片死寂。
泰勒和马拉在我隔壁的房间里干了整整一晚。
泰勒醒来时马拉已经回REGENT旅馆了。
我告诉泰勒,马拉需要的不是情人,而是有奉献精神的社工。
泰勒说:“ 这可不是爱情。”
长话短说,现在马拉又毁掉我生活的一部分。自从上大学以来,我每次交的朋友,都重色轻友。我失去许多朋友。
好吧。
做的好,我说。
泰勒问我,这让我难堪么。
我是JOE痉挛的大肠。
没有,我说,挺好的。
把枪对着我的脑袋,用我的脑浆在墙上作画吧。
棒极了,我说,真的。

老板放了我一天假,因为我裤子上的血迹。 这令我欣喜若狂。
我脸颊里的那个洞永远无法愈合。我每天还继续上班,我被打肿的眼窝就像是两个黑色的甜甜圈,中间只留了个尿道口给我看东西。尽管我已经成为禅宗大师但还是被这个世界忽略,直到现在,这仍然让我非常气愤。我每天仍然在写一些三行绯句诗,然后传真给周围的每个人。当我在走廊上碰到他们,在周围充满敌意的面庞中我体验着禅意,我心如止水。

工蜂能远离
雄蜂亦高飞
蜂后是他们的奴隶

你抛弃你所有私人财产包括你的车子,在毒气弥漫的废弃街区上租住。入夜,还要听马拉和泰勒在房间里面高叫,婊子。
来啊,臭婊子。
干,婊子。
塞满点,继续,亲爱的。
相反,这使我成为世界中最冷静的中枢部分。
而我,我的眼睛高高肿起,裤子沾有血迹,但我坚持向每个同事问好。你好,看看我,你好!我是如此的充满禅意。这是血。这没什么。 你好!色即是空,心中了无牵挂真是酷!就像我一样。

哎……

看,窗外有只鸟.
老板问我裤子上的血是不是我的.
小鸟顺风飞行,我在脑中写下一首绯句诗.
若肯舍弃鸟巢
小鸟能以世界为家
生活才是事业

我扳手指数着: 五, 七, 五. 这血迹, 是不是我的? 我说. 有些是. 这是个错误的答案.

就像这很重要似的。我有两条黑色正装裤, 六件白衬衫, 六条内裤。生活必需品. 我参加搏击会。血迹难以避免. “ 回家去!” 老板说, “换衣服去。”
我开始思考,马拉和泰勒实际上是一个人------除了他们每晚在马拉房间作爱的时候。
作爱
作爱
作爱
泰勒和马拉从来不会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我从没看见他们在一起过。当然,你也不曾见到我跟莎莎.嘉宝(巨星,别说你没听过)在一起过,这也不意味着我们是一个人. 马拉在的时候泰勒从来不会出现. 我需要洗裤子,泰勒必须教我如何做肥皂. 泰勒在楼上, 厨房里都是大蒜味和头发烧焦的味道.
马拉在餐桌旁,一边用烟头烧自己的手臂内侧一边称自己是婊子.
“我要接受我自己的堕落腐化.” 马拉在她柔软白皙手臂内侧搓揉着烟头 “烧死她,女巫, 燃烧吧!”
泰勒在楼上我的卧室里,在镜子里仔细检查着他的牙,然后说他帮我找了份酒店待者的兼职.
“在普莱斯曼大酒店,如果晚上你有时间.” 泰勒说, “ 这份工作可以激发你的阶级仇恨。”
好啊, 我说, 怎么都成.
“ 他们需要你打黑领结.” 泰勒说, “ 以及穿白衬衫和黑西裤.”
肥皂,泰勒,我说,我们需要肥皂. 我们需要做点肥皂. 我要洗裤子.
泰勒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我帮他压住脚.
“ 要做肥皂,我们首先得提炼脂肪.” 泰勒是百晓生,知道所有有用的东西。
除了做爱以外,泰勒和马拉从来不在一个房间里出现。 如果泰勒在旁边,马拉就把他当空气. 这场景挺熟悉。
“当你熟睡时,就算是那个爱你爱的无可救药的人,也会阉了你。”马拉盯着我,好像是我刚刚上了她似的,说道“我就是没法赢你,我可以吗?”
马拉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谷的歌从后门走了。
我盯着她的背影。
马拉彻底离开前,屋里有片刻寂静。
转身后,泰勒出现了。
泰勒说道“你把她除掉了吧?”
泰勒出现的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地,泰勒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首先,” 泰勒从厨房门口跳到冰箱面前, “ 首先我们得提炼点脂肪.”
关于我的老板,泰勒告诉我,如果他确实惹怒了我,我可以去邮局填一张地址变更申请表,把他所有的邮件都转寄给北达科他洲的洛格比.
泰勒拉了袋装在三明治袋子白色的东西倒在水池里. 而我要在一个大平锅里掺上水放在炉子上加热.要是放的水太少,那脂肪分解成动物脂后就会变黑.
“ 这些脂肪”泰勒说,“里面盐分很多,所以水越多越好.”
把脂肪倒进水里,让水保持沸腾.
泰勒把每个三明治袋子里的白色脂肪像大便一样挤到锅里,然后想法设法空袋子埋在垃圾下面.
泰勒说: “ 稍稍动动脑子.牢记在童子军里学到的那些狗屎开拓精神。牢记高中化学。”
很难想象泰勒在童子军的样子.

另外一件我可以做的事情,泰勒告诉我,我可以在某个晚上开车到我老板家, 在他家的室外龙头上接一根管子, 另一头接到手动泵上, 你可以在房子的水管中充入工业染料。 红色或者蓝色或者是绿色, 等着看老板第二天的反应。或者,我还可以坐他家院子的灌木丛里, 用手动泵往水管里灌水, 直到水管里超压到110 psi. 这样,如果有人冲马桶,那整个马桶水箱就会立刻爆炸. 当水压达到150psi时, 如果打开莲蓬头, 水压将冲飞莲蓬头,冲飞螺丝和碎片,莲蓬头将变成一颗子弹.
泰勒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感觉好点, 事实上我挺喜欢我老板的.
而我现在已经顿悟了. 就像是佛教修行一样. 你知道,如同蜘蛛菊, <金刚经>, 碧严录,波罗蜜多心经那些东西,你知道的,克利须拉,克利须拉,你知道的,顿悟了。
“停止装模作样吧,屁股上粘羽毛也不会变鸡的”,泰勒说。
脂肪提炼后,动物脂就漂在沸水表面。
哦,我说,那我就是要把羽毛沾在屁股上。
泰勒夹着烟抱着肩,真是高人一等、鹤立鸡群。贱人先生和贱人夫人。我冷静下来,将自己变为航班应急事件处理卡片中的面临死亡的印度母牛人。
把火关小。
我搅拌着沸水。
越来越多的动物脂漂浮起来,直到水被一层彩虹般的小珍珠粒所覆盖。用根大勺子把这一层动物脂捞出来,放到一边。
那么,我说,马拉如何?
泰勒答道“至少马拉试图直接挑战极限。”
我搅拌着沸水。
继续分离动物脂和沸水,直到不再有动物脂漂上来。如果我不彻底坠落,我无法得到救赎。耶稣救赎于十字架。我不应该只是放弃现金、不动产和知识。这些不过是周末培训,只是小菜一碟。我应该远离自我改善,我应当直奔劫难。我不该保全自己。
这不是互助小组。
“在你达到极限的之前就放弃的话,”泰勒说道,“你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成功。”
历经劫难方可重获新生!
“只有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才重获自由,拥有无限。”泰勒说。
我的感觉不过是半熟的顿悟。
“继续搅拌”泰勒说。
当不再有动物脂浮起来时,就可以把锅里的水倒掉。把锅洗干净,装入清水。
我问,“我现在离极限还有多远?”
泰勒说,“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想象极限是什么样子。”
重复刚才的操作再提炼一次动物脂。把动物脂放在水里煮,把漂浮物统统捞起来。“我们用的脂肪里有盐分太多了。”泰勒说,“如果盐太多肥皂就无法成形。”煮沸然后打捞。
煮沸然后打捞。
马拉回来了。
就在马拉拉开纱门的那一秒,泰勒走了,突然不见了,从房间里跑了出去,消失了。
泰勒去了楼上,或者,泰勒去了地下室。
遁地术。
马拉拿着一罐碱液从后门进来。“商店里有卖百分之百回收的厕纸。”马拉说,“这世界上最糟糕的工作应该就是回收厕纸了。”我接过碱液罐,放在桌子上。什么也不说。
“我能留下吗,今晚。”马拉说。
我不作回答。我在脑海中计算着音节,五言,七言,五言。
老虎会微笑。
毒蛇将和你调情。
邪恶源自谎言。
马拉说道,“你在煮什么啊。”
我是JOE的沸点。
我说,滚,快滚,滚出去,好吗?你已经侵占了我很大的一部分生活了,不是吗?
马拉抓着我的袖子,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吻了我的脸颊,“打电话给我,”她说,“求你了,我们需要聊聊。”
我说,好啊,好啊,好啊。
马拉离开之时,泰勒在房间里面现身了。
如魔术般迅捷。我父母表演这套把戏长达五年之久。
我提炼着而泰勒整理冰箱。水蒸汽升腾到天花板上变为水珠滴落下来。电冰箱最里面的那个四十瓦的灯泡,就在那些什么空的番茄酱罐子和腌制盐水瓶以及蛋黄酱罐之类后面闪着光,我看不大清,那些冰箱深处的微光让泰勒的侧影明亮。
煮沸,捞起。煮沸,捞起。将这些捞出来的动物脂放进顶部开着的牛奶盒子里。
泰勒拉了把椅子顶着冰箱门,泰勒观察着动物脂冷却。在厨房的热力下,冰箱底部的冷气化为水珠在泰勒的脚底形成积水。
我把动物脂装入牛奶盒,泰勒把它们装入冰箱。
我跪在泰勒旁边,冰箱前,泰勒抓着我双手,一一展示。生命线,爱情线,金星和火星的山丘。冷气围绕着我们,模糊不清的灯光照在我们脸上。
“我需要你再帮我一次”泰勒说。
“是关于马拉的吧。”
“别和马拉谈论我。别在我背后说我。你能发誓吗?”泰勒说。
我发了誓。
泰勒又说,“哪怕你只是向她提及我,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我发誓。
“发誓?”
我发誓。
泰勒说,“现在,记住,你可是发了三次誓。”
冰箱里的动物脂最上层正在聚集成一层稠密又洁净的东西。
那些动物脂,我说,正在分层析出。
“别担心。”泰勒说。“干净的那层是甘油。当你做肥皂的时候你可以再把它们混进去。或者,你可以把这些甘油弄出来。”
  泰勒砸砸嘴,将我的手心按在他的大腿上,放在他的法兰绒浴袍上。
  “你可以把甘油和硝酸混合起来制成硝化甘油。”泰勒说。
  我张大了嘴,猛吸了口气说,硝化甘油。
泰勒舔了舔嘴唇,他的嘴唇湿润后闪着光。之后他吻了我的手背。
“你可以把硝化甘油和硝酸钠还有锯末混合起来制成甘油炸药。”泰勒说。
  在手背上的吻痕看起来很湿润,闪着光。
  甘油炸药,我说,蹲了起来。
泰勒把装碱液的罐子开盖:“你可以把桥炸上天。”泰勒说。
“你可以把硝化甘油与更多的硝酸和石蜡再混合,制成凝胶炸弹。”泰勒说。
“你可以轻而易举的炸飞一幢楼。”泰勒说。
泰勒把碱液罐子拿起来,停留在我手背闪闪发光的吻痕上的一英尺处。
“这是化学烧伤。”泰勒说,“比你以前所有的烧伤都痛。比一百个香烟烫伤还痛。”
我手背上的唇印闪闪发亮。
“你会留下疤痕” 泰勒说。
“肥皂做的够多” 泰勒说,“你就能把全世界都炸毁。” “现在,牢记你的誓言。”
之后泰勒倒出碱液。

泰勒的口水有两个作用。我手背上的湿吻可以固定住一层剧烈反应的碱液。这是第一个作用。其次,碱液只有在和水混合以后才发生化学反应,口水也行。
“这是化学灼伤”,泰勒说,“比任何烧伤都疼!”
碱液可以用来疏通堵塞的下水管道。
闭上你的眼睛。
一点点碱液和水混合就可以把铝锅烧穿。
碱液和水的混合溶液可以融化一支木勺。
碱液与水混合,温度会达到两百度,我感觉我的手背在燃烧。泰勒死死握住我的每只手指,我们的两只手压在我沾满血迹的裤子,之后泰勒叫我用心享受我人生中最伟大的时刻。
“因为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是个传奇。”泰勒说,“而从这以后的一切也都将成为传奇。”
这是我们生活中最伟大的时刻。
我手背上的碱液准确的复制了泰勒唇印的形状,如篝火一般,如烙铁一般,如原子反应堆一般在我的手背上融化。我设法想象着这一切离我有千里之隔。但泰勒让我回到现实,和他共同面对。我的手正在离开我的视线,正在消失在路的尽头。
想象着火还继续燃烧,但已是消逝于地平线下。太阳落山。
“直面你的疼痛。”泰勒说
这是互助小组教的引导性冥想。
连“疼”这个字都不要想。
引导性冥想对癌症有效,对这个也有效。
“看着你的手。”泰勒说
别看你的手。
别去想灼热,血肉,组织,或者焦糖。
别听见自己的哭声。
引导性冥想。
你在爱尔兰。闭上眼睛。
你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在爱尔兰,你在城堡附近的酒吧里喝酒。每天都有大量的英美游客来这里想要亲吻布拉内堡巧言石。
“不要逃避” 泰勒说,“肥皂和人类的献祭是密不可分的。”
你离开酒吧里的人群,走过寂静的停满车的街道。雨后不久,车身布满雨水颗粒。夜幕中,你一直走到巧言石城堡。
城堡的地板已经腐朽不堪。夜色下你攀爬石梯,一步步走入无尽的黑暗中。每个人都攀爬的非常安静。同样,都对这个小小的叛逆行为也保持安静。
“听我说,”泰勒说,“睁开你的眼睛。”
“在古代史上,”泰勒说,“献祭在靠河的山崖上,成千人参加。听我说!献祭之后,就在柴堆上把尸体烧掉。”
“哭去吧。”泰勒说,“你也可以跑到水槽用水冲洗你的手,但是首先你必须明白,你很蠢,而且有一天你会去死。”
看着我。
“有一天,” 泰勒说,“你会死去,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那一点,那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废物。”
你在爱尔兰。
“你可以哭。”泰勒说,“但是掉落到碱液上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在你皮肤上烧出一个烟疤。”
引导性冥想。你大学毕业后的那个夏天在爱尔兰。也许那就是你第一次对无政府状态心生渴求。在你认识泰勒的许多年前,在你第一次在英格兰奶油里尿尿之前,你就学会了那么一点点叛逆。
在爱尔兰。
你站在城堡楼梯顶的天台上。
“我们可以用醋,”泰勒说:“ 来中和碱液,但首先,你必须放弃。”
在数百人献祭并烧掉后,泰勒说,一股白色的浓稠液体从祭坛流出,流向山下的河里。
首先,你要到达极限。
你站在爱尔兰的巧舌堡的天台上,被无边无尽的黑暗所包围。在你面前,一臂远处有一面石墙。
“雨水,”泰勒说:“浇落在烧焦后的柴堆上。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很多人在上面被烧死。雨水浸蚀了木炭灰,形成了碱溶液,碱液和被献祭的人身上融化的脂肪混合,最后一种粘稠的白色液体,也就是肥皂水,蠕动着从祭坛下流出来,蠕动着流进底下的河水中。”
你周围的爱尔兰人做出了小小的叛逆行动。他们走向天台的边缘,站在无边黑暗的边缘,尿尿。
那些人说,上啊,把你黄黄的富含维他命的高档美国尿撒落人间。豪华而昂贵的浪费。
“这是你生活中最伟大的时刻,”泰勒说,“而你却躲在一旁,白白错过。”
你在爱尔兰。
噢,你尿了,哦,爽~,真爽。你能闻到尿液中的氨味和维他命B的味道。
在肥皂水流入河水的地方,泰勒说,在不断焚烧尸体的千年之后,古代人类发现在这里洗的衣服特别干净。
我把尿撒在巧言石上。
“ 天哪。”泰勒说
我尿裤了,我尿在我血迹斑斑让我老板倒胃的黑色裤子。
你在报纸街上租来的房子里。
“这有着特殊的含义。”泰勒说。
“这是一个征兆!”泰勒说。泰勒总是知道这么多有用的知识。泰勒说,在没有肥皂的文明里,他们用自己的尿液和狗的尿液来洗衣服和洗头。尿液里有尿酸和氨。
啊,醋,我终于闻到了醋味。我手上的火焰终于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接着是碱液灼伤静脉窦,以及与医院呕吐物如出一辙的尿和醋的味道。
接着是被碱液灼伤的静脉窦和呕吐物的味道。
“烧死那些人是对的。”泰勒说。
你手背上烧伤的地方又红又肿,跟泰勒嘴唇的形状一模一样。在吻痕旁边散布的烫伤斑点是某人的眼泪造成的。
“睁开眼睛。”泰勒说,他的脸上闪烁着泪光。
“恭喜、恭喜”泰勒说,“你离极限又进了一步。”
“你得明白,泰勒说,第一批肥皂是由英雄而制。”
想想那些实验室里的动物。
想想射入太空的猴子。
“没有他们的死亡和痛苦,没有他们的牺牲”泰勒说,“我们将一无所有。”

电梯在楼层之间穿梭时,泰勒解开裤带。电梯停下,餐车上的的汤碗不再摇晃时,泰勒打开汤锅的盖子,一股蒸汽如蘑菇云般升腾到电梯顶上。
泰勒把他兄弟掏了出来,对我说,“别盯着我,盯着我可尿不出来。”碗里是甜味西红柿浓汤,还加了芫荽叶和蛤蜊肉。只要有这两样东西,谁也闻不出来我们多加的东西。
我说,赶快,回过头看见泰勒的那玩意儿最后半英尺还垂在汤里。这景象很滑稽,看上去像从侍者的白色衬衫里伸出一只大象,低头用象鼻喝汤。
泰勒说:“我不是说了麻,别看。”
我面前的电梯门上有一个脸大的小窗子,让我看着宴会服务走廊。当电梯是停在楼层与楼层之间时,我的视线就如同一只绿色油毯上的蟑螂一样。在蟑螂的视线高度上,在长长的走廊尽头,透过半掩的门,宴会厅里坐着的巨人们和他们同样巨大的妻子们喝着桶装香槟,相互吼叫着,身上戴的宝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上星期,我告诉泰勒,律师们来这里开圣诞派对的时候,我把精液射在所有的香橙慕斯里。
上周,泰勒告诉我,他上星期把电梯停在楼层间,在青年联盟茶会的整车甜点中放屁。
泰勒知道蛋白糖霜是怎么吸味的。
站在蟑螂的层面,在那些巨人们用叉子叉起羊排的时候我们可以听到竖琴手弹奏的音乐,每一口都能大得吞下一头猪,每张嘴里都矗立着如象牙般白皙的巨石柱。
我说,快点啊。
“尿不出来!”泰勒说。
要是汤冷了,他们就会要求退餐的。
那些巨人们,他们会无缘无故地要求退餐。他们就是想看着你为了赚钱而跑上跑下。像这样晚餐,这样的宴会,他们知道小费已经包含在账单里了,所以他们视你为草芥。
我们什么也不会退回厨房。 不过把盘子里的巴黎式苹果派和荷式芦笋稍作调整,再送到另一桌去,一瞬间就解决的很好了。
就像尼亚加拉大瀑布,尼罗河之类。 在学校时,我们都认为如果趁别人睡觉的时候把他手放入一盆温水里,那人肯定会尿床。
泰勒在我身后说: “ 噢,好了,尿出来了,爽!”
从服务走廊里透过半开的门往里张望,舞厅里那些金色、黑色和红色的裙子,简直就像过去百老汇所悬挂的那种金色天鹅绒幕布那么高。时不时地一对对黑色皮革凯迪拉克轿车驶过,本应是挡风玻璃的地方被鞋带所替代。在这些车上面是巍峨的高塔,覆盖着红色的装饰腰带。
别尿太多,我说。
泰勒和我,我们变成了服务行业中的恐怖份子、丛林游击队、晚餐会破坏者。在酒店承办的晚餐会上,当某人想来点吃的,他们就拥有食物、葡萄酒、瓷器、玻璃杯和侍者。所有款项都含在帐单里。他们知道一分小费都不用给,对他们来说,你就是只蟑螂而已。
泰勒在某个晚餐会上表现非凡。就是他投身革命事业的那次。当时泰勒在一座被钢架支撑于半山腰,如同漂浮在城市上空的白墙玻璃顶别墅里上鱼。鱼上的差不多了,泰勒正在洗着撤下来的通心粉碟子,女主人高举着一张纸片走进厨房,手颤抖的非常厉害,纸片如同风中飘扬的旗帜。她咬牙切齿的想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任何客人去过通往卧房区的走廊,尤其是女客人,或者是男主人。
厨房里,泰勒,阿尔伯特,兰恩和杰里在洗盘子、堆碟子;初级厨师莱斯里正在填满虾肉和蜗牛肉的鮮薊心刷蒜油。
“我们不该去别墅的那个区域。”泰勒说。
我们从车库进来的。我们应该看到的地方只有车库,厨房和餐厅。
男主人来到她身后,从她颤抖的手里拿过纸片。“没事的。”他说道。
“我怎么面对那些人啊!”女主人说,“除非我知道是谁干的!”
男主人轻轻托住她的背,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制晚礼服,很配房间的颜色。她直起身来,尽量仪态端庄,都只是瞬间的事情。“他们是你的客人。”他说,“这个派对非常重要。”
看起来真是有趣,就像是傀儡师赐予他的人偶以生命。女士盯着她的丈夫,男主人略带推搡的把他老婆带回了餐厅。纸片掉在地上,双向厨房门又将它扫到了泰勒脚下。
阿尔伯特问:“上面写了什么啊?”
兰恩出去收鱼的盘子。
莱斯里把装着鮮薊心得餐盘滑进烤箱里,说,“到底写了什么啊?”
泰勒看着莱斯里的眼睛而非捡起纸条,说:“ 我在你众多名贵香料中的某一瓶或几瓶里小便了。”
阿尔伯特笑了:“你在她香水里撒尿了?”
没有,泰勒说。他只是把这张纸条夹在了香水瓶之间。她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有一百多瓶香水。
莱斯里笑了:“那你没有尿?真的吗?”
“没有”泰勒说:“可她不知道。”
那晚,绝美的白墙玻璃顶别墅中的晚宴派对后半程,泰勒一直在洗盘子,先是盛朝鮮薊的盘子,然后是牛排和女爵马铃薯,然后是女主人面前冰冷的法式花椰菜。泰勒可帮她加了好多次酒。女主人整个晚上都在挨个看着她的女客人们大快朵颐,直到撤果汁冰糕盘子,上杏糕的时候,女主人的位置突然空了下来。
客人走后,大家都忙着洗盘子,把冰箱和瓷具装到酒店的货车上。这时男主人走到厨房里请阿尔伯特帮他搬点重东西。
莱斯里说,也许泰勒玩过了。
泰勒马上大声说出他们为了制作这些每盎司比黄金还贵得香水,是如何捕杀鲸鱼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鲸鱼。莱斯里跟她的两个孩子住在高速公路旁边的小公寓里,而女主人厕所洗手台上摆着的香水可比我们大伙一整年挣的还值钱。
在帮着男主人打911报警后,阿尔伯回来了。
阿尔伯特用手捂住嘴,小声说,老兄,泰勒不该这么做的。
泰勒说:“好啊,告诉宴会经理好了。把我解雇。这种狗屁工作可不是我的终身事业。”
大家都盯着自己的脚。
“解雇”泰勒说:“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那样的话,我们就再也不用给别人端茶倒水,我们可以做我们自己。”
阿尔伯特在电话里叫了辆救护车,然后告诉对方地址。
在等对方回应的时候,阿尔伯特说女主人现在一团糟。
阿尔伯特不得不把她从马桶边扶起来。她不让男主人扶她,因为她相信就是他在瓶子里尿尿。她还说他和某个女客人有染,想把她给逼疯。她已经身心疲惫了,她厌倦了所有他们称之为朋友的人。
女主人穿着白色晚礼服坐在马桶边,手里挥舞着摔成一半的香水瓶,说,如果他敢碰她一下她就割断他的喉咙。
泰勒说,“有意思。”
阿尔伯特散发着臭气。莱斯里说对他说:“亲爱的,你身上太臭了。”
从那个卫生间出来的都得这么臭,阿尔伯特说,所有香水都给砸了,卫生间里摔满了各种各样的其他瓶子。阿尔伯特说,那些碎片就像冰块,就像在高档的宾馆里我们在小便池里放的冰块一样。卫生间里的气味让人难以忍受,地板上散落着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块。当阿尔伯特搀扶女主人站起来时,她白色的礼服上给染黄了。女主人把破碎的香水瓶丢向男主人,脚底却在香水和碎玻璃上滑了,最后勉强用手撑住了身体。
她放声大哭,手里还流着血,蜷曲着躺在卫生间里。哦,看起来相当疼,她说:“噢,沃特尔,我的手好痛,好痛啊。”
香水,所有那些死去的鲸鱼都在她的伤口里,很痛。
男主人把她扶起来,她好像在祈祷一样,双手合十,手中间空出一点距离,血从掌心流下来,流过手腕,流过一条钻石手链,最终从手肘滴下来。
男主人说:“ 尼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的手,沃特尔。”
“手也会没事的。”
女主人说:“有谁会对我做这样的事?谁会这么恨我?”
男主人对阿尔伯特说:“去叫辆救护车来。”
这是泰勒作为服务业恐怖分子所完成的第一个任务。侍应生游击队员。拿着最低工资的强盗。泰勒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不过他说他更喜欢和大家一起分享的时候会更有趣。
听阿尔伯特讲完后,泰勒笑着说了句:“真酷啊。”

回到酒店里,现在,我把电梯停在厨房和宴会厅的楼层之间,我告诉泰勒,我在皮肤科医师例会上的冻鲑鱼里擤鼻涕,有三个人跟我说太咸了,一个人说味道很不错。
泰勒抖了抖,说已经尿干了。
在冷汤,奶油浓汤,或是厨师长准备来个新鲜的西班牙凍湯里尿尿是轻而易举的。而在汤面上飘着一块黄油的洋葱汤上,根本不可能去尿。如果我来这里吃饭,我就点这个。
泰勒和我快要没有点子了。给菜里加“点料”变得很无聊,几乎快变成我们的工作职责了。之后,我听一个医生还是律师什么的说,肝炎病菌可以在不锈钢里存活六个月。你肯定希望知道这种病菌在加了郎姆酒的巧克力奶油蛋糕里能活多长时间。
或在烤大马哈鱼里活多长时间。
我问医生哪里能弄到肝炎病菌呢,他当时大概是喝醉了,大笑起来。
他说,所有东西都被扔到医学垃圾处理场了。
然后他大笑。
所有东西。
医学垃圾处理厂,这听上去像是触底的感觉。
我一只手放在电梯按钮,问泰勒,准备好了没有。我手背上的伤疤,鲜红且肿胀,和泰勒的嘴唇一模一样。
“等一秒”泰勒说。
这番茄汤肯定还热着,因为泰勒抽回裤子的弯弯的玩意儿已经像巨大的明虾一样给烫成了淡红色。

第八章
在南美洲,那片充满神奇的土地,我们可以在河水中涉水而行,河水里的小鱼将顺着泰勒的尿道上游。它们背上长着闪闪发光的倒刺,一旦游进泰勒身体,他们就将筑巢产卵。
很多方面,我们的星期六晚上可以过的更有意义。
“ 其实可以更糟的,”泰勒说,“想想我们对马拉老妈做的事情。”
我说,闭嘴。
泰勒说,法国政府会把我们关到巴黎郊区的一个地下室里,然后让一些半吊子的技工----甚至不用外科医生,把我们的眼睑割掉,然后用我们来防晒喷雾的毒性测试。
“这些都确有其事。”泰勒说,“看报纸去。”
更糟糕的是,我很清楚泰勒到底对马拉的母亲干了些什么。但这也是我认识泰勒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手里有点闲钱,泰勒的确开始赚钱了。
诺斯通百货公司打电话来订了两百块泰勒自制的红糖美容皂,圣诞节前交货。每块香皂以20美元的建议零售价出售,我和泰勒每个礼拜六晚上出去有钱花了。也有钱修漏气的煤气管道,或者出去跳舞。我们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也许我可以辞掉工作了。
泰勒自称是报纸街肥皂公司。用过的人都说这是有史来最棒的美容皂。
“如果有什么更糟的,”泰勒说,“那就是你不小心把马拉她妈吃到肚子里。”
我满嘴嚼着宫保鸡丁,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这个星期六晚上我和泰勒坐在一辆1968年的雪弗兰黑斑羚汽车的前座,车停在一个二手车车场里。泰勒和我一边喝着罐装啤酒一边聊天,这辆车的前座比一般人家的沙发还要宽大。这些车场散布在林荫大道附近(行家们管这些车场叫野餐会the pot lots),车场里的车都只卖200美元左右,白天经营车场的吉普赛人通常都站在胶合板搭起的办公室里抽着又细又长的雪茄。
小孩们开去高中的第一辆破车一般都是这些:格雷林姆,步行者,福特皮卡,改装的雪弗兰卡罗,德斯特,和雪弗兰黑斑羚。这些车都曾是某人的挚爱珍宝,然后就被丢弃一旁。如同兽栏里的动物和爱心店里的伴娘装。车上满布凹痕,灰色,红色或黑色的仪表盘都已经变形,车身糊成一团灰尘、油脂也没有任何人去擦拭。塑化木、塑胶皮革、塑料镀铬内饰。晚上,吉普赛人甚至都不用锁车门。
从林荫大道上偶尔透来的车前灯光照到雪弗兰宽大的挡风玻璃上,看到“U.S.A”。车价是98美元。从里面看出去倒像是89美分。 OO,89。 美国期望着您的来电。大多数汽车都只要100美元左右,所有车的挡风玻璃上都挂着销售协议。
我们挑了辆雪弗兰黑斑羚是因为我们这个礼拜六晚上不得不睡在车里,而这辆车的座位是最宽敞的。
我们吃着中餐外卖,因为我们不能回家。我们要么睡车里要么在通宵舞厅里呆一个晚上。我们不去舞厅。泰勒说那里音乐太吵了,特别是低音音轨的声音,打乱了他的生物节律。我们上次去舞厅后泰勒说吵杂的音乐让他得了便秘。除此之外舞厅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几杯酒下肚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而事实上大家都彻底封闭了自己。
你就是英国神秘谋杀案里的死尸。
我们今天晚上睡在车里,是因为马拉去房子里了,还威胁说要报警抓我,说我把她妈给煮了。马拉在屋子里大吵大闹,骂我是个偷尸贼、食人族,接着又踢翻堆在一旁的读者文摘和国家地理杂志,然后我便连忙逃了出去。概而括之,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
在马拉准备吃赞安诺自杀未果惹出酒店大麻烦后,很难想象她敢报警,但是泰勒认为今晚还是出去住比较好,以防万一。
万一马拉放火烧了房子。
万一马拉弄来把枪。
万一马拉还在屋子里。
只是以防万一。
我试着放松:
看天空中的明朗的月色,星辰永远不会怒气冲天。。。等等的一堆屁话。
林荫大道上偶尔有车开过。我坐在车里,手里拿着冰冷的啤酒,胶木制的方向盘直径大约有3英尺,裂开的乙烯坐垫穿过我的牛仔裤戳着我的屁股。泰勒说:“ 再告诉我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星期以来我都不太在意泰勒在做些什么。有一次我跟泰勒到西部联盟快线服务处看着他给马拉的母亲发了封电报。
讨厌的皱纹(句号)救救我!(结束)
泰勒给接待员出示了马拉的图书证,并在电报上签了马拉的名字,然后喊道,是啊,有时候男人也叫马拉,然后那个接待员就忙着干别的去了。
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泰勒说如果我爱他,那就得信任他。这件事我不需要知道,泰勒告诉我。然后他带我去餐馆吃胡姆斯(Hummus)。
我真正觉得可怕的并不是看泰勒给马拉母亲发电报,而是跟他出去吃饭。泰勒从来没有花钱买过任何东西,包括衣服。他去体育馆和宾馆的失物招领处冒领衣服。这至少比马拉要好点,她从自动洗衣房的烘干机里偷牛仔裤然后到收购旧牛仔裤的店里以每条12美金的价格转卖。 泰勒从来不在餐馆里吃饭,而马拉也没有长皱纹。
莫名其妙的,泰勒寄给了马拉的母亲一盒15磅的巧克力。
还有个法子可以让这个礼拜六更糟,泰勒在车里告诉我,那就是棕色隐遁蜘蛛(brown recluse spider)。它咬你的时候,不仅会注射毒液,同时还有一种消化酶或是能腐蚀伤口附近皮肤组织的酸液,慢慢的它还会融化你的胳膊、腿和脸。
整件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泰勒就躲出去了。马拉来到屋外,甚至都不用敲门,她将身子倚在前门叫道:“我在敲门,嗨,我在敲门呢。”
我在厨房里看读者文摘,完全不以为然。
马拉喊着:“ 泰勒,我能进来吗?你在家吗?”
我冲她嚷着,泰勒不在。
马拉大声回道:“别讨厌了。”
事到如今,我站在了大门前,马拉手里拿着联邦快递的次晨达包裹说:“我要放点东西在你的冰箱里。”
她一路直奔厨房,我紧随她屁股后面说:“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她可别想把她的垃圾都放到这房子里。
“不过宝贝儿,”马拉说,“我住的宾馆里没有冰箱,而你可说过我可以用的哦。”
没有,我没答应过。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马拉把她的东西一点点都搬到我家里来。
马拉扯开放在餐桌上的快递邮包。然后她从包装泡沫粒中拿出一袋白色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一晃。“这可不是垃圾。”她说,“这是我老妈,居然被你这么说,滚开点!”
马拉从包裹里拿出的袋子,就是那种装着白色物质的三明治袋子,就是泰勒用来做肥皂的那玩意儿。
“事情还可以更糟的。”泰勒说“ 要是你不小心吃掉这些三明治袋里的东西;要是你在半夜起来把这白白的、粘粘的东西当成酱汁加在加州洋葱汤里,蘸土豆片吃。或者是花菜。”
当我和马拉站在厨房里的时候,我绝不希望马拉打开冰箱门。
我问道,马拉要用这些白色物质做什么。
“巴黎式嘴唇,”马拉说,“人老了以后,嘴唇就缩进嘴里。我留着这些胶原蛋白打算以后注射进去。我在你冰箱里放了30多磅的胶原蛋白。”
我问她到底想要多厚的嘴唇?
马拉说她真正害怕的是那个手术。
我坐在车里对泰勒说,联邦快递包裹里的就是我们用来做肥皂的东西。自从硅胶的危险性显现之后,胶原蛋白就相当热卖,用来抚平皱纹或是填充嘴唇和下巴。马拉解释说,一般的便宜货都是从打过激素的牛身上炼出的脂肪,都是经过无菌化处理的,但这种廉价的胶原蛋白不能在你身体中停留太久。无论你在身体哪个部位注射胶原蛋白,比如说嘴唇,你的身体会对它产生排异反应,不久就会排泄出去。六个月以后,你的嘴唇将不再丰满。
马拉说,最好的胶原蛋白就是你自己的脂肪,从大腿上抽出来,加工、清洁后注射到嘴唇里,或是其他什么部位。这种胶原蛋白不会被排出。
藏在冰箱里的那玩意儿,那是马拉的胶原蛋白信托基金。
马拉的妈妈只要身上长出多余的脂肪,就会去抽脂并打包保存下来。马拉把这叫做“拾谷穗”。要是马拉老妈自己用不着胶原蛋白,她就会打包寄给马拉。马拉自己一点脂肪都没有,而且她妈觉得用自家的家族蛋白胶原总比用那些廉价的牛蛋白胶原要好一点。
“蜘蛛,”泰勒说,“会在你皮肤里产卵,它的幼虫会在你的皮下筑穴生活。那才叫糟糕的生活。”
现在,我的杏仁鸡块还是温的,奶油酱尝起来就像是马拉老妈大腿上抽出来的脂肪.
直到我和马拉站在厨房里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泰勒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讨厌的皱纹。
我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寄糖果给马拉她妈。
救救我。
我说,马拉,别碰冰箱。
马拉说:“什么?”
“我们从来不吃牛羊肉(红肉)。”泰勒在车里告诉我。他也不能用鸡脂肪,因为这样肥皂无法凝固。“这玩意儿,”泰勒说,“能让我们大赚一笔,这些胶原蛋白能解决我们房租。”
我说,你应该告诉马拉的。现在她以为是我干的。
“皂化,”泰勒说,“这是做肥皂必经的化学反应。鸡脂肪或是任何盐份过量的脂肪都用不了。”
“听着,”泰勒说,“ 我们有个大单得做。我们得给马拉她妈寄点巧克力或是水果蛋糕什么的。”
我觉得这恐怕没用。
长话短说,反正马拉最后打开了冰箱门。好吧,我承认是在扭打之后。起初,我试图阻止她。然后她手里的保鲜袋掉到地上,脂肪洒在了油毯上,我们两个都滑倒在地,身上沾满了白色的脂肪,一边作呕一边坐起来。我从后面用手臂抱住马拉,她的黑发拍打着我的脸,手臂固定在身体两侧。我一遍遍地说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我没有做过。
“我妈妈! 你把她泼得到处都是!”
我们需要做肥皂,我把脸贴在她耳后对他说。
我们要洗裤子,付房租,还要修漏气的煤气管。
那不是我干的。
是泰勒干的。
马拉大叫道,“你在说什么啊?”然后挣脱出她穿着的裙子。
我挣扎着想从油滑的地板上站起来,手里还拿着马拉的印度印花裙子。马拉穿着短衬裤,高跟鞋和罩衫,打开冰箱冷藏室,胶原蛋白信托基金,不见了。
里面只有两节旧的手电筒电池,只有这些了。
“她在哪?”
我已经在向后慢慢爬, 我手脚并用的油毯上滑动,屁股在地上擦出一条干净的印记,渐渐远离马拉和冰箱。我把裙子举高,这样在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就可以避开她的目光。
事实上,
我们拿它来做肥皂了。她,马拉的妈妈。
“肥皂?”
肥皂。你提炼脂肪。你把它和碱液混合。最终,你就有了肥皂。
马拉开始尖叫。我把裙子扔到她脸上然后开逃。滑倒了,爬起来继续跑。马拉紧追着我,在转弯处打滑了,用力推窗套墙壁来增加助力,在印花墙纸上留下了一个个又油又黑的脏手印。我滑倒,把壁板都撞破了,马上爬起来,继续逃啊。
马拉大喊道:“你提炼的可是我老妈!”
是泰勒把她妈给炼了。
马拉尖叫着,总是在我身后,差那么一点点。
是泰勒炼了她妈.
“你炼了我妈!”
大门还开着。
我跑出去,马拉站在我身后的门口大声叫喊着。我的脚在水泥地上可不打滑,我继续往前跑。直到我找到泰勒,又或是泰勒找到了我,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我们一人手里拿了罐啤酒,平躺在车子的前座上。现在马拉可能还在屋子里,把杂志朝墙上扔,骂我是个两面派,一个钻到钱眼里的混蛋。在黑夜中阻隔在我和马拉之间的几英里距离中隐藏着恶性肿瘤和食人血肉的病毒和各种各样的虫子。
所以我现在的处境还不算太糟糕。
“当人被闪电击中,”泰勒说,“他的大脑会被闷烧成一个小棒球,他身上的拉链都会被焊接起来。”
我问,我们今晚到极限了么?
泰勒往后躺了下去,问我:“如果玛丽莲梦露今晚活过来,她会干什么?”
我对他说,晚安。
泰勒说:“她会拼命抓她的棺材盖。”

第九章

我的老板双唇紧闭、面带假笑紧逼到我的桌子前,胯部几乎要顶在我肘子上了。我正忙着写召回函的附函,我抬起头,附函通常都以同样的套路开始:

“根据《国家机动车安全法案》的规定正式通知您,我们检测到一个故障存在于。。。。”

这礼拜我将数据代入了责任方程式,啊,终于有一次A 乘 B 乘C的结果比召回成本要高。

这礼拜的事故原因是固定你的雨刷架和橡胶刀锋的那个小小的塑料片。 一个易耗品。只有两百辆汽车受到影响。人工费几乎为零。

上个礼拜的案子更典型些。上礼拜的问题是,部分皮革硫化时使用了致畸物质,某种非法但仍在第三世界用来硝制皮革的合成物质。孕妇只要与这种物质稍稍接触,那么就会生下畸形儿。上礼拜,谁也没致电过交通部。
没人主动要求召回。
新的皮革乘以人工费乘以执行费用的结果比我们第一季度的利润还要高。就算某人来揭发我们,我们在改造6500套皮质内饰之前仍然可以给那些受难深重的家庭以足够的抚慰。

但是这个礼拜,我们正做一项产品召回呢。而这礼拜我又开始失眠了。而现在全世界都想要来到我坟墓上转一圈,拉泡屎。

老板今天打灰领带,今天一定是星期二。

我老板来到我办公桌旁,手里拿了张纸,问我是否在找什么东西。这张纸被人留在复印机里,他说。然后他开始念纸上的内容:

“搏击俱乐部第一条规矩是,不能和别人提起搏击俱乐部。”

他眼睛扫了一遍那张纸,咯咯的笑了起来。

“搏击俱乐部第二条规矩是,不能和别人提起搏击俱乐部。”

我听见我的老板嘴里说出泰勒的台词,这个虚度了大半辈子,桌上摆着家人的照片,总是梦想着提前退休,冬天到亚利桑那洲的沙漠中的某个房车场避寒的家伙。我的老板,穿着特别浆洗过的衬衣,每礼拜四午饭后会去预约理发的家伙。他看着我,说:

“我希望这不是你的。”

我是乔热血沸腾的愤怒。

泰勒让我在电脑里打出搏击会的规则,然后给他十份。

不是九份,也不是十一份。泰勒说,十份。我还在继续失眠,记得上一次睡觉已经是三晚前的事了。这一定是我打印出来的原稿。我复印了十份,忘记了原稿。复印机闪烁绿光照在我脸上。失眠让一切都离你很远,一切都是一份又一份的复印件。你无法感受任何东西,而任何东西也无法打动你。

我的老板继续念着:

“搏击会的第三条规矩是每次只能两人进行搏击。”

我们两个人都目不转睛。

他继续念着:

“每次只开一场。”

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除非我现在已经睡着了。我老板拿着那张纸在我鼻子下晃了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说,这就是我在工作时间玩的小游戏么?公司雇我是需要我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不是让我来浪费时间来玩小小的战争游戏的。公司雇我不是让我来滥用办公资源的。

这是什么?他继续把那张纸在我鼻子下晃着。我到底在想什么,他问我, 对于一个办公时间沉浸在某个小小的幻想世界里的员工,他应该怎么处理。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办?

我会怎么办?

我脸颊里的那个洞,脸上的熊猫眼,手背上那块鲜红肿胀的泰勒吻疤,一份复印件的复印件的复印件。

我开始胡乱猜测。

泰勒为什么要十份搏击会的规则?

印度奶牛。

我会怎么办,我说,我对这份文件的处理将会小心翼翼。

我说,听起来写这些东西的人恐怕是个危险的变态杀人狂,而且他苦苦压抑的精神分裂倾向将在办公时间随时爆发,他会用AR-180半自动卡宾气枪从一个办公室杀入另一个办公室。

我的老板呆呆看着我。

那家伙,我说,很可能每天晚上在家用鼠尾锉把身边的每一颗弹头上都刻上十字。这样在某个清晨他去办公室,就可以给他那苛刻小气、卑鄙无能的婊子养的老板来上一颗开花弹。哦,那弹头会顺着十字挫痕如同达姆弹那样在你体内开花,带着你那臭气熏天的内脏击穿你的脊椎。想象下你肠子如同裹了肠衣般四处飞散的慢镜头。

我老板把那张纸从我鼻子下面收了回去。
继续,我说,还有呢。

哦,我说,听起来挺迷人的。这是个彻底疯狂的心灵。

然后我露出微笑。 我脸上那个像肛门一样的洞已经成了紫色,跟狗的牙龈差不多。 我肿起的眼圈周围的皮肤油光噌亮而且已经失去了感觉。

我老板呆呆看着我。

让我为您效劳,我说。

我说,搏击会第四条规矩是每次开一场。

我老板看了看纸上的字然后看着我。

我说,搏击会第五条规矩是搏击过程中要脱掉鞋和衬衣。

我老板看了看纸上的字然后看着我。

也许,我说,这个疯子会用阿帕奇卡宾枪,因为阿帕奇的弹夹装三十发,而且只有九磅重。阿马莱特只能装五发的弹夹。有了三十发弹夹,我们那该死的英雄把所有的副总裁杀光,而且还有多余的子弹可以干掉所有部门经理。

我嘴里说出了泰勒的会说的话。我以前可是个好好先生。我看着我老板。他眼睛是蓝色的,淡蓝色矢车菊的颜色。

J&R 68半自动卡宾枪也可以装三十发的弹夹,而且只有7磅重哦。

我老板呆呆看着我。

真可怕,我说,这家伙很可能和你相识多年。很可能这人对你了如指掌,知道你的住址,你妻子的工作,甚至是你孩子的学校。

真是令人筋疲力尽,而一瞬间,一切都变得非常、非常的无聊。

可是,为什么泰勒需要十份搏击会的规则?

显而易见,我知道车内的皮制品导致畸形儿出生;我也知道假冒的制动衬里外观精良,骗骗经销商很容易,但是汽车行驶两千英里后就会失灵;我也知道车内空调变阻器会急剧升温导致储物箱里的地图自燃。我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燃油喷射装置回火而活活烧死。我亲眼见过因涡轮增压器突然爆炸,机轮叶片穿过防火墙直入乘客舱中把人的双腿从膝盖处锯断。我去过车祸现场看到烧焦的汽车,而调查表上“车祸原因” 却填上“不详”。

不,我说,这张纸不是我的。我用两只手指把纸片从他手里猛拉出来。纸片一定是划到他大拇指了,他的手里刻缩了回去,嘴用力吸着大拇指,瞪大双眼。我把纸揉成一团抛投到我桌旁的垃圾桶里。

也许,我说,你用不着把捡到的每件垃圾都拿给我看。

星期天晚上,我去了“男人联盟”互助小组,特里尼蒂圣公会教堂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大奶鲍勃,我拖着我饱受摧残的每块肌肉蹒跚而行,有的是外伤、有的是淤伤。但我的心跳很快,脑中的思想如同暴风骤雨。这,这就是失眠。整晚你得思绪都漂浮在空中。

一整晚,你不停问自己:我醒着?刚才我睡了?

雪上加霜的是,大奶鲍勃的手臂从他的衣袖里伸出来,满是肌肉、闪闪发光。大奶鲍勃笑了,他看见我相当高兴。

他以为我早死了。

是啊,我说,我也这么想。

啊哈,大奶鲍勃说:“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人都去哪了?

“这就是那个好消息。”大奶鲍勃说,“小组已经解散了,我过来就是要告诉还不知道的人。”

我闭上眼,一屁股瘫在了二手彩格尼长沙发上。
“好消息就是,”鲍勃说,“现在有了个新的组织,但是这个组织第一条规矩是你不能和别人提起。”

噢。

鲍勃说:“ 第二条规矩是你不能和别人提起。”

哦,我操。我睁开眼睛。

操他妈的。

“这个组织叫做搏击俱乐部。”大奶鲍勃说,“每个礼拜五在城对面的关闭的加油站里聚会。星期四晚上附近一个车库里还有另外一个俱乐部。”

这两个地方我都不知道。

“搏击会第一条规矩,”鲍勃说,“就是不能和别人提起搏击会。”

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五晚上,泰勒是电影放映师。我上星期看到了他的工资单。

“搏击会的第二条规矩,”大奶鲍勃说,“就是不能和别人提起搏击会。”
星期六晚上泰勒和我一起去搏击会。
“每次搏击只能两人参与。”
礼拜天早上,我们鼻青脸肿地回家然后睡一个下午。“每次只能打一场。”大奶鲍勃说。星期天和星期一晚上,泰勒在餐厅作招待。“搏击时要脱掉鞋子和衬衣。”星期四晚上,泰勒在家做肥皂,用棉纸包起来然后运出去。纸街肥皂公司。“每次战斗” 鲍勃说,“都是没有时间限制的。那个发起搏击会的人还定下了其他的规则。“
大奶鲍勃问我:“你认识他吗?”
“我从来没亲眼见过他,”大奶鲍勃说,“我只知道他叫泰勒歌顿。”

纸街肥皂公司。
我认识他吗。我不知道,我说,也许吧。

第十章
我赶到丽晶酒店的时候马拉穿着浴袍。她打电话到公司让我下班后别去健身馆、图书馆、洗衣房之类任何我准备去的地方,直接去见她。

马拉打电话给我的原因,是她讨厌我。

她没有提到她的胶原蛋白信托基金。

马拉只是问我能不能帮她一个忙。这天下午马拉躺在床上。她一直都是靠邻居的救济餐为生,那些人都已经死了,马拉说他们在睡觉呢。长话短说,这天下午马拉躺在床上,等待着中午到下午两点发放的救济餐。马拉几年前就失去了医疗保险,所以她一直没检查身体。但是这天早上她突然发现手臂下方有个肿块,而且又硬又敏感。她不敢告诉她爱的人,因为怕吓着他们。如果只是大惊小怪的话,她也不想给医生一个子儿。但她需要和某人聊聊,某人需要来看看她。

马拉棕色的眼睛像是在炉子里烤热后又立刻被扔进冷水中的小动物。他们管这叫硫化或电镀或者是回火之类。

马拉说如果我能帮她看看就原谅胶原蛋白的事。我估计她没打电话给泰勒是因为她不想吓到他。我在她字典里等于中性,再说,我欠她的。

我们上楼去她的房间,马拉说在野外很少会看到年老的动物,因为动物只要一上了年纪,就挂定了。如果它们生病或是动作慢下来,就立刻会被强大的捕杀者杀死。动物可不愿意变老。

马拉躺在她的床上,松开腰带解开浴袍,说"我们的文化体验死亡的角度不正确。事实上衰老的动物才是非自然的体制外产物。”
怪物!

我告诉马拉我上大学时身上长了一个瘤把她吓得一身冷汗。长在我的阴茎上,不过我的措辞是,小弟弟。我去医学院把它切了。之后我才告诉我老爸。已经过了很久,我老爸嘲笑我是个傻蛋,说“那可是纯天然的狼牙棍。女人们会爱死上帝给你的礼物的。”我跪在马拉的床边,手仍然是凉的。我用手指一点一点仔细摸索着马拉冰冷的皮肤。马拉说那些上帝的狼牙棍赐予女人宫颈癌。

于是我坐在医学院检查室的纸垫上,医学院的某个学生在我的小弟弟上喷了点罐装液态氮,后边站着八个医学院学生围观。这就是你没有医疗保险的情况下最终选择的地方。只是这里的措辞排除了“小弟弟”,他们喜欢叫“阴茎”。不过不管你怎么叫,在那上面喷液态氮,那滋味和碱液烧伤不相上下,真够受的。
马拉笑着直到她看到我的手指停住了,就像我发现了什么东西。
马拉摒住呼吸,肚子像鼓似的响个不停,她的心脏如同一颗拳头在里面使劲敲打着绷紧的鼓皮。不过她多虑了,我停下来只是因为我的故事,我停下来,是因为在那一刻我们都离开了马拉的卧室。我们在多年前的医学院里,坐在粘粘的纸垫上,喷了液态氮的小弟弟如同在自燃,哦~~。一个学生看了看了我赤裸的双脚,之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了房间。
那学生带着了三个货真价实的医生回来,医生把那个拿着液态氮的学生拉到旁边。一名医生抓起了我赤裸的右脚,伸到其他的医生脸上。他们三个绕着圈研究我的脚,一边戳着一边还拿了宝丽莱相机来拍照,就好像我剩下的身体完全不存在一样---我当时半裸着,“上帝的礼物”也半僵了,全都不存在了。只有脚还在,余下的学生们也全挤过来凑热闹。
“多久了”一个医生问我:“你脚上的这个红斑长多久了”

那家伙说的是我的胎记。我右脚上的胎记我老爸以前常笑说像是一块暗红色的澳大利亚地图,右边还有一块新西兰。我这么跟他们说,一切疑团都烟消云散了。我的小弟弟也渐渐解冻了,所有人都散去,只有那拿液态氮的学生留下来。我感觉他也很想走,他失望地往抓着我的龟头把我的小弟弟向他拉了过去,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然后他又在我的瘤的剩余部分上喷了点液态氮。那感觉,你可以闭上眼睛想象着你的小弟弟被拉了一百英里长,那可真是非常疼。

马拉低头看见我手上泰勒留下的吻痕。

我对那个学生说,你们这儿的人没见过胎记么。
他说,不是这样的,大家以为那胎记是一种癌症。最近青年群体中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癌症,最初是在脚上或脚踝上出现红色的斑点,慢慢的红色斑点将长满你的全身,而到那时也就是你驾鹤西游之日。而大家如此兴奋是因为他们以为你得了这种新型癌症。这种病很罕见,但正在蔓延。

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我告诉马拉,癌症就是这样,也许他们是个错误,但是关键是不能因为身体某一部分出了问题就忘了你还有完好的其他部分。

马拉说:“或许吧。”

手术结束后,拿液态氮的学生告诉我肉瘤几天后就会脱落。在粘呼呼的纸上我的光屁股旁边放着那张没人要的我的脚的速拍照片,我说,这照片我可以保留么?

现在那张照片在夹在我房间里的镜框的角落上。我每天早上上班前都在镜子面前梳头,想着我感染的癌症的十分钟,比癌症更可怕。

我告诉马拉,今年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祖父一起去溜冰,虽然今年的冰已经快积到六英尺厚了。我的祖母额头或是手臂上的痣如果变得跟平时不一样,她就要贴上创可贴。那些痣边缘变得粗糙,从棕色变成了蓝色,或是黑色。

祖母上次出院的时候,我祖父帮她提着行李箱。因为箱子太重,他抱怨道他感觉有些不平衡。我祖母是个思想保守的法裔加拿大人,她从来不在公共场所穿泳装;上厕所的时候会开着水龙头来掩盖自己的声音。她刚做完一侧的乳房切除手术从露德圣母医院出院,她对我祖父说:“你也感觉不平衡?”

对我祖父来说,这就差不多是他人生的所有故事----我祖母,癌症,他们的婚姻,你的一生。他每次讲起这故事都会笑。

马拉却没有笑。我想逗她开心,让她暖和些。我想让她原谅我,我想告诉她我什么都没摸到,她今天早上摸到的并不不是肿瘤。只是个胎记。马拉手上也有泰勒吻痕。

我想逗马拉开心,所以没告诉她我上次拥抱克罗伊时的情景。克罗伊已经秃了,头上包了条真丝头巾,看上去就像一具蜡黄的骷髅。那是我最后一次拥抱克罗伊,然后她就永远地消失了。我对她说她看上去像个海盗,她听后咧开嘴笑了。
而我,我每次去海滩的时候总是把右脚垫在屁股下面坐着。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或许我还是把它埋在沙子里吧。我怕别人看见我的脚,以为我是个快要死的人。我没得的那个癌症现在已经到处都是了。我没告诉马拉这件事。

其实我们所爱的人的很多事我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为了逗她开心,我告诉马拉有一个女人嫁给了一名事业有成、英俊无比的殡葬师,在他们新婚之夜上他把她浸泡在冰水里直到她的皮肤摸起来冰冷异常,接着让她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就这样与她冰冷僵硬的身体做爱。
有趣的是,这女人在结婚的十年里都过着这样的夫妻生活。她现在居然写信到艾碧夫人信箱问她这是否有特殊含义。

第十一章

如果大家认为你即将离开人世,那么他们就再也不会随便敷衍你,他们全情投入。这就是我如此热爱互助小组的原因。
如果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你的机会,他们将无比珍视这个机会。
什么收支平衡、电台里的音乐、糟透的发型,啊,所有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你,就是焦点。

他们不再只是等着轮到自己来倾诉,他们认真倾听你说的每一句话。
他们也不会再说些虚无缥缈的故事。当你们俩人促膝长谈之时,你们都将获益匪浅,谈话结束后你们两人都将感觉如获新生。

马拉在发现第一个肿块后便开始参加互助小组。

我们发现她第二个肿块后的早晨,马拉把她的两条腿塞进她的尼龙紧身裤的一条裤腿里,一蹦一跳的跳进厨房,对我说:“来看啊,我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马拉说:“这和男人倒坐在马桶上幻想自己骑摩托可有天壤之别。”

我和马拉在“把根留下”第一次相遇时就是拜一号肿块所赐。现在,二号肿块又出现了。

你要知道马拉现在仍然活着。她告诉我她人生观的理论基础就是,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而她人生的悲哀就在于她现在还没有死去。

马拉发现第一个肿块时她去了一家诊所,候诊室里挤满了带着有气无力的孩子的妈妈们,孩子或是抱在膝上或是睡在腿上,妈妈们骨瘦如柴的瘫坐在廉价的塑料椅子上。孩子们的眼窝有如腐烂的橘子或是香蕉一般发黑而且坍陷,妈妈们则不停的挠着饱受霉菌感染的头皮。候诊室里每个人的牙齿相比他们瘦小的脸都看起来是如此的巨大,你几乎可以看到那些尖利的牙齿从脸上直戳了出来。

这就是你没有医疗保险的下场。

在大家了解同性恋和艾滋病之间的关系前,不少男同性恋都领养了小孩。而现在呢,老爸死了,老妈正在上路,孩子们病的厉害。妈妈和孩子们坐在医院充斥着呕吐味的侯诊室里,护士询问着患病了多长时间,体重减轻了多少,孩子的还有其他健在的亲人或者监护人么。马拉决定远离这一切。
如果她已经病入膏肓,那她决定潇洒走一回。

马拉离开诊所,去了街角的自助洗衣店,从烘干机里偷出所有的牛仔裤,然后来到一家二手店以每条15美元的价钱卖了出去。马拉用这些钱给她自己买了一双相当高级的丝袜,永不下滑的那种。

“就算是永不下滑的这种高档货,”马拉说,“也会被勾破(snag)。”

没什么是静止不变的。一切都在慢慢崩溃。

自从她体会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后,马拉开始参加互助小组。那里的每个人都有毛病。某些时段,她的心律降到了零。

马拉最初在某个太平间从事预付款葬礼筹备工作,有时一些很胖的男人---其实多半都是很胖的女人,带着鸡蛋大小的骨灰盒从展示厅出来。马拉端坐在办公桌后,黑色头发梳理整洁,穿着她钩破的长筒袜,胸部长着肿块。她说,“女士,锤扁自己可不容易的,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装你脑袋的骨灰都不够。回去,你起码得拿个保龄球大小的。”

马拉的心看上去和我的脸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垃圾,都是后消费主义时代里没有人愿意回收的废物。

在从互助小组到诊所的路上,马拉告诉我,她遇到了不少早已归西的人。这些人已经死了,在另一个世界,到了晚上他们就会打电话给她。马拉在酒吧经常会听见酒保叫她的名字,当她接过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那时,她感觉自己已经触底了。

“你24岁时,根本没办法想象自己会堕落到何种地步,但,我是个好学生。”马拉说。

马拉第一次装骨灰盒时没有戴面罩。之后她擤鼻涕时发现里面还有黑色的骨灰,天知道是哪位先生的。

在纸街的大宅里,如果电话只响一声,而且你一接起来就断掉的话,你就知道那是某人为马拉打来的。这种事发生了很多次,远超你的想象。

在纸街的大宅,一个侦探开始通过电话调查我公寓的爆炸案。泰勒站在我背后,胸口顶着我肩膀。我一只耳朵贴着电话听筒,另一只耳朵听着泰勒的悄悄话。侦探问我是否认识什么人会自己造炸弹。
“灾难是我进化的一部分。”泰勒轻声说,“走向(最终的)悲剧和毁灭。”

我告诉侦探,是我的冰箱把我的公寓炸了个底朝天。
“我正在摧毁自己对物质财富的依恋”泰勒轻声说没,“因为只有通过自我毁灭才能发掘出我精神世界中的力量。”

侦探说,爆炸物成分不够纯,其中有草酸铵和高氯酸甲的残留物,这说明炸弹是自制的。而且前门的弹子门锁被人砸碎了。

我说,那天晚上我在华盛顿特区。

侦探在电话里向我演示了某人是如何往弹子门锁里喷罐装气态氟利昂,然后用小凿子把锁头敲碎。犯罪分子偷自行车也是用这套。

“那个毁坏我财物的解放者,”泰勒说,“正为了拯救我的灵魂而战斗。导师将我得身外之物一一清除后,将赐我自由。”

警察说那个制造炸弹的人很可能在爆炸的几天前就已经把屋子里的煤气打开,并把炉子上的预警装置弄坏。煤气是引发爆炸的扳机。之后的几天里,煤气慢慢填充到整间公寓,最终到达冰箱底部得压缩机,压缩机上的电引擎引发爆炸。

“告诉他。”泰勒耳语着“是的,是你干的,是你把公寓炸了个底朝天。他就想听这句。”

我告诉侦探,不,那不是我干的。我出门前没有打开煤气。我热爱我的生活。我爱我的公寓。我爱里面的每一件家具。那是我生命的全部。所有的一切,我的灯,我的椅子,我的毯子,那些都是我的一部分。碗柜里的盘子是我。那些盆栽也是我。那个电视机也是我。是我自己给炸了个底朝天,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侦探让我不要离开这座城市。

第12章
尊贵的全美放映师工会本地分会与独立影院放映师
工会主席刚刚就座。

隐藏在人们所有习以为常的事物中,某种可怕的东
西正在滋长。

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所有一切都在慢慢瓦解。
我知道这些因为泰勒知道。

三年来,泰勒一直在一家连锁院线为胶片做剪辑工
作。电影一般是分为六\七个小卷装在一个铁盒里在
各个影院里轮流播放。泰勒的工作就是把那些分散
的胶片接成五尺长的完整胶片,以便放映机读取。
三年内泰勒在7家戏院里工作过,每个电影院里至少
使用过三个荧幕,而且每周都有新的电影上映,泰
勒已经处理过数百卷胶片。

糟糕的是,随着戏院里有了越来越多的自动放映机
,工会已经不再需要泰勒。于是,主席不得不和泰
勒“随便聊聊”。

这份工作很无聊而薪水又如此微薄,因此,工会主
席告诉泰勒让他体面的离开其实是给了他一个更好
的机会。

别认为这是抛弃,实际上这是机构精简。

主席道貌岸然地说:“我们感谢你为我们的成功所
做出每一份贡献。”

噢,没问题的,泰勒咧着嘴笑道。只要工会支票来
,他会守口如瓶的。

泰勒说:“就当这是提前退休,提前领取养老金嘛
。”

泰勒处理过几百卷胶片。

一些电影已经还到发行商手上,一些电影又重新上
映。喜剧,正剧,音乐剧,爱情片,动作片和探险
片。
所有这些胶片里面都有泰勒的那一桢劲爆画面。

走后门的。吹箫的。吹口琴的。捆绑的。应有尽有。

泰勒一无所有,泰勒不可战胜。

泰勒是全世界的无名小卒,每个人的垃圾回收站。

泰勒要我也如法炮制的对普雷斯曼酒店的经理这么
做。

泰勒在普雷斯曼酒店还有一份工作,他说自己在那
里是无名氏。

没人关心他的活着还是死了,而这种感觉可他妈的
是会互动的。泰勒教我在酒店经理的办公室这样说
,外面可坐着保安。

泰勒和我越来越像双胞了。我们俩的脸颊打的露出
了颧骨,而且我们的面部皮肤都失去了复原能力,
被胖揍一顿以后都溜回同一个地方。

我是在搏击会里被打伤的。而泰勒脸上的瘀青则是
拜工会主席所赐。泰勒爬出工会办公室后,我去普
雷斯曼酒店与经理面谈。

我坐在普佩斯曼酒店经理的办公室里。

我是乔正在得意而笑的报复。

酒店经理一开口便说我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在接下
来的30秒钟,我告诉他我曾在汤里小便,曾在蛋奶
布丁上放屁,在炖莴苣菜里擤鼻涕。而现在我希望
酒店每个礼拜给我张支票,应当等于我每周的平均
工资加小费。作为回报,我将永远不会来上班,并
且我也不会到报社或公共卫生局双眼含泪、充满困
惑的忏悔。

标题是:
饱受煎熬的服务生大爆食品黑幕。

当然,我说,我想必会进监狱。他们会把我五花大
绑然后游街示众,之后扒我的皮用碱液把我烧成灰
。但是普雷斯曼酒店将从此声名大震,每次提到普
雷斯曼酒店大家都会想起,哦,就是那家让世界富
豪们喝尿的酒店吧。
脱口而出的是泰勒的语言。

我以前可从来不会惹恼别人的。

在放映师工会办公室里,泰勒挨了工会主席一拳后
笑了起来。那一拳让他从椅子上飞了出去,泰勒蹲
坐在墙边,大笑着。
“再来啊,这样可杀不了我。” 泰勒大笑着,“
你个SB,尽情践踏我吧,不过你没胆把我杀了。”
你是工会主席,杀了我要付出太多太多。

我一无所有。
你拥有全世界。
继续阿,肚子上给我来一下,然后再往我脸上来上
几下,把我的牙齿打碎,不过每周的支票可别忘了
哦。打断我的肋骨吧,不过只要我没收到支票的话
,那我就公开一切,你和你那小小的工会就准备和
那些电影院老板们、发行商们以及愤怒的家长们打
官司吧。
“我是垃圾。”泰勒说,“在这狗日的世界里我就
是个发神经的垃圾和大便!”
泰勒对工会主席说:“你根本不关心我住在哪,感
觉如何,是吃什么东西,又怎么养活我的孩子,或
者生病了有没有钱看医生。哦,是的,我又蠢又无
聊而且无足轻重,但你还是应当对我负起责任的。

我坐在普雷斯曼酒店的办公室里,嘴唇在搏击俱乐
部里给揍的裂成了十瓣,脸颊上那个像肛门一样的
洞直勾勾的盯着普雷斯曼酒店经理。所有这一切,
非常之有说服力。

基本上,我重复了泰勒的那一套。

工会主席把泰勒恨恨砸到地板上,看到泰勒放弃了
抵抗,工会主席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了。为了荣誉,
他用他的鞋尖狠狠地踢在了泰勒的肋骨上,泰勒笑
了。为了荣誉,他用鞋尖狠狠地踢了泰勒腰子,泰
勒疼得缩成一团,但,他笑得更大声了。

“来啊,轻松点”泰勒说,“相信我,你会感觉越
来越high的,让你一次爽翻天~。”

我坐在普雷斯曼酒店经理的办公室里,问他我是否
能用下电话,在他面前我拨通了本地新闻的电话:

你好,出于政治原因我作了些非常恐怖的事情。我
所抗议的,是在服务行业中对工作人员的剥削。

如果我幸运的入了狱,那我可就不仅仅是在汤里撒
尿的心理失衡的苦工。
那将成为英雄的壮举。
好一个堪比罗宾汉的贫苦服务生。
这可不仅仅是一家酒店和一个服务生之间的恩怨。

普雷斯曼酒店的经理非常温柔的将听筒从我手里拿
走,说他不希望我继续在这里工作,不要以我目前
的这种方式。

我站在经理办公桌前说,“什么?”

你绝对不会喜欢我那第三个主意的。

我毫无退缩地盯着经理,继续盯着经理,抡圆了拳
头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打在我自己那饱受摧残的鼻子
上。鲜血磅礴而出。

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回到了泰勒和我第一次
打架的那天晚上。我要你用尽全力打我。
我第一拳打得不算太重。我又给了自己一下。看起
来效果挺好,到处是血,不过我又自己扔到墙上,
“没声音,再好的戏可也出不来”,顺便砸坏了挂
在墙上的画。

碎玻璃,相框,画和血满地都是,我可真是荒唐。
我看上去真他妈的蠢透了。血沾到地毯上,我爬了
起来,一个怪兽似的血手印到了经理的办公桌上,
我说,求你了,救命阿,不过,我居然傻乎乎的笑
了起来。

救命啊,求你了。
求你别再打了。

我跌倒在地板上,用我的血在地毯上作画。我说的
第一句话只会是,“求你了。”所以我闭上嘴,像
个怪物一样在布满鲜花的办公室里爬行于阿拉伯地
毯上。血从我鼻子里流出来一直滑到我脖子上,有
的还滑到我嘴里,好烫阿。那怪物在地毯上爬行,
绒毛和灰尘混着鲜血沾满了他的爪子。它爬到普雷
斯曼酒店经理跟前,抓着他的脚踝说道:
钱。之后我又傻笑了起来。

还有,求你别打我了,诶伽。

求你~

快说阿。
说话的时候嘴里再喷点血泡、血沫之类。
说阿。

求你了。
哦,血泡炸开了,血溅得到处都是。

泰勒就是这样才能在每天晚上都去搏击俱乐部。从
这以后,又新开了七个搏击俱乐部,接着又开了1
5家,接着变成了23家,泰勒还不满足。钱,不
是问题,不差钱。

求你了,我对普雷斯曼酒店的经理说,把钱给我。

求你了。

你拥有的太多了,而我什么都没有。然后我慢慢用
沾满血迹的手向上抓着他的条纹西裤往上爬,他惊
恐地后靠,几乎成了比萨斜塔,双手扶着身后的窗
沿,张大了嘴。
那怪物用它的血爪抓着经理西裤的腰部,然后又抓
住浆过的白衬衣往上爬了点,之后我用沾满血迹的
双手抓着经理光滑的手腕。

求你了。我笑的有点过了,嘴唇裂的不堪入目。

经理惨叫着试图把他的手离我远点―包括但不限于
我的血和我不成形的鼻子,看起来如同一场生死搏
斗。我们俩身上都沾满了污血。
而就在这个最美妙的时刻,保安决定进来看看。

第13章
今天的报纸报道这样的新闻:
某人闯入海因大厦10至15层楼的办公室里,爬到办公室窗户外,在大厦南侧外墙上画了一个5层楼高的大笑脸,之后还在笑脸双眼中间的房间里放火。黎明时分,那巨大的笑脸双眼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整个城市。
在报纸的头版的封面图片上,那脸就像是万圣节的南瓜灯,日本的恶鬼或者是天空中贪婪的恶龙;而浓浓的黑烟就像是巫婆的眉毛或是魔鬼的犄角。人们仰头惊呼。

这是什么意思?
而这又是谁干的?当大火被扑灭以后,那笑脸仍然在那儿,甚至更恐怖了。那空洞的双眼死盯着街道上的每一个人。

此类事件在报纸上报导的越来越多。
当你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你自然怀疑这是不是大混乱行动的一部分。

警方也没有什么线索。是少年黑帮还是外星异型?无论是谁,腰挂罐装黑喷漆在窗台外爬上爬下不摔死都很神奇。
会是破坏小组还是纵火小组呢?那张巨脸很可能是上星期给他们布置得家庭作业。
泰勒一定知道答案。但大混乱计划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要问有关大混乱计划的任何问题。
本周,泰勒向突击小组的每位成员演示了射击以及射击将导致的后果。枪所作的不过是让火药的爆炸集中在一个方向而已。

上次突击小组的聚会上,泰勒带了把手枪和电话黄页。他们在搏击俱乐部周六晚间聚会的地下室里会面。每个小组的会面时间都不相同:
星期一是纵火小组。
星期二是突击小组。
周三破坏小组。
周四误导小组。
有条不紊的捣蛋。公众混乱管理部。你知道我指什么。
有那么点“互助小组”的味道。
每个星期二的晚上,每位突击小组的成员都得向泰勒提出下个星期的行动建议,泰勒择优而用。
而这个星期,突击小组的每位成员得主动向别人挑衅而且得让对方胖揍自己一顿。在俱乐部内部的不算。这事情做起来可真是有难度。外面的男人们为了避免冲突可以忍受任何事。

这样做是为了招募更多从来没有打过架的人。让他尝尝这辈子第一次打赢的滋味,让他爆发让他爽,你得容忍他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你行滴。万一你赢了,那才是真正的糟透了。

“兄弟们,我们的使命在于”泰勒对小组成员说:“让外面的家伙们知道,他们雄风仍在。”

这就是泰勒小小的战前演讲。然后他从面前的硬纸板箱子里打开每一个折起来的纸条。每位组员都要往箱子里交下星期得提议。他们将行动写在纸条上,折起来放进箱子里。泰勒会亲自过目所有提案,把不顺眼的扔出箱子。

泰勒每淘汰一个提议就会往箱子里放一张空白纸条。最后,每位小组成员都要从箱子里抽一张。泰勒向我解释说,如果有人抽到空白纸条,那这个星期他就做统一的作业就好。

如果你抽到一个提议,那周末你就得去参加进口啤酒节,然后找机会把一个男人推倒在应急厕所里。如果因为此事而被胖揍一顿的话,有加分。或者你得去购物中心往时装走秀的模特身上扔草莓布丁。

如果你被捕,那就从突击小组里除名。如果你不够严肃,也得除名。

抽到提议后不得相互交流,只有泰勒知道箱子里到底是些什么提议,哪些在箱子里面,哪些被扔进了垃圾桶。 之后的某一天,你也许在报纸上会读到某个不知名的男子,在市中心跳入一辆行驶中的敞篷美洲豹跑车,硬生生的把车冲入街心喷泉。

你不禁在想,这个提议是否该被你抽到的。

到下个星期二,你在突击小组里,借着地下室里那盏昏暗的灯光四处张望,你在猜测着到底是谁把美洲豹开进喷泉里。
谁爬上美术馆楼顶,把颜料弹准确的射入雕像展厅里;

海因大厦上那个魔鬼般的大笑脸又是谁的杰作。

你甚至在想象着,海因大厦行动之夜,一群法务秘书、书店售货员,快递员偷偷溜进他们每天工作的地方,也许每人还来了那么几口就算是坏了那么点行动规矩。在应该使用罐装氟里昂,相当专业的对付锁头的地方,他们使用了门卡。他们使用绳锁从大厦正面悬垂而下,信任着每位紧握绳子的组员。绳子随风飘荡、旋转着,组员们在他们感到自己的人生被随意浪费、挥霍的办公室外冒着生命危险。

第二天早上,组员们头发梳理得格外整齐,尽管昨晚一夜未眠但都西装革履,冷静的在人群中仰头而看,沉醉在周围的惊呼声中“到底是谁干的”。警察们大声吼着“退后,大家都推后!”。而烟雾缭绕的大眼睛里往外一个劲的流水。

泰勒偷偷告诉我每次好的提议绝不会超过4个,所以你抽到一个好提议的机会的确不算多。突击小组包括泰勒在内共25人。每个人统一的作业是:在公共场合被别人打一顿。

这个礼拜,泰勒对他们说:“每人都去买只枪。”

泰勒把电话黄页递给他们,撕下一页枪支广告,然后把书传给下一个。同一个地方绝对不能出现两名组员。

泰勒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枪说道:“这就是枪,两个星期内,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带着这么大小的枪过来。”

“你们最好用现金付款。下个礼拜,你们相互换枪,然后把自己的枪报失。”

任何人都不问任何问题。“大混乱行动”的第一条规矩,千万别问任何问题。

泰勒持枪绕行着,小小的枪看起来是那么的重。小组成员们都很紧张,不知道枪里到底装子弹了没有。但大混乱行动的第二条规矩是,千万别问任何问题。
也许装了,也许没装。也许我们都应该想到最坏的结果。

“枪”泰勒说“如此简单而又如此完美。你只需要扣动扳机。”

大混乱行动第三条规矩就是不要找借口。

“扳机”泰勒说“松开击锤,击锤撞击底药”。

第四条规矩是绝不说谎。

“爆炸将金属弹头从弹壳的开口处脱出,之后枪管将爆炸的力量集中于一个方向将弹头射出,” 泰勒说,“就像炮弹飞人或者你的精液之类,射出。”

泰勒在创立“大混乱行动”的时候说“大混乱行动”的目标和别人无关。是否有人会受伤,无关紧要。他真正的目标是让每个参与“大混乱行动”的人明白他们有能力操控历史。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控制这个世界。

泰勒在搏击会里创立了“大混乱行动”。

在搏击俱乐部的某个晚上我钦点了一个菜鸟。那个星球六晚上,一个如天使般美丽的年轻人第一次来到搏击会,我钦点了他。这是规矩。 如果你第一次来搏击会,你必须打!我当时又开始失眠所以我钦点了他, 我渴望摧毁某些美丽的东西。

我脸上的伤一直都没有时间康复,所以我也对自己的外貌早就无所谓了。我的老板,工作时,问我脸上的那个洞我打算怎么处理, 我告诉他,当喝咖啡的时候我用两只手指堵住那个洞,咖啡就不会漏出来了。

我在半醒半梦之间痛苦异常。那天晚上在搏击会,我把那张天使的脸庞砸得稀巴烂。自己也差点累得虚脱了。

泰勒后来告诉我他从没见过我把什么东西摧毁得如此彻底过。那天晚上,泰勒知道他要不把搏击俱乐部提升一个层次,那搏击俱乐部就完蛋了。

第二天早上泰勒坐在餐桌边问我:“你看上去像个疯子,你到底去哪了?”

我说我感觉糟透了,紧张、烦躁,根本无法入睡。也许我已经对打架产生了耐药性,也许我应该寻找某种更刺激的东西。

就在那个早上,泰勒创立了“大混乱行动”。

泰勒问我到底是在与什么抗争。

泰勒和我都感觉我们不过是历史拉的屎,被历史所奴役。
我想摧毁一切我无法拥有的美丽事物;我想一把火烧光亚马逊森林;我想把氯氟碳化合物直接注入清新的空气中;我想打开近海石油井和巨大油轮的阀门;我想杀死所有我吃不到的海鲜,毁掉我永远无法去的法国海滩。

我希望全世界都堕落至底。

在打那个小子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一枪打爆那些不肯繁殖的熊猫的脑袋以及每只放弃生命搁浅在海滩的鲸鱼和海豚。

这不是种族屠杀,这只是末位淘汰。

几千年来人类把这个地球变得满目疮痍,现在历史要我去擦他们每个人的屁股。我必须得清洗、回收空罐头,精打细算的使用每一滴汽油。

核废料、填埋有毒废弃物、废弃坦克,所有这些我出生前所造的孽,现在都要我去买单。

我把天使脸孔压在我的胳肢窝下,拳头猛击他的漂亮脸庞,直到把他的牙打掉。接着用我的手肘猛击他直到他瘫软在我的脚下。直到他脸上的的皮肤开始变黑。

我想要呼吸浓烟。

小鸟和小鹿都是愚蠢的奢侈品,所有的鱼都应该漂浮于水面。

我想要烧掉卢浮宫。我要用铁锤伺候埃尔金大理石雕塑,之后用蒙娜丽莎来擦屁股。现在,这个世界是我的了。

这个世界是我的,我的世界。古人已故。

就在那个早上,泰勒创立了“大混乱行动”。

我们想让世界重获自由。

我们在纸街大宅里吃着早餐,泰勒说,想象下你在高尔夫球场上种小萝卜和土豆。你在洛克菲勒中心的残骸附近猎麋鹿,在倾斜成45度的太空针残骸下挖蛤。我们在摩天大厦上画巨大的图腾脸、妖精蒂奇。留给人类的,就是每天晚上逃回空荡的动物园里,把自己锁在笼子里面。笼外成群的狗熊、野狼和大型猫科动物一边散步一边盯着你。

“回收和限速都是放屁。“ 泰勒说,“这就像是临死前戒烟。”

“大混乱行动”将拯救世界。一次文明的冰河世纪。重回黑暗时代。“大混乱行动”将迫使人类文明休眠好让地球有足够的时间恢复.

“你调整混乱”泰勒说“由你解决。”

就如同搏击俱乐部对办公室文员和快递小弟所作的,“大混乱行动”将摧毁人类文明,这样我们才能拥有更好的明天。

泰勒说:“想象一下在百货商店里猎鹿,穿过橱窗和挂在架子上散发着臭气的美丽晚礼裙、燕尾服之类,你穿着这辈子也不用换的皮衣。你顺藤而上,征服希尔斯大厦,就像是童话里面的那个神奇豆子和冲天豆茎。你将爬过滴水的林冠,空气如此清新,视线非常之好,你可以看到远处废弃的八车道高速公路晒着鹿肉和玉米棒。

这就是“破坏行动的”的努力方向,泰勒说,完全、彻底地摧毁人类文明。

只有泰勒知道“大混乱行动”的下一步。第二条规矩是,你不能问问题。

“别买子弹.”泰勒告诉突击小组,“还有,你可能会杀人。”

纵火。突击。恶作剧。假消息。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没有借口。没有谎言。

“大混乱行动”的第五条规矩是你必须信任泰勒。

泰勒需要我打印并复印些东西。一个礼拜之前,泰勒在纸街大宅的地下室里来回踱步。地下室长约65脚长,宽约40脚长。泰勒大声的自言自语着,泰勒问我:“六乘以七等于多少?”42.

“42乘以3呢?”
126.

泰勒给我一份手写的单子,让我打印出72份。

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泰勒说,“地下室里只能住这么多人,我们在这里放那种三层的军用床。”

“他们的东西放哪啊”我问道。

泰勒说:“他们除了带单子上说的那些东西,什么也不能带。单子上的东西都能放床垫下面。”

我老板在设置为72份的复印机里发现了这张单子,单子上说:

“上述物品并不能保证你可以参加训练,但是只有带这些物品和500元整埋葬费的人才会予以考虑。”

泰勒告诉我火花尸体至少需要300元,而且物价上涨的挺快,没有钱的尸体会直接去解剖教室。

学员必须把钱藏在鞋子里永远随身携带,这样如果他发生不测,也不会对“大混乱行动”产生负担。

另外申请人必须带以下物品:
两件黑T恤。
两条黑裤子。

我老板把另外一张表格带到我桌旁,递到我手肘旁。我连领带都没打。我老板打着他的蓝领带,哦,今天一定是星期四吧。自从上次我暗示他,我也许会用双管散弹枪把他轰爆之后,老板的办公室门就基本保持关闭状态。而我们之间的对话也再没有超过两个词。又丢下我一个人混日子。

或者,我应该找运输部的顺民过来。他们部门的前座支撑架在正式投产前永远也无法通过碰撞测试。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if you know where to look,there are bodies buried everywhere。

“早上好,”我说。

老板回道“早上好”。

放在我桌上的文件是另一份专属于我的阅后即焚型文件。

一双黑色加强鞋。

两双黑短袜,两套素色内衣。

一件黑色厚外套。

上述物品已含申请人身上的。

一条白毛巾。

一个白色塑料盘。

我老板站在我的桌子旁,我拾起了原稿并向他致谢。我老板回到他的办公室,然后我开始在电脑上努力接龙。

下班后,我将复印件给泰勒,然后日复一日。我上班。

回家。

上班。

回家,门厅站了个小伙。站在前门的这个小伙身着他的备用黑T恤和裤子,带了个褐色的大纸袋。他带齐了所有东西,包括白毛巾,军用被褥,以及塑料盘子。泰勒和我从楼上窗户里偷偷观察这个小伙,然后泰勒让我把他赶走。

“乳臭未干”泰勒说。

站着的小伙就是那个泰勒发明大混乱计划之初我试着去毁了的那个天使脸.黑色的眼睛,奶油色的小平头,就算生气时脸上也没有一丝皱纹或伤痕.让他穿上连衣裙, 再让他笑笑,他就是绝世佳人.天使脸默默的站在门口,身穿黑T血,黑裤子,黑鞋子,双手紧夹于身旁直视前方,从裂开的门一直往里直视.

"赶他走"泰勒说,“太年轻了。”

我问,多大年纪才够呢?

"无所谓,"泰勒说,"应征者如果年轻,我们就告诉他,他太年轻了,如果是胖子,那他太胖了,如果年纪大,那么他太老了,瘦的太瘦,白的太白,黑的太黑,如此而已."

传说中的佛教寺庙在传说中的年代就是这么考验应征者的,泰勒说.你让应征者走开,如果他的决心强到可以不吃不喝,不需要任何鼓励的在入口处等三天,只有做到以上诸点,他才可以登堂入室,开始训练.

于是我告诉天使脸蛋他太年轻了,不过午饭时他还站在那儿。吃过午饭后,我走到门外用扫帚扁他,把他的袋子踢到街上。泰勒躲在楼上,看着我用扫帚扫他的脸,然后把他的袋子踢到阴沟里去。

我对他大叫道,“滚,你是聋子么?你太年轻了。你绝对没机会的。回家去,过几年再来。滚,离我家远点!”

第二天,天使脸还是站在那里,这次该泰勒了。泰勒走到门外,说“很抱歉,很抱歉和你谈过这次训练。但你的确太年轻了,请你回家吧。”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但那家伙还是站在那儿。

他的衣服泡在阴沟里。风把破纸袋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

他仍然站在那儿。

第三天,又来了一个应征者。泰勒下楼,告诉天使脸“带上你的东西,进来吧。”

泰勒对新的应征者说,他很抱歉,也许是个误会。他太老了,没法完成训练的,请他离开。

我每天都去上班。而当我回家的时候,前门门口总是站着一个或者两个应征者。这些应征者根本不敢正眼看我,我在门口咆哮一番然后把他们留在门外。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得干这个,有时候应征者离开了,不过更多的应征者硬挺到第三天。直到泰勒和我在地下室布置得72个床位人满为患为止。

某天,泰勒递了500现金给我,让我放在鞋子里随身携带。我个人的安葬费。这又是一个佛教寺庙的玩意儿。

现在我回家以后,满屋子都是泰勒放进来的陌生人。所有人都在干活。整个一楼变成了厨房和肥皂加工厂。卫生间永远都有人在用。某个小队也许会突然消失几天,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一袋袋稀薄的,水汪汪的脂肪。

某个晚上,泰勒上楼来在我的藏身之处找到了我。说道,“别影响他们。他们都知道该做什么。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人能理解整个计划,但每个人都被训练的能够完美的完成他自己的部门。”

大混乱行动的规矩,你必须相信泰勒。

然后泰勒走了。

大混乱计划的各个小队总是在不停的提炼脂肪。我无法入睡。整晚我都在听着小队们在搀入碱液,把皂条切块,烘干,最后用棉纸包好,打上纸街肥皂有限公司的标签。每个人看上去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除了我。而泰勒永远都不在家。

我和墙壁相依为命,我被困在一群训练过的猴子之中,他们永远不掉单,永远团队活动,吃饭、工作、睡觉。按下某个按键,某队猴子们就开始不停的做饭,其他猴子们就用他们自带的塑料盘子来吃饭。

早上我出门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大波,他站在门外,穿着黑鞋子、黑裤子、黑T恤。我问他,最近有见过泰勒么,是泰勒让他来的么。

“大混乱计划的第一规则是”大波站的笔直,语气生硬的说“别问任何关于计划的问题。”

我不禁问道,泰勒是怎么把这种愚蠢的荣誉感加到他身上的呢。房间里面有成群的人整天煮饭或者洗盘子、刷马桶,真的是整天哦。如果大波每天花16小时来包肥皂的话,泰勒会如约点化他吗?

大波啥也没说。

我上班,我回家,而大波仍然站在门口。长夜漫漫,我无法入眠。第二天清晨,大波已经在花园里开始做维护了。
出门前,我问大波,谁让他留下的,谁让他来参加测试的,他看见泰勒了没有,泰勒昨晚出现了吗?

大波说,“大混乱计划的第一规则是别问……”。

我打断了他,我说,是是是。

当我工作的时候,成群的太空猴子们把房前屋后的草坪都挖开,撒入泻盐(七水合硫酸镁)降低酸度.再把畜牧场里搞来的各种粪便和理发室搞来的大袋大袋的碎头发埋在地里提升土壤蛋白质含量,同时也可以抵挡各种鼠类.

入夜后,屠宰场的太空猴子们随时都会带着一袋袋的血和骨头回家.血可以提升土壤中铁的含量,骨粉可以提升磷.

还有几个小组太空猴子专事种植罗勒,百里香麝香草,生菜,同时开始种植金缕梅,桉树,莫克橙,薄荷,一切都按万花筒式园林种植.每处绿荫都安装了玫瑰窗.另外还有几个小组每晚点着蜡烛去抓蛞蝓和蜗牛.另外还有小组专门挑选最完美浆果和叶子来制造纯天然的染料.紫草,因为它是天然的消毒剂.紫罗兰,因为能治疗头疼.木麝香,可以让香皂散发一种自然的青草味道.

厨房里有很多瓶用来做半透明玫瑰红香皂,褐糖香皂以及天竺薄荷香皂的80度伏特加.我偷了一瓶自己享用,然后用我的安葬金买了尼古丁.玛拉出现了.我们聊了聊满院的植物.我们在万花筒般的花园里散步,抽烟喝酒.我们聊了聊她的胸部.我们无所不聊,除了泰勒.

某天,报纸上登载了一群黑衣人袭击了一个好邻居,一个豪华汽车代理商。他们用棒球棍猛击汽车的前保鲜杆,车里的防撞气囊就在一片警笛声中爆开。在纸街肥皂有限公司里,专门有小组从玫瑰和银莲花上挑选花瓣,然后把花瓣和肥皂放到盒子里让肥皂散发清香。

玛拉和我好好聊了聊这些植物。

玫瑰,玛拉告诉我,是天然的止血剂。

有的植物名带不祥(iris、basil、rue、rosemary,and verbena),而有的植物名字就如同莎士比亚的小仙女(meadowsweet、cowslipss、sweet flag and spikenard)。

每个夜晚,玛拉和我都呆在花园里直到我确信泰勒今晚不回家。总有某个太空小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要么拾起被玛拉在我眼皮底下搓烂的叶子,要么捡起扔掉的烟屁股。最后,太空小猴用耙子把我们到过花园的痕迹仔细清理。

某个郊外别墅区停车场的夜晚,一群组员们把汽油洒到每棵树的四周再连成一片,最后完美的点燃。报纸上刊登了别墅所有者是如何将轮胎烧化后的汽车弄走的。

如此多人呆在泰勒租来得纸街大宅里呼吸,流汗,房子已经获得了生命。如此多人在里面移动,房子本身也在移动。

在另一个泰勒不回家的晚上,有人在提款机和投币电话上钻孔,之后用加油枪把润滑油和香草布丁往钻出来的洞里使劲灌。

泰勒再也没有出现。但一个月后,有些太空猴子的手背上出现了我所熟悉的——泰勒的吻痕。之后,这些有吻痕太空猴子也消失了,新的应征者又出现在门口,顶替他们的位置。

每天,总有队员成群的来,然后成群的乘车而去。而你,永远不会看到同一辆车两次。

有天晚上,我听到玛拉在前门和某个太空猴嚷嚷着“我来找泰勒。泰勒 歌顿,他住在这儿。我是他朋友。”
太空猴说“很抱歉,不过你太……”,他停了停,“你太年轻了。”
玛拉骂道“傻帽”。
“另外”太空猴说“你没带必须品:两件黑T恤,两条黑裤子—”
玛拉大声喊到“泰勒!”
“一双黑色工作皮鞋”
“泰勒!"
"两双黑袜子以及两套素内衣."
"泰勒!"
我听到前门被猛的关上了.玛拉没有等到第三天.

我下班回家后的绝大多数时候,我会做个花生酱三明治.当我到家时,一个太空猴子正在一楼对满满一层整齐坐着的太空猴子训话"你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你们不过是正在腐烂变质的有机物,我们都一样.
太空猴继续着“我们的文化造就了我们的高度同一性。没有任何人拥有任何个体特征。我们全都想变得与他人一致。就个体而言,我们毫无价值。”
当我手持花生酱三明治走进房间时,朗读者停了下来,所有的太空猴都沉默的坐着,整个房间似乎只留下了我一个活人。我说,别管我。我早读过的,我打印出来的。
也许我老板都早读过了。
"我们都不过是些废物,"我说。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
太空猴子们安静的等我再做一个三明治,再拿上瓶伏特加,上楼。在我身后,我听到"你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

我心已碎。我老爸嫌弃我,现在泰勒也丢下了我。哦,我可以继续下去。

有几个晚上下班后,我去其他地下室或者汽车修理厂的搏击俱乐部,我去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泰勒 歌顿。
在那些新开的搏击俱乐部里,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家伙站在黑暗之中,周围环绕着饥渴的男人们,大声诵读着泰勒的箴言。
搏击俱乐部的第一条规矩是,绝对不要谈及俱乐部。
当搏击开始后,我把领头的拉到一边,问他见过泰勒没有。我和泰勒住在一起,我说,最近他都没有回家来。
那家伙眼睛瞪得贼大,问我是不是真的知道泰勒 歌顿。
在新开的搏击俱乐部里,这一幕总是不断发生。是的,我说,我是泰勒的铁杆。之后,突然所有人都跑过来希望和我握手。这些新人们死盯着我脸上的屁眼和黑皮,之后,开始尊称我为,阁下。没有,阁下。几乎没有,阁下。在他们圈子里没人见过泰勒 歌顿。朋友的朋友遇到过泰勒,然后他们一起创立了这个分部,阁下。
之后,他们对我颇有深意的眨眼。
在他们圈子里没人见过泰勒 歌顿。

阁下。
每个人都在问,泰勒在招募一只军队,这是真的吗?泰勒每天晚上只睡一个钟头吗?听说泰勒正在全国各地设立搏击俱乐部,接下来会怎么样。每个人都想知道。

大混乱行动的例会早就换到更大的地下室召开了。越来越多的人从搏击俱乐部毕业,加入到纵火小组、突击小组、恶作剧小组、假消息小组之类。每个小组都有头目,不过,就连小组的头头们都不知道泰勒在哪儿。泰勒每周和他们电话联系。
大混乱行动的每一个人都希望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们去哪里?
我们的希望在何处?

我和玛拉赤脚漫步于纸街花园之中,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各种鼠尾草、防臭木和玫瑰天竺葵的味道。黑衣太空猴在我们周围团着身,点着蜡烛,小心翼翼的抬起树叶抓蜗牛或鼻涕虫。玛拉问我,这里在干嘛啊。土块里混合着骨粉和血粉,偶尔会有束头发冒出地面。花花草草们长势良好,太空猴子都剪不过来了。

玛拉问“你打算干什么啊?”
这叫什么话?
泥土中有某个东西闪着金光,我跪下去仔细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我回答玛拉。
看起来我们俩都给抛弃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太空猴子们身着黑衣黑裤,举着蜡烛在周围徘徊。泥土里那小小的金光是一颗用金子补过的磨牙。在它旁边还有几颗用银补过的磨牙。这是块下颌骨。
我说,不,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趁着玛拉没发现,我把那几颗磨牙飞快的藏入泥土里,和各种头发、粪便、骨粉、血粉一起藏进玛拉看不见的泥土里。

星期五晚上,我办公室的桌子上睡着了。当我从我交叉的双臂上抬起脸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电话正在咆哮。而在我梦中同样有电话的响声,我有点迷糊,到底是现实闯入了我的梦,还是我的梦闯入了现实。

我接起电话,服从与责任感。这是我的专长,服从与责任感。

窗外正是黄昏之时,乌云密布。我办公室没有窗户,只有整面的玻璃幕墙。只有垂直的窗帘,灰色的地毯,如同墓碑般树立在办公桌上的联网电脑。只有用胶合板卡座组成的迷宫。

某处传来阵阵真空洗尘器发出的嗡嗡声。

老板去度假了。他发了个EMAIL给我,然后就直接闪人了。我得对过去两周的工作进行小结,订间会议室,把我的文件整理清楚,更新的我工作摘要,诸如此类。他们在准备整我。
意料之中。
我表现的很恶劣。
我接起电话,是泰勒。他说,现在出发,停车场有人在等你。
我问,是谁?
“他们都等着呢”泰勒说。
我闻到手上有汽油味。
泰勒继续说“去路上,他们有靓车,就在外面,凯迪拉克。”
我恐怕还在梦中。
或者,我不过是泰勒的梦。
我闻着手上的汽油味。周围谁都没有,我起身,走向停车场。

一个搏击俱乐部里的伙计开着劳斯莱斯,我所能做的就是看着这准备带我去某处的巨大的香烟盒。把车开出来的机修工告诉我不用担心,他把另外一辆长期停在机场的汽车的牌子换过来了。

我们的搏击机修工说道,只要是带轮子的,他都能发动起来。从驾驶杆那里抽两根电线出来,把它们互碰,你就完成发动机电磁线圈该做的,你可以开车兜风了。
或者,从经销商那里得到键控代码。

三个一身黑的太空猴子端坐在后排。
我问,那泰勒在哪里呢?
搏击机修工保持了一个凯迪拉克司机应有的风度,根本不刁我。机修工又高又瘦,他充满骨感的肩膀让我联想起电线杆上的横梁。
我问,我们是去见泰勒吗?
前排中间放着一个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我上车,出发。

就算离上次去搏击俱乐部已经一个星期了,你对在行驶中保持车速仍然感觉得心应手。哪怕你被打的身负内伤,但你仍然感觉良好。车流之中,很多驾驶员使用中指向你致敬,所有陌生人都讨厌你。这绝对不是针对你个人的。参加俱乐部活动之后,你感觉如此放松,你对什么都无所谓。甚至连收音机都不愿意打开。也许每次呼吸时,你的肋骨都因细小的裂缝而疼入骨髓。你后面的车辆闪了闪远光灯。日落时分,晚霞耀眼。

机修师继续驾驶。生日蛋糕默默地坐在我们之间。

在搏击俱乐部遇到这类家伙可不是开玩笑的。骨瘦如柴的家伙,永远精力充沛。他们在脸被揍成包子之前是不会停下来的。白家伙,如同打了黄蜡的骷髅;黑家伙则像肉干,这些家伙总是相互挂在一起,在戒毒互助所里那种样子。他们永远不会喊“停!”.他们总是充满能量,晃动快的以至于他们自己的边缘都模糊了,他们从某种物质中回收能量。如果让他们自己选择死法的话,他们会选择战斗至死。

这些家伙不得不在同类之间解决。

没人愿意与他们一战,他们除了同类也找不到对手。自从没人愿意挑战他们之后,骨肉横飞。

当骨头们自行了断的时候,围观的伙计们甚至不呐喊助威。

你能听到的只有战士们从齿间发出的呼吸声,手臂之间的碰撞声,当铁拳一下下击打在肋骨上发出的撞击声,在相互搂抱时周围爆发出的惊呼和赞许声。你可以从他们皮肤下面看见筋脉、血液、肌肉在跳动。他们的皮肤流着汗,呈现出棱纹,在地下室唯一的灯光下放出耀眼的光芒。

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他们大汗淋漓。

二十分钟过去了,某个家伙终于倒下了。

结束之后,两个吸毒犯会整晚的吊在一起,相互交流打的如此艰难,开怀大笑。

自从有了搏击俱乐部,这个机修工就一直在纸街大宅附近徘徊。希望我听听他写的歌。希望我看看他建的鸟笼。他给我看了几个女孩的照片,问了娶回来做老婆的话够漂亮么。

坐在劳斯莱斯前排,那伙计说了“你看到我为你做的这个蛋糕了没,我做的。”

今天不是我生日。“有点漏油,”机修工说“不过我换了机油和空气滤清器。我检查过气门间隙和定时器。今晚预报有雨,我把雨刮也一起换了。”

我问,泰勒准备做什么啊。

机修工把烟灰缸打开并推入点烟器。他说,“这是个测试?你在测试我们吗?”

泰勒在哪里?

“搏击俱乐部规则第一条,你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机修工背诵着“而大混乱计划的最后一个规矩,你不能问问题。”

那他到底可以告诉我什么呢?

他说“你必须了解的一点是,你老爸就是你心目中上帝的原型。”

在我们身后,我的工作和我的办公室越来越远,一去不返。

我闻了闻手上的汽油。

机修工继续着“如果你是个生于美国的男性基督教徒,你老爸就是你心目中上帝的原型。而如果你从来不了解他,如果他保释而逃或者挂了或者从来不在家,那你相信上帝的什么呢?”

这些全是泰勒的独特见解。当我睡觉时潦草的写在些破纸片上,让我上班的时候打印并多复印一些出来。我烂熟于心了。甚至连我老板都读过。

机修工说“你将用尽你的余生来寻找你的父亲和上帝。”

"而你务必考虑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上帝他不那么喜欢你。也许,他讨厌我们。而这根本就算最糟的事情。”他说。

泰勒的观点是,与其容忍上帝的漠视不如通过变坏来吸引他的注意。上帝的仇恨总比上帝的漠视来的要强些。

让你在上帝的敌人和无足轻重之人来选择,你会怎么选呢?

按照泰勒的说法,我们是上帝的叛逆之子,在时间长河中无足轻重。

在我们得到上帝的关注之前,我们无望罚入地狱或是得到救赎。

去地狱或者无足轻重,哪个是真正的惩罚?

只有当我们遭受天谴的时候,我们才得到救赎。

“烧了卢浮宫,用蒙娜丽莎擦你的屁屁。至少,得让上帝知道我们的名字。”机修工说。

你坠的越低,你将飞的越高。你离老爸越远,上帝就越希望你浪子回头。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机修工说。

成为海边的沙砾或是天空的星星是绝对不够的。

机修工把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入一条没有超车道的老式绕城高速,我们身后跟了一长串卡车,我们开始驶向最高限速。劳斯莱斯里满是后面卡车射入的灯光,我们在挡风玻璃后谈话。在限速内行驶。在法律框架内开快车。法律就是法律,泰勒会这么说。飙车和放火和搞爆破和射杀某人一样。
犯罪就是犯罪就是犯罪。

“上礼拜,我们新成立了四家搏击俱乐部,”机修工说“要是我们能再找个合适的地点,大波也可以有自己的分部了。”

这样子,下礼拜大波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搏击俱乐部,按大伯的规则玩了。

从现在开始,当某个带头大哥开始组织搏击俱乐部,当地下室的每一个人围着中间的灯光而站。带头大哥应该在人群的外围,在黑暗中巡视。

我问道,谁制订的这新规则?泰勒么?

机修工笑了,说道:“你知道的。”

“新规矩是,除了要搏击的两个人以外,谁也不能站在俱乐部的中心位置。”他说。带头大哥要在人群外沿发话,在黑暗之中叫喊。

所有的搏击俱乐部都得使用这新规矩。

找个地方组织一间新的搏击俱乐部不算难。第一俱乐部,搏击俱乐部最开始的地方,至今仍保持活力,只有这间搏击俱乐部周六晚活动。

从机修工那里得知,“搏击俱乐部永远免费。”这是另一条新规矩。要入会,永远不需要入会费。机修工从驾驶窗迎着晚风向外大声叫喊着“我们需要你,而不是你的钱。”
机修工嘶吼着“只要你在搏击俱乐部里,你就不是你银行账户里的阿拉伯数字,你就不再受你的工作所限,你也将不受你的家庭所限,而且你也不是你每天告诉自己的那个人。”
机修工接着嘶吼道“你的名字,那根本不是你。”
后座上的某个太空猴接了过来“你不是你自己的难题。”
机修工喊着“你不是你自己的难题。”
某个太空猴喊着“你的年龄,也根本不是你。”
机修工喊着“你的年龄,也根本不是你。”

之后,机修工带我们驶入了对向车道,满是闪着前灯的车辆的对向车道。一辆接着一辆一面拼命鸣号一面向我们迎头撞来,机修工总是打着方向,巧妙的擦身而过。

没人接着喊了。

对面的车及时转向救了我们。
而下一辆马上又来了,大灯闪了又闪,喇叭按了又按,机修工大吼着“没人来救你~”。(save=救或救赎,一语双关)
机修工没打方向,但对头车打了方向。
又来一辆,机修工尖啸着“我们全都难免一死”。
这次,对头车转向了,不过机修工也马上转去堵截。对头车再次转向,而机修工也再次跟着一起转向去堵截。在那一刻你似乎已经瘫软了。在那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抬头看星星,你已经一骑绝尘而去。你所背负的一切不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的口臭不再重要。窗外一片黑暗,你耳边满是刺耳的喇叭声。对面车车灯在你脸上不停的闪来闪去,而你也永远不用上班去了。
你永远不用去理发了。
“快啊”机修工说。
对面车再次转向了,而机修工终于把车转了回来。

他说“在你死前,有什么未了心愿么?”
在对面车尖叫的喇叭声中机修工酷呆了,他甚至转头看了看我,说:
碰撞前10秒
9
8
7
6
我的工作,我说,我想辞职。
又一辆对向车尖叫着从一旁驶过,机修工没有去主动撞击。
对面又来了几辆车,机修工转头回去,对着后座上的三个太空猴子说,“嗨,太空猴们,你们清楚这游戏是怎么玩的。快说,要不全完蛋。”
某辆车从右边把我们超了,保险杆上贴着“当我喝醉时我驾驶的更好”的广告。报纸上说,某个清晨成千上万的类似保险杆广告出现在车辆上。
“make mine veal”
“drunk drivers against mothers”
“回收所有动物”
读报纸的时候,我知道这是误导小组做的。或者是胡闹小组。
坐在我身边,我们干净而严肃的搏击俱乐部机修工告诉我,是的,这些保险杠广告是大混乱计划的一部分。
三个太空猴在后座很安静。
胡闹小组制作了很多飞机上用的卡片,向旅客们展示了当飞机燃烧着以每小时1000公里的速度坠落时,乘客们是如何为了争抢氧气面罩而已死相搏。

胡闹小组和误导小组正在相互比拼着制作一种电脑病毒。这种病毒可以让自动提款机不停的往外吐钱。

点烟器往外弹了出来,机修工告诉我把生日蛋糕的蜡烛点亮。
我把蜡烛点亮了,蛋糕在烛光下微微发光。
“ 你在死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机修工一边向我们发问,一边驶入了一条满是卡车的对象车道。卡车拼命的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长鸣,大灯像日出一样,越来越亮的闪在机修工的笑容上。“快,许个愿”他对后视镜里的坐着的三个太空猴子说。“我们距离灭亡还有五秒”。(oblivion=灭亡,特赦)
“一”他说。
“二”
我们面前只有卡车,发出刺眼的光芒和咆哮。
“三”
“骑马”后座上发声了。
“建房子”另一个声音。
“文身”
机修工说:“相信我,你们应该去死,永远。”
太晚了,卡车转向,机修工转向,而我们劳斯莱斯的屁股摆尾甩到了卡车的前保险杆。"
当时我可不知道这些,当时我只知道卡车的灯光,卡车的前大灯刺破了黑暗,而我先是被甩到车门上然后又撞上了生日蛋糕,而机修工则在方向盘后面。

机修工抓着方向盘保持方向,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也熄灭了。在某个完美的瞬间,在黑色的车里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声尖叫,我们全都失去控制,我们无从选择,没有方向,无法逃脱,而且我们已死。

我现在的愿望是去死。和泰勒相比我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是处。

我无能。
我愚蠢,我所做的不过是需求和索取物质。
我卑微的生命。我那糟糕的工作。我的瑞士家具。在我遇到泰勒之前,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曾经想养条狗,并且打算叫它“小跟班”。
你的生活糟透了。
杀了我。
我抓住方向盘,回到路上。
现在。
准备元神出窍。
现在。
机修工把方向盘转向公路边沟,而我要转向死亡。
现在,迷人的死亡奇迹,上一刻,你还在说话,行走,下一秒,你就成为某个物体。
就算这样,我仍然一无是处。
好冷。
暗无天日。
我闻到了皮的味道。我的安全带像件紧身衣似的紧紧缠住我,当我试图坐起来的时候,我的头撞上了方向盘。这比想象中疼得多。我的头枕在机修工的大腿上,当我向上看得时候,刚好可以看到微笑的驾驶员--机修工,透过驾驶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很多星星。
我的手和脸都觉得潮乎乎的,是血么?
糖爽和奶油。
机修工向下看了看,“生日快乐”。我闻到有烟的味道,也想起了生日蛋糕。
“你得头差点把方向盘搞坏”他说。
无所谓,不过是夜空和烟的味道,星星与机修工在微笑着驾驶,我的头枕在他大腿上,猛然间,我不愿起来。

蛋糕在哪里?
机修工说“地板上”。
烟味越来越重了。
我得偿所愿了没?
窗外星光映射下,机修工微笑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将永不消逝。”
在星光下,我的眼睛刚刚能看到地毯着火,冒烟了。

搏击机修工以他特有的沉默安静的坐在方向盘后面,狂怒着一路向前。

在文明时代结束之前,我必须学会如何借助星星来辨明方向。有点类似于在外太空驾驶凯迪拉克。我们得离开高速公路。后座上的三只太空猴子要么昏倒了要么睡着了。

“这是你永生难忘的经历”机修工说。

他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我被方向盘撞的伤痕。我前额上肿的以至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用指尖碰了碰我的伤口。凯迪拉克把我打了一个大肿包,疼的要死。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我们扭曲的后弹簧和保险杆尖叫着,伴着我们冲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机修工向我解释着凯迪拉克的后保险杆被系带挂着,在和卡车的前保险杆相撞的时候差点就全碎了。

我问,今夜是他大混乱行动上留的家庭作业么?

“其中的一部分,”他说。“我必须要四个人类祭品,而我还得去偷很多很多的脂肪。”

脂肪?
“做肥皂用。”

泰勒的打算做什么?

机修工开始以纯泰勒的方式说话。

“我见到了世界上最强壮的、最聪明的汉子”他从驾驶员窗仰望着星空说到,“而这些汉子却在抽汽油或者端盘子。”
他说话时,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鼻梁,他的睫毛以及他眼睛的曲线,他嘴唇的侧面,统统被星光勾勒成黑色。

如果我们让这些汉子去训练营,让他们复活。

枪所做的,无非是让爆炸集中在一个方向。

你将拥有一个年轻而强壮的阶级,他们渴望为某种事业奉献生命。广告让他们不停更换他们根本的不需要的车和衣服。

一代又一代人终生从事着他们发自内心厌恶的工作,只是为了去购买他们根本不需要的东西。

我们这一代没有世界大战或者经济大萧条可以经历,但我们在亲身经历,我们在亲身经历一次心灵之战。我们拥有一次反文明的伟大革命。我们的大萧条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在经历精神上的大萧条。

我们必须通过奴役他们来让他们知晓自由之含义,通过惊吓他们来让他们知晓勇气之含义。

拿破仑吹嘘道他可以训练人们为了块破布而献出生命。

想象下,我们发起全世界范围的罢工运动,所有人都拒绝工作直到全世界的财富重新分配。

想象下,在洛克菲勒中心遗迹四周的溪谷森林中猎鹿。

“关于你的工作你说了啥,”机修工说,“你真的那么想么?”

是啊,我是那么想的。

“这就是今晚我们在公路上的原因,”他说。

我们今晚去搞肥油去。
我们将去医学废料堆。

我们将去医学废料焚化炉,在外科手术里扔掉的创伤敷料之中,在长了十年的瘤当中,在成堆的已使用静脉注射管和针头中,真正恐怖的东西是,在血液小样和切下来的残肢中,如果我们有辆自动倾卸卡车,我们可以拉出比今晚更多的钱。

我们要把凯迪拉克装满。

“肥油 ”机修工说,“从美国最肥的大腿上,从世界最肥的大腿上抽出来的肥油。”

我们的目标是那些红色的大袋子,而那些大袋子里的脂肪就是从那些付20美金每块来买我们纸街肥皂的人身上抽出来的,只有他们才买的起。

"世界上最肥的,含乳脂最高的肥油”他说,“这让我们今晚的行动颇有罗宾汉劫富济贫的感觉。”

地毯上的腊烧的噼啪作响。

既然我们来了,他说, 我们应该也找点肝炎病菌回去吧。

0

当我食指放在扳机里面,枪管上绕着一条粗粗的斜纹,眼泪的确要流出来了。雷蒙德 韩塞尔闭上双眼,于是我用枪管狠狠顶上他的太阳穴帮助他知道我就在他身边而他生命随时都可能终结。
This wasn't a cheap gun, and I wondered if salt might fuck it up.
这枪可不便宜,而我怀疑这次会搞砸么。

我惊讶于每件事情都如此顺利。我做了机修工叫我做的每一件事。这就是我们每个人都得买枪的原因。我在做我的家庭作业。我们都必须给泰勒带12份驾照。这些驾照能够证明我们每人都完成了12个人的救赎。

今晚我停车在雷蒙德 韩塞尔上晚班的通宵超市附近等他下班。午夜,当他等晚班车的时候,我走到他面前,说,雷蒙德 韩塞尔,雷蒙德啥也不说。也许他猜我是抢钱的,他的最低工资,他钱包里的14美金。哦,雷蒙德,你可怜的23年,当你开始哭泣,眼泪流到我抵在你太阳穴的枪管,不,这与钱无关。

不是所有事情都与钱有关。
你连HELLO都没有说.
你不是你可怜的钱包.
我说,今夜如此美妙,凉爽而晴朗.
你连HELLO都没有说.

我说,千万别跑,否则我就不得不从背后射杀你.我把枪掏出来,我带着橡胶手套,如果枪在法庭作为某人的证据的话,上面除了雷蒙德 韩塞尔,白种人,23岁,无明显特征,的干眼泪之外什么都不会有.

之后你有所触动.你瞪大了眼睛以至于在街灯下我都可以看到你永不冻结的绿眼睛.

每次枪管碰到你的时候你都猛的一颤,就如同枪管太冰或者太烫.直到我说,别退!枪顶到了你,就算如此,你仍然转动着你的头,尽量远离枪管.

你主动交出了钱包.

你驾照上载明的名字是,雷蒙德 K 韩塞尔.你住在本宁街1320号,A公寓.那肯定是个地下室单间.他们总是用字母来命名地下室.
雷蒙德 K K K K K韩塞尔,我在和你说话呢.
你偏着头远离着枪管,说道,是的,你的确住在地下室.

你钱包里有几张相片,你妈妈在上面。这是你得一个话头。你得睁开眼睛看看照片里微笑的爸爸和妈妈,顺便再看看旁边的枪,但你看了一眼后就闭上眼睛开始哭泣。

你得保持冷静,迎接迷人的死亡奇迹。上一分钟,你是个人,下一分钟,你就是块肉,你妈妈和爸爸得找个老医生来好好核对下你的牙科纪录,开枪以后你脸上恐怕留不了太多东西。你爸爸妈妈总是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更多,不,生活本身就不公平,现在面对这不公。

14美元。

这,我说,这是你老妈?

是的,你哭泣着,抽泣着,哽咽着,是的。
你有张图书卡,一张影碟租赁卡,一张社保卡。14美金现金。我想把公交卡拿了,不过机修工说只能拿驾照。还有一张过期的社区大学学生卡。

你之前在学着什么。
这一刻你突然哭得痛快凌厉,我把枪稍稍用力的顶在你脸上。你开始往后退,直到我说,别动,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归西。现在,你学什么了,你?

哪里?
大学里,我说。你有张学生卡。

哦,你不知道,哽咽,抽泣。生物学。

听着,现在,你要归西了,雷蒙德 K K K K 韩塞尔,今晚,你将死去,你自己决定。告诉我你脑袋里的最重要的事。说点什么,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手里有枪。

最后,你脑袋里那个小小的悲哀浮上心头。
填空吧,雷蒙德 K 韩塞尔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呢?
回家,你说,你只想回家,拜托了。

别胡说,我说。之后呢,你希望如何度过此生?如果你可以做世界上的任何事情。

做什么。

你不知道

那你现在死定了,我说,我说,把你的头转过来。

死亡倒计时,十,九,八……

兽医,你说,你想做一名兽医,持证兽医。

那意味着动物,你必须回学校好好学习了。

那意味着很多很多的刻苦学习,你说。

你得去学校好好努力了,雷蒙德 韩塞尔,要不你就得死。我把你的钱包赛到你牛仔裤的后袋里。那么,你真的想要做一名动物医生么?我把枪口移开,你一直希望成为一名兽医么?

是的。

没瞎说?

不,不,不是你的意思,是的,不是胡说,是的。

好的,我说,我用湿淋淋枪口压住你得下巴,你得鼻尖,所有地方,都留下一个你眼泪染湿的圆环。

那么,我说,回学校去。你明天起床,你能找到回学校的办法。

我把枪口顶住你得下巴,然后是你得前额,枪口就顶在那里。你此刻就得死,我说。

我有你的驾照。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住哪里。我拿了你得驾照,我随时会来检查的,雷蒙德 k 韩塞尔先生。三周内,然后六周内,然后一年内,如果你不回学校去实现你的兽医梦,那我就送你上西天。

你什么都没说。

滚,离开这里,不过记住,我在盯着你,雷蒙德 k 韩塞尔,而且,要是我发现你为了买起司或者看电视而浪费生命去做没意义的工作,那我就立刻杀了你。

现在,我要离开了,别转身。

这就是泰勒希望我做的。
泰勒的台词从我嘴里说出。
我是泰勒的嘴巴。
我是泰勒的手。

大混乱计划的每个人都是泰勒 歌顿的一部分,反之亦然。

雷蒙德 k 韩塞尔,你得晚餐将变得无比美好,而明天将是你此生最美丽的一天。

酒吧里,他们总是希望请我喝杯啤酒。就如同我已经知道哪些酒吧是搏击俱乐部酒吧一样。我问,他们有见过一个叫泰勒 歌顿的家伙么。直接问他们任何关于搏击俱乐部的问题都是愚蠢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但他们有见过泰勒歌顿么?他们说,来从没听过这个名字,阁下。不过阁下可以在芝加哥找到他。绝对是因为我脸上的洞,每个人都尊称我为阁下。之后他们神秘兮兮的眨眼。你在噢哈尔机场醒来,坐上去芝加哥的班车。把你的表往前调一个小时。

Chapter 18

你醒于司凯哈勃(Sky Harbo)国际机场。

把你的表往后调两个小时。

坐机场大巴前往凤凰城商业区。我走进的每一个酒吧都会有眼眶周边缝线或者脸上留有五指扇痕迹或者鼻梁歪斜的家伙坐在角落,这些家伙看了看我脸上的洞,我们立马心有灵犀。

泰勒总是不在家。我做着我卑微的工作。我乘飞机到全国各地去看事故车辆和死在里面的人。旅行魔法。迷你生活,迷你香皂,迷你飞机座椅。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去酒吧找泰勒。

说不定我能找到他,我总是把12本用来交作业的驾驶执照随身携带。

我去的每个酒吧,每个操蛋的酒吧,总是看到伤痕累累的家伙。每个。

如果你可以在不同的地方醒来。如果你可以在不同的时间醒来。为什么你不可以成为不同的人醒来?
你走进的每个酒吧,总有被胖揍过的家伙希望请你喝杯啤酒。哦,不,阁下,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个泰勒 歌顿。他们神秘兮兮的眨眨眼。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阁下。我问,那么搏击俱乐部呢。今晚这里会有搏击俱乐部么?不,阁下,搏击俱乐部第二条规矩,你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酒吧里面被胖揍过的家伙摇晃着脑袋,从来没听过,阁下。不过你在西雅图可以找到你的搏击俱乐部,阁下。你在芝加哥梅格丝机场(Meigs Field)醒来,打电话给马拉,看看纸街最近如何。马拉说所有太空猴都把头给剃秃了。他们的电动剃须刀热的发烫,整个房间都是烧焦的头发味道。太空猴们用碱液把自己的指纹全处理掉了。

你在西塔克机场醒来。

把你的表往回调两个小时。

搭乘机场大巴去西雅图闹市区,你走进的第一间酒吧,酒吧男招待带着颈部支撑架,牢牢的把他的头向后固定住以至于他必须从他被砸碎的像紫茄子似的鼻子后面对你亲切的咧嘴一笑。

酒吧里没别人,男招待说“欢迎回来,阁下。”

我从来没踏进过这扇门,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

我问他听说过泰勒 歌顿这个名字吗。

男招待戴着颈部支撑架咧嘴笑着问,“这是个测试?”

是,我说。这是个测试。他曾经见过泰勒 歌顿么?

“你上星期来过的,歌顿先生”他说,“你不记得了?”

泰勒就在这儿。

“你来过的,阁下。”

今晚之前我从来没来过这里。

“如果您这么说,阁下,”男招待说“不过星期四晚上,你来问过关于警察打算什么时候来关闭我们这里的俱乐部。”

上周四晚上,我整晚难以入睡,不停纠缠于我是醒是睡之间。星期五早上我醒来时,筋疲力尽就如同我整晚都没合过眼似的。

“是的,阁下”男招待说,“上星期四晚上,你就站在你眼前站的地方问我关于警方的镇压计划,你还问我,我们星期三的搏击俱乐部拒绝了多少人。”

男招待扭动着肩膀和颈部支撑架,吃力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酒吧,说“没人会听到,歌顿先生。昨天晚上我们拒绝了27个人。除了俱乐部成员,这地方谁也不会来。”

这星期我走进的每一个酒吧,每一个人都称我为,阁下。

每个我走进的酒吧,里面的搏击俱乐部会员都似曾相识。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你有个胎记,歌顿先生,”男招待说“在你脚上。形状就像深红色的澳大利亚旁边连着新西兰。”

只有玛拉知道这些。玛拉和我老爸。就连泰勒也不知道。在沙滩上,我把脚藏在屁股下面。”

那个我从来没得过的癌症,现在到处都是。

“大混乱行动的每个人都知道,歌顿先生。”男招待把他的手举了起来,手背向着我,手背上赫然有一个吻痕。

我的吻?

泰勒的吻。

“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胎记,”男招待说。“这是传奇的一部分。你正在成为一部他妈的传奇。老兄。

我在西雅图旅馆房间打电话给玛拉,确认我们到底做没做过。你知道指什么的。长途电话里,玛拉说“什么?”一起睡觉。“什么!”我到底有没有,你知道的,和她发生性关系?
“天啊!”
“有没有?”
“有没有?”她说。
我们发生过性关系没有?
“你是个混蛋。”
我们做过没有?
“我要杀了你。”
这是做过,还是没做过的意思?
“我知道这一天总是会来的,”玛拉说。“你这个神经病。你爱我,然后不理我。你救了我的命,然后把我妈妈做成肥皂。”

我恨恨掐了自己一下。

我问玛拉我们是怎么相识的。

“睾丸癌互助会,”玛拉说,“之后你救了我的命。”我救了她的命?

“你救了我的命。”
泰勒救了她的命。

“你救了我的命。”

我把我的手指从脸上的洞伸进去用力扭动。这应该可以让我疼醒过来。

玛拉说,“你救了我的命。丽晶宾馆。我有意无意的自杀。还记得吗?”

哦。

“那个晚上,”玛拉说“我说我想把你的孩子打掉。”我们刚刚失去舱压。

我问玛拉,我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即将去死。

玛拉说,“泰勒 歌顿。你的名字是泰勒,操你妈的歌顿。你住在纸街5123号,现在那里满是你那群剃秃了头,用碱液烧了指纹的信徒。”
我得睡一会。

“你他妈的给我快回来,”玛拉在电话里大叫着“在这些侏儒从我身上取油脂做肥皂之前。”
我得找到泰勒。

她手上的吻痕,我问玛拉,她怎么弄的?
“你”玛拉说,“你吻了我的手。”

我必须找到泰勒。

我必须睡几觉。
我必须睡觉。

我必须去睡觉。
我和玛拉说晚安,玛拉的尖叫声随着我挂断电话越来越远。

Chapter 19

整个晚上,你始终在胡思乱想。

我睡了?我真睡着了吗?这就是失眠。

每次呼吸都试图慢慢放松,可是你的心脏却在不停和自己赛跑,你的各种想法如龙卷风一般狂乱。

所有办法都没用。包括引导性冥想。
你在爱尔兰。

你没在数羊。

你扳着指头数着可以睡着的每天,每小时,每分钟。你的医生大笑着。没人因为缺少睡眠而死。你的脸看上去就像干枯的水果,你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凌晨三点躺在西雅图旅馆的床上,太晚了,没法去参加任何癌症互助小组。太晚了,没法找到任何蓝色的阿密妥钠胶囊或者红色的速可眠。凌晨三点,你也无法加入任何搏击俱乐部。

你得去找泰勒。

你得去睡觉。

然后你醒过来了,泰勒在黑暗中靠床而立。

你醒了。

就在你入睡的那一刻,泰勒就站在那里说“醒醒。醒醒,我们已经解决了关于西雅图警方的麻烦。醒醒。”
警长本希望对他所谓的帮派活动以及地下拳击俱乐部展开严打活动。

“不过别担心,”泰勒说“警长先生不应该成为麻烦的。现在,我们通过他的蛋蛋控制住他了。”

我问泰勒是不是在跟踪我。

“真好笑”泰勒说,“我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你向其他人打听我,你个杂种,你毁约了。”

泰勒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识破他的。

“每次你入梦的时候,”泰勒说,“就轮到我出来做点疯狂的,做点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泰勒轻轻跪在床边,低声说道“上周四,你睡着了,我搭晚班飞机来西雅图稍微巡视下。核对下离开人员的数目,诸如此类。寻找新的人才。

西雅图也有我们的大混乱行动。”

泰勒的指尖划过我眉毛上的肿块“洛杉矶、底特律都有大混乱行动的分部,华盛顿特区和纽约规模更大。我们在芝加哥分部的规模,大到你难以置信。”

泰勒说,“难以置信,你居然无法遵守诺言。第一条规矩就是你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

上星期他在西雅图的时候,戴颈部支撑架的男招待告诉他关于警方的严打活动。警长本人尤其感兴趣。

“事实上,”泰勒说,“我们的会员里面有警察,而且他们真心希望参加活动。我们还有报社记者,律师助理和律师们,在最开始我们就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

我们将被关闭。

“至少在西雅图,”泰勒说。

我问泰勒关于此事他做了什么。

“是我们关于此事做了什么,”泰勒说。

我们召集突击小组紧急会议。

“你我之间再无需区分你我,”泰勒说,他捏了下我的鼻尖,“我想你已经明白。”

我们在不同时间使用同一身体。

“我们布置了一份特别作业,”泰勒说。“我们说,“把受人尊敬的西雅图警长大人,热气腾腾的睾丸带给我。”

我没有在做梦。

“是的,”泰勒说,“你说了。”

我们召集了十四个太空猴组成行动小组,其中五名是警员,今晚警长大人去公园遛狗的时候,我们各司其职。“

“别担心,”泰勒说,“狗狗挺好的。”

整个行动只花了三分钟,比我们演习的最好成绩都要棒。我们原计划用时12分。最好演习记录是9分钟。

五个太空猴把他按得死死的。

泰勒向我口述,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我已经了然于心。

三个太空猴放风。

一个太空猴负责乙醚。

一个太空猴把他受人尊敬的运动款猛扒了下来。

他养了条西班牙猎犬,只知道在一边狂叫。

一个太空猴用橡皮筋在他受人尊敬的阴囊顶部紧紧缠了三圈。

“在他双腿之间还有一个手持小刀太空猴随时待命,”泰勒那饱经摧残的脸在我耳旁低身说道。“而我在他受人尊敬的耳边低声提醒他,他最好暂停针对搏击俱乐部的严打活动,不然我们就告诉所有人,受人尊敬的警长先生一个蛋蛋都没有。”

泰勒低声说着“尊敬的阁下,您认为您可以做到哪种程度?”

橡皮筋勒的紧紧的,下面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当选民们知道你连蛋蛋都没有了,你认为你的政治生涯还有前途么?”

此刻,他失魂落魄。
兄弟,他的蛋蛋冰凉冰凉的。

只要有一个搏击俱乐部被关闭,我们就把他的蛋蛋一个邮到东海岸,另一个邮到西海岸。一个送往纽约调频,一个送往洛杉矶时报。每家一个。就像新闻通稿的发布。

太空猴把塞他嘴里的乙醚布条掏了出来,警长哀求道,别。

之后泰勒说“除了搏击俱乐部,我们已经一无所有。”

警长,他拥有一切。

留给我们的是世界的垃圾和大便。

泰勒向蹲在警长双腿之间的太空猴点头示意。

泰勒问道,“想象下伴着失去蛋蛋以后空空的阴囊而度过的余生吧。”

警长说,不要。

不要这么做。

停下。

求你了。

哦。

上帝啊。

救救我。

救命。

别。

阻止他们。

之后太空猴麻利的把小刀滑入,不过仅仅是把橡皮筋划断。

总共只用了6分钟。

“牢记今晚,”泰勒说。“你打算践踏的这些人,我们是你所依靠的人。我们为你洗衣服,我们为你做吃的,我们为你端盘子。我们生产你睡的床。当你睡觉时我们负责你的安全。我们开救护车。我们为你转接电话。我们是厨师,我们是计程车司机,我们知道你的一切。我们处理你的保险索赔以及信用卡账单。你生活的每一部分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我们是被历史遗弃的一代,我们看着电视长大,我们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成为百万富翁,电影明星,摇滚天皇,但我们做不到。现在我们尝试着直面这事实。”泰勒说,“所以,别惹我们。”

警长呜咽着,太空猴不得不重新使用乙醚来让他保持安静。

另一小组帮他穿戴整齐,带他和他的狗狗回家。之后,就由他保守这个小小的秘密。我们不认为会再有任何针对搏击俱乐部的严打行动。

受人尊敬的警长饱受惊吓的回到家里,不过他保住了自己的蛋蛋。

“每次我们完成布置的作业,”泰勒说,“我们这些来自搏击俱乐部的一无所有的太空猴,都在大混乱计划中慢慢成长。”

泰勒在我床边跪着说道“闭上你的眼睛,把你的手给我。”

我闭上了我的眼睛,泰勒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到泰勒再次吻了我手上的吻痕。

“我说过如果你在我不在的时候谈及我,那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泰勒说。“我们不是两个个体。长话短说,当你醒着的时候,你做主,你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情。不过从你入睡的那一秒开始,我做主,你就变成泰勒 歌顿。”

可是我们缠斗过的,我说。就在那晚我们创立了搏击俱乐部。

“事实上你没有跟我对打,”泰勒说。“你自己说过的。你是在和你生命中所有你讨厌的东西对打。”
可是我能看见你。

“那是在梦里。”

可是你租过房子。你有工作。对了,两份工作。

泰勒说“使用你银行里的已注销支票。我以你的名字租房。我想你可以发现在租房支票上的笔迹和你为了打印的手稿上的笔迹是一致的。”

泰勒一直在花我的钱。难怪我总是透支。

“还有那些工作,你怎么解释你每天都累的精疲力尽。哈,这可不是失眠。只要你一睡着,我就得去工作或者组织搏击俱乐部活动或者其他什么的。你真是有够幸运的,我没去抓蛇。”

我说,那玛拉是怎么回事?

“玛拉爱你。”

玛拉爱你,泰勒。

“玛拉根本分不清你我。在你们相遇的那天晚上你给她的是你的假名。你在互助小组活动里面从来不用真名,你个大话精。自从我救了她的命

,她认为你的名字是泰勒 歌顿。”

那,现在既然我了解了泰勒,他就将消失吗?

“不会的,”泰勒依然握着我的手说“首先,如果你不需要我的话,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当你入睡的时候,我会继续我的生活。不过如果你想算计我,如果你把自己捆在床上或者乱吃安眠药的话,那我们就是敌人。我会让你好看的。
哦,妈的。这就是个梦。泰勒是我的内心投影。他是分离性身份疾患。一种心理疾病状态。泰勒是我的幻觉。

“干你娘,”泰勒骂道,"也许你才是我的精神分裂幻觉。”

我先来的。

泰勒说,“好,好,好,让我们看到谁笑到最后。”

这是幻境。这是个梦,我马上就会醒来。

“现在醒来吧。”

电话响了,泰勒走了。

阳光透过窗帘射了进来。

是我设置的早上7点叫醒服务。当我拿起话筒的时候,线路挂断了。

Chapter 20

飞速快进,搭飞机回家见玛拉和纸街肥皂公司。

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回到家里,我根本不怕打开冰箱看看会有什么在里面。想象下,几十个三明治塑料袋子贴着各种以城市命名的标签,拉斯维加斯、芝加哥、密尔沃基之类,里面装着泰勒为了保护搏击俱乐部各地分部而收集回来的蛋蛋。冻的冰凉冰凉的。

厨房角落里,一个太空猴蹲坐在烂兮兮的油毛毯上,从手持镜里重新认识自己。“我是个尘世间载歌载舞的废物,我是上帝造物的有毒副产品。”
其他太空猴子游走于花园之中,摘花摘草顺便除虫之类。

一只手搭在冰箱门上,深呼吸,我得集中我顿悟过的精神力量。
玫瑰上的雨滴
快乐的迪斯尼小动物们

这使我的某些部位不爽

冰箱刚刚打开条缝,玛拉从我肩膀后面往里看,说,“晚上吃什么啊?”

太空猴从手持镜里盯着自己说“我是一个有传染性的人渣。”

因果报应。

一个月前,我害怕玛拉看到冰箱里面的东西。现在,轮到害怕我自己看到冰箱里的东西。
哦,上帝。泰勒。

玛拉爱我。玛拉不知道我和泰勒的不同。

“很高兴你能回家,”玛拉说“我们得谈谈。”

哦,好啊,我说。我们得谈谈。

我无法让自己打开冰箱。

我是乔正在抽筋的腹股沟。

我告诉玛拉,别碰冰箱里的任何东西。
开都别开。如果你在里面找到任何东西,别吃,别拿去喂猫或者做其他任何事。手持镜子的太空猴盯着我们,我告诉玛拉,我们得换个地方。我们得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地下室台阶下,某个太空猴正对着其他猴宣读着。“制造燃烧汽油弹有三种方法。一,等量的汽油与浓缩冰橙汁。二、等量汽油

与低糖可乐。三,将碎猫砂倒入汽油中充分溶解待溶液粘稠。”(都是假的哦,估计是把关键内容替换了,和谐啊)

我和玛拉搭轻轨离开纸街,来到丹尼餐厅,找个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这是就泰勒谈起过的事情,自从英格兰探索新世界,建立殖民地

以及绘制地图,地理学上就出现很多英格兰的二手名字。英国人

命名所有地点,或者说他们命名大部分地点。

如同,爱尔兰 (Ireland,england)

澳大利亚的,纽伦敦 New London

印度的,纽伦敦 New London

爱达荷州的,纽伦敦 New London

纽约的,纽约 New York
飞速快进到未来。

以上述方式,当我们加大外太空的探索力度的时候,恐怕将由巨型公司发现新行星并且将他们命名。

IBM恒星系。

菲利普银河。

丹尼星球。

谁首先掠夺了它,就以那个公司来命名它。

百威世界。

我们的服务生前额上顶着个巨包,后跟靠拢,站的笔直。“阁下!”服务生说道“阁下,现在点菜么?”“无论阁下您点什么,统统免单!”

你可以想象每个人的汤里面都飘出一股子小便的味道。

两杯咖啡,谢谢。

玛拉问,“为什么免单啊?”

服务生以为我是泰勒 歌顿,我说。

这样啊,玛拉点了油炸蛤,蛤肉杂碎羹还有炸鸡、鱼拼盘,全料烤土豆以及特松巧克力派。

从通往厨房的传菜窗口看的到三个并排的厨子,其中一个上嘴唇缝了针,正一边盯着玛拉和我一边把三个淤青的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我告诉服务生,千万要给我们干净的食物,我们点的东西里不用添加任何“佐料”了。

“这样的话,阁下”我们的服务生说“我个人建议这位女士不要在这里点蛤肉杂碎羹。”

谢了。那就不要蛤肉杂碎羹。玛拉盯着我,我告诉她,相信我。

服务生原地向后转,快步走向厨房。

从厨房的传菜窗口,三个厨子向我竖了竖大拇指。

玛拉说“你成为泰勒 歌顿后享有不少特权哦。”
现在开始,我告诉玛拉,每天晚上她必须跟着我。全面记录下每天晚上我的行踪。我去见过谁。我有没人把任何重要人物给阉了。诸如此类细节。

我把我的钱包拿出来,给玛拉看我驾驶执照上的真名。

不是泰勒 歌顿。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泰勒 歌顿,”玛拉说。除了我以外的每个人。

我办公室里可没人叫我泰勒 歌顿。我老板直呼我的真名。
我父母也知道我到底是谁。
“可为什么,”玛拉问我“对某些人你是泰勒 歌顿,不过不是对所有人。”

我第一次遇到泰勒是在我梦里。
我在疲于奔命中陷入疯狂,每次我登机后总是祈祷一次坠机。我嫉妒死于癌症的人。我憎恨我的生活。我无法忍受我的工作和我的家具,更可悲的在于,我看不到任何改变的希望。
只有终结它们,只好摧毁它们。
我感觉身处牢笼。

我太公式化了。

我太过于追求正确了。

我希望能从我卑微的生活里面挣脱。从便携黄油以及飞机座椅之间的世界中挣脱。还有瑞士家具。

狡猾的艺术。

我在度假。我在海滩上安然入睡。当我醒来时,泰勒 歌顿就在海滩边,光着屁股大汗淋漓,身上沾满了沙,头发汗粘粘的挂在脸上。

泰勒努力的从浪花中把漂流过来的原木拖到岸边,然后把它们竖在沙滩上。

泰勒创造了巨掌之影,泰勒坐在这个完美的巨掌之中。

从完美之中,你能得到的只有一瞬。

我在沙滩上的梦真的醒来了吗。

也许一切始于我在布拉尼之石上撒尿。
当我入睡后,我根本没睡觉。

在丹尼餐厅里,我看到五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对我微笑致意。

“是啊,”玛拉说,“你没睡。”

泰勒 歌顿是我创造的另一个分离性人格,而现在,他已经威胁着要接管我真正的生活了。

“就像《精神病患者(希区柯克)》里托尼 帕金斯他老妈,”

玛拉说。“真是有够酷的。每个人都有小秘密的。有一次,我和一个喜欢往自己身上穿刺,像个刺猬似的家伙约会过。”

我的意思是,我说,我一入睡泰勒就掌管了我鼻青脸肿的身体跑到外面胡作非为。第二天早上,我浑身疼痛、精疲力尽。

而下个晚上,我就会早点上床。

这个晚上,泰勒就可以获得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我睡的越来越早,泰勒掌管我身体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但你就是泰勒,”玛拉说。

不。

我不是的。

我爱泰勒的一切,他的勇气,他的智慧。泰勒如此有趣,有魅力,有魄力,有个性,所有人都仰仗他来改变他们的生活。泰勒自由而能力卓越,但我不是。

我不是泰勒 歌顿。

“可你就是,泰勒,”玛拉说。

泰勒和我共用一个身体,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清楚,是在我入睡的什么时候泰勒和玛拉做的爱。泰勒在我入睡之后聊天散步。

搏击俱乐部和大混乱计划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泰勒 歌顿。

如果我上床的时间越来越早而我每天早上起床的时间越来越靠后,最后我将彻底迷失。我会早早入睡,一睡不醒。
玛拉说,“就像动物控制所的小动物们。”

狗狗谷。他们不会杀你,就算有人很有爱心的带你回家,他们还是会毫不留情的把你阉了。

我将一睡不醒,泰勒将掌管一切。

服务生帮我们上了咖啡,脚跟互碰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闻了闻我的咖啡,闻起来像咖啡。

“那么,”玛拉说“就算我相信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那泰勒就不会得逞,我需要玛拉帮我保持清醒,永远。
因果报应。

泰勒救玛拉的那个晚上,玛拉也这样的要求,一整晚。

我入睡的一刻,泰勒将掌柜一切,某些恐怖的事情就会发生。

就算我无法阻挡的入睡了,玛拉也必须跟着泰勒。他去什么地方,他做了什么。这样白天我就可以挽回些损失。

Chapter 21

他名叫罗伯特 保尔森,他四十八岁。他名叫罗伯特 保尔森,罗伯特 保尔森永远四十八岁。

随着时间的消逝,没人撑的到最后。

大奶鲍勃。
大起司面包。大慕斯正在完成他的“冻结-钻孔”作业。泰勒就是这么钻进我的公寓,用土炸药把我的房子炸的底朝天。你带上一罐制冷剂,有门路的话就用R12,就是它造成臭氧层通洞之类,或者用R134a,从锁眼里喷进去,直到把里边的零件冻住。

在“冻结-钻孔”任务中,你把付费电话或者停车计时器或者报箱的锁给冻住。之后用锤子或者錾子把锁柱砸碎。

在“钻孔-注入”作业中,你在电话或者自动提款机上钻孔,之后把加油嘴插入洞里,用加油枪把你的目标注满润滑油或者香草布丁或者塑胶。
大混乱计划可是不为了机器里面的那把零钱。纸街肥皂公司的订单多的做不过来,尤其是节假日。家庭作业是为了磨炼你的勇气,锻炼你的灵敏度。这是对大混乱计划的贡献。

除了錾子之外,你也可以选择使用电钻来钻碎冻住的锁柱。电钻用起来一样顺手而且更为安静。

大奶鲍勃就是因为用了把不插电(电池)电钻被警察误认为是手枪给击毙了。

大奶鲍勃身上没有与大混乱计划或者搏击俱乐部或者纸街香皂有关的任何东西。

在他钱包里面是他自己的一张大大的裸照,在某个比赛摆造型的一瞬间。鲍勃说那是一种非常蠢得生活方式。在刺眼的灯光下你什么都看不见,在刺耳的音响设备中你什么也听不到,直到裁判命令道,伸展你的右四头肌,收缩,好,保持这个姿势。

把你的手抬起来让我们看看。

伸展你的左臂,收缩你的二头肌,保持这个姿势。
别动!

放下武器!

这比真正的生活要好。

在他手上有个我的吻痕,泰勒的吻痕。大奶鲍勃造型过的头发已经都剃秃了,他的指纹也用碱液处理过了。受伤比被捕可强太多了,如果你被捕,那你就被大混乱计划除名了,再也没有家庭作业可做。

一分钟前,罗伯特 保尔森还是拥挤世界中温暖的中心,而下一秒,罗伯特 保尔森就是块死物。警察开枪射击后,美妙的死亡奇迹。
 今晚在每个搏击俱乐部,各地分部的话事人在人群外围的黑暗中巡视,每个人透过搏击俱乐部地下室中心空荡荡的搏击场相互注视着,某人高声吼叫着:“他名叫罗伯特 保尔森。”
人群齐声吼叫,“他名叫罗伯特·保尔森。”
某人吼道,“他四十八岁。”
人群齐声吼叫,“他四十八岁。”
他四十八岁,他曾是搏击俱乐部的一部分。
他四十八岁,他曾是大混乱计划的一部分。

只有死后我们才能用自己真正的名字,只有死后我们才不再是这项事业的一部分。只有死后我们成为英雄。

人群喊着“罗伯特 保尔森”。

人群喊着“罗伯特 保尔森”。

人群喊着“罗伯特 保尔森”。

我今晚去关闭搏击俱乐部。我站在地下室正中的唯一灯下,整个俱乐部都在欢呼。对每个人来说,我是泰勒 歌顿。聪明勇敢的天才演说家。我高举双手,示意大家肃静,我建议道,我们今晚到此为止。回家,今晚,忘了搏击俱乐部吧。

我个人认为搏击俱乐部应该有的放矢,你们不这么认为么?

大混乱计划取消了。

听说今晚有橄榄球联赛的实况直播……

成百人盯着我。

某人已经死了,我说。游戏结束了。搏击俱乐部不再有趣了。之后分部话事人站在外围的黑暗之中说道“搏击俱乐部第一条规矩,你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

我喊道,回家!

“搏击俱乐部第二条规矩,你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

搏击俱乐部取消了!大混乱计划取消了!

“第三条规矩,每次都是单挑。”

我是泰勒 歌顿,我吼道。我命令你们,滚!

现在没人盯着我看了。他们透过房间正中的搏击场相互凝视。

分部话事人的声音缓缓的回荡在房间中。每次两个人。脱掉衬衫,脱掉鞋子。打到打不动为止。

想象下,此幕以五、六种语言在上百个城市中上演。

规矩读完了,我独自一人站在灯光下面。

“今晚一号选手,站出来,”黑暗中传出命令。“清场!”

我独自一人站着。

“清场!”

我独自一人站着。

唯一的灯光映射出上百双眼睛的黑暗,所有黑暗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我试图用泰勒的眼神逐个打量他们。为大混乱计划挑选最好的勇士。泰勒会挑选谁去纸街肥皂公司呢?

“清场!”这是搏击俱乐部的既定程序。在分部话事人重复三次命令后,我将被逐出俱乐部。

可是我是泰勒 歌顿。我创立的搏击俱乐部。搏击俱乐部是我的。所有规矩都是我定的,我写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谁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我命令,停下来!

“准备将他驱逐出去,3,2,1.”

人潮向我拍了过来,两百多只手抓住了我胳膊和腿的每一寸,我被高高举起。
准备元神出窍,5,4,3,2,1.
我被从人群的头上手递手,似浪花般传到门口,我在人群中沉浮,我在飞翔。

我喊叫着,搏击俱乐部是我的。大混乱计划是我的主意。你们不能把我扔出去。这里我说了算。回家!

分部话事人的声音,“今晚一号选手,现在出场!”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放弃的。我能战胜一切。这里我说了算!

“现在把他赶出去!”

现在元神出窍。

我从大门慢慢向往飞升,今夜繁星点点,四周凉风习习,我被扔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所有人都撤回房间,大门“砰”的关上,“咔”的一声上了锁。在无数城市里,没有我的搏击俱乐部一切正常。

几年来我一直渴求入睡。那种突如其来,那种抛弃一切的感觉。现在,睡上一觉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

我和玛拉呆在丽晶旅社8G房间。周围房间的老头老太太和瘾君子们关着门大吵大叫,在这里,某种程度,我越来越深切的绝望反而成为某种预料之中的行为模式。
“给,”玛拉一边打着莲花坐一边从一板清醒药剂里面抠出半打药片递给我,“我以前和一个总做噩梦的家伙约会过。他也痛恨睡眠。”

她约会过的这家伙最后怎么了?

“哦,挂了。心脏受不了,药吃多了。安非他明(抗忧郁药)吃多了。”玛拉说。“才19岁哦。”

感谢你的分享。

当我们走进旅社的时候,坐在前台桌子上的那个头发掉了一半,头皮上满是疤痕的家伙向我致敬。前厅里坐着看电视的老头们听到他称呼我为

“阁下”的时候,统统转头过来看我是何方神圣。

“晚上好,阁下。”

现在,我可以想象他向大混乱计划指挥部汇报我的行踪。他们会在整面墙大小的地图上用图钉标注出我的移动路线。我感觉自己就像在旷野中迁徙的傻瓜给标记了。

他们都在监视我。

“一次吃六片,不伤胃的,”玛拉说,"不过你不能嚼,必须直接咽下去。”

哦,这可真是富有乐趣。

玛拉说“我可没瞎编。我们过会可以来点更猛的。真正的好药,黑美人,鳄鱼之类。”

我可不要把它们塞我屁股里。

“那就一次两片好了。”

我们去哪里呢?

“保龄球馆好了。通宵开放,而且绝对不会让你在那里睡觉的。”

无论我们去哪里,我说,街上的人都认为我是泰勒 歌顿。

“公交司机不收钱是这个原因吗?”

是。还有那两个给我们让座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认为光躲起来不是够的。我们得把泰勒给除掉。

“我以前和一个喜欢穿我衣服的家伙约会过,”玛拉说。“你知道,连衣裙,带面纱的帽子。我们可以给你好好打扮一下,然后悄悄出去。”

我不穿女装,我也不往屁眼里塞药片。

“那更糟了,”玛拉说。“我的前某个男朋友,希望我和他的充气娃娃演春宫秀给他看。”

我可以想象以后玛拉是怎么来说我的。

我和一个神经病约会过,“一个头两个大”那种。

“我前某个男朋友,用过某种阳具增大器。”
我问现在几点了?

“凌晨4点。”

三小时后,我得上班了。
“来吃药,”玛拉说“你变成泰勒以后,也许我们可以免费打保龄球。嘿,在我们除掉泰勒之前,我们可以去血拼的吧?我们可以来辆靓车。买点衣服,CD之类。事情有弊有利哦。”
玛拉。
"好的,算了吧."

Chapter 22

老话说的好,你总是毁灭你所爱的事物,事实上,反之亦然。
的确,反之亦然。
今天早上我去上班发现,在大楼和停车场之间已经被警方设置了路障,警察们正在大门门口给我的同事们作笔录。一切都乱糟糟的。

我都还没下公交。
我是乔的冷汗。

从公交上我能看到我位于三楼的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已经给炸的粉碎,里面有位消防员穿着脏兮兮的黄雨衣正在猛击天花板上镶着的一块烧焦的盖板。一张正在冒烟的桌子从落地窗口往外探头,两个消防员把它直接推了下来。桌子从三楼窗口飞速坠楼,摔成几块冒烟的碎片。
我是乔胃部的穿孔。
那是我的桌子。

我知道,我老板已经挂了。

制造凝固汽油弹的三种方法。我早知道泰勒要去干掉我老板。从我闻到手上汽油味道的那一秒开始,当我说我恨我的工作那一刻,我给了他许可证。请随意享用,我的老板。

哦,泰勒。

我知道是某台电脑发生了爆炸。

我知道因为泰勒知道。
我可不想知道这些,可是,“你用珠宝匠用的钻子在一台电脑的显示上钻个小洞”,所有太空猴子都懂这个。泰勒的笔记由我打印。这是电灯泡炸弹的新版本,你在电灯泡上钻个洞,往里面灌满汽油。把那个洞用蜡或硅酮封住,之后把灯泡重新旋入插座,静候等某人走入房间,打开开关。

电脑显示器的电子管可比小小的灯泡能装多了。

CRT显示屏的阴极射线管,要么把包着管子的塑料外壳扒掉,其实挺简单的,要么直接从显示器外壳上的通风孔盖板走。

首先,你得把显示器和电源及电脑相分离。

电视也可以如法炮制。

不过你得知道,哪怕一点点火花,就算是地毯上的静电,你就会给活活烧死。浑身冒火熬熬怪叫。

任何阴极射线管都储存有三百伏电压,所以先要用一把强力螺丝起子来对付主电容器。如果你在这个环节挂了,说明你的起子不绝缘。

阴极射线管里面是真空的,当你钻开时,阴极射线管会往里吸气,某种吹口哨的声音。

把那个小洞口慢慢撑大,慢慢撑大,直到你可以把漏斗的尖头插进去。然后,用你选的爆炸物把阴极管灌满。家庭制造的汽油凝固弹非常棒。你可以选择汽油或者汽油和冰浓缩橙汁或者汽油和猫砂。

把高锰酸钾和干糖粉相混合,是一种有趣的爆炸。

原理是将一种燃烧的非常快的配料与另一种提供充足氧气的配料相混合。极速的燃烧,就是爆炸。

过氧化钡加锌粉。

硝酸铵加铝粉。

制造混乱的最新烹饪方法。

硝酸钡拌硫磺再点缀以木炭。这是您的基本款炸药。

祝你胃口大开!(Bon appetit,法语)

把电脑显示器里的所有阴极射线管都如法炮制,当某人插上电源之时,就如同3公斤左右的炸药直接在他脸上爆炸。

可问题是,某种程度上我挺喜欢我老板的。

如果你是身处美国的男性基督徒,你老爸就是你心目中的上帝。而且,有时候在你职业生涯中,你也能找到他。

泰勒不喜欢我老板。

警察肯定在到处找我。我是上周五最后离开办公室的人。当我在桌子前睡觉时,是泰勒的电话吵醒了我,“到门外去,我们有辆车在等你。”

我们有辆凯迪拉克。

我手上的汽油味还没散。

搏击机修工问过我,在我死之前,我的愿望是什么。我希望摆脱我的公司。我给了泰勒许可证。随意享用我老板吧。

从我被炸毁的办公室,我搭公交直达终点站。这里周边一片荒凉。司机拿出午餐和热水瓶,从后视镜里盯着我。

我正在试图找个地方能让警察找不到我。从公交车后部,我发现在我和驾驶员之间坐着

大概二十个人,我数着二十个后脑勺。

二十个剃的光光的后脑勺。

司机从驾驶座上纽过身子过我说,“歌顿先生,我很钦佩阁下的所作所为。”

我从没见过他。

“希望您原谅我,”驾驶员说。“委员会说这是您自己的意愿。”

光光的后脑勺一个接一个的转了过来。之后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有个家伙拿了块抹布,你可以老远就闻到乙醚的气味。离我最近的家伙手持小猎刀,拿小刀的家伙,就是搏击机修工。

“您是真正的勇士,”司机说“让自己成为家庭作业的目标。”

机修工冲司机喊道“闭嘴!放风的少废话。”

你知道其中一个太空猴子会用橡胶带把你的蛋蛋绑起来。公交车的前半部分都是他们。

机修工说“你知道规矩的,泰勒先生。您亲自宣读的。您说过,任何打算关闭搏击俱乐部的,就算是您本人,我们都得下了他的蛋蛋。”

性腺管
鸽子蛋。
睾丸。
想象下你身体的精华部分给装在三明治袋子里,放在纸街肥皂公司的冰箱里冷藏。

“你知道反抗是徒劳的,”机修工说。

司机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戏一边嚼着三明治。

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远处,一辆拖拉机“咔咔”的驶过农田。小鸟们。公交车后部有扇窗户半开着。祥云朵朵。 砾石道的尽头,野草丛生,蜜蜂或是苍蝇们上下翻飞。

“我们只是要点小小的担保物,”搏击机修工说。“这次可不是威胁,泰勒先生。这次,我们得把它们切了。”

公交司机喊道“警察来了。”

警笛来到公交车前方的某处。

我靠什么反击呢?

一辆警车驶近公交车,红色和蓝色交替的警灯透过公交车的挡风玻璃,公交车外的某人喊道“全都别动!”我得救了。

诸如此类。

我可以告诉警察所有泰勒的事情。我要告诉他们搏击俱乐部的所有事情,也许我得坐牢,那大混乱计划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解决了,我也不用眼睁睁的盯着那把小刀了。

警察们登上公交车门口的台阶,第一个警察问道“切下来没有?”

第二个警察说“快点,都已经批捕了。”之后,他脱下他的警帽,对我说,“对事不对人,歌顿先生。能够见您最后一面是我的荣幸。”

我说,你们全错了,一个大错。

搏击机修工说,“你说过的,你肯定会这么说。”
我不是泰勒 歌顿。

“你也说过的,你会这么说。”

我现在要改变规矩。搏击俱乐部可以开下去,不过我们再也不阉人了,一个也不阉了。

“对,对,对,”机修工说。他手持小刀已经走到我面前了,"你说过,你肯定会这么说的。”
好吧,我是泰勒 歌顿。我是,我是泰勒 歌顿,我制定的规矩,现在我命令,把刀放下。

机修工把小刀架在肩膀上问,““切下来就跑”,我们干这活的最好记录是多少?”

某人回答“四分钟。”

机修工问“有人开始计时没有?”

两个警察都已经上车了,其中一个抬起表说“稍等,等秒针到12点位置。”
开始倒数“9。”

“8。”

“7.”

我冲着半开的窗户一个鱼跃前扑。

我的肚子直接撞到了金属窗沿,搏击机修工在我身后喊道“泰勒先生,您在浪费时间。”

半挂在窗户上,我死死抓住公交车后轮的黑色橡胶胎纹,我使劲往外爬。某人抓住我的脚,往里使劲拉。我冲着远处的拖拉机大声呼救“嘿~”,“嘿~”。我的脸部开始充血,又红又涨,我在窗户外倒挂着。我努力自己往拉爬那么一点点,但窗户里无数只手拉着我的脚踝就把我拖回去。我的领带垂在脸上,我的皮带扣卡在窗沿上。蜜蜂、苍蝇和野草就在我的眼前,我大神呼救“嘿!”。

无数只手拖着我的裤子把我拉回车里,我的裤子和皮带都给从屁股上扯了下来。

车里某人喊道“一分钟!”

我的鞋子给扒了下来。

我的皮带扣滑到窗沿里面了。

无数只手把我双腿合拢,被太阳晒的滚烫的窗沿紧紧贴着我的肚子。我的白衬衣反过来包着我的头和肩膀,我仍然死死抓着轮胎胎纹,我还在大声呼救,“嘿~”

我的双腿给并拢后拉的笔直,我的裤子从腿上滑落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太阳把我的屁股晒的暖烘烘的。
血液不停冲击我的头部,我眼睛都鼓出来了,我只能看见罩着我的头的白衬衣。拖拉机在远处发出“咔咔”声。蜜蜂在耳边发出嗡嗡声。一切都在千里之外。千里之外的某人喊道“两分钟!”

有只手伸到我两腿之间摸索着。
某人说“别伤害他。”

拉着我脚踝的无数只手在千里之外。想象下,他们在远处,路的尽头。引导性冥想治疗法。

不要把窗沿想象成一把滚烫钝刀子在为你开膛破肚。

别去想有群人在把你的腿分开。
千里之外,千千里之外,一只粗野而温暖的手把你的握住你的根基把你往后拉,某个东西绑你绑的越来越紧。

那是一根橡皮筋。

你在爱尔兰。

你在搏击俱乐部。

你在上班。

你在任何地方,但你就是不在此处。

“三分钟!”

很远很远的地方,某人喊道“你知道泰勒先生是怎么说的,别惹搏击俱乐部。”

那只温暖的手托着你。小刀冰凉的刀尖。某只手从胸部抱住了你。物理治疗法。现在是拥抱时间。乙醚重重的压住了你的鼻子和嘴。
然后一切遁入虚空,比虚空更虚空。
湮没。

Chapter 23

我那给炸的粉碎的公寓外壳如同外太空一般黑暗,在城市暗淡的灯光上方荒芜着。窗户给炸飞了,一条黄色警戒线在十五层高的楼边上扭曲着,飘荡着。

我从水泥地板上醒来。这里曾经有铺过枫木地板。爆炸前墙上曾经绘有绘画作品。曾经有瑞士家具。在泰勒出现之前。

我身上穿着衣服。我伸手去口袋里摸了摸。

它们还在。

饱受惊吓不过完好无损。

走到窗户边缘,停车场上方的第十五层,看看城市里的灯光和夜空的星星,你已远离一切。

一切都在我们上方。

就在此地之上,星星和地球之间,我如同一只太空试验动物。
狗狗。
猴子。
人类。

你只管完成你卑微的工作。拉操作杆,按操纵键。你根本不理解你在做什么。

全世界都疯了。我老板挂了。我的家给炸了。我的工作丢了。而我,需要对所有这一切承担法律责任。

啥也没剩。

银行已经透支。

向黑暗边缘靠近。

警方的带子在我和泯灭之间飞舞。

向黑暗边缘靠近。
那边会有什么?

向黑暗边缘靠近。

还有玛拉。

跳入黑暗边缘。

还有玛拉,她置身一切之中而一无所知。
更为重要的是,她爱你。

她爱泰勒。

她根本不知道有何区别。

必须有人警告她。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救救你自己。你搭电梯下楼到大厅,那个从来没喜欢过你的门卫,对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烂牙还缺了其中三个,说道“泰勒先生,晚上好。叫辆车吗?感觉还好吧?需要用电话么?”

你拨打了玛拉丽晶旅社的电话。

丽晶旅社的接待员说道“稍等,泰勒先生。”

随后玛拉来接了电话。

门卫在我肩膀后面偷听。丽晶旅社的接待员估计也在偷听吧。你说道,玛拉,我们得聊聊。

玛拉回答道“吃屎去吧。”

她可能身处险境,你说。 她应该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她必须来见你。你必须告诉她。

“什么地方?”

她应该去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记住。回忆下。

白色的治疗光球。拥有七扇门的宫殿。

“知道了,”她说。“二十分钟以内到。”

就是那里。
你挂上电话,门卫说:“我可以帮您叫辆车,泰勒先生。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免费。”

搏击俱乐部的男孩们在追踪你。不用了,你说,今夜星空晴朗,我想散散步。”

今天是星期六,今晚肠癌患者们在教堂地下室欢聚一堂,当你到的时候,玛拉已经到了。

玛拉 辛格一边吸烟一边转动着眼珠。玛拉 辛格有边眼眶乌青着。冥想开始,大家围圈而坐,你坐在她正对面的粗毛地毯上,试图在她乌青眼眶的注视下召唤内心的灵物。你闭上你的眼睛,冥想中回到那个拥有七扇大门的宫殿,但你无法集中精神,玛拉始终在盯着你。你拥抱你的童心。玛拉在盯着你。

下面是拥抱时间。

睁开你的双眼。

让我们走向自己的搭档。

玛拉快步穿过房间,恨恨的给了个一记耳光。

彻底分享你的感受。

“你个婊子养的,”玛拉骂道。

周围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

玛拉双拳飞舞,从我能想到的任何方向打来。“你杀人了,”玛拉尖叫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随时都会来的。”

我抓住她的拳头说,也许他们回来,不过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来。

玛拉挣扎着说,警察来了就会把我放到电椅上,把我的眼珠子都烤出来,最起码也是个注射死刑。

一切发生在几秒之中。

来针过量苯巴比妥钠,之后长眠不醒。动物收容中心的风格。

玛拉说今天她亲眼看到我杀人了。

如果她指我老板的话,我说,是,是,是,我知道,警察知道的,所有人都希望我自己为自己注射死刑,不过是泰勒杀了我老板。

泰勒和我不过是碰巧指纹相同罢了,可没人懂这些。

“你吃屎去吧,”玛拉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青眼眶凑了过来,“就因为你和你的小信徒们喜欢挨揍,你再碰我一下,你死定了。”

“今晚我眼睁睁看着你开枪射杀了一个男人。”玛拉说。
错了,是炸弹,而且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了。泰勒把汽油或者黑火药装进电脑显示屏里。

所有真正得了肠癌的人围成一圈,盯着我们。
"
“没错,”玛拉说。”我跟着你去普莱斯曼酒店,你在谋杀推理酒会里面当服务生。

谋杀推理游戏,就是有钱人去酒店搞晚餐聚会,聚会中大家一起扮演阿加莎 克里斯蒂(《东方快车》作者)之类小说的各种角色。有时在上菜的空隙间会把灯光关上一分钟,某人会假装被杀。当众装死的某种乐趣。
余下晚餐中,主客一面大快朵颐一面找出隐藏在他们之间那个变态杀手的蛛丝马迹。

玛拉喊道“你把市长的回收再利用特使给杀了!”

泰勒把市长的什么特使给杀了。

玛拉说“而且你也根本没有任何癌症。”
电光火石之间就发生了。

弹指之间。

所有人都盯着。

我喊道,你也没有任何癌症啊!

“他来了两年了,”玛拉大叫着,“他什么病也没有!”

我只是在试着救你的命!

“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的命?”

因为你跟了我,因为你今晚跟踪我,因为你看见泰勒杀了某人,而任何威胁到大混乱计划的人,泰勒都要杀了他。

房间里的每个人像在顷刻间从他们自己的悲哀中摆脱出来。他们的小小癌症。就连那些整天服止疼药的都大睁着眼睛很警醒的样子。
我对人群说,很抱歉,我不希望伤害任何人。我们得走了。我们得在外面谈这些。

所有人齐声说道,“不行,留下来!还有什么,统统告诉我们。”

我没人杀任何人,我说。我不是泰勒 哥顿。他是我的分离性分裂人格。我说,看过电影《女巫》的话就好懂了。
玛拉说“那谁要来杀我呢?”
泰勒。

“你?”

泰勒,我说,不过交给我来对付他。你好好小心大混乱计划的那些太空猴子好了。泰勒应该已经给他们下命令跟踪你,绑架你或者其他。

“我凭什么相信这些?”

发生的如此之快。

我说,因为我认为我喜欢你。

玛拉说,“不是爱?”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说。别过分。

旁观的每个人都笑了。

我必须走了。我必须离开这里。我说,小心剃秃头的家伙,还有那些鼻青脸肿的家伙,还有少了几颗牙的家伙。诸如此类。

玛拉说,“那你去那里呢?”

我得去搞定泰勒 哥顿。

Chapter 24

他名叫帕特里克 麦登,他是市长回收事务特使。他名叫帕特里克 麦登,他曾与大混乱计划为敌。

我从教堂走出,一切向我涌来。

所有泰勒知道的,都向我涌来。

帕特里克 麦登正在整理一份搏击俱乐部所有地点的清单。

一霎那,我知道怎么操纵电影放映机了。我知道怎么撬锁了,也知道泰勒在与我海滩相遇之前就已经去租了纸街

的房子。我知道泰勒为何出现。泰勒爱玛拉。从我遇上玛拉的那一刻,泰勒或者我内心的某一部分希望与玛拉相

伴。

无所谓了。眼下先放一放。不过当我走向最近一家搏击俱乐部的同时,所有的细节统统向我涌来。

每周六晚,纹章酒吧地下室,搏击俱乐部有活动。你可以在帕特里克 麦登所列的清单里找到这家,可怜的家伙。

今晚,当我走入纹章酒吧的时候,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让出一条小路。对在场的每个人而言,我是伟大的强壮的

泰勒 歌顿。父及神。

周围所有人向我致意“晚上好,阁下。”

“欢迎来搏击俱乐部,阁下。”

“感谢您能与我们一起,阁下。”
我,我那张怪物一样的脸刚刚开始好点。我脸上的洞向周围微笑着。但我真正的嘴却紧皱着。

就因为我是泰勒 歌吨,你就可以亲我的屁股,我把今晚参加活动的所有成员一一登记。50场战斗,每次一个。

赤脚,赤膊。

打到筋疲力尽或任何一方失去知觉为止。

而,如果泰勒爱玛拉。
我爱玛拉。

最后发生了什么无以言表。我想把我没见过的所有的法国海滩统统覆灭。想象下在洛克菲勒中心废墟周围的雨林

峡谷里猎鹿。

第一场,我的对手把我的双手固定于身后压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脸狠狠砸向水泥地直到把我的牙都打断了,断裂

的牙根戳入我的舌头。

现在我想起死去的帕特里克 麦登了,倒在地板上, 他美如瓷器般的媳妇,不过是个带了假发髻的小姑娘。她一

边咯咯的笑着一边想往她死去老公的嘴里灌香槟。她说,这假血也太,太红了吧。然后麦登夫人伸出两个指头到

她丈夫身边的血泊里蘸了下,放进嘴里。

断牙戳到我的舌头了,我能尝到血的味道。

麦登夫人也尝到了血的味道。
我记得当时我在那次谋杀推理派对的不远处,太空猴子们冒充的服务生围着我,作为我的贴身侍卫。玛拉穿着她

那条暗红玫瑰墙纸式样的裙子从宴会厅的另一头望着。

我的第二架,我的对手把膝盖顶在我的肩胛骨之间,把我的双手往后撇,把我的胸口狠狠撞向水泥地板。我听到

我有一边锁骨断了。

我要用大锤把埃尔金大理石雕锤碎,用蒙娜丽莎擦我的屁股。
帕特里克·曼顿太太举着两根血淋淋的手指,血爬上了她的齿缝,血从她手指上滑下来,流过手腕,穿过一个钻

石手镯,最后从她胳膊肘滴下来。

第三场,我醒过来了,到第三场了。搏击俱乐部里没有名字的。

你和你的名字无关。

你和你的家庭无关。

三号选手看起来知道我需要什么,他在黑暗中夹住我的脑袋让我透不过气来。这招叫窒息固定,这招让你浑身乏

力接近窒息。三号把我的脑袋固定在他的臂弯里,像夹个婴儿或者是橄榄球,然后用他握紧的铁拳痛击我的脸。

直到我的牙齿戳破了我的口腔。

直打到我面颊上原来那个洞跟我的嘴角连成了一片,如同讨厌整个世界的斜眼一瞥,从我的鼻子一直瞥到我的耳

朵。

三号选手一直坚持打到他的拳头又红又肿。
直到我给揍哭了。

你所爱的一切要么离你而去要么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所创造的一切都将被抛弃。

你所骄傲的一切都终将成为垃圾。

我是奥西曼提斯,万王之王。(雪莱诗)

又来了一记狠拳,我的牙把舌头给咬断了。我的半边舌头掉到地板上,给人一脚踢飞。

帕特里克 麦登夫人,那小美人跪在她丈夫的尸体旁,那些有钱人们,那些他们称之为朋友的家伙,在一旁酩酊

大醉,大声说笑。

她说,“帕特里克?”

身下的血泊越来越大,直到碰到她的裙子。

她说道,“帕特里克,够了,停下来。”

血从她裙边爬了上来,如毛细血管一般,一条线一条线的爬到裙子上。我周围的太空猴子们开始高声尖叫。

之后帕特里克夫人也开始尖叫。

在纹章酒吧的地下室,泰勒 歌顿烂泥似的滑倒在地板上。伟大的泰勒 歌顿,追求瞬间完美的家伙。“完美,你

最多只能期望得到那么一瞬”,是你说的吧。

我还要继续打下去,因为我一心求死。
因为只有死了以后我们才有名字。
因为只有死后我们才不再是大混乱计划的一部分。

附:
Ozymandias*

Percy Bysshe Shelley

I met a traveller from an antique land
Who said: `Two vast and trunkless legs of stone
Stand in the desert. Near them, on the sand,
Half sunk, a shattered visage lies, whose frown,
And wrinkled lip, and sneer of cold command,
Tell that its sculptor well those passions read
Which yet survive, stamped on these lifeless things,
The hand that mocked them and the heart that fed.
And on the pedestal these words appear --
"My name is Ozymandias, king of kings:
Look on my works, ye Mighty, and despair!"
Nothing beside remains. Round the decay
Of that colossal wreck, boundless and bare
The lone and level sands stretch far away.'

王佐良的译文如下[2]:
奥西曼提斯①
客自海外归,曾见沙漠古国
有石像半毁,唯余巨腿
蹲立沙砾间。像头旁落,
半遭沙埋,但人面依然可畏,
那冷笑,那发号施令的高傲,
足见雕匠看透了主人的心,
才把那石头刻得神情唯肖,
而刻像的手和像主的心
早成灰烬。像座上大字在目:
“吾乃万王之王是也,
盖世功业,敢叫天公折服!”
此外无一物,但见废墟周围,
寂寞平沙空莽莽,
伸向荒凉的四方。

Chapter 25

泰勒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金发飘飘,完美无缺如同天使一般。我活下去的意志让我吃惊。

而我呢,我躺在纸街公司我的房间的光板床上,如同一具干枯的血肉模糊的组织标本。

我房间的一切都没了。

贴着我得过10分钟癌症的脚的照片的镜子。比癌症还糟。镜子没了。壁橱的门敞开着,我的六件白衬衣,黑裤子,内裤,短袜还有皮鞋,统统没了。泰勒说,“起来。”

在我想当然接受的所有事物上方、下方、里面,某种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所有东西都分崩离析。

太空猴们都不见了。所有东西都给搬走了,吸脂术抽出的肥油,双层床,太空猴,尤其是太空猴。只有花园和租来的房子还在原地。

泰勒说道“我们必须做最后一件事,你的殉难。你感天动地的离世。”

这可不是那种哀伤、令人沮丧的死亡不同,你的死将是喜气洋洋的、鼓舞人心的。

哦,泰勒,我伤痕累累。就在此地了结我吧。

“起来。”

我早已被你杀死。杀我吧。杀我吧。杀我吧。
“必须干票大的,”泰勒说。“想象下:你站在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整个建筑物已经被大混乱计划接管了。烟雾从每个窗户里滚滚涌出。办公桌不断的坠入街道。一部真正属于死亡的歌剧,这就是你将得到的。”

我说,我不要。我受够你利用我了。

“如果你不合作,那我们就去找玛拉算账。”

我说,前面带路。

“现在从那该死的床上爬起来,”泰勒说,“把你的屁股挪到那该死的车上去。”

就这样,我和泰勒到了帕克 莫里斯大厦的楼顶,我嘴里含着枪。

我们还剩最后十分钟。

帕克 莫里斯大厦可撑不到十分钟了。我知道这些,因为泰勒知道。

枪管顶住我的喉咙深处,泰勒说,“我们不会真的死的。”

我用舌头把枪管顶到我尚存的脸颊内侧,说,泰勒,你以为我们是吸血鬼吧。

我们还剩八分钟。

这把枪是怕警方直升机来的太早,是备用方式。

以上帝的视角,看起来应该是某个男人独自一人,将枪塞进自己嘴里。可是那是泰勒拿着枪,取的是我的命。

把98%浓度的发烟硝酸与其三倍的硫酸混合 ,你得到硝化甘油,也就是炸药。(真正的作法作者没写,这写的好像是王水什么吧)

还剩七分钟。
把硝化甘油和锯屑混和你就会得到一个很棒的塑胶炸弹。民间不少人把他们的硝化甘油和棉混和并加入替代硫酸盐的泻盐用。这也挺管用。还有一些,用的是石蜡。就我而言,石蜡以前没成功过,以后也不会成功的。

4分钟。

泰勒和我站在楼顶边上,我含着枪,我不禁想知道,这枪干净吗.

3分钟。

某人在喊着什么。

“等等,”,是玛拉。她穿过楼顶走向我们。

玛拉向我走来,只是向我,因为泰勒走了。泰勒是我的幻觉,不是她的。如魔法一般,泰勒消失了。而现在只剩我自己抓着枪,含着。

“我们跟踪了你,”玛拉喊着。“互助小组的所有人。没必要这么做。把枪放下。”

玛拉身后,是所有的肠癌患者,脑寄生虫患者,黑素瘤患者和肺结核患者。他们或走或一瘸一拐或坐着轮椅向我而来。people,
他们喊着“等等。”

他们的声音伴着冷风向我袭来,喊道“停下来。”

“我们可以帮你。”

“让我们帮你。”

天空传来阵阵直升机的嗡嗡声,警方直升机。

我喊道,走啊,快走。这幢大厦马上就要爆炸了。

玛拉喊道“我们知道。”

这对我而言是彻悟的时刻。

我不是在自杀,我喊道,我是在干掉泰勒。

我是乔的硬盘。

我想起了所有事情。

“这不是爱或者其他什么,”玛拉喊着,“不过我觉得我也挺喜欢你的。”
玛拉喜欢泰勒。

“不,我喜欢你,”玛拉喊道,“我知道你们的不同。”
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也没爆炸。

枪管卷在我剩下的半边脸颊里,我说,泰勒,你放的是石蜡吧。

石蜡永远不会炸。

我得做点什么。

警察的直升机。

我扣动扳机。

Chapter 26

在天父的大宅里有很多间单身公寓。当然,在我扣动扳机后,我死了。

大话精。

而且泰勒也死了。

警方直升机在我们头上发出如雷鸣般的声音,玛拉和所有互助小组那些无法自救的人,

统统想来救我,我不得不扣动扳机。

这比真正的生命要好的多。

而你完美的那一瞬间自然不能永恒。

天堂里的一切都是雪白而雪白的。

冒牌货。

天堂里的一切都如此安静,胶底鞋。

天堂里,我能入睡了。
大家往天堂里写信给我,告诉我,我对他们来说永生难忘。我是他们的英雄。我会好起

来的。

这里的天使是旧约全书里的那种,有组织分阶级的,天主的工作是轮班制的。在收容所

,他们给你送来装在托盘里的食物以及一杯子药片。玩偶谷的那一套。(The Valley of

the Dolls,好莱坞名片)

我已经去见过上帝了,上帝在在长长的胡桃木桌子后面,他的各种学位证书挂在身后的

墙上,上帝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制造这么多苦难?

我是否有认识到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片神圣的,与众不同的雪花吗?

难道我没发现我们全都是爱的证明吗?
我从上帝的桌子后面盯着他,在便签本上做笔记,可是上帝把一切都搞错了。

我们一点也不特别。

我们也不是垃圾或大便。
我们不过是。

我们不过是让该发生的发生。

而上帝说:“不对,这样不对。”

啊哈,好吧,算了,你没什么可以教上帝的。

上帝问我还记得什么。

我统统记得。

泰勒手枪射出来的子弹,把我剩下的一半脸给打穿了,拜它所赐,我从左耳朵到右耳朵

,笑得合不拢嘴,就像一个愤怒的万圣节南瓜灯。日本怪兽。贪婪的巨龙。

玛拉还在地球上,她也写信给我了。总有一天,她说,他们会带我回去。

如果天堂里有电话的话,我会从天堂给玛拉打电话的。当她接听电话,说“hello”的那

一刻,我不会挂断的。我会说,“嗨,发生什么了?把点点滴滴都告诉我。”

不过我不想回去,现在不。

因为。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某人送我的午餐托盘和我的药片给我。他要么是有个乌青的眼

眶要么前额顶个大包还缝着线,他说:“我们想你,歌顿先生。”
或者某人带着塌掉的鼻子,扔个拖把给我,耳语道: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耳语道。

“我们正在颠覆现有文明,我们可以让世界更美好。”

耳语道。

“我们希望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