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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文征_2

  作者:明  何乔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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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亭山

  △华亭山

  晓受降书夜戢兵路入犹说伯颜名中原多少奇男子不向燕山立汉旌

  ○夏寅

  过彭泽

  △过彭泽

  县楼寂寂枕江声五里荒山二里城彭泽至金更几令县人开口说渊明

  ○刘珝

  王威宁阴山破虏诗

  △王威宁阴山破虏诗 【 二首】

  何人一箭落旄头金甲连环血汗流云是监军王太保万声齐道可封侯
  浊水岸边胡妇哭红盐池畔虏酋哀这回芟薙成奇绩渡水穿云黑夜来

  ○聂大年

  题高宗遗墨

  △题高宗遗墨

  摩挲五十四骊珠绝胜滕王蛱蝶图惆怅彩云飞不尽至今遗恨满西湖

  ○丘浚

  望居庸关
  过大通桥有感

  △望居庸关

  千里坡陀亘厚坤龙蟠凤翥虎猊蹲青山也恐夷侵夏迭迭层层护北门

  △过大通桥有感

  玉河金水接天津藻暖泉香泳锦鳞流出大通桥未远等闲便有下义人

  ○王徽

  题虞植德耕乐堂

  △题虞植德耕乐堂

  放棹曾看溪上花斜阳淡淡暎残霞数椽茅屋高低树疑是南阳处士家

  ○何祜

  渔父词

  △渔父词

  喜听龙吟懒系船钓丝风卷浪痕圆秋江月冷侵人骨欲去芦花藉醉眠

  ○王弼

  次韵答李■〈扌弃〉之

  △次韵答李■〈扌弃〉之

  昨日追欢一哄堂醉归山色巳无光朝来中酒无人问卧听春莺不下床

  ○张泰

  游仙词

  △游仙词

  蓬莱水浅不容舠欲借瑶池养六鳌王母裁书报龙伯仙源秪好灌蟠桃

  ○张和

  晚渡石湖

  △晚渡石湖

  画船摇曳水云乡湖上南风作晚凉醉击唾壶歌小海藕花飞出两鸳鸯

  ○张弼

  舟中与司马侍御夜话
  魏受禅碑
  仙茅
  读宋史

  △舟中与司马侍御夜话

  短烛清尊话世情几回失笑几回惊黄梅积雨今宵霁犹有行人恶月明

  △魏受禅碑

  白马之盟久巳寒大碑深刻尽高官就传典午为文体莫寄辽东管幼安

  △仙茅

  庾岭仙茅旧有名随时采服可长生使君昨日纔持去今日书来乞墓铭

  △读宋史

  一枝薜荔二千银买得中原万里尘纵有龙鳞长风雨不知艮岳属何人

  ○庄■〈日上永下〉

  寄新昌王乐用侍御
  寄寿州廖同府
  钓台图

  △寄新昌王乐用侍御

  落花闻道满苍苔可是东风又许开洞里白云虽冷淡不教容易出山来

  △寄寿州廖同府

  家鸡到处不须争醉点风花亦有情我见白头张汝弼今年又在寿春城

  △钓台图

  领得尧夫七尺纶白头终荡五湖春千层宁使鱼难得断不移舟下孟津

  ○赵珤

  登厓山题张弘范勒石后

  △登厓山题张弘范勒石后

  谁夺中华与外夷乾坤回首重胜悲镌功奇石张弘范不是胡儿是汉儿

  ○陆容

  徽宗阅画

  △徽宗阅画

  中原风采宋江山写出新图墨未干翠辇北廵将不去只应留与蔡京看

  ○周瑛

  次陈白沙韵送贺克恭归辽左

  △次陈白沙韵送贺克恭归辽左

  故国溪山病里还半生心事语人难床头旧有匡时疏不许傍人来借看

  ○陈献章

  湛民泽携诸生游圭峰甚适奉寄小诗呈文定上人

  △湛民泽携诸生游圭峰甚适奉寄小诗呈文定上人

  秋落遥峰翠几层不知何处啸孙登而今小坐黄云看谁道方袍不是僧

  ○吴宽

  次韵天全翁书遗光福徐用庄雪湖赏梅

  △次韵天全翁书遗光福徐用庄雪湖赏梅

  永嘉人物数诸王曲水难胜一野航得似太湖三万顷梅花湾里作家乡

  ○方向

  枕上偶成

  △枕上偶成

  深山深夏似深秋葵扇桃笙不用谋只是梦魂还未稳飞来飞去岳阳楼

  ○刘忠

  汉武帝
  伯阳

  △汉武帝

  生与神君密意通茂陵夜夜幸行宫纵教五利圜丹验亦住仙家欲界中 【 长陵女子号神君帝欲与通帝死葬茂陵犹夜幸行宫】

  △伯阳

  争雄欲占万人先方自睢盱退步观今日何人窃余绪敝车羸马钧高官

  ○王鸿儒

  小游仙词

  △小游仙词

  鹤背天载玉笙右携子晋左方平十洲一夕经行徧日观天鸡尚未明

  ○石珤

  会昌宫词

  △会昌宫词

  羽节貂裘谒内庭太初公主发初星御前细说和番事六院都来堕泪听

  ○邹智

  奉和石斋先生见寄

  △奉和石斋先生见寄

  太忠祠下聘君家一度登门一看花花里有禽惊异客倩将青箬换乌纱

  ○罗柔

  有感

  △有感

  布谷乱啼红雨外催耕又唤绿杨中幽禽不食官仓粟纔到农时便劝农

  ○李进

  西湖夜宿

  △西湖夜宿

  蹇驴冲雪岸乌纱夜醉西湖卖酒家十六吴姬吹凤管卷帘烧烛看梅花

  ○顾清

  除夕招王德馨

  △除夕招王德馨

  客舍长安岁屡迁屠蘓明日又新年共君只向灯前醉免与儿童计后先

  ○李梦阳

  郊祀歌
  帝京篇四首
  嘉靖元年歌二首
  汴中元夕
  忆昔二首

  △郊祀歌

  坛宫秉笏候金锺月出西南照雪峰不向蓬莱看五色那知天子是真龙

  △帝京篇 【 四首】

  渔阳北塞古风沙二月春风万柳斜蓟门转作长安苑燕桃开出五陵花
  天皇按剑据金鞍饮马追胡翰海干归来并立擎天柱不数刘家承露盘
  胡后妆楼换上阳春风珠箔舞垂杨半夜开城归万马至今迷失几鸳鸯
  高鼻胡奴入汉关皂旗千队射鵰还君看万古昏星月洗出中华迭翠山

  △嘉靖元年歌 【 二首】

  元年正月又王春四海人称拱 圣人巳报岐山鸣彩凤更闻关内出麒麟
  大明十帝转神明天意分明赐太平紫葢复从嘉靖始黄河先为圣人清 【 先是正德七年九年黄河连清今 上入继大统之兆】

  △汴中元夕

  中山孺子倚新妆郑女秦姬独擅场齐唱宪王春乐府金梁桥外月如霜

  △忆昔 【 二首】

  己巳蒙尘数郭登驰驱国难有杨弘如今岂乏熊罴辈比较元非击搏能
  北望黄云想翠华千官徒跣哭清笳安危社稷惟司马天下车书又一家

  ○祝允明

  过林头看修竹数里不断甚爱戏之

  △过林头看修竹数里不断甚爱戏之

  五寸冲牙丈八茅装成十万绕林头莫欺楪子兴宁县一半人家千户侯

  ○郑岳

  九江分司相传为岳武穆故宅中有石池尚为旧物

  △九江分司相传为岳武穆故宅中有石池尚为旧物

  石甃方池几百年岳王故宅世犹传格天高阁今安在葛岭荆榛野雉眠

  ○杭济

  过武夷

  △过武夷

  人传洞里有仙家丹气真成结彩霞却怪路迷寻不得九溪春水乱飞花

  ○边贡

  送蘓别驾

  △送蘓别驾

  去岁秋风别省闱木犀花落雨霏霏那知此日江陵郡春草连天送客归

  ○王守仁

  夜宿功德寺次宗贤韵
  文殊台夜观佛灯

  △夜宿功德寺次宗贤韵

  山行初试夹衣轻脚软黄尘石路生一夜洞云眠未足湖风吹月渡溪清

  △文殊台夜观佛灯

  老夫高卧文殊台柱杖夜撞青天开散落星辰满平野山僧尽道佛灯来

  ○朱应登

  沿途咏怀古迹

  △沿途咏怀古迹

  风前洱水白泱泱雪里苍山晚更苍六诏只今归一统残碑犹说段平章

  ○张琦

  闲居二首
  春词
  溪家
  送许习之

  △闲居 【 二首】

  一缕晨星入眼青猛然援笔注茶经儿童阶下管闲事来报邻翁醉巳醒
  一饮还堪尽一升酒边万事不相能春来但觉诗神减夜半烹鸡祭少陵

  △春词

  晓月流光过海棠池边初日巳苍苍远书正好逢春寄水面游鱼尺五长

  △溪家

  紫絮茅花飞入门浅溪幽响出篱根当家老妇无他事落日呼归白鼻豚

  △送许习之

  黄山门外竹鸡啼舴艋风前白浪齐今夜劝君多酌酒阳关只在烛光西

  ○王廷相

  金陵歌六首
  巴人竹枝词

  △金陵歌 【 六首】

  吴楚亡来议定都过江一旅即平胡东南谁道终偏霸请看 高皇创业图
  山到金陵龙虎分大江环抱日生云千年宫阙存遗事犹有都人说建文
  檄楚征吴集义师夏公托故蹇公迟台州自有王元采马革韬尸更不疑
  旧内宣传赐魏公美人飞出两芙容若非醉卧■〈毛瞿〉毺地几误开天第一功
  聚宝楼城插碧霄阿婆亦有赛公桥黄金难买长安住白首犹临滇海潮
  靖难兵来宝玉焚主危臣死更何云就中不授临危命取似珪征论后勋

  △巴人竹枝词

  郎在荆门妾在家年年江上望归查茶■〈艹縻〉种得高如妾纵有春风枉却花

  ○何景明

  竹枝词

  △竹枝词

  十二峰头秋草荒冷烟寒月过瞿塘青枫江上孤舟客不听猿声亦断肠

  ○张邦奇

  次韵答东桥大司寇新营息园
  余干大雪
  子规曲

  △次韵答东桥大司寇新营息园

  有地都栽野草花当飡拨饭与饥鸦枫林半夜鸣孤鹤梦落西湖处士家

  △余干大雪

  湖上茅庐四尺强门前深雪与檐当姜肱海内同胞满安得衾裯覆万方

  △子规曲

  征人莫厌子规啼啼到悲时路转迷金贝遶身天万里不如先放马头西

  ○陆深

  丙寅元旦待漏
  扈跸词二首

  △丙寅元旦待漏 【 时 孝宗宾天】

  参横斗转晓相将辺逓宫门漏水长不见满朝环佩响坐弹氷泪忆 先皇

  △扈跸词 【 二首】

  春深南国半阴晴辇路无尘御葢轻旋着赐袍忙上马中官传道驾先行
  板轿椶舆渡碧山涧花岩树影龙颜云中别有迪陵路趱过前驱插大班

  ○徐祯卿

  雨雪曲

  △雨雪曲

  云合天山暗雪霏马蹄深陷虏音稀将军醉拥貂裘卧不许屯兵解铁衣

  ○王韦

  春草

  △春草

  带雨和烟未可名春风处处不胜情于今南浦知多少都向王孙去后生

  ○韩邦靖

  圣上西廵歌

  △圣上西廵歌

  边军随驾尽鹰扬马上文臣亦武装云绕旌旗来五柞春随箫鼓到长杨

  ○戴冠

  赠甘惠州

  △赠甘惠州

  日出罗浮面面开使君花底放衙回人生何必二千石只看罗浮也合来

  ○杨慎

  滇海竹枝词
  青蛉行寄内

  △滇海竹枝词

  东浦彩虹悬水椿西山白雨点寒江烟中艇子摇两桨空里鹭丝飞一双 【 滇人唤虹霓为水椿】

  △青蛉行寄内

  青蛉绝塞怨离居金鴈桥头几岁除易求海上琼枝树难得闺中锦字书

  ○顾可久

  珠崕歌二首
  海估行

  △珠崕歌 【 二首】

  黄茅村巷浮浮地赤卤刀锥役役场戴花负酒趁虚女挟刅穿逵跃马郎
  番人徭人种殊杂客语军语音不同农家获稻春霖里蛋户穿珩晓浪中

  △海估行

  偃月堂空罢舞尘靖安坊冷怨佳人芙容莲子随他去不及当年石季伦

  ○蒋山卿

  从军行

  △从军行

  雪岭愁云冻不飞黄沙白草路人稀边城春色惟看柳纔到青时春又归

  ○薛蕙

  春日漫兴
  宫词

  △春日漫兴

  草芽半吐参差碧花蘂初开浅淡红安得黄金高北斗尽输青帝买东风

  △宫词

  禁闱处处锁名花歩障层层簇綘纱斟酌君恩似春色牡丹枝上独繁华

  ○陈沂

  南廵旧京歌

  △南廵旧京歌

  南都父老忽惊闻五百年来见 圣君内传尚存真氏传山楼还有阅江文

  ○夏言

  恭和灵幡
  驾次沙河
  御制谕昌平州官勑

  △恭和灵幡

  素练离离飞白虹翩翩上引九虚风云中帝女施天巧绾结长空双玉龙

  △驾次沙河

  百年不覩朝陵驾父老欢呼识汉仪春日沙河河水上千村花柳映龙旗 【 本朝谒 陵之典自宣宗后五朝不复举今百二十年矣】

  △御制谕昌平州官勑

  经过陵邑念民穷不见春田饷野农 圣主蠲租亲草诏辅臣宵捧出行宫 【 上初玉陵不行宫召见谕曰朕自发京过沙河见居民甚少野无农事此地 祖宗陵园所在甚切朕心今日昌平州官率耆老生徒来见宜诏谕是夕 上亲草敕藁漏下二鼓复召辅臣时捧出臣言预焉】

  ○林大辂

  闻顾丰城佖谈振濠事怆然作歌四首

  △闻顾丰城佖谈振濠事怆然作歌 【 四首】

  黄石矶头散贼群千艘万橹寂无闻渔郎识得中军队歌罢虞姬哭暮云
  安庆江边鬼火红贼围溃入夜涛中张侯林倅崔郎力不数睢阳保障功 【 安庆张知府文锦林同知有禄都司崔文】
  都台宪副岂轻生汉署薇垣死有名多少王官甘械系只今遗恨楚江城
  积薪环户进贤刘偃草人心定此秋宝剑几回真杀贼平原当日未封侯

  ○黄佐

  嘉会楼

  △嘉会楼

  江沙白白枫叶红鳜鱼拨刺波摇空相逢渔父不相识醉舞藤蓑明月中

  ○敖英

  辋川谒王右丞祠

  △辋川谒王右丞祠

  蜀栈青骡不可攀狐城无计出秦关华清风雨萧萧夜愁杀江南庾子山

  ○周祚

  初夏江岸闲步

  △初夏江岸闲步

  望亭流影作旛幢亭上琅玕翠竹牕莫道前溪绝低小下含河水入三江

  ○吕■〈常上心下〉

  漫兴

  △漫兴

  毛家洼南■〈氵虢〉■〈氵虢〉流东淮到门成小洲白鸥狎客可怜态红鹤作声还复秋

  ○唐顺之

  南征歌
  塞下曲赠翁侍郎总副四首

  △南征歌

  月明吹笛武陵川马上行人望跕鸢莫怕交洲饶毒雾一冬飞雪似胡天

  △塞下曲赠翁侍郎总副 【 四首】

  诗书礼乐古人风开阖机钤又不穷得一明儿如爱子用三败将立奇功
  千金买士却何为一间过于十万师黠虏欲迯头可购名王未猎客先知
  马邑边胡数被屠王黄叛汉更通胡帷中玅算能先发夺得黄旗与绣襦
  少年意气王千斤铁棒曾穿万虏群壮士从来不病死孤儿今属羽林军

  ○杨爵

  狱中偶兴
  乙巳年复被系路作

  △狱中偶兴

  幽中冥漠久无家犴户难将国梦遮七载悠悠何所事赤心白发是生涯

  △乙巳年复被系路作

  三木如堪及俊良杀身不必虑深长投尸近有黄河在谁肯将来葬首阳

  ○庄一俊

  武夷山

  △武夷山

  转径入山洞自斜碧桃时结千年花东风散与渔人醉铁笛飘来四五家

  ○蔡汝楠

  咏庭前菊

  △咏庭前菊

  绝怜三径萧条日自有凌寒菊满丛若数从前花几树开时谁不借东风

  ○王梅

  过西涧书所见

  △过西涧书所见

  西涧雨多涧水平涧边鸬鹚羽毛明日暮水深鱼不见唼藻抟沙独自行

  ○薛应旗

  兴平道中二绝句

  △兴平道中二绝句

  兴平道上此经行黄叶斜阳倍怆情尤物几危唐社稷后来阉竖又潜生 【 杨妃刘瑾皆兴平人】
  百二山河亦壮哉偏经此地独徘徊 武皇纳谏知几早不落玄宗路上来

  ○康朗

  五坡哀文丞相

  △五坡哀文丞相

  月满江城叶满山南丰秋色五坡间故园宾客同时死碧海旌旗何日还

  ○万虞恺

  毘陵舟夜与冯明府言别

  △毘陵舟夜与冯明府言别

  潮回京口渡初平迁客扬帆指故城计到海洲春草绿吴门江月共谁明

  ○李时行

  有感

  △有感

  三辅频年说募兵黄龙羯虏几时平儿童月下吹芦管半是秋风塞上声

  ○王世贞

  弘治宫词十二首
  正德宫词二十首
  西城宫词十首

  △弘治宫词 【 十二首】

  甲帐银灯夜未央渐看鸳甃有寒霜三千粉黛浑如扫 圣主重翻日讲章
  南海珠池贡巳稀西川又罢锦文机朝来御服三经澣贱妾宁希曳地衣
  禁苑先朝红叶台 御筵亲为两宫开莫嫌宫监希恩赏玉辇何曾更一来
  午槐圆影覆彤除今日 人颜喜气舒稳坐御床无一语但称难得老尚书
  五月鲥鱼白似银传餐颇及后宫人踌躇欲罢氷鲜逓 太庙年年有荐新
  黄帕朱奁覆御羞手题颁赐寿宁侯昆明督亢从渠请今日台官在殿头
  琵琶双鸽暗凝尘玉指生疏调未匀自是经筵无曲宴不愁供奉收中人
  御前黄葢进羹汤玉筯频停不肯尝应是司农闻水旱蹙眉时读雨三行
  静数莲筹第五更寒鸦金井未分明披衣欲坐犹疑早前殿连传警跸声
  雪乳氷糖巧簇新坤宁尚食奉慈纶祈年好在斋宫宿莫遣羊车别院频
  掖庭愁闭自年年今日承恩雨露边又是铺宫新例薄空劳少府积金钱
  急遣追锋召外家南宫桃李正如霞自从光禄裁宣索长日从容且赐茶

  △正德宫词二十首

  十年彤管侍 先皇太液甘泉蔓草荒七叶神孙今好武苑西新辟鬬鸡场
  蜀马分弸对打球纤腰帖地涴青油金牌银盌从渠爱谁敢争先第一筹
  僊韶别院奏新声不按唐山曲里名青鹞白翎俱入破十三弦底似雷鸣
  金鳌桥畔柳丝长舴艋舱头有柘黄六院小儿初病酒御前亲自过鱼汤
  兔首熊蟠载后车长杨辇道不湏除敕教颁给言官了玉凡知无谏猎书
  窄衫盘凤称身裁玉靶雕弓月样开红粉别依回鹘队 君王新自虎城来
  急敕甘泉暂解围期门百骑少光辉中宫昨夜闻歌管知道初从长信归
  玉水垂杨面面栽豹房官邸接天开行人莫爱缠头锦万乘亲歌压酒杯
  夜半球灯出未央俄传鞞铎向平阳六宫处处秋如水不独长门玉漏长
  绨案东头有皂囊不知畴日进封章付教河下金珰手莫遣 君王甲夜忙
  淡黄初缬草屠萩侧坐萧家老秃驹薄暮西风吹袂起小龙团底露真珠
  西师入座讲莲经敕许娙娥取次听缨络宝珠从密施莫留余障在宫庭
  平明东阁下恩纶兽凯鸾■〈寿鸟〉色色新大内别开元帅府传声侍女莫称臣
  上阳宫里进葡萄争道沾恩色自骄小合黄封双御押大官将赐霍嫖姚
  六军容卫自星罗熊馆鹰房处处过此日灵台颛候望不知龙虎气谁多
  帐殿春眠日色饶掖垣簪珥自群僚中官又启排当就亭午传宣且放朝
  纯银八宝白如霜金豆离离出尚方撒放御阶凭拾取内人男子拜 君王
  百子池头九子祠 太皇恩许进柏时深宫岂少宜男草何地曾沾雨露私
  传呼京兆进春牛百戏鱼龙曼衍游杂沓香车看不见好登辽后洗妆楼
  敕扫椒风第二房俱传倩女出平康天宫欲晓人间事约伴相过话夕阳

  △西城宫词 【 十首】

  芙容新样紫霞冠细拥珠琲小凤团一片香烟丛里出玉真朝罢簇回銮
  新传牌子赐昭容第一僊班雨露浓袋里相公书疏在莫教香汗湿泥封
  五雷坛上雷一声海子闸口雨纵横祈灵验后催传赏马上朱提玉手擎
  色色罗衫称体裁铺宫新例一齐开菱花小样黄金合昨夜真人进药来
  花底传筹到五更隐囊斜倚到天明寒霜不敢蒙头坐暖阁时聆罄欬声
  红轩步挽碧由轮白玉阶头不动尘阿监排当湏次第喜来俱作放班人
  两角鸦青双筯红灵犀一点未曾通自缘身作延年药憔悴春风雨露中
  梨园弟子鬓如霜十部龟兹九部荒妬杀女冠诸侍长大罗天上奏霓裳
  鳌山烟火冠春城步辇龙旌倒褪行忽报大官供法酒玉音宣唤五先生
  侍女俱传厌虏符猫为铁骑鼠为胡挦撦一搏天颜喜八宝金钱踠地铺

  ○李蔉

  嘉靖宫词二首

  △嘉靖宫词 【 二首】

  沉水龙涎彻夜焚桂宫芝馆结祥云坛前纔布诸天位苑外先催学士文
  玉貌终年侍禁闱每逢时节赐金绯君王不爱纤腰舞裁作雷坛拜斗衣

  ○李荫

  浆洗房

  △浆洗房

  宫娥白首出宫门却入闲房亦是恩欲浣故衣还袖手为怜中有御书存

  ○李贽

  大同城

  △大同城

  此地真与铁城同作者何人郭琥功更有尚文周太保至今说着尚悲风

  ○顾彦夫

  酒

  △酒

  酒味从来识未真非甘非苦亦非辛若教强迫刘伶问亦是人糊一醉人

  ○周埙

  池上

  △池上

  小园无事自徘徊湛湛池清一鉴开照水忽疑髯自动不知竹外细风来

  ○游潜

  闲居即景效回文体

  △闲居即景效回文体

  流水溪桥接岸沙雨飘红点乱飞花洲边树色山边寺楼倚闲云红日斜

  ○陆果

  独坐吟

  △独坐吟

  若将烟水论严光不若无名杜五郎一室坐来三十载更无一步到东墙

  ○冯惟敏

  易水上候刘剌史良久未至

  △易水上候刘剌史良久未至

  坐对青山眼倍明水边相狎一鸥轻问余那得闲如许来送燕州剌史行

  ○王嘉言

  古囊蹂躏山西歌

  △古囊蹂躏山西歌

  匹妇腰鎌杀小胡代州城下献头颅将军空有黄金印十万横行一个无

  ○穆文熙

  投大冡宰相公

  △投大冡宰相公

  岭上桃花万树繁主人当日共朝昏如今海内凭栽植但向春风总不言

  ○王世懋

  送姚祠部擢参楚藩

  △送姚祠部擢参楚藩

  春风画省谪仙居幞被曾沾醉墨余别后倘怜同舍在衡阳归鴈武昌鱼

  ○林云程

  春行

  △春行

  林叶初齐枣叶稀天涯游子此时归青骊嘶断春风起山雉相将挟子飞

  ○黄凤翔

  万历宫词八首

  △万历宫词 【 八首】

  蜡炬星荧辇路隈 慈音勑送乘舆回金瓶翠茗携将去道是 君王带醉来
  临池落笔倍精神铁画银钩最逼真宣向外庭齐拜赐宫中臣妾乞恩频
  紫宸朝罢宴游疏闲对遗编乐有余难字遣将垂顾问侍臣东阁共摊书
  便面泥金出御前亲臣捧砚拂炉烟蝇头细字题都遍进入承明玉案边
  霜毛鹦鹉傍雕阑巧舌依人似结欢白发宫娃空堕泪 先皇觅到不曾看
  种种红娋绣佛身闻鸡施与晓行人中官虔奉 慈闱祝天保 皇躬亿万春
  清夜焚香上露台火云蓬勃不闻雷斋居减膳廑 明主今日郊坛步祷回
  合中宣唤内尚书除拜封章阅月余阁帖铨评都屏却一挥御笔不关渠

  ○孙鏊

  回文

  △回文

  鸦啼几树玉阑东梦破惊愁别院空纱袖翠笼寒雾薄花残雨夜一帘风

  ○张鸣凤

  送吴生南还

  △送吴生南还

  汝昔为儿发被肩看余走马向幽燕谁知人事难如意斗酒相逢非少年

  ○周弘禴

  坑儒谷

  △坑儒谷

  平夷封建尽销兵烧却诗书远筑城七百竖儒同日死不知谁是鲁诸生

  ○冯琦

  题阏氏画像二首

  △题阏氏画像 【 二首】

  ■〈毛瞿〉毺春暖锁芙蓉争羡胡姬拜汉宫絓膝锦襕珠勒马当胸宝袜绣盘龙
  塞北佳人亦自饶白题胡舞为谁娇青霜巳尽边刧草一片梨花冷不销

  ○沈九畴

  段村
  行经沙丘

  △段村 【 刘瑾段氏子】

  马嵬南畔段家村甲第煌煌旧里门莫笑杨妃三尺土败垣荒草也黄昏

  △行经沙丘

  听彻云璈海上来人传汉武是僊才如何不逐安期去也向沙丘道上回

  ○郭正域

  博望驿

  △博望驿

  五百旌旗出汉关归来只共两人还葡萄只是人间种那见仙槎到斗间

  ○虞淳熙

  神宫监

  △神宫监

  奉箒陵园洗白苹若为露下倍伤神秦宫耐可花前死忍向秋风哭圣人

  ○袁弘道

  除夕偶题

  △除夕偶题

  螺甲香沉蜡熖残黄柑历历耀青盘朝来令节候官长当去红衫欲赎难

  ○区大相

  田家吟

  △田家吟

  东邻贳酒劳西邻百日方闲一日身莫笑田家欢乐少汉家天子尚忧贫
  海内传闻有赐酺醵钱相就醉枌榆诏书又报天南下不是十租是索租

  ○黄辉

  偶题

  △偶题

  袁崧山记惊三峡陆羽茶经品四泉如此山川须领略及禾吾欲赋归田

  ○刘绩

  寄内敬

  △寄内敬

  草没龙城不见家远随毡骑猎平沙知君五载思乡泪滴损营前苜宿花

  ○叶唐夫

  江村诗

  △江村诗

  家住夕阳江上村一湾流水绕柴门种来松树高于屋借与春禽养子孙

  ○王蒙

  宫词

  △宫词

  南风吹断采莲歌夜雨新添太液波水殿云厩三十六不知何处月明多 【 蒙作此诗仁和俞友仁见而悦之曰此其得意句遂以妹妻之】

  ○黄枢

  送金如山往嫠州

  △送金如山往嫠州

  桃花雨晴春水生东风去船如箭行鲤鱼活煑兰溪酒篷底醉眠江月明

  ○刘涣

  秋蝶

  △秋蝶

  欲歇还飞却又飞芙容叶底敛秋晖自知粉翅浑消尽羞近尊前舞女衣

  ○郭文

  竹枝词

  △竹枝词

  金马何曾半步行碧鸡那解五更鸣侬家夫壻久离别恰似两人空得名

  ○史鉴

  塞下曲

  △塞下曲

  城下黄河城外山羗儿骑马唱歌还碛西亦有闲花草莫信春光不度闗

  ○赵廸

  晚眺

  △晚眺

  白云深处野人家倚仗闲吟日未斜江上数峰看欲尽晚钟残月入芦花

  ○莫止

  书事

  △书事

  病眼经旬只掩书萧萧梧竹自村墟忽然惊喜开门出 天子今朝巳建储

  ○杨轼

  宁波延庆寺僧房鸡冠盛开赋鱼字韵

  △宁波延庆寺僧房鸡冠盛开赋鱼字韵

  绛绩昂藏锦不如临风欲鬬又踌躇若教夜半能三唱惊起山僧打木鱼

  ○吴与弼

  题严陵钧台

  △题严陵钧台

  富春山下大江横千古英雄几战争今日秋毫非汉土钧台独自属先生

  ○郑昆

  老人

  △老人

  手里搘藤长过肩月明扶醉步村前后生共问前朝事及见 英皇北狩年

  ○赵介

  题昭君图

  △题昭君图

  玉筯啼残别汉京天骄含笑拟长城傍人莫讶腰肢瘦犹胜嫖姚十万兵

  ○陈雝

  葛岭怀古

  △葛岭怀古

  山上楼台湖上船平章醉后懒朝天羽书莫报樊城急新得蛾眉正少年

  ○钱蒙

  绝句

  △绝句

  湖海风尘入鬓毛归来灯火对儿曹道人不是封侯骨错把黄金铸宝刀

  ○魏学礼

  送人之北

  △送人之北

  萋萋芳草覆江沙燕子归时不在家惟有海棠花上月随君千里到京华

  ○黄省曾

  拟洪武宫词六首

  △拟洪武宫词 【 六首】

  鸡鸣 天子下床梯内直红妆两队齐阊阖虎头门大启春星犹带紫宫低
  金铺玉户月流辉宝座瑶堂映紫衣 圣主观书居大善三更龙辇未言归
  云檐排比玉妃房户户俱铺紫木床 圣后从来勤内治不教偷懒杂沉香
  凿教金井受天光小小银瓶挂玉床此是 圣人新制度诸宫各院尽相当
  清萱到处碧鬖鬖兴庆宫前色倍含借问 皇家何种此太平 天子要宜男
  九五飞龙宝殿高朝回常侍赭黄袍星祥一过 天王目长夜经纶不厌劳

  ○孙一元

  醉着

  △醉着

  清樽倒尽醉还醒独抱鱼竿卧晚汀风露满身呼不起一江流水梦中听

  ○呼相儒

  睡起即事

  △睡起即事

  翠流松日石床阴啼鸟惊人过别林梦里呼童扫红叶觉来檐际落花深

  ○金鸾

  白苎词

  △白苎词

  美人终夜理吴机白雪新裁作舞衣莫把 君恩倚团扇西风容易入罗帏

  ○黄淑清

  陈啚南睡影

  △陈啚南睡影

  五季干戈一枕间檐头天子起华山陈桥厓海须臾事公在梦中开笑颜

  ○徐渭

  边词十首
  上谷边词三首

  △边词十首 【 并客燕时到马水及宣府之作】

  四壁龙门铁削围枉教邓艾褁毡衣莫言虏马愁难度即仗胡鹰软不飞
  牙兵个个是熊罴别选奇才养作儿试看阵云穿急处一团蜂子拥人飞
  立马单盘俯大荒提鞭一一问戎羗徤儿只晓黄台吉大雪山中指账房
  黄酋堕马巳成禽汉卒争功被脱身魂魄至今留黑石兜牙攵金连岁落鱼鳞 【 黑石堡所禽地也得其冑上之朝】
  八里庄儿一堡中银镮小杏坠腮红妆成自不撩人看起莝黄刍鍡铁骢
  葛那颈险断胡刀蓦手攀颏按得牢归向镜中嫌未正特搓过左一丝毫 【 葛那宣府之降胡】
  女郎那取复枭英此是胡王女外甥帐底琵琶推第一更谁红颊倚芦笙 【 此下三首并俺答甥女事】
  老胡宠向一人多窄袖银貂茜叵罗逓与辽东黄鹞子侧将云鬓打天鹅
  汗血生驹撒手驰况能妆态学南闺帓将早帕穿风去爱缀银花绰雪飞
  姑姑花帽细银披两靥腮梨洒练椎个个菱花不离手时时站马上胭脂

  △上谷边词 【 三首】

  胡儿住牧龙门湾胡妇烹羊劝客餐一醉胡家何不可只愁日落过河难
  胡儿处处路旁逢别有姿颜似慕容乞得杏仁诸妹食射穿杨叶一翎风 【 虏最嗜糖缠杏仁】
  骆驼见柳等闲枯虏见南醪命■〈扌弃〉殂倒与鸱夷留一滴回缰犹作卯儿姑 【 北谚云骆驼见柳达子见酒又夷言磕头为卯儿姑】

  ○俞寰

  春日同应祯文东饮溪上草堂

  △春日同应祯文东饮溪上草堂

  芳园背郭百花深亭馆东风变夕阴遮莫青山寒到面生憎白雨唤归心

  ○吕时臣

  怀三兄敬叔

  △怀三兄敬叔

  柴门秋老月华清不肯随人入市城楼下石渠通海眼知君独夜听潮生

  ○谷淮

  寄远

  △寄远

  琼花台上雨初收黄歇山前水急流莫道别来乡国异南江愁是北江愁

  ○李英

  十月京师纪事

  △十月京师纪事

  萧关风急马频嘶四塞河山动鼓鼙独立高台望烽火胡笳多在蓟门西

  ○释宗泐

  送刘道士葬师

  △送刘道士葬师

  欲成仙道古来难曾向先师学内丹不省稚川尸解去人间犹自葬空棺

  ○梦观

  题日观画葡萄

  △题日观画葡萄

  短衣狂走至元僧醉唾骊珠十斛氷定起山楼寒月上一牕风影写秋藤

  ○鲁山

  寄广川凖无则

  △寄广川凖无则

  白云红树对离情秋意微茫画不成吟就新诗书落叶凭风吹过德州城

  ○明秀

  秋兴

  △秋兴

  泽国千家水气浮洞庭七十二峰秋犹闻风雨延陵剑不见江湖范蠡舟

  ○法杲

  山居

  △山居

  茅庵总是白云封犹想当门树几重除却床前三尺地凿开春雾尽栽松

  ○龚辇

  和管天节求竹韵

  △和管天节求竹韵

  庭前种竹只三竿氷雪丛中共奈寒欲把一枝分赠汝可怜二丈不心安

  ○王素娥

  渡钱塘喜晴

  △渡钱塘喜晴

  风微月落早潮平江国新晴喜不胜试看小舟轻似叶载将山色过西陵

  ○孟淑卿

  秋夜

  △秋夜

  荳花雨过晚生凉林馆孤眠怯夜长自是愁多不成寐非缘金井有啼螀

  ○朱静庵

  竹枝词
  虞姬

  △竹枝词

  横塘秋老藕花残两两吴姬荡桨还惊起鸳鸯不成浴翩翩飞过白苹滩

  △虞姬

  力尽重瞳霸气消楚歌一散恨迢迢贞魂化作愿头草不逐东风入汉郊

  ○陈孺人

  七夕

  △七夕

  灵鹊成桥事有无人间今夜忆仙姑倚牕坐久秋声动一夜西风到碧梧

  ○孙夫人

  闻征瓦氏兵至

  △闻征瓦氏兵至

  传闻瓦氏勇超群万里征来净寇氛多少材官屯海畔策勋翻仗女将军

  ○茅氏

  卖废宅诗

  △卖废宅诗

  壁有苍苔甑有尘家园一旦属西邻伤心怕见门前柳明日犹如陌路人

  ○潘氏

  咏柳

  △咏柳

  烟柳青青叶巳齐半帘红日小莺啼玉楼人静悲横笛惟有东风吹向西

  ○马孺人

  谢蒋大姐寄鞋

  △谢蒋大姐寄鞋

  金莲小瓣堕瑶池想象深闺结绣时无限巧心劳远寄露多不忍下阶墀

  ○许景樊

  竹枝词

  △竹枝词

  空舲滩口雨初晴巫峡苍苍烟雾平长忆郎心似流水早时纔退暮时生

  ○张引元

  梅妃怨

  △梅妃怨

  莫倚长门叹月明古来薄命自倾城多才总有楼东赋不入离宫弦管声

  ○张引庆

  燕子楼

  △燕子楼

  洛阳三月雨如烟添得离人思黯然惆怅秦楼分凤侣清灯寒月自年年

  ○徐小淑

  寄怀

  △寄怀

  露井桐黄落雁风空江木老冷芙蓉薄寒不共秋宵尽轻透征衫第几重

  ○张红桥

  寄林子羽

  △寄林子羽

  寂寂香闺枕簟空满阶秋雨落梧桐内家不遣园林去音信何缘寄塞鸿

  ○张九

  春日即事

  △春日即事

  金针戳破牕儿子引入梅花一线香蝼蚁也知春色好倒拖花瓣上东墙

  ○赵金燕

  和桃源人去绛帏寒

  △和桃源人去绛帏寒

  桃源人去绛帏寒万树桃花春未残洞口有云流白鹤人间无路见青鸾

  ○答黑麻

  西湖

  △西湖

  一株杨柳一株花原是唐朝卖酒家惟有吾邦风土异春深无处不桑麻

  ●皇明文征卷之二十二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诗余

  ◆诗余

  杨基
  韩守益
  王达
  李东阳
  桑悦
  顾璘
  朱谏
  严嵩
  杨慎
  夏言
  殷士儋
  李濂

  ○杨基

  卜居

  △卜居 【 蝶恋花】

  人间何处宜闲住除却桃源便向潇湘去杨柳桃花千万树不须更觅深深处 白鹭轻鸥为伴侣女嫁渔郎男娶渔翁女巳办绿蓑眠细雨料应天意还相许

  ○韩守益

  江亭远眺

  △江亭远眺 【 苏武慢】

  地涌岷峨天开巫峡江劫西来百折击楫中流投鞭思济多少昔时豪杰鹤渚沙明鸥波潦净小艇鸣榔初歇羡凭栏极目危亭偏称襟怀澄彻 还记取王粲楼前吕公矶外一样水光山色烟霞玄馆金碧浮图尽属楚南奇绝紫筠箫待绿醑杯停咫尺良宵明月■〈扌弃〉高歌一阕清词遍彻冯夷宫阙

  ○王达

  梦觉
  和赵先生韵

  △梦觉 【 满庭芳】

  贫自何来富从何得一贫一富俱空以贫求富得失两匆匆何必踌蹰计较身死后贫富消融醉中醉梦中成梦埋没几英雄 若教都勘破任他贫富不碍穷通肯轻将外物梗我心胸俯仰乾坤今古嗟世路南北西东高歌罢一声长铗双目送飞鸿

  △和赵先生韵 【 苏武慢】

  辕固归来公孙成就莫问世间工拙白鸟无机青山无主尽可与君谈说何况酒酿松华香烧栢子彼此是非都绝独许他诗客禅僧笑傲烟霞风月 到今日一视贤愚两忘荣辱任他楼护唇舌种菊编篱裁松辟径占作林开豪杰木落秋高雨余云散几点远峰斜缺谅此时情趣悠然只可自家怡

  ○李东阳

  石门与诸公别

  △石门与诸公别 【 满庭芳】

  黄叶萧萧白沙隐隐梁安峡里孤舟斯文恋恋无计可攀留更欲相从谈笑柰故园桑梓日系心头休辞醉凄风苦雨酝酿晚来愁 画舫青帘乌丝红袖歌舞醉扬州于今憔悴空想少年游琵琶拨断相思调总无如青衫司马风流南城外梅花遍能寄一枝不

  ○桑悦

  寓京师作二首

  △寓京师作二首 【 苏武慢】

  自叹先生无心落魄将谓人人同巳阔步长趋放言高论也没来繇如此浮梗栖身虚舟度世个个相逢欢喜有知心说破交情一半后头怪你 我只晓得蹙额为忧解颜为笑那去探他肚里石上寻鱼波中求鹿一切置之不理今古悠悠是非滚滚青史彻头彻尾醉摩挲双眼横空太华只如蝼蚁
  湖海陈人尘容俗状难入英豪羣队鬓发萧疏腰围清瘦不是□秋顦顇雪点青衫风吹乌帽自有酸寒气味被儿童笑这先生行动如痴如醉 休歆羡直人纱厨轻尝玉食此是蚊蝇富贵龙卧九渊凤翔千仞岂在牢笼之内置屋三间凿池半亩好与虞山相对试长歌坐石观天拍手云霞破碎

  ○顾璘

  平江马上
  辰溪舟行

  △平江马上 【 蓦山溪】

  肩舆谢却旷野独鞭骢马县令小家风似道桥翁疏野笑渠岂解潇洒念本来旧面目无虚假不在官高下 当年庾亮玩月荆州夜酾酒向江楼顾官属与之同把而今遥想此老兴飘飘风流尽堪模写莫对时人话

  △辰溪舟行 【 瑞龙吟】

  辰溪水想是银汉分流桃源旧沚楚中胜槩奇观潇湘云梦参差难比峰峦美可信舟移天上人行图里稍经蕙浦兰汀忽惹闲鸥一双飞起 曾访苏公赤壁柳侯黄庙而今荒矣岂似万丈丹梯千重云垒天翻地覆紫翠无成毁试卷起疏帘危坐游丝飞絮亦为春风喜清明两崖开桃李戏作穿花士笑伏波衰萎向门生哀咏自伤边鄙

  ○朱谏

  暮春即寄赵涧边

  △暮春即寄赵涧边

  落红残景春寒薄薄寒春景残红落城古遶江清清江遶古城 别离伤夜月月夜伤离别心苦见高吟吟高见苦心

  ○严嵩

  少宗伯孙先生和东坡词见赠依韵奉酬

  △少宗伯孙先生和东坡词见赠依韵奉酬

  早岁相逢知风骨自是玉堂人物二十年来官未调兴在丹崖青壁云海为家迤门拥褐高卧袁安雪青官华省一时登用才杰 好似鹏鸮乘风骅骝骋步得路争先发共喜虞廷拜圣治关塞虏尘新灭幸接仙寮欣披藻翰森爽清毛发寅共三礼光近九天日月

  ○杨慎

  春闺
  春情
  秋闺

  △春闺 【 昭君怨】

  楼外东风到早染得柳条黄了低佛玉兰干怯春寒 正是困人时候午睡浓于中酒好梦是谁惊一声莺

  △春情 【 捣练子古乐府有捣衣曲即其意也】

  春梦浅夜筹添懒唱新翻阿鹊盐 【 乐府名】 黛角歌眉颦翠滴绣尖绒舌唾红酣

  △秋闺 【 如梦令唐庄宗修内苑掘得断碑中有二十三字庄宗使乐工歌之名曰古记宴桃源一名忆仙姿东坡改为如梦令】

  云影月华穿过雨意钟声敲破洞户卷帘飞透流萤一孤坐孤坐□□金微谁和

  ○夏言

  中秋对月次李汉老韵

  △中秋对月次李汉老韵 【 十六岁作】

  南楼独倚悄无人唯见五湖烟绿桂树香生吹欲下疑是九天零粟万里无尘长空一色处处袁安屋数声羌笛青鸾飞在庭竹 人在璚楼玉宇指点江山几处飞泉瀑安得沧江都是酒洗我愁思千斛天将老我鹤发成仙月下跨黄鹄姮娥今夜共谁谈笑如玉

  ○殷士儋

  冬夜许殿卿潘望甫载酒过访观傀儡听儿盘弹琴二公即席各惠佳句走笔述谢
  写真自嘲

  △冬夜许殿卿潘望甫载酒过访观傀儡听儿盘弹琴二公即席各惠佳句走笔述谢 【 塞鸿秋】

  当日个倚红颜并负元龙傲到如今梦黄梁俱醒鄞郸道常则是啖紫芝共慕商颜皓有时节望青天大放苏门啸携手访同心乘兴齐来到肯似那泛沧浪回转山阴棹

  △写真自嘲 【 驻马听】

  直下承当苦辣酸甜巳备尝从来倔强吉凶荣辱不思量也不防对面起刀鎗也不知转眼生波空乱攘数十年睡梦里胡涂帐

  ○李濂

  游王屋山作

  △游王屋山作 【 贺新郎】

  乘兴游王屋好春光驾言西迈小车黄犊万壑千岩云雾里流水桃花涧谷更远望阳台泉瀑小有相夭歌杜甫华葢君夙授真人牍烧药灶灵砂熟 平生最喜名山宿看晴空海天一鹤飞来东麓金节羽衣纷闪烁落日初霞映目蚤去访丹经僊箓抛却尘缘吾愿毕近烟罗参井居当卜甘遯迹友麋鹿

  ●皇明文征卷二十三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册文
  诏
  制
  诰
  敕谕
  檄
  策问

  ◆册文

  何乔远辑
  苏伯衡

  ○何乔远辑

  世宗肃皇帝恭上皇天上帝大号册表

  △世宗肃皇帝恭上皇天上帝大号册表

  嗣天子有玄孙明王臣某上言伏以洪荒暝昧弗知大道之源混沌默蒙罔识人物之本万世若斯生民何有洪惟   上帝判立阴阳肇生人物辟宰三才掌握万化统天制地神祗悉赖于君临运圆括方群类咸蒙于大造历古今无巳之神化作乾坤有永之祖根肆好生之德巍巍于生民而立主简大命之求切切乃命德以作君属当中夏之艰眷我   高皇之圣授之宝符作宰蒸人传统巳踰   七帝洪图爰锡微躬臣一德莫有万愆皆积戴简眷之渊深荷仁生之岳重臣至愚极眛甚渺最庸非但未肖于前王尤愧无及于祖宗之毫末者也兹臣感恩铭首拜眷刻心不量凡昏之资钦举无前之典祗上大号玄称曰皇天上帝仰惟天慈俯纳荐告居高赫然而赐鉴享圜丘丕祀于亿年听卑昭矣以垂歆佑斯明基业于万世顺五纬于圆清绥八荒于方浊世嗣生贤兆民蒙福臣无任渊氷惶汗不胜仰奉祗答天恩之至

  ○苏伯衡

  懿祖谥册文
  懿祖妣谥册文

  △懿祖谥册文 【 代陶学士作】

  维洪武元年岁次戊申正月壬申朔越四日乙亥   孝曾孙嗣皇帝位臣再拜稽首上言伏以创业开基孝宜先于迫远祖功宗德礼莫大于正名葢繇积善而累仁是致以家而为国考文于古进谥在今伏惟   皇曾祖考府君性赋慈仁志存谨厚克勤克俭修身永念于贻谋无党无偏履道每期于垂裕昔陶唐上崇于少皞而周武追王于古公思水木之有本源履霜露而怀怵愓谓多仪备物未足尽于孝心惟显号鸿名乃克符于礼典作庙有奕镂玉惟荣谨奉册宝上尊号曰   怕皇帝庙号懿祖陟降有临神明如在继志述事敢云有道之曾孙启土建邦永赖在天之烈祖谨言

  △懿祖妣谥册文

  维洪武元年岁次戊申正月壬申朔越四日乙亥   孝曾孙嗣皇帝位臣再拜稽首上言伏以人之大伦正始必繇于内治囼之盛典报本莫大于尊亲惟今日之光华皆重闱之积累严修裸享敬上徽称伏惟   皇曾祖妣坤道顺承壹仪雍穆俭遵澣濯德音夙着于宗闱礼备温恭庆系远延于孙子实繇中助丕显前闻惟种德于百年之先故食报于数世之后遂令眇质获履至尊爰考旧章式崇谥册谨奉册宝上尊号曰   恒皇后诞受帝祉永膺令名重翟袆衣莫遂生荣之愿关睢趾尚祈阴 相之功谨言

  ◆诏

  何乔远辑
  王祎
  徐阶

  ○何乔远辑

  太祖高皇帝
  世宗肃皇帝三殿灾诏

  △太祖高皇帝

  即位诏
  存恤诏
  农桑学挍诏
  免江西税粮诏

  即位诏 【 洪武元年正月】

  朕惟中国之君自宋运既终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传及子孙百有余年今运亦终海内土疆豪杰分争朕本淮右庶民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贤于左右凡两淮两浙江东江西湖湘汉沔闽广山东及西南诸部蛮夷各处寇攘屡命大将军与诸将挍奋扬威武巳皆戡定民安田里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勉循舆情于二年正月初四日告祭 天地于钟山之阳即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以吴二年为洪武元年是日恭诣   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太社太稷于京师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存恤诏

  曩因天下大乱死者不可胜数生者备历艰辛巳有年矣朕起布衣削羣雄定祸乱改元洪武今纪七年但才疏德薄日夕虑上帝有责思之再三惟兵后苦殃者朕失抚养存恤葢军士为朕开疆宇奋不顾身殁于战场尸不至家魂无所依父母年高妻寡子幼一旦抛弃至今不能存活此朕之过也民间经兵避难父南子北至今不能会聚奉养者有之或子殁亲老而无养亲没子幼而无依者有之亦朕之过也兴言至此实可悯伤今诏天下有司各各具名以言朕当会居存养使不失所所有存恤事宜条列于后于戏君天下者所以为民也但君思治而民乖民欲乐而君昏臣稀贤而不法君或懦而臣刚此古今所难也所司奉行者勿以仁为弊以干刑宪

  农桑学挍诏

  农桑衣食之本学挍道理之原朕尝设置有司颁降条章使敦笃教化务欲使民丰衣食足理道畅焉何有司不遵朕命往往给繇赴京者皆无桑株数目学挍缘繇甚与朕意相违特敕中书令有司今后敢有无农桑学挍者论拟违制杖降罚历三年役注以吏事出身民有不奉天时而负地利者如律究焉于戏彝伦不整实君师之过坐享民供亦岂职分之当为斯言既出臣民听焉永怀多福

  免江西税粮诏

  朕本农夫深知民间疾苦及至亲率六师南征北伐备知将士之劳方今天下一统东戍辽海南镇诸番西按数种戎夷北屯沙塞朕以中国精锐驻守遐荒岂但风俗之殊亦有寒暑之异艰难万状朕不忍言然欲镇安吾民必资守边之力其于科征转运未免劳民理势相湏葢不得巳也念尔江西之民未归附时土豪割据地方狼驱蚕食赀财一空归附之后供给繁重巳经九年其为困苦朕甚悯焉今年秋粮尽行优免于戏四海苍生皆吾赤子爱念之意旦暮不忘缘事有缓急故恩有后先咨尔人民体朕至怀

  △世宗肃皇帝三殿灾诏 【 嘉靖二十年四月】

  朕惟邃古之世道隆化洽人淳气和其为君者曰尧曰舜而为臣者乃益不可及者矣降是禹汤文武继作而有稷契周召以佐之亦不可尚矣下而曰汉唐宋其间谊辟英君之时见君终未见上古之休或多灾害绝未有如今日之变者也朕   皇祖高皇帝应天顺人复夏扫秽功德之盏无前大烈艾以藩嗣当   皇兄升遐之日命朕入继朕嗣天位十有七岁之间思报   祖德先正   太祖南面之尊备建七庙之制加荐尊谥用庆追崇赖二三大臣恊恭力赞然非朕变更成典实本信任古道他悉罔忌自谓报荷本源之情少尽讵意有今日之变云也今年四月五日夕初正以怕阳之雨为权当时   仁庙倏忽火起骤暴作加猛风四发人无措手相视号吁莫用救护即刻   仁庙   成祖庙主同毁延爇   太庙及   昭穆羣庙祗存   睿宗庙安全朕自昨冬孟月患疾至今元气未复精神失旧饮食减昔气血两亏一闻奏报若坠深渊欲赴火中思无济事且因病未痊复益加瘽瘁力疾奉慰   祖宗干景神殿祗戴罪奏谢于   上帝皇祗告于太社太稷遣官徧祭百神书报宗室诸王诏示天下臣庶庶使知一人之重罪致   上延七庙之御栖厥咎原无可容巳爰将宽恤之文预示图复之力所司奉行条布于后于戏仁敬孝以为德必自今而加勉责在台躬寅恭忠而弼亮须伊始以交修望尔有位要究夫邦兴千多难之几勿便谓后勿类先王之行虽时君罔肖甲宣当念我   祖宗迈德汤武共图夹持之道用尽回天之诚敷告中外都使闻之

  ○王祎

  开科举诏
  封高丽国王诏

  △开科举诏

  朕闻成周之制取才于贡士故贤者在职而其民有士君子之行是以风俗淳美国易为治而教化彰显也汉唐及宋科举取士各有定制然但求词章之学而未求六艺之全至于前元依古设科待士甚优而权要之官每纳奔竞之人辛勤岁月辄窃仕禄所得资品咸居举人之上其怀才抱道之贤耻于并进甘隐山林而不起风俗之弊一至于此今朕统一中国外抚四夷方兴斯民共享升平之治所虑官非其人有伤吾民愿得贤能君子而用之自洪武三年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怀才抱道之士务在经明行修慱古通今而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于廷观其学识品其高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才学出众者待以显擢使中外文臣皆繇科举而选非科举者毋得与官敢有游食奔竞之徒坐以重罪以称朕责实求贤之意于戏设科取士期必得于全才任官惟贤庶可成于治道咨尔有众体予至怀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封高丽国王诏

  朕肇膺正统诞抚多方乃眷高丽袭朝鲜之遗壤克尊中夏逾渤海而称臣顷诏使之往临即表词之来上有嘉方物良仭衷情葢繇夙慕于华风用是恪修于臣职况尔三韩之累世皆慎始终属兹四海之一家何殊内外爰稽彝制载钖真封今遣某官赍印仍封尔为高丽国王于戏保民社而王纂荣怀于旧服守礼义之国作屏翰于东藩其始自今毋替朕命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徐阶

  拟嘉靖遗诏

  △拟嘉靖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四十五载深惟享国久长累朝未有乃兹弗起夫复何憾但念朕远奉   列圣之家法近承   皇考之身教一念惓惓本惟敬天勤民是务祗缘多病过求长生遂致奸人乘机诳惑祷祠日举土木岁兴郊庙之祀不亲朝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迩者天启朕衷方图改辙而遽婴灰疾补过无繇每一追思惟增愧恨葢愆成美端仗后贤皇子裕王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   祖训下顺羣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过毁伤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馐母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为重不可辄离封域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许擅去职守闻丧之日各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并土官并免进香郊社等礼及朕祔飨各稽   祖宗旧制斟酌改正自即位至今建言得罪诸臣存者召用殁者恤录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方士人等查照情罪各正刑章斋醮工作采买等项不经劳民之事悉皆停止于戏子以继志述事兼善为孝臣以将顺匡救两尽为忠尚体至怀用钦末命诏诰中外咸使知闻

  ◆制

  何乔远辑
  苏伯衡
  王祎
  高拱

  ○何乔远辑

  太祖高皇帝答太师李善长等表请上寿制

  △太祖高皇帝答太师李善长等表请上寿制

  父母劬劳之恩昊天罔极当生之日思无上报痛心无巳所以奉祀清晨静居终日母敢歌欢迩来卿等数云太平以朕年高固请称贺今不违羣情许卿等依期来朝母致过奢惟仪肃礼当

  ○苏伯衡

  梅思礼授大都府副使制

  △梅思礼授大都府副使制

  建庶官以临万国任莫重于本兵掌邦政而统六师选必先于硕辅具官梅思礼材资骁勇器量雄深胸襟韬略之奇被服诗书之雅早登华贵作镇藩翰保境安民待四方之底定提壃籍户爰一旦而来归明炳几先忠于内附盖去留灼知乎天命肆危疑克断以人谋辞项从刘知同曲逆舍嚣去述识拟伏波凡我师徒束兵而下淮甸暨其士女安堵有如泰山静言思之厥功懋矣是用擢居宥密俾赞枢机匪彰效顺之勤式示输诚之劝于戏立非常之功则有非常之赏既肇锡以殊恩奋国士之报以酬国士之知益图臻于显效可授大都府副使

  ○王祎

  中书平章政事常遇春追封开平王制

  △中书平章政事常遇春追封开平王制

  天开鸿业笃生英杰之臣星陨将营载举哀荣之典肆大勋之垂集俄上将之云亡庸锡褒封诞颁涣号具官常某英敏而沈毅严肃而恢弘自初建于义旗即来归于戎旆首从淮右扬采石之锋旋定江东振丹阳之捷拓边疆于全楚歼强敌于三吴扫河洛而奠中原指幽燕而平朔土功成百战允为一世之豪气盖三军岂特万人之勇近报滦阳之凯益穷漠北之追揽哀讣之遽来知力疾而犹战眷言忠荩深用痛伤海宇一家既巳成于大统君臣同体期共享于太平事乃若斯情何能巳秩庸升于次相爵兼锡于真王虽礼数之有加于予心其犹欺于戏金衵铁劵曷忘佐运之功衮衣绣裳尚服餙终之命宠灵弗替祚胤弥昌可赠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忠武

  ○高拱

  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许赞制

  △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许赞制

  鼎台圱任寅亮攸资殿阁亲臣平章是托乃摄储辅再领铨衡眷遇之隆于斯为至匪繇英杰曷称简求具官某闳才邃学蔚为时宗亮德渊闻直追往哲蚤以儒科之彦佐政名邦爰晋中台再迁史局令猷既茂劲节尤坚触忤权珰遂遭摈抑及罪人之既得属正士之获伸乃历藩臬则威信交孚乃晋卿联则廉勤特着掌邦禁而时无冤狱掌邦赋而畜有羡财朕乃简置天曹俾长百辟憸回为之黜伏贤儁赖以登庸历岁滋多硕肤荐积朕益加悦特进揆司尔乃启心陈帷幄之谋正色决枢机之务丞弼不遑于旦夕忧勤罔间于初终诚可为良佐也巳顷建閟宫之礼实藉钧衡之咨既有以交于神明宜与之共其福禄兹授尔阶光禄大夫勋柱国锡之诰命于戏予欲典刑有位尔惟老成予欲保又有邦尔惟平格其尚益输忱悃殚竭讦谟茂崇夹辅之勋丕副仰成之愿钦哉

  ◆诰

  何乔远辑
  朱升
  陶安

  ○何乔远辑

  太祖高皇帝申国公邓镇诰文

  △太祖高皇帝申国公邓镇诰文

  朕闻昔列圣之驭宇必贤能以辅之所以贤能辅之者在御大灾而捍大患斯守升平之良臣也至于创业垂统摧坚抚顺忠君泽民者生则振威华夏殁则名彰后嗣雄哉呜呼斯善成于前者也朕初帅师东来尔镇之父年虽居幼体态英迈肩羣将之列耀武扬威转战豪雄神气凛然立俘囚于麾下每战有之所以行赏验功亦同乎最生受公爵死后王封此实朕法先圣之典今洪武十三年服制巳终朕思愈劳命尔袭封尔恪守前业母晦勋劳是成于后者也庶不负朕体哲王之道钦哉钦哉

  ○朱升

  中书右丞相徐达兼太子太傅封信国公诰

  △中书右丞相徐达兼太子太傅封信国公诰

  命将出师立兴王之大业建邦启土资佐运之功臣伏斧钺而成显功秉钧衡而宅右揆才为异等赏亦非常孚告朝廷诞宣纶綍中书左丞相徐达刚资英杰达量深雄岩岩山岳之崇矫矫虎貔之猛从予起兵于濠上先存捧日之心逮兹定鼎于江南遂作擎天之柱气冠万人而无敌拔帜摧城威行四境以推恩抚民安堵牙旗指顾淮海风清雷皷铿鍧湖湘率服西连巴蜀东际溟洋有征则□水陆之军戎所向则收郡邑之图籍削平二强国古之名将何以加辛勤十余年吾之封疆繇此定奏苏湖之捷俘臣主而归允谓元勋宜膺上爵尊荣相府仍加开国之褒辅导储宫尤重兼官之选于戏太公韬略当强一统之规邓禹功名特列诸侯之表用颁宠数尚克钦承可授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兼太子少傅封信国公

  ○陶安

  朱升除翰林侍讲学士诰

  △朱升除翰林侍讲学士诰

  朕闻洙泗集羣圣之大成新安为文公之阙里先后相望斯文盛昌况新安之有人与前贤而同氏允为慱古通今之士耆年硕望之英是宜备顾问尽内庭参密命于翰苑惟兹华要用宠师儒朱升趋跄礼法之场超卓传注之表群经狎得其趣诸子莫遁其情网罗百家驰骋千古自其潜心积累至于皓首苍颜用功勤矣朕开基以来岁每征聘戋戋束帛为矜式于国中青青子衿来英才于馆下议礼作乐郊庙所资修巳及人国家所尚握登玉署侍讲彤闱凤池兼掌于丝纶麟史仍参于笔削天地交泰有资赞翊之功云汉昭回其致文明之治可授翰林侍讲学士中顺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宜令朱升准此

  ◆敕谕

  何乔远辑
  毛纪
  严嵩
  徐阶

  ○何乔远辑

  太祖高皇帝
  成祖文皇帝戒谕臣下慎刑敕
  仁宗昭皇帝谕廷臣敕
  英宗睿皇帝召处士吴与弼敕

  △太祖高皇帝

  谕金陵父老
  申谕北征将佐徐常等
  谕勉羣臣

  谕金陵父老

  元失其政所在纷扰兵戈并起生民涂炭吾率众至此为民除乱耳汝宜各守职业母怀疑愳贤人君子有能相从立功业者吾礼用之旧政有不便者吾为汝除之

  申谕北征将佐徐常等

  朕与卿等率众渡江誓除祸乱以安天下天监在兹服不敢感故命卿等北征廓清中原拯民艰苦昔元起沙漠入主中国子孙怠荒罔恤民艰天厌弃之君则有罪民复何辜前代革命之际兵戈相加视如冠仇肆行屠僇朕实不忍尔诸将帅当以为戒克城之日必使市不易肆民安其生凡元之宗戚皆善待之庶几上荅天心下慰人望以成朕伐罪救民之志有不恭命者必罚无赦

  谕勉羣臣

  治天下者无逸然后可逸朕即位有年常以勤厉自勉待旦临朝晡时而后还宫夜卧不能安席披衣而起仰观天象见一星失次即为忧惕或量度民事有当速行者即次苐笔记待旦发遣朕非不欲暂安但祗畏天命不敢故耳朕言及此者恐羣臣以天下无事便欲逸乐股肱既隳元首丛脞民何所赖书曰功炭惟志业广惟勤尔羣臣但能以此为勉朕无忧矣

  △成祖文皇帝戒谕臣下慎刑敕 【 永乐九年九月初十】

  朕闻为君难为臣不易□业难守成不易刚□宽猛适其中礼乐政刑有其序唐虞三代至汉唐宋率繇兹道是故舜清问于下民报雪以威诛四凶举五臣明五刑然后无为恭巳南面神禹承之无间可议夏桀之乱民从其暴成汤之兴兼弱政昧取朏侮亡肇修人纪用革慆淫既奠四方子孙承之惟监于成宪殷纣之乱商俗靡靡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迁殷顽民灭国五十继相成王制礼作乐垂拱仰成刑措不用汉承秦乱之后高祖令萧何定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法令严明惠帝清静至于文景除挟书去肉刑务崇宽厚唐承隋末谄谀汰侈暴慢成风高祖定官制颁律令行租庸调法沙汰僧尼道士勋臣犯法无所假贷太宗贞观之后惩斩趾禁鞭背删定律令变重为轻力行仁义几致刑措宋兴承五季之乱太祖太宗颇用重刑紏绳奸慝躬自折狱务底明慎立法之制严而用法之情恕咸平以后删其繁密益务宽仁子孙承之含弘光大恭俭纯诚未尝杀一不辜天下归仁化成俗美此历世守成创业之事刚柔宽猛之中礼乐刑政之序莫不皆然盖敦礼乐用宽柔譬之膏粱以养生尚刑政事刚猛譬之药石以伐病膏粱伐病祗益其病药石养生心致伤生时措之宜不可紊也朕   太祖高皇帝天赐大圣之资以当非常之变奋自布衣拨乱反正方举一世而甄陶之比三代汉唐宋创业之时又大相远者盖中华礼乐之区悉为左袵之俗沉浸百年洗涤不易陵夷巳甚振举尤难风俗之染污非但若夏季之慆滛也奸雄睥睨反侧非但若殷之顽民也服古人所未易服齐古人所不能齐兢兢业业劳心焦思求贤如不及从谏如转圜昼夜图维经权用变不得巳而用刑特权时之宜耳及其立为典常先议定律损益更改十年乃成颁之天下而民知禁复惟祖训传之子孙宣布条章垂法万世墨劓非□宫并禁不用钦恤之意巳着于象刑权时之宜不定为常法常法之立不易礼乐之用弥彰朕克遵成宪佩服圣谟思守成之不易念刑措之尤难昔者唐虞三代君臣之间责难训廸纪于诗书今朕告教尔文武羣臣尔惟听之职曰天职民曰天民工曰天工禄曰天禄皆非朕之私惟尔羣臣相朕以彰天命以奉天讨以亮天工保兹天民以享天禄善恶吉凶实为影响可不敬哉尔惟尽心勿谓忠有余尔惟尽力勿以劳自伐为名而善善无成计利而勤勤必怠且计利必得害患失终于失故廉不怨贫以廉为常行勤不羡逸以勤为定分事有烦简各安其所遇位有崇卑各体其所处尔群臣所当知也勿谓朋比朋比必至沦胥勿纵利口利口必至倾覆勿为奸欺奸欺必至暴露勿为怙终怙终必至殄绝依阿尸禄位者昧理檀权作威福者逆天贪污恣情欲者速戾谗说殄行惑众志者自有刑尔羣臣所当戒也矧夫刑者辅治之具自古圣帝明王及朕   皇考所甚重不敢轻不得巳而用之者也轻重亮厘之间祸福死生之决也死者不复生断者不复续故刑期无刑杀以止杀杀一夫而天下服释一人而天下悦至于使人无犯可也尔或不戒临民治狱恬不加意甚至信谗说执偏言深文误良善纳贿倒是非作威眩曲直自作聪明发摘瑕类法外求情致人以死鬼神所见甚可畏也朕为此惧申慰日勤审克之际罪疑惟轻乃有怀残忍之私遵酷吏之轨谤朝廷之宽恤惑上下之人心所谓利口必至于倾覆者尔惟戒哉圣人用人不求其备诚以才能有高下智识有浅深事皆尽善上智所难动静云为岂无过误朕惟念此每加宽容乃有恃兹屡造非彛常怀幸免不知忽微之过岂可积多非分之恩岂可常得所畗怙终必至于殄绝者尔惟戒哉亦有柔奸隐慝厚貌深情夤缘攀结请托行私侥幸图为附下罔上不感天子而感权臣宁负公门不负私室且恶相济同劫相保邪恶同谗以陷忠良同为奸宄以匿其非同幻诪张以护其短同侧媚以相师同谄谀以相悦所谓朋比奸欺必至于沦胥暴露者尔惟戒哉亦有身为执法卖直沽恩谤人惑众起险言以眩众听灭公义以济私恩所谓谗说殄行唐虞所□尔惟戒哉亦有愧赧干中自怀疑贰本无劳绩妄自骄矜居宠弗畏因人毁誉从巳喜怒生杀予夺阴狠自肆所谓擅权作威福贪污纵情欲尔惟戒哉其旅进旅退依违其间候朕颜色同进謟谀甘言逊志无所建明尤朕所恶所谓依阿尸禄位者昧理亦恐获戾于天尔惟戒哉于戏兴礼乐以致太平朕守成所当务适宽严以辅政教尔羣臣所当知故将勉于为善尤必戒于作非夫忠臣为国至于忘身鄙夫事君但知利巳朝廷机务取给目前生民休戚畧不加意偾事蔽贤偷安玩日苟具文书视为塞贵甚或微劳未报自负如山小谴或加中怀愤怨是自不恭于臣职岂能共致于雍熙故以宽为济严必以勤而居逸圣帝明王古今一道朕务宵衣旰食岂为恶逸好劳为上帝之鉴临守   皇考之基业实资尔羣臣为国为民有猷有守辅成治化上荅天命廸朕之戒时乃之休至于刑罚尤悉乃心考之于书屡致其意诚以民命至重鬼神难欺譬之操刀而割尚有指血之虞当食而言或至吻伤之失事虽切巳未免过违心有不存视而不见毫厘之差死生之决一往不复虽悔何追吉凶之应讵止一身殃庆之流及于后世可不戒哉朕尝寤寐思之不自知其辞之复也尔惟体朕心无怠于意必钦必慎惟明惟恤俾宽不至纵严不至残囹圄空虚刑措不用政教修举礼乐和平家国有万年之安尔亦有无穷之誉子孙黎民尚有余庆戒之勉之朕言不二钦哉

  △仁宗昭皇帝谕廷臣敕

  朕以眇躬处亿兆之上御天下之大机务之繁殆难独理是以下诏求言冀匡不逮此朕实心也自即位以来臣民上章以数百计朕未尝不欣然听纳言之而当即与施行苟有不当未尝加谴此皆羣臣所共知者间因大理寺少卿弋谦所言过于矫激多非实事朕一时不能禁于心而羣臣有迎合朕意有交章奏其卖直欲置诸法朕特优容令在职视事不得朝参而自是以来言者益少岂无事可言欤抑怀自全之计而退为默默欤今自冬不雪春亦少雨阴阳愆期必有其咎岂无可言而为人臣者惟念保身亦何以为忠朕之一时不能含益未尝不自省尔文武羣臣亦各思以君子之道自勉摅其嘉议嘉猷凡遇国家军民利有未兴弊有未革及政令有未当者咸直言之勿以前事为戒而有所讳庶几君臣相与之义弋谦自明日以后仍旧朝参故谕

  △英宗睿皇帝召处士吴与弼敕 【 天顺元年十一月】

  皇帝敕谕江西抚州府崇仁县处士吴与弼朕承   祖宗丕绪求贤图治亦有年矣永惟劳于求贤然后成无为之治乐于忘势乃能致难进之贤闻尔与弼潜心经史博洽古今蕴经国之远猷抱致君之宏畧顾乃嘉遯丘园不求闻达朕眷怀高谊思访嘉猷企望丰仪以咨启沃夫古之君子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而独善自安岂其本心谅尔于行藏之宜处之当矣今特遣行人曹隆诣尔居所征尔赴阙仍赐礼帛以表至怀其惠然就道副朕翘望之意故谕

  ○毛纪

  赐谢迁敕

  △赐谢迁敕

  朕惟人臣立朝得行其志建功立业者固难而退处其乡寿考康宁完名全节足以系天下之望尤为不易卿性资端方器识宏远粤自早年潜心正学遂以文章大魁天下蜚声翰苑誉望弥隆逮我   孝宗皇帝简注有素爰自宫端擢居内阁朝文献替不激不随宣达德意慎守彝章培植人材护惜善类延访于便殿赐问于平台危言谠论禆益弘多当时政化清美实惟卿二三大臣佐理之功暨闻未命付托谆切益感知遇誓竭诚悃故当   武宗皇帝改元之初随事纳忠恊心匡弼其毅然不可回之气往往形于词色厘革宿弊斥逐群邪直道难容告老而归高风大节播在天下中遭权奸横加谗抑旋复昭明人咸钦仰之不置及今年踰七袠体履安康子姓蕃茂全德完名求之前代亦不多见焉朕嗣承天序图新治理顾兹尊贤优老之典诚不可缓惟卿累朝耆旧实轸朕怀矧夫公论明扬至再至三亦可以见卿之贤于人远矣兹特遣行人赍敕存问仍赐羊酒命有司月馈官廪八石岁给舆隶十名用表异数卿其体朕至意顺养天和茂膺寿祉用表仪于天下则非特卿一乡一邑之光而巳书曰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行将起卿于家庶几得闻猷告以辅朕不逮惟国家有无穷之休而卿亦有无穷之闻钦哉

  ○严嵩

  重建太庙勑谕礼工二部

  △重建太庙勑谕礼工二部

  朕惟礼时为大祀典国之大事也苟不安于人心终难协夫礼意我国家宗庙之制自   太祖肇基之初首建四亲庙其后更制特奉殷荐同乎一堂当其始事岂不慱采遐观卒从同堂异室之规以示酌古凖今之义暨我   成祖定鼎于兹庙寝之营率遵其旧百数十年以祫以享缉于纯嘏则有繇然夫萃之为享其则不远曩因廷臣之议咸称七庙之文是用创兴以从周典乃所司讨论不详区画失当   成祖以六世未尽之亲而遽迁世室不获奉于三昭   仁宗以穆位有常之主而移就左宫遂致紊于班祔   武宗朕兄也不得用为一世顾居七庙之中有妨七世之祀揆之古义斯为戾矣往者回禄之警天与   祖宗实启朕心兹当重建之辰所宜厘正以鼎图新制又我   皇考睿宗庙于都宫之外朕每事庙中考庙未备岂有四亲之内可缺考乎虽每于祫祀同享而奉主往来深为渎扰兹礼官会议欲奉处于   孝宗同庙虽为兄弟同世之义然题扁各殊终未为安朕是究是图惟遵先制其永无愆夫礼非天降乃起人情   祖宗列圣欢聚一堂斯实时义之为顺者兹乃建立新庙仍复旧制前为   太庙后为寝又后为祧时祫祭享奉   太祖高皇帝正位南面奉迎   成祖及群庙我   皇考睿宗献皇帝神主俱同堂而序享献既毕则奉   列圣神主各归于寝庶昭穆以明世序不紊   列圣在天之灵欢忻右享而充伸朕瞻事孝享之诚矣尔礼工二部如敕奉行故谕

  ○徐阶

  拟谕礼部议大行皇帝尊谥敕

  △拟谕礼部议大行皇帝尊谥敕

  朕惟自古明君谊主莫不称述其亲之功德荐之美谥垂诸无穷葢所以广仁而崇孝也我   皇考大行皇帝英姿天挺圣学日新临御四十五载裁决庶政威权无一日不在于朝廷子惠群生意念无一时不在于海宇恩流如雨露令发如雷霆外清夷虏之氛内莫邦家之祚斯则成功巍然不可尚矣至于肇明典礼植万古之纲常屡布训词阐千圣之秘赜制作大备声教四敷其文章焕然又莫或并焉朕方与天下臣民均切怙戴而昊天不吊龙驭上宾睠惟冲人获嗣丕绪既仰承于佑启敢或后于显扬谨按彝规拟升鸿号爰稽颂德之公论用昭传美之至情尔礼部其集文武群臣定议尊谥择日恭上册宝钦哉故谕

  ◆檄

  宋濂

  ○宋濂

  谕中原檄

  △谕中原檄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治天下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内外莫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然达人志十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弒君天历以弟酖兄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义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守权宪台报怨有司毒雪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弭有济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悯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阻兵据险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天成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群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雠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葢我中国之民天必命中国之人以安之矣夷狄何得而治哉尔民其体之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国之人抚养无异

  ◆策问

  何乔远辑
  刘定之
  私试策问

  ○何乔远辑

  太祖高皇帝
  世宗肃皇帝廷试策问

  △太祖高皇帝

  问文学之士
  问天地鬼神

  问文学之士

  昔汉制商贾技艺母得衣锦绣乘马朕审之久矣未识汉君之本意如何中庸曰来百工也又古者日中而市是皆不可无也况商贾之士皆人民也而乃贱之汉君之制意朕所不知也诸生详而细对

  问天地鬼神

  天地变异鬼神显寂若此之机可得而闻乎果能陈其本末则当言天地变异其态何如鬼神显寂其状何如于斯变异显寂繇何而生因何而静故敕问之

  △世宗肃皇帝廷试策问

  嘉靖十七年戊戌三月十五日临策会试举人制曰朕闻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三才之道一而巳何又有去义为论乎于是未免贤者自相私反必如圣经而后可且今人尤大非贤者及人君纔一用义即谓严刻乃作言曰上任刑以为治非三代之治也却一不之反于已三代之人皆人也不待义临而自持惟恐放侈今之人果三代之同欤将欲利之是贪欲之是纵国而罔思民而罔恤以至于上下礼度悉不之慎为之君人者可不一教一治之是非当否抑果当乎朕祗承天位惟民是保何官人者比比皆负国雪民之图奚为用哉尔多士师孔子之学心必孔子之心将此心之平正陈为篇列以除弊革私之道衍为仁育义断之方以告我勿讳勿欺朕览之

  ○刘定之

  顺天府乡试策问二首

  △顺天府乡试策问二首

  问古之言兵亦多术矣兵出不当在夏而以五月六月者谁也兵用不当甚久而至二年三年者谁也若此何以不覆师欤穷寇勿追而追宋金刚于雀鼠谷穷田之余归师勿遏而遏项籍于鸿沟解归之际若此何以克成功欤不可以从中制外而既逼成都诏回广都不可以先赏后悔而既许使相但与多钱若此又何以能驭将欤今治平之时固无事乎兵然京畿之北密迩猃狁用五长技以击之如鼌错之说为是欤无亦用五饵以击之如贾谊之策为当欤其明言而悉数之以观诸士子文武兼资之才勿徒曰军旋之事未之学也
  问京师者诸夏根本不可以不富强也然所以致此其有道矣昔者夏禹任土作贡而冀之赋八州莫及今畿甸之土即冀也输公奉上若夏之赋乎管仲煮海为盐而齐之盛五伯不逮今沧景之东即海也置官立司有齐之利乎汉高徙宇内豪族实关中今在京之富户是也光武发渔阳突骑平河北今此处之牧马是也然而徒有富户之名而多贫窘且逃徙不存徒有牧马之职而乏驵骏且虚数不实望其供官府而堪征操或寡矣此四者之弊未尽革而利未尽兴则言富与强且犹未可也况先王为治之道又有进于此者而谓其可以易为乎将遂俾其难而不为乎幸为圣明之时首善之地一开陈之

  ○私试策问

  程敏政
  张邦奇
  顾璘
  高叔嗣
  田汝成

  △程敏政

  世之论士以为年少则浮薄年迈则老成故上之人于士□待其迟暮而后用之然考诸传记有年二十四中兴汉室为云台之冠者有年二十四从定江东成赤璧之功者有年二十八定策隆中虽关张宿将皆安为之愧屈者有年三十五侍谋军国虽李郭元勋皆阴受其建画者有年二十九当建安之未为参军算无遗策有年三十当建中之初为内相克济多难有年三十一而扪虱谈当世之务者有年三十二而建节负灭金之志者有年三十一以学士本兵卒之举澶渊之役有年三十三以侍郎出督遂能平苗刘之乱或年三十二为参谋卒之拜御史人为之落胆者或年三十六位枢府卒之任招讨贼为之胆寒者凡若此皆所谓少年未更事之人也将上之人误用之而偶中乎则考其平生皆绰有定见非侥幸尝试者之为也如上之人必待其年迈而后用之乎则尚论其人而退计其事必有后时失机之悔岂古人所以惜老成者亦必自其少壮而用之使其更事愈多阅世愈熟虽衰老而不忍释之乎抑少壮之时置之散地直待其迟暮昏眊而后乃用之则史之所书又不诬如此诸士子幼学久矣亦必有壮行之志虽用舍存乎人然所以自处者亦不可不豫定也请悉着之

  △张邦奇

  问孔子称德不孤必有邻德之高下大小而邻之众寡从之理势然也然精庐甫建而赢粮云集有称门徒数千人者有九千余人者有万人者有万六千人者摭其当时所学稽诸孔氏其高下大小何如也而孔氏之徒不过三千视汉儒曾不能参半焉其故何也杨雄氏曰今之学者非独为之华藻又籨而绣其鞶帨夫肉眼尚多藻绘易识则当时所以感动斯人与斯人之应之者不过春华开落于林墟陵谷之间虽累万亿曾何足云而况敢拟孔氏乎哉当时儒者庶几孔氏家法于西汉得一人焉而生徒众盛不闻至此宋之儒者弟子纔一二人而遂以成继往开来之学则其故又何也岂邻类多寡无所关于德乎诸生志于设教将何所于从其明辨而极言之

  △顾璘

  尝谓伊川先生曰学者先要会疑乃知疑者所繇进学之门也不疑则不思不问不思不问则义理无得于中□诸天下国家之事莫之适从矣岂所谓穷经致用之学乎愿以愚所疑者质之□君夫未明求衣与卫士传餐勤政同也何以别其异旁求俊彦与无遗寿耇者手人异也何以要其同君臣大闲有猷则宜入告彼当群后庙见之际遽发三风十愆之训似伤于直兄弟至亲有过则宜为讳彼方受命东征之初遂有致辟之誓似近于忍君臣相同自古为难而侍对遄台者乃曰如以水济水戎狄是膺周诗云尔而諌征大戎者乃曰耀德不观兵建章华之台本备游观而进言者曰若于目观则美缩于财用则匮则经始灵台文王固非欤希后妃之幸方乡学术而纳说者屡陈建九女之制求窈窕之质则不迩声色成汤亦非耶太子天下之本不可不慎知谏议者疏十九上须发为白何急遽也赏罚天子之大柄所宜独断贬道州者诣阙乞留至二百七十人何比周也均输榷税始元大夫以为安边足用之本而贤良文学一切罢除无乃近废食之愚入直藏剑至和天子欲宥门监守卒之罪而御史力乞法外重行无乃类吹毛之刻近臣在车不下纵不可宥至朝堂欲处严罚岂所谓不齿路马之义乎佛骨迎入禁内虽非所宜至比之梁武言及国祚岂所谓纳约自牗之体乎凡若此类未易悉举是非可否愿着确然之论以相长也

  △高叔嗣

  问韩文公王荆公文章之王节行之高独冠唐宋然昌黎不登宰辅天下恨之金陵再持台鼎讪咲于今夫退之之不为相未量也使介甫优游下位材不究施则世之惜王者又不但如惜韩矣人之成名固有幸有不幸欤抑其材有宜有不宜也流俗之毁誉取舍岂尽合中果可定耶诸君必有独见之言

  △田汝成

  问先王仰观俯察序两仪而和百物阜育群生大政弘纲粹乎无议矣其繁节缛目往有疏略未备迂阔而忤于事情者私窃疑焉夫五行之利相资而水火之相为急先王立治火之官以四时变国火以救民疾而治水之官独缺是以性味无闻焉后世张又新刘伯刍李秀卿次第寰中之水以羽翼茶经亦多舛谬不足以补类族辨物之典此非疏略未备者乎壮阴胁阳雹沴乃作而云藏冰可以御雹阴阳愆伏孰居调之而云出土牛可以送寒气马之蕃耗责在圉人而曰禁原蚕母使害马妖鸟夜作何虐于人哉而射以救日之弓救月之矢悬方书以覆其巢是骇怪以自眩也蠉飞蚑行无不当使得所者而焚牡鞠以杀鼃豸外此而蝎蝮蜚虿又将何以戕之梦者魂魄之灵吉凶之兆也象事占事畴能易之而曰献吉梦赠恶梦是教人謟也家作巫觋九黎所以乱德也而三时大傩倡以方相从以百隶一国若狂是愓民以崇鬼也君临臣丧以体手足宣哀痛也故曰无畏虐士而先以桃茢袚除不祥是恶而驱之也魑魅罔两徒以名闻大明当天安能以淫苛为崇也而铸鼎象之俾民觌之不逢不若何其怯也此非迂阔而忤于事情者乎夫先王穷神尽物通于幽明疏畧者或有晰见也迂阔者或有精义也予第摭拾肤尾以发难引端尔二三子试条析之以观考古之学

  皇明文征卷之二十三

  ●皇明文征卷二十四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表(贺表 进表 谢表 陈情 露布)

  贺表
  进表
  谢表
  陈情
  露布

  ◆贺表

  苏伯衡
  杨士奇

  ○苏伯衡

  代中书省贺平杭湖秀越表

  △代中书省贺平杭湖秀越表

  伏以近悦远来率土归圣人之德南征北伐无敌为王者之师适瞻齐斧之特班遄见捷书之洊至羣情胥庆一统惟期中贺臣闻高帝开基载兴齐楚之役太宗启运复加克窦之诛夫欲和众而安民则必兼弱而攻昧事非得巳兵不留行兹莽伏遇   皇帝陛下智勇自天聪明冠世廓清区宇番禺依被乎恩光循抚遐荒僰道上供其方物顾兹浙右尚阻华风爰致斯赫之威用副傒苏之望收海阳以遏其冲要定秦邮以捶其腹心濠梁泗水举若摧枯临淮寿春取如拾芥计益穷而负固地逾蹙而偷生宸虑弥切于解悬戎车遂勤于再驾势成犄角人效智能引能义旗亲党之投戈恐后允怀仁闻谋臣之稽颡争先苕霅首平吴松继下齿钱唐于郡县登会稽于版图昆山传檄而从距牙斯拔携李摅诚而附藩屏悉空叛将就磔于藁街禁旅环攻其外郭戡惟天眷实出庙谟歼厥渠魁伫看虞久不腊维其士女幸覩尧之授时臣等叨列星垣获覩露布烟火万里式歌神武之功干羽两阶永底文明之治

  ○杨士奇

  亲征胡虏回銮百官贺表

  △亲征胡虏回銮百官贺表

  钦奉敕书五月十三日大驾亲率六师扫荡胡冠抚辑降附沙漠永清诚宗社生民太平之庆谨奉表称贺者臣某等诚欢诚忭稽首顿首上言伏以帝王之治统育于万方仁义之师无敌于天下博施洪恩而济众骏扬神武以除残廓清北陲奠安中夏臣民欢忭海宇清宁恭惟   皇帝陛下广大高明刚徤中正惟万物之得所溥一视而同仁舞千羽于两阶昭郁郁礼文之盛执玉帛者万国致源源朝觐之来独兹穷北之孽胡蠢焉自外于皇化拒招怀之纶命遏抚谕之使轺数犯边疆肆雪黎庶葢恣行而罔畏略无悔罪之情不得巳而用征诚为保民之计植黍稷岂留于稂莠育鸾鷟必剪于枭鸱万乘亲行运神谋于霄汉六师奋发扫氛翳于遐荒加烈火于鸿毛震迅雷于虫户凶渠尽馘恩命覃宣抚绥残弊之民敷布融熙之泽春荣秋肃皆本干元之仁日彩星华焕丽天旋之景湔雪前王之雠耻肇开永世之升平臣某等欣候凯旋恭摅贺臆仰皇明于六合如日方中祝圣寿于万年与天同久

  ◆进表 【 实录 宪章 经史】

  解缙
  董樾
  李东阳
  张孚敬
  夏言
  张居正
  宋濂
  胡广
  丘浚
  李东阳

  ○解缙

  进高皇帝实录表

  △进高皇帝实录表

  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师曹国公监修国史都总裁官臣李景隆等诚惶诚恐顿首上言   圣人受命启万世之鸿基史氏纂书示百王之大法是故尧舜之事载之典谟文武之政布在方册俾文献之足征实古今之诵谊矧创业垂统者皆在于贻谋而继志述事者敢忘于纪载铺张极盛之闳休扬厉无穷之伟绩历选前闻之作允为达孝之规钦惟   大明太祖神圣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应千年之景运集羣圣之大成天命眷顾之隆起徒步不阶于尺土人心向服之诚未三年巳定于京都龙飞云从而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日照月临而山川鬼神莫不攸宁有过化存神之妙有绥来动和之应英杰不期而会遐迩不令而从尽收当世之贤才大拯生民于水火羣雄归命不戮一夫元主遁荒礼遣其嗣四方幅员之广亘古所无中国先王之典悉复其旧守帝王心法之言明圣贤道学之统罢黜百氏弥纶六经范围造化曲成万物天休滋至而兢业贯乎始终诸福毕臻而谦抑纯乎表里在位之久三十余年升遐之日万方哀悼比于近古邈然罕俦汉高年不登于中寿光武运仅绍于中兴唐高祖因隋之资宋太祖承周之业元世祖席累世之威皆未有若斯之盛也钦惟   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天生圣善克相肇基嗣徽德迈于嫔妃开创功超于胥宇夙闻文定之祥允叶坤元之吉螽斯有百男之应鸣鸠均众子之恩保合承天之庆简能造化之仁历考古后妃盖莫盛于周室然挚任有诞圣之祥而无辅运之绩邑姜有辅运之绩而无诞圣之祥矧皆起邦君式克承世绪降及近世皆非等伦若夫同起布衣化家为国正位中宫十有五年家邦承式天下归仁诞育圣躬万世永赖自古以来未之有也钦惟   皇帝陛下合体乾坤重华日月焕帝尧之文章缵帝王之继述孝事   太祖有见而知之之实广询当世得闻而知之之详发兰台记注之书而征以藩邸之副细金縢石室之秘又考于世家之藏爰当嗣位之初首颁修史之诏命臣景隆忠诚伯臣茹瑺翰林学士臣解缙总裁翰林学士臣王景礼部尚书臣李至刚侍读臣胡靖臣曾日章臣王灌臣胡俨侍讲臣邹缉臣杨荣臣金幼孜臣杨士奇修撰臣李贯臣吴溥编修臣杨溥臣郑好义捡讨臣王洪博士臣张伯颖臣王汝玉典籍臣沈度臣潘畿待诏臣王延龄给事中臣朱统吏部郎中臣徐旭礼部郎中臣胡远户部王事臣端孝恩太常博士臣钱仲益国子博士臣金玉铉助教臣王达行人臣蒋骥佥事臣  知府臣刘辰知州臣邹济知县臣王褒臣杨觏臣梁潜臣赵季通臣沈瑜教谕臣刘宗平臣解荣训导臣罗思程臣傅贵清晋府伴读臣苏伯厚靖江府教授臣张显儒士臣端礼臣杨孟力臣朱逢吉臣莫士安纂修慎选多士赐宴便蕃即开馆于禁中屡翻阅于机暇以百人之多历期年之久惟尽挍雠之力实无黼黻之能巍巍道冠于百王荡荡功超于千古是知礼乐征伐之自出必有训古之文云霞花卉之生色不劳绘画之工开玉府而见璠玙惟自庆其希遇仰青天而瞻象纬又奚罄于名言皆据事而直书不暇一辞之赞美但缵次以成编永示万年之大训谨撰述   大明太祖呈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一百八十三卷缮写成一百六十五册谨伏阙上进臣景隆等无任瞻天仰圣惭惧屏营之至谨奉表以闻永乐元年六月十五日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师曹国公监修国史都总裁官臣李景隆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进

  ○董樾

  拟宪宗纯皇帝实录成进表

  △拟宪宗纯皇帝实录成进表

  臣某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臣闻尧德难名允赖文章之着禹功惟钗实昭典则之贻矧鸿休必待乎铺张故燕翼莫先乎继述古今一揆先后同符钦惟   宪宗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聪明睿智文武圣神一统华夷乐尧仁之天覆万年郊庙昭汤敬之日跻声教讫于海隅人文化成天下两宫至孝备极尊亲一日万几忧勤宵旰资经筵以缉熙圣学重科目以丕阐皇猷隆儒增八佾仪文阅武作三军锐气贻谋圣子文华之大训是编监观前王宋元之纲目云续乃若复恭仁康定之号于   景帝寄藩垣屏翰之重于诸王兴灭继绝而四方归心北伐南征而羣凶授首每哀矜乎庶狱恒优礼乎大臣出内帑以益边储发太仓以资荒政二十四年无日不朝震极百千万国无地不入版图是皆古昔之所罕闻岂直今时之匠未有不幸金根厌驾玉几忽凭万姓攀号痛遗弓之堕地八音遏密伤有瞽之在庭肆惟   皇帝陛下膺历数以握干符继大明以熙离照敬承禹道咸歌夏启之贤丕显文谟共仰武王之孝维新涣号求旧用人仰圣神之于昭孝思无巳怀庭止之陟降存着不忘欲大彰圣德神功爰命启木天金匮曹分内禁札给上方若系日若系年虽繁不厌若记言若记事虽小不遗下至善恶之监戒攸存今古之纲常攸系罔不羣分类聚博采兼收付史职以效编摩属总裁以公去取肇自戊申三月讫于辛亥仲秋恭成   宪宗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实录若干卷宝训若干卷凡例一卷上进臣某等才轻袜线见小酰鸡素乏三长若管窥天而蠡测海庸摅一得庶山藏垢而川纳汗虽莫罄于名言幸少垂乎睿览臣等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随进以闻

  ○李东阳

  重进大明会典表

  △重进大明会典表

  伏以有谟训以贻子孙垂万世之燕翼观会通以行典礼昭百世之鸿规葢非天子则不考文然惟孝者为善继志粤自结绳政代契托书传象魏法陈理同家喻制备于周官之后经传于秦火之余汉模略定乎三章唐式仅颁乎六典大典垂于宋而光岳弗完经世纪于元而彝伦攸斁当天心之厌乱属   圣主之开基峻德神功弥纶宇宙宏纲大法敷贲臣民   文皇绍统于昌期   列圣承休于奕叶政繇俗革道与治同中间或斟酌以随时大抵皆后先而合节顾夫简编穰浩条贯繁多彼宿儒老吏亦不暇详岂僻壤遐隅之所能徧故博学贵乎知要必会极然后乃归欲图文献之足征须及典刑之尚有昔我   孝皇之志实惟   英庙之遗上遡累朝仰稽   列祖谓一代开基之制在诸司职掌之书或更定于暮龄或增修于继世发石室金腾之秘征两京百府之藏仪文每据乎旧章义例特施乎宸断命官分局开六馆以编摩类事归曹备百年之损益葢自洪武戊申之岁迄于弘治壬戌之秋既挈领以提纲亦删繁而就简体之重者虽微必录令之善者虽寝亦书庶几爱礼以存羊非敢按图而索骏文取达而不胜乎质信可传而宁阙其疑制异典填宜于今而不泥于古法殊纪传叙其事而不录其名标题荣华衮之褒序简焕云章之锡告成虽久刊布未遑恭惟   皇帝陛下焕有尧文缉熙汤学兵民利弊以次罢行礼乐章程悉加厘革特令臣等重订是编当卷帙之粗成荷奎文之载赐献诸天府副在有司期言之必可行俾习矣无不察譬则丽空之宿一举首而在目中合辙之车不出户而通天下臣等才轻袜线识小瓮天功不厌详实惟仍旧拂尘扫叶深知挍阅之难测海窥天讵免遗忘之失伏愿上念宗祧之重大下知稼穑之艰难主善为师任贤立政惟一心之克协罔庶狱之攸兼不愆不忘率祖考宪章于有法可久可大配乾坤德业于无疆谨以挍大明会典一百八十卷合凡例目录共一百册随表上进以闻

  ○张孚敬

  进明伦大典表

  △进明伦大典表

  具官臣杨一清等恭奉   敕旨纂修明伦大典伏蒙   皇上亲制序文今纂修巳完谨奉表上进者臣等诚欢诚忭稽首顿首上言伏以圣人在天子之位作礼乐以化民惟皇建民极之表本纲常以为治葢道莫大乎崇本而政必始于正名自有天地以来凡为日月所照父父子子而名实斯称尊尊亲亲而礼乐可兴况夫历数在躬之君又非大夫以下之比大人世及而不易君子会通而能行自夏历殷历周统绪正而彝伦明繇汉至唐至宋议论多而道德隐魏诏起于偏安之际濮议鼓于娶讼之余事拂经常言非定论究其流弊之滋蔓皆缘析礼之弗精人可违天不可违理既顺势亦自顺不图今日之盛获睹大道为公兹葢伏遇   皇帝陛下晋明出地离照中天商汤肇修人纪以至干有万邦虞舜察于人伦而为法于天下操三重以抚世议礼制度考文秉一德以宅尊敬天勤民法祖当六龙时乘之运正五星聚室之期恭握瑶符光临璇极遵   太祖兄终弟及之训承   宪庙子燕孙贻之谋天与之人归之四方丕应而徯志远有望近无斁万姓蹈舞以讴歌念严慈垂罔极之恩诏臣下议尊崇之典慨羣工之迷复执为后之弥文一傅众咻牢不可破以非为是纷然同辞赖天理之未亡幸忠言之屡入人纪将隳而复振庙谟独断而告成诏定于三颁直洗末世之陋习礼求夫一是聿修昭代之嘉谟本诸身征诸庶民而皆从考于前俟诸后圣而无惑绍   武宗十有六年之统而兄弟之谊尽复   献帝十有五年之嗣而父子之恩完人伦于是乎大明民德翕然其归厚都宫有奕   太庙与   世庙相辉祀事孔明大礼与大乐并作既而圣心中启睿思远图以人道之大经虽明于今日而人心之迷惑恐误夫后来袭舛承讹或昧于继统继嗣之议贵耳贱目犹狥夫师丹司马之名席书有纂要之编而其终未究臣璁有要略之述而其事未详爰修大礼之全书昭示明伦之大典纶音两降编摩用言礼之臣御札时颁笔削求至当之论葢事必稽其实而文必称其情日系月月系年纲有条而不紊史载经经载道理无微而不宣五典惇叙出于天本天道以明人事众言淆乱折诸圣执圣经以破羣疑约文敷义而旨趣自明据事直书而正邪莫掩凡系纲常之要领随加论断以判评一展卷而数百人之得失昭然不逾年而千百载之典刑具矣仰藉神谟之广运兼承睿藻以发挥有血气莫不尊亲怀仁义以利君父昔唐礼创于房玄龄之辈祗名开元暨宋礼成千刘温叟之俦亦曰开宝率沿绵蕝之旧未免亥豕之讹岂若揭大典以叙大伦用以伸正气而明正道属致中致和之应昭大顺大化之符天地山川发祥诸福毕至岁月日时无易百谷用成臣等谬以职业之关滥叨纂述之任粤自丁亥 正之月讫于戊子夏正之辰才华有愧于三长意见粗勤于一得仰彻重瞳之览俯垂率士之观伏愿   皇上弘包含徧覆之仁取其善不追其过扩藏垢匿瑕之量舍其旧俾图其新老老长长而恤孤推絜矩以平天下亲亲仁民而爱物广至德以绥万方日重华月重轮并耀前星之庆岳重辉海重润不承上帝之休臣等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

  ○夏言

  进郊礼通典表

  △进郊礼通典表

  伏以经天纬地文章垂万世之圣谟酌古凖今礼乐定八朝之帝典宝历属熙朝之运衮旒操制作之权神功丕显于乾坤至德重华于日月兹葢伏遇   皇帝陛下聪明神授仁孝性成立极承天大定郊丘之制绍祖稽圣达观典礼之原慨自经残秦火之余而王者之迹熄礼失汉儒之陋而圣人之志荒同牢邪说首倡于元始之间而阴阳混小大之义合祀缪礼相沿于唐宋之际而尊卑昧上下之宜繇是二仪罔辨化育之气乖三灵弗昭消长之道变天人之际感应不诬所以治日常少而乱日常多小人恒亨而君子恒困夷狄或至于猾夏寒暑每为之反常洪惟   圣祖挺生作天地神人之主宰英儒辈出成国家造创之典章膺祚肇禋圜丘祭天而方泽祭地报功崇祀朝日以东而夕月以西卓卓乎冠绝古今昭昭乎布在方册后乃因时而少异葢亦随势而尚同固知礼乐必百年而兴必有圣人在天子之位复覩   皇上之大智聿成今日之中兴言议礼言制度言考文百世以俟而不惑若天神若地祗若人鬼一诚有感而必通敬天浚发于渊衷法祖遹追乎来孝涣颁明诏博访在廷嗟流俗之溺人至谓古礼之不必复托危言以骇众乃云旧章之未可更甚者甘心于王莽之叛经乱止大率借口于苏轼之伐异党同葢羣喙之争鸣者起于一时而满堂之聚讼者积至三月赖   圣心之确有定见知王道之必为可行稽讧折衷巨细悉繇于天鉴裁成曲当信从允协于人心坐令三代之典灿然而复明遂使百代之下昭然其可述展矣无前之伟绩懋哉不世之鸿庥虽尧舜大圣何以加诸即文武复生未必过此臣言才非经济学本迂疏壮岁登朝初备使令之乏穷年窃禄益知称塞之难奔走下风自庆遭逢之盛预参末议过蒙奖录其愚式观大业之告成爰荷渥恩之荐及十年谏闼改兼学士之清衔三载词垣历拜秩宗之重任力每限于驽钝志莫効于涓埃久怀区区欲献之忱恒抱碌碌无闻之惧过不自量妄有作为每于春曹视事之余或就夜漏篝灯之暇旁搜六籍博究羣编权衡异代之仪文反复   圣朝之建置僣右评骘时有发挥历观往哲之令猷无如今日之定制窃用忘其固陋纂而着之简编未敢定名暂题郊礼惟是作书之大意实缘报 王之微衷尊钦定仪注为经文附愚臣考议为传注其纲则曰礼仪曰规制曰神御曰祭物曰礼辞曰  曰祭服曰礼器曰卤簿以至事服之类于以着我朝郊礼有以极其规模之大其目则曰祀期曰视牲曰誓戒曰告庙曰陈设曰迎神曰进俎曰三献曰读祝曰饮福曰送神曰撤馔以至望燎之属于以着我朝郊礼有以尽其品式之详举其要则一礼之首尾有伦而式和式序会其全则百圣之嘉美咸萃而建极建中既序其体要以冠之篇端复考其是□以断于事后无非丕杨   圣朝之大烈于以懋述   皇祖之初心虽   陛下格天之休德要为不系于斯而愚臣平生之学力庶亦有见于此所冀天下后世能仰知   皇上制作之精俾曲学陋儒不复为先王典礼之病古今了然而开卷可得是中画一而据事有征致广大而尽精微炳炳然帝王之圣学参天地而赞化育巍巍乎宇宙之极功庶几一代郊祀之全书实为千古礼官之巨典仰渎九重之听愿尘乙夜之观臣干冐天威无任屏吕之至

  ○张居正

  进承天大志表

  △进承天大志表

  臣某等钦奉   圣旨纂修承天大志书成谨奉表上进者臣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伏以王业始基而弘一统丕昭长发之祥圣人受命而抚万方茂应中兴之运勋华协德谟烈重光爰裒辑以成书用垂贻而作范窃惟帝图肇启固锡祚之自天王气独锺必毓灵之有地黄帝本轩丘而立号神农繇姜水以宅尊姬箓将昌泽豫培于丰芑汉基既建念仍注于枌榆振古如兹于今为盛惟承天之封域实南土之隩区禹别荆州躔鹑火而幅员斯广熊开楚甸标樠木而疆宇滋雄川岳储精贞元遘会我   睿宗献皇帝圣修王度迈至德于周文   慈孝献皇后内治母仪嗣徽音于太姒胙之赤社王此大邦式国刑家根本布二南之化积高絫厚讴歌系四海之心乃基骏命以维新聿肇鸿休之有俶恭惟   皇帝陛下庆承燕翼期应龙飞握温洛之贞符嗣膺宝历协大横之吉兆入御瑶枢遡怀佑启之洪恩特举尊崇之旷典觐耿光而扬大烈丕振先猷建皇极以叙彝伦遹追来孝迨慈宫之南祔勤御跸以躬临卜吉壤于纯山廓新规于旧邸帝睴下爥腾周歌夏谚之欢天藻昭回轶过沛横汾之咏圣泽溢江而洽汉皇风动肯以及遐至若礼文乐器之掌在祠官及夫灵囿甫田之贻诸世守闳谟伟迹皆古昔之稀闻大赉隆施葢臣民之殊遇匪表章于今日曷炳耀于将来顾守臣纂述之初虽尘御览而纪事体裁之谬未当渊衷岂谓无征实将有待属以昊恩申佑降瑞润于山陵缅惟世德弥昭切孝思于岵屺遂颁涣号俾阐贲文宥馆宏开简儒臣而载笔嘉名焕锡劳宸翰以标题惟志之为称其义本属于郡国而此书所载其事则系于朝廷既不容尽同左右史之文又安可仍袭方舆家之体乃加芟定载用讨论志在尊君分十二纪以识其大言皆摭实列四十卷以总其凡父作之子述之圣而继圣尽美也尽善也书不一书藏名山而副在有司垂百代不刊之典畆先王而监于成宪慰九重罔极之怀顾臣等学本面墙见同窥管绘乾坤之高大曷能拟诸形容瞻日月之光华何以加其润色仅效编摩之职莫殚扬厉之忱伏愿治普文明化成孝理神祗笃祜三都巩盘石之安宗社绥休亿载衍萝图之庆臣等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以修完承天大志四十卷合目录凡例等共四十册随表上进以闻

  ○宋濂

  进元史表

  △进元史表

  伏以纪一代以为书史法相沿于迁固考前王之成宪周家有鉴于夏殷葢因巳往之废兴堪作将来之法戒惟元氏之有国本朔漠以造家用兵戈以争强并部落者十世逐水草以为食擅雄长于一隅逮至成吉思之时大会斡难河之上始尊位号渐定教条既近取于乃蛮复远攻于回纥渡黄河以蹴西夏踰居庸以瞰中原太原继之而金源为墟世祖承之而宋箓遂讫立经陈纪用夏变夷肆宏远之规模成混一之基业爰及成仁之主见称愿治之君惟祖训之式遵思孙谋之是遗自兹以降聿号隆平丰亨豫大之言鼓倡于天历之世离析涣奔之祸驯致于至正之朝嬖幸蛊惑于中权奸蒙蔽于外汉网祗因于疏阔周纲遽至于陵夷风宪皆为不捕之猫将士尽成反噬之大繇是羣雄角逐九域瓜分风潻徒沸于重溟海岳竟归于真主中谢钦惟   皇帝陛下奉天承运济世安民建万世之丕图绍百王之正统大明出而爝火息率土生辉迅雷发而众响微鸿音斯播载念盛衰之故即推忠厚之仁佥言实既亡而名亦随亡独谓国可灭而史不当灭特诏遗逸之士欲求议论之公文词勿至于艰深事亦务今于明白苟善恶了然在目庶劝惩有益于人此皆天语之丁宁愈见圣心之广大于是命翰林学士臣宋濂待制臣王袆儒士臣汪克宽臣胡翰臣宋禧臣陶凯臣陈基臣赵埙臣曾鲁臣赵汸臣张文海臣徐尊生臣黄虒臣傅恕臣黄锜臣傅着臣谢徽臣高启分科修纂故上自太祖下迄宁宗靡不网罗严加搜采恐翫时而愒日每继晷以焚膏故于五六月之间成此十三朝之史况往牒舛讹之巳甚而他书参考之无凭虽竭忠勤难逃疏漏若自元统以后则其载籍无存巳遣使而旁求俟续编而上进愧其才识之有限弗称三长兼以纪述之未周殊无寸补臣濂忝司钧轴幸睹成书信传信而疑传疑仅克编摩于岁月笔则笔而削则削敢言褒贬于春秋仰尘乙夜之观期作千秋之鉴所撰元史纪三十八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六十二卷目录二卷通计一百三十万六千五百余字谨缮写成百二十册随表上进以闻

  ○胡广

  进五经四书性理大全表

  △进五经四书性理大全表

  伏以五经之道昭如日星经纬乎天地贯彻乎古今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用之于身而身修行之于家而家齐推之于国而国治施之于天下而天下平葢世必穷经而后道明未有舍经而能治理者也是以圣王垂宪必资道以开人贤哲肇基必稽古以作范故伏羲则河图而演画大禹因洛书而锡畴孔子删诗书修春秋寓一王之法周公陈王业制礼乐弘百世之规况乎精一执中之传尤重丁宁告戒之旨如斯显迹昭然可观自王道既衰异说蠭起燔烈秦火之余穿凿汉儒之弊其间存者不绝如丝莫能究其旨归一切趋于苟且寅缘故习鲜克正之于乎圣人之道不行而百世无善治圣人之学不传而千载无真儒遂令往辙之难寻益发前修之永叹夫否必有泰晦必有明繇夫濂洛关闽之学兴而后尧舜禹汤之道着悉扫蓁芜之蔽大开正学之宗不幸屡阨狂言既扬复抑又因循数百年之间卒莫能会其说于一葢必有待于今日者矣   天启圣明诞膺景运我   太祖高皇帝天纵之圣以武功定天下以文教兴太平首建学挍颁赐书籍作养人材茂隆政治四海外内翕然同风钦惟   皇帝陛下文武圣神聪明睿智缵承大统绍述鸿勋成功盛德虽三皇而无以加事业文章与二仪而同其大治巳至而犹以为未至功巳成而犹以为未成体道谦冲游心高远乃者涣启宸断修辑六经恢拓道统之源流大振斯文之委靡发挥幽赜钩纂精玄慱采先儒之格言以为前圣之辅翼合众涂于一轨会万里于一源地负海涵天清日皦以是而兴教化以是而正人心使夫巳断不续之坠绪复属而复联巳晦不明之微蕴复彰而复着肇建自古所无之制作缵述自古所无之事功非惟备览于经筵实欲颁布于天下俾人皆繇于正路而□不惑于他岐家孔孟而户程朱必获真儒之用佩道德而服仁义咸趋圣域之归顿回太古之淳风一洗相沿之陋习焕然极备猗欤盛哉窃尝观之周衰道废汲汲皇皇以斯道维持世教者惟师儒君子而巳未有大有为之君能倡明六经之道绍承先圣之统如今日者此   皇帝陛下所以卓冠百王超轶千古者也臣广等一介书生麄知章句大学贤关浑未造其阃奥圆冠方屦固惭列于章缝幸逢熙洽之时谬忝挍劘之任每受成于指教亦何假于施为乐覩就编岂胜欢庆与天下而同惠于万古而有光尊所闻行所知求不负于教育正其谊明其道期补报于升平无任赡   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随进以闻

  ○丘浚

  进大学衍义补表

  △进大学衍义补表

  伏以持世立教在六经而撮其要于大学明德新民有八目而收其功于治平举德义而措之于事为酌古道而施之于今政衍先儒之余义补圣治之极功惟知罄献斤之诚罔暇顾续貂之诮原夫一经十传乃圣人全体大用之书分为三纲八条实朵者修巳治人之要章句既有以大明圣蕴衍义又所以上格君心书虽成于前朝道则行于今代惟   太祖之建极尝大书于殿壁之间暨   列圣之绍基屡听讲于经筵之上既巳致夫雍熙泰和之治一皆本乎躬行心得之余善惟所为者固无俟乎尽言欲全其功者亦须补其阙略窃观衍义之四要尚遗治平之二条虽曰举而措之为无难不若成而全之为尽善况有其体则有其用既成乎巳当成乎人理固无一之可遗功岂有一之可阙善法不能以徒举本末则贵乎兼该每当翻阅之时辄起编劘之念顾一人之见闻有限而天下之事体多端居一室而料度乎四方据巳私而折衷乎众务亦固知其不可犹强为其所难是葢一念区区报国之忠抑亦平生孜孜为学之志是以顿忘下贱僣效前修岂不知妄儗非伦窃亦欲薄陈所见念惟天下之大其本在于一身人心之微其用散于万事一物有一物之用一方有一方之宜所以化之者固本于身所以处之者各有其道事皆有理必事事皆得其宜人各有心须人人不拂所欲伊欲处之适当其可必先讲之务尽其详考古以证今随时而应用积小以成其大补偏以足其全巨细精粗而曲折周详前后左右而均齐方正于以衍治国平均天下之义用以收格致诚正修齐之功举本末而有始有终合内外而无余无欠期必底于圣神功化之极庶以见夫大学体用之全体例悉凖于前书楷范用垂于后学稽圣经订贤传剟取无遗纪善行述嘉言搜求罔弃附以管中之所见觊于目下之可行俯竭涓尘之征仰禆海岳之大兹葢伏遇   皇帝陛下睿智有临刚明不惑学古训而获大道慎俭德以怀永图蚤毓德于青宫服膺大训时潜心于黄卷玩味圣经开导尽忠益之言体验极扩充之力每躬行而实践恒日就以月将仁孝之德孚于宫闱元良之声播于函夏一旦承天而践祚万邦仰德以归心大志夙成适符汉宣登极之岁小毖求助肇启周成访落之心首深究于大猷亟恢弘于至治凡新政之大有建置皆旧学之素所讲明广充格致诚正之功用臻修齐治平之效太平之治端可计日而待也臣浚下愚陋质荒陬孤生生世无寸长颇留心于扶世读书有一得辄妄意以著书固非虞卿之穷愁亦匪真氏之去位猥以官居三品惭厚禄以何裨年近七旬惜余龄之无几一生仕宦不出国门六转官阶皆司文墨莫试莅政临民之技徒怀爱君忧国之心竭平生之精力始克成编恐无用之陈言终将覆瓿幸际朝廷更化中外肃清总揽权纲一新政务倘得彻九重之听取以备乙夜之观采于十百之中用其二三之策未必无补于当世亦或有取于后人民物于是乎一新世道兹焉乎复古好所好恶所恶一人永子育乎兆民贤其贤亲其亲四海咸尊戴于万世臣干冐天威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臣所撰到大学衍义补一百六十卷补前书一卷并目录三卷共成四十帙谨奉表随进以闻

  ○李东阳

  进历代通鉴纂要表

  △进历代通鉴纂要表

  臣某等恭奉   先帝敕旨纂修历代通鉴纂要今巳成书谨奉表上进者臣东阳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伏以世有古今史册鉴兴衰之迹圣无先后文章昭作述之光事或因旧以为新体则似轻而实重司存纂辑道切规箴宁辞寸晷之多图效万分之一洪惟   孝宗建天明道诚纯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陛下德运尧文圣跻汤敬求多闻于古训发涣命于羣臣谓先儒纲目之书本明正统顾上古帝皇之世未粹成编下逮宋元尤多卷帙盈箱充栋实繁四库之藏旰食宵衣岂有三余之暇亲分义例预锡名称寒暄阅二载之期朱墨更数人之手攀龙髯而莫逮抚蠹简以增悲不敏是惭无功可录兹葢伏遇   皇帝陛下英明出类刚健居中上同舜哲之重华下轶启贤之继道实录方修于金匮余功载续于汗青非徒撮要以删繁抑亦要终而原始政必稽其得失行必着其忠邪词虽省而事巳该人既往而言独在博采诸家之断略致商评间陈一得之愚代为讲说法多从旧理宜折衷不求敝方于难知务期开卷而有益肇呈首帙进读经帏渐底终篇告成祖庙臣等或躬承神授或续奉宸音心微河岳之涓尘识陋海天之蠡管治鉴开英皇馆局而成于神宗之朝政要本贞观君臣乃辑于开元之世矧兹庸劣讵免稽迟幸惟往责之粗偿敢托前时之未有伏愿圣不自圣益弘作圣之功新又日新茂着知新之効考治乱存亡之故为赏刑黜陟之规主善为师岂谓借才于异代建中制事用能垂裕于后昆谨以所修历代通鉴纂要九十二卷目录凡例一卷共六十册随表上进以闻

  ◆谢表

  刘基
  李东阳

  ○刘基

  谢恩表

  △谢恩表

  伏以出草莱而遇真主受荣宠而归故乡此人人之所愿欲而不可得者也中谢钦惟   皇帝陛下以圣神文武之姿提一旅之众龙兴淮甸扫除羣雄不数年间遂定中原奄有四海神谟庙断悉出圣衷舜禹以来未之有也臣基一介愚庸生长南裔疏拙无似其识真主于未发之先者亦犹巢鹊之知太岁园葵之企太阳以管窥天偶见于此非臣之知有以过于人也至于仰观干象言或有验者是乃天以大命授之   陛下若有鬼神阴诱臣衷开导使言非臣念虑所能及也圣德广大不遗葑菲远法唐虞功疑惟重之典锡臣以封爵锡臣以禄食俾臣回还故乡受荣宠以终其天年臣窃自揆何修而膺此犬马微忱惟增愧惧巳于洪武四年二月初四日到家谨遣长男臣琏捧表诣阙拜谢圣恩臣基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

  ○李东阳

  初开经筵谢宴赉表

  △初开经筵谢宴赉表

  知经筵事太师兼太子太师英国公臣张懋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臣刘健同知经筵事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臣李东阳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臣谢迁兼经筵礼部右侍郎臣王华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臣刘机臣江澜臣杨廷和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讲学士臣杨时畅国子监祭酒臣张澯翰林院侍读臣费宏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读臣毛澄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讲臣毛纪傅珪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讲臣蒋冕侍读臣罗玘修撰臣石珤等兹遇经筵肇启圣学维新讲读侍臣咸蒙宴赉谨上表称谢者臣懋等诚欢诚忭稽首顿首上言伏以圣道在六经为政必先于论道君心理万事讲学乃所以正心葢自虞廷阐精一之传商宗承逊敏之戒辟雍拜老礼重于汉家崇政说书官专于宋代愿治者用臻至化好文者亦致小康肆我   皇明益隆盛典   英庙九龄而伊始    皇二纪而成章迨   先帝十八载之间贻圣子亿万年之训恭惟   皇帝陛下天资首出圣德躬行能自得师守一祖六宗之法取人为善合九州岛四海之公家传心学于储宫日御讲惟于便殿聿当元祀诞启经筵信明君之大有为在今日乃急先务登延儒硕列侍公卿臣等非仁义不陈夙秉孟轲之敬无慢游是好敢为帝舜之戌天本高而听则卑云方上而泽巳降白金彩币式颁九府之藏鹤酝鸶羞兼赐八珍之品窃念班叨振鹭迹幸从龙嘘萤爝以助羲娥心知无补输涓尘以禆海岳分所难辞伏愿声入心通言以道接不为声色货利侈其志不以寒暑夙夜间其功占奎聚于五星共识文明之有象效嵩呼于三祝永祈圣寿以无疆

  ◆陈情

  简祖英

  ○简祖英

  陈情表

  △陈情表

  臣祖英九岁失怙惟慈亲鞠育逮长知训冀或用世以酬罔极臣之志也向叨食元禄为何左丞参佐适值三山强寇剽掠广城一门妻女死节五人而老母陈氏为所拘囚臣祖英隐忍不能即死其有愧石苞狥国也多矣兹遇   圣朝维新征讨不服率士效顺咸蒙嘉休乃者三山逆虏悉婴铁锁臣母得以生还虽臣祖英不孝之罪固所难逃而得以展区区羝鸟情私者   陛下之赐也臣母子离散复完白骨复肉铭感圣德彻于肝肺虽九死其能报邪   陛下又复甄录寄以民社此正臣陨首效命之秋也而臣俛顾自惭不敢拜命者以罪戾巳深不宜职在民牧钦惟   圣朝以孝道治天下禄秩不容及不孝之徒以仁心怀远人匹夫无有不获之愿况臣事元朝叨为元臣幸巳逃诛母年逾耄孤苦特甚尤宜恻怛而钦恤者也伏望圣慈收回成命矜其爱日之饾俾遂归养之图则母子拭目清平讴歌德泽为赐多矣今臣年四十有九老母年八十有一鹤发垂堂西山之日巳薄弃亲赴任不孝之罪弥深苟违亲而事主   陛下安所用之果尽奉欢之期然后复求仕进以尽忠罄节非惟遂人子之私亦   圣朝孝理之道也

  ◆露布

  张辅
  庄履丰

  ○张辅

  进平南献俘露布

  △进平南献俘露布

  臣张辅上言伏以天讨有罪聿兴吊伐之师武功告成爰举献俘之礼渠魁尽获海峤肃清葢剆恶必锄其本根而绝患宁存乎萌蘖安南逆贼黎季牙攵厈更姓名胡一元及子黎沧更姓名胡■〈大上互下〉者僻居炎徼负固海隅豺狼之残孽蛇虺之遗毒戕贼国主潜移陈氏之宗祧荼毒生民数犯朝廷之边境攻围诏使侵暴邻邦僣称大虞窃纪年号酷刑威众人怀孥戮之忧横敛剥民家被掊克之害衔冤动地无辜吁天圣恩尝许其自新狂竖怙终而不改挤遏天朝之使贼杀故主之孙凶甚三苗舜法岂容于原宥罪浮反侧汉兵必事于剪除臣等恭奉制书总率师旅鹰鹯鵰鹗先云气而度斗南貔虎熊罴挟风威而踰岭表屡破重关之险飞渡长江遂拔多邦之城歼九羣丑乃乘破竹之势分逐窜蒿之夷东都立平西都亟下余孽如蚁蚁之聚迅扫于盘滩困牧贼党犹爝火之然扑灭于噜江僊侣市廛安堵郡邑向风士民上书陈其罪恶者动以千计土人效顺愿同追剿者何啻万人乃督舟师进逼胶水逐鲸鲵于海口困虎兕于柙中暂尔偷生须臾延命因驻我师而设备欲致彼贼以就诛狂悖犹欲鸱张丑类仍怀豕突传报贼众引兵驾象以来侵愤激诸军鸣剑抵掌而往捕臣彬臣旭戒行既远都督柳升惊报倏来贼复入于黄江船悉来于闷海遣伪将朝射仁鉴等于今年三月三十日犯咸子关臣辅遂用弩而跃马督陈以麾兵调骠骑将军吴旺刘塔出于击将军林帖木儿神机将军张胜丁能朱贵横海将军王玉都指挥黄义指挥李敬等领精兵而直前急击登岸之劲贼都督佥事柳升黄中鹰扬将军江浩徐泰都指挥徐正等率舟师而力战奋剿游水之逆徒歼其羣凶毙其首将泸水尽赤长江尸壅而血腥杀气腾空终日云昏而雾惨臣晟率都指挥柳宗等领马步官军水陆夹攻矢镝雨注而莫我敢遏铳炮雷鍧而所向无前大肆剪屠余烬溃散臣彬臣旭闻报继至臣辅率骠骑将军朱荣等乘胜追袭繇噜江至于黄江贼茴败其徒党弃槊奔逃获海舰及其战舰直抵闷海闻贼首等轻舟复窜海滨遂洗涤胁从绥怀降附臣晟等率其都指挥俞让等亦繇噜江直至龙王海口获到战守船只释其拘系人民臣辅等以贼巢既倾凶徒尽散遂振旅于胶水复陈师于交州誓殄贼以宁边当奋身而励众议留臣旭备御黄江等处臣辅臣彬领马步官军倍道兼进直穷海陬追擒贼首臣辅仍调柳横海将军鲁邻等并土人知府莫邃等臣晟调指挥李节并土人知府阮泰等各领战舰繇水路穷追四月二十三日师过清化府磊江贼众犹举虿尾而致毒欲逞螳臂以当轮遂分调前队官军剿杀戈船邀击而夹岸奔走矛戟争驰而望风披靡残夷败衄士气倍增二十九日舟师至典臾门冱鹊浅晴久水涸贼众捐舟而先遁我军进进而莫前俄然云作沛然雨下水涨数尺信川祗之效灵船过千艘岂人力之能致不待渡河而氷合奚管拜井而泉流有开必先庆罪人之斯得惟动丕应仰圣德之格天师进演州府茶龙县探知首贼逋于乂安府深江狐疑犹豫方谋三窟以庇身雷励风飞不可一日而纵贼臣辅率都指挥陈怀巫凯等繇土田县举厥江东臣彬率都指挥俞让卢旺俞其指挥王英等举厥江西各从陆路掩袭游魂震慑焚舟欲窜于新平余党离披投杖来降于海口臣辅复调黄中神机将军程宽张胜丁能骠骑将军刘赛因不花游击将军朱广王恕等循海而追躬率大军驰蹑至日南州柳升等鲁麟舟师先于奇罗海口败杀贼徒夺其战舸五月十一日其所领永定等卫军士王迤胡等七人生擒贼首黎季牙攵厈黄中所领指挥陈敛率交州右卫军人季保等十人于海口山中擒获贼男黎澄十二日莫遂下头目武如卿等五人于盎海畔高望山生擒贼首黎沧及其男黎柄臣晟臣彬寻迹追袭亦至日南州据阮泰等报初十日于奇罗海口擒获贼弟季貔并侄黎源昝等其胡杜范六才阮彦光击等贼二万五千九百所获象一百一十二马四百二十牛三万五千七百五十船八千八百六十五其所俘斩获级军资器仗别奏条上臣等令将生擒到贼首伪大虞国上皇黎季牙攵厈等献俘阙下其余解送擒获并降附伪官别具奏闻臣等曾无汗血之劳获伸敌忾之志皆遵成算得效微勤平定南夷克清大憝献俘而告庙社仰答神灵盛醢以赐蛮夷用昭天宪聿新万年之治化永乐四海之清宁无任欢呼庆忭之至

  ○庄履丰

  阁试岭西大捷露布

  △阁试岭西大捷露布

  臣闻天焘万类发生与震肃并施帝御羣方膺攘将抚绥齐耀武虽无黩师则有征鬼方三年命实申于殷诰太原六月绩载咏于周诗葢将以□丑类之不庭而亦以佐威灵之未暨我国家乾坤再造夷夏咸共千百年未有之舆图归其统驭亿万载无疆之历服属北奠安恭惟   皇帝陛下锡智勇之资兼安攘之略益光之距亦既就擒陈日昭阮飞卿阮谨杜满等贼之心膂悉皆降附过师枕席之上簟食来迎救民水火之中室家相庆宽宥迫胁招抚流离奉宣恩命获遂更生扫魑魅于炎荒息妖氛于瘴海臣辅等稽诸载籍安南本古交州汉唐仅能羁縻宋元犹被侵侮僣窃跳梁狃于故习虽加兵而致讨终叛服而不常矧兹逆逆生灵覆载不容人神共愤今父子兄弟皆绑缚于辕门宗族伪官咸生擒于麾下自谓蛮烟瘴雨之僻处历代兵威所不能加孰知圣德神功之齐天六合全封而莫敢敌勘定之速迈三年之克鬼方俘获而还陋六月之伐玁狁雪前代之遗恨解邦民之倒悬将士欢呼知天心之助顺蛮夷舞忭信人道之恶盈是皆圣略渊深明见万里之外天威烜赫坐收三捷之功数百种雕题鴃舌之民咸跻寿域几千里鱼盐繁衍之地尽人舆图复隆古之封疆布中华之礼制通前所平州府四十八处县一百八十六处户三百一十前烈远播皇仁四海为家式舞两阶干羽兆民安堵弘开一统山河穷发编户之黎既鼓腹而颂燕及穿胸雕题之众尤稽藐而杜螳觎顾兹肇庆之区厥有罗旁之种率其犷悍抗我怀来问罪岂难于兴师廓氛为烦于动众弃以不治逋而未诛讵也年来祸其日稔加狼兵之助雪遂构党而煽殃深箐藂林之蔽亏狡焉出入左溪右峒之毒厉蠢尔凭依虔刘我人民侵夺我疆亩方王猷允塞容枭鸣不道之邦矧黎庶杂居忍蚕食匪茹之寇前提督臣某门庭气愤传阙疏陈首状猖獗之凶次及驱逐之典愿一劳以定国冀万里而宣威惟帝曰咨奉天其讨喜伸借箸之志瞭成聚米之形内召荐膺肤功未奏臣某幸叨授钺继而请缨当神人共愤之深正猺獞殄灭之会乃登坛以誓旅遂分署而出兵渊渊阗阗动初立而羣心贾勇暨暨肃肃词未毕而众力超距组甲耀霜直似从青海饮马赤麾蔽日便如过黑山射雕肃以宵征灭后朝食乘此征南之轨艳彼破虏之名谓巳先声当自破胆乃罗旁者犹摇蹭蹬之鳞欲奋螳螂之臂虿而有毒狺以来争臣策励六师檄星驰于插羽并进五道努电发于张机飞廉鼓向敌之风势若破竹祝融耀燎原之火威岂合围始也狼奔忽焉鼠伏直捣万山之巢穴尽俘百年之逋逃七纵七擒谁云南人复反再接再厉咸道北军飞来葢洫平者五百六十余巢俘斩者四万二千余数臣谨稽往代复考熙朝未有月□之神如此非常之捷者也此皆仰成庙算恭藉皇灵仁舍六合之墟明见万里之外三军用命诸将効忠遂能威詟百蛮风动绝域执讯获丑雷殷邵国之交欢告庙陈诗日丽天颜之有喜臣赤心报国白面谈兵媿却谷之诗书谢吉甫之文武因而成事敢自夸张谨遣芋官敬奉露布以闻

  ●皇明文征卷二十五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疏一(典礼 忠恳一)

  ◆典礼

  张孚敬

  ○张孚敬

  正典礼疏

  △正典礼疏

  臣切谓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伏惟   皇上应天顺人嗣登大宝乃即勑议追尊   兴献王以正其号奉迎   圣母以致其养此诚孝子之心有不能自巳者也兹者朝议谓   皇上入嗣大宗宜称   孝宗皇帝为皇考改称   兴献王为皇叔父兴献大王   兴献王妃为皇叔母兴献大王妃者然不过拘执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谓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复顾其私亲之说耳伏承   圣谕以此礼事体重大令博求典故务合至当之论臣有以仰见   皇上纯孝之心矣比有言者遂谓朝议为当恐未免胶柱鼓瑟而不适于时党同伐异而不当于理臣固未敢以为然也夫天下岂有无父母之国哉臣厕立清朝发愤痛心不得不为   皇上明辨其事记曰礼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巳矣故圣人缘人情以制礼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异同明是非也夫汉之哀帝宋之英宗乃定陶王濮王之子当时成帝仁宗无子皆预立为嗣而养之于宫中是尚为人后者也故师丹司马光之论施于彼一时犹可今   武宗皇帝巳嗣   孝宗十有七年比于崩殂而廷臣遵   祖训奉遗诏迎取   皇上入继大统岂非以天下者   祖宗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臣伏读   祖训曰凡朝廷无子必兄终弟及夫   孝宗兴献王兄也   兴献王   孝宗亲弟也   皇上   兴献王长子也今   武宗无嗣以次属及则   皇上之有天下真犹   高皇帝亲相授受者也故遗诏直曰兴献王长子伦序当立初未尝明着为   孝宗后比之预立为嗣养之宫中者其公私实较然不同矣或以   孝宗德泽在人不可无后夫   孝宗诚不可忘也假使   兴献王尚存嗣位今日恐弟亦无后兄之义夫   兴献王往矣穪之以皇叔父鬼神固不得无疑也今   圣母之迎也称皇叔母则当以君臣礼见恐子无臣母之义礼长子不得为人后况   兴献王惟生   皇上一人利天下而为人后恐子无自绝父母之义故在   皇上谓继统   武宗而得尊崇其亲则可谓嗣   孝宗以自绝其亲则不可或以大统不可绝为说者则将继   孝宗乎继   武宗乎夫统与嗣不同而非必父死子立也汉文帝承惠帝之后则以弟继宣帝承昭帝之后则以兄孙继若必强夺止父子之亲建彼父子之号然后谓之继统则古尝有称高伯祖皇伯考者皆不得谓之统矣或以魏诏谓繇诸侯入奉大统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殊不知曹叡是时尚未有嗣其诏盖预为外藩援立者坊此有为之私非经常之典也可槩论乎故曰礼时为大顺次之不时不顺则非人情矣非人情则非礼矣臣窃敢谓今日之礼宜别为   兴献王立庙京师使得隆尊亲之孝且使母以子贵尊与父同则   兴献王不失其为父   圣母不失其为母矣夫人必各本于父母而无二议礼者亦惟体之于心而巳今者不稽古体之大经而泥末世之故事不守祖宗之明训而率曹魏之旧章此臣之所未解者也虽然非天子不议礼今   皇上虚巳宏大畴咨众言倘以朝议为礼之当称号一定不可复易且将使天下后世之人皆知以利为利而自遗其父母欵非永言孝思孝思维则之谓也臣窃惟此礼乃天经地义万代瞻仰毫厘之差千里之谬故大臣乎章小臣献纳皆分之宜也书曰有言逆于女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女志必求诸非道夫逆心之言疑于忠而未必皆道也逊志之言疑于谀而未必皆非道也臣愚岂敢导谀君上以自误于不忠又岂敢昧于自献以误君于不孝惟圣明体察而裁决焉臣不胜恳切听命之至

  ◆忠恳一

  邹缉
  刘徤
  王锡爵

  ○邹缉

  奉天殿灾上疏

  △奉天殿灾上疏

  臣伏奉勑书以今月初八日奉天殿灾勑谕文武群臣询求所以致灾之繇令臣等逐一条陈无隐俾知警惧以回天意臣惟   陛下敬天勤民之意至深至切未尝少怠而群臣奉行或失初意故不能无少过误致使不民失所怨讟上兴上天卷怀遂加谴罚   陛下心存警惧咨访群臣惟臣愚昧浅陋不足以识致灾之繇但有所见不敢遂隐谨采耳目所闻上尘圣伏惟少垂察焉切以   皇上绍嗣    太祖高皇帝之统绪建立两京本所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丕其天下万民尊仰之查本爰自肇建北京以来焦劳圣虑几二十年功力浩大费用不赀调度既广科泒亦繁群臣不能深体圣心致使措置失宜所需无艺掊克者多冗官滥员内外大小动至千百使之坐相蚕食耗费钱粮而无益于事是以竭尽生民之膏髓又不足以供工作之用繇是财用匮乏莫知所图民穷无告犹不之恤夫民之所赖以为生者衣食也而民以百万之众终岁在官供役既不得保其父母妻子遂其乐生之心又不能躬亲田亩以事力作使耕种不时农蚕废业犹且征求益深所取无极至于代输桑枣以供薪爨剥取桑皮似为楮料而民之衣食无所资矣加之官司胥吏横征暴敛日甚一日民生无聊愁叹满室且如前两岁买办青绿频料本非出产之所而科派动辄千数百户民无可得则相率敛钞遍行各处收收买每大青一斤至万六千贯及至进纳又多以不中不肯收受往复展转当须二万贯销方得进收一斤而所用不足以供一柱一椽之费其后既巳遣官采办于出产之处而府县买办犹不为正盖缘工匠计料之时惟务多派以为溢取之利而不顾民之艰苦难办此又其为害之甚者也然此特买办之一尔其它又有不可胜言者矣且京师者天下之根本人民者京师之根本也人民安则京师安京师安则国本固而天下安此自然之势也而自营建以来用事之人不思人民为国之本谋所以安辑之乃使群辈工匠小人假托威势驱迫移徙号令方出即欲其行力未及施屋巳破坏或摧毁其墙壁或碎其屋瓦使孤儿寡妇坐受驱迫哭泣号呌力无所措或当严冬极寒之时或当酷热霖潦之际妻子暴露莫能自蔽仓惶逼迫莫知所向所徙之处屋室方完又复驱令他徙至有三四迁移而不能定者及其既去而所空之地经月逾时工犹未及   阶下之爱民本甚深而工作小人横害小民如此其甚   陛下皆有所不知此京师人民之受害而不能无怨读者也贪官污吏徧布内外剥削之患及民膏髓朝廷每遣一人出差即是其人养活之计诛求责取至无限量州县官吏应答奉承惟恐不及间有廉洁自守心存爱民不为承应及其还也即加谗毁以为不肯办事朝廷不为审察遽加以罪无以自明是以在外藩司府县之官闻有钦差官至望风应接惟恐或后上下之间贿赂公行略无畏惮剥下媚上有同交易贪污成风恬不为怪夫小民之所积几何而内外上下诛求如此岂能无所怨讟乎今山西陕西山东河南诸处人民饥荒水旱相仍至剥树皮掘草根簸稗子以为食而官无储蓄不能赈济老幼流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活民穷财匮如此而犹徭役不休征敛不息京师之内聚集僧道几万余人日食廪米百余石而使天下之人糠粃不足至食草木此亦耗蠹食以养无用者也至于报効军士朝廷厚与粮赐使之就役而乃骄傲棋恣不执常役游行往来扰害良民此乃奸诡之人惧还原伍科徭不堪假此为名以图规避非真有报効之心此岂可以信用之哉朝廷岁令天下有司统锦段铸铜钱遣内官赍往外藩及西北买马收货所出常数千万而所取曾不能及其一二耗费中国糜敝民人亦莫甚于此也且钱出外国自昔有禁今乃竭天下之所有以与之此可谓失其宜矣马至虽多类皆驽下散与人民畜养马多人少畜养不前及至死伤辄令陪偿马户贫困郥复鬻卖子女犹不能偿夫国家之所赖者人民也人民既耗土地空虚养马虽多亦何所用此又其害之大者昔晋武帝徙胡人于河南内地群臣皆谏以为不可恐贻他日之患武帝不听其后卒致五胡之乱今乃许令达靼胡人入中国赐以鞍马弓矢居室牛羊衣服盛具供帐以待之此等皆窥觇中国奸细之人尤其所不可者夫人莫不安土重迁不乐远徙况以蕃夷习俗既殊所性亦异岂肯背其本主违去乡土而居中国乎是必有可疑不可以不察之也今宜使之来朝之后即遣归其本国不必留之以为后日子孙之患也至于宫观祷祠之事自古有国者所当深戒汉武帝尝极意以求之而卒无其验取讥后世亦宜去而绝之也古人有言淫祠无福况事无益以害有益蠹财妄费国用无度亦其一耳凡此数事皆足以损伤和气下失民心上违天意怨讟之兴实繇于此夫奉天殿者   陛下正朝之殿所以朝群臣发号布令出政之所古之所谓明堂也而灾首及焉其为灾之大自古以来未之或有诚所谓非常之变也非省躬责巳深察所以致灾之繇大布恩泽改革政化以疏涤天下穷困之人不能以回上天谴怒之意也夫应天以实不以文臣愿   陛下亟下明诏散遣工匠营造之人停止役作使天下之人得遂其父母妻子相安相养之心罢绝下番买马之役勿令复出四夷外国来朝贡者赐赍而遣之勿使久居中国有愿留者亦宜遣令出塞俟三四年后徐复议之盖四夷归附朝贡虽足以为中国之盛然使之久居于此窥见中国之虚实恐非今日之所宜亦非他日之利也彼皆人面兽心不识恩义徒以贪求中国之货贿而巳一旦待之有不至必且为中国患矣冗官滥员宜沙汰之使归田里有可用者亦使暂归俟其官有阙则取用之简拔贤才申行荐举严考官吏有赃贪蠹政坏法为民之害者在内则令六卿大臣及监察御史在外则令按察司官按核其实而罪黜之勿复宽贷若有廉能之官善绩昭著许令保荐于朝量加升擢使有劝励大抵敦教化厚风俗励廉耻劝良善此有国之先务善有所劝恶有所惩则廉耻道立而奸贪之俗自止息矣前者尚有监生生员告乞单丁侍亲因而获罪发充军者亦乞赦原取回使得遂其初心盖其间亦有先告侍亲后以亲终巳行出仕有司不行分理一槩查发充军此皆有亏治体难以垂训将来至于宫庙祷祠之事亦宜罢绝无听其妄近者大赦天下之时法司执滞常条罪有无天干涉所当赦宥者尚复拘系亦乞加重湔洗使之自新尝为京官者则降出于外勿还旧职蠲除租税一切征敛科需不急之务悉乞停罢饥荒之民则令所在有司发廪赈济或官廪不敷则劝令大户之家出粟以赈之官为之主俟有丰收则俾偿之凡此皆天下之大计所以保安宗社收拾人心挽回天意而为国家千万年无穷之命脉令皆举行之则人心欢悦和气可臻民心既固国本益安欲为天下苍生之福子孙帝王万世之基莫有大于此者矣夫国家之所恃以久长者天命也人心也而天命所在常视人心以为去就未有不得人心而可以保天命也未有人心既归而天命不归之者欲和人心必敦教化必修礼让必使之遂其生养于闾阎之下教化行而礼让兴则人知父子君臣之教尊君亲上之义则任之以事驱之以役虽劳而不怨生养遂而衣食足则人知廉耻思乐妻子保亲族盗贼息而苶争夺凌暴之风矣如此则人心和附天命凝固国家久长之利又莫有过于此者矣奸人细民有以诡术异道而惑人者则抑绝而禁止之使不乱吾民之教信赏罚一号令使人有所守而不为疑惑赐予有节而不至于滥恩财出有经而不至于妄费则国本充实财用可舒而不至于空乏有司百官全其禄廪使有以养其廉耻天下之人得以休养于田里之间而有司官吏无贪残虐害之政则灾沴不作太平可臻人心既和天命攸属而国之基本自固此诚国家之至计保安天下消弭灾变之大者也至于边防守御之臣则令其修饬军伍谨察烽堠以防寇盗此又其所当虑于未然者也今天意如此灾变巳极不宜复有所造作以重劳其民当还南京奉谒陵庙告以灾变之故保养呈躬休息于无为数年之后天意既回始可为之不宜听信小人之言复有所兴作以误   陛下于其后彼小人者不知国家忧戚之大计惟欲谄谀顺旨以希幸恩宠而巳若复听其言以为无害则误   陛下益甚殆非国家之利也臣不胜惓惓之忠辄冐斧钺之诛谨陈其愚以复明诏干犯天威不胜恐惧待罪之至惟   陛下矜其狂愚少垂听鉴

  ○刘徤

  敷陈愚见疏

  △敷陈愚见疏

  先于嘉靖二年六月二十九日该臣本县移文令臣知会节该钦奉   圣旨优礼老成朝廷巳屡有勑旨了刘徤等还着有司时加存问钦此钦遵于次日诣臣家大问臣扶病望阙谢恩讫窃念臣以蜉蝣妄□幺之躯混麟凤郊薮之迹殿阁则骈联孤卿之衔品桑榆则重拜问使之旌麾天光被于绿蓑露湑零于拥肿昔平格或能仅有今贱子幸乃并收宠并干旋老当屯遘将危将殆且悲且欢 枕授意令子代书效哀鸣之禽非择音之鹿无马卿遗稿于床头窃史鳅谏余于牖下窃惟人君莫先于定国定国莫先于正身然君身所谓正者其大要在于畏天严以定万年建国之本奉祖训以永万年垂统之本正圣心以端万年传家之本勤圣学以清万年几正之本兢兢业业驭朽履氷此古今帝王贻厥燕翼之良谋中兴英主能自得师之首政也其次则在于进君子以退小人退小人以安君子所谓君子者公清直大廉静光明其学负以道事君之正其节有不可则止之坚操天度之权衡殿国是之位置得是君子用之其引援非道德之清流则典刑之故老彼小人者或劝于善或逃于野而天下政治日趋于太平矣所谓小人者阴险奸恶嫉贤妬善纳贿招权口密腹剑结奥援以固宠荣谄言路以规举劾鲜廉寡耻辱道丧心误是小人用之必引援恶党以助奸进拔邪佞以延誉彼君子者甘老死于丘樊不遗羞于名教而天下政治咸隳其术中矣昔林甫怀毒于鹰扬而九龄辈惊心于挟兔张锐溺于鼓铸而怀慎辈贫死于蒸毛邪正进退之机否泰于此攸系此臣拳拳以进君子退小人为第二义也又其次伏望   皇上守藩邸之初心念灵长之洪祚无以逸游而启荒纵之源无以晏安而忘忧勤之念无溺声色以敝精神无嗜禽酒以昏心志无以狂直不识忌讳而为言路之罪愆无以请谒阴行诡计而致号令之中止无听甘言阴为邪佞以延誉无纳谗言以防深厚之诈欺惜赏赍以节民财罢土木以苏民力选将必登坛之材拥虚品而冐爵赏者无容滥竽练兵必趫关之勇糜廪庾以困征输者无令蚕食治道与危机一念恒存于意外内修与外攘大政时加于作新盖此数者姑举大凡昔愚臣在讲筵之时恒藉以为讽谏之助后因进讲真德秀大学衍义之编窃感隋焬帝荒淫败国之政又上言曰焬帝所为如此便是禹汤文武之子孙也要灭绝况隋无积善之基者乎狂言犯万死之诛   先帝无几微之愠续叨内阁忝与政几同官悉三寿之良独臣乏一得之助乃退而恭成一疏思进以仰赞万几属当休退未获进呈其大意请   圣驾随时早晏临御文华默召辅臣密授懿旨左右分行各授纸笔令其疏写两京九卿长贰之贤能各省抚按藩臬之卓异即于各官衔下直书数言务出知见之真不堕毁誉之计又时与六卿长贰之中或次第以承宣抚廵藩臬来朝亦不时以赐问其辖内寮属之贤州县民牧之最军民之大利大弊政务之可革可兴仰荅圣问一如辅臣之例无事虚文仰承德意会萃佥言缮写三本以一留中以备御览各以一付之内阁吏部凡遇繁剧之差除不次之超拔更量材品各委责成其未在所举者照旧循资自知勉励庶才称其官官胜其事择材于无事之日获用于临事之时古大臣夹袋之书古贤君书名御屏之意圣王清问下民之心或者亦出于此臣肉食四十余年叨闲十有余载敢借垂死之笔少赎枉生之愆但虮虱巳吊于汤沐之既具犬马巳迫于帷盖之既陈神思荒迷语言狂悖石室秘藏不能启帝王心印之宝箧雌黄旧笔亦有愧伏翁口授之添文执黄卷以穷言未得于片言只字存白头之故习何有于乃志乃心伏惟俯赐哀矜曲加采择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干冐威严不胜陨越

  ○王锡爵

  请视朝建储疏
  催发阁中密奏疏
  请传戴暖耳疏
  定国论一政体疏
  申请举行泰交用人原奏疏
  问安劝讽疏
  六疏外密奏

  △请视朝建储疏

  伏念臣猥以遭逢起蒿莱而厕丞弼臣有疾痛   皇上忧之臣有死丧   皇上恤之臣之愚不知止老不耐事以及于风波妬媢之场   皇上矜之察之生之全之   皇上之于臣真父母也夫父母之恩人予当何以为报哉臣之区区独有赤心苦口知无不言欲以增   主德之休明保   皇躬于康固使百神无怨恫四海无流言而庶几酬知补过之万一耳顷者窃见今年二月以来   皇上仅一出朝送   潞王殿下再出行   太庙时享其余常朝日期尽行传免经筵春讲至今未开臣等犹幸每日因散本近侍得以剽闻音旨恭候万安若外廷百司缅想清光于九天万里之远耳目不接谁能无疑疑则讹言生焉昼居却事或曰不如向晦之安酒醪却疾或曰不如勿药之喜燕婉当御或曰不如前凝后丞之严玩好充陈或曰不如左图右史之乐夫以小人窥圣人以外廷测宫禁臣之所不敢知也而   皇上苟欲明其不然则莫如勤御朝讲日亲外臣使睟穆之天颜缉熙之圣学人人得以望下风而承休问则天下幸甚其或以天气渐暑   圣躬宜于静摄则宫居十二时中以六时晏息三时游衍一时定省慈闱二时看关章奏罢曲宴捐细娱专精神涤烦懑使群下晓然知   上意在尊生不在厌倦在色养不在佚乐也则天下亦幸甚又或以天工人代不必事事身勤则深惟社稷之安早定根本之计升储出阁发旨自中然后委诸事于阁部付烦言于刍狗则天下亦幸甚此三策者臣之犬马愚忠以为苟效其一则   皇上有辞于天下而臣等亦有辞于   皇上今留中诸疏动至经时册建吉期杳无明示臣初犹盛气持将顺之说以捍流言而至是形影无验心胆亦孤因窃以身自雠臣之么■〈麻外骨内〉何等人也而近日暧昧之谤尚苦自明忿悁之言屡溷高听何况   皇上配天罔极之尊比玉无瑕之德而忍使纤芥疑端不白万世篑土未覆竟亏九仞则   皇上腹心遇臣鲁不得其弥缝匡救一分之助而臣垂老遭际以来止博得完全体肤保守禄位清夜自思皇恐如此亦尚何颜何面悻悻争世上之毁誉是非为哉又阁臣职亲地迩密勿辅理之外别无事任乃臣等徒值其地食其食而兼旬累月不接威颜不承顾访则又何颜何面扬扬冐荣矜宠立群臣之上为哉人主虽至尊天下虽至大宫闱虽至深自古未有恃安而不致危积微而不成著者盖昔我   皇祖世宗间亦尝斋居西内与外庭隔绝矣然四十载神明不衰万几无旷则以屏声远色粝饭澣衣手不操奇嬴之算躬不狎驰骋之劳虑不忘稼穑之苦此所以能终始圣神保身而保民也   皇上即令动法   世宗何不试取宝训宝录观之当时边廷警报大吏升除与夫稽古考文祈年忧旱等事手批或一日而数下口宣或一人而数反臣以为如此则不必亟见群臣血脉通矣当   穆庙在邸时人情颇亦危疑然加冠出封巳判然长幼之序而宫闱无别子筦簟无私御臣以为如此则不必更议册立大本定矣夫法祖不师其心而先袭其迹世人蚩蚩又谁能于迹外信心者此臣之所以为   皇上惜也且今天下多事正不减   世示朝诸边苦虏内地苦盗百姓苦年荒吏急   皇上以圣人之明昧爽思忧何所不悟以圣人之勇旰食思政何所不勤矧帝王万世之大业父子天性之至亲而更有待外臣之苦争敦劝者乎臣闻自古朝廷各有一代之家法汉唐家法原不正故子孙得出入其间若我   朝立国在此则守之亦必在此   皇上即有隐轸难割之爱必不忍以家法为私臣等即有承望无耻之心必不敢以家法为市今   皇长子伦序巳定   皇上三年前明旨以宣付史官播传天下册立之举去年未行犹曰年未及也今年未行犹曰   潞王未之国也过此皆无说矣而犹拱默迁延日复一日不早下九卿台諌之议以顺臣民瞻戴之情以塞道路揣摩之口此臣之所以日夜拊膺流涕而出血者也   祖庙固有灵忠臣固有心惟   皇上念之臣母子衰残之命朝露不图报恩负恩决在今日亦惟   皇上怜之臣不胜恳款激衷冐昧陨越之至

  △催发阁中密奏疏

  昨该臣与同官臣某臣某连上四揭伏候俞旨经今数日不下伏念臣之不肖谬遇主知每有献纳蒙   皇上批荅如流未有停滞至此者且其所言原不曾党附众人必主今年册立之说其理易明其事易处而一槩与外廷诸疏留中以此连日以来人心转益汹汹抱非常之忧与不可知之惧者其言满廷若臣则既为  皇上腹心之臣亦颇知   皇上腹心之事臣之忧惧与众人不同臣所忧者   皇上耳烦于言心烦于虑有郁而不得解有怒而不得伸或至精神结濇寝饭失调此臣之所为   皇上忧也臣所惧者   皇上方踟蹰却顾以待人心之定而人心久之不定或至美反成过信复变疑使匹夫小人得睥睨宫禁之事泸谈横议得把握朝廷之权此臣之所为   皇上惧也臣今进难见   皇上之面退难捍众人之口如父母疾而子不能操药父母怒而子不能操棰臣身何惜臣心何安为此日夜倾耳瞪目以候德音之下虽诟责交萃不敢言羞疾病支离不敢言困七十九岁老母委顿近京百里之内不敢言私笥有   皇上赐衣不敢服椟有   皇上赐金不敢用考满过期而不敢报余忠欲献而不敢陈诚自念数千里冲寒茹苦而来于此不用其诚更于何处用诚于此不得其言更有何事可言此臣之所以饮泣呼天归装巳束而犹恋恋于一日之在朝以冀望宽愉之色冀承罄欬之音者臣之诚恳天地所怜亦幸   皇上三思始终召臣之意为何臣黾勉赴召之意为何亟采愚言俯垂批荅或确订明年之期或先颁出阁之谕使群疑稍解朝听不哗   皇上欢然举万年之觞而小臣亦自庆都俞一堂之会矣臣不胜企悚迫切之至

  △请传戴暖耳疏

  臣伏见连日雪后风寒异常百官尚未蒙恩传戴暖耳在   圣主或深居暖阁不知外寒在微臣则历事   先朝颇谙旧典盖   祖宗二百年来岁传暖耳示体悉于等威之外乃故事中之特恩所以百官传衣不谢而传暖耳独谢此燔肉醴酒之类物微礼重古人以此窥君心之取舍验政事之勤替不可忽也大抵人臣有不公不法之罪宁峻其谴诃之法不可无故而贱厌若无故而厌贱则重道义识廉耻之人日远而谗謟面谀厮舆牧养之人日近臣窃惧焉为此不惮琐屑具揭上请伏望   皇上少思足寒之伤心母爱饩羊而废礼臣幸甚四方闻之亦幸甚

  △定国论一政体疏

  该臣病乞骸骨伏蒙   皇上特谕勉留所有一念狗马余忠谨蓄以待青蒲之对至于国论政体所在愿与大小臣工剖心涤虑以共成荡平正直之治者请得颂言而陈之臣幸得与诸臣立不讳之朝事明圣之主以至人无择言言无择官皆得扬眉吐气论天下事岂非甚盛虽然言太轻则浮太烦则乱太执则颇太深则刻就此甚盛中亦不无大可忧者臣之所忧不为臣亦不为诸臣独念上下相信而后政事可修相重而后论说可入今言不巳而渐轻轻不巳而渐厌使君父视外廷之论奏如贾竖之争言因一人而疑众人因一事而疑众事上下之际无复相信相重之意后虽有忠言谠论亦将格而不入此臣之忧也古称有对则争兴争兴则党立虽圣明在宥万不至如前代之党祸然朝中议论已分两岐恐因水火之争致成左右之袒此以彼为邪彼以此为邪使天下之士智力殚于相伺名望损于相诋即使一彼一此一胜一负朝廷亦止得一半人才之用若使于两持终于两败不但人才尽坏亦且国体大伤此臣之忧也上有匠处分而下未必服则其势必争下有所争执而上未必亮则其势必处处之而仍不服争之而弥不亮则处者益处争者益争下以忤上为高上以反汗为耻上下相激何事不有譬之水然波方起而击之以石则其跃弥高譬之石然方出于火而即沃之以水则其坏弥速此又臣之忧也大抵数年议论始于相矫成于相激事未必平是以有激激之一字即为不平彼既不平此复相矫前弊虽矫后议复生议数更而难穷法数更而难守事数更而难睹其效人数更而难课其成政事不修纪纲不振皆始于此今习尚巳成极重难反既不当激之过颡又不当峻若防川则莫若导之使言而总之使一窃谓题覆宜慎听纳宜公甄别宜先勘核宜审向者   皇上尝严出位之禁矣臣以为不必禁也古人所患于盈庭者苐以莫执其咎耳如使言有归着事有总萃则虽盈庭何害臣请一切章奏悉下部议是曰是非曰非可行即行当止即止以言责事以事责功卓有执持毫不假借使天下议论总条贯而归六部六部题覆别黑白而定一尊嘉言用之足为益而妄言置之不为损则在廷议论更患其少耳所谓覆题宜慎者此也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两者低昂之间实相为用乃臣见近来听言之弊往往不问其所言之事而先揣其所以言之心故上之视言愈贱则下之挟言愈贵其究也上不胜下贼不胜贵而听言与用人卒两不得其平臣以为乡有乡评官有官箴使其人不肖朝廷原自有黜陟之权而何必于听纳之时逆意深求如此自今请一断于孔子之说就言论言不主必贱就人论人不主必贵使士绝踰涯之望则无所为而言自公朝开翕受之途则无所激而气自平所谓听纳宜公者此也天下之人品不齐迹同心异言同行异者诚不可不辨然必先用其贤而徐简其不贤亟暴其长而薄责其所短然后众心愧服物论自平乃臣又见近来淹弃诸臣之中盖有素心驯行卓然流俗之外者而或屡推未报或一斥不复朝廷既不尽得真才之用而天下且得借为议论之端此所谓推波助澜澄之愈浊不若尽捐前忤以次特表用之庶几举直而枉自错忘我而人自安所谓甄别宜先者此也朝廷用舍多凭举劾任巳则耳目不广任众则毁誉易淆比年以来几于朝无完人人无完行言者以为必有辨者以为必无当事者不复穷诘有无但为调停量处若其事果虚则是近在辇毂犹有不白之冤若其事果实则既闻于朝廷岂有不行之法近时法纪纵弛劝惩不立人才缺乏推用不敷弊率繇此请谕廷臣以后论人者须的列年月明指左验下部查勘务求确实实者理法自甘虚者心迹自白被言者虚实既定言之者是非自明所谓勘劾宜审者此也凡此皆所以导之使言而总之使一以至臣所以自处处人者亦敢闻于   皇上而并以告天下以与士大夫更始夫威福还朝廷政事还六部此先臣徐阶之言而臣夙所服膺者也然部臣之题覆阁臣之票拟皆某此一事耳所事一君所理一事岂得自分彼此唐介有言身在政府而事不预闻即上有所问何以为对臣既谬在此地一切政务岂得全不与知然事各有主者亦非臣所敢自擅大兴革大利病当亦不妨商确就臣所见未必尽是各部院参酌事理题奏不必尽以狥臣就部院所见间有未是臣等参酌事理请旨裁决亦不必尽狥各部院事有可否事过即休言有同异言过即休总之期于至公至当共济国事而巳史称诸葛亮为相集众思广忠益布所失于天下谓僚属曰诸君能攻亮之过则事可立也臣之不敏请事斯语自今以往敢谓无过如其有过使当与天下明白见之与天下明白改之人以平心易气言之臣以平心易气受之臣素有浅中狷狭之名未必一旦化而为雅量顾今事任及身茹荼知苦窃计以为朝廷所与共理天下国家者天臣及百执事耳心须耳目耳目须手足今手足仇耳目耳目又仇心心与耳目手足相仇而身受其病臣诚不忍以臣等之争而使病移于天下国家又诚不忍以天下国家之事为臣等私事而使扶持国体调燮人情之劳反尽委之君父且天下有真是有真非是中有非非中有是不讲自明愈讲愈不明不争自定愈争愈不定故臣愿先自处于不讲不争之地以成大臣小臣此肩事主之忠事之理乱当责之于臣臣之得失当付之天下巳有未当即当舍巳以从人人有未确不妨舍人而从理此外哓哓苟非有大挠时政大惑人心者请一切以诸葛亮之言处之此臣所以报国家而忠   皇上之职分也抑臣又□惟臣等以二三寒士参预政务惟藉   皇上之知遇故其体隆藉   皇上之明断故其事举譬之星然依天而高依日月而明当其上列则有光芒及其下陨与石无异若使宫禁隔于邃严威颜违于咫尺虽铃阁之下即同外臣有何机畧而能康济有何倚恃而敢主持且君臣相隔上下不交伏祸隐忧难以言悉即   皇上神圣独断羣下莫敢窥然以此为法后世必有受其弊者天下见臣等备员辅弼之司而终岁不一蒙接遇则安得不轻宫府隔绝而茫然不知事之所出则安得不疑喜怒而时有不测则乘不测而疑章奏有时而不报则乘不报而疑阁臣处见轻见疑之势日凛凛救过不给安能展布四体以佐圣政万分一哉伏望   皇上勤批荅以明圣断平喜怒以调圣情时御朝讲以图政理而决雍蔽臣等亦得依未光奉隆旨以尽款款之愚忠若犹政事不修朝廷不治则治臣之罪以彰其慢惟   皇上一加意于臣言臣于前月中巳进有召见一揭方屏息俟报而特恐仓皇造膝之顷不能尽所欲言是用窃取周易泰交之义畧陈要务如此盖主与臣交大臣与小臣交当事者与言事者交皆所与共成泰道以定国论以一政体者也臣不胜悚息愿望之至

  △申请举行泰交用人原奏疏

  臣前上泰交用人二疏并蒙   皇上俯鉴愚忠温旨批荅臣不胜受知受眷剌心刻骨之感乃连月以来引领以望举行而犹未也臣伏而自疑天下亦因而欵臣臣初惟甘心受欵而巳既复思辅弼之职当直引君事为巳事又当直以巳心格君心譬之立表必见景操劵必取偿非仅仅以议论塞责茹纳示广巳也今 皇上有英明独断之圣德而臣不能阐扬有抑嚣止竞之盛心而臣不能宣布甚至反累   皇上损威迁怒重致纷纷则臣股肱一体之谓何而敢复支吾推委以负知眷乎夫今之以御朝请以用废弃诸臣请者非不累牍连章然臣窃恨其言之不详而发之大激何者   皇上虽静摄累年而朝无不阅之章奏下情可谓达矣官无不举之职业贤路可谓开矣惟是朝讲之久辍也盖或以手批目览即为励精而垂裳数刻之雍容未必遽关纪纲之兴废耳乃言者务别寻疑端以怠政归   皇上宜   皇上之玩而不听也其废弃诸臣之不即用也盖或以官充事办原无乏才而草野数人之用舍未必遽系天下之安危耳乃言者务为激词以拒言归   皇上宜   皇上之怒而不听也一不听而疑者愈疑激者愈激其始皆起于知   皇上之不深夫匹夫庶士尚可以知不知听之人是不是信之巳若天予而不见知于臣民则举凡发号施令与庆赏刑威之权皆将日轻日亵而又何所恃以制天下哉今夫小民不畏上帝而畏有司非有司之权加于上帝也上帝之嚬笑难知而有司之喜怒易知也惟远人故难知惟近人故易知   皇上乃不从其近而独从其远岂以斋宫决事有   皇祖成法在乎   皇祖从民间继统早岁英声睿断巳震慑于人之耳目故晚季深居大内而人晓然无釜鬵之疑今   皇上虽天纵之资同符   皇祖而生长于深宫之中出匣光茫巳半为张居正所掩蔽迨居正事败朦胧之迹尚未分明而巳拱手称神君矣天下谁复知之即其间圣问之周详御笔之绚烂自臣等二三亲臣之外亦罕能耳闻目见者而天下又谁能信之   皇上纵自信其实未尝怠荒决不至丛脞然以舜之至圣而尚有倦勤之时汤之贻谋而尚有风愆之警   皇上能必临御千万年之后尽如今日而千万世之圣子神孙能尽如   皇上乎万一励精之念少弛而以静摄为故事则举天下元元一线之命脉不免内寄于房帷之意向近侍之喉舌居常虑变可为寒心今之言者动以隔绝旁落为疑夫今特其似耳循此道而不变后必渐至于真方其似则人皆敢言而及其真则人将不敢言臣为此虑故于建言得罪诸臣每有揭解实非慱休休好善之名盖常恐国家万一有不敢言之时而预养其敢言之气然则何不乘此泰运方隆之日联属宫府以杜绝祸源必待真旁落而后救也且今天下之士风浇薄甚矣议论亦太多端矣其始实以二三君故有身当其事者洞然无疑恬然无怨而旁人故为离跂攘臂以描写异同之形引绳批根以构合水火之衅此其呚可察也今   皇上察其影不察其形徒知众之所附者为党而不知为众所附者之未必党徒知请用废弃诸臣之为党附而不知用之正所以破其党徒知用之必借势以为援而不知不用则反能借声以为援徒知重处以明示多言之戒而不知不处以默夺嗜言之利盖抑嚣止竞各有时宜譬如潢汗之水则塞之而怒决之水则必疏之爝炬之火则扑之而蕴崇之火则必宣之今一槩目之为党但有扑塞更不疏宣使不党者坐真党之累真党者反驱而入于不党之交此近来朝廷之上聚讼所以滋起而吏道为之益杂也今天下东西交讧南北并荒财困民穷兵疲食尽实政有阙信非一端顾此御朝用人两事似于虚而不急而天下之实政要皆待此而举不然则一令出人争以意伺之一人用人争以说■〈扌弃〉之即黜虚崇实之谕祇托空言而臣等亦万万无以佐末议矣故今臣不惮饶舌再请将臣友交用人二疏稍留神观览斟酌施行使百官庶府皆得与臣等共覩圣容亲聆圣论则壅蔽之疑何何而生使废锢诸臣中类得以实行实政听推择于公论有贤者进有能者使则同异之兼何自而构又使天下之人知臣等进退得关其忠论说得行其志不但以体貌见宠爵禄见縻则窥伺阻挠之隙何自而成有如   皇上不欲循常朝之制亦请间御便殿召臣等与部院大臣从容咨询既彰圣德亦因可以揣知臣下之忠佞又有如   皇上不欲以雨露废雷霆之威则亦请罚如其人人如其事而止或偶触盛怒则怒过而徐思之或本激人言则言巳而自手之若乙代甲受谴而谴因事增加适示人以可测而教之易犯耳善用威者宜不如是也臣且不遐远引即   皇祖季年手札谕部院谕天下大事不少于阁臣又常命部中录放罪谪诸臣列名者百四十余人而报罢者六人耳况罪之不至于谪者乎   皇上若永言法祖则巳事可考矣臣身参帷幄口熟盐梅所言实至委至详至真至苦与外人疼痛不着矢口陈说者不同其所请又皆至易至简量今日所能行与外人之责难求备者不同至就中用人一事臣原主分别材品凭   皇上之取裁与外臣之偏右建言者不同   皇上政不必以市恩植党之说先入于胸槩疑臣等也昨日玉牒报成蒙   皇上特旨将臣加官荫子三疏恳辞然后得免因复念   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苟可以荣臣之身者且不惜度越众人大破常格而与之则何惜容臣之一见行臣之一言臣亲病身衰子孙单弱功名之代巳矣与其以身受官不若使之志行而业乎其官与其推恩未成之子孙藉之报王不若多举天下巳用未用之贤者与之共报王伏望   皇上听臣言行则实行莫再以温旨泛常批荅了事使臣不枉此一出外臣亦不枉其责臣望臣之心世道人心在此一举臣不胜恳祈激切之至

  △问安劝讽疏

  臣昨蒙   天恩存问不胜感激巳于前三日望阙拜表恭谢遣孙赍上既而京师忽有报至以   皇上玉体偶于二月中微感风痰眠食少损臣又不胜忧疑旋而罢矿税出系因起废官报至则臣又不胜惊喜北向稽首而祝曰此万年天子消禳保福第一义也既果闻传谕之后   圣体一汗而愈此时料巳告庆郊庙临见羣臣真普天大美大快之事而臣愚夙叨近密勿渥被恩私敢独于万众讴歌之中无一言道喜哉窃闻之贱臣庶女义烈可以激风霜志士勇夫精诚可以贯金石岂有上天笃生之子而一念之转移呼吸不与上天之和气相符四海共戴之君而万年之福禄寿考不与四海之颂声相应者乎臣固以天人感应之理测之而知   皇躬勿药有喜必不待蓍龟而决也刍荛之愚别无一得可献窃谓前鉴非远昔何以氛祲迭奏变乱频仍今何以人谣大同天心祗豫   皇上至神至明可触类而推山矿税诸使云扰遍海内而逆徒狂酋相与公传伪檄驾以为名   皇上不闻之乎闻之则虽羣奴枭斩万叚而偿不得国骿之伤孰与今日雷轰电扫万魔迸散之为荣又前此朝堂之上大臣洒涕而忧小臣矢口而争甚者为狂为激几如骂詈   皇上不闻之乎闻之则虽一切留中不理而消不得圣怀之郁孰与今日上恬不熙四门洞开之为畼臣固以人和测天和又以圣体占圣德而知   皇上之必无反汗也苐海滨遐远里俗嚣讹信宿以来流言数起有谓   圣谕巳传旋即改悔者有徧揭匿名榜于城四门鼓煽摇惑者臣窃以理度之矿税不罢则巳罢则明旨一下各衙门巳即刻发行外乡远郡巳实时传到岂有可再收回之理乎人情方其久苦无聊中心孤气衰尚能强忍及至快意当前美谈在口而旋又夺之巳哺之食既还之命岂有不哗然鼎沸之理此得失利害昭然甚明岂圣明容有不知而愚民无端妄言祗自作口业耳抑有愚虑凡朝廷便民之政必为群小人所甚不便而百计阻挠之至于矿税尤其荣身肥家所以为命不忍一朝夺去者彼必外托于孝顺进奉之名而阴行其谄谀逢迎之说或曰此大利也或曰此成命也至于上而干和召灾则或曰圣躬小疾巳愈不烦忏悔也下而扰民激变则或曰有司自能剿抚无足深虑也凡为此说者   皇上倘不忍难割之爱误而一入其中则所损不小臣今且不遐远忧试征近事当玉体违豫时诊视调理必问太医不问目前孝顺进奉之人也捡方制饵必取诸药库不取诸四方烧采抽办之物也   皇上试以此痛定思痛足知此身日用饮食之外俱为长物虽积金如山载宝满车而缓急不得其一匕一筯之用譬之灰尘过眼了无重轻粪土沾身方当澡涤岂可更为之心烦于鸠敛体倦于经营抗天怒以竞锥刀汇人愁以充囊橐乎臣闻天心仁爱人君必近示之小灾而远伏其大警社稷宗庙之身不可尝试匹夫匹妇之贱或能胜予故愿   皇上乘此天休方至之机圣断改张之日尽屏謟佞猛决狐疑旷然与天下更始则臣见圣心日间而无事朝堂日静而无哗玉板镂鸿明之德神宝荐万斯之年岂不休哉岂不盛哉蓬蒿远臣避嫌引分巳十年不敢言朝事而及兹猥蒙念旧之恩属耳维新之政不胜感喜交极间进一言然愿   皇上阴采臣忠母发臣疏以俯全臣思不出位之分狗马一念之诚臣愚辛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欣颂祈恳之至

  △六疏外密奏

  臣惟古称报恩有生衔环死结草者乃臣今日所蒙玾不胜衔草不胜结矣惟是旦暮危喘死生永诀积有野人芹曝之献若不及今少效万一窃恐魂魄私恨永无暝目之期记得同官干慎行尚书冯琦皆于奄忽之中进危明之论而臣腔血未冷忍遂恝然凡今言时政者皆云税差未撤章疏久留九卿科道之不补建言罪废之不召以为最关理乱而臣则谓此皆廷臣及臣等之所巳言   皇上所再三许以罢革许以发行者也群臣所候者   皇上之旨也   皇上自有旨而自发之复以谁候哉伏读   圣谕有边疆多事朕躬日夜焦劳等语顾臣窃谓今日所忧乃不在边疆而在朝廷不在寇乱而在人心人心之离又不在一时而在平日年复一年苟幸无事则可相安于忘言而今滇南辽左络绎告变臣近乡淛直一带且大荒大乱不成地方矣感天动人更无他事惟望即将年来累下之旨早践而力行之救灾在此政乱亦在此臣姑不暇远引且以近事验之如一册立也王家屏请之未行也而人竞以为忠至于一日举行而举朝颂大圣人之作为无敢有一人分功者岂非不行则善归于臣行则善归于君乎一建言也在艾穆等人争言其短而邹元标等人争言其长岂非用之则名在上而不用则名在下乎一税使也陈奉之恶过干杨荣楚人庂怨深于滇南而奉身与楚俱完荣身与滇俱敝岂非早则权在朝廷而迟则权在乱民乎一行取也昔时三年一取何以帖然今八九年一取何以反哗岂非早则公论定于上迟则私议淆于下乎此皆可反推而得不待臣言者以   皇上神明天纵从前一二大事何尝终尼不行然必至于望者倦言者厌纪纲坏尽怨雠担尽   皇上费几多嗔怒又代大臣费几多辨白至于不得巳而后行此如膏雨久屯黍苗先稿霜雪后时螟蝝巳生其中酿乱基祸有不可胜言者矣而   皇上且见以为缓而无害也遂至于无所不缓适有传户部告急疏者仓无数万之储军无半年之饷二百年来未有此极窘极急之时而东南水灾又告矣太仓又将阙一岁之储边军又将阙数年之饷矣中外汹汹朝不图夕有如倭虏乘虚边腹尽乱能俴户兵二部空手应敌乎内帑之储能终扃而不发即发亦能济于事乎尝读史至唐德宗以累年琼林大盈之储不能偿粝食菜饼之怨是可见聚财不如散财而散财早则锱铢当丘山之用散财迟则丘山不能当锱铢之用臣前所言迟早缓急之说即此亦是吃紧事也又臣每见近来朝廷庶政业脞总繇   皇上疑外臣之多怀二心如近日南北党议及行取之纷纷是也然疑其人则当显究其人之是非不当为人而并疑其事疑其事则当直穷其事之得失不当为一事而旁及于事事夫圣明在上至于事事可疑而天下仍无一事可为者然则钱粮之进收武官之迁除内臣之奏讦独何为朝发而夕下若斯之急也人虽尧舜谁能无过要以亟断亟行纵有瑕疵终不失为日月暂时之食而稽留不决纵万全万当常为风雨如晦之时祖宗德泽不可长恃宗庙神灵不可长保惟   皇上思之思之慎之慎之臣今巳矣祗此蒙瞍迂论万里可以当面谈寸丝可以补衮阙而尚有发挥未尽者前巳附之首疏密揭中   皇上倘一并捡纳亟赐施行政可不须见臣之面而臣亦可少抒恋阙之怀巳缘奉   圣躬焦劳之谕且适当此燃眉厝火之时忧不得不深言不得不直盖亦股□□体之谊当然而万讳不敢避万谴不敢逃者也古记有之鸟之将死其鸣衷人之将死其言善所望   皇上以死怜臣就以此疏当臣遗表臣不胜□□涕哽之至

  皇明文征卷二十五

  ●皇明文征卷二十六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疏二(忠恳二)

  ◆忠恳二

  吕坤
  冯琦

  ○吕坤

  直陈天下安危圣躬祸福疏

  △直陈天下安危圣躬祸福疏

  臣闻治乱之兆垂示在天治乱之机召致在人切见元旦以来天气昏黄日光黯淡古者以为乱征臣不习天文但观人事当今天下之势乱象巳形而乱势未动天下之人乱心巳办而乱人未倡今日之政皆拨乱机而使之动助乱人而使之倡者也臣欲恸哭呕血于   陛下之前尽吐腹心无繇得见踟蹰累月欲直言极谏近侵越而极嫌欲保位全躯终凄切而不忍反复思维与其它日出无及之言贻   陛下以无及之悔不若今日进未事之说劝   陛下为先事之图惟望少宽雷击之怒细垂电烛之光三复臣言万补圣治   陛下知天子之所以尊乎辏天下之亿兆生灵而处其上也又知亿兆生灵之乐天下乎赖其休养生息以保身家也譬之延燎束千茎苇荻而火焰辉煌苇荻散而火光无所附矣民苇荻而君火光也譬之禅塔聚百万砖石而宝瓶高阁砖瓦折而宝瓶无所著矣民砖石而君宝瓶也故曰君民一体休戚相关欲衍灵长国祚于万年惟有固结人心之四字昔者二帝三王之为君岂不以崇高富贵之可恃乃曰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者何知君臣之安危社稷之存亡百姓操其权故曰五帝爱民三王爱民盖世之幸乱之民四焉皆取天下者之所资而弃天下者之所惧也一曰无聊之民饱温无繇身家俱困安贫守分未必能生世变兵兴或能苟活因怀思乱之心以缓须臾之死二曰无行之民气高性悍玩法轻生或结党而占窝开场或呼群而鬪鸡走狗居常爱玉帛子女为法所拘有变则刼掠奸淫惟欲是遂三曰邪说之民白莲结社黑夜相期教主传头名下成千成万越乡隔省密中独往独来情若室家义同生死倘有招呼之首此其归附之人四曰不轨之民怀图帝图王之心为乘机启衅之计或覩天变而煽惑人心或因民心而收结众志惟幸目前有变不乐天下太乎此四民者何代无之   皇上约巳爱人损上益下则无聊者思归无行者守法邪说者无售其奸不轨者不得行智四民者皆我赤子一失其心而隳其计四民者皆我寇雠昔者胡元疆土大于我   朝未乱之先天下全盛我   太祖布衣单身提三尺剑唾手而得之者何四民之心胡元失之而   太祖收之也今天下苍生贫富可知矣自臣覩记以来何尝无凶岁未闻有连岁之凶何尝无歉省未见有数省之歉乃万历十年之后无岁不告灾伤一灾动连数省近日抚按以赈济不可屡求存留不可终免起运不可缺乏军国不可匮诎故灾伤之报殊稀催科之严如故岂不哀民势不可巳也臣久为外吏熟知民艰自饥馑以来官仓空而库藏竭民十室而九空   陛下赤子冻骨冷肌冬无被絮者居其半饥肠饿腹日不再食者居其半流民未复乡井弃地尚多荒芜存者代去者赔粮生者为死者顶役破屋颓墙风雨不蔽单衣湿地苫藁不完男女啼饥号寒父母吞声饮血君门万里谁复垂怜   陛下见此情当必澘然泪下今国家之财用耗竭可知矣数年以来寿宫之费几百万织□之费几百万宁夏之变几百万黄河之费几百万今大工之费又几百万采木之费又几百万以上钱粮半非岁额年年此土年年此民岂天雨菽粟地涌金银邪   陛下岂不曰吾多取诸府库未必尽派闾阎夫瓮内所汲皆井中之泉杯中所酌皆壶中之酒臣恐井意则瓮涸壶尽则杯空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今国家之防御疏畧可知矣三大营之兵以卫京师也朝朝炮震如雷乃马半尫羸而人半老弱九边之兵以御虏寇也处处甲光耀日皆勇于挟上而怯于临戎外卫之兵以备征调资守御也操练虚文骑射故事伍缺于役占家累于需求皮骨仅存折冲奚赖总之士卒称百万无能攻能守之兵武弁岂止万人无三战三捷之将其余郡邑之武备全疏库无干戈门无石矢城多颓废谁是修筑之人乡有村落殊无保障之法官不足粮草民不晓甲兵设有千骑横行家家无活路万人围困处处无坚城臣所为四等乱民一倡万应当此之时边军固疆圉不敢动卫所守城池不敢动计无所出必选民丁以怨民鬪怨民谁肯合战以赤子政赤子谁肯效死   祖宗二百三十年百战山河何忍坐视臣切为   陛下忧之故曰人心者国家之命脉也不可失也今日之人心臣何敢言惟望   陛下择其无损于国家有益于天下者收之而巳请言收人心之大者数事可乎洮兰之间气寒土薄小民无计为生则织造货贩以餬口自□□以来数日限追官府散 流闻急于星火百姓苦于催迫遂弃农桑稔线者数十万百户之作者聚数百万人提花染色日夜无休千手经年不成一疋且是物也晒晾不早郥白蛀即生风日大频则红色易落多积躭心久积无益况山西之紬苏松之纱罗缎绢岁额巳自日盈加造岂因缺乏臣以为一缕一丝皆出民力与其积于无用劳费财空孰若定以有常随取随足假如四季袍服岁用千疋则造一年预造一年是宫中省收藏之累岁岁见新天下无多取之忧人人乐办且花样欲新则随时改造此处增数则彼处减机那借工银将余补乏此无损于   陛下而有益于苍生何惮而不为至于饶州磁器西域回青总是有余不急之物徒累敲骨捶髓之民望   陛下一切停罢而江南陕西之人心收内府宫庭自须大木而采木之苦   陛下闻之乎臣自一木言之丈八之围非百年之物或孤生仞崖或丛长千里蠎蛇杂居之处毒雾常浓岩谷寂寞之间人烟绝少塞暑饥渴瘟疫瘴疠而死者无论矣乃一木初卧千夫难移隔涧作桥越山引撁每日一祭神明每行不过数步倘遭艰难之处跌伤压死常至百人蜀民语曰入山一千出山五百苦可知也至于磕撞之处岂有伤痕而官责民偿谓不合式经年累月拽到河边待秋水以漂冲多转折而底滞依然无用重去伐山每木一根官价须去千两北来都下为费不止万金臣见川贵湖广之民谈及采木莫不哽咽所愿寰居安若太山邦本固如盘石即茅茨若神尧卑宫如大禹何损九重五位之尊益昭二帝三王之治且木能生火积久易焚前年山西厂之灾是也见今大工木料业巳报完采办新枋止需后用倘少其数目多其岁月减其尺寸增其价值而川贵湖广之人心收山泽之藏本非山泽弃物但天下大害伏于大利之中也故军国告匮则一开饥馑告急则一开如嘉靖年间开河南矿洞勑该省抚按谁敢侵削殃民南阳等府数岁饥荒今日之民即前岁子食父肉人食鴈粪   陛下发银赈济之民也菜色未变生气稍回自报殷实户而民半惊逃自一切在官供应矿夫工食官兵口粮皆倚办于殷实户而民多累死自都御史李盛春严旨切责而抚按避嫌郧阳廵抚马鸣銮前与臣书谓六十余顷之地常聚十万之众文家洞近二千人开之三且止见砂十六眼银之有无费之多寡可槩知矣今矿税无利散民间而坐数纳银民亦不能支括库银而无矿代解钦差二使亦有从实开报之心而仲春贪残肆虐为攘夺侵欺之计朝廷得一金郡县费千金有司不敢声说抚按不敢上闻此岂   陛下开矿之初意哉伏乞敕下各省使臣严禁散砂不许借解但有侵夺小民捏害小民如仲春者必诛无赦而各省之人心收官店租银收解自赵承勋造四千之说而皇店开自朝廷有内官之遣而采搉重夫市井之地贫民求升合赚丝毫以活身家者也   陛下以万乘之尊享万方之贵何赖彼锥末之微财亵此崇高之大体乎且冯保八店为居几何而岁有四千金之方课乎解进之数既有四千征收之银岂止数倍不夺市民将安取足乎今势豪之家用仆开店所在居民尚且忍气吞声莫敢与较而况朝廷遣使赐之勑书以泰山压卵之威行密网竭渔之法民间之苦无问可知纵使内臣廉静不援市民而长随之下各有长随挂搭之中各有挂搭强吞横噬独占群侵内臣无繇知冤民何繇诉夫杨村张家湾南通省直北接都城天下咽喉之地也   陛下锁此咽喉不及一年商贾不至缓急之用将安取给不独此也都下近日讹传有太监营求镇守之说极知此言无据亦足惊扰人心盖正德年间曾差镇守矣致九边摇动四海驿骚太监数十万人流毒几省我   皇祖登极尽取回京万顷皇庄尽还民业而人心大悦天下始安实录见在可考也臣望   陛下将两店内臣仍取回京原坐租银责令所在有司照数解进如有迟延短少罢斥其官是无减额银两有光圣德此一举也而畿甸之人心收天下宗室不减数万皆   九庙子孙天家骨肉也倘罪不赦则   祖法自严楚王毫无恶状而王守仁王锦袭以彻地神奸瞒天大谎籍隔数千里而冐认王弼子孙事隔三百年而捏称受寄财产中间伪造丝纶假传诏旨明欺   圣主暗陷亲王王锦袭肆不恭之状人人弗堪楚王抱不白之冤日日恸哭所幸防范得法竟保无虞有如楚王衘恨自杀   陛下何辞以谢   高皇帝之灵乎伤大小宗藩之心切中外臣民之齿此两贼者罪应诛死   陛下不下法司而止令回籍臣恐奸宄操恐吓之权善良无自必之命一开告讦万姓惊疑谁无仇人难逃怨口所关世道人心良非细故矣夫为善不二成言改过何妨更令   陛下幸发纶音令彼此廵按御史枭示两人使天下晓然知   圣天子之明正三尺而亲睦九族也将疑议尽释而天下宗藩之心收崇信伯之贫通国所知也十箱珠宝之诬亦通国所知也始焉惧于科道之风闻严追诚不为过今也真知崇信伯之枉冤又禁锢之实害无辜矣圣人举动正大光明   陛下何不直示听言之悞严缉揭害之奸还费甲金革去之禄复五城厂卫降勑之官释王坤觉大义之罪所谓过也无人日月之明爽然慨然益见乾坤之度此一举也而勋戚之人心收法者所以平天下之情服罪人之心者应轻应重   太祖既定为律情重情轻   列圣又增为例如轻重可以就喜怒之情则律例不得为一定之法臣待罪刑部三年矣每见诏狱一下持平者多拂   上意甚则加重而降司官从重者皆当   圣心故司官迁就以逃谴怒如往年陈恐等以隐瞒家产坐盗王正等以知情藏匿拟徒甄常照等诬白昼抢夺拟止皆臣等欺天罔人巳自废法   陛下犹以为轻俱加处死如近日李吉等本非把持也而必欲拟军张泽等预支局料也而必欲追银夫财库本无揭瓦也而少监王进忠等必欲坐盗此皆真屈真枉臣等不敢执奏而   陛下安知其冤臣愿   陛下俯从司寇之平勉就   祖宗之法而囹圄之人心收自古圣明之君岂乐诽谤之语然而下求贤之诏赏直谏之臣者知天下之存亡系言路通塞言官者朝廷耳目也不可不重比年以来新进小生好矜名节遂激   陛下之怒波及台省之臣驱逐既多选补皆罢臣以为天阍邃密法座崇严若不广达四聪何繇明见万里今   陛下所闻皆众人之所敢言也其不敢言者   陛下不得闻矣一人孤立万乘之上四海皆存叵测之心而人君不得闻不敢言之语此一时之快而他日之忧也臣愿   陛下思   祖宗广置言官之意为国家不为言官释监候之曹学程还一勾之科道捡建言得罪之逐臣分别召用应复除者即与除复应行取者即为行取以后如行止不端建白不当者勑下吏部分别降斥此亦足示忝矣何至禁锢于既往杜绝于将来快潜伏之奸养壅蔽之祸哉至迟天下多故全赖官吏弹压吏部用人本为计安社稷此其关系国家最急最重果吏部非人则听科道紏弹即为罢斥果吏部得人则听其推迁选取早赐施行庶练兵督饷者无废缺之事候铨待补者无典卖之忧而士大夫之心收我   朝敌国外患惟南倭北虏称雄倭居大海之中岂能航糗糒逐突中原亦岂能自浙闽蚕食上国哉惟是朝鲜附在东陲近在吾掖平壤西邻鸭绿晋州直对登莱倘倭奴取而有之藉朝鲜之众为兵就朝鲜之地为食生聚训练窥视天朝进则断漕运据通仓而绝我饷道退则营全庆守平壤而窥我辽东不及一年京城坐困此国家之大忧也夫我合朝鲜是为两力我尚怀胜负之忧委如合朝鲜是为两倭益费支持之力臣以为朝鲜一失其势必争与其争千既亡之后孰若救于未败之前与其单力而敌两倭孰若并力而敌一倭乎乃朝鲜请兵而二三其说许兵而延缓其期或谓属国远戌或言兵饷难图甘心剥肤之灾袖手燃眉之急谚曰小费偏请大费无益今朝鲜危在旦夕矣而我计必须岁月愿   陛下早决大计并力东征而属国之人心收解京粮一物十费措办既若转运又难若于实用有益则积贮何嫌过多今十库诸货各厂物料粗恶不堪者固有腐朽无用者亦多上纳岁岁陈陈可惜万姓膏血化为一房尘土倘每年一次查盘每夏三番晒景不堪者严监收之刑朽腐者重典守之罪变恶为美出陈易新但一年可备三年之资则本色暂改折色之解既不匮乏国用亦未暴残民财   陛下一留神则岁省下不百万而解纳之人心收京师者朝廷腹心之地也   祖宗时常徙富户以实京师富民者贫民依以为命者也今京师贫民不下百万九门一闭则熿米不通一日无煤米则烟火绝有如庚戍之事京师戒严虽有仓场止足官军守御之用城中富户止备缓急劝借之资自商人有预纳称贷有铺垫之常规一报在官百年不替而上富贫自暴民聚众多徒奸民设计骗诈游食者坐耗民财淫法者诱奢民俗而中富贫自各衙门印结之杂捕送之轻吏书贪如饿豺兵番狠如翼虎无批票而称勾摄本良弱而诬盗奸而不富贫自房号重于优免之滥科派苦于各色之多一身众役一事众害而贫者愈贫自抄没法重株连数多坐以转寄则并藉家资诬以多赃则互连亲识宅一封而鸡犬豕彘大半饿死人一出而亲戚骨肉不敢收留加以官吏法严兵番搜苦少年妇女皆解衣而扪目大小阵家尽市行而巷哭万民观者短叹长吁臣曾见之掩目酸鼻此岂皆正犯之家重罪之人哉一字相牵百口难辞   陛下知之否乎知之当必怜之矣又有刁恶乘机恐吓良民捏称寄某赃我欲首告厂卫挟执罔利不足不休明骗钱财谁敢喘息半年之内扰徧京师   陛下知之否乎知之当必恨之矣伏望省不急之上纳禁监收之铺垫严骗夺之刑重需索之罪清差役之颁定优免之责慎抄没之举而都下之人心收   列圣在御之时亦有宦官宫妾然死于棰楚者未之多闻岂此辈当年皆贤今皆不肖邪岂法宫当年皆疏今日密邪难言之矣盖   祖宗忧思深远故体悉人情   陛下数年以来疑深怒重广廷之内血肉淋漓宫禁之中啼号悲惨冤魂夜泣化为愁云怨鬼宵吟积为厉气吉祥之地岂宜如斯且惟天为万物父故上帝恶杀元后作民父母故舜德好生民间千恩万爱长男育女不足以供顷刻之怒故上殿者愁死不如无生入宫者卖生即作卖死臣望   陛下发慈心动恻隐视如觳■〈觳,束代殳〉之牛汤火之鸡可乎且宫卫近地难入外人护爱   圣躬惟在此辈今环门守户之众皆伤心侧目之人外表忠诚中藏憸毒彼怀朝不保暮之惧何爱九死一生之身   陛下卧榻之侧同心者几人暮夜之际防患者几人臣窃忧之臣望法令不嫌于严鞭朴不至于死则左右之人心收   祖宗以来有一百三朝者有三日一朝有一日一朝者盖一人励精万事严肃惟朝门晏开早闭谁敢兴邪起奸   陛下不视朝久矣人心之懈弛极矣奸邪之窥伺熟矣守卫官军虚应故事耳乃宫钥仍旧早进今干清修造逼近御前军夫往来谁识面貌万一不测何以应之臣望发宫钥于乎明放军夫于日昃事非军国紧急慎无昏夜传宣   陛下岂不曰   世宗晚年不视朝亦无外患乎顾今日之人心非昔日之人心惟   陛下慎之章奏不批   先朝未闻有如今日强半留中盖疏之照入也会极有簿疏之进奏也外庭不闻万一有国家大事邀截实封扬言于外曰留中犬人知之乎万一有诈传诏旨匿不封还扬言于外曰进献矣   陛下知之乎今   陛下精明中官谨畏必无此事臣恐圣子神孙守为家法倘有一逞为奸则何变不起臣愿自今以后留中章疏每日御前发未览揭帖一纸内开某疏某疏未及批荅下会极门转发各衙门备照具缴还御札原本乞批知道了三字发该科备照庶君臣虽不面谈而上下犹无欺蔽所关重大不可不防臣观   陛下昔日步祷郊坛发金银赈济非忘民者朝无一疏之壅疏无四日不下非怠政者乃今章奏半寝民愁罔恤当此春秋鼎盛之年岂无夙夜忧勤之事患不富耳自古帝王之求富者亦多矣史册所载开卷可知   陛下试观其时治乎乱乎其居安乎危乎夫天下之财止有此数欲富则天下安贫天下贫则君岂独富故曰同民之欲者民共乐之夺民之欲者民共夺之天下贫穷财尽未有甚此时矣   陛下织造烧造日增办取采取益广敛万姓之怨于一言结九重之仇于四海臣窃痛之使万里江山千年如故即干清宫一无所有谁忍使   陛下独贫今禁城之内不乐有君天下之民不乐有生怨讟之声愁叹之语甚不堪闻   陛下闻之必有食不下咽寝不贴席者矣臣观今日之势如坐漏船水未湿身如卧积薪火未及体望   陛下之速登岸而急起卧也不然积于千日决于一旦   陛下虽有千箱锦绣千笥金珠岂能独厚享哉前代覆车后人永鉴盖人心得则天下吾家人心失则何处非仇臣老矣发白齿落恐不得以太平终此身又闻小民暗穿地穴以防兵缙绅预买山庄以避乱臣见此光景仰天痛哭曰臣民如此   皇上奈何无人明目张胆敢为   皇上发一透彻之语又奈何臣一点血诚吁天叩地斋宿七日神思万端难裁切迫之诚敬上忧危之疏若一言虚诳有骇上之心则   九庙神灵夺臣之魄   陛下倘信臣即将臣所巳言者概赐施行所未言者再加修举移宫中之勤以勤庶政推利国之念以念蒸民将人心欢悦天意转回常守其富常守其贵端居大宝之尊无裉金珠自在何福如之倘疑臣邪乞诏三辅九卿大小文武百官一一面问果谓民情安妥臣语张皇臣愿解衣而投鼎镬延颈而就斧钺为人臣妄诞者之戒臣所言天下大计臣具疏未敢告人望   陛下密行臣言若出   圣意久留臣疏以验将来臣日夜祈天惟愿臣言不验使臣言而验   陛下虽悔将何及邪冐犯天威罪当万死不任席藁之至

  ○冯琦

  灾旱异常疏
  遗疏

  △灾旱异常疏

  臣等伏见自去年六月不雨至于今日三辅嗷嗷民不聊生草茆既尽剥及树皮夜窃成群兼以昼刼道殣相望村突无烟据巡抚汪应蛟揭称坐而待赈者十八万人过此以往夏麦巳枯秋种未布旧谷渐没新谷亡收使百姓坐而待死更何忍言仗百姓不肯坐而待死又何忍言京师百万生灵所聚前此居民富实商贾辐辏迩来消乏于派买攘夺于催征行旅艰难水陆断绝以致百物涌贵市井萧条且库银不满数千仓粮不支二岁各边军饷尚多未发万一河漕有梗岁解不来京师景象当复何似建中之乱宁不寒心齐谚有之不忧年俭但忧廪空数年以来灾儆洊至秦晋先被之民食土矣河洛继之民食鴈粪矣齐鲁继之吴越荆楚又继之三辅又继之老弱填委沟壑壮者展转就食东西顾而不知所往夫尧之九年水非尽郡国而灾也汤之七年旱非尽川泽而涸也彼溢此意东穰西歉相寻不巳而至于九年七年耳以今方之不巳过哉加以频值四夷之警连兴倾国之师车辚马萧行赍居送按丁增调践亩加租试取此时租赋之额比之二十年以前不帝倍矣疮夷未起呻吟未息而矿税之议巳兴貂珰之使巳出不论地之有与无有包矿包税之苦不论民之愿与否有派矿派税之苦指其屋而挟之曰彼有矿则家立破矣指其货而吓之曰彼漏税则橐立倾矣以无可稽查之数用无所顾忌之人行无天理无王法之事大略以十分为率入于内帑者一克于中使者二瓜分干参随者三指骗于土棍者四而地方之供应岁时之馈遗驿逓之骚扰与夫不才官吏指以为市者不与焉   陛下但知利源易开中贵易信岂知彼在外剥害小民至于如此亦岂知今日苦矿苦税之民即是前日被灾被兵之民重累迭困咨嗟愁怨至于如此臣固知   陛下之必不忍也语曰财与命相连每岁大辟以争数钱相杀伤者不可胜计父取子财则怨者十三祖取孙财则怨者十七若父祖取子孙之财以与强奴悍婢则怨者十人而十矣人君之于民岂但祖孙父子之隔而中使与参随岂但强奴悍婢之害巳哉自古天下之乱阶皆始于民心之离逷离而后有怨咨怨而后有愤恨愤恨而后有流言流言不巳而鼓噪鼓噪不巳而反叛今之民但未反耳于前数者巳无所不有矣   陛下亦可以省而杜其渐矣即如湖广一省激变巳四五次而独近日武昌为甚   陛下诚思无知小民何苦而变谁非性命谁无身家惟其剥削之极无可控告变亦死不变亦死等死耳求与见害之人比肩接踵而死死且不旨夫人情不必死始畏死耳人知必死复何所畏人不畏死法何可加故使奸民害良民大乱之道也激良民为乱民以杀奸民亦大乱之道也大乱之端初起人主皆谓必无及其祸乱巳成欲救之苦无及史册所载剥民之代宁有无后患者乎行之急则祸亦急行之稍缓则祸亦稍缓急者既唱缓者必和之夫汉之败也在民穷穷则为盗矣唐之衰也在官穷盗起而无以应之今闾阎空矣山泽空矣郡县空矣部帑空矣国之空虚如秋禾之脉液将干遇风钊速落民之穷困如衰人之血气巳竭遇病则难支以如此事势而值大旱为灾赈济无策河流梗塞边饷匮乏是岂可不为长虑哉民既穷矣既怨矣亦有穷极怨极而不思乱者否不能保其不乱而各地方又搜括巳尽亦有以应此乱者否竭天下矿税之额大略百万有如一方有警如宁夏播州之役不知所费止此百万否天下贡税正额四百余万有如一方有警各处效尤征之不前运之亡路此四百万者皆能依期至否平日惟恐天下之财不尽归内帑如遇有事不知内帑之财亦发以应天下之急否平居无事夺民数钱以失其心如遇有事与民数钱不知能即得其心否臣言至此不觉肝胆皆裂声泪俱下若谓事必有安无危则前代金瓯之业岂不自谓永固而何以不传至今日若谓财必有聚而无散则前代西园大盈所积之财与积财之人皆在何处而独黩货之名留于今日然则人主之宝惟有大业而可传之异日者独有令名耳臣等窥观   皇上作用譬如神龙能作能止能操能纵自   皇上起之亦自   皇上止之布德音撤中使收人心回天变止在半纸诏书耳臣伏读   皇上忧旱之旨勤勤恳恳不减周宣云汉之什因思宋神宗时罢新法而雨汉明帝时释系囚而雨总之应天以实耳近时镇抚司监系官犯及生儒半因陈奉诬奏今奉之罪状既巳明白则诸臣情节有可矜原酷旱炎蒸沉沦黑狱圣明在上宁无恻然若见监者发刑部问理被逮者听抚按结奏郥肺石可以无冤南冠可以无泣而就诸臣之中惟冯应京为楚人所怑应京实有爱民之心爱民之政名受香火于彼而身婴缧绁于此远近伤之   皇上重处此一人无加于法而天下皆以应京为冤轻处此一人无损于法而天下皆以朝廷为是惟   皇上执两端而裁决之臣等叨列班行同国休戚时势至此不忍不言所虑者万民之心与万民之口所惜者万世之业与万世之名惟   陛下加意于臣等之言臣等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遗疏

  臣自患病忽逾一载生平受恩隆重无可仰酬今病且笃矣古大臣尝有遗疏而臣巳昏瞶一字未成谨取臣病中未上疏补缀上之仰惟   皇上在位三十一载矣自古帝王即有享国长久未有历三十余年而方春秋鼎盛际中天之运如   皇上者也主势尊国势强中外无际东征西讨神武赫然五子同日受册□日加冠麟趾螽斯之盛皆前代所未有天既尊   陛下为中国之一人又福   陛下为千古之一帝   陛下永念此意何以报荅历考古帝王临御既久或以治久而生衅或以将乱而生悔历年既多则大乱大治生焉臣愿   陛下穆然自省所行尽是也则三十余年者固   陛下持盈保泰之时所行未尽是耶则三十余年者亦   陛下回心转意之时当此壮盛之年正是理乱之介若不将大小政务整顿一番中外人心收拾一番日复一日盛年渐往蛊坏益深即欲挽不反之势于倦勤之余亦无及矣   陛下天质英明神谟周到但未必尽用之任人行政吃紧当用之处故朝政犹未肃吏治犹未清君臣上下之交犹未孚而天下人心未尽欣颂耳   陛下试自省高明英断比之前代喆王何人不如若问政事民情可方何代臣愿   陛下奋其英略卓然以整齐天下为事以副上天笃厚宠绥之意请畧言其槩夫朝政未肃者病在人情之惰臣比见人心怠玩纲纪陵夷令多稽缓事多废阁彼此喜相仗上下不相贯议少成效人无固心即如   皇上批荅间有不时或欲慎重以示不轻或欲操纵以示不测群臣不晓此意直谓可缓可急可作可置朝廷缓之谁肯急之朝廷置之谁肯为之盖政事是朝廷政事若朝廷不着紧毅然主张于上则任事者近于招权执法者易于招怨相率偷安寻隙自便遇一事则曰我非不欲为也未得旨耳建一言则曰夫业巳言之矣如留中不报何如此则是与臣子以借口塞责之地而废弛之名反使朝廷当之臣以为天下之事宁使朝廷责成臣子无俟臣子催请君父疏上必报明示可否疏下即覆显立期程朝廷躬为精勤以率先群下勿更留中以滋弊端则所以振天下之惰而归之整肃者也吏治未清者病在士风之贪夫人情所趋者利也欲利而不敢取者匚法也悬法而不能使不犯有人执法而莫敢不肃者畏官也故州县治民郡辖州县总以司道为之纪纲大约一司道所管有司常不止十人司道有人则十人皆奉法矣伏见此时司道之缺不下五六十人而其它以公事驰驱及升迁未任者不在此数则是司道之缺者常近百而有司之无所束者常近千况藩槩既苦于无人而郡守半几于空署有司既无人管领无人查考廉者不劝贪者不惧非卓然自立者则相率而乘时渔猎耳   陛下但知慎重爵秩予夺自繇岂知一官缺而一官之法废一官之法废而十官者皆无所禀畏矣臣以为宜速补天下两司及郡守员缺仍谕以捡察所属期共澄清要于三年之后计所厘正几何激扬几何以为黜陟则所以革吏治之贪而归之澄清者也君臣上下之暌者病在形迹之疑夫事有所不行者疑其事也人有所不用者疑其人也   皇上明睿原出群臣之上群臣忠邪不一岂谓尽无可疑   皇上所疑委亦有时而中有疑而中则遂以疑为常始因一端渐及众事始而疑端在事既而欵根在心今合在廷之臣举措称   上意者几人一岁之中   上所点用卿贰大臣几人群臣处见疑之势巧者益自弥缝以葢其所知洁者远避嫌疑趦趄而不敢前谁肯挺身以任朝廷之事若父君推心任人有缺即补以官有官即责以事群臣无所顾忌展布四体以干王事纵使才有长短其意常欲向前夫使人人尽心人人尽力国家之利孰大于此唐德宗时猜疑群臣人情消沮及遇患难无人可托乃知天下人才用之即有不用即无信之即无人可疑疑之则无人可信臣请   陛下明诏群臣从前上下相激以致不能无疑一体君臣有何嫌忌自今巳往当复坦然用舍因廷论之是非赏罚付巳成之功罪群臣亦各洗心涤虑精白事君有事宁直陈有过宁引咎不得欺隐回护以开疑端亦不得彼此猜嫌致成倾轧周防尽彻表里洞开则所以释上下之疑而成泰交者也其要莫急于收人心大凡人情既有所溺人言原自难夺惟英明之主自佑而自断之耳以   皇上之英察平日于人之贤否政之得失天下人所未知者   皇上知之岂以今日小人聚敛之祸小民愁苦思乱之情天下人皆知之而   皇上反有不知者乎百姓是朝廷赤子假令朝廷取财犹关痛痒犹加斟酌今一槩委之中使中使听之参随此辈于民有何情分畏何法度但有一分可取之隙有不尽充囊橐而更留与百姓者乎百方取财苦总归于百姓万人得利怨总归于朝廷当此时而尚有咨怨况于千万世而下谁肯谅   皇上此心者夫前代之易乱也其前王功德浅后王福力薄也今取民数年而乱未形者   高皇帝之功德大   皇上之福力厚也如人当壮年起居失节漫不经意及至迟暮百病相乘总有良医不可救药古之治者藉民心以不乱乱者藉民心以复兴   陛下奈何以二百年固结之民心而一旦令其涣散至此乎古称成汤改过不吝非是圣人无过惟圣人乃能改过耳汉武帝垂老而悔唐德宗经乱而悔若不老不乱而悔者千古更有何人古惟成汤今惟望之   皇上耳   皇上以圣主当盛年一日不悔即汉唐一日悔即尧舜臣非敢为妄说也前代欲为尧舜者在积累其所不足   陛下欲为尧舜者在克治其所有余以臣前所陈者惟君臣上下之孚稍需岁月耳章奏可一日发缺官可一日补百姓所不便者可一日罢也   陛下奈何惮一日之发愤不以成一世之业立万世之名乎臣自入春病危旬日以来不可复起思恋   圣主伏枕强书纔及数语便巳困惫即复置之置之而中心不能自巳盖十日始成此疏其语无足采而其情有足怜者臣言止矣臣终无报国之日矣惟   圣明留意省览臣不胜咽鸣感恋仰望之至




  ●皇明文征卷二十七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疏三(匡拂 敷陈 经理 求贤 自劾 求退 龥冤)

  ◆匡拂

  罗伦
  杨守随
  林俊
  杨最
  冯从吾

  ○罗伦

  论李贤不当起复疏

  △论李贤不当起复疏

  臣闻朝廷援杨溥故事起复李贤者臣下才末学顷承天问对大廷猥蒙圣恩亲置首选常自感励思酬奖遇凡圣学大要君道急务朝政阙失纪纲废弛官吏贪酷生灵愁苦风俗弊坏士气委靡兵戈扰攘饥馑荐臻提其纲领疏其节目状其情实探其根源欲为万言书以献舒天下之望酬   陛下之遇顾筮仕未久谙练未深而又庙堂大臣百僚庶采必有忧臣所深忧言臣所欲言行臣所欲行臣以疏远骤进之人恐蹈冐言越职之罪是以心虽怀忧口不敢言口虽欲言时未暇及臣之罪也亦臣之分也近者李贤遭丧朝廷下起复之命臣窃谓李贤大臣起复大事人纪所关风化所系天下所瞻后世所鉴左右侍从给舍台官必有不顾流俗力陈正论扶纲常者是用缄默因循至今臣既未敢前陈数事今复不论是偷合苟容之徒固非   陛下求臣之本心亦非愚臣报   陛下之夙愿也虽越职忤义君子所嫌未同而言圣人不与然先王之制时政有失庶人工艺犹得执谏况臣备员近侍蒙恩深重伏读圣策有曰朕夙夜惓惓欲正大纲举万目使人伦明于上风俗厚于下   陛下此言真可为天地立民极万世开太平者也然欲正大纲莫先明人伦厚风俗明人伦厚风俗莫先于孝弟夫孝弟天之经也地之义也国非此不可为国家非此不可为家人非此禽兽矣中原非此夷狄矣故先王制礼子有父母之丧君命三年不呼其门求忠臣必于孝子为人臣者未有不孝于亲而能忠君者也为人君者未有不教臣以孝而能得臣之忠者也昔子夏问三年之丧金革之事无避礼与孔子曰鲁公伯禽有为之者也今以三年之丧从其例者吾弗知也   陛下于李贤以金革之事起复之欤则所未闻也以国家大臣起复之欤则礼所未见也似与先王制礼之意不同也似与   陛下策臣初意不合也以故事大臣当起复欤则为君者当以先王之礼教其臣为臣者当据先王之礼事其君臣不遐远举请以宋谕仁宗尝用故事起复富弼矣弼之词曰何必遵故事以遂前代之非但当据礼经以行今日之是仁宗卒从其请孝宗尝用故事起复刘珙矣珙之词曰身在早土之中国无门庭之寇难冐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赏孝宗不拂其情此二君者未尝拘故事以强起其臣此二臣者未尝循故事以苟从其君故功泽加于时名誉垂于后史笔书之士大夫诵之此无他君能教其臣以孝臣有孝可移于君者也自是而后无复礼义史嵩之援例起复为丞相王黻起复为执政陈宜中起复为宰相贾似道起复为乎章此数君者未尝不以故事起其臣此数臣者未尝不以故事从其君然生灵以之困天下以之乱社稷以之倾贻祸当时遗臭后代此无他君不教其臣以孝臣无孝可移忠于君也诗曰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   陛下以贤身任天下四方多虞起复之欤则仁宗之时契丹未尝不■〈舛上鸟下〉鷔也孝宗之时金虏未尝不盛强也   陛下必欲贤任天下之事不专门内之私则贤身不可起口实可言使贤于天下之事知之必言言之必尽   陛下于贤之言闻之必行行之必力贤虽不起复犹起复也使贤于天下之事知之不言言之有隐   陛下于贤之言闻之不行行之不力贤虽起复犹不起复也   陛下母谓庙堂无贤臣庶官无贤士君盂也臣水也盂员则水随以员盂方则水随以方君好谏则臣随直君好谀则臣随佞臣直则忤旨多忤旨多则恶心生恶心生则禄不可保身不可安矣谁肯不保其禄不爱其身乎臣佞则顺旨多顺旨多则爱心生爱心生则宠愈固位愈安矣谁肯不固其宠不安其位乎   陛下诚于退朝之暇清闲之燕略崇高贵重之势亲直谅博洽之士开怀嘉纳降礼尊贤讲圣学之大要明君道之急务询政事之得失察生民之利病访人才之贤否考古今之治乱诹风俗之盛衰咨边防之缓急以众人之见为见以众人之知为知顺巳之言察而逐之忤旨之言容而受之群策毕陈众贤并用则贤所欲言者人亦能言之又何必违先王之礼经拘先朝之故事损大臣之名节亏圣明之清化而后天下可治哉朝廷举措大臣出处天下观之史笔书之清议虽不行于朝廷有天下在公论虽不行于今日有后世在不可不愳也不可不慎也夫贤之起复犹曰负天下之重任应先朝之故事比年以来朝廷以夺情为常典缙绅以起复为美名食稻衣锦之徒接踵庙廊据礼守经之士寥寥苫块不知此人于天下之重任何关邪于先朝之故事何据耶先朝自杨溥之外未闻起复某人为某官也今起复之官何多耶以高谋远虑足断天下之大议耶何其未见发也以折冲御侮足定天下之大难邪何其未见能也以直节劲气足励天下之士习耶何其未见有也以深仁厚泽足浃天下之民心耶何其未见行也以忠言谠论足裨朝政之缺失耶何其未见敢也   陛下何取斯人而起复之哉意其平昔阿媚权势预为巳地及遭通丧之时则必曲为谀说上蒙天听不曰此人办事理可夺情则曰此有故事例当起复一有俞允欢然就位未有坚请如富弼恳辞如刘珙者也名曰夺情实则贪位名曰起复实则恋资且妇于舅姑丧亦三年孙于祖父母礼有期服夺情于夫初无与其妻起复于父初无与其子今或舍馆如故妻孥不动乃号于天下曰本欲终丧朝廷不容虽三尺童子臣恐其不信也为人父者望子之报岂拟至此哉为人子者报亲之心岂忍至此哉枉巳者未有能直人忘亲者未有能忠君   陛下何取斯人而起复之哉富弼有母丧韩琦言起复非盛世事而弼竟不可夺史嵩之遭父丧太学生屡攻之至数百人而嵩之竟乞终制今大臣起复羣臣不以议且从而为之辞所以预巳地也群臣起复大臣不以为非且从而成其事亦所以预巳地也大臣无忌羣臣复何惭群臣有例大臣复何辞今之大臣固韩琦富弼之罪人今之群臣又太学生之罪人也上下成风靡然同流致有公无起复之例私为匿服之计例在溥恩匿服以受封例在得官匿服以听选例在掇科匿服以应举例在转官匿服以候迁例在求贿匿服以之任臣不忍圣明之世风俗之弊纲常之坏一至此夫爱亲之心孩提有之短丧之说下愚耻言况在冠裳之列闻圣贤之道者乎特以贪利遂至忘亲孔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又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   陛下诚于先王之遗礼遵   祖宗之成宪待之以礼义不縻以爵禄激之以廉耻不诱以名位使积习之弊脱然以除则忠孝之心油然而生向虽忘亲今则为孝子向虽后君今则为忠臣亦理所必有势所必至也天子者以孝治天下者也大臣者佐天子以孝治天下者也臣愿   陛下不惑羣议断自圣衷取回内臣许令李贤依富弼故事守制依刘珙故事终丧其余巳起复者悉令追丧未起复者悉许终制脱有金革之事亦从墨衰之礼朝廷端则天下一大臣待则群臣效人心天理不可冺灭谁肯甘心为不孝子腼颜为不忠臣纲常繇是正人伦繇是明风俗繇是厚矣臣言一出犯者皆忤众怒群猜将无不至不曰狂生妄议则曰腐儒迂谈不曰矫激求名则曰窒碍通变近年以来类为此语阻塞言路折挫士气然臣夙夜皇皇惟恐上负朝廷下负所学取议天下贻笑后世是以昧死为   陛下言之

  ○杨守随

  劾刘瑾疏

  △劾刘瑾疏

  臣尝闻孟轲氏言一正君而国家矣又闻之周穆王言实赖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逮然化行法立必繇于君德之正而奸邪之进亦每为君德之累葢奸佞邪僻足以惑心移志日滋月润至于废法梗化而祸患之兴后有不可言者有不可为者在明者所宜早辨而预防之况其几巳着其事巳成其势巳盛者乎譬之痈生肘腋既不能消其毒于未脓之先而又不能荡其秽于既脓之后必成心腹之患矣是故今日之事臣不得不痛哭誓死为   陛下极言之也臣伏覩   陛下春宫育德之时英明焕发有过人之禀早夜嗜学有希圣之功亲礼师儒有重道之志辨别君子小人有不惑之明不近左右佞幸有刚正之操天下臣民仰之以为今日太平之望而   先皇帝龙驭之时宣二三大臣至寝御顾命谆谆俾尽心辅佐此臣等所共闻而   陛下所亲见言犹在耳   陛下嗣位之初率繇旧典间出一二新政快洽人心天下称颂以为   先皇帝道隆周成汉文而   陛下德踰康王景帝宗社甚幸臣民甚幸夫何数月以来左右近臣不能祗承德意尽取先朝良法美政而更张之尽诬先朝近臣硕辅而刬汰之政日以非法日以隳而天下嗷嗷莫知措其手足怨咨之气致生灾变天鸣于上地动于下五星凌犯于宵中辰宿显现于旁午彗星直穿于北斗太阳蚀于开岁之首桃李华于季秋之月雷击奉天鸱吻雨坏留都皇墙古今罕见之灾交集数月之内夫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   陛下独不思其故乎今   陛下朝夕之所与处者何人所与言者何说所与行者何事勿谓邃处清穆之内人无得而知之也冏命曰侍御群仆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吕氏以为陪仆暬御之人后世视为贱品而不之择焉者殊不知人君朝夕与居气体移养常必繇之故周公作立政而叹其知恤者鲜今内臣刘瑾马永成张永丘聚罗祥魏彬谷大用王岳等八人各以奸险之性巧佞之才希以导谀诬上罔下始焉犹乘间伺隙以逞巳私终也至恣意肆志而无忌惮时人目为八虎惟王岳仅知畏人少避而刘瑾者尤为威猛而锯牙善噬者也夫虎之能噬人也人皆知之而   陛下独与之聚处驰逐又亲信而爱护之正所谓养虎以自贻患者也今此八虎日以逸游荒乐之事导   陛下日以谄佞承奉之言谀   陛下或于西海子擎鹰搏兔或于南城内蹑峻登高或胡服而招骑射或餙像以作龟趺禁内锣皷之音闻于远迩宫中火炮之声彻于昼夜搬演杂剧混贵贱而不分假降师巫淆尊卑而无别引车骑而供执鞭之役宣尼所不为者今为之矣列市肆而亲商贾之事仲连所不忍者今忍之矣巧餙百端之技觊中九重之欲虽以   陛下天资之英敏圣性之刚明自有主宰不为摇惑然而鲍肆兰室齐街楚语臣尤恐不能不为之潜移而默夺之也近者日高而大朝未临漏尽而宫寝未御岂其万几之繁至无一刻之暇乎   陛下诚试思之今日希圣之学重道之志果如前日之勤否乎所进用者果君子所放斥者果小人否乎发号施令果动遵   祖宗之成宪   先帝之遗意否乎勿谓四方臣妾惟令之从人无得而议之无得而违之也事出不经理宜改正而此数人者方且叻   皇上之亲幸揽天下之威权恣行暴雪诈传诏旨放逐大臣刑诛台谏邀阻实封使言不上闻簧惑圣听使恩不下究大开贿赂之门擅专赏罚之柄传奉官员至百千人之众募招武勇及五六岁之童引谋畧之士为牙爪尽与金貂紫绶结奸邪之人为心腹滥赐玉带蟒衣或奏带盐引私为兴贩或奏讨地场大兴土木或索取官库银两或冐派织造钱粮义男赘婿悉叨金紫之荣爱卒幸童皆荷貂珰之贵附巳者进禄加官忤意者贬爵夺职罪重者有厚赂则反得升官功多者无重贿则反为贬职内外臣僚惟瑾势之是趍天下人民仕瑾威之是畏向也二三大臣受顾托遗今亦有潜交默附而漏泄事情者矣向也南北羣僚矢心痛恨今且有画策主文而依阿时势者矣且其数易边境武畧之臣大更各省镇守之职志欲何为事最易见伏望   陛下远鉴汉唐宋之祸近观曹吉祥之事以杜后虞以防他变臣于前月会同府部院司公卿僚佐具本力陈其罪伏锧阙下以俟圣裁中官传旨■〈忄尉〉免臣等俯伏至以死请逮于日旰之后方荷处分之旨臣等欢呼万岁而退以为必正典刑更无可疑不数日而传旨使之各任以事或操练团营或行事两厂或佥书司礼或署掌印绶或综理御用倒持太阿授之以柄皆兵财机务之地政事根本之区大雅荡之诗所谓蟊贼内虹昏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者此也阳为远放而阴近之名为疏斥而实亲之政柄一入其手奸邪益中其心今天下之怨方深事势之危已甚而且大行杀戮大肆贪淫大输财赋大启征科库藏竭于官财力匮于民武勇疲于边上下胥谗神人共愤而瑾之心方恣而未巳瑾之恶方稔而不悛以前日而拟今可据今而度后夫人情罕自足之戒而小人无知止之心观其事劫若不及今扑灭后必将有不可言之事不可图之势易曰履霜坚氷至夫阴气始结何遂至于水冻而氷坚亦言驯致其道以至是耳故周公致戒于畜之五曰獖牙则吉于姤之五曰以杞包瓜今日事势正此之类伏望   陛下独断干刚大施涣号将此数人拿送法司明正典刑远鉴延熹既往之愆母使臣蹈蕃武巳覆之辙岂惟臣一人之幸也仍查内宫凡有在八虎名下及与相厚善者悉放出之以绝其萌蘖之祸别选廉慎端恪之人以备左右使令之役则所谓左右仆御罔匪正人而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者矣将见君德自无不正法度自无不明治化自无不清心隆唐虞媲美三代而何成康文景之足言哉天下万世之幸也臣不胜迫切忠恳之至

  ○林俊

  劾僧继晓梁芳疏

  △劾僧继晓梁芳疏

  臣惟人君之德莫大于听纳臣子之罪莫大于欺罔今年以来灾异迭兴两京地震陵寝摇动日月继食野熊入市鉴戒之昭莫此为盛其丑虏陵梁犯我北鄙边氓骚扰戍卒咨怨诚不可不为之虑也臣愚谓此尚手足之疾耳陕西山西河南连年饥荒陕西尤甚人民流徙别郡及荆襄等处日数万计甚者阖县无人次者十去七八仓廪悬罄拯救无法树皮草根食取巳竭饥荒填路恶气熏天道路闻之莫不流涕而廵抚廵按三司等官肉食彼土既知荒旱自当先期奏闻伏候   圣裁乃顾茫然无知恝不加意势至若此尚犹顾盼徘徊专事蒙蔽视民饥馑而不恤轻国重巳而不言夫物极则变草泽之中祸深难测此诚腹心危急之疾治之当如拯焚救溺不可少缓者也乃者大学士万安等具言将生员人等纳米是固救荒之一策然此等欲事轻赍则彼地空乏买米无从欲他方转运则困于劫掠道里难进臣恐缓不及事为今之计宜下宽恤之诏重欺罔之罪以收人心即遣才力大臣并科道部属廉能等官分赍内帑之财星驰前往临清等处听其地利近便有解到官粮或邻封积蓄官为雇车装运兼程以行随在赈济则未死之余民犹或可及济然臣又有说焉孟轲有云死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此者故患有所不避也臣说一行则可泄天地神人之愤快   圣祖神宗之心彰   陛下为圣明听纳之主奠万亿年无疆之休万一忤旨祸止□一身耳臣何惜一身之祸不为   陛下陈之臣闻修莨之说怪诞无征佛老之教幻妄无取故其事不见于尧舜禹汤文武之世其诬每见于唐宋儒先之论史册所稽不可泯也谨按僧继晓本一憸险小人市井无赖曩者猥指邪术欺诳楚府及至事败挨拿却乃窜身逃罪不图自新益加纵诞潜住京师多方夤缘误蒙圣眷迭赐异恩五尺儿童切齿唾骂敢复肆无忌惮惑乱圣聪发内库银数十万两葢大镇国永昌寺臣细思之   陛下聪明齐圣断不为此是必继晓小人倡为诞说谓此寺一建则   圣寿益绵国祚益昌民命益永边疆益宁以啖   陛下耳曾不知以可用之财供无益之费国计且日削矣以   陛下超三迈五之资蹈唐宪梁武之辙圣誉且日损矣下人师师争先事佛圣政且日坏矣居民重迁工役不息人怨且日兴矣纵如继晓之言先王之政断不为此况万无是理顾有大害哉昔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予安能战夫鹤之好似若未害其失人尚若此伏望   陛下以类推之臣谓不斩继晓异日之祸未可言也然纵之者梁芳也梁芳倾覆阴狠引用邪佞排斥忠良辅之者骤得美官触之者动遭窜逐欺罔如赵高奢侈如石崇数年之间假以进贡买办为名盗祖宗百余年之府藏殆尽家赀山积尚铭不足多所在风扰汪直莫能过乃复荐进继晓阴求葢寺虚耗内财飞语外闻谓其立意不肯为是被   陛下逼胁只得屈从是畏天下议巳欲   陛下专擅谤耳夫臣善则称君过则归巳今梁芳欲文巳奸而以过归   陛下即此一事巳不容于诛矣且天下犹身也贤才元气财用骨肉小人疾病也梁芳耗元气削骨肉而引之以疾臣切为身危之断谓粉梁芳之身不足偿其万一耳臣德不足信职非言官熟视默默可以固位顾乃不自揣量与此二权奸臣抗可否是犹蜗触斧蛾赴火巳不可言智矣然臣惟牛司耕犬司守走兽之微亦以劳而食也臣食于   陛下七年矣近以年劳复蒙增秩感媿无地中夜以思涕泪交流谓人主深居九重利害岂能尽知而   祖宗在天之灵亦望臣等以言进于   陛下也今内而大臣外而百官以及闾井之徒亦皆痛心饥民之死欲食梁芳继晓之肉卒之不敢以此言进于   陛下者所惜者官所畏者死耳使臣复不言则   陛下终不悟   祖宗在天谓臣等何如人天下后世谓臣等何如人秉笔史官必讥笑臣等恐将及   陛下矣昔魏任座答文侯何如主之问以直触怒及问翟璜璜曰仁君也君仁则臣直向者任座之言直文侯悦使璜召座亲下堂迎之以为□客臣不敢过望然亦岂忍怀不直之名为   陛下仁圣之累耶臣诚不畏死惟   陛下留神听览熟计而必行之则   祖宗之光社稷之福臣民万世之幸如臣言非是甘受显戮以昭欺罔

  ○杨最

  谏止修养疏

  △谏止修养疏

  八月十二日该礼部奉到   圣谕内云东宫权命监国重大仍奏请朕少解一二年调养或可亲政悉若初不敢又取逸耳钦此凡在廷大小文武臣工闻之莫不惊骇   圣谕何为一至此哉揆厥所繇   陛下得一方外之士欲假调摄修养耳且古之圣帝明王未有过于尧舜禹汤文武也   陛下所欲取法者亦未有外于尧舜禹汤文武也尧舜禹汤文武之德之功业见于经载于史昭然可考未有欲东宫监国而自托修养者也尧舜既不肯为禹汤文武亦无所事   陛下何必为此哉尧舜性之也非不知修养可以为仙禹汤文武身之也亦非不知炼道可以成佛数圣人虽知之不可易而学之不可易而学之亦不可易而得也不易得所以不学岂谓尧舜之世无□□尧舜之知不能学仙哉有学仙之术有成仙之人大所居之地不同所理之事亦异耳皇宫内院岂有白日升天者哉昔孔子尝遇老子问礼出谓弟子曰今见老子其犹龙乎龙即仙也孔子非不知老子之为仙不可学也不可学岂可得哉臣待罪仆马之门传闻   皇上之谕始则惊而骇继则感而悲叨列羣臣之末岂可默而苶言犬马之诚有如周昌期期不敢奉诏伏望   皇上端拱清穆恭默思道以纯心契天心以孝念格玄念一日二日万几虽劳目力以处分不费精神以调摄不迩声色保复元阳不求仙而自仙不希寿而自万有千岁矣黄白之术金丹之药恐不可服而用者恐伤元气本性此臣所谓所居之地所理之事不同正谓此耳至于监国事体重大臣又不敢议自有五六大臣井九卿科道主议况   陛下神武聪明自有定裁臣今止云三代以上至于汉唐宋诸君不惟不足法且不暇及言耳九重之暇肯一留意焉庶杞人之忧或可备韦弦一少助云臣冐死昧言不胜战栗之至

  ○冯从吾

  请修朝政疏

  △请修朝政疏

  臣不佞猥以书生叨入仕籍三年于此矣窃见   皇上郊庙不亲朝讲不御卓契多留中不发臣不胜杞人之忧然而未敢有请者谓在廷诸臣明诤显谏连篇累牍庶几哉万有一之感悟上心也又恶用臣言为哉第诸臣言之谆谆而   皇上听之藐藐屡请飨祀矣而   皇上之遣官恭代者如故屡请朝讲矣而   皇上之静摄深宫者如故屡请发章奏矣而   皇上之留中不发者如故岂在廷诸臣无一言之有当于   皇上耶抑   皇上始勤而终怠即诸臣言之亦不恤耶正窃意   皇上之心不过以为昔年励精天下不见其益近年静摄天下不见其损何苦舍逸而就劳不知人君之举动与士庶不同士庶久不理家则家事废其为患也小而易弭人君久不理天下则天下之事废其为患也大而难图   皇上试观丁亥戊子以前四夷效顺海不扬波天下何等景象也是励精之效既如彼己丑庚寅以后南倭报警北虏叛盟天变人妖迭出沓至天下又何等景象也是静摄之患又如此中外多事人心忧虞失今不图长此安穷岂必朝讲一日不举便有一日之祸章奏一日不发便有一日之祸然后为可忧哉且今日   皇上自视为何如主也   皇上欲成其神圣之名而使天下不见其太平之象则名实不符人谁信之况今当朝觐之期万国冠裳毕集阙下咸欲一覩其清光而竟不可得则必相顾而疑相疑而议不曰   皇上困于曲蘖之御而欢饮长夜必曰   皇上倦于窈窕之娱而晏眠终日不然何朝政废弛至此极也虽   皇上近颁勑谕谓圣体违和或可以再借静摄之名以少掩其晏安之非而不知   皇上静摄巳非一日如以为真疾耶则当戒酒戒怒以图尊生之计如一时倦于早起托之乎疾耶则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天下人心岂可欺乎况   皇上每晚必饮每饮必醉每醉必怒酒酣之后左右近侍一言稍违即毙杖下如是则既非静摄又废朝政纵谕旨森严恐亦不足以服天下而信后世也臣见前岁   皇上禁止章奏非奏   圣旨不许传布臣意   皇上不过以为臣下章奏多有不识忌讳者恐一传布则天下传诵其章奏必议及于   皇上之举动故姑留中以冺其迹耳不知今日诸臣来朝而   皇上犹然静摄其纷纷议论视章奏所传更孰多寡乎一人之举动四海之观望随之岂在章奏之传不传也欲以泯其迹而反以彰其过岂   皇上未思及于此耶臣愿   皇上勿以天变为不足畏勿以人言为不足恤勿以目前之晏安为可恃勿以将来之危乱为可忽必乘此大班紏劾之日亟出视朝以答四海臣工之望无惜此□刻省览之劳发臣章奏以昭一人纳谏之明仍望节饮以养性情戒怒以驭左右至于以后诸臣卓奏无论奉旨与否准其照旧传布则   圣德以光圣度以宏天下太平之治可计日而奏矣世道幸甚臣愚幸甚

  ◆敷陈

  李梦阳

  ○李梦阳

  上孝宗皇帝书

  △上孝宗皇帝书

  臣闻人君不患世无直言之臣而患巳之不能用其言人臣不患其言不得上闻而常患人君者闻之而不乐也葢直言之臣秉性朴实不识忌讳覩事积愤诚激于中义形于词故其言剀切而无回互药石而鲜包藏是以为君者不乐闻也即闻之不乐行也夫明君英主则不然也谓其言剀切非为身也药石非规名也于是道之使言言可行也于是措之于行是故下无雍蔽之奸上无过举之政故治化浃洽而百姓受福矣臣窃伏思   陛下则真明君英主也何以知之   陛下法祖宗者至矣敬天地者蔑以加矣饬勤厉延问若不给矣乃犹曰政理未新谠言未闻惓惓焉若将失之欿焉恒不自安也乃于是下诏布诚广路谕之以悉心诱之以乐闻惟恐知之者不肯言言之者不肯尽岂有不出于寻常者万万乎臣故曰   陛下真明君英主也然而治化不浃洽百姓不受福何也意者病与害为之而   陛下弗察也又其渐不可长焉夫天下之势譬之身也欲身之安莫如去其病欲其利莫如袪其害欲令终而全安莫如使渐不可长夫天下之为病者二而不之去也为害者三而不之袪也为渐者六而不使不可长也乃顾汲汲曰是奚不安也奚不利也奚不令终而全安也是何异于不药而求病愈于戏其可畏也哉夫易失者势难得者时今覩可畏之势而遇得言之时使仍缄默退缩以为自全苟禄之计是怀不忠而欺   陛下耳臣谨据所见昧死开坐惟   陛下矜察哀怜俯赐观览焉二病一曰元气之病夫元气之病者何也所谓有其几无其形譬患内耗伏未及发自谓之安此乃病在元气臣窃观当今士气颇似之故曰元气之病夫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今人不喜人言见人张拱深揖口吶吶不吐词则自为老成又不喜人直遇事圆巧而委曲则以为善处是以转相则仿翕然风靡为士者口无公是非后进承讹踵弊不复知有言行之实矣如此尚得谓之不病乎且大臣者庶官之表而民之望也今大臣则先不喜人言又恶人直夫谏官得以风闻言事者也今大臣被弹劾则率廷辩以求胜语人曰我非要作官但要屈直明白耳及直矣又恬然作官此何理也往大臣有亲丧之服除非诏不起今大臣服除自起矣如此尚得谓之有礼义廉耻耶夫无礼义则佞人进乏廉耻则国无防佞人进则因循互相欺诋国无防则纪纲不张臣窃谓此等不治必积渐不可救药故曰四夷未侵百姓未离刑政未坠疆土未戚而国危主忧此臣所谓元气之病也二曰腹心之病夫腹心之病者何也攻之则难攻不攻则亡身者也臣窃计今事势内官者腹心之病也去内官者阴性而狼贪其地逼近又朋比难剪臣故以为腹心之病夫仓厂场库钱谷之要也今皆内官主之   陛下以此辈为忠实可用耶抑例不可废邪夫例诚不可废每处置一二辈足矣今少者五六辈多者二三十辈何耶且夫一虎十羊势无全羊况十虎而一羊哉今某某有司摘发其奸幸   陛下洞见其情实外议佥曰是必不赦不且窜斥今数月矣犹阁而不行夫人情莫不遮于潜而玩于彰彼未摘发奸尚有严心今其奸业摘发之矣不置之法又不窜斥彼何所惮而灴为乎昔人有言曰宦官有罪不可赦有缺不可补言难除也今皇城之内通名籍者几万人焉亦多矣   陛下又敕礼部选年十五以下凈身男子五百名将安用耶夫人情孰不欲富贵今田野小民无故犹阉割亲儿以希进用矧今有诏矧有名鸣呼此其祸可胜道哉夫灭绝人类则必戕天地之和戕天地之和则灾害必至灾害至则五谷不熟人民离散天道乖于上人心怨于下而阴狡狼贪之徒无忌妄行于中而国不危者鲜矣臣故曰内官者腹心之病也今   陛下诚于此时拔良直奖忠鲠斥无耻大臣进卢扁之佐则必转病而为安厌祸以为福且   陛下何难于此而不为也今议者必曰彼不曾指实某忠某直某为无耻泛言难行然不知上者风也下者草也拔一君子则君子进即有小人相率而化于善矣且人不幸而有疾择医而治之者为爱身也今某某有司幸摘发其奸是亦国之医耳若一切阁而不行是医能治之而上弗肯使也且   陛下何难于此而不为也今诚欲腹心安莫如铲内官之权欲铲内官之权莫如有罪不赦有缺不补传曰治未病不治巳病今固巳病也而犹不治是可惑也巳三害一曰兵害夫兵害者何也臣以为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实也夫强本者所以弱枝也今在京之兵以卫计之七十有余分为三营一曰神机二日三千三曰五军葢带甲控弦者数十万焉意固欲以强本也然至正统己巳纔数十年耳拔之乃仅得十二万焉亦寡矣于是有十二团营之名团营至今又纔数十年耳日者遣将北伐拔之不满三万焉然其腰鞬弓刀不全也骑士则牵露骨马又旋置鞍辔夫兵数不减于前食之者增也一旦而狼狈若此何也官不恤其军豪势多占使远者逃近者潜职者不以报粮籍不开除又壮丁各营其家老弱出则应点宜其食之者增而用之者寡也臣故曰兵害者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实也夫驣骧四卫者今非所谓内兵耶外官既不与稽其数征役又不选用其丁故其人率豪富而气骄夫内官者阴狡而狼贪者也以富豪气骄之人而率之以阴狡狼贪之徒兹其害可忍言哉且夫锦衣卫爪牙之司也今内官之家人子弟官之团营兵之精也内官参之□兵又其专掌之   陛下乃何独而不为之寒心邪古人有言曰官惟贤赏惟功今团营把总号头等孰非内官之私人乎彼其家人子弟抑孰非诡托冐官也乃遂令布列要地为爪牙乎谚不有之曰萌芽不伐将折斧柯爝爝不扑燎原柰何言贵豫也   陛下诚于此时查往年李玉事例仍置总兵官使参掌内兵又禁团营把总号头等自今不得置其私人乃于是令诸左右曰其诡托冐官自首者听但罢免不问如此则威立而恩亦流所谓销患于未形计之上也二曰民害夫民害者臣以为敛重而民贫又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臣闻惟智者而后起家夫人未有无所赖而生者也今百姓贤智者百不一二愚蠢者十常七八然又苦无赖而有司者不恤之也敛之不问贫富也役之不问胜否也曰是尔职焉矣是故贵者剥削贫者称贷称贷之不足则又鬻子鬻子而不足则必通窜一旦弃父母捐亲戚背乡离井愁怨之声上于天和则必有水旱风雹之灾逋者不还居者缧绁而牵连则必有无辜暴露之尸臣故曰民害者重敛使之也夫内府供用有常数也宜有常簿焉今油蜡皮张诸料等较之弘治初年费且十倍于前此何也葢下者效上者也取嬴者未有不羡者也今既十倍于前则户工二部科派必又倍矣下之州县必又倍矣百姓输纳又有称头等必有倍矣又经内官必有贿赂是益又倍矣于乎民日贫而敛日积当道不苦言以闻有司乘机而肥其家如此而犹望其治是真却步以求前耳   陛下前固尝降诏旨存问矣然簿数不减也科派不省称头如故贿赂公行无惮此所谓空名而实祸也臣故曰贪墨在位恩不下流者此也三曰庄场畿民之害臣伏覩洪武某年诏曰直隶抛荒田地听民开垦永不起科夫民既自开垦之矣不可谓非其田矣而今皇亲之家听而赖光棍投献主使谓非其田也请之朝廷朝廷亦谓非其田也率即赐皇亲家皇亲家既奉天子命为巳有乃辄遂白夺其田土夷其坟墓毁其房屋斩伐其树木于是百年土著之民荡产失业抛弃父母妻子千里之内举骚然不宁矣夫皇亲与国同休戚者也而禄非不丰贵非不极也乃祗以区区之田损害赤子动摇基本如此是不欲与国同休耶呜呼亦甚矣昔鲁厩焚孔子见之但曰伤人乎葢贵人贱马也今蓟州牧马草场与百姓争阡而竞亩尺分而寸剖之臣窃悲也是何贱人而贵马也夫草场数千顷地耳今三遣官矣百姓连年坐勾摄转相牵连妨废本业躭阁其生理男不秉耜女不上机卖男鬻女弱者转而死泥涂者过半矣呜呼是何贱人而贵马也臣虽未尝悉其始末窃计今事势万无百姓侵官之理设有之所办亦官租耳非若皇亲之家占之为巳有也今据勘牒四至与民争者止十之一二耳臣谓宜置而不问且百十年土著之民一日逐之使去   陛下忍为此□夫王畿天下之本也今以数十百顷之地失黔首之心伤阴阳之和臣固知   陛下不忍矣   陛下幸哀怜听臣愚计敕户部查景泰六年勘官冯谨奏内事理以前项田土仍给民征租但以空闲草地牧马为便六渐夫六渐者一曰匮之渐夫匮之渐者何也臣以为兵连然耳然又苦浪费今各边用兵以将则庸以卒则罢縻财而无功旷日而损威而钱谷吏俛首供给莫敢如何策有不继则军吏诿以自解是故仓廪不足不曰兵者縻之也曰是钱谷者之误之也钱谷者不曰巳误之也曰是无米而求粥也于是始有和买之议矣和买而不足于是有穵运之例穵运而又不足于是乞内帑之银臣始至户部太仓库银尚有七十余万今销耗且过半矣然而乞者未巳也繇是积渐而不止虽欲不匮乌可得矣夫今疆上不蹙于前也又鲜大寇非有若匈奴突厥者也竭天下之力以供边而日犹不足此其故何也縻财而苶功旷日而损威者为之也夫钱者泉也言流也散于上则聚于下公家削则私室盈今京城内外千观万寺亦炽矣顾又不止彼左右侍臣孰非造寺者也动孰匪以巨万计谚曰十入一出今彼巨万出则其入不止于巨万明矣夫上惟风下民惟草今方春气和耒耜在野   陛下乃不发仓廪助其不赈其不足 顾徧察寺观等勑给费修葺之是道民以奉佛也彼以巨万入者又何惮而不造寺也夫智者察微今货入而于私室矣又出而造寺观等矣设卒有水旱之警兵甲事兴内取则已匮外敛则民穷臣不知   陛下计所出矣故曰又苦浪费者此也二曰盗之渐夫盗之渐何也臣以为其几在民穷夫盗者非不知法当死也彼以为往固无食矣今盗而得食即死不犹踰于馁乎往固无衣矣今盗而得衣即死不犹踰于冻乎往有租调官司之辖矣今盗而得自繇不犹踰于追系鞭笞之乎夫天下无智愚强弱举俛首捧心以事我者以有法维之且畏死也今既死而踰于冻馁追系鞭笞之及则彼亦何所不至邪故以臣之愚窃计今事势非但忧盗将必有大患大患者何谓有乱之几无乱之形也夫今天下无不臣之邦四夷无不庭之国百官奉职筐篚岁至太仓有红腐之粟武库之兵朽而不用又无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灾也然而哨聚杀人劫县烧村剽掠妇女者日相闻也假如不幸而有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灾武库乏兵太仓粟竭百官不奉职夷狄外侵海内有警则事势又何如矣故曰有乱之几无乱之形呜呼此亦可以寒心矣臣谓宜趁此急选良有司恤饥赈寒以安民心又密令整饬城池军马以侵缓急之变夫安不忘危霸者之畧有备无患圣王之政况今承平日久民不知兵万一有虑外之警有如平原睢阳之伦乎臣故曰计今事势非但忧盗将有大患者此也二曰坏名器之渐夫坏名器之渐者臣以为黜陟失制也夫明王悬爵赏以待天下之贤将以奉天而理民也故曰五服有章自天命之示非我也又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明至公也是以古之英君宁捐百万之费而靳一郎之拜其意亦谓此耳而今乞官者官乞荫者荫黜其父者陟其子黜其祖者陟其孙臣不知   陛下计所出矣夫荫者所以报功又示劝也今黜者既陟其子孙则有功者何劝焉是故高其爵不足以厉糜乎赏不足以讽夤缘钻剌之风既行而廉耻名节之士遂寡且   陛下何利于斯而为之也夫大学士万安前侍   先皇帝丑秽彰露   陛下践祈之始尝令内官逼脱其牙牌逐之去矣今而荫其子为丞臣不知报邪劝邪且   陛下何利于斯而为之也夫熏莸同器不知有熏廉污并赏孰肯为廉   陛下若谓天下之大何恡此一官则所谓敝袴之藏繁缨之惜者皆非耶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臣故曰坏名器之渐黜陟失制也四曰弛法令之渐夫弛法令之渐者臣以为舛与玩为之也夫舛莫大于纵罪玩莫大于长奸昔者舜为天子其父瞽瞍杀人孟子以为士师执之为舜者但直窃负而逃葢法者公之天下受之祖宗者也掌于士师士师不得而专也出于天子天子不得而专也是故士师可以执天子之父而为舜者不可私其亲曩者犯人王体擅抢夷僧货物损辱国体传笑外邦狱案巳具法所不赦也   陛下何从而赦之邪以为无罪则固巳追偿其货直矣以为有罪未闻有罪而赦之者也有罪而赦之是纵罪也纵罪则奸长奸长则政舛政舛刖民玩民玩则令慢令慢则法弛此古之所大忌而今之所其忽也夫忌莫大于刑忽莫大于私何则刑天讨也公天道也王者不私其天故罚一人而千万人惧谚曰勿谓尺五后且不补臣故以王礼之赦为弛法令之渐五曰方术眩惑之渐夫方术眩惑之渐者臣以为去之不力则诱之必入也夫自古帝王享国长久者畏天而忧民也非以奉佛也康强少疾者清心而寡欲也非以事仙也且   陛下独不见梁武唐宪乎梁武帝奉佛最谨然罹祸最惨唐宪宗事仙又最谨然年又最短此其明效大验彰彰可考者而今创寺创观请额者   陛下弗止也比又诏葺其圯废臣不知   陛下乃何所取于彼而为之也夫真人者太虚无为之名也今酒肉粗俗道士   陛下敬重之如神尊为真人又法王佛子等并肩舆山入珍食衣锦   陛下践祚诏曰僧道不得作醮事扇惑人心堂堂天言四海诵焉夫   陛下神心睿姿不諴于前也乃今复尔者臣故知有诱之者也夫去之不力则诱之必入譬若锄草不尽反滋其势   陛下柰何去之不力而反使之滋也夫诱者必曰其道妙又其法灵今天变屡见于上百姓嗷嗷于下边报未捷仓库匮乏信如真人国师道足以庇法足以佑   陛下何不遂一试之且彼能设一醮噀一法使天变息而嗷嗷者安乎此固必无之事而   陛下不察反听其诱此臣之所以日夜悲心者也六曰贵戚骄恣之渐夫贵戚骄恣之渐者臣以为其防决也夫水防惟土国防惟礼水决则溃礼决则陵昔者   高皇帝制皇亲令曰皇亲之家不得与政臣尝伏读叹息以为圣王不易之论及退而考夫颁禄列爵则又使大贵而极富巳又考其器度田奴之等则又不使踰也臣尽是又叹曰是所谓礼之防也夫皇亲与国至戚也不宜有间今顾制礼以防之者臣以为此固保全而使之安也今   陛下至亲莫如寿宁侯所宜保全而使之安者亦莫如寿宁侯乃顾不严礼以为之防臣恐其溃且有日矣夫下替则上陵今寿宁侯招纳无赖同利而贼民白夺人田土擅折人房屋强虏人子女开张店房要截商货而又占种盐课横行江河张打黄旗势如翼虎此谓之不替可乎替则陵陵则逼大逼则法行且今侧目而视切齿而谈孰非饮恨于寿宁者也夫川溃则伤必众万一法行   陛下虽欲保全而使之安得乎臣窃以为宜及今慎其礼防则所以厚张氏者至矣亦杜渐剪萌之道也

  ◆经理

  周用

  ○周用

  理河疏

  △理河疏

  臣惟古今称圣人之治水者必曰大禹禹治水之功莫大于河自告厥成功至周定王五年河徒砱砾中间自龙门至于碣石入海不为中国害者葢一千七百年然禹之治水莫备于禹贡则皆纪其成功也而禹之自言则曰予决九川距四海浚亩浍距川至孔子称禹又曰尽力乎沟洫夫以圣人之所为遗于万世而不冺固宜不可名言而禹之自言与孔子之称之者惟曰浚亩浍曰尽力乎沟洫然则历千七百年而河不为中国害者实大禹尽力沟洫之赐故自禹至殷盘庚而称五迁厥邦以避河圯沟洫葢小坏矣圯犹未徙也至周定王时而河徙则沟洫加坏矣徙犹未决也至秦废井田开阡陌沟洫扫地矣秦祚不延及汉而河决酸枣决瓠子决则甚矣历汉而唐而宋元河徙河决不可胜纪今年治河费若千万明年治河费若千万大略塞之而巳矣沟洫之政无闻焉自今黄河言之每岁冬春之间自西北演迤而来固亦未见大害逮乎夏秋霖潦时至吐泄不及震洫冲激于斯为甚考之前代传记黄河徙决于夏中者十之六七秋月十之四五冬月葢无几焉此其证也夫以数千里之黄河挟五六月之霖潦建瓴而下乃仅以河南开封府兰阳县以南之涡河与直隶徐州沛县百数里之间拘而委之于淮其不至于横流溃决者实徼万一之幸也夫今之黄河古之黄河也其自今陕西西宁至山西河津所谓积石龙门合泾渭澧汭漆沮汾沁及伊洛瀍涧诸名川之水与纳每岁五六月之霖潦古与今亦无少异也何独大禹则能使之安于东北之故道历千百年而不变而后世曾不能保之于数十年之久繇前言之此其繇于阡陌之坏沟洫之不修者较然甚明仰惟   陛下临御以来爱养元元无所不至故于乞垦荒田之疏屡蒙开允则于今日肇修沟洫之政以继神禹地平天成万世永赖之功臣愚实有望焉且黄河所以有徙决之变者无他特以未入于海之时霖潦无所容之也沟洫之为用说者一言以蔽之则曰备旱潦而巳其用以备旱潦一言以举之则曰容水而巳故自沟洫至于海其为容水一也夫天下之水莫大于河天下有沟洫天下皆容水之地黄河何所不容天下皆修沟洫天下皆治水之人黄河何所不治水无不治则荒田何所不恳一举而兴天下之大利平天下之大患以是为政又何不可臣窃见河南府州县密迩黄河地方历年亲被冲决之河南府州县密迩黄河地方历年亲被冲决之患民间田地决裂破坏不成垄亩耕者不得种种者不得收徒费工力无损饥饿加以额办税料催科如故中土之民困于河患实不聊生至于运河以东山东济南东昌兖州三府州县地方虽有汶沂洸泗等河然与民间田地支节胍络不相贯通每年泰山狙猍诸山水发之时漫为巨浸溃决城郭漂没庐舍耕种失业亦与河南河患相同或不幸而值旱暵又并无自来修缮陂塘渠堰蓄水以待雨泽遂致齐鲁之间一望赤地于时蝗蝻四起草谷俱尽东西南北横互千里天灾流行往往有之此皆沟洫不修之故也若使沟洫既修则岂惟山东河南见在凋瘵之民得以衣食生活前日四远流移之民孰不愿复业垦田以图饱暖昔也招之不来今也麾之不去民利于此安得不兴臣惟善救时者在乎得其大纲善复古者不必拘于陈于臣之所谓修沟洫者非谓自亩遂沟洫一一如古之所谓止是各因水势地势之相因随其纵横曲直但令自高而下自小而大自近而远盈科而进不为震惊委之于海而巳矣臣又惟念远□不可以幸致美功不容以杂施沟洫之政历千百年影迹湮没竟莫举行究其所繇夫岂无故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古今事功半涂而废者率繇于此臣愚以为欲修沟洫之政虽曰不拘陈迹然时异势殊变而通之不能无所事事今畧举其大纲若正疆里以稽工程若集人力以助夫役若蠲荒粮以复流移若专委任以责成功若持定论以察群议其诸条目未敢覼楼议定之后循其次第母以欲速而辄更张母因小利而生沮挠及今黄河雨旸时若又适遭遇诏令开恳荒田至再至三机会可乘之时始于河南山东次及直隶远年近日黄河徙决地方自日而月自月而岁自州县达之司府自腹里达之边方在下有臣工相与协力在上赖圣明俯赐干旋如无成效臣甘伏欺罔之罪臣蚤夜营思以为治河裕民之计无出于此是以不揣迂谬昧死上闻

  ◆求贤

  李承勋
  袁洪愈
  赵贞吉

  ○李承勋

  崇理学疏

  △崇理学疏

  臣闻自古盛治之世不但在位之臣竞于事功亦必有高尚之士隐居求志肥遯于丘园以岁月计之若无可纪之功然而治道实赖之以讲明至于一节之士行或过中高风清节亦是以廉顽而立懦如严光出于汉而一代气节以振程颐出于未而一代道学以明斯其最盛者其次如秉放魏野之流其于道德似无取焉而当时君相极其礼遇实所以为世道计也书之青史为千载美谈不闻以过于礼待为疵议也伏惟理学大明遡伊洛之流以求洙泗之源者不为少矣   圣朝百五十余年以来治具毕张贤才辈出今日   皇上以上贤之资建中兴之业其崇理学褒遗逸行之于今足以化天下书之于史足以彰圣化除官巳尊显及臣所未知不敢渎闻外请以臣所知者言之故江西崇仁县处士吴与弼负刚正之气有卓越之才笃于务学勇于任道微而道德性命颢而礼乐刑政皆穷考索真知其要而不止于口耳之知其存于心行于家庭乡里教于四方来学之士动以古圣贤为法天顺年间   英宗皇帝用大臣荐特召取赴京授以左谕德坚辞不受本朝倡明理学于东南自与弼始江西余干县处士胡居仁少从学于吴与弼其学以主敬穷理为本博极羣昼而践履笃实其折衷古今得失一以理为据非礼之事虽闺门隐微之处不行焉晚年涵养深邃和而不流刚而不激惜乎寿不甚高兼以专心于内不求闻达是以名不甚彰仅有所著居业录并其文数十篇行于世其议论温纯深远简易的当其辟禅学之说尤精多扩前贤所未发故翰林院检讨陈献章广东新会县人少中乡举闻吴与弼讲学于江西遂有求道之志一远千里而从之游归而博求之于经书久之觉扞格之弊未除静坐沉思累年不以外物经心然后涣然氷释葢心得其养以之观理理无不融以之应事事无不合成化年间   宪宗皇帝用大臣荐行取至京授以前职仍听回家养疾侍母充养积久自然和粹人徒见其晚年之和而不知繇于中年所守之坚又或见其中年所守之约而不知其初年用功之博故户科给事中贺钦辽东广宁后屯卫人自少为学即知为巳得性理羣书读之益信古圣之意本教躬行而经书不可徒事诵说及官户科闻陈献章名往谒之献章语以好名不可以入道自治身心方为实学钦心服之遂决意以此言为凖的而始终行之后言事不合以母老乞归养专意克巳自修于经书所言精思默识而躬践履之乡人从学必教之以朱子白鹿洞规为经书之机括总匚小学书为日用之规矩凖绳乡人化之强暴者致其恭愚顽者守其教弘治初年   孝宗皇帝用大臣荐起为陕西参议以母疾辞职进言四事皆时所忌讳不敢言者以上四人皆臣所深知故敢举而告之于   陛下乞勑该部再加评品或赐之谥号或录其子孙使天下后世知圣朝治化之隆人才之盛其于风化不为无补

  ○袁洪愈

  荐王敬臣疏

  △荐王敬臣疏

  孔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所谓君子儒者乃真也何也求诸巳而不求诸人也尚行而不尚言务实而不务虚也若求诸人而不求诸巳而言过于行名胜其实则为小人儒矣小人则伪而巳矣崇儒而不得其真是教天下以伪而巳矣臣见长洲县岁贡生员王敬臣自少闲诗礼之训稍长习圣贤之学读书必体之身心躬行必先乎孝弟亲嚼饭以养其祖母罄妻装以嫁其女弟放人贫乏者分空室以居之计饔飧以给之不自知其家之不足也门人受业者教之以思诚之学教之以孝弟之道惟恐人之不为善也事亲之礼巨细曲尽而无替于始终捡身之功夙夜匪懈而尤严于慎独淹贯五经而讲究不倦悉有众善而容貌若愚和易而不流直谅而不亢绍伊洛之正派实圣世之真儒如敬臣者宁使之终困于流庶同腐于草木而巳哉乞敕下行查如果臣言不谬或特行召见之礼或专授翰林之职必能敷陈道义赞襄谋猷所益于圣治岂浅浅哉此臣特以所灼见者言之耳天下之为真儒者或不止此举一人而诸臣皆知所举矣

  ○赵贞吉

  求真儒疏

  △求真儒疏

  臣于本年四月二十一日伏覩   皇上轸念元元旱伤流离乃躬祀郊雩百官陪拜臣于时感激发愤退思时务但臣智虑短浅见闻寡陋不能一时备悉条列谨取其大者一事为   陛下陈之臣所谓大事即敷求真儒是也诚果求真儒也则天下之事自有任之者矣又何待于臣渎告也乎臣闻为政在人虽有圣君必资贤辅此古今不易之道也   陛下以天纵之资抚中兴之运汲汲求治十有七年于兹矣志匪不勤而未收丕应之功人匪不用而鲜获得贤之效此其故何也葢繇大小臣工罔怀报主因循偷安流风委靡股肱师保之义欝而不明论道经邦之职旷而不修日久日浸无复奋扬之气   陛下欲驱策此辈以赴于勋华之域不其难乎若犹安守故常而不广求真儒以为之用臣恐圣心无时得慰也太平之业无时得建也且聘征之典乃   祖宗旧章以至   列圣亦有令甲其在   英宗朝尝举江西儒士吴与弼矣其在   宪宗朝尝征广东贡士陈宪章矣矧上帝笃生圣明应期御世真大有为之君也则何为而不生名世之臣与之相应相求也哉故曰云必从龙风必从虎圣明既作贤哲快覩乃今迟久而未有遇者无亦求之有未至也乎葢文艺之科有司之式可以旁搜中才而难于坐致不召之士也故必有渭滨傅岩之事而后足以当伐日大有为之运臣请以商周之事明之昔周之文王承累世之隆基嗣太王王季之盛德西土之君子当必满朝而吊民混一之大业则必付于渭滨之钓叟商之高宗起于殷道方隆之日遗老故旧应必足用而盐梅舟楫之寄必托诸传岩之筑夫当是之时二贤非有希合于世之愿也殷周之制非别无取士之科也而二后则特超然为格外之选二贤之既得遭遇也则投竿释锸位登台衡不崇朝而知大业之可定不下带而知正学之可明君臣相逢机动神交洋溢两间辉映万代所谓惟非常之士建非常之功惟非常之君能用非常之士也故不以文王高宗之事望我   皇上者是上负圣明犬不以吕望传说待天下之士者是下诬豪杰矣   陛下若以二后为敷求之式则何远不动何幽不应以三贤为得人之凖则何取不精何得不真劳于求贤逸于得人得一人焉如吕望而用之得一人焉如傅说而用之则何愿不遂何功不成语曰取长途者必策良骏善工事者先操利器真儒者适治之良骏而平章之利器也今岁月易迁群生之望治切矣   陛下何难于此而不为也且羣鸟落落不如一鹗具臣翩翩不如一贤贤者之用于人国也以道事君以正格物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以国家天下为一念是故阴阳未调水旱相仍则大臣忧之四夷未宾军务敝颓则大臣理之黎民流离府库空虚则大臣恤之风俗衰恶人才颇僻则大臣率之贪夫显行酷吏未除则大臣治之百度未张万方未和盗贼具兴则大臣任之故曰适治之良骏而平章之利器也盛古哲王所以运天下之具如此今   陛下上嘉唐虞下乐商周而治平之愿尚未自慊者无乃具之未备欤岂   陛下之意亦将谓世无斯人哉则燕齐之国尚有管乐炎刘之季亦生诸葛况乎巍巍盛朝中天而立薄海内外岂无一人抱王佐之才而处者乎

  ◆自劾

  王守仁
  黄体行

  ○王守仁

  自劾疏

  △自劾疏

  臣闻之主圣则臣直上易知而下易治今 圣主在上泽壅而未宣怨积而不闻臣等曾无一言是甘为容悦而上无以张主之圣下无以解百姓之惑也伏惟   陛下神明英武自居春宫万姓仰德及登大宝四夷向风不幸贼臣刘瑾窃弄威柄流毒生灵潜谋僣逆几危郊社赖   祖宗上天之灵俾张永等早发其奸   陛下奋雷霆之断诛灭党与刬涤凶秽复   祖宗之旧章吊黎元之疾苦任贤修政与民更始天下莫不欢忻鼓舞谓   陛下固爱民之主而前此皆贼瑾之茶毒知   陛下固有为之君而前此皆贼瑾之蒙蔽日夜跂足延颈厶望太平柰何积暴所加民痍未复余烈所煽妖孽连兴几及二年愈肆愈横兵屯不解民困日深贼势相连殆遍财匮粮竭旦夕汹汹臣等备位大臣不能展一筹以纾患害宽一縳以苏倒悬抚心反巳自知之罪莫可究言至其暴扬于天下訾骂于道途而尤难掩餙者大罪有三请自陈其畧以伏厥辜夫朝以出政政以成事   陛下每月视朝朔望之外不过一二岂不以臣等分职于下事苟无废不朝奚损乎然群臣百司愿时一覩圣颜而不获则忧思彷徨渐以懈弛远近之民遂疑   陛下不复念其困苦而日兴怨怼四方盗贼亦谓   陛下未尝有意剪除而益猖獗夫昧爽临朝不过顷刻   陛下何惮而不为所以若此则实繇臣等不能备言天下汹汹之情以悟   陛下是其大罪一也   陛下日于后苑训练兵事鼓噪之声震骇城域岂不以寇盗未平思欲奋威讲武乎然此本将卒之事兼非宫禁所宜况今前星未耀震位犹虚而乃劳力于掣肘耗气于驰逐群臣惶惑两宫忧危宗祀大本无急于是而臣等不能力劝   陛下蓄精养神以衍皇储之庆思患预防以为燕翼之谋是其大罪二也夫日近儒臣讲论道德涵泳义理以培养本原开发志意则耳目日以聪明血气日以和畅穷天地之化尽万物之情优游泮涣以与古先神圣为伍此亦天下之至乐矣   陛下苟知此则将乐之终身而不能以须臾舍奚暇游戏之娱乎今   陛下自即位以来经筵之御未能四五而悦心于骑射疲劳之事皆繇臣等不能备陈至乐以易   陛下之所好是其大罪三也   陛下有尧舜之资臣等不能导   陛下于三代而使天下之民疾首蹙頞相告归咎怀愤若汉唐之季臣等死有余罪矣伏愿   陛下继自今昧爽以视朝励精而图治端拱玄默以养天和正关睢之风毓麟趾之祥日御经筵讲求治道悦理义之悦心去游宴之败度正臣等不职之罪罢归田里举耆德宿望之贤与共天职使天下晓然皆知   陛下忧悯元元之本心繇臣等不能极言切谏以至于斯自兹以往务在休养生息无复有所骚扰躬修圣学以立天下之大本其余习染以次洗刷则民生自遂若阳气至而万物春寇盗自消若白日出而魍魉灭上以承   祖宗之鸿休下以垂子孙之统绪近以慰臣庶之忧惶远以答四夷之观向臣等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不胜激切颠陨待罪之至具上闻

  ○黄体行

  应诏陈言疏

  △应诏陈言疏

  顷者上天示戒灾及寝宫   陛下忧惶深用祗慎敕谕羣臣诏告天下敬天之心蔑以加矣然必恳恳于求言者葢以变不自生惟人所召顾九重深邃非博采群言不能悉知大小臣工祗承德意誓遏忠诚以啚报称于是大臣言焉继而科道言焉舍民隐弗陈而指切   陛下之身者不谋同辞此非有所讳而故扬   陛下之过也亦非天下之民举安而    陛下之身独未尽理也葢   陛下一身天下仰望其正与否实天下之治忽所关群臣有言不归诸   陛下之身又谁归哉乃今旬月不见举行臣实愚昧不察谓何   陛下御极九年于兹五年以前逆瑾窃柄敢作乱阶百姓惶惶惧无生路幸而国祚犹笃元恶成擒噫亦危矣然危而有持此可为一几也   陛下其能为之乎六年以后逆瑾余烈滋炽未巳葢取于民者既穷则民不聊生势无所归自相率而入之盗一旦刘六刘七之徒挺身以出而亡命之人争应之北关一呼聚盗成丘鼓星星之焰以燎南北之原者几不可戢幸而国祚犹笃天兵压境江神助顺而贼舸随风以飘噫亦危矣然危不终危又可为之一几也   陛下其能为之乎方今川江余党犹未悉平而剧寇之受招者间或复叛正   陛下兢业惕励之时也不此之图听番僧义子边军之属逓相儿戏而皇店内市打球钱无名之征胥此焉出而又信童竖数十人扈从圣驾潜出外市移时始入庶民之家有千金之子犹知自重其身而坐不垂堂况   陛下一身天地祖宗之付托万方黎庶之攸归视彼千金之子轻重不侔何付童竖之手以自召不虞者乎即今幸免所损巳多此臣深为   陛下惜也此心既纵凡百就荒朝礼废而不修宫寝疏而不御威重损而不知储位虚而不虑上天降临特示切身之戒   陛下始虽警悟而毕竟受蔽虽有大臣科道部属之言犹以为渎乱圣聪前有进者报而不行后有进者留而不报岂不以群臣皆外人也势隔情离任意投掷夫人之情莫亲于母子莫密于夫妇   仁寿坤宁宫为   陛下之亲且密者也群臣之言不足听   两宫之言独不足听乎臣本一介儒生谬登甲第在   孝庙未年而窃禄在   陛下初年而录官其荷国之恩诚厚矣始欲少效愚衷顾八十岁老母在堂赖以送终理难许国逮今老母不幸无禄而犹顾恋蒙耻不为   陛下尽言此身虽存犹行尸也伏望   陛下特清圣虑大回宸断念今日之天下皆祖宗勤劳之天下不可以或轻今日之人民皆祖宗勤劳之人民不容以或易出番僧屏义子遣边军凡皇店内市打球钱无益于天下无补于生民而非君上当为之事者一切罢去撤行殿而深居以为诞育皇储之地息游幸而早朝以杜潜移政柄之门召亲王而入辅以绝奸邪窥伺之路如是则群臣之言次第举行而   陛下之身正矣  陛下之身既正生民将有所恃以为安川江余党闻之自将息然解散而剧寇之复叛者转为妥帖   陛下此时可以奠居而收永清之治矣借使不听群臣之言仍蹈覆辙天下将来之事未可知也虽然君之于臣犹父之于子父或有过实子之责   陛下偶陷有过之地而臣尸素之愆亦有不容逭者乞将臣放归田里以答上天之谴万万无悔干冐天严不胜警惧悚栗之至

  ◆求退

  王家屏

  ○王家屏

  乞罢疏
  第二疏

  △乞罢疏

  臣闻汉臣汲黯有云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且巳在其位纵爱身柰辱朝廷何每感斯言愓然内省窃自幸遭遇   皇上明圣诚使朝政无缺帝德罔愆即将顺不为从谀缄默无嫌承意也乃顷者九阁重闭五位深居宴安之毒是怀兢业之衷潜替郊庙不飨而仁孝之念疏堂陛不交而君臣之谊隔天灾物害之警罔彻宸聪民生国计之忧不关圣虑   皇上试省此心敬耶怠耶于治道得耶失耶臣备员辅弼既不能婉导密规防君志未萌之欲又不能明诤显谏扶乾坤将坏之枢圹职鳏官久当退避所以逡廵未去徒以被恩高厚毫发靡酬庶几殚竭愚忠渐次匡正乃今数月之间请朝讲不报请元旦受贺不报请大计临朝不报臣犬马微诚不能感回天意巳可见于此矣至于升储大典   九庙之神灵共属万方之想望惟殷即册立之期或可少待而豫教之举委宜蚤图科臣所言未为差谬   皇上即恶其渎扰报罢足矣甚则罚俸足矣何至降调外任乎意旨一出远近惊疑使道路之猜议横生宫闱之谗构交作其于亏损圣德动摇国本非细故而巳也僣请宽宥未赐允俞且复迁怒申救诸臣槩加谴谪臣诚不忍明主蒙咈谏之名清朝有横施之罚部科罹无妄之罪宗社蓄不测之忧也循省虚庸终惭匡救若复依违保禄淟涊苟容正汲黯所谓从谀承意以陷主不义诒辱朝廷者耳死且有余僇焉愿乞圣恩亟赐罢归俾全晚节臣无任感激祈恳之至

  △第二疏

  顷因科臣李献可等疏请豫教蒙旨降罚臣不揣轻鄙冐昧封还意事系宫闱不宜盛怒以损天亲之爱言出台省不宜峻斥以塞忠谏之门乃为圣德虑为国体虑非为献可一人也揭请宽原未蒙俞允方当退而补牍再沥□诚而科道诸臣申救献可者若钟羽正张栋陈尚象邹德泳等又巳得罪两日之内严旨迭出或夺其俸或谪其官方一旨调南京又一旨调外任方一旨降边方杂职又一旨削籍为民以至孟养浩之廷杖一百则更惨矣雷霆横击风日凄阴凡举朝士绅远方外吏见者无不丧气闻者无不摧心诚不意圣哲之君有此举动平明之世有此景光而原其衅端繇起则自臣揭救献可始是臣惜愕愕之一士而反累济济之群英争降罚之轻刑而反构放逐之重典善类之罪人清时之戾气也用是自陈愚戆疏乞罢归庶几感悟宸衷消融圣怒霅然开霁赦宥诸臣使之复还旧官勉图报称则始虽因臣咸累罹无妄之灾终乃以过见原获自新之路臣虽退居垄亩尚可以一去谢诸臣耳何图席藁累日未奉处分询之同官乃知为臣具揭伏奉   圣旨谓臣希名不遂托疾故症正闻言怔悚负罪弥深窃念名非臣之所希实非臣之敢弃臣所希者期   皇上为尧舜之主而臣为尧舜之臣此之为名垂千载有余荣故足希也若犯颜色触忌讳抗争偾事被谴罢归此何名之可希乎必不希名将使臣身处尊官家享厚禄主德愆违而莫之救正刑政坏乱而罔克匡维此可谓不希名之臣矣而国家将奚赖焉更使臣弃名不顾将逢迎为悦阿谀取容虽许敬宗李林甫之奸佞无不可为是九庙神灵所阴殛天下万世所唾骂也不但得罪于李献可钟羽正诸臣而巳岂当一日立于尧舜之朝哉伏望   皇上察臣戆愚本为祸始将臣特赐罢免以示首事之惩仍召还降谪诸臣以释株连之累庶善类无枉群情不摇臣感戴生成环草难

  ◆龥冤

  沈束妻张氏

  ○沈束妻张氏

  乞代夫囚疏

  △乞代夫囚疏

  臣夫沈束叨中嘉靖二十三年进士除授直隶徽州府推官续蒙行取选授礼科给事中束猥以愚昧之性冐妄建言诚当万死荷蒙   皇上宽宥下狱待罪经今一十四载束上有老亲下无子女孤苦伶仃俯仰无柰止遗臣一身寄居旅舍早暮力作女工以供口食艰难万状度日如年臣夫之父今年八十有七衰病侵寻风烛不定养生送死之具更无可托臣茕茕寡妻顾此失彼欲归以养舅则夫之饘粥无资欲留以给夫则舅又旦夕待尽夫束累因之臣诚不敢复顾私家切覩   圣朝仁恩旷荡庶类乐生岂臣一门穷苦颠连自遗覆载之外臣每自念何惜一死所以忍苦苟延者诚望天地有曲全之仁雨露无不被之泽也今臣舅巳当垂死之年臣夫未有再生之日臣愿以身伐夫系狱暂容臣夫送父年终仍又赴狱待罪庶使臣夫得复见其父少伸父子之情臣以舅付托于夫亦得全夫妇之义则臣举家感戴天恩万代衔结图报无穷矣

  皇明文征卷二十七

  ●皇明文征卷二十八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举业(制义 制策)

  ◆制义

  王鏊
  李廷相
  唐顺之
  瞿景淳
  王锡爵
  杨起元
  李廷机

  ○王鏊

  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

  △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

  论古之圣人除天下之大害成天下之大功夫天生圣人所以为世道计也周公拨乱世而反之正其亦不得巳而有为者与孟子答公都子之问而言及此意谓天下大乱之后必生圣人之才商纣之世民之困极矣于是有周公出焉武王既作之于上周公则佐之于下彼其夷狄乱华不有以兼之吾知其被发而左袵矣周公于是起而兼之而若奄国若飞廉皆在所兼兼夷狄兼其害百姓者也鸟兽逼人不有以驱之吾知其弱肉而强食矣周公于是起而驱之而若虎豹若犀象皆在所驱驱猛兽驱其害百姓者也是以夷狄之患既除则四海永清无复乱我华夏者矣猛兽之害既消则天下大治无复交于中国者矣天冠地屐华夷之分截然人皆曰百姓宁也而不知谁之功上恬下熙鸟兽之类咸若人皆曰百姓宁也而不知谁之力吁周公以人事而回气化拨乱世而兴大平其功之大何如哉虽然此亦周公之不得巳耳岂特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孟子辟杨墨为不得巳哉葢禹与周公不得巳而有为除天下之有害者也孔子孟子不得巳而有为除后世之害者也然皆足以致治其功之在天下后世孰得而轻重之哉韩子曰孟子功不在禹下愚亦曰孟子之功不在周公下

  ○李廷相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圣人闻圣乐而学之诚感圣乐而叹之至也夫自古帝王之乐惟韶为盛也夫子一闻于齐学之诚而叹之至如此其真有所得也夫昔夫子道既不得行于当时而犹辙环于列国也方其在齐也闻韶乐于一旦之顷而学之以三月之诚心醉乎声容之表而岁月为之几更慕之者韶而契之者亦韶也神游于铿锵之中而时序为之屡变爱之者韶而习之者亦韶也斯时也一戞一击若有以写圣功之唯叙至乐甘于美味而天下无可好之物矣一搏一拊若有以挹帝舜之重华真乐饫于膏粱而外物无可投之好矣岂复知所谓肉味也哉是以闻其事而感于心感于心而形诸叹以为凤凰来仪而鸟兽率舞韶之乐吾固夙知其美矣然岂意其情文之备一至此乎葢得之于亲炙之余而后知想象者之非切也咸英而下可多得哉虞宾在位而永观厥成韶之乐吾固久知其盛矣然岂意其美善之极一至是乎葢得之于闻见之下而后知感慕者之非真也武濩而上可复见哉是何也葢大舜之丰功盛烈与圣人相为孚契而圣人之精神心术与韶乐相为流通此其一闻而学有得而叹自不能巳者矣抑古帝王之乐亦巳多矣而夫子独有取于韶者何耶无乃以舜之德既不藉于人为而其得天下也又不假于征伐乎此所以尽善尽美而独盛于口今也

  ○唐顺之

  孔子圣之时也

  △孔子圣之时也

  大贤名至圣之所以为圣者不外乎中而巳葢道之所贵者中也大贤于孔子而以圣之时名之正以见其异于羣圣欤孟子愿学孔子者也其推尊之意以为人至乎圣而止道至乎中而止不观伯夷伊尹柳下惠之偏孰知孔子之全乎以孔子言之可仕可止可久可速所遇虽出于殊途仕之止之久之速之其道则繇于一贯若此者其蕴诸中也微妙不测非方体之所能拘措诸用也充周不穷非形器之所能滞方其止也速也欵于清矣而有或仕或久者在与时屈伸经权并用未尝不清而不倚于清也方其仕也久也疑于和且任矣而有或止或速者存随时消息常变皆宜未尝不任而不倚于任也未尝不和而不倚于和也不思而得从容于从心不踰之境殆如太和元气之运于四时矣不勉而中默成于毋固毋我之域殆如太极全体之妙于五行矣谓非圣之时者乎葢行造其极之谓圣道会其全之谓时圣可能也时为难也此孔子之圣所以为至而非夷尹惠之所能及也噫孟子亦善言德行者矣抑不特是也周子曰孔子与天地参而四时同邵子曰仲尼行无辙亦皆言其时也亦不特诸儒称之也孔子自名亦曰无可无不可虽不以圣之时自任而其实自有不容掩者此固其心法之精之所在也虽然学未至乎圣而遽欲为其时则心无所主或反流于猖狂纵恣者矣汉儒反经合道之论可鉴也故时非圣人不能用也

  ○瞿景淳

  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圣人论人臣之义惟务自尽而不求其利也夫人臣为禄而仕者非所以事君也事求自尽而禄有不计焉知此义者可以事君矣夫子之言亦以立人臣之防也葢曰君之使臣也固以厚下为深仁而臣之事君也则惟以奉公为大节人惟不明乎分义而臣节始微矣以予观之臣之事君自一命而上孰不有事之当为者乎是事也所以熙帝之载也存乎臣者也亦孰不有食之当得者乎是食也所以恤臣之私也存乎君者也是必明乎内外之分而可贞之守每定于立朝之初严乎义利之辨而匪躬之节恒励于策名之日小而为服采之臣也其事虽小亦必有难尽者则必思任使之未称而精白以承之翼翼焉惟惧事之或忝而巳矣大而为服休之臣也其事愈大尤必有难尽者则必思付托之未效而俨恪以图之兢兢焉惟恐事之或旷而巳矣上之求不负吾君也而非求以自利也虽曰君之诏禄因吾事以上下然吾惧食之浮于人而不惧人之浮于□则亦靖恭尔位可矣而他又何知焉下之求不负所学也而非求以肥家也虽曰君之制食视吾事之繁简然吾方以素餐为耻而不以得禄为幸则亦无旷庶官足矣而他又何计焉使事之不敬而惟食之急焉则其事君也亦惟利以事之而巳矣臣道几何而不忘也吁夫子言及所以励天下之臣节者亦严矣哉

  ○王锡爵

  事君能致其身

  △事君能致其身

  人臣以身而效之君斯纯臣之道也夫为人臣者无以有巳也委身事君而臣道其纯矣谓非厚伦之一端也哉尝谓人之一身君臣父子之伦属焉方其未事乎君则身者父母之身也而所以事之者固当竭其力而无所懈及其既事乎君则身者君之身也而所以事之者尤当致其身而无所私何则君臣天下之大伦而纯心以事君尤人臣之大义但知有身而不知有君者固失其所为臣虽知有君而犹知有身者要亦非纯臣之道也乃若君子之厚于人伦者则不然仰观于君则知君即吾身之元首而忠于君者即所以成其身也兢兢乎捐躯以赴之而未始乘之以自便之私俯观于身则知身即吾君之股肱而不有其身者乃所以不负其君也蹇蹇乎匪躬以承之而未始参之以内顾之念有所畏而不为与有所利而为之者皆自私其身者也吾勿敢也事系安危则以吾身之死生当之而功之成与否不遑恤焉葢社稷为重则吾身为轻自委质之初而此身巳为国家有矣尚肯为营私之计乎有所讳而不言利而言之者皆自私其身者也吾勿敢也事关君德则以吾身之去就争之而君之从与否不遑计焉葢纲常为重则吾身为轻自策名之始而此身巳置之若弃矣尚肯为固宠之私乎为天子调元赞化则不敢私其身于内也凡为启沃为赞襄以自效其承弼之义者葢有全躯自保之士所不能为而吾独以身徇之者矣为天子分猷宣力则不敢私其身于外也凡为奔走为御侮以自尽其承宣之职者葢有朋哲保身之士所不肯为而吾独以身试之者矣是何也养其身本欲以有为也居可为之任则委此身于王室而惟君之所任使焉耳修其身本欲以行义也有不可逃之义则公其身于社稷而唯君之所进退焉耳此之谓不先身而后君臣之道所以为纯也向使一心以为君又一心以保身则虽竭力以事亲而事君不忠且不得谓之孝矣学者可不勉哉虽然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故仁不遗亲义必急君夫道一而巳矣成周之世使天下孝弟之士皆得升于有司正欲其移孝以为忠也自世教下衰而忠孝亦为二途是故应聘者甘心于绝裾陈情者贻讥于伪朝皆得罪于人伦者也必欲忠孝之合于一其复古者选十之科乎三代而降如赵文子以孝德出辅公族葢有古之遗风焉而惜平其不多见也呜呼彼以曾参之学不足以事亲如苏张之说亦独何如哉

  ○杨起元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中庸引言道体之各足而因以结其意焉夫鸢鱼物也而道昭焉则道之近不遗而远不御固可识矣且夫道也者太极本然之妙也立天地之大义生人物之散殊焉者也大莫载而小莫破固矣不观之诗而益信乎诗有言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此非徒为鸢鱼咏也葢言飞跃者性也鸢飞而鱼跃者率其性也率性者道也于天而于渊者道咸在也因物性而知道体之神论道体而阐昭著之盛诗人善言道者也即此观之则语其始之所发端道其肇基于夫妇矣乎非近也夫妇亦天地之小者也一阴一阳立而道行乎其间矣此小之所以莫破也否则鸢鱼之飞跃也孰为之根抵耶要其终之所极致道其察于天地矣乎非远也天地特夫妇之大者也一干一坤立而道塞乎其间矣此大之所以莫载也否则上下之昭著者孰为之枢纽耶吁是足以论道矣抑斯道也吾心之道也万物皆备吾心有鸢鱼也阴阳动静吾心有夫妇也健顺相承吾心有天地也道本自然心亦活泼而过求者失之也故狥生寂灭者纷如而道之费隐始为天下裂矣然后知子之善立言也

  ○李廷机

  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圣人无毁誉而援民心之直以自信也夫毁誉非直也以直道之民而亦以直行焉斯圣人之自信者哉夫子有感也而言曰君子所以维持天下之人心者独有是非之权而其究也乃有缘而为毁誉则亦未尝以天下之人揆之也丘也窃自谅焉夫毁誉何自起哉自憎心胖者则有余嫉而毁行矣吾之于人未尝生一憎心也而谁毁焉自爱心胜者则有余羡而誉行矣吾之于人未尝生一爱心也而谁誉焉借曰有其誉之而一时之称扬或见以为溢美之词则必有其试之而他日之竖立巳有得于预卜之素吾益信吾之无誉也吾又益信吾之无毁也何也凡吾之所与天下相是非者不取决于巳而取决于民乃今斯民何民哉是禹汤文武所临莅之民也有敦庞之余风者也是荡平正直所渐濡之民也有大公之遗意者也见一善翕然而好之质诸三代直道之好不少改焉即有作好者出亦岂能以一人之偏爱掩天下之公是乎而誉何为也见一不善羣然而恶之质诸三代直道之恶不少异焉即有作恶者出亦岂能以一人之私恶淆天下之公非乎而毁何为也葢君子为世道计即使三代而不可复返也是世道之变也吾犹将挽之于既漓之日况斯民而犹然三代也是世道之幸也吾何为而自外于大道之公吁此吾所以为无毁誉也抑圣人无毁誉其大者乃在春秋春秋所书褒善贬恶贤贤黜不肖率奉直道以从事而圣人无心焉此所以继三代存人心为万世法也即使得位以赏罚天下讵能若是远哉故夫子自言亦曰志在春秋

  ◆制策

  练子宁
  林大钦

  ○练子宁

  洪武十八年对策

  △洪武十八年对策

  洪武十八年乙丑三月   皇帝制曰朕稽古名世者惟敬事而畏人神趋事以历佑涉难以立志日运不息岁运无巳虽在寝食未尝忘其所以繇是大辅人君福臻黎庶所以名世者为此也朕自代元统一华夷官遵古制律放旧章孜孜求贤数用弗当其有能者委以腹心面籨而志异纯德君子授以禄位但能敷古于事束手中材下士廉耻无知身命弗顾造罪渊泉永不克巳张君之恶若非真贤至圣亦莫不被其所惑若此无巳柰何为治尔诸文士虽在进学之秋未博乎庶典但能条陈可否则知利钝既承朕命悉乃心力志根名世在斯举始必如朕言
  臣对伏见   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以得人之难下询草茅之陋其谋之不可谓不广其求之不可谓不切矣臣不知   陛下果能有以听之欤抑将少布衣疏贱之臣不足以与天下之大计姑有以试之欤虽然君以名求臣以实应之   陛下举是名以问也臣敢不举实以为对也若夫好言以招祸触讳以忘身则非臣之所敢恤也伏读   圣策曰朕稽古名世者惟敬事而畏人神趋事以历知涉难以立志日运不息岁运不巳虽在寝食未尝忘其所以繇是大辅人君福臻黎庶所以名世者为此也嗟夫敬事而畏人神一语此乃唐虞三代圣人命官之大本也   陛下能以是求诸古昔命世之臣则必以是而择夫今日命世之臣矣彼区区管商之谋申韩之习乌足为   陛下道哉   陛下既有意于唐虞三代之臣臣不敢复引汉唐之臣以为对请以唐虞三代之臣终焉昔者舜之命九官十二牧也曰钦哉惟时亮天工武王之称有夏之臣曰惟御事厥棐有恭伊尹之戒太甲曰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周公之戒成王曰小人怨女詈女惟皇自敬德夫能以是而告夫君则能以是而任诸巳可见矣曰钦曰恭曰克诚曰敬德又岂有出于   陛下所谓敬畏之外者哉趋事以历知涉难以立志日运不息岁运不巳虽在寝食未尝忘者亦孰非敬畏之发见也是故语其大辅人君则上一唐虞有放勋重华之极治语非福臻黎庶则下而三代有刑措不用之丕绩皋陶伊傅周召之为臣率是道也伏读   圣策曰朕自代元统一华夷官遵古制律放旧章孜孜求贤数用弗当臣以为   陛下以天锡之资居表正之位即位以来十有八载孜孜求贤以为生民计日夜念此至熟也至于数用弗当虽臣亦疑之然而未敢遽为   陛下道也夫人君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职在于任事君有知人之明则臣有任事之实矣昔者皋陶之陈谟曰在知人文王之任宅俊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大抵人各有心不可测度知人之难从古病之然古之圣人未尝患其难而不以是为先务也故唐虞之用人必敷奏以言而后明试以功必明试以功而后车服以庸未尝轻易而授之也文王之于三宅也既得其人以居常伯常任凖人之任矣又储其才以备常伯常任凖人之选焉未尝造次而任之也今   陛下孜孜求贤而数用弗当者无他焉亦察之不详而用之太骤之过也伏覩   陛下自顷岁以来诛戮奸回作新政治于是纷然擢用天下之士以共成厥功或以聪明正直为名或以孝悌力田为选或以贤良方正为科   陛下责望之意非不深也委任之意非不甚专也然而报国之效茫如抟风岂是数者之果不足以为治哉亦狥其名而不求其实之故也是故古之用人者日夜思之必其人之足以当是任也然后以是任畀之而不疑今也不然以小善而遽进之以小过而遽戮之   陛下求贤之急虽孜孜而贤才不足以副   陛下之望者殆此也且夫天下之才生之为难成之为尤难   陛下既知生之成之之难矣又岂忍以区区之小故而即付于刀锯斧钺之地哉昔汉武帝以英武之资而所用之人或朝奏暮召少火如意则诛戮随之故汲黯有言曰以有限之才纵无穷之诛武帝曰不然天下之才特患人君不能用之臣以为武帝非不能用之患在不能知之耳苟诚知之也大以成其大小以成其小量其才而任之以官因其能而授之以职果奸邪也则诛之戮之果庸劣也则黜之退之又何忍于杀戮而后曰吾能用天下之才也哉使武帝之计为是是尧舜三代之道为不足法矣伏读   圣策曰其有能者委以腹心多面从而志异纯德君子授以禄位但能敷古于事束手中才下士廉耻无知身命弗顾造罪渊泉永不克巳张君之恶若非真贤至圣亦莫不被其所惑若此无巳柰何为治臣胡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才德俱全谓之圣人才德俱亡谓之愚人才德俱全固世之所罕矣臣窃观自秦汉以来窃人主之柄以成天下之祸者皆才胜德之小人也又岂特面从而志异哉若夫纯德君子但能敷古于事束手者无他亦历涉之不详练习之不敷故耳故三代之教八岁入小学而教之以礼乐射御书数之文而后世有皓首不能周知其名数者十五人大学而教之修巳治人之道而后世有没齿而不躬仃其万一者此古之君子皆□然有为而今之君子所以不及也臣伏覩   陛下升御以来兴天下之学挍育天下之贤才亦云至矣然如教之之术尚有未尽故士之成就者亦尚有所未至也臣愿   陛下来胡瑗之法立经义治事齐经义齐者各治一经治事齐者各法一事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数之类内自京邑外达府州县各妙选其术之尤者以为学挍之师而岁考其成绩则成德之君子不患其束手无措矣至于下士之徒无耻之辈则臣所谓才德俱亡之谓也是故宜在摈弃之列矣   陛下能详于其始则可略于其终能劳于其先则可逸于其后知人之道苟无其缺则施之职任各得其当又乌有柰何为治之叹哉   陛下之所以策臣者大略如此而于其末复命之曰尔诸文士虽在进学之秋未博乎庶典但能条陈可否则知利钝此   陛下怜臣之愚而欲臣尽其说也又曰既承朕命悉乃心力志根名世在斯举始必如朕意此   陛下导臣之进而欲臣以古人自期也臣之所谓可否者前既巳陈之矣至于和□□非臣之所敢计也   陛下之欲臣以名世自期者臣则请服膺于敬事而畏人神之一语矣至于阿曲以求恩逢迎以徼宠不以责难陈善之道进乎   陛下曰必如朕意焉则非臣之所学也臣等荷   陛下生成之恩受   陛下教育之德倘不以蒭荛之贱而弃臣则所谓欲得名世之臣者在   陛下教之之有其方知之之尽其道尔愚陋之言无足采者惟   陛下悯其拳拳之忠而有以教之不胜幸甚臣谨对

  ○林大钦

  嘉靖十一年对策

  △嘉靖十一年对策

  嘉靖十一年三月   皇帝制曰朕惟人君奉天命以统亿兆而为之主必先之以咸有乐生俾遂其安欲然后庶几尽父母斯民之任为无愧焉夫民之所安者所欲者必首之以衣与食使无衣无食未免有冻馁死亡流离困苦之害夫匪耕则何以取食弗蚕则何以资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忧者也今也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以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离之为害边有烟尘内有盗贼无怪乎民受其殃而日甚一日者也固本朕不类寡昧所致上不能参调化机下不能作兴治理实忧而且愧焉然时有今昔权有通变不知何道可以致雨旸时若灾害不生百姓足食足衣力乎农而务乎职顺乎道而归乎化子诸士明于理识夫时蕴抱于内而有以资我者亦既久矣当直陈所见所知备述于扁朕亲览焉勿惮勿隐
  臣对臣智识愚昧学术疏浅不足以奉   大问窃惟   陛下当亨泰之交抚盈成之运天下皆巳大治四海皆巳无虞而乃拳拳于百姓之未得所为忧是岂非文王视民如伤之心耶甚大美也然臣之所惧者   陛下负聪日神智之资秉刚睿明圣之德举天下之事无足以难其为者而微臣所计议复不能有所补益千万一   陛下岂能以其言为未可尽弃而有所取之耶   陛下临朝策士凡有几矣异时莫不光扬其名声宠绥其禄秩然未闻天下之人有曰天子某日降某策问某事因某策济某功者是岂策士之言皆无可适于用者耶抑亦其言或有可适于手而未暇采之耶是臣之所惧也臣方欲为根极政要之说明切时务之论而不敢饰为迂阔空虚无用之文以罔   陛下   陛下若以其言为可信而不悉去之试以臣之策付之有司责其可行则臣终始之愿毕焉如或言不适用则臣有瞽愚欺天之罪俯伏以待罪谴诚所甘心而不辞也臣伏读   圣策有以见   陛下拳拳以民生冻馁流离为忧以足民衣食为急此诚至诚恻怛以患元元之念天下之所愿少须臾无死以观德化之成者然臣谓   陛下诚怀爱民之心而未得足食之道诚见百姓冻馁流离之形而未知百姓冻馁流离之实也夫   陛下苟诚见夫百姓冻馁流离之实则必思所以富足食之道未有人主忍见夫民之冻馁流离而不思所以救援之者未有人主救援夫民之冻馁流离而天下卒坐夫冻馁流离而不可救者也今夫匹夫之心可形于一家千乘之心可形于一国何者以一家一国固吾虑也曾谓万乘属天下者有救援真切之诚而顾不效于天下者哉是臣所未信也臣观   陛下临朝凡十有余年于此矣异时劝农蠲租之诏一下天下莫不延颈以望更生然而惠民之言不绝夫口而利民之实惠至今犹未见者臣是以妄论   陛下未见斯民冻馁流离之实未得足民衣食之道也臣闻之仁以政行政以诚举王者富民非能家有其政而无其心则天下将以我为徒法徒法者化滞徒善者恩塞心法兼备此先王所以富足人之大略也臣观史策见三代以后之能富其民者于汉得一人焉曰文帝当秦乱干戈之后当时之民葢日不暇给矣文帝视当时之坐于困寒者葢甚于涂炭也育之以春风沐之以甘雨煦煦然与天下为相休息之政而涂炭者袵席矣故后世称富民者文帝配成康亦诚有以致之也然而文帝固非纯王者窃王者之似焉犹足以称尊于后世而况夫诚于王者而顾有坐视天下于冻馁流离者窃谓今日   陛下忧民之日不为不切爱民之政不为不行然臣所以敢谓   下于斯民之冻馁流离而未见其实 于足民之衣食而未得其道者窃恐   陛下有爱人之仁心而未能如王者之诚怛恳至有爱人之仁政而未能如王者之详悉光明臣是以敢妄论   陛下而云云也然臣所望仁政于   陛下者非欲尽变天下之俗也非欲复井天下之田也亦曰宜时顺情而为之制而不失先王之意尔臣请因圣策所及而条对之   陛下策臣曰夫民匪耕则何以取食弗蚕则何以资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忧者也今耕者无而食者众蚕者稀而衣者多又加之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杂之为病边有烟尘内有盗贼何怪乎民受其殃日甚一日也此见   陛下痛今生民之病深揆困乏之本而极思所以拯救之也臣谓民之所以耕蚕稀而日甚其殃者游惰起之也冗杂病之也若夫水旱虫蝗之灾则虽数之所不能无然君人之忧不在焉何者恃吾耕蚕之具素修而无所耕则虽有水旱虫蝗而苶所害臣闻有道之国天不能灾地不能阨夷狄盗贼不能困以恒职修而本业固仓廪实而备御先也臣闻立国有三计有万世不易之计有终岁应办之计有因时苟且之计万世不易之计者大学所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者也故王制三年耕则有一年之积例之有九年当有三年之豫其终岁所入葢足以自给而三年之蓄恒可以豫待不虞如此者所谓天不能灾地不能阨夷狄盗贼不能困臣前所谓王者之政   陛下今日所方切求而欲励行之者所谓终岁应办之计者葢生财之道未甚周节财之道未甚尽一岁之入仅足以供一岁之用其平居无事犹未见其甚敝偶有凶荒盗贼之变则未免厚敛重取以至于困败而不能自振若此者葢素备不修因时权设汉唐宋以下治天下之大率而非吾   陛下之所以奉天理物而深厚国脉者其所谓因时苟且之计者葢平时之用以敛散于民者颇无其度而取民惟畏具不多用财惟畏其不广方其无事百姓巳不能自给迨其有变则不可复为之计矣此则制国无纪溃乱不时葢昏乱衰世之政焉葢臣前所谓起于游惰病于冗杂之弊亦略有同于是   陛下今所方欲改辙而易海内之观者臣谓今日游惰之弊有二冗杂之弊有三此天下之所以长坐于困乏而志士至今愤惋而叹息者也其所谓游惰之弊二者一曰游民二曰异端游民众则力本者少异端盛则务农者稀夫民所以乐于游惰者何也葢起于不均不平之横征病于豪强之兼并小民无所利于农也以为逐艺而食犹可以为苟且求全之计且夫均天下之田然后可以责天下之耕今夫里闬之小民剥于污吏豪强者深矣散食于四方者众也大率计今天下之民其有田者一二而无田者常八九也以八九不耕之民坐食一二之粟其势不得不困然而散一二有田者之业以为八九自耕之养其势未尝不足议者病游民之众也或有逐商之说然臣以为游民之故本于不得巳也而又无所变置而徒为之逐臣惧夫商之不安于商也臣窃谓今日之弊源巳深更化者当端其绪而缓理之理而无绪势将驱力农之民而商而又将驱力商之民而盗也天下为盗国不可久其使莫若颁限田之法严兼并之禁而又择循良仁爱恻怛之吏以抚劳之法定其世业禁以防其奸贪吏以时其安缉游民其时归乎若夫异端者葢本无超俗利世之智而徒窃其减额逃刑之利不工不商不农不士以自便其身且其倡无父无君之教于天下将仗流风之未可巳焉此其为害甚明故臣不待深辨然臣窃悼俗之方敝也秃首黄冠充斥道路珠官琼宇照耀云汉此风未艾效慕者多非所以令众庶见也非以端风正纪之要体也故臣愿   陛下严异端之禁斥道佛之说敕令此辈悉归之农其有不如令者许有司罪治不赦葢非崇力本之风抑且敦教化之道此臣拳拳所望于   陛下之至意也其所谓冗杂之弊三者一曰冗员二曰冗兵三曰冗费冗员之弊必汰冗费之弊必省三冗去而财裕矣夫圣人所以制禄以养天下之吏与兵者何也吏有治人之明则食之也兵有敌人之勇则食之也是其食之者以其明且勇也其或有不明不勇者则非耕不得食非蚕不得衣向者无事而禄亦先王之所俭也今天下之吏与兵何如也臣非欲尽天下之吏与兵而不禄之也臣徒见任州县者固有软罢不胜而坐禄者焉隶兵籍者固有老弱不胜而滥食者焉且入赀之途太多任子之官太众简稽之责不严练选之道有亏臣是以欲于此辈一澄且汰焉其所以去冗滥而宽民赐者不少也若夫冗费之弊不能悉举即其大而著者论之后宫之燕赐不可不节也异端之奉不可太过也土木之役不可不裁也   陛下端身以率物节巳而居俭其于三者固未可议焉然窃见天下之大民物之多九州岛四海之贡尺帛粒米之赋山林川泽之税日夜合杂以输太仓可谓盛矣而国计未甚充国用未甚足以为必有所以耗之者矣且夫上之赋其下者以一而下之所以供夫上者常以十葢道路之耗漕挽之费京师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内府之百金民家之万金也以百万民家之资费之于一燕飨一赐予一供玩者何限臣故曰冗费在今日亦有未尽节者葢臣闻之以天下所有之财赋为天下人民之供养未有不足者特其有以冗而费之者则其势将横征极取天下不至于饥寒冻馁大败极弊而不巳臣读史记见周文王方其受命之时地方不过百里而四方君长交至于其国其所以燕飨劳来之典不容终无然而当时百姓各足饥寒不病故民诵之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葢庆之也传至于其子孙以八百国之财赋自养一人宜其甚裕而无忧而民反流离困苦至于黄鸟此邦之咏作焉臣于此见君人节巳以利人则易为功广费以厚敛则难为力臣是以拳拳以省冗费为   陛下告也   陛下策臣曰固本朕不类寡昧所致上不能参调化机下不能作兴治理实忧而且愧焉此   陛下忧勤之言禹汤罪巳之辞也然臣谓   陛下非徒为是言也须欲励是行也夫天子之言与士庶不同一或不征天下玩之后虽有美意善政人且骇疑不信   陛下往年尝有恤农之诏矣然而天下皆以为   陛下之虚言何者诚见其言若是焉而未见其惠也今   陛下复策臣若是焉臣以为亦致忧勤之实而巳欲致忧勤之实须速行臣之言然臣前所陈者皆因圣策所及条对要之所以振弊利世之道犹有未尽于此臣请终之夫山泽之利未尽恳则天下固有无田之忧今夫京师以东蔡邓齐鲁之间古称富强国三代财赋多出于此汉唐以来名臣贤守其所以兴田利而传国用者沟洫封浍之迹犹存而今悉为空虚茅苇之地此古人所谓地利犹有遗者而   陛下所使守此土者一切苟且应职而无能为任此忧者此北人所以长坐仰给于东南小有凶荒不继辄辗转沟洫而不能自给以生者地利未尽也臣意   陛下莫若严其守令重选有力量才干忠诚为国之士使守其地而专一以兴田利为事朝廷宽其禁限听其便宜而惟以此为田利课则海内当有赵过者出焉不数十年之后则江北之田应与江南类可省江淮数百万之财赋而舒北人饥寒冻馁之急一举而利二焉大惠也   陛下能断而行之大勇也或曰非不欲行也如东南异宜何臣请有以析之夫今日所谓空虚荒瘠无用之地者非向时所谓富贵而所托赖以兴起之本区乎昔以富实今以荒虚臣诚未喻其说亦曰存夫人尔魏人许下之屯可见矣方枣祗为屯许之画也尝时亦诚见其落落难合洎其成也操终赖之省粟数万今天下之大又安知其无能为枣祗者乎臣是以愿   陛下以此为田利课则山泽垦臣又闻之山泽不征市梁无禁王者所以通天下大公大同之制也自汉桑弘羊以剥刻之术媚上而征榷之法始详历代因而不革大公之制未闻也然臣终以此为后世衰乱苟且之政今朝廷之取民茶有征酒有榷山泽有租鱼盐有课自一草木以上之利莫不悉笼而归之公其取下悉矣夫上取下悉则其势穷夫兽穷则逐人穷则诈今   陛下之民将诈矣司国议者非不知其势之不可以久也然而明知其弊而冒之者诚曰国家利权之所在也臣以为利不胜义义苟未安利之何益况又有不利者在乎臣闻之王者所以总制六合而正服民心张大国体者固在道德之厚薄不问财赋之有无臣观征利之说不出于丰大之国恒出于衰乱之世纤纤然与民利者匹夫之事也万乘而下行匹夫之事则其国辱非丰大之时所尚也   陛下何不旷然为人所难思大公之法去衰乱之政今天下之士争言曰惜哉汉唐宋不能舍匹夫之利以利人至我   明天子然后能以天子之大体镇服民心焉   陛下何苦于此焉不为也臣愿   陛下息山林关市之征焉使大圣人所作为过于人万万也若夫悉推富民之术则平籴之法不可不立也常平之人不可不设也奢侈之禁不可不严也凡若此者史册之载可考   陛下可能举而行之成典具在故臣不必深论之也繇臣前所陈而言之均田也择吏也去冗也省费也繇臣后所陈而言之辟土也薄征也通利也禁奢也田均而业厚吏良而俗早冗去而蠹除费省而用裕土辟而地广征薄而息宽利通而财流奢禁而富益八政立而制备矣   陛下果能行臣之言又何忧于百姓之冻馁饥寒流离又何至有盗贼之警又何患夫不顺夫道而归乎化哉通变宜时之道其或悉备于此然臣以为此数者皆不足为   陛下之难所患人主不能清虚寡欲以为宽民养物之要则虽有善政美令未暇及行葢崇高富贵之地固易为骄奢淫逸之所是故明主重内治也故古之贤王遐观远虑居尊而虑其危处富而惧其溢履满而防其倾诚以定志虑而节逸欲固寅畏而禁蔽邪也故尧日兢舜日业禹日孜汤日捡臣以为数圣人固得治心之要矣臣尝读汉书见汉武帝之为君方其临轩策士奋志六经也虽三代之英主不能过焉洎其中年多欲一念不能自胜公孙弘桑弘羊张骞卜式文成五利之辈各乘其隙而售之卒使更变纷然天下坐是大患臣是以知人主一心不可使有所嗜好形于外少有沉溺为祸必大故愿   陛下静虚恬虑以为清心节欲之本母以深居无事而好逸母以海宇清平而事远夷母以物力丰实而兴土木母以聪明英断而尚刑名母以财赋富盛而事奢侈母羡邪说而惑神仙澄心正极省虑虚涵心澄则日明虑省则日精精明之运旁烛无强举天下功业惟吾所建者岂止以富民生足衣食而巳哉臣始以治弊治法为   陛下告终以清心寡欲为   陛下勉葢非有惊世绝俗之论以警动   陛下然直意以为   陛下之所以策臣者葢欲闻凯切时病之说故略取尽其私忧过计之辞衷情所激诚不知其言之犹有所惮亦不知其言之犹有所隐惟   陛下宽其狂易谅其朴直而一赐览之天下幸甚臣谨对

  皇明文征卷二十八

  ●皇明文征卷二十九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颂(君臣 武功 休祥 名臣 贤哲 镇器)

  ◆君臣

  王世贞

  ○王世贞

  广圣主得贤臣颂

  △广圣主得贤臣颂 【 有序】

  汉王子渊此颂成于宣帝时其槩言圣王遇臣之艰贤臣遇主之不易一旦得之欢然交欣论说无疑鸿毛顺风巨鱼大壑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太平之责塞优游之望臻臣藉君而显君享巨之逸虽孟氏之急先务孙卿之请布基何以易此第不原所繇得之本与既得之之用是以谈业惎微而无真术究绩虽宏而鲜隽味况彼杂霸之朝仅庸核能之辅而举盛际之事归之殆犹其时昡神鸟之五章而不审鹖雀之非德也敢廓其旨探其原而嗣颂其辞曰
  昔陶唐命南北正吕司地天而人辅缺焉乃登妫氏于有鳏俾橐九有而司化权寔惟五佐以胥后先赫乎逖哉莫可拟测巳成汤氏之开殷纪也凡五进阿衡而五捐之忽合忽离是何后臣之艰厥而托国之需迟耶迨武丁之征说而姬文之遇尚精诚贯彻虖幽梦遂超徒步而拜卿相此所谓天作之合帝启其衷万姓籍以奠安三灵寄而崇隆然我观夫伊氏之为佐也厥人纪之肇修繇从谏而弗违俨明命之顾諟敬恭洞乎神祗革夏政而抚九有实一德之所茂绥说启心而沃帝在虑善而动时监成宪以无愆学古训乃有获粤丹书之示戒敬怠胜而类凶吉此深宫之燕闲而四夷之所景式盖孟氏有言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学焉而后臣之夫是以卑而长为天下尊今夫纲维纷脞易画也疆圉弱削易益也甲雕兵瘦易饰也礼弛乐废易帅也其最艰者君不有其德而唯臣之德臣不爱其心而君心之非之是格彼夫高平之任术与博阳之济宽虽栉比其一支殊未探乎大端营平折冲广汉钩距于黄中外稍称平恕赵尧等之司四时若畧法乎先王虽匈奴崩角而孽巳兆于椒房政若粲乎其外媺而精膏烁焉而内亡夫沛乎巨壑纵鳞翼乎鸿毛顺风龙变云蒸猋附景从岂不快哉而披聋肓然必内涤百私外采庶忠泰之九二宁不曰上下志同而其繇曰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是以吉莫巨乎涣小羣而危莫峻乎月几望贤与否其相辽敬怠类干毫芒当齿爪之未堕又何异乎腑与肠夫岂唯其下者即周公之赤舄而非金腾几不能保其终厥咎宁直成王呜呼盛哉亦可畏哉

  ◆武功

  宋濂
  刘基
  王景
  杨荣
  邹缉
  梁潜
  程敏政
  杨一清
  徐祯卿

  ○宋濂

  平江汉颂

  △平江汉颂 【 有序】

  天命   皇上为亿兆生民主旌麾所向悉臣悉庭初以一旅之师兴濠泗间遂抚淮南平江东攻浙东西下之版图所入方数千里定都江左发政施仁戴白之叟垂髫之童涵泳至化皞皞熙熙于时陈友谅据有江汉之地僣居大号贼杀其主饬修蒙冲虐驱烝黎如蹈水火不自度力又集蜂蚁之众直窥豫章三月不解  皇赫斯怒乃召群臣于庭而告之曰陈虏不道屡敢予侮昔者荡摇我边方侵轶我姑熟伺侦我金陵莱尔一二臣邻之力攻而败之予亦亲覆其穴巢中宵窜走假息武昌予不忍追歼冀其悔祸以自逭于天刑癸卯之夏及复围我豫章凶德无厌自取殄灭此天亡之时天之明威予不敢不顺唯尔熊罴之臣不二心之士尚弼予以成厥功群臣曰都于是右丞臣达参知政事臣遇春帐前亲兵指挥使臣国胜同知枢密院事臣永忠臣通海备厥戎器简厥师徒以俟七月癸酉   上躬择甲冑禡纛龙江帅楼船数百蔽江而上陈虏大詟解围而逃丁亥与我师遇鄱阳湖之康郎山戊子   上分舟师为十二屯命达遇春永忠突入虏阵呼声动天地矢锋雨集炮声雷鞫波涛起立飞火照耀百里之内水色尽赤焚溺死者一二万流尸如□□丑焚伪平章舟刈戮余二千辛卯复酣战虏将张定边素号枭猛   上亲御之将士皆死战历一二时遇春等左右攻击杀士卒无算张中矢百余而退□保鞋山不敢吐气我师亦据湖口扼彼喉襟列栅南北江岸置大筏中流水陆严戒以候其发八月虏食尽遗舟五百艘掠粮都昌又为我太将所获壬戌虏计穷冐死突出将上趋九江   上命诸将一时俱合大战如戊子自辰达酉督战益急友谅中飞矢毙于舟中癸酉降其众五万   上命释之不戮一人凯歌而旋舳舻相衘旌旗飞翻不疾不徐委蛇而来万姓欢迎俯伏道左山川草木皆有喜色告庙饮至行赏论功赐遇春田若干永忠田若干其余将士赉金缯有差臣稽在昔曹操治水军八十万来攻孙权而周瑜黄盖败之于赤璧符坚发长安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以侵晋而谢玄谢石败之于淝水然赤璧不过一焚而走淝水亦不过军乱而奔初未尝大战也史臣且书之以为千古美谭矧今湖口之捷血战累日天地为之晦冥日月为之无光山河为之震荡其神功骏烈炳耀铿鍧与天无极较之二国未足多让而歌咏不作非阙典欤臣谨备着其事撰颂一通以流鸿绩于无穷以俟太史氏之采录云其辞曰
  天眷有德实为   哲皇肆其神畧以靖寇攘义旌东指罔敢弗恭风烈虎啸云游龙骧长淮既归江左攸属浙之东西树侯置牧乃建国家以奠南服以怀中原以控西蜀蠢尔小丑敢雠大邦集其凶顽锋猬斧螗轻涉我强以跳以踉亦既剪刈僵骸覆江洊齐六军直倾其穴释而勿诛俾自惩刷阖胡不然复豕而咥翘其虫臂当我车辙   皇明震怒历告在庭是决不悛命将往征尔选舟师尔整甲兵漕尔糗粮各罄尔诚摇光在中夷则之月冯牙江滨皇秉巨钺以誓以戒以速其发纪律精明颷火奋激旟旐扬扬艂艭将将矛戈洸洸铠冑明明载怒载厉载飞载扬雄威所吞巳无荆湘既与虏逢大呼冲击药胜藜驳星流火戟虐焰电奔巨轰雷劈杀气冥蒙不辨咫尺矢锋所贯什伍联联纵棋交纽命陨弗颠攒桅凑颿笱束猬编流尸塞川舟行弗前虏魄既褫扶创而逸聚干湖奥仅存喘息我方植栅江之南北火筏在流掩蔽如翼越历四旬飞走途穷将冐万死以绝其冲我师见之千橹如龙似兔之走如鹰之从酣战六时繇辰达酉仆姑一发殪此酋首贯晴及颅仆若枯柳大憝既除余不能丑逓相告言我诚不振我革我顽我归至仁谁谓培塿可高嶙峋再拜稽首来降来臣   皇曰俞哉汝俘予受宥汝弗刘予汝父母汝冻予衣汝饥予哺昔何昏迷今始撤蔀奏凯而旋骑吹郁摇形于乐歌节以镯铙饮至于庙颁赏于朝帛□□□肉登其庖都人聚观举手加额或歌或谣有声啧啧于戈相寻匪一朝夕自今升平可坐而策惟   皇神武动则克之群策尽屈四方式之惟   皇宽慈降则释之义声动荡畴能敌之惟   皇明断遇事即决洞见千里不隔一发所以征西成此骏烈小大毕朝孰敢肆孽在昔赤壁洎乎合淝事以幸集尚传策书况兹之功俊伟赫熹于古无让可无咏诗臣虽微贱文字是职对扬皇休并献臣臆三代以还用仁兴国   皇宜遵行永作民极

  ○刘基

  平西蜀颂

  △平西蜀颂 【 并序】

  臣闻天命真主混一六合必先有以为之驱除然后收拾以归其笼自古及今同一揆矣是故冬寒之极必有阳春激湍之下必有深潭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理则然也元德既衰九土糜沸鸱张狼顾之豪弥满山泽万姓鱼喁无所吁告天乃命我   皇帝肃将武威代伐不道故一伐而定荆湖再伐而举全吴三伐而海甸廓清四伐而东粤南闽悉归版图于是肆伐中原拾宋掇秦掣赵拔燕兵锋未至星闻先及神詟鬼栗匍匐俯伏玄菟青海昆仑大漠交址鐻耳之国罔不献琛奉表稽首阙下无敢后者独明升窃据巴蜀虽遣使奉贡而不去伪号大臣皆请讨之   皇帝怜其父没子幼数遣使招之不至乃命将帅师伐之洪武四年大军破瞿唐杀其将某郡邑镇戍望风送款升乃率其官属奉玺印诣军门请降葢自建国至是凡五年而天下一统何其易耶固知天命有在而群雄并起为之驱除也臣基受恩深厚无能补报遥闻捷音欢喜踊跃未能自巳谨撰平西蜀颂一首虽不足以赞扬  圣德万一亦聊以寓葵藿向日之忱云尔其辞曰
  惟彼蜀国开自蚕丛山川隔阂与华不通金牛启道厥窍斯凿岷峨嶤岧始连井络秦以之霸汉以之王诸葛用之震惊北方剑阁倚天睢唐坼地仰不可攀俯不可视蠢兹羗戎凭其险阻罔知天命大邦是距洸洸虎臣受命于征出师桓桓如雷如霆如雷如霆天子之威庙算先定鬼神莫违灵旗挥挥指山山摧羗人失魂恧若死灰爰将其臣奉其版籍泥首军门面缚衔壁六军奏凯声动玄黄黧童白叟蹈舞康庄四海会同丰年穰穰庆云甘露自天降祥臣拜稽首受天之佑受天之佑   天子万寿

  ○王景

  平云南颂

  △平云南颂 【 并序】

  圣天子之御大历服也维清缉熙载扬武功洫攘群雄混一函宇于是偃武修文与民休息垂十余年   皇帝若曰元纲解纽土宇爪分朕奋起淮甸鏖战番阳江汉以清卷甲长驱遂定中夏元君北跳秦汉吴蜀所向风靡不十年而成大业虽天命有归皆师武臣之畧也维云十一隅独阻声教卿谓如何佥曰云南堑山墉壑狼子野心聚螫挺兽况把匝剌瓦尔密为元臣子罔知天命宜其无向化心若以天兵临之彼恶能敌   帝曰俞哉乃命颖川侯臣传某西平侯臣沐某永昌侯臣蓝某将鹰扬虎挍之士三十余万声罪致讨楼船蔽江旌旗亘天星流电迈分道并进大军繇贵广轶普定下牂牁深践不毛奇军繇罗佐关击乌撒攻可渡河大会于曲靖疾若风雨所向克捷元兵蜂屯蚁聚毋敢抗我师者先是下今曰若至曲靖便可轻骑长驱未至十里许大雾元司徒荅里麻拒乌白江为阵未成列我师泗水以济径前奋击其阵遂乱达里麻陷于淖生擒之杀将士若干人元兵大奔遂分兵逆可渡河望风席卷梁王把匝剌瓦尔密弃城遯至晋宁率妻子死之云南平自出师至是凡百余日得府州县若千户若千马牛军实无筭三帅承制建官大军镇焉遂下大理拔金齿凡云南故壤皆郡县矣明年遣使降车里降缅降八百咸以壤奠贡洪惟 天兵不浃十辰拓地万里西南诸夷悉臣悉妾何成功之速哉盖  天子文武神圣徯来望切而有三帅善长驾远驭也上自汉唐以迄于元羁縻而巳乃今与内地等功高千古信乎王者之无外也又明年班师振旅献俘授馘定功行赏封传某为颖国公诸将以下进爵有差于乎古之有盛德大功必形诸歌颂皇风兴大雅作草茅微臣不敢多让谨稽首顿首而为颂曰
  皇明御天统有万方际天蟠穹武功煌煌三光耀灵海宇聿清叶气嘉生蒸为太平蠢兹蛮方稔藏奸凶恇恇穰穰以亵天常乾坤之量海岳是包彼昏而狂诞敢呌呶   皇赫斯怒爰整元戎吉日载戒车攻马同于铄王师赫赫桓桓天讨是将震慑百蛮兵无留行势若震霆日星晦雾江海沸腾鹰扬曲靖俘彼统酋征麾所指载扬天休战不贪杀杀不却降斥原疏旆以迄用康大憝聿逋筐玄篚黄拓禹之迹维周职方表方建官棋布星分仡仡大城以奠其民封豕修蛇以变以化昔也猰■〈犭俞〉今为驺虞载驲载伐戈鋋不腥南金象齿罔敢弗庭凡此南功三帅佥同维一乃心上毘 帝聪大烈之庞超汉轶唐风云胥庆天地开张会朝清明圣化基之万国一统坐而厘之草茅微臣作此颂焉武功告成于万斯年

  ○杨荣

  平安南颂

  △平安南颂 【 有序】

  皇天眷命于大明开千万世太平之鸿业   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顺天应人扫清六合凡际天薄海大小蛮夷之国罔不臣服岁时贡献杂沓后先无有少懈自历代以来土地之广幅员之长未有若今日之盛者也我   皇上既嗣大统奉若天道率繇旧章臣民守职夙夜惟寅而海外诸蕃暨诸僻远之邦素未入中国者亦莫不梯山航海稽颡扶服奉表献方物以得瞻觐天朝为喜幸是盖远人向慕之诚寔繇   皇上怀柔之有其道也迩者安南贼人黎季牦及子苍济恶不才灭绝伦理欺天罔圣久蓄祸心肆虎狼吞噬之暴兴狐鼠狡黠之谋贼杀其主侵我边境以逞凶劫夺占城要取其贡赋僭称大号毒痡其生民奸宄日滋冥顽益甚朝臣屡请加兵致讨   皇上尚念无知遣使谕以祸福俾其自新而贼怙终不悛复上表欺诳请迎陈氏孙尝避祸来京者归立之   皇上信之不疑遣送还本国而贼乃伏兵于途要而杀之事闻   皇上召廷臣谕之曰今四方宁靖无事干戈惟戡安南小丑以蕞尔之地恃其险远敢逞凶逆其可置之度外乎群臣咸进言曰悖逆不道国有常宪此而不诛何以警众于是不得巳告于神明命征夷将军率偏师往讨其罪师符   皇上乃载谋载惟躬诣龙江禡纛而遣之授以神谋睿筭仍戒其毋妄杀无辜毋毁人坟墓庐室毋剽掠子女财帛曾未数月师驻邻疆不疾不徐纪律严明甲冑精饬旌旗炫耀钲鼓有节诸将士感恩慕义人怀敌忾之心奋迅鼓勇径繇坡垒破鸡翎飞渡富良江直捣东都遂平西都而贼党实时殄灭所过秋毫不犯市肆不易百姓引领望风来归者日以万计将臣乃敷宣恩意拯其焚溺释其胁从遍求陈氏子孙立之巳无遗类国中官吏耆老咸诣军门请复古郡县以隶中国设官兼治庶几咸沐 圣朝清化以脱遐荒夷狄之陋俗以永永福其子孙于无穷也捷音入奏   皇上一从所请以其地为郡县设官兼理诏为陈氏立祠设官典祀悉除苛虐用其才良而廪其无告者中外闻之莫不欢欣鼓舞以为   皇上恢弘基业之功光昭于   祖宗而安辑黎庶之恩徧及于天下也臣荣备员禁掖欣覩盛事谨拜手稽首而献颂曰
  于皇   太祖统一万邦普天率土来廷来王岁时贡献厥篚相望如彼葵藿倾心太阳赫赫业业端拱而治嘉祥屡臻灵物毕至文武将相视同一体龙兴云从风行草靡南平江汉北定朔方中原晏然以耕以桑闽浙蜀越悉归版章定鼎金陵既盛而昌我   皇继统一遵成宪敬天勤民登庸俊彦信赏必罚殚恶彰善皞皞焄焄恭巳南面万里邈远如觌目前幽侧荒僻无不烛焉聪明神圣广运如天无微不被无郁不宣蠢兹南夷肆逞悖□□□万状罔知纪极在廷臣庶请加诛殛以振皇威以靖远域   皇帝曰吁藐焉狂獠敢肆凶顽自致天讨乃命大将以遏凶暴以整我师以控蛮岛铠仗煌煌旗旐央央钲鼓喧鍧师律而臧涉彼巨海鲸波不扬平跻险阻虎豹遁藏嗟尔蛮夷蕞尔土壤蜂蚁之众狐貉之党潜形穴巢孰使狂罔天戈一麾魄裭胆丧   帝戒将臣神武不杀歼厥渠魁下人可活我师我旅毋饥毋渴绵绵翼翼其何能遏   帝戒将臣奋扬威武相其原隰罙入其阻旄倪毋辜载用辑抚虽云遐荒我疆我土将臣所至悉谕圣恩振扬威武雷击电奔逆竖潜伏歼拔厥根以解倒悬以雪陈冤  帝谓将臣尔访陈氏厥胤伊何求立续嗣咨询陪臣曰无余裔国人衋伤欷歔怨詈  帝曰吁哉惟彼南人虽在蛮貊同乎大钧弃而弗理祸乱弥臻涤瑕荡秽纪纲维新邦之耆老咸诣辕门请置郡邑维屏维藩教以忠孝俾知彝伦耕食凿饮同我夏人邦人有言荷戈执戟昬迷弗恭妖狐所惑今见王师如拯焚溺输诚归向刬磢洗涤邦人有言聚啸跳踉猘犬所制莫知其方今觌义旗正正堂堂引拔崖石置之康庄扶携涕泣指誓天日销兵归田裂帜入室祛其狠暴以效质实世世臣妾永保宁谧将臣抚循以宽以勒征夫鼓舞行旅欢忻归牛休马喜动风云万姓咸曰吾   皇至仁捷书入奏大赉勋庸功逾铜柱勒碑崇崇凡在戎行咸预显融莫不稽首惟   皇之功惟皇之功克绍   太祖惟   皇之基超轶前古惟   皇之德上侔尧禹于万斯年作民父母

  ○邹缉

  清边颂

  △清边颂 【 有序】

  伏惟   皇帝陛下以天锡勇智之资绍嗣   太祖高皇帝之统绪克勤克慎怀保小民外暨四夷咸加惠抚威德所至无远不服独北边残胡遗孽未底宁顺往者阿鲁台梗化弗庭   皇上亲御六师以讨之繇是款塞称臣惟瓦剌三酋昔受封爵于朝为边疆之臣而乃背恩弃信阻兵构逆寇掠边境   皇上以为此叛命之臣不可以不计也复选将命师亲驾往征之六月进至撒里却儿之地与战击走之追至上剌河虏酋大集其众据险以拒我师勇锐齐发左右奋击大破之追奔逐北虏乘夜遁走漠北遂清乃班师而还至饮马河阿鲁台遣其酋长来朝   上抚以恩信慰而遣之六月振凯还北京臣缉不胜庆幸谨撰永乐清边颂一篇拜手稽首以进其辞曰
  圣王在御四夷咸附悉享悉臣孰敢违忤天之所覆地之所承殊方绝域莫不来庭蠢兹丑虏包有遗枿煦沫涵恩以长以息惟   皇之德怀附以仁锡之封爵俾长其人大漠之墟穷阴之野息养蓄滋以有羊马乃逞其凶乃肆其奸骄欲是为因构兵端同类相雠遏我来附掠境盗边以启   皇怒   皇帝曰吁曷不可治宜饬六师往伐殛之乃修我戈乃整我旅乃奋我谋乃振我武旗纛旄钺连属摐金伐鼓震荡山川北出兴和直指沙漠虎旅长驱声震穷朔进扺其巢索虏震惊百万之乘如雷如霆如熊如罴莫不齐奋电掣颷驰川岳变眩天戈所指孰有不摧既歼其众亦殒其魁遏彼大酋剪其遗孽投石糜鷇振枯陨叶阴山瀚海所向无坚顺附则全违忤则颠既刬既除既狝群丑荡剔腥膻疏远斥堠旋师饮马抚纳降胡绥之怀之其来塞涂凯入居庸万民呼忭铙吹高喧欢腾交甸边尘绝息 皇心攸宁饮至策勋赏赉兼行尔侯尔伯锡爵进秩尔将尔吏咸加优恤   皇曰汝士惟予汝功嗟汝劳瘁其休汝躬无功不酬无功不录凡在于行悉蒙优渥群方九有同仰大明无小无大各遂生成干端坤倪清夷轩豁异域殊邦悉从包括圣功既远圣德益昭霈泽旁施上齐轩尧选贤任能置在左右同享太平以期永久三边静谧烽燧不传于皇圣世惟亿万年

  ○梁潜

  平胡颂

  △平胡颂 【 有序】

  于惟   太祖高皇帝驱除胡虏以肇造有邦   皇帝陛下继承大统制作之盛侔乎唐虞而宏谟远畧高出万古既南伐交趾郡县其地而凡天地覆载之内梯航所及奉琛效贽惟恐有后独兹元孽逃遁漠北罔知天命敢拒王师万邦有位莫不愤然于是   皇帝念惟   太祖高皇帝之绪与社禝之故告于天地类于百神乃永乐八年二月下未躬秉步钺赫然往征鸾舆启行不疾不徐连营千里戈甲鲜明丹旗玄纛飞杨晻譪而   皇帝劳抚将士慈仁浃洽志虑纯一上与天通士有饥渴天降瑞雪地涌甘泉上下和同神人胥助道无留行五月己卯进轹胪朐河直捣杀胡山一战而本雅失里败走仅以身免还蹴阿鲁台之众于静虏镇将勇士奋横挑疾击大败其众杀获无筭于是边尘清肃海徼宁晏欢声胜气振荡遐荒遂封表山川飞诏两京即命班师既还北都献俘 郊庙论功行赏内外远迩无不忻跃臣惟三代以前圣帝明王所以绥宁中夏者如黄帝之诛蚩尤大禹之征有苗成汤之灭昆吾文王之伐昆夷宣王之逐玁狁惟其有旷古之殊勋故能建无穷之基业也降自汉唐至宋之季中国夷狄之祸甚矣而元以夷狄遂主中夏自天地以来未尝有也仰惟   太祖皇帝扩清拯溺之功如造化之开辟而   陛下继述统承绥怀开拓神功圣德巍巍煌煌蟠天极地诚与黄帝大禹成汤文宣异世而同符者矣于乎盛哉大禹之前雅颂阙纪而商周之诗所以歌咏汤与文宣者皆恊之律吕播之金石告之神明焕然辉耀以垂不朽臣忝职词林覩兹盛美其何敢默谨再拜稽首而献辞曰
  于皇圣武桓桓其威声教所暨孰敢不来蠢兹残胡假息边陲绥之怀之黠狡傲嬉   帝弗时诛往命招携乃笺使臣慢狠益滋人怀愤疾天降之菑惟   帝奉天其孰敢违将臣相臣百万其师煌煌鸶舆央央龙旗自都及郊春阳载迟万营连屯万骑云驰浩浩龙沙野旷无涯   帝来至此辕门昼开金戈黄钺烂其有辉六和敦弓七札明犀贝冑朱綅晶荧灿璀号令严肃进止以时既铄胪朐鼓行疾驰遂捣杀胡霆行电飞六军一呼兔穷穴披馘之连连絷之累累既殄其渠释其惫赢蛇虺所都俄顷清夷阴风飒爽倏变和曦还蹴狂狞剖之磔之火旗机发灼之燔之六军益张穷迹往追   帝曰止矣众其还归封于山川告于神祗飞诏两都暨于遐夷鼓钲阗阗和鸾孔嘉凯歌布道铙箫载吹献俘 太庙赏行赉施万邦来贺惟   帝受禧凡此大功   帝实图之神筭雄畧开阖化机奋扬蹈厉孰测端倪   帝抚将士察其饥寒饥则予食寒与之衣病载后车赐之药医道行苦渴水潜于溪天降瑞雪泉涌于坻凡   帝所作天寔相之爰自汉唐暨宋之季犬豕纵横中国蹙卑五百余年孰不愤咨惟我   太祖既除既治肇造纲常拯民既坠惟   帝绍统功德愈伟黄帝大禹商周之际推古较今罔有或二酬功百王雪耻万世施于子孙永永是赖小臣稽首敢献歌吹垂干将来蟠极天地

  ○程敏政

  平逆颂

  △平逆颂 【 有序】

  天顺辛巳秋虏酋孛来拥众寇迤西   上命怀宁伯镗帅师御之而以兵部尚书昂节制其军先是昭武伯钦及其党以靖难功权倾中外   上稍裁抑之遂蓄异图时七月二日出师钦约其兄都督铎从兄都督錿弟都指挥铉谋入内为乱推其党之黠者为谋主而以其部所典禁兵及其仲父宦者吉祥为内援并结番将都督伯颜也先等数十人以树党是日都指挥完者秃亮诣长安门告变夜二鼓宫中闻变诏侍直中官执吉祥以俟天曙漏下四鼓举兵犯阙合番汉人五百骑直抵禁门雷鼓大振挝杀锦衣指挥逯杲击翰林院学士贤伤首并执吏部尚书翱于东朝房邸铎帅数骑而西杀左都御史深斮伤广宁伯安时禁门未启钦督其党纵火焚东西皇城门及东华门朝臣悸散莫知所出达晓王师始集诏会昌伯继宗将之镗督军先登恭顺侯瑾及诸将臣分道逆击昂以精兵殿之首尾联络旗鼓相望钦退屯东华门■〈金睿〉以众接战王师锐甚贼众披靡自辰至午败■〈金睿〉斩之钦中流矢创甚振策以驰适瑾将五六骑出觇卒与钦遇众寡不敌力战死之还驻东大市街相拒至酉铉以百余骑往来驰突者三王师环结不动自相枕藉镗令执溃者斩以狥责战益急发神臂弓射之追斩铉钦益惧使百余骑还攻朝阳门不克诸军进薄其众大破之铎为乱兵所杀钦入其家溺眢井中其党伯颜也先等缒城以遁遣兵追之皆被获是晚  乘舆出御午门朝百官诏下吉祥及伯颜也先等于狱史狱皆伏诛仍以铎弃市而磔钦尸籍其家以赉将士余党并落职流岭南旌死节功封瑾梁国公谥忠壮赠深少保谥忠愍论功行赏加继宗太保安太子太傅贤翱昂并以本官兼太子少保镗赠爵彻侯而进完者秃亮为都督余将士加官进爵有差明日下诏暴罪于中外呜呼不测之虞起于一旦若此伏惟  皇上圣德神武荷天地庙社之休不旋踵而丑类殄灭宫阙肃清稽古考经宜有纪述臣诚不佞谨撰平逆颂一首虽不敢上备尚书故实亦少见爱君尊主不能自巳之诚于万一云尔
  煌煌大明五叶嗣承爰及我后奉天中兴既修既攘内外时又有孽其间欲梗予治蠢兹吉祥实维寺人中怀孔奸曹腾之孙假子曰钦开国昭武手提禁兵孰敢予侮后恶其骄曰尔永图钦乃蓄异萃彼逃逋中构吉祥以逞无赖以效阿瞒而力弗逮孟秋既朔荧惑在荧伺间而举厥声喧喧燔我阙门戕我朝士蹀血东西金吾御史惟相惟将臣贤臣安如唐衡度被斮被残飞变夜闻  后赫斯怒曰尔继宗元舅元辅往暨尔镗用整厥师尔瑾先驱尔昂殿之靖此狡童惟尔之绩尔维弗绩罪弗尔释众奋其武如罴如熊大旗飜飜炮声震空贼锋始交逆阵而閧瑾丧其元人百其勇再鼓以进群丑遂奔乃馘乃俘奏功辕门尔技斯穷如醉罔省反走厥家授首眢井鹗徒獍队不日成禽天开日舒眚销沴沉   后御午门告尔大众罔治胁从无怖无恐吉祥就磔钦首悬竿藁街阗阗都人快观乃潴其居乃殄厥世尔族尔婣拠屏四裔籍录所入有帛有金爰犒我士凯歌讴吟恤忠褒功   后有明诏公侯公孤有劵有诰群臣稽首我   后永贞大憝既平圣武乃成我   后曰咨惟天之祚将帅之力祖考之佑允显圣德巍巍难名告功万世敢扬颂声

  ○杨一清

  平西夏颂

  △平西夏颂 【 有序】

  正德五年庚午夏四月宁夏贼臣何锦周昂丁广挟宗室寘鐇以叛戕杀镇巡重臣传伪檄召调各路兵马伪铸□章拜封其党僣称大将军都统总管名秩且以诛贼瑾为名刻期将渡河关中震动   皇帝下群臣议以寘鐇大逆不道罪在不赦乃祗告宗庙削其属籍命泾阳伯臣英率京营兵三万讨之   帝若曰御用监太监张永宜往总督于师致仕右都御史杨一清宜起提督戎务以赏罚用命不用命以便宜从事朕不忍百姓横罹锋刃诛止首恶凡胁从者皆原之永拜稽受命赐关防金瓜钢剑各一并勑符旗牌以行臣一清在江南闻命兼程而往维时先声所动不怒而威守臣闻之曰方隅有变吾侪弗力而以烦王师可乎乃相戒誓约期进剿游击将军仇钺为内应遂手刃周昂执寘鐇父子械系之又埶何锦丁广于外并诛其党捷闻  圣心恻然不欲究武召泾阳伯臣英以其兵还勑臣永臣一清往抚谕用宁其人六月至灵州先是逆党多逸未就法心怀惧疑构危言□恐喝众兀兀不自保臣等乃手书纸榜数百言谕以祸福且密部署将吏廉得始谋从乱者六十余人悉下之吏并寘鐇何锦辈既鞫既明传之槛车比入夏城耕锄不废市肆如故以   天子命问其疾苦约法定令老稚欢呼如更生西夏大定关中以安八月臣永归京师臣一清仍留节制陕西诸军事臣永献俘于阙   皇帝慰劳再三先是寘鐇檄数瑾贼过恶守臣上之瑾辄匿之至是臣永进曰致寇者瑾也流毒宇内不诛之无以谢神人因疏其大罪十有七事   帝览之震怒下瑾诏狱遂籍其家具得其阴谋不轨状狱成瑾暨其党皆伏诛大奸既除国是始定凡所纷更一切苛察病民之政尽厘革之旧章以渐修复中外欣然想望太平臣惟自古削平僭乱皆其君之聪明睿圣委任臣下独断不疑周人美宣王中兴江汉常武之什可考也唐宪宗平淮夷其臣韩愈柳宗元为之碑为之雅用以铺张扬厉铿鍧震荡至今在人耳目矧惟我   皇上以上圣之资制命海内奋威辟以震元憝一动容变色而定乱于孔棘消患于未萌泽被天下推较千古诚莫与班而歌颂不作顾非缺典与臣不佞制作非其职任然西征实领督师之役而内难既靖又首被勑召以来与诸大夫士重覩天日清明不胜庆忭谨疏所见闻以颂成绩聊备他日史官之采焉颂曰
  皇帝正德越今五年谟烈绍 祖聪明宪天圣武震荡仁声昭宣诸藩奉职莫敢弗虔关西之西曰惟宁夏庆藩分封厥裔安化寘藩构祸伏其机牙欲奋螗臂以当我车阴结叛臣操矛以逞曷指为名谓诛贼瑾乃戕守将夺之兵权志窥神器将寇中原夏城小大崩角懔懔衣冠之区化为左袵有腾天狠太白无光渐水以腥驱云为黄   帝闻曰吁此何为者得罪 祖宗朕不敢赦告庙削籍师出有名救焚拯溺六月徂征   帝谓臣水尔朕心腹尔偕一清惟我师是督有征无战尔先文告谕以逆顺□恣彼屠戮戮止首恶宥其胁从代朕亲行归奏尔功臣拜稽首臣当尽节臣有还期须贼之灭既禡既牙钲鼓明发金节煌煌于道于陌剑横招摇帜翻列缺如罴如熊观者变色指山山摧画地地裂贼虽未死其气巳折关西之将闻风震惊吾侪何为与贼俱生愤激于中有仇将军一呼而起从者如云手斩昂酋遂擒贼鐇彼锦与广如刈草菅   帝闻曰都勿曰易易二帅宜往宣我德意握符仗钺早夜以趋暑不张盖行不乘舆市不易肆师入夏郛维时逆党其徒实繁督府有令执其渠元乃谕胁从尔冥尔愚   天子命我戡定尔都安尔干止恤尔■〈女孕〉孤尔冻予衣尔饥予餔往者妖氛予为尔除夏人欢呼加额以手天遣重臣为我父母始时昏昏病狂而奔今安于室朝饔夕飧始时靡靡延颈就死今作而息仰父俯子我生不辰丁夏之屯不有督帅曷宁我人武功告成凯还于京宝甲锵锵龙旗明明   天子有诏命使郊迎鼎臑是崇玉醴百觥   帝曰休哉尔忠尔贞外寇其攘中土底宁曾是颠危化为熙平臣拜稽首   天子神圣臣实何功荷天休命臣有隐忧内难将作人彼瑾贼在   帝帷幄致寇者谁其恶滔天亵天之威盗天之权砺其豺牙枭声四达鹿马钳口莫之敢发犬嗾鹰攫为逆多朋厥谋孔深俟机以兴不共戴天惟臣之义此贼可灭臣死不避十有七事臣得其粗穷其罪状罄竹难书   帝亲赐问尽伏厥辜乃赫斯怒有将必诛与众共弃何暇斯须恶羽凶翼次苐剪屠神人之愤一旦而舒   帝曰汝往于令三月既奠方隅遂清君侧金帛汝赉禄廪汝锡宣示史官鼎彛汝勒臣拜稽首维   帝至明如离之照如日之升有赫厥临何魍魉逃形臣拜稽首维  帝刚克如干之运如雷之发震撼万国不大声以色匪   帝明刚内有遗奸臣身未遑何社稷之安睿谟神授高视前古凝然端居自耆其武兵櫜不刃箙委而羽百工熙熙群生与与草木蕃庑鸟兽率舞濮沿之北祝栗之南于壤于辕式昭德音海波不扬和气旁洽重译而来梯航而格祝   帝之寿与天长久祝   帝之纪天为终始臣作颂诗莫罄名扬登之弦歌以示无疆

  ○徐祯卿

  出师颂

  △出师颂

  于铄维明功躏振古清明诸夏威在戎虏英英我  皇天授壮武肇初嗣国思光烈祜六月载暑爰命王旅宣我大猷靖兹小侮交交者旟予炽具举作忾有容牡毂式序崇原仡仡全野郁郁洸洸元旅莫震莫诎声以先摧画以决克渠酋牵绥稽首服殛既夷纤丑四粤来极弓戚言韬永矢文德

  ◆休祥

  刘基
  宋濂
  解缙
  倪岳

  ○刘基

  瑞麦颂

  △瑞麦颂 【 有序】

  天厌元德九州岛糜沸群猾并作黎民惶惶奔走无路   皇帝提三尺剑奋起草茅指顾之间豪杰景附矛锋所向战克攻取   皇帝深知天意之有在爰举有众以与万姓请命一征而取荆襄再征而清江浙三征而闽海率从四征而席卷全齐五征而定周及梁遂取秦晋举燕赵南交北貊东夷西羗海外之邦莫不望风遣使奉朔称臣拜伏阙庭于是民获所归上下神祗咸□□托庆云甘露洊奏祯祥   帝心谦益每让弗居洪武三年五月陕西宝鸡县进瑞麦一茎五穗者一本三穗者三本两穗者十有余本盖自兵兴以来王保保据周宋李思齐张思道据秦晋燕赵齐梁之间大豪小猾或凭城郭或聚山寨皆假元为名分割境土擅兵相攻于是燕晋周秦之地弥数于里连岁无雨百谷不生民相杀食且尽今年夏四月王师奏捷于兰州朔漠扫清关陇底定天乃大降甘雨滋为嘉瑞和风玫祥不亦昭哉周颂有曰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懈传者谓商之季年比岁旱荒至周武王克纣受命而天下遂获丰年繇今观之信非诬矣汉谣以麦穗两岐歌其太守之美政则是两岐之麦世所希有而况于三岐以至五岐者哉颂声之作弗可阙也颂曰
  神雀赤乌其羽不可以为仪紫芝甘露其实不可以疗饥岂若五谷之为瑞可以厚民之生丰国之资者哉元失其鹿天下共逐扰扰纷纷强食弱肉皇天震怒诞命   真主肃将天威以靖区宇骑士如云猛将如龙发踪指示悉出   帝衷既乎东西遂定西北居民攸奠品物咸殖爰有嘉麦一本五岐布叶萋萋结实进离既齐既平先百谷成擢颖扬芒金支翠英溥彼原田滃若云烟望之油油即之芊芊其种伊何降自穹昊其瑞伊何丰年之兆丰年穰穰颂声洋洋其始自今奕世无疆

  ○宋濂

  嘉瓜颂

  △嘉瓜颂 【 有序】

  皇明式于九围德渐仁被和气熏蒸灵物效祥乃洪武五年夏六月嘉瓜生于句容张观之园双实同蒂圆如合璧奇姿分辉绀色交润诚为旷世之产壬寅京尹臣遇林函以素匦图其形于上移文仪曹请以奏闻癸卯尚书臣凯等奉瓜以献时   上御武楼中书右丞相臣广洋左丞臣庸同知大都督府事臣英御史中丞臣宁翰林学士臣濂咸侍左右天颜怡愉重瞳屡回良久乃言曰征之往牒其事云何亟相奏言汉元和中嘉瓜生于郡国唐汴州亦献嘉瓜祯祥之应有自来矣   陛下励精啚治超汉轶唐故天锡之珍符太平有象实见于兹   上谦让弗居然而灵贶之臻复不可不承乃诏内臣寘诸干清宫翌日甲辰荐诸 太庙臣濂退而思之夫瓜蓏 【 力果切草实在地生】 之属也其蔓远引其叶阜蕃诸传有之神瓜合形表绵绵之庆此固兆圣子神孙享亿万载无疆之祉况瓜之所出本于回纥中国讨而获之故名为西瓜今   皇上命大将军统师西征甘肃西凉诸郡俱下而瓜沙巳入职方行见西域三十六国同心来朝骈肩入贡天显叶瑞其又不在于兹乎然而异亩同颍周公作归禾之篇三秀合图班氏有灵芝之歌矧此嘉植含滋发馨昭宣我神应焜煌我王度宁可喑默而遂巳乎顾臣驽劣不足以美盛德之形容谨上其事愿宣付史馆以备实录复系之以颂颂曰
  干道载清坤维用宁保合太和发为休祯句容之墟物无疵疠神瓜挺出殊实同蒂瓜熟非单此合而生二气毓质双星降精密房均甘冰圭竞美明月重轮彷佛堪拟岂无宾连产于户东 【 叶】 畴若兹瓜恊瑞联祥亦有华平张翠作盖畴若兹瓜交辉映彩其兆伊何萝图绵延西域既柔德冐八埏群臣曰都载拜稽首神休滋章   天子万寿粤从启运灵贶迭臻两岐麦秀合柎 【 方无切花萼足】 孕莲矧此贞符近在辇毂王化自迩远无不服   帝曰吁哉朕犹慊然瑞当在人物胡得专使物为祥宜献清庙自我先人积庆所召孰瑞不矜   帝则弗居唯亲是思我民之徒以实应天斯乃盛德小臣作颂以示罔极

  ○解缙

  河清颂

  △河清颂 【 并序】

  臣缙承诏总修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自渡江七年辛丑冬十一月三门碛下黄河清实启圣之征帝业繇是遂成明年平江汉又明年服荆楚又明年定两浙又明年克姑苏廓清中原四表宁一乃即帝位纪年洪武之年三门碛黄河复清帝业繇是而盛高丽来朝为海外诸国先殊方接武而至逾三十年   皇帝陛下重华恊德瑞应同符纪元永乐之二年冬十二月戊辰朔十七日甲申三门碛下黄河清先是荣光接天隐隐纷纷倏然卷收洞彻见底沦涟五采间日迭耀乙酉之旦河两傍近白光汤滉如金如镕如铅如汞如玻璃色悠漾不定素练卷而掣之也居二日有玄文如绡轻幕水上如犁云隐空已乃若漆光可鉴黝然静深非湼而缁洞绝渣滓又二日乃见浓绿又如非翠如青琉璃如远山黛绕碛下如苍虬翠蛟飞舞于荇藻之间望之而可掬也二日后如朝霞映日红云上波初阳迤逦花卉纷披倏如胭脂浮流薄腻一洗下见沙石如芙蓉丹砂灿然郁列于■〈毛瞿〉毺锦绮之间可指而数也后二日如泥金霏屑隐约浮沉流薄采凤羽毛鳞鬣泳飞潜动金芝晖文琮玉在炼错杂班映莹无纤尘又如筑琥珀以为堤酿金香而注之也已乃微碧与天一色横渡乱流者扣舷鼓枻洞见眉发疑若步空虚凌倒影挽银河而下之也于是夹河观者耄倪欢呼旷古罕遇自河津传播于晋绛之人相率来观肩相摩也自韩城播告于秦陇之人观者扶携背项相望足相蹑也四方人之行旅过之莫不为之惊喜叹息阅玩坐起衰徊而不能去者晋高平王遣使驰奏之继而吏民报至皆图其状秦王上表贺献图与晋人克合于是群臣上表永乐三年春正月戊戍越十八日乙卯乃复其旧实三旬有二日按所上图咨询群言既审同异恭惟   皇帝陛下谦抑弗居谓何德臻兹称   太祖高皇帝神灵然自   陛下即位以来四方万国之外感恩慕德高丽日本安南占城暹罗爪哇西洋琉球真蜡拂菻览邦缅甸波勒迤北兀良哈女真野人西番哈梅朵耳乌思尼巴天竺不召不约咸至于庭瑞应大来震动天地不可掩抑太平之业将繇是而极盛臣缙职司纪载欢忻无巳谨拜稽首而献颂曰
  天启圣明休命赫奕黄河屡清龙门之碣昔在   太祖广运神武银河昭回洗涤九土黄河孔神佳气恊顺应诸昌运岁在辛丑云雷构迍河清献瑞既肇龙门天戈所指六合风靡景贶朝宗如河之水功德格天即位纪元龙门河清应于明年东夷始服三陲接踵如河奔趋有赴无壅我   皇继统永乐纪元龙门河清亦越明年仕此龙门神禹所辟功在生民宇宙无极惟兹瑞应先后同符   太祖在天昭昭不诬禹功帝德世万世亿帝德禹功与河俱东河源昆仑太古积雪九河骏奔溅日沃铁辟石回泷盘束地底龙门天开弦激猬起冲奔九地灭电走影声喧怒雷淖泊沸鼎经纬天文□绝地纪贯一百川罗络万里五行之生莫先于水四渎之列莫大于此于此考祥粤古是常昭兹大运塞其荣光虹飞雨翳雾密霞流倏阳忽阴乍辟乍收其腾氤氲其下缤缤其傍囷囷其隙纭纭海市青红仙神艳淑翳凤骖麟朝暾若木转盻一空伏波凝席沉沙跃金垔壤荐壁惊鸥鹢群下顾毛羽隔岸见鱼空行曳尾星芒寒耀月影夹镜倒浸回光动植交映既白既玄翕忽丹青黄旗紫葢春卉秋英五方岁融五纬宣精五运合一五采流形事有绝世久而后应物有绝伦久而后盛地辟天开多历年所尧舜重华卓冠万古草木咸若卿云烂垂于羽苗格箫韶凤仪于时河清荣光既塞不泸不惊贡赋络绎冀通岛夷夹石兖道九河转输济漯浮于碛石龙门会于渭汭匪缓而渟曷胜舟载盈变谦流时移变易不有来今曷知古昔于昭   大明圣圣相承殊音重译日造在庭尧舜惟钦我   皇日敬寤寐丹书典谟金镜祥谓不祥圣不自圣惟谦受益惟人无竞河流载清尚或如带圣寿齐天万世永赖河流载清龙门如砺圣德同天永赖万世

  ○倪岳

  丰年颂

  △丰年颂

  粤背有周之制巡野观稼以年之上下均万民之食则司稼掌之顺祝年祝则大祝掌之皆所以重民食谨岁事也比者水旱不登民有菜色  圣心忧之抚贷再三乃成化甲午之秋则惟有年近而畿甸远比齐鲁丰穰之获莫或间焉民饱  圣德洋洋颂声臣谨采摭其词百拜以献
  惟食惟天惟命之原振古则然赫赫荡荡稼穑之妨施于四方民曰饥阻载罹寒暑惟此遐士遐土既同于   帝之聪夙夜于中以振以旬于此下民惟   德之仁曰极而通奄观其丰铚艾蓬蓬我黍我稷惟京其积以万以亿我田既成我室既盈仕民斯宁我输于公言私其允惟今之逢自郊徂圻民之熙熙祀养以时天眷   圣皇迄用降康为休为光休光焞焞其绎以均靡远弗臻天畀繁祉于万千祀归于   天子

  ◆名臣

  郑晓

  ○郑晓

  嘉靖名臣颂

  △嘉靖名臣颂 【 并序】

  新建伯王公守仁少师大学士杨公廷和少保兵部尚书端敏胡公世宁少傅太学士蒋公冕少保大学士石公珤少保兵部尚书康惠李公承勋太子太保刑部尚书林公俊少师大学士杨公一清少保吏部尚书乔公宇吏部侍郎何公孟春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彭公泽太傅大学士文襄席公书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敏霍公韬大同总兵太保梁公震辽东总兵都督马公永凡十五人颂曰
  于明   高皇载开载辟刬戎雪华赤鼎黄革轶唐襄周正位光宅燕翼鸿贻鸠盘宗柘   八圣渊源道宗正核世斯及斯惟亲惟德浚发沔江光横轸翼代邸濮藩岂云陋侧绍挚尧年烛燕汉嶷日角虹髯龙颜凤臆明作万机敦率六职结网更弦勿亵勿逼时有名臣治五乱十仗钺星垣秉钧天邑缉武经文鸿盘蠖蛰才与时济道随身辑亦有闻望亦有訿潝才奚人备事假众集
  矫矫王公英资超崛老佛孙吴欧苏宋屈一悟翻然良知沕沕右陆左朱群疑众怫圣域闲闲道岸屹屹力巩志搴庶其彷佛牿牛讥竖田禽殄乞虎俘濞槛长宁刳彬刜师律儒珍长裾短□矞岭北岭南甘棠芾芾朋来盍簪汾湖炳蔚彼采苓者联章矫綍
  新都番番沉心朗识   康陵再相徘徊九罭摇摇翠华楚南秦北寂寞文华善类无色细蠹剥床元凶敢戈宦闼樊排渭玺绛扐内藉徽音外奠崇极谈笑危疑弗徐弗棘   帝曰孝思嗟余偪昃大号三厘逭尔诛殛天王圣明议礼垂则亦将亦匡老臣暗塞
  杭三少保惟于惟岳端敏胡公允武超斝古貌古心中灵外朴触触骄藩力摧其角微服扣阍囊头徙朔长孺含章晁生夭椓防岂后时几乃先觉绣斧峩峩奋白清浊晚跻玄枢造膝丹幄余曰履霜余曰重较余曰练才余曰敦学忠梗上孚竟罹谣诼
  蒋公端澄亦简亦慎下袭九渊上凌千仞愚不可卷坚不可磷胡庆非殃胡贞非吝称诗荩臣允书寿俊左右杨乔颠倒张桂十九纷更再三调剂顿首平台苦言陨涕臣曰唐虞   皇曰孝弟陵殿初成统嗣再继父子之伦君臣之际卷舌留谗山椒水□莁
  石公庭庭靖方介恪气拔幽恒志探伊洛雅操圭璋雄文雕艧槩足久要义匪寝诺洗涤衡曹周旋密阁孰我毁誉孰我囊橐时逐低昂我胡前却谒庙危词阴强阳弱三封内批矢情丘壑赋雁悲羁赞士嘲暯赐策悬车终始鹤鹤臣貌不扬臣心不怍
  嘉鱼楚材融通爽霁学本家庭名繇砥砺迹示盘桓宁甘啽呓会守南昌柔绥武厉东圉言言山戎喙喙拨宪以澄董师以制乃条六黄乃剪五细周达人情谙练国契雄算胡多省灾深计积积忧劳趋朝颠蹶需尔天卿重瞳屡谛黔娄展禽谥兼康惠
  见素清英蚤好姱节佛辟韩畴蜀靖张埒谢禄深栖如晳避湼江濠不共诬命干窃千里一函义风杰烈起践秋台平反系绁孰富孰威守我陈臬礼疏同兰党议共罬介石胡坚投鱼胡决葆抱孤贞孰巧孰拙启手遗章余忠自竭矧有文章铿如金铁
  达哉邃庵应变警捷高略深资难暌易盍坐镇褒衣门揽长铗燕许文章秦陇事业石画四回金闺三接奸瑾宄鐇遥虔迩刼兵贵形牵谋尚几合亚夫中坚弱翁私聂搏虎于樊袭狐于胁起视戎轺遄归理燮狥正倾邪功隳利喋万镒纤瑕烦言缓颊
  乔公韵宇宽绰和平魁梧山立翰藻云行见恶无咎闻善若惊盗起洪都窬窥建业奸吏甘言凶奄诡谍溃川原火不震不慑六飞南巡左超右卓刑缓甸师妖缠大角密意寝谋屹如山岳乃总百揆乃康群流宋奚比汉琦肯误修勿履虎尾而首狐丘
  郴阳誾誾简粹雄昌温容春雨正论秋霜孔云好古孟曰成章出厘闲牧还靖职方旬宣滇徼佐典铨纲约不留畛广不隳坊九腾奏牍一恸朝堂有赫严诏数尔猖狂迸尔草莽裭尔冠裳以俟百世以考三王易心改节悠悠彼苍雠言报德神在   帝傍
  壮哉幸庵有声秦陇谓尔孝恭谓尔忠勇阔达非疏盘错非冗游刃挥斤风翔泉涌转战中原奏凯巴蜀吐蕃窥边五郡荼毒揽总戎端西关闭玉谗昌宠赂矫词诏狱引咎让功再起司马或渊或田望重朝野细行勿矜大节弗假早谢先几脱于钤赭
  展也文襄确廉端劲志称其才学达于政惠郯疲甿蠲淮利柄抗疏披龙出奇剪獍礼议盈庭分明树雠风摧震烈废死窜流非兹曲护自恕曷瘳罪我冷知我韩欧士以毂推约以牗纳夫岂诡随何谓噂沓拜相武英即今裯榻进贤远奸愿无杂沓
  侃侃文敏直毅无前意中程马业喜固迁黯亦甚戆谊非少年奇迹颖脱飞辩河悬累书交疏谓非我职政贵清议理赖皇极愤或诋口义或形色遏恶扬善揉曲逾直昔胡从窊今乃叹老淹速殊途行违一道坚氷不迟苞桑宜蚤乃图圣功朂哉阿保
  﨣﨣梁公行间奋迹豸面鸢有鹰胷虎额气拥震雷机深几席士戢其武亦甘其泽移镇云中兵骄将猥旌旄一麾声灵顿改夜就黑山晨搜青海夺彼草泉缮我沟垒紫缰千群苍头百队祸詟唐藩威行汉塞胡陨千城忧我恒伐宠赠上公增此敌忾
  马公特起明慈信劼说礼敦诗跨马穿札守督渔阳心县大宁曾是瓯脱薄我郊垧乃钳其酋乃携其群百里未辟三捷来闻密章献忠收揽贤杰义减坤囊谴深需穴全辽喁喁载秉符庇涉河陷阵逾山毁巢疆陲外靖伍卒内嚣腹心弗溃掌股斯调
  于惟先达棫芑盈朝或更九试或贶一朝和不为比竞不为嚣同声同气道长道消惟予小子瞻斗望洋奚终晏谢梁摧镜亡效词袁口窃比彭杨用抽简素以俟旗常

  ◆贤哲

  祝允明

  ○祝允明

  顾居士颂

  △顾居士颂

  顾居士始操刀作饔夫绝精美一日曰我负众生我负众生我以一毛塞一生将不给奈何乃峻建法幢念先绝杀不虫一雏鸡次绝荤血次循修炼家诀为调坐法乃远游寻师博访参终曰非西无归矣乃一乎是其所为外不能知惟知其一掷脱世上事无公私大小犹本无者勇绝勇绝昨日忽命请素知识集谓曰明日我行请为别众固未信去明日复集候居士坐见曰未也时午幸报巳而报午拱手曰往矣遂瞑夫文辅及三五武烈奠天地孝灭躯贞痻死撑柱宇宙皆一勇尔西道以勇基最世间如上事力万万至不可说不可说居士此力入其地矣我不敢知始列颂言居士与予善亦有所说与其它杂言行悉非其至者其故不在此不足言
  初暑易牙作菩萨八万四千清凉法血刀一截彼岸达

  ◆镇器

  宋濂

  ○宋濂

  豫章铁柱颂
  凤阳府新铸大钟颂

  △豫章铁柱颂 【 并序】

  豫章郡铁柱二旌阳令南昌许逊敬之铸以镇蛟者也郡地滨于江水虫骋妖故民多江祸旌阳与西安吴猛世云用正一斩邪三五飞步之术追歼其神于长沙复愳遗孽洊兴使物冶铁压其窟宅一在西山双岭南堙没巳久一在牙城南井迄今犹存柱出井外■〈广外勤内〉尺下施八索谓能钩锁地脉云唐咸通六年节度使严譔来为郡将发□之未及咫烈风雷雨江水暴溢譔恐而止其见于道家书者如此濂窃闻之周有壶涿氏掌取水虫若欲杀其神则以牡■〈牛辜〉牛贯象齿而沉之则其神死渊为陵神谓龙罔象之属也古葢有其术矣矧单阳则飞制以重阴乃伏而不动铁阴而蛟阳者也斯柱之建其亦沉橭象之遗意与于戏豫章之民与蛟不两立微旌阳西安民其鱼矣濂虽不敏谨狥郡守某之请勒文柱下以颂神功于亿万载颂曰
  吴楚合域翼轸分经南昌巨都蛟孽所庭味攓波谲脽运涛萦夫诸兽验胜遇禽征沉灶龟产蚀阜泓成灵伯应历鬼宪宣刑岳箓三辰斗剑七星挥斥电战刉割霆升河青黑廓川液红星轨天设镇治金建楹祝融主焰阏伯司型八神锡羡五宫储精上旋圆枢下键方扃溟妃捧鉴渊后持衡飊笙鹤濑月吹鳬汀仙旍回紫童节流青玄勋潜沕素牒晶荧龟山铁絙龙鼎文铭扶翼鸿宰干运清宁泰山可砺灵柱弗倾

  △凤阳府新铸大钟颂 【 有序】

  皇帝既正大统建都江表德绥威詟万邦咸臣用群臣奏临濠为龙飞之地赐名曰凤阳南北民大和会百族错居动十万数然而物大而盛不假器齐一之无以严昏旦之禁乃诏江阴侯吴良监铸大钟以定众志以禆治化侯之受诏遣使者至富春山中征金工何成论以   天子明命即日帅其属十六人以从相地凤阳城东三里搏泥成范尽其铣角衡之度侈弇为良篆带以方候其燥刚始穿一十又三炼青赤铜六万五千斤筮以洪武乙卯冬十一月己巳莅事厥明侯具法服以牛一羊一豕一祝告先冶之神礼既成橐钥咸兴鼓动风气炎光赫曦上贯霄汉绛液既澄气愤云泄循窦而入肃肃有声阳施阴凝劲质斯具越二日辛未乃发复取牲血涂其衅隙以厌除不祥钟高十六尺有五寸厚六寸径十尺有五寸围三十四尺有奇混融其轮圆炜烨其容辉信技殚于人巧妙夺于神功者也于是营构层台副以簨簴聚千大之力巨絙而登之一杵之橦隐隐阗阗雷旋电奔震撼太虚遐迩闻者靡不耸愕会濂扈从青宫幸凤阳亲观盛美侯遂请濂为之颂濂闻先王之世金部有七黄锺乃乐之所自出而景锺又为黄锺之本所谓景锺大锺也其受至于九斛而止律吕繇是而应阴阳繇是而均夫岂细故也哉秦汉以来寖失古法小锺或数尺大锺或容千石皆不本于律度今我熙朝稽古右文定于中制倡导天地孚洽神人中和所致嘉瑞毕恊增拓化原亦于是乎有赖非特严昏旦之禁而巳濂待罪国史以文词为职业义当发扬蹈厉以鸣国家之盛侯之有请不敢固辞颂曰
  维天穆清鼓以雷霆适昭天声百物以生维帝浚哲法天之烈大镛斯揭元气喷泄睠于濠梁真龙飞翔乘阴御阳洗濯八荒神物攸起是为帝里从者如雨于焉萃止物大而丰往来憧憧节之以镛罔敢弗恭乃饬鳬氏乃具炉锤乃烹乃鬻化金为水赤气夜明如日之升流亟而頳入窦有声材彬斐斐功同鬼神不鉏不铻轮圆顺轨既启其型敢爱斯牲涂衅礼成荣光如千夫齐力台构悬植交扛孔奭载考载击宅兮囷囷触兮贲贲摩干荡坤以警昕昏发摅灵气昭融品汇物无疵疠年谷攸遂博硕而庞声与天通拓美集祥熏于家邦惟皇建极福之敷锡制器有赫式和民则指乐之原锺实为先律吕以宣功垂不利小臣作颂有美无讽爰启于众是传是诵

  皇明文征卷二十九

  ●皇明文征卷三十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赞(天象 古贤 名臣 先辈 笃行 精艺 器物 物汇)

  ◆天象

  吴希贤

  ○吴希贤

  老人星赞应制

  △老人星赞应制

  按志老人星在弧星之南一曰南极常以秋分之旦见于丙见则治平主寿昌某年月日寔见臣某谨拜手稽首赞曰
  弧南之墟秋分之旦候者告言明星有烂稽之占书曰兹明星其瑞匪他惟寿之征厥征伊何天子万寿朝有老臣民有耆耇茫茫寿域八荒一区天监在下而寿岂徒书言介寿曰攸好德德焉而寿斯谓平格   皇有显德天命用休明星之应匪力之求匪力之求为国上瑞小臣作赞敢告有位

  ◆古贤

  宋濂
  于谦
  刘定之
  费寀
  钱福
  孙燧
  顾璘
  杨慎

  ○宋濂

  许鲁斋先生赞

  △许鲁斋先生赞

  濂洛之学传自武夷重徽迭照日星昭垂逮我许公尊闻行知若亲抠衣寒泉之糜张皇幽眇厘析毫丝如皋陶淑问毕其情词如后羿注矢不失其驰既入阃域遂升堂基横经冑监衿佩锵如袪其人私牗其天彝释其偏岐挽其九衢德成财达昭用如时黼黻帝治甄陶泰熙明体适用公实庶几无德弗报四海祝尸呜呼许公百世之师

  ○于谦

  文文山像赞

  △文文山像赞

  呜呼文山遭宋之季狥国忘身舍生取义气吞寰宇震感天地陵谷变迁世殊事异坐卧小阁囚于羁系正色直词久而愈励难欺者心可畏者天宁正而毙弗苟而全南面再拜含咲九原孤忠大节万古攸传载观遗像清风凛然

  ○刘定之

  郭令公像赞

  △郭令公像赞

  唐尚父太尉中书令邠阳王姓郭氏其元勋伟烈着于社稷岂独其身为国宗臣而垂裕子孙百世赖之余从其裔孙获观遗像乃知将相自有真也韩退之所谓如高山巨谷龙虎变化葢其麾下偏禆颐抇气使者尚然而况于王乎为作赞曰
  唐室中微主昏臣僣长驱腥膻摧裂宇县青骡蜀道龙种路隅嗣皇朔野号召烝徒风飞雷厉英雄群集孰若汾阳其声赫奕躬扶日驭手挥天戈光弼怀恩左翼右呵荡涤咸雒剿灭安史尽挈寰海归唐天子历肃代德常为虎臣功名葢代贵富超伦入于其家绮疏朱户侯伯仆隶妃主女妇立于其朝真王上公强藩屈膝奸相敛容出于其郊贝冑金钺回纥罗拜吐蕃奔北唯兹汾阳何福之隆本于厥心全德大忠厥心何见其仪孔硕河目海口泰华屹立宜尔憸壬匍匐趑趄鬼貌蓝色狐遇于菟十世宥之尚百其世凛乎犹生遐哉勿替

  ○费寀

  狄梁公赞

  △狄梁公赞

  人孰无节遇蹇或易人孰无才处屯或塞武瞾斯炽唐烬几熄戅者莫全巧者先慝于身则损在国何益唯公伟人建此奇绩外和内刚言婉理直不污不皎匪谀匪激大险若夷至诚以格道不时狥人不我射几以密成党惟公植身既捐馆事中如的浴日之功补天之力邈矣高风千古遗则不有斯人其何能国

  ○钱福

  司马温公赞

  △司马温公赞

  连茹拔茅维公在朝青苗保马维公在野公之再入旋乾转坤重覩庆历公之云亡阴凝冰坚驯致靖康呜呼悲哉诚竭于巳命属于天天若祚宋曷为其然 【 福为举人时从学于李文正文正试以此赞回录以诧于谢文肃文肃谓文正作也亟所誉许谓数语用舍治乱该括殆尽及询知出福大骇叹焉】

  ○孙燧

  文丞相像赞

  △文丞相像赞

  伟哉文公千古之士方国脉尚存也流离颠沛唯恐不得其生及国脉既绝也慷慨从容唯恐不得其死求生匪生求死匪死生死惟求成就一是丈夫事业固每如此百世闻风孰不兴起

  ○顾璘

  左丘明像赞

  △左丘明像赞

  序曰仲尼作春秋讨乱贼以匹夫之贱执天子之刑何其峻哉非微文隐义不可以行世斯渊然奥深矣乃有左氏罔罗史氏旧章而悉焉俾学者得所者见故曰丘明素臣也至其命词尔雅建百代之则抑非伟丈夫然乎锡山二泉宗伯相公尝命燕杜堇氏绘春秋故事丘明列焉璘为之赞曰
  周京东迁皇统乃阕不有素王三极奚列惇典讨罪春秋斯赫既明且玄譬彼日月乃有作者潜精采撷比事析疑发凡启格唯深唯几罔不昭晰豁尔云天作我羽翮文垂世模有永称杰

  ○杨慎

  青城五隐赞

  △青城五隐赞

  范长生
  谯定
  勾台符
  张俞妻蒲芝
  自赞

  范长生

  范公英英炎汉挺生韬华金德潜光玉恒让王媲美洗耳偕清渐逵鸿羽孚阴鹤鸣
  右范长生

  谯定

  天授韬奇入林结茨凤兮翙翙麟之仪仪年百廿岁有婴孺姿山癯渊稿奚可同之
  右谯定

  勾台符

  岷山逸老藏用隐贤执范寂袂拍薛昌肩高吟美月长啸揭天遗踪何在白沙琼田
  右勾台符

  张俞妻蒲芝

  白云先生六诏不起乃如蒲芝联德敌体孟光同曜柳妻遗诔有妇人焉五人而巳
  右张俞妻曰蒲芝

  自赞

  临利不敢先人见义不敢后身谅无补于事业要不负乎君亲遭逢太平以处安边歌咏击壤以终余年天之顾畀厚矣笃矣吾之涯分止矣足矣困而亨冲而盈宠为辱平为福者耶
  右自赞

  ◆名臣

  吴沉
  李东阳
  邵宝
  王世贞
  冯琦
  郭正域

  ○吴沉

  宋景濂像赞

  △宋景濂像赞

  天地之间文为至异自人生以来不知其几千万亿之多而惟文章之士则可得而数计葢其夺元气之精华发鬼神之幽秘故造物者每靳之而不生而既生之则必栽培以成器有美君子局度凝邃才高而行则能谦志豪而学则甚粹接诸公之踵武会群言之原委蕃于胸臆者浩乎江流之深舒为词章者粲如春葩之丽信真宰之锺奇俾文脉之有系处山林而著书登玉堂而掌制虽隐显之不可必而在我者可以无愧惟尝知之真者慕之深彼求之于丹青之肖似者诚不足以窥其中之所至也

  ○李东阳

  夏忠靖公小像赞

  △夏忠靖公小像赞

  此吾乡先哲夏忠靖公也昔闻其声今见其容气和貌恭外朴中通不骄以为异不比以为同其大则君子之不器其正则王臣之匪躬德与齿而俱尊名与世而无穷于戏迭州之使贞观所遗以佐永徽者也而身负其托淮西之帅元和所仕以破元济者也而心疑其功君臣之相遇亦难乎其为终矣然则下车问政如   仁庙赠官赐谥如   宣宗竭诚尽瘁死而后巳如公者何啻鱼水之与云龙于戏杨文贞所谓王子明韩稚圭之风者固以其德量之裕亦岂非以其遭际之隆也耶

  ○邵宝

  刘忠愍公像赞

  △刘忠愍公像赞

  刘礼部景玉以其祖忠愍公遗像见贻再拜敬瞻乃作赞曰
  于忠愍公侃侃堂堂在正统中修省有章惟辟福威是膺戎狄义形于言谏匪公职公如元气杜我邦家彼奸贼公乃动于邪公学春秋上师孔子知有君臣不知生死死道多端公为其难赖公存者堂陛衣冠今日何日获瞻公貌我泪澘然为天下悼

  ○王世贞

  开国功臣赞
  靖难功臣赞

  △开国功臣赞

  夫天柱折则炼石之勋始昭地维崩而断鳌之业斯伟姚姒揖逊汤武征诛厥德懋矣功亦选焉然而泽有因渐用惟戡戢夫使虞不登庸仅浅放勋之化受早殂落或衍微仲之仁宇宙自如日月未改然犹谥为帝王鼎中今古而乘时辅弼佐命之士五臣十乱次者夔龙爰逮伊虺载在彝釜炳于旗常天下诗讴而书诵之迄于今不衰若乃两仪混而乍辟七曜昏而复昭扫百叶之遗腥运九有于再造巍乎如天荡乎难名则孰有几我   高皇帝者乎古称大人云蒸龙变股肱心膂奔走御侮不亦茂又林林哉是故联百万之众摧陷廓清如六飞在御靡所不被此则中山氏之所以开帝统也批捣磔裂前无衡敌郄扫千里血流漂卤此则开平氏之所以扬帝威也给漕馈饷军行无乏创立章典衣被黼黻此则李韩氏之所以熙帝业也推测象纬筹算帷帐群力自归独智潜起此则诚意氏之所以赞帝谟也他或入备鼎铉之寄或出膺干城之托或冠冕艺林或储胥方隅靡不推郦躏陆俯綘超灌于乎盛哉余以三吴蠛蠓之畯误忝簪履端委熙朝慨颇牧之英声则抚髀思奋仰晏子之嘉谟则执鞭愿驭尝游鸡山覩丹青之缋巳而获骏奔   太庙观配位徘徊怅慕者久之爰序所怀人别为赞庶几杨班袁陆之旨凡三十三人曰太傅中书右丞相征虏大将军魏国公中山徐武宁王达太师中书左丞相韩国李公善长中书平章军国重事征虏副将军鄂国公赠太保开平常忠武王遇春御史中丞诚意伯赠太师刘文成公基大都督朱公文正征北将军左都督曹国公岐阳李武靖王文忠征 将军右都督卫国公宁河邓武顺王愈左都督信国公东瓯汤襄武王和征虏大将军太子太师宋国冯公胜征虏大将军太子太师颖国傅公太德征南将军西平侯黔宁沐昭靖王英中书平章政事越国胡武庄公大海中书平卓政事郧国廖武闵公永安德庆侯永忠同知大都督府事虢国愈忠烈公通海南安侯通源越隽侯通渊同知大都督府事泗国耿武庄公再成长兴侯炳文亲军都指挥使高阳郡侯韩公成同知大都督府江阴侯江国吴襄烈公良同知大都督府靖海侯海国吴襄烈公祯亲军副都指挥使济阳郡丁公普郎枢密院判东丘郡侯花公云同知大都督府事巩昌侯陕国郭宣武公子兴左都督武定侯营国郭威襄公英定远侯王公弼翰林学士承旨兼太子赞善大夫宋文宪公濂翰林侍制赠学士王忠文公祎御史中丞章公溢征虏大将军太子太傅凉国蓝公玉中书左丞相忠勤伯汪公广洋大都督府佥事乐浪郡濮忠襄公真赞曰
  九有中摧胡风代扇椎袵滔天腥涎比甸坤覆干承州凝岳洊末教凌夷众雄髳腼三山鳌击大陆龙战天笃   高皇神武丕宪灵珓示符赤蛇栖弁江介初启神州攸奠纷梗削平游魂远遣重朗日月先驱虹电功超五始乐成九变桓桓中山实为帅首黄钺载麾驼金压纽批汉无坚拉张若朽齐洛角崩蓁芜指授玄黄争属壶箪惭后庙无移簴室不改蔀永绥旧都启我元后带砺常新蝉貂世守堂堂韩公国之老成托契藩幕遂冠时英萧规乔谋是殚是冯开物创典欝为法程憯哉就殂上应祲冥孰是克终鉴厥初诚紏紏开平有力如罴岂不怀恩真主必箒歼谅禽诚若俯拾遗狡矣扩廓晨军余师一矢腾菔万马皆披蒲类北填遂夺燕支河魁告殒百身曷追英英刘公卓识朖诣洞往于载知来百世人谋鬼谋生天生地力赞安攘默纾真秘揣敌阴符悬捷兵气定鼎卜洛仰禆天计相排虽切主恩母替返驾青田遗荣芝桂行行文正受脤四门亲则犹子地实维藩提衡弱矰抗阏鲸奔真王剖符爰发后昆终言不令国以永存帝乙归妹以产岐阳有卓岐阳英武夙章作镇于严嘐虎是将擒枭下雄断臂扼吭北逐亡胡至止应昌名王阏氏累累就降振旅敷文礼让辉煌烈烈宁河有烨其眄遇大则勇无冲不先始略江淮遂平汉沔勃律收虹昆仑回霰中道奄沦八州流唁懿懿东瓯龙潜谊定三吴席卷七闽波静平蜀师还功存不兢始冠彻侯终膺九命阴谐   帝志释兵休请几失彭英恩隃贾邓矫矫宋公玉立而武克绍哲兄牙爪心腑宣力中原扬威大卤儋珪上公启茅殷土丈人之吉以忝征虏天爱西南乃生颖国惟颖之雄开平是则喑呜震荡兆众辟易剑阁中夷昆池永辟碧鸡再鸣白雉重译岂不荣封   帝省其籍于烁黔宁戚均皇冑豪鸷神启机权中秀玉关师出葱岭衡仆移兵佐颖槸绩留后六诏称一百蛮归凑筚路魋编熊庄何陋世裔开府若若两绶武庄长身颊色立铁横槊雄呼涛偃山裂作镇婺邦襟控全淛峻猷垂念狂刅中发兆应神光灵昭殄灭郧公宏畧飞舠大江首定集庆如汉关中战深临敌矢义就终遥封未享貤泽难弟鄱阳师轧日月亏蔽陆舟横捣百战弥厉回旌西指岷蜀崩溃   帝训昭回垂耀千祀巢湖之舻威均六师倚欤虢公沈算先几委力劬劳伏节驱驰南安越隽寔克继之蝉纚并擢戟垣差池简简泗公果毅能整入赞枢衡出奠越岭匪昧衣袽需泥在顷遹笃象贤孤城愈秉疏勒长兴敌僣曷逞为况为弇丹青彪炳彭湖鏖劲岳坼天咷列宿徘徊神龙泥淖两贤既厄六奇谁效高阳昡敌王服死告伋子齐贞纪候肩耀良既骏奔祯亦鵰翔左提右挈草昧王纲蜂屯斥堠蚁列余皇淼淼江海载启大邦康山之祀普郎为烈捐脰敌舟横戈握血太平既屠花侯就殉披襟猬射詈贼霆震神翁白首间关嗣胤重瞳怆瞩恩波渥润簪缨骈降汾阳之里陕公既锡营公迭起一呼陨敌天颜为喜平滇鲛窟探胡虎子匪藉椒房再膺彤矢定远骁虣戎行高揭一骑衡颷双刅环月迅若流电搏如没鹘南扫不毛北逾穷发隶颖佐凉名收九伐恂恉宋氏德言君子煌煌辟书东观昉启帝辑华裘女其粉米鹤林波誉龙池擅美天浆御调銮骢哕止华川之彦时称厥匹雄博川渊矢谟甲乙穷编奉使幽忧深室贾辨未终郦烹永窒鸿翥章公鹰扬其猷虬髯戟张棱棱紫眸再集乡旅遏惩寇仇出入风裁三事允修灼灼蓝公雄威踸踔烈火腾昆霜华吐萼西亟龟莎南收羗笮浑邪授首旌旗绝漠碣勒推班侯封比霍广洋干敏帝曰良哉三入中书再长西台拮据吏道控揣时才贵极生骄功成不赏崇庸懿烈实委草莽曾如濮侯义不二君刳肠若饴不湼岛氛陵厉秋日■〈雨上奄下〉霭天云翼翼诸贤真宰所私力佑元气汛涤妖霏惟昔禹功河洛瞻思向彼管仲左袵其归崇关巨堑内华外夷九原可作斯人庶几

  △靖难功臣赞

  奉天靖难诸功臣故汉王高煦荣国公河间张忠武王玉太师英国公定兴忠烈王辅太子太师征虏大将军淇国丘公福太子太傅征夷将军成国公东平朱武烈王能太子太师赠少师荣国姚恭靖公广孝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陉国陈襄敏公亨太保兼太子太师领宗人府兼中军都督府事宁阳侯浚国武靖公懋征南将军太傅黔国公定远沐忠敬王晟都指挥崇安谭忠节侯渊都指挥金乡王忠壮侯真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安平侯莒国李忠壮公远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武城侯漳国王威毅公聪前军都督府左都督永康侯蔡国徐忠烈公忠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丰城侯茂国李刚毅公彬征西前将军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武安侯漳国郑忠毅公亨保定侯滕国孟忠勇公善驸马都尉富阳侯景国李恭敏公让驸马都尉广平侯沂国袁忠穆公容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成阳侯潞国张忠毅公武泰宁侯靖国陈忠襄公珪镇朔大将军太保阳武侯鄞国薛忠武公禄平江伯陈恭襄侯瑄少师隆平侯郑国张襄僖公信太子太传征夷将军安远侯融国柳襄愍公升兵部尚书兼詹事府詹事赠少师金忠襄公忠太子太师掌户部事赠汤阴伯郭忠襄公资少师吏部尚书赠太师蹇忠定公义少师兵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赠太师杨文贞公士奇少保户部尚书赠太师夏忠靖公原吉少师工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赠太师杨文敏公荣左春坊大学士翰林院学士解公缙凡三十亖人皆   文皇帝壬午将相也或策勋戡定或奏绩毗亮或开拓荒裔或创遏强虏彬彬一时之盛哉于汤有光视代匪易参之中山诸公抑亦其亚也他若曹茹之达变柰李之先几虽亦乘遘致显则径庭矣故不叙及赞曰
  于戏嗣皇力政为纪弦促柱迫帝遴英藩俾奋幽朔甲除君侧巨野龙战玄黄其血靡膴不渍修江既冯爰革大君庙貌无易改纪政教以弥天地滉漭再辟惟我介子雄勇冠锋所当靡敌为彰为宪而武不终卒以贵溢咨彼贤豪左右翼飞如构斯植有赫河间峻谟首倡以节狥坚爰贻定兴崔巍如山突骑无前禹迹茫茫三廓南荒貂绵蝉联矍铄淇公首寄元戎崇封褒然握十万众以骋大荒与身俱捐东平灵武王略茂昭遂开土田筚路驱魋不吊大烈有象者贤懿懿恭靖勿弁其髠阴符启兵谁哉鹰扬乃猍陈公用社于泾懋克绳武受服奇膂耄而簪缨奕奕沐王靖滇拓交亦屏亦桢渊既冠锋真特百夫而弗覩厥成镇远回面入猷出钤鬼方敉宁安平武城信古名将持重坚忍受胁悍帅谋弗获选骈首狂刃丰城未康收勋裹创并寄留荩黆黆武安云中之绩牧尚是凖洸洸保定危身果杀易名斯允珪盟册府城阳埒恩奕叶昌胤富阳肺腑广平俪之亦克戎赈僴僴阳武万雉如虹为国储胥优优平江万艘如云为国乳哺隆平内晢为龟为蓍皇省厥图安远外摧为虎为貔在交之墟患参帷幄资赞转饷司马司徒曰义士奇弼谐青宫原吉裨谟荣出六奇毋若缙一言屹然或枢吁彼五臣偃风倾阳事取权济林林羣彦画筴宣力以辅   皇帝虽绩于家而逆是取峻命不易丰亨豫欣威靡不信穷发遥裔   皇帝殿坐麟拔酋耳咸充琛贽顾成之庙上为   太宗群辟列配岂伊不推庸于列考龙变云会我陈雅诗比于丹青烁烨万禩

  ○冯琦

  王襄毅公像赞

  △王襄毅公像赞

  维岳降神我公奋迹大略渊回英姿山立筹策帷幄劻勷疆场名在华夷功存庙柘忆在先朝威灵烜赫黠虏款关请封献译发言盈庭惟公决策五饵五利就我羁勒名王既驯罪人斯得鲸鲵是剪鸱鸮来格执贽称臣比于藩国庭有贡马边有飞檄民乐囲耘兵省主客我之赐予月以千百我之生聚岁以万亿以彼易此我亦何惜使公而在兵岂脱籍使公而在虏岂横宗以后失计疑前石画今之议者无乃太刻我瞻公像神采如昔素发飘萧雄风舄奕公神在天时游沙碛隐隐云中如覩矛戟手挽天河静销锋镝康国芘民与天无极

  ○郭正域

  叶进卿像赞

  △叶进卿像赞

  我说则说我靡有两舌我心则悦我行则行我靡有他肠我德孔阳靖共在公众人忡忡我如虎如龙赫赫烨烨人鬪其捷我如氷如石文章孔多如江如河天雷海波寸田尺宅人谓我氷蘗我不知其德后车前筹不泊我心忧我则何求口怦匉兮宫商目营营兮八方心皇皇兮沟中大海之滨人貌天真惟岳降神于思于思南山有台叶公远来

  ◆先辈

  李东阳
  程敏政
  桑怿
  吴宽
  顾璘

  ○李东阳

  沈学士民则像赞
  刘司成先生绍和紫塞论兵小像赞

  △沈学士民则像赞 【 有跋】

  观公之书银钩铁笔暑公之容金相玉质得其惠如怀拱壁之珍阅其藏如入武库之室有博文游艺之华有好德考终之实是宜   先朝量能以授官   后圣录功而荫秩诚足以侈盛事于乡邦为后人之表率者也
  昔我   孝宗敬皇帝听政之暇游意翰墨尤好沈氏兄弟书一日访于内阁命礼部征其子姓得学士度四世孙世隆特授中书舍人领制勑文字且宣索其家得其遗像卷因抚而叹曰沈先生出世矣卷有杨文定溥所著传杨文贞士奇杨文敏荣金文肃幼孜胡祭酒俨曾学士棨诸赞并留内府不复降出世隆乃别摹一像录诸赞于后存于其家东阳因贽一词用纪一时盛事云尔

  △刘司成先生绍和紫塞论兵小像赞

  道备文武说本仁义先生之学孔孟之懿夷夏内外冠履尊卑先生之识春秋之推   王师戒严虏氛未戢言言塞墉孰建伟绩辕门咨度得此巨儒侃侃高论显显嘉谟以战以守有奇有正戎辟聿修边圉底定济时之畧敌忾之心作范千古永矢徽音

  ○程敏政

  罗太史明仲像赞

  △罗太史明仲像赞

  予与明仲在史馆十年于天下古今事成败得失葢无所不论而倾倒上下出于世人耳目之所骇者未尝不主于理以求其是葢放之愈多而推之愈密予自知其弗如也予尝观其像惜其才足以胜重而致远顾日与予辈仆仆然从事乎铅椠之间又惧夫观者得其外而不悉其中之所有也赞其上以张之
  词锋足以雄人而不为非圣之论才力足以尊主而不为致伯之图竞葩藻者吾悲其逐末酣富贵者吾詈其合汗然望之无魁人介士之勇即之如贵游公子之都予固疑瞰晋公者不知其蕴匡时之长策相留侯者孰讯其为命世之丈夫也欤

  ○桑怿

  自赞

  △自赞 【 有序】

  致仕指挥世俊金老先生与郡中大夫士以予去位有日邀良工为子作此像且曰他日可配柳文惠像同为郡人瞻仰于乎予能上跻柳否耶因自为之赞抑以见志之所在云
  海内称为先生郡中名为通府罢软短于催科宽仁长于慰抚人惜其素怀经世实用之弗彰著书满家空言之无补孰知其心欲融会众化之源贯通群物之祖狭尘世而弗居独翱翔于千古者耶

  ○吴宽

  张汝弼像赞

  △张汝弼像赞

  霜髯斑斑而貌则泽其阅世也当如青松之倚石雾目蒙蒙而心则瞭其鉴物也又若秋水之在沼豪气此陈元龙而翦翦者无所容高论拟孔文举而录录者不足数其人品如此则其学术政事之出于流俗可知也巳然则世方谓其草圣为东吴之精岂能窥其户庭诗律敌西江之派适以拾其梯稗况所谓乐燕游善戏谑又愈失其大畧此殆弃滴之语于瓠子而徒见笑于东海若者也

  ○顾璘

  国宝新编传赞

  △国宝新编传赞

  李梦阳字献吉本关中人从父官遂寓大梁仕至江西按察副使朗畅玉立傲睨当世初读书断自汉魏以上闻人论古昔有不解事即曰岂六代以还书邪葢不之读故其诗文卓尔不群晚始汛览诸家葢济弘博或失则粗抑侨枉之偏不得不然耳夙尚气节当   孝宗朝上书言事意翕翕希贾生代韩司徒草奏劾诸阉危矣赖武功康子海脱其难视江西学政文教欝兴不能与俗俯仰躬陷缧绁诚亦负气之过卒使谗毁丛积摈弃终身伊谁咎哉空同集六十三卷可谓富矣姑苏黄省曾诠次至以辩狱等辞亦错其间祗点之耳赞曰
  黄初响绝诗道中微唐兴三杰大发厥机世岂不远知继者希桓桓李君生也实徽上泝风雅志则多有一鸣惊人千古为友

  何景明字仲默信阳人仕至陕西按察副使少有神解弱冠入京身不胜衣驰才长赋便凌作者时海陵储公巏锡山邵公宝领袖文苑咸加赏叹和粹冲夷人乐为友挠之不浊澄之不清众目为台辅中人然性简意宽不善事枢要遂出为挍文之职以劳致瘁弗臻大成咎在政人不在其身也夫文章之道初慎师承乃能立体驯臻妙境始自成家观其与李氏论文宜取舍筏登岸为优斯将尽弃法程专崇质性苟为巳地固非确论赋咏著述互见短长自古恒然匪徒今日若乃天才腾逸咳唾成珠实亦人伦之隽乎赞曰
  辞尚体要矩矱式陈异禀拔萃乃贯天人立训范世俾也可循穆穆何君学缘宿解源出自山委折归海既济视筏弗舍胡待

  祝允明字希哲苏州人仕至应天通判超颖绝人读书过目成诵巨细精粗咸贮腹笥有触斯应猥鄙学务师古吐词命意逈绝俗界效齐梁月露之体高者凌徐庾下亦不失皮陆玩世自放惮近礼法之儒故贵仕罕知其蕴真州蒋山卿尝见所撰建康观云记吐舌下之曰文不在兹乎偏才曲学真河伯未离龙门难与言水也余特赏其知言书学精工自急就以逮虞赵上下数千年变体罔不得其结构若羲献真行怀素狂草尤臻笔妙   本朝书品不知合置谁左赞曰
  汉隐方朔明玩祝子傲睨冠绅游戏文史蓄之海汇发也云蒸踏艺苑孰敢尔陵

  徐祯卿字昌谷苏州人仕至国子愽士神清履弱双瞳烛人幻精文理不繇教廸着交诫感暮赋诸篇词旨沉欝遂闯晋宋之藩凌躐曹魏长宿惊叹称为文雄筮仕   武皇朝厌司法比请移学职斯亦可窥其雅谁矣专门诗学究订体裁上探骚雅下括高岑融会折衷备兹文质取充栋之草删存百一冀成一家之言传兹来世至今海内奉如珪璧所谓虽多亦奚以为也其所研索具在谈艺录中可谓良工独苦者与 【 交诫感暮赋廸功集不载】 赞曰
  愽士清资冰渊斯渥遗编荧凤羽麟角唯宝贵奇匪以其多有人弗粹山委则那

  朱应登字升之宝应人仕至云南参政孝友性成笃厚人理恺悌无惎刊夷町畦故能善下仁贤兼容謭劣绰弘大贤之度职钱谷则政理饬教化则才兴斯忠信基之矣特词章彪发泉涌锦灿或当人落笔一扫千言旁观者往往夺气萋斐伊兴此唯芽孽然高举阔视渺然不为意也及其拂袖归田益穷词奥以彼易此又岂娼嫉所能知乎今观其文赋叙缀赡丽森张武库殆且伯仲桬陆奴仆元白有余地矣羽仪斯世其兹数人也夫赞曰
  仁哉参政不遗其亲异类广含矧我同人天授藻心谗夫侧目白永辉蝇罪何赎

  赵鹤字叔鸣江都人仕至山东按察副使文性渊奥吏道精核主覆户曹屡筹大计督学山东誓清胶庠其甚乃举郡邑弟子十六汰之士始汹汹弗任毋亦矫枉过其正乎诗耻凡语于古爱谢灵运于唐爱孟郊于元爱刘因尝曰此道不宜浅浅则庸茸下矣善乎严沧浪有言刽人宜取心肝喻于立命处殚力耳毛肤焉足试乎后登太山金焦诸篇言自作更不随人真凌驾千古胆也晚注五经考论历代史刊正先误自信弥笃或者以爵位骇按察不知正腐鼠等乌能惊动之哉赞曰
  文尚巳出袭乃称贼江都奋精群噪靡惑言曰法后政曰正邦志所向往迅霄长江

  郑善夫字继之福州人仕至南京验封郎中气秀岩谷发情声诗虽才韵弗充而古色精言高映霞表飘飘然有逍遥远举之志好游名山尝入武夷雁荡峻陟冥搜都忘内頋养疴自远逡廵郎曹乐负高标殆轻人爵时与衢州方豪同好意泊如矣尝与予期曰明年海上有紫气东来是吾观化至矣赴官留省中道奄殂吁亦奇怪也哉赞曰
  灵运乐游嵇康慕仙超矣验封千载同然南海孕灵阳春呈响鹄性鸿情永遗遐想

  都穆字玄敬苏州人仕至太仆少卿清修博学网罗旧闻考订疑义多所著述好游山水虽居官曹奉使命有间即临赏名胜骋其素怀所得必撰一记辑成巨帙又广录古金石遗文为金薤琳琅集斋居萧然乐奉宾客衔杯道古以永终日不□□产或至屡空辄笑曰天地之间当不令都生馁死日晏如也文蕳古有法诗虽过孑冲泊竟非俗韵赞曰
  词士摭华技陋雕虫雅儒慕古力绍扬雄悬罄非贫玄酒非薄自頋充然畴测其乐

  景旸字伯时流寓南京本仪真人仕至太子中允事母至孝目盲数岁复明昆弟不远故旧不遗人归其德厚矣夷旷有度无竞无傲仕既融达好学无怠法左氏马迁为文不尚钩棘字顺语圆具有绳凖诗主盛唐萧散遗俗庶几高卧北牕之怀体固所缓言矣余器重其人每言必正三事乃弗陟五阶而逝其命也夫善书初工真行后师周伯琦小篆颇得风骨赞曰
  文以体正诗以兴奇昧者志怪乃蹈支离中允端士德厚气直词锋沛发靡不中的

  王韦字钦佩南京人仕至太仆少卿孝德纯修丧母毁瘠卒徽    宪宗朝给事中直谏有声少卿承志执节屹有棱范历仕留署匪云要枢确明职司金石不挠不曰孝思维则者乎论诗专尚才情其言曰唐风既成诗自为格不与雅颂同趣汉魏变于雅颂唐体沿于国风雅言多尽风辞则微今以雅文为近诗未尝不流于宋也故其诗婉丽多致隽味难穷或者谓为纤弱岂知所操之殊向哉赞曰
  王子维介明辨义利千金可捐一诺无替词流别代力绍唐风涵情独远执象奚工

  唐寅字子畏一字伯虎苏州人举应天乡试第一坐事废坦夷疏旷冥契禅理弱居庠序漫负狂名著广志赋暨连珠数十首跌宕融畅倾动群侪青溪倪公见之亟称才子以故翰苑先辈争相引援骄妬互会竟媒祸孽弃落之余益任放诞邪思过念绝而不萌托兴歌谣狥情体物务楷俚耳罔避俳文虽作者不尚其词君子可以观其度矣今司马袁袠所刻仅仅数篇则其绝诣也赞曰
  嗟嗟伯虎孰广尔志登台则流牑下澌滞生灭既一宠辱奚上善若水是生令名

  孙一元字太初不知何许人自云关中长寓吴越间卒于湖州风仪秀朗踪迹奇谲玄巾白袷混游贵贱常以铁笛寉瓢自随遇所会心辄一倾倒葢隐沦之高逸性好吟诗初谈导引人疑其仙晚婴婚娶入司空刘公湖南雅社援进儒术皆非其本色也诗词极其苦心所乏天才耳赞曰
  宦达无施愧彼尘鞅山涧考盘乃嘉高尚龙笛吟风寉瓢酌月皎皎太初江湖之杰

  王宠字履吉苏州人贡入太学卒清夷恬旷与物无竞人拟之黄叔度尊官宿儒忘年友善罔不乐其温醇皆词刻尚风骨摆脱轻靡陶镕李杜汰涤情文既正体裁复灭蹊径可谓后来之高足惜乎天不假年进而未止学士覩其汗血可也谚曰琼以蚤折白石嶻嶪岂不信然哉行书疏秀出尘颇得晋法赞曰
  有美古人温其如玉既安孝友亦泯清浊扬芳词苑先轨是程心远节促靳其太成

  ◆笃行

  祝允明

  ○祝允明

  柳义士归金赞

  △柳义士归金赞

  故御史柳公华居忧当起复嘉定陆坦与倾交持白金五十两来赆公不受以贷则受乃受去公起廵闽中死邓茂七之乱贷金事时独公儿谦数岁侍傍他无一人知比谦从锢没赦还陆巳死久谦亦翁矣持子本侑醴食往归陆之子陆子曰无之我固不知知独父持金赆行客耳谦陈状固予之往返三数陆始强受贤矣哉二义夫古罔斯艰于今走九土觅若一个不得也激为赞曰
  二老去矣二子克承孝达事亡信归平生二老俣俣偕游地下亦让亦悦含笑栩栩挥金见义雅不见金金亦戋戋义权不任维古斯易今力倍蓰完域寄孤反手于兹义如崇丘泰华终古哿矣富人大盈郿坞

  ◆精艺

  宋濂

  ○宋濂

  溟涬生赞

  △溟涬生赞 【 有序】

  溟涬生者旴江廖应淮海学也抱负奇气好研摩运世推移及方技诸家年三十游杭上疏言丁大全误国状大全怒中以法配汉阳军生荷挍行歌出都门道旁观者啧啧壮之抵汉江滨遇蜀道士杜可大揖曰子非廖应淮耶生愕然曰道士何自知之可大曰宇宙太虚一尘耳人生其间为尘几何是茫茫者尚了然心目间矧吾子耶然自邵尧夫以先天学授挍王豫天悦天悦死无所授同葬玉枕中未百年而吴曦叛盗发其冡得皇极经世体要一篇内外观象数十篇余贿盗得庂今余五十年数当授子吾俟子亦久矣乃言于上官脱其籍尽教以冡中书其算繇声音起生神鉴颖利可大指画未到者生巳先意逆悟可大自以为不及学既成去隐宣歙间遇余安裕弋阳将教之安裕劝生业中庸生瞠目厉声曰俗儒几辱吾康节于地下矣复去之杭客贺外史家昼市大行数夜沽酒痛饮饮即吐吐即饮不醉如泥弗休醉中尝大呌曰天非宋天地非宋地柰何柰何语闻贾似道遣客叩之生曰毋多言浙水西地发白时是其祥也似道未解复召至屏人与语生曰明公宜自爱不久宋鼎移矣似道恶其言掩耳走生亦径出过曾渊子家索酒轰饮酒酣作婴儿啼曰大厦将焚燕犹呢喃未巳耶复赋歌以见意都人士闻之竞指以为恠民不与接独太学生熊晞圣犹时造其庐生私执熊手谓吾端居曾楼闻空中戎马百万来人鬼作哭泣声壬申襄樊陷甲戍宫车晏驾乙亥长江飞渡似道亦殛死临漳丙子三宫播迁诸王大臣皆南北乱走嘘吸事耳子不去欲何为居亡何宋事日非沿江州郡望风奔溃生大恸曰杀气又入闽广中吾不知死所矣遂遁去其言无不验后四年病死处州学中年五十二无子惟一义女从之生宗尧夫先天之学颇自谓知易每见诸易师傅疏不问浅深辄讪驳以为乐及论后天则尊羲画为经彖爻系词为传黜文言彖象二传为九师之言且谓说卦非圣笔不能作上下系乃门人所述序卦直汉儒记尔葢生聪明绝人未闻道而骤语数故其论经多失中然性使酒难近又好讦人阴私人面颈发赤不顾罕有从其学者惟国子簿吴浚进十彭复乐师之浚不卒业复屡受唾斥不怨生将遁时召复至口发例手布筹虽平昔所靳若终身不示人者一举授复复后又授鄱阳傅立云或曰生濒死语女曰吾死后一月中朝命山姓鸟名使者来征吾及傅立立当过予门汝可出藏书示之立当以此致大官后皆如其言所谓山姓鸟名崔鹏飞也生所著书有玄玄集历髓星野指南象喻统人声谱画前妙用数十万言今犹间传于世赞曰
  龙图成章有文纵横以浚以明以泄其藏以奠乎玄黄昔我素王韦编三绝坠绪微茫谁其我缀我参我腴九师襄之我苞我晶百氏壤之如河之浑如曀而昏如治丝以棼天未降割一发攸存维洛有士居于百原超神冲漠疑于画先数往知来小大斯一莫峻匪厓我陟其巅莫深匪渊我瀹其泉简材以畀非隐弗传有冥者冡卒昭以宣或得其觕载神于言炎炎宋箓维其讫矣长星蚀柳色之赤矣青祥见征士发□矣明昏以世莫之戚矣鱼在在尚鬵其息矣维生之知中如沸羹彼惛弗知覆谓我狂我狂如何我忧孔多我山我河我用弗磨俾沦胥以讹我酒既嘉我瑟又和我宁不啸歌北风其凉旗旐央央我车庞庞荡荡江流杭之如陆有腥其秽流血沃沃海氛方殷其何能目人有恒言风雨漂摇夏宇障之涉于大川烝徒楫之楫副宇挠孑孑焉依国武斯坠不知攸戒日陨弗升虽昼作夜鸮舞于林鬼瞰于舍孰投是艰曾莫之艾乃惄乃惊乃瞻乃行乃遯死于冥睠生之为胡乃神以着征之古圣匪程伊度何以言之卒沦于数一曲之淹不通其故易道既冺数亦不类激赞于生发我长喟月出皎兮在天之心在天之心何古何今
  余自幼即见见老谈溟涬生事近见李淦性学及戚光子实所造文又知生为详以生之精艺如此而修宋史者不列之方技传中殊可恨也故子愍之特序之又伤易道之微激而赞之惜乎予文芜陋不能永生也然予情亦至矣濂志

  ◆器物

  刘定之
  张邦奇

  ○刘定之

  平心杯赞

  △平心杯赞

  陶甆为杯有童中立斟之以酒浸趾没膝汇腰平心不可复益益则下漏淋漓滴沥至于杯干衣履尽湿童仆窃笑宾主失色维昔哲匠用戒贪得岂惟酒哉可该凡百

  ○张邦奇

  纸赞

  △纸赞

  皦皦乎弗疵括群圣之心思而时出之文宣既没文不在兹乎

  ◆物汇

  宋濂
  高启

  ○宋濂

  龙马赞

  △龙马赞 【 有序】

  西南夷自昔出良马而产于罗鬼国者尤良或云罗鬼疑即古之鬼方其地有养龙坑在两山之中泓渟奫深开阖灵气而蛟龙实藏其下当春日始和物情酣鬯夷立柳坑畔择牝马之贞者系之巳而云雾晦冥咫尺不能辨色类有物蜿蜒上与马接葢龙云逮天色开霁视马傍傍之沙有龙迹者则与龙遇谨其刍葭而节宣之暨产必获龙驹焉粤若洪武四年六月壬寅夏国主明升以全蜀降献良马凡十而其一色正白乃得之于坑者身长十有一尺首高九尺足之高比首而杀其二尺有肉隐起项下约厚五分广三寸余贯膺络腹至尾闾而止精采明晃振鬣一鸣万马为之辟易韀勒不可近近辄作人立而吼   上谓天既生此英物必有神以司之亲撰祝策诏有司以性牢祀于马祖然后勑典牧副使臣高敬囊沙四百斤压之人跨囊上使其游行苑中久之性渐染驯适八月癸巳   上将行夕月之礼于清凉山坛上于是乘之而出如蹑云而驰一尘弗惊皇情悦豫赐其名为飞越峰复命御用监直长臣马晋臣绘其真形藏焉臣濂稽诸载籍汉之元鼎中有神马出渥洼水中马之生于水者尚矣养龙之说虽相传于夷人要当可征不诬也肆惟   皇上以大德而位大宝日之所出日之所没无不梯山航海献贽拳琛迩者独角之犀来自九真食火之鸡贡于三佛齐之境其它佹形僪伏藉藉纷纷且不一而足而况兹水产之龙马乎周书有云不宝远物则远人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   皇上宵衣旰食日怀保于小民岩穴之士搜罗殆尽将图治安如黄虞时其遐荒殊裔珍毓奇产未尝有心求之所以荣光休气洋溢中国仁声义闻充洽八表而龙媒之异自致于天闲十二之中揆之于书前圣后圣葢同一轨辙也其视贰师之遣黩武穷兵以索诸大宛者果有何如哉臣濂以文字为职业际兹盛美不敢默而无言谨述赞词一首以贻诸后世赞曰
  天驷荧蛟龙升灵泓澄神马生祥颷瑞霭书杳冥天一翕聚通精灵龙胡盈鳬臆轻竹披耳镜悬晴花雪卷毛光照夜汗沟有血霞流頳振鬣鸣万马惊闪流电逐飞星九霄彷佛从龙行但闻潇潇风雨声三川平八极宁真龙娸献龙廷出入天门驾龙軿太霞丘彩满瑶京皇风清皇道贞威明茫茫堪舆内孰敢不来庭陋彼汉将军空围贰师城乃知天子在树德不必年年徒用兵

  ○高启

  义鹤赞

  △义鹤赞 【 有序】

  吴报恩寺浮屠之颠有鹤二巢焉以游以宿出返必俱一日其雄星颈轮索中奋翼自掷空悬弗脱雌下首大鸣若吁于人众怜之莫能升遂宛转而绝雌依其傍弗去群鸟欲磔之辄引喙怒逐不使近逮毛骨尽化乃巳余居直寺东尝见其彷徨飞旋形貌惨悴风雨之夕哀唳噭唳若号慕然余念夫世固有伉俪相悦者矣一旦失所天哀未改而巳他适涂膏自媒唯恐非艾晨咷夕噱曾无含忸世尝以禽喻恶人宁不辱是鹤哉乃赞曰
  嗟尔鹤乎维鸟之特猗雄死自守御鸟之贼猗独栖于标夜失其匹猗哀嘶返頋不啄而食猗厥质始化岂贞之魄猗匪鲁黄鹄孰配尔德猗

  皇明文征卷之三十

  ●皇明文征卷之三十一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箴(修证 政治)

  ◆修证

  何乔远辑
  宋濂
  方孝孺
  王守仁
  蔡清
  朱应登
  祝允明
  邹守愚
  丁自申
  杨道宾

  ○何乔远辑

  世宗肃皇帝敬一箴

  △世宗肃皇帝敬一箴

  人有此心万里咸具体而行之惟德是据维敬维一所当先务匪一弗纯匪敬弗聚元后奉天长此万夫发政施仁期保鸿图敬怠纯杂应验顿殊征诸天人如鼓答桴朕荷天眷为民之主德或不类以为竞愳惟敬惟一执之弗固畏天勤民不遑宁处曰敬惟何怠荒必除郊则恭诚庙严孝趋肃于明庭慎于闲居省躬察处儆戒无虞曰一维何纯乎天理弗参以三弗贰以二行顾其言终如其始静虚无欲日新不巳圣贤法言备见传经我其究之择善必精左右辅弼责于忠贞我其任之鉴别必明斯之谓一斯之谓敬君德既修万邦则正天亲民怀永延厥庆光前裕后绵衍蕃盛咨尔诸侯卿士大夫下迨甿庶一遵斯谟主敬协一罔敢或渝以保禄位以完其躯古有盘铭目接心警汤敬日跻一德受命朕为斯箴拳拳希圣庶几汤孙底于嘉靖

  ○宋濂

  磨兜坚箴

  △磨兜坚箴

  昔李侍郎敦立尝揭磨兜坚三字于坐隅磨兜坚者古之慎言人也其善于自防者哉为着箴曰
  磨兜坚慎勿言口为祸门昔人之云磨兜坚人各有心山高水深磨乐坚高不知极深不可测磨兜坚言出诸口祸随其后磨兜坚钟鼓之声因扣而鸣磨兜坚不扣而鸣必骇众听磨兜坚唯口之则守之以默守之以默是曰玄德磨兜坚磨兜坚慎勿言

  ○方孝孺

  励志箴

  △励志箴

  天赋纯命赫赫皇皇肆人受之厥质匪常或柔或刚或粗或庞惟上圣允臧为民之纲天命上圣纲纪人极肖天之能克有成德发之为猷动之为则播为嘉言时靡瑕忒如陶如冶如春如秋如元气之运如江河之流民咸仰之莫觌厥繇举民于大中佐天洪休昔在尧舜迈烈百王亦有汤武易乱以康弼其令谟惟群哲有光翕萃骏昌道以大行周德衰止玄圣以作以言为政以诏以觉其德天地其用粟帛妙乎无方于廓景铄相在后君子孰不是仪永言千古畴克类之有扶而崇有沦而卑有闲于事而本则遗惟昔炎宋天扩其蔀笃生俊哲旁魄先后导流于源择苗于莠用为饮食作为师保穰穰者舒擅于中区譬彼夏屋既构既除曾是弗居困踣路衢慨怀古昔惭愧交如闵予微陋夙亶颛鲁父师之训缵引先绪昭哉先子靖恭好古匪仁弗服匪礼弗处爰求懿德以淑后生秩秩嘉谟沨沨德馨何惑不袪何昧不明敛之毫芒散周八纮子实不类闻善鲜蹈眩瞀于华罔臻厥奥指循不武过慝莫告惟怠荒之怀是用不得其要惟日惟月则弗我舍圣功诞遐曾弗我届童也植志壮也则懈内愧于心若肤丛于虿在昔多士卓尔早成一间庶几扬圣之庭长沙博志诸葛挺英皆夙造乎道为世凖程序企焉是望若或可及退省于中莫之能立中夜以兴揽衣涕泣若鸿鹄在树靡所止集视彼涧水其流湜湜未抵于海尚莫能息道虽云远有志则获心膂方强焉敢不力诚以为干敬以为植义以为路礼以为域俾内无扰而外慕不萌统乎天君百志惟明弧劲则远水盈则衍沟浍之溢所及则浅伯禹之绩公旦之典岂伊匪人德劭于勉一体之亏愧不逮人众德之弛覆谓宜然谓汝弗知亦既能言知而弗念云谁之愆嗟予小人矢自今始匪口之言惟足之履成巨于微涉遐于迩群哲在上用循于前轨 【 祓濯攻治魄力甚大贤人之文也】

  ○王守仁

  三箴

  △三箴

  呜呼小子曾不知警尧讵未圣犹日竞竞既隳于渊犹恬履薄既折尔股犹迈奔蹶人之冥顽则畴与汝不见壅肿砭乃斯愈不见痿痹剂乃斯起人之毁诟皆汝砭剂汝曾不知反以为怒匪怒伊色亦反其语汝之冥顽则畴之比呜呼小子告汝不一既曰十有五而曾是不忆
  呜呼小子慎尔出话躁言维多吉言维寡多言何益徒以取祸德默而成仁者言讱孰默而讥孰讱而病誉人之善过情犹耻言人之非罪曷有巳呜呼多言亦惟汝心汝心而存将日钦钦岂遑多言上帝汝临
  呜呼小子词章之习尔工何为不以钓誉不以蛊愚佻彼优伶尔视孔丑覆蹈其术尔颜不厚日月踰迈尔胡不恤弃尔天命眤尔雠贼昔皇多士亦胥兹溺尔独不鉴自抵伊亟

  ○蔡清

  自箴

  △自箴

  善爱其身者能以一身为万载之业或一日而遗数百年之休不知自爱者以其聪明而际盛时操名器徒以就其一巳之私而巳矣所谓如入宝山空手回者也

  ○朱应登

  克巳箴
  复礼箴
  定性箴

  △克巳箴

  百尔欲耶渊如谷耶谓不我溺者孰邪

  △复礼箴

  理欲之途厥反如掌使去者日以微而进者日以长神哉化机一来一往

  △定性箴

  于皇生人有性有命命岂性殊道外无性弃尔耳目惟心是竞心一而安履道斯定

  ○祝允明

  三箴

  △三箴 【 有序】

  余以祸福非圣哲所趋辟然有自召之者葢亦有其机矣士之机多繇三者心舌笔也因各为之箴

  心
  舌
  笔

  心

  倏然而人智贤圣神而与天地均非斯曷存忽然而物奸宄盗贼而作万物螣非斯曷出人用斯杀我我亦用斯杀人以逮其身人不可察而我可戒戒之哉祸福曰心

  舌

  倏然而誉仁贤智儒而游扬诞孚非斯曷居忽然而毁暴慢倍鄙而憎远罪弃非斯曷起蔑用斯杀予予亦用斯杀蔑以偕其孽蔑不可察而予可戒戒之哉戒之哉祸福曰舌

  笔

  倏然而褒华衮立朝而炙竹耿昭非斯曷操忽然而贬象服黥脸而流污刀简非斯曷典物用斯杀巳巳亦用斯杀物以并其谪物不可察而巳可戒戒之哉戒之哉祸福曰笔

  ○邹守愚

  还心箴

  △还心箴

  余性痴也日余酬酢出于余心以协天则而不余愧或嗤余葿不顾怿叙不喜颠踬不怼然亦不余留也其或不然而夺于爱惕不能制持余顾愤悸交战战不止寝不帖寐食不甘嗜坐不暖几行不寘履前噤后呵森列余前乃自唾曰汝胡为乎然汝胡为乎然以形累汝隳平生邪于是乃愤怒以斸之曰还汝还汝母为余妖虽忤于人无惜巳乃怡怡然于于然譬诸雾开氷释如于其初于是作还心箴箴曰
  汝动于义汝心则遂汝不动于义汝心则悸汝母问其它曰惟汝帅星星庆云维其瑞矣魍魉魑魅惟其类矣上帝临汝勿云贰矣

  ○丁自申

  读书左箴
  读书右箴

  △读书左箴

  读四方书如陟四方之颠读万古书如游万古之前耳不闻諠嚣之声若与圣贤相问对身不设暴慢之气若与父师相周旋噫余何可一日不读书兮葢将冈味乎斯言

  △读书右箴

  耳读书而聪目读书而明心读书而一神读书而清疑读书而解虑读书而莹饥读书而饱困读书而醒愠读书而喜忿读书而平噫余白首未闻道兮惟读书以毕此生

  ○杨道宾

  自警四箴

  △自警四箴

  身可处贵亦复可贱可处富亦复可贫此根脚立得定然后能树丈夫不移不屈之节槩
  我不必是人不必非我不必贤人不必不肖此藩篱剖得开然后能扩仁者万物一体之度量
  性命可惜名节尤可惜失性命人犹矜怜失名节人共唾骂此权度较得审然后能严圣贤非道非义之操守
  身非爱可存位非恋可固名非求可徼祸非避可免此机关勘得破然后能建古人掀天揭地之事业

  ◆政治

  王祎
  刘基

  ○王祎

  续丹扆箴

  △续丹扆箴

  官箴王阙古之谊也唐李卫公献丹扆六箴于其君立意措词分章指事忠爱之道譪然可观其始有所讽剌而救君于失得箴谏之谊者矣然其言之犹乏剀切君子病焉祎不自揆因掇卫公之余旨取夫善可为戒而人臣所难言者极言之作续丹扆六箴

  宵扆箴
  正服箴
  罢献箴
  纳诲箴
  辨邪箴
  防微箴

  宵扆箴

  天运不息昏昕有恒有恒伊何宵终则明人君体天夙兴在廷宵向终矣君胡不兴宵终不明天运乃愆宵终不兴君斯违天佩玉晏鸣荒淫用宣鸡鸣而起大舜称贤
  右宵扆箴

  正服箴

  维衮与冕君服堂堂以朝以祭视瞻所宗玉衣示侈商祚以亡估服称妖汉室乃倾一服之华若未过靡孰知祸殃鲜不职此皇王所戒不物不轨三服罢官着美惇史
  右正服箴

  罢献箴

  为天下君职在养民匪以天下徒奉一人取民有制壤奠式陈贡献无艺丧乱之因淫声冶色使君聋瞽奇物异品竟亦何补却蛤焚裘为事非巨俭德着闻齐风尧禹
  右罢献箴

  纳诲箴

  臣言劘君如批逆鳞大诛小斥何益于臣臣岂求益凡以益君君弗臣听匪愚则昏从若转圜是谓能改一事十谏庶无后悔圣维尧舜蒭荛犹采拒谏遂非不败奚待
  右纳诲箴

  辨邪箴

  人心不同有如其面面则易知心实难见心之奸邪阴运潜变审之察之贵在能断秦斯岂评唐杞非谀欺君误国面是心殊此而弗辨家国沦胥知人则哲钦哉圣谟
  右辨邪箴

  防微箴

  春秋谨始大易知几思患预防必防其微莽卒篡汉貂终危齐惟微弗防遂至噬脐不观坚氷其初履霜滔天之水实起滥觞恶过无小虽小勿耐积之久矣社覆宗亡
  右防微箴

  ○刘基

  官箴三篇

  △官箴 【 三篇】

  维天生民■〈亻蠡〉■〈亻蠡〉蚩蚩有欲罔制乃豹乃螭爰立之君载祚之师式养式教母汨秉彝嗟尔司牧代君抚绥君禄我食君令我施邦本弗固庶事咸隳受寄匪輶敢不肃祗治民奚先字之以慈有顽弗廸警之以威振惰奖勤拯艰息疲疾病颠连我扶我持禁暴戢奸损羸益亏如农植苗蚤夜孜孜涝疏早溉无容稗秕如良执舆顺以导之无俾旋泞疆策以驰慈匪予爱帝命溥持威匪予增国有恒规弱不可陵愚不可欺刚不可畏媚不可随无取我便寘人于危无避我谤见义不为天鉴孔昭民各有思惠之斯怀推之乃离誉不可骄器恶满欹谤不可怒遽省吾私人有恒言视民如儿无反厥好以暴予知是用作箴敢告执羁

  其二

  在昔隆古分封国都付之以民俾养勿奢上下恊心各保乃区明庶考绩昭哉范模秦废圣制疑德以徂刀笔之权始归吏胥弄法舞文聋痴瞽愚流波至今一任簿书行立公庭如雁如鳬我欲是求我利是趋摩揣官情以逞觊觎官惟好货我甘以苴官惟好名我逢以谀官惟畏嫌我疑以污官惟好惰我淫以娱官惟好猜惑以多途官惟好威道以掊墟语默有为俯仰有须觇容察词助忿乘愉法度盈口奸邪满躯蛊智迷昧欺庸陷迂俾奸作恶以紫为朱未获官心妪妪儒儒亦既获止如登天衢傲兀民士凭陵里间恶积祸来官与之俱人有恒言遇吏如奴坚防固堤犹恐或窬矧曰听之百姓何辜是用作箴敢告仆夫

  其三

  无谓余明人莫能昧离娄善察不识其背无谓余能人莫敢欺挍人烹鱼子产弗知立事惟公烛诈惟诚小节勿固小慧勿行无矜我廉守所当为无沾我名以生众疑何以简讼决之使通何以弭贪慎捡乃躬去谗斥佞远吏近民待人以宽律巳以勤无咎人弗信忱至斯孚无患人不闻惟德不孤德以进善威以挫奸德不可偏威不可烦无谓彼富我必极之无谓彼贫我必直之持心如衡以理为平无为避嫌以纵无情人有恒言为臣不易是用作箴敢告有位

  ●皇明文征卷三十二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铭(自靖 自警 形胜 宫室 器物 夷狄)

  ◆自靖

  周是修

  ○周是修

  衣带铭

  △衣带铭

  在藩国欲不负藩国故常间平其王切讽以孔孟之仁义而不巳也在朝廷欲不负朝廷故常尧舜其君历陈以禹皋之道德而不隐也葢欲继先哲之淳风开后来之正觉越十余年而言皆不行志皆不遂以至于此非天也耶归于圣人之门庶无罪悔

  ◆自警

  俞允文

  ○俞允文

  座右铭

  △座右铭 【 并序】

  余平居多病每念日月易耗而年且四十荒怠无成惧终泯泯窃自痛艾思所以捡身之方偶读崔子玉座右铭喜其词约而理至或可企而行之其后陈伯玉白乐天辈并皆继作虽大抵不及子玉庶亦略尽矣而终非吾所自得因深省其阙续为座右铭云
  勿蹈人所嫌勿择巳所便当贵慎勿趋退而乃讳言临富慎勿希居而厌其贫勿皆委诸命巳则不能勤勿痻飘飘名反则丧其真固穷要之死弱操焉足孰嗜欲败节义专货则灭亲浮言久乃贱多事生埃尘伏谋从天纪荒虑耗精魂厚善难为基纤恶易成根善恶繇一域共路险孟门幸慎戒之哉永永令名存

  ◆形胜

  刘定之
  杨守陈

  ○刘定之

  居庸关

  △居庸关 【 有序】

  余观自古帝王建极作都君制华裔维本于大德以膺天命结人心而未尝不据依形胜以自固而谓扼天下之吭者也彼侯国所恃若齐穆陵关楚武关小不之论而秦与西汉唐都雍周与东汉晋都洛乃宇内大都会且传世久远统御广际者然雍之险在函谷关洛之险在成皋关亦不过控临中国而巳唯我   皇明定鼎冀方南向以御诸夏比眺以威戎貊其介乎戎夏之关曰居庸实为覆戴以内莫大要地谨按地志关在昌平西北四十里元翰林学士王辉谓始皇筑长城居息庸徒于此故以名焉夫讲求地里实迹而勒述其义书生事也况兹关重险巨防若前之云可不铭乎铭曰
  帝承天命朔野是都坤奠其轴干屹其枢长城为带自天缭绕中耸雄关洞城里表铁壁谽谺玉峡嶕峣俯压愽厚仰矗层霄冠以雉堞守以虎旅屏翰中华吞攘丑虏龙旗北伐鼓行其中如雷之震以出太空呼韩南来款塞其下如蚁叩阍以于天赦昔秦兴役庸徒乃居宋失其防辽金长驱曷若   皇明天所绥顾不创而因不严而固一夫当之万夫莫前一世开之万世其传揽翠为书磨崖作碣勒此铭章以诒无极

  ○杨守陈

  石钟山铭

  △石钟山铭 【 有序】

  彭蠡之口有山名石钟尚矣后魏郦元以为下临深潭微风鼓浪水石相抟响若洪钟也而唐李渤非之谓如其说则濒流庶峰皆可贯以斯名葢潭际双石叩而聆之南声函胡北音清越是石钟也而宋苏轼非之谓石之铿然有声者所在皆是何独此以钟名葢山下皆石穴微波入之声噌吰如钟鼓中流大石空中多窍与风水吞吐有窾坎鞺鞳之声尝亲察而得其实故是郦矣而周必大又谓上钟石高四尺下钟石阔丈余叩之皆响若钟磬他石则否复是李焉余谓波间众窍其丰山之自鸣者乎潭际双石其宋左师之每击者乎是皆可谓钟也然濒流庶峰其下响若钟者葢鲜石之高大而叩之函胡清越如两钟石者亦安得所在皆是且山之以物象名者若石鼓文笔之类亦岂必为天下独然后名哉昉名山者其升而察诸波间耶果屐而叩诸潭际耶抑若大宁之山尝有巨石状如大镛而今巳为波沦之九鼎火焚之昆玉耶是皆不可知者事不目见耳闻而可臆断其有无苏之戒也前四人皆目见耳闻而言犹不能定于一余固不敢臆断顾区区一山名何损益于天下亦无足深辨者闻之故老我   太祖高皇帝伐伪汉陈友谅时驻师湖口尝登是山既而大捷友谅殪焉时羣敌惟友谅寔强难克肆劳六飞躬驾后戡四方皆指授将帅势如破竹然则湖口之捷实天下之基也方登山时庙算先定圣谟孔神高涉远览之顷固巳空七泽而奄八荒矣抑或山灵水伯变草木为甲兵驱龙鱼为跸警以张皇威助圣武耶凡山川获一贤贵登临以名于世皆可谓幸而是山乃蒙玊趾亲临龙颜宠顾一岑一壑至今犹有辉耀何幸尚焉古之人睹河洛则思禹功往在元季微我   高祖民其歼矣今四海内外百年之间庶职恬逸万民乂和虽羣动庶植犹胜于乱世之蒸黎者皆   高祖戡定辑宁之劳而   列圣绍述喣妪之泽也凡登是山者左顾彭蠡右瞻金陵江汉之心其可巳哉兵部正郎王尚忠尝读书于山之佛阁间属余言故为之铭俾镵诸崖石用告来者舍其细而怀其大云铭曰
  楚有巨浸浸五百里曰鄱阳湖葢古彭蠡阳鸟攸居禹贡肇纪其委之穷或扼其冲有山特起■〈山集〉■〈山业〉穹窿水经载之其名石钟往在元季有枭横厉江汉之间云扰麻沸崇冈震惊汔可小愒天命圣武舟师徂征矛戟百万飙驰霆鍧烈火西耀煌煌赤城虏衄而逋拒庂湖口乃跻两钟以望九有鸾旗前登羽卫拥后猿麋羣迓鱼媵鸟将云霞增耀木石焜煌天览电瞩巳空荆湘玉辂方降捷音沸腾矢激酋殪厥众角崩或者草木奋为甲兵四方羣敌兹虏惟剧一鼓歼之余何庸力席卷万邦拯其焚溺永康兆民垂亿万世峻德穹勋惟天其至谓天葢高曷足与俪山有巨石旧铭禹功苔蚀藓剥有光流虹相古勋业亦铭鼎钟于皇   圣明式配神禹宜偕厥铭以耀终古厉我臣民无忘   烈祖

  ◆宫室

  杨荣
  吴宽
  黄金
  李玘

  ○杨荣

  世直堂铭

  △世直堂铭 【 有序】

  翰林侍读文江周功叙名其所居之堂曰世直葢以其六世伯祖伯宽仕宋直宝谟阁愤贾似道误国尝疏斥其奸曾大父鳌溪山长以立元至正中修三史上书请以宋为正统而附载辽金父职方员外岐凤  国朝永乐中为汉府纪善王有异谋作宝贤堂箴以谏三君子者皆言人所不敢言终不少阻非直道之至其能然乎矧功叙以名堂   继述又未可量矣为之铭曰
  天有直气在人能全人有直节贵世其传周之世直宝谟谔谔继以鳌溪职方有作历宋及元至我   皇明劲辞正色蝉联厥声莫炽相奸臣强主弱炎箓既微孰攻其丂莫紊帝统夷先华书戎势方昌自尊其徒莫僭王谋窥觊储位梁园纳邪曷辅以义壮哉朱云乞斩安昌麟经贬楚董相格王直道不容官奚不黜其黜复扬   皇鉴如日文江之浒有堂潭潭乔木如云郁与天参我铭先猷以廸乃后永执厥心奕世有耀

  ○吴宽

  思贻堂铭

  △思贻堂铭

  有万其物我惟为人揆人之生匪降自天有父有母爰有此身身之克修曰义与仁身之不修曰顽与嚚惟孽自作惟德自新人之议之必及其亲亲既没矣不没者存僾然有见忾然有闻旦朝而起有善可循日中而昃有恶可悛中心思之力可弗振乃如去疾乃如饮醇视之荣辱于焉而分翼翼高堂深于寝门仰焉而思如省于晨俯焉而思如定于昏贻厥父母亦诏子孙庶其视兹勿怠而勤

  ○黄金

  水衡堂铭

  △水衡堂铭 【 有序】

  有宋盛时叶君康直令光化丰君稷令谷城并为循吏载史册二邑颂之曰叶光化丰谷城清如水平如衡   皇明启运玉烛斯扬金自他官远继后业霍林樗栎不中规绳勉受斧斤聊备榱桷师匠精明睨视之下爱其寸长遂忘众缺居游食息戴非一人以育以生情手歉只栋干不专踈庸厕世脂膏日费恐惧益深念国厚恩涓涯未罄思效往哲励已康民爰取颂言榜为堂号韦弦之义古今所同行不如言神鉴罔忒因忘其僣而为之铭铭曰
  汉静江澄极天下清节干调权极天下平物体之诚我人之程淆以秋毫视伤其明欺以锱铢民用有争廉贞洁白临渊而惊方正均齐凛焉持盈不贰不疑以经以营世跻于宁厥功告成曰叶曰丰昔之帝卿恶枉脱污歌颂乃鸣千载流辉华音铿铿顾予卑微临风斯倾芳躅嘉容于墙于羹聊采其椽亦朴其楹玄颜高标借以水衡人迩世遐匪游其声爰策疲驽于迈于征有来豪杰勿替斯盟庶几为臣不忝所生

  ○李玘

  详慎堂铭

  △详慎堂铭 【 有序】

  皇上聘贤选佐式序洪化乃命大司马海山王公职典邦禁嘉宜民也公至进属吏于堂明精恴以道之详明严翼以道之慎明纶綍以耀之规教备而孚者威如也玘闻而喜曰善哉知礼性也精以穷理敬以莅事时谓良能海山公性牗于天葵于   天子庸儆于有位亶其先觉者乎夫刑以震曜仁以生殖象天道也耸善抑恶而有弗衷是之为枯华非以崇宪育黎元也玘不类罔不亦有初尚兹懋哉以蕲永贞乃作铭曰
  惟命坊欲惟欲道争盗贼藏奸岸狱繁兴于皇司寇嘉石时平署非详慎民命焉冯刑不可续死不可生诗陈哆侈礼训侀成   圣王钦恤则天攸行乃命我公五极是明释艰刑暴以卫黎蒸上刑服念疑罪惟轻苏公敬狱孔圣哀矜明明元老是力是程翼肱王室用竭忠贞嗟我有僚种德惟诚无家两辞以持尔衡无略五声以听民情天监在颜天语在廷愿言熙载永迓清宁

  ◆器物

  宋濂
  王袆
  刘崧
  杨士奇
  胡俨
  于谦
  李东阳
  李梦阳
  陆深
  张邦奇
  许宗鲁
  王渐逵
  蔡汝楠
  王世贞
  郭登

  ○宋濂

  五轮沙漏铭
  三奇石后铭

  △五轮沙漏铭 【 有序】

  沙漏之制贮细沙于地而注于斗凡运五轮焉其初轮轴长二尺有三寸围寸有五分衡奠之轴端有轮轮围尺有二寸八分上环十六斗广八分深如之轴杪传六齿沙倾斗运其齿钩二轮旋之二轮之轴长尺围如初从奠之轮之围尺有五寸轮齿三十六轴杪亦传六齿钩三轮旋之三轮之围轴若此与二轮同其如初轴杪亦传六齿钩四轮旋之四轮如三轮唯奠与二轮同轮杪亦传六齿钩中轮旋之中轮如四轮余轮侧旋中轮独平旋轴崇尺有六寸其杪不设齿挺然上出贯于测景盘盘列十二时分刻盈百斵木为日形承以云丽于轴中五轮犬牙相入次第运益迟中轮日行盘一周云脚至处则知为何时何刻也余轮各有楹附度中轮则呇轮与沙池皆藏几腹盘露几面旁刻黄衣童子二一击一鸣钲亦运衍沙使之沙之进退则日一视焉此其大略也初滦阳水善冰虽爨鼎沃阳不能为漏新安詹君希元乃抽其精思以沙代之漏或人以为古未尝闻较之郭守敬七宝灯满钲鼓应时而自鸣者殆将无媿乎浦阳郑君永与希元游京师因知其详归而制之请予铭铭曰
  挈壶建测以水用沙易之自詹始水泽腹坚沙弗止一日一周与天似郑君继之制益美请惜分阴视斯晷

  △三奇石后铭 【 有序】

  三奇石后铭为其士朱孟辨入孟辨获石聚宝山间制为山玄肤玉芝朵断云角三名其友王蒙先生图而铭之铭邃甚至不容继孟辨强余述之信乎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也其词曰
  山玄肤割紫蕤星霣魄石抱腴苍水使者佩失琚山鬼环守目睢盱内藏一升白龙酥飡之凌霄蹑双鳬奋迅八极游清都山玄肤玉为徒玉芝朵自天角晖翠霞裁猗傩煅以九阳真澒火有声泓噌玉之瑳不学三秀脆而伙韩终欲攓意仍叵青鸟传信以需我玉芝朵青嫷嫷断云角鬼斧琢秀棱棱文斮斮霓旌难攀泝寥廓手析祥氛■〈厂外勤内〉一握尚带蛟龙气旁魄神每变幻资橐钥上冲斗牛香如濯断云角镇书幄

  ○王袆

  器物铭

  △器物铭 【 有引】

  古之君子于凡御服之物日用所接者皆着铭焉名其器而因之以自警则进德修业之功无乎弗在矣大学所载汤之盘铭大戴记及金匮阴谋所载武王器械诸铭是也余因窃取古义即凡器物各为之铭焉敢贻于博雅之君子并庶几动作之间私致其儆焉尔合之得五十首 【 今仅存十有九首】

  冠铭
  履铭
  枕铭
  席铭
  衾铭
  帐铭
  笥铭
  椸铭
  鼎铭
  镜铭
  栉铭
  尺铭
  印铭
  觚铭
  琴铭
  匮铭
  榻铭
  屏铭
  剑铭

  冠铭

  尔形之端故居吾元吾德苟或愆曷居人之先

  履铭

  义之趋信之践毋蹈非毋临险

  枕铭

  体木而圆于以警吾昏体石而方于以安吾常

  席铭

  我身之逸兮藉尔以为偃也我心之直兮匪尔之可卷也

  衾铭

  举而施之庇乎一体苟能推之覆懤乎遐迩

  帐铭

  起处毋溷乎而亵不可狥乎而隐显必顺乎而独不可慎乎而

  笥铭

  非仪勿纳非礼勿发

  椸铭

  布帛大素其尚亲附也锦绣■〈黹卢〉■〈黹岂〉如之何弗拒也

  鼎铭

  铉有金玉享受福矣或折尔足覆公餗矣

  镜铭

  貌之妍丑尔则辨其外心之淑慝尔曷鉴其内

  栉铭

  发之乱也可以理之政之棼也曷以治之

  尺铭

  百分之积乃成乎尺尺而复累吾不知其止学之为功固如是

  印铭

  质金相文玉章德之臧名乃长

  觚铭

  以此书文常思明以此书事常思平以此书狱常思生以此书财常思轻

  琴铭

  情性之正以防其淫造化之妙以钩其深呜呼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欲知舜文王周公孔子者微乎斯音曷以得其心

  匮铭

  虚其中厥有容维能容久则充

  榻铭

  坐如尸敬以持有弗庄者人所非

  屏铭

  心不可蔽可蔽者目天不可蔽可蔽者人

  剑铭

  水斩蛟鳄陆剸象犀盍少忍之以全物躯

  ○刘崧

  界方铭

  △界方铭

  尔为正罔或不正尔惟直冈或不直式勿偏陂哉惟正直是力

  ○杨士奇

  日本砚铭

  △日本砚铭

  员而泽静贞效土贡来东溟

  ○胡俨

  石磬铭

  △石磬铭

  余在云间友人王以东遗余石磬色黝而质坚形制曲折皆出自然非人力所为左长于右右不及左者寸余云其父尝得之泗州石磬山中叩之其声泠然以管合声律中姑洗角每清夜鼓琴之余时以小角椎戛击音韵清远俨若神明之临燕休之际其亦存诚之一助也乃为之铭曰
  泗滨之山孕玄璞曲折自然匪砻琢审音谐律姑洗角圣云远兮襄不作遗音泠泠度寥廓

  ○于谦

  铁狮铭

  △铁狮铭

  百炼玄金镕为真液变幻灵犀雄威赫奕镇厥堤防波涛永息安若泰山固如盘石水怪潜形冯夷敛迹城府坚完民无垫溺雨顺风调男畊女织四时顺序百神效职亿万闾阎措之枕席唯天之休唯帝之力亦尔有庸传之无极

  ○李东阳

  莫职方曰艮得晁无咎墓中砚为之铭
  米砚铭
  宣和殿砚铭

  △莫职方曰艮得晁无咎墓中砚为之铭

  莫职方曰艮得晁无咎墓中砚为之铭曰
  名以文致死殉以器后三百年谁发其秘唯名与器神不轻畀兹幸在子吾于子乎试

  △米砚铭

  谢生得米氏故砚上有海岳庵三字为之铭曰
  海岳之英图书之祥其人亡器则靡常得之者书其昌乎

  △宣和殿砚铭

  宣和殿砚铭 砚长可二尺广尺有二寸扑斵无雕饰背刻殿名三字并御书之宝
  此宋之物佑陵之书也直方以大得坤之余温润而栗维玉其如葢竭江南之民力供内府之珍储舍政机之务而为词艺之娱者也呜呼用有显晦身无荣辱敛天上之云烟阅人间之陵谷吾将抚宣和之往鉴续丁未之遗录观万物之聚散寄一感于心目

  ○李梦阳

  端砚铭

  △端砚铭

  世以眼贵而汝无此人其瓦砾汝

  ○陆深

  大理石屏铭
  玉华洞铭

  △大理石屏铭

  远岫含云平林过雨一屏盈尺中有万里

  △玉华洞铭

  山月如璧中天无云人心朗然以显斯文

  ○张邦奇

  镇书铁尺铭二首
  界方铭

  △镇书铁尺铭 【 二首】

  刚不屈重镇物一举移焉万象出
  卷脔尔展之坲尔按之翾幡尔奠之一身不回万方宪之何以致之百其炼而

  △界方铭

  子善区别条分胪列于以施之四方有截

  ○许宗鲁

  屏铭

  △屏铭

  蔽尔外无蔽尔内外可饰也内不可匿也

  ○王渐逵

  韶石铭

  △韶石铭 【 并序】

  惟皇舜既摄元位躬历数受终于文祖乃朝羣岳以厘庶政观风于多方于是岁仲春二月东廵守于岱宗柴燔于名山大川以协天时以修人纪敦礼明政以宪于东后岁五月仲夏复南廵守于明都迄衡岳沿湖湘上陟九疑乃历郴桂又其南抵于曲江之滨受觐于皇冈羣后羣牧毕会圭璧琮璜五端三帛侍于荒垧南蛮贡琛惟瑶琨象犀具皇舜乃矢文德舞韶于皇冈之阳凤皇来仪百兽跄跄羣后荒服罔不丕格吕逊皇舜曰都予闻惟帝祗承明德不宝异物予其懋哉乃归觐千羣后羣牧归贡于蛮荒之酋三让弗克委而去之乃陟方酉惟皇既西羣后蛮荒亦各抵厥疆众物弃于水湄粤古迄今遂成灵异天帝乃命祝融司护永奠厥荒以风于多邦某谓皇德广运后之士庶罔或测识曰为韶石曰为香炉相传吕讹兹惟堙哉乃敬述其事而铭之其辞曰
  洪荒之余宣命之纪肇厥元圣中天而起维彼元圣德配彼天重华协光放勋是禅帝曰汝舜予耋于勤尔巽朕位万邦皇君厥位既摄乃陟羣方修礼同度迄彼南荒惟皇宁止南荒嘉祉羣后敷功蛮夷聿至其至惟何格兹文命维琛祗德克让以敬维德维宝不珍异物苍璧奇皇载堙以汨浈水溶溶皇冈□忩□忩亿万斯年维皇之宫灵涉自天百世一下锡我元元草木夭乔山川冲郁维皇之光衍此遐福溟东小臣勒此芜文昭皇之德以诏后人

  ○蔡汝楠

  砚铭

  △砚铭

  落落之质不可就也不逞其锐而足为寿也初屯其膏似未光也能涵厥施而用有章也

  ○王世贞

  研铭
  墨铭

  △研铭

  墨实攻汝而汝自如墨动不足汝静有余为汝纳污汝既恬然为汝去垢汝亦无言夫是以能水年

  △墨铭

  不用耶而惜汝之材闇然而不章用耶而惜汝之精的然而日亡汝自以为能立言汝祖快于摩顶放踵而老氏之徒以为竟天其天年

  ○郭登

  大同新钟铭

  △大同新钟铭 【 并序】

  国朝奄有万方薄海内外罔不臣妾大同古云中郡也当西北之冲极遐荒之外统镇诸卫藩屏一方其城府之森然民兵之繁庶宾旅之会通星罗云布毛聚鳞次视他镇为尤甚焉城西面旧有丽谯特悬鸣钟以严朝夕之禁钟乃亡金遗物久之以追蠡故敝自毁于地于时太监裴公少监马公左副都御史年公监丞阮公参将潘公暨予小子实镇是邦重为亲藩封建之地百族错居不啻数十万计体大事繁不假器以齐之无以一民心定民志整众敷号而俾政令之行也夫兴废补弊汲汲焉弗以安逸自图固为政之当务顾惟述旧作新之难必合众志而后可乃下其意于官僚庶士至于黄发耆艾野夫版尹率咨嗟悼惜佥曰宜哉于是虔命司府守官都指挥毕瑛知府霍瑄往莅其事涓时之吉法倕之制积精金召良冶火官进而风师趋鳬氏幸而陶人相范阴阳之数合神鬼之功薄厚为均侈俭不爽惟其众智臻微故能一鼓即就于戏夫八音以金为宗众乐以钟为主圣人建法作器以合时制之宜以通天下之利岂徒然哉故锺之为象穹窿混图仪天之形洪涵中虚体道之中惟大用有容故感之则通虽大音希声而叩之即应不以时之用舍而违其度不以考之轻重而失其和惟其受气之充故能发响于无穷焉若夫运大化而彰天声发雷霆而震万物潼溶汪溶铿鍧镗鎝不疾不徐不□不播锐而可以通乎九天幽而可以彻乎九地远而可以达乎四境宣郁湮之气灾厉以之而荡散协神人之和邦国以之而清宁夫舜韶作而麟凤下邹律嘘而寒谷暖斯物理之相感而声容之自然也至于激越于霜晨凌厉于月夕千门彻万户警莫不竦然而惊愓然而悟收其放心启其堕志抱关者臻严夜行者知止君子思修身而日进乎高明小人知畏法而至免于刑戮其于天道之感召人事之修节岂曰小补之哉维时仲月屇吉鸿美告成簨簴将县华鲸遄发不有新文何以副当时而昭来世也乃系之铭曰
  八音之宗厥美为钟大而能受虚中有容肖形于天体道之中一气自然其声乃宏惟古云中西北之冲地大而盛亲藩所封百族错居星布云从晨昏之警是训是崇旧物既毁妥作新镛法倕之制叶吉鸠工左勑风师右召祝融抟泥为范精金在镕阳惨阴舒妙合神融华星散辉液窦旁通太乙守炉神光烛虹六丁呵护一鼓奏功侈俭不爽厚薄惟中旋虫乃悬飞阁凌空华鲸遄发大音铿砦远达四境高闻九重安和二气节宣八风驱除灾沴盻蠁登丰政令齐一民用和同夙兴夜寐罔敢惰慵乐极相保嘉祥萃充灵气所在百神致恭彻千万年   圣治日隆稽我铭章昭示无穷

  ◆夷狄

  郭子章

  ○郭子章

  埋奴铭

  △埋奴铭 【 有序】

  蜀之交川古氐羗地繇来远矣其遐裔错住洞岛混迹汉夷结毡毳以自蔽习精悍而健鬬其性然也  明兴经略西川招抚边戎当事者以豺狼不可狎也岁捐金缯羁縻之然亦不敢负阻冯凶以逞迩来蚁聚弥伙犬牙隃厉■〈兑皮〉■〈襄皮〉不虔贪猥无餍队西戎以剥行道絜北虏而骚居民至刈我堡长刳我边人残孽贯盈天人共怒时   皇帝君天下岁之柔兆阉茂也大司马徐公奉天讨揭灵旗属文臣材官而画以方略饮氷授节指日扬麾先庚而号令严肃未鼓而士卒哗扣或攻或伐或围或追势如解箨事埒拉枯虏且披靡莫知所向曳兵而霣堑谷者自成京观冐衄而赴江河者欻若断流渠贼就擒碉房悉毁不半载而四十余砦一埽无存故穴匪依余党深窜愳天戈之尽刘悔偏头之末籨面缚军门以乞降还银锞而纳窾搅其首乱歃血埋奴以矢必不敢逆命司马公乃奏凯班师西鄙之民始辗然解戈而即衽席矣露布以闻   圣天子独伟其功爵赏有差余同年谢彦实氏观察威茂出入帷幄亲履矢石尝以其所睹记者纪西征事甚备因属子章为铭镌之石以彰一代硕肤且以示羌虏之后来者嗟乎汉当中兴尚闭玉关谢西域唐丁盛际诸蕃仅质侍子未闻自缚首凶数十人甘心幽土以坚誓盟自非灵威神武安能镇压其狼心建千古骏业哉赫矣壮乎洵为不朽敬缀其槩而系之铭铭曰
  芒芒天府坤维接畛纲以封艐缀以仁允狡焉夷獠滋蔓如稹胜乎枭獍残于玁狁侵玩不蠲酷兹边疢事闻当宁   帝赫斯怒授大司马琱戈以捕爰擘文韬广掇武库狞将操盾谋臣献谟鼓■〈鼓上贲下〉震天轒辒塞路蹴岳拔山掣电卷□虵豕陵乱狼狈而嘑曷矫其鸷曷冯其固埶□□庐机骇盘瓠追犇逐北俘馘满野余孽穷□□□咻噢愿罢金缯以谢西征稽颡植颔吁□□□讵曰■〈马卒〉旄缚虏乞盟瘗之边土僇彼不庭五兵既隐七宿尊衡启陲之疆笃国之祯功序庙廊茂赏殊旌在昔严帅剑阁勒铭矧兹伟烨岂直夷平异哉京观自■〈岁戋〉鲵鲸刻石山阿千载威名

  皇明文征卷三十二

  ●皇明文征卷三十三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文(诘让 身体 凭吊 物类)

  ◆诘让

  张邦奇
  屠应埈

  ○张邦奇

  诘博望侯文

  △诘博望侯文

  博望侯张骞既失気为上言西域诸国所有欲以歆动上心得复使焉以为功而复厥侯也太史公见而诘之其辞曰嗟来博望乎君胡为富贵是觎而捐其躯越弃人伦而远夷是图匈奴险狠同兕貙駹筰昆明心性殊西夷越在西北隅君欲出之亦巳愚西方昧谷日所匿阴霾昏黑视莫觌崎岖三池与盘石热身头痛行不得迫塞悬度天设阸下临溪谷峻若壁殆而一跌骨细■〈歹桀〉君胡以身蹈不测西域之人诞幻丑鄙狂笑娭舞喜而兄与弟怒而豺与虎西域之兽大狗封牛唁唁牟牟狻猊挑扳视人若仇是其地非中国之所通也不幸而至焉不可以为恒也昔也君尝一使颠踣艰危更十三载而奔窜以回百人去一人来君胡不自恤而复求使为卜式输粟居九卿相如献赋身宠荣彼以轻易重且不可而君独以重易轻恶在其为明耶今夫中国之民破产甈居鬻妻弃子饥殍相望寇贼蜂起沃壤不赋大狱不理弃而敝之以事远夷不亦悲乎彼其骏马翠翎象齿犀革大卯眩人铜锡玉石寒不可衣饥不可食而必求之诚损何益剖身藏珠人谥为愚彼之所残仅乃一躯而况敝身与家与国之需以觅封侯厥愚何如嗟来博望乎君既苦其身又失其所以为臣亦独何乐哉而为是纷纷于是博望侯泚颡頳颜若眩若迷举手谢过俛而忸怩然惑溺巳深终不能改其所为也自是之后天子益向西域好利之臣争事之葢始于骞之凿空而其途不可塞矣悲哉

  ○屠应埈

  让陆大夫文

  △让陆大夫文

  天子熙宁海内宴然无非意之儆兴礼饬乐绥和神人乃肇建七庙绍隆古之上仪垂范罔极复缮治诸宫室台苑示后世无所加也惟时诏二三文武大臣经理诸务司空纪财百工协叙于是武大侯侯勋论奏功曹主事瑞杖工官某死下诏狱杂治陆大夫幼淳时为缮部郎中上疏曰臣时雍言臣闻为人臣者母曲言母遂事宣和协诚靖共厥位否则有刑所以杜不轨惩壅蔽也乃主事瑞素未与工官某接何得辄杖以死武定侯勋习怨瑞辄诬按且弗集诸经理臣擅置名进御所欺罔诳上大不敬请逮治臣时雍病愦不任事请罢谨昧死言诏下御史台御史台奏郎中时雍先事规祸宜并案乃谪陆大夫提举广东盐司诸公卿以下觏大夫率咄咄为大夫颂枉史应埈见让之曰嗟乎陆大夫来若有罪吾数以责尔若听母怠夫有国家者厚府藏储钱谷岂有他哉将以建事而快意也今  天子创立鸿业鸠营骏功是故其用财宜若建瓴之下焉民趋之若涌泉之赴焉雷震向驰猋举云集而后不日之程可稽也乃大夫■〈⻊齿〉■〈⻊齿〉细廉底勤夙夜计徒经物出纳辨等其视公府之积也若私资焉琐虑繁度而弗忍释也众庶怀怨豪强切齿下不以为恩而上不以为便是大夫轻重易揆罪一宫室迤逦轮宇炳奕金璧之光垂垂烛地闻者愉耳观者逸目其幸就而见之以为神仙之宅帝天之廷莫不大喜崩角悦怡而归而大夫称首功乃独俯而戚曰是国用之所鳞集民力之所辐辏也是大夫欣戚佚情罪二诸工肇殷大赉骈及上自彻侯公卿下逮攻工胥史无不蒙被渥泽命筵授几被绛衣坐采垂交输左持醴肴右拥金绮横视扬扬以为受恩逾量万世无极而大夫中坐悒悒复呲呲曰臣等以奔走微劳引绳督墨因力就技岁廪大官日廑劳问终始一工而旬日蒙恩者以十数彼边塞之士被坚秉锐者暴露于野幸尺寸之功以希旦夕之赏文吏簿稽军庸弗录赏之弗洽臣寔耻之是太夫矫节以抗众罪三臣子于君父见其爱亦爱焉恶亦恶焉是故莅官者遇下则视遇等则议遇上则俯遇君之所幸则伛偻而走耳武定侯勋天子之所尊重海内所共知也其宠临之所凭借勋戚之所镇撼将何有于大夫而大夫违君之爱渝士之分于国之纪以议宗臣揽虎须而侮之靡不几矣是大夫不量力而干上罪四夫人臣勤劳终其身冐一罪犹足以死而大夫丛■〈侃上言下〉积衅蒙误恩迁海外窃以为大夫何幸也大夫住矣其急改行易操无蹈于初非无斤斤以鬻廉无■〈羽戈〉■〈羽戈〉以贸直旷惠以逮下戢节以媚上巽恭以悦众浮沉以就俗则大夫之谪自是且进矣不然予未知大夫之所税驾也于是陆大夫起曰谨谢子予行矣吾闻之■〈矢蒿〉矢之丝不可以纫衣蓬累之士不可以驾车人固各有志也予往矣子无哓哓以污我遂登车不顾而去

  ◆身体

  吴宽
  吴鼎

  ○吴宽

  咎须文

  △咎须文

  姬仲子始冠有问以年数者对之未尝不以为诈一日览镜始悉其状葢其过在须也为文以咎之噫吾语汝须人之一身五脏是人惟肾之余乃为汝须汝须之生种类亦殊两颊曰髯口上曰髭 【 叶】 汝居口下其垂如胡然汝于人出必有候不少不老不先不后而独何故即为我有初焉萋萋勃然满口绸缪连延纷纭杂揉其密若林其丰若蔀其直如戟其蓬若帚既非清眉之暎目岂若鬒发之在首不取人悦徒增我丑见者称呼率加以叟即告以年罔不曰否既骇生客亦惑故友陷我于诈舍汝安咎彼其耳目口鼻各有所司天君有命奉职无亏汝须之生则异于斯泰然而垂百无一为且今犹可逮寒暑几易日月载驰汝将变灻为白如抽茧丝感光景之迅速适足以增老大之悲我不汝咎咎将安施言巳或见有人缁衣玄裳颀然长身率众而前自称须神曰我属躁进敢尔有犯适辱切责度不可赕脱容尽言九死何憾当夫张筵设几宾客交互让汝左席职我之故我何负我汝五达二岐步履从游让汝一武紧我之繇我何负于汝宜叔而伯而弟宜兄以有我在孰轻汝称我何负于汝汝今顾以区区老少之故咎我我负汝耶汝负我耶且耳听目视鼻嗅口食虽为汝役实为汝贼嗜彼臭味眩于声色蛊惑心志曾无纪极亦有人生不免襁褓得见垂白欢欣绝倒凡我有言岂自斧藻和药剪我而君臣义笃煮粥燎我而兄弟情真燃我于持烛之顷者可窥人之量拂我于会食之际者即受人之嗔怒之辄张足以壮将帅之勇气捻之而断足以役诗人之唫魂种以数茎而拜上相垂焉至带而位臣染我以药既见咏于唐士缠我以帛尤足垂于晋人阉寺熏腐之除我即与之绝沙门寂灭之教我不与之亲具此羣行汝岂弗知况我虽微亦汝亲枝不敢毁伤古训是遗我不汝咎反我咎为能削即削奚费说词少焉隐然不见仲子惊悟静言思之深自悔悟掀须一笑欢好如故

  ○吴鼎

  足责吴子文

  △足责吴子文

  强梧大渊献之岁嘉平之月除夕前二日吴子坠舷折足昼夜仰号七旬痛乃定定后五阅月乃离榻又五阅月乃杖梨自遭患至是期矣尚不良于行吴子拊膝叹曰异哉余此足也古之人跣揭陶鱼茧胝躬耕穿履践雪蹑蹻担簦若是者吾足未经也今之人高门悬薄日往趑趄造请逢迎健步风趍若是者吾足未能也改岁多腶祥琴既声避喧集野聊尔曳行欻一跌而弗振匪三爵之沉宴彼险巇而弗踣此优逸而菑生意者多行非礼刻肌推髓天降大罚以惩淫宄邪抑断腕决蹯全予首领塞马非妖支离获幸邪胡为宜瘳而久不瘳也足忽应声责吴子曰足不负子子则负足多矣昔也仕不择禄诎体小邑驱置风尘之下跪伏庸竖之侧污吾足一也既乃触天网坠危机婴金木受榜笞污吾足二也朝祥暮歌圣门所讥临深履薄百世之师子皆弗念以及熸夷污吾足三也子有三大负于足诟莫甚焉尚何让我以奔趋而怖我以险艰嘲前轨之永肴忘巳迹之多愆且吾为子足多历年矣进弗使升叶陟要乘坚跨肥委蛇玉阶侍从黼扆退弗使却影离尘高蹈遐放息响空虚流息闲旷徒匍匐以学步昧筋力之日丧履坦途而未迈追逸驾其奚望纵此足之无玷亦何禆于贞亮孽匪神作祸弗知创称天引命诡情谲狂安得无咎哉安得无咎哉若夫步及奔马而不俛为僇者非阙足也珠玉无胫而含耀华椟者世所瞩也故夏后偏枯而称乐圣正因伤而训垂申徒遗形于子产无趾务学于仲尼跛卿霸晋膑子师齐相中山者膑脚之司马代穰侯者折骼之范睢咸以俶傥光扬乎下体岂缘陋足借誉于丰躯顾惭媲美于数子何患见哂于跛夫

  ◆凭吊

  方孝孺
  王守仁
  黄凤翔
  邹廸光

  ○方孝孺

  吊兴平茂陵文

  △吊兴平茂陵文

  祗明祀而言旋兮指槐里以西征停策憩于道傍兮覩高丘之峥嵘即故老而讯之兮惟武皇之茂陵整冠裳而疾趍兮谒遗庙以屏营凄风起于丛棘兮鼪鼯啸于幽茔慨雄心之靡托兮悲曼志之无成惟君皇之御极兮遘炎灵之方炽陋尧禹为未足遵兮卑祖武而弗肯继内瘠民以自殖兮外震威乎遐裔駎车辙于八方兮候神人于海澨建千门于万户兮殚土木之奢丽希轩辕之胜化兮永傲睨乎斯世何盛业之易隳兮洪谟郁而难宜虽暂弱于戎胡兮生民疲弊而不痊奇祸机于巫蛊兮妃胤丁毒而衔冤谅逞心于屠灭兮抑天道之致然辟土疆之宏廓兮曾玄宫之莫固赫兵革之繁庶兮委周卫于草露城阙之崇敞兮求断础而无所后宫之韶冶兮仅得传其塜墓像祈连以旌武兮想壮魄之巳腐呜呼哀哉形必有尽兮孰不有亡匪君皇之独然予尚奚为隐悯而回遑惟祈生之巳甚兮或妖诳而过望谓长年而卒老死兮斯足垂戒于昏荒明固有所不达兮智固有所短伟才畧之英迈兮哲与愚其相半赖圣表而默黜邪兮兼善悔而能断虽人恫而财竭兮终克免乎危乱悼往者之无知兮尚来者之可谏感盛衰而相袭兮仰昊天而永叹

  ○王守仁

  瘗旅文

  △瘗旅文

  维正德金年秋八月三日有吏目云自京来者不知其名氏携一子一仆将之任过龙场投宿土苗家予从篱落间望见之阴雨昏黑欲就问讯北来事不果明早遣人觇之巳行矣薄午有人自蜈蜙坡来云一老人死坡下傍两人哭之哀予曰此必吏目死矣伤哉薄暮复有人来云坡下死者二人傍一人坐叹询其状则其子又死矣明早复有人来云见坡下积尸三焉则其仆又死矣呜呼伤哉念其暴骨无主将二童子持畚锸往瘗之二童子有难色然予曰嘻吾与尔犹彼也二童子悯然涕下请往就其傍山麓为三坎埋之又以只鸡饭三盂嗟吁涕洟而告之曰呜呼伤哉繄何人繄何人吾龙场驿丞余姚王守仁也吾与尔皆中土之产吾不知尔郡邑尔乌为乎来为兹山之鬼乎古者重去其乡游宦不踰千里吾以窜逐而来此宜也尔亦何辜乎闻尔官吏目耳俸不能五斗尔率妻子躬耕可有也乌为乎以五斗而易尔七尺之躯又不足而易以尔子与仆乎呜呼尔诚恋兹五斗而来则宜欣然就道乌为乎吾昨望见尔容□然葢不任其忧者夫冲冐霜露扳援崖壁行万峰之顶饥渴劳顿筋骨疲惫而又瘴疠侵其外忧郁攻其中其能以无死乎吾固知尔之必死然不谓若是其速又不谓尔子尔仆亦遽尔奄忽也皆尔自取谓之何哉吾念尔三骨之无依而来瘗尔乃使吾有无穷之怆也呜呼伤哉纵不尔瘗幽崖之狐成群阴壑之虺如车轮亦必能葬尔于腹不致久暴露尔尔既巳无知然吾亦何能为必乎自吾去父母乡国而来此二年矣历瘴疠而苟能自全以吾未尝一日之戚戚也今悲伤若此是吾为尔者重而自为者轻也吾不宜复为尔悲矣吾为尔歌尔听之歌曰连峯际天兮飞鸟不通游子怀乡兮莫知西东莫知西东维天则同金域殊方兮环海之中达观随寓兮奚必予官魂兮无悲以痌又歌以慰之曰与尔皆乡土之离兮蛮之人言语不相知兮性命不可期吾苟死于兹兮率尔子仆来从余兮吾与尔遨以嬉兮骖紫彪而乘文螭兮登望故乡而嘘唏兮吾苟获生归兮尔子尔仆尚尔随兮无以无侣悲兮道傍之塜累累兮多中土之流离兮相与呼啸而徘徊兮餐风饮露无尔饥兮朝友糜鹿暮猿与栖兮尔安尔居兮无为厉于兹墟兮

  ○黄凤翔

  古陵坡吊古文

  △古陵坡吊古文

  正统间江西剧寇繇永春向吾郡势辀张甚太守熊公尚初率民兵御寇卒遇战于古陵坡时卫将观望不至我兵败绩熊公被执不屈死之晋江主簿史孟常阴阳训术扬仕洪亦以身殉焉余游安平经兹地追感往事怆然兴怀爰为文吊之呜呼噫嘻兹地曰古陵哉层冈陁岸宿莽荒垧栖乌含咽潜□吞声浓烟昼晦磷火暮腾行旅踌蹰而缩步征马踯躅以悲鸣舆仆相与指顾偶语曰异哉乎曳雾朱幡浮空熊轼旖旎摇扬交驰四陌是何祥也乃令人眴目怵心邅回掉栗顾望怦营豗隤怆恻耶繄昔黑山聚蚁绿林揭竿狼奔豨突蹂躝闽关婴孩悬槊村堡摧残瞷我孤城黔蒸胆寒尔其虞四郊之多垒坐黄堂而蒿目陈师鞠旅建牙竖纛组练挥虹劲弩贯鹜躬介马以前茅约屯师为犄角巳乃枭鸣营树星落郊陲右军迷道楼舡失期狡兔潜伏骇虎猖披旗靡辙乱矢竭鼓衰羞投衡而拔旆猛裂疮而含吮遭还狞之见获耻改馆以赂免踞坐骂贼旁观泣泫吏士感愤怒目攀幰九原同归白刃可践委忠肝于藤蔓蒙贞魄以尘沙天凄凉兮闇叆人惨悴兮痛嗟纷迸泪兮零雨招游魂兮悲笳呜呼自古皆有死所欲甚于生死有重埒泰山生乃轻等漂萍先轸免冑季路结缨节槩气烈电掣雷轰疾风劲草繁霜杜蘅复有广陵功曹渔阳椽簿慕义慷慨捐躯殉主如模在型如方在矩民到于伐称之讵不声施千古哉江山犹故青史具存流馨垂耀标表曙闻岂曰火炎兰艾俱焚英灵岳峙杀气云屯伊余散人登山临水瞩风景于新亭续歌谣于下里随老马而识途询居民以故址步斜阳之倒影叹风埃之满前对觞咏兮失欢怀忠贞兮涕涟望城东之遗庙惟荒墟之数椽荐苹藻兮靡及写余哀兮短笺

  ○邹廸光

  瘗古志石文

  △瘗古志石文

  去先人数百武而近工人掘地得古瓮焉纵横尺有奇余拭而读之则唐人墓志铭字尚未剥落可读古色黯然其葬以大中元年十月癸亥其先世皆贵盛三世父子兄弟簪缨相望葬者志者其姓名蚀不可辨其地则安凤乡其人志称其聪明仁孝然文甚简质不作近代谀墓语嗟乎葬者藏也骨肉归于土无不坏也志以志之铭以名之庶几陵谷变迁而名不朽而唐大中距今千有六百年羡门潜闼玉匣珠襦一切亡有是志落它人手供累块耳张藉诗千金立碑高百尺终作他人柱下石今既不幸而见发又幸而遘余而又不幸终不能举其名世之人役役百年之内复规规百年之外敝精竭神以蕲不朽亦何益哉晏平仲所言焚之亦可沈之亦可其衮衣绣裳而纳诸石椁亦可其衣薪而弃诸沟壑亦可达哉其言之矣虽然余既巳耳而目之矣安知尔之神气不傅抔土以存哉余命童子瘗之故处而仍以觞酒豆肉为文以告之曰千百年之前贵耶贱耶贤耶愚耶吾不尔知千百年之后存耶灭耶显耶晦耶尔不自知又更后此而千百年尔铭无恙耶吾言存耶吾与尔皆不能知而向为尔也者恻怛悲哀而志之今为尔也者歔欷太息而瘗之是造化小儿之愚吾与尔而吾与尔又不知也悲夫

  ◆物类

  高叔嗣
  王渐逵
  赵时春

  ○高叔嗣

  葬骡文

  △葬骡文

  阴阳育物亿类齐均喘息蠕动俱播陶钧往来变化孰测其因咨尔有形谁使之然卓尔垂尾修脊环连四蹄矫健双目深员如镜之莹如金之坚禀气中土其色孔纯资生于马骨状特雄少有轶才长而甚驯为家良驷十有三年较能诸畜茂建元勋青阳受禅百草亨屯鸟降于桑戴胜绵蛮农夫正策星言于田布种黍稷迎春之先服我耒耜巳事而竣霜露既下天地戒寒展力场圃以告成功五谷大熟厥禾亿千登之仓廪维粒陈陈曰为旨酒乃杀丰豚速彼诸父享此百神既醉既饱和乐无厌三春既熙士女溱溱主人出游亏以遨魂我车既膏大道是遵鸣銮侍御说于交甸兴殚日暮摠辔而还归涂未毕县车逮昏眇嘿识路指景而犇长鸣在野穉子倚门主人下车休于其宫服劳余齿膂力不■〈辶侃〉既儞高足出入孔安形神茂美老而奋扬气竭力尽不克永生哀鸣而毙伏枥不振仆曰鬻之我心伤悯追思田方老马是训少尽其力弃之不仁乃捐帷葢葬之高原嗟乎造化役汝以身予之蹄毛尝其苦辛初县高价争之市中金羁华厩何益汝躬当时所贵孰知其终力以厉巳利以为人万物刍狥道于是存尔其息矣长反而真

  ○王渐逵

  命肥壝文

  △命肥壝文

  时维九月禾稼未登旱气流行动经旬月农夫告灾吟呻于途是时山川之禜弗闻舞雩之巫弗作王子深忧之乃呼肥壝而命之其辞曰名山大川其主曰神和气沃畅舒而为 霖雨时降下土是均在昔先王群祀遍旅百蜡阜通大雩岁举汝于是时于何云处逮及衰季上下弗予荒政罢修暴及巫尫汝于是时投隙而藏维兹杪秋旱既太茎苗出而稿丧乱寔朕戎兵戒严动于列郡愚者罔知酣歌于堂司者诿责日惟其常致汝跳梁肆虐我疆迂儒忧私莫持其柄上帝罔闻海岳弗禜作诗告凶汝或来听好生之德爰及昆虫况汝灵慧幽明普通嗟我下民实维其穷归墟之南瀚海之北期于九垓遍千八极百世不亲善汝知识

  ○赵时春

  逐训鹏文

  △逐训鹏文

  来汝训鹏皇降烝类唯乂平康无疾瘯蠡夭蒙札瘥以偕丧亡唯汝训鹏顽慝嚚昧陈□虫汶昏瘃作是妖祥鸺鹠生狞炰烋罔蛊以乱天常玄黄晦冥或咻于隅或啸于梁虩跳咿■〈口优〉呕哑啁哳哃喝虚张蘪藋榛芜群萃盘踞喧呶庚唐或攫伏乳或蹋飞虫骨骼禾僵来汝训鹏帝布大命于下万物宥之纪纲羽族翕师则有鷟鸑凤凰佐以隼鸢鹯鹘剪除不良汝不悛悔磔胔裂育蓐收守形淑慝大光虎白钺纤利章明汝不速去兮乃尔见殃硩簇之軄掌去妖鸟殪縠室家颠巢木杪汝不避患尸汝腐草繁弱碆卢系以微缴汝之微躯又将安矫来汝训鹏汝勿西适沙州西国狻猊柑汝头汝勿南适海隅南方朱雀啄汝咮汝勿北适貉貊北荒荼郁划汝骼汝勿奔于日月中有乌兔将汝捽来汝训鹏宥汝以远东投渤澥田近千畹天之弃地以它殽混汝其努力尽室东徙戢汝族类薮渊逃逋汝不予听则乃有苦

  皇明文征卷三十三

  ●皇明文征卷三十四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辞(祭祀 哀悼 物类)

  ◆祭祀

  宋濂
  唐肃

  ○宋濂

  补雩坛祝舞歌辞

  △补雩坛祝舞歌辞

  周官有司巫掌羣巫之政命若国大旱则师巫而舞雩汉法夏不雨祀灶母举土功更大浚井暴釜于坛杵臼于术为四通之坛于邑南外方七尺植赤浚七其神蚩尤祭之赤雄鸡七玄酒具清酒抟脯祝齐三日服赤衣拜跪陈祝辞以丙丁日为赤火龙一长七丈又为小龙六长三丈于南方皆南向壮者七人皆斋三日服赤衣而舞之司空啬夫亦斋五日服赤衣而立之凿社而通之闾外之沟取五虾蟇错置祉之中池方七尺深一尺酒脯□斋衣赤陈祝如初取三岁雄鸡猳猪燔之四通神宇令民阖里南门开里北门幸得雨报以豚一酒盐黍财足以茅为席然周制久废典午以降汉法亦不行而祝辞尤阙岁丙申夏旱羣巫雩千山川之神予既书其事授之复补其辞使巫砍舞焉
  于泰鸿贯下民动以化时屈伸熚朱鸟万物甄亢则害阳毕屯土膏耗蓊欲痻田畯奔势维礥坛四通僾明神中临勃如烟
  鬯嘉锡灿若罗茧握荐豕炳膋萧灌郁金菊芳■〈艹赤〉气上延合溟漻洞五精贯八幖茫无外莽翛门沆砀驾以焱俯下土无不钊
  郁行风羽翔玄变惨复爽众嫭集亢景章薆然存索之亡烁阴明回丛阳符翘襟逝弗忘崇明禋成穑功凭绀筵严以卭
  应上公与天通植赤缯骖红龙左列阙右丰隆流火降巨若鸿鬼妇刘散为风洒灵注褊四封函斯活颖茸茸众维鱼兆巳从
  融社晖毓宵氓甫田阜物豫成风平平绰以行人旉与鬼盻蠁取曜振霈克盈神心畅乐茫良四■〈宀禹〉绥万国洋洽大康庆昭膺

  ○唐肃

  铜井迎送龙辞

  △铜井迎送龙辞

  伐鼓兮吹箫迎我龙兮山椒龙之都兮何所泉渊渊兮石为户扣龙车兮乞灵龙不出兮我心若酲我心若酲兮龙宁弗闻
  我扣龙兮龙恤风旋波兮龙出龙之出兮福予变旱烧兮为澍龙为澍兮我弗饥返山椒兮云旗风冷然兮龙之归

  ◆哀悼

  汪仲鲁
  宋濂
  方孝孺
  李东阳
  黄佐
  汪道昆

  ○汪仲鲁

  汪尚书
  余左丞
  郑待制
  陈状元
  程礼部
  王进士
  朱县尹

  △汪尚书

  至正十六年乙未八月丁丑长鎗畔将锁南班陷宣城前嘉议大人礼部尚书汪公死之或谓公告老闲居为日无久可以无死呜呼是岂知公者哉忠诚之存靡间今昔不死则辱在在皆是况宣之城守得完数岁无遗者臬司守将惟公是咨迨城陷而公执义就死非邪是邪顷见老成数辈与公同升于朝名望夙着一旦临患难隐忍幸生俯伏周旋勋名委地莫顾人指笑则公之死是邪非邪仲鲁与公同出唐兵马使都虞侯公尝归婺源率宗族祭扫武口大田先茔过乡里不以仲鲁贫屡而外焉兹巳二十有余岁公之行义卓卓载史册惟公之死关乎世教不可以无言也遂为之辞以哀之其辞曰
  天幽幽以杳然兮日黯澹而无辉海氛腾而鳅蜃舞兮河横溃而漰驰悲夫人有生兮委草木而同隳孰笃信而秉义兮伟英杰之猷为惟松栢之孤直兮蹂羣芳匪异兹姿雪霜惨而交坠兮色贞毅而靡亏嗟哉夫子兮夫岂异兹闲居日巳久兮忠荩犹一日也民皆君之赤子兮城闉亦君之庐室也忧君之忧日靡忘兮天穆穆犹咫尺邦民惟吾视瞻兮吾舍是而安适城之存吾与存兮城既隳吾将焉匿死义以酬君兮杀身以成仁中庭危坐兮曷有其身骂贼声不绝兮惟志之伸呜呼哀哉揭日月以为明兮昭天地之常经彼偷生以全躯兮类禽犊之冥冥蒙羞被耻不顾虑兮反议先生以不必死世岂昧夫公论兮锡文节之嘉谥敬亭兮清秋双溪水兮夹镜流惟先生之高风兮邈山川之悠悠些吾文以敬吊兮日西坠而云愁

  △余左丞

  武威余忠宣公名阙字廷心曩以色目第一人登第内任翰林太常外官州郡省宪文章政事昭昭在人耳目退处金斗之青阳读书一旦被命为左丞守安庆方危急之秋即日就道抚其疲民羸卒百战抗贼誓与城存亡凡几越岁终以节义昭史册其传即今翰林宋濂所撰昔公佥宪浙东时见中鲁送戴璩教谕三诗数见问故待制郑玉还自金华俾仲鲁往见之殊蒙许与且言易之一经尝求得古书考索积思有年遂得见易中一字一句尽出河图洛书自秦汉以来人未之见今幸偶得之方将注述成书以贻后世然未敢轻也仲鲁再三举一二疑难叩问但言子且用工此经五七年后相见当以吾之所得者相告非有隐也子必用工日久而我之所见者端确然后可以面商订尔不二三年而兵革动海内不相闻壬寅春上同安询知有王无霸者专为公誊录所注易书因求王生询之无一字存亦不能识其一语向尝见公答郑侍制及与江西友人书其语与昔之言无异旨痛哉故率诸友生理其茔墓而致祭焉为辞以哀其辞曰
  大江西来兮波千里而东驰皖山峻极兮镵云汉之巍巍嗟夫子之真烈兮揭日月与争辉岌岌同安孤城兮抗巨贼越岁年兵食绝而援寡兮民之死而靡迁唐睢阳之张许兮论孰为之后先昔公之志子学兮夙忠贞以自许文魁先其匪议兮非古人吾谁与政事随以昭兮辞翰恒誉处易深探乎化原兮妙达乎象辞之根谓经之字字句句兮或出乎河洛图书之文自秦汉以迄今兮人昔之见而独吾有闻惜述注之良苦兮冺焉未有传也岂天之丧斯文兮抑神之秘而弗吾宣也帐金华之凉宵兮那忘乎恳款之言也遡江流而西上兮羗徘徊乎古舒吊遗迹而询故老兮酣百战于城隅拭残碑而洒涕兮大节堂之渠渠城之南峩塜兮羞芹藻而荐芳风萧萧而蓬偃兮日黯澹而苶光跪敛袵而载奠兮慨今昔而靡忘

  △郑待制

  师山郑先生名正字子美隐居讲学善为古文或以黄犊驾小车人或笑之识者奇之尝构精舍于里之师山其堂曰三乐踞冈为轩曰极高明集诸朋游过论春秋笔削乲旨为之注释曰春秋阙疑至正甲午朝廷用大臣荐遣使以翰林待制召先生起而拜命束书就道道中疾作遂还山适大军驻吾新安遭谤捕入郡不屈而死卒以节义显名列史传仲鲁辱先生之爱者每过山下仰睇羣峰遗趾如昔草树凄迷岂胜悲慨抽辞哀些敬酬一觞其辞曰
  遡练溪之寒濑兮睇师山之崇崇仰三乐堂之遗趾兮森莽奔之荒丛念昔松篁茂郁兮奂堂构之方新友朋纷其来集兮济冠佩之如云繄先生之刚直兮惧师道之莫立也申义利之辨兮谓圣贤可企而及也春秋述而阙疑兮易经传而有户钧岑山之深峻兮牧西畴而偶耕方游息而玩乐兮适四海之廷经诏倏降九重兮征待制于翰林宜弭乱之有策兮阐治教于来今曷半途而遽疾兮还乎吾故乡岂终不能以有达兮孰若遂初心之遁藏慨浮云之万变兮亶不可测也名匪为身累兮义之归乃吾责也情沉郁而靡申兮蔽而莫之白也从容就死兮吾心安而理得也吁嗟先生既往兮节义昭犹日星名存史册而不亡兮粤千古而弥馨徘徊兹山兮揉草木之羣荣酬清觞而洒涕兮测林鸟之悲鸣

  △陈状元

  浚仪陈状元名祖仁字子山壬午科以汉南第一人登第廷对策忠厚恳切天下传诵谓有汉意繇翰林编修迁太常博士以忧还京口辛卯春来新安以葛元哲高则诚二进士书邀赵汸子常与仲鲁偕游黄山孜孜讲学不少辍论诗法甚详别后数书相规勉期望殊切且言天下将多事惟绍兴风俗淳厚薪米易得约同迁于是以待天下宁晏更以兵阻不相闻近观史传方知其在朝议奏折奸扶危忠君爱国辞气端确昭如日星终死于义是故追悼之以辞曰
  瞻黄山之■〈山上酋下〉崒兮三十六乲奇峯今惜陈子山兮来蹑仙子之遐踪招予与同游兮驾天风而戾止朝浴乎丹砂之泉兮夕揽乎玉莲之芳蘂凌天都之峻绝兮以周观乎八纮慨生民之庶富兮化殆渐乎四溟何风涛之蹴天兮乃予违而游乎蓬岛羣仙躭夫燕逸兮至于君岂同造舟颠覆而将伯助兮终莫究其摧隳大厦势巳倾坏兮夫岂一木之能支九庙弃弗顾兮舆翠钿以自随君彷徨将安适兮当奉主而北驰成败讵能计兮矢吾心而靡渝恭执事兮登载车排国门而出兮死生与俱竟杀身兮委骨丘墟皇天鉴厥精诚兮魂昭陟乎帝之居曾日月之几何兮丹青着其名誉披史传而长太息兮悼往昔之无巳轩辕峰犹万仞兮倚寒空而遥峙哀见君而不再得兮飒秋风之夕起

  △程礼部

  前礼部员外郎程公名文字以文号黟南生吾邑人也孝友纯至奖励后进不倦蚤游燕文章行义为诸阁老所推许然安分恬退不务进取中岁始为郡博士任怀庆满考来京师适贺相当国人有荐公于贺者乃求公文余廷心贡泰甫就公索庂坚拒不与二人索之朋友得数篇以进贺相焚香拱读称叹不巳遂有翰林编修之命选除御史转任礼部赍赏天台方氏还寓会稽之钱清僧舍道阻不克归一日张氏遣使迨绍兴路官以厚礼来馈公坚卧不顾既而兵四集乃往杭主贡泰甫晨谒丞相达识帖木儿还卧疾张氏之为平章者就谒公拥衾面内卧不回视遂移卧西山僧寺一日疾果笃召泰甫而谕之曰吾以累子埋我兹土勿为塜可也泰甫为主其丧葬后大军至墓皆被发惟公葬所以不塜免丁未夏鲁与邑人汪炯之杭往西山求公墓弗得还西湖书院求所刊文集读之不胜悲恸遂哀之以辞曰
  萃材兮栋梁美轮奂兮庙堂翚飞采绚兮跂翼而鸾翔公之文擅一代兮诸阁老谁与颉顽进不竞荣宠兮退焉与心修藏贺相喜文繇我知兮划乃征吾文章岂沟中之断弃兮尚可取而青黄郡博士嗟久淹兮一旦致身乎玉堂峩豸冠兮马行桓桓官礼部兮仰依日月之清光倏航海而南兮老将旋予之故乡天台险绝兮留会稽而徜徉病少驻平钱清兮张胡为乎承筐有将卧不面顾兮励贞节吾何敢亡兵革四集兮遁西山其孔良舆疾遄往兮吾愿瘗骨乎此坑贡公素相友善兮托之敛以襄悠悠天地兮吾终焉其允藏呜呼陟吴山兮游凤凰江山如昔兮苏堤夕阳求先生之墓而敬吊兮萋露草之荒荒反湖西而容与兮披雄文于类庠奉读而长太息兮浩海涛而飞霜

  △王进士

  王进士名诜字伯恂吾婺源之范溪人宋奉使昺之裔也才思俊逸人夙推服甲申领江浙乡荐丁内艰戊子春试春官拟置魁选或以帝车赋黜之既而自悔其误交相咎责访问谢过荐为翰林编修辞以亲老而归壬辰蕲黄寇陷饶徽癸巳夏举义设策应官兵以复郡邑退则讲学于乡里乙未冬寇复至乃应枢密院判哈迷之招往德兴见之还喻巨室胡伯振从义寇觉之临难不屈死之伯振亦遇害呜呼如伯恂之俊发超迈人固罕及而终死于义其可冺邪仲鲁既不揆而铭其墓复为辞以哀之其辞曰
  冰洁兮日辉古鉴悬兮绝纤翳才华天造兮人力曷施清波芙蓉兮匪雕饰乎声诗文不加点兮夫岂让乎衡为才美信若是兮行义亏又何贵学与文尚有逮兮孰如先生之死义雪惨裂兮昔枯而风利原隰求而敛殡兮有同宗之诸昆季堂封深固兮树森郁乎坑皋浥湛露而重省兮凄猿鸟之悲号空山木叶兮声萧骚灵爽英发兮惘怆熏蒿墓鈶有碑兮将镌置乎岩坳徘徊而不能去兮我心切切日荒荒而云暝暝兮激松风之怒涛

  △朱县尹

  遂安县尹朱倬字孟章岁辛巳领江西乡荐登壬午第授某州同知以忧家居服阕授文林郎遂安县尹庚寅同考江浙乡试既出院会于椽郎葛元哲之坐因询仲鲁诗经无封靡于尔邦义作如何破题答曰巳在孙山之外夫复何言元哲云此友非特义高赋尤高一破自当首荐因诵之曰崇德报功之典赏延于后世修道全德之化法本乎前王咏叹之至者感慨之深也孟章愕然曰此篇巳录全文在卷中诸公同拟作本经魁竟寻赋策未见移文誊录弥封所亦对字号不同谁不惜之且索角端赋元哲曾录之出与之观三复击节称叹元哲又曰此公志存乎古人之学得失不挂念繇是孟章相与游情义甚至且与李廉诸公皆来相见因约来春过遂安明年春仲鲁往留一月尝自叹曰倬登科十年未沾寸禄其命也夫仲鲁应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故君子行巳立身惟安义命不以外至者动其心也孟章殊服此言壬辰秋寇繇开化趋遂安吏卒逃散孟章大书于坐曰生为大元臣死为天元鬼祸患从天来不死复何以乃坐公所以待尽寇以邑虚无人而焚之火逮廨舍乃赴水死后克无传其事者可哀也哉追以辞其辞曰
  疾风兮草萎劲节兮靡移紧遂安之贤尹兮厉真操其匪亏邑小而荒僻兮氓其蚩蚩令初下车兮即兴学而诵诗夙夜孔勤兮化洽而民熙一朝寇忽临兮靡兵备其孰御民骇而卒逃兮谁与独处寇豕突兹邑墟兮划烟烬其栋宇子执死不二兮天明明其吾与夙披简册兮矢致身乎忠良况琼林之燕集兮尧舜君民之有望忆武林之嘉会兮岂徒事彼文章行与义之有在兮望圣谟之洋洋岁忽忽其巳远兮心耿耿其莫忘川悠悠而波逝兮山霭霭而云骧思贤令之不可见兮长向风而哀伤姱修之不可渝兮发斯文之耿光乱曰学端以粹质之纯兮显擢甲科名誉臻兮十年未禄奚命之屯兮牛刀小试弦歌陈兮变故莫测奚卫我民兮之死靡忒惟志之伸兮是谓杀以成仁兮

  ○宋濂

  东湖先生方君招魂辞

  △东湖先生方君招魂辞

  至正元年春东湖先生年过九十貌加癯而神益腴一旦合贤士大夫于庭先生被古冠衣出肃宾升堂巳复揖宾咸东向坐顾外孙杨恒执豆笾乃从容举觯而扬言曰老夫耄矣其去人间世不远矣私自念阴阳之运相摩相荡而人实藉是以成形而生者必有死蹔聚者必终散尝昧昧思之上自头颅齿发下自肩髀腰膂不知何者为可藉何者为可恒乃欲长生坐阅世而不死乎予每读古书见所谓豪杰之士不可胜数或提三尺之剑拥百万兵喑哑叱咤而江水为之涌起或掉三寸舌高轩结驷游骋于诸侯之间亦足以慑强而不敌若而人其材略雄矣其精魄劲矣吾将求而与之游则巳荡为飘氛而无致诘矣呜呼世之人凡以有涯之身与无涯敌者皆可悲也是以荣启期林类之徒有见乎此或被索鼓琴或行畦拾穗虽至老死不以戚戚少婴其心予窃慕之尝闻古有虞殡之章葢羣歌以挽榇于途与其施诸死后之鬼孰若予亲见之贤士大夫若不自弃宜赋诗以挽予予当乘安车而出使善音者道予而歌予且击轮为节以应之是未必遽减于秦淮海也贤士大夫若从予言愿举此觯为贤士大夫寿众皆曰然先生既行觯巳又举觯言曰贤士大夫固挽我矣予又闻古之人有遭谗放逐者或闵其魂魄离散而不复还作辞以招之其人初未尝死也予虽无放逐之忧而其精神皆巳斁竭筋朤皆巳罢惫顾未死耳幸未死有能辞以招我庶几翩然自适与夫既死而有灵亦御云龙而一下听之又未必不辗然而笑也此非属吾景濂而谁为愿举此觯为吾景濂寿濂又曰然于是贤士大夫执觯以酢先生且各譔歌诗一章以进濂因制为招魂辞云先生名寀字德载姓方氏越之暨阳人其行大略见于延陵吴公所著碑铭辞曰
  魂兮既猍母远征些上下八极皆蒙冥些华山如云倚空青些下有芝房炳明灵些白间绮疏紫檀扃些铜龙承枢吐赤瑛些绣帷高褰耀辎軿些绿虵卫毂若流星些淳熬熊胹溢鼎铏些狼爵凝膏如玉晶些九霞玄冠五彩綎些麟衫麑庡光荧荧些珩璜合节锵珑玲些离洒巢和一齐鸣些沂嘂飘毊登繁声些赵舞激风肖霓于些秦歌嫚回近悬璎些室中百具无一不精些中天化居能及些清宁些魂兮归猍不越故庭些

  ○方孝孺

  绝命词

  △绝命词

  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繇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犹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

  ○李东阳

  吊岳武穆辞

  △吊岳武穆辞

  苦雾四塞悲风横来羲景缩地下沈蒿莱坤舆外折鼎足中颓大霆无声枯蘖槁荄羯虏腾突狼烽崔嵬龙困沙漠鳞伤角摧齐雠九誓楚户三怀奸相卖国忠臣受猜积毁销骨遗祸成胎命迫十使功垂两淮盟城不耻借寇终谐重器同剧羣儿共咍发竖檀冠潮漂伍骸气夺胡丑殆流宋孩英雄巳死大运成乖魂作唐厉形至汉台天不祚国人胡为哉壮士击剑气声殷雷日落风起山号海哀树若可转江为之回乾坤老矣叹息雄才

  ○黄佐

  吊许大夫辞

  △吊许大夫辞

  大年讳逵汝宁人始令乐陵讨剧盗大获以功晋佥山东臬事宁邸宸濠蓄异志久 朝论以大夫贤且才乃晋江西槩副俾制之至则首治其党蘖徐本之图然势且成矣既反即执大夫问焉大夫曰予惟有赤心尔岂从若反乎盍亟兵我又曰汝行当万剐以臭万世吾死则馨也遂见杀
  闵大夫之偭辰兮扣斧铋而商歌心愲结以涕洟兮付沧浪之幽遐纷既邅回而树伐兮身胡邈乎王家羌劲寸乎妖藩兮卒离身而速化呜呼恫哉兮大夫之纯贞世途氛霾兮翳雒棠以为明驱鸡斯以守闾兮椉狶獒而驾衡絷长离而笯之兮鬼车奰奰而昼鸣谓钩吻为饴兮谓膻湩为馨牺尊弃于溷澖兮衷庞凉以为荣长门幽摈夫南威兮登礲廉于曾城主伊皋以庖偪兮偕来革而迅征于嗟梦梦兮惟荃之故扣阶苔绣兮泥薉遵于鸶辂幽痗讳其膏肓兮拒斥俞跗蹻跖夹翼于皇舆兮日怀宝而营富彼狡童亦何知兮乃窥觎而干天步朋游光以为侣兮魌魅■〈雥上木下〉其如林喍白徒使血人兮鸣火狐而肆鸱音羣童触麋而首灰兮顾弘肆其毒淫万舻销于一炬兮程吴濞而卒禽桎拳崩厥角之纷如兮饫珍谷夫何心维大夫之介特兮狡童龈以为仇进欋梳而杖之扶兮荃而昧夫好逑猝寸铁之弗持兮耿忠略其谁谋表丹忱以就兵兮白日为之匿幽呜呼凶罦高张兮凤摧其仪羽神龙失凭兮乃叽于鼠巷哭且■〈目买〉兮伤我士女彩霞蜚兮玉輤举风萧萧兮神灵雨嗟世之知大夫兮维守死而不移余惟追数夫荃兮登大夫之匪宜朝有黯而淮南寝谋兮实大夫之优为苟维寄大夫以御侮兮又何至勤外部而陈师既告甸以县磬兮聊以□夫行路何大夫之同轨兮尚或疏逖而齌怒謇大夫而愸遗兮固亦遵涂而窘步汨皇穹之纯佑兮何不改乎此度嗟佳冶之纬繣兮稽前修以皆然璠玙有弃而抵鹊兮蓳■〈艹宁〉有采而升筵董道构愍以不回兮昧余袂之涟涟魂耿耿其在天兮亘宛虹之连蜷墋黩尚其有极兮永与泰素而周旋

  ○汪道昆

  哀襄王辞

  △哀襄王辞 【 有序】

  余守襄襄庄王独亲守有加礼后十年余至庄王业巳弃国人余问园陵去国门百里而近余居楚习为之歌楚以哀之其辞曰
  思皇先后起郢中些睠兹近属茂乃庸些明明嗣服荃胡不居誉命同些繄昔宪王胙赤土些敬共不二方于鲁些维王中兴及踵武些绵绵世祀保昌阜些荃王不居享纯嘏些维仲若季淑且钧些荃胡不居翼有户些相彼后宫邦之缓些纮綖絺绤躬为俭些周南樛木无违然些荃胡不居尚婉恋些宗公有事序本支些爇萧执鬯逆皇尸些僾然在位如见之些荃胡不居燕岁时些汉水方城亘千里些烝烝有众何可胜齿些巷歌里相十弗起些于戏不忘不其考妣些荃胡不居为民纪些故宫岋■〈山业〉郁云兴些高堂七仞墄且平些方连交倚列丹楹些洞房阿阁籍重茵些荃胡不居四体宁些东壁西昆壮以丽些长筵曲宴礼乐备些四坐行觞歌既醉些荃胡不居主高会些章华授简盛文章些厥有宋玉独擅场些仲宣邺下当鴈行些杜陵奕叶扬芬芳些民歌出牧临高阳些落日倒载甘楚狂些此皆蝉蜕何有乡些荃胡不居相翱翔些高唐之上朝云幕些粲粲天人艳初日些轻裾文履纷来集些便绢绰约丽以则些荃胡不居友琴瑟些翩翩汉间翔二妃些英英结佩光陆离些若远若近扬蛾眉些荃胡不居引令仪些三湘七泽下秋潦些沅芷澧兰富芳草些荃胡不居可终老些阳阿激楚歌杂陈些倡以白雪和阳春些刘商刻羽妙入神些荃胡不居听其真些大椿有秋菌无昔些终古同归彭殇匹些洵美有子其仪一些人貌荣名永无射些王公有土可用式些乱曰灵之来兮夷犹乘白云兮驱蓐收灵之去兮阻修扈太一兮总九州岛怀故宇兮蒿目着遗爱兮千秋

  ◆物类

  邵宝
  王世懋

  ○邵宝

  毁龙骨辞

  △毁龙骨辞

  弘治癸丑夏五月郑州某镇地陷若干丈水暴出民以为有神物焉远近争赴祈祷巫获厚利六月许州小赵镇有巫言龙骨出土中纵口道祸福以诳愚俗将如郑州之为者知州邵宝恐其久而惑众也乃取所谓龙骨者毁之于庭杖巫而遣之复作此辞以贻州人俾勿惑众辞曰
  变化风雨兮上下于天古人有言兮维龙则然龙□能然兮乘气与时斯以体干尺窟兮非渊白水兮非川彼朽骨兮几何岁年击鼓兮田田□舞兮翩翩士女会兮如廛龙无灵兮胡托彼传龙有灵兮彼胡制旃骨则何罪兮巫之愆逐彼巫兮毁斯骨为吾民兮辟妖物

  ○王世懋

  哀画眉辞

  △哀画眉辞

  友□俞仲蔚有鸟曰画眉畜之廿载竟以老死笼中斯亦禽理之异致物情之永终巳详夫词人之赋鹦鹉鹪鹩舞鹤之伦皆托物以喻情非夫情生于物者也若兹禽之依人以周旋而见怜方之人理同乎久要葢仲蔚悼亡之作厥亦有钟情之实焉余乃哀而和之辞曰
  惟越禽之翾利兮择深林而知止怀好音以长鸣兮理修眉而自喜始寻声以蒙絷兮终缘巧而被齿匪林莽之无思兮翳主恩之足恃尔乃笼以朱槛被以翠帱峰奇石而介嘴盎清泉而潄流苟饮啄之惟时虽摧翮其何尤感鸿恩之优渥忘鹖质之微眇既骋辨以载睨亦居安而思扰寄身樊笼之内抗声云霄之表竭音容以进御罹寒暑而忘老差奇质之易雕独何德而久处虽经翫于耳目终难假其毛羽尾翛翛而就颓声啾啾以含楚犹翕翼以向人似怀德而辞主惊绝响兮雕笼览遗挂兮在壁初怅怳兮若闻既杳冥兮自失怅诗肠之独在兮凭鼓吹而谁即伤眉妩之不作兮望远山而无色嗟乎夫臣委身而蒙筋力于垂老委命运乎终天吾终以方冥灵而不足亦宁与蟪蛄而并年

  皇明文征卷三十四

  ●皇明文征卷三十五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枚乘体
  连珠

  ◆枚乘体

  刘基
  赵时春

  ○刘基

  九难

  △九难

  郁离子冥迹山林友木石而侣猿猱茅径不开草屋萧然随阳公子过焉坐定公子作而言曰仆不佞窃闻先生久矣今幸得觌玉閊趋下风仆闻有道之士不遗蒭荛之言愿有陈焉先生肯听之乎郁离子曰唯唯愿奉教
  公子曰夏屋躭躭缭以周垣广庭砥平翼以飞楼突室留春清馆含秋高栏楬辙以翚骞曾薨■〈马殳〉沓以云浮虹芳檀以承衡兽苍珉以负楹浮柱错落以星罗碧瓦流离而水波天华卉暐而冬敷秀木修森以夏凉流景入而成霞潜籁动以生风晃兮如阊阖之开忽兮若筦弦之音于是乎曼目蛾眉窈窕成行曳结烟之翠绡鸣锵泉之玉珰众乐张华筵启肆金尊澄芳醴炮羔击牛烹麕燖鹿臇玉珧臛比目脍跃湍之鲂炙拂云之鹊羹月窟之兔肺胹雾谷之豹胎和以麟髓之酥芼以■〈赤真〉柱之荑果则碧华之莲紫英之梨霜柑盎宓丹荔凝脂曼倩之桃若壶安期之枣如瓜膻肥既饫清膬乃荐践笙箫行组练迅翔鹍矫轻燕熺金缸与绮烛激妆艳以过电良宵欲终娱乐未足鸡胶胶以呌晨留嘉宾以终曲吾愿与先生同之郁离子曰夏书曰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仆不愿也
  公子曰百顷之园树以美木繁华环以曲沼清池黑石白沙黝黝冥冥岧岧亭亭密密堂堂畜阴泄阳木则女贞石楠合欢椶榈桐栢枫栌椒桂杉榆叶如车轮实若垂珠春禽嘤鸣而相求夏虫鼓腋以呼秋朝阳发旭以摅虹夕岚凝晖而欲流草则鼠姑玫瑰芎兰■〈氵茞〉衡茭蒋蒲菰苹萍浮生丹苕抱木以垂翘薜荔缘崖以舒荣蔚披离以棽缨激迅颷以扬馨岛则白鵫黄莺翠鹬锦鸡敷羽翰摛文章韡韡煌煌若彤霞之间矞云鱼则赤鲤白鲦鳜鲫鯈鲨班鳞紫鳍吹澜生华于是乎翠葢飘摇文鹢委蛇嘉朋远至冠佩追随憩芳亭酌琼卮携佳人泛涟漪扰鳬鹥发棹讴钧游鲭弋潜龟奏艳歌赋新诗邀姮娥于洞房累日夕而忘归吾愿与先生共之郁离子曰仲尼曰乐佚游乐燕乐损矣仆不愿也
  公子曰五都之市列肆千区三川之衢大车千两二江之津舳舻千艘家僮万人分方逐利西极岷陇河源康居大宛出马渥洼流玉昆仑东穷日本扶桑玄菟乐浪海岱青徐三韩扶余南尽百粤七闽蒙诏徭氓穿胷交趾鲛室蜃市北陟无闾代恒阴山北庭卑耳孤竹万里沙漠掇天琛拾坤珍山藏谷韫之英蜚潜动植之精莫不悉致而毕陈爰有吉量驒騱苍兕文犀足蹑电而追风角纳象以成形火齐玫瑰琼瑶璆琳琪树琅玕王母所栽备五色含八音璀璨珑■〈王怱〉睒闪虎睛獓■〈犭因〉旄牛师类之毛鬖髿披蓑以纛以缨珊瑚海栢若木非木若玉非玉萧森櫒索葩桠箨落其采有赩沉檀罗縠脑麝之香郁烈芬芳苾茀■〈香因〉馧螺甲龙涎腥极返馨锺乳丹沙金芽石英炼而服之变为神仙水晶玻瓈辟暑清尘琉璃木难的皪晖光豆寇胡椒荜揆丁香杀恶诛臊易牙所珍甘蕉木绵香葛兜罗柔暖轻凉寒暑攸宜翡翠鹔鷞彩羽绣翰玳瑁之龟蜡质漆章鼠毛之布焚之炎炎振之如霜丹虾之须劲若抽虹焕烂晶荧望之欲流抚之不濡玄象之牙厥大盈舟狼虎熊罴青貂白狐文狨青狸赤豹之皮獑猢蜂■〈豕聿〉修毛髬■〈髟上里下〉媕姌蒙茸洵美且温驰毳羔绒细若游丝软若春绵丹参紫芝地胆天麻灵药千名神农所尝起死回生旋阴干阳蜀锦戎毡越纸齐纨跨海踰山转致流通自北自东自西自南所至成市所止成廛于是乎镵山出金煮海收盐千插穿崖声飜九幽万灶敲烟结□苔云蜒艇蛮舠出没风涛罔鰅鰫曳鲤鲢举赤终氐人钩■〈旬上黾下〉鼊缯缟止水母凿巁蚝擒化鲲絷翔鳐留鲔鹿鲡牵鲖罣鲈系鲟引鳇掣鳄连鲛枕丁胶乙兼取并积镞骨皮箙磨鳞刮甲齿牙锋锷以函以戟瓮鲊桑鱐其利什百其重宝则有径寸之珠方尺之璧腾光吐景闪日烁月匣不能閟土不能蚀可以易旤回祥倾城夺国吾愿与先生致之郁离子曰传曰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仆不愿也
  公子曰九成之堂十亩之庭俯阛阓以当中岌重门之峥嵘甃以砦石植以栝栢牖以鱼鳞洞朗八檽左右蜂房奕奕翼翼冬暄夏清舆马达于陛除鸣驺导以升阶高坐华裀尊严若神卒列貔■〈豸付〉吏排鴈行肃肃跄跄秩秩如也听欬传声神撝鬼诃发号施令理诉决讼出言而侍者辟易指顾而瞻者局蹐千人离立跂望颜色其喜也温若春日之熙其怒也凛若秋霜之飞雷霆起于颊舌而死生判于笔下吾愿与先生谋之郁离子曰孔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仆不愿也
  公子曰款段之马黑貂之裘囊无百钱橐无赢金慷慨辞家踊跃远游曳裾而入公门掉舌以动王侯一语之合不觉前席更仆秉烛熏心酣骨执鞭为之骇汗虎士为之吐舌于是出辞成法建画为律条九章以富国发六奇以制敌阳谋阴间神授鬼伏指挥而白虹贯日顾盻而长庚入月葢樗里不能测其机孟贲不能当其决也是以一言贵于千金一诺重于千钧吹则猛虎竖毛嘘则寒谷生春謦欬折五兵谈笑却三军气使燕赵之豪威訾齐楚之君吾愿与先生论之郁离子曰孔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仆不愿也
  公子曰戎卒十万虎贲三千犀革之车驾以駃騠服以騊駼造父御戎乌获为右士如熊罴马如腾龙豁阚炰烋殷谷訇丘挂以重铠被以鲛函炫耀冬氷烨煋晨星纯钩太阿缦理龟鳞雄戟扬虹厹矛掣蛇舒光发辉上缠斗杓乃有角端之弓鱼牙之矢控弦而满月在手覆彇而蹲甲吞羽黄间溪子时力距黍九牛引挽发若雷吼于是白羽如荼赤羽如荭大旆鏠旗植以玄戈建九斿之霓旗蔚云旋而猋回山陵为之低昂太阳为之寝光乃布天衡乃列地冲风云乌蛇龙虎张屹兮如山俨兮若城浑浑沌沌莫窥其形吾愿与先生将之郁离子曰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军旅之事未之学也仆不愿也
  公子曰五方之城有真人焉广大神通浩浩无涯其力可以斡造化回天地其功可以拯垫溺拔罪苦起死扶生剖顽烛冥窈窈愔愔荡扫六淫寂寂默默涤除百惑如剪草莱不遗一荄如龙用壮莫我能当不震不摇障翳自消不悚不难百怪自散如镜去尘其光粲新如莲出水净无泥滓以能不灭不生长存至精不形不体无往不在放之无外收之无内幽静恬漠永享至乐吾愿与先生求之郁离子曰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巳仆不愿也
  公子曰太极浑浑分为乾坤乾坤翕辟结为日月日月代明播为五精二五媾真形而为人玄黄两间独为物灵得天全也是故轩辕黄帝访于广成子而受诀焉其诀曰穆清漻兮沕杳冥洞晃朗兮观吾庭扫氛埃兮驱虫蛇部署众神兮集予家时风雨兮若晦冥疏不壅兮待其生调其行兮和厥止保其受兮为孝子收六区兮归一握仁灵芽兮苴乃核乘应龙鈩八寥郭吾愿与先生追之郁离子曰语曰死生有命仆不愿也
  公子曰愿闻先生之志郁离子愀然曰公子三王既没孔子道塞九流杨墨百家并出淫辞横说从横反复惨害阴毒恫疑恐惑炇幻白黑如猋之发可使晦日如水之激可以漂石萦纡回遹以蟊以贼此其章章者也其矫者则谓天地为蘧庐黔首为虫蛆文章礼乐皆不足为以耀以夸使人染之如膏吞之如钩虚浮谲诡诳生罔死舍形索影慢弃伦理此皆迷生之曲蹊蠹世之巨蝎也方今成弧绝弦枉矢交流旬始搀抢降魄流精为貙为豺为蛟为蛇大失其主化为封狼奋爪张牙饮血茹肉淫淫灂灂沉膏腻穷渊积骸连太陵无人以救之天道几乎熄矣而欲以富贵为乐娭游为适不亦悲乎仆愿与公子讲尧禹之道论汤武之事宪伊吕师周召稽考先王之典商度救时之政明法度肄礼乐以待王者之兴若夫旁途捷岐狙诈诡随鸣贪鼓愚徼幸一时者皆不愿也于是公子赧然颐颊发赤目眊舌强再拜受教曰鄙人不学乃今日始闻先生之言如垢得涤愿为弟子幸甚至哉服膺无斁

  ○赵时春

  七秘

  △七秘

  浚谷子既答东里先生之难先生以谓士之相谕可以微言讽不可以苦言药乃曰有物于此无手而能执无翼而能升无力而能引千钧无勇而能伏鸷兽垂之则愈高牛之则愈棼其潜也虽离娄之明莫能睹其形黄帝之聪莫能聆其声其发也则廉唳贲育得悬衡焉子岂能刀孱眇之躯尚其末利哉浚谷子曰彼将设于阨岖峣崅之所鬼魅之所幽栖狐兔之所往来世有穿窬屡人削疾而逝蹑足而行憀憀然而畏人知乃中其要会扼其吭拊其背断其首领而尚不敢言吾履康衢遵大路不陷险仄不繇蹊径言□言□焉行洋洋焉止彼若设之陷者众矣怒者一夫乌能害我哉先生曰夫晨炊而起日中而并集者趋市利也车驰奔马骤骇卒徒竞进刃必先加镞不虚弦冐死而前头颅不遑恤者争雄名也亦有清肃深严之处而车利者集焉从容谈笑之中而矛戈起焉禁之则不能御之则不测如川之流方浩腾而走下如火之烈方灼炽而蒸上如猛虎之抟方嗥阚而磔裂子岂能婴之哉浚谷子曰夫苕舜之早华不口松筠之晚茂迅霆之振厉不如阴雷之厚施鵰鹗之从横不如凤鸾之择栖故枝叶繁则根本细声名振则实德杀羽翼盛则干略衰吾将沈缄以俟时藏器以致用择地而居待人而行吾恶庸婴之哉先生曰合汴泗汝济之流百折而东之必入于淮故吕梁之涛上渐天罡下夬地维蛟龙鲸鳄顺流而下以几万计有一物焉滑脂朦朦腰脓突兀倚势乘怒惊波如山钩而引之曾不盈钧食而饫之或能杀人语曰众流所归莫或障之晏安酖毒莫或怀之子独以为何如哉浚谷子曰夫清淮之长不能踰洪河吕梁之险不能超龙门然砥柱屹立则河伯为之缓驭而杯勺之水何足道哉宋玉丽服容貌闲都其邻女窥之者众矣葢三年未尝寓目焉故贤者之所好非小人之能事君子之所为岂众人之所可测然小人之所好亦非君子之所能众昏溃讧贤者亦安得而辨之易曰厥孚交如上合志也上下不合无可柰何狂狡兔脱正直雉罹酖毒之祸天实为之为之何哉先生曰鲁有峄山其阳生木干绝青云而枝脱落薪者欲稍取之则无可取尽取之则力不赡伐木者怪其异咸慑而不敢走其下牧夫薙子反以为神而日礼焉以求福卒暴风雨爰有蛟龙蜒蜿其颠山魈闻而骇之招魍魉与火其下子有何策可以御之浚谷子曰此清庙之具非适变之用尺寸之长非栋梁之材先生识夫柔纫络奕陆丽绵连是何物乎其长可以万寻短可以分寸巨如大木细入毫毛力能引千钧势能缚龙虎五色而合之望之若虹经络而纬缉之可以备玄端制冠冕引金章韵琴瑟截楚兕之角煮齐阿之胶和而固之维其两端可以摘镝于百步之外一人中之万人莫敢前此其材能大能小能文能武用之能与物俱正不用能卷而怀之若先生所谈何足道哉先生曰西北有鸟羽毛不能翳其体爪牙不能卫其身智不能构巢力不能衔枝五官皆备而无所用孟冬栗烈寒气凛凛天色惨淡北风怒号夜黑云暗山空鬼泣此鸟惶惑怃所投宿仰天而呼曰天罗天罗我柰何风婆喷波冻我山坡那得天明结合巢窝其声鸣呜哀怨凄怆及白日照临阳光毕舒则招其侣成集于山南向暖之处蹲坐相傍巳稍温燠则大欢乐而又呼曰天柰我何得过且过向阳山坡且相与坐此其器小材钝遭阨则怨天得志则矜巳琐不足称者与浚谷子曰夫结阴阳之精三才聚其英五行遘其会七曜舒其明灵神降而凭之生翼物焉非麟非龙非犴非熊文采被体五色炫习所履之国必有圣人受天洪福然不安常居故不为巢不啄汗浊故不求食负戴仁义履忠信而无所用之集则羣羽朝焉行则随从唯乌不识合而相噪彼岂与之仇哉所噪者异也先生曰雍州古天险之国有二水焉一出于笄头之山一出于凤鼠之谷其源皆清泠渊汐泻石泉之间溅青壁之上望之如白虹焉其下流于淤泽激荡沙石排岸拥山填土成泥俱为浊流今世俗乃为之一清而一浊夫水与人何情哉吠犬成声画地成形聚蠓成雷众蚁决河毁誉生于爱憎非爱憎之所能尽荣辱生于是非是非又乌得其真哉浚谷子曰人言西方有水焉轻轻盈盈散涣无力周罗万里曾不负羽其上有山焉金璧珠晶之所装也琼瑶琚璝之所积也其中四时美好无少有老有生无死有仁无智西去中土不知几亿万里斯二者俱非飞仙莫能至也而孰从而知之其美恶孰从而辨之孰从而名之人孰从而受之乎故影可以无形波可以无水土可以无地子可以无母快心适口说谈者而巳未尝知其有无矧能究其真伪哉先生曰有客衣羊羔之裘持白组之囊行歌于市曰止水清涟不能前奔流扬泥波连天梧桐脆薄易摧颠樗栎不动安如山市中急趋得金钱道上行人困屯邅云中鸿鹄知我意占余飞去上青天子能解其意乎浚谷子曰骐骥不以微蹶遂逆千里之行大乐不以小噍遽变八音之节大将不以小败忽更巳成之谋夫便巧顺利乃艰涩之基朋固胶密乃倾洞之端无故获利乃受害之源织绮者踰月不就绨缯则旬日可成此非美恶繇于迟速乎云之行也不久则其积也不厚故密云三日而斯成霖矣此非厚薄系于久近乎隼之扬以风时为风所击萤之明以火时为火所爇此非利害伏于宠辱乎嗟夫天下之变久矣其终未有不定者也而臈臈而旴旴而何为者乎先生愀然作色曰长途驰骋以至所期劲弓蕞矢贵决其的执事者所怀譬如兵机无使易易知

  ◆连珠

  郑王厚烷
  刘基
  宋濂
  王袆
  王稌
  沈恺
  冯时可

  ○郑王厚烷

  上世宗皇帝

  △上世宗皇帝 【 王以此被旨送高墙】

  臣闻连城之璧不付于拙工千里之骥必托之善御是以修身者以损德为忧保国者以失贤为虑
  臣闻如砥之途人以为邪径弥天之语人以为上乘是以孔孟之门无人而异端杂起尧舜之世既远而治道难兴
  臣闻衣食足而民富礼文衰而训靡是以农桑必盛于风俗之始彝伦必明于教学之时
  臣闻百口言善所以尊侈一心询过所以希天然则谀舌易巽苦口难便是以尧畴咨而裕舜拒谏而骞
  臣闻水满易溢月盈易亏是以守谦者不挟德而侮去患者不竢过而追
  臣闻竭民脂而作无益者世不知惜长国家而损下利者士谓非忠然则民饥而君无独富农足而国不能凶是以爱民则福锡于邦趾雪下则祸起于舟中
  臣闻文公简礼春秋加贬邹衍系狱夏月飞霜然则不诚获戾罔察罹殃是以畏威者克谨天戒敬者率繇旧章
  臣闻商鞅尚法秦旋踵以亡仲尼行仁鲁三月而治是以万类取足得众尚于用宽百姓无匮求仁先于近譬
  臣闻临春于阁陈祸以盈步虚于城宋室将毁是以成汤宽仁不声色是亲放勋恭让不茅茨为耻
  臣闻被衣寒体充食馁腹民日惟忧耕田南亩凿井西邻人日惟怿然则与以惠者欲其知乐以利者忘其力是以熙皞而王者之为驩虞而伯者之策

  ○刘基

  连珠八首

  △连珠八首

  葢闻空谷来风谷不与风期而风自至深山囿木山不与木约而木自生是故福不可徼德盛则集功不可幸人归则成
  葢闻物无全材适用为可材无弃用择可为长故一日之人可使视凖五毒之可可使溃疡是以穰苴治师智勇贪愚咸宜其任公输备厦栋梁栟梲各得其良
  葢闻千斤之象不惴虎而惴鼠三寸之蝎不蠹棘而蠹松是以制必取其所畏防必究其所容故能不震而威于斧钺不劳而固于垣墉
  葢闻制万变者在乎专察万微者在乎定故众辐寄身于一毂而众物纳形于一镜是以人心无庼而鬼神不违王言如纶而兆民悉听葢闻渊之深者流必缓声之大者响必悠是故政以渐成则民不骇俗以渐变则功不偷
  葢闻植嘉谷必以粪壤铸洪钟必以土型故物无必贱而贱不可轻是以海纳污然后成其大君纳众然后保其荣
  葢闻天不掩慝而神人之道不暌君不忌言则上下之情无蔽是故周史陈诗而八百其年秦令禁语而一二其世
  葢闻龙涎螺甲以臭为香苦卤酸梅用爽作味是以五气交感善调则收骏功五材相成善用则获美利

  ○宋濂

  演连珠十首

  △演连珠十首

  葢闻事贵审机行当寡尤大易慎辨早之戒春秋丽谨始之谋微必驯于显极鸿每事于纤求是以蜰■〈虫遗〉一出潜鱼尽怖霜钟初动巢鸟咸忧
  葢闻龙升云随虎吼颷兴丰泽剑飞猍山东之冠履晋阳戈指集冀北之簪缨是以气志脗契精神合并桑阴不徙而大功立戎衣一御而四海平
  葢闻赏物在精取材有道毫发异观天渊殊造是以峄阳之桐惟伯牙能知其良乌号之弓必繇基方领其妙苟徒妄粥而暗投曷若藏音而收耀
  葢闻人畜木难轻如尺布家藏敝帚重若千金何权度之遽失斯沉痼之巳深是以自珍而蔑人者不行于匹妇中虚而狥礼者可化于百壬
  葢闻大钧司播何奇不有通神广揽厥识惟贞若限一巳之陋将失百物之情是以南徼流泉人饮之而化蟒西戎羊角土种之以成形
  葢闻有感斯应无闇弗章或声音之相召或物我之两忘是以瓠巳援琴而鼓则游鱼出听曾子倚山而啸则飞鸟下翔
  葢闻地随天偏气因方异既爽中和则流稳□是以繇首之山曾雪常凝寿麻之国大暑倍炽
  葢弭天兆既朕神符有尚叶二仪之絪缊含三辰之融盎有开必先揆理无妄是以赤龙感河而尧生白气贯月而汤降
  葢闻处平则通行危则蹇厥志弗回斯力乃衍是以鱼升龙门难于拾级车上太行难于薄险
  葢闻惟皇建极为世彝制变鹿豕之俗则竭力以行道出鱼鳖之民则忘身而狥世是以通河汉者首无发而股无毛赞天地者心有经而膂有纬

  ○王袆

  演连珠十首

  △演连珠十首

  臣闻圆穹华象列宿昭符北辰天枢至尊而不动中宫天极泰乙之常居是以人君居正所以建皇极王者宅中所以恢帝图
  臣闻腾蛇游雾应龙凌云蛇则何威雾以济其威龙则何神云以显其神是以人君所托者权之盛人君所乘者位之尊桀为天子因能乱天下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
  臣闻赤子无他欲而必遂其所有欲赤子有不言而必会其所无言是以圣人之宰万民务在通其志圣人之制万物贵乎全其天
  臣闻上天至公四序以成秋霜肃杀而木不怨落春风长养而草不谢荣是以圣王御世使民不矜涵之以德义不知其为惠遒之以法律不知其为刑
  臣闻事以顺为便物以适为安为■〈犭员〉赐者非负之而升木为鱼德者非挈之而入渊是以夏蠲冬繇民不以为怨春贷秋赋民常以为恩
  臣闻句粤之簳镞以精金手为梧华则何择于槁朴蜚景之剑威夺白日用以刲获则何异于劂刃是以量材受任则大小得宜度德官人则圣贤无隐
  臣闻天地之道有始而无终阴阳之变有消而无绝是以严寒杀节墙根之草巳生雪暑熏天井底之泉犹冽
  臣闻力不久盛势无长雄月方满而遂缺雪乍积而巳融是以履崇贵者持之以恒则可保居溢富者守之以虚则能终
  臣闻云汉昭回日星光耀者天文之宣草木荣华山川峙流者地文之着道虽明矣非文不行事虽实矣非文不具是以经纬两仪黼黻万化帝王之文所以昭宪章羽翼羣经藻绘众言贤哲之文所以传竹素
  臣闻见礼而知政闻乐而知德是以观世运之隆污视文章为凖则和平浑厚质实瓌赡验治道之方昌夸浮纤靡诡怪支离察政理之斯斁

  ○王稌

  续连珠五首

  △续连珠五首

  臣闻参术性良故能资人元气乌附性烈惟能攻人邪毒是以圣人以德为参术而培养化功以刑罚为乌附而辅治浇俗
  臣闻禾莠并区则莠茂而禾衰兰蒿同生则兰微而蒿盛是以贤愚混处者道之灾忠佞杂□者国之病
  臣闻海鸟下郊原荐之太牢享之太乐而志不宁泽雉在樊笼十步一啄百步一饮而神不王何则失其性者其天移徙其常者其心丧是以尧舜之化无为自治而举世熙熙无德可名而如天荡荡
  臣闻暑方炽而阴生寒既极而阳复月乍满而魄亏潮正长而势缩是以圣人不履至盈君子恒存不足
  臣闻麋鹿之首不可以加冠螳螂之臂不可以支闼何则重任不可以妄委妄委必致于踬名器不可以滥用滥用则近于亵是以负且乘者致寇至覆公餗者鼎足折

  ○沈恺

  连珠八首

  △连珠八首

  葢闻享大羹者薄鼎烹奏钧天者轻巴里故正学明难为异端之词至道得难为百家之语
  葢闻安石喜而折屐子云惧而投阁故养之不豫者随物而盈中有所欺者随物而涸
  葢闻材之幸者文之栋梁而余则为沟壑之委稷之遇者飨之神明而余则为鴈骛之需夫天之生材无隆杀之异而人之所遇有贱贵之殊
  葢闻遇震风凌雨然后知厦屋之庇深涉穷厓寒谷然后知阳春之惠博故乱不极则治不形思不甚则感不渥
  葢闻浴不必江湖要之洗垢仕不必崇峻要之行志故下惠虽介不卑于小官仲尼虽圣不嫌于会计
  葢闻天下固有破碎之经人心则无不完之理故虫鸣股跃未必非舜之韶乐而品异物殊焉知非旦之周礼
  葢闻喣喣之惠可言也而至仁难名孑孑之义可知也而大德难喻故子不谢恩于父母物不荷施于天地
  葢闻发不足失髢则羞趾不足失屦则忧是以内重者外轻见大者日休

  ○冯时可

  拟连珠十二首

  △拟连珠十二首

  臣闻以繬缘繬则察色者莫识其美以水济水则知味者不能为食是故大明之咏称殷以儆周至言之书借秦而惕汉
  臣闻神之所恫虽贵不享天之所开虽贱不遗是以王子投琼河伯返而化石雅奴祝铁山灵佑而成刀
  臣闻善恶所触遇变莫回缘业既深延刼不解是以鹄苍衔卵以开国仁感而没为黄龙巴子射女以临夷威殚而终为白虎
  臣闻吹笙于堂小和弛而大巢孤登车于陁只轮缺而满载危是以一壬当路而掩玉烛之光匹佞操衡而毁金瓯之固
  臣闻乌啄牧靡而解毒袅食桑椹而革音金潾象渚导之则礼乐之乡青羌羽民驯之则邹鲁之俗是以王者不介鳞夫四裔圣人常袵席乎八荒
  臣闻理表之议拘儒所骇域外之观精识所朗是以战国争强于蜗角则邹子漫说九瀛末世竞利于刀锥则佛氏广称三界
  臣闻数范乎神即八纮而可见几藏乎寂虽五步而莫窥是以推形察影日月昭于表下偏听独任胡越判于舟中
  臣闻苍灵回春万卉不谢其荣屏翳施雨百谷宁怀其润是以帝尧之力何有孔子之圣莫知
  臣闻草有莘有蘲合服之则寿而独食则戕生言有甘有苦并察之则明而偏听则召乱是以圣王旁资乎瞽史贤佐兼访于蒭荛
  臣闻以身率物必唱高而和广以人动天惟精至而神通故永叹于隆墀则声盈远壑斋心于闇室则衷格昊苍是以王者本大猷以颁涣汗圣人执玄德以为明禋
  臣闻附黄鹄之翼者或失路于冲颷探神蛇之珠者常殒身于毒雾是以炎门借箸平原繇兹召殃权馆飞缨越石以斯蒙诟
  臣闻柔木荏苒有缗丝之能岩鼓闛鞳无应节之响是以优旃漆城听捷于太室之谈那律瓦衣喻精于上林之讽

  皇明文征卷三十五

  ●皇明文征卷三十六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读(子史 文集)
  考(律历 圣系)
  辩一(天地 经文一)

  ◆读(子史 文集)

  ○子史

  章懋
  王世贞

  △章懋

  读王章传

  读王章传

  秉史笔者当以是非论不当以成败论以成败论人天下无全人矣成帝时大将军王凤以帝舅擅权用事京兆尹王辛言凤诬罔不忠不可任用宜更选忠贤成帝悦其言而不能用遂为凤所陷以死班孟坚讥章不量轻重然则循默充位全躯保妻子之臣乃为能量轻重者乎当是时五侯骄僣并作威福尚书九卿州牧郡守皆出门下大臣则奴颜婢膝如张禹孔光小臣则谀心佞舌如杜钦谷永朋党比周天下之势骎骎入于王氏朝臣自宗室刘向之外无一人为汉忠谋者况王章繇谏大夫迁司隶挍尉为京兆尹居重任享厚禄固非位卑而言高者矣召见延问辄辟左右上寤曰非京兆尹直言朕不闻社稷计则章与成帝亦非交浅言深者矣如是之言似不为过尽忠于君不幸见杀是亦命而巳耳顾何咎其不量轻重耶孟坚如惜其死第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可矣夫既委质事人尽忠乃其职也今必以为不量轻重独非排死节否忠直者乎设使成帝能用章言抑外戚之与政求忠贤以自辅则汉室终无新都之祸作汉史者必将美章之功而称其言之当矣岂有不量轻重之讥也呜呼成败论人如此古之所谓良史者果若是耶

  △王世贞

  读元史
  读庄子

  读元史

  余尝怪晋世匈奴鲜卑羯氐羌以至索头之虏更迭而入为主其割中国十之六七耳然往往袭华号变夷礼多足称者葢至孝文而其俗彬如也岂其先尝杂处中国有所觊慕于志耶宋亡而薄海内外鲜有不为元者顾其君臣日龂龂焉思以其教而易中国之俗省台院寺诸路之长非其人不用也进御之文非其书不览也名号之锡非其语不为美也天子冬而大都夏而上都上都漠北也其葬亦漠北视中国之地若瓯脱焉不得巳而居之于中国之民若赘疣焉不得巳而治之又若六畜焉食其肉而寝处其皮以供吾嗜而巳于乎不亦天地之至变不幸者哉然所谓匈奴鲜卑羯氐羌索虏者其人浸淫而忘其故矣是以一易世而辄尽元唯不忘其故是以易世之后仅能驱而置之大卤之外若飞鸟之就林而巨鳞之还壑也元所以迄今不绝哉金之有完颜雍也犹之乎汉文景也尝怒太子尽用华服曰易世其衰矣是元之筴也

  读庄子

  苏氏子欲去让王说剑盗跖渔父四章而以列子前后之续也无所据特以盗跖渔父之排孔子甚而欲去之夫内外杂篇何尝不排孔子也其排婉而深不若盗跖渔父之直而浅也然而吾于苏氏取焉所以取者何以庄子之文得之也凡庄子之为文其宏放驰逐纵而不可羁其辞高妙而有深味然托名多怪诡而转句或晦棘而难解其下字或奥僻而不可识今是四章独让王犹近之而太疑于正而是三章者故甚显畅而肤浅其法类若礼经之所谓乐记儒行者意必庄子之徒托而为之者也韩愈作读墨而谓子夏之后流而为庄亦无所据而王安石引之吾以为不必自子夏氏若庄子者葢尝受业于孔子之门而有得者也何以知其然也凡庄子之所谈如君臣父子之大戒天机嗜欲之深浅六经之用圣人之论议皆精切而尔雅即田子方荀卿之所不能及特不若其治老子之深葢游于吾圣教而中畔之者也太史公谓申韩之学出于老子故与之同传唐人祖老子而离之吾以太史公信也夫所谓学不必其尽学也得一语而守之曰啬曰俭曰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申韩氏之所实也若庄子则无是也太史公又谓庄子梁惠王齐宣王时人审尔柰何不使与孟子见而一相究诘也庄子非告子夷之比也其鬪必若涿鹿彭城之战天地为之荡而不宁日月为之晦而不辩夫庄子败则逃之无何有之乡而巳然而不怒也孟子不败也败则怒

  ○文集

  章懋
  黄仲昭
  郭棐

  △章懋

  读苏集

  读苏集

  吾始读东坡制科策及进策诸篇见其有更张百度之志有贾太傅流涕汉庭之风纵横气习尚未尽除其所以异于临川者几希及观其上神宗万言书时政书及代张方平谏用兵等书忧深思远忠厚恳恻思与天下休息之意蔼蔼然溢于言外然后见公之学识议论非复少年之比岂其忝创王氏之失而改之乎抑亦经历世故之熟而所造愈深乎所谓更一事者长一智公其有焉有天下国家者轻弃老成人而遽使不经事少年为之其能不败乃公事也耶

  △黄仲昭

  读欧阳集

  读欧阳集

  欧阳文忠公平日行巳立朝光明正大槩可于文章见之不容妄置喙其间矣然予尝读其文而有所感焉公立朝时于王安石吕惠卿皆尝有所论荐其于安石则称其德行文学为众所推守道安贫刚而不屈宜置之台谏其于惠卿则称其才识明敏文艺优长好古饬躬为人端雅宜置之馆阁夷考其行安石学术不纯于道绝无所见其设心措事无一不入于邪又自以为是而穿凿附会以文之则其不得为君子彰彰明矣惠卿专事脂韦阿附权宠又小人之尤者也及其相继得政则皆以奸邪误国视公之所论荐者不啻熏莸氷炭之不相合予于是有以见夫小人惑人之深虽光明正大之士有不能免也夫以光明正大如公者尚为其所惑如此况未能如公者邪呜呼后世有志于为国荐贤者可不慎哉

  △郭棐

  读洹词

  读洹词

  崔后渠作四贞祠记云往之可言不独四贞自阉人谷大用八人思蛊君以极其欲而燕游启八人又进刘瑾使慑廷论而士祸惨当瑾时酷烈如焚怨韩司徒李梦阳刺骨矣众谓其必死也而免何塘之长揖知县王勋之不赂也而见重瑾败而永继永败而宁彬继命乱至矣刘少傅之避位传尚书之抗奏宁濠叛矣胡世宁曹琥之持法孙燧许逵之死义故扞辱之女可观性秉节之臣可观学予读其文慷慨三复深叹正德中士气扫地犹幸有诸公大节磊落如此讵非一时中流砥柱哉予南海有王公名皞者是时为刑部司务瑾坐东厂公见之独长揖及为江西参议宁濠横骜公见之亦独长揖人有知者曰是不跽东厂者肯为藩邸屈膝耶公知濠将叛遂谢病归嗟嗟公不屈瑾其高风奚让何栢斋不屈宸濠其正气又不下胡端敏而后渠未之知也故表出之

  ◆考(律历 圣系)

  ○律历

  王廷相

  △王廷相

  律尺考
  岁差考

  律尺考

  古人制尺以调律累黍以定尺然随代变易讫无定凖汉志云律本起于黄锺之长以羊头山秬黍中者一黍之广度之九十黍为黄锺之长葢以黍约一分九十黍九寸律也此必上古以来有所传授故历代因之以定律尺之度周礼考工记于案言十有二寸于镇圭言尺有二寸又言桓圭九木是周人以十寸为尺矣故历代以周尺为古尺汉有刘歆铜斛尺蔡邕铜钥尺建武铜尺汉官尺魏杜夔尺晋父玉尺梁表景尺晋始平古铜尺汲冢玉律尺钱乐之浑仪尺隋开皇水尺官尺后魏元延明尺梁刘曜土圭尺五代王朴律准尺宋和岘尺太府布帛尺李照尺胡瑗阮逸尺繇是观之尺随代更律随尺异虽有慕古之君出而正之终然不能归一岂非神理难诠器数易拘耶按晋荀朂依周礼制尺谓之晋前尺与刘歆铜斛尺建正铜尺祖冲之铜尺汲冢玉律尺其度皆合隋意以其与周尺同因以挍诸代之尺田父玉尺梁表尺加朂尺七厘汉官尺加朂三分三厘始平铜尺杜夔尺加朂四分浑仪尺加朂六分四厘蔡邕铜钥尺加朂一寸五分八厘元延明尺加朂五分八毫开皇水尺加朂一寸八分六厘刘曜土圭尺加朂一寸五分夫史臣称朂推考百代之法术极精密及阮咸听其所造之乐则又以锺律声高乐音哀思及得始平古桐尺果长朂所造四分是岂可以朂所造独是而诸代尽非乎宋仁宗朝诏丁度详定邓保信等所定律尺则以和岘之景表尺为长王朴律凖尺比汉钱尺长二分比景表尺短四分有奇胡阮保信及李照所用太府寺布帛尺其制弥长去古弥远不可依用乃再造景表尺上之而高若诺卒用汉钱尺依隋书定十五尺藏于太常寺夫宋祁以胡瑗所造锺律与古法相合隋唐以来诸儒皆不及瑗而高若诺则以为不可依用然则锺律尺度之中将何所据而为定依乎夫器有形而易拘者也声无形而难调者也以为挍黍则黍有大小之异累有长广之殊黍不可尽信矣以为定于人之声则喉有长短之不齐音有清浊之各异声不可以尽依矣故历代以来尺之长短杳无定凖乐之高下茫无定声拟议之纷纭率莫能决嗟乎形质难均物情自然是以圣人制度立法存其大槩要在聪明察之尔今之制律者必曰累黍定尺固无恰好符契之妙若曰弃黍为尺亦无特契之理予谓先守累黍之法以为律尺大分资藉之地后参古人耳听心会之□以为考声命尺之本庶几所谓元声者必于此而得之不然止据区区累黍之法以为定尺之要恐未免毫厘之差遂至千里之谬又何望夫夔旷之阃域也哉

  岁差考

  岁差法尧时冬至躔在虚一度夏至在柳十四度春分在胃十二度秋分在氐十度至唐开元大衍历冬至日躔在斗十度夏至在井十度春分在奎七度秋分在轸十四度宋统元历冬至在斗二度夏至在井六度春分在奎初度秋分在轸七度此历代之历可验者如此然虽有进退其度不出一舍前后葢天运星行动体也未免或前或却小有不齐历家步算乃死法耳安得与天相符故曰岁差后世随时占候修改求与天合又不得不然也汉自邓平改历之后洛下闳谓八百年当差一度当时史官考诸上古中星知大初历巳差五度而闳未究葢古之为历未知有岁差之法其论冬至日躔之宿一定而不移不知天日会道不得均齐余分积久度数必爽今岁之日躔在冬至者视去岁冬至之躔常有不齐之分至晋虞喜始觉其差乃以天为天岁为岁立差法以追其变而算之约以五十年日退一度然失之太过宋何承天倍增其数约以百年退一度而又不及至隋刘焯取二家中数以七十五年为近之然亦未甚密至唐僧一行乃以大衍历推之得八十三年而差一度自唐以来历家皆宗其法 【 大衍法有云日躔一岁行周天度未遍而日巳至故每岁有不及之分约天一度为三千四十分计一岁不及之分三十有六大积而至于八十三年则差三千四十分为差一度矣】 然犹未至也至元朝郭守敬算之约六十六年而差一度算巳往减一算算将来加一算而岁差始为精密至今三百余年台官推演又多不合天道识者往往奏请再改历元以正岁差嗟乎天动物也进退盈缩未免小有不齐一定之法不可拘也刘焯取虞何二家中数定以七十五年当时善矣至唐而复差僧一行以八十三年时谓合天矣至宋元之交而复差许衡郭守敬定以六十六年当时以为精矣至今又复有差然则一定之法顾可拘执也哉况法亦自有权宜者如定岁之法四期余一日之数分于四期则二至之定每疑于丝忽之间须酌量以定无常凖者定日之法一日变为九百四十画者以气朔有不尽之数难分也每月三十日一气盈四百一十一画二十五秒一朔虚四百四十一画积盈虚之数以成闰故定朔必视四百四十一画之前后以为朓朒故定朔每疑于一画之间要亦须酌量以定无常凖者如日月交食之法时刻分秒最为精微及至半秒难分之处亦须酌量以定无常凖焉夫至之丝忽朔之一画食之半秒积之岁久则皆差失不合原算矣以天道不齐之动加以岁久必差之法欲守一定之算夫安可得是故随时考验以求合于天此为至当尧时冬至在虚于今岂可固执也哉

  ○圣系

  程敏政

  △程敏政

  圣裔考

  圣裔考

  先圣之后凡嗣爵奉祀者谓之大宗子宗法在礼不可不慎重而考诸史籍则因袭之间尚有可议葢自先圣一传而泗水侯再传为沂国公沂国五传生顺仕魏以孔子后封鲁国文信君葢圣裔之受封始此顺生三子长曰鲋秦封鲁国文通君又为陈王博士次曰腾为汉长沙王太傅次曰树而鲋腾之后分为两宗鲋六世生何齐成帝时梅福上书言孔子殷人宜封其后以奉汤祀遂封何齐为殷绍嘉侯寻进爵为公地满百里此一宗也腾四世生霸元帝时赐号褒城君奉孔子祀此一宗也然则绍嘉公乃大宗褒城君乃小宗何齐生安光武时嗣爵又进封宋公为汉宾位诸侯上霸三世生均平帝元始初进封褒成侯均再世生损和帝永光中徙封褒尊侯至献帝初国绝葢两宗至于汉亡俱失传矣魏文帝黄初中复求先圣之后得议郎羡赐爵宗圣侯传再世生震晋武帝太始初改封奉圣亭侯震再世生懿随元帝南渡居会稽孔氏自此复分南北两宗懿生鲜宋文帝元嘉八年以罪夺爵十九年以隐之嗣隐之复以子不道失爵二十八年以惠云嗣又以重疾失爵孝武大明二年以迈嗣迈传其子莽亦以罪失爵此南宗也后魏时求先圣之后得二十七世孙乘以为崇圣大夫孝文太和中改封其子珍为崇圣侯珍三世生渠北齐文宣帝改封恭圣侯入后周宣帝进封邹国公渠再世生嗣哲隋炀帝时改封绍圣侯此北宗也然则从元帝南渡者为大宗受北魏所封者为小宗南北两宗至于隋亡又并失传矣唐太宗贞观十一年始得先圣之后德伦赐爵褒圣侯德伦再世生燧之玄宗开元中进封文宣公传七世生光遭五季之乱失爵为泗水令有洒扫户孔未欲冐袭封尽杀诸孔氏光妻生子仁玉方九月遂秘养之后周时乃得嗣爵入宋而卒至太平兴国中复召仁玉之子宜嗣封宜再世生圣佑无子以弟宗愿嗣仁宗嘉佑中以祖谥不可加后人改封衍圣公宗愿传若蒙哲宗元佑初改封奉圣公若蒙坐事废以弟若愚嗣复为衍圣公若愚传其子端友从高宗南渡居衢州孔氏自此又分南北两宗端友传四世生洙以宋亡失爵此南宗也伪齐刘豫自济南僣位得先圣四十九孙璠赐爵衍圣公豫废金因久璠三传生元措金末崔立作乱降元遂并俘元措以去此北宗也然则从高宗南渡者为大宗受刘豫所封者为小宗矣元措入元而卒无子乃召洙俾嗣爵固让归衢州仁宗延佑四年召中书定议先圣五十三世孙当嗣封者遂得元棤宗人思晦以闻思晦受爵以卒因子贵追封鲁郡公葢今之为大宗子者皆思晦之后矣夫宗礼先生之所制葢以正天下之大伦而绝争端者也先圣定礼乐以为万世法而况其后人奉世祀可不慎乎夫以魏唐之初其所封者史既不载其世次而凡在北宗者又皆出于一时之访求乃以之当大宗子之责亦异乎先圣之礼矣必不得巳则南宗犹为近之葢南宗出于当时嗣爵之人而北宗则其疏且远者或乃以去宗国为南宗之罪以守林庙为北宗之贤则又有大不然者焉以史考之凡出于北宗者实皆逃难四出流落民间非真有仗义守礼之必効死而不去者也然则取此去彼又岂大公至正之道哉矧北宗祖璠始受逆豫之命而终于胡元之朝所谓因袭之间尚有可议者凡以此而巳作圣裔考

  ◆辩一(天地 经文一)

  ○天地

  李元阳
  杨慎
  邹守愚

  △李元阳

  黑水辩

  黑水辩

  禹贡黑水西河唯雍州华阳黑水唯梁州又曰禹导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传论纷纷或谓其源出某山流径某地或谓其跨河而南流或疑其世远而湮涸或谓三危在今丽江或谓窜三苗不应复在南夷之地此皆出于臆度不足为据愚之所据知有经文而巳夫黑水之源固不可穷而入南海之水则可数也夫陇蜀无入南海之水唯今滇之阑仓江潞江二水皆繇土蕃西北来葢与雍州相连但不知果出张掖地否水势并汹涌皆入南海是岂所谓黑水者乎然潞江西南趋蜿蜒缅中内外皆夷其于梁州之境若不相属唯阑仓繇西北迤逦向东南徘徊云南郡县之界至交址入海今水内皆为汉人水外即为夷缅则禹之所导于分别梁州界者惟阑仓江足以当之孟津之会曰髳人 【 在北胜】 濮人 【 在顺宁】 以今考之皆在阑仓江内则阑仓江之为黑水无疑矣地里志谓南中山曰昆弥水曰洛山海经曰洱水西流入于洛故阑仓江又名洛水言脉络分明也元史至元八年大理劝农官张立道使交址并黑水跨云南以至其国观此则阑仓江之为黑水益章章明矣若三危山即不在丽江当亦不远古今山川之名因革不可纪极夫不可移者山川之迹也随时异称者山川之名也不据不可移之迹而据易变之名亦末矣大都为论传者未尝知三省地形但谓陇在蜀之北蜀在滇之东北而禹贡言黑水为梁雍二州之界又入南海故不得不疑其跨河知跨河非理又不得不疑其湮涸曾不知陇蜀滇三省鼎足而立陇则西南斜长入蜀滇则西北斜长近陇蜀则尖长入滇陇之间正如三足旛然黑水之源正在旛头故雍以黑水为西界对西河而言也梁以黑水为南界对华阳而言也葢各举两端若曰西河在雍东黑水在雍西华山在梁北黑水在梁南云尔故曰梁州可移而华阳黑水之梁不可移也

  △杨慎

  息壤辩

  息壤辩

  山海经云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罗泌作路史发挥求其说而不得乃云楚有地名息壤其土能长若人之赘疣然是眯而道也按许叔重说文解字云壤柔土也书曰咸则三壤孔安国云无块曰壤九章算术云穿地四为壤五为坚三壤是息土和缓之名周礼地官十三壤注壤赤土以万物自生则言土土吐也以人所耕树萟则曰壤土坚而壤濡前汉书邹阳传注梁益间所爱谓其肥盛曰壤又尧时有击壤歌耕者拔其陈根击其坚块也又汉令解衣而耕曰襄壤字从襄葢耕治之土也宋杨亿当制与辽国书云邻壤交欢太宗以嫌于粪壤朽壤易作境字以上数交证之壤字之意明矣山海经所云鲧窃帝之息壤葢指桑土稻田可以生息故曰息壤土田皆君所授于民故曰帝之息壤鲧之治水不顺水性而力与水争决耕桑之畎亩以堙淫潦之洪流故曰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其义岂不昭矣哉古书传之言本自明且昭而解者翳且晦此类多矣

  △邹守愚

  月光辩

  月光辩

  或问月无光之说信乎余曰非也日有日之光月有月之光星有星之光此之谓三光譬之天地然天之不可为地犹地之不可为天也余闻之易曰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又曰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书曰哉生明旁死魄礼曰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又曰日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繇此观之圣人未之或言也夫日者实也火之精也众阳之宗也月者阙也满则缺也金之精也众阴之宗也日以袒明月以夜明犹之雨行于夏雷收于冬葢天地之气使然不可使易也故曰晦灰也朔苏也弦半也望满也月之气也余尝夜夜候之遇灰则其光尽敛之以至于无其状若死然遇苏则其光虽止于钩而全体章章以含其象至其光稍发而就盈则又不可得而见也故曰月三日而成□八日而成光此与易书礼所载何以异邪余求其故起于京房之易说乃曰月与星至阴也有形无光日照之乃光如镜照日而有影见于乎此葢以神其灾异之言本以儆戒人君不欲以政柄下移而后世遂宗之真若以月为无光者何其诬之甚也楚词曰夜光何德死而又育然则自京房以前未有也

  ○经文一

  王祎
  胡翰

  △王祎

  洛书辩

  洛书辩

  洛书非洪范也昔箕子之告武王曰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初不言洪范为洛书也孔子之系易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未始以洛书为洪范也葢分图书为易范而以洪范九畴合洛书则自汉儒子安国刘向歆诸儒始其说以谓河图者伏羲氏王天下龙马出河负图其背其数十遂则其文以画八卦洛书者禹治水时神龟出洛负文其背其数九禹因而第之以定九畴后世儒者以为九畴帝王之大法而洛书圣言也遂皆信之而莫或辨其非然孰知河图洛书者皆伏羲之所以作易而洪范九畴则禹之所自叙而非洛书也自今观之以洛书为洪范其不可信者六夫其以河图为十者即天一至地十也洛书为九者即初一至次九也且河图之十不徒曰自一至十而巳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之位在北故一与六皆居北以水生成于其位也地二生火而天七成之故二与七皆居南以火生成于其位也以至东西中之为木金土无不皆然至论其数则一三五七九凡二十五天数也皆白文为阳为奇二四六八十凡三十地数也皆黑文而为阴为偶此其阴阳之理奇偶之数生成之位推验之于易无不合者其谓之易宜也若洛书之为洪范则于义也何居不过以其数之九而巳然一以白文而在下者指为五行则五行岂有阳与奇之义乎二以黑文而在左肩者指为五事则五事岂有阴与偶之义乎八政皇极稽疑福极乌在其为阳与奇五纪三德庶征乌在其为阴与偶乎又其为阳与奇之数二十有五为阴与偶之数二十通为四十有五则其于九畴何取焉是故阴阳奇偶之数洪范无是也而徒指其名数之九以为九畴则洛书之为洛书直而列之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足矣奚必黑白而纵横之积为四十五而效河图之为乎此其不可信者一也且河图洛书所列者数也洪范所陈者理也在天惟五行在人惟五事以五事参五行天人之合也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也五纪者天之所以示乎人也皇极者人君之所以建极也三德者治之所以应变也稽疑者以人而听于天也庶征者推天而征之人也福极者人感而天应之也是则九畴之自一至九所陈者三才之至理而圣人所以参赞经纶极而至于天人证应祸福之际以为治天下之法者也其义岂在数乎岂如易之所谓天一地十者中含义数必有图而后明可以索之无穷推之不竭乎汉儒徒见易系以河图与洛书并言而洛书之数九遂以为九畴耳审如是则河图之数十也伏羲画卦何为止于八乎此其不可信者二也先儒有言河图之自一至十即洪范之五行而河图五十有五之数乃九畴之子目夫河图固五行之数而五行特九畴之一耳信如斯则是复有八河图而后九畴乃备也若九畴之子目虽合河图五十有五之数而洛书之数乃止于四十有五使以洛书为九畴则其子目巳缺其十矣本图之数不能足而待他图以足之则造化之示人者不亦既疏且远乎而况九畴言理不言数故皇极之一不为少庶征之十不为多三德之三不为细福极之十一不为巨今乃类而数之而幸其偶合五十有五之数使皇极侪于庶征之恒旸恒雨六极之忧贫恶弱而亦备一数之列不其不伦之甚乎且其数惟五十有五而于阴阳奇偶辺位将安取义乎此其不可信者三也班固五行志举刘歆之说以初一曰五行至威用六极六十三字为洛书之本文以本文为禹之所叙则可以为龟之所负而列于背者则不可夫既有是六十五字则九畴之理与其次序亦巳灿然明白矣岂复有白文二十五黑文二十而为戴履左右肩足之形乎使既有是六十五字而又有是四十五数并列于龟背则其为赘疣不亦甚乎此其不可信者四也且箕子之陈九畴首以鲧堙洪水发之者诚以九畴首五行而五行首于水水未平则三才皆不得其位此彝伦之所为斁也水既治则天地繇之而立生民繇之而安政化繇之而成而后九畴可得而施此彝伦所为叙也彝伦之叙即九畴之叙者也葢洪范九畴原出于天鲧逆水性泪 【 阙一叶】 但言图书出于河洛而巳岂尝言龟龙之事乎又乌有所谓九篇六篇者乎孔安国至谓天与禹神龟负文而出诚怪妄也矣人神接对手笔灿然者寇谦之王钦若之天书也岂所以言圣经乎此其不可信者六也然则洛书果何为者也曰河图洛书皆天地自然之数而圣人取之以作易者也于洪范何与焉群言淆乱质诸圣而止河出图洛出书圣则之者非圣人之言欤吾以圣人之言而断圣人之经其有弗信者欤刘牧氏尝言河图洛书同出于伏羲之世而河南程子亦谓圣人见河图洛书而画八卦吾是以知孔安国刘向歆父子班固郑康成之徒以为河图授羲洛书锡禹者皆非也或曰河图之数即所谓天一至地十者固也洛书之数其果何所征乎曰洛书之数其亦不出于是矣是故朱子于易启蒙葢详言之其言曰河图以五生数合五成数而同处其方葢揭其全以示人而道其常数之体也洛书以五奇数统四偶数而各居其所葢主于阳以统阴以肇其变数之用也中为主而外为客故河图以生居中而成居外正为君而侧为臣故洛书以奇居正而偶居侧此朱子之说也而吾以谓洛书之奇偶相对即河图之数散而未合者也河图之生成相配即洛书之数合而有属者也二者葢名异而实同也谓之实同者葢皆本于天一至地十之数谓之名异者河图之十洛书之九其指各有在也是故自一至五者五行也自六至九者四象也而四象即水火金木也土为分旺故不言老少而五之外无十此洛书所以止于九也论其方位则一为太阳之位九为太阳之数故一与九对也二为少阴之位八为少阴之数故二与八对也三为少阳之位七为少阳之数故三与七对也四为太阴之位六为太阴之数故四与六对也是则以洛书之数而论易其阴阳之理奇偶之数方位之所若合符节虽系辞未尝明言然即是而推之如指诸掌矣朱子亦尝言洛书者圣人所以作八卦而复曰九畴并出焉则犹不能不惑于汉儒经纬表里之说故也呜呼事有出于圣经明白可信而后世弗之信而顾信汉儒傅会之说其甚者葢莫如以洛书为洪范矣吾故曰洛书非范也河图洛书皆天地自然之数而圣人取之以作易者也

  △胡翰

  牺尊辨

  牺尊辨

  礼有牺尊即献尊也司団彝曰其朝践用两献尊其再献用两象尊郑氏读献为牺又音牺为摩莎之莎非也献举其事牺言其象其为尊一而巳以其尊之一而谓其音亦同不可也牺尊与象尊相须郑氏谓牺尊饬以翡翠象尊以象鳯凰其说亦非也葢牺尊为牛形象尊为象形皆周尊也王肃云牺象之尊全刻牛象之形凿背为尊宋刘杳言古者牺尊彝尊皆刻木为鸟兽凿顶及背以出纳酒二家之言近之而杳又云鲁郡地中得大夫子尾送女器有尊作牺牛形晋永嘉中青州盗发齐景公冡获二尊状类牛象意者古之遗制也苟以为刻木安能久置地中不坏或谓牺尊画牛象尊画象亦以木耳非古之遗制也葢二尊皆以铜为之其取义皆以牛象而得名牺尊为牺形象尊为象形则牺当读为羲献当读如宪各如其字之本音可也献举其事牺言其象不害其为器之一也观于閟宫之诗朱子不取毛氏沙饰之义而今又取郑氏摩挲之音岂非过乎况杳之言足以证肃之说有足信乎宋皇佑中得着地无足名著尊其器有脰名壶尊可也着地无足名著尊可也未能必其主名及黄长睿见之始定为着尊以为尊皆有脰唯其苶足而着地则礼之明堂位所谓啇尊曰著者是也后有若长者安知不以余言为然乎余故具着于此以见名物度数在先王时不过有司之事降及后世虽学者不得而尽考焉则夫斯礼之失也久矣

  皇明文征卷三十六

  ●皇明文征卷三十七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辩二(经文二 子史)
  解(天文 经文 宴饮 物类)

  ◆辩二(经文二 子史)

  ○经文二

  周洪谟
  杨慎
  黄佐

  △周洪谟

  周正辩

  周正辩

  或问南皋子曰唐虞夏后皆以建寅为岁首今之历是也周人以建子为岁首是以子月为正月乎曰岁首云者言改元始于此月是以此月为正朔非以此月为正月也曰正朔正月有以异乎曰正之为言端也端之为言始也正朔者十二朔之首史官纪年之所始也正月者十二月之首历官纪年之所始也或曰正者长也正朔之为苐一朔正月之为苐一月犹长子之为苐一子也故皆可谓之岁首前乎商之建丑也书曰惟元祀十有二月是商之正朔以十二月为岁首而非以十二月为正月也后乎秦之建亥也史谓秦既并天下始改年朝贺皆自十月朔故曰元年冬十月是秦之正朔以十月为岁首而非以十月为正月也繇是推之则周人之建子者以十一月为岁首而不以十一月为正月也后世儒者不得其义故有纷纷不决之论汉孔安国郑康成则谓周人改时与月宋程伊川胡安国则谓周人改月而不改时独九峯蔡氏谓不改时亦不改月至于元儒吴仲迂陈定宇张敷言史伯浚吴渊颖汪克宽辈则又远宗汉儒之谬而力诋蔡氏之说谓以言书则为可从以言春秋则不可从于乎四时之序千万古不可易而乃纷更错乱以冬为春以春为夏以夏为秋以秋为冬位随序迁名与实悖虽庸夫騃子且知其不可而谓圣人平秩四时奉天道以为政者乃如是乎予惧学者惑其言未有不诬圣经以乱先王之法者矣故以易诗书周礼春秋论语孟子及汲冡周书史记汉书可以证诸儒论辩之失者参考而详列于左云

  △杨慎

  鲁之郊禘辩

  鲁之郊禘辩

  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然皆臣子之分所当为鲁安得独用天子之礼乐哉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予读其言虽爱其辞之严义之正而未尝不病其考究之不精也鲁之僣天子礼乐鲁之末造非成王伯禽之为也昔者成王命君陈拳拳以遵周公之猷训为言猷训之大无大于上下之分岂其命伯禽而首废之哉此以理而断其事之无也以孔子之言考之论语载子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中庸载孔子之言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事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视诸掌乎此二言者微言以见其义也又恐当时之不喻也故又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亦既十露一二矣又恐后世之不喻也则又曰杞之郊也祀禹也宋之郊也祀汤也是天子之事守也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孰有深切着明于是乎以上数言着其意而春秋鲁颂着其事春秋书禘于庄公见禘之替始于闵公也书四卜郊见郊之僣始于僖公也鲁颂閟宫之三章云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言成王命伯禽以爵土耳其周公之孙庄公之子以下则诗人美僖公郊祀之事未见出于成王之所命也孔子于春秋衵郊者九始僖终哀使隐桓庄闵之世有郊奚为而不书鲁颂之颂僖正以着其僣之始耳此以春秋鲁颂考之而知郊禘不出于成王之赐也且史者载事之书也以天子礼乐赐诸侯岂细事哉左氏未尝言之公羊未尝言之谷梁未尝言之国语未尝言之公羊之言田卜郊非礼也卜郊何以非礼鲁郊非礼也其言即孔子之意也隐公尝问羽数于众仲众仲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用四士用二公从之于是初献六羽若如八佾之赐果出成王则众仲胡不举以对据此则隐之世未有郊可知庄公观齐社曹刿谏曰天子事上帝诸侯会之受命焉诸侯祭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据此则庄公之世未有郊可知皋鼬之盟苌弘欲先蔡祝鮀述鲁卫初封之宠命赐物其说鲁之宠锡大辂大旗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官司彝器纤悉毕举使有天子礼乐之赐鮀也正宜借口以张大于此时而反无一言及之乎昭公曰吾何僣矣哉子家驹曰设两观乘大路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礼也赐果出于成王子家敢面斥昭公以僣而不讳邪繇是观之鲁之僣非特郊禘而巳天子之礼乐大小皆悉用之矣周公阅来聘鲁飨有昌独形盐而辞不敢受寗武子聘鲁鲁飨之赋湛露彤弓而曰其敢干大礼二子之辞盖恶鲁之僣也以是观之可见鲁之僣尚未久故上自天子之宰下至邻国之卿苟有识者皆疑怪逊谢而鲁人并无一语及于成王之赐以自解以此知其诬矣予考吕氏春秋云鲁惠公使宰请郊庙之礼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报盖未允也此岂非明证大案哉此事而观之襄王之出而入也尚不许晋文公之请隧平王之弱而迁也犹不允鲁惠公之请郊成王之贤倍于襄王干尚靳之而谓成王赐之晋文鲁惠尚不敢轻用而谓伯禽受之有是理乎若巳赐矣巳受矣鲁惠又何须复请乎或曰子之言则然矣然礼明堂位有是言也祭统有是言也诗鲁颂传有是言也噫三言者皆虚也明堂位之言鲁之陋儒欲尊宗国如亡是公之聘齐乌有先王之夸楚有是言无是事也其言也不足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汉儒无远识以明堂驮入礼经而祭统之说因之鲁颂之传因之故祭统之谬骈明堂之枝指也鲁颂之谬承明堂之余窍也君子不稽经合传而偏此之信亦固矣且明堂位之言亦自相反既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勋劳赐鲁以天子礼乐又曰成王康王赐鲁重祭既曰成王又曰康王成王既赐康王不应复赐执此以讯如无情之狱一鞫而见其肺肝盖自王泽之竭处士横议谓舜臣尧或谓囚尧谓禹德衰谓伊尹割烹要汤谓孔子居卫主痈疽瘠环南游交辞于漂女皆厚诬圣贤自便巳私与此说之兴盖同时也幸而孟轲氏辨之孔子顺辨之而成王伯禽之事既不幸不得明者之辨而号为大儒者方引之以解经使成王伯禽蒙首恶之名于千载予其可无辨乎古语曰三占从二今谚云四不拗六言贵从众也经传之明证大案其众如此曲儒之单闻孤说其寡如彼辨是非于千载之下当何从亦其众而巳

  △黄佐

  放摄辩

  放摄辩

  问臣之事加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迯于天地之间庄周犹能言之伊尹周公之放摄何欤曰曲礼振书端书于君前有诛倒策侧龟于君前有诛书与龟筴且然况敢放其君乎路马必中道以足蹙路马刍有诛齿路马有诛路马且然况敢摄君位乎汤之放桀也以大恶也尧老而舜摄也小授禅也太甲非有桀恶何以言放成王非若尧老何以言摄亦惟折诸圣焉而巳矣孔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方谅闇身为冢宰百官总巳以听礼也因以训于王焉义也太甲颠覆汤之典刑久在王宫则败礼度矣故使之居桐密迩先王则内有所严惮以起其怨艾之心外有所瞻慕以成其仁义之德是亦谅闇之训也三年丧卅则冕服奉嗣王归亳何放之有三王之道皆典刑所在也成王幼冲颛蒙未有所知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夜以继日而坐以待旦者凡以为成王也虽未堪家多难而典刑幸未至于颠覆则所以启沃匡翼考诸三王以为法者自不容巳也是又谅闇之训也幼不胜冕则迟迟焉而后即辟虽七年之中辅王立政未尝一日敢践天子之位也大何摄之有世但遽其迹庂放摄言之殊不知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委曲养成则二公之心也是故尽君臣之大义者莫如伊周后世霍光之于昌邑器视其君而易置之曰吾效伊尹之放也王莽之于孺子婴斧扆南面久假不归曰吾效周公之摄也篡弒自兹借口矣故不可以不辩

  ○子史

  程敏政
  何烱

  △程敏政

  宋太祖太宗授受辩

  宋太祖太宗授受辩

  太祖太宗授受之际所以致后世之疑者谁乎曰李焘删润湘山野录而启之陈桱附会涑水纪闻而成之不深考者以为实然尔夫寿之所以启之者何也曰寿为长编以太祖顾命实录正史不载而删润野录之事附其下初意本以备阙文然野录谓太祖太宗对饮烛影下时见太宗有不可胜之状而焘改不可胜为逊避太祖下阶戳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而焘改戳雪为戳地好做为好为之又加大声二字野录出于僧文莹之传闻固不足据就其中考之如所载太宗恸引羣臣环瞻圣体玉色莹然等语则亦初无毫发可疑之隙而焘畧加删润遂不免有画蛇添足之病夫焘既删润之以为正文矣而又细办其非者何也曰实录正史皆谓太祖有疾命内侍就建隆观设醮而野录以为无疾方且登阁望气下阶戳雪纪闻谓癸丑帝崩王继恩始召晋王入宫而野录以为太祖壬子夜召晋王属以后事遂宿禁中故焘反复致诘于太祖之病否太宗之出入时月之先后本以为删润之地而不自知其删润之语未莹反以启后世之疑也夫枑之所以成之者何也曰桱止据焘所删润者书之又于好为之下妄以巳意添俄而帝崩四字复以宋后母子托命之语系之则遂骇人之听闻矣母子托命之语本为王继恩召德芳而发出于癸丑帝崩之后而桱以属之壬子且削去召德芳之事而独存此语则是不知纪闻野录两书之文本相抵捂强合干一其附会比焘之删润抑又甚焉近世保斋宋论复指桱所书者以为太祖太宗事之首尾不过如此则其不考又出桱下矣然则宋后召德芳之事信乎曰正史实录载之纪闻又出温公事当不妄焘并疑德芳非宋后之子则过矣德芳在当时年最少育于宋后或为所钟爱皆不可知但事出于两人所记而不同者当视其人温公可据之人也温公可据则文莹可出召德芳之事有则留宿之事无矣或乃谓焘之删润盖有意着太宗之恶姑引野录以借口而又自破其说以避祸则臆度之大过亦恐李焘复生不肯自当耳史称焘愽极群书其为长编专务广采择焉不精殆有所不免也或曰太宗子孙继立故人无敢言者然南渡孝宗以后其事当无所讳亦无一人言之者何也借曰高宗授受之懿可以盖前人之愆故其迹益泯然元史成于欧阳玄诸公当时复何所讳又无一语及之盖必有定论矣不然此何等大事而不加之意哉或曰太宗于太祖崩不踰年改元宋后崩不成服廷美德昭不得其死皆足以追证烛影之疑是又不深考之故也不踰年改元年代常事宋乃太祖第三后长编谓其崩太宗设次发哀羣臣奉慰以后初立未尝降诏故丧仪多所贬损百官不成服固当时礼官之过也就使因召德芳而衔之则其事亦在太祖崩后矣廷美之死赵普为之太宗固有不得辞其责者至于德昭之死非出于幽囚躏逼之举长编谓太宗育其子惟吉于禁中日侍中食凡八年始出阁诏邸第供亿悉与亲王埒诸王子不得阶也况德昭因他人行赏一言之愤不惜一死乃忍其父为人所戕而噤不出一语哉就使不踰年改元宋后崩不成服德昭之死皆出太宗则亦未可以其后来之不善而遂逆探其有今将之心加之以无名之罪也胡一桂杨维祯梁寅之流锐欲以篡弒加之恐皆以不见李焘全书之故正犹狱宫不据人原发之案而深文巧诋钩致其罪偶有刻吏见而喜之又从而和之此太宗之事所以不能自解于今日也或曰太祖既欲传弟何不使太宗正太弟之名考之九朝通畧谓唐天佑以后建储之礼不复讲行至太宗立真宗方知讨论故事又五代凡当次者多领开封尹故太宗廷美相继为之则知太祖亦承唐末五代之习兼以年岁之未迈耳是或将有待焉而遽自意其死乎夫传疑史法也苟无疑可存则亦何必摭拾小说强为之辞以滋后世无穷之惑此焘桱之罪也或又引宋朝类要载陈抟对太祖火日之说终有可疑是不知抟于太宗初入朝终身未尝见太祖其说盖不攻而破矣夫千载不决之论其可以悬断者理与事耳以事言之不过如此以理言之凡古之簒弒者多出深雠急变大不得巳之谋又必假手他人然后如志未有亲自操刃为万一侥幸之图于大人者观太祖于太宗如灼艾分痛与夫龙行虎步之语始终无纤芥之隙太宗何苦而为此舍从容得位之乐而自处于危亡立至之地病狂丧心者所不肯为凶残绝世者所不忍为而谓太宗为之断乎其不可信也矧类要野录皆托于佛老之徒之口纵使有之亦儒者所不道而况于无乎予之所笃信者温公纪闻之外一无取焉尔

  △何烱

  杨墨辩

  杨墨辩

  甚矣老氏之害道也百家之学实宗老氏自其有老氏也而后有杨墨也自其有老氏也而后有申韩也申韩求老氏之说而不得得其所以轻天下齐万物之术是以敢为刑名而不疑杨朱墨翟求老氏之说而不得各得其虚无淡泊之偏而遂倡其猖狂浮游之论是以流为为我兼爱而不悟太史公曰申子卑卑施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其极惨礉少恩皆原于道德之意夫道德刑名之归相去远矣苟知刑名之原于道德而道德之为刑名也则其为我兼爱又何惑于老氏云今夫天下之人有以君臣父子之亲而不相顾者举皆归于杨而道涂之人皆可以为父子兄弟者举皆归于墨也而老氏者不为为我不为兼爱独其于君臣父子之间泛泛乎若萍浮于江湖而适相值也夫是以父不足爱而君不足忠不忠其君则不复致其身不爱其父则不复竭其力此其势之所必至者特以老氏之道辩之而无所穷政之而无其间也故常以翕张取予之术玩弄天下而天下之人卒莫究其所归此其所以为异端之尤惑人与老氏之道有三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墨子得其慈与俭故其学主于兼爱其言曰慈故能勇俭故能广摩顶放踵有所不爱不亦勇乎墨子思以易天下也不亦广乎然而反天下之心而天下不堪纵彼能任柰天下何哉杨子得其不敢为天下先故其学主于为我其言曰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拔一毛而不以利天下则天下之故不以伤其身不以长乎然而我不以一毛利人人亦不以一毛利我也虽欲久长不可得矣嗟乎何杨墨之不善学老氏也老氏者无所是无所非而卒归于无有故其纵横坚固而不可破而杨墨者是其所是非其所非故为我者为兼爱之所诋兼爱者为为我之所议其说有时而遂穷噫何老氏之谲而杨墨之愚也老氏以其全而兼二子之偏二子以其偏而失老氏之全然则老氏之不以利器示人类如此而二子者犹不免于悲丝泣岐之迷与尝谓老氏之有杨墨犹吾夫子之有颜曾颜曾各得圣人之一体而不害其为圣人杨墨各得老氏之一偏而遂自别于杨墨盖圣人之道虽一言一行皆可以成其身而老氏之术则押阖变化反复百端不得其术不可以相用虽然杨子有言矣生相怜也死相捐也相怜之道勤能使佚饥能使饱寒能使温穷能使达也相捐之道不含珠玉不服文餙不陈牺牲不设明器也此其摩顶放踵以薄治丧之遗意与墨子贵俭贵俭则不能兼爱不能兼爱则不得不复于为我故曰逃墨必归于杨其此之谓也世谓杨墨之学不相为用也又谓杨宗老氏墨宗大禹故吾有是辩也以自附于太史公申韩之议

  ◆解(天文 经文 宴饮 物类)

  ○天文

  屠应埈

  △屠应埈

  雷解

  雷解

  己亥秋七月朔雷击 奉先殿右室是夕皷楼灾宗伯稽古陈议请明黜大僚以勑天戒于是司寇屠公侨南宗伯吕公楠请罢诏可佥戚戚心异之以为黜之弗若也史某氏解之曰吁夫天之赫怒以威也为雷为霆阴薄阳摧隐辚若廵軿訇若追颷扬电矫虩虩虺虺磅磕郁律磔薄迅越千毂骈击万鼛虓伐骇气漂奔杀机阚发当是时也丘崩岳迁魑溃魍蹶凶人衷危儵忽亡魄穷奡失勇蒙卓丧力子娄罔施其精夸都莫措其疾行若负刅瘦安得穴身尠定举面鲜恒色及究其所摧灭也则獟猂免宄逆脱畴戾廸而抵攠或轹■〈扌暴〉而罔慝不滔之命罔渝之理亦逸而巳矣乃或峣崋■〈鎞,扌代釒〉■〈疒外嶲内〉其石虬米摧折其枝故宫焚甍隽宇坏栭释此纠彼其故何与天道恢恢当威见值逄冲则攊遇披则入固非斤斤以晳微纤纤若饬职也将脔噬惨啮致毒所触隐若虺蝪云尔哉今夫万乘之怒九重之威矍矍赫赫亦犹霆雷也剧然广运逆意则诛珉瑜在御当者为奇罣脱函车之兽网漏吞舟之鱼故爱之加膝憎之苴履恶之成厔■〈⻊炙〉好之生翮羽惨燠为冬春进退异虎鼠崇之则跨腾青云之上抑之则委涂黄泉之下朝握夕摈安论洁污犹之雨露所润日月所临函气者育失化者零岂云荃萧之芳贱驺狒之美恶鹯鸾之鸷与仁哉虽然天不可虑道不可几仕无常遇士有恒持峣崋不以颠石损其形虬木不以折枝毁其干君子不以罹阨决其维是以三闾九迁而未悔孙敖旅进而弗愉展季抗亦于三公姬旦孙德于硕肤岂其情之尔殊哉固以义为不可离也故齐得齐失达人之极融融娱娱味道之腴遗物定志守德之正改玉改裳不改其行至人恬漠与道翱翔损华宅实时暗久彰斯非美乎且闻之举世同好皭然莫淆慎修可愿神听不恌火齐弥光乎莫视大屈厉质乎重销隋阿别利于纠纷新栢辨节于后凋众庶凭朽乎株木贤哲蜚声于寥寥二先生者独行不惧遯世不幽览辉千仞德音矫矫诗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其斯之谓与至若坚磷于砥丝湼而锱镂刚以折荃化为荑违则去穷易执射时则固二先生之所讥亦非仆之所敢知也

  ○经文

  刘基
  程敏政
  崔铣

  △刘基

  夏后氏之郊解

  夏后氏之郊解

  祭法曰夏后氏褅黄帝而郊鲧鲧固夏后之父也夏后之天下受于舜非受于鲧也禹不得以天下私其父夫鲧以治水绩用弗成而舜殛之羽山天下咸服则鲧天下之罪人也故舜之刑非私刑也天刑也以天刑讨天下之罪人天下之至公也禹既受舜禅而升其罪人以配天是舜之殛鲧非也夫鲧之殛获罪于天天殛之也非舜殛之也奉天讨也而以鲧配天是天之殛鲧亦非也一私其父而逆于舜又逆于天天其弗享夏后氏之郊矣禹圣人也而敢为是哉祭法之言非也然则禹之于鲧也如之何曰庙以祭之而巳矣

  △程敏政

  八蜡解

  八蜡解

  郊特牲曰天子大蜡八主先啬而祭司啬也祭百谷以报啬也享农及邮表畷迎猫虎祭坊与水庸先啬神农也主之者尊之也司啬农官也百谷百谷之神也农先农也邮表畷田舍也猫虎驱鼠及豕坊以畜水庸以行水皆有功于田者也所谓报啬者申上文祭百谷之义也所谓仁之至义之尽使之必报之者启下文迎猫虎之词也所谓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无作草木归其泽者所祝之词也然则先啬一司啬二百谷三农四邮表畷五猫虎六坊七水庸八陈氏合坊庸为一分猫虎为二舍百谷而增昆虫误矣王肃又分猫虎为二虽去昆虫而遗百谷亦未之尽惟横渠先生有曰百谷八也昆虫为害者不当祭斯为得之

  △崔铣

  关睢解

  关睢解

  毛氏之说关睢也曰忧在进贤无伤善之心美哉训乎夫窈窕淑女德莫茂焉君子好逑配莫宜焉然而君家之肥非独知之致也承祀之葅非一手之办也昌胤之术非专宠之克也虽然组纂之丽或伤于素容袂之良或害于贞词思之敏或倾于哲必将躐进而俪于配急售而安于湏故周之后妃广于求助情在得媛宗庙之荇左右流之其嫔娣之属与能事神者于人毕宜未得而求之巳得而乐之恊彼众善以事一人志在相夫尔忘其躬也乐乃有与尔畧于色也夫公其心则合异以为同诗曰白华菅兮白茅束兮心苟私则判戚而为敌易曰列其夤厉熏心古帝之圣曰尧曰舜事咨岳牧好察迩言比其化也岳孙帝位九官让能及乎王泽火熄爝存秦穆悔过求臣犹称一个是则一言而治者其好善乎一言而亡者其妬才乎是关睢之义也后之说关睢者异焉曰官人桨得淑女以配君子则宫人当何属之文王未亲适妃先畜嬖御岂太任之替于教与礼称文王九十七而终中庸谓其末受命则文王之为父盖甫冠之余也岂有圣人而乃棘于色乎或曰盖王季之嫔或曰周公之追述道既无征迹又近臆不其蔽乎文德与嗟乎理之常新隔世可推事之成陈徒步莫得今六经之文缺讹有间矣然风传俗习裔制蚀器则近古者犹得其音尘是故君子之学识其大者阙疑整旧慎乎其易古焉尔

  ○宴饮

  莫如忠

  △莫如忠

  口帀酒解

  口帀酒解

  余昔游关中问酒之名则乘落为着至是客有以口帀酒馈余者亦关中品也余尝而甘之何论桑落而后悔其遇之晚也口帀之义以饮名可无烦杯□斗独卓管瓮中口翕而取之时其耗挹水注焉以度赢缩水渍成酒机相灌输饮罄而贮常盈举数而序不乱津津乎若玄蝉之吸露无损于廉蝘鼠饮河各充其量也余喜止客及所与偕来者凡为大宾三初延既竣斯酿乃陈客殊餍之命嚼无筭时则陪傧者或不任嚼俨然日旬余而■〈侃上言下〉曰子实择礼大宾在是匪觞之称而口帀之亵余曰唯唯否否如子之云则孅趋鞠月氶邑盘辟雅拜而以为容者余非不知也然酒客之贶也而敢弗供母乃使客谓余巳曰无亵而实亵之贶乎夫礼有初古刳樽抔而饮非宾礼之初耶礼则不愆奚饮之择傅曰苟有明信潢污行潦可荐神明可羞王公而况君子合宾主之交享用玄酒以佐大烹质而有文菲不废礼明信孰甚焉而云不可何也于是陪傧者起谢曰我过矣我过犬我乃不知亡于礼者之为礼也微子诏之余恶覩乎太方而以负鼎非圣饮瓢毁贤之惑终矣再拜避席而宾饮如初

  ○物类

  王鏊
  李东阳
  屠应埈

  △王鏊

  鸡鸣解

  鸡鸣解

  王子夜读有鸡正鸣于庭家人犇告曰必杀之是不祥王子曰鸡其无知乎彼鸣自鸣吾何为惊彼止自止吾何为喜鸡其有知乎彼以告我是为忠告不以告我是为容默又可杀乎且彼为不祥者谁乎鸡乎抑别有物乎鸡也彼区区者是何能为别有能乎则鸡可杀而彼物者可得杀乎夫鸣鸡职也特非其时耳非其时而鸣不免于死非其时而言得免于罪乎虽然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尔当与灵鸟而并名

  △李东阳

  藻轩解

  藻轩解

  青华主人建阀南舆高居江渺构材为亭甃石为沼层澜碧皱众卉云绕撷芳潄洁名之曰藻客有过者难之曰万汇藂茁群植并分巨者为梗橡秀者为篁筠坚者为桧栢芬者为兰荪山苞水葩莫可具陈彼藻之细何足以云主人曰君子设佩圣人取物匪名则嘉惟义斯泽品不必富类不必僻泥形为迂执象为惑子坐听我言藻之德夫藻者气孕天秀根含地灵内秉柔质外敷素英不雕而华匪馞其馨顺时生者为孙命与物为徒者为和光宁负洁以自濯亦何心于行藏客曰可得闻邪主人曰穷海之裔荒溪之涯舟檝之所不至人迹之所不加以汗漫为方以波涛为家虽溷迹于草莽宁委情于泥沙客曰微哉善藏其用子既出矣请言乎动主人曰或载衣襟或登筐篚涤以甘泉荐以方簋陋末迹于蒭荛耻遗瑕于葑菲绘形则与火齐明比德则与鉴为轨功虽着而不知其劳用非奢而莫閟其美客曰韪哉君子之斐主人曰嘻物贵实用礼戒弥文弗玩其华而采其根楚佩江■〈艹洍〉周歌涧繁桃李薇蕨维葛与苹匏瓜行苇列国所陈繄藻之德于吾则均朝尔吾居夕吾尔群匪藻吾轩亦藻吾身下雪民隐上华国勋惟夙夜是存以无负于吾轩客起再拜敛容棘吻君门巍巍曚者莫瞬君行濯濯瑕莫可捃包荒纳污辞我不摈鄙人何知敢谢不敏主人不荅莞尔而哂

  △屠应埈

  鸣楸解赠黄考功德兆

  鸣楸解赠黄考功德兆

  齐郡黄君德兆仕于朝退耕于海野居数年太宰举其才征还郎中道莒城止客舍庭中空夜闻声焉声之所起如风飗飗迤扬羣卉枝柯相樛飘举升降涓泉若流砉然勃郁激逸輘輷疾浪汨□截骇骑崩奔绵延抑历翕协音巠韺迭盛更微若谐或怒恍惚灵变幽暮遘迕究若有端视不见所邑大夫晨驰而告曰是之谓楸鸣者也楸植于舍且数百岁矣旷世一口卉声闻喤喤土人志之曰维祯祥理或晰而莫折事有微而必彰陈宝鸲而节来室木蘖而蹶张鹤鸣阴而爵縻凤止岐而德昌宜哲民则以兴业典册烨而垂光也海野子来以告少微生曰吁有是哉运化莫齐气感斯激应月以潮矢风而疾龙矫云翃电迅霆击予觏夫物之感于声也清商奏夏木零处女叹巍城震彤昵丰鼎雉升宫钟应铜山倾风出囊而应啸兽仰沐而翔廷石何憾而质陨水何蹙而渊腾虚管恊候空谷授音固无心以类致亦顽冥而兆灵吾请语子以楸鸣之征可乎夫人之为精也摭英韫灵委端于天体则轨曜智越垓埏故能沦格晦邃撤历幽玄肹蠁变动微入无缘也王者循民辨政鸠虔治官裁纷释撼匡奠以安皇皇羣辟掌之宰吏明抡周虞登贤斤鄙百度齐均四海感乂子寔哲良宅揆绳驭乃今服休采列□豕贰者咸抑皆缉缉济济视民若子竞竞繟繟位暨于理哉其或蹑言□夬诡豗婄遹狂殚民厚殖背道自臧仇若秦越刈若莠稂急若束湿薪剽若振萎黄令鸺仗毂牧羊以狼上下弗恤陨越为昌于是羣黎毕逋吁天自辜大东兴谣鸿鴈矢歌舛易阴阳互暌天龢斯楸之鸣恍与为徒也亦有凭凭俊又屹屹干桢荒逊在野播遗弗宾容瘁楚泽名淹衡门藿藜弗给山泽长辛圭璧肤玷骅骝弃枥穷徼终迁没身永谪南冠伏累圜辕执戟天生若才用之不卒则亦戚栗屏怦情营气蒸俯触草木■〈目勿〉通神明渊怃瞑听寄之斯鸣子方亮凝丞弼后先践斗枢提衡铨迸黜蛊吏宁章化元植登旷哲甄崇逸贤景风四恊穆气不奸神之听之福禄来延名勒洪鼎功被朱弦嗣卷阿干国雅张广乐于钧天斯固感楸鸣于兹夕信祯祥之不愆也

  皇明文征卷三十七

  ●皇明文征卷三十八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问
  对(杂对)

  ◆问

  方孝孺
  王世贞

  ○方孝孺

  杂问

  △杂问

  天曷为而运乎地曷为而处乎日月降升曷为而有寒暑乎峙者曷为而山流者曷为而水乎鸟曷为而飞兽曷为而走乎孰明而可见孰幽而不可覩乎上下千载孰不变乎四方万里孰不异乎人何繇而出庶类乎心何繇而参天地乎有生芸芸奚不朽乎有为而成孰长久乎
  盐车之下有完骥乎鞭笞之下有贤士乎蒿藋之野有麒麟乎暴戾之国有忠臣乎
  投骨两犬能无噉乎以利示民能无滥乎上之攸好下无趋乎上之攸尚下无为乎
  艺芳盈畦可以饱乎摛文充栋以明道乎
  志将适楚能至赵乎志在修辞能知道乎凿江浚河患无澜乎道明气充患无文乎
  天孕兆民犹厥子乎既受而生奚复死乎
  岂民祸天地而剪除者乃得赏乎何屠城赭邑子孙贵盛而爵号宣朗乎践蚁轹蛙果有辜乎彼起与籍戮人如刈麻将何法以诛乎
  仪秦何积所遇喜乎孟荀何薄而困辱以死乎岂圣贤豪俊天所弃乎将阘茸委琐人所比乎道曷难行岂幽幽闇闇如漆如墨乎岂拘拘曲曲于蔓于棘乎将昭昭皎皎如日出乎坦坦朗朗如矢之直乎奚释而弗思去而弗即乎见珠在渊能不求乎见羊躏苖能不忧乎胡道在身弃而弗修乎私欲躏厥天而日休休乎
  一子堕井父能食乎万民颠隮天胡弗恻乎妖星异灾犹咄叱乎膏露嘉禾赉酒食乎
  苍麟朱凤果为祥乎武宣何修而来游翔乎天地何际华夷何限乎阴阳昼夜何反乎君子小人何性同而趍远乎

  ○王世贞

  人问

  △人问

  三皇以降倏朝而夕八纮之内匪咫伊尺无始无极曷无始无极庖羲昉圣胡弗粒蒸而血其牙以龁衡生后王佃渔噫嘻曷惩炎帝药民而七十二毒是咀胡眯于毒而晳于解既有岐跗上寿胡寡蚩尤頟铁始制五兵将共工徒搏而与祝融氏争无怀其间俗胡以庞寿丘之子兵师营卫未尝宁止胡以高揖逊而灵禽是感爰与终始雪不封条是曰大平胡以盈尺而表丰登畴疹畴祥惟五日一雨以归帝调荡荡怀山襄陵谁咎之繇醴泉曷淆莲甫曷凋帝割中和以萃都君胡父顽母嚚而弟象嗣均竟不得志于伦舜举咎繇而僇共工驩兜彼岳何人臾于帝尧而共厥朝夫既比屋其人可封士师胡官咎繇胡庸岂其进昌言而用瘖终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将来自郊薮而育于圃既格而舞复于何所舜尚见帝乃骈娶女而源出有熊别嫌何取象欲据之为帝贰壻鲧自颛顼实为王父年百五十乃产神禹胡重华既庸而殛五世祖禹不利有苗乃振旅归始以德縻胡窜之三危而彼复扞之禹平水土九州岛甫治而胡式其贡曰蠙蛛组玑恠石铅松檿丝织皮画彼瑰伟纳之茅茨涂山之会王帛万邦邦有十乘从君于行墠幕何施于何资粻益避箕山觐讼弗与胡德之不逮而阴迹舜禹众既归启胡颜以处仲康肇位爰讨羲和肘腋之命有穷治之而即武功于它唯汤王武顺天应人人所咸与胡懔誓众曰孥戮汝桑林之祷甘霖千里胡及九载而六责始或澍而枯其后何以赫哉成汤天锡勇智表正万邦胡虺辞之弗臧曰兼弱攻昧取乱侮亡尹五就桀其职何居将侃侃逆鳞抑嘿嘿醊漓退而于汤桀胡不疑商王曰履而胡支日名子弟甲兄癸子承亲讳无所辨异亦曷胜纪泰伯虞仲以天下让胡弗徉清狂而跳之吴弃古公养惟后宫百有二十一月二周以象天则匪髓凿而竭则怨是失职三终阳节任为人父夫是以娶胡十五而有王武犹曰仲孺微子臣敌卒称三仁武庚为义胡以顽民而少康曷言受剖比干而囚叔父箕有命在天犹宽祖伊胡七十二谏而辛甲不殊包茅之媺化于后宫而扞彼无良彼之无良胡弗仪刑文王武既克殷亦有箕微既无利黄口而胡不遄归终为西伯谁则难之武建诸社尽东北海其土匪芜其社安在胡有此剪刈而称兴灭举废田虞贪豕而迎■〈礻昔〉于虎豕尽而饥得人肉以脯奉体于口失不亭取大国之圻王畿百之国三其军王六其师胡侯赋之众而王师之微百里之邦厥赋千乘卿大夫士朝觐会聘以逮祭享胡不悬罄冡宰制国用岁杪大计吏而胡王后弗会用启后人以侈奸费叔鲜流言周公辟之成甫髫而疑九鼎一丝而始启金縢毕召奚为王假有庙洋洋如莅而胡立尸以祀之生则紊之死则戏南正司天推筴日食夫何以旅见天子而不终礼为惑昊皇穹如富媪配之匪稷匪文而偕于祀胡弗惴非类胡弗虞神弃成王剪桐唐叔以封胡惩君之戏而遂其终苌刘兴废违天乃亡胡更祀二十而周犹赘庞胡重耳之霸而因齐之强卫武睿圣九十五而自箴抑抑德音胡先俟之羡而有兄祲子放郑声胡扶苏舜华子衿褧裳道欲宣淫其又何惩昭王之不复满巳及艾胡楚之不报而驼骋荒裔卒用其力以剪徐虿管辞卿礼于平周胡外抑内外为反坫塞门以肩诸侯将口四维而身效其尤夫子脱骖以赙馆人将成乎一哀胡日恸哭而辞车于受道之回伋也为位以哭兄妻胡自绌夫网而白不报母慈

  ◆对(杂对)

  杂对

  程敏政
  黄光升
  周怡
  卢柟
  利玛窦

  ○程敏政

  对佛问

  △对佛问

  或曰佛之道出于孔子之后故学孔子者必斥之以为不如是不足以名儒者如使佛出孔子之世则孔子之所以处佛者何如哉将怒而斥之乎抑矜而进之乎曰此非予之所知也孟子曰仲尼不为巳甚者夫其不为巳甚则佛之斥与进诚有未易言者然孟子又云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中庸曰道之不行也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佛也者其狂狷之流欤其贤知之流欤不可知也佛也者出于周之末世而至于西戎耳无闻目无见也吾意其俗必古野而其人之情未甚凿也佛也者又其甚焉见春秋之世臣弒其君子弒其父兵戈日寻于中国而淫酗之风矢作于郑卫齐陈王化所覃及之境于是乎有愤世疾邪之心思欲绝类离伦而立于独者此佛之志也恶天下之贪则以一切世故为虚幻恶天下之淫则并妻子而去之恶天下之酗则断荤饭而以茹菜饮水为贤恶天下之僣则巳虽有南面王之乐而不能一朝居也恶天下之争则人有患难捐躯以救而不恤推此意也非所谓狂狷则所谓贤知者也佛之为名不经见而其字见于曲礼曰献鸟者佛其首注云佛符弗反谓捩转其首也见于学记曰其求之也佛注云佛不顺也犹孟子之所谓法家拂士也见于吉颂曰佛时仔肩注云佛弼通言正救其失而不专于顺从也由是观之则佛之得名正以其所行有矫时违俗之义是或一道也而不可为世之通训云尔然古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而后世有刲股以愈亲之疾者得称为孝礼出妻使其可嫁而后世有守志不二者得称为节古者不仕无义而后世有高蹈远引者得称为贤礼一命不齿于族再命不齿于家而后世有叙齿不叙官者得称为达大夫不可徒行而后世有贵为内史趋入里门者得称为厚则佛也者其为孔子之所进葢不可知矣或曰先正以佛为夷狄之教非中国之所宜者何如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孔子葢亦恶见周乲末世媱酗贪乱而欲居九夷矣欲桴于海矣使佛获见孔子孔子必与之矜其志而抑其迥进其所不及不可知也或曰佛也者无父无君之教而中国袭之此中国之所以不治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伯夷柳下惠是也而又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意以二圣人之清惠不免于过则学之者其流弊至此极耳岂二圣人之罪哉彼佛也者固矫枉过直之士其流弊则有所不免矣然亦岂佛之罪哉且春秋之世未有佛而簒弒为甚自汉以后始有佛而簒弒不加于前也以是为佛之罪亦厚诬矣或曰梁武好佛而亡其国是其验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凡为人上者有所好乐而不得其正皆有亡国之理自桀纣以下不可数也而岂专于佛哉矧佛恶乱而梁武乃簒齐之国家佛好生而梁武乃杀齐之宗室佛喜善人而梁武乃用朱异佛恶凶恶而梁武乃纳侯景则其平日之所以致礼于佛者止足为佞耳恶知佛之可好哉或曰佛之先□可恕也而学佛者多无籍不才之子乃使杂揉于中国非计之得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春秋之法中国而夷狄则夷狄之夷狄而中国则中国之此不易之论也彼学佛者其善恶固与齐民相等善者存之而不善者去之法之正也今天下之人其为不善者不少也轻于自恕而一切归咎于佛欲尽去其种类是恶垢而并薙其发恶莠而并揠其苖也古之圣王必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获其所其效至于草木鸟兽咸若故有自蛮貊而来归者尤矜恤之况佛之徙处于中国也久不纯于夷也而矜斥之以自署为儒亦不仁矣或曰先正尝病学佛者之髠也缁也奉佛之居室太丽也以为勿髠勿缁而庐其居则其教可渐隳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古有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者孔子以为孝为楚囚南冠而不易者君子以为忠父肯堂子肯构者皆见称于先王之世佛之去今千余年矣为其徒者奉其师饰其居守其法而不变则其立教之严明与受教之坚定固世之难也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则存其徒以励吾人亦无所不可也或曰先正尝言释氏更不分善恶虽杀人之贼能一呼佛便可免罪是佛者乃诲盗之首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圣人不贵无过而贵能改孟子曰西子蒙不洁人皆掩鼻而过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可以祀上帝此儒者之教也若佛之心何以异此或曰佛之心固善矣若其所谓降妖邪伏猛兽致晴雨与夫建斋救度设像奉神则惑世诬民之甚者曰此又非予之所知周礼方相氏帅百隶而时傩则以之□室而驱疫大丧则以之系圹而驱方良此降妖邪之说也壶涿氏掌取水虫以牡橭牛贯象齿而沉之则其神死渊为陵神谓龙罔象之属而三代皆有豢龙氏此伏猛兽之说也太祝掌事鬼神曰祫禜以除凶荒祷水旱司巫掌群巫之政令国大旱则率而舞雩此致晴雨之说也小祝掌禳祷以祈福祥远罪疹而素问亦曰上古之医祝繇而巳此建斋救度之说也是数者在先王之世皆掌于官府降及后世官失其守而佛犹能之则古之遗法未泯也故曰礼失则求诸野又曰儒者耻一事不知而中国乃独以是诋佛为妄亦不考之过也古者祭必用人为尸而其流至于以人殉葬佛也者最号慈仁则固不能无过中者故其祭祀之尸率以土木之偶代之葢有爱礼存羊之意焉若非后世之直以木主而废尸也或曰释经言佛乃丈六金身又有得古骸者其胫与齿比常人特大故有佛国佛牙之说是其诞而不可信者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左氏载鄋瞒一族以为防风氏之后即禹之所诛者其身广九亩其长三丈骨节专车其后裔有侨如者为鲁所获埋其首于鲁郭门有荣如者为齐所获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杜预曰骨节非常恐后世恠之故详记其处也荣如以鲁成十六年死而其兄焚如至宣十五年犹在计其年当百有三岁矣其当生之年尚未在数则其形骨之大寿年之永在古以为常而在今以为异者尚多也岂止佛而巳哉或曰佛有天堂地狱阎罗夜又金光之说而达磨西来又倡为之禅是则不可不斥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予尝考之佛之国在极西之境其所居谓之天堂犹后世天朝天阙之云其犯罪者皆掘地为居室而处之谓之地狱南宋主子业囚其诸王为地牢亦此类也其法有剉烧春磨之刑如书所载九黎三苖之为者阎罗则后世之刑官金刚则后世之卫士也皆其番国处生人之制而学佛者不察谓皆施于巳死者则转相传流而非佛教之也所谓夜又罗剎鬼国者皆其地之土名其地去中国既远风化不及故其所生亦多异状无复人类如史所载狗国及罗施鬼国者可考也而世之人乃欲以耳目可及者悬断其有无多见其不智矣达磨之所谓禅乃其国之人士所撰次略如后世诸子百家类书文集之属其间精粗纯驳虽大儒君子亦有所不免也况今之学者于孔子之道亦不能无出口入耳之弊而又何暇于禅此亦不足忧矣或曰先正尝言人之斥佛者皆掠其粗以角其精据其外以攻其内而不能辨其似是之非此佛之教所以愈炽而儒之道所以不明也曰此尤非予之所知也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不强人之所不能也圣门教不躐等性与天道之说子贡以下皆所未闻于大儒君子往往原心于眇忽析理于豪芒而与学佛者较胜负诚非予之所知也大抵佛之为教亦欲使一世之人皆归于为善而巳初不欲一世之人皆髠其首而缁其衣去其相生相养之道也其书具在可以考见而私忧过计者斥之太甚遂使佛之为佛虽当盛王之世不惟不得预于人列且不得与草木鸟哭为伍此儒者所以不能充其意而佛至今存也朱子曰予少年见学佛者必攻之每以胜之为喜不胜为愤近岁以来则见彼之陷溺为可悯而吾道之不振为可忧不知血气渐衰而然邪亦情之所发渐得其正也呜呼斯言葢尽之矣
  【 予处坟庵踰三年释诚闰者事予甚谨予每言先世香火所奉无以用情当为尔佛解嘲以报之本以为戏而闰请不巳因拈笔书之既而悔曰是当罪名教矣将裂而火之则又恻于中曰噫是岂足以重佛之幸哉留识吾过亦警学之一端也】

  ○黄光升

  杨子答客问

  △杨子答客问

  孟子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客举王语以相难曰信斯言也杨固愈于墨与懋明子曰杨恶能胜墨夫逃墨归杨真也逃杨归儒伪也客曰异哉斯言愿闻其说曰杨氏为我人情所易也墨子兼爱人情所难也流俗波靡谁肯舍易而就难故曰真也为我之说贤者得之以独善其身不肖者袭之则自私自利而巳矣自私自利之事中人咸所不免自私自利之名庸众亦所讳言夫成巳成物之真儒百不逢一世俗所谓儒者名儒而实非也内未尝不自人其身国外则号于众曰天地万物吾一体也损人利巳吾弗为也斯固为我者所愿托而逃也故曰伪也客曰然则杨墨无事辟与曰圣教四辟而六通王治并包而无外故九夷八蛮通道中国始尊诸子百家兼容圣道斯大孔子于管仲称其仁子产称其惠平仲美其善交老子叹其犹龙何尝设一门户立一藩篱哉向使孔子为政令杨朱治内则百司举职城中无越俎之嫌令墨翟治外则御侮有方邻敌寝九攻之计我自有容彼恶乎归彼自见长又恶乎逃哉客曰然则孟氏之辟之也非与曰何可非也战国之时处士横议矣邪说充耳矣孟氏揭孔子而示之的俾瘴岚塞而复开既尊圣以立统不得不昌言以示防故于杨墨则诋其无父无君于告子则斥其未尝知义杨墨不过大道之旁径告子亦自一时之杰士乃拔本塞源显刺不休谚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意有在故其词激耳夫膏梁以莨体治病必资药石文绮以华躬御寒必资裘毳膏梁文绮非不美也时固有待也孟氏之激其亦激于时乎然门户巳设而藩篱巳峻斯圣贤之辨也客曰然则为儒者若之何曰明善以诚身无轻议杨兼善以成物无轻议墨客唯唯而退

  ○周怡

  囚对

  △囚对

  周子被罪下狱手有梏足有镣坐卧有■〈木匣〉日有数人监之客过问曰辱乎周子曰国法也而敢辱怨乎曰君罪之也而敢怨然则乐乎周子蹙然正色而对曰君之怒也而敢乐也然则安乎曰安曰何安也曰余今而始知捡也手有梏则恭足有镣则重坐卧有■〈木匣〉则不敢以妄动监之者众则不敢以妄言行有镣则疾徐有节余今知捡夫是之谓安客曰不然也子之所云礼乐□子之所居刑具也以刑具为礼乐非缪则戏□臣之事君也不逆其忠不反其行知国之法也而不敢以不共知君之罪也而不敢以不讼知君之怒也而不敢以不畏繇此而往其庶乎周子肃然起敬曰请事斯语矣

  ○卢柟

  对卫大夫问

  △对卫大夫问

  卫大夫问于卢柟曰闻滑令张君肖甫以才量偾二虏先生越境远唁谓非驰辩以诡世与何偃蹇誻剌之巳甚也卢柟筦尔而笑曰然诚有之大夫固以此诮仆仆亦诮大夫之未尽善也请复以所闻楚王好康瓠委积如山三年不收而化为鯘好黄支车渠帑之以■〈糹阿〉缟好周之彝商之鼎夏后氏之龟玄纁十袭藏之秘府朔旦有事必斋戒沐浴而后敢见其物益珍爱之益贵非独人为然鬼神亦自有之矣是故黄帝张乐洞庭之野享山川洽群神皋摇乎层霄之外夫瓦缶之音奚足与之感天地哉欧冶子铸干将之器泰乙鉴坛飞廉鼓橐云雾晦暝升降乎上下夫铅锥之未岂能与之动造化哉非独鬼神为然士亦有之也夫君子锺山岳神秀崛起佐世将铭功山石虽少膺险难而神明巳禠其贼夫草苴之智抑安知天之所为哉大夫退曰先生行予小人也诚不能知若事

  ○利玛窦

  答人寿既过误犹为有
  答君子希言而欲无言

  △答人寿既过误犹为有

  李太宰问余之年余时昉造艾则答曰巳无五旬矣太宰曰意贵教以有为无耶余曰否也是年数者往矣窦不识今何在故不敢云今有尔太宰疑之余继而曰有人于此获粟五十斛得金五十镒藏之在其廪若橐中则可出而用之资给任意斯谓之有巳巳空廪橐费之犹有乎夫年以月月以日累结之吾生世一日日轮既入地则年与月与吾寿悉减一日也月至晦年至冬亦如是吾期无日无年焉身日长而命日消矣年岁已过云有谬耶云无谬耶太宰惺余先答之意大悦曰然岁既逝诚不可谓有与余又曰苟有人焉获金几许镒粟几许斛用之易布帛什器以自养养老慈幼无即无矣犹可为有焉若呼卢掷去之或委诸壑或与之非其人也是无为真无矣惜乎窦巳往之年于国治无功于家政无营于身德无修是年时巳用徒用也则今无而诚无之矣今我伪云犹有乎太宰曰噫子何言之谦也以为徒过光阴无所事事无前寿矣世有不肖子从少臻耄侮天耳害人耳污巳耳天大慈更益之以寿望其改行而彼反用之增愆也迨身将毙则年数与恶积等焉殆哉子言之其寿有乎无乎余曰不如未生矣既而太宰易席于堂见其诸戚述前问答语曰夫西洋实学大获禆于行汝侪当绎之勿忘矣呜呼时之往来流而不可留止焉巳往年不为有矧未之来与余故为日晷箴曰寺之往者巳去而不可追时之来者未至而不可迎时者何在惟目下过隙白驹可修可为藉如用此以作无益则有益者待何时乎凡物之失以力可追复以勤可禆补惟时者否也今日一去来日益多今日益远矣胡能复回乎来日之日力仅足来日之事为耳胡有余以补今日之失乎春巳至农不得补冬之失时老巳至人不得补少年之失时也故无时可徒费焉夫物之为我有而便于用者无如吾之年年者与我同生同死无人能强脱之无时不与我随无处不与我左右矣智者知日也知日之为大宝矣一日一辰犹不忍空弃也昔日吾乡往来有一士常默思对越天主务以行事仰合其旨不得为俗事不脱一日值事急芒然一辰忘而勿思既而猛省即悔叹曰嗟嗟尽一辰弗念天主如禽兽焉兹士一辰不思道咤巳为禽兽有人终日无是念期年忘之奚不署巳为草木土石乎哉至人者惟寸景是宝而恒觉日如短焉愚人无所用心则觅戏玩以遣日我日不暇给犹将减事以就日也暇嬉游哉实心务道者视巳如行旅怀珍贝走旷野俄日暮昏黑而不识路又不知安宿处远耶近耶是时可缓行乎可不戒心勤慎乎天日本无不祥无空亡凡有日不聊用寡汝过不聊用长汝德即此日也可谓日之不祥日之空亡耳常人为财有急用恒自惜财君子为日有正用恒自惜日呜呼世人孰有重视时孰不转一日容易弃掷焉而乌知一日之功吾可致无尽善可免无量愆鄙哉蜘蛛之为虫也终身巧织张细罟罹蚊■〈亡上虫下〉而数为风所散坏也人有终生务浅微事而大不得遂何异此乎夫世事世物吾不可郄亦不可留故贤者借心焉不肖者赠心焉借者暂寄赠即非吾有矣吁世之人何大悞也晨夕亟于俗情若论及道德捡心修行事便曰至善也至重也第吾不暇耳处不至善不至重则暇迄为至善且重者即曰不暇非猖狂哉人纵有甚急事未尝不日日却冗再三食也未闻曰不暇矣以养身必却冗于事隙如此其勤焉以养心不能乎为养心德求汝却冗于事隙亦足腼赧甚矣矧求而不得之与痛哉痛哉

  △答君子希言而欲无言

  曹给谏问余曰圣人皆希言而欲不言也奚谓乎余答曰圣人劝寡言拯扶世流耳矣无言扶世乎禽世耳惟言众人以是别鸟兽贤以是别愚文明之邦以是别夷狄也人无言虞廷何以拜昌言孔何以知言且令多闻者从何而得闻乎利兵以扞国御奸也有妄持之以刺正人则目为凶器而禁之非其人不藏焉是贬言之原繇人误用耳圣人欲不言欲人人皆正行矣如医之慈者欲无医乎乃欲天下无病者乎阨琐伯氏上古明士不幸本国被伐身为俘虏鬻于藏德氏时之闻人先达也其门下弟子以千计一日设席宴其高弟命阨琐伯治具问何品曰惟觅最佳物阨琐伯唯而去之屠家市舌数十枚烹治之客坐阨琐伯行炙则每客下舌一器客喜而私念是必师以状传教者蕴有微旨也次后每殽异治而充席无非舌耳客异之主惭怒咤之曰痴仆乃尔辱主市无他殽乎对曰主命耳藏德滋怒曰我命汝市最佳物谁命汝特市舌耶阨琐伯曰鄙仆之意以为莫佳于舌也主曰狂人舌何佳之有曰今日幸得高士在席可为判此天下物佳于舌乎百家高论无舌孰论之圣贤达道无舌何以传之何以振之天地性理造化之眇无舌孰究之不论奥微难通以舌可讲而释之矣无舌商贾不得交易有无官吏不得审狱讼辨黑白舌以友相友男女合配以舌神机成音敌国说而和大众聚而营宫室立城国皆舌之功也赞圣贤诵谢上帝重恩造化大德孰非舌乎无此舌之言助兹世界无美矣是故鄙仆市久以称嘉会矣客闻此理辩则跃然喜请贳之因辞去厥明日共诣师谢语昨事以谓非仆所及意师之豫示之也师曰否否仆近慧欲见其聪颖耳众犹未信师曰若尔请复之随命阨琐伯曰速之市市殽宴昨客不须佳物惟须最丑者第得鲜足矣阨琐伯唯唯去则如昨市舌耳毕无他殽也席设数下馔特□舌视昨无共客益异之主忿怒大詈之问曰舌既佳畴命汝市佳者何弗若我而惟欲辱我乎对曰仆敢冒主乎鄙意舌乃最丑物耳主曰舌佳矣何为丑乎曰吾解鄙见请诸客加思而审之天下何物丑于舌乎诸家众流无舌孰乱世俗乎逆正道邪言淫辞无舌何以普天之下乎冒天荒诞妄论纷欺下民无舌孰云之易知易从大道至理以利口可辨而毁之矣无舌商贾何得诈伪罔市细民何得虚诬诤讼而官不得别黑白乎以舌之谤谀故友相疏夫妇相离以舌淫乐邪音导欲溺心夫友邦作雠而家败城坏国灭皆舌之愆也侮神訧上帝背恩远大德孰非舌乎无此舌之流祸世世安乐矣是故鄙仆承命市丑物徧简之惟见舌至不祥矣客累闻二义陈说既正音吐详雅俱离席敬谢教是后主视之如学士先生也以是观之舌也本善人狂用之非礼而言即坏其善是故反须致默立希言之教以遂造物所赋原旨矣夫谷言无五母有五有也污邪巧谤夸五母也真直益减时五有也言母污则近净而洁者就之无纵吐污言以咤小人而先秽巳口也勿曰彼耳是宜闻惟曰吾是当言耳恶言来吾用恶语报之是火将炽而吾施之鞲初恶一今恶二矣苟用善言迎之是火渐延而吾徙薪岂非以我善致彼乎母邪则近正而端者取之正心必发正言正言未必繇正心也虽然而正言之时心能据正恒自据正即有邪心亦可匡也若果伪者并亦不能恒作正言斯为邪耳鹦鹉鸟能人言而不自达其意乎时谆谆与人无异忽逢撄扰即扬禽声而复其咈咈也诈正人善为人言而不自通其旨也无事便便与人无异俄值拂逆便转邪情而还其偏本也诈不可久矧能怛乎母巧则近质而诚者尚之法言素朴而自光美不求鲜华之饰戾言病丑不能不借于绘工愚者雅之智者病之行行古之道言言今之词耳母谤则近恕而忠者若之世道衰下谗言易发易传也故当戒口以言戒耳以闻也无听谗故谗人与闻谗者吾未识罪孰重矣母夸则近谦而敖者去之自伐善者非因巳既得而言之乃行德以言之耳如是以虚德为实慝矣以慝易德吾所伐善安在乎吾之誉在我口是反为訾也彼称我善爱道而长巳德吾自称巳善冒名而冺巳德也此五母也言有真则无诞而人即信焉真言全体相结伪言始终不类也真者如明烛焉光四射正掩藏之必乘隙而出矣蒙者醉者狂者三人之言咸真实无伪汝为不然岂不居三人之下乎直则无诡曲而人悦依焉直路一而去彼界近曲之无数而皆弥远矣汝冀蚤赴家莫善于从径途也视而行行不得羗察色而言言不得直也发矢不直是无力安能中乎张弦不直则无音胡得和乎发言不直则无志无气必不及致则所图也益则无窽而人以为用焉有千金之言有无价之言谁曰言无直欤富赠人财仁赠人言珍贝利财忠言也遇事当言度言之胜乎不言故为趣矣少可以成事何用多为无余无缺始为减也有不言之处有希言之处无尽言之处矣吾言之未宁使人嗣之以思无宁使断之以厌也时不误而人愿聆焉时而不言犹不时而言也时雨人翘首而望之时言人倾耳而纳之皆得其欲也不对病之药纵善而伤身不合时之言纵昌而败事也虽然知言之当以时发众也知当言之时几人乎体仁之言真从义之言直繇礼之言减敦信之言益惟智之言时矣此五有也使言母斯五母获斯五有谈自旦迄夕者或谓之多言吾敢谓之希言焉有言者人一闻而喜此言者人百闻而犹喜也语竟曹子悦曰旨哉闻乲曰人也于言如钟于音焉大叩之大音小叩之小音也若无叩而音其妖锺巳请益余曰赡巳恐中国土诮我曰西土以喋劝希言也与

  ●皇明文征卷之三十九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原
  篇
  论一(论经 子史)

  ◆原

  刘定之
  张弼
  夏良胜

  ○刘定之

  原生

  △原生

  人未有不繇人而生者虽人生之而命实繇于天也岂惟人哉物莫不各繇其物以生之而命于天此理之必然也然则人有赋命之异者归诸天而足矣今也不归诸天命而曰斯人也非人所能生物实生之或谓其无父而生此必不然之理虽古尝言之君子不信也史称汉高之生也其母与龙交是则汉高非刘太公之子其为人也龙父而人母尔为此说者司马迁之妄也然迁之说葢有所本本于诗言与弃之生也诗言之生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古人因物之至以验时序意者生之时玄鸟至故以为言尔今以为契母简狄吞玄鸟卵而生契是则非帝喾之子其为人也燕父而人母尔言弃之生曰履帝武敏歆又曰诞寘之隘巷平林寒氷释者谓姜嫄出祀郊禖求子见上帝之迹履其栂遂歆然感动以有娠未尝繇人道也故既生子而遂弃之夫祀郊禖之礼妃必籨帝安知诗之意非谓嫄从帝喾行而履喾之迹乎其弃之也孰从而知其弃之之故诗未始言之也而辄谓其非繇人道也故弃之吾不知喾与嫄本因无子而祈乃既祁而不繇人道以听嫄之自有子又听其自弃而自收之是何喾之庸愚至此邪必若此言是则弃非喾之子其为人也乃无父而有母尔夫诗之言简古浑涵而后人妄傅会之今信傅会者之言而失经旨其可哉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孟子曰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书曰血流漂杵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孟子之不轻信经也固将深求其旨以得之尔后人不能若孟子之深求乃轻信玄鸟卵巨人迹交龙之说而商周汉之本原论者惑焉夫德莫踰于贤圣而况其子孙又累累然贤圣其为德也远矣福莫踰于帝王而况其子孙又累累然帝王其为福也远矣若商周汉者是矣今也谓其本原若此则是人但能生福德不远之人而福德之远者其生必繇于物是何人之贱而物之贵邪福德不远者不能不繇母以生而可不繇父以生是何知有母而不知有父邪自商周汉之本原传于世其说若此而后世有天下国家者史氏承望风旨以述其本原鲜有不妄惟我   圣朝开创之初悉扫千古之见载诸金匮玉牒以昭示万世者无敢为异说焉呜呼其可谓至明也哉

  ○张弼

  原讼

  △原讼

  讼者公言也所以攻夫不公者人莫不有之不特人也凡有血气者莫不有之不特有血气者凡物之相戾者莫不有之故圣人观诸干坎而名之曰讼天水相违也坎险而内干徤而外险徤相乘而成讼则圣人有以见人情之变言不尽公矣是故讼之始义之激也智之致也人物皆有之其弊也义之贼也智之蔽也君子之所深恶恒人之所弗尚小人之所乐为无复公言矣凿空扇虚丑诋巧刺变乱黑白颠倒邪正顺其欲者唔蹻为贤非其志则夷齐为污蔓延流衍莫知底极葢日甚焉虽有明者不能不眩矣习经好文之士宜痛绝之也然以天下观之南土则文于北土者也北土寡讼而南土之讼乃繁以南土较之江右若文于诸邦者诸邦寡讼而江右之讼实繁何哉岂习经好文之士反工为口语巧于讦乩乎古称邹鲁之士断断守礼不闻其蠹政毒民如是也岂经不当习文不当好耶岂小人鄙夫假经诡文以餙其诈耶彼习经好文卒为贼义蔽知之事何若椎鲁朴鄙者目不接书而自信其天耶南海陈公梦祥繇大理寺副拜江西佥事其操高其学硕熟烂天下之故者于其行予原讼以问之必有以复我也

  ○夏良胜

  原誉上
  原誉下

  △原誉上

  古之士誉于天下也曰道德曰功名皆盛誉也今之士则亦有然者也若之何未有闻也有誉若人于人人曰是志于道德人也志于功名人也骇而疑者参之一也反唇而呰之曰欺世曰矫俗者过半焉确然信之而和之者殆无矣又其甚焉者道德自负鄙功名曰诡随为通耳功名自立目道德曰迂曲为固耳是故道德功名之士不有闻于今也虽然古之所谓道德云者可施之功名也非今所谓道德者也所谓功名云者必本之道德也非今所谓功名者也古之士也一今之士也二二则角一则贞贞者誉之来也角者议之招也是宜道德功名之士不有闻于今也而誉独盛于古也呜呼欲今之士有誉于天下如古者邪则亦当何修而拟于古也邪惟不咎于今之世而师于古之人其可也若曰违道以干百姓之誉在君人者犹可戒也在君人者犹可弁也而况为之下者乎

  △原誉下

  誉可有乎曰可有也誉可无乎曰可无也可必有乎曰不必有也可必无乎曰不必无也是何也誉者过实之名也虚之近也进于真而超于伪也惟其人耳故誉初于人也有曰是过情也是过情也吾耻焉知事事而巳有曰我未能是而称者乃如是犹可为也思所以如是而后巳何愧焉有曰惟我有之是以誉之喜沾沾自足矣复何为哉夫誉一也而誉之人有三焉上焉者无名者也次焉者好名而成之者也矜其名而败者斯下矣无名者谦以益也誉何能有无也好名者成也誉其可必无乎矜名者败也誉其可必有乎噫无名者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好名者斯可矣秪恐矜名者日有也彼誉人也其欲成人而进于真也邪抑欲败人而趍于伪也邪亦惟其人也邪

  ◆篇

  崔铣
  吕柟
  方豪

  ○崔铣

  五吏篇

  △五吏篇

  深文炼法此苛吏也而世尚之曰法理之吏饰外修誉此伪吏也而世尚之曰严明之吏逢颜逆向此佞吏也而世尚之曰恭谦之吏暴敛厚征此贼吏也而世尚之曰功能之吏巧征窬取此贪吏也而世尚之曰材干之吏近臣痻私爱而称之世主采浮称而礼之礼之则加赏焉反是虽张季之平卓茂之真延寿之正阳城之宽张堪之清近臣痻私恶而毁之世主惑群议而弃之弃之则罚加焉非介士必因赏而改心因罚而汽节五吏者治之蠹而贪为之源也夫贪匪以自养巳也必遗近臣以求誉于是取之豪右豪右复取之细民取之豪右什去其伍矣取之细民什去其七矣久则罄夫徒贪民不慑而获微也必制以苛苛必能而后行必覆以伪伪则讙民而恐上闻必悦以佞佞非征敛无以自见也必肆以贼如是然后可以遂贪是故五尚行而吏不良五吏兴而民不安求国长治弗可得矣

  ○吕柟

  衢州篇为李太守邦良作

  △衢州篇为李太守邦良作

  南礼部精膳郎中李邦良有衢州太守之命乃偕其僚问衢州曰此地前有四守率被讼去而遂又薄弱多病柰何冱野子曰前四守之去恐非皆衢人之罪也必其心衢人多未之知耳邦良兹往当使衢人皆知其心乎知其心而民之不悦者鲜矣又何难迟衢州邦良亦闻汉张骞之穷河源乎西至葱岭山星宿海所经之地多浡泥古里淡巴婆罗阿哇忽鲁之种其生率兽心鸟喙非人所居也骞往返数年未尝有害又闻夏大禹之导江汉乎南至彭蠡洞庭所游之处或岣嵝祝融酉阳之险三峿匡庐龙会储潭之阻其幽多神奸鬼怪非人所安也禹往来且八年未逢其害葢骞之心人皆知其为穷河源以通远非有他意也虽虎豹犀驼皆遁避矣禹之心人皆知其为除水患以安人非有异谋也虽魑魅魍魉皆潜匿矣若使邦良之在衢也□其狮橘以赂上官朝取十筐暮取百筥喜其藤纸以厚私室日取十一月取十千则其心诚衢人所不知固有怒及橘藤之少而怨及筐筥之大者矣恐四守者之去亦繇是也若使邦良之在衢也见姑篾之南自烂柯以至于九龙浮葢之间凡常山江山之区有田数千顷此不治其塘圳者鞭其背彼不修其陂堘者笞其肤农隙方殷之日无或少息焉太末之北自峥嵘以至唐台石门之处凡龙游开化之野有桑数万株不浴种者桎其足不盆缫者梏其手蚕月方竞之时无或少逸焉则见三衢之人莫不曰鞭笞我者非厉我也欲我之有食也男歌于野矣桎梏我者非贼我也欲我之有衣也妇勤于机矣则吾邦良之心如白日悬天清流在地莫不仰其照临而藉其润泽尚有一夫不知者哉虽鲁公仪郑子产汉黄霸龚遂皆可颉顽矣安可与前四守者论高下邪且邦良质直好善躭学不倦尝仕北礼部于法有违亦持之而陈义发言于我则固巳有父母斯民之本矣此其志意风声衢人巳先知之前云者因邦良自孙之言而解之也

  ○方豪

  述友篇赠吴子

  △述友篇赠吴子

  正德八年十二月辛酉吴子河与宋子鸿见方子于芒坞方子曰噫岁云莫矣子来何为曰河将有远行敢问友方子曰噫豪无足友其谁友之子来纸矣吴子曰河见夫子之进学也必有以也而曰无友是欺河也是夫子私其躬也方子曰噫欺则弗忠私则弗广豪奚甘焉愿为子言之昔豪之居京师也有友五人焉耆学如炙说士如姝其气充充其心休休动必称古人则先王者黄子河清之行也性慧若怐才修若短内晳若黯志宏而心邃见人之义则亟与之者万子镗之行也学博而亡群温共而易亲不□众以附不违众以立不滛于尤不辱于陋者董子玘之行也薄功名乐山水文辞必先乎道行止不后其亲切切焉欲绍陈氏之学者湛子若水之行也孝友能化其妻清介能信其仆厌世欲迯闻过欲拜急人之难匿人之疵者郑子善夫之行也之五人者皆豪之友也子能友之乎吴子曰夫夫子之友天下之友也天下之友惟夫子为能友之河恶乎敢方子曰豪之与此五人者友也非以类也五人者闵其弗类而欲类之也以豪之弗类而五人者尚欲友之而况于子乎吴子曰河不见夫子几无有友矣远行奚取哉再拜而去

  ◆论一(论经 子史)

  ○论经

  郭子章

  △郭子章

  诗论

  诗论

  余读诗而知夫子之爱鲁深矣诗有风有颂风者民俗歌谣之诗颂者宗庙之乐歌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风始二南二南为正风十三国为变风男女乱而■〈比阝〉墉卫郑之风变君臣失而王豳之风变畋游荒滛而齐之风变俭啬褊急而魏之风变唐风变而忧伤秦风变而武勇陈风变而滛游歌舞桧曹风变而乱极思治此十三国风之槩也鲁独非列国乎独无风乎羽父刅隐意如逐昭哀姜宣滛桓宫刻桶男女君臣奢滛之风距列国何共孔子为政而无戾无邮衮衣章甫之谣朝谈夕议则其闾巷闺闼之间讥剌歌谣岂无可择以垂鉴戒而孔子不录曰若之何齿吾鲁于列国也比其终也载鲁颂四埒于周殷虽以閟宫之僣而孔子必录之曰吾鲁文武之后周公之裔比肩周殷可也繇是言之鲁非无风删其风为鲁讳也鲁非独有颂存其颂为鲁章也故曰齐一变至鲁鲁一变至道又曰如有用我吾为东周不欲匹齐于鲁而必跻鲁于周夫子爱鲁之意何深哉非独诗也书叙五誓汤誓牧誓之后继以费誓春秋书弒君屡矣至于隐桓之际一则曰公薨一则曰公薨于齐鲁有一善不必其巨也惟恐其匿有一恶不必其细也惟恐其不匿圣人之为人臣固如此宋之无风犹鲁也其颂商颂宋也孔子固宋之后也尊尊亲亲其义一矣或曰圣人作经公于万世而私鲁宋乎曰孔子去齐接浙而行去他国之道也去鲁迟迟吾行去父母国之道也一去国而迟速之道异则知圣人于鲁无不用其厚矣而敢书滛弒之风为父母羞乎故曰温柔敦厚诗教也非圣人不能叙也孟子曰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诗存列鲁颂以章之诗亡作鲁史以续之孔子之爱诗如此其至也而以其章续之功寄之鲁也爱鲁也

  ○子史

  何乔新
  康海
  祝允明
  王道
  杨慎
  张时彻
  薛应旗
  叶向高

  △何乔新

  元顺帝为宋瀛国子论

  元顺帝为宋瀛国子论

  顺帝生于沙漠世莫审其所自出或以为宋帝昰之子也闽人余应有诗纪之其略云帝昰降元世祖封为瀛国公俾尚公主后因侍宴有奇怪之征忌之遣学佛法于帝师遂居漠北其后明宗迯居沙漠行帐适与瀛国公相近缔交甚密一夕明宗方寝闻瀛公帐中有笙镛声问其故乃婴儿始生而啼也明宗知其非常人遂乞归养为子妥欢帖睦尔是也诗之所言如此考之元史文宗以明宗在时素谓太子非我子遂命虞集等草诏告天下及宗室诸王葢必有所据矣不然文宗舍巳子而立兄子何独忌顺帝而偏爱宁宗邪故老相传世祖取江南之时有水竭火生之谣葢元以水德王宋以火德王是则继奇渥温氏者寔赵氏之遗胤也嗟年世祖百战取宋蹙之于钱塘歼之于海上将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曾不知宋灭未六十年而天乃以宋之胤阴簒元之统矣是岂人力所□为哉世之欲灭人之国以利其子孙者亦可以自省矣

  △康海

  诘客论

  诘客论

  客曰墨子之悲乎丝之染也伪而巳矣凡异端者皆务危论骇人如墨子之说则墨子将自不可以行墨子之道也且墨子之衣岂尽素耶其事为岂尽其本耶从墨子之道则可以弃冠裂服破其宫室裸而逐露而居者止是非墨子之行矣是则伪而巳矣康先生曰墨子之言信伪而巳矣然固有其指其指曰夫天下之色不齐染之于其青则亦青而巳矣染之于其白则亦白而巳矣染之于其玄其黄其赤则亦玄黄与赤而巳矣是以伤乎其习之至是墨子之心也今有恶人者其行虽无齿也其常行而言必屡合圣人之指者曷也其所以审乎其故行熟也从墨子之行并疑其言是非所以广述听周察愽务者也今夫瞽者矒者人之所共弃也至其道诗皷瑟也则人人争先听之是岂重其瞽与矒者也重其所道与所皷者耳今之学者称古人之法曰儒墨墨之道虽不可取也然而与儒同称之矣犹之饮泉焉虽不及源而巳免渴矣且子以墨子为贤人恶人矣乎夫如为恶人也则其言或不可弃以为贤人则其言固不贱于矒者瞽者之所道矣矒者瞽者之所道世且以为贵而听之则吾所贵于墨子之言宁不巳胜于贵矒者瞽者之所道哉

  △祝允明

  元臣论

  元臣论

  君臣之分亦审之而定定而后可以予夺之域中之后域中之臣事之也以道者大奏功者良办务者具干纪者螟辅慝者贼倒冠者逆何必春秋纔能衮挞哉惟夫环海之裔毛羽之邻稍植行如人耳非我类也彼其自相区团从焉而蠭蚁去□而獍枭吾何计之哉今也脱彼巢突吾明堂蔑秽吾法象掷弄吾福威戏侮覆载颠越皇极自号曰君谁之君哉葢舆之中一君主之君而后有臣臣而后有民民而后有物物而后有狄繇君而物一气也有高卑无异体焉彼狄者气之氛滓岂曰遥□亦非类矣甲氏之奴逸而事乙官司理之且当反之甲彼非类者犇蹏翔翼偶止堂寝弗克殄之又从而礼之非颠人也哉吾执法而夺之彼且奚辞或曰古之君子或以王人仕列国矣曰狄非诸侯也或仕邻域矣曰夏夷非楚晋也不然则夏悉夷矣曰今可知也蒸妣嫂室后妃齐车服果不夷也哉啖其谷者秪为之筦库廪刑狗鼠斯啬夫五百而巳耳虽有黼黻涂犬羊之鞹吾不知其乌乎存华力也夫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以夷君而夏臣谓之诸夏之有君乎谓之夷狄之有君乎衡澄之学集俯之文秉忠天挺枢默盘燧之徒之勋守敬之术曰名后世可矣曰名臣吾不敢云

  △王道

  元论

  元论

  元之有天下大略与拓跋氏相类其君臣之贤亦正相当魏之国祚稍长而未能浑一海内元能致一统之盛而享国稍不及焉凡若此者君子所谓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或曰天地限华夷之界圣人严华夷之辨岂肯命夷狄为中华之主拓跋蒙古之事乃天地飜覆非常之变也曰是不知天道夫天道也者理一而分殊者也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限其界严其分使之各止其所者分之殊也义也并生并育无适无莫者理之一也仁也斯固并行而不悖矣且所以限之严之者为有华而有夷也为华为华而夷为夷也设使中华无主与虽有之而失其所以为主之道而夷狄之中有能卓然杰出足以整领人物代天子民者生于其时则推皇矣父母斯民之意亦何为而适莫其间必欲伸此而抑彼哉譬之人家嫡子不肖弗克负荷而庶孽之中适有继志述事之贤为之考者将谁付托也邪宋自徽钦不道崇信奸回囚奴正士招乱启衅身辱国亡巳不足为中华之主矣而中华之民则未尝遂弃之也南渡之后父老望其旌旗者如望云霓士女思其抚绥者如思父母而高宗漠然不顾益窜而南杀忠良以快仇敌之心甘屈伏以沮遗黎之志不惟不能为中华之主而且自绝于中华之人矣夫绝人者人亦绝之人绝者天亦绝之此理势之自然也当是日也皇矣上帝眷求民主苟有可以济世安民稍息天下之乱者则天必命之矣何屑屑于华夷之辨哉况元之有中华乃取之于金狄非取之于宋也元之帝中华乃用夏而变夷非以夷而猾夏也其立国经制之详爱民恻怛之实具在史册昭然可考忠恕君子平心观之取舍之极定矣且一爵一级分至卑也一饮一啄惠至微也苟非其人之所当有有终身役役而卒不得者况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传世十四五帝享国百六七十年非天之命何以与斯而乃斥以夷狄指为飜覆谓君子不当仕于其朝谓臣工不得尽心所事舛缪甚矣是岂得为知有天道者哉诗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元人矣当是时不待仕于其朝然后为臣凡居其土而食其毛者皆无所迯于天地之间也若如或者之说则生斯世也为斯民也将焉往哉其亦不通甚矣或曰若然则元之享国宜与汉唐并永而卒不能何也曰是正可以见天地无适无莫之心天下理一分殊之道也中华无主不得巳而命夷人之贤者主之譬之以孽代宗乃权道也历时之久嫡复生子既长而贤则祖考所传之爵位赀产为孽子者安得久假而不归哉宋金之季天下乱极中国之圣人未生而夷狄之贤偶出天固不得巳而付托之矣我   太祖者乃天地再合贞元再会笃生继天立极之圣嫡也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兵麾所临势如破竹至正之君不敢力争血战开门夜遁安知非冥冥之中阴有以启之也耶   太祖许其知天命而谥以顺正以是耳夫其去也既以中原有主顺天命而去则其来也必以中原无主承天命而来繇是观之则天之为民立君也于无所偏倚之中而寓有所分别之意仁之至义之尽也故曰是正可以见天地无适无莫之心天下理一分殊之道也或者昧此乃以为天地飜覆非常必欲诬斥不齿其亦褊之乎其为量矣惟圣人能达天德我   圣祖之见万世臣子之所当遵者也呜呼广矣大矣

  △杨慎

  二伯论上
  二伯论下

  二伯论上

  杨子曰世儒多称五伯滥矣夫予见其二矣未见其五也五伯并称桓文之意荒矣夫伯何为者也中国陵四夷竞有能联诸侯同会盟以役社稷以固维城是知取尔繇此其选者桓其首也伯之雄也文其继也桓之匹也未有三此者也彼秦宋楚何为者哉秦伯之谬也宋伯之虏也楚伯之寇也谬虏寇何伯之有焉自以为伯不明也人从而伯之逐声也且言秦缪何业而为伯哉或曰三置晋君非业与杨子曰是狐埋之而狐掘之也奚其置或曰惠怀失之重耳得之矣奚其不置曰君子之置以巳乱也其上务正之次定之其下幸之秦之置晋也幸之而巳矣且不先置重耳而置惠怀使晋乱者终一星而踰六闰若缪公先惠怀而死则有人谁置否则重耳先缪公而死则欲置谁人是晋乱终无巳也重耳之立天也非秦也或曰秦誓之书孔子何以录也曰秦穆公口一时悔过而心终身遂非孔子录之于书惜其违百里奚而用孟明匪取之也君子之悔过也以质小人之悔过也以文秦缪公之悔文而巳故以为书之终焉感世变焉葢伤之也书之秦誓也犹诗之黄鸟也皆刺也非美也如以秦誓为美也则黄鸟亦美乎或曰置惠怀者公子挚之为也用孟明者公孙枝之为也殉三良者康公之为也曰挚则谋而公实听是曰缪听枝则举而公实任是曰缪任康则承而公实命是曰缪命三缪亦大矣死谥曰缪宜哉予故曰秦伯之谬者也宋襄之始求伯也一会而虐二国之君是酗之徤嗔也一战而见执于盂是婴之抗虎也再战而夷于泓以致乎死是卵之鬬石也是僇人耳夷俘耳而可以俎豆于桓文乎予故曰宋伯之虏者也夫伯也者攘夫夷者也楚庄身夫夷者也是高宗之所伐也周公之所膺也而可进乎况又负其蛇豕之力凶其水草之性圣人岂其以伯而与之若以为强而与之则夫差也秦伯之裔也勾践也大禹之裔也且犹不与之而岂以伯与楚哉故曰楚伯之寇者也呜呼论世于春秋考衷于孔子而巳矣孔子之言曰其事则齐桓晋文称管仲曰如其仁如其仁又曰齐桓正而不谲晋文谲而不正下此无讥焉予故曰桓其首也伯之雄也文其继也桓之匹也未有三此者也

  二伯论下

  或曰然则五伯并称何昉乎曰昉乎战国之世战国之士所以皷噪其君者则伯而巳矣曰桓与文怵其高而画也故下及秦宋楚曰缪亦可伯也虏亦可伯也寇亦可伯也盛皷于时遂弗改于后耳或曰谓秦为伯者孟子之言也左氏之言也谓宋为伯者公羊之言也谓楚为伯者又左氏之言也三子之言非与曰孟子激辞也左氏诬辞也公羊偏辞也孟子尝称百里奚曰秦穆公用之而伯矣又曰相秦而显其君于天下矣又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又曰管仲曾西之所不为也而子为我愿之乎且桓文之事不道矣秦缪反可道乎管仲不足为矣百里奚反可为乎尝究其说矣时则有以伯轧巳者故贬管仲以拒之时则有以游说轧巳者故又申百里奚以抑之亦不思秦于百里奚曷尝尽用其言乎秦何尝伯乎君曷尝显乎故曰孟子激辞也左氏于百里奚如遗而誉孟明如不及既归而执则曰不以一眚掩大德又曰孟明今德矣焚舟则曰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夫孟明不智无勇违父误君百里奚不卅而生此不肖之子秦缪公不幸而畜此不令之臣千里而袭人强贼之行也临戎而见执没世之耻也焚舟之后晋特不出秦无少加于晋也封尸而归何捄于涂地之败也曰德何德曰念何念西戎素服于秦岂繇封尸而伯也左氏之笔于是为曲矣舍其父而称其子掩其是而饬其非后人又溺其文而信其事不可哉故曰左氏诬辞也公羊乲言曰不皷不成列不禽二毛虽文王之师不是过君子不暇责其重许襄公而恨其轻待文王也今夫卯也而与流丸齐注不自虞■〈卵叚〉而籍石以绵纤儿知笑之犬然则公羊不出户之腛儒也其习鄙其言戆故曰公羊偏辞也一邲之战左氏假借楚子滔滔千言沛若有余楚子夷且陋又临戎当阵而引三诗援七德若横经之儒其诬可知予无责耳矣或曰是则然矣子以秦伯之谥为缪何哉曰子不观谥法乎名与实爽曰缪布德执义曰穆之二者判然殊也古之得此谥者秦鲁以之学者疑秦伯霸主鲁公尊贤而皆遂更名缪为穆不思其终违蹇叔徒尊子思是爽实之大者也缪不亦宜乎或曰然有证乎曰有墨家之徒缠子佑鬼神而引秦缪公上帝赐之年九十事儒者董无心难以秦缪晋文且曰缪者误乱之名文者德惠之表有误乱之行者天赐之年有德惠之表者天夺其命乎史记蒙恬传曰昔者秦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号曰缪古之可证者若此予言岂无稽哉

  △张时彻

  宋太祖论
  卢怀慎郑綮论

  宋太祖论

  余观李汉超郭进传而知未祖之善于将将也汉超守关南人有讼其强取巳女为妾及贷钱不偿者宋祖诘之曰汝女可适何人曰农家也又问汉超未至关南契丹如何曰岁苦侵暴曰今复尔耶曰否宋祖曰汉超朕之贵臣也为其妾不犹愈于农妇乎使汉超不守关南尚能保汝家之所有乎责而遣之密谕汉超曰亟还其女并所贷朕姑贳汝勿复为也郭进镇西山人有诣阙诬进者宋祖诘知其情状谓左右曰彼有过畏罚故诬进求免耳遣使送进令杀之进令其人立功荐之迁职二人感激皆能屏翰边邮为时名将葢人君能以赤心御其臣而其臣不以死报者未之有也史称宋祖命将镇守方隅其族在京师者抚之甚厚郡中筦榷之利悉以与之资其贸易免所过征税许其召募亡命以为爪牙凡军中事皆得人宜繇是边臣赀富能养死士使为间谍洞知敌情及其入侵设伏掩击多致克捷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命将出师廓平宇内所向遂志用此道也后世不知此义专赋敛则有诛擅生杀则有诛通关市则有诛收支不明则有诛切切焉以文法束缚曾不得展其尺寸是犹絷右臂而使之鬬也庸将胜乎呜呼有国家者不以宋祖之所以御将者御封疆之臣吾未见其有济也

  卢怀慎郑綮论

  卢怀慎推逊姚崇人谓伴食宰相郑綮惊诧平章之命自谓歇后宰相一以让能被讥一以避权自贬论者遂以此少之今考怀慎少好清修长宣令誉时政之疏可比至言临终之表不异尸谏不营产业无金玉文绮之饰所得禄赐辄散与亲戚故人及属疾对宋璟之言葢诚国之蓍蔡也乃其推逊姚崇亦犹子皮事子产曹参遵萧何之意耳曾是以为无能乎于时姚崇挟智擅权倾巧自用凡所兼忤摈黜殆尽而卒无加于怀慎谓非盛德之致哉张生称为忠清直道终始不亏信矣若郑綮之剌庐州也移檄黄巢巢不犯境赢钱寄库盗不敢侵至沮杜弘徽之联居禁近言不听而称病休官闻朝政之违阙每犯忌讳而上章论列既巳忤执政而迁散秩旋以伸公议而为常侍迹其风节要非碌碌者其以诙谐之词剌讥时事葢亦愤世嫉邪之言耳当板荡之时而被爰立之命逊而不居又何嫌于自贬哉既入视事侃然守道甫及三月移疾乞骸其难进易退之节去怙宠持禄者葢远矣史氏例以张浚朱朴谓为季末台臣之妖不巳谬乎

  △薛应旗

  武帝论
  石奢论

  武帝论

  夫兵者先王不得巳而用者也不得巳而用则王得巳而不巳则亡不得巳而巳则弱弱则窘窘则削削则虽未至于遽亡而亡之形巳见终亦必亡而巳矣故曰教笞不可废于家刑罚不可捐于国诛伐不可偃于天下良有见也武帝之用兵其得巳而不巳者乎其不得巳而用者乎吾尝观汉之世矣国势虽定裔戎日炽高帝被围白登吕后受书狂悖文帝时则又侵上郡入萧关杀都尉候骑至雍甘泉当时岁致金缯动捐子女者岂乐于犬羊相结好哉诚以天下新去汤火物力未丰委曲迁延以徐观其时势之可为耳迨至武帝当文帝惠养之后粟陈贯朽将勇兵强而匈奴又数犯边境今日入上谷明日寇鴈门今日杀郡守明日杀都尉一岁之中烽火杀掠之警无日无之于时犹不大张国威以兴问罪之师则日示之弱而豺狼无厌之求必且重贻他日之祸矣此正夷夏盛衰消长之机汉家安危倚伏之会也帝于是制诏公卿博议命将一时卫青霍去病李广公孙贺之属用之各当其才征伐四出所向成功自是匈奴远遁氐羗昆明南越百蛮乡风款塞以致幕南无王庭而累世之耻得雪中国之威日壮虽以成哀之世单于乌孙犹且稽颡来朝延至光武初立尚闭关以谢西域皆帝有以震之也世儒徒见其登封廵幸之举栢梁承露之作纷纷不巳遂并其征伐之事谓之穷兵黩武而以秦皇汉武并称亦过矣诚使其用兵果不当于人心而穷黩如秦则虽有轮台之悔秋风之悲宁能免哉噫此吾于宋真宗澶渊之役恨其不能一决遂致后嗣之播迁而梯山航海此实为之滥觞也

  石奢论

  石奢楚昭王相也坚直廉正无所阿避行县道有杀人者相追之乃其父也纵其父而还自系焉使人言之王曰杀人者臣之父也夫以父立政不孝也废法纵罪非忠也臣罪当死王曰追而不及不当伏罪子其治事矣奢曰不私其父非孝子也不奉王法非忠臣也王赦其罪上惠也伏诛而死臣职也遂以不受令自刎而死薛子曰杀人非攘羊类也言之可也窃负而迯不言可也言之而王赦之斯欣然矣必自□焉将遗父母令名乎

  △叶向高

  宋论

  宋论

  天下之祸莫大于人臣之求胜也人臣之有邪正君子小人唐虞三代所不能免其进退用舍相为胜负亦其势有必然未至大害惟君子用而专务抉小人之所为小人用而专务抉君子之所为各持其胜心快于一逞以国家之政事狥臣下之意向而为之君上者泛泛然不能自主卒之君子不胜而小人之祸烈矣宋之极盛则祥符庆历其时君子小人亦旅进旅退而无损于治者以政事出自朝廷臣下去留不能大有所变更也自元佑诸君子用事尽改熙丰之法一激而为绍圣则小人胜反而为元符则君子小胜又激而为崇宁则小人大胜当其胜必尽去其人尽反其行事即易代革命不若是甚者纪纲法度国家所以治乱安危而堪此播弄堪此飜覆亡形见矣是安得不有靖康之祸哉及至南渡君子小人又以和议为胜负君子用则必不和小人用则必和此何等大事而人主不讲求画一之说乃使人臣得逓操其权如奕棋然瞬息之间便更数局宁不为敌人之所咲乎夫子弟违言僮仆忿争乃人家常事为主翁者不分别其是非而但听信司筦钥之人日取家政而纷更之又岂有不败之家哉夫绍圣崇宁之事母论巳当元佑时新法诚不容不变然改弦太急除恶太峻取名太尽使小人耽耽蓄愤而睨其旁其祸遂与宋相终始葢自古以来君子之受害于小人未有若此烈者夬之去小人曰孚号有厉而革之上六曰小人革面征凶君子之欲有所更张而去小人其难如此今处夬之时忘有厉之戒行革之事冐征凶之险立心虽正行事虽善然卒为小人所反噬此亦轻于求胜之过耳后之君子其母轻求胜小人使其祸移于天下国家而不可救也则宋事可鉴巳




  ●皇明文征卷四十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论二(论治 论边 感时 数学)

  ◆论治

  方孝孺
  刘玉
  皇甫汸
  高岱
  高拱
  郭子章

  ○方孝孺

  治要
  官政

  △治要

  无法不足以治天下而天下非法所能治也古之圣人知民不可以威服于是寓革奸铲暴之意于疏缓不切之为使民优柔揖让于其间莫不兢然有自重知耻之心未见鈇钺而畏威未见鞫讯而远罪潜修默改于闾阎田里之中若有临而督之者彼岂恃区区之法哉法之为用浅陋而易知民之为情深诡而难测以难测之情视易知之法法巳穷而其变未巳未有不为窃笑而阴诽者也善用法者当使民闻吾法之不可犯而不使民知吾法之果可畏夫人祗天而愳帝者以未尝被其诛殛者必不能以复生也如使鬼神临人之庭捽人而击之则愚夫鄙妇訾思持挺而逐之矣其何畏之有欲人之重犯乎法在乎不轻用于法民吾视杀戮为轻刑而数用之彼将轻吾之杀戮而数犯之矣吾视笞骂为大辱重而施之彼亦以笞骂为足耻而畏避之犬得其要术者能使民畏笞骂为杀戮不得其要者刑人接于市而人谈笑犯法不为之少衰人惟以死为足重也故知桨其生知生之乐也故凡可以贼身害名之事慎忌而不为使皆不爱其死则将纷然惊肆驰逐于法令之外趍死而不顾虽有法何足以制之圣人之治不恃斯民畏吾之法而恃其畏乎名不恃其畏乎名而恃其畏乎义夫纩冠素组玄冠缟武与坐之嘉石而画其衣施之人身非有毁形伤肤之惨也而使惰游之士不齿之人与丽乎法者服之坐之则惭悔愧恨与被木索婴金铁者无异此何必刑哉加之以其辱固甚于刑矣孝友陆婣任恤有举先王以是数者劝天下之民非能家说而人诱之也而人以能是为荣不能是为辱书乲党正族师乲籍如受命于王庭而就刑于司寇其心达乎义故知畏乎义而惟恐或违之也事固有类乎不急而至要为用甚微而为化甚博者圣人常以是为御世淑民之精意使民奔走慕悦无所厌倦而不自知其繇世俗不之察以为迂远而不若用法之有功则过矣人主莫不欲民之兴于孝弟礼让也而人不免悖德而蔑教莫不欲民之奉职而循理也而吏不免怠肆而污僻则法果可以禁之乎法加人之肢体而不从而谓虚名可以服其心其事若不近人之情而理有所宜然者不可以不察也二人治家一以变色不言为怒一以棰挞诟骂为怒自其严者言以变色不言者为不肃矣示其怒者虽异而其为怒则同人见其色之不易变也于其偶发乎面其畏且恐与棰挞何择哉故法不必严在示其意向而巳辱莫大于不得石于恒人觞举坐以酒而饮一人水其媿甚于刑及其身耻为醉酒者所轻咲也良淑之民皆冠缁布德为民所尊者加识别之行为人所卑者使不与恒民齐则民莫不修其所可尊而去其所可卑者矣吏以廉洁称者归则服其服不能以义退者异其服以媿之则德惠尽其职矣推是类也等其田里别其室庐使民无贵贱以德之高下为贵贱仕无崇卑以政之广狭为崇卑有罪者始则异其冠服次则殊其里居如是而不悛则诚不可与为善矣然则刑罚加焉人知刑罚果出于不得巳而行于果不可不怒也必能自重其身知丽乎法者为可耻而礼义之俗成矣夫苟可以变易风俗虽有甚难至远之事先王之所乐为也况其易者乎易者忽之以为疏而不屑为难者重之以为高而不敢为则是圣人之道终无适而行也悲矣夫

  △官政

  钦天下之治而不修为治之法治不可致也欲行为治之法而不得行法之人法不可行也故法为要人次之二者俱存则治俱弊则乱俱无则亡偏存焉则危世未尝无人也然取而用之与用而责成之无其法则犹无人也今禄而仕者无虚位求其知职而不媿乎禄者无几人法非不密也而贪暴者不为止怠鄙者不加畏阘茸不振者顽然食乎其间而不以为非其患在乎取之过杂持之过急待之过贱而黜陟不明耳奚谓取之过杂可以治人者必有以过乎人也过乎人之人居恒人之中固巳峣然有异于众而为众之所服善用人者取其为众人所服者而用之故人服其上之知人而叹受知者之称其任各勉于自修而无有侥幸乎禄位之心使无以过于人而用之于治人之位则人必以上为瞽而以得位者为冐莫不自以为可用而有贱轻禄位之意曰彼犹吾也何以治吾彼与吾等也何以听吾之曲直于是处士以不仕为高恒人以得位为宜而仕者之劫不尊威不行而令不信于下知不为众之所与也则益不自重而为毁廉蔑耻之行何谓持之过急待之过贱葢人必有禄乎位也然后思固其位安其身也然后自爱其身知其身之当爱位之当保然后凡可以戕身而偾位者畏避而不为可以得名誉华宠者慕效而为之驭之以不得自专之法加之以非其自为之罪役之以非其所能之工富足则快乐而获存廉节则死亡而莫之救欲其有士之行乌可得也何谓黜陟不明天下之所尚视乎上之所向汉文好宽厚而人多化为长者宣帝好能吏而吏能以善治称四海之内仕者之众不可谓无才也而不闻卓然以才称者以非上之所好故有才者沉欝销沮而不能自见妄庸之人苟且撄窃而不知愧耻诚使择异常之才居四方之大位俾各察其属之才鄙廉否言其状于朝而进退之果才矣自县而陟之于州于府加赐禄秩以旌之果不才矣可任则姑试之以事不可任则归之于民处巳诚廉矣则厚其禄虽有过再宥三宥而后加以罪勿辱其身勿役之以小人之事取于民诚贪矣则收其禄役其身俾不齿于士上之好恶如日月之昭明人宁有不化者乎利乎报而为善者君子以之存心则不可然欲化举世之人皆为君子不先示之以得失之理未见其遽从也言治道者不求其本急近功则谓德不若刑务教化则谓刑不如德皆近似而不然也一任乎德则为恶者苟免一任乎刑则为善者无所容皆不可以致治惟本之以德而辅之以刑使恩惠常施于君子刑罚常严于小人则宽不至于纵猛不至于苛而治道成矣

  ○刘玉

  惩奢

  △惩奢 【 此不刊之正论也文又奇隽必传之作有益于典训】

  一饭百金一衣千金一居万金上之风之下之从之俗焉有不靡乎犬马谷食奴隶肉食倡优玉食食焉有不匮乎庖者海陆织者文縠匠者篆刻用焉有不费乎缁黄不炊而食游惰不耕而食商贾不储而食工以艺兵以力士以志公卿大夫以能大率农一而供十人天下焉有不穷乎嫁者累车葬者殚家贫富相企而日有加愚不肖相倾而日蹈于邪习焉有不陋乎呜呼弊也甚矣上之人必躬节俭而后民风可移严制度而后民志可定去奇衺禁淫汰而后民用可足省末作驱游民而后民力可完民力定民用足民志定民风移而后礼乐兴刑罚措礼乐兴刑罚措而后万物阜天下安

  ○皇甫汸

  原墨论

  △原墨论

  贪墨之吏未有甚于此时者也舆金辇璧京邸为场鬻爵卖官朝堂为市持衡者若操筹焉谒选者若登断焉葢朝通百镒则夕蒙百镒之酬夜纳千金则旦受千金之验取之者若探之囊而予之者若出诸袖繇是契劵交于豪门质贷遍于巨室郡邑小吏足迹未陟其庭而收责者巳先至其境矣不取诸民将运之鬼乎夫中人之性未有不贪得者也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服御之华翫好之餙有限也广置厚积以长子孙有涯也獥宠于利其用无穷捄■〈侃上言下〉谢过其费莫算矣夫取诸人以益已情也割所有以与人岂其情乎是谓亡于秦而取偿于齐虽黥墨日报而贪污不止者势也矧今之大臣萧曹为秦晋丙魏为潘杨班寮缔为世睦椒戚引为谭私岁时馈遗动以亿计吉凶庆吊百两是将一切奢僣岂特衣履诸缘贾生痛其为舛涂屏错跗贤良斥其为蠹而已哉虽殷责苞苴之行汉矜簠簋之肴而患繇官邪焉纾民困乎叩有聚徒讲学取径于终南招友酣歌纳贿于长夜官推择美寸简信于斜封地或求良东阁高于西邸致太宰不能得人主上亦欲除吏惜哉未闻按蜀郡之输货不避曹腾发永昌之铸金直侵梁冀者也繇是探宸衷于阉竖排楚闼以钱神此明王哲后贵乎威福独揽嚬笑自爱绝请托之私杜婚媾之隙申籍没之典严漏泄乲诛草不宣于掖庭树无谈于温室源遏上流而风庶乎其少息与

  ○高岱

  将难

  △将难

  任天下之至重者莫如将也处天下之至难者亦昔如将也将之难非其人之不易得也人不易得此君之难非将之难也亦非畏兵凶而忧战危也畏兵而忧战者庸将之难非贤将之所难也贤将之难难于势行也何谓势行之难制之者之过也夫兵杀人之人也战杀人之事也聚杀人之人而日习夫杀人之事非猛悍劲鸷之士不能而猛悍劲鸷之士不可以文法绳拘也君之将将与将之将兵同要当励其无畏之心而作其敢为之气虽欲防范而羁络之亦惟潜制其要机而默握其微权不可多为之法而縻鸷之也今任将者其未讲于此乎古称善将将者莫若汉高帝汉高之将莫如韩信然而帝之用信也隆之以筑坛之拜授之以上将之符当时未闻有监军之使也未闻有统制之帅也未闻有参谋之设也未闻有文簿之稽也请兵则兵请王则王胜不献捷败不告罪惟要其后而责其成故信得以罄材毕力而开数千里之地也今之任将有能若是否乎今之总制提督之臣非所谓将也乃所以监将也将也者亲旗鼓而临行阵者也今之将得无难乎辖之以统帅紏之以宪臣给饷有使纪功有官将之见此数臣也尊者长跪而廷谒次者侧足而傍趍屏息而不敢言曲躬而不敢舒安得如亚夫长揖于天子之前者有之则以为跋扈不恭矣彼鹰扬之才彪虎之士其何堪于此乎然此特论其礼制之难耳夫天子有必私之将将军有必私之士私士者何啖之以贿耳夫兵之精者非必廉介而忠义也要皆豪侠贪纵之徒如古刺客者流见利而许之以身感恩而酬之以命此非厚赏不可购也将有余赀以多购死士是故能倡三军之勇而收陷阵之功今则一金之出入必有纪验一士之粮饷必有稽实大臣之行边宪臣之按地则又索其遗利计其羡余锱铢不漏矜为纪功前既有然后当益甚则边将者又何饶而致死士之多耶是拔犀虎之牙角而剪鹰扬之八羽也何望其惴兽而抟禽乎不知李牧在边市租不入闭城享士日费牛酒是皆安所仰乎然此特论其勇士之难耳两军既薄旗鼓相当士出百死一生以摧强敌幸而斩首执俘是亦身命之所博也将临阵而见当不踰时而赏之然将不可专也使裹粮走数百里而上之统帅统帅不得专也献之纪功纪功不自验也付之委属奔走于道路之间伺候于公府之门趍伏于庭台之前取决于吏胥之口彼皆豨纵豕突之士也其何能仆仆怒其稽缓诋其欺罔兵虽精抑何利此而杀敌也此犹论士卒之难耳攻战之进取必有期会胜败之形势必有关白首虏之多寡必有文籍行阵之左验必有姓名血战之余未遑救危扶伤而将且亟呼吏士趣治文移甲冑之人不闲刀笔一有舛误则彼此会勘甲乙参决便以文法绳其主将未录其克敌之功而先治其欺罔之罪呜呼武夫沫血于戎马文吏指摘于簿书死士转鬪于疆场逢掖阔谈于庭署虽有折冲之略报国之忠几何不摧挠而悔恨乎此魏尚之辱周勃之恐李广甘刎首之惨少卿忍降虏之羞而不堪对文法之吏也呜呼虎豹之雄责之使俛首而就羁络隼鹘之悍约之使戢羽而就樊笼虽黄帝不能必其将穰苴不能要其士也必欲羁络之则马牛而巳必欲樊笼之则鳬雏而巳将安用乎此皆制乲者之过而将之所以难也故自古承平之世鲜克荡定之功而颠蹶之秋每着骁雄之略岂豪杰多生于乱世乎大抵承平则朿于条例之繁多颠蹶则不暇为文法之琐琐也渔阳鼓鼙方震而二十四郡竟无坚城完颜败盟南下而兵渡黄河若履平地当时岂无廵远李郭之材张韩刘岳之将乎朿于法而耻当其任牵于文而不究其施暨其颠沛流离委之兵而不制其柄则数子者亦表表自见矣   国家巳巳之变边獥荡然既而于谦社稷之功石亨摧陷之略亦非异代之人也使以平世之法律之则诸将者亦救过之不暇矣而何成功之有乎哉或曰法制之立所以防倒特之患而弭尾大之忧此则虑之过矣传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将严择任于委用之初而不当多监制于既用之后也呜呼无陈平之谋蒯通不能移韩信之志无卢杞之谮朱泚岂能连怀光之兵豨布之反汉藩镇之叛唐非其监制之少而文簿之疏也必欲过为之防亦不过如吾所谓潜制其要机而默握其微权耳何至若今世之琐琐乎如使彼诚欲叛又岂琐琐者可得而制也

  ○高拱

  本论

  △本论

  国家用人匪徒资治亦即以安天下之人也故大臣小臣分列上下散布内外又有士有胥史下至里社亦各有长多其等广其途尽网罗天下之才而用之使天下之人苟有一长一艺异于齐民者随其才之大小皆入吾之网罗彼其既入网罗则皆有事于其所职不惟顾惜所有而又有所望于进取孜孜焉垂死而犹有歉于所期之未遂故无暇于为乱且等既多矣途既广矣于是而不在网罗则至愚下之人而巳矣至愚下之人安能为乱即为乱亦易扑灭而天下常可得安此英雄御世之微机也末季之世不知此意不以爵禄收拾人才乃徒用奸巧之人甘其谀佞徒用庸陋之人乐其委顺彼其盘据要津不止坏国事塞贤路每每恶直丑正摧折天下之才以快其忮毒使人抑阏冤愤无所控诉激而不堪之甚则黄巢之事所繇起也且如元末兵乱朝廷更无可用之人郥宜其世之无人矣我   圣祖起而扫涤腥膻一时佐命元勋固即元之人也使元能收拾縻以爵禄则才不在下安得败亡至此是可不为永鉴也哉

  ○郭子章

  蚕论

  △蚕论

  月今仲春之月命野虞无伐桑柘鸣鸠拂羽戴胜降桑具植曲□处筐后妃斋戒亲东乡躬桑禁妇女无观省妇使劝蚕事蚕事既登分茧称丝効功以共郊庙之服无有敢堕所以为天下蚕事劝也木各有所宜土惟桑亡不宜桑亡不宜故蚕亡不可事豳风之诗曰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则豳可蚕将仲子之诗曰无折我树桑则郑可蚕车粼之诗曰阪有桑隰有杨则秦可蚕氓之诗曰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桑中之诗曰期我乎桑中则卫可蚕皇矣之诗曰攘之剔之其檿其柘桑柔之诗曰菀彼桑柔其下侯旬则周可蚕禹贡兖州桑土既蚕厥篚织文则鲁可蚕青州厥篚檿丝管子亦曰五粟之土其檿其桑则齐可蚕荆州厥篚玄纁则楚可蚕孟子告梁惠王日五亩之宅树之以桑十亩之诗曰十亩之间桑者闲闲则梁可蚕蚕丛都蜀衣青衣教民蚕桑则蜀可蚕犹之农夫之于五谷非龙堆狐塞极寒之区犹可耕且获也今天下蚕事疏阔矣东南之机三吴越闽最伙取给于湖茧西北之机潞最工取给于阆茧予道湖阆女桑姨桑参差墙下未尝不羡二郡女红之廑而病四远之惰也夫一女不绩天下必有受其寒者而况乎半天下女不绩也岂第五十之老帛无所出不绩则逸逸则淫淫则男女为所蛊蚀而风俗日以颓坏今天下门内之德不甚质贞每岁奏牍奸淫十五母亦蚕教不兴使然与公父文伯母曰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彼大夫之家而主犹绩柰何令天下女习于逸以趍于淫乎   国家蚕桑载在令甲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木绵各半亩十亩巳上者倍之田多者以是为差特废不举耳故月令躬蚕之礼鲁无绩愆之辟与令甲桑麻之数此三者不可谓迂而不讲也

  ◆论边

  赵时春
  薛应旗
  萧端蒙

  ○赵时春

  御戎论三篇

  △御戎论三篇

  中国之患莫大乎士大夫崇浮靡而忽实効戎狄之窥中国其始于袭吾长而毁吾短中国之人袭其水土饶智计足以达变阜贿货是以利用四裔之人性专而用瘠以智挠专施利收瘠故吾之用一而可兼其倍矣况吾之用百百以敌一何患自守哉古之善用其长者其必在于斯巳不善者则不然其智计乱于轻浮而贿货匮于奢靡彼以其专胜吾之乱彼以其瘠取吾之匮故春秋讥之以为自忘而兵家忌之曰致于人自古士大夫崇靡而忽实効者莫深于宋其祸亦莫惨于宋举所长尽弃之而使戎狄窥吾短故吾常以为宋之亡也咎不在师旅之不武而在士大夫弛武而不讲不在设守之不固而在于不知以攻为守之术举天下如是之大英雄豪杰如是之多宛转戎狄掌股之上曾无一夫奋袂大呼者陋哉宋之君臣汨没于浮靡之深也   国家有天下驱全胜之孽胡绍百王之绝统奋青丘之神剑还紫宫乎庚夷神武既布然后圣文聿修时则有覆军折将而边圉无尺寸之失葢尝   皇舆北狩而戎夷终不敢失君臣之礼信臣精卒画疆固守虓虎之旅震发而颷扬于是离极重明百蛮稽服观前事之得失曙今日之功効经武御戎之大畧断可识巳今使士大夫忽当务之实用蹈前车之覆辙慕文德之虚名忘经武之大计此犹画饼疗饥以菖阳消痈疽也

  其二

  夫散兵不足制人而制于人疑志不足应敌而应于敌天下无事画封境申约束利兵徤卒星罗而云布其势不为不强其威不为不张猝有狂夫奋挺之难恫喝相仗莫肯受命者内顾妻子私货财之念重而赴义致果之志微也故曰制于人内顾重而外难轻则上下异心上下异心则投几有间投几有间则借雠赍盗故曰应于敌有生之心必丧其生设守之谋常罅其守使有必死之心则其生不足为也使有必攻之谋则其守不足为也戎狄之众曾不百一于中国瘠肥相较利名相悬万一未侔而能为中国患者攻其所守者也获其地不足以益土役其民不足以广众而征戎之兵势不得息者以攻为守者也众均尚勇勇均尚智智均尚圣四者戎狄之所短而中国之所长也是所以攻守之势在中国不在戎狄明矣散众而守则守有定形聚众而攻则攻无定势以有定之守御无定之攻虽有圣智难为工而况勇怯之间哉使戎狄袭吾长而毁吾短者此也夫兵之胜败相参皷旗用当而莫敢先窥者谓其士强弱等而将智勇班也使吾简百一之士练技击之兵非全兵能当也信任英贤申严节制非乌集之敌也彼见吾有众攻之势无寡守之失故诱之利其众可乱惑之声其情可得合变制奇之要在此不在彼明矣是非欲其毡裘之众利其孳毳之具也使彼知毡裘之众不可冀保而况吾衣冠之民孳毳之具不可冀飨而况吾铕货之富则饮马之谋寝而款塞之请可几矣

  其三

  其本莫如自治以结天下之心慎守以待既衰之势汉晋乲乱单于叛安史之难河陇陷卢文进之奔幽蓟割郭药师刘整之降宋室微其患在内萌于至近发于至远浸淫毒害遍满宇内一夫乘机四夷交难终之在人始之繇我明王知人之不足恃也故先治其身使其心志足以倡率百体血气足以供给庶用聪明足以役使羣动威灵足以招徕英豪未明而衣后日而入兆人之情四彻而无所蔽虽有纤介适至之疾而无土解瓦崩之患外备不索于内内取不求诸外卒有大寇列疆而守重兵以示势胁其深入并壁以入堡绝其抄掠重赏以诱士知其情伪彼虽未败固巳无所利矣夷狄之情惟利是逐小战则小利大战则大利不战则不利破一十家之堡不足千人之朝食百家则不能克矣日驰数百土之地必击空虚之处过敌则不战矣深入险重之中必知情势之宜无间则不能出矣轻骑远出以争利重兵必逐水以屯望无泉则困斥卤矣故广置耳目安集生口坚并壁垒置兵要害先据水泉匿形而不击玩士而不鬪慎守之策也然刖必不战与曰非不战也不当战也彼固求战者也彼战则必死死则必胜胜则车骑甲兵之获固已利矣况乘势远抄之利也虎不先见人不敢抟见射猎者则走声势使然也故不战者守之善者也求战而不得欲进而不能随入随出亟进亟退使承平之士习于战阵久骄之虏疲于奔走情见势屈众情离贰胜负之形决矣战可得而知矣

  ○薛应旗

  固本

  △固本

  往余在京师会诸士人论学之余辄即论兵凡山川虏势士马城堡将领粮饷事机权变纪纲法令之属咸能建议俱各成章而天文舆地图说亦若靡不究心犬及庚戍之秋虏众犯我都城则相顾错愕无能为驱逐之计幸其志无他唯在抢掠饱欲囷载迤■〈辶里〉而出余切恨之是冬外补道经涿鹿河间询之父老咸称虏虽强众中道逋逃什居七八民则困于有司之征□军则苦于债帅之诛求妻孥冻馁不能聊生辗转死亡莫为轸恤故甘心异类北走匈奴为其向导耳当事者若能少宽一分则彼虽禽兽谁无怀土之情而沿边诸处自将鼓气奋勇以保家室人人干城可不烦九重北顾之忧而虏人不敢南牧矣余因重有感焉惜心无穷而分有限不能为之所也迨历浙东见倭夷大作揆厥所繇亦缘沿海穷民为输将所迫始则投势要以通番继乃邀番人而入寇与西北事情如出一辙乃知昔人茧丝保障之说诚为有见而卖剑买牛者葢必有所作为而致之柰何今之为民牧者平时既无以及民一遇有警辄又多方科扰是何异灌膏而捄焚道水以拯溺也吾恐外虞莫支内变且作当事者苟思患而豫防不可不急为深长之虑而蚤为固本之图矣

  ○萧端蒙

  论时政

  △论时政

  某闻政有必于革不必于因法有宜于前不宜于后故象魏之法易岁改悬贵通变也昔者三代之刑世轻世重圣人岂乐是纷更哉葢以法不从权则无以宜民政不宜民则无以保世因时损益而适之中此圣人所以治天下也当今之政咸正无缺子孙世守足以为治矣然其间岂无不宜于今而必于革者乎则损军之罚是巳夫损军之罚固善法也国初之时承平未久将有绛灌之风士皆淮濠之旧衽革之余习未亡而脱颖之锐心未厌也容有挑功生事轻心于一逞者故为之法以损军多寡为差所以仰侥幸之途而养安静之福也乃今则有不然者矣何者纨袴之子世授节钺非复国初之将也市井之民冐充行伍非复国初之卒也一遇寇警其不裭魄而落胆者鲜矣况敢轻战也哉今辕麾之间动以完守为上策坚壁纵寇以自保全或有奋不顾身决于一战其以全取胜者固可以觊区区之赏万一少丧师徒则文法之吏随而议其后故虽有鹰扬之畧敌忾之心者率掣肘而不敢为往岁虏寇中原六支之战至环戈而莫救焉闻之边人皆曰将官畏法而不敢战也呜呼古以杜侥幸之心今以藉选软者之口然则是法也又安得恃以为常而不变哉

  ◆感时

  刘玉
  康海
  汪道昆
  李贽

  ○刘玉

  世变

  △世变

  呜呼世变之下可胜道哉古之为士者知有道德而巳佑有义理而巳修诸身而德以立措诸人而道以行证诸经而义以明修诸辞而理以达虽无心于功名训诂述作也而后世之功名训诂述作莫尚焉此士习之最隆也降世以还管仲出而事功启李膺出而名节兴郑玄作而训诂章韩愈生而述作胜道德变而事功义理变训训诂述作此士习之既下也然道德而功名固有依于道德者义理而训诂述作固有达于义理者迨夫末世则士之所志者科第而巳士之所营者禄位而巳士之所习者呫哔而巳士之所述者蹈袭而巳功名变为科第禄位训诂述作变而为咕哔蹈袭此又士习之愈下者也呜呼山夷而陆陆沉而渊渊溃而流流溢而海诗云泛彼舟流不知所届安得豪杰之士一挽斯世而归诸古哉

  ○康海

  释客论

  △释客论

  客有不乐其官者康子曰夫子何不乐官吾以辽僻不近人事非所以仰望于官者故弗乐也康子曰异哉子之乐也使子以千室之邑治之乃所以谓能仰望于官而乐也是子之乐乐诸其食而巳也夫官者食而事者也君子之于官也惴惴如有持而弗胜矣今子不揣其事而择其所能食亡可以自官矣古者于官之至也汲汲焉辞焉委委焉弗肯就焉曰恐鄙人不可或以偾君王之命也子以为仰望而刻计之惟其所不丰而忧也是所以事官耶今夫事固有不同者其抱关击柝虽以急其食也然不望其大且贵以多其食者以抱关击柝之事易尽也今子所求于官者曰吾不能食也吾庶几繇是可以免吾耕耨之苦也及既官焉则曰辽僻不近人事非所以仰望官也是何止于千室之邑治而有之而巳者也是尽天下之物有而后慊者也故曰乐诸其食而巳也客怃然曰先生之教我也我故谓不能复得仕也将繇是死于沟壑之中即以食而言也宁不至大丰然巳贤于死诸沟壑之中矣乐然于官尽其心为之遂以贤声名其官

  ○汪道昆

  上计七论

  △上计七论

  酒德论一
  酒德论二
  愤事论
  善仕论
  让名论
  取予论
  骤进论

  酒德论一

  伯子舍都市中门下客数被酒门者叱曰客恂恂者如乱何伯子曰客休矣世之恂恂者岂少哉其中既盈一旦而替常度皆乱也酒清而不饮居有常矣及修爵无算以淫继之庄者偷讷者辨婉婉者暴戾罄折者务上人则酒乱之也士未得志居有常矣及其门高帘远肃客而不下堂则富贵乱之也学未卒业居有常矣材美既具皦然若揭白日而载诸市朝则才乱之也功业未建居有常矣及其身有社稷之伐威震主而不知则功伐乱之也以富贵乱者亡以才乱者杀以功伐乱者危其为酒祸一也方其未乱见乱者于其侧彼犹然非之及其乱也亦□见非于人矣彼不自知其为乱也之数者果召乱乎哉无亦人自为乱耳故酒可乱崇伯子不以仪狄而贬王富贵可乱鸱夷不以七策而近殆才可乱周公不以多材而骄吝功伐可乱伊尹不以阿衡而自功语曰虚其心实其腹虚则无我实则有容庶几乎不及乱矣

  酒德论二

  昔都人之饮客者非婺不甘比年鬻婺者半至人谓中山以下若吴醴楚沥其地屡迁将婺以迁德邪何今之婺非昔之婺也余居婺且久葢尝习之即今之鬻者果必皆良其良者犹故耳始都人无善酒必以婺为上尊顷之则酤者良矣其后王公贵人鬬其供具监六物而求良焉即婺之良会不以当醴醆况粢醍乎哉余闻弘治中羣臣奉职无阙退朝则相与讲业故文事兴今   上端拱而治百执事无夙夜之劳日饮而醉二参故酒德茂此治征也楚好战故坚甲在楚韩好兵故利兵在韩然则今之所服者必楚之甲韩之兵也婺何有焉

  愤事论

  初韩侯善某子甲同入为尚书郎某子甲不乐居舍中察韩侯意得乃诟曰公何意得也今之起县令者执简而入持斧而出昔非公等哉彼方高视青云无人乎五步之内何赫赫也公意得者何也韩侯笑曰子以目从人故多赫赫吾方陆沉者也卒然遇之曾未得其面恶覩赫赫邪无何某子甲以愤死伯子曰嗟乎是不祥之人也是且有无上之心不死何待人臣亦以其官用职耳能任其职陆沉犹赫赫也不能则犹陆沉也于赫赫何慕焉即使彼得赫赫者官之加郎吏一等矣历阶更进其为赫赫者纷如也彼难乎为下无宁一蹴而尽九等乃愉快邪即得先登亦必无上而后可耳乃若挟筴而老诸生曾不得当一县幸而与之县心劳课殿谓当世不誉何使怏怏者居之无死所矣客曰唯唯汨罗长沙之死非愤邪何君侯乐诵其言也伯子曰此愤世者之为也使徒慕高位而愤则其言朽矣然亦奇节之士而不可概诸中庸椒兰绛灌之流其罪不浮于季氏仲尼之去鲁何迟迟也客曰善乎使热中得闻此言不啻饮氷矣

  善仕论

  舍人病郡中无善仕者语伯子曰公等十余曹一以方枘而投当世不入明矣岂习俗然哉何累累也伯子曰然敢问其不入者何也舍人遽数曰公等倍当世者五今之游道广矣公不能游一也彼有长喙务中用事者之驩而公短于口二也彼不裘不禓且伛偻若不胜衣而公木疆三也彼不倡而和乘人而结其心所憎则尧可非也所喜则跖可誉也公务察察而持论与人殊四也彼射利如射雉负翳而居省括而释亡能出其壳中公弛而不张张则失前禽矣五也有一于此则仕者之■〈疒赘〉疣也况五者哉伯子曰固然则将割■〈疒赘〉疣而修我矣■〈疒赘〉疣则生割则死■〈疒赘〉疣不犹愈于死乎彼姣者天性也里妇慕西子之姣卒以恶骇国中吾不幸而■〈疒赘〉疣视里妇加恶矣吾宁扱袵馈节母得罪田舍翁无宁倚市门而张恶声也舍人曰嗟乎唯此故多恶人国色罕矣

  让名论

  伯子问京兆尹曰新安保界山谷其人褊心仕于四方辄龃龉公所至遇合未尝失人亦遵何德也公曰仆亦犹夫乡人也恶能事人吾直以礼让事之耳今之同国而治者非四海九州岛之士乎哉诚得长者与俱宜无不可使不皆长者吾以不肖之心应之彼将求多矣夫以声利愽者势不能两雄不雄则雌雄则受忌此两者皆祸也吾务折节为让唯彼所先注名归之名注利则归之利无用愽也客曰让利则闻命矣耕者耻无获士耻无名名何让焉公曰让名急矣人情不趣利则趣名趣利如蝇趣名如虎彼且躭躭而欲之往则逢怒难与相恃矣且瑕疵人所时有也彼赍璧而贾吾以其不足者穷之憾也瑕疵掩矣彼之贾且倍而吾出坚白者以震之憾也二憾释矣方以彼为得我而以德色居之憾未已也释此三者其有忮心者几希故让名则名完无人损矣譬之耦而争道则蹶一人后巳而先人则俱济终身让路不枉百步此知化之言也伯子退语客曰吾观鲍公温温者也今闻其衷言矣夫禹功葢天下帝兢兢然犹以不伐命之让也不伐则莫与争矣让不亦宜乎

  取予论

  伯子曰昔余闻伊尹以一介取重心尝易之嗟乎此唯伊尹能耳今之以玉帛来者非万国之长令名之士乎哉载牍而行望门而谒旅币何纷纷也彼守官若处女无因而至辄闭户绝之及其投人也若委诸壑人情亦取易而予难耳彼何心哉孟子曰取伤廉予伤惠伤廉者名恶伤惠者义章贾廉而辞恶固吾所急即有过而诵义不衰吾其犹可被此名也此操毁誉之心也不取则人将德我不予则人将雠我宁务树德无务树雠此操怨德之心也夫取予一涂其操心多矣即有缓急宁能信其无二三邪毁誉怨德不入于心故有一德得国而仕则去汤而不以为贰放太甲而不以为不臣此繇畎亩来者也世方挟其不取浮慕伊尹直将伯仲见之是为伊尹优也得其一祛猥自以为类尹不亦远乎嗟乎夏虫疑氷不传于火即貌伊尹不类犹贤于貌桀者也吾何问焉

  骤进论

  天官簿上计吏罢二千石以上若干人二三大夫坐骤进免大夫有民誉人以为菑伯子曰大夫何菑骤进菑也不观场师之树槚乎踰年而殖十年而拱百年而高十寻朝树而慕拱焉此不祥木也人有斗酒一举而釂其能任者几何藉第令徐徐不终日而尽矣巳则不任人则以为不祥恶用骤也大夫春秋盛矣且方以才得民使其待日至而兴量巳而后进高位将焉辟之彼顾皇皇于旦暮乲间而趣世以幸其捷是自为菑也乃今簿责所急者非墨邪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大墨起矣今之以墨见察者窃钩者也大夫乲多誉谓其无窃钩耳务进而不轨于正是窃国之类也在王者无赦又何菑焉或谓世以□格论士非所以遇异材使果材邪骤可也恶用格哉余尝闻用人如用兵其法一也五步则止五伐则止非司马之揖让乎不共命者有刑而后可以无敌法也李陵简师深入不旋踵而困匈奴非法矣今之愆步伐者不为不多而犹将废格是将为陵之师邪抑三代之师邪

  ○李贽

  豪杰论

  △豪杰论

  人犹水也豪杰犹巨鱼也欲求巨鱼必须异水欲求豪杰必须异人此的然之理也今夫井非不清洁也味非不甘美也日用饮食非不切切于人若不可缺以旦夕也然持任公之钓者则未尝井焉之矣何也以井不生鱼也欲求三寸之鱼亦了不可得矣今夫海未尝清洁也未尝甘旨也然非万斛之舟不可入非生长于海者不可以履于海葢能活人亦能杀人能富人亦能贫人其不可恃之以为安倚之以为常也明矣然而鹍鹏化焉蛟龙藏焉万宝之都而吞舟之鱼所乐而游遨也彼但一开口而百丈风帆并流以入曾无所于碍则其腹中固巳江汉若矣此其为物岂豫且之所能制网罟之所能牵邪自生自死自去自来水族千亿惟有惊怪长太息而巳而况人未之见乎余家泉海海边人谓予言有大鱼入港潮去不得去呼集数十百人持刀斧直上鱼背恣意砍割连数十百石是鱼犹恬然如故也俄而潮至复乘之而去矣然此犹其小者也乘潮入港港可容身则兹鱼亦苦不大也予有友莫姓者住雷海之滨同官滇中亲为我言有大鱼如山初视犹以为云若雾也中午雾尽收果见一山在海中连亘若太行自东徙西直至半月日乃休则是鱼也其长又奚啻三千余里者哉嗟乎豪杰之士亦若此焉尔矣今若索豪士于乡人皆好之中是犹钓鱼于井也胡可得也则其人可谓智者与何也豪杰之士决非乡人之所好而乡人之中亦决不生豪杰古今贤圣皆豪杰为之非豪杰而能为圣贤自古无之矣今日夜汲汲欲与天下之豪杰共为贤圣而乃索豪杰于乡人则非但失却豪杰亦且失却圣贤之路矣所谓北辕而南其辙亦又安可得也吾见其人决非豪杰亦决非有为圣贤之真志者何也若是真豪杰决无有不识豪杰之人若是真志要为圣贤决无有不知贤圣之路者尚安有坐井钓鱼之理也

  ◆数学

  唐顺之

  ○唐顺之

  勾股测望论

  △勾股测望论

  勾股所谓矩也古人执数寸之矩而日月之运行朓朒迟送之变山溪之高深广远凡目力所及无不可知葢不能逃乎数也勾股之法横为勾纵为股斜为弦勾股求弦勾股自乘相并为实平方开之得弦勾股求股勾弦自乘相减为实平方开之得股股弦求勾同法葢一弦实藏一勾一股之实一勾一股之实并得一弦实也数非两不可行因勾股而得弦因股弦而得勾因勾弦而得股三者之中其两者显而可知其一者藏而不可知因两以得三此勾股法之可通者也至如远近可知而高下不可知如卑则塔影高则日影之类塔影之在地者可量而人足可以至于戴日之下而日与塔高低之数不可知则是有勾而无股弦三者缺其二数不可起而勾股之法穷矣于是有立表之法葢以小勾股求大勾股也小勾股每一寸之勾为股长几何则大勾股每一尺之勾其长几何可知矣此以人目与表与所望之高三相直而知之也人目至表小弦也人目至所望之高大弦也又法表为小股其高几何与至塔下之数相乘以小勾除之则得塔高葢横之则为小股至塔之积纵之则为小勾至塔顶之积纵横之数恰同是变勾以为股因横而得纵者也勾股玄三者有一可知则立表之法可得而用若其高与远之数皆不可知而但目力可及如隔海望山之类则勾股弦三者无一可知而立表之法又穷矣于是有重表之法葢两表相去几何为影差者几何因其差以求勾股亦可得矣立表者以通勾股之穷也重表者以通一表之穷也其实重表一表也一表勾股也无二法也

  ●皇明文征卷四十一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议

  ◆议

  张邦奇
  翁万达
  周应宾

  ○张邦奇

  处置经费议
  郊祀议

  △处置经费议

  臣伏覩国家近日以来经用不给至有欲以鬻爵度僧为言者夫二事者所获无几而所害甚大诚非圣世所宜行臣窃惟今天下非小蹙也土地之所生人力之所养其出不为少也而犹每患用之不给其来必有自矣葢欲足费莫若省费所以省费者有三一曰昭俭德其本也二曰裁滥赏三曰汰冗食其末也至于所以经画之方有二曰清理盐法开广屯田二者是巳臣读食货志见文帝躬行玄默而红腐贯朽武帝商工计利不遗锱铢而大司农每每告匮以是知省费之可以足费也曩者朝廷以大昏诏户部措置银四十万两廷臣议欲灭半亦巳多矣而   陛下竟莫之从夫一事之举所费如此可谓百日累之一日肙之犬今耗财之路不可缕举姑以光禄寺言之一日之费供一宴之设而或至于巨万   先帝巳尝裁减近日复以如旧尾闾漏卮一至于此夫乌得不竭也   陛下诚躬行俭约明诏中外则凡耗财之路犹庶几其以渐而可塞也古者非有功不赏赏一人则千万人劝彼献一技弋一鸟者何功国家而   陛下辄厚赉之耶又况享内庖之奉者多赘设支太仓之粟者率市人则一人耕之而聚而食之者复不止于十人矣此而不为之裁抑臣恐财用日耗于上而民生日困于下也夫不塞耗财之路无以开生财之源今取于民者军需杂征与夫斗斛耗米之加巳不啻数倍于常时矣民巳竭矣不可以有加矣其尚有可行者臣闻刘晏理财岁收数十百万而盐利居其大半夫盐之为利上下交济公私兼益昔之人行之而有验   祖宗制之而有法固可以坐享其利而永永无弊也今利不归于国家而归于权幸之门岂不惜哉必使宪臣与转运等官绝交通互鬻之私而轻减盐估多召盐商循常股之制以次而给之而苞苴请托禁绝而不行焉则利不归于权门而上下交受其益矣臣又闻西北边地肥而人鸷曩者小有边警朝廷遣使以数十万给之此其可以常继也哉诚使将臣召募边人垦田给之使之世为土著之兵则不惟可以备不虞于无事之日而转输馈饷之烦亦可以计日而减也此葢诸葛亮郭子仪行之而有效范仲淹朱熹议之而未及行者今欲行之亦在择其人焉专委任之而巳矣舍此而欲别议经费之方则桑羊孔仅之谋非臣之所敢出也臣闻之易大传曰何以守位曰人何以聚人曰财财也者所以守邦之本也今窃见四方之人来京师者言今年天下州郡多被水旱而东南为尤甚不知朝廷将何以恤之不幸而卒然边鄙有急数十万之师又将何以馈之此臣之所以为大惧也且天下之事上因循则下玩愒因循玩愒之余而不有振励作兴之政出其间以鼓动中外之心而革其故习则其势将有至于不可为者矣此臣之所以重为之寒心也谨条所闻上尘睿览伏惟诏旨特赐施行不胜幸甚

  △郊祀议

  臣窃闻世之所常然者道也天之所常享者诚也善法古者得其道而不胶其迹善事天者致其诚而不急于文臣待罪留都越兹三载伏覩   陛下制敬一箴注程颐视听言动箴注范浚心箴葢于格天之本洞见无疑固守而笃行之则所谓明德之馨自当昭格于上下而不待礼文之拟议矣近者复闻   陛下采纳谏臣之论下廷臣各陈所见更定郊祀礼仪葢以神祗合祭非古而欲复周家二至分祀之制臣仰窥   陛下法古敬天之心必仗本末质文咸若三代然后有以慊于志耳臣愚窃有未敢以为安者敢陈其说于   陛下道也者通古今而一致故千圣无二心制度也者随古今而异宜故百王有殊法夏之礼乐商汤易而新之商何必泥于夏也然而商之高宗必不改成汤之制作以商之礼乐周武王周公易而新之周何必泥于商也然而周之宣王必不改文武之制作矣是故商周之制   太祖可以不因而   太祖之制   陛下不可以不守   陛下志于法古亦法夫禹汤文武之道而巳犬亦法夫禹汤文武之心而巳矣禹汤文武之道天地之道也其心天地之心也天地之心莫大乎生养万物也今海宇之广民物之众容有未遂其生者乎天地之心莫大乎严华夷之限也今边防或疏夷狄或萌窥伺之心乎天地之心莫大乎使上下之情通彻无间也今耳目之寄或未广匹夫匹妇或有不获自尽乎天地之心莫大乎遏恶扬善也今合德讨罪亦容有未当乎天地之心莫大乎钦崇贤俊也今吁俊尊帝亦容有未至乎事事而思之时时而体之繇深宫而大廷无显无隐常与天心合一而无间焉则伊尹所谓咸有一德克享天心者不在成汤而在   陛下然后于大祀之期斋戒神明而展燔柴之礼何患乎神祗之不格而徒取   祖宗巳成之制纷更为哉借曰乃百王所宜取法则大而封建井田小而赤犮硩簇无一复行于今者何独于郊祀一事而必泥焉也孔子论为邦时取诸夏辂取诸殷乐取诸舜葢所不满于周礼者亦巳多矣我   太祖汛扫胡虏肇造寰区功过百王而礼乐制度亦固兼百代而参酌之至于敬天之心则亦禹汤文武之心也臣伏闻之尝得雷斧出入则命捧以前导听治则置之几案以致其顾諟之诚令天下勿奏祥瑞若灾异即时报闻曰常使惧心有余骄心不敢萌也是以察日月星辰之行审雨晹燠寒之变如人子之于父母察听声色罔敢或忽故以躬历之初分祀天地每至斋戒风雨非时面稽十年乃推父母天地之义断以三阳交泰之月合祀天地于南郊及乎斋戒之期燔燎之日星月朗曜祥气袭人乃亲制乐章以答灵贶以定不刊之大典繇是观之分祀周礼也   太祖行之而未安者也合祀我   朝之礼也文武复生而不易者也   陛下何为近舍   圣祖尽善之制而远信周公未成之书乎且能事人斯能事鬼能飨亲斯能飨帝   陛下大祀之日以   太祖配   上帝   太祖之心安于合祭而不安于分祭今将以其所安者而享之乎抑将以其所不安者而享之乎夫以   太祖心之所安虽仗礼文未善犹将因之况粹乎无以议者行之百五十年而欲一旦更之诚可骇也   陛下明并日月洞察幽明伏望笃法祖之孝行事天之仁则休征毕见百福具臻天下幸茎万世幸甚

  ○翁万达

  复河套议

  △复河套议

  葢闻智者必待时而举事君子不昧势以图功是故理有所当尽而机有所宜审志有所必奋而谋有所不可畧者是之不备难与虑终矣河套本中国故壤界以黄河固天之所以限华夷也讵宜弃而不守藉寇赍盗然揆以今之时势则有当复之理而无可乘之机多必奋之志而鲜万全之算是故不能不为图事者深长思也河套自周秦以来为国为郡汉置朔方唐城受降据险扼胡往迹俱在我   太祖以神武定天下   成祖躬御六飞三犁虏廷其虏既残破我亦未暇舍黄河而卫东胖计则偏矣后又撤东胜以就延绥套地遂沦之犬羊矣然正统弘治之间我虽未守彼亦未取不见可欲其心不动不夺所恃其争不力取之可也乃竟因循画地自捐天设之险失沃野之利此边疆之臣所宜卧薪尝胆而有志之士所以扼腕而攘袂者也先廵抚余肃敏公置镇榆林想亦有志斯举而套卒未复镇则空设开垦无闻转输难继孤悬独立沙碛为墟外之不足恃为藩篱内之无所资其赋役不有其利而益处其劳岂豪贤固畧于远谋抑其时或亦有掣肘而未终其志邪然弘治以前我军犹岁常搜套捣其巢穴嗣是我谋日疏任虏出入涉流履氷挥鞭近塞蔑所顾忌今且盘据其中滋其畜牧遂其生养譬之为家成业久矣又今昔异时强弱异势事体利害之缓急人情好恶之向背万有不齐不可以不虑也欲一举而复之无乃难乎故曰有当复之理而无可乘之机多必奋之志而鲜万全之计也请极言之以干大听夫敌有盛衰我有强弱以强值弱仅足相当以弱值强是为无策汉武雄断天启卫霍不世之将也绝幕四出不能一屈单于之膝成哀短祚内衅且生而呼韩稽颡愿保蕃北此何也汉武值其盛强而成哀际其衰弱也马步矢刅各有所宜主客劳逸徒步异状韩信背水置阵死地以生魏武舍□马与吴越争于舟楫之间乌林削迹是何也韩信以死地为生而得其逸魏武舍中国之长而困于所短也人情莫不爱其亲然负米以致其养与遇变而捍其患缓急自有不同人情莫不爱其身然一劳以永其逸与暂息以休其体向背亦为殊等丧先王之乘舟不如死则取艅艎者必济义兵讴歌思归则定三秦者易为力也我国家拯天下于胡元天威所及雷击风扫遗虏游魂仅存喘息年来收养残秽兼之虏我生口日滋月息即今小王子吉囊俺答诸部落可三四十万视昔之奔命穷荒不见马矢者盛邪衰邪强邪弱邪而我承平日久军政多偷三五年来虽赖郎庙注意边防渐次振举而其竭筹虑耗财用其功业也不少矣回视   二祖之时其强弱盈缩又何如邪河套久沦虏中间谍罕至虏又屋居畜牧其内山川之险易途路之纡直水草之有无我不可必知也提军深入其境能无虞乎夫塞以内我中国地也将领讲求其形势卒伍谙记其要害尚不能悉而□塞以外乎今我劳而往彼逸而待我马出塞三日而疲彼骑遍垑一呼而集得有小利归途尚难倘失乡导全军何赖数万之众缓行持重则虏备益严疾行趍利则辎重在后且克日有定期褁粮有定数虏迁徙靡常则战无定地远近不测则战无定期一战之后虏或保聚或佯为逃遯笳角时闻壁垒相待巳离复合终不渡河而我军于此战邪退邪两相守邪数万之众出塞亦必有数万之众援之否邪有骁将以通粮道否邪保无抄掠不至匮乏否邪是皆至难而不可任者也夫驰击者虏所长也守险者我所便也弓矢利于驰击而火器利于守险者也舍火器守险而与之驰射突击于黄沙白草间得邪失邪今塞下兵即塞下人也坟墓庐舍先人之所营妻孥眷属骨肉之所居禾黍桑麻业产之所具牛马牲畜身养之所供迫于兵刅怵于生死尚每每退怯以烦上人之督责今驱之于无人迹之地限之以可立尽之食要之以难必成之功苦之以不即罢之役恐之以将徙之祸而欲得人之死力可乎议者欲整六万之众为三岁之期春夏马瘦为虏弱而我利于征秋冬马肥为虏强而我利于守春搜于套秋守于边三年三举虏必难支待其远遁拒河为守是固一说矣然天时物性不甚相远也秋冬虏马肥矣而我马不亦肥乎乃止利守邪春夏虏马瘦而虏弱不能入寇然坐以待我诚惧其扰击我也秋冬马肥而虏强既能为寇则多方设谋诚惧其报复我也六万之众非所以袭人千里之途非所以自逸转盻之间情态异致岁一为之以俟三举其可得乎兵家胜败本难预期一举失利士伤马耗议论蜂起则将巳之乎竭天下之力排天下之议以俟其成乎三年三举咸可得志虏败而守我去复来终不渡河版筑难举则将何时巳乎葢议者见近时捣巢之举恒获首功昔年城大同五堡之边虏亦不来深竞以为套地易复然复套与是二者实有不同葢捣巢因其近塞乘其不备胜则倏忽而归败亦支持以退举足南向便是家门壕堑城堡为援可恃复套则深入虏境后扰不继胜固间关败虞陷没事势异也夫必胜之兵有限之矢此李陵所以失也今我之将士能为陵所不能为者乎往城诸边实近我土又沿边之地虏原不以为利故虽城边筑垣少有侵取虏不恤也套地则自火筛入寇以来据以为家四时之间不离住牧一旦欲取而有之彼肯晏然耶故曰杀虎易夺虎子难夺虎子易夺虎穴而居难今未能杀虎而夺其子欲处其穴得乎夫先据北山将勇者胜赵奢所以得也今我将士能为赵奢之所为者乎若曰伺虏出套拒河为守先将渡口及可以履氷道路亟筑垣墙以次移置边堡于沿河如昔年王晋溪近年张南川及总兵官周尚文所论似若可为而不知今日诸酋各有分地套地为吉囊四子所居控弦者当不下十余万岂有空套以出之理沿河计二十余里筑垣为阳岂时日可完移置边堡非百数十不相联络堡置兵非千人不可而游獥瞭望哨守者不与当三十万众不止也诚恐布置未定而争穴之虎至矣况我边去河动辄千里一年之食为数亿万沿边所出人足自供益以此数必仰内地繇内地而输之边远者二千里近亦不下千余里乃又自边而输之于河即粮道可通飞挽实难此尤所当摅虑而殚思者也然则套中之地其终不可复乎曰事变之来至无常也要之君子不可有獥幸之心夫秦之所虑者胡而终秦无北边之警汉之所备者胡而中叶有款塞之顺事变之来孰能逆覩我   皇上以圣德建极元老以上知作辅天心助顺将来虏之盛衰强弱虏能保邪自相攻击如匈奴之南北荐遭疾疫如先零之殄灭岂无期邪彼有其隙我乘其弊套地之复此其时乎谨我塞障饬我戎备和我行伍固我元气以俟其隙计之得也故曰知彼知巳百胜之道若不察虏势之强弱不审事情之难易不揆我力之有余不足使塞下之民迫于备边者喘息不获定沿边之卒伤于锋刅者疮痍不获起而复横挑强寇以事非常则愚所不解者也谨议

  ○周应宾

  代王废立议

  △代王废立议

  代王元妃无子卒御人裴氏生鼎□渭亦卒王请□渭为世子而以其母之未籍于王宫也诡而子诸张氏张氏者内助也既而生子鼎莎张嬖王请进为次妃亡何乃告诸朝曰□渭之母裴也非张也莎之母则张也莎嫡而□渭庶请庚之 天子下宗伯议宗伯以为庚之是制曰可数年□渭亦讼诸朝曰□渭与莎皆庶也□渭何以废莎何以立   天子复下宗伯议是时宗伯代矣代者不能决请会诸大臣暨言官杂议之其与莎者曰裴滥妾也其子不可以立则国宜之莎者也其与□渭者曰等庶耳立少不顺于是朝议沸然莫知所适东海外史闻之以其私议□议曰古有大事必引经以断之余也鄙请折诸经昔者鲁惠公之妃孟子也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巳而宋仲子归于我复生桓公惠公之礼仲子夫人也欲以桓为嗣国人弗是也扳隐而立之隐探先君之志将以国让桓竟为桓所弒谷梁氏曰隐之让桓非正也可谓轻千乘之国矣蹈道则未也胡氏复申其说曰礼诸侯不再娶无二嫡也惠公欲以爱妾为夫人隐公欲以庶弟为嫡子皆失也然则□渭其隐乎莎其桓乎吾其以春秋之议断斯狱矣或曰滥妾有禁柰何曰亲王之礼不与宗室同犹天子之礼不与亲王同也   祖训不云乎亲王与妃五十无嫡始立庶长子为世子然而不言天子也故累朝以来东宫之立多矣未有待年者也此不可下比于亲王也要例滥妾之禁止为宗室言耳不及亲王亦谓亲王不可下比于宗室也且要例之定自万历某年始也例前例后之说不可废也或曰张既妃矣其子不为嫡也何曰昔者微子启与其弟纣同母母为妾而生启巳为妻而生纣其父欲立启太史争之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遂立纣莎之生张未妃也可以称庶不可以称嫡也母爱者子抱此则代王之私也或曰废□渭立莎则亦既奉朝命矣反之是二命也可乎曰□渭之立独非奉朝命耶传曰立而复废是乱道也代之乱葢昔者为之矣或曰以子讼父法之所必禁也朝议欲舍鼎□渭以立其子可乎曰若是是鼎□渭为蒯瞶其子为辄也乱伦等耳或曰子之言则辨矣肉食者议之又何烦焉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隐也

  ●皇明文征卷之四十二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说一(天道 地理 人生 道术 政治)

  ◆天道

  刘基
  程敏政

  ○刘基

  天说上
  天说下

  △天说上

  或曰天之降祸福于人也有诸曰否天乌能降祸福于人哉好善而恶恶天之心也福善而祸恶天之道也为善者未必福为恶者未必祸天之心违矣使天而能降祸福于人也而岂自戾其心以穷其道哉天之不能降祸福于人亦明矣曰然则祸福谁所为与曰气也曰气也者孜孜焉为之与曰否气有阴阳邪正分焉阴阳交错邪正互胜其行无方其至无常物之遭之祸福形焉非气有心于为之也是故朝菌得湿而生晞旸而死蘼草得寒而生见暑而死非有心于生死之也生于其所相得而死于其所不相得也是故正气福善而祸恶邪气祸善而福□善恶成于人而祸福从其所遇你栯所偏胜人不能御也曰然则天听于气乎曰否天之质茫茫然气也而理为其心浑浑乎惟善也善不能自行载于气以行气生物行而滛于物于是乎有邪焉非天之所欲也人也者天之子也假于气以生之则亦以理为其心气之邪也而理为其所胜于是乎有恶人焉非天之欲生之也朱圴之不肖而以为子非尧舜之所欲也蛲蛔生于人腹而人受其害岂人之之欲生此物哉曰则天果听于气矣曰否天之气本正邪气虽行于一时必有复焉故气之正者谓之元你杬气未尝有息也故其复也可期则生于邪者亦不能以自容焉秦政王莽是巳曰跖之寿操懿之得其志而子孙享之岂天之有所私邪曰气之复也有迟有速而人之生也不久故为恶之人或当其身而受罚或□□□禄而无害当其身而受罚者先逢其复者也享福禄而无害者始终乎其气者也以懿继操以裕继懿不于其□而于其后昆谓天之有所私不可也故见祸福而为之天降于人者非也气未复而以祸福责于天亦非也不怨天不尤人殀寿不二修身以俟惟知天者能之

  △天说下

  或曰天灾流行阴阳舛讹天以之警于人与曰否天以气为质气失其平则变是故周雨雷电晦明寒暑天地之喘吁呼嘘动息启闭收发也气行而通则阴阳和律吕正万物并育五位时若天之得其常也气行而壅壅则激激则变变而后病生焉故吼而为暴风郁而为虹蜺不平之气见也抑拗愤结回薄切错暴怒溢发冬雷夏霜骤雨疾风折木漂山三光荡摩五精乱行昼昏夜明瘴疫流行水旱愆殃天之病也雾浊星妖晕背祲氛病将至而色先知也天病矣物受天之气以生者也能无病乎是故瘥疠夭札人之病也狂乱反常颠蹶披猖中天之病气而不知其所为也虽天亦无如之何也惟圣人有神道焉神道先知防于未形不待其几之发也尧之水九载汤之旱七载天下之民不知其灾朱均不才为器所胜则举舜禹以当之桀纣反道自绝于天则率天下以伐之元气之不汨圣人为之也曰然则人胜天与曰天有所不能而人能之所以配天地为三也曰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非与曰此天之本心也而天有所不能病于气也惟圣人能救之是故圣人犹良医也朱均不肖尧舜医而瘳之桀纣暴虐汤武文医而瘳之周末孔子善医而时不用故着其方以传于世易书诗春秋是也高文光武能于医而未圣故病少愈而气不尽复和安以降病作而无其医桓灵以钩吻为参苓而操懿之徒又加鸩焉繇是病入于膏肓而天道几乎穷矣曰然则元气息矣乎曰有元气乃有天地天地有坏元气无息尧舜汤武立其法孔子传其方方与法不泯也有善医者举而行之元气复矣作天说

  ○程敏政

  报应说

  △报应说

  淮阴侯佐高祖平列国取项羽天下之大功也而见杀于女主何进与袁绍谋诛宦者安帝室天下之大忠也而见杀于寺人此后世君子所为痛惜者也予独以谓之二人者亦自有杀身之道焉书曰惠廸吉从逆凶栅子曰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盖福善祸滛之理相为隐伏其见诸人者捷如影响之于形声人但见其感应之迟遂以为彼苍者若罔闻知殆所谓亵天者也以史考之郦食其不烦尺矢片甲下齐七十余城其功伟矣而淮阴嫉之自以巳为大将握重兵在外而功反出书生下遂进兵击齐齐王以食其为绐巳也而烹之则烹郦食其者非齐王乃淮阴也何太后专制孝仁董后积不能平而进以太后之兄为大将军执国政且恶董后之侄重其权势与巳同乃诬奏董后不宜居京师少帝许之进遂发兵围董氏之宅收重免官俾之自杀董后亦以忧死则杀董重者非少帝乃何进也夫二人者嫉人之有功忌人之轧巳必欲取而置之死地乃欲保成功永终誉幸死于牗下其亦不思之甚矣然则二人者之死特假妇寺之手耳彼食其与重何罪哉传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也二人者忌嫉之念一萌而杀人之心无所不至然卒之亦足以自杀其身则福善祸滛之理盖可畏矣嗟夫功过不相掩也彼二人者功忠固可痛惜然表而出之特以戒夫世之忌嫉者

  ◆地理

  卢龙云

  ○卢龙云

  攀倒井说

  △攀倒井说

  井在邯郸西北去城二十里世传光武逐王郎于此士马俱渴因无汲具辄攀倒饮之事涉荒唐志者谓滹沱氷合之事可以类观或天所以相光武者当如是耳余初未之信也及亲履其地谛视久之则倾侧之状颇存土人指余曰此水高下不平以绳测之东西相去尚二寸许余曰噫此其故难知巳夫天至无私也而何独私于光武水至平也何兹水之失其平者若此易称改邑不改井谓其居所而有常也何兹井之失其常者又若此此其故难知巳天下之以有所私而失其平失其常者又何限哉滹沱之水虽为光武一合然未毕数骑而即解后世仅得于传闻耳独此井与此水犹若未能尽复其□也意者有巨灵主之昭示其私于千百世之十而使为有目者所共睹耶况人而一有所私也纵可以掩覆于一时其亦安迯乎后代之指摘哉

  ◆人生

  孙作
  张衮
  邹守愚

  ○孙作

  相说

  △相说

  相人之□□形而取舍之此世俗瞽伎之见不唯不足以□人而吾所以取人者一失其当则未免丧心挫志茫乎君子小人之不暇择矣九方皋天下之善相马者其求马也物色牝牡不能知而不失其为良马故伯乐曰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麤在其内而忘其外善相人者亦然相虽定于形神气色之中见常在于形神气色之外余尝学此而得二法一曰变二曰常常者人之所不见变者人之所不知也常犹可勉变则虽鬼神有不能知当知其勉强逆计以遁其情则虽季咸之相壶子不能得其畈咥于天机之动忽焉而不可掩是虽裴行俭之议王杨卢骆无以出此也莫难迯者动静语默之机莫难御者仓卒应变之机于其不可迯以观其爱憎取予之常于其不可御以穷其心发难忍之变一变一常反复相明而贫富贵贱寿夭之理得矣譬之如水汇而为渊激而为湍束而为峡流而为川人见其异耳然而汪洋起伏之形悍怒崩蹙之势万变不常而大小浅深之数可以智测者其理一也里士陈君汉翁善相人与余言悉合故录此以遗汉翁而士大夫得吾说以通之亦或有以知相非进于技而巳也汉翁通敏博艺举止落落如物外人尤善饮酒遇所得辄送酒家尝为学官不久即弃去

  ○张衮

  勿药说

  △勿药说

  三极之根产于大行诘曲之岭真气融结形乃蹙缩于龙蛇之有瘿此虽喻言然非龙不能喻也贵之也十围之木轮囷诡特陵诸巉岏之杪液流拥肿如肉有□赞大匠晲而异之刳之以为■〈奭斗〉挹酒浆之具设于堂槛贵重加诸牺象金罍之上木非瘿无以示其奇也石川子具龙蛇之德栋梁之材忽然而瘿生不药而瘿亡是犹石川子间出奇言以惊世是亦瘿也胷中浩浩返其自然则其常者固在矣此瘿之所以亡也于是乎作勿药说

  ○邹守愚

  赤子说

  △赤子说

  赤子生浃二旬蠕动然呕煦然无所知也巳方其睡且熟也扶之不惊徐而叩之不悟也未几怡然以笑余惊使家人烛之其面有喜色赤子不知也曰曷为乎然家人曰是其梦也未几复大惊以啼若号若欣余惊使家人烛之其面犹有怒色赤子不知也余曰曷为乎然家人曰是亦其梦也湏臾而赤子亦寤余曰赤子亦有梦矣乎其梦也亦有喜与怒矣乎不然不宜有是也其始生也湛一内涵形感客绝其心宜若天然不当有憧憧焉者干其间举吾身皆外也然而孰顺以喜孰逆以悲夜之梦昼之为也不然则其思也不然则其因乎不然则其几之先也赤子方浃旬为邪因邪思邪□邪其必不然矣乃有喜与怒者于梦乎形焉其亦何从而得之邪吾以是伏思之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自其始生之时而巳然也当是时也无赤子与圣人之异也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然则圣人者其果天锡之崇名而异之邪能不失之而巳矣吾悲夫世之以喜怒自凿其真者何限也

  ◆道术

  苏伯衡
  陆容
  童轩
  高叔嗣

  ○苏伯衡

  空同子瞽说六首

  △空同子瞽说六首

  成王问君奭以守成之道对曰恪遵成宪崇信耇老无取昔命令而纷更无陋旧规模而改作王曰其要何居对曰在诗有之如临深渊如履薄氷在书有之予临兆民若朽索之驭六马王曰不巳惧乎对曰十围之木植之非二三百年不大及乎伐之也不累日而仆矣九成之台非筑之踰时阅岁不成及乎毁之也不累日而夷矣植之难而卜之易也如此成之难而毁之易也如此安得而不惧也周之天下后稷建之公刘笃之太王拓之王季勤之文王武王成之此十围之木也此九成之台也如之何其无惧也夏之民尝去桀而归汤矣商之民尝去纣而归周矣王不闻乎抚我则后虐我则雠如之何无惧也
  魏文侯问李克曰国何贵李克对曰贵士文侯曰何贵于士李克曰兆民之庶君不能自抚也三军之众君不能自驭也百职之富君不能自修也万事之烦君不能自理也而士者君之所与抚兆民驭三军修百职理万事者也得士则兆民得其生三军得其所百职得其宜万事得其序而君得以安富尊荣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得士也狐偃曰仁亲以为宝贵士也士之贵也尚矣楚有子玉晋文侧席吴杀子胥勾践进兵燕用乐役齐不能支鲁世季孙邾不相侵士之用舍国势之强弱系焉何得而无贵乎三仁既去殷国遂墟二老来归周业攸成伊尹就桀夏社未亡百里奚至秦虞公以灭士之去就社稷之存亡系焉何得而无贵乎文侯曰焉得士而与之共国哉李克曰知之则用之用之则任之任之则信之信之则不以小人间之则士之在天下者皆将竭蹶而至矣知之而不用之用之而不任之任之而不信之信之而不免以小人间之则士之在国中者皆将治任而去矣文侯曰善于是师卜子夏田子方客段于木相魏成任翟璜西门豹以吴起乐羊为将屈侯鲋为子击傅而魏之为国也天下莫强焉君子曰无竞维人信矣哉不然三晋地丑德齐何以无敌于天下也
  楚王入于云泽若虎兕若蜼玃若鹿豕若鸣鴈若鵁鸬若■〈秋鸟〉鸧若鹔鹄见王无不恉然决起翔者奋飞走者遐窜高者入云霄卑者伏灌莽有锦鸡焉方吐其绶而王适至收绶而后作王见其绶五彩竞明悦焉左右关弓再欲射之王再止之命虞人曰其生致之虞人得之巳乃纵猎者凡鸟兽之属或殪于鹰犬或陨于锋刀或伤于网罗而鸡独免焉明日王谓宋玉曰之鸡也得全其生以绶见樊于笼亦以绶然则士将奚处宋玉对曰此鸡有绶藉使深藏矫乎其飞冥冥大王何见焉彼虞人且乌乎取哉故其迯于樊笼之间非绶实为之吐则使之也嗟乎士无以材自炫哉
  辟闾氏蒲卢氏过义渠氏义渠氏举觞觞焉辟闾氏心若不快中酒屡兴叹义渠氏曰吾闻惟酒合欢今子中饮而叹无乃有隐忧乎辟闾氏曰吾闻危莫危于上下交征利时之人无有贤愚贵贱老弱惟利之是好以故私忧之耳蒲卢氏曰若好利则有之矣若谓老弱贵贱贤愚无不好则岂其然乎辟闾氏曰子以我为不信吾与子行试之乃怀金钱数十与蒲卢氏义渠氏俱出北关外遗其二道上而伏隐处窥焉少顷一樵夫负薪过见金钱俯拾以去辟闾氏走从隐处出复遗二金钱而伏有顷一童子驱羊过见金钱俯拾以去辟间氏出遗金钱如初寻一媪行过不拾而去辟闾氏怪之追问媪曰何之媪曰家贫将入城从人乞贷耳曰媪且欲乞贷于人道上有遗金钱何不拾也媪曰耄矣恨不之见耳见之安得不拾而巳乎遽问安在辟闾氏指以告之媪方俯拾一人骑而与奴数人来见曰此我所遗也媪何得取命其籨奴取之去辟闾氏曰媪非老者乎童子非弱者乎樵夫非愚且贱者乎骑者非贤且贵者乎而见金钱无弗取吾之言其弗信矣平蒲卢氏曰然则奈何曰惟义可以治之义明则廉耻兴廉耻兴则取予不苟矣虽然义其具也非其要也曰何谓要曰上之人以身率之俭德是恭屏去滛侈取之以道无富之贪则其要也故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在上者徒训以义而不教之以身其曷繇知所法也不夺不厌矣
  空同子过锺离氏锺离氏方以油和松脂为膏涂竹枝凡盘盂几席帘幙窻户间无不树之空同子曰何为曰吾以除蝇也油香而松脂粘蝇逐香群集焉无得脱者曰蝇蚕子手足乎曰否曰蝇嘬子血肉乎曰否曰然则子何疾之甚而务除之至于此极也曰彼虽不善螫人嘬人而善眩人衣之白也湼之而黑生焉冠之黑也点之而白形焉吾疾其黑白而白黑也以故誓不尽除之不止也曰子知蝇之善眩而不知人蝇之善眩尤甚也曰何谓人蝇曰属耳于垣阴伺言语非人蝇而何巧言如簧离间骨肉非人蝇而何以佞为贤以诈为忠非人蝇而何以正直为回邪以刚方为专恣非人蝇而何子奈何不务除之也曰蝇吾知所以除之矣人蝇遇焉将何以除之哉曰公以存心虚以为听好恶之不作情伪之灼知非非之莫惑凡人貌而蝇行者不信之而怒之不恕之而诛之则彼虽欲白吾黑而白无得而加焉矣虽欲黑吾白而黑无得而措焉矣巧言之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巳巷伯之诗曰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尉迟楚好为文谒空同子曰敢问文有体乎曰何体之有易有似诗者诗有似书者书有似礼者何体之有有法乎曰初何法典谟训诰国风雅颂初何法难乎易乎曰吾将言其难也则古诗三百篇多出于小夫妇人吾将言其易也则成一家言者一代不数人宜繁宜简曰不在繁不在简状情写物在辞达辞达则二三言而非不足辞未达则千百言而非有余宜何如曰如河何也曰有本也如键之于管如枢之于户如将之于三军如腰领之于衣裳何也曰有统摄也如置陈如构居第如建国都何也曰谨布置也如草木焉根而干干而枝枝而叶而葩何也曰条理精畅而皆有附丽也如手足之十二脉焉各有起有出有循有注有会何也曰支分派别而萦卫流通也如天地焉包涵六合而不见端倪何也曰气象沉郁也如涨海焉波涛涌而鱼龙张何也曰浩瀚诡怪也如日月焉朝夕见而令人喜何也曰光景常新也如烟雾舒而云霞布何也曰动荡而变化也如风霆流而雨雹集何也曰神聚而冥会也如重林如邃谷何也曰深远也如秋空如寒泉何也曰洁净也如太羹如玄酒何也曰隽永也如濑之旋如马之奔何也曰回复驰骋也如羊肠如鸟道何也曰萦迂曲折也如孙吴之兵何也曰奇正相生也如常山之蛇何也曰首尾相应也如父师之临子弟如孝子仁人之处亲侧如元夫硕士端冕而立乎宗庙朝廷何也曰端严也温雅也正大也如楚庄王之怒如杞良妻之泣如昆阳城之战如公孙大娘之舞剑何也曰激切也雄壮也顿挫也如菽粟如布帛如精金如美玉如出水芙蓉何也曰有补于世也不假磨礲雕琢也将乌乎以及此也曰易诗书二礼春秋所载丘明高赤所传孟荀庄老之徒所著朝焉夕焉讽焉咏焉习焉斯得之矣虽然非力之可为也圣贤道德之光积于中而发乎外故其言不文而文譬犹天地之化雨露之沑物之魂魄以生华蔓毛羽极人力所不能为孰非自然哉故学于圣人之道则圣人之言莫之致而致之矣学于圣人之言非惟不得其道并其所谓言亦且不能至矣尉迟楚出以告乘丘曰楚之于文也其犹山径之间欤微空同子导吾出也吾不知大道之恢恢于是尽心焉将于文僴焉无难能者矣

  ○陆容

  杂说

  △杂说

  莫贵于天子莫贱于禽兽然拟人以桀纣则怒以麟凤拟之则喜是天下之物莫贵于德也故君子尚德
  骄者藐人之弗若巳其父虽弗苦巳必退然逊之至敬之所在也妬者嫉人之胜巳其子虽胜巳亦欣然喜之至爱之所锺也推此心以及人则无骄妬矣

  ○童轩

  杂说

  △杂说

  善事亲者不必于□修□隋旨甘之奉惟不私于 子而巳矣善事君者不必于奔奏承顺之恭惟不私于刑赏而巳矣私妻子者曰我能事亲则为伪孝私刑赏者曰我能事君则为伪忠伪孝欺亲伪忠欺君其罪圴也

  ○高叔嗣

  权说

  △权说

  夫大道未形万类紏蟠有生之羣纷纷相奸圣人忧之窥天之象察地之理阴阳变化万物之变追琢大道张之使县制民之中有物曰权于是乃有君臣乃有父子乃有兄弟乃有朋友夫妇之伦皆于是起是故宫廷有仪吉凶有礼农耕于野贾坐乎市饮食衣服以生以死蛮貊鸟兽跨海内外经常垂布万世乃赖天下大治亡物不遂有不协于是者斥为妖孽逢其灾害百姓乐成守之曰经权乃遂废藏为虚器圣者司之历世莫施遭时之变众不能治时耀其权百姓惊疑权之久藏众既弗知及其用之适遭非时故若为变设与经乃离夫圣立人极道以为公变故之来弗可胜穷随时而迁与道相从是故或揖逊位或兵相攻或握节而死或摄群雍雍合于亿载孚乎万邦使预为之是谓兴戎权之推移巨细齐同辟犹圆以出规方以应矩大圣创物旲不有祖生民之业上下栋宇几席户牗亡不得所闾闬相承愚夫咸睹及其筑台九层画宫百堵奇巧万方寓意而举孰知工师之有规矩行有舟舆居有杵臼生民之业种种而有孰知规矩为制之首世衰道微变故日多环视亡权莫如之何丘轲立言思济天下无位弗行民不肯与权乃大坠世鲜克举王路榛塞伥焉终古天下大敝旤乱亡数易曰圣人作而万物睹圣人作权与道为伍騠駃骧首周流九土鸣銮中律奋足中舞既践康庄超忽囏阻凤皇翱翔集于蓬阶驴臝骛鹅困不得所    折足伤羽人肖之孰者可语

  ◆政治

  顾璘
  孙升

  ○顾璘

  政说

  △政说

  凡位皆为下也政也者效于其位者之事也弗戾乎下斯可以为善矣是故雨露下济而万物生霜雪下肃而万物成天之政也匪时而动则憾之岂乐利恶害者固凡物之大情也邪政之所出诡道拂情民用不堪谓之虐政虐政之所号者灾必逮夫身古之人求免夫虐政之号灾身之繇者无他焉积众人之思以殉夫细民之情而巳矣周礼内史外史御史之官掌四方之志以达于王小行人采诗四方以观民风官师瞽御各执艺以谏士传言庶人谤于市于时周公位冡宰勤吐握之节以延天下之士幽隐纤悉咸通于朝上无弊政下无穷民率是道也末世人贤其才弗顾其下而用言之道废之言之道废而天下无刑措之治矣振废侮强自持曰刚其弊也暴优柔抚怀自持曰仁其弊也废勤事乐举自持曰能其弊也乱疏幽抉隐自持曰明其弊也察沉潜玄默自持曰静其弊也隳五者自贤而不用人者之过也欲善其位不亦难乎是故先王之政远矣为政者诚使细民之情通于守令守令之谋信于岳牧侯伯岳牧侯伯之职辨于冡宰冡宰之虑尽于天子其庶乎言无佛庸而政之戾乎下者鲜矣然则其戾乎下者吾无恶夫人之自贤也巳

  ○孙升

  廉将说

  △廉将说

  昔人论将曰贪可使斯言一出人固薄待乎将将亦薄待其身于是侵剥偏禆卒伍遏泽咋枯无所弗至矣岂不重可慨哉夫将能摧凶破敌所获金具彩缯以法论之宜尽输官使或输其二隐其一而所隐者又与偏裨卒伍共之则绳墨虽纵无害于公谓贪可使者此也窦婴拜上将军以所赐金千斤陈之廊庑下军吏过辄令取用金无入家者李广家无余财得赏赐辄分其麾下终广之身不言置产事古之将帅其产如此传称吴起廉平又曰贪财好色夫一人之身而廉贪异焉何哉葢贪者贪敌人之财廉者励持身之操固不相矛盾也古之名将与士卒同甘苦甚至散赀以飨士家赀且散又奚可侵剥之侵剥之则士卒不为用殆如鼌错所谓以其将与敌者身犹不保安望其摧凶破敌也哉是故贪吏失民心贪将失士心失民心者罪止去位失士心者祸至戕躬甚哉将之不可不廉尤切于吏也虽然尝伏读大诰及律令诸书贪吏皆抵极重之罪家属流徒数千里则吏之廉贪未尝不关系生死也   圣天子在上一旦下诏饬旧典以责羣吏不可谓事之必无者可畏哉可畏哉即使法禁终宽吏之自待亦□可薄因并及之以告今之为吏者

  ●皇明文征卷之四十三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说二(字号 人事 谥法 山川 器物 物类)

  ◆字号

  苏伯衡
  郑环
  张邦奇
  王守仁
  刘寯
  潘恩
  赵时春
  石英中
  喻时

  ○苏伯衡

  谭氏三子名字说

  △谭氏三子名字说

  长沙谭君济翁有子三人伯名棨仲名棐季名集于是以告伯衡曰吾伯子仲子生于金华叶仪先生尝为著名说而皆未字也愿为我字之辞而祝之夫斯礼古者冠而行焉今吾之子皆未冠也而行斯礼焉庶其早知而夙成也幸无以为变礼而辞焉伯衡辱交济翁今踰一纪矣而识三子自其孩提之日俊爽而英发皆令器也能忘爱助之情乎其敢以不敏辞乃祝之曰有衣之戟此之谓棨门之贵盛则列乎是棨虽一器足以显人之门地而况于人岂不能乘时筞勋以显其亲嗟小子棨字尔公显尔尚朂哉朝夕以贤哲自勉正弓之檠此之谓棐弓之弛张则资乎是棐虽一器足以辅弓之张弛而况于人岂不能行道济民以辅其君嗟小子棐字尔公辅尔尚朂哉朝夕惟贤哲是慕嗟小子集公义尔字集之为训犹积云尔海之深也积水天之高也积气道积于躬君子攸贵尚论其要莫先积义义积则气浩然充塞乎天地当大任处大事临大节决大议沛乎其有余裕朂尔公义尚敬内而直外勿始勤而终懈既祝巳又语之曰显亲子道也辅君臣道也积义为学之道也大抵皆人道之所当务也夫尽子道不尽臣道不可以为人尽臣道不尽子道而可以为人乎又焉有为学之道不尽而子道臣道克尽者乎然则入而事亲出而事君固三子之所同也俛焉而为学三子可不交朂之哉苟交朂之则为人之道孰有不尽乎三子朂哉朂哉三子

  ○郑环

  陈汇之字说

  △陈汇之字说

  予甥陈洵初字渊之而族人有同之者请更于予曰愿有所教俾得以俛焉自朂者说文洵涡水也水回为涡回而合之为汇书曰北会为汇乃字之曰汇乲告之曰天下之水千流万派不一也汇也合而一之群江西来汇而为彭蠡东吴之汇其薮曰具区而天池渤澥百川汇之也澴瀯渟滀茫洋而浩瀚奫乎其深泊乎其休渺弥乎其无涯汪汪乎澄之不清挠之不浊其为大何如也圣人之道亦然万殊而一本万其流一其汇也君子学以聚之宽以居之深以资之左右逢之反而终之融会贯通而一之蕴之为德发之为业推其绪余以泽万物不极其大不止也呜呼细流不择沧海以大川学海而至海不自画也洵学博而能矣予惧其不约之一以求造乎其大是图也广其说以朂

  ○张邦奇

  陆甥宗仲字说

  △陆甥宗仲字说

  陆甥名沧始冠字惟瀚迩繇郡庠卒业于太学委禽于予遂馆予邸舍其兄渊伯以书属予请更字焉予按括地志水出嶓冡为沮为瀁为沚为汉至均州为沧浪水故沧浪乃江汉之别名书曰江汉朝宗于海海亦曰沧海然则知所宗与见宗于天下皆沧也乃更其字曰宗仲而为之序曰语曰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然而人心不同如其面焉知见之殊意好之偏习尚之狃形色之眩声气之别万不齐也是故驰骋而多岐者似能矫伪而闪儵者似智诋人以贡谀导利以间亲者似忠突梯脂韦先吾意为而将顺之者似爱吾以为能而亲之则困之囮也以为智而亲之则盲之囿也以为忠而亲之则欺之穽也以为爱而亲之则害之门也专壹者应而不穷故至能若拙沈晦者虑而克审故大智若愚利归于人义归于我道人之善攻我之不善故至忠难合直而不阿切而不媚惟其是不惟其从故至爱难亲求能于拙则才日广而智畅求意于愚则见日崇而德立求忠于所不易合则过不掩而福日滋求爱于所不易亲则羽翼众而功日懋是故小川必宗大川小德必宗大德孟子曰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是之为善择其宗犹沧浪之宗于海也及其至也人亦将宗我矣亦犹沧浪之为百川宗也陆甥居京师二年重出入慎交游从其师袁子宗正读书讲道葢业日加勤而德日加修亦庶乎知所宗矣兹将别我而归吾得无眷眷焉哉虽然陆氏之多贤固吾鄞硕宗也吾何虑焉在慎取之而巳矣

  ○王守仁

  梁仲用默斋说

  △梁仲用默斋说

  仲用识高而气豪既举进士锐然有志天下之务一旦责其志曰于乎予乃太早乌有巳之弗治而能治人者于是专心为巳之学深思其气质之偏而病其言之易也以默名庵过予而请其方予亦天下之多言人也岂足以知默之道然予尝自验之气浮则多言志轻则多言气浮者耀于外志轻者放其中予请诵古之训而仲用自取之夫默有四伪疑而不知问蔽而不知辨冥然以自罔谓之默之愚以不言餂人者谓之默之狡虑人之觇其长短也掩覆以为默谓之默之诬深为之情厚为之貌渊毒阱狠自托于默以售其奸者谓之默之贼夫是之谓四伪又有八诚焉孔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故诚知耻而后知默又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夫诚敏于行而后能默矣仁者言也讱非以为默而默存焉又曰默而识之是故必有所识也终日不违如愚者也默而成之是故必有所成也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者也故善默者莫如颜子闇然而日章默之积也不言而信而默之道成矣天何言哉四时行焉万物生焉而默之道至矣非圣人其孰能与于此哉夫是之谓八诚仲用盍亦知所以自取之

  ○刘寯

  介庵说

  △介庵说

  介之义博矣君子曷居焉曰古人不有程凖哉隐囲畎亩道乐尧舜辞受取与虽一介不苟伊尹则然直道事人穷逸不悔介以自守虽三公不易惟柳下惠能之繇尹之微以推乎大繇惠之隐以推乎显君子之介不能外矣然二子圣人之徒也曷希之曰明吾心坚吾志一吾行焉耳审善恶辨几微决取舍心斯明矣不汨于毁誉不夺于利害祸福生死志斯定矣不狎迩不遗远小如其大终犹夫始行斯一矣知斯三者希古人乎何有是故介于石不终日易谓之君子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孔氏谓之小人毫厘之差得失悬判出入是门贸贸焉可乎吾金溪黄廷会先生饬躬励行所立褒然乡人每质成于庭邑士夫咸敬信之西沱都宪吴公以介颜其斋居葢重其取予不苟操守不易也厥子纶领乡荐来入太学因以介庵说嘱予予谓先生一乡之士也波及其子衍而大之得友天下士所论说者在于尚友古之人古之人舍尹惠曷归焉黄君傥以其说还而质之先生所就又有不可量焉者矣若徐邈之介通原宪之狷介一行之士不必论焉

  ○潘恩

  讱斋说

  △讱斋说

  我季氏子行少读易次蒙之象嘅然叹曰蒙之时义大矣哉夫蒙山下出泉其清未汨君子养正于蒙以基圣功乃自号蒙谷既长而日益有闻易其号曰讱斋问于伯兄子仁氏曰子云仁者其言也讱予尝绎思其指夫刅刀坚也刀之有刅其伤必多是故持刅者谨之心而不忍心斯伤矣言而不讱言斯伤矣故其文从刅示戒厥义不深远乎予其惩以毖后患是之取尔伯氏胡以诏之予曰然然而言之不可巳也久矣夫言剖析阴阳苞络理道品藻物情经纬伦制无大不贯靡细弗周昔在圣贤体道备德假象命辞出言为经永世作训夫岂徒言者哉如其徒言则虚车饰夫轮辕玉卮美而无当人弗庸之矣是故坚白议穷于三耳稷下论屈于谈天申墨道病于押阖庄列辞浮于汗漫景宋气馁于靡滛是故古之立言者其必慎诸此矣曰言如斯而巳乎曰未也君子以身受天下之寄御事物之变当经纶之责得其理则成失其理而败何莫不繇夫言是故顺非而肴少卯取诛于两观利口捷给啬夫剿说于虎圈智略辏前鼌生失身于不密子贡出单词而定霸千秋以一言而悟主周勃少文卒着安刘之绩文子吶内终成相晋之勋是故古之立功者其必慎诸此矣曰言如斯而巳乎曰未也易干之九三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明道先生解云君子修省言辞所以立诚若徒修饰言辞斯伪也巳君子慎之哉是故坤象着括囊之占风人垂胡颜之戒座右列金人之铭抑诗昭白圭之训颜子养心斋以如愚仲雍谨不佞以成德元城去妄语于七年程子习静坐而终日是故古之立德者其必慎诸此矣子行作而曰吾闻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此之谓三不朽然立德本也德有诸巳则时而我庸策勋以名世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傅是也时不我庸垂宪以开来古之人有行之者孔孟是也恕也謭陋安敢及斯言请遂识之庶几日就月将无忘伯氏之教

  ○赵时春

  虚谷说

  △虚谷说

  河出于昆崘之山奫然而泓泠然而澄未闻其险且怪也及其九折而入于中国汇百川而纳诸大海众流之所激荡沙砾之所矶冲风浪之所皷动则勃焉沸焉涛吞天而埶催山而河之险怪闻于天下犬故夫渡者未必其折帆覆舟也而未有不逆惧其折帆覆舟者夫风起于特隧之中而偃于蓬蒿之下懦夫所不惧愚者所未识若其振跃天地飞走沙石圯拔草木则虽孟贲夏育未有不重息而累足者人之处世也使其蠕然动漠然息导其性适其情则虽柳季可使为颜回桀纣可化为尧舜未有惊世而骇人者惟人惑之以嗜好贾之以埶利则投箸之际刀戟起焉桮杓之间鸩毒存焉袵席之中战鬬生焉故世始以其人如河之不测如风之不可得君不敢令之臣父不欲列之子宗属不可以为昆弟外属不得以为朋友而斯人者亦困矣使果与之接未必其狼噬而蟊贼也而人未有不逆惧其狼噬而蟊贼者共人姚在明以虚谷自命而博求其说于知友余以为在明既以自命是知其说者且告之者之溥也故以其反者语之使在明有所戒焉

  ○石英中

  武祥字说

  △武祥字说

  顾子之生尊甫梦神授之圭名梦圭长或字之禹锡癸未录春官予忝从后又辱交最深相谓曰吾且字武祥吾弗武以自励也某曰天下之武无踰子者祥莫大焉而弗自足且益武益武益祥夫人无实弗武者当之武美德也令人言武弗以德谓夫视的然色悻然言决然而武之是气也非德也任气且折折则不祥莫大焉何谓武夫武所以尊巳轨物巳屈非尊物争非轨夫武以理伸巳胜物者也自子之少至今日视无忤弗壮于颀言恂恂不出口徐行后长于少亦弗忘敬弱冠有文章大声持以谦昆之士大夫无弗爱且敬进魁南省省之士大夫百倍昆亦无弗爱且敬又进友天下天下士大夫百倍省亦无弗爱且敬爱则伪感者远矣敬则恶□者远矣吾日见子之尊而物之就子轨也日益众巳尊曰伸物轨曰胜夫武以理尊巳胜物者也昔卫君子德口圭人武圭温而栗人德而武子德圭何以辞武武焉往而不祥说武祥

  ○喻时

  杜庵说

  △杜庵说

  滁之陈子汉辅抱英韫而好直口相善者往往虑焉乃请戒于余遂号曰杜庵杜庵者示谨也齐辩士田巴多訾毁一日而伏千人鲁连子曰先生之言似枭信者区盖嘉者木屑多者数穷轻者幅裂无起于羞而戒于■〈齿乍〉舌无伤于瑕而蹈于覆辙其利于世用也为烈烈陈子其念之哉陈子曰唯唯可以深长服矣故为说

  ◆人事

  刘楚
  罗玘

  ○刘楚

  录鬻妇说

  △录鬻妇说

  岁己巳兵后大欺民有鬻其妻于庐陵之萧洲得五斗粟者其夫持粟出门去数百步矣其妻号而返之谓曰本以凶歉不能两全又无别赀可脱急故宁鬻身以相济今所得粟止五斗计其间去食新之日尚远也食五斗粟既能食新否乎否则若终死亡耳奈何遽捐结发之谊而为此痛割哉闻永新比岁丰而饶粟此去不百里盍归粟主人与若俱行丐以求活万一得两存以免于离析之患不亦可乎苟不幸而死则偕死况或者未必死乎乃泣谢主人相携而去刘子闻而叹曰义哉其妻之言也夫手妇以义合者也今其濒于死亡而相弃岂得巳哉遂至见粟不见妻苟升斗以延旦夕葢无复有一日深长之虑者矣使幸得食粟而不死或食尽而死皆未可知然一食其粟则终不得妻其妻者必可知矣兹其返粟而去也或死不死槩未可知而词严义正妇则存焉夫岂■〈石心〉■〈石心〉焉恃旦夕命以自矜者哉夫鬻身非义矣自鬻以济其夫焉可也身鬻矣而所事不能以终济则不如全身□命之为愈此所以反复权之而卒归于正□呜呼世无烈丈夫久矣况妇人女子乎彼食人之禄担人之爵者固将谓一旦缓急可恃也君父不幸而遭难则虽若纪信之诈董永之卖宜有所不辞今计不知此出反乘危利菑肆然委质于他人乃谓昔者之禄不足以酬其勋而方恨去之之不早者顾此妇宁不大有腼哉又或不能早断以义徒隐忍淟涊失其身矣他日乃不胜自悔始谓不能忘情于故夫如饼师之忆者则亦何及哉呜呼妇人从人者也一而巳矣彼饥馑死亡何足计哉故吾于萧洲之妇葢深有感云

  ○罗玘

  杂说一首赠韩君国器归省华亭

  △杂说一首赠韩君国器归省华亭

  楚人有卖卜于卬僰之区者其邻之商室于僰人之地且十岁矣僰之贝玑镣组羽毛齿革尽输之东之藏盈驮而出之辰西之藏溢舟而下之梧二藏之钥壮如杵然僰譱狙亦无窥其际者楚人僦其庑下居之日纟其直三年得百金焉夜梦入其家父呼之休母饮食之寤而泣焉且告之商橐金褁粮接浙而起商曰噫吾一年而梦是者三二年而杀一焉三年而又一杀焉今则无矣以其僮橐千金傧之既至而二室之亲尚无恙楚人之室屦之蹀于户稯稯然辔之□于楹簇簇然而商之室门之甃苔覆之檐之隙蔓剌之闻有泣者矣楚人曰咄吾始入僰而肩之缩者三日居三日而始敢喘息又三日饮謦欬始敢望其门至授吾以庑巳十日矣于其谢而归也终不敢视其面况其僮之橐兼数人之力而吾之橐若槁叶之在吾臂也吾以为僮将扬扬其声光人亦多其金也吾将挟吾龟策而徙以避之而今若此吾惑焉间过东家之叟而问之叟曰商胡为乎不偕若之来也曰根盘厚病于迁叟曰然则日念其亲也几何矣曰忘之叟曰是乡之枭獍也不腰于市而巳逭于天之戮僮何为者邪其能招招也若安矣若之室巳馨矣是之谓天全是之谓泉原是之谓濯缨而又何憧憧邪院中小吏亦楚人道其事于予予方为是说会韩君国器来院告归强予书之而去

  ◆谥法

  黄凤翔

  ○黄凤翔

  周幽厉王谥说

  △周幽厉王谥说

  周幽厉王之得谥其嗣君则宣王靖平王宜臼也厉王嗜利崇奸使卫巫监谤道路以目至于失国出奔幽王嬖爱褒姒黜申后废太子卒殪于申侯犬戎之难其得恶谥宜矣顾不云子为父隐直在其中乎宋儒尹彦明为之说曰谥法最公成周之时其子孙自以幽厉为谥孝子慈孙所不能改胡仁仲则曰合天下之公奉君父以天道如画笔写神必欲其肖甚矣哉二子之迂也周公制谥法固曰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巳名生于人岂谓褒贬劝惩之权可以施诸君父惟后世侯王之以簒弒终者则恶谥加焉鲁桓弒息姑谥之曰隐楚平弒虔谥之曰灵宇文化及弒杨广谥之曰炀彼惟其仇之故丑之且三君之子不得嗣也幽厉之子王矣而蒙恶谥特甚论者遂谓嗣王尸之而实非也在礼贱不诔贵幼不诔长惟天子称天以诔之诸侯相诔非礼也此其义甚明汉儒强傅益之曰人臣之义莫不欲褒大其君掩恶扬善故礼之南郊称天以诔明不得期天也此二氏之说所自来也夫挟窅冥莫测之天以扬君父之恶岂臣子所忍为哉二嗣王之所遭不获巳也以厉王暴虐国人畔而袭之围召公之家欲杀所匿太子靖召公出其子代焉仅乃得脱即宣王嗣立廪廪若驭朽履氷顾能曲讳于先王重舆情之疑二乎是召周二公为宗社计至深非宣王意也幽王死骊山下国祚如线秦晋郑卫率兵逐犬戎存王室而坐视申侯之首难置若罔闻宜臼东迁犹于母家寄命奈其父谥何哉葢周自康王以后昭王南廵而不还穆王西征而荒服不至迨于幽厉祖孙世济凶德于是乎黔黎离叛戎狄交侵体统遂日以凌夷当二王嗣世之日奉几筵而荐庙号不惟夺于公议亦且扼于时变其情虽有所弗忍而势实有所难遂耳假令晏然无事而以巳意为之入庙趋跄焄蒿陟降目睹祝史陈词骏奔在列而丑恶之谥宣扬于其间譬则喍尔而与之食在天之灵岂其歆享兴今忣此必有局蹐不宁者吾故谓二嗣王之不获巳而持论者之迂也然则驺孟氏之说非与孟氏之意葢谓社稷无常奉善恶有定评凡以天下恣睢者既罹祸败于其身复遗恶名于后世即孝子慈孙不能以天子之尊夺闾阎之口庶令覆辙知鉴居高思危不敢一日肆于民上耳若尹氏胡氏所云盩其指矣夫善善恶恶天道也亲亲尊尊亦天道也奈何其以彼废此汉唐而下其君如幽厉者何代蔑有而不为贬谥或取节或溢美其群臣议之嗣君主之后世亦不以为讥夫谥美非也取节焉如汉武帝唐玄宗可也又或委曲掩覆如晋惠宋徽姑以昭示臣民传播胡狄可也倘至情国体有不容直遂者亦古今达道乎繇孟氏之说可以垂暴君之戒繇吾之说可以存臣子爱敬之心尹胡二氏之迂论可置而弗存矣

  ◆山川

  赵釴
  冯时可

  ○赵釴

  宜秘洞说

  △宜秘洞说

  出桐柴港口山之北麓有石负土而立高可八九尺长可二十余丈以竹为坡以池为带以仙姑井为液以杜鹃山为弁以灵泉山为左瑱以道观山为右翼以凤皇诸峯为屏几以龙眠诸水为肠胃以城郭高台为藩卫且■〈奚含〉谺盘奥若岩洞然客有劝余辟之者余不应题曰宜秘洞天客问故曰洞宜秘不宜辟口宜秘不宜张学宜秘不宜辩道宜秘不宜传文宜秘不宜作夫不作者文之秘也不传者道之秘也不辩者学之秘也不张者口之秘也不辟者洞之秘也洞秘则有神洞辟则刓璞璞可完也不可刓也故宜秘铭曰鲍龙跪口而吟孔子为之下车米芾见石则拜时人目之为痴拜者何意吟者何辞不拜不吟石宁我非不开不辟我宁石疑身既隐矣焉用文之石也混沌我也支离噫嘻此意石知我知

  ○冯时可

  黔中答客说

  △黔中答客说

  客曰夫黔之为言暗昧也其道险棘其水湫湄魑魅所宅豺狼所嗥蛮陬夷落译道而通恶能与大藩议丰觕哉子恶乎居是夫与子声称相埒者业巳焱飞景附霅煜阙廷而子乃随牒万里日共卉服者相论说母乃鄙与夫视学美官也视黔学非美也彼所阅者菁藻之章而子所阅者直侏禽语耳以子方他使者犹萤耀与龙烛也谓执政知子聊何置子于兹而曾不解其疏属之桎也予曰若君所云是使远人不变服而黔不化俗也   圣天子兼容并包遐迩一体安有侏禽其士子而不抡使乎抡使无先仆矣善用物者策驽马于康衢而骋骐骥于蚁封婴窽郄以芒刅而批髋髀以斤斧各有当也他使者所事如采诗之官要以别其媺丑而止耳予也发蔀廓蒙回夷而夏使之尽伏周孔之轨躅不啻吹律幽谷而衔烛寒门也此其难易何可同日语夫任使者以易任仆以难执政深知仆者也客曰是固然矣然而八埏之垂寒暑不均危岫吐云日月恒翳魋髻而雕题者盈庭斥宇顾亦乐与予曰子安知今之黔非昔之黔也皇风载韪扫秽芟荒民俗既迁风气随之冬不冱寒夏不炎燠天无疾颷陌无游氛泉靡■〈口央〉咽地靡蒸湿庭坐无飞蛾遶烛斋寝无白鸟噆肤厨精冐脯市美鋹锽稻醴刍豢价不胜跃他藩不及也夫竞利陷法大国之风也而兹也吏鲜舞文民不事末士不干泽宾客稀而簿领简差得越法而行葢余将吏隐焉促鳞以汀泞为大宅短羽以翳荟为广宫人各有心谁能与夸名之士争金华石渠尺寸地也客曰子得其一耳至若赤水热隆冬流汗乌撒之寒盛夏挟纩盘江白水之瘴飞鸢站站安笼关领之沉阴苦雾牛马不辨子既两经矣亦将习蓼虫之忘辛而安峻危之窍耶予曰君不见夫汉之使西域者历头痛之山履身热之阪度靡散之流沙临峥嵘不测之深渊骑步相持绳索相引封狐雄虺陆梁前后藂菅是食求水不得方之此地何如也然而当时使者争为进熟怡然请节葢户牗万里而比邻夷域固杰士之槩也男儿之趾何能仅踏长安耶夫游物之内者斯贵迩薄遐而忧乐以生苟游于物之外则天地蘧庐八荒一视吾且太液盘江而上林关领矣于是客弛气茹形谢不敏而去

  ◆器物

  宋濂
  许应亨
  庞尚鹏
  许獬

  ○宋濂

  钻燧说

  △钻燧说

  宋子闲居见家人夏季改火不用桑柘取赤檆二尺中柝之一剜成小空空侧开以小隙一劀圆大与空齐稍锐其两端上端截竹三寸冐之下端寘空内以细绹缠其腰别藉卉毛于隙下左手执竹右手执绹急旋转之二檆相轧摩空水成尘烟辄起尘自隟流毛上候其烟蓊葧以虚掌覆空欝之则火焰焰生矣宋子叹曰火在水中不钻则火不见万善具于人性不学则善不明人何可不学哉

  ○许应亨

  鼎说

  △鼎说

  齐之野人夜相惊以火凿之于社东垣之下得钟焉似鼎而小总八十一乳上着山岳魑魅饕餮之状野人相与试察其色则浑朴而不悦于众目试击其声则洪远而不入于里耳因撞而碎之鬻诸铁冶之肆客有语叔夏而恨之者叔夏曰子以是物为有知乎客曰昔者夏后氏既平水土贡金九牧铸为九鼎以察神奸是岂是物乎吾闻剑有干将实能变化飞徙今是鼎能夜烛以光奚其无知叔夏曰甚矣子之好古也苟是鼎有知则曷不求售于子而卒炫耀踣毙于野人之手古之山罍犠象玉磬大璜是皆精微贵重太古博雅之宝也今皆安在推而言之伊耆氏之苇钥有虞氏之刚秦夏后氏之琖殷之斝周之爵秦玺赵璧隋珠汉鼎兹其或毁于无知或迁为异物或混于水土或化为泥沙子能一一而保其无恙乎重华禅夏两墩无闻鸣条既伐四琏亦戢啇受殄灭大瑚继毁幽厉播迁八簋不守惟其陵谷变迁盛衰迭运大者天地目不能以长久而况于是么尠之物哉必若子之言则是宝玉大弓不出鲁府璆琳琅玗终贡一姓殷之祭器不抱以适周而齐之大吕不藏于燕室也物咸久视而不变则是赐铜山垒金谷者不必饿圜扉槁东市印累累绶若若裂土而侯者不必罗雀门乘牛车阿房之宫鲁灵之殿章华姑蘓之台不必飞炜烬成草菜游糜鹿而号狐狸也非其伸者不得不屈往者不能不还乎且是鼎也出之于土而入之于冶也其利农事而为锄为鏄乎将捍患难而为戟为铩乎抑为镬以承烹饪乎将为鉴以别奸丑乎如其无知则方其为鼎也不知其为鼎也及其为锄为鏄为戟为铩为镬为鉴亦不知其为锄鏄戟铩镬鉴也如其有知彼方见世礼崩乐废古器无用乃发其神光自贬以求有益于世还古而变今出无用以求有用子又何必啧啧然惜之哉方且有人于此淳厚朴野息机绝智其处世龃龉而莫能入其于人踽凉而无所亲貌类无知言若无用其不悦于众目不入于里耳有甚于是鼎久为天下所摈弃子不此之惜而乃不释于彼何无所厚薄轻重于其间哉客于是目瞠而不瞬舌举而不下自咎失言唯唯而退

  ○庞尚鹏

  冠垢说

  △冠垢说

  六月午坐闻秽鼠气亟令人举室扫除索诸香爇之复如故问左右童竖皆对如前闻乃张目怒曰吾家故畜猫而秽鼠乃流浊吾室刺吾鼻若此猫之尸素当谴而逐矣姑俟夜取猫扃吾室徐试焉时苦热余秽犹袭人因掷冠据胡床冀少息以避之乃汗浃不能卧起取冠复着冠积数月未澣有渍色稍嗅之即疑鼠秽者正此也乃击案太息曰冠秽而罪鼠且求诸猫天下事不能反诸巳而屑屑焉诿其责于他者岂独此哉夫冠吾首服也茕茕在疚不暇为容固积渐然矣举吾室之人皆惟鼠之咎而归其责于猫嗟乎鼠以无辜被怨何暇计焉而秽之无与于鼠也虽百猫何能为力冠着吾首秽盈一室且不能就其所闻而察之况远于此乎幸早得其故乃惟鼠与猫之愤且怒者释矣否则鼠之穴地而藏吾犹未能迹其所至而磔之也若猫也其能暴此鼠之无辜以谢谴乎然则以诬抵法而非其罪世之不幸如猫者亦多矣或曰秽鼠固不足责与噫行之秽也剽窃于昏夜乃白昼为人所诬故仲尼曰君子恶居下流然事所繇始不能自吾身反观亦奚责之辞故曰君子求诸巳因濯冠去垢遂书此以自简焉

  ○许獬

  古砚说

  △古砚说

  □家有古砚往年得之友人所遗者受而置之当一砚之用不知其为古也巳而有识者曰此五代宋时物也古矣宜谨宝藏之勿令损毁予闻斯言亦从而宝焉不暇辨其为真五代宋与否虽然斯物而真五代与宋也当时人亦仅以当一砚之用耳岂知其必不毁乇至于今而为古耶葢至于今而后知其为五代与宋也不知其在五代与宋时所宝为周秦汉魏以上物者视此又奚如乎而又不知其以周秦汉魏以上物示周秦汉魏以上人其人自视则又奚如人见世之熙熙者沉酣于纷华绮丽之乐奔走于权贵要津之门褰裳濡足被僇辱而不知羞于是有一人焉出而矫之卓然以道自重以澹泊自守以古先琴书图画器物玩好自娱命之曰好古故凡名能好古者必非庸俗人也以其非庸俗人之所好则庸俗人亦从而效之于是士之射利求进者必穷极其所无以謟事权贵要津权贵要津亦时出其所有以夸士而士之慕为古而不知务者亦每与世竞逐必尽效其所有而后快噫嘻是非真能好古也特与庸俗人同好而巳夫既与庸俗人同好矣而犹哓哓然窃好古之名以求自异于庸俗不知其名则是而其意则非吾之所谓好古者学其道为其文思其人而不得见徘徊上下庶几得其手泽之所存而观玩焉则恍然如见其人也是以好之而不厌故夫古之为好者非以其物以其人也如以其物而巳矣今亦何以异于古哉夫苟不惟物惟其人则吾亦可以为古人矣安知千百世之下不以好古者好吾乃必舍其在吾而惟古之好亦巳惑矣予观今世之所好大率类是葢皆所谓名是而意则非者也不能尽述述其近似者作古砚说

  ◆物类

  王祎
  宋濂
  胡俨
  邹守愚

  ○王祎

  杂说二首

  △杂说二首

  蜈蚣与鸡不相类也而其雠最甚鸡见蜈蚣必殄而噬之人被蜈蚣螫者涂以鸡涎痛随愈然鸡死蜈蚣辄入其腹啮之不置蚊与鳖不同羣也而其怨尤深鳖被蚊嘬无不毙而人欲辟蚊者粉鳖甲骨爇之蚊闻其臭率皆避去即不避无能生大者夫蠢蠢之物有知而苶识者也蜈蚣见殄于鸡鸡虽死矣必复其雠于既死鳖见毙于蚊蚊固生也犹报其怨使不能生物性之烈有如此呜呼人有识矣操害人之心而不顾人之雠怨于巳亦何其不善自恕也哉

  ○宋濂

  猿说

  △猿说

  武平产猿猿毛若金丝闪闪可观猿子尤奇性可驯然不离母母黠不可致猎人以毒傅矢伺母间射之母度不能生洒孔于林饮子洒巳气绝猎人取母皮向子鞭之子即悲鸣而下敛手就制每夕必寝皮乃安甚者辄抱皮跳掷而毙嗟夫猿且知有母不爱死况人也邪

  ○胡俨

  鼠说

  △鼠说

  胡子夜卧有鼠啮于案其声磔磔然胡子惧鼠之伤其书也乃暗投一杖杖不能中鼠鼠暂止而复作遂命童子起而逐之鼠稍窜去及童子就枕鼠复啮不巳时狸奴乳别室胡子度鼠之不能去也于是命童子取狸奴置卧内由是向之磔磔者寂不闻矣噫人非不灵于鼠制鼠不能于人而能于狸奴狸奴非灵于人鼠畏狸奴而不畏人然则彼各有职也君子居其职者亦尽其职而巳矣作鼠说

  ○邹守愚

  灵乌说

  △灵乌说

  乌之为禽性灵而意忠能预知吉凶而哑哑以告人每闻其声辄唾骂之乌不以唾骂而废鸣可谓忠矣范文正公谓人有言兮是然人无言兮是然者也君子闻乌鸣则恐惧修省祸患潜消人遂谓不灵而忽之殊不知乌能警之于未然之前君子能戒之于未形之际是乌之忠计既行而智名不可得而闻矣告之不戒而祸乘于所忽则乌之鸣验是吴之子胥也告之能戒而患销于未形则乌之智隐是汉之子房也乌之告岂有异哉所取有不同耳书院之东隅也有乌连日羣噪若有所告者此君子恐惧修省时也

  皇明文征卷之四十三

  ●皇明文征卷四十四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序一(典则 经籍 古集 诗篇)

  ◆典则

  何乔远辑
  宋濂

  ○何乔远辑

  宣宗章皇帝
  睿宗献皇帝本草考异序

  △宣宗章皇帝

  御制帝训序
  御制历代臣鉴序

  御制帝训序

  朕惟天心仁爱下民爰命君以主之君德必如天之包含覆育使天下之人□遂生息无不足之叹而后有以称天之所命然其道至大其事至繁非可一言尽也葢君量必如天之广心必如天之仁施必如天之博行必如天之徤必明如日月必信如四时而所以为治者规模之弘远条理之精密必皆极其至而后有以尽君之德稽古尧舜禹汤文武其为君皆能軆天心行天道斯其治为甚盛汉唐宋虽间有贤君不逮于古矣我国家自   太祖高皇帝肇膺天命奄有万邦   太宗皇帝再安宗社   仁宗皇帝继志守成   三圣相承心天之心道尧舜禹汤文武之道以绥抚天下爰暨朕躬获缵鸿绪临御以来夙夜兢兢惟   三圣之心之道不敢怠宁荷天地宗庙之佑四境无虞百姓安业几于小康永惟祖宗开创之孔艰守成之不易而欲后之嗣君皆将敬承于无穷也间于几务之余述帝王要道而类析之将永诏于子孙夫人君之行惟德为本有德斯天命存焉人心归焉苟无其德天命去之人心叛之从古国家兴衰理乱皆繇于此故首之以君德夫君位者天之所命祖宗之所传也惟   天惟   祖宗是崇是敬軆其心而不遗循其道而不倍君德之大也故行之自奉天法祖始德之及人也自内以及外自迩以及远孔子论治平必先齐家文王之德化本于闺门故次之以正家家人有整齐严肃之道必有恩爱惇厚之意故睦亲次正家焉一家之亲吾同气也天下之人吾同类也人君代天子民一视而同仁笃近而举远故仁民次睦亲焉国家政事有体本末有序与夫纲纪维持之方皆当谋虑审度使咸有条理故继之以经国以一人而御天下一心而应万几如一民失所吾之仁未能徧也一令未当吾之政未尽善也当自疆不息使靡有阙违故继之以勤政修于巳者宜崇德而去欲恭敬节俭则善德日进戒慎儆惕则私欲自消故继之以恭俭戒儆焉有君必有臣君总揽其纲臣分治其軄如岁必有春夏秋冬而后成化功君必用贤智才能而后成治效故用贤继之人之贤不肖未易知也固有貌愚而心通象恭而内诈者必验其所存之正观其所繇之善斯用之而绩成故知人继之诚知其人之非正也必去之良农必去稂莠恐伤嘉谷明君必去谗佞恐伤正人谗佞去而后君子安善治兴故去邪继之事必有几几者动之微也烛于微而防之为力易及其着而去之为功难是以大易慎履霜之戒春秋严无将之法故防微继之政之所大患言路不通也盖上之过欲闻焉民之隐欲闻焉是以隆古设谏诤之官圣人有刍荛之问故求言继之事神莫严于祭也所以致精诚徼福惠而敬为本能敬者致福不能者速祸神人感应之际明矣故祭祀继之治民莫急于养与教也耕敛以时可以厚民生而资国用化导有方可以善风俗而成贤才故重农兴学继之公赏罚明黜陟所以惩劝也赏一人而天下务于善罚一人而天下警于罪陛一贤能人皆思奋功黜一不肖人皆思革过施约而效博故赏罚黜陟又继之刑者圣人不得巳以辅治非恃以为治也一或失中伤人之生于天地之和关系至重故恤刑又继之夫然宗社可以永安生民可以成遂天下可以长治吾子孙尚敬之哉尚敬之哉

  御制历代臣鉴序

  朕惟天生民立之君而天下至大民生至众必有道德明硕之士相与翼赞弥纶以成康济之功故尧舜禹汤文武之世有皋陶伯益伊傅周召为之佐百司执事之贤为之用斯唐虞三代之盛治有非后世所能跂也东周以降治不逮古岂皆出于其君亦其臣有纯焉有驳焉盖隆古之时为臣者率皆秉仁循义心夫天理之公视民如子忧国如家后之为臣非必无其人然亦鲜矣此治之所繇不古若也欤历代史官着臣传以示法戒其贤者功德闳而誉闻着虽去之千载辉光烜赫后来愿治之主往往有生不同时之叹不贤而挟奸纵私伤仁败德百世之下闻其姓名犹起人忿憾不平之气若是者可与共为天下国家者乎朕嗣承   祖宗洪业夙夜惓惓究惟治理所赖文武之臣同寅恊恭以图无忝盖古者君臣有交相帮助之义三代而上见诸经昭昭矣春秋以来二千余年凡臣之行事其善恶大槩间类录之总三十七卷名历代臣鉴用赐羣臣俾时览省夫道明德立者其为善之志固巳素定士或不能皆然此臣鉴所繇作也诗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孔子曰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人之心岂有今昔之异哉诚能于是编而择其善者存诸心力诸行将建之事功光明俊伟有禆于国家有耀于后来而与古贤臣同一不冺于无穷矣朕之所益于羣臣如此为臣亦必有以帮助于朕庶几明良相与同一忠厚之至也

  △睿宗献皇帝本草考异序

  天下之物耳目之所常及者易知唯生于荒遐载于秘书异于世而其功寔可利人者人皆不识必俟博考图志撮其名要然后征而用之譬之人焉莘蟠嵓穴僻侧沉沦之贤非赖睿哲明扬孰支蛊荡于当时建伟烈于后世哉噫此吾本草考异之书所繇以作也夫著述本草自羲皇以来凡几医家者流习其易而忽其难用其常而捐其异药有排山倒海之力唯性味之异常者能任之亦惟医术之异伦者能制之以伐病攻毒也医之道亦难哉人知日精之益明而不知善芳之生奇干者食其肉人不胜其目人知丹棘之孕阳而不知稃苡之出康民者食其实妇亦宜于子人亦知质汗之转胎而不知质汗者本名炙毂过也人知乳香之活血而不知乳香者别名黑挞缠末也大率药物性异名异生异而所载之书异不有以考之临证和剂之际不大有悞于人哉吾悯世之盲于医而人之阏于瘥也专令良医副周文采櫽括诸本草考其异者汇录判上下卷以进援据精核题之曰本草考异俾工正梓之以与天下之欲寿命脉者共焉傥医师因是书考药物之异归诸医道之常常彼之异而药之异吾之常而药之常者有异者辅之虽殊方绝域亦咸知而不弃之夫考药物之异尚足以起死回生而免昏札之患况有国者搜人才之奇共卓绝变易姓名逸于草莽者起之位着参常士而任之岂有不能活国安民兴滞补弊以翊成太平仁寿之治也哉

  ○宋濂

  洪武圣政记序
  洪武正韵序

  △洪武圣政记序

  自古帝王创业垂统方有事于征伐而于弥纶天下之治具势或未遑及其大统既集亦不过振厥宏纲而万目未尽举焉如汉之高帝得国最正虽曰筭无遗筞而施之政令犹乏精详故史臣赞之亦但云规模宏远而巳夫以高帝之雄杰尚如此则其余从可知矣洪惟   皇上以布衣受天命盖与高帝同虽当开拓土疆之际停戈讲艺息马论道夜以继日无一时之宁迨夫正天位朝万国孳孳图治恒若不足于是纲举于上目备于下诚有非高帝所可及是故郊庙以及百神之祭礼文咸秩则祀事严矣御极之日即立储位以正青宫则大本定矣众建诸王列封功臣则大分昭矣兵戎之众自京师达于郡府率皆设卫权一出于朝廷而为将者不得私而军政肃矣中外官有定制一革冗滥之弊而幸位绝矣冠服有别防范有规而民志自定无僣侈矣他如申禁令核实效育人才优前代正朝仪之失去海岳之封严官壸之法励忠节之训刬积岁之弊如斯之类不一而足或前王所未得或行之有未至者皆焕然有条可以垂法后世此其故何哉盖自近代以来习俗圯坏迨将百年而天生大有为之君首出庶物一新旧染之俗与民更始是故睿思所断动契典则度越千古咸无与让此正所谓锡勇智而正万邦也臣备位词林以文字为职业亲见盛德大业日新月着于是与僚属谋取其有关政要者编集成书列为上下卷凡七类合若于条名曰洪武圣政记然而天之高明也万物莫不覆焉地之博厚也万物无不载焉圣人之作也万物咸兴欣覩焉故凡金科之颁玉条之列着之于简书刻之于琬琰传之于圣子神孙者将与天地相为无穷书曰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诗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此之谓矣其所以致四海雍熙之治比隆于唐虞三代者岂不在于兹乎岂不在于兹乎臣不佞请以是序于篇端极知僣踰无任陨越之至洪武八年岁次乙卯正月甲子翰林侍讲学士中顺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兼太子赞善大夫臣宋濂拜手稽首谨序

  △洪武正韵序

  人之生也则有声声出而七音具焉所谓七音者牙舌唇齿喉及舌齿各半是也智者察知之分其清浊之伦定为角征宫商羽以至于半商半征而天下之音尽在是矣然则音者其韵书之权舆乎夫单出为声成文为音音则自然协和不假勉强而后成虞廷之赓歌康衢之民谣姑未暇论至如国风雅颂四诗以位言之则上自王公下逮小夫贱隶莫不有作以人言之其所居有南北东西之殊故所发有剽疾重迟之异四方之音万有不同孔子删诗皆堪被之弦歌者取其音之恊也音之恊其自然之谓乎不特此也楚汉以来离骚之辞郊祀安世之歌以及于魏晋诸作曷尝拘于一律亦不过恊比其音而巳自梁之沈约拘以四声八病始分为平上去入号曰类谱大抵多吴音也及唐以诗赋设科益严声律之禁因礼部之掌贡举易名曰礼部韵畧遂至毫发弗敢违背虽中经二三大儒且谓承袭之久不欲变更纵有患其不通者以不出于朝廷学者亦未能尽信唯武夷吴域患之尤深乃稽易诗书而下逮于近世凡五十家以为补韵新安朱熹据其说以恊三百篇之音识者虽或信之而韵之行世者犹自若也呜呼音韵之备莫踰于四诗诗乃孔子所删舍孔子弗之从而唯区区沈约之是信不几于大惑欤恭惟   皇上稽古右文万机之暇亲阅韵书见其比类失伦声音乖舛召词臣谕之曰韵学起于江左殊失正音有独用当并为通用者如东冬清青之类亦有一韵当析为二韵者如虞模麻遮之属如斯之类不可枚举卿等当广询通音韵者重刊定之于是翰林侍讲学士臣乐韶凤臣宋濂待制臣王僎修撰臣李叔允编修臣朱右臣赵埙臣朱廉典簿臣睢庄臣邹孟达典籍臣孙箦臣荅禄与权钦遵明诏研精覃思壹以中原雅音为定复恐拘于方言无以达于上下质正于左御史大夫臣汪广浮右御史大夫臣陈宁御史中丞臣刘基湖广行省参知政事臣陶凯凡六誊稿始克成编其音谐韵恊者并之否则析之义同字同而两见者合之旧避未宋讳而收者补之注释则一依毛晃父子之旧勒成一十六卷计七十六韵共若千万言书奏赐名曰洪武正韵勑臣濂为之序臣濂窃惟司马光有云备万物之体用者莫过于字包众字之形声者莫过于韵所谓三才之道性命道德之奥礼乐刑政之原皆有系于此诚不可不慎也古者之音唯取谐恊故无不相通江左制韵之初但知纵有四声而不知衡有七音故经纬不交而失立韵之原往往拘碍不相为用宋之有司虽尝通并仅稍异于类谱君子患之当今   圣人在上车同轨而书同文凡礼乐文物咸遵往圣赫然上继唐虞之治至于韵书亦入宸虑下诏词臣随音刊正以洗千古之陋习猗欤盛哉虽然旋音以七音为均均言韵也有能推十二律以合八十四调旋转相交而大乐之和亦在是矣所可愧者臣濂等才识闇劣无以上承德音受命震惕罔知攸措谨拜手稽首序于篇端于以见   圣朝文治大兴而音韵之律悉复于古云

  ◆经籍

  王祎
  湛若水
  杨慎
  丰坊
  唐顺之
  苏浚
  赵本学

  ○王祎

  水经序

  △水经序

  水经汉桑钦所作艺文志缺弗录而隋经籍志有两水经一本三卷郭璞注一本四十卷郦善长注善长道元字也然皆不着撰人氏名旧唐志乃元郭璞作宋崇文总目亦不言撰人为谁但云郦注四十卷亡其五至新唐志始谓为桑钦作又言一云郭璞作葢疑之也按前汉书儒林传古文尚书涂恽授河南桑钦君长晁氏读书志谓钦成帝时人也伐以其书考之济水过寿张即前汉寿良县光武所更名又东北过临济即狄县安帝所更名荷水过湖陆即湖陵县章帝所更名分水过永安即彘县顺帝所更名则其书非作成帝时若顺帝以后人所为矣又其书言武侯垒又云魏兴安阳县注谓武侯所居魏分汉中立魏兴郡又云江水东径永安宫南则昭烈托孤于武侯之地也又其言北县名多曹氏时置县南名多孙氏时置是又若三国以后人所为也又云改信都从长乐则晋太康五年也又河水北薄骨律镇城注云赫连果城则后魏所置也此其书又若晋后魏人所为也意者钦本成帝时人实为此书及郭郦二氏为传注咸附益之而璞晋人道元后魏人也是故山海经禹益所记也而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之名本草神农所述也而有豫章朱厓赵国常山秦高真定临淄冯翊之称尔雅作于周公而云张仲孝友苍颉篇造于李斯而云汉无天下要皆后人所附益非复其本文然则水经为钦作无疑葢久而经传相淆而钦之本文亡矣本文虽亡可不谓为钦作哉通典谓郭注多踈略迂恠而巳不传今郦注四十卷固完而旧本往往失于迁就有错简金蒙正甫氏尝作补正三卷而亦不传今唯郦注旧本犹行而巳夫天地之间唯水为多故水者地之脉络也大川相间小川相属而凡郡县州道瓜列棊布皆因水以别焉地理之书始于禹贡而禹贡之分九州岛必主山川以定经界诚以山川之形绵亘无易州县之设更革不常故兖州可移而济河之兖不能移也梁州可迁而华阳黑水之梁不能迁也此禹贡所以为万世不易之书也后世史家主于州县以为书州县更革其书亦遂以废而不传以彼之易于不传则水经之书其果得而废之欤大抵此书所引大下之水百三十有七江河在焉而郦氏注引枝流一千二百五十一其源委之吐纳■〈氵公〉路之所经缠络枝烦条贯手伙搜渠访渎靡或漏遗总其槩而览之天下可运于掌矣故自禹贡以后此书最为近古而不可废岂亦所谓万世不易者欤顾世之为地理学者莫不即迩而昧远就简而惮烦而卒亦纷纭而无所据枼氏之学废不复讲久矣不亦惑哉故予因为序论以致予意抑予之力岂能重其书览者考其迹求其故而观其会通必有能识其要者矣

  ○湛若水

  古小学序

  △古小学序

  王者之风息而教弛教弛而后二学亡小学亡而王宫党遂之教无传焉大学亡而辟雍泮宫之教无传焉辟雍泮宫之教不传而圣学无所终王宫党遂之教不传而圣学无所始学无终始则人道不立人道不立则天地不和天地不和则万物不遂万物不遂则天理或几乎息矣夫二学未尝亡也自二教弛而皆逸于戴记也大学之逸也其篇全而程氏表之小学之逸也其篇散未有会而聚之以复古者夫能始而不能终者有之矣未有不能于始而能终者也若彼考室弗惟其堂曷其能构构则圯若农力穑弗惟其畮曷其能播播则不实吾惧焉乃因读礼采而集之复为蒙养洒扫应对进退事亲敬长隆师亲友礼乐射御书数凡七篇其文则古其弗则小子之事不敢以大人之事参之恐其躐也不敢以今文参之恐其混古彝鼎也呜呼斯文也自夫王侯之子以至庶人之子上下达之者也呜呼元子小子苟能习其文行其实立其诚诚立而圣学可基矣是用成书行之家塾传之子孙云

  ○杨慎

  山海经后序
  石鼓文序
  古文参同契序

  △山海经后序

  左传曰昔夏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物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入山林不逢不若魑魅魍魉莫能逢之此山海经之所繇始也神禹既锡玄圭以成水功遂受舜禅以家天下于是乎收九牧之金以铸鼎鼎之象则取远方之图山之奇水之奇草之奇木之奇禽之奇兽之奇说其形着其生别其性分其类其神奇殊汇骇世惊听者或见或闻或恒有或时有或不必有皆一一书焉葢其经而可守者具在禹贡奇而不法者则备在九鼎九鼎既成以观万国同彼象而魏之日使耳而目之脱輶轩之使重译之贡续有呈焉固以为恒而不恠矣此圣王明民牗俗之意也夏后氏之世虽曰尚忠而文反过于成周太史终古藏古今之图至桀焚黄图终古乃抱之以归殷又史官孔甲于黄帝姚姒盘盂之铭皆缉之以为书则九鼎之图其传固出于终古孔甲之流也谓之曰山海图其文则谓之山海经至秦而九鼎亡独图与经存晋陶潜诗流观山海图阮氏七录有张僧繇山海图可证巳今则经存而图亡后人因其义例而推广之益以秦汉郡县地名故读者疑信相半信者直以为禹益所著既迷其元而疑者遂斥为后人赝作诡譔抑亦轧矣汉刘歆七略所上其文古矣晋郭璞注释所序其说奇矣此书之传二子之功与但其着□之源后学或忽故着其说附之筴尾

  △石鼓文序

  石鼓今在太学其文为章十总六百五十七言可模索者仅三十余字鼓旁刻宋潘廸氏音训一碑二百年前物也惜夫遗文坠字无虑近百载考唐人古文苑此文特轧卷首裒录年历远在音训之先然廸所遗坠者此仍缺如也薛尚功郑樵二家各有音释与古文苑所载大抵相出入文无补缀义鲜发明三家之外见其全文者或寡矣好古者以为深慊又廸所训释君子员员巡巡员斿二句牵合纰谬重堪嗤鄙原古人书字下句之首承上句之末文同者但作二点更不复书此易见尔廸既误读君子员员邋邋员斿遂复臆释云员员众多貌邋邋旌旗摇动貌此岂特文法大戾书例亦大昧矣君子员员成何训诂邋邋员斿成何语言不知妄作乃所谓郢书燕说者也一隅若兹余奚取哉慎昔受业于李文正先生暇日语慎曰尔为石鼓文矣乎则举潘薛郑三家者对先生曰否我犹及见东坡之本也篆籀特全音释兼具诸家斯下矣然本只存将恐久而遂失之也当为继绝表微手书上石又作歌一首葢丹书未竟而先生弃后学矣去今又将六年追惟耳言未坠手迹莫续天固爱宝柰斯文何敢以先生旧本属善书者录为一卷音释一卷今文一卷韦应物韩退之苏子瞻歌三首唐愚士古诗一首先生歌一首附之卷尾藏之斋阁以无忘先生之教云

  △古文参同契序

  参同契为丹经之祖然考隋唐经籍志皆不载其目惟神仙传云魏伯阳上虞人通贯诗律文辞赡博修真养志约周易作参同契徐氏景休笺注桓帝时以授同郡淳于叔通因行于世五代之时蜀永康道士彭晓分为九十章以应火候之九转余鼎器歌一篇以应真铅之得一其说穿凿且非魏公之本意也其书散乱衡决后之读者不知孰为经孰为注亦不知孰为魏孰为徐与淳于自彭始矣朱子作考异及解亦据彭本元俞玉吾所注又据朱本玉吾欲分三言四言五言各为一类而未果葢亦知其序之错乱而非魏公之初文然均之未有定据尔余尝观张平叔悟真篇云叔通受学魏伯阳留为万古丹经主予意平叔犹及见古文访求多年未之有获近晤洪雅杨卭崃宪副云南方有掘地得石函中有古文参同契魏伯阳所著上中下三篇叙一篇徐景休笺注亦三篇后叙一篇淳于叔通补遗三相类上下二肩后叙一篇合为十一篇葢未经后人妄紊也亟借录之未几有人自吴中来则有刻本乃妄云苦思精索一旦豁然若有神悟离章错简雾释氷融其说既以自欺又以欺人甚矣及观其书之别叙又云有人自会稽来贻以善本古文一出诸伪尽正一叶半简之间其情巳见亦可谓掩耳盗铃藏头露足矣诚可咲也余既喜古文之复出而得见朱子之所未见为千古之一快乃序而藏之呜呼东汉古文存于世者几希此书如断圭复完缺璧再合诚可珍哉若夫形似之言譬况之说或流而为房中或认以为炉火仗人陨命亡身倾赀荡产成者万无一二而陷者十之八九班固有言神仙者所以全性命之真而无求于外者也聊以荡意平心同大化之域而无怵惕于胷中然而或者专以是为务则恠迂之文弥以益多非圣人之所以教也旨哉斯言辄并及之

  ○丰坊

  道德经赘言叙

  △道德经赘言叙

  老子之世传记言人人殊方士者流尤恠诞不经宋儒因斥为异端与曾子问论语所称异学士无所取信余尝阅世本世纪路史王深宁金仁山诸说似得其梗槩老子老偃姓生而■〈日冉〉耳下垂故名字伯阳父皋陶之曾孙曰芋为夏大理谏关龙逢不当诛死之其子■〈日冉〉走之亳更李氏李者理也变其文而存其音不忘父也历事成汤太戊武丁为商贤大夫封彭城称彭祖商末以德长诸侯号老彭佐武王伐纣见牧誓又历事周成王与史籀同为柱下史幽王时论三川震见史记敬王时犹掌周室图籍寿最高学最博孔子实师之故曰窃比于我老彭若方士谓仙人李灵飞生李耳为老子又言籛铿彭祖析为二人非也今传道德经为老子出关授令尹喜者不经见顾其文太奇道太玄谛思之要皆性命之理善读者鲜矣独其曰谷神不死方士类以借口列御寇又谓出黄帝书盖栔主吕政好长生博士叔孙通辈又取圣贤经训托之黄老杂以不死之言侥幸不俱燔耳都督万侯鹿园子瑕时为之赘言能发明性命可传也或疑赘言词旨似本于楞伽何居则解之曰佛氏汉中初入未有玅说至晋宋间世主好之于是宗少文许玄度辈援易老子邃语入释典而廓之是彼实藉我我曷本于彼欤鹿园子过谒予曰闻子学精于经于诸史博而核必详老子之世幸为我序赘言乎余曰唯唯序曰赘言道德经若于言先刻续道德经又若于言余从臾成之鹿园子天资聪明和平粹美而虚心好道于百家言靡弗通扬历至大帅于天下事靡弗烛于心使为文臣可以坐庙堂议礼乐佐天子进退贤不肖俾海内安富守在四夷不但溷溷巳也

  ○唐顺之

  中庸辑略序
  季彭山春秋私考序

  △中庸辑略序

  中庸辑略凡二卷初宋儒新昌石■〈敦上山下〉子重采两程先生语与其高第弟子游杨谢侯诸家之说中庸者为集解凡几卷朱子因而芟之为辑略其后朱子既自采两程先生语入集注中其于诸家则又着为或问以辨之自集注或问行而辑略集解两书因以不着于世友人御史新昌吕信卿宿有志于古人之学且谓子重其乡人也因购求此两书而余以所藏宋板辑略本授之巳而吕子廵按江南则属武进李令板焉而集解则不可复见矣序曰盖古之乱吾道者常在乎六经孔氏之外而后之乱吾道者常在乎六经孔氏之中昔者世教衰而方术竞出阴阳老墨名法尝与儒并立而为六家为九流其道不相为谋而相与时为盛衰佛最晚出其说最盛至与吾儒并立而为儒佛然其不相谋而相盛衰也则亦与六家九流同夫彼之各驾其说而其盛也至与儒亢而六而九而二也斯之悖矣虽然其不相为谋也则是不得相乱也呜呼六经孔氏之教所以别于六家九流与佛而岂知其后也六家九流与佛之说窜入于六经孔氏之中而莫之辨也说易者以阴阳或以老庄是六经孔氏中有阴阳家有老家矣说春秋者以法律说礼者以刑名数度是六经孔氏中有名家有法家犬说论语者以尚同之与兼爱尚贤明鬼是六经孔子中有墨家矣性不可以善恶言其作用是性之说乎心不可以死生言其真心常住之说乎是六经孔氏中有佛家矣六家九流与佛之与吾六经孔氏并也是门外之戈也六家九流与佛之说窜入于六经孔氏之中而莫之辨也是室中之戈也虽然六家九流之窜于吾六经孔氏也其为说也粗而其为道也小犹易辨也佛之窜于吾六经孔氏也则其为道也宏以阔而其为说也益精以密儒者曰体用一原佛者曰体用一原儒者曰显微无间佛者曰显微无间其孰从而辨之嗟乎六经孔氏之旨与伊洛之所以讲于六经孔氏之旨者固具在也苟有得乎其旨而超然自信乎吾之所谓一原无间者自信乎吾之所谓一原无间者而后彼之所谓一原无间者可识矣儒者于喜怒哀乐之发未尝不欲其顺而达之其顺而达之也至于天地万物皆吾喜怒哀乐之所融贯而后一原无间者可识也佛者于喜怒哀乐之发未尝不欲其逆而销之其逆而销之也至于天地万物泊然无一喜怒哀乐之交而后一原无间者可识也其机常主于逆故其所谓旋闻反见与其不住声色香触乃在于闻见色声香触之外其机常主于顺故其所谓不曙不闻与其无声无臭者乃即在于曙闻声臭之中是以虽其求之于内者穷深极微几与吾圣人不异而其天机之顺与逆有必不可得而强同者子程子曰圣人本天释氏本心又曰善学者却于巳发之际观之是中庸之旨而百家之所不能驾其说群儒之所不能乱其真也彼游杨谢侯诸家之说其未免于疵矣乎吾弗敢知然而醇者大矣其未能不侵淫于老与佛乎吾弗敢知然而师门之绪言盖多矣学者精择之而巳矣则是书其遂可废乎是信卿所为刻以待学者之意也

  △季彭山春秋私考序

  春秋之难明也其孰籨而求之曰求之圣人之心圣人之心其孰从而求之曰求之愚夫愚妇之心春秋者儒者之所累世而不能殚其说者也而曰求诸愚夫愚妇之心不亦迂乎孔子尝自言之矣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斯民三代所以直道而行者也春秋者圣人有是非而无所毁誉之书也直道之所是春秋亦是之直道之所非春秋亦非之春秋者所以寄人人直道之心也人人之心在焉而谓其文有非人人之所与知者乎儒者则以为圣经不如是之浅也而往往谓之微辞是以说之过详而其义益蔽且夫春秋之为春秋以诛乱讨贼而巳子而严父臣而敬君人人有不知其为是而弒君簒父人人有不知其为非者哉人人知其为是非而或陷于弒逆焉者昔人所谓以意为之也虽其以意陷于弒逆而其直道而行之心固隐然而在也圣人早为之辨醒其隐然而在之心以消其勃然敢动于邪之意是以乱臣贼子惧焉而能自还也其使之惧者不逆之于勃然而动者之不可忍而牗之于隐然而在者之不容息是以能使之惧也非书其弒以惧之之谓也其惧者但觉其隐然而在者乲忽露而不觉其勃然而动者之暗消是以惧也非惧其书我而不敢为之谓也故曰孔子惧作春秋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孔子之惧心斯人直道而行之心一也斯人直道而行之心乱臣贼子之惧心一也人人之心在焉而谓其文有非人人所与知者乎善说春秋者则不然曰无义战人人可以知其为无义战也而奚问其有钟鼓无钟鼓云尔也曰某三王之罪人某五伯之罪人人人可以佑其罪之在也而奚问其功与过云尔也曰乱臣贼子惧人人佑其为讨乱贼也而奚问其君之有以取之无以取之云尔也以是说春秋岂不简约而易知也哉可谓以愚夫愚妇之心求春秋而不蔽于圣经者也或曰然则游夏何以不能赞也曰高与赤者世传以为游夏氏之徒也师说固宜有在焉者其犹未免于说之过详欤其诸家之纷纷者又可知矣可谓蔽于圣经而不以愚夫愚妇之心求春秋者也余为是说久矣儒者皆牵于旧闻迂焉而莫予信也间以语彭山季君君欣然是之于是出其所著春秋私考示余则公谷之义例左氏之事实诸家纷纷之说一切摧破而独身处其地以推见当时事情而定其是非虽其千载之上不可亿知然以斯人直道而行之心凖之要无甚相远者余是以益自信余之说有合于君也君尝师阳明王先生闻致知之说为能信斯人直道之心与圣人无毁誉之心同其春秋大旨亦多本之师说故其所见直截如此至于地里古今之沿革姓名氏族之派星历之数度褅郊尝社礼乐兵赋之纤悉古今之所聚讼皆辨析毫厘务极该实昔人所称经师莫之及也以非大义所关故不擿之序中盖余尝闻李愿中言罗仲素说春秋初未甚晓然及住罗浮后其说不知何如夫罗浮何与于春秋也岂不以此心空洞无物而后能好恶与人同好恶与人同而后能说春秋也欤君老矣方且隐云门之邃猒文字之支离兀然洗心以游于无物其所说春秋又当于是者余尚得而见之

  ○苏浚

  家礼集要序

  △家礼集要序

  礼之不明久矣而吴越为甚以不佞浚所曙记三吴之俗死而不敛七七为期且从浮图之教以天门地狱锢诸愚瞽则诵湼盘以求解脱甚则作乐侑尸贵介公子结驷连辔持酒食相劳苦手杖而耳丝竹身衰而口沉酣若视为故常又甚则借佛家玄谭举先人遗体付之煨烬投之沟渠中若不甚惜瓯越诸郡婚嫁论财男必修仪女必盛肴日寻珠玑之凑一不当若负宿债然羣举而嗤之即担石不充二豆甫县罄亦强勉以弭怨声于是穷约之家得一女辄溺之若仇富宗豪室展转相効杀子伤生甚于胡貉且以得脱债缘为快嗟夫礼教不明固若此极哉浚观仪礼书曲直万端靡所不贯紫阳先生业加润色巨不遗彝章细不忽故常□情立极斌斌乎其莫之益损也缘袭以来严者拘其体缛者侈其仪持说庞杂不可顜一学士荐绅溺于谣俗至不敢抑情就礼宁自弃于先□何论蚩蚩耶河东令狐先生手家礼集要一书大都斟酌疏数之间损益文质之际使贤智者衣被饮食即隤然自放者亦不至拘而多畏葢祖文公意而善用之者也长君观察公入吴越亟付之梓嘉与都人士共之不佞浚获曙是编持以式章缝令无越尺寸其益弘矣闻河汾风气所锺多逡逡礼让君子其在先生哉

  ○赵本学

  孙子书挍解引类序

  △孙子书挍解引类序

  天地间有人则有争有争则有乱乱不可以鞭扑治也则有兵兵之为凶器不可以妄用也则有法其事起于鬬智角力也则其法不得不资于权谋用兵而不以权谋则兵败国危而乱不止君子不得巳而用权谋政犹不得巳而用兵也用之合天理则为仁义合王法则为礼乐故管仲霸者之佐用兵释实而攻虚释坚而攻毳释难而攻易以驩虞为道假尊周为名要纯乎权谋而巳耳孔子称之曰如其仁如其仁何欤盖人虽权谋事则仁义也诸葛亮澹薄以明志宁挣以致远此存心养性之言也躬耕南阳不求闻达此尊德乐道之行也至于用兵知孙权之本为汉贼而姑结与为援刘璋宗室也而掩取以并其军仲达不战遗巾帼以激之郭模诈降泄人语以间之盛兵袒行夜攻遂阳以袭之息皷偃旗开门郄洒以疑之事虽权谋心则仁义也若宋之韩琦范仲淹寇凖宗泽李纲岳飞于虏主战而不主和权谋无所不至求其人则金玉君子忠厚正直一言一行无非圣贤正心修身之法王钦若汪伯彦黄潜善王伦秦桧之徒于虏主和而不主战未闻一启权谋之口求其心则犬彘小人奸回险薄滔天之恶无不忍为以此观之可见正用权谋以攘夷狄之患安四海之民者实为儒者分内事而致知格物之功明经学文之暇不可不兼读其书而潜究其理也古人着兵书凡四十余家存者今有其七孙子十三篇实权谋之万变也数千年来儒者未尝一开其扃钥虽有曹掺李筌杜佑杜牧王晢贾林张豫郑友贤张贲刘寅郑灵等十五六家之笺不过粗畧训义苟且引证加以讹谬相承古文渐失迨至于今凡用兵者无所于法庸非治乱所关一大缺典乎学不自量窃重为挍雠而通释之又取古人一二巳行之事以证其下名曰挍解引类使四方经生学士皆可以读之而不难夫自三代之后儒者不知兵其故皆以孔子不答卫灵而因以为讳殊不知春秋之时天王在上诸侯无合义之战亦无问兵之体其不答也固宜今日不答于卫异日固请于鲁使孙子生鲁鲁君用之以诛陈恒而明王法孔子岂不以鲁为义孙子为贤乎汉唐晋宋及我 圣朝天下一统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傥遇国家有难出而主兵何不一之有猥云德化不当用兵此迂儒保身之吁卖国之罪也学注其书又恐文士惑不解故复推其说为之序

  ◆古集

  宋濂
  王鏊
  王宗沐
  沈懋孝

  ○宋濂

  革象新书序

  △革象新书序

  革象新书者赵缘督先生之所著也先生鄱阳人隐遁自晦不知其名若字或曰名敬字子恭或曰友钦其名弗能详也故世因其自号称之为缘督先生先生宋宗室之子习天官遁甲铃式诸书欲以事功自奋一日坐芝山酒肆中逢丈夫修眉方瞳索酒酣饮先生异而即之相与谈玄者颇久且曰汝来何迟也于是出囊中九还七返丹书遗之临别先生问其姓名曰我扶风石得之也得之盖世传杏林仙人云先生自是视世事若漠然不经意间往东海上独居十年注周易数万言时人无有知者唯傅文懿公立极畏敬之以为发前人所未言先生复悉弃去乘青骡从小苍头往来衢婺山水间人不见其有所赍旅中之费未尝有乏绝竟不知为何术倦游而休泊然而亡遂葬于衢之龙游鸡鸣山原有朱晖德明者龙游人也久从先生游得其星历之学因获受是书而睴亦以占天名家晖既没其门人同里章浚深愳泯灭无传亟正其舛讹刻于文梓而来征濂为之序濂闻天官之说历代所步必微有弗同葢欲随时考验以合于天运而巳自唐涉宋其法寖精至元为尤密耶律文正王楚材以金大明历后天乃损节气之分减周天之杪去交终之率治月转之余以至两曜五行后先出没皆有以研穷之而正其失且以西域与中国地里相去之远立为里差以增损之名曰西征庚午元历可谓无遗憾者矣巳而许文正公衡王文肃公恂大史令郭公守敬复与南北日官陈鼎臣邓元麟等徧参累代历法重测日月星辰消息运行之变酌取中数以为历本即所定授时历历经历议二书犹存可考证弗诬也君子谓当世所推步者皆二三大儒而会其精神博其见闻备其仪像而后能造其精微今先生值屋书有禁之时又独处大江之南且无所谓观天之器其所著书往往与诸公脗合而无间者虽绝伦之识有以致之诚以人心之理本同故皆相符而无南北之异也抑予闻西域远在万里之外元既取其国有札马鲁丁者献万年历其测候之法但用十二宫而分为二百六十度至于二十八宿次舍之说皆若所不问及推日月之薄食颇与中国合者亦以理之同故也呜呼四海内外凡圆颅方趾之民其心皆同其理皆不殊也岂持占天之事为独然哉先生之易巳亡于兵烬所著兵蒙书暨神仙方技之言亦不存其所存者仅止此而巳当与历经并行无疑濂故特叙先生之事于篇首使读者知先生之学通乎天人庶几相与谨其传焉

  ○王鏊

  孙可之集序

  △孙可之集序

  凡为文必有灋扬子云断木为棊梡革为鞠亦皆有灋焉况文乎哉近世文章家要以昌黎公为圣其法所从授盖未有知其所始者意其自得之于经而得之邹孟氏尤深同时自柳州外鲜克知者昌黎授之皇甫持正持正授乲来无择无择授之可之故可之每自诧得吏部为文真诀可之卒其法中绝其后欧苏崛起百年之后各以所长振动一世其天才卓绝顾于是有若未暇数数然者而亦多脗合焉其时临川荆公得之独深考其储思注词无一弗合顾视韩差狭耳而后之为文者随其成心无所师承予窃病之少读唐文粹得持正可之文则往返三复惜不得其全观之后获内阁秘本手录以归自谓古人立言之心始有丝发之见且欲痛刬旧习澡濯新思而齿发向衰才思凋落欲进复却不能追古作者以足平生之志读二子书未尝不抚卷太息喜其逢而惜其晚也遂梓刻以传庶昌黎公不传之秘或有因是而得者

  ○王宗沐

  陆象山集序

  △陆象山集序

  圣人之言心渊然无朕其涵也而有触即动其应也佛氏语其涵者圆明微妙而秘之以为奇俗学即其应者妆缀缴绕而离之以为博要之不能无所近而亦卒不可入何者其不能无所近者缘于心而卒不可入者远于体也圣人者不独语其涵惧人之求于微而不独语其应惧人之求于迹故哀与钦者心之体也见庙与墓而兴者其应也体无所不具则无所不感无所不感则无所不应因其应而为之文于是乎有哭擗哀素之等俎豆璧帛之仪仪立而其心达而仪非心也此所以为圣人之学也佛氏则从其应而逆之以归于无曰墓与庙哀与敬皆妄也而性则离于是者也俗学者非之曰此有也则从而烦其名数深其辨博而以为非是则无循也然不知冺感与应者既以玄远空寂为性而其溺于名数辨博者又详其末而忘其所以然予固曰禅与俗卒不可入者皆远于体也圣人之言心详于宋儒最后象山陆氏出尽去世所谓缴绕者而直指吾人之应心曰见墟墓哀而宗庙钦心也者辨此心之真伪而圣学在是矣其于致力之功虽为稍径而于感应之全则指之甚明而俗学以为是禅也其所未及者名数辨博也嗟乎象山指其应者使人求其涵也佛氏逆其应于无而象山指其迹于应以是为禅然则为圣人者其必在名数辨慱乎以仪为心予恶乎哀钦之无从也是集刻于金溪而岁久漫漶德安吉阳何先生抚江西之明年丕阐理学以淑士类乃改刻焉而□□为序辞不获因取象山言之粹者据而证之世之知者果有取焉则禅俗与儒之界将昭然若指掌而象山氏之学可知也巳

  ○沈懋孝

  清英集序

  △清英集序

  天下英奇珍妙常胎涵于空洞湛清之中举世而知之莫能晓其精理故夫心之为器文乃在中即博雅多闻常患涤除不净所以去道尚远彼其夙根无源愿力未定清何从生浊滋以长染世芬者牿反复而几亡障耳目者中缠绵而易塞才情所至皆繇俗识所通譬则飞蛾游乎帘纱之上一丝隔天咫尺万里虽有勤心此道莫之能致千载浊缘沉沉自昧亦云运会而巳矣且夫碧霞逈而朗月流辉秋涛澄而芙蕖发彩气清之极自然光华五色所绚皆繇空造神珠生千仞之下空翠生千仞之上鱼龙变乎海星斗变乎空鸣鸟择碧梧而下来珙花托绮石以长荣彼既繇清气镕结所成故非清无以灵必资清而能化易不云乎洗心藏密以神明其德也古之至人与日月参高光狱比曜吐精尺辐扬芬无穷其才特迈其心自殊将夫前生阆苑乃亦挟有三天之灵气者乎李长庚苏黄州其人则仙其文则丹真吾之友屈子赋骚庄蒙铨道邈哉洋洋玄风可挹又百世之师表也吾辈日走尘坱滓浊未融胷中无灵根而望清英之来可得哉朂以轩几新以盘铭谷既辟矣芝亦不茹湛湛此天濯濯其源云中仙者翱翔自来可知五灵初无奇术凡心尽者天心乃见清浊圣凡之界在所自处焉挹是求清羊亡鹿走失吾指矣

  ◆诗篇

  宋濂
  高棅
  杨慎
  宋濂
  刘崧
  杨士奇
  倪岳
  吴希贤
  程敏政
  皇甫汸

  ○宋濂

  皇明雅颂序

  △皇明雅颂序

  皇明雅颂者鄱阳刘仔肩之所集也其曰雅颂者何雅者燕飨朝会之乐歌颂则美盛德告成功于神明者也今诗之体与雅颂不同矣犹袭其名者何体不同也而曰赋曰比曰兴者其有不同乎同矣而谓体不同者何时有古今也时有古今也柰何今不得为古犹古不能为今也今古虽不同人情之发也人声之宣也人文之成也则同而巳矣然则曷为谓之同江河沼沚有不同朼水则同陵峦冈阜有不同也土则同人动乎物有不同也感则同趍其同而舍其异是之谓大同曷为知其为大同其归于道焉尔归于道焉尔者何世之治声之和也声之和也柰何天声和于上地声和于下人声和于中则体信达顺至矣体信达顺其亦有应乎曰有三秀荣朱雀见龟龙出驺虞至嘉禾生何往而非应也应则乌可巳也乌可巳则有作为雅颂被之弦歌荐之郊庙者巳是休之作其殆权舆者欤

  ○高棅

  唐诗品汇序

  △唐诗品汇序

  有唐三百年诗众体备矣故有近体往体长短篇五七言律绝句等制莫不兴于始成于中流于变而陊之于终至于声律兴象文词理致各有品格高下之不同畧而言之则有初唐盛唐中唐晚唐之殊详而分之贞观永徽之时虞魏诸公稍离旧习王杨卢骆因加美丽刘希夷有闺帷之作上官仪有婉媚之体此初唐之始制也神龙以还洎开元初陈子昂古风雅正李巨山文章宿老沈宋之新声苏张之大手笔此初唐之渐盛也开元天宝间则有李翰林之飘逸杜工部之沉欝孟襄阳之清雅王右丞之精致储光羲之真率王昌龄之声俊高适岑参之悲壮李颀常建之超凡此盛唐之盛者也大历贞元中则有韦苏州之雅澹刘随州之闲旷钱郎之清赡皇甫之冲秀秦公绪之山林李从一之台阁此中唐之再盛也下暨元和之际则有柳愚溪之超然复古韩昌黎之博大其词张王乐府得其故实元白序事务在分明与夫李贺卢仝之鬼恠孟郊贾岛之饥寒此晚唐之变也降而开成以后则有杜牧之之豪纵温飞卿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许用晦之偶对他若刘沧马戴李频李羣玉辈尚能黾勉气格埒迈时流此晚唐变态之极而遗风余韵犹有存者焉是皆名家擅场驰骋当世或称才子或推诗豪或谓五言长城或为律诗龟鉴或号诗人冠冕或尊海内文宗靡不有精粗邪正长短高下之不同观者苟非穷精阐微超神入化玲珑透彻之悟则莫能得其门而臻其壸奥矣今试以数十百篇之诗隐其姓名以示学者湏要识得何者为王杨卢骆又何者为沈宋又何者为陈拾遗又何为李杜又何者为孟为储为二王为高岑为常刘韦柳为韩李张王元白郊岛之制辩尽诸家剖析毫芒方是作者余夙躭于诗恒欲窥唐人之藩篱首踵其域如堕终南万迭间茫然弗知其所往然后左攀右涉晨跻夕览下上陟顿进退周旋历十数年厥中僻蹊通庄高门邃室历历可指数故不自揆窃愿偶心前喆采摭羣英芟夷繁猬裒成一集以为学唐诗者之门径载观诸家选本详略不侔英华以类见拘乐府为题所界是皆畧于盛唐而详于晚唐他如朝英国秀箧中丹阳英灵间气极玄又玄诗府诗统三体众玅等集立意造论各该一端唯近代襄城杨伯谦氏唐音集颇能别体制之始终审音律之正变可谓得唐人之三尺矣然而李杜大家不录岑刘古调无存张籍王建许浑李商隐律诗载诸正音渤海高适江宁王昌龄五言稍见遗响每一披读未尝不叹息于斯繇是远览穷搜审详取舍以一二大家十数名家与夫善鸣者殆将数百挍其体裁分体从类随类定其品目因目别其上下始终正变各立序论以弁其端爰自贞观至天佑通得六百二十人共诗五千七百六十九首分为九十卷总题曰唐诗品汇呜呼唐诗之倡弗传久矣唐诗之道或时以明诚使吟咏性情之士观诗以求其人因人以知其时因时以辨其文章之高下词气之盛衰本乎始以达其终审其变而归于正则优游敦厚之教未必无小补云

  ○杨慎

  风雅逸篇序

  △风雅逸篇序

  风雅逸篇录中古先秦歌诗也楚凤鲁麟风之逸也尧衢舜熏雅之逸也载在方册矣曷以名之逸外三百篇皆逸也粤稽鲁论两引逸诗侈止两韵约仅五言后素昭文何远兴仁圣哲贤焉贤启圣乎于是乎取之以此其存槩彼其余岂必无主文谲谏之旨民彝物理之训哉惜夫世远籍湮不能举其全也然其余句散见诸书若大戴礼若春秋内外传若汲冡沉文若诸子璅语网罗故失缀合丛残尚多有之吐珠于泽谁能不含圣哲所遗而后人拾以为巳宝兹类之谓乎孔子日诗三百又曰诵诗三百墨子曰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司马迁曰古诗三千余篇孔子删之为三百篇繇前言之则太师所职数止此繇后言之则今所存十一千百耳自逸诗外若因事造歌异裁别体若狸首鹥诵蚕蠏龙蛇后代词人刻意莫迨其宛转附物怡怅切情盖不啻惊心动魄一字千金而巳若是者虽多所轶没而谨其遗者稡之亦奚啻足为更仆之诵哉故录首黄帝弹歌至伯夷薇歌为第一卷录琴操歌谣词曲三十一篇为苐二卷录石皷诗十章为苐三卷录逸诗篇名断章存者十篇有句亡篇名者四十四条为苐四卷录经传所载孔子歌辞丈诸执事涉孔子者廿二篇为五卷录鲁卫齐晋郑宋吴赵成徐秦楚君臣民庶妇女胥靡俳优杂歌讴操曲诵祝相曲为第六卷第七炜录古谚古语古言鄙谚鄙语野语俗语故语民语不恭之语百五十条为第八卷录荀卿成相杂辞三章佹诗一章附苏秦上秦王诗为第九卷录葛天氏八阕讫于诗延涤角有篇目逸其词存其名义为风雅逸篇十卷终焉录成有过而问者诮之曰子知富翁好古者乎斚鼎匜■〈鼎干〉厥穿穴图籍绘障货彼罅裂罄巳怀资受市魁嗤子所为嗜古辞者将无类兹吹吷之吟则穿穴也糟粕之拾则罅裂也心力之玩则罄而资依托之售则受若嗤请刊落之其尚有盈辞予投笔而起负序以谢曰然业巳成予不忍废也子之言予不敢忘则书之以终筴

  ○宋濂

  御赐甘露浆诗序

  △御赐甘露浆诗序

  洪武癸丑正月始和越四日丙午加巳   皇上御武楼之便阁召御史中丞臣宁太子赞善大夫臣濂赐坐左右   上谈嘉祥之应敕中贵人取所储膏露于宫中俄盛以翠罂跪进   上前皆玉洁珠圆世所未覩巳而诏舁爨器至用金杓炼水二升火既匀水势成涛   上起自龙帐中亲启罂以投湏臾融化与水为一   上取杓中泻二内侍举幕承之查滓巳净重漉以绛纱囊   上饮一爵而分赐臣宁与臣濂焉且曰此天地至和所凝也卿等服之去沈奇而衍遐龄臣宁等跪饮其味甘如饴而弗腻其气清于兰而不艳一入口间神观殊觉爽越飘飘然欲御风而行于是各奠爵于几顿首于地而退臣宁谓臣濂曰唐之李白召对金銮殿玄宗调羮以赐方策尚载之以示后世矧今   圣天子亲挹天乳以沃近侍微臣共享二气祯祥此玄黄覆持之恩不可忘也宜发为声诗以彰君之赐臣濂伏闻王者有德上通于天嘉气恊应鸿羡滋播今甘露频降大和坱北民物敉宁洽于太康是皆一人有庆使臣庶永有攸赖方将涵育灵泽衣被上德惟思日孜孜以图报为事   皇上不自满假锡厘群臣沾丐天浆上昭灵贶此与黄地出马脑瓮甘露颁赐百僚之意同诚非玄宗之所拟也盛德所覃接冗藏体旷世奇逢岂容喑默乃稽首再拜造诗一章以侈   上之赐从而属和者凡若干人录成一卷传示万世子孙荷天之休于无疆

  ○刘崧

  陪祀方丘应制诗序

  △陪祀方丘应制诗序

  洪武五年五月十一日戊午夏至   皇帝将有事北郊前期五日壬子太常寺以致斋告八日乙卯   皇帝御奉天殿合百官致戒誓九日丙辰昧爽   皇帝备法驾御衮冕自东华门出诣   太庙谒   仁祖淳皇帝以配享告驾之将启也适时雨如注稍止驾乃入   太庙门降辇而趍右丞相率羣臣百司以序立于庙门之北还宫敕百官各返所司以俟命又明日丁巳雨止驾自西华门出太平门往省牲于坛左之牢既卅进诣斋宫以居暨午有   旨命中贵人召兵部尚书吴□礼部主事宋濂率六部文学能赋之士与俱来于是尚书礼部臣陶凯尚书工部臣黄肃翰林应奉臣张筹侍仪使臣俞潜起居注臣刘季道蒋子杰给事中臣宋善祠部主事臣张孟兼礼部主事臣孙某国子学正臣夏阅学录臣萧执职方郎中臣刘崧咸趍出所居斋庐遵辇道之傍径棂星门外度东桥侧循西阶以入于   上所御之殿时   上新服纲常纱巾神虑燕闲天颜穆清顾而言曰今兹祀事是将天雨澄霁克厌朕心尔等以文职陪祀宜实时物所有着咏因命赋殿下柳桧并荷露诗一首臣琳等奉命踧踖退即殿隅屏息覃恩濡翰摛词以次呈献   上亲览诵之品第有差焉既而复命中贵人传   旨令赋诗者咸往殿后观栀子花俾人各赋诗人给纸一既成序进如初   上喜动于色因命起居注臣季道等出所制诗若于首令在侍者咸徧观之既乃命之退惟   皇帝将祀有虔宅心玄默而神能天纵文思蔚兴又喜乐时物志通群下斯一王之盛典实千古之罕遇也臣崧忝司职方幸陪法从近天威于咫尺遂言志于一堂其为荣幸实切倍万谨录应制三诗并序其端庶几表宣皇风传示无极

  ○杨士奇

  赐游西苑诗序
  西城宴集诗序

  △赐游西苑诗序

  宣德八年四月二十有六日   上以在廷文武之臣日勤职事不遑暇逸特敕公侯伯师傅六卿文学侍从游观西苑以息劳畅倦于是成国公臣勇丰城侯臣贤亲建伯臣玉少师臣义少傅臣士奇臣荣尚书臣琎臣濙臣中侍郎臣骥少詹事臣英臣直侍读学士臣时勉臣习礼拜命以行时少保臣淮来自退休承命偕行凡十有五人又敕中官导自西安门入听乘舆马及太液池而步太监臣诚奉宣圣旨命徧历周览从容勿亟于是诚导之循太液之东而南行观新作之圆殿返而观改作之清暑殿臣诚为臣勇等言二殿皆   皇上奉侍   皇太后宴游之所也臣勇等仰瞻殿庭周庑规制高明缮作精密凡所以供奉之具洁清鲜好靡不悉备俯而思惟   皇上之圣孝   皇太后之盛福皆古今鲜有遂拜稽欢呼万岁乃降而登万岁山至广寒殿而仁智介福延和三殿又瀛洲方壶玉虹金露之亭咸得徧造是日天宇澄明纤尘不作引而四望山川之壮丽草本之芳华飞走潜伏之各随其性万象毕陈胸次豁然心旷神怡百虑皆凈信天造之隹境而人生之甚适也巳而中官传奉   上命赐黄封之酒御厨之珍命咸醉而归又拜授命方爵数行时久未雨忽云阴东来微雨沾席仓庚如箕和鸣不巳众益以喜相与引满劝酬尽醉而出臣闻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皇上统四海之广抚兆姓之众一日二日万几则以闲暇游焉息焉且奉天伦之乐于兹诚宜又俯矜左右执事之勤亦俾之预有今日之适恩甚盛也于是群臣欣幸遭遇赋诗者若干人诗总若干首臣士奇预侍宴间于兹屡矣是以谨序于卷端云

  △西城宴集诗序

  京城之中直长安门之西五六里地幽而旷居民鲜少园池水木杂落萧散之趣往往遇之如游乎城之外者比数年士大夫稍有居于其间然其地既僻于一隅非大官贵人气势赫奕者之所处而凡日用所需虽米酒蔬果猝求之有不易得此岂志于荣利者之所乐居哉居之而乐者非其人澹泊简远足乎中而无所累乎外者欤余之居于此也凡翰林素所交游多在焉然各有职务而欲尊俎谭咏以合群情于一日之乐者盖未暇也永乐壬寅闰十二月诏京官并给前一岁之俸而岁终公务亦简于是相与为醵会而治具于陈光世是月二十有六日晨雪初霁天气融朗光世折简以迓昼而毕集居城西者余及曾子启王时彦余学夔桂宗儒文章尚陈光世钱习礼张宗琏周恂如陈德遵彭显仁周功叙胡永齐刘朝宗凡十五人余正安近东徙其志所乐恒在西也萧省身自外至而侨于西皆宾致之皆翰林交游之旧也列序以齿笾豆洁丰觞酌循环酬酢并举欢合之至清言不穷间以善谑礼度无愆文采相发于是举宾之初筵四章之末四句为韵赋诗韵少则迭其一而以道夫相乐之意可谓盛哉礼之有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且先王之属民也岁终休之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况吾徒皆仕有軄仕旦暮在公惟惰慢之是戒则以其闲暇相合为一日之乐者其于义固宜也众之相合使其道与志有一之不相契而欲为乐亦不可得今之十有七人者十四出江右而三出于浙皆去其乡五六千里而相与披豁倾写表里洞然忘其身之在客外此其相契而乐也夫岂苟乎诗成稡为一卷余序其所繇来于简首各录一本藏于家后之人不有观之而兴慕者乎

  ○倪岳

  游瓮山诗序
  荆襄陈谟诗序

  △游瓮山诗序

  汉志祓除晋叙修禊故同年诸君子有上巳之会成化戊子三月己巳会适主于余故以先一日戊辰有瓮山之游山在都城西三十里清凉玉泉之东西湖当其前金山拱其后山下有寺曰圆静寺后绝壁千尺石磴鳞次而上寺僧淳之晶庵在焉然玩无嘉卉异石而惟松竹之幽饰无丹漆绮丽而惟土垩之朴而又延以崇台缭以危槛可登可眺或近或远于以东望都城则宫殿参差云霞苍苍鶪犬相闻烟火茫茫焕乎若是其广也西望诸山则崖峭岩窟隐如芙蓉泉流波沉来如白虹渺乎若是其旷也至是茂树回环幽荫蓊蔚坳洼渟潆百川所蓄窅乎若是其深者又临瞰乎西湖者矣故夫有事于游者沿城隍逾高凉缘长堤历崇冈穷兹山而止攀援而登箕踞而观于是云开日晴川流山拥草木之蕃鸟兽之动回巧献技若迎若送者则有不必穷深极幽而西山之奇一览俱足者矣然后知是山之特出殆冠乎西湖之上而余之游于此者亦巳三矣是日退朝出阜成门行廿里许遂抵湖堤俛入林麓回绕而西湖波粳田映带左右水风时来尘意俱散又数里复转而北山木蔓络欝然而青笞径逶迤坦然而平石梁可涉潺湲水声此则所谓圆静者矣乃相与下马摄衣而行求晶庵而登焉至则僮仆俱在稍具杯酌汲泉瀹茗巳乃就坐清吟笑歌忘驱驰之唠引觞轩眉尽游观之乐风林慕色雅兴未巳促驾而归陶然忘醉

  △荆襄陈谟诗序

  昔赵宋景佑间赵元昊未反青州民赵禹上书论事言元昊必反状宰相以禹为狂言徒之□州而元昊果反禹自建州逃还京师上书自理宰相怒下禹开封府狱时陈希亮为府司录言禹可赏不可罪与宰相争不巳朝廷始从希亮言以禹为徐州推官夫豪杰之士率能察天下情审利害之实故尝见于人之所未见忧乎人之所不忧而言人之所难言者然以位则卑以力则薄不能必行其言而当道居尊位有可为之力者不惟不之忧而又视其言不以为狂则亦以为迂阔过虑而莫之省此天下之事每至于靡溃不捄者良可慨也当   今上即位改元之初岁适荐饥流民繇唐邓以趣竹漳郧房山谷间者日以千百计锦衣户侯杨君廷玉以使事道出其境遂具疏以闻谓宜预为之所母俾滋蔓将贻患不可胜言者时朝廷虽尝虑此而未必遽至是故君之言不行未几流民构乱荆襄大扰乃命抚宁侯永大司马圭率师讨平之及乎论功行赏君不与焉君退然守其軄无几微见于言色者于是陕西宪副本端杭章论列其事欲亟加褒赏以劝来者士大夫又从而歌咏以张大之余因即古人以观君之事方其有所见而言固知义之所在当如是耳而敢遽自以为功哉不幸言之而中视民之不免于兵革之祸其心亦戚矣而又忍假此以望荣进之意哉然而宪臣论之朝廷知之天下慕之士大夫颂之视宋之所以处禹者可谓不侔于君之心亦可以无憾矣夫论之冀表其忠慕之思效其义颂之欲不没其善也而况   帝心简注柄用日隆则君奚可以此而自多乎哉他日着勋庸于时流声光于后当有大于此者余执笔太史之末尚为君牵联书之

  ○吴希贤

  京都十景诗序

  △京都十景诗序

  昔商居亳周都镐皆为永世不拔之基诗人歌咏其盛曰景员惟河曰丰水有芑京都帝王天府之国也方   太宗文皇帝驻跸以来太平之历周家卜洛盖有亿万载而无穷者是峕淳风既还国家文明之运储为精英征之车书文物之际郁乎其盛京都故有八景胜国峕词人之所品题景多摇落词复纤恠   圣皇既作于是乎厘而正之于太液易秋风为晴波琼岛易春阴为春云蓟门易飞雨为烟树西山易积雪为霁雪惟玉泉垂虹居庸迭翠芦沟晓月金台夕照四景则仍其旧天顺间复益之以东郊时雨南囿秋风总为十景巨灵所秘藏者始发泄无遗矣馆阁诸老之篇章声韵琅然可谐金石其即殷周诗人揄扬盛美之意于乎休哉我国家   列圣相承所怀惟德所保惟民用是百年间土宇昄章益完以固京都十景隐见出没如在屏几之近而诸老遭际圣明操觚染翰以追踪雅颂虽曰即景而作千载之遐当并传于世无疑也后之人诵其诗将有得于山川风景之外者希贤谨序诸首简用以告之来者俾考焉

  ○程敏政

  郄金诗序

  △郄金诗序

  故诸暨冯君履吉以乡进士知沛县有介特之操尝疏便民十余事于朝多报可遇疾痛死亡水火盗贼饥饿于其境者未始不捐资给之虽倾橐弗恡有俞绘者落魄江湖人也君廉其贫以镒金贷之不质劵去未几而君卒俞亦登科典教湖湘不相闻者十五年成化乙未给遣其子以金倍息来归君之子朋玉朋玉不知也亟辞不受曰先人未尝以语我且无劵君岂误邪其子不获命则奠置君墓下而行朋玉不获辞则以予乡人乲贫者当是时太平恒斋李君分教诸暨其二子惟诚惟敬与朋玉资同砚席盖未尝不叹异其所为有古人之难者然朋玉未尝以自多而人亦鲜克知之于是惟诚兄弟相与谋曰使吾友之行不白于世无以励世之贪者乃绘为图请缙绅士咏歌之而以序见属于戏自义利之说不明世固有缘利而鬬且讼以至于离亲悖交者矣有伪相质劵而诳人之有以自殖为得计者矣乌有权义之所在有可受之理而毅然固拒挥利而去之如瓦砾者哉充其心而民风有不厚官守有不廉者寡矣朋玉之所为与宋开封人让寄金适相类盖去今四百年而事一再见则士明于义利之说者诚难也抑朋玉岂故为是矫然不情之行要誉一时哉见义勇而烛理明求不失其本心而巳惟诚兄弟笃友谊而汲汲乎张之有相观而善之益诸君子之言本六义之沨沨乎有挽颓波振末俗之风是诚不可无传焉虽然开封人史不着其名得包孝肃吕荣公表章之而事始白若朋玉则何患乎名之不着予独以为官愈显则责愈备而义利之辨愈严其所以副友朋之望而取征是诗当有大者若予言则岂足为事之重轻也哉朋玉名珏今刑部员外郎分司南京惟诚名赞今吏部主事惟敬名贡今户部主事皆起进士方将以功名竞爽于时云

  ○皇甫汸

  送家兄赴淛诗序

  △送家兄赴淛诗序

  余兄仲氏建节越乡戒舟吴渚慕山水之标奇怅土风之非远浩然行矣曰余兄弟同气四人咸以上次之资晞英贤之烈守中才之训恢世及之猷方其密山同径竹林共室晨亡羊于挟筴夜聚萤而披翰孰不怀鸿鹄之举为燕雀所咍哉盖具迩蓬蒿之间而志驰云霄之表矣迨夫两两振翼各各司鸣余与仲氏早承休顾载忝嘉招骖騑服于两都联缨緌于三署志何协也至于衅启权珰谗张贝锦窜瑕丘以竢罪浮湘江而发愤迹何均也是得则揽晖霞矫拟之于二龙失则戢羽泥潜方之于双鴈遇则达适之畴表周桢之隆违则褒融之辈流汉家之痛殆相关焉一旦稍稍叙迁为天子之宪臣树东南之伟绩羌又莫知余之所之矣伯兮褐玉以贲园季也奏金而登庙一门之子四方其人求为曩昔同茎之栖共室之聚可易得乎嗟夫穷达时也屈信命也聚散数也忻戚情也情有所感则命在所安数有所值则时在所委复奚心哉康乐躭游赴修畛而含楚平原于迈临清觞以兴言念此仳离欝尔敦赏若其敷政以拙守才以愚规谕之义良友详矣聊赋短律敬书末简

  ●皇明文征卷之四十五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序二(诗集 文编)

  ◆诗集

  方孝孺
  解缙
  李梦阳
  顾璘
  任瀚
  王世贞
  徐中行

  ○方孝孺

  观乐生诗集序

  △观乐生诗集序

  无穷者天下之理也不易者造化之运也乘乎运备乎理不以古今而殊者人之才也千载之上有异才焉出乎其间所得之理与今同也所乘之运与今同也其言安得不与今同乎千载之下有异才焉同是理也同是运也其言安得异于古乎古与今云者人之所云也非天之所设也邃古之初羲皇之世人以为古也焉知天不以为非古乎并肩而居接膝而谈人以为今之人也焉知天不以为非今乎故繇后以视先则后者为今矣繇未至而视巳往则今有非今者存而奚古与今之足间哉以一日为久则百年之为久可知也以百年为远则千载之为甚远又可知也苟以天地之始终为旦莫齐古今而洞视之则千载百年也均之为瞬息之顷也人顾妄相诋赞于其间以古为高以今为卑随人为轻重狥时为毁誉不亦大惑矣乎是皆未涉乎道之流未造乎术之垣私音之变眩其中而不自知为惑也君子之取善则异乎此善诚足称犬忘今之为非古诚未足取也忘古之为非今其忘之也并其时与世而尽忘之而况较其身之贵贱显约乎以贵贱显约视人之言者不知言者也以前后古今观人之才者不知人者也吾友许君士修生乎今之世而心存乎千古无一廛之华一命之势而其志在乎生民其所得之深醇虚明同乎前而合乎后者众人知尊之而不能识之予虽识其所存而未足究其所穷也间尝因其诗而求其所自致温厚和平归乎至理而清雅俊洁出乎天趣词修而不浮意凝而不窒程邵之所存陶谢之所达沛乎其两得之于是乎忘其为吾友不知其处乎今之世而今亦忘予非其偶也相洽以心相启以言驩然有足乐者嗟乎今之乐余知之前乎千古后乎万世同得是理者知之而众人固莫之知也不蕲乎众人之知此君之所以合乎古人者耶因君之诗而知君之道则吾亦安知其非古人之徒耶

  ○解缙

  顾谨中诗集序

  △顾谨中诗集序

  臣缙少侍   太祖高皇帝蚤暮载笔墨楮以竢圣情尤喜为诗歌睿思英发神文勃兴雷轰电逐顷刻玅造玉音沛然数千百言一息无滞臣缙辄草书连幅笔不及停点画上进财点定数咏而巳或不易一字故常喜诵古人铿鍧炳朗之作尤恶咿喑■〈齿蜀〉龊鄙陋以为衰世之为不足观而天下之士为诗者鲜能得意焉有诗僧宗泐者常进所精思而刻苦以为得意之作百余篇   皇上一览不竟日尽和其韵雄深阔伟下视泐诗大明之于爝火也葢如泐者尤不足以当圣意圣贤度量相悬固如是耶近奉内廷获覩   先皇所御书籍见其题曰顾录诗集二篇葢   先皇所尝置诸其左右深有得于圣情者也臣缙亟取而读之见其有高一世之怀而谓人莫巳知洞万古之志而谓圣人可及谓麒麟凤凰可驯狎而九天可安行帝所可趋而进也谓亿千百为须臾而日月可抚弄星辰可挤掷也谓风云可嘘吸雷电可奔走造化鬼神可叱咤而使令也其所以自持者葢将与天地久存而列圣其徒也此所以土合   高皇帝喜其诗不置而天下之知者以为云行水流与物无竞而不知者以为狂为愚也然皆不足以知之惟   高皇帝知之臣缙知之于今而后世复有知之而将叹其不可得而见矣录字谨中松江人初以太学生典太常簿   高皇帝郊祀有执事之荣后有才名数为人所排毁   高皇帝怜而保全之予素见其诗所进上也今擢为蜀王府教授予素相知而不相识也时年五十余矣一见如平生欢倾情论诗且以其集示予因序其意如上云

  ○李梦阳

  林公诗序
  熊士选诗序

  △林公诗序

  李子读莆林公之诗喟然而叹曰嗟禾余于是知诗之观人也石峰陈子曰夫邪也不端言平弱不徤言乎躁不冲言乎恕不平言乎显不隐言乎人乌乎观也李子曰是之谓言也而非所谓诗也夫诗者人之鉴者也夫人动之志必着之言言斯永永斯声声斯律律和而应声永而节言弗揆志发之以章而后诗生焉故诗者非徒言者也是故端言者未必端心徤言者未必徤气平言者未必平调冲言者未必冲思隐言者未必隐情谛情探调研思察气以是观心无廋人矣故曰诗者人之鉴也昔者相如之哀二世也端矣而忠者则少其竟躬之为词也徤矣而直者则咎其险谢之游山冲矣而恬者则恶其贪白之古风平矣而矜者则病其放潘之闲居隐矣而真者则丑其伪夫伪不可与乐逸放不可与功事贪不可与保身险不可与匡主言不竟不可与亮职五弊兴而诗之道衰矣是故后世于诗焉疑诗者亦人自欵雕刻翫弄焉毕矣于是情迷调失思伤气离违心而言声异律乖而诗亡矣陈子曰若是则子胡起叹于林诗李子曰夫林公者道以正行标古而趋有其心矣行以就政执义靡挠有其气矣政以表言嚣华是斥有其思矣言以摛志弗侈弗浮有其调矣志以决往遯世无悔有其情矣故其诗玩其词端察其气徤研其思冲探其调平谛其情真是故其进也有亮职之忠匡救之直有功事之敏而其退也身全而心休也斯林公之诗也陈子闻之睢然而作曰嗟乎余于是知林公诗又以知诗之观人也林诗一十二卷凡千八百篇同邑山齐先生所编

  △熊士选诗序

  熊士选者丰城人也名卓字士选弘治丙辰进士为平湖知县握监察御史以刘瑾黜之归黜者四十有八人而余亦与焉瑾以其名诏天下号曰党人瑾诛起予官江西过丰城访其人于曲江之滨亡矣余既往哭其墓复收辑其遗诗得六十篇然皆精细言华录之俾藏于家李子曰夫余于士选之亡而疑于祸福之几也葢苦失要实不甚解又无所测夫往来昭昭者云曩余在曹署窃幸侍   敬皇帝是时国家承平百三十年余矣治体宽裕生养繁殖斧斤穷于深谷马牛徧满阡陌即闾阎而钱视绮罗梁肉糜烂之可谓极治然是时海内无盗贼干戈之警百官委虵于公朝入则振佩出则鸣珂进退理乱弗婴于心葢暇则酒食会聚讨订文史朋讲羣咏深钩赜剖乃咸得大肆力于弘学于乎亦极矣于是士选为御史日与四方士游声光赫赫颇有□□□辉之望夫治极乱继名高毁入丁卯后事余难言之矣今   上既诛乱贼反之正民志烝烝不奸又号一治厥亦往来之道乃今盗贼顾日益弗靖学士大夫相与释俎豆而议干戈诚使天假士选年于是时膺寄受托必岳立虎跃表见流辈乃顾死也悲哉古人有言曰胜观数定观理葢言祸福治乱之必反也士选前罹党祸惨矣今顾又死独不值其定何耶夫测往来者未有不据要实者也要实明然后几验几验然后治朏理而祸福彰今既不值其定则余又安所据而测夫往来也故曰余于士选之亡而疑于祸福之几也然盗贼平且有日乃其人则竟巳矣夫余安得而不悲故既收辑其遗诗而又重之以辞

  ○顾璘

  高吾诗集序

  △高吾诗集序

  兵部左侍郎武陵陈公尝筑室高吾之山读书其中自称高吾子东桥顾璘问俗其邑往候之接殷勤道故旧三日不能去乃为说高吾之义曰人惟不尊其身故不知吾之高斯终下矣知菓其身者非仁不广爱非义不立方非礼不饬躬非智不发虑非信不固节夫然后卓然为万夫之望葢以吾自高乃能高吾于物也公曰有是哉吾有惴惴自收不敢狎孺子而矜刍荛犹恐有失于道何知身之尊乎璘曰非是之谓也君子之求道也患不尽于物故抑而下诸庶民其待身也患不贵于道故举而配诸天地唯下下则尽其道唯高高则尊其身下下高高并用而相成者也公何让乎哉公自为士以至登公卿莫不以古人自期待故随宦所成辄出物表以其树功之显故必进进诸岩郎之上则士大夫宗之为领袖以其执节乲峻故必退退诸丘壑之下则苍生望之为霖雨非公自高其身而能巍巍若是乎哉公笑而不答乃出所作诗一编授璘为序捧而读之声□体裁即所谓期古人而出物表焉者虽作之殊地要自高吾山所养发也为题曰高吾诗集云公名洪谟字宗禹同璘举弘治丙辰进士方以兵部侍郎致仕居于家

  ○任瀚

  孙山甫督学诗集序

  △孙山甫督学诗集序

  嘉靖初五星聚东璧明德中兴海内文章道术至是隆盛阅四十年来摛菁掞藻之家朝野相望淮海孙山甫以辞翰起家黔中入史馆迁谏议大夫   上命督学关西善作士与邃庵渔石齐名甲子春移镇剑南始按部访余江门钧台余逃空谷久见君娴雅缊藉栩栩若平生驩明日从事来赍所得南游以后诸体诗五百余篇相印可余扫石披云一再读叹曰吴大帝之后散亡列国若淮海者其诗蔚然有江左风流其隽永闳鬯自鲍谢诸人不能过也始吾读李献吉诗谓娲皇捣炼补天石奔走百灵雷电日月星辰并躔炉冶读何仲默诗如黄锺在县金石发作伶坊供奉之官莫不按宫商谨节奏其横放处如项羽提三尺剑出江东不必斩将搴旗而登坛啸咤千人皆废读张愈光诗如巨灵擘太华黄魔太翳决瞿唐其险恠诘屈虽不中绳墨定知出鬼神手而无斧凿痕今吾读山甫诗则如七十二君封泰山望见沧海有无中蜃气楼阁盘薄烟霏景光万状便翛然起僊灵霞外之思如君兹选当与高子业顾华玉格力相埒诚足剉建安锋劘六朝垒惜二君巳宿草不及见也吾闻龙嘘气成云云之灵龙冯之然龙非云之能使为神物也人嘘气成声声之精者为诗人岂诗所能使为圣贤君子者哉语曰明珠弹于飞肉其得不复周鼎铸倕而龁其指明大巧之不可常也淮野固欲为圣贤君子者其神明内蕴思若悬河吾愳其或尝试于大巧也故以是节之

  ○王世贞

  胡元瑞绿萝馆诗集序
  西陵董媛少玉诗序

  △胡元瑞绿萝馆诗集序

  自余结发而好言诗所与海内豪隽游亡不以诗进者犬马齿日益稍见所论著则诸豪俊自喜行其诗少不以序请者余之不能工为佞不能使人人极意以为艰而思谢去之几且焚笔研而最后乃为胡元瑞序绿萝馆诗元瑞之为言曰子所可必者一所大可恨者与我所不子负者各二子甚幸哉而我荐其敝帚以希一言之华衮则可必子许我而即宠施我即子一旦不可知大可恨我虽晚虽幸及子而不终子之惠使后世疑其异时不相当大可恨即子过许我而我竭蹷步武以求践子之许不子负有所弹射而我惕焉以子为鑢锡不子负子以为奚若余乃谓元瑞母剌促请息焉而为若叙余之得元瑞于余仲者半岁所而元瑞进其诗余覩之未尝不三击节叹也天不靳人以材而人顾取其凡者气之流行亡所择而取其浊者与弱偎者古人不秘格于后人而取其下中者天又不秘其声色以供吾诗而声取其蝇哇者色取其黝■〈雨上黮下〉者象日吾接吾汰其精而英者情自吾发吾不衷其肺腑者以是而治诗以是而号于人曰吾善诗吾善诗者何也元瑞才高而气充象必意副情必法畅歌之而声中宫商而彻金石揽之而色薄星汉而摅云霞以北于开元大历之格亡弗合也余尝语余仲谓前我而作者涵洪并纤与亭毒并吾故推献吉然不能讳其滓绝尘行空卿云烂兮吾故推昌谷然不能讳其轻鸣鸾佩琼万象咳唾吾故推仲默然不能讳甚孱刻羽雕叶舍陈而新吾固推子业然不能讳其促鞭风驭霆以险为绝吾固推子相然不能讳其疏融而超之于鳞庶几哉然犹时时见孤诣焉后我而作者其在此子矣夫其在此子矣夫以今证之抑何左契不爽也亡巳而有子规者在昔鞠传之称田光曰智深而勇沉不深不玄不沉不坚入之沉深出之自然完之粹然如大钧雕物而不见工如良玉夜辉而冺其痕斯晋百篇西京建安之懿乎是集也其始基之矣而犹未也子之邦君有喻子者其问梓焉而以不佞言质之

  △西陵董媛少玉诗序

  周元孚氏以节槩冠一世凡再上疏再得罪以谪而直犹未巳其于星历弧矢剑术无所不通精而尤好为古文辞即世之作者无以隃胜之始妇得安人汪美而贤为元孚举五男子皆育汪寻卒元孚痛不欲置偶久之感异梦乃问继于董而得少玉者董女字也兄曰侍御淑王既归元孚即能抚其五子口汪巳出谒舅姑即又能奉事舅姑如汪巳而相元孚御臧获大小理家秉无弗如汪者元孚心异之问能读书否曰仅识字耳然见元孚时时诵唐诗则亦诵唐诗所臆记可千首更问元孚诗止此乎元孚曰三百篇其祖也遂益诵三百篇以至汉魏六季诸名家亡弗诵者乃稍稍出其奇以与元孚酬复元孚亦大异之谓若诗成吾当叙而梓之以传后世少玉筦然曰吾妇也而又君之妇妇何必以诗传即传而以君之妇天下孰不谓出君手何梓为元孚服其言而止元孚才高而气雄间不胜其用壮而少玉则清润婉秀往往发于情而止于义有不尽为闰■〈巾达〉所束者当其得意时即元孚恍然不觉其左次而亡何少玉以羸疾卒卒之年二十九耳元孚鸠其遗篇什多散夫所存仅若干首乃梓之而请序于余余读之曰元孚而不见夫三百篇乎二南而下多出于贞妇良媛之作删者葢录其语而不必尽征其人谓可以风可以志而巳至于汉而始有能举其人者独司马之文君栔之淑能与其夫子相偶敌文君之不以礼合无论然淑亦寥寥乎不能数章何数望少玉哉少玉调虽止于唐然不落宋元矣使天假以年有自唐而上者咄咄逼元孚世且以元孚诗或出少玉手元孚甘之乎少玉他妇行尤工具元孚序及冯开之太史所为传中

  ○徐中行

  闽中十子诗序

  △闽中十子诗序

  今洪永之世闽中有十子而皆以唐诗称多元之遗才也夫以十子者而名诗于一郡不尠矣然其诗名者盖或概见云彼龙池孤鴈林子羽之所为名高乃不见于集此何以称焉高彦恢品汇唐诗而得正声庶几近之海内翕然为宗其序本称引子羽岂多所取财者乎然彦恢与安中景明以诗缔布衣交故彦恢称漫士安中称樵者樵者漫士皆典翰林籍而漫士能作无声诗是以偏师善出奇樵者六十余老矣且试诗高第矍铄哉景明累辞荐辟其读陈抟传云大明已照临一笑归华阴以抟同姓寓言言逊而中清竟结社自老士各有志如此孟扬父总管与郑孟宣同幕于行省孟宣用击剑名自亡命而归折节至助教总管强诏不起自引决孟扬达节出授简讨当其与安中纂修永乐大典同为解缙所引重安中无恙归樵孟扬矫矫坐缙党死其自诔何悲也时修大典称闽中三王而孟扬中美充总裁中美至修撰闽志志之儒行其诗视二子何如哉然闽人言诗者率本之子羽子羽起家训导为膳部郎免归使其门生二玄问晋陵浦舍人所为来得诗乃见而舍之浦名因以籍甚不但闽中本之也周玄征为祠部郎揭天谣诸篇喜为长吉语于师声稍变黄玄移家自将乐入闽中终身严事其师而老于训导其云望阙无知巳归乡愧不才闵其学之穷也岂以郎署而为达乎同二玄及门而见姓名者六亡传乃若按察副使唐亨仲少与同郡黄济为诗友济亦不列十子间则闽诗不啻十子也巳此十子者一以岁贡二以乡科而进士一其不仕元布衣而从荐辟者五乃后闽中有三君集郎中郑君继之主事郭君子长及布衣傅君木虚然郑郭以进士着傅视景明为难彼时游扬者众也而此则荐辟不及矣余初至闽中有三生以诗来谒袁景从马用昭及子长之子建初皆与木虚游者乃知有十子集将选之未暇也建初就余学诗仅页如黄生北上故属之两生稍选传于世闽故多才诸生亦谓之概见者非邪景从以乡科而未进亨仲弟用昭以任子游太学孟扬中美之科未举也皆翩翩然而郁滞能不于十子有感乎倘荐辟之典行亦岂无庶几诸子者今旷典不可复即科贡太学生宁不可拔一二以窥中秘者欤乃建初谢贡籍归适二生因之请序余重有感而论其世

  ◆文编

  方孝孺
  解缙
  徐一夔
  顾璘
  霍韬
  林时
  张时彻
  欧阳德
  任瀚
  皇甫汸
  孙升
  吴国伦
  利瓦伊祯
  余寅
  雷思霈
  林右

  ○方孝孺

  苏太史文集序
  张彦辉文集序

  △苏太史文集序

  天下之事出于智巧之所及者皆其浅者也寂然无为沛然无穷发于智之所不及知成于巧之所不能为非几乎神者其孰能与于斯乎故工可学而致也神非学所能致也惟心通乎神者能之神诚会于心犹龙之于雨所取者涓滴之微而可以被八荒泽万物无所得者辟之抱瓮而灌机械而注为之不胜其劳而所及仅至乎寻丈之间庄周之著书李白之歌诗放荡纵恣惟其所欲而苶不如意彼岂学而为之哉其心默会乎神故无所用其智巧而举天下之智巧莫能加焉使二子者有意而为之则不能皆如其意而于智巧也狭矣庄周李白神于文者也非工于文者所及也文非至工则不可以为神然神非工之所至也当二子之为文也不自知其出于心而应于手况自知其神乎二子且不自知况可得而效之乎效古人之文者非能文者也惟心会于神者能之然亦难矣庄周殁殆二千年得其意以为文者宋之蘓子而巳蘓子之于文犹李白之于诗也皆至于神者也某少好蘓子之文而恨不得其意以为苟得其意则文可勉而学年二十余矣游金华见太史蘓公之文知公为蘓子诸孙叹曰得蘓子之恴者其在是矣后三年公尽以其文见示益叹以惊然后知公果得蘓子之意也顿挫阖辟而不至于肆驰骤反复而不至于繁崇之于天深之于渊无不探也奥之于道德着之于政教无不究也而未尝用其智巧以为之也智巧之于文不能无也而不可用也虽未尝用也而亦未尝无也斯其为神乎今之为文者竭智巧以学之而不得其意故其文非拘则腐非诞则野非有余则不足求其工且不可致况于神乎公之文非今之文也得蘓子之意者也李白之诗庄周之书皆是理也而不可以言传也孔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也知神之所为则道自我出矣文奚可胜用耶

  △张彦辉文集序

  昔者文章与政相通举其槩而言耳要其求之实与其人类战国以下自其著者言之庄周为人有壶观天地囊括万物之态故其文宏博而放肆飘飘然若云游龙骞不可守荀卿恭敬好礼故其文敦厚而严正如大儒老师衣冠伟然揖让进退且有法度韩非李斯峭刻酷虐故其文缴绕深切排抟纠缠比辞联类如法吏议狱务尽其意使人无所措手司马迁豪迈不羁宽大易直故其文粹乎如恒华浩乎如江河曲尽周密如家人父子语不尚藻饰而终不可学司马相如有侠客美丈夫之容故其文绮曼姱都如清歌绕梁中节可听贾谊少年意气慷慨思建事功而不得遂故其文深笃有谋悲壮侨讦杨雄龊龊自信木讷少风节故其文拘束悫愿摸拟窥窃蹇涩不畅用心虽劳而去道实远下此魏晋至隋流丽滛靡浮急促数殆欲无文惟陶元亮以冲旷天然之质发自肺腑不为雕刻其道意也达其状物也核稍为近古韩退之起中唐始大振之退之俊杰善辨说故其文开阳辟阴奇绝变化震动如雷霆淡泊如韶濩卓矣为一家言其同时则有柳子厚李元宾李习之之流子厚为人精致警敏习之志大识远元宾激烈善持论故其文皆类之五代之弊甚于魏隋之间宋兴至欧阳永叔蘓子瞻王介甫曾子固而文始备永叔厚重渊洁故其文委曲平和不为斩绝诡怪之状而穆穆有余韵子瞻魁梧宏博气高力雄故其文常惊绝一世不为婉昵细语介甫狭中少容简默有裁制故其文能以约胜子固俨尔儒者故其文粹白纯正出入礼乐法度中南渡以后真希元魏华甫以典章文物为文陈仝甫以纵横之学为文其它各以其文显者甚众至于末流而文又弊矣元兴以文自明者相望于百年之间为世所称者曰姚宽甫虞伯生黄晋卿欧阳原功宽甫敦庞有威仪左右佩玉故其文沉郁而隆厚伯生颀嶷巨人谈故事遗法竟日不竭故其文敷赡无涯不可凖则晋卿谨慎有礼故其文守局遵度考据切当不放而密原功博学多识故其文繁多而不迫至于今则潜溪先生出焉先生以诚笃和毅之质宏奥玄深之识发而为文原功称其如淮阴将兵百万百战百胜志不少慑如列子御风翩然褰举不沾尘土用鸣一代之盛追古作者与之齐近代不足儗也繇此观之自古至今文之不同类乎人者岂不然乎虽然不同者辞也不可不同者道也譬之金石丝竹不同也有声则同江淮河海不同也蓄水则同日月星火不同也能明则同人之文不同者犹其形也不可不同天下之道根于心者一也故立言而众者文之隶也明其道不求异者道之域也人之为文岂故为尔不同哉其形人人殊声音咲貌人人殊其言固不得而强同也而亦不必一拘乎同也道明则止耳然而道不易明也文至者道未必至也此文之所以为难也呜呼道与文俱至者其惟圣贤乎圣人之文着于诸经道之所繇传也贤者之文盛于伊洛所以明斯道也而其文未尝相同其道未尝不同师其道而求于文者善学文者也袭其辞而忘道者不足与论也然斯岂易易哉世有自谓不师其辞者则剽生抉怪杂取艰深之辞敷错成文以饰其鄙陋之意至于不可句读使人诵之而不晓其意以为文故如是或者惩其病则弛慢不思辑陈蹈故混不加修甚则取里谈巷语猥亵嘲咲之辞书之编简以为明道文与道割裂为二互相訾诋又或见其然遂放言而攻之以为古之道不可释以今之文今之文不当学古之辞三者虽异而俱失之不师古非文也而师其辞又非也可以为文者其惟学古之道乎道明则气昌气昌文自至矣文自至者所谓类其人而不悖乎道者也其人高下不同而文亦随之不可强也尝执此说窃观天下之文为三者之归者多矣而无愧于古者亦有矣往居京师从潜溪先生学得勾曲张君彦辉之文而览焉其语疏爽类陶元亮善持论类李元宾意其人必雅饬和易君子人也虽未尝见而存乎怀今年幸而见之与昔之所意果合且得见其文之全其辞不泥乎古务自巳出而无艰深俚陋之病往往本乎圣贤之道葢庶乎斯文也巳苟精而不倦于今之人又何难乎此某所以不能无感而言也虽然文之道大矣某也何足以知之哉

  ○解缙

  虚舟集序

  △虚舟集序

  永乐初敕修金匮石室之书继是复有大典之命内外儒臣及四方韦布士集阙下者数千人求其博洽幽明洞贯今古学博而思深如吾太史三山王君孟扬者不一二见然孟扬之为人眼空四海壁立千仞视余子琐琐者不啻卧之地下以是名虽日彰谤亦随之余方拟荐自代不果且孟扬视功名泊如每有抗浮云之志期在息机与物无竞故其集以虚舟名亦可见其志焉余窃第其人品当在苏长公之列文之奇伟浩瀚亦类至于诗则凌驾汉唐使眉山见之未必不系节叹赏思避灶而炀此余乲论孟扬者如是怹人未必知也孟扬在翰林越三年不欲示其长于人然一遇知巳与论古今成败人物贤否政事得失治道升降则目如曙光辨如悬河真若趋千古而立于独者孟扬固不欲专以文名越石父有言士绌于不知巳而伸于知巳余其有负于孟扬或余其有负于孟扬哉手都门出其集征余言遂敬书以复之

  ○徐一夔

  郁离子序
  陶尚书文集序

  △郁离子序

  郁离子者诚意伯刘公在元季时所著之书也公学足以探三才之奥识足以达万物之情气足以夺三军之帅以是自许卓然立于天地之间不知自视与古之豪杰何如也年二十巳登进士第有志于尊主庇民当是时其君不以天下系念虑官不择人例以常格处之噤不能有为巳而南北绎骚公慨然有澄清之志藩阃方务治兵辟公参赞而公锐欲以功业自见累建大议皆匡时之长策而当或者乐因循而悦苟且抑而不行公遂弃官去屏居青田山中发愤著书此郁离子之所以作也郁离者何离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离子其书总为十卷分为十八章散为一百九十五条多或千言少或百字其言详于正巳慎微修绝远利尚诚量敌审势用贤治民本乎仁义道德之懿明乎吉凶祸福之几审乎古今成败得失之迹大槩矫元室之弊有激而言也牢笼万汇洞释群疑辨博奇诡巧于比喻而不失乎正骤而读之其锋凛然若太阿出匣若不可玩徐而思之其言确然凿凿乎如药石之必治病断断乎如五谷之必疗饥而不可无者也岂若管商之功利申韩之刑名仪秦之押阖孙吴之阴谋其说诡于圣人务以智数相高而不自以为非者哉见是书者皆以公不大用为憾讵知天意有在挈而畀之维新之朝乎   皇上龙兴卒以宏谟伟略辅翼兴运及定功行赏疏土分封遂膺五等之爵与元勋大臣丹书铁劵联休共美于无穷不其盛哉传有之曰楚虽有才晋实用之公之谓也初公着书本有望于天下后世讵意身亲用之虽然公之事业具于书此元之所以亡也公之书见于事业此   皇明之所以兴也呜呼一人之用舍有关于天下国家之故则是书也岂区区一家言哉一夔蚤尝受教于公后谒公金陵官寺出是书以见教一夔骇所未见愧未能悉其要领今公巳薨其子仲璟惧其散轶以一夔于公有相从之好俾为之序顾一夔何敢序公之书然得系名于简编之末亦为荣幸因不让而序之公讳基字伯温栝苍人若其言行之详官勋之次则具在国史兹不着

  △陶尚书文集序

  国家之兴必有魁人硕士乘维新之遇以雄辞巨笔出而敷张神藻润餙洪业铿乎有声炳乎有光耸世德于汉唐之上使郡国闻之知朝廷之大四夷闻之知中国之尊后世闻之知今日之盛然后见文章之用为非末技也呜呼有志于此者疲神于六籍之间焦思于占毕之下其劳葢亦甚矣夫其所以为此者抑岂徒为华哉亦将効用于国家不使沦于虚器而巳而得此者谁也若今礼部尚书陶公凯者其得此者欤公姿性过人其才甚高其学甚博其识见甚卓且远故其为文多或千言少或百字下笔汨汨不见有艰难意尝游吴楚会时方摈弃南士怀宝不售其为文多激慨中更乱离自度无所于用去居深山之中授经以养其亲而其为文多隐约今   天子削平海内思变马上之习遣使四出聘起岩穴之士使至台州得公公不敢固让出应国家之需时   上方命儒臣纂修元史知其老于文学俾预纂修之列书成职教大本堂旋擢应奉翰林文字未几超迁今官凡稽古礼文之事公多论定会翰林虚座朝廷用之惟恐不尽其才遂命兼领院事方是时天下大定朝廷务导宣恩意称扬功德推序勋阀以昭明文物凡诏令封册歌颂碑碣丢制多出公手公自念文章之用葢在此耳措辞陈义各当其体于是公之文沛然为一代用矣故余以谓文章之工否存乎人而其用则系乎所遭也余也蚤尝有志兹事向以与公有乡里之好数尝从□论著之末讵意未老先衰学日益落气日益耗遂莫能有所成就兹见公京师尽出其所为文见示且征言以弁其端遂为之论次后之观者尚知余言之不诡也

  ○顾璘

  谢文肃公文集序

  △谢文肃公文集序

  或问谢文肃公之文璘曰是醇气之积也夫文章盛衰关诸气运而发乎其人非运弗聚非人弗行岂小物也哉昔周之盛也文武成康迭兴谟训雅颂之辞尔雅深厚意若有圣人之徒操觚其间何其若是善也幽厉以降辞命寝繁黍离板荡之篇气索然矣非行人史官矫诬眩众则羁臣弃士哀思悲鸣以纾其愤懑者也即国家何赖乎是故观文体之险易可以知气运之盛衰而人材繇之矣唯我 皇明   圣祖   神宗体道敦化至   宪   孝二朝盛矣礼乐声教之泽醇庞湛濊盖天地一大运会也时则有鸿儒宿学出乎其间体发正义抒扬宏辞以润色治理培植道脉何其符合欤如丘文庄公程篁墩公吴文定公李文正公及谢文肃公与今存者不述皆馆阁之望儒林之宗也考虑德义其浅深厚薄何如哉璘执此仰叹有年矣比来守台州文肃之孙必祚见其遗文若干卷葢文正手选者其文明徤闳愽根柢经传以纲维人伦为宗以剖白事实为用以抑扬邪正为志以遗外声利为情诗与文同致合发情止义之则锻炼驰骛莫为有无盖其所负者独远大矣呜呼公居朝汲汲于为忠而常恐愧乎其禄居家汲汲于为义而常恐愧乎其生是以方进而辄退既老而益勤充其极虽周召繇是也岂不曰圣人之徒乎璘故曰醇气之积合世与人言之也僣踰之罪无所于逃所冀同好之知我尔曰桃溪净稿仍旧名也刻在学宫

  ○霍韬

  王文恪公集序

  △王文恪公集序

  文之传□人品一也学力二也才格三也以人品者人为世重者也以学力者学为世师者也以才格者文繇才奇者也世之文繇才传者吾见之矣合才与学者我未之见也合才与学盖有之矣合人品与学与才我殆未之见也故曰文之传也人品也学力也才格也三者具焉上也二具焉次也一焉又次也守溪先生早年词气如风樯驾涛如逸骥驰野如银河注溟如长虹棋汉如电走列缺如驶■〈风贝〉之啸六合可谓雄矣晚年脱枝落英尚淡崇质大羮不和大烹不割玄酒不曲大音不弦古锺石磬俚耳不谐盖雄而古者也故曰公文可传也才格也一也先生早学于苏晚学于韩折衷于程朱是故观怒惧箴知公于心学力矣观慈湖记知公于异端辨矣观昭穆对观尊亲议知公于天伦明矣观教太子知公慎天下大本矣观讲学观亲政观边事议知公康济之怀矣观历代官制知公考古变通之识矣观诸序记观诸东书观诸碑铭观诸诗歌知公黜浮崇古之大略是可传矣故曰公之文可传也学力也二也公于寿宁侯旧也寿宁侯戚密椒宫大臣无耻者趋焉公自寿宁显后不通姓字君子曰公之介也   武皇帝时瑾权横赫无耻者趋焉公决去人曰去则忤瑾或怒不测公曰吾不得吾职则去祸福奚虞焉天下乃知有大臣之烈故公之出也人曰瑞麟威凤之游也公仕也人曰景星卿云之见也公归也人曰雪冬松栢之秀也公没也人曰夏鼎周彝之藏也公也无忝名臣也巳故曰公又可传也人品也三也又曰才格也学力也人品也胥赖以成者也三善有一焉犹可名世况于公具焉或曰公在孔门如何渭厓子曰公若及孔门宜列游夏之间性善之对则式孟氏人心道心之论则式程朱

  ○林时

  刻亶爰子集序

  △刻亶爰子集序

  亶爰江子西玄马子与余三人者友也江子才高而喜奇其志迥然蝉蜕尘垢之外而凤翔千仞之冈故其学探颐索隐刻意古趋而人或未之能悉也昔者韩昌黎务去陈言苏子瞻赞其文起八代之衰乃江子则又务去其所不欲去者也俾江子存入称曰韩子哉将在乎不也杨子云作太玄凖易刘歆诮其覆酱瓿桓谭则以谓必传今其帙固炳炳在也俾江子存人称曰杨子哉将在乎否也予览厥辞法易模书式诗放礼参伍于老庄出入于左氏靡不宏深浑奥渊渊乎葢有作者之志焉其才可知夫文者因乎时者也道者管乎文者也是故易有十翼书有四体诗有三纬礼有列记其文异其道同后世述焉苟执一废百略本齐末是亦艺而巳矣其不过于矫时而几于畔道者邪兹非予今之言也向也与江子质之可否半焉既而令綝诸篇出于是骇观讶听佥臬之命下而谢病之归决矣江子乃亦稍稍自戢虽然风雨霜露皆天也卑高流峙皆地也夫文乌乎齐顾其语道何如耳故曰卦有大小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集附诗总四卷诗亦追雅却凡与文称新安黄生谦江子门人也录刻以传第更加音训即大义涣然矣孟子云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其是之谓乎江子举正德丁丑进士高第历翰林修撰卒年始三十有六嗟嗟天生才不数而复不永罔克究志若江子者何居悲哉岂惟贾谊可为汉人悼焉巳耶

  ○张时彻

  丰南禺摘集小序

  △丰南禺摘集小序

  南禺公没莫且宿草矣余读其遗文葢衋然伤之焉公质禀灵奇才彰卓诡论事则谈锋横出摛词则藻撰立成葢九流百家罔不涉其津涯七步八义未足夸其捷丽是以士林拟之凤毛蓻苑方诸逸驷耳芳誉而希下风者皆是也然而性不谐俗行或盩中片言合意辄出肺肝相啖睚眦蒙嗔即援矛戟交□亦或誉嫫母为婵娟斥兰荃为薋菉旁若无人罕所顾忌知者以为激诡而不知者以为诞罔也繇是雌黄间作转相诋讥出有争席之夫居无式□之敬鹑衣蓝缕甘原宪之守贫湿突不炊同子桑之闭户童奴绝泣而逋亡宾客过门而不入竟顑颌以终其身悲夫以彼其才逢时遘会进当翱翔金马标表词林坐食大官之饩退而谈道讲蓻主盟骚坛犹将响附景从如扬雄之问字列子之馈浆何至青蝇丛集不复少加封殖耶乃知喻四杰于江河诮轻薄之妄哂推李杜之光焰等浪议为蚍蜉不独于公慨之矣公平生著述甚富其大者有五经传有世统博洽精诣览者当自得之自余诗文充于箧笥未经编次率多散佚其孙应大稍为搜辑余得取而观之采其诗之雅驯者刻以传之同好其如全集则以俟夫知言者

  ○欧阳德

  任宫坊集序

  △任宫坊集序

  始任子举进士奉大封敷陈政务忧时悼俗愤顽嫉邪剀切数千言今   上嘉其忠亲擢置高第始释褐一旦名隐动京师罗子达夫程子舜敷杨子实卿唐子应德与任子友也予因子子者得佐下风数观其诗文畴昔所忧愤熟数   上前者往往见之乎辞予每读一篇未尝不慷慨三叹也任子操持砥砺其交游必类巳者其于浮沉巧宦削觚而圆转坦外而深中阿随人意颉顽以取世资者相疾视如雠于是自考功主事用荐补太子司直国史检讨官   上骎骎大用之矣而竟不能安其位所交数子亦先后以言谴予抱痾林卧为抚然莫知所为比一二岁予从蜀中人士闻任子杜门读书家之有无无所问部使者至不得见其面时从幽人文士徜徉山水摛藻铸辞益工益富忧愤之情浸为舌夷或云任子殆与世抹摋而翫之以文耶将寡与俗构无所迫鬪其中故气得其养平停而不形者耶言心声也心以御气气以昌词词以宣志志以制行而功德因之立焉是故媚世之士其志群故其行随其词靡可与谐众不可与入德翫世之士其志达故其行靡检柙词无涯涘可与乐性不可与济物愤世之士其志矫故其行狷其词溢可与震俗不可与兴化仁以为志道以为体浑然同物廓尔天游和而不从介而不乖好恶忘巳因应无常故其词肆而不荡贞而不偪厉而不猛优柔而不弛用志精一之致然也君子曰夫志与其羣也宁矫矫而反之宜可以基德既其达矣于道也几乎任子之始志既基之矣而况日有造焉其德立功崇将莫之能御其诗文必传今行远匪直以其词足爱者于是其甥李子刻之首大廷之对葢本乎其始若曰深造自得繇此其基也任子名瀚字某西充人李子名某字某时少参江藩同任子之志者

  ○任瀚

  禺山文序

  △禺山文序

  张愈光声华籍籍在海内四十年今□□□穷奇极诡傲睨一世其言六苇巳后无文章檀弓栢梁之间惜时代晚穆尔于乎壮哉吾观其道在空同箕山志在湘累其忧患离罪衰白而近于死其事在江夏然犹其所述称多闳烈旷远不为怨愤凄惋之辞而能使吾读之如据松梧临万壑听哀瀑奔溜虎豹■〈犭员〉狖百怪之音泠然也将韩愈所谓鸣乎其善鸣者与人言宋不唐唐不汉汉不春秋战国犹之江河之不可挽而之山也伤时代尔尔乃吾见愈光呻其文辞不问其人岂暇信其生乎东西京之后也文章无古今安有时代孔子孟轲衰周老儒生也不闻其所为文降于夏商而顾出伊尹仲虺伯夷柳下惠诸君子之上此何以明焉其人圣则其文为经其人贤则其文为史不贤且圣则其文野凡古之落莫而不显于今与今之勤苦而不传于后者皆野人语耳安罪时代哉吾观愈光为文似程子华诗似李白其学古而进于圣贤即吾不知其所似其不为野人焉勤劳而不传于后也必矣何日归昆明见新乽太史为我吊其穷而以吾言问之

  ○皇甫汸

  梦泽集叙
  陈石冈集叙

  △梦泽集叙

  梦泽集者齐安王君之作也君名廷陈字稚钦号梦泽子因其名集云父南墩公济   孝庙时登壬戌进士为吏部郎生君颖慧绝伦髫龄即能缀文始繇性灵非假师授黄童世谓无双倚相时称能读咸楚产也君实似之吏部公爱之甚常云王氏千里驹复见此子矣甫冠举于乡越丁丑试春官俱为礼经第一廷对擢高第选为庶吉士与东淛汪子应轸江子晖关中马子汝骥许子宗鲁任丘旷子灏大梁林子时曹子嘉西蜀余子承勋楚颜子木暨君并摛藻掞天敷华纬国得人之盛彬彬首是科矣江子为文钩玄猎秘杂以古文奇字指既闲眇语复聱牙令读者谬根眩霓至莫能句隐口汗颜而罢王君每有所造辄大呌以视人云有能增损一字者愿以千金为睹恐吕览金卒莫可得也又好为讥评繇是人多阳服而阴怠之矣岁余解馆拜为吏科给事中值   毅宗皇帝将南狩在廷群臣咸谏止之章益日盈于公交车不独言责也汪子乃激众诣阙下上书宰相熊峰石公典司馆教危言沮之曰倘祸叵测老夫力莫汝庇也旦赋乌母谣大署玉堂之璧语侵石公公为大惭其纵诞多此类先是忌者以馆中讥评语寝淫闻于政府政府衘之书上果讽吏部出补州郡吏竟得裕州夫脂韦磬折不习其容讼牒填委又非所好至则治尚严棘不畏强御法行贵戚有鹰击之风谒御史不为少贬乃睎附权势文构衅稔遂使锺仪系冠于楚囚邹阳按剑于梁狱悲乎今   上嗣位湛恩汪秽虚纳曲贷诸子稍稍晋复君独诖网摈弃颜子婴祸尤烈至使患同党禁而荣异汇征去均渊坠而进乖薪积世共惜之自后一纪而余黍巳丑进士识昆仑山人于都门山人者张诗也雅善诸子间与余道梦泽事因闻其详余亦滥有时名诸子引与缔交未尝不延颈想见王君也况负才使气亦与同病寻以触忤权贵赖   天子宽颂谪为黄州理官是役也不以左迁为恨而以得继苏长公为荣不以赤壁为乐而以得见梦泽子为幸下车亡何乃乘雪造其庐时君足迹久不入公门余置自外员居繇别馆君亦不惜造余乍奉半面驩若平生接以杯酒申以赠章辞载集中夫王氏业绍青缃官联朱缓为楚世家君又令其子槩弟若侄从余游嗟乎君胡白首于众而倾葢于余余亦胡为在众欲杀而在君独怜也颜子虽清扬未觏而芳讯亦数相闻矣君屏居几二十载释恋于爵服娱志于琹书覃思古人专精作者屡勤剡荐耻赴弓招观其上顾中丞陈监察书若嵇康之绝山宰及寄余懋昭舒国裳二刮即杨恽之报会宗其节槩可想见矣君方敛英戢锐撝谦履坦不以才华傲物而以道术诱人使早年砥行能然可优游以取卿相然未能宣耿介发孤愤如晚岁所底也固知书成于去赵赋就以还卭人爵荣名岂有既乎终不以此易彼矣夫楚多材之邦而辞赋之薮也屈原见诋于上官宋玉蒙诟于登徒祢衡被害于曹瞒然其志则争光于日月而其言则等敝于霄壤矣君亦奚媿哉是集也乐府古诗潘陆齐轨下拟阴何五七言律沈杜比肩参之卢骆文效左氏国语而兼骋班马书类东京尺牍而雄视崔蔡足以不朽矣凡诗赋十一卷文六卷共十七卷成一家言旧刻于家塾季弟云泽君廷瞻刻于淮阳侄三湘君同道又刻于吴中而吴板益精矣二君皆以进士为理官善治狱号神明莅淮者以贤拜河南道御大莅吴者亦被征行矣三湘谓余知梦泽最深命序诸首嗟乎甲寅之秋余有滇南之役取道齐安访君故庐见其子若孙欷歔抆涕赋诗吊之兹复序之是生叨敬礼赏订之交死辱彦升笔札之托不敢辞三湘者不忍负梦泽云尔言恶足为集宠哉

  △陈石冈集叙

  嘉靖庚子余友陈子约之以宪职督学于梁即捐馆淇上归衬越中时太史唐子应德以上书失指免官祠郎熊子叔抑以奉职忤意承谴二子者不远数千里渍絮酒以入甬望繐帐而出涕抚藐孤于素宝搜遗草于名山而后相与别去余方倚庐未果从迈尝移之诗悲焉无何唐子删定其述造若干卷乃就荆令某登梓而以序属余申之曰昔先士安假宠太冲子独无异哉余不敢辞叙曰夫圣王耀德志士殉名是以神龙骧首幽云景蒸寒蝉发声凉飙始冽当其生利见之辰适司鸣之会履好文之朝遇同时之主凡含经之生缀辞之士孰非摛菁掞藻以纬国华者哉岁在己丑   天子覃侧席之慕相君有开阁之风乃绁组讲艺彯缨味道契协埙虒言郁兰茞彬彬乎号为得人而海内向慕矣枚朔丘马迭晋于汉庭陈刘应徐同升于魏室坐论岂足多乎是时也侍燕登歌则家追大雅从泸第公则户起新声一字之工闻奇而倾耳片言之巧覩缛而跃心纸价腾踊于都门箫谱浸淫于禁掖若陈子者方龄于终童比才于贾生雕章绮合藻思罗开顾英跱一时尤艺苑之选也然而好恶易更盛衰频复不逮之隙构见怒之衅成斯长沙之役往而金马不容于陆沉矣陈子于是稍戢锋颖卒就绳捡犹且寄兴于山川发愤于岁月周爰于驰驱宣情于羁旅述造益工岂曰在外无奇哉流盻之间不十余年而向之契协埙虒者邈为参商言郁兰茞者析为萍梗子竟长逝化为异物良晤怆迹于南皮零落伤心于北海盖为此矣今考诵其遗编早铸四杰晚镕二张遒轸于平原晞驾于康乐丽于游燕充于入洛隽永于浮湘备于吴越瓯闽间展可传以不朽异乎湮没无称者矣柰何湛思棼于吏牒迅翮摧于崄路雄才顿于促景劳名乖于中寿使凤池未禠曜灵假年究其所底宁止是乎此运命之奥萧刘所以互论而董史所以同悲也唐子谅余之言哉因占为序并系诗于末简

  ○孙升

  王氏存笥稿序

  △王氏存笥稿序

  世称三秦多豪杰本其山川绝奇自空同李先生以论著高一代华州槐野王子接迹而起两人者皆人杰云王子拜南京国子祭酒入关省封树会关中大震王子殒于家嗟乎王子产二华之隩区所云岳降不虚矣而地斥山崩与行会岂非地纪绝而人杰萎耶余同王子举进士为史官日聚著作之庭独与王子语合退朝辄相与就舍持文墨议论中夜不辍以为常有故则走竖子挟筴进之务相攻错瑕瑜不掩乃若扬搉古今得失即王子所脍炙余率有味乎其言使余不当于心则王子业巳弹射之矣王子为文法司马迁诗法汉魏其为近体法盛唐尤宗杜氏少陵居常好深沉之思务引于绳墨必结构中度而后修辞初王子属辞藻丽学士往往称之及其治业益精去雕敝尚玄素闻者谔谔持可否两端王子执余手语曰众言淆乱余且不能自坚使余一意修古而无郄顾者公之力也荐绅大夫乞言王子者日益众王子不喜卑论必求合于作者之轨然后受简书之尝与余约曰文章不朽盛事乃今酬应不给无所发明何以征后世愿拟古诗篇目与公共赋之务竭精殚思一当汉魏比就业相与定其是非他日成一家之言则以是载首简中庶几有足征者矣乃王子即世余窃恐其所著书不存乃今得其遗书笥中无所失独无所谓拟古者有志而未就惜哉要以所存者徧读之亦既足传矣余不敏恶能定其文顾王子有成言不欲倍故为之裒次得文若干卷诗若干卷曰存笥稿则王子所自名云尔升曰余观作者之林其长短较异即能属书摛词而声诗不振抑或以近体取重古体诎焉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非虚语也独同空先生得其具体王子与之后先入室皆得擅场即关中多材贤此两人者岂易得哉王子既博学多识与之抵掌论事四方疾苦九边要害又可坐而策之曾不得终其天年功用未起命也王子质行载本传中不具论论作者之志如此

  ○吴国伦

  苏门集序

  △苏门集序

  高子业仕为按察使卒于楚其友陈约之尝梓其苏门集以遗楚人后二十年门人亢子益重梓于梁顾在楚者楚人人传之在梁者即荐绅大夫不见多葢亢以梓归其家属其家屡匮不能守至为子钱家所藉匿不传者几二十年予再至梁始谋诸陆道函赎之得复传嗟乎子业庶几不朽哉中州谈艺之士率谓子业兴七先生后然自献吉仲默而下难乎鴈行子业者乃他日子锺称诗而求多于文献吉评文而求多于诗即二说并持而瑕瑜固不相揜矣吾友徐子与乡为汝南太守时葢尝登平台谒唐三贤祠慨然兴嗟曰高常侍与李杜齐名一时之遇也献吉仲默并策上驷而驰中原高子业虽骖驾第缓辔后至耳且皆中州名产于三贤岂有古今乎业巳上记蔡中丞请得增祀三子为六贤从之而卒阴阻于里中人罢子业而入李何为五贤祠云予观李川父所为五贤祠记自中州七先生外犹有不胜其耽耽者而独置子业勿谈嗟乎子业之不遇身后且尔士之相知难矣而又奚责于子钱者流哉道函曰兹集再传子业不必以俎豆重也微子则玄珠沈矣谁可使为象罔得之枯桐既爨当索诸弃灰之衢耳愿序其事以为后征序成则灌甫宗正又为李氏留意焉予将嗣图之矣

  ○利瓦伊祯

  邢子愿全集序

  △邢子愿全集序

  今所在文章之士皆高谈两京薄视六朝而不知六朝故不易为也名家之论六朝者曰藻艳之中有抑扬顿挫语虽合璧意若贯珠非书穷五车笔含万化未足语此又曰文考灵光简栖头陀令韩柳授觚必至夺色某有六朝之才而无其学某有六朝之学而无其才才学具而后为六朝非修习日久实见得是宁知其然国家文治休明几与三代等埒自二三作者沦丧坛坫虚无人邢子愿崛起山东而海内倾乡之如岱宗之长五岳如东海之表大风其文出周秦汉晋诸家殊非六朝所能尽虽然即目子愿为六朝亦吾丘寿王所谓天下少双海内寡二者也六朝人论文莫如文心雕龙虽有作者莫之能易试取子愿诗文参以彦和之论统其凡而言之则神思体性风骨通变定势情采镕裁声律丽辞练字有至境矣典雅远奥精约显附繁缛壮丽新奇有具美矣分其品而按之宗经则情深而不诡风清而不杂事信而不诞义直而不回体约而不芜文丽而不滛明诗则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情极貌以写物辞穷力而追新或木片分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有曲当矣就其人而拟之则贾生俊发子云沉寂子政简易孟坚雅懿平子淹通嗣宗倜傥叔夜儁侠士衡矜重心手相应表里相符有全德矣天授之才人益之学囊括千古驱役百氏建标秇苑传播夷裔名下故无虚士顷日后进广先辈之说谓为伪两京易为真六朝难真能为六朝如子愿岂不难哉余尝以邢子才比子愿特取其同姓耳子才六朝人在北易为雄长令与江左诸君并驱或亦韩陵片石之类耳山东有子愿而南北士林推逊率服不谋同辞岂不难哉子愿每有撰着注想沉吟良工不示人以朴故其遗集视弇州太函冯元敏邹彦吉诸公仅可十一又精六书多古文奇字常手挍雠付家梓人仲子与壻史民部余审定余谢不能属之冐伯麟喻叔虞茅止生参伍讨论而后缮写可以剞劂因述居平所评鉴如此象白髦残鹄酸■〈虫隽〉膗世所希御之珍不尽悦口惟识者知其味地下修文郎庶几快然若雌霓之读矣

  ○余寅

  刘子威先生文集序

  △刘子威先生文集序

  盖昔者尝窃疑之我   国家立隆铄业盘以浩昌殷纶焯起视汉西京不啻百乎过之皇皇哉其精神殽于天地贲于川岳房盎于方域而泄越于吾党谓宜其人上追先民一当作者乃今不过三四公耳汉西京未百年而太史公司马长卿巳雄太若此我   国家二百余年如两公者几人其它若董贾邹枚诸公亦各以其巨奋兴而吾党辄卑之无论夷考之今复几人似诸公者盖吾独以刘先生之为烈然先生能以其西京胜而又不特以其西京胜上之若左氏三闾大夫南华老人韩之孽公子举今人所不能诣绝者先生率该之而彬错出之西京而下又先生最胜之余事邪夫世下诸閟记不足属先生目也使天上有箓若霞宫丹甲诸等先生尽耿诸其胸矣使地下有藏若汲□豕覆釜诸等先生又尽耿诸其胸矣先生柰何不独轶千载胜   夫文亦大难言矣其肇也因体其放也繇充其究也缘化夫文未有不繇初授者也必有砰礴之魄焉必有诞曼之气焉必有鸿亢之观焉必有陵潏之纪焉必有疏越之步焉必有纡谲之注焉然而得之则其赴之疾也然乃不得之则率以舒也然而至之则其忘也然乃未或至之则无犹有图也刘先生岸然矫直冥心徤志厥力孔肆机倪厚忘壹乎其未之张也总万于翕也微至乎其意忽而电流也锷错而白日寒也其芒骇夺人而不缺啮也神鼎铸而奸怪毕鳞也鳞常飞不可狃也味以剂之故可酌于皇庖称禁御也又可以歆草泽之癯使猎猎不止也声以永之巨不为覆细不为淹立均而出度也既其既矣犹若未杪也顷刻而盈吾意卒归于无也吾观古人善诡而之于诡而辄而无复之善佚荡遂之于佚荡而辄而无复之善托讽遂衍而托于风而辄而无复之无复之是以至之至之卒以一品圣此无他古之人得全于不好兼今之人失全于好兼故今文可镜也论创始则强论极势则弱论穷变则强论精理则弱论峭拔则强论玄化则弱论□纤裁则强论洪鼓则弱刘先生之为烈然也者岂非以前三者备兹四者克宅耶吾又窃疑之今天下率尚其曹好曹嘈也嘈然唱以其响使天下亦嘈然奔以其响不顾其泰侵而爽于孚刘先生若罔闻斯辈也修之墨墨宝之仡仡无所缘而为闻于世乃其闻远矣或曰名恶乎薄之今之为标后之为楷也恐不在刘先生是恶睹吾刘先生夫使千载往者与其千载来者论子以为何居当子云时畴识其文者乃今桓生之言信不信故吾谓刘先生千载人不直论我  明氏者非苟为诩而巳也夫吾与子之骨恶能待诸

  ○雷思霈

  袁中郎潇碧堂集序

  △袁中郎潇碧堂集序

  六经之外别有世界者蒙庄似易荀卿似书与礼左丘明似春秋屈原离骚似风雅皆楚人也古之人能于六经之外崛起而自为文章今乃求两汉盛唐于一字半句之间何其陋也而道学先生更自酸腐见独创神情之句辄推而远之曰文士家语见根极理道之谈辄三让而避之曰异端家语尽乎何其小视六经耶真者精诚之至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强笑者不欢强合者不亲夫惟有真人而后有真言真者识地绝高才情既富言人之所欲言言人之所不能言言人之所不敢言言人之所欲言有心中了了而举似不得者其笔之玅与舌之妙令人豁目解颐鼓舞而不能巳言人所不能言虽千古未决之公案与其不可摩之境难写之情片言释之如风雨数千里不竭如江河言人所不敢言则世所几平忽作神圣世所神圣忽作几平理不必古所恒有语不必人所经道后世而有知其解者人证我也后世而无有知其解者我证吾也中郎诗云莫把古人来比我同床各梦不相干能作如是语故能作如是诗与文如山之有云水之有波草木之有华种种色色千变万态未始有极而莫知所以然但任吾真率而巳昔人见前辈质其文曰两汉也复质其诗曰盛唐也夫两汉之文而巳非我之文也盛唐之诗而巳非我之诗也中郎之文中郎之自为文也明文也中郎之诗中郎之自为诗也明讨也设有一人焉称之曰子真两汉子真盛唐其人色喜又复有一人焉称之曰子文一代之文也子诗一代之诗也直超汉唐而上之矣其人喜更百倍繇此观之不能自成一家言而藉古人以文其短是强笑强合之类也使其必古之人而后可则号为一代作者遂掩前良何以其喜更倍也中郎胸中无尘土气慷慨大畧以翫世涉世以出世经世姱节高标不入牛李之党不甘舒温之气有香山眉山之风诸所著作出入两君子之间而要以性命之学证大智慧具大辩才鹅王之测水乳象罔之探玄珠则中郎独知之契恐古人不多及也中郎楚人也今所刻潇碧堂集若干卷傥所谓于蒙庄屈宋之外又别立世界者与

  ○林右

  逊志斋集序

  △逊志斋集序

  流而不可止者势也习而不可变者俗也与势俱往与俗同波者众人也知势欲之所趋而能确然以圣贤自守不浸滛于其中者君子也非惟不为势俗之所浸滛而无一言一行之所达天下之势皆随以定天下之俗皆随以化譬若烈风震雷鼓撼上下无大不摧无幽不入虽有强梗自挠亦妥焉委靡于其下此非圣贤豪杰之士不能当周之末孔子之徒巳没杨墨之说盛行于天下孟子慨然于布衣中修明仁义之道而杨墨之说似废孟子以来更历秦汉既遭坑焚之祸天下学者不见全经而老佛之徒唱为私说鼓舞天下天下之人皆相与师而尊之曰此当今之圣人也使三纲没而九法斁其害有甚于杨墨者虽以韩文公之雄才竟不能为天下变至宋程朱诸子者出一扫陋习顿回天下于大道之中天下之人幡然而改曰吾道固在是也然后老佛之说为无用鸣呼当其肆为邪说乘吾道之无人戕贼其间根蟠枝散固植人心漫不可拔驮不生程朱于天下则天下之人终日昧昧如瞽者之宵行何繇覩青天而见白日也哉故曰能定天下之势化天下之俗非圣贤豪杰之士不能也有如云之舟方能适无涯之海有乌获之力方能负千钧之重有天下之才方能剖天下之事才不足于天下而欲剖天下之事犹乘小舟以适海驱孱夫以负重不待识者皆知其不可也是故不患天下之势不我定天下之俗不我化惟患我无葢天下之学耳彼郭林宗王道之徒屑屑衣冠之间犹能使天下之人效之况吾佩服圣贤之学而谓天下之势不我定天下之俗不我变哉惜乎当今之学者则异于是况闻前朝之故习窃成说为文辞杂老佛为博学志气污下议论卑浅龊龊然无复有大人君子之态吾友方加希直奋然而起曰是岂足以为学不以伊周之心事其君贼其君者也不以孔孟之学为学贼其身者也发言持论一本于至理合乎天道自程朱以来未始见也天下有志之士莫不高其言论将尽弃其所学而从之呜呼岂非豪杰之所用心也哉常士世生豪杰之士不多见而于吾希直见之又岂非吾之愿也哉希直之文吾评之矣譬若春气方至真液之色充满广宇飞潜动植之物各有生意天下之人莫不信之此特其一事耳要其大者不在此也虽然文所以达志也不观其文何以知其志之所存余故又序其文云洪武三十年秋八月同郡友人林右撰

  ●皇明文征卷四十六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序三(政学 史乘 书籍 纪录 汇考)

  ◆政学

  程敏政
  席书
  何孟春
  杨继盛
  海瑞
  王世贞
  王锡爵
  陶望龄

  ○程敏政

  道一编序

  △道一编序

  朱陆二氏之学始异而终同见于书者可考也不知者往往尊朱而斥陆岂非以其早年未定之论而致夫终身不同之决惑于门人记录之手而不取正于朱子亲笔之书邪以今考之志同道合之语着于奠文反身入德之言见于义跋又屡自咎夫支离之失而盛称其为巳之功于其高第第子杨简沈焕舒璘袁燮之流拳拳敬服俾学者往资之廓大公无我之心而未尝有芥蒂异同之嫌兹其为朱子而后学所不能测识者与斋居之暇过不自揆取无极七书鹅湖三诗钞为二卷用着其异同之始所谓蚤年未定之论也别取朱子书札有及于陆子者厘为三卷而陆子之说附焉其初则诚若氷炭之相反其中则觉夫疑信之相半至于终则有若辅车之相倚且深有取于孟子道性善收放心之两言读至此而后知朱子晚年所以推重陆子之学殆出于南轩东菜之右顾不考者斥之为共是固不知陆子而亦岂知朱子者哉此予编之不容巳也编后附以虞氏郑氏赵氏之说以为于朱陆之学盖得其真若其余之纷纷者殆不足录亦不暇录也因总命之曰道一编序而藏之

  ○席书

  鸣冤录序

  △鸣冤录序

  鸣冤录者录陆氏之冤而鸣之也宋室南迁朱陆二子一唱道于建阳一唱道于江右一时名士争走门墙于时朱氏方注六经训百世谓物必有理理必有尽穷然后可以入道陆氏谓其牵绕文义倒植标末徒使穷年卒岁无所底丽天与我者万物皆备何暇外求朱氏因目之曰此禅学也一时游考亭者方与象山门人较争胜负一闻斯言喜谈乐诵月记日录迄于今日朱氏之书盛行于世举业经学非朱传不取繇是经生学子童而习之长而诵之皆曰陆禅学也山林宿士馆阁名儒亦曰陆禅学也凡闻陆氏者如斥杨墨如排佛老甚而将若凂焉间无觉者终身迷悟莫知反也及予宦四方得陆氏语录文集三读其言抚膺叹曰呜呼冤乎孰谓陆公为禅乎再取读之不徒非禅也且若启蔽提聋而中有戚戚焉又从而叹曰予晚出迷途幸矣将持陆书遍讼诸士顾文言颇繁见者慵览览者未终卒难脱悟余乃撮其书问语录之要者各类二篇名曰鸣冤录使人读未终日见其无三乘空寂之语无六道轮回之说必将曰冤乎人言可尽信乎兹始贱耳而贵目也呜呼此吾道之冤也刑狱之冤陷一人道术之冤使天下人心饮醇酒而莫知醉虽欲无鸣将能巳乎自孟氏道远伊洛言湮而心学先传一有觉者同室起鬬如孙庞同师鬼谷而自操矛盾以角两国之雄亦可怪矣及朱氏晚年悔悟自恨肓废之不早惜乎易箐巳至其书巳行不可追挽后之君子不究晚年至论师尊中年之书过于六经语孟仗朱氏之心不得表白于后世负冤者不徒陆氏而吾考亭夫子含冤九地亦不浅矣所幸斯文未丧此心不死近时二三豪杰尝伸此义以究末流信者寡而传疑者太半是录所繇鸣也君子感其鸣一洗其冤将知登岱山望东海道在此而不在彼矣录曰鸣冤者盖有激也亦以起问者见是非也

  ○何孟春

  余冬序录序

  △余冬序录序

  魏董遇好读书其从学者渴无日遇言当以三余冬岁之余夜日之余阴雨时之余昔寗越问其友何为而可以免耕稼之苦其友曰莫如学学三十年则可以免越请用十五岁人将休吾不休人将卧吾不卧学十五岁而周威公师之越盖以日以时之余而自力者汉东方朔上书高自称誉三冬文史足用生在幼悟时巳如此晋皇甫谧自言家贫昼则愍于作劳夜则甘于疲寐三时之务卷帙生尘箧不解缄唯季冬末纔得一旬学或兼夜寐或不觉日夕可知北齐李铉家亦素贫常春夏务农冬乃入学三冬不畜枕每睡假寐而巳士安暨宝鼎于日之余时之余盖有不暇及乎力学者矣春也少而仕宦俸足自资虽鞅掌王务然未必无三余之隙而性顾慵惰比当开卷辄怅然止嘉靖甲申因言事调官南部干局稍闲乃理旧稿乙酉冬闰既粹有成帙又明年得养病归山林益多长晷四体不勤此心难恕明年乃命儿子仲方取旧稿而编缉之岁亦适丁戊子冬闰夫予之为学犹是闰尔帙成六十余卷以岁阳为序遂题曰余冬序录比诸昔贤岁之余春巳不能不失之虚度而况于以日以时乎存□者庶几后生之来问者可备谈助且可代予病中此相告云

  ○杨继盛

  苑洛先生志乐序

  △苑洛先生志乐序

  世之谈经学者必称六经然五经各有专业而乐则灭绝无传论治法者必对举礼乐然议礼者于天秩不易之外犹深求立异可喜之说至于乐则废弃不讲全德之微风俗之敝恒必繇之良可悲夫然律吕与天地相为终始方其隐而未彰也天既生哲人以作之则于其既晦也天忍任其湮没巳乎阐明之责盖必有所寄者先生自做秀才时便抱古乐散亡之忧当其岁试藩司闻诸督学虎谷王公云律吕之学今虽失传然作之者既出于吾人则在人亦无不可知之理特未有好古者究心焉耳先生于是愓然省察退而博极群书凡涉于乐者无不参考其好之之专虽发疽寻愈不知也既而得其说矣于是有直解之作然作用之实未之悉也目是苦心精思或脱悟于载籍之旧或神会于心得之精或见是于群非之中若天有以启其衷者终而观其深犬于是有志乐之作曰志云者先生自谦之辞也非徒志而巳也是故律生声钟生律马迁着之矣而律经声纬之逓炇体十用九之明示则未之及也围九分积八百一十分班固着之矣而员管分方旋官环转乘除规图之图则未之及也六十调八十四声蔡沉着之矣而起调则例及正变全半子倍之交用调均首末长短相生之互见则未之及木六变八变九变之用周礼载之矣而以黄锺祀天神以蕤宾祭地祗以太簇享人鬼一造化之自然以黄锺一均之备布之于朝廷宫闱实古今之绝唱则又有出乎周礼之外者也宏纲细目一节万变信手拈来触处皆合乐之为道尽于是矣志云乎哉其于先儒世儒之图论备录不遗者是固先生与善之心然亦欲学者考见得失焉耳方其始刻之日九鹤飞舞先生之庭者久之识者以为是书感通所致观仰秣出听之说则鹤之来舞也固宜而其得乐之正也此非其明验矣乎昔人谓黄帝制律吕与伏羲画卦大禹叙畴同功然卦画得程朱数子而始着律吕得先生是书而始明则其功当不在数子下岂曰小补云乎呜呼太和在成化宇宙间故先生所繇生太和在弘治宇宙间故是书所繇始太和在嘉靖宇宙间故是书所繇成则其作诚不偶然也后之有志于乐者苟能讲求而举行之则太和将在万世之宇宙而先生之功至是而益大矣然不苦心以求之何以知是书之正不得其说而精之又何以知盛之言不为阿私也哉噫盛不敏虽学之而未能也讲求之责深有望于同志君子云

  ○海瑞

  政序三篇

  △政序三篇

  服官辩志正之在始马首东适燕者也马首西适秦者也母曰姑往焉前途而徐议之前途而徐议之者必困之术也物之至愚者神故龟壳知吉凶鹊知风蚁知雨海鸥知机小民知其上知其上者不以言也不以貌也默感默应而巳矣此其效之浅者也盖至于无感无应而后深然而迁徙速矣不能待也虽然用是道者身既去而民犹化之理民之术在于省事省之而不可得者存之可也若增事则不胜其扰矣穷乡下里惊官府犹鬼神望胥皂若虎狼片纸所及无白手而还者彼所馆者一室彼一室者乘之而敛其邻里利甚伙也胥皂知其然而厚索之索之厚即其所敛者愈厚然则转转为扰日甚也凡令行禁止之术不可必之小民亦不可必之大家而不可不必之于府史胥徒善御下者若将兵然目在旌旗耳在金鼓欲左则左欲右则右然时抚循之厚其赐予足其廪饩开之以为善之利而威常克厥爱焉彼小民者可以平易亲也彼大家者可以礼节闲也威严临之则情阂隔而不通是重利胥史而禁令愈壅也凡为吏至于黩货者必左右有小人导之彼其承事敏捷而愿谨以得吾之欢度其可以发言而吾不变色也承间以头触地曰死罪欲效忠言某项当没货若干无知者虚弃之以饱猾胥无为也今某事可贿行绝无知者也亦有借口于家僮以通说者当此之时能变色按发之乎毋乃濡忍耶廉贪之路于焉判矣衣冠之俦亦有巧于易人之守者故交际不可不慎也素廉之吏然后能直人之冤抑夫直冤抑可以动天地之德也不可不勉也廉不素立虽明知人之冤抑而不敢直夫不知犹可也知而不敢直此终身之憾也亲民莫如令令之为循良甚易也然而有所不敢者畏与监司左也然则当奈何曰监司不严于君不尊于天吾百里之民吾有所受之也受之君吾畏君受之天吾畏天彼且与吾同畏者也彼不畏君与天然后与吾左吾又安能屈事夫不畏君与天之人哉古人有言曰杀人而媚人吾不为也然则监司之才者奈何吾欲省事而彼好烦其令争之则左不争之则民扰奉行之则力不足不奉行之则见谓不爱民曰必也谨行之而勿扰乎察于上下之情因其势而利导之小心翼翼可也且以不扰而待不得巳之扰民亦不病矣大抵君子之爱民也犹父母之爱子也吾所称者率吾所虑思也今父母之为其子多有出于常情所虑思之外者矣能出于常情所虑思之外以爱者乃民之父母也

  其二

  学者内以修身外以为民爵位者所托以为民之器也故服所以温体也而以体温服则愚爵位所以庇民也而以民庇爵位则悖古之人盖有遗其身忘其家以急民者矣况所重不若身与家者乎爵位者物之倘来寄者也身者生而有者也家者与身俱有也故爵位不若家与身身家重矣而古人为民轻之何也为有重于家与身者在也非民之独重为心之不可解者重也故曰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故曰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夫爵位者亦君子所藉以养人者也而持一身之爵位以比于天下若毫末之着马体也今以爵位之故坐视吾民之困苦饿冻冤抑而不为之所是以所以养人者害人杀无辜以争马体之一毫也岂不左计矣哉于彼有毫末之得而于此有丘山之失矣自古有官者未有不云守也不有攻者奚事于守今犹古也无不攻也而县官者众攻之所萃也故必有墨翟之守而后公输之技穷然而守之无具者岂徒坐困且开门以延敌矣故欲守官者守具又不可不蚤图也或曰困之之何曰否尧舜之世天下无失所之民以守官者处荣也桀纣之世天下无得所之民则守官者处辱也今   上爱民之心宵旴勤恤综名核实奖良惩贪盖孜孜兢兢矣未睹唐虞之民巳见尧舜之君然则民之尚有失其所者有司未尽应也应之惟此时矣易曰比吉后夫凶譬彼脊令飞则鸣矣云从龙风从虎亦各际其时也苐守汝官无患乎不荣此比吉之说也若夫袭故常而不变安宿习而不悟玩谟训而不恤谓矫诬为可试是首之所向而足不随心之所欲而体不从非天道也盖必有随之者矣盖必有从之者矣吾慎夫比之不先而瞠乎为之后也

  其三

  或曰农夫勤四体利五谷商人冒险轻爱利厚逐仕人苦行洁名利重禄故官不显则禄不厚禄不厚则亲不欢放党笑之交游嗤之子教以母为名高母蕲通显而以官疵民而巳矣此必不可得之数也曰吾固恶夫利之足以昏人智也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此君子之利也故曰心者神明窍也室之有窍以通明也尝试以一苇塞之而正昼不辩矣今吾正赖此一窍以为吾用而辄起夫较计利禄之私此犹播糠眯目而天地四方易位也无惑乎吏治日隳而民生日蹙也坐视   圣主忧劳于上而不为良有司以应于下也夫牧民不仁非忠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而以族党交游之嗤笑为解者岂族党交游固严于亲而尊于君者也故学者不可不知轻重也取君亲与族党交游较则君亲重取位禄与吾心神明较则位禄轻取千万人之生与吾一身较则一身又轻而千万人之生重古之人苟可以活千万人则迂其身而为之损其身而亦为之者轻重审也夫市道君子之所耻也君子之所以异于彼者以其心也若夫政绩有声誉命下逮以吾之勤敏易朝家之位禄此理所必致者而吾复容心于其间则复与市道奚异焉而又奚以耻彼为哉故曰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以为一有忧分之心则入于谋食而不耕而学乃其谋食之精者也然则学而期禄是农伯也仕而务达是市魁也君子耻之而又奚称焉或曰民利固有程矣国赋固有经矣循而督之无重轻矣节其喜怒无淫刑矣委蛇俯仰道之情矣奚必以官庇民哉曰以若所言是不揣本而齐未也若亦知夫喜奴之所为荡而淫刑之所为出哉淫刑生于喜怒喜怒生于委蛇俯仰委蛇俯仰生于官官重则不难乎以民为庇以民为庇则亦何所不至矣里有父子负布远出者遇盗欲杀其子其父延颈承刃夫颈之不难而况其布乎今之牧民者重布而轻子也非果轻子也视民非其子故也吾为天下为民牧者必视民为巳子而私之然后天下之生可遂也

  ○王世贞

  胡子衡齐序

  △胡子衡齐序

  胡子之书曰衡齐既成而长洲令曾凤仪氏刻之属不佞贞序焉夫胡子何以称衡齐也衡者平也所以平低昂而使之当也齐者和也所以和诸味而使之成也胡子所以为衡齐也其大指曰吾儒与它道角吾处吾胜而求彼负以为异端彼亦处其胜以求吾负而讥吾之未至不平而后有争争而不能和则害彼所谓佛也老也杨也墨也申韩也彼皆有以自持之吾衡而平之然后剂而和之则皆为我用也洙泗之后而有濂洛濂洛之后则吾儒与吾儒角彼此不求是而求相胜曰尊德性也道问学也主静也致良佑也随处体认也体仁也源一而流渐异吾衡而平之然后剂而和之而其源湛如也故曰衡齐孔子之言纯者为鲁论而小杂者为家语有问荅有自言皆门人纪之者也孟子之言有问荅有自言皆身着之者也荀子杨子文中子亦身着之者也庄子列子身着之而间托之问荅者也其后而为周子张子至   明而为薛子皆身着之者也为二程子朱子至   明而为阳明子皆门人纪之者也胡子之为衡齐也身着之而间托之问荅者也身着之得无有意乎哉圣人立象以尽意意不尽则系辞焉以尽其言夫大者以道立言次者以言明道以道立言曰经以言明道曰传胡子之衡齐传也其所以衡齐之意则明道也其明道将以淑人而轨世也意在明道何害于意意不在明何益于道甚矣胡子之意之审也虽然其辞得无过修乎哉孔子之系易曰修辞立其诚诚立矣何修辞之足病且胡子之学心学也反之心而苟有恊耶即葱岭苦县不讳同也其犹有扞耶即关洛闽越不惮异也如其羽翼乎即禆史巷议不辞采也可借而弹射乎即齐谐虞初不虞诡也是故辨若仪秦而非为强工若丘非而非为刻逞若蒙庄而非为纵博艾侨向而非为淫故曰其指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胡子其将庶几乎余与胡子先后仕于朝而不相值第闻胡子倡道于东南天下之有志者慕趋之若流水而胡子顾不立门户惟道之是明而巳虽然吾终以胡子之辞修惧天下后世之以辞求之也然则治胡子者当如何反之心而恊如胡子之于先喆可也是所谓衡齐之衡齐也

  ○王锡爵

  蔡虚斋先生密箴后序

  △蔡虚斋先生密箴后序

  今御史中丞詹汝钦氏既为其乡先生蔡文庄公疏请得追谥因刻其密箴以传而问序不佞久之未得其说也一日必记为史官时少保赵文肃先生间呼与讲学而不应先生曰子薄讲学乎不佞谨对曰小子何敢然是故恶夫以气禀嗜欲驾学问而行显密不相权者先生曰何谓显何谓密曰胜人之谓显自胜之谓密语未终而先生起跃然曰孺子可教巳当时窃自喜年少见一班骤而得先生肯语巳涉学游世迨今二十年始大悟其向者言密之粗也夫密箴言自立言自反言自爱不言自胜其条五十大抵皆独坐独卧时以治心飬气去妄去务为默而寡过之行无胜术也故汝清自呼小人自詈哓哓嘐嘐自戒老自悔博自危知胜之为害也盖蔡先生没而其行世之书止于解经图说为后生嚆矢乃世鲜传其宂箴而当时相与标立门户纵辩自矜之士其书洸洋可喜学者至今师宗之然此乃胜义非密义也胜义可以屈君子密义可以愧小人而世之降而趍也与其使君子屈不若使小人愧夫愧心生于巳之不胜知不胜乃可以言为巳而胜者非巳也少以用壮胜辩以御讷胜躁以饰静胜天下之事一入胜即不属之巳故自予小子之读密箴也请终身不敢言胜人亦请终身不敢言自胜

  ○陶望龄

  潜学编序

  △潜学编序

  黎州征君邓潜谷先生笃学嗜古隐德弗曜着为诗尚书三礼礼记绎春秋通函史   皇明书各数十百卷咸镂版传于世余文尚若干万言编曰潜学藏副未行其高第弟子旴江左公景贤以侍御史持节按两浙至会稽从帐中以授郡理何君三畏教谕项君元濂挍而刻之而望龄受命为序序曰古之学者其术简其该统博其所就精求之有本会之有归如场师种树根茎尺寸而枝干旉实具焉夫学以为道而巳道殽为事事载为文六经古人之事也其始特若后世诏教笺疏之章乐语涂歌之向方舆职官之志掌故仪注之文编年大政之记太筮稽疑之书朝家所载俚俗所传而圣人有以见天下之情以为其精实微眇寓是也所言即所用所用即所明施之成务而即谓之道语之成文而即命之经道德政事文章之涂常出于一取之有要故不烦为之有方故一成而后世无以尚焉三代而降道丧术乖而汉诸儒犹授受一经依以敷言持议断狱决疑于时政治醇固文章尔雅尤名近古如故国旧家之余守其宗器袭其衣冠其典刑气象有足述也道又下衰于是朴学专解诂词家工藻翰儒林文苑画为二辙况暇语道德政事之同异乎   明兴一以经术设科而帖括俳偶所诣弥下弘正间修词家蔚起吐弃故烂更命古学于是古文经义之文又判然为二矣然唐宋巨家取法庀材皆元本六籍金陵眉山辈虽名为文章士而精讨创构其勤过于老宿以故其所著酝涵浩博往往可诵近之君子其为经义羔雉而巳为古业剽攘而巳其专不及汉儒以博又远逊唐宋当治经既不暇古业为古业又不暇求本于六经哄市集潦积薄流浅佻侻而鄙俭盖经术艺文之道至此而交受其敝潜谷先生据道也实矣然后绎之乎经离经也通矣然后函之乎史肄经史也洽矣然后摛之为文其文意行理遣而命于法疑立万行而余于态庄言雅奏而极于情若茧丝有绪布帛有幅纩有温珠玉有泽盖   明兴以来为六经之文自先生始而景贤氏蚤岁负墙发五业之篇笥聆三长之雅论躬禀度律妙捐罤筌师资所契畅于事业所谓求之有本会之有归于斯乎征焉夫先王教民诏之尊师以示厚也景贤按治吴越身先美化振幽抉隐族淑治奸所以风厉镌晓其道具至厥有章设动称先师如临之敬严于手泽一出一入每奉以俱而又锓梓布传嘉惠来学俾海内读先生书者覩其大全所以反俗浇薄归之于厚旨甚盛也予高先生之风而悦景贤之义敬为之序云

  ◆史乘

  何乔新
  程敏政
  杨循吉
  姚镆

  ○何乔新

  忠义集序

  △忠义集序

  宋有天下三百余年以仁厚立国以诗书造士以节义励士大夫故其士民观感兴起皆知杀身成仁之为美及其遭罹变故而且亡也死宗庙者有之死社稷者有之死君上者有之死城郭封疆者亦有之下至山谷之儒里巷之妇亦皆秉义抱节矢死不辱呜呼汉唐之末曷尝有是哉南丰水村刘先生埙如村刘先生麟瑞生当宋元之际惧忠臣烈士贞妇湮没而无传也水村作十忠甫史诗如村作昭忠逸咏皆据其所见闻而录之盖野史之流也其邑人赵秉善合二先生所作为一编附以汪水云方虚谷诸君子伤时悼事之什若干首总谓之忠义集是时元有天下讳言宋事诸儒于是集私相传录而巳历世既久遗老凋谢殆尽后生不知前辈麦秀黍离之悲而是集几与尘埃虫鼠共敝于败箧之间上舍生赵君玺二先生之乡人也得是集于老农之家读而悲之乃挍补其讹缺持以示予予受而阅之观文履善对孛罗之语谢君直复留梦炎之书为之慨然观吴楚材荅录事之诘朱浚语兵士之词毛发洒然恨不生同其时助其怒骂也观刘锐幼儿下拜受药与王士敏书诗于裾以死自誓又泫然泪落而不能自巳也呜呼三百余年乐育之效可见于此矣因厘为七卷录而藏之浙江参宪王君廷光见之叹曰此集所记多宋史所遗者是不可使其无传将刻诸梓属予序之嗟夫忠义人之大节也根于天性具于人心凡立于天地之间而名为人者孰无是性孰无是心哉惟存养不失则其气浩然一旦遭事之变触白刃蹈鼎镬而不慑若此集所载诸右子是也先生有言读出师表而不流泪者其人必不忠读陈情表而不流泪者其人必不孝予谓读是集而不咨嗟涕洟者尚可谓之人哉廷光佐外台风力凛然惓惓欲刻是集而传之其所契者深矣

  ○程敏政

  宋遗民录序

  △宋遗民录序

  予尝读宋王鼎翁谢皋羽唐玉潜三子者之事而悲之且名不载于史而其平生著述兵燹以来又多沦丧独其倡和称述之间见于诸家别集中者犹可考也斋居之暇因裒辑以传而附以其一时意气相与之人为十二卷题曰宋遗民录序而藏之曰呜呼甚哉未待士之厚而获士之报如此也江南北矣帝子臣矣勤王捍难之卿相掳且死矣而三子者皆布衣为文丞相客初未始都高爵享厚禄也乃独拳拳思宋之不置或欲死其主于方生以成其名或欲生其主于既死以暴其志或欲存其庙食于既亡续其王气于巳断以求尽此心而不负其主天理民彝藉之以不泯焉夫然后知宋贻谋之善而士厚报之可以为有天下国家者鉴矣吾尝见前代亡国之君暴虐备至其臣有骈首就戮甘九死而不悔初未始系于国之贻谋焉者诚以君臣之义截然有定而秉彛好德之良心不容巳也然亦有以其纲常之身与其君父之国委而与人以偷生苟活幸富贵于一时且自以为得计者虽本诸其人之知愚贤不肖而国之贻谋亦容有未尽耳此秦隋之君一经败乱即如溃瓜不可复救而靖康之末忠臣义士死者接踵又相与维持立国至千百五十年之久国亡王执而犹有如文丞相者挺然以其纲常之身百折不屈就死如归以明大义于天下后世而二子者之志于是诚可悲矣至今言者每以其名不载史为恨然予尝窃观三子者之事而得其心矣方其运去物改之后彷徨徙倚于残山剩水间孤愤激烈悲鸣长号若无所容其身者苟可容力就白刃以不辞环而视之非不自知其身沧海之一粟也而纲常系焉故宁为管宁陶潜之贫贱而不悔者诚有见夫天理民彝之不可冺也然迹其平生则亦将求以不负此心而巳岂必人之巳知也哉而其志则巳光耀硑鍧于青天皎日之下虽历万世光景常新不与海桑而俱化矣固非若世之浅丈夫建尺寸之功必待铭之鼎彝刻之琬琰而后名可永也繇是观之夫三子者岂以史之载不载为加损者哉区区孤陋每摭拾其残编断简而伏读之其言劲如风霆炜如日星而黍离麦秀之感溢于言意之表殊使人不能终篇固以毛发上指涕泗交颐如见其人于九亰凛有生气欲从之游而不可得也矧夫一时相与者又皆慷慨悲歌之士或倡和焉或称述焉皆足以起人心之忠义振末世之委靡百代之下读其文想其人将必有任天理民彝之责于一身而与之冥契神交于百代之上者矣然则有天下国家者可不鉴于此哉编之末复附以元主为宋裔之说一本诸故老之传闻参之史传之登载卓卓乎可以信后世而无疑盖又将以慰夫三子者不忘宋之心于地下而宋贻谋之善之报亦于是乎见矣

  ○杨循吉

  金小史序

  △金小史序

  女直东夷之至微者也乘契丹氏乱崛起海隅不一年遂有辽半宋之弗谋而与之连也天祚执而二帝亦不免焉于是犬羊之徒腥污中国伪楚假齐继为子皇帝赵氏百年故疆蠹去十五九朝宽仁之恩一旦荡矣天下之大变生民之至痛孰甚于此也惟建炎天子奋起归德中原咸有石社复还之望而奸桧沮成诸将败气一飞死始真弃半壁天下退居临安仅仅为一附庸或曰非特桧意也道君归渊圣返而无所位置焉诚若是也宋实自坏罪岂独在金欤自是厥后虏势日盛南渡君臣甘心北面于吴乞买辈君之父之伯之叔之犹未厌也逆亮窥江祸及其躬而后巳焉当时士大夫号为横经讲道者何限然目视君父岁捐数十万以拜跪事人如无也其亦何颜侂冑虽戮犹有志焉特其为人庸耳以实求之不皆其罪人耶君子以为有一管夷吾遂足以兴齐宋诚有人岂至于是然则终宋之世不可谓非谈儒者误之也赖天之鉴祸流毒不爽亶景亮三酋以次授命于其下禆将小夫如杀狗豕然无惜者而蔡城之焚堕宋目中百年之雠始为人心一快然而礼乐衣冠为其窃据多矣亦何足以赎之乎繇今观之犹能使谈者气塞则在当时宜何如也或曰阶厉自贯不然夷狄惟弱则遁耳是虽无贯亦至也奚独罪其家人哉桧和则罪贯与侂冑战则罪惟拱手而谈者无罪则宋之不振宜矣自古夷狄安识有礼义所畏者战耳今日曰储粮明日曰练兵持重一语特为宋家君臣之障蔽至于坏尽社稷而不知也岂不痛哉然则金之得成其虐者人也非天也循吉伏览往迹而辄悲之以为金所关中国事至大窃因故史浩繁弗便观于是摘其兴灭之大故旁采他录属而书之绵历三载始克成命曰金小史削其名号章政弗书斥伪而恶其窃也惟涉宋者虽细不弃史固为中国作乎呜呼繇当时观之则完颜氏帝也盟主也上国也繇后世观之则夷狄也禽兽也大盗贼也故循吉之为此书也所以疾金之恶而发之愤也非为金作也

  ○姚镆

  改定元伪淮阳宪武王碑序

  △改定元伪淮阳宪武王碑序

  余读金史见张柔之蹙金张弘范之覆宋未尝不掩卷而叹恨渠父子之济恶以戕宗国也夫柔宋遗民也不当仕金而仕之巳失身矣既为戮力行间巳而为蒙人所获不能即死又为敌用又刼金以兵金亡而又移师攻未其罪盖不容于死柔死弘范继之范也忘其身之先为华也不思沈劲李湛之求盖前愆踵其父恶而敢于倾宋范之罪通于天矣初柔首造逆谋乃治兵于亳而范复成之故亳有张氏庙而范之庙碑则元伪学士虞集所撰也大抵侈蒙主之威德与张氏之功勋而不知柔父子之元恶实为万世华人之所痛恨也后之君子若忘元之为夷则集言似未为过若不忍于宋之灭于夷也则集之褒颂夸美真所谓一字一涕也尚忍终篇乎哉顾集与柔范等耳无足深罪昔我   太祖皇帝尝禁泉人蒲寿庚孙胜夫之子孙世不得齿于士盖治其先世导胡倾宋之罪故终夷之也柔范之后宜在此禁而获免于论岂宋景濂诸人皆尝失身于元而无以发斯义与何当时朝论之独遗此余惧读碑者之不察也特正其伪称删其溢美为修宋史者立一义例凡有人心者见之必于此焉变矣使世之任兵革者不以杀伐为绩而以识华夷君臣之义为重勒金石者不以撰述为工而以辨顺逆邪正之分为贤诛既死而警将来庶有感于斯文云

  ◆书籍

  丰坊
  周复俊

  ○丰坊

  世统本序

  △世统本序

  人有言经以载道史以载事事与道果二乎哉吾闻诸夫子下学而上达子思亦云率性之谓道性也者天理也道也者人事也人事循乎天理乃所谓道故古之言道者未始不征诸事也言道而遗于事老之虚佛之空而巳矣故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着明也空言美听而非践履之实用行事有迹而可以端趋舍之涂是故诗书巳删礼乐巳正必假鲁史修春秋以为诗书礼乐之用必征诸行事而后实也经与史果二乎哉繄六经赖夫子而醇诸史出于浮士而杂非经史之二也存乎其人焉尔故善学者必通经然后可以观史明道而后可以处事此本未先后之序而不可以二之也古者史官大事书之简册小事书之布帛故有太史以职简册简册者纲若春秋之经是以内史以职布帛布帛者目若尚书若内外传之体是巳外史职列国之书小史职百家之说四职备而史灋具繇黄帝以来未之有改也吕政隳天典籍是灭史官不设厥职遂散汉兴司马迁作史记始立纪传纪传立而太史之法亡矣荀悦变纪传而作编年编年作而内外小史之职混矣降若班固郑玄崔寔应奉劭蔡邕刘珍侯瑾鱼豢谯周韦昭薛莹王沈陈寿华峤司马彪皇甫谧陆机束晳王隐张勃虞预孙盛于宝邓粲谢沈朱凤孟仪袁山松袁宏王韶之檀道鸾徐广何法盛刘义庆谢灵运范晔何承天徐爰裴松之子野萧衍陶弘景萧方沈约崔浩萧子显江淹许亨陆琼魏收王邵王通房玄龄李百药姚思廉李延寿温大雅许敬宗张太素令狐德棻牛凤及刘知几徐坚韦述吴竞柳芳马总萧颖士韩愈杜佑郑暐刘餗高峻赵凤姚顗刘朐孙光宪徐铉王溥梁周翰杨伟王钦若章得象吕夷简王洪孙甫陈彭年宋庠初欧阳修薛居正王洙吴充刘恕章衡刘敞攽范祖禹苏辙张啇英林虙胡宏吕本中唐仲友曾慥李焘罗泌李心传陈傅良胡一桂金履祥陈栎欧阳玄吕思诚宋濂王袆陈桱胡粹中梁寅丘浚金燫之徒述作虽繁皆未闻君子之大道也唯宋司马公通鉴叙事有法镕铸贯穿成一家言信超乎诸氏矣而是非之公尚有待于朱子朱子纲目明天人之道昭监戒着几微诚有得于圣人之传者顾书成于师渊而晦翁之手笔无几是以纲词多费非谨严之体目记太畧无以考见本末学者每遗憾焉若夫四史之法则槩乎未之及也道生垂鬌有志于斯弱冠于禄未遑卒业然于心恒弗忘家故藏书万卷甫入仕筙悉以俸入购书又积万卷乃谢病归绝家务简交游锁阁而读之参互考订昼习夜思爰自洪荒以来数千百年之事绳贯数计灼如今日乃辑旧业编十绝而就绪名曰世统统者授受之历数也先辩统之正伪然后祚之修短政之失得君之昏明臣之忠佞可得而评焉纲祖春秋严美剌也目宗左氏着本末也每代之终必叙礼乐官赋刑历葑文食货后妃列国诸臣又以兼史汉传志之体也盖一启册而史法备矣虽无用乎明道要之必征诸实其诸异乎虚空之谈者与录成之子姓庶几繇是可以言学非敢示于人也或诮余曰弃官著书劳心致疾不亦惷乎覆瓿而巳余闻而笑曰天地之间物必同归于尽区区幻形且非吾有矧身外之物乎知其必尽无可奈何则亦从吾所好而巳矣夫庸恤其它岁在玄默执徐月在陬日在奎为之序

  ○周复俊

  元史弼违序

  △元史弼违序

  元之先愚不知其何昉也夷不立文字谱系莫纪苟声教弗加九译之所不及虽有禽音鸟迹弗达于中国也中国之人弗辩也故其系莫详焉逖犬狄哉有孛端乂儿亦不知其父谁某也母阿兰一乳生三子季即孛端乂儿种类滋蕃部部落析曰合答吉曰散肘曰吉狎又谓札即剌氏世居乌垣之北是谓蒙古与鬼罗乃蛮九姓回鹘故城和林比壤九世至也速该攻塔塔儿获其酋铁木真而以名其子云大氐夷貉之生放轶若羊豕之散于垧聚居若蛇虺之偃于穴有牝牡无上下势雄者推之衰耗斯去之有长少而无父子子壮轶分地屏居稍不平父子集丑类操戈鸣镝相鬪杀必一胜乃巳胜也父亦偃然伏胯下絷之曳之屠之藐若狐兔待尊者且然何有于同类乎矧其异域者也乃若蒙古孕形沙砾禀气金行故其姿狠鸷贪残凶狡淫贼城诛函夏室翦蒸民奚翅万亿例视金辽祸尤烈矣夫小雅废而四夷交侵元气衰则百疢皆作蠢兹胡元之兴岂独繄人材智之雄抑以有宋中叶主闇臣奸逡巡末龄天怒人怨华风浸微虏运转剧无惑其然矣加之中国智能之士甘为鹰犬啮我冠裳或帷幄纡其谟或爪牙决其力故其行师长驱亡前崩城碎邑咸若曹掖之也迨僣平区宇雄图巳成枭心载溢幽燕嵩洛之间号称儒杰顾为之斧藻弥文张皇勋业必欲俾其主轶殷周而肩尧舜何其罔也试言之后妃婺处臣下委禽妖髠宣淫宫寝通籍于斯之时三纲沦九法斁非独手足倒置贻贾太傅之悲而巳岂非纯坤之大会欤于昭  圣代洗涤腥膻   皇祖诏修元史面授儒臣毋虚美毋隐恶而载笔缀言之彦私填胸臆公肆谩欺天语弗崇家风尽废语云豺狼何亲不然无乐乎其侈言之也愚蚤承先训继志无闻翱翔滇藩休澣多暇爰窥往史愤腥秽之滔天衋 言之迋世旁稽遐绍叙次厘革其美其剌班班着之篇牍矣嗟夫千载是非之公莫能终揜诸臣纪载之谬奚可胜诛惟申言弼违式昭来叶云尔

  ◆纪录

  桑悦
  李廷梧
  唐龙
  费寀
  侯一元
  李攀龙
  王世贞

  ○桑悦

  金文靖公北征录后序

  △金文靖公北征录后序

  永乐八年十有二年   太宗文皇帝亲征北虏出师者二临江金文靖公实当帷幄之寄作北征前后录江右大参儆庵舒城秦公崇化既自为之序以引其端复命予申之以言俾龙泉令嘉兴姜君学夔锓梓以传不朽予敬观者再敛袵而言曰自古帝王之自将若宣王伐淮北之夷拨乱反正谓之定师定师者理汉高祖平城之役轻挑强胡谓之漫师漫师者挫隋炀帝唐太宗好大喜功皆有高丽之伐谓之荒师荒师在淫主则乱在英主则衄自是而后若宋太宗财力未赡即欲收复燕云谓之棘师棘师则不支至我朝   太祖高皇帝圣神文武净扫弥天之虏谓之涤世之师   太宗文皇帝仁勇奋发迅摘蘖芽沙漠永清谓之继武之师涤世之师功贯百王继武之师泽流后裔予尝讶   太宗文皇帝以万乘之尊不惮逐虏之阽危今观此录始知   圣躬龙潜之时凡虏地山川之险要经练巳熟而于焚龙城犁胡虏塞之策悉巳素定于胸中且以正兴师铁骑百万川涌山峙尚何丑虏之敢犯耶传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文靖蓺营宿将百战无前是录之成当代绝笔百年承平边尘不惊于是乎验诚仗伊传居禁中颇牧在边陲而又修文德以坚中国之防吾有望天下后世此录之无也于是乎书

  ○李廷梧

  嘉兴守杨公政迹录序

  △嘉兴守杨公政迹录序

  曩予令桐乡闻阳城杨公之为守也邑无饕诐郡无秕政民皆恪勤于农有无求利于官以干农功者去之数十年凡政之惠利者究其源委必出于公民之咸造于庭白事之颠末必曰杨公云何他守不得与也后予入官于朝益闻公之行业于士大夫间至于墓隧有碑郡乘有志名臣有传则又天下所共传诵不可掩者公何以得此于人哉夫至大至刚之气人谁无之然能善养而充则至于塞天地旁日月出幽入冥亭亭物表而或不然者欲诱之也公自筮仕以来即捐妻子简嗜欲抗志励操介然不群故其襟怀洞达正气常伸茹闇浊不为之惊解棼错不为之乱调甘辛定震撼不为之挠非其义万锺不足丰也非其道王公大人不足贵也惠泽之流又足以沾溉群生凭借数世人徒见其方严竣整若岩耸壁立不可狎视不知所以持养是气者盖非一日之故矣信天下之伟人也哉然公在郡踰九年知巳不逢征召不至临乎其上者非惟提衡推挽之未闻也顾忮害之挤抑之甚者从而下石焉及既满考始有浙宪之擢虽进位中丞又连辄斥环天下列郡数百而能柔言脂轴饰智为恭席未及温皆接武要地考其所以为政曾未能望公一二也而升沉久速迥乎不齐如此岂有系乎其逢耶虽然公去民思之不忘于是砦石以识歌颂之声椟衣以示弗翦之意兹又有政啧之录焉以今之人心如此则当时之人从可知矣以公之得民如此宜乎时之不我容也上舍生陈诏以录示予请为之序予故备论公所以系民之思者如此呜呼陈生录此其有所感也夫其亦有所讽也夫

  ○唐龙

  循吏私录序

  △循吏私录序

  正德己卯江西缺监司予当行是维孽王湛乱虔刘斯民毁其室庐是维士马彭彭绎骚于途征馈转轮猬兴于野乃民敝焉日阽诸危亡庶府之政若棼网然既至实弗胜是惧亟问于君子曰吾闻政有经今日之事奚先曰民病哉官邪昌哉大者恤民隐正吏习巳矣抑闻有序二者奚先曰吏失职则民失业夫民犹羊而吏为之牧者也古之牧良故泽而肥今之牧残陨然毙矣奈之何不跳踉而号也无亦正吏习是急哉予曰闻命矣乃布檄而以绳诸黩货奸政者弗悛督责之又弗悛必斥勿贷君子曰性有善慝习有上下政有观惩故烹封举者疆国赏罚明者识治子之政母乃详于惩而劝犹畧乎予曰不明之过也乃俾有司录诸先为吏循而没有遗爱者于是乎广信府录同知曹琥吉安府录推官陈茂烈建昌府录推官罗江于是乎泰和县录知县陆震安福县录知县庄典言其政皆曰介乎其廉而节也郁乎其惠而和也挺乎其直而不回也哲乎其明而不闇也秩乎其肃而不替也言诸其民皆曰始奠乎安若堵乎而今繇繇乎思之若父母乎予曰美乎硕乎泽泽乎吾幸而论其世焉诸郡县先是有祠乃俾斵木为主增祀之吾见吏而土者怃然曰均之民父母也彼没而歆民之祀我顾生弃于民哉庶几赂不彰与私欲不行与掊克不加与刑均而赋俭与作伪自远而奸慝无所容与民于于然隐日瘳矣卒不悟不劝者不仁之人民之殃也天其夭诸夫录止五五人慎之也抑以耳目之所睹记而事易见人易感也况前乎此者业载诸祠后乎此者未盖棺焉非故畧也附录高■〈号上土下〉易春乃吏习有关焉特录刘源清大忠义也特录夏尚朴刘翀贵士行也夫忠义昭士行兴然后吏习不偷抑劝之大者乎

  ○费寀

  崔氏忠义家训卷序

  △崔氏忠义家训卷序

  正德己卯南昌之变称兵犯顺东指金陵惧为皖师所尾既屠南康破九江遂乘胜率众百万环皖城期受降而后木时指挥使崔文城守却贼有功声威烈烈予尝喜而为之歌矣顷君不自以为功出忠义家训卷谒予序之予观诸大夫所为传若记乃知崔母宋夫人当危难时曾呼文而诏之曰人臣之义有死无二尔意尔力保尔疆宇即有不讳吾偕尔妇以死不尔先人辱文毅然白主帅犒士卒乘城先登以迎贼锋贼臣皖人潘鹏诱城降文折以大义手刃其家仆一人磔城上知其不可诱也攻益急文乘间飞炮声震林木突出死士三千人猝击之贼众错愕争登舟死溺者千计自是贼不得逞郁郁宵遁西返而城以完矣予惟妇人女子平居习闻闺壸事而巳何能晓明忠义若是耶逆濠凭借宗室积威稔恶殆二十年一旦逞兹不轨莫不谓其十事九成中立而规利便者虽缙绅亦或不免况妇人乎母乃从容谕子不使有徐庶心乱之说以树其勋烈若此顾不信难矣哉昔齐愍王弒于淖龄王孙贾失其处以归其母责之一呼而从者七十人用保莒城以立其子汉王陵事高祖项羽质陵母军中母伏剑死以成陵志然则文之得于母训亦何异哉于戏为人臣而怀二心者闻之足以媿矣是宜君子侈美其事而予乐为之序

  ○侯一元

  待罪日记序

  △待罪日记序

  夫为吏而廉为臣而直为学而好道斯数者非士节所期哉矧兼士者乎乃余于古林何公而独有窥焉其乎居严一介世之廉者有之乃若夫贪人窃政举世混浊身巳阽危命在晷刻而犹坚辞有处之馈亲老垂白家徒四壁而犹远谢可居之积所谓窃脂不谷非其性然哉夫攻宵人者或有以则非正也若记中所晤请室诸公则皆无以者也然鲜不以射隼为功而欲解之者公则不然上书数千百言一惟恳恳乎君心之蚀国脉之伤民情之垫其末也乃始极口于大奸若曰是贼吾君民而病吾国者不可以不治也岂尝斤斤乎佞之为远而人之与谪哉是其以天下为度者也盖公素淹理学故始则精白以吁天继则籨容而待事士女万亿精感异物相与鸣绕而不悲卜人知吉凶狡献诚汤网巳开而不喜斯学问之力也然客谓公患难得力则又旷然晓之以致一之理此有异于阴晴昼夜相代于前乎哉姬周赤舄华阴大鸟亦若此矣故公为之廉也直也学道也无恴者也而有意者举莫及焉非以其诚哉往缙绅间常以攻严氏者未有能全而公之攻之也尤甚甚于诸公而独全以为恠闻其时盖有为严谋者以不宜逞志于公而严亦自欵遂止嗟夫中流触舟不怒褊心夜行射石乃至饮羽孰谓纯诚不忮如公而不动物者哉世之君子欲直前而不伤足者则视公可矣或曰公之无意信矣其有记何也曰斯学道者之程隼也自东莱吕氏则有之故日而记之岁而会之其纯耶朂之其贰耶更之故曰瞬有存息有养也夫公之平生其焉所不记而区区一待罪之间哉吾温少守蒲侯者公门人也学公之学志公之志间示余斯录焉而值余之病也则授意弟麟俾书之以风夫世之为廉直而学道者

  ○李攀龙

  按察李公永慕录序

  △按察李公永慕录序

  公生十一年而太孺人卒踰二年而赠中书君卒卒后若千年而公举进士授中书舍人改监察御史擢今官矣犹日儳焉如赠君太孺人者之有所欲之而未能即命也赠君太孺人者巳矣何以犹君有所欲而未能即命也人情十三□故父母则犹若始免于怀虽犹若始免于怀而视成人为巳近精气鼓舞不可适以变着于爱斯爱着于悲斯悲矣襁褓而狎膝下曰父母是常一旦自顾苴如顾其父母宰如顾其榱栋几筵宴如也顾之终鲜兄弟无以图先德而语世美顾之今不可为而前不可知也其事异矣喘息之所不至而瞻依至焉瞻依之所不至而感通至焉以喘息则向绝以瞻依则形绝以感通则势绝其类共矣非复襁褓而狎膝下曰父母是常者此精气鼓舞而适变之始公所繇一着于悲而情不能以时迁者也是故终日言不遗巳之忧以忧父母终日行不遗巳之患以患父母则顾而言则顾而行矣公往按山东河南时僾然如父母见乎其位者思得贤也朝而必有荐疏忾然如闻父母之声者思得冤也朝而必有白状所罢监司太守某以下若干人所奏逮论杀某若干人无不踟蹰踯躅若即命于父母者顾之谛于生也顾之谛于生致顾之斯生矣是无是形而托俨然于堂上者是不需菽水而朝夕承欢者也夫精气善应一着于悲斯悲是永慕之义矣人情切不及见父母可欺以非其父母此无他佹得之也老而丧父母不可奈何废而任之于父母此无他佹失之也襁褓而狎膝下生十三年曰父母是常安所不得安所不失哉霜露既降凄怆履之非其寒之谓也身被国恩而与有荣施乃自顾犹苴如顾其父母犹宰如顾其榱栋几筵犹宴如也繇是乃有重被国恩而若无与于荣施者是曾参所不愿于椎牛季路有枯鱼之叹也公再秉宪异台同风余远而望之湫然清静知其为七尺之孤切而私之言行无罹于忧患知其着于悲而顾之致生也其在于公则言行成而容不知而录之所繇以名永慕者乎

  ○王世贞

  戚将军纪効新书序

  △戚将军纪効新书序

  闽中汪中丞使来云戚将军用兵如神其所著纪効新书者公能无意一言乎不佞故尝从王宪使论叙戚将军用兵状曰戚将军善用寡巳又曰戚将军善用众巳又曰戚将军善用败巳则曰戚将军善用胜问所以善用状则曰县官自急海事来悉天下力厌之东南大约越卒十不能易倭一而戚将军县裨挍起提千余乌合之士躏其穴而枭夷之若芟稿然即无论戚将军用寡巳今诸边大将将不过三千人势不能他有所举而独戚将军任大将至将数万人其精神之所提衡注使凛乎若出于一人而肝胆之是无论用众也戚将军所遣卒或不幸偶中敌以败告戚将军益治兵自如往往利用其瑕以误敌敌懈见即阴鼓我之气而骤用之以成大勋故戚将军之败往往为胜端而他将士见小胜则志小溢见大胜则志大溢日拥鲜鬪华以胜形视下其下亦兢为臾辞悦其上而贪于懈是故其胜往往为败端乃戚将军益治兵自如即不幸敌胜而不得以胜压我我胜而敌不得以其败误我今戚将军起裨挍娄迁至大都督佩两印跨制三道大小可数十百战所杀卤万万计称东南名将无偶戚将军者因出一编授余曰此戚将军所著纪効新书也余得而读之卷凡六百自束伍以至水兵篇凡十有八精者揉无间操无形若庄生之谈要眇粗者教技击按营垒分水布陆纤悉条备若陶朱公之治生其明赏罚定章程刻核断断若韩非之论难剌见寇隐出神入鬼若季主君平之前知余乃作而叹曰戚将军能县官诚用之北赭澣海封狼居胥取万户侯何足道哉是宁独东南为余尝恠汉武帝时下朝鲜埽滇笮瓯闽南三越不旋踵而若承蜩然最难者匈奴耳而大将军骠骑将军以轻骑绝大漠数得志焉此岂尽出天幸不至乏绝哉而太史公传自卤获封户外略而不具载意其人以文章奇天下怏怏奇数不欲令武士见所长耳及读至市欲以孙吴兵法教骠骑不肯受曰不至学古兵法顾方略何如夫然后而知骠骑将军与大将军之微也彼故长于技而短于法即不尽出天幸于后世何所所自见焉若孙吴穰苴韩信诸葛发其藏为一家言业巳进是矣其微旨奥义往往使介冑之士见之而不能习觚翰之士能习而不能用夫卑卑施名实焉能废戚将军书哉虽然兵阴道也而阳言之语云我能往寇亦能往戚将军毋亦少閟所余矣将军名继光东莱人中丞名道昆徽人闽功与戚将军共之又操文卓柄而汲汲然欲以余言显戚将军王宪使名道行不识戚将军顾独逊戚将军贤俱可书也

  ◆汇考

  王世贞

  ○王世贞

  万姓类谱序
  古今谥法通纪序
  内阁辅臣年表序

  △万姓类谱序

  先王因生而赐姓胙土命氏然则姓也者其统乎氏也者贵而始为别乎乃杨用修之释书则引黄东发论以为五帝之世民无姓贵而为官者始有姓百姓之平章所以别于黎民之于变也而说者又谓姓从生从女姓者女之适而别者也故曰姚曰妫曰姒曰姬曰嬴曰■〈女畐〉曰姞其左皆女也自命氏之说行而周之王族与诸侯之公族卿大夫之别子往往自为姓而隋唐以先智者亦往往轻用其见而叛其源有义而改者有音而改者有字而改者有合音与字而改者有慕古而改者有虑难而改者有因一事而改者夫其率然而为改也即再易世非缙绅先生何知源其人之相戕贼也相为禽乱也亦孰从而遏之甚矣今之晳于姓也别姓为婚别源为宗别祖为族夫刘之望最伙为二十五王次之为二十一张又次之为十四李又次之为十一然而不以异望而婚也其不相婚固也然而彭城不谱弘农琅琊不谱太原清河不谱南阳赵郡不谱陇西各以其望而宗也宗也而小远非谱通其始不族也族则近而别婚则远而严甚矣今之晳于姓也虽先王何加焉盖自唐宋而来其谱姓毋虑数十家而吴兴凌大夫始合而为一其源别郡望条着胪列而诸能以姓显者咸附焉凌大夫之言曰我非以眩靡也将使夫探源者油然而毋胥戕贼也介然而毋至为禽乱也于世道将小补哉虽然执是以稽古今之能显者谓之姓史可也凌大夫名某壮而解郡绂归而著书成一家言兹亦其卓然者

  △古今谥法通纪序

  夫谥者所以尊名也人主有号焉有谥焉春秋题辞曰号者功之表也谥者行之迹也是故号有媺而行有慝夫谥者春禾义也一字褒而华衮一字贬而铁钺孟氏有言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且谥有媺慝同辞者灵武共庄之类也故曰春秋义也皇之为太昊庖羲氏也炎帝神农氏也号也黄帝之为皇也帝尧之为尧与帝舜之为舜也谥也皆易世而后追隆之者也人主之有谥自黄帝昉也夏忠而弗举矣独有大禹商质而弗备矣独有成汤后世之有二谥也自成汤昉也商之诸帝以甲乙氏抑何质也然武丁之有武也而又加之以宗曰高与大戊之为中宗也以表功德也人主之有庙号自中高昉也西汉之为宗也仅文武宣元焉东汉而皆宗矣人主之靡不庙号自东汉昉也癸之为桀也辛之为纣也易世而后追贬之也周之有幽有厉也其臣子不得巳而施之所谓至南郊称天以谥也秦皇帝制诏天下毋以臣议君子议父自始以至千世万世焉然不三世而宗社墟矣夫幽厉之不得易与秦之不得废皆理也汤灭墩国自谓之曰予甚武盖天下称武王焉楚有义帝因之矣人主之有尊号也自汤为武王昉也周追王王季而不为谥也汉因之身不享天下而冐君谥自魏曹氏昉也周法卿大夫有爵故有谥士无爵故无谥吴越之不君谥也夷道也秦楚之不臣谥也未纯华也齐晋卫之谥也自卿止矣大夫而下无谥何居班于天子之士也鲁之谥及大夫矣何居为其为周公后也用王礼也郑之不臣谥也伯国也宋公国也其不臣谥何居我未之前闻也战国之君骤而废人臣之谥而天下同之矣然死无谥生有号如武信文信武安刚成之类是也媚生而薄死也后世之封爵不以地而以德自战国昉也西汉之有谥也缘爵者也东汉亦缘爵者也然而加慎焉故西汉之嗣侯无弗谥也东汉即创侯有弗谥也晋渡江而后诏公卿无爵而贤者亦予之谥无爵而谥自晋昉也白虎通曰夫人无谥者何无爵故无谥也然而春秋传蔡共姬其谥何贤也不知夫周穆王之盛衰淑人先之矣妇人之有谥自周穆王昉也太子元士也士无谥是以太子无谥晋惠公之改葬世子申生也而谥之共后世因之太子之有谥自晋申生昉也人臣而有三谥者卫之于公叔贞惠文子也   明因之以再及方士犬生而预赐之谥卫侯之于北宫贞子析朱成子也二法皆卫敝也处士之有谥自符秦之于张忠公公孙永昉也其有私谥也则自春秋黔娄昉也春秋出奔而仕它国者有谥如臧武仲中行文子之类是也崔杼之为武也栾盈之为怀也身僇矣而族又灭何居岂其故臣而追谥之抑左氏撰也宦者之有谥自北魏昉也方技之有谥亦自北魏昉也公卿大夫祖父之有谥自元昉也王世贞曰余奚忍言哉余奚忍言哉谥至元而滥极矣是谓以虏□饬汉藻且其人也冠履之不恤而焉用文为所尊何名迹何行哉   明兴始稍稍为画一之制自   皇帝后太子而下凡亲王一谥郡王公侯伯文武臣二谥亲郡王而非谴终无弗谥也邵王之支子而将军而中尉即贤弗谥也创胙之公侯伯而非谴终无弗谥也其嗣公侯伯而非贤与文武三品而上非贤弗谥也三品而下非大贤弗谥也不亦彬彬称质文哉然而所以一惠之旨亦日渝矣余故备述其人与事辞凡若干卷而为之序庶后之司国是者有考焉

  △内阁辅臣年表序

  内阁故翰林学士任也始   高皇帝渡江剪荆棘日不暇给矣而稍稍从诸儒生受经而是时弘文学士基最贵幸当帷中寄丞相以下亡敢望之巳益勌马上业进学士丞旨同及濂濂又最幸得偕上坐起其职大抵纪注言动备顾问云而   上时时授以 旨使为诏草濂独多所当久之   上仿宋益置华盖谨身文华武英殿四文渊东阁二俱大学士秩正五品征诸明经长者以次代擢而会丞相惟庸败析中书六之尚书寄天下任而大学士称近臣不为置僚属亡所治   天子方自操威福亦亡所寄裁至   文皇帝继大位始即文渊阁召侍讲等七人日入直左右巳益亲   上上所与谋羣臣甚秘迁至大学士岁时赉予同尚书矣   仁   宣朝用太子经师恩累加至三孤益尊而   宣皇帝右文遏杀内柄无大小悉下大学士士奇私取报行而吏部蹇义户部夏原吉以不时召得迭入省可六尚书事与士奇均而大学士陈山等或□所关预岂非无颛职繇   上轻重裁耶论道之体创尊   仁   宣迨   景及   宪大权始集今视之赫然真相矣夫阁臣于礼至贵倨也视百司乃无重相压何以相称焉其喜怒借上意故上不嫌逼也威福间巳意故下屏息也创白繇六曹故难不与也取以诏行故众无敢訾也贤者当之不见迹而治不肖者当之不及败而乱此在人主择矣起永乐之壬午其姓氏岁月备考见云

  皇明文征卷四十六

  ●皇明文征卷四十七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序四(书学 音律 藏书 试录 奏疏 称号 图绘 志书 边备)

  ◆书学

  徐一夔
  杨慎
  王世贞

  ○徐一夔

  六书本义序

  △六书本义序

  古者六书之法皆掌于官成周保氏之职以六书教国子而书之设以同文为盛故又有外史掌达书名行人掌谕书名汉循其法太史试学童讽书九千字者得其史吏民上书字有不正者则紏率之其掌于官可知巳夫书非曲艺也大而二帝三王周公孔子之道次而古今成败得失之亦九流一氏杂家之说又次而官牍家乘钱谷狱讼米盐碎务之记注莫不有赖于书葢不容于一日废者也而为书之法六曰象形曰指事曰谐声曰会意曰假借曰转注其为法也有子母相生之类形声清浊之别五方言语之异用之者易流于讹舛自夫官失其守大夫士务趍简便以指事为象形者有之以会意为指事者有之至有以转注为假借会意为转注其失滋甚于是六书之义不明而义理之精微有失其本真者矣越人赵君撝谦深以为病取许叔重而下诸家论著之书考其得失推子母之相生俾各归其类正五方之言语律以四声而以子母相生之例统之为凡例以提其纲为图说以括其要分为十类着为十二篇厘为三百六十部于是六书之义明而六书之用无讹舛之患矣嗟乎大夫士之于六书譬之麻缕丝絮莫不以为衣也而或不知其出于莳育稻粱鱼肉莫不以为食也而或不知其出于佃牧习而不察此固人情之大较撝谦非有官守如古者外史行人之所掌而能用力于众人所略之地何其用心之专也哉撝谦裔出宋宗室志悫而守恬其学邃于经术诸子百氏莫不记览着为文辞抑扬反复能沛然□其所欲言而不畔于道观其所著六书论可见巳至于六书本义则其尤尽心者也方国家较正韵谱征至京师稍试其所学擢中京国子监典簿旋以疾引退遂克毕力于此书书成征余序之虽然余固习而不察者也安能发其蕴以撝谦请之力姑着其用心之专云尔

  ○杨慎

  六书索隐序

  △六书索隐序

  慎自志学之年巳嗜六书之艺枕籍说文以为折衷迄今四十余年矣其远求近取旁搜曲证说文而上则有大禹岣嵝之碑周宣岐阳之鼓吕氏考古图宣和博古图郭忠恕汗简薛尚功鼎韵古文也说文而下则吕忱字林顾野王玉篇陆法言集韵唐玄度九经字样张参五经文字徐铉系传林罕小说张有复古编黄公绍韵会郑樵周伯温杨桓戴侗赵古则于六书皆有论著悉翻讨之又尝受业西涯李文正公友太原乔公希大永嘉林生应龙亦以斯艺相取文正公少爱周伯温篆形之茂美肆笔斆之晚乃觉其解诂多背说文有误后学欲犁正之而未暇也太原公尝集诸家之篆以韵分之而无所升汰林生亦着通雅逸古编博矣而无所裁定谪居多暇乃取说文所遗诸家所长师友所闻心思所得汇梓成编以古文籀为主若小篆则旧籍巳着予得而略也若形之同解之复而不删者必有刊补也书成名之曰六书索隐以韵收者俾易翻耳遂申前说序而系之曰伏羲观图画卦文字生焉虞舜依律和声音韵出焉神皇圣帝君师万禩垂此二教至周公出文则制六书诗则训六义郁乎备矣古之名儒大贤降而骚人墨客未有不通此者也秦之吏人犹能诵爰历滂喜汉世童子无不通急就凡将至后汉许叔重着说文十四篇五百四十部本苍颉之篇九千三百五十三字则秦篆之全其所载古文三百九十六籀文一百四十五轩周之迹犹有存者重文或体六百二十二则上有孔子说楚庄王说韩非说左氏说下有淮南王说司马相如说董仲舒说卫宏说杨雄说京房说刘歆说杜林说贾逵说桑钦传毅说官溥说谭长说王育说尹彤说张林说黄颢说周盛说逯安说欧阳侨说寗严说爰礼说徐巡说庄都说咸宗古人不杂臆见可谓有功小学矣自程元岑之隶史游之章锺繇之行楷出而字日讹梁大同中顾野王着玉篇凡一万二千七百七十九字以小楷书写籀古十讹其九巳自可憾唐上元中南国一妄处士孙强又增加俗字如竹尚少为笋升高山为杪此乃童儿之见俳优之嬉何足以污竹素也其间名为此字学者若李阳冰则戾古诳俗陆德明则从俗讹音吾无取焉宋则郭忠恕之雅杨桓之博张有之精吴才老通其音读黄公绝泝其源委若郑樵则师心妄驳戴侗则肆手影撰又字学之不幸也元犹有熊朋来赵古则窥班得■〈启,月代口〉撷英寻实何物周伯温者闻见既陋经术不通类撼树之蜉蝣似篆沙之蜗蚓字学之重不幸又十倍千载与郑矣今日此学景废响绝谈性命者不过剿程朱之■〈艹酒〉魄工文辞者止于拾史汉之聱牙示以形聱孳乳质以苍雅林统反不若秦时刀笔之吏汉代奇觚之童而何以望古人之宫墙哉慎为此感欲以古文籕书为祖许氏说文为宗而诸家之说之长分注其下以衰老之年精力不逮且图籍散失徧阅不能乃拔其精华存其要领以为此卷深于六书者试钦玩之知其会同发挥乎古人而非雷同剿说于诸家矣所收之字幸勿厌其少可以成文定象砭俗复古矣所注之义幸勿厌其繁可以诂经正史订子汇集矣或览之曰是则艺矣其如道何答之曰艺即道也夫子乲性道不离乎文章子贡未之合一耳司马子长愈益昧此作孔子世家乃曰晚而喜易韦编三绝其以孔子为扬子云以易为太玄而诗书春秋为甘泉四赋邪子云若悟此则藏心美根岂出于雕虫篆刻何必悔其少作乎必以玄为极致而识字为非则吾夫子从心之年亦何尝屏撤诗书焚弃春秋而后为不踰矩哉书成并识此于卷首吾党有喜高论而厌下学者聆余斯言其必喙咈而心俞矣夫

  ○王世贞

  古今法书苑序

  △古今法书苑序

  羲画八方人文所繇萌圣人取夬以代结绳颉窥鸟迹而尽泄厥灵爰析六书指事象形及有会意形声转注假借旁出异名以察百官以治兆氓赫赫六经是冯是征述书源第一颉为古文省而曰籀于义未悖籀省而斯小篆及邈秦隶繇起爰有次仲割篆之八以存其二三仓之后秦隶复省而为汉隶隶圆而今稍饰丰华斯极锺氏散为章草竖游所创伯英乃最伯英荡之穷变极态今草以备损益其间以为藁行匪流匪滞其观日微其用日近而远于致述书体第二用笔者天流美者地阴阳既生乃立形势有物有则与体俱诣舒而不慢密乃无际骨恒胜肉法乃副意述书法第三固为汉史九品人伦肩吾则之怀瓘因之以逮长文又备论之虽未尽见知而贵在尊闻述书品第四籀斯邈乎而元常伯英斯为首出至右军而集大成献则武美邕乃夷清唐犹国风宋其黍离彼无君子斯焉取斯述书评第五丑类之谈起自萧梁参以袁昂众实加详若总若芾纷莫可量以似求有中含抑扬譬若粉泽而覩雌黄述书评之拟第六崔张为玉逸少比金以及锺索焜煌艺林中者会目上者会心当心生嗜其下人耳连城之赏可要天子中人十家不敌片纸述书估第七临池之士代为不亡其妙入室而次乃升堂其远隔藩篱而迩窥宫墙或咏追八法或叹遗踪播响声诗摅藻文章若少陵昌黎于业有光述文第八诗第九右军清真以艺蔽之胡载在国史而赞独称制心慕手追千古流觊僧虔纪略彦远博缀宣和胪体至陶而备述书传第十缣素之力不能千秋其在人间流落不收右文见珍玉府是裒刼润之厄兵燹为雠所与存者河图天球述书迹第十一维昔神禹铸鼎以及细锺蛟脚鹄头紫金浵瀜商质周文刻画雕虫大小二篆于焉取宗述书迹之金第十二禹既勒于岣岫而宣有岐阳之狩峄山琅琊稍变先躅受禅劝进启隶于后然而念太丘者以廓清中原而受征西者卧三日而不忍释手兰亭聚讼淳化争构七尺之氓匪胫而走述书迹之石第十三子墨客卿氏曰世之能尊书者以为是六义之精煜乎与日月相为昭乎则乎岳峙而川流走飞而夭乔乎哉其急书者以等于菽粟布帛则又曰同文之用周中国而施蛮貊乎哉而卑之者以一艺之微而巳耶终其身敝精神而无益于时者耶则皆非也述古今法书苑 【 第十四】

  ◆音律

  宋濂
  杨慎

  ○宋濂

  太古正音序

  △太古正音序

  余少时则学琴尝学之而患无善师与之相讲说虽时按书布爪涤堙郁而畅懑愤心弗自是也后闻冷君起敬以善琴名江南当时学琴者皆趍其门余尤慕之以为安得一听以偿夙昔之好乎及入 国朝余既被命起仕而冷君亦继至时   天子方注意郊社宗庙之祀病乐音之未复乎古与一二儒臣图所以更张之冷君实奉明诏定雅乐而余预执笔制歌辞获数与冷君论辨冷君闲抱琴为余鼓数曲余瞑目而听之凄焉而秋清盎焉而春煦寥寥乎悲鸿吟而鹳鹤鸾凤追而和之也砯砯乎水合万壑瀑布直泻其上而松桂之风互答而交冲也恳恳乎如虞夏君臣上规下讽而不伤不怒也熙熙乎如汉文之时天下富实而田野耆耄乘车曳屣嬉游笑语弗知日之夕也余倦为之忘寝不自知心气之平神情之适阅旬旦而余音绎绎在耳诚知其美欲从而学焉而余巳老耄不可勉矣既而冷君出其所次琴谱曰太古正音者示予且曰子之所闻者皆出乎此所未闻者可按谱而学也子可以序之乎余有感焉乐之为教也大矣古之人自非居丧服有异故则乐未尝违乎左右所以摄忿戾之气通神明之德其助岂为细哉后世古乐寖久寖忘今之所存若琴者无几士大夫又鲜能而寡听之虽如余之有志于学犹有耄老无闻之悔况不若余之质固者乎诚以有其器而无其谱有其谱而其制不全故也今冷君独不自私其艺将使人人可按谱而学岂非古人之用心哉然余恐人见其易而忽之也故道愿学之意以见其为术之难述所闻者以告之使人知冷君之用志于琴甚久非特空言而巳也冷君名某某郡人今为协律郎

  ○杨慎

  转注古音略序

  △转注古音略序

  周官保氏六书终于转注其训曰一字数音必展转注释而后可知虞典谓之和声乐书谓之比音小学家曰动静字音训诂以定之曰读作某若于戏读作呜呼也曰引证以拟之曰某读若云徐邈读王肃读是也毛诗楚辞悉谓之叶韵其实不越保氏转注之义耳易注疏云贲有七音实始发其例宋吴才老作韵补始有成编旁通曲贯上下千载朱晦翁诗传楚辞考订尽从其说魏鹤山论易经传皆韵详着于师友雅言学者虽稍知崇诵而犹谓叶韵自叶韵转注自转注是犹知二五而不知十也余自舞象之年究竟六书不敢贪古人之成编为不肖之快捷方式尤复根盘节解条入叶贯间亦有晦于古而始发于今谬于昔乃有正于后故知思不厌精索不厌深也古人恒言音义得其音斯得其义矣以之读奥篇隐帙涣若氷释炳若日烛又以所粹参之古人成编褫其烦重补其遗漏庶无蹈于雷同兼有益于讽说乃作转注古音略大抵详于经典而略于文集详于周汉而略于晋以下也惟彼文人用韵或苟以流便其辞而于义于古实无当如沈约之雌霓是巳又奚足以为据耶今之所采必于经有禆必于古有考扶微学广异义是之取焉匪徒以逞博□累卷帙而巳方今古学大昭当有见而好之者不必求子云于后世也

  ◆藏书

  熊过
  祝允明

  ○熊过

  山东李氏书目序

  △山东李氏书目序

  学者博依前闻睿哲之言可征覩也仲尼曰诵诗读书与古人居雅言诗书执礼绝铁灭漆易道乃明求百二十国宝书或据灶觚而听其读斋戒北辰拜告备于天曰孝经春秋河洛谨巳备矣其好古敏求若斯之勤也葢三元八会不可究结梵语佉□卢或左或右书革旁行河图绿字税辞离志亦各乘宜而用曷庸舍旃苟曰任心自足其于畜德何其异于孔氏哉 明兴迨今郁郁然文章着矣后死之士与于斯文挟策而言各异其旨以骇听上者谭性命次工词章废弃前闻不守师法于是古之籍亦散逸不收矣山东人李子伯华起而愤之收其涣亡登而选之天明地藏圣作贤述人所秘密下逮委巷之议不遗也撮名举要挍而藏之熊子至燕之日则告之故熊子谢曰幸甚始汉田伏申培辕固高堂胡母各明五经传其萌芽以为先师其人皆齐鲁山东之国也子欲缵其绪思废绝之阙岂独遗化好学之风哉然集之常苦艰而脱简烂编或遂至逸灭难得而综非一世也繇刘氏沿之下郑氏遡之上皆盛选也人犹有所憾于彼何则博而闇于类例也书有数种而一家数家而一类者故曰同归而殊途至颐不可厌明于三者各识其职所以为术也握奇之道互而相用然部而列之厥有八陈繇此其喻不可反三隅乎于是李子差次其书循其品汇惟谨往予见今代掌故之繇未尝不叹其统纪乖盩欲建藏书之册会   天子以未遑罢徐御史议而止专巳守残者猥喜之而通人大以为望庸知夫文明之代犹郁而不发有如此者也嗟乎后之人有厌小巳之陋博于文章以尽其变者得李子之藏而伏读焉功岂小哉李子曰子以山东传经要我诚不敢忘子蜀之产苏先生诚贤者是尝纪庐山李氏藏书子且说山东李氏乎叙述其旨俾刻而藏之名山

  ○祝允明

  甘泉陆氏藏书目录序

  △甘泉陆氏藏书目录序

  故浙江参政式斋陆先生文量以雅德硕学伟才高识立功立言于   宪   孝两朝间平生蓄书甚富既没其子乡贡进士安甫汇列其目并巳所得者通系之凡为经史子集合若干卷以示仆请序夫自高论者以皋夔稷卨无假读书而视藏书为羡余事不知书以道出道原于天发于圣人皋稷圣人道所出亦书所出也皋稷不俟书以圣而欲人皆圣不能以无书今人不皆皋稷而欲舍书是将舍道道可舍乎哉又皋稷之圣着于典谟孔子删旧册以成书有典与谟又安知皋稷时不尝有书也人饥寒需食与衣病则需药富则需珠玉异玩食衣与药以活身宝玩以娱耳目智于活身者犹能弃珠宝以易食衣与药故稻菽裘布参苓狶勃□收焉而况智于修身以期配玄黄均为才者当舍书乎哉故人不皆圣而圣人不能无书我不圣而不能舍书不能无饥寒而不能舍食衣不能无病而不能舍药者也矧药活身身活或不肖犹为不活书以修身身修道立生将参玄黄夕死可矣又特药等邪故善积者与积宝玩宁积食衣药积食衣药无宁积书也式斋先生之书躬积而躬发之其德学力识所立巳如是是将虽不迨皋稷而当其徒矣至以是教安甫安甫用以进取德学才识与先生惟肖异时所立当躅武继响是积书之征行之较着也巳于乎无怪乎其爱重章表至如是也

  ◆试录

  薛瑄
  霍韬

  ○薛瑄

  天顺元年会试录序

  ○天顺元年会试录序

  今   皇上膺天命光复宝祚纪元之春适当会试之期天下士领荐书而至者葢三千余人礼部左侍郎臣干等以考试官请   上命臣瑄臣原往莅其事同考官臣溥臣贤臣泰臣正臣佖臣恂臣世资臣节臣淳臣镛监试御史臣烈臣鉴暨百执事罔不夙夜祗承凡三试得文之中程序者若干名并择其文之尤粹者汇成录臣切惟为治莫先于得贤养士必本于正学而正学者复其固有之性而巳性复则明体适用大而负经济之任细而厘百司之务焉往而不得其当哉故三代小大之学养士之法皆以复性为本其得贤致治之效葢可考矣汉唐以来正学绪微养士不本于复性往往溺于杂学术数记诵词章之习体有不明用有不周虽或有杰出之才亦不过随所学以就功名而巳其视三代之贤才何如哉至宋道学诸君子出其论养士之法始皆本于复性虽其说不得尽行于当时而实有待于盛世洪惟天眷   皇明   列圣相继大建学挍慎选师儒其养士之法必以三代孔孟程朱复性之说为本是以九十余年薄海内外文教隆洽士习粹然一出于天理民彝之正而杂学术数记诵词章之习刬刮消磨无复前季之陋虽曰科目以文章取士然必根于义理能发明性之体用者始预选列类非词章无本者之可拟也故其得贤致治之効足以追隆前古今诸士子荷朝廷正学教养之恩既以有本之文得在选列行见对于大廷益当以明体适用自励随所器使以忠乎国以爱乎民以赞助   皇明重熙累洽之治于无穷俾正学得贤之効有光于前有垂于后顾不伟欤 【 薛文清复性之学见此】

  ○霍韬

  嘉靖八年会试录后序

  △嘉靖八年会试录后序

  上命臣璁臣韬主试事既入院臣璁进百执事与语曰为   圣天子求真贤在斯役也盍慎诸士有挟牍图侥幸者乎有什伍而羣剿说雷同无忌惮者乎黜出之用惩不恪有糊封或混以泄贻敝者乎有代录不慎或逸或讹者乎盍防之以无遗才帘以外百执事慎诸又曰学术不正心术乃不端士有剿袭庄老诸子野史逞博悬奇者置勿阅诗之变者礼之丛曲而琐者至道寓焉其特以试士春秋比事碎裂圣经其遵朱子格试以试士帘以内我百执事盍慎诸于时臣无言既得士为录以献臣乃扬言曰我百执事知所以事君乎贤才社稷之隶也   圣上求才为社稷也吾臣子贪以为功得罪社稷孰大焉是故多士进矣   圣天子不用为私臣我百执事其敢曰士繇吾进为吾门生市私恩乎又曰尔多士进矣服事庶僚鞠躬誓心下卫生民上卫社稷图报   圣天子为帝室公臣无德举主伛曲阿比以获戾社稷是尔社稷之臣也其慎诸于戏其尚慎诸 【 霍文敏不许举子称门生此序见之】

  ◆奏疏

  杨廷和
  张邦奇
  任瀚
  利瓦伊桢
  邹观光
  黄辉

  ○杨廷和

  余肃敏公奏议序

  △余肃敏公奏议序

  肃敏公之卒于是三十又三年矣其嗣孙南京锦衣指挥承恩取其奏议汇次成帙以类相从分编六卷若巡抚若本兵若总督各三卷并附录凡百二十八篇诸孙翰林编修承勋又为之正讹谬亟以请于工部尚书李公士修刻梓以传尚书葢公从子壻也公为一代名臣正不绝俗廉不近名其功业在朝廷惠泽在天下者夫人皆知之至其规画之周详奏请之委曲非观之奏议则或者未必一一悉其本末今去公既久而奏议始行于世固有待于后之贤子孙也公之初卒其子锦衣指挥宜具公事行属予为状以请铭于太史氏其所述不能十之三四时予方从事史局得摘公前后奏牍及往日所闻于公者书之丘文庄公见之谓是足以尽公之槩予意犹以为未足今取奏议读之果然公尝语人曰人臣事君当随事尽力凡有建树即近且小亦须为百年之计又曰大臣谋国遇有大利害当以身任之慎勿养交市恩为远怨自全之地其城延绥时怨谤纷如公不恤执之不易卒以成功人至于今利之且颂公之德不衰因言以求其志因奏以考其绩葢无一不相酬者信乎公之为一代名臣予生也晚于公无能为役而公最爱予公往年丁家艰归取藏书遗乡人之职文字者独以大明律诸司职掌畀予曰此可为异日用之公知我深矣独愧老且无成无以为公报耳虞雍公尝以乡里前辈文献无传后生之责予在阁中欲捡范景仁张德远二公疏议录之以传而未及公公二公之流也斯集之传予得而序之亦可以有辞乡人矣

  ○张邦奇

  宿少卿奏草后序

  △宿少卿奏草后序

  呜呼此嘉州宿少卿奏草也天下传之国史载之侍御衡阳刘公按蜀之暇为之挍正而翻刊之既又命邦奇序之宿君始官户曹以是奏也至摈废以死可谓辱矣而人情顾荣之若此岂非天也与葢古者上以天御其下下以天事其上是故喜怒有所不任而宠辱有所不恤喜怒有所不任则庆刑施焉而天下以劝以惩宠辱有所不恤则身名立焉而天下以动以变否则爵赏之加辱于梏拳摈斥之及荣于登崇吾其如民何宿君是奏所谓六患三本者当时果能用之则岂独朝廷幸哉虽一时狐鼠之徒其祸亦不至若是烈也然不敢必其少试于上而顾能使之盛行于天下以及于无穷故曰岂非天也与是故荣辱人主之柄也而君子之于荣辱有时乎不在君而在我夫不在君而在我者非违君也必以天事吾君而不敢易也夫惟以天事君吾身虽辱朝廷犹受其荣焉而况遭时行道者乎予不佞误官西蜀有瘅彰之责敢因宿公奏草也发侍御公之志以为今日告

  ○任瀚

  玉堂表奏序

  △玉堂表奏序

  大学士松谷陈公尝以胜日访余江门钧台班坐烟云中谈鱼乌事旁及九朝风雅秇文藉藉可名者数十家余问公所论著则有玉堂表奏数十篇久未行世余戚然甚以为阙公既别去亟命其子玉垒太史漅其文摛为三卷且属余小引其上余发函一再读洒然如宾帝所闻都俞声至其陈说利害尤骨鲠决壮猎猎有风霜气余在   世宗朝见省中诸老奏疏多矣讫未有如公謇然持直名动天听者公立朝亦大忠且劳哉   庄皇在潜邸时倚公侍讲幄补益弘多及其践天子位君臣相得甚驩诸有所关决譬则转石投水无弗入者以故两朝开济惟公名最着今   昭陵弓剑湮沦耆旧多放归江海而公爱君筹国一念耿耿葢未尝一日不在承明虎观间为辅臣进修相业退立言明志以规不朽如松谷公真一时伟丈夫哉疏内称留中不报为国便宜者四草成未上为言官请宥者一皆出人所辟易不敢道事理乃今并得梓行以范后来玉垒还朝取家刻悬诸象魏 主上将敕下秘书省采归渠室用宣示宠灵当其时掌故必有能为公特书不一书者又乌赖余言为

  ○利瓦伊桢

  万历疏抄序

  △万历疏抄序

  今皇帝临天下久耆宿名德廑有存者守经据古危言核论之臣投鼠器探骊珠不安其位身且不免后进无所禀承纷然殽乱莫繇取衷而侍御史吴公毘陵世家贤冑练朝章通国体思以发末俗之核取程先民会按部云中上谷自公多暇乃葺   上缵服访落迄乎今兹凡诸臣封事若干篇数十万言而离其目为五十其关切君身者为首而总论诸政体若臣职若官邪若民隐分而属六卿者远而制四夷者次之而以上书终焉亦四十年中朝野得失之林也义兴陈公方按河东陕西相与共挍行之而授某序所以某俗吏浅闻不能究宣然四十年乘空乏之间充位具官耳目私所睹记大都有三变焉嘉靖末执政墨而善阿邑固宠羣蚁附膻浊乱天下自壬戌至万历凡十年而历三朝矣代者或尚清静奖恬退贵名理而空谈废实或轻喜怒急纷更重意气而太刚易折于是执政综核名实绳下如束湿薪其知深而勇沉侦瞷者不得要领吠影射声株连蔓衍其訑訑言貌距人千里之外其极惨礉少恩此一变也言路之塞塞在骄倨而专恣   上益习国事不欲倒授人太阿柄执政无一介不取三公不易之节以厌众望而惩骖乘前车都俞多吁咈鲜   上既无所逆于心见以为驯谨而时诎言者以狥之内不沾洽而外示包容强笑语相下中外章满公交车谨谢之触闻罢而巳此一变也言路之塞塞在泄汨而靃靡   上久废郊庙朝讲厌薄大小臣不即除诸署鞠为茂草奏入不答常十九而舞知御人者因以为利曰默足容也谏愈矶也遇主于巷可耳麤翘不急为而静正伏言何在人不适政不间而格非心何日横政横民悖出悖入怨归于上而下逃其责此一变也言路之塞塞在眠娗而巧匿人心世道譬诸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狶也每下愈况不遡其源则颓波不可挽不缘其督则药物不可投四十年中情伪微暧事势鼎革按是抄而约略得之于以转移人心祛诐淫邪遁之害纲维世道归平康正直之路良有藉赖矣我思古人忠爱无巳反复必听则赵普之怀牍范镇吕诲王拱辰之累奏舍巳从人同心僇力期于共济则归登之附名崔植刘覃之更疏梁焘刘安世之交攻多蓄前言斟酌时宜殷鉴柯则事在不远则侯霸收遗文条善政吕祖诲赵汝愚集名臣奏议两公之为是抄也意傥在是乎不佞病不任乞赐骸骨归田窃比于隐居放言之义论其概略如此老惫妄发知我罪我敢不唯命

  ○邹观光

  太平山房疏藁序

  △太平山房疏藁序

  忠臣直士天所以开圣明也虽然其故难言矣天无意治平耶即世氛慝日月晦而江河覆必有不二心之臣蒙死而竭知天有意治平耶自古直言极谏能尽呕喻受乎能用其言而显其身乎能终其身无沮抑乎嗟乎扶舆正气无代无之幸而臣主俱显其身为皋夔稷契伊傅周召而其言与典谟训诰竞烈不幸而独以其身荣其甚者为龙逢比干次之为长沙潮阳者流其言虽亦不朽于世国家岂有利焉葢余读尔瞻疏草咨嗟太息窃叹国家鸿庞敦至之化以有尔瞻而顾栖迟山泽以老何也尔瞻自通藉谪戌为给谏为吏部以至南兵部郎历困亨显晦非一状所陈说法言巽言非一途其言主德官常士风民隐近策八垠远规万世纚纚洋洋共耳而目之无所事余言矣余习尔瞻久合其疏议读之而乃知尔瞻之本诸学术而发于文词非义袭而巳也今夫蹇蹇谔谔或为名使尔瞻危言谠论视鼎镬若饴然而赤诚纯固若婴儿之未孩即在幽独可质鬼神故其言忠爱陫恻蔼然而无缘饰少年激卭于风标其终或以改错尔瞻起谪藉不谒执政私第不怙权势不立党与蹈道执义终始一辙故其言剀直劲朗历百折而不回狷介之人砭清激浊可与持正难与体物情尔瞻刚肠特操疾恶甚严然得一士推毂恐后闻不善务为容隐亲仁爱众不以巳望人故其言正直忠厚未尝摘抉隐伏以易为訾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犹伉厉而难下人尔瞻蛮夷知诵妇孺知慕常惧声名太高苦自抑损朝干夕愓如恐不及故其言谆复笃至务采舆情而不执觭见士一建白即沾沾自喜厌薄一切尔瞻居曹中职思其勤虽簿书必亲虽细故必詧故其言晰吏弊烛民瘼隐痛深思若痌瘝之在身理学诸儒言悟者诎修行重修者左超悟树帜若聚讼然尔瞻以悟为真请以修为实际宗余姚增城而嫡其统而深造自得非徒立门户树颐颏以自崇故其言纯粹精诣而归于立诚视乔诘而无当者何翅霄壤葢 国家养士二百年来伏蒲折槛固不乏人若其表里粹白言行纯合如钟山之玉穷日夜治之而色泽不变如青霞之鉴湛之九仞之渊而神理益真如尔瞻者葢罕见其俦俪矣人能行道无如命何   上未尝不深知尔瞻尔瞻岂忘君臣之义而务洁身然而出之九死一生之余而锢其用天乎人耶古今奏议最着莫如陆宣公其初召对翰林进考功郎中拜谏议知贡举不为不达而一忌于窦参再忌于吴通玄裴延龄忠州之贬遂不复振易世而后名臣若苏轼范祖禹吕希哲始请以贽之奏议置之坐隅反复熟读如见贽面至淳熙中经筵进读令日诵五策巳又令讲读之臣每读半袟乃乙其处而后公之奏议昭天地而揭日月终不为不遇也今尔瞻之疏具在以方苏子所谓论深切于事情言不离乎道德者殆不知所伯仲今虽不尽施行安知共日不有宝之为龟鉴若元佑淳熙之世者乎虽然余言过矣   上固尝一再谪君矣巳竟重用君天单厚我 国家旦夕召尔赡赐之环而猥云需异代哉余言过矣若夫仁以为巳任任重道远尔瞻必不但若敬舆避谤日捡方书而巳

  ○黄辉

  李霖寰辽东奏议序

  △李霖寰辽东奏议序

  予读李公抚辽诸疏喟然曰微公且有辽乎然岂惟辽哉辽之隅泣久矣往闻之边人曰辽无塞以堞画胡耳沙日荒荒马蹄蓬根膻风曀天寒磷昼流犬化为犴骴视路人是时独人虏而既若此矣又况乎祸絓于倭也辽亟虏天下无预以天下救朝鲜辽乃当十二三又为枕席而过天下之师以气息才属之辽而首有戴肩有任腰有絙其不僵者一发耳所以犹能辽而至今兹者右屯之守坚之也虏视右屯不啻口中虱然驱数万骑直走三里城下环攻之八九日而不能甘心焉者镇武之捷夺之也假令镇武无功则我益靡虏益进右屯以往可坐而蚕食矣我且不能辽何暇朝鲜朝鲜尽则倭又一虏也更数年无辽矣然则镇武之功天下之功也初公至辽辽不能为人公为之请饷辽用有腹请马辽用有足料士训勇辽用有手殊戍于邮辽用有血脉明斥堠严侦谍辽用有耳目核功罪必赏罚辽用有气而公噢咻督厉时则父兄时则师帅自为心胆乎其中于是乎辽乃为人而犬羊虏矣七月视事十月创虏一何神速也东虏创西虏走无复敢鈢入小酋俄乞市往往征虏情输我我得缓急为备自是诸救朝鲜者道辽如道内境竟扫倭东之朝鲜乃无恙而陪辽矣吾故曰镇武之功天下之功也方虏欲入公募能得毡裘首者立与五十金特许驰马绝幕府中道出目送之宠甚观者如堵咸骨腾肉飞相与言公言一战而存我辽死犹为之况未必死乎故战咸自百右屯既完则引守将上阶忍劳之几欲下拜父兄师帅不当如是邪此辽人所欲得为心胆者也公尝言事务实効耳纷纷饰观听何益语有之救火之家何暇白其家大人故公事事三年可无疏不疏疏必直抒横贯委曲反复根极情状而区画之一一会文切理如指诸掌笔所未跖意巳前畅使人读之未暇竟而首固巳肯矣昔赵充国上金城方略殆无剩语房玄龄陈事千里如对面谈之两人事则其文左丘明最善言战政司马迁次之之两人文则其事辟赵房所自言如镜入影左马善貌人并神情得焉予尝恨不合数君子为一人今庶几于公见之矣公起家年少文章政事名称倾一时试武辽东遽功于天下比复以赐剑潴播州然固挫虏绪余耳   上方倚公如长城继自今经纬事业顾何啻辽播予独有感于公之言辽也者曰无岁不灾矣虏得我民犹务固之我实有民而莫之或恤是留之我而死不若掠之胡而生也斯言也痛切至深皆他人所不知言不能言又不肯言者即痛哭流涕亦不是过嗟乎天下一辽也公岂独为辽言之哉

  ◆称号

  孟洋
  郑洛书

  ○孟洋

  讷斋序

  △讷斋序

  射者操弓抚矢及其将发也引而郄鸿鹄将举霄汉之上礣距伏翼君子之言讷而巳矣讷学者之务也默以审辩藏以括发谓射者之郄曰还谓鸿鹄之伏曰止则病矣君子之不言者四弗通不言弗顺不言弗精不言弗孚不言博斯通察斯顺择斯精践斯孚君子有此四者虽欲无讷不可得巳是故潜求周识词之基也虚心下问辩之媒也沉思密度声之节也藏身力行说之符也阙其一则殆二则昏何假于言为河以委蛇而后能远山以陵迟而后能高言以修默而后能善故讷学者之务也有德者词寡多言者实微譬之若持燕石夸于荆人之市而卞和氏方且退退焉自守其璞矣今夫昏夜星宿列焉河汉烂焉三尺之童仰而观之无怪色春月而雷震惊百里闻之者如聆钟鼓之音何也其时然也昼星冬雷盲瞶知异君子道有诸巳言出惟时审几于达炇察理而循物举近以该远省巳而征人巳视之便便人视之嘿然故曰时灰后言人不厌其言吾见讷者时然后言矣未见不讷而能言者矣夫小辩害大智巧吾使信废赐言屡中夫子叹其不幸宰予能言负改观之诛谓其不能讷也仲尼之徒惟颜曾其庶几巳而曰回也如愚又曰参也鲁如愚云者犹讷之谓也鲁者钝也夫岂二子之无能言哉甚矣言不可以不慎出之不可反也入之不可夺也书不云乎惟口出好兴戎易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不慎乎白圭之戒讷者免夫范子名言讷斋自警也言之友咸赠之诗无涯子作序

  ○郑洛书

  虚谷序

  △虚谷序

  友人姚君在明以虚自命予曰天不可名道不可名命之曰虚若能抱一乎能勿失乎能侗侗乎能蒙蒙乎能空空乎能忘法象乎能弃糟粕乎君曰吾有取焉上不在山下不在溪泉兹为口川兹为腹山林畏佳万籁怒号或呌或譹或突或咬唱于而随喁喁而应大和小和调调刁刁敛而藏之翏翏寥寥此何取哉吾取诸谷予于是信君之虚也夫谷之虚有谦受之义有感应之机焉受而不感则槁梧君子不能也感而不应则鷇音君子不为也君子名矣无为名尸谋矣无为谋府五性其运耶七情其发耶孰推而行是机缄其不在巳耶飘瓦者人间世耶云者为雨耶雨者为云耶嘘之以风归太空耶彼其法象非无糟粕固存行之以人出之以天合之以知觉达之以太玄其动也直其精也神神者生之本也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符去成执离常形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吾不知吾之为吾而岂知谷之为谷夫然虚之至也因序以归在明在明隐几而斋仰天而啸■〈口答〉焉坐忘

  ◆图绘

  杨士奇
  周瑛
  萧鸣凤

  ○杨士奇

  万木图序

  △万木图序

  万木图者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讲建安杨荣勉仁昭其大父达卿先生之德示其后之人也先生有孝行于为善施义汲汲焉然不喜以施名以为受人之施者恒有愧耻为辱之心而不自慊也夫施于人而使其心愧耻为辱而不自慊犹不施也必使受吾之施者如其所当得如无与于我而即乎其心之安庶几可也元之季世兵戈饥馑民困穷冻馁无食至相食以苟活虽父子夫妇相视不能相保恤所在皆然时先生藏谷甚富将发廪振之指某山号于众曰有能相吾力树木者乎树一木予谷若于愿相吾力者先予谷于是争愿出力来请谷既悉饭之乃如所言愿树木多寡予之谷不籍识其姓名卒亦不视其功而所活不可胜计矣先生之乐施何其忠厚委曲而周备与居数岁木郁然崇茂悉中于材先生指以戒其子若孙曰不自意今之盛如此也其毋苟自为利将有为学宫为释老之宫为桥梁及津渡之舟而需材者给之有贫欲为居室没欲为棺而不得材者给之毋苟自利也于是所施利益多矣时福建行省左丞阮德柔闻而高之命工作万木图表之缙绅君子多为文若诗纪之咏之既皆失于兵而其子若孙佩服训戒至于今不违然欲其后世皆佩服不违此图所以继作也呜呼始先生知施谷而巳知求受施者即乎其心之安而巳岂计树之木后当何如哉而受施者必尽力焉不可以苟葢天理之在人心有不能巳也先生所存如此惜乎其仅施于衰乱艰虞之际畎亩之间而徒布衣以终其身也不然使遇治平之时得一命为所欲为所施利不其博哉如其后之人能世承其训推广是心而行之不巳焉其于施利固又博也是用告诸其来者

  ○周瑛

  省耕图序

  △省耕图序

  近山东郡饥公私蓄积无备民手大殍   天子念国本遣大臣巡视幸而上下献谋公私协力而民有济继而议者以为天下郡县宜增置治农官以会政致事制曰可于是郡增置判县增置丞藩宪二司增置参议佥事各一员专司稼政予友朱有严为归安丞有严故儒家子尝读书知古今政治得失及从事督府掌行簿书精吏事既抵归安乃择其有关于农政之大者皆为提纲纟领分条布目颁诸其乡而与民共守之每春三四月时雨初霁布谷载鸣辄单舸走湖上或肩舆轧轧行阡陌间与小民遇不为上下礼惟其情是达见夫勤者曰汝惟勤明昭上帝迄用康年见夫惰者曰汝无惰弗菑弗畬弗获王赋不供有常戮见夫饥寒者曰汝饥且寒切吾肤吾壶飧之余可饮食汝筴笥之藏可衣被汝如不得巳吾为上其事于司于府以赈货汝归安附郭县民习知官府事初闻增置官以临巳甚戚及见君善拊循之复大悦于是四境之内怠者勤勤者劝贫而饥寒者感君言如饮醇醪如挟纩然而一时田野大辟公私蓄积随处而备而君之声誉亦殷殷上下间嗟夫农之政大矣昔者成周之世建官三百六十而于乡遂皆有官用以周知其民与其所宜地以为法而县于邑闾察年上下而出敛之以均民食而赒其急以故民不告饥卒告饥亦有备后世建官于守令之外详于他职而农不置官间守令贤者用心农事其否漫不加意一旦有急民相枕籍以待尽如山东之殍是巳然则农官之置其可少哉朱君丞归安尝作省耕图以视予予以其重政本也故不辞而为之言若夫课农之暇而得湖山之趣花木鱼鸟之情则有诗人讽咏在

  ○萧鸣凤

  南畿地理图序

  △南畿地理图序

  南畿地重事繁制使抚按各分土而治惟提学用御史一人总之南圻地理固当有全图在提学察院则似尤不可阙者鸣凤承乏于此始命绘而刻之石焉大抵南圻形胜在江淮二水汉北流入于江河南徙入于淮然后皆东注于海是南圻者四渎之所经也钟山逆江而上凤阳泗州与淮相蟠结皆堪舆家所谓龙尽水会之区我 朝   祖陵在泗州   皇陵中都在凤阳   孝陵都城在金陵江淮山川之秀悉此焉此固天佑圣人所以立万世不拔之基者乎及观天下之后势南圻控江则皖城姑孰扼淮则寿春旴■〈日台〉瞰河则彭城颖亳闽浙处胁息之下青兖陕洛江广当襟喉之冲有天下者之所必先也此固圣人承天所以开一统无疆之业者乎乃今观乎斯图审形势之要推基棊之繇则知南圻之民物诚腹心元气之所在也凡莅兹土者可无慎重之心哉故于是而论风俗则我   祖宗培养之深必称其为首善之邦斯无媿焉教事固不可以不敬矣于是而计财赋则江南以弹丸之地而尤为军国所仰给其不穷竭者几何民力固不可以不节矣于是而较丰欺则宣歙诸溪赴江有通滞吴中巨浸下流有开塞徐楚以河徙远近为干潦京师以漕运迟速为盈缩水利固不可以不讲矣于是而虑常变则都城广矣而兵难敷长江险矣而操难废潢池刼流无备则易警海滨啸聚久述则易玩武备固不可以不修矣引而信之触类而长之操其始固将防其弊捄其未不若疗其原职思之道咨诹之益葢必有交相发者其于腹心元气岂可小补云乎哉然则斯图也其视古之叙禹页述职方圣凡虽远而心术不殊因乎此亦可以测乎彼如有取之者其必有所感也矣

  ◆志书

  任瀚
  许应元
  苏浚

  ○任瀚

  顺庆府志序

  △顺庆府志序

  顺庆当剑门白帝夔涪渝阆之中而果州之故处也天下有事夔剑门诸州先备而果独闲暇自保不为动以其非要害之国是故无斥堠垒壁亭障徼塞之名先主下峡窥吴出栈阁拒魏明皇僖宗前后幸蜀皆取道潼渝而果以偏郡不得蒙一见翠华黄屋巡幸之所不及是故无宫阙台榭明堂京观楼橹之制郡城在天地西南山川灵奥旁魄而郁积尝所出忠义瑰伟神明之士往往闻天下而人贤物怪理不并锺是故无璆铁银镂赤洫玄砥■〈金丱〉璞砮砂竹箭丝枲文羽之贡若是者其为郡志宜简约易辨而久不志者无以金石考信之务缺与将为长吏者不能不夺于行宦羁旅之怀而凛凛乎其未暇也朱侯博文修政风雅所宗谓予尝待罪记室理于郡志当有所述称而不知余之不可为此也以射伤者终身不掺矢世顾不谅余哉今志草原出郭睿是题编而侯与师儒更相裁订即余未尝一言入也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商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干焉今列国亡史久矣安知后来者不有取于此志而幸其仅存如夏时坤干者乎常据譔华阳国志乡■〈尚阝〉赖之然不达史体而多所参附人以为病陈著作寿郡人也有良才史尝譔三国志耆旧传而独略郡志不着近世吴使君伯通虽着则又自以不满意不欲表行于时而寻以散失乃知山川人物之显晦古今秇文之传不传真若有期数而不可为者况乎其兴废成败有大于此者乎吾既乐郡志之成而又悲前代著作之徒不遇吾是以不能忘言也过此将去游海上与世不复有言

  ○许应元

  苍梧军门志序

  △苍梧军门志序

  少司马括苍应公着军门志成授应元曰子为我叙其意应元既辞不文不可则受而卒业叹曰呜呼意远矣而何其忧之深也今天下言夷狄之患者北则胡南则疽两粤之夷然而胡之情在目睫之前而其备常在千里之外粤之形在万里之外而其患乃在萧墙之内也何者胡人所居绝远其欲入寇中国率行空虚之地数百千里然后乃抵塞下堠望诚谨则可以知其声乡而为备故曰在千里之外当路塞去畿郡远者数百里近乃一二日耳羽书可旦夕达也故属者常得以天下之力而备胡故曰在目睫之前也夫两粤者绝南裔夷之交也山海溪峒之蛮与诸郡形错壤接并耕而争食之保固恣睢不狎话言苟得而巳不顾死亡自昔上仁之所不怀而强武之所不訾也兽集鸟散亭隧鬲塞之所不得施甲盾剑矢之所不猝备也而粤之民无岁无夷寇之駴矣然而天下知胡害而未睹粤忧者胡近而粤远故曰其形在万里之外而患乃在萧墙之内也夫粤之夷非能为中国害也然一日不备则岭海震荡   宪祖晰其然故开府建节宿重兵于苍梧授大臣以不御之柄为万世规深远然而石画之老屡建夫诛讨之勋荐绅大夫摅钩深致远之虑鹰扬爪牙之士效执讯获丑之力士马甲兵之盛燀赫乎远方技击蹶张之用便习于士伍志之所云亦信矣然公顾且以为忧者何也嗟乎是乃公之所以为忧者也先王之致武也固曰勤恤民隐而唋其害夫粤之用兵亟矣粤人之力屈久矣侵盗之虞有迫而师旅之奉无缓斯坐敝之形也诗曰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夫旗章之盛委属之重可以为宠巳而君子以为忧也忧故虑详虑详故事善事善则甿庶豫甿庶豫则武节奋此胜算也故公再克敌而民不知嗟夫心之疚矣瘁岂顾问哉然是则奚用志也传有之曰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杖杜废则师众缺矣夫司马揖让之法存而三代仁义之师犹少概见于后世牧民形势乘马之篇着则攘夷之功春秋有纪焉况夫盛时之所以始忧勤而终逸乐者乎胡可废也胡可缺也废且缺者众其归至于万物不遂而四夷交侵故先王重之然则公之急于志也者其又恶夫缺也哉呜呼意葢远矣

  ○苏浚

  安南志序

  △安南志序

  安南介在粤东西及滇南之间粤东滇南繇海道入而粤西繇陆道入故颁朔传檄以及上表进贡举繇粤西其地形便也正嘉以来南南黎与莫二酋互相雄据争欲得中国之典为重而国家亦察其情形随宜应之苐羁縻勿绝耳迩莫氏中微黎氏复兴旁观之议几于盈庭矣大都英锐之士以汉唐郡县为名必乘鹘蚌之势清涨海之尘欲变夷即华而甘心焉老成之臣惕宋元之遗车而佩   高祖之遗训欲以夷治夷如嘉靖间故事浚闻今昔之情不甚相远传曰上者因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夫治交夷亦若此哉西京之峕宽以文网而因其习俗故其民安东京之峕导以礼法恐以兵威故其民疑至汉之季而吏病民民亦病吏几不可收拾矣唐宋而后尤有甚焉墨吏利于山泽之赀以安南为奇货赭山而治竭泽而渔虎狼之性反噬随之其号为强有力者喜以功名自树今日召募明日征输馘首未闻而捉襟立见柰之何民不穷且盗也元姑无论我 国家威德迈西京远甚然取之而不能守也则其故可思巳西汉时交州置官为刺史者一为郡守者三邑令不数数我 朝则列为三司分为十七府州县且以百计而又镇以中官彼其人岂皆饮氷茹蘖匪躬之故耶闻之掌故若参政冯贵巳有墨声而中官马骐尤甚初政若斯后将安极民之胥而夷也势也昔合浦郡多墨吏珠移之交孟尝为郡去珠复还嗟夫今之世安能尽得若人布之南交令夷人不敢轻中夏哉

  ◆边备

  郑晓
  郑洛

  ○郑晓

  皇明北虏考序

  △皇明北虏考序

  高皇帝永清四海传檄驱胡魏鄂逐之于前宋凉蹴之于后当是时然犹伏我障圉残我吏民掩我将挍皇子元侯树藩开府周匝三垂选练士马周防曲备羽檄南驰殆无虚日   高皇垂训时备西北猷虑远矣靖难之后胪朐挫跌五帅不还   文皇赫怒仗钺四征虽尝蹂虏庭降名王俘其辎畜而我之财力亦以大窘至于末岁犹议勤兵廷臣力阻   上意益坚司徒匏系于掖庭本兵雉经于私第榆木之变虽悔曷追   宣宗时出近郊大搜讲武喜峰之役薄伐山戎而巳正统十余年间贡使往来好语相沐谩和亲于汉姬委赐物于宋币戎心狭焉觊觎非望重以奄寺鸱张柄臣首鼠垣庸既溃羁靮弗虔卒致六师失次将相舆尸辂马被遮四郊多垒三陵撤祀万雉几摇赖天之灵   景皇知人善任文武大臣艰难宣力禹迹遄归尧封如故虏亦散乱叛弒相寻我得宁辑顾其书词桀傲使介骄凌稍示包荒治以不治尔天顺时我怀平城之警虏遘呼韩之隙虽有寇掠亦能扞御迨至成化诸酋竞起分部争雄各据水草残我边郡河套沃土弃为虏窠威宁之捷足称敌忾顾兹谗口反谓贪功刀笔因而舞文干城为之解体不惟大宁兴和开平巳非我有朔方河南亦非职方之旧而河西辽东徼外城郭诸国保塞奚夷亦渐携贰于是并塞万里所在将屯官益多力益分财益匮中国益困以故弘治初年颇搜往牒谓洪武永乐皆尝遣使穹庐至廑书敕锡之绮绣縻以官封苟驾驭有方彼狎其饵吾峻其防亭堠不惊耕牧自便迟以数年虏将耗钝我益富强此计之得者也于时许进行之大同三年三贡费纔十余万金大同东西五镇皆无虏患巳而议者又谓虏入边塞经关隘扣关庭知我地利阚我兵力普化也先前车不远我以是闭关郄贡专意内修巳未庚申妖缠昴毕上谷云中惨被荼毒   孝宗发愤召见公卿即议征讨刘大夏面陈利害仅遣柳棘之师坐收薇杜之绩不然几考庚寅之故不贻巳巳之忧乎然当是时君臣辑睦民物殷箪遭此外忧益勤内治海宇晏然不知兵革比至正德河东陕西鴈门以北岁有虏患隐败冐功上下欺蔽修攘无策人心思乱盗贼四起宗藩再变岂惟众叛是谓亲离   今皇帝躬神圣之资乘鼎革之会顺治威严化洽内外蠢兹丑虏曾何忌虑彼善忧者以为近日诸虏解雠结好更入迭出罢我奔命且进退分合颇有纪律而又纳我逋人巧为间谍混迹市廛至窥京甸往岁越大同逾鴈门经太原掠上党闯平阳残渔阳困辽东近复度紫荆逼居庸甚至入古北犯都城矣秦中陇西去京巳远即杀掠人畜数万不以闻也乃役役焉议将议兵议食议通贡议战守议赏罚亦直其细小者耳嗟乎三代之盛漕挽未及于江南五季以还门柝不施于蓟北汉开疆于卫霍唐蹙国于安史岂若我 朝山川绸缪巳得天险营镇联络更尽人谋节其贡赋有恒足之财总其纪纲无专命之吏葢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今日者也善为国者特加之意而巳或曰周宣修行猃狁于襄重华敷德四夷来王又曰孰佐重华皋夔益稷孰佐周宣召张山吉有以哉有以哉

  ○郑洛

  谕虏俗言序

  △谕虏俗言序

  国家受北狄款开关市断自辛未今十五年余自巳卯缌师会俺答西牧回无何俺答死黄酋立更革旁午又穹庐窥伺环当路塞单于暨左右贤王日使大当户乞我尝我詷疑我兜离万状余谓北狄即犬羊乎与人性近可译而通也若当关者厌腥膻简事或怀疑示狙诈即可縻虏幸一旦无事其谓抚何余司存也岂敢忘职余故每于长酋使使至即进之阶译彼陈乞宣我恩威日刺刺数万言夷不省不休不俯首服亦不休有日中昃不暇食者事载纪略中惟单于若屠耆同宗种昆弟子不面相约者则谕以书书从俚欲译者易不厌长欲听者入不讇不谩即微词隐语时出机锋又皆本之真实应以整暇而缘其情之所必至故虏亦无违言忠信笃敬蛮貊可行圣训旨乎哉六七年来或却其无厌之请或寝其不逞之谋或咫尺去而反侧定疑惧释桀者驯辠者伏彼乞我者譬之狐狸垂涎高鸟卒不能奋蜚攫取尝我者嗜汉财物譬之羣蚁聚膻拂之亦不去詷疑我者譬之鸱枭皆怀好音噫谁谓然哉兹役也宗社威灵   天子明圣又执政坐帷幄中与圻父主持假阃臣以便宜故不佞肃将明命永肩一心不然余不佞岂能及也余读史见彼汉廷所遗单于书及单于书具在若和亲相伯仲称天子丈人行岁币争献纳二字彼岂不谓盛时视今所为谕与名王所为巽辞称臣者霄壤矣且也板升向为逋逃薮今大猾雄龙庭下讵仅一中行说哉虏方寄心腹倚为左右手而猾卒不能怂慂虏为尺二牍以加我则繄天朝灵宠之重夺其心而所以谕之者无乃辞之不可巳乎余既纪抚驭略暇日取所为谕虏有要领也者各附以番文间具事繇辑成帙题曰谕虏俗言俗言者何谓非文告之辞也将刻之幕中以谂同事故叙其所繄者如此若夫警戒无虞绸缪未雨保和元神而对杨灵宠也则帝命孔严臣有常宪矣不佞日思与封疆二三子共图之兹游谈耳又何道焉

  皇明文征卷四十七





  ●皇明文征卷四十八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序五(赠送)

  ◆赠送

  宋濂
  刘崧
  孙作
  陈循
  丘浚
  罗伦
  王鏊
  罗玘
  林俊
  杨廉
  李承芳
  李梦阳
  顾璘
  王守仁
  何景明
  熊过
  殷云霄
  湛若水
  邵宝
  舒芬
  丘养浩
  王梅
  廖道南
  唐顺之
  任瀚

  ○宋濂

  送东阳马生序
  赠龙泉簿蔡君序

  △送东阳马生序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水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徧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趍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葢余之勤且艰若此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   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钞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譔长书以为贽其辞畅达与之论辨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予者哉

  △赠龙泉簿蔡君序

  玄■〈黑戈〉摄提格其月白余气清候冲鲜飙袭衣虚幌生白而走也独居有美蔡君龙渊之湄容仪偘偘言辞熙熙不观其行心巳必其有为询之儒绅佥曰韪哉是夫也良使民驯吕绥创伤未平摩而婴之流逋未复宇而宁之征赋方繁均而则之妖魃害稼祠而斥之吏有所程氓有所依自此而升其谁曰不宜世有恒言虎豹师师据山之厜而百兽辟易者则以其威鹰隼襹襹游林之隈而众鸟詟服者其力之施当世变俗移愈嚚而漓方将峻法以绳其奸而宽缓是务何言之迂呜呼噫嘻民其殆而物之生也每阏秀于冬霜之惨而甲折于三春之晖雉安桴粥麦秀两岐较之残民以□而伤天和者又孰是而孰非不有伊人其呫于危征吾于蔡君之事而感慨于斯白牛老生援毫引辞以白其勤以扬其辉以播于时知之者谓足为在位者之戒不知者以为可怒可愕而诋余文之尚奇

  ○刘崧

  送画史李约礼序

  △送画史李约礼序

  世称善画者曰画史画工也史官也画者安得与史官并称而谓之史哉及观古之秉史笔者其传是人也非徒纪载其德性行事官职功业而巳乃并其状貌颜色言之如曰美须髯长大也曰短小精悍也曰晢曰黔也曰黑而精狠也其传写精妙千载之下如在目睫故吾尝谓史官为不丹青之画而画工乃不文字之史则其谓之史也亦宜然史官为书或狥爱挟忿为美恶高下又其书常后时而出有不核不备人莫得而议之而彼或因之以欺世而后世卒亦罕有能辨其非者独画者之于传神其人恒相视于咫尺其部位形采肥瘠长短广狭之际分毫爽戾则三尺童子指而议之矣繇是观之天下后世之公而直者宜莫若画史之笔而余之所见者亦寡矣庐陵李约礼者为人传神极精妙方立谈过目如不经意而落笔施采无不宛然能使见者即知其为某某而约礼固未尝自言也其或盈缩于其间则约礼又能因夫人之言辄为之更定而不厌及其成也人莫有能得而议之者是约礼非徒能信其技而又能信夫人之言者也呜呼世蔑公论久矣安得如约礼者使之秉笔以公天下之疑信哉

  ○孙作

  赠笔生张蒙序

  △赠笔生张蒙序

  昌黎韩子传毛颖为中山人中山非晋乃唐宣州中山也宣州自唐来多擅名笔而诸葛氏尤精诸葛尝遣其子授笔柳诚悬且语其子曰柳学士善书当留此笔不尔即以常笔与之既而柳果以不入用别求他笔其子不能知诸葛语之曰前所进者非二王不能用也柳为一代法书而不知诸葛之用意诸葛之艺乃能过诚县之书信乎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国初此法流吴兴自冯应科陆颖辈首被赵文敏赏识而宣州之笔殆无闻焉余尝以笔何胜于宣湖笔工有不能言此葢未见韦续论笔之过其法取工有不能言此葢未见韦续论笔之过其法取崇山绝仞中兔毛八九月收之毫长一寸管长五寸锋齐腰强为善大抵岩石斗绝其兔下上犇突举身之力皆聚于毫至八九月霜降竹枯耸身曲脊以耐寒栗则其力愈劲宣湖又山郡兔材易集故家有其业业有其人至于用意之妙锋齐不难而腰强为难锋齐者类不能强腰强者有不能齐虽赵文敏用冯陆笔亦仅得其齐而罕得其强余虽不善书然私识其故而有以知韦说之不谬吴兴陆用之精于为笔不在冯颖之下徙居娄江授其甥顾秀岩秀岩又授其甥张蒙世传笔法如出一手自漳泉广海贾舶来吴舣舟岸下百金易之殆无虚岁虽淞之士大夫求笔有不待远走百里而取之几席之下矣生论笔之利病辩析至到始余识之吴郡学宫数求余言时方次能书未暇也后余还淞其请益坚故序以广士君子之知而叹识者之稀也

  ○陈循

  送楚英上人序

  △送楚英上人序

  学于佛者有三被于身为律说于口为法行于心为禅其为书奚啻数千万余言而其大指不过欲人舍恶而趋于善而巳自世之学佛者以为其道在于屠割烹灼以苦其身茹淡含辛以瘠其口禁绝念虑以死其心否则奔走卑辱以崇餙塔庙为务然膏熏香以敬礼其师如生诵其书至百千万遍以为可以弭祸成福或又摄衣升坐为不可知之说以相问答视通窘为胜负要其师之舍恶趋善之意固如是而巳哉诚使正行顺履而非善不为慎乃出辞而非善不道恬神静虑而非善不入于心则其所以被于身说于口行于心者何往而非律非法非禅哉此学佛之得者质之吾儒孔子所谓非礼勿动非礼勿言思无邪者是也佛以直指人心见性而成犹吾儒者存心养性事天之意要之舍恶趋善皆本于心岂待求诸外哉上人楚英尝以佛学为其徒之表率久矣今年又用荐者得住持于嘉禾之精严寺其素所交游者今钦天监五官灵台郎潘缉熙属予序以为赠楚英谨持戒律者也兹又将表率其徒于一郡故予取其师之大指有近于理道者告之使之相与勉焉

  ○丘浚

  赠段可久宰福山序

  △赠段可久宰福山序

  今之县令古百里侯也于民有父子之道焉于吏有君臣之道焉于学挍有师弟子之道焉士之筮仕即得百里之地有数千户之民以君之父之师之亦可以行其志矣然世之仕者往往重内而轻外一登科目即视州县如陷阱然惟恐巳之不幸而或堕焉之人也岂虑其职之未易称耶民之未易化耶吏之未易驭耶政事之未易修举耶曰皆非也政以其胸中之勃勃然未易平耳虽然领郡辄无色之官皆有词岂独今日然哉唐府帅见大府必戎服左握刀右属弓矢帕首袴鞾郊迎令狐峘刺吉州谒见齐映从容步进不帓首戎器即以得谴夫府帅之见大府刺史之见观察使尚尔则县令可知矣宋使者行部所部郊迎数十里外或遇霖潦瞻马首倏至跪拜泥淖中移时不敢兴既就馆拱手立座下三跪进酒其卑辱也甚矣然是时韩昌黎以名世大儒谪令阳山朱紫阳以命世大才首簿同安未闻其以骄蹇得谴于时及考其所以致谴者乃以辟异端忤权贵之故所以然者岂非以上下之分所当尽是非之公不容昧可以理诎而不可以势诎耶予友段可久少负奇气好读史传而慕古豪杰士之为人不肯媕阿随人后举进士即以病得告家居其于富贵利达葢漠如也今不得巳始起拜命得知登之福山县嗟乎可久岂百里才哉虽然今则然矣将若之何夫以大才试小邑如以千里马驰数十里之地不患其不至也以百弓射数十步之远不患其不中也可久行矣其尚明理以御气无若小丈夫然积勃勃者于胸中见悻悻者于颜面于上下之分则不肯安临势利之际则厥角稽首之惟恐后其为科目累也大矣予托交可久相知最深于其行慕古人赠处之义方将有所规焉适地官主事刘世英率其诸交游属予文以华其行遂书以赠之可久得无异吾言乎

  ○罗伦

  送陈佥事梦祥归番禺序

  △送陈佥事梦祥归番禺序

  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欧阳子之言也何待后世乎人心天命之至公天命不息人心不死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古之君子或屈于一时而伸于万世谗于一夫而信于天下君子之心初容有待于天下后世哉而天下后世之人心自不能舍君子而归之天命之公不可解于心也葢尝观于易乎君子者阳之刚小人者阴之柔刚常正柔常邪刚常明柔常暗刚常公柔常私刚常大柔常小刚进柔退则成泰而天下蒙其福柔进刚退则成否而天下受其祸孔子曰吾未见刚者孟子曰至大至刚孔子孟子之所谓刚吾未见其人犬见其似者可矣今之君子若尚书王公公度御史谢君元吉太守杨君继宗佥宪陈君梦祥亦庶乎其似者非欤尚书不得其职数月去御史三上章出百日谪去太守屡抗强武乞钱若水例致其仕去佥宪九载不迁辟谗去或曰子刚佥宪何居吕刑曰非讫于威惟讫于富佥宪以之虞廷之刚登之配天后世之刚挤之落穽圣人作易扶阳抑阴刚者惟恐其不盛柔者惟恐其不衰何独异于是哉埋轮都亭请剑上方幸今世无斯人有之待之复何如其加之君子是以畏天命而悲人穷矣先是侍郎原公廵视江右谤书连幅公曰梦祥为男子吾乃为妇人欲驱一世男子尽为妇人柰何陈公甫门人容彦昭易德元陈秉常日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万世同流吾以是佑人心之公无待于后世也或曰佥宪太刚则折人方戒之而子乃与之何也苏子曰士患其不刚常患其太刚而惧之以折耶不折天也非刚之罪也为此论者鄙夫患失者也佥宪归矣以直养而苶害吾见塞于天地之间

  ○王鏊

  送刘祭酒之南京序
  送翁希会知浮梁序
  送刘学谕之鲁山序

  △送刘祭酒之南京序

  予取友于翰林得二人焉其一人曰故谕德刘先生景元其为人也刚介峻整人有善能扬之有不善能斥之其自守也洁然不可以非义犯者也其一人曰今南京祭酒刘先生道亨其为人也刚正慱大人有善能取之有不善能规之其自守也洁然不可以非义犯者也二人者其设心制行人知之予知之特深富贵在前一言之诎可以取二人者宁不取也贫贱在后一言之诎可以免二人者宁不免也二人者其地同其官同其性行又同故时称两刘先生予于是得而友之俨乎其若有畏也蔼乎其若有得也其为益葢多矣昔江右号多人才其节操有若钱文肃公有若刘文介公有若李文毅公二人者其犹有前辈之风乎虽当道者亦云然终不用也故景元止一谕德而先生有南雝之行虽然天之生斯民必使治之教之治之者宰相也教之者祭酒也其亦尊矣孟子所谓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其亦足乐乎若是南北奚择焉先生之行工部侍郎彭公请予言为赠若先生者虽无请焉予固将与之况重以工部之请乎固不可而默也

  △送翁希会知浮梁序

  浮梁于江西为大县县大夫职亲民境内张弛行罢皆得专之凡进士作县上官殊礼示优政成召入为御史达官往往有之若是焉其犹不能无介然者予请为君说之夫县之难为非直今之世也今之世为甚此固未易言也独今世所重者进士自一甲外铨部随阙注选二甲内主事外州牧三甲内评事行人博士外县令皆据一时名氏后先为差而给事御史则简拔用之其简拔非必尽以行义文学知识也独察之貌言之间其所谓先后亦无大异今日之所谓先则前日之所谓后也今日之所谓后则前日之所谓先也近例出使还者又以名氏旁近为定旁近内焉则内外焉则外内焉号为京职秩崇务简循月日可坐至方面其州若县虽政绩卓然异等然且必五六年七八年然后及乎其初授矣其政声不甚着闻者不得预着闻而不善事上官者不得预所谓京职者或莅其境州若县则郊迎庭参虔若弟子之事师甚者又从而刻轹之屈辱之其初葢皆进士也其亦何能无介然者耶噫法固然邪奚久而不更也然吾闻官无尊卑得行其学而无愧焉为达今世仕而达不得行其志者多矣乃若得一县焉为之仆者植乱者理蒙者化鳏寡废疾者有养独得无愧乎其职也所学亦无负矣是达也奚挈挈于内外之间邪

  △送刘学谕之鲁山序

  天下治乱系人才之高下人才高下学挍实为之学挍之兴废又在儒师之得人与不得人则儒师之重明矣而世之人往往莫知其为重惟当道者思风化本原必欲得贤才而任之而士终莫之信当道者曰此朝廷之所重也为士者曰此世俗之所轻也当道者固以为重而士固以为轻当道者必欲授为士者必不肯受岂当道之所重顾不若世俗之所重耶无亦当道者有重之名重之实未至耶今夫闻有知一县而良者焉则召入矣有知一州而良者焉则召入矣有教一州一县而良者焉则吾未之闻也岂其才果有不如彼耶则何怪士之有所轻重耶前数十年葢有自是为御史者矣   祖宗之世有自是为翰林者矣而近世名臣有若杨文贞有若魏文靖有若年尚书多出其间而谓今之世无其人耶故曰重之实未至也安成刘君锡玉登己酉乡荐今年会试在乙牓侪辈汲汲求脱君独不然得河南鲁山县学谕怡然以往是岂为世俗所轻重者耶今朝廷开再试之科立显陟之条所谓重之实安知不自今始也而鲁山民俗朴茂以君之才贤模范而陶铸之必有显迹视偶得甲科而终无猷为者孰多乎又况有兼得者耶君行矣

  ○罗玘

  送郭君知上海县序
  送熊君考绩还光化序
  送艾典术归陇州序

  △送郭君知上海县序

  进士卢龙郭君出知上海县县人在阙下者合而送之郊且重县之得君也属予言之人皆曰上海东海地也卢龙地濒北海同一海也卤舄咸鹻其水土同潮汐飓风以时发作其气同鱼盐蒲苇其产同在畿辅北赤县其所隶同无宣使监司之辖其官之得行其志也又同以其生而习见者之同而治其所临者之同行见郭君政之成也予又将何言君邪虽然君亦遽谓其信同邪君自是而往三千之程舟是马也至之日抓蓬而四瞩焉离离芃芃者稻也无谓其艾蒿也烟之蒙蒙者墟聚之爨也无谓其野之烧也闻其■〈扌暴〉然哄然者市嚣也无谓其逐骇鹿而噭噪也帆之翩翩而织乎中流者粜舟也布舸也无谓其毡辀之旛也入其市而历录然者文茵纨绮之肆也无谓其故供张而迎令也坐其堂而诉牒倥葱者肤受之诉也无谓其真椎埋而剽攻也是葢不俟终日而巳较然矣其果同乎哉晨而六百二十里胥集焉吏以漕目告则三十余万石也君思之卢龙其亦有是乎君思卢龙之所无则知上之所以用君者非以其同也上非以其同而用君君固以其同而治上海哉予始欲不言兹亦不得不言也请君择焉

  △送熊君考绩还光化序

  汉既过均至光化北岸始得平地陆出襄邓皆康庄达衢挽牵车牛以临中原然其南岸尚皆山也次水之山且硱碖礧砢错以壤地为谷城为竹溪为房县更入数驿则环连缕结巃嵷崒嵂阴森蔽翳莫可名纪西极利阆南接夔巫东尽荆江天下之大薮也故中原阻饥民相望是流入采拾草木实以苟须臾往往其常也然而至是乳下汉水茫洋未易以乱必息肩焉夫以蚩蚩之氓什伍相聚椎埋剽寇不谋而起而况朝人而莫鬼者稯稯而处濈濈而诪其真甘僵焉莩于路而为鬼乎于乎吾固为天下先事而忧光化也闻往昔其为县者或一岁而罢或二三岁而罢皆民讦而谴黜之耳虽然吏墨而沓罢之宜也而忧天下者独不可豫重其人乎万一仓卒之际而且罢吏为乎吾不谓其计得也吾尝过襄邓境上得光化于马首指顾中而益忧之不暇问其为县者谁也于今十年来者皆传县有城城环以堤堤树以柳有粟数万斛川有新梁学有新庙祀有坛津有舟庐井有伍伍有兵里有逻其信然耶光化可以无忧矣而亦岂非中原之福乎问其谁为之曰知县熊君为之也噫其熊君自为之邪熊君用光化之民为之也然则前之为中原忧者光化也前者评其长上而谴黜之者光化之民也今之听其长上之用而可以无忧中原者亦光化之民也于此可以观熊君矣吾所为重其人者葢如此君来考绩吾覆实之果然君丰城人也丰城之在仕者壮其县之有是人也于其反也属吾言以送之

  △送艾典术归陇州序

  史记天官书曰中国山川东北流其维首在陇蜀尾没于勃碣故泰晋燕赵常多兵譬之人焉陇蜀之喉也于中国为项领勃渤海也碣石今沦于海要皆在今大都东南大海滨海为尾闾泄西维之水而脉络实首尾焉陇为秦野其位舆鬼其舍鹑首其宫巨蟹其州雍其星太白太白西方金也大都为燕野其位箕尾其舍折木其宫人马其州幽其星辰星辰北方水也金水母也又兵象也有杀伐之气焉水火夫也其为体也柔柔则为沉鸷其过也为激射为奔放则二野之分其兵之用也亦若有为之者哉然吾闻太白其卑近日其高远日出以辰戍入以丑未当出不出未当入而入天下于是乎偃兵五星皆从星辰而聚于一舍其国可以法致天下是二星也虽为兵灾亦或移而为祥其躔次羸缩因人而变宋襄公一言而荧惑退舍是也今乘舆所驻北极紫微帝座也又辰星会太白五星聚于一舍位也日月如合璧望气者从天精而见景星索所谓彗孛蚩尤旗枉矢旬始者卒不入于目中斯何时哉尚与天官书合也春秋之时言星者鲁有梓慎郑有禆灶齐有甘公魏有石申无国无之而燕秦无闻予意二国昧谷幽都地也古和氏仲叔所居其遗秘有非列国所得窃窥无赖于以名见者燕今司天在焉岂出羲和氏之下哉而秦陇之间亦宜有如昔之不以名见者乎陇之典术艾昭氏吾友阎允德之异姓子姓也今年客于允德重其世也少其官而欲朂之进而立于其先方伯公之地噫允德之爱人至矣然昭业巳为是特充其官焉则不能不以名见使秦有星家自昭始如甘石禆梓氏可不可乎予故于昭之自燕归秦也姑与之论燕秦分野所以薄试其术而登跻之激发之允德其将谓我善成人否乎

  ○林俊

  赠方松厓序

  △赠方松厓序

  五行具而五性分酸甘辛咸各一其味而各相入也故皆易知惟苦独无和酸甘辛咸各有好惟苦独无好翰之莼亮之薤元修之菜槎头之鳊通印之子鱼岷山之蓣邕之姜蜀之椒桂解之盐调而和之其皆相入也均之为瓜不削者必苦均之为李不摘者必苦均之为戻独成竹者亦必其不甘于味不相为入者也古之人行之苦有喻矣蘗是也政之苦有喻矣荼是也苦之不可近如此宜其好之者独也抑闻之直木先伐井甘者必先竭又患夫生于材者之为巳累也苦无适用之材而亦善收有自寿之利其未可少也予弦直石介泥古而病为通譬之于味所谓苦也落落无合动触世机好咸者之所弃酸者所色喜而心遗者也无适用之材而又不收有自寿之利予之苦尤乎其不相入也然亦有闻其风而起抗众诋而不夺者其故何谓耶予取友于天下与其一乡有未及一面而自谓知巳有肝肺相示久之而益见其亲若松厓君者其是也夫善化者运独为同予仅安于独者也然私计之芩连栀蘖味之至苦者也自相为类而自忘其独故虽卢扁不废夫调益元气虽不敢与参苓同功然燥极脉脱气促而神昏以绝一转息间熄薪止沸苦亦奏有微功矣夫神完气足腠理弥密内体固则外邪不能干置一苦于无用之地医之至也松厓其无思置予无用之地者乎松厓有学识操养以不涉媕阿忤逆珰意退伏林下及是起宪副监军川东而复回湖南也予亦欲东者因叙所赠处者如此

  ○杨廉

  送太守王君之任凤翔序

  △送太守王君之任凤翔序

  汉李广为上郡太守击败匈奴马援为陇西太守击破先零诸羌唐安禄山之乱颜真卿兄弟并以太守募兵讨贼诸郡响应孰谓今之太守非古之太守也近年北狄出没烽火通于咸阳虏骑至于秦凉自陕以西居民皇皇   天子既命将出师矣于去秋则以御史马君守西安于今春则以御史郝君守庆阳郎中熊君守临洮王君廷冕守凤翔皆择自南都寔一时之选廷冕将行郎中黎君允正都事刘君廷益谓廉于廷冕为进士同年合有言以为赠廉谓李广马援之事虽未可责之儒吏然二人皆陕西人才上郡陇西诸郡南山之下田牧之间其有如昔之射虎与亡命者乎相与讲求灭虏之策或转而闻之于大将或自以用之于仓卒非吾职之所当为乎三秦豪杰自昔有称召募之际必得习骑射负侠气如李彦仙其人目瞬如电鸷勇绝伦如韩世忠其人非吾职之所当为乎然犹未也频年出师馈饷弗继以府库之财而招辇运之商则有权豪侵克之弊以郡县之民而任飞挽之役则有鬻产赔偿之苦不在于为守者之责乎犹未也陕西之民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逃移且过半矣沿边郡县庄有空村无人者继此有警刍粟谁与供召募谁应若是者又不在于为守者之责乎是数者拊循其本也转输其次也询谋召募又其次也廷冕初守忻州令行禁止及还南京户部员外郎郎中自尚书以下俱以老成器之然则前之所云廉安得不于吾廷冕有望哉近虽传报虏巳遁去然汲汲图惟正在此时冐顿匿其壮士肥马惟见老弱羸畜皆其故智必在我有备万一犬羊奔逸凤翔屹为陕西保障朝廷论功行赏如前代故事郡守入为三公则岂独交游之幸同年之光而巳哉

  ○李承芳

  送同年彭凤来知巴县序

  △送同年彭凤来知巴县序

  程叔子在宋出居于涪着易于涪之北岩其心固安于涪也自古圣贤乐天知命安土而敦乎仁葢无入而不自得焉顺逆非所计矣叔子末年葢有所得也苏子瞻安置黄州时放思于诗赋取乐于山水之间而善政亦多所成焉其流风余韵足有动于后世者矣二程旧云河南人而地实今黄陂是也黄陂见有迹记存焉夫叔子以齐安人而兴于蜀子瞻以蜀人而兴齐安二子者皆可为百世师也程苏在当时常不合而后人论其迹至若氷炭者焉以予观之二人之不合皆中年时事其心必不深论也程伯子谓王介甫青苗助法实吾党激成之耳夫天下之事如水然顺之则顺逆之则逆也子瞻高旷非介甫执碍者比使明道与子瞻同立于朝必有相得以成其美者有宋之治其殆庶几乎叔子子瞻之事古人所谓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类耶彭君凤来同予庚戍进士也凤来黄陂人黄陂去予武昌嘉鱼不二百里土俗民情素相近且为通家则予与凤来故知深焉凤来闻道者也夫道之大原阐幽于易人之性情正始于诗夫道与阴阳刚柔之理屈伸消长之几一而巳诗有列国凡天下之风俗性情而盛衰得失皆可考见焉夫程着易于涪苏放诗赋于齐安皆有得者也凤来治诗兼通于易故予以二子之迹语之而所望于凤来者尚矣夫道也者海之谓也政教之源也守令者政教所寄道于是乎流之者也凤来得于苏程焉则知海矣韩子曰望海焉知沿而不止其可量也哉仕与道偕进不复为凤来言也

  ○李梦阳

  兵部尚书华容刘公归序

  △兵部尚书华容刘公归序

  公自去岁上书乞体骨   上察其忠诚勉留之至是三上书不许会公目疾引请益力   上不得巳许焉赐玺书文镪有衣一袭行之日冠葢车骑填塞路衢道旁观者咸叹息争走觑公聚而转相语岂不为至荣幸事邪议者谓公前以司农卿归   先皇帝特诏起之置之左右委以腹心数召对访延失得故每语屏从侍必移刻乃罢所谓帷幄旧臣者今   天子幼冲茕茕在疚四境未辑忠鲠耆旧之臣不可一日去左右又大司马者佐主平邦国者也公去谁与理邪公不听比去议者以闻   天子廉公有决志故卒不留公夫士有必去之志而后有不可夺之节故古之人有招之不可来而临弗麾之有不可去者岂不为俊伟烈丈夫邪为公者诚曰吾可去去焉卿又曰吾可去去焉大夫又曰吾可去去焉朝去一公暮去一卿又去一大夫君人者必谓荣贵利达不足以尽天下之才天下之才亦必自以利其荣贵利达为辱若是即使公决于去何不可邪知天下之才以利其荣贵利达为辱将遂以是风天下故卒不留公若是天下之愿仕于朝者且駪駪至也先王之训人也语交际必日义进退具焉先之以几显微生焉决之以时消长形焉故亡义者贪昧几者危寀时者残三者有一焉上之人必贱之曰是求荣贵利达者夫惟贱之也故天下愿仕者不至故曰□使公决于去何不可邪公前为司农卿诸生以郎吏事公泊为大司马公以旧郎吏又数数见愚无似诚不能状公然窃知古之所谓大臣者有是义也易曰不俟终日殆公之谓矣既相率祖公于都门北地李某乃为之序

  ○顾璘

  赠吕泾野先生序
  赠郑子唯东守德安序

  △赠吕泾野先生序

  泾野吕先生可不谓天下之士哉非以其科名也观其言必繇衷行必繇道其事君也耻不若舜禹其交友也惟恐不竭其情以善养人人有不归于善愀然若挤之穽也居江南四方来学之士户屦常满璘闻其教曰孝弟以德志义以□□□笃以积真入圣以标凖呜呼使其道大达于天下其去平康正直之化殆庶几乎斯为善谓人师也巳今天下之师有三曰文辞曰经义曰道学文辞者选辞炼文拟量作者掞国家之章采诚不可缺然其务华失实不底于大义使人荡而忘本君子所惧也经义者抱六艺之遗寻绎衍说涉猎支肤不为无助然破裂圣真假筌蹄以干利禄一切不求之身徒美口耳而巳道学者谈性命之微别天人之分虽未必实有诸巳然指示门户剖折幽眇庶几究大道之实际及其敝也立异尚新不遵先圣之途轨槩持玄论渎诸孱孺失区别之教悖善诱之法使人躐意高远废下学而希上达视前二端取利差大其害亦随以甚孔子曰孰先传焉孰后倦焉又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岂有所隐于小子乎等固若是也是道也可以自成不可以教人璘尝曰夫圣贤之言或以教学取诸切巳论语所记是巳或以明道究厥始终中庸所述是巳弟子者犹未知孝弟而遽语以天命之原笃恭之极得无长其伪妄也乎故一贯之教非曾子子贡不敢举以告之惧罔夫三千之徒也璘为是忧焉久矣是以闻泾野子之教及奉其心腹恒乐为之执鞭也先生今奏符台之最枉过言别曰吾且归高陵矣璘恐东南之士遂失所师故具是说进之先生果未履钧轴邪庶几一来以惠吾乡小子尚亦有据依也

  △赠郑子唯东守德安序

  三山郑子将守德安过东桥子曰淮不佞尝为司徒郎恶夫惰也而好举废或失则烦恶夫隐也而好直言或失则激亦既有惩矣今且从外吏之后将亦不利于斯道乎东桥子曰恶是何言也事苟不废安常为功何尚乎首议人苟无过与善为德何取乎过论君子之取舍揆诸道而巳矣夫何容心之有是故知其废而不举者是见大厦之颠惜一木也知人之过而言不直者是见沴厉滋之以参苓也陷人于败亡谓之不忠况以从政乎哉太守百度之纲举之犹惧其废况惮烦而安惰乎承上临下言不直则养蠹于政且流之民也况畏激而疆隐乎子行矣率子之故与道为徒虽三公犹是也至于毁誉利钝人作之天成之吾又何与焉

  ○王守仁

  送闻人邦允序

  △送闻人邦允序

  闻人言邦允者阳明子之表弟也将之官闽之嵢峡而请言阳明子谓之曰重矣勿以进非科第而自轻荣矣勿以官卑而自慢夫进非科第则人之待之也易以轻从而自轻者有矣官卑则人之待之也易以慢从而自慢者有矣夫科第以致身而恃以为暴是厉阶也高位以行道而遽以媒利是盗资也于吾何有哉吾所谓重吾有良贵焉耳非矜与傲之谓也吾所谓荣吾职易举焉耳非显与耀之谓也夫以良贵为重举职为荣则夫人之轻与慢之也亦于吾何有哉行矣吾何言

  ○何景明

  送王侍御按湖南序
  送周子令宣城序

  △送王侍御按湖南序

  御史王子廷相按湖南清军其友皆曰今御史弗易任矣御史上予之重以俾法行下视其重以谨法守故御史重则政弗弊而吏不踰今御史有举其职者上曰怙威而肆下曰凭势而陵为御史者不亦难乎富人以千金使其子贾子尽散千金求息富人怒之主人有使其家监朴仆者仆怨而骂监繇是观之御史诚举其职有不干怒府怨者耶景明曰夫今御史若是有之矣虽然子终不以父怒惰贾监亦不以仆怨废朴夫核名实非行祸福曷以曰肆别淑慝非任喜怒曷以曰陵若是曷以怨怒也如怨而怒又曷辞焉

  △送周子令宣城序

  进士周子贤为宣城县孙继芳曰予闻猛兽在山狐狸不穴长众之治弗可恃也故立文明禁操法示毒法令流行故盗不生子贤曰予闻茅柔而人藉之泽下而水归之恩惠慈爱所以结众也刑罚法令所以滋乱也故文生导民巧法出导民偷生息安理盗故不起周子因孙子见何子告之何子曰夫羊牵则郄驱则行马控则行驱则逸刚柔久性异也故恩惠慈爱存良辅一及也刑罚法令遏暴制太过也因而用之存乎其时周子曰予知之矣是刚柔之用也不执不废以此长众众治矣

  ○熊过

  赠王晋叔兵备平阳序

  △赠王晋叔兵备平阳序

  王大夫既典司平阳兵熊子曰学者言平阳之备之为逼虏要非事实然考信往记参诸旧闻其地北接汾晋西通同华东连齐鲁之墟南面以临卫郑莫能当者葢兴败之故多出焉是四战用武之国也昔秦以其强盛衡制诸侯山东之国皆有害也然河曲卒困于赵盾走之兵法曰地有所必争如平阳岂不然哉晋魏六朝之际兵戈相寻平阳益为要害王猛败慕容评灭燕宇文■〈弜攵〉策举齐靡不繇汾曲走出为师凡东境之祸固皆掠境平阳者周镇王壁城齐据武关又皆设险伺非常之警然则攻守之便乃自古称之矣今天下巳平治非有秦晋之怨燕秦之谋周齐之事也则言事者因亦后之然诸蕃向善称第者旧乃多参居其旁丽洛川诸偷故皆蕃落也负拳勇怙狡捷往往繇平阳潜入行盗侵驱河南诸所往乃或攻破城府放囚徒取财卤去年乃相参会残石州此壤服之忧不得委蛇高枕者也夫蕃之杂久矣卒欲去不可得籍第忍之乱又益盛武备宜以时修举然不可颛一恃也苟不惟镇抚慰藉修其孝弟忠信则亲上死长之谊诎矣虽兵亦何所于用之彼葛生鸨羽之刺虽以羁国之余勇敢之气当其淫兵未尝不频蹙称穷謼号也居居究究乃思它人智者宁无惧哉今平阳古唐区也人情大抵不远独恃兵者非完计也且夫唐虞之际蛮夷猾夏寇贼奸究舜命皋陶为士兹土言不及兵葢刑清政修内不格奸则迩至远怀地利不如人和何必至今乃异也皋陶之命曰明五刑以弼五教圣人之于民固将教养使安之非徒以兵戕厉之也予所厚善许主事曰正德中贼流入境平阳人杖棘趋战或持白木长柄续短刀钩镰褊袒呼而犇之有夫陨自楼救夺其妻子者贼卒惮杀其向道谓卖巳也而去之彼夫勇可以赴义矣子今刑官而又司兵山川兵革子所统也然幸无恃兵淑问如皋陶弼教而巳象刑惟明则人知方何畏远不可革况今之胠箧探囊者何足虑也故兵备者备兵而巳非以为可恃也

  ○殷云霄

  送陈滦州序

  △送陈滦州序

  云霄幼侍先君子为昌黎尝与燕赵少年走马古长城下纵观奇阨险阻虏可出没往来隙径徘徊慨叹欲问元顺帝北遁之道而当时故老皆无在者葢天下之治久矣北覩大漠平沙漫草浩浩无人行迹令人有封狼胥系单于之感当   先帝休养华夷夷虏不敢少有问塞上何如事边吏日持名籍军门报喏归卧无他事军士往往抱稚子牧鸡豚或挟弓矢猎狐兔为乐南有孤山携椒浆泻石上歌西山之章思起孤竹君二子者与之游而不可得涕泗交颐竟怅然而返时走碣石最高峰西望连岩邃谷大麓多虎豹熊罴所伏游东则大海浩渺与天无际隐隐数岛如鳬鸥泛泊洪涛巨浸中兹其有飡沆瀣挟日月跨虬螭招之倘来相与共游八极之表者乎自先君子以忧归今二十年余累忧艰遘疾疢避寇盗方且奔走南北学为吏求升斗禄以养亲昔时意气眊敝殆不复存今因陈君之行而耿耿不尽忘尚有感焉昔尝与边故老言北平塞外多山谷险蔽其山海诸关乃虏人入贡道路夫有险则便以伏匿识道则易以去来彼时常入云中榆关独不来此何曰此正所当忧者时年少谩不复省为何语乃今知之夫人情常怠于无虞而祸患多起于所忽近齐赵宋鲁间无籍辈肃聚千余人左持弓右杖数矢驰呼千室之邑开门坐公馆炰牛豚宴乐数日令其徒分剽掠村落虏子女玉帛扬扬出城去人无敢问者正以承平久民不知有兵革也况北平自古匈奴数八之地讵今京师轻骑可一二日至可忽武备事不修哉陈君慷慨多大节其为守当有出于簿领科例之外者聊相与言之

  ○湛若水

  赠兵曹路君宾阳还南都序

  △赠兵曹路君宾阳还南都序

  古之为道也浑浑尔也今之为道也断断尔也夫道天下之公四达之逵也今夫适道自东至者或以西至为非而不知亦犹西之视东也其可乎自十至者或以北至为非而不佑亦犹北之视南也其可乎夫自达观大道者其至一尔故言有殊立而苶殊理行有异入而无异至古之学者传而不议行而致同色相受也意相传也善相观也和相饮也德相化也殊途而同归百虑而一致故曰浑浑尔夫道一而巳矣视听言动皆心也情性微显同原也内外动静一理也是故知而至之存乎智默而成之存乎德化而裁之存乎义体而尽之存乎心溥而通之存乎公遁而无闷存乎蕴诱而相之正而不岐存乎师友故夫断断者各就其方自其私见言之未睹乎大道者也吾友路君宾阳宦学于南都志笃而行确与甘泉子相遇于金台今归而南也南中多学者然吾惧其断断故有以赠宾阳庶闻吾言者断断之说或息断断之说不息浑浑之道不见

  ○邵宝

  赠太史罗先生序

  △赠太史罗先生序

  太史南城罗公以疾在告既愈而将北上也予适视学自建昌之宜黄道于其里因预为公饯公二从子城里以诸生侍公起如内予问二生公道所繇城曰繇浙浙之道坦然而迂迂不胜□其将繇之里曰繇江江之道疾然而险险不当疾其将繇之既而公出予以问公公曰彼意之耳斯二道者吾皆不繇也夫浙之道坦矣而迂吾尝繇之迂非吾所恶也江之道疾矣而险吾尝繇之险非吾所恶也然而今之行顾皆不繇焉吾将繇鄱阳出安庆渡江而北道楚陈宋鲁齐赵以至于京师葢为道者三千余里计其所经济淮河沁吾将济焉嵩霍恒岱吾将望焉其历代帝王之都圣贤之里神灵英杰之祠墓吾将谒焉其残碑断碣倚壁而卧庭者吾将读焉其平原沃野为古井田吾将考焉其名城望邑为古封建吾将览焉其高岩绝壁为古关隘吾将征焉其大陵崇丘为古会盟之坛其长坂广谷为古战鬪之场吾又将吊焉赋焉闻者采之覩者图之可献则献可录则录行焉而观观焉而学学焉而资吾用不徒然也昔者吴季札之聘汉司马子长之游于今为胜称之不衰吾尝壮之顷虽西走关陕东涉嬴博南经婺越北抵并冀足迹半天下而独遗中原譬之语道者遗孔孟谈功者遗禹皋论世者遗唐虞三代君予不谓之知也吾于是憾焉故虽迂于浙险于江吾必繇之吾且老犬舍是不繇其将焉待哉予闻而笑曰公之于世诚熟矣奇以为文危以为行四十始仕仕十有六年尚未徙官吾固知公之不畏夫迂与险也虽然中原之道天下之达道也其所经诚有如公言者公归天子所进备顾问退而代言且执笔书天下事公之职也有所不对对必以大有所不制制必以正有所不纪纪必以直直也正也大也天下之达道也其为公之中原也大矣而是行不能无资焉虽迂且险亦何慊哉因问道而得赠公之说二生者识之吾将征公矣

  ○舒芬

  送刘振廷判德州序

  △送刘振廷判德州序

  言官得罪岂后世之事也舜之命禹曰惟口出好兴戎则言之系乎祸福自古然矣舜惟知言之系乎祸福也又知保治之决不可无言官也故命龙之词曰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呜呼舜为言官虑深矣夫谗说殄行人主知而疾之乃使言官以其命扬之于廷而暴之于天下则其恶既不得容而言官亦有所恃奉而言之无恐虽巧令壬人岂得以眩是非乱黑白而文致其罪耶在舜之时巳为言官虑若此然则言官得罪岂后世之事耶后世有谗说殄行人主不知也惟言官顾其职而发之是以其言可信可疑而巧令壬人得以眩是非乱黑白而文致其罪也苟是非眩黑白乱且将得罪人主矣呜呼人岂有志于是世者肯姑试一节以取罪人主哉孔子曰君哉舜也意葢广矣今之足称谗说殄行震惊天下者权臣也幸臣也宦臣也是皆言官之敌而人主不知也言官苟顾其职而发之未有不得罪而摈黜戮辱者也是故权臣之恶言官也在我 朝或阴中伤之或讽使人诬之或以文罗织之而因试其机穽其类葢常相续于位不特于言官然也幸臣则逢人主喜怒之偏以螫其毒其祸叵测在我 朝若张顺马顺钱宁之类是也宦官之陷害忠贤杜塞诤口汉唐诸君尝以社稷试其术矣然卒不悟者以其眩是非乱黑白巳之所恶者使人主亦必恶而奴焉是以人主往往为之分谤在我 朝若王振曹吉祥刘瑾毕真之徒苟非天锡   祖宗灵长之祚其祸岂特在言官哉崇仁刘振廷者刚大之气孤洁之行性理渊深之学也始以进士宰慈莅政卓异去之日民若失乳母今   上即位拔为给事中葢言官也风采凛凛图大行其道乃以论宦臣禁祠事为乱圣德耗国用黜判广德惜哉与振廷同年而官于朝者九人咸欲贻之且曰千岁必反古之常也今其时则世道之机亦有应之者乎芬曰然天不忘时是可以为振廷赠

  ○丘养浩

  赠茅平阳序

  △赠茅平阳序

  茅子新之擢平阳守过集斋□请曰奚以治平阳也集斋子曰夫茅子其亦行古之道也古之道也者治之的也粤若稽古曰尧舜平阳也者古冀州之域而尧舜之都也道戡焉在夫茅子其亦行尧舜之道也茅子曰夫禹之民也罔心尧舜之心也而矧今之民也是故尧舜之道今也匪宜奚以治平阳也集斋子曰夫淳浇者时也因革者政也神化者道也是故随时变易惟道之从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斯尧舜之道也奚为而不宜于今也是故今之守也古之所谓牧也尧之畴咨也曰顺时巳矣曰顺事巳矣舜之咨十有二牧也曰食哉惟时巳矣曰远柔之迩能之巳矣而奚为不宜于今也夫冀州之土今固在也稽古禹贡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而何今之瘠而贫也然而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而利兴焉而生有不遂者未之前闻也夫唐人之俗忧深而思远忠厚而恳恻葢有陶氏之遗风焉成师就封此风尽矣而何今之滋甚也然而正德利用厚生而教兴焉而化有不成者未之前闻也夫犹之冀州也古也富焉今也贫焉尧也昭明焉晋文也谲焉有不系于治之之道也而顾限于时也与哉是在茅子且也茅子为诸生也予试之也见其谈尧舜之道亹亹如也其为司农也如其为诸生也夫行视其所立为视其所守而心通乎道者其敷政必精充茅子之有也施诸庙堂可也矧兹平阳茅子悦以告其寮董子何子林子何子谓董子曰仁哉言也以尧舜之道治人治之至也以尧舜之道望人厚之至也请书之以赠

  ○王梅

  送刘侍御守巩昌序

  △送刘侍御守巩昌序

  余同年友刘尚友氏者陕之宁夏人也善谈兵余时时与论塞上事云间尝曰汉兵与胡兵值往往不大利者此不惟戈刃犀钝人耐饥罢与否射蓻巧拙性轻生重生殊也自儿时闻长老言虏中马产驹度能驰时必一二日节刍若乳系其母峻岭而纵驹于麓母且嘶驹奋而上有及者有几及而踣者山之半不能前者葢相当也其及者为选骑次以易中国茶茶固虏所急是故其选骑亦时得之自金牌制废贾人子行私茶茶益轻善马益不至太仆所俵与苑马所牧平居被障泥饱苜蓿非不隆然大也然而闻摐金战栗冲疾风四五前郄跓坡腾涧不能寻丈亦安所事此哉自西泉刘侍御奉命西行边振肃风纪剔蠹举坠则以其余力绝私贾平互市马稍稍至日益艮属者虏大入关将吏尝一二挫之远迹不敢近塞此其功不有在邪吾不识西泉何如面目自吾陕之人称名侍御者必曰西泉西白云他日□三边为天子作屏翰建树伟绩兹人也哉余时闻尚友言则固识之乙未春三月西泉以三载陟明出守巩昌丰村金子以告王子喟然曰尚友氏知言乎哉是用人者之意也是将以历试西泉子也夫巩昌故陇西天水郡地秦汉以来百战之场羗戎陇蜀□交而虏所数入出处也是故为其守者贵知兵事识大体子其人民教以知方而作之气夫使算计见效丝分钱谷毛举一二狱讼此可于僻郡陋邦耳西泉行矣以其为侍御者而为守则益专以其故所施于陕者施之巩昌则益习是其以吏最不足异也因丰村之请为道其故且以征新政云

  ○廖道南

  代抚序

  △代抚序

  何中丞伯植巡抚大同诸柱史咸征言以赠内史道南曰凡尔君子亦既服休服采历试兹难厥议云何诸柱史曰大同古中原藩屏之地也玄岳为镇紫河攸带象离昴毕国野绵迈是周之所造邦也鴈门为隘马邑间阻雉堞延袤烽堠世守是秦之所创险也五原为屏九县开宇楼烦以除膳阳靡御是汉之所阨要也桑干为限纥真保障元魏荡遗宫观在望是金之所据雄也是故知雄者可与执要知要者可与履险知险者可与殿邦道南曰是谓识势矣又曰大同古英雄用武之域也广武之关郁为戎垒蛇鸟为阵貔虎为侣是周勃之所宣威也飞狐之口旷为间道椎牛飨士毡庐不扰是魏尚之所施信也金龙之阴寥寥拂云三筑受降以绥夷貊是张仁愿之所固守也云中之阳峙为金汤阿斝授首以靖朔方是李光弼之所握枢也是故知枢者可与用守知守者可与推信知信者可与振威道南曰是谓识机矣又曰大同在我 朝为锁钥之门也白洋之战烟霾昼霏神人助愤瓦石皆飞是   高庙之所耀灵也鸭绿之征霜霰凛栗禽搜草薙莫我敢角是   文皇之所扬烈也武安之镇号令严明士乐为用寇弗敢侵是   宣宗之所崇勋也肃敏之守终如其始积数十年人争敢死是   宪宗之所表忠也是故知忠者可与树勋知勋者可与禆烈知烈者可与赞灵道南曰是谓识时矣诸柱史曰何如道南曰势也者存乎地者也机也者存乎人者也时也者存乎天者也乃若我我其险彼得其利呼吸儵欻存亡立至是故虽有善地弗能为所也我之良将彼之仇雠下伐其上抚御无繇是故虽有劲兵弗能为用也故得地而不得人者是谓无具无具者穷己巳之变是巳得人而不得天者是谓无应无应者离甲申之变是巳中丞是役也酌时之宜时自我行察机之微机自我乘审势之端势自我兴兴则得地乘则得人行则得天于是乎外宁内辑远柔迩能慎虑而从之于抚也奚其难

  ○唐顺之

  赠何沈两公归蜀广序

  △赠何沈两公归蜀广序

  尝闻石钟之说乎江自蜀走海数万里寂然未尝有声一经石钟山下则噌口鞺鞳骤发而骇作夫声藏于水本非无声偶遇空洞之石与之相得而一露其奇耳使数万里间不一遇空洞之石则遂终无声矣使其为空洞之石者不止石钟一处为然而濒江处处多有之则声当满天地矣终于无声与声满天地而声之在水者自如也人之遇于世亦若此矣栢村何将军之在蜀紫江沈将军之在广以身系两镇安危国家倚长城者二十年松茂线路辟百余年之塞而牂牁两江熢燧帖息葢栢村之沉毅如太阿之在匣而不可测紫江之敏锐如太阿之出匣而不可拟两将军意气不同而同为一时名将顷倭寇起东南驽帅数蹶事人人以为非二老将不可而庙堂亦遂召之及两将军之来俯仰诸当路间则舌若胶噤而不能谋臂若蜷蹜而不能展谋焉而卒不见奇展焉而卒不如意贾勇而来垂翅而去何其智于蜀与广而拙于东南也倭奴恣雎岂必劲于西番南猺江海沮洳岂必险于松茂牂牁而利钝顿异人或以此歉两将军两将军亦未必不以此自欺昔者李郭两公专制一面则挫安史方张之锐而有余及与九节度逡巡相州之役则熄朝义既灰之烬而不足此一人也何哉权之在不在焉而巳矣使今两将军于东南其所遇如蜀与广得自专制安知不且为东南长城使向在蜀与广所遇一不得专制如东南即毫毛之功未可必立况能以身系两镇安危耶呜呼士不能自为材岂不信乎两将军归矣松茂牂牁之间人人相迎曰我公归矣吾镇无事矣两将军亦感于东南之垂翅而慨然于故所立功处将不有技痒而心动曰我思用赵人乎否也然则人其可无歉两将军而两将军可以无自歉矣

  ○任瀚

  送唐渔石归养序

  △送唐渔石归养序

  五月朔   皇帝静理居干清宫司寇尚书唐公疏敶有老母在江南乞归养母是日特遣中监持奏札出谕廷臣唐尚书孝谊朕所爱重其令给驿去京师士人无大小莫不赍咨感动慕见光华公门下宾客有言谓公为吏部侍郎佐铨事中外称平及为大司马行边威振河朔匈奴不敢出没塞下今闻以新命去国虏必大得计牧马内向举部曲相贺非所示外夷为国利益不宜去尚书谢客不顾径趋入戒行李遗仆问舟出左都门行一时公卿贵人咸设供张饮饯潞河外使考功郎中任瀚前致词曰唐司寇昔温峤被檄之江东母进牵其裾不听至绝裾去使与公并世当戮无赦今四方万国修能之士有自少来集阙下至衰白不能归岂尽无母媪在也司寇善自爱   主上神圣英察   太子少国家多事公与梁司徒不当去既去人望复来其来不为宰相必为东宫羽翼社稷永赖司寇行吾闻宛委若邪去公家庐不千里古多隐沦有道术钧台云石相望   明御世久远学士浮沉汨没征书不再至史官无所述称微公一两人真诚无以表重江海司寇起执瀚褎曰使贤者掌故吾得称明处士唐孝廉吾不朽矣岂希朝命邪闻者谓任瀚知公□使载行事

  ●皇明文征卷四十九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序六(赠送 贺最 贺寿 贺生 记事 赠夷 赠内)

  ◆赠送

  王维桢
  乔世宁
  赵恒
  赵釴
  李攀龙
  王世贞
  王樵
  张居正
  许孚远
  叶春及
  归有光
  李承箕

  ○王维桢

  送柳滨先生赴平凉苑马寺序

  △送柳滨先生赴平凉苑马寺序

  王维桢曰余尝履平凉境云知平凉苑马寺事平凉在重塞复岭间游轺罕至寺务甚简又几大夫综之乃愈益闲寂幽旷旦日循故事集揖衙署命坐呼棊茶巳辄揖退坐私关内吟卧自如兴至则约与蹑空同理觞咏如此悠悠率用为常然志士劳人恒不乐就其所即就思去如蹈坑溺中若曰土僻秩散比之隐丈人云寺少卿柳滨先生者固世之所称志士劳人也自辰州才晋今官自姚安才改辰州自部郎才剌姚安而发轫崛兴则自吾华庠始官凡五迁岁凡二十更可不谓志士劳人耶论者咸称今迁非先生乐就而先生以赴平凉道华州顾靡有弗乐于是王生钦之贺之以先生综马即说马为赠夫莫险于山踰之在马莫远于天下至之在马故马者免险而到远者也择地而蹈不任险远毛即奇无称焉有马于此西超河华北踏幽燕南饮滇池旋越七泽赤汗血流逸足景靡历四表弗病此其骨与气能常有哉然又夷途平坂让马争趋文辕绣毂让马争服束脯石粟让马争秣仙仗天闲让马争入烟水之坡莽苍之野抑首甘心不一悲号顾焉故殚力任使贞志安遇非独君子马亦有之先生咲曰嗟允宁论马而实谓我我倦游人也兹赴信适于是王生又说御夫世称造父为周王御八骏日行千里周游八极人咸怪之八骏信善驰能一骋千里哉惟御者节其控纵时其奔徐察其休苦不竭其才遂千里至也盖百里一息千里十息八极可周急辔疾鞭以速必到崇朝而绝故脱骖驻珂休力养徤御者之法也投闲抵散储精需晋官家之度也先生又咲曰嗟允宁论御而实谓我我倦游人也安能千里允宁盖余字余自学于先生而至今官先生执余手而喜曰吾识子在童驹时兹服在   帝辇且范驰驱乃何忧识马即望平凉去

  ○乔世宁

  送清浪铁参将序

  △送清浪铁参将序

  铁将军往从新建伯征洞徭也能记录新建伯征战方略又能谈往年征交趾故事会辰沅苗叛都御史姜公将以六万人平苗以将军先往视之诸山谷险夷征发期会刍粮多寡犒赏条格器械所宜皆以状闻都御史盖亟称云既都御史至辰州而清浪参将阙是时将军为都指挥有名于是都御史为上言都指挥故才将也可属大事且临阵需将不宜远择请即以都指挥任参将便   上深然之遂有清浪之命自清浪命下战士六万人全楚转输者复十数万人无不以为旦夕破苗者乔子曰苗弗易攻也余闻苗之难攻者有五彼山林险阻得地利一也我兵不习战二也溪水瘴雾人十九生病三也借力土兵势必漏泄四也敌坚饷尽役难再举五也故曰苗弗易攻也故穷搜则虞彼之伏旷日则老我之师信土兵则机事不密议夹攻则邻援不恊顾徒暴师雾露日夜守空山窃以为非计也夫逐鼠之技骥不如狸升权之捷虎不如猿岂其力弗逮哉势有便不便也且穷苗力所至不过乘间窃掠如狐鼠之黠耳不宜勤天子军吏也况兵集即遁兵罢即出是征无巳时而费无止极也自宣正以来凡几征矣彼未尝有必死之惧者以数尝我兵力故也是非所以养威重而崇国防也余以为持重不发彼安可测也轻试罔効适以示幸端耳故善攻不如拙守且有省重费也今沅州麻阳者迫苗患处也宜于此据要害增戍守之备而又仿西北边事多为烽燧自障下以达城中令障下民见燧举即亟入收保而城中即出师击之苗即来无害也如是则苗且计穷来降矣乃又不杀降以幸功不爽信以渔利苗不足平也将军雄畧盖世时方倚以征苗余窃计攻守利害若此将军试采择焉若将士桓武士兵助顺赖   天子圣明殚全楚之力恊川贵之熟计而举事则非余所能及也

  ○赵恒

  赠吴溪谢君守广州序

  △赠吴溪谢君守广州序

  吴溪谢君自乙巳岁以进士为南度支主事历员外郎郎中至是拜守广州同寅诸君谓予知君而又同乡属以言赠君之行君自少学古人书而能通其意欲见之于用既为度支日与其所知者讲求天下事慨然负经世之志其言天下之患孰大于积贮之不充者乎夫有千乘之邑必有千钟之藏有万室之邑必有万锺之藏况为天下而无数十年之积贮积贮不充则上用乏上用乏则国家贫国家贫而上下无以相亲如是盗贼不内起戎狄不外攻者木之有也欲盗贼不内起戎狄不外攻则莫如积贮积贮充然后可以和其民而使戴上使百姓皆和以戴上然后以守则固以战则强矣我 国家之兴天下户口可若干而今倍之者若干垦田之数可若干今倍之者亦若干然而天下之积贮何今昔之相悬若是哉此无他在审其奢俭之端而巳矣欲审其端在谨其出入之数而巳矣今夫出与入之数者一岁之事也而欲使国有数十年之贮者必自一岁始夫岁之入也有常而其出无常使无常者视有常者以为定是之谓俭一岁俭而未可知也使繇之而数岁而积贮之充则必自兹始矣使有常者视无常者以为定是之谓奢繇一岁奢而未可知也使繇之而数岁积贮之竭亦必自兹始矣故先谨出入之数然后可与议奢俭之端察奢俭之端然后可与议于羸缩之计矣于是推本 国家百八十年羸缩之故而着之于书以为度支志大要使人读其书而知若是则可谓俭若是则谓奢若是可谓谨其出入若是则谓不能谨其出入又曰吾书之所言皆为上之积贮言也诗言千斯仓万斯箱是也又曰乃积乃仓乃褁糇粮此为下之积贮言也是吾书之所未言者也夫古之治人者非能家赐而户与之心惟其使天下之人畊耕织絟当岁平而自为贮故上有数十年之贮下不可无数十年之贮虽遇荒年不待出上之所有以贩之而下无不足若岁平而厚取之及荒年而赈给之则积贮阙矣积贮阙则复重敛矣故为谢君之论言节兵而不言增兵言省官而不言增官欲以是推而行之使下自为贮而不待出上之所有以为赈读古人之书而古人之意见于书者如是也迩北狄内侵腥膻之气近迫畿甸论事者不念   天子忧悯黎元之意争言募兵列堡不知几十倍于昔竭内帑之贮犹不足奉战士为忧而求财之使日旁午于天下内地之民骚然困矣谢君之论其亦有可采乎否大司徒夙夜率其属不遑食寐求其所可亟罢而行者次苐请于朝人皆云不可无谢君也而君当之郡矣繇君之论而可以为天下将一郡乎何有哉繇君之论而可以为广州如欲为天下舍君其谁哉

  ○赵釴

  马太史孟河东封序

  △马太史孟河东封序

  制封藩岁一行今年秋马太史持节册同列侯封山东诸侯王往诸侯王遇遣使时先今人侦伺得史氏则喜为得人节至郊设卤簿仪仗迎下舆骑从使臣后使臣亦骑至国门诸侯王先从间道驰至驻节所候节至跪迎道左俟使臣过方起朝毕进劳使臣设宴如仪宴毕必进问国事使臣率严诸侯王母有以国事对者多逡廵而退此非但失使臣体亦其为国之意轻也今马太史行诸侯王重其词翰无不争迎太史与太史语次必问国事问必首及倭次虏愿太史母论曰此外事不足论当论内事夫外事犹肢体疥癣之疾耳汤熨至率解去内事则在膏之上肓之下得其理则调失其理则耗治不可后诸侯王必起而问故曰所谓内当治者即分禄是也我   高皇帝众建诸藩枝本相辅然又深鉴汉唐而下直取法于虞予以国而不私以土一其亲疏群其才智瞖良而规制之使坐食民上此其为虑远甚然岂知其后其人有限不足以上奉侯国者哉即母论数十世百世以后今周韩诸国禄米岁不能半支往往称困久当若何人臣不敢造事皆熟视而不发   皇上亦重议亲不忍更令在诸侯王则是自为之计耳计将安出计定则上不困国下不困民法令既行禄养亦赡兹百世屏翰之利也内治外可无大患诸侯王必矍然问计当曰此固自内发往宗室尝有以分封婚嫁为言者其论谓情有时而尽恩有时而止亦欲通变善治非不断然可行而任事者莫敢坚请下之诸侯王议今竟莫有议者何也夫不知其后视其往不知其卑视其尊古云敬其所尊爱其所亲其义一也尊者常君临天下泽在寰土九世之后祀且止为之后者岂不能广数尺之室以奉之乃私其牲帛俎豆割无穷之慕哉情礼至是不敢过也而于其所亲者乃重为恩爱繇一世而至百世澷无止极是逮后之仁乃隆于奉先之孝也以故久则当议山东诸侯王世守齐鲁习闻礼教岂无有百世虑能然其计而上请者乎此亦世运之一会也不然虽无外患而内日匮竭后终安支是内自耗之者也愿太史发之此吾唯与太史语耳往见太史读书中秘时即慷慨言当世事作九边记以见志张相公龙湖见而称之曰马生奇材可大授非徒文章士也使当时能如太史言宁复忧虏哉太史慱洽高义而又天与黼黻之性往往作事异人必不鹿鹿如它使下侯国者故为之语以此至于登狙猍临日观瞰沧海过尧墟舜井周览于灵光沂泗之间与诸故老贤士语其为天下计必有出于吾言之外者吾不能知归必有说

  ○李攀龙

  送宗子相序
  送袁履善郎中谳狱广西序

  △送宗子相序

  王元美尝与余论天下士谓子相于梁生徐生可谓骐骥少壮一日千里何不可为也久之梁生往南海 徐子与诸金陵不元美之吴郡海内交游且尽矣乃子相又以疾去岂诗于人能使所有不为也子相盖尝谓朝廷可使无文章之士则灵鸟不必鸣岐山而麒麟为梼杌知言哉所论万古一事者矣方吾之属模拟事结撰至思时也倏来忽失经营于将迎之间既竭吾才而不得一辞穷日之力而不得一语犹且不能自巳也而遑及其它无论明良喜起赓歌君臣之盛于唐虞之廷即其次朝不坐燕不与悯时政得失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亦何所不得于我而况合契古人明请一朝实获其心得意尺牍千金享之嗟叹永歌手舞足蹈过此以往莫之或知不言而信是委喻于同心其有不反三隅则屏息辟之耳既以强人人愈厌既以信人人愈疑其心以为与其以不吾知者尝吾技则岂不得巳其无以尝吾技者乎则病者乎是谓我竭才穷日之力而得之而彼岂辄得闻焉是则不恭之大有不恤者何也立乎百世之上使百世之下闻风而兴起是旦莫遇之也四海而一人焉是比有肩而至也何有于我也正不免于好名之嫌则虽陆沉下僚亦余此不朽之心独柰何非义而冀幸不可竢之富贵以心术之微精神之所至而沾沾焉游大人以成名也诗可以怨一有嗟叹即有咏歌言危则性情峻洁语深则意气泪烈能使人有孤臣孽子摈弃而不容之感遁世绝俗之悲泥而不滓蝉蜕滋垢之外者诗也子相之视天下又何所可为乎向吴舍人亦为余言子相于是也不然以子相之材在吏部何忧不即至卿相而委蛇若是即世俗之见以竭才穷日之力作无益安知从吾所好也独其人实不穷一日之力谬为诗以窃取誉不知者受期而与称列至为稍黠者所窥遂太过矫失不复区别真伪槩天下贤者于是而子相不免于疑则有之尔然岂诗之罪哉直其去也人皆知子相有所不为矣可以无去也其尚疑子相也则人有不可信也诗难言也

  △送袁履善郎中谳狱广西序

  天子既诛丁大司马而下王职方狱也百官当秋论报则职方逮诣阙下簿责不服矣按事者为奏移章司寇吏将覆劾之时   天子伤悼元元肝脑涂地而痛谋国之臣即有严威赫怒人何得测焉履善盖尝仰屋叹曰昔者邓公言鼌错于汉景帝谓错计划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为陛下不取也而帝复谓吾亦恨之可谓爱君哉夫北虏虔刘我人民大司马悖愕自失至不敢出一骑他帅提重兵自镇来复坚壁观望未尝发镞矢何可不骈首戮也职方则微二重臣巳足对天下怨心即使又诛一职方是匈奴既大为贼虐偃蹇肆志而去而朝廷复以其遗毒及吾臣子使相庆得计谓因疆场之政自屠执事之臣受为匈奴报怨名   天子仁圣爱畿内百姓甚于一大司马而恶匈奴怀诈内侵甚于二三执事之臣众何愦愦无邓公之见也即前职方讯章所丽大辟法又非我所辄取何不可以成案委顾人臣将顺   天子德意扬主之明倾身为之不欲阿邑辟患尔余闻大司马訑訑不受人言北虏冠城下时职方数为请战不许也先是职方移檄诸道乘障吏及时伺北虏出没奏凡数十章又甚备于法得谳奏矣履善非不亲见大司马受钺县首藁街三司使议狱少缓行笞于庭法吏固人人危使余至今病悸也职方必无幸矣一朝覆劾从末减以冐   天子党恶之怒而为无益不批鳞者哉屐善素少年是举也即宰相以为其人计魁梧奇伟吐餔出见焉一日而名重公卿间矣夫广西不犹汉百粤地哉昔王然于风谕滇王入朝而劳浸靡莫皆同姓相扶未肯听今思田疆宗岑氏为大详为内属而羁縻自解斯同负固矣戈船下厉将军出零陵下漓水桂林群无害也今苗夷阻兵府江寇窃荔浦等郡矣驰义侯因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牁江黔郁之间虽苍梧秦王助逆吕嘉何至大藤峡蛮剽戾如近时其在海滨西南夷译者称贡来往往御人于货使沈沙栖陆之珍紫贝翠羽之玩不得呈素瓌丽以雕被宫幄而寳幏火毳驯禽封兽之赋不軨积于内府有司者治之按剑相盻则依凭深峭中原兵往扰复以下潦上雾毒气蒸浥辎重阻绝弓淰铤涩不可久居故声教或难之也即县道官督大奸猾过严以为起衅生事往往中罢长其不逞之心檄召酋豪使出为战则枕藉城野又皆中国迁民流移亡命驱之锋刃而不甚惜彼虽侏离蠢犷然其视利害祸福明矣我御人于货而译者赭衣我日寻干戈而敌人受覆师之罪彼见髠钳载道非其族类又安能不私相抚掌揶揄笑中国愚也当使者五岁谳狱期彼岂亦不惴惴恐冤者得直而吾御人于货日寻干戈将论报反逮也乃使者怠于爰书不折片言否则反以夷狄国重事不欲轻变遂令系者繇我遂不复望生时不恤矣何以大畏荒裔之志而制其命哉蛮夷猾夏咎繇是听中猾小章何以称淑问哉履善论囚畿中时为越石父于黎阳卢生也尝受其所上狱中书盖余巳异之又为言广中事多类王职方矣

  ○王世贞

  送赵汝师太史还朝序

  △送赵汝师太史还朝序

  故相江陵公之有父丧也诏夺之仍视事或曰非   上指也以非   上指故众更惴惴履相蹑莫敢颂言其非而九卿言官至有具疏请留者时赵太史汝师江陵所造士也叹而曰此曹子即有胸无心噤弗发可耳而更变白为黑如国是何既而曰吾安忍遽负公小俟之冀公之尚能以归请也既而日朝江陵丧所察之无归色乃又叹曰吾不忍公乃遂忍负天下且夫李南阳相而拔罗彝正于公交车为苐一人南阳之有父丧而夺也彝正攻之疆辨之晳当是时彝正计以幸而听则南阳与天下之父子俱无恙不幸不听则天下之父子尚不与南阳俱亡盖百二十年而中外大僚匪金革无有夺者则彝正力也今夫江陵公师尹也天下之所借以口实者也藉不听江陵公归易耳而柰何使天下之父子复之百二十年而更失之我宁负公不敢负天下于是与所善吴太史各上章论其事忤旨赐杖阙下削籍为编氓赵先生既拜杖归数过余余问之不荷苐曰事往矣有没齿耳何以市所举成我名时为江陵修郄者犹数伺先生间先生夷然安之唯杜门读书为古文辞书无所不窥而古文辞益高上者薄七雄迹先秦而昌羊乎西京之圃下亦能躏昌黎河东然未慊于志数就余扬扢余不肖名久涊人齿舌间先生独汰而拔之盖尝信无涯之知妄欲寄其身为世后物先生不以为诞袭方外之迹虽犹强儒衣冠而墨其行先生不以为诡则衡门之版月得先生迹一焉先生不以为数也迩者江陵捐馆其它事尽觉露   上乃采台谏言至为出御笔引误听奸邪小人之罪罪巳而悉召用赵先生等于是天下晓然知向者留江陵与所以杖先生谪先生皆果非   上指而先生意怱怱不欲出余乃言曰无以为也   主上不惮引误以伸先生高谊而先生敖焉应之则不恭且夫所以擿江陵者为不子耳先生不行彼且以为有父子而无君臣赵先生曰善请治行余复进曰先生所明者礼也非得巳也慎无以有之先生亦知夫罗彝正乎其食贫难进之操具耳者趣其高久退而归隐于金牛之山乃欲以国轨饬其宗身殁而名不免何者彼犹有之也赵先生曰善请无以一端满余乃复进曰虽然先生亦无遂无之余不敢远其证即嘉靖末而天下之攻分宜相者犹之乎耆蔡也及其起百死服大僚比比少有尽竟其所学者也且夫江陵之始入銮坡其侃侃持正议亦先生流伍也忽不知其至此者何也贵而遂无之也赵先生曰善请母舍而荡其岐余乃又进曰名者忌之帜也气者争之蘖也好恶者窥之窦也先生固无之加戒焉可也忍者藏机之渊也宽者休事之府也缓者受筴之的也诚知先生所饶加勉焉可也赵先生曰善请一切受教余退而语客曰夫赵先生者四问而四响应不穷是必大拜拜且不徒矣

  ○王樵

  送杨学训序

  △送杨学训序

  太行西来扆幽蓟而东其北崇冈千迭以限华夷南向数千里平川如掌常山诸郡譬则京师之前庭也其被于向明之化也尤切而渐于文教也尤深尝谓太行洪河之间钟其深厚之气者为器与材皆淳庞易直以笃于义之所自得而其教巳成之后历十百年而不变魏之风俭魏禹舜之故都也俭何足以言舜禹取其去本未远而其教未衰则犹舜禹之遗风也唐之风勤俭质朴而忧深思远唐者尧之旧都也勤而思远岂足以尽尧取其去本未远而其教未衰则犹尧之遗风也盖因其质之近本而进于中和也易待其质之巳散而欲挽以反本也难尧之时百姓昭明舜禹之时三德六德以至于九德之备而莫不咸事于时所谓因其质之近本而进于中和者也教之功也常山诸郡之于今犹唐魏之于虞夏也邢台杨君司训吾邑阅四余载而迁真定真定常山附邑也邢台真定所谓犹国之前庭者也仕不远其乡官不易其业道德仁义诗书礼乐之训取其巳试于吾邑者与其乡人共讲行之则益信且尊而居夫向明被化益切且近之地吾见太行洪河之间锺其深厚而笃于义之所自得者皆进于唐虞九德之咸事以荅   圣朝求士之意其不在杨君也夫其不在杨君也夫

  ○张居正

  赠水部周汉浦榷竣还朝序

  △赠水部周汉浦榷竣还朝序

  荆州榷税视他处最少居吴楚上游舟楫鳞萃称会区焉乃后稍稍寥寂商旅罕至矣汉浦周子始至申甲令厘宿弊平物价恤无赀赋视旧额务在轻贷舆人诵焉张子曰余尝与周子论始所建榷及后稍共者其略曰古之为国者使商通有无农力本穑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然至于病乃无以济也异日者富民豪族莫肯视农农夫藜藿不饱而大贾持其羸余役使贫民执政者患之于是计其贮积稍取奇羡以佐公家之急然多者不过数万少者仅万余亦不必取盈焉要在摧抑浮淫驱之南亩自顷以来外筑亭障缮边塞以扞骄虏内有宫室营建之费国家岁用率数百万   天子旱食公卿心计常虑不能殚给焉于是征发繁科急于救疗而榷使亦颇骛益赋以希意旨赋或溢于数矣故余以为欲物力不屈则莫若省征发以厚农而资商欲民用不困则莫若轻关市以厚商而利农周子曰即如是国用不足柰何张子曰余尝诵盐铁论观汉元封始元之间海内困敝甚矣当时在位者皆扼擥言榷利而文学诸生乃风以力本节俭其言似迂然昭帝行之卒获其效故古之理财者汰浮溢而不骛厚入节漏费而不开利源不幸而至于匮乏犹当计度久远以植国本厚元元也贾生有言生之者甚少靡之者甚多天下财力安得不诎今不务除其本而竞之贾竖以益之不亦难乎周子闻余言则心是之虽余亦自谓唯周子可以为此言也无何肚子事竣代归乡大夫诸君祖于江上征余言以为赠而余以病不能文因识其所以为议论者如此

  ○许孚远

  赠同郡六子序

  △赠同郡六子序

  岁庚辰我湖士举南宫赐进士出身者十有三人首谒选天官者八人其一人董子伯念得仪曹郎其七人当为令一人臧子晋叔特疏请于   上乞受教荆州其六人莫子子充得江夏孙子应章得武进沈子汝修得句容凌子孟昭得南昌姜子中甫得光山闵子仲升得安福之六子者以为初释铅椠即吏事且为民父母其道孔难爰相与咨诹询度皇皇然不能置孚远因酌而谂之曰诸君母过虑母多求天下事亦为之在我而巳是故立巳端邪存乎志政理通塞存乎学规模广狭存乎量起处勤怠存乎精神性行缓急存乎克治志端而行方犹形之于表也否则矫为之弗纯学明而政达犹水之有源也否则道谋之靡凖量弘而应物犹海之纳川也否则强为之弗裕精凝神立百度自举犹二气之资万物也否则物欲陷溺而不张省偏祛蔽泛应皆得犹持鉴以照众形也否则好恶乖僻而不谐若是者将求诸人乎抑求诸巳乎吾又观之始笄为妇举步踖踖巳而持室或傲睨其舅姑矣假馆逆旅一飰德色久而狎处将多求于主人矣夫士以文学起家一旦而膺民社之寄惟恐其弗胜任也故处患若险穽而求善如饥渴及其尊居民上操柄在巳其左右逢迎者莫不父母而神明之于是乎訑訑之声音颜色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者矣嗟夫此所谓富贵移人之患也老子有云重为轻根静为躁君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则是一念兢兢常居于冲虚澹泊镇静安详而以之役使群动者也夫君子必繇是道然后可免于习俗移人之患诸君朂之哉语称三折肱为良医余盖尝仕而折其肱者敢窃以是为诸君诵

  ○叶春及

  大将军戚公请告归登州序

  △大将军戚公请告归登州序

  中国之患北有胡东南隝夷棘焉秦城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里控弦之民不敢南向而牧后世讳其事而修其功遣佞男女赍五谷百工成隝夷后世被其毒而议其罪国朝防胡立九镇自山以东负海之郡淮淛闽广筑城置守尽于珠厓皆倭以也可谓圣人虑事者乎魏鄂宋凉转战逐北建功万里之外矫矫虎臣将将之善繇   高皇帝   长陵北伐犁其王庭而令自临武节假诸臣有一可使恶有榆木川之事乎隝夷自洪武时固巳患其慓悍正统遂残挑者擐甲之人竟无能挫其锋者报国谓何嘉靖壬子倭大入寇淛东西江南北以至闽粤咸罹其祸督府数易羽檄四驰竭付库之财不足于粮饟募枭鸷之徒不足于行阵数万之众贼常以一矛走之天下大震大将军戚公时参将分部台州为鸳鸯阵教战其节制士无一不当百贼犯台州歼之巳徙部闽中贼方璧福清战于牛田歼之走兴化又歼之贼乃大创寝平而闽淛免于锋镝无不欲尸祝公矣当是时公名大显天下无问识不识皆知戚公隆庆初匈奴入塞诏备蓟州公曰禁兵则恣睢召募则乌合征发则道敝分戍则坐饥边郡良家子以淛兵法分合更番训之三年乃可议战故公在镇未尝徼一战之利所谓节制之兵也匈奴款塞愿为臣妾夫岂呼韩之运胜筭得焉耳用于南如彼用于北如此使遇   高皇帝万户侯岂足道哉阃师某曰今之将难矣古司马法阃以外听于将军致屈万乘以信其威何可得于今日文墨之吏寔握其权一不如令吏得以法议之且非独此也将相和调则事允济故平勃交驩天下不以贬两人夫皆社稷之役耳日者相臣弃宾客大将军遂有人言挈挈而南犹尚以前过也仓公治病随地而异公故习南北之势亦欲起羸越而强之骥千里而絷其足公病则宜公曰不然不佞席先人之业结发行间天诱其衷所向克遂有功皆   上神武中外大臣推毂之力也不佞何有焉蕞尔武夫致位上将祖父妻子恩泽优渥功名显于三垂宁尚有不尽乎介冑四十年筋力竭南为瘴疠见欺即慕马革之名何益国事向与武夷君要言南平坞夷北靖胡虏黄冠重游久而未复武夷君之为讨何以解焉登州近三神山仙人往来归置妻子黄冠从之庶几安期之志国家人才如彭蠡阳乌何少不佞叶子曰三代下人品独多子房谓功成不居而从赤松子也不意千载戚公继其芳躅公所言安期生意深远矣射杨叶者百中而息鹏不难九万里而南其息亦以六月斯造化之玄机豪杰之逴识也子房虽辟谷强起高后   上方拊髀颇牧安期公讵能乎公苐黄冠往矣

  ○归有光

  送孟与时任成都司理序

  △送孟与时任成都司理序

  安定孟与时与吾同年进士而以余年差长常兄事之余好古文辞然不与世之为古文者合与时独心推让之出于其意诚然也与时以选为成都推官余亦为令越中将别无以为与时赠夫推官为郡司理儒者能道前世论刑之说详矣余读尚书古文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此今世所用孔氏之书语也而伏生今文以恤为谧汉儒传之而太史公本纪云惟刑之静哉静即谧也自古论刑取其要唯有静之一言为至此鑋圣人之语余以是为与时告焉余生吴中独以应试经行齐鲁燕赵之郊尝慕游西北顾无繇而至与时自安定来往长安中又籨太行以来京师今又官蜀中行卭竹九折坂览剑阁石门之胜岂不亦壮哉昔王介甫初仕大名为司理而韩魏公为守尝告以君年少当读书不宜专以吏事而介甫实未尝不读书也以此恨韩公为不知巳而韩公之意则美矣故余于与时尤望于吏治之暇无忘学古之功孔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往时张文隐公尝为余言今时人材惟赵孟静在史馆难得嘉靖二十九年虏骑薄都城公卿会内廷先生独申大议至廷骂阿党风节凛然有汲长孺所不及者京师人至今能道之赵先生成□□也余故为文隐公所知而赵先生以是亦知予顾无繇一见之士之相知岂在于见不见哉然余怀之久矣而叹与时之获见先生也而又以善与时之得师也

  ○李承箕

  赠吴献臣赴成都序

  △赠吴献臣赴成都序

  无憧憧无将迎浑然端且恪其存心有如此者惟正之从不合故迹不同流俗其事事有如此者矫矫暨暨不畏万强不欺一孱其合世有如此者此治世之大人也斯人而居冶世位必高禄必厚人皆以为仪刑而瞻依者也峥嵘以为高辨察以为明其存心有如此者仁焉而煦煦义焉而孑孑其事事有如此者熙熙而来攘攘而往其合世有如此者此浊世之大人也斯人而居浊世位必高禄必厚人皆以为仪刑而瞻依者也吾尝以为不主弥子而得卫而不与射者比而得禽兽古之圣贤如此而始如此而终如此而富贵如此而贫贱吾将与之醉饱乎仁义光明乎闻誉遨游乎霄汉出入乎古今舍此则无所用其力矣吴君献臣以成化丁未进士为顺德八年升四川成都府同知成都领州三十有一其为人所景从宜亦多矣况今治世也献臣将不为治世之大人乎僚簿武宁张如玘请文赠之予忝知献臣旧故以为言

  ◆贺最

  罗玘
  欧阳德

  ○罗玘

  贺监察御史胡君考最序

  △贺监察御史胡君考最序

  御史之官其品正七其在侍从之列孰同乎编修也都给事中也其在部寺之属孰同乎大理评事也太常博士也其在外之庶官孰同乎推官也知县也是皆县进士起焉者也他不与焉然推官知县品则同矣而其陟固御史之陟之也其黜固御史之黜之也其在外势然也廷则比肩矣然评事局于狱博士拘于祠非通与于天下之事者也编修得纪天下之事矣而不得言天下之事都给事中得言天下之事矣而不得行天下之事得言之而不得行之御史而巳呜呼御史可以品论其官也乎不可以品论则不宜以资拘不宜以资拘又奚以考绩为哉虽然黜陟者天子之权也而御史得行于外而在廷之臣善者又得言之   天子陟之是亦御史陟之也恶者又得言之   天子黜之是亦御史黜之也而顾于其身独无所与焉其亦何以责于人哉其势必归之与其庶官之考绩有殿最焉亦有黜陟焉而后外之黜邪陟邪不敢参以私焉必公也人亦曰公也在廷之黜邪陟邪不得参以私焉必公也人亦曰公也而天下治之端实自是始焉则御史考绩其岂庶官之考绩乎天下之政有大于此者乎呜呼今天下固日繇之而不知也虽御史者亦汨没于其中而不自知也而御史考绩者之见于文字亦多矣亦无为之言也予也闇亦奚敢昌言哉胡君惟峻同年友也一尝私发焉君曰然及君以御史满三载台中之僚必欲予言其最君最在考功也人皆可得而知也然使人知御史考绩系于天下忽于君之考绩始白焉此予之厚君也亦予纪天下之事其职也

  ○欧阳德

  大廷尉魏公浅斋考绩序

  △大廷尉魏公浅斋考绩序

  大理寺古廷尉正职覆谳刑部乽察狱成正其故失紏其缪违非所评允虽笞杖至未不得辄加诸民盖本以相济也而其后覆以相病曩予贰南雍数闻南寺久属往往诧曰某狱疏吾紏之密某狱缪吾紏之正疏容奸缪播虐不尔奸虐无乃滋乎巳而憾曰某也固届驳而后竟予从也部院之属则憾曰某好异而驳所宜允巳又诧曰吾守法不颇驳至再三而竟莫予能夺也持论棘棘若相为雠问诸其所谳之人则莫知其所是盖两病之夫风始于相激成于相扇然而率属者布公开诚固亦有所未尽欤予家食数岁复承奸容台而浅斋魏公为卿大理时部寺之属有尝学于予者意其风犹曩也固将有以告之间过予言则与曩异矣为寺属者曰吾虚心以听部议议得则从之有失而驳焉求其是焉巳耳人岂必独非也为部属者曰吾虚心以听寺议驳而当则改之非所宜驳而复焉归于当焉巳耳是岂必在我也事暌志通若翼若启问诸其所谳之人则莫知其所非盖两是之矣予于是知部寺多贤繇公率作以身故能以其属适于道若此初公繇行人选补御史擢丞大理累御史中丞抚汴督储晋长九列所历率宪职法曹严而能恕明而用晦长厚博大而不务为亟疾苛察故所至察属向休罔有以诡激相高者然则谓公在南都民鲜冤苦失职岂不谅乎夫恶莫大于求胜善莫大于交爱胜斯违违斯争争斯讼故曰天与水违行讼君子以作事谋始言违为讼始也爱斯下下斯和和斯同故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言同以异合也讼始于相违而听讼者故求胜以违其类以讼助讼讼且日繁反其道下人以广爱公立而和达异而弗违讼乃无端于是魏公为大理三年将奏绩于上君子曰公之绩也其近也狱得平也民鲜冤也其远也和相熏也公道溥而讼端绝也某尝观天下之势大率胜心炽然后和德衰薄故险徤相倾不独在民尝自惟涤除有我廓乎大同有位者当身其责而学之未能也于公之行因其僚凤冈沈子之请申大司马诸公之意以某所愿学者为赠本诸其近而要之于远

  ◆贺寿

  王世贞
  申时行
  于慎行

  ○王世贞

  奉贺少师元辅华亭徐公寿序
  大司寇景山钱公七十序
  为孝廉顾道通追寿父母序

  △奉贺少师元辅华亭徐公寿序

  少师元辅华亭公致其相事之五年而寿七十其明年为   圣天子改元之万历门下士王某乃始获奉觞于堂以效一言之颂前是诸荐神大夫人人颂公功以为嘉靖间天下之脉几绝于壬人手而公默延之盖至于今而黔首谧如也则天下拜公仁寿之赐者三世矣公胡可以母举觞也不佞窃谓诸荐绅大夫能知公之功而不知公之所以功则甚难盖所谓嘉靖间壬人者挟县官不世之宠以踞公上而肆为奸公示洁则见以为形其墨公示平则见以为形其险公示贤贤则见以为收物情公示侃辞则见以为帜众议诸所以伺公万状而彼方多岐以固其宠内交以植其援公虽微婉以应之而不能尽绌其聪明以避其忮孤诚朴忠以一念幸信于人主而不被祻天下之贤士大夫阴有所恃以自安而无虞于大故则公之所甚难者一也   天子既以识壬人寘之典擢公居首辅若共巳而听者顾其威时有所不测而明有所奇发或阳与以试吾向或微辞以隐其窽公于人材事体委曲斟酌宁失人主一时之指而不敢怫天下之公是非   天子有忻而绎者有若不得巳而姑为受者公之志始十佛其八九而中外治则公之所甚难者二也   肃皇帝大渐时夙政故典有不容废鼎革者发之自人主则受改父之议请之自人臣则罗易君之咎公取旨用遗诏行之天下翕然而向风不得以改父易君议其时   肃皇帝之圣德益光于成汤然而修郄之臣犹得而有所摇动则公之所甚难者三也   庄皇帝初言路益大辟然锐名者各欲所就而争为讦官府挚御自负人主之私人时出而与之角公内顾则虞比外顾则虞激时执两端而衷裁之使国体与国威交伸而不偏重然强悍之臣犹不能不因而修其郄则公之所甚难者四也今夫汉而上故不暇论为唐若宋委任久而名德重者亡踰于房梁公韩魏公也梁公终始一主故顺以达其才魏公事三主而不遘疑故直以信其志诚举公而拟之其难易固不可同年语也即交口而颂公功者更仆未易数然而不知公功之所以大也   肃皇帝时士有不因壬人而隳风者乎公振高节于细旃之上而苞苴逆销于数千里之外风自是稍稍树矣边将有不因壬人而解体者乎公为政而不惟无债帅也廉贫不自存者出橐俸资之至感泣而捐其重名将日益起矣言路有不因壬人而结舌者乎公柔逆鳞而拊循之宛解阴护至使感奋而殉其职国是日益昭矣公私之财北奉虏南奉倭上奉六宫下奉权室有不枵然其若洗者乎公为政六载而稍稍还橐矣未也   天子欲有所更易者三公三守之国本坚而黄台之咏绝其暮年欲幸楚者三公三阻之乘舆止而苍梧之事弭此二者则非梁公魏公所得有也今卿大夫安为冠冕士安为逢掖男安农贾而女安红者夫孰非受公赐哉公为福于嘉隆之际而天下得安于万历曰万历者国祚永永无际固公寿之也公胡可以无举觞也乃公则意若不自得曰子毋臾我吾向者备位政府二纪余赖   肃皇帝之明圣而脱于谗吾固无一日忘吾退吾幸退矣又几不获有此丘壑赖   庄皇帝之仁圣而脱于难今犹惴惴也且吾何知功某再拜曰不佞所以重为公贺也天下归公功而公不自知功此所以为公也公在位日未尝一日而忘其退公今退矣天下岂能一日而忘公出哉有如   明主思公功以师尚父召袒割访政于先师之堂即公九十杖而造朝又安能竟有此丘壑也公曰美矣无所事子之言更二十载而来候我为抑之诗以交相勉可也某复拜受辞而序之乃返

  △大司寇景山钱公七十序

  王子曰人熟夫用之用而不熟夫不用之用也今夫五金鞲于炉而范之得材而为钱鏄釜鬲戈盾欣然日以为用也其贵乃为清钟大镛夏敦殷彝五父之鼎庋于明堂之序而岁不一试之未底试而所欣然日为用者敝矣是器贵也岁不一试而岁益以重葢易世更祀而天下翕如也夫吴故巨邦人文贤士大夫称甲天下者也然而自余燥发时则知有故太宰朱恭靖公迨冠而籍于朝而后知有今大司寇钱公也夫二公者不必以用而用者也余请先言恭靖当   世宗初上时有所褒进大臣及吏部臣阙时朱公为南吏部几当得之会少有所不称即上章乞休人或谓朱公不少需为大拜地耶朱公笑不顾曰吾以善拜即不若善归耳  天子重于去公而为异其礼以传传之还复廪廪之隶隶之朱公之食于家而食于官者三十年一日也朱公阖门谢世事不为章言媺行以易观听然逾岁而郡邑之郊内外默而化之卿大夫不敢以饰见于国士不敢以饰见于庠畯贾不敢以饰见于市其父老相率而戒其子弟曰即衺趋何以闻朱公其子弟亦相戒曰吾衺趋即不愧为吾之老者若愧朱公何葢又逾岁而天下之士大夫日相与訅讯吴中以朱公在否为世轻重而朱公益逡巡务退让其行自介士匹夫下而至于垂丱之童均与之讲敌而不挟其达以右又三十年一日也朱公繇状元及第三十年为尚书以归归又三十年及见后甲子之为状元者海内所艳说而奇瑞之然使朱公絜功度材其前称显而手于世者孰与其后不用而用之为大也钱公成进士入铨曹娄迁两都法吏视朱公稍号任繁剧然亦且三十年而乞归归之时属   世宗末不能有所备于廪隶然未逾岁而  天子用大霈恩进一品阶称贵重于朱公公乞身固少晚然徤履而富于聪明之用不减朱公五十时公虽困扬历外若染于态者而中肫然赤子其渊默而易亮恭退而质木举无以异于朱公今之士大夫畯贾固不能如朱公时椎朴而易化然亦稍稍知慕向公旦改称而月贵其评二公名德后先相望于   世宗   今上之初者即不知其孰重然其重岂独在吴而巳也易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夫服牛乘骥始而效其力于轭终而效其体于革世固不宜少者然其用抑何浅小哉钱公今七十合乡之大夫士宴而乐之而不佞使致辞曰公为我进七箸安步衎衎  天子修   世宗之典公家食而食于官三十年如一日也则二公之用诚大矣

  △为孝廉顾道通追寿父母序

  凡人之情不假饰而发于性贤者恒任其过而不肖者恒任其不及自先生之礼教行不及者恒苦其勉企而过者恒苦于抑而不得伸然是先王之礼教虽本于财成而就中而其恴若在伸而不在抑故夫人子之事亲生则致其养病则致其治殁则致其哀以为是无以加矣养而不巳而至于鬻子治而不巳而至于割股哀而不巳而至于庐墓先王犹以为近于厚也而旌之鬻子而无后割股而伤生庐墓而终身至犯于生人之大训然先王犹以为过而不以为罪也陈于陵之不食其母许世子之不尝药原壤之歌而宰予之欲短丧彼固幸而免于一时之法然圣贤之所以抉其微而刑之万世者何严也故夫律此而语彼而人子之于亲宁任其过可也友人孝廉顾道通一日冠裳而裛予再拜肃容而有请曰吾二亲之弃不肖也实在壮先子北山笃行君子顾其名施远不能出里闬母何淑懿令人其教近不能出檐闼而是时不肖方稚不敢以徼巨公长者而为之铭若表葢三十年如一日也计吾父母而在今岁当七十吾父母而七十不肖诚贫则必谒四方之醴齐醒盎以实吾觞则必谒四方之殽胾膻芗以实吾俎则必谒四方之贤士大夫歌诵叙记以实吾堂而今悉巳矣其所致而实觞俎者度无以起吾父而荐之而至于歌诵叙记其文义之儁足以时寄吾思其美而传足以嘘枯而骨肉而使之不朽即先生其人也不肖愿有请于先生予怪而语之夫所谓寿者黄耇骀背玄发儿齿之年而所以寿之者崇冈茂陵川升日至之语今举堂上之祝而致之冢中之陈母乃非当乎道通拜不巳曰先生义正吾无以夺先生虽然其必有以慰吾逝者于地下而寓吾思余固谢不许道通之友曹生从傍说曰吾吴之俗薄者悬弧之宴子辄避亡胃脯酒浆责直以偿易箦而呼去捡橐装送葬之子哭往醉归墓木如拱博进是资孰与顾君之老而慕其父母乎即厚者多作佛事号为冥施浮屠黄冠是依是师斥其贝玑以驰京师购衔而旋冠其丰碑孰与顾君之知乞先生文以寄其慕者乎曹生之说云尔嗟夫顾君之所为请诚不经而吾之许诚滥顾有感于曹生之说似犹得夫先王之所厚而窃附于鬻子割股而庐墓者因为序而归之

  ○申时行

  寿宫傅王公七十序

  △寿宫傅王公七十序

  太子太傅娄东王公以今年癸卯春秋七十在礼始称大夫致事之期而公谢政归里则巳十年所矣余生后公一年而其归也先公三年其在词垣政地蹑武骈肩无弗同者或谬推余以附于公以为吾两人犹天合也而余自量则何敢望公公文章著作为词林宗匠其纯德至行笃于家庭而播于海■〈宀禹〉至使   人主亲涣玉音面奖其忠孝其居乡过自挹损柴车毁服若逃空虚邦君大夫争欲得公片言以为典法进则为朝廷重退则为乡邦重此皆公之所有而余之所无也余何敢望公惟是通籍以来与公周旋从壮得老则习公之稔知公之深莫余若也而余窃怪公曩在词林多移疾   予告告常满三月在内阁亦如之   上常遣医就视辍尚方珍饵劳公一岁中数四当是时公傫然若不胜衣嗛然若不任匕箸方暑而纩未寒而裘往往有忧生之叹而余数就榻前好慰公退亦未尝不为公忧也乃今既杖于国矣曩之所患苦舍然如脱而气益充神益王视听步履踰于壮时则公安所取资而能若是葢公生平操树一禀于正直而持之以恬澹养之以淳和有所以立命而不制于命者人莫得而窥也夫正直之士当国家是非利害之冲而不折不挠独立不惧岂不卓然甚伟然非本之学问渐于义理则内激于意气外逐于名声其究且决裂败事大臣不然羣言聚讼万态棋生则不得不容茹以涣其群旒扆难持宫廷易隔则不得不委蛇以通其牖惟处中持平立于冲然泊然之地使国家向其利而巳不与焉此则不吐不茹大臣之上德也公贰宗伯时趍炎附膻之徒以夺情阿用事者公投笔不署至拂衣以去既起家辅政二三小臣借事鼓衅倾摇正本大臣俯首咋舌莫敢出气公抗疏力折其奸争以去就其人相次迸斥善类始安葢公两言而正纲常扶国体若抟虎于嵎射隼于墉其议论风采使人不敢狎视立朝正直无踰公者而公欿然若无退然若怯逡逡常有以自下及继余秉政一切以含弘茹纳雍容调剂之术行之尝读公泰交一疏欲以销朋比之私杜否鬲之渐而归之荡荡平平直剖心抉肝以明示天下建储议起下力争之则上益疑上坚持之则下益激公从中衡量先请出阁以正   东宫讲学之仪   上不难俯从而羣情稍定巳复引汉故事请   中宫母仪长子欲兼嫡长之分塞宫闱之隙议虽未即施用而   上意终以礼夺主器之重安于泰山本之皆公感讽而调护之也公处大臣所难而当国家之急乃其气平而色和其词宛委周悉绝不似偘偘谔谔抗言争事时则公岂一旦破轸为毂矫弦以韦自失其故步哉公葢以恬澹醇和参揉正直而融其迹以山甫柔嘉之则合老氏冲虚之用以此济世以此治身所谓立命而不制于命者也诗不云乎靖恭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公之多福神佑之矣巳立之便天佑之福其以单厚多益如恒如升庸有既乎公岩观里居熊蹲虎步俨然洛社之英而又欲以岁时邀余花下为真率之会余且摄衣冠携杖履而从公海滨父老咸诧以为盛事是天假 缘始终以余附公信吾两人之犹天合也何厚幸欤于是登公堂酌觞以为公祝

  ○于慎行

  贺太宰梦山杨老先生九十存问叙

  △贺太宰梦山杨老先生九十存问叙

  梦山先生之致太宰而归也越一纪为岁辛丑   上以册储大庆荐号   慈官而值先生年八袠之五龄乃命两台部使奉玄緟羊酒称制临问太宰又越五年丙午   上以皇孙生再荐圣号覃恩而先生以九袠闻乃遣从臣奏玺书而东帅长吏三老临问太宰如初有加礼焉海岱之野荣光浮空欢声载路而鲁老生加额称曰此非先生之年也葢 国家气运灵长锺为仁寿而先生得其盛耳然吾往者侍先生于朝尝从列卿后修辞为先生寿苐能述其统均表率之槩而不能名其功今从先生游于野十有六年而知向者先生之功之大也一日先生以书讯予曰自吾与若之归田朝廷有十大事皆治乱所关君知其解未予河汉其言思之累月未有获也念独有最要且巨者一端岂即其十之一与夫自古立国固必有相而本朝独无何也有而不以名也执政操宰相之权于内而不能行之下太宰任宰相之职于外而不能得之上二官者合而为一则有相之重而无相之难夫二官者合而为一则相比而为重不可也兢而相轻不可也畸有所重畸有所轻不可也故必相有而成其重然后上可以得君下可以得众而朝廷之体尊先生之为大宰八年而与二三执政协不然乎哉先生之为太宰八年也天官之政有默轵于政府者乎政府之权有显试于天官者乎政府天官之所请有不答于上不信于下者乎政微有之亦其渺小者耳柰何今之鬲塞甚也天官所进退十而寝其八九政府所陈请十而报其二三有亿其必寝者报而人疑之有亿其必报者寝而人又疑之此无他天官无政府政府无天官也然则制阃台察承流宣化之臣今日请一监司制曰可明日请一守相制曰可朝入夕报夕入朝报主爵者惮其失于此而便其得于彼姑诎其职而就焉则吾虞其渐巳昔者东汉之季方州割据之雄互相表奏不命而称牧伯唐之中叶藩镇擅兵各自辟置参僚与其支郡之守所谓自谓侯出也今岂有是萌与夫天官不能得密勿之要领而顾欲隳其体不中而以职随之政府不能伸铨衡之请而又欲寄径焉以纷其涂不中而借辞于上共为浮湛求得当以抵报而朝廷之体遂轻安得不归于下而使倒持乎故自先生之归而后予乃知先生之功大也先生之在朝事非无枘凿先生以和调之风非无淫比先生以正矫之夫所谓和者非暖姝也以共成其且所谓正者非刻峭也以中引其偏葢先生所与二三执政相有而成其重如此自   圣上登极今且三纪所存问八座旧臣以九十闻者巳五六公甚者几百岁而及先生先生颜日益丹神日益王成然而寐蘧然而觉■〈口答〉然而示湿灰杲然而象初日即千百岁不巳非 国家灵长之运锺为仁寿何以有此昔商之盛其臣有伊挚者为阿衡而寿百余岁周之盛其臣有公望者为尚父而寿百余岁二代之历数因之故阿衡尚父之年商周氏之年也然阿衡告老而归一德有训尚父受封东海丹书乃陈耆旧重臣与君国通其休戚岂必在朝今者   上使使问先生先生当上书谢因疏前所槩十事若最要巨者为   上精言之以黄发之重偃息而转璇玑太平有道之历且与商周比隆且将过之古之诵其君曰三寿作朋如冈如陵故先生之年 国家之年也   上得朋因得年敢贺

  ◆贺生

  李攀龙

  ○李攀龙

  贺大中丞孟公生子序

  △贺大中丞孟公生子序

  隆庆己巳葢大中丞孟公始举子焉明年左史许殿卿至自公所而谓余曰中丞公年既巳六十有二矣而始举子岌岌乎其佹得之也夫佹得之者几得之也几之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辞也人之为道厥初生民覃族受姓以属于今不绝如系一旦自我塔焉中止无论宗祧之血食社稷之委裘即不堂不构不播不获以比于作俑而题之曰三不孝则谁不皇皇焉而几得之也弓襡以祷祠求之熊罴以寤寐求之即未为失也虽不肖焉不告而娶以权求之宁脱屣爵禄以其余易焉以幸求之则谁不皇皇焉而几得之也攀龙曰子不可几而得以几之而得子者其法当自得子者也公之于人道蕴藉长者里中葢视犹石相家即某与殿卿所习也三十而游京师其友亲之曰亦既抱子矣即其厚必无不载也出宰缙云其百姓父母之曰必有季仲而季且贤矣即其仁必有后也四十而藩屏陇右秦人无异于越人也曰不筮而商瞿之膝下绳绳矣五十以大中丞督部河南北权豪敛手而百姓焉依莫不壮之曰公诚自爱是将退食独立无柰趍庭者之肩摩踵接称谢问礼之不暇何也即其威重而气有必息也何以得此声于梁楚间哉然固未有子也此自殿卿所及见而某所及闻于楚若越者至今相谓公无恙邪何为至今未举子也无亦既巳能御乎不则咳而有名者几人乎又不则将就馆者几人乎里中旦夕觇其门有弧矢也家持羊酒往贺焉而旋且巳也是年六十而齿发如平生也是自缙云陇右河之南北历数十年其仪不忒也人亦谁不为公几得之也公乃今六十二年而始举子余固以谓其法当自得子者也人之几之益信其必至云尔终岂谓几得之哉唯是几之不得而怏怏然后几而得之之为快快气之所息必贤且贵是天之报金以答栔越河南北若里中之所以几公者也然后公之敦仁处厚养威持重之德始成矣此可以持羊酒往贺时也遂为殿卿具列之如此

  ◆记事

  张时彻

  ○张时彻

  王义士序

  △王义士序

  余尝读载记而知古人义行之烈也诸细琐者靡得而详矣其尤章著者如范巨卿赴张元伯之葬王少林厝金彦之尸戴平仲归石敬平之丧刘子相杀驾牛以救知故之乏罗道琮哭野潦以还亡友之骨刘轲感异梦以展书生之瘗周仁荣假新宅以延友人之死陆子璋受遗书以起徐原之坟孙长逊开厅事以成刘融之殡张安祖手营作以殓元承贵之胲侯无可走千里以瞑田颜之目凡皆仁心自然孚格幽冥表仪穹壤者也若今所称王义士不其伦与义士名芳字德远太佁人也与慈溪费生非同域之产也又非有遘晤之素也又非有赤牍之交也而旅舍语合定为石交时生病且困人所不近而携之共载饮之食之抚之摩之禳之疗之不巳而涤其秽溷不厌也而生卒不起葢堕桥弗救之梦良亦奇矣乃失声长号曰天乎殀折命也柰何使生离父母去妻子孑孑茕茕而死乎枕之股而哭之贳衾榇而敛之僦浮屠而舍之赍絮酒而祖之当是时也黄头为之缩颈行路莫不洒泣葢伤义士之颠沛楚怛云夫逆旅邂逅非肺腑之戚也便溲涤除非游从之任也贳贷而殓非亲故之托也抚目目瞑引匶匶行非仓卒之感也生何以得此于义士哉今读其传有不扼腕太息废书而起立者乎生之父娄诣予而泣曰伤哉儿也义士之曲为收恤即瀛在莫之或过也而瀛也无以为报也惟学士巨公赐之一言则吾儿当踊跃于九京而瀛之不忘义士即不忘吾儿也巳幸先生矜之余愍其志之莫伸也为之论著其事使异日修国史而传独行者庶几有征云尔

  ◆赠夷

  陶望龄

  ○陶望龄

  赠大觉禅师郁班麻序

  △赠大觉禅师郁班麻序

  三玄庵主郁公自万历初以选奉诏虏廷宣中国威德介法大指不失职以劳受秩号所使自俺答而黄台吉至今酋十一往还号自都纲觉义而大觉禅师凡三迁其言云始出塞官为制大红袈裟四人舆张葢香炉前引将至虏帐数十步皆红毯衣地上施白缭绫使者奉所赐经像蹈以进既入施设西方虏王投体膜拜九顿首良久乃起起受诏毕复九拜甚恭礼竟敬问   皇帝万康暨辅臣府部而降安否震旦佛法有无隆替使者具对且为推言善恶因缘果报之说护生甚善斩刈剽窃罪最剧善升释梵天生人中不产边地夷落罪堕泥犁受报无央酋闻辄□齿指咋舌胡骑数万环以听大酋梵唱属而和者如秋潮之撼山罗拜颡击地若万杵登登也酋故所奉西国像数躯皆金银随所驻皆施凈幕香花庄严悬所得汉饰细绢巾脱峦结纷揉几满使者始至供酥沺茶一琖供佛饭僧皆设大胾辞而行攀恋浃旬不听发告以王程辄曰师辈佛子而制国法乎曰中华国法大于佛法也使者四人人饷马数十蹄为礼其数往大氐然夫北虏之残贼饕餮行盗侵驱久矣嘉靖间俺酋尤暴边震摇都邑虎臣熊旅厉镞彀骑北望而不能发一旦称臣仆保塞下三数缁衣师以傍行四句之空文拳跽偻伛如狎猴犬如教童稚何其驯哉传言惟天下至圣声施蛮貊凡有血气莫不尊亲夫覆载照临之间血气之属迨于肖翘较诸辫发反踵称人类者尤不侔矣云胡尊亲若为使之斯所谓不可知之神圣而至者与予闻麻公之说喜圣化远被释子之有禆于边计也遂次其语以寿之

  ◆赠内

  徐祯卿

  ○徐祯卿

  与室人序别

  △与室人序别

  徐先生将远行既戒装与其室人别室人曰先生行矣请赠以言先生曰何如对曰先生昔苦困辱今苦羇旅然方壮强可以振业策誉丈夫放志四海之外傲容烟霄之末岂不为乐乃以里巷庭除为恋恋哉然吾闻京师者四方之人倾夺声利之地惟默可以保身惟晦可以保名处谦使人不忌处下使人不争吁嗟乎慎之哉先生曰子言则然欲我无内顾子当执妇职欲我缓富贵子勿厌穷迫欲我不念别子当勿涕泣言巳室人大笑先生遂出

  ●皇明文征卷五十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题(纪载 书画 宫室)
  引(论学 论文)
  跋一(颂圣 纪载 行谊)

  ◆题(纪载 书画 宫室)

  ○纪载

  朱右
  宋端
  卢廷选

  △朱右

  题唐仲友补传

  题唐仲友补传

  于虖世故有诳人以理之所有君子或昧焉语曰不逆诈不亿不信予读唐仲友补传而窃有感焉初仲友以干道七年守台时朱熹表举浙东常平仲友发粟赈饥抑奸拊弱剙中津浮梁以济艰涉民至今赖之永康陈亮以纵横之术与仲友不相能然亦未尝信程朱氏学也亮揆无以抑仲友乃设施计若为歆艳性学者朱子遂信行部过其家乘间飞言中仲友高文虎为通判复以旧怨倾之嫉恶之心君子为多于是朱子力摈劾仲友至六上章廷议终不决元修宋史谓仲友为朱子所斥乃不载之简策是亦非朱子意欤春秋据事直书善恶自见今史官宋濂为补此传有旨哉

  △宋端

  题崔清献公言行录

  题崔清献公言行录

  宋至宁宗末鞑靼日强金虏南徙而李全又叛附不时宋人立国钱塘仅仅支撑以免亡灭使当时继统正传授明纵彼腥膻之气逼人崛起之势可畏而我之民彝物则固自若也柰之何点后权臣相倚为奸利子竑废而理宗立旋又挤竑于死地三纲沦人纪坏国之所仗以为精神气脉者至是葢巳斵丧无遗虽当时名士往往随世以立功名而大贤君子则有的知其不可而叹息痛恨焉思欲完其名伸其道以求无怍于心而扶植乎伦纪者南康李公燔莆阳陈公宓与南海崔公与之辈没齿不肯轻拜理宗除命其意古有所主然李公曾露诸言论间陈崔二公则未尝片言以着形迹是以淹淹三百余年其事犹昧晦弗彰夫君子尚论古人因时以考其行据事以原其意张子房终始为韩之心杨山始能得之勿谓古人心术卒不可得而测也予初读宋史陈公传揆公所以坚卧不起恴实有在于兹来南乃得崔公言行录观之葢公嘉定末自蜀帅罢归及宝庆后召帅湖南不起帅江西不起端平中再除吏部尚书又不起值摧锋军士作乱薄广城公登埤抚谕朝廷闻之即家除帅公既平贼遂谢阃寄徒以不忍乡郡荼毒黾勉一出而帅臣六阅月俸给悉还公帑巳而除参降麻前后辞免凡二十疏虽祠禄衣赐亦不受此公微恴之所寓也昔鲁宣公为弒君者所立公弟叔盻非焉终其身不食儿禄与之财则曰我足矣公之心其叔盻之心乎近世评公者或谓其清风高节或谓其洪度雅量或谓其知几知微要之皆浅乎其知公他书载公有菊坡文集与夫所谓岭海便民榜海外澄清录今皆亡失子孙所传写不过荣辞章奏若告敕答诏及遗文诗歌一二而巳又皆与言行录参错无伦绪予既立为更定而并以所知者增益焉因揣公心事之微以自附于推见至隐之君子而就正于有道云尔

  △卢廷选

  题丁尚书忠义集

  题丁尚书忠义集

  余甫释褐试夏官以便事走上谷一再过土木之疆即   先朝明夷之地也覩岭道纡峻溪涧盘巇为徘徊者久之叹尔时六飞万乘何以从枕席上度师虏警扬尘火替覆不暇又慨一时文武诸臣相从羁绁竟无以头血溅车轮者徒膏润荒原甘为荡阴之续惜也而丰城丁襄愍公以少司寇在行督阵前征迫险扈驾遂殒于敌其节烈最着而公先是偕廷臣谏不听及驻跸榆河上章尤力至宣府又请亟回銮俱为奸阉所抑以及于难呜呼公热血一腔得死所矣朝家录公死事赠谥赏延载之国史前后名硕诸公又累牍而纪咏之公神行天为不亡之情行世为不朽之名披是编者高山景行则尚论之实录也夫余修郡志雅慕公遂题卷端而授其裔起龙告之曰先尔祖而殉交址者有仪郎史氏后尔祖而藁河阳者有灵台杨氏皆丰产也窃欲为三忠庙貌祀之于乡以风学士大夫而志犹未逮呜呼孰谓张丰者而仅以彻天之双剑也乎哉

  ○书画

  李东阳
  顾璘

  △李东阳

  题栝苍陈氏畵

  题栝苍陈氏畵

  畵伎之微者也其用不过充玩好资论议而巳及其至也亦足以攘造化之巧达幽明之际感发心志流通精神画亦未可少哉故其为道始于摹拟肖似而极于变化千形万状不可窥测上下数千百年变而为数十百家其所为所见各有不同而同归千妙而巳予生不习画手不能举笔濡纸而凡位置高下皆不能外乎吾心口不能指摘时代辨阅名氏而凡为妍媸工拙清浊雅俗皆不能逃乎吾目平居未尝费一钱之购无寸纸尺素之藏凡持以求题识者无虚旬月至十悬之斋阁坐卧其间后先相代而吾家未尝无画葢吾之于中犹元亮之于琹子瞻之于酒也栝苍陈汝同氏居京师家藏书画数百卷汝同尝游于江湖及归而其家毁于火先世之古物无复遗者汝同每痛之一日得山水图一卷请于子曰吾将以此藏于家然不可无先生识之予嘉汝同之好事遂书干其颠志汝同之续藏者寔自此图始

  △顾璘

  题靖阳沈生辨禹碑集前

  题靖阳沈生辨禹碑集前

  余登衡山陟祝融之颠下寻方广经岣嵝之麓未上访从行道士云山无禹碑虽岩间或有古刻皆巳磨灭不可识也沈生所得碑本乃嘉靖初长沙太守新安潘君镒得于岳麓书院后小山草莽间剜苔剔土榻传人间葢宋人所摸刻也生误传以为禹本刻甘泉亦未之考葢禹去今数千年衡山石质疏厉当时无碑碣必刻之岩间风雨氷雪之所剥落泯没久矣计宋时亦巳无迹故欧阳诸公集古录笔编皆无载此又贵于宣王石鼓仗有之岂皆或遗之哉度宋人此刻亦前古流传榻本余初见亦疑禹称王不宜称帝今乃知帝禹刻三字即宋人所题偶误耳余昨经宁远榻九疑山蔡伯喈隶铭亦出宋人所补幸有题识可考则汉刻山岩者在宋巳灭况三代之初乎泰山石坚故秦刻犹存昨观衡山前代题名唐唯李义山三字在祝融尖六朝以前无存者大抵山石易损故耳岂前此一无题识邪然上古书迹自是异宝虽传刻固可贵也古者书法之兴皆取象山川虫鱼草木之类禹精于水今篆体皆有流水形出禹无疑独幸沈生精思妙契释文见义谓非神授不可也杨殿元用修在滇南释之仅数字不同尤可见人心之灵圣迹之妙天然符合有莫知其所以然者否则千载之下万里之外安得不终而同若是乎嘉靖戊戌二月既望东桥居士顾璘书于靖阳行台

  ○宫室

  黄淮

  △黄淮

  题六桧堂卷

  题六桧堂卷

  忿之激于中者必征于辞色征诸色其发疾以暴征诸辞其旨婉以深稽之往古蔺相如忿秦之欺赵欲以头与玉俱碎樊哙忿鸿门之背盟拔剑瞋目以胁楚王征诸色者也国风叹荟蔚之朝隮楚骚悲菉葹之盈室征诸辞者也色之所发虽足快意于一时而辞之所寓诚足以垂戒于万世其浅深固不可同日语也今观古褒之六桧堂其亦忿之征于辞者欤褒温之永嘉人当宋运中微屏处华葢山中读书自娱忿秦桧之误国痛入骨髓然而未能伸其志也遂于堂阶之下手植桧六本揭其扁曰六桧葢以六之音与戮同于以识夫桧之罪当致显戮冀他日得以酬其素愿云尔呜呼褒独何心哉不得巳也当时有若胡澹庵者上高宗封事请以桧之头悬之藁街词虽切而不见信况褒未获进用于朝者乎后虽一出竟以奸权妬嫉仅至滁阳通判而止徒使空言与国风楚骚同传于编简良可悲夫然其气象从容辞气恳至后之览者足以寒心而骇胆诚非侥幸快意于一时者之可比也九世孙镛褒集成卷镛之子奥复求士大夫诗文以彰厥美其亦善于继述者与

  ◆引(论学 论文)

  ○论学

  高攀龙

  △高攀龙

  崇文会语引

  崇文会语引

  崇文者何崇文公朱子也吴公伯昌生文公之乡崇文公易也生于今之时崇文公不易也自良知之教兴世之弁髦朱学也久矣一人倡之千万人从之易也千万人违之一人挽之岂易易哉此所谓不惑者也能反其本者也夫学者学为孔子而巳孔子之教四曰文行忠信惟朱子之学得其宗传之万世无弊即有泥文窒悟者其敦行忠信自若也不谓弊也姚江天挺豪杰妙悟良知一破泥文之蔽其功甚伟岂可不谓孔子之学然而非孔子之教也今其弊略见矣始也扫闻见以明心耳究且任心而废学于是乎诗书礼乐轻而士鲜实悟始也扫善恶以空念耳究且任空而废行于是乎名节忠义轻而士鲜实修葢至于以四无教者弊而后知以四教教者圣人忧患天下后世之远

  ○论文

  胡应麋

  △胡应麋

  丹铅新录引

  丹铅新录引

  杨子用修拮据坟典摘抉隐微白首丹铅厥功伟矣今所撰诸书盛行海内大而穹宇细入肖翘耳目八埏靡不该综即惠施黄缭之辨未足侈也然而世之学士咸有异同若以得失瑕瑜仅足相补何以故哉余尝窃窥杨子之癖大槩有二一曰命意太高一曰持论太果太高则迂怪之情合故有于前人之说浅也凿而深之明也汨而晦之太果则灭裂之衅开故有于前人之说疑也骤而信之是也骤而非之至剽寇陈言盾矛故帙世人率以訾杨子则又非也杨子蚤岁成滇罕携载籍紬诸腹笥千虑而一势则宜然以余读杨子遗文即前修往哲只字中窽咸极表章而屑屑是也晦伯曰杨子之言间多芜翳当繇传录偶乏荩臣鄙人于杨子业忻慕为执鞭辄于占■〈亻毕〉之暇稍为是正瓮天蠡海亡当大方异日者求忠臣于杨子之门或为余屈其一指也夫庚寅人日识

  ◆跋一(颂圣 纪载 行谊)

  ○颂圣

  宋濂
  胡翰
  杨士奇
  陈循
  李东阳
  郑普

  △宋濂

  恭跋御赐诗后
  恭题御制方竹记后
  恭题御和诗后

  恭跋御赐诗后

  臣闻自古人君 盛德大业者其积虑深长而诒谋悠久必日与文学侍从之臣论道而经邦当情意洽孚之时或相赓歌或褒以诗章或燕之内殿君臣之间实同鱼水非直侈为观美所以礼贤俊示宠恩而昭四方者也有如唐之文皇宋之太宗其事书诸简编者可以见之矣   皇明纪号洪武之八年秋八月甲午   皇上览川流之不息水容澄爽油然有感于   宸衷陋尹程秋水赋言不契道乃亲更为之赋成召禁林羣臣观之且曰卿等亦各撰赋以进臣率同列研精覃思铺叙成章诣东皇阁次第投献   上皆亲览焉复置品评于其间巳而赐坐敕大官进天厨奇珍内臣行觞觞巳   上顾臣曰卿何不进饮臣出跪奏曰臣荷   陛下圣慈赐臣以醇醪敢不如诏第臣年衰迈恐不胜杯酌志不摄气或愆于礼度无以上承宠光尔   上曰卿姑试之臣即席而饮将彻   上复顾臣曰卿更宜釂一觞臣再起固辞   上曰一觞岂解醉人乎卒饮之臣举觞至口端又复瑟缩者三   上笑曰男子何不慷慨为臣对曰天威咫尺间不敢重有所渎勉强一吸至尽   上大悦臣频面变頳顿觉精神遐漂若行浮云中   上复笑曰卿宜自述一诗朕亦为赋醉歌二奉御捧黄绫案进   上挥翰如飞须臾成楚辞一章臣既醉下笔倾欹字不成行列甫缀五韵   上遽召臣至命编修官臣右重书以遗臣遂谕臣曰卿藏之以示子孙非惟见朕宠爱卿亦可见一时君臣道合共乐太平之盛也臣 行五礼叩首以谢   上更敕给事中臣善等赋醉学士歌云臣既退窃自念曰臣本越西布衣粗藉父师明训弗坠箕裘之业而巳一旦遭际  圣明遣使聘起之践历清华地跻禁近无一朝不觐日月之光如此者凡十有七年叨冒恩荣敻绝前比所幸犬马之力未衰誓将竭奔走之劳以图报称今天宠屡加云汉之章照烛下土臣窃自靖度何足以堪之虽然传有之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洪惟   皇上尊贤下士讲求唐虞治道度越于唐宋远甚虽以臣之至愚亦昭被非常之殊渥六合之广其有抱艺怀才者孰不思踊跃奋厉以扬于王庭哉臣按南有嘉鱼之诗有曰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序者谓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皇上宠恩之便蕃抑过之矣又按天保之诗有曰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惟日不足序者谓臣能归美以报其上臣虽无所猷为愿持此以颂祷于无穷哉古者侈君之命勒诸鼎彝藏诸宗庙嗣世相传以至于永久臣敢窃援此义礲玉为轴装饰成卷什袭珍藏以显示来裔给事中臣善等应制诸诗附录其后而贤士大夫闻风慕艳而有作者又别见左方云是岁九月戊午朔具官臣金华宋濂谨记

  恭题御制方竹记后

  皇帝视朝之暇燕处武楼中每召一二臣邻咨询治道时吏部尚书臣詹同在   帝左右历谈古帝王事旁稽物理而偶及于竹   帝曰竹之类其亦多乎臣同对曰其类实繁晋戴凯之所谱至五十余种或根如盘轮或节若朿针或细则胜箭或巨可为舟有未能历举者大槩其色皆青其体皆圆也唯吴越山中有名方竹者最为佹异四棱直上弗偏弗颇若有廉隅不可犯之色以故士大夫爱之往往采而为节   帝曰信有诸乎臣同复对曰老臣焉敢谬言既退获一枝以献   帝摩挲观之悦曰臣同其亦信人哉于是亲御翰墨草方竹记一通始言品物之伙中序格致之难及其末也谓臣同为人俊伟气豪稽之传记知过百人曰豪千人曰俊天语之褒嘉斯亦至矣巳而召臣同于端门俾给事中缮书以赐臣同不胜忭跃将趋拜墀下帝笑曰卿头童齿豁矣何以谢为臣同捧出属装潢工饰以龙纹玉轴持视太子赞茥臣宋濂臣濂窃自念草莽微臣侍   帝前者十又五年当   帝为文性或不喜书诏臣濂坐榻下操觚受辞终食之间入经出史滚滚千余言仰见天光昭回赫着简素皆日精月华之所凝结敷之为卿云散之为彩霞曾不见神化着见之迹其诚所谓天之文哉臣濂闻之三代而下混一寰宇者若汉唐之高祖宋之太祖皆产乎北其勋烈信伟矣而未见以文辞称今我   皇帝生自南服天戈一挥九州岛内外罔不臣妾自天开地辟以来世所未有况乎神藻焕发阴丽阳明下被万物无不仰照此无他皇天欲以文明化成天下故挺生   圣人度越前代若斯之盛也然圣制虽多未尝轻以予人臣同以文学侍从之臣简在   帝心者久故特被是赐焉夫臣以诚而事上君以恩而逮下唐虞盛治一旦复见三千余年之后何其懿哉臣同宜勒诸金石与典谟训诰之文并藏之子孙之多永永传之无极臣同受赐以洪正癸丑岁五月之戊辰越二十七日实六月之乙未臣濂谨熏沐而题其后云臣濂拜手谨记

  恭题御和诗后

  洪武六年八月十六日   皇上特诏臣及翰林学士承旨詹同编修日历既而中书亦奉旨征浙东西及江右之士七人分年纂辑而臣与同为之总裁九月四日开史馆禁中日轮寺人守阍大官进饍羞其事甚严且秘臣等昧爽而入至日曛始出复会宿于词林虞有宣泄葢不敢不慎也即成槀思得俊秀有文者通考义例而缮书之于是遴选二生具名氏以闻   上可其奏其一则义乌黄昶昶时以春秋中浙江行省第十七名文解肄业成均因移文博士征之十月二十六日昶至臣引见   上于西苑慰问良久且曰尔何人之裔邪臣对曰文献公溍昶之从曾祖也   上悦复见皇太子于大本堂勉劳有加焉未几   上遣侍臣出尚方绮裘革履以赐十一月十五日前御史中丞诚意伯刘基偕臣与同侍   上燕干清宫之便阁同被酒而还爱昶有俊才挥毫赋一诗赠之字大如斝少选奉御传宣召臣等赴右顺门会   上适乘步辇而至同余醒犹未解   上谓同曰卿醉未醒耶同对曰臣虽醉犹能赋诗赠黄秀才秀才谓昶也   上曰诗何在对曰在史馆中   上曰濂宜亟取之臣既上奏且笑谓臣曰朕即和同诗卿当为朕书之臣书讫归与昶言昶自草莱贱士一旦遭逢盛际奎璧之光下照幽隐于是粉黄金为泥写   上赐和之章饰以黄绫玉轴而以同诗附其后昶常从臣学臣又亲见其事请记之左方传诸悠久臣伏见   皇上圣神天纵形诸篇翰不待凝思而成自然度越今古非积学者所可及然亦未常轻发其俯和侍臣之诗岂非乐育菁莪以开万世太平之基者欤诗不云乎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此之谓也昶尚朂之哉昶尚朂之哉昶字叔阳能古文辞善继其家学者也是岁十有二月八日具官宋濂稽首顿首谨记

  △胡翰

  书刘养浩铙歌皷吹曲后

  书刘养浩铙歌皷吹曲后

  右   皇明铙歌皷吹曲十二篇乌伤镏刚之所作也刚受学于前翰林学士潜溪宋先生先生慱学能古文辞尝叙述宋太祖太宗功业之盛为宋铙歌传诵缙绅间以为度越姜夔可追比唐柳子厚今刚此歌篇次体制皆承子厚之旧而才气横发音节铿鞫则得之潜溪又将追蹑其武而骎骎其前矣昔潜豁在前元时去宋颇远其言宋事皆征诸史传所载若刚也生际   圣朝躬涉干戈之乱登于大猷故凡天运神断指授诸将扫除群雄合天下而为一者非若史传所闻十年之间皆刚与余所亲见也顾余老矣无以模写万一于是得刚所作令童子诵之而余听之洸洸乎如在短箫铙皷间不知其为衰飒也

  △杨士奇

  题正祀典名号诏书

  题正祀典名号诏书

  右洪武三年正祀典名号诏书此制非自臣下建白一出我   太祖高皇帝圣智有以灼见唐虞三代圣人之意其封号或因或革皆允当乎天理人心之大公而尽革后来渎礼乱经之弊以为万世有天下国家者之法所谓大哉王言者也诏下之十五年臣詹希原书石刻之太学又三十有五年臣士奇得此本谨识而宝藏之

  △陈循

  恭题王氏家藏仁庙御书后

  恭题王氏家藏仁庙御书后

  仁宗皇帝宸翰四纸皆为友和王氏洒者其一端午赐扇题识与臣直者四字其二臣直患目疾赐药题封九字其三命吏部籨臣直父老乞归廿有二字最后臣直奔丧赐道里费题封十有六字特有图书臣直遭逢可谓盛矣臣循恭覩之余不胜哀感仰惟   仁宗皇帝监国代理万几不为不劳至遇近臣一语一物之施率皆发于仁厚  精密如此固本干徤不息而亦岂非爱贤尚儒之所推耶古者人君于其臣之立功立节固有土田车服之赐足以给其身世于悠远者然皆代言之司书之固鲜有及亲题只字于其间也而臣直之受恩如此其光荣之照耀葢有逈出于土田车服之赐者矣宜其装潢识之以为传家之至宝也虽然臣直之所以报称者岂独一人一世所当知哉

  △李东阳

  恭题鲁府尹所藏先朝勑谕后

  恭题鲁府尹所藏先朝勑谕后

  臣获从应天府尹臣鲁崇志伏覩我   太宗文皇帝之德音葢其先臣穆举进士时所得者也   文皇帝聪明神武求贤图治汲汲若不暇凡所策士既为亲定甲乙复自阅名籍慰勉敦劝至廑勑谕谆谆教戒其至如此故凡感激奋厉什志倍力争效用以致太平名臣硕辅照耀先后尚可指而知也汤诰曰克绥厥猷惟后秦誓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葢人君之在天下有师道焉汤武而下虽英君谊辟鲜有与于此者惟我   太祖高皇帝实全有之以至于   文皇丕承大烈赫乎洪武之风也臣穆历官监察御史按察佥事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始终一节克称能臣   宣宗章皇帝之褒敕   英宗睿皇帝之悼祭宸书丽藻后先辉映皆足以仰承而不愧于是知圣教所及三十年如一日以干今又四十余年矣   圣天子之所简用贤如崇志者谓非圣教之所遗乎民生于三事之如一   章皇帝之德教与都宪之泽其在崇志克引而承之奚翅异世虽千百代可也谨拜手稽首题其后

  △郑普

  恭题第一林泉后

  恭题第一林泉后

  嘉靖乙巳年闰正月二十四日户部湖广司郎中臣郑普兵部车驾司郎中臣程秀民户部云南司郎中臣张邦瑞以部命赴内科填销出内之数其日天和景晴相与循宫墙望旧阙苑外花园者我   太祖高皇帝时游息之所也内官监太监张宣适率人扫除其中因得人观之修竹千竽老树百余本土山一堆环湖石数层上有御亭一屋仅数楹旁立第一林泉一石又一石刻龙宂二小字中有龙形无奇花恠石崇台深沼以为乐因慨然有感于吾   高皇之垂训立国其俭质类如此乃因张宣摹刷一幅置之静斋使穷邑委巷之人或得与观之庶知我 国家所以长久者固有在也臣普谨题

  ○纪载

  宋濂
  林右
  梁潜
  陈敬宗
  李应祯
  王鏊
  王鸿儒

  △宋濂

  天台陈献肃公行状后

  天台陈献肃公行状后

  濂过濠梁天台王公完出朱子所撰陈献肃公良翰行状征濂题识未子之文古今共尊何敢赞一辞若公事行或有阙遗亦学者之不可不知也按朱孝宗实录云干道五年十二月枢密都承旨张说奏请置酒延诸侍从上许之说退约客独兵部侍郎陈良翰不至说殊不平上遣中使赐以上尊珍膳说因附奏臣奏旨集客而良翰不至是违圣意也巳而上命再赐说复附奏良翰迄不肯来夜漏将上忽报中批陈良翰除諌议大夫坐客皆愕然此与唐玄宗时宋璟却王毛仲事正类非有刚直之操者孰能与于斯哉夫自奸桧主和议而史浩汤思退继之牢不可破孝宗恢复之志虽上通于天终莫之遂不主和者惟张浚胡铨张阐张震及公等数人而已公平生大节此最彰着故朱子特详列之而舍巨说细行亦纪事之体当然耳然而朱子修通鉴纲目璟之事何尝不载况孝宗之知人贤于玄宗远甚亦法所合书岂当时弗知耶抑偶忘邪宝录旧藏元之内府革命后竟不知所在状中既不收修宋史者复失于采辑周公谨纪孝宗圣政虽曰具录又误指为同时籨官陈良佑事濂恐后人无所考焉特为补阙授诸公完使藏焉公完字继远公之七世孙今出后王氏云

  △林右

  题项明轩先生笔后

  题项明轩先生笔后

  予闻诸父老云当宋亡之时其民不忍归元村落间皆结垒自战守至力尽阖门就死不辞及易衣冠相顾涕泣其老者宁负时固终身不肯易去呜呼何未德入人之深如此哉尝考之自三代以后享国家久者曰汉曰唐曰宋然汉唐之亡也其君皆得罪于天下故奸臣悍将因时而取之取之之际民亦安然其覆下不知先孰为汉孰为唐也如宋之诸君皆仁义人也不幸迫于强虏一旦而亡天下之民有如赤子之去慈母恋恋恩养之深如之何其可忘也以民之不忘宋如此则当时受其禄者可知矣会稽明轩项先王尝仕宋为郓州参军当元丞相伯颜驻兵金陵先生与御史贾余庆同奉使至兵前视伯频直辞不少慑及宋垂亡闻文丞相斩关出战恨不得与之同死噫使先生得秉国大柄当必有所建如天不祚宋则其死节岂文丞相之后哉惟位不满德姑处山泽故因之以恨死不瞑目矣先生之孙复今以进士起家仕列侍从将致通颢此亦忠孝家之报耶

  △梁潜

  题刘公辰宗谱后

  题刘公辰宗谱后

  北京行部侍郎刘公辰宗谱一帙自公而上至五世祖载而止载以上谱遗失不可知者不强续也载生元婺州万户府经历季季生常州万户府知事良良生毅贼将张士诚围常州时援兵绝不至毅赍蜡书浮江间道抵淛江行省求救未及还而城陷城陷时良独不屈阖门赴水死者十余人良即公之从父也公之尊父某尝以是语公公亦自能道张士诚之成败及其从父死时事识其岁月恨其时褒恤之典不及也公为人喜谈论慨然甚有志于天下事方   太祖高皇帝渡江时公为他将幕府掾属今   皇上即位之明年纂修   高皇帝实录公与予实预编集凡当时战伐克捷之功宿将旧臣有所不能知知之有不能尽者公一一言之听者如身在其时目覩其事退而考之记注皆合事相越数十年犹强记不忘如此也史事毕拜江西参政既罢归寻复握今职然不烦以事葢   皇上欲数知   太祖时故事惟公能道之故有是命公在江西为政尤知大体虽老其气如其壮时今观公之谱及其行事遭遇乘时舆其先世忠节俱显可谓盛矣予惜其从兄之死事不着之于文而公之出处当必有太史氏书之也故着之以系其谱俾藏于家云

  △陈敬宗

  题贡师泰送谢原功序后

  题贡师泰送谢原功序后

  此贡泰甫为户部尚书漕粟闽海时送谢原功文也元至正十九年张士诚僣据平江原功博学负气慨然欲白丞相以献偃兵息民之谋又欲荐台有司入对大廷一吐胸中之奇以图国家大利而皆无所遇焉乃获以文学遇知泰甫执经海上日相与讲明论辨至于赤面汗背必当于理而后止此有以见泰甫能忘其势原功能忘人之势而得古人交际之心者矣泰甫以文学知名当世此文累千余言滔滔汨汨如长江大河不可窥其涯涘又必以理为之主且欲原功察时变慎出处不降志辱身以就富贵至引伊尹太公不轻自用与夫操瑟齐门以为之戒又以见泰甫于原功去留之际一本乎道义而非苟焉者也可谓忠厚之至矣史称泰甫喜接引后进不问识不识即加推毂观此亦岂不深知泰甫者哉原功名肃号密庵上虞人今其孙泽为刑部郎中清谨自持克光先德又以见仁人者必有后矣

  △李应祯

  题荆南倡和集后

  题荆南倡和集后

  荆南倡和诗凡百七十九首诸体略具吴门周砥履道义兴马治孝常所作也而序者则遂昌郑元佑明德姑苏高启季廸吴兴徐贲幼文而马周亦自疏其所以作者之义凡五通焉履道寓无锡号菊溜生豪放自好晚始邂逅一奋竟抑不遇死时至正末也孝常洪武初起家知内丘县土终建昌府同知明德徙吴门儿时乳媪失获脱骱右臂长任左手因号尚左生元末稍就禄补平江儒学教授进江浙儒学提举终季廸洪武初与修元史擢翰林编修拜户部侍郎辞归幼文亦避地于吴与高启杨基张羽相倡和称吴中四杰仕终河南布政使数公者郑年最长名亦最高徐仕最显各有文集行世而马之集曰海鱼为卷者六周无子诗多散逸其传者此外仅仅数十篇耳诸公文词体裁虽有小异然皆称合作为一代伟人其仕显不显者天也周与高善周既无子而诗为高藏吕敏字志学者得之于高复以归马吕亦才士尝领县教论未几去为黄冠师无锡人也然无锡别有一周砥官广西桂林灵川县典史以廉谨见褒出差晚非此所谓字履道者因读是诗漫书之俾有考焉

  △王鏊

  书皮日休集后

  书皮日休集后

  予观袭美与鲁望倡和跌宕恠伟真所谓两雄力相当者及读其集所谓文薮者亦多感慨激昂六箴有捡身敕巳之志反招逐疠有抑邪扶正之志鹿门隐书有闵时病俗之志七爱三羞有伤今怀古之志文中子碑配享昌黎请孟子为学科又几于知道者及读唐书则曰黄巢人关以为翰林学士朱子纲目亦书之惊曰袭美乃至是耶读其文未尝不悲其志壮其词惜其遭时之不幸也守之不固也而以为恨曾不得与王维郑虔为伍一日览陆务观渭南集曰袭美晚遯吴越死焉有子光业为吴越相四世孙公弼在庆历间名士也方吴越时中原隔绝乃有妄人造谤谓袭美隳节巢贼宋景文喜取小说人正史公弼书欲辨之于朝不及而卒尹师鲁皮子良墓志亦云曾祖日休避广明之难徙籍会稽及钱氏王其地遂依之官太常博士赠礼部尚书则其事益信矣于乎袭美千载之冤至是始雪矣不独雪袭美之冤亦以雪吾儒之耻也曰南部新书亦载巢令日休作谶语有褁头三屈律之语遂为所害何耶此亦传闻之语也然亦可见其不屈于贼矣曰后之为史则何如曰所闻异词所传异闻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此春秋之法也

  △王鸿儒

  题陈止斋夷门歌后

  题陈止斋夷门歌后

  陈止斋作夷门歌送王修德赴阙言眉山金陵不相容而关洛亦复互诋致有戎马夷门之祸予读之不觉失声大骇若如止斋言则金入中原非王吕章蔡之罪乃陈苏等之罪也初荆公行新法虽神宗末年亦深悔之苏氏兄弟论谏为生民计也今乃以不相容为言是直以公道为私意矣且程张实无互相诋攻之事若以洛党蜀党为言是非曲直姑置勿论试以二公平生观之其所以启召边衅者为何事非惟伊川无之东坡亦无之也且虽有洛蜀二党之分实无相攻之事至崇宁初而程苏俱入党人之碑谓金虏入侵为二党相攻之罪不亦诬乎谢迭山为苏诗序曰川洛交毁自陷其师小人剥君子夷狄盗中原二公亦不虞祸至此极是迭山私意或有未融而有此言可也若止斋于熙丰崇宣未远王吕章蔡之故接于睹记而立论若此岂不惜哉其后元虞伯生着吴草庐行状谓为朱子之学者日以增盛曾不足少救俗学利欲之祸而宋遂亡矣则是亦以亡国之罪归之朱子而秦韩史贾之徒邈无与矣然朱子卒于宁宗庆元六年后七十七年而宋亡草庐卒于文宗至顺二年后三十六年而元亡何耶况前后年数悠促颇县其议论识见与止斋无异何程之不幸一至此耶昔孔辟乡愿  孟子辨杨墨程子排释氏朱子攻二苏皆为斯道计其揆一也今止斋末章乃欲邪正是非混并杂揉如陈同甫金鈤铜铁搅为一锅镕而用之之说圣贤之学岂其若是哉

  ○行谊

  梁潜
  杨士奇
  王直

  △梁潜

  题刘州判墓铭后

  题刘州判墓铭后

  泰和刘君仲启前吏部尚书槎翁之从予也尚书公虽接物和同而中情极简重少可许然独爱仲启仲启判陕州时以事逮至京事不白公即为廷白之仲启少负奇气好持弓乘马尝群猎穷山中遇猛虎独前格杀之心以此自壮既而折节读书从尚书公及其弟东园先生讲学稍就砥砺而其才益振施之于政沛然也然人常称仲启在州时一事云州治旧有邵公祠祠有恠尝夜见女奴四人各丽服持一烛而出云郡公也不敢近仲启知其恠从祠旁搜之得二老狐杀之俄又见池莲色鲜艳殊常即命拔去之池水为之赤恠遂以息葢州人道其事其家僮舆隶亦云翰林庶吉士余学夔又为之传甚悉于乎亦异哉春秋左氏所记恠异事甚众后世未免讥左氏之好恠孔子不语恠岂以其易惑而难知也老子又以谓至治之世其鬼不神然则使前此治陕州者其贤如仲启恠且不作矣仲启既甚英伟又得尚书公昆弟振育之其为治必有异绩惜州人不知之独传此异事事之异者固足以动人耳目独不知仲启于此偶然耳可称道不在此也仲启之孙鲤举于乡而来示予以山东按察佥事晏彦文先生所为仲启墓铭读千此有慨焉因题而识之

  △杨士奇

  书伊蒿子传后

  书伊蒿子传后

  永乐中朝廷初建北京作宫殿百工所用一赋于民而分命京官督办于郡邑是时将命者能务公戒私不贪黩厉民者殆十之一二而能视为当然不自矜衒名誉者葢百之一二焉此非审于义而笃行有素者不能于时吾得刑部主事严本志道其百之一二者欤志道奉命在太平府时奉命督办于太平者非一人公馆不能容则分寓僧寺寓寺亦非一人而僧独礼重志道曰君子人也一日民有怀白金数十两诣寺赂他督办者而误诣志道既见民惊愕失措欲引去不能志道询之具以实对志道即日徙寓学舍寺僧初莫知其繇自疑有所失礼而见远也恳留之且谢过志道笑曰吾欲就儒者谈耳既绝口不自言人莫或知者志道竣事去怀百金者乃显言其事一府之人叹曰君子哉严君君子哉严君时督办后期者例罚工作志道不忍急责民或曰独不虑罚工乎曰吾巳办之葢先寓书其子鬻田为工作费后监察御史尹崇高太平还语余其事继数遇太平士人语其事加悉余以告刑部侍郎张公公曰志道言行皆儒者且其明法律得古人精意于今鲜比余时侍   仁庙监国南京尝闲暇顾问京官之贤者余以志道对暨   仁庙嗣统褒勑群臣于志道有操履之洁之语葢   上知之有素也初余求识志道未得来北京因段时举始识之其后一再往还方图托晚岁之契而志道引疾南归矣间得张宗海胡敏德周恂如所为伊蒿子传读之叹服不巳敬附此于后以补传之阙云

  △王直

  题汪景房沈籍事后

  题汪景房沈籍事后

  予读元翰林修撰张子长所书汪君景房事又识景房之裔孙秉心而信仁人之泽之远也葢仁者天之道也君子以仁存心斯不媿于天则天之佑之有穷哉当钱氏纳土时为其臣者孰无去就利害之思得早入朝以自托幸矣况奉图籍纳土之臣其阶于荣显可必也景房独存爱人之心不忍其复困于重赋遂去其籍宁自弃于贫贱而使十三州之人得轻税之利其心之仁如此岂非天之所佑哉宜子孙之久而盛也古者十一而税军国之用量入为出而上下皆足后世费用无经故往往加税加税而又不足则暴征横敛以继之民困无聊于是卒乱以亡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果能节用而爱人则岂有乱与亡哉钱氏赋重民困有亡之道虽不纳土势亦不长其自归于宋也乃天哀其人不使重困于兵革而钱氏因以成归德之名葢幸也淛之轻税虽成于王方贽然使其故籍尚存方贽亦莫如之何自是以来民享其乐利百三十四年高宗立国于此民思戴之又百五十年而后亡葢繇祖宗德泽在人而此乃其大者也推本而论之景房之功岂细哉子孙之久而盛葢宜也呜呼后之仕者有欲为宇文融皇甫鏄之徒其尚监于兹矣

  皇明文征卷五十

  ●皇明文征卷五十一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跋二(墨迹 图画 告身 杂跋 考古 诗卷)

  ◆墨迹

  唐肃
  杨士奇
  杨荣
  练子宁
  钱习礼
  倪谦
  程敏政
  李东阳
  祝允明
  冯梦祯

  ○唐肃

  跋山谷墨迹

  △跋山谷墨迹

  右黄文节公书韩昌黎桃源行一首葢崇宁六年十月笔也按公元年罢知太平州管勾洪州玉隆观以尝忤赵丞相挺之为转运判官陈举承风旨劾公所作荆州承天观塔记有幸灾谤国意遂除名编管宜州三年繇鄂过洞庭潭衡永桂三年五月始至贬所云十月十八日则公至宜州巳半载明年九月公物故仅一载耳鸣呼公以六十之年横至贬斥郡守从而阨之至不容居关城中其困苦至矣然观其跋李资深书有云子城僦舍上雨傍风无所盖障人将不堪其忧余自念家本农桑使不从进士则田中庐舍亦当如是又何不堪其忧邪公之乐天知命不以得失蔕芥于中者如此故能以文墨自娱而书法至老益臻其妙也宜州无隹笔公每以三钱市鸡毛笔作字此纸亦果用鸡毛笔则公书之妙又不可及巳公尝自言元佑中与子瞻穆父饭宝梵僧舍作草书数纸子瞻赏之再三穆父无一言但云恐未见藏真真迹耳余心窃不平及至黔中得藏真自序谛视数日恍然自得落笔便觉超异然后知穆父之言不诬则公书法自黔中以后即追踪怀素不待至宜州也虽冈公之所以名当时传后世者夫岂止于书哉苐因其书想其人有以系百年之思耳

  ○杨士奇

  跋胡忠简公封事藁

  △跋胡忠简公封事藁

  右吾郡宋胡忠简公封事藁有周文忠公杨文节公题跋在后忠简孙搢刻于融州真仙岩刘长吾得之以惠余者忠简笔法出颜鲁公葢忠义之性有相契矣揭文安公谓此书本左司郎中丰城范浚舜文所为将奏之以示忠简忠简曰书奏即不免南迁子有老母不可以累母吾以奏之遂有新州之命余近于内府捡志书见丰水志载范浚事云为户部捡详时欲与胡铨相继论奏和议胡首抗章范实从臾之胡之逐又赆其行未尝云此书范所为也丰水志作于宋南渡后当得实不知文安何自而云然也然文安云庐陵胡氏杨氏皆国家之元气故以所作杨氏忠节祠记附此帖之后

  ○杨荣

  跋晦庵先生遗墨卷后

  △跋晦庵先生遗墨卷后

  右宋朱夫子晦庵先生手书三通观其于撰述张魏公志铭与他书所载不同不免悔之至其所修通鉴矕目十年而后成然汲汲尚欲求正于人则知前贤于为文著书二事其不敢忽如此后进之士卒尔妄作者观此可不致谨乎此卷今藏何彦澄氏间以请予识把玩之余遂书末简以归之

  ○练子宁

  跋笑隐遗墨

  △跋笑隐遗墨

  笑隐禅师文章节行卓立方外余家有所赠张清夫诗一幅笔力词气甚有苏文忠公遗风兵后流落田家余一日偶见之则巳为老妪履样之用矣亟命完之仅失一二字遂以钱易之以归因思文与可所谓袜才岂独绢素哉西山即休上人少游江湖尝见知于师者也闻余所藏而悦之因以遗焉

  ○钱习礼

  书颜鲁公争座帖

  △书颜鲁公争座帖

  颜鲁公刚直之姿见于正楷英发之气着于行草今观与右仆射郭公论鱼开府坐次帖藁所称右仆射葢郭英又也鱼开府即朝恩也英又代宗永泰元年三月与裴冕同拜命于集贤殿为右仆射唐世以中官为观军容使自鱼朝恩始朝恩为军容实自监英又为陕西军始意与朝恩共事久情好旧故菩提寺行香位次当寻袭为常鲁公退而贻书反复辨力斥其非无少容贷当时朝恩怙宠骄倨观其冐居成均大司成之位升座讲易鼎覆餗以讥宰相元载则可以知其为大珰之至桀黠者矣鲁公锐然申朝廷礼秩以折其僭且以盛满戒英又者甚至使英又佩服其言岂有他日崔旰之祸乎史称鲁公当肃宗至德初国事方草昧为御史大夫即能正百官次序如平世以此帖征之庶几想见其风采也禄山叛河北二十四郡多溃降唯公以平原最先出师挫其锋致玄宗惊叹以为朕不识真卿何如人而能辨此唐之中兴四方义举自公倡之世传频书却厉气端人正士之手泽岂不信然哉

  ○倪谦

  跋李瑢书

  △跋李瑢书

  右朝鲜国王李裪第三子安平君李瑢所书予尝使其国所得者也夫以三韩远夷而能工于笔扎如此于以见文化之无外也敬奉内翰钱先生共赏鉴之

  ○程敏政

  跋西门汪氏所藏名公翰墨
  题范文正公手书伯夷颂后

  △跋西门汪氏所藏名公翰墨

  右名公翰墨四十八纸故西门处士汪尚古先生所藏也宋端明殿学士眉山苏文忠公及兵部侍郎襄阳米公元晖各一纸苏帖称仲车先生者节孝徐公也太师徽国朱文公三纸为吏部献靖公行状初本予尝见其净藁及此皆用乌丝栏盖先生作事虽属草不苟如此丞相吉国程文清公一纸为奏稿尝在槐塘见丞相家有日记数十卷巳断裂不完此殆其一也将作监簿西城吕公沆一纸为自寿诗沆右文殿修撰竹坡午之子竹坡忤史嵩之西城忤贾似道皆坐间废士论高之宋史并有传建德路总管虚谷方公回一纸称吕公内机学士即西城也元中书左丞乌古孙公干卿二纸为杨仲弘黎芳洲词干卿名良桢号约斋字流丽在子山伯机之间仲弘字伯谦浦城人芳洲名廷瑞江右人诗家臣擘也奎章阁侍书学士青城虞文靖公一纸为汪用衡诗序行欵欹仄字体模糊盖失明时所作序称用衡五世祖叔耕亦出西门所谓柳塘先生师朱子而友西山者也礼部尚书宣城汪文节公聘君师山郑公玉环谷汪公克宽礼部员外郎黟南程公文 国朝参政金陵端公复初歙郑公久成提举吴门朱公德润太子正字四明桂公彦良教谕会稽屠公性翰林编修金华苏公伯衡共十纸皆与吴季实季充者季实名国英居歙凤凰山从学环谷仕至长洲学谕季充其弟朝英也师山环谷黟南皆吾郡硕儒而文节之先亦出婺源鳙溪一时文章节义之盛可想见也德润字泽民以绘事名吴中复初帖称令旨到府有吉安之委盖吴元年事明年戊申改元洪武矣久成后更名士恒字居贞既又以字行居歙长龄桥参政河南而伯衡彦良或初文章巨公也驸马和阳王公克恭翰林侍讲学士风林朱公升徽州知府江右权公纬河南李公讷推官徐公逊及刘公昭父某公良枘共六纸皆与唐仲实者仲实名桂芳号白云故筠轩山长元之子仕为徽州路教授父子皆以文名风林诗称杜君者元待制清碧先生杜本也克恭实继卫国公邓愈镇徽州好贤下士而李公帖称职守粗遣惟虑民贫不能应承且问政于仲实甚切徐公字敏夫号静学词亦豪儁可喜一时贤守贰也风林与环谷诸老相后先而际龙飞之运为帷幄元臣斯文之穷达固有数耶昭父不知何许人尝见江敬弘斐然集载其与会稽唐肃辈在濠梁结诗社疑即其人也樵墅韩公廉及彦良二纸皆与婺源马氏其称敬斋者为马肃医而能诗仕为江西医学提举樵墅亦出婺源诗画与字号三绝其称则贤者肃之子也泉州路总管郑公灊徽州通守何公翔卿荣泽丞余公镛及揭公枢郑公斌与仲实共七纸皆与吕旭者旭字德昭西城之裔号菊篱仕为延长教谕仲实后一纸即跋此卷者礼部侍郎朱公同代书之考其详则知前苏米朱程四帖本出吕氏而枢则豫章学士文安公之孙同则风林之子也潜本作潜字彦昭号樗庵居贞之父镛字子韶号尚友居休宁凤湖而斌之名亦见朝野诗选中岂亦长龄之郑乎小山张公久可翰林修撰鲍公颖进士董公仲可共三纸小山四明人别号醒吟居士以乐府名当世颖字尚褧居歙棠樾师山门生也刘公翼南一纸为琴趣两字翼南号拙庵仕为礼部属盖尚古先生博学能诗而尤善琴故翼南书此贻之也左都督追封定边伯沐武襄公昂一纸盖武襄镇云南尝专书遣使迎先生将授其指诀闻之当时以疾辞亦不能往也先生讳德字以名于先生曾祖妣太夫人为从侄先尚书少保襄毅公正统中尝拜之予生晚不及见也先生之孙时春嗣藏此帖每相与摩挲抚玩不胜手泽之感而一时老成前辈澌尽巳久因少着其出处之略附卷尾俾观者有考焉而凡名迹之焯然在人耳目者亦不悬悉赘云

  △题范文正公手书伯夷颂后

  范文正公之学莫知其师承然每有所事知要而不泛得圣门遗法如在韩文中独取伯夷颂书之隐然立懦廉贪之志与先忧后乐之语如出一辙其余小者若弹琴止记履霜一曲大者若摘中庸于经礼中授横渠张子尤秦汉以来未有也然则学不知要而欲大有所立于天下后世乌见其可哉走过姑苏晋谒祠下缅仰风烈不胜怀思既谒之明日公嗣孙从规携此颂真迹至舟中得拜观焉窃附鄙意

  ○李东阳

  书宋诸贤墨迹后
  书东莱先生手授稿后

  △书宋诸贤墨迹后

  右宋李忠定公书一张忠献公书一赵忠简公札子一外小帖一吕太保安老李参政泰发书各一姑苏沈启南氏所藏者吴太史原博携至京师予得而观之呜呼天下未有不用君子而治不用小人而乱者宋之衰非无君子而患于不能用然其君子亦有过焉秦桧首恶天下所繇乱贤如忠献实与荐之泰发虽与持议祸至死初不能无参政之屈此其所憾者吕非纯才仇视诸贤无足深论忠定再罢乃繇忠献忠简虽与忠献合而屡惑谗间至悉变其所为则所谓君子者亦不能同心戮力自贻矛盾之患何恠乎国势之不昌小人之祸未殄也晦庵谓明大义识事理惟忠定兼之葢虽张赵不能不各有长短吕李而下其器可知也然使其志论获行小大毕用皆当有益于世今观其尺书寸札皆国家天下事也卒令厄塞困顿赍志以殁国亡世改而其辞独存哀哉

  △书东莱先生手授稿后

  右东莱先生送张孟远序稿一通旧藏于孟远外孙潘日敏氏元季金华诸名士如胡汲仲柳道传吴正传皆有题识知为先生手笔无疑但纸墨磨灭前一行巳不可句每行下一字皆横截以去以意属读仅可成篇而汲仲乃称孟远为孟阳不知何据按孟远名杰于义为近意者有别字邪抑其误也其前有朱崈者自称为宋遗民幸生于三四十年之前得以讲明诸老之学因叹后生者视咸淳又隔一宇宙且与日敏所识皆不书年号而书甲申元世祖二十一年也是时宋既改物宿儒故老犹有感于文轨之迁革衣冠之涂炭而不忍自附于肤敏裸将之列先生之遗风善俗于此尚未泯也及其既久而并此失之乃徒以前朝故物相夸耀何哉艾都宪德润所藏古书画甚富近得此帖独宝重之间以视予予于此亦有感焉若先生之文章道德天下后世所共知兹不敢赘也

  ○祝允明

  跋东坡草书千文
  跋重勒宋太学生陈公少阳书草石刻后

  △跋东坡草书千文

  北鄙之夫居邻大阅之场旬朔见大将军帅数百士入场较猎数骑张弓发矢驰马回旋几匝鼓进而金退顷刻而止曰战陈如是巳甚则弯桑折柳效之自以为不大相远一旦此将军统十万众出塞横行匈奴中鱼丽鹤列噏忽开阖变化若神戈矛弓矢之具击剌向背之法与向来故步如云相关者鄙夫见之然后魄陨□越始知兵法乃如此今之学坡书者故未尝见其槁法使观此帖其陨越失措何可免也帖在练川沈文元因出共阅辄附此语何日相与请正于阁老延陵先生必有教吾二人者

  △跋重勒宋太学生陈公少阳书草石刻后

  陈公一死光烛千古史纪其所语高宗者在留李忠定斥汪黄及下亲征之诏罪不进兵之将毋幸金陵二事其后乃言忠定请都江宁初奏之误宜从后说即此书也今人见其碎谏鼓脔内竖至舆衬伺戮疑其所言必巉绝近讦观此稿开陈事体展转曲畅岂若是者哉史言八月壬午用黄潜善议杀东此稿书八月二十五日所作其日即壬午也然则具草录进与遇祸皆一日也书中辞理明彻与其笑语收吏之言皆神度渊澄真善处丁性者哉书云傥蒙赐尽于陛下之威命则死实甘心或恐遭害于权臣之毒手则死不瞑目故尽言以求死生之决庶父母遗体不至暧昧而没于是其死果得其素心矣书草石刻在镇江郡庠四方学士犹罕见之太学孙育思和取拓本摹入木刻以便流布其志嘉而力劳天下良心之同也予与赞其事刻成因稍志其故正德庚午十一月三日吴郡祝允明题

  ○冯梦祯

  跋孙尚书仲益尺牍七条

  △跋孙尚书仲益尺牍七条

  尝过震泽僧寺见有孙尚书觌仲益手牍数条石刻大似大苏公书因徘徊其下久之今用卿所示手牍七条与石刻书法无二杂之书帖中不能辨也帖中语及东坡先生者一而与德固者半其自守之正为人之厚彷佛可见不独尺牍之工书法之妙也首二帖多战笔似晚年书闻之毘陵人士尚书实大苏公遗体孙老得公弃婢而生尚书畏时禁不能自明而详其颠末于家乘则尚书书法其渊源葢有自矣

  ◆图画

  宋濂
  刘崧
  吴讷
  祝允明
  蒋冕
  王世贞

  ○宋濂

  题伊尹古像卷后

  △题伊尹古像卷后

  余尝观孙季昭示儿编其言书所载伊尹放太甲于桐放当作教以其篆文相近故讹耳其论甚伟句曲外史张天雨能取其说书于伊尹古像之后诚知言者哉虽然汲冢竹书所载又何其与此异也

  ○刘崧

  题宣和山水画后

  △题宣和山水画后

  观宣和此画类江湖暴至而浸淫平陆林木将朽而条枿摧剥者其殆当强虏有滔天之势而国本怀日悴之忧者乎一时娱情千载堕泪

  ○吴讷

  书先圣先贤图赞后

  △书先圣先贤图赞后

  右宣圣及七十二弟子赞宋高宗制并书其像则龙眠李公麟所画也高宗南渡建行宫于杭绍兴十四年正月始即岳飞第作太学三月临幸首着先圣赞后自颜渊而下亦皆譔辞以致褒崇之意二十六年二月刻石于学附以太师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秦桧记桧之言有曰孔圣以儒道设教弟子皆无邪杂背违于儒道者今缙绅之习或未纯乎儒术顾驰狙诈权谲之说以侥幸于功利其意葢为当时言恢复者发也呜呼靖康之祸徽钦蒙尘汴都沦覆当时臣子正宜枕干尝胆以图恢复而桧力主和议攘斥众谋尽指一时忠义之言为狙诈权冏之论先儒朱熹谓其倡邪说以误国挟虏势以要君其罪上通于天万死不足以赎者是也昔龟山杨先生时尝建议罢王安石孔庙配享识者韪之讷一介书生幸除圣明备员风纪兹于仁和县学得观石刻见桧之记尚与图赞并存遂命磨去其文庶使邪诐之说奸秽之名不得厕于圣贤图像之后然念流传巳久谨用备识俾后览者得所考云

  ○祝允明

  跋王右丞画真迹

  △跋王右丞画真迹

  嗟乎魏晋六朝之迹予不得而见之矣入唐固当以辋川为宗祖山西有摩诘四景山水石本四方方尺有咫薛尚功辈题识徧其上绘事岂金石所能办亦存其骨肉大都耳可见在当时巳稀阔珍贵之至故谋及琢磨而况于今乎倘能见之非人生大庆快邪迩来闻有一轴在亲军黄君所昨者乃得捧阅大内后宰门有丹漆巨挺一以支北扉不知几何年矣成化间挺偶堕地破乃屧竹也中藏卷三其一即此事闻进御重瞳一阅明日左右请所归掌时亲军伯父司礼侍侧   上遂以赐之亲军云尔图用细练高尺二寸长四尺奇前后周完末下正书三言曰王维制

  ○蒋冕

  跋卫灵公观马图

  △跋卫灵公观马图

  卫灵公观马图一幅上有子昂二字又有赵氏子昂印识鉴别者谓为魏公真迹其一人乌巾素服荫于长杨之下者为灵公五美姬从一未笄一士人巾服疑即后世女侍中之类二圉人控辔向马首而立身皆佩剑又一人持马尻而疏其尾马色黄衔勒皆金餙模写工致天机流动信非魏公不能独其事不经鬼予于古传记未遑深考不敢臆决其有无然窃意兹事在灵公或者其有之昭公二十年灵公值齐豹之变越在草莽适齐公孙青来聘以其良马见公受之以为乘越九年为昭公廿有九年昭公在干侯季平子不归马灵公献其所乘马曰启服灵公以昭公七年入春秋至哀公二年始有干戚之变首尾四十三年同时为诸侯者非不多其之马见于左氏传者或有或无独灵公之马二见焉其畜马以为玩具者当不少史逸而不书者尚多也此所图马吾不知其主名顾其事足为世鉴有不可不知者前此百年为灵公七世祖曰文公尝留意于马矣墉风诗人咏之曰秉心塞渊騋牝三千文公非以马为玩具也以诚心而行善政故其效至于国家殷富而致马之蕃息如此灵公不能仰绳祖正其治国也曾不知凛乎如朽索之驭顾乃般乐怠敖唯马是观不于搜狩之时而于游豫之日不从以贤人君子而从以左右嬖昵观于此图尚可想见其禽荒态度无乃与乃祖懿公之好鹤同欤然则魏公图此未为无意也此图今为某人所藏间出示予因识此于图之上方

  ○王世贞

  题八仙像后

  △题八仙像后

  八仙者锺离李吕张蓝韩曹何也不知其会所繇始亦不知其画所繇始余所覩仙迹及图史亦详矣凡元以前无一笔而   我明如冷起敬吴伟杜堇稍有名者亦未尝及之意或妄庸画工合委巷丛俚之谈以是八公者老则张少则蓝韩将则锺离书生则吕贵则曹病则李妇女则何为各据一端作滑稽观邪乃至迩者紫姑灵鬼往往冐真人而上援此八公以相蛊惑尤可笑也是八公者不佞能考其七而疑其一为志之锺离公者讳权字云房尝以禆将从周孝侯败于齐万年跳终南山遇东华王真人得道至唐而始一出度纯阳自称天下都散汉吕公者讳嵓字洞宾父让尝举进士不第遇正阳真人得道在五季及宋时化迹最着而又与正阳度刘海蟾巳度王重阳及自度何仙姑张珍奴之张张公者讳果隐恒州中条山见召于唐开元帝与叶静能辈诸公比而公最为长者自言尧时官侍中叶公密识之曰混沌初分白蝙蝠精也授银青光禄大夫放归天宝初尸解蓝公者不知何许人恒衣破蓝衫黑木腰带跣一足鞾一足醉则持三尺大拍板行歌云蓝采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一春树流光一掷梭后语多不能悉至濠州忽掷鞾带拍板乘云而去韩公者讳湘昌黎之从子少学道落魄它乡久而始归值昌黎生辰宴怒之公曰无怒也请挍薄伎以献因为顷刻花每瓣金书一联□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昌黎不悟遣之去后果谴潮至蓝关公来候昌黎乃悟因吟三韵以补前诗竟别曹国舅者苗善时传不能举其名苐言承相彬子皇后弟少而美姿安恬上及皇后重之一旦求出家云水上以金牌赐之云诏书到日如朕亲行抵黄河为篙工索渡直急用金牌相抵纯阳见而警之遂拜而得道按皇后乃侍中彬孙女金牌云云大约俚巷委谈也审尔所谓曹公者当作青巾少年不当作髯而翼善冠也何仙姑零陵市人女也纯阳以一桃与之仅食其半自是不饥颇能谈休咎老而解化亦苗善时云考之它野史谓仙姑晚而枯瘠其言休咎亦不甚验赵道一仙鉴则谓纯阳所度者赵姑名何者也有仙姑何姓者开元中羽化去合在纯阳前若李公者诸方外里官都不载独闻之乩云讳元中开元大历间人也于终南山学道四十年阳神出舍为虎所残得一跛丐乍亡者而居之不可知也令锺离吕公而游人间必从东华挟海蟾而重阳辈而八令张果先生而取友则必从赤松安期次则靖能公远张洪崖胡长仙辈而八必不屑屑求瓦合诸公方逍遥乎上清亦必不仆仆焉一符之是听而受尘凡役也不佞此跋即受乩头詈所不恤矣

  ◆告身

  刘崧
  杨士奇
  李东阳
  程敏政

  ○刘崧

  跋宋袁州分宜主簿锺绍安赐修軄郎诰

  △跋宋袁州分宜主簿锺绍安赐修軄郎诰

  右宋咸淳二年赐袁州分宜主簿锺绍安修軄郎勑诰一通盖度宗登极之明年需恩命以崇官秩者也绍安特一县属耳而恩数之覃不遗微下如此至其命词之意尤极宽博忠厚得盛时王言之体宜足以感动人心挽回世道矣而当日秉钧当轴者乃释目前日蹙之虑方循常秩为羽仪粉佣之具而巳何哉锺氏之四世孙有廷方者出以示余敬览之余徒足以增异代孝子忠臣之慨于是相去盖九十有八年矣

  ○杨士奇

  题宋欧阳修譔告身后

  △题宋欧阳修譔告身后

  宋陈东欧阳激皆以忠言见杀高宗朝后高宗悔之此诰其褒恤之命也葢初为小人所蔽追悔之词虽切无及然覆辙尚可以戒后而无几胡铨韩紃言和议何兑言马伸存赵之功梁勋言金兵必至宜有备皆远窜虽不死死等耳恶睹其克戒也哉呜呼为国之患莫大于杀忠言为臣之祸莫惨于此忠言见杀此诰至今三百九十年矣虽传之千载不能使人读之不兴恸也

  ○李东阳

  苏子繇告身跋

  △苏子繇告身跋

  右宋苏文定公辙告身一通乃大观二年徽宗造八宝成肆赦加授中奉大夫者藏于霍山裔孙文斌景泰元年文斌卒妻仵氏守节不嫁抚其三岁孤虎底于成成化四年以旧业为邻人所侵携虎持诰塑于巡抚都御史王公竑王公见其卷轴断裂惟故绫诰词及三省官名尚书省全印尚存谓仵曰此尔家世泽不可弃也仵以疋绢属六安卫张千户为之装饰张诬为质物责贷金若千两有所赴愬辄遣人遮止之后仵死虎孱不能直张亦分甚以诰予范千户易谷六斛指挥使张时颇涉书史掩而得之弘治十三年过庐州为知府马君金道其事遂以遗马马携至南京装饰复完访苏氏后无所得至十八年始得虎乃取而归之嗟夫故家文献惟制诰为重葢国之典命在焉然唐之中世巳有以告身易一醉者若宋之盛时此诏方下不数年所谓八宝者几为俘物至千岁久代易子孙坟墓皆失其故里是物之存乃屡经于丧乱之变累脱于攘窃之手而后得可不谓难哉然则物之存亡得丧固有数焉而巨之希古好德公天下之物而不为私者亦不可冺也故既记所建三蘓祠又为题其卷尾苏之后人其自今永宝之哉

  ○程敏政

  跋宋嘉定十三年直学士院庄夏诰后

  △跋宋嘉定十三年直学士院庄夏诰后

  宋制凡公移则官高者居左制诰则官高者居右盖公移乃官府往来之文具署名及观者皆南面故列衔得以左右为尊卑制诰乃臣下受之君上署名及观者当北面命词在前故列衔者悉从其后也惟中书省牒略与诰身相似而实不同在宋时巳有误认之者矣而张驾部汝弼复以是致疑予恐观是诰者囚驾部而以为赝故一订之

  ◆杂跋

  刘崧
  王袆
  高启
  杨士奇

  ○刘崧

  跋西台恸哭记后

  △跋西台恸哭记后

  方文丞相海上被执时吾郡有王鼎翁者丞相同舍生也即为文生祭丞相复手书数十通遣人揭之通衢馆舍以俟丞相过而见之以自决及闻死燕市也则又为酬文一通为位北望哭而祭之若幸丞相之得死者夫丞相之所以自处固有不待于人言而仁人用心若鼎翁者亦何厚哉后有张毅翁者丞相门下客也始与十义士者从丞相赴燕及丞相死翁以百金赎丞相首骨徒步七千里负一完葬焉一日过梅溪曾氏与刘惟吉颜省身及先祖实存府君四人者是夕会于见山堂在梅溪上距丞相宅一舍许曾为丞相外家而堂名见山者寓思丞相也是夕举酒三酬翁自赋摸鱼子一阕三人同声和之有千年华表会有鹤归来之句每歌一再辄声泪俱下至呜咽不自胜则相与掩袂罢去其词至今可考惜新传未及载而世亦鲜有知之者今观张孟兼所注释谢翱皋羽西台恸哭记及冬青树引然后知与鼎翁之生死祭文役翁之摸鱼子盖彼此同一情而先后同一声也因记所闻二事于先祖者附于卷末使知当时忠义之士最多其感激愤惋于荒闲寂寞之滨者不直皋羽一人而巳也

  ○王袆

  书代祀马援颂后

  △书代祀马援颂后

  初王君廉使安南奉   上旨就赍白金若千两具牲牢代祀马援于横州之乌蛮滩至则覩其庙貌颓坏因斥余金俾有司缮修之功毕始蒇事葢以遂事为之也廉还白于廷臣或谓非   上本旨格不敢闻乃洪武四年十二月十二日丁卯   上御大本堂太师韩国公及礼部太常翰林诸臣咸在焉廉因奏对之顷具言修援庙事   上曰援当时杀戮群蛮过当故蛮俗今犹不共其祀耳为之修庙良是也于是廷臣乃韪之谓廉善为使云

  ○高启

  跋眉庵记后

  △跋眉庵记后

  右嘉陵杨君眉庵记谓眉无用于人之身故取以自号夫女之美者众嫉其蛾眉士之贤者人慕其眉宇而不及口鼻耳目则眉岂轻于众体哉葢众体皆有用眉安于其上虽无有为之事而实瞻望之所趋焉其有类乎君子者矣世方以仆仆为忠察察为智安重而为国之望者则以为无用杨君亦有感于是欤读之为之太息

  ○杨士奇

  橘亭幽兴集跋

  △橘亭幽兴集跋

  右橘亭幽兴集一册集古棋法也友人邓存诚数与余棋余不能胜存诚授余此集自是余颇胜存诚然仅胜存诚而巳耳未有以胜余人也始余未习棋授官翰林晚退之暇或与光大相聚以此为嬉光大机悟颖敏骎骎有造诣余不能及也是时同官能棋者颇众以所造深浅高下各相为耦日彰仲益一耦也光大宗毅一耦也用行民则一耦也崇璧与果之用之与余又各自为耦希范不及果之而差胜予然喜持论议不屈日彰尝戏余曰吾棋如坐十一层塔顶公之棋殆在百尺井底乎余曰公尚未及李憨子吾岂不胜林和靖哉仲熙曰既不能及李憨子亦何用胜和靖然仲熙棋犹下而笃好特过余数人者遇暇辄造之用之及余或邀余两者就其家闭户以奕促妇具酒馔欵客余以疾戒饮则为粔籹代酒率常至暮或夜二皷始散然仲熙未尝一胜不胜未尝不乐葢好之而不留意得失者仲熙一人而巳余尝有诗嘲之云年中欲数输棋日直自新正到岁除时又有好之而不能者若思幼孜能之而不为者伯厚也夫叨职侍近荷国荣宠闲暇不能及时进修以自见乃甘自弃若此且使后生小子视而效之废学而败德皆非小过然当国家太平之时吾徒职务之暇得以从容闲肆适其情者皆   上之所赐其安可忘乎故既自讼吾过又以志幸遇云

  ◆考古

  李一本
  杨慎

  ○李一本

  跋芦山县樊敏碑

  △跋芦山县樊敏碑

  右此碑踞于道周迨今几千有余岁矣在宋以前讹为魏受禅碑大明一统志云谓其字文漫灭不可考以故惑于闻见者不为注目予奉檄窃禄于兹屡经过焉见其荒于荆榛触于莓苔亦谓信然越弘治巳未仲冬因偕门生白应清烙琰陈宣宋万全等访古偶息其中因束筱为箒拂之倏见字画隐隐而出皆醇古迥异从者进曰此商彝周鼎复出也殆其奇遇乎亟为磨洗寻其楮蜡如法摹搨得墨本有三葢以仿字画之同异者而考正之然其糊模不可读者亦过半矣既而归置轩次遂挍以隶本参以众目就其可识者仅得什之九其疑误者则旁为点注以俟博古者正焉载考古文苑所纪樊毅樊安等碑亦灵献中所作其属辞比事与此文势相类或者当时马迁之徒为之也夫文选所集皆秦汉以来古文而此碑独不见录古文苑又补文选而作又不见载母乃此地僻在遐荒而人不见知与抑惑于闻见之似而不见录欤吁此碑虽不见录于古幸而文不泐坏延有今日得以附入邑志以永其传亦奇矣匪徒为斯邑之光实斯文之幸也然则世之为志者苟徒据耳目之所托而不博历以致审焉则虽有石鼓之文其不至于湮没无闻者几希矣

  ○杨慎

  跋越绝

  △跋越绝

  或问越绝不著作者姓名何也予曰姓名具在书中览者第不深考耳子不观其绝篇之言乎曰以去为姓得衣乃成厥名有米覆之以庚禹来东征死葬其乡不直自斥托类自明文属辞定自于邦贤以口为姓承之以天楚相屈原与之同名此以隐语见其姓名也去其衣乃袁字也米覆以庚乃康字也禹葬之乡则会稽也是乃会稽人袁康也其曰不直自斥托类自明厥旨昭然欲后人知也文属辞定自于邦贤葢所廿着非康一人也口承天吴字也屈原同名平字也与康共着此书者乃吴平也不然此言何为而设乎或曰二人何时人也予曰东汉也何以知之曰东汉之未文人好作隐语黄绢碑其著者也又孔融以渔父屈节水潜匿方 【 云云】 隐其姓名于离合诗魏伯阳以委时去害与鬼为邻 【 云云】 隐其姓名于参同契融与伯阳俱汉末人故文字稍同则兹书之着为同时何疑焉问者喜曰二字名微矣得子言乃今显之谁谓后世无子云乎

  ◆诗卷

  张孟兼
  李东阳
  王鸿儒
  杨慎
  陆粲
  何良俊

  ○张孟兼

  题宋仲珩归省卷后

  △题宋仲珩归省卷后

  予友宋仲珩执丈太史公之仲子也性敏学博自少工书法侍太史于京师会建奉天殿禁中有诏征书额时予备官仪曹郎以仲珩名闻俾谨书之而尚书杨公以进既称旨遂问其父子之贤巳而仲珩被勑草古诗若干首 上览之称誉有加焉 皇太子暨 晋王亦知仲珩之能书时出杂篇章令写之于戏以仲珩之妙年擅当代之书名上彻天听玉音之所奖予其为荣遇可谓千载一日犹祥麟威凤出际盛时莫不争先快覩荣名美爵禄见宠被于身盖无疑矣今仲珩奉太史公命归省丘暮中朝士大夫咸赋诗送之前御史中丞刘公为序其篇端予既赋诗复书此卷末与之识别庶几乡邦俊彦有见者尚当以仲珩而加勉焉

  ○李东阳

  题张沧洲遗诗后
  书鸡坛清话卷后
  书陆中书所藏卷后

  △题张沧洲遗诗后

  呜呼亨父先生不可作矣其遗诗在文量职方者予泣而观之清古翘拔无一字犯俗虽偶书旁集若精择而后得者世果有仙乎吾亨父当必为之惜乎吾不得而见之也

  △书鸡坛清话卷后

  今年予作止诗诗以自戒鼎仪以诗来约曰止诗亦欲止今春欲止今春止未真乞取止诗来止我止诗合寄止诗人予请援张汝弼故事以只鸡斗酒为罚窃计数日后必有缚鸡载酒而至者鼎仪固未尝止亦不承昷越两月予病起游大德观为呜治师召所督得联句四章鼎仪闻之折简告罚予谓罚我固当不宜独先若君本不承盟予亦无独盟之理鼎仪执不置乃以鸡酒往受罚焉初鸣治师召之见督也曰苐为之即有议君后者吾二人实任其事至是果以猪红三斤蛤蜊数十相助 【 先辈质俭如此】 明仲闻之曰此隹会也尽却他故赴之而亨父亦为鼎仪所致凡六人鼎仪乃盛为席以乐客于是分韵赋诗剧饮尽醉所谓胜负赏罚者皆不能辨亦不必辨也越数日明仲夜归乘醉作序其文虽工事或未合予掇其颠末以书于后俾好事者有考焉

  △书陆中书所藏卷后

  呜呼吾友静逸陆先生之卒二十余年矣其子中书舍人爰辑予尝所还往简札数十纸为卷葢自筮仕以来几五十年者皆在焉予展卷谛观猝不知为何人笔也因抚而叹曰人之少老其异一至此哉当弱龄骤进之时粗率简略莫知所裁固不可与静逸并驾苐意气之周洽志趣之符合仓卒造次亦不相远而箴规磋切予得之静逸尤多据时考事诚亦有不可弃者况卷尾一纸静逸巳不及见其于存没聚散之际可胜道邪吾家私稿所识不过一二而中书君乃能俱藏并录无所遗失固趋庭授简之余事而笃念旧故嗜文好学之谊亦于是存焉予之始观不笕有宋景文欲焚少作之意徐而思之知其志之不可咈且自惧老耄之年所得与所进无几为不足挍也乃为之标首跋尾怃然而归之

  ○王鸿儒

  题解大绅先生送行诗序卷后

  △题解大绅先生送行诗序卷后

  右诗一卷解大绅先生序并书为通许时公自陕右大参召至京师复移江西此其送行者也时当在   文庙嗣位之初首索大绅既见寘诸左右深信任之迁侍读数月升侍读学士奉训大夫明年进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奉议大夫又明年以谗构去国矣此序称翰林学士兼春坊大学士是可见矣大绅负经世之才贾傅宣公之流其余技形于字画运动翩翩如鸾骞鹄翥而清丽遒劲自然合作说者以为得临池遗意而生不究其用士林至今惜之按为词錻者自柴广敬而下十人则皆曾棨榜进士一时所选读中秘书二十八人之数也柴广敬余姚人为人纯谨而学问该洽卒于员外郎抑庵先生甚嗟惜之王训字询谟庐陵人杨文贞公称其粹厚和夷学博而正可以为良臣循吏其为人可知矣汤流字如川泰和人貌魁梧奇伟孝敬慈爱与人交甚和虽浪语谐谑而爱敬之气油然周忱字恂如吉水人自陈年少请预内阁读书选时数巳足诏复增之宣德中授工部侍郎总理东南财赋国裕民便其法至今不改以尚书致仕卒李时勉号古廉安福人洪熙宣德间为翰林学士正统时为国子祭酒王振构以罪几丁怃何乞归士林高之彭汝器安福人幼有盛名尝代兄从戍会赦免归遂登第膺秘阁之选杨相字之宜泰和人文贞公从子也幼聪慧九岁日读四书五经万余言十五领乡荐永乐二年会试第一殿试亦在二甲之首卒于刑部主事刘子钦吉水人工举子业繇省元在京会试复在前名后名位竟亦不显周述字崇术吉水人曾棨榜第二人孟简之从兄弟也王直字行俭号抑庵泰和人幼聪颖绝伦弱冠举进士为翰林庶吉士累官至吏部尚书卒谥文端立朝凡五十余年朝廷大制作多出其手独时公之履历予未之能考焉今观卷中诸公皆当代名卿巨儒其次亦英才磊落之士而皆与时公周旋不舍则时公之贤从可知矣公之孙恩县教谕良弼以挍文至山西念予忝在同乡因出此卷相示羡慕之余不自知不肖辄书于后如此云

  ○杨慎

  跋张愈光结交行

  △跋张愈光结交行

  禺山张子愈光发益短才益长齿日衰诗日盛近作结交行凡七百八十八字纪海内交游名士着升沉感今昔盖高允同征杜子美八哀之遗意也又作六言三十首七言律八首寄余小子则又元白苏台皮陆松陵之富有也而体裁高古则度越之矣其它触兴口占又不可以更仆终或有工于诋诃者曰是不亦多乎哉且养生何以诗为也杨子解之曰养生何可废诗也魏伯阳参同一编实建安之先鞭阴长生自叙三咏乃风雅之后簌不知昌虚中无论锺离子养生奚可废诗也或又曰为政何以诗为杨子解之曰为政奚可废诗也重华作歌皋陶载赓神禹有训五子爰述为政奚可废诗也或又曰圣学何以诗为杨子解之曰学圣奚可废诗也孔子删国风雅颂之诗立温柔敦厚之教楚狂接舆而歌则欲与之言鲍龙跪石而吟则亟为之下朵圣奚可废诗也子诚有喙三尺予亦试讯一言也岂有騃仙人瘖道学闻有青钱学士矣未见黄■〈扁瓜〉少师也使伏猎弄麞比翼于鸾凤是屠羊牧豕皆可为夔龙矣或者之语乃塞禺山之疑乃醳遂铭其座右曰诗哉明哉诗哉明哉予以此忘情以此养生以此为政奚其为为以此学圣奚其学学圣

  ○陆粲

  书大理卿胡公遗诗后

  △书大理卿胡公遗诗后

  昔在宣德初吉郡胡公槩以大理卿巡抚南畿威望甚着论者或颇讥其苛刻然余长闻诸长老言当是时天下又安江以南人物浩穰乡里渫民民大都渔食百姓以致富羡而强宗右室所为多踰礼制朝廷患之赐公玺书有祛除民害之语惟公亦以为莠盏苗秽不可不鉏故其为政尚严虽所诛罚不必皆中然一时并兼豪植之徒蔪除畧尽奸宄革心小民得职去之百年而其名声犹赫赫使人畏仰农亩走隶皆知胡卿云若公者方诸汉吏葢赵京兆尹扶风之流非邪自承平久而法抏敝也流俗之论以容养奸蠹为宽厚从政者雍容简贵日坐官署默数岁月得美迁即去苟少出意见有所建易则众口諠哗流言飞文上下交构必挤而去之甚者陷之死然后快鸣呼可悲也巳令胡公在今日身且不保安望其功名发闻若是乎公所著有芝山公余二集皆未行于世此诗仅数十字葢初仕时为吾乡人作者余间得观之乃因论公之行事而窃识其所感者如此士之有志当世者或于吾言而太息焉

  ○何良俊

  书世泽隆思卷后

  △书世泽隆思卷后

  良俊自羁贯时每读书之暇则喜延见长老问先朝故实凡郡县政令施设与夫田农登耗里巷间财力赢缩之故皆取耳目闻覩不欲其剿说载记长老言国家自 太祖 成祖驱除残暴 仁宗以后  群圣守文修治中间虽更土木之变而 景庙监抚 英宗复辟时皆增修文德当时民力未耗朝廷犹恐震惊四方缉绥之使旁午于道中外臣工祗承德意唯谨守科条不欲事激昂擅兴机宜故上下帖服凡朝廷有大政令但以文符下藩省藩省以文符下郡县郡县督之赋役长赋役长坐里门甲乙呼之众即集而事随办故百姓给衣食长子孙终身不识官府者葢什六今   圣天子欲兴尧舜之治加意元元然民力日耗国用日蹙四方逋负日积郡县以赋役长为不足信籍编氓而户列之条教日繁法网日密百姓什一在家什九在公鞭棰缨纆如凝脂秋荼有司日夜焦劳事竟不理夫先后固未尝易民而治也然而简者易循急者难安是诚何故哉有识者必能知其渐矣长老称郡太守之贤者有常山樊公稷山王公鄢陵宜春前后两刘公县令有高安陈公临朐冯公及良俊之所逮事者郡太守则汶上路公顺德前后两何公长沙熊公县令则永丰聂公石首方公夫樊公通练事机处官如家其所兴建所谓德在生民百世之利也稷山以清直着鄢陵汶上后何公以长厚闻宜春与前何公以精敏称长沙以文教显若夫高安在割能断苟其所持虽抚廵不能移可谓峻决临朐清谨绝俗纯心为民近代所无永丰志存功业有常山之风加以兴学劝士殆欲过之石首当事无所推避乃高安之流亚此皆章章著称者也然方正德以来监司之权渐重凡所巡历之地藩省大臣虽白头老成皆拜起罄折惟谨郡太守以下廷趋长跪同于厮役长沙在郡时长揖而罢傲然平视御史不能堪竟以论罢又巡抚所至胥史之徒皆有常贿一不如意则抉擿捃摭无所不至而临朐在县时独毅然曰 亭之民我子弟也割子弟之肉以餧鹰犬岂长民者所为卒不与乃亦以调去夫临朐适当华亭水俭例得报灾华亭有东西两乡西畏水东畏旱民户有定籍而产无常处一有水旱以开荒为名规避百出是时或有以开荒告者公曰夫开荒则民之利五而奸诡之弊百吾不能以百弊易五利为奸诡作囊橐遂不许遂大为廵抚张公所窘然良俊闻临朐被系时至不能自给邑中荐绅哀其贫苦为之办餐呜呼繇今观之可不谓难哉古称廉吏不可为不虚也昔沈瓒之为丹徒令以廉洁不事左右浸润日至遂锁系上方瓒之见天子自理曰臣坐清无以承奉要人所以得罪上问要人为谁瓒之以手板四面指曰此赤衣诸贤皆是上知其无罪复其官若临朐者近之后临朐事竟得白调萧县擢尚书郎累官按察副使以归有子四人皆以文章名海内两人举于乡两人擢甲科历官有声绩则天之所以报公者厚也孰谓廉吏果不可为耶乃辛亥岁华亭之民咸曰前令冯公以百姓之故受折辱不少畏避令数岁逋负欲以一时并征百姓死者相枕筙苟有肯为百姓受折辱如我公者民命其可少苏乎遂谋于学挍白于抚廵相与奉公于名宦祠岁祀之呜呼夫仕宦者不难于获上官之誉而难于得下民之心不难得民心于一时而难系民思于身后我公去后巳四十余年而民思之如一日何哉记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盖我公纯心为民亦诚之所动云耳我公履历之详郡大夫士纪撰类能言之良俊第述政理变革之渐与公所以系民思之故以告于有位云

  ●皇明文征卷五十二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记一(楼殿 名迹 御赐 学宫 官署)

  ◆楼殿

  何乔远辑
  彭韶
  张岳

  ○何乔远辑

  太祖高皇帝阅江楼记
  宣宗章皇帝御制广寒殿记

  △太祖高皇帝阅江楼记 【 有序】

  朕闻昔圣君之作必询于贤而后兴噫圣人之心幽哉朕尝存之于心虽万千之学犹不能仿今年欲役囚者建阅江楼于狮子山自谋将兴朝无入谏者抵期而上天垂象责朕以不急即日惶惧乃罢其工试令诸职事妄为阅江楼记以试其人及至以记来献节奏虽有不同大意比比皆然终无超者朕特假为臣言而自尊不觉述而满章故序云
  洪武七年二月二十一日皇帝坐东黄阁询臣某日京城西北龙湾狮子山扼险而拒势朕欲作楼以壮之雄伏遐迩名曰阅江楼虽楼未造尔先为之记臣某谨拜手稽首而言曰臣闻古人之君天下作宫室以居之深高城隍以防之此王公设险之当为非有益而不兴土阶三尺茅茨不剪诚可信也今皇上神谋妙算人固弗及乃有狮子山扼险拒势之诏将欲命工臣请较之而后举且金陵之形势岂不为华夷之魁何以见之昔孙吴居此而有南土虽奸操忠亮卒不能擅取者一繇长江之天堑次繇权德以沾民当是时宇内三分劲敌岂小小哉犹不能侵江左岂假阅江楼之拒势乎今也皇上声教远被遐荒守在四夷道布天下民情效顺险巳固矣又何假阅江楼之高扼险而拒势者欤夫宫室之广台榭之兴不急之务土木之工圣君之所不为皇上拨乱返正新造之国为民父母协和万邦使愚夫愚妇无有谤者实臣之愿也臣虽违命文不记楼安得不拜手稽首以歌陛下纳忠款而敛兴造息元元于市乡乃为歌曰天运循环百物祯颁真人立命四海咸安臣歌圣德齿豁鬓斑亿万斯年君寿南山

  △宣宗章皇帝御制广寒殿记

  北京之万岁山在宫城西北隅周回数里而崇陪之皆奇石积迭以成巍巍乎矗矗乎巉巉峭削盘回起伏或陡绝如壑或嵌岩如屋左右二道宛转而上步蹑屡息乃造其巅而飞楼复阁广亭危榭东西拱向俯仰辉映不可殚纪最高者为广寒殿崇栋飞檐金铺玉砌重丹迭翠五彩焕焉轶云霞纳日月高明闿爽而北枕居庸东挹沧海西挟太行嵩岱并立乎前大河横带于中俯视江淮一目无际寰中之胜槩天下之伟观莫加于此矣永乐中朕尝侍   皇祖太宗文皇帝万几之暇燕游于此从容之顷天颜悦怿指顾山川而谕朕曰此古轩辕所都而后来赵宋之疆境也宋弗良于行金取而都之金又弗良元取而都之元之后裔不存殷鉴加弗良焉天鉴我   太祖高皇帝圣德命之吊伐用诞安天下天下既定   高皇帝念前故都也简于诸子以命我奠兹一方我惟夙夜敬励不敢怠宁以仰副   高皇帝付托之重暨建文嗣位信用奸回戕刘宗室举四方全盛之师以力哦于时兹城孤立殆一发引千钧矣赖天地宗庙之佑获以城之孱弱嬴老安其危而存其覆又因以清奸憝奠社稷而至于今日夫山川犹昔也昔之人以否德而失之   高皇帝以大德而得之我承藉   高皇帝克艰难保存之柰何可忘慎德又顾  兹山而谕朕曰此宋之艮岳也宋之不挳以是金不戒而徙于兹元又不戒而加侈焉睹其处思其人夏书所为儆峻宇雕墙者也肆吾始来就国汰其侈存其槩而时游焉则未尝不有儆于中昔唐九成宫太宗亦因隋之旧去其泰侈而不改作寺资燕游以存监省汝将来冈国家天下之任政务余闲或一登此则近而思吾之言远而不忘圣贤之明训国家生民无穷之福矣朕拜稽受命无时或忘书不云乎   皇祖有训诗不云乎仪刑文王肆嗣位以来凡事天爱民一体   皇祖之心敬而行之洞洞属属罔间夙夜比登兹山顾视殿宇岁久而陁遂命工修葺永念   皇祖俨如在上敬以所授大训笔而勒诸乐石既以自省亦以昭示我子孙于亿万年

  ○彭韶

  铁汉楼记

  △铁汉楼记

  贤人君子耸声名于霄汉之上而能服乎当时信乎后世岂声音笑貌所能为哉诚而巳诚积而久则着而明凡同是心者孰不信且服哉不然无是心者也非人之所能为者也宋至元佑号为多贤温公在政府东坡在翰林元城诸人为从官可谓盛矣然当熙丰之后犹再实之木于是绍圣继之奸相嗣虐羣贤尽斥元城刘先生始落宝文阁待制知南安军道改提举洪州玉隆观本军居住先生遂奉母夫人来寓宝界院又改少府少监未一年复徙岭南濒危数四初心不变东坡推服之曰真铁汉也后虽召还终不能安于朝屡斥以死死二年宋有金难呜呼此岂人所能为哉想一时君相非不知先生之为贤然畏忌之以为阻吾为妨吾乐耳其心固计曰天下全盛委裘可治何藉彼迂儒辈于是君自圣而臣自贤驯致祸变不可救药所谓乐者竟亦何有而先生之道则昭然于后世矣南安旧祀先生于寓贤祠而宝界未有闻成化戊戌东海张汝弼来为守暇考图志得之叹曰先贤故居其可废耶适院之右廊楼毁撤而新之于时聂都山民献梓木一章长九丈径三尺数百年前物也冥□期会众咸惊异既以成是楼题曰铁汉葢先生□□始有专祠使来请记噫韶何足以知先生然窃惟名世之贤其道有三曰合内外一患难齐死生葢常变终始之极也志在责难巳有愧辞是之谓欺先生忠孝正直言行一致未尝有声色货利之好是用献忠效职吾无怍焉内外不合乎持论从容临难失措是之谓诞先生遇惇三贬官一再徙恶地遇京又连出谪曾无望焉患难有二乎死生危迫狷者或惧先生于豪判之来槛车之征笑谈处之生死不一视乎全具斯道以立于世非至刚者不能东坡之言岂欺我哉抑闻先生学于温公公教之以诚且令目不妄语始退而櫽括七年而后可然则先生所立之卓其诚于中形于外亪后之欲学先生者有所依据矣兹郡人士宜因太守之表章学先生之所学他日登朝小用则师斯人大用则下斯人

  ○张岳

  镇海楼记

  △镇海楼记

  广东海邦也其会城故治番禺自汉以来号称都会我  国家临制宇内幅员万土因岭海以为金汤是邦隐然实当管钥之寄城内北偏有山曰越秀拔地二十余丈  国初天兵南下列郡既听受约束守将永嘉朱侯亮祖始作楼五层以冠山颠曰镇海楼成而会城之形势益壮其后楼渐圯成化中总督都御史襄毅韩公命有司修完之比烬于火亟图再作以费巨力艰持弗决者累年嘉靖甲辰提督尚书蔡公经巡按御史陈君储秀折衷羣议出帑金二千二百有奇以为木石瓦甓丹漆僦佣之费选用能吏稽董工程以明年乙巳闰月兴工既而蔡公去余来代之陈君去御史杨君以诚代之越又明年丁未正月朔工告成规制如旧而闳伟壮丽视旧有加楼前为亭曰仰高左右两端跨衢为华表左曰驾鳌右曰飞蜃旧所无也方楼之未作也环海百万家矫首赍嗟若失所负及其既作重檐飞阁迥出云霄以临北户羣山内向大海浩渺如秃者之冠痿者之起凡海邦之形胜精神有不迅张翕沓以赴兹楼者乎昔我   太祖皇帝以丙午丁未岁命大将帅师北伐是岁又以偏师狥岭外然后天下合于一楼于是乎始作   列圣继统休烈至我   皇上稽古重光礼文焕然楼之废而复兴也又适值于斯时葢斗纲之端贯营室织女以指牵牛之初越所分星也其日丙丁其辰午未其方宿为朱鸟之精文明之象气数参会有足征者斯楼之成岂徒抗形胜于一邦实所以章我 国家一统休明之盛元元本本明示得意于无穷也书称有虞氏之治曰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台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亦必以是为盛当其时阳德昭融虽海隅之远为其臣者莫不靖共一心以敬承上德无一毫阴浊以翳其间葢其君臣之际如此今吏而食于岭外者冠葢相接也登高骋望宁独无帝臣之感矣乎夫苟目前之安而忽远图蔽于一方而不知有政理之要人谷之本此狥禄之臣非体国者也撤去户牖之私独观消息之原不以远自肆不以位自画一食息一起居无一念不属于君父其于政理之要风俗之本为之必尽其方而又扩之以广大持之于久远精粹明白夙夜匪懈庶几于古所谓黎献者于以登降俯仰此楼岂不有光而无媿也哉故书以告后之君子

  ◆名迹

  秦王诚泳
  梁寅
  曾鹤龄
  周伯殷

  ○秦王诚泳

  杨家城记

  △杨家城记

  按郡志前元时有人尝言于京师一朝士家见一杂书载阳甲城之说曰阳生于子而天开甲始也汉有天下是为一代开天之始阳台生以期福禄于未艾观其宫名未央可见愚按此说似为有理然如其言则是阳甲之名汉巳有之何以传记曾无一言及之且阳甲殷王名汉固不当以古帝王之名目其城也宋次道长安志亦不见取但言隋迁都龙首川此城遂废俗呼曰杨广城此说是也迄今岁月悠久遂呼曰杨家城然其实汉长安城耳

  ○梁寅

  河源记

  △河源记

  古今河源之说异禹贡云导河自积石未穷其源也汉张骞云河有两源一出于阗一出葱岭唐薛元鼎云得河源于昆仑葢皆传闻者山海经言昆仑之水赤黄黑青色以方异穆天子传言杨纡之山河伯所居是惟河宗佛书言阿耨达山有大渊水即昆仑也其山名往往不同者或古今变易或蕃汉异称不然记者之妄耳按潘侍读昂霄河源志今朝之究河源葢得之目覩非传闻者也太祖尝征西夏过沙陀至黄河九度九度者在昆仑西南宪宗命皇弟旭烈征西域凡六年拓地四万里而河源在域内矣至元庚辰世祖命臣都实往西域将城其地以通互市自河州行五千里抵河源及还图城郭位置以闻上悦以为吐蕃都元帅领工徒以往使其弟阔阔出驰奏大臣沮之次年还河源在吐者西鄙有泉百余窦地方七八十里怭沮洳不胜人迹泉不可逼观登其旁岭下视泉窦历历有列星然故名火敦恼儿火敦者汉言星宿也恼儿者海也星宿海合流而东汇为二泽复合流始名黄河然犹清可涉河析为九即九渡也广五七里下复合流渐远水益浑土人抱革囊骑过之其聚落之处多编木如舟以济附以毛革中仅容二人又东则两山峡束广可一二里或半里深叵测矣昆仑腹顶皆雪盛夏不消河过其南距山麓仅五六十里又南为四远之冲地多盗常镇以兵昆仑之西人民少山居其南山甚峻兽有旄牛野马狼抱獂羊之属东则山益峻而地渐下岸至狭或狐可跃度河玉贵德州始有官治历积石至河州东北流历兰州鸣沙州应吉里州流正东自星宿海至汉地河南北小水旁注者众其山或草或石至积石始林木畅荗世言河又曲而彼地有二折云汉书言葱岭河至蒲昌海水洑流而出临洮今洮水自南下非蒲昌也土人言于阗葱岭水下流散之沙碛则其洑流信然然其复出者莫知矣或又云黄河与天通又云昆仑去嵩高五万里阆风玄圃积瑶华葢仙人所居皆妄也世多言河出昆仑者葢自积石而上望久若源于是矣

  ○曾鹤龄

  祀神农陵记

  △祀神农陵记

  神农氏教民耕稼蜡祭医药交易之事开万世衣食相生相养之源故凡后世有天下者皆祀之而新即位者则告焉示不忘本也今年   今上即位实遣臣鹤龄赍香币祝文求其陵行祀告之礼而陵在衡州之酃县酃县深僻若獠□然故自衡舍舟陆行越峻坂涉深堑五宿始至之后又三宿始将事事皆如仪奠献有虔称   上所以亲遣之意既毕始若释重负然犹不敢忽慢遂局步山麓见有石壁高二寻许广半之正面而直立或指以为冢门又上少许有杉二株一荣一枯其大数十围高不可计根节如铁石或以为异人所种莫敢剪伐者杉下有坛坛下有墠葢旧有之新又更置或能言更置之繇而未详也至问陵之所始讫莫能对退坐公馆取县制阅之亦落莫不载以问酃庠诸生有进而前者对曰闻诸长老宋太祖求帝王之应祀者独神农氏之陵不可得一夕梦神人戴一笠持两火诉不血食觉而咨羣臣皆曰是非炎帝乎火位南方宜往南求焉遂遣使者至长沙之境求不获将归遇一老人引而指示之曰是则炎帝塜也忽不见使者妆报即遣祀之遂成故典噫斯亦近于诬也虽然殷高宗梦得传说遂举为良弼孔子梦见周公卒明其道以教万世繇是观之则宋太祖之事亦精神所求而不获今苟因其故典尽其诚以享焉有不获者邪予故存其说以告后之来祀者宜尽诚焉耳陵之是否虽置勿辨可也

  ○周伯殷

  龙门洞记

  △龙门洞记

  龙门洞在长阳县治南一里清江之阴同有水北流入于江两岸夹天峭耸千仞惟昼分则见日繇江介褰裳蹑水而进数百步始至洞所悬溜自崖端飞坠势如垂练声如震雷凡五坎而至平地每坎高十数仞而下潴为潭其第五坎为潭幽深莫测若卢奴状两涘多嵌岩俗传为蜦虫虫窟宅怪石层迭乳水乱滴凝为锺乳其下皆白石莹洁爽气袭人如凌阴有异草附崖而生鲜翠盘曲如画芝象有鱼无鳞四足善登木食叶两崖之巅皆绝巘乔木蔽天人迹莫至其上多乌虎兔文豹雄貘刺豪羚羊人熊巨蛇毒蟒有鸟焉四足如狐两翼如蝙蝠毳毛黄紫缘崖而上乃翥而下曰飞生又有怪鸱狸首肉角断箬使方而衔之呱名曰负皮遇之则凶宣德六年夏五月大旱县尹赵君铨教谕简君载训导周君岳偕余入洞祈雨道流王愈沈符于潭有云气从岩窦出拂岩枝而上至于崖端大雨斯注仰视日光炫然自若余辈即冒雨出洞暨登舟云气满山谷天地为之晦冥大雨连日乃止田畴既足稿苗勃兴岁以大熟于乎荒岩绝壑邃谷玄湫有祷辄应乃能布甘澍苏旱灾惠及民物葢神龙所潜然也天下之名山大川在祀典者何限而求其灵应如斯者曾几何哉予故操不律以告后之宦游于此者

  ◆御赐

  杨士奇
  杨溥

  ○杨士奇

  赐印章记

  △赐印章记

  仁宗皇帝赐印章二其一范白金广方寸文曰绳愆紏谬葢临御之初召少傅臣蹇义少保臣杨士奇至思善门谕之曰卿二人自吾监国时相辅益甚厚今不可以薄但吾有过举如未得即见可具述其故以此封识进来赐义与臣各一章且各赐小素揭帖百俾述所言葢求益于下之切也又召义与臣各赐象牙图书一臣得杨贞一印皆有玺书葢念其尝效分寸之劳也   宣宗皇帝赐方寸银章二其一文曰贞一古士葢取   先帝所赐贞一章而举二字赐臣为号也其一文曰清方贞靖时览贞一章既顾谓臣曰此   先帝之灼知水也然吾知汝亦非浅指清方贞靖谓臣曰此汝之所有而吾所素知也遂以赐臣又谕之曰士奇必以所辅   先帝者辅我臣叩首对曰不敢不竭尽愚诚既拜受赐时皆以为千载之遭际希阔之大思也葢   仁宗初赐臣二人绳愆紏缪章后数日亦赐夏原吉臣冒昧进曰臣与杨荣金幼孜实同职任今赐不及二人幸天恩均之言且再三遂赐荣幼孜同一章至   宣庙赐清方贞靖章是时蹇义杨荣胡濙皆有赐其文则各因其人而不同于乎   仁庙求益之诚切微劳之不忘与   宣庙之不改父臣而褒宠之加厚皆自古寡见今   二圣远矣臣之孱弱愚劣终不能效裨益万一徒捧遗赐而永恸谨志之以示子孙俾珍袭云

  ○杨溥

  御赐承恩堂记

  △御赐承恩堂记

  皇上嗣登大宝嘉念苍生期底雍熙图任老成人弥纶治化少师吏部尚书蹇公实为之冠宣德七年秋 诏有司若曰予有辅臣粤自   先朝伟着德望暨于今启沃居多予于庶政咨焉予于庶官审焉克允克谐实惟其人欲新厥居以称予优礼之意其绘图以进有司明日以图进弗称又明日更为图进弗称   上乃自规画授有司乃卜地于都城东南厥位维阳厥土维刚拣材于肆厥木维良厥石维贞陶 维坚乃卜日之吉鸠工并作裒高以平筑虚以实引绳缩版以垣厥周乃建厥堂翼之以室乃辟厥路重之以门甓之甃之涂之沐之不踰月告成祀先有庙礼宾有馆庖有厨汲有井有库有厩以储以牧轮奂咸美百用具备复命大臣燕饮以落之肴核酒醴咸出大官公谓翰林学士杨溥曰昔晋献文子成室诸大夫发焉当时善颂善祷者见称于君子子何以语我溥不敢以不敏辞乃酌而祝曰惟天佑国家乃实以贤哲简畀平格复锡以寿若周之毕公策名文武之世相成王相康王永光周室公历   四朝进位师保享高年辅   圣天子丕隆太平之运溥于斯为 国家贺又酌而祝曰明盛之世惠归之德君子享多福而民咸乐其乐是以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乃惟康侯溥于斯为天下苍生贺又酌而祝曰福善之报惟有德于民者为盛古昔名臣辅君致治实功允德孚达神明身被光荣泽流子孙与国同久诗曰维其有之是以似之溥于斯为公贺公酌而复曰   圣天子之恩笃不敢忘子亦可谓善颂者矣谨名其堂曰承恩堂请书此以为记

  ◆学宫

  颜木
  王慎中
  邹元标
  顾宪成
  邓原岳
  雷思霈
  李杜

  ○颜木

  六经阁记

  △六经阁记

  昔谈理道不假于言言也者阙而后宣者也和不言医佚不言息暄不言衣饱不言食譬如饥寒疾苦辄有所白仲尼云天何言哉天无缺故不言斯天之所以为大与深矣哉是故昧于机斯言昼瞢于理斯言则滞于情斯言律千于纪斯言法乖于度斯言节愆于和斯言乐道而足焉圣人无言六籍又何作哉故后贤之千言不当古圣人一画斯以理道为精粗弗以辞说为繁简者与故言愈希则世愈朴言愈繁则世愈薄非关言者道有明晦焉尔繇是观之言也者非圣人之得巳也六籍也者非圣言之得巳也圣人不得巳而有言后世又何纷纷之说乎吾为亳人建阁而藏经不欲其以言而求焉故为是不得巳之言焉

  ○王慎中

  泉州府学明伦堂记

  △泉州府学明伦堂记

  尧舜在上设五品之教振民于饱暖之余而免于禽兽之患三代循是以建学为之立其官师作其宫室辩其时物敕其条法甚修而綦隆而孟轲氏独知其指曰所以明人伦也民之不可使知虽尧舜犹病之而其聪明疆敏有材智者杰然特出于众人其材之成足以践三才之道其过也至于殄行而惊世智之至足以察万物之理其蔽也则必为邪说以诬民先王取而命之曰士而教之于学其所为教有可得言者矣缟收端哻鞞绅綦偪之饰而禓袭委垂之宜琮琪琚瑀齐夏和鸾之节而步趋周折之度豆笾簠簋钟鼓管弦为之器而酬酢抟付以为容典谟雅颂射御书数为之文而咏歌讲诵以为业耳目足以极视备听口与手足足以放言恣动然所以柰防而开发之者其为事详而为物博如此至其所以为是详且博者其迹可守而其妙不可为其形可名而其精不可言其通于天谓之命出乎命谓之性凝神于不见不闻之表默化于无声无臭之中形器俱冺而思为无所日改月新而不自知其所以然其于所谓父子君臣长幼夫妇朋友者顾若疏阔而不治简略而无当葢孔子教于洙泗之滨述圣道以善其人待来者所可闻者文章所雅言者诗书执礼所不可语人而以待中人以上者彬彬见于鲁论所载颜曾冉闵之所答问曾不少及乎君臣父子长幼夫妇朋友之间而以孝为问者游夏二人者而巳先生所以造士孔子所以诲人其可言者如此乌在其为明伦耶是不可以不知也习其教而不知其所以教繇是会其高者以为发挥于性命而不悟其为人伦之本先王之道使其高也而出于人伦是乃所以为异端而非所以为性命也守其卑者以为该贯乎事物而不察其为人伦之用先王之道使其卑也而外于人伦是乃所以为曲艺而非所以为事物也德之不一俗之不同岂独学者失其体用哉以子贡之贤当其未悟犹思托于事君事亲以求息焉而少休乎为道为学之倦彼不知其所学者所以学为君臣父子夫嫮长幼朋友也大学之道极于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家国天下固非蛮貃之邦鸟兽之羣也必有人焉居其间非谓之君臣则谓之父子非谓之夫妇则谓之长幼朋友也人有心知志意之精主乎内有耳目手足之动行乎外非之于君臣则之于父子非之于夫妇则之于长幼朋友者也先王之教使之凝神默化致其心知志意以善其内又为之设其文采备其容器制其度数使有以禁防开发谨其耳目手足以善其外其通于性命者行乎事物其繇于事物者合乎性命其学于事物性命者贯乎人伦故其于家则父子亲长幼序夫妇别其于国与天下则君臣义朋友信故无一命之爵无尺土之阶而人物之性以尽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毕得诐行邪说无繇而作民生其时无复震惊诬惑之忧其于君臣父子长幼夫妇朋友虽有所不知而坦然繇之是民之所以亲也亲而不能明民之所以为下也明之而使民亲焉士之所以为上也泉之有学  国家所建教学之法则命于  天子其来非一日矣士之聪明强敏能自致材智以见于世者往往繇之以出而未能得其所以教者郡侯俞公为政好以德教抚循其民养其长老而训其子弟惓惓于德之不一俗之不同以为是有责乎为士者又不鄙之为不足与进且知其民之巳信而可用也乃与僚属咨议叶谋撤明伦堂之旧而新之以与士者讲习于此堂而委记于余余谓古者立教其具诚设然所使长治之者皆贤卿大夫以其素讲之学成德之行倡导而鼓舞之其于化民成材尤易以侯之贤专有长治之任而斯堂之作及其政成民信之日士之兴起发愤于斯时者宜益众咸思舍旧弃故以听侯之所为虽今之去古远犬所以禁防开发之者其具难以一二追古而心知志意之精未有求于内而不得也得于内未有不得于外也学之则为士不学则为民上下之分可不勉欤兴造之岁月则始于壬寅七月巳巳讫于十二月庚寅金取于帑之羡者其役巨体大而费不及民工不踰时亦可书也侯名咨伯平湖人繇工部郎中出为今官云

  ○邹元标

  太平府重修儒学记

  △太平府重修儒学记

  高皇帝廓清乾坤天隆古实肇基太平郡郡钱谷甲兵疆域形势差杀各郡然风气淳庞  圣善首及拟之汉事则三辅股肱之邑云郡故有学剙自青田刘公制颇称善嗣凿池通桥地气宣泄规画加隆而岁久不无少圯刺史陈公以名给谏出守是邦下车谒庙眺诸形势慨然思复其旧苦力不支久之得窖中金若干公斥之治城城完乃以羡庚治黉宫实池夷洼隆左伏右后廓前舒庙庑翼翼斋阁巍巍邦人士咏斯游斯歌曰我陈公力也公欲诏诸人十以余固陋夙尝究心儒先糟粕乃遣教官刘廷绶谒记于予予惟孔子至圣宪章文武从周之训何娓娓言之不置葢忠质兼用周家道法最为详盛故圣而孔子亦不能舍周他适余辈生当盛世涵育圣化最久太平且为   圣祖兴王之都余何庸援引古谊树眇论以相高哉尝思我   圣祖当戢戈橐矢之后即以六谕训民曰孝曰敬曰睦曰训后曰安业曰无为非大哉   皇谟与往圣达德九经三物之旨相为彪炳即诗书所称何加焉虽然达道有五行之者一也圣谕渊涵郁而未发至   肃皇始阐敬一之训揭之学宫实与六谕相表里葢谓人心驰荡六飞难驭敬则定定则一一则遇亲自孝遇长自敬遇邻自睦而训后安业无非为一以贯之若网在纲珠在绳咸有条理非一一强而致之也道化渐摩硕儒辈出河东主复性新会尚自然新建以致良知为的而余于则一于居敬穷理虽入门顿渐不同要以味寻道腴上无负   列圣菁莪之化远可遡六经语孟之传今诸贤并列两庑元标尝恭诵   今上从祀之诏曰操修经济皆是实学夫非示人以为学之的耶而世之学者尚操履视性命为幻妄谭性命鄙伦常为赘疣家持坚白聚讼之不相下不知圣人之道若如天如地无物不有亦无一物能为太虚之障顾动于意则昏耳若规规彼为得此为失安知伪得之中不有真失乎彼为是此为非安知伪是之中不有真非乎诸士弦诵其中宜思   祖宗六谕之训敬一之旨先儒未脽之绪一禀自然无动于意尊 大明学术以翼我国家鸿庞景祚于亿万斯年岂不休哉若曰吾言无甚高论而弁髦之是孔不必从周而宪章为虚语也登孔之堂倍孔之训是曰异学异学有   高皇宪令在则吾岂敢陈公名璧莆田人丁丑进士□追循良兹学政其大者

  ○顾宪成

  长治县改学宫记

  △长治县改学宫记

  葢昔吾夫子忧道之不明不行喟然发叹曰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窃以为此两言尽学术之变矣流而不巳复有甚焉何以故谓之过公然与不及分途也谓之不及公然与过分途也是则知愚贤不肖判而为二有人于此矜其聪明直跳而之于圣人之所不知而绳以夫妇之所共知犹然昧焉凭其意气直跨而之于圣人之所不能而绳以夫妇之所共能犹然却焉将谓之过而庸猥疏脱又疑于不及也将谓之不及而超忽凌顿又疑于过也是则知愚贤不肖混而为一知愚贤不肖判而为二其为失也显而易辨是故当其过吾得而裁之当其不及吾得而振之病在气质犹可言也知愚贤不肖混而为一其为失也微而难辨是故欲裁其过彼且有泰然安处于庸众之下者欲振其不及彼且有偃然突据于圣人之上者病在心髓不可言也非徒尔也原其超忽凌顿既足以见奇而自标迹其庸猥疏脱又足以适俗而自便道蒙其宕而人蒙其利道无方纵蒙其害造次莫得而指名人有欲壹蒙其利终身胶结而不解吾未如之何也巳矣异时夫子一则思狂一则思狷一则思有恒至谓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嗟嗟夫子非喜有疾而恶无疾也有疾止乎疾之辞也其真心自在也无疾甚乎疾之辞也其真心澌灭尽矣此又夫子之所深忧也长治怀白周公来守吾常会其邑改建学宫属予记之予询所繇公曰潞古上党郡也 国初仍前代为潞州嘉靖初升府置县学仍旧制一世以后人文颇盛乃议分置县割府学一隅为之而人文遂逊于前说者归咎于分裂故基损坏风气嗣是咸议修补独高陵刘公来守是土创议改建卜地于藩封之右府庾之隙拓以民居爰定规制请于当道当道佥报曰可巳又得孙公曾公继之协终厥事而今而往庶几人文之有兴也敢乞灵于子予谢曰宪也陋何知人文间览晋乘之邑也雅号为朴所愿无忘其朴而巳公曰足乎予日足矣夫朴人之真心也内之无安排无搀和外之无拟议无矫饰真也是故率意而往率意而来瑕瑜短长皎然毕见不欺屋漏矣可以立本是故有过焉与夫人共知其迥能受损矣有不及焉与夫人共知其不及能受益矣可以入德是故修诸家一家信之矣修诸乡一乡信之矣修诸国一国信之矣举而措诸天下天下信之矣可以致用何者惟其真也非是即才若管晏智若良平办若仪衍藻若迁固抑末耳甚者反以藉寇赍盗为世诟僇将焉用之公日吾子之言善乎其以朴张者也请得受而籍之以诏我多士且有省乎相与退而反诸心以求无失乎本来面目进而取裁于圣人之道以求诣其极而无狃于偏藐兹不腆之邑实重有赖焉何忧乎不足予谢曰允若兹夫子思有恒而有恒矣思狂狷而狂狷矣思中行而中行矣惟吾道实重有赖焉何忧乎不明不行谨志之以俟刘公名复初孙公名鋐崇阳人曾公名皋庐陵人王公名浩临邑人同事者郡佐童君世彦李君德王君爱焦君思忠王君致中县令李君仙品与刘公同乡同议此举李君献明阎君溥县丞吴承宗主簿艾有騋杨善典史马李章署教谕张一翰训导王三重督工耆民申志皋路仁等皆竭力赞襄者法得附书

  ○邓原岳

  路南州新建儒学记

  △路南州新建儒学记

  高皇帝之平滇南也葢实以重兵临之于时草剙未遑讲马上之业衅孽时作无岁不勤王师经理既定始图久安之策郡县棊置渐以俎豆代干戈久之滇乃益治文风且振椎髻之民率袭冠裳登其贤能而宾兴之壹视中土翩翩乎明德远矣而路南故隶澄江自成化间始改设流官地绝僻什一依山菁而居闵不知学其颖者稍通章句籍愽士往往寄他庠厥后益多道经路南稍跋涉书生苦之而山箐之民竟不识衣冠作何状则何繇顾化越人被发视章甫犹弁髦即引而置之通邑大都文物从容赤面而走耳万历丙申锺君应麟来守是邦图之三老咸以为建学便上其议于是学使者两台疏请于 朝得报可越辛丑而竣不佞受成焉凡所创建者曰大成殿曰明伦堂皆五楹曰尊经阁曰敬一箴碑亭曰启圣祠曰文昌祠曰乡贤祠曰名宦祠皆三楹泮水戟门斋舍衙庑莫不备具蔚然巨丽之观矣今守史君载德幸而语之曰是诸大夫宠灵而载德藉手告成事者也愿使君勒石纪之夫古造士之法则莫详成周考成周之所为学者其名曰庠而释之曰庠者养也养也者作其孝弟忠信之心销其暴戾恣睢之习六礼三物皆此志也辟之养木者然置之于深山大泽无斧斤之扰至于干霄然后以备明堂之用此宁可岁月冀効哉   高皇帝养士二百余夫其法廪之成周而其要乃在伸士之气而培其节夫士之气不扶则抑士之节不植则隳庙堂之上威欲行于逢掖之细何求而不得毋宁自屈而伸之凡以培伦常而明纪纲使之有所维持而不坏古圣王所为长治久安之术其率用此迩者利孔既开尽山泽而锢之即学宫不免焉遂至右盐铁之义而左文学之说薄其所谓养者而重其所谓罚者士之气节几抑郁而不得伸彼都人士且俨然依夫子之教而凛然习   高皇帝之约束坚持孝悌忠信之心而尽诎暴戾恣睢之气夫以荒服反复之国易动难安曩日金革所不能縻者而今以非道加之犹不易其素此无他教之所怀上之所作也史言文翁守蜀见蜀地僻陋有蛮夷之风欲诱进之乃选郡县小吏开敏者亲自饬厉遣诣京师受业蜀人士化之比齐鲁焉今士生右文之世不出户而得师何论汉德故被服圣教则为良士沐浴圣化则为良民毋自卑其气毋自隳其节以用夏变夷较然不负其所学则岂惟诸大夫藉以荣施不佞视学于此有厚幸矣锺君内江人史君潜山人前后守澄江者王君禄兆即墨人程君子侃休宁人皆与有劳者其经费则二刺史捐俸为大役先而庶官羣弟子亦乐助其成云

  ○雷思霈

  归州新修文庙儒学记

  △归州新修文庙儒学记

  宜都记曰秭归葢楚子熊绎之始国而屈原之乡里也旧治江南嘉靖辛酉岁倏尔陆沉高岸为谷乃徙于江以北而学宫在州治山麓之右先是人文郁勃与夷陵参等徙四十余年矣无一上公交车者至   今上万历之戊申而州大夫张公始以形家言迁于州治山麓之左不旬月而成州大夫介币于两生而以记请余惟孔子云文王我师也而文王实师绎之先人鬻子今所传惟有兵法而文王始作易楚之臣犹有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者安知与鬻子所论说母乃非连山归藏之遗乎昔人自峡中得古易与今文绝不相类亦安佑其无也十五国无楚风而屈左徒始作离骚假令生于孔子之时其所删定岂在齐秦魏晋之后耶然以不及孔子继三百篇而别创一体合于比兴之义不则风雅之道亡矣而今之学孔子者以欲举孔子而私有之语军旅则以为武夫事何以曰我战则克语文章则以为壮夫不为何以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语气节则以为孤愤而不中干理又何以称志士仁人也是取一椎鲁无用之夫与时俯仰掇拾道学家一二酸语而以为圣人也乌在其学孔子夫鬻熊周家一代之师左徒词人万世之冠我闻归人士多治易与诗易与诗舍此安仿真能朵孔子者乃能为鬻子乃能为左徒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凡我多士慎毋以乡之人而易视之慎毋以文章气节功业与道德而岐视之非惟不知文章气节功业亦且不知道德矣大抵天地间有通理必先有蹇剥六经之道如日月经天如江河经地无有巳时甫出而遭秦皇郁攸之惨而后其书始厄为墙壁间物马上之习始不足以治天下而石渠天禄表章之力居多濂洛关闽诸君子继之概字栉句如日月之蚀而复明如江河之塞而复决无柰其值腥膻之季世界几不复有人理而我   高皇帝用以经国取士一道同风登唐虞三代之理者繇此途出葢大治以大乱乃生大信以大绌乃成多士之不克蒸变斧藻于世者不为不久天地灵气自南自北轘转固亦有时远或数百年近或百年繇今观之此其时矣夫岂无如前两君子生其问者乎若区区以形家为言则山川如昨人民不改此地又何得有熊绎之封疆屈原之故宅也是役也州大夫实董挳之而观察使高南昌巡功兹土忾然兴叹力主其议其费半出公镪半出学田之租半出诸生之捐金凡学宫所应有者靡不弋具惟广文官舍未之有改州大夫以吴中名士与诸生更始而诱进之兴二百年之甚盛事厥功巳侈大哉易于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诗云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大夫之谓矣张公名尚儒和州人两生某某是时州倅某广文某某因并记之

  ○李杜

  崇正书院记

  △崇正书院记

  昔先王以修身正心之道着而为治能使人自约于礼而冺其欲心故天下之风卒归于正而治教大行于后世其所以劝率而程督之者虽有其人与其具而非其所专倚而甚赖也使圣人之教天下而专赖于其人与其具则其人与具之所不及而其教且有所格而不行而不得谓之化国葢昔圣人虑天下之不治也必始于正道之坏而崇其淫僻故先有以辨其分而定其志其分田制禄都鄙有章沟涂有界以大统小以卑承尊葢其疆理封域之间固巳截然其严翼肃乎其乎章母敢有越厥志者矣其国之老少自欢于服田力穑入孝出悌之中不知其为劳而忘其身之为贱其卿士大夫服官秉职兢兢然有不称之惧而若瘝于其身无慕尊羡侈之心而不见其为逸而忘其身之为贵此所谓游于化国虽开之以邪僻而有所不籨故天下极治及周衰礼废列国交争则先王封国之制自诸侯坏之而卿士大夫各以兼井自雄于井邑之间而氓庶之贱始无以自相长养于畎亩之内上下交征欲怨并炽而先王之正道荡然不存矣孔子生于周末明治乱之原乃始嫉三家之僣礼昭两观之当诛堕郈邲正丘甲思欲存先王之治于鲁而不可得乃与其徒讲于洙泗之滨其于富贵贫贱义利取舍为巳为人处约处乐之言独惓惓而不置三代以前先王所以教士者三物六艺未尝汲汲于此也推其意葢伤先王之正道既不得以望之民隶而犹可冀于聪明强毅之士有以存之于不隳故使之终日于诗书执礼文行忠信要以鼓动而熏磨之使自泯其畔援歆羡之心则其不虑之知不学之能自有所扩拓以及于世而独发其蕴于曾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千百年间未有明摘其蕴者而濂溪周子独发之曰一者无欲也夫所谓欲者岂专以声臭安佚饮食男女哉生人之所不能无圣人之所不去也葢虽富贵贫贱死生功名语默进退直婉取与尤不容处之以有欲之心有欲则二无欲则一有意则二无意则一矣道而至于无欲则饭糗茹草将终身而巳矣披袗衣鼓琴二女果者固有而巳矣不义而富且贵如浮云而巳矣其处上下也能为唐虞之禅泰伯之逃其齐死生也能为比干之死夷齐之饿以开一代之治则如周公之制作以立万世之极则如孔子之删述大哉一也斯其贯矣尧舜之精一非有所期于夫子而夫子之言道自不得不出于一贯夫子之一贯非有所期于周子而周子之明其义自不得不出于无欲以无欲言道则虽夫妇之愚不肖皆可以与其知能而彼自欢于服田力穑入孝出悌之中者皆可以为圣人之徒而聪明强毅者得之则其不虑之知不学之能自能有所拓扩以及于世而彼刑名术数功名章句之徒殆将见之而内降闻之而起愧求正于吾党而有所不暇吾独怪夫释老之心可谓无欲矣而儒者攻之彼自反其心之无欲也与儒者同而儒者攻之则亦有所不服吾又有以破之而彼不得辞彼佛氏之心可谓无欲犬然其视天下之物皆以为无足欲也而善于忍辱忍辱之极也而至于无诤夫政失于朝则宜诤之于朝矣礼失于家则宜诤之于家矣道失于学则宜诤之于友矣未闻无诤而可者也彼不佑吾之无欲也未尝欲诤也而不得不用之于不得不诤之时彼葢生全于儒者有诤之中而不知有诤之为功使世皆无诤则佛氏之死久矣老氏之心可谓无欲矣然其视天下之事皆以为无足为也遂至于搥提乎仁义绝灭乎礼乐则其言之失视佛氏益甚矣彼不知吾之无欲也正欲以端夫仁义礼乐之原使天下有所循而不乱而乃以为天下之乱皆始于仁义礼乐彼自生长于仁义礼乐之中而不知仁义礼乐之为功使世无仁义礼乐则老氏之死亦久矣噫彼其心之无欲也与儒者同而其功用不足以及于世则犹微有自私自利之意介乎其中而不免有悖于孔子之所谓一者是以圣人非之使其获生于圣人之世而得圣人而正之则其功用之所及又岂止于二氏哉二氏之流耻其功用之不显乃托于灵通冥报完精永年以自神其教则厚诬其师失益远矣今世之閧然从之者不知其所以得而其哄然非之者不知其所以失故吾特本周子无欲之旨通乎一贯者以为崇正之论而并举二氏之无欲所以异于圣人者使世之学者如圣人之无欲而稍异于二氏则无不正矣噫先生之制其废巳久既无以使人自得于无欲幸而有二氏者能自得于无欲矣而其几微之差又不足以大所及于物而反以为哄然从之之害则崇正之论岂得而不作哉万川沈公好古乐道尝梦寐濂溪示其所之及尹会昌度学之隙地以建神交之阁而写蜀山人所著太极于其上两庑为房聚其邑之良朝夕誁焉葢将明周子之学以达于孔氏而所作五行论述则又若有疑于周子旁通曲喻不固前闻四方之□士多从之游者役竣以呈于督学宾岩何公公叹古学之晦而喜其复明于公也因命其额曰崇正书院而令请记于名笔公日终当属李山人耳迨予至会昌则公巳迁工部去京师公之门人诸君述其意于杜杜与公论学多师其说故虽其既去而乐为之记

  ◆官署

  叶淇
  王鸿儒
  方豪
  徐阶
  董份
  苏浚
  黄辉

  ○叶淇

  户部题名记

  △户部题名记

  惟我   呈祖稽周官司徒建户部设尚书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以率其属乃永乐七年己丑   文皇帝北狩于是有行部户曹之设十五年丁酉复设行在户部至正统辛酉   睿皇帝始定都邑去行在之名葢户部之有今署也更累朝若干年尚书曁侍郎凡若于人后以京储事重特设侍郎以理之又若于人矣虽典籍具存然卒欲指数其名氏且不可得况其出处履历之详乎淇承乏尚书后惧自今将益散灭无所纪用是谋诸侍郎吴公原侣公锺及黄公杰翻阅故牍备录以刻诸石年序而阶列名揭而迹疏之且各虚其下方以俟来日淇窃惟公署之有题名固将考往昔垂无穷以备文献之传于所以起阅者定品评而劝戒之意实寓乎其中葢物聚则妍丑形焉事比则得失着焉人并则贤不肖判焉繇数十载之后览数十载之前爱憎既公诚伪亦着是是非非固有不能以毫发爽者至于时有丰约势有难易而舒缩之间或有异论然知德者观之亦自不可得而诬也夫君子之为善固不为名而没世不称圣人犹以为可疾名之所系亦大矣况与贤同道则名罔不昌而身享天下之荣与不肖同迹则名罔不隳而身受天下之辱此岂待后世而后定哉是故夙夜兢愓鉴观前人则所以殚吾职而熙明天子之绩者于是乎在矣凡我同事越后之君子宜有所儆焉淇不佞僣为之记

  ○王鸿儒

  甘肃都察院题名记

  △甘肃都察院题名记

  甘肃在中原之西数千里当玉门阳关之内汉史称为故匈奴昆邪王休屠王地予考之于书殊不其然昔唐虞都冀即今平阳帝都四距各五千里所谓弼成五服至于五千是也书亦曰黑水西河惟雍州炖煌在甘肃为极远郡后汉志注谓炖煌去洛阳五千里则去平阳又不充此数矣且黑水又在其地昔商道既衰弃稷不务不窋处豳邵之壤而犹曰自窜于戎狄之间周末小雅尽废四夷交侵畿甸之中尚有戎落况甘肃之远乎繇是观之甘肃在三代之前固中国诸侯封畛也其疆域如此初武帝徙民或以关东下贫或以报怨过当或以悖逆无道后皆为衣冠大族名臣良将策画之士艺能之人累出其地其人才如此酒礼之会上下相通赋政宽厚吏民亲服风雨时节米谷常贱盗贼稀少和气之应贤于内郡其风俗如此地广民稀水草宜刍牧六畜为天下饶其土产如此王莽末关东兵起窦融独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杜绝河津足以自守其险固如此繇是数者而观之夫岂可以荒漠其地而鄙夷其人哉   太祖高皇帝既定中□□□□□□国公冯胜拓地西邮而甘肃始入职方自是□□□□宿将镇守其地后复益□□□□中贵凡整军经武实共参协其所以南辑羌戎北御胡虏西扞西域诸国者无复遗算自是关中无事而海内晏然矣正德戊辰内乡胡公繇山西右布政使进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奉敕出填兹土公至镇与元戎敕使协规一心搜军实缮卒乘积刍粟完亭障谨斥堠挍功简士号令精明暇日因稽按故牍求尝巡抚于兹者砻石题名置于公署用存故实远遣使币而命予记之窃闻自宋司马温公着谏院题名记而有忠诈直回可惧之说天下之论莫能易之予尝以为中人之资可导而上下者以是惧之可也题名之意疑不止此昔赵文子枚数晋之名卿而独取士会谢混历评族从子弟而深与弘微君子尚友千古之士而论其世必有所从违以为处身应事之则而况居边陲之雄镇当国家之隆委而前人之政或宽或猛或繁或简年岁虽遥事端相接具在故府可以覆视勒其名于石公事有间召老挍退卒指其名而问其事事会之来资之以应卒不亦善乎比之徒惧之以忠诈直回之迹而不示之以主善得师之方者亦若有间矣公之意或兼出于此乎予昔与公同砚席每见公属缀如流及公之仕也鸣玉禁庭均逸外服者二十余年益明习天下事今兹建节一方统制千里其机神算略虽非愚浅所能测知然即此而求之亦可以得其梗槩矣传曰作而不法后嗣何观公之作法矣公行还朝此则当附凉州故事云

  ○方豪

  孤树堂记

  △孤树堂记

  嘉靖六年冬十月初六日予蒙恩起废复除广东按察司佥事职盐法屯田明年四月朔视事前堂曰明慎后堂曰持廉秉公后堂之后有堂三间左为予室右为胥吏所居中与后堂称自堂后经室后而东有亭在竹间曰清节前堂之西自小廊入折而南渡桥临池有台曰濯缨台后有亭曰喜有皆前人所名予不敢更唯最后堂未名见堂后一嘉树根蟠于牡蛎之墙袅若龙枝拂于市舶之舍童□如葢广可三间而高过之初不知为何木询之土人但曰梡树梡树至询其字或曰东筦之筦或曰草菅之菅予皆疑之葢树之名必从木岂以竹从草也初官甚冗未暇考阅意将制一字于木旁贴一完字曰梡有木如此可谓完矣比考古书果有此字公退对之繁阴满檐清风自生炎方得此殊觉萧爽因忆西曹之槐故山之松小浣之根皆所珍赏故窓曰见树轩曰松卧泉曰青葢异地同情扁曰孤树夫岭南之树不为少犬若铁梨花梨之为美材若荔枝龙眼之称佳果若松栢槐榕之足清荫何地弗植何人弗识梡也人且昧其名则植之者罕矣堂前后有梅数株竹数百竿芙蓉芭蕉芰荷之类若干本之大而乔者唯梡举无与并焉树谓之孤宜也堂谓孤树亦宜也钱谷刑名之猥琐嫌疑谤怨之繇生必有特立独行之士不避怨嫌法期于必行不受污湼守期于必不可夺乃可以共是职居是堂也夫受污湼而移所守者诚不足道矣有守而避怨嫌不敢尽法者斯亦为名之流耳何有于特立独行也乎何补于是职也乎何取于是堂也乎故以孤树名吾堂庶朝夕居之见树而生警比之盘凡绅韦之器严师益友之人也客有过之者爱赏不忍去每曰孤哉树乎美哉堂乎强哉堂之人乎敢问其所以孤主人对曰众无与伍之谓耳客曰此孤之名耳非孤之本也本立则支茂支茂则荫广荫广则观奇观奇则爱锺而苶与伍矣于是主人乃悟立本之道

  ○徐阶

  青浦县新建察院记

  △青浦县新建察院记

  嘉靖壬寅冬诏作青浦县于松江府治之东北巡按监察御史侯官舒公汀率羣吏经营之有成议矣会以代去明年春莆田周公持斧继至喟然言曰松为里千四百有奇而属邑维二   圣天子以为难理作兹新邑葢所以为民甚厚而吾属将顺焉者一有不至责其可辞乃进郡守顺德何侯继之推官莆田黄君洪毗计费所出巳则俾摄华亭事通判内江张君叔宣知上海县莆田张君秉壶督其丞狄希明等为之阅四月邑有廨朵有宫巡察有院神有祠民有庐室葢讫工之速前此未之闻而民未始告劳也于是何侯请予记察院之成刻之石维 国家置御史寄之耳目委之风纪其在于内于事无不得言其按于外于政无不得问故其官曰监察其所居之署曰察院则察固御史职也然予闻之察一也而用之有善有不善善则为明为审而天下之治繇之以成成不则为苛为伺而天下之事因之以偾在易泰之九二曰包荒手冯河不遐遗朋亡夫九二以刚中之德当交泰之会其于诛赏兴革固宜肆其力为之而顾有取于包荒何也人之才或长于彼而短于此而随俗习非亦或不幸而入于过如是而欲尽弃焉则有乏才之忧政或不宜于古而宜于今亦或人以为不便而课其利害则犹利多而害少而吾思所以易之者又未见其果胜如是而欲遽变焉则有滋弊之叹夫惟君子智足以知其然而量足以容之故其智为光大其道得尚于中行而泰之治成焉斯古善用察者也今天下患在议论多而成功少夫其论多议也亦以用察之义不明敢于訾人而轻于变法是故易言之及临事而乏才则旋取其弃者卑之以位而不知乍进乍退人将无固志以尽其能法立而弊滋则继焉者必矫之以繇旧而不知一革一复之际民巳不胜其扰无怪乎成功之寡覩也公之为是院也亦尝思所以为察者乎顷予见公语法必原夫情语古必询诸俗其为政不为帘视壁听而奸自无所容不喜为纷更而调停补葺民实阴受其赐葢今善用察无如公者呜呼后之君子居公之室因以绍公之政则斯民之幸而于公亦不负矣公名亮字某嘉靖壬辰进士何侯丙戌进士廉静岂弟与公志相合故请予记者侯云

  ○董份

  山西道监察御史题名记

  △山西道监察御史题名记

  古御史为柱下史记事之职秦汉时始执法弹事初秦设郡县命御史监理谓之监察史今监察御史是也然秦惟监郡得称监察而是时各监其郡其权尚轻至汉命直指使者巡行天下虽不名监察而任滋重晋尝分十三曹唐宋间有三院其一台院掌台纪其一殿院掌殿中仪其一察院掌按事 明兴诸御史皆称监察分其道十三略仿晋制而各隶以诸省因名焉每朝仪则得以其序侍直无殿中常员罢殿院其诸按事则皆称察院如故而十三道居台中即所谓台院者也诸道故皆有题名惟山西道尚阙于是御史杨君博考遗逸网罗自 明兴以来诸尝为御史此道者序次其人与吴君加详订焉勒诸石而请予为记予惟御史者耳目风纪之臣古先王所以弼违匡善绳枉矫邪防微销萌以成治者也然世治则听览之道广纲维方饬上下咸乐于闻过前有褒言之赏而后无己直之讳进则九重开颜悚容而受出则百官敛手奉身而不敢失此如登高顺风其呼易也当是时自非本末颠踬之人孰不效而为直哉故其尽忠竭诚者既皆以自见而有以激之言过计之虑亦皆并容于朝往往其辞危而指畅及其后则其言稍难巳非有卓立特持之士未有不受变于时者故其巽耎迁避者既多以自容而其愤懑之衷謇谔之志亦皆纾徐隐忍于世往往其说婉而其虑艰故察耳目风纪谏争之臣可以观世矣然古之贤臣岂特尝试于事一慷慨激烈之发而巳哉彼其体道经德纳巳于工者确然自信于人时皆知其不可夺而吾必无以动于外故传称金石之不可改者以其质之素定也而屈原叹兰蕙之易化者以其美之难持也故耳目风纪谏争之臣亦可以自观矣题名凡若干人始自某年迄于嘉靖甲寅以待后来无穷云嗟乎我 祖宗创业至我   皇上开聪明揽羣策统体大备成太平之基者且二百年啫君尽宜于其间时古非有难者然其贤者皆持不可改之节足以明世治者也后之人指其名而求之其于为人又可观矣斯事体甚大不可不书而杨君吴君志操懔懔其立朝按部皆有持正名兹能力搜阙遗备所未有之典使后有所览观尤有足嘉者故予因论著之虽然二君亲举其职而记事柱史事也其何有于予言

  ○苏浚

  浙江按察使题名记

  △浙江按察使题名记

  观察使吴公以退食之隟搜掌故上下贤豪间自 国初至今为使者百二十余人因次其姓氏勒之石命浚记之浚观函夏提封之区浙得百二焉火耕水耨舟舆辐凑其俗怀谖舞智窫窳摩牙虎而冠者视三尺不甚惜熏轑结驷之朋能为虿尾青蝇变色指素为苍吏兹土者亦甚囏哉正统成化间以风棱自肃给者轩杨尚矣弘治之世吏治烝烝而邵文庄公仅以总大□表见岂张弛之用故殊耶抑萧规曹随时各有适耶浚闻汉剌史以六条察二千石得一切便宜行事朝上爰书夕即报可 国初此意犹有存者今部使三五文网丛密且左书右息矣江邮胥虑往来如织龙章岁造机轴云集即轩杨而生今能以一脔款宾否能裁貂铛诸供具石浚知其难也记曰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也兹吴公之衷哉

  ○黄辉

  密云粮储司题名记

  △密云粮储司题名记

  密云之重也自古北隙虏始也重益兵兵益饷于是即易而正牒易而敕得专举弹将吏与制府抚按比饷额至五十二万九千五百有奇多哉不啻数倍于初矣兵有二曰主曰客饷有四曰屯曰漕曰民运曰京运岁终绳其籍而上之大司农考中上则即有纪擢有不次者自嘉靖二十六年以往为主事若干人其后为郎中若干人予友锦泉梁子将名诸石属予为记记曰昔孔子为委吏曰会计当而巳矣今之会计不然名之曰饷实兵之以也将卒有司靡不预饷事郎以阅人人亦以阅郎今也求加于昔后必复求加于今更以为胜而忘乎其更以为师也蹶生安漏生涂创既为因因复为创因创之端相遗无穷有其遗之或不能名之存其名将以存其所遗心嗟乎士当穷时料量不出庭户□智诚不足顾安所得质而运之一旦从大司农后为   天子持筹边计徤儿如林大将如虎受事隶如云騋牝仰秣如游龙咸仰我寸籍以为忻饱有钱泉如有偫山如左纳右出谈笑而理之强弱之形能否之实自耳自目不关他人善败之相犄瑕瑜之相用有余不足之相补隐然日陈乎吾前以曲发其神智而益生其意气者皆是也世之阅我必有我遗我之自阅则何以自遗触者百嚣受者独瑕抚之乎恐逸而收之乎如笑其察至公或疑于神其得至私不可以不告人是天下之快资而忠智豪杰之所欲亟得也锦泉子则其人乎哉视密云饷二年用课最擢辽东兵备是行也目无倭虏矣吾故乐为之记以告来者

  皇明文征卷五十二

  ●皇明文征卷五十三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记二(祠庙昔贤 祠庙今贤 祠庙贞女 斋舍 画像)

  ◆祠庙 【 昔贤】

  彭教
  王守仁
  舒芬
  俞大猷

  ○彭教

  吉水县学忠节祠记

  △吉水县学忠节祠记

  先王盛时道德一风俗同行成乎迩而达于远政举于上而服乎下毁誉不僣诛赏无滥士生其间一意修饬无所回互上之人亦惟好是正直而不眩焉孙叔敖有言国之所是众之所非则固有感于先王之盛矣宋故参知政事文忠公欧阳永叔以古文倡天下以风槩立朝廷以礼义廉耻处进退之际后世至比之韩愈孟氏而犹恨其不尽用南渡之初建康通判忠襄公杨邦又不肯以城降敌刺血书裾死于位开禧之季宝文阁待制文节公杨万里不肯屈附贵势媒进取闻权臣误国愤恨不食死于家去今三百余年流风遗烈与秋霜争严呜呼尚矣然文忠在当时一知贡举而噪者成聚一入政府而谤者盈庭一移书朝列而如高若讷者亦得以操计而困辱之一赋诗稍及时事而雅有誉望如晏元献犹怀之终身不置不奉行新政而晚出用事之人相与并排靳侮名为流俗奸邪致使朝廷薄敬故优老之礼而不恤其见是于人盖亦无几矣至若忠襄文节事不尽传然窃计一时全躯取宠之徒党与倡和必有以明夷之用晦趍□之变通皎厉之畔道苦节之匪贞上下其议论者阴淆名实之位潜鼓进退之机使天下之人靡然习而安之其于两公所为不诟其悖必笑其强况肯相是哉繇今而观其非是何如也虽然亦岂待今而后定也时移世变公论随白乃欲追直其毁誉而正其诛赏则巳无及其人无益于事矣嗟夫此岂独士之不幸哉今永丰之沙溪欩阳氏之先茔故在吉水之湴塘杨氏之子孙具存沙溪故隶吉水故吉水有忠节祠合祀三先生者旧矣岁久修葺不嗣颓毁畧尽江西按察佥事南海陈君梦祥按视学宫轸卓湮废乃命以赎刑之金别构祠屋为三楹于讲堂之右孝子亭之北立主奉祀一如故事既邑之人士谓教宜考故诏今刻之祠下教不敢辞窃惟三先生之烈在天下不啻家至而日见之况于乡邑之间父兄长老所诵闻街谈巷议所道说无亦尝有扼腕太息于其时其事者乎无亦有歆动企仰愿为之执鞭者乎有志之士尚明道以端其趍养气以厉其守庶几三先生之是而不夺于众之所非所谓成就一个是者固于是乎在匪直先生之光乡邑之重实 国家有赖焉陈君勇义疆仁所至能彰善瘅恶树之风声观其所是可以知其人矣

  ○王守仁

  重修文山祠记

  △重修文山祠记

  宋丞相文山文公之祠旧在庐陵之富田今螺川之有祠实肇于我   孝皇之朝然亦因废为新多缺陋而未称正德戊寅县令邵德容始恢其议于郡守伍文定相与白诸廵抚廵按守廵诸司皆以是为风化之所系也争措财鸠工图拓而新之恊守令之力不再踰月而工萃圯者完隘者辟遗者举巍然焕然不独庙貌之改观而吉之人士奔走瞻叹翕然益起其忠孝之心则是举之有益于名教也诚大矣使来请记呜呼公之忠天下之达忠也结椎异类犹知敬慕而况其乡之人乎逆旅经行犹存尸祝而况其乡之士乎凡有职守皆知尊尚而况其土之官乎然而乡人之慕之也三有司之崇尚之也三公之没今且三旦年犬吉士之以气节行义后先炳耀谓非闻公之风而兴不可也然忠义之降激而为气节气节之弊流而为客气其上焉者无所为而为固公所谓成仁取义者矣其次有所为矣然犹其气之近于正者也迨其弊也遂有凭其愤戾粗鄙之气以行其冐嫉褊骜之私士流于矫拂民入于徤说人欲炽而天理灭而犹自视以为气节若是者容有之乎则于公之道非所谓操戈入室者欤吾欲备而论之以朂夫兹乡之后进使之去其偏以归于克其私以反于正不媿于公而巳矣今巡抚暨诸有司之表励崇饰固将以行其好德之心振扬风教诗所谓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者也人亦孰无是心苟能充之公之忠义在我矣而又何羡乎然而特一时之表励崇饰有好其实而崇之者有慕其名而崇之者有假其迹而崇之者忠义有诸巳思以喻诸人因而表其祠宇树之风声是好其实者也知其美而未能诚诸身姑以修其祠宇彰其事迹是慕其名者也餙之祠宇而坏之于其身矫之文具而败之于其行奸以掩其外而袭以阱其中是假其迹者也若是者容有之乎则于公之道非所谓毁瓦画墁者欤吾古备而论之以朂夫后之官兹土者使无徒慕其名而务求其实毋徒修公之祠而务修公之行不媿于公而巳矣某尝令兹邑睹公祠之圯陋而未能恢既有媿于诸有司慨其风声气习之或弊而未能去其偏复有媿于诸人士乐兹举之有成也推真心之言而为之记

  ○舒芬

  大义祠记

  △大义祠记

  启嗣而有扈拒兵武兴而伯夷叩马夫岂昧于天命者哉君子曰语道者不以天语义者不以命传贤不易之道也禹传子而有扈不服非不知启之敬承为天与也惧后世非其人或得以据圣神之位然则书录甘誓不以家天下为兵祸之始邪君臣不易之义也武尝北面乎纣而一旦伐之若伯夷者岂不知武德之圣而周命之时哉而叩马谏之惧后世臣子一动于利将藉此以行弒逆而无所忌惮也呜呼二子当三代之盛犹将亡国杀身以为名教之计乌知有百世之下事尤异于是哉宋元之际道亡义灭而禽兽制人举天下与夷狄而不以为耻奉君后以臣妾于禽兽而以免死为幸斯时也不有徐公举家不污之义则宇宙不几于覆邪方伯颜入临安尽俘三宫百官诸生以北虽举城亦无有难行者惟公呼其二男一女诀奠于岳武穆王誓不与俱且从容择死所以火不克死复以水乃死乌乎拟公之忠则文天祥张世杰诸公盛矣而公不在其位拟公之节则李芾赵昴发诸公壮矣而公不在其职亦将拟公以鲁仲连不肯帝秦之义而行之亢烈则十倍于鲁连也自非蹈道之素乌有此举以回日月之光邪终古知华夷之防而人不肯役于禽兽者公之风盖不在于伯夷下矣公名应镳字巨翁谥正节事详宋史本传兹不及赘唯公江山人旧有祠在县治北正德己卯进士武进吴亚甫来尹县谓僻陋弗振非所以风江人也乃改建于东门内之通衢易腐支颓工不甚费九月吉遂告成事亚甫之政以节义教化为急务大率类此如近宸浞之乱人多观望唯亚甫与进贤令刘汝澄首正其逆贼之名移文上下则夫是祠之改建也岂徒然哉十月望使生员刘贡致书来闽属芬记因忆成化间厓山建祠祀文张陆三公白沙陈公甫表曰大忠祠是祠旧大公谥今改题曰大义庶足以表异公之心也呜呼大义明则中国安而夷狄惧矣

  ○俞大猷

  重建诸葛亭记

  △重建诸葛亭记

  昔诸葛先生躬耕南阳时人以伏龙称之故名其所居之岗曰卧龙是山因先生而得名也桂林郡有峻山古名卧龙后人以其名之相合结亭其巅塑先生之像而时祀之是先生因山而得祀也然先生为天下后世仰止无巳者其何以得之哉陈承祚谓先生理民之干优于将畧是未足以知先生之大乌足服先生之心哉猷谓先生为相亦优为将亦优但此二者可以一人而并优不可以一人而并任可并优者人之才也不可并任者势不行也相居阃内秉枢持衡若国难方殷大憝未殄兴师十万日费千金皆将取足于民理民无方则财用不给为相臣者岂容一日使居外哉将治阃外张军宿野常如见敌援桴而鼓呼吸存亡赏罚不当则兵不服号令不申则兵不齐节制不明则不能决胜为将臣者岂遑一日使居内哉故萧何为相韩信为将而汉兴魏征为相李靖为将而唐兴将相不相越以相侵乃能相资以相成若一人之身将相之事兼理形疲神困两不得成此不可谓其才之不并优实其势之不可以并行耳噫先生之虑非不及此先生独苦之心谁则知之方汉末扰乱宗庙倾危先生生逢其适进欲龙骧虎视振长策而清宇内上无可同量之主下无可同事之人乃退而龙潜虎伏高卧南阳夫南阳北迩中原南连荆襄天下之大通都也先生卜隐何取尽此不过欲居此通都博求至人共成初志求君得君刘玄德公既有帝王之量又为中山靖王之后是可与有为矣苟得其人焉如韩信如李靖先生为相以成之可也苟得其人焉如萧何如魏征先生为将以辅之亦可也而皆不可得虽幸有关张二人足称名将乃驱驰未久相继沦没君子谓关张没而蜀之事巳去真确论也天竟何如无意于汉刘玄德公随亦没矣先生之志不亦孤乎中夜思惟托孤受遗言犹在耳汉室存亡寄吾一身举山彷徨无可共图或出或入或将或相揽机总握甚非先生之所乐为也杨颙氏以先生不知位分之体失为家主之法先生亦竟无辞以对但先生自知一日不任相事则军需必穷而国政先坠一日不任将事则士心必离而敌国益横不得巳而并任之至于功业陵迟所志不竟自当付之于天非人智力所能争也其在先生淡薄则氷玉共洁宁静则山岳同体忠贞则霜雪争严精诚则金石可贯存亡不易其心终始不异其志论者以三代而下人才唯先生一人岂欺我哉使幸而生于三代多才之时岂不能建周公作乐制礼之业立太公启伐开国之勋唯不幸而生于季世乏才之日反不能成萧魏韩李诸人之事重使千古英雄角泪于无情之地兴嗟于感愤之际其心巳不能堪不知先生当日身处其厄将何以为心哉虽然炎汉江山在当时不能光复先生固不无遗恨然天下名山有称名偶合者后世之人且以属之先生得与北方尧山舜庙相悠久亦可自信而自慰矣乎亭宇岁久将倾大廵白野朱公感慕先生之风议重建之槩司诸公咸以其司多得此山之胜而又有先生之像在其上遂举行之藩司诸公从而力赞之不踰月而工竣伟然西粤会城一大观也命猷记之猷因论先生之大以告同志

  ◆祠庙 【 今贤】

  李鐩
  唐龙
  王玑
  姚涞
  罗洪先
  冯琦

  ○李鐩

  宋尚书祠堂记

  △宋尚书祠堂记

  弘治甲子夏鐩为工部左侍郎   孝宗敬皇帝遣往山东议处守臣所言漕河事鐩驰入其境稽古考迹知漕河元故运河也元复有海运者盖河之制尚弗善也 国朝洪武初河决原武过漕入于安山漕河塞四百里自济宁至于临青舟不可行作城村诸所陆运至于德州永乐初   太宗皇帝肇建北京立运法自海运者繇直沽至于京自江运者浮于淮入于河至于阳武陆运至于卫辉又入于卫河至于京当是时海险陆费耗财溺舟岁以万亿计巳而   上命工部尚书宋礼修元运河发济兖青东民十五万人登莱民愿役万五千人疏淤启隘因势而治之礼用老人白英计作坝于戴村横亘五里遏汶勿东流令尽出于南旺乃分为二水以其三南入于漕河以接徐吕以其七北会于临清以合漳卫塞河口于曹郓浚河湾至曹故道以行水盖漕河之废有二患生焉河善决则淤水病涸则滞自是漕河成而海运废矣祭法曰有功于民则祀之鐩因陈礼之功可祀也遂请勑下有司工部主事王宠又言刑部侍郎金纯都督周长佐礼之劳宜不可冺今   上皇帝嗣位之六年俞鐩等之请命于南旺分水祠礼而左右以纯长配有司并祠平江伯陈瑄而纯长之位亦紊又六年工部郎中杨淳始厘正如制淳暨主事王銮来征予言夫人臣之奉国事也富才者创之慎虑者守之徒守者蛊事而敝国数创者棼政而烦民是故俗之所厌圣人不强行民之所安圣人不亟改往者守臣欲改汶疏洸求利于漕不亦凿乎夫宋公之治漕河也因元哲臣之迹采今达识之谋相流泉之宜操独决之智因民之欲避民之劳嗣是者置闸以防泄蓄湖以永灌引泉以备涸时浚以杀淤漕河大成万世之利也夫虑浅者易动尚奇者好更昧于事者恒作忍于民者喜役故事之敝也柔者废刚者偾予待罪三朝备员卿末今老且病行将明农以待尽因公祠事之成僣以是而为后之君子告焉宋公字大本河南永宁人金公泗州人累官刑部尚书周公天长人封莱阳伯谥忠毅亦一时名臣祠之建经始于正德七年春落成于十一年冬庙宇廊庑垣墙具备别刻于记石之阴

  ○唐龙

  遗爱祠记

  △遗爱祠记

  景泰初漕政弗葺乃度江淮之镇建都御史行台以总摄其纲而首畀诸河州王公竑寻兼领抚事凡兹江北列郡诸州咸抚有焉嘉靖戊子春二月予小子窃辱是命惟夙夜凛焉而惧弗胜既至境上揖诸子大夫曰斵木者引绳则直立政者同道则治是故周公治东郊克慎厥始君陈克和厥中毕公善成之以休于前政以建无穷之基予小子伥伥然而无所从也自有都台百年于斯执简者孰贤子大夫曰皆贤曰孰可法曰皆可法河州王公其至哉询于父老犹夫子大夫之言子弟相率以告与父老无以异也夫公为给事时孚号朝列奋击权臣既为都御史董帅三军鞭驱虏众是有社稷之功矣而于是也何有乃博采州郡志及读公神道碑益知公严毅坚直政务酌于民心廉境内豪右而讫其法尤嫉贪墨吏曰是民贼也踣而絷之威令虩虩然如雷霆之不可亵侮徐淮岁大侵百姓饥饿山东河南二路流民又猝至公先发漕米一百六十余万石近者计日餔以粥远者料量其斗斛而均布之转徙者路食之长活凡三十万一千人病者给之医药又活一千四百人被鬻者赎还其家一千二百四十四死者殓而葬之三千三百余人夫周近远庇死生疗病而还鬻公可谓无所不用其至矣比公被诬逮系者至易衣一袭小舟以行民如失慈母攀号而送之天顺间公再莅民又如得慈母老人伛偻丁壮踊跃童子歌谣而来见公连属三日不绝法以防民仁以养之是故威行而爱立予小子皇皇焉思所休于公之政而未之能然亦不敢惰也既弟子员上书曰封南国之棠者思召伯之政泣岘山之碑者追叔予之德公实怀柔我土其有以系民之思可也先是西湖之澨有浮屠氏宫官司撤其土像麾散其徒若有待焉者郡守葛子木有志于公者也乃增置规绪缭以周垣奉公之木主于中而以名请夫公去淮八十余年而今子大夫与父老与子弟邈乎声容之不相及也乃油油然而思之思不足又乞祠之有遗爱哉于是乎命之曰遗爱祠

  ○王玑

  复都御史李公祠记

  △复都御史李公祠记

  初余闻长老言知尝有汉藩之难矣而莫得其凡与所以靖之巳从荐绅间稍稍闻汉庶人凭恃武宠怀异构逆暨   章皇帝亲征之慨然亦莫竟颠末与所发之者乃岁癸巳玑承乏备兵武定武定故乐安州寔汉开府之遗于是得时接乡大夫右司空信山韩公荆中丞海隅毛公思义少参东楼董公琦佥为玑述故中丞李公璇发汉藩之难而靖之之迹缕缕其言曰李公永乐季年繇上舍生拜监察御史高煦不逞时适宅外艰几阕且同处一城势殊岌岌煦方鍜金革蓄硝黄逆端萌矣公闻之弗闻也巳复募籍壮勇要縻操卒敓孶种马释犴重辟逆踪露矣公闻之弗闻也彼弗公疑矣顾将以帷幄心肓重毘是旋走逆使以礼致公乃姑辞以衰绖缓以终制若不见彼图之为非者于是益弗虞矣公乃请命母氏誓于家众曰必先机发其变遂乃宵驰济南徧白省臬假符乎王舍托报乎海洋比使人且追之一使不晤再使无及而公抵京师矣尔乃入觐文华面承顾问陈逆谋暴着之状赞六飞亲讨之策纔七日夜师临城北盖迅雷不及掩耳而魄巳先褫无何码入而宫栋摧逆煦遂成擒矣凯旋   天子嘉公劳勋晋左佥都御史锡袭衣文币拟荫一子锦衣千户予家人十户公咸让弗居弗得请则受衣币暨秩余终辞焉又曰公故恬退亦其寺在朝乏知巳故无与暴扬不然爵劵不为过而公仅左佥都御史止乃始与知李公之功诸公且余诘曰子公之事何如晁错曰未易言也处宗藩之变与他寇殊势弗密则福身家弗神速则彼得为谋非天子自将则彼得为辞错也弗密有之景帝之弗自将其若之何于乎   章皇帝天兵之神速李公浚几事之密汉君臣交有愧矣又曰许忠节公死宁藩之难何如李公曰未易言也宸濠之势巨而蔓忠节方当事窒于早图然其心犹之李公也易地当皆能为之于是诸公首肯且曰李公故以乡贤祠于学宫之东往剙忠节祠因易其所遂因循至今未复奈何玑曰予责也乃卜于学宫西废观之隙构祠以栖主嗣故典也祠成公之裔孙医官李熯请予为记予恐后人之不知公犹夫予之初也不辞而记之

  ○姚涞

  显忠祠记

  △显忠祠记

  国家当兴废之际必有抗节秉志之士润鼎齿剑视死如归出于横流烈焰之中以明委质无二之义若此者非求知于天下后世也顾天下赖名教以立苟有其人为世道虑者岂可执向背以为抑扬据成败以为轻重计祸福利害以为缓急予夺哉奉川戴公德彝之死难也几百四十年里人讳而不称者夺于国威也涞自入史馆始知公之大节访诸其邑人类不能举其槩求之郡志则逸而不传惟科贡考仅列公名而又失其实按洪武二十七年及第之首则定海张公信而其第三人则公也公拜官编修侍讲而中改御史及左拾遗者则继世更定之制也   先皇之所蕳拔嗣君之所录用其文学风谊固巳见推于当世矣北兵南下长江不守公以身殉主祸延宗党此公死事之迹也作郡志者不知公立朝大畧尚存于国史徒见南雍立石镌公之名遂用其私臆以赝乱真置鄞人叶宗可于公之次亡题其下曰探花而抑公于是科诸进士之末是困何心哉痛乎忠义之易沦而文献之不足征也嘉靖戊子奉川邑侯陈君缟至涞为言公之忠陈君始请于观风者而祠之学宫犹未有专祀也越五载壬辰海虞钱君璠继宰是邑涞复告之曰发潜显忠守土职也戴公之祠弗称君盍图诸钱君作而言曰某为政思以劝忠善虽小犹将张之以示风教矧邑之嵩岱有如戴公者乎某之往也政无先此下车进诸生而咨之时则佥谐乃辟地于社学之左为宇三楹额曰显忠以祠公于中岁甲午祠成钱君率奉川子弟为文而酬之公之英灵洋洋乎罔不慕焉赫赫乎罔不肃焉凄凄乎罔不怆焉自儒流以至于樵夫牧竖自故老以至于妇人稚子始皆知诵公之忠烈而重嘉钱君之善于表章也夫   文皇兴靖难之师固非常情之所仰测一时诸臣知齿刚舌柔之戒者莫不达权通变转危为安保其荣禄悔吝不及独公乃若逆天命拂人情玉于严诛而不悔岂昧趋避于其间哉盖公守经之士也不可以语于绳墨之外是故有所可必有所不可有所能必有所不能壬午之死固公之所谓可而亦其自以为能者又安得有他顾哉非独公则然昔者帝王之革命仁济天下英雄之用武威震天下宜无不服者而一节之士顾欲与之较是非于危疑之间士各有志何世无之卞随务光之蹈稠水若不悦于汤而伯夷叔齐之入首阳若不悦于武汤武之圣不亏田子之介不贬揆道与义各得所安夫岂以相忤为病乎吊伐如圣人犹不免于守经之议则王烛周苛龚胜孔融尧君素韩通诸臣之死又何恠乎且内难既平之后若曹国公李景隆历城侯盛庸都指挥平安初相雠终相附而卒不免于罪洪熙之初下诏释建文诸死事者之家属昔人娶妇之喻在人者欲其从我在我者欲其詈人夫恤往固所以劝来兹非我   祖宗之微意与此钱君立祠之义也或曰奉川之有戴公犹缑城之有方公也涞弋之曰二公之死事同而其所以当死则异方公宠冠儒臣凡兵筹国议听其谋断夫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方公任谋国之寄而构难速亡谁当执其咎者所谓一不成而万有余丧非特义所当死于势亦不得不死戴公则不然以旧君则可以死以同姓则可以无死使公而不死刖为杨为金为胡为黄赎前愆而责后劳若无不可顾公徒以君臣之经而死非若出于迫与激者此其处死之难诚与方公差异嗟乎公躯巳糜矣族巳残矣所不可夺者独公之志耳语有之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其公之谓与其公之谓与

  ○罗洪先

  峡江练公祠记

  △峡江练公祠记

  余往读金川玉屑集不胜慨慕练公之为人然未详其生何地也嘉靖癸丑登玉笥九僊台道经废穴土人告以练氏先垄徘徊久之不遽信巳而入永兴禅剎老僧自述坐累往往以练氏没田且言曰繇此南上三里许濒江有地曰三洲即其故居又南一舍至玉峡峡分为县公实今峡人也闻之戄然乃令前导至则荒烟衰草中门堂阶垣遗迹隐隐阶右数塜皆赦归之人姓名犹可历指遂与赵生子良不觉痛哭流涕近邻黄氏长幼聚观者亦皆相向洒泣因道其家世甚悉练本淦东东山人至伯尚迁三洲是生公比及第复居淦城洪熙改元赦其家尽复故业于是东山三洲仍归练而以城居畀陈壻诸黄所言如此练故与黎黄刘三氏着闻黄邻练且世婣受祸独惨其土疆犬牙相入不怨厉巳乃洒泣吐所未闻呜呼此岂有所利而为之乎始钱守琦因峡之请祠公凤凰山巅淦之人士哗曰公淦人也何与于峡至为书诟詈之峡不为变当是时故老凋丧惜未有以三洲告者三洲隶淦则淦祀隶峡则峡祀淦与峡皆公故乡何择焉陈乔名系庐陵临有俎豆六一产于吉水庙食恩江神不可度知其在彼乎在此乎祭迟庙绎于祊两地交至自古巳然淦人又何疑于峡也余独今淦之争者譬之家宝他攘是惧以公在淦则淦重也峡之争者譬之宗庙执事为荣以公在峡则峡重也夫能为淦与峡重者止一死尔夫人孰无死公独以死重淦与峡何哉忠于所事知其不得不然而又能即其心之所安故也故知公不得不死之心则知淦与峡不得不祀之心推今日不得不祀之心可以几前日不得不死之心此不得不死与不得不祀之心公不能要之淦与峡之人淦与峡之人亦不能私于公峡之争也淦固有言矣不谓吾可以巳也而必祀之其心盖曰彼在淦者何与于我哉虽蒙诟詈无避也公之难也人固有辞矣不谓吾可以巳也而必死之其心盖曰彼在人者何与于我哉虽戮妻孥无避也夫是谓之自靖自靖焉者自尽其心而后能安也夫仁人心也尽乎心则求仁得仁夷齐所以见贤于夫子也夷齐侔而商不亡百世以下闻者莫不兴起宜峡在所必争矣呜呼淦之祀公得所重矣独不思吾身亦有当重者乎峡之祀公得所安矣独不思吾心尤有当安者乎夫心之不得不然不独临难有之自言动食息至于纲常伦理日与吾遇者不知凡几而未有能即所安如峡之争祀者亦又何哉即使安之亦倏忽转移之间耳岂足比于公之一丁忚哉不是之辨而徒慨慕于公以为重其亦末矣钱之祠曰自靖故事惮登涉率请主祀之行署通判何公坚行县病其非礼始议改迁而知县王君陈策濮君桂相继成之濮移置山腹制颇湫隘何复捐俸辟其麓并仓址与故剎地广之下为求仁书院峻磴纡径直联之祠朗豁弘深祀有常度仍亭其巅曰高山仰止延眺其上三洲烟草尽入指顾呜呼公无身与家矣岂计夫人之祀与祀之去三洲远与近哉然近三洲之不祀固益无以慰峡人之心也因记其役备论之告后之慨慕于公者

  ○冯琦

  甘肃大司马田公生祠记

  △甘肃大司马田公生祠记

  甘肃于西北诸镇最大外直玉门阳关通西域国万计内连秦陇朔方四面皆虏弧悬一径如线吉囊遗孽分住套中结海瓦二酋为边患隆万中许欵贡以縻之然多不奉约束时阑入塞多杀掠岁戊子我师不利失一副将军   上震怒绝市赏问群臣能制虏者廷议举今大司马田公   上命公以中丞往公至镇训师积粟二年而后用之每战躬擐甲枹皷为士卒先将武士力而重之以谋用兵贵方略不责首虏故师出辄有功甘山之战虏易我师深入出不意而败斩首六百级南山之战海酋陷伏中斩首亦六百级西川之战海虏倾巢入寇遇覆而奔火发死者无算大酋歼焉松山之战诸虏并力一举图报复公先发御诸边外未合而溃番夷之从虏者皆来归凉州之战公先得其间使诛之急发兵薄虏帐下斩首七百级公在河西大捷五小捷数十驱虏千里外筑边城四百里列亭障至宁固镇番凉庄浪之间烽燧不设郊堡不惊比于内地会枢臣虚位久   天子召公入本兵柄计公起备兵使者至大司马加太子太傅在五岁之内每捷闻   天子出大官金钱赉公不可胜纪官其子至锦衣指挥使人不谓骤也公去镇之明年方伯霍公偕六郡吏民将较建生祠祀公而问记于余余惟公之功非一镇之功也顷者岛夷外讧我尽征天下兵而东虏实狡焉生心曰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公独用一镇士马出塞屡破之御诸原又破之狡夷始知我中国之刃有余地也我师始张将吏思自奋于功名   天子亦藉以无西顾而一意于东此其大功一大虏撦酋内持两端实借诸部尝我一镇得志则望风麋起岂但失数十年伏戎之利云朔以南讵有宁宇公破虏积数千级筑京观而封之西虏既远塞大虏来互市者囓指不敢骄夫公明破西虏之胆阴夺大虏之气是公罢欵以战而以战维欵其波及诸镇者公之余也此其大功二西夏与虏错壤戎夏交捽也穹庐环堵相乱也非我破虏则虏蹂我败兵之气没世不复今虏不啻数败死者胔骼不收生者疮痍未起不数年虏气未复也而我以数年生聚教训厉其蠭气可以犁而兵之亦可柔而抚之抚之惠兵之武我之抚与剿皆有余百世之利也此其为大功三公有三大功皆不止在一镇又不独在一时而镇人独安得专有之而专祠之边人之淳固也当其所爱百世不忘也虏即悍当其所畏百世不敢近郅都徤吏也虏不敢侮其像李广一较耳闻其名辄远徙不近边八公之草木顺昌之旗帜皆无当于军实辄望走不旋踵者何也当其所畏也是祠也公之像俨然在焉君子登是堂若聆謦欬禀筹策也小人曰公犹在是乎复将袵席我也将吏如奉白羽而执鞭弭不敢易纪律大酋名王犹凛凛金戈铁骑中辟易不敢视也公身在武部提衡九塞业巳战胜于朝廷而公之像在镇边人詟公余威而循其遗策亦且不战而胖于边鄙是公前日之胜一而今日之胜两也繇此言之河西得公祠而重若云台麟阁有公之容最钟太常有公之伐则固不待祠矣田公与先大人同举进士而余亦与霍公为同年友于其请谨执简以书

  ◆祠庙 【 贞女】

  崔铣

  ○崔铣

  四贞祠记

  △四贞祠记

  正德壬申贼刼东火妻垣妇女不辱被害者四人焉曰赵氏曰袁氏曰程氏曰平氏贼去所司以闻诏给赙树阙如制越十有四年辛巳潞守请于御史立祠小岭祀之得请乃命东火仇朴治工而朴以其赀助祠为堂者三楹左右廊各三楹卫则有垣出入有门祀用春秋卜日蠲羞侑祝以帛嗟乎往之可言者四贞而巳乎余闻之政始于怠极于废乐始于逸流于荒官始于得放于乱邦嗟乎可不痛哉自阉人谷大用八人思蛊君以极其欲而燕游启八人又进刘瑾使慑廷论而士祸惨自论者欲司马刘公之为宰而党与分自瑾逐少师刘公而相权失自杖言官而言路塞迁秩免患以赂而利门肆朱宁进而阉宠衰江彬入而廵幸兴官轻而颓民穷而盗杰夫思乱骄藩伺隙而生心矣当瑾时祸烈如焚怨韩司徒李梦阳剌骨矣众谓其必死也而免罗侨之谏吴廷举之论劾畗其必死也而免何瑭之长揖知县王勋之不赂也而见重瑾败而永继永败而宁彬继命乱至矣刘少傅之辟位传尚书之抗奏宁濠叛矣胡世宁曹琥之持法孙燧许逵之死义嗟乎懿哉若人政奚底于坏哉是故扞辱之女可以观性秉节之臣可以观学

  ◆斋舍

  刘基
  宋濂
  孙作
  薛瑄
  岳正
  罗玘
  桑悦
  陆深
  湛若水
  马驸
  杨慎

  ○刘基

  苦斋记

  △苦斋记

  苦斋者章溢先生隐居之室也室十有二楹覆之以茆在匡山之巅匡山在处之龙泉县西南二百里剑溪之水出焉山四面峭壁拔起岩■〈山上咢下〉皆苍石岸外而曰中其下惟白云其上多北风风从北来者大率不能甘而善苦故植物中之其味皆苦而物性之苦者亦乐生焉于是鲜支黄蘖苦楝侧栢之木黄连苦杖亭历苦参钩夭之草地黄游冬葴芑之菜槠栎草斗之实楛竹之戻莫不族布而罗生焉野蜂巢其间采花髓作蜜味亦苦山中方言谓之黄杜初食颇可难久则弥觉其甘能巳积热除烦渴之疾其槚茶亦苦于常荼其泄水皆啮石出其源沸沸汨汨瀄密曲折注入大谷其中多斑文小鱼状如吹沙味苦而微辛食之可以清酒山去人稍远惟先生乐游而从者多艰其昏晨之往来故遂择其窊而室焉携童儿数人启陨箨以艺粟菽茹啖其草木之荑实间则蹑屐登崖倚修木而啸或降而临清泠樵歌出林则拊石而和之人莫知其乐也先生之言曰乐与苦相为倚伏者也人知乐之为乐而不知苦之为乐人知桨其乐而不知苦生于乐则乐与苦相去能几何哉今夫膏梁之子燕坐于华堂之上口不尝荼蓼之味身不历农亩之劳寝必重褥食必珍美出入必舆隶是人之所谓乐也一旦运穷福艾颠沛生于不测而不知醉醇饫肥之肠不可以实疏粝藉柔覆温之躯不可以御蓬藋虽欲效野夫贱隶局跳窜伏偷性命于榛莽而不可得庸非昔日之乐为今日之苦也耶故孟子曰天之将阪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赵子曰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彼之苦吾之乐而彼之乐吾之苦也吾闻井以甘竭李以苦存夫差以酣酒亡而勾践以尝胆兴无亦犹是也夫刘子闻而悟之名其室曰苦斋作苦斋记

  ○宋濂

  拙庵记

  △拙庵记

  京口徐君德敬为中书管勾居京师处一室不垩不华仅御雨风环庋图书置榻其中每退食即徒步归宴坐诵古人言宾客不交请托不通自号曰拙庵袭封衍圣公鲁国孔侯希学书拙庵字以遗之德敬复征文于余余天下之拙者也德敬岂若余之拙乎世之人舌长且圆捷苦转丸恣谈极吐如河出昆仑而东注适宜中理如斧断木炭就水猱援以升兔走圹而攫之以鹘也其巧于言也如此余则不能人问以机谢以不知人示以秘瞪目顾视莫达其旨人之所嘉余纵欲语舌大如杵不可以举闻人之言汗流颡泚人之所讳余不能止开口一发正触禁忌人皆骇笑余不知耻余言之拙海内无二他人有识洞察纤微揭首知尾问白意缁未入其庭巳觇其形始瞷其貌巳尽其肺肝而究其缊奥福来荧荧出身以承祸方默默预防而避匿其巧于识也如此余梦梦不知愦愦无所思人之笑吾吾以为喜人之怒吾吾径情而直趍网罗当前吾以为织丝虎豹在后吾以为犬狸吾识之拙当为举世师此二者乃吾所大拙其余痴经戅纬错综纷披良平不能筞其数游夏不能述以辞德敬岂有之乎然吾亦有不拙者圣人既没千载至今道存于经岳海崇深茫乎无涯窅乎无涂众人游其□而不得其内■〈舌氐〉其肤而不味其腴吾则搜摩括剔视其轨而足其迹入孔孟之庭而承其颜色斯不谓之巧不可也生民之叙有政有纪离为六府合为三事周公既亡本摧末弊秦刻汉驳而世以不治吾握其要而举之爬疡择类取巨捐细德修政举礼成乐备广厦细旃每资之以献替吾于斯艺虽管仲复生犹将扼其吭而鞭其背是不谓之巧不可也而德敬岂有是乎盖人有所拙者必有所巧有所巧者必有所拙拙于今必巧于古拙于诈必巧于智拙于人者必巧于天苏张巧于言而拙于道孟子拙于遇合而巧于为圣人之徒晁错号称智囊而拙于谋身万石君拙于言语而为汉名臣余诚乐吾之拙盖将全吾之天而不暇恤乎人也今德敬居位处势诵古人之言而以拙自晦其殆巧于天者欤巧于人者欤巧于古者欤然则德敬之巧也大矣过于人也远矣爵禄之来有不可辞矣乌可以不记

  ○孙作

  杞鞠轩记

  △杞鞠轩记

  赵郡苏先生避地中吴士大夫争走其门因辟轩以延客环艺杞鞠既字其楣又属为之文按杞与鞠二类杞即今之枸杞鞠则今之甘鞠鞠尤多种他如马蔺之为紫鞠瞿麦为之大鞠旋覆华之为爱鞠俗皆以鞠而杂饵之其害至有杀人之惨说者谓惟真鞠延年效与枸杞不殊则真菊正甘鞠耳世以其荑作羹其华入药而本草亦谓服之轻身延年自天随子掇以供■〈木咨〉按而二物始贵然其味犹在肉食之亚至东坡翁守胶西斋厨索然不堪其忧日循废圃求杞鞠食之扪腹而笑则其用殆与谷粟比矣凡物益于人适于口不幸而不见赏于贤士君子即猩唇豹胎味同腊毒而椒兰桂蕙下比茨棘又况杞鞠而巳哉故士论之难犯虽郑子产之贤曹孟德之奸卒不敢以人望废清议甚者布衣之士操其予夺定为国是以佩安危是则物之贵贱讵不以人之废举为重轻与先生于人物无贵贱大小采揽成就出其口者视天随东坡之藻识虽一草一木是中之公无过举焉今复推其嗜好厕于两贤之间然后知向之所同益信不谬余居秀之南湖日与二三子诵杞鞠赋以忘肉味久矣而比岁下田不登方春农食麦叶或者天发其珍以相斯民而神灵之效将不在洗髓伐毛之后也乃重为之记

  ○薛瑄

  车牕记

  △车牕记

  河东薛德温官御史近五年始买小屋两间于京师仅容凡榻床席又苦其东壁暗甚力不能办一牕小子淳乃取废鹿车上辕卸去两傍长木以中方穿棂类若牕者穴壁而安置之余归自外来因叹曰以御史之显曾不能办一窓致以此物为之使富者见焉必睨目而哂掩口而走矣御史之拙于生事乃至乎此既而取古书读其下则旭日漏彩清风度凉心神通融四体超爽忽不知天之迥地之广而屋之陋也复从而自解曰吾之屋如是可谓陋矣然安之而忘其陋是居虽小而心则大也彼贪民侈士巍堂绮户可谓广且丽矣彼方褊躁汲汲若不足以自容日夜劳神惫精思益以扩大之是其居虽大而心则小也小大之说君子必能辨之于是作车牕记

  ○岳正

  肋庵记

  △肋庵记

  肋生既三黜于礼部始大知惧巳之未至乃谋所以增益之者作为小庵聚经史图籍于中因以所自号肋者名之客有称知巳者过而问曰子之所号其诸取之曹孟德所云鸡肋乎哉何谓也生蹙然曰盖亦近取诸身而巳矣容称为知巳曾不谂吾处事以为行殖学以为文者乎以吾自视虽无过于古人亦无甚媿于今人也奈何柔者谓吾强和者谓吾捩愿者谓吾狂通者谓吾执庸者谓吾深巧者谓吾拙知者谓吾戅同者谓吾别一言或唱和者盈百是以动辄致挫言斯召慝其为窘且辱也亦甚矣乃不知饮恨发愤屏旧图新以否易泰用诎求信方且据庵危坐玩图味书口是心然畧不嗟咨岂神灵鬼怪左执阴迷颠倒揉乱役役于斯不然何好何乐而甘为之不辞欤抑尝思之吾之窘辱也实肋之无得吾之好乐也实肋之可惜故既以自喻而又以辱吾之室客乃抚掌大噱曰有是哉

  ○罗玘

  木斋记

  △木斋记

  凡木燥湿之不时则凋瘁而多灾翳屈拜之则折焚之则体炉而灰扬击之则多征音而或哑然莫之应纵斧之则随其理而解锯之则屑暴之则稿稿而传之水则浮而反是也则沉是其为体也无所伏伪于其中任其本真而出之凡有血气者皆得繇巳取而用焉非必设巧尽智以诱之而后见焉者也或曰斵削之而为宫以居为车以行为舟以载弦而为弓剡而为矢以射鵰而青黄之丹朱之为尊为豆登以饮以食为筵以凭为榻也以休又其变也为棺椁以送死其为类甚博且肴也非木与曰是人之假之以尽天下之用非木之性能之也虽然亦其无所伏伪于中故能用于人若夫金则闻冶而跃者矣土则闻陶而苦窳者矣是其能以抗夫工人则工人虽欲不设巧尽智以驭之不可也况于众人与夫凡有血气者可得繇巳取而用也哉故冶工之众二之陶工之众四之梓匠轮舆九之不如是不足济于用也济于用则切于人之身人也者仁也孔子以木之近仁其殆是之谓与然吾之所谓木之木之云也孔子之所谓人之木之云也其理一也乡进士进贤饶正派道其先君木斋之号于予其从兄衢守正溢为夏官时尝诵木斋之诗数十篇其温然太古之风犹在耳也予虽不及见之其无所伏伪于中殆人之木者与正派跃然曰吾先君有是哉请书以为记

  ○桑悦

  独坐轩记

  △独坐轩记

  予为西昌挍官学圃中筑一轩大如斗仅容台椅各一台仅可置经史数卷宾至无可升降弗肃以入因名之曰独坐予训课暇辄憩息其中上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次窥关闽濂汳数君子之心又次则咀嚼左传荀卿班固司马迁杨雄刘向韩柳欧苏曾王之文更暇则取秦汉以下古人行事之亦少加褒贬以定万世之是非悠哉悠哉以永终日轩前有池半亩隙地数丈池种芰荷地杂植松桧竹栢予坐是轩尘坌不入胷次日拓又若左临太行右挟东海而荫万间之广厦也且坐惟酬酢千古遇圣人则为弟子之位若亲闻训诲遇贤人则为交游之位若亲接膝而语遇乱臣贼子则为士师之位若亲降诛罚于前坐无常位接无常人日觉纷拏紏错坐安得独虽然予之所纷拏紏错者皆世之寂寞者也而天壤之间坐予坐者寥寥不谓之独亦莫予同作独坐轩记

  ○陆深

  块庵记

  △块庵记

  吴江东陆生以块名庵夫苟物虽微且恶或中于人之所好木之朽折薪好之尘垢医师好之粪壤老农老圃好之况其尊者乎独块何好视之块然而已人无知愚贤不肖授之块怭昲欲生自少日放言高论希大慕远巳不见好于其乡既学文辞脱弃时尚求世之所不好者为之反而行古人之道正其本责其末斥其浮崇于实人皆望望焉其去之也不有类于块故得以块自居虽然块也者积而至于寻丈放于顷亩之外皆块之为也滋稼穑养百物出其力以利于世及其至也诸侯藉是以为社稷天子因之曰有天下块之德生恐其串胜也敢记于壁癸亥之岁日长至自为文云

  ○湛若水

  钝斋记

  △钝斋记

  甘泉子喟然叹曰天下道二利钝而巳矣连城县博陈仲文问曰人有恶钝而好利者磨刃之铓砺鎗之锋以为利则何如曰利乎利者与心皆利矣曰人有恶利而好钝者截锥之末去矢之镞以为钝则何如曰钝乎钝者与心皆钝矣曰然则利者其果无钝矣乎曰有时而钝戕斧天下之至利也物有破之矣物有缺之矣曰钝者其果无利矣乎有时而利锤杵天下之至钝也杵能贯石臼之坚矣锤能使铁性之革矣是故大黠或痴大辩或愚大朴或智大鲁或真贤有所不足愚有所有余钝者也沌也混沌全其天也木讷近乎仁也性成于天天不能使之工能工之者人也是故钝者生于天者也利者作于人者也利者失之钝者得之利者贼之钝者存之毋散尔朴毋分尔源毋汨尔天毋凿尔混沌其庶矣今夫物之初萌也屯屯尔及其发也秀而实其利孰大焉至于人也亦然其初生也蠢蠢耳及其长也神发而智其利孰大焉是故钝者利之本也君子之学反其本而巳反其本者约其情沌其心钝其性能与天地相似盛德大业至矣仲文曰可以铭吾斋矣夫钝失求之野吾将以自励且告连城者

  ○马驸

  拙庵记

  △拙庵记

  予生六岁始读书十五喜为古文辞先君子不禁也十九先君子弃诸孤宗人有背笑予者他日燕诸族人无予坐焉于是始发愤去习为时义一年尽通明年以孺士应试台而首多士月受廪饩十年始举于乡然无他才能迁癖固陋凡世所谓饮射博奕琴壸枭卢之艺懵然无所知识日坐环堵手一编以沈讽方其气接意会心融神释一尘不惊万感俱寂鸟雀蛙黾之声不闻童子呌呶于前踰午家人送茶亦茫然不知也客有诮予者而数曰子真拙人也先世屋庐仅蔽风雨曾不知妥妻子南亩之田芜秽不治牛老车鏬不能增长尺寸而家人十口乐岁恒饥今之买贱卖贵与时推移居积委随权量斗筲囊括任戴之事若风牛马之不及匪惟不相及也屏远违避若有污染负累然者乃安坐定息沉溺典筙夫是古非今者谓之俗儒不达世务者谓之腐儒有体无用者谓之贱儒语本遗末者谓之滞儒俗腐贱滞非天下之至拙者不为吾见吾子之为拙也乃仰天而笑俯而叹倘况泮涣申理自讼出门送客反关却扫读书不辍诵言终身以守吾拙

  ○杨慎

  碧峣精舍记
  云局记

  △碧峣精舍记

  滇海西斥舍舟登陆俗曰高桥嵇之古志桥实曰峣以山形似秦峣关受此称尔高峣与碧鸡相望如箭括毛东镇氏有别庐在其下精舍之颜隶古定曰碧峣慗献疑于杨子曰兹峣也沂知之沂号之如俗所不知何易诸巳诸杨子曰无易仍尔也君子期人以雅不以俗待人以博不以陋昔者孔子之作春秋也经书善稻吴名则伊缓也经书太原狄名则太卤也经书蚡泉狄名则炙胎也谷梁子曰号从中国名从主人范寗曰物类地形当从中国至于人名则从本俗杨子读而诠之曰大哉孔子辨物正名奥哉谷梁启蕴发隐号从中国故去大卤伊缓炙胎而从太原善稻蚡泉也名从主人故介葛庐戎曼子皆不易矣慎往年执简史局紬书藏室见洪武中有请以春禾两汉地名名今各路驿传诏既从其请史复书其事   皇祖之谟春秋大复古之意也慎自执戟于滇每慨物类与地形名失之陋俗若■〈山彔〉■〈山票〉而为禄脿吕阁而为吕合金浪巅之为丁当丁也澜沧江之为浪怆江也不止峣之为桥耳方言既讹郡志踵谬岂君子雅俗而博陋之为盛世一统而同文之义乎东镇于春秋专门其学而又以世族阅子明习当世兹名也固雅俗博陋之滥觞辨物正名之拳石与因注而志之若夫临睨眺听之美荟蔚清泠之兴卷中能赋者则备矣

  △云局记

  点苍山之■〈林上彔下〉有玉局观焉四时有云气带其间于夏尤着故状其景曰玉局夏云张子九言有书社在其下予题之曰云局精舍一日坐予于堂曰请问学予曰子知夫云乎知云则知学矣夫云者为雨乎雨者为云乎无云则无以为雨矣犹之地产植物花者为实乎实者为花乎无花则无以为实也夫学何以异是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无文则何以礼礼无博则何以为约今之语学者吾惑焉厌博而径约屏文而径礼曰六经吾注脚诸子皆糟粕也是犹问天曰何不径为雨奚为云之扰扰也问地曰何不径为实奚为花之纷纷也是在天地不能舍博而径约况于人乎云天之文也花地之文也六经诸子人之文也见天人而合之斯可以会博约而一之此学之极也张子避席曰夫子命贯矣请终身诵之

  ◆画像

  宋濂
  刘球

  ○宋濂

  宋九贤遗像记

  △宋九贤遗像记

  濂溪周子颜玉洁额以下渐广至颧而微收然颐下丰腴修目未微耸须疏朗微长颊上稍有髯三山帽后有带紫衣褒袖绿以皂白内服缘如之白裳无缘舄赤色袖而立清明高远不可测其端倪程子色微苍甚莹貌长微有颧眉目清峻气象粹夷髯四垂过领袍土黄色无缘内服领以白皂缁帽檐高白履和气充浃望之崇深伊川程子貌劲实颧微收色黄而澹目有棱角髯白而稍短在颊者尤短而翩翩若飞动帽袍与履咸如明道俨而立刚方庄重凛然不可犯康节邵子色微紫广颡身颀然有颧特然其下癯骨爽而神清须长过领内服皂领帽有翼围之袍缁履如伊顺耸肩低袖手立而睨视坦而庄和而能恭横渠张子面圆目以下微满而后收色黄须短少微浓衣帽类康节履亦如之高拱正立气质刚毅德盛而貌严温国公司马子色黄貌癯目峻凖直须疏而征长半白在耳下者亦半垂耳轮阔微向面幅巾深衣大带加组方履黑质白絇繶纯綨前微下而张拱指露袪外有至诚一德不以富贵动其心之意晦庵朱子貌长而丰色红润发白者半目小而秀末修类鱼尾望之若英特而温煦之气可掬须少而疏亦强半白鼻与两颧微■〈鼻查〉■〈鼻查〉微红右列黑子七如忠斗状五大二小五在眉目傍一在颧外一在唇下须侧耳微耸毫生窍前冠缁布冠巾以纱御上衣下裳皆白以皂绿之裳则否束缁带蹑方履履如温公拱手立舒而能恭南轩张子姿貌恢伟眉目耸秀白而润丰下少须神采烨然椰冠纱巾道服青皂绿系以绦履白坦荡明白使人望而敬之东莱吕子形貌丰伟颜色温粹眉厚而秀髭浅而直衣道服皂缘冠幅巾蹑皂履望之似严毅就之如入春风中金华宋濂曰天生九贤盖将以明斯道也今九原不可作矣濂寤寐思之而无以寄其遐情辄因世传家庙像影参以诸家所载作九贤遗像记时而观之则夫道德冲和之容俨然于心目之间至欲执鞭从之有不可得于戏九贤亦夫人哉

  ○刘球

  张忠定公画像记

  △张忠定公画像记

  古之君子身没而烈与光岳俱存者其浩然之气致乎远也善养是气如乖崖先生张忠定公盖尤古人中名实之著者乎公之贤于人者非有所外倚也能不动心而巳夫名人所欲争也魁士举以先有德而不居公之心岂名可动乎色人所好也纳二处子劝怀归者以娶而不御公之心岂色可动乎仓卒之变人所难处也遇众乱卒拥拜嵩呼亦下马望京师呼拜以息其哗公之心岂仓卒之变可动乎推其志之所操精神之所存虽坚如层城不足言固众如三军不足言勇巨如九鼎不足言重故身遏蜀乱廷抑丁谓之奸畧无一毫难色者心有定而浩然充极其体者为之也气足有为故其政之严者恕平者果敏者详惠者信无施不宜亦其作于心者不能害之尔公于淳化咸平中两治蜀蜀人始而畏之中而安之终而思之及闻其没也拥其像哭之又为祠祀之久而不衰岂惟蜀哉至今天下有志于古之士犹皆仰其风公之光及后世而不泯得非其浩然者所致欤公濮州人讳咏字复之仕至工部尚书其事迹具史其传诵在士大夫球素慕公为人及使蜀谒公与秦守李氷汉守文翁所合为三公庙者退得公像于公同姓生谏不知为公家藏本耶抑其□蜀人者耶然考公手赞及赵翰林孟俯拜观书足信为当时所传遂命工书善绘者临摹上石期与世之景先哲者共观仰焉乃记而系以诗曰
  于粲我公宣烈于世有定者心无馁者气惟心克一厥气是克施德德茂施业业崇既文而武亦严而循推来遡往如公几人公立朝廷憸谀敛迹公来蜀方坐轸乱略蜀人怀公如怀考妣汉秦二守罔克专美愿被余休四海一词树兹穹誉公寔我师我秩蜀礼拜公寝堂载考厥像玄冠褐裳翼翼有容晔晔有赞浩然气象越世想见欲廸来观爰寿于石系之以辞永召令德

  ●皇明文征卷之五十四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记三(考载 会聚 游览)

  ◆考载

  王祎

  ○王祎

  汉南北军记

  △汉南北军记

  南北军汉制也汉受明命抚方夏乃西顾卜宅作都长安城阙宫室光明神丽固足以备国制而昭皇威隆上都而观万国矣重惟天子之都宜有重兵所以壮根本而严卫翼者庶其在此葢上天之象以羽林为天军黄帝之圣以兵师为营卫王者规天法圣则爪牙之卫讵可缺诸高皇帝以神武之资躬提三尺紏集义旅汛扫宇内天戈所麾蓬孛消释五年马上虱鞮鍪而汗介冑缚婴斩羽天下既混为一任罢之兵佚诸农畮巴渝北貉无勤远人卧鼓包戈将与天下元元相安于无事矣然而强宗豪姓盘互关东而材官骑士散在郡国必虎符羽檄召而后来帝室皇居苟无武卒锐士以卫翼之殆非所以防未然而窒不轨此南北军之所为置也南军所以卫宫城者也主之者卫尉其属有南北宫二卫士左右二都侯南屯公军苍龙玄武北屯朱雀东明朔平八司马凡卫士二千四百六十九人然卫尉主兵殿外而主兵殿门内则为光禄勋其属有左右五官中郎将虎贲羽林郎左右监凡卫士三千四百六十一人北军所以卫京城也主之者中尉其属有中垒越骑步兵长水射声屯骑胡骑虎贲八屯挍尉而胡骑不常置惟中垒射声虎贲屯骑在城中余屯则皆留城外总凡军士三千五一三十六人而胡骑虎贲所领士数无所考大抵卫尉主南军以卫宫城实居乎内中尉主北军以卫京城实居乎外相为表里其势常相均然亦使之自相为制焉以史考之北军在外而或兼乎南军南军在内而常重乎北军何也国有大故则北军亦环宫而屯故五挍尝入为宿卫之兵是北军或兼乎南军也吴汉之薨发北军五挍轻车介士以送葬而不易于发南军是十军常重乎北军也岂其兼乎南军者在外之兵多重乎北军者在内之兵精故欤然古者内兵不外出以根本之当壮卫翼之当严也汉初犹存古意南北二军未尝出虽尝出矣而其出未尝远高帝十一年发中尉卒军灞上文帝三年发中尉材官军长安故曰虽出而未尝远也至于武帝始以卫尉击南粤宣帝又以羽林佽飞诸兵击诸羗厥后自明帝至顺帝南军远出者二北军远出者六而高帝建军之本意于是废矣窃尝论之天下形胜惟地与兵汉都长安阻河山之险左殽右蜀太华冱渭表里襟带金城千里隐然天府之国矣而南北二军负城环宫路佖而营列棋峙而星布平居无事则虎视耽耽四征不庭则如火烈烈戎心肝胆战栗骇落孰敢弗率以干我天威可谓兵形地势雨兼得之于以镇安四方巩固万代永永无斁高帝之贻燕于厥子孙者神谋圣略何其宏远也是用着其建军之本意以诏后世若乃官名之更革损益先后不同士卒之调遗增减始终有异巳详简牍兹不复书

  ◆会聚

  刘鸿

  ○刘鸿

  击壤会记

  △击壤会记

  国家覆冐海宇垂百余年风嘘日熏人物熙熙兴国贑之属邑山盘谷绸风气完固食土之毛民乐其生而多寿考乃弘治壬子时平岁登公私衎衎有垂白之老踰六七而望八九者二十二人含和履祥蹈舞皇风相与谋曰遭逢清明生理麄植仰无计呼之扰俯有伏腊之需抱子弄孙不及时为乐以咏歌尧仁以终余年亦负矣哉于是月以二会会以朔望鳞次而周户而不醵是岁九月甲子举事牲肥酒香笾豆有楚乃其初筵诸老深衣大冠鱼贯而进前设凡格俯伏其下北面稽首焚香吁天曰愿   明天子万岁万万岁宰执惟邻藩臬惟良郡有贤守邑有贤大夫用康保我民亦云休哉愿雨旸时若百谷滋植公私羡余闾阎笑语野无横民邻有善俗俾我老人永有今日之娱亦云休哉巳乃举盏更筹揖让就坐以齿为伦其一为胡晦庵克训次刘洁庵雅清次吕直方兴大次萧正庵悦赞次钟和轩韶铎次陈隐轩子显次吕春谷仁发次萧扩斋崇广次李晴窓春昱次李秋漂仁彻次萧贫乐云端次刘敬斋恭徽次胡愽斋克详次王叙庵秉伦次萧绎斋悦华次王时庵成景次罗直庵守正次钟成庵韶鉴次李复亨春雷次李省庵彦睿次蔡莹庵彦瓛次谢梅轩旭魁坐定诸少年班立而揖有引卮酒跪而进之者曰孺子不敏幸兹良会躬侍杖屦先生长者无宁有以教我乎诸老人推其年高者诏之曰若知今日之乐耶   高皇帝   列圣   今天子之赐也诰有之臣民之福皇锡之极汝则保极逆极者殃保极者昌吾辈老矣得为保极之民汝则念旃景德怀刑母渎于家母梗于乡母突冐于有司毋贻罹我父兄汝则念旃后之视汝者犹之今也众皆唯唯酒五七行诸老人起而酬酢有诵淇澳以相规者有歌豳风以相乐者有咏叹考盘之遗音者而未尝不归德于上也遂名其会曰击壤壤不必击而击壤之乐同也少酣有倡之者顾执事曰把笔来不有所作曷伸本怀人赋近体诗二首平淡古雅有太平之音章成欢甚且酌且哦日冉冉下回

  ◆游览

  刘基
  宋濂
  贝琼
  张孟兼
  薛瑄
  刘定之
  何乔新
  林俊
  乔宇
  都穆
  方鹏
  颜木
  万士和
  刘凤
  宗臣
  方弘静

  ○刘基

  自灵峰适深居过普济寺清远楼记

  △自灵峰适深居过普济寺清远楼记

  出灵峰狥溪而上至云门近十里取道禾黍中二三里为鈤济槷外视甚峻绝若无所容陟石径数十步必平广而寺始见入其中则松栢幽茂径路窈窅似不在人间世问之则晋时鸿明禅师讲经之所将军何充常诣听讲有何胤读书之室故又谓之何山寺寺西庑有楼焉其扁曰清远昔剙之者云峰和尚而今居之者砥上人也客至上人邀客坐楼上日色方甚炽上人出茶瓜酒食延客开户左右跳则陶山刺浮柯公秦望紫霞诸山皆在眼底有泉出竹根流入于楼下其声琅琅然又有白石冈在楼外其石色皆白如玉上人见客喜因请为诗诗成又求叙清远之义予笑曰楼之名子与之也我安能知子意哉且盈目前皆山水也我不知其孰为清孰为远也今夫天清而望远无远之弗见也及其云雨晦冥则所谓远者安在哉请无求诸目而求诸心上人不应既而跃然曰命之矣

  ○宋濂

  游涂荆二山记

  △游涂荆二山记

  濂既游琅琊山起行至池河驿适邮卒逓内使监公牒至及开缄中藏濠梁古迹一卷   宸翰亲题其外令濂搜访与  青宫言之濂因启曰临濠古迹唯涂荆二山最着按图经涂山在昔锺离县西九十五里荆山亦在县西八十三里二山本相联属而淮水绕荆山之背神禹凿开使水流二山间其疏凿之迹故在人思其功迄今弗能忘  青宫曰至中都当共往游焉余将渡淮狩于王庄先生宜泝流而上屇今怀远县治以俟濂奉教行以洪武乙卯冬十一月巳巳发舟庚午日曛始泊县西门而  青宫巳驻跸于东门五里矣辛未濂上谒  青宫喜甚下令以壬申游二山濂至期约怀远文学掾王景彰宿舟中黎明握舟至涂山足曳杖入山山傍废址旧皆民庐前渡石梁复斗折而北累石为墉多艺椒之园行可三里余视大盘石青绿间错颓然欹足坐谛视之干藓交封之耳闻□艹生石上迥一尺其花可爱不假土力人取□檐间呼为石莲花复行四里所岩石荦确□起道左危倾欲飞坠复二里所微径入灌莽抵崖罅贮泉一泓味甚甘覆以生茨四圣水亭取水以禜雨多验复一里余至山颠禹庙在焉庙巳毁唯颓垣破础存游目四顾长淮西来涡河北汇而寿春临濠宿州之境皆在冥茫昏杳中缅想南北战争屯戍处为感慨者久之山之下聚落甚盛庙史云名禹会村乃禹会诸侯之地庐舍之比如栉移踵入庙庙前杏树一章大可蔽牛二柏参差左右树东寘小瓮杏柯之水时津津滴其中庙史云当晨雾四集水愈多其来如泉可代井汲石碣二一大书大夏皇祖之庙六字下方刻宋庆元初州守刘仲光自造祷雨记一亦记祷雨事皇甫斌绍熙庚戌来为郡命锺离尉丁大荣作石未剥泐文尚可读复从庙西循石坡而下巨石危立如人形遥望之一妪俨然也相传为启母石庙史云居人每刲羊豕祭之至有以粉黛饰其貌者闻之不觉大笑山坳旧有僧房今废久俟鹤驾不来忽使者至云扈从士多无桥可以渡河   青宫不复至矣言未既但见旌旗如锦绣摇曳上荆山矣濂亦下山麓入鲧庙见所题神号鄙俚弃而不睨出读祖无择所赋歌京口孙临为书碑葢无择谪守寿春过此而作也复北经县治折而东行约三里所至荆山梁魏交鬬时就山筑堰以灌寿春其遗迹犹班班可见复行三十步崖□如屋侧身而入石屏如床座可坐人号为卞和洞自西上复一里所过避雨石石斜倚可避雨故名复六十步至产玉坡奇石骈列玄质而白缘粲如雪西有玉池榛荆迷路不可寻景彰欲导游青峰庵足倦遂止时  青官巳猎远郊濂因登舟先还中都云惟二山见诸载记者其说多乖殊以涂山言之春秋左氏传云禹会诸侯于涂山杜预注云在寿春县东北说者云今濠州是也国语史记则又云禹会诸侯于会稽故会稽亦有涂山吴越春禾亦以涂山在会稽又兼载涂山之歌应劭云涂山在永兴北说者云今会稽萧山县是也是二说巳不能归于一致矣至于苏鹗演义又云涂山有四一会稽二渝州三濠州四当涂然其处皆有禹迹或者遂谓禹之治水固尝徧历宇内而会诸侯实在会稽之涂山柳子厚涂山铭蘓子瞻子繇涂山诗指在濠州者皆非是濂之存疑而未决者一也以荆山言之荆山楚山也楚之先王熊绎僻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传至成王始盛又七传至昭王始迁都郢昭王有言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江汉河非所获罪则楚之封疆可知郢即伐之江陵其地有荆山一名景山荆古楚号也有之诚宜世则指为濠州浞州古锺离子国与寿春密迩楚自昭王之后又历十一传至考烈王始徙都寿春韩非子所载卞和献玉事乃在厉武文三王之际昭王上接武王巳越十世当三王时锺离何尝属楚而强谓卞和至此山邪新序又谓抱玉而泣在共王之时杂记又谓在怀王及其子平王之时平王乃昭王之父下距怀王九世共王上至武王亦六世何至颠倒错乱如是邪濂之存疑而未决者二也大抵山川遗迹非本诸经史者多不可信如葛洪丹井与郭景纯之墓在在有之纵以高世之智将何自辨其真伪邪必欲可信涂山当稽之左氏以寿春为正荆山当正诸史传以江陵为正有谓涂山氏乃古国名禹曾娶其女者别是一说与此殊不相涉也濂耄矣诸书遗忘欲尽所记忆者未必无舛讹辄缘纪游因挂漏书之以发同游者一笑同游者葢太子正字桂彦良晋府长史朱伯 【 一作贤】 楚府长史朱伯清吴府伴读王致远及景彰云后一月某日记

  ○贝琼

  古涧寒泉记

  △古涧寒泉记

  泉出于山正出曰槛泉县出曰沃泉穴出曰汍泉同出异归曰肥泉异出同流曰瀵泉此泉之大槩也而天下之泉其名亦不一香炉之瀑布与天台石门所    崩腾而雄悍者也余在钱塘时尝游西山之灵鹫有泉流幽涧   或见者如线如蛇曲折而下赴其激石有声锵锵如琴筑之交奏珩璜之相触及憩春淙亭其东西合流注大壑浪然如骤雨之至雷珽之薄如决银河自天而落也虽未及观瀑布之崩腾雄悍是亦西山之一奇矣方五六月赤日正中人皆坐火屋下行道者多暍死而泉之旁飞珠溅衣肃然如清秋松风谡谡相和肌肉为战而栗不知大暑之郁蒸也与客俯而扦卧而听日入忘返翼日至南山白莲峰观水帘而寺僧病游客之数寒以巨石而泉散落崖间无复所谓鸾鹤唳而蛟龙涎者葢不幸也后归黄湾并海之山皆无泉惟东山有乌龙山有灵泉泉水不足以观也及来云间九山之麓亦不知有泉而沙门泽公楚兰者所居之室在钧滩之上泉■〈氵虢〉■〈氵虢〉出丛篁乱石中循除而流尤甚清冽可以析醒涤烦与春淙一矣因题曰古涧寒泉求予为之记遂举昔游之所见如此

  ○张孟兼

  游禹门记

  △游禹门记

  禹门禹页龙门也亦曰禹门渡云两山石立河出其中广不百步世谓禹凿所谓三月鱼上渡而为龙也其东岸曰看鹤台尤孤峭不可下瞰西为梁山即河梁也北曰建极宫道家祠神禹者也刻石十余多元名臣文地极幽其间烟云水石之聚虫蛇罔象之居相传桃花开时河水喷激声震万雷殆异今也并河之东为太史公墓前为貌有晋永嘉中殷济树碑今皆圯于河徘徊良久作龙门之歌下山日 【 昃道】 过子夏墓墓在新丰里新丰南曰通化里即文中子讲学处也明日得东皋子黄颊山诗东皋子文中子弟也名绩字无功以琴酒自娱隐黄颊山题是诗山壁诗极幽永非唐以来人语宋熙宁初李公寿始访其地刻石县学因载所游其石阴附以龙门之歌龙门兮天开河水兮天来我思古人兮何在哉

  ○薛瑄

  游龙门记

  △游龙门记

  出河津县西郭门西北三十里抵龙门下东西皆层峦危峰横出天汉大河自西北山峡中来至是山断河出两壁俨立相望神禹疏凿之劳于此为大繇东南麓穴岩构木浮虚驾水为栈道盘曲而上濒河有宽平地可二三亩多石少土中有禹庙宫曰明德制极宏丽进谒庭下悚肃思德者久之庭多青松奇木根负土石突走连结枝叶疏密交荫皮干苍劲偃蹇形状毅然若壮夫离立相持不相下宫门西南一石峰危出半流步石磴登绝顶顶有临思阁以风高不可木甃甓为之倚阁门俯视大河奔湍三面触激石峰疑若摇振北顾巨峡丹崖翠壁生云走雾开阖晦明倏忽万变西则连山宛宛而去东视大山巍然与天浮南望洪涛漫流石洲沙渚高原缺岸烟村雾树风帆浪舸渺茫出没太华潼关雍豫诸山彷佛见之葢天下之奇观也下磴道石峰东穿石崖横竖施木凭空为楼楼心穴板上置井床辘轳悬繘汲河凭栏槛凉风飘潇若列御寇驭气在空中立也复自水楼北道出宫后百余步至石谷下视窈然东距山西临河谷南北涯相去寻尺上横老槎为桥蹐步以渡谷忠二百举武小祠扁曰后土北山陡起下与河际遂穷祠东有石龛窿然若大屋悬石参差若人形若鸟翼若兽吻若肝肺若疣赘若悬鼎若编磬若璞未凿若镰未炉其状莫穷悬泉滴石上锵焉有声龛下石纵横罗列偃者侧者立者若床若几若屏可席可凭可倚气阴阴虽甚暑不知烦燠但凄神寒冗不可久处复自槎桥道繇明德宫左历石梯上东南山腹有道院地势与临思阁相高下亦可以眺望河山之胜遂自石梯栈道临流观渡并东山而归时宣德元年丙午夏五月二十五日同游者杨景端也

  ○刘定之

  游梁氏园记

  △游梁氏园记

  梁氏园在今京师西南五六里其外有旧城旧城者唐藩镇辽金别都之城也元迁都稍东于是旧城东半遂入于朝市间而西半犹存号为萧太后城即梁氏园所在也萧太后者辽后皆以萧为姓有子为帝则太后别居官城绕部属故其亡也末帝淳之妻犹得独存称太后以至其国踰年乃灭也或谓此虽辽金都城而非唐藩镇城不然也唐时此为范阳藩镇安史反后改为卢龙而所治幽州蓟县不改今移蓟以名州移卢龙以名卫各去此数百里其实唐之卢龙与蓟在此也得非唐藩镇旧城乎稽诸史志辽金初未尝创建都城其城仅存土尔甓皆为人取去其土皆真黄土人取之和煤炭以烧亦有即之作墓者以其犹高坚也予往游之日去清明节未久插棘挂纸近远在目嗟乎昔之在此地者以臣叛主用夷猾夏自唐中叶迄唐季世七百年矣小而鼠拱豕伏大而虎吞龙亢孰得窥之哉天旋地转时移事改而懦夫竖子持畚锸以斸甓掘土焉就其构楼橹立麾葢喑呜叱咤之故处而葬埋哭泣引绋掩袂焉因其颓垣隳墉而增高补缺以障朔风延夕晖蓻羣芳于是吾侪得以息朝署之迹摅林野之兴焉俛仰古今感慨多矣是日园中牡丹皆半谢葢京师气候牡丹开于谷雨后于候为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之间予往乃立夏初故巳过也同游者柯学士孟时园有龙槐共酌其下而归去时微风埃中道憩一寺正统中太监僧宝所建非数万金不能成僧宝没于土木有像在寺归时风止过   太宗潜龙时所建天王寺其规制视前寺仅三之一云

  ○何乔新

  游石钟山记

  △游石钟山记

  乙亥岁暮春余与王子泛舟澄湖■〈舟羲〉于绝壁援危磴登悬崖访昔贤遗迹于时天和气清江空月明鱼龙咸伏波涛不惊纵余目以遐览舒怀古之幽情但见恠石嵯峨■〈山业〉■〈山畏〉■〈山累〉峥嵘奇形异状不可殚名或如凤如螭欲蟠欲飞或如鬼如兽将行将骤岩■〈山上咢下〉霮■〈雨上对下〉拂岚扑黛穴罅呀■〈口岂〉欱云歕雷异哉石乎葢造化之所胚胎也俄而微云生于庐阜长风来乎大空驱涛拥濑吼鲸跃龙爰有洪声发乎水中殷殷喤喤如游舜庭而听镛钟之撞铿铿鍧鍧如入周庙而闻无射之声隐兮若雷飒兮若雨又如却至使楚而金奏作于下余乃恍然惊问曰是何声也岂灵鳌奋首而三山颓耶抑海若惊起而号风雷耶无乃共工氏触不周而天柱摧耶胡为乎有是声也王子曰是所谓石锺者也昔者郦元言之而不详李勃访之而失实东坡居士泛舟江上以求之而后众论定于一也余曰石之为物块乎其形未与水遇不闻其鸣水之为物湛乎其清未与石鬬曷尝有声彼函胡清越窾坎镗鞳之音果出于水耶抑出于石耶王子曰不然夫水之性动石之性静动静相摩厥声以应水之质柔石之质刚刚柔相荡厥声以彰是非水之声也亦非石之声也水石相抟而声出焉此石钟之所以名也观夫峭壁巗巗钟之铣角也悬萝袅袅锺之旋虫也丹崖翠壑锺之簨簴也惊涛骇浪锺之撞杵也葢天地为炉万物为铜阴阳为炭造化为工齐侯不得铭其绩而鳬氏无所预其功也嗟乎洪水横流巨浸滔天罔象出而逼人螭蜃过而垂涎民其鱼矣尚何石钟之听焉今吾与子脱介鳞而弁冕去沮洳而宫室泛兰舟以遨游听水乐以自适揆厥所元伊谁之力耶于是相与徜徉眺望咨嗟感激巳而云消风□□乎响息水天相映莹然澄碧返而登舟呼□□□乃鼓枻而歌曰驾吾舟兮泛长江冯夷起舞兮酌我以羽觞侑以嘉乐兮鼓钟喤喤慨念上古兮浊流汤汤孰致平成兮孰理怀襄愿铭此钟兮纪神功千秋万岁兮永不忘

  ○林俊

  三游洞记

  △三游洞记

  山自巫峡而东多奇势云崟烟龛雪崖而风窍如戻茁乳垂门阖而指戟悬练张幄而流苏下缀如猿■〈犭由〉攫挐神楼鬼户豺虎蛟鼍之穴竞妍争媚相怪险目左右接不暇黄牛五峰雄峙崖影若牛黄陵庙在焉又东峡束水益隘两石夹拱人立名捎公峡又东水渐平山亦渐乏奇胜洞隐然山阴循鸟径曲折数百武及山之巅下仄径崕险以甚偪俯瞰无底左掖一人一人扶左右皆帖石厕行修绳前引后者缀捍予于中犹足局心颤目以眩息不时贯历数曲地稍夷腰折百武出石下地又夷穹然一洞上如覆蓬高六余丈广优其半奇石墙立中擎三柱非圆非方上广而锐直下洞爽以旷如堂可布三十席柱之旁三空如户联以三奥室中石室可布四席左室可布十席上空若悬扣之类锺名天钟搥其下音如鼓所谓地鼓者也旁横一石击之音若磬正德庚午余征蓝道经游焉从者考击以待予疑僧候迎意会之皆繇虚发繇上皆石悬者大以圆故如钟突者方以小故如磬下杂以土故逢逢然鼓音室之背有石如床可卧十许人西如厨东如座凡洞之石如凿如镂如穴以出水如陶室如复道如缀珠悬琉如蟠螭如刻画云鸟藻火波涛之状巧雕不能举丹青者无得而摹写彷佛之也下横一溪名下落仅闻水声地底繇他亦乏奇胜洞夺之矣予玩适久之留诗二章而去然其意未尝不在洞也又明年壬申东归再游坐良久室中钟鼓杂鸣入听之二仆携酒一壶肝若笋二豆而至予酌酒三啖肝嚼笋余均二吏与从而游者既去未忍别去九彪者罗佪夷故野不知余犹在也手桑弓挟矢跃洞户而出曰好妙好玅从者目之微笑余亦笑既还籨者曰置之都会何如余曰亦方外之有车辙马迹之尘人加之失其性矣天秘而地私之有所谓哉先是游者白乐天兄弟元微之后是老泉三父子故三游今惟惟余在焉

  ○乔宇

  游九嵕山记
  登牛山记

  △游九嵕山记

  五月至泾阳王君应韶来会遂同繇县北往九嵕山谒唐太宗昭陵绿坡行三十里至焉其山周围十里有庙颓耸内有石刻青骓仆伐赤特勒骠飒露紫拳毛马瓜白蹄乌六骏图尚存即太宗平窦建德王世充宋金刚刘黑闼薛仁杲及东都时所乘者是夜与应韶对酌而歌遂宿于斋所明日登山之绝顶浩然四顾终南太华遥拱于南凤翔诸山联带于西其阳则秦川万派流云漾日邈邈历历一览可既题名毕下山北观昭陵从葬之墓其逼山者即所谓诸王七墓公主二十一墓妃嫔八墓皆无碑稍次即宰相房玄龄以下十三墓丞郎唐俭以下五十三墓功臣大将何史那忠以下六十四墓今皆狐居兔旋累累崎崎或崇或颓或峭而微或圯而夷或泉或溃其在当时虽有椒房天璜之贵镌鼎绝世之勋迈类超伦之智今皆托体山阿身埃骨朽不亦悲夫遂与应韶怆怅者久之吊之以诗而去

  △登牛山记

  牛山在临淄之南十里余往而登之泰泝驼稷四顾而有风烟云日百里而见余因怅然而悲筦然而笑戚然而忧从者曰公登牛山何悲也何笑也而又何忧也余曰昔齐景公与文孔梁丘据晏婴登此顾其国而流涕曰美哉国乎若何去此而死也二子皆从而泣晏子以为君不仁二子谄谀而独笑余则以景公亦名诸侯也其在当时朝图暮策轻服薄膳与二三子皇皇然以应答乎友邦者为此尺寸之地也乃不得常御而终奄然以逝在人情孰曰不悲余固悲之也为晏子者当告之曰君悲之诚是也但自轩农以来皆不免于黄土而其声名昭赫至于今葢有万世不死者在顾君修之何如耳乃徒告之曰使贤者勇者不死则太桓庄灵常守之矣吾君安得此位乎若然则如云贤者亦死又何必贤勇者亦死又何必勇且歆之以位则子孙者皆幸其先君之死而及之也晏子齐之贤臣也而其言若此予故笑之也昔孟轲氏以牛山之濯濯非山之性乃繇斧斤牛羊而致以喻人之禽兽也非人之性乃繇梏亡而致于今登兹山也见其濯濯如当时所云而天下之不梏亡其性者亦鲜矣仁义之心虽余固有存存亡亡云胡能定余固忧之也从者曰善乎公之登牛山也一览而三益

  ○都穆

  游砥柱记
  游王乔洞记

  △游砥柱记

  砥柱在郏州东五十里黄河中以其形似柱故名禹贡谓导河东至于砥柱即此乙卯往游砥柱离州二十里午食又二十里循河行十里至三门集津三门者中曰神门南曰鬼门北曰人门其始特一巨石而平如砥想昔河水泛滥禹凿之为三令水行其间声泪如雷而鬼门尤为险恶舟筏一入鲜得脱者名之曰鬼宜矣三门之广约二十丈其东北五十步即砥柱崇约三丈周数丈相传上有唐太宗碑铭今不存蔡氏书传以三门为砥柱州志亦谓砥柱三门山皆未尝亲履其地故谬误若此又按隋书载大业七年砥柱山崩壅河逆流数十里砥柱今矻然中流上无土木而河之广仅如三门奚有崩摧而壅河逆流至数十里之远葢距河两岸皆山意者当时或崩人遂以为砥柱而史氏书之也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有以哉

  △游王乔洞记

  新安有王乔洞洞在县西二十里石皆土所成取而破之木叶之形交错其间文理具在若雕刻者尽山石皆然洞之上二木亦皆化石而复产枝叶与凡木类予见之乃大骇以为穹壤间之所未有使人谓予安能信今试以语人人非予亦未必不以为妄吁何其异邪碑言昔神仙大丹之成土木皆化为石其说似为得之第不可与俗人道耳按王乔有三其一乃周灵王太子其一汉叶县令其一蜀之益都人俱有仙术今未知孰是或又谓此即烂柯山而以晋王质之事实之烂柯山在今衢州衢旧名信安岂新安之与信安声相近而误称邪然此亦何足辨神仙之事在昔固有之矣

  ○方鹏

  游张公洞记
  观海记

  △游张公洞记

  吾友义兴吴祠部克学约予兄弟游张公善权二洞久矣嘉靖丙戌八月三日始寻旧盟舟次阊关儿子策先治具请登虎丘薄暮与时鸣步入悟石亭还过生公讲台数酌而出四日至惠山舆入东麓僧房汲昄烹茗饮龙泉精舍五日至毘陵饮白氏园谒道南书院六日至义兴克子治舟偕往夜至李庄克学别业在焉七日雨寓于别业夜至湖□镇八日雨不止时鸣欲登甚急予曰第午食山灵必相我食罢天忽开霁相与大笑升舆而西五里至天申宫道士引登孟山有司巳命徒隶并执炬者候于洞口遂扶而入初险而隘复旷而夷坐酌久之始以列炬前俯以下或攀以上或折以左右每历数洞必引满三酌以助足力敌寒气引炬观张公洞福地五字及石床丹灶灶上手印五指甚巨而明仰见一窍日光穿射从者曰自此出矣然险不可登道士取梯至乃择强有力者倚石伛偻以梯足置其肩予蹑其人之背冉冉登梯数层众手授而出巳在平地升舆至会僊岩断碑横卧实元人董蕃作记颇详特详指道陵为张果耳还舟且行且酌泛罨画溪度蜀桥欲谒东坡祠值天晚且雨而止九日自义兴复谋善权之游策进曰大人之足疲矣恐不宜重伤之留矣他日何如予诸焉即命返棹克学追送不及十日还至毘陵胡大理邦治户部子辛吴侍御朝言会饮胡鸿胪世征园上觞予曰游观之道贵乎冥搜邃讨往而忘返乐而忘疲二君倏去倏来何其兴之高而情之寡也予曰不然烟霞泉石之趣功名利达之怀虽清浊雅俗不同其癖一耳慕之切必累吾心玩之专则丧厥志吾适吾恴而巳不可贪也于是以予久觞而觞四子明日雨舟无聊姑述其槩而于兹洞之胜不赞一辞者非略之也难之也然则曷为其难之也吴中先辈若石田隐君南濠太仆皆善游者也皆登高能赋者也石田有诗南濠有记虽极力模拟曾不能得其二三顾予何人哉或有继予而往者身履其地当自得之亦将有难言之妙矣

  △观海记

  观海大观也观海日月之出又胜也闻有巨鱼焉不能覩其全体而得访其遗迹又奇也吾闻海盐去海甚近僚友襄阳守徐君子正家焉姻友王君震发寓焉地主既贤孤兴逸发乃嘉靖丁亥十一日十五日启行十七日至止二君迓于舟次备言昨有巨鱼乘潮而来潮涸不去海壖之民望之若舟即之则鱼肤绿无鳞项有长毫劲如马鬣长可十七丈广半之高可三丈口之广半之陷于洳沮不能反侧海民操利刃竞刲其肉久而觉楚鸣如虎哮众皆辟易刲之三日乃尽其骨尚在也予更跃然十八日薄暮襄阳具樏榼邀余出东门外半里而海在焉震发与门生孙尚文偕至少焉月出于苍烟白露之间余乃振衣坐石呼酒痛酌眼界空阔胸次如洗遥见秦驻白塔二山隐约波间不能凭虚御风登其绝顶俯瞰万象为平生一快事也相与踏歌而还十九日黎明予与尚文潜往觧衣盘礴候于古庙黑云一抹横亘震方尚文疑之予曰无伤也日出当自消矣巳而果然煦如阳春静若太古跃金浮緅万顷一色思得长帆巨艘驾风破良直抵扶桑探旸谷以攀羲和之驭不尤快哉童子引而稍南观所谓鱼骨则皆为有力者取去止存鼻柱长可丈余徊徊久之是游也信大观矣胜矣奇矣然不能无感焉昔鱼之在大壑意纵体舒虽与海俱存可也率然冥行遂尔失势以充樵夫渔子之腹可哀也巳古之以豪杰自拟者心雄万夫傲睨一世孰得而侮之一旦迷宦途罹法网几不能保其身若太白长流于夜郎秉放见斥于晚节是皆有以自取也凡与我同志者亦将有感于斯云

  ○颜木

  省耕记

  △省耕记

  李子省耕于沔田父进曰传有之农功如政夫畻国之纪也种治之基也钱鏄耒耜君之使也豫以谋物敏以集事丰其土材莳之播之滋其不足去其作害泄其余者疏而达之恒其无滞夫谷犹民也民则有口禾则罔识唯物难矣故荣则喜之悴则处之虑则养之养则成之相保相爱须而勿亟周诗曰曾孙不怒农夫克敏言禾之情也故君子怒则害政小人闇则害苗虽苗无知农明其性故克敏有获也吾闻之太上有立田其次有立种其次有立业故厉山氏之田垦而劳农之上也后稷氏之田种而嘉农之中也许子之田专而僻农之下也言巳自赋大田妇赋良耜子赋楚茨僮赋七月李子乃还

  ○万士和

  石阡途记

  △石阡途记

  自镇远至石阡为里者百四十路濑居其中其南北坡深林奥苗盗出没人烟绝少行旅多恐守廵即其地筑过客之人又徙熟苗之散居者数家于馆后招川民之流移者处其左右鬻酒浆以饭宿所往来者稍资其守望之力过客恃以无警戊午季春余以考较事至其地发镇远值天雾露上下于云气中抵暮宿公馆雷雨大作山岳震动翼日至石阡雨日间颠顿于山谷溪磵者不知其数其有名于路濑南者为思南坡为大小金鹏坡为大小茶园坡其曰路濑坡者则涉绝而不可步者也其有名于路濑北者为木根坡为马骔岭为大地方岭木根与路濑相对高险略同其曰烂泥山者则深滑而没足者也余既冐雨在途悯舆人之痛去车就骑当夫策马层巅路径可三四尺一线外即飞厓万仞顾视其下魂悸魄动其遇泥深滑处有一窍可阁足则人马顾之皆喜其最峻处跨四五尺纔得一步马足或交不能开开不能收自上就下势如转丸峥嵘不止余所乘马疲退堕数步以前足蹶而止余汗沾背幸脱焉其石之峭然壁立者出乎其傍势如倾压杈枒森列者履乎其上如虎豹露齿作啮人状远望林木邃密人迹不至则猴猿猛兽攀缘号啸于其间此远臣羁旅离乡去国登高极目而兴悲者也然当其山腰云润雨过翠落峻坂既下暂即安舒如底平铁厂左右可桑可田异境不断其河下山一带皆奇峰近水石如庄严峭拔幽绝水自包溪流出曲折百转石亦随之缘源巳穷忽得溪处又桃李梨花散漫山谷若绮霞霜雪平生见花无此多者夫其云山明媚花木灿烂此秉放观之而不穷庞公住之而忘返渔郎逐之而迷处者也人特以远臣羁旅之怀遇之不觉其胜耳余乐之欣然若有会意且不复知有人世又何有离乡去国之叹哉虽然余之乐亦因物也不记其悬崖万仞魂悸魄动马倒险途流汗浃背者乎夫倏而云倏而雨倏而险倏而夷天地之变吾既得观于反掌之间倏而恐倏而喜吾心之变其转换于一日之中者亦届矣苏子曰自其不变者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然则□地与我其不变者必有在矣吾恶足以知之

  ○刘凤

  斵氷记

  △斵氷记

  岁甲戌月之涂时乃大寒北风扶摇陵震川陆氷凒凒塞涂自洫遂以达弥望皆凝冱林木凄其色廪廪■〈云甚〉■〈雨上对下〉飊■〈风忽〉欲堕景候惨冽甚日暣霏霏薄之霒霭澹淡霨起相映发回中人凔不胜凚予与二三子居奥室重衾自拥犹栗若露之冷折骨惊相谓顷岁来寒未有也乃余顾跃然喜自昔之从燕中役霄雪沾浥霃霃千里积至午目丘陵为塴 【 补邓】 陁腾涌风横挟之怒号天地若摇兀者久不游今复睹此怳然怀往且方壮少精醟盛冐犯霋寒朝夜衢路骑行无葢执策驱之耳不自觉今虽衰奈何都无意气学儿女子缩朒乃强命檝欲有所之榜人谏不听始自岸侧凿氷冲冲开不寻丈益督之前霵霵渐■〈雨上虺下〉裂之声硼■〈石訇〉磅硍若石砻斵之砾硌碎若玉礛之磊砢磷磷薄流澌左右荡激舟渒然进■〈舟烕〉■〈舟烕〉若割层磥硗喾触击甚棘役者休劳之酒复行傍舣者观者倚舻欲并出者咸怪之谓何所急厉意不避横轶中流独摘抶抵如期赴迫切者咸噪以助之势挥蹸突攘益蠭起波沸翼而蹙之砝磕然者巳而迫午霁和泽气稍融液所磒破觧散者所蹍跐副 【 普逼】 ■〈捋,⻊代扌〉 【 只绝】 者所牚捂 【 吾故】 搌 【 丑善】 拓者则巳委积涯涘粲若雪绮矣数里间关为通道夫或捧痛而讴或呼以作气遂抵湖上乃策而登四顾颾飉萧屑远郊苦雾霾之若汹汹动虽肃厉而不爽彻孔子云天寒吐珠于泽睹若澔然不辨语所谓天白灏灏寒凝凝者与矧石气■〈石郁〉■〈石郁〉磢 【 侧两】 击与■〈风萧〉■〈风萧〉相杂面受之如射沙石粟肤龟手不足言战战不可任语笑皆为冻咽竹树飋飋柯叶尽霣望乃不蔽湖山远来在虽意虽益人哆二三子无复色遽欲归夫时者不可常即岁如此严亦几何遇之景气无论四时当其极岂不佳哉何以暄凉间也人养适过窍理皆疏颜泽不坚故不可犯霜露予四方之人也而久此悒悒岂能忘故时忽睹此遂动驱驰想彼北鄙寒绝手足皆瘃堕沉身没命思策功名独何壮与而予与二三子空老耳何益且古者凌人纳氷阴室以赞阳气故无氷则书以纪异东南地气稍偏然累岁冬燠则藏乃不固今幸洛下各凙 【 大洛】 遂合岁其阜与玄冥者能专其令与予虽山泽兔安得时穰岁登乃无无他虑又因其寒暑之暇极意所之纵览观焉而慨寓之矣

  ○宗臣

  登平远台记

  △登平远台记

  平远台在省城中东南闽志三山此即所谓鳌峰山也山固奇在城中尤奇宗子入闽十朔未登也葢以戎故而客有好宗子者乃召宗子登焉凡几折始上又折而东登鳌石台天风高扬万象萧瑟宗子于是仰而思俯而叹也客曰大夫何叹宗子曰嗟客乎嗟客乎客闻其说余恐客之投觞于此而莫余饮也夫闽者岂非记所称东南巨丽哉家缨弁人诗礼农嬉于畴而商歌于涂也当是时而登厥台焉高山大川游云芳草罔弗触吾目也则罔弗快吾心也今何时也吾见兹台三驻军矣客亦东眺大海乎楼船组练隐隐起也南睇于江故里妇日濯锦漂絮其中者今健儿饮马矣西瞻乌石葢有鍜甲砺刃鼓笳铙吹之声焉北窥闾井则父老子弟被戎执戈者怨讟盈道也且千里之内亡者未葬疮者未起流者未归系者未释吾念之吾不知汗之淫淫至于踵也昔何以驩今何以悲昔何以靖今何以扰斯其故难言哉难言哉夫君子之谋人国也上忧主忧而下忧民忧者也今   帝心常在万里而民瘼充充之在吾前也方请缨枕戈不暇餐沐矣客乃欲吾覩高山大川游云芳艹而嬉乎此吾所为叹也昔元臣据闽之险以抗我旅   皇祖乃命楼船将军从大海径捣其穴空之帝谟燀赫日月同炳乃今策事之臣顾不能设一奇制敌而使丑夷往往截海窥我此视   皇祖诸臣何如哉吾叹之寔愧之也客于是起辞曰吾不能觧大夫之叹而大夫又安能饮吾之酒请大夫为客记之以示后之登斯台者毋徒嬉此高山大川游云芳艹而忘厥民忧也宗子于是采客之言以为之记

  ○方弘静

  筏游记

  △筏游记

  新安江水至清自昔咏之余里江之汜也丰颖之水合焉是曰岩溪滩不胜舟第可以筏其始乐水者从而方之而槛焉幔焉其平如砥乃无让鹢舫矣春服既成新水纔添羣从之彦偕羊若何请以上已爰修□事余报诺筏至门乃登顺流而浮至于神皋盖里之东界也凤台积翠鴈土答凌空水夹镜而桥落虹两岸梦飞千室鳞次美哉观乎宛若东西吴矣彼水国也胜百斛汇五湖其大者也如以沾缨上之尘耶则不与易溪源黄山此焉百里从是而下为严滩钱塘与伍子之潮会稽之委也非游之所穷也爰泝而西舣于澄潭澄潭者里之西界也深而见底其崖石平处可坐十人云昔有丈人者垂钓于此其钓莫钩惜未之遇也石壁缥缈空青相映返照入而倒景悬焉余咏紫阁峰阴之句意岑杜之所游歌者类是矣余耄矣诸贤才兴方迈彩笔干云谁之弗许母画也瞻彼崔嵬有樵径焉余以一童子陟众则跃如遂据其巅乃藉乃觞苍松千章惠风恊之以筝以箕轻云停焉假我清阴如葢斯张寻丈之外皦焉载阳亦异矣哉有鸣嘤嘤嘉彼同声声之清矣境之幽矣大哉观矣天都云门之峰与迭峷竞秀百里千仞去若尺五可挹而就天之高也地之下也宇宙之无穷尽也不下带而存矣譪譪郊墟茂林间之千家之里百家之族栉比绮错未可遽数庶矣哉吾乡也百亩之田一人耕之食之者乃不啻百人矣奈何日侈吾未见以约失之者也识之哉觞行有怕酒母及困奚取如泉剧谈微言村烟俄合乃复于筏徐牵而泊盖意未已也而日云夕矣晨而集酉而罢庶无荒哉兹游水嬉也而兼山之胜良辰美景两不负焉游其适矣乎夫观水者必于其澜登山者必于其巅有本故达是以贵日孜孜也诗言志盍各赋焉无分韵无限体惟适也子不云乎游于艺万历甲午□静记

  ●皇明文征卷之五十五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记四(游览)

  ◆游览

  于慎行
  冯时可
  袁宏道
  何南金
  王履
  顾云龙
  倪岳
  丰坊
  王云凤
  黄辉

  ○于慎行

  登泰山记

  △登泰山记

  葢予家岱山之下尝再从子充游其时率在暮秋若三四月五方士女登祠元君以数十万夜望山上篝灯如聚萤万斛呌歑殷振鼎沸雷鸣弥山振谷仅得容足之地以上而其时水泉多枯木叶或脱故山之奇丽珍瑰未露其十一二露又为人众所掩意五六月之间水木方盏必有瓌异之观而居常以燀暑不能出即出又无与偕徒侧身东望思焉粤岁辛巳六月予卧病谷城山中朱廷尉可大倚舟广川过而访余相与盘桓云翠东流之间望泰山云气如在衣袖于是决策同往以其月十有九日发东流泉上行山水之间二日而至泰山下主人肃入馆舍明旦昧爽衣冠谒岳祠祠在郡城坎方负岳而宫埒□天之居出登封门三里许至于岳麓有双观焉谓之一天门下车乘蓝舆以上磴道鳞鳞谽谺透迤仰见峰势嵬嶷嶤山兀如垂天之云峻不容屐以为决不可至行数里至回马岭玉帝之观在焉其峰曰瑞仙岩观之前为升仙阁望羣峰反在足下而其上则又有峻者磴道益斗绝诘曲偪侧而上树四人以为竿而中贯一舆前人之趾履后人之颠后人之趾在予眦上其后二人如之应邵所谓如画重累人矣两旁丹壁翠厓山彦■〈山上咢下〉崷崪云霞万色阴晴异态飞瀑争下涛翻雪喷流声淙淙乍大乍细若悬绠鸣环下而迎客而水帘洞之白从山上弥漫下流注于绝壑以入碨■〈石垒〉忽然而没有时复出石梁木杠互相撑柱间以其耳目与之接惟恐失之而不敢纵观然后知此山之奇向者真未得其一二也又数里过黄岘岭西行折东北则下而复上又前数里御帐坪在焉御帐坪者秦人所从蔽风雨也当岳半道负中峰而处左右诸峰两面环拱石泓数亩泉流其上酾而下注厥声砰磕宋真宗驻跸遗趾有亭亭前松树二秦所封五大夫也生石隙中不甚高大而干皮龙鳞类数百年物其决不为秦时松可晓而地则中阪无疑意好事者即其地树之从者曰松有五雷雨坏其三非也五大夫者秦之爵级松何必五假而封七大夫松又将七耶从者不对又上则峰厓益险壁立插天其石皆磊珂相承或圆或方或角或长巉岩崒嵂不可名状而其垠堮之间色相种种望之迷瞀其丹而绀者为殿为屋两岩之间一隙碧而如带者为天光翠而如发者为松苍白而如绘者为苔万仞悬而如鸟巢者为羽人之居而俯视则溪谷碌碌不可见丈尺又数里为大小龙口龙口者石峡飞泉如龙吐也小龙口之旁为斗母观自此以上凡嵌嵓之间为仙灵神鬼之居者罗而列于左右葢所谓神房洞天百灵之府也又数里为十八盘古谓之环道望天门如一只矢括在其端上盘如缘壁矣因谢舆拾级而上距跃三百挥汗如雨出天门之上左折而至碧霞宫碧霞官者所为祀泰山元君也负玉皇顶而立抱五花峰于前日观在其左丈人在其右规制狭于岳官而金碧火日并爚观阙晖丽顾反过之其西为使馆玉女之池在焉膏渟黛蓄肃有灵气其旁巗上即李斯篆也予与可大就馆更衣裛元君于坛羽人赞祝出而临五花冈峦纠纷含溪怀谷云树宫宇俯在目底下视郡城葐蒕庵蔼汶洸如线环之数周川原回合萦青缭白提封百万不盈一瞩繇宫左折而上为青帝宫其后峭壁数十仞金隹冏开元泰山铭又北上数百武为玉皇宫宫在绝顶古之封坛秦皇帝碑焉碑石青白高二丈而无文葢岁久夷灭或曰秦所以表泰山其下有石函玉书于理不诬绕玉皇宫之后倚阑而顾俯见四面羣山委蛇蜿蟺如盘龙走蛇遶七十二峰之下其支脉首尾历可指数以至于海而桃花明月石屋诸洞在岳之背列仙所纪金床玉几之胜若将覩焉记曰天孙岱岳周回三千里以今观之石钦唫乎三州之半矣又折而东可一里许汉之封坛在焉石方丈许碧而莹腻屋覆其上又东为日观以且观日不往而南登舍身台舍身台者一峰斗出其平处可数尺而下临千丈以三石撑抵愽尺有咫谓之仙桥过桥而席于台日光西沉霞色在壁风吹冠裳声如 石于是相对大觞望见西南有千家之聚横以大 黕黑无际谛视之云也葢云如烟火下愽上锐平地视云见其端此见其杪顷之月出羽人吹笙和以歌音极醉而还山气懔栗枕席皆湿不可以寐出立坛上月光荧荧星斗可拂俯视万壑烟云一气茫茫正白银海玉波不可辨识道家所谓三宫空洞之天也往闻人言山以夜半观日出访之羽人五六月间平明乃出五更可往也于是坐而至五更秉烛披裘以登顾见山中云气从涧壑吐出如一缕烟稍上而大东西聚散车驰马奔倏然往来顷刻灭没于是可大大呼以为生平未有从者尽讙东方作矣回而东望有山数峰如卧牛车葢之状而又渐没赤霞半天光色媚丽间以碧绿熠耀五色直射衣袂顷之平地涌出赤盘状如莲花荡漾波面而烨炜不可名状以为日耶巳又一赤盘大倍于先所见侧立其上若两长绳左右汲挽食顷乃定羽人告日升矣葢先所见如莲花者乃海中日影非日也日且高春赤霞与影皆没而下微见一线白滉漾明灭羽人曰海也又顷之日左黑气隐隐一抹状如连山长城可大示予此真六鳌所戴犬羽人曰云也可大一噱走望海石上取酒浮白醉而熟寐籨者咸栗且呼予睨而心壮之回立登仙台西望丈人越观二峰近在目睫因顾可大往予与子充登岳倚越观望君今吾陟丈人峰可瞰太行呼子充也会疲不能往策杖而下气益舒展每行数土则求嘉树流泉或峰坳片石拊膺而坐举觞属可大曰此非伯牙避雨巗乎夫高山流水于予何逃声矣繇御坪而下憩于巗岩之亭折而左入得经台峪经台者石坛斜倚山曲方广数亩金隹冏心经一卷字大如斗坛北有壁瀑布从山上来悬壁而下流于经坛弥漫过之从水上视篆书一一可读壁上镌数大字以水为幂往予再游葢未尝至以僻不当道为人众所蔽故也过经台而下出一天门左折而得岱岳观又东里许得王母池池大盈亩悬流注之倍经台之瀑已而雨至登车出山涉泉而行天瞑持炬车中闻水声在足下者数里而至逆旅明日大雨主人请游三阳观告遽而行至百丈峰下望山上瀑布数道如从天下盖在山之西南非旧所见矣岱亩生曰予览古图经脉地势所繇高下葢北诸山负地络之阴并太行王屋东踰常山至医巫闾而止南纪诸山负地络之阳连桐栢熊耳入瓯越江淮河济所繇东下如建瓴矣岱宗独立海上西向而揖羣山汶洸泝泗出其支麓旋之如带以入于海其状若负扆云往河流燕齐间繇岱之北挟济入海今徙徐方顾反出岱岳南挟淮入海斯地道所变迁也予登山巅北望九河故迹苍茫与天际矣

  ○冯时可

  摄山夜语记

  △摄山夜语记

  自摄山游毕晚集鹿野堂飧既罢命顾生歌屈大夫山鬼之章其声要眇凄怨恍然乘赤豹从文狸者之披幽篁而出也允修忽耳语顾生曰止止是山神也为楚上官靳尚雅故龂龂不可屈大夫子歌是章岂其所欲闻耶顾子质其故曰僧宝传志之矣永明七年法度禅师开讲于此忽闻人马鼓角之声俄而上谒则靳上官也曰帝以余不良黜主此山七百余祀藉帝之灵凡物而妖者人而邪者余于冥中得以祟祟之法师夙植尸罗余不能以神力抗维兹弹丸之地敬舍以为佛土余其阃阈之是卫巳复示梦于居人曰余巳受法师珠戒尔其母以血食祠我自上官之为法护也俾我精兰之旁毒龙弭害飞鹫息魔所以荫茠我徒者无量尸而祝之犹惧不恭尔以大夫之祠渎我上官恐我上官以我徒之舍恶客而赫然怒焉其何以获夫荫茠顾生曰嘻上官入尔不二门矣而犹然耶吾且试以往事数之茫茫五千里之楚国孰与十里卷石之山也若而恊恭于大夫以共承灵修是若之功行也而乃甘为谣啄使其顑颔悲伤掩泣而从彭咸之所居亦忍矣若既不能终制夫楚国而天夺其魄以自窜于此山也魑魅之与居猿猱之与处而又不能相与始终徒为老衲芟雉粪除以自贬降为伽阑何其豪于生时而靡于没后耶吾闻屈大夫于真诰也方为海伯统八海治数十万里衡地量秩孰与若多使若而有灵也知盈虚之无常悔妒媢之无益闻我是歌将踧踖无地其奚暇以恶屈之心而恶我不佞闻而笑曰吾子处山而夸海右屈而左靳谍谍而占占较计千年之怨德而亵慢百聚之精英是且何当以法眼而观则大地为幻境以法身而律则神道亦鬼趣靳之贵也有尽屈之伯也亦有尽皆觉海洸漾中秕糠尘垢耳其孰能以相矜而又焉得以相诮于是顾生停歌而诵楞伽之经山风飒飒木叶萧萧若上官之来听矣后二日而书其语为记

  ○袁宏道

  云峰寺至天池寺记

  △云峰寺至天池寺记

  云峰寺而上道愈嶬青厓邃谷匝迭而行絮而粘屦者曰云幽咽而风弦者曰涧独石而梁一丝百丈下临千仞者曰锦涧桥缬红萦碧蜿蜒而导者曰九迭屏怒而兀忽如悍夫之介而相怖者曰铁船峰数里一息芟崕而亭之者五路山钦则削杖而跻遇泉叶以酌过试心石望竹林寺后户泉韵木响皆若梵呗乃拜亭尽梵剎出上宵诸峰障而立犹在天半佛庐甚华整覆以铁一溪涨绿冷然阶下稍定乃上文殊台俯盘鹰见背千顷一杯少焉云缕缕出石下缭松而过若茶烟之在□巳乃为人物鸟兽状忽然匝地大地皆澎湃抚松坐石上碧落而下白云是亦幽奇变幻之极也走告山僧僧曰此怕也无足道

  ○何南金

  游鬼巗记

  △游鬼巗记

  余耳熟鬼岩之胜最久岩故莆徼地非悬车百里不得至戊申嘉平取道江口背莆境西北指桂苑则柯生尔珍先宿迟予促登岩巗距苑椒洞出岩底洞空透可炬行十里因张道人铁柱鬼王其中下巨石封镇故不可入出苑右折里许水石清驶莆山率以泉胜其特秀之石鲜数仞强者兹山香炉丫髻诸峰稍成林立斧劈势最奇则入谷两危巘矗空百丈苍碧山疌嶪望而知其为异境造岩五里寒门幽壑蚁旋百折始通巗身光紫圆腻直插一幅云母屏冠万山顶特异他巗堂皇竦杰阔视孤倚如帝座布扆而空其案也如玉京崇墉而无其雉也如巨灵植掌而绌其指也如金鳷张翅而坦其腹也巗已绝奇而飞泉一道灌顶漫腹界巗泻落则更奇巗下屋数楹嵌岩凹入栖张君像一龛巗突为蔀泉落则喷者击瓦为珠细者润檐为溜张君前一石井溜适承之巗宇虚閴溜入井淙铮皆作鼓铙音绕室不去巗前平地仅堪布席低首俯■〈日间〉来处则一穴阴风一甑白雾蓬蓬浮浮扑面起恠石尽作青狮苍兕昂骧戏舞于洪涛簸荡中人如排罡风披灏气十步九折而上觐太清复为九阍当关虎豹猛蹲恐喝而怵杯之至此则□天广庭丹霄绛阙万象在下而巳闽土不雪独此地高寒间雪此日刻寒故宜雪不雪而雾阴霭滃翳出没变幻踵底顶端傥芒乎其非我有巗即无鬼而谽呀豁闭窐寥崝嵘固鬼窟也吹烟吐雾招雨啸风固鬼候也吾生之得于沙刧也几何吾身之得于沙界也几何几何中其为生同之而足奉足及之而目奉又复几何蚁穴之漏大阳乎芒针之占太虚乎此虽云鸟过眼肄茁送时到手会心必无放过况走一官于数千里外决其南亩北窗之见而荐以谲诡魁奇洞骇之观犹然覩面而自失之悲乎一沙之富不受而还之大造也我实自贫矣今人从草泽而跻峨嵋之巅不知踵之高也从郎署而着惠文之冠则扬扬趾高屐折矣士固有志吾好吾从乎柯生笑以为当洗斝更酌揖张君而退

  ○王履

  始入华山至西峰记
  上南峰记
  过东峰记
  宿玉女峰记

  △始入华山至西峰记

  寓长安新丰丘丈偶谈登华山所得且纵臾偕余再登七月诣丘丈适病遂命其外孙沈生相余骑驴行二十日抵华阴宿焉黄大使具酒肴待因谓余曰闻游者及青柯坪仰瞻多自沮以故卒不敢往遣其仆惯登者二人导予翌日业行近山口泉声琅然稍入殿角出灌木中仆曰此玉泉院也至院外观希夷先生塑像熟睡如生立清樾中诸道士出迎亦言缘险难甚草木交戟不可以礼服赠余一杖谓可扶到青柯坪以上则难用矣于是以短衣行縢往沈生徤善步跣以行二仆前导傍山对开神意飞动于时宿云在巅羣峭未出余烟自旁山上褰朝阳射其端壁立之玅荏苒可得风触壁鸣翏翏调调而不知其所穷余喜画相契特深遂凝立四人远呼而安知予之所得不在急也地多腻棘蘙不见路他■〈禾执〉复相错稍不谨视则触面冐发局且踃杖攀以进予素不善步骤登累息必竢定始行时以纸笔自随遇胜则貌故行视四人愈迟四人常先若犹豫然然沈生知予予策亦策憩亦憩予僮虽不觧遇奇树奇石即报亦颇慧貌不能尽者俾记之及涧而斧斤声杂蝉鸣鸟咔泉亦淙淙然如琹如筑如佩环其停汇处澄彻如镜微涟动摇日影上壁中多红白砾余盥颒清寒透骨试尝焉甚甘美胜吾乡阳山泉几十倍涧北绝径处实如柚者下垂僮越险取食之蜇口弃去西转至小石洞洞外枰石如坪中可参坐坐其上书所赋诗而东巗方洞适与之对意灵诡内潜遂相率以入仆曰此希夷匣尔盖其葬处也棘梗道不得近因疑匣为函恐指所盛蜕者而俗谓之匣与及上方峰峰直立铁鏁下垂望峰端漫不可辨但峰腰杂树倒悬斜倚而幽意可人鏁两畔多小坎籨下达上深可二寸仅容履端葢登则缘鏁以托足者仆曰上有道士王友巗居惟玉泉一二道士时裹粮往食之鏁尽处及石罅号西玄门此峰葢唐玄宗妹金仙宫主驾鹤升仙之地而门则玄宗觅金仙而凿焉者也从门入盘折数峰顶始及支巗所居南望连山不知所止上无杂草惟细辛一方不多产余虽摇中而惮险弗敢进坐峰杳娑罗树下瞻怅者久之繇峰根北折度狭径外则壑谷类也败叶覆地不生草行叶上不知窊隆蹑空辄仆偶一失脚几坠厓下偶旅迹幽医中古藤郁屈正蹑树根连叶卒然鸣疑以为蛇也注视三樵人适从上来余问青柯坪远近不对唯放歌唱答而去出树外大石突立中豁若斧劈然仆曰此第一关也乡人避乱时每入山垒石绝此予视关内尚乱石劳取无数关佑二里石虎踞因坐摹之忽不知四人所在厉声呼不应迹之半里所则皆坐涧边投石子涧中以戏此处水深路绝当蓦涧赖涧石参错不远躐过回视其澴瀯衍漾砅冲之态而吾意适永不能以遽释几失吾主涧外瀑布正悬南崖端下激树干飞沬成雨黑合因风容与久而后坠又百余步则第二关也视第一关壮虽不逮而险则过之关内阴风劲甚不可留促步出返顾所来则一青霭耳复登顿冥密以行诘屈数百折见坪绿霭然林端既至乃青柯坪山恰半从入山来悉崎崟侧塞夷者惟此草长过人冈之上有神祠础余瓦缺日正午少饥幸持瓜果饼餔分食之汲祠畔井止渴日渐热足软不可支卧祠前石阶上适二道士自上下问焉盖玉泉之侣自西峰还也与之语虽无奇亦善遗世者自山口至此其石之奔突倚伏出林医树者殊形诡观殆不能以物拟祠西南则始奉鏁处也置杖草间闻松风飗然此以下皆杂木无松以上则纯松矣蝉鸟遂绝诗人谓山深无鸟声信然鏁曳危石上仆先进余亦攀过路萦纡并石根极隘必缩以行路断接以木行则摇少进一峰前障不甚峻上大下小所谓巘也无草树黑黄白相间上有赤白二圆形仆曰日月岩也复行余二百步直崖崭立有短橛阁崖罅为级如梯鏁旁垂问之乃百尺撞也级每腐或缺繇级以上先轻蹑试之然后寘足通此有类是而愈长者千尺撞也缺腐亦然纵仆辈欲援何以为力既上凡石之如峤如扈如岿如巴山者眩视不可数抵前崖经忽断崕峻削无可为径者即崕腹缀小木如犳当绝谷之上凡三接始及径铠亦横缀崕腹余日焉迹未及而先痿矣遣四人前度虑逼吾后以振也余趦趄握鏁寸进之闭听壹视步歇半木伊轧鸣东野登阁尚称脚脚踏坠魂吾今何称哉因自咎以亲枝履此险昌黎恸哭遣书以诀者即此非与半时许乃得过问诸仆仆曰老君离垢也信仙凡之隔如是复斗折道松林中医不见日毛发耸然沈生谒祷山神祠惧苍龙岭之迅风也既至老木赤立唯东南一枝仅存微有叶根乱布石上若万小蛇攒缀蝡动余骇焉貌其大较因思平日画树虽搜奇猎怪致巧宁得似此所谓画不神于所仿而神于所遇也然而望蛇蜒入云势未知何以处此尝闻登言度岭慎勿旁视视则恶风者至危不可度岭凡两折中突旁杀者背色正黑鏁当背上并鏁皆小坎亦犹上方峰所托足者二仆先示所以登余匍匐踵其后以大喘不自禁因四布伏岭皆窃窥其旁则深不见底但见松头濈濈出没苍烟中万峰罗拱向背高底邪正起伏若翠浪汹涌相后先秀不可状风飒尔有声众籁齐作杳洫奔激远近胥应忆登者言遂胆掉股栗不能动去上折无几视若天渊然风稍止寻进而仆巳过上折矣余勉强进一折日少昃愈热予裸上体犹流汗不止行上折觉稍便渐熟故也自岭下仰观将谓顶绝无复过此及岭端则峰头插云尚未知有几里繇是筋骨如脱喘促弗暇出一语倚树息四人则相语角徤若贾勇于余者时云方滃然开合若相背往来四峰端悠扬不巳余神凝其间忘所以事事者仆辈弗是喻促以西峰尚远勿稽遂作以行至此则少上皆径于石鏁从横罕无鏁者又越五六险始及镇岳宫宫在西峰顶东诸神列坐不辩何谁松罅间金碧参差与日争炫者岳帝庙也庙后松极森邃风一振之掩苒之形纡徐之韵繇松端倏尔东鹜接之既冺忽又如在及庙见道士王老师款坐庙之前则其居也四壁萧然余意其独处于荒绝之区无所畏无所悔者非有得能尔邪徐叩所有则平平焉耳乃知其非实见道而得于寡欲也窗在西壁隙有光开窗而其居则庋之悬厓之上俯瞰浚谷不见所极唯松顶麻萃斜距窗二丈许峰壁峻拔自浚谷直上霄外略无突陷真所谓削成者壁上一松寄之壆间根直下如悬死蛇枝梢正拂窓手可接松实累累余提以断甓弗中坠下触石且坠且触声如从瓮中来良久始息至是则颓阳向微霞彩渐发倚窗望西北平田无际荒烟莽然中有渭水委蛇如龙日光射水中金闪烁不敢正视居之南乃大冈颇类龟背色墨而粗涩冈下羣峰如攒剑如束笋无一浑然者予将摹之而岚霭迷漫弗果东望玉女峰殿正在峰顶雪壁烁日殿旁有物似人非人往还松树间远不可辨冈稍南大迹一冈上深可三寸长四尺余旁镌目灵足三字窃谓力能劈山其足迹仅如此且东峰掌形自峰端达峰底如彼之大手而配以如此之小足理固如是邪东则东峰玉女峰昆季相倚唯南峰嶻焉独出侄视三峰薄暮不及往遂宿焉风怒号御夹犹冷视苍龙岭祼体其寒暑之异乃尔哉

  △上南峰记

  拂旦起王道士出华山记相示自峰厓洞谷池潭外其宫观古迹等不可记食巳纤云不痕旭日初吐露未晞具行腾草屦以敌南冈外皆松林裁入笙簧盈耳屈盘行林中迤逦渐高境意交止弗暇接将谓地升恍不记自西峰来也松皆合抱森若笋擢寒不生陵苕唯萝薜青青以与松永而樵斤不及余感其得所栖焉行二三里稍疲坐松根养力而四人巳在石梁外高唱曰南峰至矣起而前仆曰此希夷避诏巗也余以目昏不敢流盻竟不知巳达岩底因仰首怪状可愕巗土覆似蜂窠然颇类太湖石或类波涛荡潏所为淡黑津津焉余坐观不厌自谓不世奇逢细貌之仅得彷佛西南角一罅明透可侧身入命僮掖入之及半见罅外树梢动摇日影流罅中明闇稍分上滴沥如雨阴气挟罅风扑人巾服皆润下湿不敢进僮曰壁有镌字四行不辩何字余眊亦弗之识繇是自巗底北旋峣兀中度小榷又度架枝代榷者三若波舟之所摇荡古树一根拔卧壑上阏道勃窣踰松上过得真武祠遂入谒龟蛇在前记晦翁谓本北方玄武宿非实有此神设为形像以神之耳余谓干鱼朽木题以大王居士便能威福上何足怪从祠畔上磴扶石阑转峰角皆石版布道阑外临绝谷试微瞰怵然神愯闭目低首倚壁始定峰南上下壁削亘东西皆阑也异焉伏石版下觇葢镵壁成堮以迭石置阑面之中窾石以入则所谓朝元洞也深可四丈广近之高又倍焉纯白如雪中设三清像余问主者岳师师曰昔贺老师营此四十年虽凿焉而不敢碎石下坠坠则雷动龙潜故也自尔且凿且运功未就而师亡继以其徒甫就洞外西数步师又穴石版鏁以下达西转则师之避静处也沈生等跃然往观予待二时许还曰穴之下则鏁双垂鏁尽则版道也穴道相距不知几十丈石栈插壁以当其中缒鏁下至石栈少息复缒至版道又少息然后攀鏁西行数十步渐高又数十步始及避静处回视版道则载之铜栈之上而铜栈则插之峻壁之中外虽有阑木久多腐必炼是赖掩其振摇石栈一铜栈十七竟不知□时于何所置足栏之外下见松顶如灌莽在杳冥中师去此几时其室其爨所犹在然非凭土凭于块石之突崕耳室畔石洼不深水则满岂师籍是以食饮者与石之西则别巗也巗类俛首形遥覆室上上镌全真巗三大字填之赤色然上下俱不可倚岂人履虚而□之邪吾初蹑版道知有版道而已奚暇他及既至而得其所以始不知止于何地我辈壮年恃力不少怯今精夺于此矣去洞沿故路东行降八九折缘磴复升巨石错峙石分处如甈下视类井底黯不见物然两木倚石可下仆曰安真人肉身所沈生率三人下观及还谈真人坐石龛不坏具衣履如生人抑坐逝处邪跻石以望见峰岭羣松如沃峰背类覆盂麄皵如砺可纵步四人争先若飞余至此巳攰甚足不吾许殆及岭憩龙潭旁掬潭水颒面潭有三深浅不等深者不过二三尺仆言虽大旱此弗枯志称顶有池生千叶莲觅之不见不知当时骑茅龙天飞者其繇此非与最高处一松孑立余倚松望信乎诸峰罗列似儿孙矣云适生从玉女峰东峰两间出倚风作懒态欻突然北涌似颠崖状既而复还渐幔于松巅不动如憩而山北所见皆漫漶不可识意彼或仰瞻吾固在云表也青莲居士谓呼吸气想通帝座非此而何尼父登泰山小天下彼果及此邪既下又东行五龙神祠祠之外小碑一辞翰具美有涣而为气气运而为精精变而为神神化而为灵等语因爱而再诵忽祠畔二小鸟下上峰壁不鸣青灰色颇类鹡鸰尾稍短不知其何名岳师曰此鸟相与久矣饭熟则乞食于我食已则去或寘粟掌中亦跃以就啄师年八十五矣两目俱昧然往来祠洞两间陟降如睹非有道者与不然安得人鸟相忘如此

  △过东峰记

  繇祠北降而东取道松间忽有物行松上大如鼠尾芃芃然闻人声矍视不复动仆辈拊掌激之越树去行二里所至山祠入观焉山水画满壁颇似范宽家法而浑不及化老君殿中居杨师迓余谒之师出果茗松花粉供余并以万年松数十本为赠盖卷栢之属而不屈者虽有松栢名不过石上小草耳卷栢亦以万岁见称于本草则知二物固皆稿而不死者矣大松蔽峰清悄幽閴殆不可为情然过青柯坪来多松惟白杨一二间之每风韵松林杨叶作策策声如按如节彼吹竹弹丝敲金击石者其近与偃仰是间意风味未减贞白殿之东则东峰尽处也下望平田襟怀洒然远近诸山相闯于烟芜云树之表黄河渐近东迤如带潼关冈垄积苏于河滨遐览未周云倏阴渐黑平野皆晦予疑南东向立风飒然自西雨来万松皆鸣松实交坠日斜透云罅出云影渐北逝遂散余与沈生磔松实啖之索苦茗于师以助其胜稍南一炀突出松底下磴迹之得石室焉旷朗可容四五十人都灶□所等举不敝今惟一人居之禽声不上青柯坪虽因于高寒而亦因于无养也闻是峰可翫日于天未明之际而粮少不敢居唯问师仙掌何在师指在峰侧而玉女峰可迫观于是别去

  △宿玉女峰记

  降而西二里许东折渐上至是无磴多倚木枝根石间代为级皮脱滑不可登五人相与推援以进凡二十余处则玉女峰顶也尝闻女冠杨氏名妓也少年入山食松皮八年始火食或枵腹坐即大雪七日不粒亦无恙竟日夜弗卧因访之石室中尸坐如寐见予起相揖笑曰此中罕闻人声君何来之异耶余告之故就问其入山时则三十有七岁今巳七十有二岁矣自云一生无病观其颜虽非丹而精神粲然步甚徤固知其有养也引余步松间风适来激峰壁直下如箭寻松林度壑而去相与立隒端因指西峰东面窊隆如莲花谓余曰此正西岳莲花峰也安有峰头玉井之产余至玉女殿道玉女所繇观洗头盆葢石上一员坎尔水绀碧不干集仙录称有五臽不知何据之殿右观韩姑姑遗蜕遣僮撤所障乱甓吞棺葢窥之殆如初殁者杨氏曰殁几三十年矣虽槁不腐以杖擿其足亦不僵有道者乃如是葢杨氏师也大石如龟殿正坐龟上而杨氏石室则籍龟腹为之覆繇殿前踰石梁比眺崇冈廓然然狸豸不能进冈半有大壆焉杨氏曰唐玄宗祷雨抛简处也下通黄河恐或然尔复旋至石室前指以迫观仙掌所在余与四人循东峰北行斯湏林断豁然乃东峰之西北壁而玉女峰之东北巗也巗西砮如鸟喙距东峰不远上峰下缩瞰即魄褫砮处小松一生附巗侧不见根出巗上者三之二中无鳞而光仆曰此舍身树也游者抱树转数匝则获福予僮闻即抱之转不休峻遏乃止巗正当仙掌可察遂坐忆王涯仙掌辨谓峰有五崕北壑破巗而列自下远望偶为掌形俗传则曰巨灵擘剖掌迹犹存余因思涯之所辨似得于传闻未尝如吾之迫观也殊不知膏出于壆溜以渐淡黄微白间之黑壁中上则五岐下则片属岐者如指属者如掌复有细溜无数杂五岐间远望之则惟见其大者故五岐如指耳宁有五崕北壑破巗而列哉且膏所溜处比比皆有岂惟此掌为然山石本黑其或淡黄微白者皆膏溜之色也此掌外惟日月巗最多其次郥东峰西壁近于杨氏之石室者色状与此掌溜痕不殊但彼不类物形故不以为异而不称耳虽历代硕儒诗赋同然一辞于巨灵之擘而不之难也将暮假宿杨氏石室中再请所有惟答以待尽而巳余知其闭弗强也欻有光如灯度室在松林中仆辈惊指杨氏徐掩其户曰与尔何预岂记所谓照明者与此亦可见杨氏之有定力矣与沈生步殿前以待月二更许光射万松中碎影满地风飔飔然自三峰来清固不胜寂亦难处因退寝夜半大声迭阵如涛雷然欲酿雨惧粮绝竟不得翕目迨晓风幸息趣具饭下山至都土地司仆还指南峰端如练者曰水帘洞也以昨之弗知小立祠畔以听杳不得所闻午及青柯坪觅所置杖亡矣然降此登顿易步可与四人敌因思官殿林木得全于上者险是赖耳然不知鐡鏁之所经始路何以识人何以登也余学画余三十年不过纸绢者展转相承指为某家数剽其一二以袭夫画者之名安佑纸绢之外其神画有如此者始悟笔墨之不足以尽其形丹碧之不足以尽其色然是游也亦非纸绢相承之顾吾矣箕踞石上若久客还家而不能以遽出也三步回头五步坐乃于我乎见之虽知毛女峰邻于上方而不识其处仆言王刁三洞山外之西及玉泉院则日巳在西南隅矣弗果往呜呼生太华之方繇太华之侧古今爱游者亦每以难险自画虽少陵枕籍关中亦望焉而止耳天下奇绝处固有系乎缘之偶不偶也郄诜谓山行洗尽五年尘土肠胃吾尘土五十年不意中得此行虽遘一遗十而秀拔之神雄特之观亦足以畅夫一生之拳局矣昔人言会心处不必在远窃意未得至此恐未可谓之会心余子平之累巳向毕而遐蹈未能者以母氏之颓暮故也掇其大都以志奇遇

  ○顾云龙

  雨中游善权山洞记

  △雨中游善权山洞记

  夫山水者天地之委形也晴晦者阴阳之令候也景物融朗则偕朋以遨游风雨晦冥则独居而闭户中人以下者之怕情也若夫披寒颷以策杖沾树雨而携壶览朓则冠屦尽濡攀跻则筋力为惫如斯游者得之古人而巳义兴古邑夙称山水之佳堵氏而难雅抱蕙兰之质余也游学斯方获聆清论乃谓善权古洞胜异尤锺爰驾龙船相邀往眺余亦忻然乐从浩然就道自朝徂夕惊烟雨之霏微诘晓占云惜沈翳之未霁言旋则何所闻而来久驻则何所见而待业巳为之兴何能御尽是披笠乘舆张盖坐马指山门以遥入松萝荫数里之长坐方丈而裵□殿剎巩百年之固乃凭高衲导引僊区虽足不宁武而直欲穷探矣语所见则澄渊得雨益泉响之潺湲石室凝烟觉嵓阿之窈窕仰瞻玉乳圆若一成俯憩芝田夷如犁就丹灶秘不寒之汞平崕题多士之名转入则转奇辄见则辄羡时惟九月寒若三冬相与开樽共成趺坐衣履湿则析薪以就燥筋力惫则屏息以怡神举烛而明生阴閴石燕惊飞狂歌而声绕瓒王亢山灵骇慑漫因酒力务入幽深载陟岑崖益劳牵挽远瞻云树荒凉淑女之妆台近眺危冈屼山梁王之郊壝前堤后拥僮仆忘疲遐览冥搜余亦不复知倦也乃知兴繇人作虽天且弗违境果异灵则人斯心醉苟须晴爽曷称清狂未若斯游邈矣独胜较之桃李之芳园阳春佳丽兰亭之胜会风日宣和彼亦常耳曷足多哉抑斯风雨余窃有疑岂山灵欲俗驾之湍回亦抑靖氛埃以清道是未可知也时既周游天亦就暝于是再宴山堂翩翩返棹堵子曰是游乐矣能无言乎余也不斐为诸公倡

  ○倪岳

  瑞梓记

  △瑞梓记

  梓以瑞名志孝也夫孝大足以动天地感鬼神小之格鸟兽孚草木古则然矣然究之天地鬼神以其诚鸟兽以其情或可以一致至于草木无知之物于是乎有难言者矣然笋可萌栢可以枯则根着于土生生之理固在也若夫不根之物斧斤斩伐之余其不至于朽腐摈弃者鲜矣而或者发生意于既死续华滋于巳绝则古所未有而今仅见之其人之孝之所感何如哉宜兴之荆溪有着姓曰蹇氏其子律以景泰甲戌丧厥妣葬祭一秉家礼斤斤然称孝于其乡之贤者尝言葬师言削梓木为简椓之墓兆之隙盖习于镇安八风以妥其神之说虽不经见而孝子之不忍其亲者怕勉强行之既葬岁且旱他草木多槁死独二梓者忽焉复生郁然竞荣以交荫乎新茔观者骇于声闻者动于情律之孝亦诚矣哉乡之人异之目之为瑞而请记于余因询之其友户部主事邵文敬益信遂为之书呜呼无知者可感也况有知者哉巳绝者可续也况蕃者哉繇是而知蹇氏之世着孝义于一乡延门祚于弗替皆于是梓乎占矣

  ○丰坊

  神钟记

  △神钟记

  海盐禅悦寺神钟胜国时宣忍杨梓以海外铜铸建六丈楼悬之声闻数十里 国朝天顺中忽无声渡海者覩其影波间浮屠用法摄之乃复声成化初楼圯浮屠啬于财建之卑邑产悉侏儒焉今   上之六年楼再圯钟沈涂邑复病尫于是董隐君从吾偕厥子进士谷进浮□法聚氏相谓曰夫楼卑而侏儒产焉涂沈而病尫焉钟之神其关于民之休戚也若此楼曷可弗兴七年正月壬午乃盟将集四方之乐施者庚子钟忽自声若扣百有八给事屺山许公宿茶磨闻焉于是锺之神益显南宫子犹闻而叹曰钟冶物也而关乎民之戚休将怪耶诞耶繄象教之显耶其山川之灵钟于斯耶吾勿得而知也从吾子非诞者也尝学于圣人之道而非惑也唯斯钟之神殆必有说其惓惓焉民之戚休志则可喜巳古之君子学也凡以行其道也其于民喘息通焉故有呱呱弗子昧爽俟旦席弗暖突弗黔者巳今之君子殆不其然下乃牧伯守令完簿书塞厥责斯良矣其有志于民之戚休者乃为迂为矫为狂为戾泽固不民逮而斥且去矣是以仕者其来也若燕宾其去也若敝冠民亦罔离厥衷乃下顾为雠焉夫若此者将斯钟弗若耶进士谷固将仕者也从吾子则隐君也而弗忘禾民若此吾用益愧有位者无惑乎董子之神斯钟也使有位者怕董子之志廓微核真敷愽策久斯辅天地赞化机神将在其人在其钟耶从吾子逌然兴曰善善子之言广矣邃矣吾将碑之为神钟记

  ○王云凤

  补烛记

  △补烛记

  弘治柔兆执徐八月哉生魄余直夜祠部吏人进烛瞑目而坐顷之沥沥有声乃睇焉则烛之肤内溶而逆案有故笺列而防之以为奇策复瞑目坐铎廵者报一鼓开目视则炙笺离披汁四溃出循肤而下悬者累累如画猿子母手接探涧果状堕几而矗者若怪石枯松层楼锐塔奇者若嬉儿伏大最奇者若老翁负子未角之犊奔而返顾蚁蜂蛄蚓攀缘而上其泛滥如江河点缀如一玉者不数而其势澘然未巳也余曰息焰可免乎吏请以末盐补其缺徐以其余为之垣烛烬不复坏也嗟乎烛以坚为体以明为用以不坏为材吾之烛岂固不良于他烛耶内有所炽不能自制而外无劲臣强藩相与周旋保持之吾且闭目焉故笺之防适以为病吾且以为奇策焉向非吏之请其不为弃物也哉余于是有感焉治安之国光大之朝或登一匪人行一戾政则众哓哓焉诉啧啧焉议以及乎小人之党既繁而政之积弊益甚耳目习惯以为常非惟不形之言亦复不介于心而风俗始变国家始衰矣庸劣之君冥弗之觉方且以故笺治之者世岂少哉汉而唐而宋千载一辙吁其可慨夫盐之价非贵也吏之言贱也而可使吾烛为良烛然则兴治之策拯弊之才世未尝乏顾人不知用之耳载籍称扬侧陋询蒭荛又曰为政在人余于是乎重有感

  ○黄辉

  李公平险记

  △李公平险记

  西于平都可十里许竖岩衡梁蛟环束江江怒而战空激岩竦怪石鼓猛炮霆互吞戈鋋鳞鳞饥涎波豗舟一无幸立入鲊瓮黔南李公昔司渝李行役过之躬尝厥险谓滩母顽铲若必我姑视吾力宁尔久贷后十余岁果来斧蜀亟檄治滩母养余横时维万历三十有二载役使春中人贾厥勇滩石惭愳未烈先泣沃膏雨来邪许倾山氷磔金流不见凿痕江舒以前縠如熨如凡五阅月遂告成事舟樯往来望之欢踊昔我繇兹五色靡主滩声磤天鼓榜不闻万斛叶浮千指发悬窘迫无之羣号大士谓唯大慈能救斯苦是故字滩曰观世音赫赫李公应声大士砥兹巨阻若捩舵转匪神所相易讵乃尔神不敢居归之我公公筦尔曰功则何有兹滩十年郁淤予怀虽不去心敢谓必偿帝鉴予诚竟决以流斧如不西其奈滩何必云有功归诸国家佥曰让哉昔崇伯子寔产我蜀涂山家门凿峡如新公昔为理囊蜀利害今重我莅若还厥乡探怀施仁幅利澹菑如出金简奔走百灵若兹滩险匪水匪石假合成隘乃干公斧无心乃尔况有心者凡兹伏慝有如此滩勿谓滩众无暇尽斧公斧在心不依形力非故平之繇险自取有险有平犹云相待公非险平而未平险一滩就平百滩震惊不霜而栗雀仁生威昔漕江淮再澄河海斧无艰夷皆立底绩拾衣带水觧结何有若平都者又带之缕何况其滩而敢怙险公念在滩竟无自负繇滩以往报国何极尚辅明惪远追伯禹百尔神人当矢如公务平乃心无负 帝命心本自平何故而险心所造滩险百于水母谓无伤必有斧者禹亦人耳独平水土思日孜孜为不平故能平一险一险之禹公功匪滩即茌功在以滩功公如管窥天天岂在管亦不离管故树斯碑表公平心以平神人如铸九鼎为神奸故使弗若若孰为鼎者呜呼念哉各获乃心如获公碑无险可斧无滩可平是为太平荡荡岷江公功常存维工即绪公落以诗巴人和焉勒石亭之亭依于堂有台有坊辅以仁词苾蒭守之并有滩岸滩去名存维观自在常与公俱预斯役者守令而下几若干人附树碑阴永来禩   【 亦是古文法亦是佛经法】

  卷终

  ●皇明文征卷五十六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书事
  疏
  上梁文
  启

  ◆书事

  高启
  朱纨
  归有光

  ○高启

  书博鸡者事

  △书博鸡者事

  博鸡者袁人素无赖不事产业日抱鸡呼少年博市中任气好鬬诸为里侠者皆下之元至正间袁有守多惠政民甚爱之部使者臧新贵将按郡至袁守自负年德易之闻其至笑曰臧氏之子也或以告臧臧怒欲中守法会袁有豪民尝受守杖知使者意嗛守即诬守纳巳赇使者遂逮守胁服夺其官袁人大愤然未有以报也一日博鸡者遨于市众知有为因让之曰若素名勇徒能籍贫孱者耳彼豪民恃其贷诬去贤使君袁人失父母若诚丈夫不能为使君一奋臂邪博鸡者曰诺即入闾左呼子弟素徤者得数十年遮豪民于道豪民方华衣乘马从羣奴而驰博鸡者直前捽下提欧之奴惊各亡去乃裭豪民衣自衣复自策其马麾众拥豪民马前反接狥诸市使自呼曰为民诬太守者视此一步一呼不呼则杖其背尽创豪民子闻难鸠宗族僮奴百许人欲要篡以归博鸡者逆谓曰若欲死而父即前鬬否则阖门善俟吾行市毕即归若父无恙也豪民子惧遂杖杀其父不敢动稍敛众以去袁人相聚从观欢动一城郡录事骇之驰白府府佐抉其所为阴纵之不问日暮至豪民第门捽使跪数之曰若为民不自谨冐使君杖汝法也敢用是为怨望又投间蔑污使君使罢汝罪宜死今姑贷汝后不善自改且复妄言我当焚汝庐戕汝家矣豪民气尽以额叩地谢不敢乃释之博鸡者因告众曰是足以报使君者未邪众曰若所为诚快然使君冤未白犹无益也博鸡者曰然即连楮为巨幅广二丈大书一屈字以两竿夹揭之走诉行御史台台臣弗为理乃与其徒日张屈字游金陵市中台臣惭追受其牒为复守官而黜臧使者方是时博鸡者以义闻东南高子曰余在史馆闻翰林天台陶先生言博鸡者之事观袁守虽得民然自喜轻上其祸非外至也臧使枉手三尺以雠一言之憾固贼盩之士哉第为上者不能察使匹夫攘袂羣起以伸其愤识者因知元政紊弛而变兴自下之渐矣

  ○朱纨

  茂边纪事

  △茂边纪事

  嘉靖丙申季春乙丑护林 【 茂州驿名】 之北来远 【 迭溪所驿名】 之南长宁古驿之墟 【 长宁驿今废为堡有提营官戍守】 穆肃两河之会 【 穆肃堡名两河会其下极险隘南北粮运必经之地】 有戎不轨倡自三沟 【 深沟浅沟浑水沟皆番寨名】 羣丑弗威阴连二姓 【 大姓小姓】 稔凶残于杀越肆睥睨于转输神矣枭鸺作慝惟窥日入秘如鬼蜮欺人至拟天骄急峡鲸奔呼吸系千人之命重关栉比安危引一发之□天意伐谋地邻告变 【 时报三沟紏大小旗山水磨儿立赖子高黄脊鱼凡十寨夜伏伏两河口上下期以来朝劫运】 周郎分阃 【 参将周继勋】 夜传铜虎之符龚尉名家 【 长宁提营指挥龚锐】 早试金蒲之镞羣饕大沮一芥不遗兕出柙而猖狂豕负涂而踯躅婴此方张之寇四路无双动皆以律之师三城有恃 【 贼既失望则反攻长宁纨力主战守深戒抚和龚锐一日三战皆捷】 警闻参府建节星驰 【 周继勋】 令下岳希刻期云谷 【 岳希遂长官司坤元】 累官都督何无忌之策勋独将游兵杜诸公之敌忾松州遣骑临翼移屯 【 时总兵何卿守松潘遣方和何礼辈援长宁游击将军杜钦自迭溪移驻穆肃】 乃控上游互为策应蜀山吠日百尔随声周辙惊霆纷如怒臂外河西诸部日扰边陲 【 河西巴猪黑水历日诸寨助贼攻长宁】 内要山后诸酋径趋我闼 【 茂州山后罗多魏磨白若罗村古得失堕才主核桃沟诸寨攻茂州】 积威人衲劫竞传市井讹言故态复萌追咎辕门惜赏 【 各寨岁赏长宁路费银一万三千迭溪路八十以为常癸巳岁大中丞南间杨公率总兵何卿平五寨乘威尽革之止循故事存银一千七百有奇量犒酒肉而巳至是贼以为辞传者从而和之】 所赖九重神算炳在琅函时惟两院英名茂流锦里才兼将相河阳潘岳之孙 【 大中丞方塘潘公】 风树纪纲吴郡陆机之裔 【 廵按玉洲陆公】 刍荛并采臂指相通遂收涣而定疑聿劝忠而鼓锐三溪设险可堑可城 【 三溪自东路流出至茂城北山前合流西入岷江】 六哨分工且矛且锸台因山泽图永逸于暂劳阵寄鸟云镇大棼于至静 【 山后诸酋类年犯茂城官军闭门讲赂而巳至是相地于三溪出师分据之众无固志命即地为城西起岷江东极山巅东台名之曰鸟云山墩西台名之曰鸟云泽墩中为鸟云亭】 应兵陇水一战枯摧枭俊黑桥羣奔瓦解 【 城仅起数尺贼奄至众倚为固陇水长官司坤儿卜即阵诛贼首哭卓羣贼犇据北山三日乃退 【 核桃再炽达观花水之遗龙觜夹持进扼燕崖之隘先人默夺剧寇潜逋 【 贼既退恚甚大聚于核桃沟誓众肃队将再入寇时新城渐高乃分兵进据北山各□要害期贼至于燕儿崕击之贼牒知不敢进半月而散】 伺间道于夜泅坐收要害 【 时贼暗紏五寨为乱获夜泅诛之乃定】 获细奸于时出巧中机宜旌旗与白日交辉号令为雪山增重纵横应敌三军不损一人远近执俘一月岂惟三捷腰金贵介独驰不测之巅手刅元凶两夺群攻之具肤公尤烈胁从皆降 【 初贼犯茂为四月三日长宁亦以是日受攻几陷龚锐身先士卒驰千仞颠崕斩哭□巴夺其七稍炮两还如是者再历日乃降余贼皆解】 惟彼深沟犹兹跋扈千仞翔而弗下兰石为驱万夫葸尔莫前常山阻绝老师非计密使与权昭物采以犒军侈壸浆而属道狠贪可笑甘心葛伯之邀鸩毒有怀骈首中山之卧荆棘介然成路叱咤生风桑榆籍此收功诪张亏篑 【 四月二十四日遣使□牲酒盛张鼓吹声言穆肃犒军出深沟寨下贼争夺酒群饮之寻中毒死伤无数官道遂通将率龚锐辈特其巢穴周继勋力沮焉】 光韬巨阙舌戟争铦敌树萧墙笔锋御侮 【 时内外怕主抚赏之议有以私憾媒蘖纨者因与之辨且促何卿来会公移私刮往来百计】 断案得中丞之斧辨失仪秦突围迎骠骑之鞯欢交平勃既参而伍乍合而离 【 五月十八日纨至长宁迎何卿反复论难日昃始定议伪为不协之状而散宂期二十八日会剿深沟】 虚实相形正奇互用凿山通径故左道以传疑卷甲衘枚忽中宵而乘懈悬崕壁立未遑邓氏之膻分部蚁登亟树汉定之帜尽连碉于一炬烛万劫之遗冤数杂虏于横戈刷千工 【 崕名】 之深耻 【 至期纨与周继勋至自茂州何卿杜钦至自迭溪部分指挥李嵩兵屯神溪沟庞振兵屯刀溪沟高智兵屯燕儿崕曹■〈日上永下〉兵屯魏磨墩各为进击之状留周继勋屯韩胡堡维舟江浒为欲渡之势以缀二姓援贼之众留高黄脊鱼降者子穆肃诸堡以杜往来傅报之奸龚锐分兵繇长宁□门路指挥蒋启兵继之坤儿卜坤元兵繇长宁后山路法保继之指挥曹克新兵繇两河口路长宁安抚司兵繇长宁下门路杜钦兵繇穆肃山路俱夜半衘枚缘崕而上凡越三岭未明抵深沟寨袭杀守者合围之焚其碉一百八十余座火三日不绝何卿洎其子何希亮周继勋杜钦各营其巅为进击浅浑之规】 浅浑伊迩一夕亡唇老稚相携四山崩角事惩姑息恢张擒纵之规乱问厥繇克制短长之命众输心而悔罪争縳渠魁至断指而祈恩壹遵约束 【 浅浑不降不许献甲献牛羊不许浅沟縳送渠魁三人浑水縳送二人斩于军前与深沟余党俱贡方物来降愿受约束有断指截耳以自誓者】 刳牛泉杪饲马云端鼾息仰天之窝勒铭张口之石月初建未日则先庚黑水再清汉关重辟壮士歌而昆仑应妖氛凈而牛斗光伟哉主帅之功展也多贤之辅智慧信惟乘势号咷终有同人征调无烦旁县不闻金革公私大省居民尽仰帡幪彼媢嫉者何为竟捷幡乎何益嗟乎夷狄古无深治兵家未有常形处置得宜韩舆取捷忠邪易位陈堑为夷慎萧氏之金瓯白茅斯重碎范增之玉斗瓦矶何殊语要无他任人而巳遡历年之多难慨当事之寡谋舍耕织于专门玉人受教狃采樵于近利天险争雄千里征兵驱市人而浪战一言遣将率弟子以舆尸野心从此日骄士气至今不振或吹虀而过计每破釜而失声吝出纳于平时急抚和于临阵堂堂中国不羞城下之盟﨣﨣武夫尽剜心头之肉挍人餙诈谓彼昏而不知祈父招尤惨多瘠而罔诏驯致迩年之祸无如五寨之深 【 鹅儿鸡公刀农乌都鹁鸽】 江山助彼金汤道路出其门户防秋死别一戍数千来岁生还什无四五擢发巳穷于甲士裭衣不免田于户侯 【 所谓千工深耻也】 彼美督军呈身三宿 【 高智提督长宁时为贼诱拘三宿四百金乃免】 有雄骁骑遮道千金 【 游击酆爵阨于中途千金乃免】 魏磨觇我垣墉白若戕人肘腋有山如障来则高巢有坎如隍履同平地孤城巩固诸开近贼之门福将尊荣莫究折冲之志蒙茸北郭牧唱吞声 【 茂城北门外田数千顷不敢牧放马牛】 咫尺西桥鬼门腾号 【 茂城门外镇西桥号鬼门关】 狗彘贵于人命 【 长宁堡尝毙贼犬众贼来攻得人命钱乃散】 貔豺贱若草菅章玺稔凶神人共愤 【 章玺茂卫指挥因诱贼要赂者十余年后毙于狱】 仵勋死事日月为昏 【 长宁堡百户仵勋为贼支解】 上帝闻腥旋转廓清之运元臣秉钺凿开混沌之天 【 即癸巳之举时会计用兵之费三十万调合省兵数万】 罪恶贯盈宜俾根株悉拔险肤起信乃惟旦夕迩图猩血犹争虞旌倏下仓皇失措马高巳死之金丧乱既平人惜有功之袴徤儿觧体髦士弛担 【 乙未秋纨承兵备之乏】 乏承殊类杞忧环视漠如越瘠言犹在耳戎复生心试观四起之尘夫岂一朝之故及今不戒尚事因循厥祸长流将何纪极彼其之子束高阁乎几年亦独何心坏长城乎万里塞胸诸难未闻决策耸人销骨巧词秪见幸灾乐祸身如谋国何嫌殿上之争贼巳渡河尚作道傍之舍百年之算肯敛手以推棊六月之师但驾言于挥扇肩山欲蹶腹剑反攻太阿不识倒持宏词何用手板巳看倒执高论犹存嗟乎内有谗夫外多勍敌阪高难合息壤无盟肘虽掣而力自前踵未旋而乱遄定人见田单厉气遂收三月之功孰知神禹至诚会奏七旬之格竖儒几败乃事炎德方隆蔡功惟断乃成名贤在位匪人匪地惟动惟天葢忠良不病于扼腕斯夷虏无忧于猾夏天冠地履自循万古之常秋杀春生孰爽四时之令是非如镜赏罚快人英雄有乐死之心沙漠尽宣威之地嗟乎室家安枕所重藩篱七剂奏功宁辞瞑眩靡盬莫非王事匪躬乃见王臣戎塞归骖耆老垂汉官之涕青萍长价将军全报主之身栢府持衡宏启清平之宴 【 两院开宴名曰清平】 玉堂秉笔大书全胜之楼 【 玉迭王子元正】 白面何能躬逢盛事彤弓载咏共醉佳辰念一时共事之情成百折不回之义有痛更深于定惟亡乃保其存爰纪诸艰再申百韵

  ○归有光

  书郭义官事

  △书郭义官事

  郭义官曰和者有田在会昌瑞金之间翁一日之田所经山中见虎当道策马避从他径行虎辄随翁驯扰不去翁留妾守田舍率一岁数至翁还城虎送之江上入山而去比将至虎复来家人呼为小豹每见虎来其妾喜曰小豹来主且至速为具饭语未毕翁巳在门矣至则随翁帖帖寝处冬寒卧翁足上以覆暖之竟翁去复入山如是以为常翁初以肉饲之稍稍与米饭故会昌人言郭义官饭虎镇守官闻欲见之虎至庭咆哮庭中人尽仆翁亟将虎去后数十年虎暴死翁亦寻卒嘉靖癸丑翁孙惠为昆山主簿为予言此又言岁大旱祷雨不应众强翁书表焚之有神凭童子怒曰今岁不应有雨柰何令郭义官来今则不得不雨顷之澍雨大降然翁平日为人诚朴无异术也予尝论之以为物之鸷者莫如虎而变化莫如龙古之人尝有以豢之而佛老之书所称异物多奇惟学者以为诞妄不道然予以为人与人同类其相戾有不胜其异者至其理之极虽夷狄禽兽无所不同子思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学者知之郭义官事至不可知呜呼惟其不可知而后可以极其理之所至也

  ◆疏

  林兆恩

  ○林兆恩

  告天疏

  △告天疏

  誓志度世倡明三教臣兆恩谨疏臣得闻三教之旨直欲倡而大之使天下万世尽知世间则有世间法出世间则有出世间法教虽有三道则惟一而立本而入门而极则次其后先而力行之亦不为悖此乃臣兆恩设科度世一点之真心也非敢为凿空臆议自欺欺人夫亦有所受之也臣兆恩每以三教之旨必能信之人人而无疑即当道贵显亦必有信之者或有召见古不敢往而有来请见者亦当分庭为礼求无愧于古之孔孟又岂敢以一毫非义加乎其身而为孔孟一大罪人耶臣兆恩尝窃闻之人皆可以为尧舜故无分于贫富贵贱以至于智愚贤不肖其天命之性则本善也欲为儒则儒以吾心之有一孔子在也欲为道则道以吾心之有一老子在也欲为释则释以吾心之有一释迦在也必欲倡而大之使天下万世皆能尽知儒教人伦日用以立本也皆能尽知道教修身炼性以入门也皆能尽知释教虚空本体以极则也而后臣度世一点真心始慰矣然此非有大力量不能为巳不惟是非不足以贰其心而利害亦且不足以易其操然后可为也不惟利害不足以易其操亦且死生不足以变其节然后可为也故将军无必死之志固不足以统百万之师而匹夫有求生之心亦不足以守狥身之道今臣兆恩发大誓志以倡明三教于天下万世者亦巳审矣岂其死生可得而夺之也而又况于利害是非之细者乎夫臣兆恩特卑微一布衣尔然亦不能不赖天地神祗之所夹持护佑使臣兆恩能得无畏法力不为是非利害死生稍动念则是臣兆恩得巳荷天地神祗无边功德生死不敢忘也为此具疏不胖悚栗之至

  ◆上梁文

  倪谦
  罗洪先

  ○倪谦

  应天府学门上梁文

  △应天府学门上梁文

  应天为京兆之大府儒学乃首善之名区枕秦淮而引清溪风气于兹融结左锺阜而右聚宝山形相向拱迎梵塔凌空卓东南之文笔江潮通海涌朝夕之词源是宜庠序之侓兴雅称衣冠之萃止前修侈靡古迹留奇宋学士之联句金舂泉题玉兔吴皇象之断碑鼎峙号纪赤乌英俊来游进其德而修其业师儒乐育诵其诗而读其书深究濂洛关闽之传上沂禹汤文武之道共沐菁莪化雨皆成朴棫良材济济多士之克生落落名贤之迭出月宫攀桂云路跨鳌魁京闱而冠甲科文章追班杨董贾登台省而荣斧衮政事迈韩范富欧际文运之大亨仰先圣之遗泽惟是庙堂之空阔夙恢门阙之峥嵘棂星居朱鸟之中离火当文明之运兹焉取象伟矣开祥柰何风雨之震凌遂致材木之摧腐不有改作曷耸观瞻兹者恭遇府尹鲁公府丞白公台郡儒宗毘陵宦族斯文山斗善类栋梁顾此一门之当为欲图千古之不朽撤其挠栋易以贞珉府推王公既协谋经始于前府判宋公复互力赞成于后掌教耆硕克符厥志分训诸彦各罄乃心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予何人也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吾岂匏哉相与效修泮之鲁侯不惜召剖璞之荆卞乃感地不爱宝岳则效灵琬琰出乎昆岗琼瑶臻乎泮水断来山骨全无斧凿留行移至云根有带峯峦余润断鳌足以立四极巍然数仞之高表杏坛而启重扉浩若千金之费崇素王之庙貌饰夫子之宫墙云汉昭回上擎天而下镇地枢轴旋转辟则干而阖则坤壁立闲吾道之大防矻峙障回澜之砥柱精黉改色逢掖增辉从古所无迄今始见任使风吹日炙管教地久天长十年百年千万年垂衍无穷大书特书不一书揄扬罔既念我昔为游歌之所可于侯无赞颂之词请激昂工匠之歌敷唱儿郎之伟
  梁之东泮池春水禹门通好待一声雷奋蛰锦鳞个个化苍龙
  梁之西云路攀蟾信有梯礼乐丹墀期射策胸中文气吐虹霓
  梁之南四书六籍贵沉酣占却鳌头春宴处恩波新赐浅拖蓝
  梁之北灿灿三台星拱极人才培养赖贤侯要使公卿从此出
  梁之上门阙重辉新气象于昭默佑在天灵此去俱堪登辅相
  梁之下弦诵洋洋宣教化席珍待聘应时需美玉良金无定价 伏愿 上梁之后学颜志尹家稷人皋岁拔真才接武宾兴之选朝多名宦比肩进士之科凤凰台来今日之凤凰龙虎榜集盛时之龙虎蕴明体适用之学辅弼朝廷收致君泽民之功翊扶社稷儒风丕振圣道益尊

  ○罗洪先

  新居上梁文

  △新居上梁文

  伏以仲蔚园居睹蓬蒿之三径渊明栗里纪岁月于再迁岂为士而怀居聊从吾之所好石莲主人才难适用分甘退藏尘网三十年幸迷涂之初觉玉阶方寸地笑春梦以何凭请学老农无踰我里求田问舍虽无温饱之心剩水残山偶有希奇之遇思棠棣之室未远顾桑梓之地可依从者如归卜之曰吉葢南方卑湿养生者之深虞而厥土燥刚堪舆家为称善安犹置器徙无出乡蚁有移封似欲善乎其后雀能占岁可以人而不如伯夷树欤伯夷筑欤敢云廉士鲍叔知我鲍叔怜我赖有故人盘谷之车马频来北山之猿鹤何怨择风气遗种类敬遵考亭之言相阴阳观流泉因识豳风之业且人弃而我取可朝耕而夕归田家绝四邻青山真如屋里江村抱一曲白鸥长傍人来小子听沧浪之歌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白日到羲皇之上饥来即饭倦来即眠门人勿谓墙卑妇子率入室处弟劝兄酬及时为乐鸡鸣犬吠拉境相闻他日柳树五株先生便堪作传深春桃花夹□渔郎休更问津任呼马与呼牛能为鼠而为虎万间寒士付之柰何一廛为民得此亦过苟饮水曲肱之可遂即拱壁驷马以何加占营室在中星正维今日举大木呼耶虎试听同声
  东 芸馆橙溪一径通分付溪边旧桃李春风原在满怀中
  西 楼头骋望众山齐欲识主人凭几意浮云更比曲阑低
  南 天畔晴峰染碧岚莫拟虹桥接霄汉十年早巳谢朝簪
  北 红尘一骑来京国偃武修文当盛时直须击壤躬耕食
  上 明月清风任豪放纵着羊裘把钓竿江湖谁觧干星象
  下 牙签万轴插高架终岁如今学闭关问奇载酒姑回驾
  伏愿上梁之后丰年报国多福宜家羣居者闇室无欺外至者得门而入户开亦开户阖亦阖善言无千里之违道隆而隆道污而污正气塞两间之内让耕让畔里有仁风学礼学诗庭多暇日空中楼阁尧夫何意于品题壁内经书安国可传其删述永遗善绪益显文明

  ◆启

  费寀
  于慎行
  周应宾
  蔡复一
  黄辉

  ○费寀

  王阳明平西启

  △王阳明平西启

  伏审儒者知兵相臣出将歼渠魁以昭王度除群丑以奏肤功九域同欢一家尤幸微君子则何能国在丈人乃克帅师方叔显允而制荆蛮仲尼文武而盟夹谷恭惟大中丞阳明老先生执事天畀弘猷世基硕德行高而心独古才大而用不穷爰直道以事人肆忤奸而去位孤忠自许百折不回继承前席之求亟拜赐环之命历扬中外所至皆赫赫有声槩视险夷无入不怡怡自得盛名允副重茊攸归来控三陲独当一面下车平贼境内晏然退食受徒吾道南矣快若鸾凤瑞世隐然虎豹在山乃值宁藩忍干天纪其所贤者五而智伯不仁不足畏者三而楚武心荡构言可丑葢秽德之彰闻国事日非惟奸回之崇信无罪而杀民杀士非辟而作福作威何患无词能入端人之罪惟知有利辄倾厚殖之家神人共愤者数年道路以目者千里魄繇天夺怒激主知惧隐恶之弥彰恣逆谋之大露驱囚徒而出战■〈歹桀〉命吏以张声罪浮于淮南之谋剌将军律可同吴王之招纳亡叛矫诬惑众僣拟称尊计窃鼎于南都大扬帆而东下虽乱臣贼子人知不共戴天而后顾前瞻畴肯率先报国况长安之日远兼蜀道之时难守臣尽入网罗疆圉谁其犄角人心骚动事势几危幸天下废其所兴而公可托之大事身名两得智勇万全一驰河北之文尽下山东之泪群僚响应壮士先登况志久奋于祖鞭而力莫劳于侃甓悦安社稷诚动鬼神宜兹先发后闻倏尔一月三捷长江天堑既回魏虏之戈赤璧火攻悉烬曹瞒之舰室家胥庆海宇一新事可方之古人功寔葢于天下西人胆破魏公之勋望预隆下蔡功成晋国之经营先定似兹隽举亦岂幸成虽公匡国以兴六月之师寔天赐公以活一方之命某依凭幸类旧忝登龙居处乱邦素伤谈虎托二天而幸免频九死以更生喜陨自天恩酬无地惭请缨之巳后忍击壤之莫前恐门高而言则难幸惟俯纳然室远而心则迩可遽遐遗伏惟君子龙光茂德音于不爽大人虎变守谦吉以有终未遂参承益深企荷

  ○于慎行

  谢于子冲送行床启

  △谢于子冲送行床启

  念此匡床分从幕府无胫而至可卷以怀弛张不掩厥长阖辟善藏其用得之马上宴然过枕席之师脱诸囊中倏尔运帏幄之胖制惊异巧体识同心远道椷书恍下陈蕃之榻虚斋解椟疑分谢睡之毡坐收偃息之安适协炎凉之际隔扶风之帐聚蚊徒尔成雷下江都之帷营蝇任其棘止清宵处月露之下幸无席地幕天他年在山水之间亦足枕流漱石解推莫拟凭借殊深敬拂清风聊裁赤牍

  ○周应宾

  贻当道诸公启

  △贻当道诸公启

  宾登第历四十年归田凡十六载投簪解组久同鹿豕之群结绶弹冠偶际风云之会幸随缙绅之后冀効犬马之劳不恴师师济济之朝翻成潝潝訿訿之习攻一省则株连数省论一人则波及数人事不问其有无人不论其贤否曰奸党曰死党屡形奏牍之中或明攻或暗攻几满公交车之下蔓延既广则斩刈之必多批根既深将摧折之必尽岂惟为衣冠之祸必且贻社稷之忧噫人臣东西南北咸比肩以事君水火盐梅贵同心而济国矧值疆场多难之日此岂臣僚构怨之时胡门户之一开遂戈矛之顿起市虎讹成乎众口池鱼殃遍于一方不知衅启何人以致祸延今日忆宋室崇宁绍述之际葢尝勒党人之碑至 神庙戊申巳酉之间乃欲断浙士之脉往巳甚矣今复尤之昔青州五郡皆有党平原独无今海内四方皆无党浙中独有是岂相君之里法有连坐之条抑亦吴越之乡人皆非类之族网罗巳布飞走安□垂刀俎具陈鱼肉不免 【 宾】 东海贱士南国孤臣昔为四明葛之亲今亦两浙桑梓之属伤弓之鸟闻虚弦而堕飞惊饵之鱼望深渊而潜入是愿戢身岩穴之下不欲落人口吻之中永谢冠簪长亲猿鹤既与世而相远复于人乎何尤但念党祸之始终有关国运之兴替静观时事深怀空国之隐忧敢布腹心愿效当途之良药知我罪我尚三思乎瞽言蔡人吾人幸无分乎畛域谨启

  ○蔡复一

  叶台山相公启

  △叶台山相公启

  灵枢玄感三辰恊两比之阶化瑟希声八风调相说之乐皇嘉咸德世瞩升猷某官名世应时吁谟定人道关四气体造物之中龢文似六经还邃初之灏噩清浊无间于澄挠燥湿不形于险夷当五色补鳌极之天独一手修蛾池之月阴阳微而难象则以信为玑衡谷洛鬬而易波则以虚为江海经远无竞客陪谢传之碁用默止讙人醉平阳之酒少年口虽未辑而巳逊于心   天子先有深知而益孚于后故能出直臣于圜棘雉无罹樊决宠王之胙茅鸿有成翼八纮竞劝   九庙加尊至怒窍之风惟自鸣而自息然砥涛之柱终不倚而不流盖土炭低昂时至者匪管葭之所设水火炎润势争者赖铉鼎以善调但云韦澳之无权谁知富弼之仰屋乘舟而平轻重事戒少偏运斗而成暑寒谈何容易啧室浮疑其畏首玄穹默相其苦心者也不然何以显君陈之良屡昭入告作召公之考两对王休哉顾国论几裂于舆瓢而边形渐然于厝火牛李蜀洛宜畏其终盗贼蛮夷盍弭其隙协心三后方登伊傅之堂昌运万年可寻唐宋之辙即功成引退犹若为答圣人之知若相亦惟终请勿忘受贤者之责某挈瓶智短入穴日地穷沅芷沣兰喜卜邻于屈子武溪石室思舞羽于苗民瞻箕自愧其扬糖在山敢言乎择木初聆端槐之命绝席百僚旋歌厘秬之诗撞钟四海虽草荣之不谢亦葵向之有怀叔盻忠哉司马自故人之子袁丝误矣绛侯真社稷之臣薄矢吟秋以当贺夏伏惟曦彤一正妪煦群萌辔影枢光扫浮云以开久照天眉地乳奠盘石而固四维弥华汉室之黑轓永刻娲皇之青玉

  ○黄辉

  大司马昆田邢公帐词

  △大司马昆田邢公帐词

  伏以北门枢府久藉将星南甸畿庭新移卿月帝衡劳逸赐夏省以息肩天鉴孝忠俾昼行而绕膝钟山紫气公作龙蟠淄水白华毋方燕喜神标凝远思绪汪洋时备四以希声月成三而比让有肩则受于躬若无秋驾履绳马能言而相乐朝硎游族鸶应奏以皆虚爰从起家则善为宰用斧裔魅是闲毛龙股掌羗戎邜翼鵰狗腹必将吏爪牙熊罴逮问罪乎夜郎乃修文于白帝念妬津始祸讵烦小白之旗嗟鬪穴终凶安辱大黄之弩苟鸮犹革响即鹿可择音畴云播境之非人不道蔡民之即我未殚筹笔巳迫简书会师宿于朝鲜复廷咨乎都护扫封为战佥曰公宜戡乱以文是云我武狐埋狐搰往辙孔明君始君终今謩画一坛章甫发旗采顿新叱咤则海立大郎指挥则山摇对马鳐腾往檄地尽天声鼍迭进梁物如人意苫嶕逋孽献骨朔以导前漩溜潜臣蓄鬐樯而助顺旅拒必北鼓行而东木片木济兵鸿耳如期而过席王京整众鱼遂鮧应指以憺夷乃伐树以盟师遂绝江而卷敌礟雷怒发阴火电其威光矢雹激飞刚牙颷其锐气蛟环浪朿骨巳青丘鳄锯徒张血俄丹浦遂使岛奴衄窜恍鲸避乎蒲牢我众铺敦类鳷求乎龙子网罗路绝巢穴情穷天吴九头俄禠其魄水鲎八足空僵厥雄弃雉翮之城齐方决麝望蠃靥之屿口故衔犀窘巳极于围三幸距獥乎借一神弓饮羽倾蜃阁以为烟鬼弹收丸碎鲗帆而如雨狂氛既尽善气聿臻禾黍自春凈遗洲之发鳝关门不夜返故堞之毛人遂令异域之君臣真作同朝之宾主乃料万户爰申八条招貔虎之国殇灵存頳尾筑鲸鲵之京观冤雪碧蹄三折肱而起危徒得君重九顿首而兴灭无以公归且夫缘马报蛟尚播烈夫之英问因鸠雠鹞亦流公子之慈声况复地俭一成势簁栖越乃至戍踰七稔功百存邢昔充国之护乌孙徒纡往返逮定方之征百济仅侮乱亡何如以发引之废邦剪川增之胜寇尽驱鳞介再复冠裳与波上下之兀山倚六鳌而复定随波往来之义魄依三象以如存从估未闻于今独盛自非名在佐历道通神谋下取履而受书机先帷幄右袪衣而得兆威薄兵车则何以肃将天威绩弘再举丕震圣怒谋出万全夺虎口之鲜民还诸箕子灭兕皮之奄众媲于周公者哉策勋饮至光生盟府之华文仗钺秉旌气夺穹庐之叶吹谤书沸魏弥深零雨之思盟壤崇秦宁滞景风之赏昔者受命无以家为今兹报成幸而亲徤单舆迎养云常绕乎狄公屡牍陈情日用舒于莱子   上既难其去仍体厥私俾殿陪京便觞故里马曹群佐伫分爽于笏端军令一家更流欢于羹外咸谓斗牛之蹔往即看台揆之召还维囏难险阻之备尝劳深薇芑致禄位名寿之必得享及蘐蓷朝着殊荣人伦盛事属大夫某等夙承经纬得习安攘白虎旛前市马尚腾乎首蓿黄龙幕底树人何啻于芙蓉忆昔剖符玉律犹嘘乎黍谷维兹开府绣裳仍照乎檀山感国士之见知素丝几报愿丈人之益壮朱绂方来怅祖席之星移幸庾楼之月在谓仆不敏辱公末知朿萆新词爰歌旧德云尔

  皇明文征卷五十六






  ●皇明文征卷五十七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书一(体国 论政)

  ◆体国

  罗肃
  朱鉴
  霍韬
  张居正
  方逢时
  王家屏

  ○罗肃

  奉少傅东里杨先生书

  △奉少傅东里杨先生书

  少傅兼兵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东里先生阁下仆闻探虎穴者必犯其怒蹈层渊者必捐其躯此理埶之必然古今之通谊虽三尺童騃犹知之况于读父书数十行识道理二三事入则侍讲经筵出则职司风纪者乎然志士委沟壑而不顾者繇其所守不易故仆至愚至陋虽不能古人志而舍生取义亦以甘心焉此所以虽尝以言事被斥而爱君之心犹不能不惓惓于今日也然论者必将指而议之曰斯人也好竿鼓瑟者与抑亦出位而思者与不然则亦三伏光范门之流也噫是乌足以知汝敬哉夫以太平盛世风雨时人民安海宇宁谧固无可言者矣况乎   圣天子具尧舜之资而臣邻弼直皆皋夔之辈又奚俟某一言哉然势有关于宗社之重事有系于天下苍生之大则亦不敢畏论者之口而避蹈渊探穴之危也用敢熏沐缄辞以致愚衷万一惟先生进而教之窃闻  太祖高皇帝提三尺剑不阶寸土界群雄以中立处必争之要地间关展转二十余年于是西举伪汉东歼吴越南狥交广北定中原夫然后受天明命奄有四海开万万世太平之基呜呼创业之难夫岂汤武所可拟伦哉自时厥后天无烈风淫雨野有瑞麦嘉禾海岳效灵诸福之物毕至而未闻   高皇帝代天子民之心少有暇豫也迨至   太宗文皇帝始之以内难继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栉风沐雨躬擐甲冑一战而幽蓟平再战而齐鲁服三战而淮甸清四战而奸谀就诛反侧以安夫然后大安宗社再造寰区绍开中兴之鸿图弘建无前之伟绩呜呼继统之不易夫岂周宣汉光所能彷佛哉自时厥后四方风动万方咸宁祥麟贡于南郊龙马产于东海可致之祥毕书诸简亦未闻   文皇帝敬天勤民之心少有豫怠也夫以   二圣创业垂统如是其盛顾何求不得何欲不遂而兢兢业业惟怀永图穆穆皇皇以成至治是以六七十载间风醇俗厚上下化之圣子神孙得以享太平之福于悠久也夫何   仁宗昭皇帝嗣大宝位未及朞月而奄弃群臣四海之人若丧考妣衔哀抱痡以迄于今若此者讵天意耶憸邪幸进之徒挟迂恠之术售金石之方以求宠荣富贵而致是也然而朝廷不知罪台宪不以言遂使此辈得志当时而宾天之诏遽下矣仆闻诏惊怛五内分摧惝怳凄愤不自知其心之恸哀之深也而忠肝义气之激烈斩焉衰服害究厥衷窃思去冬仆愚戅封章应诏言涉不敬正名定罪万死犹轻而蒙   昭皇帝念其愚闇匊其孤直以为言虽未足采听而心实可矜怜于是弘天地之量宽雷霆之诛宥其闲散之愆锡以清要之职俾得居言路近耿光以对扬休命厚德深仁海涵春育抚躬循省思土何繇幸赖   圣天子以圣继圣恪遵成宪尚异得少罄蝼蚁之诚簿效犬马之报庶上不负   先帝任御史之意下不负平生之愿也然而涉月累旬犹乃缄口结舌卒无所言何哉良繇圣德日新圣化日广深有契于   太祖太宗创业垂统之心又有皋夔辈匡直辅翼有如先生者也夫惟皋夔其任则必皋夔其心皋夔其心则必尧舜其君矣当今之时舍先生其谁哉此仆之所以不言者非惟有所不敢亦且恐蹈越俎之诮也及今亟欲以微事上言然又恐终蹈未信而谏之戾是以彷徨彳亍缄封数四几至竟达空函然而愚衷所激终不忍在弦之矢而不发也伏于今年六月覩   车驾往天寿山躬谒   二陵京师之人无有大小拜手稽首瞻望咨嗟以为   圣大子大孝将以称殷礼展明禋而勤孝思也虽仆之愚亦谓谒陵礼毕不过涣发王音命所司赉徭役勤事工覃恩泽然后整驾遄归以奉   皇太后朝夕而■〈忄尉〉士庶欢迎之心宁有他事耶既而道路欢传乃谓礼毕即较猎讲武且云先驱未成列车不迨驾而天闲龙马巳载道矣若此者岂   祖宗之心与又云此时扈从惟也先土干与其徒数百人肆豺狼之贪争狐兔之利风驰电掣倏去忽来操弓矢纵钳勒以驰逐先后罔知白矢之义不识逐左之恭其气凭陵其势猝勃而诅诈□制狂尤难名状仆闻此言心悸胆落疑信相半而传者如出一口仆以为搜苗狝狩固有国之常经而讲武农隙亦盛世之先务然未闻谒未就工之陵而与降胡较猎于山谷间也矧也先土于者丑虏之桀鷔降胡之狡狯视其貌则蠭目而豺声察其迹则兽心而人面以弧矢为生计以杀戮为耕耘万有一不虞虽悔何及哉且斯人固不可以恩义施若其少知恩义则当亲其族类以居其地矣今既背其所亲捐其所居又乌能保其异日不见背于我哉且其来也非其本心其留也迫于威势夫以形反侧之相袵黠猾之谋安可使之先后疏附耶传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信矣而犹宠异之若是岂非   圣天子推赤心置其腹使之渐摩仁义耶然垂堂之戒衔橜之虞在先生则不可不为之深虑也且夫出警入跸岂徒为观美哉先生   四朝耆臣   二圣元辅于此而不言则谁得而言之此仆所谓势有关于宗社事有系于天下苍生者正谓此也仆于驭夷狄之事尝言之   文皇帝   文皇帝以为迂又尝陈之   昭皇帝   昭皇帝以为愚然仆自以为不迂不愚苟循其策而行之则朝家得怀远之义而远人拜来归之恩矣怀之将如何亦曰散其部落厚其赐予迁之迤南择便好田地以处之属之卫所解其甲兵而不以事任之夫如是虽突厥之强匈奴之盛熏鬻之大亦不得肆其豺狠之暴矣尚何衔橜之虞垂堂之戒仆尝以为也先土干者处之京师且不可今乃宠之以扈卫之近以为名之六师且不可今乃赐之弓剑俾得侍卫   圣躬于道路此仆之所以亟欲与先生言之而足五及门卒未遂一面虽然方今柱石之臣可言者非一人而皆礼绝百僚且无交际之雅先生尊则师也亲则斯文骨肉也又相从楮研有年故凡忠义所激惟某得以言之于先生惟先生得以所言达之于   上也先生苟不鄙弃之仆又尚敢缄默有所避忌哉仆知此言达则死罪虽然其不言而死以同草木朽腐孰若言之而毙之为愈乎况于   圣天子至仁至圣或矜其愚直而赐之不死乎此所以于推鞫之顷汲汲然书之灯下以陈先生之前者诚以夜来太阴之薄蚀天意或者垂象以为此虏先戒也不然何以变异如是其速哉夫以天象之变异于上者如此人事之乖于下者如彼人皆知惜之岂先生独不知耶昔李文靖公以天子春秋鼎盛日取四方水旱灾异上之其意葢欲致警戒于其君以潜消其土木祷祀之心耳夫以文靖辅导庸主犹若此况于不为文靖者乎而况于   圣神在上者乎夫以先生之学该乎古今先生之德并乎古人而先生之禄之位又称是巳于此而不言不可也传曰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诗曰衮职有阙仲山甫补之先生今之仲山甫也今之伊尹也等而上之实今之皋夔也又安可以古人不相及辞也先生苟不以书付之水火特加茹纳以时言之则岂徒仆之幸而后之人皆将曰仁哉杨少傅之能容物也如此贤哉杨尚书之能忠于其君也如此又将曰汝敬之愚直能忠于所事也如此能不避祸患如此若是则杨氏之忠节不惟有光于将来而仆之家声亦庶几其不坠也若徒缄嘿素餐使后之人谇曰斯人也而有斯职也则弘化寅亮之职固将有负于先生汝敬乌用任御史哉临楮覼缕不胜恳切之至

  ○朱鉴

  上陈芳洲执政书

  △上陈芳洲执政书

  迩者钦奉明旨天佑下民作之君实遗安于四海父有天下传之子斯固本于万年仆窃闻之有未安者前   至尊蒙尘在外宗社危疑之际非得长君人心未定此周公所以辅成王不得巳也今而曰长子更封为沂王一节仆未见其可也且太子仁孝天下臣民之所共知公侯驸马伯与夫在廷文武臣僚之所共立布告天下咸使知悉既不能立之以正南面又可易而更封之乎及夫至尊銮舆既归历数有在论骨肉之亲则当避位居潜以全手足之情论尊卑之分则当固让归藩以尽君臣之义柰何不此之思反为幽闭之计日膳既巳节其珍羞宫墙又何增其雉堞意固防微情实违天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霍韬

  上杨邃庵

  △上杨邃庵

  恭惟老先生硕德重望天下注仰起佐圣天子所以慰答海内苍赤来苏之望者岂有涯极老先生之谟画日赞宥密者固非末学所能窃窥一二千万里之外然韬每中夜耸踊庆跃不寐者葢幸见老先生以数十年经纶蕴蓄一旦可尽见诸实事非如世之士者徒抱负恳郁才猷不及竟诸勋业者比又非如世之士者徒负高位虽欲策励勋业而才力不及者比是天将以太平事业遗我老先生之身而我   祖宗鸿谟旧章所以奠安元元纲维万世者殆将振举修复而莫有遗旨也巳是韬所以耸踊喜跃而窃幸之也宋朝士夫动拥虚名动多浮议其未见用人多以大用期之及其见用亦只如此而巳矣尝谓宋儒学问动师三代而致君图治之效不及汉唐汉唐宰辅虽不知学犹能相其君以安中夏而制四夷宋人则高拱浮谈屈事戎狄竭民产以纳岁币苟延旦夕之安履霜不戒卒覆中夏而后巳若此者可诿之天数可徒贵徽钦而嘉佑康定以迄元佑之诸君子可独逃责乎夫所贵乎命世豪杰为能见兆未形而先几预策以制数百年未易测识之虞也况于事势显白有必至之危然犹冥乎莫觉者谓国有人也可乎宋朝士夫浮议甚于战国之横议而流祸之烈甚于晋之清谈顾未有名世大儒起而扫之今之士夫动多掇拾其唾去之说以噍嚼之此士习所以益卑政治所以益弛我   祖宗之旧章所以日益废格民日益困财日益匮大势日有不测之虞而当事君木莫或之省忧也老先生际遇圣明言无不听谟无不达时几若此谅不轻易失之世传三杨入昅极一时勋名之盛不知三杨坏我   太祖之法巳多矣上下宴安苟且度日卒贻正统之乱昔李林甫死然后禄山反明皇卒鞭林甫尸谓其酿乱也三杨肉未寒即有土木之阨律以林甫之刑尚可辩说乎今欲图治非痛洗三杨以后之弊而上复   祖宗之旧不可也老臣出处社稷是荷区区洁身一隅之小节则卑官下士之事而非所慕以为荣也韬褊心多病魂梦无复燕蓟之想矣惟念老先生必有仰赞   圣明者故敢附献其狂愚旧进三札录贡倘可采一二亦芹人之忱也照恕狂鄙为幸

  ○张居正

  谢病别徐存斋相公

  △谢病别徐存斋相公

  居正惶恐顿首再拜上书师相阁下居正少不自慎被狗马病伏蒙台慈得谅其愚即日南发远隔门墙未一奉音徽徘徊瞻望窃念正自寒士非阀阅衣冠之族乏金张左右之容弱冠登朝赖相公甄拔厕在下弟子深蒙鉴奖虽仲举知深于徐孺中郎倒屣于仲宣未为过也知巳之恩每怀国士之报假令相公兴周召之业使如正者朿带立朝参制作之任或拾遗左右备九九之数虽不能使恶言不至门人加亲然进奋短翮飞翔之用奋效杞梁一介之死正虽至愚敢不勉乎小人命浅分过灾生蒲柳之质一旦溘先朝露则终巳无以报知奖之恩死有余恨窃不自谅有惓惓之愚秋毫少效于万一惟相公裁察焉相公雅量古心自在词林即负重望三十余年及登揆席益允物情内无琐琐姻娅之私门无交关请谒之衅此天下士倾心而延伫也然自爰立以来今且二稔中间渊谋默运固非謭识可窥然纲纪风俗宏模巨典犹未见使天下改观而易听者相公岂欲委顺以俟时乎语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窃见向者张文隐公刚直之气毅然以天下为巳任然不逾年遽以病殁近欧阳公人伦冠冕向用方殷亦奄然长逝二公者皆自以神智妙用和光遵养然二三年间相继雕谢何则方圆之施异用愠结之怀难堪也相公于两贤意气久要何图一旦奄丧谁当与相公共功者况今荣进之路险于榛棘恶直丑正实繁有徒相公内抱不羣外欲浑迹将以竢时不亦难乎盍若披腹心见情素伸独断之明计捐流俗之顾虑慨然一决其平生若天启其衷忠能悟主即竹帛之名可期也吾道竟阻休秦无期即抗浮云之志遗世独往亦一快也孰与欝欝顑颌而窃叹也夫宰相者天子所重也身不重则言不行近年以来主臣之情日隔朝廷大政有古匹夫可高论于天子之前者而今之宰相不敢出一言何则顾忌之情炜也然其失在豢糜人主之爵禄不能以道自重而求言之动人主必不可几矣愿相公高视玄览抗志尘埃之外其于爵禄也量而后受宠至不惊皎然不利之心上信乎主下孚于众则身重于太山言信于蓍龟进则为龙为光退则为鸿为冥岂不绰有余裕哉公孙弘有言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身为汉相脱粟布被良史称之夫京师四方之极大臣庶民之表也自顷内外用竭习尚侈靡贫者裋褐不完而在位者或婢妾衣纨绮百姓藜藿不饱而在位者或厮养厌叉肉此损下益上之尤者也诚宜倡之以俭视之以礼弘晏子狐裘之节览诗人羔羊之咏庶仪刑百辟易移侈俗也夫天子有诤臣士有诤友故能动不失则故石犹生我美疢滋毒也端人直士药石也令色孔壬美疢也然端直劲而难亲令壬柔而易狎倾佞之人未语而唯唯未言而诺诺较德则拟于皋伊论功则卑乎管晏足使人志满情逸受其面谩此高允所以深疾 湛谓其所营尺寸之间而贻崔浩无穷之害者也愿相公择士之端谅者使在左右资其匡辅闻其谠言亦鸿业之一助也夫士习者人才之关也自顷士气颓靡廉耻道丧苞苴显于贽雉幸孔多于亡羊乞温逐臭相煽成风岂可令   明主在上相公在位而习弊至此夫爵禄赏鉴所以磨世也廉耻节义所以建标也爵禄赏鉴不足以激上才止可以劝中人耳然上才百一中才者多令爵禄赏鉴常归之廉耻节义则中才者望标而趋矣迨夫清议巳行士气巳振然后相公振之以无名之朴酝之以醇和之气即大化熏蒸风俗长厚矣此相公今日所得为者若夫格天之业致主之功固非末士所与且愚蒙未谙故不敢言也夫翳荟之翔叵以论九苍之高蹄涔之游无以测四溟之深相公德冠宇宙知兼众哲而下走欲以管窥之见仰裨高深不狂则愚且以下亦干非其分不知者以为预结于左右也然自惟受恩深重苟有效于涓埃即剖肝裂肤亦所不辞况恤其它乎古人之言曰近而不言为謟远而不言为怨今将远矣不胜感激瞻望之怀临发潜然词不宣心仰惟相公清闲之燕垂察狂捐之言幸甚

  ○方逢时

  上内阁张太岳书

  △上内阁张太岳书

  生自归江浦苦力松楸草土余形日觉衰惫岂意   先肻龙驭上升草莽之臣攀号无地恭遇   新皇御极英声四达中外之人举手加额台下首膺简命总摄百僚明良之会千载一时昔人所称垂绅正笏不动声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者何幸于台下亲见之方今诸夏宁谧四夷宾服台下以一德赞辅太平有象矣窃观古之人树显勋成大业万世不朽者多不在清平安乐之时恒在于国步艰难之日故伊尹周公之圣益显著于太甲成王之世有繇然矣   新皇英睿尧舜之资也台下忠亮伊周之亚也经纶巨略弘济嘉猷诚非愚贱所能仰窥万一今日之事惟有保其身体傅之德义以为急务二者之外惟恪守成宪简用旧人抑遏侥幸表达忠直杜绝謟佞爱惜名器樽节财赋宽省刑罚申严军旅慎固封疆以俟休命之凝固假之五六年天下大定矣草土之中又间听愚者之论谓   圣主幼冲宫闱深远中官之权渐不可长孤心惕然此杞人之忧也夫中官为患自古而然刚之取祸柔之取辱传记所述历历明监愚窃以为此辈虽多不肖然其中亦有才智谨厚之士其僻狠之习固与人异而欲富贵恶死亡之心则与人同也惟在辨别之明操纵有道使机尝在我作其忠顺之志消其不肖之心入我彀率而不觉庶克有济耳中玄翁之去士类寒心昨得邸报读其初政诸疏深叹服其忠诚之□马至而又惜其机栝之蚤动也得罪之繇或在于此夫恳切之言整肃之志直达无隐施之长君可也若天聪未启圣志未昭宫中府中之事不免暂有所寄苟不密其干旋曲为防闲而先忧过计径情直达则众心摇惑群志紏纷彼方怀豮豕牿犊之疑我乃为紾臂扼吭之举适足以触其畏怒之邪念岂能成格正之宏功哉此书所以有敬保之训而易所以发于巷之象也且直言正谏一有不从则奉身而退此台谏小臣之职也若夫顾命大臣以身系天下之休戚安危其所调燮剂旺转移感动固必别有其道此孤生之所以戚戚于中玄翁之去而欲为台下一披豁之者也且   圣德方新四方耸听尤宜时出德音昭布仁言使海隅苍生晓然知上意向益坚其爱戴归往之念此又今日之不可无者不识以为何如抑愚之心又有妄言焉昔唐韦澳谓周墀曰愿相公无权爵禄刑赏与天下共其可否勿以巳之爱憎喜怒移之天下自理何权之用此虽一时之言或可为一篑之助敬为台下诵之

  ○王家屏

  答潘亲家

  △答潘亲家

  不佞戅愚冐上废处田间妇逐妇臣何敢与闻国家事猥承大教仰见忠荩之怀杞人私忧正同激切曩者西宁之变片檄可平而当事者欲就李将军之功名轻发大师云集坚城之下罪人未得而帑金数百万立尽此一耗也朝鲜之急偏师可援而当事者欲就宋中丞之功名轻议远讨直抵王京之东岛寇方张而帑金数百万又巳立尽此又一耗也即此二役而太庾二百年之积发竭无余不此之惜力图休养节缩补羸济虚而轻听奸人之言旁搜山泽之利中官四出矿役繁兴冠葢如云徒众如雨山灵震迭地脉摧残郡邑绎骚闾阎荡析穵掘煎炼工费浩繁本末相权得不偿失计所进献纔若锱铢于以较向日东征西讨之所糜何啻泄之以尾闾而收之于涓滴也良可痛矣繇前则耗者之罪不容死繇今开之者讵可胜诛远迩嗸嗸怨声载路葢不独中州之民苦之也乖气所干天灾示异殷忧启圣庶几改图乃修省无闻迷谬滋甚部寺半皆虚席台省閴其无人章疏或下或留政事愈纷愈舛日惟贡献是督籍没是营宫刑察及渊鱼店税祸延商贾而大臣持禄不肯谏小臣畏罪不敢言方且藉宫殿之灰烬为幸门而捐俸以希宠张边塞之首功为利路而冐赏以徼荣则宗社之大计邦家之隐忧谁其虑之图之也哉气运人事凑合非偶所谓虽有善者无如之何时窃拊心便欲恸哭不意金瓯世界为此辈巧彄秪为妻子富贵之资不顾祖宗艰难之业也可胜慨哉可胜恨哉因恃至契遂一吐狂言时道倾欹冀惟秘密若夫劳心抚字锐志兴除俾情法平停宽严互济此门下经纶余事展错长才无俟朽人爱助矣

  ◆论政

  魏交
  林大辂
  徐阶
  唐顺之
  熊过
  张居正
  汤显祖
  张应泰

  ○魏交 【 避御讳】

  答俞献可知县

  △答俞献可知县

  大丈夫欲致君泽民不为相则莫如为令与守近君者莫如相近民者莫如守令而令弥亲矣痒疴疾痛无一而不相关也居今之世可以庙食百世者惟守令则然民之思令弥深矣虽然三代封建有君道焉两汉守令有长道焉今之郡县直仆道耳士之雄心者不屑焉谓之雌伏吁何轻民命也贤者所至涂炭者可使之枕席小民戴之如君亲之若父母上之人固将敬之如九鼎大吕山川若增而胜焉然则能重此官者是固在我远承存问深感不忘故旧之盛情传曰若保赤子心诚求之以此致祝虽则雨露雪霜均之泽物然吾愿故人之为阳春也

  ○林大辂

  奉霍渭先少宰书

  △奉霍渭先少宰书

  某启楚中冗务服役既闻使旆抵京欲附候尺牍则恐嫌触忌踌躇问禁巳数月矣又惟于有道之侧不且例作诵德语欲有所助则未有知蹙然自讼者久之执事心在生民道在纲常议论在经济天下之人无不企慕休德以冀迓衡之治愚贱子尤厚望者然而世道升降之柄人心转移之机则惟先在于端士习而巳耳士习之不端则虽欲厚风俗适以浇之欲阜民功适以扰之欲和庶政适以庞之夫子之言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葢指其时之齐鲁而变以德位之权虽曰圣人过化存神而亦有渐也故曰三年有成又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执事论今之士习与春秋之齐何如邪某观于外服广于询俗未敢以齐而下论焉耳今言系治乱者在庶官庶官守令其最也今之守若令槩以十人言之其智识可以办簿书其才力可以理赋讼守则四五人令则二三人焉耳可以任事更化厘奸庇民副人意而远到者或得一人焉则群以为贤矣故为守者一年而惧二年而恭三年而缓何者自计其迁期且迩也为令者一年而习二年而与民和三年而不任难何者自计其取期将近也为监司之视守令者一年而示之谊二年而示之恩三年而示之姑息何者逆其在位不久也为之民者一年而畏二年而服三年而玩何者守令之弗终于良无以慰其望也故守求其不惰令求其任难于三年之外者葢有之矣而亦鲜矣为民者有盛美之誉去后之思葢有之矣抑又鲜矣此外事大槩也故其要惟在得人而久任之谓得人者忠实耳才智耳果毅恺悌耳谓久任者三年而与例恩六年而增秩赐金九年而上浸拟改秩守可以长藩臬令可以为守积三十年之后吏道其盛矣乎楚中之郡十有五州十有三县一百二十有四令之举监除者固有志气称贤者矣间未谙事豪民猾吏指瑕论讦辄禠官以去以进士除者精神力量可以善化多岁余更繁他省嗣者岂能及之故于府州佐贰官中有为者委署凋瘵之县借其数月之劳吏知其无固志民知其弗可久未出户而思易之者矣故有司之治之敝至于楚极矣论赋税则禄俸十余年逋负论狱讼则豪强武断乡曲论贼盗巢山浮湖随处伺发论风俗客民为梗奸恶相习官于其土者敢自以为安邪故自弘治而后郡县之政微矣此槩之也至若为进士者盗跖之行龚黄之谈乘时抵衅毁度丛贿怨声满路冤气为灾而又巧于弥缝勤于钻剌廵历大宪或包荒含垢或多誉鲜毁或荐进不疑是非失实进退无据欲使风行俗美政善民乐其可得哉夫知人则哲惟帝难之仆自知孟浪瞽适诸垑宁有醒眸时邪执事向疏中言意云朞月之治可复三代语更化气象似也语清时治体则略矣语责成贤哲似也语齐民作新则难矣非循陋处卑以汉唐宋事自画也宋弗逮唐唐弗逮汉汉称小康视古远矣势则然也今者诖误数言颠覆矛戟蹉跎一足堕陷坑堑虽笃信君子安身立命处此优如也然而道终不能行于世岂裨哉天有意世道使执事秉衡轴数考尊贤使能无能贰之庶几望兹治效于稀阔之余执事尚友古人为心行道救时为业吾侪莫弗仰之贱子窃附年谊不揣喋喋其论迂矣如邹司徒乡国之望如李都宪其用未究如徐一鸣如郑元二提学副使家食思过居然瑚琏随分起废皆名实称如藩臬年深数人亦宜量进执事细访之何如楚旱酷且广某之罪也瘝旷独深明法黜弃在执事垂念教焉

  ○徐阶

  与洪芳洲
  复朱泰庵郡侯

  △与洪芳洲

  承惠书知宪节巳莅东藩   圣主自兹当纾左顾之忧矣今天下事诚坏于不实为然为之亦须有渐夫揉木镕金均之所以为器但镕金则一注而圆方即成揉木则必从容而后克就规矩今当承平之时踵因循之后其势何异揉木乎愿公之稍加慎重也

  △复朱泰庵郡侯

  闻执事下车首以清俭为政夫海上之民穷困极矣更复导之以侈使强者益肆其贪残贫者益习于奸慝其尚可望治安乎如执事今兹所行真古循良之首务也但仆闻之不尊贤则为善者不劝不去恶则不肖者不惩故先辈于民既率之以身矣又求士大夫之忠信廉洁者而崇奖之凡以为民立标凖树风声也敝乡往时士大夫以不入公门为高郡中亦以此目为人物厚加礼敬近来则颜色之所尚交际之所施专在旦夕奔走无耻之徒而闭门自守者其门之外乃无复郡侯之辙迹于是人争为谀家竞为謟士风既日沦胥而山亦受其点污况欲民之为善者劝乎往时郡中每察奸吏猾书重置之法近来或纵而不问庇而不举又或进而与之为奸至于良善则或使代拖欠之所输或使偿侵期之所负捣杌饕餮宴乐自如而力耕务本之家父子兄弟至不相保党恶雠善其何以使民之不肖者惩乎仆今诚愿执事一洗前人之弊习主之以仁行之以礼断之以义使恩威赏罚各适其宜夫然后谓之尽善也惟执事加意焉恃在相知言语过直千万照亮

  ○唐顺之

  答李中溪书

  △答李中溪书

  兄之使闽也一年矣辱以书下问者且数四矣而仆无一言之献岂惟素性迂戅自度不能然亦以兄之才力自足办此耳既又自惟以为兄之才力固不待人然屡问而屡无一言焉是亦不免有负相知乃辗转思之竟无所得惟有一事可以少效愚悃而塞下问之勤者则言之适在此时然亦自度非迂则戅也惟兄亮之而巳且夫抚按之权举劾最重百官之所以劝惩公道之所以开塞其系于抚按举劾亦最重然而今世所谓举劾者仆窃异焉仆尝备员郎署矣尝得日闻邸报矣或曰今日某廵抚举劾奏至矣仆不问而知之矣何也其所举者可不问而知其必藩臬方面大官也其所劾者可不问而知其必通判县丞小官也其所举者可不问而知其必牵朋联伍不数十人不止也其所劾者可不问而知其必寂乎寥乎纔三两人也如此是则贤者尽大官而不贤者尽小官也则是贤者甚多而不贤者甚少也夫使贤者尽大官又使贤者甚多而不贤者甚少则宜其政平而讼理包苴不行于上怨毒不结于下天下可以卧而帖席矣而顾不能然则是大官不能尽贤与贤者不必甚多而不贤者不必甚少也大官不必尽贤而贤者不必甚多不贤者不必甚少则彼举大而劾小者母乃大宫则足以树恩而小官无伤于任怨也欤又母乃势弱者易凌而根固者难拔也欤而其所举所劾之多与少又无乃厚市恩而薄引怨也欤如此则人心奚而得劝惩公道奚而得不塞也虽然固亦有藩臬方面大官而不举或反见劾者矣尝骇而问其人焉则是非能劾藩臬方面大官也亦非其人之果不贤也或负气倔强不善曲媚者也不然则受人指嗾为之快忿者也亦有通弮县丞小官而不劾或反见举者矣尝骇而问其人焉则非能举通判悬丞小官也亦非其人之果贤也或多援善钻最有力者也不然则其亲与故也如此则所劾者纵非小官则必负气倔强与为人快忿者也所举者纵非大官则必多援善钻与亲且故也然则人心又奚而得劝惩公道又奚而得不塞也繇此言之为抚按者固不得以能举人能劾人为荣而必以举劾之不称为可惧矣今兄之所属其为方面大官者谁乎其为州县小官者谁乎仆固不知也贤者多乎少乎不贤者多乎少乎仆固不知也而为是多口者亦据素所疑于人人者言之耳然以兄之志刚而识明秉正而嫉邪固必不同于人人矣必能示劝惩而彰公道矣又何藉于仆之言乎然仆之为是言于兄亦非欲兄之不举大官不劾小官也非欲兄之所举必少而所劾必多也大官果贤矣或矫而不举亦私也贤者果多矣或避收恩之名而欲矫之以少举不贤果少矣或沽澄清之誉而欲矫之以多劾者亦私也虽然窃以为莫如精举而慎劾则劾者固少而举者固不得多矣或曰举劾怭少则是善有隐而不彰恶有微而不屏也是不然矣夫天下中人多而其最贤与最不贤者少矣举劾所以出于常格以待最贤与最不贤之人耳若夫小善小恶则固有考语矣又何虑善有不彰而恶有不屏也故仆以为莫如精举而慎劾兄意何如一言之献如是而巳惟兄亮之

  ○熊过

  与霍吏侍论武铨书

  △与霍吏侍论武铨书

  月日兵部武选主事熊过顿首达尊少宰君侯典谒所闻程力构谋者知士之度也赴时投机者懋功之要也倾否出治者大人之分也君侯以葢世之英震动宇内自荐绅放于萌隶想望高谊之日久矣程其力无不可举而又受知   陛下深所简在值呈明之朝身为列卿与庙堂之议解棼之会何可后时旬内常承介使询及选人闻者颇不悉君侯之意过独知大人之度兼善成务方且共修王章建治平之业谢天人之望垂竹帛之名无惑也谨以选事奏记君侯察焉天之生民盛矣繇一人乃至数十或又有百千无算者皆是也而地不加多国家自留州供上输边之费其取诸民殆无遗利民以困罢一有征调率不能堪而公家之财岁有常经即使少有赢余亦应为缓急之备今四边多垒行陈往往擒凶魁縳徒从夺获马牛羊器械者则国家思所以报之旧者未销新者丛至地之生财既不加多欲责取于民则亦巳称疲公家势又不得裒益以奉之所谓上下俱敝者矣往往贤哲深惟根本洞察律令分辨时势至其子姓限以三世五世有入刑者丽以常法夺其世爵其子姓即随所附筙俴世世复其家无有所事徭戍可谓义至精也灰有遗说者三焉今之武选异于吏曹吏曹自正途外吏胥医历译鞮之官皆籍焉武选务在清武臣而巳武臣不可徒清计莫如令程其功便然言事之臣皆曰洪武永乐创业之时异诸后世其所除拜兵吏虽不历战陈不得辄议裁损然招谕之使干局之劳乃至持金皷采海青历年月者诸凡途不一是果何武功也今法皆论首虏授之官   祖宗时武人子孙蒙其巳成独坐享赏延之泽不敢究诘过愚以为非惜袴之心失   祖宗大同之义一也过江之功非僮子所知顾五年之间其官乃与百六七十年等窃意   文皇帝深念从事酬一时附助之情非万世之计也攻围克陷固不必深言至如大营朝见者并一军宠秩之其赏可谓泰侈矣永乐中有征讨官系狱者   文皇帝曰不以功掩过不以私废公然则曲庇新官葢亦有司之过非尽   文皇帝本意也王者以天下为度不宜示人以私探君之心成其过举当时之臣可谓不忠今又失此时不议裁损窃恐至于大坏而思改弦虽有善策抑亦无及矣此其二也今軄官有世袭有流官言者指流官以为高爵要亦不尽事实过以司存尝从内府观贴黄文虽试百户乃有称流官非必指挥以上也有始为流官而后钦准世袭者然则指挥以下不尽可袭亦当分世官流官矣今槩而授之据非所据与初意可谓不侔夫世袭尚应裁损流官何得坐縻也不审当世之臣果何为使因沿至今此其三也此外又有中官贵豪特为冐滥窜空名尺藉中徼幸苟得大将有不赏之惧则畏其势不敢难也往年大将及抚臣惟第设奋勇诸科以待之夺士卒功尚少今例诸奋勇而无擒斩者与虽擒斩而非为首者被伤者诸执大将旗有功者尚有一二其子孙皆不得录于是直上首虏避他日禠夺计甚周过愚以为诸中官贵豪者子孙虽有真功一世后不与凡士齿止其非望然后武选庶几少清嗟乎君侯天下之事未有极重不反之理易曰穷则变变则通变通宜民不可有后时之悔过抱区区之心年所于此矣告之莫有应者有应者力又不足以行之君侯存心天下又适因下问选人计举斯心宜莫如君侯者敢愿君侯少为留神言出于君侯之口上下信之势宜多可行者国家之利也伏惟君侯恕其狂瞽诗云杨园之道倚于亩丘此之谓也某顿首顿首

  ○张居正

  答应天廵抚宋阳山

  △答应天廵抚宋阳山

  来翰谓苏松田赋不均侵欺拖欠云云读之使人扼腕公以大智大勇诚心任事当   英主综核之始不于此时剔刷宿敝为   国家建经久之策更待何人诸凡谤议皆所不恤即仆近日举措亦有议其操切者然仆筹之审矣孔子为政先言足食管子霸佐亦言礼义生于富足自嘉靖以来当国者政以贿成吏朘民膏以媚权门而继秉国者又务一切姑息之政为逋负渊薮以成兼并之私私家日富公室日贫国匮民穷病实在此仆窃以为贿政之弊易治也始息之弊难治也何也政之贿惟惩贪而巳至于姑息之政倚法为私割上肥巳即如公言豪家田至七万顷粮至二万又不以时纳夫古者大国公田三万亩而今且百倍于古大国之数能几万顷而国不贫故仆今约巳敦素杜绝贿门痛惩贪墨所以救贿政之弊也查刷宿弊清理逋欠严治侵渔揽纳之奸所以砭姑息之政也上损则下益私门闭则公室强故惩贪吏者所以足民也理逋负者所以足   国也官民两足上下俱益所以壮根本之啚建安攘之策倡节俭之风兴礼义之教   明天子垂拱而御之假令仲尼为相由求佐之恐亦无以踰此矣今议者率曰吹求太急民且逃亡为乱凡此皆奸人鼓说以摇上可以惑愚闇之人不可以欺明达之士也夫民之亡且乱者咸以贪吏剥下而上不加恤豪强兼并而民贫失所故也今为侵欺隐占者权豪也非细民也而吾法之所施者奸人也非良民也清影占则小民免包赔之累而得守其本业惩贪墨则闾阎无剥削之扰而得以安其田里如是民且将尸而祝之何以逃亡为公博综载籍究观古今治乱兴亡之故曾有官清民安田赋均平而致乱者乎故凡为此言者皆奸人鼓说以摇上者也愿公坚持初意毋惑流言异时宰相不为   国家忠虑狥情容私甚者辇千万金入其室即为人穿鼻矣今   主上幼冲仆以一身当天下之重不难破家以利   国陨首以求济岂区区浮议可得而摇夺者乎公第任法行之有敢挠公法人任事之臣者   国典具存必不容贷

  ○汤显祖

  答门人吴芳台舶使

  △答门人吴芳台舶使

  昔人称身处脂膏不能自润若未处脂膏何言清也吾弟此其时矣海刚峰在南尽裁官吏费共至二千余不佞见而知之魏见泉在边岁节互市费积至七万余以为修堡之资不佞闻而知之二公卒称名士吾弟市虽小不妨以大人自为也宦东粤者清浊皆易见吾勉之

  ○张应泰

  上两台公祖书
  再上相台公祖书

  △上两台公祖书

  顷之伏见台下疚心矿事一疏千言为万民请命其词直其虑深三复读之泪淫淫下也呼号虽疾天听愈高乃台下之精诚贯白日矣乃生等不胜维桑之慽辄敢有所欲陈于左右者伏惟台下少垂察焉夫太平为   高皇帝开天第一郡而徽宁池三府则又皆争先欵附竭输挽佐军兴   高皇帝所用以平一寰区者也故鸿业既成之后屡勤诏旨特为蠲租且曰朕世世子孙母亡此五郡民也天语煌煌播诸简册以视两汉此不亦关中河内哉而且不独此也金陵之脉自徽宁之黄山大鄣蜿蜒千里始盘礴于钟山而其间山阜冈陵辟之人身非其四肢即其荣卫也一节伤而百节皆伤此皆距   孝陵几何而忍于加锤凿乎天地体静故恶人之动之昔蒙恬为秦筑长城斵地胍旤不旋踵而况今所斵胍尤有什倍于恬者葢我   皇上或未之深思而言利诸臣之所为罪通于天者也至若产矿之山原无几处间或有之类穴藏于峻壁巉岩之下深者数百丈浅者亦数十丈篝火腰糈而入往往遭其崩塞则遂葬骨于其中即幸而苶恙而手胼足胝黧黑非人竟终日而或不得数文故自非极穷亡赖者必不为此而柰何以辱朝命乎然今简书严重万不可回矣而使者累累载道且将跖及四封矣吾侪小人惴惴然人不必命而奔吁无门也故窃计凿山穿谷未必能得厚利而细人皷煽鸠引必掘挖人冢墓蹂躏人田舍繇此开骗局纳私贿闾阎扰攘而利不归之上也俟其先将原奏有矿山地开采一二验其有无多寡然后定为岁额责成各郡略如浙中商税事例有司如期上解而两使者及诸籨人供亿犒劳之需并议派于各郡宁赢母啬要于肃共上指调适中人吾民得安枕而巳所云螫蛇入手断节不辞所捐者小而所全者大也江南比岁不登农诎本业讥关栉比贾道复穷故贫者益贫而富者益与俱困兼之山菁谷莽民质悍觕猝难法裁而易与为乱稍稍虐使即耜耒耰锄悉为兵仗每逢开矿亡命招邀辄相啸聚曩当无事刑禁之犹不能而况复招之乎此生等深惕祸萌而不容巳于鸣又择害欲小而甘割其肌者若夫张翕机权以全五郡生灵以巩千年丰镐在台下自有神明妙算生等何敢与闻焉情切词烦遂无伦次

  △再上相台公祖书

  大疏再陈一言一泪此天不蔑吾东南乃使福星垂耀抑亦   列祖有灵其以一坏之土重焦劳于台下也古有社稷臣则台下是矣   主上仁孝岂其忘风霜雨露之思而忍加锤凿于衣冠出游之地徒以一时用诎益赋则病民而蠲征则病国计划无所复之宵人因缘为逢遂不暇深思耳顷之新古敦谕再三母致泄伤则岂诚以此举为安哉夫德意方萌因而将顺之其功较易然温纶虽播而反汗未闻珰人正在狐疑而诸狼贪虎噬之徒复百说以摇之葢万一矿务中辍则此辈之来虚而此辈欲快其来心则不得不荧惑主者一昨颇闻道路之言珰人微有异意矣夫倏嗔攸喜妇寺之常此宣尼所称难养而易所为示包荒也台下为   列祖巩基为万民乞命岂其靳兹委曲不令驵诈皆作使乎今珰人信台下之心不胜其信群小之心而台下一念真诚彼实未能尽谅故事多隔阂而不相通惟台下览宣尼难养之旨扩周易包荒之量驯而畜之使不为吾抗操而揉之使为吾用中情既洽佥议自同然后连章一控或者天听可回诸陵之精气可完东南之隐忧可弭矣蒭荛之见窃敢一效其忱曷任僣越悚惶之至

  皇明文征卷五十七

  ●皇明文征卷五十八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书二(论边 论学 论史 论文 字书)

  ◆论边

  吕怀
  张居正
  王家屏

  ○吕怀

  上夏桂洲阁老

  △上夏桂洲阁老

  日者辞谢间见相公对及二河司徒云近日曾石塘有本请选将官继问太仓钱粮数目匆卒不敢请祖席间询知为复河套发也某窃观自古许大事业皆自古豪杰为之相公才识力量岂下古人兴言及此真千古壮猷也窃伏思之礼乐征伐人主大柄百凡举措果出不巳须是   主上精神意气壁立万仞牢不可破乃克成功如近日郊祀等礼固以相公许大识见许大力量为之然亦惟我   皇上诚敬仁孝锐志毕力自作主张君臣上下一德一心乃克有成方今胡虏跳梁不一劳不永逸捣其巢穴以复我疆场非赖振古豪杰有为而孰为之然尝闻之虽有智慧不如乘时虽有锱基不如待时河套之复不知今果其时否也切观古今以来扫清沙漠莫若我   朝北征乘胜长驱直如破竹此未可以寻常相业例视之也雪耻之师古今莫如汉武然惟汉武精神意气鼓舞不衰庶几上下相保不然士马物故责有所归将相大臣将安恃哉某愿相公仰体   圣心今日之举果如昔日好礼之心此相公竭诚殚忠以死报国之日也苟未必果然莫若且坚   上志蓄威养锐待时而动如操千钧之弩百发百中犹不失为相业之正耳葢征伐人君之柄胜负兵家之常不务乘势待时而顾漫焉操切功名之会某恐毕力为之而不足一言败之而有余徒取纷纷竟成多衅杰身任其可不深察也曾石塘不可谓非豪杰然身任其责义不可逃得则收揽勋名之胜不得则虽马革褁尸犹不失其为分内此石塘之孤注石塘固不得不勇为之也书生不谙边事不暇琐琐深论窃观天象伐星细小今既数年不复帝王以全取胜之道庙堂之上恐未宜无成算耳途次草草不尽下怀惟虚心采纳幸甚 【 谈后日事如见】

  ○张居正

  答总兵戚南塘

  △答总兵戚南塘

  前顺义部下酋长密报土蛮入犯消息即驰语蓟辽军门戒备数月以来警息沓至西酋所报不虚矣不谷料此贼心窥滦东令日之事但当以拒守为主贼不得入即为上功蓟门无事则足下之事巳毕援辽非其所急也贼若得入则合诸路之兵坚壁以待之母轻与战我兵不动则亦不敢开营散抢待之数日贼气衰堕然后微示利以訸之乘其乱而击之庶万全而有功足下经营蓟事十年今乃得一当单于勉之勉之辱示以破虏为巳任具见许国之忠但古之论战者亦不全恃甲兵精锐尤贵将士辑和和则一可当百不和虽有众弗能用也窃闻北人积愤于南兵久巳今见敌则必推之使先胜则欲分其功败则必不相救是足下之士能战者无几耳军情乖离人自为心鼓之而弗进禁之而弗止虽有严刑峻法将安所施羊羮之事可谓明戒足下宜深思之时时审军情向背布太公昭大信母信谗言母狥私情母以喜行赏母以怒用罚部署诸将宜令食多而养厚者当先母俴失职怨望者当刻处虚心受善慎母偏听察军中如有隐郁亟与宣达平日号令如有未妥不防改图士卒务令南北一体煦育而拊循之与最下者同甘苦务使指臂相使万众一心知爱护主将如卫头目则不待两军相连而决胜之机在我矣如是乃可以一战望成功也惟足下预图之 【 此书正中今日之弊】

  ○王家屏

  答徐侍御

  △答徐侍御

  语云百闻不如一见今之议边事者或援古以概今或惩前而废后或执小利以讥大计或凭臆说以挠成功皆贵耳之谈非真见夷情之实者也某生长塞下自记事以来所见虏众侵驱蹂践焚掠杀戮之状惨不忍言偶数月不举烽经时无羽檄邑里即色笑相庆谓为太平至乃韬弓卧皷终岁晏然露宿宵行一尘不扰此等光景不但目所未见亦耳所未闻焉非赖天祚国家虏将内附我等操其羇縻约束之柄何克臻此是无论供亿输将所省不赀而生聚休养日以殷繁向时废堡墟村人烟相望蓬蒿藜藋畊作寝兴款贡之効固居然可见于此矣而议者猥云当罢岂不误哉幸台下躬履荒垂边事夷情具经廵阅故能迷款贡之便利察边臣之苦心如此他人身不下袵席足不踏边城而慭以千古所未有之事耸动其听闻宜其拒之而不肯信也顾不信其利巳诬而又诋其害揜其劳而传其过则边臣又安能弭然屈服巳哉夫议天下事易当天下事难台下处议事之地而能体当事之勤此边臣所愿捐躯陨首自効而不辞者也疆场幸甚宗社幸甚私心倍切欣荷遂不觉其腼缕

  ◆论学

  方孝孺
  王绅
  薛瑄
  陈琛
  吕怀
  邹元标

  ○方孝孺

  荅王仲缙

  △荅王仲缙

  仆资质不敏明闻道日浅行巳之笃不逮古人是以年益加而智愈昏名益有闻而心益为之欿然日汨汨与世伍语默俯仰能自异于流俗者几希每念昔之圣贤道德言行之懿未尝不内咎而深自惭也足下在友朋中最为相知且相与最久不思有以正其阙失纳之于寡过之地顾以书誉其所未至而强其所未能岂仆之所望哉夫古之著书者非好为辞而然也非慕乎名而然也葢以巳之所有无繇淑乎人天之与以与我者惧其至我而绝也故籨而笔之于书而公之于天下如子思孟子周元公之流其智诚足以知乎道其才诚足以周乎用其发之于言诚足以启昧幽而垂矩则且不戾其所为也是以学者传而信之如龟策恃而赖之如稻梁尊而仰之如日月苟为名而巳尔夸其辞而巳尔如杨子云王人淹之所述而巳尔于道无明也于事无补也揆之于其躬又不能无憾也则亦奚以为哉仆上之未能学子思孟子之万一至于扬王之所为心又不敢以为可也居则默默以思竞竞以行勉勉焉期不畔乎道而冀其有成使吾学果能成其身乎则虽不著书其所传者固在使学焉而无以自立于天下纵琢刻其辞其将孰信之仆之不易于言者鄙陋之志殆有在足下未宜以十退之之事责我也夫退之之重著书有不自满假之美焉未可深过其过在未闻道而言行未能无可议耳于道有得焉至和充乎中至顺达乎外其音声中乎律其周旋中乎礼其耳舍好恶是非进亡中乎义□□□□慝消望之者鄙吝祛闻其风者相率□□于善弥千载而如尚存若斯人者何待著书而后有益于人哉故颜子默然处陋巷而圣人予之为群贤首其后若汉之黄宪言论之存者无片简焉当时莫不自以为弗及至于读其传者犹怳然想见其为人与宪生相先后之士有为日言者矣有为政论者矣有为论衡者矣如足下所称著书三数公其有益于后世者或大之而其人之贤否视听何如哉仆少不自量亦喜有所著年长以来窥见圣贤之垣墙内顾弥觉不足非惟不喜为亦有所不暇为矣每见好名者不度智之不任德之不类而亟为言言往往畔于道辄为之汗下果使圣人之道世无知者必待吾言而后明犹当审其醇疵而后出之况斯道自近世大儒剖析刮磨具巳明白所患者信而行之者寡耳今世有贤者作当以躬行为先一反浇陋之习以表正海内庶几有所益岂宜复增以浮辞而长其虚薄邪足下谓仆所接见者少不能副遐陬僻壤之望因欲著书以化之夫以化当世为軄者贤士仁人事也仆也乌敢当且贤者能化从巳者不能化违巳者仁人能使善者劝不能使恶者变故孔子至仁也而化不行于阳虎武叔孟子大贤也而臧仓贱之王驩怨久淳于髠轻之彼一圣一贤且有所不及而况纤微昧弱者顾举一世而尽化之以口之不给而欲假书以传仆虽騃其为计不宜若是疏也且万世之所共尊而师其言者惟孔孟为然今闾巷庸人读孔孟之书犹不知其可用或以为戏笑之资仆纵著书其能加于孔孟乎孔孟不可加其能庶几孔孟乎道德如孔孟不能必世俗之信而仆乃欲着其荒言以化世俗不待智者而识其难足下不宜以之相勉也然足下之心岂有他哉乃爱仆之深处我之厚而不知非其任耳虽然仆非无志于道者学道而未至者也学未至则悔吝不能无过甧不能免必赖朋友以相成吾今而后所望以成巳者舍足下而谁哉幸求所阙时以告我则足下所云化今传后者其将有在矣愿少缓之无以著书为劝

  ○王绅

  上侯城先生第二书

  △上侯城先生第二书

  向者不揣愚惑辄献瞽言于左右葢祈执事立言著书以振天下之聋盲情激于中不觉覼缕执事以为然耶谈笑纳之俾副其望可也以为非耶诃叱而麾斥之不为过也今既不遂其请顾乃赐答以千数百言若有所论辩者尤见执事之德之弘不以言之不善而遗之独固守其谦撝而不变又且道之使尽其言者是岂绅之所敢望哉然而有不可巳于言者故不得不终其说也执事忝杨雄王通之徒未明道而著书为无益于世遂欲躬颜子黄宪之行俾默默无片简之可传而后巳是犹惩人之病风而恶出畏人之溺水而却游也不其矫之太深而过情也哉且天之生圣人也岂特独厚其身邪亦将用其有余以备其不足尔观乎尧舜禹皋陶益之典谟高宗汤武成康伊傅周召之训诰若孔子之所以删述曾子思孟之所以继绳其大要皆所以成巳而成物也以是圣人虽不世出而斯道不终泯者以有斯文之足征也今执事又谓斯道近世大儒剖析刮磨具巳明白纵著书不能加于孔孟故辞让不为是九不可也且所谓成巳成物之道六经巳具载矣孔子无言可也而犹不忘于弟子之问答孔子大圣也其言该博无遗宜若无以加矣而曾子犹用心于大学子思亲承曾子之授且圣人之泽未远可以忘言矣亦汲汲于中庸孟子时异端虽起苟举圣人之说而辟之亦可矣乃反复乎七篇之言至周元公道绝千数百载文献昭昭尚在也亦必以心得之妙笔而为书其后若二程子若张子若朱子若吕子辈莫不各以著书为事其余纷然作者不暇论彼诸圣贤者岂不知天下之道一揆也圣贤之至不可等也然且鳃鳃焉若此者所谓畏天命而悲人穷至人之心也今执事言行皆取则于贤哲顾独于斯而避之此绅之所以未晓也且执事之所以修于已者美矣而士之所以望于执事者亦至矣正宜寝不安席食不下咽拳拳夜以继日而图副人之望尚何暇恬居妥处而俯与绅论辩去取乎哉惟执事深思而母忽

  ○薛瑄

  与杨秀才书

  △与杨秀才书

  杨生进道秀才足下先君子未官河内时圥曾与生相识于时生固有相亲之心矣其后先君子官河内生遂朝夕相亲而心愈笃及先君子没也旧有别业在荥阳因往治装生遂徒步相从时秋雨积潦大河北壖尤甚生泥行三十里水行十余里跋踄良苦而略无愠色其冬瑄扶先人柩西归生送至孟津西山下流涕为别大事讫瑄来荥阳省老母生复自河内来留月余既去而往来书问不绝瑄恠人之所急惟利与势而巳生于瑄非有二者可趍而乃殷勤稠密相从不厌如此非笃于为义而好众人之不好者能尔邪行念方将上京师愧无以为意因略陈其固陋以为生朂瑄七八岁时侍先君子左右闻其称古之人某为大儒今之人某为伟士因窃自私纪于心曰彼亦人耳人而学人葢无不可及之理也其时瑄虽有志于是顾方属对偶习声诗而尚未知所以为学也又六七年先君子见可教遂授以四书及他圣贤书曰此为学之要也汝其勉之瑄拜受所教遂发奋笃专于诵习昼不足则继之以夜夜坐倦则置书枕侧而卧阅之或有达旦未巳者至于行立出入起居饮食不讽诸口则思诸心虽人事胶扰未尝一日而易其为学之志也如是者积十余年然后若有以察夫圣贤千言万语之理无不散见于天地万物之中而天地万物之理无不统会于此心微密之地自是以来澄治源本而恒惧夫邪虑以淆之笃专修习而不敢以他好夺之积之既久间因以其中之欲发者发而为文辞则但觉来之之甚易若或有物以出之于内而迫之于外也其后以先君子命从试于有司一往即得之仰希大儒伟士虽不敢及然韩子所谓在进士中粗为知读经书者窃以为近似焉今退居又六七年矣中间遭值大故哀痛悲伤之余尚惧顽愚荒怠以负先君子之大训因时取向所授书而温绎之但觉意味之愈切理趣之愈深葢有得于心而不能形诸言者矣此瑄之所以自少及长凡勤苦仅得而犹不敢自巳者此也今观生之于瑄求之可谓勤矣然徐察生之志则所慕者科名之未得所急者文词之不足是以求之愈劳而得之愈难也瑄以谓不若且置此汲汲欲得之心取四书与凡圣贤书若瑄十六七以后时又加力焉则他日蓄积之深无所不有以其余施之于辞则析理精切而不差措诸事则典实而可行于以应有司之所求可一举足得之矣又何科名文辞之足患哉此乃不求之求实为学之要法也不然涉猎记诵愈劳愈难纵使得之亦何益于人巳哉鄙见如此惟深加思勉母以斯言为迂而虚用其勤幸甚

  ○陈琛

  与柴仲和书

  △与柴仲和书

  道未易言也今庸夫俗子作小小文章亦言及道令人轻厌道岂可厌哉以其不知道而易言之近于泄耳区区能繇道而不能谈道知慕古人行止而不服古人衣冠而记文公祠堂则不脱乎道此文之所以难作也愚见欲于文中扫尽道学心学古学等字而于人事时俗中微见古道当行之意而太极阴阳鸢飞鱼跃至奥至妙之机俱不说破使田野之夫恉囿于海阔天高之内而日用饮食皆冥然无觉以质为文以简为丽淡然无可脍炙人口乃为得意而未之能也烦为问林次崖以为何如

  ○吕怀

  柬朱太守

  △柬朱太守

  怀感激道义之爱窃有所闻不敢不为□丈道之去维扬天下之巨区也其俗多文而少实比来与闻甘泉先生之教勃然振刷而兴者无虑十百是虽其秉彝好德之心所发然亦岂其俗固近之也闻比来当道至此鼓舞作兴者固多间有一二豪杰负气使智以讲学为不足信往往故为裁抑此怀以为过也夫其振刷而兴也以为尽出圣贤为巳之心而不为人不敢必耳然谓以讲学为名则纵不得为圣贤之学比之寻常亦必有所顾籍而自惜者不犹愈于群君终日言不及义习为放僻邪侈肆然而无忌惮者邪繇是言之当道所以待维扬之人亦既薄矣岂其待维扬之人之薄反诸其身此其所以自待又何如也邵子曰台者治世修身之具夫当道也苟无治世之心则巳若或有之谓当乘其振起之心道以敦本之实是或因性牑民之一道也维杨之俗兴起之多熏陶之久酝酿之深循名责实繇麄入精又焉知一二豪杰不起于千百万人之中以上追三代之盛也邪孔子曰舜有臣于人而天下治夫苟得一二豪杰振起其中上追三代之盛则维扬之人固不必责兰釞人尽为圣贤而后足也昔人谓三代以下之士惟恐其不好名斯言虽未必尽出中正然而今方睊睊朝夕物色讲学之士而裁抑之谓之何哉吾丈以躬行实得之学操范世为民之志其所以察此之心抚此之俗必有道矣

  ○邹元标

  答陈心谷中丞
  谢萧兑隅

  △答陈心谷中丞

  先年曾贡荛语请质退而自愧狂诞巳而思台下端人也休休者也容人尽言者也必不以我为迂为诞兹奉鼎翰洋洋若将诱不肖尽言而惟恐其言之不尽俴人颂服奚胜细绎玄旨台下巳闯圣学之窔而卓然先立其大前所赘陈者是何异捧土而塞河也然虽台下示我以圣学之鹄不肖有俗学请质诸前台下云其功在勿忘勿助而吃紧在慎独元标尝用勿忘勿助之功矣勿忘勿助在持志而养气一旦忽悟曰暴气固不是而持志亦未为全是夫志即心之神也神无方而易无体非无一日拘拘然执之为巳有也故惟恐其忘者非真忘也若真忘则不以生而存不以死而忘虽忘而未尝忘也元标亦尝用慎独之功矣以独为在心从而反求诸心盘桓数年犹自惉懘迩年来始知独非内也心意知虑固独也而鸢飞鱼跃亦独也戒慎恐惧慎也而优游涵泳亦慎也兀坐一室之内慎独也即兵戈抢攘千万人吾往亦此慎独也而庶几孔门慎独之旨虽然元标咸其颊舌孰若台下恂恂躬行之为愈乎然元标亦不敢不勉矣台下征色发声察言观色之语此自圣门视履考详家法前不肖所陈者葢见今世风会日流忌嫉成风乡评不足据而官声不足以征故常谓士君子真有掀揭宇宙之思自信自考虽一国非之不顾也天下井之不顾也葢若有惩于今之时而不觉其言之过激耳望台下终裁之

  △谢萧兑隅

  大都不肖之学务在自信自得夫依人谈说非中藏之珍也随人脚跟非坚贞之守也元标宁甘遯世不敢附会以自欺宁守固穷不敢波流以逐世此则不肖仕与学者如此

  ◆论史

  陈所有

  ○陈所有

  答高雪篷书

  △答高雪篷书 【 邓左之履中有张浚不当从祀议与此文皆可代爰书矣】


  雪蓬来教咏史诸什诚确论也、乃谓张浚不可与安石同传、此特因袭之见、岂知春秋大义。覆国者罪无赦乎。夫安石病在不省事而执拗。张浚病在练事而娼嫉。执拗者施之平居则蠹政。国必削。媢嫉者处之艰步则妨才。国必危。其殆我子孙黎民埒也。雪篷其知医乎、医者之术二、摄生起死而已矣。摄生者主卫元。起死者主辟邪。宋己宁间二祖三宗。汪濊。如人父母无。安石不以五谷摄生之物膳也。乃进金石燥剂。以痿痹四肢而销铄其元气。逮建炎绍兴秦桧怀酖。汪黄握堇。海宇寒心。李纲赵鼎宗泽虞允文曲端岳鹏举诸人即起死之扁鹊华陀也。浚为赵氏爱子。知酖医而不能逐良医在旁大恐其吾国手之名顾两谢之。闭门自作聪明按方下药、其害速于堇酖。嗟、过江事势、如人消渴劳瘵、奄奄气息尚能当此富平淮西符离三剂哉。许世子不尝药。春秋书弒。严诛心也。浚不知医又不迎医忌贤能不揣才力。急功名不恤利害智闇于知人性坚于拒谏逐李斥赵。忌飞杀端。刚愎自用。引进庸佞。出师屡挫。益增中国之羞。专宠两朝。空负长城之寄。说者谓渡江士大。以诸葛公比浚此非南轩之门人则枢府之故吏而优孟拟叔敖。曾不足供傍观者之一嗤。来教又云方高宗朝南轩未弱冠如何责以荐贤进能尝考隆兴元年敬夫登朝参谋幕府符离之役不勤乃公用贤纳策竟用邵宏渊取败敬夫又曰符离师溃惟存帐下十人栻终夕彷徨家君方熟寝鼻息如雷呜呼君父尫羸疾势如此。岂臣子从容鼾睡时耶。不过以江南块土。为功名之孤。奋臂大呼。试一掷尔较之志决身歼鞠躬尽瘁者方寸何如胜质之史不攻自破。按仲培氏鼠璞。载魏公乃黄潜善客。胡珵则李纲客也。魏公附潜善。孙觌奏胡珵笔削陈东书。欲使布衣操进退大臣之权。几至召乱。遂以讽谕狂生。规摇国是。将珵编斥。使建炎果用东言。必无渡淮航海之事。觌潜善不足道也。深为魏公惜之。夫仲培宋人也。耳之熟矣。鼠璞所载。当为信史据此一事则其心术之险巇可怖哉大学着个臣量度之宽狭。即系国家之兴覆张浚娼疾自用名虽正而实则邪身虽勤而道则悖宜乎宋事之不终也。君子不以成败论人物。惟按是非定功罪耳。元儒揭徯斯极诋其过。朱文公晚年深悔撰状失实。葢事久而论始定。执因袭常谈。未究故实。谓德远愈于王介甫。能不为董狐之所诮哉。愿反复宋史一细弹之

  ◆论文

  朱夏
  方孝孺
  王维桢
  王世贞
  王世懋
  江灌

  ○朱夏

  答程伯大论文

  △答程伯大论文

  古今能言之士孰不欲雄峙百代之上垂声乎百世之下哉卒抱奇志而不见泯泯以老死者何其多也岂非才识之不逮故不能成一家之言以至此耳三代之后卓然成一家之言者才十数人而止其余皆磨灭澌尽则信乎得之于天者非超然而不群则难乎其以文章自命矣比辱赐书大抵未能达夫雄深雅徤之作而务为浮薄靡丽之文而巳此甚不可也仆闻古之为文者必本于经而根于道其纪志表传记序铭赞则各有其体而不可以淆焉而莫之办也至其发言遣辞又奚以剽贼为工哉今不本于经不根于道而杂出于百家传记之说则其立论不自其大而自其细固巳自小矣尚何能与古人齐驱而并驾哉老苏之文顿挫曲折苍然郁然镵刻峭厉几不可与争锋然而有识之士犹有讥焉者良以其立论之驳而不能尽合乎圣人之道也今无苏公之才而立论又下苏公远甚则何望其言之立而不仆耶古之用兵其合散进退出奇制胜固神速变化而不可测也至其部伍行阵之法则绳绳乎其弗可以乱为文而不以法是犹用师而不以律矣古之论文必先体制而后工拙譬诸梓人之作室也其栋梁榱桶之任虽不能以大相远也而王公大人之居与浮屠老子之庐官司之署庶民之室其制度固悬绝而不相侔也使记也而与序无异焉则庶民之室将同于浮屠老子之祠亦可乎铸剑而肖于刀且犹不可斵车而肖于舟奚可乎韩子之于文也惟陈言之务去今虽全未能如韩子亦宜少刊落矣乃悉古书奇字而骈集鳞次焉不几于天吴紫凤颠倒裋褐也耶苏子谓锦绣绮壳服之美者也然尺寸而割之错杂而组之以为服则绨缯之不若伐先生乃欲集群英以为华为卉其亦异于作者之见矣世有窭人为觇其邻之富也日夜攻钻而剽之幸而得其货宝财贿以为计得矣一日徼者获之则薾然盗也今为文者至死不悟且役役焉割裂而缀辑之则其气固巳薾然矣又何能浑浩如江河而有排戞之力哉且古之为文非有心于文也若风之于水适相遭而文生也故鼓之而为涛含之而为漪蹙之而为縠澄之而为练激之而为珠玑非水也风也二者适相遭而文生也天之于物也独不然乎纤者秾者丹者垩者莫不极其美丽而造物者岂物物而雕之哉物各付物而天下之巧莫加焉彼有昧于此者三年而刻叶且文犹乐也太古之音和平雅淡而风俗以淳人心以正桑间濮上淫哇烦趣而人心风俗荡而忘返使先生而与闻制作将安取乎则何独疑于文也先生教之曰苟无毛嫱西施之美质则不能不借夫粉黛之假以掩其陋是朽木可得而雕粪土之墙可得而圬矣无盐天下知其恶也被珠玑曳罗绮不足以欺天下之目使天下而皆瞽也则可奈之何天下之不皆瞽也先生殆未覩夫正色也先生又谓吾五常论其犹玄耶太玄拟易而作然易出于造化之自然而玄出于智虑之私而巳故不能免夫牵合艰难之态先儒固巳讥其劳且拙矣故今去雄千余年而卒无好之者今先生乃欲著书以拟玄吾恐其不堪为覆瓿用矣先生又谓吾尝作诗命其集曰胡卢且鲁论诗序言诗之用若彼其博也而先生直以资人之笑视古诗之风亦少贬矣此亦好怪之过也先生卒教之曰其观吾文也还以一言庶有以知吾子之是是非非也宋之季年文章败坏极矣遗风余习入人之深若黑之不可以白当此之时非返之则不足追乎古先生之心自以为过之矣而乌知其异于彼也先生之文始欲其奇也而卒以拙始欲其丽也而卒以恶始欲其雄也而卒以弱其风格言论莫不叛于古矣则亦难乎摭而言之矣且先生既与吾异则仆虽言之而无当于其心矣仆欲挽先生于迷途则愿悉吐出其中之蕴取韩孟文日夜诵之觉巳之见与向者异焉然后一吐其词庶有合乎仆于学废弃之日常多加以怠隋不力然于作者之风致窃有见焉故敢略陈其说其然之耶其不然之耶迷悟之机判于此幸毋忽

  ○方孝孺

  与赵伯钦

  △与赵伯钦

  仆求友于四方十余年可友者众矣于同郡得一人焉曰林公辅尤仆之所敬者公辅气高而才敏于人慎所推让视古人行行然有不满之色前与仆书独称足下与陈原采之文仆固巳知足下非流俗人可及近入城公辅说足下尤详公辅之友张廷璧仆不见之七八年其人奇伟不肯苟伏人至语及足下必称善因二子而求足下之所造心巳倾之久矣今乃承惠书为论甚大为辞甚达卓乎有旷视前古之意反复翫绎嘉二子之确于取人喜吾郡之士果有足望气发于中而见于外如获大吕九鼎而载之以归也仆尝恠近代道术不明士居位则以法律为治为朵则以文辞为业圣贤宏经要典摈弃而不讲百余年间风俗污坏上隳下乖以至于颠危而不救者岂无自也哉私诚恨之不自知其不肖亦欲有所发明损益以表着于世而习俗卑下学者梏于旧闻不复知有学术窃窃诩诩苟且自恕或有志而才不足有为或才高而沉溺不返可与言斯事者惟公辅耳公辅每与仆言未尝不叹朋友足望者之少而有意于足下也书之所陈谓近世之文辞不能比隆于唐宋而有取于人仆无能之辞岂能过于近世哉使真有以过乎人则亦艺焉而巳耳足下安取乎且近世所以不古若者足下知其故耶非其辞之不工也非其说之不详也以文辞为业而不知道术虽欲庶乎古不能也知道若行路然至愈远则见愈多愈多则言自异今有至于穷谷言其所见则不过泉石树木禽兽虫鱼之状而巳比之游乎雄都巨邑者见宫室之壮丽车马之蕃庶人民物产之瑰异变恠其言岂不有间哉故圣贤之文辞非有大过于今人其所以不可及者造道深而自得者远虽恒言卑论亦可为后世法非若后世剽袭以为说者之浅也唐之诸儒惟韩子为近道其它俱不若宋宋之士以言乎文固未必尽过乎唐然其文之所载三代以下未之有而汉何足以方之今人多谓宋不及唐唐不及汉此自其文而言耳非所谓考道德之会通而揆其实也仆尝谓求学术于三代之后宋为上汉次之唐为下近代有愧焉斯道之盛衰其端微矣非明识睿达者何足以知之足下何知之蚤耶虽然足下论近代诚当矣抑仆犹有说焉世俗之患忽见而尊闻巳之识即不能决是非醇驳互相承传以白为黑者皆是也足下言之而仆听之则谓足下为知言士矣所与交者或与仆之见异无乃以足下为方人好高而为惊世之论乎虽然君子之所守不以毁誉而变苟慎于言而敏于行以古之圣贤为凖不与近代较崇卑得失则古人且将畏足下近代安足并乎又仆之为吾郡喜者宁独若今而巳乎久不接清光感足下见厚聊以此奉报诸文尚未获见适有疾不能躬书惟恕察

  ○王维桢

  答张太谷书

  △答张太谷书

  赐来蒙溪翁集读至再周先是得少华翁集近并二集更读之乃皆婉丽秀俊与太微翁集各立门涂若以名世而传来则一而巳可谓接轸钱郎合劵阴何者矣桢才性驽下鲜兼识之力冥搜之鉴然窃观先民有作率非形索象模必积思累纪既巳得意会神乃后成章   本朝作者空同老翁圣矣即大复犹却数舍葢空同有神变无方之用有精神不杂之体读一篇诗见一事首终虽纵横奇正弗一其裁而粹美同也珩琚璜珰弗一其形而温栗同也至若倒插顿挫之法自少陵善用之者空同一人而巳学者未睹其大谩肆丑诋以为空同掠古市有比之剽虏嗟乎空同富才神解能自作古假令与李杜二豪并生同代二豪当约为兄弟补所未逮增所未能故官帑失金不可疑陶朱也良骥骈足不可谓相肖似也空同生李杜先不为李即为杜若李杜后空同生亦必不为空同岂可谓李杜掠人美哉方匆匆结束行李也览艺有触辄出数语恨不与公接朝夕得穷论讨质是非纸上言不多嗣更布

  ○王世贞

  寄敬美弟

  △寄敬美弟

  得吾弟书具审巳履南康任匡庐在屋上彭蠡在屋下深秋红叶穷冬白雪嵯峩萧瑟不可名状真仕境之仙都息心之妙轨也既吏牍稀简民俗淳朴粗可跌宕文史从容翰墨以顺应之何必憧憧丘壑承所评骘吾诗文二端之业大都士龙之好兄而词藻艳发要非清河所可几及中间持论往往破的如所谓离观则邈若无关辏泊则天然一色字险者韵必妥韵奇者声必调天壤之间若为预设又所谓大能使之小小能使之大虚能使之实实能使之虚远能使之近近能使之远断能使之续续能使之断虽言大非吾所敢当要之自结撰以来未有造微极深至此者记吾守尚书郎时稍一搦管得致语沾沾与吴下昌谷差肩足矣何敢望献吉然至读献吉文心则巳疑之又一时驰好若晋江毘陵二三君子有作每读竟辄不快者浃日以是尽黜世嗜刿心古则词坛之盟历下牛耳当时亦未敢以齐楚之赋而歌代兴也天不爱年苟有所就庶几二三子之末不忞忞于世足矣若乃标赤帜抉玄珠必致之境期之千古何期定论近出友于于其身亲见之岂不快哉世无真才才乏通方二语灼然惜不能浮三百大白赏此耳所喻本宁近覩其文笔矫矫吾弟宜厚集坚墉避其焚舟济河若于诗则以偏师待之而巳其它固未暇劳齿颊也与胡郎论巳前当刻置集末文未坠地必有赏音者因附答大致云

  ○王世懋

  遗伯兄元美

  △遗伯兄元美

  世懋以丙子岁六月受四部稿于郧邸奔走终岁卒业舟车闻未遑窥作者之奥也在昔士龙献评于平原君子无讥焉窃不自揆畧摅所见倘污我者以为阿好则有斯集在夫角力者力有大小角艺者艺有亲疏所以皦然易辨者何在旅胜旅负耳书画稍涉印证便自难于秇力然有迹可寻具眼自见至乃文章之业寸心千古雕虫屲工刻鹜忘赝匠铸既自殊途评骘又尠恒论雌雄今古于斯实难若区区之见犹谓匪然政以世无真才才乏通方即以吾兄言之盒州一集足藏数贤即忌才者可谓文章小道不可谓才逊古人繇斯而言宁无定价葢缪悠之谈至乎人才极矣以是古非今之口值朝贤暮佞之身幸则藏拙于笔端不幸则毁成于吻角所以我   明三百年来堂堂大业而必谓圣庭绝从哲庑隔尘远则董相之贤不信于歆固近则文成之诣尚卑于罗李良可叹也诗道拓基于北地极深于济南然而采蓄之途尚狭游矫之神未充兼此二家登乎彼岸古唯陈思子美今则吾兄庶几吾兄境虽神诣然亦学以年邵白云之什虽经删改未离矜庄逮乎谳狱三辅建节青土字字快心言言破的性灵効矣变化见矣击节赏胜每旨古人无此快句然谓少逊古十九首意者亦坐斯媺居忧以后纵心触象取材愈博演教弥神或鬼篆蛇文冥搜六合之外或牛溲马勃近取咫尺之间离观则邈若无关凑泊则天然一色大都字险者韵必妥韵奇者声必调天壤之间若为预设此真秇林之绝技律家之玄造也甚或直指故陈纤辞间作虽淮阴用兵多多益善瞿昙拈指头头是道然弟臆陈则谓周行所示末流宜慎何者恐比丘无饭针之能効罗什而有室也所以郧襄诸篇特寡游戏简善谑以示娱弘大雅而垂训意在兹乎骚赋同源长短各擅作者无几成章斯达即使美不逮于古人长足掩乎末世况文质丽尔彬彬具足者哉乐府一出必使于鳞匿响明卿窜影宏篇奥句故是苦心极力之言齐梁小调当与六言并观前无敌手世眼不解服膺青莲异时分道并驰未可知也文章之妙尤不易言自宋迄   明可谓无文而吾兄独收二李之都长上接西京之宗旨纪事持论各臻妙境出没变幻殊非一途所谓大能使之小小能使之大虚能使之实实能使之虚远能使之近近能使之远断能使之续续能使之断庖丁解牛轮扁斵轮庄生喻道吾以论文唯诸小论稍质于欧苏而微弱于韩柳尚未当家故母足伤其大也弟与胡郎元瑞论古今文人互有雌黄至于吾兄无可瑕摘妄谓具美之中稍露巧骨似于古人滔滔莽莽浑厚质直之意少殊然作文至此正亦何须莽直胡郎笑而不答元瑞又为弟言古人文章大家无关博洽至专门肉谱尚多讹漏而君家中丞于博洽中特擅精核此在古人尤以为难弟颇赏其能言抑亦可为笃论矣昔玄德短气于伯符卫媪挥泪于逸少弟岂敢谓来者之无人终自信真才之难再耳兴集神来不知所裁倘获首肯母以示人如其未请俟来者

  ○江灌

  与汪伯玉论文书

  △与汪伯玉论文书

  某草莽鄙人无所知识年来幸辱弗鄙受益弘多秋间复癁趋侍南迈邮亭公署把酒论襟仙鹢云帆犯涛弄月信通家至雅平生奇遇也龙江判袂恋恋可言既而欲复出城扳祖柰何兰桡乘风遄发瞻望弗及矣精散思越惘若有失金陵留滞月余登览觞咏颇偿夙愿第爽缺日甚怅念如何归来庄诵执事平日之文才秀思深尔雅典则驰骛古人诚命世之作必传无疑也乃连阅数篇顿觉辞调一律恐守而未化犹存蹊径如舞电裳无破终欠变极耳庾子慎云远则杨马曹王近则潘陆颜谢观其遣调用意了不相似王浚川谓人之为文如山之生木乔者卑者洪者纤者大者偃者臃者跛者疏者荫者并者孤者丛者牙者靡不具备斯旨味无穷矣犹爱一物焉则眇尔以薄故论语易系老子檀弓简而义尽典谟雅颂古而不迫孟庄左氏弘肆自成斯文之上也君子以为知言仆迟暮颓龄聪明衰矣于此艺未省一斑辄敢轻有掎摭所谓不能自濡而运水河伯多见其不知量耳昔子建好人讥弹士衡遗恨终篇古今贤之恒念执事负挳世之才夙尚谦虚之德而某又叨通家教爱之列故不以佞而以规耳当不以戅直狂悖而罪之深也清曹务简计著述必富幸付诗邮慰我遐思

  ◆字书

  杨慎

  ○杨慎

  答李仁夫论转注书

  △答李仁夫论转注书

  远枉书札下问假借之字有限转注之法亦有限邪凡字皆可转邪走近着转注古音一书悉之矣然远近诸君子观省者皆以寻常韵书视之未有琢磨陶冶洗髓伐毛至此者执事其有意于启诲之乎敢无以复葢转注六书之变也自沈约之韵一出作书者挕以为定若法家之玉律金科而古学遂失传矣故凡见于经传子集与今韵殊者悉谓之古音转注也古音也一也非有二也韩昌黎多用之方樊诸家注之曰古音也至宋吴才老深究其本源作韵补一书程可久又为之说曰才老之说虽多不过四声互用切响通用而巳朱子又因可久而衍其说云明乎此古音虽不尽见而可以类推愚谓可久互用通用之说近之类推之说可疑也凡字皆有四声皆有切响如皆可通也皆可互也则为字为音不胜其繁矣原古人转注之法义可互则互理可通则通未必皆互皆通也如天之字为天忝舔铁是其四声也他年切之外有铁因切是其切响也其音忝舔铁三音皆无义而不可转铁因之切则与方言叶故止有切响可通而四声不互也日之为字有人忍任日是其四声其音若音热是其切响音若者日生于若木故毛诗之音叶之音热者日本阳精而影炎故楚辞之音叶之今楚南方言犹呼日头为热头是其证也四声之平上去皆无义故不互也又如应之为字应影映役有平去二互而无上入中之为字中种仲竹亦如之此类推之则窒矣诗之叶音如易之卦变六十四卦可变为九千四十六卦而孔子彖传取卦变之义者不过讼随以下十余卦葢变而有义则取之无义则弗之取也又考之易之彖象皆韵而其所叶无异于诗诗十五国不且言语而叶音无异也楚远数千里外而叶音无异于诗也汉人赋颂史汉叙传扬雄太玄焦贡易林其取韵又何异于易诗楚辞哉至于宋人则不然欧阳二苏王介甫皆深于音韵而贤者过之自信谓四声皆可转切响皆可通其所推衍枝叶出于易诗楚辞赋颂玄林之外不啻十之五六如其说也则尽南山之竹不足为其书穷万籁之音不足为其韵矣所谓转而寡要劳而少功亦何取于古音哉大抵宋人之学失于主张太过而欲尽废古人说理则曰汉唐诸人如说梦说字则曰自汉以下无人识解经尽废毛郑服杜之训而自谓得圣人之心为诗文则弗践韩柳李杜之蹊径而自谓性情之真义理自然也至于音韵之间亦不屑古人之成迹而自出一喉吻焉今举其略如园之音云鸭之音鹢贫之音便宜之音竹求之于古则易诗楚辞所无也求之于今则方言谣俗不叶也如其类而推之则当呼天为铁名日为忍矣可乎不可乎故予作古音略宋人之叶音咸无取焉为是故尔近日宋学王相古学休囚程文之士习语录谓之本领一经之徒尊宋儒比于圣人以旁搜远绍为玩物丧志朿书不观为用心于内一闻有言议及宋人弱者掩耳强者攘臂听予此言也宁无夏虫之疑乎尚赖一二汲古之士如执事辈此道尚不坠也执事又谓欲作一序见执事之得才老之失慎也末学岂敢望古人而亦岂敢与古人较得失哉但私心窃病才老之书多杂宋人之作而于经典注疏子史杂家尚多遗逸其显而易见者如左传之鞠音芳毛诗之咥音戏古音有在于是特未押于句杪尔譬则缣縠之未裁曲蘗之未酿也谓刀尺之余为绮丽而遗机杼杯勺之余为酒体而遗瓮盎可乎予之着详经典亦犹通鉴之前编其汰宋人者犹文章正宗韩柳而下无取也一得之愚葢在于是亦使好古者勿惑于类推之说而自取不类也其才老所取巳备者不复载间有复者或因其缪音误解改而正之单闻孤证补而广之故非剿说雷同也或曰子之古音遽之合昭韵尝取王岐公铭诗矣是犹一二曷谓不取宋人也予曰昭遽合韵祖于楚辞是以取之用是见予非不取宋人也不取夫宋人之不师古也凡著书之大凡如此近接月坞张子尤数数是书予语以近世知崇古文而忽古韵犹清庙之祀去簋爵而荐杯盘洞庭张乐废苇钥块桴而进琵琶筝■〈⺮秦〉也亦必不称矣或时于赋颂用韵止以意转小注一叶字问其音解瞠然不能答也是不以为钩深致远之渊而以为御穷副急之府也岂非宋人之说误哉张子忻然击节谓子此言惟中溪可与晤语惜也间以山川阻以云泥何日明烛散帙如对点苍坐鹤亭时乎临书于邑许制书序更冀速成翘首嗣音以日为岁时有目眚不获手书

  ●皇明文征卷五十九

  晋江人可乔远穉孝选

  书三(标持 契赏 赞颂 荐引 讼白)

  ◆标持

  陈茂烈
  王守仁
  霍韬
  刘绘
  王锡爵
  俞大猷

  ○陈茂烈

  复彭公甫

  △复彭公甫

  辱翰奖谕太过惶愧奚甚处虽高而仕亦非卑要之适道则难尔仕止无定时高卑岂大定位哉鄙见如斯教之

  ○王守仁

  答毛宪副

  △答毛宪副

  昨承遣人喻以祸福利害且令勉赴太府请谢此非道谊深情决不至此感激之至言无所容但差人至龙场陵侮此自差人挟势擅威非太府使之也龙场诸夷与之争鬬此自诸夷愤愠不平亦非某使之也然则太府固未尝辱某某亦未尝傲太府何所得罪而遽请谢乎跪拜之礼亦小官常分不足以为辱然亦不当无故而行之不当行而行与当行而不行其为取辱一也废逐小臣所守以待死者忠信礼义而巳又弃此而不守祸莫大焉凡祸福利害之说某亦尝讲之君子以忠信为利礼义为福苟忠信礼义之不存虽禄之万锺爵以侯王之贵君子犹谓之祸与害如其忠信礼义之所在虽剖心碎首君子利而行之自以为福也况于流离窜逐之微乎某之居此盖瘴疠蛊毒之与处魑魅魍魉之与游日有三死焉然而居之泰然未尝以动其中者诚知生死之有命不以一朝之患而忘其终身之忧也太府苟欲加害而在我诚有以取之则不可谓无憾使吾无有以取之而横罹焉则亦瘴疠而巳尔蛊毒而巳尔魑魅魍魉而巳尔吾岂以是而动吾心哉执事之谕虽有所不敢承然因是而益知所以自励不敢苟有所隳角则某也受教多矣敢不顿首以谢

  ○霍韬

  与朱贰守

  △与朱贰守

  家人回谓执事怪生于拜帖不书治生而书侍生疑若傲慢不敬者此葢执事未谅生之心而区区之情亦有未彻于执事故也生于衣冠士类未尝敢慢况于当路君子乃敢傲慢之乎且傲凶德也君子不加诸身况敢加诸人乎况敢加诸当路君子乎执事宜谅区区之心矣生于拜帖惟廵抚则称晚生或称职方主事若廵按两司列位先生则称侍生于江老先生则称门生同年则称年生未尝有称治生者是岂傲慢列位君子鄙见盖以近世謟渎成风士气卑陋势之所在则望风拜尘心有所求则俛首丧魄下以此事上上以此责下上下交相凌謟而士风丧矣夫天下之治乱系士风士风沦丧望天下之治可以复古不亦难乎故不自揣力量之不足窃欲与诸君子共敦古道云尔故称侍生不称治生礼也非敢慢也夫治之云者驭而驯伏之云也可以施诸百姓而不可以加诸士夫侍之云者交相敬事之云也可以施之同俦而不可加诸降等生与列位执事同为帝室公臣可以交相敬而不可以交相驭也故称侍生礼也非敢慢也或云士夫于父母衙门称治生例也生谓古者封建法行故列国各君其土士夫生其土壤虽圣如孔子亦敬其国之侯伯如父母礼也今则封建变而郡县侯伯变而守令舆图万万里有齿有发有血有毛共仰皇极孰敢有贰故我   皇上天下父母也天下臣庶共宗共戴孰敢有贰若乡邦士夫又称乡邦之守令为父母是天下有贰也非别嫌明微之道也晚唐之季节度使拥兵专地贡赋不入禆将悍卒知有镇将而巳不知有唐室也尔时豪杰生其域中虽欲勿谓节度使为父母不可得也今天下一统全盛非唐季比也若吾辈衣冠士类而又私相为父母以涉二尊之嫌是乃所不敢也非敢慢也且谓之治者我得而服属之者也谓之侍者我得而交游之者也执事为政设遇孔子有得人之间则将以所得服属者而对乎抑将以所得交游者而对乎孟子曰齐人莫如我敬王盖以古道敬齐王也生自谓不敢慢当路盖以古道相敦非所以为慢也若执事便道昼锦遇乡邦守令亦以是礼处之是乃执事所以敬当路士夫相遇一以礼而不苟岂复有非辟之于也乎此实士夫居乡之达礼也非一人之私也昔者生之在部也见百官谒吏部则曲躬鼠拱投剌用折帖见科道则屏气生每喻之曰官爵之与死生孰轻重焉虽死犹不可如是况于保官爵又语吏部之相厚者曰若辈受人躬曲奔走受人非礼謟媚皆非人也若能居千年吏部乎岂可偶握热柄遂使人尽丧良心也当时虽有嫉生之言者亦有谓生言是者凡若此者生岂傲慢吏部亦欲以古道相期也执事心古而行淳正生所欲与偕行古道者敢布其腹心惟高明察焉无以为慢兼告贵寅列位先生勿讶生为极荷极荷

  ○刘绘

  上大司徒梁公俭庵书

  △上大司徒梁公俭庵书

  进士绘顿首死罪绘不佞不能敬奉德教以顺下陈之心绘恐以不肖之故有伤于门下之度也绘以进士分大司徒观政国家之法以新进者多下邑草莽之臣不习典章令观大臣举事庶它日有所法程可寡过尔未先授以职事也昨澍雨竟日进士以仆马未便遂未到部随有徤吏持札相唤进士方与客对即辞客冲雨沾濡来见初以为必有明训教旨便当勇受之也不恴门下据按不答礼声色两厉进士以庶司在列不能当面数之责略为辩论以为一揖不至未成过也门下何动气若斯此所谓覆羮之失而致翻海之怒毁瓦之咎而发破山之威窃亦为门下不取也门下怒愈甚环视两旁指为冥悍不识事体公肆傲慢令曹吏勒疏参劾进士始长揖退见同年友但瞑目沉心而笑曹吏之忘识矣夫进士未受职旷何职也未受事败何事也曹吏虽刁不知所主何意所加何辞所摭何事所议何罪   圣主高居法宫宸览诸大臣章奏见大司徒奏囊必虑以为军国何大议边圉何大策内庭何大计象魏何大令发而视之则参一未到进士尔绘惧此琐细事乃廑   圣主当何出丝纶下明诏哉是本欲成进士之材而损门下爱士之德明进士之过而累门下容人之量绘闻仁不弃物礼先厚施以不肖之始进望门下有以全之不虞其辄弃之也以不肖之狂悖望门下有以教之不虞其辄摧之也故不教而怒者礼之暴也不宽而伐者义之惨也且举一言而伤国体之大非忠也薄一士而动羣情之猜非知也愿门下察之昨闻周司务同郎吏二三人皆短绘于门下谓绘多言戏谍俯仰亢倨出入不循榘度嗟哉以绘之行诚如左右之言但绘且思之以绘之志行欲免于左右之谮必不可得也以左右之志行欲相合而矜之亦必不可得也谚曰女入宫见妬士入朝见忌夫宫妬者必名妹也朝忌者必奇士也绘虽亡奇然自左右胝之必骇顾而叱焉者也昔□□公郄督邮之谮而全许丞之名龚少卿拒功曹之诽而得王生之力孟公不顾尚书之期而司徒马宫优之位跻列侯士元不理耒阳之事而相国孔明原之权登上将此四人者岂徒以疏阔偷慵哉性有能不能人有遇不遇尔是以孔门设教列为四科班史论人注为九等善人难以入室狂狷可以成章不有巨德何以造士也门下又让绘曰观汝年巳踰三十何不省事若斯嗟哉嗟哉绘生八九岁时颇具识知能属文乡里缪指为奇今三十一岁矣不能于此时光扬骏业为国家济一时逐队南宫厕于释褐之末尝自丑旨力倦神疲时或目不辨朱紫耳不聆音理随口应答徤忘如耄而自不知其故也但仰方今   圣主御极六合一家虽有奇桀何能自表此正马卿扬雄所谓仪秦无所骋辨贲黄难以事勇者也故如文子弱龄能御衷甲甘罗十二凭軝下赵 子以童年报韩仲华十九而为佐命古者英哲不尠假并生斯世则亦就抠衣鼓箧之业尔岂能遽奋青霄之上耶绘文不能猎取上第名不能横四海则宜为左右之轻且斥绘亦以此澹荡而困于自悼常恐终无树立而自委于未行也绘且筹之绘居宛汝之间其俗子弟多好猎绘往猎家见名鹰于未猎时凝金眸垂云翮毳毛剥落翛然如鹜徘徊绦旋之系若病且死啖以翠鸟之肉不厌也饮以乌梅之液不甘也一旦脱鞴而扬乘迅风而起也竦翼而翔于碧落其神俊莫能当之于此之时信大鹏避路孔鸾惊举野无狐兔之迹林乏燕雀之羽何也以其才力得纵而精耀气涌也以绘之不肖傥辱纳而教之当有鸶凤朝阳之志肯以名鹰自况耶若终不加爱而与进之绘闻智士不违心以干禄烈士不忍诟而丧名高鴈伤空弦而横透云幕神驹惊虚棰而灭影昆仑今九州岛之外五岳之巅可为旷士栖神寄足者无限肯终阻门下之条约而有污印韨哉狂愚敬勒通纪外孤鹤赋一篇并见志意览辞喜怒惟其裁察

  ○王锡爵

  与丘月林尚书
  与耿楚侗

  △与丘月林尚书

  来教谓书忍吃醋确是正论顾以施之一时叱面及家庭谇语可耳若粃糖障天蝃蝀蔽日儿童走卒皆巳知此是彼非而大臣尚欲容容以养量唯唯以惜体异日者将使四方墨吏尽走于有力之门而事权尽归于中禁门下四顾掣肘方思鄙言夫一苇障江一发引钧诚自知其力之不任而其义则君子尽心之道也方今海内顶天立地男子复有几人此语非门下前不敢道惟执事裁之

  △与耿楚侗

  一日而接翁与洪阳两贤移病之状仆尝疑君子不乐仕小人不乐生为世界乱征翁颇亦有味其言今湏臾之不能忍至于屡疏是仆言愈信而天下愈疑奈何哉洪阳与仆犹有母辞今翁乃独身辞病使庙堂又将以谁信仆等宁负翁耳外示树喻喻之是也然为仆一身之树则当修去旁枝余叶为天下之树而大臣皆合眼缄口以听枝叶之欺本根而国事尚有可为者乎 【 太仓本色如此】 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小人不畏不仁不耻不义仆平生苦亡涵养工夫而目前又苦亡题不得不借事发挥致伤雅道夫子之发吾覆也不知天地之大全矣

  ○俞大猷

  与李思质

  △与李思质

  噫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猷与斯世之人何争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马牛相呼随应之而巳与苏子卿争节义与诸葛公争精诚与狄梁公争妙用与郭令公争勋棊与岳武穆争忠贞他如孙膑吴起管仲乐毅权谋术数之流敢肆侵凌则不与之较是猷也与斯世之人何争哉愿先生之亮之

  ◆契赏

  周祚

  ○周祚

  与李空同

  △与李空同

  夫有倾盖如旧白首如新又云旷世相感对面不相知呜呼嗟夫是亦足悲矣祚于越之人也越俗多士古称五千勾践之遗风焉今而求古之士有不可得也古务知略足以兴仆起舍而今多诗书之习柔顺和缓拉功名而取卿相拾青紫而享肉酪及执其所攻而读之其辞漫漫其音呜呜未见其如古人也嗟夫予独何心能不悲夫彼生于世而不能自立非勇也安乎俗而不能有返非智也非勇非智不可为士我思今人其谁归乎往寓幽燕有携空同集过予者予抱而读之再三而叹之嗟夫世有是人予不得而见之予岂人也哉方时举进士不获自逸后二年出宰东阿又不获自逸每抱其书不置予未逮老当有以遂予之心也居东阿不六月以父忧归越忧中益思见其人而于礼有不可出矣乡里之人见祚如此多购近时鸣世之文相与议论气卑意下祗令人悲悼耳果追空同哉嗟乎予不见其人也而止是书耳追忆予年骎骎乎四十有四矣白日易下逝水不返堕弱苟且以俟其老将柰何也求虞翻赵烨陆佃放翁于乡之遗书而读之吾意未觉其有当也登会稽之山想黄河之流浮云西驰征翼东向又不能不空同之思忼慨几于泣下而左右之人岂复知予者哉诚以惜时不如立名慕德不如励行追古不如就今执文不如亲炙此王粲有依刘之诚张敏有梦惠之叹古今之所共钦烈士之尤甘心也转展思惟莫能为心昔施惠死庄子至寝言子期终伯牙至不弹天下之士岂弟子恨不得师师亦未尝不恨得弟子耳楚国之宝惟下士之爱燕市之石多众人之羞其诚有合不合知不知论衡致推于蔡子玄经式重于侯巴讵无其故哉祚自视世人少有知识霄壤百年忍同蝼蚁男子生不成名丈夫没无所称得不悲矣足下视予其真何如抱兹愤懑莫与告诉出门天地如此之大往来之人若是之多今人为文有复逾空同耶然以衰绖婴巳未易奔趋托便鸿而附音因北风而遡告复望恕子皮之狂哀寗戚之志不吝赐教感惠无穷矣

  ◆赞颂

  霍韬
  赵恒

  ○霍韬

  复吕泾野
  与晋溪王先生
  与康对山

  △复吕泾野

  生敬罗峰者谓其一心忠于朝廷绝纤芥私也主张大礼不悚不慑明千古之谬伸   圣主大孝一也辩明大狱捄一家十数冤命破散蔽主之好党二也在阁九年未尝容内臣私请政本清端三也十年不进一内臣去位后即进一万有奇且革镇守芟百余年积弊四也吏部兵部推选文武宫未尝片言干与内臣病故例荫义男义侄家僮挍尉三田针人罗峯削黜之尽五也风宪官皆知警戢省郡有司在京大小官不敢肆滥六也革戚畹滥恩十八侯伯七也门无私谒风清弊绝八也三黜奔归行李惟一二衣箱如寒儒卑官九也在位日只引用外甥一人亦才名不忝余则绝纤芥私党坦坦平平过皆可见心迹至明十也罗峯有此十善生是故敬之也罗峯毒生甚多摧生甚力皆意见不同为异论所激之致生亦未尝毫厘假借遇事争形于色久则两无后怨盖罗峯久之知生无憾进之心生知罗峯只见偏度狭终无他也故两无猜忌遇事则争争后释然是生与罗峰相处之迹也今罗峰去世身后之忧非生任而谁任世人忌罗峯者皆私恴耳非有为国真心乡人顽薄又何足怪惟生终任之耳执事无为流俗薄惩可也 【 泾野得书乃曰偶妄发言知过矣谨谢教云亦可谓受善者也韬再识】

  △与晋溪王先生

  向拜领教翰直气射人未尝不钦服苐恨率直太过恐难乎与今人处也今之人大率取依阿软媚者习遂成俗故凡遇率直者即群咻焉曰其人粗鄙遇恬静者即群咻焉曰其人立异遇豪杰者即群咻焉曰其人胆肝难测皆摈而不用其用者必软熟无气易驾驭听使者也此辈人在太平时极见忠厚可托不幸事变卒至委身寇庭而戈倒内向皆是也今之豪杰伏在林壑岂可数计然而当路者未见引共驰驱何也盖将求其通姓夕啫与识面者苟不通姓名与识面虽圣贤彼不用也虽有公荐彼犹诿曰予未通名未识面也夫豪杰而必求其识面然后信而任之则夫真豪杰岂可以面至也用世者所以多不得真豪杰也豪杰且不得况于得真圣贤而用之是无怪乎人心世道之不古也   圣上极眷注老先生惟当路者不无世俗之见故老先生不见信于世亦以是也生窃谓老先生一代奇杰也今之人未足言伍也小试三边聊为之兆虽然全陕沃野周以王秦以伯汉唐二四百年基业也外严武备内劝农桑寻秦汉富饶故迹而修焉渐复西周之旧惟老先生兹行是赖关中故多豪杰荐剡所及谅不求识面与通姓名者报国以进贤为苐一重事尚留意不一

  △与康对山

  生自小年即信对山空同为今之豪杰也及来京都人则加讪言于两君子者喋喋生乃询之吕仲木侯应干乃知今之为讪者皆小人也自李东阳妬忌海内贤才论人则取其软靡者论文则取其絮烂者一时贱儒鄙夫奔走其门士习遂至极坏而号为自立有守者率亦姅缩小器沾沾硁硁而巳无怪乎百口一声讪诋对山空同也生尝语人曰若辈呵乩康对山李空同然两君子者视若辈讥呵犹沟渠中蝇蚊也今之人保守禄位如丐人之得箪食豆肉也恨不一咽以饱又复□□惊顾恐他人旁夺之两君子者视之不啻厕中鼠也空同于诗文犹少见本相若对山被小人诬诋后不惟不疏奏自直且于京师交游无半字相愬于诗于文不少见怼恨不平之气其视世之毁誉何如也故凡今之喋喋恨不擘颐秃舌短訾两君子者不惟不足当识者一咲适足以见其不肖丧是非羞恶本心为可哀怜耳今之人最号有识亦必曰李空同尚气傲物康对山声色自娱生为之解曰今之世居高官都要路者乌得尚气人哉孟子曰我善养浩然之气亦尚气而巳矣说大人则藐之亦傲物而巳矣古之人居危疑之世各有所托以自垢萧何以田宅渊明以酒岂浅士所可知哉我  国家百六十年文明之运宜有命世豪杰出应其盛或立勋业追掩前辙或续圣绪垂式后人文章气节不与也尚冀珍重为生辈矜式至愿至愿用舍在时虽孔孟不敢必生虽处此去住久速亦尚未定何时得遂一面以慰怀渴家园十数年必有制作足以耸一代盛美于隆古者母惜垂教亦岭海狂斐愿望之幸之一也不宣

  ○赵恒

  与张中丞

  △与张中丞

  昔者诸葛忠武之镇蜀也指挥十万之兵手持三分之权杜微者蓬藋枯槁之士耳忠武一闻其贤礼而致之知其材劝之以仕因其有耳之疾也索笔问荅焉微之功名未着于当世行谊不见知于士大夫陈寿因之为微立传不着微之所以为贤而独详忠武之礼微以为大臣之盛节夫忠武所谓以大德而不以小惠者岂有所假借于区区微哉小子某者七仕而名不称万里而见逐一日不释蹻履伐薪于埜中寄食于逆旅之馆其为道至穷而分至卑也仰惟阁下怜其所繇非得罪于清议察其平日若可与论于治者辱改容之礼无以异于采薇之臣出疆之使远及于千余里之外旬余日之间未论小子某之足以当微之贤而阁下之心真不异于忠武也窃谓阁下以此心而加诸贤士大夫谁不乐为尽心以此心而加诸夷汉之人谁不乐为尽力贵阳方数千里古穪绝域遐荒杀人如麻之地今马牛被埜禾黍连山东西行过是都者昼不持兵其古者夜不闭户风行草偃之盛自昔所无也则阁下所致此者殆有繇矣某自是窜伏草莽理乱不知而天下寒士所望于帡幪之赐者无以异于某也则某之所仰祝于阁下者又不但忠武之事业而巳使人还敬附为谢伏惟台鉴不宣

  ◆荐引

  陈茂烈
  唐顺之
  王穉登

  ○陈茂烈

  上宗廵按子孝

  △上宗廵按子孝

  莆有孝子刘闵字子贤水南邨居去城二十里许不攻举子业敦尚古学言必谨行必慎周旋折旋依放规矩虽燕居之际亦若宾祀盖有志于操存而刻意于捡束也父早丧事母尽孝温凊定省一出于诚菽水之奉必竭其力母或稍不悦即自縳请罪厥心惶惶也母乐善养而忘其贫母卒庐墓三年哀毁几绝处幼弟亦曲尽其情孑然以礼自持似苶所容者然于乡人无所忤亲族敬爱之疏散者亦畏惮之彼则不知毁誉不顾流俗笃信而无所疑孝友之行远近慕之遣子弟从之游惟教以敦古道收放心养德性闻者莫不兴起藩臬诸公闻其名或赒奖或馈遗或先加礼焉郡守王公弼每值大祭必请同斋宿又立乡学于藩司之左树式国人甘贫守礼始卒弗渝礼貌或衰飘然而去固非货利所能屈家无产业学禄亦无苟得寒暑一敝衣饔飧仅糊口未尝不怡然也岁庚申大饥几为饿莩于人亦无所求乡士夫相与周之平生读书专意礼学时祭报本随力而仿古以行少司徒郑公廷纲时与讲明礼度都宪林公待用荐于朝云斯人心才虽短于治事行实足以励俗今年踰知命自守坚定爵禄不加饥寒不免是固其所甘心焉者其如世教何哉尚文尚行治忽攸关上行下效形声而影响若拔之于困穷之中置之于儒绅之列或慱士或助教使天下士知斯人也以行举则知进贤固不专于科目之一端也安知不有卓行之士见举于人而为国之用哉事关风化不容缄默伏乞尊裁幸甚

  ○唐顺之

  与周中丞论项守

  △与周中丞论项守

  仆友人有项乔者其人温雅约实虽自处若谦退而其志常欲为古人虽其貌朴野而其中实耿耿然虽多卧病若不任事而实蹇蹇奉軄不肯一日尸乎其官仆于交游中知之最深而资其切磋之益亦最久矣又自罗翁当国为缙绅所辐辏而永嘉之人根株附丽攫美官鼓声势者尤众乔与罗翁又有葭莩之亲乃独泊然自守不乱于羣甘心隐约不觊非望然此士人居身之常不足以称乔而乔之不苟大率可见也此不惟如仆辈与之素交游者能知乔而上夫亦多知乔者夫以仆素辱明公之知则固可以荐人而不为僣以仆知乔之深则固可以荐之于明公而不为党自乔在属下二三年间仆不敢以一字称乔于左右者岂仆过避嫌疑使乔之名誉不通于上而归朋友之过于仆邪窃以为明公精鉴近世希有又素以汲引人材为心而乔之为人必能在处有所树立则明公自将知乔而乔自足以受知于明公又何藉乎仆为人媒也昨得邸报见明公荐三郡守独不及乔则始怃然异之既而思之何仆所料之不中邪岂乔之失其故步耶或乔之廉靖宜于郎署而不宜于郡守邪抑仆秪见乔前日之善而明公祗见乔今日之未善邪不然则或有间之者邪不然则以明公精鉴照物无遗而乔也日夕在左右而独不得借余光焉岂其命邪夫人情翻覆不常旬日异态固有匿情为善而后或败露者矣亦有始虽强于为善而后不免改节者矣仆又何敢以四五年前所见过信故人邪虽然乔悃愊可信人也以乔之素能蹇蹇奉职则其为郡守不肯关葺或可知也以乔之素不肯奔竞以觊非望则其在郡不肯自污或可知也又未敢以过疑故人也虽然仆所取信者明公之鉴也明公之黜乔而不举也有说也则是乔果可信者少而可疑者多耶果饰于前而坏于后耶不然何为其见黜于明公也邪明公非不怜材则是乔果败露与改节也仆之心不能解也使乔之贤而偶未见知于明公则仆固不敢默矣使乔果不贤以自取戾焉亦宜一请教于明公而与之绝可也是以不量狂妄而有是说焉

  ○王穉登

  与顾益卿

  △与顾益卿

  前御史中丞永嘉王公诤清强廉直羔羊素丝潜虬在壑风云自异前观察使督学何公镗抗志岩阿履道敦素白驹致逍遥之慕黄鹄兴横绝之慨山人永嘉康从理高亮明信含贞体□早游京邑索五斗而非愿晚栖畎畮种一顷以自娱温州 卫指挥刘懋功经笥与库齐探儒术将阴符并贮骥未老也长怀伏枥之嗟鱼则枯矣不忘过河之泣永嘉簿晋陵李仕沾沾同于魏其谔谔比之赵舍白地明光袴负版而均惜邯郸材人妇厮养而偕怜此诸君者显隐殊趣荣庳绝等皆可以称清朝之吉士南国之隹人揸梨异味而为果皆珍杞漆别株而论材竞美诚无忝浚邑之干旄不辱酒泉之钟皷者也

  ◆讼白

  何景明
  袁袠
  茅坤
  王世贞
  王锡爵
  支大纶
  屠隆

  何景明

  ○何景明

  上杨邃庵书

  △上杨邃庵书

  仆闻圣人哲士取人于众恶明主显相识贤于集毁夫痻同情则狎行见遗实多口则廉节被黜何也独行者同情之所缪而廉节者众口之所黜也昔匡章弃于通国而获与于孟轲即墨污于左右而受封于威王孔子明公冶之非罪晏婴脱石父于缧绁是故众恶之中圣哲之所必详集毁之下明显之所弗蔽也今有操独行秉廉节而干众恶负集毁若李梦阳者明公在上何可弗少加察而一援之也夫仆于阳非敢谓其无过也自崇而弗下人太任而弗识时多愤激之气乏兼容之量昧致柔之训犯必折之戒此其过也若其饰身好修矜名投义见善必取见恶必击不附炎门不趋利径处远怀不招之耻处近执莫麾之勇在野有兔罝之武在公着素丝之直立志抗行秉心陈力咸可尚也前与御史相迕同党交构恃其贞介不服文法邅延无巳固其自取而尊达至为不悦缙绅靡然诽笑言官亟诋于朝法吏深鞠于狱惟恐摧之弗披而辱之弗窘也嗟哉亦巳甚矣谓深惩以全之乃抵其坏历责以备之实求其缺谓其为高好胜多事越位不即攻之将为患害则阳之为害弗犹愈于卖法成贿污行丧守玩公诡避行私煽雪甘心附媚役志富势者乎凡此一切置之不问而独于阳而较焉何也大槩习于苟且而异异巳溺于混浊而非独清便于相容而惮弗群务为蔽闇而忌太白故当事谓之横伐奸谓之讦建树谓之标巳振起谓之轻事问民隐曰市名而出位持国法曰寡情而立威是以诡俗谐众之人相倚为誉而直节独行之士疾之若雠繇此观之仕宦之徒不贬损以就时游滑以希世何能免于今之人哉明公在上秉进退之权司统均之任奖拔廉直沮抑邪枉而阳为门下相知之士其困于人若此况门墙之外万里之远者乎夫谗言屡至慈母投杼浸渍之灌可解胶漆仆于阳有肝胆之交闻于人言犹弗能无疑明公之门阳不敢径达虽有欝壹何繇少白然阳之事在江西者亦甚彰彰匪有隐恶难见也仆尝究之众议士民颇公学挍之徒曰阳敦古崇礼志在澄清闾阎之下曰阳不为抚按官尔可使盗贼息权势不害我也夫学挍之徒阳之党也其言不征闾阎之下无知之众何以党于阳哉今京师之士其弗知者则巳流言传讹昧形议影群猜共怒一吠百声持辩风起发言雷同矣间有知者则亦恐异同于威要之吏以遭口舌之祸视为秦越随其轩轾夫反同情以伸人格众口以明物此其弗利也必矣孰肯乐弗利而为之哉昔孔融鸮荐乎襧衡汾阳解爵于李白扬善登俊闵才舒困昭昭人代矣今阳之文藻敷赡才辩捷给诚二子之流匹而拘捡行止闲于礼义可以用世贲治二子弗若也乃窘辱摧靡卒无一为久地者仆甚伤之伏惟明公秉道服人积望镇众力可以移易范可以表正于阳少加援察采士民之议捐比附之论使邪枉无顺遂之私廉直无不容之叹非独阳之幸也国家斯文幸甚

  ○袁袠

  上大司马增城湛公书

  △上大司马增城湛公书

  袠闻量才叙职者天子之务也陈力就列者庶官之司也是以诗有伐檀之剌易着渐盘之训尸禄窃位虽下僚不可而况乎论道代工统六师平邦国者乎孔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公今之大臣也道德简于帝心声名孚乎士议正位司马筦钥旧都所宜恢张文教除饬戎卫销伏祸于履霜固皇图以苞石此公之职也顷者家兄表以不阿贵戚获罪魏公两遭棰朴重以论劾深文巧中捃摭百端 天子震怒下之法司祸且不测吁可畏矣哉夫中山之勋英卫不足侔韩彭不足拟是故生享茅土之封没着丹青之誓子子孙孙绳绳继继国家报功之典亦不薄矣苟能怀满盈之惧戒骄侈之萌覩昃日而畏悚寻覆车而知鉴又何危溢之患哉夫魏国元勋之裔而兵马七品之贱官也以贱官而抗元勋之裔此何异奋螳耳以当车辙累九卵以承千钧哉然而官有崇庳効忠则一禄有丰薄尽职则同故忠臣犯逆鳞以输节志士蹈虎尾以授命又焉能畏首畏尾而患得患失者乎仆虽不肖尝粗览古今之槩矣韩彭葅醢岂曰无勋梁窦骈戮良繇不戢周绛侯安刘诛吕一遭变告身系缧绁叹息狱吏之贵几陷虎口霍子孟拥昭立宣为汉伊尹显禹云山邪谋不轨卒罹赤族此古事之明验也暨乎本朝骁如凉国功如武清逆节稍萌参夷立至可不惧哉可不惧哉今   天子明并日星威符雷电貂珰妇寺仄足禀命虽议功议贵着之国典岂可不自保全数冀侥幸哉袠   天子之旧法官也读书读律盖有年矣未闻以京朝官而可躬加棰挞者也无将之训渐不可长此而不言焉用彼相贾生有言士可杀而不可辱夫京朝官有犯律须奉旨参问然后加刑此所以养士大夫之廉耻尊朝廷之体统也赫赫王章式如金玉彼何人斯敢自变乱袠又闻之猛兽在山则藜藿不采皎日中天则魑魅屏伏是以淮南寝谋于汲黯王氏敛手于鲍宣正色危言之士固权贵之所望风慑息者也威福陵迟肆无忌惮其所繇来者渐矣在原之急率尔陈告伏惟矜其狂愚而特赐处分幸甚幸甚

  ○茅坤

  上袁元峰相公论督府胡宗宪书

  △上袁元峰相公论督府胡宗宪书

  近得翁与浔阳书及他一二相知所口陈翁之不忘故知中为推毂者至于再至于三焉仆何人斯而勤翁之注记于心而誉之于口若是也岂非周公为相则九九以上咸为之吐哺握发而不忍遗之者乎及近闻言者论列督府以不肖雅共之游好并为姗及甚且横口丑诋吹及毛疵嗟乎此可见仆之获罪于清朝见攻于羣众譬之驰驽骀于峻坂翁虽欲力援而前面他所旁挤而倾跌踣困之者不忘左与右也巳矣抑可谓坎■〈土廪〉蹇阻之至者巳虽然仆不足道也独感督府公所遭窃不能不仰天而欷歔者东南数十州郡所罹倭奴之患汉之七国唐之黄巾之变不是过也攻城破邑覆军杀将无岁无之   天子亦为震怒征天下之材官宿将以临之然辄败去未闻有俘其一旅摧其一阵者何则彼皆择摧锋之少而又越海而战人皆死鬬故得以一倍百以廾倍千而吾官军之前而鬬之古所谓驱羊豕而投之饿虎耳当是时寇熟视吾东南数十州郡之子女若几上肉一切纨绮玉帛若外库然东南数十州郡恐恐焉家不保旦户不保夕而胡公自御史来既荷   圣天子简任被之玺书授戈而战它所俘斩不暇悉数一败之于王江泾再败之于龛山三败之于沈庄所効首虏不下万计至于麻叶陈东徐海王直辈并海上之枭雄宿猾 朝廷故所题覆不靳通侯之爵万金之赏而购之者胡公独能内不顾身家之祸外不顾流口之谗远遣谍于波涛近用间于肘腋遂及以次擒缚数十州郡始晏然不闻烽燧嗟乎亦雄矣当其督战之勤往往闻其夜半氷■〈米冓〉氷草履而走矢石四集奋不顾身其最为孤危万死一生者方徐海之攻围桐乡时其所拥众分道入寇南掠慈溪北引柘林东并吴淞江西捷瞰浦不下数万而又最悍者海所自部与陈东两壁桐乡而鬬而故督府之卒不下千人胡公不得巳出为饵贼之策迟戍兵之至以击之当是时仆犹牵文法畏名义力谕之曰与其犯中外之谤以贾没家之祸不如死绥一战以冀十一公独张目据席剖冠而奋呼曰贼万不可支吾如此则祸止一家如彼则贻 国家数十年东南无穷之祸又左顾一佩刀而曰吾万一天不佑唯以此自尽报   主上耳于乎仆及左右时皆为之引涕巳而兵既四集寇卒授首胡公葢誓死殉国故能以其孤危之身横百喙之口出万死之后成一朝之功耳贼没之后 朝廷始免南顾之忧而谤讪之臣累累然起而攻之荷   圣天子独为悯痛曲赐保全今竟以人告曾参杀人者三不能不投杼而起闻巳逮系仆窃痛心苟欲按论胡公之罪杯酒踯躅豪宕自喜大略汉之列侯将军唐之藩镇节度使者之风是也其所为声色之嬖冠裳之亵众所不得而庇之者然至于长材大略雄心猛智临敌乘危转败为功亦众所不得而掩之者故律之以庄士之行则世或不与课之以捍国之勋则世不可无传曰马之蹄啮者必善走庙堂之上何忍以尺寸之朽而自毁此栋梁之材也乎   圣天子为之独照于上贤公卿为之调护于下当必不令马援堕于薏苡之疑曹彬覆于箧书之谤狄青惑于军情之危所可痛者世道崄巇公论不明始则悬通侯之爵万全之赏以贾其捐身赴难之气终则引其杯酒之过文法之绳以诛戡乱定难之功恐他日 国家有急事属危疑无复敢挺身而前者耳昔者汉李陵降虏而马迁犹不忘其敢战深入之苦甘陈矫诏诛郅支而刘向犹讼其万里扬威之功正谓此也不肖所请抑非敢以自袝榜末阿所私也特以事关 国家谊切胸臆不忍不为公议以待之身后耳临北望不胜哽咽

  ○王世贞

  上少保高陈二公

  △上少保高陈二公

  世贞等死罪上言窃伏思先人尝以一日之附不肖兄弟得称为通家弟子世懋又以雕虫之技辱见收门墙从诸生后而自奉讳以来家在丹籍身负不孝大谴实不敢以不祥姓名上玷记室至于仰止之私无日忘之乃者   神圣御极贤哲作辅维新之化千载一时窃不自量欲为先人白见冤状匍匐万里伏阙上书而迫于禁例踯躅国门之外无繇希望颜色窃布区区之恳唯相公怜而察之痛唯先人束发登朝羔羊自矢通州之役误受知   先帝尽瘁报国十年之间南北驱驰间关万死不敢避缩而祸繇谗积事与命会   天威焱加霆霰并下覆盆没齿长辞回光悲乎始严氏当国时亦欲罗致先人于门下先人稔识其奸逡廵引避渠固巳切齿矣而会不肖世贞不能慎交游以从事于杨仲芳宵慝若某某者从而孽之先人又不自閟时时对众斥其奸状贝锦朝织夕不可破阳惊阴喝极其智巧铩翮就笼寄命泸釜颐指鄢卿授草方察颠倒三尺吏议莫从迩时世贞兄弟欲叩阍泣血请代而迫于奸言谓当静俟激则变生仓卒大故又不能引欧经雉以从逝者强颜食息天地虽广何所自容伏惟门下以甘盘旧学超践伊传之地左右   明主翼赞太平必使穷发无冤白骨尽肉乃忍惜一投手之劳于素所怜识之人乎疏稿上尘清燕之览苟先骨可以拊葬大王父之穴世贞兄弟当死效犬马少酬大造如有希觊他念天地鬼神立赐诛殛无任哀祈迫切之至

  ○王锡爵

  与王麟泉操台

  △与王麟泉操台

  捧教不胜惊惋海刚翁天下奇男子汲长孺元鲁山之流有传其衰蹇倦游状者仆谨对曰如此公不必归不必不归故衣一箧饥仆数人在在皆逆旅息息皆婴儿也可怜哉遇知之晚而天复忌之今一木戢形烝尝无主而庙堂徒借地下以风地上恐深山大泽间毕竟有舞鳅鳝而号狐狸者台下代陈一疏高义薄云览之又淫淫涕下矣

  ○支大纶

  答抚台庞惺庵捄侍郎洪朝选书

  △答抚台庞惺庵捄侍郎洪朝选书

  蒙檄发洪朝选不道款目命职廉之比者诹诸故老质诸闬闾悉无影响而怨家姓氏皆乌有子虚尤无足据过承重委展转思惟弥日亘夜谬谓兹举必不可为亦必不能成请借前箸筹之彼献计者类云分宜之贵也竟以反坐迄无后词奚有于卿贰盖分宜柄国乱政中外侧目仆御充多资产狼籍故喑死无词今洪家不过中人门可设雀罗性不近声色左右图史口谈性命亦浊世之矫矫着声者也比淫于色附盗以赇爰书则然乃倚政府结台司诪张变幻炉锤所炼摧方为窳抵金为砾坐反唇以大逆目莞笑为谤讪人命至重鬼神难欺明法幽罚善福恶祸如火就燥如水流湿气类相投而理数有必相值者特善恶之分数有大小故祸福之参会有久近俗士狃旦夕而不究终始覩眉睫而不参要领若谓茫茫而徼幸于不必然耳愚闻在昔武安侯以酒过杀灌夫词连魏其俄而武安病呼服谢罪以死车吕希时宰旨诬其帅胡舜陟死不数日胡乃白昼报吕杀之罗汝楫附秦桧诬武穆未几楫以遄死而其子愿亦击死于岳祠王士骊希蔡京旨杀一无辜妇士骊陡死而京及攸翛皆伏诛载在汗竹读之凛凛胡可罔也即迩来路楷赵文华阿党分宜以白莲教杀沈炼以失律杀张经以谤讪杀李默时迁事改身伏杀人之法而分宜亦以叛诛此耳目之所睹记亦不足信乎彼蚩蚩者又妄谓分宜事败乃尔今兹且有无涯之望不次之荣矣呫呫于陈迹何为也夫王如之隙于王敦也敦欲杀之而无名乃以意阴授王棱棱即酒中舞剑击如反命王敦其希荣匄遇谓交手可得而敦乃阳惊曰如吾懿戚也而棱杀之因杀棱以谢奸雄欺人背面矛盾彼二心者出死力为奸雄资徒召祸而败名耳何荣之可冀哉故守贞蹈义志遂命立即有不偶天日可明若前数子者当其得志含秽资噱奄奄苟全论家祸丛百丑群凑唁妻孥而拙词对僮役而赧汗矣彼其之子面承风旨力为从臾葢其心不附仁义目不知古今逐金帛而魂迷竞朱紫而神炫如蝇逐臭如蜣弄丸终身愦愦然声利是凭且不识祸福安问名义此宣尼所为叹鄙夫不可与事君也浮云易散驹隙易驰膏梁文绣终餍蝼蚁□骨毛爪卒归粪壤独三寸简册皎皎耳目千古不磨柰何污之又闻诸司忿职倔强议且移牒外郡以竟斯狱则又舛矣   祖宗设推官非若近日之随廵承委尔也念黎庶非法用 故设法司以平天下之刑设臬司以平一省之刑设推官以平一郡之刑今之推官溺其职矣台司既视推官为私役而奔走之以快一巳之喜怒推官亦奔走唯诺以身为台司之私人而罔敢抵牾然非设官意也身对大廷衘皇命持平一郡辟辟宥宥惟三尺是绳即   主上有令义且以死争之岂台司所能他委岂外郡所敢擅行哉天下方广万世方远天命民彝终当显露安能尽涂其耳目也事系纪纲不敢依违附和以伤雅化唯卒全之勿致纷纷

  ○屠隆

  为瞿睿夫讼冤书

  △为瞿睿夫讼冤书

  夫风蝉雨蚓得其候则鸣反过时时则世指之曰不祥今某之为黄梅人瞿九思讼冤者此某之候也非以为不祥也某居东海九思居南海惟风马牛之不相及也平生非有期功之亲杯酒接殷勤之欢即问以其人之修短白黑茫然耳古者盖有缇萦朱勃郭亮寒朗刘向其人者能以其言白人沉冤至义声倾动千古彼皆于父师交游之间言其至情情至则切交亲则易阿犹有说也岂某与九思之谓哉风蝉雨蚓彼鸣其候尔无所为无所求也今者某之言瞿九思者亦无所为无所求也故曰此某之候也盖昔者舜为帝禹为司空咎繇为理当其时断狱天下则无一夫称冤者诗书所称盖诚无之非其有之而文之也如使万物沐清和之化而一夫独抱向隅之嗟则大圣贤之所必问何者不欲以一夫而伤清和之化一夫至细而伤清和之化至巨也今夫瞿九思者眇一夫耳束发以才名耿亮闻江汉之上一旦从吏议罢孝廉徙塞外而非其罪也则天下之人冤之何故岂非舜禹咎繇之世而有此一夫者冤也岂非以一夫者之才名耿亮天下所知也某不敢泛陈今古即以楚往事言之当楚怀王时王听不明谗夫鬬口民之沉于覆盆者或不少矣独一屈子之事不白则天下后世冤焉往日回风诸作千秋而下读之则凄其酸心又何说也则屈子之丽藻绝代放在江潭令其抱愤懑之气而以雄隽深秀峭绝之语吐之而其徒有宋生者又为之附丽鸿响以砰訇后来故其冤最着也然屈子之所以难者以其当楚怀王时若生舜禹咎繇之世则无此难屈子而当楚王则江潭之累也而生舜禹咎繇之世则记尚书着典谟之史官也今  圣明在服大臣忠良九州岛万物欣欣向荣清和之治远驾上古而犹有怀才抱洁如九思沈冤如九思者是圣善所隐也九思之罪盖坐以士民徂击其邑令长裭乃衣冠长流塞下夫使九思所坐诚真是乱民也罪无赦而天下之人辄冤之则恶得真且狙击令长非一手一足之力也令长为   天子牧养元元视元元若子则令其慈母也居则戴去则恋久则思何徂击之有即一夫倡难万姓捍焉难何繇兴令之不才炰烋其民民不能堪即邑中群起而仇之岂一夫之以也九思所造其果出一夫徂击如古朱亥慱浪之为乎果以一人自作不道乎如出一夫发难则九思之罪何辞以邑人乱则此一令者或者邑人之所同仇也邑人同仇而以一夫独坐丁乎且民之所怀其谁能倾民之所仇其谁能芘黄梅之事某以为令实为之必也治其无良则邑人之罪而以鼓众倡乱瞬昧不明之辞坐一书生则何说也某雅闻九思以才名为令所礼平生固了无睚眦之伤何至相仇如此即如杯酒失欢非有深怨又何至遂鼓不好乱之众而一夫奋臂持梃如云也九思所坐无亦名才为祸蛾眉取憎尔固天下所共冤圣君贤相所必察也某与九思何为哉方渔钓海上不过闻滔滔江汉有年少负奇才之睢九思文掩中州名在南国又未几闻其诖误受恶为塞下迁民心伤其冤而巳比以公交车之役薄游长安闻九思方击登闻皷奏书自讼于   圣天子丹陛之下有子甲年十三愽闻强记落笔如驶才视其父为书累千言历抵公卿大臣称父冤愿附缇萦之义某闻而壮之相过逆旅劳苦如平生欢见九思温焉醇谨子甲发纔覆额短衣楚楚可怜试以文章倚马立办的然先秦两汉声某此时忼慨而泣数行即欲为之作一笺投当世之明公大人以大白其事如弦上之矢矣某亦何所为亦何所求哉贱臣陨霜庶女感风匹夫匹妇足关天道皇皇上帝固不以其微细而遗之也况九思大楚美才包洞庭云梦之秀撷蘼芜兰芷之芳上可石渠东观下犹不失牧伯庶司今   陛下梦寐贤哲以兴治理有才若思诚庙廊所急若以无罪见枉卒从吏议而令文藻清誉之士贯木荷殳远投穷边以饲豺虎悲吟于黄沙白骨之场蹢躅乎酸风烈日之下则孤愤之篇且与龙堆马邑同其不朽又令十三童子牵衣卧路吐其少年英词秀句长谣孤儿吟为行道嗟伤见闻扼腕早违严父必至沦落草间文采销灭而无所成此甚非所以爱世人才培养国胍也区区之愚盖为人才国胍宁讵止为思一夫乎古语云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司马子长之下蚕室亦兴叹于家无货财交游莫捄乃若大侠郭解之徒至使大将军为之言世之常态古今所同方九思为文学有声家席先人之旧业足具饘粥此时交游宾客动引青松指白日执手而称相知今一旦无罪而下于理声名摧损家业荡破父子垢首囚服苍皇百走短褐萧萧泥沙满面平生交亲掉臂不顾某切痛之某与九思父子无一日之雅徒激于气义愍其冤状而冐为之言诚出不肖朴诚又以媿夫交亲而掉臂有凉德者也伏惟明公秀甲河岳德侔造化神明之智烛彼蔀屋阳春之泽下及昆虫县■〈宀禹〉戴仰华夷咸颂今九思父子不特一昆虫也其含冤不止一蔀屋也明公调和四海万物欣欣恊气流鬯而犹然使一夫向隅明公不忍也特无为明公言之者某海滨一介布衣韦带之士蹑草登朝疏愚罔知忌讳直吐胸臆以进于下执事明公诚亮其无他俯听刍荛■〈氵剪〉雪诬枉起九思父子之白骨而肉之则天下怀才抱义之士有不肝脑涂地而向明公者非夫也惟下执事图之某惶恐死罪

  皇明文征卷五十九

  ●皇明文征卷六十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书四(规切 自述一)

  ◆规切

  王叔英
  章懋
  王凤云
  魏交
  吕柟
  罗洪先
  赵贞吉
  沈懋学
  伍袁萃
  魏允中
  刘庭兰
  汤显祖
  黄淑清

  ○王叔英

  与方正学书

  △与方正学书

  仆与执事别十余年其间情慕之浅深书问之达否曰事之细者耳姑置之不足道也仕执事之身系天下之望士之进退天下之幸不幸与焉侧闻被召计此时必巳到京获膺大任矣兹实天下之大幸也故敢有说以进于左右焉凡人有措天下之才者固难自用其才者尤难如子房之于高祖能用其才者也贾谊之于文帝未能自用其才者也何则子房之于高祖察其可行而后言言之未尝不中高祖得以用之而当时受其利故亲如樊吕不可得而间信如陵勃不可得而非任如萧何不可得而夺此子房所以能自用其才也贾谊之于文帝不察其未能而易言之且又言之太过故大臣绛灌之属得以短之于是文帝不能获用其言此贾谊所以不能自用其才也方今   圣天子求贤用才之意上追尧舜固非高祖文帝可比而执事致君泽民之术远方皋夔亦非子房贾谊可伦真所谓明良相逢千载一时者也将见吾  君不问则巳问则执事必能尽言执事不言则巳言则吾  君必能尽用致斯世于唐虞雍熙之盛者在是矣岂非天下之幸欤虽然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亦有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之从之也易难行者而行之则人之从之也难从之易则民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 【 数语巳足以槩正学之所施为矣】 执事于此研诸虑而藏诸心者非一日矣指之犹反掌耳尚何待于愚言之赘哉然仆闻知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故不能无言于左右耳夫人情爱其人之深而虑其患之至者必救其失于未患之先苟待其既失而后救之是乃爱之浅而虑之疏也其得为忠乎天下知执事之深爱执事之至如仆者固多矣窃谓忠于执事则未必尽仆若也伏惟少垂察焉

  ○章懋

  答罗一峯彝甫书

  △答罗一峯彝甫书

  乡约之行欲乡人皆入于善其意甚美但朱吕之制有规劝无赏罚岂其智不及此葢赏罚天子之柄而有司者奉而行之居土治下其势易行今不在其位而操其柄已非所宜况欲以是施之父兄宗族之间哉或有尊于我者吾不得而赏罚焉则约必有沮而不可行者矣可不虑其所终乎在北之九五王用三驱失前禽夫子以为舍逆取顺葢来者不拒去者不追不能强人以从我也凡入约者必其诚意感孚革心向化而后可有不能从则当听其出约今欲假官府之权力邀强制以必人之从巳殆非所谓显比之道也又闻族人有为盗者必亲置之死地此于当代之法先王之制圣贤之事皆所未闻孔子曰古之为盗恶之而不杀也不先其教而一杀之是以罚行而善不反刑张而罪不省若孟子所谓不待教而诛者葢指杀人于货之盗而言耳如穿窬鼠窃而皆杀之则彼御人于国门之外者将何法以加之乎礼曰公族其有死罪有司谳于公公既三宥之矣而又使人追之曰虽然必赦之有司对曰无及也然后为之素服不举如其伦之丧亲哭之夫以朝廷之上法度所在其处宗族之死罪者若是而况于手自杀之乎又况罪不应死者乎以是知圣贤之在乡党其所以处族人者殆不其然昔汉人有为盗者曰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彦方遗布一端卒能化盗使之道不拾遗是不犹愈于杀乎阳城居于晋之鄙晋之鄙人熏其德而善良者几千人温公与康节在洛里中后生皆畏廉耻欲行一事必曰无为不善恐司马端明邵先生知是皆君子之居乡有不约而自化者以先生明德当不下于诸公自身而家自家而乡久于其道彼将自孚何用汲汲乎强人以从约重法以禁盗耶虽曰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然某之愚实有不能无疑者深愿先生熟思而审处之如使今之吉丰亦如温公康节之洛则朱吕之乡约庶可行矣 【 菽园杂记尝载一峯以行乡约囊一族人为盗者沉之于水后讼于官以谋杀人人抵罪时一峯巳逝矣否则宁不大为所累耶先生此书可谓有先见之智而一峯不能从几陷刑戮惜哉】

  ○王凤云

  上杨邃庵太宰书

  △上杨邃庵太宰书

  山中屡闻忠谠之言近者留王昂一疏尤为人所传诵不闻唐介初贬之时潞公有此也执事于是乎加人一等矣然介虽贬数月之闻两转即复其殿中侍御史今王昂既不获还之青琐则推荐超升在执事笔端焉耳每恨李文达□虎称贤相然恶罗伦沦落以死憾岳正坎坷终身而极贪之陆布政反得峻握今文达之富贵安在哉一时快意可略也前辈影样之多后人是非之公可畏也一人之私情可略也天下指示之严史氏纪载之实可畏也一身之极乐极贵极富可略也每日光阴之易去过者不可复补百年岁月之无多来者未必可追可畏也且用舍之间土风所系扶持正人则善类庆而士风以振奖进邪人则善类沮而士风以颓窃恐有奔趍富贵舚舕利达之人相见之际非称功颂德之辞则乞怜求官之语未有以直谅之言达于德听以古人功业望执事者故某敢布其愚焉

  ○魏交 【 避讳】

  答桂子实

  △答桂子实

  唯公素自任以天下之重遭逢圣明托以心膂知靡不为其于死生且不遑恤矧世间一切利害得丧曾何足芥蔕于胸中乎宠辱不惊殆未足为执事道也必也蹇之反身修德泰之包荒夬之壮于頄咸可以备弦韦之助也言乃心声出言或疏得无存心之未密乎志唯气帅气盛过猛得无持志之未定乎更尝既深观省加熟此言殆为弗试之药矣

  ○吕柟

  答渭厓霍公小帖
  答胡可泉中丞书
  再答胡可泉中丞书

  △答渭厓霍公小帖

  生平日以公为正人也今此疏如此可谓阿私所好不知人之甚矣   圣主聪明遥智足可追复尧舜乃公所敛祭二人掩蔽行私引进匪人至今令黄河以十大江以北僵尸数千里卖子女不直百数钱危乱至此公宠信重臣不能上告   圣主乃欲党一亡奸归炎凉于乡里良民此何故也然则一二十年百姓无告受害非公而谁公多学有志一变而为正人有何不可

  △答胡可泉中丞书

  前戴主事人回曾附谢柬想巳达也兹复辱西玄集并古乐府之寄益切感教但乐府太逼汉人语古雅工致何也吾执事方在抚恤茕独之时而乃有此作将不左于用心乎故予尝谓与其在上者有古人之诗不若在下者有今民之谣也义切骨肉语不觉大戅如何如何

  △再答胡可泉中丞书

  此来满望会晤叙阔怀不料吾执事尚未抵任甚惘然也前覩抚廵规约其处革官吏军民之弊详矣又以为虽多作乐府亦不妨也今见中州灾伤未闻救民之政乃复东顾室家久而未至忍使流离填满沟壑素日抗志千古今其所行乃与往日孜孜过门不入之禹不同何也将非犹为乐府一误邪抑以劳功懋大   圣主一见喜而遂自盈假邪宜乎往日吴中同年诸友有多口矣仆北行在即迟一月仁声不闻中州倒悬当谁望乎 【 观二书前辈相规切如此】

  ○罗洪先

  上先辈祈恩泽书

  △上先辈祈恩泽书

  昨日传闻翁有祈恩泽疏不肖独不之信以翁清介老成扬历中外者数十年一切进退出处大义岂有难晓而复为此举窃为翁不之取然知翁必无是事者以后生之所不安必先辈之所不讲者也今世士大夫恋恋不能去位者正以恩泽荧惑其心耳是以进则不胜其氷幸退则戚然自顾以悲有能解脱于声势之外而一切无所冀望于沾滴之余岂惟足以占其平生其为世道补益固不小小也翁平日自处何如哉且身为八座大臣更历三朝与前辈名硕皆为行辈今既完名以归□途必不须贷借以行归家必能自给必不使子孙即至冻馁而顾以恩泽为言士大夫之间必曰此翁不能舍恩泽其不能舍官而去明矣大臣不能舍官吾辈禄薄俸微其何嫌之辞又必曰大臣久不去位必非为朝廷任事皆不能割舍所欲耳吾辈亦何苦槁身焦思而建立于无报之地哉朝廷之上亦必曰所贵大臣者□□有绝德足以表下者也乃今无异庶人之行吾又何望焉于是指区区名利余秽真足以制士大夫之死命而处之之礼皆以一切缚束呵斥如驱犬豕奴皂而与之食损臣下之节气骄主上之谦虚未必不自此等事始也先君与翁为同年心每相向固知必无此事然犹云云者以不肖受翁起死之恩闻而不以告则视翁大薄宁为妄言无宁默悔欲翁不至于瑕疵固将以为报耳

  ○赵贞吉

  与高中玄阁老书

  △与高中玄阁老书

  仆抵家闭户追思往咎慨然叹曰今之世惟高公能知我惟公能护我惟公能恕我往者合聚欢若骨肉一旦乖隔即成参商是某之罪过薄德甚矣然细思之虽人谋之未工亦以天命之巳定柰之何哉某与公比肩出入者十月未有一言之郄某虽不肖然自谓惟我为能翼助于公尝语公曰大有之世惟匪过于盛世以免咎夫子曰善处此者可谓明辨哲矣夫哲人知几知柔知刚知微知彰逊处雍容上信下从身安而天下国家可保矣又何必极其意之所之而后为快哉又尝语公曰数十年来人臣党比成风共欺罔君上贿赂公行纪纲荡瓌以致府库空虚边防废溃人才风俗陋弊巳甚公禀扶舆清淑之气刚毅爽郎文章蕴藉具八面应敌之才居   皇上宾友亲臣之任振而新之在此时矣不可让也仆虽庸劣愿効铅刀之割自列于散宜南宫之俦以伫观公勋庸之焯茂夫此二语者仆尝尝而言之公亦尝尝而听之今犹然在耳也嗟嗟仆欲以此义佐公安知竟以此得罪耶命定故也岂尽繇不肖之过乎哉然仆自谢事别来终不敢以纤芥有憾于公其拳拳一念犹虑公举错万一或过则社稷奚赖焉故兹再述言以献于公前其用意区区迂而可笑又如此韩子曰人臣尚同非国家之利古之君子不尽以同为贵也尝观宋相韩范富三君子在位议政未尝尽合韩范于西事大相矛盾富议高邮守事有共范公因渐解去韩富议濮事终身不合富公老犹栗栗焉故知古之君子不以一切扶同为正也仆身巳老行将逃禅寂以消余景耳驷马高葢其忧甚大又岂至借此献谀希他望哉唯念公高明慈恕必能终始知我又唯善人能受善言唯贤者所当责备故敢授笔不休唐突记室以自附于士君子之义未审公果能谅之不

  ○沈懋学

  与李义河大司空

  △与李义河大司空

  相君之不奔丧固留自   朝廷谊不忍恝窃谓伏阙苦陈暂求归葬   圣心犹或可回乃请之未恳遽尔辞禄谢恩而七七期中竟于丧次议政相君之心安禾在朝诸臣亦得谓相君之心安乎况台省言官也力能言则言之不能则调停其间私为劝驾又不能□即漫无可否亦庶几足以自全而顾欲交疏留之不佞始闻之唾而不□适于明公所见所为疏大用佗傺于中以脂韦为结纳之计而不顾百代之纲常以职掌为富贵之资而不惜万世之訾议柰何其见之左也相君辅理之忠在人耳目倘一归尽孝将永称天地间完人而巳意巳不欲归台省诸君复坚其不归在相君固非所以自爱而必欲其留反令白璧蒙瑕亦岂所以爱相君耶不佞谓相君之归必不可无而台省之疏尤宜亟寝诸君即思脔食之斯语终不易矣明公相君所亲信而诸君所矜式者万惟以忠孝相提掖曲为周还显正人心嘿维国是葢在此时明公其速图之义切心惶语无伦次死罪死罪

  ○伍袁萃

  上首辅书

  △上首辅书

  萃也闻之小臣畏罪而不敢言大臣持禄而不极谏此国家之大患也顷因三王并封之命在廷诸臣相顾骇愕共怀杞虑引经据理而争者疏且数十上矣然而正论未伸   圣心难悟新命虽寝储位仍虚萃以为此大臣不极谏之过也汲长孺有言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籨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斯言也鼎铉之药石庙堂之箴铭也今公卿辅弼之臣受   主上之禄不为不厚担   主上之爵不为不高蒙   主上之恩遇不为不渥休戚与共绳紏是资而当此国家大事宗社安危所系天下理乱所关曾不闻伏青蒲而泣谏叩玉阶而固争默默容容以为持禄之计仅以公疏塞责而巳引炬专称于文靖补衮希觏于仲山方且坐视二三小臣贬逐而去也胡颜之厚也夫   主上之所改容而礼貌者大臣也则   主上之所倾心而听籨者必大臣也大臣而不能格君心定国本又谁望焉恐焉用彼相取讥良史矣虽然此犹槩而论之也阁下负天下之重望荷明主之殊眷其绝裾而来也先国家之急而后其亲也八袠之慈亲尚且后之而肯逢君以徼宠哉柰何徒知从君之命为顺而不知立君之子为顺徒知并封三王为将顺之忠而不知册立元子为匡救之忠迨迫于公义乃始以错误自居也嗟乎此何等事而可以仓卒错误耶安社稷于俄顷定变故于须臾古人大手段多自仓卒间见之而阁下不尔耶萃闻大臣处人主骨肉之间危疑之际谠论师石大夫而稍有迁就则中立贻讥婉词法李邺侯而少有迎合则献谀蒙诮阁下之心中立耶献谀耶必不其然而迹则近之矣兹虽言错言误也其谁谅之昔汉高祖之惑戚姬也群臣不能解而卒悟于四皓之一见唐高宗之立武氏也举朝不肯从而竟决于李绩之一言何则心有所独信机有所独契也今日之事   主上不博谋于诸老而独谋于阁下不显谕于公朝而密谕于私室葢国有蓍蔡非此无以决嫌疑定犹豫也当时阁下能以正对不占险而占易不卜僣而卜信则宗社大计一言定矣君臣相遇千载一时而直为此迁就迎合也惜哉惜哉卒之前星悬而失耀主鬯虚而莫属暂止耦国之嫌狐裘可以不赋终存抱子之逼兔走未为无争阁下处此安得晏然而巳乎或为阁下计者曰惟有去而巳萃则曰阁下可以徒去哉去就系一身之轻而册立关国家之重阁下之入京也以力请面  君为第一义其入阁也以力请建储为第一义萃尝陈之左右而兹且两失之前时天下所为延颈企足而望者阁下也今日天下所为痛心疾首而恨者阁下也巳误之巳能挽之然后可以谢天下不然是宗社大计阁下一出而坏之也即速去犹有余责矣故萃谓在诸老固当批龙鳞而极谏期于神器有归而不当以一疏塞责在阁下尤当垂涕泣而导君期于大典复举而不当以一去为解伏为阁下深惟国家根本之虑捐躯报主至诚以感动之竭力以匡正之庶几乎吾  君之一悟而元良蚤建也则宗社万年无疆之□□下实造之矣若夫得君专而回天不易□□□所能知也萃孤远贱士通籍十有七年而强半家居虽附梓里未尝请谒特义激于衷故敢以狂瞽之说进子产之谓子皮曰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压焉敢不尽言萃于阁下亦云惟阁下执事寔重图之

  ○魏允中

  上申阁下书

  △上申阁下书

  今天下渐不可刁者抑莫甚于人情事有异有常而人情有安有骇天之常日月星辰而孛蚀异人之常君臣父子而乱贼异中国之常礼乐文章而左袵异官使之常贤智忠良而憸邪异政治之常刚柔正直而偏诐异常则安异则骇人之情未有不然者也窃取近一二事较之或大谬不然春正月日食其月日食夏五月月再食秋八月慧星见九月太白经天三吴大水无年子杀父蓟镇沿边诸郡地震累日雄髻之虏千百成群出入塞下索汉财物吏不得禁此皆耳目所不习非常可异者也而今且安焉主事赵世卿疏时政   天子幸不切责吏部黜以为长史御史刘台言事得罪天下悲其忠安福奸民乘间诬奏之进士南企仲乞归终养听抚按勘中外诸上书与诸省程录动称大臣功德言不及君此皆耳目所不习非常可异者也而今且安焉夫安与骇不并行所安在此所骇必在彼孛蚀以为安则见日月星辰而骇乱贼以为安则见君臣父子而骇左袵以为安则见礼乐文章而骇憸邪以为安则见贤智忠良而骇偏诐以为安则见刚柔正直而骇夫人之情至于常其异异其常骇其安安其骇此其渐可使刁耶不可使长耶所关于世道理乱得失巨耶细耶窃以为宜及今而矫之尚有可为然而矫世之责实惟门下门下初举进士名在第一十余年进拜宰相位复第一诚于今日察天下异常之势杜人情安骇之渐慨然身任其事为天下国家计而不为巳之功名与他人之富贵则相业亦在第一无疑夫人之情彼或导之而吾不能矫之导之过也不能矫之亦过也门下其何辞焉

  ○刘庭兰

  上申阁下书

  △上申阁下书

  门生猥以庸谬辱采拔感念知巳莫效尺寸深惟夫子取士之意见在录中而有怀不言惭负荐书窃见夫子位极人臣遭时   明圣忠厚正直为百僚师表天下欣然想见治平而迩年以来四方多故灾异称迭岁朝日食春夏地数震江南大水漂涌秋客星见慧星从横河汉象十日有奇太白正昼经天夫日者君象众阳之宗阳德不明则不能制阴阴柔乘之干纪失常此皆莫大之变征表为国门生不敏知夫子葢早以为忧也窃以为   朝廷当赫然下求言罪巳之诏不则亦宜减膳彻乐斋居露祷以回天怒而谏官御史亦宜摭实奏言切陈阙失庶几万有一可备修省之助今既数月矣上下相蒙恬然不以为恠信有如王介甫所谓不足畏之说者中夜反复至为寒心夫天道神明灾不虚生今天下子弒父仆戕主郡邑榜棰租税民至析骨易孩而食自经死者相望聪明才智之士业不得致于学挍其计划未卜何之俺答土蛮动拥数十万窥我边疆人心皇皇无有固志天下之元气萧然日索一日灾异之应烂然可曙矣而中外上书动称述大臣功德比于舜禹于泛然章奏之中陡入谀语漫不顾上下此何恠其玩视天变而不以闻者顾门生窃伏思之未必皆诸人之过天下无事士大夫争相慕效皆欲保爵禄顾子孙买田宅为逸乐富厚之计故以官而博言者百不得一以身而博言者干不得一以身家破亡之祸而博言者亿万不得一夫赵主事世卿朝上疏而夕即窜诸长沙则是不能有其官也刘御史台之跧伏草野五年矣而必欲治之罪则是不能有其身也且告讦之风渐不可长株连蔓引其祸必长如前日吴中行赵用贤之徒恐祸出不测呜呼此英雄之所以垂首忠谏之所以结舌夫子以身致太平岂欲有此闻之执政大臣方主国是未易窥测而夫子之位适在第三夫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议故可否相济乃谓之和君臣且然况于共事之人所宜协衷一德以成厥美者圣莫高于周召而犹有不相悦之时岂可舍社稷安危之计而顾私家欵忌之嫌哉且彼其亦未知天下之势至此极也意定于先令制于巳壅蔽久而忠言罔闻也灾异之来得无尧汤视与夫子试略举言之未必不疏然易虑者葢昔绥和元光之世士大夫多流于随其究也君命犯而主威夺元佑熙丰之世士大夫多过于激其究也朋党成而天下受其祸伏惟夫子处于不激不随之间以应天地神人之望门生远方新进之士不敢径进其言于君侧而执政之门又非可遽以言通夫草野儒生居恒披心腹相口舌者曰师曰弟子云尔故昧死以上

  ○汤显祖

  与舒司寇书

  △与舒司寇书

  吾乡在昔明德未乏迩向阘软明公晶晶雄雄殆欲为后生所仰接手书讽以方壮宜近老成人今满朝鬪气者多恶少今幸以为戒无与亲受教无量窃观先师有戒壮在鬪而衰在得葢血气有余宜受以不足不足又宜受之以有余自消息自补引亦观其生进退之义也如此然后可以观民诸言者诚好事中多少壮葢少壮多下位与物论近与老成更历之论远相与党游而执政之游绝故其气英既不习于事又不通于执政之情名位轻而日月长去就不至深护或以此自喜议随意生风以羽成鬪诚有之未足为定也而诸老大臣又多不喜与少年郎吏有风性者游物论既寡所得又进而与执政亲熟其恩礼宴笑因知其所难物盈而虑周中多眷碍如井汲且收不复念瓶羸也故倾朝中尊卑老壮交口相恶莫甚此一二年余人各有心明公以诸言事者多恶少正恐诸言事者闻之又未肯以诸大臣为善老耳以不佞当之与其开而两伤不如交而两成诸少年宜上游于诸老领所宦学时观而勿语以深厚其器而须厥成诸老亦宜稍进诸年少好事者挹其盛气以自壮自补无为执政者所桑因以益知外事葢不佞窃唯以血气损益相补之宜年少之资于老成人犹老成人之资年少鬪在不得得在不鬪二也交而用之以二为一葢朝家以鬪启壮者之用而壮者故自以不鬪资衰者之用朝家以得悬衰者之用衰者又能以不得资壮者之用而后知老与壮交相成也惟血气未定好色之游老成人正无所资之耳如闻更有所近夫亦知好鬪之祸烈于好色正不知好得之讥深于好鬪耳不佞言若反然卫公九十余求戒卿士自称小子未知臧否谁投以桃报之以李区区有云感于睿圣报李之谊知门下不为谑言抚手一笑

  ○黄淑清

  答颜水部紫山

  △答颜水部紫山

  别后凡三辱惠教山林扫轨无便报音春末得柯光仲手札知执事拔安吉而南继得母舅手札乃知奔艰而归公是甫昭遂尔巨故磨励君子之学或其然耶今俗以仕宦丁艰曰放假葢谓縻官日多不能肆纵只一居丧当为暇日利田便舍肥肉大酒言出而莫违意着而群应走入耳验目大都如此昔东莱在艰讲授陆象山巳议其非何今昔人之相远不啻云泥执事学自头脑顿足处量踏定一步也

  ◆自述一

  康海
  杨慎
  白悦
  孙存
  张治道
  王廷陈
  陈朿
  王维桢
  赵恒
  王世贞
  归有光
  吴海

  ○康海

  与彭济物书

  △与彭济物书

  数年不覩光范偶辱过问甚慰甚慰然又倏尔而别此情如何明日逢德光道及雅受云云此诚斯文骨肉之至他人谁肯然者感灼累日然窃有所未安者因公知我厚故不避诃责辄布上左右惟公察之听之仆自庚午蒙诟之后即放荡形志虽饮酒不多而日与酩酊为伍人间百事一切置之此不但信于乡人妻子奴仆也葢素性疏懒偶因官秩羁系数年若招豚臂鹰而一日得此中心之快寔有人所不知而巳独知之者自东方多事以来闻其骁傲无状如彼即或奋然有攘臂之意随复自笑自詈以为狂奴犹尔不量即又饮酒散发箕踞林麓此其性习之巳成激之不还虽三公之贵刀锯之辱不可夺也况数石之粟半幅之纸乎仆自幼支谩无状性好是古而非今始仕时望见   先皇帝宽仁大度即自私拟以为皋夔稷契之业可以复见尽今而狂放易言畧不修餙至   皇帝嗣位之后又见其英毅果断益喜益负以为即志尚究于此一时交与之士反复轻易不捡惟仆言是是故谩论讥说畧无忌畏日就月将几踵奇祸幸免杀身而归而二三者又补砌所无以为真有使仆含垢于有罪者之籍与不肖之人同被驱放上辱   两朝作养之恩下累先人蠲介之业生平微志付之秽涂情苦心局不复自爱暇日偶读皇甫规避梁冀之事与蔡雝郄九锡之书喟然叹曰彼何独不得含垢冐污而成致美节如此也又偶訵柳宗元传曰即宗元有不同于叔文然亲与之交而受其职任矣夫身有规雝之操而迹厕宗元于九锡之间仁人志士宜于此何如也今仆之所忧者在忽有犬马之疾死丘壑之下不得伸其宿心原悰耳而区区官秩之事非所念虑也瑾之用事也葢尝数以崇秩诱我矣当是时持数千金寿瑾者不能得一级而彼自区区于我我固能谈笑而郄之使饕虓巇崄之人卒不敢加于我此其心与事亦雄且甚矣当朝大臣葢皆耳闻目见而熟知其然方台谏论列之际出于一时仓卒未暇差别而今则又数年矣夫伊尹之辅商也一夫之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仆即非贤者然岂少于商之一夫哉大臣者乃忍使之杂于孙聪曹元与云云之间邪故鄙人之心至此益放益巳披发啸歌至于终身而不敢悔此非甘心为长沮桀溺之徒也公之高义曰古人内举不避亲时之可举不可举非仆所知也而仆之不才污秽亦非公应举之人观近臣者以其所为主于此使识者苟为之言则所系于公者岂细哉今仆之不可于当世者有五而甚不宜出就官职者有二性喜嫉恶而不能加详闻人之恶辄大骂不巳今诸公皆喜明逊而阴讥此一不一翰林虽皆北面事君而勤渠阁老门下者以为贤能仆懒放畏出岁不能一造其户此二不丁人皆好修餙文诈伪恭假直而仆喜面讦人未有不怒者此三不可士大夫不务修身法士之业而但呻吟诗文以为高业见其诗若文不能不怒故见辄有言而彼方望我以为美也我以言加之此四不可与相好者接必因其軄事加勉戒之词多忤其所好彼或未从即拒而绝之以此亲疏多怨苟复见其所爱者又不忍不告或又告之彼即又不从而仆又绝之此五不可执德不弘不能信之于人虽颇自好而当世谈论之士多加诋谤自入有罪者之籍污秽终身莫能自洁使平日所立之志扃闭沦落智高芇物之上而名陷九渊之下于中夜窃自叹悔不当轻易效慕世俗科举狥外遘此凶慝今又不儆而欲仕乎此甚不宜出者一一时同黜之人固有不幸而被污者然罪大恶极羞谈于妇人女子之口尚十之九彼岂不觊幸仆出以为先容之地而当时宰执又率崇私爱而乏分别苟欲引其私人必援仆为喻是所以用仆者非必实知其为人而真明其有诬也如此则是以贤者之身而为不肖者之资矣语有曰君子非其招不往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如之何其可往哉今众人虽以不肖谓仆而仆未尝一日不以贤君子目谓巳如此自谓而人以彼谓巳葢所谓喍尔而与乞人不屑者也此甚不宜出者二明公之意特出于一时爱念之笃偶未详究及此然言出乎口通乎心明有日月幽有鬼神此区区平素之悃可一鉴而尽者公如觉之必信其为肝膈之实慨然怜我体我矣会公甚难既会又复匆匆□□请益而又不能迎候敝邑此甚负公也□□有以恕之乎临纸惘然春和伏惟保顺幸

  ○杨慎

  答重庆太守刘嵩阳书

  △答重庆太守刘嵩阳书

  走之仰止足下久矣所传闻于永昌张愈光者尤悉癸卯之秋愈光北上走则暂归约同谒执事于渝此彦会也张以病不困行走以献岁甲之鼌路贯贵治竟逢其违匆匆勿勿留手笔付马生以答前疑区区拳拳未蒇芇一童永昌来乃辱赐洫栉丰踰千言始则善诱之泰甚中则相知之巳深末复相期之极挚走虽耄昏敢忘酬旃下走赋质愚戅天禀倔强不能以过情接物虚言定交独重钦下风憬睠高躅繄有繇矣自昔文人类略细谨仰高明则濯缨清冷牵丝壁立不依禾绢不谒黄■〈扁瓜〉不近氷峰此固鄙人之沃闻镂膺者也迩者霸儒创为新学削经刬史驱儒归禅缘其作俑急于鸣俦俾其易入而一时奔名走誉者自叩胸臆叵以惊人彪彩罔克自售靡然从之纷其盈矣蜉蝣撼树谓游夏为支离聚蚊成雷以舒雄为小伎豪杰之士陷溺实繁执事则独复不染特立无缁此又鄙人之沃闻镂膺者也走少而多疾长也无奇然窃有狂谈异于俗论谓诗歌至杜陵而畅然诗之衰飒实自杜始经学至朱子而明然经之拘晦实自朱始是非杜朱之罪也玩瓶中之牡丹看担上之桃李效之者之罪也夫鸾辂生于椎轮龙舟起于落叶山则原于覆篑江则原于滥觞今也譬则乞丐沾其剩馥残膏犹之瞽史诵其坠言衍说何惑乎道之日芜而文之日下也窃不自揆欲训诂卓句求朱子以前六经永言缘情效杜陵以上四始斐然之志确乎不移而影颓吴泉昏及赵荫迹类愚公力疲夸父矣朿发以还颇厌进取幸兹荒戍瑟居得以息黥补刖固惟千钧之弩一发不鹄则可永谢焉复效枉矢飞流■〈口篙〉箭妄鸣乎故无宁效昔人放于酒放于赏物且又文有仗境生情诗或托物起兴如崔延伯每临阵则召田僧起为壮士歌宋子京修史使丽竖■〈难上灬下〉椽烛吴元中起草令远山磨隃縻是或一道也走岂能执鞭古人亦聊以耗壮心遣余年若所谓老颠欲裂风景不自洗磨者良亦有之不知我者不可闻此言知我者不可不闻此言尊谕托忘讥忌之教则岂敢当也然借以逃寸尺之负俗斯则受贶谅厚不敢文过末复以见志垂载为朂此叔达汲王无功盛心也愈益不敢承焉壮膏之炷欲烬游岱之魂将至捧诵良书深负德爱尔马生辱不鄙后进置之文翁石室然下走之私不独为一人淑惟渝为郡当蜀之半士子之质冀有可以升君子之堂者亦恐染于新学流之枯禅将至擿埴索涂不特黄茅白苇耳矣回其狂澜是在海若俾石室之风移渝城之境油云普覆时雨澍沾马生其乘韦之先乎敢并及之

  ○白悦

  与友人论门第书

  △与友人论门第书

  悦闻古语曰闾巷之人非附青云之士乌能砥行立名哉今不谷方尊介石之贞以定情营职曷敢辄僣踰攀附以求彰行名也第道路传言颂者当路诸贤大夫历论曹郎谬及不谷独缘门第颇切讥评悦闻之愧悚熏心每自顾而增慨亟欲为知巳一吐露其生平夫姓氏流传各有攸致粤自先世甲科绵联历仕累朝莫不靖共匪懈策勋当时生死蒙恩袭耀邑里又家庭训诲谦让相承荐绅先生同朝同寅同举科第者世缔交好友谊无亏薄言眷念故寒门姓氏自不容隐理则宜然非若江南富盛巨族久积厚施广交远附流张名誉者比也窃念悦少孤罹苦诸难备尝励志修进不事家人生产飘零跋涉择友亲师夫以人情揆悦岂好劳之士而恶逸之人哉诚恐志行无成家声是陨死无以报先人于地下故闻人有一德可法则者每辄轻千里忍饥寒让衣食求教益以图自树期不后于常人耳胡可因门第虚称而不廉核夫人之实行将例视曰公卿之后哉槩而论之此诚难矣夫父子兄弟至亲爱也而不能保其皆贤也于越夷貊至疏远也未必其无善类也今以世家流裔而独严訾议悦诚私心为先臣痛恨之且自先人背弃门祚衰薄旧业凋残惟是一二伯叔兄弟勉守田庐饱暖无求若鄙人者虽弗至于饥寒然丁奴畎亩之入尚不足家食终岁之供顾乃误为殷厚而疑之岂卿相之后将皆不得为才贤丈夫耶嗟乎嗟乎疑则欵矣悦复何言悦又何求独不忍先康伩之子孙不为当时君子之所取信而令空虚门第受鄙俗殷厚之诬此悦所以中心激烈而增慨也值今奉使西凉将适万里归期尚遐含垢怀惭无以自暴窃恐嫉忌之口益滋当路者之疑媒蘖形影之言遂成铄金销骨之毁故拾尘掇蜂杀人坠井虽古之仁圣慈孝贤人间之谗邪亦不能相保信东断断无疑也况孤立无与如不谷者又安能与智术之士角谈锋以自表而求胜哉夫悦不谷诚知足知止知命分人也有知巳者或知之也执事者有不予言是信请试咨之渭厓泾野诸君子谅亦不废其公心

  ○孙存

  上霍兀厓宗伯书

  △上霍兀厓宗伯书

  日蒙手翰以所与泾野先生寅清之暇商确古今之正论谆谆训诱某何人斯与闻斯教夫泾野醇乎醇者也夫子强哉矫者也以泾野之醇与夫子之矫陶镕变化于大圣之域发之而为论议措之而为事业必灼知乎善恶之几而择守乎时措之宜自不至于贤智之过矣而岂愚不肖如某者所能赞一词哉顷以门下辞受之严仅市婺之朋酒以献而适得败者遂使夫子有感于以名取人之难焉嗟乎某独不类是耶若以言献安知非婺之败酒乎然是酒之初市于兰也价甚廉其不市伪明矣而顾若此则中途所与同处者熏蒸之你败之也嗟乎士修于家而献于天子之庭其所与同处者可不慎乎是酒也必一败一不败今偶酌其败者遂并其不败者弃之母乃未尽酒之情乎果然则天下多弃物而瑜皆得以瑕掩矣纵使二酒俱败而兰产之正味则不败也他日更取其味之正者不败以气之恶者而酌之则可以荐神明酢宾客而奚遽以一败遂摈不使前乎使当其方败而改作之否则别用之或以为酸酰或以涤药物或以济道暍未甘委之沟壑也存不幸实类于是夫道之中也犹酒之有正味也贤智之过则酒之酽而过于正味者也愚不肖之不及则酒之漓而失其正味者也书曰若作酒醴尔惟曲蘖蘖多则甘好善之深者似之曲多则苦恶恶之严者似之以某观于夫子其酒之苦者乎苦口者利于病惟量之大者能受之泾野其酒之旨者乎亠燕而醉于心则量之小者皆受之矣若以泾野之蘖与夫子之曲损益适中以酿之则甘苦调而人皆知酒之正味矣古人有体道之言有知道之言某不能酿酒而能知酒之正味伏惟舍其前日之败许今所市之真取而酌之则酷暑之气可敌严寒之天可温而和气可致无妄之疾勿药有喜矣若夫投之江以醉三军赐之食马者可以化暴而为忠良助又其余事耳

  ○张治道

  答薛君采书

  △答薛君采书

  治道白君采足下治道僻在千里远惠德音把玩数日有踰骨肉穷达异路亲疏匪乖又自感矣切恠情恳意违未尽相知在他人则面受阳诺不复论其可否仆于足下岂容缄哩仆略而陈之惟足下择焉来音以仕事相勉呼其北上且曰君子之道苶在不可行也此诚君子济物之心友朋忠告之良道也然仆无约矢降城之功岂敢为离人蹈海之事祗以负性孤独持行狷介不能与一世同其可否故脱绶秉镵避毁离憎以自全耳岂有如足下所言者耶且事有所独知不可一一与人告然又终不敢隐于君子之侧者亦悦巳为容之意也惟足下亮察之昔仆为秀才时饬操励躬动期古人举足蹈孔庭发言凌孟轲自谓萧韩之事不为仲产之功不足立也讵意各试功为辄遭口语养誉招谗砥行速议仕事如此尚复容心吾今而后可以知矣昔仆为令时凡所施为冐不顾身窃见世之从仕者曲行随俗以养可枉巳顺上以保誉心甚恠之执廉守介以立功躭善从直以违众心甚乐之故去嫌逐好养独戾同欲使中道不废流俗不兴行也岂意志未酬而怨巳随行未立而谤毁巳至使立功之心不兴遯世之情转放昔读载记见闭门踰垣之事以为一节之褊行非君子济世之弘规自今观之诚超世之见尽理之行非后人所能到也来书又曰流俗是非终有辨晳之日是则固然静言思之终违古训见几明哲之义尝闻众口同归则坚金可铄伪言三至则贤母投杼是非眩人自古为然俟其辨晳葢亦迂矣况嫌疑之中明哲择术疑似之间君子不处若欲饬行以葢前愆则巳涉违道以憎多口况负毁延誉含垢求洁人岂信之哉昔在县斋持法大严假借不行微弱怀德高门抱怨报施之理固在今日今日指瑕议疵之人乃前日俛首颂德之人被摧遭抑之人也呜呼怨拚之蜂回螫固宜蒙叱之犬反噬则当人之譊譊何足恠耶又曰不须以高蹈为洁仆岂敢若此祗以进退者士君子之大节进则立功退则修巳今古一揆贤圣同辙二者不明他何足贵昔孔子栖栖于春秋孟轲营营于战国未尝不欲济世立功以表正当世及至女乐馈而圣政妨臧仓进而吾道阻虽孔孟用世之心亦不得不为接浙穷日之行若此者非矫世绝俗之为中行之道不得不如是耳仆虽不敢望孔孟之为进退大闲亦不敢不勉也夫岂以高蹈为洁哉又曰意今家居读书著述必甚适意但久之必厌不若出而行于四方资山水朋友之乐亦可快也仆非不知空言无补历试多效自思意量浅狭不能涵情广虑以免流俗之言则发其狂惑者屡矣于此弗止犹夫营营速谤招祸蹈难历危所谓不有内患则有外尤者也谚曰失途不远尚在回足若一向冥行则乖违殊甚累羽沉舟积毁销骨可不慎哉韦杜之南仆有旧田一区旧庐一廛终南在前少陵在后潏水潆于西龙渠遶于东又有牛头华岩兴教诸寺太乙杜渠诸宫以资其随喜登眺又有太乙玉案金华诸峰以资其瞻望闲则吊杜甫之墓寻何将军之故墟闷则引水修竹决渠灌花此亦一乐事也何必佩玉结绶然后备大丈夫之事哉所籍文艺之好死而不辍但恨不得常在左右以图进益倘不鄙愚蒙数示德音则治道幸甚余惟顺时保爱以■〈忄尉〉鄙怀治道顿首

  ○王廷陈

  寄舒子

  △寄舒子

  辱书教以矜肴名行意甚勤恳仆惟少负性气自视无前遭事直往不知其可复见近世州郡之吏务为謟承故于逢迎节数稍为损减不意遂犯当世之怒又以一二宰执旧怨于仆内外构扇中仆惟死不深耳曩时交游见仆狼忤要津虞祸及巳莫敢张口伸舌一为论列明其不然者当是时也吏无振滞之议友无急难之仁幽于圜墙之中日与徒隶为伍身非木石其何以堪以故俛首震惕卒从文比嗟乎百犬吠声积羽折轮十夫挠椎三人成虎此墨翟有素丝之悲阮籍有穷途之哭也身媿蛾眉敢云见妬行乖完璧而欲免于瑕摘也难矣然犹苟全要领生还乡县奉二亲之晨昏上先世之丘墓抚今悼古忧喜骈集因念河清难俟人事靡常南山之歌恨长夜之莫旦竹林之侣假曲蘖以纾悰斯达生所以放言幽人因之长往者也自分身累百垢长为世弃乃稍稍脱拘姅之文逸琐尾之忌弛烦多之絷然亦不敢踰大闲冐隐恶灭先王之礼触之禁务敦穷居之尚绝希进之心而执事乃欲责暖于寒灰俟完于角甑几翔于铩羽望仆以回景曜之末照而收桑榆之晚绩也无乃与仆之私指谬乎夫豢鹿顿缨志在丰草羁鸟奋翮栖慕一枝即有恶杀之国过仁之主腴饲之厮宠之以高轩享之以玉馔娱之以雕槛啖之以枣脯彼且骇顾惊鸣奔逸之惟远耳仆闻古之圣贤心有所郁结不能通其意则着一家之言思垂不朽仆诚欲效之用舒愤懑庶几偿前辱之万一流文采于无穷然才劣左马而欲自附于作者画虎之诮其能免乎方将修农圃之业给公家之输赖其羡余以赡妻子长为太平之民虽至老死不觌兵革志愿毕矣风便再锡教旨

  ○陈朿

  寄屠渐山书

  △寄屠渐山书

  屏弃以来久不欲通问贵游每怀足下畴曩之谊拟作一书辄犹豫数日何者形迹既舛情素殊别恐冐周爻浚恒之戒将蒙谷风弃予之惭是以搦管操觚随又捐弃亦冀遥忖愚心知其非嫚也钱黄门入楚伏承惠书惓惓词文藻缋情致颛笃陈昔时嬿乐之悰叹数子飘零之迹奉读周旋祗增惋憾耳方今龙轩侧席鹤禁继明■〈宀禹〉内欣欣衿带之士扬鬐仰沬足下秉高世之志体绝人之才抗迹紫宫策奇清汉英声懋实为士品规夫顺风而弹云龢之丝乘埤而建辰旒之节不待明知而见闻广矣幸甚幸甚仆不佞才质纰缪无所比数以因缘阶第得侍内庭终非其人果遭罢斥尔来湖上巳三见朱明矣磷缁尘鞅玄发变衰跋涉川途壮心溃裂是以过黄陵而叹息泛赤壁以欷嘘凄目九派之流伤心一柱之观哭屈平于湘水吊贾谊于长沙北上荆州更怀王粲西还夏浦再泣祢生彼数子并以命世之才穷愁欝抑用不究于当年俯仰古今异代同叹东上更入辰沅诸溪则蛮夷之所都也青山万迭巑岏造天黑雾千寻黯黪蔽日哀■〈犭员〉夜响鬼谷昼阴虣兽窥形螫虫射影斯寔涉历之艰辛然非愚心之所悲也若乃羁縳洿涂婆娑行列积愤谁平裹奇不泄期会结朿则朝夕遄征牍案婴缠则寝食俱辍二物用而赤子唬百事满而吏曹谒当其悾惚且不知人生之乐况其它乎是以陈子康积恨于京城汲长孺存情乎禁闼张胶东自叹其无奇陶彭泽挂冠而归洁古今人情略同其揆矣五十为寿仆行年巳过太半数时以来疾疢所苦神明不舍形气支离以手约围腰腹率计一月小一二分矣人命难保富贵何期亲故不量往往以诡词相慰葢孝标怀旧则绝交之论广张敏恤穷而头责之文作此恉不达义命远于情实者也夫十围之材文以为梁栋其断在于沟中同亩之稷上而响神而其余委于雁鹜非其材质不同所遇之时命异也故曰安时安命超玄之乘知彰知微保命之几足下乃取征于合□论奇于効璞来书之云信不繇衷乎仆早岁朿发颇有弘志中年蹭蹬竟戾微情君子见几不如舍去不然则匹夫效志炳耀丹青况仆为专命之使犹得参下大夫之列如使吾道遂废斯文在兹足下视仆岂后于常人哉家世贫素不事作业穅豆之奉虽不常饱母性高明生能容介子之隐妻贤女也死不没黔窭之行巳矣哉金门何期石室能待高轩无分名山可藏句章之曲倘容适志乎谨题尺疏使人北干明主因告足下拜述前忱负疾未平力谕不悉

  ○王维桢

  答余文献书

  △答余文献书

  自去冬抵今凡两获嘉翰手读之意旨标格咸有踔古绝尘之致方今修词之士充溢宇内若取与九崕埒指亦不三四屈矣顾所论仆者不中仆之悃语曰知面易知心难信夫信夫仆关以西人也从古以来所产兼材上智瞭瞭可数而一隅偏能之贤则不可胜道矣夫兼材者与之传经稽理则博引而约归与之搦管摛词则宏深而奥衍与之应世效用则措注中窽十试十功与之介冑即戎则制驭有术士出死力以扞外患与之较品古今则伦拟殿最足令死者魂惊生者神竦与之论考方域山川险阨风俗移易政化宜否及象纬风角妖祥灾眚之故则种种当实不爽也斯数者仆未能擅而间有一获即自关中人士计之若仆者不可胜道矣夫兼材之人犹大将也偏能犹偏禆也故大将秉钺偏禆分麾各审所长也古以高爵处兼材庶位置偏能偏能之人不敢妄躐高爵自信所具也五味各一嗜五色各一章群材各一宜其致同也仆窃自循省所具与所任相背远甚仆所任者笔札之役词章之事然此非可易易言也必博蓄如帑高览如陟法守如画机圆如丸才决如弩神化变通如云烟禽鱼离合隐见不可测拟乃始搦管登坛千夫辟易矣仆自历词垣十有六载攻之不入觅之不获间一撰记山夫揭竿野鬬耳非大将之律也故曰所具与所任背也仆有一获则应世効用是矣任者既非具者又不获効乃偷食大庾与鼫鼠伍仆甚赧焉夫効用非难事本之殚厥心耳彼射石没羽挥戈回曜非骇异也殚心之功也仆老发半改惟是心独赤苟有廉我者视今所具易今所任布在庶位假之柄握责之算数因言求试计岁考实仆诚驽下然亦沥胆断筋往矣如是则惭退神宁悚却而体快矣然此志又难以语人独嘿嘿搣促终日闭关忽与王生斛语遂次第及之干唇以自明披肠以见愫王生是之公从王生得闻乃独弗是论辩风刺滚滚千百言卒归之劝沮其言曰古有终身岩廊心冷如冰殆谓仆有执热之想耶不谓知仆者矣仆自结发读书见孟子持志养气之论辄守以为鹄既幸通籍金闺叨班玉府未之有改兹所愧者才不副授位不量能故时思乞职効用冀得一当以报   天子寒热谁计哉夫富厚豪华灾眚之薮势驱威喝殃咎之门也仆何心焉本无共怀反触疑喙乃今回肠返始守此初服感九崕之谕也

  ○赵恒

  与曹黄门书

  △与曹黄门书

  某海滨贱士少而踈狂长有幽忧之疾其不足以用世不待人能知之虽某亦自知久矣然所以历中外官窃禄十五六年而未去者非但以老母在堂而因循于升斗间某之少八九岁时父母贫教之干禄而使授书于塾师师谓是儿俊利当有以折伏之一日跪之庭授之千余言成诵命之起又复授千余言又复成诵顷而所诵者数千言师为一笑而罢既年十五六自谓此非所以为学则又间取书中一二穷日夜而思之至忘其寝食而不辍人曰是子必病矣掩耳勿听也人曰是子惜矣某不为辍则又日求当世兵刑漕运钱谷之书而妄折以古人之意谓必如是而后可以见之于用人指望而笑曰将以何为不顾也然自某在官也吏人抱牍满前积之盈尺俯而读之能四五行俱下仰而思之次第以对人有不中肯綮者鲜矣嗟乎此固所以病也而亦所以不病者也某教江西时属今熜制舜泽苏公评其文而谓人曰才乎才乎固自别乎此舜泽公之言也其爱某也视其子为丞南太学三年而当今吏部松溪公之为祭酒指诸生谓曰当观绳愆君之经济为主事而司仓场之出纳存乎留都士卒之口者不敢自蔽也视司篆岁余则尝申部运之规而来十余年不至之方面磨算于部庭郄咸宁穵运寄囤之折色一日而为空虚内帑留万数之储谷米不足而济之以金金不足而通之以谷米司徒公旦夕立之于傍笔而与之语前后章疏数十上必出某手而后定它人不与也谓军士不宜俾轻易得后湖之版籍以诈害于非其乡其族之村民驳回参赞之堂咨因而大诟某于六卿之前进退自如也时无今陈芹山公者几不免于危祸巳而自后湖来者尽得军人之情以复于直斋公而后叹曰吾固闻赵正郎今不复讶矣某又欲疏为江淛复布绢折色之规以蠲内侍之诛求一时寮友为之动色疏正具未上而得运同之报芹山再作而叹曰奇才难得某为出涕曰翁在边陲则某伏剑来归矣翁在台司当为翁及门而献策翁不以为狂也某闻天之生人有所限亦必有所纵君子之用人有所用亦必有所弃如某者若弃其短而用之则亦何肯遽出人下哉今得滇南七六里之郡远在万里之外鸟兽犬羊之与居寻常自好者薄不为也乃不自爱重屈膝于诸公之前中心耿耿亦以宇宙内百年此身思窃自见分毫于后世耳今未察其志气施为之如何而其视之也譬犹鼓筞播精以食于人如庄生所称支离疏者此某所以灯下自怜抚剑而歌恨蚤不焚告于逆旅之庭挂冠金马之垣而去者也某之于明公虽尝久仰芳声而未望见眉宇日者以滇中诸吏拜于堂下闻其事而悲之登之堂而问以所学欲援之泥涂之中而升之几案之上者惓惓也谚曰人不易知知人亦不易若明公之知某又何其易也士固屈于不知巳而伸于知巳当其屈也如昏如瞶踽踽凉凉以游于世者岂独某哉及其伸则扬眉吐气思欲乘青云之上而为霖为雨以施于世某今屈伸之感岂易易对俗人道哉昔者以诸吏见而未口出一言明公巳知其非愚也今日虽千万言而不废明公不以为狂明矣是以敢尽其言伏惟怜其志而加察焉

  ○王世贞

  追与故宪副宗子相书
  与徐子与书

  △追与故宪副宗子相书

  友人浮系吴郡王世贞再拜陨泪移书故宪使宗君子相吾与子相琳宫托宿风雨如晦鸣鸡绝袂不谓今者遂乖各天每小展念五内摧磔记仆扶服奔难时得邮信将子相一札问仆难所从起今何状作何筴宛转词组千致读之鸣咽涕涔淫下也适会卒卒无南去之便因循报章今便巳矣子相虽号就奄漠然而遗藻烨发英声踔踸仆遘祸属毛衘冤剌骨涂炭以来虽线息守魄而万念蹈冥子相如生不佞犹死则幽明之轨未岐抑塞之衷尚可暴也向仆隶爽鸠子相后至称僚寀柸酒然诺之好而巳既当事贵人骤识贤者峻领藻镜衣襟荐绅三事以降莫匪还往而仆方逡廵守刀笔败丧羸马甘其俛陋乃子相不鄙从前顾尚书所得敝帚悦之下榻论心断金称利使仆忘弃援上之诫厌射鳏居之操济南吴兴二三君子牵挽左右亦既裴然么么诐侧之士谬意傅会吾党可以猎取浮名掩疵遂欲寻响而来聆声而去既戾厥望便生诤心以仆与子相为奇货卖之嗜者簧皷牙石指搐讳忌子相既不获安凤池而仆之余浸径沿尊人沬血回肠方寸虿螫欲逝不可在生无术试为子相数辛丙中故五六年仆南使子相移告半之实得三年耳休沐之夜率相过从击鲜酿醇刻烛命题赋就辄吟吟罢辄饮饮过辄醉鼓掌抓眉谈究古曩比兴所繇之旨上下数百千岁污隆之调角胜自贤往往移丙连五无复知旦坐是奇声不得尽閟时时有闻人间然未尝与子相只语及长安中人事也母论子相慎密雅重仆即狂不捡独不念家大人出没荆棘为于垣累乎且为文章不巳其效能使智者妬愚者厌弱者献谗力者出■〈扌必〉大抵势当然耳其所以乃在慕同调薄异巳疏易亲贱踰贵少加长增敖益惰遗落富势脱疏寒暄亲昵面蘖倦罢礼数此数者仆不幸与子相间有之彼长安人事大小如■〈日蔑〉曚之度大空何挂吾子相目也今谓吾党日夜簸唇颊非剌长短不亦谬悖大冤哉至又谓仆与子相尝为文哭竹书姓名人以耸动大臣令甘心我记其人自陷辟后不佞窃以国家于法巳尽矣念居平游好腊肉絮酒一力助掩长揖而退当宽大显信之朝即扈辄脂习可免提汤同日之诛足矣岂有形之翰墨以干大僇者哉子相之干斯人固未半面也今者谓文出仆又谓出子相谓出人也者阳为子相也者谓出子相也者阳谓仆也者其阳谓二人解也是不欲吾二人一存也于乎令吾身当之易耳而以中吾尊人哉仆虽存故不如子相也且仆年少不更练误录有司肉血躁热气志衡厉每多藉康嗜醉之癖而负臅斗抗名之敖间怀传班投笔之志自庚戍变后尊人忽被非常之命洊治兵革仆虞深巢幕过自惩刈啀武山岳摇吻鳞尾功名二端等之啖蜡第令太宰御史考吏时称有不谨王生削职于计遂矣何图青蝇之巧变白为黑迅霆之滥击蛰逮株仆不惮左手奉尺牍右手握欧刀于北阙之下所以拜跪乞哀延旦莫之息者冀日月之回照而雷雨之有时愤激暴伉非有益于生存故也事本末独子相知之仆吞声久矣不敢白之地上白之地下耳嗟乎子相仆独何心苟住世间不记单阏之岁西邸中语耳子相谓仆夜梦黄衣而褋者云云吾不复能久矣仆梦亦如是因相与诧叹惋然久之咲曰彼真以为能死余耶即使曹蜍李志虽至今生存何益也子相梦既以稍稍雠何独难仆哉德甫来言子相则不能无王融中郎恨作此寂寂竟欝拂酿病审尔子相不亦明珠抵鹊也居又闻子相之大人当得报投井几绝救之乃解子相宁能恝然逝也若妇奇妬未有子痛哉吾为歌三章诗近体二章其所欲吐而不敢者固不啻是兹与子相约异日冀得沐恩赦奉家大人南还以菽水之间当徒步哭子于刊沟之阴摉所著书籍汰次其事与于鳞序而传之脱不讳亦欲子相治一容膝之室泉台傍待我也仆与子相朝司命君诘所以拮据我辈之故彼而神也其宁无腼颜而技辞也耶

  △与徐子与书

  昨得足下书云悠悠之谈颇有以我为不当出者于鳞亦及之弟稍为隐耳嗟乎非二足下谁语者仆之不当出岂唯天下知之虽仆固知之向者除目初下于鳞飞书劝驾时仆方为誓山泽间足下故在吴阊与舍弟极骇仆以为不宜尔独公瑕不强也非敢以谊为不当出独反之此心谓先君子既负大祸仆胡频尚托吏民之上被衣冠拥胥役与仕进之人同路且耳目变异遇触私讳胡尾跋疐动多根步一行攒眉便无舒日又以生平弄笔墨鼓唇吻不在人后今柰何复轻掷半残之躯于好事少年之口而会所上疏辞见格造物者又聊萧之不置公檄私移委曲慰勉老母见谪谓我不能问家人产数却匕箸彷徨失筴歔欷就道道得偕足下稍自宽耳方与足下济宁谒徐相公渠拳拳用某某事相慰勉仆谓亡敢论望某即先君子讵作某比也兹时虽北行不携家所常翫习书卷亦无从丈业以再疏上报可即顺流而南足下别两日疏复报格愈益笃责之而治所邻西北边当戍口十余羽书简书旁午沓至既复自念向者鼎革之会先君子误不为台琐所怜而赖二三大臣之见知旁采巷议以有今日不肖兄弟既拔之涂泥之中安敢悻悻自好也且仆以不敢忘私门乃遂敢忘国乎求之心不怿则窃放古事其不出者一王伟元耳伟元与稽侍中同记遘司马昭甘心时渠一路人固未定君臣分也葢嵩为仇异日世蕃居之伟元安可出哉   先帝既已僇嵩父子而   主上复雪先君子冤今仆再疏再不许而又不出是仇君也以故不得巳暂扶曳之镇今近两月矣郡政简可以日晏坐堂皇不移晷而决然仆未尝不五皷起坐也食味减家十之五酒益减十之八非大阅祭不御服色世谬以仆资久当迁当稍简吏事毋轻拂逆人乃仆日行隘理亭障简练士卒视墨吏若仇不敢传舍其官岂性好为此哉诚思一二有以报塞谓出为不徒者即挂冠耳子与试视仆岂嗜腐鼠者即一官亦何所荣仆且仆家居藉先大王父遗产足自老坐起万卷左右金石丹铅辅之时诵佛书逍遥峭蒨葱青间高春而起间遇剥琢非载酒问奇即贽书乞言者养一二僮干输赋践更不涉官府敖然诸豪杰齿颊之外岂不快哉小不买书及接江湖往来客岁杪积少余镪以答慈念老人便忻然矣五日前草一乞归公牍俟解严即达之两台更不得请小量移即卧家耳足下为待之

  ○归有光

  上御史大夫南充王公书

  △上御史大夫南充王公书

  都台相公阁下有光闻天下之人材其为君子小人皆有一定之性古之所谓佑人者非苟知之而巳也始知其如此则其终身不能易也伯乐之于马卞和之于玉如令马非绝尘王非连城二人者必不顾如令二人者顾之马与玉岂有变哉马与玉而有变则天下亦不号为伯乐卞和矣故以为人之贤不肖有定分而古之知人者决于一见而终身不易彼有改节易操者必其始非真性有矫而为之者特其号为知人之不至焉耳孔子曰举尔所知葢谓巳知之矣则其举之而不疑也故大臣之相其君其平日常有意于天下之人材一旦而任事权举平日之所知葢优然而有余是以佐国家成光明之业而其声名永与天地无穷若夫取办于临时处极贵之地而欲以周知天下之人材不如其取于素之为裕也今阁下为天子执法操天下士进退之权其能辨君子小人贤不肖必明矣有光不材不敢自附于当世之贤者独以少荷国家作养蚤岁抡选太学寻荐京府初辱阁下为县当此时相知最深葢不以光为不肖也阁下清明直亮少所许可而独于有光而加顾自此阁下为郡二千石及敀历外省升中丞治河漕济州淮扬间有光往还京师道之所历阁下未尝不垂顾念阁下非有私于有光以为为国家急于当世之人材如此前岁举进士阁下方召入为少司徒有光时与进士旅见阁下独加礼遇异于常今岁入觐阁下府第深严有光一再至然亦不拒逆而进之退而私念以有光之受知于阁下与阁下之知有光者至今未尝变也自以诸生文学不辨治县事多泥古与世乖忤监郡及大吏无相知者其考宜殿而又荷阁下之知使免于过谪然而铄金销骨之毁其积巳至于阁下之前矣悲夫以三十余年洁身修行一旦遭谗罗垢乃不能自辨于三十年之素知使阁下疑所见而信所闻夫岂阁下前日之知为非欤将亦有如古人所谓昭晰自断于内能了了于冥冥之中而蹔不能胖众多之口而姑谓谢之也然则士之所恃于知巳者危矣阁下何不考有光之为吏者夫岍若人之言否乎昨在京师今万宗伯乃同年乡举也万公阳羡人家与有光所治连界有光私窃问万公云公以我治县何如万公曰君治县无他独小民无不爱君耳有光谢曰得公一言可以无媿万公当世贤者非相欺也则有光之为县果尽如谗者之言乎今铨部所取信者监郡监郡之贤不肖果尽出于公与明乎汉人有言陛下以使者为腹心使者以从事为耳目尚书之平决于百石之吏其不足尽取信明矣且今监郡所荐举无不极其褒美语其治行虽古之龚黄卓鲁不能有加然古之吏皆积久而成功今并布衣诸生少年远者仅逾二载何治之卓卓如此夫果能如此则其县治矣何迁代之后其雕残犹故也如此所举则剌可知其不为谩欺者鲜矣夫与愚人论智则智反为愚与不肖论贤则贤反为不肖故智者决策于愚人贤士呈行于不肖此道之难行而贤材之所以多阙也今于监郡之外复有采取流言飞语唐虞之世所为疾谗说殄行者寺人伤于谗而有巷伯之剌今不能禁而又行之如此则奉法循理之吏岂能见容于世耶阁下清德重望弹压百吏凛然风裁宜监郡者不敢为欺谩其剌举必明其谗说亦无自至于台省然唐虞之世圣贤在朝犹有谗说以周之盛而寺人畏谗则虽登明选公举世咸仰阁下赞翼圣朝之盛而宁独无如有光前之所论计今世人材之众多何啻以千百计皆进退于阁下阁下宁以失一人为重轻则有光一命之贱其何足以复渎阁下之听也夫自古一士之不遇至微而后之人追论其世乃以一士之故而归咎于当世之公卿大臣者多矣况平生恃阁下之知自谓俟百世而不易者不谓其有所变也独以阁下不胜众多之口而姑为谢之云尔然有光自以今日有阁下之知已而不获自伸如此则亦巳矣官虽微而出处进退宜明是以窃缘阁下之素以求自放田里不使堕落于谗人之口阁下姑怜而使之得全其身名以去不胜幸甚有光再拜

  ○吴海

  与秦裕伯书

  △与秦裕伯书

  海再拜景容征君足下曩年行李去时承惠字戒别寻至河口追饯不及■〈氵公〉流至下洞竟不得见而还自后烟尘蔽隔音问难通遂有山河之异闻太夫人捐馆惊怛殊甚奔慰莫繇近日乃知从者在金陵适使者至见招云因足下称说嗟乎足下乃有不知仆者耶仆无意用世久矣老母年垂九十病废逾年起止非人不可仆奔窜之余得软脚疾是亦几废今须发尽皓无一茎黑者一房九口无先畴足赖二先弟房下嫠妇痴子七人是果谁仰哉六丧积年未举每一兴念五内摧碎惟足下为仆代此又凡今日求退者足下当力佐成之勿夺其志新朝苟欲倡名义厚风俗则何必一切招之使来乎辱足下知旧故布衷曲足下幸自爱勿挠微志不宣

  ●皇明文征卷六十一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书五(自述二 自荐 求退 风俗 述游 游戏 永诀)

  ◆自述二

  唐寅
  卢柟

  ○唐寅

  与文征明书
  与文征明书

  △与文征明书

  寅白征明君卿窃尝闻之累吁可以当泣痛言可以譬哀故姜氏叹于室而坚城为之隳堞荆轲议于朝而壮士为之征剑良以情之所感木石动容而事之所激生有不动也昔每论此废书而叹不意今者事集于仆哀哉哀哉此亦命矣俯首自分死丧无日括囊泣血群于鸟兽而吾卿犹以英雄期仆忘其罪累殷勤教督罄竭怀素缺然不报是马迁之志不达于任侯少卿之心不信于苏季也计仆少年居身屠酤鼓刀涤血获奉吾卿周旋颉颃婆娑皆欲以功名命世不幸多故哀乱相寻父母妻子蹑踵而没丧车屡驾黄口嗷嗷加仆之宕趺无羁不问生产何有何亡付之谈笑鸣琴在室坐客长满而亦能慷慨然诺肚人之急尝自谓布衣之侠私甚厚鲁连先生与朱家二人为其言足以抗世而惠足以庇人愿赍门下一卒而悼世之不尝此士也芜秽日积门户衰废迤车索带遂及蓝缕犹幸藉朋友之资乡曲之誉公卿吹嘘援枯就生起骨加肉猥以微名冐东南多士之上方斯时也荐绅交游举手相庆将谓仆滥文笔之纵横执谈论之户辙岐舌而赞并口而称墙高基下遂为祸的侧目在旁而仆不知从容晏笑巳在虎口庭无繁桑贝锦百疋谗舌万丈飞章交加至乎   天子震赫召捕诏狱身贯三木卒吏如虎举头抢地洟泗横集而后昆山如焚玉石皆毁下流难处恶恶所归绩丝成网罗狼众乃食人马牦切白玉三言变慈母海内遂以寅为不齿之士仍拳张赡若赴仇敌知与不知毕□□□辱亦甚犬整冠李下□墨甑中仆虽聋盲亦知罪也当衡者哀怜其穷点捡旧章责为部邸将使积劳补过循资干禄而籧除戚施俯仰异态士也可杀不能再辱嗟乎吾卿仆幸同心于执事者于兹十五年矣锦带悬髦迨于今日沥胆濯肝明何尝负朋友幽何尝畏鬼神兹所经繇惨毒万状眉目改观愧色满面衣焦不可伸履决不可纳僮奴据案夫妻反目旧有狞狗当门而噬反视室中甂瓯破缺衣履之外靡有长物西风鸣枯萧然羁客嗟嗟咄咄计无所出将春掇桑椹秋采橡实余者不迨则寄口浮屠日愿一飡葢不谋其夕也呼欷乎哉如此而不自引决抱石就木者良自怨恨筋骨柔脆不能挽强执铯揽荆吴之士剑客大侠独当一队为国家出死命使功劳可以纪录乃徒以区区研摩刻削之材而欲周济世间又遭不幸原田无岁祸与命期抱毁负谤罪大罚小不胜其贺犬窃窥古人墨翟拘因乃有薄丧孙子失足爰着兵法马迁腐戮史记百篇贾生流放文辞卓落不自揆测愿丽其后以合孔氏不以人废言之志亦将櫽括旧闻总统百氏叙述十经翱翔蕴奥以成一家之言傅之好事托之高山没身而后有甘鲍鱼之腥而忘其臭者傅诵其言探察其心必将为之抚缶命酒击节而歌呜呜也嗟哉吾卿男子阖棺事始定视吾舌存否也仆素迭侠不能及德欲振谋策操低昂功且废矣若不托笔札以自见将何成哉譬若蜉蝣衣裳楚楚身虽不久为人所怜仆一日得完首领就栢下见先君子使后世亦夻有唐生者岁月不久人命飞霜何能自戮尘中屈身低眉以窃衣食使朋友谓仆何使后世谓唐生何素日轻富贵犹飞毛今而若此是不信于朋友也寒暑代迁裘葛可继饱则夷犹饥乃乞食岂不伟哉黄鹄举矣华骝奋矣吾卿岂忧恋栈豆吓腐鼠邪此外无他谈但吾弟弱不任门户傍无伯叔衣食空绝必至流莩仆素论交者皆负节义幸捐狗马余食使不绝唐氏之祀则区区之怀安矣乐矣尚复何哉惟吾卿察之

  △与文征明书

  寅顿首征明足下无恙幸甚昔仆穿土击革缠鸡握雉参杂舆隶屠贩之中便投契足下是犹酌湜沚以餴饎采葛覃而为絺绤也取之侧陋施之廊庙冠剑之次人以为不类仆窃为足下知人比来痴叔未死狂奴故若遂致足下投杼甚愧甚愧且操奇邪之行驾孟浪之说当诛当放载在礼典寅故知之然山鹊暮喧林鸮夜眠胡鹰耸翮于西风越鸟附巢于南枝性灵既异趋从乃殊是以天地不能通神功圣人不能齐物至农种粟女造布各致其长焉故陈张以侠正而从断金之好温荆以偏淳而畅伐木之义葢古人忘巳齐物等众辩于鷇音出门同人戒伏戎之在莽也寅束发从事二十年矣不能剪肴用触尊怒然牛顺羊逆愿勿相异也谨复

  ○卢柟

  上郝南峰吏部书
  与申洹野书

  △上郝南峰吏部书

  柟闻昔者荆轲入秦而白虹贯日白起灭赵师而太白食昴刍衍系燕王之肆而五月飞霜夫精诚变天地奸气拂星辰此皆越等夷之干造盛衰之变关命运之会殆非人人可与揆咎而取征也夫德肖朝菌形类蟪蛄生如植槁梧亡若覆死灰然向靡延长颈极号呼以求托化育之意弛负担之惫夫谁有蹈赴汤火举手投足拯死亡者哉柟闻荆楚连城之璧隋侯明目之珠于越湛卢之剑屈产啮膝之乘此四者天下之至宝使出自齐秦吴楚犬国必将狭重期之观崇华厩以养之累踵曳跗购千金而视矣发迹于三家之市则人之蹑景昂目而观者纔百之二三何则语曰犀象无位出自骄贵篑莩草履无然下伍积居袭之渐也今柟本蓬泽枯槁之士奕世编氓业不出丘壑绮缟不曳体梁肉不适唇绳枢瓦缶长大子孙闾巷不闻金玉之声勋业之贵拥貂貐乘鱼轩扬眉阔论视犹土梗草苴斯亦士之至贱者矣尔乃负固陋之质效矫世之志遐思远举立于百世之下以窃慕于千万世之上诗书肴小愚礼乐诱言志依附处士乖忤权贵雕虫绮篆于辞赋之间衒玉不售置吾家体用不适焉于是乎上不能伏岩宂之侧考泉石之迹以重明主之頋次不能发经射策効纳忠信以拾取绯紫之荣下不能揆十齮之计逐什一之利致富千金为宗族光宠夫然后张目而剑戟森企足而梁父峙市井都遂之中一陷穽网罗之设矣昔客有鼓瑟于齐王之门者能使鬼神上下县芋不合则人将掩耳而不听宋人资章甫适越虽端凝冕裘断发文身则人将骇宕顿足走反目而不观谚有之曰众口铄金重毁销骨而柟负违俗之难抱独任之衅挟撮壤而障江河则人有惜狗马之毙痛狐狸之掩靡不爱柟一死者矣□夫潢污渎于鬼神郑声淫于师旷社栎弃□□石燕砾咲于周观夸渚崕而东面视恶知□□长咲恶于大方也夫柟罪戾如此其大适□□奴之变而其家益无赖图致之死要取不訾之贿厚诬抵法之刑尚赖天地日月得自明称贳一年乃复皇网掩其翮周纲缭其肤申索絷其足垣鼠不避囓其发髭柟闻火廛之音商贩歌叹愈于钧天之乐薄解朿缚稍置散地跔踯偻俯愈于帝庭之美出槛坮寝苫块愈于匡床之安藜藿之饭晨至而晡进试以挺杖后食愈于紫駞之羹赭衣短裤不掩胫骭略备燥湿愈于鲁缟之缯吏至喜则屈膝怒则头抢地虽太史公诟辱蚕室王嘉愓于法伍李固毙身棰■〈垂夬〉涂毒金铁俛首垂涎喍天椎心而流之以血何以踰此柟闻蛟龙失云雨则覂鳞波涛殒骨泥沙士婴祸罗则毁身亡名折节狥死今柟形辱志降长谢洙泗则圣贤之逐客览清圣之鉴则鸱鸢之余肉何地而不可委乎而柟含垢忍耻延一夕之命苟活溷壤溺血之中不能蚤自裁决贻先祖之羞徼乡里之恶者是非祸觊徼幸而利大于偷生耳窃怀蓄恨之积固有不瞑目之行故敢冐死上陈愿执事悯裁听察其至柟闻古人有言曰人固有一丁惐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趣舍异也何则孝莫大于复雠统莫先于传子士莫重于广业昔者尚子行仁勇之事长驱赴难不能报伍奢之怨穆公属国于宋殇构戚党之祸结怨诸侯不能定子冯之居子推污世主之量高不赏之节燔炙介山不能树管仲之功也故夫事涉过计于前四马不能捷之于其后矧死生之际得失之大机柟固熟思而详议之矣唯执事推心加听焉曩者柟寘身圜土出归谒先人于淇门敝庐未几而黄池之孽作黑山之贼举抉垣破屋戕先人而火其室先母垂白发号哭不逾时而逝者岂非悼痛先人不首牗之故哉夫柟孤立无兄弟犬稚甫九岁即亡次子三岁亦妖死寡妻孤女茕然在室族人攘利变易不测窃恐栢舟不可为誓陈人之媵或加于我卢处子矣柟闻墨翟弃室而说诸侯百里奚鬻秦而相寗戚饭牛以干桓公此三人者岂窃世主权利富贵取声誉天下哉要之各乘时奋智行义达道树勋业为不朽耳夫柟自穉齿学章句长而被儒服诵法周公孔子之道思欲附会古人効驽钝之姿蹇步铅割麤有所建明于斯世也然瓦砾之材璞匠所弃制科之不收缙绅士大夫之弗齿中风狂癎触昭宪之网弗出者三年矣柰何遽死而不急声燋呼于执事左右哉繇是观之举子推之隘者则士不宏迹宋穆之谬者则统失绪持尚子之操者则狥近名孝不宽昔曹洙将鲁不死三败之辱于柯之盟则挟匕首劫桓公归鲁之人地以雪衄师之耻今柟欲包曹洙之羞以反三子者之见而后伏斧锧之刑尸藁街之观欻然长逝少谢造物之私执事胡不少垂怜惜宏天下恢廓之量忘其出身之微越于世俗之恶拯袂水火雪淹滞之冤以成愤抑之志柟即白骨复生载覆盆而被日月之光者果谁之赐哉

  △与申洹野书

  伯乐适燕燕王请见曰燕虽小国冀北天下之马薮也寡人有马愿先生相之伯乐曰诺燕王召圉人撁上乘以见马肥而茁润黄金白璧之光流于月题伯乐曰奴马餙之尔明日撁中乘以见靡鞭筴绝两衔分睨腾跃而趫啮左右也伯乐曰骭马不可御尔又明日撁下乘以见■〈氵穸〉溺胶其腹菽汁液其发骨象崚■〈山层〉进之如有疑也退之如有思也俛而喷仰而鸣若有所言而不能也伯乐改容变色一举而三失走见王曰臣相马三日一不中法今见王之下乘夫下乘固天下马也而王斥之外厩母乃枯之皮毛而不能索马于牝牡玄黄之外乎燕王曰谨谢客寡人弗识也夫今天下之士华言善服者居上乘奔利据要者居中乘言衷行成上微君相之遇下见困于草  苴泥涂见恶于乡里者居下乘足下于贫贱之士则延之于阁宾为上客赐之坐及之话言足下胡不枯之皮毛独能索士于下乘哉子相士之伯乐矣

  ◆自荐

  俞大猷

  ○俞大猷

  上兵部尚书东塘毛公书

  △上兵部尚书东塘毛公书

  猷闻知小而谋大者危也位卑而言高者罪也未信而自衒者妄也三者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效其区区愤盈而不能巳也方今贤公卿主议于上百执事承式于下司马元戎制策于中虎贲羽林匡翊于外所少者岂猷若人哉猷本卒伍凡流无所比数乃敢抗身孤独之表奋辞威重之前计谋议之得失则伤帷幄之士谈战陈之勇怯则耻甲胃之偶论功罪之明昧则干庙廊之猷谋守御之疏密则侵封疆之职甚而因弊究害狥事求情葢有不止于失策陷阵亏典废守言愈激则过愈彰而罪愈大图生无状投死无所岂计之所不及而事之所难料哉少小之所学习故素之所蓄积肝膈之所要盟葢有不安于此者是以士有散赀以结客伏剑以要交残躯以报知巳之遇披肝以售未明之志揆丝职此靡念其它猷生年巳踰三十治产不盈十金虽藿食藜羹不以饱妻子而分死士尝能得其力而用之当在闽海荡荡之区黠虏截江为患跨吴越之上下出没三省连岁不能制诸司督捕严急猷受命以往率死士数人为舟师先驱卒能使数败之众一日用命生系而置之当道以为奇功及于论荐连年御史以猷应檄赴大司马储备将材皆巳试之言也虽然岂足以效猷之万一哉御史亦岂知猷者哉猷虽有不羁之材而低首行列虽有乡曲之誉而处势孤藐虽有沉谋密略不能为纵横词辩以移夺人之性情特在外军数见克捷遂叨荐举岂其拔识此猷所以负戟而长叹者也御史既以具数陈应司马必以弥文废格计有投书于泽沉剑于渊俛颈于槽枥待腐于草莱而巳负志如此不巳悲乎昔不自量当大司马征南之日尝条具事宜赴军门投上遣使问罪纳降竟如猷所献猷以是察见大司马有身任国家之志有戡定夷夏之勋有兼听蒭荛之谋有纳藏污疾之量猷尝得于所试是以鬻资用以为褁粮万里疾走以赴麾幕自谓大司马必能用猷猷必不负大司马倘有一阵之寄必能身先行伍以效尺寸踰分而有国士之遇亦当黾勉以图国士之报鹰扬起于鼓刀元勋出于胯下当时不遇未以踰猷伏惟幕下谅之猷之来也长与妻子宾故生死别矣曰其幸而还必无达虏则猷得志之日也顾是权在幕下尔猷自入邸以来闻传丑虏畜害仅未举动中外谋议循故习常每候门下知大司马集思广论忧国奉公夜以继日殆无宁息然所伏庭而见者未尝有如猷之人亦未有如猷之言进者岂大司马忧虏之心虽出忉怛而用人之格犹限寻常故有志之士无所劝以忘躯保妻子恋乡土之人无所慕而乐于效用也猷欲进而趦趄者数矣第跋踄至此困迫穷途大有所负而来安忍无所建而去也是以不得巳而陈词大其声而呌号大司马欲集四方有志之士以狥国家之急请自猷始猷虽无用犹可为千金马骨大司马将不得千里马而用之乎方今之时猛将谋臣所在棋布闻之黠虏种落能习战者不踰十万飞刍挽粟所在丘储闻之黠虏膻食所利赖者不过六畜鍪戟千簇金革百备闻之黠虏长技所能者不过弓矢跳洫攻守奇正无数闻之黠虏善骑所恃者不过冲突我军得其全而黠虏得其一顾不能以此制彼者国家不能得我军之死力黠虏能舍躯以狥利也议者曰吝赏也缓令也寡兵也乏食粮也猷以为赏太滥令太严兵太多粮储太备耳夫师之有赏罚也成则制之故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所谓与众共之示不得私也今者斩一敌获一马节次而报功朝廷亦从而赏之人有不被其实惠者故曰事小敌脆则偷可用也事巨敌坚则涣然离矣齐之技击得一首而受赐金之谓也古者遣将跪而推毂曰阃以外将军以之不独示之有专以使士卒用命且使之得以展布四体不从中制事机仓卒无所肘系故尔今则不然奏牍纭驰命令涣号虽有神速亦复泄露一有举动不奉朝请文墨之臣议论以持其后岂待有所过故而后以法置之哉是不惟廉颇李牧得之不能为用虽郭进李汉超之为将亦或无以自见也昔者李靖以三千人破突厥于定襄其后破颉利于阴山亦不过万人二虏亦当时之达贼也而我军岂下数十万哉其势乃无异于驱群羊以攻猛虎3羊无敌虎之志是以明其不敌也且于主客之势亦甚可惑焉葢主寡可以应客之众者战守在我而不在敌故也故曰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可以守况于重关峻防哉乃今不然至有闻风而溃者岂非聚兵为路傍之室相视以无固志哉猷所谓兵太多者也且猷闻之近年以来输粟于边将帅不以给士士卒不以给食惟愿计粟受金以充月粮而积粟于无用此猷之所大惑也古者行师曰乃积乃仓乃褁糇粮金鈤虽富不可充饱今乃舍此而索彼岂非国家储备有余使之萌生贪污且可见其享受安饱籨而计取赇货散之者利于分铢克灭受之者至于渊海受害亏损国家萧墙胡虏其罪在于帅长此大司马之所宜督察以救边方之急以收困踣之心者也如猷所言干冐非细恃大司马过原而保全之俾猷得待罪幕下充犬马走倘得尽所欲言效其狂愚虽死无憾若夫军旅之事击剌之方固当随问而对迎机而设云

  ◆求退

  张邦奇

  ○张邦奇

  柬董文玉

  △柬董文玉

  去冬奉告鄙怀欲劳于石翁老先生借一鼎言幸荷垂诺铭佩可涯大抵亲老而至于多疾家贫而至于积贷身无兄弟而又上有孀居之嫂旁有无告颠连之亲属终夜耿耿视目如年孱羸一躯百忧丛集其何以堪此欲累吾见与子华同往一言必不得巳得一教授于苏松间亦诚所乐也昔者韩愈上宰相书心诚耻之彼其以妻子之不获其所动其心而仆今所为者则吾亲也若仆妻病无子则未暇以挂齿颊使愈也如仆又当若何为情哉且愈实进是求而仆宁退处则又未知于愈何如耳抑天下未有求退而不得者求退而不得当道者莫吾察也执事于相君厚门生也于仆非一日之辱爱也通二者之情使获所处似亦不可以巳也伏惟早留意焉 【 以翰林求为教授前辈方有此事】

  ◆风俗

  王廷陈

  ○王廷陈

  与殷子书

  △与殷子书

  窃闻人各有偶物从其类故婚姻人道之始伉俪家政之基岂可使窳隆一揆泾渭混源哉此郑忽之拒齐不疑之辞霍良有以也故秦晋国匹栾郄族均王谢阀私潘杨世睦本其门素既尔齐同稽厥风猷复无亏替又其子弟雅醇弓裘克禅则施衿命往结褵言归百两是将箕箒获所于是甥舅胜玉氷之誉龟筮告凤占之吉风人咏其好逑宗党赞为具美斯天作之纯休人伦之毕鬯矣其或今迹虽微先轨则大胤支云劣祖德在称则驾言归女意属振微仁不遐遗民归其厚犹长者之用心矫偷之高举也又或席门之眷瓮牗之宾前微无闻旧彦缺录而豹姿突变骍角旋生无待能兴洿涂拔起则知昌愿托冀庇望谐譬久食果略株弃牢收豕徼新福于将来违众情而缔纳此婚姻之变例明贤之逆覩也至若椎埋宄类阛阓狡童不齿齐民世济恶德以逮马医夏畦之子给丧佣保之儿亡命负辜之徒导驺先驱之厮籧篨戚施之状俯仰无能侏儒介眇之称孝慈莫改拟伦于犬豕比德于伶优一旦以干没而致多金资营苟以腾高赀心志骤侈不足非财自丑卑流仰攀华冑推润屋之余脂希宵烛之末照于是醲肥啖其门客货贿诱其私亲游说之言日至密迩之誉不衰遂至寡廉鲜耻明目腼颜唯利是求族类罔计象齿竞谋凤毛安惜是故育女犹之居货行媒同于贸丝忍仗化源酿为贾道于是犀璧金珠烂充簪珥氷纨雾縠高贮筐篚虽位在九列族右一方多议阔视之人喜讥善诮之人莫不一日解颐弱息请往遂使缨冕之产入于驵侩之门河鲤齐姜比于鸣盗之裔生为合卺之人若牛骥共皁而食死为同穴之鬼则熏莸并器而藏高门遂尔降衡芳草繇之化萧矣士人赘行孰此为大哉仆尚怀此而未有陈也近见郡中婚媾多托媒于足下者故敢布此幸子称品审流别群分类苟非异等务遵常途母使礼门顿开利窦也

  ◆述游

  徐祯卿

  ○徐祯卿

  重与献吉书

  △重与献吉书

  仆以摄提格之岁仲春南徂出齐鲁之郊经淮沛之墟直视平原萧条千里于时雉雊于野麦秀油油瞻日月之勤感东山之叹虽窅眇伤神未足以振心而愓虑也既而道指东山彷徨故都栖栖焉若仲尼之去鲁也乃遵钱唐薄眺会稽控湖山以为郭环江海以为池昔日神宫峣阙椒房绮榭之余或岿然于鲁甸徒髣髴于丘夷顾瞻周道不能不为之兴哀也傍引桐江之溪遡洄富春之渚岂惟望风而思其人抑可以乐焉而终其身矣又西南行渡縠水陟常山越余干沿弋阳山溪涧沚之演玉水澄彻则有参差之毛丹碧之石游鯈翔泳白鸟栖止可以莹神而悦心也横涉彭蠡仰瞻庐岳其波涛则腾涌奔伏喷薄日月其峰崿则盘回峭绝亘接霄汉香炉五老之形瀑布青峡之观特为卓诡灵芝异草弥山布谷金符玉册穷幽极玄信赤霄之神都老氏之玄宫也又西遡九江南望全楚夫其扼巴蜀之喉舌据吴会之上流通五岭之门户接雍梁之要枢此其大势也若乃镇以衡阳之阜表以武当之山五峰森拔三门凌启云霞绚绘紫气烛耀其中四候蚤暮七曜运行往往与人间殊则爰有黄金之堂白玉之戺琉璃为铺檀桂为柱制侔天居势轹海岳目所希见窈窕难说又有江汉之波沅湘之流洞庭之湖云梦之泽千条万派混原同涂纵贯脉理经带其间极望浩漫际天薄海阳春献而百草芳凉风至而兼葭落猿子唳啸鸿鴈成群尔龙倏忽旸晦互分可以观大地之变化验时序之荣悴也故征水族之饶萃林木之珍论舟檝之利及畋渔之乐九州岛之内未有踰于此者也然其民俗苦瘠尚利薄义户无囷廪之食人无相固之心杂以山夷轻躁易动非久安长治之国也又其山川包络四要固用武之场聚杘之地也故东望夬口则慕周瑜之雄西顾岘山则感叔子之惠载观荆门则悲照列之绩极眺中原则痛武穆之忠山河昔是人物巳非心伤叹矣凄其涟如嗟乎死生命也理乱时也命有涘而志无涯时可遘而身不逮此屈原所以流亡于江夏贾谊所以忧伤于长沙者也所赖豪贤发愤映带砺以垂名章缝乐道假竹帛以昭志生人之业庶为不朽耳仆自惟无卓荦之才寡砺锷之用进不能扬眉于天下退不能甘心于一壑徒放情于江汉之间抗志于宇宙之表将以搜奇猎秘咀□纳灵则水土而函蕴法景曜以摛文聊希子长之风庶几虞卿之志乃知于役之云豫兹游之岂徒哉惟是足下与吾同怀遭时龃龉良图弗遂抱膝空林之中栖神穷迹之境虽枪榆之为乐固知大鹏之逍遥也故聊述其略以当抵方有簿牒不尽所言

  ◆游戏

  杨循吉
  李梦阳

  ○杨循吉

  拟唐宰相答韩退之三上书

  △拟唐宰相答韩退之三上书

  三月二十日仆射相公命其门下椽贾玄以意答书于前乡贡进士韩君前日丞相坐堂上有阍人持韩君刺来欲见丞相丞相方视事韩君不得见留书一卷并杂文若干篇而去去后丞相事亦毕方命出所上书张两吏而读之其言汪汪宏肆葢出入孟荀之间一堂传观莫不争叹韩君诚今天下罕匹之士矣至览他文日光玉洁其称谓亦然然谓韩君通乎道不通乎时非丞相之所能处也故不得报焉岂为慢韩君哉韩君自谓疆学力行歌颂尧舜之道于是葢四举礼部矣以其无成忽将弃去为老农老圃之事既而悔其然且谓今之为天子所礼莫如丞相丞相权重得荐士苟或许诺则一反掌间耳又韩君自负甚高似不欲从羣众中出以为虞廷相推其来非一旦矣士而繇荐以进古之道也遂引菁莪之诗与孟子之说欲丞相乐有之又欲达其书于天子而爵命之韩君之望丞相厚矣如难行何哉今欲有所论列幸少留听焉凡今朝廷之上设施推行率有共式丞相虽贵不过奉行天子命令而巳耳如使出于常度之外而毫毛有所更移不能也夫韩君贤矣然而以一举子蹭蹬居京师其隶名在春官非丞相之所得乐育也此既一事矣又凡荐人必有格布衣之士亦有荐者然不在山林之间则不得荐荐之用处士礼也处士无途以进而又不自求仕虑失贤故荐之又节度观察防御营田等使亦得荐人荐其可为判官佐巳者也其中虽有未仕者而仕者多也今韩君巳治文业就场屋三举矣岂处士欤节度观察防御营田等使在外得举判官中书不在外无判官僚属且不俟他求其可为比欤是以式恉不合也丞相乌得而荐韩君哉虽然即使丞相能荐韩君以其书闻而亟官之他日又有一人焉如韩君持书而来而其来不巳积而为十数人焉又积而为千百人焉则将官之乎不官之乎如韩君言则谓贤者繇是毕至吾恐丞相日纷纷焉于览书无暇治他事矣是则科目可以无设爵赏得而幸冐柄不在上而在下国家之势且将大沮而不能为治矣则韩君奚取焉然丞相每览韩君之书若文嗟叹累日而谓韩君信天下之奇才也然而通乎道不通乎时葢谓此也是以得书而不报意欲韩君自悟可无至光范门矣后十九日则又至焉阍人止韩君勿前独持书示丞相书意大抵促丞相亟上奏至譬之救于水火之中甚而以盗贼管库自比丞相谓韩君高才岂有此事直激辞耳葢小夫贱隶负薪卖饼尚能自活如韩君者名出等夷又日与章逢士游孰不欲得韩君而馈遗之何至穷饿如蹈水火也信如韩君之言是不能周于身也其又能从政乎而丞相每有所除必责其堪任国家之事非为哀穷悯饥而予之也语云驷不及舌韩君过矣可谓失言矣且韩君又谓古之士或出于盗贼管库尤不可也韩君被褐未仕拟之管库卑等耳无伤也若夫盗贼之流古葢有不得巳而举者韩君可同之哉丞相览书以是益不悦而知韩君气豪不肯折下故又不报使自悟责母费纸笔而巳三月十六日韩君则又为书至门盛陈周公之说以撼丞相书词博雅奇丽益称自古先休明治平之效归之周公且引吐哺握发事深欲丞相亦以是施于韩君此则韩君尤迂矣夫周公成王之叔父有宗室之亲成王幼周公负而朝诸侯其权专其地尊其事便非今丞相比也故吐握之礼施焉四海之士不至则巳至则纳之不纳则巳纳则用之无左右之谗无博士之议无台谏之诤无百执事众啄交鸣之谤其一切推行谁得而沮也今丞相则不然日具袍笏居省中门外设卒持杖诃卫羣官非公事不得见见辄庭参参毕辄趋出其禁密尊严若天神如此至晚归第尤避嫌疑杜门谢客不与通然则今之丞相与周公时不同也又凡所施行必召吏捡故牍按例应否否则不敢下署一字谨持三尺犹不能无负乘之惧尚敢出常违同而行吐握事哉此非薄于士也势不可也势如周公则亦行之矣而势能有几周公哉其德固不能如其地其权又岂有如之者哉韩君又谓周公之时贤才巳尽进用奸邪巳尽屏斥夷狄巳尽宾服礼乐祥瑞巳尽举尽至而于唐未必尽然其言忠且直矣然谓周公时尽然则吾犹有说也夫周公之事莫盛于诗书书序云三监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将黜殷作大诰孟子云周公诛二叔管蔡史亦云舌蔡流言周公诛之是奸邪未尽屏斥也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是四夷未尽宾服也夫屏斥而有余奸宾服而有余叛则知进用而不能无余贤也彼其鸱鸮之作金縢之发大风偃禾之异固班班方册焉可考巳韩君论何易也韩君立志期以丞相为周公且责之以太平之业甚善甚善曾不思秦革古制以来丞相具官而巳而韩君虽贤假令他日居相位其能行周公之事而一一如所云太平者哉葢周公犹难之矣而韩君论何易也韩君谓周公好士笃得士必吐握信然矣然使韩君生周公时能保其必吐握耶周公所礼士史未尝书莫知其何如人吾意必无以饥饿告而乞官者也如以是告于周公周公必且赒之而后谢之吐握之事礼虽一行而不继矣韩君今始生二十八年文词雄深葢与春秋战国诸贤颉颃而并驰何况场屋声律之文直薄而不欲卒业耳如能归就邸舍益自砥砺俟试而进焉人弗及矣无为自苦屡迹于丞相之门也丞相之门百官庶僚受事者得入焉非举子之所迹也丞相在法不得受韩君谒故三及门而不见又恐韩君疑其慢士故俾其属吏致书以道意惟韩君幸裁亮焉玄载拜

  ○李梦阳

  戏拟赵高答李斯书

  △戏拟赵高答李斯书

  二世使中车府令高按丞相斯狱治罪李斯乃从狱中上书七事赵高使吏弃去不奏曰因安得上书乃顾诈为二世答书遗斯曰览丞相事辞甚愍朕窃恠丞相忘其大而掇乎细拾毛琐之行而捐夫赫赫者也朕葢惑焉先王幸哀怜黔首立诗书仁义之教所以惠来世甚厚丞相固诵习其说巳乃立议尽焚之夫诗书何恶于丞相哉诸生之坑咸阳也朕自有识知闻此事未尝不腐心而切齿者丞相纵不与谋独不能强谏邪朕既与丞相诀何敢卒讳沙丘之事出自朕本心与否丞相所明也大行丧未发辄背自立又矫吾亲属及大臣荼毒之朕口虽不言于心独无耻乎一诏一令无不自丞相手出丞相为朕则得矣如先王何如天下何往以私议干丞相丞相乃曰尧禹以身痻天下是奚足法法之是以天下为桎梏者也丞相不欲朕为尧禹则欲为桀纣耶夫谗贼者不可与共国阿比者不足以存君丞相侍始皇帝始皇帝末听惑左右穷兵黩力殚天下之财勤事四夷外内骚动丞相弗止也既戡六王丞相不以此时强谏按甲息兵按百姓之急乃言冶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剿为巳有抑末矣且前数事孰与丞相所自丞相何爱一琐琐之迹而较夫赫赫者也夫辟地显主循尺寸取功名者将之事也镇国家调燮阴阳辑和其民人使人人亲其主上以显序大业相之軄也且丞相将邪相邪丞相治民三十余年干兹矣始皇帝倍群臣未久关东盗贼大起杀长吏攻陷城邑裂帜而鬪揭竿而兵者至不可胜数使者冠葢相望于道其咎安在丞相子繇三川守与贼通按验且有状君其告诸廷尉李斯览书泣涕良久仰天喟然叹曰嗟乎斯之死固晚矣遂服辞论具五腰斩咸阳市

  ◆永诀

  何琚妻吴扶阳

  ○何琚妻吴扶阳

  永诀外内亲书

  △永诀外内亲书

  为人臣而灭义君之贼也为人妇失节夫之丑也纲常安在伦理何存自昔慷慨之士清贞之女往往皆舍所生轻若毫毛吾夫之死上无老姑可守以孝下无弱息可守以慈又安得恋恋于死生之际而难以自决耶幸谢老父老母诸兄弟我何嫂侄隔别幽明永永相诀矣异日得于黄泉与他山夫子相见于青史与相舟令女齐各吾且瞑目含笑地下矣万无以骨肉维系之情为我戚戚也余无言矣

  皇明文征卷六十一

  ●皇明文征卷六十二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传一(古贤 名臣 道德 文章)

  ◆古贤

  柯维骐

  ○柯维骐

  隋王通传

  △隋王通传

  唐贞观诸臣修隋史独漏名儒王通宋郑樵作通志止于隋亦不为通立传论者不议樵之疏而咎兹史为樵误也然则兹史非必修之书与维骐僭述通传以俟君子采焉
  王通字仲淹其先太原祁人遭永嘉之乱东迁后乃于河汾家焉世治儒业玉六代祖玄则益以儒显仕宋终国子博士尝着时变论七篇言化俗推移之理甚悉江左号王先生玄则以下继仕不绝亦咸有述作曰隆者通之父也传先生之业教授门人千余隋开皇初以国子博士待诏云龙门隆因赐对言曰陛下虽负尧舜之资终以不学为累承诏着兴衰要论七篇出令昌乐迁猗氏铜川秩满不仕四年隆夫人经山梁履巨石而有娠是年生通九年江东平隆叹曰王道无叙天下何为而一乎通侍侧十岁矣有忧色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一彼一此何常之有兹叹也盖忧皇纲不振生人劳于聚敛而天下将乱乎隆异之遂告以元经之事十八年隆宴居歌伐木而召通曰尔来自天子至庶人未有不资友而成者在三之义师居一焉小子勉旃通于是游学四方盖受书于东海李育学诗于会稽夏琠问礼于河东关子明正乐于北平霍汲考易于族父仲华不解衣者六岁仁寿三年通冠矣慨然欲济苍生西游长安隋文帝召见因奏太平策尊王道推霸畧凡有十二策以正始为先下于公卿皆不悦通知谋之不用也作东征之歌而归曰我思国家兮远游京畿必逢帝王兮隆礼布衣遂怀古人之心兮将兴太平之基时异事变兮志乖愿违吁嗟道之不行兮垂翅东归皇之不断兮劳身西飞再征之不至大业元年一征又不至司徒杨素劝之仕答曰通有先人敝庐可以庇风雨薄田可以具饘粥读书谈道足以自乐愿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时和岁丰通也受赐多矣通纂述六经九年而就其言曰吾续书以存汉晋之实续诗以辩六代之俗修元经以断南北之疑赞易道以申先师之旨正礼乐以旌后王之失自年十五即为弟子师河南董常太山姚义京兆杜淹赵郡李靖南阳程允扶风窦威河东薛收中山贾琼清河房玄龄巨鹿魏征太原温大雅颖川陈叔达咸北面受王佐之道其往来受业者盖千余人隋季通之教兴于河汾雍雍如也十年尚书召署蜀郡司户明年以著作郎国桨博士征并不至十三年江都失守通寝疾叹曰天将启尧舜之运而吾不与焉命也召薛收谓曰吾梦颜回称孔子之命曰归休乎殆夫子召我也何必永厥龄越七日卒年仅三十有三云通讲学之暇负耒躬耕或劳之曰一夫不耕或受其饥且庶人职也杨遗以食曰含糗羹藜吾安用之县令欲广其舍曰吾不可劳人而逸巳里人化之而争为息焉其卒也门弟子议曰仲尼既没文不在兹乎易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谥曰文中子然续经世不传仅传中说盖与其徒问荅多格言云子曰福郊曰福畤
  论曰王通隋代名儒盖楚荀卿汉董仲舒之伦也通之言曰通于夫子受罔极之恩其徒乃云仲尼既没文不在兹杜淹复援史迁尊仲尼义例作文中子世家则尊之过矣要之儒林列传岂宜阙通或谓太尉长孙无忌憾其弟御史凝而故抑之不知通之树立着论自足传不朽无待史氏揄扬也繇通观之君子务自修而巳恶用附青云之士乃能声施后世哉

  ◆名臣

  崔铣
  李默
  王维桢
  张邦奇
  利瓦伊桢

  ○崔铣

  吴尚书传

  △吴尚书传

  吴廷举字献臣嘉鱼人洪武中其祖戍梧州遂隶戎籍成化癸卯年十九举于乡丁未举进士授广东顺德知县洁巳如水字民如子减赋息讼乃刻家礼实行之都御史屠滽檄吴公至督府与之言甚温吴公曰廷举越境奔命宜有地方重事请发令顺德权铛屠为修家庙吴公曰守土官非奉旧例新恩一夫不敢役分金不敢用遂辞出屠令他邑成之市舶太监给银买葛吴公即用之买二疋曰奉此为式如不中意请还金且葛雷产也太监怒取金去御史汪宗器恶吴公曰彼专抗上官市巳能何也吴公坏滛祠汰观寺以其材作土堤书院贤馆及修学宫御史按而会其直竹木碎屑俱列斤两乡大夫二子犯盗并论死吴公生其少子标其户曰盗后少子改行乃泣愬曰公念先人廉直故存后今盗其门大为先人辱请就死吴公为撤之御史即捕盗令自首赂知县乃毁门表不即理前事盗曰盗死分也不敢诬廉令加以严刑不易口是时吴公囚服梏手日诣讼所分析所费无私盗状上御史大惭命释吴公弘治丙辰屠入为吏部尚书迁吴公成都同知一年以忧回起改松江上疏请修军政二事广东盗起马端肃刘忠宣荐升兵备佥事征十三村池水盗平之改兼盐法正德己巳也逆瑾方用事天下镇守恣横吴公劾太监潘忠二十罪又奏有旨取省帑解京皆非正费曰贡进内也曰司礼打点钱赂刘瑾也又疏便宜事忠亦列上吴公罪鞫之无状止以枉道回械首吏部前主事宿进辈谋抹之天官张彩取阅其诸藁心赏其能言于瑾凡械首十二日放鴈门充军再月赦瑾亦诛晋云南副使江西参政讨桃源贼用兵巳历年总制臣数易官顾其私兵不协力费以万计吴公雅多智畧勇不避难及逢盘错益喜截决前巳数用胜兵兹则设奇取捷不用甲冑出入轻脱谕责解散反为贼得奉之入甾周卫耀威刼公求抚吴公如前责谕词色亡挠久之伺得贼中要领因用其巨力而谴微轻者许以利令其仆妻贼女遂执其酋公亦出一皷平之晋广东右参政立番舶进贡交易之法平驿逓之役弊更患除矣岭西猺獞作乱命兼兵备副使经畧湖南饥吴公以副都御史赈济辰州土官相雠公立约使平又疏六事阴备宁濠之变当道不用濠反君子曰用吴公曲突之谋无患矣濠尝遣使遗天官陆完金简曰宜急易孙燧代之者某某俱可吴廷举切勿令其来濠败逻者获之今   上召为兵部右侍郎上疏犯辅臣改南工部又改南户部晋右都御大理南畿折豪强植贫弱禁私驿止妄工吴公长身而瘠面如削瓜敝衣带穿不修藻饰神采英毅志诚雄伟言行必自信人鲜能夺之视釮利如粪土妻子冐饥寒而施予不较有无晋南工部尚书即疏归归二年卒所居湫隘门巷不容鸡飞无郭外田丘墓之寄十余亩卒之日无衣以敛无棺以殡都御史姚镆为营办靖州土官持金来谢德却不受及是各来吊哭平生笃友谊见良士身下之忘其人巳在太学南城罗玘四十余以赀页吴公悦其文奇兄事之景鸣病痢一仆疫而死吴公为煮粥负之登厕一昼夜十数反景鸣病瘥同登进士语人曰玘四十前生我者父母四十后献臣生我也在顺德同年邹智疏柄臣奸邪为所陷谪石城吏目死吴公资之归其丧于蜀倅成都梓其遗文顺德生员梁景行直而文吴公与之友宗烈弃晋江今还壶山吴公数荐于朝嘉靖初起为镇江同知大学士杨一清再附重人入阁其族子留者干官府害理人宗列独治之鞭其奴改王府长史请于王至苍梧视葬巳宗烈亦卒嘉鱼李承箕世卿不仕善为古文布衣子孔修子长苦攻诗皆所厚善忠宣公在广左辖吴公在令至省忠宣馆之省衙尺书称大夏顿首吴公好读书无不窥索箦至万卷好薛文清及胡敬斋录采其要言作诗效陈白沙览者见其志简牍情理精切规人所不及无谀词奏草烦悉剀当俱未编次为集卒时年六十有六论曰铣平生颇识尚世贤士大夫如吴公真才洁履厚行定力鲜俪也铣尝谓之曰许友死未知公然否此外公优为之嗟乎吴公衣食人广惠矣妻子不能延朝夕服政四十年百瘁九死皆历之不能一月安于朝推下贤哲不惮屈巳比卒未闻报德者孟子曰命也

  ○李默

  坦上翁传

  △坦上翁传

  坦上翁年八十余常披褐扁舟往来太湖间湖中人不识也入城郡辄系舟岘山隐处郡大吏造请不能得予自淛左辖被召过湖物色遘之则前司空刘公麟也司空晚居故鄣之南坦不知者辄呼为坦上翁云翁字符瑞本安仁人先世以武功起家累调南京广洋卫副千户世敦德谊至翁始以经术举应天登弘治丙辰进士是时外戚张氏贵幸颇骄横骫法台谏击之逮治甚急翁与同年归安陆昆抗章申救   敬皇为之霁威事寻得解稍除刑部主事进员外郎以才选录畿内囚所疏雪冤痛无虑数百人老吏谢弗及转郎中擢守绍兴汉刘宠故处也在郡精核廉敏甫五十日郡声大和会逆瑾衔翁出守不修谒犹掇郎中时琐细废为编珉郡人争致赆金翁曰勤苦诸君吾治不逮前刘敢蒙一钱惠耶既去越人肖翁像为小刘祠词在大宗伯王公华记中时与湖名士吴珫施侃龙霓定交因徙居于湖山人孙太初亦以羁旅入社湖中风雅称中兴焉瑾诛起知西安遭内艰去郡其得秦人心与却赙赗无异越时服阕迁陕西参政属关内饥虏数深入朝遣贵臣督兵将厚赋军兴诸司莫敢持异翁曰靖边以为民也饥年加赋内难独不可恤乎使者色沮会有赴阙陈诉者命与参政共图其便议遂寝翁亦严核侵渔括逋负边储竟以不乏踰年擢云南按察使谢病归嘉靖更化起为太仆寺卿擢副都御史廵抚北畿复引疾章三四上始得请时论方高翁才节再起为大理寺卿改刑部右侍郎寻升工部尚书水衡泉货之府高洁士颇避之翁咨白吏部尽选才廉充曹任仍请筑外帑刷四司之财贮之特铨主事一人与台臣同典出纳   上嘉翁意赐库名曰节慎自是财无汜出吏有廉名实自翁始凡工部上供率关内府所见征辄淆典式不受覆核翁条上最甚者十二事得旨裁之中贵人用此切齿会   上遣近铛督造龙袍于苏松翁谓尚衣自有常供请停便   上以为忤勑令解职久之犹以   显陵工薄处夺官追前过也翁既敛德嘉遯益远世纷里中不复知有巨公其于文能以冲泊雅澹之词发瑰玮奇崛之气要眇之音秾纤之色皆冥与神会书法宗羲献以还尺牍片简人争宝之至与人谈谑往往出微辞臻妙趣虽蒙孺俚生咸乐自近云早参玄理兼达天命尝请浚州王公廷相预作墓铭今聪明色泽弥老不衰其天全也惟不贪生故能长生信矣心慕楼居无力筑作友人文内翰征明为写层楼图遗之常悬置北壁下命之曰神楼宾至则陈法书名墨以为娱即以时事即不答公卿台僚腾章交荐翁不知也雅性清约蔬布自喜独事继母曳遇异母弟凤尤笃恩礼先人田庐悉以委之其不以丰约累志如此初翁僦居溧阳予尝遣门人侯之翁引至卧内见四壁惟挂书数束他无长物又二十年觞予于岘山逸老堂了无宿具临以乳羊博市沽风雨萧萧欣然达夜惟其真也然所观古今人好名捡者或缺理畧富文藻者或寡风节兼之实难若翁者彬彬文质君子也翁子二牖序克世其家所著诗文奏议凡若干卷
  赞曰坦上翁自为郡守至太卿数弃官以去朝廷虑不时辄起以右职征久国家获尊贤之名士大夫厉恬退之节天下莫不歌咏盏美盖见素林公俊以来所希时也晚节龃龉膏屯未施岂不惜哉默以为翁掞文似公干治财似士安刚介不挠似器之至于廉约省素家无货积位列三事以功名始终此与牟刘祖荣何以异哉世称二刘不其然乎

  ○王维桢

  孙忠烈公传

  △孙忠烈公传

  孙忠烈公者余姚人也名燧字德成为人沉毅有大畧而与邑人王公守仁钱塘人胡公世宁同举于乡正德丙子孙公以都御史廵抚江西会宁庶人宸濠反孙公仗节死人至今壮之云宸濠者鸷害多知人也好生事不靖术人有李生者揣濠知其指乃为妄妖言謟谀濠濠喜厚赏术人因以其言起阳春书院以当王气濠繇此乃为反谋焉濠府中宦者刘吉南昌人李士实王春皆阿濠画计曰大王即欲有所为可先请复故护卫之夺者以尝   上指幸许即有兵其它以渐图之是时正德甲戌也   天子嬖都督钱宁乐官臧贤两人擅权用事濠遣人赂两人两人为矫  诏复护卫如故濠见计遂为谋反滋甚而士实等因言安福人刘养正有才畧知兵濠乃招养正而养正益为妄言謟谀濠濠大喜日夜集吉士实春养正四人与计谋乃招纳四方有罪亡脱及勇力材艺之子各数千人为衣食区处诸司颇皆觉知然惮不敢发也是时孙公方为河南布政使而胡公世宁为江西副使胡公乃阴上书告其事濠闻即复遣人赂两嬖人因遂陷胡公谪戍辽东濠惧触众愤不便乃复开馆延士为讲圣人之学明巳能好善礼士若此也关中人故江西提学副使李梦阳者以词赋高一代罢而寓居大梁濠使人请阳春书院诗其饰诈要名如此有顷孙公自河南迁江西覩濠奸忧之乃进诸司计曰即濠发柰何当是时适副使许公逵管南昌部中乃孙公即又喜而令许公阴图之而自下檄部中无城者亟筑无粮者亟蓄无兵卫者可选练丁壮居僻治远者为奏立县治以便约朿于是进贤有城安义有县县各有兵兵皆有饷悉如令濠念孙公每一令出咸为巳备又惩胡公世宁往事意孙公必有奏乃置人要路密诘之繇是孙公凡七奏皆不得达奏畧曰夫濠列为藩王亲为宗室至富至贵矣乃今所为臣甚惑之府中使赍重宝往来京师者趾相错于路此何以故也鄱阳贼凌十一闵代四吴十三者吏捕之急濠匿贼于西山祖茔中吏不能得夫匿贼安用乎镇守太监毕真繇江西之徙淛江也濠厚赆为别别时辟左右密嘱毕真首肯之夫密嘱肯公厚赆结好非藩王所宜有也其它显罪甚多不具论论今踪迹可疑虑者其后孙公见奏格益惧度濠旦夕且举事乃令兵局徙兵器于柂所益复下檄诸郡设兵备焉正德己卯言官言濠不轨也   上遣重臣欲往夺护卫按其事濠恐乃召吉等四人谋曰今使者来即讯我乃翁事败矣不如遂反四人曰然因共定计迨寿濠之次日镇廵诸司咸入府谢宴濠乃伏贼兵于殿内诸司拜未毕濠奋膺高足立露台太呼曰方今   天子廵幸在外   太后召我监国汝等云何于是孙公抗声对曰既有  诏请出  诏令众观之濠见孙公不可夺素亦惮许公乃以问许公许公曰是安得此悖妄之言乎吾有赤心岂从汝反耶濠怒叱贼兵缚孙公许公孙公奋臂推缚者指濠骂曰汝贼且不见天乎天无二日吾岂有二主哉吾死一身耳且见若种之澌灭也濠怒甚缚者持铜锤击折公臂曳公及许公至惠民门外害之其时同谢者或从或默濠立即伪授刘吉太监令提督军务李士实国师王春刘养正俱伪授军师令人诣兵局取兵无有乃括民间农器炊釜造兵器历二十日始就濠乃从妃娄氏宫人百余人登舟趋南京又留兵守南昌遣所亲娄伯之棋峰招兵道出进贤城进贤知县刘公源清杀娄伯而濠兵先锋攻安庆者又不下濠甚忧焉其时廵抚赣州都御史王公守仁以行部道闻变乃驻节吉安移文远近令各以兵赴义于是诸郡练卒一呼响应居一月兵集数万所过供饷未尝乏绝则皆孙公前为之所也于是吉安太守伍公文定制孙公及许公木主于文山祠率所集兵以文哭之诸军皆感泣因遂督兵至南昌击破之兵入濠宫人留宫中者多自缢死濠驻兵王家渡闻南昌破怅然曰大事去矣吾安适归矣于是泣下官兵遇濠于樵舍风逆官兵战不利俄而风顺王公令实茅于舟顺风举火濠兵焚溺死者无筭妃娄氏赴水死濠易舟挟宫女四人而遁官兵追及濠投水水浅濠不死遂并宫女执之刘吉李士实王春刘养正皆就缚而凌十一闵念四吴十三等脱而至安义安义人缚三贼献俘事闻   天子念濠懿亲不欲加诛令自裁诸与濠通谋者皆以轻重伏诛李提学答濠诗有规□免罪其入濠府中谢宴默而不能抗义者皆减死谪配居无何而   毅皇帝弃羣臣不及录孙公今   天子即位首褒孙公赠礼部尚书谥忠烈诏江西为立祠赐额曰旌忠与许公并祀之荫子堪锦衣卫千户世袭公配杨氏封夫人公赴江西时不以夫人随公死报至杨夫人哭之哀其时昧旦天划然忽断燝燝若目见者哗曰天眼开矣以濠就擒日考之则此未擒一日事也子堪徒跣赴难至而濠巳擒伏公棺哭之乃更治棺殓启棺公面颜若生异香蒸蒸自棺中起江西人大诧焉以为鬼神不欲死之也初孙公至江西治廨舍得古镜于深沟中背刻二十有四字其文曰光运忠扶日月心感天扬賏忠独难塞天不世内靖斯以昭明字画奇怪观者多不识后孙公死好古者以意辨之其文乃着焉孙公自始仕历七官皆有大功德具在国史中孙公三子长子堪今官都督佥事伸子墀尚宝卿季子升吏部左侍郎三子者皆天下士也岂天于以报孙氏哉胡公世宁濠灭后复官卒至兵部尚书王公守仁封新建伯
  论曰夫孔子不语神非无神也有之而弗语之也世传弘治壬子淛之文场中夜既半场中人见錬西立巨人二一人衣绯一人衣绿合言曰三人好作事巳忽不见是年孙公胡公王公遂同举卒之宁濠之变胡公发其奸孙公折其气王公平其难三人相次成功二巨人告之矣岂非神哉夫奇瑰非常之士不可恒有有之皆天帝意也彼修一职立一节者岂不谓贤以扶世翊运能哉

  ○张邦奇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朱公传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朱公传

  公讳瑄字廷璧浙江鄞人举进士授工部主事累迁河南布政使擢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踰再朞以疾致仕公谦和谨恪卓有定识默观世故知兴替灾祥皆繇人致天之施报远近迟速万万不齐而无不巧中故所至励节介凛不可犯官至三品服不能具朱紫家居岁歉蔬食或不给晏如也都御史王璟奉命赈饥淛东遗公百金公拒弗受始公之督漕运也尝以微疾卧邮舍谓侍吏曰若等有异闻乎其以语我吏曰里中有陆氏者奸而横侵其邻郑氏尽其产撤其居以为巳宫室苑囿所余唯嘉树一本陆氏晚得子而喑数岁游于庭忽指树而言曰树乎汝犹在邪家人大惊巳而复喑不语百方诱之终不出一声稍长荒淫戏傲靡所不为家罄乃死人曰是郑氏后身云公曰信乎曰信尽召其里人问之亦皆曰信后公遇人必以告焉年六十四终于家
  赞曰天有显道夫人能言之然至临小利害辄为动者莫之能信故也若公非古所谓廸哲者邪然所称某氏后身云者非真有轮回如释氏家说盖天道好还无往不复人所不报天必偿之若陆氏子所言则尤造化之神应非必真后身也而或者谓公为语怪顾不知其常耳

  ○利瓦伊桢

  张司徒家传

  △张司徒家传

  张公名孟男字符嗣河南中牟人也少读书郭外僧寮寄径废河白袒行旅断绝公恒以鸡鸣中夜独往来若有物前导者即雨淖不涂足同舍生迹之大惊知当似其远祖矣盖公之先十二世有仕元为礼部尚书者云举进士除广平李官广平燕赵之交其俗大氐精急高气势报仇过直轻为奸吏善舞文而公所摘发得情传比中律一日可结竟大狱数十老胥抱案拱立然而简易宽恕无鍜炼周内以立声名广平人去后见思既用治行高等征故事征者诣侍御史及中丞台辞皆有飨礼付御史巳与公为期质明谒中丞就邸中治具飨公比出而侍御史恚公失期是夫谓旦暮给事省中据我上不屑就也中之铨曹出公丞汉中郡事白擢顺天府治中巳徙司寇尚书员外郎巳徙宗伯省巳徙尚玺丞治中威仪伍伯二人朱障泥里牡荆马首前唱喏司寇郎一人青障泥宗伯郎一人右执荆左执胡床而巳尚玺丞与治中同而腰带无花不得执象笏都人为之语曰张公三宦驺减半宦无厚橐带花落象齿不足继以竹是时高文襄以阁臣摄冢宰其夫人公姑也隆庆初徐文贞当国与文襄共事不相能既召用颇修却而憸人争寘力焉所举进士为六曹郎者改除两都台省百许人货行于言罪成于手皂囊白简如蜩螗矣乡人河内武安之属数招权顾金钱道路以目公守散曹罕交人事岁时起居夫人则文襄置酒便坐欢燕谐谑终不及他一日诘夫人卿家尚玺何为疏我夫人对曰天下事方在公掌握公不以妾故昵妾犹子犹子不敢以私请公妾知免矣当为公贺文襄笑曰卿言大佳少司寇曹公者文襄姻家与公抗志清妙外绝荣竞誉辑朝野标的当时谓之中州二室言其正体嶷然也会   先帝早驾梓宫在殡   太皇太后暨   仁圣皇太后未封正酷暑俄传三旨同下削文襄籍人心震骇门生故吏散走公駷马之文襄邸入其门无人门焉者入其闺无人闺焉者文襄反袂拭而涕沾袍悕哉诸大夫遂无化我也吾不早知子生无相见死无相哭公慰之曰四时之序成功者退公士之甚勇之甚何为言此幸而退致足乐耳执箪食与四脡脯祖文襄于郊文襄下韦藩木楗而执手吾夜思子之言嘉子之行若热之有濯也幦以为席鞍以为几大嚼而别江陵执政有震主之威荐绅岐意于楚或劝公数候问之公不可乡者不昵吾戚而今亲所疏乎君子比德以赞事不引党以封巳吾充位九列无职兢焉即私见何所置辞长安奕棋吾惯习矣俛眉承睫谐附贵势今安在哉殷鉴不远加无复言江陵亦悉公不党为丞四年迁少卿少卿一年迁卿卿三年迁南京太仆少卿三年考绩客言江陵遇公不薄何自外公曰执政以我不阿故相见知柰何负知巳江陵圽受祸视文襄烈矣公名愈重三年四迁自太仆太常大理三卿为少司空皆在南京三年考绩以少司空行通政使事又三年为少司宝为左司徒踰年为南司空未上移南司徒   上不视朝中外言事多报闻罢或留中公为通政疏言祖宗朝日一再御门臣司日取事重大者请与诸大臣面计可否凡臣民封事急则应时裁决缓不过三日又摘起数引奏者至御前承旨下之诸司   上八月不视朝矣灾异频仍星三缪越坤灵震动年谷不登人相食啖白骨委积臣闻人之于天也以道受命人之于人也以言受命不若于道者天绝之不若于言者人绝之羣臣久不见至尊进无所关其忠退而上书置不省览人谁受命下闇上聋幽隔郁滞天地否塞不亟采纳施行欲以抹摋灾异必不得之数也日者粤人翟绳祖辈称故都御史李材功蔡人喜彦科辈讼故令曹世卿冤颂系兵马司橐饘不继莫必其生亏损盛德臣职在喉舌责望所归不任款款之忠   上稍为听受而中贵人关说者谢绝之妄加诋諆居一岁诪张杜口覆没信眉则诵声作犬留都赋积逋巨万公请重总督粮储之权课殿最凭黜陟于是飞挽鳞次岁入数倍可支七年而诸郎分榷者如蚁附膻为量丰约均劳逸差先后递出入金夫不便也啧有烦言公力谢病归散发衡门若将终焉中外推毂旧臣以公为首五岁起家仍故官疏辞不允既至主者白金不满五万财足兵两月饷夏赏不与焉公酌缓急定期会权贸迁通有无迨夏而禀赐一无所诎士不呼庚癸商不得射时收倍称之息府库仓廪有羸而岛寇播夷作难宫殿数灾少府水衡时取给无乏长子早世守藏吏以百金调棺殓诘所从来曰羡也公愀然柰何以私丧废公帑夫仲尼之于伯鱼非耶郄不受修仓席竹故取诸司空公核得赎锾二千建府军左仓三廒司空不知也久而司空叹曰廉不为名公之谓矣六年考绩加太子少保益感奋孳孳公家之务既病议分水兑支仓储及豁除亏折诸大利害伏枕具草以是劳瘁日甚凡五乞骸骨   上优诏慰留而最后病力慕史鱼尸谏为遗疏属其子上之曰臣顶戴曲私越从洿泥历事三朝年踰七十朱博翰音实媿于怀臣故羸劣善病籨间以来逆害饮食寖以沉困恐先狗马填沟壑不能输写心力仰负隆天重地之恩视不可含伏惟   陛下初载览总大麓经营天物政非惠利不图于心制非旧典不访于朝百工允厘方陲无事今殊不然臣备员地官所征赋于天下十不及一皆鬻男女割肉骨之余也臣以催科为职臣职不废而民病矣民为邦本聚财以病民虐民以摇国有臣如此安所用之顷者中人四布伐出竭泽筭及鸡豚户口消亡诸臣法言巽语交满公交车臣何敢赘臣在官言官天下之财止有此数财之所生止足其用诸所兴利岂有异术率巧□以荧众多方以剥下民之所有不增而官之所收日广所有不增则不得不侵正赋所收日广则不得不浚民生民生计索而正赋又不敢阙此臣所以持筹叹息一日不能安其位也宇县水旱荐臻京邑死者枳路上方珠宝之奉河堤楗菑之费岁无虚日六戚不保甘为盗贼夫经大业者不在兵威而在德泽济大用者不在利权而在人心弘大统者不在边疆而在中国西夏底平缅酋授首倭闯藩篱败之绝域至神武矣曾不足补中国之虚耗解万姓之怨讟土崩瓦解势甚可虞宜沛德泽收人心强中国永延令绪要在   陛下一身无远求也郊庙朝讲旷废几二十年六卿九列百司庶府閴其无人鞫为茂草言责官守之臣仰屋嘅叹流涕相对沴祲妖孽书不绝上史册所罕闻见   陛下无恐惧诚心无修省实攻苐传旨云宫中儆惕令臣下致斋耳   陛下果有诚心实政当复郊庙朝讲如初年寒暑不辍然后引进群臣甄别邪正去者与众舍之勿开侥幸之路留者与众用之勿滋屈抑之恨为官择人不因人而废官为事责官不因官以误事撤中使录旧德停采造发帑藏以代常供则德泽畅人心悦畎亩皆为囊箧闾阎皆为金汤隐忧博祸庶有豸乎   陛下圣神高出百王失此不为至于根株交瘁兵食并诎虽欲改图无及矣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无善言而切哀鸣非哀其身之死为   陛下抱杞人之忧耳伏惟怜察疏行明日而公卒士大夫读其言而悲之司寇赵公恉诸寮奏公清忠大节羽仪表着宜有殊锡以旌鸿硕   上下礼官议其宜赠太子太保遣内史治葬祭有加等公齓而失母未仕而失父深用衔恤入庙展墓诸哀端所触泪数行下事仲父季父如事父母所居图史凝尘饮食衣服器用觕恶终鲜兄弟同气之亲缀食弗殊婚姻乡党施各有差年位弥高不豁平昔时意中牟有加赋数十年物力因以雕攰白当事者蠲除之邑人欢若更生比户尸祝焉口不言人短所奖拔材俊士甚众士无知者或知而偁谢自诡曰无有乡所挤公侍御史后亦官卿贰见公夷然无几微之间喜媿参并尝读书至克勤于国克俭于家极赏其言服之终身中子孝廉民表有文学虚静恬淡宅心事外人伦之胜业也旧史氏曰昔者郑楚之构也举国若狂使郑不可得亲易使楚不可得疏难余入仕四十年所见俗之移人约有四端理学则贵虚无腾口说廉介则崇矫激夷等威谠正则多建白竞攻击敏达则事缴绕擅纷更张公有一于是乎司马子长称万石建陵张叔其人皆长者而病塞侯微巧周文处谰汉兴削觚为圆宇内日化及乎武帝朝称说天下长者止此耳当今之时乃有张公岂易也哉公素好史记缮写数过于中有深会矣

  ◆道德

  陈宪章

  ○陈宪章

  罗伦传

  △罗伦传

  吾平生有故人曰罗伦字彝正江西永丰人宋罗开礼之后也性慷慨乐善不疑人欺遇事无所回避有不可辄面斥之举成化丙戌进士策对大廷顷刻万言中引程正叔语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执政欲截其下句伦不从直声震于时奏名第一为翰林修撰会内阁大学士李贤遭丧朝廷留之台谏皆不敢论说伦诣其私第告以不可李公始以其言为然既数日复上疏历陈古今起复之非是且曰如其不然必凖富弼故事终丧刘珙故事言事反复数千言一本于天埋人心之不可巳者孔子曰勿欺也而犯之伦以犯言切谏为大救时行道为急其负荷之重未尝一日忘天下故发愤如是疏奏遂落职提举泉州市舶司伦虽见逐而士论益荣之繇是天下之士争自刮磨向之不言以养忠厚者为之一变而终伦之世台省未闻有起复者矣虽以此为人所知然亦以此取嫉于人明年召还复修撰改南京寻以疾辞归开门受徒日以注经为业垂十年卒于退居之金牛山世之知伦者不过以其滂沛之文奇伟之节果敢之气而巳至其心之所欲为而力之所未逮未必尽知也尝欲仿古置义田以赡族人或助之堂食之钱谢而弗受或衣之衣行遇乞人死于途辄解以覆之客晨至留具饭其妻语其子曰瓶粟罄矣之旁舍干之比举火日巳近午亦旷然不为意提举泉州时官例应得折薪钱其人欺以乏告即放遣之不复问予尝遣人访之山中结茅以居取给于垄亩往来共樵牧若无意于世者时或作为文章以发其感慨之意而人亦莫之知也论曰伦之必为君子而不为小人较然矣如伦之才少贬以痻人虽欲穷晦其身宁可得也以其所学进说于   上世目之为狂何足怪也孟子称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若伦者今所谓豪杰非欤无导于前而所立卓然人莫能夺之又曰伦才大不及志其青天白日足称云弘治癸丑春三月既望古冈病夫陈宪章撰

  ◆文章

  王祎
  阎秀卿
  王世贞

  ○王祎

  宋太史传

  △宋太史传

  宋太史者名濂字景濂婺之金华人也其先有讳宪者官大理丞为易讲师弟子众至数千人唐武德间自京兆迁吴兴更十四世有讳荣者私谥文通先生通尚书春秋有才而不及用周广顺中徙于义乌隐居覆釜山又七世至宋嘉定初有讳栢者复迁金华其地曰潜溪又五世乃为景濂自其父祖而上世为畯儒虽隐约乡里间不颢着而诗书之泽被于人者多矣景濂在姙仅七月为婴儿时苦多疾甫六岁即能读古文书过其目辄成诵为诗歌有奇语操笔立就人异之呼为神童年十五六里人有张继之长者也告其父曰是子天分非凡当令从名师即有成尔携之入城府俾受业闻人梦吉先生习易诗书春秋通焉为举子业课试每居诸生右其友胡君翰曰举子业不足为景濂盍为古文辞乎遂与俱往浦阳从吴莱先生学吴先生博极经史善为古章句景濂学之悉得其蕴奥久之文章之名藉然着闻矣景濂为文初若不经思而用意极精密浩浩乎莫窥其际源源乎不知其所穷洋洋乎不见其有所不足也当是时乡先生翰林待制柳公贯翰林侍读学士黄公溍皆大儒天下所师仰景濂又各及其门执弟子礼两公皆礼之如朋友柳公曰吾邦文献浙水东号为极盛吾老矣不足负荷此事后来继者所望惟景濂以绝伦之识而济以精博之学进之以不止如驾风帆于大江中其孰能御之黄公曰吾乡得景濂斯文不乏人矣景濂所为文多经二公所指授柳公谓其浑雄可喜黄公谓其雄丽而温雅莆田陈君旅知言士也为之序曰柳公之文庞欝隆凝如泰山之云层铺迭涌杳莫穷其端倪黄公之文清圆密切动中法度如孙吴用兵神出鬼没而部伍不乱景濂之文其辞韵沉欝类柳公体裁简严类黄公大哉文乎其不可无渊源乎盖以景濂为能兼二公之所长矣翰林学士承旨庐陵欧阳公于二公为行辈尝评景濂文气韵沉雄如淮阴出师百战百胜志不少慑神思飘逸如列子御风翩然骞举不沾尘土辞调尔雅如殷卥周彝龙纹漫灭古意独存态度多变如晴跻终南众皱前陈应接不暇非才具众长识迈千古安能与于斯其为当世所称许如此于是二公相继即世景濂踵武而起遂以文章家名海内至正中用大臣荐握将仕佐郎翰林国史院编人官自布衣入史馆为太史氏此儒者之特选而景濂素不嗜仕进固辞避不肯就会世乱益韬閟不欲事表显乃入小龙门山著书书成二十四篇曰龙门子凝道记又着孝经新说周礼集注等书皆传于学者初宋南渡后新安朱文公东莱吕成公并时而作皆以斯道为巳任婺实吕公倡道之邦而其学不大传朱氏一再传为何基氏王柏氏又传之金履祥氏许谦氏皆婺人而其传遂为朱学之世嫡景濂既间因许氏门人而究其说独念吕氏之传且堕奋然思继其绝学每与人言而深慨之识者又足以知其志之存盖本于圣贤之学其自任者益重矣景濂于天下之书无不读而折理精微百氏之说悉得其指要至于佛老氏之学尤所研究用其义趣制为经论绝类其语言置诸其书中无辨也青田刘君基谓其主圣经而奴百氏驰骋之余取老佛语以资嬉剧譬犹饫梁肉而茹苦茶饮茗汁耳景濂状貌丰厚美须髯然目短视寻丈之外不能辨人形而雪边月下蝇头之字可读也性疏旷不喜事捡饬宾客不至则累日不整冠或携友生彷徉梅花间索笑竟日或独卧长林下看晴云坠松顶云出没岩扉间悠然以自乐世俗生产作业之事皆不暇顾而笃于人品处父子兄弟夫妇间尽其道与人交任真无钩距视人世百为变眩捭阖漫若不知知之亦弗与较纵为人所卖不复恤而人亦无忍欺之者用是咸称为有德之君子景濂所为文别有罗山吟藁三卷潜溪内外集三十卷又有浦阳人物记五卷或谓可比五代史云

  ○阎秀卿

  唐伯虎传

  △唐伯虎传

  唐寅字伯虎一字子畏吴县吴趋里人有俊才博习多识善属文骈骊尤绝歌诗婉丽学刘禹锡为人放浪不羁志甚奇沾沾自喜衡山文林自太仆出知温州意殊不得寅作书劝之文甚奇伟林出其书示刺史新蔡曹凤凤奇之曰此龙门燃尾之鱼不久将化去寅从御史考干第凤立荐之得隶名未果中式第一先是洗马梁储挍寅卷叹曰士固有若是奇者耶解元在是矣储事毕归尝从程詹事敏政饮敏政方奉   诏典会试储执卮请曰仆在南都得可与来者唐寅为最且其人高才如此不足以毕其长惟君卿奖异之敏政曰吾固闻之寅江南奇士也储更诣请寅三事曰必得其文观储令寅具艹上三事皆敏捷会储奉使南行寅感激持帛一端诣敏政乞文饯后被逮竟因此论之寅罢归朝臣多叹惜者归无几缘故去其妻寅初为诸生尝作怅怅诗允与其事合盖诗谶也后作多怨音每谓所亲曰枯木朽株树功名于时者遭也吾不能自持使所建立置之可怜是无枯朽之遭而传世之休乌有矣譬诸梧枝旅霜苟延奚为后复感激曰大丈夫虽不成名要当慷慨何乃效楚囚因图其石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
  论曰伯虎以不能谨行终身历落欲施于世者可以观矣其所逮事不可知就其家论之不裕纵使果然世之为市科目者多而彼独白着岂非命欤且如伯虎之才授之底石何媿惟其不克令终豪士亦解骨也

  ○王世贞

  李于鳞传

  △李于鳞传

  李于鳞者讳攀龙其家近东海因自号沧溟云当其业成时海内学士大夫无不知有先生者而自其六七友人居恒相字故其为于鳞独着于鳞之先世济南历城人父宝以赀事德庄王为郎善酒任侠不问家人生产继聚于张梦日入怀而生于鳞于鳞生九岁而孤其母张影相吊也且■〈糹辟〉纑不足以修脯而自其挟册请益塾师为之避席者数矣补博士弟子与今左长史许君邦才少保殷公士儋结髫齓交晋江王慎中来督山东学奇于鳞文擢诸生冠然于鳞益厌时师训诂学问侧弁而哦若古文辞者诸弟子不晓何语咸相指于鳞狂生狂生于鳞夷然不屑也曰吾而不狂谁当狂者亡何举其省试第二人三年始成进士试政吏部文选司其明年移疾归久之疾良巳同考顺天试获奇隽居多又明年授刑部广东司主事于鳞既以古文辞创起齐鲁间意不可一世学而属居曹无事悉取诸名家言读之以为纪述之文厄于东京班氏姑其交佼者耳不以规矩不能方员拟象成变日新富有今夫尚书庄左氏檀弓考功司马其成言斑如也法则森始也吾摭其华而裴其衷琢字成辞属辞成篇以求当于古之作者而巳操觚之士不尽见古作者语谓于鳞师心而务求高以阴操其胜于人耳目之外而骇之其骇与尊赏者相半而至于有韵之文则心服靡问言盖于鳞以诗歌自西京逮于唐大历代有降而体不沿格有变而才各至故于法不必有所增损而能纵其夙授神解于法之表句得而为篇篇得而为句即所称古作者其巳至之语出入于笔端而不见迹未发之语为天地所秘者创出于胸臆而不为异亡论建安而后诸公有不徧之调于鳞以全牧之即其偏至而不相角者不啻敌也当于鳞之为主事迁员外郎以至山西司郎中曹事寖以剧守文法无害而其业益进大司寇有著作辄以属于鳞藉藉公卿间然于鳞竟无所遗请干贽不为名计出曹羸马蹩躠归杜门手一编矣其同舍郎徐中行梁有誉不佞世贞及吴舍人国伦宗考功臣相与切劘千古之事于鳞咸弟畜之有社会时有所赋咏人人意自得最后于鳞出片言则人人自失也于鳞雅不欲以刀笔见长然其听谳最号公平柄臣子衔边帅不通贿中以法欲置之死于鳞寺不可后其人卒自奋功名至大将俄出守顺德问所以守顺德者于鳞曰使吾仆仆途道事严客帣鞴鞠脆睨上官之色而进之则具有所不能晨兴坐堂皇揖属吏考计延见乡老问疾苦为兴除脱若承蜩矣于鳞之守顺德可一载所不报最则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或未之见也奏记台使者手自削牍牍多古文辞语为其名高也者而巳之然于鳞暠暠自洗濯勤于大要居久之政声流通三辅前后尉荐亡虑数十邻郡严事于鳞若大府以故得请白偷志尝蠲马牧地垂三千金留永济仓粟母灌输京师以饷戍卒裁将作供比真定十之二益永年传于沙河邯郸界中宽二邑力移郡尉置巨鹿官亭扼盗冲又移巡司黄榆岭为晋赵关前后争得之台使者毋以难也于鳞又谓京师仰东南饷不时至而燕齐汁赵边河百里而近者毋出赋钱皆赋菽粟浮于河达京师缓急一策也时颇题之满三载赠父宝如于鳞官母张为太恭人寻擢陕西按察副仗视其朵政于鳞谓陕古西京也先朝士大夫北地外多阳浮慕古文辞而时离之思以实反其始有机矣亡何其乡人殷中丞来督抚以檄致于鳞使属文于鳞不怿曰副使而属视学政非而属也且文可檄致耶会某地多震动念太恭人老家居遂上疏乞骸骨拂衣东归吏部才于鳞而欲留之度巳发无可柰何为特请予告故事外臣无予告者仅于鳞与何仲默二人耳于鳞归则构一楼田居东眺华不注西揖鲍山曰他无所溷吾目也绣衣直指郡国二千石干旄屏息巷左纳履错于户柰于鳞高枕何去亦无所报谢以是得简贵声而二三友人独殷许过从靡间时徐中行亦罢官家居坐客恒满二人闻之交相快也于鳞乃差次古乐府拟之又为录别诸篇及它□益工不踁而走四裔然居恒邑邑思一当世贞兄弟曰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徳祖吾其季孟问哉而世贞则挹损不敢以鴈行进也大司空朱公衡时廵抚伺于鳞间迫起之为置酒欢甚自是诸公推毂于鳞者相踵而会今   上初大征召耆硕于鳞复用荐起淛江按察副使尝视海道篆按核军实一切治办俄迁布政司左参政奉万寿表入贺道拜河南按察使中州士大夫闻于鳞来鼓舞相庆而于鳞亦能摧亢为和圆方互见其客稍稍进无何而太恭人捐馆扶服还里不胖毁病困久之小间寻暴心痛一日卒年五十七所著白雪楼集三十卷行于世子驹博学能文有父风
  王子曰世能名于鳞莫能名于鳞所以其旁睨千古欲凌而上之乃至不得尽废其遗要之创获之语烺烺象表者不虚负也或谓其声不畅实位不配望寿不竟志以为恨夫漆园玄亭杜门著书而生寥寥者岂一干鳞也藉令台鼎足重李生彼夫屈宋两司马几先得之矣无涯之知结为大年日月经天光彩常鲜呜呼何恨哉

  皇明文征卷六十二

  ●皇明文征卷六十三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传二(孝烈 节烈 义烈 奇节)

  ◆孝烈

  王叔英
  刘文卿

  ○王叔英

  二孝子传

  △二孝子传

  余在众中往往闻孝子慈弟义妇事未尝不为之感激流涕欲录传之以为世劝而恨不得其详洪武某年间有兄弟二人以其伯兄坐法当死各自缚为当刑者哀诉于午门愿代兄死   上问其故二人者言曰臣少无父非兄无以至今日今兄当死臣诚不忍见兄死而独存故愿以二身赎兄一身惟   陛下听之   上疑其非诚或有教之者因许其代而戒行刑者曰苐试其人如有难色则杀之无难色则舍之二人者皆延颈待刃遂止不杀一时见闻者无不叹息泣下   上大嗟异之将□其兄命未下御史大夫陈宁独以为不宜以是卒杀其兄此可谓慈弟也又得妇四人焉□□人夫为变得罪临刑戒之曰吾死汝少年贫无以为守尚再嫁耳慎勿嫁军人农人樵夫庶可相保也语时当深堑上谓夫曰汝尚未知吾志乎遂投于堑而死其一人夫临刑脱首簪市酒肉啖之曰吾当与子其死也竚视其夫河桥上夫既死即自投于河又其二人妯娌也其夫兄弟以党人受戮家人财产尽没于官妇人则当绐为官婢其妯娌二人相谓曰吾夫巳死悟工人纵无他辱于义犹难独生况又有他辱乎遂皆自经而死是金妇者可谓义矣余欲各为之传以人于世既不得其人之姓名与其事之详以是辄不得发以余一人所闻如此则余之所不闻者可胜道哉余观前代史传求其事之卓绝如此者盖寡岂多有其事将亦如余之不闻其详而不得录邪抑共时诚少有之而特盛于今邪余古不得而深辩矣然幸而得其详者鸟可使之无传乎余于同邑得一人焉曰陈圭于同那得一人焉曰朱煦皆孝子可书也作三孝子传
  陈圭字锡玄台州黄岩人也其父叔弘与其乡人多雠圭常谏之后其雠人以赃告叔弘罪当死圭以状告于卜政司曰圭为子不能谏其父以陷于不义得罪死此圭之不孝所致义当死罪于圭之身原圭父仗将自新诚不胖至愿通政司以闻   上大喜曰不意今日乃得有孝子宜赦其死俟天下百官朝觐将播告之为天下劝顷之刑部尚书开济奏曰罪有常刑不宜屈法以开侥幸之路请论如法遂听圭代父死而谪其父叔弘隶兵云南闻者皆叹圭之孝而惜其死呜呼圭之死固圭之志也于圭何憾哉
  朱煦台州仙居人也家世儒者母杨氏性严急遇诸子朱尝借色辞少不如指必笞击至驯伏乃巳煦事之尽恭顺之道其伯父二人长季敬次季诚煦皆善事之二伯父俱有令望尝称之曰是侄真犹子也其父季用繇荐知福相府洪武十八年诏天下尽革今岁以土有司积岁官吏为民害者季用视事仅五月尔以例起人京吏一以法论罪作城须役严偿重日用钱数十缗季用又病痢被楚谓煦曰吾赀力岂足堪此吾旦夕死矣汝勿深忧但收吾骸归葬耳煦惶惧不敢离左右复戒二弟熊正共守不敢少寐季用繇是不得死时役告枉者甚众令益严告而谪隶兵云南者二人被极刑者四人矣照不顾死而阴与父僚友同役者谋曰吾无术以脱吾父矣诉不诉皆死万一吾父繇诉获免虽戮死万万无憾遂陈其辞于通政司通政司为陈于   上   上观其情遂赦季用而复其官同时以煦告得免复官者一十四人皆拜照父谢曰微君有孝子吾侪骨肉为城下士矣巳而煦感疾死其十四人者名哀临巳子季用伤煦死病益甚亦死或者以煦冐死得免为幸而又以其父子终供死为命呜呼为煦者知尽子职而巳其它曷足计哉

  ○刘文卿

  王孝子俞烈妇传

  △王孝子俞烈妇传

  王世名字时望婺之武义人其先未知所自性聪毅年十七从师韩光济治业焉持粮游他境万历四年父王良四十三为仇王俊廿六所击中要害死世名驰归则就木焉世名不及诀且未敦器也痛欲绝念以状闻郡县抵其罪法杀人者死然不诊验不成杀也世名抱其母泣曰吾安能殪仇而不暴吾父乎族众遂得请入仇产因涕泗哀呼为寝其事亦不欲伤母志也于是绘父像巳持剑于其侧问之则曰古人佩剑自砺吾薄饰以侍乃翁不亦可乎跪起号慕服阕不辍三年补弟子员谓其妻俞氏曰吾以儒服见先人汝其谓适乎吁嘻哉庆者在屋吊者在堂俞习其昕夕怦坎闻之怃然而未有以言也时仇亦来会世名揽涕接之亡何而生子狂喜大异谓俞曰妇知是何等儿也吾不能复须矣大饮达旦终不能微示于母知我有所必死而哀阻及也哀阻则事不就九年正月遂斩其仇于蝴蝶山下叱剑而号众曰仇杀矣余惟不能爱身而濡耻也族众嗟咄观者如堵名神色自若归报母寻出其所受识仇产租数与其手刃仇者以闻于县疾走入狱武义俴呼曰子出矣吾将置子于别所上状于部使者竟以两令质之金华令曰俊廿六为杀生父者宜伏殴刀然杀不在生生为报非为杀也诚得而父伤者吾焉不能舍劲烈之士哉令出坎焉辨之世名大痛曰余固欲受辞杀也以至于此苟自戕伐吾父当被害时宁不能见贤令耶仇母用名诛矣朽骨起于修夜发掘见于后嗣吾曾不能轶绝曹娥而幽掠吾父也令令之归俟再讯焉则阴令将其父棺以至因以减死论世名望见父柩遽以头击石血濆殷地大呼曰父不再辱余不再生嗟乎余欲一死不得矣光济知其志不可夺进曰宥善人者君也宝藏胔者名也即令决于君前不如缓哉君止矣两令凄歔去之父丧以故得全时邑里皆临无不悲咽大号是夜持母泣曰子之命也夫义不危亲孝不毁性死父而失母其何能为九原可作能无怼乎遂属其妻与子于光济闭唅不食死犹怀其父主祏云先时生入仇产岁得租变值封藏之仇馈则拜语则诺也连墙而居善自匿以故仇不为备其自铸剑私独铭之曰报仇曰夫差尔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妻与母莫之识及断其头颅而出之时年廿一子宗禹嗣
  刘傒如曰天性之于人湛矣安丘捐市辱之生赵娥略夫家之等斯以纤芥发愤惟袿立懦者哉放此为报则需时日以断凶憝者无或激焉要其磨志绘侠后嗣逢生平而不忧固足以畅其往怀而欲惜此委蜕幸为全人霜介之志未之或知也世或轨以他衷钕燕人之悲幕效牧竖之残照斯君子所以无从容也周礼曰凡和难父之仇则辟之海外亦以谨避善良直情彰枉迨夫奸轨窜迹借交斯宏则夫暴骨定情□徒无所仁孝之士其能忍乎用斯自殒古今同叹是故郅晖出篣卒为汉良舆情不闇恶可格之峻文三代所以成其明喆也呜呼又可巳哉王世名妻俞氏武川俞源里人父聪为后母所鞠性惠婉姽嬧有修容年十七归世名时舅巳毙于仇见其夫怏怏不宁问之故不告曰我儿女子固不宜知君然君行妇自同此遂以夫有所闭也而置之心识其为舅旨也世名有所居密室每戒其至辄理香擎跪其前诵所汇忠孝编俞一日偶见之则泫然泪下曰君固恶其谋及妇人耳敢不重闭乎世名于是食舍肉俞谬之曰子岂为大士也者以为秽其戒体哀毁而瘠母何赖焉然终弗之夺也明年生子宗禹夫祝曰善视我儿先君其不馁矣愈心讳其说时仇以庆事至室生退而旦之曰彼遂偃蹇者不食麦矣俞益用惊念然以其夫非实不先白正月世名遂斩其仇以归妇姑田视骇愕世名曰孤之生也独不得刃父仇逡巡数年所以不告母若妻者以有手雠之心生之则众止我□□则泄今长弃母矣我为不孝子而妻为贤妻善事姑以卒我志遂就县械故事囚亲家属无有令不拘而舍之故妻与母皆从焉俞哀谓生曰梁氏妻能自毁夫与之偕隐余偕子死不难为也生曰母老子弱王氏成败其在汝矣俞恨然曰请以三年勉为子留越此余不能忍也生俛首不荅泪数行下俞于是绝而苏者四世名竟不食死愈复不能食韩生与媪吊其庐使媪譬之曰前与生言而忽弃之不祥纴春之寄若姑能任之耶视汝呱呱者何如耳乃就食属姑病乃辍哭内哀尝医药媳事如生事焉不解结禬者数月俞三年食息于柩野瘠不避也有伏棺扞火所不足为者一日姑叔议迁柩于外楹俞夫恸曰死生异路故他适即君内吾内而不出君出吾出而不内矣吾与生言此其期乎遂尽移其簪珥业壤焉以遗藐孤绝食数日就姑拜焉曰今以五岁子赖姑而姑固长年抚之也理笄拭髾死于棺侧时年二十二乡里无少长皆奔号之是日雨雪交梯山川缟冥吊者无不哀惨执宰以事上   天子赐赙三十两宇祠一区令后世追思焉
  刘傒如曰巾栉以之有霣无二夫虑不经仓卒幸全则名亏齿剑则节壮时葢不可巳也俞氏之于长怀尽矣而立孤下报三岁几何道韫之优游会稽有以也王郎以难殒生世名以仇致命安否葢大异焉侍慈哺幼待尽以践然诺又何愧耶观夫司败自束泣血为期骨肉之际谅乎兴其烈思壮哉以哀灭也
  赞曰玟珉同穴夫妇刚烈怙恋仇分身摧宪设栱木惧侵冗回潜默三岁室劳厚仪母揭烟邑衰茨翔阳微灭熊虺朝俘两奇继歹或夫非名浮噎憎痛骨云闇天回怯夫壮律

  ◆节烈

  杨慎
  吴国伦

  ○杨慎

  孝烈妇唐贵梅传

  △孝烈妇唐贵梅传

  烈妇姓唐氏名贵梅池州贵池人也笄年适朱姓夫贫且弱有老姑悍且淫少与徽州一富商有私弘治中富商复至池一见妇悦之自拊心曰吾无头风何以老妪虚拘哉乃密以金帛赂其姑姑利其有诲妇淫者以百端弗听迫之弗听加以垂楚弗听继以炮烙体无完肤终不听乃以不孝讼于官通判慈溪毛玉亦受商之赂倍加官刑几死者数商犹慕其色冀其改节复令姑保出之亲党咸劝其吐实妇曰若然全吾名而污吾姑非孝也乃夕易袿襡雉经于后园古梅树下及旦姑不知之也将入其室挺之手持桑杖且骂且行曰恶奴早从吾言又得金帛且享欢乐今定何如而自苦乎入室无见寻之至树下乃知其死姑大恸哭之亲党咻之曰生既以不孝讼之死乃称妪心何哭之恸姑曰妇在吾犹有望妇死商人必倒赃吾哭金帛不哭此恶奴也尸悬于树三日颜如生樵夫牧儿咸为堕泪每岁梅月之下隐隐见其形冉冉而没有司以碍于府官之故终不举余舅氏喻士积薄游至池州稔闻其事作诗吊之归属慎为传其事呜咊妇生不辰遭此悍姑生以梅为名死于梅之株氷操霜清梅乎何殊既孝且烈汗青宜书有司失职咄哉可吁乃为作传以附露筋碑之跗

  ○吴国伦

  庄节妇传

  △庄节妇传

  太史公尝悲岩穴之士名湮灭而不称嗟乎岩穴之士犹有称者而独处身泥垢若所谓男而胥婢女而妇奴即有奇节不得负青云之士以传岂贱其人而羞称之乎夫管仲父之举寗戚也以婢知其诗周大夫有其婢贤为能忍辱甘死以全其生父母不可谓细行矣曾不得少慨见至如翟家婢青死其主女即因主女见列繇古及今其不有所因而称者又何可胜数乎予所闻里中庄八儿死节事窃不胜其悲矣八儿郡宕口人庄宁女宁父祖三世为庄家奴遂曹庄姓八儿年十六嫁刘学良学良亦人奴子越一年病卒葬舍傍八儿执丧甚哀日举案进食哭茵于墓娄绝复苏久之为舅姑所厌欲嫁之八儿以死拒又数月有少年佣耕者见八儿悦之求为赘婿其舅姑业巳纳聘而使八儿母从臾之八儿自度不能抗佯许焉佣遂为期以请至期八儿与其姒方晨春私谓姒曰明日不相春矣姒不解其意少选又与市易簪曰他日见簪母相忘也姒益疑之至暮忽改新妆出拜舅姑舅姑不知其诀也以为将受婿而喜之须臾入室自经死夫八儿以大奴子为人奴妇至微贱矣又年少质弱即依违其舅姑非有门阀可损宝训可将也顾独视再适为污而甘死若饴兹不凛凛丈夫女哉彼以富人子而有文君名人子而有文姬岂得与八儿论贵贱哉语云金生沙砾珠出汗泥信矣信矣

  ◆义烈

  王祎
  高启
  苏伯衡
  侯一元

  ○王祎

  刘焘孙传

  △刘焘孙传

  刘焘孙字长吾茶陵人宋丞相沆之十四世孙器貌瓌宏有文学后至元丙子游京师以民间俊秀用荐者得自天国子为弟子员积分及优等至正戊子会试下第以例署常宁州儒学正士辰天下兵起红巾乱湖南常宁陷州长贰皆弃城遁寿孙独不去因集民为兵有众芇计克复其州治就以民兵守之总兵者嘉其功言焘孙当起升知其州事未报其年冬武冈洞獠寇常宁于是常宁以粮匮援绝复陷焘孙乃率其余众退保温江原结寨以为固巳而红巾有罗甲者复来攻其寨焘孙力与战以众寡不敌见执焘孙有女甲欲取之使谓之曰予吾女者免若死且必厚相遇即不予死不可免死后女终为我有若其图之焘孙大骂曰贼狗奴我天子诸生受国名爵义当死土国丁悟所也宁得以女予贼求活邪我死即吾女为贼有岂复顾哉贼留之者五日日以甘言诱之焘孙不为诎绝不饮食而骂声不绝口遂遇害贼党有义之者以棺瘗之州西门沙上贼既退发棺重敛之以葬颜面犹如生湖广省臣及部使者皆具其死事以闻焘孙有同母兄畊孙字存吾至顺庚午进士仕为宁国路总管府推官至正乙未长抢陷宁国亦执节死之
  史官王袆曰呜呼元之有国余百年其德泽之入人亦深矣及其亡也服节死义者虽住往而有然卒未尝多见焉岂余之闻见不广欤抑死者人之所甚爱而又世道不古若故其能以忠义自许者或寡欤余顷奉  诏修元史于凡以死殉或者必谨书之厉世教扶人纪也当时得畊孙死事既巳登载而有司不复以焘孙事来上使其传阙焉何世之不乐成人之善者类如是欤焘孙之子颖方以学行用世为余道其父事甚悉余固信之因为着之于篇以补史之阙文

  ○高启

  胡应炎传

  △胡应炎传

  胡应炎字焕卿常之晋陵人宋枢密副使宿八世孙也父聪淮南节度计议官咸淳中应炎登进士第授溧水尉未赴元丞相伯颜南伐师次常境知府王洙遁朝廷以姚誾知府事复命将军王安节都统刘师勇将兵杂守之誾等至常见应炎喜曰君吾剧孟也得君敌不足破矣署节度判官应炎归告聪及兄应发弟应登曰吾家世受国恩今戎马在郊王室将危是吾立功之秋也父老兄弟当秦以出计吾身许国不得复痻家矣聪应发并曰吾与汝虽父子兄弟然于国则皆臣也图报之义彼此同之岂可临难而独免乎乃命应登侍母及护妻子出城嘱曰善避以存吾宗不幸城亡吾必死之今与汝诀矣既应誾命即选民之壮勇者三千人自将乘城为誾画曰吾州京师北门不可失守然城卑堑狭兵皆市人非素所抚循者而北兵锐且众乘胜远来其锋不可当恐未易与战也宜树木栅传城益调粟缮械为守计誾然之初洙遁时其客王虎臣盗郡印自称知府诣伯颜军门献之伯颜不知其诈命还守常而遣兵与俱及城誾等巳先生不得入反以民叛告伯颜怒命元帅唆都率步骑二十余万围之应炎与安节师勇分门出战各累大捷杀其将挍甚众功上进直秘阁围且久元兵多伤毙唆都请益师伯颜遂以西域诸部兵来会攻围益急饷援俱绝唆都以栅坚不可拔剽近野得妇人刳乳煎膏沃其上发火矣射之火炽栅焚又运机石击楼堞尽毁食尽唆都侦知之遣使呼应炎语谕使出降应炎骂之且截纸缕置盂中若汤饼状者以箸引示之曰吾食甚足若欲得城需金山长也金山长葢谚语谓无其期唆都闻久曰能破城者金山长老也世呼寺主僧为长老故云即趣召金山僧至军问以攻城之策僧不知为计周行视城曰是城龟形也东南其首西北其尾攻尾则首愈缩其法当攻首从之城遂陷师勇遁誾安节死之应炎率民兵巷战至孔子庙前众溃犹手刃数人力屈遂就擒唆都让之曰若即尝多杀吾将挍者邪应炎曰吾欲杀汝何将挍也恨力不及耳唆都怒腰斩之时年二十七兵入屠城聪应发皆被杀民匿沟中免者数人余为儿童时常闻父老言元兵取常时事甚悉及壮观史多所未载岂搜采有失而致然欤抑著作者有所讳避而弗录欤或其事多缪悠初皆无有特好事者为之说欤是皆不可知也每窃恨焉近遇胡黼江上间为余言其祖应炎死节始末与余昔所闻无异斯固足征矣夫以虎臣之奸唆都之惨与僧者妄言而幸中其事虽微犹不可使冺况应炎之忠烈毅然如是邪因掇其语作胡应炎传以补史氏之阙云

  ○苏伯衡

  胡嘉佑传

  △胡嘉佑传

  义士胡嘉佑永康入字九祚永康在婺之东南在处之西去处之缙云可三十里元之季处属县寇蜂起元帅石抹宜孙虽剪之以兵不能止也于是缙云蒻□之寇应氏杜氏以乙未冬溢出永康境上杀掠以逞嘉佑龊然曰乡邻有急可坐视之乎走县白令愿助官殄寇令问安所得兵乎对曰募武健之士又问安所取钱乎对曰请输家财令曰善即归散家财募武健之士得千余人而什伍之大署其旗为义兵寇至辄迎击繇是寇夺气遣其徒党来降嘉佑以为寇特诈降以怠我师耳益训练其众候侵明年四月寇果复捣县郛焚庐舍人据县治四出杀掠郡将勒兵致讨嘉佑率众助郡将遂复县治郡将驻县中其帐下士间出暴横嘉佑乃排帐直入问郡将曰将军之来吾以为欲为民除残也岂意乃助寇残民乎郡将戟手骂曰若真愚人我惟不忍民之残于寇也故勒兵而来除寇何乃谓助寇残民嘉佑曰即如是兵士暴横何不禁郡将遂拔帐前旗予嘉佑曰其树之吾兵士有敢扰吾民者立斩旗下嘉佑出旗门于邻宣言曰将军令扰民者斩此旗下于是士卒不复出纵出亦不敢暴横乡井乃安堵令计事廉访司廉使问令县有可与共患难者乎对曰有胡嘉佑文学赵存诚者其邑子也乃从旁言小人习知之此人以重义着闻县中尝有人媢嫉之而诬污以大罪赖无左验得释及其人贼杀家奴诬人事觉抵罪咸劝之曰此报怨时也辄谢曰久以计倾我我亦乘其阨而倾之人固可鄙而我独非鄙人哉终不报怨凶年乡人粉草根木实以为食诫诸子曰人皆饥饿我与若独饱安乎亟发廪赈之其它存恤族婣乡党之孤者寡者疾病者未易以一二数此其重义葢天性然也真可谓共患难者廉使乃为檄署曰义士胡某使使即军中授嘉佑俾统诸义兵殄寇且给以铠甲之属嘉佑遂与方允中等引兵去县五里而屯于鲤溪或言此寇往来处柰何屯此嘉佑曰是乃吾所以屯此也非以我等之众足以殄寇也助官军作声势捍蔽乡井耳我等在此则寇不敢越而深入寇不敢越而深入则自此以西可保无他虞矣柰何不屯此时吕玄明壁方岩自守亦致书嘉佑曰君提孤军当据冲恐非万全计为君计者莫若去鲤溪壁方岩而共守焉乃可万全也嘉佑曰吾将排难以保乡邑此吾众之所以集也若去难就易此皆为身谋而不顾乡里相扶持之义者也我岂忍为之不往而诸堡受围辄分兵救之往往以寡胜众丁酉正月大破寇于武平于合德二月又破之前仓乘胜追北至黄碧又明日寇乃尽锐从间道绕出方岩吕玄明与战岩下其徒孙伯纯战死嘉佑闻事急以明日黎明引兵往助玄明遇贼于占田遂大战而寇至者滋多嘉佑顾谓方允中等曰众寡不敌矣退且中覆也惟力战耳自辰达午战不利方允中吕伯顺死于陈喜佑厉声曰终不令两贤独死义且战且骂不旋踵死之县令野速达而闻之曰嗟乎胡义士未尝有斗禄寸组一旦缓急而能以私财私廪赡□兵屡挫贼锋利安一邑吾属为天子名吏顾不知为计至其毙于鼠辈又不能援之吾属不独大媿于心其负忠义士抑亦甚矣为之流涕率诸义兵发丧而以礼祭之
  史氏曰元制复一县者赏官六品不幸而死于难则视其所当得官超一等褒赠之嘉佑于制得褒赠郡为上请报未下而天兵取婺城褒赠竟不及犬洪武巳酉诏修元史嘉佑于法得立传其子以事在前代无禆圣朝既不敢以闻而时人又无能以其事送史馆以故秉笔者亦莫得而登载焉有如嘉佑之所树立岂以褒赠不褒赠立传不立传而加损哉夫其以义自奋志在为国殄寇以身殉之且犹不恤况家财乎斯可为大忠矣苟无称焉则何以激劝哉余过永康父老为余言是以具着之

  ○侯一元

  赵烈士传

  △赵烈士传

  呜呼野马灭日月揭江河急砥柱立庶草歇孤松桀百鸟匿独鹗击天地万物尽然而况人乎予尝感庆卿聂政之事其始以亲故不敢死目摄不足死而不死其既也七尺之躯若委士焉勇怯之用庶几乎龙蛇而君子吝之以其用死睚眦攻伐之间也如令敌君父之忾除宗国之耻即司农之笏常山之舌曷殊焉悲夫处死之难也虽然抵鹊之玉惜矣岂比莽大夫明哲长乐老优游瓦全者哉柰何一槩之刺客靡乎岁嘉靖壬子贼连倭夷刼海上所至戎士鼠窜公私狼顾莫有死绥撄贼者贼狃胜益深遂烧黄岩转掠不复制乐东鄙赵氏居水坑者世家也贼以巨舰一夕奄至其聚赵之士女或执或逃贼既悉辇其赀方整居放兵四刼凡赵氏豪杰素称骁健者皆走匿喙息草间无敢出气天不灭赵氏烈士蹶兴乃赵君某者闻难则辟其妻子他所巳乃大呼持挺出击连仆数贼顾呼其子弟曰勿走贼易与耳又前更击遂突入其阵意气弥厉贼走且僵尽释系累委卤获道上以饵追者后援不继一贼出于厕鏦君以矛伤腋闷娓然贼亦破胆迸逸赵子弟缘君而奋者五人瓯盘传定颂相与尾击乘势逐贼及舟乃还是日也斩获首虏三贼扶伤而归死者无筭子女之俘取之贼手课义筹勋君为最焉君既舆归其家犹呼其左右曰贼可击也盍掖我以从贼复起行数十百步距跃高岸困顿乃还且死家人环而哭之君张目曰勿哭人百年会有一死吾今者脱婴孺于屠剥免妇女于僇辱不蔑先世之宇不陨家声吾则有以死矣语卒乃绝君家徒四壁非有钱财顾惜也平生言讷讷不出口非贾勇者也又非素素问习闻仁义舍生也其敢决轻死葢天性然不以借客探丸而以捍宗斯狼瞫所以君子也维时大中丞王公闻而赏之曰嗟嗟烈士哉介冑之士有余忸矣爰搜戎垒甫钺惰骄河阳之帜一朝改色于是大将临□轻舟破浪遂一鼓而破贼人曰大中丞之伐茂矣然楚国之勇激于式螳大中丞按剑击节咨嗟乎烈士而海贼遄溃有以哉有以哉固知威天下者钩戟长铩不铦于节义也或曰往者贼入黄岩宿留其地延及旁邑村落数十百里皆尽向非赵君之死吾邑亦断左臂矣葢安平以昼邑始义淮阴以睢阳扞蔽事有琐而功巨者孰知君之为烈哉嗟乎君则死矣而名不灭彼求活草间者宁终不死耶更数十年即皆湮灭澌尽与鸟兽草木同腐孰与君久长哉赵宗之良某某爰相与伐石表君之烈以风后人

  ◆奇节

  胡翰
  张孟兼
  徐一夔
  程敏政

  ○胡翰

  谢翱传

  △谢翱传

  谢翱字皋羽建宁人也家故赢于财父钥居丧哀毁人称其孝宋咸淳初翱试进士不第慨然求诸古以文章名家元兵取宋宋相文天祥亡走江上逾海至闽檄州郡大举勤王之师翱倾家赀率乡兵数百人赴难遂参军事天祥转战闽广至潮阳被执翱匿民间流离久之间行抵勾越勾越多阀阅故大族而王监簿诸人方延致游士日以赋咏相娱乐翱时出所长诸公见者皆自以为不及不知其为天祥客也然终不自明且念久不去人将虞我矣乃去而之越之南鄙依浦阳江方凤时永康吴思齐亦依凤居三人无变志又皆高年遂俱客吴氏里中得其余日以自适一不问当世事翱尝上会稽循山左右窥佑思诸陵西走吴会东入鄞过蛟门临大海所至歔欷流涕晚爱睦州山水浮七里濑登严光钧台北向举酒以竹如意系石歌曰魂归来兮何极魂去兮关水黑化为朱鸟兮有噣焉食歌巳失声哭人莫诘其谁何唯凤与思齐深悲之初江端友吕居仁朱翌辟地白云源源故方干所居在钧台之南翱率其徒游焉愿即此为葬地作许剑录及翱居钱塘病革语其妻刘曰我死必以骨归方凤葬我许剑之地凤闻讣讫如其言凤字韶卿繇太学生授容州教授治毛氏诗陈宜中当国礼下之命其三子大登小登受业焉同乡黄溍柳贯皆出其门好奖拔士有一善未尝不与之进思齐字子善其学本之外祖陈亮用荫补官摄嘉兴丞数以书干宋臣用事者言贾似道母丧不宜赐卤薄责文及翁顾忌争不力犹不争耳又言御史俞浙以论谢堂去职宰相附贵戚塞言路如朝廷何思齐虽有寒疾耳聋遇事不以势移不以贫屈自号全归子云
  妫仲子曰翰少客浦阳望仙华宝掌诸山从缙绅学者问翱时事未尝不喟然为之太息于是访其论著之文翱有晞发集凤有岩南集思齐有全箒集三家者惟翱集备焉其辞隐其指微大要类其行事是时元新有天下士大夫于宋事多讳言之鄞江任士林称翱善哭如唐衢岂其情哉岩其情

  ○张孟兼

  唐珏传

  △唐珏传

  唐珏字玉潜会稽人也少孤能力学以明经教授乡里子弟而养其母至元戊寅浮图总统杨琏真伽利宋■〈歹赞〉宫金玉故为妖言惑主听发之珏独怀痛忿乃货家具行资得白金若干为酒食阴召诸恶少享于家众皆惊骇前请曰平日且不敢见今召我饮又过礼不审欲何为虽死不避珏因泣数行下谓之曰尔辈皆宋人吾不忍陵寝之暴露巳造石函六刻纪年一字为号自思陵以下欲随号收殡之众皆诺中一人曰此固义事也然今无有知者恐万一事露祸不测不得终志柰何珏曰吾巳筹之矣要当易以他骨众如珏言夜往收贮遗骸瘗兰亭上山后上种冬青树为识约明日复来会出金帛为人人寿戒勿泄也琏又易宋内为诸浮图乃裒陵骨杂马牛枯骸筑白塔号曰镇南以为陵骨良巳镇而不知真之他存也亡何汴人袁俊为越□中招珏为子师间问曰吾闻越有唐姓瘗宋诸陵骨岂君邪坐有指珏者俊大奇之手加额曰先生义士哉豫让不及也窃闻高义之日久矣不意得与先生处因讯珏以故甚贫后亟为买田宅居之先是珏卧疾一夕梦吏持文来召曰帝召君速之行至见宫阙邃丽一人冕旒中坐旁一人延上殿又数黄衣进揖珏曰赖收遗骸无以报俄曰第报良田二顷有妻孥以养乃复揖及阙翻然而北觉莫省谓何巳而会俊料理事如梦中始悟有征矣有谢翱者文丞相客也与珏友善尝感珏事为作冬青树隐语甚凄苦时读者莫不洒泣翱字皋羽闽人亦奇士云传者曰余读晋世家知赵氏有后矣非程婴公孙杵曰莫存其孤今十七庙不食而有暴骨之难独珏能葬之甚义乎哉呜呼珏一布衣尔其义视程公孙何媿哉千载而下有国士风之者非珏谁欤

  ○徐一夔

  洛下遗民传

  △洛下遗民传

  余游虎林葢尝登伍大夫之山而望焉见夫山川回合城廓宏固邑屋鳞次叹曰繇宋涉元休养生息其盛极矣自罹兵燹于兹二纪其殷庶之积视他郡县犹盛夫岂无瓌伟不群之士杂处里间而不自衒者安得见之以写我忧下至山址见有一士长七尺余戴古冠巾穿白练袍色如雪束黄丝絙齐曳地目瞳子烱然风约疏髯洒洒可数行通衢中高视阔步世俗莫能溷余甚异之而未敢即也从其所之前遇高丘辄蹑屦而上仰而若吁俯而若思歌曰陟彼高丘兮面彼圻矣维谷则崇兮陵则夷矣代有禅续兮罔测其微矣彼沦以胥兮而我则遗矣西山之人兮吾将从之归矣莫测其所以余揖而问之曰先生为谁瞪目熟视余久之徐曰我洛下遗民也安用问我为余不敢诘谨识之他日见汝南生以问焉生曰此吾故人程彦泽君也君葢河南先生纯公之后其大父尝为言官至元大德之间以直道着君少有气节高自称许欲树立奇勋名恒自诵日夫人具性命道德之蕴通天地万物之情达礼乐刑政之用充而大之使民与物不失其所是乃天职不然是自弃耳夫欲有为要必为天子辅相乃可此外不足尽力复自叹曰嘻有命焉自古有志之士其不能致者葢亦多矣纵能致之不如伊尹之于汤传说之于高宗诸葛孔明之于蜀先主亦具臣尔然又自度上不系于天下不系于人而能有功德及人独惟医尔然我亦不喜为世族医侥幸射利必为神医其立志如此其后游于五湖有葛先生者以医鸣其术甚神先生巳人疾死可立起五湖间人称为神医君闻而喜曰是真吾师也乃营绍介为先容先生不许曰吾术不以与庸夫君弗为沮一日躬执贽币诣先生门下以刺通先生素傲睨不即出见稍揽衣起从户隙窥君见君神采烨然曰非庸夫也是能昌吾道者遂出见尽以其术授君故君为医大类葛先生会天下大乱君择地避曰虎林地大人众易以浮没故来居焉方是时专制方面者多自官人有荐君者辄避去曰我何可污我何可污未几今   天子革元命向之有官者不问仕辍悉就遣而君夷然如常时方自诧曰吾故民也吾故民也因本其所自出称洛下遗民云汝南生陈君翰也呜呼世有斯人哉吾恒记幼时读诗见诗人叙述武王克商时事其称有曰殷士肤敏祼将于京第曰帝王革命大率然尔不知其为悲也及夫运去物改亲见其事始三复而悲之曰嗟乎士固有如此者而程彦泽氏当乱世在众人中而卒能自全其道哆然以遗民称若欲自附于古之贤人者不其伟欤孔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谁毁谁誉今去孔子虽远若遗民者亦其人也吾何言哉

  ○程敏政

  汤胤绩传

  △汤胤绩传

  汤胤绩字公让濠梁人其曾祖佐   高庙取天下是为东瓯襄武王胤绩少负才好使气貌类河朔人两眸睁然髭奋起如戟年十五六入学为生徒日记数万言学有旧版文千余字胤绩骑马过一目成诵应天尹下学传筹召诸生胤绩独后至当笞大呼折尹声撼庭木尹愧愤卒笞之胤绩攘袂走出学门题诗府署合扉上有从今袖却经纶手且向江头理钓丝之句遂去学出游江湖上凡吴越间豪家富室争延致之周文襄公转运江南闻其名召之至曰王孙能作启事否胤绩请纸笔即席具状几万言类宿构者又切当世务文襄奇之上书荐其才有文武具驿召赴京时于少保方督诸军请试之立胤绩将台下万卒环视于公摘古今将略及诸史中事举以问胤绩应对如洪钟不能屈左右啧啧叹赏于公亦抚掌曰吾子诚有才入对以为锦衣卫百户正统末   英庙北狩朝廷遣使通问巳命中书舍人赵荣择可副者众举胤绩诏以千户如虏虏大酋脱脱不花问中国事云何荣未及对胤绩前语之又时于坐上箕踞岸帻朗诵其所著平胡论虏酋色变既出谓中国译者曰彼髯何为哉恨不杀之耳景泰中诏举将才胡忠安公言胤绩才可用进署指挥佥事时典兵者多忌胤绩不令治事胤绩亦时时叹息其功名不偶放浪诗酒间京师人率以为狂所与游者最善侍讲徐有贞教授冯益太医刘溥   英庙复位有贞入用事然亦阴嫉其才不推荐之胤绩亦不登其门天顺中挍事者甚横李文达公多裁之而文达尝召胤绩与语胤绩张口论天下事及古今成败一坐尽倾文达爱其才将荐之挍事者遂捃拾胤绩往年在江南受赇事下之狱怒而辱之胤绩诟骂不绝口至诋之为奴然胤绩实出息于人而不立劵无以自白遂谪为民荷挍出都城故人有唁之者胤绩仰天笑曰吾子以指挥为足荣一汤胤绩邪掉首行弗顾成化初遇霈恩复官再用言者言诏以禆帅出守孤山堡孤山在延安西虏岁入之处守者多以军败黜胤绩得  诏曰噫吾死矣夫孤山无城郭有他郡之来戍者七百人战则为偾军守则为怯敌如此虽诸葛武侯复生亦难乎免矣抵镇草封事数千言大率谓朝廷宜先城孤山聚粮糗募死士又移书当路言状遂愤愤吐殷血数升卧不能起丁亥虏入寇主将闭城门不出兵虏大掠子女而东胤绩怒发上指曰死国分也力疾起戎服跨马率麾下百余人邀虏于境上力战数十众寡不敌遂死山下是年八月也胤绩为人轩豁倜傥直欲起古豪杰与之友视世之琐琐者以为龌龊不足与语好以气雄人不问名位卑显有不可意奋然去不顾或遂骂之至其人面赤不少贷甚有捶之者江阴知县弗利于民将受代胤绩率少年数人直入县厅及缚之状其罪送上官上官大骇并收下狱凡数岁会赦乃得释夏郎中时正尝于晏上与之藏钩不胜而怒语侵胤绩胤绩就坐上捽之下拳之蹴之众客为之股木又尝过友人家见道士在坐与语不合而骂之道士不知其胤绩也稍稍有憾色胤绩捶之几丁与人言出人经史子籍中纵横辟阖随意所如有问古名将者胤绩以张巡岳飞为第一其人曰岳将军则闻命矣张雎阳何如人胤绩瞑目曰子不观其对令狐潮之语乎卿未识人伦焉知天道自唐以下谁有为此语者其所见如此诗豪迈奇崛如风雨晦冥中电光翕焱使人不敢正视又如雷斧断崖石下坠不测之渊观者褫魄每就人席上操觚立成数十章有名能诗者多为其所慑或不能措一语以遁平生著述有五云清唱风雅遗音东谷集十余卷无子
  史官曰予少与胤绩游知其人使不死为大将将数万兵出阴山其功名当不在古豪杰下顾独膏血草莽中天也或者谓胤绩类太史公所谓游侠乃大不然胤绩行事虽若任侠然扣其所得朱家郭解直奴才耳乌足以比胤绩哉

  皇明文征卷六十三

  ●皇明文征卷之六十四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传三(独行 笃行 厚德 清德 自述 闺德)

  ◆独行

  李东阳
  郑晓
  周思兼
  申时行
  王穉登

  ○李东阳

  都城故老传
  王古直传

  △都城故老传

  传曰民函五常之性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乎水土之风气者谓之风都邑之人习见闲熟大抵尚通而寡执此世之恒言然不可以槩论也   国家定鼎顺天几百年登科甲跻宦途着见功泽在人耳目者固不俟论巳或居小官或终布衣抱一节守一善违众离俗以求自遂亦非无足称述者顾偶无所凭借其名与姓不白于世以死岂不重可惜哉予生也晚窃闻先祖父言遗民故老之名行幼騃不能记幸所及见亦既雕谢无余也恐从此遂泯没畧举一二为君子道之庶他日有续焉
  刘志字景仁顺天人通经史为近体诗有警句性谨朴言若不能出口每论礼必以朱子家礼为的为某国公府教书训导某公欲迁其嫡母之墓而以生母配葬请具奏草志礼折之某公强焉志曰以若所为非独理悖且不免于法某公乃赂他训导钱暄者草疏以进   英庙震怒责某公究所为谋者枷暄于市人皆服志之有识志又尝劝某公毁铜佛以铸器某公不肯久之乃从后志年未五十得奇疡被面以死人指以为毁佛之报嗟乎志所存一也幸而免于祸则服以为是不幸而得疾以死则指以为非世俗之溺人如此哉今异端之说愈久愈炽殆无以易天下如志者尚可得哉悲夫
  路贵字秉彛顺天人粗涉经籍少为童子师性位直不匿人过母丧发引仿家礼去旛幢鼓乐用人为方相市儿争哗笑之尤不喜神怪尝有降鸾者人各献香楮贵脱所趿双鞵置案上曰吾无他物聊以供神观者缩颈贵大笑而去后以寿终
  徐本字以道姑苏人籍京师尝出入杨文贞公之门及见诸老能道前朝典故气棘棘好面折人过徐天全兄呼之本殊不相假言辄中其肺腑曰吾史笔也一时名德如叶文庄岳蒙翁辈皆礼为上宾素习家礼士大夫有事殓殡请之必往然非礼致不轻造访访亦不俟茶而出独啫书每得一书手自披对缺皮脱字则界鸟丝栏纸乞善书者补之笑谓人曰吾鼠老鼠搬生姜劳无用也年八十余乃卒自号竹轩所辑有竹轩诗一卷
  陈让字士谦姑苏人居京师能楷行书专效赵松雪华媚可人时染古纸伪作赵书猝莫能辨购书者踵接户外势家贵人每酬以金帛州是起家年七十余卒家所蓄古书名画其子井其屋尽粥之人多伤之
  贺道字士完南京人世医家居常善药人呼为贺生药然能通文义尚儒雅有声士大夫家其行予不大抵名胜辈也
  予所及知者止此其朴茂无文片言只行幸中而偶合者琐琐不足录巳又有赵某者顺天人本杨姓粥酱为业人呼为酱杨天顺初迎銮之役武官冑士争乘势纳赂以冐官赏至累千数百人或以语其摇手谢曰我粗人无食肉相财帛非所惜恐反蹈祸机耳不越岁冐官者事败尽革职任或遭贬窜人始曰赵某不若也某尤好意气其女夫刑部朱主事铎贫而有守某每遗钱谷以助其廉朱病卒子又死某归其女俾不失节暨其寿终其子毓赡其女弟以居至于今存焉蔡通者府军卫籍也既老而代每步行匝皇城见其砖石垝坏默数之自某门至某门凡损几千几百有几佣善书人具奏疏赴通政司上之请命工修葺事下工部寝弗行越数年复然又寝之又数年欲复奏其子谏之不可其妻苛止之索佣书钱不得乃潜脱银簪具疏竟上之项郎中文泰恶其渎也送法司讯治之既赎罪费家赀数两其妻若子交怨不置通巳老病遂欝悒而死当具疏时通素不识字习读其章对客口诵累数百言尺寸一二无少遗失及遭阻抑辄叹曰朝廷养士岁縻官禄数十万孰肯计及此者或以为此细事恶足计则应曰自某年至某年巳加损若干数矣久而不治必大坏极弊所费何可胜计哉呜呼通所见诚小譬之以管窥天天虽小乃真见也以庶人计此亦不为细彼所谓有官禄者不能解类而长计直而事而顾笑且抑之独何心哉独何心哉

  △王古直传

  王古直名佐字仁辅后去车为甫古直其所自号以号行世居合之黄巗今分太平县地也少为诗及行草漫游京师有乡人坐事者古直候诸官官并捕候者询其孥其急古直甘受辱境不言所在入刑部狱独暴立烈日不与众囚伍李主事廷美异之捡衣帽间得柯学士诸诗问之曰尔能诗邪使赋日影诗成纵之归长揖而出狱吏皆大笑然古直亦自是得名与今侍郎黄定轩侍讲谢方石友善尝主方石方石以忧去主林给事克冲克冲使海国主王员外存敬存敬亦出使主定轩子主事汝修然亦不恒在卒然求之昔得也旅食三十年无童仆不置釜甑有大笼五六惟诗画数百幅中贮壶酒晨出饮一再勺巳复鐍之以去上元节京师烧糯汁为瓶以贮水畜鱼旁映屏烛通明可爱俗呼为炮灯古直买置谢馆日玩弄为儿戏一日误触碎意怫然不乐曰吾平生家计在此今荡尽矣方作章书值椽吏至曰遽败吾典群椽欲殴之或俾自为计古直曰我固当殴殴则吾名益彰一日遇诸涂竟被殴独袖手承之以归亦不以屑意也或劝使仕大言曰我果为爵禄图邪盍科举乎则荅曰安得以少年处我尝在酒所叹曰此亦功名事业也显应宫道士请主师塾馆饩甚厚阅月忽辞去曰安能矻矻操朱墨坐凡案间乎克冲之使欲与俱不果或问之故曰彼不吾强吾安能为彼行邪自古大贤闻人不渡海者何限海岂必渡然后为快也其性气屹屹不肯为人屈类此然意度率直内不为蹊径遇所会意欣然忘去人亦以此乐之为说者曰方石先生尝云天地如许大中间可喜可叹可怪可笑事何所不有可胜道哉沈按察仲律尝值古直询其邑里名迹不置古直曰公不须问大抵奇怪人也其亦善自道邪周官称四民班固表人物列九等魏晋以来中正第九品予雅知古直然不能目其为何如人也作王古直传

  ○郑晓

  杜生传

  △杜生传

  杜生宋阳翟人不知名字人皆称杜五郎云生壮时有田城南五十亩与兄嫂力田自养既兄有子娶妇不能赡则尽让其田与兄兄又不肯受则遂携妻子走城西里中借草庐而居庐前有隙地数丈周匝皆槿篱篱中密植菜窳花卉篱外桑柘数株是时生理方窘乃为人选日卖药人谢之布粟薪盐即受或以金钱不受也子既壮任稼器乡人与田三十亩耕之有余力又为人佣耕自此稍稍赡给生曰嗟乎一日两饭三岁一衣人不急我我不急人人巳各足吾又何求于是呼乡邻贫者教之择日卖药乡邻愚不能骤解术不售生又左右之得钱谢即与乡邻时时端坐不出篱门者三十年黎阳孙尉闻而造之问曰闻生三十年不出篱门信乎生曰告者过耳十五年前尝携老妻坐桑下纳凉前年娶子妇时饭其母亦曾避之东篱外但无手于世无求于人偶自不出亦不喜远游耳问生何以为养曰数年前曾卖药今直耕田问观书否曰二十年前亦曾观书问何书曰邻翁遗一抄本无题款其间多说争名经亦不知净名经何书当时极爱其议论今顾忘之问书何在曰春雨中屋漏湿曝之旦中有过客见即索之去矣问今尚有何书曰有大字古本周易儿夜读一二卦卧听之耕倦不能读亦不强读子可官否曰村朴儿何能宦然性质颇浑厚薪水出门可数行迹以待其归处其妻甚欢爱然未尝见嬉笑也孙尉闻其言闵然若有失归数日忽忽自咎曰痛哉杜生视吾辈若蝇蛆矣生居城西五十年未尝速客人召之亦不往好事有力者高其节相造请生亦终不报谢生孤立行一意然人皆爱敬之与村父老三四辈相往来极欢浃或经月不面亦不相呼也即来坐谈必竟日迄坐久饥倦为菜羹餤麦饼取饱而巳村父老皆携酒饮生生辄饮饮不醉不辞有肉即食肉生不能具酒肉也室中有两瓮盛菜米一榻草荐气宇闲旷言论精简颓然由立不见喜怒无贤不肖皆知其为有道君子年九十八而终论曰余读后汉书每极慕申屠蟠黄叔度可谓近道矣不摇其神不失其身不交于人郭林宗符融殆有媿焉谓其不能忘情于名也呜呼名与身孰亲若杜生者贤矣哉

  ○周思兼

  胶东二高士传

  △胶东二高士传

  周子守胶东之明年以政暇游览诸峰观大泽之云酌漱玉之泉登云土之麓挹圣母之水喟然而叹曰美哉此古胶东之国也灵秀萃于此矣意者其有高士生其间乎吾愿得师事王生怀祖崔生廷枫对曰胶东僻无有也不然其张公钺乎然张公贵矣不然其梁生万斛乎斯人者其诸所谓高士邪周子曰张公之高柰何王生崔生对曰张公昔为清苑令有廉名监司重而旌异之因戒之曰尔信廉然能保其终乎夫汲水于盎其始非不澄且澈也久之鲜有不腐者尔信廉矣盍保其终乎张公抗声曰水可腐钺不可腐也监司为之惭公性刚愎与物多忤请托者勿听且加罪焉人以是怨公七年入考绩或夺公之舆诉于铨部发公舆得蒭荳石余他物无有也铨部曰嗟张令贤若是耶此固吾所愿见彼诉者奚为者耶繇是罪诉者而愈益贤公入补郎署出守常德历官三十年家无余赀周子又问梁生之高王生崔生对曰梁生初游庠挍每试常为多士冠胶东守刘公重其才聘为子弟师供之酒食梁生弗食馈之礼梁生不受刘公怪且异之而弗能强也无何丁母忧哀毁甚得疾久不瘥家益贫弃举子业业鬻蔬有悯梁生之贫而多与之值者梁生辄怒骂不受或误多与之梁生曰尔与我宜多吾不受也吾还汝有熟识梁生者或遇梁生于途其人贫贱人也梁生立与语少顷去其人富贵人也梁生辄避弗见或时鬻书则题其上曰是书值若干如其数与之则梁生受之或多与之梁生辄怒曰吾鬻书人也非梁生也尔多与我是凂梁生也梁生不可受也急还之久之人皆知为梁生梁生入市携其蔬谓人曰是值若干人辄与若干知其不二也梁生之圃不为渖人亦弗盗有怜梁生而为之治圃者梁生辄与之直或不受则梁生怒曰尔更无治吾圃繇是乡之人父老与郡之大夫士咸思所以厚梁生而莫敢致也是梁生之行也周子曰斯人也是吾之师也夫是吾之师也夫夫陈仲子郝子廉吾始以为战国人也秦汉人也今之人无有也乃今复有斯人耶使天下皆得斯人者为之也天下其有弗治耶吾幸得待罪于胶东也而又闻斯人之风焉吾于张公师廉焉于梁生师介焉胶东其有弗治耶斯人也是吾之师也夫然则梁生安在王生崔生对曰梁生之居去郡四十里其土下其地僻车马弗至也夫子必欲造之则弗使知之知之彼必避不见也周予从之辟仪卫造梁生之庐梁生闻之先期遁去周子曰嗟异哉此何人耶其所谓泄泖欤叚干木欤其有所慕与抑性然欤嗟异哉此何人耶吾不图胶东之僻而有斯人也吾待罪于胶东而获遇斯人焉兹又幸也虽然使斯人生于秦汉时则必与泄柳叚千木诸贤并称使斯人而生于通都大邑则必名显天下使斯人生于胶东也而胶东得贤守则亦能扬斯人之名惜乎胶东之僻而生斯人也而守又余也斯人虽贤其孰知之于是周子仰而叹王生崔生皆叹周子因题其壁曰靖修高士命王生书之归而作胶东二高士传

  ○申时行

  屯留路公传

  △屯留路公传

  路公者名琼潞之屯留人也不详其字或曰   英宪朝民俗椎朴相命辄名之不字云公生魁梧悍坚有肓力智畧辐辏居众中议论捷出如矢泪刃解纷峦立断闻其言即至暴抗无不洒然屈服者里中固严重之成化末大盗王弘起燕赵转掠泽潞间势张甚至屯留益杀吏民屯留人振恐公奋曰嗟夫贼乃蠭起乌合操耰耝棘矜鬬千里而莫之谁何彼谓秦无人哉即诣令请授甲愿得当一队必破贼谢百姓令壮而许之乃募邑中敢死士得数百人讽以大义人人争踊跃公为设方畧携贼腹心使为内应因率兵尾贼至余吾贼方食公从后急击大破之获其渠率余党悉平令上功部使者厚赐金帛谢不受乃署为阴阳训术稍益属任之县有疑事辄就公亭质问使董城垣学挍诸工公所受事立决所督治费省而办众无不禀受约束而令益器其能数加旌赉焉正德中巨珰何庆者故恃瑾骄恣大为奸利尝过屯留公受令指逆诸境从容进曰侧闻公义甚高屯留令拥箒襒席日夜供具以劳下执事惟公之所命之虽然屯留小邑也未尝见天子贵人悉索敝赋不足克藁食愿左右无惊邑中令得以其私赍击牛酾酒为公寿使下吏布其腹心庆欣然为之敛戢邑中赖之公虽敏干强力应变圜转然务行其德急入之困甚于巳私前县令张鹏坐事斥贫不能自还公为倡邑人共治橐中装直数百金令德公入骨髓戒子孙无忘路某路某活我至其孙巽言举进士常举以语人里有儒生贫不能婚公捐数十金助之为娶妇其赴义慷慨皆此类也路之先不显自公之子某仕为某官槩公孙王道举道士历仕有声绩今为光禄卿以   新天子恩泽诏赠公官如其孙而路氏始大然士大夫称路氏世德皆本于公论曰鲁连有云所贵天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觧纷乱而无取也若屯留路公其人耶天下无事谋智勇辩之士无所施其材卒然有急连城跨邑之吏坐巽软不事事摈弃僇辱者何可胜数也乃如路公身不挂铜墨位不当民社起委巷布衣中设策奋力存孤城歼剧寇成功不居可不谓奇士焉及其厚施薄望不侵为然诺身尝施施惟恐见之古称侠士之义方兹蔑矣假令公藉尺寸去奥渫而升本朝其建竖可胜道哉然公身不试用而其效托之乎后人夫天道犹酌也挹彼注兹岂不信乎

  ○王穉登

  黄翁传

  △黄翁传

  黄翁名櫰吴郡金昌人吴号繁雄而金昌为尤凡其国土所产与他邦之产若鱼盐贝绵竹箭橘柚筐服纤缟之属明珠翠毛金锡流黄之货山委于市金昌富人皆得擅之以其入为美宫室华馆雕榭多储古钟鼎金石图书以自娱彬彬文彩风流甲于天下其季予言公之礼乐与土人又多灵智能以其意为赝物衒鬻射利售者往往受其欺黄翁能为人辨析剖证指说好恶出入古图经而益以赏识多所博通于是诸凡以古钟鼎金石图书售者多就黄翁四而黄翁之门日如市也黄翁言   孝皇帝时吴中古器物图籍号甲品者视今时不能一二又多好古君子然不过奉清暇之赏修粉饰之事以故虽有名物莫得厚直今读邸中书见  朝廷迁官晋秩其在齐鲁燕赵者远不可数若吾乡某人为御史则曰以某器进某人为监司则曰以某图入繇是夏王之鼎石鼓秦经图史丹青玉简金匮之书棼然入市而其价视昔不翅十倍呜呼是古钟鼎金石图书为金钱货赂尔矣余谓三代古人之制其齿革木箭之资多憔悴糜烂不可存于世其可存于世不憔悴糜烂者莫古钟鼎金石图书若如黄翁言钟鼎金石图书乃徒以博美官猎要津是鹤为媒而香饵也鹤之贵香之重其宝于世以高洁清远舍是为媒饵于人间鹤与香奚宝耶黄翁谓余言良是并入传

  ◆笃行

  耿定向

  ○耿定向

  黄忍江先生传
  李掾传

  △黄忍江先生传

  余朿发为诸生偃蹇黉序盖十年所更庠师凡六七大都如出一型其不为子云所讥刺者尠矣尝覩里中诸寒士担簦徒跣为俯仰计良辛苦也岁时矉容聚族而谋则又以无能修仪为楚或称贷拮据以往至学宫前头岑岑加重足儃儃不敢前既候之署阍人预探有贽巳乃出见见则往往以怒容盛气临之巳纳贽则手受纳袖中默以指度腆菲稍如意始渐降颜色相遇否则怒益炽设诸难督过若责偿夙逋然诸寒士低徊逡廵曲辞窾说苐得免谯诃以出则自幸犬乃富室豪族子弟至则辄欵狎杯酒交欢甚至谑浪媟亵无复夷等而富室贵族子弟出则掦掦扪腹都驺奴横行衢街间覩朋侪旁若无人目流视之而巳余每慨然太息焉不谓礼义相先地而陵夷至此极也乃冕而始遇忍江黄先生先生故未尝为嶃绝奇异之履恂恂然貌若不胜衣言若不出诸口中介而气和色温而语简与人无封而中鉴井井余友彭公辅故孤寒士先生一见辄器之谓余曰彭生有仙风道气子得友矣先生遇余两人至辄留坐竟日谈亹无倦余两人亦乐听先生语每至深夜忘归也先生尝谓余曰吾初授官命下时一夕代之不寐窃谓官以训过名岂漫哉即字义从言从川朝廷欲吾谆谆以善言与诸生相切劘也而导字又籨首籨寸则又欲吾首躬行以倡诸生不可踰尺寸矣非徒言也顾名思义厥任为艰耶先生故博洽多闻从先生泸者咸虚往实归欣得闻所未闻忆余尝病先生为述范仲淹示子书曰青年何苦多病岂不以摄生为意耶门户纔起立宗族未受赐云余聆之惕然悚盖省古人之爱身其志远矣又尝述宓子之治单父也其抑兢崇恬盖感阳乔之喻云而又时时为余称引其乡先正若虚斋之操履次崖之风节净峰之长厚其行事甚详竟日无一庸俗谈也维时邑庠生余五百人贤者孚不肖者格贫寒者依依若怙而富贵骄蹇者亦戢戢敛饰先生故未尝一厉声色也其时僚胥鄙且悍日争腐鼠相诟哄而顾独严敬先生一日有缁衣欲葺梵宇持籍丐助于先生先生曰嗟吾亦孔氏之守祀也吾目击吾孔氏之宫不足以妥灵而不能谋吾时心恻矣而顾为若谋耶邑令闻感乃亟为葺理殿庑云先生言不辩而中类如此寻先生升海康掌教行邑之士绅弟子追送者无虑数十车马塞途先生濒行留衣一袭遗代巳者寓相传意寻代先生者虽不能尽继先生志然亦感先生意指待诸生不虐矣先生升任后越几年而余弟子徤补弟子员弟时犹髫也释菜归而邑邑无欢余诘之曰父兄覩汝髫年得泮游为荣矣而不色喜何也弟曰吾向以学宫仁义府也而今殆共所闻矣吾始偕诸士谒先师继升堂伐皷拜揖礼成庠师俨然升座吾侪肃而侍意初筮必有发教方延跂以聆乃庠师旋从中座起抓髯信眉而扬声曰若等公堂币金尚不具何也今而后不办者视吾夏楚诸士栗然恐吾为之赧然汗下矣若斯而谓为仁义府耶泸之不足荣也余曰咨小子后矣惜未得侍余忍江先生也余益重感思焉先生任海康凡几年间海康士德先生如余邑相率建祠生祀之后先生思告归余时典学南畿也闻之寓书部使者属遂先生志先生归而婣友周元孝氏来督学元孝故亦出先生门者乡人士相率属元孝当优遇先生闻元孝之挍士于泉也敬谒先生先生犹俨然师道临之更不一语及私元孝以此益钦先生余乡人士相传为美谈云余兹承乏来意先生尚无恙将操几杖而禀度也居无何先生以詀闻呜呼悲哉余少年盛意闻先生诸绪论憬憬奋起私心谓即不敏当亦自树不负先生乃今发种种然而齿累累而犹然支离悠谬若此不巳重负先生哉嗟夫悲矣先生讳杰字一贞泉之同安人学者称为忍江先生云

  △李掾传

  李椽者余里中人也名梅学初为臬司幕下掾当   世宗宾天诏下诸司哭临时掾伏庭下哭之独哀督学颜冲宇氏义之因晋署司刑功曹云掾兄弟凡四人掾为嫡且长余孽子掾父昵诸孽而疏薄掾田宅便利者悉与诸孽故诸孽富厚而掾独窘其大父不平欲讼诸官掾跪大父膝下泣曰弟吾手足父钟爱弟即爱我柰何以腐鼠伤父意且也控孙讼子以子怼父匪彝大父乃巳里人称其让寻母死掾庐墓所凡三年往见庐墓者率为庐居或为窔乃掾茕茕独栖莽间暑雨一盖严冬一藁席耳又苦贫日不免以拮据生理出出必返即深夜必至墓所一夜至墓近溪浒忽雷雨暴作溪涨不可渡乃持盖立溪上望墓踊号曰母儿在此母儿在此如是者达旦又一夜雪积数尺许邻有耆儒张姓者意掾苦雪或他之也深夜往矙之席藁卧雪中翳没不可辨环视久之始见雪夜中隐隐一髻张益叹嗟转语诸人人近岁其父死亦庐墓侧如丧母里人称其孝掾前从事刑曹也宪长方某氏亦廉其贤特令督臬狱旧吏督狱者值虑囚时可坐若干金金乃掾朋今即自榜狱中曰诸囚犯于刑者中多以贿故上今吾督狱者勑法耳若干法而昵贿何如此囚一毫不以自凂且从家褁粮具饘粥以饲囚之无告者又有囚法不应死掾捡牍得其情请于宪长生之绝口不言恩其人怀百金致私为同曹掾取后察知德繇掾也乃置酒饮间更荐币加金为寿掾艴然振手去人又称其廉且仁云掾往岁饰介绍谒余余重其行见之掾故古貌又冠履敝恶隤然一田夫也余间与友人谈经史或举其凡未悉其末或忆其意偶忘其辞掾从旁代对每多助余始知掾亦常涉猎经史者询其少师里儒张高高师郭先生庆善甫善甫王文成之门弟子也其行谊盖有本矣耿子曰夫也命夫其不幸而不生于元和永建之年乎藉令生丁其际久巳公卿矣乃掾故不善治生其家日落里人无识者咸姗其迂而行辈或反嫉其矫士贵遇乎哉虽然若原宪高柴辈得圣人为依归则又不可谓不遇也掾幸受知冲宇矣

  ◆厚德

  宋濂
  杨士奇

  ○宋濂

  杜环小传
  李疑传

  △杜环小传

  杜环字叔循其先庐陵人侍父一元游宦江东遂家金陵一元固善士所与交皆四方名士环尤好学工书谨饰重然诺好周人急父友兵部主事常允恭死于九江家破其母张氏年六十余哭九江城下无所归有识允恭者怜其老告之曰今安庆守谭敬先非允恭友乎盍往依之彼见母念允恭故必不遗弃母如其言附舟诣谭谭谢不纳母大困念允恭尝仕金陵亲戚交友或有存者庶万一可冀复哀泣从人至金陵问一二人无存者因访一元家所在问一元今无恙否道上对以一元死巳久惟子环存其家直鹭洲坊中门内有双橘可辨识母服破衣雨行至环家家方对客坐见母大惊颇若常见其面者因问曰母非常夫人乎何为而至于此母泣告以故塿亦泣扶就坐拜之复呼妻子出拜妻马氏觧衣更母湿衣奉糜食母抱衾寝母母问其平生所亲故故人及幼子伯章环知故人无在者不足付又不知伯章存亡姑慰之曰天方雨雨止为母访之苟无人事母环虽贫独不能奉母乎且环父与允恭交好如兄弟今母贫困不归他人而归环家此二父导之也愿母无他思时兵后岁饥民骨肉不相保母见环家贫两止坚欲出问他故人环令媵女从其行至暮果无所遇而还坐乃定环购布帛令妻为制衣衾自环以下皆以母事之母性褊急少不惬意辄诟怒环私戒其家人顺其所为勿以困故轻慢与较母有痰疾环亲为烹药进七筯以母故不敢大声语越十年环为太常赞礼郎奉  诏祠会稽还道嘉兴逢其子伯章泣谓之曰太夫人在环家日夜念少子成疾不可不早往见伯章若无所闻第曰吾亦知之但道远不能至耳环归半岁伯章来是日环初度母见少子相持大哭环家人以为不祥止之环曰此人情也何不祥之有既而伯章见母老恐不能行竟绐以他事辞去不复顾环奉母弥谨然毋愈念伯章疾顿加后三年遂卒将死举手向环曰吾累杜君吾累杜君愿杜君生子孙咸如杜君言终而气绝环具棺椁殓殡之买地城南锺家山葬之岁时常祭其墓云环后为晋王府录事有名与余交
  史官曰交友之道难矣翟公之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此非过论也实有见于人情而云也人当意气相得时以身相许若无难事至事变势穷不能蹈其所言而背去者多矣况死而能养其亲乎吾观杜环事虽古所称义烈之士何以过而世俗恒谓今人不逮古人不亦诬天下士也哉

  △李疑传

  金陵之俗以逆旅为利旅至受一室仅可榻俛以出入晓钟动起治他事遇夜始归息盥濯水皆自具然月责钱数千否必诋诮致讼或疾病辄遗出病危气息尚属目睊睊未瞑即舆弃之而敓其赀妇孕将产者以为不祥摈不舍其少恩如此非其性固然地在辇毂下四方人至者众其势致尔也独李疑以尚义名于其时疑字思问居通济门外闾巷子弟执业造其家得粟以自给不足则以六物推人休咎固贫甚然独好周人急金华范景淳吏吏部得疾无他子弟人殆之不肯舍杖踵欵门告曰我不幸被疾人莫舍我闻君义甚高能假我一榻乎疑谢许诺延就坐汛除明爽室具床褥炉灶使寝息其中征医师视脉躬为煮糜炼药旦莫执其手问所苦如事亲戚既而疾滋甚不能起溲矢污衾席臭秽不可近疑日为刮摩浣涤不少见颜面景淳流涕曰我累君矣恐不复生无以报厚德囊有黄白金四十余两在故逆旅邸愿自取之疑曰患难相恤人理宜尔何以报为景淳曰君脱不取我死恐为他人得何益乎疑遂求其里人偕往携以归面发囊籍其数而封识之数日景淳竟死疑出私财买棺殡于城南聚宝山举所寺囊寄其里人家往书召其二子及二子至疑同发棺取囊按籍而还之二子以米馈郄弗受反赆以货遣归平阳耿子廉械逮至京师其妻孕将育众拒门不纳妻卧草中以号疑问故归谓妇曰人孰无缓急安能以室庐自随哉且人命至重倘育而为风露所感则母子俱死吾宁舍之而受祸何忍死其母子乎俾妇邀以归产一男子疑命妇事之如疑事景淳踰月始辞去不取其报人用是多疑名士大夫咸喜为疑交见疑者皆曰善士善士疑读书为文亦可观尝以举辞不就然其行最着云
  大史氏曰吾与疑往来识其为人疑姁姁愿士非有奇伟壮烈之姿也而其所为事乃有古义勇风是岂可以外貌决人材智哉语曰举世混浊清士乃见吾伤流俗之嗜利也传其事以劝焉

  ○杨士奇

  敦笃老人传

  △敦笃老人传

  国家自洪武中制诏天下凡百里之邑推择乡社耆老敦笃有行谊者俾化道里中而平其事讼盖以帮助令丞绥静黎庶也而奉承有恭有慢推择有当有否于是闾巷畎亩之间蒙其直者常寡而承其厉者多焉四方之通患也若吾太和云亭乡沙寸里刘郁武氏之膺推择也邑自大夫以下皆称曰此敦笃老人凡百土之智愚老壮皆称曰此敦笃老人行副其称靡间言焉郁武抱淳质明达之资发言必公莅事必平遇骋忿为暴者必裁之以理恣欲为横者必折之以义其辞气从容和平盖闻者靡不内愧而信服焉或有诬诽之者未尝自辩而事卒白盖其孚于人者有素也居无几即引退曰吾奚有不足而柰何日侪庸众人俯首敛气受事县庭下如服辕之驹哉终其去里中无讼争事及县门者郁武涉书史志澹泊旦暮短衣长笠行垄亩视稼穑逍遥怡然耕获足岁计赢储而千驷万钟不一毫入其灵台丹俯间古大司徒教民六行郁武有焉其妻子亦皆和平淳厚有自足之意易曰履道坦坦幽人贞吉诗曰考盘在涧硕人之宽郁武之谓与嗟乎世俗之溺其志于利者劳穷苦思弊弊无寸晷之暇蹈不测之险而弗顾卒之小而窘辱大而至于人灭比比是也于视郁武何其相去辽远哉郁武其有廉贪之风也欤吾于郁武有弥路之好故着敦笃老人传云

  ◆清德

  王世懋

  ○王世懋

  王氏父子郄金传

  △王氏父子郄金传

  王参政懋德琼之文昌人也举隆庆戊辰进士繇南京比部郎出为金华守金华守前后无善去者而独君以廉察握江西按察司副使巳晋福建布政司右参政琼管在海外而君父封公良弼与君母偕年八十余君为吏十六年于外矣君无子多饵燥药摄建南篆归而得消渴疾先是延平人有病此者以溺甘为死候君试之甘度不可起乃请归余辈以君不可涉远固留之君慨然曰懋德之违定省十有六年愿獥福诸君万一生见父母丁怚瞑不然即死道路吾志犹南首也于是寮友争致赆而君固推不受余谓君不有父若弟在乎君曰吾琼故鱼米乡家粗自足而吾以十六年所余月奉佐仲产为二亲养安所事诸君赆且吾不留而亟行惧以归榇为闽人累也余闻而心窃敬之君至延平不能前竟卒卒之日神爽不乱为书谢寮友誓不受装费余时以君死不患无财患不遂志古人主有听臣下薄葬以全其志者即为请于尔台使者巳之何如藩长不敢断闻于使者使者以为不可遂循故事括六百金遣使传护之渡海至则受金于封公封公不受曰吾子棊有成言吾即耄柰何没六百金以人吾子之义吏固请而封公固益郄竟令持归仅收其奠金曰为我谢诸太夫老夫老且死海外无能报也初君之辞赆及遗命不受赙有言君无子不为老父弱弟谋为非中也者余独以为不然及是益泫然而泣且叹曰嗟乎有以也夫海外之区黎獠之与居而父子为廉若是岂偶然哉夫君父子即号有中人产非有陶朱猗顿之富能土苴六百金者身死而义故赠赙送致数千里外非所谓嗟来之食比也而君之父义不以污其子此非独君廉也乃其父廉有先之矣向使君疑其父有濡忍之志将为少子殖者亦安肯以坚辞郄哉余时欲为君父子立郄金亭且纪之碑会有入贺之役而人亦无为从臾者遂巳顾缁衣之好有怀未吐私为立传以示同志者述焉
  论曰今世朵者务明性命至薄辞受为小节世懋窃凛凛焉昔在西晋太康之末岂清谈是乏而钱神献嘲遂以忘国廉顽之于义大矣夫参政君学优服官死而临义犹曰难之矧其父志不繇学而年在戒得顾不尤难欤我  国家惇尚廉耻薄海内外罔不痽兴世懋是以知周历之长也

  ◆自述

  宋濂
  殷云霄
  陆树声
  杨维祯

  ○宋濂

  白牛生传

  △白牛生传

  白牛生者金华潜溪人宋姓濂名尝骑白牛往来溪上故人以白牛生目之生躯干短小细目而疏髯性多勤他无所嗜惟攻学不怠存诸心者诸书六经与人言亦六经或厌其繁生曰吾舍此不学也六经其曜灵乎一日无之则冥冥夜行矣生学在治心道在五伦自以为至易至简或笑其迂生曰我其迂哉我若迂孟子则迂之首矣生好着文或以文人称之则又艴然怒曰吾文人乎哉天地之理欲穷之而未尽也圣贤之道欲凝之而未成也吾文人乎哉或求学文生曰其孝弟乎文则吾不知也生不肯干禄或欲挽之使出生曰禄可干邪仕当为道谋于之私也生安于义命未尝妄有所为或疑其拙生曰我契以天不合以人是乃巧之大者拙乎哉生慕孔颜之乐如聆□天之乐如获褭蹏之金言及之手足舞蹈不巳或以为狂生曰吾能知之恨未能允蹈之奚其狂生幼多疢常行服气法或诮其欲久生生曰盗跖甚夭颜子甚寿子知之乎或人不答生曰窃阴阳之和以私一巳服气矣运量元化节宣四时服气乎生虽贫喜色常溢眉宇间或诘之生曰吾内足乐也内既足乐无人非无鬼责得亦乐失亦乐我何忧哉生御恶衣觕馔安之或虑其诈生曰锦衣与卉服虽异暖则一曲核与淳熬固殊饱则均何诈为生不贵贵人不贫贫人或尤其无别生曰贵自贵尔于我何加焉贱自贱尔于我何损焉生遇物以诚三尺之童莫之敢欺或讥其同生曰我道葢如是同不同弗知也生不享外神唯事其先甚谨或谓其报本耶生曰非唯报本也以气感气吾先以之外人何预哉生多读台衡贤守慈恩诸家书或谤其偏生曰我虽口之未尝心之也何其偏生当情意调适辄悬特磬于簴亲击以铁籈瞑目侧耳而听自以为达制乐之原或笑之生曰此篑桴土鼓之遗声也五音繁会则末矣生好着屐登山遇境胜处注目视弗释或恶其癖生曰吾于峦容川色见三代之精华不忍舍也生年四十有六发无白者日坐一室中澄思终日或执笔立言动以贤圣自期其中之所存者人固莫能识也适有画史貌生之骑白牛者生大笑以为得其真故自疏其事如左曰白牛生传云
  赞曰生妄人也哉言其文弗能成章言其道则又邈乎未之见也犹自语诸心曰我学古人我朵古人不亦悖且戾乎

  ○殷云霄

  石川子传

  △石川子传

  石川子七岁读书问其师日读书者何为师曰取功名曰柰何书云不然师异之比后家数大丧贫窭多病几不自存弱冠以太夫人命举乡贡继复举进士石川子曰吾且为世用吾学无得吾将奚为用移病归结居石川上日取六经读之自以为乐时独登岱宗发狂大呌曰真能小天下不虚也葢六年羣盗起应召入京师诸豪杰士闻石川子至识不识皆以诗文投石川子石川子不敢与见得靖江县去靖江居大江中其东北孤山临大海石川子坐□山东望曰溟涬无他旷然绝世其有乘风凌波来顾我者乎酬酒海中浩歌而返居二年改青田青田民颇能安其拙日多暇则入石门洞瞑目坐数日归又二年去民相与号泣留之石川子曰吾愧汝吾愧汝吾何能为今   天子召以为南京工科给事中云
  山泉道人曰石川子宫则进矣夫吾尝与论夫学彼自以为无所得也虽然石川子年今三十六后之至岂不远哉石川子曰吾观吾前吾愧吾后吾闻其言而悲之

  ○陆树声

  九山散樵传

  △九山散樵传

  九山散樵者不着姓字家九山中出入不避城市樵尝仕内巳倦游谢去曰使余处兰台石室中与诸君猎异搜奇则余不能若一丘一壑余方从事孰余争者因浪迹俗间徜徉自肆遇山水佳处盘礴箕踞四顾无人则划然长啸声振木谷时或命小车御野服执麈尾挟册从一二苍头出游近郊入佛庐精舍徘徊忘去对山翁野老隐流禅伯班荆偶坐谈尘外事商略四时树葑樵采服食之故性嗜茶着茶类七条所至携茶灶拾堕薪汲泉煮茗与文友相过从以诗笔自娱兴剧则放歌伐木伐檀诗二章倦则偃息樵窝中客至造榻与语辄谢曰余方游华胥接羲皇未暇理君语客去留萧然不以为意其放怀自适若此常自命散樵曰吾将蘧旅天地曹耦云物以书史为山薮述作为樵斧包古今以类封殖藉吟咏以代啸讴居志于名教理义中以为归宿若是者余将白首从事焉而无悔者乎客有讥其诞者曰将使余夤缘涂径躐进以幸取世资处盘错剸剧理棼以游刃时用二者余既不能然则使余攀峦蹑阻狎猿猱羣虎豹措身荆棘之场肆意戕伐累苴拾以厚封殖而后为真樵者乎巳矣客非知樵者退憩适园着散樵传

  ○杨维祯

  铁笛道人自传

  △铁笛道人自传

  铁笛道人者会稽人祖关西出也初号梅花道人会稽有铁崖山其高百丈上有萼绿梅花数百植层楼出梅花积书数万卷是道人所居也泰定间以春秋经学擢进士第仕赤城令转钱清海盐皆不信其素志辄弃官将妻子游天日山放于宛陵毘陵间霅中云间山水最清远又自九龙山涉太湖南泝大小雷之泽访缥缈七十二峰东抵海登小金山脱乌巾冠铁叶冠服褐毛宽博手持铁笛一枝自称铁笛道人铁笛得洞庭湖中冶人缑氏子尝掘地得古莫邪无所用镕为铁业筒之长二尺有九寸窍其九进于道人道人吹之窍皆应律奇声绝人世江上老渔狎道人时时唱清江款乃道人为作回波引和之仍自歌曰小江秋大江秋美人不来生远愁吹笛海西流又歌曰东飞乌西飞乌美人手弄双明珠九见乌生雏城中贵富人闻道人名多载酒道人所幸闻笛道人为一弄毕便卧遣客即客不去卧吹笛自如也尝对客云笛有君山古弄海可养蛟龙可呼非钧天大人不发也晚年同年夫有以遗才白于上用玄纁物色道人于五湖之间道人终不起道人性疏豁与人交无疑二虽病凶危坐不披文则弄札翰或理音乐素不善奕画谓奕损闲心画为人役见即屏去至名山川必登高遐眺想见古人风节旷迈非常人所能测也与永嘉李孝先茅山张伯雨锡山倪镇昆阳顾瑛为诗文友碧桃叟释臻疑归叟释现清容叟释信为方外友其文有惊世者有三史统论五千言太平纲目二十策历代史钺二百卷诗有琼台曲洞庭杂吟五十卷藏铁崖山云
  赞曰有美人兮冠铁叶之弮弮服兔褐之跹跹雷浦之滨兮铁崖之颠噏阴呼阳兮履坤戴万窍不作兮全籁于天其漆园之傲吏兮缑山之游仙也耶

  ◆闺德

  罗洪先

  ○罗洪先

  周宜人传

  △周宜人传

  员外公配周氏余王大母也以先大夫贵始赠安人进宜人父德柔祖参议公纪宜人长宦邸贵重矣比归员外公主家政故无长物食指繁日有宾客之事经卫公刚严难事饮食供具稍违程节辄诟怒不御员外公率诸孙跪解或竟口不得命宜人自入门兢兢捄过以统絟补不给闻堂上诟怒声即以手自捣含涕向杼柚亦竟日不敢食诸妯娌慰劳良苦宜人曰我不善为妇取怒翁大人非翁大人苦我也自非大疾病与大故未尝一日不在杼柚间亦未尝一日不簌簌含涕然竟不能令家有长物先大夫在三子中最善事母宜人亦钟爱之先大夫从外傅昼归宜人顾曰儿饥来耶即投杼取残食哺之先大夫见突无烟受食返半意以让母也宜人曰何不尽啖先大夫曰我饱固不能强宜人心怜之抚其首遣曰我儿何慧也即又反而涕泫然承睫下不忍令儿见之呜呼悲犬悲矣宜人年三十九夭于产难后二十四年而员外公卒余皆不得见第岁时侍先大夫御燕私或节序持觯为寿辄掩泣曰天乎胡不令我父母尝脔肉卮酒少厌儿心乎因自述少时事若此又言宜人背弃后从外传不能偿束修傅强持书箧去乃发愤自闭空舍中诵书父不我省也一日闻书声从户外窥曰汝能然乎则又掩泣曰使母在能织纴断不令我至此呜呼吾从兄弟且八九子侄十余人皆宜人之一身也此数十人者今且余蠹书而残鼠恶矣家无嗃嗃之威人负訑訑之色虽强之学不从也而见人菜色鹑衣者即族属莫肯与揖即相揖首不俯目且流视彼知昔日何如哉公与宜人日远先大夫遗言不闻将无有见遗器而乩讥者乎噫嘻

  皇明文征卷六十四

  ●皇文征卷之六十五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传四(艺术 支离 贤阉 物类)

  ◆艺术

  王祎
  程敏政
  李梦阳
  杨道宾

  ○王祎

  齐琦传

  △齐琦传

  齐琦者字仲圭饶之德兴人也别号易岩时人咸称之曰易岩先生因不复以字行曾祖明善宋端平甲午乡贡进士祖潜起父顗世以儒学名初齐从祖有梦龙贵澄者皆明易专心邵子之学而贵澄尝注经世观物等书琦读其遗书自幼即领悟其旨又廖应淮者建昌人精通邵氏学在宋季言国家运祚祸福如指掌而琦同郡传立号初学者实得其传立当至元间以其学显世祖甚敬信之又祝泌者亦琦同郡人其于邵学尤精与应淮同时出其学则有子传焉琦既承家学又兼得祝氏传氏之传盖其为术繇声色气味以起数而推极乎元会运世即其数之所见天地气运之否泰生人吉凶休咎之征无不可以预定纯乎邵氏先天之学皇极之理也故其为人言凡未至之事如在目前无一不验者尝至衢有周孚者邀诣其家问以家事琦曰自子造居屋必历一纪乃始生育人今满一纪则岁中当添三子今年十二月七日明年二月九日及八月子生之月日也孚补县幙职待次于家明年三月当上琦曰子赴官在今年九月孚与同适市指一女子曰此为子家八月生子者也孚因纳为子妾未几其前官有故九月即之官十二月七日其妾果产子二月九日子妇复育子至八月所纳妾亦生子矣当琦留孚家有二客扣门者琦闻其声辄曰二人必皆三岛官然不久且至坐重罪二人者一为潭守伯笃鲁丁一为衢守将赵甲后果俱以罪废同郡马氏者故相家琦至其家隔垣闻妇人声曰是妇来岁其举子乎其夫曰吾妇年巳四十是生七女子矣纵娠亦恐非男耳琦曰不然来岁举子当在秋中癸酉日明年八月癸酉果得子至休宁金南庚远迓之问曰今日至吾家首何见琦曰子家首见我者与我同甲辰生人也比至果然琦曰子家今夜子时后山有不动之物动明日辰时前山有不动之物动是夕家后土库栋桡崩明日大石坠前山巅金氏以问琦曰土库崩万二千时内损小口大石坠万二千时外有一布衣受宣命者未三年其孙自经死既三年其子用大臣荐授武畧将军平江万户府镇抚江淛行省平章忽都普化致琦问动静琦曰朝廷今日除公矣问职为何琦曰职三品耳且当理财赋后旬日报至果以其日除大府卿又曰然公还半涂必改除入中书明年当复为平章矣比至中涂果改除中书右丞明年果复为平章中书有进士三人曰哲理野台曰易南海牙曰普颜同谒琦琦各问其今何官曰我巳阶五品矣琦曰子当作郡推官而散阶仍五品又曰子当作郡守阶三品又曰皆非也子当作行省理问官散阶四品也巳而江西行省迁调除潮州推官湖广行省迁调又除高州总管而中书皆不准复除湖广行省理问官所得散阶亦悉如所言易曰我亦当及五品阶琦曰子不能五品也府判县尹县尹府判府判县尹终六品耳巳而中书除兴和府判官而福建迁调又除崇安县尹历十月中书不理俾复任兴和比至兴和而过期不得任再授延平路判官又以故不赴复除浦城县尹以终普曰吾阶当至六品琦曰子可及五品为漕运官巳而除海道盐运千户果五品也江浙提学黄晋卿年六十有六将致仕琦谓之曰来年乃可致仕当带秘阁职名七十后于是起位一品然公性褊少容止二品耳于是明年以秘书少监致仕至七十有三复召为翰林直学士升侍讲学士而归枢密参议归杨谒琦琦谓曰公旦夕当升职本府寻任风纪为三品又登政府二品矣顷之升枢密判官即擢河西廉访使遂拜四川行省参政中书平章教化致琦问琦曰不出旬日公出中书矣越九日除大司农又问琦琦曰当复远出耳俄迁平章行省江浙琦尝语所知曰自今以往天下多故不十五年京邑南迁千里矣未几海内大乱朝廷削弱而权臣挟皇嗣驻河南今且十五年又尝语人曰南士行入风宪矣方是时省台摈南人不用巳久不久果有诏用南人其术精验类如此琦游京师名贵人非可与语者虽以礼来致未尝往门外候谒者车马如市亦未尝轻语人而乐从韦布之士游琦尝用荐者署初庵书院山长至正己丑自京师归屏居番阳山中邈焉若与世绝或劝之出则曰时行时止吾岂固必者哉岁庚子乃携妻子至金陵居焉琦于经史悉究通大义虽精于数学然耻以术数名家讲论易道剖析理趣多昔儒所未发立言建议必要归于仁义道德有关世教故士大夫间用是尤尊慕之
  赞曰先天之学秦汉而下唯魏伯阳能知之至陈图南乃发其秘一再传而邵子出焉邵子之言曰先天学心法也万化万事何莫不繇心生心者理与数之会而世之言邵氏学者乃唯论数而舍理何哉阴阳五行有是理斯有是气及其生物气聚而有形则象与数所从出理者太虚之实义数者太虚之定分治乱祸福不能外于数而数曷尝离于理乎故夫数囿于理理函乎数者先天之学也世传邵子以其学授王豫天悦天悦蜀人死无所授以所著皇极经世体要一篇内外观象数十篇者同葬玉枕中未百年吴曦叛盗发塜出其书道士杜可大得之以授廖应淮而应淮所著又有玄玄集画前妙用等书数十万言悉以授传立而齐琦得之则其渊源所自来可征巳余数从琦游闻其言未尝不以理为本盖程子所谓加一倍法者然世之浅于知琦者徒谓其于数为精何也余故取世之称琦者录其一二而特论其学术之大要着千兹

  ○程敏政

  仝景明先生传

  △仝景明先生传

  仝先生寅字景明山西安邑人少聪警失明无所事事乃受易师学悉究羲经画外之旨而以京房断占多奇中正统间父清游云中挟景明与俱三边吏士有问身休烕及军利钝成败必就景明决之繇是仝先生之名闻四方巳巳秋虏酋也先大入边   英庙北狩阴遣使命镇守中贵人裴当问景明景明筮得干之初九附奏曰庚午岁仲秋 车驾当还还后七八年必复辟   英庙心识之时忠国公石亨以参将守云中贤景明引为上宾动必咨之暨   景帝嗣位虏益炽召亨还总京营亨以清有干畧荐以自辅景明因侍行至京时也先复入寇京师戒严亨召景明问计景明筮之曰无能为也且彼气巳骄战之必克虏果败去庚午也先欲奉   英庙北还时率以为诈独武宁伯朱谦上书恳请 朝廷持不敢发景明力言于亨曰虏人顺天举义我中国反失迎奉之礼独不为夷狄咲乎亨遂与少保于公协议遣使虏果奉 乘舆来归实庚午秋也   英庙以太上皇居南宫三年锦衣指挥卢忠上变外议汹汹忠一日屏人请筮景明以大义叱之曰是兆大凶死不足赎忠惧而佯狂为风然后两宫乃安忠后伏诛如景明言   景帝之弗豫也中外以储嗣未定为忧景明亟言于亨曰公国柱石当委身致命以安宗社今危疑之际不早定大计祸且不测亨意遂决   英庙复辟将官景明景明固辞乃命工范金铸阴阳神灵四字为筮钱十八文制象牙盒贮之以赐又赐鱼牙金酒杯一白金彩币若干会清以指挥佥事将出莅徐州   上曰仝寅得无阶往乎其授锦衣卫百户在京居住景明复固辞不允景明见亨宠位巳极每因筮以持满之道反复戒之弗纳卒及于祸景明当景泰天顺间名公卿大夫无不延接者然一语不及私事惟抑邪与正济颠扶危可致力则谆谆不少回避遇古今图史及异书必令人傍诵听之至老不倦又缘名字之义自号启阳今八十有六岁尚康强无恙三子长銮以材武自见官锦衣卫百尸次蓥治易为进士业次锐以善书士隶中书舍人
  论曰昔严君平卜筮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弟言依于顺与人臣言依于忠各因势导之以善盖贤而隐于卜肆者也若仝景明先生固闻君平之风而有慕焉者欤其礼于名流不凂于权贵寿而有子老于   圣世非幸也彼司马季主不见知于宋忠贾谊郭景纯不免于王敦之难其术精矣而其所得又景明之所不满者欤

  ○李梦阳

  邵道人传

  △邵道人传

  邵道人者蜀人也至庆阳年七十余矣道人不欲言凡所颐指色授故旲究所自来然见之者率知其异人也道人馆于钟楼街周家筑士被衲无昼夜露坐郡中诸弟子少年争来事道人道人凡所颐指色授之诸弟子少年无不当道人意者道人喜看病病者家请往乃令病者张目又令其嘘即可活道人则目诸弟子而诸弟子即置饭病者前道人出其袖中铁尺横饭上诵大悲呪巳起尺摩病者曰瘥矣脱不活道人则趍而出病者家以死日请道人则出其指示日数如其指数然道人不取钱每岁自正月始活一人取其布尺里衲裹完弗取也病者家脱有见饭饭道人以椀列诸案无问多少道人食之若加饭更以椀列之不食也若见饭是草恶食道人即喜食之曰更为造美食道人则不食其见饭或杂晕物道人曰第择去荤物终不欲更造也道人善饮水乡野人闻之争来请愿观道人饮水道人微咲颔然之弟子前置水道人目弟子令乡野人自置水亦以椀列之案无问多少道人饮之若冬月水氷则闻道人齿间瀺瀺洱顷之肩涌面红污簌簌于若雨也道人与予世父同时世父患颈痬久不愈以问道人道人曰此崇也若往聘于某氏乎谓其女陋也将更聘之女惭而缢死此其崇也世父大惊伏地顿首曰柰何道人曰今遇我三日解矣三日痬果瘥居十余年忽谓诸弟子曰吾将归欤诸弟子曰先生福庆之人庆之人无敢慢先生者何遽言归耶道人不应一日道人令设凡三层而坐其上诸弟子始悟其归谓死也环守之夜有登几而伺其息者道人犹挥肱坠焉夜半霹雳隐隐起屋脊若戈士甲燛战鬪之声诸弟子震慑伏地天明起视则道人死矣赞曰子不语怪若道人者何如人哉二氏惑世乱政而道人口悛悛不欲道辞急人之难毙而后巳鸣呼是所谓逃于墨者非邪

  ○杨道宾

  赤肚李道人传

  △赤肚李道人传

  李道人者徽之□人也父赟雄于赀年六十四难子乃散赀施诸贫者为功行久之夜梦一道人入门鱼皷简板而歌其生母许年十四亦以是夜梦与父同寤而语合乃大喜巳而果娠生道人因名梦仙时正德庚午五月十五日也十岁父殁秋长修父业收息江湖辄游酒人声妓之间挥金无所惜母寡溺爱不忍问也最后挟妓凤仙居芜湖于是道人年四十矣病羸滨死数四问医七年而病日亟笃一日有丐者呼门外凤仙窥之背负一帛大书云大病行工小病行药因召视道人丐者以手摩其顶大呼曰从吾言则可不则死道人从枕上首肯丐者即碎诸药器而索鳬蛋五十枚酒一瓮以右手援道人搂膝上左手且剥且吸顷刻都尽初搂时道人骨节砉然有声后徐徐抱之凡七昼夜而病霍然道人间其姓名曰吾乃丘长春十代孙清净遨蓬头也问宅里则东指北海上有石累累为秦皇所驱不动而号牢山者吾居在焉于是知其为异人遂扫室焚香涕泣百拜称遨师愿卒为弟子师亦喜之悉教以还丹修炼之术而更道号为一了盖长春道派二十字道德通玄净真常守太清一阳来复本合教永圆明遨师十世为清而道人则十一世故以一名居三年师知能尽其术与俱游浙月余登天目山忽谓道人曰咄咄善守而道黄白采战皆旁门惑世罪业滔天汝其戒之毋贻后悔言讫不见道人感其言奉道弥谨遂别筑石南庵于万年县居凤仙为道姑而自弃妻子云游天下初入全州之湘山数年更人太和山散发汗漫或啸或歌众莫能识独阎道人识之阎道人生于元时年二百余名复初亦长春十四代道孙也相见欢甚昕夕往复共证真修无何阎去茅山道人屏居一室忽大悟叹曰心性倘在躯壳何为因投清凉涧中见者惊救道人方泛泛若鳬捧腹大笑巳有物垫之而起从此遂不着衣虽严冬大雪赤身为常而看目间有汗簌簌若雨下人皆异之呼为赤肚子云居十年欲访其师北海上每至中途辄以风雨却步又或值客要于道如是者五竟不果乃叹曰岂尘缘未凈遨师拒我邪遂转入终南山与铜帽道人为侣铜帽者年可数百不知为何许人以戴铜帽故名又十年去泸匡庐三年始入茅山访阎阎巳先一年尸解而与左熙之道房居焉茅山故多游衲道士不欲自异更着衣曳履混诸衲中诸衲不能辨挡■〈扌必〉挨抌无所不为道人不为动亡何少试功行则相顾而嘻又亡何试治病病愈则又相顾而惊稍稍和南奉为师自是名益落人间四方问病者络绎道路不远千里金坛于公冥修好施以德世其家先从阎所闻道人名至则为筑水竹村居以奉之恭设坛场而率其家子姓罗拜为弟子至是大宗伯王先生请入留都都中上自公卿下及士氓争肃肩舆迎致其家道人若云若鹤随所栖止绝无拣择尤喜为人看病不假药饵视色行法如其师法以七为期轻者一七重者再七又重者用符咒或咽或噀起死回生捷于和缓其谭道一本无欲所授法荡佚简易多与吾儒通至问以仙术辄闭目摇手曰不知不知其大指谓欲未尽绝谈无益耳性淡简毫无所嗜冬夏一衲不襦不袴顶结双樵椎各一梳每坐定辄叩齿数声塞兑含漱漉漉而咽之巳复用手摩面用梳掠发以示学者曰乃知玄何病儒而病儒者皆玄异端也黄白彼家亦称玄可乎轩辕问道广成帝尧问道啮缺其治平者法万世玄于儒何负哉余素辟其昼不寓目兹因道人购全集一帙徐听疏释恍乎若失也嗟夫平叙一书解则悟真不解则悟人盖谚悉之矣

  ◆支离

  夏鍭
  陆容
  祝允明
  田汝成
  陈九川

  ○夏鍭

  张风传

  △张风传

  张风天台山中农家风貌恶善为优尽得于笛能以鼻成声用是不欲蓄其家其家固传视焉日食于富人之馆聚少年袒夜讴弄或讙沸达旦旭入无一食之储出有终身之馈故几邑里之为燕会鼓音席上必有风虽不召风风固目往自得之出见富人大庐辄止廧下振管踑踞冀彻室中以晓富人小子羣走环之以入曰吾且入就食矣未尝洁其言为不欲状风之为人如此或以咲而贱风风曰人饱其欲谁不如我我固易盈而鄙人耳彼谓之则曰士大夫乃得而贪焉此为利其恶有纪极哉且若是而闭焉匿焉则能不失一语不见一迹以示于人齿舌至引鬼神相证设祸福应子孙以求其益呜呼吾何故而为是也于此吾有求必以在于口吾心之未往足巳举而加之矣放而随之不益而益章之吾是以处世而人不我贵则世固有梦而不寤者耶又曰吾持身以食于富贵之人富贵之人或以利败有方贫钱而以植德兴去其一而存者犹是也去其二而存者犹是也败者相属而患不及我吾常得食焉他日遇其人于道路见项而趍之其衣履不似也顾而见我自若焉曰始吾为富而有今日子以贫而守其常吾乃以后不敢轻子矣曰嘻子见晚矣虽子前日庸得乎乃今其固也吾尝客于子子饮酒亦饮酒子持粱亦持粱吾求子不能胖我也且冠衣加于子之身而视于吾之目积谷如山金钱布地传子而守不使子用子之身忧且劳焉子行其劳而以得食也我弃其劳而亦得食焉子食我而以其忧也我食于子而不与子之忧焉子用其名我用其实是子向也几不见为吾卖顾犹可追而傲我邪向也吾固以目子矣而子不知则子亦梦也赤城居士曰是为梦固然矣风盖处其地因而梦夫人风亦幸也然吾得其言而思之吾亦有梦于此而不知也世之梦多矣为之传以告夫寐者而自取焉

  ○陆容

  阿留传

  △阿留传

  阿留者太仓周元素家僮也性痴呆无状而元素终畜之尝使执洒扫终朝运帚不能洁一庐主怒之则掷帚于地曰汝善是曷烦我为元素或他出使之应门宾客虽稔熟者不能举其名问之必曰短而肥者瘦而髯者美容姿者龙钟而曳杖者后度不悉记则阖门拒之家蓄古尊彝鼎敦数物客至出陈之留伺客退窃叩之曰是非铜乎何黯黑若是也走取沙石就水磨涤之矮榻缺一足使留断木之岐生者为之持斧锯历园中竟日及其归出二指状曰木枝皆上生无下向焉家人为之哄然舍前植新柳数株元素恐为邻儿所撼使留守焉留将入饭则收而藏之其可笑事率类此元素工楷书尤善绘事一日和粉墨戏语曰汝能为是乎曰何难乎是遂使为之浓澹参亭一如素能屡试之亦无不如意者元素繇是专任之终其身不弃焉传者曰樗栎不材。薪者弗弃。砂石至恶。玉人赖焉。盖天地间无弃物也。矧灵于物者独无可取乎。阿留痴呆无状。固弃材耳。而卒以一长见试。实元素之能容也。今天下正直静退之士。每不为造命者所知。迟钝疏阔者。又不为所喜。能知而喜矣。用之不能当材。则废随之。于戏今之士胡不幸而独留之幸哉。

  ○祝允明

  王昌传

  △王昌传

  义兴人王昌有奇力治田不以牛身犁而耕妻驾之昌一奋去去数尺或抵塍塍为之动尝馈运昌肩舟之桅而担焉前后堇十钟达数百里他舟人不知昌乃或侮昌昌曰若欲以众慑我耶虽百人胡能为众圭集邻船百许人争欲击昌昌持樯拂左右左右及拂者无弗溺者昌山行见蝇蚋纷然起丛薄间眂之有巨蛇长几十寻昌走不竟蛇蛇将尾而寘之口昌怒捉蛇尾振之举投空中逮地死矣途间遇抟虎者持枪戟来日弱其具都折而置之自拔巨竹削其端使廉甚水以和之火以坚之方俯偻治竹未就虎突至后昌不及运竹便以两手搘虎两膊又交执于一掌抽腰间竹刺虎喉信手一掷踰其背后树杪毙焉昌或久虚其力辄手足撼掉不自休速犇山中擢林木数株运弄之或提顽石行百匝雨无为于室则索绹如杵数十丈寸寸搯断之力稍解云昌有女力肖其父陆有修舰众莫致之水造昌庐命昌昌病命女女往辟人独荡舟手及舟舟在水矣昌行四人以行连其名呼曰昌四白石翁云闻之其乡人

  ○田汝成

  阿寄传

  △阿寄传

  阿寄者淳安徐氏仆也徐氏兄弟别产而居伯得一马仲得二牛季寡妇得阿寄阿寄年五十余矣寡妇泣曰马则乘牛则耕踉跄老仆乃费我藜羹阿寄叹曰嘻主谓我力不若牛马邪乃画策营生示可用状寡妇悉簪珥之属得银一十二两畀寄寄则入山贩漆朞年而三其息谓寡妇曰主无忧富可立致矣又二十年而致产数万金为寡妇嫁三女婚两郎赍聘怭千金又延师教两郎既皆输粟为太学生而寡妇则阜然财雄一邑矣顷之阿寄病且死谓寡妇曰□奴马牛之报尽矣出枕中二楮则家计巨细悉均分之曰以此遗两郎君可世守也言讫而终徐氏诸孙或疑寄私蓄者窃启其箧无寸丝粒粟之储焉一妪一儿仅敝缊掩之体而巳呜呼阿寄之事予盖闻之俞鸣和云夫臣之于君也有爵禄之荣子之于父也有骨肉之爱然垂缨曳绶者或不讳为盗臣五都之豪为父行贾匿良献楛否且德色也乃阿寄村鄙之民衰迈之叟相婺人抚髫种而株守薄业户祚雕落沟壑在念非素闻诗礼之风心激宠荣之慕也乃肯毕心殚力昌振镃基公尔忘私毙而后巳是岂寻常所可及哉鸣和又曰阿寄老矣见徐氏之族虽幼必拜骑而遇诸途必控勒将数百武以为常见主母不睇视女使虽幼非传言不离立也若然即缙绅读书明礼义者何以加此移此心也以奉其君亲虽谓之大忠纯孝可也

  ○陈九川

  诗丐传

  △诗丐传

  诗丐者乐安人李姓兴生名年十六七患风痱籧篨其口箝如眼喎如手姅如欲食则仆卧于地乃能下咽欲言则画地作字始达其意然颇能诗昔董侍御时望未第时在乡会中而丐至佥令献董诗丐首肯之须臾就中云鵰鹗直冲霄汉迥龙泉高射斗牛光清时早展为霖手莫遗苍生望八荒董礼而食之欲使养于官辞以老母在遂为述其亦尝读庄子序支离子舆事世咸谓其寓言耳今观诗丐岂可谓无若而人哉然疏鼓筴播精可食十人而又时受上粟三钟薪三朿子舆能道其孙解而又有莫逆三人者先后之今李茕然行乞于市以养其母又若喑哑即有乘尻舆神马之至孰宣其意哉其不幸视二子尤可悲矣夫骀有尊足者存籍未尝肓于其心彼皆托文以传丐形支离而孝其心闲而无事将不与杞犁诸子同游方之外哉即用其余以精诗其为籍无难矣故传之以风狂痱其心乞墦施施者世且以为卮言可乎

  ◆贤阉

  张居正

  ○张居正

  王承奉传

  △王承奉传

  王承奉大用者霸州人也逮事   敬皇帝为奉御侍   慈寿皇太后于仁寿宫   毅皇帝时升御马监太监赐蟒衣内苑乘马通显矣然性刻廉刚直弗能下其俦辈以是不得久内庭出为辽府承奉是时 辽庄王病不能视事委政国妃毛氏国妃贤通书史沉毅有断而承奉从内佐之所厘正国家事不可胜道顷之 庄王与国妃相继薨嗣王立 王聪敏辩给而嗜利刻害及长多不法常出中百里外游戏有司莫敢止故无所惮然心独惮承奉承奉好直谏王积弗能忍乃曰承奉老矣宜免朝请于是承奉希得见王王少无子所幸乐妇生子置外舍久之王有痿病度终无子乃取外舍闻于  朝故事王子生承奉司郎具所生母姓名及产媪状关相长史乃得奏附玉牒王以其事下承奉奉愕曰王安得有子承奉乃不识何官人有娠及产子状不敢奉令王大怒曰老奴敢尔者死邪于是尽捕承奉诸用事者皆榜笞数百被重罪欲以迫胁承奉承奉终不为动王乃召承奉缪为好语曰而不知予之为病耶事成而后有主而富贵可长保独柰何为他人忠承奉伏地叩头流涕曰老奴受国厚恩死无以报顾此事涉欺罔法例严甚王子非真子外悉知之后有发者祸且不测老奴死不敢奉命王谬谢曰承奉言是也乃以计绐夺其印而自署承奉名行之承奉既见欺无可柰何怼以首撞壁大呌曰生不幸为刑余又弃外藩今王所为如是吾弗能匡救祸且及矣诚不忍老见刑狱即闭户自经绳欲绝会有救者得苏日夜涕泣竟至失明以死国人悲焉
  太史张氏曰余在史局好问先朝事诸老阉语及   孝庙时辄流涕有哽咽者及归楚见王承奉忆往事犹能历历道也语具别录中夫地之美者善养禾君之仁者善养士何   敬皇帝时人物之茂乃其厮隶亦莫不有大臣风节焉观其临议执正毅然不为利回不为威惕虽壮夫哲士何以加焉苐令久内庭筦枢密如近时兴安怀恩辈讵足多哉余以是知   敬皇帝之泽入人深矣王承奉盖弘治间人

  ◆物类

  杨慎
  祝允明
  包节

  ○杨慎

  仓庚传

  △仓庚传

  梁武帝代齐箓居齐宫后庭稚齿在潘余之亚者损之又损尚溢乎百数郄后心妎焉帝闲居一日览大荒经云仓庚食之令人不姤遂下令虞人收捕此鸟络野笼山佛首争献者盈轩墀乃敕中庖以为宫膳旦旦不继他肉后与帝食而甘之帝心冀其术之速验试问后曰此余甘可以分诸夫人乎后即辍箸不食帝曰荒经曷予欺乎其诸食力尚浅邪将尽脯其余仓庚中有老而慧者鼓■〈羽氐〉作人语而称曰余西裔之羽臣也余祖逮事庖羲氏庖羲氏之佐有鸟鸣者主建福是厘百羽命余祖曰而仁鸟也其司春候繇兹以还奕世载育及周文王邑于岐山西申有凤鸟者览其德而下之羣鸟皆往从之萃于岐下维时风翔者露翥者雨舞者霜嗥者朝嘲者夜■〈口夜〉者以万计复有巴人之比翼蜀山之文翰方山之孔鸟善芳不昧翡翠华首咸人宫树王及后宫不之奇也而余族独着彤管焉其诗曰维叶萋萋黄鸟于飞为其有助干德象也二虢髻戏引弓飞土而逐之后曰非所以养童心也戒勿弹周公白文王命罗氏境内特贳不捕焉今帝不欲为文王则巳欲为文王盍赦微躯帝曰尔曷知周文王试为我言文王后妃之德何如康乃喜而跃曰鵹知之鵹知之匪后妃之德实文王之烈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纪夫为妻纲象日明使妇从夫放月纪日载魄于西繇媵以升嫡月载魄于东繇嫡以逮媵帝咲曰礼失乃求诸鸟乎为我说之庚引脰曰鵹何知鵹何知月之朝也君之视朔不近内焉后亦辟焉月始魄左媵六人迭御三夕象微阴也月成魄右媵六人迭御三夕象渐阴也月成弦三夕而世妇迭御焉月成采三夕而御妻迭御焉月之几望后当一夕阴将盈也月之端望后当一夕阴极盈也月之后望后当一夕阴不终盈也自是三夕仍降而御妻三夕荐降而世妇三夕还降而左媵三夕复降而右媵及月之夕也君以掩身不近内焉后亦辟焉象月以进象月以退授银环告进也正金环告退也施玄的告辟也鸣佩玉告节也繇媵以升嫡本微而着盛由嫡以逮媵自盛以下微勿使阴厌阳勿使柔乘刚嗣续以昌寿命以长此阴礼教六宫而颂声洋万方也又公此制于天下诸侯有副官大夫有侧室士有妾当夕侍夜仿是为节当此时岂伊无险陂王制鳅之妬亦何能为周制之芜久矣而欲萎罪于微禽变性于纤羽不亦共乎且荒经之诞非神农之述也帝而信之是不知也沉昵之专非周文之制也帝而行之是不仁也负此二愆不可以君羽族而况君江东乎帝闻庚言■〈忄双〉然侧席郄后闻之恹然无色乃命写其言于斧扆行其制于永巷郄后憣然更为逮下之行庚之力也帝喜曰徒信古陈编不如仓庚言乃放之不杀封为金陵邵公唐世有号金衣公子者即其后也

  ○祝允明

  义虎传

  △义虎传

  荆溪有二人髫丱交壮而贫富不同窭子以故宴安无他技独微解书数妻且艳富子乃设谋谓言若困甚盍图济乎窭告以不能古富子曰固知也某山某甲丰于贿乏主计吏觅久矣若才正应膺此耳若欲吾为若筞之邪窭感谢富子即具舟费并载其艳者以去抵山又谓言吾故未尝夙语彼彼突见若夫妇得无少忤乎一忤且不可复进留而内守舟吾若先容焉计也窭从之偕上山富子宛转引行险恶溪林中窭胼胝碎破血出被踝踵不巳至极寂处乃蹴而委之地出腰钺斫之陨绝富子谓死矣哭下山谓艳者若夫君啮于虎矣若之何妇惟哭富子又谓言哭无为吾试同若往捡觅不见乃更造计耳妇亦从之偕上山富子又宛转引行别险恶溪林中至极寂处拥而求淫之妇未荅忽虎出丛柯间咆哮奋前啮富子去毙焉妇惊定心念彼习行且尔吾夫其果在虎腹中矣不怨客转身而归迷故途顺涂而哭忽见一人步干傍问故妇陈之人言尔勿哭当返诸舟可归尔舟在彼遂导之返见舟而灭盖神云妇登舟莫为计俄而山中又一人哭以出遥察之厥雄也妇疑骇其夫鬼与夫亦疑妇当为贼收矣何尚独存哉既相逼果夫果妻也相携大恸而苏各道故夫曰彼图淫若固未淫若图死我固朱死我则我可置我憾也妇曰吾苦若死苦固不死□报贼贼固自得报矣我憾亦何火可置也于是更悲而慰哭而笑终归完于乡祝子曰视贼始谋时何义哉巳乃以巧败受不义之诛于虎虎亦巧矣非虎也天也使妇不遇虎得理于人而报贼且未必遂遂且未若此快也故巧不足以尽虎以义表焉可也

  ○包节

  厮犬传

  △厮犬传

  河西有二将皆榆林人其一以失事罢官其一升游击将军统奇兵御虏永昌方隆贵赫奕也罢官者将办严归榆林其厮养卒艳慕升官者即怫然欲去其主主因慰谕之曰吾巳罢官市且入暮无用尔也惟尔所适且日厮又潜入庖所尽怀其尝食什器上堂辞主人主人怪其膺突令掖搜之得所挟器乃怒骂曰吾衣食尔十余年一旦以吾罢官遽去我又盗吾器以行何无人理至此也篣格几毙厮竟蒲伏投升官者客有自凉州来为予言其事时予所善平阳贾适至贾尝以予寓荒左惠所畜犬犬产自西域甚哮猛不可近日絷维之贾每至辄掉尾跳踊齿系而迎去则悲嗥顿仆竟日乃巳后渐驯狎解其缚置之阶序问每饭必啖之肉呼应撝叱皆省了人意若予素所豢畜然矣贾属数月不来是日偶一来饮之酒犬佯不视贾戏曰别去数月犬亦忘我耶比漏下送贾出门犬巳先匿伏道旁瞰贾跨马即突逝而前竟随贾去时仆御左右见者无不嗟异谓其初佯不视贾后竟突逝也呜呼异哉始吾闻厮之不义忍倍弃其主施又幸见恋主如犬者人失而求之犬吾重有感焉尝观史传所载犬行义甚多其章章著者若杨生脱厄于醉卧张然发奸于具餐陆士衡传问于吴洛乃今观之益信夫不以夷险躁湿易操士人且难彼独何知能抗行视烈丈夫按犬在畜为金岂其禀金天刚劲之气而独完其偏塞之性者耶厮养卒固人也列三才而函五常其行义固不类可不为世道一太息哉虽然古今人类厮者多矣四公子而后暨田窦卫霍之徒所养客千百为辈无不聪明才辩一逞奇献画兵动当世及考其聚散离合之行则尽厮类也盖以市道合者亦以世道去汉儒有言曰富贵无暴集之客贫贱无弃旧之宾原其所以来则知其所以去吾尝有味于其言也客与厮皆终其身奔走于市日惟盛衰有无为念乃求为犬而不可得犬惟无慕于市故无朝夕无聚散乃能抗行视烈丈夫故君子不以欲乱真不以人灭天呜呼三代而下臣贰其君妇贰其夫者何纷纷然类厮也又岂独市道客哉




  ●皇明文征卷之六十六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述
  杂纪

  ◆述

  祝允明

  ○祝允明

  书述
  燕山三士小述
  吾乡二老述

  △书述

  捡坎草中有书述一段不记谁作或自作戏录之书理极乎张王锺索后人则而象之小异肤泽无复改变知其至也遹逮唐氏遵执家彝初马微区尔我巳乃浸阔步趋宋初能者尚秉昔榘爰至中叶大换颜面虽神骨少含晋度九往一居在其躬尚可尔来徒靡从澜倒风下违宗戾祖乃以大变千载典模崇朝败之何暇哂之亦应太息流涕耳暨夫海滨残赵颠缪百出一二守文之外怪形盈世吾于是不能巳于痛哭矣蒙古数子未足甲乙 【 虞夔等辈可尔枢邓与余人无足语】 。吴兴独振国手徧反历代归宿晋唐良是独步然亦不免奴书之眩自列门阀亦为尽善小累固尽美矣饶周之属且亦可观二宋在国初故当最胜 【 克昌裔】 昌裔熟媚犹亚于克宋氏父子不失邯郸 【 濂燧】 詹解鸣于朝卢 【 熊】 周 【 砥】 守于野 【 如滕公等尤多未遑繁举非弃之也】 朝者乃当让野而希原干力本超以时趋律缚耳自余彬班甚众未则不暇二沈蜚耀墨林昌辰高步自任人推皆谓绝景   大君宸誉遂极衮华抑在一时诚亦然耳学士功力深笃其所发越十九在朝乃亦薄有绳削之拘非其神之全也或有闲牕散笔辄入妙品人罕覩尔棘寺正书伤媚行草伤轻因成儇浮自远大雅危帽轻衫少年球鞠又如艳质明妆倩笑相对朱夏榜署纷纭易于驰誉 【 孔阳仲昭】 下及廷晖养正之流烟煤塞眼悉俗工也其间太常稍近清润吏部 【 蒋】 颇主沈雄惜乎不肯自脱孔阳掾史手耳养正吾不知也 【 不知当时何以得列书苑】 二陈壁伤矜局登略上之亦有宜黄吴余庆昆山卫靖少自出尘趣向甚正恨不廓且老耳程氏父子篆隶擅名斯业既鲜不得不与其后左参李相颇为青水 【 左赞与长沙公】 李牧杨师不以书名亦有可观 【 昌祺文贞】 洎乎近朝称如黄翰二钱张汝弼皆松人也 【 松人以沈氏遗声留情豪素迄今犹然荆五一出而巳】 小钱大致亦可翰与东海人绝熏犹而蓻斯鲁卫张公始者尚近前规继而幡然飘然虽名走海宇而知音叹骇今且以人而重与黄人行伎俱下非吾徒也又有天骏者亦侍婢学夫人咄哉樵爨厮养丑恶臭秽忍涴齿牙恐共时或得其名失其亦妄冐误人且为赘列紫薇郎署分科木天执事左阁丝纶后先匪此能悉谈者谓任道逊姜立纲及迩日周文通宜攀詹沈葢亦依俙若徐武功刘西台吴文定李太仆咸为近士瞻望 【 吴公不负书名故非当家爱人及鸟贵在起雅去俗斯亦牵笔勿讶不伦】 徐刘与吴弁马刑部萧黄门 【 愈显】 亦皆师模宋元之撰而巳 【 徐放米刘赵吴蘓马亦木萧自成状而近彦修】 于中刘无一笔失步亦可嘅舍文武而攀成康也太仆资力故高乃特违众既远群从 【 宋人】 并去根源或从孙枝翻出巳性离立筋骨别安眉目葢其发奴书之论乃其胸怀自熹者也

  △燕山三士小述

  一人曰杜谨言符畜奇气孛孛木火成性通明亢升物不得揜之自研磨要理兼总形实将施利当世假令遂顺将无烦究尽足矣乃复梗塞今渐老矣
  一人曰仇僮东之中外厚结鼎鼎焉任重之器学殖万锺室也至其执则太行回峻昆吾失铦
  一人曰释征起宗秀抽南筱明寓西灯纬代之材委止遐寂然如如之玅兼我五总龟而得得之功乏师一铁杖
  赞曰予之京师求观四方士恨未得得者独三士焉然皆先得者矣呜呼

  △吾乡二老述

  马景字公素嘉定人举止迂固邻夜火家具一不取惟顶巾蹑履执大袍凝立通衢中行遇深峻必舍舟车而徒回曲淹滞而不厌在舟展佛经香供跏趺呗诵振响人夹堤伫看不顾或称以痴击掌太笑遇鄙客钱虏则以苛礼律之读书专博钞积甚富受妻家膏田悉以与人有白庵集
  沈诚字希明长洲人言必信行必果立不易方一介不取不予淹贯经籍而家无方策诗篇文笔一字不作居市间密邻不识其面闻其声登橙窃窥喜曰今日纔识沈先生也

  ◆杂纪

  宋濂
  胡广
  潘埙
  罗洪先
  刘玉
  王道
  王世贞
  冯时可
  喻时
  陈第

  ○宋濂

  秦士录

  △秦士录

  邓弼字伯翊秦人也身长七尺双目有紫棱开合闪闪如电能以力雄人邻牛方鬬不可擘拳其脊折仆地市门石鼓十人舁弗举两手持之行然好使酒怒视人人见辄避曰狂生不可近近则必得奇辱一日独饮娼楼萧冯两生过其下急牵入曰饮两生素贱其人力韦之弼怒曰君终不我籨必杀君亡命走山泽耳不能忍君苦也两生不得巳籨之弼自据中筵指左右拆两生坐呼酒歌啸以为乐酒酣解衣箕踞拔刀寘案上铿然鸣两生雅闻其酒狂欲起走弼止之曰勿走也弼亦粗知书君何至相视如涕唾今日非速君饮欲少吐胷中不平气耳四库书从君问即不能答当血是刅两生曰有是哉遽指七经数十义叩之弼历举传疏不遗一言复询历代史上下三千年纚纚如贯珠弼笑曰君等伏乎未也两生相顾惨沮不敢再有问弼索酒被发跳呌曰吾今日压倒老生矣古者学在养气今人一服儒衣反奄奄欲绝徒欲驰骋文墨儿抚一世豪杰此何可哉此何可哉君等休矣两生素负多才艺闻弼言大愧下楼足不得成步归询其所与游亦未尝见其挟册呻吟也泰定未德王执法西御史台弼造书数千言袖谒之阍卒不为通弼曰若不知关中有邓伯翊耶连击踣数人声闻于王王令隶人捽入欲鞭之弼盛气曰公奈何不礼壮士今天下虽号无事东海岛夷尚未臣顺间者驾海舰互市于鄞即不满所欲出火刀砍柱杀伤我中国民诸将军控弦引矢追至太洋且战且却其亏国体为巳甚西南诸蛮虽曰称臣奉贡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或等尤志士所同愤诚得如弼者一二辈驱十万横磨剑伐之则东西止日所出入莫非王土矣公奈何不礼壮士庭中人间之皆缩颈吐舌舌久不能收王曰尔自号壮士解持柔鼓噪前登坚城乎曰能百万军中可刺大将乎曰能突围溃阵得保首领乎曰能王顾左右姑试之问所湏曰铁铠良马各一雌雄剑二王即命给与阴戒善槊者五十人驰马出东门外然后遣往王自临观空一府随之暨弼至众槊并进弼虎咆而奔人马辟易五十步面目无色巳而烟尘涨天但见双剑飞舞云雾中连砍马首隳地血涔涔滴王抚髀叹曰诚壮士诚壮士命酌酒劳弼弼立饮不拜繇是狂名挳一时至比之王铁枪云王上章荐诸天子会丞相与王有隙格其事不下弼环视四体叹曰天生一具铜觔铁肋不使立勋万里外乃稿死三尺蒿下命也亦时也尚何言哉遂入王屋山为道士后十年终
  史官曰弼死未二十年天下大乱中原数千里人影殆绝玄鸟来降失家竞栖林木间使弼在必当有以自见惜哉弼鬼不灵则巳若有灵吾知其怒发上冲也

  ○胡广

  刘给事
  记徐元张旺史整

  △刘给事

  唐代宗永泰元年仆固怀恩诱回纥吐蕃杂入冠下诏亲征鱼朝恩欲奉代宗幸河中以避吐蕃恐群臣议论不一百官入朝朝恩籨禁军操白刅宣言曰吐蕃数犯郊畿车驾欲幸河中何如公卿皆错愕不知所对有刘给事者独出班抗声曰敕使反耶今屯军如云不戮力扞冠而遽欲胁天子弃宗庙而去非反而何朝恩惊沮而退事遂寝刘给事当仓卒之顷而能抗辞以折权幸使之惊沮真大丈夫哉视当世之公□闭口错愕者诚可羞也惜乎史失其名不知为谁舌古之恨杨维曰齐鲁有大臣二人而史失其名笺杜诗者谓黄四娘者独何人哉因此以托不朽世间幸不幸类如此刘给事言存而名泯其幸欤不幸欤

  △记徐元张旺史整

  绍兴十九年冬完颜亮杀其主亶明年营都燕山二十九年又治汴京渐谋南侵三十年春东海民徐元张旺史整共起义师以帛书求援于宋宋守盟约不敢报元等婴城半年虏师水陆夹攻破之诛戮极其惨酷亮繇是益疑宋得中原心决策入寇起蕃汉兵二十七万傔人不预焉仿唐制分二十七军明年自将廵洛至水遣高景山王全来求衅此周益公文集所载而宋史纪不见陈桱通鉴续编载金东海民张旺作乱使徐文率丹师平之常慨宋失中原忠义之士婴城固守力竭城陷并遭屠戮者何限如徐元张旺史整之徒志本为宋乃不能捄又不得一书于史以见其起义之忠而乃书曰金民作乱使千古之下负冤受抑何繇获伸桱之书法大抵若此有不可凭要当以期公所记为定因表着其事以雪元辈之枉

  ○潘埙

  前辈风范

  △前辈风范

  埙为诸生时将郡博吴先生命往见乡先宪副行素公 【 斌 彦质】 先见其二子 【 元哻 季勉】 通剌公出面西南埙拜致邵博之意公唯唯覆数语而入命其子延坐啜以茶埙它日为给事中归谒行太仆贯初顾公 【 达 存道】 公时年七十有六闻埙至衣冠扶杖出埙再拜问启居公引之上坐三让埙逊避至再曰老先生有三可尊何不虚此坐以劝后进使知长少之序公瞿然以杖戳地曰老夫今日乃得闻此语坐吾不敢复让翼日之江浦见河阴令双槐张公 【 素 玄卿】 乃先谒仓曹同年戴君 【 冠 仲鶍】 仓曹曰子往见双槐先生乎幸为冠先容埙晨往值公盥栉待于次而仓曹至公乃出衣冠甚古与仓曹修礼既转而南向埙拜公立受扶而起埙则再拜公啧啧有叹勉语仓曹退埙复侍坐顷之奚奴拂几案出殽簌各二器酒三行饭二盂礼甚简及埙避喧湖西公时八十七寿不远三十里驾小舟过访言笑竟日饭则饭饮则饮薄暮始归暇日数贻以诗自署双槐老素其风味意态近世所未有也夫三公皆乡先生杜门肥遯同一高致行素未尝与人轻接贯初双槐尤索居离群意更潇散见行素则少长截然凛若师传见贯初迟十五年巳烦逊避增感慨其时可知矣见双槐则超出流浴偃然以前辈自居以子弟畜后进夫三公之行不同同一持风范励风节若行素之严而正贯初之通而介双槐之简易面直皆可敬而仰者也非某之所能及也或曰见行素埙少也贱是不然使公居今日接见少年辈能复如前日否耶

  ○罗洪先

  刘忠愍公死事状

  △刘忠愍公死事状

  乡人锦衣指挥彭德清往来王振门下颇用事诸公卿率趋谒而公独不为礼彭衔之会公上疏彭欲假以相报乃激振曰刘某疏中权不下移之言暗指公也振既大怒而公疏中常言太常不可用道士宜以进士处之未几编修董怜自陈愿为太常少卿振因诬公与璘同谋故先以言为璘地并逮下狱巳而阴嗾锦衣卫使马顺以讦杀公顺是时掌卫事一日五更携一小挍推监门入公与董璘同卧小挍前持公公知有变大呼曰   太祖   太宗之灵在天汝何得擅杀我小挍持刀断颈流血被体屹立不动顺走前举足踢倒因曰如此无礼遂支解之褁以蒲包埋卫后空处董从旁抠其血裙数日密归公家家人始知公死乃以血裙为衬归葬小挍失其姓名本卢氏人与耿公九畴为乡邻耿素爱其少年俊美因与往来后久不至甚讶之一日见耿耿视其貌羸黄不类惜之曰得无有他疾乎何羸至是小挍吐实且曰顺先一夕密语某曰今夜有事汝当早来至期令怀刅相随迫于势不敢不行比闻刘公为忠臣是某故作逆天理事死有余罪特来别公且谢误爱耳因恸哭悔恨不自巳未几果卒耿与广信佥都御史高公明尝言之高语永丰锺恭愍子知县启启以语东廓先生而洪先读先行人如墉手记公下狱在正统八年六月十二日至二十一日而变作二十三日家八始得闻之又二日乃敢发丧当是时亲朋无相吊者踰月而归此事固秘艾得其详公家讳祭自二十一日后连三举葢亦疑之不知实二十一日也先行人手记日载晴雨诸细碎此事甚大且经目击其必不诬也

  ○刘玉

  咨脉

  △咨脉

  天以二气五行化生万物灵而为人然察其虚实寒温燥湿死生存乎脉尔自素难抉其微王叔和萃为脉经世所传脉诀葢六朝高阳生所缵其为言曰左心小肠肝胆肾右肺大肠脾冑命又曰媍人反此背观之尺脉第三同断病褚澄为之论曰男子阳顺自下生上右手之尺为受命之本既受命矣万物从土而出惟脾为先故尺土之关为脾脾上生金故关上之寸为肺肺金生水故自右手之寸越左手之尺为肾肾氷生木故左手尺上之关为肝肝木生火故关上之寸为心其言如此可谓察于理而得其要矣然又谓女子阴逆自上生下左手之寸为受命之本万物从土而出惟脾为先故左手寸下之关为脾脾土生金故关下之尺为肺肺金生水故左手之尺越右手之寸为肾肾水生木故右手寸下之关为肝肝木生火故关下之尺为心其言又如此则可谓惑于人而不察其理也人禀天地之气以生四体百骸男女无不同者岂独至于脉相反如此哉窃尝考之心火也火旺于南故心之脉见于左寸肝木也木旺于东故肝之脉见于左关肺金也金旺于西故肺之脉见于右寸脾土也土旺于四朵中无定位寓于西南故脾之脉见于右关肾水也水旺于北故肾与命门之脉皆见于左右尺以人身而言心与肺在膈膜之上其气至清肝与脾在脏腑之中其气次浊肾与命门在丹田之下其气至沉以五行之数而言火数二七金数四九阳胜乎阴也木数三八上数三八土数五十阴阳相近也水数以六阴胜乎阳矣故心与肺同居于寸肝与脾同居于关肾与命门同居于尺然心肝肾阳属也故同居于左肺脾命阴属也故同居于右此自然之理不可得而易也难经所谓男子尺脉常弱女子尺脉常盛葢以男女阴阳有盛衰之别尔岂谓脉之相反男女殊绝上者下而左者右十二时将安属证何以察而治何以处乎然则反此之说其义何居曰脉经所言是巳脉经不言者素难未常言也素难未尝言脉诀何自而言之邪纂之者务简而不精申之者承讹而愈失明于难素脉经者必有审于斯作咨脉

  ○王道

  书壁杂帖

  △书壁杂帖

  顺渠子曰吾于古人有四恨焉孔子曾见老子而孟子不得见庄子此一恨也孟子得见子思而荀卿不及见孟子又从而非之此二恨也杨子云与郑子真严君平同时同处且知二人之贤而不能相随以隐此三恨也二程亲见康节而不能传其先天之学此四恨也宇宙间有此四大欠事而古今人皆未尝说破若以为当然者然斯又恨外之一端也

  ○王世贞

  书应生事
  书二馆人事
  纪胡佥宪二义仆事

  △书应生事

  仲芳既巳杖朝堂则从四期门鸱夷褁来血涔涔下也吏士目摄亡得问谁何诸稍熟仲芳者揜鼻自引匿去而故下狱尚书当仲芳迷罔不道死尚书坐轻赎矣曹郎坐亡奉行谪矣狱吏一二缘大臣指谩骂曰嘻而不治职方氏即为乃公治鬼室仲芳所止狱舍卑甚又久雨娃黾分枕席而卧久之应生乃当视狱从血肉中辨仲芳别筑室医药劳问相踵始仲芳以杖疮甚左脚短三寸卭卭距虚然病大汗小愈巳得改室燥遂愈王侍郎者吉人不欲言其名与大臣有连微闻之恚谓何用我为且累之詈元宰若詈敌柰何即不遽令苦地下亦令苦地上而更相席哉风尚书求其主尚书心知为应生也难之或谓生且逊谢亡有生喟然曰夫夫也岂其以余非人者益旦夕候仲芳自如移年期满当请报生走尚书所絮语公力争之可得也母令天下有以詈廷尉絜法日数反尚书熟计   主上自管三尺一旦争不胜而且谓我速死者谢应生第待之生退欲自具草救亦竟念其事乃巳语余天其殆者私仲芳不尔左脚亡遂短而大臣畏摇诡云吾不敢以身益主上过母恐然飞语上矣报论死仲芳且死属家人藏余血三岁而碧者即地下必有以报应生

  △书二馆人事

  余守比部时见南来人道任兵宪环馆人事奇之兵宪始丞吴时也倭暴至台檄丞以乡兵五百徼之兵故市人子仓卒应募不习戢遇辄鸟散走而丞方独身从亲信抵射贼贼中勇敢者奋持长刀隃沟来击丞馆人挟抱丞上马丞上马则贼巳刅尾之馆人乃直前手搏贼连中数抢手不舍竟死丞以间得逸去余使三辅遇韩户部叔阳亦称其馆人云始韩以金华令入觐过淮阴改陆车辚辚从氷上行也巳氷薄车破之韩与馆人俱溺焉馆人急持韩衣裾不置会傍有施绳钩下救者缗且及馆人号曰左被发而溷为令救令有重赏救者乃移缗钩令起宛转间竟失馆人弗及矣余闻而悲其事问二人姓名俱不得以为恨于乎士居平诵说诗书信眉目掀鼻昂颊鼓掌称仗节者何限一旦事起而抱首鼠窜相接也恩至则许人以死过则倍之非其初许谬也亦死生之际深矣夫二馆人鄙□耳岂有师友讲议之素其死亦岂遂以为名哉仓卒颠沛之际达其一念所不容巳者而巳夫达其所不容巳而其究乃竟有所济则不为徒死哉

  △纪胡佥宪二义仆事

  胡佥事者讳某字某徽之某邑人也尝举进士为尚书郎其佥事而得贵州则以道远故不携家而所从苍头曰胡文训文学者为书室掌故最近能得其恴佥事所按部曰毕节尝以早暮橇行瘴雾中遂怠脾疾久益羸削且殆文训忧之甚曰吾故闻之老长者言寝瘵非人肉不得起乃斋沐刲股肉血杂粥药进之佥事病为小损居月余益笃且易箦而是时文训方以股创卧疾文学痛不忍见佥事死曰死而倘可代也吾此六尺直鸿毛耳即不获弋而主君卒不讳孤魂在万里外谁与从者有先死以俟而巳遂自刭其喉咽所不合者仅指许然竟不死而佥事死矣嗟乎人子之于亲有刲股而药者人妇之于夫有以死殉者此皆缘于深爱至契发于不得巳之痛而始损其所不易损是二苍头事佥事非久宁复有以固系其心又岂有诗书礼教为之摩浃于胸腑而一旦慨然争先而赴义若此人心固不与末俗而俱死也佥事之治毕节即安氏酋地安氏之先君长不知其几然代有簒逆矫攘之祸佥事所治多惠利拊循之政既浃而始以樽节退让诱之其人且入笠矣今□能感其仆以义其仆又能奋然以义殉其主□谓夷非人覩此而不奋发兴起哉吾乡集御毛君按贵州而得其状书谓余先生好称节义事故所纪任韩二馆人人人称之矣其为我纪二苍头亡何行部至毕节卅节人筑祠宫请祀佥事侍御善而许之复书谓余幸终此诺且为刻石而壁之祠以风夷嗟夫孰谓夷非人哉自是而有亲上死长者二苍□故与有力也虽然微侍御君阐之夷且以二苍头用他故死即死而不见述何所贵死也

  ○冯时可

  书富林二曹先生遗事

  △书富林二曹先生遗事

  昔定庵先生华亭富林人初名节恶其类于汉常侍也遂以字行名时中举成化己丑进士历官浙江按察司佥事以家难归庐墓三年所居山麓产有瑞芝时人皆以为孝感服除复补浙江累官副使与当事者议相左即拂衣归年甫余六十人诘其故答曰吾有采莼舟不能忘尔抵家闭户扫轨甘贫自守邻有悍生怒先生魁岸以垩书先生名于牛后向其僮而肆詈欲以激先生也僮归以告先生徐曰是人詈我而若述之是重詈我也速往谢彼无劳君齿颊吾仆也不敢传言生不能难然必欲逞志乃巳先生每日小迁则幅巾倚杖独立门屏生于是修尺一若为候者而中则痛诋极毁伺先生出时令人直入跽上之先生不手曰若休矣候吾僮来既而从者至命取火燔之曰知若主于我无慰好言也老年人不能答聊自解耳生媿而止贵公子某者挟妓游天马山鼓吹而过先生门先生使人召而榜以槚楚教之曰若父居官躬素丝之节而若敢滛肆如是吾于若大父行也不戒若是不子若也今吾且代若严君为治贵公子自是不复敢出折节为恭矣先生初以定名庵既又爱唐人青山宜晚眺之句而富林为九山窟则别号曰宜晚居士春秋既高守道弥笃大司空见素林公举以自代不报年八十时作寿藏于玉屏之丘每日飧罢往坐片时曰此中无朝无暮无春无秋恍似天地之初我复于初无不适矣寿九十余无疾而终终时有紫云自天而降绕户良久人以为仙去兄名景举景泰甲戌进士性甚惇实有仆窃其金为平康之游则橐枵然矣公怒甚往讼于比部郎郎追妓至痛榜之妓怨反讼公以是罢不叙   英庙复位有白公冤者而公名偶同皇帝年号又   景皇帝时所举土也遂不果用居数月朝会得匿名书下部考验憾公者诬焉   上闻曰必若人也为我废耳诏逮至京缇骑疾驰入郡时守某公同年也素高公谊竭赀赂焉巳同使者抵公门请先入入则泣而语之故曰子亡若何吾为任罪公曰君命也何所迯罪槛车诣司隶栲讯备至不胜惨毒遂自引狱至冬朝谳有击登闻而号者曰投书人在也日者小人有母今亡矣吾为吾母而负吾君今又以负他人吾何面日立于天地耶请就法讯之则故中书某耳公乃得释而肢体巳废复归富林以词翰自老时人称曰富林二曹一时人豪

  ○喻时

  蟢子纪

  △蟢子纪

  蟢子者小蜘蛛也何纪乎余于   上之丙申岁就城东二里许高桥庄为草堂而业焉明年春将杪偶于侍母间顾见堂檐左柱上蟢子将数百千五采腾腾延于门上忽复数百亿万五采腾腾延于栋梁上葢如翔如翥如拥如趋不知其所来也余骇而告母曰异此何征哉祥乎怪乎莫可以测焉母遂竭虔焚香率余祝之祖考妣云蟢也傥为祥征愿附祖考妣龛上少焉忽复数百亿万五采腾腾径延于龛上葢如云如烟如烽如蚁不知其所计也迨夜分各就寝迫晓视之略无形影葢又如幻如梦如露如泡不知其所往也余曰异此何征哉明年戊戍余乃滥春荐焉尝得李德裕喜征论而读之见其广推夫陆贾蟢子垂而百事喜之说谓喜兆必垂于冠冕必垂于屏帏必垂于檐楹要之感于气焉耳遂叹以为穹飨者机露微而弘宣者端萌早余也眇孤一春荐何敢望古人而乃遘夫此者竟未易以自卜云缘物思感缘感思立或者神启余之来事乎故为纪

  ○陈第

  志怪

  △志怪

  古丄惆汉以来战场多奇鬼有无头者有无手足者有长大异常有眇小几希者有痛哭者有呌号者其状甚怪日暮郊外为妖或掷人以石或击人以拳或推人而入于溪或挟人而藏于山或侵人而病死或昧人而颠狂其弗亦甚怪万历六年二月八日夜军人徐敖自郊至家攘臂语曰将食食我将酒饮我目瞋瞋视人家人进食食箪食十有二而豆羹称之尚未饱家人不敢进食辄攘臂而起曰我不食且三日矣数年而就尔一饱尔吝者耶复呼饭并酒家人大恐共持刀向之则怒曰不饱不行不醉不去尔持刀何为余从者傅羔走告曰敖中饥鬼命在旦夕且述其状如此如此余取片纸书云古北正神其速逐饥鬼母使留命傅羔就其家焚之焚毕敖曰败矣败矣速开道使我遁去言竟有间而寤曰吾安得在此家人问其食与语俱不记曰日暮至河上忽跌而熟睡其睡而起起而至家不知也于是复食里人聚而观之啧啧曰陈叔子其通神明者与何其以片纸疗疾也昔仲尼不语怪非无怪也语之而莫可穷诘故存之而使人自悟今敖中饥鬼可得而言也其饥之而食食之如是之多不可得而言也以敖之腹箪食豆羹足矣又益之至足矣今乃十倍于平时腹又安能容之夫鬼虽为厉亦一气耳故若无若有若存若没岂真有腹形可受食羹耶故以为在鬼之腹是气而非气以为在敖之腹□□□□□□□□□□□□□腹食羹安所□□□□□□□□□□□□之腹矣是皆不□□□□□□□□□□□□语乎抑亦不可□□□□□□□□□□□□□□

  ●皇明文征卷之六十七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碑一(何乔远辑 勑建 典礼 题名 吊古 占贤 名臣 忠烈)

  ◆何乔远辑

  太祖皇帝皇陵碑
  孝宗皇帝孔庙碑

  ○太祖皇帝皇陵碑

  洪武十一年夏四月命江阴侯吴良督工新造皇堂予时秉鉴窥形但见苍颜皓首忽思往日之艰辛况皇陵碑记皆儒臣粉饰之文恐不足为后世子孙戒特述艰难明昌运俾世代见之其辞曰
  昔我   父皇寓居是方农业艰辛朝夕彷徨俄尔天灾流行眷属罹殃   皇考终于六十有四   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合家守丧田主德不我顾呼叱昂昂既不与地邻里惆怅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黄壤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殽浆既葬之后家道惶惶仲兄少弱生计不张孟嫂携幼东归故乡值天无雨遗蝗腾翔里人缺食草木为粮予亦何有心惊若狂乃与兄计如何是常兄云去此各度凶荒兄为我哭我为兄伤皇天白日泣断心肠兄弟异路哀动遥苍汪氏老母为我筹量遣子相送备醴馨香空门礼佛出入僧房居未两月寺主封仓众各为计云水飘扬我何作为百无所长依亲自辱仰天茫茫既非可倚侣影相将突朝烟而急进暮投古寺以趍跄仰穷崕崔嵬而倚碧听猿啼夜月而凄凉魂悠悠而觅父母无有志落魄而佒佯西风鹤唳俄浙沥以飞霜身如篷逐风而不止心滚滚乎沸汤一浮云乎三载年方二十而强时乃长淮盗起民生攘攘于是思亲之心昭著日遥盻乎家邦巳而既仍归复业于觉皇住方三载而又雄者跳梁初起汝颖次及凤阳之南厢未几陷城深高城隍拒守不去号令彰彰友人寄书云及趋降既忧且惧无可筹详傍有觉者将欲声杨当此之际逼迫而无巳试与知者相商乃告之曰果束手以待罪亦奋臂而相戕知者为我画计且祷阴以默相如其言往卜去守之何详神乃阴阴乎有警其气郁郁乎洋洋卜迯卜守则不吉将就凶而不妨即起趋降而附城几被无知而创少顷获释身体安康从愚朝暮日日戎行元兵讨罪将士汤汤一攫不得再攫再骧移营易垒旌旗相望巳而解去弃戈与鎗予脱旅队驭马控缰出游南土气舒而光倡农夫以入伍事业是匡不逾月而众集赤帜蔽野而盈冈率度清流戍守滁阳思亲询旧终日慷慨知仲姊巳逝独存驸马与甥双驸马引儿来我栖外甥见舅如见娘此时孟嫂亦有知携儿挈女皆从傍次兄巳殁又数载独遗寡妇野持筐因兵南北生计忙忙一时会聚如再生牵衣诉昔以难当于是家有眷属外炼兵钢群雄并驱饮食不遑暂戍和州东渡大江首抚姑熟礼仪是尚遂定建业四守关防砺兵秣马静看颉颃羣雄自为乎声教戈矛天下铿锵元纲不振乎彼世祖之法豪杰何有乎仁良予乃张皇六师飞旗角亢勇者效力智者赞襄亲征荆楚将平湖湘三苗尽服广海入疆命大将军东平乎吴越齐鲁耀乎旌幢西有乎伊洛崤函地险河泊入胡都而市不易肆虎臣露锋刅而灿若星铓巳而长驱乎井陉河山之内外民庶咸仰关中即定市巷笙簧玄菟乐浪以归版籍南藩十有三国而来王倚金陵而定鼎托虎踞而仪凤凰天堑星高而且辉沧海钟山镇岳而峦接乎银潢欲厚陵之微葬卜者乃曰不可而地且臧于是祀事之礼巳定每精洁乎蒸尝惟劬劳罔极之恩难报勒石铭于皇堂世世承运而务德必彷佛于殷商泪笔以述难谕嗣以抚昌稽首再拜愿时时而来飨

  ○孝宗皇帝孔庙碑

  朕惟古之圣贤功德及人天下后世立庙以祀者多矣然内而京师外而群邑及其故乡靡不有庙自天子至于郡邑长吏通得祀之而致其严且敬则惟孔子为然葢孔子天纵之圣生当周季圣贤道否之日而不得其位以行乃历考上古以来圣人之君天下者曰尧曰舜曰禹汤文武巳行之迹并其庄言要论定为六经以垂法后世自是凡有天下之君遵之则治违之则否盖有不能易者真万世帝之之师也故自汉祖过鲁之祀之后多为之立庙沿及唐宋英明愿治之君屡作益尊而信之孔子之庙遂徧天下爵号王公礼视诸侯而加隆焉虽金元入主中国纲常扫地之时葢未尝或废亦天理民彝之在人有不能自冺也我   圣祖高皇帝以至神大圣汛扫胡元植纲常于沦斁之余武功方战即遣官诣阙里祀孔子风示天下规度可谓宏远矣   列圣相承益严祀事先后一轨泊我   皇考宪宗纯皇帝诏增庙之舞佾为八笾豆十二礼乐尽同于天子褒崇之典至是葢无以加矣 国家百有余年之太平端有自哉阙里有庙建自前代规制尤盛弘治巳未六月毁于火朕闻惕然特勑山东廵抚廵按洎布政按察司官聚财庀工为之重建越五年甲子正月工毕廵抚右副都御史徐源廵按监察御史陈璘以其状来上宏深壮丽视旧规有加朕怀乃慰既遣内阁辅臣太子太保户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往告复具颠末为文俾勒之庙碑用昭我   祖宗以来尊师重道之意并系之以诗曰
  圣人之生夫岂偶然命之大君俾赞化权二席三王君焉克圣继天立极道形于正大化既洽至治斯成巍巍荡荡浑乎难名周政不纲道随时坠孔子圣人而不得位乃稽群圣乃定六经万世之师于焉是征自汉而下数千余岁褒典代嘉有隆无替于皇我   祖居正体元六经是师卓尔化原   列圣相承先后一揆逮及朕躬思弘前轨庙貌载崇祀事孔禋经言典训弥谨弥敦裕化治成日升川至斯道之光久垂万世

  ◆勑建

  宋讷
  杨士奇
  徐有贞

  ○宋讷

  大明勑建太学碑
  勑建历代帝王庙碑

  △大明勑建太学碑

  洪武十四年夏   上诏羣臣曰王者受命武功文德相继成治定天下以武治不以武也其崇文乎顾兹成均地隘而陋何以振文教朕相基于鸡鸣山下高爽平远岂天恊朕心若藏此地俟兴一代学耶羣稽臣首曰   皇上圣神斯文福也乃以天子学制授诸冬官冬官臣恭奉明诏夙夜匪懈楩楠豫梓来积如阜凿山载石兴土筑基梓人效艺以宏其制又遣金吾前卫新军指挥谭格督其工凡堂有七彝伦所以会讲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则诸生肄业所也会馔有堂庖厨有室井覆有亭物贮以库饩廪蔬园重门缭垣回廊储书两堂之间东西有馆助教正录居焉东偏列室鳞次诸生处焉庙在学东亢以增基大成有门七十二贤有庑凡为楹八百一十有奇壮丽咸称自经始以来大驾临幸者不一夫子而下像不王绘祀以神主数百年夷习乃革明年五月冬官奏庙学成十有一日   天子遣使祀先师以太牢礼毕冑子及民之俊秀登堂受棊学之礼制备矣十又七日   上躬临庙礼行酌献再拜而退乃幸学学官率诸生进拜堂下博士臣龚斆执经祭酒臣吴颙讲经既毕万乘是还此千载旷仪讲而行之斯文斯重矣六月一日   上又赐勑文重谕冑子禁制防遏之法训廸诱掖之意无不至焉越一日   帝御奉天门诏臣讷文之于石臣拜手稽首不敢以不文辞承命遂述兴造始末为之言曰孔子之道垂宪万世帝王之兴首建太学葢学所以扶天理淑人心也皇极繇之而建大化繇之而运世道繇之而清风化本原国家政务未有舍此而先者或有未备则无以维三纲五常之具示作人重道之心   圣天子位居君师续道统于尧舜禹汤文武建学定规高出前古凡我登堂养正游艺之士斯言斯诵相勉相诲无负教养则正人端士丛出而为国家桢干作圣子神孙之业万世而无穷者当自今始顾臣肤陋敢不对扬帝命式昭盛代之兴文也拜手稽首而献颂曰
  于惟   圣皇臣服万方乘时经纶武偃文扬储庆发祥载整干纲乃相学基鸡鸣山阳平远高爽非麓非冈式辉京邑隐若天藏考制定规圣度曷量乃授工曹孰敢怠遑工师用劝效技允臧有庙有庑有廊有堂鳞比而重龙起而翔登用儒臣教化昭彰佩服锵锵弦诵洋洋正学有传师道有常万乘来临俎豆生光千载礼仪一代典章躬亲讲道超轶百王圣制昭宣启廸泪昂宠及青衿垂范流芳材育化崇殷序周庠立极作则远绍虞唐德进英豪业修俊良股肱朝廷都俞岩廊以弘文化庆祚灵长愿佑皇图万世无疆

  △勑建历代帝王庙碑

  两仪判而人极立大统建而君道明粤自上古神圣继作代天理物以开万世太平之治故天地以之而位四时以之而序万物以之而育大经大本以之而立盛德相继传至于今钦惟   圣天子受天明命肇修人纪以建民极缵皇帝王之正统衍亿万年之洪基稽古定制作庙京邑以祀历代帝王重一统也相旧庙地介乎通衢亵而弗严洪武二十一年秋始命改作于钦天山阳越明年己巳夏五月三□工部尚书臣秦逵奏成功请文劖石诏臣讷为之记臣忝职冑监惧不敢辞谨拜手稽首而言曰帝王功德于昭于天宜有清庙以宅神展敬历世以来祀典斯阙三皇五帝祭于肆类仅见于周而尧舜禹汤发迹肇基及所经历之地或有祠焉遣使致祭后世有之至于合庙京国岁修享礼古未之闻   皇上定鼎江左治功既成神人洽和礼桨明备凡庙祀之渎礼不经谄神非法者一切去之正名定统肇自三皇继以五帝曰三王曰两汉曰唐曰宋曰元受命代兴或禅或继功相比德相侔列像于庭金玉其相衮冕焜煌聚精会神咸宅于兹每岁春秋二仲诹日誓士   上御宸极制命大臣斋明承事笾豆静嘉粢盛丰洁告充告硕神格洋洋所以推惟本始式昭旷典者至矣三年则命官奉香帛诣陵寝具仪物以时致享又以昭圣显灵而示不忘也呜呼天生民而立之君所以靖乱也康济天下阜成兆民而登之仁寿之域者皆以奉若天道而巳是故前乎三代之官天下者天也后乎三代之家天下者亦天也旺帝王之继作汉唐宋之迭兴以至于元皆能混一寰宇绍正大统以承天休而为民极右之序之不亦宜乎秦晋及隋视其功德不能无愧故黜而不与是可见   皇上敦名实重理道崇德报功大公至正之心真足以度越百王垂宪来世永永无斁谨为之铭曰
  惟皇作极克配天地丕昭盛化以正大位皇道而皇帝道而帝历夏商周三王迭继熙熙皞皞同底于治于赫汉祖宽而有制光武奋兴炎灵用炽唐兴晋阳遂有神器太宗重光力行仁义明明有宋其德克类暨于元氏而亦用又丰功茂德后先辉贲翼翼新宫有恤而閟貌像既严皇灵斯莅享祀苾芬仪文孔备陟降在庭神之攸暨祚我皇明以克永世

  ○杨士奇

  勑建礼部之碑

  △勑建礼部之碑

  宣德六年十月北京新作礼部成尚书胡濙奏请树石刻文以示久远制曰可其文以命臣士奇臣既拜受命谨按礼部在唐虞为秩宗在周为春官大宗伯所典天神人鬼地祗之礼而礼乐庠序风化制度品节之事咸属焉我国家   列圣相承法古制治尤重于斯   皇上临御之初茂简俊又以称厥任时濙以礼部左侍郎兼南京国子祭酒奉命还部数月升尚书   上谕之曰国家所重祀事朕夙夜祗奉天地宗社暨于百神以迓福生民尔其懋相予无怠凡国所用彝典尔惟旧章是循是式用佐予理无忽尔惟寅惟清用懋副朕命濙拜稽首言臣敢不精白一心以图称万一葢   上所命濙与虞舜即政命伯夷者同一道也而嗣大位以来祀享受福川岳奠宁岁屡丰登田里给足灾沴不作遐裔毕来祯祥之物骈见迭至皆本于   皇上诚敬所格而德化之效也于时北京创建未久百司官府皆未作其公署及治文书之舍率就简便葢未暇及也一日濙奏事殿中   上曰国家大典礼悉隶礼部非可以简其官府宜先备勑工部作之度地于大明门之东西向中为正堂堂之侧为司务厅前为周序为中门为前门正堂之后为后堂左右为宾客之位后为庖库堂序之外为四属仪制主客在左祠祭精膳在右铸印在中门之左其地亢爽其材坚良高明邃深制度弘伟方之近代绰乎过焉既成以闻命京师诸司长二咸往落之命光禄赐宴恩泽之隆群情欢溢咸谓   皇上惇典庸礼启自宸衷始作斯宇甚盛举也臣惟礼者天理之具于人事而行之以敬者也用之事神而神享用之为政而政修用之教化而教化孚用之制作而制作尽善故礼所以为国家天下之大器不可一日无者而典之必得其人惟   皇上知之明而行之果也然臣伏覩未作礼部之先有司以   上所居宫殿庳隘请拓地改作   上曰朕方惓惓息民为心居室岂今所急郄其奏既而出玺书命诸司询民瘼施振贷巳逋责暨礼部成有司复请改作宫殿且言治材巳具   上曰朕夙夜求民之安今天下匹夫匹妇岂皆得所而何暇于自求佚若等宜体朕恤民之心敬哉忽忘又郄其奏而出玺书敷布德恩存恤鳏寡招怀流徙且饬有司蠲弊举废修怀保之政葢呈仁一念保民惟日孜孜昔大禹薄自奉而所勤者民之事所致饰者宗庙朝廷之礼与   皇上圣心异世而同符猗欤盛哉是役也重礼为先务而再郄有司之请圣德之大者臣忝职史氏谨备书之而继以诗曰
  稽昔帝王礼莫重焉天叙以敕人文以宣其用之严曰郊与庙教化制作咸礼之要皇明龙兴   列圣御极盛德光华有典有则   皇帝继统躬礼导民从容安行天下归仁翼翼北京视周之镐桓桓六卿郡辟之表有虞秩宗咨命伯夷帝谓臣濙往哉汝谐肃肃三礼汝底相予凡百仪度汝慎攸司爰初经营六官之府   帝谓臣濙权舆宜汝龙章自天臣工祗率力齐材良成之不日天阙之南端门之东轮焉奂焉闳廓穹崇维   皇明圣以礼为国维明维果有此奕奕维孝维恭大禹攸同约巳勤民菲食卑宫矜恤无告惠鲜鳏寡文王小心日不遑暇仁泽流霈源源弗穷悦怿归赴如川之东礼序乐和化淳俗厚龟龙在沼麟凤在薮体信达顺维圣之功执事有恪维臣之恭夙夜其勤式告有位维寅维清以熙帝载

  ○徐有贞

  勑修河道功完之碑

  △勑修河道功完之碑

  惟景泰纪元之四年冬十月十有一日   天子以河决沙湾久弗克治集左右丞弼暨百执事之臣于文渊阁议举可以治水者佥以臣有真应诏乃锡玺书命之行   天子若曰咨尔有贞惟河决于今七年东方之民厄于昏垫劳于堙筑靡有宁居既屡遣治而弗即功转漕道阻国计是虞朕甚忧之兹以命尔尔其往治钦哉臣有贞祗承惟谨既至乃奉扬明命戒吏饬工抚用士众咨询群策率兴厥事巳乃周爰廵行自东北徂南西踰济汶沿卫及沁循大河道濮范以还既究厥源流因度地行水乃上陈于   天子曰臣闻凡平水土其要在乎天时地利人事而巳天时既经地利既纬而人事于是乎尽且夫水之为性可顺焉以导不可逆焉以堙禹之行水行所无事用此道也今势反是治所以难葢河自雍而豫出险固而之夷斥其水之势既肆又繇豫而兖土益疏水益肆而沙湾之东所谓大洪之口者适当其冲于是决焉而夺济汶入海之路以去诸水从之而泄堤以溃渠以淤涝则溢旱则涸此漕途所为阻者与然欲骤而堙焉则不可故溃者益溃淤者益淤而莫捄也今欲捄之请先疏其水水势平乃治其决决止乃浚其淤因为之方以时节宣俾无溢涸之患必如是而后有成制曰可臣有贞乃经营焉作制水之闸疏水之渠渠起张秋金堤之首西南行九里而至濮阳之滦九里而至博陵之陂又六里而至寿张之沙河又八里而至东西影塘又十有五里而至白岭之湾又三田而至李山隼之涯繇李山隼而上又二十里而至竹口莲花之池又三十里而至大潴之潭乃踰范暨濮又上而西北数百里经澶渊以接河沁之水过则害微则利故遏其过而导其微用平水势既成名其渠曰广济闸曰通源渠有分合而闸有上下凡河流之旁出而不顺者则堰之堰有九长袤皆至丈万九堰既设其水遂不东冲沙湾乃更北出以济漕汇之涸阿西鄄东曹南郓北之地出沮洳而资灌溉者为顷百数十万行旅既便居民既安有贞知事可集乃参综古法择其善而为之加神用焉爰作大堰其上楗以水门其下缭以虹堤堰之崇三十有六尺其厚什之长百之门之广三十有六丈厚倍之堤之厚如门崇如堰而长倍之架涛截流欐木络竹实之石而键之铁葢合土木火金而一之用平水性既乃导汶泗之源而出诸川汇澶濮之流而纳诸泽遂浚漕渠繇沙湾而北至于临清凡二百四十里南至于济宁凡二百一十里复作放水之闸于东昌之龙湾魏湾凡八为水之度其盈过丈则放而泄之皆通古河以入于海上制其源下放其流既有所节且有所宣用平水道繇是水害以除水利以兴初议者多难其事至欲弃渠弗治而繇河沁及海以漕然卒不可行也时又有发京军疏河之议有贞力奏蠲濒河州县之民马牧庸役而专事河防以省军费纾民力   天子从之是役也凡用人工聚而间役者四万五千有奇分而常役者万三千有奇用木大小之材九万六千有奇用竹以竿计倍木之数用铁为斤十有二万键三千絙百八釜一千八百有奇用麻百万荆倍之藁稍又倍之而用石若土则不计其算然其用粮于官以石计仅五万而止焉葢自始告祭兴工至于工毕凡五百五十有五日于是治水官佐工部主事臣金羽参议山东布政仗司事臣云鹏佥山东按察司事臣兰等咸以为惟水之治自古为难矧兹地当两京之中天下之转输贡赋所繇以达使终弗治其为患孰大焉夫白之渠以溉不以漕郑之渠以漕不以贡而工皆累年费皆巨亿若汉武之瓠子不以溉不以漕又不以贡而役久弗成兵民俱敝至躬劳万乘投璧马吁神祗而后巳以彼视此孰轻孰重孰难孰易乃今役不再期费不重科以溉焉以漕焉以贡焉无弗便者是于军国之计生民之资大矣厚矣其可以无纪述于来世臣有贞曰凡此成功实惟我   圣天子之致所以俾臣之克效不夺浮议非   天子之至明孰恃焉所以俾民之克宁不苦重役非   天子之至仁孰赖焉有贞之于臣职其惟弗称是惧矧敢贪天之功惟   天子至明至仁之德不可以弗纪也臣有贞尝备员翰林国史身亲承之不可以嫌故自辍乃拜手稽首而为之文曰皇奠九有历年维久延天之佑既豫而丰有蔀以蒙见沫日中阳九百六数下厥鞠龙蛇起陆水失其行河决东平漕渠以倾否泰相乘运维中兴殷忧乃凝   天子曰吁是任在予予可弗图图之孔亟岁行七易曾靡底绩王会在兹国赋在兹民便在兹孰其干济其为予治去宕而利惟汝有贞勉为朕行便宜是经臣拜受命朝严夕警将事惟敬载驱载驰载询载谋载度以为乃分厥势乃堤厥溃乃疏厥滞分者既顺堤者既定疏者既浚乃作水门键制其根河防永存有埽如龙有堰如虹护之重重水性斯从水利斯通水道斯同以漕以贡以莫不用邦计维重惟   天子明浮议弗行功是用成惟   天子仁加惠东民民是用宁臣拜稽首   天子万寿仁明是懋爰纪厥实勒兹贞石昭示无极

  ◆典礼

  王彝

  ○王彝

  乡饮酒碑

  △乡饮酒碑

  皇明既一四海乃大兴礼乐以新令俗还古道为千万世计惟乡饮酒繇近代以还蔑之有讲洪武五年始   诏郡国以孟春孟冬举行斯礼而读律焉其时江夏魏公寔守蘓州奉   诏惟谨既一再行之然尚恐未能宣   上德意是以明年复参考仪礼以授经历李亨教授贡颖之使与郡士周南老王行徐用诚共商挍之且使张端及诸生相与习焉爰舍菜先圣先师以孟冬之月吉日癸未行于郡学其大宾为前进士魏俊民介为先圣五十四世孙思赒僎为推官王芳三宾为范廷征众宾为邵允礼钱琼等十大一人次僎为知吴县事曾黼知长洲县事张其而乐正以张田司正以滕权贤而得其人如此又特位三老人曰昆山周寿谊年百有十岁曰吴县杨茂九十有三岁曰林文友九十有二岁皆形充神完行坐有礼老人而得其人又如此然后乃列坐八十以上者十有三人七十以上者六十有二人六十以上者四十有七人五十立而听政役者百人凡在位者之子弟侍立者二十有八人主宾僎介之赞相爵尊豆笾俎洗之执事者皆具又别为教授位而吴县教谕徐鼎昆山教谕陈圭次之训导十五人又次之长洲教谕周敏则以侍其父南老常熟教谕傅着侍其父玉皆降而北面立合乡学及六县弟子员之立者百有六十人文武僚佐之在位观礼者若干人农工商贾远近之观者又以千计公年且七十而朱颜焕如独出人表升降揖拜竟日无倦而其子子盘侍立进趋中度如是礼明乐和众以大悦既而乃读律众复肃以听皆曰今   天子神圣援吾人水火中而斯礼也吾身亲见之幸哉越五日周老人还昆山公躬出娄门之郊再拜以饯都之士女观者又慨焉以为幸见且曰公于人之父兄也如父兄然吾于吾父兄宜何如君子以是知公之政兴孝兴弟者葢易易然也且老人者生宋景定中历元百年而遭逢   圣代意者天生斯老以待今仁寿固巳在百年先矣微公谁能表之彝也居公之野以病废得扶曳以观焉葢旷世之遭也故为铭其堂下碑曰
  于维   皇王正此方夏爰释戎衣有事郊社祀享会朝礼作乐造神人既和及乡饮酒维乡饮酒万方攸同俾孝与义载臻时雍显显魏公牧我蘓人公有旨酒乐我嘉宾嘉宾戾止以僎以介公在泮宫宾至则拜出俎东壁羞自东房玄酒于尊房户是当有勺有勺实彼爵矣再拜稽首献且酢矣吹笙鼓琴而瑟而箫而间以歌厥音犹犹有黄其发鲐背儿齿百有十岁眉寿曷巳公拜而馈寔犹父兄何以将之篚有玄黄宾既乐只言旋言归醉饱自公祝公期颐我子我孙公之孙子公我父兄我孝我弟公曰咈哉   天子明圣   天子万年畜尔子姓猗嗟蘓人今尔复古我作歌诗以告来世

  ◆题名

  庄■〈日上永下〉
  刘玉

  ○庄■〈日上永下〉

  六合县科第题名碑

  △六合县科第题名碑

  应天府之属邑七其五邑皆江南而吾江浦暨六合者则独于江之北也人才之多往往称五邑而吾江浦自有 国迄于今登进士者才七人乡贡士亦不过三四十人六合亦然抑何少也世尝以扶舆清淑之气锺而为人故灵而吾两邑者山穷而地僻故其人多卤裂而不知学科第则视他邑为独后嗟乎此果谓之何哉 国家三年一大比一省则合诸郡之人才其多不下数千人而得与其名者百人而巳礼部合天下之人才其多不下数千人而得与其选者不过二三百人而巳斵石以求玉而疵瑕莫掩而必尽其良士之得繇是而出者亦难矣又吾两邑之大小其视江南之五邑曾不二十之一二夫科目之严又如此而吾之两邑者又如此故虽家置一庠序而人人为儒服亦不能以相及矣以吾两邑之人之少为不知学而以其地者或非也虽然人亦何病于少哉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珪璋特琥璜爵者此以少为贵也是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五人十人少矣天下后世凡称尧舜文武之治则莫有能及之者不贵于多也鲁哀公以儒号于国中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于是无敢儒服独一丈夫立于公门问以国事千转万变而不穷是鲁一儒耳世称鲁为礼义之国一儒何少于鲁哉繇是观之人才不惟其多惟其人而天下无不治巳不如是虽多亦何以哉是则凡为吾两邑之人者其少也不足忧惟其不能如所谓十人五人如所谓鲁一儒者斯可忧也六合科第题名碑阙侍御陈公士贤来督南畿学政乃命县尹张公恒次第其名氏于碑而求予记予未有以应明年阳信唐君迢者继厥伊事而复以是请予江浦进士七人之一者遂书吾两邑之人所以少者如此且以励吾同志母使天下后世之人得以少吾两邑之人

  ○刘玉

  河南按察司续题名碑

  △河南按察司续题名碑

  宪臬外台也汴维中州密迩畿甸来莅者率多伟材流鸿声而崇雅望者比比不乏先是宪□南昌徐公临海陈公俱尝摭其名而题之树碑者再犬越若干年登载既盈来者日伙于是宪使古兰彭公砻石以续之未几擢都宪以去继之者济阳邢公而终其事则宪副河间房公碑刻成诸公谓予宜有记辞弗获乃为之言曰题名之有记其来尚矣一丞一尉且或书之矧外台崇重英贤接踵顾可缺而不载贻将来考石者之觖望乎然古之题名仅书于壁而今易之以碑大书深刻计百千禩可不冺是山豆徒具氏名叙官阶存履历监观警勉之意寔于是乎存尝试从诸公观于碑以考前烈口虽弗言揆其心葢必有欣然而慕之者有悚然而敬之者有忽然若忘者有欿然若不足者是孰使之然哉天理民彝是是非非有不能巳也然巳之视人犹人之视巳而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登名于是其可苟乎千古在上监观存焉其必善者从之不善者改之千古在下监观存焉其必善者勉之不善者戒之夫然则可以匹休前闻垂光后裔岂徒免訿议于一时而巳哉玉不佞幸叨同寅敢述而申之用附于官箴之义

  ◆吊古

  邵宝
  丁自申

  ○邵宝

  汉愍帝碑

  △汉愍帝碑

  世有存之足以为乱贼之戒者君子存之有不毁则无以惩夫人而示天下后世者君子必毁也于其毁也而有所易黜其丕止以归于正者君子则以义起焉此皆关于万世之纲常而不专为往事之褒贬葢天下之公论而非一人之私心也古今簒窃之雄首称曹魏其恶有不待论者始其为禅受也实在许之繁城宝自领郡得达观其故都有坛焉曰禅受皆夸诩之迹有碑焉曰禅受皆矫诬之词千载而下指而咲之读而唾之者不谋同心不和同声此所谓存之足以为乱贼之戒者存之可也其地有庙焉以祠魏文南面帝服俨然临之虽易姓改物彼亦有不能泯者然当其亲为簒窃之地而舍此与彼则凡彼之所谋以欺后世者今皆堕其智计之中吾恐儒先笔削之旨终托之于空言而乱臣贼子将益无所忌此所谓不毁则无以惩夫人而示天下后世者毁之可也坛固存也碑固存也而独毁其庙则它日必有复举以奉之者卒亦何贵于此举动哉谓宜易所祠以祠汉之愍帝而其臣孔融配焉彼以其新此以其故若将驱而逐之拨而反之使奸雄之徒不得一日立乎其地此所谓于其毁也而有所易黜其不正以归于正者以义起焉可也愍之孱弱势同寄生然犹天下之君也融虽志广才疏而忠言义色至不容于贼操亦足以愧夫北面称臣上表劝进者矣帝不称献而称愍从昭烈所谥且汉之君非魏之所得谥也凡此皆所谓以义而起者乌乎君臣之分有大防焉顺逆之际有大法焉彼奸邪之所不敢动于恶即动焉犹必有以文之岂独惧夫天下之将攻之哉亦以大防大法之所在虽后世有不得而迯也若曹氏之于汉是也然当时郡国之中既无一人仗义执言扬旗伐皷以讨其簒窃之罪而在廷在野又无一人登西山蹈东海以明大义于天下葢畏威附势无足怪者至于后世之君子亦以空言无补因仍苟且视大防大法而不一顾念焉抑独何哉存其所宜存毁其所宜毁而易其所宜易此吾辈读春秋学孔子者事也况职在守土乎是故宝虽不敏不敢让虽不韪不敢辞

  ○丁自申

  纪侯庙碑

  △纪侯庙碑

  古充国为汉纪侯所生之乡后人姓其村为纪名其郡为安侯而表其俗为忠义之邦风烈之被人远矣纪之村今折入西充西充于侯有专祀郡乡贤俎豆以侯为首其于祀典不杀矣此为庙于西门之外何也侯之忠义激人心扶世道广侯祀以为忠义劝也然不独郡祀之侯蹈难荣阳即荣阳祀之矣又尝从军陇郑间即陇郑亦祀之矣夫以所死所过之地人争祀之也而况祀于其乡者哉当侯之驱驰殉汉也识真主可与图存不爱慷慨一死以脱汉祖湏臾之命侯无禄于汉汉何惜析圭之封不以慰侯于既死哉吾意陈曲逆阴谋人也其夜出女子三千计穷诡秘不可以人岂揜侯之死而掠为巳功耶不然侯之捐躯甚壮其一死重于泰山甚明汉王既出百死之生成马上之贵追论汗马矢石与诸臣劳苦一生竟不为黄屋左纛假王一动念者此岂近于人情也侯之子孙既远而微无能叩阍以明先臣之死而一时在廷左右名能转移帝意者顾忌沙中之偶语忍地下之忠魂终汉之世亦不闻效朱勃抗疏以讼伏波使汉家励屉磨钝之爵不厌于九京廷论不明一至此也然爵不爵侯岂以蹈白刅为悔哉汉之不爵祗以彰侯之忠义而深异代之痛愤也侯庙建巳久惟丹黝无存而栋瓦倾圯上雨旁风人心恻然有司覩庙貌不肃无以崇劝乃白参政张公下所议适推官蘓君柰署事南充奉行焉金不出帑而取诸赃吏之赎者使经历谢君凭主簿李褒计费而董治之民士欣欣乐忠义之风昭振诸土瞻灵仰焕侈为盛事此可以见忠义之在人心矣春秋介子推非有成仁取义之贞也特以从龙失叙匿山受焚后人为悯其死而寒佷侯以死定国赏不酬勋而其忠烈至今有耿光推侯庙食虽至百世可也庙成余偕同知李君司镇通判吴君懋祭以落之而铭其丽牲之碑曰
  秦鹿汉逐楚雄乘敝虎口摩牙刘孰与帝桓桓纪侯捐躯捍蔽汉既论寺爵不及裔铁劵盟寒伊谁带砺三纲长存侯庙不替侯坐其中崇阶严陛愧彼偷生过者颖颡泚

  ◆占贤

  谢铎

  ○谢铎

  永嘉文信公新祠裨

  △永嘉文信公新祠裨

  成化壬寅夏四月宋相丞文信公新祠成祠成永嘉江心之孤屿葢宋德佑中公避难兴复之地去今且二百年矣即其地与其时尚想见其风声义槩历历如前日事虽小夫妇女皆知公之为烈也于是祠而祝之固天理人心之不容巳而亦安知公不死之心其不眷眷于此也哉当夫宋社既屋天下礻夷公方间关万死脱京口走真扬涉江浮海力求二王之所在以一至于是也人孰不曰无可为矣而公也指日誓天载踣载奋尽瘁鞠躬不震不詟以一旅未亡为兴王之期以一息尚存为报国之计必欲诛浞若臣靡之于夏必欲讨卓若王允之于汉必欲挫温遏坚若谢安之于晋凡其区区致力于未极之间强此之衰以艰彼之进者皆圣贤之所屑为也故在易之遯曰小利贞又曰与时行若乃并命于一死以自异于忘君误国之徒夫岂公之所难哉故即是以究公之平生不难于死而难于未死不责其未死之功而予其必死之志不然宋之诸臣如公之殉君以死者何限而独公为之首称哉初公之在难也门下客莫有从者独吾邑杜大卿浒慨然从公以行竟克脱公而大卿亦卒死于国然则祠公于此而大卿其从与享之固礼也哉公祠在京师在庐陵者巳非一日永嘉之祠则今刘令尹逊所创也令尹于公为乡后进知公为详因白其郡守项君澄而为之既成肖公像其中仍置田以供祀事于是郡邑两学之士谓其有关风教也将刻石以纪而以其师之命来告于予于乎公之赫赫不可尽者固不系祠之有无而亦奚有于予之言哉独世之乡往不寘者非此无以致其至而令尹乃能于法令簿书之所不急者力倡之以风示当世是故不可以不书因书之且遗之词俾歌以祀公其词曰
  孤屿兮江中屹颓波兮我公江之流兮淙淙公心万折兮必东乾坤兮易位江山兮改色击楫兮中流渺四海兮焉极江之水兮上通于天孰挽而下兮洗此腥膻江之水兮与海不竭石不可填兮臣心始灭日惨惨兮江声哀公神不死兮尚其驾风涛而或来繄庙食兮江渚万岁千秋兮有如此水

  ◆名臣

  李梦阳
  侯一元

  ○李梦阳

  少保兵部尚书于公祠重修碑

  △少保兵部尚书于公祠重修碑

  开封城马军卫桥西故有于少保祠云初公以定倾保大之功居无何而死于是天下人闻公死咸惊而疑而涕泣语曰鹭鹚氷上走何处寻鱼嗛而公前廵抚河南时实廨马军卫桥西而梁父老于是闻公死则感涕泣日相率潜诣公故廨为位哭奠焉会   纯皇帝立诏曰少保谦冤宥其家而遣祭其墓乃梁父老则又感涕泣相率私起祠故廨傍祠公伏腊忌岁梁父老则把香曳笻趿履若少壮咸翼如不期至稽首祠下哭填门塞户矣会又  敬皇帝立诏曰少保谦赠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愍立祠岁春秋祠之而曰旌功祠乃于是梁父老则又咸涕泣相率数百千人诣阙门伏诉少保兼前兵部侍郎时廵抚功云愿梁立祠如杭祠不报而梁父老归伏腊忌岁仍聚哭公于私祠今三十年余矣正德十年监察御史张君廵按清军许君并谒公祠下见其门屋三间仅存堂欹漏欲颓矣鸽雀扰扰拱栋鼠走鸱啸周垣尽圯羊猪外来于是悄然思俯而悲也巳仰而欷曰嗟斯非梁地邪宋不此都哉靖康之事千载衔焉二帝不南矣夫定倾者世保大者食泽流者思故祠之言思也血食使之世者也于是下令曰少保祠撤故易腐扶欹植颓起圯新而绘垩而级而隅而荣而序备矣曰谒者奚止也则重而堂器奚贮也则翼而廊而道士玄林守焉西北隅其房也望之栗栗而巉巉枚枚而严严是使之世者之道也李梦阳曰予观今人论肃愍公事未尝不酸鼻涕焉葢伤为臣不易云夫事莫大于君出虏入排迁主战四者旦夕之势而存亡之判也乃之人议则异是或见鲍庄事辄曰夫蔡犹能卫其足然独不思勇士不忘丧其元乎孟子曰所欲有甚于生者故生而有所不用也然将军蠡留侯良功成身抽天下两高焉此又何焉于乎难言乎难言乎岂所谓计免者非忠贪盛者违智欤而贼酋拥   太上皇大同城下勒降也大同人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至宣府城下宣府人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至京城下京城人又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于是公扬言曰岂不闻社稷为重君为轻斯言也事以之成疑以之生者欤且   太子之易南宫之锢二者有能为公恕者否耶公有不如意辄拊膺忿曰此一腔血竟洒何地闻其言孰非酸鼻流涕者而独咎予也于呼伤乎伤乎虽然示泽岳飞非下于人者艰难百战卒愠衄而死若公者死可矣死可矣公廵抚诸所业载传状乃今不复述第述其始终若是亦大者云祠修于是年春越夏而告成张君名淮南皮县人许君名完丹徒县人事祠事者开封知府贺君锐也系之诗曰
  于铄旋运曷平不陂康屯倾否哲者斯利于维哲英鉴精含贞匪时曷征匪猷曷兴靡疑靡惊厥伐用成厥育是轻委躬于诚蛇何盘社龙何在野干极卼■〈兀臬〉日月易舍蠢尔乃贼乃奰国邑之乱之讧陵庙岌岌公丁其时矢身以殉山仡排议不戁不震佥曰和宜公曰有战四方之事譬丝游刅   帝界弗疑公泣视师义激六军如虎如罴惟直斯壮人心干城肃肃我垒悠悠我旌羯奴喙突疆场载清载清载宁   皇归于京古曰荷难今谓曰痴忠古爰嘉今胡嫉而何谗非名何毁非功孰谗靡和孰毁弗同彼巧彼荏厥肤斯助古则曰直今曲自为于乎少保时晦时昭古谁无死死有荣褒峩峩庙祠栋隆崇基神之游之旆旆其旗白马朱衣有□凄其欻其有光若往若来即而罔见跂望涟洏兹邦哿居氓实尔思

  ○侯一元

  瑞安卓忠贞公祠堂碑

  △瑞安卓忠贞公祠堂碑

  夫委质事君有他道乎哉其始进也曰自献其身其尽瘁也曰能致其身如此而巳矣葢致身者不有其身之谓也不有其身则亦不有其家故处平则靡室弗子若禹家无遗财居无楼台若诸葛寇范遭变则存孤践言碎首湛族若程荀要离刀锯在前甘之若饴趣之若归自世人视之以为崭绝之行而君子繇之以为经常之道也呜呼悲夫忠贞卓公之祠乃今得炳然岿然于日月星辰之下山河大地之中领之祠官得明荐其溪毛侈之荐绅得显著之竹帛以风于斯世斯人乎斯固常道之所以终存也葢天有常道谓烈风迅雷甚雨非天乎不可然而光天化日其常也地有常道谓高岸深谷之相为非地乎不可然而高高下下其常也人有常道谓南巢太白履霜雉经非人乎不可然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常也夫革除之际靖难之师我   成祖其有武王之心乎然武王不以应天顺人而废夷齐之义汉赦季布唐奖尧君素宋赠韩通皆是物也葢收群策群力以济事者一时之权表义存道以立经常者万世之功乃人主自为社稷计也葢尝疑之夫忠贞诸公骈死惨夷职耳而   帝心旋霁德音屡发曰不负其君惟卓敬耳曰使练子宁在朕固用之于是网解禁弛垂二百年而世犹难言之是故忠贞私谥也祠私祠也录私录也天下之人相率以忠为讳然则堂何以明伦诸生横经何以请博士倚席又何以诲而常道其遂坠于地乎天启   神孙推心   圣祖间者孝事   两宫因霈然下明诏酹忠魂求其后天若增而高日若濯而明而卓公者吾瑞安人也瑞安林博士服行忠孝怀之久矣乃一日受诏则洒然泣跃然起走请其令长求卓氏之遗孙而录焉谓元郡人当记公事或曰中庸之道有蹈白刅而蹈焉者未必中也按传戕公者葢姚广孝非   帝意也假令姚不蝎公公可无死乎曰乌得无死夫人臣之身社稷之身也主存与存主亡与亡是有初矣乃余于公而憬然有悟于臣道之靡他也盖致身焉尽之矣传曰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又曰平居则犯颜敢諌临难则仗节死义要皆举斯心者为之观卓公至孝通格深夜昏迷至凭虎以为兕是天地鬼神所不能违也大忠深虑批鳞于   高皇之朝誓死于缧绁之时尝之以管魏之业恻然而不忍处也当是时也金石不足以喻其坚江河不足以喻其决何哉诚以其身非我之有也夫人之未仕也其身父母之身也其巳仕也其身则君之身也故古之君子之仕也或流涕以诀其亲故其在家必孝其在国必忠遇事则不得不諌遇难则不得不死为长吏则不得不子其民为师儒则  不得不淑其人夫是之谓不二心之纯故为治为教为惠爱为廉吏为直谏为死义千葩而一根万派而同源易曰系小子失丈夫故凡为吏而不闵人不褆身而自喜沾沾首鼠容容者皆有二心于其身其家者也嗟乎忠良一道耳使公先几之言早用则东平德流于汉宗王季让光于周室而身名俱全家国两完矣谓非人臣之上愿哉方今君臣父子之道大明社稷尊安万世无弊人臣当都俞吁咈之不暇而何忠贞之慕乎然则师忠贞者师其不二可也是为记时隆庆六年冬十二月之吉

  ◆忠烈

  萧鸣凤

  ○萧鸣凤

  参议王公庙碑

  △参议王公庙碑

  某尝闻元末时吾浙东多避世君子至我   太祖高皇帝龙飞乃往往搜罗显用于朝文章勋业炳烺后先生若忠孝萃于一门足以翊纲常于立极之初则有广东参议王公其人者虽用于遐远一施未竟而其功则甚大虽罹险危婴大难而其道则甚光岂不尤贤矣哉公讳纲字性常家世余姚人洪武四年以文学征   上亲策治道对称旨拜兵部郎中时年巳七十余矣值潮民弗靖握广东布政司参议督理兵饷公即与家人诀拃其子彦达以行既至省乃单舸往谕乱者以顺逆祸福皆稽首服罪听约朿威信遂以大行回过增城遇海寇曹真窃发皷噪截舟愿得公为帅公以理开谕不从则励声叱骂之遂共扶舁以去贼为坛坐公日罗拜请不巳公叱骂不绝声遂遇害时彦达入随贼中奋救不能得因哭骂求死其酋曰父忠子孝杀之不祥戒其党母加害与之食不顾贼悯其诚容令缀羊革褁尸而出得归葬焉昔东晋遘蘓峻之难在朝公卿奉头鼠窜如庾亮者踵相望也独尚书令卞壶力疾苦战而死二子眕旴随之亦赴敌死故称父为忠臣子为孝子古今以为仅有公金子大节乃与之上下千余年相辉映非根于天者全体于身教于家者安固而不迁其何以能是将使万世之下为臣子者闻其风尚有所振起又岂独有功于一代之纲常哉公事旧载郡志颇详嘉靖戊子岁知增城县朱道澜始立祠于城南图岁祀焉适公六世孙新建伯尚书阳明先生总督南方列省诸军事既平邕桂旋节广东因设祭于祠下先生素倡明正学以继往开来为巳任出其绪余勋业遂巳满天下兹复天假之便得以展公之庙貌忠孝之传固信有攸自于是万姓咨嗟兴怀公之英爽真若飞动于目前者天之于仁人昌大其后嗣发舒其郁积抑何其盛欤凡此则又卞忠贞殁后之所未闻者数之丰啬固难尽齐然若公者则人心之于天道尤可以大快而无憾矣某观风此邦深乐此庙之成有裨于教事故书颠末于丽牲之石且系之以铭铭曰
  纲常之道天地为长暴弃自安乃萎而亡不□作者孰胥以匡允毅王公儒林之望辕伏老矣逢时奋翔抗贼南荒死而不僵匪为公殃公忠是彰公有孝子蹈火赴汤以死怒贼贼戒弗伤彼亦人尔岂心无良负尸革囊公归故乡昔在咸和则有成阳父忠子孝爰植纲常公后千载于卞有光扶衰振懦天舒地张流于世世功曷可量维是忠孝天道所昌百五十禩文孙载扬新连有国旗常有章勋在华夷道行岩廊有积斯发孰非公祥增城之坝有庙将将遗民尔民享献无忘我勒贞珉风教所坊凡百臣子式此宫墙

  ●皇明文征卷之六十八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碑二(忠义 义烈 贤能 贞姜 象教 边功)

  ◆忠义

  屠应埈
  汪道昆

  ○屠应埈

  太平寨忠义庙碑

  △太平寨忠义庙碑

  史埈曰休哉渊渊乎先王之御天下也赏不遗幽罚不滛远惠流而不费威震而不有风被羣动功洽后世所以导物阐化经世轨俗者遐乎莫之敢忽也   高皇帝剪驱胡元昭莫华夏而燕朔诸州丧沦武越既首褒元忠臣余阙及殷祀先代休烈懿臣肇修天常茂建人极百五十年来朝有批鳞之臣野多死绥之士云蒸雾变异世同揆皇皇哉圣人一变之功若是至巳   皇上绥文诘武万宇和洽越十有五年侍御金君敷华奉命按畿辅诸关军事建节遐御凭阨遥览于是惨焉悲曰是地心周阹诸胡分利刀强虏岂无干城岿岳扞外勤内甘死蹈节之臣乎岂无肤鋋瘢耆袒刀决眦蹵部陷坚致命不二之士乎此曰不录以劝难矣于是疏建忠义庙于沿边四路以分祀死敌诸臣而是庙隶之太平寨云庙祀官周朋而下若于人博采羣议允若舆望奖义贞度弋物称劳不踰月工迄成介使者来征予记嗟乎嗟乎夫王教之作也始未尝不饬终以玩也匪浚则湮弗植则仆恒度而时振之故操弗倦而人靡有匮巳自夫教之衰也士知死而不知耻于是怀二心以事上忠义之道鲜焉故危言色励气溢于平居而徼□丸恐诎腼颜苟难旁睇则鹰击豹眒无少下乃预危茹话豕鼠突窜者众也夫大同辽阳谓尽非朝廷素训之卒哉蹙矌悍肆外靡御寇而乱内讧居若煦煦餔骄子其终则豢虎而假之翼也岂其性诚异哉眇乎劝惩之未尽渐靡之习非也是故袵金蒙革委诚敌忾者时弗知闻而媻姗选愞于睢罔上者或登大僚洞膺达腋元陨弗惩顾死不得以蒙泽其全躯保妻子之臣从以议之呜呼难矣难矣斯甫之建也崇死以诏生树往以表后是不足恢恢劝乎堂庑枚枚望之翼翼而翚翚勇夫哲士过者欷嘘沾臆其否也未尝不额蹙汗颐躯疾以晲也嗟乎嗟乎人之生等死耳其延促于世湏臾也贪夫狥生畜缩竦詟自视恬然久矣生为游气死为萎草闻者弗知见者罔道哲人狥义守死洁身气蒸霜雷腾虹薄星闻斯岳岳酸鼻抚膺故义士不忍湏臾之久而易万世之名不以同尽之生而丧吾弗死永存之气夫今而后可以喻也战阵不果不可谓勇封强不守不可谓忠隳职废命不义之大者观于斯庙可以知耻矣予既以庙事文之碑复为迎送辞三章俾祀者歌之侑神焉金君名灿予同郡人具弛张之才今之名御史也后世于是乎觇政矣辞曰
  振金兮交皷醴湛兮蒸俎云冯冯兮莽萧萧灵不来兮日将暮曕灵兮郁纡竚繁会兮九衢灵剡剡兮抗旗班白马兮朱衣繄遥望兮平原怒目冏兮頳颜掺长剑兮控鸟弦天窈杳兮日昼寒阴沙零兮夏雪氷鳞鳞兮夜波合
  天时殚兮励兵接洞犀革兮首身裂揆耆武兮又以忠威灵怼兮神愈雄怳昭朗兮旋故宫光有僾兮气靡终来演纷兮御华宇冷冷风兮又以雨腾虹烨兮雷填填天声飞兮土争怒
  倏既假兮惠成焱远逝兮扬旍横北海兮历幽云都恒霍兮偶列星岁事秩兮为民正殪雠虏兮振灵武徒皇皇兮植戈以舞

  ○汪道昆

  勑建悯忠祠碑

  △勑建悯忠祠碑

  忠愍公雅言丈夫负七尺躯直以狥国家报知遇耳侯羸德魏田光德燕不难以彼其身死片言下彼诚得死所足矣往余从公守郎署率有味乎其言无何公出为江西按察副使辛酉闽广贼入江西诸邵薄太和公从燕会闻之辄投箸起也曰虏皷行而西掩我不备不蚤计谓苍生何当路方倚办公寻属公平贼先是廵捡刘茂力战死贼怒磔其尸公至太和帅诸将吏祭茂曰尔职抱关犹然死疆事吾待罪方面不灭贼吾何独生遂誓师列陈而皷之进获俘者五狥军中旦日陈如前公从军中皷之进贼数谓官军怯亡鬪心闻公军声人人皆殊死鬪谍者谓贼张甚宜莫如坚壁完公叱曰虏深入我境亡能以一矢目加遗何谓虏张我实张虏我师左次彼且益张江以西危矣士死皷将死绥业在行间义不避死于是复皷之进左右军遇贼皆奔贼悉赴中军中军乃溃公意气勃勃跃马当贼锋关弓射杀二人刅一人死公脰胁中枪者二左臂中刅者三唯指挥王应鹏千户唐鼎从公皆遇害淑人闻讣辄自投井中保母出之遂不食保母谏曰主死长郎君宜未即知脱自太学来奔宜未即至母第自决其谁归主丧淑人以为然乃强食丧至歙淑人绝口不纳水浆所亲率以太宜人春秋高诸孽子未立为淑人请淑人目适子曰嘻敬长矣凡诸俯仰敬任之假令而母以天年终终不能以此逭死而父死国而母死家何可后也率不食越五日死部使者逓上其事诏赠汪一中光禄寺卿荫子世袭锦衣卫百户给祭葬立祠赐谥视周节愍同赠程氏淑人仍立祠郡城东从忠愍并祠嗟乎公死社稷不忘平生之言真丈夫也淑人婉婉其摄身若不自胜及其临大节而不渝皭然与首阳争烈即女丈夫无论巳乃今列在祀典庙介乡国之间都人士过之莫不翼然而趋俛然而式即田夫里媍举欣欣然想见其人其或不然抑亦赧然汗颜伥伥然失步百世而下犹生之年恶用侚老为也昔周节愍死华林贼语在李献吉纪事中公后节愍五十年同地同官同以闰五月二十六日死节愍有子忠愍有妻狥难相从则又同归于节孝大较举相若也顾予不佞亡能为公发一辞谨述祠事所繇勒诸丽牡之石且为乐章三阕授升歌者肄之其辞曰
  服两骖兮采蚪陟帝所兮周游倚阊阖兮瞩九州岛盍归来兮栖故丘要巫咸兮歌且儛把琼芳兮怀椒糈荃何为兮夷犹目眇眇兮愁苦
  右迎神
  春雨兮愁霜列藉兮华堂星荧荧兮在户灵翩翩兮来下陈上尊兮楹之东伐应皷兮考鸣钟采连理兮木末羞比目兮水中忽若近兮倏远我心劳兮■〈忄虫〉■〈忄虫〉
  右降神
  牛服箱兮女结褵济河汉兮吹参差乘回风兮驾修阻愿终老兮河之浒操橐钥兮阴阳参太乙兮平章延伫兮旧服屡丰年兮乐康
  右送神

  ◆义烈

  费宏

  ○费宏

  桂氏义仆碑

  △桂氏义仆碑

  嘉靖三年秋七月大同叛卒戕将领及其廵抚宪臣知罪不可赦胁亲藩为之请诏贷死疏一日三四至变且不测   上命都督桂侯勇为元帅以鈇钺往镇之众方汹汹视镇城如虎穴都督既佩印砺兵秣马率妻孥治行无几微忧惧之怀顾独念平居未尝蓄死士置帐下缓急无可为腹心者步庭而叹者屡焉其童曰全胜曰彪曰锦曰麒曰俊者奋而前曰国之臣家之仆分虽殊心一也主翁为天子元帅能忠于国而弗爱其身仆辈乃不能忠于家而忍负其主乎况犬马受豢养之恩犹知报焉仆辈肯犬马之不如耶都督闻而壮之遂与偕行既至镇叛者疑未释讹言王师且来屠城相煽以乱事闻下廷臣议议必剪首恶以除祸本得其主名若干遣文武大臣率禁旅及邻镇兵凡数千将临城取之然宗室懿亲数十百居民之无罪者数十万皆杂处城中昆岗之火葢有不容以轻纵者主兵者约都督以计擒之全胜辈用其主命协力取郭鉴等十一人尸于幕下逆党股栗城中为少定初议首恶既得即班师主兵者未之思也又传檄将有事于镇城叛者复疑复乱鉴之父疤子挟其徒徐毡儿五十余辈火都督门索都督欲甘心焉全胜持弓矢捍御首犯其锋彪锦麟俊相继殊死鬪悉为所害至裂其肢体悬庭树惨不可言曰驴儿回子喜孙者全胜与彪之子也皆见杀如其父惨逆党愤少泄都督乃幸得全葢一时之大变也然自鉴等既诛向焉未正之法于是始正武夫悍卒亦知从逆之祸卒不可免而有革心效顺之机后月余城中人相率缚疤子辈献于官无一脱者而边城晏然以靖谓非全胜辈仗节死义首为之倡有以感其心而作其气耶当全胜遇害时都督之妻田夫人及侧室王氏皆被创绝   上悯之亟召还京升其秩进旧阶一等伤者皆厚加优恤死事录其孤儿王胜与彪葢巳无噍类矣都督恻然恐无以慰其忠魂谋伐石即死所镌其名为不朽计屡诣予请曰全胜彪锦麒皆非勇族特因其孤贫而子之遂承勇姓而命之名俊则大同前卫千户李英之弟于勇不过姻娅之好耳今皆捐生赴难如子之于父此勇所以哀之而欲着其志节于来世也郎之战公叔禺人耻士弗能死与其童汪跨死焉孔子许其勿殇又特传其事载之简册千载而下知踦名公肯微全胜辈而靳于辞乎予惟死者人所甚恶即士君子犹必致审于熊鱼之辨乃能舍生而取义况求之厮养可易得乎全胜辈感主恩效臣节不避艰险视死如归可谓明于大义无愧士君子之流矣夫一世为短百世为长故苟知死义之为荣而苟生之为幸则有可以得生而不用可以避患而不为者都督为予言全胜辈死时其年皆未三十自世俗论之若以为短折矣然其身虽死而生气凛凛后千载葢犹不死寿何如哉视彼偷生而苟免者荣何如哉呜呼读是碑者其将有所感也夫其亦有所励也夫

  ◆贤能

  霍韬
  徐渭

  ○霍韬

  贺教授去官碑

  △贺教授去官碑

  应天教授贺子钧昔宰浙之丽水廵抚御史谓贺子不能尹送部渭厓子时视部篆核贺子政绩嘅然叹息曰如贺尹者良尹也谓不能尹诎也拟贺子原秩或曰贺子木悫介逊人木近讷讷故辞不饰悫近朴朴故礼不缛介近矫矫故俗不谐逊近畏畏故仪不炫不能尹也渭厓子曰辞不饰所以屏为也礼不缛所以崇质也俗不谐所以自立也仪不炫所以衷孚也古之道也贺子能尹也或曰今之能尹岂曰口佞逞也寔巧承要人颐涎潝吐焉躬曲舌圆翻变白黑阿合上官乃称能尹贺子不能尹也贺子教应天渭厓子曰行矣髦士庼而木也可以立本式而悫也可以存诚式而介也可以敕身式而逊也可以慎德行矣往不能尹自今可以能师矣贺子教应天二年其对上官无谄辞其对诸生无詄话木也犹昔也不仆仆走趋不郊迎要官悫也犹昔也节馈不通见贽不纳推财则贫衣布龁栗空如也怡如也介也犹昔也谦而温遇要官如震焉踧踖如也逊也犹昔也乃今黜也或曰贺子弗有可黜也然乃黜也其故弗可知也或曰贺子实穷归伙余赀如贺子黜凡今之官必贪婪而后可或曰学挍职化源污者黜洁者进犹惧士化不疾也乃今洁者黜污者何惩士何劝焉渭厓子曰虽则诎黜也然而天下知贺子之诎黜也宁少也语有之素位乐天君子大自立也贺子受学阳明之门阳明之学求自得也贺子诚求自得也外何羡焉今之污夫沟渠其身心以营营富贵也死秽犹遗蝇蛆耻伍贺子与较孰多哉吾知贺子不黜戚也学之师生曰贺子不黜戚也渭厓子曰贺子得士如此可以自考矣虽诎黜矣不戚戚断可知矣

  ○徐渭

  会稽吴侯生祠碑

  △会稽吴侯生祠碑

  会稽典史吴侯成器徽之休宁人其始仕会稽当海上寇初入内地侯以能将兵知名于是承大吏命提兵守水陆阨塞历淛东西南直隶与贼遇大小数十战斩贼数百级生获数十人还虏者亦以百计凡战之处休止督发设守出鬪有方法禁士卒无毫毛扰居人又能舍死先士卒民多知其功者往往就所战处为建祠刻石今曹娥江其一也父老某等来告厥成请予序事予感而叹曰曹娥一弱女子耳当其吚嘤婉娈乃不知有门外事至其赴父之难眇大江蹈洪涛慷慨激烈有猛丈夫之所不敢为者夫典史下僚也动为人所箝傫然何异一女子至其当国艰难乃惟知曰吾臣而巳其仗剑舍身以当事乃不复知有他计此其人皆以忠孝植性历千万古而同一道今其祠若庙岐然两相望岂偶然哉诗曰
  尹昔孝娥垂笄紞珥当斯之时一女子耳愤汪痛父不得尸所被发乱流娥猛如虎今之士者沈伏下僚傫然长叹则怨其遭有寇在庭孰敢攘臂世将弃戈何况邑尉桓桓吴公天植忠孝先国后身与娥一道启宇崇功娥江之祉祠木相望照映江水

  ◆贞姜

  宋濂

  ○宋濂

  丽水陈孝女碑

  △丽水陈孝女碑

  陈孝女玅珍处之丽水人父南溪为神祠祝史蚤夭母某氏更适他族玅珍依大母林氏以生林婴末疾玅珍刲股杂淖糜以进疾遂瘳或告之曰此若女孙股肉之功也林悲泣曰吾耄矣死固当然何用苦若耶疾复如初玅珍伥伥如有失卖衣走浮屠氏作诸禳禜事皆不应林忽昏昡玅珍解发相紏缠哀号良久乃苏自是气益弱仅有一丝相属玅珍计无所出燃香右臂上稽■〈桒页〉吁天乞以身代复不应至正四年四月壬申夜梦一丈夫冠乌纱巾服青布袍来告玅珍曰尔勿忧能剔肝食之则愈矣玅珍问曰欲剔将焉从丈夫指右胁示之且俾吞红药半丸吞巳遂觉甲戌玅珍乃具汤沐浴露祷上下神祗时空中雨坠玅珍之身独不沾湿若有张葢覆之者玅珍益喜持刀视胁下见红痕如缕长可三寸许就痕上割之血滂然流再割之了无所见玅珍惧乃掷杯珓卜于神逮俯身拾之而肝忽出悬亟刅之寘几上爇香自誓云大母倘得生终身持菩萨戒不复适人矣寻取肝聂而切之杂竹萌烹之大母食纔下咽其疾顿愈玅珍惩前事戒左右勿漏言然创巨甚几至危殆复梦神人语之曰无伤也宜炼纸作灰传之玅珍从其言果愈时年十四耳后三年林以寿终玅珍造塔瘗之复然顶申前誓弃家为优婆夷前进士永嘉高明来官郡录事为上其事部使者大明高履覆按得实以闻次于朝诏有司具乌头双表之制旌表其门仍月给粟一斛养其终身时八年春二月也郡守固始黄某以其事有涉名教也命儒学教授郑汝原为记其事于石云

  ◆象教

  叶向高
  陶望龄

  ○叶向高

  重修大龙兴寺碑

  △重修大龙兴寺碑

  葢闻圣人载起肇祯归五岳之城帝业克昌景福叶万灵之贶故剑投神冶上皇解佩于山灵梦绕赤蛇大佛开祥于长寿若夫丹陵瑞启三河白水嘉生九穗巍巍荡荡丕答成功郁郁葱葱独锺佳气凡以天开地辟通理于黄中虎踞龙蟠茂膺乎赤纪惟睠命而亨天心乃受图而酬神佑洪惟我   太祖高皇帝握天镜以通宝筏回地轴而履金绳手提日月于迷方力拔乾坤于苦海诞灵纵睿苞囊函夏之光华接统膺期揽结方舆之雄秀洎八弦靖谧四极和宁洞划石牛舍开白马爰从中都建大龙兴寺其地首诸夏以控天邑总环瀛而号日畿三天握钥于横禁八部画图于指掌僊台创构佛土宏开鹫华蜚翥凤之区虬钵下潜龙之境引太虚于玄键远蒸万国之云烟洫元气于丹楹近簇二陵之风雨葢功谐幽赞技殚绝羣山耆阇藻函葢之容维极挟江山之助于乎休哉绀宇荐灵于谯毫玄房佐社于岐丰矣迨我   英宗睿皇帝辟紫极以登三弥恢骏业   孝宗敬皇帝继黄离而乘六丕鬯鸿恩睠龙象于灾昆涣綍纶于福地锦绣重披宝界云霞顿丽银庭葢念五凤七麟会肇王基于旧迹千秋万岁或游魂梦于故乡而物力方饶周泽维渥故能起雷霆于指顾回蛇蠖于腾飞芝楣桂栋俄盈既烬之墟龙变螺文复见维新之象何期胜地不常刼灰再熖祗树香沈于幻鸟率陀影散于空花四照枝残醉象搅藤萝之月三华叶烂毒龙沈舍卫之城繇正嘉而来历八十余□冀则詹御史士讲曹郡守时聘李郡守骥千先后图之大殿甫成羣工未辑徒存丹艧何取藩垣又二十年而庭鞠茂草法熄残僧凡在顾瞻无不怆叹属今   皇之御宇缅先德以兴思祥遡姚墟销支祁于洞水礼隆原庙咨神鼎于淮濆慎遴守土之臣肃布康岐之政时则有张郡守大孝从董兵使元学议再图之而郡丞马协别驾徐应麟蔡鸾周承媎司理赵弘道咸预经营郡丞实综其事谋佥同于羣策数更极于百年大开觉路于明幽共唱慈风□法俗笻鸠竹马骛香阙以披华玉纵珠缨望鹦林而布地繇是续往因于未断合大力于几成虹蜺通双殿以峥嵘八龙忽涌星日绚重廊而隐现两鸽齐飞鸳瓦促鱼鳞增琼垣于下麓鹤轩迭鴈齿敞笏室于中岩葢将揭慧日以耀昏衢亦复洒法云而清火宅尔其星幢辉于羽仗鱼梵杂以嵩呼昙雯迎剑佩以凝华鬘彩结簪缨而图色跄跄阳马之曦恍趍规地戞戞风乌之呗疑接中天则严威俨若朝廷悃款肃于辟士若夫庭俯乔松牕含远岫剖华京之浩穰虬蹲汤沐之崇隆喷薄阴阳之气于重閟之年而斐斐幂远发挥川岳之精于方通之候而山双山双盈则峰标欲界之僊都天挺明神之窟宅又若仰斗电之重华拾天花于玉雨挹紫云之异彩竞界线于金铺赤字第一山入微尘而不灭瑶文无尽藏肖劫石以靡穷又若瞻故里于新丰恭承桑梓俨翠华于初地凄动松楸阅   先帝之经营忆创守维艰之会缅仁王之启翼追天人相与之符则投戈而栖意慈林   高祖所为寓神武于不杀也抚遗而游心丰芑   列圣所为寄无念于昭兹也呜呼庆锺长发则继明袭嘉而两卜之传日永神应远期则重熙累合而百神之护弥周葢先天启钥嘿契玄扃后圣函灵阴符帝脉此诸君子所为临彼岸以褰裳悲化城而反袂报初祯于功德昭申命于圣神也繇斯以谭祝厘之典尚属具文饬蛊之思犹然末事岂与夫掇屠耆之金供伊兰之馔恣尘尾之逸风披虎溪之胜韵同乎哉至于玅度羣品尽出幽厄万感咸通一思必应则真如能事姑不论焉役举于万历三十八年岁在上章阉茂肇维初夏落以杪秋乃作铭曰
  干函万钥坤轴九维灵氛葱莞嘉祉葳蕤崇因効法上圣膺期日悬大觉天度羣迷鳌柱斯标龙宫俶奠如鹫于山耆如鹿于苑花雨环缨彤云拂槛日月法灯风雷鱼梵为我摩尼斗极皇皇为我祗园楚甸章章忍亦弗界福亦弗堂三吴维左荆汝其阳江流漫漫淮流溭溭孤山巉巉凤山翼翼是名渌池是名方石度亦非航卓亦非锡莲花窦墨贝叶龙文天与如大佛与如尊蒸蒸法力消我刼棼彤彤法宇食我德芬   列圣有作爰清煌宅我   皇穆清嘿轸人厄二三力臣式我顜画奉宣睿谟还我赫赫神谋于新□□□□讵曰力饶而酬国祯讵曰伟观而重国根以归市力以洽帝心智炬不然慈云不饰其然非空其饰非色羣力则共羣心则式神武圣慈乃见天则

  ○陶望龄

  勑赐补陀洛伽山镇海禅寺碑

  △勑赐补陀洛伽山镇海禅寺碑

  觉皇之教垂迹以昭本悬象以阐法示身现剎玅旨斯炳故圆功臻极则杂华超居于他化至理绝诣则棱伽寄谈于灵峤繇斯言之混万流齐众味至博而不得其涯者莫踰于海故毘卢遮那普周之理伦焉奔风霆濡日月行险而不失其信者莫踰于潮故圆通大士还闻之机冥焉然则白华净国见居梅子之岑海岸琳宫对峙宝陀之剎可谓义偕名适理与象融者巳勑赐护国镇海禅寺者观世音菩萨道场故所称海潮庵也天门右辟宝峯后拥素涛万里东临娑竭之营窟金沙千步前属瑠瓈之阰道万历辛巳有楚真融法师者字大智来自蓥华肃礼菩萨遂卓庐于光熹峯下把茆粗营海月照顶一菽纔饱山鬼啸梁法师严净尸罗精勤禅诵乔岳挺其孤志氷霜凛其雅操结跏而斥鷃巢襋持名而化佛迸齿兰馨谷中锺彻宫表居及朞月声满四方伐薪汲水罗黑白之英秀航金辇粟徧东南之输灌遂以明年仲春始剙圆通宝殿像设庄靓千花竞旉规摹宏朗百础嗣作虽法日就倾而道风弥扇名闻内庭赉出中帑万历乙巳   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恭熹皇太后锡铜千佛浮屠一座白金四百两建殿安置是以有千佛之阁   皇帝赐经一大藏导以宝旛是以有华藏之楼明年复遣御用监太监张贵赍送渗金佛像一躯锡之寺额而先是普陀寺毁   天子仗中官护建之至是落成宸藻既颁天榜交焕于是兹山内外二院之称仰同于兜率亦犹东西两林之寺角立于匡阜也望龄尝缘母疾皈礼名山瞻化乐之宫庭询智师之躅迹喟然叹曰自予行游京都徧历梵宇壮哉观乎觏兹鲜矣而咨问碑板尚缺记文愿竭心思遂忘謇陋巳而嘉名肇赐圣泽申重虞廷卿云光华于域内轩帝广乐震动于海表秋虫微爝衣被声光亦有述云尔词曰
  性海澄深智津广莫万□来同羣沤出没滔滔大壑何异礨空粘天倒汉全海沤中至道无私小机自物保此一微摈攘溟渤凭生罔疾善逝兴悲并裒众药竞走羣师积药随宜诸方异说选择圆根如针蹈穴色香匪徧触味合知意根沄沄五用不齐十鼓遥阗千垣冥度幻泡消空海天得路尘消闻复六杳反源烁迦罗眼横开顶门眼听还亲耳观元彻现法界身见闻解脱生盲长夜鼠壤蚁封菩萨住处鳌苑蛟宫众生蚩蚩有耳如瞶菩萨演法潮音滂湃朽宅嬉遨酖杯怀宴黑风鬼国履险生善铁莲离淤缟衣去湼金刚白净对治黑业我观杂华五位齐彰须弥他化迹现殊方又观如来大菩萨于楞伽说离攀援法良哉大士慈悲自在眇劣众中荡之云海颷驰山击银涛浩然竹林栴树邈矣无言法付人王事资戒德海岸沉□寥禅栖兀嵂英英智师厥产荆潭鴈门峨岭踰海南参万善夙熏羣缘自会如如意珠出生无碍瓢笠始屇蓁茆旋删屠蘓等制蜗室同悭帝馆馺娑天宫忉利渠渠黄庭告成弹指道风远暨声闻于天金经宝塔来自幽燕鸿名肇兴天榜有赫二甘露门齐开海国佛化何垠皇仁靡匮血气之伦施以无畏皇仁等佛有慈有威凡此穷发敢不来归菩萨成道爰先供养我及众生翘诚皈仰

  ◆边功

  康海
  张时彻
  田汝成
  林大春
  陶望龄

  ○康海

  大明嘉靖平虏之碑
  嘉靖甲午平虏之碑

  △大明嘉靖平虏之碑

  夫丰功鸿勚非浅计慧算能建也故晁生献策于西京充国沈虑于羗虏非君臣和德于土未之能成也 明兴百七十年制驭夷狄之策殷周所希覩也而近者猾虏袭套附边之民岁被驱掠   武宗皇帝奋武致讨矣而虏锋未挫今   上嗣大历服于是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杨公起督军务遂有乙酉之捷杨公征还阙庭诏起兵部尚书王公代之公至一年为嘉靖丁亥虏复入寇公曰嗟乎弦不更则音不调令不更则士不奋虏所以敢长驱入寇者固以我为怯也今不预为之计徒以坐徒其归而邀其后即甘为非勇如百姓何于是下令文武将吏分部扼塞训练士马广具糇粮以待其至六月辛未虏果繇花马池及小盐池拆墙而入癸酉抵镇戎所操守指挥路瑞率所部官军拒之值中军都指挥李佐泊乽督郑卿参将刘文副总兵官赵英李义统正奇兵至虏惧分道北奔卿等至细沟追及与战大破之斩首九十三级所获马匹器物无算虏势渐溃诸将复依分部追至哲思沟又战又斩首三十六级而所获马匹器物益多是夜公火牌至调延绥都指挥卜云相机策应而取宁夏总兵官抗雄严督参协等官魏锟沙金遏其归路明日甲戌云领游兵径趋青羊岭按兵待虏虏至与大战斩首九十五级值指挥李英千户王缙徐堂各率所部喊杀虏后声震原野虏益大恐乃四散走佐与诸将选精兵来追至五羊坊诸处会雄统锟及参将苗銮夏钦游击将军李勋守备都指挥杨和迎虏剿杀巳斩首八十三级马匹器物并青羊所获益多不可胜纪而坠谷溺水及饥死者十之七八不在是算残虏仅百余骑奔遁出境而巳于戏公之深计奇算如此而犹不自居曰此边鄙诸将与镇廵藩臬诸君子奉若德意之功也其所上捷书深言兵备副使桑溥练达变通规画攻战诸事及今日获功官军即前日杨公简练将士谓成功有自尤非谩语传所谓休休有容以能保我子孙黎民者非公子谓哉其各守分地恊心追剿者又有操守指挥仕杰李英符深云地方士庶咸请刻石以示永久葢欲诵说   天子神武圣文知人善任王公克绥厥事奏此肤功揆之古昔虽孝宣之任充国弗能加也海覩兹休盛寔踰前闻有嘉厥请爰勒斯铭其辞曰
  惟皇建极万邦所望耀德邃古比迹周商蠢兹丑虏顺叛靡常   皇赫斯怒九伐是张遴才选士其武汤汤起此元老缵甫踵方匪怒伊教令不易行我士用奋时维鹰扬天厌胡鷔欲涤其狂我马既同何需不臧殪上羣丑细沟之傍迤及哲思益仆且戕返则值阏往顾速亡青羊之歼遂至五羊残胡宵遁号跳惨怆仰瞻神武如雷如霆边民悦怿方内富强大小稽首颂声载扬   天子万寿永绥四方外患既珍内治弥康大夫君子盍思悠长循彼抑戒饬我戎行长子是任浅慧是防翊我   皇度于虞有光敦彼古昔其道孔明我铭在石谛思勿忘

  △嘉靖甲午平虏之碑

  嘉靖十三年甲午虏酋吉囊盛据河套数年抹马励兵欲图大举入寇我边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唐公与总兵官都督佥事刘文讲画战守之法缓急远近部署咸定七月初宁夏报吉囊结营于花马池唐公下令曰贼寇延绥定朔将军张凤主之寇宁夏平西将军王效主之寇固原都督刘文主之其当冲截突副总兵官都督佥事梁震主之十四日己卯虏繇定边干沟铲崖拥入铁柱泉刘文堵截不得犯固原二十三日戊子乃从青沙岘入寇安会金三县文率所部参将某守备某驰兵往赴明日乙丑战于会宁柳家营及葛家山斩其杰者数十人虏惧思遁文曰贼归必自青沙岘游击将军李勋守备陶希皋可趋青沙岘伏道以俟红古城半个城零贼之所必犯指挥王缙可按兵截杀二城无事海剌都盐池鸣沙洲石沟可安堵矣八月四日戊戌虏果合众出青沙岘文督战当冲伏兵尽起大败虏众而王缙于半个城与指挥田国亦破零贼前后斩首一百二十又七所获鞑马一百三十又二甲冑器械衣物一千九百三十又七梁震与参将吴吉守备戴经遇虏于干沟大战破之斩首一百八十又五所获鞑马二百又四器物四千七百四十又七王效与副将苗銮游击蒋存礼郑时又遇虏于兴武营大战破之参将史经刘潮分布韦州张年又从苗銮摆边遇刘文驱虏结营北奔各哨奋勇而前前后斩首一百三十所获鞑马二百又二器物二千一百六十又六虏幸得及老营画夜亟边故海剌都盐池鸣沙石沟号青牛富有之地虽具经行不敢正目视昔年驻掠豳陇而诸将闭门吁天不能得一遗镞何如哉十万之虏经年在套秣马励兵欲图大举二旬之内连获三捷葢惟   皇上神武圣文知人善任故唐公得以悉心壮猷诸将得以摅忠自奋尔语曰上下相湏千古为难岂不信哉唐公受人以来寒暑仅四阅也斩获虏首殆及千余威宁细沟之功北征以后谓为再见视威宁细沟不知相去几许庙堂与本兵大臣必有休休之心翊赞皇度者矣方诸简册周宣汉武不足言也边方父老以予撰碑叙述其事用告将来辞曰
  惟明九叶笃生   圣皇允文允武帝德用昌因心弘化宠绥万邦内治既洽恩被边防惠德有赉拂义必匡蠢兹酋虏潜蠕幽荒教既未逮螫亦屡猖元臣若德逖惠厥常盘据河套未遂驱攘岂天厌□乃尔乖方屡犯屡挫曾不戒戕公用赫怒大伐斯张青沙之役易若驱羊兴武既馘干沟亦襄大举反衄鼠窜惟囊恭惟神武所向必创况此元老维德之行弗崇虚誉克屏獝狂稽勋考勚咸协否臧元戎丕奋参佐孔良节制四载其武汤汤邪佞莫入夸毗是惶   皇心勿二公德愈光甲午之捷万古所望后贤秉钺尚慎勿忘

  ○张时彻

  平白草番碑

  △平白草番碑

  川蜀错氐夷而治其族类以千百爰有冉駀之孽曰勒都敓甘泉白土二乡之地而有之是谓白草番始也剪之不力积有积育乃稍稍招聚逋亡乘间攻剽以患内地守土者莫能兵也岁以金帛饵之至则须舆马将送如贵官人而餔肝饮血者自如也氓则大病乙巳冬锁钥弗戒遂攻陷关堡屠杀戍卒卤提督官与其妻子拥众深入烧掠无惮我兵扞之累有挫衄遐迩震动守臣以闻   天子曰噫甚矣虎咥于市虺螫于衢时犹谓弗棘乎乃敕曰咨尔廵抚右副都御史张时彻致天之伐其砺尔戈矛贝待尔糗粮设策规方亲履戎行以赏罚用命不用命尔廵按监察御史袁凤鸣其申而誓戒饬而纪度恊谋于抚臣共命以闻不共命以闻尔都督佥事何卿往总朕师或左左或右右尔则援桴而皷之否则用钺古有之将死皷御死辔尔往钦哉又申之曰斯天之骄子盍先谕朕志俾克悔祸弗率而后兵之诸臣奉命惟谨乃往谕天柔威德反侵与掠絷献渠魁我则贷汝渠谓我实恇怯益用鸱张奋其角我乃决策进攻大兵四集遂吁众于庭以议军事或曰此天险也丹壁剌天荆榛戟立蚁附而登跋前疌后即数夫御之矢石交下我军且虀粉矣或曰闻之往事葢屡有征诛率以兵胁之诱而与平未有窥逆番咫尺之地伤其草木者也今欲践虎豹之穴以与豺狼搏寔惟危哉余乃誓曰是胡然是不有天子之剑乎我闻师直为壮曲为老今以众加寡以顺讨逆以有制胜无制蔑弗克矣自今有妄言沮吾军者斩而御史与都督实同协厥誓乃分布方略曰都指挥丁勇往隶石泉哨军兵六千有奇汝则统之曰游击将军龚锐往隶坝底哨军兵四千有奇汝则统之曰游击将军曹克新参将李继武其隶龙州哨军兵三千有奇皆统之曰都指挥孔仁守备指挥耿世其悉断诸要害通道转饷以济诸营曰兵备佥事陈乙汝其躬驭戎马调度非常曰参政宋宜汝其督理饷秣母乏军兴曰副使翁漙汝其纪验俘馘母滥母蔽曰副使胡凤缪宗周各慎固封守振扬武威以遏寇援又日心战为上力战为下其曲虑广画奇正相参张疑夹攻以分其势而携其心毋使寇致死于孤军令既布乃以廾有二月庚寅进兵转战连日未入其阻戊戌会天大阴雾咫尺不辨都督曰可矣乃驱死士衔枚先登我军且起且仆绳引而上遂夺据走马岭葢贼所冯天险者也既而雾收日出贼乃尽锐攻我都督亲鼓之人人殊死战良久贼众失利稍稍引却我乃结龟鸩营甫定而日巳晡矣贼复聚而来寇矢石雨集我乃坚壁死守以强弩乘隙而射所毙葢无算自酉及寅贼方败走干时彼险既失我军益奋而诸营亦踰险相合遂分兵四出击之百战百捷不驱而鬪日得其牛马酒粮以飨士因用降人为乡导破竹之势迎刅授首尽捣巢穴而犁其庭即猿猱之所宫葢无弗穷焉厥有稔恶之魁曰李保曰儿伯计曰黑杀曰撒剌曰白石皆次第縳致辕门以正厥罪凡攻克番寨五十有奇夷毁碉房四千八百七十有奇斩首一千有奇俘获五百有奇其余逐北角崖及火攻而死者莫之殚计乃若孱弱之未殄者莫不胆怖魂裭顿颡哀号曰是魁也则然胥既矢其辜矣我罔敢頟頧愿祈残息以卫疆圉惟所使之矣余乃谋于众曰兵以靖乱乱苟靖也庸可究乎且佳兵不祥盍巳诸乃下令罢兵诸降附者皆待以不死而责之赋而历岁羗所掳掠内地男妇望风奔愬皆录其氏籍释而归之遂以捷书上于   天子用告成事云于乎兵凶战危圣人所慎而况犯其所至难者乎语有之曰溃疽虽痛胜于内蚀言利害之较也以彼夷丑而狼戾以逞妻奴我民廪庾我民牛羊我民日炽而月丰憯莫惩诸岂直如痈疽然哉而犹忍于一剑之割何也乃今疆徼宁尘遗黎帖席歌舞太平以共戴   天子休德即有亡矢遗镞之费孰与为多寡哉予固直述其事刻石以告诸来者故其辞无所文致云辞曰
  于晔王化无远弗属靡恶不瘅靡善不育际天斯覆极地所畜来享来王交臂重译蠢尔氐羌敢行负固种兹苞孽逋迯日聚曷耕曷蓻弗贡弗赋曷衣曷裳弗蚕弗布民有居室羗则墟之民有妇女羗则汗之民有积聚猎之渔之牛羊鸡豕或剥或携凡我编萌疾首抚膺守臣弗图莫克以兵如彼养疽日硕而凝方命作昏胡憯莫惩岁德在蛇拥众称乱刘我戍卒磔我武弁关堡既陷内地是践谁其扞之四境告变守臣实惕闻于   天子天子赫怒鞠我师旅孰秉其旄孰振其纪致天之罚俾有宁止羣臣祗命往谕威德诛止其魁胁从弗极顺则用贷不顺斯殛若罔闻知鸱张頟頟予曰甚矣是不可赦乃誓干师乃社乃禡甲士虎奋旌旗云射攻用吉日以龟以卦我武既扬彼势日蹙既扼其吭遂涉其腹左左右右奇正相续捣厥深巢势如破竹或扰其旁或断其后爪牙就馘渠魁胥授昔也狺狺今也贸贸曷稔尔毒天命不又兵以一万期以五旬大憝克歼薙彼荆榛株不再蘖师不再陈风水作涣云雷亨屯余种顿颡哀我活我遗黎迎道父我母我食则斯饫寝则斯妥曷拯之溺曷惠之嘏雪山无氛黑水不波饱我耕犊弃我干戈有室有家式谣式歌谁为此者比绩山河余曰何有惟将士之力将士曰否维   天子之德   天子不居曰寔获佑于皇天上帝若宗庙社稷是用作文勒之贞石

  ○田汝成

  征南碑

  △征南碑

  皇帝承运文宣武谧宇内熙皞兆四郊以崇天建   九庙以尊   祖于是百灵荐祉元储应期将以诞告多方外谕四裔乃作明堂朝羣辟按图数贡至于安南曰兹邦不庭廿有余稔岂其叛哉曷往诘之礼官肃将濒行会有黎氏逋臣诡辞而控曰臣南裔藩臣黎氏之嫡胤也国有不令之雄曰莫登庸者实簒黎宗逐臣草莽惟   陛下怜而纳之   皇帝若曰信兹称乱其往讨之乃命兵部左侍郎蔡公经安远侯柳公珣经略边务以需大举蔡公简委贤豪参谋画策而左参政翁君万达实总其凡乃图山川发间谍探要领峙刍粟砺矛镝选偏裨练卒乘义问昭乎日星威棱抗乎风霆交人闻之大惧登庸披肠吐款奉表而称曰臣先臣黎氏之陪隶也黎氏式微国乱无象臣以皇灵削芟草窃仅有宁宇黎氏夭绝属纩之晨仓皇解佩印而属之臣曰天锡元宝尔姑守之请命以听所立也臣恐骇迯匿国人周章索臣拥之左推右挽责以大义曰不守锡宝是不共天朝也不受君命是荡析黎民使不保也臣不得巳苟从夷俗护印五年而犬马之齿耋矣复以属臣之子十有一年再尝遣使款关而关令严不敢启方物敝不敢移易也封题较然臣父子竞竞惕惕罔敢专席旦夕稽首北望曰天监在兹夫黎氏不请而属之臣臣又不请而属之臣之子死罪死罪第黎氏忽亡而国人谬拥避迹无所若臣违道以徼之安能娈如于再世也谨以土地人民之数咸簿录之登献阙下惟天朝处分事闻   皇帝若曰咈哉岂其挟谖以缓我师其往核之乃命兵部尚书毛公伯温节制六省咸宁侯仇公鸾都统诸军勑曰听以军往即征之毛公蔡公恊忠同心以作义勇乃勒两粤劲士分为三军副总兵张君经将中军翁君万达监之参将李君荣将左军副使郑君宗古监之都指挥白君泫将右军佥事李君文凤监之勒滇南劲士分为三军都指挥胡君绍将中军副使鲍君象贤监之都指挥方君策将左军副使郑君骝监之都指挥王君立将右军副使张君絅监之而幕府邃穆进止机宜则惟翁君与焉于是八蛮五■〈豸尞〉侮食左言之长吴钩越棘狼纛鸟章之士俴牡介象云梯楼船之具莫不岳岳傱傱麻列猬合箕张翼舒阗骈乎桂海路籍乎炎徼矣交人闻之愈益大惧登庸之使迭迹辕门掳襮哀愫恳以降请辕门佥议以为在古降仪或牵羊以表顺或舁榇以请诛彷佛于斯乃见悃抱登庸顿首敬诺辕门乃启镇南之关奠龙舆抗黄幄陈兵森扈登庸跣囚首白组系颈稽颡称曰臣斧锧游魂也无异圈豕陛下不发乘轺曳尺纆牵而刲之县首藁街以昭诫不譓是   陛下以不忍羣黎之故而宥微臣微臣幸藉群黎以延残喘臣闻命巳来魂魄飘丧慺慺荒恳又不足以感格皇干重烦讯使诘责诚伪死罪死罪复更何言臣今共顺之情觳■〈觳,束代殳〉之状绘图不足以为献剖心不能以自明惟   陛下怜而察之臣率土编户也戮之惟命俘而放之四荒惟命若以天地之量覆育蝼蚁宥之故穴亦惟命谨以先朝所锡金印一枚黎氏所侵四峒之地遣从子文明表献阙下以听处分臣昧死言不胜陨越辕门佥议以为其辞顺其仪恭其衷无伪违即征之天之命也服而舍之武之经也为之解组而遣之按兵不进以状闻   皇帝若曰呜呼皇天以予一人抚鞠四海匪威力是凭匪玉帛山河是爱惟苍生涂炭是忧黎氏守职无状众叛亲携驯至夭绝莫氏宣力北户安堵朕亦嘉之其革王爵易国号置都统司以莫氏为都统使世掌其土以共王命诏至诸军解严南土驩呼颷驰鼎沸矣是役也君子以为莫氏知命者四系组以请死也归地以赎罪也函印而献之以完宝也不贡方物以明畏也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其得不死而且世官也宜哉当兵事之初兴也汝成尝以藩寮分守左江悉厥颠末昔愍其劳而今欣其讫也乃述而铭之曰
  粤有交州蕞尔瀛介三代之隆摈于荒外嬴秦远略乃辟其疆声教渐被历汉而唐五季纷纶土酋窃据涉宋而骄益烦边虑   大明受祚陈氏奉宝   皇祖嘉之俾仍旧封季牦贼逆毒蔓雕题   文皇征之掊戮鲸鲵索胤于陈绝不可得乃建省垣约以绳墨黎利再叛诈拥陈后   宣庙慈弘包荒弗扣锡爵给印树为藩邦三叶而堕遂覆厥宗莫氏承之诸裔麕怀不请而禅于义则乖   皇帝赫怒涣号征师如雷如电海岳离披纬武经文维两司马矫矫元侯在天而下司马有令既严既明翼用翁君廉信以匡铺敦义勇鹰抟虎奔朱□日丽玄甲云屯籍令戡之倏如畦耨载鞠载诣蓄武不究交人闻之喙喙啴啴倾巢举落俯诉仰干蓬跣系组蚁伏而进顺效牵羊请同舁榇匪寇匪簒庶几有辞   皇帝怜之遂以德来乃削其爵而畀世官比干内吏辑我龙编交人驩呼曰父母且完我妻子筑我室庐烨烨天威旴睫而在濊濊天恩含哺以载如春之育如海之容训尔孙子惟王之共虞格苗民淹于七旬交人来款曾不浃辰商伐鬼方三年而服宰割交州曾不遗镞我纪其事勒之贞珉伏波铜柱又何足云

  ○林大春

  平蛮碑
  平九丝碑

  △平蛮碑

  皇帝受天明命诞抚多方威灵震于殊域德被方夏上覆飞鸟下及牛马以至日月所照罔不宾服其鸣镝射鵰之长雕题露紒之国献琛纳款奉职贡于朝者不可胜计况乎六合之内五岭之外职方所载又恶敢有越厥志惟是深林大泽之中时有藏垢纳污负险为固以苟活于戴履者有司者御之失律遂用不逞以鱼肉我民民乃大困于是夏官尚书按图籍核户口之数上书阙下谓南有揭岭自秦属南海郡故称沃壤编户之民采山为茹钧水为食至终其身老死不知兵革吁吁喁喁日蕃以息乃顷者守臣言田畴多芜秽不治人靡宁宇户异其处膏涂草野血流川渚葢巳十丧而五矣推原本始则以黄巢石硿大节诸寇积岁为之蠹也桂岭之属是为古田亦桂林象郡之奥区也往自先朝县没于贼窃据垂八十年吏议弃而不守以为弹□黑子之地不足以烦中国也而或者又以时屈鲜任事不二之隶为解至置盗府库戕大吏之罪而不问臣窃伤之夫九真内附珠崖外迸斯往事得失之明鉴也仕我天朝幅员方数万里咸正罔缺奈何遂弃古县于远以业蛮夷臣愚以为复之便其岭东黄巢诸寇并宜扫除以清北户诏许之因特置广右抚臣以新安殷公正茂为之而以兵部左侍郎南昌李公迁节制两广军务兼抚东省为罢东省抚不设云先是两广频年用兵而议者谓莫亟于古田及岭东诸路乃先后镇廵诸公与夫境内缙绅先生之在都下者咸以为言及李公到镇复与廵按广东监察御史赵公惇廵按广西监察御史李公良臣亹亹申明之至是本兵乃立主其议以赞于公公因得以便宜从事以隆庆四年夏秋之月始事于辕门下令曰今日之师奉天伐罪将以禁暴止乱以惠安元元也诸将吏从东西行者有进无退其不得贼者无还有不用命者罚无赦于是东师则以游击将军诚立将长乐之兵按察使张君子弘监之以参将濠将程卿之兵副使江君一麟监之以总兵成将郡州之兵佥事杨君芷监之而以成总其事专理粮饷及纪验功次者则参议许君天琦也西师则以游击将军山都指挥佥事龙都指挥佥事国贤将思管风门莲塘之兵参议龚君大器监之以左参将应甲右参将世科将三门龙坑之兵副使郑君一龙监之以署都指挥佥事凤翔将都狼之兵副使应君存卓监之以副总兵崇文将总甫之兵副使邵君惟中监之而征蛮将军俞君大猷实总其事总理军储及分理粮饷纪验功次者则左布政使郭君应聘参政柴君来佥事金君柱也当是之时兴师十万飞刍千里旌旗蔽空烽烟相属葢巳先声而夺人之气天乃公复往来于苍梧兴庆之间相度机宜指授方略羽檄交驰朝闻夕发于是破凤凰涉潮水斩西贼渠率黄朝猛韦银豹等以殉得村栅六百五十五处降人率数千斩虏一万有奇东攻黄巢击石硿袭大节生擒贼首蘓继相曾魁杜高山等诛之寻又乘胜出奇南走东坑斩获曾朝元等于海丰之界破巢五十斩卤三千其坠落岩堑塞溪谷中死者无算葢自兵兴以来甫浃旬时而群凶授首古县克复其在东则张宪使在西则俞将军二人之力为多论者谓其有伏波遗烈焉师还李公疏上诸将吏功次诏加爵赏有差于是张君乃以李公之意遗书林子请纪其事林子曰予曩葢备兵苍梧古田之役吾其与闻之若夫揭岭之捷即今之得于睹记者甚盛讵可以不文辞辞曰
  于惟 明德既成武功统壹宇内六合同风奄有百粤遂荒大东桂林内拱南海朝宗驯至中叶运抚熙隆古县沦没蛇虺为官亦有妖氛近集海邦如鸩斯啄如鼠斯藏我   皇嗣统轸念遐荒司马叩阍义激中肠   天子曰咨咨尔封疆念我旧止幅员既长云胡不吊恣彼猖狂锡尔节钺我武惟扬既敬既戒群丑于襄臣拜稽首   帝命肃将敢不矢心告成于王东征西怨大旱虹霓貔貅十万霖雨三时骁驱电发羽檄星驰方略指授庙算神机更有同心共济艰危曰惟宪使南土是依矫矫虎臣料敌出奇千骑万旟谈笑而麾一朝克复久陷城陴歼厥渠魁胁从罔治黄巢大节以次芟夷丰狐授首狡兔魂飞西人欢呼言归故园自我不见于今抱孙东人悲辛有赤其村载芟载柞岂我思存于嗟 明德覆育元元无忘远略永固雄藩于今始成岭外乾坤   皇心悦豫湛露鸿恩将士戮力其膏靡屯臣拜稽首   天子万年四夷宾服昭格于天松台之阳泷水之滨勒此贞石敢告筹边

  △平九丝碑

  今上龙飞改元覃恩八极乃眷西顾底清梁益于是西川守臣御史大夫曾公省吾祗命惟谨既广德意柔远宁迩乃穷览其山川考稽图志周爰咨诹及于荒裔惟时西南之夷宅彼戎乡倡乱称王号曰都蛮流毒于江阳卭僰之间几易世矣彼其据九丝以为城忖天险以难升而辅以都寨翌以凌霄自秦汉而后弗能歼也迩在先朝屡勤将吏师出罔功顾愈益炽于是前守臣部使莫不亹亹上书请与西南夷从事者有诏悉听便宜行之至是御史大夫乃以疏闻因下巴蜀檄谕意曰□明兴二百余载德被群生风行区外   皇上御宇六合一家自彼氐羗至于北狄莫敢不来享虽虞格有苗周服玁狁弗盛于此矣乃兹匪茹负险为固下黩坤灵上干天纪予其敢缓于不赦之诛咨尔将士暨尔黎庶尚其与予同心克清大憝予敢弗敬以忝于百执事惟百执事图之乃与镇西将军都督刘君显及藩臬大吏二千石而下以元年三月大会兵于犍为之郊其年夏五月朔克凌霄城下之虏蛮王以归我兵乘胜长驱遂薄都寨以六月既望袭破其巢因遂进攻九丝既踰时乃下获宝鼎二诸葛铜鼓六十有四献俘阙下   上嘉纳焉先是凌霄捷至御史大夫与刘将军计曰贼据九丝以凌霄为东藩都寨为左臂撤其藩而不断其臂非长策也及都寨既破乃分兵为五以克九丝而以刘将军之兵冲其西故将军郭成击其南故将军安大朝等绕其东参将张泽战其北故游击将军吴继祖等扼其西南与刘将军兵合号连珠营营近蛮场禾稼方登我兵因之为粮既饱而嬉会积雨屯雾贼守愈固我兵稍却持之贼谓兵备弛可少纵矣又会夷俗赛神因大醉谍得其状诸将从帐中喜曰此可击也乃夜令传箭我兵明雨攀藤缘崕而上至明斩关而下诸蛮大溃九丝遂破时其年九月九日也是役也凡克寨若干擒王若干斩卤五千有奇其坠崕落堑堙塞川谷者不可胜计拓地至八百里牛羊积聚金甲之属无数葢自通道渡泸以来西征之烈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初刘将以它事坐论当夺将印御史大夫乃言于   上谓将军久事西南宜可使过又故将成大朝俱尝效力西陲乞勉留共事许之竟以成功至是御史大夫复请如滇南沐英交趾张辅故事久任将军及条具建城置守阨险通道设官分戍恤民兴学等十事上之又请易戎县旧称以绝戎心俱得报可特赐名曰兴文于是侍御龚公懋贤以代廵至岭南间述全蜀士民之意及故相大学士赵公贞吉所为平戎诗序示予而属予为纪功之碑其辞曰
  奕奕梁山作镇西蜀仕王建国分为藩服产彼戎羗乾坤并育岂伊异心匪我斯族凭阻为昏高旗大纛历代逋诛徒滋焰虐嗟我   先皇轸念边陲群臣献计请事西夷我   皇嗣统益隆抚绥   天语丁宁命将出师鼓未成列首下云陴擒王斩帅薄言旋归继锄险寨孤垒岧峣九丝壁立飒如风飘野无遗寇于里萧条云谁之功曰汉嫖姚朝息狼烟暮收鼓角秋猎春耕牛羊露宿严城置守设官建学成聚成都家给人足伊谁之赐御史大夫忠比诸葛檄似相如三年通道五月渡泸鸣金列鼎不着祯符亦有雄才为赋蜀都   天子乐胥赏延于世身归于朝将留干戍古县更新易名今制欢震岩谷泽流荒裔戎运告终华风永固孰启斯文钦哉命使勒此青城永光白帝

  ○陶望龄

  平播碑

  △平播碑

  皇明奄宅方夏象寄所隶极于西南赕僰濮落鸟蛮白夷荒忽么么前世所弗役莫不棰使缠驭咸在职贡惟播州古之郡县杨氏以唐之季蒙乱因险世长厥地显袭朝号内相君民区裂版章以沦夷裔历宋暨元羁縻弗绝虽圣人继起洗渥腥秽包并荒远犹取其貌恭因而建置葢仍往宜今苟便民俗而巳至今   皇帝御■〈宀禹〉神武英断威德醲鬯仁风既宣义杀时举遂乃诛夏戡倭捖强犷植单弱参伐顺建旬始 【 □始妖星也】 陨销维播孽应龙怙其昏嚚湮灭彝纪祸芽帷樯以条以蔓天椓姻党遂延甿黎七姓五司逢其虿螫咸仰天抢地而呼曰吾君乎匪覆匪载胡远独遗   天子曰嗟播人予子予可弗问令吏召应龙置对逋佚抵嫚未竟厥理用反戈于白石疆吏来言状是当诛讨   天子曰岂不或悛命大臣遄往宥辟之迨至应龙诡服请受罚赎首领自效使者宣   上指褫爵赦死春夏煦养父教母妪恶枿骄息凭倚慈惠长傲滋慝究厥凶狡遂乃放兵扰境逆犯颜行戕我将士于飞练事闻廷臣佥曰栔徒虮虱   上不忍爪甲数置之覆用嘬噬此自弃天天所废绝不可宥   天子曰然遂以前廵抚辽东兵部侍郎李公往总师事建督府成都总统黔楚赐剑一得擅诛大将以下而以都御史郭公抚黔置幕偏沅以江公往治楚师咸听于李公巳亥五月公至蜀受事当三方积平民恇戈刓糒饟弗属公谓以天兵诛小丑当笇万全取一决而定于是征师挽粟内修攻战具阳示无动以纾之贼遂入綦江烧王山觧梗偏隆煽引九股恫喝躏轹图以沐将吏就怀拊公因命之文告贼志果歧用缓深入明年春所征秦魏燕齐滇浙之师暨土司兵毕集众二十万正月望日公登擅誓师分五监六师八道并进以伐之推官折枝先以南川兵捣官坝降真州进据桑木蜀帅綎破楠木娄山关再与应龙父子遇力战大歼其军帅广别击斩贼大将郭通绪夷崖门以入再捷水牛塘楼贼囤上楚帅璘尽芟四牌七牌之苗蹑青蛇巅戮数千人进略大小三渡而黔帅亦再涉乌江毁关以水西兵抵于白田夏五月诸将士大会海龙四下公命按察使悌来视师无何封侍郎计至公饮血茹涕责战愈厉六月五日綎应祥兵破其郛二翌日广璘攻之城圯众继以入应龙自缢收其尸系虏妻孥尽槛其属献阙下皆论如法斩磔于市夫播人窜伏蓁莽沉于雰霾不覩天地之大日月之朗者八百年于兹矣刵割春砟束身淫威霆鬼其酋不敢辶吅午睨其视王人天吏若异穹坏一旦更建城邑揖守令饬新胶庠猱梯虺穴虎豹凭阻者皆刬削崷崄廓为道周茫施罗甸溪峒君长震迭惩艾益祗罔怠   明天子刑德我公功烈于是乎远宜标诸金石示万禩永殿南纪用都司某所相白田之南山下锐顶夷树铜柱其上就厥趾桃源建公生祠铭功德丽牲之石望龄旧史官于职宜有纪述遂系之辞曰
  播古州县端沦于夷封以顺完地以鄙遗明之肇兴鉴先纳土肤使穹阶仍珪袭组南金象齿岁献于王称尔干矛载启戎行天命不滔妖兴德寡有孽于房有谋于杜女戎胜晋祸水灭炎大犹弗胜小丑讵堪缨虎冠虫□摇牙喷毒笑刃嚬锋刑人以族高高昊天听民则迩命执罪人归诸尉氏拲梏就讯为我系囚既纵而西鹘隼去鞲白石弄兵射天嗥主大吏执言诪张其语纠聚奸慝公相讙嚣糜肉播人用以豢苗猨捷其梯兔狡其窟再抗黔师凶穷罪讫边人告酗帝用憯憯简命虎臣乱是大戡伊谁虎臣曰维李公佐佑厥庸维郭暨江方师未集綦城霄壤公狃以辞俾款罔害裒兵挽谷机沉色闲难知如阴不动如山扢扢王师有来自东卢濮髳微并以兵从师既会止神谋电发八道进攻涛掀岱压公曰公命爰取其魁播闻鼓声若旱始雷拜跽扶携百千有伍有不用命乃斨以斧重阙嵯嵯若骞若坠恃险与兵以即颠踽殷伐鬼方惫乃克之三月告旋   天子之厘维播在昔陂池潦洿今始会同乃江乃湖昔为鱻薨以饱威淫今有四肢乃父乃兄告尔播人勤尔径役袯襫韦衿以偿   帝力告尔播人维千百祀我公之功以名尔子赫赫天威铜标在南逖矣西人我公自瞻

  ●皇明文征卷六十九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神道碑一(功勋)

  ◆功勋

  太祖高皇帝御制中山徐武宁王神道碑
  宋濂
  方孝孺
  倪岳
  张时彻

  ○太祖高皇帝御制中山徐武宁王神道碑

  大明中山武宁王姓徐氏讳达凤阳府凤阳县人家世农业王年二十有二值元末兵兴岁癸巳朕集义旅王来麾下朕视其所以周旋几二年动静语默悉超羣英于是命为帅首凡有徂征以代朕行又几一载明年乙未朕被敌所执敌之帅首亦为我军所执明日王来以身伏朕归朕归纵敌帅首易王还巳而从朕渡江下采石定太平时机务浩繁姑孰之郡密迩大江况元帅首蛮子海牙率舟师以拒江面为朕肘腋之患不暇率兵四征乃命王为将择精兵数千东取溧水溧阳王兵至守者不戢民庶咸安明年丙申春二月败元舟师于采石王仍屯溧水三月召王从征建业越十日庚寅师入建业越七日丁酉命为大将浮江而下水陆并进东取京口大破元帅京口巳定东探浙右时张士诚擅称名号遣将巳据毗陵旌旗相望其守者潜遣间谍诱我斥候王察知遣使归告请勒兵以讨朕许之王将三万人逼近其垒复遣使归告贼势少窘益兵可下朕遣战将千余员甲士十三万师会合围毗陵张士诚自姑苏发其弟张九六将兵数万来援王遣兵逆战不移时破之生擒张九六城守犹坚朕复益新附二万合势共围守者窘甚计出多方诱我新附者二万新附帅首密从倾营入城助彼来战初我军环其城而营之因新附者叛四方去其三独王固守其南开平王犹营东南外一舍扼彼援兵闻新附者叛寇迫王营王拒守且战开平自外来援内外夹攻大败其众擒其守将张德余军败入其城王复环而困之士诚自姑苏遣将吕珍寅夜入城督兵以守与王相抗初彼军虽少粮且足用战守益坚及诱降入军多粮少战且狐疑丁酉春守将吕珍潜遁城下师旋复遣征宁国刧围之援至王发兵扼要而战援者败俘斩者众旬日城降宣城亦附凯旋时四方羣雄甚多朕固守江东数郡命王秣马厉兵以观四方之势又明年戊戌命王点兵固守建业朕亲下浙东金华既平六月师还未几遣王西征皖城水陆并进微北秋命王西征池州师抵而平陈友谅遣兵来救斩首万级生获三千余时张士诚发兵来寇宜兴城陷遣王将兵复败之师抵城下不旬日城复生获三千余皆战死其年维杨元义兵尽归壬寅秋王从朕下浔阳陈友谅败溃时张士诚发兵攻长兴留王守浔阳未几召归师次中涂令复守浔阳比至陈兵巳入城中王遣兵与战陈兵复溃俘斩数千获其眷属战骑彼时浔阳之境空荒弃而弗守师旋建业癸卯春正月取豫章城降命王西取武昌不克班师中途豫卓内变王复过平张士诚北寇寿春朕亲往援王为前部张兵败北旋师金斗周围其城战间陈友谅大率兵寇豫章诏王罢金斗之围归整舟师解豫章之难秋七月师次彭蠡陈友谅罢围逆战王身先诸将败陈一巨艘死者千五百人自是彼军势弱我军威振繇王身先癸卯岁留王守京师朕西征武昌甲辰武昌下克陈之后其年大会兵于京师乙巳岁命王取淮东淮阴诸州仲夏师旋岁丙午命率甲士二十万东取吴越鏖战于吴兴皂林之野生擒张兵六万不戮一卒尽赴京师冬十有一月师抵姑苏明年丁未秋九月姑苏下兼浙左之大半诏班师命王西略苍梧九溪率服还军京师洪武元年戊申春正月朕即大位二月命王为征虏大将军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兼太子少傅信国公命率用士二十五万比定中原抵齐鲁而民安所过辑兵守御规画足食兵不民扰所得壮士帅而徂征不烦朕念北齐既平命渡河南兵至大梁父老壶浆以迎西下洛阳长驱崤函直抵潼关守者拒战王命宋国公冯胜拔之朕命据关而守谕归大梁北下河内繇邺下趋赵州抵临清其年八月三日辛未北入胡都捷奏平胡复命西下晋冀如命井陉长驱晋冀以平二年春正月召渡河西兵入关中守者皆弃全有关内之地召归天下太平三年冬十有一月论功行赏命王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傅中书右丞相征虏大将军改封魏国公五年夏五月众议北入沙漠王至岭北兵疲而还敕命沿边辑守岁镇于燕口外余民自是收尽海内无虞十七年甲子太阴数犯上将朕恶之召罢北镇息劳于家是年腊月二十有一日染疾朕恐之星驰四召名医咸至疾终弗瘳明年乙丑二月二十七日己未薨特封中山王谥武宁享年五十有四爰以是年四月十八日己酉葬于钟山之阴生男四人世子允恭袭封魏国公女四人长女燕王妃王平昔言简虑精当提兵之时令出不二诸将敬若神明所至之处攻城不屠与人不戏凡受命而出及功成而旋每不自矜至于封姑苏之府库置胡宫之美人财宝无所取妇女无所爱忠志无疵昭明乎日月既薨朕恐岁月幽遐磨迷伟绩朕特亲笔生前张武威偃兵息民混一区夏奠安神人之劳以示子孙耿光万世勒诸坚石树当神道歌曰
  景命昌兮天彰锡我英俊兮忠良幽韬秘略兮神机默温温兮兼刚秉旄钺而徂征兮既出幡幢缭绕兮雄气轩昂战骑灵兮蹄疾旌旗烈烈兮前行六军济济兮甲冑砺戈矛灿烂兮精铓舍之兮周庐星列属櫜兮比比悬傍刁斗声频兮令密山川妖魅兮奚藏弯弧力劲兮射欃枪几被星月鈩秋霜奋忠海内兮孰前当摧坚抚顺兮我武惟扬
  臣惟古功臣之薨圹有志墓道有碑礼也然自唐以来皆命词臣为之惟我   圣皇芟夷羣雄混一区宇虽股肱爪牙非止一人而中山武宁王实元勋之首南收吴越北定中原东平齐鲁西入关陕大抵皆王之功今其薨也   圣上以王丰功伟绩始终本末非词臣所能周知故亲笔之刻置墓道自古人君礼报功臣未有若斯之盛者也臣等不敏幸得同侍经筵钦覩御制不胜感激流涕谨拜手稽首书于碑文之左文渊阁大学士奉议大夫臣朱善承务郎左春坊左赞善臣刘三吾承务郎左春坊左司直郎臣汪仲鲁翰林院待诏臣沈士荣臣孙大雅谨书

  ○宋濂

  明勑赐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中书平章军国重事兼太子少保鄂国常公神道碑铭

  △明勑赐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中书平章军国重事兼太子少保鄂国常公神道碑铭

  洪武二年己酉秋七月七日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中书平章军国重事兼太子少保鄂国常公薨于军中二十三日讣闻   皇上为之震悼罢朝在庭之臣莫不洒泣越明日诏中书定议鏳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曰忠武八月朔日柩车至龙江   上往临奠恸哭而还亲为择地于钟山草堂之原营建宅兆及栖灵之祠凡百须之具一给于官不以烦其家至冬十月九日始葬复推恩及其三代皆为王爵生荣死哀可谓至矣   上犹念其功不置召臣濂于庭而谓之曰朕东抚高丽西抵吐蕃北际沙漠南来交趾占城莫不稽首奉命计其开拓之功以十分而言王葢居其七八朕今手录战伐次第以授尔尚为文勒诸丰碑以着王之功于无穷臣濂受诏而退谨再拜序而铭诸幽王讳遇春姓常氏濠州怀远人世为农家赋性刚毅膂力绝人岁壬辰羣雄并起江淮为之鼎沸时王年二十有三为羣盗刘聚所得聚覩王状貌奇伟拔于行伍而信任之王每出战必鼓勇争先聚深喜之王察聚所为终不能有成欲择所依乙未闻   上驻兵和州领众数十人弃聚来归居两月余请为前部先锋   上曰尔之来者为士卒粮绝故就食耳尔自有主我安得而留之王请之再三至于涕泣   上曰尔姑从吾渡江俟克太乎委身事吾未晚也夏六月   上先抵采石矶元兵阵于矶上而矶下巨舟如织相距仅三丈余猝难登岸王乘快舸相继而至   上麾之使前王即舍舟挺戈先登众皆披靡遂拔采石乘胜取太平从   上守御乃始授总管府先锋冬十月升管军总管丙申春二月元中丞蛮子海牙复以兵屯采石南北不通   上虑众士虽渡江而其父母妻孥尚留淮西势莫可致命王统兵攻之王至设疑兵以分其势而以正兵与之合及战别出奇兵捣之悉俘其精锐自是元兵扼江之势衰矣寻守溧阳攻建康功为诸将先三月从今大将军右丞相徐公达克镇江夏四月授承信挍尉领军先锋秋九月再攻常州会有军叛去与伪吴张士诚合徐公被围于牛塘王与诸将力战大败其众擒十诚枭将张将军冬十有一月除统军大元帅下酉春三月遂克常州迁中翼大元帅夏四月从徐公下宁国秋八月克马■〈马犬〉沙冬十月取池州戊戌春擢江南行中书省都督马步水军大元帅冬十有二月   上亲取嫠州己亥夏四月转镇国上将军同佥书江南等处行枢密院事守嫠城寻命攻衢州降之冬十月升佥院十有二月攻杭州庚子夏五月召还京师从徐公援安庆赵普胜之水寨时伪汉陈友谅扬言拔安庆王策其必攻池州以羸弱守城伏锐士于九华山明日友谅兵果来攻城伏兵四合俘杀万余人六月友谅入太平犯龙湾王共谋击败之巳而   卜整舟师袭友谅留王守京师军民无哗辛丑春三月拜江南行中书省参知政事秋七月从   上取安庆破江州回守龙湾冬十有一月张士诚出兵寇长兴   上时驻九江闻报还京师命王往援士诚兵败俘杀五千余人壬寅春修安庆城罗友贤构乱据池州神山寨将与士诚通杭歙震动命王往攻之癸卯春正月擒斩罗友贤余党悉平三月张士诚遣兵围刘福通于安丰王从   上击之将战王突入其阵三战三胜敌兵大败而去俘获士马无算遂同徐公围庐州凡三月城将下适陈友谅攻南昌王解围而还秋七月从   上率诸将往授八月遇友谅于彭蠡湖之康郎山王与之联舟大战呼声动天地无不一当百纵火焚伪平章舟风急火炽十里之间湖水尽赤敌将张定边素号枭猛奋前迎战王射之定边中矢走友谅乃退保鞋山诸将以友谅兵尚强请纵其去王独不言及我师出湖口皆言江流湍急欲放舟而下   上知其情命以舟扼上流王应之诸将乃遡流而上舟蔽江面控湖口者旬有五日友谅军食乏出江求战王遣火舟火筏御之敌兵奔溃追北数十里酣战自辰至未不解   上所乘舟及王舟皆胶于沙王既脱御舟而巳舟被围复力战而脱于是友谅中流矢死士卒十万皆降未几其臣立友谅之子理于武昌冬十月王帅师讨之四面合围甲辰春二月理衔璧出阪荆湖之地望风皆附升中书平章政事秋七月从徐公取庐州八月遂自将兵平临江之沙坑麻岭十洞牛陂诸寨进取赣州乙巳春正月克之悉定南安南雄韶州夏五月还兵取安陆襄阳冬十月从徐公克泰州丙午春三月复从克高邮夏四月淮安濠泗徐宿安丰皆下秋八月诸将攻浙西师次太湖伪万户尹义等逆战王擒之直趋湖州之毗山与敌兵水陆鏖战敌兵大溃遂抵城下塞其四门袒夜环攻之伪丞相张士信悉发境中兵为援屯于茌馆出我师之背王统奇兵繇大全港入结营东阡复出敌昔且填壅沟港绝其归路士诚知事急亲出兵拒鬪土一鼓胜之士诚复遣其将徐义统赤龙船亲军来援王复击败于乌镇冬十月旧馆降得兵六万十有一月湖州亦下遂进围平江丁未围之益急士诚收合余烬犹背城百战降其将士且尽秋九月始克之缚士诚来献籍其兵二十有五万乃加授中书平章军国重事疏封鄂国进爵上公冬十月复授征虏副将军同徐公奉命北伐戊申春正月   上即皇帝位国号大明改元洪武王与徐公下山东诸郡遂攻汴梁守臣李景昌遁进攻河南敌兵五万屯于洛水之北将出迎战王布阵既定单骑执弓矢冲入其队敌发二十骑攒槊刺王王一箭中其前锋大呼杀入悉获其众而河南诸城先后皆平   上幸汴京谋取燕都秋七月徐公与王渡大河河北诸郡又平八月二日燕都不战而克元君北奔师次太原其守将扩廓帖木儿帅众来御其锋锐甚王与徐公谋曰我骑兵虽集而步卒未至何以能战莫若遣精骑夜刼其营其众可乱众乱主将可缚也徐公如王言扩廓帖木儿果中伤而遁己酉春正月进攻大同竹贞弃城走河东又平遂西入秦张良弼遁李思齐迎降奉元凤翔巩昌临洮又平夏五月元将也速兵侵通州有旨命王以所部军东还拒之遂捣永平过惠州获江文清士马以千计至大宁也速遁破开平元君又北奔追至北河俘其宗王三人及平章鼎住等凡得军士万人车万辆马三千牛五万全师还燕次柳河州得疾而薨享年仅四十尔王之为人守谦而不矜有功而无过运筹决胜之方不学而能其从大将军东征西伐遵守节制及其自将兵则所至无不克捷繇其智识明而材力雄也呜呼若王者可谓开国之殊勋矣王之曾大父四三府君累赠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中书平章政事追封开平王谥庄简妣张氏追封开平王夫人大父重五府君累赠仪同三司上柱国少保中书平章政事追封开平王谥安穆妣陈氏追封开平王夫人父六六府君累赠开府仪同三司上柱或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靖懿妣高氏追封开平王夫人妻定远蓝氏封开平王夫人子男三人曰茂曰升曰森皆   上所赐名女三人长许为皇太子妃余皆幼臣濂闻之昔日唐太宗起义兵而定天下当时有尉迟恭者弃刘武周仗剑来从其后辅成唐业而恭之功为多于是生有鄂国之封没有忠武之谥今王之功非恭所可及   上之所以遇王者封谥与之同而其王爵之加恩数优渥揆之于唐诚又过之史臣所谓君臣相遇千载一时者岂不异世而同符哉是宜铭诸贞石传之千万世一以昭圣   天子垂念功臣如此之至一以着王之勋烈于不朽云尔铭曰
  圣王开天豪杰四从龙兴而云虎啸而风义旗所指山岳震动颷驰霆春孰不神疏维忠武王其气至刚仗剑来从飞渡大江无坚不摧无敌不碎席卷长驱易如拾芥平吴定越帖荆抚淮威声所加小大毕来齐鲁既宁汴洛亦定直指幽燕不战而胜元君远豚六军倒戈本根既揆何有条柯乃收晋冀乃清秦陇乃狥辽海人百其勇茫茫朔漠滦河所经誓将剆涤边尘弗惊王之忠精上贯天日烨其有光亘古不没幅员之广汉唐莫过马蹄所及王功为多十五年间百战百捷备殚勤劳光辅帝棊翊运之勋靖远之威在古或罕于今见之大功垂成王忽长逝当宁兴哀如失一臂爰加恩宠用锡王封衮衣绣裳照耀泉宫 天子曰噫未慊朕志其推尔爵上褒三世死生哀荣孰可比焉王虽云殁生气凛然钟山之阴隧道有石词臣勒铭垂示千亿

  ○方孝孺

  明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都督左柱国议军国事信国公追谥襄武封东瓯王神道碑铭

  △明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都督左柱国议军国事信国公追谥襄武封东瓯王神道碑铭

  洪武三十一年九月壬辰皇帝御奉天门故东瓯襄武王之孙昱顿首言曰先臣和没巳三年墓道之碑巳具而未有刻文惟陛下悯之俾史臣有述焉制曰可臣昱至翰林以文为请臣谨以其事闻有诏俾为之铭臣乃言曰昔元德既衰天下大乱我   太祖高皇帝以神武明圣之资哀生民之无辜奋袂一麾四方响应芟夷僣盗荡涤凶奸十余年间遂济大业虽曰天命所属不以智力然猛将名臣之勋着于王室有可征者昔王之归凤阳新第也   高皇帝有饯赐之敕其薨也有祭诔之文帝自谓与王同受知滁阳王称其智勇过人命勒石以纪劳绩圣情深厚矣今陛下不遗旧而赐铭其碑以宠绥汤氏实行   高皇帝之遗志臣执笔从大史后何敢卒让谨按故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都督左柱国议军国事信国公追谥襄武封东瓯王姓汤氏讳和宇鼎臣世居凤阳县之东湖里曾相五一府君祖六一府君皆以王贵追封信国公考七一府君赠特进光禄大夫右都督左柱国追封信国公曾祖妣某氏祖妣周氏妣谢氏俱封信国夫人王幼丧二亲卓越有奇志嬉戏常习骑射指使羣儿父老异之及长身长七尺倜傥饶智略元至正间豪杰多起兵据郡县王亦思自奋拔以取富贵壬辰岁闻滁阳王据濠兵势强率所厚壮士千余人仗剑从之滁阳王奇王骁勇置之麾下使从诸将略地每在前行命为百户取九湾攻濠之定远得兵千五旦人握为千户时   高皇帝处滁阳王甥馆王委心推奉率兵从攻大洪山寨得兵八百升长万夫复从攻滁州杀其守帅以功多授管军总管招集士卒益众又明年甲午   帝自取和州诸将多滁阳王旧部曲顾望未尽效臣礼惟王以昕领兵听命甚谨   帝心嘉焉会义兵元帅陈也先复攻和州王与将士击走之乙未六月   帝渡江下采石定太平王获敌马三百十卒称是既而也先与其将康将军水陆分道寇城王击其水军矢中左臂怒气益奋中山王徐公达宁河王邓公愈帅师繇东门转战城北破其步军遂生擒也先以献王分兵取溧水句容克而守之丙申   帝定建业三月王偕中山王取镇江一日克其城兵不血刃升统兵元帅复同中山王取金坛及富庄七月转同佥枢密院事丁酉三月克常州奉命镇守其地攻取江阴明年伪吴张士诚兵寇常州王力战却之擒其卒三百十月复来寇俘甲士千余舟数千艘马数千匹贼势为沮壬寅偕中山王攻无锡癸卯大破士诚兵于杨山斩其枭将获甲首五百级逐其别将莫将军虏其妻子以还拜中书左丞甲辰士诚弟伪丞相士信寇围长兴王率步将吴福兴会开平王常公遇春军合战士信大败而退超迁中书平章乙巳击江西剧盗姚大胆斩之遂取永新州戮伪丞相周安等籍士马归于京师仍出守常州丙午   帝命诸将伐士诚略太湖营于旧馆降伪将吕丞相等虏其兵二千马八十匹转战湖州守将张右丞降进击吴江守将不能格亦降遂薄姑苏围之明年丁未为吴元年九月中山开平与王益督兵力战卒平姑苏缚士诚以归三吴悉定除御史大夫兼太子谕德阶荣禄大夫时方国珍据台温庆元三郡与士诚比境闻士诚鉃固巳震恐王督诸军征之国珍惧乘大舶逃匿海岛中王遣人持书喻以国家威德国珍即率昆弟子侄待罪军门得兵械舟檝以万计所至不扰王乘胜下福州戊申   帝即大位改元洪武略定闽中诸郡至延平主帅陈友定怙险横甚令其副出城降观望持两端王虏之以归东南海上晏然是岁九月   帝幸汴梁王实扈从既而与宋国公冯胜取怀庆泽路晋绛二年同中山王拔河中渡河人潼关趋凤翔越六盘关陇皆平明年与中山王宋国公至定西袭元将扩廓帖木儿营西北取宁夏至察焊脑儿犹其猛将虎陈定东胜大同宣府皆以劳先诸将九月还京师论功行赏锡以铁劵封中山侯号开国辅运宣力武臣阶荣禄大夫勋柱国禄一千五百石明玉珍乘中国乱僣号四川以重庆为都玉珍死其子升立四年诏王及德庆侯廖永忠统诸将征之升锁睢塘峡以遏舟师王以计败之水陆并进直捣伪都升不能支率其臣属奉金宝以降五年同中山王北征穷追至和林明年甓通州外郛八年移镇彰德甓其城是冬追元逋臣伯颜帖木儿干察罕脑儿获牛马羊无算十年正月元日   帝念王之功加号推诚位特进阶光禄大夫职为左都督勋为左柱国爵为公国为信俾议军国事加禄至三千石仍赐铁炇王益恭畏不自骄盈继与岐阳王李公文忠练卒于凤阳凤阳濠之赐名也明年巡抚西河州缮完其城郭营舍十四年偕中山王北伐下灰山擒其平章别里哥及枢密副使久通又明年诏至四川永宁治墉濠饬士马十八夫五开山獠为乱王帅师讨之夷其窟穴俘戮四万人及入朝王以春秋高思归故乡从容乞骸骨羣公次第以为言   帝喜之赐宝钞五万俾造第宅于凤阳而谓王曰日本小夷屡扰东海上卿虽老强为朕行视要害地筑城增戍以固守备王行筑海上数十城民四丁取其一为兵以守之二十一年新第以成告率妻子   陛辞赐白金以两计者二千黄金以两计者三百钞以缗计者一万五千文绮四十端信国夫人胡氏亦赐金钱文绮甚厚俱降手勑褒嘉之二十三年元旦朝于京师忽被末疾且失音不能言   帝闻之大惊即命驾临视叹惋久之遣归故里十月诏王之子将命召至邸赐以安车入殿庭燕劳备至复厚赉俾归以俟有瘳二十七年王疾弥甚不能兴   帝思见之特诏舆入觐手为摩抚语及旧劳对之雪涕赐钞六百五十缗预为营葬之资二十八年八月七日薨于里第之正寝至是年七十矣讣闻   帝感悼不御朝者三日追封定谥亲为文授使者以祭命亲王咸遣祭于其家棺椁明器冢圹皆官为之以是年十一月十二日葬于县曹山之原诏肖像于功臣祠配享太庙祥禫必赐祭   高皇帝礼遇功臣加恩于王恩礼之隆时莫与比夫人有妇德明诏称其贤子五人曰鼎署前军都督府佥事曰轨太原中护卫镇抚曰鼐曰燮皆早卒曰醴同知左军都督府阶荣禄大夫将兵征五开卒于军女五人长适德庆侯廖权次为鲁王妃次适万泉卫指挥俞鼎次适景东卫指挥赖镇之子溶次适楚雄卫指挥袁义之子兴孙男十一人曰昱暹昂晟最景升昺旻昙曅晟其嫡也孙女四人曾孙男一人女二人皆幼王沉毅质直勇而善断不乱发言入闻国论一语不泄于左右行师受任有诏即行不少顾家临敌果敢坚忍未尝挫衄有语及兵书者辄笑曰临阵决机在智识敏达耳何以泥古为家畜妾媵百余暮年皆资遣宁家得赏赐多惠乡党父老及孤贫无□者贵极公宰及归田里见故交遗民意驩如也厥后羣公多先物故而王独享寿考以令名终斯固保身之有道而始终不倦可谓盛也巳今陛下追惟创业之艰显扬刻铭使播不朽岂独葢覆汤氏之子孙葢以昭扬   先帝之功德而垂万世也是用备着其事而献铭曰
  于昭上帝视下孔仁降圣储才目兹兆民民之颠隮俾圣康之复俾贤臣佐而襄之有元既衰天厌其乱笃生   高皇拯绥大难龙奋于潜八极晦冥英杰如云翼之以升惟东瓯王既智且武灼知天命早识真主众方梦梦未决所从独断不疑委身效忠臣或择君杖策千里生于帝乡其祉孰似宝剑雕戈折冲四方如虎如貔驱彼犬羊披淮济江以作京邑京邑既成皇业乃集东遏伪吴坐镇毘陵不骞不倾仗义为城帝德日宣远怀迩服王率之行势若破竹既平姑苏元恶就诛威镇东南暨于海隅乃清关陇乃平幽冀万邦来同献其琛贝   帝曰念哉劬我元勋爰启士疆流庆后昆中山建侯遂公大国貂冠金劵绣裳赤舄海宇晏宁变夷为华民休田闾谷粟丝麻王亦白发燕嬉甲第伊谁致之 天子之赐 天子有诏共乐太平文锦兼金侑以百朋内暨夫人亦受宠锡玺书烂然观者动色天实生才股肱 圣皇丰其茀禄俾之寿康寿考令终孰与之同天子之门式劝有功汝登王封从飨宗庙始终无瑕其忠有耀昭哉大明如日丽天载焯鸿勋以训万年

  ○倪岳

  明少保兼兵部尚书赠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愍于公神道碑

  △明少保兼兵部尚书赠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愍于公神道碑

  宪宗皇帝纪元成化之初故少保兼兵部尚书于公之子冕归自谪所即衔哀列疏以讼父冤   上闻而悯之追复故秩遣行人马暶往祭其墓其文有曰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自待为权奸之所害在   帝巳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繇是天下称快曰此诚天日开明之秋也巳而杭之父老白于巡按监察御史请即公所居建祠祀公榜曰怜忠遵制词也今   上皇帝纪元弘治之初训导储衍奏公功绩宜赐赠谥立庙以祀言甚剀切礼部将上其事会给事中孙孺复言古之节义则诸葛孔明张巡文天祥今之节义则李时勉刘球与公宜一体报祀以励后来廷臣合议以闻诏岁一祀公于乡民所立祠未几冕以应天府尹致仕归复列公平生行业请如制赠谥以慰泉下累数千言事下礼部议佥谓古今人臣能为国家建大议成大功者生则有旌擢之恩没则有褒恤之典若前岳飞尽忠报国死非其罪其追谥祠祀在宋具巳举行公之受冤虽同而功业所就则大过之宜如其子所请制可赐谥曰肃愍建祠于墓表曰旌功命有司春秋致祭其文有曰逢时艰危安内攘外社稷之功世永不忘复赐赠官诰其略曰当   皇祖北狩之时正国步艰危之日乃能殚竭心膂保障家邦回銮有期论功应赏不幸为权奸所构乃陨其身舆论咸冤恤恩巳锡兹复赠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用昭旌崇之典天语下宁垂之万世葢至是而公之冤以白公之功以着矣于乎休哉于是冕抵书京师谓岳在里姻之末又适官礼曹亲承德音宜为具述其事勒之墓碑以昭示无极岳不敏何足以知之按状公讳谦字廷益姓于氏号节庵其先家河南七世祖某仕金为汾州节度使知开封府六世祖某阶朝请大夫延津令五世祖某定远大将军泌水令金末兵乱谱牒散佚仅存官秩而亡其讳四世祖讳伯仪金亡奉母迁云中元初收括新附复迁蓟州仕至朝列大夫太常丞兼法物库使累赠礼部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河南郡侯妣晋赠河南郡夫人高祖讳夔起家中书椽累赠中奉大夫河南河北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护军追封河南郡公妣张赠河南郡夫人曾祖讳九思阶中奉大夫湖广道宣慰使都元帅延佑间为杭州路总管致仕遂家于杭故今为钱塘人祖讳文入 国朝仕为兵部主事改工部父讳彦昭隐德不仕自曾祖而下皆以公贵累赠荣禄大夫少保兵部尚书曾祖妣马杨祖妣施妣刘皆赠一品夫人公生有异质甫七岁僧兰古春奇之曰此他日救时宰相也长游邑庠领永乐庚子乡荐明年登进士第宣德纪元丙午拜山西道监察御史公风仪峻整音吐鸿畅每日侍奏对   上必注听都御史顾佐风纪甚严独器重公巡按江西奏白诬狱出数十百人于死劾治王府之以和买害民者一道肃然比还复同锦衣官挍往理官船之货私盐者公不避权贵河道以清   上亲征武定州罪人既得命公数其罪辞严义正肆口而成大称   上旨师还受赉与从征大臣等自是受知于   上属意用公矣庚戌河南山西火廷议必得木臣兼理之   上亲署公名擢兵部右侍郎赐勑以往年方三十有三朝野荣之公感   上知遇夙夜经画遍历梁晋间问民所欲恶而兴革之民大怠悦九载秩满进左侍郎公在镇久多善政在河南者尤着若劝民粜粟官为收籴以备赈荒预拟河患督采近地草束以备筑堰公庾积久易败减价而粜旁省亦获以济征输有赢即以钞折纳官民交便岁旱奉减存留粮草积诚祷雨民忘其灾河流岁冲土城遂筑大堤以障植柳以固立铺设夫役以备修补复植柳于道以荫行旅凿井以济道渴迄今存焉时议者欲移山东薪炭及大名牧马于河南公抗疏止之山东陕西民流徙其地公为立里以居给田以耕后皆视以为法其在山西奏革大同镇将役军耕种之弊尽入其田为军屯复以大同远在北边乞专差御史一员巡历其地庶奸弊可革遂为永例议处修筑鴈门军役议派柴炭人夫通融有法仍奏减七分之一以苏民困时灾伤流移公设法招徕又恐复业者惮于征输无复固志即奏免所欠税粮复请着令有司考绩以有无流民为殿最使知警焉其地霜早田薄收当输边者多折赍金银奸民恒窃以逃公奏遣官解以惩其弊且请免煎销以便分给尤为民利公尝自河南抵山西夜经大行山有羣盗持兵喊而前从者骇愕公厉声叱曰汝何为者邪盗闻公言大惊散去其德威所著如此而参议孔公者律巳甚严颇与流辈寡合众构赃罪污之公知其诬即奏白其事恒以盈满为惧请举参政孙原贞王来以自代时中珰王振方用事有御史姓名类公者尝忤之意以为公遂乘机嗾言者劾公擅举自代罢为大理左少卿二省之民倍道赴阙交章乞留亲藩亦以不可无公为请乃复命巡抚实正统丙寅岁也明年复为兵部右侍郎留理部事公考妣相继殁皆命奔丧两遣行人汪琰抵杭赐祭治葬事恳乞终制不许又明年己巳虏酋也先寇独石马营至秋遂猖獗   上下诏亲征公与尚书邝公埜上言边防将士皆可托以制虏不必上烦六师且   皇上宗庙社稷主无轻临戎恳留不听八月望日师至土木虏奄至主将失律王师败绩皇舆北狩宣府怀来仅以自保沿边城堡奔溃一空京师大震时公独任部事北望号泣誓以灭虏将议集兵为守护京师计会   皇太后命郕王监国以系人心于时台谏廷论土木之变罪归王振王始摄朝仓卒未有处分锦衣卫指挥马顺素附振意颇不平众起捽顺击死复索振所亲信二内侍将击之班行諠杂无复朝仪王疑惧屡欲退诸大臣亦多敛避公坚立不动时掖王请留且请降旨宣谕羣臣无擅动振罪俟请命   太后行诛顺罪应死勿论命将军亟击二内侍死众乃定退朝漏过午刻公袍袖为裂吏部尚书王公直执公手曰今日正赖公等若某百辈何能为进兵部尚书固辞不获始就职公受任多事之际首劾扈从失律者武臣顾兴祖辈文臣王佐辈皆宜议罪以闻从之王嗣位尊上   太上皇帝号改明年庚午为景泰元年公入见泣对曰虏贼不道犯我边疆遮留大驾彼既得志将有长驱深入之势不可不豫为计迩者各营精锐兵械且尽宜亟募兵易漕卒以备调令工部分局治兵器以备用京师九门尤为要地宜令乽督孙镗卫颖张軏张义雷通分兵以守选给事中御史王竑辈佐之列营于外以振军威徙郭外居民于城人随地安插无为虏所掠通州所积粮数百万挽运固难弃之或以资虏宜令在官食粮者悉诣关支人以多寡受粮而归坌休京师庶几两便大同宣府常经虏剽掠请勑各土守臣协力防镇训练修饬务使有备至于选任人才尤为至务文臣如轩輗者宜令巡抚武臣如杨洪柳溥者宜为将帅军旅之事臣请身任其责不効则治臣之罪   上皆嘉纳行之时边报络绎讹言万端公先事豫防达权制变众视公以为安危太监喜宁胡种也土木之溃降归也先因为之用导之入寇虏奉车驾趋紫荆关京师戒严朝臣至有挈家南奔者付讲徐珵因谬言占象倡议南迁事闻六宫人心动摇公恸哭抗言于廷曰京师天下根本宗庙社稷山陵在此百官万姓帑藏仓储在此此而不守去将何之一动则大势去矣宋南渡之事可监也   上是公言守议遂定主将石亨复为异议欲尽闭九门坚壁以避贼锋公言不可请率先士卒躬擐甲冑出营德胜门外闭门以示必死泣以忠义谕三军人人感奋勇气自倍十月朔也先入紫荆关传言送驾还京前驱突至我军坚不为动知我有备稍自引却也先次至城下义我壨而陈驾亦在虏营觇我军严肃不敢有加于我我亦不敢向虏轻发一矢喜宁嗾也先邀大臣出议和且需金帛万万计葢强所难从以起衅耳对垒凡七日是为十月既望虏移跸渐远乃举炮击虏营虏死炮下者万计也先大沮宵遁京师解严时谓不战而屈虏兵实天生公以为社稷也论功加少保总督军务固辞久之乃受尝谓人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耻今日惟有声罪讨贼复还车驾乃臣子之职他复何言大同参军许贵奏欲遣使议和以缓虏兵徐为讨伐计公谓去冬尝遣都指挥季铎指挥岳谦厚赍金帛以往虏辄深入继遣遁政王复少卿王荣往议迎复亦不见銮舆而回虏谲诈叵测和不足恃况与虏不共载天之雠和则背君父而忘大义理固不可万一可和虏肆无厌之求从之则害违之则变势亦不可也莫若选将练兵养威蓄锐无轻遣使以取其侮从之公以涿鹿真保定易州皆京师近地兵力单弱虽尝遣都督刘安率兵巡视犹虑虏方远遁或肆剽掠力弗能及即奏遣都指挥陈旺石端王信王虹辈分兵往援复请敕右都督杨俊节制之民恃以安又以虏之深入必先攻犯白羊紫荆倒马诸关复奏拨京师与原守官军互为应援俾无偾事谍报虏逼总兵朱谦于关子口明日复报追石亨于鴈门关烽火甚急远迩骚动众谓宜急发兵往援公不为动即奏上方略密授亨等仍令各营选调军马若将克日大举者旋报虏巳出境乃服公料敌之审公谓喜宁不虏除卒弗靖乃以计授杨俊擒送京师公廷劾其罪诛之自是虏竟畏惮悔祸不敢复犯矣辛未也先遣使入贡请送大驾还京朝廷疑未之信下廷臣议公曰此天意也君臣大义兄弟至亲当速遣使奉迎以承天心万一虏果怀诈我有辞矣议乃决秋九月大驾至自虏庭众韪公一言之重时边事稍宁公益修安内攘外之政河间东昌诸处永乐间安置降虏甚众方虏入寇势欲乘机而动公因南征奏遣其有名号者以行遂留于彼以为潜消之计天寿山   祖宗陵寝所在而无城郭虏尝犯其地乃奏起成山伯王通城昌平徒兵民其中以卫陵寝且重边关之援临清漕船所经商舶辐辏实喉襟之地虏尝有往据之谋乃奏遣平江伯陈豫筑城以守遂为重镇寻谍知为虏谋者乃我亡命小田儿也适杂虏使中来瞰虚实公奏授计于侍郎王伟因使大同道诛之初北边独石马营八城为虏所据公谓此不可弃即奏起都督孙安授以方畈率兵度龙门关且战且守繇是八城复完公谓京兵分隶五军神机三千诸营者虽各有总兵然不相统一或遇调发动相选摘兵将不识卒难济事乃议以诸营马步兵择其精者十五万人分为十营各立名号每营以都督一员总领之每五千用把总都指挥一员每千用把总指挥一员每队用管队官二员团结训练体统既定兵将相识有警当调某营则自其总领都督以下督率以行号令专一行伍不乱其法迄今守之杨俊议奏尽出京营兵并调三边各路军马大举剿虏可以得志执公不可曰如此则京师各边皆空虏或分兵牵制何以应之非兵家全胜之谋也   上从公言俊素跋扈时谓公此议足以奋其心是时浙江福建则有邓茂七叶□流广东则有黄萧养乘时窃发残破郡邑一时命将出师皆出公筹划虽于万里之外悬制切中不啻亲历其地卒用剿平贵州苗贼作乱侍郎何文渊奏乞罢布按司复置宣慰司以土官莅其地留都司以辖诸卫遣大将镇之公谓贵州自祖宗开创余八十年顾因小寇遽隳成功况土地人民皆受之祖宗者岂可轻弃事遂寝公念北虏既平军国之务可缓恳辞兵柄复以天变乞罢皆不许初也先犯京师石亨因公成功骤跻侯爵心不自安乃奏公功宜官一子朝廷即授冕府军前卫副千户累疏恳辞且曰纵欲为子求官亦不当假手于亨不许既受命语冕曰我本书生当   圣主忧勤之日分以死报顾功微报腆尔宜砥砺名节母忝恩命朝廷复于京师之西赐公第一区公上疏辞谓国家多事之秋岂臣子安居之日况星文示变正宜贬损岂可厚享以重咎愆不许乃以平日所得赐物盔甲袍带之属移置第内封识加谨时一往视焉公素苦痰喘恒寓直房以便朝谒一日疾作   上遣太监兴安太医院使董宿来视宿云此非竹沥不可愈安为上言且述公自奉俭约   上亲幸万岁山伐竹以赐仍命计公所用悉给自尚方葢异宠也病少间复恳乞罢归不许特降勑谕留免公朝参屡遣中使促公出视事为   上所倚重如此公握兵久号令赏罚皆出于公言议所及宿将敛伏亨等不能措一辞亨素贪纵尤为公所裁积成嫌隙亨侄彪本骁将时皆虑其一门同握京兵公乃奏遣彪充游击将军往戍大同二人不得遂所私益切齿于公思有以倾之矣丁丑正月   景皇帝不豫公同廷臣上章乞复皇储未报   英宗皇帝复正宸极亨等贪天之功掩为巳有即诬公私迎立外藩以为罪与大学士王文六七大臣俱下狱所司以金牌敕符具存他无显迹可据亨等必欲置公于死会徐珵者以倡南迁为公所斥久不获进因易名有贞尤衔公者廷鞠之日力言大肆拷掠宜无不承文不胜忿力辨不巳公曰亨等意巳如此辨之何益所司承亨风指乃以意欲二字附曾成狱葢即秦桧莫须有之故智也是月二十三日状上   上犹豫良久曰某实有功众未及对有贞直前曰若不置谦于死今日之事为无名   上意乃决时锦衣指挥刘敬方带刀在宿卫目睹其事每言及未尝不以为恨公没之日天日无辉朝野冤之太监吉祥麾下达官朵耳者闻公死恸哭都市以壶觞酹公祥闻之切责焉明日往哭如初先是杭之西湖水竭土裂人惊异之孙原贞方以尚书镇浙语人曰贤才之生实锺山川之秀今日之兆哲人其萎乎葢指公也至是卒验云公之生为洪武戊寅四月二十七日得寿六十所司籍公家自朝廷所赐外他无一物未几陈汝言代公为兵部以贿败   上命陈所籍物于大内庑下召大臣入视且曰景泰间谦任事久且专没无余物汝言未期何得贿无算耶   上色变久之亨等俛首不敢动抚宁伯朱永出谓人曰今日观   上意亨辈将无所逃矣一日边报甚急休廷臣议恭顺侯吴瑾进曰于谦在边患不至此   上为之默然初公被害时   皇太后未及知比闻嗟悼累日   上闻之益悟其冤深悔之既而有贞以罪远窜亨等坐谋逆夷灭此皆   上心有所惩而亦天道好还之明验也初公之遗骸赖都督陈逵密赂守者牧瘗踰年冕遣义兄康诣逵逵具棺衾俾康扶归杭葬于祖茔即今建祠地也公天性狷介不立私党一以忠诚结主知分谤任怨无所顾忌不贷赃吏而恒宥小过急于荐贤不遗一善凡公所甄拔如孙原贞王来皆巡抚时所举其它文臣武将功名显著者尤多所至声绩懋异遗爱不忘故江西祀公郡学名宦祠河南祀公开封庇民祠二省之民家有公像饮良必祝至于今不废及己巳之变军旅方兴中外论事者纷然议下兵部公悉裁之以理可者行之否则止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时克诘戎兵登崇智男卒之肃清大憝迎复乘舆以安社稷固边圉此诚不世之功也历事   三朝位极人臣然故庐之在杭者未尝增饬尺寸丁内外艰归萧然不异寒士孤忠峻节夷险弗渝可谓难矣平居好学手不释卷为文有奇气诗词清丽在江西时和祭酒胡颐庵山居十咏在河南时和冯海粟梅花百咏诗皆顷刻而就脍炙人口尤长于奏疏至今视以为准当政务旁午章日数上累千万言挥笔如流一皆切中事机人服公明决率推为天下奇才平生著述甚多今仅存节庵诗文稿奏议各若干卷祸变之余葢千百之什一耳配董氏累赠一品夫人翰林庶吉士永丰知县某之女柔惠静专克谨内助先公十一年卒公年未五十遂不娶亦无媵侍人皆义之生子一即冕自副千户改受兵部员外郎进礼部郎中南京太仆少卿应天府尹文学政事无忝家法女一适锦衣卫千户朱骥坐公累戍边比宥还累官都指挥使掌锦衣卫事孙女六吏科给事中张晟工部员外郎倪阜葢都知县孙武卿德清县学生徐九万杭州府学生沈继荣其婿也呜呼公之功业在天下公论在人心传在国史   列圣眷恤恩命屡颁一时之屈万世之伸公可无憾也巳岳生也晚虽自童丱得之见闻然才力绵弱不能揄扬朝廷褒忠录功之旷典与公忘身为国之大节姑即冕所述掇拾其槩俾立石墓道以为他日为臣者劝焉惟公讳与先考同未敢以私故阙而不书葢公之所关者大也临文疏然铭曰
  惟天纯佑贤俊挺生实商昭周为国之桢惟公之生允济斯世雄才卓识孤忠正气始镇两藩迄主五兵民困毕苏边尘肃清时方宴安虑忽窃发   皇曰往哉执挺以挞公疏恳留六师巳陈越关而北曾未浃旬虏敢犯顺   皇舆远狩公独治兵痛心疾首浮议譊譊公斥正之人心摇摇公镇定之内决廷论外当虏冲一时安危万目视公国步载宁   皇舆遂复名高毁来功大弗录公存以功公亡以冤于惟   圣明克俾昭宣万世之名一日之厄失短获长公亦何责穹祠显号报祀无穷西湖之■〈田需〉岳庙攸同庙貌俨然公其如在嗟嗟后人守视无懈

  ○张时彻

  明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赠太师谥文成护军诚意伯刘公神道碑铭

  △明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赠太师谥文成护军诚意伯刘公神道碑铭

  文成刘公其先丰沛人也后徙鄜延名延庆者宋宣抚都统少保厥子光世以平方腊功为兵马总管高宗南渡部兵以从累官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进太师杨国公因家临安子尧仁过丽水而乐之遂徙其邑之竹洲四传至集又卜居青田之武阳去县治者百五十里世所称南田福地也俗尚俭朴有唐风之遗焉遂世定厥居兢兢于仁义之训五传而至濠宋翰林掌书益慈惠好施每淫雨积雪登高而望里中有不举火者即分廪赈之会宋亡乃荒遯自适时有林融者征聚义旅兴复宋室元讨平之逮融至京世祖义而弗杀也融归而至瓯越之间地名牙阳四溪者而复啸其徒元乃驰驿使簿录其胁从将尽歼之而乡豪因以仇怨相倾引葢善良鲜有脱者使者返夜次武阳会天大雪与居民百钱市酒而市者则至濠家具语之故濠即间行谒使者得所簿录数而深心恻焉时孙爚侍年方十龄阴为策计濠则大喜辄盛供具以逆使者醉而寝之楼乃探箧启牍录其渠魁二百人巳乃遂火其居焰灼于楼仓皇掖使者跣而走诰旦大恚曰将何籍以复阙下殆诛死不赦矣濠辟之曰濠不幸灾干居室震惊使者濠诚死罪意者簿录有冤天欲生之乎使者事竟不复可至濠幸有密亲于彼度往返者四日可以相报使者曰幸甚但半之亦可矣巳而以前所录二百人者授之得命诛死诸所全活无算濠即文成公之王大父也祖孙同心破家以活万命笃生文成为一代元勋子孙千百世食其报岂幸然哉濠生庭槐博洽坟籍为太学上舍槐生爚通经术元遂昌教谕是为公祖公父后皆以公贵封永嘉郡公祖母梁氏母富氏皆封永嘉郡夫人公讳基字伯温神知迥绝读书能□行俱下年十四入郡胶师受春秋未尝执经诵读而默识无遗辩决疑义出人意表为文辄有奇气诸家百氏过目即洞其旨尝游燕京间阅书肆天文书翊日背诵如流其人大惊欲以书授公公曰此巳在吾胸中矣时从郑复初先生游讲濂洛之学先生大器异之语公父曰吾将以天道不报善人此子必高公之门矣揭文安公曼硕见公辄曰此魏征之流而英特过之将来济时器也西蜀赵天泽亦以为诸葛孔明之俦葢虽未试于用亦巳颖露囊中矣甫弱冠举元进士授江西高安县丞以廉节著名发奸摘伏不避强御为政严而有惠小民咸慈父戴之而豪右数欲陷焉时上下信其廉平卒莫能害也新昌州有杀人者狱公覆案得实而初捡官以不实当罪乃其家欲甘心于公江西行省大臣辟公为掾史舒解之巳而与幕官议事不合遂投効去后为浙江儒学副提举行省考试官顷之建言监察御史失职事为宪台所沮则又投劾去尝游西湖有异云起西北时同游者鲁道原宇文公谅辈皆以为庆云将分韵赋诗公独纵饮不顾大言曰此天子气也应在金陵十年后有王者起其下我当辅之时元方全盛诸同游大駴以为狂也而悉去之公益呼酒放歌极醉而罢方或珍反海上省宪复举公为浙东元帅府都事公即建议城庆元等路贼不敢犯及左丞帖里帖木耳招谕方寇复辟公行省都事公议方氏首乱罪不可赦宜捕诛其兄弟而招安诸胁从者方氏大惧行重赂求解而公峻却之执前议请于朝方氏乃走赂阙下而省院台则胥甘焉降诏招安授国珍官驳公议以为伤朝廷好生之仁且檀作威福则罢左丞辈而羇管公于绍兴自是方氏遂横莫可制山穴皆从乱如归公在绍兴则放浪山水以诗文自娱于当途葢篾如也乃行省复以都事起公招安山寇使自募义兵贼拒命不服者辄禽诛之畧定其地巳复以为行枢密院经历与行院判石末宜孙守处州安集之后授行省郎中时经略使李谷凤奏守臣功绩而执政者皆右方氏遂抑公功仅繇儒学副提举格授处路总管府判诸将莫不解体公拜敕曰臣不敢负国今无所宣力矣遂弃官归时义从者俱畏方氏残虐从公居青田山中乃着郁离子客或说曰今天下扰扰以公才略据括苍并金华明越可拆简而定方氏将浮海避公矣因画江守之此勾践之棊也公笑曰吾平生忿方国珍张士诚辈徒狗鼠耳而柰何效之且天命有归子姑待焉会   高皇帝下金华定括苍公指干象谓客曰此非向所云天人者乎客遂亡去公决计趋金陵悉以众付其弟升并家人参掌之曰善守境土母为方氏得也适总制孙炎以   上命来聘公遂繇间道诣焉陈时务一十八策   上悉从之会陈氏入寇或谋以城降或以钟山有王气宜奔据之或欲决死一战不胜而走未晚也公独张目不言   上召公入内计之公奋曰先斩主降议及奔钟山者乃可破贼耳   上曰计将安出公曰如臣之计莫若倾府库开至诚以固士心且天道后举者胜宜伏兵伺隙击之取威制敌以成王业在此举也   上遂用公策斩获凡若干万巳而颁赏则力辞不受中书省设御座将奉小明王以正月朔旦行礼公大怒诟曰彼牧竖尔奉之何为遂不拜巳而见   上陈天命所在   上大感悟遂定征伐之计兵攻晥城自昏达旦不拔公谓宜舍坚城而径拔江州遂平江州   上尝使都督冯胜攻敌城命公授方略以云物为验及克敌一一如旨陈氏洪都□将胡均美使子约降请禁止若干事上初有难色公自后踢所坐胡床   上意悟许之均美遂以城降时苗军反金华括苍杀守将胡大海等衢州亦谋翻城应之守将夏毅计无所出适公以忧归道其地入城一夕而定公即遗书金处属邑谕以固守所部遂同郡平章诸军克复处城苗帅就擒公时语所亲   上必有天下众心翕然方氏势日沮丧数遣人奉款于公不纳而白于   上   上因令公与之通问公乃宣国家威德而方氏遂纳土入贡矣   上时使人以书访军国事公条答悉合机宜会公赴京经建德适张氏入寇守将曹国公欲奋击之公止之曰不出三日贼尚自走追而击之此成禽耳巳而果然时陈友谅据湖广张士诚据浙西众谓苏湖富饶宜先取之公曰士诚自守虏耳友谅居上流且名号不正宜先焉陈氏既灭取张氏如探囊中物耳会陈氏复攻洪都   上遂伐陈氏大战彭蠡湖公密启移军湖口以避难星期以金木相犯日决胜   上从之遂歼友谅次取张士诚次定中原荡羣雄逐胡狄再造区夏凡皆公之密谋也   上时至公所屏人而语率至移时虽至亲密莫知其端公为太史令一日见日中有黑子奏曰东南当失一大将时参军胡深伐福建果败没又见荧惑守心羣臣皆震惧公密奏谓宜罪巳以回天意次日   上以公语谕羣臣众心始安后大旱   上命公谂滞狱凡平反若干人雨即随澍公因奏请立法定制以止滥杀   上方欲刑人公请其故   上语公以所梦云云公曰是众字头上有血以土传之得土得众之象计得梦后三日当有报至   上遂停刑以待如期报海宁果以城降   上大喜悉以欲刑之人俾公纵之张士诚平后有张泉者欲乱政上书称颂功德劝上宜及时为乐   上以示公公曰是欲为赵高也上颔之■〈日上永下〉以为发其奸也而怨之使齐翼岩等詷公阴事欲陷焉未及发而■〈日上永下〉先事受诛会司天台灾翼岩上书言事欲以中公而   上洞其奸切责翼岩斩之穷治党与尽得其与■〈日上永下〉通谋状   上不慊于丞相李善长而宪使凌悦因弹之公为营救   上曰是数欲害汝汝乃为之地耶汝之忠勋足以任此矣公首触地曰是如易柱须得大木若束小木为之将速颠覆如臣驽钝尤非所堪   上怒乃解洪武改元   上登大宝拜公御史中丞时定处州七县税额计臣谓比宋制亩加五合   上特命青田县粮亩止五合曰使刘伯温乡里子孙世世为美谈也   上幸凤阳使公居守公志在澄清天下   言宋元以来宽纵日久当使纪纲振肃而后惠政可施也乃命宪司纠劾无所避公因案中书省都事李彬不法事罪当死而李善长素善彬请缓其事公竟奏诛彬繇是与善长大忤力请归乡里临行奏凤阳虽帝乡非建都之地王保保虽可取然未易轻举也巳而定西失利王保保竟走沙漠   上益思公言手诏叙公勋伐召赴京师同盟勋册公至赐赉甚厚赠公祖公父爵皆永嘉郡公累欲晋公爵而公固辞不拜   上知其至诚不强也时   上谋所相首杨宪次汪广洋次胡惟庸公皆谓不可   上乃曰是无逾先生矣公曰臣岂不自知况臣疾恶太深又不耐繁剧为之秪孤大恩耳天下何患无才愿明主悉心求之如目前诸人臣诚未见其可也三年七月授弘文馆学士十一月进封诚意伯四年正月赐归老于乡八月   上手书克期问天象事公条具以奏大意谓霜雪之后必有阳春今或威巳立自宜少济以宽   上嘉纳之以付史馆公所奏记诸如此类率焚其草人莫得其详也初瓯括间有隙地曰谈洋界于福建之三魁元末顽民鬻贩私盐因挟方寇为乱久之不靖公言于  上设巡捡司控之而顽民犹复逆命适茗洋逃军周广三反吏匿不以闻公令长子琏赴京奏之不先白中书省而径诣   上前时胡惟庸主省事怒其不白也而重以旧怨惎刑部尚书吴云□老吏讦公谓谋谈洋为墓地而弗得也而建议立司以播迁居氓激之为变   上素知公置不问又请逮琏置狱复不许于时非得   上渥眷公且族矣比公入朝惟引咎自责先是杨宪败而相汪广洋未几贬广东乃相惟庸公大戚曰使吾言不验苍生之福也言而验者其如苍生何遂忧愤增疾葢公年正月云惟庸以医来饮其药至再有物积腹中彭彭如拳石公遽白   上而疾遂益笃三月   上知公且不起御制文遣使驰驿送之归归一月而薨公生至大辛亥六月十五日薨于洪武乙卯四月十六日享年六十有五岁是年六月葬于夏山之原所著有郁离子十□覆瓿集二十四卷写情集四卷犁眉公集五卷皆传于代公初与同郡叶景渊胡仲渊章三益金华宋景濂以德蓻相慕尚至居官任政则各行其志俱以功名显于世而公□宋公又以文章为当代称首云公生平刚毅慷慨有大节每论天下安危则义形于色与人交洞见肝腑至义所不直无少假借虽亲之者以此而忌之者亦以此惟   上察其至诚任以心膂公以为不世之遇知无不言每遇急难勇气奋发计划立就俦辈莫能测也累赞大功   上尝临朝称之公辄逡巡逊谢家居惟饮酒奕棋未尝一齿前事每天象有变则累口不怿葢志念深矣   上天威严重惟公抗言直议不以利害自沐   上亦甚礼之常称为老先生而不名时曰吾子房也又曰居则每匡治道动则仰观干象以至谳狱审刑罚之中议礼新国朝之制运筹决胜功实茂焉又曰每于闲暇之时数以孔子之言道予是以颇知古意此其知遇之隆世宁有俪哉廷臣以过被谴公密为救解其人知而谢之辄拒不纳其人不知卒亦未尝言也公之将薨也以天书授琏使服阕奏进且戒之曰勿令后人习也复命仲璟曰胡惟庸在位欲奉遗表无益也败后   上必思我倘有问以遗疏密奏之其略以修德省刑祈天永命且为政宽猛如循环耳诸形胜要害之地宜与京师声势连络惟   圣明留意   上益念之公初娶富氏封永嘉郡夫人继陈氏赐章氏陈生子男二长琏繇考功监丞任江西参政卒于官次仲璟授阁门使   赐除奸敌佞铁简侍   朝寻升谷府左长史提督肃辽庆宁代谷六王府军务   成祖时死事叩有传公以中毒死   上深悯其冤乃命长孙廌世袭伯爵给之金书铁劵后   文皇帝北征沙漠定鼎燕都而廌子幼弱不能赴   阙遂停禄爵至景泰间七世孙刘禄始授翰林院世袭五经博士弘治间九世孙刘瑜授处州卫世袭指挥使立祠本郡葢数用言者所请云至嘉靖间后纳郎中李瑜下礼兵二部议大略曰基当草昧之初首识真主金陵遏帝动中机宜观其陈天命之有在斥伪主为不足事舍安庆而径拔九江款士诚而急攻友谅江南大势巳定于此其后屡从征伐观天察象设策运筹知无不言言无不验仰副顺天应人之举翊成用夏灭夷之功我   高皇帝延揽豪俊创造丕图虽一时佐命之臣并轨宣翼而赞画帷幄之奇谋恢复中原之大计往往属之基故在军有子房之称剖符发孔明之喻功臣庙庑既图其迹青田邑租复减其科推基之功于 国家岂有量哉葢思创造之难则当隆佐命之恩修社稷之功则当笃延世之赏况翊运开基勋业炳烈如基者哉奏上报允遂进公配享于   太庙乃复瑜伯爵世世承袭焉公临终戒子孙母仕且不利九世方兴至今若合左劵云彻乡里后进伏读功臣翊运诸录而景公之勋烈读郁离子诸集而慕公之文章夜旦皇皇恒思执鞭而不可得兹其孙世延笃厉操尚绳其祖武恐芳懿之不彰也而缪以隧道之碑见属即不文庸何敢辞铭曰
  于惟掌书乐善好施雨雪分饷闾闬称慈无辜被录百千其徒何以拯之爰火其居我也无栖人则释诛笃生孙子为时巨儒武缊韬钤文富诗书玑衡洞烛囊括寰区元失其驭四国卒瘏如鼎斯沸莫赤匪狐乃有 真主应天受符间关草昧翼龙以飞运筹帷幄以张以弛天牖其衷人罔攸窥羣雄窃据次第芟除大命既集戎胡卒逋   帝曰汝功汝侯汝公公曰天眷微臣曷庸功成身退从游赤松   帝宠其直人嫉其忠奄殒非命实恫   帝衷丹书锡爵赏延不穷厥惟胤子忠考弥崇均输大节益阐丕风嗣传式微谓天瞢瞢爰有封章频吁九重 哲后考德宗工记功乃集廷议报称宜隆侑享  太庙俎豆春容君臣一体祀典攸同于万斯载嗣续公封百尔圭裳胥庆厥逢公文日星公烈华嵩既载旗常亦铭鼎锺孰是不共况也梓里奕世其风渺予小子夙夜钦崇不腆者词曷贲玄宫庶托贞珉光昭罔终

  皇明文征卷六十九

  ●皇明文征卷七十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神道碑二(名臣 忠勇 名秩 高道 艺能 款夷)

  ◆名臣

  李东阳
  李贤
  杨一清
  刘鸿

  ○李东阳

  光禄大夫柱国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赠太师谥端毅王公神道碑

  △光禄大夫柱国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赠太师谥端毅王公神道碑

  自古凡治朝盛世必有恢弘博大之臣布列庙廊陈昌言着伟绩显于天下播在史册以传不朽然不可遽得求什一于千百得焉亦足矣自我   英宗皇帝旁求贤哲其所敷遗阅   宪宗   孝宗累数十年时则有若王端毅公固其人哉公讳恕宗贯陕西三原人也正统戊辰举进士为翰林庶吉士授大理寺左评事景泰间迁左寺副条刑罚不中六事上之朝擢知扬州府屡辨疑狱岁饥发廪不俟报且医药多所全活作资政书院教羣子弟科不乏人天顺间迁江西右布政使杨人为立石颂德广贼寇贑州公帅兵剿平之迁河南左布政使成化间擢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抚治南阳诸府南阳豪争矿杀人公获其魁余悉解散以内艰去会襄阳盗起诏公起复会兵捣其巢走之及刘千斤辈作乱公亦会王师剿平之大帅欲纵兵搜山公不可因下令曰擅杀者斩复榜示流民谕使复业为建生祠绘像事之乞终制不许寻奉敕巡抚河南迁左副都御史岁旱蝗上疏请崇俭去奢以回天意入朝言时政六事迁刑部左侍郎丁外艰服阕改刑部妄治漕河成言弭灾数事未几而蠲租之诏下矣改南京户部再改左副都御史以地切交址言御夷方略劾镇守中官诸不法事没其部下所得金宝输之京师勋臣世帅亦为敛戢所役官军士民皆还部业使人至夷方无敢索赂势家假驿传船私货者皆自顾役于是声震远迩改南京都察院参赞留务兼督巡江寻改南京兵部尚书考选官属不受请托为同事所忌命兼左副都御史巡抚苏松诸府会江南地震乞归不许言内外官收纳过重请为禁革光禄寺岁供粲槩及庖人贱工请为分别派买物料织造彩币及贡献禽鸟花木请为省节又请免常州夏税六万余石以羡米还之又以补诸府户口盐钞六百万贯又以木旱灾请免秋粮数十万草半之以官田赋重减耗米十余万发廪赈饥民令减价粜谷又周行赈贷以户计者几二百万以口计者有加焉有中官以买书收药为名括遍江南千户王臣者为之助恶公累疏言之上乃命械系中官枭臣于市而中官亦诬奏公及知府孙仁仁就逮公又力捄之得免又请罢内降官数人又以京师地震乞辞位不许寻复改南京兵部尚书仍参留务闻秦晋饥言便宜十事闻林俊张黼之谪乞还其官因请罢永昌寺役加太子少保言政令必信不宜数改语尤泪旋落太子少保以尚书致仕   孝宗在东宫巳闻公名既登极首降敕诏之改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阶荣禄大夫台谏劾巡抚及藩郡官奉旨黜革公以为不得其职连疏乞休皆不许南台荐公可入内阁   上曰朕用蹇义王直故事委恕吏部若有谋议亦无不听乃巳弘治从耕籍田预九推礼视学命下公请释茵用币爵用三献分献官致拜诏   上许分献行拜礼公又争之乃于孔子前加币用大牢改献为奠至日分奠邹国亚圣公侍经筵偶议不合辞印乞休上曰君臣之间恩同父子各陈所见何嫌何疑可视事如故乃起就职属有疾   上命医诊视遣中官赐酒米诸物南京给事中周纮御史张昺奉命点军为留司所奏出补外公论捄之未得命台谏交奏以为老臣言当听纮昺乃得改南京别任徽王奏乞升钧州为府晋王乞为世子别设典膳皆论止之知州刘槩与御史汤鼐言涉狂诞当道欲坐以死御史李兴多杖罪人至死亦坐重辟公皆论捄乃从末减山西叛贼王良等既伏诛或议除其党千余辈公以为胁从宜免议始定公又请老诏大风雨雪免朝又免午朝复以彗见自劾求退不许进阶光禄大夫勋柱国封三代有旨令中官会选御医公执不可寿王冠充副使都御史秦纮以总督两广军务奏安远侯柳景不法坐致仕去公极言纮当用乃起为南京户部尚书太医院判刘文泰者言公不当令人传议者以为有所受公具自列乃下文泰狱降御医公又乞休葢自苏松以来前后疏十余   上乃赐允命给驿还乡有司月给米二石岁给夫役二人赐宝镪三千贯居十有三年   圣天子登极诏赐牢醴遣行人存问于家复加米及夫隶数倍于昔且赐玺书有加猷入告语公复上疏言数事正德戊辰某月某日卒于正寝寿九十有三矣讣闻   上震悼赠特进左柱国太师赐谥曰端毅遣官谕祭着令有司给棺椁治葬事公墓在西园尚书府君墓次其所自卜地也元配葢氏继张氏皆累赠一品夫人文氏封一品夫人二室张氏少所育子曰承祚为义官有丈夫子五人承佑南京前军都督府经历早卒承禄义官承祥顺天府通判承禋亦为义官承裕举进士累官吏科都给事中孙十三人曾孙四人公平生好博涉经籍至老不倦所著有漕河通志介庵奏议石渠意见经籍格言行于世承裕予礼部所举士因奉户部尚书刘公用斋状来请铭是恶可不铭铭曰
  岩岩华岳雄镇秦封灵秀攸萃为人中雄端居庙堂进退不辟高举长步直言正色奋翼而起排云属空纷彼羽族瞠其下风羣疑紏纷中有定括南山可移三军可夺用我则出舍我则还外若可挠其中浩然秉彝在躬弗失其所留其余者以还造物驻车守闾世岂无才持以大用匪违则乖滔滔江流中有砥柱顽波狂澜不见其处功名始终自古谓难我所自立其成则天国史有书乡贤有祀公名不隳公墓在此

  ○李贤

  赠礼部尚书谥文清前礼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薛公碑铭

  △赠礼部尚书谥文清前礼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薛公碑铭

  予惟吾道正脉实繇近世周程张朱有以倡明之也至于我朝乃始表章诸儒之言颁行天下繇是天下士习一归于正呜呼盛哉然今之君子能欣悦爱慕而笃信之者未有过于薛公也今也云亡可胜悼耶乃按其徒前国子监丞阎禹锡状为公神道碑铭公讳瑄字德温世为山西河津人其先自奚仲封为薛侯居河东子孙遂以国为氏曾祖常祖仲义皆通经教授乡里不求仕进父贞洪武初领乡荐为真定元氏教谕仲义贞俱以瑄贵赠通议大夫大理寺卿妣皆为淑人初齐淑人梦一紫衣人谒见而生公祖以生时卜之大吉曰此子必大吾门矣童时教之诗书辄成诵日记千百言贞为荣阳教谕公随侍时年十二以所作诗呈监司监司大奇之公闻魏范二老先生深于理学乃礼延于家供弟子职日与讲习周程未张性理诸书久之叹日此道学之正脉也遂焚其所作诗赋专心于是至忘寝食永乐巳亥贞改任河南鄢陵公虑任将满尚乏科贡乃充邑庠生赴乡闱遂中解魁贞大喜以为得子之助明年登进士第名动缙绅间是岁秋贞有疾公亲尝汤药不离左右居丧一遵古礼服阕愿就教职会   宣庙思振风纪选擢云南道监察御史寻差监湖广银场公闻前监者多致富举古诗云此乡多宝玉慎莫厌清贫至则黜贪默正风俗手录性理大全一书潜心读诵每至夜分方寝或思有所得即起而燃烛记之或通宵不寐味而乐之不知手舞而足蹈也丁继母忧服阕会有言学政不举者吏部尚书郭进首荐公提调山东学挍公欣然就之曰此吾事也每临诸生必亲为讲解不事槚楚皆呼之曰薛夫子未几用杨文贞公荐召为大理寺古少卿明年转为左少卿公作大理寺箴以自□时中官王振权倾一时欲邀公拜其门公正色曰安有受爵公朝拜官私门邪巳而遇诸途众行跪礼公独不屈振繇是不悦会有狱夫实病死其妾私于人欲嫁之妻弗听遂诬妻魇魅夫死公为辩其冤都御史王文谄事振乃诬公出入人罪系符决人皆危之公怡然曰辩冤获咎死何愧焉手持周易读诵不辍将决大臣有申救之者得免官放归田里公居家六年闭门不出留心理学造诣益深正统己巳以言官论荐起公为大理寺丞时虏骑薄都城公分守北门都帅初欵其迂及闻言论遂访策焉公曰以天时人事验之北虏必宵遁既而果然贵州苗寇猖獗   朝廷命将征之委公督运饷事竣而还景泰初公恳乞致仕学士江渊上疏留之明年升南大理寺卿有富豪残虐人命者狱久不决执法者欲货之公曰死者何辜竟抵于法时有谣语颂公明断刑部尚书杨宁都御史张纯初以才力相当及与公同事叹曰如公当于古人中求之守备中官原成无与抗礼者唯公至以宾主相待又中官金英过南京公卿俱饯于江上公独不往英至京言于众曰南京好官惟薛卿耳壬申秋复召为大理寺卿时草场灾   朝廷欲置典守者于法公力辩之获免苏松有饥民乞粟富家吝而不与遂火其屋蹈海以避罪时遣太子太保王文往廉之文以谋叛籍其家众皆畏势莫敢辩公抗章辩之文亦悟其非待公益加敬焉是岁公年近七十复乞致仕不允天顺改元   英庙复位素知公学行迁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召入内阁知   制诰寻   命为会试官事竣为左侍郎居数月公见奸臣石亨等窃弄威权叹曰君子见几而作岂俟终日乎遂引疾恳乞致仕居家八年四方学者从之甚众公惓惓以复性为教尝曰此程朱吃紧为人处欧阳公言性非所先误矣又曰学者读书穷理须实见得然后验于身心体而行之不然无异于买椟而还珠也忽遘疾弥留衣冠危坐于正寝精神不乱悠然而逝时风雷大作有白气上升天顺甲申六月十五日也距生洪武己巳八月初十日享年七十有六配寗氏赠淑人生子四人长曰溥次曰淳次曰浚为邑庠生早卒次曰治亦卒孙男四人禥登天顺甲申进士第孙女六人夫公之学践履笃实之学也尝曰格物只是格个性吾于日用之间必体察之何事是仁之发见何事是义之发见至于万物各具一理万理同出一原是其贯通处也每以圣贤为师随其所寓图书箴规常在左右手不释卷一言一动于理稍有违失便觉身心不安凡辞受取予必揆诸义一毫不苟晚年玩心高明默契其妙有不言而悟者矣其出处大节光明峻洁于富贵利达泊如也接人无大小众寡一以诚待之教人有序而其言平易简切不为穿凿奇僻之说为文必根于理辞旨条畅诗则古淡出于自然所著读书录行于世河汾集藏于家呜呼宣德甲寅秋予始识公于河津乃知造诣之深自后仕途参商弗获相从有时同朝亦各守职务或有所疑但以简质问而巳天顺初公入内阁予亦滥与其间幸得相从曾未数月公致仕去矣有道者之难遇也如此公之没也四方之士闻之莫不嗟悼讣闻   朝廷赠礼部尚书谥文清遣官谕祭令有司营葬可谓生荣而死哀矣为之铭曰
  昔有王氏鸣道河汾流风余韵以启后闻乃若薛公不以自足濂洛关闽音向甚笃籍其出仕实始为亲扬历中外进学日新学既日新道亦有得身体力行志无少息操仅坚定外务不移中心自固夫岂有私富贵利达患难贫贱随寓而安曷有欣羡成就后学大小不遗繇麄而精以随其资嗟今之人无公所好公今巳矣谁臻其奥勒铭于石以诏乡人千载而下庶获其真

  ○杨一清

  明故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致仕赠太师谥文靖刘公神道碑铭

  △明故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致仕赠太师谥文靖刘公神道碑铭

  公以正德丙寅得请致仕越二十一年嘉靖丙戌十一月六日以疾卒于家有司以讣闻   帝若曰是惟先朝耆寿俊又朕闻而不及见今亡矣为辍视朝一日赐祭九坛命有司营葬域赠太师谥文靖其孙中书舍人成学走京师谒予朽告曰先祖父生前被荣遇享眉至矣身道碑有铭乃出公门人礼部侍郎上党刘公龙所著行状拜以请予少入翰林公时为馆职辱有教比公进位丞弼予自外服召入太常擢官都台出总戎务多公引荐号知巳铭固予事也公讳健字希贤别号晦庵景泰癸酉举于乡天顺庚辰登进士简为庶吉士授翰林编修成化甲午以修   英庙实录迁修撰丙申满九载迁右春坊右谕德丁酉以修续资治通鉴纲目成迁左春坊左庶子丙午迁詹事府少詹事丁未   孝庙登极迁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入内阁参预机务弘治改元戊申   孝庙初御经筵勑同知经筵事越三年辛亥修   宪庙实录成迁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又三年甲寅加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赐玉带麒麟服戊午修大明会共成加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荫孙成恩为中书舍人癸亥加少师兼太子太师史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再赐玉带及蟒龙衣一袭是岁九载考绩赐勑奖谕加特进兼支大学士俸乙丑   武庙嗣位加左柱国支正一品俸赐诰命赠及三代正德改元岁丙寅乞致仕疏屡上允之赐勑兼赐宝镪白金袭衣给传还乡有司月给公廪五石岁拨夫隶八名供役使始终遭际盖文臣之极致也公之学根极理性以伛洛为师书非正不读发为文章务阐明义理羽翼风教刊落华藻而悉归于纯厚作举子业亦以理为主不逐时好门生受业学多知近里其主考两京乡试者二同考会试者四主考会试者一殿试读卷者六取人皆以是为的故所得多端士为修撰有荐为提学宪臣者公筮之得咸之九五百咸其晦无悔曰周公教我也乃不果行脢庵之号取诸此其纂裁国史简而核无溢美无蔓辞称直笔焉晚年遭际   孝庙与西涯李公木斋谢公同心辅政有所献纳多荷采行遇有缺失尽心匡正无所避忌前后所被锡赉白金文绮厩夷奴之类甚多    上推心任之不时顾问三公亦慨然以天下为巳任中外欣欣谓治平方始而龙驭忽上宾矣大渐之日召公及李谢二公至寝殿榻前顾命累十数言公等顿首泣受呜咽不忍出逮事   武宗耕籍田幸大学册大婚颁诏天下嘉惠贫民肃然正始属逆瑾窃柄奸谀盘据国事日非公与二公上疏极言至再至三不得报则相率求引退盖不旋踵而公与谢公相继去矣既去忌者媒孽未巳几中奇祸公杜门不出过客请见一例谢绝然闻六飞出狩终日不乐至废眠食曰古人处江湖则忧其君况尝备位大臣者乎今   上嘉靖改元降勑存问加赐公廪二石舆隶二名次年寿跻九十遣廵抚重臣大问并致束帛饩羊上尊之赐公上疏谢再荫成学今官公教人常以收放心为主尝语诸子姓曰吾宠荣巳极寿跻耄耋此心犹日兢兢不敢放尔曹生膏梁中易流侈肆少弗知捡将损若身败若家可不慎与公素善调摄少疾偶不怿遂绝粒至属纩前数日有大星陨于洛城赤气亘天公遂不起刘之先太康人曾祖讳绍祖元顺德路总管配翟氏河南洛阳人生子荣方九岁留居顺德值元乱翟之二弟迎归洛阳入国初遂定居焉配曹氏生亮公父也以永乐庚子乡荐历仕三元县学教谕配张氏次白氏以公贵曾祖考祖考考俱累赠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曾祖妣祖妣妣俱累赠一品夫人公配王氏先卒赠一品夫人生子男二长来以子贵赠中书舍人次东累官兵部员外郎俱蚤卒女一适举人高惟贤继配陈氏封一品夫人生女二长适顺天通判丰俭次适南京通政程文再继夫人张氏生子杰男孙二即成恩成学女孙二适监察御史杜昌大理评事胡湘曾孙男二望之得之曾孙女二成学将以卒之明年某月某日启王陈二夫人竁合葬于某山之原惟我国朝文臣得谥文靖者三人尚书萧山魏公年九十六顾未得柄用不甚显少师宜兴徐公显矣寿纔七十二耳公位极人臣寿至九十有四功成身退完名以归其乡者二十年有奇谓为古今之仅见者然耶铭曰
  在昔   孝皇天下文明乃眷旧学登之弼丞公为元宰式总枢衡帝曰良哉兹作朕股肱惟李与谢引之同升沃心造膝言听谏行如辅车相依如耦在耕不识不知以迓熙平玉几既凭顾命丁宁爰相   武庙惟弘治是承有弗循度不遗力以争羣枭在廷挠我凤鸣请借尚方谢   先帝之灵岂能干没默以为容谗谮猬兴   帝则谅只诏允归休优游桑梓以其余龄导乡人孙子谓我余忠庶几在此天锡之上寿待绥治理我   皇中兴念旧德当礼勑使存问于公之里尚询兹黄发公则巳矣嵩卭郁郁伊洛弥弥我志我铭以备公终始

  ○刘鸿

  太保兵部尚书余公神道碑

  △太保兵部尚书余公神道碑

  成化中兵部尚书余公奉  勑行边宣布  天子威德屹然西北长城天下豪杰想望其风采愚不肖怀杞人之忧闻公名恒思一拜其下风于巨不果公薨之又若干年始获托交公之子寘请公奏章读之忠爱耿耿葢未尝一日忘  朝廷也寘以公行事谒传于丘文庄公而神道之刻谬以委予予少且贱不可犯不韪而公之勋德海内人乐诵之遂不敢辞公讳子俊字士英四川眉州青神人其先世家郢之京山元末迁眉父祥  国朝洪武中户部郎中公十岁而孤巩资颖异在羣儿中识者巳为之属目长从吴宪使中受毛诗中景泰辛未进士拜户部江西司主事升福建司员外郎清通疆毅遇事冰解有甲乙皆势家争田未决者久之部以执事檄公甲姓偶同地名遂执田为故产公一言近譬以明其不然遂帖服能声流闻众难丛委无不了了者天顺庚辰拜西安知府西安当三边孔道使节旁午公既经纪郡政而尤旁周庶务六年治绩最关中   天子下玺书褒异之明年擢陕陕西右参督三边又明年升右布政使满四之变兵需百给区画多出公手庚寅转浙江左布政六阅月西夏有警  廷议谓公居陕久熟虏情枚卜诸人无以逾者遂拜右副都御史廵抚延绥延庆在三边为内地东西诸边皆营休阨塞而延庆无阻贼侦知之至是入黄河套以伺机变   朝廷屡遣文武重臣整军为备兵费不赀公在边躬历疆场山行日数十里尽得形势之胜建议仿正统中诸边故事筑边立砦堡以御之会虏出套庀工斩山伐石堑而墉之东起清水营之紫城砦西至宁夏之花马池延蔓几千里墩台相望曲有规制榆林戍自正统中成化初始立卫诸皆草具至是公请以陕西军籍之隶他卫及初谪戍南方者之子孙免其远役编罝伍中拓城沟除戎器请建学树师教其子弟俾感激知方课督闾阎责之树艺界石之外拓地屯田分给军民耕种得粮数千石以助经费自是榆林郁为重镇鼎立三边虏过其下不敢睢盱而去癸巳以功转左副都御史乙未进右都御史仍镇延绥丙申以本官移镇关中有  诏经画方略公条卫国保民弭盗安民选将守隘善后七事皆关中军民切务前人未举者疏入皆从之行之至今称便是秋入议时政奏免岷河洮三卫之戍南方者一万有奇易置南北之更戍者六千有奇就以分戍固原之葫芦峡并魏王城又设平虏镇戍二千户所领之既归镇岷州生羌作乱讨平之捷闻  赐勑奖励有北虏慑其威声西戍遭其创衄之褒公在西安尝病城中水多鹻苦引滴河自丈八头通十闸行十五里灌城中以足民用而泄其余于城外积久水啮城址欲修之未果至是开新渠以达渭河公私并济人号余公渠泾阳洪口堰地势斗塞凿山浚流溉田四千顷费出公帑民不告劳而食无穷之利丁酉召拜兵部尚书论前功加一品俸逾年加太子太保  赐码碯带织金麒麟衣一袭时廵边大臣附巨珰请举兵征建州内附女直  诏下兵部詓公以为御戎宜先守备建州边卫   祖宗时羁縻而巳而深治也今其酋伏当加罪状未着遽征之非   祖宗初意必不得巳当别遣重臣往节制之相机战守公意欲夺邀功者之计也至不可阻则复亟论之时权焰方张公抗言人甚危之亡几彼相继败去公卒无它贵州守将有所凭恃亦言播贼赍果等侵掠恐滋后患乞调湖广四川军马五万会贵州讨之公言贼在四川而贵州守将请讨是当有主者且馈粮无水道推挽度非时勿击便   上是之乃止播亦如故庚子丁内艰服除驿召改户部尚书癸卯大同有儆佥议边防久弛非公无与弹压者乃命节制沿边诸军事公请兵数万分戍要害以遏虏势令行阃外纪律严斩虏闻之引去  召还加太子太保甲辰星变上言乞  朝廷罢土木重盐法停滥赏禁争利社贵幸之乞闲田罢中官之预外事者皆人所难言中外快之亡何   上以大同宣府  国家藩蔽兵荒之余民疲政蛊他人未足深仗  命总督两军自总兵而下咸听节制公至按垒誓师出其心法作练武图颁之将士知兵者以为奇度地形上疏请如延绥法筑边墙斥壕堑宣府大同及偏头关东西千三百二十里之间各立墩台悬楼可以瞭望击贼军民一劳而省费万万  命下如公奏施行既而宣府守将违约束公奏劾之忌者中公飞语改左都御史专镇大同因攟摭公行事   上命按之一无所得止落太子太保以左都御史致仕逾年复起公典兵政入  朝以疾乞休致不许悉复旧所兼官再阅月   宪朝升遐今   上嗣位以疾屡求去不允温赐有加疾且亟犹俛起视事属四川湖广大荒公虑有变奏遣将臣镇压之以销未然既封进数问得报否或曰未默然良久卒时己酉二月二日享年六十一   上震悼辍朝一日遣官祭葬赠特进光禄大夫太保 赐谥肃敏娶魏氏封夫人子男二寘以乡进士从荫累功官至铂衣卫指挥佥事次寄早卒女三长适兵部主事欧钲次适吴度闽次适万翚孙男二承芳承祖锦衣百户孙女二重桂重秀公纯明恺悌孝友天至先公不逮养言及时时悲痛奉太夫人倾诚爱日惟恐不当其心在陕中名位方升连章乞终养不许至形之诗曰半生未遂陈情表万死真为不孝儿举朝传诵之弟子伟先公遗腹生公笃爱之早卒抚其孤寰踰巳子移所荫升太学生曰以成太夫人之志其制行有本如此为人沉毅寡言雅尚风节文章根据义理而时出奇气见集中如其人与人重然诺居乡有爱利能忘势下人莅官勤慎不为皦皦之行而清操皭然虽盗贼亦知之至过门不入  国家大事无巨细身任之持论始终如一所最恶邀功杀人者出居庸时宣府有百户韦瑛者诣军前告人妖言谋不轨请图之公曰韦瑛曩以附势得谪此必其诱致人罪而发之以为功者谕曰非师命不许则以白所私太监张善定西侯蒋琬张蒋与公同事既眤瑛且觊功赏力白公举事又不许至假大义激公乃下有司捕其有名籍者百余人械至行台二人者欲公棙所司煅成之公曰此大事朝廷当付法司我辈无庸干也疏上辞旨二人殊   上命羣臣廷鞫之一如公言即日有 旨斩瑛洎李某余人皆不问遣之众咸服公不动声色而能全活生人如此呜呼公非所谓社稷臣耶公发身贤科十一居内十九居外而其经济之功赫赫于人耳目至其极力终身不忘者在边墙一事葢公实见其利害成败断断乎不可移易宜其勇决而不疑坚是而不变也惜为忌者所阻而榆林之功不能大集于三边天下古今不满人意类此比年戎马南牧  朝廷虽多方御之不使污我比鄙而为力固有径庭矣此公之精忠千载当与日月争光而谗人者所以至今得罪于天下也虽然如公之才器德望岂直一试边墙而巳哉兹又天时人事之不可问者敬书以俟方来

  ◆忠勇

  宋濂

  ○宋濂

  东丘郡侯花公墓碑

  △东丘郡侯花公墓碑

  皇上渡江之六年庚子夏闰五月癸酉伪汉主陈友谅以舟师入寇围太平行枢密院判花公麾麾下三千余人结阵迎战三日贼不得入乙亥城中乏食公士马惫城陷贼缚公急公怒奋身大呌缚尽解起夺守者刀杀五六人骂曰虏非吾主敌也曷不趣降贼怒碎公首缚于舟樯众射之公至死骂贼不少变巳而贼犯龙江   上命诸将力战贼败遁去后五年甲辰   上即吴王位追封公东丘郡侯又十六年其子佥水军左卫指挥司事炜泣曰先公殁今二十年无文铭于神道窃恐忠烈不白于后世敢请惟公勋业始卒宜载国史余尝待罪太史氏不敢以耄辞公讳云姓花氏世为怀远人自考以上姓名皆亡莫知迁徙世次然皆不显公少孤随母嫁张氏貌伟而黑骁勇绝人侪辈畏服之岁癸巳仗剑谒   上于临濠   上奇其材力俾将兵各地所至辄克破怀远城口虏其帅以归进攻全椒拔之羣寇据缪家寨公候夜袭之寇散走上将取滁州单骑前行遇贼数千人于道拔剑跃马冲其阵而过贼惊曰此黑将军勇甚不可与争锋兵既至遂克滁甲午从   上取和州得卒三百以功授管勾明年乙未率所部先渡江   上克太平以公忠勇可信任命宿卫左右丙申   上破集庆公得兵千人升总管狥镇江丹阳丹徒金坛诸县皆下之过马驮沙剧盗数百遮道索战公且行且鬬三日夜皆禽杀之授前部先锋攻常州拔其城驻守牛唐营夏六月立行枢密院于太平遂拜公院判阶安远大将军丁酉春正月克常熟州获卒万余命公将之秋七月以兵三千之宁国陷山泽中者八日羣盗蟠结梗道公操矛鼓噪出入营垒间斩首千百计而身中一矢还命守太平后四年遂卒卒时年三十有九夫人郈氏公与伪汉战时一子方三岁夫人以牲酒祭家庙会家人泣曰今城且破吾夫忠义人必以身死之吾夫死吾必不独生然不可使花氏无后婴儿在若等善抚育之闻公就禽夫人赴水死年甫三十有五侍儿孙氏瘗夫人尸遂抱儿以行伪汉军虏之至九江军中恶养小儿孙氏以儿授渔家属之曰此儿良宜善视之是年冬王师伐伪汉汉败孙氏至渔家视儿在■〈日间〉渔人出窃负以走夜宿陶穴中天曙脱簪僦舟渡江遇汉败军夺舟弃江中孙氏抱儿遇断木浮附之入苇洲采莲实哺儿七日不死夜半闻人语声呼之逢老父号雷老告之故与其俱行明年辛丑春二月达   上所孙氏泣抱儿拜   上上亦泣寘儿于膝曰此将种也赐雷老衣遣之复其徭巳而令人追之忽不见儿八岁侍  皇太子就学年十三岁授虎贲右卫副千户后七年拜官即炜也炜于洪武丁巳偕孙氏至太平奉夫人骸骨归乃束草像公以二月巳未合葬上元县南五十里之水桥呜呼观公之死贼与妻妾之报公可以知公之为人矣天不殄其后岂不宜哉铭曰
  云雷遘屯区宇分笃生真人镇乾坤骑龙鞭霆下天门前翼后卫蓊若云谁其最雄花将军力驱智驾敌万人蹂跞羣盗犹■〈鹿外加内〉麏大刀长戟属櫜鞬左麾右刺流电奔绯衣缁弁貔虎屯驻马饮江江水浑吴楚之域杀气昏手挽天河洗妖氛军声隆然若雷震遭者胆落两足蹲元戎开府大江濆腰佩兵符威令尊控制上游为国藩伪汉恃力不图存建旗扬帆事钲鼖朦朣蔽江蹑钩援搥牛享士士气伸驰马督战宁顾身贼焰炽若烈火焚大战三日势愈殷单骑赴之齿囓怒发上指目吐烟 【 叶】 汝贼凶顽犬与豚愿醢汝肉一口吞贼惭耳塞不忍闻至死不屈酬国恩飘然乘云叩帝阍请为厉鬼扼贼元贼当殛死洗厥冤   天子下诏褒忠勋东丘立侯贲九原孤儿保育宠便蕃不坠宗祀天所敦生为烈士死明神神灵在天光焞焞嗟尔来观万子孙继忠思孝慎勿谖弗信请考太史文

  ◆名秩

  王世贞

  ○王世贞

  明故翰林院侍读学士掌南京翰林院事奉训大夫华公墓碑

  △明故翰林院侍读学士掌南京翰林院事奉训大夫华公墓碑

  公讳察字子潜常之无锡人也葆冑殷宗锡胤公族其在春秋右师表君臣之训迨乎晋季孝子艰不娶之贞乃后仲息遂昌厥裔宋氏之始肇基东亭及明播迁于荡口世秇黍稷爰有资橐公父奉政府君息辕素封解褐半刺业慕文事耻以赀显  泰陵委和之运震泽灵秀之汇时惟庆门乃笃生公公生而髫秀长不肤立揽玉尘以齐润客讶宁馨挹银海之渟澄人夸阿堵诵收三余之晷论穷九师之辨府君乃延耆硕以攻玉购英哲而断金公毫不停缀锋无抗衡薄游贤关则林宗之首八俊高步秇苑则田巴之屈千人属龙飞之纪元歌鹿鸣而登荐江左之珠竞灵蛇谁当照乘燕中之金收蹀躞误蹶追风惊取一鸣献无再刖竟登南宫上第射策金马读书中秘每试与吴郡陆君浚明更擅甲乙故太保费文宪公读其文而叹曰东南之美尽在是乎公遂与陆君申友于之分钱通则管鲍惭分气投则逖琨让舞九畹齐秀居然大国之香连城并辉宛尔清庙之器然而珍阻投夜产忌当门枚马之吹嘘甫上綘灌之诋诃先入陆既改省夕拜公亦出郎民部淮漕之舳舻飞雪义绝染指神武之衣冠若云心安幞被遂以疾予告栖迟逾年意泊如也府君笃资事之分别晨昏之恋强公起补椽武库迁佐职方蓄学与五兵偕富宏识则九域同朗寻正车驾锐精置邮民鲜告痡国减冗耗遇恩实授进封府君如其官母邹为宜人斯皇朱绂宗党荣之会   天子方饬金华而治经术开白虎而讲同异首以旧学兼采时奖改翰林修撰拜命之日俾仍五品禄章奏最之辰通理三考迁次银绯绾曳之美徊徨弗居愽望清华之选逡廵若畏诏美撝谦特听所守寻与挍   累朝宝训实录宸章之炳烺若烛何假青藜天禄之恬淡如饴无谢玄白以录成进侍读同考会试   皇太子立   诏谕朝鲜赐公一品服充使者以往父老杂进方钦长卿之见难豪帅归诚自繇然明之却贿鸭水传为盛事马韩载在稗史公既娴婉其度加以长虑浃识故太傅李文康公任在首揆号为知人适有密勿之陈荐公堪寄端右会 诏青宫巳齿三至宜备四友公前握司经局洗马台臣谓公酣酗不当储辅   天子外伸诤路特寝新除仍顾辅臣出李启事曰是尚堪朕辅者胡以不当储耶且以酣酗加华某何异谓黄门为宣淫坐阍伯以阑入也公既却轨无通李复削草不泄时始两贤之娥眉见嫉班姬所以奉帚莼鲈非美季鹰托而扁舟予告归里至是者再昔安石偃蹇朝命栖迟东山自谓去巢许非远公筑园傍舍名曰嘉遯亦何以异兹而复见迫府君黾勉北上非其志也俄补故官命主南畿乡试贝玉走不踁之集桃李成无言之蹊前后二试若少宰茅公宗伯瞿文懿公两魁天下尚书翁公陈公刘公殷公侍郎两朱公毕公曹公凌公辈出入三事蔚然名臣垂白羔鴈不废师礼公程试之作世所指南片辞而模楷攸寓百试而光景恒新未几超拜侍读学士握篆而南素薄宦情更凉物能冥鸿超蹈之旨默授流言青蝇点污之谈翻成知巳乃以微谪露章乞骸驾言倦游笃怀养志   主上愍其情不之强也公以学士侍二亲且五十矣夔夔斋栗不改孺子之慕蒸蒸克谐遂成太和之风俄而奉政府君捐馆匪法太连之善居有踰浚冲之死孝溢米时进亲慈为之祝噎鸡骨支床门故虞其毁性亡何又丁邹宜人艰哀以岁加礼无老废乃大营冡域茂树楸槚锺侯之墓田丙舍原氏之南阳新阡方斯篾矣公谓龙袉屈伸士之恒遇社树之荫百尺黄河之润九里故计倪五策匪徒谋伯王丹千金聊以足志四姓之炊烟待暖羣稚之孤茕托俦取若囷廪寄之袵席役助资匮之亩里搜 匿之田涸辙多润乎蹄涔为渔岂安乎竭泽至于取予归节丰约因心虽连云之翚革争骞而三簋之豚肩不掩物情颇异行之自如若乃树梓种漆樊君云之迂筴也木屑竹头陶士行之琐算也惟公行之独得其效公虽家埒素封服阳陵君之善对名在丹扆安张长公之退节时有佞相假赐环而为钓复遘幸帅指推毂以求脂甘语狎至危机隐括有为公动者公如不闻间谓所亲曰昔人有投盐于水以明非惜惜所与也吾守先人饘粥之遗而捐以填狭邪之径乎且使白首嫠妇丹唇衒门匪惟失节徒增其丑俄而佞相幸帅相继沦败始服公之远识公林居凡三十载矫履迅步若士之狎云霄柔肌粲颜姑射之凌氷雪高标鲜令简度清贵室绝二八之媵坐无九九之客悬榻稀下应门鲜通然而五祠并建躬辟圭之蒸尝千里裹粮手故人之 讯亲仁汛爱道不相谋酬恩狥知谊有攸当至于齐相脱骖未收越石之感孝标着论不免到溉之嫌情意所安毁誉为汰公既杜口朝事远迹世途取亢寂寞之乡长王嶕峣之色偶周行墓所顾盻松栢泫然久之谓诸子曰昔与陆生周旋馆阁各言尔志陆生慷慨裹革吾欲雍容经济今皆巳矣九原有知宁无少憾君子以是知公之未尽忘世也公素强无疾岁昭阳之作噩辜涂之月觉筋骨少异意殊忽忽叔子方侍容台典属国促令请告奔波以归见之喜动颜色沈疴少平迄于改钻竟不时损饰巾待期绰乎太丘之度易箦就正俨矣子舆之启大怖将临熙怡若寐小敛既毕容色欣然公以弘治丁巳季夏之六日生卒以万历之甲戌仲夏二十七日春秋七十有八所著有碧山堂知退轩翰苑留院东行纪兴岩居诸稿及纂华氏家乘九卷续传芳集六卷东璧兰台之撰舂容雅丽为宗一壑三径之辞简远玄澹为主虽黼芾人伦脍炙羣吻俱擅珪璋靡惭竹素而岩居一集迥乎超矣公天与捡镜夙成规彀右文之景虽未竟其虹摅于陆之仪仅微微于鸿渐使际虞代则巢皋分德其在孔门亦宪赐裁衷矣寝疢之际三子七孙长者垂绅服衿以侍汤药少者累棊采蜡以娱游目谢庭兰玉之荣吾宗琳琅之秀人理靡亏夫子可瞑甫及授窆叔子继之乃知水竭鹏海珊瑚随而告枯凤归吊鸟鹓雏以之从逝修短迥绝衰荣不恒其门人王世贞等感匠石之见采悲融帐之莫从恩泽未零音徽就杳进不能请华衮于公朝退不获寓心丧于私垄敢造菲颂寄之坚珉其爵里父母子姓详具于左铭曰
  矫矫先生履坦安贞进不离体退不近名雠史东观授书西清讥以誉伏荣将瘁井三事步武一书投削蓬心庙廊华邸丘壑天与真贵人岂縻爵毕力温清戢躬汤药以俭成饶以饶成德用必取赢施必归泽内众千指觏焉若画环公之乡爰谘爰式里有仁父家有严君是亦为政奚其离羣我征在昔身隐焉文君子修之必□必闻材足奢取事诫盈忌不朽让一达尊居二隐几委形超然曷累追契千古声施来祀

  ◆高道

  姚绶
  王尚絅

  ○姚绶

  外史张公墓碑铭

  △外史张公墓碑铭

  呜呼此句曲外史贞居先生张公墓也南屏之右西湖之阳梁题玉钩涧度灵石路披筱树坞带烟霞石室藏书碑文纪事其形虽逝其神则存翰黑在人文章垂世俨然生气之张皇謦欬无声周旋灭影穆若大虚而示寂开元精舍久无继续之贤句曲贞居全乏访求之彦遂使墓门荒翳兆趾崩奔松栢摧薪莫设时樵之禁身世何物曾罹夜客之侵痛兹剑跃雷津慨尔研离玉匣既往何咎将来可图旷世而默契予心尚友而景行前哲爰合佳士聿来嗣人即冡士以增崇求体魄之绥静其灌其栵于以植夫美材有纪有堂于以开夫幽隧不有伐石将安载详是欲唤起令威再返辽东之白鹤招还曼倩同瞻云外之青鸾第恐紫极高栖罔繇下迈自谓黄中密迩端冀旁临先作传以述夫始终翠珉是托复赘铭以纪夫岁月彤管庸书铭曰
  于厥张公天雨伯雨是名是字蚤曰贞居晚曰外史厥号不一幻仙亦尔文章闯古凿凿齿齿书法俊逸不邕以止乐道忘我人莫之訾相灵石涧爰墓于此有峰而岋有水而驶乔乔者林盈盈者芷迥绝风尘攸驱虎兕以岩为扃以云为畤朝烟夕霏纡青委紫时远世异毋怪颓圯聿增修之属后来士于厥张公克具众美周■〈目冉〉之学洞究玄旨独立羽化匪忽焉死光华曷居天汉之涘诵予铭者式味玅理矧嗣教人其不兴起荐溪之毛挹齐之醴公恒贲斯以陟降只

  ○王尚絅

  春坊赞善大夫愚庵李公墓碑铭

  △春坊赞善大夫愚庵李公墓碑铭

  公讳希颜姓李氏号愚庵本夹谷隐士也学源伊洛遥出东鲁去尚絅百年于兹慨生也晚愿乖几杖尝闻之父老云公性行峻茂贯酣羣籍   太祖高皇帝用荐手书征之南畿择为诸王子师今分建十王者是巳教法严毅虽诸王子有弗若教者或击额以管帝抚而怒   仁孝高皇后问故曰恶有以尧舜训尔子顾怒之邪   帝威用霁立朝风节巍然传闻海宇授左春坊赞善大夫巳而   太宗比归公归旧隐矣道穷根抵期于力行淂意则容与讴歌立论首忠孝遇事以仁义夹谷孔子庙尝授教生徒优游耕读落魄顑颔时或陶情以酒或资以禳祈嚣然有操筑鼓刀之风感时怀愤足迹不涉城市一日藩司驺舆访公途遇一老枕袋侧卧前驱蹴之乃先生也遂与班荆倾囊以别首戴箬笠身着绯袍时临盛会客嘲之曰戴者本质著者君赐也榘矱莫周乡井罔识时惟先太仆王公亚卿张公乃翁独从公游见各翁墓碑学谕李君尝邀为诸生开讲公讫以诗谢之先君尚识其丰采笃信守度孤介寡合卒忍茕以死葬合塔亭保八亩地生卒岁月茫亡从考国初犹给户繇告身蠲赋役嗣后宫司罔恤二子流落宛邓田庐就虚祠墓荒芜害逼耕犁寖有岁年乃下无所举而上焉弗询观风吊古心兹名教者其可叹巳平生著述谏草诗文散逸所及见者大学中庸心法张公尝刻之陕藩岁久并毁予医士祖良佐翁抄本幸存先君携之汉中每经更定命絅识之一统郡邑志略可征云呜呼道之无传也久矣非道之无传人心之不明也使人皆知之则圣贤可以无言安有所谓心法云也轲慕子思子思慕孔子得诸意象曰传与授凡以理在人心者同尔絅兹藐焉去先君辄复二纪顾惟冲年蠢冥犬马贱齿荏苒四十使旦夕填委沟壑则百世之下钟灵毓秀开风兴慕者往孰以传来孰以据絅罪孰与辞哉乃相与求公之墓祠之谨再拜刻铭曰
  孰用非义卓彼西山孰悟非愚陋巷如颜忠兮必用湘水其先义兮必举介阜胡然义赞太公贤归尼父柅姤膏屯匪今伊古席珍罔传浑璞罔售粤言与行厥迹可究乃迹孔嘉求孰释女乃恩孔渥抑孰其所拜公斯名绎公斯号声迹寥廓贻子至教维名伊何去阶而天维教伊何乘波而渊不同者世紧同者心世远心迩无弦有琴孰云夹谷而隐斯文山崩谷坏此墓常存廉顽昭蕴庶格其神扫松祭莱■〈口荖〉尔后人

  ◆艺能

  祝允明

  ○祝允明

  都帅郭公葬部人陈颐之碑

  △都帅郭公葬部人陈颐之碑

  某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郭公之镇南畿也崇文下能有古台将风部辖之下苟具寸艺片策罔弗简升时有苏兵陈颐以丹青名公因引致戏下时赐延见俾解执父之役肆兴含豪之业山溪人物信发而成草树烟霞无故而妙葢颐初法京师杜古狂堇中亦依范沈氏而其中情放浪外状散逸又稍贤于外犬内豕之辈是故吾曹亦知取之而都帅公明贤雅德遂能以贵下能含短撝长焉及公移镇淮阃时亦征颐从事尝棨戟临吴命作绘事因计期锡以良醴十罂殽果十席兼下薪粟如度戒其徒俾投其日画之空辄沃以一罂曰不可使颐忧珠桂以挠趣兴不可使颐受枯渴以违性情庚戌之夏颐复拜公于淮公留之数月赏予周赈秾缛有加然且使人掌而时归之曰颐太疏纵宜留缩以答其家望也巳而颐归则巳病矣淹留又数月竟死家贫不克葬明年辛亥都帅公复以公程按吴闻颐之死尤复闵之即出俸囊白金若干两付卫指挥孙君使召其家人用其半以葬颐仍克日反命以要其成存其半买槥以待颐母之死曰此颐未死志也我为全之于是其家敬奉严令卜以其年十一月某日窆于横山修竹坞既得主事杨君铭颐之墓且以为僣享仁公之恩莫颂小人之口意有伺予犹未脱舌予旁闻盛事亦奋欣衷爰陈大归用告未识嗟夫自忠笃风靡上下不通卑列者困役而靡愬高地者傲分而弗援甚者颛阏伎能肆啖手足独何心哉长此凉德有如都帅公者挽拔幽滞彰录技业坦荡位势周孚物情因公用人不废无衣之职熟武嗜文同符壶歌之雅器人者明忘巳者大至于送死明之与大罔足究之则既仁矣至于推爱所天委到滂溥则仁又莫止而劝孝之道弘矣盛矣是系公之大节伟略岂特一颐之云乎于乎吾知挟纩之士思结草于默默之地者多矣

  ◆款夷

  胡广

  ○胡广

  浡泥国恭顺王墓碑

  △浡泥国恭顺王墓碑

  水乐六年秋八月乙未浡泥国王麻那惹加那乃来朝率其妻子弟妹亲戚陪臣凡百五十余人至阙下上表贡方物   上御奉天殿受其献退即奉天门召与语象通其言曰僻壤臣妾诞被圣化思覩清光靡知忌畏辄敢尘渎又曰天以覆我地以载我天子又以宁我我长我幼处有安居食有和味衣有宜服利用备器以资其生强不敢凌弱众不敢欺寡非天子孰使之然也天子功德暨于我者同乎天地然天地仰而见局而履惟天子邈而难见是故诚有所不通僻陋臣妾不惮险远浮诣阙下以达其诚   上曰嘻惟天惟   皇考附予以天下子养民天与   皇考祝民同仁予其承天与   皇考付畀之重惟恐弗堪弗若汝言则又顿首曰自天子改元之初载臣国屡丰和山川之蕴珍宝者霅然而呈草木之不华者藿然而实异禽跄鸣而走兽率舞也臣国之老曰中国圣人德教流溢于兹臣土虽远京师然为天子氓故矜奋而来觐   上嘉其诚优待礼隆锡予甚厚初赐宴于华葢殿既连宴于奉天门每宴则命公夫人宴其妻于内馆罢宴勑大官厚具献食日命大臣一人待于所舍中贵人专接年盛其斑张丰其廪饩入朝班次上公宠渥至矣踰月王忽感疾   上命医赐善药调治遣中贵人劳问旦暮相继日命大臣视王疾差剧闻小瘳喜见颜色王疾笃语其妻以下曰我疾贻天子忧念脱有大故命也我僻处荒徼幸入朝觐天子声光即死无憾死又体魄托葬中华不为夷鬼所憾者受天子深恩生不能报死诚有负指其子曰我即不起其以儿入拜谢天子誓世世毋忘天子恩若等克如我志瞑目无憾矣十月乙亥朔王卒得年二十有八   上甚悼之辍正朝三日勑有司治丧具厚恤赐谥曰恭顺遣使谕祭又遣使抚慰其妻子王之妻拜使者曰乃下臣祚薄弗克负荷天子深恩不能终事且没有遗命以世世毋忘天子恩克守其言则死不死矣王之妻之言亦可谓贤也巳是月庚寅以礼葬王于安德门外石子冈勑为文志其圹王父曰麻那惹沙那旺沙母曰刺失八的妻曰他系邪子一人曰遐旺甫四岁女二人以遐旺袭王爵赐以冠服玉带仪仗鞍马服物器皿及金银锦绮钱币甚厚赐王妻以命服珠冠白金锦绮钱币诸物其余赐各有差官王之弟施里难那那惹施里微喏那沙那那万喏邪三人俾辅遐旺诏有司立祠于王墓寘守坟者三户敕建碑祠下命臣广制刻文臣广仰惟   皇上绥宁宇内茂扬天德浅博周徧凡日月照临之地皆心悦诚归惟恐或后奉琛秉贽之国缀集于庭岁以万数浡泥王去中国累数万里一旦举妻孥弟妹亲戚陪臣浮巨海来朝不以为难叩陛陈辞忠诚溢发其心坚确有如金石至其临终之言尤惓惓属其下以不忘天子恩圣德渐渍感动于人心其心如此于乎盛哉惟王贤达聪明忠顺之节始终一致宜其身被宠荣泽延后嗣用纪其实声为铭诗昭示无极以彰王之所以受恩深厚者繇其诚也铭曰
  大明御天臣妾万方孰不来享孰不来王倚欤浡泥邈处炎徼感化来归风腾云趡曰妇曰子弟妹陪臣秩秩稽颡趋汴甡甡跪曰天子作我父母我生我乐天子之祜戴天覆地畴此幪帡翘首大明遹来献诚天子曰吁予统宇内绥尔于宁惟德罔逮王拜稽首万岁欢呼服德怀仁春育海濡国有山川匿其宝物灵发其藏不爱而出荏苒草木惟叶蓁蓁煌煌者华有实有蕡异禽和音鸣拂其羽走兽麌麌亦跄以舞国黄耇曰圣化所渐臣国虽逿臣心仰瞻天子嘉悦待以异礼宴劳赐赉有厚而旨云胡朞月疾忽及之奄然而丧复悼而悲临终之言谓其遘痻死有弗忘天子深恩于乎贤王卓特超逸西南诸番靡堪王匹生着诚款没有谥铭爵于王胤世世其承有坟如堂有祠翼翼以妥王灵其永无斁王虽不归王闻孔彰天子恩隆万世有光

  皇明文征卷七十

  ●皇明文征卷之七十一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祭文(何乔远辑 明神 前贤 名硕 节槩 英旧 忠勇)

  ◆何乔远辑

  武宗毅皇帝祭阁老靳贵文

  ○武宗毅皇帝祭阁老靳贵文

  呜呼朕在东宫先生为傅朕即帝位先生为辅朕今渡江闻先生讣呜啾哀哉

  ◆明神

  薛瑄
  赵釴

  ○薛瑄

  沅州祷雨告神文二首

  △沅州祷雨告神文 【 二首】

  维年月日谨差沅州知州李果以清酌之奠告于明山之神曰凡山之高大表为一方之望者为其能兴云雨也明为沅之杰然挺出荒服以神为之主也宜乎祀典代承而莫敢去也逮兹秋旱为雪禾将尽稿而民无以处也神司膏泽胡吝不与也御史虔诚遣告神必惠然许也玄云勃兴斯须雨天宇也四野大穰欣欣观子女也民获报祀进牲醑也吹击管鼓式歌且舞也御史当侈神之名播中土也尚飨
  维年月日差知州李果以清酌之奠告于城隍等神曰间者秋旱为雪一何极也是用有祈于羣神羣神听果不惑也有云欝兴一雨蒲三日也晚稻将稿神赐以实也山稼将枯神赐以粒也小民将饥神赐以食也百用将竭神赐以给也官宜即罚神赐以释也凡百有心感神德也何以报神选肥洁也词以侑之神来格也神惠其继之承事永无斁也尚飨

  ○赵釴

  祭石鼓山土地之神文

  △祭石鼓山土地之神文

  人之生也皆资于土其终也皆还于土是土皆可生则是土皆可藏土既皆宜于人人当无择于土自堪舆之说一行而寻龙之法滋起砂水向背议论纷纭谓可拱手救贫谓可立地取贵天若无地道独擅权遂致多门鲜有一验又有高士超出羣情或欲荷锸自随或欲袒裸就圹此达者旷举吾所不能而愚者拘方亦所不屑惟兹一丸之土寔在万山之中本无奇形亦非异穴指迷何有鹤降望气安比牛眠但岁时耕于斯云霞自足料他日老于此魂魄亦安先凿一隅预托四大表以石柱环以石垣石取于移匪以为美涓辰定位神其相我乎吾知山川有待造化无私山灵必不拒吾吾亦不负山灵吾有古书一腹仁义一腔山水眼一双掞天口一张诗酒肠一丈观化之日一副将来与山灵出入于清泉白石徙倚于修竹茂林无古无今任来任去不亦乐耶清酤芳品盟心告虔神其飨之

  ◆前贤

  张邦奇
  徐阶

  ○张邦奇

  道州祭周元公文

  △道州祭周元公文

  呜呼刚柔善中阴阳之会其体静真罔有攸累去圣千载道坠于地上智挺生阐发幽秘无极之真如掌斯视自子迄今五百余岁道孰于任利欲纷炽愚者沉沦贤者矫厉竞狥目前于道日戾善而弗中子亦犹虑弗善柰何使我心痗道无形声至隐而费体道之心谦冲恬易天何言哉焕发无既嗟嗟浅夫乃甘暴弃羊质虎皮见草则嗜孰诚弗形徒使心愧子服下僚复自韬晦清献之贤加子盛气矧其下者孰识其贵子于斯时心在万世浮云过前宁以屑意诵子之言敬惟其义曷存曷亡千载如契顾予謭陋欲奋犹踬谬膺湖湘风教之寄适子之邦济济英又启廸无方夙夜忧畏惟道之中守贵行利弗恊于极匪予胡罪于昭明神眷兹多士默相予衷庶几锡类

  ○徐阶

  祭豫章先生文

  △祭豫章先生文

  道南之传前后五公惟公之生实居其中四公视公如肘有腕腕病而脱手臂衡断公视四公如轴负轮轴折不支轮仆以因伟哉惟公缵杨铸李程得成终朱得成始身任继开道兼授受四公之功皆公之有翼翼公祠嘉荐令芳以报以崇百世勿尚飨

  ◆名硕

  方孝孺
  金幼孜
  李东阳
  董玘
  崔桐
  张邦奇
  王韦
  锺芳
  霍韬
  李舜臣
  徐阶
  罗洪先
  申时行
  王锡爵
  伍袁萃
  袁宏道

  ○方孝孺

  祭太史公文

  △祭太史公文

  公之量可以包天下而天下不能容公之一身公之识可以鉴一世而举世不能知公之为人道可以陶冶造化而不获终于正寝德可以涵濡万类而不获盖其后昆其所有者皆众人之所难勉而未尝自以为足其所遇者皆众人之所难处则快然委命而不置乎戚欣此公之所以跨越前古拔汇超伦控宇宙而独立后天地而长存者乎世乌足以知之徒传诵其雄文执其词者惑其意得其似者失其真彼好慕者且若此又何恠乎臧仓与叔孙宜夫公之厌斯世而不居甘远迹于峨岷盖将吊重华于九疑唁屈子于江滨而不忍污乎流俗之埃尘也然则公固以死生荣辱为梦幻得失毁誉为浮云六合之内孰非其第宅荐绅之士皆若其曾玄尚何穷达之足云乎吾独悲叹而不止者上以忧乎斯道下以悯乎斯民愧受恩而未报惧来者之无闻呜呼哀哉公其舍此而安之岂其与形俱逝与物同泯乎吾犹彷佛见公骑风驭气鞭日月而叱星辰遨游乎昆仑之野出入乎无穷之门是盖处乎世者止七十有三年而不死者不知其几千万春其遇乎人者虽若艰危而可痛而乐乎天者不可数计而具陈而吾犹噭噭哭于山岭与水濆是皆公之所笑而奚能酬教育之厚恩呜呼哀哉列秦华以为殽注沧海以为尊吾知公之不我顾而庶几可以报公者习其所闻以求不负乎明训行其所得以冀有益于黎元酹皇天与后土尚同鉴乎斯言

  ○金幼孜

  祭兵部尚书陈洽文

  △祭兵部尚书陈洽文

  惟公之生性行贞纯忠谨谦和翼翼恂恂初以才荐首列近侍继典铨衡载职大理夙夜弗懈惟明惟公寔称委任仰副宸衷交人梗化肆造叛逆公赞元戎屡效劳绩阅历二纪抚镇炎陬累征不靖惟公怀忧宁桥之役公谋既善彼拒弗纳失在轻战师徒为衄寇势披猖惟公秉义奋气弥刚公蹈白刅如履平地一心为国有死无贰孤忠伟节日月争光凛凛英风振于遐荒公死如归 国有懿典生着荣名殁尤光显稽行锡谥 恩恤有加命子以官鸶诰寔华予忝交游夙敦情好公既永逝益增悲悼有殽载俎有酒盈樽一觞致奠灵爽如存

  ○李东阳

  祭外舅蒙泉先生文

  △祭外舅蒙泉先生文

  呜呼人有不必得世有不可无故君子有所任以为重物论有所藉而不虚愚尝观于古之人或不满夫一叹及其至也何止乎涕泪之与欷歔在朝廷则庙堂若增而高在关徼则山岳若增而重在乡邑则文物若增而都如公者势不可以多得而今亦巳矣又安用此乎堪舆愚尝论公之心状公之行而不可得也盖能诵古人之书矣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勇夺三军之帅如是而后举公之节槩如雷霆之为威而雨露之为泽如龙虎之为猛而鸾凤之为祥如是而后尽公之规模然公之直知者或以为辟公之俭不知者亦或以为污岂愚识之未臻与抑所谓情者将人人殊也呜呼其在天下者不敢知愚之痛其莫予纾也方愚之未见固畏其风格高厉进而复却者屡矣及其见也不知夏日之既晡论书法必穷汉晋之源论文章必极马韩之趣论理数必探河洛之图愚生也晚考德问学无所底定如瞶者之于听盲者之于途孰意公之有意于愚也门墙之托方以为终身幸别而复合者曾不过一再见之余病不侍于床纼不越于野而窆不哭于墟愚于公之爱可以为辜矣公之文多既逸之藁公之门无可属之孤此愚志之不敢忘而力不可疆而驱也平生名节其所以报公者庶其有此公亦有以鉴愚之区区也邪

  ○董玘

  祭张东白先生文

  △祭张东白先生文

  呜呼斯文之箓代不数贤猗与我公续坠以延秀挺豫章气吞彭蠡发为文章浑噩无汱摩经窜史搯擢胃肾金鼎九炼飞澒革鈏逦迤平麓矗起崇冈驾风驱霆拉猎云硠当其无为兀坐终日解旆束枉愕不可诘有叩而应手不停笔犀燃牛渚万怪毕出天顺庚辰公乃筮仕翰长宫端历事四世撮其立朝不踰一纪韬光毓龢益闳以斐衣冠如云趋拜于门有得一言宝若玙璠国有制作辄一致之席不及暖翩其逝之蒲轮屡旋位秩荐至帝则公眷公岂是觊  孝皇图治鉴古察言召拜清卿实总摩编有离有合有繁有杀庶言相持公执其槩昭典未就龙驭巳升今   皇御极少宰是升萋斐成锦烦言屡腾人忿而疑公屹不移曰昔易退岂今之迷贻谋付我遑恤予私报知裨德庶几其兹悻悻之介固所优为盖公之心纂述是任毕兹遗编超然乃遯此志未白遽尔云亡云胡不相哲人之殃呜啾痛哉鸿渐于逵斥鹖是嗤持金于市众口铄之岂世异好其势固宜汲水于邻终世不怒试攘珠玉按剑相顾公之文章震惊一世公之闻望朝列寡二名高毁来自昔所忌谤与身亡公则奚厉某等早蒙甄拔幸奉教育戴德莫酬怀情独欝轻车载途攀号不复陈辞叙美曷能髣髴江汉滔滔日注于东我心所怀曷其所穷呜呼哀哉尚飨

  ○崔桐

  祭周白川太宰文

  △祭周白川太宰文

  嗟乎先生之不可作也真邪非邪英灵正气今安归邪念先生之风范修髯皓发双晴煜然神采整峻动履便旋群以为天下之庆必永其年奉瞻未几胡云巳矣谁能舍旃先生学醇而古蚤涉道涯静而有养介而不华谏垣抗论台宪绳邪扬历中外一节无瑕萧然廯橐尺寸莫加是之谓有为有守知有国而忘其家先生才长而毅行笃而纯振振君子蹇蹇王臣克敬克戒摅悃一人夙兴夜寐独任苦辛旌别淑慝尽瘁以沦是之谓奉公委质知有君而忘其身先生之未秉铨衡也公论攸归望之如渴既拜新命也舆情翕然朝野共悦彼苍者天胡福之而遽殃予之而寻夺凡厥有知孰不为之欷歔哽咽况在同乡旧爱情何能遏嗟乎有酒旅筵有殽旅俎聊寄哀思神其弗吐尚飨

  ○张邦奇

  祭西涯李文正公文

  △祭西涯李文正公文

  呜呼公之名动海内久矣而吾犹憾夫知公之希也国家开太平贞元之气交构磅礴数十年乃发为亨嘉之会而公生焉神智天成不假人力自经书道术以及乎百家众技靡不通究文章词翰极工且富以为一代宗而莫敢或尚焉者人固得而知之矣至其察始虑终审微知着极力殚谋以阴裨乎世道公固不以言而人亦未易以测也   先皇帝时民熙物丰百司庶府率繇成宪公秉钧轴无一事可见而内阁所陈便殿所对凡以益圣心而裨治化者人未必闻其详也及夫憸凶窃柄雪流横溢刚者触柔者靡公于其间镇以誉望之重感以德器之纯左堤右防先纵后操以全士类而销雪焰者功亦伟矣而人未或窥其际也巳而致政家居身不接匪人足不踰户阈口不谈时事食菲衣敝室庐修然盖廉夫狷士或不能及乃又掩于文章功业之盛而人或不以名言信乎知公之深者亦或希矣某也虽未敢谓知公抑辱公之见知山非一日天下士闻公之没虽邈不相识亦为之欷歔而不自禁况久受知爱者邪顾兹肃命遐方趋奠未繇敢以腥爓遥荐重帟之下而缄词以声予哀公尚有以知予之言乎呜呼悲夫

  ○王韦

  代祭李西涯文

  △代祭李西涯文

  惟公锺岳麓之秀灵自髫龁以神称当   宪庙之初年方岐嶷而数龄释襁褓于怀负挥巨笔于殿庭回天频于一豫谓公辅之可征数承恩于赐赉召玉署以傅经惟岁甲申公登进士官仍翰学职当文字含义理于精深慱古今于宏肆在学者有开发在朝廷有谟议既鸿渐于史局复豹变于枢寄及  孝宗之盛时肆励精以图治承顾问于朝夕同云龙之是契或谏疏以论思或讲帷而献替当上下之交孚将雍熙可立致慨鼎湖之遐举渐奸逆之为戾棰朴遍于州郡桎梏加于士类人相驱而为盗天文变而见彗爰周旋乎其间靡心力其不至弗谔谔以害成弗诺诺以伤义始弹压而以正终诛殄而用智回泰阶于既平念功成而身退疏屡上而得谢审福禄其遐诣胡遽尔而摧倾愿慗遗之莫遂呜呼哀哉公之德量盎焉如春古亦有言温温恭人怀季路之侃侃示闵损之誾誾隘者熏而就宏暴者见而还淳为儒家之彦圣寔廊庙之良臣公之文章邈焉独步体裁孟韩出入迁固或嘘风而变云或萦烟而绕雾细虫鸟之嘤鸣大骅骝之驰骛挺匠石之宗工萃兵家之武库公之书翰自成机杼不习故常虬腾凤举不端劲而拘捡不放逸而逾矩若篆籕之能事眇一时而无侣重箧笥之拱璧获毫墨于片楮呜呼哀哉人惟无善有善则传人或有慱惟公为全生则有功于时没则有光于前缅兹哀讣衋此仁贤凡百君子能不怆然

  ○锺芳

  祭吴司空东湖文

  △祭吴司空东湖文

  呜呼先生而止于是耶锺云麓之奇挹离火之秀崛起南服以鸣于盛际是足以征帝化之敷延而豪杰奋兴固亦不系于世类也世之知先生者见其贯串载籍称其慱夙夜亹亹称其勤历官所至声实宏焉称其能临事精审而石不挠于物称其断方物出谋执义正言而无讳也称其谅律身严而不苟取也称其洁然而出处大致磊磊落落进则为台省为公辅退则为稗官为田夫或炫焉膺黼绣之荣或薾焉就缧绁之拘或肆志而讲唐虞之盛或任青而甘泉石之娱可荣可辱可贵可贱惟吾分之所值顺而履之而无所系焉是盖深于义命者之所优为而执滞于势分胶固于外诱者殆不足以窥其涯涘也夫悔常生于顾恋福尤戒于盈溢畏途险倾而冥行不休卒以取败乃惟先生仕全始终超然远骛若冥鸿辽鹤翩跹云外而不可系縳也岂不烨有余耀哉缅怀休风我心惨切矢辞致奠永慰幽灵尚飨

  ○霍韬

  祭王晋溪冡宰

  △祭王晋溪冡宰

  予生也晚曾不公识予生东南公生西北万里相隔乃越万里相信相得如共室席嗟嗟此心谁则迹测公履仕途前三十年予履仕途后三十年秩不阶偕政不牍联乃心交孚胶然漆然嗟嗟此心则谁与言公才天笃雄伟奇特气浩色厉刚方骏发公心实宏亦宽亦夷时怒而怒非其怒私人不公知或则公疑或则公猜构公危机后生何知惟公诋非予职职方载觏公牍觏公谋国兵柄是握时也多艰内多狡慝外多反仄公不动色内处狡慝率弗越则外定反仄率则式克履危虞时胆力愈定裁丛烛棼如钺如镜阃谟密运万里策胜乃大服公于焉起敬载曰嗟乎始不公觏则惟公病菲萋訾翕孰则是正我思古人负屈而垢岂其无有玉默以珉苗蔽以莠一犬吠谬群嗥齐口哀哀史臣所以鲜后为公兴咤十年墙牗恒念公觏共此浩叹乃公再来我婴家难相望相思邈彼云汉相慰相师只两手翰呜呼孰云于公竟隔云汉孰云知公只此手翰呜呼公殁三年我心一日今古神交世情叵识聊尔效敬写此鬲臆公之孙子尚绍公德效忠于皇国予之后人或执力役于皇畿域觏公孙子讲此世德庶几于公冥神师师世亦于缉也

  ○李舜臣

  祭故户部尚书九峯孙公文

  △祭故户部尚书九峯孙公文

  呜呼孙公夷夏之望一夕星陨必报公亡公虽在野如川无梁明明日月为惨精光公始遭遇昔举铨司知人则哲惟公在兹   孝皇之世贤才一时寔惟公等平衡是持文章至是其变渐衰储乔始奋何李追随公寔雅量崇而进之有位感励或者能为巳复引拔常若后期郁郁乎文既兴若斯至今作者犹公是资虽公是资退若弗足岩岩宰府后公为副值时艰危人如在木蠢彼残夫肆其荼毒嗟此缙绅逢其窘束或不自持望尘俯伏公本名流肯同薄俗志不少辱官竟南迁如彼鹤鸣声闻于天一朝雄断取其凶愆方以司徒召公南还虽则召还时事犹未未及用公公竟辞贵 国则无人典刑殆既   武皇之末言之可畏黄河载清   圣人既生自在藩邸巳荐休声复以廷议征公地卿时方民力困极靡赢实赖休息连年勿征公本旧德树立益宏既瞻百寀亦慰群情忽然引去十年在荆海内庶几犹为苍生如何昊天既丧老成呜呼哀哉江汉滔滔流而不息矧彼衡山雄于南域锺为哲人实民之则公外闲闲而中抑抑无义不精无施不克迨事 四朝荣宠亦极宜称耆儒为世名德太上有德其次有言言则可远而德则尊惟忠惟敬惟志之敦食无重味郭无名园古称大臣征乎进退进则康时退无患悔惟公裁之咸义所在遗范斯存永世不废讣闻在僚能无感慨薄奠远将如公在对呜呼哀哉

  ○徐阶

  祭少师鹅湖费公文
  祭蒋敬所公文

  △祭少师鹅湖费公文

  呜呼公遽至于此夫公年二十而擢魁大廷历仕四朝而三秉钧轴人咸谓公之生为至荣然阶独知公欿乎未始以自足也誉望极士林之尊仰褒恤备国恩之优渥人咸谓公之卒为无憾然阶独知公戚乎不能以瞑目也维公之素蕴固不假华烨于科名借宠灵于爵禄而究公之为志实将吏缙绅覩德让之风苍生享和平之福故诚未足以悟主则虽再相再黜不以为辱义不在于洁身则虽六月赴召不以为速何远猷之未试遂长往而不复盖天下所以望公者在千百世之事功而公之所以答天下者仅一死以狥国呜呼兹固公之不能含笑于九泉抑岂非吾人所共抚膺而痛哭者乎阶滥出门墙恩同覆育曩苕溪之追送幸瞻依于信宿顾岂意永诀之在兹肆狂言以讥触嗟时命其柰何黯独伤此衷曲然而生死之所怀固犹炳乎其在瞩敢哭公而与誓期践修之无恧尚飨

  △祭蒋敬所公文

  昔在   宪皇时称多士凡八临轩最后丁未有四元老公居其一夷清惠和金声玉色   孝皇之初公侍讲帏肃如其容譪如其辉葆正养中不假言语披拂阳春渐濡膏雨暨相   武皇后先群奸不激如川不动如山调护从容匡扶恳恻身名俱全上下交德庚辛之间国方遘屯公及成都奋不顾身翼龙于渊殪狐于穴旋转乾坤揭昭日月维公之相功在邦家长沙京口徒以词华维公之相卓尔全德姚江洞庭自谓不及   帝方图旧公乃抗辞成而不享劳而不尸公身则归公望弥重曰裴在唐曰马在宋公年未衰庶几复起时卜安危道占泰否胡事之乖哲人不作灵返星躔气收光岳维公在朝善类有依公今殁矣孰主孰持维公在野后生有式公今殁矣孰引孰翼某等无似滥出公门哭公之殁忆公之存感非私恩哭岂私戚维公有知鉴此衷臆尚飨

  ○罗洪先

  祭杨文襄公文
  祭欧阳南野公文

  △祭杨文襄公文

  邃庵杨公既卒之若干年 今上用所司议节惠易名赐谥曰文襄旧之出入门下者感公身后之有遭也俱各撰言相吊且寓追慕之意忆尝道曲阿访毘陵与唐应德氏论公平生唐谓某曰世以多欲病公亦孰知其廉介者某曰何曰闻有故人馈宝珠一斗受之客既退分劳左右投之地顷刻立尽而门生有以贫归者发囊助给率数十百金为常夫为天下用财而不以私蓄即比于一介不取可也非廉介乎某闻而颔之辄应声曰世亦以尚通病公又孰知其方严者唐曰何曰先君实其熟稔交也为武选郎八年出之守郡曰此地不可无此人不知其抑也又三年转而备兵徐州曰此地不可无此人不虞其淹也夫为天下用人而不以私惠即比于一介不通亦可也非方严乎唐闻而颔之呜呼世之追慕公者亦尝闻此两言否先君承公讣泣连日曰公固爱我其忘抑与淹者不以俗人视我也呜呼知公者不必尽形之言能为言者或不足以知公知不知于公何与世道之升降系之矣公如闻言其亦颔之否乎呜呼

  △祭欧阳南野公文

  呜呼学有显晦道有险夷二者相值千载一时忆接浙之去鲁与隐几而出齐空迟迟乎故域念孰为之提携迨舂陵之感奋启闽洛之精微或登筵而独对或专郡而分麾言入祸出行高毁随龟山之召殆其一几幸委曲于权变竟莫拯夫倾危嗣是有作大行曷裨自阳明之复起而东南再造于疮痍斯文天丧国是孰资既颠摧于荒裔犹集诟而交嗤先生弱冠早自得师誾誾侍侧解悟无疑当是时也豪杰猬聚议论蜂驰禀承雠难听者忘疲及其久也通方内外与时推移洞人情之隐忽总异说之纷披盖独有得于圆融不测之智而才力赡搏又皆足以发之不独四海缙绅让其步骤即同时侪辈几能尽撤其藩篱而又位在密勿久奉畴咨九重眷注盖巳纳之帷幄而二三元老亦且寄之肝脾倘其稍延岁月少竭心思调停于可否之际引纳于和平之归可使善人恃以无恐志士展其所为则当年传授不为虚诞无疆宗社固将藉以维持也胡为乎赐烛之宠方渥而鼎覆之哀遽贻绣裳之慕未厌而台坼之占莫违岂民生之无禄抑覆载之有私吾不知得才之难而顾值数之奇又不知自古奇数胡独值于间世之才与夫成功之日而顾他无与于兴衰也噫嘻噫嘻洪先束发快覩光仪初入禁近朝夕相依语必札记信如蓍龟廿年暌远书问不遗近岁以来或合或离默默有怀思报所知道远莫致欲待来兹望而不即如何弗悲每读夫子拔本塞源之论与真诀初心之诗未尝不三叹而欷歔先生巳矣来日可期果能无憾于斯否乎呜呼

  ○申时行

  祭太保王公文

  △祭太保王公文

  呜呼士大夫之生同乡仕同朝同归老于家者有矣而未必始终出处之皆全即全矣犹以迹合非以心知也而惟公之与余臭味相入而情意相联公举南宫对大廷载笔紬书徊翔于馆局也余皆与公接武而骈肩金匮石室之编摩广厦细旃之诵说靡不共朝夕而相后先凡公之润色讨论论议著作余皆敛袵避席而愿为之执鞭公以持正不阿拂衣归里余愧不能从也而挟睚眦逞齮龁者尝为公委宛而周旋及时有鼎革 上方总揽余乃得推毂劝驾奉 诏爰立而起公于林泉时则宵人凭社簸煽倾排余且奉身思避矣而公昌言正色独持国是卒能镇躁而扶颠以余之拘謭固陋或剸裁之不当与匡维之不逮者公未尝不苴补其阙而规切其愆公性严急而余剂以宽和公言戅直而余讽以含蓄若盐梅之相济而宫征之相宣至其密勿敷陈几微讽谏外廷不闻而余独与闻者无非奉公忧国出于忠爱之惓惓及再承召命抗疏力辞而密有陈奏亦循畴昔之故事而冀   上心之转圜胡群情之不察而众口之纷然乃至蹑影寻声余波横及不能不兴慨于青蝇之剌贝锦之篇当其宠辱之交凑与其忧病之缠绵余甚念之而孰意兰溘然捐馆厌尘世而挟飞仙呜呼痛哉夫是非之衡常决于端人正士而不决于流俗臧否之论常定于千秋百世而不定于当年余以一生之操履信公为人伦之英杰以七年之夹辅信公为社稷之忠贤无论进退相依若手足之一体而岁寒相许与金石而同坚乃兹覩公遗像读公遗表虽音容如在而精神意气邈乎不可得而传且也哲嗣中摧孤孙孑立怅繐帷之寂寂嗟棘人之栾栾安得不使余感怆今昔而涕泗之涟涟也昔元伯为巨卿见梦伯牙以锺期绝弦公今巳矣谁能赎之百身起之九原而独其休戚之爱生死之交不能不含悲饮痛披肝胆于几延公其鉴余之衷悃而僾然其来格焉

  ○王锡爵

  祭赵定宇公文
  祭王凤洲公文
  祭朱金庭公文
  祭冯琢庵文

  △祭赵定宇公文

  呜呼俗化而侥士也轻节有俛其眉有纡其舌以柔绕指谓之明哲柄臣之门槐柳齐列猗维赵公璧立霞举筮仕词林挟其囊楮顾藐雕虫羞兹茅靡直躬正色为时柱砥江陵之盛炙手势奋夺情事起有五凤鸣公实倡之首千雷霆章交公交车血洒禁庭一九鼎角巾归荣天下谭士藉以扬声天道小往世局遄更越从田间华膴践登石渠紬史广厦横经再领师席旋贰冡卿揆路只尺目伫同升忽而中谗驰传归里人望谢公旦莫且起频年称病稍谢友朋人望景仁弹冠就征人心之思可以观惪名不虚附望岂终失一疾告殂于何其亟道之不行有泪沾臆呜呼哀哉某也不敏附公贤书后先登仕颉颃禁庐归隐同时志亦同趋公气岳岳我步于于人之相知不必相如公过我规我病君药人之目好不必唯诺岂无萋菲乘人于暴肘足交嗫眉睫改调我心匪石鉴可以照诵言若寐握手一笑君子之交终始勿貌一旦弃我中心是悼束刍临门敢以情告呜呼哀哉

  △祭王凤洲公文

  万历十九年正月初三日吾琅琊凤洲兄讣闻京师其友弟王某为位而哭越二月朔始获走一介修素羞玄酒之祭而告之以辞曰嗟乎予之无聊也出山盖六年矣踽踽之行闯闯之守得麄完面目于风尘澒洞之中则谁为之救失而补败哉奄奄之息孑孑之身得苟支岁月于死丧疾苦之余则谁为之舒忧而分痛哉嗟嗟弇州兄竟去我逝矣仲冬十六日手书具在不忍读矣冏伯之归而曾不及启手片言之诀不忍问矣昔者黄冠共隐白社共盟卧起共榻饮啜共盂得失其俔子弟共教今事事都尽不忍言矣先是予与儿婿之别冏伯也逻而雨泪泛澜不能自止盖一年前妖梦巳卜兄之不起矣而所恃者兄之先几引决属猒世味以留有余之福一宜寿研咏名理相羊文酒年至而益强身闲而益修二宜寿生平服老氏三宝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唾面能干餧肉能忍三宜寿嗟嗟岂其所受语于化人甲申之谶八八之数遂不可逃邪将垂绝半偈卑曾参傲漆园别有为之梯航觉路引证夙因者邪属纩之外闻且诫妻妾勿近子孙勿哭而予以摩趺把臂之友独不胜雍门岘山之感临风涕泗弥月于兹盖亦知妇人之态非所以事兄而试设以身处兄之地有如犬马身先朝露而陨则兄能漠而忘我否也嗟嗟三江砥柱一代文昌九世卿族二难物望口岂为一人生而一人死者四方后代之士闻兄者慕哭兄者哀读兄之文章与识其子孙者喜则兄又岂其以形生生而形死死者顾支遁霣神于法虔羊昙持服于谢傅彼皆所谓达生知命仁人而情至犹尔况以予之下劣不肖而方羇绁世网又尝以其余膻漫兄契阔六年遂成隔世则今日酾酒缄词哭望兄于冥云寒露之表而如闻行车嘒管之声睹玄冕垂缨之状又何恬独生为矣念与兄言誓犹新神理未邈故不复敢雕饰文句铺张宦业而直叙家人父子之情同志公私之痛如此

  △祭朱金庭公文

  甲午之岁诏许归田垂死病中若负去肩公来受事后十余年时益艰难踬后跋前万年之基如波荡船岂无羣策筑室道边老夫耄矣犹为涕涟矧公之身百忧所缠外疑操柄内乏转圜孰知苦心惟我曾先呜呼哀哉衰年废疾危干朝露尸居余息何堪特顾乃招群言纷纷若雾譬彼老马僵仆中路幸解羁■〈马上中下〉林下偃卧忽来人间自求驰骛然乎不然请寻其故蒙讥受□余心无恶公独何皋及我余祸鸣呼哀哉忆昨之岁惠我尼书忧切或家言与泪俱谓旁观者岂有嘉谟余谓政地密勿是图入告嘉猷外则弗居公为国老岂其忘诸密疏未报讼言巷衢我思古人无乃过欤尚有简牍斯言不磨何斯人斯重加诋诬皎皎白日载鬼百车王帛相见屡张之弧呜呼哀哉忠或罹谤信或见疑自古当然何况今兹八十老翁意欲何为进不怙势退不营私   高庙神灵庶其鉴之人之多言葢亦勿思

  △祭冯琢庵文

  呜呼惟公之年耆艾未来名则山斗位则鼎台人之跻此巳九层台公而止此如栋未材瞻仰昊天不雨焉雷人之云亡恶能不哀公去大拜咫尺之间为丙为魏为范为韩未见其止略窥一班窥公文章有笔如口开我大冶诸变来耦斵轮宗工廊庙老手千古目前万卷肘后大者药石小亦琼攻窥公局量如器万斛难亲难疏不清不浊立于中央材俊辏辐道孤迹羣谋众断独其在侍从禁局尚冷为霖之望朝野引领及贰两卿事权未握风裁侃侃主者画诺末世倾仄忌于见奇毁誉每偕恩怨互随公独何施获此众宜葢世之才震世之望虎尾不咥龙颔不亢箸借一筹牍补仍上都俞时来缓急是仗如闻密画爰度爰咨聿奠主器果命后夔浴日旋干千载一时武侯八字司马五规簪笏以待旦暮见之如何夙夜竟此尽瘁我躬勿恤我志谁寄尸谏之草语语涕泪九阍不开重台永閟节义文章总此一喟呜呼哀哉遡公之生名世再来河岳不灵箕尾乍回真宰有无为此作态元运漓薄大德不载道与世衰梁木先坏剥果巴食泰茅焉汇呜呼哀哉方公中秘余忝署事文字之外别相赏异我异我规谢我俯拾尔步尔趋槐尔弗及归田以来百念永蛰我过未补迟尔爰立何图老眼为公而湿儿子一介雅知暮贤然明执手仅在一言终望龙门如登高大晚而得师在三罔缺匆匆东归遽尔长别公私并痛俯仰肠绝谁无知巳泣不可啜呜呼哀哉维春之季秦公手墨其距易箦仅以一昔琅琅数言约结胸臆语不及他勉旃报国腔泪巳枯眼血犹碧而我父子负师负友鱼潜鼠循奚取丘首自有简书为公不朽我欲言之我颡有泚所不能忘生平而巳悠悠天地谁代缾耻辍斤断弦吾言止此呜呼哀哉

  ○伍袁萃

  祭海忠介公文

  △祭海忠介公文

  明故南京右都御史忠介海公发迹琼台蜚□天壤勾吴伍袁萃闻其风而慕之有年矣万历乙巳观察海北会海南林宪长臭味交孚乃檄有司构祠祀公既成祭告其辞曰公之衷如皎日公之履若凝霜公之心信于君子公之迹疑于小人公之胤斩于一时公之名垂于万世人之知公者在绳紏一疏可以见公之槩余之知公者在终始一节可以定公之品初厄于吴相继厄于楚相今二相之灰冷矣而公之忠诚益显初毁于省臣继毁于台臣今二臣之骨寒矣而矣之闻誉弥光萃也徧阅名世衡鉴颇审或矫饰于外貌而中情实悖或矜奋于壮年而末路顿隳全节完名惟公一人公之神在天公之像在堂廉正者谒之而欣然有会于心贪邪者谒之而泚然有汗于颡即矫托者谒之亦见其足将进而趑趄也呜呼是足以扶植名教而振起世风矣尚飨

  ○袁宏道

  祭杨少宰先生文

  △祭杨少宰先生文

  惟公道同鲁狷学宗尹觉三十年间专守一壑如大吕之含音如太阿之敛锷道愈升而愈光身屡进而屡却五载铨衡水平山■〈山上咢下〉澄汰九流廉顽厉浊人曰朱门公也岫壑床无帷帐门无帘箔月夜橘汤晓窓芹月隺一编韦冷六时影卓虽联班于龙尾俨鸡群之独鹤幸   明主之眷知胡彼苍之忽夺方今浩衢虽通阳明渐铄虽人贤之间升如先忌而后药幸我公之持正司群彦之关钥沥肝胆而向人浇薪焰以巨杓遽石火之无光悲九原之不作倘时艰之可济念忠魂之犹跃其或浇颓相因泄泄犹昨虽白日其何为岂若长夜之安乐身虽栖于黄肠道岂隔于冥寞捐无情之涕泪布丹心于脂膜聊酹酒而陈词知魂兮之无怍

  ◆节槩

  蔡元伟
  许獬
  成器

  ○蔡元伟

  祭周迹山先生文

  △祭周迹山先生文

  嘉靖二十年户部主政周迹山先生以諌获罪毙狱中越三日乃得舁其尸以殡都下士大夫知与不知皆为掩涕赙其丧者无虑数百人其邑人蔡元伟以酒一杯香一炷生刍一束哭于先生之灵曰呜呼先生少时无一廛之土一亩之宅待求而歠僦屋而居杀衣黜食以遗父母隐饿忍冻以让诸昆轗轲备极坚厉弥笃乡闾中巳称其为伟器矣及举乡荐连登甲科握官户曹不汲汲送穷以思方思自祗惧日究心当世之务平居缄口拱手悉锄去陵谷若无能人然凝重潜深简易和粹容止疾徐默有矩度凛不可犯及至遇深知促席陈利害剑锋差差听者若毛耸乃知其真欲任国家事者先时镇守之罢士民欢歌以计遽复中外愓息公即草疏欲上言辞剀切会未几复罢乃不果其后扈从车驾典司仓储举止设施咸卓有可称杨御史之狱举朝哽咽无首论捄独先生以羸瘠抱病之身奋然倡声抗疏绝毫茫顾虑朋友不与见妻子不闻端奏章巳上众心为之震悸而公谈笑如常及命下拘囚从容就刑无咄噆之状识者莫不交惊互舚击节称叹岂以先生真能悻直亡身犯   圣卜之所深怒之死靡悔狥身后之名之为烈哉此繇天植忠赤积于中而时发于外平生足取信而言论中几宜也杨之疏在仲春望以前公之疏在仲夏朔以后夫岂符掖台之言而不侵其美且以仰天威之霁而不亟其祸搔首延伫欲宽二人之死以劝千万人之忠者未始不一日数回于肠也及长望而救声寂颁宥而揭名非矧逢   庙灾适承求言之诏斯而缄默则为贪位故先生之言匪舒匪棘舒吐积诚以几万一其所不可及者正以其忠而不骤也呜呼今之士秉觚牍焦思虑充栋列肆与身俱没而公之不杤独抗疏之一章言若拘行若制积功累行几成复偾而公之不亡独孤忠之一死少而情壮而肆将老而悟穷力尽气未能庶几以毙而公之有俶令终乃在于三十有一之龄岿乎迹山其又何悲然以公之学仗假之年则其文之格君而垂世者又可以多启我后生以公之忠使未即死则其功之植国而鸠民者又可以永熙于鸿号以公之质懿而夙成使其寿如卫武公蘧伯玉则其德之日升川至吾不知其何所底而遽止于斯胡能以无恸乎某与君方拟兰契生也得执之手以诀殁也独得抚其尸九原如可作也吾其与徜徉而委蛇呜呼哀哉尚飨

  ○许獬

  祭李松汀文

  △祭李松汀文

  呜呼人之生世无所不可知而有所不可知所可知者朝端有公论闾阎有是非虽匹夫匹妇之愚而莫之或欺所不可知者一人之喜怒弗夷弗时而尤不可知者天道之与善人乃有豊有啬有有遗靳弗尽施曩者先生抗疏青琐凛然弗避流窜之辱斧钺之殃亦惟是为天下大本计是隐是图夫岂无当干  皇衷而先生无禄一斥弗庸迩来   主上加恴元良遂正东宫诸所缺失渐反故常岂异人议亦惟是先生畴昔之画是听是从并时以言事去者方且弹冠相庆连袂升朝而先生无禄乃以疾终愚不知国家之于先生胡为乎用其言而弃其人造物之于先生胡为乎厚与之以名而薄与之以荣虽然其言行而先生之所造于天下不轻其名成而造物之所以宠先生者虽不有九列六事之贵而其荣巳过于三旌名者豪杰之所竞而造物之所忌故彼苍之于先生不惟不尽与之以高位重禄而且不尽与之以修龄然苟名之既成而使海内士屈指而数曰吾乡之以直谏显者自李先生则虽不获尽享其位与其龄而先生其何媿于九京先生尚飨

  ○成器

  祭忠台刘侍讲文

  △祭忠台刘侍讲文

  于乎先生龙逢为行兮比干为心纾忠竭志兮日月照临慨前代任阉竖之失德痛当今复因循而蹈袭伏阙抗疏太息掩泣  帝曰汝嘉寔感睿衷惟彼羣奸切齿相从幽之锦衣肆其鞫凶龙逢蒙旤兮比于葅醢云霏霏其承宇兮天高而莫余宰顾虀粉之是甘兮羗时事之可慨予会稽之后生兮颇忠义之是怀鉴往事犹感慨兮肠一日而九回侧闻先生之死兮又奚啻乎七哀扣帝阍其无路兮徒烦冤而陨涕歌楚些而招魂兮吊汨罗以为计于是割鸡酾酒望风奠祭惧于家登彼龙崖崖石齿齿兮竹松闲闲厺天日其咫尺兮将英魂之可攀恭载拜以长恸兮跽敷袵以陈告惟蹇蹇以自完兮得死所其奚悼顾弃德而崇奸兮尾日大而不能掉彼阉竖其何诛兮痛 庙堂之具臣曷其不扑灭于早兮旤滔天而无津乃首鼠以自保兮独先生之奋身使举朝皆抗扼兮何猖狂之余腐也嗟刚中而无应兮适以快其怒也矻砥柱于洪波兮聊以示此度也视媕婀之流辈兮直惊鸿与脱兔也生无益于时兮贵且富其何数也吁嗟先生之死兮寔知名于孺妇也器谨志以法像兮中心好而非浮慕也或缘此以贾旤兮吾不惕以改其素也

  ◆英旧

  李东阳
  王世贞

  ○李东阳

  祭彭民望文

  △祭彭民望文

  老葵彭君民望既卒且禫其子长沙府学生骐归自京师君之友某乃能以束香端布为文寓骐使归以祭君曰   呜呼老葵而止于斯生无以为存而死无以为归有禄也而家不得以为养有家也而身不得以为栖君于此时虽欲为无名之士不识字之人而亦不可得而为也然则学何为而慱诗何为而奇举何凭而捷闻何藉而驰彼造物者何所厚而予又何所靳而不施邪嗟今之交如手翻覆惟我与子义则骨肉然而济难铭死吾不如孔易致赙启殡吾不如宗器着状买石吾不如元王妻嫠居于家而吾不能赡子游学于外而吾不能淑乃徒絮酒为仪悲歌当哭挂徐剑而伤心返桥车而痛腹是将何助乎君而亦何慰乎仆也我堂子居我陌子游魂乎来乎其在故丘山川悠悠道阻且修尔孤之还宛乎若送子之辀也数千里之外九原之下其有感于予之求之也邪

  ○王世贞

  祭黎惟敬少参文
  祭俞仲蔚文

  △祭黎惟敬少参文

  呜呼丙辰之春胥会招提余使而东于鳞乃西宗徐并镳觞榼提携明卿继之若鸟逐栖却误伯承改辙几迷君甫毕试其颊犹黧竭蹷而趋式燕以嘻余戏谓君生黎熟黎君笑而答生熟均半摉其褒中乃多篇翰虬龙郁屈虹霞焕烂二京可嗣五岭推冠余时吐舌口不及赞改席卜夜清吹妙弹遏云停空呼斗插汉君独颓然乐靡及乱庶几新沓不作中散曾几何日南北各天君椽銮坡余耕甫田世之弃余如一败旃公独宝之若狐白焉倦羽頳鳞银钩灿然愧无玉案以报琼篇散若蓬飞聚则丝牵余部吴兴君为不速颠倒裳衣酒炙相属遂登岘山探讨松竹颜公洼樽磨藓以读放舟碧浪改席浮玉明月飞镜皎洁天目高山激弦回波流曲名画法书恣君品录屈指千载此胜畴续其后五岁余领冏卿君佐两制出入承明休沐之暇余或逢迎款段系门凿落细倾仅火再钻乃西郧征君唱骊驹余音袅旌丙子之冬纳节归耕君时起告访我园亭短屐轻舠一二友生蹑披巑岏览撷葱青宾主东南胖事颇并粤峤之南耿焉文星知君得老悬车羊城鳞羽虽艰音邮互继君健饮噉百年可致有友桢伯书及家弟豫章片石刻君梦记谓一羽流矫矫其袂致音元美君为我使醒而笔之三日忽逝若醉若寐又若蝉蜕非君仙游则我鬼趣君有令昆亦有哲嗣并君其三俱拜天曹缙绅之阀孰与君高雅量中襟恬进洁操千顷宏波挣不为涛千仞层崕陟不令劳广文之绝供奉之豪君实兼之所享独饶有宫易僊郁乎岧峣二子栖焉服饵逍遥信君所梦君必与遨折者奚憾存者奚切呜呼哀哉

  △祭俞仲蔚文

  维万历七年己卯秋八月癸酉朔越三日丙子俞仲蔚先生卒其又六日癸未友人王某始能以酒炙羮饭往奠而哭之曰呜呼仲蔚大与之隐俾辟世尘天与之文隐不就沦天与之贫俾□世态天与之德贫不见惫天与之艺辅文而行天与之友翼德以称凡子之赢皆受之天其不知者以为啬焉有子而痼有媪而衰有孙而孩有女而嫠人所言啬啬于目前吾所谓赢则千万年在汉恬冲无若叔度微言蔑闻胡以殆庶在晋藻雅玄晏先生未究八法墨池隤声子之于诗上窥建安尽洗色泽天骨巉岏其于他文单辞辄工衍为赋诔亦表春容子之于书愈小愈妙柳骨褚姿凿山阴窍稍纵而行襄阳米颠强弩斫陈儿驹嘶烟与予剧谈耳不尽酬稍出片辞确乎阳秋入子斗室春风譪然虽迩阛阓心远地偏子之闾左于旄时溢及乎公庭敻绝子迹皂帽蒙头隐囊庇肘手缀目营图左书右徐瀹清荈时进甘果调鹦听莺日以自课六合之外子或冥思一室之外子不与知营微精坚可永无败如何一疾遽尔长夜呜呼仲蔚吾昔进子以交子与自是三人遂成尔汝徐生泛爱惟子是笃殷勤分橐訾亹推毂徐之不禄子后我先入霅痛哭拊棺一言窀穸之期为树丰碑我文子书曾未移时子亦告逝谁为终此二子之责俱在后死月晦叩门子病向■〈谷丸〉回眸眄睐托我以臆谁谓一睽地老天荒遗骸在木遗文在床他所不能能使不朽所不终事有如此酒呜呼哀哉

  ◆忠勇

  沈炼

  ○沈炼

  祭张将军文

  △祭张将军文

  呜呼哀哉维天有柱维地有维柱天维地忠义其谁奸臣执柄纲纪大亏虏寇陵负若欺小儿三军望风不战自疲外通贼赂内结权私社稷之计荡于霜枝割人为虏夺虏自资报功欺主曾无媿辞将军初来意气恢恢言念国恩流涕满腮口论三军执挺持椎此行竭力有去无回攘臂渡河奋呼登岸手刄良多杀伤过半力屈势穷精灵不散天发震雷来斥虏患亦有官军屯聚若云按兵不动谁为救焚我亦有生汝亦有死何其忍心睨而无泚张公虽死神气长生诸将虽在奄奄无声汝不忠义知有权贵权贵行诛汝骨亦碎先死为荣后死为辱死辱生荣其辨如烛汝不自力欺君误国茶毒生灵为鬼为蜮不辑其徒不恭其职所过骚然大为滛慝张公有灵诛此逆贼逆贼不诛伊何为德

  皇明文征卷七十一

  ●皇明文征卷七十二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诔

  ◆诔

  徐祯卿
  唐顺之
  刘凤
  吴国伦
  俞允文
  沈明臣

  ○徐祯卿

  文温州诔

  △文温州诔

  故温州府君文侯景范幽玄日以绵迈国陨贞干士丧德程于戏柰何门生服义号慕忉恻追而诔之辞曰
  于昭府君轨行峻洁约迹无双优明典术行宦远方瓯鲁小邑法度显明强右拘絷惠化滂畅群息咸植公朝旌嘉疏爵大厩泽及蕃畜騋牝三千服忧致疾去官归田诏命督辟再领郡符朱轮入温男女拥车 □□□道不得行视政未朞仁渥威宣举直致贤姧伏杜萌徂谖格化盗不窥城平植市价繇赋稽程贪渔断割流冗徕恩务强教诲悬书告邑男乐处业女乏淫佚睦族断讼圜土虚寂户不举女连坐皋慝渊德覃波诸有喘息山海丑类翘翘首义解犷自讼公来何莫仁格后皇谷颖岐穗洁心端操不懈于位风声腾跃布散海内宜居台鼎为世作式其十有二年寝疾超丧招徕弗获士民腾号邻寀犇吊泪醊可注攀悲市道田野空耜山谷震悼回犊南驾州里怅讶不寤府君奄忽而谢故旧陨涕彦哲伤慕而相叹曰昔汉表蜀郡魏振江夏府君继武名迹不亚司命无良天年不假千秋亿世芳名难化呜呼哀哉乱曰恭骞小署声问羾兮黄朱申命德弥洞兮贤犹蹇瘁负皇栋兮与郡杜参伯仲兮神冥丧亲命弗控兮南阳树阡式士颂兮乾坤难弊光亿万世

  ○唐顺之

  王御史毅斋诔

  △王御史毅斋诔

  余读毅斋公事而伤之嗟乎瑾之祸烈矣然瑾竟不能杀公于虐焰横被之日而公所劾侍郎某者乃能扼公于众正汇征之后遂至摈弃以死然则奈何独罪阉哉余既高公之节又与公之子挻相友善乃为之诔曰
  丙寅初元是生孽牙谁为其虺忽焉为蛇金陵凤阳以及宫禁星陨雷击为国妖谶公为御史执法台端谓此不言焉用豸冠披腹呌阍变岂虚来匪实不应请绝内批阉见之怒碎而投地公再上章其气弥厉弗预为防噬脐何益党锢甘露岂一朝夕虎豹狺狺九关帝居献忠不足贾祸有余彼阉熏灼口出诏制爵人族人专行弗忌长跪者谁金玉其带桓桓台司望尘亦拜大杖高枷惨于炮烙公竟不免筋绝骨铄始系诏狱免归故郡谓阉可矣而又欲甚再加之罪百计捃摭罚米输边积二百石邻贷里质犹不及额书籍亦空何况田宅害气有尽彼阉即诛公复其官拔茅以茹台章荐公暨刘及谢 【 东山木斋】 次且其行竟终牖下繄何人斯赈而匿米公为御史上章露诋时维秉钧尽力以扼此士人也阉又何责在阉煽虐冤骨纵横曷贤不及而公犹生迨阉既诛弹冠生气曷贤不及而公以废则阉之虐犹尚可逭彼奸之毒其谁能挽呜呼孽狐鼫鼠何世蔑有天荧日晶潜形缩首雨晦风冥纷出为丑公也不辰独罹其否小大往来阴阳缠紏再拜诔公我心孔疚

  ○刘凤

  李于鳞先生诔

  △李于鳞先生诔

  历城李君当   世宗肃皇帝时登朝位列曹郎时景命熙洽四方学士大夫辐辏省寺然自李何以还气亦稍衰下矣公与三数少年夙夜淬励力振起之风于是再变雄峭奇劲矜厉庄迒可谓古之极轨无复遗憾诗则唐氏之盛七言轶丙且之余辙极丰隆之杪势自昔构篇者未之有矣免关内后居数年复起两岁再迁以太夫人不禄归遽卒呜呼若君之生实二气之光灵数百年来所孕毓以显章我国家盛业昊天有成命非所得议其长短也即不登三事然使一代之文与典诰并光四始六义王风不堕是谁之力与余与君同举吏尝接杯酒殷懃之欢自后相见亦甚疏独声气之合有槩于中遂为之诛曰
  于维浩淳庞深混溟瀚瀚光象陶冶无名孰可仪轨储与诞精穆允乃初劭质以正逖乱爽耀式遏三灵挻以日惂窕汰焉取丽靡之降浸以谩侮弊摋妪掩流散堕窳不有高张更节易柱风之荡荡不图庸愈粤乃皇造惠谂九土矫矫李君覃作于鲁泰岱融络苍精呕育缠戒娄分星玑爚煜时文峻命畴不祗肃昌徽茂符见象川渎苗裔肇启漂黄历虙袭殷逮周穷于汗竹■〈日冉〉始着姓越乃邦族爰所凭借亦既湛畜气之和雍遐不熙淑时乃有挺躭躭其诣恉美沉梁敦备醇至介以幼清齐给辩肆秉斯烈朗恬不待惎洪承显休迄我敷贲骏发于文薄于霄戾倔奇麟振骇疾龙掣条出间入莫知其际风雨飘忽体变机势芬思敏裕虚神漠志踸踔玄昧幽理翳翳力自摽揵黜绝侈弊古有休则是惟弘谛旷代绵邈抑岂无缀时与道裂重戡言卫心河洛腾涌滔音帖心懘结驷方驰鸣銮颠蹶乃徂自东奋彼千裔式从选造一有扬艺翩其飘翔载惟专厉昭亮介业不忘劬勚时之沦踰独我其系谁谓翳淹以先朝日制谁谓邃遐欲及吾世潏追爰台排□几謇谇隐轸雄深轹轥佻易郁勃气往凌切才肄横奔绝驱焉复曩态 【 叶他计】 拓落逢时偃蹇曹闼 【 叶徒对】 抗论振矜正色抵袂朝右毕倾英贤以汇猋涌云蒸籍甚蠭气凭负节侠危行高晲二三君子共奖厥懿推澜沂源浮扬击汰同律缉声陈风叙致调上徽急节峻音比格以慨愤偏宕沈鸷激则哀促疾则强忮壮绞弥极惨不伤卫足骀籍无当脱略睢恣在衷斯喻讽而无刺情动言形抑岂其畄止怒惩忿风政焉寄乖乃兆衰竞亦知沴齐气之奋不乃侘傺质文相变代有所毖雅郑殊曲孰知其暨彷徉自放御有逸辔谲而能整切人不媚极所荡沃排调贵位兴既洪鬯芒亦廉刿倘目莽不殊曾是足所务快心遑忤触计众或侧目从之衅颣乃顾发舒托于泲齐远弃列埒非谓则醉偭彼如荼几何不丽出守畿辅邢襄焉试身可抑折中可诿諈捡察六条孤立行意狂笑山川碣石瞋恚观者自失莫敢婞媢据理心开刺史高第稍用序迁受宪关澨封传薄移纷拥髦眊辅以文法胡宁艺事缊籍无害雅所清溃德之休明胶遂所视敦惟在宽国中策篲诱启弼成迈绩上冣声勋絫积荣闻涂曳云何渭涘不可涉揭惟熏自煎皦固来忌英儁并游愠于大憝容与济上匄请蚤税芳之不邵岂惟鷤鵱札望携手随踵言逝取酒贳媪织絇忘卫千里命谢凭口独喟绰其弘高徐然域外属运更始乘天之懠惠此群公征命遑逮无余旧疆推择言莅致令举典俾于于治公曰驱之赋于百吏敢介用逸臣职覃瘁式时荐征朋从方萃爰登其几勿庸以次再陟作监葢此未岁昭兹儁功荣宠相穉茂杨豫土匪亟来字追综召周赫赫分地庶其益跻隆我鼎司 【 叶息利】 慈养倏违衋焉摧毁在疚亡何遽轸伤泗殄矣伊人邦之云悴人伦岳陨典坟灵坠有识缠哀豪彦兴涕斯绪适造失之胡亟烈烈桓桓白日幽瘗呜呼伤哉忆昨周道款言江汭死生契阔胡泣之啜间承燕闲殷奉崇议刊酌流略轨程篇制骋观三五窅渺闳邃掊击作者钩深探秘标之遒崒崛称雄忾非之先觉犹飺后悔晋氏流靡余波方溃子兴视之岂独无裁俛仰一时□足罄款即有避回辞何不载洞达中怀生气如在慷慨谓何旋即冥昧呜呼伤哉公首辟沉越在辑玉代兴依谁错衡是继操驭学笃其功不啻缅想容观郁何棣棣状不甚伟视精而锐疏纵不拘敢往开叡造辰弥海云清雾霁比量絜度云孰能企万务粃糠才术氓隶蒙叟臭芬旷祀遥酹嗒然俱亡惟尔清酨呜呼伤哉故以昭涂议君之出 【 叶尺类】 不固其节庸有所觖忠蹇投躯奖恤赴义业虽未融精贯可示礼有表署大夫置贰公于厚终可谓不匮良友睢睢急公之嗣悉支其书使遂传被兰台石室将焉着记生平故人不眇吹瀣总一厥文徊遑叹噫 【 叶乌界】 包洞鬼神含朗方罣九原可兴嗟孺子款死者复生生者不愧呜呼伤哉

  ○吴国伦

  御史大夫左司马王先生诔并序

  △御史大夫左司马王先生诔并序

  呜呼王先生余师也讳忬字民悦吴郡人故司马质庵公仲子举嘉靖辛丑进士授行人握侍御史廵行晋楚卓有风裁受知   肃皇帝命按畿辅屡上书言边事甚具   帝嘉纳之会庚戌匈奴大入边京师震恐先生业巳先驰通州敕吏士坚壁清野待之虏至一无所掠   帝闻之喜曰微御史先即通州委积数十百万皆盗粮耳因夜拜御史为中丞开幕府渔阳备虏后虏退诏镇山东巳两浙警岛夷诏镇两浙巳云中警虏又诏移镇云中所至宣上威德戮力保障最后以云中破虏功进御史大夫兼左司马入镇蓟门总诸路兵外制诸夷内蔽京师陵寝葢股肱镇也先是   帝尝下密札政府称先生真忠故屡见拔擢任用皆出   帝手诏政府不及知乃相臣嵩心嫉之矣暨先生镇蓟门三年累着勋伐   帝宠赐益优而先生之子世贞世懋又先后登仕有令名嵩愈不能平会虏纵数十骑出射雕神将望见不知其饵也以为骑少易与自部数百人追之而为所掩杀嵩遂嗾关使者劾主将轻敌丧师辞连先生下吏议议坐主将法而不及先生嵩又阴许脱主将而嗾之以死争因从中行密谮遂移坐先生不能白二子俱蓬累伏阙下请以身代不报遂及于祸呜呼冤哉先生死之日天下无问识不识哭之尽哀居二年   帝暴嵩罪恶放流之并僇其胤子籍其家又五年   穆庙改元诏复先生官属有司为起冡祠以中牢先生之冤庶几平矣呜呼方先生诣请室时余适謪外不及纳橐饘暨承詀抱痛又恨不能手剑先生之雠于市比其葬也又不能效桓荣侯芭为先生负土逮今二十余年宰木巳可材而余罢且老独念先生国士恩耿耿不能负如一日也因买舟浮江越二千余里拜先生之墓而以炙鸡絮酒酹焉昔者鲁哀公之诔孔子也曰哀哉尼父鲁庄公之诔贲父也曰非其罪也况先生死非其罪天下至今有余哀余小子敢以不敏而缺斯典乎乃抆涕作诔其辞曰
  钑镂洪族命自太原厥有天祚流裔寔蕃嬴炎以降世济多贤江左华冑凤举蝉联考应昌辰起家儒硕宣力四方永怀精白建节封疆远猷赫奕夹辅之劳施于竹帛诞我夫子龙腾渥洼腹笥群籍志隘八遐褆躬玉润敷藻春华为桢于国俾炽而家荐升司徒冠冕时儁服在近寮鬯哉荣问入簪白笔出策聪骏朝有司直野闻崇论按部宣风历晋与楚所至澄清爰逮畿辅畿辅晏然轸情桑土   帝省按章文能饬武岁在庚戌虏薄郊圻台司震恐皇路嵚崎夫子奋臂单骑先驰婴危弗顾尝险弗辞夜抵洛邑扼虏要冲酌机县礧厉士彀弓坚壁清野以守为功肤侦械备莫犯其锋刍粟陈陈委积在潞潞守既完潞储益固万卒千官一身为护臣不自功帝巳东顾手诏自天超陟开府绥带轻裘坐啸郄虏旋握军符镇靖齐鲁南北多艰军命旁午纡筹卑智驰骛行间海鲸既俎胡马不还帝壮其猷一岁累迁兰台枢筦节制三关载辕其门而羽其纛驭将陈师拱翼辇毂授钺寝专宣威孔肃帝鉴忠勤慰劳优渥有美象贤宛其双璧相望登朝令名籍籍符彩簪缨光扬祖德寰宇世家葢鲜其匹讵彼权姧嫉非其党造衅害能阴设文罔蝎谮虺谗谓直为枉忠至难明功高不赏呜呼哀哉中山胡信息瓖胡疑毁誉不测贺吊相推宥过劝能古道中微崇邪祸正善人是危国无祈奚畴免羊职王尉一言酇侯立出蒙难寡援仰天悒悒二孤叩阍争死何及呜呼哀哉咄咄权姧恶极罪殊曾不旋踵天钺加诛霍氏怙势噍类无余窦君席宠宗党歼除爰及   嗣皇稽庸盟府首录遗勋光复珪组冡象祈连祀崇舴簠朝论载明幽光亦吐呜呼哀哉嗟余小子夙伏鲰隅一遭抡拔通藉上都凭籍宠灵投分二孤兰杜斯馨金石靡渝师友存殁结志绸缪先民有言无德不酬惜哉未报贸首之雠澘然老矣匍匐致刍呜呼哀哉

  ○俞允文

  天目徐公诔

  △天目徐公诔

  公讳中行字子与姓徐氏湖中长兴人也举嘉靖庚戌进士历刑部主事员外郎出为汀州太守外艰服阕补汝宁被谤贬长芦盐运司运判内艰家居迁瑞州府同知服阕擢湖广按察佥事云南布政司参议福建按察副使转按察使迁江西右布政寻转左布政春秋六十有二万历六年冬十月十三日得暴疾卒于位呜呼哀哉公自少知名结绶登朝所至遗爱刻石颂德其所友善才彦则陕西按察使济南李攀龙于鳞南大理卿吴郡王世贞元美福建按察副使广陵宗臣子相山人临淄谢榛茂秦与公为五人时谓之五子数余年子相于鳞茂秦皆先后沦谢而兵部左侍郎歙汪道昆伯王河南左参政荆楚吴国伦及元美弟江西按察副使世懋敬美最后入亦谓之五子初元美未尝与余交颜每称庩五子间以为不可使若人湮沉不起长誉于人间也繇是五子者各遣书致殷懃多驩而辱公爱厚尤至余二十年矣奄忽摧折伤其柰何公之殁也敬美方与公同官遂得经纪其丧定其后嗣元美亦巳周护其家为撰神道碑文伯玉铭其墓石谓余宜作诔词旌之余曰公等皆通显清誉满天下其文必能俾子与之遗声昭当年而垂后代为不朽矣且子与诚知人而没后率多赖公等之力若允文衰废末才又奚能测大雅以酬其厚德然述近情而极缠绵凄怆之词非长戚幽居如允文者不能为也辄为哭而诔之其辞曰
  穆矣徐公天挺哲人纯懿敦大慈惠恭温研几隐赜博宗典坟发篇藻丽兰敷蕙芳声实之隆靡不彰闻爰惟厥初矫翼斯升乃署爽鸠克允克明哀矜折狱众弥归诚平反实多益大厥声作牧于汀广寇凭陵日肆侵偪万姓震惊公纳流窜城门寝扃险备周悉枭风不行简稽猋勇要击武平斩首蓝屋余党是惩乱绳以理境内肃清乃罹厥艰寻补汝宁殚精图治细齐民情堤障决河革刬烦征恢崇孝弟甄奖湮沦弘开讲堂登进诸生扶衰拯废赡死周贫化极中和俗以还淳天贶休瑞郊出麒麟桂生有蠹人实害能公遂遭贬盐筴是经遮道愿留攀轮失声古之遗爱权此为轻逢辰之缺内艰荐仍茹忧成疢闭绝岩衡沉彩终发藏辉必呈公于此时华问载兴累迁藩臬楚泽滇云竭心公朝罔惮劬辛乃建隼旟廉察八闽纪纲条振列辟仪刑进陟藩伯保厘豫章吏怀其德民识其方鲁不踰岁遽及残殃哭位夭乏柩榇荒凉寮属轸动父老增伤合襚致礼赙赠充箱神驾东还川涂感咽楚招幽怨齐挽遥切天不慗遗仁贤殒绝呜呼哀哉惟公才彦秀越时伦惟公光仪辉映玗珉泛爱博纳宾客盈门家虽屡匮公独自欣郑庄既远文举亦陈其在于公事近犹新玄床未妥素榻随尘呜呼哀哉公昔奉使按部吴鄙枉驾蓬窟许为知巳欵睠之厚与日积累其后汝宁郡志失记谬延纂缉遣币千里具言嵩高二室之美昌蒲九节巨栢千祀仙泸潜盘歆其必至值公被播临发旋止公愈加懃慰籍无巳诸所推拔匪终伊始每谋我贫馈遗相继我之怀惭曾不遐弃绸缪惠好合志同气如何奄忽顿成异世呜呼哀哉曩者首夏公还京师契阔既久枉耀东来元美亦集置酒河湄流连信宿以副渴饥余时规公沉湎奚为愿保精粹黄发为期公笑缓答行当佩之朅来四书并审安恞忽承詀问惊怛且疑连得后信公果长乖故疾之亟卒使不治如公仁贤受数则奇晚就荣路大位日跻将阐王略以赞明时命不终泰才不尽施衔恨没齿吉往凶归呜呼哀哉人之相知始终几何余性狷狭公以寡和若石投水莫觌澜波追想欢言怳然在目昔之往也谈笑华屋今之往也涕泣相续徒有百身痛不可赎余既衰病生日苦促死有遗灵见公亦速死傥无知永隔冥邈呜呼哀哉

  ○沈明臣

  明故少保胡公诔

  △明故少保胡公诔 【 并序】

  维嘉靖四十有四年仲冬日明故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奉敕都督浙直江福四省军务新安胡公以逮诣卒于京师呜呼哀哉三台中坼太星告殒夷夏同悲黄稚走哭畊夫为之释耒织妾爰以下机舍佩捐珥者充问辍相兴谣者载路虽哀邓劈面而慕羊罢市蔑以过也呜呼哀哉公进士高等筮知益都服阕补令余姚旋擢监察御史出廵穷边继临旧楚声高避马光烛埋轮皇朝着令凡宦履所先之地不得重为廵察而公乃以殊异□格重来渐水增波镇山借色于时卉□□侵疆犷内扇鲸鲵肆毒吴越丘墟□闽江淮流血成海朔方中山韩魏齐楚之甲巴蜀番禺麻阳永顺保靖容美思田之众椎结髽首负毒弩而横戈投石超距挽强弓以挥戟士马四集旛旗蔽野虽控弦十万水犀三千何足以云然一贼彍弩百吏不前譬之匹禽负矢而百禽皆奔矣故陆战则僵尸千里水战则浮骸蔽江剽城攻邑剥掠虔刘缙绅屠戮士女蒙污虽非折骸易子之危实有负汲然眉之困于是   天子震怒临朝不怡提兵绾符一二大吏咸伏法受诛焉公乃慨然忘死誓不遗贼爰声大义则张胆明目迭出奇策则潜虑密谋延揽英豪选锐授甲劝以赏赐紏以刑罚于时贼逼檇李而公适行部赤城边遽告急轻驰星赴灼贼可饵瓮酒于毒贼果自餧不战而毙于是授画苗兵歼之王江泾上斩首三千流尸万计军威大振士气倍百于是我兵始知贼亦易与竞思踏军搴旗坎墉先登之绪矣旧吴遂有□缶脰陆坝横泾之捷东越遂有清风仙居龛山之捷皇陵四抗夷魄尽褫牛蹄之鳞悉委命于涸辙矣状闻天威始霁手降褒纶超序中司载贰夏部东南军务悉委总督公私计祸本不薙东裔之难未夷内蠹犹存南国之清无日乃用侦谍饵以重贿剪徐海叶明陈东于吴境购王直于松浦东收金塘后梅翁洲之绩西奏乍浦维阳之功于是六合荷清尘之期而四海罢晏开之警矣   天子嘉乃于襄之勋使正圻父之位秩崇宫保荣晋台孤鏳先叙后光荣异常丰功显赏岂不于赫乎召灼于一时者哉然风波潜骇危机密发朝霞启晖太阳戢曜葱聚来代牧之命昌国脱走赵之身公乃诣阙请辜分填沟壑   天子明圣下诏放归隐悼播越及于宽政虽无忘存阙之诚亦庶几首丘之志矣无何复有言者葢克霍而返谗言弥兴庸人上变污连亚夫于是有槛车之征不免相国之系时   天子虽发重问之诏而实存议劳之仁惜左右寡邮良鉴鸠之进公遂卒于狱焉呜呼哀哉兰菃倾顿桂林移植激情风烈愤意云踊是故士治受诬于王浑安西含冤于锺会眦睢积衅功不偿死葢自昔而巳然矣呜呼哀哉属者   先帝宾天今   上继绪旧冤俱刷万品咸新地下无吞声之鬼人世多扬眉之夫公独衔恤黄原覆盆寝日伏阙尠吕强之书频之功莫发吁天乏朱勃之疏马援之罪谁明呜呼哀哉臣也昔叨记室谊若门生提章惭郭亮之风变服媿魏邵之节使公之伟烈不着于旗常而微过未湔于圣世不亦悲乎乃退而作诔以自伤焉其词曰
  天禀上才为国纲纪岳渎降灵虞帝攸祉封陈归姓爰谥从起炎策流声子孟伯始首察孝廉奸收御史操行洁清质威父子安定汉居新安晋徙代鸿阀阅家袭青紫显矣集英大鄣发迹祠事庐江实光祖德卓卓令公英英悊选犀角丰盈高明昭显磊□斗慷慨闳廓深远经术起家策名霄汉扬芳飞文龙章虎矕再绾邑符青越名令廉能奉公斑宣法政踔迁御史惠文执法百寮师风三楚澄辙悬镜不疲覆案虚实于时吴越申祸无良东鳀鼓浪短发跳梁土孽内讧陈叶徐王大乱之剡苛我陲疆东国南纪萧条万里惨酷荼毒城邑崩毁野绝青烟关门昼键官无完寺卒不一战虎符四发征兵满地悬师费亿旷积年岁覆军殄将知勇俱废隳法干典诛及大吏骇薄旧京  皇帝震赫譬彼疾病大风苛毒传化上下良医所恧  天子曰吁恶用六师不有三尺孰为我持廷议众集维宪克之危事不齿谁敢先对昔有条章简帝之内   帝曰汝宪汝其往治越禁取能以救时弊绣斧再临起我百废慎用六柄为民纪统紏刑明罚肇末竱本誓清江裔以报  天子公曰瞿瞿椎牛享士均服振振勇不逃死王泾出奇军始作气捷凯屡收群凶就殪东土底平万国宁谧繄昔王泾何战之鏖装露桡船共储酒醪宂毒瓶甒醒湎群枭三军鬪志阚虓百倍露布尔日扬贼为燋悴肉薄登陴鼓行而进席屡胜威雷击霆震于铄令公后归先出擐甲扬锋申明军律诛赏亟行功罪靡失大战十余小战千百知不及谋勇不程力玩弄股掌目无全贼阻险在心前筹处中偏禆授策战士用命出凿凶门刻期取胜用裕头屑使当履舄宣法勤身以定南国罢枕霜戈饥啜江渌夜不蓐寝重茧驱逐死不敢请夷无筋骨伏弢衉血鼓音不息噫嗟令公四海承风畅于异类臣节以共凯奏帝阙奉觞上寿   帝曰在廷孰居宪右御众牧人文武具才中丞司马进序棘槐以率受爵毂阃便宜公曰臣宪死不敢辞受命忘家抱鼓忘身简服士卒约朿重申建节衔命以明四方拊循和辑以肃戎行若换耳目弗移声章于时内孽呌嚣狂奴宂里外伏直乃魁渠奸轨逞志絓祸鼓衅心不可畜偷生以殉维我令公殚心作图谲谋博画独运神枢柔远刚迩左牝右牡迭用周旋机弗恒究贿成间使呓坚文降妁辞逸志厚交贰党飞渡溟浡贼落吾掌孤城围解罪人伏辜惶怖归死执馘献俘■〈氵剪〉铲大憝京观彰功除残去秽六合同风弭其百苛妎其谗慝江海环之民无改易陆人居陆水人居水击草除田櫜弓卧鼓安居桨业甘食美服田野市井游敖嬉逐鸣鸡吠狗烟火相属民命在天挈悬我公公寔再造东岱匪庸勋载盟府彝锼鼎镌方仲颜行伊尚随肩锡与蕃渥位尊九列三孤崇阶青宫并揭式胙茅土庶征高伐公曰明圣自神以和帝天灵赫庙筭孔嘉先王锺鼓讵敢自多威忾夷夏功名发闻谗人侧目载祸及门造作飞条竞欲咀嚼争宠害能熏胥怨即内寡休休外乏谔谔抹杀鸿巨指索纤薄谓功为罪移清以浊   天皇圣明不罪言者雠功宽过放在草野回受诽谤投杼以三群轻折轴悲何以堪乃衅于难卒死于谗呜呼哀哉飞章申构赤车来征投杯而起朿身归庭上书自理庶回天听谁为主图以免尹铎怨若怨焉夫哉伯乐今也不然罚善宝恶卒忤贵臣祸在不测积不相能玉雪难白呜呼哀哉昭私难作昔人攸慨微基厚墉崇朝而坏逐匄以戈善迯安在呜呼哀哉若卢决命符彼新丰绝食廷尉条侯倏恫衔凄呜咽乌尽藏弓岂无圣主天听则灵伏波藁葬薏苡未明功臣骨解天下涕零舆哀殡丧我心怦怦呜呼哀哉小物不勤大患终掇不善过宾家覆身殁鱼也死贿食其亡羊蓄怨滋厚咎岂在明呜呼哀哉成天地功子孙必章斯理不欺吾信其常呜呼哀哉

  皇明文征卷七十二

  ●皇明文征卷七十三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墓表(道行 清德 名宦 忠谏 死难 齿德)

  ◆道行

  方孝孺
  吴宽
  王鏊
  张诩
  乔世宁

  ○方孝孺

  俞先生墓表

  △俞先生墓表

  元既有江南以豪侈粗戾变礼文之俗未数十年熏渍狃狎骨化风成而宋之遗习消灭尽矣为士者辫发无衣效其语言容饰以附于上冀速获仕进否则乩笑以为鄙怯非确然自信者鲜不为之变是时金华俞先生独率其家以礼深衣危冠坐谈古道客造门肃威仪俯首拱而趋以迓至门左右立三揖至阶揖如初乃升及位又揖者三每三揖皆有辞相称忍庆赞周旋俯仰辞气甚恭乡人小子去宋久不知宋俗皆然或窃指先生为异或尤以为迂缓先生不顾年七十又二卒于元至治四年正月十七日先生既卒而宋之遗风无有知者矣先生讳金字升器其先杭人吴越钱氏时仕其国为户部尚书董营田使者曰公帛尝道婺义乌爱其地遂迁邑之凤林乡户部生德铨德铨生■〈言爽〉又徙金华之孝顺镇■〈言爽〉生海海生善转善智有子四人皆为儒惟善智子昌言宋大观五年上舍释褐进士知永丰萧山二县而善转子奉复家溪南之琴山奉生上虞主簿允允生性性生寿寿生义义先生父也母某氏先生少好学善自程督钩发水涵木滋月长岁化壮而有名一试不合有司即退修于家于经史尤潜心搜讨较辩疑昧多所益附学者师尊之受业者继于门先生德愈加志愈笃为学晚而弥成人望其致用而宋亡矣故先生之名不大显于世惟发之文章以自见久而亦散轶不传世繇是无从知先生知而言之者乡人而巳然先生之所存乡人未必知之知之之详惟先生 【 缺】 娶王氏生五子曰禄衍椿蓍某而卒诸子以卒之岁十一月某日葬于义和里之杨家园今观先生卒时十年而先生之孙钦麒释观庆用亦为老成人曾孙十五人巳多长云人于暨孙至曾祖则巳疏矣使复越数世尚有知者乎笃行自省固不恤乎人之知否然德如先生而不传则天下之为善者怠矣余是以论列之以见不苟合于时者乃所以合乎后世也

  ○吴宽

  史明古墓表

  △史明古墓表

  吴江穆溪之上有隐士曰史明古其为人足迹不出百里之外然江淛间人知其名至于郡县大夫亦皆礼下之而予取以为友葢四十年于此矣其志正而直其言确而厉其所为无弗依于礼者当其壮时患闾里之人以巫觋惑众上书县中欲尽除之曰此皆不容于先王之世者不除则风俗不正礼敬何繇而行耶与人论事辨说超踔坐客莫能屈至有所感奋词气益峻虽达官贵人冲突不顾见依违狥情者心辄鄙之其治家辨内外定上下严若官府凡吉凶之事悉违俗而行必仿于古知礼者取之其学于书无所不读而尤熟于史论千载事历历如见而剖断必公葢有宋刘道业之精至于时事人言得于闻见往往笔之成编则有洪容斋之愽若钱谷水利之类皆知其故使得郡县而治之恢恢乎无难者为文章纪事有法醇雅如汉人语诗则不屑为近体兴至吟声咿咿冥搜苦索欲追魏晋而及之家居甚胜水竹幽茂亭馆相通如入顾辟疆之园客至陈三代秦汉器物及唐宋以来书画名品相与鉴赏好着古衣冠曳履挥麈望之者以为仙也间与亲友吴铁峯数人扁舟往来月为雅集以觞咏相娱乐又尝与刘佥宪沈石田诸公游武林经月忘返所至为文记之曰此未惬吾志也会当绝大江忠游中原览岱华涉河济循王屋庐阜而归乃为快耳晚岁益务清旷室无姬侍筑小雅之堂方床曲几宴坐其中或累月不至城郭至即止宿僧舍前二年予家居一日忽冐暑见过饮水数椀而去又二旬而疾作家人进药俾持去曰吾治棺待尽久矣且吾年六十三又天耶竟卒弘治丙辰六月庚子也明古状貌奇伟须髯奋张平生喜交游持信义四方之士过其门者不绝于所厚者有过尤好面折故人以直谅称之少谒武功徐公公与谈史即许其有识遂数从议论三原王公巡抚江南时闻其名延见之询以政务尤器其才然未尝言及私事公益重之且恨其老而不用于世也君讳鉴字明古自号西村人称西村先生曾祖彬祖晟父珩母凌氏继母朱氏娶李氏子男二人曰永锡太学生曰永龄县学生女一人适乡贡进士吴蓥孙男四人曰曾同曾继曾遇曾达曾同县学生孙女二人曾孙男一人曰梦祯明古卒之明年予与文温州宗儒往哭之其二子即以墓文请予代失此良友方窃悲伤何文之能为顾有终不得而巳者乃卒之四年巳未三月庚申葬于吴县西山之博士坞为表之曰呼呜世有信古执礼如斯人者乎世有博洽好学如斯人者乎有才之达论之正如斯人者乎亦有刚直好义高旷绝俗如斯人者乎有如斯人当观其终达生顺命能保其躬呜呼明古庶无媿于其中

  ○王鏊

  大理寺副李君墓表
  大厓李先生墓表

  △大理寺副李君墓表

  天下之所共是吾独得不是虽然于心有不安焉亦不得而是也天下之所共非吾独得不非虽然于心有不安焉亦不得而非也心之所安者何安于理而巳矣理有懵于众之所同而发于一人之独见天下后世翕然从之者有之矣又可谓今之世无其人耶虽其所至不能无高下浅深要亦自信其心而非苟然者若吾茂卿者可不谓难乎茂卿讳承芳李姓世为湖广嘉鱼人举进士官大理寺评事三年进右寺副君贞高志在大理不甚事事独以讲学明道为务敢为危言激论常谓当今坏天下者莫如学挍科举甚者儒先注疏欲一切废弃抹樧直探孔子孟轲之奥闻者骇其词莫察其意群咻众讪指以为狂为惑而茂卿傲然不顾不惑不沮也久之遂谢病去与其弟世卿讲道于黄公山疏食屡空兄弟相顾自得也若君非所谓负独知之见者耶能自信其心卓然自立不顾俗流之非笑者耶求合乎义不求合乎人求信于后不求信于今者耶君归八年弘治十六年五月卒某年月日葬蒲圻乌石湖之旁世卿少亦同举于乡后徒步万里从白沙陈先生游不复举进士兄弟之间自相师友云至是世卿命其徒萧生自楚之燕自燕之吴求予文碣诸墓既又遣其二子教整自楚来速于戏君之自立高矣奇矣予望之邈然莫能窥其所至又安以予文云虽然后千百年复有李茂卿者出焉将必能知之故表

  △大厓李先生墓表

  楚之嘉鱼有两李先生伯承芳字茂卿人称东峤先生仲承箕字世卿人称大厓先生二人皆清修苦节好古力行郁郁抱奇气不屑与世俛仰学皆不治章句必欲直探孔孟遗旨成化间为庠生巳厌科举之学所司迫蹙不得巳就试岁丙午同占湖藩乡书庚戍茂卿登进士授官大理世卿不肯会试时五岭之南有陈公甫者号白沙先生以道学名重天下白沙之学不立文字教人端坐澄心优游停涵久之渣滓消融神明内朗其学号简易直捷一时学者翕然趋向然亦或訾且议之大厓心独喜其说往见白沙大喜曰吾与子神交久矣自嘉鱼至新会涉江浮海水陆几万里君往见者四白沙与之登临吊古赋诗染翰投壶饮酒终不及为学之方久之世卿曰箕得之矣凡学以言传非真传也其有目击而道存者乎遂归初世卿读书山中作亭瞰水扁曰洗耳固巳超然有混浊寰宇之志及归自白沙日端坐一室洗涤身心不涉阶级径造本真或劝之著述曰近世笺注繁芜郢书燕说鼎沸丝棼方欲一剆去之而更推波助澜耶顾犹喜吟咏客至相与剧饮赋诗醉起书之札草濡墨斜斜整整无不如意及为文章刮渥陈垢无起无止莫可端倪如山川出云雷雨交至攸然雨霁天日清朗亦可谓奇伟杰特者矣久之茂卿自大理得归二人日聚黄公之台更唱迭酬伯仲之间自相师友家徒壁立磬县家人告不足二人相视而笑曰吾道非耶壬戍五月茂卿卒己丑二月二十日君亦无疾而终春秋五十有四一下惜其学之不及显也李之先自江西武宁来居嘉鱼宋庆历间有宗仪宗儒开义学于湖西之滨钿祖焕盐课大使祖善珙县学教谕考阜封大理评事配任氏亦甘贫苦节子男六教严整虔改放整乡贡进士女一归乡进士胡尧恺孙男八以正德丁卯正月八日祔葬何公仑之原昔茂卿之葬君命教整自楚来吴属予表其墓及是整与放复来请岂以予尝窥其造诣之一二耶且二子远来之意不可虚辱则为之表于墓曰人或曰白沙之学不事著述大厓之见于文与诗抑何多耶岂以是为非著述乎余曰道去言耶去行那闻昔之君子有终日言而未尝言者余何足以知之大厓之铭白沙曰虚以立本动而能神凝而涵之天飞渊沦于乎其殆以自见也夫其殆以自见也夫

  ○张诩

  白沙先生墓表

  △白沙先生墓表

  天旋地转今浙闽为天地之中然则我百粤其邹鲁与是故星临雪应天道彰矣哲人降生人事应矣于焉继孔氏绝学以开万世道统之传此岂人力也哉若吾师白沙先生葢其人也先生以道德颢天下天下人向慕之不敢名字焉共称之曰白沙先生先生生而资禀绝人幼览经书慨然有志于思齐间读秦汉以来忠烈诸传辄感激赍咨继之以涕洟其向善葢天性也壮从江右吴聘君康斋游激厉奋起之功多矣未之有得也暨归社门独扫一室日静坐其中虽家人罕见其面如是者数年未之有得也于是迅扫夙习或浩歌长林或孤啸绝岛或弄艇投竿于溪涯海曲忘形骸捐耳目去心智久之然后有得焉于是自信自乐其为道也主静而见大葢濂洛之学也繇斯致力迟迟至于二十余年之久乃大悟广大高明不离乎日用一真万事本自圆成不假人力其为道也无动静内外大小精粗葢孔子之学也濂洛之学非与孔子异也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诚之其理无二而天人相去则远矣繇是以无思无为之心舒而为无意必固我之用有弗行行无弗获有弗感怠无弗应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故病亟将绝不以目而能书不以心而能诗天章云汉而谐金石胡为其然也葢其学圣学也其功效绝伦也固宜或者以其不大用于世为可恨者是未知天也天生贤圣固命之以救人心也救人心非圣功莫能也圣功叵测其可以穷达限耶且治所以安生也生生而心死焉若弗生也吾于是乎知救人心之功大矣哉孟子曰禹稷颜回同道韩子曰孟子之功不在禹下此之谓也先生虽穷为匹夫道德之风响天下天下人心潜移默转者众矣譬诸草木一雨而萌芽者皆是草木葢不知也其有功于世岂下于抑洪水驱猛兽哉若此者天也非人力也先生讳献章字公甫号石斋既老曰石翁吾粤古冈产也祖居都会先生始徙居白沙曰沙者村名也天下因称之其世系出处见门人李承箕铭湛雨状者详矣诩特以天人章应之大者表诸墓以明告我天下后世俾佑道统之不绝天意之有在者葢如此

  ○乔世宁

  孙仲子墓表

  △孙仲子墓表

  士有抱才瑰异者安可使终绌弗用也又安忍弗寿以死乃今见孙仲子若此矣余安得不怜才悲叹也仲子者楚华容人也名宜字仲可一字仲子又兄弟行亦仲也于是称仲子云父继芳云南提学副使兄宗玉山令副使公官郎吏时仲子年五岁随侍京师见群儿讲诵即低徊不能去稍长即颖记能属文巳即能为诗赋其敏慧葢天授云始副使公师事何大复先生以何先生乃得尽交海内诸名人是时诸名人过副使公辄见仲子辄索观仲子诗赋或即面试仲子无不嘉叹以去巳又转相语缙绅间一时名动都下以为张衡王勃复生也嘉靖戊子举于乡明年试礼部不第后数试数不第然诗文日益名家海内文学士日益称传矣辛丑罢试闻副使公讣日夜奔归哭过哀遂病目四年始愈葢自是息心世故矣而家故在洞庭湖上乃时时泛洞庭游君山乐焉乃叹曰与吾熙熙穰穰逐世俗功名孰与即名山著书终身也于是自称洞庭渔人着七游以见志巳又着遯言十七篇遯言者潜夫漫叟之谓也时年三十有八遂不复就试礼部不谒公府士大夫非专访者辄避弗与见人呼进士则不应呼渔人则应巳乃构洞庭草堂置古书名画其中晨夕奉母兄游览甚欢也时复招故人门生遇山翁方外人亦招饮不辞性豪饮能数斗不醉每酒酣讙极呼卢击缶放歌渔父词意翩翩然若遗世独立者当其时宁论形骸即天地万物何有也如是者葢十余年人益慕仲子义高谓可逍遥永年也乃仅五十岁而卒卒之夕仲子方省侍母归归项之卒人无不叹异伤之其女适萧氏者先是梦神人持璧币聘仲子云此岂长吉玉楼之兆邪嗟乎以仲子之才顾义不就有司而荐辟不行公交车亦不复聘士遂使偃蹇自废以死岂非苍生之憾哉余于仲子葢叹天道时制云仲子自经史子籍博及庄老浮屠外家言其称说 国朝事迹远方谣俗与名臣行业历历足听又善决时事利害率奇中性尤爱才好士士以此多归之所著洞庭渔人集五十卷巳刻传岳州府志洞玄志明初略藁藏其家孙氏日抄孙氏世谱王氏易与天文书华容县志编未就往余会仲子湖上见渔人集葢有离骚史汉之遗风云是时仲子又且修董生刘向之业乃今不究其志也嗟嗟伤哉仲子卒于嘉靖丙辰十月葬以戊午三月其二子曰斯亿斯传斯亿县学生能世其家学乔子曰仲子有太史才乃顾独以诗名往尚书霍韬欲以诰勑事特荐仲子仲子竟固谢巳之平生立介行盖如此于是按斯亿状为表其墓曰此华容孙仲子之墓后人过墓下其以此想见其人

  ◆清德

  何乔新

  ○何乔新

  桂林太守衡公墓表

  △桂林太守衡公墓表

  皇明有廉吏曰桂林太守衡公汝宁西平人也其历官三十余年清白之操若氷玉然其谢事家居贫不自存其殁也身无以为敛子孙无以为丧真为吏者之师表也公殁廿余年予为河南按察使移檄汝宁访求公后得公之子平召而询之道公之履历甚详且丐文表诸墓公之守桂林也先公实荐之予于公有世旧谊不可辞乃为叙之公讳岳字世瞻其先世家随州父通元季以武功絫官至百夫长共屯香山国初弃官归过西平道梗不便遂留家焉母周氏慈惠喜施予公少以俊茂补郡学弟子员中河南乡试遂升太学洪武三十年诏国子监选诸生通理道者赴詹事府议事六馆之士咸推公往公敷陈时政切而不迂所司以闻擢广东潮州府同知公酌巳惠民自常禄外馈遗一无取布衣蔬食不异寒士岭海间翕然称其廉三十五年迁陕西西安府知府其清操善政如在潮时丁内艰去职服阕改知庆阳益以清白自励民爱之如父母僚友诸妇尝会饮公之内子与焉在席者金钿绮绣烂然而公内子荆钗布裙而巳既罢颇不乐公曰汝坐于何处曰首席公曰既坐首席又要服色华好富贵可兼得邪庆阳人至今以为口实永乐十年朝觐至京以言事忤旨谪戌交址庆阳西安二郡民千余人诣阙请贳公以终其惠不报   仁宗皇帝嗣位下诏求贤监察御史袁锭盐运使何士英指挥范智交章荐公起为南城令以旧官复任改南丰令其为令禄薄不足用常于官舍种蔬以自给家人或有愠色辄曰不犹愈于充军时邪无不意满正统四年夏五月公秩满至京欲告归时先公为刑部侍郎荐公于朝遂擢桂林守在郡五年廉慎之操恺悌之政始终如一以年踰七十玫其政而归景泰三年三月三日终于家享年八十有四葬于县大堰弯之原配王氏有淑德子七曰友民曰忠曰用曰平曰直曰美曰庆孙八曰世隆曰镛曰世雄曰林曰海曰钺曰铠曰锭今都御史江浦张公廵抚河南过西平闻公之贤令有司恤其家且补世隆镛邑庠弟子员俾绍素业呜呼廉吏之不闻于世久矣硕鼠之剌城乌之谣在古且然况后世乎世所谓贪者固不足道其矫而为廉者垢衣敝屦以欺人而后房姬媵极珠翠之丽亦岂真廉者哉若公者乃真廉吏也予故表其墓以为世劝

  ◆名宦

  徐阶
  吕经

  ○徐阶

  中宪大夫陕西行太仆寺少卿可亭赵公墓表

  △中宪大夫陕西行太仆寺少卿可亭赵公墓表

  公讳时字中甫别号可亭又自号大定山人犍为人也通春秋举正德丁卯乡试庚辰公既数不得意于有司又以母老急于禄养乞为耀州知州州数若旱公既尽汰去前政之不法则自斋沐以祷于神无不立雨竟三年土地辟流亡复增户千二百口二千七百有奇巳则改治其学舍祠故守范文正公馆诸生于其侧教之以次正其俗之嫁娶能声流闻嘉靖乙酉荐徙干州于是时干人樊绅以幻术愚致其民又多敛金帛杀告巳者其党与至连蔓州郡人授伪官裂帛尺署之曰大中令夜则相与聚南山中妄有所占候指画公至佯不闻募丐儿之黠者使诇绅而作役法以寓兵政曰干宾客之所出也使百夫出一车车置器械旗帜日以十车役于官竟十日而伐忣秋绅势益张公幸可得止遣绅甥王国往谕绅不从而谋攻干之东门公乃征车徒集吏士设黄幄堂上手一籍旁立呼曰某守是某佐之某若某隶之其器械长短惟其习其战守候望惟其才其徒旅众寡惟其地其寝食更番惟其时令既毕则前奏曰逆民绅将犯州城臣督吏民以死守有弗率者请处以军法众罗拜曰惟命于是索民之与贼通者刖其魁十余人明日贼至亟呼开门公出刖者示之贼气沮益发矢石击贼杀数十人未几退去出死士二百追击而伏兵扬竿村贼战败伏兵继发擒杀又千二百人士巡捡于翱与贼通其所领卒素悍不可制公度贼急必走翱求援手为书谕翱祸福而开羣盗自言者以胁从除罪相捕斩者赏如率绅果尽失其众以二千骑奔翱翱醉缚之捷闻诸大吏咸增秩赐金而公犹以激变仅许自赎州人德公者相与敛私钱为祠以祀总制邃庵杨公上疏讼公且请为兰靖兵备会丁母郭恭人忧事遂格巳丑服除补商州州南之新洞多矿亡命相聚旬日至万人公扬言率兵封洞诸亡命惊曰是破樊绅赵侯耶即其日焚庐舍去秦岭卒毙于虎为文告城隍祠明日虎自道死州尝有蝗又有鼠灾躬自引责一夕雷雨作焚灼无遗者居二年迁云南大理同知视篆蒙化土舍左钥犯法吏莫敢问公独执诛之还署大厘罢采石之役与郡之取非其有者其大吏举所为书传一省以为式大候夷相杀伤吏奉檄往勘积十余年不能决公继往夷以金一驮为饷公却之一讯遂服乙未少宰渭崖霍公摄部事思振淹滞课名实以警动有位迁公广南知府广南谓里为牛地凡四十八牛而去省治远行者涉建水循阿迷度维摩野宿七日然后至故凡领郡者率惮不敢入而土官因得以诸牛私食其子弟及后地益分土舍各以力相雄长则土官亦不能自制其族相政夺无宁岁嘉靖初土舍侬承寿欲并其弟承恩而承恩祖土官同知仕■〈豸解〉爱其少子文彬承寿因使跛西间承恩于仕■〈豸解〉两人者遂治兵相攻会八寨土舍龙的叛大吏并以讨请兵既集公奋曰夷譬若禽兽然相噬其常性不足烦王师也携步卒五十人直入广南召仕■〈豸解〉语之曰祖孙至亲亦相残耶是特奸人欲疲汝并取之耳召承恩数之曰祖不顺又从而尤之独无人心耶两人者皆泣巳乃缚跛西杖杀之曰间汝祖孙者此人也两人者又皆泣连顿首以谢诸夷闻争持牛酒劳公公悉辞让不受诸夷大悦计以为郡有公则土官土舍不敢肆而土舍或逼于强大亦欲恃公无恐相与葺廨宇储蒭粟留公以居不旬月徙而从者万家公使人还报大吏大吏方讨八寨不能克遽曰赵广南得人心果然者当使为我擒龙的以来公即使承恩以兵五千间道趋八寨破的走之于是大吏荐公才请久任以责成效公乃益招辑诸夷若抚骄子劳来诲诱渐约之以法诸夷固信公争用公教三年其衣服言语供输役作与内郡等又一年知文移又二年仕■〈豸解〉死而子文宽袭者马寨公笑曰此送死也伺其归伏兵百人擒诛之又一年其子弟知学当是时广南之治炳然出诸郡上荐公者前后相属也壬寅仅以资擢陕西行太仆寺少卿诸夷遮道泣送马几不得前及抵临安送者犹以千计明年癸卯三月十六日公在太仆四阅月未及有所为得痰疾以卒寿六十七君为人慷慨洞达尤以名节自持始为诸生贫甚得遗金二镒访其主还之平生于物无所好取于人一介无所苟然至振孤弱笃故旧即未尝计费卒之前三日得梦怪之为书遗其子正学目修身报主外语无他及葢其大节如此配江氏封恭人子男五长正吉国子生次正言蚤卒次即正学举进士今为吏部稽勋郎中惇朴有志节次正心邑学生次正庚亦卒勋部君既以公卒之年十二月某日葬公金华山之阳阅七年而奉都谏岷江刘君状请予表墓往予读汉书见所称黄霸颖川之政慨然慕之及读张敞传言霸守京兆尹以不称罢归而敞独不失名久任职然霸之能既巳不及敞而敞亦终不得列于循吏予葢未尝不叹才之难兼也乃今观公治耀州佐大理辑广南慈仁殷懃即霸不足多矣至其破樊绅散矿役走龙的殪侬文宽霆击飙举虽敞又何加焉公所谓不器者非耶昔班固称董仲舒公孙弘倪宽居官可纪而归本于儒者予闻公为学不事章句行有不得辄自咎责其在广南作居之轩行矣亭以见志呜呼公之政诚有所本也夫

  ○吕经

  狄郎中墓表

  △狄郎中墓表

  嘉靖丙申予领檄治溧阳既至问其大夫之贤者皆曰司空刘先生进士缪先生贤者也于是刘先生寓长兴余即见缪先生缪先生为予言其亡友春溪狄大夫之浿余私心慕之他日又之缪先生所而狄氏孤在焉余进而问曰子之丧先子也几年矣何以未除也曰果也病未克襄事余曰礼也虽然子亟图之矣果退而卜地其原以其日葬巳乃奉某先子遗文及刘先生所为志请余表诸墓余受而读之其文诗葢数百千篇亦洸洋漫衍矣篇中多婉密深靖油然有勤巳惠物之思焉至与时事相感发辄放于慷慨磈碕不为卑戚儿女语葢想见其平生云其志曰大夫名冲字仲虚生颖慧朗秀十余岁知属文十八补邑弟子员二十有四举应天乡试四十举进士又一年出为江西清江县知县县中故多豪族而武氏最雄数以事干大夫大夫弗为省左右僚吏皆请大夫曰某与某贵人善幸少借之大夫笑曰吾老儒为天子命吏乃为里中儿乱三尺法邪操切益坚明年大夫考最天官例当内补竟出知贵之独山州乃某贵人为之也既至问民疾苦悉与法洗之明年民用诚和于是召其父  徙州治于白岩山之阳既得卜大夫笑曰有是哉吾儿时尝梦羽客授余石篆曰白岩仙余之至于斯命也谁谓谗者役我耶遂自称曰白岩山人居之欣然若将终焉不复知其在蛮夷也会部中两獞族相仇杀其东族上变告其西族事下督府命独山具兵食且诛之大夫曰蛮夷吞噬其天性然耳安足以烦吾兵具牒请督府乃募客间往西族见其酋率皆曰吾自攻吾仇非与官家事何故诛我愿得亲见外郎言状死不恨矣夷葢谓朝廷曰官家官曰外郎他语多不可解其要旨如此客还具言之大夫笑曰固如吾计吾自讯之即日与客御一骑挟两老卒深抵夷落行数十里山石嵸巃矗矗如攒戟大夫下马徒跣以入其酋率闻大夫来皆大笑出迓遮道罗拜大夫曰吾知汝无异也又皆罗拜相谓曰外郎活我矣旦夕击马牛羊为具享大夫大夫为留数日于是东族闻其弗且解必欲构之乃讹言于外曰狄外郎不复还矣西族烹其马杀其左右矣又谓西族曰狄外郎不可信还即掩捕族汝矣其阴计诪幻葢如此大夫稍闻之亟取善马驰出即日白上其事久之两族亦解仇自归境中晏然明年迁云南武定府同知又明年调江西瑞州府三年迁南京工部乽隶司员外郎寻迁郎中加奉政大夫居岁余乃卒其家世子孙具在刘先生志中予表其大者云沃洲生曰鸾鹤之垂趐不如鸡鹜之翱翔岂不信哉余观大夫抗义持志矻然终身不阿考其所论著可谓恊矣然卒用是龃龉不竟其施以死惜哉以彼其才浮沉于世岂必背华涉滇崎岖万里数年然后游于金陵乎假令大夫筮仕为朝郎峩弁束带徜徉公卿间亦安所见其奇耶

  ◆忠谏

  张岳

  ○张岳

  大理寺评事赠太常丞石峯林君墓表

  △大理寺评事赠太常丞石峯林君墓表

  正德己卯春三月辛亥   武皇将南幸中外汹讻危疑堥臣交章谏   上怒责先谏者跪外廷待五日罪止来者勿敢谏丙辰行人司奏继上   上愈怒群捽去下诏狱翌日大理阖寺继之又翌日工部属三人又继之   上读奏怒如行人司加甚命锁项械手足暴廷中五日复系诏狱待后命是时余备数行人司同年长乐林君质夫为大理评事质夫长余十岁禀素癯系械出入神气闲静无异骑从出入棘署也越四月壬申杖于狱又越五日丁丑杖阙下质手两臋无完肉流血渍街砌竟杖息微微弗续舁至同年刑部主事郑君与聚舍遂绝就殓焉余时卧疮不能视质夫之殓而亲见其死状为之伏枕流涕累日是夏六月余谪南京或子监学正便道省视乃携质夫丧偕行至延平付子逢春归葬质夫为人忠孝沉默心事莹明无一不可质诸鬼神其事亲居家孝友恭俭与人信详刑谨细不以一字苟喜怒于人可谓贤者当质夫未死时士大夫知质夫者大率谓其清修雅饬为善人而巳及其勇于赴义临死生而志不慑气不衰然后知其浩然有烈丈夫之风非止世所谓善人也黄后峯伯固于质夫分素浅在狱中熟察其所为私谓余曰吾取友几徧天下乃近遗质夫葢将委心焉然质夫死未几伯固亦死天于贤者气数何如也今   天子即位赠质夫太常丞遣官谕祭录逢春入太学授光禄署丞转九江府推官升署正逢春尝以墓表属余久之佅能作甲辰冬余抚江西逢春繇九江将之光禄任谒余别复申前请呜呼同质夫时谏者百数人械系诏狱者三十七人死者十一人自己卯至今二十七年械系所存二十六人者惟余强颜苟禄而巳霜雪雨露无往非天甘苦圣脆万物各以其生质受之为变不齐然莫非天之道也于天乎奚有欣戚质夫之全归与逢春之成立皆可以自信而无憾矣故书以授逢春使归刻之石以示后世之欲知质夫者且慰九原之志云质夫名公黼别号石峯死时年四十四墓在长乐县某乡之原配某氏子一即逢春嘉靖甲辰小至日书

  ◆死难

  崔铣
  王慎中

  ○崔铣

  孙少卿墓表

  △孙少卿墓表

  正德六年蜀盗寇汉中略阳汉中间道也都御史蓝公章集省台议略阳知县严顺懦扶风知县孙玺毅而多知可使遂檄玺往城略阳扶风君既至略阳将下令顺耻之教邑人赂扶风君金求勿城扶风君不听日周行相地势布民筑之期一月成城未届期蜀盗卒至城三面成东门观堵始立城中兵适调他所严顺曰城必不可守巳曷亡扶风君又不听顺故令也城中人闻之哗欲亡扶风君抽佩刀斫坐几曰敢言亡者如几乃尽出城中弓矢刀令士贾舆隶人持之登城礌石积城上如阜水沃毡披之障矢小甲总十人总甲统五十人总甲五十人官与士统之曰令尔守南城曰簿守北城曰典吏尔守西城曰东城未坚惟予守曰尔士尔甲贼如陷城戮尔父子妻尔女火尔室伤尔蓄尔宁勿伤心义生勇勇则无敌曰凡我官存亡视城民胡可弃天子命吏勿奔曰尔士尔甲昼传食夜张火鸣柝尔甲执予扇传命断者刑舟为令发箧上舟获之割舟人耳鼻以狥阅三日贼弗克攻欲去会贼执告急人杀之发公移知城中窘悉贼众环攻之攻东城自辰至晡不下有徤贼戴木案趋城下礌石下破脑而死巳而顺奔贼陷南城入执扶风君扶风君骂贼贼脔杀之七月十四日也贼大掠三日去顺渡江还牍报曰与扶风知县同奔而溺水荡扶风知县尸都御史怒责求尸棘顺大窘与簿谋取江滨一尸棺之还其乡其兄弟暨子暨族人启视之多髯而硕体非扶风君也乃走京师投匦辨事下御史王廷相治乃得实奏上制赠光禄少卿赐祭荫子绍卿为国子生于乎顺非宿憾君惟耻其无能语曰忮心惨于戈小忿必败大谋扶风君死信烈矣汉中非荒裔也犹待辩而核否则上下罔于顺而不知自蜀盗起至扶风君死时巳数年是时蓟盗寇中城桃源盗寇江西虏数入边值世久平文臣短于吁武臣短于勇长吏习于奔初枣强陷民于城下得尸肘系县印知为令段豸也朝廷创闻死事者嘉之赠太仆少卿荫子为锦衣百户世袭巳而予所闻上蔡令霍恩西平令王佐裕倅郁采与扶风君事甚伟夫迫而死偶而死畏而死激亢而死彼犹有驱之也志定矣功修于素节坚于危而安真丈夫哉扶风君字廷信山西代州人明春秋深慕荀息之为人少举于乡初令诸城再令扶风有治绩死时年四十七其兄璒弟珂从子太史绍先绍祖子卿具衣冠招魂葬于代州东门外

  ○王慎中

  张毅斋先生墓表

  △张毅斋先生墓表

  议国之大事而处其祸之必至幸则其议行而国享于安而其处之也为不中之言不幸则事及于祸而其言中蒙国之大难而矢其身之必捐幸则其难济而身获其利而其矢之也为不践之盟不幸则身及于难而其盟践前识足以决议而节不副奇节足以殉身而识不豫此力之不可两能者也有两能者矣识及于议而不当蒙难之役则思复济以死而无繇身从于难而不在揆议之列则欲先关其忠而不得此又其事之不必兼尽者也若夫始及于议卒蒙其难至于言中而盟践其亦仕者之不幸矣以其不为徒死而可以有传于世则人犹将幸之仕于人国者至以此幸其传亦可悲夫其人虽幸而其国有大不幸繇其国败君出故彼有以着节而成其名也国大不幸而死者以其自不幸为人幸之死者有知决不以人之幸自幸矣身之不幸而大幸在国卓然效死之节独以国完君复而揜其名使人不得以其传幸之于不幸之中宜若又不幸焉惟其大幸之有所存死者之心宜不以为不幸也正统己巳岁值也先犯塞权珰王振实倡亲征之计以误庙谋 车驾戒发备百官以从而刑部之属以主事张公塘应诏公首率同曹具疏极陈万乘不可轻动而深斥近奸献计之非其言甚危卒不见省则慷慨从行不处家事而去家人固问曰君出与出君入与入何问焉师次居庸时仓卒出师士无宿备而纪律尤不整公策其必败三疏请还军为权珰所沮不报及土木而难作 车驾蒙尘公乃誓不独入遂死之巳而犬羊悔祸化逆为顺群执羁绁御衔橜奉 车驾还都鸾不爽节鋈靷无脱者而国势尊巩曾靡障陴戌垒之隳葢国之大幸也嗟乎公始议见沮而后六师轻出师巳出而再议见沮而后轻入胡地方事之未然其虑审而忧深而言诎于不肖使晋臣庆郑远违谏废卜之怨且快于君止以实其言而公之在仕黾勉軄业守洁而行高仕十三□犹为主事而高官厚禄以宠于朝者何限使卫之士大夫当之必有使鹤之诟公独践必 之盟毕其身以狥所事之重不为苟遯以求全呜呼可谓烈矣然亦何其不幸也以彼其烈而人之幸公而传之者当与庾珉王隽辛宾李若水同其传然今之诵慕公者自不得以与四人者同谈而他日之记者亦不当与四人者同书则以国完君复列其事无所当而名因为之揜也公之存不为晋臣卫人之诟而一意于国死而不冺诚知国完君复方且慊其期于安国之本怀与存君之初志乌以名不得列于昔之死君者之间为不幸哉噫此公之心也公没百年某始从公之族孙鄮西君谦得闻其事相与歔欷慨叹想见其烈而余又有感也予尝好观 国朝故事窃窥   英庙实录载扈从死事之臣巳遗公名所谓事烈而其名揜为不得与昔之死君者同书耳其事固当书也孰佑其身死而事不存巳不得在史氏记则其名殆将没矣此吾党之所宜图也于是张君出故都宪王节斋公小传以示予曰传以藏之家墓上有石不可以不识也葢公没既久而其子抚州推官圭始敛衣冠而葬焉浊墨形魄公既决弃不复推怀齿发骼胔化为朔陲之惊尘以从飘风其混于沙砾委蔓草而啖乌鸢皆非公所恨惜其魂气之清英昭爽必且飞扬凄怆睠故都而栖旧里附衣冠之洁庄而常遨游于鄮山甬水之侧则亦何以异于全归而深藏于此年运而往木拱且抱虆葛施石而狐兔穴室牧竖樵子顽懵不灵将有其踞嗥跳于其上而睨草木以为薪槱之资胡以严往烈而象幽光宁独其家孙子之戚且愧而巳惟刻词于石以表于其阡庶其免夫予谓公之魂气既常栖游于兹阡土魍木夔犹知呵庇崇护而不敢狎而永免于冈陁石泐之患然以其烈如此而事巳不在史氏记才及百年而昧陋如某者非张君以告则莫繇闻而藏衣冠之域又当绝去城郭在辽墟榛莽之间乡里后生与四方之游客有讲古尚友之好者入其境登其山而不知有斯人之墓忽焉过之而不致其肃则无以告之者之罪也至于时移事改此石幸不颠踣或不幸而仆犹不为风霜之所剥蚀访古之士或得之于蒙荟蔽翳之中模而传之复出于人间虽史氏所不记而一旦震耀諠詑播为奇闻异迹卒可以补其遗而终以不没于后则吾党之所图庶不为无益于是为撮其事而论其意书以授鄮西君使归刻焉而表于其墓

  ◆齿德

  程敏政

  ○程敏政

  百岁程君墓表

  △百岁程君墓表

  贵三公富万石文章功业名一时者人皆可致之惟寿则有不可强焉者况寿而至于百有余岁者哉非上有极建锡福之君而斯人之得于天者独厚且完乌足致此若吾宗以道君之寿岂直一家之盛哉固海内之所鲜也君与予同出梁将军程忠壮公之后所居汊川其族以宋端明殿学士洛水先生益显曾祖焕祖连父安嗟乎士而不餍糟糠则终身阨也丞登泽宫贰岩邑非阨矣彼刀笔吏或以簿尉卒史起家率捆载归犹然厌梁肉即丞非膴浦江非饶奚不簿尉卒史若也且也上农九人上贾千指其下犹能自食百工亦然乃丞闵焉以沟壑终余尝伤之矣往丞居邑为名高余独多丞浊世奚宜得此顾群吏逓若潮汐时至则以新没故何论清浊哉丞一旦罢累累然从诸捆载者归如之何其不瘠且死也彼其捆载而还乡里岂不扬扬有道者视之犹御耳将不得与农贾百工齿况士乎即丞闵焉以沟壑终卒不失为廉士齐侯千驷夷齐首阳诵义者在此不在彼矣嗟乎邓伯梁武犹不免为饿人故道有污隆命有赢诎君子亦惟修身俟之耳如命何余故封丞墓而碣之将以愧簿尉卒史之□□封者

  ●皇明文征卷七十四

  晋江何乔远穉孝选

  墓志铭(名哲 节槩 文词 仕宦 隐逸 闺阁 释衲)

  ◆名哲

  睦■〈木挈〉
  林志
  刘俨
  叶盛
  陆粲
  李舜臣
  唐顺之

  ○睦■〈木挈〉

  先师左中川先生墓志铭

  △先师左中川先生墓志铭

  先师中川先生讳国玑字舜齐其先古润之丹阳人十九代祖征君邺洁身不仕以五季俶扰隐居永新逢桥其后子孙因家焉邺之下传十七世而曰东吴者生伯恭伯恭生仁宏仁宏生辅辅举进士授监察御史以言谪炎方驿丞擢尉氏知县后知泰州是为泰州公公生朝列府君梦麟即先生父也府君美辞貌有隽才初先王恭靖避水入尉氏见而奇之遂载归妻以孙女广武郡君阶朝列大夫宗人府仪宾左氏遂占籍尉氏云成化庚子八月乙亥先生生生而颖异七岁即解音律日读书数千言不忘府君乃令如京师就姊夫北郡李公梦阳学六年业毕归补开封郡学生正德丙子举于乡声称藉甚四方好古之士踵接于门其至都下诸公卿大夫又争迎致与之游者或累日忘归获其片纸只削辄藏以为宝乃数奇累试不利乙未岁后诣礼闱其年试策问治道者二先生乃敷陈化理鉴析弊源考今验古恢恢乎运天下于指掌其语颇及当世典文者不悦遂摈斥之先生赋诗示意寄王司成曰负鼎感隆汤五羖信开秦裹足向燕京投策千要津冀与时贤游随车蹑清尘赫赫明廷中聊得有所陈九度涉关梁赍志难为伸乃知怀中玉不是荆山珍抱痾复归来耦耕颖水滨刈兰欲自佩岁晚色不新改辙在其初末路多邅屯所愿惠金玉乐为丘中民维时太宰许公赞御史大夫王公廷相毛公伯温闻之皆欲荐入官先生辞以疾而还于是考雅谟之委源究微言之未绝参诸子之异同达天人之隐奥六年尽获其愿所著有经解赋颂碑诔序记五七言诗各累万言行于世门人远近而受业者盖不可胜纪十九年乽御史富平李公宗枢为按察使时尝欲拟衡山文子荐于 朝会李以丧免不果嘉靖庚子六月丙戍先生终既殡之三月其甥李君主事枝以状请铭且授以诸门人私谥曰先生怀瑾握瑜世莫有知者乃甘心隐约没迹于蒿庐白屋之下而不屈志以狥时兹不谓之贞乎先是朝列府君病革强坐会气绝广武君溺佛力主坐葬又十年先生冠矣以坐葬非礼也乃泣而白于母始获迁窆非首焉兹不谓之孝乎当国初淳风未散文体未显荐绅先生犹承金元故习匪失之俚则伤之靡逮北郡公出乃倡明古学一时海内翕然从之而先生亲受意旨独得其要今空同既殁经生学士皆宗左氏谓之贞孝文子不亦宜乎李君告睦■〈木挈〉曰状且不尽据此可概见矣先生所著稿不欲存余尝求之仅得数卷皆亲知各出所藏者余刻之陂上传诸其人先生配金氏生子一曰駗侧室李氏生子三曰驷曰骐曰駉孙四之明之睿之智之发金氏及駗驷骐俱先卒之明卜以丙午十二月八日葬先生于大梁白塔之原起金夫人封合焉铭曰
  和不必惠清不必夷匪和匪洁惟适其时猗嗟先生为世指归乃植九德乃明六籍乃摛三仪曰不慭遗余将畴依文兹乐石藏于幽栖白塔之西面流抱堤万世永思

  ○林志

  漫士高先生墓铭

  △漫士高先生墓铭

  永乐二十有一年二月十三日翰林典籍漫士高先生廷礼卒于南京之官舍年七十有四其子熟还衬以葬于长乐县崇丘里之半占山使致韩府长史杨曜宗状来北京俾芋为词将以刻焉先生愽学能文尤雄于诗虽谈笑奋笔而精思力摹莫及葢诗始汉魏作者至唐号为极盛宋失之理趣元滞于学识而不知繇悟以入自襄阳杨士弘始编唐音正始遗响然知者尚鲜闽三山林膳部鸿独倡鸣唐诗其徒黄玄周玄继之以闻先生与皆山王公起长乐颉颃齐名至今闽中推诗人五人而残膏□馥沾溉者多黄终于教官周显行曹员外郎先生与皆山并以诗遇今   上初二人自布衣召入翰林皆山即除典籍卒先生为符诏九年始升典籍平生赋咏流传海内有藁曰啸台集曰木天清气集母虑千余篇其选唐诗品汇九十卷拾遗十卷议者服其精博能书工画时称三绝书得汉隶笔法画原于米南宫父子出入商高间方壶子画妙贞一初识先生称赏不寘曰异时当为名家在翰苑二十年四方求诗画者争致金帛修饩岁常优于禄入神莹低融襟怀高简善饮酒喜谈谑与人无贤愚新故盎然如一素强无病冕得风昡疾岁辄发无甚苦一日与故人饮极欢夜分乃寐旦忽眩作弗能言卒考讳驹清才不羁蚤世谥皎白居士妣陈氏宋枢密使洽之孙先生事母孝谨年五十七方贵未几而母没娶陈氏先卒葬得佳兆虚右寿藏三十四年乃合葬三子曰熊曰熟曰然五孙曰箕曰唐曰默曰坚曰莆城先生讳棅字彦恢仕名廷礼漫士其号也实宋尚书张镇之后曾祖麟以出莅高氏祀复无子取犹子隆为后遂从高姓是为先生之祖系曰
  吴航山川蜿蟺扶舆是生伟人间气之符啸风嘘云山含川嚅干文坤象随厥吐舒金石锵鸣琚珩拱趋他人戞戞巳独于于上追杜李高岑为徒画船烟埃石经玄圃精聚神交■〈目穴〉无今古三绝何资一官而旅春梦云台冕心棋墅龙门其居楼曰翫宇落月绮裘清风玉麈鸿仪冥冥游羽楚楚其神天游而蜕兹土

  ○刘俨

  行人罗君墓志铭

  △行人罗君墓志铭

  正统十四年秋虏入寇逼宣府城告急者日数至 太上皇帝时在御亲率六军往拒之分官扈从而行人司则司正尹君昌行人罗君如墉滨行约同行于尹君所凡四人尹于子居相比罗君过予曰适与妻子别谕曰从   驾出征危事也非使命时比万一不幸我必死以报国我死其抱吾二子征状元刘先生编修陈先生文以着吾不朽予惊拒之曰何为出此言也君笑曰一得之愚及败绩报至子往问其家道临别之言如出一口予乃痛哭曰如墉必死无归矣其临别之言可信也明日尹君先自军前遗归其仆至于行装中得诗凡十八首皆与如墉及刑部员外某相倡和其诗大率伤奸臣擅权军无纪律愤以不亏臣节相勉期予读之竟痛哭曰如墉必死无归之观是诗可知也其后同行四人三有诗者果不还予以是知土木之役有弃义而逃者有虽知义而迫于不得巳者有如吾如墉素定于此其于所谓从容就义者几矣及是  朝廷旌其义诏其子鉴入太学以俟擢用鉴来征铭于乎此如墉之志也言犹在耳予敢辞乎如墉字本票别号竹峰世家庐陵之印岗高祖中正元泸州同知曾祖伯刚元乡贡士祖彦偲父惟最皆绩学有弭公自少颖异初从安庆司训母舅王来旬读礼记垂成乃叹曰诗吾世业也可自吾绝耶遂学究两经乡大家交聘为子弟师太守四明陈公闻而召之见试以长江万里图赋君援笔立成累千言皆新奇有深意公奇之以为邑庠生予时于陈公所见是錻巳心识而敬服矣正统七年君繇乡贡与于同以文辞登进士第除行人司行人繇是日亲且厚间从出使归必过予道其道途所过古圣贤祠墓遗迹处或祭以文或歌以诗亹亹不厌且论所至藩臬郡县官贤否历历如指诸掌后验其人果然葢君若温然和易而其中刚介明白人不得而欺故所至人皆敬而畏之平生孝于亲友于兄弟于朋友急其难虽祸患有所不避其文章辩愽畅达喜往复然皆有法度而宿于理其材赡故求无不应者卒之日年四十有六两娶皆郭氏子男三人长即鉴次某俱继室出某遗腹生也诸孤以某年月日立木主葬公于某山之原于乎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则致死焉君能致其死无愧为人臣矣铭曰   忠魂义气与造物游随寓而安奚必首丘亦有归时兹为幽宅人感其义过焉必式

  ○叶盛

  兴化知府致仕岳君墓志铭

  △兴化知府致仕岳君墓志铭

  英宗皇帝既复辟宥密之臣累出 亲擢其第六人则吾友燕山岳君正也君固奇士而王吏部忠肃公又尝亟称其贤   上雅重之君亦自幸鱼水之遭凡所陈请所撰述所对答竭尽忠荩多称   旨一日汤序言变异以占法进云奸臣未尽之故   上以问君君叩首曰奸臣未闻求之将人人自危况序术疏浅宜不足信   上悦时石曹二猾势方张君虞其将来必不靖因极言于   上前且退而面开导之使为保全计二猾虽阳喏好辞中实衔之葢未几君之祸作矣   上犹惜君甚止出为钦州同知既又追及逮系责戍甘肃之镇夷二猾寻踵败   上恻然有思曰岳正言是也 召还将复有所用而   龙驭上升矣成化初君居母忧服阕御史有言当亟召用君以劝忠 诏仍元职吏部言当调南京有   旨其勿调命充经筵讲官纂修   先朝实录适兵部清黄官阕部院大臣会荐君遂以成化元年四月俾知兴化府以行君在官生财惠民民始哗而终服号贤守有司者或不知礼君君乃有归志岁己丑来朝请致仕家居越三载为成化八年九月十一日疾卒得年五十五公卿以下皆往吊哭莫不嗟悼曰岳先生亡矣君字季方别号蒙泉畿内漷县人曾祖德甫祖思明父兴怀远将军轻车都尉府军前卫指挥同知母太淑人刘氏君少年巳能学有名二十一领乡荐卒业太学正统戊辰会试同考误寘落卷中侍讲杜宁独惊其文言于高文义公以为此吾辈中人遂占首选 廷试第三名授翰林编修景泰三年升右春坊赞善兼编修天顺初元改修撰是年六月被   命入内阁参预机务及其得罪去仅一月耳君伟貌美髯言论洒洒竻循矩度居家孝弟交朋友有始终之谊平生性刚而志高抱负经济不轻屈下人有古豪杰之风石曹事或迂议之且以未信为言直应之曰何得以谏官处我我道当如是其笃于自信如此人有不可意事虽权贵人当言即言之无宿藏而人不之察以故爱君者虽多卒不能胜夫嫉君者之屡也配宋氏孺人侧室周氏王氏子男二增堂皆夭女六长许嫁而卒巳嫁者婿朱昱生员李经翰林编修李东阳余未行君之学精愽旁熟庄骚至方外度数诸书无所不窥所著经解务出新意多儒先所木发惟深衣纂误成书文章有类愽藁若干卷书法晋唐可名家于乎才美如君即特置华要   先皇帝之明也中间蹇连坎坷有若不堪处者然观君今日之金绯在躬考终牗下自非   先皇帝   今上皇帝之明且仁则虽欲得此难矣若是者在君其亦可以无憾哉以卒之年十月七日葬祖茔之侧君之兄端府军千户祥哀君无子率其犹子培均坪坦墉长号向予乞铭予为作铭慰答之亦以慰君于地下焉尔铭曰
  古有李白其人亡嗣亦有柳州摈斥以死其名之长弗系乎此

  ○陆粲

  祝先生墓志铭

  △祝先生墓志铭

  先生讳允明字希哲苏之长洲人也其先出古太祝以官氏或曰黄帝之后封于祝以国氏云七世祖碧山胜国时繇松江来守郡后卒官一子留于苏遂为苏人祖颢正统巳未进士终山西布政司右参政父瓛母徐氏大学士武功公女先生少颖敏五岁作径尺字读书一目数行下九岁能诗有奇语既天赋殊特加内外二祖咸当代魁儒目濡耳染不离典训稍长遂贯综群籍稗官杂家幽遐嵬琐之言皆入记览发为文章崇深巨丽横从开阖茹涵古今无所不有或当广坐诙笑杂沓援毫疾书思若泉涌一时名声大噪岁壬子举于乡故相王文恪公主试事手其卷不置曰必祝某也既而果得先生文恪益自喜曰吾不谬知人自是连试礼部不第当道奇其才会修史将名荐之弗果初仕兴宁令地介岭海民尚哗讦惑于机祥先生示之礼简进秀异授以经学亲为讲解遂一变其俗群盗窜处山谷时出焚敓为设方畧一旦捕得三十余辈旵以无警稍迁通判应天府亡何乞归又五年卒春秋六十有七夫人李氏乡先生太仆少卿应祯之女子男二长续进士入翰林累迁陕西按察副使次侧出幼未名女嫁潮州府经历王谷祯先生简易高旷不乐拘捡在众若无能者然默而好深湛之思时独居著书解衣盘礴游心玄简宾客来者叩户呼之若弗闻也性善书出入魏晋诸家晚益奇纵或购得之辄藏去为荣喜奖掖后进终身不言人过其为家未尝问有无得俸禄及四方饷遗辄召所善客与噱饮歌呼费尽乃巳或分与持去不遗一钱故其没也几无以敛云先生少有意用世既濩落不试一发于文虽声实闳振犹非其志也所著书合诗文集为数百卷藏于家陆粲曰斯文之用与天地凖繇汉氏来缵言之士臻于斯极者亦仅可数巳   明兴百年士犹胶守章句未覩其恢然者也乃   宪   孝之际始彬彬矣祝先生繇诸生起覃精发藻横逸踔厉超追古昔盛哉若其湛浮自得龙变不羁大观逍遥廓然离俗矣夏侯湛赞东方生云明济开豁包含弘大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殆先生哉殆先生哉先生没以嘉靖丙戌冬十有二月二十七日又明年戊子冬闰十月十六日葬横山丹霞坞太原王宠撰次其事行粲为之铭铭曰
  维圣有文自天启之其卒敝刓孰振起之猗嗟先生发天之明达圣之经播为浑锽举世震惊维时弗逢食贫以终独昌其辞以烛群蒙横山之原崇四尺者先生之坟后勿坏伤视此铭文

  ○李舜臣

  李教谕墓志铭

  △李教谕墓志铭

  君姓李氏讳克恭字敬之益都人也曾大父讳某父讳某肥乡学训导配曹氏生君补郡学生以事大母孝行为督学上元陈公所劝应正德丙子岁贡戊寅授晋州学训导君廉有素无所受于诸生而某某顾时时荷君赐诸有丧亲躬吊之视其所为其亲治具察其色苦戚乎为之兴咨移时留未能辄来今师儒入薄可知也必有所出以贷于棘不能为其亲丧者曰吾何安于乃心独废勿乎酬荅疑义俄数百言存辞旨畅达俨然一时从侍诸生盛暑虽寒不敢见微倚容于童孺尤严一一手介之编旦日必诵言往为勤里童子师弗逾矣而尝以晴日合群童孺令肄昏若冠仪不中者挞夜二皷犹左塾坐未入内也忽起行舍若夜二皷舍有燃烛书声闻令敂门道李师李出其人谁劳苦之遇有可语止与语随所披卷为之剖释礼仲春秋上丁祭报先师孔子笾豆独详何也君罢昏录巳摄衣冠危坐当是时诸生无敢不衣巾即所供次凝立俟君过阅所馔视不中仪手为易置曰生知享乎孰也献也通也不如是吾一二小子曷通微衷于明神哉尝署州务狱有承死鞫者非其罪也君上其情郡太守得免死出于是其人谒君出百金状欲为君报君谕令去弗受矣嘉靖丙戍迁新乐学教谕以是年致仕归始太夫人之卒也君弟宽信敏惠隆弱俱未立太夫人以属君抚视至于有室费莫不出自君必招诸弟晋若新乐往曰吾虽薄禄然非汝辈无与共矣读书至卒嘉靖癸卯十有一月六日也距生成化戊子享年七十有六配董氏先君卒子灿辉煌俱生员君葬凤山之北铭曰
  君才盖备而官止儒然晋新乐虽往曷逾所造诸生前后非一亦征摄州冤狱能出百金良难今毕是述往独门庭师严之日惟人贤者所至有立君始孝友举于乡邑山有名凤降李世家其北郁郁垄树非耶

  ○唐顺之

  吏部郎中薛西原墓志铭

  △吏部郎中薛西原墓志铭

  西原先生姓薛氏名蕙字君采先生悯学者漓于多岐作约言学者执言诠以求见圣人之心而不能自见其心也作五经杂说方士穿凿乎性命之外而不知养性之为养生也世儒泛象于有无之内而不知无为之为有为也作老子解先生之学无所不窥不名一家中岁始好养生家言自是绝去文字收敛耳目澄虑默照如是者若干年而卒未之有得也久之乃悟曰此生死障耳不足学然因是读老子及瞿昙氏书得其虚静慧寂之说不逆于心巳而证之六经及濂洛诸说至于中庸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曰是矣是矣故其学一以复性为鹄以慎独为括以喜怒哀乐未发为奥以能知未发而至之为窍自是收敛耳目澄虑默照如是者又若干年而后信乎其心其自信之确也而后着之于书呜呼心学之亡久矣有一人焉倡为本心之说众且哗然老佛而诋之矣学者避老佛之形而畏其景虽精微之论出于古圣贤者且惑而不敢信矣先生且援世儒之所最诋者以自信而不惑其特立者欤先生少尝刻镂于诗世绝喜其工今所传西原集者少所作也既有志于道则弃不复为虽为之亦绝不较工与否然西原集世争慕效之而约言老子解好者希矣先生以正德甲戍举进士授刑部主事病免起为刑部主事以才调吏部主事嘉靖中先生在吏部历考功司郎中而罢后十八年辛丑正月九日以病卒于家年五十有三其罢也坐论大礼先生自为刑部时值   武庙南狩抗疏谏祸叵测先生早然后大礼之议起乃撰为人后解为人后辨奏入下狱巳而复其官然巳为权贵人所不释矣巳而竟坐给事中某构先生罪先生上书讼坐是罢后所构事解吏部数移文促先生赴官时权贵人且张甚曰是可褰裳而蹈渊也哉竟屡荐不复起先生貌臞气清行巳素峻洁其才虽高然坦易洞朗破去厓岸豪杰皆慕与之交其庸众亦无所嫉者独以一二权贵人故至一斥遂不用先生方且艺圃灌花澹如也居乡绝不肯为人干请至戚里有疾亲为之捡方制药尝脱绵袄施冻者或曰焉得人人而济之曰吾不愧此心耳始号西原居士后扁其斋曰大宁斋更号大宁斋居士而世犹称西原先生云薛氏故隶偃师国初以戍武平遂为亳人祖琇父封吏部主事曰镒自封主事君而上皆不显然世推长者妣杨安人生三子先生其仲也与其季萱皆无子而伯兄兰有一子曰存先生与兰友爱茎其没也兰为之经纪其丧将葬先生于亳城南先茔之次而缄其遗书请铭于余无何兰使人来速铭且告葬期曰卒之岁某月某日近矣曩先生尝寓书于余叩以致虚极守静笃于未发之中其旨同异余未及复请于先生也窃妄意之寂而未尝无感而未尝有吾儒之所指为中也乎内有键而不出外有扞而不入老氏之所指为虚静也乎以是复于先生先生其许我哉虽然先生之注老子则可谓得其髓者矣乃窃取先生之意而为之铭曰
  在昔老■〈目冉〉握玄化枢人皆竞巧巳独若愚吾师叹焉其犹龙乎棼芬末学枝叶日繁岂不莞然而拨其根维■〈目冉〉之生寔是谯亳寂寥至今西原有作闭户独窥微言五千参诸孔庭获我同然孔曰未发■〈目冉〉曰静虚立教有二其究岂殊譬如入海所贵得珠其所从入孰一其途自是反躬精思力践默然一悟与天游衍訫之南墟有欝其坟呜呼西原其尚何存

  ◆节槩

  宋濂
  王世贞

  ○宋濂

  故江南等处行省都事追封丹阳县男孙君墓铭

  △故江南等处行省都事追封丹阳县男孙君墓铭

  君讳炎字伯融姓孙氏金陵句容人曾祖某祖父嗣父显卿皆为儒母洪氏君身长六尺余面黑如铁一足偏跛于书少所不通喜雄辨累累数千言常穷一座人人莫不畏其口长于歌诗元至正中天台丁君复同郡夏君煜皆以诗名君游此两人间日夜相切劘益得其旨趣下笔一扫百纸可立尽辞彩烂然惊动江东雅好饮酒常与夏君对饮赋诗各务出奇相胜每得一隽语槌案大呼哗声撼四邻所与交皆当时豪杰间出游四方君既以气自负常轻视章句儒众中常自许曰孙炎岂龊龊辈伍邪然卒无容之者竟困而归岁乙未今   上皇帝渡江来金陵开江南等处行中书省闻君名召见与论君陈元运将终劝   上延揽智能士以图大业   上甚悦辟为掾每问以事慷慨激然所谋多合   上心   上愈嘉重以为可用戊戍从征浙东以劳擢同知池州府事寻改池为华阳府即拜君为知府皆有声明年十一月召为省都事会处州降择镇安之者咸以处在山海间盗贼凭结非君莫可治   上亦才君入省月余遂命为处州总制钱谷兵马之柄悉委之不取中报且以省符未署者付之听其自辟任君疋马入处州时城外七里即贼营老酋黠蛮狼嗥虎踞不奉官府约束君至坐厅事驱城中民跽阶下谕以元将亡及   上起兵意谓民奉法则全否必为虀粉语甚剀切民皆叩头流血誓不敢二心退则转告其乡民以为孙使君仁且武不比旧官可玩狎君亦下檄属县徧谕之繇是投兵来降者相继于门数月皆化为良民君复择其骁勇者练为兵时时肄习之拔其服众者为长有寇则率以禽寇事罢散归为农有所警发驰一符立至军门无敢或后奸吏巨族素骄横者敛手吐舌畏之如神不敢出声语虽在数百里外皆缩气屏息如临其家郡民赖以安皆谓得孙使君治郡晚时   上欲用人而秀民有才能者见方战争胜负未分皆伏匿山谷中不肯出君患之钩致一二人问有才者为谁今皆安在录其姓名为书遣使者招之而刘君基章君溢尤为处士所推刘君最有名亦豪侠负气与君类自以仕元耻为他人用使者再往返不起以一宝剑奉君君作诗以为剑当献之天子我人臣不敢私用封还之为书数千言开陈大命以谕刘君无以荅逡廵就见君置酒与饮论古今成败如倾河决峡畧无疑滞刘君乃深叹服曰某始自以为胜公观公论议如此基何敢望也君既以口舌安反侧郡   上方征伐无一兵与壬寅二月苗将贺甲李乙叛袭君而所练卒亦应之君无援被禽幽空室中列卒环守胁君降君绐之曰若生吾吾能成若事贺李知非其本心恐留自遗患遇夜以燖鴈斗酒馈君曰以此与公诀君拔佩刀割鴈举卮酌酒仰天叹曰嗟乎丈夫乃为鼠辈禽然我死义尔贼死肉臭狗且不尔食卒恐持剑嗔目拟之君饮酒自如食竟叱其解衣君骂曰此紫绮裘乃   上赐吾者贼勿解吾当服以死引枕而卧贼俟其睡乃害之时某日也年三十又几事弭   上嗟悼久之是年某月日以其丧归葬金陵南门外聚宝山之阳后二年赠征事郎戊申   上即帝位念君死事之忠追封丹阳县男仍命有司复其家君先娶王氏初国兵入金陵不屈死生一子毅继平氏君事亲孝与人交缓急可仗有古烈士风遭时遇变所为可称道守死不二卒成美名可谓俊杰虽位不大显生不永年然忠义之士当与天地长存不足为君憾也君所为诗若干卷门人蒋敬编次传于世铭曰
  元季政乱盗若螽戈矛相刘河汉红江淮中间飞一龙谁其辅之惟群雄维时孙君起章逢齿牙差差万剑锋陛前论事声震镛   帝一见之为动容俾知大府佐幕中锄奸剔蠹别罪功括苍告降内犹讧诏君持节总兵戎疋马三矢韔一弓徐行直入如涉空群酋禁伏伛且恭大开城门灭燧烽口宣檄告悛顽凶敢有弗悛屠其宗销兵铸铁耕以农生民有如鱼脱童拔诸水火哺飧饔苗徭内蚀据崇墉乘其不备袭且攻君气吞贼兵力穷长蛟在陆制蚁虫仰天叱月月为东义不负国狥以躬游魂上天化白虹下压贼营贼眼朦大军四来若雷舂折骸解项歼彘豵死事上闻   帝哀恫赠官复户颁爵封生气烨然薄苍穹生为伟人死则忠位卑寿啬名誉丰脱令耆艾登侯公死而无闻鬼犹懜取彼弃此孰纤洪史臣焯行镇幽宫名与天地期无终

  ○王世贞

  明故锦衣卫经历赠奉议大夫光禄寺少卿青霞沈公墓志铭

  △明故锦衣卫经历赠奉议大夫光禄寺少卿青霞沈公墓志铭

  当   先皇帝己酉庚戌间余守尚书刑部郎而沈公繇清丰令人为锦衣卫经历数从故尚宝丞张逊业饮沈公少饮辄醉醉则击缶呜呜诵出师二表赤壁赋巳慷慨曼声长啸泣数行下余私心慕异之而亡何虏阑入塞都门不启   天子坐西斋宫忧之亡所出会虏获我中贵人为谩书附以进曰予我币通贡即解围不者岁一髠而郭时华亭公领大宗伯要诸大臣以御朝请而   天子下其书大宗伯会文武群臣计即予贡弗予孰便甫就计国子司业赵先生贞吉曰虏所谓贡者也耶彼傅城而军我城下盟耳窃以为   天子御奉天门出内帑飨士醳言者旌功臣虏固当自退而检讨毛先生起嗫嚅言吾姑宽虏以予贡而出之而后议守便赵先生廷叱之争之坚而沈公复为申赵理剌剌不休太宰夏公恠而问曰若何小吏也沈公目摄之曰大吏噤弗言故小吏言胡恠也且不曰主辱臣死耶太宰意不自得罢而华亭公持众议上竟弗予贡次日   天子出视朝有所诛进矣当是时沈公气甚壮欲力吞虏几得以身当一面毕见其长乃上疏言请以万骑护陵寝万骑防通州饷而合勤王之师十余万鼓而薄其惰归必大胜报闻罢盖是时相严嵩独贵幸用事数寝抑边事不以报而见事急则若为开言路有所诛进者将帅当事臣迫诛益入贿居间嵩以免而其进有时贿贿价暴起言者日以益嵩日以重于是沈公饮张丞所泣而叹曰诗不云乎歙歙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巳矣亡所信吾谋矣吾即不死而苞苴日蝇然过我而集于西第何也且夫社稷何赖焉乃抗疏言相嵩父子翼虎鼠社悞国大计请僇之以谢天下太宰阿私亡所异同宜从坐诏以公昔岁哗哗亡人臣礼今复诬诋大臣自为名廷榜之数十谪田塞外而先是赵先生亦坐他法谪斥矣沈公当田保安仓卒寄妻子广柳车未有舍而保安贾某者傍睨公曰公非上书请诛严氏人耶揖之入徙家而家沈公公始有居矣里长老问知沈公状咸大喜助薪粲而遣其子弟来从学公稍与语忠义大节则又大喜而塞外人戆争为公詈相嵩以快公公亦大喜日相与詈嵩父子以为常至为偶人三象唐相林甫宋相桧及相嵩而射之语稍稍闻嵩父子衔之切骨思有以报公而侍郎杨顺来总督顺故嵩客也前大帅某业以选愞避虏俟其解则纵吏士取死人首甚者夜徼避兵人僇之以为功沈公廉得其首主名贻书诮之前大帅恚既得伐即以属顺曰是故挠乃公事者丁巳虏大入破应州堡四十余顺见以为失事当坐益纵吏士杀僇避兵人上首功以自解而公复廉得其状贻书诮顺语加峻且赋诗及乐府者二或谓公迁人非有言责母为尔公怒曰吾向者岂亦有言责耶若视眼在否而欲盲我夫杀人而欺其君以要赏吾誓不与共天顺闻益恚以其私人经历金绍鲁指挥罗铠走嵩子世蕃所曰是夫也结死士支剑习射将以间而取若父子世蕃曰吾固知之即以属廵按御史李凤毛凤毛谬为谢曰有之窃阴巳解散其党矣凤毛得代归迁为光禄少卿而御史路楷来楷又嵩客也世蕃为酒寿楷而使谓顺曰幸为我除吾疡事成大者侯小者卿顺则与楷合筴捕诸白莲教通虏者窜公名籍中以谋叛闻而前大帅时理兵部无异取中旨僇公籍其家而予顺一子锦衣千户楷候迁五品卿寺顺犹怏怏曰丞相负我薄我赏犹有所不足乎谋之楷取公二子杖杀之而移檄越逮公长子诸生襄至则日掠治困急且死会给事中吴君时来上疏论顺楷悞国大罪   上怒相嵩不及为之地急下缇骑捕治顺楷而襄得释居久之相嵩败世蕃磔死御史维新复论顺罪而微为襄理还其诸生今   皇帝初诏褒言事者沈公冤始大白赠光禄少卿赠祭录一子太学襄用诸生久次膺贡上春官伏阙上书极言总督顺廵按楷杀人奸党状而给事时亮瓒相继以封事请诏可捕顺棍司寇狱论抵罪始沈公少而读书有异质从故王伯安先生游先生一再与语即奇之曰生千里才也辛卯举乡试又七年成进士为溧阳令其治以搏击豪强卫赤子为急用伉倨忤御史得调荏平以父忧归服除补清丰令愈自刻苦有惠爱洱故锦衣帅陆炳闻而贤之请吏部得公为经历至则与均礼不敢以分加公公愈益发舒尝从世蕃酒所世蕃虐所狎客给事飤非其任强灌之公即以灌世蕃曰吾代客酬也当虏掠近郊时都门闭公急谓陆公勿闭门闭门予敌民矣陆公为言于   上而许之所入男女以巨万计公既谪保安而属岁大侵倾橐装作粥粥饥者收百里内骸买地而瘗之其人率相与为祠生祀公公于诗文援笔立就奇丽甚而不能尽削其牢慅愤激之气往往多楚声竟以是获祸其传者十不能一二人读而怜之沈公讳炼字纯甫别号青霞山人其死以丁巳之十月十七日距其生丁卯得年五十有一父处士公璧母俞夫人尿于徐有丈夫子四长即襄次衮次褒即死于公难者也最少子袠以穉免襄既白报公雠推太学恩袠而身之金陵谒吴君表其墓巳复之吴兴谒不佞某志而铭之以慰公呜呼公有子矣铭曰 为国击嵩不胜公徙为嵩击公胜而公死公死不死神烨烨者亿百千祀呜呼嵩乎蕃乎顺乎楷乎死而死矣

  ◆文词

  杨慎

  ○杨慎

  李解元墓铭

  △李解元墓铭 【 名东儒云南剑川州人】

  呜呼李氏子吾眼中望士昔也髫苍颖发驹齿千里宵肄八行下朝书罄百纸一日起荒徼两都齐英轨糟粕漉醇醪菁华汰粃滓深湛汲古绠坚利劘往垒名者造物忌林风摧秀蘤鸿蜚□其翼狼跋以疐尾兴山俄止篑学海涓流泛旅次溘朝露永诀期溓水颜回败丛兰冉耕歌芣苡司命钧播物歼良兹何理阖胡视其■〈穴上良下〉赍志竟巳矣刻诔慰营魄呜呼李氏子

  ◆仕宦

  杨慎

  ○杨慎

  湘潭贰令文公墓铭

  △湘潭贰令文公墓铭

  膏之烛光必沃川卭浦脉繄属文之冑丛于蜀公之降嗣遥躅起布素膺章绿丞湖麋理蛟窟却脂润脱埃溽朅而归灌畦蔌偃焱飑暴春旭全以归寿且禄郡顺庆瑞安福唐都埜文山麓锲崇桓昭幽谷

  ◆隐逸

  宋濂
  王鏊
  王鏊
  韩邦奇
  归有光

  ○宋濂

  元隐居子东阳陈公先生鹿皮子墓志铭

  △元隐居子东阳陈公先生鹿皮子墓志铭

  婺之东阳有隐君子戴华阳中裁鹿皮为衣种药银谷涧中当春阳正殷翫落红于飞花亭上亭下有流泉花飞坠泉中与其相回旋良久而去君子乐之日往观弗厌既而入太霞洞著书其书纵横辨博孟轲氏而下皆未免于论议元统间濂尝候君子洞中君子步履出速坐之海红花底戒侍史治酒浆葅醢亲执斝献酬歌古词以为驩酒巳君子慨然曰秦汉而下说经而善者不传传者多不得其宗淳熙以来群儒之说尤与洙泗伊洛不类余悉屏去传注独取遗经精思至四十春秋一旦神会心融灼见圣贤之大旨譬犹明月之珠失之二千年上自王公下至甿隶无不伥伥日索之终不可致牧竖乃获于大泽之滨岂可以人贱而并珠弗贵乎吾今持此以解六经决然自谓当断来说于吾后云濂乃避席而问曰其意云何君子曰吾以九畴为六府三事而图书为易象者不可诬以片言统万论而天下古今无疑义以庸言释经子而野人君子无异辞谓神所知之谓智知天下殊分之谓礼知分之宜之谓义知天地万物一体之谓仁礼复则和之谓乐谓大地万物一体经子之会要一视万物则万殊之分正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濂未达请复问其详君子曰国家天下一枳也枳一尔而穰十焉枳有穰而一视之其于人则仁也发而视之穰有十则等有十其于人则君臣父子长幼之等夷刑赏予夺之殊分所谓礼也视十为十者礼之异视十为一者仁之同分愈异则志愈同礼愈严则仁愈笃者先王之道也分愈异者志愈同故合枳之穰反求其故地枚举而铨次焉者差之黍铢则人巳无别犬牙错而不齐敛之不合而一不可一见礼愈严者仁愈笃故治国家天下者不以礼则彝伦斁礼乐废而仁亡是故洙泗伊洛朝夕之所陈者天下万殊之分视听言行之宜所操者礼之柄耳故学圣人者必始于礼焉故一体万殊者孔子之一贯于洙泗伊洛之言无不统者也理一分殊之义废则操其枝叶而舍其本根洙泗伊洛之会要不可见章句析而附会兴遗经不可识矣濂受其说以归间尝质之明经者或者曰近时学经者如三尺之童观优于台下但闻台上语笑声而弗获见其形所以不知妍媸唯人言是信君子之论伟矣或者曰伊洛之学大明于淳熙未易遽取舍之也自时厥后为贫游仕奔走于四方不及再候君子以毕其说闻君子益以斯道为巳任汲汲焉惟恐不传靡昼靡夜操觚着所见于书书成即刻梓示人复贻书于濂曰予濒死吾道若无所授子聪明绝伦何不一来片言可尽也忧患相仍亦未及往而天下日趋于乱君子之室庐亦毁于兵寓子婿王为家留六年之久遘微疾默坐于一室不食饮者踰月县令遣医来视疾君子麾去曰吾年八十又八其死宜矣何药之为未几翛然而逝实至正乙巳十月戊申也君子姓陈氏讳樵其字为君采人因其衣鹿皮故又号为鹿皮子□隐趣也其先居睦之□□□之中叶来徙东阳太平里世为衣冠巨族曾祖居仁祖嚞登仕郎父取青国学进士从乡先生石公一鳌与闻考亭之学有志节尝抗章诋权臣贾似道误国及宋亡元丞相伯颜见其章欲用之辞君子幼学于家庭继受易书诗春秋大义于李公直方其于天下之书无不读读无不解学成而隐邈然不与世接唯寤寐群经思一洗支离穿凿之陋形于谈辨见于文辞恒恳恳为人道之文辞于状物写情尤精然亦自出机轴不蹈袭古今遗辙读之者以其新逸超丽喻为挺立孤松群葩俯仰下风而莫之敢抗或就之学则斥曰后世之辞章乃士之脂泽时之清玩耳舍六经弗讲而事浮辞绮语何哉少作古赋十余篇传至成均生徒竞相誊写谓绝似魏晋人所撰君子则讳欴不复肯为也君子足迹未尝出里门而名闻远达朝着知名之土若虞文靖公集黄文献公溍欧阳文公玄皆慕之以为不可及移书谘访如恐失之性复至孝父患风岚君子扶之以行岁久益勤后为风痰所侵气弱不能吐君子截竹为筩时吸而出之母郭夫人殁君子不见见其遗衣辄奉之呜呜而泣生平未尝言利苟非其义千驷万锺弗为动家虽素饶迟赀痛惩膏梁之习恶衣菲食以终其身遇岁俭辄竭粟赈里闾自取来牟以续其姇尝发所藏锡为器工人持归乃白金也悉易之或以告君子君子一咲而巳呜呼君子巳矣世岂复有斯人哉君子所著书曰易象数新说曰洪范传曰经解经曰四书本旨曰孝经新说曰太极图解曰通书解曰圣贤大意曰性理大明曰荅客问曰石室新语曰淳熙紏缪曰鹿皮子曰飞花观小藁合数百卷君子正配朱氏先若干年卒生延年大年耆年乔年昌年大年至正庚寅中乡闱乙榜第一署徽州路歙县教谕侧室某氏生逢年君子没时诸子唯乔年在余皆先卒女三人其婿即王为次则俞某张绍先孙男九人某某曾孙男五人某某乔年等洎王为以是年某月某日奉柩葬于县西南怀德乡斗潭山之原县长贰及学士大夫门弟子咸会莫不酒泣葬后五年其高弟弟子杨君芾乃为撰列行状一通而乔年同王为持示金华宋濂再拜请为铭呜呼君子以超绝之资旷视千古若一旦暮期以孔子为师而折衷群言之是非不狥偏曲不尚诡随必欲畅其巳说而后巳可谓特立独行而无畏慑者也非人豪其能之乎虽然淳熙二三大儒其志将以明道也初亦何心于固必使君子生于其时与之上下其论未必无起予之叹而君子之众说亦或藉其损益以就厥中则所造诣者愈光辉混融而卓冠于后先矣天子生材相违而不相值每如此竟何如哉然君子措虑之深望道之切其所传者确然自成一家言殆无疑者世之人弗察伐异党同常指君子为过高是岂窥见其衡气机者哉濂也不敏窃有慕洙沺伊洛之学有志弗强日就卑近不足以测君子所至之浅深而君子则欲进而教之今因请铭故备着昔日问荅之辞于其首后传儒林者尚有所稽焉其称为君子者君子盖有德之通称尊之可谓至矣铭曰
  洙泗传圣髓兮伊洛发遗精天人既混合兮阳阴悉苞并无弭不开阐兮金石奏和平自兹益演绎兮白日中天行如彼艺黍稷兮薅去莠与稂舂实成白粲兮诏使来者尝有夫起东海兮吐言一如镛噌吰达幽隐兮务使声远扬岂欲异涂辙兮理致无终穷著书动盈车兮片言类括囊中有万宝玉兮包络无遗亡解之溢众目兮瓌异吁可惊似兹海外珍兮神光烨如虹茍施琢刻工兮定可献明廷下可奉公侯兮上可奠方明胡为堕空山兮枯槁埋光晶鹿皮剪为裘兮峩冠剩垂缨临流翫飞花兮心与烟霞冥清风与逸气兮横绝宇宙中食道息自腴兮畴计禄位丰婆娑太霞洞兮卒以上寿终斗漂向东流兮内有八尺茔鬼神必诃护兮灵气结华英永为文字祥兮千祀垂休声

  ○王鏊

  石田先生墓志铭

  △石田先生墓志铭

  有吴隐君子沈姓讳周启南字而世称之唯曰石田先生先生世家长洲之相城里曾大父良琛始辟田以大其家大父孟渊考恒吉皆不仕而以文雅称先生风格洁修眉目娟秀外标朗润内蕴精明书过目即能默识凡经传子史百家山经地志医方卜筮稗官传奇下至浮屠老子亦皆涉其要掇其英华发为诗雄深辨博开阖变化神怪迭出读者倾耳骇目其体裁初规白传忽变眉山或兼放翁而先生所得要自有不凡近者书法涪翁遒劲奇倔间作绘事峯峦烟云波涛花卉鸟兽虫鱼莫不各极其态或草草点缀而意巳足成辄自题其上时称二绝一时名人皆折节内交自部使者郡县大夫皆见宾礼缙绅东西行过吴及后学好事者日造其庐而请焉相城居长洲之东偏其别业名雨竹居每黎明门未辟舟巳塞港矣先生固喜客至则相与燕笑咏歌出古图书器物摸抚品题酬对终日不厌间以事入城必择地之僻隩者潜焉好事者巳物色之比至则履蒲户外矣先生高致绝人而和易近物贩夫牧竖持纸来索不见难色或为赝作求题以售亦乐胨应之数年来近自京师远至闽浙川广无不购求其迹以为珍玩风流文翰照映一时其亦盛矣先生自景泰间巳有重名汪郡守浒欲举应贤良不果王端毅公廵抚南畿尤重之延问得失而先生终不及时政曰吾野人也于时事何知然每闻时政得失则忧喜形于颜面人以是知先生非忘世者初先生事亲色养无违母张夫人以高寿终先生巳八十而孺慕毁瘠杖而后兴弟病瘵终年与同卧起馆嫠妹抚孤侄皆有恩义尤喜奖掖后进有当其恴者为延誉不巳先生娶于陈生子曰云鸿官昆山县阴阳训术早卒庶子复孙履皆郡学生先生以正德四年八月二日卒寿八十有三复相履治丧以壬申十二月二十一日葬相城西牒字圩之原所著有石田稿石田文抄石田咏史补忘客坐新闻沈氏交游录若干卷独其诗巳大行于时文征明曰石田之名世莫不知知之深者宜莫如吴文定公及公阐其潜而掩诸幽则唯公在予诺焉铭曰
  或隆之位而悭其受或敓之秩而侈其有较是二者吾其奚取嗟嗟石翁掇众遗弃发为辉煌震惊一世彼荣而庸磨灭皆是相城之墟湖水沄沄于戏邈矣我怀其人

  ○王鏊

  陆处士墓志铭

  △陆处士墓志铭

  处士陆姓讳俊字伯长古貌古心古衣冠治家居乡出词行事世多迂之而予特爱其近古也年八十有四以弘治五年二月十二日癸丑卒十一月甲申祔葬蒋坞之先茔处士予叔祖行也幼特受知焉今还不及见也为文祭之且志其墓陆氏为马甲处士悉马甲之害也将疏以闻大意以北人习马南人习船南人为马甲   太宗权时之制耳今宜南北各复其旧便又言吴下官田税十民田税一均之则国用不亏民不困又言钱久不铸且竭宜复五铢备一代制又言州县官克下宜多设官相监制又言盐法急盗滋多弛其禁盗将自息其书凡数千言其草数誊易无问寒暑昼夜行坐寝饭得一字辄起易之欣欣告人意以为必可行也始以干当道当道若不闻巳乃不问贵贱贤愚遇人辄授之又牓于道路市肆曰庶有见而行之者积三十余年费纸笔如山或信或咲或以粘壁凈几处士终不之池予间谓曰何为纷纷翁家所苦者马役吾能言于官而免之处士曰君岂为我设哉吾以为天下也吾家固自宜役其志公其念深其自信笃于戏使世之在位者皆有是心国事其有隳乎吾又以悲处士之不遇也处士类宽厚而治家甚严尝曰坏人家者臧获也故陆氏虽富有佣无奴私盐升合不得入户年八十以 诏恩授冠带然家常罕御曰吾自宜山林之服也此固世之所谓迂者乎岂所谓古者多近于迂乎其平生精力具马役书故特详焉配周氏与处士合德卒亦年八十四子男二长均显蚤死次均昂克世其家孙男二曰豸曰彖豸为邵庠生铭曰
  孰谓丘壑国忧是瘁饱食优游媿尔有位

  ○韩邦奇

  西河散人墓志

  △西河散人墓志

  西河散人郭守道自号也散人者散散之人八极之表漈落之渊举万物而拘焉乾坤不得覆载我日月不得照烛我雨露不得沾濡我四时不得寒燠我阴阳五行不得化育我究其本真归诸大源莫容莫破莫得而名焉又其次爵禄不能维系我货利不能引诱我功名不能羁绊我宠遇横逆不能感激我若千仞之凤万里之鹏飞翔扶摇十天衢之外人孰得而攀之散之义大矣守道自号也何居考其言论几于窥次散之意乎守道天资异越胸襟脱落观其外循循乎若无怀氏葛天氏之民也叩其中其庄南华邛弦洞之俦欤郭氏关之大族祖父以来中衰矣守道裕然自适若无不足者既老犹不长尺寸初里人以守道之能能大郭氏者劝之营产业为妻子计守道曰法闻之斯世羁栖之宅也夫妇偶合之情也儿女邂逅之恩也吾身性真之主也夫羁栖者至暂也性真者至重也偶合之情邂逅之恩至轻也夫营全于至暂之寓者愚戕至重以趋至较者惑法弗能智亦安敢愚法弗能哲亦安敢惑法不敢愚且惑故不敢劳劳然以伤吾真也有詈守道于市者若罔闻知人或为之怒曰郭守道何有于竖子耶顾为之辱于市守道曰人之所争者胜也彼詈吾吾回胜矣今夫人于群众之中曰某德之表也则将欣然而悦之矣某德之弃也则将忿然而怒之矣彼无故而詈吾于市彼德之亡众所耳目也彼固自詈而颂吾德矣焉用较有司两举乡饮皆不就或谓之曰乡饮礼法之所在也深衣幅巾所以示成德也斯固荣名之所在而乡里之所崇矣守道曰诚若此共乎吾之撰夫礼法者性之缧绁也巾服者身之桎梏也荣台者人之陷穽也若之何而被缧绁荷桎梏自蹈于陷穽之中欤初张居士王伯利者关之善士也中兴二氏公纳交而崇让之长老或谓守道曰郭氏子何崇二氏之深也无乃羡其能而见其有乎守道曰然顾法无所利也夫矜不能而妬胜巳避巳嫌而远善人常情也惟有度者能不妬能不避也法焉有度心实好之矣一日与乡老泛舟而觞一叟澘然泣下守道亦泣焉守道曰吾叟何悲也叟曰吾伤夫流水之无尽吾生之易穷也吾始成童吾祖父携吾舟于斯固若是之荡荡也吾壮而客于江湖之外几往而几归固若是之荡荡也古今之代谢生死之相继吾如水何哉守道曰叟过矣往者过来者续叟见水之无尽也然过者过矣过者未尝不续也焉出悲叟曰子亦何悲也守道曰吾见叟之悲而悲之又以见物我之同情矣水与吾固一体也又何羡于彼乎正德丁丑十二月十一日守道疾革呼诸子曰生寄也死归也如久客于外而得返乡园乐莫大焉诸子可勿深哀遂卒年八十三守道讳子法守道其字也吾朝邑大庆关人配张氏子男二长侃起家几万金秦府典膳关虽几千家莫侃并焉以爵克佐侃守业孙男五孙女七铭曰
  守道又有言曰地无撮勺之土天无呼吸之气江河巍巍而高泰华滔滔而逝昼昏昏而夜昭昭象两翼而鹤两齿茫茫宇宙孰生孰死载观斯言亦散之旨

  ○归有光

  詹仰之墓志铭

  △詹仰之墓志铭

  仰之姓詹氏讳高年二十余自休宁来客于昆山客四十余年年六十二而卒夫仰之所事者机利也其于文章非能学而知之也顾生平好之甚于知之者至忘其所事迨于死而巳世之论者必知之而后能好而仰之之好之甚于知此岂其出于性然邪为贾与为学者异趋也今为学者其好则贾而巳矣而为贾者独为学者之好岂不异哉初仰之从予友英秀甫游秀甫死数年矣仰之且死之岁亟来见予予与之谈秀甫之为人恍然如生相与为泪下然其意欲有所求者而不言也一日仰之沐浴整衣冠召其所与厚者与之诀料捡其箧中文字数十卷付其子遂卒予悲仰之之志会其子岩秀昆秀以其丧归休宁问其葬曰某年月日某原也因与之铭曰詹氏出于詹侯其后有詹父詹嘉詹何詹尹而唐宋公有奉忠公五大将军以忠勇秩于祀共今为休宁五城之詹然世贵显者葢少也虽然贤如仰之也而予为之铭夫亦乌用贵显者耶

  ◆闺阁

  李梦阳

  ○李梦阳

  封宜人亡妻左氏墓志铭

  △封宜人亡妻左氏墓志铭

  左氏者李梦阳妻也左氏葢庐陵人曰仁宏者生泰州知州辅辅生宗人府仪宾梦麟而仪宾婚广武郡君成化乙未十月己丑生左氏于汴邸郡君者镇平恭靖王孙周定王第八子也左氏生十六年归李氏李氏者陕以西人也李子父曰奉直君奉直君为封丘温和王教授居汴而挈其子梦阳来初李妁婚妁咸不之婚也曰教授微而贫及妁左氏仪实则顾独台入白其母并郡君氏母郡君乃亦咸不之婚也曰夫非李教授儿邪微而贫仪宾曰李氏子才竟婚李氏是时李子生十有九年矣明年为弘治辛亥左氏生子枝云踰年壬子李子举陕西乡试第一癸丑登进士第左氏从李子京师会姑舅连丧李子西于是从而西戊午李子拜户部主事居京师左氏复从京师巳从诵州己未   孝宗皇帝上   圣慈仁寿 皇太后尊号封左氏安人给敕命壬戍李子榷舟河西务左氏从河西务明年李子饷军西夏挈左氏还过汴是时仪宾母仪宾亡矣独郡君而左氏翟冠翠翘扬帔曳裙见焉其行于于也晳而颀瑱而流珠郡君喜巳而泣顾谓侍人曰向谓李生微而贫乃今若此矣因道仪宾语云云愈益泣而恸乙丑李子进户部员外郎会今   皇帝上 两宫尊号左氏进封宜人给诰命两命咸美辞云明年丙寅为正德元年李子进郎中是年冬尚书洪洞韩公率百官弹宦官刘瑾等瑾以弹事出李手明年正月蓦逐李子夺其官于是左氏从李子还而潜大梁墟中己巳左氏儿有妇矣庚午瑾诛明年李子起江西按察司副使提学是年左氏有孙壬申李子迎左氏于江西左氏沂河行值椿舟破仅免入江过马当帆脚打僮人落江没及湖口风逆困崖下洄涡中舟突崖石时时响于是左氏怖欲死计系之登石免甲戌李子以与江御史构从理官于上饶而徙左氏星子会讹言贼过星子于是左氏自徙于浔阳是年李子官复罢道浔阳就左氏泝江入汉至于襄阳将居焉会秋积雨大水堤几溃左氏曰子不心大梁非患水邪夫襄汴奚殊矣且苏门箕颖之间可尽谓非丘壑地哉李子悟于是挈左氏归归而左氏病踰年骨立死死之日正德丙子五月丁未年四十二矣翌日牲奠左氏烹牲肠肠自团织文理阴阳状若流苏垂绥夹耳提褉在上李子观之哭愈恸曰呜呼神哉于是赋结肠之篇李子哭语人曰妻亡而予然后知吾妻也人曰何也李子曰往予学若官不问家事今事不问不举矣留宾酒食称宾至今不至矣即至弗称矣往予不见器处用之具今器弃掷弗收矣然又善碎损往酰酱盐豉弗乏也今不继旧矣鸡鸭羊豕时食今食弗时瘦矣妻在内无嘻嘻门予出即夜弗扃也门今扃内嘻嘻矣予往不识衣垢今不命之澣不澣矣缝剪描剌妻不假手不袭巧咸足师今无足师矣然又假手人往予有古今之忾难友言而言之妻今入而无与言者矣故曰妻亡而予然后知吾妻也李子买大阳之山嘉靖某年月日葬左氏山下杉棺栢椁负坎抱离四山三水是山也钧州北三十里里曰东张南称杷里右嵩前颍左连具茨李子曰呜呼匪志曷彰匪铭曷藏志防虞铭永处矧吾妻矧又吾知吾妻于是志之而复铭之而刻之石铭曰
  坎而宫汝藏汝封亦既考终汝曰咈约而修伸□□□□□□与伸繇人匪人绎而思之我心□□□□□□生虽汝分殁汝共坟万祀千秋孰短孰修汝乐斯丘

  ◆释衲

  钱溥

  ○钱溥

  明故晓庵法师塔铭

  △明故晓庵法师塔铭

  师讳善启字东白号晓庵俗姓杨氏苏之长洲人五世祖庆宋发遣常州主管学事赠左朝奉既家吴之支硎山值兵徙北郭父永年性好善称杨佛子母陆氏师甫能言通佛共父母异之命入无量寿院礼永荿院主为浮图既长屏迹龙山穷日夜力于经史百氏不辍声誉隐然日起少师姚公广孝善世洽公南洲皆器重之而典记于洽公者甚久永乐元年荐主苏之永定寺六年主松江延庆寺逾年擢本府僧纲司副都纲寻应召纂修永乐大典预挍大藏经赐金织袈裟一袭时三殿灾诏求直言师上疏陈利病不报内交沈少卿民望王侍讲希范土赞善汝玉陈检讨嗣初益深造诣而与璧庵完公辈还有江行倡和诗一卷与甫里赵公宗文酬倡尤多岁遇牡丹开时必盛集题赏钱唐睢公宗吉雄于词赋尝用一韵往复几百首而词锋益锐海内皆传焉正统八年十一月八日卒距洪武三年十一月十五日世寿七十五僧腊六十以其示寂之岁十二月二十三日弟子庆暲等与其侄旻升奉柩归葬于旧隐之龙山遵治命也既葬且二十年而溥于塔铭尚未之作者志葢有待乎叨居侍从之列利泽不加于民空言无补于世则亦负师期望久矣兹使交还获访墓于龙山下见其塔铭尚虚以待之则溥亦何待而不言哉夫以交之深者知必至也言之伙者情必厚也昔宣德间大理卿胡公槩廵抚东□威声大振而于师独加敬礼时溥方冠欲应乡举谒公师怨见而喜之遂入白于公得预乡举然溥亦始聆论议察其动止毅然一儒者繇是生还日就款洽数日不见必折简招之简类欧语作子有帖意见必肃衣焚香啜茗坐语移时去则且谈且送虽草草礼亦不废或闭户发箧出古人真迹对阅评品如论宋仲温陈文东二先生书宋笔正锋陈或偏锋故宋优于陈吴中称高杨张徐为近代四杰然季廸众作皆得体如律仿刘长卿选兼韦应物皆人所不到宜为其最文则喜柳宗元遇有作必朗诵数篇得其恴趣然后下笔而诗则宗季廸也然皆不务蹈袭以为奇至论儒释之辩曰且各为其教又曰东鲁垂道西竺见性皆莫先于厚本故虽离父母而养生送死率从厚与兄弟极友爱抚诸侄教养兼至而交四方宿儒名缁必以诚未尝见懈体惰容然非其人亦未尝一与之交此韩子谓墨名而儒行王文正谓此夫而彼得焉宜为法门之仅有吾人之愿交也而况溥也荷师期待既久不亦知之至而情之厚哉倘以余齿无负于斯世则亦无负于所知矣姑书此以与其徒庆暲等刻石于墓而且系以铭曰
  唐有师畅曰喜文辞宋有惠勤亦号能诗□□韩子儒行以彰勤藉苏公得附欧阳顾今东白有学有德旁邃诗文兼此二释岂无韩苏俾世有闻我何人也敢预斯文龙山之阳齐闉之北寂焉渊焉于此埋玉奔走几年始遂吊谒有言莫酬庶永其碣

  皇明文征卷七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