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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谏诤部

  作者:清  陈梦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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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谏诤部总论
书经
  引征
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
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官以职言师以道言规正也相规云者胥教诲
 也百工技艺之事至理存焉理无往而不在故言
 无微而可略也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官师百
 工不能规谏是谓不恭不恭之罪犹有常刑而况
 于畔官离次俶扰天纪者乎


张氏曰相规规君
 也左传大夫规诲诗沔水规宣王 蔡氏元度曰
 周景王将铸无射伶州鸠谏曰匮财罢民鲁庄丹
 楹刻桷匠庆谏曰无益于君而替前人之令德执
 艺事谏此类是也
  伊训
从谏弗咈先民时若



从谏不逆先民是顺非诚于乐善者不能也
  说命
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



朝夕纳诲者无时不进善言也
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
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木从绳喻后从谏明谏之决不可不受也



 安陈氏曰主圣臣直导人使谏在德不在言君有
 圣德则有从谏之实虽不命亦谏能为江海何忧
 百川之不归君无圣德必无从谏之实虽命之亦
 不谏如器既满水将焉入高宗以纳诲辅德为命
 知命相之大本说以从谏克圣复命尤知致君之
 大本也
诗经
  小雅板章
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丰城朱氏曰古人所以询及刍荛者以浅近之
 言至理存焉不可以其人之贱而忽之也
礼记
  曲礼
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



陈氏曰孔子之于鲁百里奚之于秦未尝谏而
 去龙逢之于夏比干之于殷则死于谏而不去何
 也盖事有轻重势有可否君子以礼为守以义为
 行迹虽不同其趋一也
  檀弓
事君有犯而无隐



刘氏曰君臣主义隐则是畏威阿容而害义故
 匡救其恶勿欺也而犯之
  少仪
为人臣下者有谏而无讪有亡而无疾颂而无&#谏
而无骄怠则张而相之废则埽而更之谓之社稷之




疏曰谏而无骄者谓君若从己之谏己不得恃
 己言行谋用而生骄慢也 方氏曰君有过谏之
 使止可也讪之则不恭谏不从逃而去之可也疾
 之则太伤颂而无&#则所颂为公谏而无骄则所
 谏为正事弛而不力为怠事弊而无用为废相之
 更之则君岂有失德国岂有废事哉谓之社稷之
 役以其有劳于社稷也


庆源辅氏曰以下美上
 易失于谄以是谏非易失于骄志怠则张而助之
 事废则埽而更之谓之社稷之役者凡所以竭诚
 效力如此者为社稷而已
  表记
子曰事君远而谏则&#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



吕氏曰陵节犯分以求自达故曰&#怀禄固宠
 主于为利故曰尸利
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



谏者止君之失陈者扬君之失也


严陵方氏
 曰陈善闭邪谓之敬故陈不欲陈陈之则是暴君
 之过矣然有犯无隐则陈之矣盖谏之不从不得
 已而后陈焉然则陈者非所欲也故以不欲言之
孔子家语
  三恕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
三问孔子不对孔子趋出以语子贡曰乡者君问丘
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三问而丘不对赐
以为何如子贡曰子从父命孝矣臣从君命贞矣奚
疑焉孔子曰小人哉赐不识也昔者明王万乘之国
有争臣七人则主无过举千乘之国有争臣五人则
社稷不危百乘之家有争臣三人则禄位不替父有
争子不陷无礼士有争友不行不义故子从父命奚
讵为孝臣从君命奚讵为贞夫能审其所从之谓孝
之谓贞矣
  六本
孔子曰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汤
武以谔谔而昌桀纣以唯唯而亡君无争臣父无争
子兄无争弟夫无争妇士无争友而无其过者未之
有也故曰君失之臣得之父失之子得之兄失之弟
得之夫失之妇得之己失之友得之是以国无危亡
之兆家无悖乱之恶父子兄弟无失而交友无绝也
  辨政
孔子曰忠臣之谏君有五义焉一曰谲谏二曰戆谏
三曰降谏四曰直谏五曰风谏唯度主而行之吾从
其风谏矣乎
淮南子
  人间训
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之以为西益宅不祥哀公作
色而怒左右数谏不听乃以问其傅宰折睢曰吾欲
益宅而史以为不祥子以为何如宰折睢曰天下有
三不祥西益宅不与焉哀公大悦而喜顷复问曰何
谓三不祥对曰不行礼义一不祥也嗜欲无止二不
祥也不听强谏三不祥也哀公默然深念愤然自反
遂不西益宅夫史以争为可以止之而不知不争而
反取之也智者离路而得道愚者守道而失路夫儿
说之巧于闭结无不解非能闭结而尽解之也不解
不可解也至乎以弗解解之者可与及言论矣或明
礼义推道理而不行或解构妄言而反当何以明之
孔子行游马失食农夫之稼野人怒取马而系之子
贡往说之卑辞而不能得也孔子曰夫以人之所不
能听说人譬以大牢享野兽以九韶乐飞鸟也予之
罪也非彼人之过也乃使马圉往说之至见野人曰
子耕于东海至于西海吾马之失安得不食子之苗
野人大喜解马而与之说若此其无方也
昔者卫君朝于吴吴王囚之欲流之于海说者冠盖
相望而弗能止鲁君闻之撤钟鼓之县缟素而朝仲
尼入见曰君胡为有忧色鲁君曰诸侯无亲以诸侯
为亲大夫无党以大夫为党今卫君朝于吴王吴王
囚之而欲流之于海孰卫君之仁义而遭此难也吾
欲免之而不能为奈何仲尼曰若欲免之请子贡行
鲁君召子贡授之将军之印子贡辞曰贵无益于解
患在所由之道敛躬而行至于吴见太宰嚭太宰嚭
甚悦之欲荐之于王子贡曰子不能行说于王奈何
吾因子也太宰嚭曰子焉知嚭之不能也子贡曰卫
君之来也卫国之半曰不若朝于晋其半曰不若朝
于吴然卫君以为吴可以归骸骨也故束身以受命
今子受卫君而囚之又欲流之于海是赏言朝于晋
者而罚言朝于吴也且卫君之来也诸侯皆以为蓍
龟兆今朝于吴而不利则皆移心于晋矣子欲成霸
王之业不亦难乎太宰嚭入复于王王报出令于百
官曰比十日而卫君之礼不具者死子贡可谓知所
以说矣鲁哀公为室而大公宣子谏曰室大众与人
处则哗少与人处则悲愿公之适公曰寡人闻命矣
筑室不辍公宣子复见曰国小而室大百姓闻之必
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鲁君曰闻命矣筑室不
辍公宣子复见曰左昭右穆为大室以临二先君之
庙得无害于子乎公乃令罢役除版而去之鲁君欲
为室诚矣公宣子止之必矣然三说而一听者其二
者非其道也
说苑
  臣术
陈成子谓鸱夷子皮曰何与常也对曰君死吾不死
君亡吾不亡陈成子曰然子何以与常对曰未死去
死未亡去亡其有何死亡矣从命利君谓之顺从命
病君谓之谀逆命利君谓之忠逆命病君谓之乱君
有过不谏诤将危国殒社稷也有能尽言于君用则
留之不用则去之谓之谏用则可生不用则死谓之
诤有能比和同力率群下相与强矫君君虽不安不
能不听遂解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成于尊君安国
谓之辅有能亢君之命反君之事窃君之重以安国
之危除主之辱攻伐足以成国之大利谓之弼故谏
诤辅弼之人社稷之臣也明君之所尊礼而暗君以
为己贼故明君之所赏暗君之所杀也明君好问暗
君好独明君上贤使能而享其功暗君畏贤妒能而
灭其业罚其忠而赏其贼夫是之谓至暗桀纣之所
以亡也诗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此之谓也
  正谏
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人臣之所以蹇蹇为难而
谏其君者非为身也将欲以匡君之过矫君之失也
君有过失者危亡之萌也见君之过失而不谏是轻
君之危亡也夫轻君之危亡者忠臣不忍为也三谏
而不用则去不去则身亡身亡者仁人所不为也是
故谏有五一曰正谏二曰降谏三曰忠谏四曰戆谏
五曰讽谏孔子曰吾其从讽谏矣乎夫不谏则危君
固谏则危身与其危君宁危身危身而终不用则谏
亦无功矣智者度君权时调其缓急而处其宜上不
敢危君下不以危身故在国而国不危在身而身不
殆昔陈灵公不听泄冶之谏而杀之曹羁三谏曹君
不听而去春秋序义虽俱贤而曹羁合礼
白虎通
  谏诤
臣所以有谏君之义何尽忠纳诚也爱之能无劳乎
忠焉能无诲乎孝经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
失其天下诸侯有诤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
有诤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诤友则身不离
于令名父有诤子则身不陷于不义天子置左辅右
弼前疑后承以顺左辅主修政不法右弼主&#周
言失倾前疑主&#度定德经后承主匡正常考变夫
四弼兴道率主行仁夫阳变于七以三成故建三公
序四诤列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仗群贤也诸侯诤
不从得去何以屈尊申卑孤恶君也去曰某质性顽
钝言愚不任用请退避贤如是之是待以礼臣待放
如不以礼待遂去君待之以礼奈何曰予熟思夫子
言未得其道今子不且留圣王之制无塞贤之路夫
子欲何之则遣大夫送至于郊必三谏者何以为得
君臣之义必得于郊者忠厚之至也冀君觉悟能用
之所以必三年古者臣下有大丧君子三年不呼其
门所以复君恩今己所言不合于礼义君欲罪之可
得也援神契曰三谏待放复三年尽惓惓也所以言
放者臣为君讳若言有罪放之也所谏事已行者遂
去不留凡待放冀君用其言耳事已行篡各去无为
留也易曰介如石不终日贞吉论语曰三日不朝孔
子行臣待于郊者君继其禄者示不欲去也道不合
耳禄参三与之一留与其妻长子使终祭宗庙赐之
环则反赐之玦则去明君子重耻也王度记曰反之
以玦其不待放者亦与之物明有介主无介民也诗
曰逝将去汝适彼乐土或曰天子之臣不得言放天
子以天下为家也亲属谏不得放者骨肉无相去离
之义也春秋传曰司马皮曰请处乎此臣请归子皮
者楚公子也时不待放士不得谏者士贱不得预政
事故不得谏也谋及之得固尽其忠耳礼保傅大夫
进谏士传民语妻得谏夫者夫妇荣耻共之诗云相
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此妻谏夫之
诗也谏不从不得去之者本娶妻非为谏正也故一
与齐终身不改此地无去天之义也子谏父不去者
父子一体而分无相离之法犹火去木而灭也论语
事父母几谏下言又敬不违臣之谏君何取法法金
正木也子之谏父法火以揉木也臣谏君以义故折
正之也子谏父以恩故但揉之也木无毁伤也待放
木取法于水火无金则相离也谏者何谏间也因也
更也是非相间革更其行也人怀五常故有五谏谓
讽谏顺谏窥谏指谏伯谏讽者智也患祸之萌深睹
其事未彰而讽告此智性也顺谏者仁也出辞逊顺
不逆君心仁之性也窥谏者礼也视君颜色不悦且
却悦则复前以礼进退此礼之性也指谏者信也指
质相其事也此信之性也伯谏者义也恻隐发于中
直言国之害励志忘生为君不避丧身义之性也孔
子曰谏有五吾从讽之谏事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
去而不讪谏而不露故曲礼曰为人臣不显者纤微
未见于外如诗所刺也若过恶已着民蒙毒螫天见
灾变事白异露作诗以刺之幸其觉悟也明王所以
立谏诤者皆为重民而求己失也礼保传曰于是立
进善之旌悬诽谤之木建招谏之鼓王法立史记事
者以为臣下之仪样人之所取法则也动则当应礼
是以必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礼玉藻曰动则左史
书之言则右史书之礼保传曰王失度则史书之士
诵之三公进读之宰夫彻其膳是以天子不得为非
故史之义不书则死宰不彻膳亦死所以谓之史何
明王者使为之也谓之宰何宰制也使制法度也宰
所以彻膳何阴阳不调五谷不熟故王者为不尽味
而食之礼曰一谷不升不备&#鷃二谷不升不备三
牲人臣之义当掩恶扬美所以记君过何各有所缘
也掩恶者谓广德宣礼之臣所以为君隐恶何君至
尊故设辅弼置谏官本不当有遗失故论语曰陈司
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此为君隐也君所以
不为臣隐何以为君之于臣无适无莫义之与比赏
一善而众臣劝罚一恶而众臣惧若为卑隐为不可
殆也故尚书曰必力赏罚以定厥功诸侯臣对天子
亦为隐乎然本诸侯之臣今来者为聘问天子无恙
非为告君之恶来也故孝经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
故上下治能相亲也君不为臣隐父独为子隐何以
为父子一体而分荣耻相及故论语曰父为子隐子
为父隐直在其中矣兄弟相为隐乎曰然与父子同
义故周公诛四国常以禄甫为主也朋友相为隐者
人本接朋结友为欲立身扬名也朋友之道四焉通
财不在其中近则正之远则称之乐则思之患则死
之夫妻相为隐乎传曰曾去妻梨蒸不熟问曰妇有
七出不蒸亦预乎曰吾闻之也绝交令可友弃妻令
可嫁也梨蒸不熟而已何问其故乎此为隐之也
盐铁论
  制议
 丞相史曰山林不让椒桂以成其崇君子不辞负
 薪之言以广其名故多见者博多闻者知距谏者
 塞专己者孤故谋及下者无失策举及众者无顿
 功诗云询于刍荛故布衣皆得风议何况公卿之
 史乎春秋士不载文而书咺者以为宰士也孔子
 曰虽不吾以吾其与闻诸侯仆虽不敏亦当倾耳
 下风摄齐勾指受业径于君子之涂矣使文学言
 之而是仆之言有何害使文学言之而非虽微丞
 相史孰不非也
文学曰以正辅人谓之忠以邪导人谓之佞夫拂过
纳善者君之忠臣大夫之直士也孔子曰大夫有争
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今子处宰士之列无忠正
之心枉不能正邪不能匡顺流以容身从风以说上
上所言则苟听上所行则曲从若影之随形响之于
声终无所是非衣儒衣冠儒冠而不能行其道非真
儒也譬若土龙文章首目具而非龙也葶苈似菜而
殊味玉石相似而异类子非孔氏执经守道之儒乃
公卿面从之儒非吾徒也冉有为季氏宰而附益之
孔子曰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故辅桀者不为知为
桀敛者不为仁丞相史默然不对
  散不足
 大夫曰吾以贤良为少愈乃反其幽明若胡车相
 随而鸣诸生独不见季夏之螇乎音声入耳秋风
 至而声无者生无易由言不顾其患患至而后默
 晚矣
贤良曰孔子读史记喟然而叹伤正德之废君臣之
危也夫贤人君子以天下为任者也任大者思远思
远者忘近诚心闵悼恻隐加尔故忠心独而无累此
诗人所以伤而作比干子胥遗身忘祸也其恶劳人
若斯之急安能默乎诗云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孔子
栖栖疾固也墨子遑遑闵世也大夫默然
  盐铁针石
 丞相史曰吾闻诸郑长孙曰君子正颜色则远暴
 嫚出辞气则远鄙倍矣故言可述行可则此有司
 夙昔所愿睹也若夫剑客论博奕辩盛色而相苏
 秦立权以不相假使有司不能取贤良之议而贤
 良文学被不逊之名窃为诸生不取也公孙龙有
 言曰论之为道辩故不可以不属意属意相宽相
 宽其归争争而不让则入于鄙今有司以不仁又
 蒙素餐无以更责雪耻矣县官所招举贤良文学
 而及亲民伟士亦未见其能用铁石而医百姓之
 疾也
贤良曰贾生有言曰恳言则辞浅而不入深言则逆
耳而失指故曰谈何容易谈且不易而况行之乎此
胡建所以不得其死而吴得几不免于患也语曰五
盗执一良人枉木恶直绳今欲下针石通关鬲则恐
有盛胡之累怀针&#艾则被不工之名狼跋其胡载
疐其尾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狭耳此子石所以叹
息也
西畴常言
  论进言
君子之事君当弥缝其阙而济其所不逮汉武帝好
大喜功方穷奢极靡而公孙弘为相乃以人主病不
广大为言孟子所谓逢君之恶者欤
齐国尝饥孟子言于王而为之发棠他日饥齐人望
之孟子忍不与复请何也孟子非有言责而齐王本
无爱民之诚心一请而偶从亦觉其若蹈虎尾矣彼
受牧者恝然立视矧不在其位而狃于数请得不贻
攘臂之诮哉以孟子切于济民且未免避远形迹人
君不能舍己从人则无望乎嘉言之罔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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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谏诤
程子曰有剪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养生之戒则即
时谏止
人臣以忠言善道事其君者须体纳约自牖之意必
违其所蔽而因其所明乃能入矣虽有所蔽亦有所
明未有冥然而皆蔽者也古之善谏者必因君心所
明而后见纳是故讦直强果者其说多忤温厚明辨
者其说多行爱戚姬将易嫡庶是其所蔽也素重四
老人之贤而不能致是其所明也四老人之力孰与
夫公卿及天下之心其言之切孰与周昌叔孙通也
高祖不从彼而从此者留侯不攻其蔽而就其明也
赵王太后爱其少子长安君不使委质于齐是其蔽
也爱之欲其富贵久长于齐是其所明也左师触龙
所以导之者亦因其明耳故其受命如响夫教人者
亦如此而已
元城刘氏曰尝读国语以为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
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诵百工谏庶
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
后王斟酌焉是三代之前上则公卿大夫朝夕得以
纳忠下则百工庶民犹执艺事以谏故忠言嘉谋日
闻于上而天下之情无幽不烛无远不通所为必成
所举必当者谏诤之效也后世之士不务献纳于君
而多为自全之谋正论远猷鲜有入告于是设员置
职而责之以谏矣夫进言者日益少而听言者不加
勤此天下之治所以终愧于先王之盛时也
华阳范氏曰人臣谏而不听则当去位苟不能强谏
而视其君之过举至于天下咸怨其臣则曰非我不
谏君不能用我也始则择利以处其身终则引诱以
归于君此不忠之大者也
国之将兴必赏谏臣国之将亡必杀谏臣故谏而受
赏者兴之祥也谏而被杀者亡之兆也天下如人之
一身夫身必血气周流无所壅遏而后皆能存焉谏
者使下情得以上通上意得以下达如血气之周流
于一身也故言路开则治言路塞则乱治乱者系乎
言路而已
五峰胡氏曰事物之情以成则难以毁则易足之行
也亦然升高难就卑易舟之行也亦然溯流难顺流
易是故雅言难入而淫言易听正道难从而小道易
用伊尹之训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
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盖本天下事物之情而戒之
耳非谓太甲质凡而故告之以如是也英明之君能
以是自戒则德业日新可以配天矣
朱子曰内自臣工外及甿庶有能开寤圣心指陈阙
政者无间&#贱使咸得以自通然后差择近臣之通
明正直者一二人使各引其所知有识敢言之士三
四人寓直殿门凡四方之言有来上者悉令省阅举
其尽忠不隐者日以闻于聪听则夫天人之际将有
粲然毕陈于前者然后兼总条贯称制临决画为科
品以次施行
问渊源录折柳事曰有无不可知但刘公非妄语人
而春秋有传疑之法不应遽削之也且伊川之谏其
至诚恻怛防微虑远既发乎爱君之诚其涵养善端
培植治本又合乎告君之道皆可以为后世法而于
辅导少主尢所当知至其余味之无穷则善学者须
以自养可也
南轩张氏曰某每登对必先自盟其心曰切不可见
上喜便随顺将去恐一时随顺后来收拾不得上尝
曰仗节死义之臣难得某对曰陛下未得所以求之
之道上曰何如曰于犯颜敢谏中求则临事可以得
仗节死义之士矣若平时不能犯颜敢谏他日安能
望其仗节死义乎
武昭仪称制长孙无忌欲谏褚遂良曰公国之元舅
谏而得罪使上有杀元舅之名不如遂良先谏谏而
不从公却继之遂良至于弃笏此非不美也然费了
多少气力终亦不成事孰若高宗初幸尼寺取才人
入宫之时大臣一言可去矣大凡事岂可不辨于几
微小处放过却来大处旋争无益矣
东莱吕氏曰自古进言于君者必以责难为恭盖宴
安之适声色之娱丽之玩游畋之佚实为治之大
&#其乐难舍其惑难移忠臣义士乃冒万死而欲夺
其君之所嗜此自古及今所共谓之责难也
大凡为人须识纲目词气是纲言事是目言事虽正
词气不和亦无益自古乱亡之国非无敢言之臣既
杀其身国亦从之政坐此耳
谏之道有三难焉曰远曰&#曰骤远则势不接&#则
情不通骤则理不究故言之不行也固也彼周设师
氏之官渊乎其用意之深乎师氏之官实居虎门之
左而诏王以媺者也其势近其情亲其言渐若江海
之浸膏泽之润日加益而不知焉周公之设官三百
六十官必掌一事事必寓一意而师氏独列地官之
属实周公致意之深者想夫成周之隆出入起居同
归于钦发号施令同归于臧者师氏亦有助焉昔周
太史辛甲命百官箴王阙而虞人之箴独传窃意师
氏之所献必反复绸绎辞顺意笃足以为百代箴规
之法然求之于&#书漆简之中虽断章片词邈不可
得是可叹已
西山真氏曰天下之务至广也军国之机至要也虽
明主听断贤相谋议思虑之失亦不能免一失则为
害不细必藉忠良之士谏正夫忠良之士论治体补
国事乃其志尔能密有所助则亦志伸而道行岂必
彰君过而取高名哉当君相议事之际使谏官预闻
得以关说或有阙失从而正之天下但睹朝政之得
宜不知谏者之何言上下诚通国体岂不美乎况大
臣论事以谏官规正于人君之前安有不公之议兹
亦制御大臣使之无过之术尔若以谏官小臣不可
预闻国议必众知阙失方许谏正事或已行而不可
救过或已彰而不可言故刚直之臣有激讦不顾以
争之者君从之犹掩其过君或不从则君之过大臣
之罪愈大矣
君子小人之分义利而已矣君子之心纯乎为义故
其得位也将以行其道小人之心纯乎为利故其得
位也将以济其欲二者操术不同故所以道其君者
亦异夫为人君者受谏则明拒谏则昏明则君子得
以自尽昏则小人得以为欺故为君子者惟恐其君
之不受谏为小人者惟恐其君之不拒谏彼小人者
岂以受谏为不美哉盖正论胜则邪说不容公道行
则私意莫逞故其术不得不出诸此
欲谏其君者必先能受人之谏倘在己则知尽言以
谏君而于人则不欲尽言以谏我是以善责君而未
尝以善责己也其可乎哉故为大臣必以群下有言
为救己之过而不以为形己之短以为爱己而不以
为轻己以为助己而不以为异己然后可称宰相之
度矣
鲁斋许氏曰后世臣子谋于君只说利害有如此以
利害相恐动则利害不应时都不信了或者于君前
说旱灾可畏税课害人为害不细后皆无损再有便
难说后来虽因此坏了天下也说不得唐懿宗为谏
骊山事曰彼叩头何足信此其验也人只当言义理
可与不可当与不当且如天道福善祸淫有时而差
是祸福亦不足信也人只得当于义理而已利害一
切不恤也
大学衍义补
  广陈言之路
书益稷帝曰来禹汝亦昌言
 臣按帝舜以皋陶既陈知人安民之谟因呼禹使
 陈其善言此可见圣人之心未尝自圣世虽已治
 而犹有愿治之心言虽毕陈而恒有渴闻之念此
 帝世所以君无失德事无过举而民无失所者欤
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
 臣按帝舜之德有虞之治万世不可加焉者也舜
 之所行岂有背于道者哉而犹求臣下之弼正犹
 恐其面前或相顺从而既退之后又复有言也后
 世人主无帝舜万分之一己有过失惟恐臣下之
 有言一有面折廷诤者斥责辄加之宁受人之面
 谀而不恤人之背言此其过恶所以益彰而治效
 所以不古若欤
中庸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
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孟子曰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
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
 臣按圣人之所以圣者以其生禀聪明能知人之
 所不能知备有众善能有人之所不能有者也帝
 舜不恃其知而好问察于众人舍己之善而乐取
 善于众人是盖能以天下之知为知众人之善为
 善者也惟其知众人之知是故其知愈大有众人
 之善是故其善愈备知大而善备此圣人所以益
 圣而舜所以为百王之盛帝也欤
书引征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
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臣按三代盛时人君为治惟恐一行之不或谨一
 事之不或举一臣之或非其人鳃鳃焉以求诲于
 其下非徒朝廷之上辅弼之臣朝夕纳诲随时规
 谏而已也又于每岁孟春之月使宣令之官振木
 铎以徇于道路之间使夫官之有职任者师之有
 道德者咸相规正胥教诲于其君焉不特此也于
 凡百工之人莫不使之执其技艺之事以谏诤于
 其君如伶州鸠谏周景王之匮财罢民匠师庆谏
 鲁庄公之丹楹刻桷是已盖百工技艺之事至理
 存焉理无往而不在故言无微而可忽也
说命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
辅台德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
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
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
 臣按高宗爰立傅说作相置诸其左右未遑他事
 首命之以朝夕纳诲以辅己德可谓知所本矣置
 之于左右是欲说无处而不在也诲之于朝夕是
 欲说无时而不言也望之切至喻之以金之砺川
 之舟楫大旱之霖雨以见己之必资于相臣之纳
 诲其切有如此者然犹以物为比也至若譬之以
 苦口之药跣足之行则又以身之所病足之所伤
 者为喻其望于说者益切矣然犹以形言也至其
 所谓启心沃心之言是欲君臣之间心心相契有
 如土壤之焦而受江河之润其渐涵浸渍而入有
 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者矣高宗求诲于相臣其切
 如此此其所以嘉靖殷邦而为三代之令王也欤
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
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臣按此乃傅说答高宗纳诲之命言之也先儒有
 言从谏者人君作圣之功人臣进言之机也高宗
 欲资之于人故以纳诲责其臣傅说使反求诸己
 故以从谏之道望其君纳诲者相臣之职从谏者
 人君之道也
王曰旨哉说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说
拜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
王成德惟说不言有厥咎
 臣按高宗望傅说以有言而说劝高宗以力行说
 之意以为王能行而说不言则咎在说说已言而
 王不行则咎在王不在说也呜呼若高宗者可谓
 切于求谏而傅说者可谓忠于事君者矣故备载
 其君臣相与之辞以示万世之法
诗小雅雨无正其第三章曰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
彼行迈则靡所臻其四章曰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
我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
言则退其五章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
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臣按此诗先儒谓正大夫离居之后御之臣在
 君左右而不得尽言亲见当世之为公卿大夫者
 可以言而不肯言而为之君者非徒不责其言有
 所言者反以之为病言纔出诸口罪已加其身彼
 夫缄默以保禄位者当言者不能直言不当言者
 乃巧为之辞说以取容自处其身于安佚之地其
 自为计则得矣如吾君何此诗所以作也人君居
 清闲之燕试因诗言以察时事反而求诸朝廷之
 间臣僚之内其肯尽言为国者谁欤诗所谓听言
 则答谮言则退无乃今日臣僚中亦有类此者欤
 所谓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
 巧言如流俾躬处休在吾今日亦有此等情态否
 欤吾之臣子无乃亦有出言以为病而受祸患者
 欤其间亦或有不肯出言而自处其身于休逸之
 地者欤凡其终日亹亹于吾殿陛之前得于闻听
 者安知其所以应对承顺者非诗人所谓巧言如
 流者欤有一于此则必反其所为使凡内而御
 外而公卿与夫百官庶姓皆得以尽言言者有赏
 而得以处休不言者有罪而维躬是瘁毋使一旦
 驯致夫衰乱之世如成周之季然则朝廷无壅蔽
 之患而宗社免危亡之祸矣
大雅板之篇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臣按古人所以询问及于刍荛者诚以浅近之言
 至理存焉不可以其浅近而忽之也吁以采薪之
 人而其言犹在所不弃况公卿百执事乎
桑柔第十章曰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
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臣按祸乱之至必有几先苟有智勇者皆能知之
 于未形之先人君容受直言彼有见者皆得以言
 之于上使其知所以预备而早防之则祸乱不作
 矣为人上者其尚毋使一世之人畏忌而不敢言
 哉孟子曰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吁
 不仁而可与言尚免亡败之祸况未至于不仁者
 哉
左传襄公十四年师旷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
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是
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
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善
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各
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
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子市百工献艺故夏
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
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岂
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
然也
 臣按师旷始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
 失性终曰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
 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由是言观之可见人之
 生也虽有贵贱皆禀天地之性然人人不能皆循
 其所固有而或至于失之是以上天于众人之中
 立其一人以为万民之牧使不失其性焉非固假
 是崇高富贵之位以之使其恣肆于民上以快
 其所欲也若然则是弃天地之性矣天意岂若是
 哉是以受天命居民上者兢兢业业唯民失其性
 是惧孜孜汲汲以求善言随时随处而资规诲箴
 谏之益惟恐弃天地生人之性负天命立君之意
 悖上天爱民之心
国语周厉王虐国人谤王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
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
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
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决
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
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赋诵百工谏庶
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
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臣按召公之所以为厉王告者是即三代盛王所
 以求言纳谏之实迹也三代之王未必人人皆圣
 贤也而其所以为治后世辄推之以为不可及者
 诚以当是之时人人得言左右前后无非敢言之
 人词章曲艺无非规正之具善则劝之以必行否
 则沮之而必止几方萌而已遏过不着而外闻是
 以政无悖事国无谤言而天下享和平之治有以
 也夫
汉文帝二年诏曰朕闻之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
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乃十
一月晦日有食之适见于天灾孰大焉朕获保宗庙
以微眇之身寄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予一人
惟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
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
知见之所不及&#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
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
 臣按此后世人主以灾异求言之始自文帝因日
 食下此诏后凡遇日食与夫地震山崩水旱疾疫
 之类皆下诏求言遂为故事此亦人君克谨天戒
 之一端天下国家之事每因灾害皆许人指言得
 失则人君时时得以闻过失与其知见之所不及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则天下国家其有不治也哉
文帝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
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
 臣按三代以下称帝王之贤者文帝也帝之善政
 非止一端而好言纳谏尤其盛德焉后世人主于
 封章之入固有未尝一经目者况敢犯其行辇而
 欲其止而受之乎可用者未必肯用不可用者辄
 加之罪心知其善而口非之者亦有矣况本不善
 而称其善乎吁若文帝者可谓百世帝王之师矣
帝又尝下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
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訞言之罪
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
远方之贤良其除之
 臣按秦法有诽谤訞言之禁至是文帝始除之吁
 文帝既除之矣后世人臣上言而乃犹坐以诽谤
 訞言之罪何哉是袭亡秦之迹也
十五年诏曰昔者大禹勤求贤士施及方外四极之
内舟车所至人迹所及靡不闻命以辅其不逮近者
献其明远者通厥聪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是以大禹
能亡失德夏以长楙高皇帝亲除大害去乱从并建
豪英以为官师为谏争辅天子之阙而翼戴汉宗也
今朕获执天下之正以承宗庙之祀朕既不德又不
敏明弗能烛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闻也故诏
有司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各帅其志以选贤
良明于国家之大体通于人事之终始及能直言极
谏者各有人数将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当
此三道朕甚嘉之故登大夫于朝亲谕朕志大夫其
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德吏之不平政之不宣
民之不宁四者之阙悉陈其志毋有所隐上以荐先
帝之宗庙下以兴万民之休利着之于篇朕亲览焉
 臣按此后世人主发策策士求言之始自文帝下
 此诏后后世临轩策士盖本诸此是亦人主求言
 之一端也然唯应故事而已求其真能明国家之
 大体通人事之终始及能直言极谏疏君之不德
 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如此诏者盖鲜矣
 万一有之能听纳其言而见之于施行者尤为鲜
 焉甚者反因其言之切直而黜退之如唐文宗之
 于刘蕡者焉惟宋仁宗时考官以苏辙对策切直
 欲黜之仁宗曰朕以直言取人而以直言弃之人
 其谓我何斯言也可以为后世人主策士求言之
 法
唐高祖时孙伏伽诣阙以三事上谏帝大悦因谓裴
寂曰隋末无道上下相蒙主则骄矜臣惟谄佞上不
闻过下不尽忠至使社稷倾危身死匹夫之手朕拨
乱反正念在安人比每虚心接待冀闻谠言然惟李
纲差尽忠款伏伽可谓诚直余人犹踵币风俯首而
已岂朕所望哉
 臣按高祖创业之君故知前代所以致亡之道所
 谓上下相蒙主骄矜而臣谄佞上不闻过下不尽
 忠至使社稷倾危身死匹夫之手此数言者切中
 末世君臣之弊读之使人凛然有天下国家者可
 不念哉
太宗谓侍臣曰夫人臣之对帝王多顺旨而不逆甘
言以取容朕今发问欲闻己过卿等须言朕愆失长
孙无忌等咸曰陛下圣化致太平臣等不见其失刘
洎曰陛下化高万古诚如无忌等言然顷上书有不
称旨者或面加穷诘无不惭退非奖进言者之路帝
曰卿言是也当为卿改之
 臣按人之常情少有过失恒惧人言稍涉疑似辄
 加怪责况万乘之君乎太宗发问欲知己过责臣
 下言其愆失可以为百世帝王之法矣厥后继体
 之君高宗亦谓其臣曰往日侍奉膝下见五品以
 上论事或有仗下面奏或有进状论者终日不绝
 岂今时无事公等何不言也自今以后宜数论事
 若不能面奏任各进状宪宗亦谓其臣曰朕读贞
 观政要以太宗神武每有一事少涉过差群臣进
 谏者往复数四况朕寡昧自今每有事不得中者
 卿须十论不得一二而已吁二帝之言若此岂非
 太宗诒谋之善故其子若孙得于观感而兴起效
 法也哉
太宗问魏征曰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对曰兼听
则明偏信则暗昔尧清问下民故有苗之恶得以上
闻共鲧欢兜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赵高以成望夷
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以取台城之辱隋炀帝偏信
虞世基以致彭城阁之变是故人君兼听广纳则贵
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帝曰善
 臣按三代以下好谏之君以唐太宗为称首陆贽
 尝举以告其君曰太宗以虚受为治本以直言为
 国华有面折廷诤者必为霁雷霆之威而明言奖
 纳有上封献议者必为黜心意之欲而手敕褒扬
 故得有过必知知而必改存致雍熙之化没齐尧
 舜之名此后世人主所当取法者
太宗神采英毅群臣进见皆失举措太宗知之每见
人奏事必假以辞色冀开规谏尝谓公卿曰人欲自
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苟其君
愎谏自贤其臣阿谀顺旨君既失国臣岂能自全如
虞世基等谄事炀帝以保富贵炀帝既&#世基亦诛
公辈宜用为戒事有得失无惜尽言
 臣按贾山告汉文帝有曰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
 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
 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
 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况
 于纵欲恣暴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则
 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
 则人主不得闻其过社稷危矣今观太宗每于臣
 下奏事而假以辞色使其得以尽言而无惧盖有
 合于贾山之说其视后世人主恐臣下尽言厉色
 严威以临之者盖霄壤矣中举末世君臣为戒欲
 其臣下遇有得失毋惜尽言其言儆切可为世戒
陆贽言于其君曰古语有之顺旨者爱所由来逆意
者恶所从至故人臣皆争顺旨而避逆意非忘家为
国捐身成君者谁能犯颜色触忌讳建一言开一说
哉是以哲后兴王知其若此求谏如不及纳善如转
圜谅直者嘉之讦犯者义之愚浅者恕之狂诞者容
之仍虑骄汰之易滋而忠实之不闻也于是置敢谏
之鼓植告善之旌垂戒慎之鼗立司过之士犹惧其
未也又设官制以言为常由是有史为书瞽为诗工
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尚恐其怠也每岁
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而振警之官师相规工执
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然非明智不能招直
言非圣德不能求过行招直则其智弥大求过则其
德弥光惟衰乱之朝暗惑之主则必讳其过行忿其
直言以阿谀为纳忠以谏诤为扬恶怨讟溢于下国
而耳不欲闻腥德达于上天而心不求悟迨乎颠覆
犹未知非情之昏迷乃至于是故明者广纳以成德
暗者独用而败身成败之途千古相袭与败同辙者
罔不覆与成同轨者罔不昌自当矫夏癸殷辛拒谏
饰非之慝协大禹成汤拜言改过之诚士无贤愚咸
宜录用言无大小皆务招延固不可有忤逆之嫌甘
辛之忌也夫君人者以众智为智以众心为心恒恐
一夫不尽其情一事不得其理孜孜访纳惟善是求
岂但从谏不咈而已哉乃至求谤言听舆诵葑菲不
以下体而不采故英华靡遗刍荛不以贱品而不询
故幽隐必达晋文听舆人之诵而霸业兴虞舜设诽
谤之木而帝德广斯实圣贤之高躅陛下何疾焉又
曰虞舜察迩言故能成圣化晋文听舆诵故能恢霸
功大雅有询于刍荛之言洪范有谋及庶人之义是
则圣贤为理务询众心不敢忽细微不敢侮鳏寡侈
言无验不必用质言当理不必违逊于志者不必然
逆于心者不必否异于人者不必是同于众者不必
非辞拙而效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是
皆考之以实虑之以终其用无他惟善所在则可以
尽天下之理见天下之心臣每读史书见乱多治少
因怀感叹尝试思之窃谓为下者莫不愿忠为上者
莫不求治然而下每苦上之不治上每苦下之不忠
若是者何两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愿达于上上
之情莫不求知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难达上恒苦
下之难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谓九弊者上
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衒聪明
厉威严恣强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谄谀顾望畏&#
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胜必甘于佞辞上耻过必
忌于直谏如是则下之谄谀者顺旨而忠实之语不
闻矣上骋辩给必剿说而折人以言上衒聪明必臆
度而虞人以诈如是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
辞不尽矣上厉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
能引咎以受规如是则下之畏&#者避辜而情理之
说不申矣夫以区域之广大生灵之众多宫阙之重
深高卑之限隔自黎献而上获睹至尊之光景者逾
亿兆而无一焉就获睹之中得接言议者又千万无
一幸而得接者犹有九弊居其间则上下之情所通
鲜矣
 臣按后世人臣之善谏其君者无如贽贽之此疏
 论人君听言纳谏之道无余蕴矣臣谨详载于篇
 伏睹其篇末又曰理乱之戒前哲备言之矣安危
 之效历代尝试之矣旧典尽在殷鉴足征其于措
 置施为在陛下明识所择耳伏愿广接下之道开
 奖善之门弘纳谏之怀励推诚之美其接下也待
 之以礼煦之以和虚心以尽其言端意以详其理
 不御人以给不自衒以明不以先觉为能不以臆
 度为智不形好恶以招谄不大声色以示威又曰
 其纳谏也以补过为心以求过为急以能改其过
 为善以得闻其过为明故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
 者直示我之能容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
 之漏泄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斯皆为盛德斯言也
 诚万世人君听言纳谏之龟鉴臣不复他有所言
 请即是以为九重献
宋太祖建隆二年诏令每月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
对并指陈时政得失事有急切许非时入阁上章不
候次对
高宗诏自今后行在百官日轮一员面对朕当虚宁
以听其言
 臣按唐人有转对之制宋太祖因之许令百官以
 次转对指陈时政得失终宋之世君得以亲其臣
 臣得以近其君言论之间得以相接上下之情得
 以交通非惟得以周知天下之事下民之情而凡
 臣下才器之高下学识之浅深心术之邪正亦终
 于是得以见焉
哲宗初即位首召司马光至告其君曰周易天地交
则为泰不交则为否君父天也臣民地也是故君降
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替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君
恶逆耳之言臣营便身之计则下情壅蔽众心离叛
近年士大夫以偷合苟容为智危言正论为狂是致
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闾阎愁苦痛心
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宵衣旰食而下无所诉
公私两困贼盗已繁犹赖上帝垂休岁不大饥祖宗
诒谋人无异志不然则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
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诏书广开言路
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
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在京则于鼓院投下画
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军投下附递奏闻皆不得取责
副本强有抑退陛下于听政之暇略赐省察其义理
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
其所短其狂愚鄙陋无可采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
罪如此则嘉言日进群情无隐陛下虽深居九重四
海之事如指诸掌举措施为惟其所欲乃治安之原
太平之基也群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
指陈专欲壅蔽聪明此不可不察
 臣按哲宗初政召司马光于洛问光所当先者光
 首上此疏且以谓治安之原太平之基在此臣窃
 以谓光之此疏非独当时人君所当知实万世人
 君所当知者也臣尝因是而通论之言者心之声
 也人心有所蕴必假言以发之帝王莫如尧尧以
 言为试人之则圣贤莫如孔子孔子以言为知人
 之本是则言之为言其所关系之大有如此者是
 以自古帝王既自谨其所言尤必求人之贤以为
 己助因人之言以为己鉴闻则拜之听则纳之卑
 辞以诱之厚礼以招之多方以来之博问以尽之
 和颜悦色以受之大心宏度以容之或为之科目
 如所谓直言极谏者或为之设官如所谓拾遗补
 阙者或因灾眚而下诏以求或因患难而责己以
 访或为轮对之制使人人得以自达或设登闻之
 鼓使事事得以上闻无非求天下之言以成天下
 之治以通天下之情是以陈言而善者则立赏以
 劝之传曰兴王赏谏臣是也当言不言者则制刑
 以威之书曰臣下不匡其刑墨是也言虽过于讦
 直有所不堪忍者亦容以受之而不加之以罪史
 曰杀谏臣者其国必亡是也夫如是则嘉言罔攸
 伏君德之修否朝廷之阙失臣下之贤佞民生之
 休戚皆因言以达之于上有以为思患预防之计
 而不至于噬脐无及之悔则天下国家永无危亡
 之患矣昔晋平公问于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
 对曰大臣持禄而不极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
 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呜呼患而谓之大岂非
 言路不通其患必至于危亡也哉是故天下之患
 莫大于人君处危亡之地而不自知人臣知危亡
 之祸而不敢言为人上者诚能广陈言之路弘容
 言之量言之善者有赏言之非者无罪当言而不
 言者有罚则大臣不至于持禄小臣不至于畏罪
 而下情上通矣天下国家又岂有危亡之患哉故
 曰治安之原太平之基在此伏惟圣明留意

 谏诤部名臣列传一
  上古
  东里子
按路史栗陆氏是为栗睦敖&#勤民愎谏自用于是
乎民始携东里子者谏不行而醳之栗睦氏杀之天
下叛之
  箕文
按帝王世纪诸侯夙沙氏叛不用命箕文谏而杀之
炎帝退而修德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炎帝
  夏
  关龙逢
按新序桀为酒池足以运舟糟丘足以望七里一鼓
而牛饮者三千人关龙逢进谏曰为人君身行礼义
爱民节财故国安而身寿也今君用财若无尽用人
若恐不能死不革天祸必降而诛必至矣君其革之
立而不去朝桀因囚拘之君子闻之曰末之命矣夫
  耆艾
按路史岑山崩为大泽水深九尺山覆于谷上反居
下耆艾相与谏桀以为妖言而杀之
  商
  比干
按史记殷本纪纣愈淫乱不止微子数谏不听乃与
太师少师谋遂去比干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
乃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


正义曰括地志云比干见微子去箕子狂乃叹
曰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
则死忠之至也进谏不去者三日纣问何以自持比
干曰修善行仁以义自持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窍
信诸遂杀比干刳视其心也
按新序纣作炮烙之刑王子比干曰主暴不谏非忠
臣也畏死不言非勇士也见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
至也遂进谏三日不去朝纣因而杀之诗曰昊天太
怃予慎无辜无辜而死不亦哀哉
  周
  召虎
按国语周厉王虐国人谤王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
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
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
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
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
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赋诵百工谏
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师教诲耆艾修之
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臧僖伯
按左传鲁隐公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
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
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
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
亟行所以败也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
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
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
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
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
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
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
言远地也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
于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
  臧哀伯
按左传桓公二年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
孔父嘉为司马督为大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
曰司马则然已杀孔父而弒殇公召庄公于郑而立
之以亲郑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故遂相宋
公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非礼也臧
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
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
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舄
衡紞纮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鞶厉游缨昭其数也
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钖鸾和铃
昭其声也三辰旗旗昭其明也夫德俭而有度登降
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
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德立违而置其赂器
于太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
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郜鼎在庙章孰甚
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
昭违乱之赂器于太庙其若之何公不听周内史闻
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谏之以德
  竖曼
按青州府志竖曼齐人襄公使彭生贼鲁君曼谏曰
贤者尽忠智者究理今彭生谀行以贼君使君失亲
戚之礼天必祸之且累于君后皆如其言此可与鲁
申繻并传左氏不之纪管子纪之
  东郭牙
按青州府志东郭牙齐人管仲曰犯君颜色进谏必
忠不避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以为大谏
之官
  鬻拳
按左传庄公十八年冬巴人伐楚十九年春楚子御
之大败于津还鬻拳弗纳遂伐黄败黄师于踖陵还
及湫有疾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诸夕室亦自杀也
而葬于绖皇初鬻拳强谏楚子楚子弗从临之以兵
惧而从之鬻拳曰吾惧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
楚人以为大阍谓之大伯使其后掌之君子曰鬻拳
可谓爱君矣谏以自纳于刑刑犹不忘纳君于善
  富辰
按国语襄王十三年郑人伐滑王使游孙伯请滑郑
人执之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不可人有言曰
兄弟谗阋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
御其侮若是则阋乃内侮而虽阋不败亲也郑在天
子兄弟也郑武庄有大勋力于平桓凡我周之东迁
晋郑是依子颓之乱又郑之由定今以小忿弃之是
以小怨置大德也无乃不可乎且夫兄弟之怨不征
于它征于它利乃外矣章怨外利不义弃亲即翟不
祥以怨报德不仁夫义所以生利也祥所以事神也
仁所以保民也不义则利不阜不祥则福不降不仁
则民不至古之明王不失此三德者故能光有天下
而龢宁百姓令闻不忘王其不可以弃之王不听
十七年王降翟师以伐郑王德翟人将以其女为后
富辰谏曰不可夫婚姻祸福之阶也利内则福由之
利外则取祸今王外利矣其无乃阶祸乎昔摰畴之
国也由大任杞缯由大姒齐许申吕由大姜陈由大
姬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昔鄢之亡也由仲任密须
由伯姞郐由叔妘由郑姬息由陈妫邓由楚曼罗
由季姬庐由荆妫是皆外利离亲者也王曰利何如
而内何如而外对曰尊贵明贤庸勋长老爱亲礼新
亲旧然则民莫不审固其心力以役上令官不易方
而财不匮竭求无不至动无不济百姓兆民夫人奉
利而归诸上是利之内也若七德离判民乃携贰各
以利退上求不暨是其外利也夫翟无列于王室郑
伯南也王而卑之是不尊贵也翟豺狼之德也郑未
失周典王而蔑之是不明贤也平桓庄惠皆受郑劳
王而弃之是不庸勋也郑伯捷之齿长矣王而弱之
是不长老也翟隗姓也郑出自宣王王而虐之是不
爱亲也夫礼新不闲旧王以翟女闲姜任非礼且弃
旧也王一举而弃七德臣故曰利外矣书有之曰必
有忍也若能有济也王不忍小忿而弃郑又登叔隗
以阶翟翟封豕豺狼也不可厌也王弗听十八年王
黜翟后翟人来诛杀谭伯富辰曰昔吾骤谏王王弗
从以及此难若我不出王其以我为怼乎乃以其属
死之
  宋公子目夷
按左传僖公八年宋公疾太子兹父固请曰目夷长
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
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 宋襄公即位
以公子目夷为仁使为左师以听政于是宋治故鱼
氏世为左师 僖十九年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
于次雎之社欲以属东夷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
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
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飨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
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又用
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宋人围
曹讨不服也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德乱而伐
之军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诗曰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德无乃犹有
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
 二十一年春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
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
后败 秋诸侯会宋公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
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冬会于
薄以释之子鱼曰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 二十二
年夏宋公伐郑子鱼曰所谓祸在此矣 冬十一月
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
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
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
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
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
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
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
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获则取之何有于
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
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
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
可也
  里革
按国语鲁宣公夏滥于泗渊里革断其罟而弃之曰
古者大寒降土蛰发水虞于是乎讲罛罶取名鱼登
川禽而尝之寝庙行诸国人助宣气也鸟兽孕水虫
成兽虞于是乎禁罝罗矠鱼&#以为夏槁助生阜也
鸟兽成水虫孕水虞于是乎禁罝设&#鄂以实庙
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櫱泽不伐夭鱼禁鲲鲕兽
长麑鸟翼卵虫舍蚳蝝蕃庶物也古之训也今
鱼方别孕不教鱼长又行网罟贪无蓺也公闻之曰
吾过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为我得法使
有司藏之使吾无忘谂师存侍曰藏罟不如置里革
于侧之不忘也 晋人杀厉公边人以告成公在朝
公曰臣杀其君谁之过也大夫莫对里革曰君之过
也夫君人者其威大矣失威而至于杀其过多矣且
夫君也者将牧民而正其邪者也若君纵私回而弃
民事民旁有慝无由省之益邪多矣若以邪临民陷
而不振用善不肯专则不能使至于殄灭而莫之恤
也将安用之桀奔南巢纣踣于京厉于彘幽灭于
戏皆是术也夫君也者民之川泽也行而从之美恶
皆君之由民何能为焉 莒太子仆杀纪公以其宝
来奔宣公使仆人以书命季文子曰夫莒太子不惮
以吾故杀其君而以宝来其爱我甚矣为我予之邑
今日必授无逆命矣里革遇之而更其书曰夫莒太
子杀其君而窃其宝来不识穷固又求自迩为我流
之于夷今日必通无逆命矣明日有司复命公诘之
仆人以里革对公执之曰违君命者汝亦闻之乎对
曰臣以死奋笔奚啻其闻之也臣闻之曰毁则者为
贼掩贼者为臧窃宝者为轨用轨之财者为奸使君
为臧奸者不可不去也臣违君命者亦不可不杀也
公曰寡人实贪非子之罪也乃舍之
  诸御己
按说苑楚庄王筑层台延石千里延壤百里士有反
三月之粮者大臣谏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诸御己
者违楚百里而耕谓其耦曰吾将入见于王其耦曰
以身乎吾闻说人主者皆闲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
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诸御己曰若与子同耕则比
力也至于说人主不与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见庄
王庄王谓之曰诸御己来汝将谏邪诸御己曰君有
义之用有法之行且己闻之土负水者平木负绳者
正君受谏者圣君筑层台延石千里延壤百里民之
衅咎血成于通涂然且未敢谏也己何敢谏乎顾臣
愚窃闻昔者虞不用宫之奇而晋并之陈不用子家
羁而楚并之曹不用僖负羁而宋并之莱不用子猛
而齐并之吴不用子胥而越并之秦不用蹇叔之言
而秦国危桀杀关龙逢而汤得之纣杀王子比干而
武王得之宣王杀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诸侯
皆不能尊贤用辩士之言故身死而国亡遂趋而出
楚王遽而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将用子之谏先日说
寡人者其说也不足以动寡人之心又危加诸寡人
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说足以动寡人之心又不危加
诸寡人故吾将用子之谏明日令曰有能入谏者吾
将与为兄弟遂解层台而罢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莱
乎无诸御己讫无子乎莱乎薪乎无诸御己讫无人

按楚庄王当周顷定二王之时子胥谏吴乃
敬王时事吴不用子胥而越并之句疑有讹
  师旷
按左传襄公十四年师旷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
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
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
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
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
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
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故
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
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
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
不然矣
  晏婴
按左传襄公十七年齐晏桓子卒晏婴粗缞斩苴绖
带杖菅屦食鬻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
礼也曰唯卿为大夫 襄公二十二年秋栾盈自楚
适齐晏平仲言于齐侯曰商任之会受命于晋今纳
栾氏将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图
之弗听退告陈文子曰君人执信臣人执共忠信笃
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弃也弗能久矣冬会于
沙随复锢栾氏也栾盈犹在齐晏子曰祸将作矣齐
将伐晋不可以不惧 襄公二十五年夏五月齐崔
杼弒其君光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
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
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
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
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
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
之将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
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卢蒲癸
奔晋王何奔莒叔孙宣伯之在齐也叔孙还纳其女
于灵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庆封为左相
盟国人于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婴
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 昭
公三年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曰寡君使婴曰寡
人愿事君朝夕不倦将奉质币以无失时则国家多
难是以不获不腆先君之适以备内官焜耀寡人之
望则又无禄早世陨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
好惠顾齐国辱收寡人侥福于太公丁公照临敝邑
镇抚其社稷则犹有先君之适及遗姑姊妹若而人
君若不弃敝邑而辱使董振择之以备嫔嫱寡人之
望也韩宣子使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寡君不能独
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俪在缞绖之中是以未敢请
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顾敝邑抚有晋国赐之内
主岂唯寡君举群臣实受其贶其自唐叔以下实宠
嘉之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
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
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釜锺四升为
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锺陈氏三量皆登一
焉锺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
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
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
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
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
胡公大姬已在齐矣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
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
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
逃寇雠栾郄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政在家门民
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
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
乎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
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
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
岂其获祀 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
湫隘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辞曰君之先臣
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
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
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于是景公
繁于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屦贱既已告于君故
与叔向语而称之景公为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
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
乱庶遄已其是之谓乎及晏子如晋公更其宅反则
成矣既拜乃毁之而为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
之且谚曰非宅是卜唯邻是卜二三子先卜邻矣违
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
敢违诸乎卒复其旧宅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
之 昭公六年十一月齐侯如晋请伐北燕也士&#
相士鞅逆诸河礼也晋侯许之十二月齐侯遂伐北
燕将纳简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贰吾君贿
左右谄谀作大事不以信未尝可也 昭公二十年
齐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丘
据与裔款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
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
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宾公说告晏子晏子
曰日宋之盟屈建问范会之德于赵武赵武曰夫子
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
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康王康王曰神
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公曰据
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
故对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
其祝史荐信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国受其福祝
史与焉其所以蕃祉老寿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
于鬼神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
从欲厌私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
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淫纵肆行非度无所还忌
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
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
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
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于鬼神公曰然
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
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
守之县鄙之人入从其政逼介之关暴征其私承嗣
大夫强易其贿布常无艺征敛无度宫室日更淫乐
不违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僭令于鄙私欲
养求不给则应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
有损聊摄以东姑尤以西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
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德而后可
公说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 齐侯至自
田晏子侍于遄台子犹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
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
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酰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
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
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
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
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羹既
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
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
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小大短
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
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德音不瑕今据
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
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壹谁能听之同之不
可也如是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
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
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太
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 昭公
二十六年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祇
取诬焉天道不谄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
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
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
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德
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 齐
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
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德对曰如君之言
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豆区釜锺之
数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敛焉陈氏厚
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
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
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在礼
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
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
礼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
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
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
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
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
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
是以先王上之
  白公子张
按国语楚灵王虐白公子张骤谏王患之谓史老曰
吾欲已子张之谏若何对曰用之实难已之易也若
谏君则曰余左执鬼中右执殇宫凡百箴谏吾尽闻
之矣宁闻它言白公又谏王如史老之言对曰昔殷
武丁能耸其德至于神明以入于河自河徂亳于是
乎三年默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
言是无所禀令也武丁于是作书曰以余正四方余
恐德之不类兹故不言如是而又使以象梦求四方
之贤圣得傅说以来升以为公而使朝夕规谏曰若
金用汝作砺若津水用汝作舟若大旱用汝作霖雨
启乃心沃朕心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视地
厥足用伤若武丁之神明也其圣之睿广也其知之
不疚也犹自谓未乂故三年默以思道既得道犹不
敢专制使以象旁求圣人既得以为辅又恐其荒失
遗忘故使朝夕规诲箴谏曰必交修余无余弃也今
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恶规谏者不亦难乎齐桓晋文
皆非嗣也还轸诸侯不敢淫逸心类德音以得有国
近臣谏远臣谤舆人诵以自诰也是以其入也四封
不备一同而至于有畿田以属诸侯至于今为令君
桓文皆然君不度忧于二令君而欲自逸也无乃不
可乎周诗有之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臣惧民之不
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其以言取罪也王病
之曰子复语不&#虽不能用吾慭置之于耳对曰赖
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牦兕象其可尽乎其
又以规为瑱也遂趋而归杜门不出七月乃有干
溪之祸灵王死之
  史
按孔子家语卫蘧伯玉贤而灵公不用弥子瑕不肖
反任之史鱼骤谏而不从史鱼病将卒命其子曰吾
在卫朝不能进蘧伯玉退弥子瑕是吾为臣不能正
君也生而不能正君则死无以成礼我死汝置尸牖
下于我毕矣其子从之灵公吊焉怪而问焉其子以
其父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过也于是命
之殡于客位进蘧伯玉而用之退弥子瑕而远之孔
子闻之曰古之列谏者死则已矣未有若史鱼死而
尸谏忠感其君者也不可谓直乎
  邮无正
按国语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曰必堕其垒培吾将
往焉若见垒培是见寅与吉射也尹铎往而增之简
子如晋阳见垒怒曰必杀铎也而后入大夫辞之不
可曰是昭余雠也邮无正进曰昔先主文子少衅于
难从姬氏于公宫有孝德以出在公族有恭德以升
在位有武德以羞为正卿有温德以成其名誉失赵
氏之典刑而去其师保基于其身以克复其所及景
子长于公宫未及教训而嗣立矣亦能纂修其身以
受先业无谤于国顺德以学子择言以教子择师保
以相子今吾子嗣位有文之典刑有景之教训重之
以师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难夫尹铎曰
思乐而喜思难而惧人之道也委土可以为师保吾
何为而不增是以修之庶曰可以鉴而鸠赵宗乎若
罚之是罚善也罚善必赏恶臣何望矣简子说曰微
子吾几不为人矣以免难之赏赏尹铎初伯乐与尹
铎有怨以其赏如伯乐氏曰子免吾死敢不归禄辞
曰吾为主图非为子也怨若怨焉
  申胥
按国语吴王夫差告诸大夫曰孤将有大志于齐吾
将许越成而无拂吾虑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
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谏曰不可许也夫越非实忠
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强也大夫种勇而善
谋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
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
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使吾甲兵钝弊民人离落而
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
归之年&#时孰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也为虺弗
摧为蛇将若何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曾足以为
大虞乎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乃许之成
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前盟口
血未干足以结信矣以盟为无益乎君王舍甲兵之
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吴王乃许之
荒成不盟 吴王既许越成乃大戒师徒将以伐齐
申胥进谏曰昔天以越赐吴而王弗受夫天命有反
今越王句践恐惧而改其谋舍其愆令轻其征赋施
民所善去民所恶身自约也裕其众庶其民殷众以
多甲兵譬越之在吴也犹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夫越
王之不忘败吴于其心也戚然服士以司吾闲今王
非越是图而齐鲁以为忧夫齐鲁譬诸疾疥癣也岂
能涉江淮而与我争此地哉将必越实有吴土王盍
亦鉴于人无鉴于水昔楚灵王不君其臣箴谏以不
入乃筑台于章华之上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罢
弊楚国以间陈蔡不修方城之内逾诸夏而图东南
三岁于沮汾以服吴越其民不忍饥劳之殃三军叛
王于干溪王亲独行屏营傍偟于山林之中三日乃
见其涓人畴王呼之曰余不食三日矣畴趋而进王
枕其股以寝于地王寐畴枕王以墣而去之王觉而
无见也乃匍匐将入棘闱棘闱不纳乃入芊尹申亥
氏焉王缢申亥负王以归而土埋之其室此志也岂
遽忘于诸侯之耳乎今王既变&#禹之功而高高下
下以罢民于姑苏天夺吾食都鄙荐饥今王将狠天
而伐齐夫吴民离矣体有所倾譬如群兽然一介负
矢将百群皆奔王其无方收也越人必来袭我王虽
悔之其犹有及乎王弗听十二年遂伐齐齐人与战
于艾陵齐师败绩吴人有功 吴王还自伐齐乃讯
申胥曰昔吾先王体德圣明达于上帝譬如农夫作
耦以刈杀四方之蓬蒿以立名于荆此则大夫之力
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处以念恶出则罪
吾众挠乱百度以妖孽吴国今天降衷于吴齐师受
服孤岂敢自多先王之钟鼓实式灵之敢告于大夫
申胥释剑而对曰昔吾先王世有辅弼之臣以能遂
疑计恶以不陷于大难今王播弃黎老而孩童焉比
谋曰余令而不违夫不违乃违也夫不违亡之阶也
夫天之所弃必骤近其小喜而远其大忧王若不得
志于齐而以觉悟王心吴国犹世吾先君之得之也
必有以取之其亡之也亦有以弃之用能援持盈以
没而骤救倾以时今王无以取之而天禄亟至是吴
命之短也&#不忍称疾辟易以见王之亲为越之禽
也&#请先死将死曰而县吾目于东门以见越之入
吴国之亡也遂自杀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见也
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夷而投之于江
  狐援
按吕氏春秋狐援说齐愍王曰殷之鼎陈于周之廷
其社盖于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国之音
不得至于庙亡国之社不得见于天亡国之器陈于
廷所以为戒王必勉之其无使齐之大吕陈之廷无
使太公之社盖之屏无使齐音充人之游齐王不受
狐援出而哭国五日其辞曰先出也衣絺纻后出也
满囹圄吾今见民之洋洋然东走而不知所处齐王
问吏曰哭国之法若何吏曰斫王曰行法狐援乃言
曰有人自南方来鲋入而鲵居使人以朝为草而国
为墟殷有比干吴有子胥齐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
斫之东闾每斫者以吾参夫二子者乎
  陈举
按青州府志举齐宗室子直言正谏闵王杀之
  庄辛
按战国策庄辛谓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
从鄢陵君与寿陵君专淫佚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
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为楚国妖祥乎庄辛
曰臣诚见其必然者也非敢以为国妖祥也君王卒
幸四子者不衰楚国必亡矣臣请避于赵淹留以观
之庄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山蔡陈之地
襄王流揜于城阳于是使人发驺征庄辛于赵庄辛
曰诺庄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
于此为之奈何庄辛对曰臣闻鄙语曰见兔而顾犬
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臣闻昔汤武以百
里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国虽小绝长续短犹以数
千里岂特百里哉王独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
翔乎天地之间俯啄蚊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
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
饴胶丝加己乎四仞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黄雀因
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树鼓翅奋翼自以为无患与
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己
乎十仞之上以其类为招昼游乎茂树夕调乎酸
倏忽之间坠于公子之手夫雀其小者也黄鹄因是
以游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鳝鲤仰啮衡以奋其
六翮而凌清风+摇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
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卢治其矰缴将加己乎
百仞之上被磻引微缴折清风而抎矣故昼游乎
江河夕调乎鼎鼐夫黄鹄其小者也蔡灵侯之事因
是以南游乎高陂北陵乎巫山饮茹溪流食湘波之
鱼左抱幼妾右拥嬖女与之驰骋乎高蔡之中而不
以国家为事不知夫子发方受命乎灵王系己以朱
丝而见之也蔡灵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
以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饭封禄之
粟而载方府之金与之驰骋乎云梦之中而不以天
下家国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填黾塞
之内而投己乎黾塞之外襄王闻之颜色变作身体
战栗于是乃以执珪而授之为阳陵君与淮北之地
  触詟
按战国策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
齐曰必以长安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
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
面左师触詟愿见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
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
恐太后玉体之有所&#也故愿望见太后曰老妇恃
辇而行曰日食饮得无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
殊不欲食乃自强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曰
老妇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
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补黑衣之数以卫
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
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
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曰妇人异甚对曰老
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曰君过矣不若
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
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
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
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
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
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
子孙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
器多也今媪尊长安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
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
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
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
君约车百乘质于齐齐兵乃出子义闻之曰人主之
子也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以
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
  汉一
  汲黯
按汉书本传黯字长孺濮阳人也其先有宠于古之
卫君也至黯十世世为卿大夫以父任孝景时为太
子洗马以严见惮武帝即位黯为谒者东粤相攻上
使黯往视之至吴而还报曰粤人相攻固其俗不足
以辱天子使者河内失火烧千余家上使黯往视之
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臣过河内河内
贫人伤水旱万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
发河内仓粟以振贫民请归节伏矫制罪上贤而释
之迁为荥阳令黯耻为令称疾归田里上闻乃召为
中大夫以数切谏不得久留内迁为东海太守黯学
黄老言治官民好清静择丞史任之责大指而已不
细苛黯多病卧合内不出岁余东海大治称之上闻
召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治务在无为而已引大体
不拘文法为人性倨少礼面折不能容人之过合己
者善待之不合者弗能忍见士亦以此不附焉然好
游侠任气节行修絜其谏犯主之颜色常慕傅伯爰
盎之为人善灌夫郑当时及宗正刘弃疾亦以数直
谏不得久居位是时太后弟武安侯田蚡为丞相中
二千石拜谒蚡弗为礼黯见蚡未尝拜揖之上方招
文学儒者上曰吾欲云云黯对曰陛下内多欲而外
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变色而罢朝公
卿皆为黯惧上退谓人曰甚矣汲黯之戆也群臣或
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
主于不谊乎且已在其位纵爱身奈辱朝廷何黯多
病病且满三月上常赐告者数终不愈最后严助为
请告上曰汲黯何如人也曰使黯任职居官亡以愈
人然至其辅少主守成虽自谓贲育弗能夺也上曰
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大将军青侍中
上踞&#视之丞相弘宴见上或时不冠至如见黯不
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黯前奏事不冠望见黯避
帐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张汤以更定律令
为廷尉黯质责汤于上前曰公为正卿上不能褒先
帝之功业下不能化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
空虚何空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而公以此无种
矣黯时与汤论议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愤发骂曰
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
足而立仄目而视矣是时汉方征匈奴招怀四夷黯
务少事间常言与胡和亲毋起兵上方乡儒术尊公
孙弘及事益多吏民巧上分别文法汤等数奏决谳
以幸而黯常毁儒而触弘等徒怀诈饰智以阿人主
取容而刀笔之吏专深文巧诋陷人于罔以自为功
上愈益贵弘汤弘汤心疾黯虽上亦不说也欲诛之
以事弘为丞相乃言上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贵人宗
室难治非素重臣弗能任请徙黯为右内史数岁官
事不废大将军青既益尊姊为皇后然黯与亢礼或
说黯曰自天子欲令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贵诚
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
邪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以朝廷所疑遇黯加于
平日淮南王谋反惮黯曰黯好直谏守节死义至说
公孙弘等如发蒙耳上既数征匈奴有功黯言益不
用始黯列九卿矣而公孙弘张汤为小吏及弘汤稍
贵与黯同位黯又非毁弘汤已而弘至丞相封侯汤
御史大夫黯时丞史皆与同列或尊用过之黯褊心
不能无少望见上言曰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后来
者居上黯罢上曰人果不可以无学观汲黯之言日
益甚矣居无何匈奴浑邪王帅众来降汉发车三万
乘县官亡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
长安令黯曰长安令亡罪独斩臣黯民乃肯出马且
匈奴畔其主而降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
动罢中国甘心异域之人乎上默然后浑邪王至贾
人与市者坐当死五百余人黯入请间见高门曰夫
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举兵诛之死伤不可胜
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边人皆以为
奴婢赐从军死者家卤获因与之以谢天下塞百姓
之心今纵不能浑邪帅数万之众来虚府库赏赐发
良民侍养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而文吏
绳以为阑出财物如边关乎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
赢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余人臣窃为
陛下弗取也上弗许曰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
妄发矣后数月黯坐小法会赦免官于是黯隐于田
园者数年会更立五铢钱民多盗铸钱者楚地尤甚
上以为淮阳楚地之郊也召黯拜为淮阳太守黯伏
谢不受印绶诏数强予然后奉诏召上殿黯泣曰臣
自以为填沟壑不复见陛下不意陛下复收之臣常
有狗马之心今病力不能任郡事臣愿为中郎出入
禁闼补过拾遗臣之愿也上曰君薄淮阳邪吾今召
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重卧而治之黯
既辞过大行李息曰黯弃逐居郡不得与朝廷议矣
然御史大夫汤智足以距谏诈足以饰非非肯正为
天下言专阿主意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
因而誉之好兴事舞文法内怀诈以御主心外挟贼
吏以为重公列九卿不早言之何公与之俱受其戮
矣息畏汤终不敢言黯居郡如其故治淮阳政清后
张汤败上闻黯与息言抵息罪令黯以诸侯相秩居
淮阳居淮阳十岁而卒卒后上以黯故官其弟仁至
九卿子偃至诸侯相
  朱云
按汉书本传云字游鲁人也徙平陵少时通轻侠借
客报仇长八尺余容貌甚壮以勇力闻年四十乃变
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
皆能传其业好倜傥大节当世以是高之元帝时琅
邪贡禹为御史大夫而华阴守丞嘉上封事言治道
在于得贤御史之官宰相之副九卿之右不可不选
平陵朱云兼资文武忠正有智略可使以六百石秩
试守御史大夫以尽其能上乃下其事问公卿太子
少傅匡衡对以为大臣者国家之股肱万姓所瞻仰
明王所慎择也传曰下轻其上爵贱人图柄臣则国
家摇动而民不静矣今嘉从守丞而图大臣之位欲
以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右非所以重国家而
尊社稷也自尧之用舜文王于太公犹试然后爵之
又况朱云者乎云素好勇数犯法亡命受易颇有师
道其行义未有以异今御史大夫禹絜白廉正经术
通明有伯夷史鱼之风海内莫不闻知而嘉猥称云
欲令为御史大夫妄相称举疑有奸心渐不可长宜
下有司案验以明好恶嘉竟坐之是时少府五鹿充
宗贵幸为梁丘易自宣帝时善梁丘氏说元帝好之
欲考其异同令充宗与诸易家论充宗乘贵辩口诸
儒莫能与抗皆称疾不敢会有荐云者召入摄斋登
堂抗首而请音动左右既论难连拄五鹿君故诸儒
为之语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繇是为博士迁杜
陵令坐故纵亡命会赦举方正为槐里令时中书令
石显用事与充宗为党百僚畏之唯御史中丞陈咸
年少抗节不附显等而与云相结云数上疏言丞相
韦元成容身保位亡能往来而咸数毁石显久之有
司考云疑风吏杀人群臣朝见上问丞相以云治行
丞相元成言云暴虐亡状时陈咸在前闻之以语云
云上书自讼咸为定奏草求下御史中丞事下丞相
丞相部吏考立其杀人罪云亡入长安复与咸计议
丞相具发其事奏咸宿卫执法之臣幸得进见漏泄
所闻以私语云为定奏草欲令自下治后知云亡命
罪人而与交通云以故不得上于是下咸云狱减死
为城旦咸云遂废锢终元帝世至成帝时丞相故安
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云上书求见公卿
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
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
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
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
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
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
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
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着狂直于世使其
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
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
而辑之以旌直臣云自是之后不复仕常居鄠田时
乘牛车从诸生所过皆敬事焉薛宣为丞相云往见
之宣备宾主礼因留云宿从容谓云曰在田野亡事
且留我东阁可以观四方奇士云曰小生乃欲相吏
邪宣不敢复言其教授择诸生然后为弟子九江严
望及望兄子元字仲能传云学皆为博士望至泰山
太守云年七十余终于家病不呼医饮药遗言以身
服敛棺周于身土周于椁为丈五坟葬平陵东郭外
  王章
按汉书本传章字仲卿泰山巨平人也少以文学为
官稍迁至谏大夫在朝廷名敢直言元帝初擢为左
曹中郎将与御史中丞陈咸相善共毁中书令石显
为显所陷咸减死髡章免官成帝立征章为谏大夫
迁司隶校尉大臣贵戚敬惮之王尊免后代者不称
职章以选为京兆尹时帝舅大将军王凤辅政章虽
为凤所举非凤专权不亲附凤会日有蚀之章奏封
事召见言凤不可任用宜更选忠贤上初纳受章言
后不忍退凤章由是见疑遂为凤所陷罪至大逆语
在元后传初章为诸生学长安独与妻居章疾病无
被卧牛衣中与妻决涕泣其妻呵怒之曰仲卿京师
尊贵在朝廷人谁逾仲卿者今疾病困&#不自激卬
乃反涕泣何鄙也后章仕宦历位及为京兆欲上封
事妻又止之曰人当知足独不念牛衣中涕泣时邪
章曰非女子所知也书遂上果下廷尉狱妻子皆收
系章小女年可十二夜起号哭曰平生狱上呼囚数
常至九今八而止我君素刚先死者必君明日问之
章果死妻子皆徙合浦大将军凤薨后弟成都侯商
复为大将军辅政白上还章妻子故郡其家属皆完
具采珠致产数百万时萧育为泰山太守皆令赎还
故田宅章为京兆二岁死不以其罪众庶冤纪之号
为三王
按元后传上即位数年无继嗣体常不平定陶共王
来朝太后与上承先帝意遇共王甚厚赏赐十倍于
它王不以往事为纤介共王之来朝也天子留不遣
归国上谓共王我未有子人命不讳一朝有它且不
复相见尔长当侍我矣其后天子疾益有瘳共王因
留国邸旦夕侍上上甚亲重大将军凤心不便共王
在京师会日蚀凤因言日蚀阴盛之象为非常异定
陶王虽亲于礼当奉藩在国今留侍京师诡正今常
故天见戒宜遣王之国上不得已于凤而许之共王
辞去上与相对涕泣而决京兆尹王章素刚直敢言
以为凤建遣共王之国非是乃奏封事言日蚀之咎
矣天子召见章延问以事章对曰天道聪明佑善而
灾恶以瑞异为符效今陛下以未有继嗣引近定陶
王所以承宗庙重社稷上顺天心下安百姓此正议
善事当有祥瑞何故致灾异灾异之发为大臣颛政
者也今闻大将军猥归日蚀之咎于定陶王建遣之
国苟欲使天子孤立于上颛擅朝事以便其私非忠
臣也且日蚀阴侵阳臣颛君之咎今政事大小皆自
凤出天子曾不一举手凤不内省责反归咎善人推
远定陶王且凤诬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乐昌侯
商本以先帝外属内行笃有威重位历将相国家柱
石臣也其人守正不肯诎节随凤委曲卒用闺门之
事为凤所罢身以忧死众庶愍之又凤知其小妇弟
张美人已尝适人于礼不宜配御至尊托以为宜子
内之后宫苟以私其妻弟闻张美人未尝任身就馆
也且羌胡尚杀首子以荡肠正世况于天子而近已
出之女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见足以知其余
及它所不见者凤不可令久典事宜退使就第选忠
贤以代之自凤之白罢商后遣定陶王也上不能平
及闻章言天子感寤纳之谓章曰微京兆尹直言吾
不闻社稷计且唯贤知贤君试为朕求可以自辅者
于是章奏封事荐中山孝王舅琅邪太守冯野王先
帝时历二卿忠信质直知谋有余野王以王舅出以
贤复入明圣主乐进贤也上自为太子时数闻野王
先帝名卿声誉出凤远甚方倚欲以代凤初章每召
见上辄辟左右时太后从弟长乐卫尉弘子侍中音
独侧听具知章言以语凤凤闻之称病出就第上疏
乞骸骨谢上曰臣材驽愚戆得以外属兄弟七人封
为列侯宗族蒙恩赏赐无量辅政出入七年国家委
任臣凤所言辄听荐士常用无一功善阴阳不调灾
异数见咎在臣凤奉职无状此臣一当退也五经传
记师所诵说咸以日蚀之咎在于大臣非其人易曰
折其右肱此臣二当退也河平以来臣久病连年数
出在外旷职素餐此臣三当退也陛下以皇太后故
不忍诛废臣犹自知当远流放又重自念兄弟宗族
所蒙不测当杀身靡骨死辇毂下不当以无益之故
有离寝门之心诚岁余以来所苦加侵日月益甚不
胜大愿愿乞骸骨归自治养冀赖陛下神灵未埋发
齿&#月之间幸得瘳愈复望帷幄不然必置沟壑臣
以非材见私天下知臣受恩深也以病得全骸骨归
天下知臣被恩见哀重巍巍也进退于国为厚万无
纤介之议唯陛下哀怜其辞指甚哀太后闻之为垂
涕不御食上少而亲倚凤弗忍废乃报凤曰朕秉事
不明政事多阙故天变娄臻咸在朕躬将军乃深引
过自予欲乞骸骨而退则朕将何向焉书不云乎公
毋困我务专精神安心自持期于亟瘳称朕意焉于
是凤起视事上使尚书劾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
补吏而私荐之欲令在朝阿附诸侯又知张美人体
御至尊而妄称引羌胡杀子荡肠非所宜言遂下章
吏廷尉致其大逆罪以为比上戎狄欲绝继嗣之端
背畔天子私为定陶王章死狱中妻子徙合浦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
  汉二
  梅福
按汉书本传福字子真九江寿春人也少学长安明
尚书&#梁春秋为郡文学补南昌尉后去官归寿春
数因县道上言变事求假轺传诣行在所条对急政
辄报罢是时成帝委任大将军王凤凤专埶擅朝而
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讥刺凤为凤所诛王氏浸盛灾
异数见群下莫敢正言福复上书曰臣闻箕子佯狂
于殷而为周陈洪范叔孙通遁秦归汉制作仪品夫
叔孙先非不忠也箕子非疏其家而畔亲也不可为
言也昔高祖纳善若不及从谏若转圜听言不求其
能举功不考其素陈平起于亡命而为谋主韩信拔
于行陈而建上将故天下之士云合归汉争进奇异
知者竭其策愚者尽其虑勇士极其节怯夫勉其死
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举秦如鸿毛取楚若
拾遗此高祖所以亡敌于天下也孝文皇帝起于代
谷非有周召之师伊吕之佐也循高祖之法加以恭
俭当此之时天下几平繇是言之循高祖之法则治
不循则乱何者秦为亡道削仲尼之迹灭周公之轨
坏井田除五等礼废乐崩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
莫能致其功也孝武皇帝好忠谏说至言出爵不待
廉茂庆赐不须显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厉志竭精以
赴阙庭自衒鬻者不可胜数汉家得贤于此为盛使
孝武皇帝听用其计升平可致于是积尸暴骨快心
胡越故淮南王安缘间而起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
泄者以众贤聚于本朝故其大臣埶陵不敢和从也
方今布衣乃窥国家之隙见间而起者蜀郡是也及
山阳亡徒苏令之群蹈藉名都大郡求党与索随和
而亡逃匿之意此皆轻量大臣亡所畏忌国家之权
轻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
失士则轻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庙堂之议非草
茅所当言也臣诚恐身涂野草尸并卒伍故数上书
求见辄报罢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不
逆欲以致大也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
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昔秦武王好力任鄙叩
关自鬻缪公行伯繇余归德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
上书求见者辄使诣尚书问其所言言可采取者秩
以升斗之禄赐以一束之帛若此则天下之土发愤
懑吐忠言嘉谋日闻于上天下条贯国家表里烂然
可睹矣夫以四海之广士民之数能言之类至众多
也然其&#桀指世陈政言成文章质之先圣而不缪
施之当世合时务若此者亦亡几人故爵禄束帛者
天下之底石高祖所以厉世摩钝也孔子曰工欲善
其事必先利其器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
驱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故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
有不顺莫敢触其锋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
汉世宗也今不循伯者之道乃欲以三代选举之法
取当时之士犹察伯乐之图求骐骥于市而不可得
亦已明矣故高祖弃陈平之过而获其谋晋文召天
王齐桓用其雠亡益于时不顾逆顺此所谓伯道者
也一色成体谓之纯白黑杂合谓之驳欲以承平之
法治暴秦之绪犹以乡饮酒之礼理军市也今陛下
既不纳天下之言又加戮焉夫鹊遭害则仁鸟增
逝愚者蒙戮则知士深退间者愚民上疏多触不急
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众自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
讳朝廷尤甚群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何以明其
然也取民所上书陛下之所善试下之廷尉廷尉必
曰非所宜言大不敬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
资质忠直敢面引廷争孝元皇帝擢之以厉具臣而
矫曲朝及至陛下戮及妻子且恶恶止其身王章非
有反畔之辜而殃及家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群
臣皆知其非然不敢争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
患也愿陛下循高祖之轨杜亡秦之路数御十月之
歌留意亡逸之戒除不急之法下亡讳之诏博览兼
听谋及疏贱令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
四目也且不急之法诽谤之微者也往者不可及来
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外戚之权日以益
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以
率言之三倍春秋水亡与比数阴盛阳微金铁为
飞此何景也汉兴以来社稷三危吕霍上官皆母后
之家也亲亲之道全之为右当与之贤师良傅教以
忠孝之道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使之骄逆至于
夷灭此失亲亲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贤不能为子孙
虑故权臣易世则危书曰毋若火始庸庸埶陵于君
权隆于主然后防之亦亡及已上遂不纳成帝又亡
继嗣福以为宜建三统封孔子之世以为殷后复上
书曰臣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政者职也位卑而言
高者罪也越职触罪危言世患虽伏质横分臣之愿
也守职不言没齿身全死之日尸未腐而名灭虽有
景公之位伏历千驷臣不贪也故愿一登文石之陛
涉赤墀之涂当户牖之法坐尽平生之愚虑亡益于
时有遗于世此臣寝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愿陛
下深省臣言臣闻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
也善恶之报各如其事昔者秦灭二周夷六国隐士
不显佚民不举绝三统灭天道是以身危子杀厥孙
不嗣所谓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车存
五帝之后封殷于宋绍夏于杞明着三统示不独有
也是以姬姓半天下迁庙之主流出于户所谓存人
以自立者也今成汤不祀殷人亡后陛下继嗣久微
殆为此也春秋经曰宋杀其大夫&#梁传曰其不称
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此言孔子故殷后也虽不
正统封其子孙以为殷后礼亦宜之何者诸侯夺宗
圣庶夺适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而况圣人又殷后
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着灾
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孔氏子孙不免编户以圣人
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诚能据仲尼
之素功以封其子孙则国家必获其福又陛下之名
与天亡极何者追圣人素功封其子孙未有法也后
圣必以为则不灭之名可不勉哉福孤远又讥切王
氏故终不见纳武帝时始封周后姬嘉为周子南君
至元帝时尊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位次诸侯王使
诸大夫博士求殷后分散为十余姓郡国往往得其
大家推求子孙绝不能纪时匡衡议以为王者存二
王后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统也其犯诛绝之罪者
绝而更封他亲为始封君上承其王者之始祖春秋
之义诸侯不能守其社稷者绝今宋国已不守其统
而失国矣则宜更立殷后为始封君而上承汤统非
当继宋之绝侯也宜明得殷后而已今之故宋推求
其嫡久远不可得虽得其嫡嫡之先已绝不当得立
礼记孔子曰丘殷人也先师所共传宜以孔子世为
汤后上以其语不经遂见寝至成帝时梅福复言宜
封孔子后以奉汤祀绥和元年立二王后推迹古文
以左氏&#梁世本礼记相明遂下诏封孔子世为殷
绍嘉公语在成纪是时福居家常以读书养性为事
至元始中王莽颛政福一朝弃妻子去九江至今传
以为仙其后人有见福于会稽者变名姓为吴市门
卒云
  郑崇
按汉书本传崇字子游本高密大族世与王家相嫁
娶祖父以訾徙平陵父宾明法律为御史事贡公名
公直崇少为郡文学史至丞相大车属弟立与高武
侯傅喜同门学相友善喜为大司马荐崇哀帝擢为
尚书仆射数求见谏争上初纳用之每见曳革履上
笑曰我识郑尚书履声久之上欲封祖母傅太后从
弟商崇谏曰孝成皇帝封亲舅五侯天为赤黄昼昏
日中有黑气今祖母从昆弟二人已侯孔乡侯皇后
父高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缘今无故欲复封商坏
乱制度逆天人心非傅氏之福也臣闻师曰逆阳者
厥极弱逆阴者厥极凶短折犯人者有乱亡之患犯
神者有疾夭之祸故周公着戒曰惟王不知艰难惟
耽乐是从时亦罔有克寿故衰世之君夭折蚤没此
皆犯阴阳之害也臣愿以身命当国咎崇因持诏书
案起傅太后大怒曰何有为天子乃反为一臣所颛
制邪上遂下诏曰朕幼而孤皇太太后躬自养育免
于襁褓教道以礼至于成人惠泽茂焉欲报之德&#
天罔极前追号皇太太后父为崇祖侯惟念德报未
殊朕甚恧焉侍中光禄大夫商皇太太后父同产子
小自保大恩义最亲其封商为汝昌侯为崇祖侯后
更号崇祖侯为汝昌哀侯崇又以董贤贵宠过度谏
由是重得罪数以职事见责发疾颈痈欲乞骸骨不
敢尚书令赵昌佞&#素害崇知其见疏因奏崇与宗
族通疑有奸请治上责崇曰君门如市人何以欲禁
切主上崇对曰臣门如市臣心如水愿得考覆上怒
下崇狱穷治死狱中
  后汉一
  申屠刚
按后汉书本传刚字巨卿扶风茂陵人也七世祖嘉
文帝时为丞相刚质性方直常慕史汲黯之为人
仕郡功曹平帝时王莽专政朝多猜忌遂隔绝帝外
家冯卫二族不得交官刚常疾之及举贤良方正因
对策曰臣闻王事失则神祗怨怒奸邪乱正故阴阳
谬错此天所以谴告王者欲令失道之君旷然觉悟
怀邪之臣惧然自刻者也今朝廷不考功校德而虚
纳毁誉数下诏书张设重法抑断诽谤禁割论议罪
之重者乃至腰斩伤忠臣之情挫直士之锐殆乖建
进善之旌县敢谏之鼓辟四门之路明四目之义也
臣闻成王幼少周公摄政听言下贤均权布宠无旧
无新唯仁是亲动顺天地举措不失然近则召公不
悦远则四国流言夫子母之性天道至亲今圣主幼
少始免襁&#即位以来至亲分离外戚杜隔恩不得
通且汉家之制虽任英贤犹援姻戚亲疏相错杜塞
间隙诚所以安宗庙重社稷也今冯卫无罪久废不
录或处穷僻不若民庶诚非慈爱忠孝承上之意夫
为人后者自有正义至尊至卑其埶不嫌是以人无
贤愚莫不为怨奸臣贼子以之为便不讳之变诚难
其虑今之保傅非古之周公周公至圣犹尚有累何
况事失其衷不合天心者哉昔周公先遣伯禽守封
于鲁以义割恩宠不加后故配天郊祀三十余世霍
光秉政辅翼少主修善进士名为忠直而尊崇其宗
党摧抑外戚结贵据权至坚至固终没之后受祸灭
门方今师傅皆以伊周之位据贤保之任以此思化
则功何不至不思其危则祸何不到损益之际孔父
攸叹持满之戒老氏所慎盖功冠天下者不安威震
人主者不全今承衰乱之后继重敝之世公家屈竭
赋敛重数苛吏夺其时贪夫侵其财百姓困乏疾疫
夭命盗贼群辈且以万数军行众止窃号自立攻犯
京师燔烧县邑至乃讹言积弩入宫宿卫惊惧自汉
兴以来诚未有也国家微弱奸谋不禁六极之效危
于累卵王者承天顺地典爵主刑不敢以天官私其
宗不敢以天罚轻其亲陛下宜遂圣明之德昭然觉
悟远述帝王之迹近遵孝文之业差五品之属纳至
亲之序亟遣使者征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时朝见
文召冯卫二族裁与冗职使得执戟亲奉宿卫以防
未然之符以抑患祸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傅内和
亲戚外绝邪谋书奏莽令元后下诏曰刚所言僻经
妄说违背大义其罢归田里后莽篡位刚遂避地河
西转入巴蜀往来二十余年及隗嚣据陇右欲背汉
而附公孙述刚说之曰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
畔者天所去也伏念本朝躬圣德举义兵龚行天罚
所当必摧诚天之所福非人力也将军本无尺土孤
立一隅宜推诚奉顺与朝并力上应天心下&#人望
为国立功可以永年嫌疑之事圣人所绝以将军之
威重远在千里动作举措可不慎与今玺书数到委
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
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今何畏何利久疑如是
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夫未至豫言固
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
用诚愿反复愚老之言嚣不纳遂畔从述建武七年
诏书征刚刚将归与嚣书曰愚闻专己者孤拒谏者
塞孤塞之政亡国之风也虽有明圣之姿犹屈己从
众故虑无遗策举无过事夫圣人不以独见为明而
以万物为心顺人者昌逆人者亡此古今之所共也
将军以布衣为乡里所推廊庙之计既不豫定动军
发众又不深料今东方政教日睦百姓平安而西州
发兵人人怀忧骚动惶惧莫敢正言群众疑惑人怀
顾望非徒无精锐之心其患无所不至夫物穷则变
生事急则计易其埶然也夫离道德逆人情而能有
国有家者古今未有也将军素以忠孝显闻是以士
大夫不远千里慕乐德义今苟欲决意侥幸此何如
哉夫天所佑者顺人所助者信如未蒙佑助令小人
受涂地之祸毁坏终身之德败乱君臣之节污伤父
子之恩众贤破胆可不慎哉嚣不纳刚到拜侍御史
迁尚书令光武尝欲出游刚以陇蜀未平不宜宴安
逸豫谏不见听遂以头轫乘舆轮帝遂为止时内外
群官多帝自选举加以法理严察职事过苦尚书近
臣至乃捶扑牵曳于前群臣莫敢正言刚每辄极谏
又数言皇太子宜时就东宫简任贤保以成其德帝
并不纳以数切谏失旨数年出为平阴令复征拜太
中大夫以病去官卒于家
  郅恽
按后汉书本传恽字君章汝南西平人也年十二失
母居丧过礼及长理韩诗严氏春秋明天文历数王
莽时寇贼群发恽乃仰占元象叹谓友人曰方今镇
岁荧惑并在汉分翼轸之域去而复来汉必再受命
福归有德如有顺天发策者必成大功时左队大夫
逯并素好士恽说之曰当今上天垂象智者以昌愚
者以亡昔伊尹自鬻辅商立功全人恽窃不逊敢希
伊尹之踪应天人之变明府傥不疑逆俾成天德并
奇之使署为吏恽不谒曰昔文王拔吕尚于渭滨高
宗礼傅说于岩筑桓公取管仲于射钩故能立弘烈
就元勋未闻师相仲父而可为吏位也非窥大者不
可与图远君不授骥以重任骥亦俯首裹足而去耳
遂不受署西至长安乃上书王莽曰臣闻天地重其
人惜其物故运机衡垂日月含元包一甄陶品类显
表纪世图录豫设汉历久长孔为赤制不使愚惑残
人乱时智者顺以成德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
可虚获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转祸为福刘
氏享天永命陛下顺节盛衰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
谓知命矣若不早图是不免于窃位也且尧舜不以
天显自与故禅天下陛下何贪非天显以自累也天
为陛下严父臣为陛下孝子父教不可废子谏不可
拒惟陛下留神莽大怒即收系诏狱劾以大逆犹以
恽据经谶难即害之使黄门近臣胁恽令自告狂病
恍惚不觉所言恽乃瞋目詈曰所陈皆天文圣意非
狂人所能造遂系须冬会赦得出乃与同郡郑敬南
遁苍梧建武三年又至庐江因遇积弩将军傅俊东
徇扬州俊素闻恽名乃礼请之上为将兵长史授以
军政恽乃誓众曰无掩人不备穷人于&#不得断人
肢体裸人形骸放淫妇女俊军士犹发冢陈尸掠夺
百姓恽谏俊曰昔文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
易一人之命故能获天地之应克商如林之旅将军
如何不师法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伤人害物虐
及枯尸取罪神明今不谢天改政无以全命愿将军
亲率士卒收伤葬死哭所残暴以明非将军本意也
从之百姓悦服所向皆下七年俊还京师而上论之
恽耻以军功取位遂辞归乡里县令卑身崇礼请以
为门下掾恽友人董子张者父先为乡人所害及子
张病将终恽往候之子张垂殁视恽歔欷不能言恽
曰吾知子不悲天命而痛雠不复也子在吾忧而不
手子亡吾手而不忧也子张但目击而已恽即起将
客遮仇人取其头以示子张子张见而气绝恽因而
诣县以状自首令应之迟恽曰为友报雠吏之私也
奉法不阿君之义也亏君以生非臣节也趋出就狱
令跣而追恽不及遂自至狱令拔刀自向以要恽曰
子不从我出敢以死明心恽得此乃出因病去久之
太守欧阳歙请为功曹汝南旧俗十月享会百里内
县皆赍牛酒到府燕饮时临享礼讫歙教曰西部督
邮繇延天资忠贞禀性公方摧破奸凶不严而理今
与众儒共论延功显之于朝太守敬嘉厥休牛酒养
德主簿读书教户曹引延受赐恽于下坐愀然前曰
司正举觥以君之罪告谢于天按延资性贪邪外方
内员朋党构奸罔上害人所在荒乱怨慝并作明府
以恶为善股肱以直从曲此既无君又复无臣恽敢
再拜奉觥歙色惭动不知所言门下掾郑敬进曰君
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德也可无受觥哉歙意少解
曰实歙罪也敬奉觥恽乃免冠谢曰昔虞舜辅尧四
罪咸服谗言弗庸孔任不行故能作股肱帝用有歌
恽不忠孔任是昭豺虎从政既陷诽谤又露所言罪
莫重焉请收恽延以明好恶歙曰是重吾过也遂不
燕而罢恽归府称病延亦自退郑敬素与恽厚见其
言忤歙乃相招去曰子廷争繇延君犹不纳延今虽
去其埶必还直心无讳诚三代之道然道不同者不
相为谋吾不能忍见子有不容君之危盍去之乎恽
曰孟轲以强其君之所不能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
为贼恽业已强之矣障君于朝既有其直而不死职
罪也延退而恽又去不可敬乃独隐于弋阳山中居
数月歙果复召延恽于是乃去从敬止渔钓自娱留
数十日恽志在从政既乃喟然而叹谓敬曰天生俊
士以为人也鸟兽不可与同群子从我为伊吕乎将
为巢许乎而父老尧舜乎敬曰吾足矣初从生步重
华于南野谓来归为松子今幸得全躯树类还奉坟
墓尽学问道虽不从政施之有政是亦为政也吾年
耄矣安得从子子勉正性命勿劳神以害生恽于是
告别而去敬字次都清志高世光武连征不到恽遂
客居江夏教授郡举孝廉为上东城门候帝尝出猎
车驾夜还恽拒关不开帝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恽曰
火明辽远遂不受诏帝乃回从东中门入明日恽上
书谏曰昔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万人为忧而陛下
远猎山林夜以继昼其如社稷宗庙何暴虎冯河未
至之戒诚小臣所窃忧也书奏赐布百匹贬东中门
候为参封尉后令恽授皇太子韩诗侍讲殿中及郭
皇后废恽乃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
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
下念其可否之计无令天下有议社稷而已帝曰恽
善恕己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轻天下也后既
废而太子意不自安恽乃说太子曰久处疑位上违
孝道下近危殆昔高宗明君吉甫贤臣反有纤介放
逐孝子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太子宜因左右及诸皇
子引愆退身奉养母氏以明圣教不背所生太子从
之帝竟听许恽再迁长沙太守先是长沙有孝子古
初遭父丧未葬邻人失火初匍匐柩上以身扞火火
为之灭恽甄异之以为首举后坐事左转芒长又免
归避地教授着书八篇以病卒子寿
  朱浮
按后汉书本传浮字叔元沛国萧人也初从光武为
大司马主簿迁偏将军从破邯郸光武遣吴汉诛更
始幽州牧苗曾乃拜浮为大将军幽州牧守蓟城遂
讨定北边建武二年封武阳侯食三县浮年少有才
能颇欲厉风迹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涿郡王岑之
属以为从事及王莽时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乃
多发诸郡仓&#廪赡其妻子渔阳太守彭宠以为天
下未定师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属以损军实不从其
令浮性矜急自多颇有不平因以峻文诋之宠亦狠
强兼负其功嫌怨转积浮密奏宠遣吏迎妻而不迎
其母又受货贿杀害友人多聚兵谷意计难量宠既
积怨闻之遂大怒而举兵攻浮浮以书质责之曰盖
闻知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常窃悲京城太叔
以不知足而无贤辅卒自弃于郑也伯通以名字典
郡有佐命之功临人亲职爱惜仓库而浮秉征伐之
任欲权时救急二者皆为国耳即疑浮相谮何不诣
阙自陈而为族灭之计乎朝廷之于伯通恩亦厚矣
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孙之亲
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餐岂有身带三绶职典大邦
而不顾恩义生心外畔者乎伯通与吏人语何以为
颜行步拜起何以为容坐卧念之何以为心引镜窥
影何施眉目举措建功何以为人惜乎弃休令之嘉
名造枭鸱之逆谋捐传世之庆祚招破败之重灾高
论尧舜之道不忍桀纣之性生为世笑死为愚鬼不
亦哀乎伯通与耿侠游俱起佐命同被国恩侠游谦
让屡有降挹之言而伯通自伐以为功高天下往时
辽东有豕生子白头异而献之行至河东见群豕皆
白怀惭而还若以子之功论于朝廷则为辽东豕也
今乃愚妄自比六国六国之时其埶各盛廓土数千
里胜兵将百万故能据国相持多历年世今天下几
里列郡几城奈何以区区渔阳而结怨天子此犹河
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见其不知量也方今天下
适定海内愿安士无贤不肖皆乐立名于世而伯通
独中风狂走自损盛时内听骄妇之失计外信谗邪
之谀言长为群后恶法永为功臣鉴戒岂不误哉定
海内者无私雠勿以前事自误愿留意顾老母幼弟
凡举事无为亲厚者所痛而为见雠者所快宠得书
愈怒攻浮转急明年涿郡太守张丰亦举兵反时二
郡畔戾北州忧恐浮以为天子必自将兵讨之而但
遣游击将军邓隆阴助浮浮怀惧以为帝怠于敌不
能救之乃上疏曰昔楚宋列国俱为诸侯庄王以宋
执其使遂有投袂之师魏公子顾朋友之要触冒强
秦之锋夫楚魏非有分职匡正之大义也庄王但为
争强而发忿公子以一言而立信耳今彭宠反叛张
丰逆节以为陛下必弃捐它事以时灭之既历时月
寂漠无音从围城而不救放逆卤而不讨臣诚惑之
昔高祖圣武天下既定犹身自征伐未尝宁居陛下
虽兴大业海内未集而独逸豫不顾北垂百姓遑遑
无所系心三河冀州曷足以传后哉今秋稼已熟复
为渔阳所掠张丰狂悖奸党日增连年拒守吏士疲
劳甲冑生虮虱弓弩不得弛上下燋心相望救护仰
希陛下生活之恩诏报曰往年赤眉跋扈长安吾策
其无谷必东果来归降今度此反卤埶无久全其中
必有内相斩者今军资未充故须后麦耳浮城中粮
尽人相食会上谷太守耿况遣骑来救浮浮乃得遁
走南至良乡其兵长反遮之浮恐不得脱乃下马刺
杀其妻仅以身免城降于宠尚书令侯霸奏浮败乱
幽州构成宠罪徒劳军师不能死节罪当伏诛帝不
忍以浮代贾复为执金吾徙封父城侯后丰宠并自
败帝以二千石长吏多不胜任时有纤微之过者必
见斥罢交易纷扰百姓不宁六年有日食之异浮因
上疏曰臣闻日者众阳之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
治民据郡典县皆为阳为上为尊为长若阳上不明
尊长不足则干动三光垂示王者五典纪国家之政
鸿范别灾异之文皆宣明天道以征来事者也陛下
哀愍海内新离祸毒保宥生人使得苏息而今牧人
之吏多未称职小违理实辄见斥罢岂不粲然黑白
分明哉然以尧舜之盛犹加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
效吏皆积久养老于官至名子孙因为氏姓当时吏
职何能悉理论议之徒岂不喧哗盖以为天地之功
不可仓卒艰难之业当累日也而间者守宰数见换
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
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各相顾望无自安之心有司
或因睚&#以骋私怨苟求长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
长吏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
皆群阳骚动日月失行之应夫物暴长者必夭折功
卒成者必亟坏如摧长久之业而造速成之功非陛
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时之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
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化于一世之后天下幸
甚帝下其议群臣多同于浮自是牧守易代颇简旧
制州牧奏二千石长吏不任位者事皆先下三公三
公遣掾史案验然后黜退帝时用明察不复委任三
府而权归刺举之吏浮复上疏曰陛下清明履约率
礼无违自宗室诸王外家后亲皆奉遵绳墨无党埶
之名至或乘牛车齐于编人斯固法令整齐下无作
威者也求之于事宜以和平而灾异犹见者而岂徒
然天道信诚不可不察窃见陛下疾往者上威不行
下专国命即位以来不用旧典信刺举之官黜鼎辅
之任至于有所劾奏便加免退覆案不关三府罪谴
不蒙澄察陛下以使者为腹心而使者以从事为耳
目是为尚书之平决于百石之吏故群下苛刻各自
为能兼以私情容长憎爱在职皆竞张空虚以要时
利故有罪者心不厌服无咎者坐被空文不可经盛
衰贻后王也夫事积久则吏自重吏安则人自静传
曰五年再闰天道乃备夫以天地之灵犹五载以成
其化况人道哉臣浮愚戆不胜惓惓愿陛下留心千
里之任省察偏言之奏七年转太仆浮又以国学既
兴宜广博士之选乃上书曰夫太学者礼义之宫教
化所由兴也陛下尊敬先圣垂意古典宫室未饰干
戈未休而先建太学造立横舍比日车驾亲临观飨
将以弘时雍之化显勉进之功也寻博士之官为天
下宗师使孔圣之言传而不绝旧事策试博士必广
求详选爰自畿夏延及四方是以博举明经唯贤是
登学者精励远近同慕伏闻诏书更试五人唯取见
在洛阳城者臣恐自今以往将有所失求之密迩容
或未尽而四方之学无所劝乐凡策试之本贵得其
真非有期会不及远方也又诸所征试皆私自发遣
非有伤费烦扰于事也语曰中国失礼求之于野臣
浮幸得与讲图谶故敢越职帝然之二十年代窦融
为大司空二十二年坐卖弄国恩免二十五年徙封
新息侯帝以浮陵轹同列每衔之惜其功能不忍加
罪永平中有人单辞告浮事者显宗大怒赐浮死长
水校尉樊倏言于帝曰唐尧大圣兆人获所尚优游
四凶之狱厌服海内之心使天下咸知然后殛罚浮
事虽昭明而未达人听宜下廷尉章着其事帝亦悔

  朱晖
按后汉书本传晖字文季南阳宛人也家世衣冠晖
早孤有气决年十三王莽败天下乱与外氏家属从
田间奔入宛城道遇群贼白刃劫诸妇女略夺衣物
昆弟宾客皆惶迫伏地莫敢动晖拔剑前曰财物皆
可取耳诸母衣不可得今日朱晖死日也贼见其小
壮其志笑曰童子内刀遂舍之而去初光武与晖父
岑俱学长安有旧故及即位求问岑时已卒乃召晖
拜为郎晖寻以病去卒业于大学性矜严进止必以
礼诸儒称其高永平初显宗舅新阳侯阴就慕晖贤
自往候之晖避不见复遣家丞致礼晖遂闭门不受
就闻叹曰志士也勿夺其节后为郡吏太守阮况尝
欲市晖婢晖不从及况卒晖乃厚赠送其家人或讥
焉晖曰前阮府君有求于我所以不敢闻命诚恐以
财货污君今而相送明吾非有爱也骠骑将军东平
王苍闻而辟之甚礼敬焉正月朔旦苍当入贺故事
少府给璧是时阴就为府卿贵骄吏傲不奉法苍坐
朝堂漏且尽而求璧不可得顾谓掾属曰若之何晖
望见少府主簿持即往绐之曰我数闻璧而未尝
见试请观之主簿以授晖晖顾召令史奉之主簿大
惊遽以白就就曰朱掾义士勿复求更以它璧朝苍
既罢召晖谓曰属者掾自视孰与蔺相如帝闻壮之
及当幸长安欲严宿卫故以晖为卫士令再迁临淮
太守晖好节概有所拔用皆厉行士其诸报怨以义
犯率皆为求其理多得生济其不义之囚即时僵仆
吏人畏爱为之歌曰强直自遂南阳朱季吏畏其威
人怀其惠数年坐法免晖刚于为吏见忌于上所在
多被劾自去临淮屏居野泽布衣蔬食不与邑里通
乡党讥其介建初中南阳大饥米石千余晖尽散其
家资以分宗里故旧之贫羸者乡族皆归焉初晖同
县张堪素有名称尝于太学见晖甚重之接以友道
乃把晖臂曰欲以妻子托朱生晖以堪先达举手未
敢对自后不复相见堪卒晖闻其妻子贫困乃自往
候视厚赈赡之晖少子颉怪而问曰大人不与堪为
友平生未曾相闻子孙窃怪之晖曰堪尝有知己之
言吾以信于心也晖又与同郡陈揖交善揖早卒有
遗腹子友晖常哀之及司徒桓虞为南阳太守召晖
子骈为吏晖辞骈而荐友虞叹息遂召之其义烈若
此元和中肃宗巡狩召南阳太守问晖起居召拜为
尚书仆射岁中迁泰山太守晖上疏乞留中诏许之
因上便宜陈密事深见嘉纳诏报曰补公家之阙不
累清白之素斯善美之士也俗吏苟合阿意面从进
无謇謇之志却无退思之念患之甚久惟今所言适
我愿也生其勉之是时谷贵县官经用不足朝廷忧
之尚书张林上言谷所以贵由钱贱故也可尽封钱
一取布帛为租以通天下之用又盐食之急者虽贵
人不得不须官可自鬻又宜因交址益州上计吏往
来市珍宝收采其利武帝时所谓均输者也于是诏
诸尚书通议晖奏据林言不可施行事遂寝后陈事
者复重述林前议以为于国诚便帝然之有诏施行
晖复独奏曰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
禄之家不与百姓争利今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盐
利归官则下人穷怨布帛为租则吏多奸盗诚非明
主所当宜行帝卒以林等言为然得晖重议因发怒
窃责诸尚书晖等皆自系狱三日诏&#出之曰国家
乐闻驳议黄发无愆诏书过耳何故自系晖因称病
笃不肯复署议尚书令以下惶怖谓晖曰今临得谴
让奈何称病其祸不细晖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机
密当以死报若心知不可而顺旨雷同负臣子之义
今耳目无所闻见伏待死命遂闭口不复言诸尚书
不知所为乃共劾奏晖帝意解寝其事后数日诏使
直事郎问晖起居太医视疾太官赐食晖乃起谢复
赐钱十万布百匹衣十领后迁为尚书令以老病乞
身拜骑都尉赐钱二十万和帝即位窦宪北征匈奴
晖复上疏谏顷之病卒子颉修儒术安帝时至陈相
颉子穆
  乐恢
按后汉书本传恢字伯奇京兆长陵人也父亲为县
吏得罪于令收将杀之恢年十一常俯伏寺门昼夜
号泣令闻而矜之即解出亲恢长好经学事博士焦
永永为河东太守恢随之官闭庐精诵不交人物后
永以事被考诸弟子皆以通关被系恢独曒然不污
于法遂笃志为名儒性廉直介立行不合己者虽贵
不与交信阳侯阴就数致礼请恢恢绝不答后仕本
郡吏太守坐法诛故人莫敢往恢独奔丧行服坐以
抵罪归复为功曹选举不阿请托无所容同郡杨政
数众毁恢后举政子为孝廉由是乡里归之辟司空
牟融府会蜀郡太守第五伦代融为司空恢以与伦
同郡不肯留荐颍川杜安而退诸公多其行连辟之
遂皆不应后征拜议郎会车骑将军窦宪出征匈奴
恢数上书谏争朝廷称其忠入为尚书仆射是时河
南尹王调洛阳令李阜与窦宪厚善纵舍自由恢劾
奏调阜并及司隶校尉诸所刺举无所回避贵戚恶
之宪弟夏阳侯欲往候恢恢谢不与通宪兄弟放
纵而忿其不附己妻每谏恢曰昔人有容身避害何
必以言取怨恢叹曰吾何忍素餐立人之朝乎遂上
疏谏曰臣闻百王之失皆由权移于下大臣持国常
以埶盛为咎伏念先帝圣德未永早弃万国陛下富
于春秋纂承大业诸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
私经曰天地乖互众物大伤君臣失序万人受殃政
失不救其极不测方今之宜上以义自割下以谦自
引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
忧诚策之上者也书奏不省时窦太后临朝和帝未
亲万机恢以意不得行乃称疾乞骸骨诏赐钱太医
视疾恢荐任城郭均成阳高凤而遂称笃拜骑都尉
上书辞谢曰仍受厚恩无以报效夫政在大夫孔子
所疾世卿持权春秋以戒圣人恳恻不虚言也近世
外戚富贵必有骄溢之败今陛下思慕山陵未遑政
事诸舅宠盛权行四方若不能自损诛罚必加臣寿
命垂尽临死竭愚惟蒙留神诏听上印绶乃归乡里
窦宪因是风厉州郡迫胁恢遂饮药死弟子缞绖挽
者数百人庶众痛伤之后窦氏诛帝始亲事恢门生
何融等上书陈恢忠节除子己为郎中
  唐羌
按后汉书和帝本纪注谢承书曰唐羌字伯游辟公
府补临武长县接交州旧献龙眼荔支及生鲜献之
驿马昼夜传送之至有遭虎狼毒害顿仆死亡不绝
道经临武羌乃上书谏曰臣闻上不以滋味为德下
不以贡膳为功故天子食太牢为尊不以果实为珍
伏见交址七郡献生龙眼等鸟惊风发南州土地恶
虫猛兽不绝于路至于触犯死亡之害死者不可复
生来者犹可救也此二物升殿未必延年益寿帝从
之章报羌即弃官还家不应征召着唐子三十余篇
  陈忠
按后汉书陈宠传宠子忠字伯始永初中辟司徒府
三迁廷尉正以才能有声称司徒刘恺举忠明习法
律宜备机密于是擢拜尚书使居三公曹忠自以世
典刑法用心务在宽详初父宠在廷尉上除汉法溢
于甫刑者未施行及宠免后遂寝而苛法稍繁人不
堪之忠略依宠意奏上二十三条为决事比以省请
谳之敝又上除蚕室刑解臧吏三世禁锢狂易杀人
得减重论母子兄弟相代死听赦所代者事皆施行
及邓太后崩安帝始亲朝事忠以为临政之初宜征
聘贤才以宣助风化数上荐隐逸及直道之士冯良
周燮杜根成翊世之徒于是公车礼聘良燮等后连
有灾异诏举有道公卿百僚各上封事忠以诏书既
开谏争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
通帝意曰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谋忠臣
尽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舍周昌桀纣
之譬孝文嘉爰盎人豕之讥武帝纳东方朔宣室之
正元帝容薛广德自刎之切昔晋平公问于叔向曰
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重禄不极谏小臣畏罪
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于是下令
曰吾欲进善有谒而不通罪至死今明诏崇高宗之
德推宋景之诚引咎克躬谘访群吏言事者见杜根
成翊世等新蒙表录显列二台必承风响应争为切
直若嘉谋异策宜辄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刺虽苦
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宽容以示圣朝无讳之美
若有道之士对问高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以广直
言之路书御有诏拜有道高第士沛国施延为侍中
延后位至太尉常侍江京李闰等皆为列侯共秉权
任帝又爱信阿母王圣封为野王君忠内怀惧懑而
未敢陈谏乃作搢绅先生论以讽文多故不载自帝
即位以后频遭元二之&#百姓流亡盗贼并起郡县
更相饰匿莫肯纠发忠独以为忧上疏曰臣闻轻者
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故堤溃蚁孔气泄针芒是以明
者慎微智者识几书曰小不可不杀诗云无纵诡随
以谨无良盖所以崇本绝末钩深之虑也臣窃见元
年以来盗贼连发攻亭掠多所伤杀夫穿窬不禁
则致强盗强盗不断则为攻盗攻盗成群必生大奸
故亡逃之科宪令所急至于通行饮食罪致大辟而
顷者以来莫以为忧州郡督录怠慢长吏防御不肃
皆欲采获虚名讳以盗贼为负虽有发觉不务清澄
至有逞威滥怒无辜僵仆或有局蹐比伍转相赋敛
或随吏追赴周章道路是以盗发之家不敢申告邻
舍比里共相压迮或出私财以偿所亡其大章着不
可掩者乃肯发露陵迟之渐遂且成俗寇攘诛咎皆
由于此前年勃海张伯路可为至戒覆车之轨其迹
不远盖失之末流求之本源宜&#增旧科以防来事
自今强盗为上官若它郡县所&#觉一发部吏皆正
法尉贬秩一等令长三月奉赎罪二发尉免官令长
贬秩一等三发以上令长免官便可撰立科条处为
诏文切&#刺史严加&#罚冀以猛济宽惊惧奸慝顷
季夏大暑而消息不协寒气错时水涌为变天之降
异必有其故所举有道之士可策问国典所务王事
过差令处暖气不效之意庶有谠言以承天诫元初
三年有诏大臣得行三年丧服阕还职忠因此上言
孝宣皇帝旧令人从军屯及给事县官者大父母死
未满三月皆勿徭令得葬送请依此制太后从之至
建光中尚书令祝讽尚书孟布等奏以为孝文皇帝
定约礼之制光武皇帝绝告宁之典贻则万世诚不
可改宜复建武故事忠上疏曰臣闻之孝经始于爱
亲终于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尊卑贵贱其义一
也夫父母于子同气异息一体而分三年乃免于怀
抱先圣缘人情而着其节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
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闵子虽要绖服事以赴
公难退而致位以究私恩故称君使之非也臣行之
礼也周室陵迟礼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诗自伤曰瓶
之罄矣惟罍之耻言己不得终竟子道者亦上之耻
也高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宁告之科合于致忧
之义建武之初新承大乱凡诸国政多趣简易大臣
既不得告宁而群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
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雕损大汉之兴虽承衰
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起于孝文孝
廉之贡发于孝武郊祀之礼定于元成三雍之序备
于显宗大臣终丧成乎陛下圣功美业靡以尚兹孟
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
下可运于掌臣愿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
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宦竖不便之竟寝忠奏
而从讽布议遂着于令忠以久次转为仆射时帝数
遣黄门常侍及中侍伯荣往来甘陵而伯荣负宠骄
蹇所经郡国莫不迎为礼谒又霖雨积时河水涌溢
百姓骚动忠上疏曰臣闻位非其人则庶事不叙庶
事不叙则政有得失政有得失则感动阴阳妖变为
应陛下每引灾自厚不责臣司臣司狃恩莫以为负
故天心未得隔并屡臻青冀之域淫雨漏河徐岱之
滨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荆扬稻收俭薄并凉二
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自西徂东杼
柚将空臣闻洪范五事一曰貌貌以恭恭作肃貌伤
则狂而致常雨春秋大水皆为君上威仪不穆临莅
不严臣下轻慢贵幸擅权阴气盛强阳不能禁故为
淫雨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德皇园庙比遣中使致敬
甘陵朱轩軿马相望道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
者所过威权翕赫震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荣
独拜车下仪体上僭侔于人主长吏惶怖谴责或邪
谄自媚发人修道缮理亭传多设储跱征役无度老
弱相随动有万计赂遗仆从人数百匹顿踣呼嗟莫
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清河有陵庙之尊及剖符
大臣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陛下不问必以陛下欲
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水
灾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副车之乘受驰视之使
江都误为一拜而嫣受欧刀之诛臣愿明主严天元
之尊正干刚之位职事巨细皆任贤能不宜复令女
使干错万机重察左右得无石显泄漏之奸尚书纳
言得无赵昌谮崇之诈公卿大臣得无朱博阿傅之
援外属近戚得无王凤害商之谋若国政一由帝命
王事每决于己则下不得逼上臣不得干君常雨大
水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不能为害书奏不省时三府
任轻机事专委尚书而灾眚变咎辄切免公台忠以
为非国旧体上疏谏曰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
忠故三公称曰冢宰王者待以殊敬在舆为下御坐
为起入则参对而议政事出则监察而董是非汉典
旧事丞相所请靡有不听今之三公虽当其名而无
其实选举诛赏一由尚书尚书见任重于三公陵迟
以来其渐久矣臣忠心常独不安是故临事战惧不
敢穴见有所兴造又不敢希意同僚以谬平典而谤
讟日闻罪足万死近以地震策免司空陈褒今者灾
异复欲切让三公昔孝成皇帝以妖星守心移咎丞
相使贲丽纳说方进方进自引卒不蒙上天之福徒
乖宋景之诚故知是非之分较然有归矣又尚书决
事多违故典罪法无例诋欺为先文惨言丑有乖章
宪宜责求其意割而勿听上顺国典下防威福置方
员于规矩审轻重于衡石诚国家之典万世之法也
忠意常在褒崇大臣待下以礼其九卿有疾使者临
问加赐钱布皆忠所建奏顷之迁尚书令延光三年
拜司隶校尉纠正中官外戚宾客近幸惮之不欲忠
在内明年出为江夏太守复留拜尚书令会疾卒初
太尉张禹司徒徐防欲与忠父宠共奏追封和熹皇
后父护羌校尉邓训宠以先世无奏请故事争之连
日不能夺乃从二府议及训追加封谥禹防复约宠
俱遣子奉礼于虎贲中郎将邓骘宠不从骘心不平
之故忠不得志于邓氏及骘等败众庶多怨之而忠
数上疏陷成其恶遂诋劾大司农朱宠顺帝之为太
子废也诸名臣来历祋讽等守阙固争时忠为尚书
令与诸尚书复共劾奏之及帝立司隶校尉虞诩追
奏忠等罪过当世以此讥焉
  杜根
按后汉书本传根字伯坚颍川定陵人也父安字伯
夷少有志节年十三入太学号奇童京师贵戚慕其
名或遗之书安不发悉壁藏之及后捕案贵戚宾客
安开壁出书印封如故竟不离其患时人贵之位至
巴郡太守政甚有声根性方实好绞直永初元年举
孝廉为郎中时和熹邓后临朝权在外戚根以安帝
年长宜亲政事乃与同时郎上书直谏太后大怒收
执根等令盛以缣囊于殿上扑杀之执法者以根知
名私语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载出城外根得苏太
后使人检视根遂诈死三日目中生蛆因得逃窜为
宜城山中酒家保积十五年酒家知其贤厚敬待之
及邓氏诛左右皆言根等之忠帝谓根已死乃下诏
布告天下录其子孙根方归乡里征诣公车拜侍御
史初平原郡吏成翊世亦谏太后归政坐抵罪与根
俱征擢为尚书郎并见纳用或问根曰往者遇祸天
下同义知故不少何至自苦如此根曰周旋民间非
绝迹之处邂逅发露祸及知亲故不为也顺帝时稍
迁济阴太守去官还家年七十八卒
  成翊世
按后汉书杜根传翊世字季明少好学深明道术延
光中中常侍樊丰帝乳母王圣共谮皇太子废为济
阴王翊世连上书讼之又言樊丰王圣诬罔之状帝
既不从而丰等陷以重罪下狱当死有诏免官归本
郡及济阴王立是为顺帝司空张&#辟之&#以翊世
前讼太子之废荐为议郎翊世自以其功不显耻于
受位自劾归三公比辟不应尚书仆射虞诩雅重之
欲引与共参朝政乃上书荐之征拜议郎后尚书令
左雄仆射郭虔复举为尚书在朝正色百僚敬之
  周举
按后汉书本传举字宣光汝南汝阳人陈留太守防
之子防在儒林传举姿貌短陋而博学洽闻为儒者
所宗故京师为之语曰五经从横周宣光延光四年
辟司徒李合府时宦竖孙程等既立顺帝诛灭诸阎
议郎陈禅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宜徙别馆绝
朝见群臣议者咸以为宜举谓合曰昔郑武姜谋杀
庄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绝后感颍
考叔茅焦之言循复子道书传美之今诸阎新诛太
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
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
太后率厉群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答人望合即
上疏陈之明年正月帝乃朝于东宫太后由此以安
后长乐少府朱伥代合为司徒举犹为吏时孙程等
坐怀表上殿争功帝怒悉徙封远县&#洛阳令促期
发遣举说朱伥曰朝廷在西锺下时非孙程等岂立
虽韩彭吴贾之功何以加诸今忘其大德录其小过
如道路夭折帝有杀功臣之讥及今未去宜急表之
伥曰今诏怒二尚书已奏其事吾独表此必致罪谴
举曰明公年过八十位至台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
惜身安宠欲以何求禄位虽全必陷佞邪之讥谏而
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举言不足采请从此辞伥乃
表谏帝果从之举后举茂才为平丘令上书言当世
得失辞甚切正尚书郭虔应贺等见之叹息共上疏
称举忠直欲帝置章御坐以为规诫举稍迁并州刺
史太原一郡旧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龙忌之禁至其
亡月咸言神灵不乐举火由是士民每冬中辄一月
寒食莫敢烟爨老小不堪岁多死者举既到州乃作
吊书以置子推之庙言盛冬去火残损民命非贤者
之意以宣示愚民使还温食于是众惑稍解风俗颇
革转冀州刺史阳嘉三年司隶校尉左雄荐举征拜
尚书举与仆射黄琼同心辅政名重朝廷左右惮之
是岁河南三辅大旱五谷灾伤天子亲自露坐德阳
殿东厢请雨又下司隶河南祷祀河神名山大泽诏
书以举才学优深特下策问曰朕以不德仰承三统
夙兴夜寐思协大中顷年以来旱灾屡应稼穑焦枯
民食困乏五品不训王泽未流群司素餐据非其位
审所贬黜变复之征厥效何由分别具对勿有所讳
举对曰臣闻易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二仪交构乃
生万物万物之中以人为贵故圣人养之以君成之
以化顺四时之宜适阴阳之和使男女婚娶不过其
时包之以仁恩导之以德教示之以灾异训之以嘉
祥此先圣承干养物之始也夫阴阳闭隔则二气否
塞二气否塞则人物不昌人物不昌则风雨不时风
雨不时则水旱成灾陛下处唐虞之位未行尧舜之
政近废文帝光武之法而循亡秦奢侈之欲内积怨
女外有旷夫今皇嗣不兴东宫未立伤和逆理断绝
人伦之所致也非但陛下行此而已竖宦之人亦复
虚以形埶威侮良家取女闭之至有白首殁无配偶
逆于天心昔武王入殷出倾宫之女成汤遭灾以六
事&#己鲁僖遇旱而自责祈雨皆以精诚转祸为福
自枯旱以来弥历年岁未闻陛下改过之效徒劳至
尊暴露风尘诚无益也又下州郡祈神致请昔齐有
大旱景公欲祀河伯晏子谏曰不可夫河伯以水为
城国鱼&#为民庶水尽鱼枯岂不欲雨自是不能致
也陛下所行但务其华不寻其实犹缘木求鱼却行
求前诚宜推信革政崇道变惑出后宫不御之女理
天下冤枉之狱除大官重膳之费夫五品不训责在
司徒有非其位宜急黜斥臣自藩外擢典纳言学薄
智浅不足以对易传曰阳感天不旋日惟陛下留神
裁察因召见举及尚书令成翊世仆射黄琼问以得
失举等并对以为宜慎官人去斥贪污离远佞邪循
文帝之俭尊孝明之教则时雨必应帝曰百官贪污
佞邪者为谁乎举独对曰臣从下州超备机密不足
以别群臣然公卿大臣数有直言者忠贞也阿谀苟
容者佞邪也司徒视事六年未闻有忠言异谋愚心
在此其后以事免司徒刘崎迁举司隶校尉永和元
年灾异数见省内恶之诏召公卿中二千石尚书诣
显亲殿问曰言事者多云昔周公摄天子事及薨成
王欲以公礼葬之天为动变及更葬以天子之礼即
有反风之应北乡侯亲为天子而葬以王礼故数有
灾异宜加尊谥列于昭穆群臣议者多谓宜如诏旨
举独对曰昔周公有请命之应隆太平之功故皇天
动威以章圣德北乡侯本非正统奸臣所立立不逾
岁年号未改皇天不佑大命夭昏春秋王子猛不称
崩鲁子野不书葬今北乡侯无它功德以王礼葬之
于事已崇不宜称谥灾眚之来弗由此也于是司徒
黄尚太常桓焉等七十人同举议帝从之尚字伯河
南郡人也少历显位亦以政事称举出为蜀郡太守
坐事免大将军梁商表为从事中郎甚敬重焉六年
三月上巳日商大会宾客燕于洛水举时称疾不往
商与亲昵酣饮极欢及酒阑倡罢继以露之歌坐
中闻者皆为掩涕太仆张种时亦在焉会还以事告
举举叹曰此所谓哀乐失时非其所也殃将及乎商
至秋果薨商疾笃帝亲临幸问以遗言对曰人之将
死其言也善臣从事中郎周举清高忠正可重任也
由是拜举谏议大夫时连有灾异帝思商言召举于
显亲殿问以变眚举对曰陛下初立遵修旧典兴化
致政远近肃然顷年以来稍违于前朝多宠幸禄不
序德观天察人准今方古诚可危惧书曰僭恒旸若
夫僭差无度则言不从而下不正阳无以制则上扰
下竭宜密严&#州郡察强宗大奸以时禽讨其后江
淮猾贼周生徐凤等处处并起如举所陈时诏遣八
使巡行风俗皆选素有威名者乃拜举为侍中与侍
中杜乔守光禄大夫周栩前青州刺史冯羡尚书栾
巴侍御史张纲兖州刺史郭遵太尉长史刘班并守
光禄大夫分行天下其刺史二千石有臧罪显明者
驿马上之墨绶以下便辄收举其有清忠惠利为百
姓所安宜表异者皆以状上于是八使同时俱拜天
下号曰八俊举于是劾奏贪猾表荐公清朝廷称之
迁河内太守征为大鸿胪及梁太后临朝诏以殇帝
幼崩庙次宜在顺帝下太常马访奏宜如诏书谏议
大夫吕勃以为应依昭穆之序先殇帝后顺帝诏下
公卿举议曰春秋鲁闵公无子庶兄僖公代立其子
文公遂跻僖于闵上孔子讥之书曰有事于太庙跻
僖公传曰逆祀也及定公正其序经曰从祀先公为
万世法也今殇帝在先于秩为父顺帝在后于亲为
子先后之义不可改昭穆之序不可乱吕勃议是也
太后下诏从之迁光禄勋会遭母忧去职后拜光禄
大夫建和三年卒朝廷以举清公亮直方欲以为宰
相深痛惜之乃诏告光禄勋汝南太守曰昔在前世
求贤如渴封墓轼闾以光贤哲故公叔见诔翁归蒙
述所以昭忠厉俗作范后昆故光禄大夫周举性侔
夷鱼忠逾随管前授牧守及还纳言出入京辇有钦
哉之绩在禁闱有密静之风予录乃勋用登九列方
欲式序百官亮协三事不永夙终用乖远图朝廷愍
悼良为怆然诗不云乎肇敏戎功用锡尔祉其令将
大夫以下到丧发日复会吊加赐钱十万以旌委蛇
素丝之节焉子勰

 谏诤部名臣列传三
  后汉二
  左雄
按后汉书本传雄字伯豪南郡涅阳人也安帝时举
孝廉稍迁冀州刺史州部多豪族好请托雄常闭门
不与交通奏案贪猾二千石无所回忌永建初公车
征拜议郎时顺帝新立大臣懈怠朝多阙政雄数言
事其辞深切尚书仆射虞诩以雄有忠公节上疏荐
之曰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
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
郎左雄数上封事至引陛下身遭难&#以为警戒实
有王臣蹇蹇之节周公谟成王之风宜擢在喉舌之
官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再迁尚书令上疏
陈事曰臣闻柔远和迩莫大宁人宁人之务莫重用
贤用贤之道必存考黜是以皋陶对禹贵在知人安
人则惠黎民怀之分伯建侯代位亲民民用和穆礼
让以兴故诗云有渰凄凄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
我私及幽厉&#乱不自为政褒艳用权七子党进贤
愚错绪深谷为陵故其诗云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又
曰哀今之人胡为虺蜴言人畏吏如虺蜴也宗周既
灭六国并秦坑儒泯典&#革五等更立郡县县设令
长郡置守尉什伍相司封豕其民大汉受命虽未复
古然克慎庶官蠲苛救敝悦以济难抚而循之至于
文景天下康乂诚由元靖宽柔克慎官人故也降及
宣帝兴于仄陋综核名实知时所病刺史守相辄亲
引见考察言行信赏必罚帝乃叹曰民所以安而无
怨者政平吏良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
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
有政理者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或爵至关内侯
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人安其业汉世
良吏于兹为盛故能降来仪之瑞建中兴之功汉初
至今三百余载俗浸雕敝巧伪滋萌下饰其诈上肆
其残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
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理己安民为劣
弱以奉法循理为不化髡钳之戮生于睚&#覆尸之
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寇雠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
望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
于期月言善不称德论功不实虚诞者获誉拘检
者离毁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以求名州宰不覆竞
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
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故使奸
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
斯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
选横调纷纷不绝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
眚不消咎皆在此今之墨绶犹古之诸侯拜爵王庭
舆服有庸而齐于匹竖叛命避负非所以崇宪明理
惠育元元也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
就增秩勿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
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
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乡部亲民之吏皆
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宽其负算增其秩禄吏职满
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塞虚伪之端
绝送迎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
土之民各宁其所追配文宣中兴之轨流光垂祚永
世不刊帝感其言申下有司考其真伪详所施行雄
之所言皆明达政体而宦竖擅权终不能用自是选
代交互令长月易迎新送旧劳扰无已或守寺空旷
无人案事每选部剧乃至逃亡永建三年京师汉阳
地皆震裂水泉涌出四年司冀复有大水雄推较灾
异以为下人有逆上之征又上疏言宜密为备以俟
不虞寻而青冀扬州盗贼连发数年之间海内扰乱
其后天下大赦贼虽颇解而官犹无备流叛之余数
月复起雄与仆射郭虔共上疏以为寇贼连年死亡
大半一人犯法举宗群亡宜及其尚微开令改悔若
告党与者听除其罪能诛斩者明加其赏书奏并不
省又上言宜崇经术缮修太学帝从之阳嘉元年太
学新成诏试明经者补弟子增甲乙之科员各十人
除京师及郡国耆儒年六十以上为郎舍人诸王国
郎者百三十八人雄又上言郡国孝廉古之贡士出
则宰民宣协风教若其面墙则无所施用孔子曰四
十而不惑礼称强仕请自今孝廉年不满四十不得
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副之端
门练其虚实以观异能以美风俗有不承科令者正
其罪法若有茂才异行自可不拘年齿帝从之于是
班下郡国明年有广陵孝廉徐淑年未及举台郎疑
而诘之对曰诏书曰有如颜回子奇不拘年齿是故
本郡以臣充选郎不能屈雄诘之曰昔颜回闻一知
十孝廉闻一知几邪淑无以对乃谴却郡于是济阴
太守胡广等十余人皆坐谬举免黜唯汝南陈蕃颍
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余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
畏栗莫敢轻举迄于永熹察选清平多得其人雄又
奏征海内名儒为博士使公卿子弟为诸生有志操
者加其俸禄及汝南谢廉河南赵建年始十二各能
通经雄并奏拜童子郎于是负书来学云集京师初
帝废为济阴王乳母宋娥与黄门孙程等共议立帝
帝后以娥前有谋遂封为山阳君邑五千户又封大
将军梁商子冀襄邑侯雄上封事曰夫裂土封侯王
制所重高皇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
帝封江京王圣等遂致地震之异永建二年封阴谋
之功又有日食之变数术之士咸归咎于封爵今青
州饥虚盗贼未息民有乏绝上求禀贷陛下干干劳
思以济民为务宜循古法宁静无为以求天意以消
灾异诚不宜追录小恩亏失大典帝不听雄复谏曰
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谗谀然而历世之患莫
不以忠正得罪谗谀蒙幸者盖听忠难从谀易也夫
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所甚欲是以时俗
为忠者少而习谀者多故令人主数闻其美稀知其
过迷而不悟至于危亡臣伏见诏书顾念阿母旧德
宿恩欲特加显赏案尚书故事无乳母爵邑之制唯
先帝时阿母王圣为野王君圣造生谗贼废立之祸
生为天下所咀嚼死为海内所欢快桀纣贵为天子
而庸仆羞与为比者以其无义也夷齐贱为匹夫而
王侯争与为伍者以其有德也今阿母躬蹈约俭以
身率下群僚蒸庶莫不向风而与王圣并同爵号惧
违本操失其常愿臣愚以为凡人之心理不相远其
所不安古今一也百姓深惩王圣倾覆之祸民萌之
命危于累卵常惧时世复有此类怵惕之念未离于
心恐惧之言未绝于口乞如前议岁以千万给奉阿
母内足以尽恩爱之欢外可不为吏民所怪梁冀之
封事非机急宜过灾&#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会复有
地震缑氏山崩之异雄复上疏谏曰先帝封野王君
汉阳地震今封山阳君而京城复震专政在阴其灾
尤大臣前后瞽言封爵至重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
以官宜还阿母之封以塞灾异今冀已高让山阳君
亦宜崇其本节雄言数切至娥亦畏惧辞让而帝恋
恋不能已卒封之后阿母遂以交遘失爵是时大司
农刘据以职事被谴召诣尚书传呼促步又加以捶
扑雄上言九卿位亚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节
动有庠序之仪孝明皇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帝从
而改之其后九卿无复捶扑者自雄掌纳言多所匡
肃每有章表奏议台阁以为故事迁司隶校尉初雄
荐周举为尚书举既称职议者咸称焉及在司隶又
举故冀州刺史冯直以为将帅而直尝坐臧受罪举
以此劾奏雄雄悦曰吾尝事冯直之父而又与直善
今宣光以此奏吾乃是韩厥之举也由是天下服焉
明年坐法免后复为尚书永和三年卒
  翟酺
按后汉书本传酺字子超广汉雒人也四世传诗酺
好老子尤善图纬天文历算以报舅雠当徙日南亡
于长安为卜相工后牧羊凉州遇赦还仕郡征拜议
郎迁侍中时尚书有缺诏将大夫六百石以上试对
政事天文道术以高第者补之酺自恃能高而忌故
太史令孙懿恐其先用乃往候懿既坐言无所及唯
涕泣流连懿怪而问之酺曰图书有汉贼孙登将以
才智为中官所害观君表相似当应之酺受恩接凄
怆君之祸耳懿忧惧移病不试由是酺对第一拜尚
书时安帝始亲政事追感祖母宋贵人悉封其家又
元舅耿宝及皇后兄弟阎显等并用威权酺上疏谏
曰臣闻微子佯狂而去殷叔孙通背秦而归汉彼非
自&#其君时不可也臣荷殊绝之恩蒙值不讳之政
岂敢雷同受宠而以戴天履地伏惟陛下应天履祚
历值中兴当建太平之功而未闻致化之道盖远者
难明请以近事征之昔窦邓之宠倾动四方兼官重
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改更社稷岂不以埶尊
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
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
戚宠幸功均造化汉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恩
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
无摧折而朝臣在位莫肯正议翕翕訾訾更相佐附
臣恐威权外假归之良难虎翼一奋卒不可制故孔
子曰吐珠于泽谁能不含老子称国之利器不可以
示人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夫俭德之恭
政存约节故文帝爱百金于露台饰帷帐于皂囊或
有讥其俭者上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得妄用之哉
至仓谷腐而不可食钱贯朽而不可校今自初政已
来日月未久费用赏赐已不可算敛天下之财积无
功之家帑藏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
姓怨叛既生危乱可待也昔成王之政周公在前召
公在后毕公在左史佚在右四子挟而维之目见正
容耳闻正言一日即位天下旷然言其法度素定也
今陛下有成王之尊而无数子之佐虽欲崇雍熙致
太平其可得乎自去年已来灾谴频数地坼天崩高
岸为谷修身恐惧则转祸为福轻慢天戒则其害弥
深愿陛下亲自劳恤研精致思勉求忠贞之臣诛远
佞谄之党损玉堂之盛尊天爵之重割情欲之欢罢
宴私之好帝王图籍陈列左右心存亡国所以失之
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书奏
不省而外戚宠臣咸畏恶之延光三年出为酒泉太
守叛羌千余骑徙敦煌来钞郡界酺赴击斩首九百
级羌众几尽威名大震迁京兆尹顺帝即位拜光禄
大夫迁将作大匠损省经用岁息四五千万屡因灾
异多所匡正由是权贵共诬酺及尚书令高堂芝等
交通属托坐减死归家复被章云酺前与河南张楷
等谋反逮诣廷尉及杜真等上书讼之事得明释卒
于家着援神钩命解诂十二篇初酺之为大匠上言
孝文皇帝始置一经博士武帝大合天下之书而孝
宣论六经于石渠学者滋盛弟子万数光武初兴愍
其荒废起太学博士舍内外讲堂诸生横卷为海内
所集明帝时辟雍始成欲毁太学太尉赵熹以为太
学辟雍皆宜兼存故并传至今而顷者颓废至为园
采刍牧之处宜更修缮诱进后学帝从之酺免后遂
起太学更开拓房室学者为酺立碑铭于学云
  陈龟
按后汉书本传龟字叔珍上党泫氏人也家世边将
便习弓马雄于北州龟少有志气永建中举孝廉五
迁五原太守永和五年拜使匈奴中郎将时南匈奴
左部反乱龟以单于不能制下外顺内畔促令自杀
坐征下狱免后再迁拜京兆尹时三辅强豪之族多
侵枉小民龟到厉威严悉平理其怨屈者郡内大悦
会羌胡寇边杀长吏驱略百姓桓帝以龟世谙边俗
拜为度辽将军龟临行上疏曰臣龟蒙恩累世驰骋
边垂虽展鹰犬之用顿毙异域之庭魂骸不返荐享
狐狸犹无以塞厚责答万分也至臣顽驽器无铅刀
一割之用过受国恩荣秩兼优生年死日永惧不报
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拔卒为将臣无
文武之才而忝鹰扬之任上惭圣明下惧素餐虽殁
躯体无所云补今西州边鄙土地塉埆鞍马为居射
猎为业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机杼之饶守塞候望悬
命锋镝闻急长驱去不图反自顷年以来匈奴数攻
营郡残杀长吏侮略良细战夫身膏沙漠居人首系
马鞍或举国掩户尽种灰灭孤儿寡妇号哭空城野
无青草室如悬磬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岁并州水
雨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阙老者虑不终年少
壮惧于困&#陛下以百姓为子品庶以陛下为父焉
可不日昃劳神垂抚循之恩哉唐尧亲舍其子以禅
虞舜者是欲民遭圣君不令遇恶主也故古公杖策
其民五倍文王西伯天下归之岂复舆金辇宝以为
民惠乎近孝文皇帝感一女子之言除肉刑之法体
德行仁为汉贤主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
朝听政而未留圣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惧逆上
旨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边寇凶悍因衰缘
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之效皆由
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
所纠罚太守令长贬黜将半政未逾时功效卓然实
应赏异以劝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奸残又宜更选匈
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简练文武授之法令除并
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埽除更始则善吏知奉
公之佑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
候望之患矣帝觉悟乃更选幽并刺史自营郡太守
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诏为陈将军除并凉一年租
赋以赐吏民龟既到职州郡重足震栗鲜卑不敢近
塞省息经用岁以亿计大将军梁冀与龟素有隙谮
其沮毁国威挑取功誉不为边庭所畏坐征还遂乞
骸骨归田里复征为尚书冀暴虐日甚龟上疏言其
罪状请诛之帝不省自知必为冀所害不食七日而
死西域胡夷并凉民庶咸为举哀吊祭其墓
  袁着
按后汉书梁冀传汝南袁着年十九见冀凶纵不胜
其愤乃诣阙上书曰臣闻仲尼叹凤鸟不至河不出
图自伤卑贱不能致也今陛下居得致之位又有能
致之资而和气未应贤愚失序者埶分权臣上下壅
隔之故也夫四时之运功成则退高爵厚宠鲜不致
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至戒宜遵悬车之礼高
枕颐神传曰木实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损权盛将
无以全其身矣左右闻臣言将侧目切齿臣特以童
蒙见拔故敢忘忌讳昔舜禹相戒无若丹朱周公戒
成王无如殷王纣愿除诽谤之罪以开天下之口书
得奏御冀闻而密遣掩捕着着乃变易姓名后托病
伪死结蒲为人市棺殡送冀廉问知其诈阴求得笞
杀之隐蔽其事学生桂杨刘常当世名儒素善于着
冀召补令史以辱之时太原郝絜胡武皆危言高论
与着友善先是絜等连名奏记三府荐海内高士而
不诣冀冀追怒之又疑为着党&#中都官移檄捕前
奏记者并杀之遂诛武家死者六十余人絜初逃亡
知不得免因舆榇奏书冀门书入仰药而死家乃得
全及冀诛有诏以礼祀着等冀诸忍忌皆此类也
  李云 杜众
按后汉书本传云字行祖甘陵人也性好学善阴阳
初举孝廉再迁白马令桓帝延熹二年诛大将军梁
冀而中常侍单超等五人皆以诛冀功并封列侯专
权选举又立掖庭民女亳氏为皇后数月间后家封
者四人赏赐巨万是时地数震裂众灾频降云素刚
忧国将危心不能忍乃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曰臣闻
皇后天下母德配坤灵得其人则五氏来备不得其
人则地动摇宫比年灾异可谓多矣皇天之戒可谓
至矣高祖受命至令三百六十四岁君期一周当有
黄精代见姓陈项虞田许氏不可令此人居太尉太
傅典兵之官举厝至重不可不慎班功行赏宜应其
实梁冀虽持权专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诛犹召家
臣搤杀之耳而猥封谋臣万户以上高祖闻之得无
见非西北列将得无解体孔子曰帝者谛也今官位
错乱小人谄进财货公行政化日损尺一拜用不经
御省是帝欲不谛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云诏尚
书都护剑戟送黄门北寺狱使中常侍管霸与御史
廷尉杂考之时弘农五官掾杜众伤云以忠谏获罪
上书愿与云同日死帝愈怒遂并下廷尉大鸿胪陈
蕃上疏救云曰李云所言虽不识禁忌干上逆旨其
意归于忠国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讳之谏成帝赦
朱云腰领之诛今日杀云臣恐剖心之讥复议于世
矣故敢触龙鳞冒昧以请太常杨秉洛阳市长沐茂
郎中上官资并上疏请云帝恚甚有司奏以为大不
敬诏切责蕃秉免归田里茂资贬秩二等时帝在濯
龙池管霸奏云等事霸诡言曰李云野泽愚儒杜众
郡中小吏出于狂戆不足加罪帝谓霸曰帝欲不谛
是何等语而常侍欲原之邪顾使小黄门可其奏云
众皆死狱中后冀州刺史贾琮使行部过祠云墓刻
石表之
  应奉
按后汉书本传奉字世叔汝南南顿人也曾祖父顺
字华仲和帝时为河南尹将作大匠公廉约己明达
政事生十子皆有才学中子迭江夏太守迭生郴武
陵太守郴生奉奉少聪明自为童儿及长凡所经履
莫不暗记读书五行并下为郡决曹史行部四十二
县录囚徒数百千人及还太守备问之奉口说罪系
姓名坐状轻重无所遗脱时人奇之着汉书后序多
所述载大将军梁冀举茂才先是武陵蛮詹山等四
千余人反叛执县令屯结连年诏下公卿议四府举
奉才堪将帅永兴元年拜武陵太守到官慰纳山等
皆悉降散于是兴学校举侧陋政称变俗坐公事免
延熹中武陵蛮复寇乱荆州车骑将军冯绲以奉有
威恩为蛮夷所服上请与俱征拜从事中郎奉勤设
方略贼破军罢绲推功于奉荐为司隶校尉纠举奸
违不避豪戚以严厉为名及邓皇后败而田贵人见
幸桓帝有建立之议奉以田氏微贱不宜超登后位
上书谏曰臣闻周纳狄女襄王出居于郑汉立飞燕
成帝息嗣泯绝母后之重兴废所因宜思关睢之所
求远五禁之所忌帝纳其言竟立窦皇后及党事起
奉乃慨然以疾自退追愍屈原因以自伤着感骚三
十篇数万言诸公多荐举会病卒子劭
  刘瑜
按后汉书本传瑜字季节广陵人也高祖父广陵靖
王父辩清河太守瑜少好经学尤善图谶天文历算
之术州郡礼请不就延熹八年太尉杨秉举贤良方
正及到京师上书陈事曰臣瑜自念东国鄙陋得以
丰沛枝叶被蒙复除不给卒伍故太尉杨秉知臣窃
窥典籍猥见显举诚冀臣愚直有补万一而秉忠谟
不遂命先朝露臣在下土听闻歌谣骄臣虐政之事
远近呼嗟之音窃为辛楚泣血涟如幸得引录备答
圣问泄写至情不敢庸回诚愿陛下且以须臾之虑
览今往之事人何为咨嗟天曷为动变盖诸侯之位
上法四七垂文炳耀关之盛衰者也今中官邪孽比
肩裂土皆竞立后嗣继体传爵或乞子&#属或买儿
市道殆乖开国承家之义古者天子一娶九女娣侄
有序河图授嗣正在九房今女嬖令色充积闺帷皆
当盛其玩饰冗食空宫劳散精神生长六疾此国之
费也生之伤也且天地之性阴阳正纪隔绝其道则
水旱为并诗云五日为期六日不詹怨旷作歌仲尼
所录况从幼至长幽藏殁身又常侍黄门亦广妻娶
怨毒之气结成妖眚行路之言官发略人女取而复
置转相惊惧孰不悉然无缘空生此谤邹衍匹夫杞
氏匹妇尚有城崩霜陨之异况乃群辈咨怨能无感
乎昔秦作阿房国多刑人今第舍增多穷极奇巧掘
山攻石不避时令促以严刑威以正法民无罪而覆
入之民有田而覆夺之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赇
赂皆为吏饵民愁郁结起入贼党官辄兴兵诛讨其
罪贫困之民或有卖其首级以要酬赏父兄相伐残
身妻孥相视分裂穷之如彼伐之如此岂不痛哉又
陛下以北辰之尊神器之宝而微行近习之家私幸
宦官之舍宾客市买熏灼道路因此暴纵无所不容
今三公在位皆博达道蓺而各正诸己莫或匡益者
非不智也畏死罚也惟陛下设置七臣以广谏道及
开东序金縢史官之书从尧舜禹汤文武致兴之道
远佞邪之人放郑卫之声则致政和平德感祥风矣
臣悾悾推情言不足采惧以触忤征营慑悸于是特
诏召瑜问灾咎之征指事案经谶以对执政者欲令
瑜依违其辞而更策以它事瑜复悉心以对八千余
言有切于前帝竟不能用拜为议郎及帝崩大将军
窦武欲大诛宦官乃引瑜为侍中又以侍中尹勋为
尚书令共同谋画及武败瑜勋并被诛后宦官悉焚
其上书以为讹言子琬传瑜学明占候能着灾异举
方正不行
  刘陶
按后汉书本传陶字子奇一名伟颍川颍阴人济北
贞王勃之后陶为人居简不修小节所与交友必也
同志好尚或殊富贵不求合情趣苟同贫贱不易意
同宗刘恺以雅德知名独深器陶时大将军梁冀专
朝而桓帝无子连岁荒饥灾异数见陶时游太学乃
上疏陈事曰臣闻人非天地无以为生天地非人无
以为灵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宁夫天之与帝
帝之与人犹头之与足相须而行也伏惟陛下年隆
德茂中天称号袭常存之庆循不易之制目不视鸣
条之事耳不闻檀车之声天灾不有痛于肌肤震食
不即损于圣体故蔑三光之谬轻上天之怒伏念高
祖之起始自布衣拾暴秦之敝追亡周之鹿合散扶
伤克成帝业功既显矣勤亦至矣流福遗祚至于陛
下陛下既不能增明烈考之轨而忽高祖之勤妄假
利器委授国柄使群丑刑隶芟刈小民雕敝诸夏虐
流远近故天降众异以戒陛下陛下不悟而竞令虎
豹窟于麑场豺狼乳于春囿斯岂唐咨禹稷益典朕
虞议物赋土蒸民之意哉又令牧守长吏上下交竞
封豕长蛇蚕食天下货殖者为穷冤之魂贫馁者作
饥寒之鬼高门获东观之辜丰室罗妖叛之罪死者
悲于窀穸生者戚于朝野是愚臣所为咨嗟长怀叹
息者也且秦之将亡正谏者诛谀进者赏嘉言结于
忠舌国命出于谗口擅阎乐于咸阳授赵高以车府
权去己而不知威离身而不顾古今一揆成败同埶
愿陛下远览强秦之倾近察哀平之变得失昭然祸
福可见臣又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智不救故武丁得
傅说以消鼎雉之灾周宣用申甫以济夷厉之荒窃
见故冀州刺史南阳朱穆前乌桓校尉臣同郡李膺
皆履正清平贞高绝俗穆前在冀州奉宪操平摧破
奸党扫清万里膺历典牧守正身率下及掌戎马威
扬朔北斯实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宜还本朝
挟辅王室上齐七耀下镇万国臣敢吐不时之义于
讳言之朝犹冰霜见日必至消灭臣始悲天下之可
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书奏不省时有上书言
人以货轻钱薄故致贫困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群
僚及太学能言之士陶上议曰圣主承天制物与人
行止建功则众悦其事兴戎而师乐其旅是故灵台
有子来之人武旅有凫藻之士皆举合时宜动顺人
道也臣伏读铸钱之诏平轻重之议访覃幽微不遗
穷贱是以藿食之人谬延逮及盖以为当今之忧不
在于货在乎民饥夫生养之道先食后民是以先王
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亩女不下机故君臣
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
生民之至贵也窃见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
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
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
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
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
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
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或欲因缘行诈
以贾国利国利将尽取者争竞造铸之端于是乎生
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
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
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
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圣德愍海内
之忧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敝此犹
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生
也用之不时必至燋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
之议听民庶之谣吟问路叟之所忧瞰三光之文耀
视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国家大事粲然皆见无有
遗惑者矣臣尝诵诗至于鸿雁于野之劳哀勤百堵
之事每喟尔长怀中篇而叹近听征夫饥劳之声甚
于斯歌是以追悟匹妇吟鲁之忧始于此乎见白驹
之意屏营仿徨不能监寐伏念当今地广而不得耕
民众而无所食群小竞起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鸟
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
于板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愁怨之民向应
云合八方分崩中夏鱼溃虽方尺之钱何能有救其
危犹举函牛之鼎絓纤枯之末诗人所以眷然顾之
潸焉出涕者也臣东野狂暗不达大义缘广及之时
对过所问知必以身脂鼎镬为天下笑帝竟不铸钱
后陶举孝廉除顺阳长县多奸猾陶到官宣募吏民
有气力勇猛能以死易生者不拘亡命奸臧于是剽
轻剑客之徒过晏等十余人皆来应募陶责其先过
要以后效使各结所厚少年得数百人皆严兵待命
于是覆案奸轨所发若神以病免吏民思而歌之曰
邑然不乐思我刘君何时复来安此下民陶明尚书
春秋为之训诂推三家尚书及古文是正文字三百
余事名曰中文尚书顷之拜侍御史灵帝宿闻其名
数引纳之时巨鹿张角伪托大道妖惑小民陶与奉
车都尉乐松议郎袁贡连名上疏言之曰圣王以天
下耳目为视听故能无不闻见今张角支党不可胜
计前司徒杨赐奏下诏书切&#州郡护送流民会赐
去位不复捕录虽会赦令而谋不解散四方私言云
角等窃入京师觇视朝政鸟声兽心私共鸣呼州郡
忌讳不欲闻之但更相告语莫肯公文宜下明诏重
募角等赏以国土有敢回避与之同罪帝殊不悟方
诏陶次第春秋条例明年张角反乱海内鼎沸帝思
陶言封中陵乡侯三迁尚书令以所举将为尚书难
与齐列乞从冗散拜侍中以数切谏为权臣所惮徙
为京兆尹到职当出修宫钱直千万陶既清贫而耻
以钱买职称疾不听政帝宿重陶才原其罪征拜谏
议大夫是时天下日危寇贼方炽陶忧致崩乱复上
疏曰臣闻事之急者不能安言心之痛者不能缓声
窃见天下前遇张角之乱后遭边章之寇每闻羽书
告急之声心灼内热四体惊竦今西羌逆类私署将
帅皆多段颎时吏晓习战陈识知山川变诈万端臣
常惧其轻出河东冯翊钞西军之后东之函谷据&#
高望今果已攻河东恐遂转更豕突上京如是则南
道断绝车骑之军孤立关东破胆四方动摇威之不
来叫之不应虽有田单陈平之策计无所用臣前驿
马上便宜急绝诸郡赋调粪尚可安事付主者留连
至今莫肯求问今三郡之民皆以奔亡南出武关北
徙壶谷冰骇风散唯恐在后今其存者尚十三四军
吏士民悲愁相守民有百步退死之心而无一前&#
生之计西寇浸前去营咫尺胡骑分布已至诸陵将
军张温天性精勇而主者旦夕迫促军无后殿假令
失利其败不救臣自知言数见厌而言不自裁者以
为国安则臣蒙其庆国危则臣亦先亡也谨复陈当
今要急八事乞须臾之间深垂纳省其八事大较言
天下大乱皆由宦官宦官事急共谗陶曰前张角事
发诏书示以威恩自此以来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
静而陶疾害圣政专言妖孽州郡不上陶何缘知疑
陶与贼通情于是收陶下黄门北寺狱掠按日急陶
自知必死对使者曰朝廷前封臣云何今反受邪谮
恨不与伊吕同俦而以三仁为辈遂闭气而死天下
莫不痛之陶着书数十万言又作七曜论匡老子反
韩非复孟轲及上书言当世便事条教赋奏书记辩
疑凡百余篇
  审忠
按后汉书宦者曹节传光和二年时连有灾异郎中
梁人审忠以为朱瑀等罪恶所感乃上书曰臣闻理
国得贤则安失贤则危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理汤
举伊尹不仁者远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万机皇太后
念在抚育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管霸应时诛殄
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与志清朝政华容侯
朱瑀知事觉露祸及其身遂兴造逆谋作乱王室撞
蹋省闼执夺玺绶迫胁陛下聚会群臣离间骨肉母
子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勋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
赏父子兄弟被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
列或据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责而苟营私门多蓄
财货缮修第舍连里竟巷盗取御水以作鱼钓车马
玩服拟于天家群公卿士杜口吞声莫敢有言州郡
牧守承顺风旨辟召选举释贤取愚故虫蝗为之生
夷寇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余年故频岁日食于上
地震于下所以谴戒人主欲令觉悟诛鉏无状昔高
宗以雉雊之变故获中兴之功近者神祗启悟陛下
发赫斯之怒故王甫父子应时馘截路人士女莫不
称善若除父母之雠诚怪陛下复忍孽臣之类不悉
殄灭昔秦信赵高以危其国吴使刑人身遘其祸虞
公抱宝牵马鲁昭见逐干侯以不用宫之奇子家驹
以至灭辱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奸谋一成悔
亦何及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之所为诚皇
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扫灭丑
类以答天怒与瑀考验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妻
子并徙以绝妄言之路章寝不报
  陈耽
按后汉书刘陶传司徒东海陈耽亦以非罪与陶俱
死耽以忠正称历位三司光和五年诏公卿以谣言
举刺史二千石为民蠹害者时太尉许戫司空张济
承望内官受取货赂其宦者子弟宾客虽贪污秽浊
皆不敢问而虚&#边远小郡清修有惠化者二十六
人吏人诣阙陈诉耽与议郎曹操上言公卿所举率
党其私所谓放鸱枭而囚鸾凤其言忠切帝以让戫
济由是诸坐谣言征者悉拜议郎宦官怨之遂诬陷
耽死狱中
  谢弼
按后汉书本传弼字辅宣东郡武阳人也中直方正
为乡邑所宗师建宁三年诏举有道之士弼与东海
陈敦元菟公孙度俱对策皆除郎中时青蛇见前殿
大风拔木诏公卿以下陈得失弼上封事曰臣闻和
气应于有德妖异生乎失政上天告谴则王者思其
愆政道或亏则奸臣当其罚夫蛇者阴气所生鳞者
甲兵之符也鸿范传曰厥极弱时则有蛇龙之孽又
荧惑守亢裴回不去法有近臣谋乱发于左右不知
陛下所与从容帷幄之内亲信者为谁宜急斥黜以
消天戒臣又闻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
策宫闼援立圣明书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窦氏之
诛岂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雾露之
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昔周襄王不能敬事其
母戎狄逐至交侵孝和皇帝不绝窦氏之恩前世以
为美谈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
以太后为母哉援神契曰天子行孝四夷和平方今
边境日蹙兵革蜂起自非孝道何以济之愿陛下仰
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臣又闻爵赏
之设必酬庸勋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外未
蒙爵秩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又
故太傅陈蕃辅相陛下勤身王室夙夜匪懈而见陷
群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门生故吏并离
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赎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
台宰重器国命所继今之四公唯司空刘宠断断首
善余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灾
异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
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臣山薮顽暗未达国典策
曰无有所隐敢不尽愚用忘讳忌伏惟陛下裁其诛
罚左右恶其言出为广陵府丞去官归家中常侍曹
节从子绍为东郡太守忿疾于弼遂以它罪收考掠
按死狱中时人悼伤焉初平二年司隶校尉赵谦上
讼弼忠节求报其怨乃收绍斩之
  张钧
按后汉书张让传黄巾既作盗贼糜沸郎中中山张
钧上书曰窃惟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人所以乐
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亲宾客
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
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县头南郊以谢
百姓又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须师旅而大寇自消
天子以钧章示让等皆免冠徒跣顿首乞自致洛阳
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有诏皆冠履视事如故帝
怒钧曰此真狂子也十常侍固当有一人善者不钧
复重上犹如前章辄寝不报诏使廷尉侍御史考为
张角道者御史承让等旨遂诬奏钧学黄巾道收掠
死狱中
  司马直
按后汉书张让传张让赵忠等说帝令敛天下田亩
税十钱以修宫室发太原河东狄道诸郡材木及文
石每州郡部送至京师黄门常侍辄令谴呵不中者
因强折贱买十分顾一因复货之于宦官复不为即
受材木遂至腐积宫室连年不成刺史太守复增私
调百姓呼嗟凡诏所征求皆令西园驺密约&#号曰
中使恐动州郡多受赇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
迁除皆责助军修宫钱大郡至二三千万余各有差
当之官者皆先至西园谐价然后得去有钱不毕者
或至自杀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时巨鹿太
守河内司马直新除以有清名减责三百万直被诏
怅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
也辞疾不听行至孟津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古今祸
败之戒即吞药自杀书奏帝为暂绝修宫钱
  费诗
按蜀志本传诗字公举犍为南安人也刘璋时为绵
竹令先主攻绵竹时诗先举城降成都既定先主领
益州牧以诗为督军从事出为牂牁太守还为州前
部司马先主为汉中王遣诗拜关羽为前将军羽闻
黄忠为后将军羽怒曰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不
肯受拜诗谓羽曰夫立王业者所用非一昔萧曹与
高祖少小亲旧而陈韩亡命后至论其班列韩最居
上未闻萧曹以此为怨今汉王以一时之功隆崇于
汉室然意之轻重宁当与君侯齐乎且王与君侯譬
犹一体同休等戚祸福共之愚为君侯不宜计官号
之高下爵禄之多少为意也仆一介之使衔命之人
君侯不受拜如是便还但相为惜此举动恐有后悔
耳羽大感悟遽即受拜后群臣议欲推汉中王称尊
号诗上疏曰殿下以曹操父子逼主篡位故乃羇旅
万里纠合士众将以讨贼今大敌未克而先自立恐
人心疑惑昔高祖与楚约先破秦者王及屠咸阳获
子婴犹怀推让况今殿下未出门庭便欲自立邪愚
臣诚不为殿下取也由是忤指左迁部永昌从事建
兴三年随诸葛亮南行归至汉阳县降人李鸿来诣
亮亮见鸿时蒋琬与诗在坐鸿曰闲过孟达许适见
王冲从南来言往者达之去就明公切齿欲诛达妻
子赖先主不听耳达曰诸葛亮见顾有本末终不尔
也尽不信冲言委仰明公无复已已亮谓琬诗曰还
都当有书与子度相闻诗进曰孟达小子昔事振威
不忠后又背叛先主反复之人何足与书邪亮默然
不答亮欲诱达以为外援见与达书曰往年南征岁
未及还适与李鸿会于汉阳承知消息慨然永叹以
存足下平素之志岂徒空托名荣贵为华离乎呜呼
孟子斯实刘封侵陵足下以伤先主待士之义又鸿
道王冲造作虚语云足下量度吾心不受冲说寻表
明之言追平生之好依依东望故遣有书达得亮书
数相交通辞欲叛魏魏遣司马宣王征之即斩灭达
亮亦以达无款诚之心故不救助也蒋琬秉政以诗
为谏议大夫卒于家
  魏一
  崔琰
按魏志本传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人也少朴讷好
击剑尚武事年二十三乡移为正始感激读论语韩
诗至年二十九乃结公孙方等就郑元受学学未&#
徐州黄巾贼攻破北海元与门人到不其山避难时
谷籴县乏元罢谢诸生琰既受遣而寇盗充斥西道
不通于是周旋青徐兖豫之郊东下寿春南望江湖
自去家四年乃归以琴书自娱大将军袁绍闻而辟
之时士卒横暴掘发丘垄琰谏曰昔孙卿有言士不
素教甲兵不利虽汤武不能以战胜今道路暴骨民
未见德宜&#郡县掩胳埋胔示憯怛之爱追文王之
仁绍以为骑都尉后绍治兵黎阳次于延津琰复谏
曰天子在许民望助顺不如守境述职以宁区宇绍
不听遂败于官渡及绍卒二子交争争欲得琰琰称
疾固辞由是获罪幽于囹圄赖阴夔陈琳营救得免
太祖破袁氏领冀州牧辟琰为别驾从事谓琰曰昨
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也琰对曰今天下
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亲寻干戈冀方蒸庶暴骨
原野未闻王师仁声先路存问风俗救其涂炭而校
计甲兵唯此为先斯岂鄙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太
祖改容谢之于时宾客皆伏失色太祖征并州留琰
傅文帝于邺世子仍出田猎变易服乘志在驱逐琰
书谏曰盖闻盘于游田书之所戒鲁隐观鱼春秋讥
之此周孔之格言二经之明义殷鉴夏后诗称不远
子卯不乐礼以为忌此又近者之得失不可不深察
也袁族富强公子宽放盘游滋侈义声不闻哲人君
子俄有色斯之志熊罴壮士堕于吞噬之用固所以
拥徒百万跨有河朔无所容足也今邦国殄瘁惠康
未洽士女企踵所思者德况公亲御戎马上下劳惨
世子宜遵大路慎以行正思经国之高略内鉴近戒
外扬远节深惟储副以身为宝而猥袭虞旅之贱服
忽驰骛而陵险志雉兔之小娱忘社稷之为重斯诚
有识所以恻心也唯世子燔翳捐褶以塞众望不令
老臣获罪于天世子报曰昨奉嘉命惠示雅数欲使
燔翳捐褶翳已坏矣褶亦去焉后有此比蒙复诲诸
太祖为丞相琰复为东西曹掾属征事初授东曹时
教曰君有伯夷之风史鱼之直贪夫慕名而清壮士
尚称而厉斯可以率时者已故授东曹往践厥职魏
国初建拜尚书时未立太子临灾侯植有才而爱太
祖狐疑以函令密访于外唯琰露板答曰盖闻春秋
之义立子以长加五官将仁孝聪明宜承正统琰以
死守之植琰之兄女婿也太祖贵其公亮喟然叹息
迁中尉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
朝士瞻望而太祖亦敬惮焉琰尝荐巨鹿杨训虽才
好不足而清贞守道太祖即礼辟之后太祖为魏王
训发表称赞功伐褒述盛德时人或笑训希世浮伪
谓琰为失所举琰从训取表草视之与训书曰省表
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琰本意讥论者好谴
呵而不寻情理也有白琰此书傲世怨谤者太祖怒
曰谚言生女耳耳非佳语会当有变时意指不逊于
是罚琰为徒隶使人视之辞色不挠太祖令曰琰虽
见刑而通宾客门若市人对宾客&#须直视若有所
瞋遂赐琰死始琰与司马朗善晋宣王方壮琰谓朗
曰子之弟聪哲明允刚断英跱殆非子之所及也朗
以为不然而琰每秉此论琰从弟林少无名望虽姻
族犹多轻之而琰常曰此所谓大器晚成者也终必
远至涿郡孙礼卢毓始入军府琰又名之曰孙疏亮
亢烈刚简能断卢清警明理百炼不消皆公才也后
林礼毓咸至鼎辅及琰友人公孙方宋阶早卒琰抚
其遗孤恩若己子其鉴识笃义类皆如此初太祖性
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皆以恃旧
不虔见诛而琰最为世所痛惜至今冤之
  鲍勋
按魏志本传勋字叔业泰山平阳人也汉司隶校尉
鲍宣九世孙宣后嗣有从上党徙泰山者遂家焉勋
父信灵帝时为骑都尉大将军何进遣东募兵后为
济北相协规太祖身以遇害语在董卓传武帝纪建
安十七年太祖追录信功表封勋兄卲新都亭侯辟
勋丞相掾二十二年立太子以勋为中庶子徙黄门
侍郎出为魏郡西部都尉太子郭夫人弟为曲周县
吏断盗官布法应弃市太祖时在谯太子留邺数手
书为之请罪勋不敢擅纵具列上勋前在东宫守正
不挠太子固不能悦及重此事恚望滋甚会郡界休
兵有失期者密&#中尉奏免勋官久之拜侍御史延
康元年太祖崩太子即王位勋以驸马都尉兼侍中
文帝受禅勋每陈今之所急唯在军农宽惠百姓台
榭苑囿宜以为后文帝将出游猎勋停车上疏曰臣
闻五帝三王靡不明本立教以孝治天下陛下仁圣
恻隐有同古烈臣冀当继踪前代令万世可则也如
何在谅暗之中修驰骋之事乎臣冒死以闻唯陛下
察焉帝手毁其表而竟行猎中道顿息问侍臣曰猎
之为乐何如八音也侍中刘对曰猎胜于乐勋抗
辞曰夫乐上通神明下和人理隆治致化万邦咸乂
故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况猎暴华盖于原野伤生育
之至理栉风沐雨不以时隙哉昔鲁隐观鱼于棠春
秋讥之虽陛下以为务愚臣所不愿也因奏刘佞
谀不忠阿顺陛下过戏之言昔梁丘据取媚于遄台
之谓也请有司议罪以清皇朝帝怒作色罢还即
出勋为右中郎将黄初四年尚书令陈群仆射司马
宣王并举勋为宫正宫正即御史中丞也帝不得已
而用之百寮严惮罔不肃然六年秋帝欲征吴群臣
大议勋面谏曰王师屡征而未有所克者盖以吴蜀
唇齿相依凭阻山水有难拔之势故也往年龙舟飘
荡隔在南岸圣躬蹈危臣下破胆此时宗庙几至倾
覆为百世之戒今又劳兵袭远日费千金中国虚耗
令黠寇玩威臣窃以为不可帝益忿之左迁勋为治
书执法帝从寿春还屯陈留郡界太守孙邕见出过
勋时营垒未成但立标埒邕邪行不从正道军营令
史刘曜欲推之勋以堑垒未成解止不举大军还洛
阳曜有罪勋奏绌遣而曜密表勋私解邕事诏曰勋
指鹿作马收付廷尉廷尉法议正刑五岁三官驳依
律罚金二斤帝大怒曰勋无活分而汝等敢纵之收
三官已下付刺奸当令十鼠同穴太尉锺繇司徒华
歆镇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卫臻守廷尉高
柔等并表勋父信有功于太祖求请勋罪帝不许遂
诛勋勋内行既修廉而能施死之日家无余财后二
旬文帝亦崩莫不为勋叹恨
  霍性
按魏志文帝本纪注魏略曰王将出征度支中郎将
新平霍性上疏谏曰臣闻文王与纣之事是时天下
括囊无咎凡百君子莫肯用讯今大王体则乾坤广
开四聪使贤愚各建所规伏唯先王功无与比而今
能言之类不称为德故圣人曰得百姓之欢心兵书
曰战危事也是以六国力战强秦承弊幽王不争周
道用兴愚谓大王且当委重本朝而守其雌抗威虎
卧功业可成而今创基便复起兵兵者凶器必有凶
扰扰则思乱乱出不意臣谓此危危于累卵昔夏启
隐神三年易有不远而复论有不惮改诚愿大王揆
古察今深谋远虑与三事大夫算其长短臣沐浴先
王之遇又初改政复受重任虽知言触龙鳞阿谀近
福窃感所诵危而不持奏通帝怒遣刺奸就考竟杀
之既而悔之追原不及
  辛毗
按魏志本传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也其先建武中
自陇西东迁毗随兄评从袁绍太祖为司空辟毗毗
不得应命及袁尚攻兄谭于平原谭使毗诣太祖求
和太祖将征荆州次于西平毗见太祖致谭意太祖
大悦后数日更欲先平荆州使谭尚自相弊他日置
酒毗望太祖色知有变以语郭嘉嘉白太祖太祖谓
毗曰谭可信尚必可克不毗对曰明公无问信与诈
也直当论其势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谓他人能间
其间乃谓天下可定于己也今一旦求救于明公此
可知也显甫见显思困而不能取此力竭也兵革败
于外谋臣诛于内兄弟谗阋国分为二连年战伐而
介胄生虮虱加以旱蝗饥馑并臻国无囷仓行无裹
粮天灾应于上人事困于下民无愚智皆知土崩瓦
解此乃天亡尚之时也兵法称有石城汤池带甲百
万而无粟者不能守也今往攻邺尚不还救即不能
自守还救即谭踵其后以明公之威应困穷之敌击
疲弊之寇无异迅风之振秋叶矣天以袁尚与明公
明公不取而伐荆州荆州丰乐国未有衅仲虺有言
取乱侮亡方今二袁不务远略而内相图可谓乱矣
居者无食行者无粮可谓亡矣朝不谋夕民命靡继
而不绥之欲待他年他年或登又自知亡而改修厥
德失所以用兵之要矣今因其请救而抚之利莫大
焉且四方之寇莫大于河北河北平则六军盛而天
下震太祖曰善乃许谭平次于黎阳明年攻邺克之
表毗为议郎久之太祖遣都护曹洪平下辩使毗与
曹休参之令曰昔高祖贪财好色而良平匡其过失
今佐治文烈忧不轻矣军还为丞相长史文帝践祚
迁侍中赐爵关内侯时议改正朔毗以魏氏遵舜禹
之统应天顺民至于汤武以战伐定天下乃改正朔
孔子曰行夏之时左氏传曰夏数为得天正何必期
于相反帝善而从之帝欲徙冀州士家十万户实河
南时连蝗民饥群司以为不可而帝意甚盛毗与朝
臣俱求见帝知其欲谏作色以见之皆莫敢言毗曰
陛下欲徙士家其计安出帝曰卿谓我徙之非邪毗
曰诚以为非也帝曰吾不与卿共议也毗曰陛下不
以臣不肖置之左右&#之谋议之官安得不与臣议
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虑也安得怒臣帝不答
起入内毗随而引其裾帝遂奋衣不还良久乃出曰
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无以
食也帝遂徙其半尝从帝射雉帝曰射雉乐哉毗曰
于陛下甚乐而于群下甚苦帝默然后遂为之稀出
上军大将军曹真征朱然于江陵毗行军师还封广
平亭侯帝欲大兴军征吴毗谏曰吴楚之民险而难
御道隆后服道洿先叛自古患之非徒今也今陛下
祚有海内夫不宾者其能久乎昔尉佗称帝子阳僭
号历年未几或臣或诛何则违逆之道不久全而大
德无所不服也方今天下新定土广民稀夫庙算而
后出军犹临事而惧况今庙算有阙而欲用之臣诚
未见其利也先帝屡起锐师临江而旋今六军不增
于故而复循之此未易也今日之计莫若修范蠡之
养民法管仲之寄政则充国之屯田明仲尼之怀远
十年之中强壮未老童&#胜战兆民知义将士思奋
然后用之则役不再举矣帝曰如卿意更当以寇遗
子孙邪毗对曰昔周文王以纣遗武王惟知时也苟
时未可容得已乎帝竟伐吴至江而还明帝即位进
封颍乡侯邑三百户时中书监刘放令孙资见信于
主制断时政大臣莫不交好而毗不与往来毗子敞
谏曰今刘孙用事众皆影附大人宜小降意和光同
尘不然必有谤言毗正色曰主上虽未称聪明不为
暗劣吾之立身自有本末就与刘孙不平不过令吾
不作三公而已何危害之有焉有大丈夫欲为公而
毁其高节者邪&#从仆射毕轨表言尚书仆射王思
精勤旧吏忠亮计略不如辛毗毗宜代思帝以访放
资放资对曰陛下用思者诚欲取其效力不贵虚名
也毗实亮直然性刚而专圣虑所当深察也遂不用
出为卫尉帝方修殿舍百姓劳役毗上疏曰窃闻诸
葛亮讲武治兵而孙权市马辽东量其意指似欲相
左右备豫不虞古之善政而今者宫室大兴加连年
谷麦不收诗云民亦劳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
四方唯陛下为社稷计帝报曰二敌未灭而治宫室
直谏者立名之时也夫王者之都当及民劳兼办使
后世无所复增是萧何为汉规摹之略也今卿为魏
重臣亦宜解其大归帝又欲平北芒令于其上作台
观则见孟津毗谏曰天地之性高高下下今而反之
既非其理加以损费人功民不堪役且若九河盈溢
洪水为害而丘陵皆夷将何以御之帝乃止青龙二
年诸葛亮率众出渭南先是大将军司马宣王数请
与亮战明帝终不听是岁恐不能禁乃以毗为大将
军军师使持节六军皆肃准毗节度莫敢犯违亮卒
复还为卫尉薨谥曰肃侯子敞嗣

 谏诤部名臣列传四
  魏二
  杨阜
按魏志本传阜字义山天水冀人也以州从事为牧
韦端使诣许拜安定长史阜还关右诸将问袁曹胜
败孰在阜曰袁公宽而不断好谋而少决不断则无
威少决则失后事今虽强终不能成大业曹公有雄
才远略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
各尽其力必能济大事者也长史非其好遂去官而
端征为太仆其子康代为刺史辟阜为别驾察孝廉
辟丞相府州表留参军事马超之战败渭南也走保
诸戎太祖追至安定而苏伯反河间将引军东还阜
时奉使言于太祖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西
州畏之若大军还不严为之备陇上诸郡非国家之
有也太祖善之而军还仓卒为备不周超率众戎渠
帅以击陇上郡县陇上郡县皆应之惟冀城奉州郡
以固守超尽兼陇右之众而张鲁又遣大将杨昂以
助之凡万余人攻城阜率国士大夫及宗族子弟胜
兵者千余人使从弟岳于城上作偃月营与超接战
自正月至八月拒守而救兵不至州遣别驾阎温循
水潜出求救为超所杀于是刺史太守失色始有降
超之计阜流涕谏曰阜等率父兄子弟以义相励有
死无二田单之守不固于此也弃垂成之功陷不义
之名阜以死守之遂号哭刺史太守卒遣人请和开
城门迎超超入拘岳于冀使杨昂杀刺史太守阜内
有报超之志而未得其便顷之阜以丧妻求葬假阜
外兄姜叙屯历城阜少长叙家见叙母及叙说前在
冀中时事歔欷悲甚叙曰何为乃尔阜曰守城不能
完君亡不能死亦何面目以视息于天下马超背父
叛君虐杀州将岂独阜之忧责一州士大夫皆蒙其
耻君拥兵专制而无讨贼心此赵盾所以书杀君也
超强而无义多衅易图耳叙母慨然&#从阜计计定
外与乡人姜隐赵昂尹凤姚琼孔信武都人李俊王
灵结谋定讨超约使从弟谟至冀语岳并结安定梁
宽南安赵衢庞恭等约誓既明十七年九月与叙起
兵于卤城超闻阜等兵起自将出而衢宽等解岳闭
冀城门讨超妻子超袭历城得叙母叙母骂之曰汝
背父之逆子杀君之杰贼天地岂久容汝而不早死
敢以面目视人乎超怒杀之阜与超战身被五创宗
族兄弟死者七人超遂南奔张鲁陇右平定太祖封
讨超之功侯者十一人赐阜爵关内侯阜让曰阜君
存无扞难之功君亡无死节之效于义当绌于法当
诛超又不死无宜苟荷爵禄太祖报曰君与群贤共
建大功西土之人以为美谈子贡辞赏仲尼谓之止
善君其剖心以顺国命姜叙之母劝叙早发明智乃
尔虽杨敞之妻盖不过此贤哉贤哉良史纪录必不
坠于地矣太祖征汉中以阜为益州刺史还拜金城
太守未发转武都太守郡滨蜀汉阜请依龚遂故事
安之而已会刘备遣张飞马超等从沮道趣下辩而
氐雷定等七部万余落反应之太祖遣都护曹洪御
超等超等退还洪置酒大会令女倡着罗縠之衣蹋
鼓一坐皆笑阜厉声责洪曰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何
有于广坐之中裸女人形体虽桀纣之乱不甚于此
遂奋衣辞出洪立罢女乐请阜还坐肃然惮焉又刘
备取汉中以逼下辩太祖以武都孤远欲移之恐吏
民恋土阜威信素着前后徙民氐使居京兆扶风天
水界者万余户徙郡小槐里百姓襁负而随之为政
举大纲而已下不忍欺也文帝问侍中刘等武都
太守何如人也皆称阜有公辅之节未及用会帝崩
在郡十余年征拜城门校尉阜常见明帝着帽被缥
绫半&#袖阜问帝曰此于礼何法服也帝默然不答
自是不法服不以见阜迁将作大匠时初治宫室发
美女以充后庭数出入弋猎秋大雨震电多杀鸟雀
阜上疏曰臣闻明主在上群下尽辞尧舜圣德求非
索谏大禹勤功务卑宫室成汤遭旱归咎责己周文
刑于寡妻以御家邦汉文躬行节俭身衣弋绨此皆
能昭令问贻厥孙谋者也伏惟陛下奉武皇帝开拓
之大业守文皇帝克终之元绪诚宜思齐往古圣贤
之善治总观季世放荡之恶政所谓善治者务俭约
重民力也所谓恶政者从心恣欲触情而发也惟陛
下稽古世代之初所以明赫及季世所以衰弱至于
泯灭近览汉末之变足以动心诫惧矣曩使桓灵不
废高祖之法文景之恭俭太祖虽有神武于何所施
其能邪而陛下何由处斯尊哉今吴蜀未定军旅在
外愿陛下动则三思虑而后行重慎出入以往鉴来
言之若轻成败甚重顷者天雨又多卒暴雷电非常
至杀鸟雀天地神明以王者为子也政有不当则见
灾谴克己内讼圣人所记惟陛下虑患无形之外慎
明纤微之初法汉孝文出惠帝美人令得自嫁顷所
调送小女远闻不令宜为后图诸所缮治务从约节
书曰九族既睦协和万国事思厥宜以从中道精心
计谋省息费用吴蜀以定尔乃上安下乐九亲熙熙
如此以往祖考心欢尧舜其犹病诸今宜开大信于
天下以安众庶以示远人时雍丘王植怨于不齿藩
国至亲法禁峻密故阜又陈九族之义焉诏报曰间
得密表先陈往古明王圣主以讽暗政切至之辞款
诚笃实退思补过将顺匡救备至悉矣览思苦言吾
甚嘉之后迁少府是时大司马曹真伐蜀遇雨不进
阜上疏曰昔文王有赤乌之符而犹日仄不暇食武
王白鱼入舟君臣变色而动得吉瑞犹尚忧惧况有
灾异而不战者哉今吴蜀未平而天屡降变陛下
宜深有以专精应答侧席而坐思示远以德绥迩以
俭间者诸军始进便有天雨之患稽阂山险以积日
矣转运之劳担负之苦所费以多若有不继必违本
图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徒使六军
困于山谷之间进无所略退又不得非主兵之道也
武王还师殷卒以亡知天期也今年凶民饥宜发明
诏损膳减服技巧珍玩之物皆可罢之昔邵信臣为
少府于无事之世而奏罢浮食今者军用不足益宜
节度帝即召诸军还后诏大议政治之不便于民者
阜议以为致治在于任贤兴国在于务农若舍贤而
任所私此忘治之甚者也广开宫馆高为台榭以妨
民务此害农之甚者也百工不敦其器而竞作奇巧
以合上欲此伤本之甚者也孔子曰苛政甚于猛虎
今守功文俗之吏为政不通治体苟好烦苛此乱民
之甚者也当今之急宜去四甚并诏公卿郡国举贤
良方正敦朴之士而选用之此亦求贤之一端也阜
又上疏欲省宫人诸不见幸者乃召御府吏问后宫
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
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密反与小吏为密乎帝闻
而愈敬惮阜帝爱女淑未期而夭帝痛之甚追封平
原公主立庙洛阳葬于南陵将自临送阜上疏曰文
皇帝武宣皇后崩陛下皆不送葬所以重社稷备不
虞也何至孩抱之赤子而可送葬也哉帝不从帝既
新作许宫又营洛阳宫殿观阁阜上疏曰尧尚茅茨
而万国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其业及至殷周
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
室之高丽以雕弊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琁室象廊
纣为倾宫鹿台以丧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
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
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
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法则夏桀殷纣楚灵秦
皇为深诫高高在上实监后德慎守天位以承祖考
巍巍大业犹恐失之不夙夜敬止允恭恤民而乃自
暇自逸惟宫台是侈是饰必有颠覆危亡之祸易曰
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其无人王者以天下为家
言丰屋之祸至于家无人也方今二敌合从谋危宗
庙十万之军东西奔走边境无一日之娱农夫废业
民有饥色陛下不以是为忧而营作宫室无有已时
使国亡而臣可以独存臣又不言也君作元首臣为
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
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虽驽怯敢忘争臣之义言不
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
之祚将坠于地使臣身死有补万一则死之日犹生
之年也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奏御天子感其忠言
手笔诏答每朝廷会议阜常侃然以天下为己任数
谏争不听乃屡乞逊位未许会卒家无余财孙豹嗣
  高堂隆
按魏志本传隆字升平泰山平阳人鲁高堂生后也
少为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为督邮郡督军与悌争
论名悌而呵之隆按剑叱督军曰昔鲁定见侮仲尼
历阶赵弹秦筝相如进缶临臣名君义之所讨也督
军失色悌惊起止之后去吏避地济南建安十八年
太祖召为丞相军议掾后为历城侯徽文学转为相
徽遭太祖丧不哀反游猎驰骋隆以义正谏甚得辅
导之节黄初中为堂阳长以选为平原王傅王即尊
位是为明帝以隆为给事中博士驸马都尉帝初践
阼群臣或以为宜飨会隆曰唐虞有遏密之哀高宗
有不言之思是以至德雍熙光于四海以为不宜为
会帝敬纳之迁陈留太守犊民酉牧年七十余有至
行举为计曹掾帝嘉之特除郎中以显焉征隆为散
骑常侍赐爵关内侯青龙中大治殿舍西取长安大
钟隆上疏曰昔周景王不仪刑文武之明德忽公旦
之圣制既铸大钱又作大钟单穆公谏而弗听伶州
鸠对而弗从遂迷不返周德以衰良史记焉以为永
鉴然今之小人好说秦汉之奢靡以荡圣心求取亡
国不度之器劳役费损以伤德政非所以兴礼乐之
和保神明之休也是日帝幸上方隆与卞兰从帝以
隆表授兰使难隆曰兴衰在政乐何为也化之不明
岂钟之罪隆曰夫礼乐者为治之大本也故箫韶九
成凤凰来仪雷鼓六变天神以降政是以平刑是以
错和之至也新声发响商辛以陨大钟既铸周景以
弊存亡之机恒由斯作安在废兴之不阶也君举必
书古之道也作而不法何以示后圣王乐闻其阙故
有箴规之道忠臣愿竭其节故有匪躬之义也帝称
善迁侍中犹领太史令崇华殿灾诏问隆此何咎于
礼宁有祈禳之义乎隆对曰夫灾变之法皆所以明
教戒也惟率礼修德可以胜之易传曰上不俭下不
节孽火烧其室又曰君高其台天火为灾此人君苟
饰宫室不知百姓穷竭故天应之以旱火从高殿起
也上天降鉴故谴告陛下陛下宜增崇人道以答天
之意昔太戊有桑谷生于朝武丁有雊雉登于鼎皆
闻灾恐惧侧身修德三年之后远夷朝贡故号之曰
中宗高宗此则前代之明鉴也今案旧史灾火之发
皆以台榭宫室为诫然今宫室之所以广者实由
宫人猥多之故宜简择留其淑懿如周之制罢省其
余此则祖己之所以训高宗高宗之所以享远号也
诏问隆吾闻汉武帝时柏梁灾而大起宫殿以厌之
其义云何隆对曰臣闻西京柏梁既灾越巫陈方建
章是经以厌火祥乃夷越之巫所为非圣贤之明训
也五行志曰柏梁灾其后有江充巫蛊卫太子事如
志之言越巫建章无所厌也孔子曰灾者修类应行
精祲相感以戒人君是以圣主睹灾责躬退而修德
以消复之今宜罢散民役宫室之制务从约节内足
以待风雨外足以讲礼仪清埽所灾之处不敢于此
有所立作萐莆嘉禾必生此地以报陛下虔恭之德
岂可疲民之力竭民之财实非所以致符瑞而怀远
人也帝遂复崇华殿时郡国有九龙见故改曰九龙
殿陵霄阙始构有鹊巢其上帝以问隆对曰诗云惟
鹊有巢惟鸠居之今兴宫室起陵霄阙而鹊巢之此
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意若曰宫室未成将
有他姓制御之斯乃上天之戒也夫天道无亲惟与
善人不可不深防不可不深虑夏商之季皆继体也
不钦承上天之明命惟谗谄是从废德适欲故其亡
也忽焉太戊武丁睹灾竦惧祗承天戒故其兴也勃
焉今若休罢百役俭以足用增崇德政动遵帝则除
普天之所患兴兆民之所利三王可四五帝可六岂
惟殷宗转祸为福而已哉臣备腹心苟可以繁祉圣
躬安存社稷臣虽灰身破族犹生之年也岂惮忤逆
之灾而令陛下不闻至言乎于是帝改容动色是岁
有星孛于大辰隆上疏曰凡帝王徙都立邑皆先定
天地社稷之位敬恭以奉之将营宫室则宗庙为先
厩库为次居室为后今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
神位未定宗庙之制又未如礼而崇饰居室士民失
业外人咸云宫人之用与兴戎军国之费所尽略齐
民不堪命皆有怨怒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
畏自我民明威舆人作颂则向以五福民怒吁嗟则
威以六极言天之赏罚随民言顺民心也是以临政
务在安民为先然后稽古之化格于上下自古及今
未尝不然也夫采椽卑宫唐虞大禹之所以垂皇风
也玉台琼室夏癸商辛之所以犯昊天也今之宫室
实违礼度乃更建立九龙华饰过前天彗章灼始起
于房心犯帝坐而干紫微此乃皇天子爱陛下是以
发教戒之象始卒皆于尊位殷勤郑重欲必觉寤陛
下斯乃慈父恳切之训宜崇孝子祗耸之礼以率先
天下以昭示后昆不宜有忽以重天怒时军国多事
用法深重隆上疏曰夫拓迹垂统必俟圣明辅世匡
治亦须良佐用能庶绩其凝而品物康乂也夫移风
易俗宣明道化使四表同风回首面内德教光熙九
服慕义固非俗吏之所能也今有司务纠刑书不本
大道是以刑用而不措俗弊而不敦宜崇礼乐班叙
明堂修三雍大射养老营建郊庙尊儒士举逸民表
章制度改正朔易服色布恺悌尚俭素然后备礼封
禅归功天地使雅颂之声盈于六合缉熙之化流于
后嗣斯盖至治之美事不朽之贵业也然九域之内
可揖让而治尚何忧哉不正其本而救其末譬犹棼
丝非政理也可命群公卿士通儒造具其事以为典
式隆又以为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自古帝
王所以神明其政变民耳目故三春称王明三统也
于是敷演旧章奏而改焉帝从其议改青龙五年春
三月为景初元年孟夏四月服色尚黄牺牲用白从
地正也迁光禄勋帝愈增崇宫殿雕饰观阁凿太行
之石英采谷城之文石起景阳山于芳林之园建昭
阳殿于太极之北铸作黄龙凤皇奇伟之兽饰金墉
陵云台陵霄阙百役繁兴作者万数公卿以下至于
学生莫不展力帝乃躬自掘土以率之而辽东不朝
悼皇后崩天作淫雨冀州水出漂没民物隆上疏切
谏曰盖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
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然则士民者乃国家之镇也
谷帛者乃士民之命也谷帛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
成是以帝耕以劝农后桑以成服所以昭事上帝告
虔报施也昔在伊唐世值阳九厄运之会洪水滔天
使鲧治之绩用不成乃举文命随山刊木前后历年
二十二载灾眚之甚莫过于彼力役之兴莫久于此
尧舜君臣南面而已禹敷九州庶士庸勋各有等差
君子小人物有服章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
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之竹帛
非令名也是以有国有家者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妪
煦养育故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上下劳役疾病
凶荒耕稼者寡饥馑荐臻无以卒岁宜加愍恤以救
其困臣观在昔书籍所载天人之际未有不应也是
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循阴阳之逆顺矜矜业
业惟恐有违然后治道用兴德与神符灾异既发惧
而修政未有不延期流祚者也爰及末叶暗君荒主
不崇先王之令轨不纳正士之直言以遂其情志恬
忽变戒未有不寻践祸难至于颠覆者也天道既着
请以人道论之夫六情五性同在于人嗜欲廉贞各
居其一及其动也交争于心欲强质弱则纵滥不禁
精诚不制则放溢无极夫情之所在非好则美而美
好之集非人力不成非谷帛不立情苟无极则人不
堪其劳物不充其求劳求并至将起祸乱故不割情
无以相供仲尼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由此观之礼
义之制非苟拘分将以远害而兴治也今吴蜀二贼
非徒白地小卤聚邑之寇乃据险乘流跨有士众僭
号称帝欲与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权备并修德
政复履清俭轻省租赋不治玩好动咨耆贤事遵礼
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
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崇侈无度
役其士民重其征赋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
岂不勃然忿其困我无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诛其次
岂不幸彼疲弊而取之不难乎苟如此则可易心而
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且秦始皇不筑道德之基而
筑阿房之宫不忧萧墙之变而修长城之役当其君
臣为此计也亦欲立万世之业使子孙长有天下岂
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倾覆哉故臣以为使先代
之君知其所行必将至于败则弗为之矣是以亡国
之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将亡然
后至于不亡昔汉文帝称为贤主躬行约俭惠下养
民而贾谊方之以为天下倒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
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三况今天下雕弊民无儋
石之储国无终年之畜外有强敌六军暴边内兴土
功州郡骚动若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
卤庭矣又将吏奉禄稍见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居一
诸受休者又绝廪赐不应输者今皆出半此为官入
兼多于旧其所出与参少于昔而度支经用更每不
足牛肉小赋前后相继反而推之凡此诸费必有所
在且夫禄赐谷帛人主所以惠养吏民而为之司命
者也若今有废是夺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
怨之府也周礼天府掌九伐之则以给九式之用入
有其分出有其所不相干乘而用各足各足之后乃
以式贡之余供王玩好又上用财必考于司会今陛
下所与共坐廊庙治天下者非三司九列则台阁近
臣皆腹心造膝宜在无讳若见丰省而不敢以告从
命奔走惟恐不胜是则具臣非鲠辅也昔李斯教秦
二世曰为人主而不恣睢命之曰天下桎梏二世用
之秦国以覆斯亦灭族是以史迁议其不正谏而为
世诫书奏帝览焉谓中书监令曰观隆此奏使朕惧
哉隆疾笃口占上疏曰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
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寝疾
病有增无损常惧奄忽忠款不昭臣之丹诚岂惟曾
子愿陛下少垂省览涣然改往事之过谬勃然兴来
事之渊塞使神人向应殊方慕义四灵效珍玉衡曜
精则三王可迈五帝可越非徒继体守文而已也臣
尝疾世主莫不思绍尧舜汤武之治而蹈踵桀纣幽
厉之迹莫不嗤笑季世惑乱亡国之主而不登践虞
夏殷周之轨悲夫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求鱼
煎水作冰其不可得明矣寻观三代之有天下也圣
贤相承历载数百尺土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万
国咸宁九有有截鹿台之金巨桥之粟无所用之仍
旧南面夫何为哉然癸辛之徒恃其旅力知足以拒
谏才足以饰非谄谀是尚台观是崇淫乐是好倡优
是说作靡靡之乐安濮上之音上天不蠲眷然回顾
宗国为墟不夷于隶纣县白旗桀放鸣条天子之尊
汤武有之岂伊异人皆明王之胄也且当六国之时
天下殷炽秦既兼之不修圣道乃构阿房之宫筑长
城之守矜夸中国威服百蛮天下震竦道路以目自
谓本枝百叶永垂洪晖岂悟二世而灭社稷崩圮哉
近汉孝武乘文景之福外攘夷狄内兴宫殿十余年
间天下嚣然乃信越巫怼天迁怒起建章之宫千门
万户卒致江充妖蛊之变至于宫室乖离父子相残
殃咎之毒祸流数世臣观黄初之际天兆其戒异类
之鸟育长燕巢口爪胸赤此魏室之大异也宜防鹰
扬之臣于萧墙之内可选诸王使君国典兵往往&#
跱镇抚皇畿翼亮帝室昔周之东迁晋郑是依汉吕
之乱实赖朱虚斯盖前代之明鉴夫皇天无亲惟德
是辅民咏德政则延期过历下有怨叹掇录授能由
此观之天下之天下非独陛下之天下也臣百疾所
锺气力稍微辄自舆出归还里舍若遂沈沦魂而有
知结草以报诏曰生廉侔伯夷直过史鱼执心坚白
謇謇匪躬如何微疾未除退身里舍昔邴吉以阴德
疾除而延寿贡禹以守节疾笃而济愈生其强饭专
精以自持隆卒遗令薄葬敛以时服初太和中中护
军蒋济上疏曰宜遵古封禅诏曰闻济斯言使吾汗
出流足事寝历岁后遂议修之使隆撰其礼仪帝闻
隆没叹息曰天不欲成吾事高堂生舍我亡也子琛

  栈潜
按魏志高堂隆传任城栈潜字彦皇太祖世历县令
尝督守邺城时文帝为太子耽乐田猎晨出夜还潜
谏曰王公设险以固其国都城禁卫用戒不虞大雅
云宗子维城无俾城坏又曰犹之未远是用大谏若
逸于游田晨出昏归以一日从禽之娱而忘无垠之
衅愚窃惑之太子不悦然自后游出差简黄初中文
帝将立郭贵嫔为皇后潜上疏谏语在后妃传明帝
时众役并兴戚属疏斥潜上疏曰天生蒸民而树之
君所以覆焘群生熙育兆庶故方制四海匪为天子
裂土分疆匪为诸侯也始自三皇爰暨唐虞咸以博
济加于天下醇德以洽黎元赖之三王既微降逮于
汉治日益少丧乱弘多自时厥后亦罔克乂太祖浚
哲神武芟除暴乱克复王纲以开帝业文帝受天明
命廓恢皇基践阼七载每事未遑陛下圣德纂承洪
绪宜崇晏安与民休息而方隅匪宁征夫远戍有事
海外县旌万里六军骚动水陆转运百姓舍业日费
千金大兴殿舍功作万计徂来之松刊山穷谷怪石
碔砆浮于河淮都圻之内尽为甸服当供&#秸铚粟
之调而为苑囿择禽之府盛林莽之秽丰鹿兔之薮
伤害农功地繁茨棘灾疫流行民物大溃上减和气
嘉禾不植臣闻文王作丰经始勿亟百姓子来不日
而成灵沼灵囿与民共之今宫观崇侈雕镂极妙忘
有虞之总期思殷辛之琼室禁地千里举足投网丽
拟阿房役百干溪臣恐民力雕尽下不堪命也昔秦
殽函以制六合自以德高三皇功兼五帝欲号谥
至万叶而二世颠覆愿为黔首由枝干既杌本实先
拔也盖圣王之御世也克明俊德庸勋亲亲俊乂在
官则功业可隆亲亲显用则安危同忧深根固本并
为干翼虽历盛衰内外有辅昔成王幼冲未能莅政
周吕召毕并在左右今既无卫侯康叔之监分陕所
任又非旦奭东宫未建天下无副愿陛下留心关塞
永保无极则海内幸甚后为燕中尉辞疾不就卒
  蒋济
按魏志本传济字子通楚国平阿人也仕郡计吏州
别驾建安十三年孙权率众围合肥时大军征荆州
遇疾疫唯遣将军张喜单将千骑过领汝南兵以解
围颇复疾疫济乃密白刺史伪得喜书云步骑四万
已到雱娄遣主簿迎喜三部使赍书语城中守将一
部得入城二部为贼所得权信之遽烧围走城用得
全明年使于谯太祖问济曰昔孤与袁本初对官渡
徙燕白马民民不得走贼亦不敢钞今欲徙淮南民
何如济对曰是时兵弱贼强不徙必失之自破袁绍
北拔柳城南向江汉荆州交臂威震天下民无他志
然百姓怀土实不乐徙惧必不安太祖不从而江淮
间十余万众皆惊走吴后济使诣邺太祖迎见大笑
曰本但欲使避贼乃更驱尽之拜济丹阳太守大军
南征还以温恢为扬州刺史济为别驾令曰季子为
臣吴宜有君今君还州吾无忧矣民有诬告济为谋
叛主率者太祖闻之有令与左将军于禁沛相封仁
等曰蒋济宁有此事有此事吾为不知人也此必愚
民乐乱妄引之耳促理出之辟为丞相主簿西曹属
令曰舜举皋陶不仁者远臧否得中望于贤属矣关
羽围樊襄阳太祖以汉帝在许近贼欲徙都司马宣
王及济说太祖曰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于
国家大计未足有损刘备孙权外亲内&#关羽得志
权必不愿也可遣人劝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
樊围自解太祖如其言权闻之即引兵西袭公安江
陵羽遂见禽文帝即王位转为相国长史及践阼出
为东中郎将济请留诏曰高祖歌曰安得猛士守四
方天下未宁要须良臣以镇边境如其无事乃还鸣
玉未为后也济上万机论帝善之入为散骑常侍时
有诏诏征南将军夏侯尚曰卿腹心重将特当任使
恩施足死惠爱可怀作威作福杀人活人尚以示济
济既至帝问曰卿所闻见天下风教何如济对曰未
有他善但见亡国之语耳帝忿然作色而问其故济
具以答因曰夫作威作福书之明诫天子无戏言古
人所慎惟陛下察之于是帝意解遣追取前诏黄初
三年与大司马曹仁征吴济别袭羡溪仁欲攻濡须
洲中济曰贼据西岸列船上流而兵入洲中是为自
内地狱危亡之道也仁不从果败仁薨复以济为东
中郎将代领其兵诏曰卿兼资文武志节忾常有
超越江湖吞吴会之志故复授将率之任顷之征为
尚书车驾幸广陵济表水道难通又上三州论以讽
帝帝不从于是战船数千皆滞不得行议者欲就留
兵屯田济以为东近湖北临淮若水盛时贼易为寇
不可安屯帝从之车驾即发还到精湖水稍尽尽留
船付济船本历适数百里中济更凿地作四五道蹴
船令聚豫作土豚遏断湖水皆引后船一时开遏入
淮中帝还洛阳谓济曰事不可不晓吾前决谓分卒
烧船于山阳池中卿于后致之略与吾俱至谯又每
得所陈实入吾意自今讨贼计画善思论之明帝即
位赐爵关内侯大司马曹休帅军向皖济表以为深
入寇地与权精兵对而朱然等在上流乘休后臣未
见其利也军至皖吴出兵安陆济又上疏曰今贼示
形于西必欲并兵图东宜急诏诸军往救之会休军
已败尽弃器仗辎重退还吴欲塞夹口遇救兵至是
以官军得不没迁为中护军时中书监令号为专任
济上疏曰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蔽古之
至戒也往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动陛下卓然自览万
机莫不祗肃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权在下则众心
慢上势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于大臣愿无忘于左
右左右忠正远虑未必贤于大臣至于便辟取合或
能工之今外所言辄云中书虽使恭慎不敢外交但
有此名犹惑世俗况实握事要日在目前傥因疲倦
之间有所割制众臣见其能推移于事即亦因时而
向之一有此端因当内设自完以此众语私招所交
为之内援若此臧否毁誉必有所兴功负赏罚必有
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达因微而入
缘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此宜圣智所当早闻
外以经意则形际自见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
右之怨莫适以闻臣窃亮陛下潜神默思公听并观
若事有未尽于理而物有未周于用将改曲易调远
与黄唐角功近昭武文之迹岂近习而已哉然人君
犹不可悉天下事以适己明当有所付三官任一臣
非周公旦之忠又非管夷吾之公则有弄机败官之
敝当今柱石之士虽少至于行称一州智效一官忠
信竭命各奉其职可并驱策不使圣明之朝有专吏
之名也诏曰夫骨鲠之臣人主之所仗也济才兼文
武服勤尽节每军国大事辄有奏议忠诚奋发吾甚
壮之就迁为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景初中外勤征
役内务宫室怨旷者多而年谷饥俭济上疏曰陛下
方当恢崇前绪光济遗业诚未得高枕而治也今虽
有十二州至于民数不过汉时一大郡二贼未诛宿
兵边陲且耕且战怨旷积年宗庙宫室百事草创农
桑者少衣食者多今其所急务唯当息耗百姓不至
甚弊弊之民傥有水旱百万之众不为国用凡使
民必须农隙不夺其时夫欲大兴功之君先料其民
力而燠休之勾践养胎以待用昭王恤病以雪仇故
能以弱燕服强齐羸越灭劲吴今二敌不攻不灭不
事即侵当身不除百世之责也以陛下圣明神武之
略舍其缓者专心讨贼臣以为无难矣又欢娱之耽
害于精爽神太用则竭形太劳则弊愿大简贤妙足
以充百斯男者其冗散未齿且悉分出务在清静诏
曰微护军吾弗闻斯言也齐王即位徙为领军将军
进爵昌陵亭侯迁太尉初侍中高堂隆论郊祀事以
魏为舜后推舜配天济以为舜本姓妫其苗曰田非
曹之先着文以追诘隆是时曹爽专政丁谧邓扬等
轻改法度会有日蚀变诏群臣问其得失济上疏曰
昔大舜佐治戒在比周周公辅政慎于其朋齐侯问
灾晏婴对以布惠鲁君问异臧孙答以缓役应天塞
变乃实人事今二贼未灭将士暴露已数十年男女
怨旷百姓贫苦夫为国法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张其
纲维以垂于后岂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终无益于
治适足伤民望宜使文武之臣各守其职率以清平
则和气祥瑞可感而致也以随太傅司马宣王屯洛
水浮桥诛曹爽等进封都乡侯邑七百户济上疏曰
臣忝宠上司而爽敢包藏祸心此臣之无任也太傅
奋独断之策陛下明其忠节罪人伏诛社稷之福也
夫封宠庆赏必加有功今论谋则臣不先知语战则
非臣所率而上失其制下受其弊臣备宰司民所具
瞻诚恐冒赏之渐自此而兴推让之风由此而废固
辞不许是岁薨谥曰景侯子秀嗣秀薨子凯嗣咸熙
中开建五等以济着勋前朝改封凯为下蔡子
  董寻
按魏志明帝本纪注魏略曰明帝徙长安诸钟骆
驼铜人承露盘又铸黄龙凤凰各一起土山于芳林
园西北陬使公卿群僚皆负土成山树松竹杂木善
草于其上捕山禽杂兽置其中司徒军议掾河东董
寻上书谏曰臣闻古之直士尽言于国不避死亡故
周昌比高祖于桀纣刘辅譬赵后于人婢天生忠直
虽白刃沸汤往而不顾者诚为时主爱惜天下也建
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户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
若今宫室狭小当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乃
作无益之物黄龙凤凰九龙承露盘土山渊池此皆
圣明之所不兴也其功参倍于殿舍三公九卿侍中
尚书天下至德皆知非道而不敢言者以陛下春秋
方刚心畏雷霆今陛下既尊群臣显以冠冕被以文
绣载以华舆所以异于小人而使穿方举土面目垢
黑沾体涂足衣冠潦倒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非谓
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
以立故有君不君臣不臣上下不通心怀郁结使阴
阳不和灾害屡降凶恶之徒因间而起谁当为陛下
尽言是者乎又谁当千万乘以死为戏乎臣知言出
必死而臣自比于牛之一毛生既无益死亦何损秉
笔流涕心与世辞臣有八子臣死之后累陛下矣将
奏沐浴既通帝曰董寻不畏死邪主者奏收寻有诏
勿问后为贝丘令清省得民心
  程晓
按魏志程昱传昱孙晓嘉平中为黄门侍郎时校事
放横晓上疏曰周礼云设官分职以为民极春秋传
曰天有十日人有十等愚不得临贤贱不得临贵于
是并建圣哲树之风声明试以功九载考绩各修厥
业思不出位故栾书欲拯晋侯其子不听死人横于
街路邴吉不问上不责非职之功下不务分外之赏
吏无兼统之势民无二事之役斯诚为国要道治乱
所由也远览典志近观秦汉虽官名改易职司不同
至于崇上抑下显分明例其致一也初无校事之官
干与庶政者也昔武皇帝大业草创众官未备而军
旅勤苦民心不安乃有小罪不可不察故置校事取
其一切耳然检御有方不至纵恣也此霸世之权宜
非帝王之正典其后渐蒙见任复为疾病转相因仍
莫正其本遂令上察宫庙下摄众司官无局业职无
分限随意任情唯心所适法造于笔端不依科诏狱
成于门下不顾覆讯其选官属以谨慎为粗疏以謥
詷为贤能其治事以刻暴为公严以循理为怯弱外
则托天威以为声势内则聚群奸以为腹心大臣耻
与分势含忍而不言小人畏其锋芒郁结而无告至
使尹摸公于目下肆其奸慝罪恶之着行路皆知纤
恶之过积年不闻既非周礼设官之意又非春秋十
等之义也今外有公卿将校总统诸署内有侍中尚
书综理万机司隶校尉督察京辇御史中丞董摄宫
殿皆高选贤才以充其职申明科诏以督其违若此
诸贤犹不足任校事小吏益不可信若此诸贤各思
尽忠校事区区亦复无益若更高选国士以为校事
则是中丞司隶重增一官耳若如旧选尹摸之奸今
复发矣进退推算无所用之昔桑弘羊为汉求利卜
式以为独烹弘羊天乃可雨若使政治得失必感天
地臣恐水旱之灾未必非校事之由也曹恭公远君
子近小人国风托以为刺卫献公舍大臣与小臣谋
定姜谓之有罪纵令校事有益于国以礼义言之尚
伤大臣之心况奸回暴露而复不罢是衮阙不补迷
而不返也于是遂罢校事官晓迁汝南太守年四十
余薨
  杜恕
按魏志杜畿传畿子恕字务伯太和中为散骑黄门
侍郎恕推诚以质不治饰少无名誉及在朝不结交
援专心向公每政有得失常引纲维以正言于是侍
中辛毗等器重之时公卿以下大议损益恕以为古
之刺史奉宣六条以清静为名威风着称今可勿令
领兵以专民事俄而镇北将军吕昭又领冀州乃上
疏曰帝王之道莫尚乎安民安民之术在于丰财丰
财者务本而节用也方今二贼未灭戎车亟驾此自
熊虎之士展力之秋也然搢绅之儒横加荣慕搤腕
抗论以孙吴为首州郡牧守咸共忽恤民之术修将
率之事农桑之民竞干戈之业不可谓务本帑藏岁
虚而制度岁广民力岁衰而赋役岁兴不可谓节用
今大魏奄有十州之地而承丧乱之弊计其户口不
如往昔一州之民然而二方僭逆北寇未宾三边遘
难绕天略市所以统一州之民经营九州之地其为
艰难譬策羸马以取道里岂可不加意爱惜其力哉
以武皇帝之节俭府藏充实犹不能十州拥兵郡且
二十也今荆扬青徐幽并雍凉缘边诸州皆有兵矣
其所恃内充府库外制四夷者惟兖豫司冀而已臣
前以州郡典兵则专心军功不勤民事宜别置将守
以尽治理之务而陛下复以冀州宠秩吕昭冀州户
口最多田多垦辟又有桑枣之饶国家征求之府诚
不当复任以兵事也若以北方当须镇守自可专置
大将以镇安之计所置吏士之费与兼官无觉然昭
于人才尚复易中朝苟乏人兼才者势不独多以此
推之知国家以人择官不为官择人也官得其人则
政平讼理政平故民富实讼理故囹圄空虚陛下践
阼天下断狱百数十人岁岁增多至五百余人矣民
不益多法不益峻以此推之非政教陵迟牧守不称
之明效欤往年牛死通率天下十能损二麦不半收
秋种未下若二贼游魂于疆场飞刍挽粟千里不及
究此之术岂在强兵乎武士劲卒愈多愈多愈病耳
夫天下犹人之体腹心充实四支虽病终无大患今
兖豫司冀亦天下之腹心也是以愚臣慺慺实愿四
州之牧守独修务本之业以堪四支之重然孤论难
持犯欲难成众怨难积疑似难分故累载不为明主
所察凡言此者类皆疏贱疏贱之言实未易听若使
善策必出于亲贵固不犯四难以求忠爱此古今之
所常患也时又大议考课之制以考内外众官恕以
为用不尽其人虽才且无益所存非所务所务非世
要上疏曰书称明试以功三考黜陟诚帝王之盛制
使有能者当其官有功者受其禄譬犹乌获之举千
钧良乐之选骥足也虽历六代而考绩之法不着关
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
难备举故也语曰世有乱人而无乱法若使法可专
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矣
今奏考功者陈周汉之法为缀京房之本旨可谓明
考课之要矣于以崇揖让之风与济济之治臣以为
未尽善也其欲使州郡考士必由四科皆有事效然
后察举试辟公府为亲民长吏转以功次补郡守者
或就增秩赐爵此最考课之急务也臣以为便当显
其身用其言使具为课州郡之法法具施行立必信
之赏施必行之罚至于公卿及内职大臣亦当俱以
其职考课之也古之三公坐而论道内职大臣纳言
补阙无善不纪无过不举且天下至大万机至众诚
非一明所能&#照故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
相须而成也是以古人称廊庙之材非一木之枝帝
王之业非一士之略由是言之焉有大臣守职办课
可以致雍熙者哉且布衣之交犹有务信誓而蹈水
火感知己而披肝胆徇声名而立节义者况于束带
立朝致位卿相所务者非特匹夫之信所感者非徒
知己之惠所徇者岂声名而已乎诸蒙宠禄受重任
者不徒欲举明主于唐虞之上而已身亦欲&#稷契
之列是以古人不患于念治之心不尽患于自任之
意不足此诚人主使之然也唐虞之君委任稷契夔
龙而责成功及其罪也殛鲧而放四凶今大臣亲奉
明诏给事目下其有夙夜在公恪勤特立当官不挠
贵势执平不阿所私危言危行以处朝廷者自明主
所察也若尸禄以为高拱嘿以为智当官苟在于免
负立朝不忘于容身洁行逊言以处朝廷者亦明主
所察也诚使容身保位无放退之辜而尽节在公抱
见疑之势公义不修而私议成俗虽仲尼为谋犹不
能尽一才又况于世俗之人乎今之学者师商韩而
上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
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后考课竟不行乐安廉昭以
才能拔擢颇好言事恕上疏极谏曰伏见尚书郎廉
昭奏左丞曹璠以罚当关不依诏坐判问又云诸当
坐者别奏尚书令陈矫自奏不敢辞罚亦不敢以处
重为恭意至恳恻臣窃愍然为朝廷惜之夫圣人不
择世而兴不易民而治然而生必有贤智之佐者盖
进之以道帅之以礼故也古之帝王之所以能辅世
长民者莫不远得百姓之欢心近尽群臣之智力诚
使今朝任职之臣皆天下之选而不能尽其力不可
谓能使人若非天下之选亦不可谓能官人陛下忧
劳万机或亲灯火而庶事不康刑禁日弛岂非股肱
不称之明效欤原其所由非独臣有不尽忠亦主有
不能使百里奚愚于虞而智于秦豫让苟容中行而
着节智伯斯则古人之明验矣今臣言一朝皆不忠
是诬一朝也然其事类可推而得陛下感帑藏之不
充实而军事未息至乃断四时之赋衣薄御府之私
谷帅由圣意举朝称明与闻政事密勿大臣宁有恳
恳忧此者乎骑都尉王才幸乐人孟思所为不法振
动京都而其罪状发于小吏公卿大臣初无一言自
陛下践阼以来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宁有举纲维以
督奸宄使朝廷肃然者邪若陛下以为今世无良才
朝廷乏贤佐岂可追望稷契之遐踪坐待来世之俊
乂乎今之所谓贤者尽有大官而享厚禄矣然而奉
上之节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责不专而俗
多忌讳故也臣以为忠臣不必亲亲臣不必忠何者
以其居无嫌之地而事得自尽也今有疏者毁人不
实其所毁而必曰私报所憎誉人不实其所誉而必
曰私爱所亲左右或因之以进憎爱之说非独毁誉
有之政事损益亦皆有嫌陛下当思所以阐广朝臣
之心笃厉有道之节使之自同古人望与竹帛耳反
使如廉昭者扰乱其间臣惧大臣遂将容身保位坐
观得失为来世戒也昔周公戒鲁侯曰无使大臣怨
乎不以不言贤愚明皆当世用也尧数舜之功称去
四凶不言大小有罪则去也今者朝臣不自以为不
能以陛下为不任也不自以为不智以陛下为不问
也陛下何不遵周公之所以用大舜之所以去使侍
中尚书坐则侍幄帷行则从华辇亲对诏问所陈必
达则群臣之行能否皆可得而知忠能者进暗劣者
退谁敢依违而不自尽以陛下之圣明亲与群臣论
议政事使群臣人得自进人自以为亲人思所以报
贤愚能否在陛下之所用以此治事何事不办以此
建功何功不成每有军事诏书常曰谁当忧此者邪
吾当自忧耳近诏又曰忧公忘私者必不然但先公
后私即自辨也伏读明诏乃知圣恩究尽下情然亦
怪陛下不知其本而忧其末也人之能否实有本性
虽臣亦以为朝臣不尽称职也明主之用人也使能
者不取遗其力而不能者不得处非其任选举非其
人未必为有罪也举朝共容非其人乃为怪耳陛下
知其不尽力也而代之忧其职知其不能也而教之
治其事岂徒主劳而臣逸哉虽圣贤并世终不能以
此为治也陛下又患台阁禁令之不密人事请属之
不绝听伊尹作迎客出入之制选司徒更恶吏以守
寺门威禁由之实未得为禁之本也昔汉安帝时少
府窦嘉辟廷尉郭躬无罪之兄子犹见举奏章劾纷
纷近司隶校尉孔羡辟大将军狂悖之弟而有司嘿
尔望风希指甚于受属选举不以实人事之大者也
嘉有亲戚之宠躬非社稷重臣犹尚如此以今况古
陛下自不督必行之罚以绝阿党之原耳伊尹之制
与恶吏守门非治世之具也使臣之言少蒙察纳何
患于奸不削灭而养若昭等乎夫纠擿奸宄忠事也
然而世憎小人行之者以其不顾道理而苟求容进
也若陛下不复考其终始必以违众迕世为奉公密
行白人为尽节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为此邪诚
顾道理而弗为耳使天下皆背道而趋利则人主之
所最病者陛下将何乐焉胡不绝其萌乎夫先意承
旨以求容美率皆天下浅薄无行义者其意务在于
适人主之心而已非欲治天下安百姓也陛下何不
试变业而示之彼岂执其所守以违圣意哉夫人臣
得人主之心安业也处尊显之官荣事也食千锺之
禄厚实也人臣虽愚未有不乐此而喜于迕者也迫
于道自强耳诚以为陛下当怜而佑之少委任焉如
何反录昭等倾侧之意而忽若人者乎今者外有伺
隙之寇内有贫旷之民陛下当大计天下之损益政
事之得失诚不可以怠也恕在朝八年其论议亢直
皆此类也出为弘农太守数岁转赵相以疾去官起
家为河东太守岁余迁淮北都督护军复以疾去恕
所在务存大体而已其树惠爱益得百姓欢心不及
于畿顷之拜御史中丞恕在朝廷以不得当世之和
故屡在外任复出为幽州刺史加建威将军使持节
护乌丸校尉时征北将军程喜屯蓟尚书袁侃等戒
恕曰程申伯处先帝之世倾田园让于青州足下今
俱仗节使共屯一城宜深有以待之而恕不以为意
至官未期有鲜卑大人儿不由关塞径将数十骑诣
州州斩所从来小子一人无表言上喜于是劾奏恕
下廷尉当死以父畿勤事水死免为庶人徙章武郡
是岁嘉平元年恕倜傥任意而思不防患终致此败
初恕从赵郡还陈留阮武亦从清河太守征俱自薄
廷尉谓恕曰相观才性可以由公道而持之不厉器
能可以处大官而求之不顺才学可以述古今而志
之不一此所谓有其才而无其用今向闲暇可试潜
思成一家言在章武遂着体论八篇又着兴性论一
篇盖兴于为己也四年卒于徙所甘露二年河东乐
详年九十余上书讼畿之遗绩朝廷感焉诏封恕子
预为丰乐亭侯邑百户恕奏议论驳皆可观掇其切
世大事着于篇

 谏诤部名臣列传五
  吴
  张昭
按吴志本传昭字子布彭城人也少好学善隶书从
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博览众书与琅邪赵昱东海
王朗俱发名友善弱冠察孝廉不就与朗共论旧君
讳事州里才士陈琳等皆称善之刺史陶谦举茂才
不应谦以为轻己遂见拘执昱倾身营救方以得免
汉末大乱徐方士民多避难扬土昭皆南渡江孙策
创业命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升堂拜母如比肩之
旧文武之事一以委昭昭每得北方士大夫书疏专
归美于昭昭欲嘿而不宣则惧有私宣之则恐非宜
进退不安策闻之欢笑曰昔管子相齐一则仲父二
则仲父而桓公为霸者宗今子布贤我能用之其功
名独不在我乎策临亡以弟权托昭昭率群僚立而
辅之上表汉室下移属城中外将校各令奉职权悲
感未视事昭谓权曰夫为人后者贵能负荷先轨克
昌堂构以成勋业也方今天下鼎沸群盗满山孝廉
何得寝伏哀戚肆匹夫之情哉乃身自扶权上马陈
兵而出然后众心知有所归昭复为权长史授任如
前后刘备表权行车骑将军昭为军师权每田猎常
乘马射虎虎常突前攀持马鞍昭变色而前曰将军
何有当尔夫为人君者谓能驾御英雄驱使群贤岂
谓驰逐于原野校勇于猛兽者乎如有一旦之患奈
天下笑何权谢昭曰年少虑事不远以此惭君然犹
不能已乃作射虎车为方目间不置盖一人为御自
于中射之时有逸群之兽辄复犯车而权每手击以
为乐昭虽谏争常笑而不答魏黄初二年遣使者邢
贞拜权为吴王贞入门不下车昭谓贞曰夫礼无不
敬故法无不行而君敢自尊大岂以江南寡弱无方
寸之刃故乎贞即遽下车拜昭为绥远将军封由拳
侯权于武昌临钓台饮酒大醉权使人以水洒群臣
曰今日酣饮惟醉堕台中乃当止耳昭正色不言出
外车中坐权遣人呼昭还谓曰为共作乐耳公何为
怒乎昭对曰昔纣为糟丘酒池长夜之饮当时亦以
为乐不以为恶也权默然有惭色遂罢酒初权当置
丞相众议归昭权曰方今多事职统者责重非所以
优之也后孙邵卒百寮复举昭权曰孤岂为子布有
爱乎领丞相事烦而此公性刚所言不从怨咎将兴
非所以益之也乃用顾雍权既称尊号昭以老病上
还官位及所统领更拜辅吴将军班亚三司改封娄
侯食邑万户在里宅无事乃着春秋左氏传解及论
语注权尝问卫尉严畯宁念小时所暗书不畯因诵
孝经仲尼居昭曰严畯鄙生臣请为陛下诵之乃诵
君子之事上咸以昭为知所诵昭每朝见辞气壮厉
义形于色曾以直言逆旨中不进见后蜀使来称蜀
德美而群臣莫拒权叹曰使张公在坐彼不折则废
安复自夸乎明日遣中使劳问因请见昭昭避席谢
权跪止之昭坐定仰曰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属陛
下而以陛下属老臣是以思尽臣节以报厚恩使泯
没之后有可称述而意虑浅短违逆盛旨自分幽沦
长弃沟壑不图复蒙引见得奉帷幄然臣愚心所以
事国志在忠益毕命而已若乃变心易虑以偷荣取
容此臣所不能也权辞谢焉权以公孙渊称藩遣张
弥许晏至辽东拜渊为燕王昭谏曰渊背魏惧讨远
来求援非本志也若渊改图欲自明于魏两使不反
不亦取笑于天下乎权与相反复昭意弥切权不能
堪案刀而怒曰吴国士人入宫则拜孤出宫则拜君
孤之敬君亦为至矣而数于众中折孤孤尝恐失计
昭孰视权曰臣虽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诚以太后
临崩呼老臣于&#下遗诏顾命之言故在耳因涕泣
横流权掷刀致地与昭对泣然卒遣弥晏往昭忿言
之不用称疾不朝权恨之土塞其门昭又于内以土
封之渊果杀弥晏权数慰谢昭昭固不起权因出过
其门呼昭昭辞疾笃权烧其门欲以恐之昭更闭户
权使人灭火住问良久昭诸子共扶昭起权载以还
宫深自克责昭不得已然后朝会昭容貌矜严有威
风权常曰孤与张公言不敢妄也举邦惮之年八十
一嘉禾五年卒遗令幅巾素棺敛以时服权素服临
吊谥曰文侯长子承己自封侯少子休袭爵
  陆瑁
按吴志本传瑁字子璋丞相逊弟也少好学笃义陈
国陈融陈留濮阳逸沛郡蒋纂广陵袁迪等皆单贫
有志就瑁游处瑁割少分甘与同丰约及同郡徐原
爰居会稽素不相识临死遗书托以孤弱瑁为起立
坟墓收导其子又瑁从父绩早亡一男一女皆数岁
以还瑁迎摄养至长乃别州郡辟举皆不就时尚书
暨艳盛明臧否差断三署颇扬人暗昧之失以显其
&#瑁与书曰夫圣人嘉善矜愚忘过记功以成美化
加今王业始建将一大统此乃汉高弃瑕录用之时
也若令善恶异流贵汝颍月旦之评诚可以厉俗明
教然恐未易行也宜远模仲尼之泛爱中则郭泰之
弘济近有益于大道也艳不能行卒以致败嘉禾元
年公车征瑁拜议郎选曹尚书孙权忿公孙渊之巧
诈反复欲亲征之瑁上疏谏曰臣闻圣王之御远夷
羁縻而已不常保有故古者制地谓之荒服言慌惚
无常不可保也今渊东夷小丑屏在海隅虽托人面
与禽兽无异国家所为不爱货宝远以加之者非嘉
其德义也诚欲诱纳愚弄以规其马耳渊之骄黠恃
远负命此乃荒貊常态岂足深怪昔汉诸帝亦尝锐
意以事外夷驰使散货充满西域虽时有恭从然其
使人见害财货并没不可胜数今陛下不忍悁悁之
忿欲越巨海身践其土群臣愚议窃谓不安何者北
寇与国壤地连接苟有间隙应机而至夫所以越海
求马曲意于渊者为赴目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
更弃本追末捐近治远忿以改规激以动众斯乃猾
卤所愿闻非大吴之至计也又兵家之术以功役相
疲劳逸相待得失之间所觉辄多且沓渚去渊道里
尚远今到其岸兵势三分使强者进取次当守船又
次运粮行人虽多难得悉用加以单步负粮经远深
入贼地多马邀截无常若渊狙诈与北未绝动众之
日唇齿相济若实孑然无所凭赖其畏怖远迸或难
卒灭使天诛稽于朔野山卤乘间而起恐非万安之
长虑也权未许瑁重上疏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
诛暴乱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奸雄已除天下无事
从容庙堂之上以余议议之耳至于中夏鼎沸九域
盘牙之时率须深根固本爱力惜费务自休养以待
邻敌之阙未有正于此时舍近治远以疲军旅者也
昔尉佗叛逆僭号称帝于时天下乂安百姓殷阜带
甲之数粮食之积可谓多矣然汉文犹以远征不易
重兴师旅告喻而已今凶桀未殄疆场犹警虽蚩尤
鬼方之乱政当以缓急差之未宜以渊为先愿陛下
抑威住计暂宁六师潜神嘿规以为后图天下幸甚
权再览瑁书嘉其词理端切遂不行初瑁同郡闻人
敏见待国邑优于宗修惟瑁以为不然后果如其言
赤乌二年瑁卒子喜
  顾谭
按吴志顾雍传雍之孙谭字子默弱冠与诸葛恪等
为太子四友从中庶子转辅正都尉赤乌中代恪为
左节度每省簿书未尝下筹徒屈指心计尽发疑谬
下吏以此服之加奉车都尉薛综为选曹尚书固让
谭曰谭心精体密贯道达微才照人物德允众望诚
非愚臣所可越先后遂代综祖父雍卒数月拜太常
代雍平尚书事是时鲁王霸有盛宠与太子和齐衡
谭上疏曰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
之礼使高下有差阶级逾邈如此则骨肉之恩生觊
觎之望绝昔贾谊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以为势
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必有保全之祚故
淮南亲弟不终飨国失之于势重也吴芮&#臣传祚
长沙得之于势轻也昔汉文帝使慎夫人与皇后同
席袁盎退夫人之座帝有怒色及盎辨上下之仪陈
人彘之戒帝既悦怿夫人亦悟今臣所陈非有所偏
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由是霸与谭有隙时长
公主婿卫将军全琮子寄为霸宾客寄素倾邪谭所
不纳先是谭弟承与张休俱北征寿春全琮时为大
都督与魏将王凌战于芍陂军不利魏兵乘胜陷没
五营将秦儿军休承奋击之遂驻魏师时琮群子绪
端亦并为将因敌既住乃进击之凌军用退时论功
行赏以为驻敌之功大退敌之功小休承并为杂号
将军绪端偏裨而已寄父子益恨共构会谭谭坐徙
交州幽而发愤着新言二十篇其知难篇盖以自悼
伤也见流二年年四十二卒于交址
  屈晃 朱据
按临海县志三国吴屈晃字光公仕吴为尚书仆射
初吴王太子登卒王夫人有宠于权因立其子和为
太子已而王夫人与全公主有隙权常寝疾使和祠
祭于庙和过妃叔父张休家公主因言太子不祠庙
专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人见上寝疾有喜色权遂
大怒而和宠渐损时和弟鲁王霸觊觎欲立其党全
寄杨竺交相谮毁权沉吟不决丞相陆逊太傅吾粲
及顾谭等数陈嫡庶之分义不可夺权怒下粲狱诛
死徙谭交州遂幽和于别宫于是晃与骠骑将军朱
据率诸将吏泥头自缚连日诣阙谏权登白虎观见
甚恶之&#晃等毋事忿忿已而赐据死赤乌十三年
权废和立少子亮为太子无难督陈正五营督陈象
上书称引晋献公杀申生立夷齐晋国扰乱权大怒
族诛正象晃累疏固谏不听遂突入见权涕泣曰太
子仁明显闻四海今三方鼎峙实不宜摇动太子以
生众心愿少垂圣虑老臣虽死犹生之年叩头流血
辞气不挠权怒扯下殿杖一百斥还田里后和子皓
即位封晃子绪为东阳亭侯官尚书仆射
  陆凯
按吴志本传凯字敬风吴郡吴人也丞相逊族子也
黄武初为永兴诸暨长所在有治迹拜建武都尉领
兵虽统军众手不释书好太元论演其意以筮辄验
赤乌中除儋耳太守讨朱崖斩获有功迁为建武校
尉五凤二年讨山贼陈毖于零陵斩毖克捷拜巴丘
督偏将军封都乡侯转为武昌右部督与诸将共赴
寿春还累迁荡魏绥远将军孙休即位拜征北将军
假节领豫州牧孙&#立迁镇西大将军都督巴丘领
荆州牧进封嘉兴侯孙&#与晋平使者丁忠自北还
说&#弋阳可袭凯谏止语在&#传宝鼎元年迁左丞
相&#性不好人视己群臣侍见皆莫敢迕凯说&#曰
夫君臣无不相识之道若卒有不虞不知所赴&#听
凯自视皓时徙都武昌扬土百姓溯流供给以为患
苦又政事多谬黎元穷匮凯上疏曰臣闻有道之君
以乐乐民无道之君以乐乐身乐民者其乐弥长乐
身者不久而亡夫民者国之根也诚宜重其食爱其
命民安则君安民乐则君乐自顷年以来君威伤于
桀纣君明暗于奸雄君惠闭于群孽无灾而民命尽
无为而国财空辜无罪赏无功使君有谬误之愆天
为作妖而诸公卿媚上以求爱困民以求饶导君于
不义败政于淫俗臣窃为痛心今邻国交好四边无
事当务息役养士实其廪库以待天时而更倾动天
心搔扰万姓使民不安大小呼嗟此非保国养民之
术也臣闻吉凶在天犹影之在形响之在声也形动
则影动形止则影止此分数乃有所系非在口之所
进退也昔秦所以亡天下者但坐赏轻而罚重政刑
错乱民力尽于奢侈目眩于美色志浊于财宝邪臣
在位贤哲隐藏百姓业业天下苦之是以遂有覆巢
破卵之忧汉所以强者躬行诚信听谏纳贤惠及负
薪躬请岩穴广采博察以成其谋此往事之明证也
近者汉之衰末三家鼎立曹失纲纪晋有其政又益
州危险兵多精强闭门固守可保万世而刘氏与夺
乖错赏罚失所君恣意于奢侈民力竭于不急是以
为晋所伐君臣见掳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暗于大理
文不及义智惠浅劣无复冀望窃为陛下惜天下耳
臣谨奏耳目所闻见百姓所为烦苛刑政所为错乱
愿陛下息大功损百役务宽荡忽苛政又武昌土地
实危险而塉确非王都安国养民之处船泊则沈漂
陵居则峻危且童谣言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
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臣闻翼星为变荧惑作妖童
谣之言生于天心乃以安居而比死足明天意知民
所苦也臣闻国无三年之储谓之非国而今无一年
之畜此臣下之责也而诸公卿位处人上禄延子孙
曾无致命之节匡救之术苟进小利于君以求容媚
荼毒百姓不为君计也自从孙弘造义兵以来耕种
既废所在无复输入而分一家父子异役廪食日张
畜积日耗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莫之恤
也民力困穷鬻卖儿子调赋相仍日以疲极所在长
吏不加隐括加有监官既不爱民务行威势所在搔
扰更为烦苛民苦二端财力再耗此为无益而有损
也愿陛下一息此辈矜哀孤弱以镇抚百姓之心此
犹鱼&#得免毒螫之渊鸟兽得离罗网之纲四方之
民襁负而至矣如此民可得保先王之国存焉臣闻
五音令人耳不聪五色令人目不明此无益于政有
损于事者也自昔先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
满百米有畜积货财有余先帝崩后幼景在位更改
奢侈不蹈先迹伏闻织络及诸徒生乃有千数计其
所长不足为国财然坐食官廪岁岁相承此为无益
愿陛下料出赋嫁给与无妻者如此上应天心下合
地意天下幸甚臣闻殷汤取士于商贾齐桓取士于
车辕周武取士于负薪大汉取士于奴仆明王圣主
取士以贤不拘卑贱故其功德洋溢名流竹素非求
颜色而取好服捷口容悦者也臣伏见当今内宠之
臣位非其人任非其量不能辅国匡时群党相扶害
忠隐贤愿陛下简文武之臣各勤其官州牧督将藩
镇方外公卿尚书务修仁化上助陛下下拯黎民各
尽其忠拾遗万一则康哉之歌作刑错之理清愿陛
下留神思臣愚言时殿上列将何定佞巧便辟贵幸
任事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主不忠倾乱国政宁
有得以寿终者邪何以专为奸邪秽尘天听宜自改
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矣定大恨凯思中伤之
凯终不以为意乃心公家义形于色表疏皆指事不
饰忠恳内发建衡元年疾病&#遣中书令董朝问所
欲言凯陈何定不可任用宜授外任不宜委以国事
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欲复严密故迹亦不可听姚
信楼元贺卲张悌郭逴薛莹滕修及族弟喜抗或清
白忠勤或姿才卓茂皆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愿
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遂卒
时年七十二子祎初为黄门侍郎出领部曲拜偏将
军凯亡后入为太子中庶子右国史华核表荐祎曰
祎体质方刚器干强固董率之才鲁肃不过及被召
当下径还赴都道由武昌曾不回顾器械军资一无
所取在戎果毅临财有节夫夏口贼之冲要宜选名
将以镇戍之臣窃思惟莫善于祎初&#常衔凯数犯
颜忤旨加何定谮构非一既以重臣难绳以法又陆
抗时为大将在疆场故以计容忍抗卒后竟徙凯家
于建安或曰宝鼎元年十二月凯与大司马丁奉御
史大夫丁固谋因&#谒庙欲废&#立孙休子时左将
军留平领兵先驱故密语平平拒而不许誓以不泄
是以所图不果太史郎陈苗奏&#久阴不雨风气回
逆将有阴谋&#深警惧云予连从荆扬来者得凯所
谏&#二十事博问吴人多云不闻凯有此表又按其
文殊甚切直恐非&#之所能容忍也或以为凯藏之
箧笥未敢宣行病困&#遣董朝省问欲言因以付之
虚实难明故不着于篇然爱其指擿&#事足为后戒
故钞列于凯传左云&#遣亲近赵钦口诏报凯前表
曰孤动必遵先帝有何不平君所谏非也又建业宫
不利故避之而西宫室宇摧朽须谋移都何以不可
徙乎凯上疏曰臣窃见陛下执政以来阴阳不调五
星失晷职司不忠奸党相扶是陛下不遵先帝之所
致夫王者之兴受之于天修之由德岂在宫乎而陛
下不谘之公辅便盛意驱驰六军流离悲惧逆犯天
地天地以灾童歌其谣纵令陛下一身得安百姓愁
劳何以用治此不遵先帝一也臣闻有国以贤为本
夏杀龙逢殷获伊挚斯前世之明效今日之师表也
中常侍王蕃黄中通理处朝忠謇斯社稷之重镇大
吴之龙逢也而陛下忿其苦辞恶其直对枭之殿堂
尸骸暴弃邦内伤心有识悲悼咸以吴国夫差复存
先帝亲贤陛下反之是陛下不遵先帝二也臣闻宰
相国之柱也不可不强是故汉有萧曹之佐先帝有
顾步之相而万彧琐才凡庸之质昔从家隶超步紫
闼于彧已丰于器已溢而陛下爱其细介不访大趣
荣以尊辅越尚旧臣贤良愤惋智士赫&#是不遵先
帝三也先帝忧民过于婴孩民无妻者以妾妻之见
单衣者以帛给之枯骨不收而取埋之而陛下反之
是不遵先帝四也昔桀纣灭由妖妇幽厉乱在嬖妾
先帝鉴之以为身戒故左右不置淫邪之色后房无
旷积之女今中宫万数不备嫔嫱外多鳏夫女吟于
中风雨逆度正由此起是不遵先帝五也先帝忧劳
万机犹惧有失陛下临阼以来游戏后宫眩惑妇女
乃令庶事多旷下吏容奸是不遵先帝六也先帝笃
尚朴素服不纯丽宫无高台物不雕饰故国富民充
奸盗不作而陛下征调州郡竭民财力土被元黄宫
有朱紫是不遵先帝七也先帝外仗顾陆朱张内近
胡综薛综是以庶绩雍熙邦内清肃今者外非其任
内非其人陈声曹辅斗筲小吏先帝之所弃而陛下
幸之是不遵先帝八也先帝每宴见群臣抑损醇醲
臣下终日无失慢之尤百寮庶尹并展所陈而陛下
拘以视瞻之敬惧以不尽之酒夫酒以成礼过则败
德此无异商辛长夜之饮也是不遵先帝九也昔汉
之桓灵亲近宦竖大失民心今高通詹廉羊度黄门
小人而陛下赏以重爵权以战兵若江渚有难烽燧
互起则度等之武不能御侮明也是不遵先帝十也
今宫女旷积而黄门复走州郡条牒民女有钱则舍
无钱则取怨呼道路母子死诀是不遵先帝十一也
先帝在时亦养诸王太子若取乳母其夫复役赐与
钱财给其资粮时遣归来视其弱息今则不然夫妇
生离夫故作役儿从后死家为空户是不遵先帝十
二也先帝叹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衣其次也
三者孤存之于心今则不然农桑并废是不遵先帝
十三也先帝简士不拘卑贱任之乡闾效之于事举
者不虚受者不妄今则不然浮华者登朋党者进是
不遵先帝十四也先帝战士不给他役使春惟知农
秋惟收稻江渚有事责其死效今之战士供给众役
廪赐不赡是不遵先帝十五也夫赏以劝功罚以禁
邪赏罚不中则士民散失今江边将士死不见哀劳
不见赏是不遵先帝十六也今在所监司已为烦猥
兼有内使扰乱其中一民十吏何以堪命昔景帝时
交址反乱实由兹起是为遵景帝之阙不遵先帝十
七也夫校事吏民之仇也先帝末年虽有吕壹钱钦
寻皆诛夷以谢百姓今复张立校曹纵吏言事是不
遵先帝十八也先帝时居官者咸久于其位然后考
绩黜陟今州郡职司或&#政无几便征召迁转迎新
送旧纷纭道路伤财害民于是为甚是不遵先帝十
九也先帝每察竟解之奏常留心推按是以狱无冤
囚死者吞声今则违之是不遵先帝二十也若臣言
可录藏之盟府如其虚妄治臣之罪愿陛下留意
  贺卲
按吴志本传卲字兴伯会稽山阴人也孙休即位从
中郎为散骑中常侍出为吴郡太守孙&#时入为左
典军迁中书令领太子太傅&#凶暴骄矜政事日弊
卲上疏谏曰古之圣王所以潜处重闱之内而知万
里之情垂拱&#席之上明照八极之际者任贤之功
也陛下以至德淑姿统承皇业宜率身履道恭奉神
器旍贤表善以康庶政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
相贸上下空任文武旷位外无山岳之镇内无拾遗
之臣佞谀之徒拊翼天飞干弄朝威盗窃荣利而忠
良排坠信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苟媚先意
承指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
清流变浊忠臣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重之室
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
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臣心所不安敢不以
闻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
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是
以古之人君揖让以进贤虚己以求过譬天位于乘
&#以虎尾为警戒至于陛下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
士以逆谏臣眩耀毁誉之实沈沦近习之言昔高宗
思佐梦寐得贤而陛下求之如忘忽之如遗故常侍
王蕃忠恪在公才任辅弼以醉酒之间加之大戮近
鸿胪葛奚先帝旧臣偶有逆迕昏醉之言耳三爵之
后礼所不讳陛下猥发雷霆谓之轻慢饮之醇酒中
毒陨命自是之后海内悼心朝臣失图仕者以退为
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光洪绪熙隆道化也
又何定本趋走小人仆隶之下身无锱铢之行能无
鹰犬之用而陛下爱其佞媚假其威柄使定恃宠放
恣自擅威福口正国议手弄天机上亏日月之明下
塞君子之路夫小人求入必进奸利定间妄兴事役
发江边戍兵以驱麋鹿结罝山陵芟夷林莽殚其九
野之兽聚于重围之内上无益时之分下有损耗之
费而兵士罢于运送人力竭于驱逐老弱饥冻大小
怨叹臣窃观天变自比年以来阴阳错谬四时逆节
日食地震中夏陨霜参之典籍皆阴气陵阳小人弄
势之所致也臣尝览书传验诸行事灾祥之应所为
寒栗昔高宗修己以消鼎雉之异宋景崇德以退荧
惑之变伏愿陛下上惧皇天谴告之诮下追二君攘
灾之道远览前代任贤之功近寤今日谬授之失清
澄朝位旌叙俊乂放退佞邪抑夺奸势如是之辈一
勿复用广延淹滞容受直辞祗承干指敬奉先业则
大化光敷天人望塞也传曰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
其亡也以民为草芥陛下昔韬神光潜德东夏以圣
哲茂姿龙飞应天四海延颈八方拭目以成康之化
必隆于旦夕也自登位以来法禁转苛赋调益繁中
宫内竖分布州郡横兴事役竞造奸利百姓罹杼轴
之困黎民罢无已之求老幼饥寒家户菜色而所在
长吏迫畏罪负严法峻刑苦民求办是以人力不堪
家户离散呼嗟之声感伤和气又江边戍兵远当以
拓土广境近当以守界备难宜时优育以待有事而
征发赋调烟至云集衣不全短褐食不赡朝夕出当
锋镝之难入抱无聊之戚是以父子相弃叛者成行
愿陛下宽赋除烦振恤穷乏省诸不急荡禁约法则
海内乐业大化普洽夫民者国之本食者民之命也
今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畜而后宫之中坐食
者万有余人内有离旷之怨外有损耗之费使库廪
空于无用士民饥于糟糠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陛
下不恃己之威德而怙敌之不来忽四海之困穷而
轻寇之不为难诚非长策庙胜之要也昔大皇帝勤
身苦体创基南夏割据江山拓土万里虽承天赞实
由人力也余庆遗祚至于陛下陛下宜勉崇德器以
光前烈爱民养士保全先轨何可忽显祖之功勤轻
难得之大业忘天下之不振替兴衰之巨变哉臣闻
否泰无常吉凶由人长江之限不可久恃苟我不守
一苇可航也昔秦建皇帝之号据殽函之阻德化不
修法政苛酷毒流生民忠臣杜口是以一夫大呼社
稷倾覆近刘氏据三关之险守重山之固可谓金城
石室万世之业任授失贤一朝丧没君臣系颈共为
羁仆此当世之明鉴目前之炯戒也愿陛下远考前
事近览世变丰基强本割情从道则成康之治兴而
圣祖之祚隆矣书奏&#深恨之卲奉公贞正亲近所
惮乃共谮卲与楼元谤毁国事俱被诘责元见送南
州卲原复职后卲中恶风口不能言去职数月&#疑
其托疾收付酒藏掠考千所卲卒无一语竟见杀害
家属徙临海并下诏诛元子孙是岁天册元年也卲
年四十九
  华核
按吴志本传核字永先吴郡武进人也始为上虞尉
典农都尉以文学入为秘府郎迁中书丞蜀为魏所
并核诣宫门发表曰间闻贼众蚁聚向西境西境报
险谓当无虞定闻陆抗表至成都不守臣主播越社
稷倾覆昔卫为翟所灭而桓公存之今道里长远不
可救振失委附之土弃贡献之国臣以草芥窃怀不
宁陛下圣仁恩泽远抚卒闻如此必垂哀悼臣不胜
忡怅之情谨拜表以闻孙&#即位封徐陵亭侯宝鼎
二年&#更营新宫制度弘广饰以珠玉所费甚多是
时盛夏兴工农守并废核上疏谏曰臣闻汉文之世
九州晏然秦民喜去惨毒之苛政归刘氏之宽仁省
役约法与之更始分王子弟以藩汉室当此之时皆
以为泰山之安无穷之基也至于贾谊独以为可痛
哭及流涕者三可为长叹息者六乃曰当今之势何
异抱火于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而谓之安
其后变乱皆如其言臣虽下愚不识大伦窃以曩时
之事揆今之势谊云复数年间诸王方刚汉之傅相
称疾罢归欲以此为治虽尧舜不能安今大敌据九
州之地有大半之众习攻战之余术乘戎马之旧势
欲与中国争相吞之计其犹楚汉势不两立非徒汉
之诸王淮南济北而已谊之所欲痛哭比今为缓抱
火卧薪之喻于今而急大皇帝览前代之如彼察今
势之如此故广开农桑之业积不訾之储恤民重役
务养战士是以大小感恩各思竭命期运未至早弃
万国自是之后强臣专政上诡天时下违众议忘安
存之本邀一时之利数兴军旅倾竭府藏兵劳民困
无时获安今之存者乃创夷之遗众哀苦之余民耳
遂使军资空匮仓廪不实布帛之赐寒暑不周重以
失业家户不赡而北积谷养民专心东向无复他警
蜀为西藩土地险固加承先主统御之术谓其守御
足以长久不图一朝奄至倾覆唇亡齿寒古人所惧
交州诸郡国之南土交址九真二郡已没日南孤危
存亡难保合浦以北民皆摇动因连避役多有离叛
而备戍减少威镇转轻常恐呼吸复有变故昔海寇
窥窬东县多得离民地习海行狃于往年钞盗无日
今胸背有嫌首尾多难乃国朝之厄会也诚宜住建
立之役先备豫之计勉垦殖之业为饥乏之救惟恐
农时将过东作向晚有事之日整严未办若舍此急
尽力功作卒有风尘不虞之变当委版筑之役应烽
燧之急驱怨苦之众赴白刃之难此乃大敌所因为
资也如但固守旷日持久则军粮必乏不待接刃而
战士已困矣昔太戊之时桑谷生庭惧而修德怪消
殷兴荧惑守心宋以为灾景公下从瞽史之言而荧
惑退舍景公延年夫修德于身而感异类言发于口
而通神明臣以愚蔽误忝近署不能翼宣仁泽以感
灵祗仰惭俯愧无所投处退伏思惟荧惑桑谷之异
天示二主至如他余锱介之妖近是门庭小神所为
验之天地无有他变而征祥符瑞前后屡臻明珠既
觌白雀继见万亿之祚实灵所挺以九域为宅天下
为家不与编户之民转徙同也又今之宫室先帝所
营卜土立基非为不祥又杨市土地与宫连接若大
功毕竟舆驾迁住门行之神皆当转移犹恐长久未
必胜旧屡迁不可留则有嫌此乃愚臣所以夙夜为
忧灼也臣省月令季夏之月不可以兴土功不可以
会诸侯不可以起兵动众举大事必有大殃今虽诸
侯不会诸侯之军与会无异六月戊己土行正王既
不可犯加又农月时不可失昔鲁隐公夏城中丘春
秋书之垂为后戒今筑宫为长世之洪基而犯天地
之大禁袭春秋之所书废敬授之上务臣以愚管窃
所未安又恐所召离民或有不至讨之则废役兴事
不讨日月滋慢若悉并到大众聚会希无疾病且人
心安则念善苦则怨叛江南精兵北土所难欲以十
卒当东一人天下未定深可忧惜之如此宫成死叛
五千则北军之众更增五万若到万人则倍益十万
病者有死亡之损叛者传不善之语此乃大敌所以
欢喜也今当角力中原以定强弱正于际会彼益我
损加以劳困此乃雄夫智士所以深忧臣闻先王治
国无三年之储曰国非其国安宁之世戒备如此况
敌强大而忽农忘畜今虽颇种殖间者大水沈没其
余存者当须耘获而长吏怖期上方诸郡身涉山林
尽力伐材废农弃务士民妻孥羸小垦殖又薄若有
水旱则永无所获州郡见米当待有事冗食之众仰
官供济若上下空乏运漕不供而北敌犯疆使周召
更生良平复出不能为陛下计明矣臣闻君明者臣
忠主圣者臣直是以慺慺昧犯天威乞垂哀省书奏
&#不纳后迁东观令领右国史核上疏辞让&#答曰
得表以东观儒林之府当讲校文艺处定疑难汉时
皆名学硕儒乃任其职乞更选英贤闻之以卿研精
坟典博览多闻可谓悦礼乐敦诗书者也当飞翰骋
藻光赞时事以越扬班张蔡之畴怪乃谦光厚自菲
薄宜勉修所职以迈先贤勿复纷纷时仓廪无储世
俗滋侈核上疏曰今寇雠充斥征伐未已居无积年
之储出无应敌之畜此乃有国者所宜深忧也夫财
谷所生当出于民趋时务农国之上急而都下诸官
所掌别异各自下调不计民力辄与近期长吏畏罪
昼夜催民委舍佃事遑赴会日定送到都或蕴积不
用而徒使百姓消力失时到秋收月督其限入夺其
播殖之时而责其今年之税如有逋悬则籍没财物
故家户贫困衣食不足宜暂息众役专心农桑古人
称一夫不耕或受其饥一女不织或受其寒是以先
王治国惟农是务军兴以来已向百载农人废南亩
之务女工停机杼之业推此揆之则蔬食而长饥薄
衣而履冰者固不少矣臣闻主之所求于民者二民
之所望于主者三二谓求其为己劳也求其为己死
也三谓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赏之民
以致其二事而王失其三望者则怨心生而功不建
今帑藏不实民劳役猥主之二求已备民之三望未
报且饥者不待美馔而后饱寒者不俟狐貉而后温
为味者口之奇文绣者身之饰也今事多而役繁民
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饰不勤
麻枲并绣文黼黻转相仿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
复逐俗内无担石之储而出有绫绮之服至于富贾
商贩之家重以金银奢恣尤甚天下未平百姓不赡
宜一生民之原丰谷帛之业而弃功于浮华之巧妨
日于侈靡之事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有耗财费力
之损今吏士之家少无子女多者三四少者一二通
令户有一女十万家则十万人人织绩一岁一束则
十万束矣使四疆之内同心戮力数年之间布帛必
积恣民五色惟所服用但禁绮绣无益之饰且美貌
者不待华采以崇好艳姿者不待文绮以致爱五采
之饰足以丽矣若极粉黛穷盛服未必无丑妇废华
采去文绣未必无美人也若实如论有之无益废之
无损者何爱而不暂禁以充府藏之急乎此救乏之
上务富国之本业也使管晏复生无以易此汉之文
景承平继统天下已定四海无虞犹以雕文之伤农
事锦绣之害女工开富国之利杜饥寒之本况今六
合分乖豺狼充路兵不离疆甲不解带而可以不广
生财之原充府藏之积哉&#以核年老&#令草表核
不敢又&#作草文停立待之核为文曰咨核小臣草
芥凡庸遭眷值圣受恩特隆越从朽壤蝉蜕朝中熙
光紫闼青琐是凭毖挹清露沐浴凯风效无丝牦负
阙山崇滋润含垢恩贷累重秽质被荣局命得融欲
报罔极委之皇穹圣恩雨注哀弃其尤猥命草对润
被下愚不敢违&#惧速罪诛冒承诏命魂逝形留核
前后陈便宜及贡荐良能解释罪过书百余上皆有
补益文多不悉载天册元年以微谴免数岁卒核所
论事章疏咸传于世也
  晋一
  刘颂
按晋书本传颂字子雅广陵人汉广陵厉王胥之后
也世为名族同郡有雷蒋谷鲁四姓皆出其下时人
为之语曰雷蒋谷鲁刘最为祖父观平阳太守颂少
能辨物理为时人所称察孝廉举秀才皆不就文帝
辟为相府掾奉使于蜀时蜀新平人饥土荒颂表求
振贷不待报而行由是除名武帝践祚拜尚书三公
郎典科律申冤讼累迁中书侍郎咸宁中诏颂与散
骑郎白褒巡抚荆扬以奉使称旨转黄门郎迁议郎
守廷尉时尚书令史扈寅非罪下狱诏使考竟颂执
据无罪寅遂得免时人以颂比张释之在职六年号
为详平会灭吴诸将争功遣颂校其事以王浑为上
功王浚为中功帝以颂持法失理左迁京兆太守不
行转任河内临发上便宜多所纳用郡界多公主水
碓遏塞流水转为浸害颂表罢之百姓获其便利寻
以母忧去职服阕除淮南相在官严整甚有政绩旧
修芍陂年用数万人豪强兼并孤贫失业颂使大小
戮力计功受分百姓歌其平惠颂在郡上疏曰臣昔
忝河内临辞受诏卿所言悉要事宜小大数以闻恒
苦多事或不能悉有报勿以为疑臣受诏之日喜惧
交集益思自竭用忘其鄙愿以萤烛增辉重光到郡
草具所陈如左未及书上会臣婴丁天罚寝顿累年
今谨封上前事臣虽才不经国言浅多违犹愿陛下
垂省使臣微诚得经圣鉴不总弃于常案如有足采
冀补万一伏见诏书开启土宇以支百世封建戚属
咸出之藩夫岂不怀公理然也树国全制始成于今
超秦汉魏氏之局节绍五帝三代之绝迹功被无外
光流后裔巍巍盛美三五之君殆有惭德何则彼因
自然而就之异乎绝迹之后更创之虽然封幼稚皇
子于吴蜀臣之愚虑谓未尽善夫吴越剽轻庸蜀险
绝此故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且自吴平以来
东南六州将士更守江表此时之至患也又内兵外
守吴人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王以镇抚之使内外
各安其旧又孙氏为国文武众职数拟天朝一旦堙
替同于编户不识所蒙更生之恩而灾困逼身自谓
失地用怀不靖今得长王以临其国随才授任文武
并叙士卒百役不出其乡求富贵者取之于国内内
兵得散新邦又安两获其所于事为宜宜取同姓诸
王年二十以上人才高者分王吴蜀以其去近就远
割裂土宇令倍于旧以徙封故地用王幼稚须皇子
长乃遣君之于事无晚也急所须地交得长主此事
宜也臣所陈封建今大义已举然余众事傥有足采
以参成制故皆并列本事臣闻不惮危悔之患而愿
献所见者尽忠之臣也垂听逆耳甘纳苦言者济世
之君也臣以期运幸遇无讳之朝虽当抗疏陈辞泛
论政体犹未悉所见指言得失徒荷恩宠不异凡流
臣窃自愧不尽忠规无以上报谨列所见如左臣诚
未自许所言必当然要以不隐所怀为上报之节若
万一足采则微臣更生之年如皆瞽妄则国之福也
愿陛下缺半日之间垂省臣言伏惟陛下虽应天顺
人龙飞践祚为创业之主然所遇之时实是叔世何
则汉末陵迟阉竖用事小人专朝君子在野政荒众
散遂以乱亡魏武帝以经略之才拨烦理乱兼肃文
教积数十年至于延康之初然后吏清下顺法始大
行逮至文明二帝奢淫骄纵倾殆之主也然内盛台
榭声色之娱外当三方英豪严敌事成克举少有愆
违其故何也实赖前绪以济勋业然法物政刑固已
渐颓矣自嘉平之初晋祚始基逮于咸熙之末其间
累年虽鈇钺屡断剪除凶丑然其存者咸蒙遭时之
恩不轨于法泰始之初陛下践祚其所服乘皆先代
功臣之胄非其子孙则其曾元古人有言膏粱之性
难正故曰时遇叔世当此之秋天地之位始定四海
洗心整纲之会也然陛下犹以用才因宜法宽有由
积之在素异于汉魏之先三祖崛起易朝之为未可
一旦直绳御下诚时宜也然至所以为政矫世众务
自宜渐出公涂法正威断日迁就肃譬由行舟虽不
横截迅流然俄向所趣渐靡而往终得其济积微稍
着以至于今可以言政而自泰始以来将三十年政
功美绩未称圣旨凡诸事业不茂既往以陛下明圣
犹未及叔世之弊以成始初之隆传之后世不无虑
乎意者臣言岂不少概圣心夫顾惟万载之事理在
二端天下大器一安难倾一倾难正故虑经后世者
必精目下之政政安遗业使数世赖之若乃兼建诸
侯而树藩屏深根固蒂则祚延无穷可以比迹三代
如或当身之政遗风余烈不及后嗣虽树亲戚而成
国之制不建使夫后世独任智力以安大业若未尽
其理虽经异时忧责犹追在陛下将如之何愿陛下
善当今之政树不拔之势则天下无遗忧矣夫圣明
不世及后嗣不必贤此天理之常也故善为天下者
任势而不任人任势者诸侯是也任人者郡县是也
郡县之察小政理而大势危诸侯为邦近多违而远
虑固圣王推终始之弊权轻重之理包彼小违以据
大安然后足以藩固内外维镇九服夫武王圣主也
成王贤王也然武王不恃成王之贤而广封建者虑
经无穷也且善言今者必有验之于古唐虞以前书
文残缺其事难详至于三代则并建明德及兴王之
显亲列爵五等开国承家以藩屏帝室延祚久长近
者五六百岁远者仅将千载逮至秦氏罢侯置守子
弟不分尺土孤立无辅二世而&#汉承周秦之后杂
而用之前后二代各二百余年揆其封建不用虽强
弱不适制度舛错不尽事中然迹其衰&#恒在同姓
失职诸侯微时不在强盛昔吕氏作乱幸赖齐代之
援以宁社稷七国叛逆梁王捍之卒弭其难自是之
后威权削夺诸侯止食租奉甚者至乘牛车是以王
莽得擅本朝遂其奸谋倾荡天下毒流生灵光武绍
起虽封树子弟而不建成国之制祚亦不延魏氏承
之圈闭亲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倾天命移在陛
下长短之应祸福之征可见于此又魏氏虽正位居
体南面称帝然三方未宾正朔有所不加实有战国
相持之势大晋之兴宣帝定燕太祖平蜀陛下灭吴
可谓功格天地土广三王舟车所至人迹所及皆为
臣妾四海大同始于今日宜承大勋之籍及陛下盛
明之时开启土宇使同姓必王建久安于万载垂长
世于无穷臣又闻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而王
制人君立子以适不以长立适以长不以贤此事情
之不可易者也而贤明至少不肖至众此固天理之
常也物类相求感应而至又自然也是以暗君在位
则重臣盈朝明后临政则任臣列职夫任臣之与重
臣俱执国统而立断者也然成败相反邪正相背其
故何也重臣假所资以树私任臣因所藉以尽公尽
公者政之本也树私者乱之源也推斯言之则泰日
少乱日多政教渐颓欲国之无危不可得也又非徒
唯然而已借令愚劣之嗣蒙先哲之遗绪得中贤之
佐而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
而为重臣矣何则国有可倾之势则执权者见疑众
疑难以自信而甘受死&#者非人情故也若乃建基
既厚藩屏强御虽置幼君赤子而天下不惧曩之所
谓重臣者今悉反忠而为任臣矣何则理无危势怀
不自猜忠诚得着不惕于邪故也圣王知贤哲之不
世及故立相持之势以御其臣是以五等既列臣无
忠慢同于竭节以徇其上群后既建继体贤鄙亦均
一契等于无虑且树国苟固则所任之臣得贤益理
次委中智亦足以安何则势固易持故也然则建邦
苟尽其理则无向不可是以周室自成康以下逮至
宣王宣王之后到于赧王其间历载朝无名臣而宗
庙不陨者诸侯维持之也故曰为社稷计莫若建国
夫邪正逆顺者人心之所系服也今之建置宜审量
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同忿俱奋令其力足以维带
京邑若包藏祸心惕于邪而起孤立无党所蒙之籍
不足独以有为然齐此甚难陛下宜与达古今善识
事势之士深共筹之建侯之理使君乐其国臣荣其
朝各流福祚传之无穷上下一心爱国如家视百姓
如子然后能保荷天禄兼翼王室今诸王裂土皆兼
于古之诸侯而君贱其爵臣耻其位莫有安志其故
何也法同郡县无成国之制故也今之建置宜使率
由旧章一如古典然人心系常不累十年好恶未改
情愿未移臣之愚虑以为宜早创大制迟回众望犹
在十年之外然后能令君臣各安其位荣其所蒙上
下相持用成藩辅如今之为适足以亏天府之藏徒
弃谷帛之资无补镇国卫上之势也古者封建既定
各有其国后虽王之子孙无复尺土此今事之必不
行者也若推亲&#转有所废以有所树则是郡县之
职非建国之制今宜豫开此地令十世之内使亲者
得转处近十世之远近郊地尽然后亲&#相维不得
复如十世之内然犹树亲有所迟天下都满已弥数
百千年矣今方始封而亲&#倒施甚非所宜宜更大
量天下土田方里之数都更裂土分人以王同姓使
亲&#远近不错其宜然后可以永安古者封国大者
不过土方百里然后人数殷众境内必盈其力足以
备充制度今虽一国周环近将千里然力实寡不足
以奉国典所遇不同故当因时制宜以尽事适今宜
令诸王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于古典所应有者悉立
其制然非急所须渐而备之不得顿设也须车甲器
械既具群臣乃服彩章仓廪已实乃营宫室百姓已
足乃备官司境内充实乃作礼乐惟宗庙社稷则先
建之至于境内之政官人用才自非内史国相命于
天子其余众职及死生之断谷帛资实庆赏刑威非
封爵者悉得专之今臣所举二端盖事之大较其所
不载应在二端之属者以此为率今诸国本一郡之
政耳若备旧典则官司以数事所不须而以虚制损
实力至于庆赏刑断所以卫下之权不重则无以威
众人而卫上故臣之愚虑欲令诸侯权具国容少而
军容多然亦终于必备今事为宜周之建侯长享其
国与王者并远者仅将千载近者犹数百年汉之诸
王传祚仅至曾元人性不甚相远古今一揆而短长
甚违其故何耶立意本殊而制不同故也周之封建
使国重于君公侯之身轻于社稷故无道之君不免
诛放敦兴灭继绝之义故国祚不泯不免诛放则群
后思惧后嗣必继是无亡国也诸侯思惧然后轨道
下无亡国天子乘之理势自安此周室所以长在也
汉之树置君国轻重不殊故诸王失度陷于罪戮国
随以亡不崇兴灭继绝之序故下无固国下无固国
天子居上势孤无辅故奸臣擅朝易倾大业今宜反
汉之弊修周旧迹国君虽或失道陷于诛绝又无子
应除苟有始封支嗣不问远近必绍其祚若无遗类
则虚建之须皇子生以继其统然后建国无灭又班
固称诸侯失国亦由网密今又宜都宽其检且建侯
之理本经盛衰大制都定班之群后着誓丹青书之
玉版藏之金匮置诸宗庙副在有司寡弱小国犹不
可危岂况万乘之主承难倾之邦而加其上则自然
永久居重固之安可谓根深华岳而四维之也臣愚
愿陛下置天下于自安之地寄大业于固成之势则
可以无遗忧矣今阎闾少名士官司无高能其故何
也清议不肃人不立德行在取容故无名士下不专
局又无考课吏不竭节故无高能无高能则有疾世
事少名士则后进无准故臣思立吏课而肃清议夫
欲富贵而恶贫贱人理然也圣王大谙物情知不可
去故直同公私之利而诡其求道使夫欲富者必先
由贫欲贵者必先安贱安贱则不矜不矜然后廉耻
厉守贫者必节欲节欲然后操全以此处务乃得尽
公尽公者富贵之徒也为无私者终得其私故公私
之利同也今欲富者不由贫自得富欲贵者不安贱
自得贵公私之涂既乖而人情不能无私私利不可
以公得则恒背公而横务是以风节日颓公理渐替
人士富贵非孰道之所得以此为政小在难期然教
颓来既久难反一朝又世放都靡营欲比肩群士浑
然庸行相似不可顿肃甚殊黜陟也且教不求尽善
善在抑尤同侈之中犹有甚泰使夫昧适情之乐者
损其显荣之贵俄在不鲜之地约己洁素者蒙俭德
之报列于清官之上二业分流令各有蒙然俗放都
奢不可顿肃故臣私虑愿先从事于渐也天下至大
万事至众人君至少同于天日故非垂听所得周览
是以圣王之化执要而已委务于下而不以事自婴
分职既定无所与焉非惮日昃之勤而牵于逸豫之
虞诚以政体宜然事势致之也何则夫造创谋始逆
暗是非以别能否甚难察也既以施行因其成败以
分功罪甚易识也易识在考终难察在造始故人君
恒居其易则安人臣不处其难则乱今陛下每精事
始而略于考终故群吏虑事怀成败之惧轻饰文采
以避目下之谴重此政功所以未善也今人主能恒
居易执要以御其下然后人臣功罪形于成败之征
无逃其诛赏故罪不可蔽功不可诬功不可诬则能
者劝罪不可蔽则违慢日肃此为国之大略也臣窃
惟陛下圣心意在尽善惧政有违故精事始以求无
失又以众官胜任者少故不委务宁居日昃也臣之
愚虑窃以为欲尽善故宜考终何则精始难校故也
又群官多不胜任亦宜委务使能者得以成功不能
者得以着败败着可得而废功成可得遂任然后贤
能常居位以善事暗劣不得以尸禄害政如此不已
则胜任者渐多经年少久即群司&#得其人矣此校
才考实政之至务也今人主不委事仰成而与诸下
共造事始则功罪难分下不专事居官不久故能否
不别何以验之今世士人决不悉良能也又决不悉
疲软也然今欲举一忠贤不知所赏求一负败不知
所罚及其免退自以犯法耳非不能也登进者自以
累资及人间之誉耳非功实也若谓不然则当今之
政未称圣旨此其征也陛下御今法为政将三十年
而功未日新其咎安在古人有言琴瑟不调甚者必
改而更张凡臣所言诚政体之常然古今异宜所遇
不同陛下纵未得尽仰成之理都委务于下至于事
应奏御者蠲除不急使要事得精可三分之二古者
六卿分职冢宰为师秦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
今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重事所不须然今
未能省并可出众事付外寺使得专之尚书为其都
统若丞相之为惟立法创制死生之断除名流徙退
免大事及连度支之事台乃奏处其余外官皆专断
之岁终台阁课功校簿而已此为九卿造创事始断
而行之尚书书主赏罚绳之其势必愈考成司非而
已于今亲掌者动受成于上上之所失不得复以罪
下岁终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夫监司以法举罪狱
官案劾尽实法吏据辞守文大较虽同然至于施用
监司与夫法狱体宜小异狱官唯实法吏唯文监司
则欲举大而略小何则夫细过微阙谬妄之失此人
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全人此所谓欲
理而反乱者也故善为政者纲举而网疏纲举则所
罗者广网疏则小必漏所罗者广则为政不苛此为
政之要也而自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
微过必举微过不足以害政举之则微而益乱大纲
不振则豪强横肆豪强横肆则百姓失职矣此错所
急而倒所务之由也今宜令有司反所常之政使天
下可善化及此非难也人主不善碎密之案必责犯
强举尤之奏当以尽公则害政之奸自然禽矣夫大
奸犯政而乱兆庶之罪者类出富强而豪富者其力
足惮其货足欲是以官长顾势而顿笔下吏纵奸惧
所司之不举则谨密网以罗微罪使奏劾相接状似
尽公而挠法不亮固已在其中矣非徒无益于政体
清议乃由此而益伤古人有言曰君子之过如日之
蚀焉又曰过而能改又曰不贰过凡此数者皆是贤
人君子不能无过之言也苟不至于害政则皆天网
之所漏所犯在甚泰然后王诛所必加此举罪浅深
之大例者也故君子得全美以善事不善者必夷戮
以警众此为政诛赦之准式也何则所为贤人君子
苟不能无过小疵不可以废其身而辄绳以法则愧
于明时何则虽有所犯轻重甚殊于士君子之心受
责不同而名不异者故不轨之徒得引名自方以惑
众听因名可乱假力取直故清议益伤也凡举过弹
违将以肃风论而整世教今举小过清议益颓是以
圣人深识人情而达政体故其称曰不以一眚掩大
德又曰赦小过举贤才又曰无求备于一人故冕而
前旒充纩塞耳意在善恶之报必取其尤然后简而
不漏大罪必诛法禁易全也何则害法在犯尤而谨
搜微过何异放兕豹于公路而禁鼠盗于隅隙古人
有言鈇钺不用而刀锯日弊不可以为政此言大事
缓而小事急也时政所失少有此类陛下宜反而求
之乃得所务也夫权制不可以经常政乖不可以守
安此言攻守之术异也百姓虽愚望不虚生必因时
而发有因而发则望不可夺事变异前则时不可违
明圣达政应赴之速不及下车故能动合事机大得
人情昔魏武帝分离天下使人役居户各在一方既
事势所须且意有曲为权假一时以赴所务非正典
也然逡巡至今积年未改百姓虽身丁其困而私怨
不生诚以三方未悉荡并知时未可以求安息故也
是以甘役如归视险若夷至于平吴之日天下怀静
而东南二方六州郡兵将士武吏戍守江表或给京
城运漕父南子北室家分离咸更不宁又不习水土
运役勤瘁并有死&#之患势不可久此宜大见处分
以副人望魏氏错役亦应改旧此二者各尽其理然
黔首感恩怀德讴吟乐生必十倍于今也自董卓作
乱以至今近出百年四海勤瘁丁难极矣六合浑并
始于今日兆庶思宁非虚望也然古今异宜所遇不
同诚亦未可以希遵在昔放息马牛然使受百役者
不出其国兵备待事其乡实在可为纵复不得悉然
为之苟尽其理可静三分之二吏役可不出千里之
内但如斯而已天下所蒙已不訾矣政务多端世事
之未尽理者难&#以疏举振领总纲要在三条凡政
欲静静在息役息役在无为仓廪欲实实在利农利
农在平籴为政欲着信着信在简贤简贤在官久官
久非难也连其班级自非才宜不得傍转以终其课
则事善矣平籴已有成制其未备者可就国足则谷
积矣无为匪他却功作之勤抑似益而损之利如斯
而已则天下静矣此三着既举虽未足以厚化然可
以为安有余矣夫王者之利在生天地自然之财农
是也所立为指于此事诚有功益苟或妨农皆务所
息此悉似益而损之谓也然今天下自有事所必须
不得止己或用功甚少而所济至重目下为之虽少
有废而计终已大益农官有十百之利及有妨害在
始如未急终作大患宜逆加功以塞其渐如河汴将
合沉莱苟善则役不可息诸如此类亦不得已已然
事患缓急权计轻重自非近如此类准以为率乃可
兴为其余皆务在静息然能善算轻重权审其宜知
可兴可废甚难了他自非上智远才不干此任夫创
业之美勋在垂统使夫后世蒙赖以安其为安也虽
昏犹明虽愚若智济世功者实在善化之为要在静
国至夫修饰官署凡诸作役务为恒伤过泰不患不
举此将来所不须于陛下而自能者也至于仰蒙前
绪所凭日月者实在遗风系人心余烈匡幼弱而令
勤所不须以伤所凭钧此二者何务孰急陛下少垂
恩回虑详择所安则大理尽矣世之私议窃比陛下
于孝文臣以为圣德隆杀将在乎后不在当今何则
陛下龙飞凤翔应期践祚有创业之勋矣扫灭强吴
奄征南海又有之矣以天子之贵而躬行布衣之所
难孝俭之德冠于百王又有之矣履宜无细动成轨
度又有之矣若善当身之政建藩屏之固使晋代久
长后世仰瞻遗迹校功考事实与汤武比隆何孝文
足云臣之此言非臣下褒上虚美常辞其事实然若
所以资为安之理或未尽善则恐良史书勋不得远
尽弘美甚可惜也然不可使夫知政之士得参圣虑
经年少久终必有成愿陛下少察臣言又论肉刑见
刑法志诏答曰得表陈封国之制宜加古典任刑齐
法宜复肉刑及六州将士之役居职之宜诸所陈闻
具之知卿乃心为国也动静数以闻元康初从淮南
王允入朝会诛杨骏颂屯卫殿中其夜诏以颂为三
公尚书又上疏论律令事为时论所美久之转吏部
尚书建九班之制欲令百官居职希迁考课能否明
其赏罚贾郭专朝任者欲速竟不施行及赵王伦之
害张华也颂哭之甚恸闻华子得逃喜曰茂先卿尚
有种也伦党张林闻之大怒惮颂持正而不能害也
孙秀等推崇伦功宜加九锡百官莫敢异议颂独曰
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可通行今宗
庙乂安虽嬖后被退势臣受诛周勃诛诸吕而尊孝
文霍光废昌邑而奉孝宣并无九锡之命违旧典而
习权变非先王之制九锡之议请无所施张林积忿
不已以颂为张华之党将害之孙秀曰诛张裴已伤
时望不可复诛颂林乃止于是以颂为光禄大夫门
施行马寻病卒使使者吊祭赐钱二十万朝服一具
谥曰贞中书侍郎刘沉议颂当时少辈应赠开府孙
秀素恨之不听颂无子养弟和子雍早卒更以雍弟
诩子为适孙袭封永康元年诏以颂诛贾谧督摄
众事有功追封梁邹县侯食邑千五百户颂弟彪字
仲雅参安东军事伐吴获张悌累官积弩将军及武
库火彪建计断屋得出诸宝器历荆州刺史次弟仲
字世混历黄门郎荥阳太守未之官卒初颂嫁女临
淮陈矫矫本刘氏子与颂近亲出养于姑改姓陈氏
中正刘友讥之颂曰舜后姚虞陈田本同根系而世
皆为婚礼律不禁今与此同义为婚可也友方欲列
上为陈骞所止故得不劾颂问明法掾陈默蔡畿曰
乡里谁最屈二人俱云刘友屈颂作色呵之畿曰友
以私议冒犯明府为非然乡里公论称屈友辟公府
掾尚书郎黄沙御史

 谏诤部名臣列传六
  晋二
  阎缵
按晋书本传缵字续伯巴西安汉人也祖圃为张鲁
功曹劝鲁降魏封平乐乡侯父璞嗣爵仕吴至牂牁
太守缵侨居河南新安少游英豪多所交结博览坟
典该通物理父卒继母不慈缵恭事弥谨而母疾之
愈甚乃诬缵盗父时金宝讼于有司遂被清议十余
年缵无怨色孝谨不怠母后意解更移中正乃得复
品为太傅杨骏舍人转安复令骏之诛也缵弃官归
要骏故主簿潘岳掾崔基等共葬之基岳畏罪推缵
为主墓成当葬骏从弟模告武陵王将表杀造意
者众咸惧填冢而逃缵独以家财成墓葬骏而去国
子祭酒邹湛以缵才堪佐着荐于秘书监华峤峤曰
此职闲廪重贵势多争之不暇求其才遂不能用河
间王颙引为西戎校尉司马有功封平乐乡侯愍怀
太子之废也缵舆棺诣阙上书理太子之冤曰伏见
赦文及榜下前太子遹手疏以为惊愕自古以来臣
子悖逆未有如此之甚也幸赖天慈全其首领臣伏
念遹生于圣父而至此者由于长养深宫沉沦富贵
受饶先帝父母骄之每见选师傅下至群吏率取膏
粱击钟鼎食之家希有寒门儒素如卫绾周文石奋
疏广洗马舍人亦无汲黯郑庄之比遂使不见事父
事君之道臣案古典太子居以士礼与国人齿以此
明先王欲令知先贱然后乃贵自顷东宫亦微太盛
所以致败也非但东宫历观诸王师友文学皆豪族
力能得者率非龚遂王阳能以道训友无亮直三益
之节官以文学为名实不读书但共鲜衣好马纵酒
高会嬉游博奕岂有切磋能相长益臣常恐公族迟
陵以此叹息今遹可以为戒恐其被斥弃逐远郊始
当悔过无所复及昔戾太子无状称兵距命而壶关
三老上书有田千秋之言犹曰子弄父兵罪应笞耳
汉武感悟之筑思子之台今遹无状言语悖逆受罪
之日不敢失道犹为轻于戾太子尚可禁持重选保
傅如司空张华道德深远乃心忠诚以为之师光禄
大夫刘实寒苦自立终始不衰年同吕望经籍不废
以为之保尚书仆射裴頠明允恭肃体道居正以为
之友置游谈文学皆选寒门孤宦以学行自立者及
取服勤更事涉履艰难事君事亲名行素闻者使与
共处使严御史监护其家绝贵戚子弟轻薄宾客如
此左右前后莫非正人师傅文学可令十日一讲使
共论议于前&#使但道古今孝子事亲忠臣事君及
思愆改过之义皆闻善道庶几可全昔太甲有罪放
之三年思庸克复为殷明王又魏文帝惧于见废夙
夜自祗竟能自全及至明帝因母得罪废为平原侯
为置家臣庶子师友文学皆取正人共相匡矫兢兢
慎罚事父以孝父没事母以谨闻于天下于今称之
汉高皇帝数置酒于庭欲废太子后四皓为师子房
为傅竟复成就前事不忘后事之戒孟轲有云孤臣
孽子其操心也危虑患也深故多善功李斯云慈母
多败子严家无格卤由陛下骄遹使至于此庶其受
罪以来足自思改方今天下多虞四夷未宁将伺国
隙储副大事不宜空虚宜为大计小复停留先加严
诲依平原侯故事若不悛改弃之未晚也臣素寒门
无力仕宦不经东宫情不私遹念昔楚国处女谏其
王曰有龙无尾言年四十未有太子臣尝备近职虽
未得自结天日情同阍寺悾悾之诚皆为国计臣老
母见臣为表乃为臣卜卦云书御即死妻子守臣涕
泣见止臣独以为频见拔擢尝为近职此恩难忘何
以报德唯当陈诚以死献忠辄具棺絮伏须刑诛书
御不省及张华遇害贾谧被诛朝野震悚缵独抚华
尸恸哭曰早语君逊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夫过
叱贾谧尸曰小儿乱国之由诛其晚矣皇太孙立缵
复上疏曰臣前上书讼太子之枉不见省览昔壶关
三老陈卫太子之冤而汉武筑思子之台高庙令田
千秋上书不敢正言托以鬼神之教而孝武大感月
中三迁位至丞相乘车入殿号曰车氏恨臣精诚微
薄不能有感竟使太子流离没命许昌向令陛下即
纳臣言不致此祸天赞圣意三公献谋庶人赐死罪
人斯得太子以明臣恨其晚无所复及诏书慈悼迎
丧反葬复其礼秩诚副众望不意吕霍之变复生于
今日伏见诏书建立太孙斯诚陛下上顺先典以安
社稷中慰慈悼冤魂之痛下令万国心有所系追惟
庶人所为无状几倾宗社赖相国太宰至忠愤发潜
谋俱断奉赞圣意以成神武虽周诛二叔汉扫诸吕
未足以喻臣愿陛下因此大更厘改以为永制礼置
太子居以士礼与国人齿为置官属皆如朋友不为
纯臣既使上厌至望以崇孝道又令不相严惮易相
规正昔汉武既信奸谗危害太子复用望气之言欲
尽诛诏狱中囚邴吉以皇孙在焉闭门距命后遂拥
护皇孙督罚乳母卒至成人立为孝宣皇帝苟志于
忠无往不可历观古人虽不避死亦由世教宽以成
节吉虽距诏书事在于忠故宥而不责自晋兴已来
用法太严迟速之间辄加诛斩一身伏法犹可强为
今世之诛动辄灭门昔吕后临朝肆意无道周昌相
赵三召其王而昌不遣先征昌入乃后召王此由汉
制本宽得使为快假令如今吕后必谓昌已反夷其
三族则谁敢复为杀身成义者哉此法宜改可使经
远又汉初废赵王张敖其臣贯高谋&#高祖高祖不
诛以明臣道田叔孟舒十人为奴髡钳随王隐亲侍
养故令平安向使晋法得容为义东宫之臣得如周
昌固护太子得如邴吉距诏不坐伏死谏争则圣意
必变太子以安如田叔孟舒侍从不罪者则隐亲左
右奸凶毒药无缘得设太子不夭也臣每责东宫臣
故无侍从者后闻颇有于道路望车拜辞而有司收
付洛阳狱奏科其罪然臣故莫从良有以也又本置
三率盛其兵马所以宿卫防虞而使者卒至莫有警
严覆请审者此由恐畏灭族今皇孙冲幼去事多故
若有不虞强臣专制奸邪矫诈虽有相国保训东宫
拥佑之恩同于邴吉适可使玉体安全宜开来防可
着于令自今已后诸有废兴仓卒群臣皆得辄严须
录诣殿前面受口诏然后为信得同周昌不遣王节
下听臣子隐亲得如田叔孟舒不加罪责则永固储
副以安后嗣之远虑也来事难知往事可改臣前每
见詹事裴权用心恳恻舍人秦戢数上疏启谏而爰
倩赠以九列权有忠意独不蒙赏谓宜依倩为比以
宠其魂推寻表疏如秦戢辈及司隶所奏诸敢拜辞
于道路者明诏称扬使微异于众以劝为善以奖将
来也缵又陈今相国虽已保傅东宫保其安危至于
旦夕训诲辅道出入动静劬劳宜选寒苦之士忠贞
清正老而不衰如城门校尉梁柳白衣南安朱冲比
者以为师傅其侍臣以下文武将吏且勿复取盛戚
豪门子弟若吴太妃家室及贾郭之党如此之辈生
而富溢无念修己率多轻薄浮华相驱放纵皆非所
补益于吾少主者也皆可择寒门笃行学问素士更
履险易节义足称者以备群臣可轻其礼仪使与古
同于相切磋为益昔魏文帝之在东宫徐干刘桢为
友文学相接之道并如气类吴太子登顾谭为友诸
葛恪为宾卧同&#帐行则参乘交如布衣相呼以字
此则近代之明比也天子之子不患不富贵不患人
不敬畏患于骄盈不闻其过不知稼穑之艰难耳至
于甚者乃不知名六畜可不勉哉昔周公亲挞伯禽
曹参笞窋二百圣考慈父皆不伤恩今不忍小相维
持令至阙失顿相罪责不亦误哉在礼太子朝夕视
膳昏定晨省跪问安否于情得尽五日一朝于敬既
简于恩亦&#易致构问故曰一朝不朝其间容刀五
日之制起汉高祖身为天子父犹庶人万机事多故
阙私敬耳今主上临朝太子无事专主孝养宜改此
俗文王世子篇曰王季一饭亦一饭再饭亦再饭安
有逸豫五日一觐哉缵又陈今迎太子神柩孤魂独
行太孙幼冲不可涉道谓可遣妃奉迎远路令其父
衍随行卫护皇太子初见诬陷臣家门无佑三世假
亲具尝辛苦以家观国固知太子有变臣故求副监
国欲依邴吉故事距违来使供养拥护身亲饮食医
药冀足救危主者以臣名资轻浅不肯见与世人见
笑谓为此职进退难居有必死忧臣独以为苟全储
君贾氏所诛甘心所愿今监国御史直副皆当三族
侍卫无状实自宜然臣谓其小人不足具责故孔子
曰可以托六尺之孤临大节而不可夺是以圣王慎
选故河南尹向雄昔能犯难葬故将锺会文帝嘉之
始拔显用至于先帝以为右率如间之事若得向雄
之比则岂可触哉此二使者但为愚怯亦非与谋但
可诛身自全三族如郭俶郭斌则于刑为当又东宫
亦宜妙选忠直亮正如向雄比陛下千秋万岁之后
太孙幼冲选置兵卫宜得柱石之士如周昌者世俗
浅薄士无廉节贾谧小儿恃宠恣睢而浅中弱植之
徒更相翕习故世号鲁公二十四友又谧前见臣表
理太子曰阎儿作此为健然观其意欲与诸司马家
同皆为臣寒心伏见诏书称明满奋乐广侍郎贾引
与谧亲理而亦疏远往免父丧之后停家五年虽为
小屈有识贵之潘岳缪徽等皆谧父党共相沉浮人
士羞之闻其晏然莫不为怪今诏书扬其罪并皆
遣出百姓咸云清当臣独谓非但岳徽二十四人宜
皆齐黜以肃风教朝廷善其忠烈擢汉中太守赵王
伦死既葬缵以车轹其冢时张华兄子景后徙汉中
缵又表宜还缵不护细行而慷慨好大节卒于官时
年五十九缵五子皆开朗有才力长子亨为辽西太
守属王浚自用其人亨不得之官依青州刺史苟晞
刑政苛虐亨数切谏为晞所害
  庾
按晋书庾纯传纯子字允臧少有清节历位博士
齐王攸之就国也下礼官议崇锡之物与博士太
叔广刘暾缪蔚郭颐秦秀傅珍等上表谏曰书称帝
尧克明俊德以亲九族武王光有天下兄弟之国十
有六人同姓之国四十人元勋睦亲显以殊礼而鲁
卫齐晋大启土宇并受分器所谓惟善所在亲&#一
也大晋龙兴隆唐周之远迹王室亲属佐命功臣咸
受爵土而四海乂安今吴会已平诏大司马齐王出
统方岳当遂抚其国家将准古典以垂永制昔周之
选建明德以左右王室也则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
寇季为司空及召芮毕毛诸国皆入居公卿大夫
之位明股肱之任重守地之位轻也未闻古昔以三
事之重出之国者汉氏诸侯王位尊势重在丞相三
公上其入赞朝政者乃有兼官其出之国亦不复假
台司虚名为隆宠也昔申无宇曰五大不在边先儒
以为贵宠公子公孙累世正卿也又曰五细不在庭
先儒以为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也
不在庭不在朝廷为政也又曰亲不在外羇不在内
今弃疾在外郑丹在内君其少戒之叔向有言公室
将卑其枝叶先落公族公室之本而去之谚所谓芘
焉而纵寻斧柯者也今使齐王贤邪则不宜以母弟
之亲尊居鲁卫之常职不贤邪不宜大启土宇表见
东海也古礼三公无职坐而论道不闻以方任婴之
惟周室大坏宣王中兴四夷交侵救急朝夕然后命
召穆公征淮夷故其诗曰徐方不回王曰旋归宰相
不得久在外也今天下已定六合为家将数延三事
与论太平之基而更出之去王城三千里违旧章矣
草议先以呈父纯纯不禁太常郑默祭酒曹志并
过其事武帝以博士不答所问答所不问大怒事下
有司尚书朱整褚等奏等侵官离局迷罔朝廷
崇饰恶言假托无讳请收等八人付廷尉科罪
父纯诣廷尉自首以议草见示愚浅听之诏免纯
罪廷尉刘颂又奏等大不敬弃市论求平议尚书
又奏请报听廷尉行刑尚书夏侯骏谓朱整曰国家
乃欲诛谏臣官立八座正为此时卿可共驳正之整
不从骏怒起曰非所望也乃独为驳议左仆射魏舒
右仆射下邳王晃等从骏议奏留中七日乃诏曰
等备为儒官不念奉宪制不指答所问敢肆其诬罔
之言以干乱视听而是议主应为戮首但及家
人并自首大信不可夺秦秀傅珍前者虚妄幸而得
免复不以为惧当加罪戮以彰凶慝犹复不忍皆丐
其死命秀珍等并除名后数岁复起为散骑侍郎
终于国子祭酒
  江逌
按晋书本传逌字道载陈留圉人也曾祖蕤谯郡太
守祖允芜湖令父济安东参军逌少孤与从弟灌共
居甚相友悌由是获当时之誉避苏峻之乱屏居临
海绝弃人事剪茅结宇耽玩载籍有终焉之志本州
辟从事除佐著作郎并不就征北将军蔡谟命为参
军何充复引为骠骑功曹以家贫求试守为太末令
县界深山中有亡命数百家恃险为阻前后守宰莫
能平逌到官召其魁帅厚加抚接谕以祸福旬月之
间襁负而至朝廷嘉之州檄为治中转别驾迁吴令
中军将军殷浩将谋北伐请为谘议参军浩甚重之
迁长史浩方修复洛阳经营荒梗逌为上佐甚有匡
弼之益军中书檄皆以委逌时羌及丁零叛浩军震
惧姚襄去浩十里结营以逼浩浩令逌击之逌进兵
至襄营谓将校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其堑
栅甚固难与校力吾当以计破之乃取数百鸡以长
绳连之系火于足群鸡骇散飞集襄营襄营火发因
其乱随而击之襄遂少败及桓温奏废浩佐吏逌遂
免顷之除中书郎升平中迁吏部郎长兼侍中穆帝
将修后池起阁道逌上疏曰臣闻王者处万乘之极
享富有之大必显明制度以表崇高盛其文物以殊
贵贱建灵台浚辟雍立宫馆设苑囿所以弘于皇之
尊彰临下之义前圣创其礼后代遵其矩当代之君
咸营斯事周宣兴百堵之作鸿雁歌安宅之欢鲁僖
修泮水之宫采芹有思乐之颂盖上之有为非予欲
是盈下之奉上不以劬劳为勤此自古之令典轨仪
之大式也夫理无常然三正相诡司牧之体与世而
移致饰则素故贲返于剥有大必盈则受之以谦损
上益下顺兆庶之悦享以二簋用至约之义是以唐
虞流化于茅茨夏禹垂美于卑室过俭之陋非中庸
之制然三圣行之以致至道汉高祖当营建之始怒
宫库之壮孝文处既富之世爱十家之产亦以播惠
当时着称来叶今者二敌未殄神州荒芜举江左之
众经略艰难漕扬越之粟北馈河洛兵不获戢运戍
悠远仓库内罄百姓力竭加春夏以来水旱为害远
近之收普减当年财伤人困大役未已军国之用无
所取给方之往代丰弊相悬损之又损实在今日伏
惟陛下圣质天纵凝旷清虚阐日新之盛茂钦明之
量无欲体于自然冲素刑乎万国韶既尽美则必尽
善宜养以元虚守以无为登览不以台观游豫不以
苑沼偃息毕于仁义驰骋极于六艺观巍巍之隆鉴
二代之文仰味羲农俯寻周孔其为逍遥足以尊道
德之辅亲搢绅之秀畴咨以时顾问不倦献替讽谏
日月而闻则庶绩惟凝六合咸熙中兴之盛迈于殷
宗休嘉之庆流乎无穷昔汉起德阳锺离抗言魏营
宫殿陈群正辞臣虽才非若人然职忝近侍言不足
采而义在以闻帝嘉其言而止复领本州大中正升
平末迁太常逌累让不许穆帝崩山陵将用宝器逌
谏曰以宣皇顾命终制山陵不设明器以贻后则景
帝奉遵遗制逮文明皇后崩武皇帝亦承前制无所
施设惟脯糒之奠瓦器而已昔康皇帝元宫始用宝
剑金舄此盖太妃罔巳之情实违先旨累世之法今
外欲以为故事臣请述先旨停此二物书奏从之哀
帝以天文失度欲依尚书洪祀之制于太极前殿亲
执虔肃冀以免咎使太常集博士草其制逌上疏谏
曰臣寻史汉旧制艺文志刘向五行传洪祀出于其
中然自前代以来莫有用者又其文惟说为祀而不
载仪注此盖久远不行之事非常人所参校按汉仪
天子所亲之祠惟宗庙而已祭天于云阳祭地于汾
阴在于别宫遥拜不诣坛所其余群祀之所必在幽
静是以圆丘方泽列于郊野今若于承明之庭正殿
之前设群神之坐行躬亲之礼准之旧典有乖常式
臣闻妖眚之发所以鉴悟时主故寅畏上通则宋灾
退度德礼增修则殷道以隆此往代之成验不易之
定理顷者星辰颇有变异陛下祗戒之诚达于天人
在予之惧忘寝与食仰虔元象俯凝庶政嘉祥之应
实在今日而犹干干夕愓思广兹道诚实圣怀殷勤
之至然洪祀有书无仪不行于世询访时学莫识其
礼且其文曰洪祀大祀也阳曰神阴曰灵举国相率
而行祀顺四时之序无令过差今按文而言皆漫而
无适不可得详若不详而修其失不小帝不纳逌又
上疏曰臣谨更思寻参之时事今强戎据于关雍桀
狄纵于河朔封豕四逸虔刘神州长旌不卷钲鼓日
戒兵疲人困岁无休已人事弊于下则七曜错于上
灾沴之作固其宜然又顷者以来无乃大异彼月之
蚀义见诗人星辰莫同载于五行故洪范不以为沴
陛下今以晷度之失同之六沴引其轻变方之重眚
求己笃于禹汤忧勤逾乎日昃将修大祀以礼神祗
传曰外顺天地时气而祭其鬼神然则神必有号祀
必有仪按洪祀之文惟神灵大略而无所祭之名称
举国行祀而无贵贱之阻有赤黍之盛而无牲醴之
奠仪法所用阙略非一若率文而行则举义皆阂有
所施补则不统其源汉侍中卢植时之达学受法不
究则不敢厝心诚以五行深远神道幽昧探赜之求
难以常思错综之理不可一数臣非至精孰能与此
帝犹&#撰定逌又陈古义帝乃止逌在职多所匡谏
着阮籍序赞逸士箴及诗赋奏议数十篇行于世病
卒时年五十八子蔚吴兴太守
  陈元达 卜干 刘易
按晋书刘聪载记聪立左贵嫔刘氏为皇后聪将为
刘氏起仪楼于后庭廷尉陈元达谏曰臣闻古之
圣王爱国如家故皇天亦佑之如子夫天生蒸民而
树之君者使为之父母以刑赏之不欲使殿屎黎元
而荡逸一人晋氏暗虐视百姓如草芥故上天剿绝
其祚乃眷皇汉苍生引领息肩怀更苏之望有日矣
我高祖光文皇帝靖言惟兹痛心疾首故身衣大布
居不重茵先皇后嫔服无绮彩重逆群臣之请故建
南北宫焉今光极之前足以朝群后飨万国矣昭德
温明以后足可以容六宫列十二等矣陛下龙兴以
来外殄二京不世之寇内兴殿观四十余所重之以
饥馑疾疫死亡相属兵疲于外人怨于内为之父母
固若是乎伏闻诏旨将营仪中宫新立诚臣等乐
为子来者也窃以大难未夷宫宇粗给今之新营尤
实非宜臣闻太宗承高祖之业惠吕息役之后以四
海之富天下之殷尚以百金之费而辍露台历代垂
美为不朽之迹故能断狱四百拟于成康陛下之所
有不过太宗二郡地耳战守之备者岂仅匈奴南越
而已哉孝文之广思费如彼陛下之狭欲损如此愚
臣所以敢昧死犯颜色冒不测之祸者也聪大怒曰
吾为万机主将营一殿岂问汝鼠子乎不杀此奴沮
乱朕心朕殿何当得成邪将出斩之并其妻子同枭
东市使群鼠共穴时在逍遥园李中堂元达抱堂下
树叫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计也而陛下杀臣若死者
有知臣要当上诉陛下于天下诉陛下于先帝朱云
有云臣得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审陛下何
如主耳元达先&#腰而入及至即以&#绕树左右曳
之不能动聪怒甚刘氏时在后堂闻之密遣中常侍
私&#左右停刑于是手疏切谏聪乃解引元达而谢
之易逍遥园为纳贤园李中堂为愧贤堂 聪不复
受朝贺军国之事一决于粲唯发中旨杀生除授王
沉郭猗等意所欲皆从之又立市于后庭与宫人燕
戏或三日不醒聪临上秋阁诛其特进綦毋达太中
大夫公师彧尚书王琰田歆少府陈休左卫卜崇大
司农朱诞等皆群阉所忌也侍中卜干泣谏聪曰陛
下方隆武宣之化欲使幽谷无考盘奈何一旦先诛
忠良将何以垂之于后昔秦爱三良而杀之君子知
其不霸以晋厉之无道尸三卿之后犹有不忍之心
陛下如何忽信左右爱憎之言欲一日尸七卿诏尚
在臣闻犹未宣露乞垂昊天之泽回雷霆之威且陛
下直欲诛之耳不露其罪名何以示四海此岂是帝
王三讯之法邪因叩头流血王沉叱干曰卜侍中欲
距诏乎聪拂衣而入免干为庶人太宰刘易及大将
军刘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王延等诣
阙谏曰臣闻善人者乾坤之纪政教之本也邪佞者
宇宙之螟王化之蟊贼也故文王以多士基周桓
灵以群阉亡汉国之兴亡未有不由此也自古明王
之世未尝有宦者与政武元安顺岂足为故事乎今
王沉等乃处常伯之位握生死与夺于中势倾海内
爱憎任之矫弄诏旨欺诬日月内谄陛下外佞相国
威权之重侔于人主矣王公见之骇目卿宰望尘下
车铨衡迫之选举不复以实士以属举政以贿成多
树奸徒残毒忠善知王琰等忠臣必尽节于陛下惧
其奸萌发露陷之极刑陛下不垂三察猥加诛戮怨
感穹苍痛入九泉四海悲惋贤愚伤惧沉等皆刀锯
之余背恩忘义之类岂能如士人君子感恩展效以
答干泽也陛下何故亲近之何故贵任之昔齐桓公
任易牙而乱孝怀委黄皓而灭此皆覆车于前殷鉴
不远比年地震日蚀雨血火灾皆沉等之由愿陛下
割剪凶丑与政之流引尚书御史朝省万机相国与
公卿五日一入会议政事使大臣得极其言忠臣得
逞其意则众灾自弭和气呈祥今遗晋未殄巴蜀未
宾石勒潜有跨赵魏之志曹嶷密有王全齐之心而
复以沉等助乱大政陛下腹心四支何处无患复诛
巫咸戮扁鹊臣恐遂成桓侯膏肓之疾后虽欲疗之
其如病何请免沉等官付有司定罪聪以表示沉等
笑曰是儿等为元达所引遂成痴也寝之沉等顿首
泣曰臣等小人过蒙陛下识拔幸得备洒扫宫合而
王公朝士疾臣等如仇雠又深恨陛下愿收大造之
恩以臣等膏之鼎镬皇朝上下自然雍穆矣聪曰此
等狂言恒然卿复何足恨乎更以访粲粲盛称沉等
忠清乃心王室聪大悦封沉等为列侯太宰刘易诣
阙又上疏固谏聪大怒手坏其表易遂忿恚而死元
达哭之悲恸曰人之云亡邦国殄悴吾既不复能言
安用此默默生乎归而自杀
  丁琪
按晋书张祚传永和十年祚纳尉缉赵长等议僭称
帝位立宗庙舞八佾置百官改建兴四十二年为和
平元年其夜有光如车盖声若雷霆震动城邑明日
大风拔木灾异屡见而祚凶虐愈甚其尚书马岌以
切谏免官郎中丁琪又谏曰先公累执忠节远宗吴
会持盈守谦五十余载苍生所以鹄企西望四海所
以注心大凉皇天垂赞士庶效死者正以先公道高
彭昆忠逾西伯万里通虔任节不贰故也能以一州
之众抗崩天之寇师徒岁起人不告疲陛下虽以大
圣雄姿纂戎鸿绪勋德未高于先公而行革命之事
臣窃未见其可华夷所以归系大凉义兵所以千里
响赴者以陛下为本朝之故今既自尊人斯高竞一
隅之地何以当中国之师城峻冲生负乘致寇惟陛
下图之祚大怒斩之于阙下
  苻融
按晋书苻坚载记融字博休坚之季弟也少而岐嶷
夙成魁伟美姿度健之世封安乐王融上疏固辞健
深奇之曰且成吾儿箕山之操乃止苻生爱其器貌
常侍左右未弱冠便有台辅之望长而令誉弥高为
朝野所属坚僭号拜侍中寻除中军将军融聪辩明
慧下笔成章至于谈元论道虽道安无以出之耳闻
则诵过目不忘时人拟之王粲尝着浮图赋壮丽清
赡世咸珍之未有升高不赋临丧不诔朱彤赵整等
推其妙速旅力雄勇骑射击刺百夫之敌也铨综内
外刑政修理进才理滞王景略之流也尤善断狱奸
无所容故为坚所委任后为司隶校尉京兆人董丰
游学三年而返过宿妻家是夜妻为贼所杀妻兄疑
丰杀之送丰有司丰不堪楚掠诬引杀妻融察而异
之问曰汝行往还颇有怪异及卜筮与不丰曰初将
发夜梦乘马南渡水反而北渡复自北而南马停水
中鞭策不去俯而视之见两日在于水下马左白而
湿右黑而燥寤而心悸窃以为不祥还之夜复梦如
初问之筮者筮者曰忧狱讼远三枕避三沐既至妻
为具沐夜授丰枕丰记筮者之言皆不从之妻乃自
沐枕枕而寝融曰吾知之矣周易坎为水马为离梦
乘马南渡旋北而南者从坎之离三爻同变变而成
离离为中女坎为中男两日二夫之象坎为执法吏
吏诘其夫妇人被流血而死坎二阴一阳离二阳一
阴相乘易位离下坎上既济文王遇之囚羑里有礼
而生无礼而死马左而湿湿水也左水右马冯字也
两日昌字也其冯昌杀之乎于是推验获昌而诘之
昌具首服曰本与其妻谋杀董丰期以新沐枕枕为
验是以误中妇人在冀州有老母遇劫于路母扬声
唱盗行人为母逐之既擒劫者劫者反诬行人为盗
时日垂暮母及路人莫知孰是乃俱送之融见而笑
曰此易知耳可二人并走先出凤阳门者非盗既而
还入融正色谓后出者曰汝真是盗何以诬人其发
奸摘伏皆此类也所在盗贼止息路不拾遗坚及朝
臣雅皆叹服州郡疑狱莫不折之于融融观色察形
无不尽其情状虽镇关东朝之大事靡不驰驿与融
议之性至孝初届冀州遣使参问其母动止或日有
再三坚以为烦月听一使后上疏请还侍养坚遣使
慰谕不许久之征拜侍中中书监都督中外诸军事
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太子太傅领宗正录尚书事
俄转司徒融苦让不受融为将善谋略好施爱士专
方征伐必有殊功坚既有意荆扬时慕容垂姚苌等
常说坚以平吴封禅之事坚谓江东可平寝不暇旦
融每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穷兵极武未有不亡
且国家戎族也正朔会不归人江东虽不绝如綖然
天之所相终不可灭坚曰帝王历数岂有常哉惟德
之所授耳汝所以不如吾者正病此不达变通大运
刘禅可非汉之遗祚然终为中国之所并吾将任汝
以天下之事奈何事事折吾沮坏大谋汝尚如此况
于众乎坚之将入寇也融又切谏曰陛下听信鲜卑
羌卤谄谀之言采纳良家少年利口之说臣恐非但
无成亦大事去矣垂苌皆我之雠敌思闻风尘之变
冀因之以逞其凶德少年等皆富足子弟希关军旅
苟说佞谄之言以会陛下之意不足采也坚弗纳及
淮南之败垂苌之叛坚悼恨弥深
  王洛
按晋书苻坚载记坚尝如邺狩于西山旬余乐而忘
反伶人王洛叩马谏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
乘之主行不履危故文帝驰车袁公止辔孝武好田
相如献规陛下为百姓父母苍生所系何可盘于游
田以玷圣德若祸起须臾变在不测者其如宗庙何
其如太后何坚曰善昔文王悟愆于虞人朕闻罪于
王洛吾过也自是遂不复猎
  宋
  范泰
按宋书本传泰字伯伦顺阳山阴人也祖汪晋安北
将军徐兖二州刺史父宁豫章太守泰初为太学博
士卫将军谢安骠骑将军会稽王道子二府参军荆
州刺史王忱泰外弟也请为天门太守忱嗜酒醉辄
累旬及醒则俨然端肃泰谓忱曰酒虽会性亦所以
伤生游处以来常欲有以相戒当卿沈湎措言莫由
及今之遇又无假陈说忱嗟叹久之曰见规者众矣
未有若此者也或问忱曰范泰何如谢邈忱曰茂度
慢又问何如殷觊忱曰伯道易忱尝有意立功谓泰
曰今城池既立军甲亦充将欲扫除中原以申宿昔
之志伯道意锐当令拥戈前驱以君持重欲相委留
事何如泰曰百年逋寇前贤挫屈者多矣功名虽贵
鄙生所不敢谋会忱病卒召泰为骠骑咨议参军迁
中书侍郎时会稽王世子元显专权内外百官请假
不复表闻惟签元显而已泰建言以为非宜元显不
纳父忧去职袭爵阳遂乡侯桓元辅晋使御史中丞
祖台之奏泰及前司徒左长史王准之辅国将军司
马珣之并居丧无礼泰坐废徙丹徒义旗建国子博
士司马休之为冠军将军荆州刺史以泰为长史南
郡太守又除长沙相散骑常侍并不拜入为黄门郎
御史中丞坐议殷祠事谬白衣领职出为东阳太守
卢循之难泰预发兵千人开仓给禀高祖加泰振武
将军明年迁侍中寻转度支尚书时仆射陈郡谢混
后进知名高祖尝从容问混泰名辈可以比谁对曰
王元太一流人也徙为太常初司徒道规无子养太
祖及薨以兄道怜第二子义庆为嗣高祖以道规素
爱太祖又令居重道规追封南郡公应以先华容县
公赐太祖泰议曰公之友爱即心过厚礼无二嗣讳
宜还本属从之转大司马左长史右卫将军加散骑
常侍复为尚书常侍如故兼司空与右仆射袁湛授
宋公九锡随军到洛阳高祖还彭城与共登城泰有
足疾特命乘轝泰好酒不拘小节通率任心虽在公
言不异私室高祖甚赏爱之然拙于为治故不得在
政事之官迁护军将军以公事免高祖受命拜金紫
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明年议建国学以泰领国子
祭酒泰上表曰臣闻风化兴于哲王教训表于至世
至说莫先讲习甚乐必寄朋来古人成童入学易子
而教寻师无远负粮忘艰安亲光国莫不由此若能
出不由户则斯道莫从是以明诏爰发已成涣汗学
制既下远近遵承臣之愚怀少有未达今惟新告始
盛业初基天下改观有志景慕而置生之制取少停
多开不来之端非一涂而已臣以家推国则知所聚
不多恐不足以宣大宋之风弘济济之美臣谓合选
之家虽制所未达父兄欲其入学理合开通虽小违
晨昏所以大弘孝道不知春秋则所陷或大故赵盾
忠而书弒许子孝而得&#以斯为戒可不惧哉十五
志学诚有其文若年降无几而深有志尚者何必限
以一格而不许其进邪杨乌豫元实在弱齿五十学
易乃无大过昔中朝助教亦用二品颍川陈载已辟
太保掾而国子取为助教即太尉淮之弟所贵在于
得才无系于定品教学不明奖厉不着今有职闲而
学优者可以本官领之门地二品宜以朝请领助教
既可以甄其名品斯亦敦学之一隅其二品才堪自
依旧从事会今生到有期而学校未立覆篑实望其
速回辙已淹其迟事有似赊而宜急者殆此之谓古
人重寸阴而贱尺璧其道然也时学竟不立时言事
者多以钱货减少国用不足欲悉市民铜更造五铢
钱泰又谏曰流闻将禁私铜以充官铜民虽失器终
于获直国用不足其利实多臣愚意异不宁寝默臣
闻治国若烹小鲜拯敝莫若务本百姓不足君孰与
足未有民贫而国富本不足而末有余者也故囊漏
贮中识者不吝反裘负薪存毛实难王者不言有无
诸侯不言多少食禄之家不与百姓争利故拔葵所
以明治织蒲谓之不仁是以贵贱有章职分无爽今
之所忧在农民尚寡食廪未充转运无已资食者众
家无私积难以御荒耳夫货存贸易不在少多昔日
之贵今者之贱彼此共之其揆一也但令官民均通
则无患不足若使必资货广以收国用者则龟贝之
属自古所行寻铜之为器在用也博矣锺律所通者
远机衡所揆者大夏鼎负图实冠众瑞晋铎呈象亦
启休征器有要用则贵贱同资物有适宜则家国共
急今毁必资之器而为无施之钱于货则功不补劳
在用则君民俱困校之以实损多益少陛下劳谦终
日无倦庶务以身率物勤素成风而颂声不作板渭
不至者良由基根未固意在远略伏愿思可久之道
除欲速之情弘山海之纳择刍牧之说则嘉谋日陈
圣虑可广其亡存心然后苞桑可系愚诚一至用忘
寝食景平初加位特进明年致仕解国子祭酒少帝
在位多诸愆失上封事极谏曰伏闻陛下时在后园
颇习武备鼓鞞在宫声闻于外黩武掖庭之内喧哗
省闼之间不闻将帅之臣统御之主非徒不足以威
四夷秖生远近之怪近者东寇纷扰皆欲伺国瑕隙
今之吴会宁过二汉关河根本既摇于何不有如水
旱成灾役夫不息无寇而戒为费渐多河南非复国
有羯寇难以理期此臣所以用忘寝食而干非其位
者也陛下践祚委政宰臣实同高宗谅暗之美而更
亲狎小人不免近习惧非社稷至计经世之道王言
如丝其出如纶下观而化疾于影响伏愿陛下思弘
古道式遵遗训从理无滞任贤勿疑如此则天下归
德宗社惟永诗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天高地卑无
幽不察兴衰在人成败易晓未有政治在于上而人
乱于下者也臣蒙先朝过遇陛下殊私实欲尽心竭
诚少报万分而惛耄已及百疾互生便为永违圣颜
无复自尽之路贪及视息陈其狂瞽陛下若能哀其
所请留心览察则臣夕殒于地无恨九泉少帝虽不
能纳亦不加谴徐羡之傅亮等与泰素不平及庐陵
王义真少帝见害泰谓所亲曰吾观古今多矣未有
受遗顾托而嗣君见杀贤王婴戮者也元嘉二年表
贺元正并陈旱灾曰元正改律品物惟新陛下藉日
新以畜德仰干元以履祚吉祥集室百福来庭顷旱
魃为虐亢阳愆度通川燥流异井同竭老弱不堪远
汲贫寡惮于负水租输既重赋税无降百姓怨咨臣
年过七十未见此旱阴阳并隔则和气不交岂惟凶
荒必生疾疫其为忧虞不可备序雩禜之典以诚会
事巫祝常祈罕能有感上天之谴不可不察汉东海
枉杀孝妇亢旱三年及祭其墓澍雨立降岁以有年
是以卫人伐邢师兴而雨伏愿陛下式遵远猷思隆
高构推忠恕之爱矜冤枉之狱游心下民之瘼厝思
幽冥之纪令谤木竖阙谏鼓鸣朝察刍牧之言总统
御之要如此则苞桑可系危几无兆斯而灾害不消
未之有也故夏禹引百姓之罪殷汤甘万方之过太
戊资桑谷以进德宋景藉荧惑以修善斯皆因败以
转成往事之昭晰也循末俗者难为风就正路者易
为雅臣疾患日笃夕不谋朝会及岁庆得一闻达微
诚少亮无恨泉壤承违圣颜拜表悲咽遂轻舟游东
阳任心行止不关朝廷有司劾奏之太祖不问也时
太祖虽当阳亲览而羡之等犹秉重权复上表曰伏
承庐陵王已复封爵犹未加赠陛下孝慈天至友于
过隆伏揆圣心已自有在但司契以不唱为高冕旒
以因寄成用臣虽言不足采诚不亮时但猥蒙先朝
忘丑之眷复沾庐陵矜顾之末息晏委质有兼常款
契阔戎阵颠狈艰危厚德无报授令路绝此老臣兼
不能自已者也朽谢越局无所逃刑泰诸子禁之表
竟不奏三年羡之等伏诛进位侍中左光禄大夫国
子祭酒领江夏王师特进如故上以泰先朝旧臣恩
礼甚重以有脚疾起居艰难宴见之日特听乘轝到
坐累陈时事上每优容之其年秋旱蝗又上表曰陛
下昧旦丕显求民之瘼明断庶狱无倦政事理出群
心泽谣民口百姓翕然皆自以为遇其时也灾变虽
小要有以致之守宰之失臣所不能究上天之谴臣
所不敢诬有蝗之处县官多课民捕之无益于枯苗
有伤于杀害臣闻桑谷时亡无假斤斧楚昭仁爱不
禜自瘳卓茂去无知之虫宋均囚有异之虎蝗生有
由非所宜杀石不能言星不自陨春秋之旨所宜详
察礼妇人有三从之义而无自专之道周书父子兄
弟罪不相及女人被宥由来上矣谢晦妇女犹在上
方始贵后贱物情之所甚苦匹妇一室亦能有所感
激臣于谢氏不容有情蒙国重恩寝处思报伏度圣
心已当有在礼春夏教诗无一而阙也臣近侍坐闻
立学当在入年陛下经略粗建意存民食入年则农
功兴农功兴则田里辟入秋治庠序入冬集远生二
涂并行事不相害夫事多以淹稽为戒不远为患任
臣学官竟无微绩徒坠天施无情自处臣之区区不
望目睹盛化窃慕子囊城郢之心庶免荀偃不瞑之
恨臣比陈愚见便是都无可采徒烦天听愧怍反侧
书奏上乃原谢晦妇女时司徒王弘辅政泰谓弘曰
天下务广而权要难居卿兄弟盛满当深存降挹彭
城王帝之次弟宜征还入朝共参朝政弘纳其言时
旱灾未已加以疾疫泰又上表曰顷亢旱历时疾疫
未已方之常灾实为过差古以为王泽不流之征陛
下昧旦临朝无懈治道躬自菲薄劳心民庶以理而
言不应致此意以为上天之于贤君正自殷勤无已
陛下同规禹汤引百姓之过言动于心道敷自远桑
谷生朝而殒荧惑犯心而退非唯消灾弭患乃所以
大启圣明灵雨立降百姓改瞻应感之来有同影响
陛下近当仰推天意俯察人谋升平之化尚存旧典
顾思与不思行与不行耳大宋虽揖让受终未积有
虞之道先帝登遐之日便是道消之初至乃嗣主被
杀哲藩婴祸九服徘徊有心丧气佐命托孤之臣俄
为戎首大下荡荡王道已沦自非神英拨乱反正则
宗社非复宋有革命之与随时其义尤大是以古今
异用循方必壅大道隐于小成欲速或未必达深根
固蒂之术未洽于愚心是用猖狂妄作而不能缄默
者也臣既顽且鄙不达治宜加之以笃疾重之以惛
耄言或非言而复不能无言陛下录其一毫之诚则
臣不知厝身之所泰博览篇籍好为文章爱奖后生
孜孜无倦撰古今善言二十四篇及文集传于世暮
年事佛甚精于宅西立祗洹精舍五年卒时年七十
四追赠车骑将军侍中特进王师如故谥曰宣侯
  周朗
按宋书本传朗字义利汝南安成人也祖文黄门侍
郎父淳宋初贵达官至侍中太常兄峤尚高祖第四
女宣城德公主二女适建平王宏庐江王袆以贵戚
显官元嘉末为吴兴太守贼劭弒立随王诞举义于
会稽劭加峤冠军将军诞檄又至峤素惧怯回惑不
知所从为府司马丘珍孙所杀朝廷明其本心国婚
如故朗少而爱奇雅有风气与峤志趋不同峤甚疾
之初南平王铄冠军行参军太子舍人司徒主簿坐
请急不待对除名又为江夏王义恭太尉参军元嘉
二十七年春朝议当遣义恭出镇彭城为北讨大统
朗闻之解职及义恭出镇府主簿羊希从行与朗书
戏之劝令献奇进策朗报书曰羊生足下岂当适使
人进哉何卿才之更茂也宅生结意可复佳耳属华
比彩何更工邪视己反复慰亦无已观诸纸上方审
卿复逢知己动以何术而能每降恩明岂不为足下
欣邪然更忧不知卿死所处耳夫匈奴之不诛有日
皇居之亡辱旧矣天下孰不愤心悲肠以忿敌人之
患靡衣偷食以望国家之师自智士钳口雄人蓄气
不得议图边之事者良淹岁纪今天子以炎轩之德
冢辅以姬吕之贤故赫然发怒将以匈奴衅旗恻然
动仁欲使余氓被惠及取士之令朝发宰士暮登英
豪调兵之诏夕行主公旦升雄俊延贤人者固非一
日况复加此焉夫天下之士砥行磨名欲不辱其志
气选奇蓄异将进善于所天非但有建国之谋不及
安民之论不与至反以孝洁生议于乡曲忠烈起谤
于君采身不絓王臣之箓名不&#通人之班颠倒国
门湮销丘里者自数十年以往岂一人哉若吾身无
他伎而出值明君变官望主岁增恩赏竟不能柔心
饰带取重左右校于向士则荣已多料于今职则笑
亦广而足下方复广吾以驰志之时求予以安边之
术何足下不知言也若以贤未登则今之登贤如此
以才应进则吾之非才若是岂可欲以殒海之鬐望
鼓鳃于竖鳞之肆坠风之羽觊振翮于轩毳之间其
不能俱陪渌水并负青天可无待于明见若乃阙奇
谋深智之术无悦主狎俗之能亦不可复稍为卿说
但观以上国再毁之臣望府一逐之吏当复是天下
才否此皆足下所亲知吾虽疲冗亦尝听君子之余
论岂敢忘之凡士之置身有三耳一则云户岫寝栾
危桂荣秣芝浮霜剪松沈雪怜肌蓄髓宝气爱魂非
但土石侯卿腐鸩粱锦实乃&#意天后睨目羽人次
则刳心扫智剖命驱生横议于云台之下切辞于宣
室之上衍王德而批民患进贞白而鸩奸猜委玉入
而齐声礼揭金出而烹勍寇使车轨一风同道共德
令功日济而已无迹道日富而君难名致诸侯敛手
天子改观其末则餍而出望旃而入结冤两宫之
下鼓袖六王之间俯眉胁肩言天下之道德瞋目扼
腕陈纵横于四海理有泰则止而进调觉迕则反而
还闲居违官交造顿罢捐慕遗忧夷毁销誉呼以
补其气缮爵以辅其生凡此三者皆志士仁人之所
行非吾之所能也若吾幸病不及死役不至身蓬藜
既满方杜长者之辙谷稼是谘自绝世豪之顾尘生
&#帷苔积&#月又檐中山木时华月深池上海草岁
荣日蔓且室间轩左幸有陈书十箧席隅奥右颇得
宿酒数壶按弦拭徽雠方校石时复陈局露初奠爵
星晚欢然不觉是羲轩后也近春田三顷秋园五畦
若此无灾山装可具候振饮之罢俟封勒之毕当敬
观邠酆肃寻伊鄗傍眺燕陇邪履辽卫覛我周之轸
迹吊他贤之忧天当其少涉未休此欲但理实诡固
物好交加或征势而笑其言或观谋而害其意夫杨
朱以此犹见嗤于梁人况才减杨子之器物甚魏君
之意者哉若如汉宗之言李广此固许天下之有才
又知天下之时非也岂若党巷闾里之间忌见贞士
之遭遇便谓是臧获庸人之徒耳士固愿呈心于其
主露奇于所归卿相末事也若广者何用侯为至乃
复有致谒于为乱之日被讪于害正之徒心奇而无
由露事直而变为枉岂不痛哉岂不痛哉若足下可
谓冠负日月籍践渊海心支身首无不通照今复出
入燕河交关姬卫整笏振豪已议于帷筵之上提鞭
鸣剑复呵于军场之间身超每深恩之所集心动必
明主之所亮可不直议正身辅人君之过误明目张
胆谋军家之得失操志勇之将荐俊正之士此乃足
下之所以报也不尔便擐甲修戈徘徊左右卫君王
之身当马首之镝关必固之垒交死进之战使身分
而主豫寇灭而兵全此亦报之次也如是则系匈奴
于北阙无日矣亡但默默窥宠而坐谓子有心敢书
薄意朗之辞意倜傥类皆如此复起为通直郎世祖
即位除建平王宏中军录事参军时普责百官谠言
朗上书曰昔仲尼有言治天下若置诸掌岂徒言哉
方策之政息举在人盖当世之君不为之耳况乃运
锺浇暮世膺乱余重以宗庙遭不更之酷江服被未
有之痛千里连死万并共泣而秦汉余敝尚行于今
魏晋遗谬犹布于民是而望国安于今化崇于古却
行反前之言积薪待然之譬臣不知所以方然陛下
既基之以孝又申之以仁民所疾苦敢不略荐凡治
者何哉为教而已今教衰已久民不知则又随以刑
逐之岂为政之道欤欲为教者宜二十五家选一长
百家置一师男子十三至十七皆令学经十八至二
十尽使修武训以书记图律忠孝仁义之礼廉让勤
恭之则授以兵经战略军部舟骑之容挽强击刺之
法官长皆月至学所以课其能习经者五年有立则
言之司徒用武者三年善艺亦升之司马若七年而
经不明五年而勇不达则更求其言政置谋迹其心
术行履复不足取者虽公卿子孙长归农亩终身不
得为吏其国学则宜详考古数部定子史令书不烦
行习无糜力凡学虽凶荒不宜废也农桑者实民之
命为国之本有所不足则礼节不兴若重之宜罢金
钱以谷帛为赏罚然愚民不达其权议者好增其异
凡自淮以北万匹为市从江以南千斛为货亦不患
其难也今且听市至千钱以还者用钱余皆用绢布
及米其不中度者坐之如此则垦田自广民资必繁
盗铸者罢人死必息又田非胶水皆播麦菽地堪滋
养悉蓺纻麻荫巷缘藩必树桑柘列庭接宇惟植竹
栗若此令既行而善其事者庶民则叙之以爵有司
亦从而加赏若田在草间木物不植则挞之而伐其
余树在所以次坐之又取税之法宜计人为输不应
以赀云何使富者不尽贫者不蠲乃令桑长一尺围
以为价田进一亩度以为钱屋不得瓦皆责赀实民
以此树不敢种土畏妄垦栋焚榱露不敢加泥岂有
剥善害民禁衣恶食若此苦者方今若重斯农则宜
务削兹法凡为国不患威之不立患恩之不下不患
土之不广患民之不育自华夷争杀戎夏竞威破国
则积尸竟邑屠将则覆军满野海内遗生盖不余半
重以急政严刑天灾岁疫贫者但供吏死者弗望薶
鳏居有不愿娶生子每不敢举又戍淹徭久妻老嗣
绝及淫奔所孕皆复不收是杀人之日有数途生人
之岁无一理不知后百年间将尽以草木为世邪此
最是惊心悲魂恸哭太息者法虽有禁杀子之科设
蚤娶之令然触刑罪忍悼痛而为之岂不有酷甚处
邪今宜家宽其役略减其税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
之特雉可以聘妻妾大布可以事舅姑若待足而行
则有司加纠凡宫中女隶必择不复字者庶家内役
皆令各有所配要使天下不得有终独之生无子之
老所谓十年存育十年教训如此则二十年间长户
胜兵必数倍矣又亡者乱郊馑人盈甸皆是不为其
存计而任之迁流故饥寒一至慈母不能保其子欲
其不为寇盗岂可得邪既御之使然复止之以杀彼
于有司何酷至是且草树既死皮叶皆枯是其粱肉
尽矣冰霜已厚苫盖难资是其衣裘败矣比至阳春
生其余几今自江以南在所皆穰有食之处须官兴
役宜募远近能食五十口一年者赏爵一级不过千
家故近食十万口矣使其受食者悉令就佃淮南多
其长帅给其粮种凡公私游手岁发佐农令堤湖尽
修原陆并起仍量家立社计地设闾检其出入督其
游惰须待大熟可移之复旧淮以北悉使南过江东
旅客尽令西归故毒之在体必割其缓处函渭灵区
&#为荒窟伊洛神基蔚成茂草岂可不怀欤历下泗
间何足独恋议者必以为胡衰不足避而不知我之
病甚于胡矣若谓民之既徙狄必就之若其来从我
之愿也胡若能来必非其种不过山东杂汉则是国
家由来所欲覆育既华得坐实戎空自远其为来利
固善也今空守孤城徒费财役亦行见淮北必非境
服有矣不亦重辱丧哉使卤但发轻骑三千更互出
入春来犯麦秋至侵禾水陆漕输居然复绝于贼不
劳而边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尽可跷足而待也设
使胡灭则中州必有兴者决不能有奉土地率民人
以归国家矣诚如此则徐齐终逼亦不可守且夫战
守之法当恃人之不敢攻顷年兵之所以败皆反此
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鼠而令重车弱卒与肥
马悍胡相逐其不能济固宜矣汉之中年能事胡者
以马多也胡之后服汉者亦以马少也既兵不可去
车骑应蓄今宜募天下使养马一匹者蠲一人役三
匹者除一人为吏自此以进阶赏有差边亭侥驿一
无发动又将者将求其死也自能执干戈幸而不亡
筋力尽于戎役其于望上者固已深矣重有澄风扫
雾之勤驱波涤尘之力此所自矜尤复为甚近所功
赏人知其浓然似颇谬虚实怨怒实众垂臂而反唇
者往往为部耦语而呼望者处处成群凡武人意气
特易崩沮设一旦有变则向之怨者为敌也今宜国
财与之共竭府粟与之同罄去者应遣浓加宠爵发
所在禄之将秩末充余废宜阙他事负辇长不应与
唯可教以搜狩之礼习以钲鼓之节若假勇以进务
黜其身老至而罢赏延于嗣又缘淮城垒皆宜兴复
使烽鼓相达兵食相连若边民请师皆宜莫许远夷
贡至止于报答语以国家之未暇示以何事而非君
须内教既立徐料寇形办骑卒四十万而国中不扰
取谷支二十岁而远邑不惊然后越淮穷河跨陇出
漠亦何适而不可又教之不敦一至于是今士大夫
以下父母在而兄弟异计十家而七矣庶人父子殊
产亦八家而五矣凡甚者乃危亡不相知饥寒不相
恤又嫉谤谗害其间不可称数宜明其禁以革其风
先有善于家者即务其赏自今不改则没其财又三
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以其哀并衷出故制同外兴日
久均痛故愈迟齐典汉氏节其臣则可矣薄其子则
乱也云何使衰苴之容尽鸣号之音息夫佩玉启旒
深情弗忍冕珠视朝不亦甚乎凡法有变于古而刻
于情则莫能顺焉至乎败于礼而安于身必遽而奉
之何乃厚于恶薄于善欤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反
斯谬且朝享临御当近自身始妃主典制宜渐加矫
正凡举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给或帝有集皂之陋
后有帛布之鄙亦无取焉且一体炫金不及伯两一
岁美衣不过数袭而必收宝连椟集服累笥目岂常
视身未时亲是为椟带宝笥着衣空散国家之财徒
奔天下之货而主以此惰礼妃以此傲家是何糜蠹
之剧惑鄙之甚逮至婢竖皆无定科一婢之身重婢
以使一竖之家列竖以役瓦金皮绣浆酒藿肉者故
不可称纪至有列軿以游遨饰兵以驱叱不亦重甚
哉若禁行赐薄不容致此且细作始拜以为俭节而
市造华怪即传于民如此则迁也非罢也凡天下得
治者以实而治天下者常虚民之耳目既不可诳治
之盈耗立亦随之故凡厥庶民制度日侈商贩之室
饰等王侯佣卖之身制均妃后凡一袖之大足断为
两一裙之长可分为二见车马不辨贵贱视冠服不
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睥睨宫中朝制一
衣庶家晚已裁学侈丽之原实先宫阃又妃主所赐
不限高卑自今以去宜为节目金魄翠玉锦绣縠罗
奇色异章小民既不得服在上亦不得赐若工人复
造奇伎淫器则皆焚之而重其罪又置官者将以燮
天平气赞地成功防奸御难治烦理剧使官称事立
人称官置无空树散位繁进冗人今高卑贸实大小
反称名之不定是谓官邪而世废姬公之制俗传秦
人之法恶明君之典好暗主之事其憎圣爱愚何其
甚矣今则宜先省事从而并官置位以周典为式变
名以适时为用秦汉末制何足取也当使德厚者位
尊位尊者禄重能薄者官贱官贱者秩轻缨冕绂佩
称官以服车骑容卫当职以施又寄土州郡宜通废
罢旧地民户应更置立岂吴邦而有徐邑扬境而宅
兖民上淆辰纪下乱畿甸其地如朱方者不宜置州
土如江都者应更建邑又民少者易理君近者易归
凡吏皆宜每详其能每厚其秩为县不得复用恩家
之益为郡不得复选势族之老又王侯识未堪务不
应强仕须合冠而启封能政而议爵且帝子未官人
谁谓贱但宜详置宾友选择正人亦何必列长史参
军别驾从事然后为贵哉又世有先后业有难易明
帝能令其儿不匹光武之子马贵人能使其家不比
阴后之族盛矣哉此于后世不可忘也至当舆抑碎
首之忿陛殿延辟戟之威此亦复不可忘也内外之
政实不可杂若妃主为人请官者其人宜终身不得
为官若请罪者亦终身不得赦罪凡天下所须者才
而才诚难知也有深居而言寡则蕴学而无由知有
卑处而事隔则怀奇而无由进或复见忌于亲故或
亦遭谗于贵党其欲致车右而动御席语天下而辩
治乱焉可得哉漫言举贤则斯人固未得矣宜使世
之所称通经达史辨词精数吏能将谋偏术小道者
使猎缨危&#博求其用制内外与官之官远近及仕
之类令各以所能而造其室降情以诱之卑身以安
之然后察其擢唇吻树颊胲动精神发意气语之所
至意之所执不过数四间不亦尽可知哉若忠孝廉
清之比强正惇柔之伦难以检格立不可须臾定宜
使乡部求其行守宰察其能竟皆见之于选贵呈之
于相主然后处其职宜定其位用如此故应愚鄙尽
捐贤明悉举矣又俗好以毁沈人不知察其所以致
毁以誉进人不知测其所以致誉毁徒皆鄙则宜擢
其毁者誉党悉庸则宜退其誉者如此则毁誉不妄
善恶分矣又既谓之才则不宜以阶级限不应以年
齿齐凡贵者好疑人少不知其少于人矣老者亦轻
人少不知其不及少矣自释氏流教其来有源渊检
精测固非深矣舒引容润既亦广矣然习慧者日替
其修束诫者月繁其过遂至糜散锦帛侈饰车从复
假粗医术托杂卜数延姝满室置酒浃堂寄夫托妻
者不无杀子乞儿者继有而犹倚灵假像背亲傲君
欺费疾老震损宫邑是乃外刑之所不容戮内教之
所不悔罪而横天地之间莫不纠察人不得然岂其
鬼欤今宜申严佛律裨重国令其疵恶显著者悉皆
罢遣除则随其蓺行各为之条使禅义经诵人能其
一食不过蔬衣不出布若应更度者则令先习义行
本其神心必能草腐人天精以往者虽侯王家子
亦不宜拘凡鬼道惑众妖巫破俗触木而言怪者不
可数寓采而称神者非可算其原本是乱男女合饮
食因之而以祈祝从之而以报请是乱不诛为害未
息凡一苑始立一神初兴淫风辄以之而甚今修堤
以北置园百里峻山以右居灵十房糜财败俗其可
称限又针药之术世寡复修诊脉之伎人鲜能达民
因是益征于鬼遂弃于医重令耗惑不反死夭复半
今大医宜男女习教在所应遣吏受业如此故当愈
于媚神之愚微正凑理之敝矣凡无世不有言事末
时不有令下然而升平不至昏危是继何哉盖设令
之本非实也又病言不出于谋臣事不便于贵党轻
者抵訾呵骇重者死压穷摈故西京有方调之诛东
郡有党锢之戮陛下若欲申常令循末典则群臣在
焉若欲改旧章兴王道则微臣存矣敢昧死以陈唯
陛下察之书奏忤旨自解去职又除太子中舍人出
为庐陵内史郡后荒芜频有野兽母薛氏欲见猎朗
乃合围纵火令母观之火逸烧郡廨朗悉以秩米起
屋偿所烧之限称疾去官遂为州司所纠还都谢世
祖曰州司举臣愆失多有不允臣在郡虎三食人虫
鼠犯稼以此二事上负陛下上变色曰州司不允或
可有之虫虎之灾宁关卿小物朗寻丁母艰有孝性
每哭必恸其余颇不依居丧常节大明四年上使有
司奏其居丧无礼请加收治诏曰朗悖礼利口宜令
剪戮微物不足乱典刑特&#付边郡于是传送宁州
于道杀之时年三十六子仁昭顺帝升明末为南海
太守

 谏诤部名臣列传七
  南齐
  刘善明
按南齐书本传善明平原人镇北将军怀珍族弟也
父怀民宋世为齐北海二郡太守元嘉末青州饥荒
人相食善明家有积粟躬食饘粥开仓以救乡里多
获全济百姓呼其家田为续命田少而静处读书刺
史杜骥闻名候之辞不相见年四十刺史刘道隆辟
为治中从事父怀民谓善明曰我已知汝立身复欲
见汝立官也善明应辟乃举秀才宋孝武见其对策
强直甚异之泰始初徐州刺史薛安都反青州刺史
沈文秀应之时州治东阳城善明家在郭内不能自
拔伯父弥之诡说文秀求自效文秀使领军主张灵
庆等五千援安都弥之出门密谓部曲曰始免祸坑
矣行至下邳起义背文秀善明从伯怀恭为北海太
守据郡相应善明密契收集门宗部曲得三千人夜
斩关奔北海族兄乘民又聚众渤海以应朝廷而弥
之寻为薛安都所杀明帝赠辅国将军青州刺史以
乘民为宁朔将军冀州刺史善明为宁朔长史北海
太守除尚书金部郎乘民病卒仍以善明为绥远将
军冀州刺史文秀既降除善明为屯骑校尉出为海
陵太守郡境边海无树木善明课民种榆槚杂果遂
获其利还为后军将军直阁五年青州没卤善明母
陷北卤移置桑干善明布衣蔬食哀戚如持丧明帝
每见为之叹息时人称之转宁朔将军巴西梓潼二
郡太守善明以母在卤中不愿西行涕泣固请见许
朝廷多哀善明心事元徽初遣北使朝议令善明举
人善明举州乡北平田惠绍使卤赎得母还幼主新
立群公秉政善明独结事太祖委身归诚二年出为
辅国将军西海太守行青冀二州刺史至镇表请北
伐朝议不同善明从弟僧副与善明俱知名于州里
泰始初卤暴淮北僧副将部曲二千人东依海岛太
祖在淮阴壮其所为召与相见引为安城王抚军参
军苍梧肆暴太祖忧恐常令僧副微行伺察声论使
僧副密告善明及东海太守垣崇祖曰多人见劝北
固广陵恐一旦动足非为长算今秋风行起卿若能
与垣东海微共动卤则我诸计可立善明曰宋氏将
亡愚智所辨故胡卤若动反为公患公神武世出唯
当静以待之因机奋发功业自定不可远去根本自
贻猖獗遣部曲健儿数十人随僧副还诣领府太祖
纳之苍梧废征善明为冠军将军太祖骠骑谘议南
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沈攸之反太祖深以为忧善
明献计曰沈攸之控引八州纵情蓄敛收众聚骑营
造舟仗苞藏贼志于焉十年性既险躁才非持重而
起逆累旬迟回不进岂应有所待也一则暗于兵机
二则人情离怨三则有掣肘之患四则天夺其魄本
虑其剽勇长于一战疑其轻速掩袭未备今六师齐
奋诸侯同举昔谢晦失理不斗自溃卢龙乖道虽众
何施且袁粲刘秉贼之根本根本既灭枝叶岂久此
是已笼之鸟耳事平太祖召善明还都谓之曰卿策
沈攸之虽复张良陈平适如此耳仍迁散骑常侍领
长水校尉黄门郎领后军将军太尉右司马齐台建
为右卫将军辞疾不拜司空褚渊谓善明曰高尚之
事乃卿从来素意今朝廷方相委待讵得便学松乔
邪善明曰我本无宦情既逢知己所以戮力驱驰愿
在申志今天地廓清朝盈济济鄙怀既申不敢昧于
富贵矣太祖践祚以善明勋诚欲与善明禄召谓之
曰淮南近畿国之形势自非亲贤不使居之卿为我
卧治也代高宗为征卤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遣
使拜授封新涂伯邑五百户善明至郡上表陈事曰
周以三圣相资再驾乃就汉值海内无主累败方登
魏挟主行令实逾二纪晋废立持权遂历四世景祚
攸集如此之难者也陛下凝晖自天照湛神极睿周
万品道洽无垠故能高啸闲轩鲸鲵自剪垂拱云帟
九服载晏靡一战之劳无半辰之棘苞池江海笼苑
嵩岱神祇乐推普天归奉二三年间允膺宝命胄临
皇历正位宸居开辟以来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夫常
胜者无忧恒成者好怠故虽休勿休姬旦作诰安不
忘危尼父垂范今皇运草创万化始基乘宋季叶政
多浇苛亿兆倒悬仰齐苏振臣早蒙殊养志输肝血
徒有其诚曾阙埃露夙宵惭战如坠渊谷不识忌讳
谨陈愚管瞽言刍议伏待斧钺所陈事凡十一条其
一以为天地开创人神庆仰宜存问远方宣广慈泽
其二以为京师浩大远近所归宜遣医药问其疾苦
年九十以上及六疾不能自存者随宜量赐其三以
为宋氏赦令蒙原者寡愚谓今下赦书宜令事实相
副其四以为匈奴未灭刘昶犹存秋风扬尘容能送
死境上诸城宜应严备特简雄略以待事机资实所
须皆宜豫办其五以为宜除宋氏大明泰始以来诸
苛政细制以崇简易其六以为凡诸土木之费且可
权停其七以为帝子王姬宜崇俭约其八以为宜诏
百官及府州郡县各贡谠言以弘唐虞之美其九以
为忠贞孝悌宜擢以殊阶清俭苦节应授以民政其
十以为革命惟始天地大庆宜时择才辩北使匈奴
其十一以为交州险敻要荒之表宋末政苛遂至怨
叛今大化创始宜怀以恩德未应远劳将士摇动边
氓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宝实非圣朝所须之急讨伐
之事谓宜且停又撰贤圣杂语奏之托以讽谏上答
曰省所献杂语并列圣之明规众智之深轨卿能宪
章先范纂镂情识忠款既昭渊诚肃着当以周旋无
忘听览也又谏起宣阳门表陈宜明守宰赏罚立学
校制齐礼广开宾馆以接荒民上又答曰具卿忠谠
之怀夫赏罚以惩守宰饰馆以待遐荒皆古之善政
吾所宜勉更撰新礼或非易制国学之美巳&#公卿
宣阳门今&#停寡德多阙思复有闻善明身长七尺
九寸质素不好声色所居茅斋斧木而已&#榻几案
不知&#削少与崔祖思友善祖思出为青冀二州善
明遗书曰昔时之游于今邈矣或携手春林或负杖
秋涧逐清风于林杪追素月于园垂如何故人徂落
殆尽足下方拥旄北服吾剖竹南甸相去千里间以
江山人生如寄来会何时尝览书史数千年来略在
眼中矣历代参差万里同异夫龙虎风云之契乱极
必夷之几古今岂殊此实一揆日者沈攸之拥长蛇
于外粲秉复为异识所推唯有京镇创为圣基遂乃
擢吾为首佐授吾以大郡付吾关中委吾留任既不
办有抽剑两城之用横槊搴旗之能徒以挈瓶小智
名参佐命常恐朝露一下深恩不酬忧深责重转不
可据还视生世倍无次绪藿羹布被犹笃鄙好恶色
憎声暮龄尤甚出蕃不与台辅别入国不与公卿游
孤立天地之间无猜无托唯知奉主以忠事亲以孝
临民以洁居家以俭足下今鸣笳旧乡衣绣故国宋
季荼毒之悲已蒙苏泰河朔倒悬之苦方须救拔遣
游辩之士为乡导之使轻装启行经营旧壤令泗上
归业稷下还风君欲谁让邪聊送诸心敬申贫赠建
元二年卒年四十九遗命薄殡赠钱三万布五十匹
又诏曰善明忠诚夙亮干力兼宣豫经夷崄勤绩昭
着不幸殒丧痛悼于怀赠左将军豫州刺史谥烈伯
子涤嗣善明家无遗储唯有书八千卷太祖闻其清
贫赐涤家葛塘屯谷五百斛
  崔祖思
按南齐书本传祖思字敬元清河东武城人崔琰七
世孙也祖諲宋冀州刺史父僧护州秀才祖思少有
志气好读书史初州辟主簿与刺史刘怀珍于尧庙
祀神庙有苏侯像怀珍曰尧圣人而与杂神为列欲
去之何如祖思曰苏峻今日可谓四凶之五也怀珍
遂令除诸杂神太祖在淮阴祖思闻风自结为上辅
国主簿甚见亲待参豫谋议除奉朝请安成王抚军
行参军员外正员郎冀州中正宋朝初议封太祖为
梁公祖思启太祖曰谶书云金刀利刃齐刈之今宜
称齐实应天命从之转为相国从事中郎迁齐国内
史建元元年转长兼给事黄门侍郎上初即位祖思
启陈政事曰礼诰者人伦之襟冕帝王之枢柄自古
开物成务必以教学为先世不习学民罔志义悖竞
因斯而兴祸乱是焉而作故笃俗昌治莫先道教不
得以夷祸革虑俭泰移业今无员之官空受禄力三
载无考绩之效九年阙登黜之序国储以之虚匮民
力为之雕散能否无章泾渭混流宜太庙之南引修
文序司农以北广修武校台州列国限外之职问其
所乐依方课习各尽其能月供僮干如先充给若有
废堕遣还故郡殊经奇艺待以不次士修其业必有
异等民识其利能无勉励又曰汉文集上书囊以为
殿帷身衣弋绨以韦带剑慎夫人衣不曳地惜中民
十家之产不为露台刘备取帐钩铜铸钱以充国用
魏武遣女皂帐婢十人东阿妇以绣衣赐死王景兴
以淅米见诮宋武节俭过人张妃房帷碧绡蚊帱三
齐&#席五盏盘桃花米饭殷仲文劝令畜伎答云我
不解声仲文曰但畜自解又答畏解故不畜历观帝
王未尝不以约素兴侈丽亡也伏惟陛下体唐成俭
踵虞为朴寝殿则素木卑构&#器则陶瓢充御琼簪
玉箸碎以为尘珍裘绣服焚之如草斯实风高上代
民偃下世矣然教信虽孚氓染未革宜加甄明以速
归厚详察朝士有柴车蓬馆高以殊等雕墙华轮卑
其称谓驰禽荒色长违清编嗜音酣酒守官不徙物
识义方且惧且劝则调风变俗不俟终日又曰宪律
之重由来尚矣故曹参去齐唯以狱市为寄余无所
言路温舒言秦有十失其一尚在治狱之吏是也实
宜清置廷尉茂简三官寺丞狱主弥重其选研习律
令删除繁苛诏狱及两县一月三讯观貌察情欺枉
必达使明慎用刑无忝大易宁失不经靡愧周书汉
来治律有家子孙并世其业聚徒讲授至数百人故
张于二氏絜誉文宣之世陈郭两族流称武明之朝
决狱无冤庆昌枝裔槐衮相袭蝉紫传辉今廷尉律
生乃令史门户族非咸弘庭缺于训刑之不措抑此
之由如详择笃厚之士使习律令试简有征擢为廷
尉僚属苟官世其家而不美其绩鲜矣废其职而欲
善其事未之有也若刘累传守其业庖人不乏龙肝
之馔断可知矣又曰乐者动天地感鬼神正情性立
人伦其义大矣按前汉编户千万太乐伶官方八百
二十九人孔光等奏罢不合经法者四百四十一人
正乐定员唯置三百八十八人今户口不能百万而
太乐雅郑元徽时校试千有余人后堂杂伎不在其
数糜废力役伤败风俗今欲拨邪归道莫若罢杂伎
王庭唯置锺羽戚登歌而已如此则官充给养国
反淳风矣又曰论儒者以德化为本谈法者以刻削
为体道教治世之粱肉刑宪乱世之药石故以教化
比雨露名法方风霜是以有耻且格敬让之枢纽令
行禁止为国之关楗然则天下治者赏罚而已矣赏
不事丰所病于不均罚不在重所困于不当如令甲
勋少而乙功多赏甲而舍乙天下必有不劝矣丙罪
重丁眚轻罚丁而赦丙天下必有不悛矣是赏罚空
行无当乎劝沮将令见罚者宠习之臣受赏者仇雠
之士戮一人而万国惧赏匹夫而四海悦又曰藉税
以厚国国虚民贫广田以实廪国富民赡尧资用天
之储实拯怀山之数汤凭分地之积以胜流金之运
近代魏置典农而中都足食晋开汝颍而汴河委储
今将扫辟咸华题镂龙漠宜简役敦农开田广稼时
罢山池之威禁深抑豪右之兼擅则兵民优赡可以
出师又曰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故君举必书尽
直笔而不污上无妄动知如丝之成纶今者著作之
官起居而已述事之徒褒谀为体世无董狐书法必
隐时阙南史直笔未闻又废谏官听纳靡依虽课励
朝僚征访刍舆莫若推举质直职思其忧夫越任于
事在言为难当官而行处辞或易物议既以无言望
己己亦当以吞默惭人中丞虽谢咸元未有全废劾
简廷尉诚非释之宁容都无讯牒故知与其谬人宁
不废职目前之明效也汉征贡禹为谏大夫矢言先
策夏侯胜狂直拘系出补讽职伐柯非遐行之即善
又曰天地无心赋气自均宁得诞秀往古而独寂寥
一代将在知与不知用与不用耳夫有贤而不知知
贤而不用用贤而不委委贤而不信此四者古今之
通患也今诚重郭隗而招剧辛任鲍叔以求夷吾则
天下之士不待召而自至矣上优诏报答寻迁宁朔
将军冠军司马领齐郡太守本官如故是冬卤动迁
冠军将军军主屯淮上二年进号征卤将军军主如
故仍迁假节督青冀二州刺史将军如故少时卒上
叹曰我方欲用祖思不幸可惜诏赙钱三万布五十

  梁
  萧介
按梁书本传介字茂镜兰陵人也祖思话宋开府仪
同三司尚书仆射父惠蒨齐左民尚书介少&#悟有
器识博涉经史兼善属文齐永元末释褐著作佐郎
天监六年除太子舍人八年迁尚书金部郎十二年
转主客郎出为吴令甚着声绩湘东王闻介名思共
游处表请之普通三年乃以介为湘东王谘议参军
大通二年除给事黄门侍郎大同二年武陵王为扬
州刺史以介为府长史在职清白为朝廷所称高祖
谓何敬容曰萧介甚贫可处以一郡敬容未对高祖
曰始兴郡顷无良守岭上民颇不安可以介为之由
是出为始兴太守介至任宣布威德境内肃清七年
征为少府卿寻加散骑常侍会侍中阙选司举王筠
等四人并不称旨高祖曰我门中久无此职宜用萧
介为之介博学强识应对左右多所匡正高祖甚重
之迁都官尚书每军国大事必先询访于介焉高祖
谓朱异曰端右之材也中大同二年辞疾致仕高祖
优诏不许终不肯起乃遣谒者仆射魏祥就拜光禄
大夫太清中侯景于涡阳败走入寿阳高祖敕防主
韦默纳之介闻而上表谏曰臣抱患私门窃闻侯景
以涡阳败绩只马归命陛下不悔前祸复敕容纳臣
闻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恶一也昔吕布杀丁原以
事董卓终诛董而为贼刘牢反王恭以归晋还背晋
以构妖何者狼子野心终无驯狎之性养虎之喻必
见饥噬之祸侯景兽心之种鸣镝之类以凶狡之才
荷高欢翼长之遇位忝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欢坟
土未干即还反噬逆力不逮乃复逃死关西宇文不
容故复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细流正欲以
属国降胡以讨匈奴冀获一战之效耳今既亡师失
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之好臣
窃不取也若国家犹待其更鸣之晨岁暮之效臣窃
惟侯景必非岁暮之臣弃乡国如脱屣背君亲如遗
芥岂知远慕圣德为江淮之纯臣事迹显然无可致
惑一隅尚其如此触类何可具陈臣朽老疾侵不应
辄干朝政但楚囊将死有城郢之忠卫鱼临亡亦有
尸谏之节臣忝为宗室遗老敢忘刘向之心伏愿天
慈少思危苦之语高祖省表叹息卒不能用介性高
简少交游惟与族兄琛从兄&#素及洽从弟淑等文
酒赏会时人以比谢氏乌衣之游初高祖招延后进
二十余人置酒赋诗臧盾以诗不成罚酒一斗盾饮
尽颜色不变言笑自如介染翰便成文无加点高祖
两美之曰臧盾之饮萧介之文即席之美也年七十
三卒于家
  陈
  章华
按陈书傅縡传华字仲宗吴兴人也家世农夫至华
独好学与士君子游处颇览经史善属文侯景之乱
乃游岭南居罗浮山寺专精习业欧阳頠为广州刺
史署为南海太守及欧阳纥败乃还京师太建中高
宗使吏部侍郎萧引喻广州刺史马靖令入子为质
引奏华与俱行使还而高祖崩后主即位朝臣以华
素无阀阅竞排抵之乃除大市令既雅非所好乃辞
以疾郁郁不得志祯明初上书极谏其大略曰昔高
祖南平百越北诛逆卤世祖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高
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亦至勤矣陛下即
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
于嬖宠惑于酒色祀七庙而不出拜妃嫔而临轩老
臣宿将弃之草莽谄佞谗邪升之朝廷今疆埸日蹙
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
苏台矣书奏后主大怒即日命斩之
  北魏
  辛雄
按魏书本传雄字世宾陇西狄道人父畅字幼达大
将军谘议参军汝南乡郡二郡太守太和中本郡中
正雄有孝性颇涉书史好刑名廉谨雅素不妄交友
喜怒不形于色释褐奉朝请父于郡遇患雄自免归
晨夜扶抱及父丧居忧殆不可识为世所称正始初
除给事中十年不迁职乃以病免清河王怿为司空
辟户曹参军摄田曹事怿迁司徒仍随授户曹参军
并当烦剧争讼填委雄用心平直加以闲明政事经
其断割莫不悦服怿重之每谓人曰必也无讼乎辛
雄其有焉由是名显怿迁太尉又为记室参军神龟
中除尚书驾部郎中转三公郎其年沙汰郎官唯雄
与羊深等八人见留余悉罢遣更授李琰等先是御
史中尉东平王元匡复欲舆棺谏诤尚书令任城王
澄劾匡大不敬诏恕死为民雄奏理匡曰窃惟白衣
元匡历奉三朝每蒙宠遇謇谔之性简自帝心鹰鹯
之志形于在昔故高祖锡之以匡名陛下任之以弹
纠至若茹&#升辇匡斥宜下之言高当政匡陈擅
权之表刚毅忠款群臣莫及骨鲠之迹朝野共知当
高之时匡造棺致谏主圣臣直卒以无咎假欲重
造先帝已容之于前陛下亦宜宽之于后况其元列
由绪与罪按不同也脱终贬黜不在朝廷恐杜忠臣
之口塞谏者之心乖琴瑟之至和违盐梅之相济祈
奚云叔向之贤可及十世而匡不免其身实可嗟惜
未几匡除龙骧将军平州刺史右仆射元钦谓左仆
射萧宝夤曰至如辛郎中才用省中诸人莫出其右
宝夤曰吾闻游仆射云得如雄者四五人共治省事
足矣今日之赏何其晚哉初廷尉少卿袁&#以犯罪
之人经恩竞诉枉直难明遂奏曾染风闻者不问曲
直推为狱成悉不断理诏令门下尚书廷尉议之雄
议曰春秋之义不幸而失宁僭不滥僭则失罪人滥
乃害善人今议者不忍罪奸吏使出入纵情令君子
小人熏莸不别岂所谓赏善罚恶殷勤隐恤者也仰
寻周公不减流言之愆俯惟释之不加惊马之辟所
以小大用情贵在得所失之千里差在毫厘雄久执
案牍数见疑讼职掌三千愿言者六一曰御史所纠
有注其逃走者及其出诉或为公使本曹给过所有
指如不推检文案灼然者雪之二曰御史赦前注获
见赃不辨行赇主名检无赂以置直之主宜应洗复
三曰经拷不引傍无三证比以狱案既成因即除削
或有据令奏复者与夺不同未获为通例又须定何
如得为证人若必须三人对见受财然后成证则于
理太宽若传闻即为证则于理太急今请以行赇后
三人俱见物及证状显着准以为验四曰赦前断事
或引律乖错使除复失衷虽案成经赦宜追从律五
曰经赦除名之后或邀驾诉枉被旨重究或诉省称
冤为奏更检事付有司未被研判遂遇恩宥如此之
徒谓不得异于常格依前案为定若不合拷究已复
之流请不追夺六曰或受辞下检反复使鞫狱证占
分明理合清雪未及告案忽逢恩赦若从证占而雪
则违正格如除其名罪滥洁士以为罪须案成雪以
占定若拷未毕格及要证一人未集者不得为占定
古人虽患察狱之不精未闻知冤而不理今之所陈
实士师之深疑朝夕之急务愿垂察焉诏从雄议自
后每有疑议雄与公卿驳难事多见从于是公能之
名甚盛又为禄养论称仲尼陈五孝自天子至庶人
无致仕之文礼记八十一子不从政九十家不从政
郑元注云复除之然则止复庶民非公卿大夫士之
谓以为宜听禄养不约其年书奏肃宗纳之以母忧
去任卒哭右仆射元钦奏雄起复为郎俄兼司州别
驾加前军将军孝昌元年徐州刺史元法僧以城南
叛萧衍遣萧综来据彭城时遣大都督安丰王延明
督临淮王彧讨之盘桓不进乃诏雄副太常少卿元
晦为使给齐库刀持节乘驿催军有违即令斩决肃
宗谓雄曰诲朕家诸子摽以亲懿筹策机计仗卿取
胜耳到军勒令并进徐州综送降款冀州刺史侯刚
启为长史肃宗以雄长于世务惜不许之更除司空
长史于时诸公皆慕其名欲屈为佐莫能得也时诸
方贼盛而南寇侵境山蛮作逆肃宗欲亲讨以荆州
为先诏雄为行台左丞与前军临淮王彧东趋叶城
别将裴衍西通鸦路衍稽留未进彧师已次汝滨北
沟求救彧以处分道别不欲应之雄曰今裴衍未至
王士众已集蛮左唐突挠乱近畿梁汝之间民不安
业若不时扑灭更为深害王秉麾阃外唯利是从见
可而进何必守道苟安社稷理可专裁所谓臣率义
而行不待命者也彧恐后有得失之责要雄符下雄
以驾将亲伐蛮夷必怀震动乘彼离心无往不破遂
符彧军令速赴击贼闻之果自走散在军上疏曰凡
人所以临坚陈而忘身触白刃而不惮者一则求荣
名二则贪重赏三则畏刑罚四则避祸难非此数事
虽圣王不能劝其臣慈父不能厉其子明主深知其
情故赏必行罚必信使亲&#贵贱勇怯贤愚闻钟鼓
之声见旌旗之列莫不奋激竞赴敌场岂厌久生而
乐早死也利害悬于前欲罢不能耳自秦陇逆节将
历数年蛮左乱常稍已多载凡在戎役数十万人三
方师众败多胜少迹其所由不明赏罚故也陛下欲
天下之早平愍征夫之勤悴乃降明诏赏不移时然
兵将之勋历稔不决亡军之卒晏然在家致令节士
无所劝慕庸人无所畏慑进而击贼死交而赏赊退
而逃散身全而无罪此其所以望敌奔沮不肯进力
者矣若重发明诏更量赏罚则军威必张贼难可弭
臣闻必不得已去食就信以此推之信不可斯须废
也赏罚陛下之所易尚不能全而行之攻敌士之所
难欲其必死宁可得也臣既庸弱忝当戎使职司所
见辄敢上闻惟陛下审其可否会右丞阙肃宗诏仆
射城阳王徽举人徽遥举雄仍除辅国将军尚书右
丞寻转吏部郎中迁平东将军光禄大夫郎中如故
上疏曰帝王之道莫尚于安民安民之本莫加于礼
律礼律既设择贤而行之天下雍熙无非任贤之功
也故虞舜之盛穆穆标美文王受命济济以康高祖
孝文皇帝天纵大圣开复典谟选三代之异礼采二
汉之典法端拱而四方安刑措而兆民治世宗重光
继轨每念聿修官人有道万里清谧陛下劬劳日昃
躬亲庶政求瘼恤民无时暂憩而黔首纷然兵车不
息以臣愚见可得而言自神龟末来专以停年为选
士无善恶岁久先叙职无剧易名到授官执按之吏
以差次日月为功能铨衡之人以简用老旧为平直
且庸劣之人莫不贪鄙委斗筲以共治之重托硕鼠
以百里之命皆货贿是求肆心纵意禁制虽烦不胜
其欲致令徭役不均发调违谬箕敛盈门囚执满道
二圣明诏寝而不遵画一之法悬而不用自此夷夏
之民相将为乱岂有余憾哉盖由官授不得其人百
姓不堪其命故也当今天下黔黎久经寇贼父死兄
亡子弟沦陷流离艰危十室而九白骨不收孤茕靡
恤财殚力尽无以卒岁宜及此时早加慰抚盖助陛
下治天下者惟在守令最须简置以康国道但郡县
选举由来共轻贵游&#才莫肯居此宜改其弊以定
官方请上等郡县为第一清中等为第二清下等为
第三清选补之法妙尽才望如不可并后地先才不
得拘以停年竟无铨革三载黜陟有称者补在京名
官如前代故事不历郡县不得为内职则人思自勉
上下同心枉屈可申强暴自息刑政日平民俗奉化
矣复何忧于不治何恤于逆徒也窃见今之守令清
慎奉治则政平讼理有非其才则纲维荒秽伏愿陛
下暂留天心校其利害则臣言可验不待终朝昔杜
畿宽惠河东无警苏则分粮金城&#复略观今古风
俗迁讹罔不任贤以相化革朝任夕治功可立待若
遵常习故不明选典欲以静民便恐无日书奏会肃
宗崩初萧宝夤在雍州起逆城人侯众德等讨逐之
多蒙爵赏武泰中诏雄兼尚书为关西赏勋大使未
行之间会朱荣入洛及河阴之难人情未安雄潜
窜不出庄帝欲以雄为尚书门下奏曰辛雄不出存
亡未分庄帝曰宁失亡而用之不可失存而不用也
遂除度支尚书加安南将军元颢入洛也北中郎将
杨侃从驾北出庄帝以侃为度支尚书及乘舆反洛
复召雄上雄面辞曰臣不能死事俯眉从贼乃是朝
廷罪人纵陛下不赐诛罚而比来尚书勋高义重臣
宜避贤路庄帝曰卿且还本司朕当别有处分遂解
侃尚书未几诏雄以本官兼侍中关西慰劳大使将
发请事五条一言逋悬租调宜悉不征二言简罢非
时徭役以纾民命三言课调之际使丰俭有殊令州
郡量检不得均一四言兵起历年死亡者众或父或
子辛酸未歇见存耆老请假板职悦生者之意慰死
者之魂五言丧乱既久礼仪罕习如有闺门和穆孝
悌卓然者宜表其门闾仍启曰臣闻王者爱民之道
有六一曰利之二曰成之三曰生之四曰与之五曰
乐之六曰喜之使民不失其时则成之也省刑罚则
生之也薄赋敛则与之也无多徭役则乐之也吏静
不苛则喜之也伏惟陛下道迈前王功超往代敷春
风而鼓俗旌至德以调民生之养之正当兹日悦近
来远亦是今时臣既忝将命宣扬圣泽前件六事谓
所宜行若不除烦收疾惠孤恤寡便是徒乘官驿虚
号王人往还有费于邮亭皇恩无逮于民俗谨率愚
管敢以陈闻乞垂览许庄帝从之因诏民年七十者
授县八十者授郡九十加四品将军百岁从三品将
军三年迁镇南将军都官尚书行河南尹普泰时为
镇军将军殿中尚书又加卫将军右光禄大夫秦州
大中正太昌中又除殿中尚书兼吏部尚书寻除车
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仍尚书永熙二年三月又兼
吏部尚书于时近习专恣请托不已雄惧其谗慝不
能确然守正论者颇讥之出帝南狩雄兼左仆射留
守京师永熙末兼侍中帝入关右齐献武王至洛于
永宁寺集朝士责让雄及尚书崔孝芬刘钦杨机等
曰为臣奉主扶危救乱若处不谏诤出不陪随缓则
耽宠急便窜避臣节安在诸人默然不能对雄对曰
当主上信狎近臣雄等不与谋议及乘舆西迈若即
奔随便恐迹同佞党留待大王便以不从蒙责雄等
进退如此不能自委沟壑实为惭负王复责曰卿等
备位纳言当以身报国不能尽忠依附谄佞未闻卿
等谏诤一言使国家之事忽至于此罪欲何归也乃
诛之时年五十没其家口二子士璨士贞逃入关中
  北齐
  张雕
按北齐书本传雕中山北平人也家世贫贱而慷慨
有志节雅好古学精力绝人负箧从师不远千里&#
通五经尢明三传弟子远方就业者以百数诸儒服
其强辨魏末以明经召入霸府高祖令与诸子讲读
起家殄寇将军稍迁太尉长流参军定州主簿从世
宗赴并除常山府长流参军天保中为永安王府参
军事显祖崩于晋阳擢兼祠部郎中典丧事从梓宫
还邺干明初除国子博士迁平原太守坐赃贿失官
世祖即位以旧恩除通直散骑侍郎琅邪王俨求博
士精儒学有司以雕应选时号得人寻为泾州刺史
未几拜散骑常侍复为俨讲值帝侍读马敬德卒乃
入授经书帝甚重之以为侍读与张景仁并被尊礼
同入华光殿共读春秋加国子祭酒假仪同三司待
诏文林馆胡人何洪珍大蒙主上亲宠与张景仁结
为婚媾雕以景仁宗室自托于洪珍倾心相礼情好
日密公私之事雕常为其指南时穆提婆韩长鸾与
洪珍同侍帷幄知雕为洪珍谋主甚忌恶之洪珍又
奏雕监国史寻除侍中加开府奏度支事大被委任
言多见从特&#奏事不趋呼为博士雕自以出于微
贱致位大臣励精在公有匪躬之节欲立功效以报
朝恩论议抑扬无所回避宫掖不急之费大存减省
左右纵恣之徒必加禁约数讥切宠要献替帷扆上
亦深倚仗之方委以朝政雕便以澄清为己任意气
甚高尝在朝堂谓郑子信曰向入省中见贤家唐令
处分极无所以若作数行兵帐雕不如邕若致主尧
舜身居稷契则邕不如我其矜诞如此长鸾等虑其
干政不已阴图之会雕与侍中崔季舒等谏帝幸晋
阳长鸾因谮之故俱诛死临刑帝令段孝言诘之雕
致对曰臣起自诸生谬被抽擢接事累世常蒙恩遇
位至开府侍中光宠隆洽每思尘露微益山海今者
之谏臣实首谋意善形恶无所逃死伏愿陛下珍爱
金玉开发神明数引贾谊之伦论说治道令听览之
间无所拥蔽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歔欷流涕俯
而就戮侍卫左右莫不怜而壮之时年五十五子德
冲等徙于北边南安之反德冲及弟德揭俱死德冲
和谨谦让善于人伦聪敏好学颇涉文史以帝师之
子早见旌擢历员外散骑侍郎太师府掾入为中书
舍人随例待诏其父之戮也德冲在殿庭执事目见
冤酷号哭殒绝于地久之乃苏
  北周
  黎景熙
按周书本传景熙字季明河间郑人也少以字行于
世曾祖嶷魏太武时从破平凉有功赐爵容城县男
加鹰扬将军后为燕郡守祖镇袭爵为员外散骑侍
郎父琼太和中袭爵历员外郎魏县令后至鄜城郡
守季明少好读书性强记默识而无应对之能其从
祖广太武时为尚书郎善古学尝从吏部尚书清河
崔元伯受字义又从司徒崔浩学楷篆自是家传其
法季明亦传习之颇与许氏有异又好占元象颇知
术数而落魄不事生业有书千余卷虽穷居独处不
以饥寒易操与范阳卢道源为莫逆之友永安中道
源劝令入仕始为威烈将军魏孝武初迁镇远将军
寻除步兵校尉及孝武西迁季明乃寓居伊洛侯景
徇地河外召季明从军寻授银青光禄大夫加中军
将军拜行台郎中除黎阳郡守季明从至悬瓠察景
终不足恃遂去之客于颍川以世路未清欲优游卒
岁时王思政镇颍川累使召季明不得已出与相见
留于内馆月余太祖又征之遂入关乃令季明正定
古今文字于东阁大统末除安西将军寻拜著作佐
郎于是俭辈皆位兼常伯车服华盛唯季明独以贫
素居之而无愧色又勤于所职著述不怠然性尤专
固不合于时是以一为史官遂十年不调魏恭帝元
年进号平南将军右银青光禄大夫六官建为外史
上士孝闵帝践阼加征南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时
大司马贺兰祥讨吐谷浑诏季明从军还除骠骑将
军右光禄大夫武成末迁外史下大夫保定三年盛
营宫室春夏大旱诏公卿百寮极言得失季明上书
曰臣闻成汤遭旱以六事自陈宣王太甚而珪璧斯
竭岂非远虑元元俯哀兆庶方今农要之月时雨犹
愆率土之心有怀渴仰陛下垂情万类子爱群生觐
礼百神犹未丰洽者岂或作事不节有违时令举措
失中傥邀斯旱春秋君举必书动为典礼水旱阴阳
莫不应行而至孔子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可
不慎乎春秋庄公三十一年冬不雨五行传以为是
岁一年而三筑台奢侈不恤民也僖公二十一年夏
大旱五行传以为时作南门劳民兴役汉惠帝二年
夏大旱五年夏大旱江河水少溪涧水绝五行传以
为先是发民十四万六千人城长安汉武帝元狩三
年夏大旱五行传以为是岁发天下故吏穿昆明池
然则土木之功动民兴役天辄应之以异典籍作诫
倘或可思上天谴告改之则善今若息民省役以答
天谴庶灵泽时降嘉谷有成则年登可觊子来非晚
诗云民亦劳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或恐
极阳生阴秋多水雨年复不登民将无觊如又荐饥
为虑更甚时豪富之家竞为奢丽季明又上书曰臣
闻宽大所以兼覆慈爱所以怀众故天地称其高厚
者万物得其容养焉四时着其寒暑者庶类资其忠
信焉是以帝王者宽大象天地忠信则四时招摇东
指天下识其春人君布德率土怀其惠伏惟陛下资
干御品物咸亨时乘六龙自强不息好问受规天
下幸甚自古至治之君亦皆广延博访询采刍微置
鼓树木以求其过顷年亢旱逾时人怀望岁陛下爰
发明诏广求人瘼同禹汤之罪己高宋景之守正澍
雨应时年谷斯稔&#己节用慕质恶华此则尚矣然
而朱紫仍耀于衢路绮縠犹侈于豪家短褐未充于
细民糟糠未厌于编户此则劝导之理有所未周故
也今虽导之以政齐之以刑风俗固难以一矣昔文
帝集上书之囊以作帷帐惜十家之产不造露台后
宫所幸衣不曳地方之今日富室之饰曾不如婢隶
之服然而以身率下国富刑清庙称太宗良有以也
臣闻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今承魏氏丧乱之
后贞信未兴宜先遵五美屏四恶革浮华之俗抑流
竞之风察鸿都之小艺焚雉头之异服无益之货勿
重于时亏德之器勿陈于侧则民知德矣臣又闻之
为治之要在于选举若差之毫厘则有千里之失后
来居上则致积薪之讥是以古之善为治者贯鱼以
次任必以能爵人于朝不以私爱简材以授其官量
能以任其用官得其材用当其器六辔既调坐致千
里虞舜选众不仁者远则庶事康哉民知其化矣帝
览而嘉之时外史廨宇屡移未有定所季明又上言
曰外史之职汉之东观仪等石渠司同天禄是乃广
内秘府藏言之奥帝王所宝此焉攸在自魏及周公
馆不立臣虽愚瞽犹知其非是以去年十一月中敢
冒陈奏将降中旨即遣修营荏苒一周未加功力臣
职思其忧敢不重请帝纳焉于是廨宇方立天和三
年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后以疾卒
  乐运
按周书颜之仪传京兆郡丞乐运亦以直言数谏于
帝运字承业南阳淯阳人晋尚书令广之八世孙祖
文素齐南郡守父均梁义阳郡守运少好学性方直
未尝求媚于人天和初起家夏州总管府仓曹参军
转柱国府记室参军寻而临淄公唐瑾荐为露门学
士前后犯颜屡谏高祖多被纳用建德二年除万年
县丞抑挫豪右号称强直高祖嘉之特许通籍事有
不便于时者令巨细奏闻高祖尝幸同州召运赴行
在所既至高祖谓运曰卿来日见太子不运曰臣来
日奉辞高祖曰卿言太子何如人运曰中人也时齐
王宪以下并在帝侧高祖顾谓宪等曰百官佞我皆
云太子聪明睿知唯运独云中人方验运之忠直耳
于是因问运中人之状运对曰班固以齐桓公为中
人管仲相之则霸竖貂辅之则乱谓可与为善亦可
与为恶也高祖曰我知之矣遂妙选宫官以匡弼之
仍超拜运京兆郡丞太子闻之意甚不悦及高祖崩
宣帝嗣位葬讫诏天下公除帝及六宫便议即吉运
上疏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先王制礼安可
诬之礼天子七月而葬以俟天下毕至今葬期既促
事讫便除文轨之内奔赴未尽邻境远闻使犹未至
若以丧服受吊不可既吉更凶如以元冠对使未知
此出何礼进退无据愚臣窃所未安书奏帝不纳自
是德政不修数行赦宥运又上疏曰臣谨案周官曰
国君之过市刑人赦此谓市者交利之所君子无故
不游观焉若游观则施惠以悦之也尚书曰眚灾肆
赦此谓过误为害罪虽大当缓赦之吕刑云五刑之
疑有赦此谓赦疑从罚罚疑从免论语云赦小过举
贤才谨寻经典未有罪无轻重溥天大赦之文逮兹
末叶不师古始无益于治未可则之故管仲曰有赦
者奔马之委辔不赦者痤疽之砺石又曰惠者民之
仇雠法者民之父母吴汉遗言犹云唯愿无赦王符
着论亦云赦者非明世之所宜岂可数施非常之惠
以肆奸宄之恶乎帝亦不纳而昏暴滋甚运乃舆榇
诣朝堂陈帝八失一曰内史御正职在弼谐皆须参
议共治天下大尊比来小大之事多独断之尧舜至
圣尚资辅弼比大尊未为圣主而可专恣己心凡诸
刑罚爵赏爰及军国大事请参诸宰辅与众共之二
曰内作色荒古人重诫大尊初临四海德惠未洽先
搜天下美女用实后宫又诏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
贵贱同怨声溢朝野请姬媵非幸御者放还本族欲
嫁之女勿更禁之三曰天子未明求衣日旰忘食犹
恐万机不理天下拥滞大尊比来一入后宫数日不
出所须闻奏多附内竖传言失实是非可惧事由宦
者亡国之征请准高祖居外听政四曰变故异常乃
为政之大忌严刑酷罚非致治之弘规若罚无定刑
则天下皆惧政无常法则民无适从岂有削严刑之
诏未及半祀便即追改更严前制政令不定乃至于
是今宿卫之官有一人夜不直者罪至削除因而逃
亡者遂便籍没此则大逆之罪与十杖同科虽为法
愈严恐人情愈散一人心散尚或可止若天下皆散
将如之何秦网密而国亡汉章&#而祚永请遵轻典
并依大律则亿兆之民手足有所措矣五曰高祖斫
雕为朴本欲传之万世大尊朝夕趣庭亲承圣旨岂
有崩未逾年而遽穷奢丽成父之志义岂然乎请兴
造之制务从卑俭雕文刻镂一切勿营六曰都下之
民徭赋稍重必是军国之要不敢惮劳岂容朝夕征
求唯供鱼龙烂漫士民从役祇为俳优角纷纷不
已财力俱竭业业相顾无复聊生凡此无益之事请
并停罢七曰近见有诏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假有
忠谠之人欲陈时事尺有所短文字非工不密失身
义无假手脱有舛谬便陷严科婴径尺之鳞其事非
易下不讳之诏犹惧未来更加刑戮能无钳口大尊
纵不能采诽谤之言无宜杜献书之路请停此诏则
天下幸甚八曰昔桑谷生朝殷王因之获福今元象
垂诫此亦兴周之祥大尊虽减膳撤悬未尽销谴之
理诚愿谘诹善道修布德政解兆民之愠引万方之
罪则天变可除鼎业方固大尊若不革兹八事臣见
周庙不血食矣帝大怒将戮之内史元岩绐帝曰乐
运知书奏必死所以不顾身命者欲取后世之名陛
下若杀之乃成其名也帝然之因而获免翌日帝颇
感悟召运谓之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实忠臣先皇明
圣卿数有规谏朕既&#暗卿复能如此乃赐御食以
罢之朝之公卿初见帝盛怒莫不为运寒心后见获
宥皆相贺以为幸免虎口内史郑译尝以私事请托
运而弗之许因此衔之及隋文帝为丞相译为长史
遂左迁运为广州滍阳令开皇五年转毛州高唐令
频历二县并有声绩运常愿处一谏官从容讽议而
性讦直为人所排抵遂不被任用乃发愤录夏殷以
来谏诤事集而部之凡六百三十九条合四十一卷
名曰谏苑上之隋文帝览而嘉焉
  宇文孝伯
按周书本传孝伯字胡三吏部安化公深之子也其
生与高祖同日太祖甚爱之养于第内及长又与高
祖同学武成元年拜宗师上士时年十六孝伯性沉
正謇谔好直言高祖即位欲引置左右时政在冢臣
不得专制乃托言少与孝伯同业受经思相启发由
是晋公护弗之猜也得入为右侍上士恒侍读书天
和元年迁小宗师领右侍仪同及遭父忧诏令于服
中袭爵高祖尝从容谓之曰公之于我犹汉高之与
卢绾也乃赐以十三环金带自是恒侍左右出入卧
内朝之机务皆得预焉孝伯亦竭力尽心无所回避
至于时政得失及外间细事皆以奏闻高祖深委信
之当时莫与为比及高祖将诛晋公护密与卫王直
图之唯孝伯及王轨宇文神举等颇得参预护诛授
开府仪同三司历司会中大夫左右小宫伯东宫左
宫正建德之后皇太子稍长既无令德唯昵近小人
孝伯白高祖曰皇太子四海所属而德声未闻臣忝
宫官实当其责且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
为其师友调护圣质犹望日就月将如或不然悔无
及矣帝敛容曰卿世载鲠直竭诚所事观卿此言有
家风矣孝伯拜谢曰非言之难受之难也深愿陛下
思之帝曰正人岂复过君于是以尉迟运为右宫正
孝伯仍为左宫正寻拜宗师中大夫及吐谷浑入寇
诏皇太子征之军中之事多决于孝伯俄授京兆尹
入为左宫伯转右宫伯尝因侍坐帝问之曰我儿比
来渐长进不答曰皇太子比惧天威更无罪失及王
轨因内宴捋帝须言太子之不善帝罢酒责孝伯曰
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公为诳矣孝伯
再拜曰臣闻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
情忍爱遂尔结舌帝知其意默然久之乃曰朕已委
公矣公其勉之五年大军东讨拜内史下大夫令掌
留台事军还帝曰居守之重无忝战功于是加授大
将军进爵广陵郡公邑三千户并赐金帛及女妓等
六年复为宗师每车驾巡幸常令居守其后高祖北
讨至云阳宫遂寝疾驿召孝伯赴行在所帝执其手
曰吾自量必无济理以后事付君是夜授司卫上大
夫总宿卫兵马事又令驰驿入京镇守以备非常宣
帝即位授小冢宰帝忌齐王宪意欲除之谓孝伯曰
公能为朕图齐王当以其官位相授孝伯叩头曰先
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之叔父戚近功高
社稷重臣栋梁所寄陛下若妄加刑戮微臣又顺旨
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也帝不怿
因渐&#之乃与于智王端郑译等密图其事后令智
告宪谋逆遣孝伯召宪入遂诛之帝之西征也在军
有过行郑译时亦预焉军还孝伯及王轨尽以白高
祖怒挞帝数十仍除译名至是译又被帝亲昵帝既
追憾被杖乃问译曰我脚上杖痕谁所为也译答曰
事由宇文孝伯及王轨译又因说王轨捋须事帝乃
诛轨尉迟运惧私谓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
何孝伯对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
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谏而不入将焉逃
死足下若为身计宜且远之于是各行其志运寻出
为秦州总管然帝荒淫日甚诛戮无度朝章紊无
复纲纪孝伯又频切谏皆不见从由是益&#斥之后
稽胡反令孝伯为行军总管从越王盛讨平之及军
还帝将杀之乃托以齐王之事诮之曰公知齐王谋
反何以不言孝伯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群小
媒孽加之以罪臣以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
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
为罪是所甘心帝大惭俯首不语乃命将出赐死于
家时年三十六及隋文帝践极以孝伯及王轨忠而
获罪并令收葬复其官爵又尝谓高颎曰宇文孝伯
实有周之良臣若使此人在朝我辈无措手处也子
歆嗣
  隋
  柳彧
按隋书本传彧字幼文河东解人也七世祖卓随晋
南迁寓居襄阳父仲礼为梁将败归周复家本土彧
少好学颇涉经史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中外府记
室久而出为宁州总管掾武帝亲总万机彧诣阙求
试帝异之以为司武中士转郑令平齐之后帝大赏
从官留京者不预彧上表曰今太平告始信赏宜明
酬勋报劳务先有本屠城破邑出自圣规斩将搴旗
必由圣略若负戈擐甲征扞劬劳至于镇抚国家宿
卫为重俱禀成算非专己能留从事同功劳须等皇
太子以下实有守宗庙之功昔萧何留守茅土先于
平阳穆之居中没后犹蒙优策不胜管见奉表以闻
于是留守并加泛级高祖受禅累迁尚书虞部侍郎
以母忧去职未几起为屯田侍郎固让弗许时制三
品以上门皆列戟左仆射高颎子弘德封应国公申
牒请戟彧判曰仆射之子更不异居父之戟槊已列
门外尊有压卑之义子有避父之礼岂容外门既设
内阁又施事竟不行颎闻而叹伏后迁治书侍御史
当朝正色甚为百寮之所敬惮上嘉其婞直谓彧曰
大丈夫当立名于世无容容而已赐钱十万米百石
于时刺史多任武将类不称职彧上表曰方今天下
太平四海清谧共治百姓须任其才昔汉光武一代
明哲起自布衣备知情伪与二十八将披荆棘定天
下及功成之后无所职任伏见诏书以上柱国和平
子为杞州刺史其人年垂八十钟鸣漏尽前任赵州
暗于职务政由群小贿赂公行百姓吁嗟歌谣满道
乃云老禾不早杀余种秽良田古人有云耕当问奴
织当问婢此言各有所能也平子弓马武用是其所
长治民莅职非其所解至尊思治无忘寝兴如谓优
老尚年自可厚赐金帛若令刺举所损殊大臣死而
后已敢不竭诚上善之平子竟免有应州刺史唐君
明居母丧娶雍州长史厍狄士文之从父妹彧劾之
曰臣闻天地之位既分夫妇之礼斯着君亲之义生
焉尊卑之教攸设是以孝惟行本礼实身基自国刑
家率由斯道窃以爱敬之情因心至切丧纪之重人
伦所先君明&#燧虽改在文无变忽劬劳之痛成嬿
尔之亲冒此苴缞命彼褕翟不义不昵春秋载其将
亡无礼无仪诗人欲其遄死士文赞务神州名位通
显整齐风教四方是则弃二姓之重匹违六礼之轨
仪请禁锢终身以惩风俗二人竟坐得罪隋承丧乱
之后风俗颓坏彧多所矫正上甚嘉之又见上勤于
听受百寮奏请多有烦碎因上疏谏曰臣闻自古圣
帝莫过唐虞象天则地布政施化不为丛脞是谓钦
明语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故知人君出令诫在烦
数是以舜任五臣尧咨四岳设官分职各有司存垂
拱无为天下以治所谓劳于求贤逸于任使又云天
子穆穆诸侯皇皇此言君臣上下体裁有别比见四
海一家万机务广事无大小咸关圣听陛下留心治
道无惮疲劳亦由群臣惧罪不能自决取判天旨闻
奏过多乃至营造细小之事出给轻微之物一日之
内酬答百司至乃日旰忘食夜分未寝动以文簿忧
劳圣躬伏愿思臣至言少减烦务以怡神为意以养
性为怀思武王安乐之义念文王勤忧之理若其经
国大事非臣下裁断者伏愿详决自余细务责成所
司则圣体尽无疆之寿臣下蒙覆育之赐也上览而
嘉之后以忤旨免未几复令视事因谓彧曰无改尔
心以其家贫&#有司为之筑宅因曰柳彧正直士国
之宝也其见重如此右仆射杨素当涂显贵百寮慑
惮无敢忤者尝以少谴&#送南台素恃贵坐彧&#彧
从外来见素如此于阶下端笏整容谓素曰奉&#治
公之罪素遽下彧据案而坐立素于庭辩诘事状素
由是衔之彧时方为上所信任故素未有以中之彧
见近代以来都邑百姓每至正月十五日作角抵之
戏&#相夸竞至于糜费财力上奏请禁绝之曰臣闻
昔者明主训民治国率履法度动由礼典非法不服
非道不行道路不同男女有别防其邪僻纳诸轨度
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
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
杂技诡状异形以秽嫚为欢娱用鄙为笑乐内外
共观曾不相避高棚跨路广幕陵云袨服靓妆车马
填噎肴醑肆陈丝竹繁会竭赀破产竞此一时尽室
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秽行因此而生
盗贼由斯而起浸以成俗实有由来因循敝风曾无
先觉非益于化实损于民请颁行天下并即禁断康
哉雅颂足美盛德之形容鼓腹行歌自表无为之至
乐敢有犯者请以故违&#论诏可其奏是岁持节巡
省河北五十二州奏免长吏赃污不称职者二百余
人州县肃然莫不震惧上嘉之赐绢二百匹毡三十
领拜仪同三司岁余加员外散骑常侍治书如故仁
寿初复持节巡省太原道十九州及还赐绢百五十
匹彧尝得博陵李文博所撰治道集十卷蜀王秀遣
人求之彧送之于秀秀复赐彧奴婢十口及秀得罪
杨素奏彧以内臣交通诸侯除名为民配戍怀远镇
行达高阳有诏征还至晋阳值汉王谅作乱遣使驰
召彧将与计事彧为使所逼初不知谅反将入城而
谅反形巳露彧度不得免遂诈中恶不食自称危笃
谅怒囚之及谅败杨素奏彧心怀两端以候事变迹
虽不反心实同逆坐徙敦煌杨素卒后乃自申理有
诏征还京师卒于道子绍
  梁毗
按隋书本传毗字景和安定乌氏人也祖越魏泾豫
洛三州刺史合阳县公父茂周沧兖二州刺史毗性
刚謇颇有学涉周武帝时举明经累迁布宪下大夫
平齐之役以毗为行军总管长史&#并州毗有力焉
除为别驾加仪同三司宣政中封易阳县子邑四百
户迁武藏大夫高祖受禅进爵为侯开皇初置御史
官朝廷以毗鲠正拜治书侍御史名为称职寻转太
兴令迁雍州赞治毗既出宪司复典京邑直道而行
无所回避颇失权贵心由是出为西宁州刺史改封
邯郸县侯在州十一年先是蛮夷酋长皆服金冠以
金多者为豪由此递相陵夺每寻干戈边境略无
宁岁毗患之后因诸酋长相率以金遗毗于是置金
坐侧对之恸哭而谓之曰此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
汝等以此相灭不可胜数今将此来欲杀我耶一无
所纳悉以还之于是蛮夷感悟遂不相攻击高祖闻
而善之征为散骑常侍大理卿处法平允时人称之
岁余进位上开府毗见左仆射杨素贵宠擅权百寮
震慑恐为国患因上封事曰臣闻臣无有作威福臣
之作威福其害乎而家凶乎而国窃见左仆射越国
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搢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意
者严霜夏零阿旨者膏雨冬澍荣枯由其唇吻废兴
候其指麾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
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稍虞必为祸始
夫奸臣擅命有渐而来王莽资之于积年桓元基之
于易世而卒殄汉祀终倾晋祚季孙专鲁田氏篡齐
皆载典诰非臣臆说陛下若以素为阿衡臣恐其心
未必伊尹也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处置俾洪基永固
率土幸甚轻犯天颜伏听斧锧高祖大怒命有司禁
止亲自诘之毗极言曰素既擅权宠作威作福将领
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及蜀王罪废之日百寮无不
震悚惟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
幸毗发言謇謇有诚亮之节高祖无以屈也乃释之
素自此恩宠渐衰但素任寄隆重多所折挫当时朝
士无不慑伏莫有敢与相是非辞气不挠者独毗与
柳彧及尚书右丞李纲而已后上不复专委于素盖
由察毗之言也炀帝即位迁刑部尚书并摄御史大
夫事奏劾宇文述私役部兵帝议免述罪毗固诤因
忤旨遂令张衡代为大夫毗忧愤数月而卒帝令吏
部尚书牛弘吊之赠绢五百匹子敬真
  裴肃
按隋书本传肃字神封河东闻喜人也父侠周民部
大夫肃少刚正有局度少与安定梁毗同志友善仕
周释褐给事中士累迁御正下大夫以行军长史从
韦孝宽征淮南属高祖为丞相肃闻而叹曰武帝以
雄才定六合坟土未干而一朝迁革岂天道与高祖
闻之甚不悦由是废于家开皇五年授膳部侍郎后
二岁迁朔州总管长史转贝州长史俱有能名仁寿
中肃见皇太子勇蜀王秀左仆射高颎俱废黜遣使
上书曰臣闻事君之道有犯无隐愚情所怀敢不闻
奏窃见高颎以天挺良才元勋佐命陛下光宠亦已
优隆但鬼瞰高明世疵俊异侧目求其长短者岂可
胜道哉愿陛下录其大功忘其小过臣又闻之古先
圣帝教而不诛陛下至慈度越前圣二庶人得罪已
久宁无革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
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
非晚今者自新之路永绝愧悔之心莫见岂不哀哉
书奏上谓杨素曰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也于是
征肃入朝皇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自新
欲何为也衡曰观肃之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
耳皇大子甚不悦顷之肃至京师见上于含章殿上
谓肃曰吾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后宫宠幸不过数人
自勇以下并皆同母非为憎爱轻事废立因言勇不
可复收之意既而罢遣之未几上崩炀帝嗣位不得
调者久之肃亦杜门不出后执政者以岭表荒遐遂
希旨授肃永平郡丞甚得民夷心岁余卒时年六十
二夷獠思之为立庙于鄣江之浦子尚贤
  王义
按海山记大业四年道州贡矮民王义眉目浓秀应
对甚敏帝尤爱之常从帝游终不得入宫曰尔非宫
中物也义乃自宫帝由是愈加怜爱得出入内寝义
多卧御榻下帝游湖海回多宿十六院一夕帝中夜
潜入栖鸾院时夏气暄烦院妃庆儿卧于帘下初月
照轩颇明朗庆儿睡中惊魇若不救者帝使义呼庆
儿帝自扶起久方清醒帝曰汝梦中何故而如此庆
儿曰妾梦中如常时帝握妾臂游十六院至第十院
帝入院坐殿上俄时火发妾乃奔走回视帝坐烈焰
中惊呼人救帝久方睡觉帝自强解曰梦死得生火
有威烈之势吾居其中得威者也大业十年幸江都
被弒帝入第十院居火中此其应也龙舟为杨元感
所烧后&#扬州刺史再造制度又华丽仍长广于前
舟江都来进帝东幸维扬后宫十六院皆随行西苑
令马守忠别帝曰愿陛下早还都辇臣整辔西苑以
待乘舆之来西苑风景台殿如此陛下岂不思恋舍
之而远游也又泣下帝亦怆然谓守忠曰为吾好看
西苑无令后人笑吾不解装景趣也左右甚疑讶帝
御龙舟中道夜半闻歌者甚悲其辞曰我兄征辽东
饿死青山下令我挽龙舟又困隋堤道方今天下饥
路粮无些小前去三千程此身安可保寒骨枕荒沙
幽魂泣烟草悲损门内妻望断吾家老安得义男儿
焚此无主尸引其孤魂回负其白骨归帝闻其歌遽
遣人求其歌者至晓不得其人帝颇仿徨通夕不寐
扬州朝百官天下朝贡使无一人至者有来者在途
遭兵夺其贡物帝犹与群臣议诏十三道起兵诛不
朝贡者帝知世祚已去意欲遂幸永嘉群臣皆不愿
从帝未遇害前数日帝亦微识元象多夜起观天乃
召太史令袁充问曰天象何如充伏地泣涕曰星文
大恶贼星逼帝座甚急恐祸起旦夕愿陛下修德灭
之帝不乐乃起入便殿按膝俯首不语顾王义曰汝
知天下将乱乎汝何故省言而不告也义泣对曰臣
远方废民得蒙上贡自入深宫久膺圣泽又常自宫
以近陛下天下大乱固非今日履霜坚冰其来久矣
臣料大祸事在不救帝曰子何不早告我也义曰臣
不早言言即臣死久矣帝乃泣下曰卿为我陈成败
之理朕能知也翌日义上书云臣本南楚卑薄之地
逢圣明为治之时不爱此身愿从入贡臣本侏儒性
尤蒙滞出入左右积有岁华浓被圣私皆逾素望侍
从乘舆周旋台阁臣虽至鄙酷好穷经颇知善恶之
本源少识兴亡之所以还往民间周知利害深蒙顾
问方敢敷陈自陛下嗣守元符体临大器圣神独断
谏谟莫从独发睿谋不容人献大兴西苑两至辽东
龙舟逾于万艘宫阙&#于天下兵甲常役百万士民
穷乎山谷征辽者百不存十殁葬者十未有一帑藏
全虚谷粟涌贵乘舆竟往行幸无时兵人侍从常逾
万人遂令四方失望天下为墟方今有家之村存者
可数子弟死于兵役老弱困于蓬蒿兵尸如岳饿莩
盈郊狗彘厌人之肉鸢鱼食人之余臭闻千里骨积
高原膏血草野狐犬尽肥阴风无人之墟鬼哭寒草
之下目断平野千里无烟万民剥落莫保朝&#父遗
幼子妻号故夫孤苦何多饥荒尤甚乱离方始生死
孰知人主爱人一何如此陛下恒性毅然孰敢上谏
或有鲠言又令赐死臣下相顾箝结自全龙逢复生
安敢议奏左右近臣阿谀顺旨迎合帝意造作拒谏
皆出此途乃逢富贵陛下恶过从何得闻方今又败
辽师再幸东土社稷危于春雪干戈遍于四方生民
已入涂炭官吏犹未敢言陛下自惟若何为计陛下
欲幸永嘉坐延岁月神武威严一何销铄陛下欲兴
师则兵吏不顺欲行幸则侍卫莫从适当此时如何
自处陛下虽欲发愤修德特加爱民圣慈虽切救时
天下不可复得大势已去时不再来巨&#之崩一木
不能支洪河已决匊壤不能救臣本远人不知忌讳
事忽至此安敢不言臣今不死后必死兵敢献此书
延颈待尽帝省义奏曰自古安有不亡之国不死之
主乎义曰陛下尚犹蔽饰己过陛下常言吾当跨三
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今日其势如何
能自复回都辇乎帝乃泣下再三嘉叹义曰臣昔不
言诚爱生也今既具奏愿以死谢也天下方乱陛下
自爱少选报云义自刎矣帝不胜感伤命厚葬焉不
数日帝遇害

 谏诤部名臣列传八
  唐一
  孙伏伽
按唐书本传伏伽贝州武城人仕隋以小史累劳补
万年县法曹高祖武德初上言三事其一臣闻天子
有争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隋失天下者何不闻其
过也方自谓功德盛五帝迈三王穷侈极欲使天下
士肝脑涂地户口殚耗盗贼日滋当时非无直言之
臣卒不闻悟者君不受谏而臣不敢告之也向使开
不讳之路官贤授能赏罚时当人人乐业谁能摇乱
者乎陛下举晋阳天下响应计不旋跬大业以成勿
以得天下之易而忘隋失之不难也天子动则左史
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凡搜狩当顺四时不可妄动且
陛下即位之明日有献鹞者不却而受此前世弊事
奈何行之相国参军事卢牟子献琵琶长安丞张安
道献弓矢并被赏以率土之富何索不致岂少此
物哉其二百戏散乐本非正声隋末始见崇用此谓
淫风不得不变近太常假民裙襦五百称以衣妓工
待元武门游戏臣以为非诒子孙之谋传曰放郑声
远佞人今散妓者匪韶匪夏请并废之以复雅正其
三臣闻性相近习相远今皇太子诸王左右执事不
可不择大抵不义无赖及驰骋射猎歌舞声色慢游
之人止可悦耳目备驱驰至拾遗补阙决不能也泛
观前世子姓不克孝兄弟不克友莫不由左右乱之
愿选贤才澄僚友之选帝大悦即诏周隋之晚忠臣
结舌是谓一言丧邦者朕惟寡德不能性与天道然
冀弼谐以辅不逮而群公卿士罕进直言伏伽至诚
慷慨据义恳切指朕失无所讳其以伏伽为治书侍
御史赐帛三百匹初帝授禅伏伽最先谏帝欲尽下
情故不次见拔以示群臣是时军兴赋敛重伏伽数
请厘损帝语裴寂曰隋为无道主骄于上臣谄于下
下上蔽蒙至身死匹夫手宁不痛哉我今不然平乱
责武臣守成责儒臣程能付事以佐不逮虚心尽下
冀闻嘉言若李纲孙伏伽可谓谊臣矣俯首噤默岂
朕所望哉东都平大赦天下又欲责贼支党悉流徙
恶地伏伽谏曰臣闻王者无戏言书称尔无不信朕
不食言言之不可不慎也陛下制诏曰常赦不免皆
原之此非直赦有罪是亦与天下更新辞也世充建
德所部赦后乃欲流徙书曰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渠
魁尚免胁从何辜且跖狗吠尧吠非其主今与陛下
结发雅故往为贼臣彼岂忘陛下哉壅隔故也至疏
者安得而罪之由古以来何始无君然止称尧舜者
何也直由善名难得也昔天下未平容应机制变今
四方已定设法须与人共之法者陛下自作须自守
之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也自为无信欲人之信若为
得哉赏罚之行无贵贱亲疏惟义所在臣愚以为贼
党于赦当免者虽甚无状宜一切加原则天下幸甚
又表置谏官帝皆钦纳太宗即位封乐安县男迁大
理少卿帝数出驰射伏伽谏曰臣闻天子之居禁卫
九重出也警入也跸非直尊其居处为社稷生人计
也比闻陛下走马射帖娱悦群臣殆非所以导养圣
躬垂宪后代此直少年诸王务耳安得既为天子尚
行之乎窃为陛下不取帝悦曰卿能言朕非朕能改
之天下庶有瘳乎后坐奏囚失免官起为刑部郎中
累迁大理卿时司农市木橦倍直与民右丞韦悰劾
吏隐没事下大理讯鞫伏伽曰缘官市贵故民直贱
臣见司农识大体不见其罪帝悟顾悰曰卿不逮伏
伽远矣久之出为陕州刺史致仕显庆三年卒始伏
伽拜御史时先被内旨而制未出归卧于家无喜色
顷之御史造门子弟惊白伏伽徐起见之时人称其
有量以比顾雍云
  戴胄
按唐书本传胄字元引相州安阳人性坚正干局明
强善簿最隋末为门下录事纳言苏威黄门侍郎裴
矩厚礼之为越王侗给事郎王世充谋篡胄说曰君
臣大分均父子休戚同之公当社稷之任与存与亡
正在今日愿尊辅王室拟伊周以幸天下世充诡曰
善俄胁九锡胄又切谏不纳出为郑州长史使与王
行本守武牢秦王攻拔之引为府士曹参军封武昌
县男大理少卿缺太宗曰大理人命所系胄清直其
人哉即日命胄长孙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东上阁
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论监门校尉不觉罪死当无忌
赎胄曰校尉与无忌罪均臣子于尊极不称误法着
御汤剂饮食舟&#虽误皆死陛下录无忌功原之可
也若罚无忌杀校尉不可谓刑帝曰法为天下公朕
安可阿亲戚诏复议德彝固执帝将可胄曰不然校
尉缘无忌以致罪法当轻若皆误不得独死由是与
校尉皆免时选者盛集有诡资荫冒牒取调者诏许
自首不首罪当死俄有诈得者狱具胄以法当流帝
曰朕诏不首者死而今当流是示天下以不信卿卖
狱邪胄曰陛下登杀之非臣所及既属臣敢亏法乎
帝曰卿自守法而使我失信奈何胄曰法者布大信
于人言乃一时喜怒所发陛下以一朝忿将杀之既
知不可而置于法此忍小忿存大信也若阿忿违信
臣为陛下惜之帝大感寤从其言胄犯颜据正数查
参处法意至析秋毫随类指摘言若泉涌帝益重之
迁尚书左丞矜其贫特诏赐钱十万会仆射萧瑀免
封德彝卒帝谓胄曰尚书总国纲维失一事天下有
受其弊者今以令仆委卿宜副朕举胄明敏长于操
决无宿疑议者美其振职谓武德以来殆无其辈复
拜谏议大夫与魏征更日供奉进民部尚书杜如晦
遗言请以选举委胄由是检校吏部尚书然好抑文
雅奖法吏时以寡学为訾贞观四年以本官参预朝
政进爵郡公帝将复修洛阳宫胄上疏谏曰比关中
河外置军团强夫富室悉为兵九成之役又兴司农
将作见丁无几大乱之后户口单破一人就役举室
捐业籍军者督戎仗课役者责粮赍竭赀经纪犹不
能济七月以来霖潦未止滨河南北田正洿下年之
有亡未可知壮者尽行赋调不给则帑藏虚矣今宫
殿足庇风雨容羽卫数年后成犹不谓晚何惮而遽
自生劳扰邪帝览奏罢役胄所敷内缘政得失咸有
可观奏已即削&#秘外莫知帝尝谓左右曰胄于我
非肺腑亲然事之机切无不闻惟其忠概所激耳七
年卒帝为举哀赠尚书右仆射追封道国公谥曰忠
以第舍陋不容祭诏有司为立庙聘其女为道王妃
房元龄魏征与胄善每至生平故处辄流涕胄无子
以兄子至德为后
  刘洎
按唐书本传洎字思道荆州江陵人初为萧铣黄门
侍郎南略地岭表下五十城未还而铣败遂以城自
归授南康州都督府长史贞观七年擢给事中封清
苑县男转治书侍御史于时尚书省诏敕稽壅按成
复下弥年不能决洎言尚书万机本贞观初未有令
仆职并务繁左丞戴胄右丞魏征应事弹举无所回
挠百司震肃不敢懈比者勋亲在位品非其任功势
相倾虽欲自强先惧嚣谤故郎中嘿夺惟事咨禀尚
书依违不得专裁管辖玩弛纲纪不振今宜精选左
右丞两司郎中使皆得人非惟救旷滞之弊固当矫
拂趋竞也未几拜尚书右丞洎健于职于是尚书复
治如征时累加银青光禄大夫散骑常侍摄黄门侍
郎太宗好持论与公卿言古今事必往复难诘究臧
否洎谏曰帝王之与臣庶圣哲之与庸愚等级辽绝
势不伦拟故课愚对圣持卑抗尊虽思自强不可得
已陛下降慈旨假柔颜虚心听纳犹恐群臣惴缩不
敢进况以神机天辩饰辞援古而迮其议哉夫天以
无言为尊圣以不言为德皆弗欲烦也且多记损心
多语耗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无觉久且为弊
且今之雍平陛下力行所至耳欲求长久匪由辨博
但当忘爱憎慎取舍若贞观初可矣手诏答曰非虑
无以临下非言无以述虑虽然骄人轻物恐由榷论
致之若形神心气不为劳也皇太子初立洎谓宜尊
贤重道上书曰太子宗祧是系善恶之习兴亡在焉
弗勤于始将悔于末故错上书令通政术贾谊奏
计务知礼教今太子孝友仁爱挺自天姿然春秋鼎
盛学当有渐以陛下多才多艺尚垂精厉志以博异
闻而太子优游坐弃白日陛下每退朝引见群臣访
以今古咨以得失而太子处内不接正人不闻正论
臣所未谕古者问安而退以广敬也异宫而处以远
嫌也间者太子一入侍逾旬不出师傅寮采具员而
已非所谓爱之也臣愚以为授以良书娱以佳宾使
耳所未闻睹所未见储德愈光群生之福也帝于是
敕洎与岑文本马周递日直东宫帝尝怒苑西监穆
裕有诏斩朝堂皇太子骤谏帝喜曰朕始得魏征朝
夕进谏征亡刘洎岑文本马周褚遂良继之儿在吾
膝前见朕悦谏熟矣故有今日言也诚习以性成哉
稍迁侍中帝忽谓群臣曰朕今欲闻己过卿等为朕
言之长孙无忌李绩杨师道同辞对曰陛下以盛德
致太平臣等愚不见其过洎曰然顷上书有不称旨
或面穷诘无不羞汗恐非所以进言者路帝曰卿言
善朕能改之及征辽东诏兼太子左庶子检校民部
尚书辅皇太子监国帝曰以卿辅太子社稷安危在
焉宜识朕意洎曰愿无忧即大臣有罪臣谨按法诛
之帝怪其语谬戒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卿性&#而果恐以此败洎与褚遂良不相中帝还不
豫洎与马周入候出见遂良泣曰上体患痈殊可惧
遂良即诬奏洎曰国家不足虑正当辅少主行伊霍
事大臣有异者诛之帝愈召洎问状洎引马周为左
遂良执不已帝惑之乃赐死方死时索笔牍欲自言
有司不敢与后帝知之有司皆得罪显庆中其子弘
业诣阙诉遂良谮死状李义府右之高宗问近臣给
事中乐彦玮曰辨之是暴先帝过刑事寝文明初诏
复官爵
  宋务光
按唐书本传务光字子昂一名烈汾州西河人举进
士及第调洛阳尉迁右卫骑曹参军神龙元年大水
诏文武九品以上官直言极谏务光上书曰后王乐
闻过罔不兴拒谏罔不乱乐闻过则下情通下情通
则政无缺此所以兴也拒谏则群议壅群议壅则上
孤立此所以乱也臣尝观天人相与之际有感必应
其间甚密是以教失于此变生于彼易曰天垂象见
吉凶圣人象之窃见自夏以来水气勃戾天下多罹
其灾洛水暴涨漂损百姓传曰简宗庙废祠祀则水
不润下夫王者即位必郊祀天地严配祖宗自陛下
御极郊庙山川不时荐见又水者阴类臣妾之道气
盛则水泉溢顷虹霓纷错暑雨滞&#阴胜之沴也后
廷近习或有离中馈之职以干外政愿深思天变杜
绝其萌又自春及夏牛多病死疫气浸淫传曰思之
不睿时则有牛祸意者万机之事陛下未躬亲乎晁
错曰五帝其臣不及则自亲之今朝廷贤佐虽多然
莫能仰陛下清光愿勤思法宫凝就大化以万方为
念不以声色为娱以百姓为忧不以犬马为乐臣闻
三五之君不能免淫亢顾备御存乎人耳灾兴细微
安之不怪及祸变已成骇而图之犹水决治防病困
求药虽复僶俯尚何救哉夫塞变应天实系人事今
霖雨即闭坊门岂一坊一市能感发天道哉必不然
矣故里人呼坊门为宰相谓能节宣风雨天工人代
乃为虚设又数年以来公私乏竭户口减耗家无接
新之储国乏俟荒之蓄陛下近观朝市则以为既庶
且富试践闾陌则百姓衣马牛之衣食犬彘之食十
室而九丁壮尽于边塞孀孤转于沟壑猛吏奋毒急
政破资马困斯佚人穷斯诈起为奸盗从而刑之良
可叹也今人贫而奢不息法设而伪不止长吏贪冒
选举以私稼穑之人少商旅之人众愿坦然更化以
身先之雕残之后缓其力役久弊之极训以敦庞十
年之外生聚方足臣闻太子者君之贰国之本所以
守器承祧养民赞业愿择贤能早建储副安社稷慰
黎元姻戚之间谤议所集积疑成患凭宠生灾爱之
适以害之也如武三思等诚不宜任以机要国家利
器庸可久假于人秘书监郑普思国子祭酒叶静能
挟小道浅术列朱紫取银黄亏国经悖天道书曰制
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此诚治乱安危之秋也愿陛
下远佞人亲有德乳保之母妃主之家以时接见无
令媟黩疏奏不省俄以监察御史巡察河南道时滑
州输丁少而封户多每配封人皆亡命失业务光建
言通邑大都不以封今命侯之家专择雄奥滑州七
县而分封者五王赋少于侯租入家倍于输国请以
封户均余州又请食赋附租庸岁送停封使息传驿
之劳不见纳以考最进殿中侍御史迁右台尝荐汝
州参军事李钦宪后为名臣卒年四十二
  吕元泰
按唐书宋务光传时又有清源尉吕元泰亦上书言
时致曰国家者至公之神器一正则难倾一倾则难
正今中兴政化之始几微之际可不慎哉自顷营寺
塔度僧尼施与不绝非所谓急务也林胡数叛獯卤
内侵帑藏虚竭户口亡散天下人失业不谓太平边
兵未解不谓无事水旱为灾不谓年登仓廪未实不
谓国富而乃驱役饥冻雕镌木石营构不急劳费日
深恐非陛下中兴之要也比见坊邑相率为浑脱队
骏马胡服名曰苏莫遮旗鼓相当军阵势也腾逐喧
噪战争象也锦绣夸竞害女工也督敛贫弱伤政体
也胡服相欢非雅乐也浑脱为号非美名也安可以
礼义之朝法边裔之俗诗云京邑翼翼四方是则非
先王之礼乐而示则于四方臣所未谕书曰谋时寒
若何必裸形体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焉书闻不

  苏安恒
按唐书本传安恒冀州武邑人博学尤明周官春秋
左氏学武后末年太子虽还东宫政事一不与大臣
畏祸无敢言安恒投匦上书曰陛下膺先圣顾托受
嗣子揖让应天顺人二十余年岂不闻虞舜褰裳周
公复辟事乎今太子孝谨春秋盛壮使统临宸极何
异陛下身抚天下哉胡不传位东宫休安圣躬自昔
天下无二姓并兴且梁河内建昌诸王以亲得封恐
万岁后不能良计宜退就公侯任以闲简又陛下二
十余孙无尺土封非长久计也请以都督府要州分
而王之纵今尚幼且择立师傅养成德器藩屏皇家
书奏后虽猜克不能无感乃召见赐食厚慰遣之明
年复谏曰臣闻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有隋失驭
群雄鹿骇唐家亲事戎旅以平县指河为誓非李
氏不王非功臣不封陛下虽居正统实唐旧基前日
太子在谅暗相王非长嗣唐祚中弱故陛下因以即
位今太子年德已盛尚贪有大宝忘母子之恩蔽其
元良以据神器何施颜面见唐家宗庙大帝陵寝哉
臣谓天意人事还归李氏物极则复器满则覆当断
不断将受其乱诚能高揖万机自怡圣心史臣书之
乐府歌之斯盛事也臣闻见过不谏非忠畏死不言
非勇陛下以臣为忠则择是而用以为不忠则斩臣
头以令天下书闻不报于是魏元忠为张易之兄弟
所构狱方急安恒独申救曰王者有容天下之量故
济其心能进天下之善故除其恶不然则神鬼冯怒
阴阳纷舛陛下始革命勤秉政枢博逮谋天下以
为明主暮年猒怠谗佞炽结水火相灾百姓不亲五
品不逊天下以为暗君邪正糅进狱讼冤剧何昔是
而今非邪居安忘危之失也窃见元忠廉直有名位
宰相履忠正邪佞之徒嫉之若雠易之兄弟无功无
德但以冯附不阅数&#位势隆极指马献蒲先害良
善自元忠下狱人人偶语谓易之交乱且及四国烈
士抚髀忠臣钳口惧易之之权恐先谏受戮虚死无
名寇贼方强赋敛重困而自纵谗慝摇变遐迩臣
恐四夷扺目窥觇为边鄙患百姓托义以清君侧逐
鹿之人叩关而至陛卫左右从中以应争锋朱雀之
门问鼎大明之宫陛下何以谢之臣今计者莫若收
雷电之威解恢恢之网复爵还位君臣如初则天下
幸甚陛下纵不能斩佞臣塞人望且当抑夺荣宠剪
其羽翅无使骄横为社稷之忧疏奏易之等大怒遣
刺客邀杀之赖凤阁舍人桓彦范等悉力营解乃免
神龙初为习艺馆内教节愍太子难或谗安恒豫谋
死狱中睿宗立知其枉诏赠谏议大夫
  武平一
按唐书本传平一名甄以字行颍川郡王载德子也
博学通春秋工文辞武后时畏祸不敢与事隐嵩山
修浮图法屡诏不应中宗复位平一居母丧迫召为
起居舍人丐终制不见听景龙二年兼修文馆直学
士时天子暗柔不君韦后烝乱外戚盛平一重斥语
即自请抑母党上言去岁荧惑入羽林太白再经天
太阳亏月犯大角臣闻不妄生上见下应信如景
响诗曰唯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陛
下天性孝爱戚属外家恩洽泽濡臣一宗阶三等家
数侯朱轮华毂过许史梁邓远甚恩崇者议积位厚
者衅速故月满必亏日中则移时不再来荣难久藉
昔永淳之后王室多难先圣从权故臣家以宗子窃
禄疏封今上圣复辟宜退守园庐乃再假光宠爵封
如初高班厚位遂超涯极故阴气僭阳河洛泛溢昔
王族骄盈梅福上书窦氏专纵丁鸿进谏且后妃之
家恩过宠深一朝覆没遂无&#类愿思抑损之宜长
远之策推远时权以全亲亲帝慰勉不许迁考功员
外郎于时太平安乐公主各立党相根毁亲贵离阋
帝患之欲令敦和以访平一因上书曰病之在四体
者迹分而易逐居心腹者候遽而难治刑政乖舛四
支疾也亲权猜间心腹患也书曰克明俊德以亲九
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诗曰协比其邻婚姻孔云是
知亲族以辑睦为义也自顷权贵猜防外和内离怨
结姻娅疑生骨肉邀荣之徒诡献忠款膏唇之伍苟
输谗计胁肩邸第之中噤颐媪宦之侧故过从绝猜
嫌构亲爱乖党与生积霜成冰祸不可既愿悉召近
亲贵人会宴内殿告以辑睦申以恩勤斥奸人塞谗
路若犹未已则舍近图远抑慈示严唯陛下之命帝
美其忠切卒不用初崔日用自言明左氏春秋诸侯
官族它日学士大集日用折平一曰君文章固耐久
若言经则败绩矣时崔湜张说素知平一该习劝令
酬诘平一乃请所疑日用曰鲁三桓郑七穆奈何答
曰庆父叔牙季友桓三子也孟孙至彘凡九世叔孙
舒季孙肥凡八世郑穆公十一子子然及二子子孔
三族亡子羽不为卿故称七穆子罕子驷子良子国
子游子卬子丰也一坐惊服平一问日用曰公言齐
桓公楚庄王时诸侯属齐若楚凡几平公灵王时诸
侯属晋楚凡几晋六卿齐楚执政几何人日用谢曰
吾不知君能知乎平一条举始末无留语日用曰吾
请北面阖坐大笑后宴两仪殿帝命后兄光禄少卿
婴监酒婴滑稽敏给诏学士&#之婴能抗数人酒酣
胡人袜子何懿等唱合生歌言浅秽因倨肆欲夺司
农少卿宋廷瑜赐鱼平一上书谏曰乐天之和礼地
之序礼配地乐应天故音动于心声形于物因心哀
乐感物应变乐正则风化正乐邪则政教邪先王所
以达废兴也见胡乐施于声律本备四夷之数比
来日益流宕异曲新声哀思淫溺始自王公稍及闾
巷妖妓胡人街童市子或言妃主情貌或列王公名
质咏歌蹈舞号曰合生昔齐衰有行伴侣陈灭有玉
树后庭花趋数骜僻皆亡国之音夫礼慊而不进即
销乐流而不反则放臣愿屏流僻崇肃雍凡胡乐备
四夷外一皆罢遣况两仪承庆殿者陛下受朝听讼
之所比大飨群臣不容以倡优媟狎亏污邦典若听
政之暇苟玩耳目自当奏之后廷可也不纳元宗立
贬苏州参军徙金坛令平一见宠中宗时虽宴豫尝
因诗颂规诫然不能卓然自引去故被谪既谪而名
不衰开元末卒孙元衡儒衡别传
  韦凑
按唐书本传凑字彦宗京兆万年人祖叔谐贞观中
为库部郎中与弟吏部郎中叔谦兄主爵郎中季武
同省时号三列宿凑永淳初解褐婺州参军事徙资
州司兵观察使房昶才之表于朝迁扬州法曹州人
孟神爽罢仁寿令豪纵数犯法交通贵戚吏莫敢绳
凑按治杖杀之远近称伏入为相王府属时姚崇兼
府长史尝曰韦子识远文详吾恨晚得之六迁司农
少卿忤宗楚客出为贝州刺史睿宗立授鸿胪少卿
徙太府兼通事舍人时改葬故太子重俊有诏加谥
又诏雪李多祚等罪议赠官凑上言王者发号出令
必法天道善善着恶恶明也赏罚所不加则考行立
谥以褒贬之臣议其君子议其父曰灵曰厉者不敢
以私乱公也臣伏见故太子与多祚等拥北军犯宸
居破扉斩关兵指黄屋骑腾紫微和帝御元武门亲
谕逆顺太子据鞍自若督众不止逆党悔非回兵执
贼多祚伏诛太子乃遁去明日帝见群臣涕数行下
曰几不与公等相见其为危甚矣臣子之礼过位必
趋蹙路马刍有诛昔汉成帝为太子行不敢绝驰道
秦师免胄过周北门王孙满策其必败推此则太子
称兵宫中为悖已甚以斩三思父子而嘉之乎则弄
兵讨逆以安君父可也因欲自立则是为逆又奚可
褒此时韦氏逆未明义未绝于太子母也子无废母
之理非中宗命废之则又父废母且君或不君臣
安可不臣父或不父子安可不子晋太子申生谥曰
恭汉太子据谥曰戾今太子乃谥节闵臣所未谕愿
与议谥者质于御前使臣言非耶甘鼎镬之诛申大
义示天下臣言是耶咸蒙冰释不复异议如曰未然
奈何使后世乱臣贼子资以为辞宜易谥以合经礼
多祚等罪云免而不云雪帝瞿然引内合中劳曰诚
如卿言业已尔奈何对曰太子实逆不可以褒请质
行以谥时大臣亦重改唯罢多祚等赠官景云初作
金仙等观凑谏以为方农月兴功虽赀出公主然高
直售庸则农人舍耕取顾趋末弃本恐天下有受其
饥者不听凑执争以万物生育草木昆蚑伤伐甚多
非仁圣本意帝诏外详议中书令崔湜侍中岑羲曰
公敢是耶凑曰食厚禄死不敢顾况圣世必无死乎
朝廷为减费万计出为陕汝岐三州刺史开元初欲
建碑靖陵凑以古园陵不立碑又方旱不可兴工谏
而止迁将作大匠诏复孝敬皇帝庙号义宗凑谏曰
传云必也正名礼祖有功宗有德其庙百世不毁商
有三宗周宗武王汉文帝为太宗武帝为世宗历代
称宗者皆方制海内德泽可尊列于昭穆是谓不毁
孝敬皇帝未尝南面且别立寝庙无称宗之义遂罢
迁右卫大将军元宗谓曰故事诸卫大将军与尚书
更为之近时职轻故用卿以重此官其毋辞寻徙河
南尹封彭城郡公会洛阳主簿王钧以赇抵死诏曰
两台御史河南尹纵吏侵渔春秋重责帅其出凑曹
州刺史侍御史张洽通州司马久之迁太原尹兼北
都军器监边备修举诏赐时服劳勉之及病遣上医
临治卒年六十五赠幽州都督谥曰文子见素
  韦谔
按唐书韦凑传凑子见素见素子谔历京兆府司录
参军国忠之死军聚不解陈元礼请杀贵妃以安众
帝意犹豫谔谏曰臣闻以计胜色者昌以色胜计者
亡今宗庙震惊陛下弃神器奔草莽惟割恩以安社
稷因叩头流血帝寤赐妃死军乃大悦擢谔御史中
丞为置顿使乘舆将行或曰国忠死不可往蜀请之
河陇或请幸太原朔方凉州或曰如京师杂然不一
帝心向蜀未能言谔曰今兵少不能捍贼还京非万
全计不如至扶风徐图去就帝问于众众然之遂至
扶风乃决西幸后终给事中
  柳泽
按唐书本传泽蒲州解人曾祖亨字嘉礼隋大业末
为王屋长陷李密已而归京师姿貌魁异高祖奇之
以外孙窦妻之三迁左卫中郎将寿陵县男以罪贬
邛州刺史进散骑常侍代还数年不得调持兄丧方
葬会太宗幸南山因得召见哀之数日入对北门拜
光禄少卿亨射猎无检帝谓曰卿于朕旧且亲然多
交游自今宜少戒亨由是痛饬厉谢宾客身安静素
力吏事终检校岐州刺史赠礼部尚书幽州都督谥
曰恭泽耿介少言笑风度方严景云中为右率府铠
曹参军四岁不迁先是中宗时长宁宜城安定诸公
主及后女弟昭容上官与其母郑尚宫柴陇西夫人
赵及姻联数十族皆能降墨敕授官号斜封及姚元
崇宋璟辅政白罢斜封官数千员元崇等罢去太平
公主尽奏复之泽诣阙上疏曰臣闻药不毒不可以
蠲疾词不切不可以补过故习甘旨者非摄养之方
迩谀佞者非治安之宜臣窃见神龙以来纲纪大坏
内宠专命外嬖制权因贵凭势卖官鬻爵妃主之门
同商贾然举选之署若阛阓然屠贩者由邪忝官废
黜者因奸冒进天下混乱几危社稷赖陛下聪明神
武拯溺举坠耳目所亲岂可忘鉴诫哉且斜封官者
皆仆妾私谒迷谬先帝岂尽先帝意邪陛下即位之
初用元崇等计悉以停废今又收用之若斜封之人
不可弃邪韦月将燕钦融不应褒赠李多祚郑克义
不容荡雪也陛下何不能忍于此而能忍于彼使善
恶混并反复相攻道人以非劝入以僻今天下咸称
太平公主与胡僧慧范以此误陛下故语曰姚宋为
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臣恐流近致远积
小为大累微成高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
祸将大又言尚医奉御彭君庆以巫觋小伎超授三
品奈何轻用名器加非其人臣闻赏一人而千万人
悦者赏之罚一人而千万人劝者罚之惟陛下裁察
疏入不报泽入调会有诏选者得言事乃上书曰顷
者韦氏蛊乱奸臣同恶政以贿成官以宠进言正者
获戾行殊者见疑海内寒心人用不保陛下神圣勇
智安宗社于已危振黎苗之将溺乃今蠲烦省徭法
明德举万邦恺乐室家胥欢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
终惟陛下慎厥初修其终书曰惟德罔小万邦惟庆
惟不德罔大坠厥宗甚可惧也夫骄奢起于亲贵纲
纪乱于宠幸禁之于亲贵则天下从制之于宠幸则
天下畏亲贵为而不禁宠幸挠而不制故政不常令
不一则奸诈起而暴乱生焉虽朝施暮戮而法不行
矣陛下与亲与爱莫若安之福之夫宠禄之过罪之
阶也谓安之邪骄奢之淫危之梯也谓福之邪前事
不忘后之师也陛下敷求俊哲使朝夕纳诲其有逆
于耳谬于心者无速罚姑求之道顺于耳便于身者
无急赏姑求之非道羞淫巧者拒之则淫巧息进忠
谠者赏之则忠谠进臣闻生于富者骄生于贵者傲
书曰罔淫于逸罔游于乐今储宫肇建王府复启愿
采温良博闻恭俭忠鲠者为之僚友仍请东宫置拾
遗补阙使朝夕讲论出入侍从授以训诰交修不逮
臣又闻驰骋畋猎令人发狂今贵戚打球击鼓飞鹰
奔犬狎比宵人盘游薮泽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
惟陛下诞降谋训劝以学业示之以好恶陈之以成
败则长享福禄矣臣闻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
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顷韦庶人
安乐公主武延秀等可谓贵且宠矣权侔人主威震
天下然怙侈灭德神怒人弃岂不谓爱之太极富之
太多乎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今陛下何劝其皇祖
谋训之则乎陛下何惩其孝和宠任之失乎故爱而
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夫宠爱之心未有能免要去其
太甚闲之以礼则可矣诸王公主驸马陛下之所亲
爱也矫枉鉴戒宜在厥初使居宠思危观过务善书
曰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
国必亡惟陛下黜奢僭骄怠进朴素行业以勖其非
心臣闻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愿陛下
不作无益不启私门不差刑不滥赏则惟德是辅惟
人之怀天禄永终矣睿宗善之拜监察御史开元中
转殿中侍御史监岭南选时市舶使右威卫中郎将
周庆立造奇器以进泽上书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是知见可欲而心必乱矣庆立雕制诡物造作奇器
用浮巧为珍玩以谲怪为异宝乃治国之巨蠹明王
所宜严罚者也昔露台廉费明君不忍象箸非大忠
臣愤叹庆立求媚圣意摇荡上心陛下信而使之乎
是宣淫于天下庆立矫而为之乎是禁典之所无赦
陛下新即位固宜昭宣菲薄广示节俭岂可以怪好
示四方哉书奏元宗称善历迁太子右庶子为郑州
刺史未行卒赠兵部侍郎
  唐绍
按唐书唐临传临孙绍神龙时为太常博士迁左台
侍御史度支员外郎常兼博士韦庶人请妃公主命
妇以上葬给鼓吹诏可绍言鼓吹本军容黄帝战涿
鹿以为警卫故曲有灵夔吼雕鹗争石坠崖壮士怒
之类惟功臣诏葬得兼用之男子有四方功所以加
宠虽郊祀天地不参设容得接闺阃哉在令五品官
昏葬无给鼓吹者唯京官五品则假四品盖班秩在
夫若子请置前诏用旧典不省中宗始郊国子祭酒
祝钦明等知韦后能制天子欲迎谄之即奏以皇后
亚献安乐公主终献又四时及列帝诞日遣使者诣
陵如事生绍以为非礼引正谊固争帝又诏武氏陵
及诸武墓皆置守户绍谓昊顺二陵守户五百与昭
陵同在令先世帝王陵户二十今虽崇奉外家宜准
附常典又亲王墓户十梁鲁乃追赠不可逾真王褒
德卫卒至逾宗庙不可明甚请罢之又言比群臣务
厚葬以俑人象骖眩耀相矜下逮众庶流宕成俗愿
按令切敕裁损凡明器不许列衢路惟陈墓所昏家
盛设障车拥道为戏乐邀货损赀动万计甚伤化紊
礼不可示天下事虽不从议者美叹睿宗即位数言
政损益再迁给事中兼太常少卿先天二年元宗讲
武骊山绍以典仪坐失军容当斩帝怒甚执纛下左
右犹冀少贷金吾将军李邈遽传诏斩之时深咎邈
帝亦悔俄诏罢邈官摈死于家
  贾曾
按唐书本传曾河南洛阳人父言忠貌魁梧事母以
孝闻补万年主簿护役蓬莱宫或短其苛高宗廷诘
辩列详谛帝异之擢监察御史方事辽东奉使禀军
饷还奏上山川道里并陈高丽可破状帝问诸将材
否对曰李绩旧臣陛下所自悉庞同善虽非&#将而
持军严薛仁贵票勇冠军高&#忠果而谋契苾何力
性沈毅虽忌前有统御才然夙夜小心亡身忧国莫
逮于绩者帝然所许众亦以为知言累转吏部员外
郎李敬元兼尚书言忠尚气及主选不能下贬邵州
司马失武懿宗意下狱几死左除建州司户参军卒
曾少有名景云中为吏部员外郎元宗为太子遴选
宫僚以曾为舍人太子数遣使采女乐就率更寺肄
习曾谏曰作乐崇德以和人神韶夏有容咸英有节
而女乐不与其间昔鲁用孔子几霸戎有由余而强
齐秦遗以女乐故孔子行由余出奔良以冶容哇姣
蛊心丧志圣贤疾之最甚殿下渴贤之美未彰好伎
之声先闻非所以追启诵嗣尧舜之烈也余闲宴私
后廷伎乐古亦有之犹当秘隐不必示人况阅之所
司明示群臣哉愿下令屏倡优女子诸使者采召一
切罢止太子手令嘉答俄擢中书舍人以父嫌名不
拜徙谏议大夫知制诰天子亲郊有司议不设皇地
祗位曾请合享天地如古制并从祀等坐睿宗诏宰
相礼官议皆如曾请开元初复拜中书舍人曾固辞
议者谓中书乃曹司非官称嫌名在礼不讳乃就职
与苏晋同掌制诰皆以文辞称时号苏贾后坐事贬
洋州刺史迁礼部侍郎卒子至
  裴漼
按唐书本传漼绛州闻喜着姓父琰之永徽中为同
州司户参军年甚少不主曹务刺史李崇义内轻之
镌谕曰同三辅吏事繁子盍求便官毋留此琰之唯
唯吏白积案数百崇义让使趣断琰之曰何至逼人
乃命吏连纸进笔为省决一日毕既与夺当理而笔
词劲妙崇义惊曰子何自晦成吾过耶由是名动一
州号霹雳手后为永年令有惠政吏刻石颂美以仓
部郎中病废漼侍疾十余年不肯仕琰之没始擢明
经调陈留主簿迁监察御史时崔湜郑愔典吏部坐
奸赃为李尚隐所劾诏漼按讯而安乐公主上官昭
容为阿右漼执正其罪天下称之累进中书舍人睿
宗造金仙玉真二观时旱甚役不止漼上言春夏毋
聚大众起大役不可兴土功妨农事若役使乖度则
有疾疫水旱之此天人常应也今自冬徂春雨不
时降人心憔然莫知所出而土木方兴时暵之孽职
为此发今东作云始丁壮就功妨多益少饥寒有渐
春秋庄公三十一年冬不雨是时岁三筑台僖公二
十一年夏大旱是时作南门陛下以四方为念宜下
明制令二京营作和市木石一切停止有如农桑失
时户口流散虽寺观营立能救饥寒敝哉不报迁兵
部侍郎以铨总劳特授一子官开元五年为吏部侍
郎甄拔士为多拜御史大夫漼雅与张说善说方宰
相数荐之漼长于敷奏天子亦自重焉擢吏部尚书
世俭素而晚节稍畜伎妾为奢侈事议者以为阙改
太子宾客卒赠礼部尚书谥曰懿
  柳伉
按唐书程元振传裴冕与元振忤乃掎韩&#等罪贬
施州来瑱守襄汉有功元振尝诿属不应因王仲升
共诬杀瑱同华节度使李怀让被构忧甚自杀素恶
李光弼数媒蝎以疑之瑱等上将冕光弼元勋既诛
斥或不自省方帅由是携解广德初吐蕃党项内侵
诏集天下兵无一士奔命者寇扣便桥帝仓黄出居
陕京师陷贼剽府库焚闾弄萧然为空于是太常博
士翰林待诏柳伉上疏曰吐蕃以数万众犯关度陇
历秦渭掠邠泾不血刃而入京师谋臣不奋一言武
士不力一战提卒叫呼劫宫闱焚陵寝此将帅叛陛
下也自朝义之灭陛下以为智力所能故疏元功委
近习日引月长以成大祸群臣在廷无一犯颜回虑
者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填然夺府库
相杀戮此三辅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诸道兵尽四
十日无只轮入关者此四方叛陛下也内外离叛虽
一鱼朝恩以陕郡戮力陛下独能以此守社稷乎陛
下以今日势为安邪危邪若以为危岂得高枕不为
天下计臣闻良医疗疾当病饮药药不当疾犹无益
也陛下视今日病何由至此乎天下之心乃恨陛下
远贤良任宦竖离间将相而几于亡必欲存宗庙社
稷独斩元振首驰告天下悉出内使隶诸州独留朝
恩备左右陛下持神策兵付大臣然后削尊号下诏
引咎率德励行屏嫔妃任将相若曰天下其许朕自
新改过乎宜即募士西与朝廷会若以朕恶未悛邪
则帝王大器敢妨圣贤其听天下所往如此而兵不
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请赤臣族以谢疏闻帝顾公议
不与乃下诏尽削元振官爵放归田里
  裴谞
接唐书裴漼传漼从祖弟宽宽子谞字士明擢明经
调河南参军事性通绰举止不苟累迁京兆仓曹参
军虢王巨表署襄邓营田判官母丧居东都会史思
明乱逃山谷间思明故为宽将德宽旧恩且闻谞名
遣捕骑迹获之喜甚呼为郎君伪授御史中丞贼残
杀宗室谞阴缓之全活者数百人又尝疏贼虚实于
朝事泄思明恨骂危死而免贼平除太子中允迁考
功郎中数燕见奏事代宗幸陕谞徒步挟考功南曹
印赴行在帝曰疾风知劲草果可信将用为御史中
丞为元载沮却故拜河东租庸盐铁使时关辅旱谞
入计帝召至便殿问榷酤利岁出内几何谞久不对
帝复问曰臣有所思帝曰何邪谞曰臣自河东来涉
三百里而农人愁叹谷菽未种诚谓陛下轸念元元
先访疾苦而乃责臣以利孟子曰治国者仁义而已
何以利为故未敢即对帝曰微公言朕不闻此拜左
司郎中数访政事载忌之出为虔州刺史历饶庐亳
三州除右金吾将军德宗新即位以刑名治天下百
吏震服时大行将蒇陵事禁屠杀尚父郭子仪家奴
宰羊谞列奏帝谓不畏强御善之或曰尚父有社稷
功岂不为庇之谞笑曰非君所知尚父方贵盛上新
即位必谓党附者众今发其细过以明不恃权耳吾
上以尽事君之道下以安大臣不亦可乎时朝堂别
置三司决庶狱辩争者辄击登闻鼓谞上疏曰谏鼓
谤木之设所以达幽枉延直言今诡猾之人轻动天
听争纤微若然者安用吏治乎帝然之于是悉归有
司谞恶法吏舞文或挟宿怨为重轻因献狱官箴以
讽坐所善诛贬阆州司马俄召为太子右庶子进兵
部侍郎至河南尹东都副留守凡五世为河南谞视
事未尝敢当正处以宽厚和易为治不鞫人以赃卒
年七十五赠礼部尚书
  郇谟
按唐书李少良传初元载盛时人皆疾猒之大历八
年有晋州男子郇谟以麻总发持竹笥苇席行哭长
安东市人问之曰我有字三十欲以献上字言一事
即不中以笥贮尸席裹而弃之京兆以闻帝召见赐
以衣馆内客省问状多讥切载其言团者愿罢诸州
团练使其言监者请罢诸道监军大扺类此先是天
下兵兴凡要州权署团练刺史载用事授刺史者悉
带团练以悦人心故谟指而刺云
  李渤
按唐书本传渤字浚之魏横野将军申国公发之裔
父钧殿中侍御史以不能养母废于世渤耻之不肯
仕刻志于学与仲兄涉偕隐庐山尝以列御寇拒粟
其妻怒是无妇也乐羊子舍金妻让之是无夫也乃
摭古联德高蹈者以楚接舆老莱子黔娄先生于陵
子王仲孺梁鸿六人图象赞其行因以自儆久之更
徙少室元和初户部侍郎李巽谏让大夫韦况交章
荐之诏以右拾遗召于是河南少尹杜兼遣吏持诏
币即山敦促渤上书谢昔屠羊说有言位三旌禄万
锺知贵于屠羊然不可使吾君妄施彼贱贾也犹能
忘己爱君臣虽欲盗荣以济所欲得无愧屠羊乎不
拜洛阳令韩愈遗书曰有诏河南敦喻拾遗公朝廷
士引颈东望若景星凤鸟始见争先睹之为快方今
天子仁圣小大之事皆出宰相乐善言如不得闻自
即大位凡所出而施者无不得宜勤俭之声宽大之
政幽闺妇女草野小子饱闻而厌道之愈不通于古
请问先生兹非太平世欤加又有非人力而至者年
谷屡熟符贶委至干纪之奸不战而拘累强梁之凶
销铄缩栗迎风而委伏其有一事未就正视若不成
人四海所环无一夫甲而兵者若此时也拾遗公不
疾起与天下士乐而享之斯无时矣昔孔子知不可
为而为之不已迹接于诸侯之国今可为之时自藏
深山牢关而固拒即与仁义者异守矣想拾遗公冠
带就车惠然肯来舒所畜积以补缀盛德之阙利加
于时名垂将来踊跃怀企顷刻以冀又窃闻朝廷议
必起拾遗公使者往若不许即河南必继以行拾遗
征若不至更加高秩如是辞少就多伤于廉而害于
义拾遗公必不为也善人进其类皆有望于公公不
为起是使天子不尽得良臣君子不尽得显位人庶
不尽被惠利其害不为细必审察而谛思之务使合
于孔子之道乃善渤心善其言始出家东都每朝廷
有阙政辄附章列上元和九年讨淮西上平贼三术
一曰感二曰守三曰战感不成不失为守守不成不
失为战又上御戎新录乃以著作郎召渤遂起岁余
迁右补阙以直忤旨下迁丹王府谘议参军分司东
都十三年上言至德以来天下思致治平讫今不称
者人倦而不知变天以变通之运遗陛下陛下顺而
革之则悠久宜乘平蔡之势以德羁服恒兖无不济
则恩威畅矣昔舜禹以匹夫宅四海其烈如彼今以
五圣营太平其难如此臣恐宰相群臣蕴晦术略启
沃有所未尽使陛下翘然思文武禹汤而不获也宜
正六官叙九畴修王制月令崇孝悌敦九族广谏路
黜选举复俊造定四民省抑佛老明刑行令治兵御
戎愿下宰相公卿大夫议博引海内名儒大开学馆
与群臣参讲经稽古应时便俗者使切磋周复作
制度合宣父继周之言谨上五事一礼乐二食货三
刑政四议都五辨雠渤虽处外然志存朝廷表疏凡
四十五献擢为库部员外郎会皇甫镈辅政务剥下
佐用度而渤奉诏吊郗士美丧在道上言渭南长源
乡户四百今纔四十閺乡户三千而今千它州县大
抵类此推其敝始于摊逃人之赋假令十室五逃则
均责未逃者若抵石于井非极泉不止诚由聚敛之
臣割下媚上愿下诏一赐禁止计不三年人必归于
农夫农国之本本立而太平可议矣又言道路茀不
治驿马多死宪宗得奏咨骇即诏出飞龙马数百给
畿驿渤既以峭直触要臣意乃谢病归穆宗立召拜
考功员外郎岁终当校考渤自宰相而下升黜之上
奏曰宰相俯文昌植陛下即位倚以责功安危治乱
系也方陛下敬大臣未有昵比左右自骄之心而天
下事一以付之俯等不推至公陈先王道德又不振
拔旧典复百司之本政之兴废在赏罚俯等未闻慰
一首公使天下吏有所劝黜一不职使尸禄有所惧
士之邪正混然无章陛下比幸骊山宰相学士皆股
肱心腹宜皆知之不先事以谏陷君于过俯与学士
杜元&#等请考中下御史大夫李绛左散骑常侍张
惟素右散骑常侍李益谏幸骊山郑覃等谏畋游得
事君之礼请考上下崔元略当考上下前考于翚不
实翚以贿死请降中中大理卿许季同任翚者应考
中下然顷陷刘辟弃家以归宜补厥过考中中少府
监裴通职修举考应中上以封母舍嫡而追所生请
考中下奏入不报会渤请急冯宿领考功以考课令
取岁中善恶为上下郎中校京官四品以下黜陟之
由三品上为清望官岁进名听内考非有司所得专
渤举旧事为褒贬违朝廷制请如故事渤议遂废会
魏博节度使田弘正表渤为副元&#劾奏渤卖直售
名资狂躁干进不已外交方镇求尉荐不宜在朝出
为虔州刺史渤奏还信州移税钱二百万免赋米二
万石废冗役千六百人观察使上状不阅岁迁江州
刺史度支使张平叔敛天下逋租渤上言度支所收
贞元二年流户赋钱四百四十万臣州治田二千顷
今旱死者千九百顷若徇度支所敛臣惧天下谓陛
下当大旱责民三十年逋赋臣刺史上不能奉诏下
不忍民穷无所逃死请放归田里有诏蠲责渤又治
湖水筑堤七百步使人不病涉入为职方郎中进谏
议大夫时敬宗晏朝紫宸入合帝久不出群臣立屏
外至顿仆渤见宰相曰昨论晏朝事今益晚是谏官
不能移人主意渤请出合待罪会唤仗乃止退上疏
曰今日入合陛下不时见群臣群臣皆布路跛倚夫
跛倚形诸外则忧思结诸内忧倦既积灾衅必生小
则为旱为孽大则为兵为乱礼三谏不听则逃之陛
下新即位臣至三谏恐危及社稷又言左右常侍职
规讽循默不事若设官不责实不如罢之俄充理匦
使建言事大者以闻次白宰相下以移有司有司不
当许再纳匦妄诉者加所坐一等以绝冒越诏可时
政移近幸纪律荡然渤劲正不顾患通章封无阕日
天子虽幼&#亦感寤擢给事中赐金紫服五坊卒夜
&#伤县人鄠令崔发怒敕吏捕捽其一中人也释之
帝大怒收发送御史狱会大赦改元发以囚坐鸡竿
下俄而中人数十持梃乱击发败面折齿几死吏哀
请乃去既而囚皆释而发不得原渤上疏曰县令曳
辱中人中人殴御囚其罪一也然令罪在赦前而中
人在赦后不置于法臣恐四夷闻之慢倍之心生矣
渤又诵言前神策军在幔城篡京兆进食牙盘不时
治致宦人益横帝以问左右皆曰无之帝谓渤有党
出为桂管观察使它日宰相李逢吉等见帝曰发暴
中人诚不敬然其母故宰相韦贯之姊年八十忧发
成疾陛下方孝治宜少延之帝恻然曰比谏官但言
发枉未尝道此即遣使送发于家且抚尉其母韦拜
诏泣对使者杖发四十犹夺其官至文宗乃用发为
怀州长史桂有漓水出海阳山世言秦命史禄代粤
凿为漕马援讨征侧复治以通馈后为江水溃毁渠
遂废浅每转饷役数十户济一艘渤酾浚旧道鄣泄
有宜舟楫利焉逾年以病归洛太和中召拜太子宾
客卒年五十九赠礼部尚书渤孤操自将不苟合于
世人咸谓之沽激屡以言斥而悻直不少衰守节者
尚之
  李中敏
按唐书本传中敏字藏之系出陇西元和中擢进士
第性刚峭与杜牧李甘善其文辞气节大抵相上下
沈传师观察江西辟为判官入拜侍御史郑注诬逐
宰相宋申锡天下以目太和六年大旱文宗内忧诏
询所以致雨者中敏时以司门员外郎上言雨不时
降夏阳骄愆苗欲槁枯陛下忧勤降德音俾下得尽
言臣闻昔东海误杀一孝妇大旱三年臣顷为御史
台推囚华封儒杀良家子三人陛下赦封儒死然三
人者亦陛下赤子也神策士李秀杀平民法当死以
禁卫刑止流宋申锡位宰相生平馈致一不受其道
劲正奸人忌之陷不测之辜狱不参验衔恨而没天
下士皆指目郑注臣知数冤必列诉上帝天之降灾
殆有由然汉武帝国用空竭桑弘羊兴管榷之利然
卜式请烹以致雨况申锡之枉天下知之何惜斩一
注以快忠臣之魂则天且雨矣帝不省中敏以病告
满归颍阳注诛以司勋员外郎召累迁谏议大夫为
理匦使建言上书者将纳于匦有司允审其副有不
可辄却之臣谓匦出禁中暮而入为下开必达之路
广聪明直枉结若有司先裁可否恐事不重密非穷
塞得自申意请一裁诸上诏可迁给事中仇士良以
开府阶荫其子中敏曰内谒者监安得有子士良惭
恚由是复弃官去开成末为婺杭二州刺史卒于官

 谏诤部名臣列传九
  唐二
  刘蕡
按唐书本传蕡字去华幽州昌平人客梁汴间明春
秋能言古兴亡事沈健于谋浩然有救世意擢进士
第元和后权纲弛迁神策中尉王守澄负弒逆罪更
二帝不能讨天下愤之文宗即位思洗元和宿耻将
剪落支党方宦人握兵横制海内号曰北司凶丑朋
挻外胁群臣内掣侮天子蕡常痛疾太和二年举贤
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帝引诸儒百余人于廷策曰朕
闻古先哲王之治也元默无为端拱司契陶甿心以
居简凝日用于不宰厚下以立本推诚而建中由是
天人通阴阳和俗跻仁寿物无疵疠噫盛德之所臻
敻乎其不可及已三代令王质文迭救百氏滋炽风
流寖微自汉以降足言盖寡朕顾唯昧道祗荷丕构
奉若谟训不敢怠荒任贤惕厉宵衣旰食讵追三五
之遐轨庶绍祖宗之鸿绪而心有未达行有未孚由
中及外阙政斯广是以人不率化气或堙厄灾旱竟
岁播植愆时国廪罕蓄乏九年之储吏道多端微三
载之绩京师诸夏之本也将以观治而豪猾逾检太
学明教之源也期于变风而生徒惰业列郡在乎颁
条而干禁或未绝百工在乎按度而淫巧或未息俗
怪风靡积讹成蠹其择官跻治也听人以言则枝叶
难辨御下以法则耻格不形其阜财发号也生之寡
而食之众烦于令而鲜于治思所以究此缪盭致之
治平兹心浩然若涉渊冰故前诏有司博延群彦伫
启宿懵冀臻时雍子大夫皆识达吉今志在康济造
廷待问副朕虚怀必当箴治之阙辨政之疵明纲条
之致紊稽富庶之所急何施革于前弊何泽惠于下
土何修而治古可近何道而和气克充推之本源着
于条对至若夷吾轻重之权孰辅于治严尢底定之
策孰&#于时元凯之考课何先叔子之克平何务惟
此龟鉴择乎中庸斯在洽闻朕将亲览蕡对曰臣诚
不佞有正国致君之术无位而不得行有犯颜敢谏
之心无路而不得达怀愤郁抑思有时而发常欲与
庶人议于道商贾谤于市得通上听一悟主心虽被
妖言之罪无所悔况逢陛下询求过阙咨访嘉谋制
诏中外举直言极谏臣辱斯举专承大问敢不悉意
以言至于上所忌时所禁权幸所讳恶有司所与夺
臣愚不识伏惟陛下少加优容不使圣时有谠言受
戮者天下之幸也谨昧死以对伏以圣策有思古先
之治念元默之化将欲通天地以济俗和阴阳以煦
物见陛下慕道之深也臣以为哲王之治其则不远
惟致之之道何如耳伏以圣策有祗荷丕构而不敢
荒宁奉若谟训而罔有怠忽见陛下忧劳之至也若
夫任贤惕厉宵衣旰食宜绌左右之纤佞进股肱之
大臣若夫追踪三五绍复祖宗宜鉴前古之兴亡明
当代之成败心有未达以下情蔽而不得上通行有
未孚以上泽壅而不得下浃欲人之化在修己以先
之欲气之和在遂性以导之救灾旱在致精诚广播
殖在视食力国廪罕畜本乎冗食尚繁吏道多端本
乎选用失当豪猾逾检由中外之法殊生徒惰业由
学校之官废列郡干禁由授任非人百工淫巧由制
度不立伏以圣策有择官跻治之心阜财发号之叹
见陛下教化之本也且进人以行则枝叶安有难辨
乎防下以礼则耻格安有不形乎念生寡而食众可
罢斥惰游念令烦而治鲜要察其行否博延群彦愿
陛下必纳其言造廷待问则小臣安敢爱死伏以圣
策有求贤箴阙之言审政辨疵之令见陛下咨访之
勤也遂小臣斥奸豪之志则弊革于前守陛下念康
济之心则惠敷于下邪正之道分而治古可近礼乐
之方着而和气克充至若夷吾之法非皇王之权严
尤所陈无最上之策元凯之所先不若唐尧考绩叔
子之所务不若虞舜舞干且非大德之中庸上圣之
龟鉴又何足为陛下道之哉或有以系安危之机兆
存亡之变者臣请披肝胆为陛下别白而重言之臣
前所谓哲王之治其则不远者在陛下慎思之力行
之始终不懈而已谨按春秋元者气之始也春者岁
之元也春秋以元加于岁以春加于王明王者当奉
若天道以谨其始也又举时以终岁举月以终时春
秋虽无事必书首月以存时明王者当承天之道以
谨其终也王者动作终始必法于天者以其运行不
息也陛下能谨其始又能谨其终懋而修之勤而行
之则执契而居简无为而不宰广立本之大业崇建
中之盛德安有三代循环之弊百伪滋炽之渐乎臣
故曰唯致之之道何如耳臣前所谓若夫任贤惕厉
宵衣旰食宜绌左右之纤佞进股肱之大臣实以陛
下忧劳之至也臣闻不宜忧而忧者国必衰宜忧而
不忧者国必危陛下不以国家存亡社稷安危之策
而降于清问臣未知陛下以布衣之臣不足与定大
计耶或万机之勤有所未至也不然何宜忧而不忧
乎臣以为陛下所先忧者宫闱将变社稷将危天下
将倾四海将乱此四者国家已然之兆故臣谓圣虑
宜先及之夫帝业艰难而成之固不可容易而守之
太祖肇其基高祖勤其绩太宗定其业元宗继其明
至于陛下二百余载其间圣明相因扰乱继作未有
不用贤士近正人而能兴者或一日不念则颠覆大
器宗庙之耻万古为恨臣谨按春秋人君之道在体
元以居正昔董仲舒为汉武帝言之略矣有未尽者
臣得为陛下备论之夫继故必书即位所以正其始
也终必书所终之地所以正其终也故为君者所发
必正言所履必正道所居必正位所近必正人春秋
阍弒吴子余祭书其名讥疏远贤士昵刑人有不君
之道伏惟陛下思祖宗开国之勤念春秋继故之诫
明法度之端则发正言履正道杜篡弒之渐则居正
位近正人远刀锯之残亲骨鲠之直辅相得以颛其
任庶寮得以守其官奈何以近五六人总天下大
政外专陛下之命内窃陛下之权威摄朝廷势倾海
内群臣莫敢指其状天子不得制其心祸稔萧墙奸
生帷幄臣恐曹节侯览复生于今日此宫闱将变也
臣谨按春秋定公元年春王不言正月者春秋以为
先君不得正其终则后君不得正其始故曰定无正
也今忠贤无腹心之寄阍寺专废立之权陷先帝不
得正其终致陛下不得正其始况太子未立郊祀未
修将相之职不归名器之宜不定此社稷将危也臣
谨按春秋王子札杀召伯毛伯春秋之义两下相杀
不书此书者重其颛王命也夫天之所授者在命君
之所存者在命操其命而失之者是不君也侵其命
而专之者是不臣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将
倾也臣谨按春秋晋赵鞅以晋阳之兵叛入于晋书
其归者能逐君侧之恶以安其君故春秋善之今威
柄陵夷藩臣跋扈有不达人臣大节而首乱者将以
安君为名不究春秋之微称兵者以逐恶为义则典
刑不由天子征伐必自诸侯此海内之将乱也故樊
哙排闼而雪涕袁盎当车而抗辞京房发愤以殒身
窦武不顾而毕命此皆陛下明知之矣臣谨按春秋
晋狐射姑杀阳处父书襄公杀之者以其君漏言也
襄公不能固阴重之机处父所以及残贼之祸故春
秋非之夫上漏其情则下不敢尽意上泄其事则下
不敢尽言故传有造膝诡辞之文易有失身害成之
戒今公卿大臣非不欲为陛下言之虑陛下不能用
也忽而不用必泄其言臣下既言而不行必婴其祸
适足钳直臣之口而重奸臣之威是以欲尽其言则
有失身之惧欲尽其意则有害成之忧裴回郁塞以
须陛下感悟然后尽其启沃陛下何不听朝之余时
御便殿召当世贤相老臣访持变扶危之谋求定倾
救乱之术塞阴邪之路屏狎之臣制侵陵迫胁之
心复门户扫除之役戒其所宜戒忧其所宜忧既不
得治其前当治于后不得正其始当正其终则可以
虔奉典谟克承丕构终任贤之效无宵旰之忧矣臣
前所谓追踪三五绍复祖宗宜鉴前古之兴亡明当
时之成败者臣闻尧禹之为君而天下大治者以能
任九官四岳十二牧不失其举不贰其业不侵其职
居官唯其能左右唯其贤元凯在下虽微而必举四
凶在朝虽强而必诛考其安危明其取舍至秦二世
汉元成咸愿措国如唐虞致身如尧舜而终败亡者
以其不见安危之机不知取舍之道不任大臣不辨
奸人不亲忠良不远谗佞也伏惟陛下察唐虞之所
以兴而景行于前鉴秦汉之所以亡而戒惧于后陛
下无谓庙堂无贤相庶官无贤士今纲纪未绝典型
犹在人谁不欲致身为王臣致时为升平陛下何忽
而不用耶又有居官非其能左右非其贤恶如四凶
诈如赵高奸如恭显陛下何惮而不去邪神器固有
归天命固有分祖宗固有灵忠臣固有心陛下其念
之哉昔秦之亡也失于强暴汉之亡也失于微弱强
暴则奸臣畏死而害上微弱则强臣窃权而震主臣
伏见敬宗不虞亡秦之祸不剪其萌伏惟陛下深轸
亡汉之忧以杜其渐则祖宗之洪业可绍三五之遐
轨可追矣臣前所谓陛下心有所未达以下情塞而
不能上通行有所未孚以上泽壅而不得下浃且百
姓有涂炭之苦陛下无由而知陛下有子惠之心百
姓无由而信臣谨按春秋书梁亡不书取者梁自亡
也以其思虑昏而耳目塞上出恶政人为寇盗皆不
知其所以终自取其灭亡也臣闻国君之所以尊者
重其社稷也社稷之所以重者存其百姓也苟百姓
不存则虽社稷不得固其重社稷不重则人君不得
保其尊故治天下者不可不知百姓之情夫百姓者
陛下之赤子陛下宜令慈仁者视育之如保傅焉如
乳哺焉如师之教导焉故人之于上也恭之如神明
爱之如父母今或不然陛下亲近贵幸分曹建署补
除卒吏召致宾客因其货贿假以声势大者统藩方
小者为守牧居上无清惠之政而有饕餮之害居下
无忠诚之节而有奸欺之罪故人之于上也畏之如
豺狼恶之如雠敌今海内困穷处处流散饥者不得
食寒者不得衣鳏寡孤独不得存老幼疾病不得养
加以国权兵柄颛于左右贪臣聚敛以固宠奸吏因
缘而弄法冤痛之声上达于九天下入于九泉鬼神
为之怨怒阴阳为之愆错君门万里不得告诉士人
无所归化百姓无所归命官乱人贫盗贼并起土崩
之势忧在旦夕即不幸因之以病疠继之以凶荒陈
胜吴广不独起于秦赤眉黄巾不独生于汉臣所以
为陛下发愤扼腕痛心泣血也如此则百姓有涂炭
之苦陛下何由而知之乎陛下有子惠之心百姓安
得而信之乎使陛下行有所未孚心有所未达固其
然也臣闻汉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其心甚
诚其称甚美然纪纲日紊国祚日衰奸宄日强黎元
日困由不能择贤明而任之失其操柄也自陛下即
位忧勤兆庶屡降德音四海之内莫不抗首而长息
自喜复生于死亡之中也伏惟陛下慎终如始以塞
四方之望诚能揭国柄以归于相持兵柄以归于将
去贪臣聚敛之政除奸吏因缘之害惟忠贤是近惟
正直是用内宠便僻无所听焉选清慎之官择仁惠
之长敏之以利煦之以和教之以孝慈导之以德义
去耳目之塞通上下之情俾万国欢康兆庶苏息即
心无不达而行无不孚矣臣前所谓欲人之化也在
修己以先之臣闻德以修己教以导人修之也则人
不劝而自立导之也则人不教而率从君子欲政之
必行也故以身先之欲人之从化也故以道御之今
陛下先之以身而政未必行御之以道而人未从化
岂立教之旨未尽其方邪夫立教之方在乎君以明
制之臣以忠行之君以知人为明臣以正时为忠知
人在任贤而去邪正时则固本而守法贤不任则重
赏不足以劝善邪不去则严刑不足以禁非本不固
则人流法不守则政散而欲教之必至化之必行不
可得也陛下能斥奸邪而不私其左右举贤正而不
遗其疏远则化浃朝廷矣爱人而敦本分职而奉法
修其身以及其人始于中而成于外则化行天下矣
臣前所谓欲气之和也在遂其性以导之者当纳人
于仁寿也夫欲人之仁寿也在立制度修教化夫制
度立则财用省财用省则赋敛轻赋敛轻则人富矣
教化修则争竞息争竞息则刑罚清刑罚清则人安
矣既富矣则仁义兴焉既安矣则寿考至焉仁义之
心感于下和平之气应于上故灾害不作休祥荐臻
四方底宁万物咸遂矣臣前所谓救灾旱在乎致精
诚者臣谨按春秋鲁僖公一年之中三书不雨者以
其人君有恤人之志也文公三年之中一书不雨者
以其人君无闵人之心也故僖致诚而旱不害物文
无恤闵而变则成灾陛下有闵人之志则无成灾之
变矣臣前所谓广播殖在乎视食力者臣谨按春秋
君人者必时视人之所勤人勤于力则功筑罕人勤
于财则贡赋少人勤于食则百事废今财食与力皆
勤矣愿陛下废百事之用以广三时之务则播殖不
愆矣臣前所谓国廪罕蓄本乎冗食尚繁者臣谨按
春秋臧孙辰告籴于齐春秋讥其无九年之蓄一年
不登而百姓饥臣愿斥游惰之人以笃耕殖省不急
之费以赡黎元则廪蓄不乏矣臣前所谓吏道多端
本乎选用失当者由国家取人不尽其材任人不明
其要故也今陛下之用人也求其声而不求其实故
人之趋进也务其末而不务其本臣愿核考课之实
定迁序之制则多端之吏息矣臣前所谓豪猾逾检
由中外之法殊者以其官禁不一也臣谨按春秋齐
桓公盟诸侯不日而葵丘之盟特以日者美其能宣
明天子之禁率奉王官之法故春秋备而书之然则
官者五帝三王之所建也法者高祖太宗之所制也
法宜画一官宜正名今有分外官中官之员立南司
北司之局或犯禁于南则亡命于北或正刑于外则
破律于中法出多门人无所措由兵农势异而中外
法殊也臣闻古者因井田以制军赋间农事以修武
备提封约卒乘之数命将在公卿之列故兵农一致
而文武同方以保乂邦家式遏乱略太宗置府兵台
省军卫文武参掌闲岁则櫜弓力穑有事则释耒荷
戈所以修复古制不废旧物今则不然夏官不知兵
籍止于奉朝请六军不主武事止于养阶勋军容合
中官之政戎律附内臣之职首一戴武弁疾文吏如
仇雠足一蹈军门视农夫如草芥谋不足以剪除奸
凶而诈足以抑扬威福勇不足以镇卫社稷而暴足
以侵害闾里羁绁藩臣干陵宰辅隳裂王度汨乱朝
经张武夫之威上以制君父假天子之命下以御英
豪有藏奸观衅之心无伏节死难之谊岂先王经文
纬武之旨耶臣愿陛下贯文武之道均兵农之功正
贵贱之名一中外之法还军卫之职修省署之官近
崇贞观之风远复成周之制自邦畿以刑下国始天
子而达诸侯可以制猾奸之强无逾检之患矣臣前
所谓生徒惰业由学校之官废者盖国家贵其禄贱
其能先其事后其行故庶官乏通经之学诸生无修
业之心矣臣前所谓列郡干禁由授任非人者臣以
为刺史之任治乱之根本系焉朝廷之法制在焉权
可以御豪强恩可以惠孤寡强可以御奸寇政可以
移风俗其将校曾更战阵及功臣子弟请随宜酬赏
苟无治人之术者不当任此官即绝干禁之患矣臣
前所谓百工淫巧由制度不立者臣请以官位禄秩
制其器用车服禁以金银珠玉锦绣雕镂不蓄于私
室则无荡心之巧矣臣前所谓辨枝叶者由考言以
询行也臣前所谓形于耻格者由道德而齐礼也臣
前所谓念生寡而食众可罢斥惰游者已备于前矣
臣前所谓令烦而治鲜要察其行否者臣闻号令者
治国之具也君审而出之臣奉而行之或亏益止留
罪在不赦今陛下令烦而治鲜得非持之者有所蔽
欺乎臣前所谓博延群彦愿陛下必纳其言造廷待
问则小臣不敢爱死者昔晁错为汉削诸侯非不知
祸之将至忠臣之心壮夫之节苟利社稷死无悔焉
臣非不知言发而祸应计行而身僇盖痛社稷之危
哀生人之悔岂忍姑息时忌窃陛下一命之宠哉昔
龙逢死而启商比干死而启周韩非死而启汉陈蕃
死而启魏今臣之来也有司或不敢荐臣之言陛下
又无以察臣之心退必戮于权臣之手臣幸得从四
子游于地下固臣之愿也所不知杀臣者臣死之后
将孰为启之哉至如人主之阙政教之疵前日之弊
臣既言之矣若乃流下土之惠修近古之治而致和
平者在陛下行之而已然上之所陈者实以臣亲承
圣问敢不条对虽臣之愚以为未极教化之大端皇
王之要道伏惟陛下事天地以教人恭奉宗庙以教
人孝养高年以教人悌长字百姓以教人慈幼调元
气以煦育扇大和以仁寿可以逍遥无为垂拱成化
至若念陶钧之道在择宰相以任之使权造化之柄
念保定之功在择将帅以任之使修阃外之寄念百
度之求正在择庶官而任之使颛职业之守念百姓
之怨痛在择良吏以任之使明惠养之术自然言足
以为天下教动足以为天下法仁足以劝善义足以
禁非又何必宵衣旰食劳神惕虑然后致治哉是时
第策官左散骑常侍冯宿太常少卿贾餗库部郎中
庞严见蕡对嗟伏以为过古晁董而畏中官&#睚不
敢取士人读其辞至感慨流涕者谏官御史交章论
其直于时被选者二十有三人所言皆冗龊常务类
得优调河南府参军事李邰曰蕡逐我留吾颜其厚
邪乃上疏帝不纳蕡对后七年有甘露之难令狐楚
牛僧孺节度山南东西道皆表蕡幕府授秘书郎以
师礼礼之而宦人深嫉蕡诬以罪贬柳州司户参军
卒始帝恭俭求治志除凶人然懦而不睿臣下畏祸
不敢言故蕡对极陈晋襄公杀阳处父以戒帝又引
阍弒吴子阴赞帝决帝后与宋申锡谋诛守澄不克
守澄废帝弟漳王而斥申锡帝依违其间不敢主也
贾餗与王涯李训舒元舆位宰相以谋败皆为中官
夷其宗而宦者益横帝以忧崩及昭宗诛韩全诲等
左拾遗罗衮上言蕡当太和时宦官始炽因直言策
请夺爵土复扫除之役遂罹谴逐身死异土六十余
年正人义夫切齿饮泣此陛下幽东内幸西州王室
几丧使蕡策蚤用则杜渐防萌逆节可消宁殷忧多
难远及圣世耶今天地反正枉魄愤胔有望于陛下
帝感悟赠蕡左谏议大夫访子孙授以官云
  李邰
按唐书刘蕡传太和二年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
帝引诸儒百余人于廷是时第策官左散骑常侍冯
宿等见蕡对嗟伏而畏中官不敢取士人读其词至
感慨流涕者谏官御史交章论其直于时被选者二
十有三人所言皆冗龊常务类得优调河南府参军
事李邰曰蕡逐我留吾颜其厚耶乃上疏曰陛下御
正殿求直言使人得自奋臣才志懦劣不能质今古
是非使陛下闻未闻之言行未行之事忽忽内思愧
羞神明今蕡所对敢空臆尽言至皇上之成败陛下
所防闲时政之安危不私所料又引春秋为据汉魏
以来无与蕡比有司以言涉讦忤不敢闻自诏书下
万口籍籍叹其诚鲠至于垂泣谓蕡指切左右畏近
臣衔怒变兴非常朝野惴息诚恐忠良道穷纲纪遂
绝季汉之乱复兴于今以陛下仁圣近臣故无害忠
良之谋以宗庙威严近臣故无速败亡之祸指事取
验何惧直言且陛下以直言召天下士蕡以直言副
陛下所问虽讦必容虽过当奖书于史策千古光明
使万有一蕡不幸死天下必曰陛下阴杀谠直结雠
海内忠义之士皆惮诛夷人心一摇无以自解况臣
所对不及蕡远甚内怀愧耻自谓贤良奈人言何乞
回臣所授以旌蕡直臣逃苟且之惭朝有公正之路
陛下免天下之疑顾不美哉帝不纳邰字子元后历
贺州刺史
  后唐
  蒲禹卿
按林下偶谈蜀王衍荒淫惑于宦人王承休遂决秦
州之幸诏下中外切谏母后泣而止之以至绝食衍
皆不从前秦州节度判官蒲禹卿叩马泣血上表累
千五百余言且曰望陛下以名教而自节以礼乐而
自防循道德之规受师傅之训知社稷之不易想&#
穑之最难惜高祖之基扃似太宗之临御贤贤易色
孜孜为心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用听五音而
受谏以三镜而照怀少止息于诸处林亭多看览于
前王书史别修上德用卜远图莫遣色荒勿令酒惑
常亲政事勿恣闲游又曰陛下与唐主方申欢好信
币交驰但虑闻道圣驾亲行别怀疑忌其或专差使
命请陛下境上会盟未审圣躬去与不去又曰陛下
纂承以来率意频离宫阙劳心费力有何所为此际
依然整跸又拟远别宸宫昔秦王之銮驾不回炀帝
之龙舟不返又曰忍教置却宗祧言将道断使蒸民
以何托令慈母以何辜若不虑于危亡但恐乖于仁
孝又曰刘禅俄降于邓艾李势遽归于桓温皆为不
取直言不恤政事不信王道不念生灵以至国人之
心无一可保山河之险无一可凭衍竟不从行至&#
谷唐师已入其境狼狈而归遂降魏王继岌当五代
时忠义之士落落如晨星欧公作史尝有五代无全
人之叹幸而有焉则又为之咨嗟叹息反复不置如
蒲禹卿之忠谏非特蜀之所少亦天下所希有也然
史中曾不少概见但云衍幸秦州群臣切谏而已岂
欧公偶失此耶予于太平广记得此事故表而出之
  辽
  耶律夷腊葛
按辽史本传夷腊葛字苏散本宫分人检校太师合
鲁之子应历初以父任入侍数岁始为殿前都点检
时上新即位疑诸王有异志引夷腊葛为布衣交一
切机密事必与之谋迁寄班都知赐宫户时上酗酒
数以细故杀人有监雉者因伤雉而亡获之欲诛夷
腊葛谏曰是罪不应死帝竟杀之以尸付夷腊葛曰
收汝故人夷腊葛终不为止复有监鹿详稳亡一鹿
下狱当死夷腊葛又谏曰人命至重岂可为一兽杀
之良久得免辽法麚岐角者惟天子得射会秋猎善
为鹿鸣者呼一麚至命夷腊葛射应弦而踣上大悦
赐金银各百两名马百匹及黑山东真之地
  郭袭
按辽史本传袭不知何郡人性端介识治体久淹外
调景宗即位召见对称旨知可任以事拜南院枢密
使寻加兼政事令以帝数游猎袭上书谏曰昔唐高
祖好猎苏世长言不满十旬未足为乐高祖即日罢
史称其美伏念圣祖创业艰难修德布政宵旰不懈
穆宗逞无厌之欲不恤国事天下愁怨陛下继统海
内翕然望中兴之治十余年间征伐未已而寇贼未
弭年&#虽登而疮痍未复正宜戒惧修省以怀永图
侧闻恣意游猎甚于往日万一有衔橛之变搏噬之
虞悔将何及况南有强敌伺隙而动闻之得无生心
乎伏望陛下节从禽酣饮之乐为生灵社稷计则有
无疆之休上览而称善赐协赞功臣拜武定军节度
使卒
  萧敌烈
按辽史本传敌烈字涅鲁衮宰相挞烈四世孙识度
弘远为乡里推重始为牛群敞史帝闻其贤召入侍
迁国舅详稳统和二十八年帝谓群臣曰高丽康肇
弒其君诵立诵族兄询而相之大逆也宜发兵问其
罪群臣皆曰可敌烈谏曰国家连年征讨士卒抏敝
况陛下在谅阴年谷不登创痍未复岛夷小国城垒
完固胜不为武万一失利恐贻后悔不如遣一介之
使往问其故彼若伏罪则已不然俟服除岁丰举兵
未晚时令已下言虽不行识者韪之明年同知左夷
离毕事改右夷离毕开泰初率兵巡西边时夷离堇
部下闸撒狘扑里失室勃葛率部民道敌烈追擒之
令复业迁国舅详稳从枢密使耶律世良伐高丽还
加同政事门下平章事拜上京留守敌烈为人宽厚
达政体廷臣皆谓有王佐才汉人行宫都部署王继
忠荐其材可为枢密使帝疑其党而止为中京留守

  萧韩家奴
按辽史本传韩家奴字休坚涅剌部人中书令安搏
之孙少好学弱冠入南山读书博览经史通辽汉文
字统和十四年始仕家有一牛不任驱策其奴得善
价鬻之韩家奴曰利己误人非吾所欲乃归直取牛
二十八年为右通进典南京栗园重熙初同知三司
使事四年迁天成军节度使徙彰愍宫使帝与语才
之命为诗友尝从容问曰卿居外有异闻乎韩家奴
对曰臣惟知炒栗小者熟则大者必生大者熟则小
者必焦使小大均熟始为尽美不知其他盖尝掌栗
园故托栗以讽谏帝大笑诏作四时逸乐赋帝称善
时诏天下言治道之要制问徭役不加于旧征伐亦
不常有年谷既登帑廪既实而民重困岂为吏者慢
为民者惰欤今之徭役何者最重何者尤苦何所蠲
省则为便益补役之法何可以复盗贼之害何可以
止韩家奴对曰臣伏见比年以来高丽未宾阻卜犹
强战守之备诚不容已乃者选富民防边自备粮糗
道路修阻动淹岁月比至屯所费已过半只牛单毂
鲜有还者其无丁之家倍直佣僦人惮其劳半途亡
窜故戍卒之食多不能给求假于人则十倍其息至
有鬻子割田不能偿者或逋役不归在军物故则复
补以少壮其鸭渌江之东戍役大率如此况渤海女
直高丽合从连衡不时征讨富者从军贫者侦候加
之水旱菽粟不登民以日困盖势使之然也方今最
重之役无过西戍如无西戍虽遇凶年困弊不至于
此若能徙西戍稍近则往来不劳民无深患议者谓
徙之非便一则损威名二则召侵侮三则弃耕牧之
地臣谓不然阻卜诸部自来有之曩时北至胪胊河
南至边境人多散居无所统壹惟往来抄掠及太祖
西征至于流沙阻卜望风悉降西域诸国皆愿入贡
因迁种落内置三部以益吾国不营城邑不置戍兵
阻卜累世不敢为寇统和间皇太妃出师西域拓土
既远降附亦众自后一部或叛邻部讨之使同力相
制正得驭远人之道及城可敦开境数千里西北之
民徭役日增生业日殚警急既不能救叛服亦复不
恒空有广地之名而无得地之实若贪土不已渐至
虚耗其患有不胜言者况边情不可深信亦不可顿
绝得不为益舍不为损国家大敌惟在南方今虽连
和难保他日若南方有变屯戍辽邈卒难赴援我进
则敌退我还则敌来不可不虑也方今太平已久正
可恩结诸部释罪而归地内徙戍兵以增堡障外明
约束以正疆界每部各置酋长岁修职贡叛则讨之
服则抚之诸部既安必不生衅如是则臣虽不能保
其久而无变知其必不深入侵掠也或云弃地则损
威殊不知殚费竭财以贪无用之地使彼小部抗衡
大国万一有败损威岂浅或又云沃壤不可遽弃臣
以为土虽沃民不能久居一旦敌来则不免内徙岂
可指为吾土而惜之夫帑廪虽随部而有此特周急
部民一偏之惠不能均济天下如欲均济天下则当
知民困之由而窒其隙节盘游简驿传薄赋敛戒奢
侈期以数年则困者可苏贫者可富矣盖民者国之
本兵者国之卫兵不调则旷军役调之则损国本且
诸部皆有补役之法昔补役始行居者行者类皆富
实故累世从戍易为更代近岁边虞数起民多匮乏
既不任役事随补随缺苟无上户则中户当之旷日
弥年其穷益甚所以取代为艰也非惟补役如此在
边戍兵亦然譬如一抔之土岂能填寻丈之壑欲为
长久之便莫若使远戍疲兵还于故乡薄其徭役使
人人给足则补役之道可以复故也臣又闻自昔有
国家者不能无盗比年以来群黎雕弊利于剽窃良
民往往化为凶暴甚者杀人无忌至有亡命山泽基
乱首祸所谓民以困穷皆为盗贼者诚如圣虑今欲
芟夷本根愿陛下轻徭省役使民务农衣食既足安
习教化而重犯法则民趋礼义刑罚罕用矣臣闻唐
太宗问群臣治盗之方皆曰严刑峻法太宗笑曰寇
盗所以滋者由赋敛无度民不聊生今朕内省嗜欲
外罢游幸使海内安静则寇盗自止由此观之寇盗
多寡皆由衣食丰俭徭役重轻耳今宜徙可敦城于
近地与西南副都部署乌古敌烈隗乌古等部声援
相接罢黑岭二军并开保州皆隶东京益东北戍军
及南京总管兵增修壁垒候尉相望缮完楼橹浚治
城隍以为边防此方今之急务也愿陛下裁之擢翰
林都林牙兼修国史仍诏谕之曰文章之职国之光
华非才不用以卿文学为时大儒是用授卿以翰林
之职朕之起居悉以实录自是日见亲信每入侍赐
坐遇胜日帝与饮酒赋诗以相&#酢君臣相得无比
韩家奴知无不言虽谐谑不忘规讽十三年春上疏
曰臣闻先世遥辇洼可汗之后国祚中绝自夷离堇
雅里立阻午大位始定然上世俗朴未有尊称臣以
为三皇礼文未备正与遥辇氏同后世之君以礼乐
治天下而崇本追远之义兴焉近者唐高祖创立先
庙尊四世为帝昔我太祖代遥辇即位乃制文字修
礼法建天皇帝名号制宫室以示威服兴利除害混
一海内厥后累圣相承自夷离堇湖烈以下大号未
加天皇帝之考夷离堇的鲁犹以名呼臣以为宜依
唐典追崇四祖为皇帝则陛下弘业有光坠典复举
矣疏奏帝纳之始行追册元德二祖之礼韩家奴每
见帝猎未尝不谏会有司奏猎秋山熊虎伤死数十
人韩家奴书于册帝见命去之韩家奴既出复书他
日帝见之曰史笔当如是帝问韩家奴我国家创业
以来孰为贤主韩家奴以穆宗对帝怪之曰穆宗嗜
酒喜怒不常视人犹草芥卿何谓贤韩家奴对曰穆
宗虽暴虐省徭轻赋人乐其生终穆之世无罪被戮
未有过今日秋山伤死者臣故以穆宗为贤帝默然
诏与耶律庶成录遥辇可汗至重熙以来事迹集为
二十卷进之十五年复诏曰古之治天下者明礼义
正法度我朝之兴世有明德虽中外向化然礼书未
作无以示后世卿可与庶成酌古准今制为礼典事
或有疑与北南院同议韩家奴既被诏博考经籍自
天子达于庶人情文制度可行于世不缪于古者撰
成三卷进之又诏译诸书韩家奴欲帝知古今成败
译通历贞观政要五代史时帝以其老不任朝谒拜
归德军节度使以善治闻帝遣使问劳韩家奴表谢
召修国史卒年七十有二
  韩绍芳
按辽史韩延徽传延徽孙绍芳重熙间参知政事加
兼侍中时廷议征李元昊力谏不听出为广德军节
度使败呕血卒
  宋一
  杨昭俭
按宋史本传昭俭字仲宝京兆长安人曾祖嗣复唐
门下侍郎平章事吏部尚书祖授唐刑部尚书父景
梁左谏议大夫昭俭少敏俊后唐长兴中登进士第
解褐成德军节度推官历镇魏掌书记拜左拾遗直
史馆与中书舍人张昭远等同修明宗实录书成迁
殿中侍御史天福初改礼部员外郎晋祖命宰相冯
道为契丹册礼使以昭俭为介授职方员外郎旋加
虞部郎中俄以本官知制诰不逾月三拜命时人荣
之又为荆南高从诲生辰国信使赐金紫使回拜中
书舍人又为翰林学士时骄将张彦泽镇泾原暴杀
从事张式朝廷不加罪昭俭与刑部郎中李涛谏议
大夫郑受益抗疏论列请置之法疏奏不报会有诏
令朝臣转对或有对事亦许以不时条奏昭俭复上
疏曰天子君临四海日有万几懋建诤臣弥缝其阙
今则谏臣虽设言路不通药石之论不达于圣聪而
邪佞之徒取容于左右御史台纪纲之府弹纠之司
衔冤者固当昭雪为蠹者难免放流陛下临御以来
宽仁太甚徒置两司殆如虚器遂令节使慢侮朝章
屠害幕吏始诉冤于丹阙反执送于本藩苟安跋扈
之心莫恤冤抑之苦愿回睿断诛彦泽以谢军吏由
是权臣忌之会请告洛阳不赴晋祖丧为有司所纠
停官未几起为河南少尹改秘书少监寻复中书舍
人时河决数郡大发丁夫以本部帅董其役既而塞
之晋少主喜诏立碑记其事昭俭表谏曰陛下刻石
纪功不若降哀痛之诏摛翰颂美不若颁罪己之文
言甚切至少主嗟赏之卒罢其事周世宗爱其才复
召入翰林为学士岁余改御史中丞多振举台宪故
事未几以鞫狱之失与知杂御史赵砺侍御史张纠
并出为武胜军节度行军司马开宝二年入为太子
詹事以眼疾求退六年以工部尚书致仕太宗即位
就加礼部尚书太平兴国二年卒年七十六昭俭美
风仪善谈名理事晋有直声然利口喜讥訾执政大
臣惧其构谤多曲徇其意
  孙奭
按宋史本传奭字宗古博川博平人幼与诸生师里
中王彻彻死有从奭问经者奭为解析微指人人惊
服于是门人数百皆从奭后徙居须城九经及第为
莒县主簿上书愿试讲说迁大理评事为国子监直
讲太宗幸国子监召奭讲书至事不师古以克永世
匪说攸闻帝曰此至言也商宗乃得贤相如此耶因
咨嗟久之赐五品服真宗以为诸王府侍读会诏百
官转对奭上十事判太常礼院国子监司农寺累迁
工部郎中擢龙图阁待制奭以经术进守道自处即
有所言未尝阿附取悦大中祥符初得天书于左承
天门帝将奉迎召宰相对崇政殿西庑王旦等曰天
贶符命实盛德之应皆再拜称万岁又召问奭奭对
曰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也帝既奉迎天书大
赦改元布告其事于天下筑玉清昭应宫是岁天书
复降泰山帝以亲受符命遂议封禅作礼乐王钦若
陈尧叟丁谓杜镐陈彭年皆以经义左右附和由是
天下争言符瑞矣四年又将祀汾阴是时大旱京师
近都谷踊贵奭上疏谏曰先王卜征五年岁习其祥
祥习则行不习则增修德而改卜陛下始毕东封更
议西幸殆非先王卜征五年慎重之意其不可一也
夫汾阴后土事不经见昔汉武帝将封禅故先封中
岳祠汾阴始巡幸郡县遂有事于泰山今陛下既已
登封复欲幸汾阴其不可二也古者圜丘方泽所以
郊祀天地今南北郊是也汉初承秦唯立五畤以祀
天而后土无祀故武帝立祠于汾阴自元成以来从
公卿之议遂徙汾阴后土于北郊后之王者多不祀
汾阴今陛下已建北郊乃舍之而远祀汾阴其不可
三也西汉都雍去汾阴至近今陛下经重关越险阻
轻弃京师根本而慕西汉之虚名其不可四也河东
唐王业之所起也唐又都雍故明皇间幸河东因祠
后土圣朝之兴事与唐异而陛下无故欲祀汾阴其
不可五也昔者周宣王遇灾而惧故诗人美其中兴
以为贤主比年以来水旱相继陛下宜侧身修德以
答天谴岂宜下徇奸回远劳民庶盘游不已忘社稷
之大计其不可六也夫雷以二月启蛰八月收声育
养万物失时则为异今震雷在冬为异尤甚此天意
丁宁以戒陛下而反未悟殆失天意其不可七也夫
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今国
家土木之功累年未息水旱洊沴饥馑居多乃欲劳
民事神神其享之乎此其不可八也陛下必欲为此
者不过效汉武帝唐明皇巡幸所在刻石颂功以崇
虚名夸示后世尔陛下天资圣明当慕二帝三王何
为下袭汉唐之虚名其不可九也唐明皇以嬖宠奸
邪内外交害身播国屯兵交关下亡乱之迹如此由
狃于承平肆行非义稔致祸败今议者引开元故事
以为盛烈乃欲倡导陛下而为之臣窃为陛下不取
此其不可十也臣言不逮意陛下以臣言为可取愿
少赐清问以毕臣说帝遣内侍皇甫继明就问又上
疏曰陛下将幸汾阴而京师民心弗宁江淮之众困
于调发理须镇安而矜存之且土木之功未息而夺
攘之盗公行外国治兵不远边境使者虽至宁可保
其心乎昔陈胜起于徭戍黄巢出于凶饥隋炀帝勤
远略而唐高祖兴于晋阳晋少主惑小人而耶律德
光长驱中国陛下俯从奸佞远弃京师涉仍岁荐饥
之墟修违经久废之祠不念民疲不恤边患安知今
日戍卒无陈胜饥民无黄巢英雄将无窥伺于肘腋
外敌将无观衅于边陲乎先帝尝议封禅寅畏天灾
寻诏停寝今奸臣乃赞陛下力行东封以为继成先
志先帝尝欲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大勋未集用付陛
下则群臣未尝献一谋画一策以佐陛下继先帝之
志者反务卑辞重币求和于契丹蹙国縻爵姑息于
继迁曾不思主辱臣死为可戒诬下罔上为可羞撰
造祥瑞假托鬼神纔毕东封便议西幸轻劳车驾虐
害饥民冀其无事往还便谓成大勋绩是陛下以祖
宗艰难之业为奸邪侥幸之资臣所以长叹而痛哭
也夫天地神祗聪明正直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
之百殃未闻专事豆簠簋可邀福祥春秋传曰国
之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愚臣非敢妄议惟陛下
终赐裁择后天下数有灾变又言古者五载巡守有
国之事尔非必有紫气黄云然后登封嘉禾异草然
后省方也今野雕山鹿郡国交奏秋旱冬雷群臣率
贺退而腹非窃笑者比比皆是孰谓上天为可罔下
民为可愚后世为可欺乎人情如此所损不细惟陛
下深鉴其妄六年又上疏曰陛下封泰山祀汾阴躬
谒陵寝今又将祠于太清宫外议籍籍以谓陛下事
事慕效唐明皇岂以明皇为令德之主耶甚不然也
明皇祸败之迹有足为深戒者非独臣能知之近臣
不言者此怀奸以事陛下也明皇之无道亦无敢言
者及奔至马嵬军士已诛杨国忠请矫诏之罪乃始
谕以识理不明寄任失所当时虽有罪己之言觉寤
已晚何所及也臣愿陛下早自觉寤抑损虚华斥远
邪佞罢兴土木不袭危乱之迹无为明皇不及之悔
此天下之幸社稷之福也帝以为封泰山祠汾阴上
陵祀老子非始于明皇开元礼今世所循用不可以
天宝之乱举谓为非也秦为无道甚矣今官名诏令
郡县犹袭秦旧岂以人而废言乎作解疑论以示群
臣然知奭朴忠虽其言切直容之而弗斥久之以父
老请归田里不许以知密州居二年迁左谏议大夫
罢待制还纠察在京刑狱是时初置天庆天祺天贶
先天降圣节天下设斋醮张燕费甚广奭又请裁省
浮用不报复出知河阳又求解官就养迁给事中徙
兖州天禧中朱能献干佑天书复上疏曰朱能者奸
憸小人妄言祥瑞而陛下崇信之屈至尊以迎拜归
秘殿以奉安上自朝廷下及闾巷靡不痛心疾首反
唇腹非而无敢言者昔汉文成将军以帛书饭牛既
而言牛腹中有奇书杀视得书天子识其手迹又有
五利将军妄言方多不雠二人皆坐诛先帝时有侯
莫陈利用者以方术暴得宠用一旦发其奸诛于郑
州汉武可谓雄材先帝可谓英断唐明皇得灵宝符
上清护国经宝券等皆王田同秀等所为明皇不
能显戮怵于邪说自谓德实动天神必福我夫老君
圣人也傥实降语固宜不妄而唐自安史乱离乘舆
播越两都荡覆四海沸腾岂天下太平乎明皇虽仅
得归阙复为李辅国迁卒以忧终岂圣寿无疆长
生久视乎以明皇之英睿而祸患猥至曾不知者良
由在位既久骄亢成性谓人莫己若谓谏不足听心
玩居常之安耳熟导谀之说内惑宠嬖外任奸回典
奉鬼神过崇妖妄今日见老君于阁上明日见老君
于山中大臣尸禄以将迎端士畏威而缄既惑左
道即紊政经民心用离变起仓卒当是之时老君岂
肯御兵宝符安能排难邪今朱能所为或类于此愿
陛下思汉武之雄材法先帝之英断鉴明皇之召祸
庶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未几能果败奭又尝请减修
寺度僧帝虽未用其言尝令向敏中谕令陈时政得
失奭以纳谏恕直轻徭薄敛四事为言颇施行焉仁
宗即位宰相请择名儒以经术侍讲读乃召为翰林
侍讲学士知审官院判国子监修真宗实录丁父忧
起复兼判太常寺及礼院三迁兵部侍郎龙图阁学
士每讲论至前世乱君亡国必反复规讽仁宗意或
不在书奭则拱默以俟帝为然改听尝画无逸图
上之帝施于讲读阁时章宪明肃皇后每五日一御
殿与帝同听政奭言古帝王朝朝暮夕未有旷日不
朝陛下宜每日御殿以览万几奏留中不报然帝与
皇太后尤爱重之每进见未尝不加礼三请致仕召
对承明殿敦谕之以年逾七十固请泣下帝亦恻然
诏与冯元讲老子三章各赐帛二百匹以不得请求
近郡优拜工部尚书复知兖州诏须宴而后行又留
数月特宴太清楼近臣皆预帝作飞白大字以赐二
府而小字赐诸学生独奭与晁迥兼赐大小字诏群
臣即席赋诗太后又别出禁中珍器劝酒翌日奭入
谢又命讲老子赐袭衣金带银鞍勒马及行赐宴瑞
圣园又赐诗诏近臣皆赋以恭谢恩改礼部尚书既
而累表乞归以太子少傅致仕疾甚徙正寝屏婢妾
谓子瑜曰无令我死妇人之手卒奏至帝谓张士逊
曰朕方欲召奭还而奭遂死矣嗟惜者久之罢朝一
日赠左仆射谥曰宣奭性方重事亲笃孝父亡其
面以代&#常掇五经切于治道者为经典徽言五十
卷又撰崇祀录乐记图五经节解五服制度尝奉诏
与邢昺杜镐校定诸经正义庄子尔雅释文考正尚
书论语孝经尔雅谬误及律音义初圜丘无外壝五
郊从祀不设席尊不施羃七祠时飨饮福用一尊不
设三登升歌不以雍彻冬至摄祀昊天上帝外级止
十七位而不以星辰从飨先农在祈谷之前上丁释
奠无三献宗庙不备二舞诸臣当谥者或既葬乃请
奭皆援古奏正遂着于礼又请冬至罢祀五帝大雩
设五帝而罢祠昊天上帝事下有司议不合而止瑜
官至工部侍郎致仕
  谢泌
按宋史本传泌字宗源歙州歙人自言晋太傅安二
十七世孙少好学有志操贾黄中知宣州一见奇之
太平兴国五年进士解褐大理评事知清川县徙彰
明迁著作佐郎端拱初为殿中丞献所著文十篇古
今类要三十卷召试中书以直史馆赐绯时言事者
众诏合门非涉侥望乃许受之繇是言路稍壅泌抗
疏陈其不可且言边鄙有事民政未乂狂夫之言圣
人择焉苟诘而拒之四聪之明将有所蔽愿采其可
者拒其不可者庶颙颙之情得以上达复言国家图
书多失次序唐景龙中尝分经史子集为四库命薛
稷沈佺期武平一马怀素分掌望遵复故事遂令直
馆分典四部以泌知集库改左正言使岭南采访淳
化二年久旱复上言时政得失时王禹偁上言请自
今试官候谒宰相并须朝罢于政事堂枢密使预坐
接见将以杜私请诏从之泌上言曰伏睹明诏不许
宰相枢密使见宾客是疑大臣以私也书曰任贤勿
贰去邪勿疑张说谓姚元崇曰外则&#而接物内则
谨以事君此真大臣之体今天下至广万几至繁陛
下以聪明奇于辅臣自非接下何以悉知外事若令
都堂候见则庶官请见咨事略无解衣之暇今陛下
囊括宇宙总揽英豪朝廷无巧言之士方面无姑息
之臣奈何疑执政为衰世之事乎王禹偁昧于大体
妄有陈述太宗览奏即追还前诏仍以泌所上表送
史馆会修正殿颇施采绘泌复上疏亟命代以丹垩
且嘉其忠荩拜左司谏赐金紫钱三十万一日得对
便殿太宗称其任直敢言泌奏曰陛下从谏如流故
臣得以竭诚昔唐季孟昌图者朝疏谏而夕去位鉴
于前代取乱宜矣太宗动色久之时群臣升殿言事
者既可其奏得专达于有司颇言巧妄泌请自今凡
政事送中书机事送枢密金谷送三司覆奏而行从
之俄判三司盐铁勾院奉诏解送国学举人黜落既
多群聚喧诟怀甓以伺泌出泌知之潜由他涂入史
馆数宿不敢出请对自陈太宗问何官驺导严肃都
人畏避有以台杂对者即授泌虞部员外郎兼侍御
史知杂事上元观灯泌特预召自是为例转金部员
外郎充盐铁副使顷之魏羽为使即泌之外舅以亲
嫌改度支副使因郊祀条上军士赏给之数太宗曰
朕惜金帛止备赏赐尔泌因曰唐德宗朱泚之乱后
唐庄宗马射之祸皆赏军不丰之致今陛下薄于躬
御赏赐特优实历代之所难也俄与王沔同磨勘京
朝官太宗孜孜为治每御长春殿视事罢复即崇政
殿临决日旰未进御膳泌言请自今长春罢政既膳
后御便坐不报俄知三班通进银台司出知湖州再
迁主客郎中知虢州真宗初边人屡寇泌上疏曰臣
窃惟圣心所切者欲天下朝夕太平尔雍熙末赵普
录唐姚崇太平十事以献未几普复相时称致治之
策无出于此寻普病又辽骑扰边因循未行今北边
谧宁继迁请命则可行于今日矣臣以为先朝未尽
行者俟陛下尔陛下自临大宝边不加兵西北肃然
艮安岁登则太平之象复何远哉至于省不急之务
削烦苛之政抑奔竞来直言斯皆致太平之术又岂
让唐开元之治也议者或谓方今用兵异于开元且
开元边戎孔炽明皇卒与之和至如汉高祖亦然此
皆屈己以宁天下岂以轻大国而竞小忿乎请以近
事言往岁讨交址三师一动南方几摇先皇以为得
之无用弃之实便及授官为藩屏则至今窜伏石晋
之末耻讲和契丹遂致天下横流岂得为强或者有
言敌所嗜者禽色所贪者财利余无他智计先朝平
晋之后若不举兵临之但与财帛则幽蓟不日纳土
矣察此乃知其情古犹今也汉祖明皇所用之计正
可以饵其心矣臣伏睹近诏以不逞之徒所陈述皆
闾阎事臣闻古先哲王询于刍荛察于迩言者盖虑
视听之蔽故采此以达物情亦罕行其事也先朝有
侯莫陈利用陈廷山郑昌嗣赵赞之徒喋喋利口赖
先帝圣聪寻剪除之然为患已深矣臣又闻辅时佐
主建万世之基立不拔之策者必倚老成之人至如
成康刑措由任周召文景清静不易萧曹明皇太平
亦资姚宋夫精练国政酌斟王度未闻市井之胥走
法之吏可当其任也惟陛下察往古用贤致治之道
则贤者亦必尽忠竭力以辅成太平之治矣咸平二
年徙知同州代还知鼓司登闻院五年与陈恕同知
贡举复知通进银台司加刑部出为两浙转运使近
制文武官告老皆迁秩令录授朝官并给半俸泌言
请自今七十以上求退者许致仕因疾及历任犯赃
者听从便诏可徙知福州代还民怀其爱刻石以纪
去思转兵部郎中复知审官院直昭文馆知荆南府
改襄州迁太常少卿右谏议大夫判吏部铨大中祥
符五年卒年六十三泌性端直然好方外之学疾革
服道士服端坐死帝闻而叹异遣使临问恤赐录其
子衍为太常寺奉礼郎衒将作监主簿衍终太子中

  谢绛
按宋史本传绛字希深其先阳夏人祖懿文为杭州
盐官县令葬富阳遂为富阳人父涛以文行称进士
起家为梓州榷盐院判官李顺反成都攻陷州县涛
尝画守御之计贼平以功迁观察推官权知华阳县
乱亡之后田庐荒废诏有能占田而倍入租者与之
于是腴田悉为豪右所占流民至无所归涛收诏书
悉以田还主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兴国军还以治
行召对长春殿命试学士院会契丹入寇真宗议亲
征时曹濮多盗而契丹声言趋齐郓以涛知曹州属
县赋税多输雎阳助兵食是岁霖潦百姓苦于转送
涛悉留不遣奏曰江淮漕运日过雎阳可取以饷军
愿留曹赋由广济河以馈京师转运使论以为不可
诏从涛奏尝使蜀还举所部官三十余人宰相疑以
为多涛曰有罪愿连坐之奉使举官连坐自涛始久
之用冯拯荐复召试以尚书兵部员外郎直史馆遂
兼侍御史知杂事真宗山陵灵驾所经道路有司请
悉坏城门庐舍以过车舆象物涛言先帝车驾封祀
仪岁大备犹不闻有所毁撤且遗诏从俭约今有司
治明器侈大以劳州县非先帝意愿下少府裁损之
进直昭文馆累官至太子宾客绛以父任试秘书省
校书郎举进士甲科授太常寺奉礼郎知汝阴县善
议论喜谈时事尝论四民失业累数千言天禧中上
疏谓宋当以土德王天下时大理寺丞董行父请用
天为统以金为德诏两制议皆言用土德则当越唐
上承于隋用金德则当越五代绍唐而太祖实受终
周室岂可弗遵传继之序绛行父议皆黜不用杨亿
荐绛文章召试擢秘阁校理同判太常礼院丁母忧
服除仁宗即位迁太常博士用郑氏经唐故事议宣
祖非受命祖不宜配享感生帝请以真宗配之翰林
学士承旨李维以为不可寻出通判常州天圣中天
下水旱蝗起河决滑州绛上疏曰去年京师大水败
民庐舍河渠暴溢几冒城郭今年苦旱百姓疫死田
谷焦槁秋成绝望此皆大异也按洪范京房易传皆
以为简祭祀逆天时则水不顺下政令逆时水失其
性则坏国邑伤稼穑颛事者如诛罚绝理则大水杀
人欲德不用兹谓张厥灾荒上下皆蔽兹谓隔其咎
旱天道指类示戒大要如此陛下夙夜勤苦思有以
上塞时变固宜策告殃咎变更理化下罪己之诏修
顺时之令宣群言以导壅斥近幸以损阴而圣心优
柔重在改作号令所发未闻有以当天心者夫风雨
寒暑之于天时为大信也信不及于物泽不究于下
则水旱为沴近日制命有信宿辄改适行遽止而欲
风雨以信其可得乎天下之广万几之众不出房闼
岂能尽知而在廷之臣未闻被数刻之召吐片言之
善朝夕左右非恩泽即佞幸上下皆蔽其应不虚昔
两汉日食地震水旱之变则策免三公以示戒惧陛
下进用丞弼极一时之选而政道未茂天时未顺岂
大臣辅佐不明邪陛下信任不笃邪必若使之宜推
心责成以极其效谓之不然则更选贤者比来奸邪
者易进守道者数穷政出多门俗喜由径圣心固欲
尽得天下之贤能分职受业而宰相方考贤进吏无
敢建白欲德不用之应又可验矣今阳骄莫解虫孽
渐炽河水妄行循故道之迹行寻常之政臣恐不足
回灵意塞至戒古者谷不登则亏堕灾屡至则降服
凶年不涂&#愿下诏引咎损大宫之膳避路寝之朝
许士大夫斥讳上闻讥切时病罢不急之役省无名
之敛勿崇私恩更进直道宣德流化以休息天下至
诚动乎上大惠浃于下岂有时泽之艰哉仁宗嘉纳
之会修国史以绛为编修官史成迁祠部员外郎直
集贤院时涛官两京且老矣因请便养通判河南府
又论唐室丽正史官之局并在大明华清宫内太宗
皇帝肇修三馆更立秘阁于升龙门左亲为飞白书
额作赞刻石阁下景德中国书寖广真宗皇帝益以
内帑四库二圣数尝临幸亲加劳问递宿库内者有
不时之召人人力道术究艺文知天子尊礼甚勤而
名臣高位繇此其选也往者遭遘延燔未遑中葺或
引两省故事别建外馆直舍卑喧民丛接太官卫
尉供拟滋削亏体伤风莫兹为甚陛下未尝迂翠华
降玉趾寥寥册府不闻舆马之音旷有日矣议者以
谓慕道不笃于古待士少损于前士无延访之勤而
因循相尚不自激策文雅渐弊窃为圣朝惜之愿辟
内馆以恢景德之制诏可绛虽在外犹数论事奏言
近岁不逞之徒托言数术以先生处士自名秃巾短
褐内结权幸外走州邑甚者矫诬诏书傲忽官吏请
严禁止尝以墨&#赐封号者追还之还权开封府判
官言蝗亘田野坌入郛郭跳掷官寺井堰皆满鲁三
书螟谷梁以为哀公用田赋虐取于民朝廷敛弛之
法近于廉平以臣愚所闻似吏不甚称而召其变凡
今典城牧民有颛方面之势才者掠功取名以严急
为术或辩为无实数蒙奖录愚者期会簿书畏首与
尾二者政殊而同归于弊夫为国在养民养民在择
吏吏循则民安气和而灾息愿先取大州邑数十百
诏公卿以下举任州守者使得自辟属县令长务求
术略不限资考然后宽以约束许便宜从事&#年条
上理状或徙或留必有功化风迹异乎有司以资而
任之者焉汉时诏问京房灾异可息之术房对以考
功课吏臣愿陛下博访理官除烦苛之命申&#计臣
损聚敛之役勿起大狱勿用躁人务静安守渊默传
曰大侵之礼百官备而不制言省事也如此而沴气
不弭嘉休不至是灵意谰而圣言罔惑欤会郭皇
后废绛陈诗白华引申后褒姒事以讽辞甚切至徙
三司度支判官再迁兵部员外郎上言迩来用物滋
侈赐予过制禁中须索去年计为缗钱四十五万自
今春至四月已及二十余万比诏裁节费用而有司
移文但求咸平景德簿书簿书不存则无所措置臣
以谓不若推近及远递考岁用而裁节之不必咸平
景德为准也初诏罢织密花透背禁人服用且云自
掖庭始既而内人赐衣复取于有司又后苑作制玳
瑁器索龟筒于市龟筒禁物也民间不得有而索不
已绛皆论罢之又言号令数变则亏国体利害偏听
则惑聪明请者务欲各行而守者患于不一请罢内
降凡诏令皆由中书枢密然后施行因进圣治箴五
篇以父忧去服除擢知制诰判吏部流内铨太常礼
院吏部拟官旧视职田有无不问多寡以是不均绛
为核其实以多寡为差其有名而无实者皆不用人
以为便初改判礼院为知礼仪事自绛建请使契丹
还请知邓州距州百二十里有美阳堰引湍水溉公
田水来远而少利不及民滨堰筑新土为防俗谓之
墩者大小又十数岁数坏辄调民增筑奸人蓄薪菱
以时其急往往盗决堰故百姓苦之绛按召信臣六
门堰故迹距城三里壅水注钳庐陂溉田至三万顷
请复修之可罢州人岁役以水与民未就而卒年四
十六绛以文学知名一时为人修洁酝藉所至大兴
学舍尝请诸郡立学在河南修国子学教诸生自远
而至者数百人好施宗族喜宾客以故卒之日家无
余赀有文集五十卷子景初景温景平景回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
  宋二
  贾同
按宋史本传同字希德青州临淄人五代时杨光远
反同祖崇率乡里四百余家保愚谷山全活者二千
人同初名罔字公疏笃学好古有时名著山东野录
七篇年四十余同进士出身真宗命改今名王钦若
方贵盛闻同名欲致之固谢不往居八九年始补历
城主簿张知白荐为大理评事通判兖州天圣初上
书言自祥符以来谏诤路塞丁谓乘间造符瑞以欺
先帝今谓奸既白宜明告天下正符瑞之谬罢宫观
崇奉归不急之卫兵收无名之实费使先帝免后世
之议国家无因循之失又言寇准忠规亮节疾恶摈
邪自其贬黜天下之人弗见其罪宜还之内地以明
忠邪善恶之分时章献太后临朝而同言如此人以
为难再迁殿中丞知棣州卒刘颜李冠王无忌及其
门人谥同曰存道先生
  蔡襄
按宋史本传襄字君谟兴化仙游人举进士为西京
留守推官馆阁校勘范仲淹以言事去国余靖论救
之尹洙请与同贬欧阳修移书责司谏高若讷由是
三人者皆坐谴襄作四贤一不肖诗都人士争相传
写鬻书者市之得厚利契丹使适至买以归张于幽
州馆庆历三年仁宗更用辅相亲擢靖修及王素为
谏官襄又以诗贺三人列荐之帝亦命襄知谏院襄
喜言路开而虑正人难久立也乃上疏曰朝廷增用
谏臣修靖素一日并用朝野相庆然任谏非难听谏
为难听谏非难用谏为难三人忠诚刚正必能尽言
臣恐邪人不利必造为御之之说其御之之说不过
有三臣请为陛下辨之一曰好名夫忠臣引君当道
论事唯恐不至若避好名之嫌无所陈则土木之人
皆可为矣二曰好进前世谏者之难激于忠愤遭世
昏乱死犹不辞何好进之有近世&#拔太速但久而
勿迁虽死是官犹无悔也三曰彰君过谏争之臣盖
以司过举耳人主听而行之足以致从谏之誉何过
之能彰至于巧者亦然事难言则喑而不言择其无
所忤者时一发焉犹或不行则退而曰吾尝论某事
矣此之谓好名默默容容无所愧耻蹑资累级以挹
显仕此之谓好进君有过失不救之于未然传之天
下后世其事愈不可掩此之谓彰君过愿陛下察之
毋使有好谏之名而无其实时有旱蝗日食地震之
变襄以为灾害之来皆由人事数年以来天戒屡至
原其所以致之由君臣上下皆阙失也不颛听断不
揽威权使号令不信于人恩泽不及于下此陛下之
失也持天下之柄司生民之命无嘉谋异画以矫时
弊不尽忠竭节以副任使此大臣之失也朝有弊政
而不能正民有疾苦而不能去陛下宽仁少断而不
能规大臣循默避事而不能斥此臣等之罪也陛下
既有引过之言达于天地神祗矣愿思其实以应之
疏出闻者皆悚然进直史馆兼修起居注襄益任职
论事无所回挠开宝浮图灾下有旧瘗佛舍利诏取
以入宫人多灼臂落发者方议复营之襄谏曰非理
之福不可侥幸今生民困苦四夷骄慢陛下当修人
事奈何专信佛法或以舍利有光推为神异彼其所
居尚不能护何有于威灵天之降灾以示儆戒顾大
兴工役是将以人力排天意也吕夷简平章国事宰
相以下就其第议政事襄奏请止之元昊纳款始自
称兀卒既又译为吾祖襄言吾祖犹云我翁慢侮甚
矣使朝廷赐之诏而亦曰吾祖是何等语邪夏竦罢
枢密使韩琦范仲淹在位襄言陛下罢竦而用琦仲
淹士大夫贺于朝庶民歌于路至饮酒叫号以为欢
且退一邪进一贤岂遂能关天下轻重哉盖一邪退
则其类退一贤进则其类进众邪并退众贤并进海
内有不泰乎虽然臣切忧之天下之势譬犹病者陛
下既得良医矣信任不疑非徒愈病而又寿民医虽
良术不得尽用则病且日深虽有和扁难责效矣保
州卒作乱推懦兵十余辈为首恶杀之以求招抚襄
曰天下兵百万苟无诛杀决行之令必开骄慢暴乱
之源今州兵戕官吏闭城门不能讨从而招之岂不
为四方笑乞将兵入城尽诛之诏从其议以母老求
知福州改福建路转运使开古五塘溉民田奏减五
代时丁口税之半复修起居注唐介击宰相触盛怒
襄趋进曰介诚狂愚然出于进忠必望全贷既贬春
州又上疏以为此必死之谪得改英州温成后追册
请勿立忌而罢监护园陵官进知制诰三御史论梁
适解职襄不草制后每除授非当职&#封还之帝遇
之益厚赐其母冠帔以示宠又亲书君谟两字遣使
特诏予之迁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襄精吏事谈
笑剖决破奸发隐吏不能欺以枢密直学士再知福
州郡士周希孟陈烈陈襄郑穆以行义着襄备礼招
延诲诸生以经学俗重凶仪亲亡或秘不举至破产
饭僧下令禁止之徙知泉州距州二十里万安渡绝
海而济往来畏其险襄立石为梁其长三百六十丈
种蛎于础以为固至今赖焉又植松七百里以庇道
路闽人刻碑纪德召为翰林学士三司使较天下盈
虚出入量力以制用&#剔&#弊簿书纪纲纤悉皆可
法英宗不豫皇太后听政为辅臣言先帝既立皇子
宦妾更加荧惑而近臣知名者亦然几败大事近已
焚其章矣已而外人遂云襄有论议帝闻而疑之会
襄数谒告因命择人代襄襄乞为杭州拜端明殿学
士以往治平三年丁母忧明年卒年五十六赠吏部
侍郎襄工于书为当时第一仁宗尤爱之制元舅陇
西王碑文命书之及令书温成后父碑则曰此待诏
职耳不奉诏于朋友尚信义闻其丧则不御酒肉为
位而哭尝饮会灵东园坐客误射矢伤人遽指襄他
日帝问之再拜愧谢终不自辨蔡京与同郡而晚出
欲附名阀自谓为族弟政和初襄孙佃廷试唱名居
举首京侍殿上以族孙引嫌降为第二佃终身恨之
干道中赐襄谥曰忠惠
  叶清臣
按宋史本传清臣字道卿苏州长洲人父参终光禄
卿清臣幼敏异好学善属文天圣二年举进士知举
刘均奇所对策擢第二宋进士以策擢高第自清臣
始授太常寺奉礼郎签书苏州观察判官事还为光
禄寺丞集贤校理通判太平州知秀州入判三司户
部勾院改盐铁判官上言九事请遣使循行天下知
民疾苦察吏能否兴太学选置博士许公卿大臣子
弟补学生重县令诸科举人取名大义责以策问省
流外官无得入仕听武臣终三年之丧罢度僧废读
经一业训兵练将慎出令简条约词多不载出知宣
州累迁太常丞同修起居注判三司盐铁勾院进直
史馆是冬京师地震上疏曰天以阳动君之道也地
以阴静臣之道也天动地静主尊臣卑易此则乱地
为之震乃十二月二日丙夜京师地震移刻而止定
襄同日震至五日不止坏庐寺杀人畜凡十之六大
河之东弥千五百里而及都下诚大异也属者荧惑
犯南斗治历者相顾而骇陛下忧勤庶政方夏泰宁
而一岁之中灾变仍见必有下失民望上戾天意者
故垂戒以启迪清衷而陛下泰然不以为异徒使内
侍走四方治佛事修道科非所谓消复之实也顷范
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齰舌不敢议朝政
者行将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责许延忠直敢言之士
庶几明威降鉴而善应来集也书奏数日仲淹等皆
得近徙会诏求直言清臣复上疏言大臣专政仁宗
嘉纳之清臣请外为两浙转运副使并太湖有民田
豪右据上游水不得泄而民不敢诉尝建请疏盘龙
汇沪渎港入于海民赖其利又以右正言知制诰知
审官院判国子监时陕西用兵上言当今将不素蓄
兵不素练财无久积小有边警外无骁将内无重兵
举西北二垂观之若濩落大瓠外示雄壮其中空侗
了无一物脱不幸戎马猖突腹内诸城非可以计术
守也自元昊僭窃因循至于延州之寇中间一岁矣
而屯戍无术资粮不充穷年蓄兵了不足用连监牧
马未几已虚使蚩蚩之甿无所倚而安者此臣所以
孜孜忧大瓠之穿也今羌戎稍却变诈亡穷岂宜乘
即时之小安忘前日之大辱又将泰然自处则后日
视今犹今之视前也元昊围延州既解去钤辖内侍
卢守勤与通判计用章便讼于朝时内侍用事者多
为守勤游说朝廷议薄守勤罪而流用章岭南清臣
上疏曰臣闻众议延州之围卢守勤首对范雍号泣
谋遣李康伯见元昊为偷生之计计用章以为事急
不若退保鄜州李康伯遂有死难不可出城见贼之
语自元昊退守勤惧金明之失二将之没朝廷归罪
边将又思仓卒之言一旦为人所发则祸在不测遂
反复前议移过于人先为奏陈冀望取信正如黄德
和诬奏刘平欲免退走之罪寻闻计用章亦疏斥守
勤事状诏文彦博置劾未分曲直而遽罪用章康伯
特赦守勤此必有议者结中人惑圣听以为方当用
师边陲不可轻起大狱臣观前史魏尚陈汤虽有功
尚不免削爵罚作案验吏士何况拥兵自固观望不
出恣纵羌贼破一县擒二将大罪未戮又自蔽其过
矫诬上奏此而不按何罪不容设用章有退保之言
止坐畏懦而守勤谋见贼之行乃是归款二者之责
孰重孰轻望诏彦博鞫正其狱苟用章之状果虚守
勤之罪果白用章更置重科物论亦允无容偏听一
辞以亏王道无党之义其后狱具守勤纔降湖北兵
马都监时西师未解急于经费中书进拟三司使清
臣初不在选中帝曰叶清臣才可用擢为起居舍人
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公事始奏编前后诏&#使吏
不能欺簿帐之丛冗者一切删去丙东门御厨皆内
侍领之凡所呼索有司不敢问乃为合同以检其出
入清臣与宋庠郑戬雅相善为吕夷简所恶出知江
宁府逾年入翰林为学士知通进银台司勾当三班
院丁父忧言者以清臣为知兵请起守边及服除宰
相陈执中素不悦之即除翰林侍读学士知邠州道
由京师因请对改澶州进尚书户部郎中知青州徙
知永兴军浚三白渠溉田逾六千顷仁宗御天章阁
召公卿出手诏问当世急务清臣闻之为条对极论
时政阙失其言多劘切权贵且曰陛下欲息奔竞此
系中书若宰相裁抑奔竞之流则风俗惇厚人知止
足宰相用憸佞之士则贪荣冒进激成浑波向有职
在管库日趋走时相之门入则取街谈巷言以资耳
目出则窃庙谟朝论以惊流辈一旦皆擢职司以酬
所任比日人士竞踵此风出入权要之家时有三尸
五鬼之号乃列馆职或置省曹且台谏官为天子耳
目今则不然尽为宰相肘腋宰相所恶则捃以微瑕
公行击搏宰相所善则从而唱和为之先容中书政
令不平赏罚不当则箝口结舌未尝敢言人主纤微
过差或宫闱小事即极言过当用为讦直供职未逾
岁时迁擢已加常等宋禧为御史劝陛下宫中畜犬
设棘以为守卫削弱朝体取笑四夷不加诃谴擢为
谏官王达两为湖南江西转运使所至苛虐诛剥百
姓徒配无辜特以宰相故旧不次授擢遂有河北之
行如此是长奔竞也其他所列利害甚众会河决商
湖北道艰食复以为翰林学士权三司使旧制有三
司使权使公事而清臣所除止言权使自是分三等
焉以户部副使向传式不职奏请出之皇佑元年春
帝御便殿访近臣以备边之策清臣上对略曰陛下
临御天下二十八年未尝一日自暇自逸而西夏契
丹频岁为患者岂非将相大臣不得其人不能为陛
下张威德而攘四夷乎昔王商在廷单于不敢仰视
郅都临代匈奴不敢犯边今内则辅相寡谋纲纪不
振外则兵不素练将不素蓄此外寇得以内侮也庆
历初刘六符来执政无术略不能折冲&#俎以破其
谋六符初亦疑大国之有人藏奸计而未发既见表
里遂肆陆梁只烦一介之使坐致二十万物永匮膏
血以奉腥膻此有识之士所以为国长太息也今诏
问北使诣阙以伐西戎为名即有邀求何以答之臣
闻誓书所载彼此无求况元昊叛边累年致讨契丹
坐观金鼓之出岂有毫发之助今彼国出师&#求我
助奸盟违约不亦甚乎若使辩捷之人判其曲直要
之一战以破其谋我直彼曲岂不惮服苟不知咎或
肆侵陵方河朔灾伤之余野无庐舍我坚壁自守纵
令深入其能久居既无所因之粮则急当遁去然后
选择骁勇遏绝归师设伏出奇邀击首尾若不就禽
亦且大败矣诏问辅翊之能方面之才与夫帅领偏
裨当今孰可以任此者臣以为不患无人患有人而
不能用尔今辅翊之臣抱忠义之深者莫如富&#为
社稷之固者莫如范仲淹谙古今故事者莫如夏竦
议论之敏者莫如郑戬方面之才严重有纪律者莫
如韩琦临大事能断者莫如田况刚果无顾避者莫
如刘涣宏达有方略者莫如孙沔至于帅领偏裨贵
能坐运筹策不必亲当矢石王德用素有威名范仲
淹深练军政庞籍久经边任皆其选也狄青范全颇
能驭众蒋偕沉毅有术略张亢倜傥有胆勇刘贻孙
材武刚断王德基纯&#劲勇此可补偏裨者也诏谓
朔方灾伤军储缺乏此则三司失计置转运使不举
职固非一日既往固已不咎来者又复不追臣未见
其可也且如施昌言承久弊之政方欲竭思虑办职
事一与贾昌朝违戾遂被移徙军储何由不乏自去
年秋八月计度市籴而昌朝执异议仲春尚未与夺
财赋何缘得丰先朝置内帑本备非常今为主者之
吝自分彼我缓急不以为备则臣不知其所为也至
如粒食之重转徙为难莫若重立爵等少均万数豪
民诖误使得入粟以免杖笞必能速办夫能俭啬以
省费渐致于从容德音及此天下之福也比日多以
卑官躐请厚俸或身为内供奉而有遇刺之给或为
观察使便占留后之封幸门日开赐予无艺若令有
司执守率循旧规庶几物力亦获宽弛诏问战马乏
绝何策可使足用臣前在三司尝陈监牧之弊占良
田九万余顷岁费钱百万缗天闲之数纔三四万急
有征调一不可用今欲不费而马立办莫若赋马于
河北河东陕西京东西五路上户一马中户二户一
马养马者复其一丁如此则坐致战马二十万匹不
为难矣时清臣以河北乏兵食自汴漕米繇河阴输
北道者七十余万又请发大名库钱以佐边籴而安
抚使贾昌朝格诏不从清臣固争且疏其跋扈不臣
宰相方欲两中之乃徙昌朝郑州罢清臣为侍读学
士知河阳卒赠左谏议大夫清臣天资英迈遇事敢
行奏对无所屈郭承佑妻舒王元偁女封郡主给奉
及承佑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妻以不加封请增月给
清臣执奏不可仁宗曰承佑管军妻又诸王女当优
之清臣曰是终为侥幸遂卷其奏置怀中不行数上
书论天下事陈九议十要五利皆当世可行者有文
集一百六十卷子均为集贤校理
  滕宗谅 刘越
按宋史本传宗谅字子京河南人与范仲淹同年举
进士其后仲淹称其才乃以泰州军事推官召试学
士院改大理寺丞知当涂邵武二县迁殿中丞代还
会禁中火诏劾火所从起宗谅与秘书丞刘越皆上
疏谏宗谅曰伏见掖庭遗烬延炽宫闼虽沿人事实
系天时诏书亟下引咎涤瑕中外莫不感动然而诏
狱未释鞫讯尚严恐违上天垂戒之意累两宫好生
之德且妇人柔弱棰楚之下何求不得万一怀&#足
累和气祥符中宫掖火先帝尝索其类置之法矣若
防患以刑而止岂复有今日之虞哉况变警之来近
在禁掖诚愿修政以禳之思患以防之凡逮系者特
从原免庶灾变可销而福祥来格也疏奏仁宗为罢
诏狱时章献太后犹临朝宗谅言国家以火德王天
下火失其性由政失其本因请太后还政而越亦上
疏太后崩擢尝言还政者越已卒赠右司谏而除宗
谅左正言刘越者字子长大名人少孤贫有学行亦
宗谅同年进士尝知襄城固始二县有能名既赠官
又官其一子赐其家钱十万宗谅后迁左司谏坐言
宫禁事不实降尚书祠部员外郎知信州与范讽雅
相善及讽贬宗谅降监池州酒久之通判江宁府徙
知湖州元昊反除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泾州葛
怀敏军败于定州诸郡震恐宗谅顾城中兵少乃集
农民数千戎服乘城又募勇敢谍知寇远近及其形
势檄报旁郡使为备会范仲淹自环庆引蕃汉兵来
援时天阴晦十余日人情忧沮宗谅乃大设牛酒迎
犒士卒又籍定州战没者于佛寺祭酹之厚抚其孥
使各得所于是边民稍安仲淹荐以自代擢天章阁
待制徙庆州上言朝廷既授范仲淹韩琦四路马步
军都总管经略安抚招讨使而诸路亦带招讨称号
非所宜诏罢之御史梁坚劾奏宗谅前在泾州费公
钱十六万贯及遣中使检视乃始至部日以故事犒
诸部属羌又间以馈遗游士故人宗谅恐连逮者
众因焚其籍以灭姓名仲淹时参知政事力救之止
降一官知虢州御史中丞王拱辰论奏不已复徙岳
州稍迁苏州卒宗谅尚气倜傥自任好施与及卒无
余财所莅州喜建学而湖州最盛学者倾江淮间有
谏疏二十余篇
  王岩叟
按宋史本传岩叟字彦霖大名清平人幼时语未正
已知文字仁宗患词赋致经术不明初置明经科岩
叟十八乡举省试廷对皆第一调栾城簿泾州推官
甫两月闻弟丧弃官归养熙宁中韩琦留守北京以
为贤辟管勾国子监又辟管勾安抚司机宜文字监
晋州折博炼盐务韩绛代琦复欲留用岩叟谢曰岩
叟魏公之客不愿出他门也士君子称之后知定州
安喜县有法吏罢居乡里导人为讼岩叟捕挞于市
众皆竦然定守吕公着叹曰此古良吏也有诏近臣
举御史举者意属岩叟而未及识或谓可一往见岩
叟笑曰是所谓呈身御史也卒不见哲宗即位用刘
挚荐为监察御史时六察尚未言事岩叟入台之明
日即上书论社稷安危之计在从谏用贤不可以小
利失民心遂言役钱敛法大重民力不胜愿复差法
如嘉佑时又言河北榷盐法尚行民受其弊贫者不
复食录大名刻石仁宗诏书以进又以河北天下根
本自祖宗以来推此为惠愿复其旧江西盐害民诏
遣使者往视岩叟言一方病矣必待使还而后改为
恐有不及被德泽而死者愿亟罢之又极陈时事以
为不绝害本百姓无由乐生不屏群邪太平终是难
致时下诏求民疾苦四方争以其情赴诉所司惮于
省录颇成壅滞岩叟言不问则已言则必行之不然
天下之人必谓陛下以空言说之后有诏命孰肯取
信李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岩叟论其不孝定遂分
司宰相蔡确为裕陵复土使还朝以定策自居岩叟
言陛下之立以子继父百王不易之道且太皇太后
先定于中而确敢贪天自伐章惇谗贼狼戾罔上蔽
明不忠之罪盖与确等近帘前争役法词气不逊无
事上之礼今圣政不出房闼岂宜容此大奸犹在廊
庙于是二人相继退斥迁左司谏兼权给事中时并
命执政其间有不协时望者岩叟即缴录黄上疏谏
既而命不由门下省以出岩叟请对言之益切退就
合上疏曰臣为谏官既当言承乏给事又当驳非臣
好为高论喜忤大臣恐命令斜出尢损纪纲疏凡八
上命竟寝又言三省胥吏月飨厚奉岁累优秩而朝
廷每举一事&#计功论赏不知平日禄赐将焉用之
姑息相承流弊已极望饬励大臣事为之制即诏裁
抑侥幸定为十七条迁侍御史两省正言久阙岩叟
上疏曰国朝仿近古之制谏臣纔至六员方之先王
已为至少今复虚而不除臣所未喻岂以为治道已
清而无事于言邪人材难称不若虚其位邪二者皆
非臣所望于今日也愿趣补其阙多进正人以壮本
朝正人进小人自消矣诸路水灾朝廷行振贷户部
限以灾伤过七分民户降四等始许之岩叟言中户
以上盖亦艰食乞无问分数等级皆得贷庶几王泽
无间以召至和矣坐张舜民事改起居舍人不拜以
直集贤院知齐州请河北所言盐法行之京东明年
复以起居舍人召尝侍迩英讲进读宝训至节费岩
叟曰凡言节用非偶节一事便能有济当每事以节
俭为意则积久累日国用自饶读仁宗知人事岩叟
曰人主常欲虚心平意无所偏系观事以理则事之
是非人之邪正自然可见司马康讲洪范至乂用三
德哲宗曰止此三德为更有德盖哲宗自临御渊默
不言岩叟喜闻之因欲风谏退而上疏曰三德者人
君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臣
请别而言之夫明是非于朝廷之上判忠邪于多士
之间不以顺己而忘其恶不以逆己而遗其善私求
不徇于所爱公议不迁于所憎竭诚尽节者任之当
勿二罔上盗宠者弃之当勿疑惜纪纲谨法度重典
刑戒姑息此人主之正直也远声色之好绝盘游之
乐勇于救天下之弊果于断天下之疑邪说不能移
非道不能说此人主刚德也居万乘之尊而不骄享
四海之富而不溢聪明有余而处之若不足俊杰并
用而求之如不及虚心以访道屈己以从谏惧若临
渊怯若履薄此人主之柔德也三者足以尽天下之
要在陛下力行何如耳岩叟日侍讲奏曰陛下退朝
无事不知何以消日哲宗曰看文字对曰陛下以读
书为乐天下幸甚圣贤之学非造次可成须在积累
积累之要在专与勤屏绝他好始可谓之专久而不
倦始可谓之勤愿陛下特留圣意哲宗然之岩叟馆
伴辽贺正旦使耶律宽宽求观元会仪岩叟曰此非
外国所宜知止录笏记与之宽不敢求进权吏部侍
郎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湖北诸蛮互出扰边无
有宁岁岩叟请专以疆事委荆南唐义问遂自草檄
文喻义问以朝廷方敦尚恩信勿为侥幸功赏之意
后遂安辑初夏人遣使入贡及为境上之议故为此
去彼来牵致劳苦每违期日岩叟请预戒边臣夏违
期一不至则勿复应自后不复敢违质孤胜如二堡
汉赵充国留屯之所自元佑讲和在兰州界内夏以
为形胜膏腴之地力争之二堡若失则兰州熙河遂
危延帅欲以二堡与夏苏辙主其议及熙河延安二
捷同报辙奏曰近边奏稍频西人意在得二堡今盛
夏犹如此入秋可虞不若早定议意在与之也岩叟
曰形势之地岂可轻弃不知既与还不更求否太皇
太后曰然议遂止夏人数万侵定西之东通远之北
坏七&#巉堡掠居人转侵泾原及河外鄜府州众遂
至十万熙帅范育侦伺夏右厢种落大抵趣河外三
疏请乘此进堡寨筑龛谷胜如相照定西而东径陇
诺城朝议未一或欲以七巉经毁之地皆以与夏岩
叟力言不可与彼计得行后患未已因请遣官谕熙
帅即以户部员外郎穆衍行视筑定远以据要害其
调兵赀费一从便宜不必中覆定远遂城皆岩叟之
力拜中书舍人滕甫帅太原为走马承受所撼徙&#
昌岩叟封还词头言进退帅臣理宜重慎今以小臣
一言易之使后人畏惮不自保此风浸长非委任安
边之福乃止复为枢密都承旨权知开封府旧以推
判官二人分左右厅共治一事多为异同或累日不
竟吏疲于咨&#岩叟创立逐官分治之法自是着为
令都城群偷所聚谓之大房每区容数十百人渊薮
诡僻不可胜究岩叟令掩捕撤毁随轻重决之根株
一空供备库使曹续以产贸万缗市侩逾年负其半
续尽力不可取一日启户则所负皆在焉惊扣其故
侩曰王公今日知府矣初曹氏之隶韩绚与同隶讼
事连其主就逮之曹氏者慈圣后之族也岩叟言部
曲相讼不当论其主今不惟长告讦之风且伤孝治
慈圣仙游未远一旦因&#役之过使其子孙对吏殆
圣情有所不忍诏窜绚而绝其狱岩叟尝谓天下积
欠多名催免不一公私费扰乞随等第立多寡为催
法朝廷乃定五年十科之令元佑六年拜枢密直学
士签书院事入谢太皇太后曰知卿才望不次超用
岩叟又再拜谢进曰太后听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
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
失复少进而西奏哲宗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
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
谓一夫能然盖其类应之者众上下蔽蒙不觉养成
祸胎尔又进曰或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说告陛
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
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
小人在内君子在外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
去若君子去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此际不可不
察两宫深然之上清储祥宫成太皇太后谓辅臣曰
此与皇帝皆出合中物营之以成先帝之志岩叟曰
陛下不烦公不劳民真盛德事然愿自今以土木为
戒又以宫成将肆赦岩叟曰昔天禧中祥源成治平
中醴泉成皆未尝赦古人有垂死谏君无赦者此可
见赦无益于圣治也哲宗方选后太皇太后曰今得
狄谘女年命似便然为是庶出过房事须评议岩叟
进曰按礼经问名篇女家答曰臣女夫妇所生及外
民官讳不识今者狄氏将何辞以进议遂寝哲宗选
后既定太皇太后曰帝得贤后有内助功不是小事
岩叟对曰内助虽后事其正家须在皇帝圣人言正
家而天下定当慎之于始太皇太后以是语哲宗者
再岩叟退取历代后事可为法者类为中宫懿范上
之宰相刘挚右丞苏辙以人言求避位岩叟曰元佑
之初排斥奸邪缉熙圣治挚与辙之功居多愿深察
谗毁之意重惜腹心之人无轻其去就两宫然之后
挚竟为御史郑雍所击岩叟连上疏论救挚去位御
史遂指为党罢为端明殿学士知郑州言者犹未厌
太皇太后曰岩叟有大功今日之命出不获已耳明
年徙河阳数月卒年五十一赠左正议大夫绍圣初
追贬雷州别驾司马光以其进谏无隐称之曰吾寒
心栗齿忧在不测公处之自如至于再三或累十数
章必行其言而后已为文语省理该深得制诰体有
易诗春秋传行于世
  赵瞻
按宋史本传瞻字大观其先亳州永城人父刚太子
宾客徙凤翔之盩厔瞻举进士第调孟州司户参军
移万泉令捐圭田修学宫士自远而至改知夏县作
八监堂书古贤令长治迹以自监又以秘书丞知永
昌县筑六堰灌田岁省科敛数十万水讼咸息民以
比召杜升太常博士知威州瞻以威茂杂群獠险而
难守不若合之而建郡于文川条着其详为因山别
录后熙宁中朝廷经理西南就瞻取其书考焉迁尚
书屯田员外郎英宗治平初自都官员外郎除侍御
史上疏曰英断独化人主至权也审至权者当主以
天下之大公揆以天下之正论如是而后权可一也
若夫积久之敝陛下其思焉刑赏施设之失可革则
革号令言动之过可止则止辅相赖其用宜责其效
台谏知其才宜信其说兵柄宜削诸宦官边议宜付
宿将盖权不可矫而为也以从天下之望耳英宗称
善久之诏遣内侍王昭明等四人为陕西诸路钤辖
招抚诸郡瞻以唐用宦者为观军容宣慰等使后世
以为至戒宜追还内侍责成守臣章三上言甚激切
会文彦博孙沔经略西夏别遣冯京安抚诸路瞻又
请罢京使专委宿将夏人入侵王官庆帅孙长卿不
能御加长卿集贤院学士瞻言长卿当黜不宜赏赏
罚倒置京东盗贼数起瞻请易置曹濮守臣之不才
者未报乃求退力言追还昭明等英宗改容纳其言
二年秋京师大水诏百官言事多留中瞻请悉出章
疏付两省详择以闻从之时议追崇濮安懿王瞻引
汉师丹董宏事谓其属薛温其曰事将类此吾必以
死争固吾所也中书请安懿王称亲瞻争曰仁宗既
下明诏子陛下议者顾惑礼律所生所养之名妄相
訾难彼明知礼无两父二斩之义敢裂一字之词以
乱厥真且文有去妇出母者去已非妇出不为母辞
穷直书岂足援以断大议哉臣请与之庭辨以定邪
正已而皇太后手书尊王为皇瞻叹曰向者太后切
责大臣议乃得罢今邪臣与中官交缔归过至尊而
自为之地吾与首议之臣不并生矣因复力陈会假
太常少卿接契丹贺正使入对英宗问前事对曰陛
下为仁宗子而濮王又称皇考则是二父二父非礼
英宗曰御史尝见朕欲皇考濮王乎瞻曰此乃大臣
之议陛下未尝自言英宗曰是中书过耳朕自数岁
时先帝养为子岂敢称濮考瞻曰臣请退谕中书作
诏以晓天下时连日晦冥英宗指天示瞻曰天道如
此安敢妄为褒尊朕意已决无庸宣告瞻曰陛下祗
畏天戒不以私妨公甚盛德也及使还闻吕诲等谏
濮议皆罢去乞与同贬不报趣入对英宗曰卿欲就
龙逢比干之名孰若效伊尹傅说哉瞻惶惧言臣不
敢奉诏使朝廷有同罪异罚之讥遂通判汾州神宗
即位迁司封员外郎知商州又除提点陕西刑狱熙
宁三年为开封府判官神宗问卿知青苗法便乎对
曰青苗法唐行之于季世扰攘中掊民财诚便今欲
为长久计爱养百姓诚不便初王安石欲瞻助己使
其党饵以知杂御史瞻不应由是不得留京师出为
陕西转运副使改永兴军转运使以亲老请知同州
七年朝廷患钱重议以交子权之命瞻制置瞻曰有
本钱足恃法乃可行如多出空券是罔民也议不合
移京西转运使又以亲老不行徙陕判请还乡里除
提举凤翔太平宫丁外艰服除易朝请大夫知沧州
哲宗立转朝议大夫召为太常少卿迁户部侍郎元
佑三年擢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明年以中大
夫同知院事因进对言机政所急人才而已今臣选
武臣难遽尽知请诏诸路安抚转运使举使臣科别
其才第为三等籍之以备选注初元丰中河决小吴
北注界河东入于海神宗诏东流故道淤高理不可
回其勿复塞乃开大吴以护北都至是都水王令图
请还河故道下执政议瞻曰自河决已八年未有定
论今遽兴大役役夫三十万用木二千万臣窃忧焉
朝廷方遣使相视若以东流未便宜亟从之若以为
可回宜为数岁之计以缓民力议者又谓河入界河
而北则失中国之险昔澶渊之役非河为限则北兵
不止瞻曰王者恃德不恃险昔尧舜都蒲冀周汉都
咸镐皆历年数百不闻以河障外国澶渊之役盖庙
社之灵章圣之德将相之智勇故敌帅授首岂独河
之力哉后使者以东流非便水官复请塞北流瞻固
争之卒诏罢役如瞻所议洮河诸族以青唐首领寖
弱可制欲倚中国兵威以废之边臣亟请兴师瞻曰
不可御外国以大信为本且既爵命之彼虽失众心
无犯王略之罪何辞而伐之若其不克则兵端自此
复起矣乃止瞻又奏废渠阳军以纾荆湖之力乞诏
谕西夏使归永乐遗民夏人听命五年卒年七十二
太皇太后语辅臣曰惜哉忠厚君子也车驾亲临辍
视朝二日赠银青光禄大夫谥曰懿简绍圣中言者
以傅会元佑诸臣追夺所赠官列于党籍瞻着春秋
论二十卷史记抵牾论五卷唐春秋五十卷奏议十
卷文集二十卷西山别录一卷四子孝谌瀛州录事
参军献诚唐城令某早卒彦诒太康主簿
  龚鼎臣
按宋史本传鼎臣字辅之郓之须城人父诱衷武陵
令鼎臣幼孤自立景佑元年第进士为平阴主簿疏
泄潴水得良田数百千顷调孟州司法参军以荐为
泰宁军节度掌书记徂徕石介死谗者谓介北走辽
诏兖州劾状郡守杜衍会问掾属莫对鼎臣独曰介
宁有是愿以阖门证其死衍探怀出奏&#示之曰吾
既保介矣君年少见义如是未可量也举为秘书省
著作佐郎知莱芜县大臣荐试馆职坐与石介善不
召徙知蒙阳县转秘书丞丁母忧服除知安丘县以
贤良方正召试秘阁转太常博士赐五品服知渠州
渠故僻陋无学者鼎臣请于朝建庙学选邑子为生
日讲说立课肄法人大劝始有登科者郡人绘像事
之召入编校史馆书籍转都官擢起居舍人同知谏
院岁冬旱将锡春宴鼎臣曰旱灾太甚非君臣同乐
之时请罢宴以答天戒日当食阴云不见鼎臣曰阳
精既亏四方必见为异益大愿精思力行进贤远佞
以应皇极又论内侍都知邓保信罪状不应出入禁
中苏安静年未五十不应超押班妃嫔赠三代僭后
礼董淑妃赐谥非是凡大礼赦请准太平兴国诏书
前期下禁约后有犯不原以杜指赦为奸者宜着为
令开封三司于法外断狱朝廷多曲徇其请愿先付
中书审画仁宗悉从之寻兼管勾国子监判登闻检
院详定宽恤民力奏议淮南灾以鼎臣体量安抚蠲
逋振贷全活甚众为辽正旦使鼎臣奏景德中辽犯
淄青臣祖母兄姊皆见略义不忍往许之仍诏后子
孙并免行焉俄拜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赐
三品服转吏礼二部郎中论宗室宜岁试补外官请
汰滥官&#兵蕃财用禁奢靡连劾薛向奸暴鬻盐市
马皆罔上英宗登位屡乞延访臣下亲决国事上疏
劝皇太后早还政及卷帘而御玺未复又极论谓昭
陵宜俭葬景灵神御殿不宜增侈以彰先帝恭德鼎
臣在言路累岁阔略细故至大事无所顾忌然其言
优游和平不为峻激使人主易听退亦未尝语人故
其事多施行改集贤殿修撰知应天府徙江宁召还
判太常寺兼礼仪事神宗即位判吏部流内铨太常
寺选人得官侍班谢辞率皆留滞鼎臣奏易为门谢
辞甚便之明堂议侑帝或云以真宗或云以仁宗鼎
臣曰严父莫大于配天未闻以祖也今奉英宗配王
安石侍讲欲赐坐事下礼官鼎臣言不可安石不悦
求补外知兖州是时诸道方田使者希功赏概取税
虚额及尝所蠲者加旧籍以病民鼎臣独按籍差次
为十等一无所增兖人德之改吏部提举西京崇福
宫复判太常寺留守南京陛辞神宗顾语移晷喜曰
人言卿老不任事精明乃尔行且用卿矣时河决曹
村流殍满野鼎臣劳来振拊归者不胜计拜谏议大
夫京东东路安抚使知青州改太中大夫请老提举
亳州太清宫寻以正议大夫致仕年七十七元佑元
年卒
  张升
按宋史本传升字杲卿韩城人举进士为楚丘主簿
南京留守王曾称其有公辅器累官度支员外郎夏
竦经略陕西荐其才换六宅使泾原秦凤安抚都监
未几以母老求归故官得知绛州改京西转运使知
邓州又以母辞或指为避事范仲淹言于朝曰张升
岂避事者乃许归养历户部判官开封府推官至知
杂御史张尧佐缘恩骤用知开封府内侍杨怀敏夜
直禁中而卫士为变皆极论之升性质朴不善择言
至斥张贵妃为一妇人谓怀敏得志将不减刘季述
仁宗读之不怿以语陈升之升之曰此忠直之言不
激切则圣意不可回矣帝乃解以天章阁待制知庆
州改龙图阁直学士知秦州初青唐蕃部蔺毡世居
古渭积与夏人有隙惧而献其地摄帅范祥无远虑
亟城之诸族畏其逼举兵叛升至请弃勿城诏户部
副使傅求审视之以为不可弃与升议殊先是副总
管刘涣讨叛羌逗挠不时进升命他将郭恩代之羌
乃溃去涣黜其功谰讼恩多杀老稚以撼升朝廷命
张方平守秦徙涣泾原亦徙升青州将罪升方平辞
曰涣升有阶级今互言而两罢帅不可为也升乃复
留至和二年召兼侍读拜御史中丞刘沆在相位以
御史范师道赵抃尝攻其恶阴欲出之升曰天子耳
目之官奈何用宰相怒而斥上章力争之沆竟罢去
帝见升指切时事无所避谓曰卿孤立乃能如是对
曰臣仰托圣主致位侍从是为不孤今陛下之臣持
禄养望者多而赤心谋国者少窃以为如陛下乃孤
立尔帝为之感动契丹主宗真遣使赍其画像来求
帝画像未报而死子洪基立以为请诏升报聘谕使
更致新王像契丹欲先得之升曰昔文成以弟为兄
屈尚先致敬况今为伯父哉遂无以夺乃复以洪基
像来嘉佑三年擢枢密副使迁参知政事枢密使升
爱惜官资凡内降所与多持不下见帝春秋高前后
屡进言储嗣事卒与韩琦同决策英宗立请老帝曰
太尉勤劳王家讵可遽去但命五日一至院进见无
蹈舞司马光上疏言近岁以来大臣年高者皆不敢
自安其位言事者欲以为名又从而攻之使其人无
可取虽少壮何为果有益于时虽老何伤升为人忠
谨清直不可干以私若使且居其位于事亦未有旷
废也升请不已始赐告令养疾遂以彰信军节度使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许州改镇河阳三城拜太子
太师致仕熙宁十年薨年八十六赠司徒兼侍中谥
曰康节
  郑獬
按宋史本传獬字毅夫安州安陆人少负俊材词章
豪伟峭整流辈莫敢望进士第一通判陈州入直集
贤院度支判官修起居注知制诰英宗即位治永昭
山陵悉用干兴制度獬言今国用空乏近者赏军已
见横敛富室嗟怨流闻京师先帝节俭爱民盖出天
性凡服用器玩极于朴陋此天下所共知也而山陵
制度乃欲效干兴最盛之时独不伤俭德乎愿饬有
司损其名数又言天子初即位郡国驰表称贺例官
其人此出五代余习因仍未改今庶官猥众充滥铨
曹况前日群臣进官已布维新之泽不须复行此恩
以开侥幸皆不报又上疏言陛下初临御恭默不言
所与共政者七八大臣而已焉能尽天下之聪明哉
愿申诏中外许令尽言有可采录召与之对至于臣
下进见访以得失虚心求之必能有益治道帝嘉纳
之时诏诸郡敦遣遗逸之士至则试之秘阁命以官
颇有谬举者众论喧哗旋即废罢獬言古之荐士以
谓拔十得五犹得其半况今所失未至十五而遽以
浮言废之可乎愿复此科使豪俊无遗滞之叹未及
行出知荆南治平中大水求言獬上疏曰陛下侧身
思咎念有以消复之不知求忠言者将欲用之邪抑
但举故事邪观前世之君因变异以求谏者甚众及
考其实则能用其言而载于行事者盖亦鲜矣今诏
发天下忠义之士必有极其所韫以荐诸朝一日万
几势未能尽览不过如平时下之中书密院至于无
所行而后止如是则与前世之为空言者等尔谓宜
选官置属掌所上章与两府近臣从容讲贯可则行
之否则罢之有疑焉则广询而决之群臣得而众事
举此应天之实也天下之进言也甚难而上之受言
也常忽愿陛下采群臣之章疏容而听之史册大书
以为某年大水诏求直言用某人之辞而求某事以
出夫前世之为空言者无令徒挂墙壁为虚文而已
还判三班院神宗初召獬夕对内东门命草吴奎知
青州及张方平赵抃参政事三制赐双烛送归舍人
院外廷无知者遂拜翰林学士朝廷议纳横山獬曰
兵祸必起于此已而种谔取绥州獬言臣窃见手诏
深戒边臣毋得生事今乃特尊用变诈之士务为掩
袭如战国暴君之所尚岂帝王大略哉谔擅兴兵当
诛又请因谅祚告哀遣使立其嗣子识者韪之权发
遣开封府民喻兴与妻谋杀一妇人獬不肯用按问
新法为王安石所恶出为侍读学士知杭州御史中
丞吕诲乞还之不听未几徙青州方散青苗钱獬言
但见其害不忍民无罪而陷宪网引疾祈闲提举鸿
庆宫卒年五十一家贫子弱其柩&#殡僧屋十余年
滕甫为安州乃克葬
  王存
按宋史本传存字正仲润州丹阳人幼善读书年十
二辞亲从师于江西五年始归时学者方尚雕篆独
为古文数十篇乡老先生见之自以为不及庆历六
年登进士第调嘉兴主簿擢上虞令豪姓杀人久莫
敢问存至按以州吏受赇豪赂他官变其狱存反为
罢去久之除密州推官修洁自重为欧阳修吕公着
赵概所知治平中入为国子监直讲迁秘书省著作
佐郎历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史馆检讨知太常礼院
存故与王安石厚安石执政数引与论事不合即谢
不往存在三馆历年不少贬以干进尝召见便殿累
上书陈时政因及大臣无所附丽皆时人难言者元
丰元年神宗察其忠实无党以为国史编修官修起
居注时起居注虽日侍而奏事必禀中书俟旨存乞
复唐贞观左右史执笔随宰相入殿故事神宗韪其
言听直前奏事自存始也明年以右正言知制诰同
修国史兼判太常寺论圜丘合祭天地为非古当亲
祠北郊如周礼官制行神宗切于用人存请自熙宁
以来群臣缘论事得罪或诖误被斥而情实纳忠非
大过者随材召擢以备官使语合神宗意收拔者甚
众又言赦令出上恩而比岁议法治狱者多乞不以
赦降原减官司禁谒本防请托而吊死问疾一切杜
绝皆非便也执政不悦五年迁龙图阁直学士知开
封府京师并河居人盗凿汴堤以自广或请令培筑
复故又按民庐侵官道者使撤之二谋出自中人既
有诏矣存曰此吾职也入言之即日弛其役都人欢
呼相庆进枢密直学士改兵部尚书转户部神宗崩
哲宗立永裕陵财费不逾时告备宰相乘间复徙之
兵部太仆寺请内外马事得专达毋隶驾部存言如
此官制坏矣先帝正省台寺监之职使相临制不可
徇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法元佑初还户部固辞不
受二年拜中大夫尚书右丞三年迁左丞有建议罢
教畿内保甲者存言今京师兵籍益削又废保甲不
教非国家根本久长之计且先帝不惮艰难而为之
既已就绪无故而废之不可门下侍郎韩维罢存言
去一正人天下失望忠谠沮气谗邪之人争进矣又
论杜纯不当罢侍御史王觌不当罢谏官四方奏谳
大辟刑部援比请贷都省屡以无可矜恕却之存曰
此祖宗制也有司欲生之而朝廷破例杀之可乎又
言比废进士专经一科参以诗赋失先帝黜词律崇
经术之意河决而北几十年水官议还故道存争之
曰故道已高水性趋下徒费财力恐无成功卒辍其
役蔡确以诗怨讪存与范纯仁欲薄其罪确再贬新
州存亦罢以端明殿学士知蔡州始存之徙兵部确
力也至是为确罢士大夫善其能损怨岁余加资政
殿学士知扬州扬润相去一水用故相例得岁时过
家上冢出赐钱给邻里又具酒食召曾父老亲与酬
酢乡党传为美谈召为吏部尚书时在廷朋党之论
寖炽存为哲宗言人臣朋党诚不可长然或不察则
滥及善人庆历中或指韩琦富&#范仲淹欧阳修为
党赖仁宗圣明不为所惑今日果有进此说者愿陛
下察之由是复与任事者戾除知大名府改知杭州
绍圣初请老提举崇禧观迁右正议大夫致仕旧制
当得东宫保傅议者指存尝议还西夏侵地故杀其
恩典既而降通议大夫存尝悼近世学者贵为公卿
而祭祀其先但备庶人之制及归老筑居首营家庙
建中靖国元年卒年七十九赠左银青光禄大夫存
性宽厚平居恂恂不为诡激之行至其所守确不可
夺司马光尝曰并驰万马中能驻足者其王存乎
  胡宿
按宋史本传宿字武平常州晋陵人登第为扬子尉
县大水民被溺令不能救宿率公私船活数千人以
荐为馆阁校勘进集贤校理通判宣州囚有杀人者
将抵死宿疑而讯之囚惮棰楚不敢言辟左右复问
久乃云旦将之田县吏缚以赴官莫知其故宿取具
狱翻阅探其本辞盖妇人与所私者杀其夫而执平
民以告也知湖州前守滕宗谅大兴学校费钱数十
万宗谅去通判僚吏皆疑以为欺不肯书历宿诮之
曰君辈佐滕侯久矣苟有过盍不早正乃阴拱以观
俟其去而非之岂昔人分谤之意乎坐者大惭谢其
后湖学为东南最宿之力为多筑石塘百里捍水患
民号曰胡公塘而学者为立生祠久之为两浙转运
使召修起居注知制诰入内都知杨怀敏坐卫士之
变升为和州都监未几召入复故职宿封还词头且
言怀敏得不穷治诛死已幸岂宜复在左右命遂寝
庆历六年京东两河地震登莱尤甚宿兼通阴阳五
行灾异之学乃上疏曰明年丁亥岁之刑德皆在北
宫阴生于午而极于亥然阴犹强而未即伏阳犹微
而不能胜此所以震也是谓龙战之会其位在干若
西北二边不动恐有内盗起于河朔又登莱视京师
为东北少阳之位今二州置金坑多聚民凿山谷阳
气耗泄故阴乘而动宜即禁止以宁地道时以为迂
阔明年王则果以贝州叛皇佑五年正月会灵宫灾
是岁冬至郊以二帝并配明年大旱宿言五行火礼
也去岁火而今又旱其应在礼此殆郊丘并配之失
也即建言并配非古宜用迭配如初时议者谓士大
夫年七十当致仕其不知止者请令有司按籍举行
之宿以为非优老之义当少缓其期法武吏察其任
事与否勿断以年文吏使得自陈而全其节及言皇
佑新乐与旧乐难并用礼部间岁一贡士不便当用
三年之制皆如其言唐介贬岭南帝遣中使护以往
宿言事有不可测介如不幸道死陛下受杀直臣之
名帝悟追还使者迁翰林学士知审官制院李仲昌
开六塔河民被害诏狱薄其罪宿请斩以谢河北仲
昌由是南窜兖国公主下降将行册礼宿谏曰陛下
昔封两长主未尝册命今施之爱女殆非汉明帝所
谓我子岂得与先帝子等之义也泾州卒以折支不
时给出恶言且欲相扇为乱既置于法乃命劾三司
吏三司使包拯护弗遣宿曰泾卒固悖慢然当给之
物越八十五日而不与计吏安得为无罪拯不知自
省公拒制命纪纲益废矣拯惧立遣吏韩琦守并州
请复其节镇宿言参商为仇雠之星国家受命于商
丘而参为晋地今欲崇晋非国之利也宋兴削平四
方并最后服故太宗不使立于方镇八十年矣宜如
故便议遂止后琦秉政卒复之拜枢密副使曾公亮
任雄州赵滋颛治界河事宿言于英宗曰忧患之来
多藏于隐微而生于所忽自滋守边北人捕鱼伐苇
一切禁绝由此常与斗争南北通好六十载内外无
患近年边遽来上不过侵诬尺寸此城寨之吏移文
足以辩诘何至于兴甲兵哉今搢绅中有耻燕蓟外
属者天时人事未至而妄意难成之福愿守两朝法
度以惠养元元天下幸甚宿以老数乞谢事治平三
年罢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明年以太子少师致仕
未拜而薨年七十二赠太子太傅谥曰文恭宿为人
清谨忠实内刚外和群居不哗笑与人言必思而后
对故临事重慎不&#发发亦不可回止居母丧三年
不至私室其当重任尤顾惜大体在审官刑院择详
议官有在选中者尝监征榷以水灾负课同列谓小
累不足白宿竟白之而荐其才足用仁宗听纳同列
退而诮曰公固欲白上傥缘是不用奈何宿曰彼之
得否不过一详议官宿平生以诚事主今白首矣忍
以毫发欺乎为之开陈听吾君自择尔少与一僧善
僧有秘术能化瓦石为黄金且死将以授宿使葬之
宿曰后事当尽力他非吾所冀也僧叹曰子之志未
可量也其笃行自励至于贵达常如布衣时子宗炎
从子宗愈宗回
  张述
按宋史本传述字绍明遂州小溪人举进士调咸阳
县主簿改大理寺丞迁太常博士皇佑中仁宗未有
嗣述上书曰生民之命系于宗庙社稷而继嗣为之
本匹夫有百金之产犹能定谋托后事出于素况有
天下者哉陛下承三圣之业传之千万年斯为孝矣
宗庙社稷未有托焉此臣所以夙夜仿徨而为陛下
忧也谓宜慎择宗亲才而贤者异其礼秩试以职务
俾内外知圣心有所属则天下大幸至和元年复上
疏曰臣闻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四方离为日君
象也二明相继故能久照东升西没昼夜迭运数之
常也陛下御天下且三纪矣是日之正中也而未闻
以继照为虑臣窃疑之历观前世或令出宫闱或谋
起阍寺或奸臣首义利幼主以专政假后宫以盗权
安危之机发于顷刻朝议恬然曾不为计此臣拳拳
为陛下言也述前后七上疏最后语尤激仁宗终不
以为罪述慷慨喜论事历通判延州知泗州皆有政
迹后以尚书职方员外郎为江浙荆湖福建广南路
提点坑冶铁钱事行至万州道病卒
  孔文仲
按宋史本传文仲字经父临江新喻人性狷直寡言
笑少刻苦问学号博洽举进士南省考官吕夏卿称
其词赋赡丽策论深博文势似荀卿扬雄白主司擢
第一调余杭尉恬介自守不事请谒转运使在杭召
与议事事已驰归不诣府人问之曰吾于府无事也
再转台州推官熙宁初翰林学士范镇以制举荐对
策九千余言力论王安石所建理财训兵之法为非
是宋敏求第为异等安石怒启神宗御批罢归故官
齐掞孙固封还御批韩维陈荐孙永皆力言文仲不
当黜五上章不听范镇又言文仲草茅疏远不识忌
讳且以直言求之而又罪之恐为圣明之累亦不听
苏颂叹曰方朝廷求贤如饥渴有如此人而不见录
岂其论太高而难合邪言太激而取怨邪吴充为相
欲置之馆阁又有忌之者仅得国子直讲学者方用
王氏经义进取文仲不习其书换为三班主簿出通
判保德军时征西夏众数十万皆道境上久不解边
人厌苦文仲陈三不便曰大兵未出而丁夫预集河
东顾夫劳民而损费诸路出兵首尾不相应虞夏商
周之盛未尝无外侮然怀柔制御之要不在彼而在
此也元佑初哲宗召为秘书省校书郎进礼部员外
郎有言皇族唯杨荆二王得称皇叔余宜各系其祖
若唐人称诸王孙之比文仲曰上新即位宜广敦睦
之义不应疏间骨肉议遂寝迁起居舍人擢左谏议
大夫日食七月朔上疏修五事曰邪说乱正道小人
乘君子远服侮中国斜封夺公论人臣轻国命宜察
此以消厌兆祥论青苗免役首困天下保甲保马茶
盐之法为遗螫留&#改中书舍人三年同知贡举文
仲先有寒疾及是昼夜不废职同院以其形瘵劝之
先出或居别寝谢曰居官则任其责敢以疾自便乎
于是疾益甚还家而卒年五十一士大夫哭之皆失
声苏轼拊其柩曰世方嘉软熟而恶峥嵘求劲直如
吾经父者今无有矣诏厚恤其家命弟平仲为江东
转运判官视其葬初文仲与弟武仲平仲皆以文声
起江西时号三孔后追贬梅州别驾元符末复其官
有文集五十卷
  孙永
按宋史本传永字曼叔世为赵人徙长社年十岁而
孤祖给事中冲列为子行荫将作监主簿肄业西学
郡试常第一冲戒之曰洛阳英隽所萃汝年少不宜
多上人自是不复试冲卒丧除复列为孙换试御擢
进士第调襄城尉宜城令至太常博士御史中丞贾
黯荐为御史以母老不就韩琦读其诗叹誉之引为
诸王府侍读神宗为颍王出新录韩非子畀宫僚雠
定永曰非险薄刻核其书背六经之旨愿毋留意王
曰广藏书之数耳非所好也及为皇太子进舍人即
位擢天章阁待制安抚陕西民景询外叛诏捕送其
孥勿以赦原永言陛下新御极旷泽流行恶逆者犹
得亏除今缘坐者弗宥非所以示信也历河北陕西
都转运使时边用不足以解盐市马别为一司外台
不得与永奏曰盐马国之大计使主者专其柄既无
以统隶苟为非法孰从而制之加龙图阁直学士知
秦州王韶以布衣入幕府建取熙河策永折之曰边
陲方安静无故骚动恐变生不测会新筑刘家堡失
利众请戮偏裨以塞责永曰居敌必争之地军孤援
绝兵法所谓不得而守者也尤人以自免于我安乎
竟用是降天章阁待制知和州以详定编敕知审官
东院召还神宗问青苗助役之法于民便否对曰法
诚善然强民出息输钱代徭不能无重敛之患若用
以资经费非臣所知也时仓法峻密庾吏受百钱则
黥为卒府史亦如之神宗又问此法既下吏尚为奸
乎对曰强盗罪死犯者犹众况配颍邪使人畏法而
不革心虽在府史臣亦不敢必其无犯也议复肉刑
事下永永奏曰刻人肌肤深害仁政汉文帝所不忍
陛下忍之乎神宗曰事固未决待卿始定耳不果行
复学士知瀛州河决于贝瀛冀尤甚民租以灾免者
州县惧常平法征催如故永连章论止神宗从之仍
命发廪粟以振白沟巡检赵用以辽人渔界河擅引
兵北渡荡其族帐辽持此兆衅数暴边上神宗遣使
问故永请正用罪以谢未报辽屯兵连营亘四十里
永好谕之曰强吏冒禁已置之狱矣今何为者敌意
解但求醪糒犒师而旋进枢密直学士知开封府吕
嘉问言吏欲使都人列肆输钱以免直下府询究曹
掾以为便永占书纸尾不暇省既乃行市易抵当法
贷民钱而为之期有不能偿而死者神宗颇知之嘉
问妄变其名以罔听神宗虑立法未尽诏永及韩维
究实永奏言市算下逮锥刀为人患苦御史张琥劾
永弃同即异罢为提举中太一宫元丰中判军器监
有司病皮革不给严隐匿之科亡赖辈肆情为讦至
妇人冠饰亦不免永请听人以所藏之善者售于官
得货其余讦讼既息国用亦济出知太原且行神宗
访以时务永言近者造戎器倍常外间谓将有事于
征讨兵非轻用之物愿轸不戢自焚之戒神宗曰此
备豫不虞若四方安平岂有轻用之理卿言是也忻
代产盐苦恶不堪食转运使必欲理之以盗贩阑越
之罪罪兵吏永言盐民食也不可禁兵武备也不可
阙顾以恶盐累防兵非计也诏弛其禁入判将作进
端明殿学士病不能朝神宗遣上医调视六命近侍
问安否至虚枢密位以待辞去益力提举崇福宫逾
年起知陈州徙颍昌永裕起陵许汝当运粟数十万
斛于陵下调民牛数万永请而免哲宗召拜工部尚
书太皇太后下诏求言永陈保马保甲免役三事最
敝愿一切罢去复修监牧保伍差徭之法太皇太后
皆纳之元佑元年迁吏部又属疾改资政殿学士兼
侍读提举中太一宫未拜而卒年六十八赠银青光
禄大夫赙金帛二十谥曰康简永外和内劲论议常
持平不求诡异事或悖于理虽逼以势亦不为屈未
尝以矫亢形于色辞与人交终身无怨仇范纯仁苏
颂皆称之为国器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一
  宋三
  彭汝砺
按宋史本传汝砺字器资饶州鄱阳人治平二年举
进士第一历保信军推官武安军掌书记彰州军事
推官王安石见其诗义补国子直讲改大理寺丞擢
太子中允既而恶之御史中丞邓绾将举为御史召
之不往既上章复以失举自列神宗怒逐绾用汝砺
为监察御史里行首陈十事一正己二任人三守令
四理财五养民六振救七兴事八变法九青苗十盐
事指擿利害多人所难言者又论吕嘉问市易聚敛
非法当罢俞充谄中人王中正至使妻拜之不当检
正中书五房事神宗为罢充诘其语所从汝砺曰如
此非所以广聪明也卒不奉诏及中正与李宪主西
师汝砺言不当以兵付中人因及汉唐祸乱之事神
宗不怿语折之汝砺拱立不动伺间复言神宗为改
容在廷者皆叹服宗室以女卖婚民间有司奏罢之
汝砺言此虽疏属皆天家子孙不可使闾阎之贱得
以货取愿更着婚法元丰初以馆阁校勘为江西转
运判官陛辞复言今不患无将顺之臣患无谏诤之
臣不患无敢为之臣患无敢言之臣神宗嘉其忠荩
代还提点京西刑狱元佑二年超为起居舍人时相
问新旧之政对曰政无彼此一于是而已今所更大
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怨未见其可逾年
进中书舍人赐金紫词命雅正有古人风其论诗体
四韵事尤力大臣有持平者颇相左右一时进取者
疾之欲尽去其类未有以发会知汉阳事吴处厚得
蔡确安州诗上之傅会解释以为怨谤谏官交章请
治之又造为危言以激怒宣仁后欲置之法汝砺谓
此罗织之渐也数以白执政不能救遂上疏论列不
听方居家待罪得确谪命除目草词曰我不出谁任
其责者即入省封还除目辨论愈切谏官指汝砺为
朋党宣仁后曰汝砺岂党确者亦为朝廷论事尔及
确贬新州又须汝砺草词遂落职知徐州初汝砺在
台时论吕嘉问事与确异趣徙外十年确为有力后
治嘉问他狱以不阿执政坐夺二官至是又为确得
罪人以此益贤之加集贤殿修撰入权兵刑二部侍
郎有狱当贷执政以特旨杀之汝砺持不下执政怒
罚其属汝砺言制书有不便许奏论汝砺属又何罪
遂自劾请去章四上诏免属罚徙汝砺礼部真拜吏
部侍郎哲宗躬听断修熙宁元丰政事人皆争献所
闻汝砺独无建白或问之答曰在前日则无敢言于
今则人人能言之矣进权吏部尚书言者谓尝附会
刘摰以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未行章数上又降
待制知江州将行哲宗问所欲言对曰陛下今所复
者其政不能无是非其人不能无贤否政惟其是则
无不善人惟其贤则无不得矣至郡数月而病去其
遗表略云土地已有余愿抚以仁财用非不饶愿节
以礼佞人初若可悦而其患在后忠言初若可恶而
其利甚博至于恤河北流移察江南水旱凡数百言
朝廷方以枢密都丞旨命之而已卒乃以告赐其家
年五十四汝砺读书为文志于大者言动取舍必合
于义与人交必尽诚敬兄无子为立后官之少时师
事桐庐倪天隐既死并其母妻葬之且衣食其女同
年生宋涣死经理其后不啻如子所著易义诗义诗
文凡五十卷弟汝霖汝方
  郑侠
按宋史本传侠字介夫福州福清人治平中随父官
江宁闭户苦学王安石知其名邀与相见称奖之进
士高第调光州司法参军安石居政府凡所施行民
间不以为便光有疑狱侠谳议传奏安石悉如其请
侠感为知己思欲尽忠秩满径入都时初行试法之
令选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进侠以未尝
习法辞三往见之问以所闻对曰青苗免役保甲市
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
答侠退不复见但数以书言法之为民害者久之监
安上门安石虽不悦犹使其子雱来语以试法方置
修经局又欲辟为检讨更命其客黎东美谕意侠曰
读书无几不足以辱检讨所以来求执经相君门下
耳而相君发言持论无非以官爵为先所以待士者
亦浅矣果欲援侠而成就之取其所献利民便物之
事行其一二使进而无愧不亦善乎是时免役法出
民商或以为苦虽负水舍发担粥提茶之属非纳钱
者不得贩鬻税务索市利钱其末或重于本商人至
以死争如是者不一侠因东美列其事未几诏小夫
裨贩者免征商之重者十损其七他皆无所行是时
自熙宁六年七月不雨至于七年之三月人无生意
东北流民每风沙霾曀扶携塞道羸瘠愁苦身无完
衣并城民买麻籸麦麸合米为糜或茹木实草根至
身被锁械而负瓦楬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绝侠知安
石不可谏悉绘所见为图奏疏诣合门不纳乃假称
密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其略云去年大蝗秋冬亢
早麦苗焦枯五种不入群情惧死方春斩伐竭泽而
渔草木鱼&#亦莫生遂灾患之来莫之或御愿陛下
开仓廪赈贫乏取有司掊克不道之政一切罢之冀
下召和气上应天心延万姓垂死之命今台谏充位
左右辅弼又皆贪猥近利使夫抱道怀识之士皆不
欲与之言陛下以爵禄名器驾驭天下忠贤而使人
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窃闻南征北伐者皆以
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来献料无一人以天下
之民质妻鬻子斩桑坏舍流离逃散遑遑不给之状
上闻者臣谨以逐日所见绘一图但经眼目已可涕
泣而况有甚于此者乎如陛下行臣之言十日不雨
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之罪疏奏神宗反复
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是夕寝不能寐翌日命开封
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卫具熙
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苗免役权息追
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欢叫相贺又下
责躬诏求言越三日大雨远近沾洽辅臣入贺帝示
以侠所进图状且责之皆再拜谢安石上章求去外
间始知所行之由群奸切齿遂以侠付御史治其擅
发马递罪吕惠卿邓绾言于帝曰陛下数年以来忘
寐与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赐一旦用狂夫之言
罢废殆尽岂不惜哉相与环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
切如故安石去惠卿执政侠又上疏论之仍取唐魏
征姚崇宋璟李林甫卢杞传为两轴题曰正直君子
邪曲小人事业图迹在位之臣暗合林甫辈而反于
崇璟者各以其类复为书献之并言禁中有被甲登
殿等事惠卿奏为谤讪编管汀州御史台吏杨忠信
谒之曰御史缄默不言而君上书不已是言责在监
门而台中无人也取怀中名臣谏疏二帙授侠曰以
此为正人助惠卿暴其事且嗾御史张琥并劾冯京
为党与侠行至太康还对狱狱成惠卿议致之死帝
曰侠所言非为身也忠诚亦可嘉岂宜深罪但徙英
州既至得僧屋将压者居之英人无贫富贵贱皆加
敬争遣子弟从学为筑室以迁哲宗立始得归苏轼
孙觉表言之以为泉州教授元符三年再窜于英徽
宗立赦之仍还故官又为蔡京所夺自是不复出布
衣粝食屏处田野然一言一话未尝忘君宣和元年
卒年七十九里人揭其闾为郑公坊州县皆祀之于
学绍熙初诏赠朝奉郎官其孙嘉正为山阴尉
  吕大忠
按宋史本传大忠字进伯登第为华阴尉晋城令韩
绛宣抚陕西以大忠提举永兴路义勇改秘书丞检
详枢密院吏兵房文字令条义勇利害大忠言养兵
猥众国用日屈汉之屯田唐之府兵善法也弓箭手
近于屯田义勇近于府兵择用一焉兵屯可省矣为
签书定国军判官熙宁中王安石议遣使诸道立缘
边封沟大忠与范育被命俱辞行大忠陈五不可以
为怀抚外国恩信不洽必致生患罢不遣令与刘忱
使契丹议伐北地会遭父丧起复知代州契丹使萧
素梁&#至代设次据主席大忠与之争乃移次于长
城北换西上合门使知石州大忠数与素&#会凡议
屡以理折之素&#稍屈已而复使萧禧来求代北地
神宗召执政与大忠忱议将从其请大忠曰彼遣一
使来即与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来求关南则何
如神宗曰卿是何言也对曰陛下既以臣言为不然
恐不可启其渐忱曰大忠之言社稷大计愿陛下熟
思之执政知不可夺议卒不决罢忱还三司大忠亦
终丧制其后竟以分水岭为界焉元丰中为河北转
运判官言古者理财视天下犹一家朝廷者家外计
者兄弟居虽异而财无不同今有司惟知出纳之名
有余不足未尝以实告上故有余则取之不足莫之
与甚大患也乃上生财养民十二事徙提点淮西刑
狱时河决飞蝗为灾大忠入对极论之诏归故官元
佑初历工部郎中陕西转运副使知陕州以直龙图
阁知秦州进宝文阁待制夏人自犯麟府环庆后遂
绝岁赐欲遣使谢罪神宗将许之大忠言夏人强则
纵困则服今阳为恭顺实惧讨伐宜且命边臣诘其
所以来之辞若惟请是从彼将有以窥我矣初郡籴
民粟豪家因之制操纵之柄大忠选僚采自旦入仓
虽斗升亦受不使有所壅阏民喜争运粟于仓负钱
而去得百余万斛马涓以进士举首入幕府自称状
元大忠谓曰状元云者及第未除官之称也既为判
官则不可今科举之习既无用修身为己之学不可
不勉又教以临政治民之要涓自以为得师焉谢良
佐教授州学大忠每过之听讲论语必正襟敛容曰
圣人言行在焉吾不敢不肃尝献言夏人戍守之外
战士不过十万吾三路之众足以当之矣彼屡犯王
略一不与校臣窃羞之绍圣三年加宝文阁直学士
知渭州付以秦渭之事奏言关陕民力未裕士气沮
丧非假之岁月未易枝梧因请以职事对大抵欲以
计徐取横山自汝遮残井迤逦进筑不求近功既而
锺傅城安西王文郁亦用事章惇曾布主之大忠议
不合又乞以所进职为大防量移惇布陈其所言与
元佑时异徙知同州旋降待制致仕卒诏复学士官
佐其葬
  刘述
按宋史本传述字孝叔湖州人举进士为御史台主
簿知温耀真三州提点江西刑狱累官都官员外郎
六年不奏考功课知审官院胡宿言其沉静有守特
迁兵部员外郎改荆湖南北京西路转运使再以覃
恩迁刑部郎中神宗立召为侍御史知杂事又十一
年不奏课帝知其久次授吏部郎中尝言去奢当自
后宫始章辟光宜诛高居简宜黜张方平不当参大
政王拱辰不当除宣徽使皆不报滕甫为中丞述将
论之甫闻先请对甫退述乃言甫为言官无所发明
且擿其隐慝帝曰甫遇事辄争裨益甚多但外人不
知耳甫谈卿美不辍口卿无言也王安石参知政事
帝下诏专令中丞举御史不限官高累赵抃争之弗
得述言旧制举御史官须中行员外郎至太常博士
资任须实历通判又必翰林众学士与本台丞杂互
举盖众议佥举则各务尽心不容有偏蔽私爱之患
今专委中丞则爱憎在于一己若一一得人犹不至
生事万一非其人将受权臣属托自立党援不附己
者得以中伤媒孽诬陷其蔽不一夫变更法度其事
不轻而止是参知政事二人同书札子且宰相富&#
暂谒告曾公亮已入朝台官今不阙人何至急疾如
此愿收还前旨俟&#出与公亮同议然后行之弗听
述兼判刑部安石争谋杀刑名述不以为是及&#下
述封还中书奏执不已安石白帝诏开封府推官王
克臣劾述罪于是述率御史刘琦钱顗共上疏曰安
石执政以来未逾数月中外人情嚣然胥动盖以专
肆胸臆轻易宪度无忌惮之心故也陛下任贤求治
常若饥渴故置安石政府必欲致时如唐虞而反操
管商权诈之术规以取媚遂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
利柄取为己功开局设官用八人者分行天下惊骇
物听动摇人心去年因许遵文过饰非妄议自首按
问之法安石任一偏之见改立新议以害天下大公
章辟光献岐邸迁外之说疏间骨肉罪不容诛吕诲
等连章论奏乞加窜逐陛下虽许其请安石独进瞽
言荧惑圣听陛下以为爱己隐忍不行先朝所立制
度自宜世世子孙守而勿失乃欲事事更张废而不
用安石自应举历官尊尚尧舜之道以倡率学者故
士人之心靡不归向谓之为贤陛下亦闻而知之遂
正位公府遭时得君如此之专乃首建财利之议务
为容悦言行乖戾一至于此刚狠自任则又甚焉奸
诈专权之人岂宜处之庙堂以乱国纪愿早罢逐以
慰安天下元元之心曾公亮位居丞&#不能竭忠许
国反有畏避之意阴自结援以固宠久妨贤路亦宜
斥免赵抃则括囊拱手但务依违大臣事君岂当如
是疏上安石奏先贬琦顗监处衢州盐务公亮疑太
重安石曰蒋之奇亦降监当从之司马光乃上疏曰
臣闻孔子曰守道不如守官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
其言则去此古今通义人臣之大节也彼谋杀已伤
自首刑名天下皆知其非朝廷既违众议而行之又
以守官之臣而罪之臣恐失天下之心也夫食鹰鹯
者求其鸷也鸷而烹之将安用哉今琦顗所坐不过
疏直乃以迕犯大臣猥加谴谪恐臣下自此以言为
讳乞还其本资以靖群听不报开封狱具述三问不
承安石欲置之狱光又与范纯仁争之乃议贬为通
判帝不许以知江州逾岁提举崇禧观卒年七十二
绍兴初赠秘阁修撰
  吕陶
按宋史本传陶字元钧成都人蒋堂守蜀延多士入
学亲程其文尝得陶论集诸生诵之曰此贾谊之文
也陶时年十三一坐皆惊由是礼诸宾筵一日同游
僧舍共读寺碑酒阑堂索笔书碑十纸行断句阙以
示陶曰老夫不能尽忆子为我足之陶书以献不缪
一字中进士第调铜梁令民氏姊妹三人冒隐幼
弟田弟壮诉官不得直贫至庸奴于人及是又诉陶
一问三人服罪弟泣拜愿以田半作佛事以报陶晓
之曰三姊皆汝同气方汝幼时适为汝主之尔不然
尽为他人所欺与其捐半供佛曷若遗姊复为兄弟
顾不美乎弟又拜听命知太原寿阳县府帅唐介辟
签书判每暇日促膝晤语告以立朝事君大节曰君
廊庙人也以介荐应熙宁制科时王安石从政用新
法陶对策枚数其过大略谓贤良之旨贵犯不贵隐
臣愚敢忘斯义陛下初即位愿不惑理财之说不间
老成之谋不兴疆场之事陛下措意立法自谓庶几
尧舜顾陛下之心如此天下之论如彼独不反而思
之乎及奏第神宗顾安石取卷读读未半神色丧阻
神宗觉之使冯京竟读谓其言有理司马光范镇见
陶皆曰自安石用事吾辈言不复效不意君及此平
生闻望在兹一举矣安石既怒孔文仲科亦随罢陶
虽入等纔通判蜀州张商英为御史请废永康军下
旁郡议陶以为不可及知彭州威茂夷入寇陶召大
姓潜具守备城门启闭如平时因以永康前议上于
朝军遂不废王中正为将蜀道畏事之甚谨而其所
施悉谬盭陶奏召还之李杞蒲宗闵来榷茶西州骚
动陶言川蜀产茶视东南十不及一诸路既皆通商
两川独蒙禁榷茶园本是税地均出赋租自来敷卖
以供衣食盖与解盐晋矾不同今立法太严取息太
重遂使良民枉陷刑辟非陛下仁民爱物之意也宗
闵怒劾其沮败新法责监怀安商税或往吊之陶曰
吾欲假外郡之虚名救蜀民百万之实祸幸而言行
所济多矣敢有荣辱进退之念哉起知广安军召为
司门郎中元佑初擢殿中侍御史首献邪正之辨曰
君子小人之分辨则王道可成杂处于朝则政体不
纯今蔡确韩缜张璪章惇在先朝则与小人表里为
贼民害物之政使人主德泽不能下流在今日则观
望反复为异时子孙之计安焘李清臣又依阿其间
以伺势之所在而归之昔者负先帝今日负陛下愿
亟加斥逐以清朝廷于是数人相继罢去时议行差
役陶言郡县风俗异制民之贫富不均当此更法之
际若不预设防禁则民间虽无纳钱之劳反有偏颇
之害莫若以新旧二法裁量厥中会陶谒告归诏于
本道定议陶考究精密民以为便还朝遂正两路转
运使李琮蒲宗闵之罪又奏十事皆利害切于蜀者
苏轼策馆职为朱光庭所论轼亦乞补郡争辨不已
陶言台谏当徇至公不可假借事权以报私隙议者
皆谓轼尝戏薄程颐光庭乃其门人故为报怨夫欲
加轼罪何所不可必指其策问以为讥谤恐朋党之
敝自此起矣由是两置之陶与同列论张舜民事不
合傅尧俞王岩叟攻之太皇太后不纳迁陶左谏议
继出为梓州淮西成都路转运副使入拜右司郎中
起居舍人大臣上殿有乞屏左右及史官者陶曰屏
左右已不可况史官乎大臣奏事而史官不得闻是
所言私也诏定为令迁中书舍人奉使契丹归乞修
边备哲宗喜曰臣僚言边事惟及陕西不及河北殊
不知河北有警则十倍陕西矣卿言甚善进给事中
哲宗始亲政陶言太皇保佑九年陛下所深知尊而
报之惟恐不尽然臣犹以无可疑为疑不必言而言
万一有奸邪不正之谋上惑渊听谓某人宜复用某
事宜复行此乃治乱安危之机不可不察也俄以集
贤院学士知陈州徙河阳潞州例夺职再贬库部员
外郎分司徽宗立复集贤殿修撰知梓州致仕卒年
七十七
  吕希纯
按宋史吕公着传公着子希纯字子进登第为太常
博士元佑祀明堂将用皇佑故事并飨天地百神皆
以祖宗配希纯言皇佑之礼事不经见嘉佑既已厘
正至元丰中但以英宗配上帝悉罢从祀群神得严
父之义请循其式从之历宗正太常秘书丞哲宗议
纳后希纯请考三代&#礼参祖宗之制博访令族参
求德配凡世俗所谓勘婚之书浅陋不经且一切屏
绝以防附会迁著作郎以父讳不拜擢起居舍人权
太常少卿宣仁太后崩希纯虑奸人乘间进说摇主
听即上疏曰自元佑初年太皇听断所用之人皆宿
有时望所行之事皆人所愿行唯是过恶得罪之徒
日伺变故捭阖规利今必以更改神宗法度为说臣
以为先帝之功烈万世莫掩间有数事为小人所误
势虽颇有损益在于圣德固无所亏且英宗神宗何
尝不改真宗仁宗之政亦岂尽用太祖太宗之法乎
小人既误先帝复欲误陛下不可不察未几拜中书
舍人同修国史内侍梁从政刘惟简除内省押班希
纯以亲政之始首录二人无以示天下持不行由是
阉寺侧目或于庭中指以相示曰此缴还二押班词
头者也章惇既相出为宝文阁待制知亳州谏官张
商英憾希纯攻之力又以外亲嫌连徙睦州归州自
京东而之浙西自浙西而上三峡名为易地实困之
也公着追贬希纯亦以屯田员外郎分司南京居金
州又责舒州团练副使安置建中靖国元年还为待
制知瀛州徽宗闻其名数称之曾布忌希纯因其请
觐未及见亟以边遽趣遣之俄改颍州入崇宁党籍
卒年六十
  曾
按宋史本传字子开举进士调黄岩簿用荐为郑
州教授擢崇文校书馆阁校勘兼国子监直讲同知
太常礼院太常自秦以来礼文残缺先儒各以臆说
无所稽据在职多所厘正亲祠皇地祗于北郊盖
自发之异论莫能夺其议兄布以论市易事被责
亦夺主簿滞于馆下又多希旨窥伺者众皆危之
恬然无愠曾公亮薨肇状其行神宗览而嘉之迁
国史编修官进吏部郎中迁右司为神宗实录检讨
元佑初擢起居舍人未几为中书舍人论叶康直知
秦州不当执政讶不先白御史因攻之求去范纯
仁语于朝曰若善人不见容吾辈不可居此矣力为
之言乃得释门下侍郎韩维奏范百禄事太皇太后
以为谗毁出守邓言维为朝廷辩邪正是非不可
以疑似逐不草制谏议大夫王觌以论胡宗愈出守
润肇言陛下寄腹心于大臣寄耳目于台谏二者相
须阙一不可今觌论执政即去之是爱腹心而涂耳
目也帝悟加觌直龙图阁太皇受册诏遵章献故事
御文德殿言天圣初两制定议受册崇政仁宗特
改焉此盖一时之制今帝述仁宗故事以极崇奉孝
敬之诚可谓至矣臣窃谓太皇当于此时特下诏扬
帝孝敬之诚而固执谦德屈从天圣两制之议止于
崇政则帝孝愈显太皇之德愈尊矣坤成节上寿议
令百官班崇政又言天圣三年近臣班殿廷百官
止请内东门拜表至九年始御会庆今太皇盛德不
肯自同章献宜如三年之制并从之四年春旱有司
犹请春宴同彭汝砺上疏曰天灾方作正君臣侧
身畏惧之时乃相与饮食燕乐恐无以消复天变翼
日有旨罢宴蔡确贬新州先与汝砺相约极论会
除给事中汝砺独封还制书言者谓卖友略不自
辨以宝文阁待制知颍州徙邓齐陈州应天府七年
入为吏部侍郎在礼院时启亲祠北郊之议是岁
当郊坚抗前说既而合祭天地乃自劾改刑部请
不已出知徐州徙江宁府帝亲政更用旧臣数称
议礼趣入对言人主虽有自然之圣质必赖左右
前后得人以为立政之本宜于此时选忠信端良之
士置诸近班以参谋议备顾问与夫深处法宫亲近
御其损益相去万万矣贵近恶其语出知瀛州与
兄布易地时方治实录讥讪罪降为滁州稍复集贤
殿修撰历泰州海州徽宗即位复召为中书舍人日
食四月朔当降诏求言具述帝旨诏下投匦者如
织章惇恶之欲因事去帝不听元佑臣僚被谴者
咸以赦恩甄叙请并录死者作训词哀厚恻怛读
者为之感怆迁翰林学士兼侍读谏官陈瓘给事中
龚原以言得罪无敢救极力论解时论者谓元佑
绍圣均为有失兄布传帝命使作诏谕天下见
帝言陛下思事皇极以消弭朋党须先分别君子小
人赏善罚恶不可偏与开说备至已而诏从中出布
之拜相适当制国朝学士弟草兄制唯韩维与
为衣冠荣建中靖国元年太史奏日又当食四月
请对言比岁日食正阳咎异章着陛下简俭清净之
化或衰于前声色玩服之好或萌于心忠邪贤不肖
或有未辨赏庆刑威或有未当左右阿谀壅蔽矫举
民&#失职郁不得伸此宜反复循省痛自克责以塞
天变言发涕下帝悚然顺纳兄布在相位引故事避
禁职拜龙图阁学士提举中太一宫未几出知陈州
历太原应天府扬定二府崇宁初落职谪知和州徙
岳州继贬濮州团练副使安置汀州四年归润而卒
年六十一自熙宁以来四十年大臣更用事邪正相
轧党论屡起身更其间数不合兄布与韩忠彦并
相日夕倾危之既居外移书告之曰兄方得君当
引用善人翼正道以杜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
所谓端人吉士继迹去朝所进以为辅佐侍从台谏
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势异今日必首引之以
为固位计思之可为恸哭比来主意已移小人道长
进则必论元佑人于帝前退则尽排元佑者于要路
异时惇卞纵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虑布
不能从未几京得政布与俱不免天资仁厚而
容貌端严自少力学博览经传为文温润有法更十
一州类多善政绍兴初谥曰文昭子统至左谏议大

  陈轩
按宋史本传轩字元舆建州建阳人进士第二授平
江军节度推官元佑中为礼部郎中徐王翊善再迁
中书舍人上疏言祖宗旧制诸道帅守使者辞见之
日并召对便殿非特可以周知利害亦可观阅人才
今视朝数刻而退惟执政大臣得在帝所或经旬阅
月台谏官乃得觐余皆无因而前殆非所谓广览兼
听之道愿诏有司使如故事又言所在巡检招惰游
恶少以隶工军习暴横为田野患请使以厢卒代皆
从之高丽入贡轩馆客其使求布历代史策府元龟
抄郑卫曲谱皆为上闻礼部尚书苏轼劾其失体以
龙图阁待制知庐州徙杭州江宁颖昌府徽宗立为
兵部侍郎兼侍读论监司守臣数易之弊如江淮发
运使十五年间至更三十二人愿稍久其任又言比
更定役法欲以宽民力而有司生事急切苟营赢羡
散青苗以抑兼并拯难困不当以散多予赏入侍经
闱每劝帝以治贵清净愿法文景之恭俭帝颇听行
之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不行改杭州福州卒
年八十四
  路昌衡
按宋史本传昌衡字持正开封祥符人起进士至太
常博士参鞫陈世儒狱逮治苛峻至士大夫及命妇
皆不免迁右司员外郎历江淮发运陕西转运副使
知广州徙荆南又徙潭州加直龙图阁知庆州绍圣
中召为卫尉大理卿迁工部侍郎俄以宝文阁待制
知开封府李清臣有狂妇人之诉昌衡致之重辟出
知瀛州徙永兴军进直学士知成都徽宗立应诏上
书曰频年以来西方用兵致兴大役利源害政佞臣
蔽主四者皆阴之过盛自陕以西民力伤残人不聊
生灾异之变生于天地之不和起于人心之怨望故
妖星出见大河横决秋雨霖淫诸路饥馑殍死道路
妻子弃捐破析赀储以应星火之令勤劳憔悴多不
生还人心如此而欲其无怨难矣俄坐清臣狱事责
司农少卿分司居郢州明年起为滁州定州复直学
士知开封府乞严告捕虚妄之法以靖讦诉徙南京
留守又坐前上书事落职入党籍卒宣和五年赠龙
图阁学士
  苟简 苟耸
按四川总志简耸资阳人兄弟名振于元丰间宣和
中同声对策排奸佞简为蔡京所杀耸以三舍生授
营州文学
  韩宗武
按宋史韩缜传缜子宗武第进士韩忠彦镇瀛州辟
为河间令值河溢增堤护城吏率兵五百伐材近郊
虽墓木亦不免父老遮道泣宗武入府白罢之徽宗
即位为秘书丞因日食上疏言近世事有微渐而不
可不察者五大臣不畏公论小臣趋利附下一也人
主怠于政事威柄下移怨讟归上二也左右无辅拂
之士守边无御侮之臣三也开境土以速边患耗赋
财以弊民力四也岁谷不登仓庾空竭民人流亡盗
贼数起五也根治朋党追复私怨正士黜废耆老歼
亡旋起大狱害及善类文章号令衰于前世大河决
溢饥馑荐臻执政大臣人怀异意排去旧怨以立新
党徒为纷纷无忧国忘家之虑诚愿躬揽权纲收还
威柄敷言奏功考察名实不以侍御之好钟鼓之娱
为乐仁祖恻怛至诚以收天下之心神宗厉精不息
以举天下之事皆所宜法不报哲宗将祔庙中旨索
省中书画甚急宗武言先帝祔庙陛下哀慕方深而
丹青之玩取索不已播之于外惧损圣德陛下践阼
如日初升当讲劘典训开广圣学好玩易志正古人
所戒也疏入皇太后见之怒曰是皆内侍数辈所为
尔欲尽加罚帝委曲申救乃已明日太后对宰相奖
叹令俟谏官员阙即用之寻除都官员外郎改开封
府推官丐外为淮南转运判官前使者贷上供钱禁
庭遣使来索宗武奏其状词极鲠切坐贬秩罢归久
之蔡京欲以知颍州帝语秘书事京不敢复言遂致
仕官累大中大夫年八十二卒
  崔鶠
按宋史本传鶠字德符雍丘人父毗徙居颍州遂为
阳翟人登进士第调凤州司户参军筠州推官徽宗
初立以日食求言鶠上书曰臣闻谏争之道不激切
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则近讪谤夫为人臣而有讪
谤之名此谗邪之论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
下所以卷舌吞声而以言为戒也臣尝读史见汉刘
陶曹鸾唐李少良之事未尝不掩卷兴嗟矫然有山
林不反之意比闻国家以日食之异询求直言伏读
诏书至所谓言之失中朕不加罪盖陛下披至情廓
圣度以来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闻不敢一吐是
臣子负陛下也方今政令烦苛民不堪扰风俗险薄
法不能胜未暇一二陈之而特以判左右之忠邪为
本臣至自草莱不识朝廷之士特怪左右之人有指
元佑之臣为奸党者必邪人也使汉之党锢唐之牛
李之祸将复见于今日甚可骇也夫毁誉者朝廷之
公议故责授朱崖军司户司马光左右以为奸而天
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为忠而天下皆曰奸
此何理也臣请略言奸人之迹夫乘时抵巇以盗富
贵探微揣端以固权宠谓之奸可也包苴满门私谒
踵路阴交不逞密结禁廷谓之奸可也以奇伎淫巧
荡上心以倡优女色败君德独操赏刑自报恩怨谓
之奸可也蔽遮主听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讥直
谏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壅蔽之罪谓之奸
可也凡此数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夫有其实者名
随之无其实而有其名谁肯信之传曰谓狐为狸非
特不知狐又不知狸是故以佞为忠必以忠为佞于
是乎有缪赏滥罚赏缪罚滥佞幸徜徉如此而国不
乱未之有也光忠信直谅闻于华夷虽古名臣未能
远过而谓之奸是欺天下也至如惇狙诈凶险天下
士大夫呼曰惇贼贵极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
指为贼岂非以其孤负主恩玩窃国柄忠臣痛愤义
士不服故贱而名之指其实而号之以贼邪京师语
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孙谓惇与御史中丞安惇也小
人譬之蝮蝎其凶忍害人根乎天性随遇必发天下
无事不过贼陷忠良破善类至缓急危疑之际必有
反复卖国跋扈不臣之心比年以来谏官不论得失
御史不劾奸邪门下不驳诏令共持喑默以为得计
昔李林甫窃相位十有九年海内怨痛而人主不知
顷邹浩以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观之同列无一语者
又从而挤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乱安危所系而一切
若此陛下虽有尧舜之聪明将谁使言之谁使行之
夫日者阳也食之者阴也四月正阳之月阳极盛阴
极衰之时而阴干阳故其变为大惟陛下畏天威听
明命大运干刚大明邪正毋违经义毋郁民心则天
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币素服彻乐而无懿德善政之
实非所以应天也帝览而善之以为相州教授后蔡
京复籍上书人以鶠为邪等免所居官久之调绩溪
令移病归始居郏城治地数亩为婆娑园屏处十余
年人无贵贱长少悉尊师之宣和六年起通判宁化
军召为殿中侍御史既至而钦宗即位授右正言上
疏曰六月一日诏书诏谏臣直论得失以求实是有
以见陛下求治之切也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
京出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用一故吏逐则一故
吏来更持政柄无一人立异无一人害己者此京之
本谋也安得实是之言闻于陛下哉谏议大夫冯澥
近上章曰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澥尚敢为此奸言
乎王安石除异己之人着三经之说以取士天下靡
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乱此无异论之效也京又以学
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一有异论累及学
官若苏轼黄庭坚之文范镇沈括之杂说悉以严刑
重赏禁其收藏其苛锢多士亦已密矣而澥犹以为
太学之盛欺罔不巳甚乎原京与澥罪乃天地否泰
所系国家治乱由之以分不可忽也仁宗英宗选敦
朴敢言之士以遗子孙安石目为流俗一切逐去司
马光复起而用之元佑之治天下安于泰山及章惇
蔡京倡为绍述之论以欺人主绍述一道德而天下
一于谄佞绍述同风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绍述理财
而公私竭绍述造士而人材衰绍述开边而塞尘犯
阙矣元符应诏上书者数千人京遣腹心考定之同
己为正异己为邪澥与京同者也故列于正京之术
破坏天下于兹极矣尚忍使其余&#再破坏邪京奸
邪之计大类王莽而朋党之众则又过之愿斩之以
谢天下累章极论时议归重忽得挛疾不能行三求
去帝惜之不许吕好问徐秉哲为言乃以龙图阁直
学士主管嵩山崇福宫命下而卒鶠平生为文至多
辄为人取去箧无留者尢长于诗清峭雄深有法度
无子&#卫昂集其遗文为三十卷传于世
  胡寅
按宋史本传寅字明仲安国弟之子也寅将生弟妇
以多男欲不举安国妻梦大鱼跃盆水中急往取而
子之少桀黠难制父闭之空阁其上有杂木寅尽刻
为人形安国曰当有以移其心别置书数千卷于其
上年余寅悉成诵不遗一卷游辟雍中宣和进士甲
科靖康初以御史中丞何荐召除秘书省校书郎
杨时为祭酒寅从之受学迁司门员外郎金人陷京
师议立异姓寅与张浚赵鼎逃太学中不书议状张
邦昌伪立寅弃官归言者劾其离次降一官建炎三
年高宗幸金陵枢密使张浚荐为驾部郎官寻擢起
居郎金人南侵诏议移跸之所寅上书曰昨陛下以
亲王介弟出师河北二圣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
迎请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斩戮直臣以杜言路南
巡淮海偷安岁月敌入关陕漫不捍御盗贼横溃莫
敢谁何元元无辜百万涂地方且制造文物讲行郊
报自谓中兴金人乘虚直捣行在匹马南渡淮甸流
血迨及返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一向畏缩远
避此皆失人心之大者也自古中兴之主所以能克
复旧物者莫不本于愤耻恨怒不能报怨终不苟已
未有乘衰微阙绝之后固陋以为荣苟且以为安而
能久长无祸者也黄潜善与汪伯彦方以乳妪护赤
子之术待陛下曰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存惟圣体
不可不自重爱曾不思宗庙则草莽湮之陵阙则
锸惊之堂堂中华戎马生之潜善伯彦所以误陛下
陷陵庙蹙土宇丧生灵者可胜罪乎本初嗣服既不
为迎二圣之策因循远狩又不为守中国之谋以致
于今德义不孚号令不行刑罚不威爵赏不劝若不
更辙以救垂亡则陛下永负孝悌之愆常有父兄之
责人心一去天命难恃虽欲羁栖山海恐非为自全
之计愿下诏曰继绍大统出于臣庶之谄而不悟其
非巡狩东南出于侥幸之心而不虞其祸金人逆天
乱伦朕义不共天志思雪耻父兄旅泊陵寝荒残罪
乃在予无所逃责以此号召四海耸动人心决意讲
武戎衣临阵按行淮襄收其豪英誓以战伐天下忠
义武勇必云合响应陛下凡所欲为孰不如志其与
退保吴越岂可同年而语哉自古中国强盛如汉武
帝唐太宗其得志四裔必并吞扫灭极其兵力而后
已中国礼义所自出也恃强凌弱且如此今乃以仁
慈之道君子长者之事望于凶顽之粘罕岂有是理
哉今日图复中兴之策莫大于罢绝和议以使命之
币为养兵之资不然则僻处东南万事不竞纳赂则
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二圣反复计之所谓乞
和决无可成之理夫大乱之后风俗靡然欲丕变之
在于务实效去虚文治兵择将誓戡大憝者孝弟之
实也遣使乞和冀幸万一者虚文也屈己求贤信用
群策者求贤之实也外示礼貌不用其言者虚文也
不惟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即日行之者纳谏之
实也和颜泛受内恶切直者虚文也擢智勇忠直之
人待御以恩威结约以诚信者任将之实也亲厚庸
奴等威不立者虚文也汰疲弱择壮勇足其衣食申
明阶级以变其骄悍之习者治军之实也教习儿戏
纪律荡然者虚文也遴选守刺久于其官痛刈奸赃
广行宽恤者爱民之实也军须戎具征求取办蠲租
赦令苟以欺之者虚文也若夫保宗庙陵寝土地人
民以此六实者行乎其间则为中兴之实政也陵庙
荒圮土宇日蹙衣冠黔首为血为肉以此六虚者行
乎其间则为今日虚文陛下戴黄屋建幄殿质明辇
出房雉扇金炉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
引百官入奉起居以此度日彼粘罕者昼夜厉兵跨
河越岱电扫中土遂有吞吸江湖蹂践衡霍之意吾
方拥虚器茫然未知所之君子小人势不两立仁宗
皇帝在位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着则斥
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
人之辅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
去而不还崇信小人一任则不改故其败当时之政
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仁宗皇帝所养之君子既
日远而销亡矣安石所致之小人方蕃息而未艾也
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以致二圣屈辱羿莽擅朝
伏节死难者不过一二人此浮华轻薄之害明主之
所畏而深戒者也古之称中兴者曰拨乱世反之正
今之乱亦云甚矣其反正而兴之在陛下其遂陵迟
不振亦在陛下昔宗泽一老从官耳犹能推诚感动
群贼北连怀卫同迎二圣&#期密应者无虑数十万
人何况陛下身为子弟欲北向而有为将见举四海
为陛下用期以十年必能扫除妖沴远迓父兄称宋
中兴其与惕息遁藏蹈危负耻如今日岂不天地相
绝哉疏入宰相吕颐浩恶其切直除直龙图阁主管
江州太平观二年五月诏内外官各言省费裕国强
兵息民之策寅以十事应诏曰修政事备边陲治军
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谀佞去
奸慝疏上不报寻命知永州绍兴四年十二月复召
为起居郎迁中书舍人赐三品服时议遣使入云中
寅上疏言女直惊动陵寝残毁宗庙劫质二圣乃吾
国之大雠也顷者误国之臣遣使求和以苟岁月九
年于兹其效如何幸陛下灼见邪言渐图恢复忠臣
义士闻风兴起各思见效今无故陷庸臣之辙忘复
雠之义陈自辱之辞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若谓不少
贬屈如二圣何则自丁未以至甲寅所为卑辞厚礼
以问安迎请为名而遣使者不知几人矣知二圣之
所在者谁欤闻二圣之声音者谁欤得女直之要领
而息兵者谁欤臣但见丙午而后通和之使归未息
肩而黄河长淮大江相继失险矣夫女直知中国所
重在二圣所惧在劫质所畏在用兵而中国坐受此
饵既久而不悟也天下谓自是必改图矣何为复出
此谬计邪当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怨欲报此怨必
殄此雠用复雠之议而不用讲和之政使天下皆知
女直为不共戴天之雠人人有致死之心然后二圣
之怨可平陛下人子之职举矣苟为不然彼或愿与
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圣意直以世
雠无可通之义寝罢使命高宗嘉纳云胡寅论使事
词旨剀切深得献纳论思之体召至都堂谕旨仍降
诏奖谕既而右仆射张浚自江上还奏遣使为兵家
机权竟反前旨寅复奏疏言今日大计只合明复雠
之义用贤修德息兵训民以图北向傥或未可则坚
守待时若夫二三其德无一定之论必不能有所立
寅既与浚异遂乞便郡就养始寅上言近年书命多
出词臣好恶之私使人主命德讨罪之词未免玩人
丧德之失乞命词臣以饰情相悦含怒相訾为戒故
寅所撰词多诰诫于是妒忌者众朝廷辨宣仁圣烈
之诬行遣章惇蔡卞皆宰臣面授其旨令寅撰进除
徽猷阁待制知邵州辞改集英殿修撰复以待制改
知严州又改知永州徽宗皇帝宁德皇后讣至朝廷
用故事以日易月寅上疏言礼雠不复则服不除愿
降诏旨服丧三年衣墨临戎以化天下寻除礼部侍
郎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丁父忧免丧时秦桧当国除
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俄乞致仕遂归衡
州桧既忌寅虽告老犹愤之坐与李光书讥讪朝政
落职右正言章复劾寅不持本生母服不孝谏通邻
好不忠责授果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桧死诏自便
寻复其官绍兴二十一年卒年五十九寅志节豪迈
初擢第中书侍郎张邦昌欲以女妻之不许始安国
颇重秦桧之大节及桧擅国寅遂与之绝新州谪命
下即日就道在谪所著读史管见数十万言及论语
详说皆行于世其为文根着义理有棐然集三十卷
  张&#
按宋史本传&#字诚伯河间乐寿人登元佑六年进
士第累迁龙图阁学士计度都转运使高宗为兵马
大元帅募诸道兵勤王&#飞挽踵道建议即元帅府
印给盐钞以便商旅不阅旬得缗钱五十万以佐军
高宗器重之命以便宜权大名尹兼北京留守马步
军都总管&#初闻二帝北行率副总管颜岐等三上
笺劝进最后&#上书极论中原不可一日无君高宗
为之感悟建炎改元为户部尚书除同知枢密院事
措置户部财用兼御营副使建言三河之民怨敌深
入骨髓恨不歼殄其类以报国家之仇请依唐人泽
潞步兵雄边子弟遗意募民联以什伍而寓兵于农
使合力抗敌谓之巡社为法精详前此论民兵者莫
及也诏集为书行之迁尚书左丞官至中书侍郎&#
善理财论钱谷利害犹指诸掌在朝谔谔有大臣节
然论议可否不形辞色未尝失同列之欢卒谥忠穆
上每念之谓&#谋国尽忠遇事敢谏古之遗直也
  张根
按宋史本传根字知常饶州德兴人少入太学甫冠
第进士调临江司理参军遂昌令当改京秩以四亲
在堂冀以父母之恩封大父母而貤妻封及母遂致
仕得通直郎如其志时年三十一乡人之贤者彭汝
砺序其事自以为不及屏处十年曾布曾邹浩及
本道使者上其行义徽宗召诣阙为帝言人主一日
万几所恃者是心耳一累于物则聪明智虑且耗贤
不肖混淆纲纪不振矣愿陛下清心省欲以窒祸乱
之原遂请罢钱塘制造局帝改容嘉美以为亲贤宅
教授未几通判杭州提举江西常平内侍走马承受
举劾一路以钱半给军衣非是自转运使郡守以下
皆罢根言东南军法与西北殊此事行之百五十年
矣帅守监司分朝廷忧顾使有罪犹当审处岂宜以
小奄尺纸空十郡吏哉诏皆令复还又言本道去岁
蠲租四十万而户部责偿如初祖宗立发运上供额
而给本钱数百万缗使广籴以待用比希恩者乃献
为羡余故岁计不足至为无名之敛诏贷所蠲租而
以籴本钱还之六路洪州失官锡系治兵吏千计根
曰此有司失于稽察之过也今罗取无罪之人责以
不可得之物何以召和气乃罢其狱大观中入对言
陛下幸涤烦苛破朋党而士大夫以议论不一观望
苟且莫肯自尽陛下毁石刻除党籍与天下更始而
有司以大臣仇怨废锢自如为治之害莫大于此愿
思所以励&#之即命为转运副使改淮南转运使加
直龙图阁上书请常平止听纳息以塞兼并下户均
出役钱以绝奸伪市易惟取净利以役商贾虽名若
非正然与和贾不雠其直什买而使之倍输额外无
名无数之敛有间矣又请分与官为三科一县令二
学官三县丞曹州郡亦分三等明言其人某材堪充
某州某官某县令吏部据以注拟则令选稍清视平
配硬差远矣诏吏部户部相度以闻根又以水灾多
乞蠲租赋散活口米常平青苗米振贷流民诏褒谕
之徙两浙辞不行乃具疏付驿递奏大略谓今州郡
无兼月之储太仓无终岁之积军须匮乏边备缺然
东南水旱盗贼间作西北二国窥伺日久安得不豫
为之计因条列茶盐常平等利病之数遂言为今之
计当节其大者而莫大于土木之功今群臣赐一第
或费百万臣所部二十州一岁上供财三十万缗耳
曾不足给一第之用以宠元勋盛德犹虑不称况出
于闾阎干泽者哉虽赵普韩琦佐命定策所未有愿
日削而月损之如金帛好赐之类亦不可不节也又
其次如锡带其直虽数百缗亦必敛于数百家而后
足今乃下被仆隶使混淆公卿间贤不肖无辨如以
其左右趋走不欲墨绶当别为制度以示等威可也
书奏权幸侧目谋所以中伤之者言交上帝察根诚
不之罪也寻以花石纲拘占漕舟官买一竹至费五
十缗而多入诸臣之家因力陈其弊益忤权幸乃擿
根所书奏牍注切草略为傲慢不恭责监信州酒既
又言根非诋常平之法以摇绍述之政再贬濠州团
练副使安置郴州寻以讨淮贼功得自便以朝散大
夫终于家年六十根性至孝父病蛊戒盐根为食淡
母嗜河豚及蟹母终根不复食母方病每至鸡鸣则
少苏后不忍闻鸡声子焘
  周葵
按宋史本传葵字立义常州宜兴人少力学自乡校
移籍京师两学传诵其文宣和六年擢进士甲科调
徽州推官高宗移跸临安诸军交驰境上葵与判官
摄郡事应变敏速千里帖然教授临安府未上吏部
侍郎陈与义密荐之召试馆职将试复引对高宗曰
从班多说卿端正除监察御史徙殿中侍御史在职
仅两月言事至三十章且历条所行不当事凡二十
条指宰相不任责高宗变色曰赵鼎张浚肯任事须
假之权奈何遽以小事形迹之葵曰陛下即位已相
十许人其初皆极意委之卒以公议不容而去大臣
亦无固志假如陛下有过尚望大臣尽忠岂大臣有
过而言者一指乃便为形迹使彼过而不改罪戾日
深非所以保全之也高宗改容曰此论甚奇张浚议
北伐葵三章力言此存亡之机非独安危所系或言
葵沮大计罢为司农少卿以直秘阁知信州未上鼎
罢陈与义执政改湖南提刑以亲老易江东皆不就
和议已定被召论为国有道战则胜守则固和则久
不然三者在人不在我矣除太常少卿时秦桧独相
意葵前论事去必憾赵鼎再除殿中侍御史葵语人
曰元镇已贬葵固不言虽门下客亦不及之也内降
差除四人奏言愿陛下以仁祖为法大臣以杜衍为
法桧始不乐又论国用军政士民三弊高宗曰国用
当藏之民百姓足则国用非所患又言荐举改官之
弊宜听减举员诏吏部措置桧所厚权户部尚书梁
汝嘉将特赐出身除两府汝嘉闻葵欲劾之谓中书
舍人林待聘曰副端将论君矣待聘乘桧未趋朝亟
告之桧即奏为起居郎葵方待引桧下殿谕合门曰
周葵已得旨除起居郎参政李光拟除吕广问馆职
桧不许时有诏从官荐士葵以广问应初不相知也
光既绌葵以附光落职主管玉隆观复置秘阁起知
湖州移平江府时金使络绎于道葵不为礼转运李
椿年希桧旨劾之落职主管崇道观屏居乡闾忧患
频仍人不能堪葵独安之桧死复直秘阁知绍兴府
过阙权礼部侍郎寻兼国子祭酒奏科举所以取士
比年主司迎合大臣意取经传语可谀者为问目学
者竞逐时好望诏国学并择秋试考官精选通今博
古之士置之前列其穿凿乖谬者黜之兼权给事中
侍御史汤鹏举言葵以魏良臣荐躐处侍从吕广问
葵之死党乞并罢之太学生黄作詹渊率诸生都堂
投牒留葵翌日博士何等言于朝乞惩戒诏作渊
皆送五百里外州编管葵出知信州随罢起知信州
引疾改提举兴国宫加直龙图阁知太平州水坏圩
堤悉缮完凡百二十里傍郡圩皆没惟当涂岁熟市
河久湮雨旸交病葵下令城中家出一夫官给之食
并力浚导公私便之进集英殿修撰敷文阁待制知
婺州孝宗即位除兵部侍郎兼侍讲改同知贡举兼
权户部侍郎孝宗数手诏问钱谷出入葵奏陛下劳
心庶政日有咨询若出人意表今皆微文细故此必
有小人乘间欲售其私不可不察盖指龙大渊曾觌
也孝宗色为动金主亮为其下所毙张浚自督府来
朝密言敌失泗州其惧罪者皆欲来归愿遣军渡淮
赴之此恢复之机也葵请对谓不可轻举累数百言
及遣李显忠邵宏渊取灵壁虹二县败绩孝宗思其
言拜参知政事葵始终守自治之说兼权知枢密院
事台谏交章言议和太速葵与陈康伯汤思退乞令
侍从台谏集议众益汹汹诸公待罪乞罢不许葵独
留身固请孝宗曰卿何请之力也曰自预政以来每
与宰相论事有以为然而从者有不得已强从者有
绝不肯从者十常四五洎至榻前陛下又或不然大
率十事之中不从者七八安得不愧于心此臣所以
欲去也尝乞召用侍从台谏孝宗曰安得如卿直谅
者遂荐李浩龚茂良孝宗皆以为佳士次第用之太
常奏郊牛毙葵言春秋鼷鼠食牛角免郊况边虞未
靖请展郊以符天意诏从之虞允文陈康伯相葵即
求退除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起知泉州告老加
大学士致仕闲居累年不以世故萦心淳熙元年正
月薨年七十有七上闻震悼赠正奉大夫后以子升
朝累赠太传葵孝于事亲当任子先孤侄其薨也幼
子与孙尚未命平生学问不泥传注作圣传诗二十
篇文集三十卷奏议五卷晚号惟心居士四年有司
请谥赐谥曰惠简
  程振
按宋史本传振字伯起饶州乐平人少有轶材入太
学一时名辈多从之游徽宗幸学以诸生右职除官
为辟雍录升博士迁太常博士提举京东西路学事
请立庙于邹祀孟轲以公孙丑万章乐正克等配食
从之提举京西常平入为膳部员外郎监察御史辟
雍国子司业左司员外郎兼太子舍人始至即言古
者大祭祀登馂受爵必以上嗣既礼经所载且元丰
彝典具存昨天子展事明堂而殿下不预非所以尊
宗庙重社稷也太子矍然曰宫僚初无及此者由是
特加奖异方腊起振谓王黼宜乘此时建革天下弊
事以上当天意下顺人心黼不怿曰上且疑黼挟寇
奈何振知黼忌其言趋而出然太子荐之甚力遂擢
给事中黼白振资浅且雅长书命请以为中书舍人
侍郎冯熙载出知亳州黼怨熙载欲振诋以丑语振
不肯黼使言者劾为党罢提举冲佑观居三年后还
故官靖康元年进吏部侍郎为钦宗言柄臣不和论
议多驳诏令轻改失于事几金人交兵半岁而至今
不解者以和战之说未一故也裁抑滥赏如白黑易
分而数月之间三变其议以私心不除各蔽其党故
也今日一人言之以为是而行明日一人言之以为
非而止或圣断喻度而不暇畴咨或大臣偏见而遂
形播告所以动未必善处未必宜乃辄为之反汗其
势不得不尔也时金兵至河北振请纠诸道兵掎角
击之曰彼猖獗如此陛下尚欲守和议而不使之少
有惩艾乎上嗟味其言而牵于外廷不能用拜开封
尹故时大辟有情可矜多奏取原贷崇宁以来议者
谓辇毂先弹压率便文杀之振请复旧制诏捕亡命
卒得数千人振请以隶步军而除其罪步军司欲论
其法振曰方多事之际而一日杀数千人必大骇观
听乃尽释之改刑部侍郎金骑在郊邀车驾出城振
为何言宜思所以折之之策不从未几及于难
年五十七金人去从子庭访得其首归葬之初王黼
使其客沈积中图燕振戒以后祸积中惧而言不可
既而振乃用是死闻者痛之初宣和崇道家之说振
侍坐东宫从容言孔子以鸱鸮之诗为知道其词不
过曰迨天之未阴雨绸缪牖户而已老子亦云为之
于未有治之于未乱今不固根本于无事之时而事
目前区区非二圣人意他日太子为徽宗道之徽宗
寤颇欲去健羡疏左右近习而宦寺杨戬辈方大兴
宫室惧不得肆因谗家令杨冯以为将辅太子幸非
常徽宗震怒执冯诛之而太子之言亦废振尹京时
两宫方困于惎间振极意弥缝治龙德梁忻狱&#其
罪不使有纤介可指高宗即位进秩七等仍官其子
及亲属三人又赠端明殿学士端平初曾孙东请谥
赐谥刚愍同时死者礼部侍郎陈知质失其传给事
中安扶附见父安焘传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二
  宋四
  常同
按宋史本传同字子正邛州临邛人绍圣御史安民
之子也登政和八年进士第靖康初除大理司直以
敌难不赴辟元帅府主管机宜文字寻除太常博士
高宗南渡辟浙江机幕建炎四年诏故监察御史常
安民左司谏江公望抗节刚直触怒权臣摈斥至死
今其子孙不能自振朕甚悯之召同至行在至则为
大宗丞绍兴元年乞郡得柳州三年召还首论朋党
之祸自元丰新法之行始分党与邪正相攻五十余
年章惇唱于绍圣之初蔡京和于崇宁之后元佑臣
僚窜逐贬死上下蔽蒙豢成夷卤之祸今国步艰难
而分朋缔交背公死党者固自若也恩归私门不知
朝廷之尊重报私怨宁复公议之顾臣以为欲破朋
党先明是非欲明是非先辨邪正则公道开而奸邪
息矣上曰朋党亦难破同对朋党之结盖缘邪正不
分但观其言行之实察其朋附之私则邪正分而朋
党破矣上曰君子小人皆有党同又对曰君子之党
协心济国小人之党挟私害公为党则同而所以为
党则异且如元佑臣僚中遭谗谤窜殛流死而后祸
乱成今在朝之士犹谓元佑之政不可行元佑子孙
不可用上曰闻有此论同对以祸乱未成元佑臣僚
固不能以自明今可谓是非定矣尚犹如此盖今日
士大夫犹宗京黼等倾邪不正之论朋党如此公论
何自而出愿陛下始终主张善类勿为小人所惑又
奏自古禁旅所寄必参错相制汉有南北军周勃用
南军入北军以安刘氏唐李晟亦用神策军以复京
师是其效也今国家所仗惟刘光世韩世忠张俊三
将之兵耳陛下且无心腹禁旅可备缓急顷者苗刘
之变亦可鉴矣除殿中侍御史时韩世忠屯镇江刘
光世屯建康以私忿欲交兵同奏光世等不思待遇
之恩而骄狠尚气无所忌惮一旦有急其能相为唇
齿乎望分是非正国典昔汉诸侯王有过犹责师傅
今两军幕属赞画无状乞先黜责上以章示两军吕
颐浩再相同论其十事且曰陛下未欲遽罢颐浩者
岂非以其有复辟之功乎臣谓功出众人非一颐浩
之力纵使有功宰相代天理物张九龄所谓不以赏
功者也颐浩罢相论知枢密院宣抚川陕张浚丧师
失地遂诏浚福州居住同与辛炳在台同好恶上皆
重之金使李永寿等入见同言先振国威则和战常
在我若一意议和则和战常在彼上因语及武备曰
今养兵已二十万同奏未闻二十万兵而畏人者也
伪齐宿迁令张泽以二千人自拔来归泗州守徐宗
诚纳之韩世忠以闻朝论令世忠却泽等而械宗诚
赴行在同奏敌虽议和而两界人往来未尝有禁伪
荠尚能置归受馆立赏以招吾民今乃却泽人心自
此离矣况宗诚起土豪不用县官财赋募兵自养为
国障捍今因受泽而械之以沮士气非策也诏处来
归者于淮南释宗诚罪四年除起居郎中书舍人史
馆修撰先是同尝上疏论神哲二史曰章惇蔡京蔡
卞之徒积恶造谤痛加诬诋是非颠倒循致乱危在
绍圣时则章惇取王安石日录私书改修神宗实录
在崇宁后则蔡京尽焚毁时政记日历以私意修定
哲宗实录其间所载悉出一时奸人之论不可信于
后世恭惟宣仁保佑之德岂容异辞而蔡确贪天之
功以为己力厚诬圣后收恩私门陛下即位之初尝
下诏明宣仁安社稷大功令国史院摭实刊修又复
悠悠望精择史官先修哲宗实录候书成取神宗朱
墨史考证修定庶毁誉是非皆得其实上深嘉纳至
是命同修撰且谕之曰是除以卿家世传闻多得事
实故也一日奏事上愀然曰向昭慈尝言宣仁有保
佑大功哲宗自能言之正为宫中有不得志于宣仁
者因生诬谤欲辨白其事须重修实录具以保立劳
效昭示来世此朕选卿意也同乞以所得圣语宣付
史馆仍记于实录卷末张俊乞复其田产税役令一
卒持书瑞昌而凌悖其令郭彦参彦参系之狱俊诉
于朝命罢彦参同并封还二命俄除集英殿修撰知
衢州以疾辞除徽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七年
秋以礼部侍郎召还未数日除御史中丞车驾自建
康回临安同奏旋跸之初去淮益远宜遣重臣出按
两淮询人情利病察官吏侵扰纵民耕垦勿收租税
数年之后田野加辟百姓足而国亦足矣乃遣枢密
使王庶视师同乞以此奏府庶询究罢行又言江浙
困于月桩钱民不聊生上为减数千缗又言吴玠屯
师兴利而西川人力已困玠顷年尝讲屯田愿闻其
积谷几何减馈运几何赵开李迨相继为都漕先后
馈运各几何令制漕帅司条具以闻然后按实讲究
以纾民力又言国家养兵不为不多患在于偏聚而
不同力自用而不同心今韩世忠在楚张俊在建康
岳飞在江州吴玠在蜀相去隔远情不相通今陛下
遣枢臣王庶措置边防宜令庶会集将帅谕以国体
协心共议御敌常令诸军相接以常山蛇势一意国
家无分彼此缓急应援皆有素定之术诏付王庶出
示诸将同乞郡除显谟阁直学士知湖州复召请祠
诏提举江州太平观绍兴二十年卒
  魏矼
按宋史本传矼字邦达和州历阳人唐丞相知古后
也少&#悟时方尚王氏新说矼独守所学宣和二年
上舍及第建炎四年召赴阙诏改宣教郎除详定一
司&#令所删定官绍兴元年迁枢密院计议官迁考
功郎会星变矼因转对言治平间彗出东方英宗问
辅臣所以消弭之道韩琦以明赏罚为对比年以来
赏之所加有未参选而官已升朝者有未经任而辄
为正郎者罚之所加有未到任而例被冲替者有罪
犯同而罚有轻重者力言大臣黜陟不公所以致异
上识其忠擢监察御史迁殿中侍御史临安火延烧
数千家献谀者谓非灾异矼言春秋定哀间数言火
灾说者谓孔子有德而鲁不能用季孙有恶而不能
去故天降之咎今朝廷之上有奸慝邪佞之人未逐
乎百执事之间有朋附奔竞之徒未汰乎搢绅有公
忠宿望及抱道怀艺有有守之士未用乎在位之
人畏人轧己方且蔽贤未闻推诚尽公旁招俊乂宜
鉴定哀之失甄别邪正亟加进用内侍李廙饮韩世
忠家刃伤弓匠事下廷尉矼言内侍出入宫禁而狼
戾发于杯酒乃至如此岂得不过为之虑建炎诏令
禁内侍不得交通主兵官及预朝政违者处以军法
乞申严其禁以谨履霜之戒于是廙杖脊配琼州迁
侍御史赐矼五品服时朱胜非独相矼论胜非无所
建明惟知今日进呈一二细故明日启拟一二故人
而机务不决军政不修除授挟私贤士解体又疏其
五罪诏令胜非持余服又言国家命令之出必先录
黄其过两省则给舍得以封驳其下所属则台谏得
以论列此万世良法也窃闻近时三省枢密院间有
不用录黄而直降指挥者亦有虽画黄而不下六部
者望并依旧制刘豫挟金人入寇宰相赵鼎决亲征
之议矼请扈从因命督江上诸军时刘光世韩世忠
张俊三大将权均势敌又怀私隙莫肯协心矼首至
光世军中谕之曰贼众我寡合力犹惧不支况军自
为心将何以战为诸公计当思为国雪耻释去私隙
不独有利于国亦将有利其身光世许之遂劝其贻
书二帅示以无他二帅复书交欢光世以书闻由此
众战屡捷军声大振上至平江魏良臣王纶使金回
约再遣使且有恐迫语矼请罢讲和二字饬厉诸将
力图攻取会金屡败遁去使亦不遣迁秘书少监矼
在职七阅月论事凡百二十余章寻乞补外除直龙
图阁知泉州以亲老辞知建州寻召还丐祠不允除
权吏部侍郎八年金使入境命矼充馆伴使矼言顷
任御史尝论和议之非今难以专论秦桧召矼至都
堂问其所以不主和之意矼具陈敌情难保桧谕之
曰公以智料敌桧以诚待敌矼曰相公固以诚待敌
第恐敌人不以诚待相公耳桧不能屈乃改命吴表
臣诏金使入境欲屈己就和令侍从台谏条奏来上
矼言臣素不熟敌情不知使人所需者何礼陛下所
以屈己者何事贼豫为金人所立为之北面陛下承
祖宗基业天命所归何藉于金国乎传闻奉使之归
谓金人悉从我所欲必无难行之礼以重困我陛下
何过自取侮乎如或不可从之事傥轻许之他时反
为所制号令废置将出其手一有不从便生兵隙予
夺在彼失信在我非计之得也虽使还我空地如之
何而可保虽欲寝兵如之何而可寝虽欲息民如之
何而可息非计之得也陛下既欲为亲少屈更愿审
思天下治乱之机酌之群情择其经久可行者行之
其不可从者以国人之意拒之庶无后悔所谓国人
者不过万民三军尔搢绅与万民一体大将与三军
一体今陛下询于搢绅民情大可见矣欲望速召大
将各带近上统制官数人同来详加访问以塞他日
意外之忧大将以为不可则其气益坚何忧此敌未
几丁父忧免丧除集英殿修撰知宣州不就改提举
太平兴国宫自是奉祠凡四任丁内艰以卒
  季陵
按宋史本传陵字延仲处之龙泉人登政和二年上
舍第三迁太学博士论学术邪正异同长官怒谮之
执政谪知舒城县未几除太常寺簿迁比部员外郎
高宗即位从至扬州建炎二年守尚书右司员外郎
太常少卿金人南侵帝幸杭州朝廷仪物皆委弃之
陵奉九庙神主负之以行拜起居郎迁中书舍人三
年六月淫雨诏求直言陵言金人累岁侵轶生灵涂
炭怨气所积灾异之来固不足怪惟先格王正厥事
则在我者其可忽邪臣观庙堂无擅命之臣惟将帅
之权太盛宫阃无女谒之私惟宦寺之习未革今将
帅拥兵自卫浸成跋扈苗刘窃发勤王之师一至凌
轹官吏莫敢谁何此将帅之权太盛有以干阳也宦
寺纵横上下共愤卒碎贼手可为戒矣比闻复召蓝
珪党与相贺闻者切齿此宦寺之习未革有以干阳
也洪范休征曰肃时雨若谋时寒若咎征曰狂恒雨
若急恒寒若自古天子之出必载庙主行示有尊也
前日仓卒迎奉不能如礼既至钱塘置太庙于道宫
荐享有阙留神御于河浒安奉后时不肃之咎臣意
宗庙当之比年盗贼例许招安未几再叛反堕其计
忠臣之愤不雪赤子之&#莫报不谋之咎臣意盗贼
当之道路之言谓銮舆不久居此自臣臆度决无是
事假或有之不几于狂乎军兴以来既结保甲又改
巡社既招弓手又募民兵民力竭矣而犹诛求焉不
几于急乎此皆阴道太盛所致帝嘉纳之时除梁扬
祖为发运使给事中刘宁止言其不可乃以起居郎
綦崇礼权给事中书读陵封还录黄又言防秋已迫
愿陛下先定兵卫及扈从之臣万一敌势猖獗便当
整驾亲按营垒召诸道兵以为援留将相大臣相率
死守勿效前日百官跣足奔窜以扈跸为名弃城池
以予敌使生灵堕涂炭财用填沟壑时张浚为川陕
等路宣抚处置使陵论其太专忤旨罢为徽阁待
制知太平州未行落职与祠数月复职除知温州又
改中书舍人皆力辞范宗尹荐其才命知临安府复
为中书舍人入对言事有可深虑者四尚可恃者一
大驾未有驻跸之地贤人皆无经世之心兵柄分而
将不和政权去而主益弱所恃以仅存者人心未厌
而已前年议渡江人以为可朝廷以为不可故讳言
南渡而降诏回銮去年议幸蜀人以为不可朝廷以
为可故弛备江淮经营关陕以今观之孰得孰失维
扬之变朝廷不及知而功归宦寺钱塘之变朝廷不
能救而功归将帅是致此曹有轻朝士之心黄潜善
好自用不能用人吕颐浩知使能不知任贤自张&#
许景衡饮恨而死凡知几自重者往往卷怀退缩今
天下不可谓无兵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各招亡命以
张军势各效小劳以报主恩然胜不相逊败不相救
大敌一至人自为谋耳周望在浙西人能言之张浚
在陕右无敢言者夫军事恐失机会便宜可也乃若
自降诏书得无窃命之嫌邪官吏责以办事便宜可
也乃若安置从臣得无忌器之嫌邪以至赐姓氏改

二字
此皆伤于太专臣恐自陕以西不知有陛下矣
惟祖宗德泽在人心未忘所望以中兴者此耳陛下
宜有以结之今欲薄敛以裕民财而用度方阙轻徭
以纾民力而师旅方兴罪己之诏屡降忧民之言屡
闻丁宁切至终莫之信臣谓动民以行不以言陛下
爵当贤禄当功刑当罪施设注措无不当理天下不
心服者未之有也朱胜非除江西帅未行陵言金人
往年休士马于燕山次年移河北又次年移京东今
寓淮甸无复去意患在朝夕可谓急矣若颐浩既去
胜非未至金人南向兵不素练粮不素积又不设险
何以御之臣愿陛下更择贤副预为经画以待今日
非论安危实论存亡朝谋夕行当如拯溺岂可不惜
分阴诏刘洪道趣往池州措置防江除户部侍郎范
宗尹尝仕伪楚故凡受伤命者皆录用陵因上疏曰
前日士大夫名节不立论事者皆喜攻之瑕疵既彰
不复可用纵加抆拭攻者踵来虽君相制命亦不能
为之地臣试举其罪大者言之崇宁大观以来党助
巨奸由诡道以饕宠荣者不知几何人邦昌乱朝不
能死节者不知几何人苗刘专杀拱手受制不知几
何人以义责之固不容诛以情恕之亦不幸耳弄笔
墨者文致其罪既得恶名谁敢引荐臣愿明诏宰执
于罪戾中选择实能量付以事勿因一眚废其终身
仍诏台谏为国爱人勿复言诏榜其疏于朝堂侍御
史沈与求劾陵承望宰执风旨罢官提举杭州洞霄
宫绍兴元年复右文殿修撰二年诏内外官言事陵
言军兴以来朝廷诰牒非强以予民则莫售师旅粮
草非强取于民则莫给旧例和买无本可支者久矣
新行和籴能偿其直几何一遇军兴事事责办有不
足者预借后年之赋虽名曰和实强取之虽名曰借
其实夺之兵将衣食不取其饱暖取其丰美器械不
取其坚利取其巩好务末胜本初无斗心贼至则伪
言退保贼去则盛言收复遇败以千为一遇胜以一
为千今乘舆服御之费十去七八百官有司之费十
去五六犹无益于国者军太冗也张浚一军以川陜
赡之刘光世一军以淮浙赡之李纲一军以湖广赡
之上供之物得至司农大府者无几夫强兵不在冗
食今统领家口随行一闻贼至择精锐者护送老小
其自随者祇办走耳当议者一掳掠妇女军中多有
养既不足宁免作过当议者二所至州军邀求犒赏
守令惮生事竭取民以奉之当议者三诡名虚券随
在批请枉费官物当议者四或假关节或行贿赂寄
名军籍规冒功赏当议者五愿诏有司专意讲求革
因循以作士气则军政立复徽阁待制帅广先是
惠州有狂男子聚众数千僭号作乱陵入境诱其徒
曾衮令以功赎罪不旬日擒之在官三年卒年五十
五赠中大夫有文集十卷陵善言事奏疏可观然附
范宗尹则谓凡受伪命者皆当进用台谏不当复以
为言攻张浚则谓在蜀失于太专自陕以西将不知
有陛下君子皆不谓然也幸医王继先授荣州防御
使陵草其制时论亦以此少之
  张焘
按宋史本传焘字子公饶之德兴人秘阁修撰根之
子也宣和八年进士第三人尝为辟雍录秘书省正
字靖康元年李纲为亲征行营使辟焘入幕纲贬亲
知坐累者十七人焘亦贬建炎初起通判湖州明受
之变贼矫诏俾焘抚谕江浙焘不受上既复辟诏求
言焘上书略曰人主戡定祸乱未有不本于至诚而
能有济者陛下践祚以来号令之发未足以感人心
政事之施未足以慰人望岂非在我之诚有未修乎
天下治乱在君子小人用舍而已小人之党日胜则
君子之类日退将何以弭乱而图治又言措置江防
非计徒费民财损官赋不适于用又言侍从台谏观
望意指毛举细务至国家大事坐视不言又言巡幸
所至营缮困民越栖会稽似不如是绍兴二年吕颐
浩荐除司勋员外郎迁起居舍人言自古未有不知
敌人之情而能胜者愿诏大臣诸将厚爵赏募可任
用者往伺敌动静既审知之则战守进退在我皆备
彼尚安得出不意犯吾行阙诏以付都督府及沿边
诸帅迁中书舍人吕祉之抚谕淮西也焘谓张浚曰
祉书生不更军旅何可轻付浚不从遂致郦琼之变
七年张滉特赐进士出身滉浚兄也将母至行在上
引对而命之焘言宣和以来奸臣子弟滥得儒科陛
下方与浚图回大业当以公道革前弊今首赐滉第
何以塞公议上念浚功欲慰其母心乃命起居郎楼
照行下照又封还著作郎兼起居舍人何抡曰贤良
之子宰相之兄赐科第不为过乃与书行焘不自安
与照皆求去不许言者论之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江
州太平观明年以兵部侍郎召诏引对上曰卿去止
缘张滉焘曰臣苟有所见不敢不言如内侍王鉴陛
下所亲信臣尚论列岂有宰相亲兄自赐出身公论
不与臣若不言岂惟负陛下亦负张浚上因问朕图
治一纪收效蔑然其弊安在焘曰自昔有为之君未
有不先定规模而能收效者臣绍兴初首以是为言
今七年往者进临大江退守吴会未&#月而或进或
却岂不为敌所窥乎今陛下相与断国论者二三大
臣而已一纪之间十四命相执政递迁无虑二十余
日月逝矣大计不容复误愿以先定规模为急寻权
吏部尚书徽阁待制黎确卒诏赠官推恩焘言确
素号正人一旦临变失臣节北面邦昌之庭且为将
命止勤王之师今曲加赠恤何以示天下诏追夺职
名时金使至境诏欲屈己就和令侍从台谏条上焘
言金使之来欲议和好将归我梓宫归我渊圣归我
母后归我宗社归我土地人民其意甚美其言甚甘
庙堂以为信然而群臣国人未敢以为信然也盖事
关国体臣请推原天意为陛下陈之传曰天将兴之
谁能废之臣考人事以验天意陛下飞龙济川天所
命也敌骑屡犯行阙不能为虞甲寅一战败敌师丙
辰再战却刘豫丁巳郦琼虽叛实为伪齐废灭之资
皆天所赞也是盖陛下躬履艰难侧身修行布德立
政上副天意而天佑之之所致也臣以是知上天悔
祸有期中兴不远矣愿益自修自强以享天心以俟
天时时之既至吉无不利则何战不胜何功不立今
此和议姑为听之而必无信之可恃也彼使已及境
势难固拒使其果愿和好如前所陈是天诱其衷必
不复强我以难行之礼如其初无此心二三其说责
我以必不可行之礼要我以必不可从之事其包藏
何所不有便当以大义绝之谨边防厉将士相时而
动愿断自渊衷毋取必于彼而取必于天而已乃若
略国家之大耻置宗社之深雠躬率臣民屈膝于金
而臣事之而觊和议之必成非臣所敢知也上览奏
愀然变色曰卿言可谓忠然朕必不至为彼所绐方
且熟议必非诈伪而后可从不然当再使审虚实拘
其使人焘顿首谢金使张通古萧哲至行在朝议欲
上拜金诏焘曰陛下信王伦之虚诈发自圣断不复
谋议便欲行礼群臣震惧罔措必已得梓宫已得母
后已得宗族始可议通好经久之礼今彼特以通好
为说意谓割地讲和而已陛下之所愿欲而切于圣
心者无一言及之其情可见奈何遽欲屈而听之一
屈之后不可复伸廷臣莫能正救曾鲁仲连之不如
岂不获罪于天下万世既而监察御史施廷臣抗章
力赞和议擢为侍御史司农寺丞莫将忽赐第擢为
起居郎朝论大骇焘率吏部侍郎晏敦复上疏曰仰
惟陛下痛梓宫未还两宫未复不惮屈己与敌议和
特以众论未同故未敢轻屈尔幸小大之臣无复异
议从容献纳庶几天听为回卒不敢屈此宗社之福
也彼施廷臣乃务迎合&#敢抗章力赞此议姑为一
身进用之资不惜君父屈辱之耻罪不容诛乃由察
官超擢柱史夫御史府朝廷纪纲之地而陛下耳目
之司前日勾龙如渊以附会而得中丞众论固已喧
鄙之矣今廷臣又以此而跻横榻一台之中长贰皆
然既同乡曲又同心腹惟相朋附变乱是非岂不紊
纪纲而蔽陛下之耳目乎众论沸腾方且切齿而莫
将者又以此议由寺丞擢右史如渊廷臣庸人也初
无所长但知观望而将则奸人也考其平昔无所不
为此辈乌可与之断国论乎望加斥逐庶几少杜群
枉之门至于和议则王伦实为谋主彼往来敌中至
再四矣陛下恃以为心腹信之如蓍龟今其为言已
自二三事之端倪盖亦可见更望仰念祖宗付托之
重俯念亿兆爱戴之诚贵重此身无轻于屈但务雪
耻以思复雠加礼其使厚资遣发谕以必得事实之
意告以国人皆曰不可之状使彼悔祸果出诚心惟
我所欲尽归于我然后徐议报之之礼亦未晚也如
其变诈诱我以虚词则包藏终不可测便当厉将士
保疆场自治自强以俟天时何为不成伏愿陛下少
忍而已自朝廷有屈己之议上下解体傥遂成屈己
之事则上下必至离心人心既离何以立国伏愿戒
之重之于是将廷臣皆不敢拜焘又面折如渊曰达
观其所举君荐七人皆北面张邦昌今嗫嚅附会堕
敌计他日必背君亲矣焘既力诋拜诏之议秦桧患
之焘亦自知得罪托疾在告桧使楼照谕之曰北扉
阙人欲以公为直院焘大骇曰果有此言愈不敢出
矣桧不能夺乃止和议成范如圭请遣使朝八陵遂
命判大宗正士与焘偕行且命修奉令荆湖帅臣
岳飞济其役焘与士道武昌出蔡颍河南百姓欢
迎夹道以喜以泣曰久隔王化不图今日复为宋民
九年五月至永安诸陵朝谒如礼陵前石涧水久涸
二使垂至忽涌溢父老惊叹以为中兴之兆焘等入
柏城披鉏荆棘随所葺治留二日而还自郑州历汴
宋宿泗淮南以归即奏疏曰金人之祸上及山陵虽
殄灭之未足以雪此耻复此雠也陛下圣孝天至岂
胜痛愤顾以梓宫两宫之故方且与和未可遽言兵
也祖宗在天之灵震怒既久岂容但已异时恭行天
罚得无望于陛下乎自古戡定祸乱非武不可狼子
野心不可保恃久矣伏望修武备俟衅隙起而应之
电扫风驱尽俘丑类以告诸陵夫如是然后尽天子
之孝而为人子孙之责塞矣上问诸陵寝如何焘不
对唯言万世不可忘此贼上黯然焘因请永固陵不
用金玉大略谓金玉珍宝聚而藏之固足以动人耳
目又其为物自当流布于世理必发露无足怪者上
览疏谓秦桧曰前世厚葬之祸如循一轨朕断不用
金玉庶先帝神灵有万世之安焘又言顷刘豫初废
人情恟恟我斥候不明坐失机会今又闻敌于淮阳
作筏造绳索不知安用诸将朝廷戒勿得遣间探遂
不复遣我之动息敌无不知敌之情状我则不闻又
见黄河船尽拘北岸悉为敌用往来自若无一人敢
北渡者愿饬边吏广耳目先事而防又言郦琼部伍
皆西陲劲兵今在河南尚可收用新疆租赋已蠲而
使命络绎推恩费用犹循兵兴时例愿加裁损非甚
不得已勿遣使以宽民力又论陕西诸帅不相下动
辄喧争请置一大帅统之庶首尾相应缓急可恃焘
所言皆切中时病秦桧方主和惟恐少忤敌意悉置
不问成都谋帅上谕桧曰张焘可第道远恐其惮行
桧以谕焘焘曰君命也焉敢辞十月以宝文阁学士
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抚使付以便宜虽安抚一路而
四川赋敛无艺者悉得蠲减陛辞奏曰蜀民困矣官
吏从而诛剥之去朝廷远无所赴诉俟臣至所部首
宣德意但一路咸沾惠泽上曰岂惟一路四川恤民
事悉委卿焘因言官吏害民者请先罢后劾上许之
又言军兴十余年日不暇给今和议甫定愿汲汲以
政刑为先务上曰当书之座右十年三月至成都在
蜀四年戢贪吏薄租赋抚雅州蕃部西边不惊岁旱
则发粟民得不饥暇则修学校与诸生讲论会有诏
令宣抚司纳契丹降人焘为宣抚使胡世将言蜀地
狭不能容前朝常胜军可为戒世将奏寝其事焘乞
祠以李璆代之焘自蜀归卧家凡十有三年二十五
年冬桧死旧人在者皆起焘除知建康府兼行宫留
守金陵积岁负内库钱帛巨万悉为奏免池有义子
与父争讼守昏谬系父连年不决焘移大理出其守
居二年进端明殿学士二十九年提举万寿观兼侍
读以衰疾力辞不许除吏部尚书初上知普安郡王
贤欲建为嗣显仁皇后意未欲迟回久之显仁崩上
问焘方今大计焘曰储贰者国之本也天下大计无
逾于此上曰朕怀此久矣卿言契朕心开春当议典
礼又劝上省赐予罢土木减冗吏止北货上嘉奖之
金使施宜生来焘奉诏馆客宜生本闽人素闻焘名
一见顾副使曰是南朝不拜诏者焘以首丘桑梓动
之宜生于是漏敌情焘密奏早为备先是御前置甲
库凡乘舆所需图画什物有司不能供者悉聚焉日
费不赀禁中既有内酒库酿殊胜酤卖其余颇侵大
农焘因对言甲库萃工巧以荡上心酒库酤良酝以
夺官课且乞罢减教坊乐工人数上曰卿言可谓责
难于君明日悉诏罢之屡以衰疾乞骸三十年以资
政殿学士致仕寻迁大中大夫给真奉三十一年八
月落致仕复知建康府时金人窥江建业民惊徙过
半闻焘至人情稍安寻诏沿江帅臣条上恢复事宜
焘首陈十事大率欲豫备不虞持重养威观衅而动
期于必胜孝宗受禅除同知枢密院遣子埏入辞诏
肩舆至宫给扶上殿首问为治之要言内治乃可外
攘又乞命百执条弊事诏从之令侍从台谏集都堂
给札以闻隆兴元年迁参知政事以老病不拜台谏
交章留之除资政殿大学土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谒
告将理许之及家固求致仕后二年卒年七十五谥
忠定焘外和内刚帅蜀有惠政民祠之不忘始论和
议归之于天士论歉然洎缴驳施廷臣之奏朝野复
一辞归重焉
  曾开
按宋史曾几传几兄开字天游少好学善属文崇宁
间登进士第调真州司户累迁国子司业擢起居舍
人权中书舍人掖垣草制多所论驳忤时相意左迁
太常少卿责监大宁监盐井匹马之官不以自卑召
还时相复用事监杭州市易务除直秘阁知和州徙
知恩州请祠得鸿庆宫判南京国子监复为中书舍
人罢提举洞霄宫钦宗即位除显谟阁待制提举万
寿观知&#昌府兼京西安抚使夺职奉祠建炎初复
职知潭州湖南安抚使逾年求去复得鸿庆宫起知
平江府广东经略安抚使奉诏驻潮阳招捕虔寇讫
事乃之镇居二年尽平群盗提举太平观复以中书
舍人召首论自古兴衰拨乱之主必有一定之论然
后能成功愿讲明大计使议论一定断而必行则功
烈可与周宣侔矣又论车驾抚巡东南重兵所聚限
以大江敌未易遽犯其所窥伺者全蜀也一失其防
陛下不得高枕而卧矣愿择重臣与吴玠协力固护
全蜀屡请去进宝文阁待制知镇江府兼沿江安抚
使召为刑部侍郎言太祖惩五季尾大不掉之患畿
甸屯营倍于天下周庐宿卫领以三衙今禁旅单弱
愿参旧制增补之帝悉嘉纳迁礼部侍郎兼直学士
院时秦桧专主和议开当草国书辨视体制非是论
之不听遂请罢改兼侍读桧尝招开慰以温言且曰
主上虚执政以待开曰儒者所争在义苟为非义高
爵厚禄弗顾也愿闻所以事敌之礼桧曰若高丽之
于本朝耳开曰主上以圣德登大位臣民之所推戴
列圣之所听闻公当强兵富国尊主庇民奈何自卑
辱至此非开所敢闻也又引古谊以折之桧大怒曰
侍郎知故事桧独不知邪他日开又至政事堂问计
果安出桧曰圣意已定尚何言公自取大名而去如
桧第欲济国事耳然犹以梓宫未还母后钦宗未复
诏侍从台谏集议以闻开上疏略曰但当修德立政
严于为备以我之仁敌彼之不仁以我之义敌彼之
不义以我之戒惧敌彼之骄泰真积力久如元气固
而病自消太阳升而阴自散不待屈己陛下之志成
矣不然恐非在天之灵与太后渊圣所望于陛下者
也桧曰此事大系安危开曰今日不当说安危只当
论存亡桧矍然会枢密编修胡铨上封事痛诋桧极
称开由是罢以宝文阁待制知婺州开言议论妄发
实缘国事力请归桧议夺职同列以为不可提举太
平观知徽州以病免居闲十余年黄达如请籍和议
同异为士大夫升黜即擢达如监察御史首劾开褫
职引年请还政仅复秘阁修撰卒年七十一桧死始
复待制尽还致仕遗表恩数开孝友厚族信于朋友
其守历阳也从游酢学日读论语求诸言而不得则
反求诸心每有会意欣然忘食其留南京刘安世一
见如旧定交终身故立朝遇事临大节而不可夺师
友渊源固有所自云
  曹辅
按宋史本传辅字载德南剑州人第进士政和二年
以通仕郎中问学兼茂科历秘书省正字自政和后
帝多微行乘小轿子数内臣导从置行幸局局中以
帝出日谓之有排当次日未还则传旨称疮痍不坐
朝始民间犹未知及蔡京谢表有轻车小辇七赐临
幸自是邸报闻四方而臣僚阿顺莫敢言辅上疏略
曰陛下厌居法宫时乘小舆出入廛陌之中郊垧之
外极游乐而后反道涂之言始犹有忌今乃谈以为
帝某日由某路适某所某时而归又云舆饰可辨而
辟臣不意陛下当宗庙社稷付托之重玩安忽危一
至于此夫君之与民本以人合合则为腹心离则为
楚越畔服之际在于斯须甚可畏也昔者仁祖视民
如子悯然惟恐或伤一旦宫闱不禁卫士&#踰禁城
几触宝瑟荷天之休帝躬保佑俚语有之盗憎主人
主人何负于盗哉况今革冗员斥滥奉去浮屠诛胥
吏蚩愚之民岂能一一引咎安分万一当乘舆不戒
之初一夫不逞包藏祸心发&#虿之毒奋兽穷之计
虽神灵垂护然亦损威伤重矣又况有臣子不忍言
者可不戒哉臣愿陛下身居高拱渊默雷声临之以
穹昊至高之势行之以日月有常之度及其出也太
史择日有司除道三卫百官以前以后若曰省烦约
费以便公私则临时降旨存所不可阙损所未尝用
虽非祖宗旧制比诸微服晦迹下同臣庶堂陛陵夷
民生奸望不犹愈乎上得疏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审
问太宰余深曰辅小官何敢论大事辅对曰大官不
言故小官言之官有大小爱君之心则一也少宰王
黼阳顾左丞张邦昌右丞李邦彦曰有是事乎皆应
以不知辅曰兹事虽里巷细民无不知相公当国独
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其侵己令吏从辅
受辞辅操笔曰区区之心一无所求爱君而已退待
罪于家黼奏不重责辅无以息浮言遂编管郴州辅
将言知必获罪召子绅来付以家事乃闭户草疏夕
有恶鸟鸣屋极声若纺轮心知其不祥弗恤也处郴
六年黼当国不得移辅亦怡然不介意靖康元年召
为监察御史守殿中侍御史除左谏议大夫御史中
丞不旬日拜延康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未几免签
书金人围汴都要亲王大臣出盟辅与尚书左丞冯
澥出使粘罕军康王开元帅府于相州金人请钦宗
诏召之乃遣辅往迓至曹州不见而复遂从二帝留
金军中张邦昌请归辅辅归乞奉祠邦昌不从康王
次南京邦昌遣辅来见康王即位辅仍旧职未几卒
诏厚恤其家
  陈&#
按宋史本传&#字德应绍兴余姚人入太学有声登
政和上舍第教授宁州以母老改台州士曹治狱平
允更摄天台临海黄岩三邑易越州新昌令皆以恺
悌称吕颐浩欲援为御史约先一见橐曰宰相用人
乃使之呈身邪谢不往赵鼎李光交荐其才绍兴二
年五月召对改秩六月除监察御史论事不合八月
诏以宰邑有治行除江西运判瑞昌令倚势受赂&#
首劾罢之期年所按以十数至有望风解印绶者以
母年高乞归养诏橐善抚字移知台州台有五邑尝
摄其三民怀惠爱越境欢迎不数月称治母丧邦人
巷哭相率走行在所者千余人请起&#诏橐清谨不
扰治状着闻其&#所在州赐钱三十万&#力辞上谓
近臣曰陈&#有古循吏风终丧以司勋郎中召累迁
权刑部侍郎时秦桧力主和议橐疏谓金人多诈和
不可信且二圣远狩沙漠百姓肝脑涂地天下痛心
疾首今天意既回兵势渐集宜乘时扫清以雪国耻
否亦当按兵严备审势而动舍此不为乃遽讲和何
以系中原之望既而金厚有所邀议久不决将再遣
使橐复言金每挟讲和以售其奸谋论者因其废刘
豫又还河南地遂谓其有意于和臣以为不然且金
之立豫盖欲自为捍蔽使之南窥豫每犯顺率皆败
北金知不足恃从而废之岂为我哉河南之地欲付
之他人则必以豫为戒故捐以归我往岁金书尝为
岁帑多寡听我所裁曾未淹岁反复如此且割地通
和则彼此各守封疆可也而同州之桥至今存焉盖
金非可以义交而信结恐其假和好之说骋谬悠之
辞包藏祸心变出不测愿深鉴前辙亦严战守之备
使人人激厉常若寇至苟彼通和则吾之振饬武备
不害为立国之常如其不然决意恢复之图勿循私
曲之说天意允协人心响应一举以成大勋则梓宫
太后可还祖宗疆土可复矣桧憾之&#因力请去未
几金果渝盟除徽猷阁待制知&#昌府时河南新疆
初复无敢往者&#即日就道次寿春则&#已不守改
处州又改广州兵兴后广东盗贼无宁岁十年九易
牧守&#尽革弊政以恩先之留镇三年民夷悦服初
朝廷移韩京一军屯循州会郴寇骆科犯广西诏遣
京讨之橐奏广东累年困于寇贼自京移屯敌稍知
畏今悉军赴广西则广东危矣桧以&#为京地坐稽
留机事降秩屡上章告老改婺州请不已遂致仕又
十二年以疾卒于家年六十六橐博学刚介不事产
业先世田庐悉推予兄弟在广积年四方聘币一不
入私室既谢事归剡中侨寓僧寺日籴以食处之泰
然王十朋为风土赋论近世会稽人物曰杜祁公之
后有陈德应云
  洪拟
按宋史本传拟字成季一字逸叟镇江丹阳人本弘
姓其先有名璆者尝为中书令避南唐讳改今姓后
复避宣祖庙讳遂因之拟登进士甲科崇宁中为国
子博士出提举利州路学事寻改福建路坐谴通判
郓州复提举京西北路学事历湖南河北东路宣和
中为监察御史迁殿中进侍御史时王黼蔡京更用
事拟中立无所附会殿中侍御史许景衡罢拟亦坐
送吏部知桂阳军改海州时山东盗起屡攻城拟率
兵民坚守建炎间居母忧以秘书少监召不起终丧
为起居郎中书舍人言兵兴累年馈饷悉出于民无
屋而责屋税无丁而责丁税不时之须无名之敛殆
无虚日所以去而为盗今关中之盗不可急宜求所
以弭之江西之盗不可缓宜求所以灭之夫丰财者
政事之本而节用者又丰财之本也高宗如越执政
议移跸饶信间拟上疏力争谓舍四通五达而趋偏
方下邑不足以示形势固守御迁给事中吏部尚书
言者以拟未尝历州县以龙图阁待制知温州宣抚
使孟庾总师讨闽寇过郡拟趣使赴援庾怒命拟犒
师拟借封桩钱用之己乃自劾贼平加秩一等召为
礼部尚书迁吏部渡江后法无见籍吏随事立文号
为省记出入自如至是修七司敕令命拟总之以旧
法及续降指挥详定成书上之金人再攻淮诏日轮
侍从赴都堂给札问以攻守之策拟言国势强则战
将士勇则战财用足则战我为主彼为客则战陛下
移跸东南前年幸会稽今年幸临安兴王之居未有
定议非如高祖在关中光武在河内也以国势论之
可言守未可言战拟谓时相姑议战以示武实不能
战也绍兴三年以天旱地震诏群臣言事拟奏曰法
行公则人乐而气和行之偏则人怨而气乖试以小
事论之比者监司守臣献羡余则斥之宣抚司献则
受之是行法止及疏远也有自庶僚为侍从者卧家
视职未尝入谢遂得美职而去若鼓院官移疾废朝
谒则斥罢之是行法止及&#贱也榷酤立法甚严犯
者籍家财充赏大官势臣连营列障公行酤卖则不
敢问是行法止及孤弱也小事如此推而极之则怨
多而和气伤矣寻以言者罢为徽阁直学士提举
江州太平观始拟兄子驾部郎官兴祖与拟上封事
侵在位者故父子俱罢起知温州提举亳州明道宫
卒年七十五谥文宪初拟自海州还居镇江赵万叛
兵逼郡守臣赵子崧战败遁去拟挟母出避遇贼至
欲兵之拟曰死无所避愿勿惊老母贼舍之他贼又
至临以刃拟指其母曰此吾母也幸勿怖之贼又舍
去有净智先生集及注杜甫诗二十卷
  许忻
按宋史本传忻拱州人宣和三年进士高宗时为吏
部员外郎有旨引见是时金国使人张通古在馆忻
上疏极论和议不便曰臣两蒙召见擢置文馆今兹
复降睿旨引对今见陛下于多故之时欲采千虑一
得之说以广聪明是臣图报万分之秋也故敢竭愚
而效忠臣闻金使之来陛下以祖宗陵寝废祀徽宗
皇帝显肃皇后梓宫在远母后春秋已高久阙晨昏
之奉渊圣皇帝与天族还归无期欲屈己以就和遣
使报聘兹事体大固已诏侍从台谏各具所见闻矣
不知侍从台谏皆以为可乎抑亦可否杂进而陛下
未有所择乎抑亦金已恭顺不复邀我以难行之礼
乎是数者臣所不得而闻也请试别白利害为陛下
详陈之夫金人始入寇也固尝云讲和矣靖康之初
约肃王至大河而返已而挟之北行讫无音耗河朔
千里焚掠无遗老稚系累而死者亿万计复破威胜
隆德等州渊圣皇帝尝降诏书谓金人渝盟必不可
守是岁又复深入朝廷制置失宜都城遂陷敌情狡
甚惧我百万之众必以死争也止我诸道勤王之师
则又曰讲和矣乃邀渊圣出郊次邀徽宗继往追取
宗族殆无虚日倾竭府库靡有孑遗公卿大臣类皆
拘执然后伪立张邦昌而去则是金人所谓讲和者
果可信乎此已然之祸陛下所亲见今徒以王伦缪
悠之说遂诱致金人责我以必不可行之礼而陛下
遂己屈己从之臣是以不觉涕泗之横流也而彼以
诏谕江南为名而来则是飞尺书而下本朝岂讲和
之谓哉我躬受之真为臣妾矣陛下方寝苫枕块其
忽下穹庐之拜乎臣窃料陛下必不忍为也万一奉
其诏令则将变置吾之大臣分部吾之诸将邀求无
厌靡有穷极当此之时陛下欲从之则无以立国不
从之则复责我以违令其何以自处乎况外夷之人
惊动我陵寝戕毁我宗庙劫迁我二帝据守我祖宗
之地涂炭我祖宗之民而又徽宗皇帝显肃皇后銮
舆不返遂致万国痛心是谓不共戴天之仇彼意我
之必复此仇也未尝顷刻而忘图我岂一王伦能平
哉方王伦之为此行也虽闾巷之人亦知其取笑外
夷为国生事今无故诱狂敌悖慢如此若犹倚信其
说而不寝诚可恸哭使贾谊复生谓国有人乎哉无
人乎哉古之外夷固有不得已而事之以皮币事之
以珠玉事之以犬马者曷尝有受其诏惟外夷之欲
是从如今日事哉脱或包羞忍耻受其诏谕而彼所
以许我者不复如约则徒受莫大之辱贻万世之讥
纵使如约则是我今日所有土地先拱手而奉外夷
矣祖宗在天之灵以谓如何徽宗皇帝显肃皇后不
共戴天之雠遂不可复也岂不痛哉陛下其审思之
断非圣心所能安也自金使入境以来内外惶惑傥
或陛下终以王伦之说为不妄金人之诏为可从臣
恐不惟堕外夷之奸计而意外之虞将有不可胜言
者矣此众所共晓陛下亦尝虑及于此乎国家两尝
败外夷于淮甸虽未能克复中原之地而大江之南
亦足支吾军声粗震国势粗定故金人因王伦之往
复遣使来尝试朝廷我若从其所请正堕计中不从
其欲且厚携我之金币而去亦何适而非彼之利哉
为今之计独有陛下幡然改虑布告中外以收人心
谓祖宗陵寝废祀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在远母
后渊圣宗枝族属未还故遣使迎请冀遂南归今敌
之来邀朝廷以必不可从之礼实王伦卖国之罪当
行诛责以释天下之疑然后激厉诸将谨捍边陲无
堕敌计进用忠正黜远奸&#以振纪纲以修政事务
为实效不事虚名夕虑朝谋以图兴复庶乎可矣今
金使虽已就馆谓当别议区处之宜臣闻万人所聚
必有公言今在廷百执事之臣与中外一心皆以金
人之诏为不可从公言如此陛下独不察乎若夫谓
粘罕之已死外夷内乱契丹林牙复立故今金主复
与我平等语是皆行诈款我师之计非臣所敢知也
或者又谓金使在馆今稍恭顺如臣之所闻又何其
悖慢于前而遽设恭顺于后敌情变诈百出岂宜惟
听其甘言遂忘备豫之深计待其祸乱之已至又无
所及此诚切于事情今日之举存亡所系愚衷感发
不能自已望鉴其惓惓之忠特垂采纳更与二三大
臣熟议其便无贻异时之悔社稷天下幸甚疏入不
省后忻托故乞从外补乃授荆湖南路转运判官谪
居抚州起知邵阳卒
  安尧臣
按宋史郑居中传安尧臣者亦尝上书论燕云之事
其言曰宦寺专命倡为大谋燕云之役兴则边衅遂
开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昔秦始皇筑长城汉武
帝通西域隋炀帝辽左之师唐明皇幽蓟之寇其失
如彼周宣王伐玁狁汉文帝备北边元帝纳贾捐之
之议光武斥臧宫马武之谋其得如此艺祖拨乱反
正躬擐甲冑当时将相大臣皆所与取天下者岂勇
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哉盖以区区之地契丹所必争
忍使吾民重困锋镝章圣澶渊之役与之战而胜乃
听其和亦欲固本而息民也今童贯深结蔡京同纳
赵良嗣以为谋主故建平燕之议臣恐异时唇亡齿
寒边境有可乘之衅狼子蓄锐伺隙以逞其欲此臣
所以日夜寒心伏望思祖宗积累之艰难鉴历代君
臣之得失杜塞边隙务守旧好无使外夷乘间窥中
国上以安宗庙下以慰生灵徽宗然之命尧臣以官
后竟为奸谋所夺尧臣尝举进士不第盖惇之族子

  娄寅亮
按宋史本传寅亮字陟明永嘉人政和二年进士为
上虞丞建炎四年高宗至越寅亮上疏云先正有言
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周王薨章圣取
宗室育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也仁宗感悟其说诏
英祖入继大统文子文孙宜君宜王遭罹变故不断
如带今有天下者独陛下一人而已属者椒寝未繁
前星不耀孤立无助有识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
追念祖宗公心长虑之所及乎崇宁以来谀臣进说
独推濮王子孙以为近属余皆谓之同姓遂使昌陵
之后寂寥无闻奔迸蓝缕仅同民庶恐祀丰于昵仰
违天监太祖在天莫肯顾歆是以二圣未有回銮之
期金人未有悔祸之意中原未有息肩之日臣愚不
识忌讳欲乞陛下于子行中遴选太祖诸孙有贤德
者视秩亲王俾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处藩服并
选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称之人升为南班以备环
卫庶几上慰在天之灵下系人心之望帝读之感悟
枢密富直柔荐之绍兴元年召赴行在以其言宗社
大计也既入见复上疏曰陛下辙迹所环六年于外
险阻艰难备尝之矣然而二圣未还金人未灭四方
未靖者何哉天意若曰天祚宋德太祖不私其子而
保之不幸奸邪误国而坏之将使嗣圣念祖思危而
后获之乃所以申其永命也臣诚狂妄去岁上章请
陛下取太祖诸孙之贤者视秩亲王使牧九州误蒙
采听赦而不诛兹盖在天之灵发悟圣心为社稷计
非愚臣之所及也伏望宣告大臣行之他日皇子之
生使之退处清暇不过增一节度使尔陛下以太祖
之心行章圣之虑自然孝弟感通两宫回跸泽流万
世改令入官擢监察御史时相秦桧以其直柔所荐
恶之讽言者论寅亮匿父丧不举下大理鞫问无实
犹坐为族父冒占官户罢职送吏部由是坐废
  胡松年
按宋史本传松年字茂老海州怀仁人幼孤贫母粥
机织资给使学读书过目不忘尤邃于易政和二年
上舍释褐补潍州教授八年赐对便殿徽宗伟其状
貌改校书郎兼资善堂赞读为殿试参详官以沈晦
第一徽宗大悦曰朕久闻晦名今乃得之迁中书舍
人时方有事燕云松年累章谓边衅一开有不胜言
者咈时相意提举太平观建炎间密奏中原利害召
赴行在出知平江府未入境贪吏解印敛迹以兴利
除害十七事揭于都市百姓便之加徽猷阁待制奏
防江利害一曰立国无藩篱之固二曰遣将无首尾
之援三曰不攻敌技之所短召为中书舍人言武昌
九江建昌京口吴江钱塘明越宜各屯水战士三千
以为备唐恪追复观文殿学士松年缴奏曰靖康之
祸何轻脱寡谋宜为罪首去年秦桧还朝力称其
抗义守正遂被褒赠己大咈士论今恪子琢自陈其
父不获伸迎请二帝之谋饮药而死此事凛然追踪
古人宜诏有司详考实状庶不为虚美以示激劝除
给事中会选将帅松年奏富贵者易为善贫贱者难
为功在上之人识擢何如尔愿陛下亲出劳军即行
伍搜简之必有可为时用者又奏恢复中原必自山
东始山东归附必自登莱密始不特三郡民俗忠义
且有通泰飞艘往来之便除兼侍讲王伦使金还言
金人欲再遣重臣来计议以松年试工部尚书为韩
肖冑副充大金奉表通问使时使命久不通人皆疑
惧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刘豫令以臣礼见肖胄未
答松年曰圣主万寿豫曰圣意何在松年曰主上之
意必复故疆而后已使还拜吏部尚书岳飞收复襄
汉令松年筹度守御事松年奏乞飞班师徐窥刘豫
意向若豫置不问其情叵测当饬将士谨疆场可也
又条战舰四利一曰张朝廷深入之军势二曰固山
东欲归之民心三曰震迭强敌使不敢窥江浙四曰
牵制刘豫不暇营襄汉除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
事首奏八事立规摹以定中兴之基振纪纲以尊朝
廷之势驭将帅使知畏抚士卒使知劝收予夺之柄
察毁誉之言无以小疵弃人才无以虚文废实效又
荐张敌万同在淮南诱敌深入步骑四集悉陷于淖
无得解者金人至今胆落乞令统率军马别为任使
庶几外阃渐多名将不独仗倚三四人而已谍报刘
豫于登莱海密具舟楫淮阳顺昌积刍粟欲凭借金
人侵我边鄙议者谓韩刘岳各当一面可保无虞松
年奏三人声势初不相属缓急必不相救况海道阔
远苏秀明赵最为要冲乞选精兵万人命一大臣往
驻建康亲督世忠光世守采石马家渡以张两军之
势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御江海或无人可遣
臣愿疾驰以赴其急诏遣松年往江上与诸将会议
进讨因觇贼情帝决意亲征遂决平江命松年权参
知政事专治战舰张浚专治军器松年曰议论既定
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纷纷无益俄以疾
提举洞霄宫卜居阳羡虽居闲不忘朝廷事屡言和
籴科敛防秋利害帝皆嘉纳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
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顷卒人谓
不死也年六十松年平生不喜蓄财每除官例赐金
帛以军兴费广一无所陈请或劝其白于朝曰弗请
则已白之是沽名也喜宾客奉入不足以供费或请
节用为子孙计松年曰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况俸廪
主上所以养老臣也自持囊至执政所举自代皆一
时闻人所荐一以至公权势莫能夺方秦桧秉政天
下识与不识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无不曲
意阿附为自安计松年独鄙之至死不通一书世以
此高之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三
  宋五
  李光
按宋史本传光字泰发越州上虞人童不戏弄父
高称曰吾儿云间鹤其兴吾门乎亲丧哀毁如成人
有致赙者悉辞之及葬礼皆中节服除游太学登崇
宁五年进士第调开化令有政声召赴都堂审察时
宰不悦处以监当改秩知平江府常熟县朱&#父冲
倚势暴横光械治其家僮冲怒风部使者移令吴江
光不为屈改京东西学事司管勾文字刘安世居南
京光以师礼见之安世告以所闻于温公者曰学当
自无妄中入光欣然领会除太常博士迁司封首论
士大夫谀佞风成至妄引荀卿有听从无谏诤之说
以杜塞言路又言怨嗟之气结为妖沴王黼恶之令
部注桂州阳朔县安世闻光以论事贬贻书伟之李
纲亦以论水灾去国居义兴光伺于水驿自出呼曰
非越州李司封船乎留数日定交而别除司勋员外
郎迁符宝郎郭药师叛光知徽宗有内禅意因纳符
谓知枢密院蔡攸曰公家所为皆咈众心今日之事
非皇太子则国家俱危攸矍然不敢为异钦宗受禅
擢右司谏上皇东幸憸人间两宫光请集议奉迎典
礼又奏东南财用尽于朱&#西北财用困于李彦天
下根本之财竭于蔡京王黼名为应奉实入私室公
家无半岁之储百姓无旬日之积乞依旧制三省枢
密院通知兵民财计与户部量一岁之出入以制国
用选吏考核使利源归一金人围太原援兵无功光
言三镇之地祖宗百战得之一旦举以与敌何以为
国望诏大臣别议攻守之策仍间道遣使檄河东北
两路尽起强壮策应首尾掩击迁侍御史时言者犹
主王安石之学诏榜庙堂光又言祖宗规摹宏远安
石欲尽废法度则谓人主当制法而不当制于法欲
尽逐元老则谓人主当化俗而不当化于俗蔡京兄
弟祖述其说五十年间毒流四海今又风示中外鼓
惑民听岂朝廷之福蔡攸欲以扈卫上皇行宫因缘
入都光奏攸若果入则百姓必致生变万一惊犯属
车之尘臣坐不豫言之罪望早黜责时已葺撷景园
为宁德宫而太上皇后乃欲入居禁中光奏禁中者
天子之宫正使陛下欲便温凊奉迎入内亦当躬禀
上皇下有司讨论典礼乃下光章使两宫臣奏知于
是太上皇后居宁德宫金人逼京城士大夫委职而
去者五十二人罪同罚异士论纷然光请付理寺公
行之太原围急奏乞就委折彦质尽起晋绛磁隰潞
威胜汾八州民兵及本路诸县弓手俾守令各自部
辖其土豪士人愿为首领者假以初官应副器甲协
力赴援女真质亲王以三镇为辞势必深入请大
修京城守御之备以伐敌人之谋又言朱&#托应奉
&#制州县田园第宅富拟王室乞择清强官置司追
摄&#父子及奉承监司守令如胡直孺卢宗原陆置
王仲闵赵霖宋晦等根勘驱磨计资没入其强夺编
户产业者还之李会李擢复以谏官召光奏蔡京复
用时会擢迭为台官禁不发一语金人围城与白时
中李邦彦专主避敌割地之谋时中邦彦坐是落职
而会擢反被召用复预谏诤之列乞寝成命不报光
丐外亦不报彗出寅艮间耿南仲辈皆谓应在外夷
不足忧光奏孔子作春秋不书祥瑞者盖欲使人君
恐惧修省未闻以灾异归之外夷也疏奏监汀州酒
税高宗即位擢秘书少监除知江州未几擢侍御史
皆以道梗不赴建炎三年车驾自临安移跸建康除
知宣州时范琼将过军光先入视事琼至则开门延
劳留三日而去无敢哗者光以宣密迩行都乃缮城
池聚兵粮藉六邑之民保伍相比谓之义社择其健
武者统以土豪得保甲万余号精拣军又栅险要二
十三所谨戍之厘城止为十地分分巡内外昼则自
便夜则守城有警则战苗租岁输邑者悉命输郡初
欢言不便及守城之日赡军义民迄赖以济事闻授
管内安抚许便宜从事进直龙图阁杜充以建康降
金人夺马家渡御营统制王王素不相能至是
拥溃兵寨城外索斗光亲至营谕以先国家后私雠
之义皆感悟解去时奔将散卒至者光悉厚赀给遗
有水军叛于繁昌逼宣境即遣兵援击出贼不意遂
宵遁进右文殿修撰光奏金人虽深入江浙然违天
时地利臣已移文刘光世领大兵赴州并力攻讨乞
速委宣抚使周望约日水陆并进溃将邵青自真州
拥舟数百艘剽当涂芜湖两邑间光招谕之遗米二
千斛青喜谓使者曰我官军也所过皆以盗贼见遇
独李公不疑我于是秋毫无犯他日舟过繁昌或绐
之曰宣境也乃掠北岸而去剧盗戚方破宁国县抵
城下分兵四击光募勇敢劫之贼惊扰自相屠蹂朝
廷遣统制官巨师古刘晏兼程来援贼急攻朝京门
缆竹木为浮梁以济须臾军傅城列炮具立石对楼
光命编竹若帘揭之炮至即反坠不能伤取桱木为
撞竿倚女墙以御对楼贼引却刘晏率赤心队直捣
其寨贼阳退晏追之伏发遇害师古以中军大破贼
贼遁去初戚方围宣与其副并马巡城指画攻具光
以书傅矢射其副马前言戚方穷寇天诛必加汝为
将家子何至附贼二人相疑攻稍缓始得为备而援
师至矣尝置匕首枕匣中与家人约曰城不可必保
若使人取匕首我必死汝辈宜自杀无落贼手除徽
阁待制知临安府绍兴元年正月除知洪州固辞
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除知婺州甫至郡擢吏部侍郎
光奏疏极论朋党之害议论之臣各怀顾避莫肯以
持危扶颠为己任驻跸会稽首尾三载自去秋迄今
敌人无复南渡之意淮甸咫尺了不经营长江千里
不为限制惴惴焉日为乘桴浮海之计晋元帝区区
草创犹能立宗社修宫阙保江浙刘琨祖逖与逆胡
拒战于并冀兖豫司雍诸州未尝陷没也石季龙重
兵已至历阳命王导都督中外诸军以御之未闻专
主避狄如今日也陛下驻跸会稽江浙为根本之地
使进足以战退足以守者莫如建康建康至姑熟一
百八十里其隘可守者有六曰江宁镇曰碙砂夹曰
采石曰大信其上则有芜湖繁昌皆与淮南对境其
余皆芦莜之场或碕岸水势湍悍难施舟楫莫若豫
于诸隘屯兵积粟命将士各管地分调发旁近乡兵
协力守御乞明诏大臣参酌施行时有诏金人深入
诸郡守臣相度或守或避令得自便光言守臣任人
民社稷之重固当存亡以之若豫开迁避之门是诱
之遁也愿追寝前诏上欲移跸临安被旨节制临安
府见屯诸军兼户部侍郎督营缮事光经营撙节不
扰而办奏蠲减二浙积负及九邑科配以示施德自
近之意戚方以管军属节制甚惧拜庭下光握手起
之曰公昔为盗某为守分当相直今俱为臣子当共
勉力忠义勿以前事为疑方谢且泣兼侍读因奏金
人内寇百姓失业为盗贼本非获已尚可诚感自李
成北走群盗离心傥因斯时显用一二酋豪以风厉
其党必更相效慕以次就降擢吏部尚书大将韩世
清本苗傅余党久屯宣城擅据仓库调发不行光请
先事除之乃授光淮西招抚使光假道至郡世清入
谒缚送阙下伏诛初光于上前面禀成算宰相以不
预闻怒之未至道除端明殿学士江东安抚大使知
建康府寿春滁濠卢和无为宣抚使时太平州卒陆
德囚守臣据城叛光多设方略尽擒其党秦桧既罢
吕颐浩朱胜非并相光议论素与不合言者指光为
桧党落职奉祠寻复宝文阁待制知湖州除显谟阁
直学士移守平江除礼部尚书光言自古创业中兴
必有所因而起汉高因关中光武因河内驻跸东南
两浙非根本所因之地乎自冬及春雨雪不已百姓
失业乞选台谏察实以闻兼比岁福建湖南盗作范
汝为杨&#相挺而起朝廷发大兵诛讨杀戮过当今
诸路旱荒流丐满路盗贼出入宜选良吏招怀抚纳
责诸路监司按贪赃恤流殍议臣欲推行四川交子
法于江浙光言有钱则交子可行今已谓桩办若干
钱行若干交子此议者欲朝廷欺陛下使陛下异时
不免欺百姓也若已椿办见钱则目今所行钱关子
已是通快何至纷纷其工部铸到交子务铜印臣未
敢给降除端明殿学士守台州俄改温州刘光世张
俊连以捷闻光言观金人布置必有主谋今已据东
南形势敌人万里远来利于速战宜戒诸将持重以
老之不过数月彼食尽则胜算在我矣除江西安抚
知洪州兼制置大使擢吏部尚书逾月除参知政事
时秦桧初定和议将揭榜欲藉光名镇压上意不欲
用光桧言光有人望若同押榜浮议自息遂用之同
郡杨炜上光书责以附时相取尊官堕黠卤奸计隳
平时大节光本意谓但可因和而为自治之计既而
桧议彻淮南守备夺诸将兵权光极言戎狄和不可
恃备不可彻桧恶之桧以亲党郑亿年为资政殿学
士光于榻前面折之又与桧语难上前因曰观桧之
意是欲壅蔽陛下耳目盗弄国权怀奸误国不可不
察桧大怒明日光丐去高宗曰卿昨面叱秦桧举措
如古人朕退而叹息方寄卿以腹心何乃引去光曰
臣与宰相争论不可留章九上乃除资政殿学士知
绍兴府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十一年冬中丞万俟
论光阴怀怨望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琼州安置
越四年移琼州居琼州八年仲子孟坚坐陆升之诬
以私撰国史狱成吕愿中又告光与胡铨诗赋倡和
讥讪朝政移昌化军论文考史怡然自适年逾八十
笔力精健又三年始以郊恩复左朝奉大夫任便居
住至江州而卒孝宗即位复资政殿学士赐谥庄简
  李弥逊
按宋史本传弥逊字似之苏州吴县人弱冠以上舍
登大观三年第调单州司户再调阳谷簿政和四年
除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引见特迁校书郎充编修
六典校阅累官起居郎以封事剀切贬知卢山县改
奉嵩山祠废斥隐居者八载宣和末知冀州金人犯
河朔诸郡皆警备弥逊捐金帛致勇士修城堞决河
护堑邀击其游骑斩首甚众兀&#北还戒师毋犯其
城靖康元年召为卫尉少卿出知瑞州二年建康府
牙校周德叛执帅宇文粹中杀官吏婴城自守势猖
獗弥逊以江东判运领郡事单骑扣贼闱以蜡书射
城中招降贼通款开关迎之弥逊谕以祸福勉使勤
王时李纲行次建康共谋诛首恶五十人抚其余党
一郡帖然改淮南运副后奉兴国宫祠知饶州召对
首奏当坚定规模排斥奸言又谓朝廷一日无事幸
一日之安一月无事幸一月之安欲求终岁之安已
不可得况能定天下大计乎帝嘉其谠直辅臣有不
悦者以直宝文阁知吉州陛辞帝曰朕欲留卿大臣
欲重试卿民事行召卿矣七年秋迁起居郎弥逊自
政和末以上封事得贬垂二十年及复居是职直前
论事鲠切如初冬试中书舍人奏六事曰固藩维以
御外侮严禁卫以尊朝廷练兵以壮国势节用以备
军食收民心以固根本择守帅以责实效时驻跸未
定有旨料舟给卒以济宫人弥逊缴奏曰六飞雷动
百司豫严时方孔艰宜以宗社为心不宜于内幸细
故更勤圣虑事虽至微惧伤大体帝嘉纳之试户部
侍郎秦桧再相惟弥逊与吏部侍郎晏敦复有忧色
八年弥逊上疏乞外甚力诏不允赵鼎罢相桧专国
赞帝决策通和金国遣乌陵思谋等入界索礼甚悖
军民皆不平人言纷纷桧于御榻前求去欲要决意
屈己从和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疏乞斩桧校书郎
范如圭以书责桧曲学背师忘雠辱国礼部侍郎曾
开抗声引古谊以折桧相继贬逐弥逊请对言金使
之请和欲行君臣之礼有大不可帝以为然诏廷臣
大议即日入奏弥逊手疏力言陛下受金人空言未
有一毫之得乃欲轻祖宗之付托屈身委命自同下
国而尊奉之倒持太阿授人以柄危国之道而谓之
和可乎借使金人姑从吾欲假以目前之安异时一
有无厌之求意外之欲从之则害吾社稷之计不从
则衅端复开是今日徒有屈身之辱而后患未已又
言陛下率国人以事雠将何以责天下忠臣义士之
气力陈不可者二桧尝邀弥逊至私第曰政府方虚
员苟和好无异议当以两地相浼答曰弥逊受国恩
深厚何敢见利忘义顾今日之事国人皆不以为然
独有一去可报相公桧默然次日弥逊再上疏言愈
切直又言送伴使揣摩迎合不恤社稷乞别选忠信
之人协济国事桧大怒弥逊引疾帝谕大臣留之时
和议已决附会其说者至谓向使明州时主上虽百
拜亦不问议论靡然赖弥逊廷争桧虽不从亦惮公
论再与金使者计议和不受封册如宰相就馆见金
使受其书纳入禁中多所降杀惟君臣之礼不得尽
争九年春再上疏乞归田以徽猷阁直学士知端州
改知漳州十年归隐连江西山是岁兀木分四道入
侵明年又侵淮西取寿春竟如弥逊言十二年桧乘
金兵既败收诸路兵复通和好追仇向者尽言之臣
嗾言者论弥逊与赵鼎王庶曾开四人同沮和议于
是弥逊落职十余年间不通时相书不请磨勘不乞
任子不序封爵以终其身常忧国无怨怼意二十三
年卒朝廷思其忠节诏复敷文阁待制有奏议三卷
外制二卷议古三卷诗十卷弟弥大
  方轸
按挥麈后录方通兴化人与蔡元长乡曲&#姬之旧
元长荐之以登要路其子轸宏放有文采元长复欲
用之轸闻之即上书讼元长之过既达乙览元长取
其疏自辩云大观元年九月十九日&#中书省送到
司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魏国公蔡京札子奏伏蒙
宣示方轸章疏一项论列臣睥睨社稷内怀不道效
王莽自立为司空效曹操自立为魏国公视祖宗神
灵为无物玩陛下不啻若婴儿端以绍述熙丰之说
为自媒之计上以不孝劫持人主下以谤讪诋诬恐
赫天下威震人主祸移生灵风声气焰中外畏之大
臣保家族不敢议小臣保寸禄不敢言颠倒纪纲肆
意妄作自古为臣之奸未有如京今日为甚爰自崇
宁已来交通阍寺通谒宫禁&#国用则若粪土轻名
器以市私恩内自执政侍从外至帅臣监司无非京
之亲戚门人政事上不合于天心下悉结于民怨若
设九鼎铸大钱置三卫兴三舍祭天地于西郊如此
之类非独无益又且无补其意安在京凡妄作必持
说劫持上下曰此先帝之法也此三代之法也或曰
熙丰遗意未及施行仰惟神考十九年间典章文物
粲然大备岂蔡京不得驰骋于当年必欲妄施于今
日以罔在天之神灵凡欲奏请尽乞作御笔指挥行
出语士大夫曰此上意也明日或降指挥更不施行
则又语人曰京实启之也善则称己过则称君必欲
陛下敛天下怨而后已是岂宗社之福乎天下之事
无常是亦无常非可则因之否则革之惟其当之为
贵何必三代之为哉李唐三百年间所传者二十一
君所可称者太宗一人而已当时如房杜王魏智虑
才识必不在蔡京之下窃观贞观间未尝一言以及
三代后世论太宗之治者则曰除隋之乱比迹汤武
致治之美庶几成康自古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
有也京不学无术妄以三代之说欺陛下岂不为有
识者之所笑也元丰三年废殿前廨宇二千四百六
十间造尚书省分六曹设二十四司以总天下机务
落成之日车驾亲幸命有司立法诸门墙窗壁辄增
修改易者徒二年京恶白虎地不利宰相尽命毁坼
收置禁中是欲利陛下乎是谓之绍述乎括地数千
里屯兵数十万建置四辅郡遣亲信门人为四辅州
总管又以宋乔年为京畿转运使密讽兖州父老诣
阙下请车驾登封意在为东京留守是欲乘舆一动
投间窃发呼吸群助不知宗庙社稷何所依倚陛下
将措圣躬于何地臣尝中夜思之不觉涕泗横流也
臣闻京建议立方田法欲扰安业百姓借使行之岂
不召乱乎又况数年间行盐钞法朝行夕改昔是今
非以此脱赚客旅财物道途行旅谓朝廷法令信如
寒暑未行旬浃又报盐法变矣钞为故纸为弃物家
财荡尽赴水自缢客死异乡孤儿寡妇号泣吁天者
不知其几千万人闻者为之伤心见者为之流涕生
灵怨叹皆归咎于陛下然京自谓暴虐无伤奈皇天
后土之有灵乎所幸者祖宗不驰一骑以得天下仁
厚之德涵养生灵几二百年矣四方之民不忍生事
万一有垄上之耕夫等死之亭长啸聚亡命于一方
天下向应不约而从陛下何以枝梧其祸乎内外臣
僚皆京亲戚门人将谁为陛下使乎京乘此时谈笑
可得陛下之天下也元符末年陛下嗣服之初忠臣
义士明目张胆思见太平投匦以陈己见者无日无
之京钳天下之口欲塞陛下耳目分为邪等贼虐忠
良天下之士皆以忠义为羞方且全身远害之不暇
何暇救陛下之失乎奈何陛下以京为忠贯星日以
忠臣义士为谤讪诋诬或流配远方或除名编置或
不许齿仕籍以言得罪者无虑万人矣谁肯为陛下
言哉蔡攸者垂髫一顽童耳京遣攸日与陛下游从
嬉戏必无文武尧舜之道启沃陛下惟以花栽怪石
笼禽槛兽舟车相衔不绝道路今日所献者则曰臣
攸上进明日所献者则又曰臣攸上进故欲愚陛下
使之不知天下治乱也久虚谏院不差人自除门人
为御史京有反状陛下何从而知臣是以知京必反
也臣与京皆壶山人也案谶云水绕壶公山此时方
好看京讽部使者凿渠以绕山日者星文谪见西方
日蚀正阳之月天意所以启陛下聪明者可谓极也
奈何陛下略不省悔默悟帝意止于肆恩赦开寺观
避正殿减常膳举常仪以答天戒而已然国贼尚全
首领未闻枭首以谢天下百姓此则神民共愤祖宗
含怒在天之日久矣陛下勿谓雉鸣乎鼎谷生于朝
不害高宗太戊之德九年之水七年之旱不害尧汤
之圣古人之事出于适然今日之事祸发不测天象
人情危栗如是伏惟陛下留神听览念艺祖创业之
难思履霜坚冰之戒今日冰已坚矣非独履霜之渐
愿陛下早图之后悔之何及臣批肝为纸沥血书辞
忘万死叩天阍区区为陛下力言者非慕陛下爵禄
而言也所可重者祖宗之庙社所可惜者天下之生
灵而自忘其言之迫切陛下杀之可也赦之可也窜
之可也臣一死生不系于重轻陛下上体天戒下顾
人言安可爱一国贼而忘庙社生灵之重乎冒渎天
威无任战栗之至谨备录如右臣读之骇汗若无所
容臣以愚陋备位宰司不能镇伏纪纲讫无毫发报
称徒致奸言干浼圣听且人臣有将必诛之刑告言
不实有反坐之法臣若有是事死不敢辞臣若无是
事方轸之言不可不辩伏望圣慈付之有司推究事
实不可不问取进止诏轸削籍流岭外后竟殂于贬
所元长犹用其兄会为待制家间偶存此疏录以呈
太史李公仁甫载之长编当是时也元长领天下事
谁敢言者轸独能奋不顾身无所回避如此使九重
信其言逐元长元长悟其说急流勇退则国家无后
来之患元长与轸得祸俱轻三者备矣
  陈东
按宋史忠义传东字少阳镇江丹阳人蚤有隽声俶
傥负气不戚戚于贫贱蔡京王黼方用事人莫敢指
言独东无所隐讳所至宴集坐客惧为己累稍引去
以贡入太学钦宗即位率其徒伏阙上书论今日之
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
北朱&#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
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言极愤切明年
春贯等挟徽宗东行东独上书请追贯还正典刑别
选忠信之人往侍左右金人迫京师又请诛六贼时
师成尚留禁中东发其前后奸谋乃谪死李邦彦议
与金和李纲及种师道主战邦彦因小失利罢纲而
割三镇东复率诸生伏宣德门下上书曰在廷之臣
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
之臣也其庸缪不才忌嫉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
者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迪蔡懋李梲之
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陛下拔纲列卿之中不一
二日为执政中外相庆知陛下之能任贤矣斥时中
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李纲任而未专时中斥
而未去复相邦彦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
任贤犹未能勿贰去邪犹未能勿疑乎金人闻罢纲
职事臣等惊疑莫知所以纲自起庶官独任大事邦
彦等疾如仇雠恐其成功因用兵小不利遂得乘间
投隙归罪于纲夫一胜一负兵家常势岂可遽以此
倾动任事之臣窃闻邦彦时中等尽劝陛下他幸京
城骚动若非纲为陛下建立则乘舆播迁宗庙社稷
已为丘墟生灵已遭鱼肉赖聪明不惑特从其请宜
邦彦等谗嫉无所不至陛下若听其言斥纲不用宗
社存亡未可知也邦彦等执议割地盖河北实朝廷
根本无三关四镇是弃河北朝廷能复都大梁则不
知割太原中山河间以北之后邦彦等能使金人不
复败盟乎一进一退在纲为甚轻朝廷为甚重幸陛
下即反前命复纲旧职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师道以
阃外之事陛下不信臣言请遍问诸国人必皆曰纲
可用邦彦等可斥也用舍之际可不审诸军民从者
数万书闻传旨慰谕者旁午众莫肯去方舁登闻鼓
挝坏之喧呼震地有中人出众脔而磔之于是亟诏
纲入复领行营遣抚谕乃稍引去金人既解去学官
观望时宰议屏伏阙之士先自东始京尹王时雍欲
尽致诸生于狱人人惴恐朝廷用杨时为祭酒复东
职遣聂山诣学抚谕然后定吴敏欲弭谤议奏补东
官赐第除太学录东又请诛蔡氏且力辞官以归前
后书五上既归复预乡荐高宗即位五日相李纲又
五日召东至未得对会纲去乃上书乞留纲而罢黄
潜善汪伯彦不报请亲征以还二圣治诸将不进兵
之罪以作士气车驾归京师勿幸金陵又不报潜善
辈方揭示纲幸金陵旧奏东言纲在中途不知事体
宜以后说为正必速罢潜善辈会布衣欧阳澈亦上
书言事潜善遽以语激怒高宗言不亟诛将复鼓众
伏阙书独下潜善所府尹孟庾召东议事东请食而
行手书区处家事字画如平时已乃授其从者曰我
死尔归致此于吾亲食已如&#吏有难色东笑曰我
陈东也畏死即不敢言已言逃死乎吏曰吾亦如
公安敢相迫顷之东具冠带出别同邸乃与澈同斩
于市四明李猷赎其尸瘗之东初未识纲特以国故
至为之死识与不识皆为流涕时年四十有二潜善
既杀二人明日府尹白事独诘其何以不先关白微
示愠色以明非己意越三年高宗感悟追赠东澈承
事郎东无子官有服亲一人澈一子令州县抚其家
及驾过镇江遣守臣祭东墓赐缗钱五百绍兴四年
并加朝奉郎秘阁修撰官其后二人赐田十顷
  欧阳澈
按宋史忠义传澈字德明抚州崇仁人年少美须眉
善谈世事尚气大言慷慨不少屈而忧国悯时出于
天性靖康初应制条敝政陈安边御敌十策州未许
发退而复采朝廷之阙失政令之乖违可以为保邦
御俗之方去&#国残民之贼者十事复为书并上闻
已而复论列十事言臣所进三书实为切要然而触
权臣者有之迕天听者有之或结怨富贵之门或遗
怒台谏之官臣非不知而敢抗言者愿以身而安天
下也所上书而三巨轴&#置卒辞不能举州将为选
力士荷之以行会金人大入要盟城下而去澈闻辄
语人曰我能口伐金人强于百万之师愿杀身以安
社稷有如上不见信请质子女于朝身使穹庐御亲
王以归乡人每笑其狂止之不可乃徒步走行在高
宗即位南京伏阙上封事极诋用事大臣遂见杀见
陈东传死时年三十七许翰在政府罢朝问潜善处
分何人曰斩陈东欧阳澈耳翰惊失色因究其书何
以不下政府曰独下潜善故不得以相视遂力求罢
为东澈着哀词澈所著飘然集六卷会稽胡衍既刻
之丰城范应钤为立祠学中
  富直柔
按宋史本传直柔字季申宰相&#之孙也以父任补
官少敏悟有才名靖康初晁说之奇其文荐于朝召
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建炎二年召近臣举
所知礼部侍郎张浚以直柔应诏授著作佐郎寻除
礼部员外郎起居舍人迁右谏议大夫范致虚自谪
籍中召入直柔力言致虚不当复用出知鼎州迁给
事中医官团练使王继先以覃恩转防御使法当回
授得旨特与换武功大夫直柔论继先以计换授既
授之后转行官资除授差遣更无所碍且武功大夫
惟有战功历边任负材武者乃迁不可以轻授上谓
宰相范宗尹曰此除出自朕意今直柔抗论朕屈意
从之以伸直言之气四年迁御史中丞直柔请罢右
司侯延庆而以苏迟代之上曰台谏以拾遗补过为
职不当荐某人为某官于是延庆改礼部员外郎而
迟为太常少卿十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故事签书有以员外郎为之而无三丞为之者中书
言非旧典时直柔为奉议郎乃特迁朝奉郎自是寄
禄官三丞除二府者迁员外郎自直柔始遂为例绍
兴元年诏礼部太常寺讨论隆佑太后册礼范宗尹
曰太母前后废斥实出章惇蔡京人皆知非二圣之
过直柔曰陛下推崇隆佑天下以为当然人亦不以
为非哲庙与上皇意愿陛下勿复致疑乃命礼官讨
论典礼既而王居正言太后隆名定位已正于元符
宜用钦圣诏奉告天地宗庙其典礼不须讨论议遂
定上虞县丞娄寅亮上书言宗社大计欲选太祖诸
孙伯字行下有贤德者视秩亲王使牧九州以待皇
嗣之生退处藩服疏入上大叹悟直柔从而荐之召
赴行在除监察御史于是孝宗立为普安郡王以寅
亮之言也除同知枢密院事侍御史沈与求论直柔
附会辛道宗永宗兄弟得进并论其所荐右司谏韩
璜先是直柔尝短吕颐浩于上前颐浩与秦桧皆忌
之由是二人俱罢璜责监浔州酒税而直柔以本官
提举洞霄宫六年丁所生母忧起复资政殿学士知
镇江府辞不赴起知衢州以失入死罪落职奉祠寻
复端明殿学士徜徉山泽放意吟咏与苏迟叶梦得
诸人游以寿终于家
  胡铨
按宋史本传铨字邦衡庐陵人建炎二年高宗策士
淮海铨因御题问治道本天天道本民答云汤武听
民而兴桀纣听天而亡今陛下起干戈锋镝间外乱
内讧而策臣数十条皆质之天不听于民又谓今宰
相非晏殊枢密参政非韩琦杜衍范仲淹策万余言
高宗见而异之将冠之多士有忌其直者移置第五
授抚州军事判官未上会隆佑太后避兵赣州金人
蹑之铨以漕檄摄本州幕募乡丁助官军捍御第赏
转承直郎丁父忧从乡先生萧楚学春秋绍兴五年
张浚开督府辟湖北仓属不赴有诏赴都堂审察兵
部尚书吕祉以贤良方正荐赐对除枢密院编修官
八年宰臣秦桧决策主和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中
外汹汹铨抗疏言曰臣谨案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
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遂举以使金专务诈诞欺罔
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
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
也刘豫臣事金朝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
不拔之业一旦豺狼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掳商鉴
不远而伦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
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
金朝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朝藩臣之位陛下一
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属丘墟祖宗数百年之赤
子尽遭涂炭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
裂冕毁冠变为异服他时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
无礼如刘豫也哉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
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
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
金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
不恤忘国大雠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
心焉就令金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
如主况金人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
不可还大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
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为
痛哭流涕长太息矣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
当时尚不忍北面臣人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
卒思奋只如顷者金人陆梁伪豫入寇固尝败之于
襄阳败之于淮上败之于涡口败之于淮阴校之往
时蹈海之危固已万万傥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我
岂遽出金人下哉今无故而反臣之欲屈万乘之尊
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仲连所
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有所
不可也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
之肉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
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
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
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导陛下为石晋近者礼部
侍郎曾开等引古谊以折之桧乃厉声责曰侍郎知
故事我独不知则桧之遂非愎谏已自可见而乃建
白令台谏侍臣佥议可否是盖畏天下议己而令台
谏侍臣共分谤耳有识之士皆以为朝廷无人吁可
惜哉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
饥渴而近伴食中书漫不敢可否事桧曰金可和近
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政事
堂三发问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谏侍从议矣呜呼
参赞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敌骑长驱尚能折冲
御侮邪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臣备员枢属义
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街
然后羁留金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
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
小朝廷求活邪书既上桧以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
诏除名编管昭州仍降诏播告中外给舍台谏及朝
臣多救之者桧迫于公论乃以铨监广州盐仓明年
改签书威武军判官十二年谏官罗汝楫劾铨饰非
横议诏除名编管新州十八年新州守臣张棣讦铨
与客唱酬谤讪怨望移谪吉阳军二十六年桧死铨
量移衡州铨之初上书也宜兴进士吴师古锓木传
之金人募其书千金其谪广州也朝士陈刚中以启
事为贺其谪新州也同郡王廷珪以诗赠行皆为人
所讦师古流袁州廷珪流辰州刚中谪知虔州安远
县遂死焉三十一年铨得自便孝宗即位复奉议郎
知饶州召对言修德结民练兵观衅上曰久闻卿直
谅除吏部郎官隆兴元年迁秘书少监擢起居郎论
史官失职者四一谓记注不必进呈庶人主有不观
史之美二谓唐制二史立螭头之下今在殿东南隅
言动未尝得闻三谓二史立后殿而前殿不立乞于
前后殿皆分日侍立四谓史官欲其直前而合门以
未尝预牒以今日无班次为辞乞自今直前言事不
必豫牒合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诏从之兼侍讲国
史院编修官因讲礼记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
分以名为重愿陛下无以名器轻假人又进言乞都
建康谓汉高入关中光武守信都大抵与人斗不搤
其吭拊其背不能全胜今日大势自淮以北天下之
吭与背也建康则搤之拊之之地也若进据建康下
临中原此高光兴王之计也诏议行幸言者请纾其
期遂以张浚视师图恢复侍御史王十朋赞之克复
宿州大将李显忠私其金帛且与邵宏渊忿争军大
溃十朋自劾上怒甚铨上疏愿毋以小&#自沮时旱
蝗星变诏问政事阙失铨应诏上书数千言始终以
春秋书灾异之法言政令之阙有十而上下之情不
合亦有十且言尧舜明四目达四聪虽有共鲧不能
塞也秦二世以赵高为腹心刘项横行而不得闻汉
成帝杀王章王氏移鼎而不得闻灵帝杀何武陈蕃
天下横溃而不得闻梁武信朱异侯景斩关而不得
闻隋炀帝信虞世基李密称帝而不得闻唐明皇逐
张九龄安史胎祸而不得闻陛下自即位以来号召
逐客与臣同召者张焘辛次膺王大宝王十朋今焘
去矣次膺去矣十朋去矣大宝又将去惟臣在尔以
言为讳而欲塞灾异之源臣知其必不能也铨又言
昔周世宗为刘旻所败斩败将何徽等七十人军威
大震果败旻取淮南定三关夫一日戮七十将岂复
有将可用而世宗终能恢复非庸懦者去则勇敢者
出耶近宿州之败士死于敌者满野而败军之将以
所得之金赂权贵以自解上天见变昭然陛下非信
赏必罚以应天不可其论纳谏曰今廷臣以箝默为
贤容悦为忠驯至兴元之幸所谓一言丧邦上曰非
卿不闻此金人求成铨曰金人知陛下锐意恢复故
以甘言款我愿绝口勿言和字上以边事全倚张浚
而王之望尹穑专主和排浚铨廷责之兼权中书舍
人同修国史张浚之子栻赐金紫铨缴奏之谓不当
如此待勋臣子浚雅与铨厚不顾也十一月诏以和
戎遣使大询于庭侍从台谏预议者凡十有四人主
和者半可否者半言不可和者铨一人而已乃独上
一议曰京师失守自耿南仲主和二圣播迁自何
主和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完颜亮之变
自秦桧主和议者乃曰外虽和而内不忘战此向来
权臣误国之言也一溺于和不能自振尚能战乎除
宗正少卿乞补外不许先是金将蒲察徒穆大周仁
以泗州降萧琦以军百人降诏并为节度使铨言受
降古所难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梁武
时侯景以河南来奔未几而陷台城宣政间郭药师
自燕云来降未几为中国患今金之三大将内附高
其爵禄优其部曲以系中原之心善矣然处之近地
万一包藏祸心或为内应后将噬脐愿勿任以兵柄
迁其众于湖广以绝后患二年兼国子祭酒寻除权
兵部侍郎八月上以灾异避殿减膳诏廷臣言阙政
急务铨以振灾为急务议和为阙政其议和之书曰
自靖康迄今凡四十年三遭大变皆在和议则金人
之不可与和彰彰然矣肉食鄙夫万口一谈牢不可
破非不知和议之害而争言为和者是有三说焉曰
偷懦曰苟安曰附会偷懦则不知立国苟安则不戒
鸩毒附会则觊得美官小人之情状具于此矣今日
之议若成则有可吊者十若不成则有可贺者亦十
请为陛下极言之何谓可吊者十真宗皇帝时宰相
李沆谓王旦曰我死公必为相切勿与金讲和吾闻
出则无敌国外患如是者国常亡若与金和自此中
国必多事矣旦殊不以为然既而遂和海内干耗旦
始悔不用文靖之言此可吊者一也中原讴吟思归
之人日夜引领望陛下拯溺救焚不啻赤子之望慈
父母一与金和则中原绝望后悔何及此可吊者二
也海泗今日之藩篱咽喉也彼得海泗且决吾藩篱
以瞰吾室扼吾咽喉以制吾命则两淮决不可保两
淮不保则大江决不可守大江不守则江浙决不可
安此可吊者三也绍兴戊午和议既成桧建议遣二
三大臣如路允迪等分往南京等州交割归地一旦
叛盟劫执允迪等遂下亲征之诏金复请和其反复
变诈如此桧犹不悟奉之如初事之愈谨赂之愈厚
卒有逆亮之变惊动辇毂太上谋欲入海行朝居民
一空覆辙不远忽而不戒臣恐后车又将覆也此可
吊者四也绍兴之和首议决不与归正人口血未干
尽变前议凡归正之人一切遣还如程师回赵良嗣
等聚族数百几为萧墙忧今必尽索归正之人与之
则反侧生变不与则金决不肯但已夫反侧则肘腋
之变深金决不肯但已则必别起衅端猝有逆亮之
谋不知何以待之此可吊者五也自桧当国二十年
间竭民膏血以资金人迄今府库无旬月之储千村
万落生理萧然重以蝗虫水潦自此复和则&#国害
民殆有甚焉矣此可吊者六也今日之患兵费已广
养兵之外又增岁币且少以十年计之其费无虑数
千亿而岁币之外又有私觌之费私觌之外又有贺
正生辰之使贺正生辰之外又有泛使一使未去一
使复来生民疲于奔命帑廪涸于将迎瘠中国以肥
金陛下何惮而为之此其可吊者七也侧闻金人嫚
书欲书御名欲去国号大字欲用再拜议者以为繁
文小节不必计较臣切以为议者可斩也夫四郊多
垒卿大夫之辱楚子问鼎义士之所深耻献纳二字
富&#以死争之今金人横行与多垒孰辱国号大小
与鼎轻重孰多献纳二字与再拜孰重臣子欲君父
屈己以从之则是多垒不足辱问鼎不必耻献纳不
必争此其可吊者八也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称臣称
臣不已必至请降请降不已必至纳土纳土不已必
至衔璧衔璧不已必至舆榇舆榇不已必至如晋帝
青衣行酒然后为快此其可吊者九也事至于此求
为匹夫尚可得乎此其可吊者十也窃观今日之势
和决不成傥干刚独断追回使者魏杞康湑等绝请
和之议以鼓战士下哀痛之诏以收民心天下庶乎
其可为矣如此则有可贺者亦十省数千亿之岁币
一也专意武备足食足兵二也无书名之耻三也无
去大之辱四也无再拜之屈五也无称臣之忿六也
无请降之祸七也无纳土之悲八也无衔璧舆榇之
酷九也无青衣行酒之&#十也去十吊而就十贺利
害较然虽三尺童亦知之而陛下不悟春秋左氏
谓无勇者为妇人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如以臣
言为不然乞赐流放窜殛以为臣子出位犯分之戒
自符离之败朝论急于和戎弃唐邓海泗四州于金
矣金又欲得商秦地邀岁币留使者魏杞分兵攻淮
以本职措置浙西淮东海道时金使仆散忠义纥石
烈志宁之兵号八十万刘宝弃楚州王彦弃昭关濠
滁皆陷惟高邮守臣陈敏拒敌射阳湖而大将李宝
预求密诏为自安计拥兵不救铨劾奏之曰臣受诏
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相援今宝视敏弗救若
射阳失守大事去矣宝惧始出师掎角时大雪河冰
皆合铨先持铁锤锤冰士皆用命金人遂退久之提
举太平兴国宫干道初以集英殿修撰知漳州改泉
州趣奏事留为工部侍郎入对言少康以一旅复禹
绩今陛下&#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复禹之
效尚未赫然又言四方多水旱左右不以告谋国者
之过也宜令有司速为先备乞致仕七年除宝文阁
待制留经筵求去以敷文阁直学士与外祠陛辞犹
以归陵寝复故疆为言上曰朕志也且问今何归铨
曰归庐陵臣向在岭海尝训传诸经欲成此书特赐
通天犀带以宠之铨归上所著易春秋周礼礼记解
诏藏秘书省寻复元官升龙图阁学士提举太平兴
国宫转提举玉龙万寿宫进端明殿学士提举六年
召归经筵铨引疾力辞七年以资政殿学士致仕薨
谥忠简有淡庵集一百卷行于世孙槻&#皆至尚书
  胡宏
按宋史胡安国传安国子宏字仁仲幼事杨时侯仲
良而卒传其父之学优游衡山下余二十年玩心神
明不舍昼夜张栻师事之绍兴间上书其略曰治天
下有本仁也何谓仁心也心官茫茫莫知其乡若为
知其体乎有所不察则不知矣有所顾虑有所畏惧
则虽有能知能察之良心亦浸消亡而不自知此臣
之所大忧也夫敌国据形胜之地逆臣僭位于中原
牧马骎骎欲争天下臣不是惧而以良心为大忧者
盖良心充于一身通于天地宰制万事统摄亿兆之
本也察天理莫如屏欲存良心莫如立志陛下亦有
朝廷政事不干于虑便嬖智巧不陈于前妃嫔佳丽
不幸于左右时矣陛下试于此时沉思静虑方今之
世当陛下之身事孰为大乎孰为急乎必有歉然而
馁恻然而痛坐起仿徨不能自安者则良心可察而
臣言可信矣昔舜以匹夫为天子瞽叟以匹夫为天
子父受天下之养岂不足于穷约哉而瞽叟犹不悦
自常情观之舜可以免矣而舜蹙然有忧之举天下
之大无足以解忧者徽宗皇帝身享天下之奉几三
十年钦宗皇帝生于深宫享乘舆之次以至为帝一
旦劫于雠敌远适穷荒衣裘失司服之制饮食失膳
夫之味居处失宫殿之安妃嫔之好动无威严辛苦
垫隘其愿陛下加兵敌国心目睽睽犹饥渴之于饮
食庶几一得生还父子兄弟相持而泣欢若平生引
领东望九年于此矣夫以疏贱念此痛心当食则嗌
未尝不投箸而起思欲有为况陛下当其任乎而在
廷之臣不能对扬天心充陛下仁孝之志反以天子
之尊北面雠敌陛下自念以此事亲于舜何如也且
群臣智谋浅短自度不足以任大事故欲偷安江左
贪图宠荣皆为身谋尔陛下乃信之以为必持是可
以进抚中原展省陵庙来还两宫亦何误耶万世不
磨之辱臣子必报之雠子孙之所以寝苫枕戈弗与
共天下者也而陛下顾虑畏惧忘之不敢以为雠臣
下僭逆有明目张胆显为负叛者有协赞乱贼为之
羽翰者有依随两端欲以中立自免者而陛下顾虑
畏惧宽之不敢以为讨守此不改是祖宗之灵终天
暴露无与复存也父兄之身终天困辱而求归之望
绝也中原士民没身涂炭无所赴诉也陛下念亦及
此乎王安石轻用己私纷更法令弃诚而怀诈兴利
而忘义尚功而悖道人皆知安石废祖宗法令不知
其并与祖宗之道废之也邪说既行正论屏弃故奸
谀敢挟绍述之义以逞其私下诬君父上欺祖宗诬
谤宣仁废迁隆佑使我国家君臣夫妇之间顿生疵
疠三纲废坏神化之道泯然将灭遂使敌国外横盗
贼内讧王师伤败中原陷没二圣远栖于沙漠皇舆
僻寄于东吴嚣嚣万姓未知攸底祸至酷也若犹习
于因循惮于更变亡三纲之本性昧神化之良能上
以利势诱下下以智术干上是非由此不公名实由
此不核赏罚由此失当乱臣贼子由此得志人纪由
此不修天下万事倒行逆施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将
何以异于先朝求救祸乱而致升平乎末言陛下即
位以来中正邪佞更进数退无坚定不易之诚然陈
东以直谏死于前马伸以正论死于后而未闻诛一
奸邪黜一谀佞何摧中正之易而去奸邪之难也此
虽当时辅相之罪然中正之士乃陛下腹心耳目奈
何以天子之威握亿兆之命乃不能保全二三腹心
耳目之臣以自辅助而令奸邪得而杀之于谁责而
可乎臣窃痛心伤陛下威权之不在己也高闶为国
子司业请幸太学宏见其表作书责之曰太学明人
伦之所在也昔楚怀王不返楚人怜之如悲亲戚盖
忿秦之以强力诈其君使不得其死其憯胜于加之
以刃也太上皇帝劫制于强敌生往死归此臣子痛
心切骨卧薪尝胆宜思所以必报也而柄臣乃敢欺
天罔人以大雠为大恩乎昔宋公为楚所执及楚子
释之孔子笔削春秋乃曰诸侯盟于薄释宋公不许
楚人制中国之命也太母天下之母其纵释乃在金
人此中华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
天罔人以大辱为大恩乎晋朝废太后董养游太学
升堂叹曰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则引远而去
今合下目睹忘雠灭理北面敌国以苟宴安之事犹
偃然为天下师儒之首既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
以正君心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之典又
为之词云云欺天罔人孰甚焉宏初以荫补右承务
郎不调秦桧当国贻书其兄寅问二弟何不通书意
欲用之宁作书止叙契好而已宏书辞甚厉人问之
宏曰正恐其召故示之以不可召之端桧死宏被召
竟以疾辞卒于家着书曰知言张栻谓其言约义精
道学之枢要制治之蓍龟也有诗文五卷皇王大统
八十卷
  范如圭
按宋史本传如圭字伯逵建州建阳人少从舅氏胡
安国受春秋登进士第授左从事郎武安军节度推
官始至帅将斩人如圭白其误帅为已署不易也如
圭正色曰节下奈何重易一字而轻数人之命帅矍
然从之自是府中事无大小悉以咨焉居数月以忧
去辟江东安抚司书写机宜文字近臣交荐召试秘
书省正字迁校书郎兼史馆校勘秦桧力建和议金
使来无所于馆将虚秘书省以处之如圭亟见宰相
赵鼎曰秘府谟训所藏可使仇敌居之乎鼎竦然为
改馆既而金使至悖傲议多不可从中外愤&#如圭
与同省十余人合议并疏争之既具草骇遽引却者
众如圭独以书责桧以曲学倍师忘雠辱国之罪且
曰公不丧心病狂奈何为此必遗臭万世矣桧怒草
奏与史官六人上之金归河南地桧方自以为功如
圭轮对言两京之版图既入则九庙八陵瞻望咫尺
今朝修之使未遣何以慰神灵萃民志乎帝泫然曰
非卿不闻此言即日命宗室士及张焘以行桧以
不先白己益怒如圭谒告去奉柩归葬故乡既窆差
主管台州崇道观杜门十余岁起通判邵州又通判
荆南府荆南旧户口数十万寇乱后无复人迹时蠲
口钱以安集之百未还一二也议者希桧意遽谓流
庸浸复而增之积逋二十余万缗他负亦数十万版
曹日下书责偿甚急如圭白帅悉奏蠲之桧死被旨
入对言为治以知人为先知人以清心寡欲为本语
甚切又论东南不举子之俗伤绝人理请举汉胎养
令以全活之抑亦勾践生聚报吴之意也帝善其言
又奏今屯田之法岁之所获官尽征之而田卒赐衣
廪食如故使力穑者有赢余之望惰农者无饥饿之
忧贪小利失大计谋近效妨远图故久无成功宜籍
荆淮旷土画为丘井仿古助法别为科条令政役法
则农利修而武备饬矣以直秘阁提举江西常平茶
盐移利州路提点刑狱以病请祠时宗藩并建储位
未定道路窃有异言如圭在远外独深忧之掇至和
嘉佑间名臣奏章凡三十六篇合为一书囊封以献
谓深考群言仰师成宪断以至公勿疑或以越职危
之如圭曰以此获罪奚憾帝感悟谓辅臣曰如圭可
谓忠矣即日下诏以普安郡王为皇子进封建王复
起如圭知泉州南外宗官寄治郡中挟势为暴占役
禁兵以百数如圭以法义正之宗官大沮恨密为浸
润以去如圭遂以中旨罢领祠如故僦舍邵武以居
士大夫高之学者多从之质疑卒年五十九如圭忠
孝诚实得之于天其学根于经术不为无用之文所
草具屯田之目数千言未及上张浚视师日奏下其
家取之浚罢亦不果行有集十卷皆书疏议论之语
藏于家子念祖念德念兹
  晏敦复
按宋史本传敦复字景初丞相殊之曾孙少学于程
颐颐奇之第进士为御史台检法官绍兴初大臣荐
召试馆职不就特命祠部郎官迁吏部以守法忤吕
颐浩出知贵溪县会有为敦复直其事者改通判临
江军召为吏部郎官左司谏权给事中为中书门下
省检正诸房公事淮西宣抚使刘光世请以淮东私
田易淮西田帝许之敦复言光世帅一道未闻为朝
廷措置毫发乃先易私亩比者岳飞属官以私事干
朝廷飞请加罪中外称美谓有古贤将风光世自处
必不在飞下乞以臣言示光世且令经理淮南收抚
百姓以为定都建康计中兴有期何患私计之未便
权吏部侍郎兼详定一司敕令渡江后庶事草创凡
四选格法多所裁定敦复素刚严居吏部请谒不行
铨综平允除给事中冬至节旨下礼部取度牒四百
充赐予敦复奏兵兴费广凡可助用度者尤当惜矧
两宫在远陛下当此令节欲奉一觞为万岁寿不可
得有司乃欲举平时例庆赐乎遂寝有卒失宣帖得
中旨给据太医吴球得旨免试敦复奏一卒之微乃
至上渎圣聪医官免试皆坏成法自崇宁大观以来
奸人欺罔临事取旨谓之暗嬴指挥纪纲败坏驯至
危乱正蹈前弊不可长也汪伯彦子召嗣除江西监
司敦复论伯彦奸庸误国其子素无才望难任澄清
改知袁州又奏召嗣既不可为监司亦不可为守臣
居右省两月论驳凡二十四事议者惮之复为吏部
侍郎彗星见诏求直言敦复奏昔康澄以贤士藏匿
四民迁业上下相徇廉耻道消毁誉乱真直言不闻
为深可畏臣尝即其言考已然之事多本于左右近
习及奸邪以巧佞转移人主之意其恶直丑正则能
使贤士藏匿其造为事端则能使四民迁业其委曲
弥缝则能使上下相徇其假宠窃权簧鼓流俗则能
使廉耻道消其诬人功罪则能使毁誉乱真其壅蔽
聪明则能使直言不闻臣愿防微杜渐以助应天之
实又论比来百司不肯任责琐屑皆取决朝省事有
不当上烦天听者例多取旨由是宰执所治烦杂不
减有司天子听览每及细务非所以为政愿详其大
略其细八年金遣使来要以难行之礼诏侍从台谏
条奏所宜敦复言金两遣使直许讲和非畏我而然
安知其非诱我也且谓之屈己则一事既屈必以他
事来屈我今所遣使以诏谕为名傥欲陛下易服拜
受又欲分廷抗礼还可从乎苟从其一二则此后可
以号令我小有违异即成衅端社稷存亡皆在其掌
握矣时秦桧方力赞屈己之说外议群起计虽定而
未敢行勾龙如渊说桧宜择人为台官使击去异论
则事遂矣于是如渊施廷臣莫将皆据要地人皆骇
愕敦复同尚书张焘上疏言前日如渊以附会和议
得中丞今施廷臣又以此跻横榻众论沸腾方且切
齿莫将又以此擢右史夫如渊廷臣庸人但知观望
将则奸人也陛下奈何与此辈断国论乎乞加斥逐
杜群枉门力为自治自强之策既又与焘等同班入
对争之桧使所亲谕敦复曰公能曲从两地旦夕可
至敦复曰吾终不为身计误国家况吾姜桂之性到
老愈&#请勿言桧卒不能屈胡铨谪州临安遣人
械送贬所敦复往见守臣张澄曰铨论宰相天下共
知祖宗时以言事被谪为开封者必不如是澄愧谢
为追还始桧拜相制下朝士相贺敦复独有忧色曰
奸人相矣张致远魏矼闻之皆以其言为过至是窜
铨敦复谓人曰顷言秦之奸诸君不以为然今方策
国便敢尔他日何所不至耶权吏部尚书兼江淮等
路经制使故事侍从过宰相合既退宰相必送数步
敦复见桧未尝送每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寻请
外以宝文阁直学士知衢州提举亳州明逍宫闲居
数年卒年七十一敦复静默如不能言立朝论事无
所避帝尝谓之曰卿鲠峭敢言可谓无忝尔祖矣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四
  宋六
  李邴
按宋史本传邴字汉老济州任城县人中崇宁五年
进士第累官为起居舍人试中书舍人北方用兵酬
功第赏日数十百邴辞命无留难除给事中同修国
史兼直学士院迁翰林学士尝与禁中曲宴徽宗命
赋诗高丽使入贡邴为馆伴徽宗遣中使持示使者
请传录以归未几坐言者罢提举南京鸿庆宫钦宗
即位除徽猷阁待制知越州久之再落职提举西京
嵩山崇福宫高宗即位复徽阁待制逾岁召为兵
部侍郎兼直学士院苗傅刘正彦迫上逊位上顾邴
草诏邴请得御札而后敢作朱胜非请降诏赦邴就
都堂草之除翰林学士初邴见苗傅面谕以逆顺祸
福之理且密劝殿帅王元俾以禁旅击贼元唯唯不
能用即诣政事堂白朱胜非适正彦及其党王世修
在焉又以大义责之人为之危邴不顾也时御史中
丞郑&#又抗疏言睿圣皇帝不当改号于是邴&#为
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邴与张守分草百官
章奏三奏三答及太后手诏与复辟赦文一日而具
四月拜尚书右丞未几改参知政事上巡江宁太后
六宫往豫章命邴为资政殿学士权知行台三省枢
密院事以与吕颐浩论不合乞罢遂以本职提举杭
州洞霄宫未阅月起知平江府会兄邺失守越州坐
累落职明年即引赦复之又升资政殿学士绍兴五
年诏问宰执方略邴条上战阵守备措画绥怀各五
事战阵之利五曰出轻兵务远略储将帅责成功重
赏格大略谓关陕为进取之地淮南为保固之地关
陕虽利于进取然不用师于京东以牵制其势则彼
得一力以拒我今大将统兵者数人皆所恃以为根
本万一失利将不可复用偏裨中如牛&#王进杨珪
史康明皆京东土人知地险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
千人或出淮扬或出徐泗彼将奔命之不暇此不动
而分陕西重兵之一端也关陕今虽有二宣抚其体
尚轻非遣大臣不可吕颐浩气节高亮李纲识量宏
远威名素着愿择其一而用之必有以报陛下又言
陛下即位之初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威名隐然为大
将今又有吴玠岳飞者出矣愿诏大将于所部举智
谋忠勇可以驭众统师各两三人朝廷籍记遇有事
宜使当一队毋隶大将则诸人竞奋才智皆飞玠之
俦矣大将爵位已崇难相统一自今用兵第可授以
成算使自为战而已慎勿遣重臣临之以轻其权而
分其功今却敌退师之后必论功行赏愿因此诏有
司预定赏格谓如得城邑及近上首领之类自一命
至节度使皆差次使足相当所谓守备之宜有五曰
固根本习舟师防他道讲遗策列长戍大略谓江浙
为今日根本欲保守则失进取之利欲进取则虑根
本之伤古之名将内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粮于敌
诚能得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举淮南而付之使自
为进取而不至虚内以事外臣闻朝廷下福建造海
船七百只必如期而办乞仿古制建伏波下濑楼船
之官以教习水战俾近上将佐领之自成一军而专
隶于朝廷无事则散之缘江州郡缓急则聚而用之
臣度敌人他年入寇惩创今日之败必先以一军来
自淮甸为筑室反耕之计以缀我师然后由登莱泛
海窥吴越以出吾左由武昌渡江窥江汉以出吾右
一处不支则大事去矣愿预讲左支右吾之策夫兵
之形无穷愿诏临江守臣凡可设奇以误敌者如吴
人疑城之类皆预为措画今长江之险绵数千里守
备非一苟制得其要则用力少而见功多愿差次其
最紧处屯军若干人一将领之听其郡守节制次紧
稍缓处差降焉有事则以大将兼统之既久则谙熟
风土缓急可用与旋发之师不侔矣所谓措画之方
有五曰亲大阅补禁卫讲军制订使事降&#榜大略
谓因秋冬之交辟广场会诸将取士卒才艺绝特者
而爵赏之建炎以来禁卫单寡乃藉五军以为重臣
常寒心愿择忠实严重之将以为殿帅稍补禁卫之
阙使隐然自成一军则其驭诸将也若臂之使指矣
今诸郡厢禁&#占私役者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数
百人臣愿讲求除郡守兵将官自禁军给事外余傔
从衣粮使自僦入以役大抵杀厢军三分之二而以
其衣粮之数尽募禁军金人自用兵以来未尝不以
和好为名此决不可恃然二圣在彼不可遂已姑以
余力行之耳臣谓宜专命一官如古所谓行人者或
止左右司领之当遣使人举成法而授之庶免临时
斟酌之劳而朝廷得以专意治兵矣刘豫僭叛理必
灭之谓宜降&#榜明着豫僭逆之罪晓谕江北士民
此亦兵家所谓伐谋代交者所谓绥怀之略有五曰
宣德意先振恤通关津遣材能务宽贷大略谓山东
大姓结为山寨以自保今虽累年势必有未下者愿
募有心力之人密往诏谕应淮北遗民来归者令淮
南州郡给以行由差船津济量差地分人护送毋得
邀阻有官人先次注授差遣无官而贫乏者令沿江
州郡以官舍居之仍量给钱米三两月其能自营为
生乃止内有才智可用之人随宜任使勿但縻以爵
秩而已凡诸将行师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
善良老弱之人皆从宽贷使之有更生之望不报邴
闲居十有七年薨于泉州年六十二谥文敏
  滕康
按宋史本传康字子济应天府宋城人登崇宁五年
进士第又中词学兼茂科除秘书省正字迁著作佐
郎尚书工部礼部员外郎国子司业靖康二年元帅
府闻康习宪章召至济州率群臣劝进除太常少卿
使定登极礼仪凡告天及肆赦之文皆康为之辞意
激切闻者感动除起居舍人权给事中进起居郎兼
讨论祖宗法度检讨官试中书舍人会显谟阁学士
孟忠厚乞用父减年迁官康言忠厚隆佑太后之侄
也太宗以来凡母后兄弟之子无为侍从者武义大
夫康义用登极恩迁遥郡刺史康又封还词头言恩
例迁官一等谓于阶官上进一阶今康义得特旨转
一官自武义大夫躐上遥郡刺史名为迁一官实升
五等紊法之甚也自古召乱之源非外戚挠法则内
侍干政汉唐可鉴凡再降旨竟不肯行后军统制韩
世忠以不能戢所部坐赎金康言世忠无赫赫功祇
缘捕盗微劳遂

亚节钺今其所部卒伍至夺御器
逼谏臣于死地乃止罚金何以惩后诏降世忠一官
知江州陈彦文用刘光世奏录其守城功迁龙图阁
待制康以光世所上彦文功状前后抵牾阁而未下
宰相力主彦文趣康行词康论不已宰相衔之会布
衣省试卷子不合式康以其文取之谏官李处遁论
奏遂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未几移跸钱
塘再除中书舍人奏曰去岁郊礼前日食而日官不
以闻廷臣不以告使陛下所以应天者未至故逆臣
敢萌不轨者无先事之戒也陛下即位行再岁矣恻
怛爱民之政徒为空言而百姓不被其恩哀痛责躬
之诏不着事实四方不以为信忠佞并驰而多士解
体刑赏失当而三军沮气臣愿陛下取建炎初元以
来所下诏书所举政事熟思审度得无一二不类臣
言者乎望参稽得失而罢行之上再三褒谕称其有
谏臣风除左谏议大夫旬日间封章屡上遂擢翰林
学士翌日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建炎三
年宰相吕颐浩议幸武昌为趋陕之计既移跸建康
又议欲尽弃中原徙居民于东南康力持不可上悟
而止未几上请太后奉神主如江西以参知政事李
邴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康为资政殿学士同从卫以
行邴辞疾又命康权知以刘珏为贰赐康褒诏许缀
宰执班奏事康从卫至洪州刘光世护江不密金人
绝而渡康等仓卒奉太后趋虔州殿中侍御史张延
寿论康与珏无忧国之心至使太后涉险为敌人追
迫责授康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未几许自
便复左朝请大夫提举明道宫绍兴二年九月卒年
四十八八年追复龙图阁学士有文集二十卷
  勾涛
按宋史本传涛字景山成都新繁人登崇宁二年进
士第调嘉州法掾川陕铸钱司属官建炎初通判黔
州田佑恭兵道境上涛白守燕劳之佑恭感恩厉下
郡得以无犯湖湘贼王辟破秭归桑仲郭守忠攻茶
务箭窠寨将犯夔门夔兵素单弱宣司檄佑恭捍御
涛帅黔兵佐之贼溃去宣抚张浚奏涛知巴州不赴
翰林侍读学士范仲荐召见论五事除兵部郎中七
年迁右司郎宫兼校正日食上言八月迁起居舍人
以足疾命阁门赐墩待班九月兼权中书舍人时沿
边久宿兵江浙罢于馈饷荆襄淮楚多旷土涛因进
羊祜屯田故事事下诸大将于是边方议行屯田淮
西都统制刘光世乞罢丞相张浚欲以吕祉代之涛
谓祉疏庸浅谋必败事莫若就择将士素所推服者
用之否则刘锜可浚不纳祉至果以轻易失士心未
几郦琼叛祉死于乱浚闻之夜半召涛愧谢时帝驻
跸建炎欲亟还临安涛入见曰今江淮列戍十余万
苟付托得人可无忧顾适此危疑讵宜轻退以启敌
心因荐刘锜帝即命以其众镇合肥川陕宣抚使吴
玠言都转运使李迨朘刻赏格迨亦奏玠苛费帝以
问涛涛曰玠忠在西纵费宁可核第移迨他路可尔
帝然之会金人废刘豫金房镇抚使郭浩遣其弟沔
奏事涛察沔警敏可仗乞诏谕陕右诸叛将乘机南
归帝命涛草诏沔持以往闻者流涕十二月除中书
舍人八年除史馆修撰重修哲宗实录帝谕之曰昭
慈圣献皇后病革朕流涕问所欲言后怆然谓朕曰
吾逮事宣仁圣烈皇后见其任贤使能约己便民忧
勤宗社疏远外家古今母后无与为比不幸奸邪罔
上史官蔡卞等同恶相济造谤史以损圣德谁不切
齿在天之灵亦或介介其以笔属正臣亟从删削以
信来世朕痛念遗训未尝一日辄忘今以命卿涛奏
数十年来宰相不学无术邪正贸乱所以奸臣子孙
得逞其私智几乱裕陵成书非赖陛下圣明则任申
必先有过岭之谪臣亦恐复蹈媒孽之祸帝慰勉之
六月实录成进一秩就馆赐宴复修徽宗实录以中
书舍人吕本中为荐丞相赵鼎谕旨宜婉辞纪载涛
曰崇宁大观大臣误国以稔今祸藉有隐讳如天下
野史何七月除给事中求去以徽猷阁待制知池州
改提举江州太平观俄除荆湖北路安抚使知潭州
秦桧尝令人谕意欲与共政涛以书谢之桧讽言官
劾之不报涛上书论时事之害政者大臣密谕王伦
变易地界一也蔡攸之妻近居临平咫尺行都略不
畏避二也小大之臣凡在谪籍皆已甄叙恶如京黼
尚蒙宽宥今侍从之臣初无大过理宜牵复三也河
南故地复归中国新附之民延颈德泽承流之寄当
加精选四也台谏为耳目之司今宰相引援皆同舍
之旧倚为鹰犬五也帝叹其忠直赐缯彩茶药且令
事有大于此者悉以闻秩满提举太平观十一年帝
谓秦桧曰勾涛久闲性喜泉石可进职与一山水近
郡秦桧对永嘉有天台雁荡之胜帝曰永嘉太远其
以湖州命之俄以疾卒年五十九遗表闻帝震悼顾
近臣曰勾涛死矣惜哉赠左大中大夫涛身长七尺
风貌伟然颇以忠亮自许国有大议帝必委心延访
往复酬诘率漏下数刻始罢料边情如在目前知名
之士多所荐进有奏议十卷
  韩紃
按云麓漫抄紃字子礼绍兴八年任潭州判官上书
论和议之非知州李昭祖得其副本申朝廷得旨韩
紃小官动摇国是降官编管循州告词云守臣坐汝
之罪来上及到贬所又为将官韩京所招举家死
  汪应辰
按宋史本传应辰字圣锡信州玉山人幼凝重异常
童五岁知读书属对应声语惊人多识奇字家贫无
膏油每拾薪苏以继晷从人借书一经目不忘十岁
能诗游乡校郡博士戏之曰韩愈十三而能文今子
奚若应辰答曰仲尼三千而论道惟公其然未冠首
贡乡举试礼部居高选时赵鼎为相延之馆塾奇之
绍兴五年进士第一人年甫十八御策以吏道民力
兵势为问应辰答以为治之要以至诚为本在人主
反求而已上览其对意其为老成之士及唱第乃年
少子引见者掖而前上甚异之鼎出班特谢旧进士
第一人赐以御诗及是特书中庸篇以赐初名洋与
姓字若有语病特改赐应辰上欲即除馆职赵鼎言
且令历外任养成其材乃授镇东军签判故事殿试
第一人无待次者至是取一年半阙以归舍人胡寅
行词曰属者延见多士问以治道尔年未及冠而能
推明帝王躬行之本无曲学阿世之态应辰少受知
于喻樗既擢第知张九成贤问之于樗往从之游所
学益进初任赵鼎为帅幕府事悉谘焉岁小旱命应
辰祷雨名山即应越人语之曰此相公雨鼎曰不然
乃状元雨也召为秘书省正字时秦桧力主和议王
伦使还金人欲以河南地归我应辰上疏谓和议不
谐非所患和议谐矣而因循无备之可畏异议不息
非所患异议息矣而上下相蒙之可畏金虽通和疆
场之上宜各戒严以备他盗今方且肆赦中外褒宠
将帅以为休兵息民自此而始纵忘积年之耻独不
思异时意外之患乎此因循无备之所以可畏也今
朝廷方排群议之初大则窜逐小则罢黜至有一言
迎合则不次擢用是以小人窥见间隙轻躁者阿谀
以希宠畏懦者循默以备位而忠臣正士乃无以自
立于群小之间此上下相蒙之所以可畏也臣愿勿
以和好之可无虞而思患预防常若敌人之至疏奏
秦桧大不悦出通判建州遂请祠以归寓居常山之
永年院蓬蒿满径一室萧然饘粥不继人不堪其忧
处之裕如也益以修身讲学为事自是凡三主管崇
道观在隐约时胸中浩然之气凛然不可屈张九成
谪邵州交游皆绝应辰时通问及其丧父言者犹攻
之而应辰不远千里往吊人皆危之通判袁州凡所
予夺人无异词始至或以其书生易之已乃知吏师
所不能及丞相赵鼎死朱崖扶丧过郡应辰为文祭
之曰惟公两登上宰皆直艰危之时一斥南荒遂为
死生之别事已定于盖棺恩特容于归骨吏付之火
其子借三兵以归道出衢州章杰为守希桧意指应
辰为阿附为死党符移讯鞫遍搜行&#求祭文不可
得时胡寅遗桧书谓此书不足竟事乃寝通判静江
府逾期不得代乃沿檄归省其母继差通判广州时
桧所深忌者赵鼎张浚鼎既死而浚独存未快其意
江西运判张常先笺注前帅张宗元与浚诗言于朝
其词连逮者数十家将诬以不轨而尽去之狱既具
桧死应辰幸而免明年召为吏部郎官迁右司母老
乞外丞相苦留之曰方进用未应尔应辰曰亲老矣
不可缓乃出知婺州郡积欠上供十三万缗朝廷命
宪漕究治应辰谓急则扰民乃与诸邑蠲宿逋去苛
敛定期会窒渗漏悉为补发寻丁内艰去庐于墓侧
服阕除秘书少监迁权吏部尚书李显忠冒具安丰
军功赏五千余人应辰奏驳之权户部侍郎兼侍讲
应辰独员当剧务节冗费常奏班直转官三日而堂
吏增给食钱万余缗工匠洗泽器皿仅给百余千而
堂吏食钱六百千塑显仁神御半年功未及半而堂
吏食钱已支三万银绢六百匹两他皆类此上惊其
费冗命吏部裁之金渝盟诏求足食足兵之策应辰
奏曰陆贽有云将非其人兵虽多不足恃操失其柄
将虽才不为用臣之所忧不在兵之不足在乎军政
之不修自讲和以来将士骄惰兵不阅习敌未至则
望风逃遁敌既退则谩列战功不惟佚罚且或受赏
方时无事诏令有所不行一旦有急谁能听命以赴
国家之难望发英断赏善罚恶使人人洗心易虑以
听上命然后号令必行矣三十二年建储以孝宗名
与唐庐江王晋楚王同诏改为应辰以为与唐昭
宗同白左相陈康伯遂改今名集议秀王封爵应辰
定其称曰太子本生之亲议入内降曰皇太子所生
父可封秀王暨内禅拟于传位日降赦应辰言唐太
宗受禅于高祖明年正月始改元乃从其说又议改
元重熙应辰谓契丹尝以纪年遂改隆兴一朝大典
礼多应辰所定议太上尊号李焘陈康伯密议以光
尧寿圣为称及集议或谓尊号始自开元罢于元丰
今不当复况太上视天下如弃敝屣岂复顾此应辰
主之尢力或又言主上奉亲乌得援元丰自却为比
于是议状书者半不书者半明日应辰复与金安节
等十二人各陈所见大概谓光尧近乎神尧寿圣乃
英宗诞节尝以名寺御史周必大亦以为问应辰答
以尧岂可光是语有闻之德寿者高宗因上过宫云
汪应辰素不乐吾于是有诏尊号之议已尝奏知不
容但已安节等遂奉诏应辰连乞补外遂知福州未
几升敷文阁待制举朱熹自代在镇二年会朝廷谋
蜀帅乃以敷文阁直学士为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
陛辞特降诏抚谕入境以书与宣抚使吴璘令以抚
谕诏申严号令既至免利路民饷运徙沿边戍兵就
粮内郡纵保胜义士复业存左藏所解白契二百万
以备不虞悉奏行之有谓蜀中纲马驿程由梁洋金
房山路峻险宜浮江而下诏吴璘措置执政大将皆
主其说应辰与夔帅王十朋力言其不便遂得中止
二税勘合每贯取二十钱干道诏旨尝减三之一有
欲增之者应辰与两漕臣列奏言勘合不以钞计而
以贯石匹两计是阳为减而阴实增之也以成都一
路计之岁入三十万今以所增为六十万计以四路
不知几倍虽非兴利者所便而民受其赐多矣璘时
驻蜀口武兴精兵为天下冠既老且病应辰密奏以
关陕大将系国安危所当预图于是执政传旨若璘
不起令制司暂领其任暨璘死应辰遂摄宣抚之职
蜀道晏然虞允文寻以知枢密院事宣抚四川应辰
援张浚例乞罢制司不许总所牒委官核四川匿契
税应辰奏其不便者四曰妨农废业曰纵吏扰民曰
违法害教曰长奸起讼比户部已令人自首州县收
并已不少其未尽者有见行法令不宜为此烦扰上
曰论极有理速罢止之蜀大旱诏问救荒之策应辰
奏利阆&#梓军马粮料随民力均敷官虽支籴钱民
不得半价若选官就岁熟处籴之可以宽民力第无
钱束手乞给度牒上曰汪应辰治蜀甚有声且留意
民事如此给度牒四百永为籴本振济遂移书诸路
漕臣亟救荒且以&#剑和籴告之而全蜀蒙惠刘珙
拜同知枢密院事进言曰汪应辰陈良翰张栻学行
才能臣所不及已得旨召还邛之安仁年饥挻起为
盗害及旁郡即具奏且檄茶马使招捕旬月间诛其
渠魁余悉抚定或白之虞允文曰汪帅得无掩盗事
不上闻乎宣司乃密奏使人绐应辰曰邛寇事未敢
奏不审制司如何应辰以奏检报之允文内愧将行
代纳成都一府激赏绢估三万三千九百八十四匹
冬入觐陛对以畏天爱民为言上曰卿久在蜀宽朕
西顾忧军政民事革弊殆尽蜀中除虚额民间当被
实惠应辰奏虚额去则州县宽尚有两事曰预借曰
对籴预借乃州县累岁相仍对籴则以补州县阙乏
民输米一石即就籴一石或半价或不支且多取赢
陛下近捐百万除预借之弊对籴患止数州愿并除
之则弊革无余矣除吏部尚书寻兼翰林学士并侍
读论爱民六事朝堂议不合不悦者众一日陈良佑
登对上告以汪应辰言卿在蜀多诞谩良佑奏臣与
应辰昨同从班应辰请外得衢州臣惜其去同奏留
之时边奏方急臣不知应辰将为便私计也奏既上
应辰以此大憾乃为是说以中臣耳上曰乃尔邪应
辰在朝多革弊事中贵人皆侧目德寿宫方甃石池
以水银浮金凫鱼于上上过之高宗指示曰水银正
乏此买之汪尚书家上怒曰汪应辰力言朕置房廊
与民争利乃自贩水银邪应辰知之力求去会复出
发运均输之旨叹曰吾不可留矣但力辨群枉则补
外之请自得乃力论其事有害无利遂以端明殿学
士知平江府韩玉被旨拣马过郡应辰简其礼玉归
谮之于上曰臣所过州县未有若平江之不治者上
怪之平江米纲至有折阅事上连贬秩力疾请祠自
是卧家不起矣以淳熙三年二月卒于家应辰接物
温逊遇事特立不回流落岭峤十有七年桧死始还
朝刚方正直敢言不避少从吕居仁胡安国游张栻
吕祖谦深器许之告以造道之方尝释克己之私如
用兵克敌易惩忿窒欲书刚制于酒惩窒刚制皆克
胜义可不常省察乎其义理之精如此好贤乐善出
于天性尤笃友爱尝以先畴逊其兄衢虽无屋可居
不顾也子达继登进士第仕至吏部尚书端明殿学

  尤袤
按宋史本传袤字延之常州无锡人少&#异蒋偕施
垌呼为奇童入太学以词赋冠多士寻冠南宫绍兴
十八年擢进士第尝为泰兴令问民疾苦皆曰邵伯
镇置顿为金使经行也使率不受而空厉民漕司输
&#秸致一束数十金二弊久莫之去乃力请台阃奏
免之县旧有外城屡残于寇颓毁甚袤即修筑已而
金渝盟陷扬州独泰兴以有城得全后因事至旧治
吏民罗拜曰此吾父母也为立生祠注江阴学官需
次七年为读书计从臣以靖退荐召除将作监簿太
宗正阙丞人争求之陈俊卿曰当予不求者遂除袤
虞允文以史事过三馆问谁可为秘书丞者佥以袤
对亟授之张栻曰真秘书也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
院检讨官迁著作郎兼太子侍读先是张说自合门
入西府士论鼎沸从臣因执奏而去者数十人袤率
三馆上书谏且不往见后说留身密奏于是梁克家
罢相袤与秘书少监陈骙各与郡袤得台州州五县
有丁无产者输二年丁税凡万有三千家前守赵汝
愚修郡城工纔什三属袤成之袤按行前筑殊卤莽
亟命更筑加高厚数月而毕明年大水更筑之墉正
值水冲城赖以不没会有毁袤者上疑之使人密察
民诵其善政不绝口乃录其东湖四诗归奏上读而
叹赏遂以文字受知除淮东提举常平改江东江东
旱单车行部核一路常平米通融有无以之振贷朱
熹知南康讲荒政下五等户租五斗以下悉蠲之袤
推行于诸郡民无流殍进直秘阁迁江西漕兼知隆
兴府屡请祠进直敷文阁改江东提刑梁克家荐袤
及郑侨以言事去国久于外当召上可之召对言水
旱之备惟常平义仓愿预饬有司随市价禁科抑则
人自乐输必易集事除吏部郎官太子侍讲累迁枢
密院正兼左谕德轮对又申言民贫兵怨者甚切夏
旱诏求阙失袤上封事大略言天地之气宣通则和
壅遏则乖人心舒畅则悦抑郁则愤催科峻急而农
民怨关征苛察而商旅怨差注留滞而士大夫有失
职之怨廪给朘削而士卒有不足之怨奏谳不时报
而久系囚者怨幽枉不获伸而负累者怨强暴杀人
多特贷命使已死者怨有司买纳不即酬价负贩者
怨人心抑郁所以感伤天和者岂特一事而已方今
救荒之策莫急于劝分输纳既多朝廷吝于推赏乞
诏有司检举行之高宗崩前一日除太常少卿自南
渡来恤礼散失事出仓卒上下罔措每有讨论悉付
之袤斟酌损益便于今而不戾于古当定庙号袤与
礼官定号高宗洪迈独请号世祖袤率礼官颜师鲁
郑侨奏曰宗庙之制祖有功宗有德艺祖规创大业
为宋太祖太宗混一区夏为宋太宗自真宗至钦宗
圣圣相传庙制一定万世不易在礼子为父屈示有
尊也太上亲为徽宗子子为祖父为宗失昭穆之序
议者不过以汉光武为比光武以长沙王后布衣崛
起不与哀平相继其称无嫌太上中兴虽同光武然
实继徽宗正统以子继父非光武比将来祔庙在徽
宗下而称祖恐在天之灵有所不安诏群臣集议袤
上议如初迈论遂屈诏从礼官议众论纷然会礼部
太常寺亦同主高宗谓本朝创业中兴皆在商丘取
商高宗实为有证始诏从初议建议事堂令皇太子
参决庶务袤时兼侍读乃献书以为储副之位止于
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
乞便恳辞以彰殿下之令德台臣乞定丧制袤奏释
老之教矫诬渎非所以严宫禁崇几筵宜一切禁
止灵驾将发引忽定配享之议洪迈请用吕颐浩韩
世忠赵鼎张浚袤言祖宗典故既祔然后议配享今
忽定于灵驾发引一日前不集众论惧无以厌伏勋
臣子孙之心宜反复熟议以俟论定奏入诏未预议
官详议以闻继寝之卒用四人者时杨万里亦谓张
浚当配食争之不从补外进袤权礼部侍郎兼同修
国史侍讲又兼直学士院力辞上听免直学士淳熙
十四年将有事于明堂诏议升配袤主绍兴孙近陈
公辅之说谓方在几筵不可配帝且历举郊岁在丧
服中者凡四维元佑明堂用吕大防请升配神考时
去大祥止百余日且祖宗悉用以日易月之制故升
侑无嫌今陛下行三年之丧高宗虽已祔庙百官犹
未吉服讵可近违绍兴而远法元佑升侑之礼请俟
丧毕议之诏可孝宗尝论人才袤奏曰近召赵汝愚
中外皆喜如王蔺亦望收召上曰然一日论事久上
曰如卿才识近世罕有次日语宰执曰尤袤甚好前
此无一人言之何也兼权中书舍人复诏兼直学士
院力辞且荐陆游自代上不许时内禅议已定犹未
谕大臣也是日谕袤曰旦夕制册甚多非卿孰能为
者故处卿以文字之职袤乃拜命内禅一时制册人
服其雅正光宗即位甫两旬开讲筵袤奏愿谨初戒
始孜孜兴念越数日讲筵又奏天下万事失之于初
则后不可救书曰慎厥终惟其始又历举唐太宗不
私秦府旧人为戒又五日讲筵复论官制谓武臣诸
司使八阶为常调横行十三阶为要官遥郡五阶为
美职正任六阶为贵品祖宗待边境立功者近年旧
法顿坏使被坚执锐者积功累劳仅得一阶权要贵
近之臣优游而历华要举行旧法姜特立以为议己
言者因以为周必大党遂与祠绍熙元年起知婺州
改太平州除焕章阁待制召除给事中既就职即昌
言曰老矣无所补报凡贵近营求内除小碍法制者
虽特旨令书请有去而已必不奉诏甫数日中贵四
人希赏欲自正使转横行袤缴奏者三竟格不下兼
侍讲入对言愿上谨天戒下畏物情内正一心外正
五事澄神寡欲保毓太和虚己任贤酬酢庶务不在
于劳精神耗思虑屑屑事为之末也陈源除在京宫
观耶律适嘿除承宣使陆安转遥郡王成特补官谢
渊李孝友赏转官吴元允夏永寿迁秩皆论驳之上
并听纳韩冑以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用应办赏
直转横行袤缴奏谓正使有正法可回授不可直转
冑勋贤之后不宜首坏国法开攀援之门奏入手
诏令书行袤复奏冑四年间已转二十七年合转
之官今又欲超授四阶复转二十年之官是朝廷官
爵专徇冑之求非所以为摩厉之具也命遂格上
以疾一再不省重华宫袤上封事曰寿皇事高宗历
二十八年如一日陛下所亲见今不待倦勤以宗社
付陛下当思所以不负其托望勿惮一日之勤以解
都人之惑后数日驾即过重华宫侍御史林大中以
论事左迁袤率左史楼钥论奏疏入不报皆封驳不
书黄耶律适嘿复以手诏除承宣使一再缴奏辄奉
内批特与书行袤言天下者祖宗之天下爵禄者祖
宗之爵禄寿皇以祖宗之天下传陛下安可私用祖
宗爵禄而加于公议不允之人哉疏入上震怒裂去
后奏付前二奏出袤以后奏不报使吏收阁命遂不
行中宫谒家庙官吏推赏者百七十有二人袤力言
其滥乞痛裁节上从之尝因登对专论废法用例之
弊至是复申言之除礼部尚书驾当诣重华宫复以
疾不出率同列奏言寿皇有免到宫之命愿力请而
往庶几可以慰释群疑增光孝治后三日驾随出中
外欢呼兼侍读上封事曰近年以来给舍台谏论事
往往不行如黄裳郑汝楷事迁延一月如陈源者奉
祠人情固已惊愕至姜特立召尢为骇闻向特立得
志之时昌言台谏皆其门人窃弄威福一旦斥去莫
不诵陛下英断今遽召之自古去小人甚难譬除蔓
草犹且复生况加封植乎若以源特立有劳优以外
任或加锡无所不可彼其闲废已久含愤蓄怨待
此而发傥复呼之必将潜引党类力排异己朝廷无
由安静时上已属疾国事多舛袤积忧成疾请告不
报疾笃乞致仕又不报明年转正奉大夫致仕遂卒
年七十赠金紫光禄大夫遗奏大略劝上以孝事两
宫以勤康庶政察邪佞护善类又口占遗书别政府
袤少从喻樗汪应辰游樗学于杨时时程颐高弟也
方干道淳熙间程氏学稍振忌之者目为道学将攻
之袤在掖垣首言夫道学者尧舜所以帝禹汤武所
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设教近立此名诋訾士君子故
临财不苟得所谓廉介安贫守分所谓恬退择言顾
行所谓践履行己有耻所谓名节皆目之为道学此
名一立贤人君子欲自见于世一举足且入其中俱
无得免此岂盛世所宜有愿徇名必责其实听言必
观其行人才庶不坏于疑似孝宗曰道学岂不美之
名正恐假托为奸使真伪相乱尔待付出戒敕之袤
死数年胄擅国于是禁锢道学贤士大夫皆受其
祸识者以袤为知言尝取孙绰遂初赋以自号光宗
书扁赐之有遂初小&#六十卷内外制三十卷嘉定
五年谥文简子棐概孙&#礼部尚书
  李浩
按宋史本传浩字德远其先居建昌迁临川浩早有
文称绍兴十二年擢进士第时秦&#挟宰相子以魁
多士同年皆见之或拉浩行毅然不往调饶州司户
参军襄阳府观察推官连丁内外艰继调金州教授
改太常寺主簿寻兼光禄寺丞轮对首陈无逸之戒
且言宿卫大将杨存中恩宠特异待之过非其福上
悟旋令就第自秦桧用事塞言路及上总揽权纲激
厉忠谠此习尚存朝士多务慎默至是命百官转对
浩与王十朋冯方查钥胡宪始相继言事闻者兴起
浩不安于朝请祠主管台州崇道观以归孝宗即位
以太常丞召时张浚督师江淮宰相多抑之浩引仁
宗用韩琦范仲淹诏章得象故事乞戒谕令同心协
济兼权吏部郎官浩雅为汤思退所厚御史尹穑欲
引之以共挤浚因荐浩及对乃明示不同之意二人
皆不乐逾年始除员外郎兼皇子恭王府直讲在王
府多所裨益且因事以及时政书之于册幸上或见
之王亦素所爱重他日外补累年以归王喜曰李直
讲来矣未几宰相召为郎者四人将进用之尤属意
浩浩默然无一辞同舍皆迁浩独如故逾年浙河水
灾诏郎官馆职以上条时政阙失浩谓上忧劳如此
今何可不言即奏疏指论近臣并及宰执惟奉行台
谏多迎合百执事顾忌畏缩反复数千言倾倒罄竭
见者悚栗上不以为忤执事者深忌之乞外得台州
州有拣中禁军五百人训练官贪残失众心不逞者
因谋作乱忽露刃于庭浩谓之曰汝等欲为乱乎请
先杀我众骇曰不敢乃徐推其为首者四人黥徙之
迄无事除直秘阁并海有宿寇久不获浩募其徒自
缚赎罪即得其魁里豪民郑宪以赀给事权贵人门
囊橐为奸事觉械系之死狱中尽籍其家徙其妻孥
权贵人教其家讼&#且诬浩以买妾事言者用是挤
之疏方上擢参政刘珙越次奏曰李浩为郡获罪豪
民为其所诬臣考其本末甚白上顾曰守臣不畏强
御岂易得邪且门章安在珙袖出之遂留中不下大
理观望犹欲还其所没赀上批其后曰台州所断至
甚允当郑宪家赀永不给还流徙如故浩始得安明
年除司农少卿时朝廷和籴米八万董其事者贱籴
湿恶隐&#官钱户部不敢诘浩白发其奸下有司穷
竟户部欲就支稽见数大理附会之浩争曰非但惠
奸且亏军食上是其言会大理奏结他狱上顾辅臣
曰棘寺官得刚正如李浩者为之已而卿缺又曰无
以易浩遂除大理卿时上英明有大有为之志廷臣
不能奉行诞慢苟且依违避事浩前在司农尝因面
对陈经理两淮之策至是为金使接伴还奏曰臣亲
见两淮可耕之田尽为废地心尝痛之条画营屯以
为恢复根本又言比日措置边事甚张皇愿戒将吏
严备御无规微利近功日与大臣修治具结人心持
重安静以俟敌衅上悉嘉纳宰相议遣泛使浩与辨
其不可至以官职訹之浩怒以语触之且力求外以
直宝文阁知静江府兼广西安抚有尚书郎入对论
及择帅事上曰如广西朕已得李浩矣又谕大臣曰
李浩营田议甚可行大臣莫有应者浩至郡旧有灵
渠通漕运及灌溉岁久不治命疏而通之民赖其利
邕管所隶安平州其酋恃险谋聚兵为边患浩遣单
使谕以祸福且许其引赦自新即日叩头谢过焚彻
水栅听太府约束治广二年召还入对论俗不美者
八其言曰陛下所求者规谏而臣下专务迎合所贵
者执守而臣下专务顺从所惜者名器而侥幸之路
未塞所重者廉耻而趣附之门尚开儒术可行而有
险诐之徒下情当尽而有壅蔽之患期以气节而偷
惰者得以苟容责以实效而诞慢者得以自售上问
诞慢谓谁浩具以实对翌日谓宰相曰李浩直谅遂
除权吏部侍郎时政府有怙宠窃权者党与非一自
浩之入已相侧目且欲以甘言诱之浩中立不倚拒
弗纳于是相与谋嗾谏议大夫姚宪论浩以强很之
资挟奸谀之志置之近列变乱黑白未及正谢而罢
干道九年提举太平兴国宫明年夏夔路阙帅命浩
以秘阁修撰宠其行夔有羁縻州曰思州世袭为守
则田氏与其犹子不协将起兵相攻浩草檄遣官为
劝解二人感悟歃血盟尽释前憾边得以宁逾年以
疾请祠提举玉隆万寿宫命未至以淳熙三年九月
卒年六十一诸司奏浩尽瘁其职以死诏特赠集英
殿修撰浩天资质直涵养浑厚不以利害动其心少
力学为文辞及壮益沈潜理义立朝慨然以时事为
己任忠愤激烈言切时弊以此见忌于众平居未尝
假人以辞色不知者以为傲或谮于上前上谓斯人
无他在朕前亦如此非为傲者小人惮之诱以禄利
色正不回谋害之者无所不至独赖上察其衷始终
全之为郡尤洁己自海右归不载南海一物平生奉
养如布衣时风裁素高人不敢干以私云
  李椿
按宋史本传椿字寿翁洛州永平人父升进士起家
靖康之难升翼其父以背受刃与长子俱卒椿年尚
幼&#殡佛寺深竁而详识之奉继母南走艰苦备尝
竭力以养以父泽补迪功郎历官至宁国军节度推
官治豪民伪券还陈氏田吏才精强人称之张浚辟
为制司准备差遣常以自随椿奔走淮甸绥流民布
屯戍察庐寿军情相视山水寨险要周密精审所助
为多隆兴元年春诸将有以北讨之议上闻者事下
督府椿方奉檄至巢亟奏记浚曰复雠伐敌天下大
义不出督府而出诸将况藩篱不固储备不丰将多
而非才兵弱而未练议论不定纵得其地未易守也
既而师出无功浚尝叹实才之难椿曰岂可厚诬天
下无人唯不恶逆耳而甘逊志则庶其肯来耳浚复
除右相椿知事不可为劝之去明年春浚出视师椿
曰小人之党已胜公无故去朝廷踪迹必危复申前
说甚苦浚心是之而自以宗臣任天下之重不忍决
去未几果罢监登闻鼓院有所不乐请通判廉州以
归未上召对知鄂州请行垦田复户数千旷土大辟
移广西提点刑狱狱未竟者一以平决之释所疑数
十百人奏罢昭州金坑禁仕者毋市南物移湖北漕
适岁大祲官强民振粜且下其价米不至益艰仓椿
捐所强粜数而不遏其直未几米舟凑集价减十三
每行部必前期戒吏具州县所当问事列为籍单车
以行所至取吏卒备使令凡以例致馈一不受言事
者请下诸道为式召为吏部郎官论广西盐法孝宗
是其说遂改法焉除枢密院检详小吏持南丹州莫
酋表求自宜州市马者因签书张说以闻椿谓邕远
宜近故迁之岂无意今莫氏方横奈何道之以中国
地里之近小吏妄作将启边衅请论如法说怒椿因
求去上慰谕令安职迁左司复请外除直龙图阁湖
南运副兼请十三事同日报可大者减桂阳军月桩
钱万二千缗损民税折银之直民刻石纪之除司农
卿椿会大农岁用米百七十万斛而省仓见米仅支
一二月叹曰真所谓国非其国矣力请岁储二百万
斛为一年之蓄择临安守椿在议中执政或谓其于
人无委曲上曰正欲得如此人遂兼临安府视事三
月竟以权幸不便解去椿在朝遇事辄言执政故不
悦及是转对又言君以刚健为体而虚中为用臣以
柔顺为体而刚中为用陛下得虚中之道以行刚健
之德矣在廷之臣未见其能以刚中守柔顺而事陛
下者也执政滋不悦出知婺州会诏市牛筋凡五千
斤椿奏一牛之筋纔四两是欲屠二万牛也上悟为
收前诏除吏部侍郎又极言阍寺之盛曰自古宦官
之盛衰系国家兴亡其盛也始则人畏之甚则人恶
之极则群起而攻之汉唐勿论靖康明受之祸未远
必有裁制之不使至极则国家免于前日之患宦官
亦保其富贵门禁宫戒之外勿得预外事严禁士大
夫兵将官与之交通上闻靖康明受语蹙额久之曰
幼亦闻此因纳疏袖中以入最后极言当预边备如
欲保淮则楚州盱眙昭信濠梁涡口花压正阳光州
皆不可以不守如欲保江则高邮六合瓦梁濡须巢
湖北峡亦要地也以病请祠不许面请益力乃除集
英殿修撰知宁国府改太平州赐尚方珍剂以遣既
至力图上流之备请选将练习缓急列舰上可以援
东关濡须下可以应采石年六十九上章请老以敷
文阁待制致仕越再岁上念湖南兵役之余欲镇安
之谓椿重厚可倚命待制显谟阁知潭州湖南安抚
使累辞不获乃勉起至则抚摩雕瘵气象一如盛时
复酒税法人以为便岁旱发廪劝分蠲租十一万粜
常平米二万活数万人潭新置飞虎军或以为非便
椿曰长沙一都会控扼湖岭镇抚蛮猺二十年间大
盗三起何可无一军且以费县官缗钱四十二万何
可废耶亦在驭之而已未满岁复告归进敷文阁直
学士致仕朝拜命夕登舟归老野塘上椿年十五岁
避地南来贫无以为养不得专力于学年三十始学
易其言于朝廷措诸行事皆易之用嶷然有守存心
每主于厚尤恶佛老邪说淳熙十年卒年七十三朱
熹尝铭其墓谓其逆知得失不假蓍龟不阿主好不
诡时誉云
  刘珙
按宋史本传珙字共父子羽长子也生有奇质从季
父子翚学以荫补承务郎登进士乙科监绍兴府都
税务请祠归杜门力学不急仕进主管西外睦宗院
召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迁礼部郎官秦桧欲追谥
其父召礼官会问珙不至桧怒风言者逐之桧死召
为大宗正丞迁吏部员外郎置令式庭中使选集者
得自翻阅与吏辨吏无得藏其巧兼权秘书少监兼
权中书舍人金犯边王师北向诏檄多出其手词气
激烈闻者泣下御史杜莘老劾宦者张去为忤旨左
迁珙不草制莘老得不去从幸建康兼直学士院车
驾将还军务未有所付时张浚留守建康众望属之
及诏出以杨存中为江淮宣抚使珙不书录黄仍论
其不可上怒谓宰相曰刘珙父为浚所知此特为浚
地耳命再下宰相召珙谕旨且曰再缴则累张公珙
曰某为国家计岂暇为张公谋执奏如初存中命乃
寝真除中书舍人直学士院田师中死其家请以没
入王继先第为赐李珂关通近习求为督府掾诏从
中下珙皆论罢之出知泉州改衢州湖南旱郴州宜
章县李金为乱朝廷忧之以珙知潭州湖南安抚使
入境声言发郡县兵讨击而移书制使沈介请以便
宜出师曰擅兴之罪吾自当之介即遣田宝杨钦以
兵至珙知其暑行疲怠发夫数程外迎之代其负任
至则犒赐过望军士感奋珙知钦可用檄诸军皆受
节制下令募贼徒相捕斩诣吏者除罪受赏钦与宝
连战破贼追至莽山贼党曹彦黄珙执李金以降支
党窜匿者尚众珙谕钦等却兵听其自降贼相率纳
兵给据归田里第上诸将功状有差上赐玺书曰近
世书生但务清谈经纶实才盖未之见朕以是每有
东晋之忧今卿既诛群盗而功状详实诸将优劣破
贼先后历历可观宜益勉副朕意除翰林学士知制
诰兼侍读言于上曰世儒多病汉高帝不悦学轻儒
生臣以为高帝所不悦特腐儒俗学耳使当时有以
二帝三王之学告之知其必敬信功烈不止此因陈
圣王之学所以明理正心为万事之纲上亟称善拜
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辞不获因进言曰汪应辰陈
良翰张栻学行才能皆臣所不逮而栻穷探圣微晓
畅军务曩幸破贼栻谋为多愿亟召用上可其奏兼
参知政事奏除福建钞盐岁额二万万罢江西和籴
及广西折米盐钱及蠲诸路累年逋负金钱&#帛巨
亿计上尝以久旱斋居祷雨一夕而应珙进言曰陛
下诚心感格其应如响天人相与之际真不容发隐
微纤芥之失其应岂不亦犹是乎臣愿益谨其独上
竦然称善龙大渊曾觌既被逐未几大渊死上怜觌
欲还之珙言二人之去天下方仰威断此曹奴隶耳
厚赐之可也若引以自近使与闻机事进退人才非
以光德业振纪纲命遂止殿前指挥使王琪被旨按
视两淮城壁还密荐和州教授刘甄夫上谕执政召
之珙请曰此人名位微何自知之上以琪告珙退坐
堂上追琪至诘其故授牍使对琪恐请后不敢乃叱
使责戒励状而去会扬州奏琪檄郡增筑新城珙遂
奏罢琪语在陈俊卿传珙时争之尤力殿中皆惊以
故独罢为端明殿学士奉外祠陈俊卿言珙正直有
才肯任怨臣所不及愿留之诏改知隆兴府江西安
抚使入辞犹以六事为献上曰卿虽去国不忘忠言
材美非他人所及行召卿矣至镇首蠲税务新额及
罢苗仓大斛属邑奉新有复出租税&#民不能输相
率逃去反失正税并奏除之除资政殿学士知荆南
府湖北安抚使以继母忧去起复同知枢密院事荆
襄安抚使珙六上奏恳辞引经礼词甚切最后言
曰三年通丧三代未之有改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
说已为先王罪人今边陲幸无犬吠之惊臣乃欲冒
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实不亦又为汉儒之罪人乎
服阙再除知潭州湖南安抚使过阙入见极论时事
言甚切至上再三加劳进资政殿大学士以行安南
贡象所过发夫除道毁屋庐数十州骚然珙奏曰象
之用于郊祀不见于经驱而远之则有若周公之典
且使吾中国之疲民困于远夷之野兽岂仁圣之所
为哉湖北茶盗数千人入境疆吏以告珙曰此非必
死之寇缓之则散而求生急之则聚而致死揭榜谕
以自新声言兵且至令属州县具数千人食盗果散
去其存者无几珙乃遣兵戒曰来毋亟战去毋穷追
不去者击之耳盗意益缓于是一战败之尽擒以归
诛首恶数十余隶军籍淳熙二年移知建康府江东
安抚使行宫留守会水且旱首奏蠲夏税钱六十万
缗秋苗米十六万六千斛禁止上流税米遏籴得商
人米三百万斛贷诸司钱合三万遣官籴米上江得
十四万九千斛藉主客户高下给米有差又运米村
落置场平价振粜贷者不敢偿起是年九月尽明年
四月阖境数十万人无一人捐瘠流徙者进观文殿
学士属疾请致仕孝宗遣中使以医来疾革草遗奏
言恭显伾文近习用事之戒今以腹心耳目寄之此
曹朝纲以紊士气以索民心以离咎皆在此陈俊卿
忠良确实可以任重致远张栻学问醇正可以拾遗
补阙愿亟召用之既又手书诀栻与朱熹其言皆以
未能为国报雪雠耻为恨薨年五十七赠光禄大夫
谥忠肃珙精明果断居家孝丧继母卓氏年已逾五
十尽哀致毁内外功缌之戚必素服以终月数喜受
尽言事有小失下吏言之立改临数镇民爱之若父
母闻讣有罢市巷哭相与祠之者
  王蔺
按宋史本传蔺字谦仲庐江人干道五年擢进士第
为信州上饶簿鄂州教授四川宣抚司干办公事除
武学谕孝宗幸学蔺迎法驾立道周上目而异之命
小黄门问知姓名由是简记迁枢密院编修官轮对
奏五事读未竟上喜见颜色明日谕辅臣曰王蔺敢
言宜加奖擢除宗正丞寻出守舒州陛辞奏疏数条
皆极言时事之未得其正者上曰卿议论峭直寻出
手诏王蔺鲠直敢言除监察御史一日上袖出幅纸
赐之曰此览陆贽奏议所陈深切今日之政恐有如
德宗之弊者可思朕之阙失条陈来上蔺即对曰德
宗之失在于自用遂非疑天下士退即上疏陈德宗
之弊并及时政阙失上嘉纳之迁起居舍人言朝廷
除授失当台谏不悉举职给舍始废缴驳内官医官
药官赐予之多迁转之易可不思警惧而正之乎上
竦然曰非卿言朕皆不闻磊磊落落惟卿一人除礼
部侍郎兼吏部尝因手诏谋选监司欲得刚正如卿
者可举数人即奏举潘时郑矫林大中等八人乞擢
用会以母忧去服除召还为礼部尚书进参知政事
光宗即位迁知枢密院事兼参政拜枢密使光宗精
厉初政蔺亦不存形迹除目或自中出未惬人心者
辄留之纳诸御坐或议建皇后家庙力争以为不可
因应诏上疏愿陛下先定圣志条列八事疏入不报
中丞何淡论之以罢去起帅阃易镇蜀皆不就后领
祠帅江陵宁宗即位改帅湖南台臣论罢归里奉祠
七年薨蔺尽言无隐然嫉恶太甚同列多忌之竟以
不合去有奏议传于世
  王希吕
按宋史本传希吕字仲行宿州人渡江后自北归南
既仕寓居嘉兴府干道五年登进士科孝宗奖用西
北之士六年召试授秘书省正字除右正言时张说
以攀援戚属擢用再除签书枢密院事希吕与侍御
史李衡交章劾之上疑其合党邀名责远小监当既
而悔之改授宫观方说之见用气势显赫后省不书
黄学士院不草诏皆相继斥逐而希吕复以身任怨
去国之日屏徒御蹑履以行恬不为悔由是直声闻
于远迩虽以此黜亦以此见知出知庐州淳熙二年
除吏部员外郎寻除起居郎兼中书舍人淮右择帅
上以希吕已试有功令知庐州兼安抚使修葺城守
安集流散兵民赖之加直宝文阁江西转运副使五
年召为起居郎除中书舍人给事中转兵部尚书改
吏部尚书求去乃除端明殿学士知绍兴府寻以言
者落职处之晏如治郡百废俱兴尤敬礼文学端方
之士天性刚劲遇利害无回护意惟是之从尝论近
习用事语极切至上变色欲起希吕挽御衣曰非但
臣能言之侍从台谏皆有文字来矣佐漕江西尝作
拳石记以示僚属一幕官举笔涂数字举坐骇愕希
吕览之喜其不阿荐之居官廉洁至无屋可庐由绍
兴归有终焉之意然犹寓僧寺上闻之赐钱造第后
以疾卒于家
  黄祖舜
按宋史本传祖舜福州福清人登进士第累任至军
器监丞入对言县令付铨曹专用资格曷若委郡守
汰其尤无良者上然之权守尚书屯田员外郎徙吏
部员外郎出通判泉州将行言抱道怀德之士不应
书干禄老于韦布乞自科举后有学行修明孝友纯
笃者县荐之州州延之庠序以表率多士其卓行尤
异者州以名闻是亦乡举里选之意下其奏礼部遂
留为仓部郎中迁右司郎中权刑部侍郎兼详定敕
令司兼侍讲进论语讲义上命金安节校勘安节言
其书词义明粹乃令国子监板行荐李宝勇足以冠
军智足以料敌诏以宝为带御器械兼权给事中张
浚薨其家奏留使臣五十余人理资任祖舜言武臣
守阙者数年今素食无代坐进崇秩曷以劝功乞为
之限制遂诏勋臣家兵校留五之一户部奏以官田
授汰去使臣祖舜言使臣汰者一千六百余人临安
官田仅为亩一千一百计其请而给田则不过数十
人事不行保义郎梁舜&#汉&#邦彦养孙也并合门
祗候祖舜言合门不可以恩泽补迁知池州刘尧仁
升右文殿修撰知新州韩彦直升秘阁修撰祖舜言
修撰本以待文学不可幸得故资政殿学士杨愿家
乞遗表恩祖舜言愿阴济秦桧中伤善类皆寝其命
秦&#卒赠太傅祖舜言&#预其父桧谋议今不宜赠
帝傅之秩追夺之迁同知枢密院事金主亮犯淮刘
汜败王权走上将诛权以厉其余祖舜言权罪当诛
汜不容贷刘锜有大功闻其病已殆权汜诛锜必愧
忿以死是国家一败兵而杀三将得无快于敌乎上
嘉纳薨于官谥庄定
  黄中
按宋史本传中字通老邵武人幼受书一再&#成诵
初以族祖荫补官绍兴五年廷试言孝弟动上心擢
进士第二人授保宁军节度推官二十余年秦桧死
乃召为校书郎历迁普安恩平府教授中在王府时
龙大渊已亲幸中未尝与之狎见则揖而退后他教
授多蒙其力中独不徙官迁司封员外郎兼国子司
业芝草生武成庙官吏请以闻中不答官吏阴画图
以献宰相谓祭酒周绾与中曰治世之瑞抑而不奏
何耶绾未对中曰治世何用此为绾退谓人曰黄司
业之言精切简当惜不为谏官充贺金生辰使还为
秘书少监寻除起居郎累迁权礼部侍郎中使金回
言其治汴宫必徙居见迫宜早为计上矍然宰相顾
谓中曰沈介归殊不闻此何耶居数日中白宰相请
以妄言待罪汤思退怒语侵中已乃除介吏部侍郎
徙中以补其处中犹以备边为言又不听遂请补外
上不许曰黄中恬退有守除左史且锡鞍马金使贺
天申节遽以钦宗讣闻朝论俟使去发丧中驰白宰
相此国家大事臣子至痛一有失礼谓天下后世何
竟得如礼中自使还每进见辄言边事又独陈御备
方略高宗称善不数月金亮已拥众渡淮中因入谢
论淮西将士不用命请择大臣督师既而以殿帅杨
存中为御营使中率同列力论不可遣敌既临江朝
臣争遣家逃匿中独晏然比敌退唯中与陈康伯家
属在城中众惭服天申节上寿议者以钦宗服除当
举乐中言春秋君弒贼不讨虽葬不书以明臣子之
罪况钦宗实未葬而可遽作乐乎事竟寝兼给事中
内侍迁官不应法谏官刘度坐论近习龙大渊忤旨
补郡已复罢之中皆不书读群小相与媒孽中罢去
尹穑希意诋中为张浚党干道改元中年适七十即
告老以集英殿修撰致仕进敷文阁待制居六年上
御讲筵顾侍臣曰黄中老儒今居何许年几许筋力
或未衰耶召引对内殿问劳甚渥以为兵部尚书兼
侍读中前在礼部尝谏止作乐事中去卒用之至是
又将锡宴遂奏申前说诏遣范成大使金以山陵为
请中言陛下圣孝及此天下幸甚然钦庙梓宫置不
问有所未尽上善其言不能用未满岁有归志乃陈
十要道以为用人而不自用以公议进退人才察邪
正广言路核事实节用度择监司惩贪吏陈方略考
兵籍上亟称善中力求去除显谟阁提举江州太平
兴国宫赐犀带香茗除龙图阁学士致仕凡邑里后
生上谒必训以孝弟忠信朱熹裁书以见有曰今日
之来将再拜堂下惟公坐而受之俾进于门弟子之
列则某之志也其为人敬慕如此其后上手书遣使
访朝政阙失进职端明殿学士属疾手草遗表犹以
山陵钦宗梓宫为言深以人主之职不可假之左右
为戒淳熙七年八月庚寅卒年八十有五九月诏赠
正议大夫中有奏议十卷谥简肃
  胡晋臣
按宋史本传晋臣字子远蜀州人登绍兴二十七年
进士第为成都通判制置使范成大以公辅荐诸朝
孝宗召赴行在入对疏当今士俗民力边备军政四
弊试学士院除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兼右曹
郎官轮对论三事一无忽讲读官以仁宗为法二责
谏官以纠官邪责宰相以抑奔竞三广听纳通下情
以销未形之患又极论近幸上览奏色动晋臣口陈
甚悉至论及两税折变天威稍霁首肯久之赵雄时
秉政手诏下中书问近幸姓名晋臣翼日至中书执
政诘其故晋臣曰近习招权丞相岂不知之即条具
大者以闻上感悟自是近习严惮晋臣以亲年高求
外补知汉州除潼川路提点刑狱以忧去服除再召
以五事见曰选将帅广常平治渠堰更铨法通楮币
上谓辅臣曰胡晋臣言可行除度支郎累迁侍御史
朱熹除兵部郎官以病足未供职侍郎林栗与熹论
易不合因朱熹不即受印为傲慢晋臣上疏留熹而
排栗物论归重光宗嗣位迁工部侍郎除给事中每
以裁滥恩惜名器为重内降持不平上嘉其有守拜
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正谢日上命条上军政
利害既而朝重华宫孝宗谓曰嗣君擢任二三大臣
深惬朕意闻外庭亦无异辞晋臣拜谢除参知政事
兼同知枢密院事上自南郊后久不御朝晋臣与丞
相留正同心辅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陈以温凊定省
为先次及亲君子远小人抑侥幸消朋党启沃恺切
弥缝缜密人无知者未几薨于位赠资政殿学士谥
文靖
  颜师鲁
按宋史本传师鲁字几圣漳州龙溪人绍兴中擢进
士第历知莆田福清县尝决水利滞讼辟陂洫绵四
千里岁大侵发廪劝分有方而不遏籴价船粟毕凑
市籴更平郑伯熊为常平使荐于朝帅陈俊卿尤器
重之召为官告院迁国子丞除江东提举时天雨土
日青无光都人相惊师鲁陛辞言田里未安犴狱未
清政令未当忠邪未辨天不示变人主何繇省悟愿
诏中外极陈得失求所以答天戒销患未形上韪其
言寻改使浙西役法敝甚细民至以鸡豚罂榻折产
力遇役&#破家师鲁下教属邑预正流水籍稽其役
之序宽比限免代输咸便安之盐课岁百巨万本钱
久不给亭私鬻禁不可止刑辟日繁师鲁撙帑缗
尽偿宿负戒官吏毋侵移比旁路课独最上谓执政
曰儒生能办事如此予职直秘阁农民有垦旷土成
田未及受租者奸豪多为己利师鲁奏但当正其租
赋不应绳以盗种法失劭农重本意奏可遂着为令
入为监察御史遇事尽言无所阿挠有自外府得内
殿宣引且将补御史阙员师鲁亟奏宋璟召自广州
道中不与杨思勖交一谈李墉耻为吐突承璀所荐
坚辞相位不拜士大夫未论其才立身之节当以璟
墉为法今其人朋邪为迹人所切齿纵朝廷乏才宁
少此辈乎臣虽不肖羞与为伍命乃寝继累章论除
职帅藩者比年好进之徒平时交结权幸一纡郡绂
皆掊克以厚苞苴故昔以才称后以贪败上出其疏
袖中行之十年繇太府少卿为国子祭酒初上谕执
政择老成端重者表率太学故有是命首奏宜讲明
理学严禁穿凿俾廉耻兴而风俗厚师鲁学行素孚
规约率以身先与诸生言孳孳以治己立诚为本艺
尤异者必加奖劝由是人知饬励上闻之喜曰颜师
鲁到学未久规矩甚肃除礼部侍郎寻兼吏部有旨
改官班特免引见师鲁献规曰祖宗法度不可轻弛
愿始终持久自强不息因言赐带多滥应奉微劳皆
得横金预外朝廷会如观瞻何且臣下非时之赐过
于优隆梵舍不急之役亦加赐虽南帑封桩不与
大农经费然无功劳而概与之是弃之也万一有为
国制变御侮建功立事者将何以旌宠之高宗丧制
一时典礼多师鲁裁定又与礼官尤袤郑侨上议庙
号语在袤传诏充遗留礼信使初显仁遗留使至金
必令簪花听乐师鲁陛辞言国势今非昔比金人或
强臣非礼誓以死守沿途宴设力请彻乐至燕山复
辞簪花执射时孝宗以孝闻师鲁据经陈谊反复慷
慨故金终不能夺迁吏部侍郎寻除吏部尚书兼侍
讲屡抗章请老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泉州台谏侍从
相继拜疏引唐孔戣事以留行内引奏言愿亲贤积
学以崇圣德节情制欲以养清躬在泉因任凡阅三
年专以恤民宽属邑为政始至即蠲舶货诸商贾胡
尤服其清再起知泉州以绍熙四年卒于家年七十
五师鲁自幼庄重若成人孝友天至初为番禺簿丧
父以归扶柩航海水程数千里甫三日登于岸而飓
风大作人以为孝感常曰穷达自有定分枉道希世
徒丧所守故其大节确如金石虽动与俗情不合而
终翕然信服嘉泰二年诏特赐谥曰定肃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五
  宋七
  杨万里
按宋史本传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绍兴二十
四年进士第为赣州司户调永州陵零丞时张浚谪
永杜门谢客万里三往不得见以书力请始见之浚
勉以正心诚意之学万里服其教终身乃名读书之
室曰诚斋浚入相荐之朝除临安府教授未赴丁父
忧改知隆兴府奉新县戢追胥不入乡民逋赋者揭
其名市中民欢趋之赋不扰而足县以大治会陈俊
卿虞允文为相交荐之召为国子博士侍讲张栻以
论张说出守袁万里抗疏留栻又遗允文书以和同
之说规之栻虽不果留而公论伟之迁太常博士寻
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转将作少监出知漳州改常
州寻提举广东常平茶盐盗沈师犯南粤帅师往平
之孝宗称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点刑
狱请于潮惠二州筑外寨潮以镇贼之巢惠以扼贼
之路俄以忧去免丧召为尚左郎官淳熙十二年五
月以地震应诏上书曰臣闻言有事于无事之时不
害其为忠言无事于有事之时其为奸也大矣南北
和好逾二十年一旦绝使敌情不测而或者曰彼有
五单于争立之祸又曰彼有匈奴困于东胡之祸既
而皆不验道涂相传缮汴京城池开海州漕渠又于
河南北签民兵增驿骑制马枥籍井泉而吾之间谍
不得以入此何为者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
者一也或谓金主北归可为中国之贺臣以中国之
忧正在乎此此人北归盖惩创于逆亮之空国而南
侵也将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镇抚其北而以
其子与婿经营其南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
者二也臣窃闻论者或谓缓急淮不可守则弃淮而
守江是大不然昔者吴与魏力争而得合肥然后吴
始安李煜失滁扬二州自此南唐始蹙今曰弃淮而
保江既无淮矣江可得而保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
事之时者三也今淮东西凡十五郡所谓守帅不知
陛下使宰相择之乎使枢廷择之乎使宰相择之宰
相未必为枢廷虑也使枢廷择之则除授不自己出
也一则不为之虑一则不自己出缓急败事则皆曰
非我也陛下将责之谁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
时者四也且南北各有长技若骑若射北之长技也
若舟若步南之长技也今为北之计者日缮治其海
舟而南之海舟则不闻缮治焉或曰吾舟素具也或
曰舟虽未具而惮于扰也绍兴辛巳之战山东采石
之功不以骑也不以射也不以步也舟焉而已当时
之舟今可复用乎且夫斯民一日之扰与社稷百世
之安危孰轻孰重事固有大于扰者也臣所谓言有
事于无事之时者五也陛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金
人日逼疆场日扰而未闻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场者
何道但闻某日修某礼文也某日进某书史也是以
乡饮理军以干羽解围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
时者六也臣闻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
之今也国家之事敌情不测如此而君臣上下处之
如太平无事之时是人不能悟之矣故上天见灾异
异时荧惑犯南斗迩日镇星犯端门荧惑守羽林臣
书生不晓天文未敢以为必然也至于春正月日青
无光若有两日相摩者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
下不信也至于春日载阳复有雨雪杀物兹不曰大
异乎然天犹恐陛下又不信也乃五月庚寅又有地
震兹又不曰大异乎且夫天变在远臣子不敢奏也
不信可也地震在外州郡不敢闻也不信可也今也
天变频仍地震辇毂而君臣不闻警惧朝廷不闻咨
访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臣不知陛下于此悟
乎否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七也自频年
以来两浙最近则先旱江淮则又旱湖广则又旱流
徙者相续道殣相枕而常平之积名存而实亡入粟
之令上行而下慢静而无事未知所以振救之动而
有事将何以仰以为资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
时者八也古者足国裕民惟食与货今之所谓钱者
富商巨贾阉宦权贵皆盈室以藏之至于百姓三军
之用惟破楮券尔万一如唐泾原之师因怒粝食蹴
而覆之出不逊语遂起朱泚之乱可不为寒心哉臣
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九也古者立国必有可
畏非畏其国也畏其人也故苻坚欲图晋而王猛以
为不可谓谢安桓冲江左之望是存晋者二人而已
异时名相如赵鼎张浚名将如岳飞韩世忠此金人
所惮也近时刘珙可用则早死张栻可用则沮死万
一有缓急不知可以督诸军者何人可以当一面者
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惮者又何人而或者谓人之有
才用而后见臣闻之记曰苟有车必见其式苟有言
必闻其声今曰有其人而未闻其可将可相是有车
而无式有言而无声也且夫用而后见非临之以大
安危试之以大胜负则莫见其用也平居无以知其
人必待大安危大胜负而后见焉成事幸矣万一败
事悔何及耶昔者谢元之北御苻坚而郗超知其必
胜桓温之西伐李势而刘惔知其必取盖元于履屐
之间无不当其任温于蒱博不必得则不为二子于
平居无事之日盖必有以察其小而后信其大也岂
必大用而后见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十
也愿陛下超然远览昭然远寤勿矜圣德之崇高而
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国之生聚而严其所未备勿以
天地之变异为适然而法宣王之惧灾勿以臣下之
苦言为逆耳而体太宗之导谏勿以女谒近习之害
政为细故而监汉唐季世致乱之由勿以仇雠之包
藏为无他而惩宣政晚年受祸之酷责大臣以通知
边事军务如富&#之请勿以东西二府异其心委大
臣以荐进谋臣良将如萧何所奇勿以文武两途而
殊其辙勿使赂宦者而得旄节如唐大历之弊勿使
货近幸而得招讨如梁段凝之败以重蜀之心而重
荆襄使东西形势之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两淮使
表里唇齿之相依勿以海道为无虞勿以大江为可
恃增屯聚粮治舰扼险君臣之所咨访朝夕之所讲
求姑置不急之务精专备敌之策庶几上可消于天
变下不堕于敌奸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叶臣前
所陈枝叶而已所谓本根则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
自用则人臣不任责然犹未害也至于军事而犹曰
谁当忧此吾当自忧今日之事将无类此传曰水木
有本原圣学高明愿益思其所以本原者东宫讲官
阙帝亲擢万里为侍读官僚以得端人相贺他日读
陆宣公奏议等书皆随事规警太子深敬之王淮为
相一日问曰宰相先务者何事曰人才又问孰为才
即疏朱熹袁枢以下六十人以献淮次第擢用之历
枢密院检详守右司郎中迁左司郎中十四年夏旱
万里复应诏言旱及两月然后求言不曰迟乎上自
侍从下止馆职不曰隘乎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泽不
下流下情不上达故天地之气隔绝而不通因疏四
事以献言皆恳切迁秘书少监会高宗崩孝宗欲行
三年丧创议事堂命皇太子参决庶务万里上疏力
谏且上太子书言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一履危机悔
之何及与其悔之而无及孰若辞之而不居愿殿下
三辞五辞而必不居也太子悚然高宗未葬翰林学
士洪迈不俟集议配飨独以吕颐浩等姓名上万里
上疏诋之力言张浚当预且谓迈无异指鹿为马孝
宗览疏不悦曰万里以朕为何如主由是以直秘阁
出知筠州光宗即位召为秘书监入对言天下有无
形之祸僭非权臣而僭于权臣扰非盗贼而扰于盗
贼其惟朋党之论乎盖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党空
天下人才莫如朋党党论一兴其端发于士大夫其
祸及于天下前事已然愿陛下建皇极于圣心公听
并观坏植散群曰君子从而用之曰小人从而废之
皆勿问其某党某党也又论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
己揽其权不知臣下窃其权大臣窃之则权在大臣
大将窃之则权在大将外戚窃之则权在外戚近习
窃之则权在近习窃权之最难防者其惟近习乎非
敢公窃也私窃之也始于私窃其终必至于公窃而
后已可不惧哉绍熙元年借焕章阁学士为接伴金
国贺正旦使兼实录院检讨官会孝宗日历成参知
政事王蔺以故事俾万里序之而宰臣属之礼部郎
官傅伯寿万里以失职力丐去帝宣谕勉留会进孝
宗圣政万里当奉进孝宗犹不悦遂出为江东转运
副使权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朝议欲行铁钱于
江南诸郡万里疏其不便不奉诏忤宰相意改知赣
州不赴乞祠除秘阁修撰提举万寿宫自是不复出
矣宁宗嗣位召赴行在辞升焕章阁待制提举兴国
宫引年乞休致进宝文阁待制致仕嘉泰三年诏进
宝谟阁直学士给赐衣带开禧元年召复辞明年升
宝谟阁学士卒年八十三赠光禄大夫万里为人刚
而褊孝宗始爱其才以问周必大必大无善语由此
不见用韩胄用事欲网罗四方知名士相羽翼尝
筑南园属万里为之记许以掖垣万里曰官可弃记
不可作也胄恚改命他人卧家十五年皆其柄国
之日也冑专僭日益甚万里忧愤怏怏成疾家人
知其忧国也凡邸吏之报时政者皆不以告忽族子
自外至遽言冑用兵事万里恸哭失声亟呼纸书
曰韩冑奸臣专权无上动兵残民谋危社稷吾头
颅如许报国无路惟有孤愤又书十四言别妻子落
笔而逝万里精于诗尝着易传行于世光宗尝为书
诚斋二字学者称诚斋先生赐谥文节子长孺
  彭龟年
按宋史本传龟年字子寿临江军清江人七岁而孤
事母尽孝性&#异读书能解大义及长得程氏易读
之至忘寝食从朱熹张栻质疑而学益明登干道五
年进士第授袁州宜春尉吉州安福丞郑侨张均同
荐除太学博士殿中侍御史刘光祖以论带御器械
吴端徙太府少卿龟年上疏乞复其位贻书宰相云
祖宗尝改易差除以伸台谏之气不闻改易台谏以
伸幸臣之私兼魏王府教授迁国子监丞以侍御史
林大中荐为御史台主簿改司农寺丞进秘书郎兼
嘉王府直讲光宗尝亲郊值暴风雨感疾大臣希得
进见久之疾平犹疑畏不朝重华宫龟年以书谯赵
汝愚且上疏言寿皇之事高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
亲睹也况寿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
可知特遇过宫日分陛下或迟其行则寿皇不容不
降免到宫之旨&#为陛下辞责于人使人不得以窃
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之来自古人君处骨肉之
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小人谋之所以交斗日深疑
隙日大今日两宫万万无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
富&#吕诲司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
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使陛下亏过宫定省之礼皆
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执侍从但能推父子之爱调
停重华台谏但能仗父子之义责望人主至于疑问
之根盘固不去曾无一语及之今内侍间谍两宫者
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寿皇朝得罪至重近复进用外
人皆谓离间之机必自源始宜亟发威断首逐陈源
然后肃命銮舆负罪引慝以谢寿皇使父子欢然宗
社有永顾不幸欤居亡何光宗朝重华都人欢悦寻
除起居舍人入谢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学识人念非
卿无可者龟年述祖宗之法为内治圣鉴以进光宗
曰祖宗家法甚善龟年曰臣是书大抵为宦官女谒
之防此曹若见恐不得数经御览光宗曰不至是他
日龟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记注人君言动为职车驾
不过宫问安如此书者又数十矣恐非所以示后有
旨幸玉津园龟年奏不奉三宫而独出宴游非礼也
又言陛下误以臣充嘉王府讲读官正欲臣等教以
君臣父子之道臣闻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
以言教者也言岂若身之切哉绍熙五年五月寿皇
不豫疾寖革龟年连三疏请对不获命属上视朝龟
年不离班位伏地叩额久不已血渍甃甓光宗曰素
知卿忠直欲何言龟年奏今日无大于不过宫光宗
曰须用去龟年言陛下屡许臣一入宫则又不然内
外不通臣实痛心同知枢密院余端礼曰叩额龙墀
曲致忠恳臣子至此为得已邪上云知之孝宗崩宁
宗受禅是夕召对宁宗蹙额云前但闻建储之义岂
知遽践大位泣辞不获至今震悸龟年奏此乃宗祏
所系陛下安得辞今日但当尽人子事亲之诚而已
因拟起居札子乞日进一通又与翊善黄裳同奏往
朝南内因定过宫之礼乞先一日入奏率百官恭谢
宁宗朝泰安宫至则寝门已闭拜表而退时议欲别
建泰安宫而光宗无徙宫之意龟年言古人披荆棘
立朝廷尚可布政出令况重华一宫岂为不足哉陛
下居狭处太上居宽处天下之人必有谅陛下之心
者于是宫不果建迁中书舍人刘庆祖已带遥郡承
宣使而以太上随龙人落阶官龟年缴奏宁宗批可
与书行龟年奏臣非为庆祖惜此一官为朝廷惜此
一门耳夫可与书行近世弊令也使其可行臣即书
矣使不可行岂敢因再令而遂书哉宁宗尝谓退朝
无事恐自怠惰非多读书不可龟年奏人君之学与
书生异惟能虚心受谏迁善改过乃圣学中第一事
岂在多哉一日御笔书朱熹黄裳陈傅良彭龟年黄
由沈有开李巘京镗黄艾邓驲十人姓名示龟年云
十人可充讲官否龟年对曰陛下若招徕一世之杰
如朱熹辈方厌人望不可专以潜邸学官为之寻除
侍讲迁吏部侍郎升兼侍读龟年知事势将变会暴
雨震雷因极陈小人窃权号令不时之弊遣充金国
吊祭接送伴使初朱熹与龟年约共论韩胄之奸
会龟年护客熹以上疏见绌龟年闻之附奏云始臣
约熹同论此事今熹既罢臣宜并斥不报迨归见
胄用事权势重于宰相于是条数其奸谓进退大臣
更易言官皆初政最关大体若大臣或不能知而
冑知之假托声势窃弄威福不去必为后患上览奏
甚骇曰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不谓如此批下中
书予冑祠已乃复入龟年上疏求去诏胄与内
祠龟年与郡以焕章阁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抚使
龟年丐祠庆元二年以吕棐言落职已而追三官勒
停嘉泰元年复元官起知赣州以疾辞除集英殿修
撰提举冲佑观开禧二年以待制宝谟阁致仕卒龟
年学识正大议论简直善恶是非辨析甚严其爱君
忧国之忱先见之识敢言之气皆人所难晚既投闲
悠然自得几微不见于颜面自伪学有禁士大夫鲜
不变者龟年于关洛书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着
止堂训蒙盖始终特立者也闻苏师旦建节曰此韩
氏之阳虎其祸韩氏必矣及闻用兵曰祸其在此乎
所著书有经解祭仪五致录奏议外制胄诛林大
中楼钥皆白其忠宁宗诏赠宝谟阁直学士章&#等
请易名赐谥忠肃上谓&#等曰彭龟年忠鲠可嘉宜
得谥使人人如此必能纳君于无过之地未几加赠
龙图阁学士而擢用其子钦
  袁枢
按宋史本传枢字机仲建之建安人幼力学尝以修
身为弓赋试国子监周必大刘珙皆期以远器试礼
部词赋第一人调温州判官教授兴化军干道七年
为礼部试官就除太学录轮对三疏一论开言路以
养忠孝之气二论规恢复当图万全三论士大夫多
虚诞侥荣利张说自合门以节钺签枢密枢方与学
省同僚共论之上虽容纳而色不怡枢退诣宰相示
以奏疏且曰公不耻与哙等伍耶虞允文愧甚枢即
求外补出为严州教授枢常喜诵司马光资治通鉴
苦其浩博乃区别其事而贯通之号通鉴纪事本末
参知政事龚茂良得其书奏于上孝宗读而嘉叹以
赐东宫及分赐江上诸帅且令熟读曰治道尽在是
矣他日上问袁枢今何官茂良以实对上曰可与寺
监簿于是以太宗正簿召登对即因史书以言曰臣
窃闻陛下尝读通鉴屡有训词见诸葛亮论两汉所
以兴衰有小人不可不去之戒大哉王言垂法万世
遂历陈往事自汉武而下至唐文宗偏听奸佞致于
祸乱且曰固有诈伪而似诚实憸佞而似忠鲠者苟
陛下日与图事于帷幄中进退天下士臣恐必为朝
廷累上顾谓曰朕不至与此曹图事帷幄中枢谢曰
陛下之言及此天下之福也迁太府丞时士大夫颇
有为党与者枢奏曰人主有偏党之心则臣下有朋
党之患比年或谓陛下宠任武士有厌薄儒生之心
猜疑大臣亲信左右内庭行庙堂之事近侍参军国
之谋今虽总权纲专听览而或壅蔽聪明潜移威福
愿可否惟听于国人毁誉不私于左右上方锐意北
伐示天下以所向枢奏古之谋人国者必示之以弱
苟陛下志复金雠臣愿蓄威养锐勿示其形复陈用
宰执台谏之术时议者欲制宗室应举锁试之额限
添差岳祠减臣僚荐举定文武任子严特奏之等展
郊禋之岁缓科举之期枢谓此皆近来从窄之论人
君惟天是则不可行也遂抗疏劝上推广大以存国
体兼国史院编修官分修国史传章惇家以其同里
宛转请文饰其传枢曰子厚为相负国欺君吾为史
官书法不隐宁负乡人不可负天下后世公议时相
赵雄总史事见之叹曰无愧古良史权工部郎官累
迁兼吏部郎官两淮旱命廉视真扬庐和四郡归陈
两淮形势谓两淮坚固则长江可守今徒知备江不
知保淮置重兵于江南委空城于淮上非所以戒不
虞瓜州新城专为退保金使过而指议淮人闻而叹
嗟谁为陛下建此策也迁军器少监除提举江东常
平茶盐改知处州赴阙奏事枢之使淮入对也尝言
朋党相附则大臣之权重言路壅塞则人主之势孤
时宰不悦至是又言威权在下则主势弱故大臣逐
台谏以蔽人主之聪明威权在上则主势强故大臣
结台谏以遏天下之公议今朋党之旧尚在台谏之
官未正纪纲言路将复荆榛矣除吏部员外郎迁大
理少卿通州民高氏以产业事下大理殿中侍御史
冷世光纳厚赂曲庇之枢直其事以闻人为危之上
怒立罢世光以朝臣劾御史实自枢始手诏权工部
侍郎仍兼国子监祭酒因论大理狱案请有予郡之
命既而贬两秩寝前旨光宗受禅叙复元官提举太
平兴国宫知常德府宁宗登位擢右文殿修撰知江
陵府江陵濒大江岁坏为巨浸民无所托楚故城楚
观在焉为室庐徙民居之以备不虞种未数万以为
捍蔽民德之寻为台臣劾罢提举太平兴国宫自是
三奉祠力上请制比之&#傅令开禧元年卒年七
十五自是闲居十载作易传解义辩异童子问等书
藏于家
  曾三聘
按宋史本传三聘字无逸临江新淦人干道二年进
士调赣州司户参军累迁军器监主簿有旨造划车
弩三聘谓划车弩六人挽之而箭之所及止二百六
十步今所用克敌弓较之工费不及十之三一人挽
之而射可及三百六十步利害晓然乃不果造光宗
不朝重华宫中外疑惧三聘以书抵丞相留正正未
及言会以他事不合求去三聘谓丞相今泯默而退
耶亦将取今日所难言者别白言之而后退凡今阙
庭之内闺门&#席之间父子夫妇之际群臣莫敢深
言者避嫌远罪耳丞相身退计决言之何嫌乎迁秘
书郎帝欲幸玉津园三聘上疏言今人心既离大乱
将作小大之臣震怖请命而陛下安意肆志而弗闻
知万一敌人谍知驰一介之使问安北宫不知何以
答之奸宄窥间传一纸之檄指斥乘舆不知何以御
之望亟备法驾朝谒不然臣实未知死所也孝宗病
革复上疏言道路流言汹汹日甚臣恐不幸而有狂
夫奸人托忠愤以行诈假曲直以动众至此而后悔
之则恐无及矣帝意为动及孝宗崩帝疾不能执丧
朝论益震汹三聘谓今日事势莫若建储或戒之曰
前日台谏诸公谓汝夺其职今复有疏耶三聘曰此
何时而可避烦言也宁宗立兼考功郎后知郢州会
韩胄为相指三聘为故相赵汝愚腹心坐追两官
久之复元官与祠差知郴州改提点广西湖北刑狱
皆辞不赴冑诛诸贤遭窜斥者相继召用三聘禄
不及终不自言嘉熙间三聘已卒有旨特赠三官直
龙图阁赐谥忠节
  刘光祖
按宋史本传光祖字德修简州阳安人幼出于外祖
贾晖后以晖遗泽补官登进士第廷对言陛下睿察
太精宸断太严求治太速喜功太甚又言陛下躬擐
甲冑间驭球马一旦有警岂能亲董六师以督战乎
夫人主自将危道也臣恐球马之事敌人闻之适以
贻笑不足以示武除剑南东川节度推官辟潼川提
刑司检法淳熙五年召对论恢复事请以太祖用人
为法且曰人臣献言不可不察其一不量可否劝陛
下轻出骤进则是即日误国其一不思振立苟且偷
安则是久远误国除太学正召试守正字兼吴益王
府教授迁校书郎除右正言知果州以赵汝愚荐召
入光宗即位除军器少监兼权侍左郎官又兼礼部
时殿中侍御史阙上方严其选谓宰臣留正曰卿监
郎官中有其人正沈思久之曰得非刘光祖乎上曰
是久在朕心矣光祖入谢因论近世是非不明则邪
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
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本
朝士大夫学术议论最为近古初非有强国之术而
国势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德之间道臻皇极治保
太和至于庆历嘉佑盛矣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
&#弃正士招徕小人幸而元佑君子起而救之末流
大分事故反复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
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尚复何言臣始至时
闻有讥贬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中更外艰
去国六载已忧两议之各甚而恐一旦之交攻也逮
臣复来其事果见因恶道学乃生朋党因生朋党乃
罪忠谏嗟乎以忠谏为罪其去绍圣几何陛下履位
之初端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
岂以党偏为主而一岁之内逐者纷纷中间好人固
亦不少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往往推
忠之言谓为沽名之举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愤怼而
然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讦讪事势至此循默乃
宜循默成风国家安赖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
复以陈伏乞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
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
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
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之幸社稷之
福也不然相激相胜展转反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
税驾之所章既下读之有流涕者劾罢户部尚书叶
翥太府卿兼中书舍人沈揆结近习图进用言比年
以来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竞不尊名节而尊爵
位不乐公正而乐软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习
以成风谓苟得为至计良由前辈老成零落殆尽后
生晚进议论无所依学术无所宗主正论益衰士
风不竞幸诏大臣妙求人物必朝野所共属贤愚所
同敬者一二十人参错立朝国势自壮臣虽终岁无
所奏纠固亦未至旷官今日之患在于右封殖人才
台谏但有摧残庙堂初无长养臣处当言之地岂以
排击为能哉徙太府少卿求去不已除直秘阁潼川
运判改江西提刑又改夔州时孝宗不豫上久不过
宫光祖致书留正赵汝愚曰宜与群贤并心一力若
上未过宫宰执不可归安私第林陈二阉自以获罪
重华日夜交谍其间宜用韩魏公逐任守忠故事以
释两宫疑谤大臣亦当收兵柄密布腹心俾缓急有
可仗者闻孝宗崩又贻书汝愚勉以安国家定社稷
之事宁宗即位除侍御史改司农少卿入对献谨始
五箴又论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乐无事易
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岁时易玩又有六难君子难
进小人难退苦言难入巧佞难远是非难明取舍难
决暗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难暗主之所难明主之所
易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践阼于素幄盖有甚不得
已者宜躬自贬损尽礼于上皇使圣意欢然知释位
之乐然后足以昭陛下之大孝上悚然嘉纳进起居
舍人论政令当出中书陛下审而行之人主操柄无
要于此知合门事韩冑寖擅威福故首及之迁起
居郎集议卜孝宗山陵与朱熹皆谓会稽山陵土薄
水浅乞议改卜既而熹与祠光祖言汉武帝之于汲
黯唐太宗之于魏征仁宗之于唐介皆暂怒旋悔熹
明先圣之道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陛下初膺大宝
招徕耆儒此初政之最善者今一旦无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熹助陛下者也再疏不听刘德秀劾光
祖出为湖南运判不就主管玉局观赵汝愚既罢相
冑擅朝遂目士大夫为伪学逆党禁锢之光祖撰
涪州学记谓学之大者明圣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
方以道为伪小者治文章以达其志而时方以文为
病好恶出于一时是非定于万世谏官张釜指为谤
讪比之杨恽夺职谪居房州久之许自便起知眉州
复职将漕利路以不习边事辞进直宝谟阁主管冲
佑观吴曦叛光祖白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驰告帅守
监司之所素知者仗大义连衡以抗贼俄闻曦诛则
以书属宣抚使杨辅讲行营田前日利归吴氏者悉
收之公上以省饷军费奖名节旌死事以激忠烈之
心除潼川路提刑权知泸州冑诛召除右文殿修
撰知襄阳府进宝谟阁待制知遂宁府改京湖制置
使以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诏以闵雨求言光祖
奏女直乃吾不共戴天之雠天亡此雠送死于汴陛
下为天之子不知所以图之天与不取是谓弃天未
有弃天而天不我怒也青郓蔺会求通弗纳陛下为
中国衣冠之主人归而我绝之是谓弃人未有弃人
而人不我怨也且金人舍其巢穴污我汴京尚可使
吾使人拜之于祖宗昔日朝会之廷乎又请改正宪
圣慈烈皇后讳日先是后崩以庆元三年十一月二
日郊禋期迫或谓冑曰上亲郊不可不成礼且有
司所费既伙奈何已之冑入其言五日祀圜丘六
日始宣遗诰于是光祖言宪圣陛下之曾祖母克相
高宗再造大业胄敢视之如卑丧迁就若此贼臣
就戮盍告谢祖宗改从本日从之升显谟阁直学士
提举玉隆万寿宫引年不许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嘉定十五年卒进华文阁学士谥文节赵汝愚称光
祖论谏激烈似苏轼恳恻似范祖禹世以为名言所
着后溪集十卷子端之靖之翊之竑之
  倪思
按宋史本传思字正甫湖州归安人干道二年进士
中博学宏词科累迁秘书郎除著作郎兼翰林权直
光宗即位典册与尤袤对掌故事行三制并宣学士
上欲试思能否一夕并草除公师四制训词精敏在
廷诵叹擢侍立修注官直前奏陛下方受禅金主亦
新立欲制其命必每事有以胜之彼奢则以俭胜之
彼暴则以仁胜之彼怠惰则以忧勤胜之又请增置
谏官专责以谏事又乞召内外诸将访问以知其才
否迁将作少监兼权直学士院兼权中书舍人升中
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同修国史寻兼侍讲初孝宗以
户部经费之余则于三省置封桩库以待军用至绍
兴移用始频会有诏发缗钱十五万入内帑备犒军
思谓实给他费请毋发且曰往岁所入约四百六十
四万缗所出之钱不及二万非痛加撙节则封椿自
此无储遂定议犒军岁以四十万缗为额由是费用
有节又言唐制使谏官随宰相入阁今谏官月一对
耳乞许同宰执宣引庶得从容论奏上称善除礼部
侍郎上久不过重华宫思疏十上言多痛切会上召
嘉王思言寿皇欲见陛下亦犹陛下之于嘉王也上
为动容时李皇后寖预政思进讲姜氏会齐侯于泺
因奏人主治国必自齐家始家之不能齐者不能防
其渐也始于狎终于恣横卒至于阴阳易位内外
无别甚则离间父子汉之吕氏唐之武韦几至乱亡
不但鲁庄公也上悚然赵汝愚同侍经筵退语人曰
谠直如此吾党不逮也兼权吏部侍郎出知绍兴府
宁宗即位改婺州未上提举太平兴国宫召除吏部
侍郎兼直学士院御史姚愈劾思出知太平州历知
泉州建宁府皆以言者论去久之召还试礼部侍郎
兼直学士院胄先以书致殷勤曰国事如此一世
人望岂宜专以洁己为贤哉思报曰但恐方拙不能
徇时好耳时赴召者未引对先谒冑或劝用近例
思曰私门不可登矧未见君乎逮入见首论言路不
通自吕祖俭谪徙而朝士不敢输忠自吕祖泰编窜
而布衣不敢极说胶庠之士欲有吐露恐之以去籍
谕之以呈&#谁肯披肝沥胆触冒威尊近者北伐之
举仅有一二人言其不可如使未举之前相继力争
之更加详审不敢轻动又言苏师旦赃以巨万计胡
不黥戮以谢三军皇甫斌丧师襄汉李爽败绩淮甸
秦世辅溃散蜀道皆罪大罚轻又言士大夫寡廉鲜
耻列拜于势要之门甚者匍匐门窦称门生不足称
恩坐恩主甚至于恩父者谀文丰赂又在所不论也
胄闻之大怒思既退谓冑曰公明有余而聪不
足堂中剖决如流此明有余为苏师旦蒙蔽此聪不
足也周筠与师旦并为奸利师旦已败筠尚在人言
平章骑虎不下之势此李林甫杨国忠晚节也冑
悚然曰闻所未闻司谏毛宪劾思予祠冑殛复召
首对乞用淳熙例令太子开议事堂习机政又言
冑擅命凡事取内批特旨当以为戒除权兵部尚
书兼侍读求对言大权方归所当防微一有干预端
倪必且仍蹈覆辙厥今有更化之名无更化之实今
胄既诛而国人之言犹有未靖者盖以枢臣犹兼
宫宾不时宣召宰执当同班同对枢臣亦当远权以
息外议枢臣谓史弥远也金人求胄函首命廷臣
集议思谓有伤国体徙礼部尚书史弥远拟除两从
官参政钱象祖不与闻思言奏拟除目宰执当同进
比专听胄权有所偏覆辙可鉴既而史弥远上章
自辨思求去上留之思乞对言前日论枢臣独班恐
蹈往辙宗社堪再坏耶宜亲擢台谏以革权臣之弊
并任宰辅以鉴专擅之失弥远怀恚思请去益力以
宝谟阁直学士知镇江府移福州弥远拜右丞相陈
晦草制用昆命元龟语思叹曰董贤为大司马册文
有允执厥中一言萧咸以为尧禅舜之文长老见之
莫不心惧今制词所引此舜禹揖逊也天下有如萧
咸者读之得不大骇乎乃上省牍请贴改麻制诏下
分析弥远遂除晦殿中侍御史即劾思藩臣僭论麻
制镌职而罢自是不复起矣久之除宝文阁学士提
举嵩山崇福宫嘉定十三年卒谥文节
  陈傅良
按宋史本传傅良字君举温州瑞安人初患科举程
文之弊思出其说为文章自成一家人争传诵从者
云合由是其文擅当世当是时永嘉郑伯熊薛季宣
皆以学行闻而伯熊于古人经制治法讨论尤精傅
良皆师事之而得季宣之学为多及入太学与广汉
张栻东莱吕祖谦友善祖谦为言本朝文献相承条
序而主敬集义之功得于栻为多自是四方受业者
愈众登进士甲科教授泰州参知政事龚茂良才之
荐于朝改太学录出通判福州丞相梁克家领帅事
委成于傅良傅良平一府曲直壹以义强御者不得
售其私阴结言官论罢之后五年起知桂阳军光宗
立稍迁提举常平茶盐转运判官湖湘民无后以异
姓为嗣者官利其赀辄没入之傅良曰绝人嗣非政
也复之几二千家转浙西提点刑狱除吏部员外郎
去朝四十年至是而归须鬓无黑者都人聚观嗟叹
号老陈郎中傅良为学自三代秦汉以下靡不研究
一事一物必稽于极而后已而于太祖开创本原尤
为潜心及是因轮对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后人以爱
惜民力为本熙宁以来用事者始取太祖约束一切
纷更之诸路上供岁额增于祥符一倍崇宁重修上
供格颁之天下率增至十数倍其它杂敛则熙宁以
常平宽剩禁军阙额之类别项封桩而无额上供起
于元丰经制起于宣和总制月桩起于绍兴皆迄今
为额折帛和买之类又不与焉茶引尽归于都茶场
盐钞尽归于榷货务秋苗斗斛十八九归于纲运皆
不在州县州县无以供则豪夺于民于是取之斛面
折变科敷抑配赃罚而民困极矣方今之患何但边
裔盖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宽不宽耳岂不甚可
畏哉陛下宜以救民穷为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泽
以为万世无疆之休且言今天下之力竭于养兵而
莫甚于江上之军都统司谓之御前军马虽朝廷不
得知总领所谓之大军钱粮虽版曹不得与于是中
外之势分而事权不一施行不专虽欲宽民其道无
繇诚使都统司之兵与向者在制置司时无异总领
所之财与向者在转运司时无异则内外为一体内
外一体则宽民力可得而议矣帝从容嘉纳且劳之
曰卿昔安在朕不见久矣其以所著书示朕退以周
礼说十三篇上之迁秘书少监兼实录院检讨官嘉
王府赞读绍熙三年除起居舍人明年兼权中书舍
人初光宗之妃黄氏有宠李皇后妒而杀之光宗既
闻之而复因郊祀大风雨遂震惧得心疾自是视章
疏不时于是傅良奏曰一国之势犹身也壅底则致
疾今日迁延某事明日阻节某人即有奸险乘时为
利则内外之情不接威福之柄下移其极至于天变
不告边警不闻祸且不测矣帝悟会疾亦稍平过重
华宫而明年重明节复以疾不往丞相以下至于太
学诸生皆力谏不听而方召内侍陈源为内侍省押
班傅良不草词且上疏曰陛下之不过宫者特误有
所疑而积忧成疾以至此尔臣尝即陛下之心反复
论之窃自谓深切陛下亦既许之矣未几中变以误
为实而开无端之衅以疑为真而成不疗之疾是陛
下自贻祸也书奏帝将从之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
御屏皇后挽帝回傅良遂趋上引裾后叱之傅良哭
于庭后益怒傅良下殿径行诏改秘阁修撰仍兼赞
读不受宁宗即位召为中书舍人兼侍读直学士院
同实录院修撰会诏朱熹与在外宫观傅良言熹难
进易退内批之下举朝惊愕臣不敢书行熹于是进
宝文阁待制与郡御史中丞谢深甫论傅良言不顾
行出提举兴国宫明年察官交疏削秩罢嘉泰二年
复官起知泉州辞授集英殿修撰进宝谟阁待制终
于家年六十七谥文节傅良著述有诗解诂周礼说
春秋后传左氏章指行于世
  蔡幼学
按宋史本传幼学字行之温州瑞安人年十八试礼
部第一是时陈傅良有文名于太学幼学从之游月
书上祭酒芮华及吕祖谦连选拔辄出傅良右皆谓
幼学之文过其师孝宗闻之因策士将置首列而是
时外戚张说用事宰相虞允文梁克家皆阴附之幼
学对策其略曰陛下资虽聪明而所存未大志虽高
远而所趋未正治虽精勤而大原不立即位之始冀
太平旦暮至奈何今十年风俗日坏将难扶持纪纲
日乱将难整齐人心益摇将难收拾吏慢兵骄财匮
民困将难正救又曰陛下耻名相之不正更制近古
二相并进以为美谈然或以虚誉惑听自许立功或
以缄默容身不能持正盖指虞允文梁克家也又曰
汉武帝用兵以来大司马大将军之权重而丞相轻
公孙弘为相卫青用事弘苟合取容相业无有宣元
用许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卒为始元之祸今
陛下使姨子预兵柄其人无一才可取宰相忍与同
列曾不羞耻按其罪名宜在公孙弘上盖指张说也
帝览之不怿虞允文尤恶之遂得下第教授广德军
丁父忧再调潭州执政荐于朝帝许之且问年几何
矣何以名幼学参政施师点举孟子幼学壮行之语
以对上伫思慨然曰今壮矣可行也遂除&#令所删
定官首言大耻未雪境土未复陛下睿知神武可以
有为而苟且之议委靡之习顾得以缓陛下欲为之
心孝宗喜曰解卿意欲令朕立规模尔寻以母忧去
光宗立以太学录召改武学博士逾年迁太学擢秘
书省正字兼实录院检讨官迁校书郎时光宗以疾
不朝重华宫幼学上封事曰陛下自春以来北宫之
朝不讲比者寿皇愆豫侍从台谏叩陛请对陛下拂
衣而起相臣引裾群臣随以号泣陛下退朝宫门尽
闭大臣累日不获一对清光望日之朝都人延颈迁
延至午禁卫饮恨市廛军伍谤诽籍籍旁郡列屯传
闻疑怪变起仓卒陛下实受其祸诚思身体发肤寿
皇所与宗社人民寿皇所命则畴昔慈爱有感乎心
可不独出圣断复父子之欢弭宗社之祸疏入不报
宁宗即位诏求直言幼学又奏陛下欲尽为君之道
其要有三事亲任贤宽民而其本莫先于讲学比年
小人谋倾君子为安靖和平之说以排之故大臣当
兴治而以生事自疑近臣当效忠而以忤旨摈弃其
极至于九重深拱而群臣尽废多士盈庭而一筹不
吐自非圣学日新求贤如不及何以作天下之才自
熙宁元丰而始有免役钱有常平积剩钱有无额上
供钱自大观宣和而始有大礼进奉银绢有赡学籴
本钱有经制钱自绍兴而始有和买折帛钱有总制
钱有月桩大军钱至于茶盐酒榷税契头子之属积
累增多较之祖宗无虑数十倍民困极矣幼学既论
列时政其极归之圣学帝称善将进用之时韩冑
方用事指正人为伪学异论者立黜幼学遂力求外
补特除提举福建常平陛辞言今除授命令径从中
出而大臣之责始轻谏省经筵无故罢黜而多士之
心始惑或者有以误陛下至此耶胄闻之不悦既
至官日讲荒政时朱熹居建阳幼学每事咨访遂为
御史刘德秀劾罢奉祠者凡八年起知黄州改提点
福建路刑狱未行有劝胄以收召海内名士者乃
召幼学为吏部员外郎入见言高宗建炎间减婺州
和买绢折罗事因谕辅臣曰一日行得如此一事一
年不过三百六十事而已陛下除两浙丁钱视高宗
无间然而兵事既开诸路罹锋镝转饷之艰江湖以
南有调募科需之扰惟陛下以爱惜邦本为念迁国
子司业宗正少卿皆兼权中书舍人冑既诛余党
尚塞正路幼学次第弹缴窜黜尤众号称职迁中书
舍人兼侍讲故事合门宣赞而下供职十年始得路
都监若钤辖胄坏成法率五六年七八年即越等
除授有已授外职犹通籍禁闼者幼学一切厘正嘉
定初同楼钥知贡举时正学久锢士专于声律度数
其学支离幼学始取义理之文士习渐复于正兼直
学士院内外制皆温醇雅厚得体人多称之除刑部
侍郎改吏部仍兼职赵师除知临安府师辞故
事当有不允诏幼学言师以媚权臣进官三尹京
兆狼籍无善状诏必出褒语臣何辞以草命遂寝改
兼侍读师命乃下除龙图阁待制知泉州徙建康
府福州进福建路安抚使政主宽大惟恐伤民福建
下州例抑民买盐以户产高下均卖者曰产盐以交
易契纸钱科敷者曰浮盐皆出常赋外久之遂为定
赋幼学力请蠲之不报提举司令民以田高下藏新
会子不如令者籍其赀幼学曰罔民而可吾忍之乎
惟有去而已因言钱弊未均秤提无术力求罢去遂
升宝谟阁直学士提举万寿宫召权兵部尚书兼修
玉牒官寻兼太子詹事先是朝廷既遣岁币入金境
适值其有难不果纳则遽以兵叩边索之中外汹汹
皆言当亟与幼学请对言玉帛之使未还而侵轶之
师奄至且肆其侮慢形之文辞天怒人愤可不伸大
义以破其谋乎于是朝论奋然始诏与金绝幼学因
请固本根以弭外虞示意向以定众志公汲引以合
材谋审怀附以一南北帝称善一夕感异梦星陨于
屋西南隅遂卒年六十四幼学早以文鸣于时而中
年述作益穷根本非关教化之大由情性之正者不
道也器质凝重莫窥其际终日危坐一语不妄发及
辨论义理纵横阖辟沛然如决江河虽辩士不及也
尝续司马光公卿百官表年历大事记备忘辨疑编
年政要列传举要凡百余篇传于世
  李大性
按宋史本传大性字伯和端州四会人其先积中尝
为御史以直言入元佑党籍始家豫章大性少力学
尤习本朝典故以父任入官因参选进艺祖庙谟百
篇及公私利害百疏又言元丰制六察许言事章惇
为相始禁之乞复旧制以广言路从臣力荐之命赴
都堂审察仅迁一秩为湖北提刑司干官未几入为
主管吏部架阁文字丁母艰服阕进典故辨疑百篇
皆本朝故实盖网罗百氏野史订以日历实录核其
正舛率有依孝宗读而褒嘉之擢大理司直迁&#
令所删定官添差通判楚州郡守吴曦与都统刘超
合议欲撤城移他所大性谓楚城实晋义乌间所筑
最坚奈何以脆薄易坚厚乎持不可台臣将劾其沮
挠不果会从官送北客朝命因俾廉访具以实闻遂
罢戎帅召大性除太府寺丞迁大宗正丞兼仓部郎
寻改工部陈傅良以言事去国彭龟年黄度杨方相
继皆去大性抗疏言朝廷清明乃使言者无故而去
臣所甚惜也数人之心皆本爱君知其爱君任其去
而不顾恐端人正士之去者将不止此孟子曰不信
仁贤则国空虚臣所以为之寒心也孝宗崩光宗疾
未能执丧大性复上疏言今日之事颠倒舛逆况金
使祭奠常引见于北宫素帷不知是时犹可以不出
乎檀弓曰成人有兄死而不丧者闻子皋将为成宰
遂为衰成人曰兄则死而子皋为之衰盖言成人畏
子皋之来方为制服其服乃子皋为之非为兄也若
陛下必待使来然后执丧则恐贻讥中外岂特如成
人而已哉迁军器少监权司封郎提举浙东常平改
浙东提刑兼知庆元府召为吏部郎中四迁为司农
卿明年兼户部侍郎出知绍兴府甫一岁召为户部
侍郎升尚书朝论将用兵大性条陈利害主不宜轻
举之说忤韩冑意出知平江移知福州又移知江
陵充荆湖制置使江陵当用兵后残毁饥馑继以疾
疫大性首议振贷凡三十八万缗有奇前官虚羡凡
十有四万五千缗率蠲放不督民流移新复业者皆
奏免征榷边郡武爵本以励士冒滥滋众大性劾两
路戎司冒受逃亡付身凡三千四百九十有七道率
缴上毁抹左选为之一清江陵旧使铜镪钱重楮轻
民持赀入市有终日不得一钱者大性奏乞依襄郢
例通用铁钱于是泉货流通民始复业除刑部尚书
兼详定&#令寻迁兵部时金国分裂不能自存有举
北伐之议者大性上疏以和战之说未定乞令朝臣
集议从之寻以端明殿学士知平江府引疾丐祠卒
于家年七十七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文惠李氏自积
中三世官于朝父子兄弟相师友而大性与弟大异
大东并跻从列为名臣云
  罗点
按宋史本传点字春伯抚州崇仁人六岁能文登淳
熙三年进士第授定江节度推官累迁校书郎兼国
史院编修官岁旱诏求言点上封事谓今时奸谀日
甚议论凡陋无所可否则曰得体与世浮沉则曰有
量众皆默己独言则曰沽名众皆浊己独清则曰立
异此风不革陛下虽欲大有为于天下未见其可也
自旱暵为虐陛下祷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动及
朝求谠言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诬独不知陛
下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如欲用之则愿以所上封
事反复详熟当者审而后行疑者咨而后决如此则
治象日着而乱萌自消矣迁秘书郎兼皇太子宫小
学教授宁宗时以皇孙封英国公点兼教授入讲至
晡时不辍左右请少憩点曰国公务学不休奈何止
之又摭古事劝戒为鉴古录以进高宗崩孝宗在谅
暗皇太子参决庶务点时以户部员外郎兼太子侍
读出使浙右迁起居舍人改太常少卿兼侍立修注
官被命使金告登宝位会金有国丧迫点易金带点
曰登位吉事也必以吉服从事有死而已带不可易
又诘点不当称宝位点曰圣人大宝曰位不加宝字
何以别至尊金人不能夺上尝谓点卿旧为宫僚非
他人比有所欲言毋惮启告点言君子得志常少小
人得志常多盖君子志在天下国家而不在一己行
必直道言必直论往往不忤人主则忤贵近不忤当
路则忤时俗小人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国家所行
所言皆取悦之道用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鲜矣用
其所以取悦者其不得志亦鲜矣若昔明王念君子
之难进则极所以主张而覆护之念小人之难退则
尽所以烛察而堤防之皇子嘉王年及弱冠点言此
正亲师友进德业之时宜择端良忠直之士参侍燕
闲遂除黄裳为翊善又言人主忧勤则臣下协心人
主偷安则臣下解体今道涂之言皆谓陛下每旦视
朝勉强听断意不在事宰执奏陈备礼应答侍从庶
僚备礼登对而宫中燕游之乐锡奢侈之费已腾
于众口强敌对境此声岂可出哉绍熙三年十一月
日长至车驾将朝贺重华宫既而中辍点言自天子
达庶人节序拜亲无有阙者三纲五常所系甚大不
当以为常事而忽之上过宫意未决点奏陛下已涓
日过宫寿皇必引领以俟陛下常人于朋友且不可
以无信况人主之事亲乎今陛下久阙温凊寿皇欲
见不可得万一忧思感疾陛下将何以自解于天下
尝召对便殿点言近者中外相传或谓陛下内有所
制不能遽出溺于酒色不恤政事果有之乎上曰无
是点曰臣固知之窃意宫禁间或有撄拂之事姑以
酒自遣耳夫闾阎匹夫处闺门逆境容有纵酒自放
者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如青天白日当风雨雷电既
霁之余湛然虚明岂容复有纤芥停留哉上犹未过
宫点又奏窃闻嘉王生朝称寿禁中以报劬劳之德
父子欢洽宁不动心上念两宫延望之意十一月点
以言不见听求去不许十二月试兵部尚书五年四
月上将幸玉津园点请先过重华又奏曰陛下为寿
皇子四十余年一无间言止缘初郊违豫寿皇尝至
南内督过左右之人自此谗间遂生忧疑以臣观之
寿皇与天下相忘久矣今大臣同心辅政百执事奉
法循理宗室戚里三军万姓皆无贰志设有离间诛
之不疑乃若深居不出久亏子道众口谤讟祸患将
作不可以不虑上曰卿等可为朕调护之黄裳对曰
父子之亲何俟调护点曰陛下一出即当释然上犹
未行点乃率讲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尝不思寿皇对
曰陛下久阙定省虽有此心何以自白乎及寿皇不
豫点又随宰执班进谏合门吏止之点叱之而入上
拂衣起宰执引上裾点亟前泣奏曰寿皇疾势已危
不及今一见后悔何及群臣随上入至福宁殿内侍
阖门众恸哭而退越三日点随宰执班起居诏独引
点入点奏前日迫切献忠举措失礼陛下赦而不诛
然引裾亦故事也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辄入宫禁乎
点引辛毗事以谢且言寿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
恐见之不速耳寿皇崩点请上奔丧许而不出拜遗
诏于重华宫前后与侍从列奏谏请帝过宫者凡三
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华上书嘉王
及面对口奏不预焉宁宗嗣位人心始定拜点端明
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上有事明堂点扈从斋宫得
疾卒年四十五赠太保谥文恭点天性孝友无矫激
崖异之行而端介有守义利之辨皎如或谓天下事
非才不办点曰当先论其心心苟不正才虽过人果
何取哉宰相赵汝愚尝泣谓宁宗曰黄裳罗点相继
沦谢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六
  宋八
  黄裳
按宋史本传裳字文叔隆庆府普城人少&#异能属
文登干道五年进士第调巴州通江尉益务进学文
词迥出流辈人见之曰非复前日文叔矣时蜀中饷
师名为和籴实则取民裳赋汉中行讽总领李繁繁
为罢籴民便之改兴元府录事参军以四川制置使
留正荐召对论蜀兵民大计迁国子博士以母丧去
宰相进拟他官上问裳安在赐钱七十万除丧复召
时光宗登极裳进对谓中兴规模与守成不同出攻
入守当据利便之势不可不定行都富国强兵当求
功利之实不可不课吏治捍内御外当有缓急之备
不可不立重镇其论行都以为就便利之势莫若建
康其论吏治谓立品式以课其功计资考以久其任
其论重镇谓自吴至蜀绵亘万里曰汉中曰襄阳曰
江陵曰鄂渚曰京口当为五镇以将相大臣守之五
镇强则国体重矣除太学博士进秘书郎迁嘉王府
翊善讲春秋王正月曰周之王即今之帝也王不能
号令诸侯则王不足为王帝不能统御郡镇则帝不
足为帝今之郡县即古诸侯也周之王惟不能号令
诸侯故春秋必书王正月所以一诸侯之正朔今天
下境土比祖宗时不能十之四然犹跨吴蜀荆广闽
越二百州任吾民者二百州守也任吾兵者九都统
也苟不能统御则何以服之王曰何谓九都统裳曰
唐太宗年十八起义兵平祸乱今大王年过之而国
家九都统之说犹有未知其可不汲汲于学乎他日
王擢用东宫旧人吴端端诣王谢王接之中节裳因
讲左氏礼有等衰问王比待吴端得重轻之节有之
乎王曰有之裳曰王者之学正当见诸行事今王临
事有区别是得等衰之义矣王意益向学于是作八
图以献曰太极曰三才本性曰皇帝王伯学术曰九
流学术曰天文曰地理曰帝王绍运以百官终焉各
述大旨陈之每进言曰为学之道当体之以心王宜
以心为严师于心有一毫不安者不可为也且引前
代危亡之事以为儆戒王谓人曰黄翊善之言人所
难堪惟我能受之他日王过重华宫寿皇问所读书
王举以对寿皇曰数不太多乎王曰讲官训说明白
忱心乐之不知其多也寿皇曰黄翊善至诚所讲须
谛听之裳久侍王邸每岁诞节则陈诗以寓讽初尝
制浑天仪与地图侑以诗章欲王观象则知进学如
天运之不息披图则思祖宗境土半陷于异域而未
归其后又以王所讲三经为诗三章以进王喜为置
酒手书其诗以赐之王尝侍宴宫中从容为光宗诵
酒诰曰此黄翊善所教也光宗诏劳裳裳曰臣不及
朱熹熹学问四十年若召置府寮宜有裨益光宗嘉
纳裳每劝讲必援古证今即事明理凡可以开导王
心者无不言也绍熙二年迁起居舍人奏曰自古人
君不能从谏者其蔽有三一曰私心二曰胜心三曰
忿心事苟不出于公而以己见执之谓之私心私心
生则以谏者为病而求以小胜之胜心生则以谏者
为仇而求以逐之因私而生胜因胜而生忿忿心生
则事有不得其理者焉如潘景珪常才也陛下固亦
以常人遇之特以台谏攻之不已致陛下庇之愈力
事势相激乃至于此宜因事静察使心无所系则闻
台谏之言无不悦而无欲胜之心待台谏之心无不
诚而无加忿之意矣三年试中书舍人时武备寖弛
裳上疏曰寿皇在位三十年拊循将士常恨不得效
死以报陛下诚能留意武事三军之士孰不感激愿
为陛下用乎又论荆襄形势居吴蜀之中其地四平
若金人捣襄阳据江陵按兵以守则吴蜀中断此今
日边备之最可忧也宜分鄂渚兵一二万人屯襄汉
之间以张形势而壮重地时朝廷方晏安裳所言多
不省未几除给事中赵汝愚除同知枢密院监察御
史汪义端言祖宗之法宗室不为执政再疏丑诋汝
愚乞免官裳奏汝愚事父孝事君忠居官

廉忧国
爱民出于天性如青天白日奴隶知其清明义端所
见皆奴隶之不如不可以居朝列于是义端与郡裳
在琐闼甫一月封驳无虑十数韩胃落阶官郑汝
谐除吏部侍郎裳皆缴其命改兵部侍郎不拜遂以
显谟阁待制充翊善先是光宗以忧疑成疾不过重
华宫裳入疏请五日一朝至是复苦言之上曰内侍
杨舜卿告朕勿过宫裳请斩舜卿且以八事之目为
奏曰念恩释怨辨谗去疑责己畏天防乱改过不报
裳尝病疽及是忧愤创复作又奏陛下之于寿皇未
尽孝敬之道意者必有所疑也臣窃推致疑之因陛
下毋乃以焚廪浚井之事为忧乎夫焚廪浚井在当
时或有之寿皇之子惟陛下一人寿皇之心托陛下
甚重爱陛下甚至故忧陛下甚切违豫之际&#香祝
天为陛下祈祷爱子如此则焚廪浚井之心臣有以
知其必无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肃宗之事为忧
乎肃宗即位灵武非明皇意故不能无疑寿皇当未
倦勤亲挈神器授之陛下揖逊之风同符尧舜与明
皇之事不可同日而语明矣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
卫辄之事为忧乎辄与蒯瞶父子争国寿皇老且病
乃颐神北宫以保康宁而以天下事付之陛下非有
争心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孟子责善为疑乎父
子责善本生于爱为子者能知此理则何至于夷
寿皇愿陛下为圣帝责善之心出于忠爱非贼恩也
陛下何疑焉此四者或者之所以为疑臣以理推之
初无一之可疑者自父子之间小有猜疑此心一萌
方寸遂乱故天变则疑而不知畏民困则疑而不知
恤疑宰执专权则不礼大臣疑台谏生事则不受忠
谏疑嗜欲无害则近酒色疑君子有党则庇小人事
有不须疑者莫不以为疑乃若贵为天子不以孝闻
敌国闻之将肆轻侮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小人
将起为乱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中外官军岂无
他志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事之可疑者反不以
为疑颠倒错乱莫甚于此祸乱之萌近在旦夕宜及
今幡然改过整圣驾谒两宫以交父子之欢则四夷
向风天下慕义矣会寿皇不豫中外忧危裳抗声谏
上起入宫裳挽其裾随之至宫门挥涕而出乃连章
请外谓臣职有三曰待制曰侍讲曰翊善今使供待
制之职乎则当日夕求对以救主失今不过宫有亏
子道前后三谏而不加听是待制之职可废也将使
供侍讲之职乎则当引经援古劝君以孝今不问安
不视疾大义已丧复讲何书乎是侍讲之职可废也
将使供翊善之职乎当究义理教皇子以孝陛下不
能以孝事寿皇臣将何说以劝皇子乎是翊善之职
可废也因出关待命及闻寿皇遗诏乃亟入临宁宗
即位裳病不能朝改礼部尚书寻兼侍读力疾入谢
奏曰孔子曰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又诗曰靡不
有初鲜克有终所谓有始有卒者由其持心之一也
所谓鲜克有终者由其持心之不一也陛下今日初
政固善矣能保他日常如此乎请略举已行之事论
之陛下初理万机委任大臣此正得人君持要之道
使大臣得人常如今日则陛下虽终身守之可也臣
恐数年之后亦欲出意作为躬亲听断左右迎合因
谓陛下事决外庭权不归上陛下能不咈然于心乎
臣恐是时委任大臣不能如今日之专矣夫以万机
之众非一人所能酬酢苟不委任大臣则必借助左
右小人得志阴窃主权引用邪党其为祸患何所不
至臣之所忧者一也陛下奖用台谏言无不听此正
得祖宗设官之意使台谏得人常如今日则陛下终
身守之亦可也然臣恐自今以往台谏之言日关圣
听或斥小人之过使陛下欲用之而不能或暴近习
之罪使陛下欲亲之而不可逆耳之言不能无厌左
右迎合因谓陛下奖用台谏欲闻谠论而其流弊致
使人主不能自由陛下能不咈然于心乎臣恐是时
奖用台谏不能如今日之重矣夫朝廷所恃以分别
善恶者专在台谏陛下苟厌其多言则为台谏者将
咋舌闭口无所论列君子日退小人日进而天下乱
矣臣之所忧者二也二事朝廷之大者又以三事之
切于陛下之身言之曰笃于孝爱勤于学问薄于嗜
好陛下今皆行之矣未知数年之后能保常如今日
乎又引魏征十渐以为戒恳恳数千言又奏言陛下
近日所为颇异前日除授之际大臣多有不知臣闻
之忧甚而病剧盖是时韩冑已潜弄威柄而宰相
赵汝愚未之觉故裳先事言之及疾革时时独语曰
五年之功无使一日坏之度吾已不可为后之君子
必有能任其责者遂口占遗表而卒年四十九上闻
之惊悼赠资政殿学士裳为人简易端纯每讲读随
事纳忠上援古义下揆人情气平而辞切事该而理
尽笃于孝友与人言倾尽底蕴耻一书不读一物不
知推贤乐善出乎天性所为文明白条达有王府春
秋讲义及兼山集论天人之理性命之源皆足以发
明伊洛之旨尝与其乡人陈平父兄弟讲学平父张
栻之门人也师友渊源盖有自来云嘉定中谥忠文
子瑾太宗正丞兼刑部郎官孙子敏刑部郎官
  詹体仁
按宋史本传体仁字元善建宁浦城人父慥与吴宏
刘子翚游调赣州信丰尉金人渝盟慥见张浚论灭
金秘计浚辟为属体仁登隆兴元年进士第调饶州
浮梁尉郡上体仁获盗功状当赏体仁曰以是受赏
非其愿也谢不就为泉州晋江丞宰相梁克家泉人
也荐于朝入为太学录升太学博士太常博士迁太
常丞摄金部郎官光宗即位提举浙西常平除户部
员外郎湖广总领就升司农少卿奏蠲诸郡赋输积
欠百余万有逃卒千人入大冶因铁铸钱剽掠为变
体仁语戎帅此去京师千余里若比上请得报贼势
张矣宜速加诛讨帅用其言群党悉散除太常少卿
陛对首陈父子至恩之说谓易于家人之后次之以
睽睽之上九曰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
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夫疑极而惑凡所见者
皆以为寇而不知实其亲也孔子释之曰遇雨则吉
群疑亡也盖人伦天理有间隔而无断绝方其未通
也湮郁烦愦若不可以终日及其醒然而悟泮然而
释如遇雨焉何其和悦而条畅也伏惟陛下神心昭
融圣度恢豁凡厥疑情一朝涣然若揭日月而开云
雾丕叙彝伦以承两宫之欢以塞兆民之望时上以
积疑成疾久不过重华宫故体仁引易睽孤之义以
开广圣意孝宗崩体仁率同列抗疏请驾诣重华宫
亲临祥祭辞意恳切时赵汝愚将定大策外庭无预
谋者密令体仁及左司郎官徐谊达意少保吴琚请
宪圣太后垂帘为援立计宁宗登极天下晏然体仁
与诸贤密赞汝愚之力也时议大行皇帝谥体仁言
寿皇圣帝事德寿二十余年极天下之养谅阴三年
不御常服汉唐以来未之有宜谥曰孝卒用其言孝
宗将复土体仁言永阜陵地势卑下非所以妥安神
灵与宰相异议除太府卿寻直龙图阁知福州言者
竟以前论山陵事罢之退居霅川日以经史自娱人
莫窥其际始体仁使浙右时苏思旦以胥吏执役后
倚胄躐跻大官至是遣介通殷勤体仁曰小人乘
君子之器祸至无日矣乌得以污我未几果败复直
龙图阁知静江府阁十县税钱一万四千蠲杂赋八
千移守鄂州除司农卿复总湖广饷事时岁凶艰食
即以便宜发廪振救而后以闻冑建议开边一时
争谈兵以规进用体仁移书庙堂言兵不可轻动宜
遵养俟时皇甫斌自以将家子好言兵体仁语僚属
谓斌必败已而果然开禧二年卒年六十四体仁&#
迈特立博极群书少从朱熹学以存诚慎独为主为
文明畅悉根诸理周必大当国体仁尝疏荐三十余
人皆当世知名士郡人真德秀早从其游尝问居官
莅民之法体仁曰尽心平心而已尽心则无愧平心
则无偏世服其确论云
  吕祖俭
按宋史本传祖俭字子约祖谦之弟也受业祖谦如
诸生监明州仓将上会祖谦卒部法半年不上者为
违年祖俭必欲终期丧朝廷从之诏违年者以一年
为限自祖俭始终更赴铨丞相周必大语尚书尤袤
招之祖俭已调衢州法曹而后往见潘时经略广东
欲辟为属祖俭辞寻以侍从郑侨张杓罗点诸葛庭
瑞荐召除籍田令中丞何淡所生父继室周氏死淡
欲服伯母服下太常百官杂议祖俭贻书宰相曰礼
曰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今周氏非中丞父之妻
乎将不谓之母而谓之何中丞为风宪首而以不孝
令百僚何观焉除司农簿已而乞补外通判台州宁
宗即位除太府丞时韩冑寖用事正言李沐论右
相赵汝愚罢之祖俭奏汝愚亦不得无过然未至如
言者所云胄怒曰吕寺丞乃预我事邪会祭酒李
祥博士杨简皆上书讼汝愚沐皆劾罢之祖俭乃上
封事曰陛下初政清明登用忠良然曾未逾时朱熹
老儒也有所论列则亟使之去彭龟年旧学也有所
论列亦亟许之去至于李祥老成笃实非有偏比盖
众听所共孚者今又终于斥逐臣恐自是天下有当
言之事必将相视以为戒钳口结舌之风一成而未
易反是岂国家之利邪又曰今之能言之士其所难
非在于得罪君父而在忤意权势姑以臣所知者言
之难莫难于论灾异然言之而不讳者以其事不关
于权势也若乃御笔之降庙堂不敢重违台谏不敢
深论给舍不敢固执盖以其事关贵幸深虑乘间激
发而重得罪也故凡劝导人主事从中出者盖欲假
人主之声势以渐窃威权耳比者闻之道路左右
御于黜陟废置之际间得闻者车马辐凑其门如市
恃权怙宠摇撼外庭臣恐事势浸淫政归幸门不在
公室凡所荐进皆其所私凡所倾陷皆其所恶岂但
侧目惮畏莫敢指言而阿比顺从内外表里之患必
将形见臣因李祥获罪而深及此者是岂矫激自取
罪戾哉实以士气颓靡之中稍忤权臣则去不旋踵
私忧过计深虑陛下之势孤而相与维持宗社者寖
寡也疏既上束担待罪有旨吕祖俭朋比罔上安置
韶州中书舍人邓驲缴奏祖俭罪不至贬御笔祖俭
意在无君罪当诛窜逐已为宽恩会楼钥进读吕公
着元佑初所上十事因进曰如公着社稷臣犹将十
世宥之前日大府寺丞吕祖俭以言事得罪者其孙
也今投之岭外万一即死圣朝有杀言者之名臣窃
为陛下惜之上问祖俭所言何事然后知前日之行
不出上意胄谓人曰复有救祖俭者当处以新州
矣众莫敢出口有谓冑曰自赵丞相去天下已切
齿今又投祖俭瘴乡不幸或死则怨益重曷若少徙
内地胄亦悟祖俭至庐陵将趋岭得旨改送吉州
遇赦量移高安二年卒诏令归葬祖俭之谪也朱熹
与书曰熹以官则高于子约以上之顾遇恩礼则深
于子约然坐视群小之为不能一言以报效乃令子
约独舒愤懑触群小而蹈祸机其愧叹深矣祖俭报
书曰在朝行闻时事如在水火中不可一朝居使处
乡闾理乱不知又何以多言为哉在谪所读书穷理
卖药以自给每出必草屦徒步为逾岭之备尝言因
世变有所摧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矣因世变而
意气有所加者亦私心也所为文有大愚集
  吕祖泰
按宋史吕祖俭传祖俭从弟祖泰字泰然夷简五世
孙寓常之宜兴性疏达尚气谊学问该洽遍游江淮
交当世知名士得钱或分挈以去无吝色饮酒至数
斗不醉论世事无所忌讳闻者或掩耳而走庆元初
祖俭以言事安置韶州既移瑞州祖泰徒步往省之
留月余语其友王深厚曰自吾兄之贬诸人箝口我
虽无位义必以言报国当少须之今未敢以累吾兄
也及祖俭没贬所嘉泰元年周必大降少保致仕祖
泰愤之乃诣登闻鼓院上书论胄有无君之心请
诛之以防祸乱其略曰道学自古所恃以为国也丞
相汝愚今之有大勋劳者也立伪学之禁逐汝愚之
党是将空陛下之国而陛下不知悟邪陈自强冑
童孺之师躐致宰辅陛下旧学之臣若彭龟年等今
安在邪苏师旦平江之吏胥以潜邸而得节钺周均
韩氏之&#役以皇后亲属得大官不识陛下在潜邸
时果识师旦乎椒房之亲果有均乎凡胄之徒自
尊大而卑朝廷一至于此也愿亟诛胄及师旦而
罢逐自强之徒独周必大可用宜以代之不然事将
不测书出中外大骇有旨吕祖泰挟私上书语言狂
妄拘管连州右谏议大夫程松与祖泰狎友惧曰人
知我素与游其谓预闻乎乃独奏言祖泰有当诛之
罪且其上书必有教之者今纵不杀犹当杖黥窜远
方殿中侍御史陈谠亦以为言乃杖之百配钦州牢
城收管初监察御史林采言伪习之成造端自必大
故有少保之命祖泰知必死冀以身悟朝廷无惧色
既至府廷尹为好语诱之曰谁教汝共为章汝试言
之吾且宽汝祖泰笑曰公何问之愚也吾固知必死
而可受教于人且与人议之乎尹曰汝病风丧心邪
祖泰曰以吾观之若今之附韩氏得美官者乃病风
丧心耳祖泰既贬道出潭州钱文子为醴陵令私赆
其行冑使人迹其所在祖泰乃匿襄郢间胄诛
朝廷访得祖泰所在诏雪其&#补特上州文学改授
迪功郎监南岳庙丧母无以葬至都谋于诸公得寒
疾索纸书曰吾与吾兄共攻权臣今权臣诛吾死不
憾独吾生还无以报国且未能葬吾母为可憾耳乃
卒尹王楠为具棺敛归葬焉
  葛洪
按宋史本传洪字容父婺州东阳人从吕祖谦学登
淳熙十一年进士第嘉定间为枢密院编修官兼国
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迁守尚书工部员外郎
兼权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上疏言今之将帅其才
与否臣不得而尽知惟忠诚所在凡为人臣者斯须
所不可离则不可不以是责之耳今安居无事非必
奋不顾死冒水火蹈白刃而后谓之忠也第职思其
忧谓之忠公尔忘私谓之忠纯实不欺谓之忠且抚
循士卒帅之职也朝廷每严掊克之禁蠲营运之逋
其儆之者至矣今乃有别为名色益肆贪黩视生理
之稍丰者而诬以非辜动辄估籍择廪给之稍优者
而强以库务取办刍粟抑配军需于抚循何有哉训
齐戎旅亦帅之职也朝廷每严点试之法申阶级之
令其儆之亦切矣今顾有教阅视为具文坐作仅同
儿戏技勇者不与旌赏拙懦者未尝劝惩士日横骄
类难役使于训齐何有哉况乃有沉酣声色之奉溺
意田宅之图而不恤国事者矣又有营营终日专务
纳交书币往来道路旁午而妄希升进者矣自谓缮
治器甲修造战舰究其实则饰旧为新而已尔自谓
撙节财用声称羡余原其自则剥下罔上而已尔乞
严饬将帅上下振厉申致军实常若有寇至之忧磨
砺振刷以求更新亦庶乎其有用矣帝嘉纳之进直
焕章阁为国子祭酒仍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迁工
部侍郎仍兼祭酒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拜工
部尚书亦兼祭酒兼侍读进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
密院事拜参知政事封东阳郡公赞讨平李全援王
素谏仁宗却王德用进女事以止备嫔御世多称之
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进大学士召赴行在仍
旧职充万寿观使兼侍读寻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守
本官致仕卒帝辍视朝一日谥端献杜范称其侃侃
守正有大臣风有奏议杂着文二十四卷
  王伯大
按宋史本传伯大字幼学福州人嘉定七年进士历
官主管户部架阁迁国子正知临江军岁饥振荒有
法迁国子监丞知信阳军改知池州兼权江东提举
久之依旧直秘阁江东提举常平仍兼知池州端平
三年召至阙下迁尚右郎官寻兼权左司郎官迁右
司郎官试将作监兼右司郎中兼提领镇江建宁府
转般仓兼提领平江府百万仓兼提领措置官田进
直宝谟阁枢密副都承旨兼左司郎中进对言天下
大势如江河之决日趋日下而不可挽其始也搢绅
之论莫不交口诵咏谓太平之期可跷足而待也未
几则以治乱安危之制为言矣又未几则置治安不
言而直以危乱言矣又未几则置危乱不言而直以
亡言矣呜呼以亡为言犹知有亡矣今也置亡而不
言矣人主之患莫大乎处危亡而不知人臣之罪莫
大乎知危亡而不言陛下亲政五年于兹盛德大业
未能着见于天下而招天下之谤议者何其籍籍而
未已也议逸欲之害德则天下将以陛下为商纣周
幽之人主议戚宦近习之挠政则天下将以朝廷为
恭显许史武韦仇鱼之朝廷议奸俦佞朋之误国则
天下又将为汉党锢元佑党籍之君子数者皆犯前
古危亡之辙迹忠臣恳恻而言之志士愤激而和之
陛下虽日御治朝日亲儒者日修词饰色而终莫能
弭天下之议言者执之而不肯置听者厌之而不惮
烦于是厌转而为疑疑增而为忿忿极而为愎则罪
言黜谏之意藏伏于陛下之胸中而凡迕己者皆可
逐之人矣彼中人之性利害不出于一身莫不破&#
绝角以阿陛下之所好其稍畏名义者则包羞闵默
而有跋前疐后之忧若其无所顾恋者则皆攘袂远
引不愿立于王之朝矣陛下试反于身而自省曰吾
之制行得无有屋漏在上知之在下者乎徒见嬖昵
之多选择未已排当之声时有流闻则谓精神之内
守血气之顺轨未可也陛下又试于宫阃之内而加
省曰凡吾之左右近属得无有因微而入缘形而出
意所狎信不复猜觉者乎徒见内降于请数至有司
里言除臣每实人口则谓浸润之不行邪径之已塞
未可也陛下又试于朝廷政事之间而三省曰凡吾
之诸臣得无有谗说殄行震惊朕师恶直丑正侧言
改度者乎徒见刚方峭直之士昔者所进今不知其
亡柔佞阘茸之徒适从何来而遽集于斯也则谓举
国皆恶臣圣朝无阙事未可也夫以陛下之好恶用
舍无非有招至人言之道及人言之来又复推而不
受不知平日之际遇信任者肯为陛下分此谤乎无
也陛下诚能布所失于天下而不必曲为之回护凡
人言之所不贷者一朝赫然而尽去之务使&#根悉
拔孽种不留如日月之更如风雷之迅则天下之谤
不改而自息矣陛下何惮何疑而不为此哉又极言
边事曲尽事情以直宝谟阁知婺州迁秘书少监拜
司农卿复为秘书少监进太常少卿兼中书门下检
正诸房公事迁起居舍人升起居郎兼权刑部侍郎
臣僚论罢以集英殿修撰提举太平兴国宫起再知
婺州辞免复旧祠淳佑四年召至阙授权吏部侍郎
兼权中书舍人寻为吏部侍郎仍兼权中书舍人兼
侍读时暂兼权侍右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
撰权刑部尚书寻为真七年拜端门殿学士签书枢
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八年拜参知政事以监察御
史陈垓论罢以资政殿学士知建宁府宝佑元年卒
  柴中行
按宋史本传中行字与之余干人绍熙元年进士授
抚州军事推官权臣韩冑禁道学校文转运司移
檄令自言非伪学中行奋笔曰自幼读程颐书以收
科第如以为伪不愿考校调江州学教授母丧免广
西转运司辟为干官帅将荐之使其客尝中行中行
正色曰身为大帅而称人为恩主恩相心窃耻之毋
污我摄昭州郡事蠲丁钱减苗斛赈饥羸转运司委
中行代行部由桂林属邑历柳象宾入邕管问民疾
苦先行而后闻捐盐息以惠远民嘉定初差主管尚
书吏部架阁文字迁太学正升博士转对首论主威
夺而国势轻次论士大夫寡廉隅乏骨鲠宜养天下
刚毅果敢之气末论权臣用事苞苴成风今旧习犹
在宜举行先朝痛绳赃吏之法谓太学风化首童子
科覆试冑子舍选有挟势者中行力言于长守法无
秋毫私迁太常主簿转军器监丞出知光州严保伍
精阅习增辟屯田城濠营寨器械糗粮百尔具备治
行为淮右最又条画极边次边缓急事宜上之朝廷
大概谓边兵宜如蛇势首尾相应草寇合兵大入则
邻道援之分兵轻袭则邻郡援之援兵既多虽危不
败又言淮襄土豪丁壮往者用兵倾赀效力者朝廷
吝赏失信宜亟加收拾亦可激昂得其死力迁京西
转运使兼提点刑狱中行谓襄阳乃自古必争之地
修御尤宜周密时任边寄者政令烦苛日夜与民争
利中行讽之不听天方旱尽捐酒税斥征官黥务吏
甘澍随至官取盐钞赢过重课日增入中日寡钞日
壅中行揭示通衢一钱不增商贾大集改直秘阁知
襄阳兼京西帅仍领漕事江陵戎司移屯襄州兵政
久弛中行白于朝考核军实旧额二万二千人存者
纔半亟招补虚籍自是朝廷以节制之权归帅司重
劾李珙不法以惩贪守明扈再兴有功以厉宿将上
关朝廷下关制阃迁江东转运司判官旋改湖南提
点刑狱豪家习杀人或收养亡命横行江湖一绳以
法华亭令贪虐法从交疏荐之中行笑曰此欲断吾
按章也卒发其辜入为吏部郎官以立志启迪君心
言好进好同好欺士大夫风俗三敝选曹法大坏吏
缘为奸中行遇事持正不为势屈由是铨综平允擢
宗正少卿上疏谓陛下初政则以刚德立治本更化
则以刚德除权奸今者顾乃垂拱仰成安于无为夫
刚德实人主之大权不可以久出而不收覆辙在前
良可鉴也又曰朝廷用人外示涵洪而阴掩其迹内
用牢笼而微见其机观听虽美实无以大服天下之
心曩者更化元气复挽回矣比年欲求安静颇厌人
言于是臣下纳说非观望则希合非回缓则畏避而
面折廷诤之风未之多见此任事大臣之责也兼国
史编修实录检讨孟春大雨震雷霜雹交作边烽告
急至失地丧师淮甸震汹中行亟奏内外二失朝廷
十忧大要言今日之事人主尽委天下以任一相一
相尽以天下谋之三数腹心而举朝之士相视以目
噤不敢言甚至边庭申请久不即报脱有阙误咎当
谁执调秘书监崇政殿说书极论往年以道学为伪
学者欲加远窜杜绝言语使忠义士箝口结舌天下
之气岂堪再沮坏如此邪又谓欲结人心莫若去贪
吏欲去贪吏莫若清朝廷大臣法则小臣廉在高位
者以身率下则州县小吏何恃而敢为又论内治外
患辨君子小人大略谓执政侍从台谏给舍之选与
三衙京尹之除皆朝廷大纲所在故其人必出人主
之亲擢则权不下移今或私谒或请见或数月之前
先定或举朝之人不识附会者进争为妾妇之道则
天下国家之利害安危非惟己不敢言亦且并绝人
言矣大臣为附会之说所误边境之臣实遁者掩以
为诬真怯者誉以为勇金帛满前是非交乱以欺庙
堂以欺陛下愿明诏大臣绝私意布公道进秘阁修
撰知赣州治盗有方境内清肃&#祠得请以言罢理
宗即位以右文殿修撰主管南京鸿庆宫赐金带卒
所著有易系集传书集传诗讲义论语童蒙说
  庄夏
按宋史本传夏字子礼泉州人淳熙八年进士庆元
六年大旱诏求言夏时知赣州兴国县上封事曰君
者阳也臣者君之阴也今威福下移此阴胜也积阴
之极阳气散乱而不收其弊为火灾为旱蝗愿陛下
体阳刚之德使后宫戚里内省黄门思不出位此抑
阴助阳之术也召为太学博士言比年分藩持节诏
墨未干而改除坐席未温而易地一人而岁三易节
一岁而郡四易守民力何由裕迁国子博士召除吏
部员外郎迁军器监太府少卿出知漳州为宗正少
卿兼国史院编修官寻权直学士院兼太子侍读时
流民来归夏言荆襄两淮多不耕之田计口授地贷
以屋庐牛具吾乘其始至可以得其欲彼幸其不死
可以忘其劳兵民可合屯田可成此万世一时也试
中书舍人兼太子右庶子左谕德言今战守不成而
规模不定则和好之说得以乘间而入今日之患莫
大于兵&#乞行下将帅令老弱自陈得以子若弟侄
若婿强壮及等者收刺之代其名粮上曰兵卒子弟
与召募百姓不同卿言是也除兵部侍郎焕章阁待
制与祠归嘉定十年卒
  杨宏中 林仲麟 张&# 蒋傅 周端朝
按宋史本传宏中字充甫福州人弱冠补国子生孝
宗崩光宗以疾不能执丧时赵汝愚知枢密院奏请
太皇太后迎立宁宗于嘉邸以成丧礼朝野晏然遂
命汝愚为右丞相登进耆德及一时知名之士有意
庆历元佑之冶韩冑窃弄国柄引将作监李沐为
右正言首论罢汝愚中丞何淡御史胡纮章继上窜
汝愚永州国子祭酒李祥博士杨简连疏救争俱被
斥宏中曰师儒能辨大臣之&#而诸生不能留师儒
之去于谊安乎众莫应独林仲麟徐范张&#蒋傅周
端朝五人愿预其议遂上书曰自古国家祸乱之由
初非一道惟小人中伤君子其祸尤惨君子登庸杜
绝邪枉要其处心实在于爱君忧国小人得志仇视
正人必欲空其朋类然后可以肆行而无忌于是人
主孤立而社稷危矣党锢敝汉朋党乱唐大率由此
元佑以来邪正交攻卒成靖康之变臣子所不忍言
而陛下所不忍闻也臣窃见近者谏臣李沐论前宰
相赵愚数谈梦兆擅权植党将不利于陛下以此
加诬实不其然汝愚乞去中外咨愤而言者以为父
老欢呼蒙蔽天听一至于此章&#力辨其非首遭斥
逐闻者已骇既而祭酒李祥博士杨简相继抗论毅
然求去告假几月善类皇皇一旦有外补之命言者
恶其扶植正论极力抵排同日报罢六馆之士为之
愤惋涕泣今李沐自知邪正之不两立而公议之不
直己也乃欲尽去正人以便其私于是托朋党以罔
陛下之听臣谓二人之去若未足惜殆恐君子小人
消长之机于此一判则靖康已然之监岂堪复见于
今日邪陛下厉精图政方将正三纲以维人心采群
议以定国是遽听奸回概疑善类此臣等之所未谕
也臣愿陛下鉴汉唐之祸惩靖康之变精加宸虑特
奋睿断念汝愚之忠勤察祥简之非党灼李沐之回
邪明示好恶旌别淑慝窜李沐以谢天下还祥简以
收士心臣虽身膏鼎镬实所不辞书奏不报则缴副
封于台谏侍从胄大怒坐以不合上书之罪六人
皆编置以宏中为首将窜之岭南中书舍人邓驲上
书救之不听右丞相余端礼拜于榻前至数十丐免
远徙上恻然许之乃送太平州编管天下号为六君
子明年移福州听读嘉泰三年宁宗幸学特旨放还
开禧元年宏中登进士第教授南剑州太守余嵘故
相端礼子与之相得甚欢冑诛先以言得罪者悉
加褒录嘉定元年特迁宏中一秩亦不拜六年以嵘
与汪逵赵彦橚荐授户部架阁俄迁太学正八年夏
旱上封事指切无隐迁武学博士改宣教郎时谏官
应武论一学官宏中季试策士及其故武闻而衔之
秋戊祀武成王祭酒行事故事博士摄亚献至是不
命宏中宏中白于祭酒于是武劾宏中与同列竞且
谓其激矫不自爱遂通判潭州以亲老请祠差知武
冈军未受卒年五十三端朝字子静嘉定三年试礼
部第一终刑部侍郎兼侍讲&#字用叟以父任补官
有二子与端朝同登进士第仲麟字景仲傅字象夫
久居学校忠鲠有闻咸以不偶死范自有傅
  徐范
按宋史本传范字彝父福州候官人少孤刻苦授徒
以养母与兄同举于乡入太学未尝以疾言遽色先
人丞相赵汝愚去位祭酒李祥博士杨简论救之俱
被斥逐同舍生议叩阍上书书已具有闽士亦署名
忽夜传韩胄将置言者重辟闽士怖请削名范之
友亦劝止之范慨然曰业已书名矣尚何变书奏
胄果大怒谓其扇摇国是各送五百里编管范谪临
海与兄归同往禁锢十余年登嘉定元年进士第授
清江县尉辟江淮制置司准备差遣属边事纷&#营
寨子弟募隶军籍者未及涅汹汹相惊一夕秉烛招
刺千余人踊跃争奋差主管户部架阁改太学录迁
国子监主簿入对言时平不急之务无用之官犹当
痛加裁节矧多事之秋所贵全万民之命纾一时之
急独奈何坐视其无救而以虚文自蔽哉愿惩既往
之失废无用之文一意养民以培国本&#外添差通
判泽州湖湘大旱振救多所裨益知邵武军寻召赴
行在言功利不若道德刑罚不若恩厚杂伯不若纯
王异端不若儒术谀佞不若直谏便嬖不若正人奢
侈不若诗书盘游不若节俭玩好不若宵衣旰食穷
黩不若偃兵息民是非两立明白易见几微之际大
体所关积习不移治道舛矣迁国子监丞徙大常丞
权都官郎官改秘书丞著作郎起居郎兼国史编修
实录检讨以朝奉大夫致仕卒赠朝请大夫集英殿
修撰
  王介
按宋史本传介字元石婺州金华人从朱熹吕祖谦
游登绍熙元年进士第廷对陈时弊大略言近者罢
拾遗补阙有远谏之意小人唱为朋党有厌薄道学
之名上嘉其直擢居第三人签书昭庆军节度判官
厅公事除为国子录上疏言寿皇亲挈神器授之陛
下孝敬岂可久阙乎又言妇事舅姑如事父母不可
亏宫中之礼不报孝宗崩介又力请上过宫执丧累
疏言辞激切人叹其忠宁宗即位介上疏言陛下即
位未三月策免宰相迁易台谏悉出内批非治世事
也崇宁大观间事出御批遂成北狩之祸杜衍为相
常积内降十数封还今宰相不敢封纳台谏不敢弹
奏此岂可久之道迁太学博士时韩胄居中潜弄
威福之柄犹未肆也而文墨论议之士阴附之以希
进于是始无所惮矣冑始疑介前封事诋己且其
弟仰冑尝以旧识求自通介拒绝之冑怨益深添
差通判绍兴府寻知邵武军会学禁起谏大夫姚愈
劾介与袁燮皆伪学之党且附会前相汝愚主管台
州崇道观久之差知广德军冑之隶人苏师旦忿
介不通谒目为伪党并及甲寅廷对之语以告胄
有劝其自明者介曰吾发已种种岂为鼠辈所使邪
冑亦畏公议不敢发以外艰去免丧知饶州未赴
召为秘书郎迁度支郎官师旦已建节介与同列谒
政府遇之于庭客皆逾阶而揖介不顾于是殿中侍
御史徐楠劾介资浅立异奉祠除都大坑冶冑诛
朝廷更化介召还除侍左郎官兼右司太子舍人改
兵部郎官国子司业太子侍讲兼国史院编修官实
录院检讨官除国子祭酒会以不雨诏百官指陈阙
失时宰相史弥远以母丧起复介手疏历论时政推
本洪范僭恒旸若之证谓罗日愿为变是下人谋上
也修好增币而金人犹觖望是夷人乱华也内批数
出是左右干政也谏官无故出省是小人间君子也
皆谓之僭一僭已足以致天变而况兼有之哉又言
汉法天地降灾策免丞相乞令弥远终丧择公正无
私者置左右王吕蔡秦之覆辙可以为戒接送伴金
国贺生辰使还奏故事两国通庙讳御名而本朝止
通御名高宗至光宗皆传名而不传讳绍熙初黄裳
尝以为言而未及厘正愿正典礼以尊宗庙除秘书
监升太子右谕德其在春宫笃意辅导每遇讲读因
事规谏太子尝欲索馆中图画却而弗与及张灯设
乐则谏止之且乞选配故家以正始绝令旨以杜请
谒宫僚分日上直以资见闻迁宗正少卿兼权中书
舍人缴驳不避权贵张允济以合职为州钤介谓此
小事而用权臣例破祖宗制不可不封还词头丞相
语介曰此中宫意介曰宰相而逢宫禁意向给舍而
奉宰相风旨朝廷纪纲扫地矣居数日除起居舍人
介奏宰相以私请不行而托威福于宫禁权且下移
谁敢以忠告陛下者乞归老不许言本朝循唐入合
之制左右史不立前殿若御后殿则立朵殿下何所
闻见而修起居注乎乞依欧阳修王存胡铨所请分
立殿上吏部侍郎许弈以言事去国介奏曰陛下更
化三年而言事官去者五人倪思傅伯成既去其后
蔡幼学邹应龙相继而出今许弈复蹈前辙此五臣
者四为给事一为谏大夫两年之间尽听其去或谓
此皆宰相意自古未有大臣因给舍论事而去之者
是大臣误陛下也将恐成孤立之势疏奏乞补外以
右文殿修撰知嘉兴府岁余升集英殿修撰知襄阳
府京西安抚使徙知庆元府兼沿海制置使以疾奉
祠嘉定六年八月卒年五十六端平三年郡守赵汝
谈请于朝特赠中大夫宝章阁待制谥忠简子野
  袁甫
按宋史本传甫字广微宝文阁直学士燮之子嘉定
七年进士第一签书建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授秘
书省正字入对论君天下不可一日无惧心今之可
惧者大端有五端良者斥谄谀者用杜忠臣敢谏之
门可惧也兵戈既兴饷馈不继根本一虚则有萧墙
之忧可惧也陛下深居高拱群臣奉行簿书独运密
谋之意胜而虚心咨访之意微天下迫切之情无由
上闻可惧也外患未弭内患方深而熙熙然无异平
时自谓雅量足以镇浮不知宴安实为鸩毒可惧也
陛下恭俭有余刚断不足庸夫憸人苟求富贵而未
闻大明黜陟军帅交结州郡贿赂皆自贵近化之可
惧也其它祸几乱萌不可悉数将何以答天谴召和
气哉次乞严守帅之选并大军之权兴屯田之利迁
校书郎转对言边事之病不在外而在内偷安之根
不去规模终不立壅蔽之根不去血脉终不通忌嫉
之根不去将帅终不可择欺诞之根不去兵财终不
可治祖宗之御天下政事虽委中书然必择风采着
闻者为台谏敢于论驳者为给舍所以戢官邪肃朝
纲也今日诚体是意以行之岂复有偷安壅蔽者哉
出通判湖州考常平敝原以增积贮核隐产增附婴
儿局迁秘书郎寻迁著作佐郎知徽州治先教化崇
学校访便民事上之请蠲减婺源绸绢万七千余匹
茶租折帛钱万五千余贯月桩钱六千余贯请照咸
平绍兴干道宽恤指挥受纳徽绢定每匹十两请下
转运常平两司豫蓄常平义仓备荒兴修陂塘刱筑
百梁丁父忧服除知衢州立旬讲务以理义淑士心
岁拨助养士千缗西安龙游常山三邑积窘预借为
代输三万五千缗蠲放四万七千缗郡有义庄买良
田二百&#益之移提举江东常平适岁旱亟发库庾
之积凡州县窠名隶仓司者无新旧皆住催为钱六
万一千缗米十有三万七千麦五千八百石遣官分
行振济饥者予粟病者予药尺籍之单弱者市民之
失业者皆曲轸之又告于朝曰江东或水而旱或旱
而水重以雨雪连月道殣相望至有举家枕藉而死
者此去麦熟尚赊事势益急诏给度牒百道助费时
江闽寇迫饶信虑民情易动分榜谕安之檄诸郡关
制司闻于朝为保境捍患之图寇迄不犯遂提点本
路刑狱兼提举移司番阳霜杀桑春夏雨久湖溢诸
郡被水连请于朝给度牒二百道振恤之盗起常山
调他州兵千人屯广信以为备都城大火上封事言
上下不交以言为讳天意人心实同一机灾变之作
端由于此愿下哀痛之诏以回天意诏求直言复上
疏言灾起都邑天意盖欲陛下因其所可见察其所
不可见行至公无私之心全保护大臣之体率属群
工大明黜陟与天下更始行部问民疾苦荐循良劾
奸贪决滞狱所至诣学宫讲说刱书院贵溪之南祠
先儒陆九渊岁大旱请于朝得度牒缗钱绫纸以助
振恤疫疠大作刱药院疗之前后持节江东五年所
活殆不可数计转将作监领事如故继力辞常平事
彗星见诏求直言上疏言皇天所以震怒者由愁苦
之民众人民所以愁苦者由贪冒之风炽愿一变上
下交征之习为大公至正之归帝亲政以直徽猷阁
知建宁府明年兼福建转运判官闽盐隶漕司例运
两纲供费后增至十有二吏卒&#缘为奸且抑州县
变卖公私苦之甫奏复旧例丁米钱久为泉漳兴化
民患会知漳州赵以夫请以废寺租为民代输甫并
捐三郡岁解本司钱二万七千贯助之郡屯左翼军
本备峒寇招捕司移之江西甫檄使还营俄寇作唐
石即调之以行而贼悉平迁秘书少监入见帝曰卿
久劳于外笃意爱民每览所陈备见恳恻甫奏无逸
之义言知农夫稼穑艰难自然逸欲之念不起乞力
守更化以来求贤如不及之初意迁起居舍人兼崇
政殿说书于经筵奏刚之一字最切于陛下陛下徒
有慕汉宣厉精为治之名而乃堕元帝文宗柔弱不
振之失元帝文宗果断不用于斥佞邪反用于逐贤
人此二君不识刚德之真所谓真刚者当为之事必
行不当为者则断在勿行又乞专意经训养育精神
务令充实上与天一下合人心陛下意欲全功臣之
世诏自今中外臣僚奏事毋得&#摭以奏是消天下
谠言之气其谓陛下何兼中书舍人缴奏不擿苛小
谓监司郡守非其人则一道一州之&#也时相郑清
之以国用不足履&#使输券甫奏避贵虐贱有力者
顽未应令而追呼迫促破家荡产悲痛无聊者大扺
皆中下之户尝讲罢帝问近事甫奏惟履&#事人心
最不悦又尝读资治通鉴至汉高祖入关辞秦民牛
酒因奏今日无以予人反横科之其心喜乎怒乎本
朝立国以仁陛下以为此举仁乎否乎帝为恻然时
朝廷以边事为忧史嵩之帅江西力主和议甫奏曰
臣与嵩之居同里未尝相知而嵩之父弥忠则与臣
有故嵩之易于主和弥忠每戒其轻易今朝廷甘心
用父子异心之人臣谓不特嵩之之易于主和抑朝
廷亦未免易于用人也疏入不报遂乞归不允授起
居郎兼中书舍人未几擢嵩之刑部尚书复奏疏云
臣于嵩之本无仇怨但国事所系谊难缄嵩之诰
命终不与书行乃出甫知江州王遂抗疏力争帝曰
本以授其兄袁肃报行误耳令遂勉甫无它志翌日
乃与肃江州而殿中侍御史徐清叟复论甫守富沙
日赃六十万汤巾等又争之清叟亦悔未几改知婺
州不拜嘉熙元年迁中书舍人入见陈心源之说帝
问边事甫奏当以上流为急议和恐误事时清叟与
甫&#召而清叟未至甫奏台谏风闻言事初亦何心
今人物眇然有如清叟宜在朝廷辞避实惟臣故乞
趣其赴阙又奏备边四事曰固江陵堰瓦梁与流民
复业嵩之移京湖沿江制置使知鄂州甫奏曰嵩之
轻脱难信去年嵩之在淮西王&#由淮西而来北军
踵之今又并湖南付之臣恐其复以误淮西者误湖
南疏留中不行翌日权吏部侍郎引疾至八疏赐告
一月遂归从臣复合奏留之寻命兼修玉牒官兼国
子祭酒皆辞不拜改知嘉兴府知婺州皆辞不拜迁
兵部侍郎入见奏江潮涌旱魃为虐楮币蚀其心
腹大敌剥其四支危亡之祸近在旦夕乞秉一德塞
邪径兼给事中岳珂以知兵财召甫奏珂总饷二十
年焚林竭泽珂竟从外补迁吏部侍郎兼国子祭酒
日召诸生叩其问学理义讲习之益时边遽日至甫
条十事至为详明权兵部尚书暂兼吏部尚书卒赠
通奉大夫谥正肃有孝说孟子解后省封驳信安志
江东荒政录防拓录乐事录及文集行世甫少服父
训谓学者当师圣人以自得为贵又从杨简问学自
谓吾观草木之发生听禽鸟之和鸣与我心契其乐
无涯云
  王迈
按宋史本传迈字贯之兴化军仙游人嘉定十年进
士为潭州观察推官丁内艰调浙西安抚司干官考
廷试详定官王元春欲私所亲置高第迈显擿其谬
元春怒嗾谏官李知孝诬迈在殿庐语声高免官调
南外睦宗院教授真德秀方守福州迈竭忠以裨郡
政赴都堂审察丞相郑清之曰学官掌故不足浼吾
贯之俄召试学士院策以楮币迈援据古今考究本
末谓国贫楮多弊始于兵干淳初行楮币止二千万
时南北方休息也开禧兵兴增至一亿四千万矣绍
定有事山东增至二亿九千万矣议者徒患楮穷而
弗惩兵祸姑以今之尺籍校之嘉定增至二十八万
八千有奇用寡谋之人试直突之说能发而不能收
能取而不能守今无他策核军实窒边衅救楮币第
一义也又言修内司营缮广内帑宣索多厚施缁黄
滥予嫔御若此未尝裁撙徒闻有括田榷盐之议者
向使二事可行故相行之久矣更化伊始奈何取前
日所不屑行者而行之乎又因楮以及时事言君子
之类虽进而其道未行小人之迹虽屏而其心未服
真德秀病危闻迈所对善之帝再相乔行简或传史
嵩之复用迈上封事曰天下之相不与天下共谋之
是必冥冥之中有为之地者且旧相奸憸刻薄天下
所知复用则君子空于一网矣又言吴知古陈洵益
挠政轮对言君不可欺天臣不可欺君厚权臣而薄
同气为欺天之着迈由&#远见帝空臆无隐帝为改
容言者劾迈论边事过实魏了翁侍经筵为帝言惜
其去改通判漳州禋祀雷雨迈应诏言天与宁考之
怒久矣曲&#致疾妖冶伐性初秋逾旬旷不视事道
路忧疑此天与宁考之所以怒也隐刺覆绝攸&#尊
宠纲沦法斁上行下效京率外兵狂悖迭起此天与
宁考之所以怒也陛下不是之思方用汉灾异免三
公故事环顾在廷莫知所付遥相崔与之臣恐与之
不至政柄他有所属此世道否泰君子小人进之
机也于是台官李大同言迈交结德秀了翁及洪咨
夔以收虚誉削一秩免蒋岘劾迈前疏妄论伦纪请
坐以非所宜言之罪削二秩久之复通州赣州改福
州建康府信州皆不行淳佑改元通判吉州右正言
江万里袖疏榻前曰迈之才可惜不即召将有老不
及之叹帝以为然有尼之者遂止知邵武军在郡诏
以亢旱求言迈驿奏七事而以撤龙翔宫立济王后
为先时郑清之再相以左司郎官召力辞以直秘阁
提点广东刑狱亦辞改侍右郎官谏官焦炳炎论罢
予祠卒赠司农少卿迈以学问词章发身尤练世务
易祓戒潭人曰此君不可犯夺势家冒占田数百&#
以还民李宗勉尝论迈然迈评近世宰辅至宗勉必
曰贤相徐清叟与迈有违言迈晚应诏谓清叟有人
望可用世服其公云
  李韶
按宋史本传韶字元善弥逊之曾孙也父文饶为台
州司理参军每谓人曰吾司臬多阴德后有兴者韶
五岁能赋梅花嘉定四年与其兄宁同举进士调南
雄州教授校文广州时有当国之亲故私报所业韶
却之调庆元丞相史弥远荐士充学职韶不与袁燮
求学宫射圃益其居亦不与燮以此更敬韶以廉勤
荐迁主管三省架阁文字迁太学正改太学博士上
封事谏济王竑狱且以书晓弥远言甚恳到又救太
学生宁式迕学官&#外添差通判泉州郡守游九功
素清严独异顾韶改知道州葺周惇颐故居录其子
孙于学宫且周其家绍定四年行都灾韶应诏言事
提举福建市舶会星变又应诏言事入为国子监丞
改知泉州兼市舶端平元年召明年转太府寺丞迁
都官郎官迁尚左郎官未几拜右正言奏乞以国事
边防二事专委丞相郑清之乔行简各任责论汰兵
节财及襄蜀边防又论史嵩之王遂和战异议迄无
成功请出遂于要藩易嵩之于边面使各尽其才史
宅之将守袁州韶率同列一再劾之俱不报乞解言
职拜殿中侍御史辞不允奏曰顷同臣居言职者四
人未逾月徐清叟去未三月杜范吴昌裔免独臣尚
就列清叟昨言三渐臣继其说李宗勉又继之陛下
初不加怒而清叟竟去犹曰清叟倡之也今臣与范
昌裔言未尝不相表里二臣出台臣独留岂臣言不
加切于二臣邪抑先去二臣以警臣使知择而后言
邪清叟所言三渐臣犹以为未甚切今国柄有陵夷
之渐士气有委靡之渐主势有孤立之渐宗社有阽
危之渐上下偷安以人言为讳此意不改其祸岂直
三渐而已时魏了翁罢督予祠韶讼曰了翁刻志问
学几四十年忠言谠论载在国史去就出处具有本
末端平收召论事益切去年督府之遣体统不一识
者逆知其无功了翁迫于君命黾勉驱驰未有大阙
襄州变出肘腋未可以为了翁罪驱庭之召未几改
镇改镇未久有旨予祠不知国家四十年来收拾人
才煜然有称如了翁者几人愿亟召还处以台辅又
劾奏陈洵益刑余腐夫粗通文墨埽除贱隶窃弄威
权乞予泃益外祠劾女冠吴知古在宫掖招权纳贿
宜出之禁庭帝怒韶还笏殿陛乞归会祀明堂雷电
免二相韶权工部侍郎正言迁起居舍人复疏洵益
知古不报辞新命不许应诏上封事几数千言帝谕
左右曰李韶真有爱朕忧国之心凡三辞不获以生
死祈哀乞去帝蹙额谓韶曰曲为朕留复累疏乞
补外以集英殿修撰知漳州号称廉平朝廷分遣部
使者诸路称提官楮韶疏极言其敝嘉熙二年召明
年上疏乞寝召命云端平以来天下之患莫大于敌
兵岁至和不可战不能楮券日轻民生流离物价踊
贵遂至事无可为臣窃论以为必自上始九重菲衣
恶食卧薪尝胆使天下改虑易听然后可图今二患
益深虽欲效忠他莫有以为说此其不敢进者一史
宅之故相子予郡外议皆谓扳援之徒将自是复用
故尝论列至再今圣断赫然用舍由己人才一变矣
环视前日在廷之臣流落摈弃臣虽欲贪进未知所
以处其身此其不敢进者二始臣为郎蜀受兵方亟
庙堂已遣小使至特起嵩之于家而言者攻击不已
臣妄论以为讲和固非策而首兵亦岂能无罪故居
言路首乞出高论者付以兵事使稍知敌情者尝试
其说于阃外不知事势推移遂竟罢废而款敌无功
者白麻扬廷矣或者将议臣前日有所附会此臣重
不敢进者三又臣昨弹内侍女冠不行惟圣主高
明必不容其干政然未几首相去位臣亦出台传闻
其人谓臣受庙堂风旨故决意&#外今臣言迄不行
苟贪君命窃恐或者讥臣向何所闻而去今何所见
而来此臣重不敢进者四四年诏趣赴阙辞迁户部
侍郎再辞不许五年改礼部侍郎辞诏不允令所在
州军护遣至阙嵩之遣人谓韶曰毋言济邸宫媪国
本韶不答上疏曰臣生长淳熙初犹及见度江盛时
民生富乐吏治修举事变少异政归私门绍定之末
元气索矣端平更化陛下初意岂不甚美国事日坏
其人或罢或死莫有为陛下任其责者考论至是天
下事岂非陛下所当自任而力为乎左氏载史墨言
鲁公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盖言所由来者渐矣
陛下临御日久宜深思熟念威福自己谁得而盗之
哉舍此不为悠悠玩愒乃几于左氏所谓世从其失
者盖以世卿风嵩之也疏出嵩之不悦曰治春秋人
下语毒当是时杜范亦在列二人廉直中外称为李
杜兼侍讲累辞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辞迁吏部侍
郎兼中书舍人三辞不许淳佑二年疏言道揆之地
爱善类不胜于爱爵禄畏公议不胜于畏权势陛下
以腹心寄之大臣大臣以腹心寄之一二都司恐不
能周天下之虑故以之用人则能用其所知岂能用
其所不知以之守法则能守其所不与必不能守于
其所欲与又及济王国本宫媪三上疏乞归以宝章
阁直学士知泉州辞乞祠不许既归三辞仍旧职
提鸿庆宫淳佑五年韶被召再辞诏本州通判劝勉
赴阙迁礼部侍郎三辞迁权礼部尚书复三辞不许
入见疏曰陛下改正权&#进时望天下孰不延颈
以觊大治臣窃窥之恐犹前日也君子小人伦类不
同惟不计近功不急小利然后君子有以自见不恶
闻过不讳尽言然后小人无以自托不然治乱安危
反复手尔又曰陛下所谋者嫔妃近习所信者贵戚
近亲按政和令诸国戚命妇

若女冠尼不因大礼
等辄求入内者许台谏觉察弹奏乞申严禁廷之籍
以绝天下之谤世臣贵戚牵联&#进何示人以不广
也借曰以才选他时万一有非才者援是以求进将
何以抑之邪又曰今土地日蹙者未反人民丧败者
未复兵财止有此数旦旦而理之不过椎剥州县朘
削里闾就使韩白复生桑孔继出能为陛下强兵理
财何补治乱安危之数徒使国家负不韪之名况议
论纷然贤者不过苟容而去不肖者反因是以媒其
身忠言至计之不行浅功末利之是计此君子小人
进机括所系何不思之甚也又曰闻之道路德音
每下昆虫草木咸被润泽恩独不及于一枯胔威断
出自公卿大夫莫敢后先令独不行于一老媪小大
之臣积劳受爵皆得以延于世而国储君副社稷所
赖以灵长独不早计而预定又疏乞还不许兼侍读
三辞不许又三疏乞归时游似以人望用然有牵制
之者韶奏云人主职论一相而已非其人不以轻授
始而授之如不得已既乃疑之反使不得有所为是
岂专任责成之体哉所言之事不必听所用之人不
必从疑畏忧沮而权去之矣擢翰林学士兼知制诰
兼侍读不拜诏不许又三辞不许嵩之服除有乡用
之意殿中侍御史章琰正言李昴英监察御史黄师
雍论列嵩之甚峻诏落职予祠韶同从官抗疏曰臣
等谨按春秋桓公五年书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春秋之初无君无亲者莫甚于郑庄二百四十二年
之经未有云王伐国者而书王书伐以见郑之无王
而天王所当声罪以致讨未有书诸侯从王以伐者
而书三国从王伐郑又见诸侯莫从王以伐罪而三
国之微者独至不足伸天王之义初不闻以其尝为
王卿士而薄其伐今陛下不能正奸臣之罪其过不
专在上盖大臣百执事不能辅天子以讨有罪皆春
秋所不赦乞断以春秋之义亟赐裁处诏嵩之勒令
致仕既而嵩之进观文殿大学士韶上疏争之甚力
未几琰昴英他有所论列&#罢言职韶复上疏留之
七年韶十上疏&#去以端明殿学士提举玉隆宫时
直学士院应中书舍人赵汝腾拜疏留韶内祠未
报韶陛辞疏甚剀切其略曰彼此相视莫行其志而
剸裁庶政品量人物相与运于冥冥之中者不得不
他有人焉是中书之手可束而台谏之口可钤朝廷
之事所当力为不可枚举皆莫有任其责者甚非所
以示四方一体统改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即出国门
力辞道次三衢诏趣受命再辞仍奉祠玉隆八年被
召辞不许再辞仍旧职奉祠万寿兼侍读令守臣以
礼趣行又辞不许九年仍奉祠玉隆十一年祠满再
任卒年七十五韶忠厚纯实平粹简淡不溺于声色
货利默坐一室门无杂宾云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七
  宋九
  陈仲微
按宋史本传仲微字致广瑞州高安人其先居江州
旌表义门嘉泰二年举进士调莆田尉会守令阙通
判又罢&#不任台阃委以县事时岁凶部卒并饥民
作乱仲微立召首乱者戮之籍闭粜抑强籴一境以
肃囊山浮屠与郡学争水利久不决仲微按法曰曲
在浮屠它日沿檄过寺其徒久揭其事钟上以为&#
旦暮祝诅然莫省为仲微也仲微见之曰吾何心哉
吾何心哉质明首僧无疾而死寓公有诵仲微于当
路而密授以荐牍者仲微受而藏之逾年其家负县
租竟逮其奴寓公有怨言仲微还其牍缄封如故其
人惭谢终其任不敢挠以私迁海盐丞邻邑有疑狱
十年郡命仲微按之一问立决改知崇阳县寝食公
署旁日与父老樵竖相尔汝下情毕达吏无所措手
通判黄州职兼饷馈以身律下随事检柅军兴赖以
不乏制置使上其最辞曰职分也何最之有复通判
江州迁干办诸司审计事知赣州江西提点刑狱迕
丞相贾似道监察御史舒有开言罢久之起知惠州
迁太府寺丞兼权侍右郎官轮对言禄饵可以钓天
下之中才而不可啖尝天下之豪杰名航可以载天
下之猥士而不可以陆沉天下之英雄似道怒又讽
言者罢夺其官久之叙复时国势危甚仲微上封事
其略曰误襄者老将也夫襄之罪不专在于庸阃疲
将孩兵也君相当分受其责以谢先皇帝在天之灵
天子若曰罪在朕躬大臣宜言咎在臣等宣布十年
养安之往缪深惩六年玩寇之昨非救过未形固已
无及追悔既往尚愈于迷或谓覆护之意多克责之
辞少或谓陛下乏哭师之誓师相饰分过之言甚非
所以慰恤死义祈天悔过之道也往往代言乏知体
之士翘馆鲜有识之人吮旨茹柔积习成痼君道相
业两有所亏方今何时而在廷无谋国之臣在边无
折冲之帅监之先朝宣和未乱之前靖康既败之后
凡前日之近冕旒朱轮华毂俯首吐心奴颜婢膝即
今日奉贼称臣之人也强力敏事捷疾快意即今日
叛君卖国之人也为国者亦何便于若人哉迷国者
进慆忧之欺以逢其君托国者护耻败之局而莫敢
议当国者昧安危之机而莫之悔臣尝思之人之所
少不止于兵阃外之事将军制之而一级半阶率从
中出斗粟尺布有后忧平素无权缓急有责或请
建督或请行边或请京城创闻骇听因诸阃有辞于
缓急之时故庙堂不得不掩恶于败阙之后有谋莫
展有败无诛上下包羞噤无敢议是以下至器仗甲
马衰飒&#不足以肃军容壁垒堡栅折樊驾漏不
足以当冲突之骑号为帅阃名存实亡也城而无兵
以城与敌兵不知战以将与敌将不知兵以国与敌
光景蹙近目睫矣惟君相幡然改悟天下事尚可为
也转败为成在君相一念间耳乃出仲微江东提点
刑狱德佑元年迁秘书监寻拜右正言左司谏殿中
侍御史益王即位海上拜吏部尚书给事中&#山兵
败走安南越四年卒年七十有二其子文孙与安南
王族人益稷出降乡导我师南征安南王愤伐仲微
墓斧其棺仲微天禀笃实虽生长富贵而恶衣菲食
自同窭人故能涵饫六经精研理致于诸子百家天
文地理医药卜筮释老之学靡不搜猎云
  华岳
按宋史本传岳字子西为武学生轻财好侠韩冑
当国岳上书曰旬月以来都城士民仿徨四顾若将
丧其室家诸军妻子隐哭含悲若将驱之水火阛阓
籍籍欲语复噤骇于传闻莫晓所谓臣徐考之则侍
卫之兵日月潜发枢机之递星火交驰戎作之役倍
于平时邮传之程兼于畴昔乃知陛下将有事于北
征也冑以后族之亲位居极品专执权柄公取贿
赂畜养无籍吏仆委以腹心卖名器私爵赏睥睨神
器窥觇宗社日益炎炎不敢向迩此外患之居吾腹
心者也朝臣有以庸琐之资请&#师旦骤入政府者
有以谀佞之资附阿冑致身显贵者陈自强老不
知耻贪不知止私植党与阴结门第凡见诸行事惟
知冑不知君父此外患之居吾股肱者也爽奕汝
翼诸李之贪懦无谋倪僎倬杲诸郭之膏粱无用诸
吴之恃宠专僭诸彭之庸孱不肖皇甫斌魏文谅毛
致通秦世辅之雕瘵军心疮痍士气以致陈孝庆夏
兴祖商荣田俊迈之徒皆以一卒之才各得把麾专
制平日剜膏刻血包苴胄以致通显饥寒之士咸
愿食其肉而不可得万一陛下付以大事彼之首领
自不可保奚暇为陛下计哉此外患之居吾爪牙者
也程松之纳妾求知或以售妹入府或以献妻入阁
鲁之贡子为郎富宫之庸驽充位此外患之居吾
耳目者也苏师旦以秽吏冒节钺牙侩名爵周筠以
隶卒冒戎钤市易将相此外患之扼吾咽喉者也彼
之所谓外患者实未足忧而此之外患盖已周吾一
身之间矣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所贵乎中国者皆听
命于陛下也今也与夺之命黜陟之权又不出于陛
下而出于冑是吾有二中国也命又不出于冑
而出于苏师旦周筠是吾有三中国也女直以区区
之地犹能逼我淮汉曾谓外患之居吾腹心股肱耳
目爪牙及吾咽喉而不冯陵吾之宗庙社稷乎曾谓
一家之中自为秦越一舟之中自为敌国而能制远
人乎比年军皆掊克而士卒自仇其将佐民皆侵渔
而百姓自畔其守令家自为战此又启吾中国亿万
之仇敌也今不务去吾腹心股肱耳目爪牙咽喉与
夫亿万之仇敌而欲空国之师竭国之财而与远人
相从于血刃相涂之地顾不外用其心欤臣尝推演
兵书自去岁二元甲子五福太一初度吴分四神直
符对临荆楚始击蜚符旁临瓯粤青门直使交次于
幽冀黑杀黄道正按于燕赵考之成法主算最长客
算最短兵以先发为客后发为主自太岁乙丑至庚
午六年之间皆不利于先举傥其畔盟犯义挠我疆
&#至于事不获已然后应之则反主为客犹曰庶几
万一国家首事倡谋则将帅内睽士卒外畔肝脑万
民血刃千里此天数之不利于先举也矧将帅庸愚
军民怨怼马政不讲骑士不熟豪杰不出英雄不收
馈粮不丰形便不固山寨不修堡垒不设吾虽带甲
百万馈饷千里而师出无功不战自败此人事之不
利于先举也臣愿陛下除吾一身之外患吾中国之
外患既已除然后公道开明正人登用法令自行纪
纲自正豪杰自归英雄自附侵疆自还中原自复天
下自底于和平四海自跻于仁寿何俟乎兵革哉不
然则乱臣贼子毁冕裂冠哦九锡隆恩之诗恃贵不
可侔之相私妾内姬阴臣将相鱼肉军士涂炭生灵
坠百世之远图亏十庙之遗业陛下此时虽欲不与
之偕亡则祸迫于身权出于人俯首待终何脐可噬
事之未然难以取信臣愿以身属之廷尉待其军行
用师劳还奏凯则枭臣之首风递四方以为天下欺
君罔上者之戒傥或干戈相寻败亡相继强敌外攻
奸臣内畔与臣所言尽相符契然后令臣归老田里
永为不齿之民书奏冑大怒下大理贬建宁圜土
中郡守傅伯成怜之命狱卒使出入毋系伯成去又
迕守李大异复置狱冑诛放还后入学登第为殿
前司官属郁不得志谋去丞相史弥远事觉下临安
狱狱具坐议大臣当死宁宗知岳名欲生之弥远曰
是欲杀臣者竟杖死东市
  陈宓
按宋史本传宓字师复丞相俊卿之子少尝及登朱
熹之门熹器异之长从黄干游以父任历泉州南安
盐税主管南外睦宗院再主管西外知安溪县嘉定
七年入监进奏院时无敢慷慨尽言者宓上封事言
宫中宴饮或至无节非时赐予为数浩穰一人蔬食
而嫔御不废于击鲜边事方殷而桩积反资于妄用
此宫闱仪刑有未正也大臣所用非亲即故执政择
易制之人台谏用慎默之士都司枢掾无非亲昵贪
吏靡不得志廉士动招怨尤此朝廷权柄有所分也
钞盐变易楮币秤提安边所创立固执已见动失人
心败军之将躐跻殿岩庸鄙之夫久尹京兆宿将有
守成之功以小过而贬三牙无汗马之劳托公勤而
擢此政令刑赏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饬内外一正纪
纲天且不雨臣请伏面谩之罪奏人丞相史弥远不
乐而中宫庆寿二牙献遗至是为之罢却寻迁军器
监簿九年转对言人主之德贵乎明大臣之心贵乎
公台谏之言贵乎直陛下临政虽勤而治功未举奉
身虽俭而财用未丰爱民虽仁而实惠未遍良由上
下相蒙务于欺蔽匦奏囊封有怀毕吐陛下付近臣
差择是有意于行其言也而有司惟取专攻上躬与
移咎牧守之章腾播中外以答观听今赤地千里蝗
飞蔽天如此其可畏犹或讳晦以旱不为灾蝗不害
稼其他诬罔抑又可知臣故曰人主之德贵乎明大
臣施设寖异厥初凡建议求言之人则以他事逐谏
官言事稍直则以他职徙忠愤者指为不端切直者
目曰沽名众怨所萃则相继超升物论所归则以次
疏外某人之迁是尝重人罪以快同列之私忿者某
人之擢是尝援古事以女迩日之天变者直节重望
以私嫌而久弃老奸宿臧以巧请而牵复使大臣果
能杜幸门塞邪径则举错当而人心服臣故曰大臣
之心贵乎公台谏平居未尝立异遇事不敢尽言有
如金人再通最关国体近而侍从下至生徒莫不力
争冀裨庙算独于言责不出一辞辇毂之下干没巨
万莫之谁何州县之间罪仅毫发摭以塞责大臣所
欲为之事则遂之所不右之人则排之仁宗时有宰
相奉行台谏风旨之讥今乃有台谏不敢违中书之
诮岂祖宗设官之初意哉臣故曰台谏之言贵乎直
三者机括所系愿陛下幡然悔悟昭明德以照临百
官大臣台谏亦宜公心直节以副望治之意指陈敝
事视前疏尤剀切焉宓遂请罢归在告日擢太府丞
不拜出知南康军诣史弥远别弥远曰子言甚切当
第愚昧不能行殊有愧耳至官岁大祲奏蠲其赋十
之九会流民群集宓就役之筑江堤而给其食时造
白鹿洞与诸生讨论改知南剑州时大旱疫蠲逋赋
十数万且弛新输三之一躬率僚吏持钱粟药饵户
给之创延平书院悉仿白鹿洞之规知漳州未行闻
宁宗崩呜咽累日亡何请致仕宝庆二年提点广东
刑狱章复三上迄不就直秘阁主管崇禧观宓拜祠
命而辞职名卒进职一等致仕三学诸生以起宓为
请而没已阅月矣初宓之在朝也寺丞丁&#往使金
宓叹曰世雠未复何以好为饯诗有百年中国岂无
人之句后数年闻关外不靖以书抵&#曰蜀口去关
外虽远实如一身近事可寒心皆士大夫之罪岂非
贿道不绝之故邪&#服其言宓天性刚毅信道尤笃
尝为朱墨铭谓朱属阳墨属阴以验理欲分寸之多
寡自言居官必如颜真卿居家必如潜而深爱诸
葛亮身死家无余财库无余帛庶乎能蹈其语者端
平初殿中侍御史王遂首言宓事先帝有论谏之直
而不及俟圣化之更宜褒其身后以劝天下之为臣
者帝为感动诏赠直龙图阁所著书有论语注义问
答春秋三传抄读通鉴纲目唐史赘疣之&#数十卷
藏于家
  张忠恕
按宋史本传忠恕字行父右仆射浚之孙以祖任监
楼店务入府幕时韩冑权势熏灼尝夺民间已许
嫁女夫家以告忠恕白尹归其父母尹不能难再调
广西转运司主管文字改通判沅州主管京湖宣抚
司机宜文字知沣州开禧末入为籍田令属太庙鸱
吻为雷雨坏神主迁御忠恕因轮对请广言路通下
情宁宗嘉纳嘉定五年迁军器丞进太府丞出知湖
州迁司农丞知宁国府夏旱请于朝得赐僧牒五十
米十万七千余石常平使者欲均齐而勿劝粜忠恕
虑后无以济遂核户口计岁月严戒诸邑谕大家发
盖藏
原阙
八字
所见寖异以言去主管冲佑观起知
鄂州改湖北转运判官兼知鄂州召为屯田郎官丁
内艰免丧入为户部郎官入对极言边事其虑至远
理宗即位忠恕移书史弥远请取法孝宗行三年丧
且曰孝宗始自践祚服勤子职凡二十有七年今上
自外邸入继大统未尝躬一日定省之劳欲报之德
视孝宗宜有加既而宰辅率百僚请太母同听政忠
恕复贻书史弥远谓英宗以疾仁哲以幼母后垂帘
有不容已惟钦圣出于勉强务从抑损今吾君长矣
若姑援以请此亦中策尔诏群臣集议庙制忠恕谓
九庙非古若升先帝则十世之庙昉于今日于礼无
稽宝庆初诏求直言忠恕上封事陈八事一曰天人
之应捷于影响自冬徂春雷雪非时西霅东淮狂悖
洊兴客星为妖太白见昼正统所系不宜诿之分野
二曰人道莫先乎孝送死尤为大事孝宗朝衣朝冠
皆以大布迨宁考以嫡孙承重光宗虽有疾未尝不
服丧宫中也洎光宗上宾权焰方张莫有言者去秋
礼寺受成胥吏未尝以义折衷庆元间再期而祥百
僚始纯服吉今若甫经练祭虽朝臣一带之微不复
有凶吉之别则是三年之丧降而为期害理滋甚况
人主执丧于内而群工之服无异常日是有父子而
无君臣也三曰太母方却垂帘之请而庆寿前期陛
下吉服称觞播为诗什此世俗之见非所以表仪于
天下也四曰陛下斩然在疚大昏之期固未暇问然
非豫讲夙定恐俚说乘间而入臣所望于今日者亦
曰严取舍而正法度广询谋而协公议尔五曰陛下
于济王之恩自谓弥缝曲尽矣然不留京师徙之外
郡不择牧守混之民居一夫奋呼阖城风靡寻虽弭
患莫副初心谓当此时亟下哀诏痛自引咎优崇恤
典选立嗣子则陛下所以身处者庶几无憾而造讹
腾谤者靡所致力自始至今率误于含糊而犹不此
之思臣所不解也六曰近世憸佞之徒凡直言正论
率指为好名归过夫好名归过其自为者非也若首
萌逆亿厌恶之心则自今言者望风见疑此危国之
鸩毒七曰当今名流虽已褒显而搜罗未广遗才尚
多经明行修如柴中行陈孔硕杨简识高气直如陈
宓徐侨傅伯成佥论所推史笔如李心传何惜一官
不俾与闻况迩来取人以名节为矫激以忠谠为迂
疏以介洁为不通以宽厚为无用以趣办为强敏以
拱默为靖共以迎合为适时以操切为任事是以正
士不遇小人见亲八曰士习日异民生益艰第宅之
丽声伎之美服用之侈馈遗之珍向来宗戚阉官犹
或间见今缙绅士大夫殆过之公家之财视为己物
荐举狱讼军伎吏役僧道富民凡可以得贿者无不
为也至其避讥媒进往往分献厥余欲基本之不摇
殆却行而求前也疏入朝绅传诵始魏了翁尝勉忠
恕以植立名节无隤家声及是叹曰忠献有后矣真
德秀闻之更纳交焉忠恕又因轮对引以伯父栻告
孝宗之语曰当求晓事之臣不求办事之臣欲求仗
节死义之臣必求犯颜敢谏之臣语益剀切忠恕自
知不为时所容力请外补遂以直秘阁知赣州抵郡
才两月言者指为朋比落职降两官罢绍定三年复
元官进秩一等提举冲佑观卒迁一官致仕魏了翁
尝许忠恕拳拳体国似浚拨繁剸剧似其父杓敛华
就实则有志义理之学尝有闻乎栻之教矣
  蒋重珍
按宋史本传重珍字良贵无锡人嘉定十六年进士
第一签判建康军丁母忧改昭庆军寻以公事与部
使者异议请祠易签判奉国军绍定二年召入对首
以自天子至于庶人所当先知者本心外物二者之
界限为言界限明则知有天下治乱而已何乐其尊
知有生民休戚而已何乐其奉且论苞苴有昔所未
有之物故吾民罹昔所未有之害苞苴有不可胜穷
之费故吾民有不可胜穷之忧迁秘书省正字屡乞
祠以伯父丧予告迁校书郎辞不可明年待命霅川
移文阁门请对当路惮之添差通判镇江府辞会行
都火应诏曰臣顷进本心外物界限之说盖欲陛下
亲揽大柄不退托于人尽破恩私求无愧于己傥以
富贵之私视之一言一动不忘其私则是以天下生
灵社稷宗庙之事为轻而以一身富贵之所从来为
重不惟上负天命与先帝圣母至于公卿百执事之
所以望陛下者亦不如此也昔周勃今日握玺授文
帝是夜即以宋昌领南北军霍光今年定策立宣帝
而明年稽首归政今临御八年未闻有所作为进
人才兴废政事天下皆曰此丞相意一时恩怨虽归
庙堂异日治乱实在陛下焉有为天之子为人之主
而自朝廷达于天下皆言相而不言君哉天之所以
火宗庙火都城者殆以此臣所以痛心者九庙至重
事如生存而彻小涂大不防于火之未至宰相之居
华屋广袤而焦头烂额独全于火之未然亦足以见
人心陷溺知有权势不知有君父矣他有变故何所
倚仗陛下自视不亦孤乎昔史浩两入相才五月或
九月即罢孝宗之报功宁有穷已顾如此其亟何哉
保全功臣之道可厚以富贵不可久以权也上读之
感动授宝章阁主管云台观则告吏部不受贴职禄
不愿贴职恩它日星变求言复申前说又虑柄臣或
果去位君心易纵大权旁落则进为君难六箴召为
秘书郎兼庄文府教授端平初入对上五事且曰隐
蔽君德昔咎故相故臣得以专诋权臣昭明君德今
在陛下故臣得以责难君父乞召真德秀魏了翁用
之帝谓之曰人主之职无他惟辨君子小人重珍对
曰小人亦指君子为小人此为难辨人主当精择人
望处之要津正论日闻则必知君子姓名小人情状
矣兼崇政殿说书戒家事勿以白务积精神以寤上
意每草奏斋心盛服有密启则手书削&#帝称其平
实迁著作佐郎边帅以八陵图来上诏百官集议重
珍言史嵩之既失相位危于幕巢犹欲邀功自固其
位请择贤帅如汉用充国使之亲至边境审度事势
条上便宜丞相主出师关洛重珍力争会边帅议和
战不一复召集议重珍奏曩乞专意备守不得已则
用应兵今不敢变前说不听遂自劾以密勿清光乃
不能遏兵端乞免说书职迁著作郎兼权司封郎官
起居舍人言近者当侍讲席旋命止之或曰是日道
流生朝夫辍讲偶以他故则当知圣躬举措之难或
所传果得其实则当知圣心持守之难帝曰非卿不
闻此言关洛师大衄复进兵重珍言若耻败而欲胜
之则心不平而成忿气不平而成怒生灵之命岂可
以忿怒用哉又言迩来用台谏颇主不必矫激之说
似畏刚方太过之士窃窥选用之意正谓其平易而
省事耳然数月之间一失于某再失于某借曰慎重
台纲而忧其激亦当以平正者居之又论禁旅贫弱
教习频严辄不能堪不稍变通非消变之道兼国史
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言更化以来旧弊未去者
五徇私调停覆护姑息依违是也今又益之以轻易
迁起居郎以疾求去以集英殿修撰知安吉州权刑
部侍郎三辞不许自劾其不能取信朝廷之罪乞镌
斥置闲散促觐愈力而疾不可起诏守刑部侍郎致
仕赠朝请大夫谥忠文
  姚希得
按宋史本传希得字逢原一字叔刚潼川人嘉定十
六年进士授小溪主簿待次三年朝夕讨论六经诸
子百家之言调盘石令会蜀有兵难军需调度不扰
而集更调嘉定府司理参军改知蒲江县巨室挟势
邑号难治希得绥强扶弱声问着闻同知枢密院事
游似以希得名闻召审察迁行在都进奏院通判太
平州改福州徒步至候官吏不知为通判也召为国
子监丞迁太府寺丞时暂书拟金部文字兼沂靖王
府教授时帝斥逐权奸收召明德举朝相庆希得以
为外观形状似若清明之朝内察脉息有类危亡之
证乃上疏言尧舜三代之时无危亡之事而常喜危
亡之言秦汉以来多危亡之事而尝讳危亡之言夫
危亡之事不可有而危亡之言不可亡后世人主乃
履危如履坦讳言如讳病又言君子非不收召而意
向犹未调一小人非不斥逐而根株犹未痛断大权
若操握而不能无旁蹊曲径之疑大势若更张而未
见有长治久安之道廷臣之所讽谏封囊之所奏陈
非不激切而陛下固不之罪亦不之行自古甘蹈危
亡之机非独暗主而明君亦有焉此臣之所甚惧朝
廷者万化之所自出也实根于人君之一心夫何大
明当天犹有可议者内小学之建人皆知陛下有意
建储也然岁月逾迈未睹施行人心危疑无所系属
秦汉而下嗣不蚤定事出仓卒或宫闱出令或宦寺
主谋或奸臣首议此皆足以危人之国也陛下何惮
而不蚤定大计邸第之盛人皆知笃于亲爱也然依
冯者众轻视王法请托之行捷于影响杨干晋侯弟
也乱行于曲梁而魏绛戮其仆晋侯始怒而终悔晋
卒以霸平原君赵王弟也不出租税而赵奢刑其用
事者赵王贤而用之赵卒以强皆足以兴人之国也
陛下何为而不少伸国法今女冠者流众所指目近
珰小臣时窃威福此皆陛下之心乍明乍晦之所致
岂不谓之危乎国有善类犹人有元气善类一败一
消元气一病一衰善类能几岂堪数消消极则国随
之矣陛下明于知人公于用人固无权奸再用之意
然道路之人往往窃议此元佑绍圣将分之机也祸
根犹伏而未去不几于安其危乎帝改容曰朕决不
用史嵩之迁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李韶以病
告十上疏欲去希得言韶有德望虽以病告曷若留
奉内祠侍经幄亦足为朝廷重又言财用困竭民生
憔悴移此不急之费以实军储以厚民生敬天莫大
于此岂在崇大宫宇庄严设像哉又条救钱楮三策
请置惠民局帝皆以为可行进秘书丞寻迁著作郎
授江西提举常平役法久坏临川富室有赂吏求免
者希得竟罪之遂提点刑狱加直秘阁未几加度支
员外郎寻直宝章阁移治赣州盗有伪号崔太尉者
据石壁连结数郡刘老龙等聚众焚掠一方绎骚希
得指授方略不五旬平之以直宝谟阁广西转运判
官兼权静江府寻授直徽猷阁知静江府主管广西
经略安抚司公事兼转运判官母丧免召为秘书少
监兼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入对言君子小人
邪正之辨且曰君子犯颜敢谏拂陛下之意退甘家
食此乃为国计非为身计也小人自植朋党挤排正
人甘言佞语一切顺陛下之意遂取陛下官爵此乃
为身计非为国计也迁宗正少卿兼国史编修实录
检讨兼权给事中兼权刑部侍郎同修国史实录院
同修撰时西方用兵有为嵩之复出计者谓非此人
不能办帝有意再用之希得必执之出旨谕意希得
毅然具疏密奏不报又缴邓泳予祠之命右正言邵
泽监察御史吴衍殿中侍御史朱熠相继论罢久之
以集英殿修撰提点千秋鸿禧观未几依旧职两淮
宣抚使司判官俄加宝谟阁待制移京西湖南北四
川诏叙复元官护江陵有功召为户部侍郎帝曰姚
希得才望可为阃帅乃进焕章阁待制知庆元府沿
海制置使继升敷文阁待制诏增沿海舟师希得为
之广募水军造战舰蓄粮食蠲米一万二千石旧逋
一百万去官库余羡悉以代民输召为工部尚书兼
侍读入侍经筵帝问庆元之政甚悉以华文阁直学
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行宫留守希
得按行江上慰劳士卒众皆欢说溧阳饥发廪劝分
全活者众刱宁江军自建康太平至池州列寨置屋
二万余间屯戍七千余人帝闻之一再降诏奖谕加
宝章阁学士寻加刑部尚书依旧任兼淮西总领景
定五年召为兵部尚书兼侍读乃言用人才修政事
治兵甲惜财用四事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兼太子宾客会星变上疏引咎乞解机务兼权参知
政事度宗即位授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寻
授参知政事以言罢授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起
知潭州湖南安抚使以疾甚辞乃仍旧职奉祠请致
仕诏不许力请以资政殿大学士金紫光禄大夫依
旧潼川郡公致仕咸淳五年卒遗表闻帝辍朝赠少
保希得忠亮平实清俭自将好引善类不要虚誉盖
有诵荐于上而其人莫之知者广西官署以锦为帟
幕希得曰吾起身书生安用此命以缯缬易之蜀之
亲族&#旧相依者数十家希得廪之终身昏丧悉损
己力晚年计口授田各有差所著有续言行录奏&#
橘州文集
  许奕
按宋史本传奕字成子简州人以父任主长江簿丁
内艰免丧调涪城尉庆元五年宁宗亲擢进士第一
授签书剑南东川节度判官未期年持所生父心丧
召为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兼吴兴郡王府教授寻
迁秘书郎著作佐郎著作郎权考功郎官非报谒问
疾不出迁起居舍人韩冑议开边奕贻书曰今日
之势如元气仅属不足以当寒暑之寇又因转对论
今日之急惟备边而朝廷晏然百官充位如平时京
西淮上之师败同罚异总领王人也而听宣抚司节
制或为参谋庙堂之议外廷莫得闻护圣之军半发
于外而禁卫单薄乞鞫勘赃吏永废勿用特与放行
以启侥幸者宜加遏绝所言皆冑所不乐也蜀盗
既平以起居舍人宣抚四川奕谓使从中遣必淹时
乃至既又徒云犒师而不以旌别淑慝为指无以慰
蜀父老之望执政是其言又请遇朝会起居郎舍人
分左右立如常仪前后殿坐侍立官御坐东南面西
立可以获闻圣训传示无极臣僚奏事亦不敢易诏
下其疏讨论之遣奕使金奕与骨肉死诀诣执政趣
受指请行执政曰金人要索议未决者尚多今将奈
何奕曰往集议时奕尝谓增岁币归俘掳或可耳外
此其可从乎不可行者当死守之寻迁起居郎兼权
给事中以国事未济力辞不许金人闻奕名久礼迓
甚恭方清暑离宫相距二十里至是特为奕还内方
射奕破的十有一乃卒行成还奏帝优劳久之奕复
奏和不可恃宜葺纪纲练将卒使屈信进之权复
归于我客有以使事贺者奕怃然曰是岂得已者吾
深为天下愧之权礼部侍郎条六事以献俄兼侍讲
会谏官王居安傅伯成以言事去职奕上疏力争之
其后又因灾异申言曰比年上下以言为讳谏官无
故而去者再矣以言名官且不得尽况疏远乎又论
用兵以来资赏泛滥侥幸捷出宜加裁制夏旱诏求
言奕言当以实意行实政活民于死不可责偿于祷
祠之间而已也蝗至都城然后下礼寺讲酺祭孰非
王土顾及境而惧偶不至辇下则终不以为灾乎又
曰权臣之诛也下至闾巷欢声如雷盖更化之初人
有厚望久而无以相远也此谤讟之所从生又曰内
降非盛世事也王璇进状不实而经营以求幸免裴
伸何人骤为带御器械时应诏者甚众奕言最为剀
切摄兼侍读每进读至古今治乱必参言时事愿陛
下试思设遇事若此当何以处之必拱默移时俟帝
凝思乃徐竟其说帝曰如此则经筵不徒设矣迁吏
部侍郎兼修玉牒官兼权给事中论驳十有六事皆
贵族近习之挠政体者而封还刘德秀赠典高文虎
之奉祠士论尤韪之加杨次山少保永阳郡王奕上
疏曰自古外戚恩宠太甚鲜不祸咎天道恶盈理所
必至次山果辞则宜从之如欲更示优恩则超转少
傅在陛下既隆于恩在次山知止于义顾不休哉又
言史弥远力辞恩命宜从之以成其美疏入不报奕
遂卧家求补外以显谟阁待制知泸州弥远问所欲
言奕曰比观时事调护之功深扶持之意少非朝廷
之利也嘉叙泸俱接夷壤董蛮米在大入俘杀兵民
四路创安边司穷治其事奕得夷人质之以致所掠
由是迕安边司夷酋王粲浮&#木万计入贾奕虑其
荡水陆之险驱之安抚使安丙新立大功谗忌日闻
宰相钱象祖出谤书问奕奕喟而言士不爱一死而
困于众多之口亦可悲也奕愿以百口保之象祖艴
然曰公悉安子文若此乎适宇文绍节宣抚荆湖还
亦曰仆愿亦百口以信许公之言于是异论顿息委
寄益专奕于丙深相知而职事所关必反复辩数以
求直其后士多畔丙奕独以书疏候问愈数移知夔
州表辞不行改知遂宁府捐缗钱数十万以代民输
复盐策之利以养士为浮梁作堤数百丈民德之画
像祠于学进龙图阁待制加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
府霖雨坏城撤而筑之不以烦民亦捐缗钱十二万
为十县民代输于是其民亦相与祠于东山僧舍会
金人败盟蜀道震扰奕请速选威望大臣宣抚信赏
必罚以奖忠义收人心又言忠义之招体势倒持兵
食顿增未知攸济且斩将之人未闻褒擢败军之将
未见施行事势不决将有后时之悔御史劾奕欺罔
降一官诏提举玉隆宫未数月特复元官提举崇福
宫还家草遗表曰自念本非衰病初染微疴当汤熨
可去之时臣以疾而为讳及针石巳穷之后医束手
而莫图静言膏肓所致之由大抵脉络不通之故皆
寓讽谏之意进显谟阁直学士致仕赠通议大夫初
奕之守泸帝顾礼部尚书章&#曰许奕已去乎起居
舍人真德秀侍帝前论人才上以骨鲠称之奕天性
孝友送死恤孤恩意备至通籀隶书所著有毛诗说
论语尚书周礼讲义奏议杂文行世
  牟子才
按宋史本传子才字存井研人八世祖允良生期
岁淳化间盗起举家歼焉惟一姑未笄以瓮覆之得
免子才少从其父客陈咸咸张乐大宴子才闭户读
书若不闻见者咸异之学于魏了翁杨子谟虞刚简
又从李方子方子朱熹门人也嘉定十六年举进士
对策诋丞相史弥远调嘉定府洪雅县尉监成都府
榷茶司卖引所辟四川提举茶马司准备差遣使者
魏泌众人遇之子才拂衣竟去泌以书币谢不受改
辟总领四川财赋所干办公事诏李心传即成都修
四朝会要辟兼检阅文字制置司遣之文州视王宣
军饷邓艾缒兵处也道遇宣曰敌且压境宣已矣
君毋庸往子才不可遂至州视军庾而还甫出境文
州陷辟知成都府温江县事未上连丁内外艰时成
都已破遂尽室东下免丧心传方修中兴四朝国史
请子才自助擢史馆检阅入对首言大臣不公不和
六事次陈备边三策理宗顾问甚悉将下殿复召与
语翼日帝谕宰相曰人才如此可峻擢之左丞相李
宗勉拟秘书郎右丞相史嵩之怨子才言己遽曰姑
迁校勘俄宗勉卒嵩之独相亟请外通判吉州转通
判衢州日食诏求言上封事万言极陈时政得失且
乞蚤定立太子入为国子监主簿兼史馆校勘逾年
迁太常博士郑清之再相子才两上封事言今日有
徽钦时十证又请为济王立后以回天怒校书郎徐
霖言谏议大夫郑采临安府尹赵与不报出关子
才言陛下行霖言则霖留不然则不留也二人之中
采尤无耻请先罢之采去至若嵩之谋复相清之误
引嵩之之党别之杰共政皆历历为上言之作书与
孔光张禹切责清之清之复书愧谢谒告还安吉州
寓舍迁秘书郎屡辞主管崇道观逾年迁著作佐郎
又辞清之卒之明日诏子才还朝迁著作郎左丞相
谢方叔右丞相吴潜交书道上意趣行甚急乃至兼
崇政殿说书子才随事奏陈举朝诵子才奏疏皆曰
有德之言也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兼权
礼部郎官时修四朝史乃复兼史馆检讨信州守徐
谓礼奉行经界苛急又以脊杖比校催科饥民啸聚
为乱子才言于上立罢经界谪谓礼浙东福建九郡
同日大水子才言今日纳私谒溺近习劳土木庇小
人失人心五者皆蹈宣和之失苟不恐惧修省臣恐
宣和京城之水将至矣燮理阴阳大臣之事宜谕大
臣息乖争以召和气除壅蔽以通下情今遣使访问
水灾德至渥也愿出内帑振之又言君子难聚而易
散今聚者将散其几有十又言谥以劝惩当出自朝
廷毋待其家自请左司徐霖言谏议大夫叶大有帝
大怒逐霖给事中赵汝腾缴之徙他官汝腾即出关
子才上疏留之大有遂劾汝腾子才上疏讼汝腾诬
及大有之欺未几罢大有言职故事蚤讲讲读官皆
在晚讲惟说书一员宰相惧子才言己并晚讲于蚤
自是不得独对矣迁军器少监御史萧泰来劾高斯
得徐霖右司李伯玉言泰来所劾不当上切责伯玉
降两官罢子才言陛下更化召用诸贤今汝腾斯得
霖相继劾去伯玉又重获罪善人尽矣除兼侍立修
注官力辞行都大火子才应诏上封事言甚切直兼
直舍人院会泰来亦迁起居郎耻与泰来同列七疏
力辞上为出泰来而子才亦请去不已曰泰来既去
臣岂得独留上不允又言蜀当以嘉渝夔三城为要
欲保夔则巴蓬之间不可无屯以控扼之欲保渝则
利阆之间不可无屯以遏截之欲守嘉则潼遂之间
不可无屯以掎角之屯必万人而后可升兼侍讲御
史徐经孙劾府尹厉文翁不报出关子才奏留之文
翁改知绍兴府又缴其命伯玉降官已逾年舍人院
不敢行词子才曰故事文书行不过百刻即为书行
以为叙复地帝曰谪词皆褒语可更之子才不奉诏
丞相又道帝意子才曰腕可断词不可改丞相欲改
则自改之乃已淮东制置使贾似道以海州之捷子
才草奖谕诏第述军容之盛不言其功且语多戒敕
似道不乐又言全蜀盛时官军七八万人通忠义为
十四万今官军不过五万而已宜招新军三万并抚
慰田杨二家使岁以兵来助如此则蜀犹可保不则
不出三年蜀必亡矣汤汉黄蜕召试学士院子才发
策蜕誉嵩之罢蜕正字去迁起居郎言外郡以进奉
易富贵左右以土木蛊人心小人以哗竞朋比陷君
子此天灾所以数见也明堂礼成帝将幸西太乙宫
款谢实欲游西湖尔子才力谏止皇子冠面谕作乐
章礼部言古者适子一醮无乐庶子三醮有乐用乐
非是子才言嫡庶之分特以所立之地不同非适专
用醴庶专用醮也乐章乃学士院故事况面谕臣不
敢不作诏从之又言首蜀尾吴几二万里今两淮惟
贾似道荆蜀惟李曾伯二人而已可为寒心谓宜于
合肥别立淮西制置司江淮别立荆湖制置司且于
涟楚光黄均房巴阆绵剑要害之郡或筑城或增戍
以守之似道闻之怒曰是欲削吾地也正月望召妓
入禁中子才言此皆董宋臣辈坏陛下素履权兵部
侍郎屡辞帝不允升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御史
洪天锡劾宋臣文翁及谢堂等不报出关子才请行
其言文翁别与州郡堂自请外补宋臣自请辞内辖
职而宋臣录黄竟不至院盖惧子才复有言也吴子
聪之姑知古为女冠得幸子聪因之以进得知合门
事子才缴之曰子聪依凭城社势焰熏灼以官爵为
市搢绅之无耻者辐凑其门公论素所切齿不可用
帝曰子聪之除将一月矣乃始缴驳何也可即为书
行子才曰文书不过百刻此旧制也今子聪录黄二
十余日乃至后省盖欲俟其供职使臣不得缴之耳
给舍纪纲之地岂容此辈得以行私于其间于是子
聪改知沣州待次子才力辞去帝遣检正姚希得挽
留之不可以集英殿修撰知太平州前是例兼提领
江淮茶盐子才以不谙财恳免至郡首教民孝弟以
前人慈竹义木二诗刻而颁之间诣学为诸生讲说
经义修采石战舰百余艘造兵仗以千计前政负上
供纲及总所纲七十万缗悉为补之蠲黄池酒息六
十余万贯三县秋苗畸零万五千余石夏税畸零绸
帛四千五百余匹丝七百余两绵一万三千余两麦
二千余石郡有平籴仓以米五千石益之又以缗钱
二十六万创抵库岁收其息以助籴本召入对权工
部侍郎时丁大全与宋臣表里浊乱朝政子才累疏
辞归初子才在太平建李白祠自为记曰白之斥实
由高力士激怒妃子以报脱之憾也力士方贵倨
岂甘以奴隶自处者白非直以气陵亢而已盖以为
扫除之职固当尔所以反其极重之势也彼昏不知
顾为逐其所忌力士声势益张宦官之盛遂自是始
其后分提禁旅蹀血宫庭虽天子且不得奴隶之矣
又写力士脱之状为之赞而刻诸石属有柘本遗
宋臣宋臣大怒持二碑泣诉于帝乃与大全合谋嗾
御史交章诬劾子才在郡公燕及馈遗过客为入己
降两官犹未已帝疑之密以椠问安吉守吴子明子
明奏曰臣尝至子才家四壁萧然人咸知其清贫陛
下毋信谗言帝语经筵官曰牟子才之事吴子明乃
谓无之何也众莫敢对戴庆&#曰臣忆子才尝缴子
明之兄子聪帝曰然事遂解&#公论所在虽仇雠不
可废也未几大全败宋臣斥诬劾子才者悉窜海岭
外乃复子才官职提举玉隆万寿宫帝即欲召子才
会似道入相素惮子才又憾草诏事仅进宝章阁待
制知温州又嗾御史造飞语目子才为潜党将中以
危祸上意不可夺遂以礼部侍郎召屡辞不许乃赐
御笔曰朕久思见卿故有是命卿其勿疑为我强起
故事近臣自外召者必先见帝乃供职子才至北关
请内引奏事宦者在旁沮之帝特令见大悦慰谕久
之时似道自谓有再造功四方无虞皆其力故肆意
逸乐恶闻谠言子才言开庆之时天下岌岌殆矣今
幸复安不知天将去疾遂无复忧邪抑顺适吾意而
基异时不可测之祸也奈何怀宴安以鸩毒而不明
闲暇之政刑乎忠厚者我朝之家法也乃者小人妨
国始用一切以戕其脉今当反其所为奈何愈益甚
乎谓宜悉取祖宗所以待士爱民祈天永命者循而
行之言论者国之元气也今言及乘舆尚见优假事
关廊庙忿怒斯形朝政之阙失臣下之蔽蒙何由上
达乎帝曰非卿不闻此言宣坐赐茶问外事甚悉子
才具以田里疾苦对帝颦蹙久之即兼侍读寻兼同
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宋臣有内侍省押班之命举
朝争之不能得子才入疏诘朝帝出其疏示辅臣皆
曰子才有忧君爱国之真无要誉沽名之巧擢权礼
部尚书祀明堂子才为执绥官帝问汉唐文物占对
详赡时士大夫小迕权臣辄窜流子才请重者量移
轻者放还兼直学士院前是儤直多以疾免子才始
复旧制帝赐诗褒赏每直辄召对内殿语至夜分或
就赐酒果兼给事中彗星见应诏上封事请罢公田
更七司法正为尚书力辞不许升修国史实录院修
撰徐敏子以星赦量移似道恶其为潜所用讽后省
缴之子才不可叶李吕宙之等上书攻似道似道怒
欲杀之以他事下天府狱子才请宥之又遗书似道
似道复书辞甚忿径从天府断遣不复以闻盖惧子
才再有所论驳也度宗在东宫雅敬子才言必称先
生即位授翰林学士知制诰力辞不拜请去不已进
端明殿学士以资政殿学士致仕卒赠四官官其后
二人子才事亲甚孝弟子方客死公安挟其柩葬安
吉女弟在眉山拔其家于兵火致之安吉在吉州文
天祥以童子见即期以远大所荐士若李芾赵卯发
刘黻家铉翁后皆为忠义士平江守吴渊籍富民田
以千余&#遗子才皆却之身后家无余赀卖金带乃
克葬有存斋集内制外制四朝史&#奏议经筵讲义
口义故事四尚易编春秋轮辐子献大理少卿
  徐元杰
按宋史本传元杰字仁伯信州上饶人幼&#悟诵书
日数千言每冥思精索闻陈文蔚讲书铅山实朱熹
门人往师之后师事真德秀绍定五年进士及第签
书镇东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嘉熙二年召为秘书省
正字迁校书郎奏否泰剥复之理因及右辖久虚非
骨鲠耆艾身足负荷斯世者不可轻又言皇子竑
当置后及蚤立太子乞蚤定大计时谏官蒋岘方力
排竑置后之说遂力请外不许即谒告归&#祠章十
二上三年迁著作佐郎兼兵部郎官以疾辞差知安
吉州辞召赴行在奏事辞益坚淳佑元年差知南剑
州会峡阳寇作擒渠魁八人斩之余释不问父老或
相语曰侯不来我辈鱼肉矣郡有延平书院率郡博
士会诸生亲为讲说民讼率呼至以理化诲多感悦
而去输苗听其自概阖郡德之丁母忧去官众遮道
跪留既免丧授侍左郎官言敌国外患乞以宗社为
心言钱塘驻跸骄奢莫尚宜抑文尚质兼崇教殿说
书每入讲必先期斋戒尝进仁宗诏内降旨挥许执
奏及台谏察举故事为戒语多切宫壸拜将作监进
扬雄大匠箴陈古节俭时天久不雨转封极论洪范
天人感应之理及古今遇灾修省之实辞益忠恳丞
相史嵩之丁父忧有诏起复中外莫敢言惟学校叩
阍力争元杰时适轮对言臣前日晋侍经筵亲承圣
问以大臣史嵩之起复臣奏陛下出命太轻人言不
可沮抑陛下自尽陛下之礼大臣自尽大臣之礼玉
音赐俞臣又何所容喙今观学校之书使人感叹且
大臣读圣贤之书畏天命畏人言家庭之变哀戚终
事礼制有常臣窃料其何至于忽送死之大事轻出
以犯清议哉前日昕庭出命之易士论所以凛凛者
实以陛下为四海纲常之主大臣身任道揆扶翊纲
常者也自闻大臣有起复之命虽未知其避就若何
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声涕零是果何为而然人
心天理谁实无之兴言及此非可使闻于邻国也陛
下乌得而不悔悟大臣乌得而不坚忍臣恳恳纳忠
何敢诋讦特为陛下爱惜民彝为大臣爱惜名节而
已疏出朝野传诵帝亦察其忠亮每从容访天下事
经筵益申前议未几夜降御笔黜四不才台谏起复
之命遂寝元老旧德次第收召元杰亦兼右司郎官
拜太常少卿兼给事中国子祭酒权中书舍人杜范
入相复延议军国事为书无虑数十所言皆朝廷大
政边鄙远虑每裁书至宗社隐忧处辄阁笔挥涕书
就随削&#虽子弟无有知者六月朔轮当侍立以暴
疾谒告特拜工部侍郎随乞纳禄诏转一官致仕夜
四鼓遂卒先元杰未死之一日方谒左丞相范锺归
又折简察院刘应起将以翌日奏事是夕俄热大作
诘朝不能造朝夜烦愈甚指爪忽裂以死朝绅及三
学诸生往吊相顾骇泣讣闻帝震悼曰徐元杰前日
方侍立不闻有疾何死之遽耶亟遣中使问状赙赠
银绢二百计已而太学诸生伏阙诉其为中毒且曰
昔小人有倾君子者不过使之自死于蛮烟瘴雨之
乡今蛮烟瘴雨不在岭海而在陛下之朝廷望奋发
睿断大明典刑于是三学诸生相继叩阍讼&#台谏
交疏论奏监学官亦合辞闻于朝二子直谅直方乞
以恤典充赏格有旨付临安府逮医者孙志宁及常
所给使鞫治既又改理寺诏殿中侍御史郑采董之
且募告者赏缗钱十万官初品大理寺正黄涛谓伏
暑证二子乞斩涛谢先臣然狱迄无成海内人士伤
之帝悼念不已赐官田五百&#缗钱五千给其家赐
谥忠愍
  吴泳
按宋史本传泳字叔永潼川人嘉定二年进士历官
为军器少监行太府寺丞行校书郎升秘书丞兼权
司封郎官兼枢密院编修官升著作郎时暂兼权直
舍人院轮对言愿陛下养心以清明约己以恭俭进
德以刚毅发强毋以旨酒违善言毋以嬖御嫉庄士
毋以靡曼之色伐天性杜渐防微澄源正本使君身
之所自立者先有其地夫然后移所留之聪明以经
世务移所舍之精神以强国政移所用之心力以恤
罢民移所当省之浮费以犒边上久戍之士则不惟
可以消弭灾变攘除奸凶殄灭寇贼虽以是建久安
长治之策可也他日入对又言诵往哲之遗言进谋
国之上策实不过曰内修政事而已然所谓内修者
非但车马器械之谓也职之阙所当修也官师之
旷所当修也出令之所弗清所当修也本兵之地弗
严所当修也直言敢谏之未得其职所当修也折冲
御侮之弗堪其任所当修也陛下修于其上百官
有司交修于其下朝廷既正人心既附然后申警国
人精讨军实合内修外攘为一事神州赤县皆在吾
指顾中矣火灾应诏上封事曰京城之灾京城之所
见也四方有败陛下亦得而见之乎夫惨莫惨于兵
也而连年不戢则甚于火矣酷莫酷于吏也而频岁
横征则猛于火矣闽之民困于盗浙之民困于水蜀
之民困于兵横敛之原既不澄于上苞苴之根又不
绝于下譬彼坏木疾用无枝而内涸之形见矣迁秘
书少监兼权中书舍人寻迁起居舍人兼权吏部侍
郎兼直学士院疏言世之识治体而忧时几者以为
天运将变矣世道将降矣国论将更矣正人将引去
而旧人将登用矣执持初意封植正论兹非砥柱倾
颓之时乎若使廉通敏慧者专治财赋淑慎晓畅者
专御军旅明清敬谨者专典刑狱经术通明使道训
典文雅丽则使作训辞秉节坚厉使备风宪奉法循
理使居牧守刚直有守者不听其引去恬无竞者
不听其里居功名慷慨者不佚之以祠庭言论闿爽
者不置之于外服随才器使各尽其分则短长小大
安有不适用者哉又言谨政体正道揆厉臣节综军
务四事权刑部尚书兼修玉牒以宝章阁直学士知
宁国府提举太平兴国宫进宝章阁学士差知温州
赴官道间闻温州饥至处州乞蠲租科降救饥者四
万八千有奇放夏税一十二万有奇秋苗二万八千
有奇病者复与之药事闻赐衣带鞍马改知泉州以
言罢所著有鹤林集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八
  宋十
  程公许
按宋史本传公许字季与一字希&#叙州宣化人少
知孝敬大母侯疾公许不交睫者数月病革尝其痰
沫既卒哀毁逾制嘉定四年举进士调温江尉未上
丁母忧服除授华阳尉再调绵州教授制置使崔与
之大加器赏改秩知崇宁县蠲预借免抑配人甚德
之差迩判简州改隆州未上会金人犯阆中制置使
桂如渊遁三川震动朝廷擢李代之辟公许通判
施州行户房公事当兵将奔溃之后公许尽力佐之
节浮费疏利原民不增赋而用自足时诸将乘乱抄
劫事定自危以重赂结幕府大将和彦威怀金宝以
献公许正色却之彦威惭而吴彦者缄增牒于书
尾以进公许卷还之而责其使闻者畏服有献议招
秦巩大姓于者众多从臾独公许谓山东覆辙未
远反复论难从之其后赵彦吶开阃复行其策未
几金人捣成都大姓者实导之始服公许先见端平
初授大理司直迁太常博士秋祀明堂雷雨应诏言
事嘉熙元年御史杜范论执政李鸣复不行徙右史
竟拂衣东归鸣复坐政府自若公许论对言志士仁
人婴逆鳞贾众怒不过为陛下通耳目为朝廷立纲
纪而已今也假以职而弃其谏幸其而优其迁则
是自裂其纲纪自蔽其耳目遂使居是职者虽被亲
擢言不得行始焉固辞而弗从终焉强留而饮愧臣
恐自此同类沮失各起遐心来者相戒以为容默陛
下愈孤立无助矣夏行都大火殿中侍御史蒋岘逢
君希宠刱为邪说禁锢言者公许应诏曰群臣忠告
者众而圣意确不可回圣意不可回而言者不免于
激陛下宜以大舜无藏怒宿怨为心而参酌于汉文
帝之待淮南厉王我太宗待秦邸之故事以召和气
弭眚灾特在一念转移之顷耳迁秘书丞兼考功郎
官竟为岘劾去差主管云台观知衢州未上改江东
宣抚司参议官不赴李宗勉入相以著作佐郎召兼
权尚左郎官兼直舍人院迁著作郎时谏官郭磊卿
以论事不报出关徐荣叟亦抗章引去公许奏乞还
言官俾安厥位既而史嵩之自江上入相台谏谢方
叔王万及磊卿相继他徙公许又奏外难凭陵国势
岌若缀旒朝廷上自为弗靖阳为迁除阴夺言职此
中外所以怏怏迁将作少监大旱应诏疏时事四条
又言储极虚位天下寒心时朝廷令侍从台谏条具
易楮利害寻降旨以新造十八界折五行使公许缴
申省谓庙堂决意更革本欲重十八界亦当令十六
界十七界稍有分别若一时皆以五折一安保将来
十七界与十八界&#行而不折阅乎曷若将十七界
且以三兑一使民间尚知宝此一界不至一旦贸易
不行令三界各有等第庶几公私两便嵩之格不行
径揭黄榜公许谓不经凤阁鸾台不得为敕朝廷出
令而宰相擅行如此则掖垣可废累上奏牍径欲引
去宗勉及参知政事游似面奏留之兼国史编修实
录检讨淳佑元年迁秘书少监轮对言蜀事十条兼
直学士院拜太常少卿力请外为右正言濮斗南之
所论罢寻以直宝谟阁知袁州请蠲和籴之半改命
郡吏部总所纲运而厚其赀免募平民民甚便之新
周敦颐祠葺张栻书院聘宿儒胡安之为诸生讲说
杜范荐于上召拜宗正少卿再迁起居舍人濮斗南
缴还疏有臣等耻与为伍之语遂以旧职提举玉局
观范见疏曰程季与肯与汝为伍邪退处二年召赴
行在属嵩之以父忧去位经营起复益惮公许密柬
韩祥嗾殿中侍御史王赞奏寝召命帝虽曲从而意
不悦及逐不才台谏擢公许起居郎兼直学士院公
许入奏不可不坚疑者七帝语之曰卿一去三年今
用卿出自朕意是日晚命下嵩之罢起复相范钟及
范三制皆公许为之兼权中书舍人时一相尚逊机
务多壅公许奏辅臣崇执谦逊避远形迹相示以色
而不明言事几无穷日月易失今最急莫若疆场之
事帅才不蓄一旦欲议易置茫然莫知所付九江择
守至以近所废斥朋附为欺之台察充其选同时任
言责者虽心迹有显晦过恶有重轻而获罪于清议
则同一人抆拭之骤若是三人者宁不引领以望玷
缺之复况近者言官方以刘晋之郑起潜濮斗南三
人乞明正其罪以示警戒而忽闻龚基先之用议者
咸谓改纪之初所为错缪邪枉窥伺善类何可高枕
而卧帝见公许疏称善且言基先之用太早右史徐
元杰暴亡司谏谢方叔御史刘应起言不报公许亟
奏曰正月侍御史刘汉&#死四月右丞相杜范死六
月右史徐元杰死汉&#之死固可疑范之死人言已
籍籍然汉&#类风淫末疾范亦尪弱多病诿曰天命
犹可也元杰气体魁硕神采严毅议论英发甫闻谒
告奄至暴亡口鼻四体变异之状使人为之雪涕不
已六馆诸生叩阍吁告陛下始命有司置狱鞫勘谓
当于朝绅中选公正明决无所顾忌者专莅其事尽
情研究务使得实集议朝堂分列首从必诛无赦疏
入不报物论沸腾临安尹赵与奏乞置狱天府帝
从之公许缴奏与乃嵩之死党乞改送大理寺命
台臣

之诏殿中侍御史郑采采回懦首鼠事竟不
白然公论莫不伟公许权礼部侍郎差充执绥官郑
起潜刘晋之及陈一荐以台臣论劾迁谪公许疏其
附下罔上之罪乞下各州军严行押发郑清之以少
保奉祠侍讲幄中批复其子士昌官职与内祠且许
侍养行在所盖士昌尝以诏狱追逮或云诈以死闻
清之造阙号泣请于帝故有是命公许缴奏士昌罪
重京都浩穰奸宄杂糅恐其积习沉痼重为清之累
莫若且与甄复少慰清之内祠侍养之命宜与收寝
帝密遣中贵人以公许疏示清之项容孙以罪遣还
家道死时叙官复职公许驳奏命遂格迁中书舍人
进礼部侍郎嵩之免丧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
宫台谏给舍交章论奏公许疏乞睿断亟下明诏正
邦典殿中侍御史章琰正言李昴英以论执政及府
尹帝怒出二人公许力争之公许自缴士昌之命清
之日夜于经筵短公许周坦妻与清之妻善因拜坦
殿中侍御史坦首疏劾公许以宝章阁待制知建宁
府谏议大夫郑采又劾之命遂寝清之再相公许屏
居湖州者四年再提举玉隆观差知婺州未上帝欲
召为文字官清之奏已令守婺帝曰朕欲其来乃授
权刑部尚书屡辞弗获入对上疏货财兴缮逐谏臣
开边衅时弊七事荐知名士二十九人时罢京学类
申散遣生徒公许奏京学养士其法本与三学不侔
往者立类申之法重轻得宜人情便安近一旦忽以
乡庠教选而更张之为士亦当自反未可尽归咎朝
廷也令行之始臣方还朝未敢强聒以挠既出之令
今士子扰扰道途经营朝夕今既未能尽复旧数莫
若权宜以五百为额仍用类申之法使远方游学者
得以肄习其间京邑四方之极而庠序一室弦诵寂
寥遂使逢掖皇皇市廛敢怨而不敢议非所以作成
士气尊崇教化也清之益不乐授&#殿中侍御史陈
垓以劾公许参知政事吴潜奏留之帝夜半遣小黄
门取垓疏入后二日二府奏公许不宜去同知枢密
院徐清叟上疏论垓太学生刘黻等百余人布衣方
和卿伏阙上书论垓朝廷寻授宝章阁学士知隆兴
府而公许已死矣遗表上帝嗟悼进龙图阁学士致
仕赠宣奉大夫官其后赐赙如令式公许冲淡寡欲
晚年惟一僮侍食无重味一裘至十数年不易家无
羡储敬爱亲戚备至蜀有兵难族姻奔东南者多依
公许以居所着有尘缶文集内外制奏议奉常拟谥
掖垣缴奏金革讲义进故事行世
  张虙
按宋史本传虙字子宓慈溪人庆元二年进士故事
潜邸进士升名虙不以自陈授州教授为浙东帅属
帅督新昌旧逋虙手书谏曰越人之瘠宜咻噢抚摩
之今夏税当宽为之期使田里久饥之甿少还已耗
之气血尚可理旧逋邪力辞不行主管户部架阁文
字改太学正时新进者多逞小才害大体转对言立
国有大经人主当以静制天下之动今日之治或有
邻于锲薄而咈人心伤国体者宜有以革之使祖宗
之意常如一日可也帝加纳焉迁太常博士又迁国
子博士时金垂亡因论自治之道谓天下之治必有
根本城郭所以御敌也使沟壑有转徙之民则何敌
之能御诸将所以备患也使枵腹盻盻不得食则何
患之能备今日之吏能知守边之务者多而能明立
国之意者少缮城郭聚米粟恃此而不恤乎民则其
策下矣时以旱求言即上疏曰上天之心即我祖宗
之心数年以来盖有为祖宗所不敢为者凡祖宗之
时几举而不遂已行而复寝始以人言而从终以国
体而回者今皆处之以不疑矣凡祖宗长虑却顾所
以销恶运遏乱原兢兢相与守之者皆变于目前利
便快意之谋矣议者唯知衰靡之俗不可不振起也
圮坏之风不可不整刷也抑不知振起整刷之术最
难施于衰靡圮坏之后何者元气已伤而不可再扰
人心方苏而不可骇动也且造楮初欲便民朝廷既
以一切之政駴其听复以一定之价迫之从郡县之
间遂骚然矣监司郡守老成迟钝者悉屏而不用而
取夫新进喜功名者为之见事则风生临事则痛决
事未果集而根本已朘国未有益而民生已困矣凡
此皆有累于祖宗仁厚之德此旱势之所以弥甚也
迁国子监丞转对愿力主正论勿使迎合之人得以
投吾机迁秘书郎预编宁宗会要兼吴益王府教授
改兼庄文府讲毛诗终篇乞以所读诸子改读尚书
帝曰吾固以诗书成麟趾之美也迁著作佐郎兼权
都官郎官转对言边事有二病戒敕千条犹患悖缪
指意明白犹复背违安有不示其所向而谓可责其
成且言战则当知彼言和则当请于彼惟守则自求
诸己而已傥以为可则当力主其说明告天下日讲
求其所以守之之策盖议论贵合一而今则病乎杂
也用人不可以尝试任人不可以自疑朝廷惟虑独
任之难胜彼此互分不相扶持人得抗衡莫有禀属
制置但存虚器便宜反出多门盖体贵合一而今则
病乎分也迁秘书丞改著作郎以疾乞外出知南康
至郡剖决滞讼众皆悦服前守陈宓以钱七千缗置
济民库为筑城费虙至曰不必取赢于民吾捐万缗
为倡继是傥不已何患事之难成转运使以钱万二
千缗置平籴于郡虙复出钱万二千缗以增益之民
赖其利将增建禁旅营地属民者索质剂视元直偿
之徙知处州移知温州力辞遂直秘阁主管千秋鸿
禧观参议制置使幕中使者尚威力愎谏自用虙守
正不阿每济以宽大又上书论海防利便主管玉局
观端平初召为国子司业兼侍讲以礼记月令进读
至狱讼必端平之语因敷畅厥旨八陵来复将议修
奉而论者未能协一虙议曰当乘此时遣官肃清威
仪申祗奉故事如或为其所绐功未即就亦足以感
动天下忠臣义士之心力辞劝讲之职升国子祭酒
以为月令之书虽出于吕不韦然人主后天而奉天
时此书不为无助乃因已讲者为十二卷乞按月而
观之兼权工部侍郎兼国子祭酒命下而卒诏赠四

  李伯玉
按癸辛杂识伯玉字纯甫乙未殿试第三人议论端
&#出处不苟当史嵩之柄国时为太学博士上疏援
章李二台官以此大得声誉未几为陈劾去壬子以
小着召兼右司以萧泰来附谢丞相伤残善类继弹
高斯得伯玉乃援神宗朝张商英故事有都司可以
按台臣之条历数泰来之过封章以劾之穆陵大怒
乃降御笔云国家置御史所以纠正官邪置宰属所
以俾赞机务御史乃天子耳目之官宰掾不过一大
有司耳未闻以庶寮而劾纠御史者近有以都司而
按大有今伯玉以都司而按泰来阴怀朋比之私蔑
视纪纲之地是所以轻台谏乃所以轻朝廷也今伯
玉且复援张商英事以文其过且郭磊卿以正言而
按李遇英吴当可翁甫以博士而按刘之杰以其职
事之关系也若都司可以按台谏则台谏反将听命
于都司矣朝纲不几紊乱乎李伯玉可降两官放罢
既而台臣程元凤刘元龙上疏劾之御批李伯玉僭
劾御史以快己私擅改宪章以文己过肆为欺诞浸
紊纪纲既得罪于祖宗已难逃于黜罚云云明年萧
泰来除左史牟子才亦作右史潘凯除都丞&#有疏
辞免以为耻与哙伍泰来遂除职与郡郎孙梦观又
缴新命察官丁大全则奏罢其祠禄而同援伯玉不
肯与之书降官录黄其后牟子才撰词命云国家设
御史以纠官邪非使之为营私谋利计也萧泰来昨
居弹劾之任而黩货背义丑正党邪靡所不至尔以
都曹能白其奸虽有体统关系之法然英词劲气靡
拂救正略不少挫此可以观汝之所存矣姑屈两阶
以振台纲而汝之心则朕所鉴也尚少安之以俟叙
复又明年七月姚希得引对直指赵汝腾为君子之
宗萧泰来为小人之宗诸公多为之言叙复者八月
伯玉与宫观又明年叙复元官景定间除礼部尚书
侍读入政地矣甫入修门一疾而卒伯玉初号畏斋
又号斛&#
  刘黻
按宋史本传黻字声伯乐清人早有令闻读书雁荡
山中僧寺年三十四以淳佑十年试入太学侪辈已
翕然称之时丁大全方为台属劾奏丞相董槐迫逐
去国将夺其位黻率同舍生伏阙上书大概言朝廷
进大臣须当以礼书上忤执政送南安军安置归
别其母解氏解氏曰为臣死忠以直被贬分也速行
黻至南安尽取濂洛诸子之书摘其精切之语辑成
书十卷名曰濂洛论语及大全贬黻还太学未几侍
御史陈垓诬劾程公许右正言蔡荣诬劾黄之纯二
公罢出六馆相顾失色黻又率诸生上书言黻等蒙
被教养视国家休戚利害若己痛痒朝廷进一君子
台谏发一公论则弹冠相庆喜溢肺膺至若君子郁
而不获用公论沮而不克伸则忧愤忡结寝食俱废
臣闻扶植宗社在君子扶植君子在公论陛下在位
几三十年端平间公正萃朝忠谠接武天下翕然曰
此小元佑也淳佑初大奸屏迹善类在位天下又翕
然曰此又一端平也奈何年来培养保护之初心不
能不为之转移祖宗建置台谏本以伸君子而折小
人昌公论而杜私说乃今老饕自肆奸种相仍以谄
谀承风旨以倾险设机阱以淟涊盗官爵陛下非不
识拔群贤彼则忍于空君子之党陛下非不容受直
言彼则勇于倒公议之戈不知陛下何负此辈而彼
乃负陛下至此耶当陛下诏起汇髦之秋而公许起
自家食正君子觇之以为进之机乃今坐席未温
弹章已上一公许去若未害也臣恐草野诸贤见几
深遁而君子之脉自此绝矣比年朋邪扇焰缄默成
风奏事者不过袭陈言应故事而已幸而之纯两疏
差强人意乃今软媚者全身鲠直者去国一之纯去
若未害也臣恐道路以目欲言辄沮而公论之脉自
此绝矣况今天下可言之事不为少可攻之恶不为
不多术穷柔孔浸有逼上之嫌势挟金张滥处牧民
之职以乳臭騃子而躐登从橐以光范私人而累典
辅藩钱神通灵于旁蹊公器反类于互市天下皆知
之岂陛下独不知之正惟为陛下纪纲者知为身谋
不为陛下谋陛下明烛事几距可堕此辈蒙蔽术中
何忍以祖宗三百年风宪之司而坏于一二小人之
手邪臣汝腾陛下之刘向也则以忠鲠斥臣子才臣
栋臣伯玉陛下之汲黯也则以切直罢遂使淳佑诸
君子日消月磨至今几为之一空彼诚何心哉高宗
绍兴二十年之诏有谓台谏风宪之地年来用人非
据与大臣为友党济其喜怒甚非耳目之寄臣窃观
近事不独台谏为大臣友党内简相传风旨相谕且
甘为鹰犬而听其指嗾焉宰相所不乐者外若示以
优容而阴实颐指台谏以去之台谏所弹击者外若
不相为谋而阴实奉承宰相以行之方公许之召也
天下皆知独断于宸衷及公许之来也天下亦知尝
得罪于时宰岂料陛下之恩终不足恃宰相之嗔竟
不可逃耶陛下万机之暇试以公许之纯与垓荣等
熟思而静评之其言论孰正孰邪孰忠孰佞虽中智
以下之主犹知判别是非况以陛下明圣而顾不察
此近见公许奏疏尝告陛下揭至公以示天下垓则
以秘密之说惑上听公许尝告陛下以宠赂日章官
邪无警欲塞幸门绝曲径垓则纵侠客以兜揽关节
持阔扁以胁取举状开赂门以簸弄按章至若之纯
之告陛下力伸邪正之辨明斥媚相之非謇謇谔谔
流出肺肝荣身居言责闻其风声自当愧死尚敢妄
肆萋菲略无人心乎且陛下擢用台谏若臣磊卿臣
咨夔臣应起臣汉&#臣凯臣燧光明俊伟卓为天下
称首然甫入而遽迁或一鸣而辄斥独垓荣辈贪饕
顽忍久污要津根据而不拔刘向所谓用贤转石去
佞拔山者乃今见之可不畏哉矧今国嗣未正事会
方殷民生膏血朘削殆尽所赖以祈天命系人心惟
君子与公论一脉耳小人以不恤之心为无忌惮之
事其意不过欲爵位日穹权势日盛以富贵遗子孙
耳岂暇为国家计哉自昔天下之患莫大于举朝无
公论空国无君子我朝本无大失德于天下而乃有
宣靖之祸夫岂无其故哉始则邪正交攻更出迭入
中则朋邪翼伪阴陷潜诋终则倒置是非变乱黑白
不至于党祸不止向使刘安世陈瓘诸贤尚无恙杨
畏张商英周秩辈不久据台纲其祸岂至此烈古语
云前车覆后车戒今朝廷善类无几心怀奸险者则
以文藻饰佞舌志在依违者则以首鼠持圆机宗社
大计孰肯明目张胆为陛下伸一喙者则其势必终
于空国无君子举朝无公论无君子无公论脱有缓
急彼一二憸人者陛下独可倚仗之乎若垓之罪又
浮于荣虽两观之诛四裔之投犹为轻典陛下留之
一日则长一日之祸异时虽借尚方剑以砺其首尚
何救于国事之万一哉又曰自昔大奸巨孽投闲散
地惟觇朝廷意向以图进用之机元佑间章惇吕惠
卿皆在贬所自吕大防用杨畏为御史初意不过信
用私人牢护局面不知小人得志摇唇鼓吻一时正
人旋被斥逐继而章惇复柄用虽大防亦不能安其
身于朝廷之上今右辖久虚奸臣垂涎有日矣闻之
道路馈遗不止于鞭脉络潜通于禁近正陛下明
察事机之时若公论不明正人引去则迟回展转钧
衡重寄必归于章惇等乃止今日之天下乃祖宗艰
难积累之天下岂堪此辈再坏耶又谏游幸疏曰天
下有道人主以忧勤而忘逸乐天下无道人主以逸
乐而忘忧勤自昔国家乂安四夷宾服享国日久侈
心渐生若汉武帝之单于震詟而有千门万户之观
唐明皇之北边无事而有骊山温泉之幸至于隋之
炀帝陈之后主危亡日迫游观无度不足效也尧舜
禹汤文武之兢业祗惧终始忧勤无逸言游畋则不
敢日昃则不暇食曷尝借祈禳之说以事游观之逸
比年以来以幸为利以玩为常未免有轻视世故眇
忽天下之心单于未尝震詟而有武帝多欲之费耗
北边未尝无事而有明皇宴安之鸩毒陛下春秋尚
少贻谋垂宪之机悉在陛下作而不法后嗣何观自
十数年间创龙翔创集庆创西太一而又示之以游
幸导之以祷祠蛊之以虚诞不经之说孔子曰少成
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积久惯熟牢不可破谁得而正
之且西太一之役佞者进曰太一所临分野则为福
近岁自吴移蜀信如祈禳之说西北坤维按堵可也
今五六十州安全者不能十数败降者相继福何在
邪武帝祠太一于长安至晚年以虚耗受祸而后悔
方士之谬虽其悔之弗早犹愈于终不知悔者也大
凡人主不能无过脱有过言过行宰执侍从当言之
给舍台谏当言之缙绅士大夫当言之皆所以纳君
于当道者也今陛下未为不知道未为不受人言宰
执以下希宠而不言与夫言之而不力皆非所以爱
陛下也其心岂以此为当而不必言哉直以陛下为
不足以望尧舜禹汤文武之主而以汉武明皇待陛
下也以材署昭庆军节度掌书记由学官试馆职咸
淳三年拜监察御史论内降恩泽曰治天下之要莫
先于谨命令谨命令之要莫先于窒内批命令帝王
之枢机必经中书参试门下封驳然后付尚书省施
行凡不由三省施行者名曰斜封墨敕不足效也臣
睹陛下自郊祀庆成以来恩数绸缪指挥烦数今日
内批明日内批邸报之间以内批行者居其半窃为
陛下惜之出纳朕命载于书出纳王命咏于诗不专
言出而必言纳者盖以命令系朝廷之大不能皆中
乎理于是有出而复有纳焉祖宗时禁中处分军国
事付外者谓之内批如取太原下江南韩琦袖以进
呈英宗悚然避坐此岂非谨内批之原哉臣日夜念
此以为官爵陛下之官爵三省陛下之三省所谓同
奉圣旨则是三省之出命即出陛下之命也岂必内
批而后为恩缘情起事以义制欲某事当行某事当
息具有条贯何不自三省行之其有未穆于公论者
许令执奏顾不韪欤元佑间三省言李用和等改官
移镇恩例今高氏朱氏皆举故事皇太后曰外家恩
泽方欲除损又可增长乎治平初欲加曹佾使相皇
太后再三不许又有圣旨令皇后本家分析亲的骨
肉闻奏亦与推恩司马光力谏以为皇太后既损抑
外亲则后族亦恐未宜褒进乃今前之恩数未竟后
之恩数已乘宰执惧有所专而不敢奏给舍台谏惧
有所忤而不敢言更如此者数年将何以为国故政
事由中书则治不由中书则乱天下事当与天下共
之非人主所可得私也四年改正字言正学不明则
义理日微异端不息则鼓惑转炽臣非不知犯颜逆
耳臣子所难实以君德世道重有关系不容不恳恻
开陈疏上逾日未蒙付外孟轲有云有言责者不得
其言则去臣忝职谏省义当尽言今既不得其言若
更贪慕恩荣不思引去不惟有负朝廷设官之意其
于孟轲明训实亦有歉会丁父忧去位服除授集英
殿修撰沿海制置知庆元府事建济民庄以济士民
之急资贡士春官之费备郡庠耆老缓急之需又请
建慈湖书院八年召还拜刑部侍郎九年改朝奉郎
试吏部尚书兼工部尚书兼中书舍人兼修玉牒兼
侍读上疏请给王十朋祠堂田土十年丁母忧明年
江上溃师丞相陈宜中起复黻为端明殿学士不起
及贾似道韩震死宜中谋拥二王由温州入海以兵
逆黻共政将逊相位于是黻托宗祀于母弟成伯遂
起及罗浮以疾卒初陈宜中梦人告之曰今年天灾
流行人死且半服大黄者生继而疫疠大作服者果
得不死及黻病宜中令服之终莫能救其配林氏举
家蹈海未几海上事亦瓦解矣黻有蒙川集十卷行
于世
  高斯得
按宋史本传斯得字不妄利州路提点刑狱知沔州
稼之子也少从李坤臣学坤臣瞽斯得左右扶持之
中成都路转运司试补入太学绍定二年举进士授
利路观察推官越二年辟差四川茶马干办公事李
心传以著作佐郎领史事即成都修国朝会要辟为
检阅文字端平二年九月稼死事于沔时大元兵屯
沔斯得日夜西向号泣会其僮至自沔知稼战没处
与斯得潜行至其地遂得稼遗体奉以归见者感泣
服除而哀伤不已无意仕进心传方修四朝史辟为
史馆检阅秩同秘阁校勘盖创员也斯得分修光宁
二帝纪寻迁史馆校勘又迁军器监主簿兼史馆校
勘时丞相史嵩之柄国斯得遇对空臆尽言冬雷斯
得应诏上封事乞择才&#相由是迕嵩之意迁太常
寺主簿仍兼史馆校勘时斯得叔父定子以礼部尚
书领史事时人以为美谈会太学博士刘应起入对
拄嵩之嵩之恚使其党言叔父兄子不可同朝以斯
得添差通判绍兴府淳佑二年四朝帝纪书成上之
嵩之妄加毁誉

于理宗济王改斯得所草宁宗纪
末卷斯得与史官杜范王遂辩之范报书亦有奸人
剿入邪说之语然书已登进矣心传藏斯得所草题
其末曰前史官高某撰而已逾年添差通判台州范
既入相召为太常博士迁秘书郎六年正月朔日有
食之斯得应诏上封事言大奸嗜权巧营夺服陛下
奋独断而罢之是矣谏宪之臣交疏其恶或请投
之荒裔或请勒之休致陛下苟行其言亦足昭示意
向涣释群疑乃一切寝而不宣历时既久人言不置
然后黾勉传谕委曲诲奸俾于袭绖之时妄致挂冠
之请因降祠命苟塞人言又有奸人阴为之地是以
言&#兴善类解体谓圣意之难测而大奸之必还
莽卓操懿之祸将有不忍言者时监察御史江万里
及它台谏累疏论嵩之罪恶竟不施行第因嵩之致
仕予祠而已故斯得封事首及之又言大臣贵乎以
道事君今乃献替之义少而容悦之意多知耻之念
轻而患失之心重内降当执奏则不待下殿而已行
滥恩当裁抑则不从中覆而遽命嫉正而庇邪喜同
而恶异任术而诡道乐偷而惮劳陛下虚心委寄所
责者何事而其应乃尔时范锺独当国过失日章故
斯得及之又言便嬖侧媚之人尤足为清明之累腐
夫巧谗而师傅几摇妖外通而魁邪密主阴奸伏
蛊互煽交攻陛下之心至是其存者几希矣陛下之
心大化之本也洗濯磨淬思所以更之乃徒立为虚
言无实之名而谓之更化此天心之所以未当大异
之所以示儆也言尤切直帝嘉纳焉又言群臣庞杂
宫禁奇袤黩货外交岂可坐视而不之问顾乃并包
兼容之意多别邪辨正之虑浅忧谗避谤之心重直
前迈往之志微遂使众臣争衡大权旁落养成积轻
之势以开窥觊之渐设有不幸变故乘之上心一移
凶渠立至使宗社有沦亡之忧衣冠遭鱼肉之祸生
灵罹涂炭之厄当是时也能洁身以去其能逃万世
之清议乎于是群憸悚惧或泣诉上前或上章求去
合力排摈斯得遂求补外在告几百余日于是差知
严州斯得三请乞祠不许严环山为郡虽丰岁犹仰
他州夏旱斯得蠲租发廪招籴劝分请于朝得米万
石以振济迁浙东提点刑狱遂劾知处州赵善瀚知
台州沈塈等七人以势厉民疏上不报改江西转运
判官斯得具辞免上奏曰臣劾奏赵善瀚等七人未
闻报可固疑必有党与营救惑误圣听今奉恩除乃
知中臣所料善瀚者侍御史周坦之妇翁也赃吏之
魁锢于圣世郑清之与之有旧复与州符沈塈者签
书枢密院事史宅之妻党也祖宗以来未有监司按
吏一不施行者坏法乱纪末有甚此臣身为使者劾
吏不行反叨易节若贪荣冒拜则与世之顽顿无耻
者何异乞并臣镌罢以戒奉使无状者章既上坦自
谓已任台谏而反见攻遍恳同列论斯得同列难之
计急自上章劾罢斯得新任未几坦亦罢七人竟罢
去移湖广提点刑狱荐通判潭州徐经孙等六人攸
县富民陈衡老以家丁粮食资强贼劫杀平民斯得
至有诉其事者首吏受赇而左右之衡老造庭首吏
拱立斯得发其奸械首吏下狱群胥失色股栗于是
研鞫具得其状乃黥配首吏具白朝省追毁衡老官
资簿录其家会诸邑水灾衡老愿出米五万石振济
以赎罪衡老婿吴自性与衡老馆客太学生凭炜等
谋中伤斯得盗拆官椟斯得白于朝复正其罪出一
箧书具得自性等交通省部吏胥情状斯得并言于
朝下其事天府索出赇银六万余两黥配自性及省
寺高铸等二十余人初自性原赂宦者言于理宗曰
斯得以缗钱百万进愿易近地一节理宗曰高某硬
汉安得有是而斯得力求去清之以书留之又荐李
晞颜等五人加直秘阁湖南转运判官改尚右郎官
未至改礼部郎中上疏极论时事改权左司力辞内
批兼侍立修注官言水灾曰愿陛下立罢新寺土木
速反忤旨诸臣遏绝袤说主张善良谨重刑辟爱惜
士类抑远佞臣绝其千挠则天意可回和气可召矣
会斥左司徐霖帝虑给事中赵汝腾争逐霖事乃徙
汝腾翰林学士汝腾闻命即去国斯得言汝腾一世
之望宗老之重飘然引去陛下遂亦弃之有如弁髦
中外惊怪将见贤者力争不胜而去小人踊跃增气
而来陛下改纪仅数月初意遽变臣深惜之时上封
事言得失者众或者恶其欢&#遂谓空言徒乱人听
无补国事斯得因转对言诸臣之言上则切劘圣主
下则砥砺大臣内则摧压奸袤外则销遏寇虐顾以
为无补于实政乎空言之讥好名之说欲一网君子
而尽去之其言易入其祸难言此君子去留之机国
家安危之候不可不深留圣虑者也监察御史萧泰
来论罢逾年以直宝文阁知泉州力辞迁福建路计
度转运副使朝廷行自实田斯得言按史记秦始皇
三十一年令民自实田主上临御适三十一年而异
日书之史册自实之名正与秦同丞相谢方叔大愧
即为之罢董槐入相召为司农卿程元凤入相改秘
书监丁大全入相监察御史沈炎论斯得以闽漕交
承钱物下郡吏天府榜死数人先是吴自性之狱高
铸为首恶黥配广州捐资免行至是为相府监奴嗾
炎发其端京尹顾岩傅会其狱安吉守何梦然奉行
其事陵铄甚至斯得不少挫竟无所得大全既谪朝
廷罪其委任非人遂斩铸斯得既拜浙西提点刑狱
之命炎浙西人泣于上前乞更之移浙东提举常平
命下给事中章鉴缴还斯得杜门不出着孝宗系年
要录彗星见应诏上封事曰陛下专任一相虚心委
之果得其人宜天心克享灾害不生而庚申己未之
岁大水为灾浙西之民死者数百千万连天旱暵田
野萧条物价翔跃民命如&#今妖星突出其变不小
若非大失人心何以致天怒如此之烈封事之上也
似道匿不以闻度宗即位召为秘书监又论罢复迁
秘书监屡辞不许擢起居舍人兼国史院编修官实
录院检讨官兼侍讲进读之时每于天命去留之际
人心得失之因前代治乱之故祖宗基业之难必反
复陈之兼权工部侍郎遂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
撰仍兼侍讲进高宗系年要录纲目帝善之大元军
下襄阳斯得疏论言事最为切要帝嘉纳迁工部侍
郎屡求补外以显文阁待制知建宁府度宗崩陈宜
中入相以权兵部尚书召斯得痛国事之阽危疏言
诛奸臣以谢天下开言路以回天心聚人才以济国
事旌节义以厉懦夫竭财力以收散亡忠愤激烈指
陈当时之事无所遗擢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进
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同提举编
修敕令及经武要略大元兵下饶州江万里赴水死
事闻赠太傅斯得言赠恤之典所当度越故常以风
厉天下遂加赠太师又言赏通判池州赵卯发死节
太薄乃加赠待制台谏徐直方等四人论似道误国
之罪乞安置岭表簿录其家丞相留梦炎庇护似道
止令散官居住且谓簿录扰及无辜斯得谓散官则
安置追降官分司则居住祖宗制也梦炎语塞梦炎
乘间直罢去平章事王爚监察御史俞浙并罢斯得
于是宋亡矣所著有诗肤说仪礼合抄增损刊正杜
佑通典徽宗长编孝宗系年要录耻堂文集行世
  陈宗礼
按宋史本传宗礼字立之少贫力学袁甫为江东提
点刑狱宗礼往问学焉淳佑四年举进士调邵武军
判官入为国子正迁太学博士国子监丞转秘书省
著作佐郎入对言火不循轨帝以星变为忧宗礼曰
上天示戒在陛下修德布政以回天意又曰天下方
事于利欲之中士大夫奔竞趋利惟至公可以遏之
兼考功郎官兼国史实录院校勘兼景献府教授升
著作郎迁尚左郎官兼右司时丁大全擅国柄以言
为讳宗礼叹曰此可一日居乎陛对言愿为宗社大
计毋但为仓廪府库之小计愿得天下四海之心毋
但得左右便嬖戚畹之心愿寄腹心于忠良毋但寄
耳目于卑近愿四通八达以来正人毋但旁蹊曲径
类引贪浊拜太常少卿以直宝谟阁广东提点刑狱
进直焕章阁迁秘书监以监察御史虞虙言追两官
送永州居住景定四年拜侍御史直龙图阁淮西转
运判官迁刑部尚书以起居舍人曹孝庆言罢度宗
即位兼侍讲拜殿中侍御史疏言恭俭之德自上躬
始清白之自宫禁始左右之言利者必斥蹊隧之
私献者必诛以诗进讲因奏帝王举动无微不显古
人所以贵于慎独也权礼部侍郎兼给事中进读孝
宗圣训因奏安危治乱常起于一念虑之间念虑少
差祸乱随见天下之乱未有不起于微而成于着又
言不以私意害公法乃国家之福帝曰孝宗家法惟
赏善罚恶为尤谨宗礼言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虽尧
舜不能治天下信不可不谨也迁礼部侍郎寻权礼
部尚书乞奉祠帝曰岂朕不足与有为耶以华文阁
直学士知隆兴府再辞依旧职与待次差遣逾年依
旧职广东经略安抚使兼知广州加端明殿学士签
书枢密院事寻兼权参知政事疏奏国所以立曰天
命人心因其警而加敬畏天命未有不可回也因其
未坠而加绥定人心未尝不可回也卒官遗表上赠
开府仪同三司盱江郡侯谥文定所著有寄怀斐&#
曲辕散木集两朝奏议经筵讲义经史明辨经史管
见人物论
  汤汉
按宋史本传汉字伯纪饶州安仁人与其兄子巾中
皆知名当时柴中行见而奇之真德秀在潭致汉为
宾客尝造赵汝谈汝谈曰第一流也江东提刑赵汝
腾荐汉于朝诏免解差充象山书院堂长赴礼部别
院试正奏名授上饶县主簿江东转运使赵希塈言
汉今海内知名士也岂得吏之州县哉诏循两资差
信州教授兼象山书院长淳佑十二年差充史馆校
勘改国史实录院校勘会大水上封事曰君心敬肆
之分实上天喜怒之由一念之敬上帝临汝祥风庆
云所从出也一念之肆上帝震怒妖浸阴沴所从生
也火灾应诏上封事曰臣闻任天下之大立心不可
不公守天下之重持心不可不敬陛下膺皇天之眷
命受祖宗之宝图则不当怀私恩为天下共主为亿
兆寄命则不当隆私亲大臣迩臣服休服采皆陛下
所倚仗也则不当信私人三省密院者陛下之朝廷
发号布政所从出也则不当有私令四海九州土宇
昄章皆陛下之仓廪府库也则不当殖私财陛下于
皇天祖宗之德弗永念而报答私恩于群百姓之
疾苦弗深恤而富贵私亲公卿在廷其信任不若近
习之笃中书造命其除行不若内批之专则陛下之
立心既未能尽合乎天下之公矣往者陛下上畏天
戒下恤人言内则拘制于权臣外则恐怯于强敌敬
心既不敢尽弛则私意亦未得尽行比年以来天戒
人言既以玩熟而贪浊柄国黩货无厌彼既将恣行
其私则不得不纵陛下之所欲为于是前日之敬畏
尽忘而一念之私始四出而不可御矣姑以近事迹
之定策之碑忽从中出乡未欲亲其文也贵戚子弟
参错中外乡不如是之放也土木之祸展转流毒讼
牒细故胥吏贱人皆得藉群珰之势彻清都之邃乡
不如是之炽也御笔之出上则废朝令下则侵有司
乡不如是之多也贿赂之通书致之操乡不如是其
章也故凡陛下之所以未能任大守重而至于召怨
宿祸者始于立心之未公成于持心之不敬私以为
主而肆以行之此所以感动天地而水火之灾捷出
于数月之内也陛下得不亟为治乱持危之计而可
复以常日玩易之心处之乎授太学博士转对言太
祖之天下坏其半者蔡京王黼也高宗之天下坏其
半者郑清之也又曰苟有志焉则其纪纲必先正其
根本必先强其藩篱必先固夫然后心广体胖泮涣
而优游其乐无极矣舍此不务而徒以九重之深一
笑之适以为乐乐极而思之吾有朝廷而不能治也
吾有黎民而无与保之也起视四境而外侮又至矣
虽有郑卫之音燕赵之色建章之丽琼林之积亦独
何乐哉召试馆职迁秘书省校书郎皇太子冠差充
太常博士引宾赞受命进冠箴诏令太子拜谢升秘
书郎转对极言边事以为今日持危救乱无复他策
在乎人主清心无欲尽用天下之财力以治兵大臣
公心无我尽用天下之人才以强本庶几尚有以亡
为存之理耳提举福建常平劾福州守史&#之泉州
守谢召为礼部郎官兼太子侍读寻以直华文阁
福建运判改知宁国府迁提举江西常平兼知吉州
移江东运判知隆兴府召为尚左郎官兼太子侍读
兼玉牒所检讨官入奏愿陛下端本澄源虚己尽下
恢大公之道开不讳之门使朝廷之上光明洞达而
无邪孽之根以挠其正四海之内欢欣交通而无怨
戾之气以奸其和臣之忠爱莫切于此迁太府少卿
升兼太子谕德改秘书少监疏论比年董宋臣声焰
熏灼其力能去台谏排大臣结连凶渠恶德参会以
致兵戈相寻之祸陛下灼见其故斥而远之臣意其
影灭而迹绝矣岂料夫阴消而再凝冰解而骤合既
得自便即图复用以其罪戾之余一旦复使之出入
壸奥之中给事宗庙之内此其重干神人之怒再基
祸乱之源上下皇惑大小切齿而陛下方为之辨明
大臣方与之和解臣窃重伤此过计也自古小人复
出其害必惨将逞其愤怨啸其俦伍颠倒宇宙陛下
之威神有时而不得以自行甚可畏也乞休致擢太
常少卿太子以书勉留求补外以秘阁修撰知福州
福建安抚改知隆兴府度宗即位召奏事授太常少
卿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迁起居郎兼侍
读入奏言愿陛下持一敬心以正百度则追养继孝
所以报先帝者必益致其隆先意承志所以事太母
者必益致其谨其爱身也必不以物欲挠其和平其
正家也必不以私昵隳其法度政事必出于朝廷而
预防于多门人才必由于明扬而深杜于邪径兼权
中书舍人权兵部侍郎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
撰兼直学士累请致仕授华文阁待制知宁国府赐
金带久之又召为刑部侍郎兼侍读以龙图阁待制
知福州福建安抚使改知太平州权工部尚书兼侍
读以显文阁直学士提举玉隆宫进华文阁学士以
端明殿学士致仕卒年七十一特赠正奉大夫谥文
清汉介洁有守恬于进取有文集六十卷
  洪芹
按宋史本传芹尚书右仆射适之曾孙以大父泽入
官甫更调登进士第自南平司法改钦州教授部使
者爱其才先后&#荐之有旨召审察丁内外艰入主
省架阁迁太学博士轮对发明絜矩之道擢国子博
士出通判南剑入为太常博士累迁将作少监属词
臣无当上意慨然思得天下士丞相程元凤言当今
地望无逾洪芹者进兼翰林权直秘书少监开庆元
年升直学士院继权礼部侍郎中书舍人属兵兴帝
悟柄任非人自贻国祸诏书所至闻者奋激盖芹所
草也丁大全罢相出典乡郡芹迁礼部侍郎缴奏大
全鬼蜮之资穿窬之行戾淫黩引用凶恶陷害忠
良遏塞言路浊乱朝纲乞尽从谏臣所请追官远窜
以伸国法以谢天下沈炎乘上怒攻丞相吴潜芹独
缴奏曰方国本多虞潜星驰赴阙理纷镇浮陈力为
多一旦视为弁髦得无如诗所谓将安将乐女转弃
予乎慷慨敢言天下义之迁礼部侍郎帝锐意乡用
而以论去寓永嘉怡然自适咸淳初起知宁国府
卒有文集
  赵景纬
按宋史本传景纬字德父临安府于潜人少勤学弱
冠得周惇颐程颢兄弟诸书读之恨不及登朱熹之
门熹门人叶味道谓之曰度正吾党中第一人遂往
见首诲以求放心为本由是往来味道正之间研索
益精入太学登淳佑元年进士第授江阴军教授诸
生守其&#度丁母忧以禄不逮养服阕不调作读易
庵悬溜山江东提点刑狱吴势卿辟为干办公事不
就召为史馆检阅辞不许乞换待次教授不许乞岳
祠又不许乞致仕不报有旨特与改合入官主管崇
道观三辞不许景定元年特授秘书郎两辞不许迁
著作郎辞不许以疾&#祠差主管佑神观兼史馆校
勘史成两乞外祠进直秘阁与在外宫观辞职名不
许差主管崇禧观台州守王华甫建上蔡书院礼景
纬为堂长以疾辞依旧职差知台州两辞不许趣命
益严至郡以化民成俗为先务首取陈述古谕俗文
书示诸邑且自为之说使其民更相告谕讽诵服行
期无失坠约束官吏扰民五事取孝经庶人章为四
言咏赞其义使朝夕歌之至有为之感涕者举遗逸
车若水林正心于朝旌孝行作训孝文以励其俗平
重刑惩哗讦治豪横建黄岩县社仓六十有六浚河
道九十里筑堤路三十里节浮费为下户代输秋苗
奏蠲五邑坊河渡钱期年之内乞归田里者再进考
功郎官再辞不许兼沂靖惠王府教授辞不许是冬
四辞新命且乞祠皆不许乃乞于赤城桐柏之间采
药着书庶几有补后学使病废之身不为无用于圣
世不许御笔兼崇政殿说书三辞不许乃造朝侍缉
熙殿以易进讲论圣人体元之妙在惟几人君得此
则天下有治而无乱人事有吉而无凶矣又曰惕厉
祗惧乃天心之所存圣人先处于忧故能无忧先处
于危故能无危若乃先自处于安乐则忧危乘之矣
又论监司守令其说曰知人之难自古已然人才乏
使莫今为甚或观望而挠于势或阿私而徇于情或
是非不公而以枉为直或毁誉失实而以污为廉遂
使举刺不当不足以服天下之心与其&#劾于有罪
之后而未必尽得其情孰若精择于未用之先而使
之各称其职彗出于柳景纬应诏上封事曰今自求
所以解天意者不过悦人心而已百姓之心即天心
也锢私藏而专天下之同欲则人不悦保私人而违
天下之公议则人不悦闾阎之糟糠不厌而燕私之
供奉自如则人不悦百姓之膏血日朘而符移之星
火愈急则人不悦不公于己而欲绝天下之私则人
不悦不澄其源而欲止天下之贪则人不悦夫必有
是数者斯足以召怨而致灾愿陛下捐内帑以绝壅
利之谤出嫔嫱以节用度之奢弄权之貂寺素为天
下之所共恶者屏之绝之毒民之恩泽侯尝为百姓
之所愤者黜之弃之择忠鲠敢言之士置之台谏以
通关鬲之壅选慈惠忠信之人使为守宰以保元气
之残又必稽干淳以来凡利源窠名之在百司庶府
者悉隶其旧以济经用之急公田派买不均之敝听
民自陈随宜通变以安田里之生则人心悦天意解
矣人之常情惧心每发于灾异初见之时不能不潜
移于谄谀交至之后万一过听左右宽譬之言曲为
他说以自解毛举细故以塞责而恐惧之初心弛则
下拂人心上违天意国之安危或未可知又曰损玉
食不若损内帑却贡奉之为实避正朝不若塞幸门
广忠谏之为实肆大眚固所以广仁恩又不若择循
良黜贪暴之为实盖天意方回而未豫人心乍悦而
旋疑此正阴阳腾复之会眷命隆替之机也兼国史
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辞不许转对言愿明辨义
利之限力破系吝之私以天自处而绝内外之分以
道制欲而黜耳目之累毋以闺闼之贱干公议毋以
戚畹之私紊国常乞归田里不许拜太府少卿兼职
仍旧再辞不许复上疏乞归不许以直敷文阁知嘉
兴府辞仍乞奉祠皆不许咸淳元年至郡首以护根
本正风俗为先务三乞祠不许拜宗正少卿御笔兼
侍讲辞不许乃还家三乞祠御笔趣行犹乞宽告不
许至国门御笔兼权工部侍郎时暂兼权中书舍人
三辞不许以礼记进讲开陈敬恕之义封还滥恩词
头帝从之又言损德害身之大莫过于嗜欲而窒嗜
欲之要莫切于思居处则思敬动作则思礼祭祀则
思诚事亲则思孝每御一食则思天下之饥者每服
一衣则思天下之寒者嫔嫱在列必思夏桀以嬖色
亡其国饮燕方欢必思商纣以沈湎丧其身念起而
思随之则念必息欲萌而思制之则欲必消志气日
以刚健德性日以充实岂不盛哉又曰雷发非时窃
迹今日之事而有疑焉内批迭降而名器轻宫阃不
严而主威横恩之滥已收而复出戢贪之诏方严
而随弛宫正什伍之令所以防奇袤而或纵于乞怜
之卑词缁黄出入之禁所以严宸居而间惑于禬禳
之小数以至弹墨未干而抆拭之旨已下驳奏未几
而捷出之径已开命令不疑则阳纵而不收主意不
坚则阴闭而不密陛下可不思致灾之由而亟求所
以正之哉愿清其天君以端出治之源谨其号令以
肃纪纲之本毋牵于私恩而挠公法毋迁于迩言而
乱旧章去谗而远色贱货而贵德则人心悦而天意
得可以开太平而兆中兴也进权礼部侍郎兼修玉
牒再辞不许升兼侍读辞不许进圣学四箴一曰惜
日力以致其勤二曰精体认以充其知三曰屏嗜好
以专其业四曰谨行事以验其用五乞归田里帝勉
留之请益力特授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辞不许乃
还家召为中书舍人三辞不许请益力进显文阁待
制依所乞予祠辞职名不许遂差提举玉隆万寿宫
有疾谢医却药曰使我清心以顺天命毋重恼我怀
拱手三揖乃卒诏特赠四官至中奉大夫谥文安景
纬天性孝友雅志冲淡亲没无意仕进故其立朝之
日不久云
  危昭德
按宋史本传昭德昭武人宝佑元年进士历官为史
馆检阅校勘武学谕宗正寺簿兼崇政殿说书迁秘
书郎疏言国之命在民民之命在士大夫士大夫不
廉朘民膏血为己甘腴民不堪命矣又言愿陛下与
二三大臣察利害之实究安危之本明诏郡国申严
号令俾急其所急凡荒政之当举者不可一日而置
念缓其可缓凡苛赋之肆扰者易为此时之宽征固
结人心乃所以延天命也又言愿陛下举考课之事
内以责诸弹纠之职外以责诸监司郡守之计贪浊
昏庸固在必惩廉能正直尤当示劝察之精则黜陟
之咸服行之力则观听之具孚而课吏之实得矣进
兼侍讲又言民者邦之命脉欲寿国脉必厚民生欲
厚民生必宽民力且条上厉民四敝又言愿陛下为
万世根本之虑为一时仓卒之防必求安节之亨毋
招不节之咎节之又节则宫闱之费差省帑藏之积
自充上用足而下不匮矣又乞察欣瘁休戚之故酌
利害损益之宜孰为当因孰为当革孰为可罢孰为
可行则折衷泉货而远近便开通关梁而商贾行下
修身奉法之诏而吏得自新出输仓助贷之令而民
免贵籴窒墨敕之门而无宫府黜陟之异止轮台之
议而无疆界彼此之分则气脉苏醒意向翕合矣迁
起居舍人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寻迁殿中侍御史
谏作宗阳宫权工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乞致
仕特转一官昭德在经筵以易春秋大学衍义进讲
反复规正者甚多所著春山文集子彻孙咸淳元年
进士
  孙梦观
按宋史本传梦观字守叔庆元府慈溪人宝庆二年
进士调桂阳军教授浙西提举司干办公事差主管
吏部架阁文字为武学谕轮对言人主不容有所惮
尤不容有所玩惮则有言而不能容玩则虽容其言
而不能用力请外添差通判严州主管崇道观召为
武学博士太常寺丞兼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大宗正
丞兼屯田郎官将作少监知嘉兴府仍旧班兼右司
郎官将作监转对极言风宪之地未闻有十八疏攻
一者封驳之司未闻有三舍人不肯草制者道揆
不明法守滋乱天下之权将有所寄而倒持之患作
当路者滋不悦出知泉州兼提举市舶改知宁国府
蠲逋减赋无筭泛入者尽籍于公帑户部遣官督赋
急若星火阖郡皇骇莫知为计梦观曰吾宁委官以
去毋宁病民以留力&#祠且将以府印牒所遣官所
遣官闻之夜遁他日梦观去宁国人言之为之流涕
丞相董槐召还帝问江东廉吏槐首以梦观对帝悦
乃迁司农少卿兼资善堂赞读轮对谓今内外之臣
恃陛下以各遂其私而陛下独一无可恃可为寒心
次论郡国当为斯民计朝廷当为郡国计乞命大臣
应自前主计之臣夺州县之利而归版曹者复归所
属庶几郡国蒙一分之宽则斯民亦受一分之赐帝
善其言迁太府卿宗正少卿兼给事中起居舍人起
居郎八上章辞免以监察御史吴燧论罢直龙图阁
与祠授秘阁修撰江淮等路提点铸钱司公事甫至
官即复召为起居郎兼侍右侍郎给事中兼赞读兼
国子祭酒权吏部侍郎奏事抗论益切以宠赂彰仁
贤逝货财遍聚为言且谓未易相之前敝政固不少
既易相之后敝政亦自若在廷之士皆危之梦观曰
吾以一布衣蒙上恩至此虽捐躯无以报利钝非所
计也力求补外以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蠲租税省
刑罚郡人徐清叟蔡抗以为有古循吏风民有梦从
者甚都迎祠山神出视之则梦观也俄而梦观得疾
口授遗表不忘规谏遂卒帝悼惜久之赙银帛三百
梦观然若不胜衣然义所当为奋往直前其居败
屋数间布衣蔬食而重名节云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九
  宋十一
  王万
按宋史本传万字处一家世婺州父游淮间万因生
长濠州少忠伉有大志究心当世急务尤精于边防
要害登嘉定十六年进士第调和州教授端平元年
主管尚书吏部架阁文字迁国子学录明年添差通
判镇江府时金初灭当路多知其人豪也咨问者旁
午郑清之初谋乘虚取河洛万谓当急为自治之规
已而大元兵压境三边震动理宗下罪己诏吴泳起
草又以咨万万谓兵固失矣言之甚恐亦不可今边
民生意如发宜以振厉奋发兴感人心为条具沿边
事宜遍告大臣要官谓长淮千里中间无大山泽为
限击首尾应正如常山蛇势首当并两淮为一制阃
之命是听两淮惟濠州居中濠之东为盱眙为楚以
达盐城淮流深广敌所难度濠之西为安丰为光以
达信阳淮流浅涩敌每揭厉以涉之法当调扬州北
军三千人自淮东捣虚常往来宿亳间使敌无意于
东而我并力淮西淮西则又惟合肥居江淮南北之
中法当建制置司合肥而以濠梁安丰光州为臂以
黄冈为肘后缓急之助又必令荆襄每候西兵东来
辄尾之使淮襄之势亦合而后大规抚可立论用兵
则谓当以五千人为屯每屯一将二长一大将一路
又合一大将而并合于制置为总统淮东可精兵三
万光黄可二万东西夹击而沿江制司会合肥兵共
二万以牵制行则给营阵止则依城垒行则赍干粮
止则就食州县论屯田则谓当于新复州军东则海
邳所依者水之险西则唐邓所依者山之险画此无
地无田不耕则归附新军流落余民亦有固志又谓
戎司旧分地戍守殿步兵戍真扬六合镇江兵戍杨
楚盱眙建康马司兵戍滁濠定远都统司兵戍庐和
安丰以至池司兵戍舒蕲巢县江司兵戍蕲黄浮光
地势皆顺皆以统制部之出外而皆常有帅臣居内
以本军财赋葺营栅抚士卒备器械以故军事常整
办遇警急则帅臣亲统军兵以行此乃有以建康马
帅而知黄州者都统而知光州者以池司都统而在
楚州以镇江都统而在应天者将不知兵兵不属将
往往以本军之财资他处之用以致营栅坏而莫修
士卒贫而莫给器械钝而莫缮宜与尽还旧制及请
宽边民请团民兵请援浮光请边民之能捍边者常
厚其赏而小其官使常得其力其后兵兴用窘履&#
之令行则又言之庙堂曰令名更化可反为故相之
所不为乎其他敷陈往往累数万言其自任之笃切
于当世如此三年授枢密院编修官嘉熙六年兼权
屯田郎官因转对言天命去留原于君心陛下一一
而思之凡恻然有触于心而未能安者皆心之未能
同乎天者也天不在天而在陛下之心苟能天人合
一永永勿替天命在我矣差知台州至郡日惟蔬饭
终日坐厅事事至立断吏无所售往往改业散去民
亦化之不复讼上下肃然郡以大治才五月乞祠去
三年迁屯田员外郎兼编修转对言君臣上下尽克
私心以服人心以回天心迁尚右郎官寻兼崇政殿
说书四年擢监察御史首论史宅之故相之子曩者
弄权不当复玷从班上命丞相再三谕旨迄不奉诏
上不得已出宅之知平江府又论之疏凡五上史嵩
之自江上董师入相万又首论之谓其事体迫遽气
象倾摇太学生欲趣其归则贿赂之迹已形近或谓
有族人发其私事肆为丑诋者以相国大臣而若此
非书之所谓大臣矣然当时论相之事已决疏入迁
大理少卿万即日还常熟寓舍迁太常少卿辞差知
宁国府辞召赴行在奏事出为福建提点刑狱加直
焕章阁四川宣谕司参议官皆力辞乞休致诏特转
朝奉郎守太常少卿致仕卒嵩之罢相众方交论其
非上思万先见亲赐御札谓万立朝蹇谔古之遗直
为郡廉平古之遗爱闻其母老家贫朕甚念之赐新
会五千贯田五百亩以赡给其家初万之学专有得
于时习之语谓学莫先于言顾行言然而行未然者
非言之伪也习未熟也熟则言行一矣故终其身行
无不顾其言发于设施论谏皆根于中心遗文有时
习编及其他奏札论天下事者凡十卷
  徐宗仁
按宋史本传宗仁字求心信之永丰人淳佑十年进
士历官为国子监主簿开庆元年伏阙上书曰赏罚
者军国之纲纪赏罚不明则纲纪不立今天下如器
之攲而未坠于地存亡之机固不容发兵虚将惰而
力匮财殚环视四境类不足恃而所恃以维持人心
奔走豪杰者惟陛下赏罚之微权在耳权在陛下而
陛下不知所以用之则未坠者安保其终不坠乎臣
为此惧久矣陛下当危急之时出金币赐土田授节
钺分爵秩尺寸之功在所必赏故当悉心效力图报
万分可也而自斡腹之兵越江逾广以来凡阅数月
尚未闻有死战阵死封疆死城郭者岂赏罚不足以
劝惩之耶今通国之所谓佚罚者不过丁大全袁玠
沈翥张镇吴衍翁应&#石正则王立爱高铸之徒而
首恶则董宋臣也是以廷绅抗疏学校叩阍至有欲
借尚方剑为陛下除恶而陛下乃释而不问岂真欲
爱护此数人而重拂千万人之心天下之事势急矣
朝廷之纪纲坏矣若误国之罪不诛则用兵之士不
勇今东南一隅天下已半坏于此数人之手而罚不
损其毫毛彼方拥厚赀挟声色高卧华屋而使陛下
与二三大臣焦心劳思可乎三军之在行者岂不愤
然不平曰稔祸者谁欤而使我捐躯兵革之间百姓
之罹难者岂不群然胥怨曰召乱者谁欤而使我流
血锋镝之下陛下亦尝一念及此乎又极论边事谓
惠而威不振论董宋臣盘固日久蒙蔽日久又请
使有言责者皆得以尽其言则国论伸而国威振臣
虽屏处山林亦有生气迁国子监丞秘书省著作佐
郎主管崇禧观迁考功郎官兼崇政殿说书进读敬
天图迁太府少卿兼侍讲兼侍立修注官迁太常少
卿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知宁国府监察御史郭阊
论罢德佑元年起授吏部侍郎兼中书门下检正诸
房公事兼提领丰储仓所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
撰侍左侍郎乞假督府名称往本州同守臣防拓不
允权礼部尚书兼益王府赞读卫益王走海上&#山
兵败死焉
  徐霖
按宋史本传霖字景说衢州西安人年十三有志圣
人之道取所作文焚之研精六经之奥探赜先儒心
传之要淳佑四年试礼部第一知贡举官入见理宗
曰第一名得人嘉奖再三登第授沅州教授时宰相
史嵩之挟边功要君植党颛国霖上疏历言其奸深
之状以为其先也夺陛下之心其次夺士大夫之心
而其甚也夺豪杰之心今日之士大夫嵩之皆变化
其心而收摄之矣且其变化之术甚深非章章然号
于人使之为小人也常于善类择其质柔气弱易以
夺之者亲任一二其或稍有异己则潜弃而摈远之
以风其余彼以名节之尊不足以易富贵之愿义利
之辨亦终暗于妻妾宫室之私则亦从之而已疏奏
见者吐舌为霖危之未几嵩之匿父丧求起复君子
&#起而攻之上大感悟丞相范锺进所召试馆职二
人上思霖之忠亲去其一易霖名及试则曰人主无
自强之志大臣有患失之心故元良未建凶奸未窜
是时丞相杜范已薨而锺虽得位畏奸人复出为己
祸故也擢秘书省正字霖辞不获命遂就职会日食
霖应诏上封事曰日阳类也天理也君子也吾心之
天理不能胜乎人欲朝廷之君子不能胜乎小人宫
闱之私昵未屏琐闼之奸袤未辨台臣之讨贼不决
精祲感浃日为之食又数言建立太子迁校书郎七
年夏大旱霖应诏言谏议大夫不易则不雨京兆尹
不易则不雨不报去国上遣著作郎姚希得留之不
还御笔改合入官乃改宣教郎霖屡辞曰向为身死
而不敢欺其君父今以官高而自眩于平生失其本
心何以其忠志又曰志贵乎洁忠贵乎精即有取
则自蹈于垢污矣八年夏添差通判信州霖皆力辞
竟未拜改秩之命故也寻令守臣勉谕之特改宣教
郎主管云台观霖乃拜受十二年迁秘书省著作郎
累辞不许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上曰今日所当言
者当备陈之霖复以正太子名为言又奏万化之本
在心存心之法在敬兼权尚佐郎官兼崇政殿说书
乃上疏言叶大有阴柔奸黠为群憸冠不宜久长台
谏乞斥去不报兼权左司霖知无不言于是谗嫉者
思以中伤而上亦不悦乞补外知抚州祠先贤宽租
赋振饥穷诛悍将建营寨几一月而政举化行以言
去士民遮道不得行及暝始由径以出宝佑元年差
知衡州三年当之官遂辞差知袁州五年丁外艰哀
毁号绝水浆不入口七日明年开庆元年差主管崇
禧观景定二年知汀州明年卒将终语其长子心亨
曰有生必有死自古圣贤皆然吾复何憾尚书省请
加优异诏与一子恩泽度宗赐祭田百&#以旌直臣
霖闲居衢守游钧筑精舍聘霖为学者讲道是日听
者三千余人
  金
  祁宰
按金史本传宰字彦辅江淮人宋季以医术补官王
师破汴得之后隶太医累迁中奉大夫太医使数被
赏常感激欲自效海陵将伐宋宰欲谏不得见会
元妃有疾召宰诊视既入见即上疏谏其略言国朝
之初祖宗以有道伐无道曾不十年荡辽戡宋当此
之时上有武元文烈英武之君下有宗翰宗雄谋勇
之臣然犹不能混一区宇举江淮巴蜀之地以遗宋
人况今谋臣猛将异于曩时且宋人无罪师出无名
加以大起徭役营中都建南京缮治甲兵调发军旅
赋役烦重民人怨嗟此人事之不修也间者昼星见
于牛斗荧惑伏于翼轸巳岁自刑害气在扬州太白
未出进兵者败此天时不顺也舟师水涸轴轳不继
而江湖岛渚之间骑士驰射不可驱逐此地理不便
也言甚激切海陵怒命戮于市籍其家产天下哀之
綦戬宰婿也海陵疑奏疏戬为之辞曰实不知也海
陵犹杖戬召禁中诸司局官至咸德门谕以杀宰事
明年世宗即位于辽东四年诏赠资政大夫复其田
宅章宗即位诏访其子忠勇校尉平定州酒监公史
擢尚药局都监泰和初诏定功臣谥尚书省掾李秉
钧上言事有宜缓而急若轻而重者名教是也伏见
故赠资政大夫祁宰以忠言被诛慕义之士尽伤厥
心世宗即位赠之以官陛下录用其子甚大惠也虽
武王封比干之墓孔子誉夷齐之仁何以异此而有
司拘文以职非三品不在议谥之例臣窃疑之若职
至三品方得请谥当时居高官食厚禄者不为无人
皆畏罪淟涊曾不敢申一喙画一策以为社稷计卒
使立名死节之士顾出于医卜之流亦可以少愧矣
臣以谓非常之人当以非常之礼待之乞诏有司特
赐谥以旌其忠斯亦助名教之一端也制曰可下太
常谥曰忠毅
  梁襄
按金史本传襄字公赞绛州人少孤养于叔父宁性
&#悟日记千余言登大定三年进士第调耀州同官
主簿三迁邠州淳化令有善政察廉升庆阳府推官
召为薛王府掾世宗将幸金莲川有司具办襄上疏
极谏曰金莲川在重山之北地积阴冷五谷不殖郡
县难建盖自古极边荒弃之壤也气候殊异中夏降
霜一日之间寒暑交至特与上京中都不同尤非圣
躬将摄之所凡奉养之具无不远劳飞挽越山逾崄
其费数倍至于顿舍之处军骑阗塞主客不分马牛
风逸以难收臧获逋逃而莫得夺攘蹂&#未易禁止
公卿百官卫士富者车帐仅容贫者穴居露处舆台
皂隶不免困踣饥不得食寒不得衣一夫致疾染及
众人夭伤无辜何异刃杀此特细故耳更有大于此
者臣闻高城峻池深居邃禁帝王之藩篱也壮士健
马坚甲利兵帝王之爪牙也今行宫之所非有高殿
广宇城池之固是废其藩篱也挂甲常坐之马日暴
雨蚀臣知其必羸瘠矣御侮待用之军穴居野处冷
啖寒眠臣知其必疲瘵矣卫宫周庐才容数人一旦
霖潦积旬衣甲弓刀沾湿柔脆岂堪为用是失其爪
牙也秋杪将归人已疲矣马已弱矣裹粮已空褚衣
已敝犹且远幸松林以从畋猎行于不测之地往来
之间动逾旬月转输移徙之劳更倍于前矣以陛下
神武善骑射举世莫及若夫衔橛之变猛鸷之虞姑
置勿论设于行猎之际烈风暴至尘埃涨天宿雾四
塞跬步不辨以致翠华有崤陵之避襄城之迷百官
狼狈于道途卫士参错于队伍当此宸衷宁无戒悔
夫神龙不可以失所人主不可以轻行良谓此也所
次之宫草略尤甚殿宇周垣唯用毡布押宿之官上
番之士终日驱驰加之饥渴已不胜倦更使彻曙巡
警露坐不眠精神有限何以克堪虽陛下悦以使人
劳而不怨岂若不劳之为愈也故君人者不可恃人
无异谋要在处己于无忧患之域也燕都地处雄要
北倚山崄南压区夏若坐堂隍俯视庭宇本地所生
人马勇劲亡辽虽小止以得燕故能控制南北坐致
宋币燕盖京都之选首也况今又有宫阙井邑之繁
丽仓府武库之充实百官家属皆处其内非同曩日
之陪京也居庸古北松亭榆林等关东西千里山峻
相连近在都畿易于据守皇天本以限中外开大金
万世之基而设也奈何无事之日越居草莱轻不赀
之圣躬爱沙碛之微&#忽祖宗之大业此臣所惜也
又行幸所过山径阻修林谷暗霭上有悬崖下多深
壑垂堂之戒不可不思臣闻汉唐离宫去长安纔百
许里然武帝幸甘泉遂中江充之奸太宗居九成几
致结社之变太康畋于洛汭后羿拒河而失邦魏帝
拜陵近郊司马懿窃权而篡国隋炀海陵虽恶德贯
盈人谁敢议止以离弃宫阙远事巡征其祸遂速皆
可为殷鉴也臣尝论之安民济众唐虞犹难之而今
日之民赖陛下之英武无兵革之忧赖陛下之圣明
无官吏之虐赖陛下之宽仁无刑罚之枉赖陛下之
节俭无赋敛之繁可谓能安济矣而游畋纳&#之乐
出于富贵之余静而思动非如衣食切身有不可去
者罢之至易耳唐太宗将行关南畏魏征而停汉文
帝欲驰霸陵袁盎谏而遽止是陛下能行唐虞之难
行而未能罢中主之易罢臣所未喻也且燕京之&#
非济南之比陛下牧济南日每遇炎蒸不离府署今
九重之内台榭高明宴安穆清何暑得到议者谓陛
下北幸久矣每岁随驾大小前歌后舞而归今兹再
出宁有遽不可乎臣愚以为患生于不戒者多矣西
汉崇用外戚而有王莽之祸梁武好纳叛降而有侯
景之变今者累岁北幸狃于无虞往而不止臣甚惧
焉夫事知其不可犹冒为之则有后患必矣议者又
谓往年辽国之君春水秋山冬夏捺&#旧人犹喜谈
之以为真得快乐之趣陛下效之耳臣愚以为三代
之政今有不可行者况辽之过举哉且本朝与辽室
异辽之基业根本在山北之临潢臣知其所游不过
临潢之旁亦无重山之隔冬犹处于燕京契丹之人
以逐水草牧畜为业穹庐为居迁徙无常又壤地褊
小仪物殊简辎重不多然隔三五岁方能一行非岁
岁皆如此也我本朝皇业根本在山南之燕岂可舍
燕而之山北乎上京之人栋宇是居不便迁徙方今
幅员万里惟奉一君承平日久制度殊异文物增广
辎重浩穰随驾生聚殆逾于百万如何岁岁而行以
一身之乐岁使百万之人困于役伤于财不得其所
陛下其忍之欤臣又闻陛下于合围之际麋鹿充牣
围中大而壮者纔取数十以奉宗庙余皆纵之不欲
多杀是陛下恩及于禽兽而未及于随驾众多之臣
庶也议者谓前世守文之主生长深宫畏见风日弯
弧上马皆所不能志气销懦筋力拘柔临难战惧束
手就亡陛下监其如此不惮勤身远幸金莲至于松
漠名为坐夏打围实欲服劳讲武臣愚以为战不可
忘畋猎不可废宴安鸠毒亦不可怀然事贵适中不
可过当今过防骄惰之患先蹈万有一危之途何异
无病而服药也况欲习武不必度关涿易雄保顺蓟
之境地广又平且在邦域之中猎田以时谁曰不可
伏乞陛下发如纶之旨回北辕之车塞鸡鸣之路安
处中都不复北幸则宗社无疆之休天下莫大之愿
也方今海内治安朝廷尊严圣人作事固臣下将顺
之时而臣以蝼蚁之命进危切之言仰犯雷霆之威
陷于吏议小则名位削除大则身首分磔其为身计
岂不愚谬惟陛下深思博虑不以人废言以宗庙天
下为心俯垂听纳则小臣素愿遂获虽死犹生他非
所觊望也世宗纳之遂为罢行仍谕辅臣曰梁襄谏
朕毋幸金莲川朕以其言可取故罢其行然襄至谓
隋炀帝以巡游败国不亦过乎如炀帝者盖由失道
虐民自取灭亡民心既叛虽不巡幸国将安保为人
上者但能尽君道则虽时或巡幸庸何伤乎治乱无
常顾所行何如耳岂必深处九重便谓无虞巡游以
时即兆祸乱者哉襄由是以直声闻擢礼部主事太
子司经选为监察御史坐失察宗室弈事罚俸一月
世宗责之曰监察人君耳目风声弹事可也至朕亲
发其事何以监察为转中都路都转运户籍判官未
几迁通远军节度副使以丧去服阕授安国军节度
副使同知定武军节度事避父讳改震武军太常卿
张暐曹州刺史段铎荐襄学问该博练习典故可任
礼官转同知顺义军节度使事东胜州刺史坐簸扬
俸粟责仓典使偿为按察司所劾以赎论历隩州刺
史累迁保大军节度使卒襄长于春秋左氏传至于
地理氏族无不该贯自蚤达至晚贵膳服常淡薄然
议者讥其太俭云
  路伯达
按金史本传伯达字仲显冀州人也性沉厚有远识
博学能诗登正隆五年进士第调诸城主簿由泗州
榷场使补尚书省掾除兴平军节度副使入为大理
司直大定二十四年世宗将幸上京伯达上书谏曰
人君以四海为家岂独旧邦是思空京师而事远巡
非重慎之道也书奏不报阅岁改秘书郎兼太子司
经时章宗初向学伯达以文行知名选为侍读居无
何以忧去会安军节度使王克温举伯达行义起为
同知西京路转运使事召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兼翰
林修撰&#与张行简进读陈言文字先是右丞相襄
奏移贺天寿节于九月一日伯达论列以其非时平
章政事张汝霖右丞刘璋及台谏亦皆言其不可下
尚书省议伯达曰上始即政当行正信之道今易生
辰非正以绐四方非信且贺非其时是轻礼重物也
因陈正名从谏之道升尚书刑部郎中上问群臣曰
方今何道使民务本业广储蓄伯达对曰布德流化
必自近始请罢畿内采猎之禁广农郊以示敦本轻
币重谷去奢长俭遵月令开籍田以率先天下如是
而农不劝粟不广者未之有也是时采捕禁严自京
畿至真定沧冀北及飞狐数百里内皆为禁地民有
盗杀狐兔者有罪故伯达及之累迁刑部侍郎太常
卿拜安国军节度使未几改镇安武尝使宋回献所
得金二百五十两银一千两以助边表乞致仕未及
上而卒其妻傅氏言之上嘉其诚赠太中大夫仍以
金银还之傅泣请弗许傅以伯达尝修冀州学乃市
信都枣强田以赡学有司具以闻上贤之赐号成德
夫人子铎钧
  李晏
按金史本传晏字致美泽州高平人性警敏倜傥尚
气皇统六年登经义进士第调岳阳丞再转辽阳府
推官历中牟令会海陵方营汴京运木于河晏领之
晏以经三门之险前后失败者众乃驰自行台以其
木散投之水使工取于下流人皆便之丁内艰服除
召补尚书省令史辞去为卫州防御判官世宗素识
其才名寻召为应奉翰林文字特令诣合谢上顾谓
左右曰李晏精神如旧慰劳甚悉时方议郊礼命摄
太常博士俄而真授为高丽读册官五迁秘书少监
兼尚书礼部郎中除西京副留守世宗谓侍臣曰翰
林旧人少新进士类不学至于诏赦册命之文鲜有
能者可选外任有文章士为之左右举晏上曰李晏
朕所自识于是召为翰林直学士兼太常少卿以母
老乞归养授郑州防御使未赴母卒起复为翰林直
学士世宗御后合召晏读新进士所对策至县令阙
员取之何道上曰朕夙夜思此未知所出晏对曰臣
伏念久矣但无路不敢言今幸待罪侍从得承大问
愿竭所知上曰然则何如对曰国朝设科取士始分
南北两选北选百人南选百五十人合二百五十人
词赋经义入仕之人既多所以县令未尝阙员其后
南北通选止设词赋一科每举限取六七十人入仕
之人既少县令阙员盖由此也上以为然诏后取人
毋限以数寻擢吏部侍郎兼前职谕之曰卿性果敢
有激扬之意故以授卿宜加审慎毋涉荒唐俄为中
都路推排使迁翰林侍讲学士兼御史中丞会朝士
以病谒告世宗意其诈谓晏曰卿素刚直今某诈病
以宰相亲故畏而不纠欤晏跪对曰臣虽老平生所
恃者诚与直尔百官病告监察当视臣为中丞官吏
奸私则当言之病而在告此小事臣容有不知其畏
宰相何图焉既出世宗目送之曰晏年老气犹未衰
一日御史台奏请增监察员上曰采察内外官吏固
系监察然尔等有所闻知亦当弹劾况纠正非违台
官职也苟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顾谓晏曰豳王年
少未练朕以台事委卿当一一用意初锦州龙宫寺
辽主拨赐户民俾输税于寺岁久皆以为奴有欲诉
者害之岛中晏乃具奏在律僧不杀生况人命乎辽
以良民为二税户此不道之甚也今幸遇圣朝乞尽
释为良世宗纳其言于是获免者六百余人故同判
大睦亲府事谋衍家有民质券积其息不能偿因没
为奴屡诉有司不能直至是投匦自言事下御史台
晏检摘案状得其情遂奏免之寻为贺宋正旦国信
副使及世宗不豫命宿禁中一时诏册皆晏为之章
宗立晏画十事以上一曰风俗奢僭宜定制度二曰
禁游手三曰宜停铸钱四曰免上户管库五曰太平
宜兴礼乐六曰量轻租税七曰减盐价八曰免监官
陪纳亏欠九曰有司尚苟且乞申明经久远图十曰
禁网差密宜尚宽大又奏乞委待制党怀英修撰张
行简更直进读陈言文字以广视听皆采纳之以年
老乞致仕改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越二年复
申前请授沁南军节度使久之致仕上念其先朝旧
人复起为昭义军节度使明昌六年归老得疾诏除
其子左司员外郎仲略为泽州刺史以便侍养承安
二年卒年七十五谥曰文简
  刘炳
按金史本传炳葛城人每读书见前古忠臣烈士为
国家画策虑万世安辄叹息景慕贞佑三年中进士
第即日上书条便宜十事其一曰任诸王以镇社稷
臣观往岁诸王屡战屡&#卒皆自败承平日久人不
知兵将帅非才既无靖难之谋又无效死之节外托
持重之名而内为自安之讨择骁果以自随委疲懦
以临阵阵势稍动望尘先奔士卒从而大溃朝廷不
加诘问辄为益兵是以法度日紊仓庾日虚闾井日
雕土地日蹙自大驾南巡远近相望益无固志吏任
河北者以为不幸逡巡退避莫之敢前昔唐天宝之
末洛阳潼关相次失守皇舆夜出向非太子回趋灵
武率先诸将则西行之士当终老于剑南矣臣愿陛
下择诸王之英明者总监天下之兵北驻重镇移檄
远近戒以军政则四方闻风者皆将自奋前死不避
折冲厌难无大于此夫人情可以气激不可以力使
一卒先登则万人齐奋此古人所以先身教而后威
令也二曰结人心以固基本天子惠人不在施予在
于除其同患因所利而利之今艰危之后易于为惠
因其欲安而慰抚之则忠诚亲上之心当益加于前
日臣愿宽其赋役信其号令凡事不便者一切停罢
时遣重臣按行郡县延见耆老问其疾苦选廉正黜
贪残拯贫&#恤孤独劳来还定则效忠徇义无有二
志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危民易与为乱惟陛下留
神三曰广收人才以备国用御岁寒者必求貂狐适
长涂者必畜骐骥河南陕西车驾临幸当有以大慰
士民之心其有操行为民望者稍擢用之平居可以
励风俗缓急可以备驱策昭示新恩易民观听阴系
天下之心也四曰选守令以安百姓郡守县令天子
所恃以为治百姓所依以为命者也今众庶已敝官
吏庸暗无安利之才贪暴昏乱与奸为市公有斗粟
之赋私有万钱之求远近嚣嚣无所控告自今非才
器过人政迹卓异者不可使在此职亲勋故旧虽望
隆资高不可使为长吏则贤者喜于殊用益尽其能
不肖者愧慕而思自励矣五曰褒忠义以励臣节忠
义之士奋身效命力尽城破而不少屈事定之后有
司略不加省弃职者顾以恩贷死事者反不见录天
下何所慕惮而不为自安之计邪使为臣者皆知杀
身之无益临难可以苟免甚非国家之利也六曰务
农力本以广蓄积此最强兵富民之要术当今之急
务也七曰崇节俭以省财用今海内虚耗田畴荒芜
废奢从俭以纾生民之急无先于此者八曰去&#食
以助军费兵革之后人物雕丧者十四五郡县官吏
署置如故甚非审权救弊之道九曰修军政以习守
战自古名将料敌制胜训练士卒故可使赴汤蹈火
百战不殆孔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兵法曰器
械不利以其卒与敌也卒不服习以其将与敌也将
不知兵以其主与敌也主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可
不慎哉十曰修城池以备守御保障国家惟都城与
附近数郡耳此地不守似无河朔矣黄河岂足恃哉
书奏宣宗异焉复试之曰河北城邑何术可保兵民
杂居何道可和钞法如何而通物价如何而平炳对
大略以审择守将则城邑固兵不侵民则兵民和敛
散相权则钞法通劝农薄赋则物价平宣宗虽异其
言而不能用但补御史台令史而已
  朮虎筠寿
按金史本传筠寿贞佑间为器物局直长迁副使贞
佑三年七月工部下开封市白牯取皮治御用鞠仗
筠寿以其家所有鞠仗以进因奏曰中都食尽远弃
庙社陛下当坐薪悬胆之日奈何以球鞠细物动摇
民间使屠宰耕牛以供不急之用非所以示百姓也
宣宗不怿掷仗笼中明日出筠寿为桥西提控
  完颜伯嘉
按金史本传伯嘉字辅之北京路讹鲁古必剌猛安
人明昌二年进士调中都左警巡判官孝懿皇后妹
晋国夫人家奴买漆不酬直伯嘉钩致晋国用事奴
数人系狱晋国白章宗章宗曰姨酬其价则奴释矣
由是豪右屏迹改宝坻丞补尚书省令史除太学助
教监察御史劾奏平章政事仆散揆或曰与宰相有
隙奈何伯嘉曰职分如此迁平凉治中累官莒州刺
史谳属县盗伯嘉曰饥寒为盗得钱二千经月不使
一钱云何此必官兵捕他盗不获诬以准罪耳诘之
果然诏与按察官俱推排物力召见于香阁大安中
三迁同知西京留守权本路安抚使贞佑初迁顺义
军节度使居父母丧卒哭起复震武军节度使兼宣
抚副使提控太和岭诸隘副统李鹏飞诬杀彰国军
节度使牙改诏伯嘉治之贞佑四年三月伯嘉奏西
京副统程琢知勇过人持心忠孝以私财募集壮士
二万复取浑源白登有恢复山西之志已命驻于弘
州矣近者靖大中完颜毛吉打以三千人归国各迁
节度副使今山西已不守琢收合余众尽忠于国百
战不挫臣恐失机会辄拟琢昭勇大将军同知西京
留守事兼领一路义军给以空名&#二十道许择有
谋略者充州县制可仍赐琢姓夹谷氏琢请曰前代
皆赐国姓不系他族如蒙更赐荣莫大焉诏更赐完
颜氏是月伯嘉迁元帅左监军知太原府事河东北
路宣抚使以同知太原府干勒合打为彰国军节度
使宣抚副使六月干勒合打奏同知西京留守完颜
琢恃与宣抚使伯嘉雅善徙居代州肆为侵掠遥授
太原治中权坚州刺史完颜斜烈私离边面臣白伯
嘉伯嘉不悦遣臣护送粮运于代州臣请益兵乃以
羸卒数百见付半无铠仗臣复为言伯嘉怒臣榜掠
几死臣立功累年颇有寸效伯嘉挟私陵轹无复宣
抚同僚之礼臣欲不言恐他日反为所诬无以自明
上问宰臣奏曰太原重镇防秋在迩请&#谕和解诏
曰太原兵冲若以私忿废国事国家何赖焉卿等同
心戮力以分北顾之忧无执前非误大计也七月伯
嘉改知归德府事合打改武宁军节度使御史台宣
抚副使合打诉元帅伯嘉以私忿加棰楚令本台廉
问既得其事遂不复穷治若合打奏实伯嘉安无得
罪伯嘉无罪合打合坐欺罔乞审正是非明示黜陟
宣宗曰今正防秋且已初河东行省胥鼎奏完颜伯
嘉屡言同知西京留守兼台州刺史完颜琢可倚之
以复山西朝廷迁官赐姓令屯代北大和岭今闻
诸隘悉无琢兵盖琢挈太原之众保五台剽掠耳如
尚以伯嘉之言为可信乞遣琢出太原或徙之内地
分处其众以备不测之变宰臣奏已遣官体究琢军
且令太原元帅府乌古论德升召琢使之矣当以此
意报鼎无何德升奏琢兵数万分屯代州诸险拒战
甚力其众乌合非琢不可制胥鼎复奏宣差提控古
里甲石伦言琢方招降人复谋山西盘桓于忻代定
襄间恣为侵扰无复行意发掘民粟戕杀无辜虽曰
不烦官廪博易为名实则攘劫欺国害民无如琢者
石伦之言如此臣已令帅府禁止之矣宰臣奏所遣
官自忻代来云不见劫掠之迹惟如德升言便从之
伯嘉至归德上言乞杂犯死罪以下纳粟赎免宰臣
奏伯嘉前在代州尝行之盖一时之权不可为常法
遂寝俄改签枢密院事未阅月改知河南府事是时
甫经兵后乏兵食伯嘉令输枣栗菜根足之皆以为
便兴定元年知河中府充宣差都提控未几召为吏
部尚书二年改御史中丞初贞佑四年十月诏以兵
部尚书签枢密院事蒲察阿里不孙为右副元帅备
御潼关陕州次沔池土濠村兵不战而溃阿里不孙
逸去亡所佩虎符变易姓名匿柘城县与其妻妹前
韩州刺史合喜男妇纥石烈氏及仆婢三人僦民舍
居止合喜母徒单氏闻之捕执纥石烈断其发拘之
佛寺中阿里不孙复亡去监察御史完颜药师劾奏
乞就诘纥石烈及仆婢当得所在其妻子见在京师
亦无容不知请穷治有司方系其家人特命释之诏
曰阿里不孙若能自出当免极罪阿里不孙乃使其
子上书请图后效尚书省奏阿里不孙幸特赦死当
诣阙自陈乃令其子上书犹怀顾望伯嘉劾之曰古
之为将者受命之日忘其家临阵之日忘其身服丧
衣凿凶门而出以示必死进不求名退不避罪惟民
是保阿里不孙膺国重寄握兵数万未阵而溃委弃
虎符既不得援枹鼓以死敌又不能负斧锧而请罪
逃命窜伏猥居里巷挟匿妇人为此丑行圣恩宽大
曲赦其死自当奔走阙庭皇恐待命安坐要君略无
忌惮迹其情罪实不容诛此而不惩朝纲废矣乞尸
诸市以戒为臣之不忠者宣宗曰中丞言是业已赦
之矣阿里不孙乃除名五月充宣差河南提控捕蝗
许决四品以下宣宗忧旱伯嘉奏曰日者君之象阳
之精旱熯乃人君自用亢极之象宰执以为&#狱所
致夫燮和阴阳宰相之职而猥归咎于有司高琪武
弁出身固不足论汝砺辈不知所职其罪大矣汉制
灾异策免三公顾归之有司邪臣谓今日之旱圣主
自用宰相谄谀百司失职实此之由高琪汝砺深怨
之礼部郎中抹捻胡鲁剌以言事忤旨集五品以上
官显责之明日伯嘉谏曰自古帝王莫不欲法尧舜
而耻为桀纣盖尧舜纳谏桀纣拒谏也故曰纳谏者
昌拒谏者亡胡鲁剌所言是无益于身所言不是无
损于国陛下廷辱如此独不欲为尧舜乎近日言事
者语涉谤讪有司当以重典陛下释之与其释之以
为恩曷若置之而不问宰相请修山寨以避兵伯嘉
谏曰建议者必曰据险可以安君父独不见陈后主
之入井乎假令入山寨可以得生能复为国乎人臣
有忠国者有媚君者忠国者或拂君意媚君者不为
国谋臣窃论之有国可以有君有君未必有国也高
琪汝砺闻之怒愈甚十二月以御史中丞权参知政
事元帅左监军行尚书省元帅府于河中控制河东
南北路便宜从事兴定三年伯嘉至河中奏曰本路
冲要不可阙官凡召辟者每以艰险为辞乞凡檄召
无故不至者宜令降罚悉心干当者视所历升迁诏
召不至者决杖一百余如所请廷议欲弃河东徙其
民以实陕西伯嘉上书谏曰中原之有河东如人之
有肩背古人云不得河东不雄万一失之恐未易取
也大忤宰执意顷之召还罢为中丞伯嘉入见奏曰
如臣驽钝固宜召还更须速遣大臣镇抚宣宗深然
之伯嘉上疏曰国家兵不强力不足以有为财不富
赏不足以周众独恃官爵以激劝人心近日以功迁
官赴都求调者有司往往驳之冒滥者固十之三既
与而复夺之非所以劝功也乞应军功迁官宣&#无
伪者即准用之又曰自兵兴以来河北桀黠往往聚
众自保未有定属乞赐招抚署以职名无为他人所
主又曰河东河北有能招集余民完守城寨者乞无
问其门地皆超逾等级授以本处见任之职又曰河
中晋安被山带河保障关陕此必争之地今虽残破
形势犹存若使他人据之因盐池之饶聚兵积粮则
河津以南太行以西皆不足恃矣四年秋河南大水
充宣慰副使按行京东奏曰亳州灾最甚合免三十
余万石三司止奏除十万石民将重困惟陛下怜之
诏治三司奏灾不以实罪伯嘉行至蕲县闻前有红
袄贼不敢至泗州监察御史乌古孙奴申劾伯嘉违
诏不遍按视又曰伯嘉知永城县主簿蒙古讹里刺
不法沈丘令夹谷也受贿匿而不发前谷城县令
独吉鼎朮可尝受业伯嘉伯嘉讽御史辟之诏有司
鞫问会赦免五年起为彰化军节度使改翰林侍讲
学士伯嘉纯直不能与时低昂尝曰生为男子当益
国泽民其他不可学也高汝砺方希宠固位伯嘉论
事辄与之忤由是毁之者众元光元年坐言事过切
降遥授同知归德府事二年三月遥授集庆军节度
使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河中率陕西精锐与平
阳公史咏共复河东顷之伯嘉有疾六月薨
  斜卯爱实
按金史本传爱实字正之策论进士也正大间累官
翰林直学士兼左司郎中天兴元年正月闻大兵将
至以点检夹谷撒合为总帅率步骑三万巡河渡命
宿直将军内族长乐权近侍局使监其军行至封丘
而还入自梁门枢密副使合喜遇之笑语撒合曰吾
言信矣当为我作主人盖世俗酬谢之意也明日金
兵遂合朝廷置而不问于是爱实上言曰撒合统兵
三万本欲乘大兵远至喘息未定而击之出京纔数
十里不逢一人骑己畏缩不敢进设遇大兵其肯用
命乎乞斩二人以肃军政不报&#合喜辈以京师倚
此一军为命初不敢俾之出战特以外议哄然故暂
出以应之云卫绍镐厉二王家属皆以兵防护且设
官提控巡警之严过于狱犴至是卫绍宅四十年镐
厉宅二十年正大间朝廷屡有言及者不报爱实乃
上言曰二族衰微无异匹庶假欲为不善孰与同恶
男女婚嫁人之大欲岂有幽囚终世求无伉俪之望
在他人尚且不忍况骨肉乎哀宗感其言始听自便
未几有青城之难爱实愤时相非其人尝历数曰平
章白撒固权市恩击丸外百无一能丞相赛不菽麦
不分更谓乏材亦不至此人为相参政兼枢密副使
赤盏合喜暴一马军之材止矣乃令兼将相之权
右丞颜盏世鲁居相位已七八年碌碌无补备员而
已患难之际倚注此类欲冀中兴难矣于是世鲁罢
相赛不乞致任而白撒合喜不恤也是年四月京城
罢攻大兵退既而以害唐庆事和议遂绝于是再签
民兵为守御备八月括京城粟以转运使完颜珠颗
张俊民曳刺克忠等置局以推举为名珠颗谕民曰
汝等当从实推唱果如一旦粮尽令汝妻子作军食
复能吝否既而罢括粟令复以进献取之前御史大
夫内族合周复冀进用建言京城括粟可得百余万
石朝廷信之命权参知政事与左丞李蹊总其事先
令各家自实壮者存石有三斗幼者半之仍书其数
门首敢有匿者以升斗论罪京城三十六坊各选深
刻者主之内族完颜久住尤酷暴有寡妇二口实豆
六斗内有蓬子约三升久住笑曰吾得之矣执而以
令于众妇泣诉曰妾夫死于兵姑老不能为养故杂
蓬&#以自食耳非敢以为军储也且三升六斗之余
不从竟死杖下京师闻之股栗尽投其余于粪混中
或白于李蹊蹊颦蹙曰白之参政其人即白合周周
曰人云花又不损蜜又得成予谓花不损何由成蜜
且京师危急今欲存社稷耶存百姓耶当时皆莫敢
言爱实遂上奏大概言罢括粟则改虐政为仁政散
怨气为和气不报时所括不能三万斛而京城益萧
然矣自是之后死者相枕贫富束手待毙而已上闻
之命出太仓米作粥以食饿者爱实闻之叹曰与其
食之宁如勿夺为奉御把奴所告又近侍干预朝政
爱实上章谏曰今近侍权太重将相大臣不敢与之
相抗自古仆御之臣不过供给指使而已虽名仆臣
亦必选择正人今不论贤否惟以世胄或吏员为之
夫给使令之材使预社稷大计此辈果何所知乎章
既上近侍数人泣诉上前曰爱实以臣等为奴隶置
至尊何地耶上益怒送有司近侍局副使李大节从
容开释乃赦之出为中京留守后不知所终
  石抹世绩
按金史本传世绩字景略幼勤学为文有体裁承安
二年以父元毅死王事收充擎执五年登词赋经义
南科进士第贞佑三年累官为太常丞预讲议所事
时朝廷徙河北军户河南宰职议给以田世绩上言
曰荒闲之田及牧马地其始耕垦费力当倍一岁断
不能熟若夺民素莳者与之则民将失所且启不和
之端况军户率无耕牛虽或有之而廪给未敢遽减
彼既南来所捐田宅为人所有一旦北归能无争夺
窃谓宜令军户分人归守本业收其晚禾至春复还
为固守计会侍御史刘元规亦言给田不便上大悟
乃罢之未几迁同知金安军节度使兴定二年选为
华州元帅府参议官初右都监完颜合达行帅府于
桢州尝以前同知平凉府事卓鲁回蒲乃速为参议
及移驻华州陕西行省请复用蒲乃速令世绩副之
上曰蒲乃速但能承奉人耳余无所长非如世绩可
任以事华为要镇而轻用其人或致败事遂独用世
绩焉寻入为尚书省左司郎中元光元年夺一官解
职初世绩任华州有荐其深通钱谷者覆察不如所
举未籍行止中后主者举觉平章英王以世绩避都
司之繁私属治籍吏冀改他职奏下有司故有是责
久之起为礼部侍郎转司农改太常卿正大中为礼
部尚书兼翰林侍讲学士天兴元年冬哀宗将北渡
世绩率朝官刘肃田芝等二十人求见仁安殿上问
卿等欲何言世绩曰臣等闻陛下欲亲出窃谓此行
不便上曰我不出军分为二一军守一军出战我出
则军合为一世绩曰陛下出则军分为三一守一战
一中军护从不若不出为愈也上曰卿等不知我若
得完颜仲德恒山公武仙付之兵事何劳我出我岂
不知今日将兵者官奴统马兵三百止矣刘益将步
兵五千止矣欲不自将得乎上又指御榻曰我此行
岂复有还期但恨我无罪亡国耳我未尝奢侈未尝
信任小人世绩应声曰陛下用小人则亦有之上曰
小人谓谁世绩历数曰移刺粘占温敦昌孙兀撒惹
完颜长乐皆小人也陛下不知为小人所以用之肃
与世绩复多有言良久君臣涕泣而别初肃等求见
本欲数此四人至是世绩独言之于是哀宗以世绩
从行自蒲城至归德明年六月走蔡州次新蔡县之
姜寨世绩子嵩时为县令拜上于马前兵乱后父子
始相见上嘉之授嵩应奉翰林文字以便养亲蔡城
破父子俱死嵩字企隆兴定二年经义进士
  杨云翼
按金史本传云翼字之美其先赞皇檀山人六代祖
忠客平定之乐平县遂家焉曾祖青祖郁考桓皆赠
官于朝云翼天资&#悟初学语辄画地作字日诵数
千言登明昌五年进士第一词赋亦中乙科特授承
务郎应奉翰林文字承安四年出为陕西东路兵马
都总管判官泰和元年召为太学博士迁太常寺丞
兼翰林修撰七年签上京东京等路按察司事因召
见章宗咨以当世之务称旨大安元年翰林承旨张
行简荐其材且精术数召授提点司天台兼翰林修
撰俄兼礼部郎中崇庆元年以病归贞佑二年有司
上官宣宗阅之记其姓名起授前职兼吏部郎中
三年转礼部侍郎兼提点司天台四年大元及西夏
兵入鄜延潼关失守朝议以兵部尚书蒲察阿里不
孙为副元帅以御之云翼言其人言浮于实必误大
事不听后果败兴定元年六月迁翰林侍讲学士兼
修国史知集贤院事兼前职诏曰官制入三品者例
外除以卿遇事敢言议论忠谠故特留之时右丞相
高琪当国人有请榷油者高琪主之甚力诏集百官
议户部尚书高夔等二十六人同声曰可云翼独与
赵秉文时戬等数人以为不可议遂格高琪后以事
谴之云翼不恤也二年拜礼部尚书兼职如故三年
筑京师子城役兵民数万夏秋之交病者相藉云翼
提举医药躬自调护多所全济四年改吏部尚书凡
军兴以来入粟补官及以战功迁授者事定之后有
司苛为程式或小有不合辄罢去云翼奏曰赏罚国
之大信此辈宜从宽录以劝将来是年九月上召云
翼及户部尚书夔翰林学士秉文于内殿皆赐坐问
以讲和之策或以力战为言上俯首不乐云翼徐以
孟子事大事小之说解之且曰今日奚计哉使生灵
息肩则社稷之福也上色乃和十一月改御史中丞
宗室承立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于京兆大臣言
其不法诏云翼就鞫之狱成廷奏曰承立所坐皆细
事不足问向大兵掠平凉以西数州皆破承立坐拥
强兵瞻望不进鄜延帅臣完颜合达以孤城当兵冲
屡立战绩其功如此而承立之罪如彼愿陛下明其
功罪以诛赏之则天下知所劝惩矣自余小失何足
追咎承立由是免官合达遂掌机务哀宗即位首命
云翼摄太常卿寻拜翰林学士正大三年二月复为
礼部尚书兼侍读诏集百官议省费云翼曰省费事
小户部司农足以办之枢密专制军政蔑视尚书尚
书出政之地政无大小皆当总领今军旅大事社稷
系焉宰相乃不得预闻欲使利病两不相蔽得乎上
嘉纳之明年设益政院云翼为选首每召见赐坐而
不名时讲尚书云翼为言帝王之学不必如经生分
章析句但知为国大纲足矣因举任贤去邪与治同
道与乱同事有言逆于汝心有言逊于汝志等数条
一皆本于正心诚意敷绎详明上听忘倦寻进龟鉴
万年录圣学圣孝之类凡二十篇当时朝士廷议之
际多不尽言顾望依违寖以成俗一日经筵毕因言
人臣有事君之礼有事君之义礼不敢齿君之路马
蹴其刍者有罚入君门则趋见君之几杖则起君命
召不俟驾而行受命不宿于家是皆事君之礼人臣
所当尽者也然国家之利害生民之休戚一一陈之
则向所谓礼者特虚器耳君曰可而有否者献其否
君曰否而有可者献其可言有不从虽引裾折槛断
鞅轫轮有不恤焉者当是时也姑徇事君之虚礼而
不知事君之大义国家何赖焉上变色曰非卿朕不
闻此言云翼尝患风痹至是稍愈上亲问愈之之方
对曰但治心耳心和则邪气不干治国亦然人君先
正其心则朝廷百官莫不一于正矣上矍然知其为
医谏也夏人既通好遣其徽猷阁学士李弁来议互
市往返不能决朝廷以云翼往议乃定五年卒年五
十有九谥文献云翼天性雅重自律甚严其待人则
宽与人交分一定死生祸福不少变其于国家之事
知无不言贞佑中主兵者不能外御而欲取偿于宋
故频岁南伐有言之者不谓之与宋为地则疑与之
有谋至于宰执他事无不言者独南伐则一语不敢
及云翼乃建言曰国家之虑不在于未得淮南之前
而在于既得淮南之后盖淮南平则江之北尽为战
地进而争利于舟楫之间恐劲弓良马有不得骋者
矣彼若扼江为屯潜师于淮以断饷道或决水以潴
淮南之地则我军何以善其后乎及时全倡议南伐
宣宗以问朝臣云翼曰朝臣率皆谀词天下有治有
乱国势有弱有强今但言治而不言乱言强而不言
弱言胜而不言负此议论所以偏也臣请两言之夫
将有事于宋者非贪其土地也第恐西北有警而南
又缀之则我三面受敌矣故欲我师乘势先动以阻
其进借使宋人失淮且不敢来此战胜之利也就如
所料其利犹未可必然彼江之南其地尚广虽无淮
南岂不能集数万之众伺我有警而出师耶战而胜
且如此如不胜将若何且我以骑当彼之步理宜万
全臣犹恐其有不敢恃者盖今之事势与泰和不同
泰和以冬征今我以夏往此天时之不同也冬则水
涸而陆多夏则水潦而涂淖此地利之不同也泰和
举天下全力驱&#军以为前锋今能之乎此人事之
不同也议者徒见泰和之易而不知今日之难请以
夏人观之向日弓箭之手在西边者一遇敌则搏而
战袒而射彼已奔北之不暇今乃陷吾城而掳守臣
败吾军而擒主将曩则畏我如彼今则侮我如此夫
以夏人既非前日奈何以宋人独如前日哉愿陛下
思其胜之之利又思败之之害无悦甘言无贻后悔
章奏不报时全果大败于淮上一军全没宣宗责诸
将曰当使我何面目见杨云翼耶河朔民十有一人
为游骑所迫泅河而南有司论罪当死云翼曰法所
重私渡者防奸伪也今平民为兵所迫奔入于河为
逭死之计耳今使不死于敌而死于法后惟从敌而
已宣宗悟尽释之哀宗以河南旱诏遣官理&#狱而
不及陕西云翼言天地人通为一体今人一支受病
则四体为之不宁岂可专治受病之处而置其余哉
朝廷是之司天有以太乙新历上进者尚书省檄云
翼参订摘其不合者二十余条历家称焉所著文集
若干卷校大金礼仪若干卷续通鉴若干卷周礼辨
一篇左氏庄列赋各一篇五星聚井辨一篇县象赋
一篇勾段机要象数杂说等着藏于家
  赵秉文
按金史本传秉文字周臣磁州淦阳人也幼&#悟读
书若夙习登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第调安塞簿以课
最迁邯郸令再迁唐山丁父忧用荐者起复南京路
转运司都勾判官明昌六年入为应奉翰林文字同
知制诰上书论宰相胥持国当罢宗室守贞可大用
章宗召问言颇差异于是命知大兴府事内族等
鞫之秉文初不肯言诘其仆历数交游者秉文乃曰
初欲上言尝与修撰王庭筠御史周昂省令史潘豹
郑赞道高坦等私议庭筠等皆下狱决罚有差有司
论秉文上书狂妄法当追解上不欲以言罪人遂特
免焉当时为之语曰古有朱云今有秉文朱云攀槛
秉文攀人士大夫莫不耻之坐是久废后起为同知
岢岚军州事转北京路转运司度支判官承安五年
冬十月阴晦连日宰相张万公入对上顾谓万公曰
卿言天日晦冥亦犹人君用人邪正不分极有理若
赵秉文曩以言事降授闻其人有才藻工书翰又且
敢言朕非弃不用以北边军事方兴姑试之耳泰和
二年召为户部主事选翰林修撰十月出为宁边州
刺史三年改平定州前政苛于用刑每闻赦将至先
掊贼死乃拜赦而盗愈繁秉文为政一从宽简旬月
盗悉屏迹岁饥出禄粟倡豪民以赈全活者甚众大
安初北兵南向召秉文与待制赵资道论备边策秉
文言今我军聚于宣德城小列营其外涉暑雨器械
弛败人且病俟秋敌至将不利矣可遣临潢一军捣
其虚则山西之围可解兵法所谓出其不意攻其必
救者也卫王不能用其秋宣德果以败闻寻为兵部
郎中兼翰林修撰俄转翰林直学士贞佑初建言时
事可行者三一迁都二导河三封建朝廷略施行之
明年上书愿为国家守残破一州以宣布朝廷恤民
之意且曰陛下勿谓书生不知兵颜真卿张巡许远
辈以身许国亦书生也又曰使臣死而有益于国犹
胜坐糜廪禄为无用之人上曰秉文志固可尚然方
今翰苑尤难其人卿宿儒当在左右不许四年拜翰
林侍讲学士言宝券滞塞&#朝廷初议更张市肆已
妄传其不用因之抑遏渐至废绝臣愚以为宜立回
易务令近上职官通市道者掌之给以银钞粟麦缣
帛之类权其低昂而出纳诏有司议行之兴定元年
转侍读学士拜礼部尚书兼侍读学士同修国史知
集贤院事又明年知贡举坐取进士卢亚重用韵削
两阶因请致仕金自奉和大安以来科举之文其弊
益甚&#有司惟守格法所取之文卑陋陈腐苟合程
度而已稍涉奇峭即遭绌落于是文风大衰贞佑初
秉文为省试得李献能赋虽格律稍&#而词藻颇丽
擢为第一举人遂大喧噪诉于台省以为赵公大坏
文格且作诗谤之久之方息俄而献能复中宏词入
翰林而秉文竟以是得罪五年复为礼部尚书入谢
上曰卿春秋高以文章故须复用卿秉文以身受厚
恩无以自效愿开忠言广圣虑每进见从容为上言
人主当俭勤慎兵刑所以祈天永命者上嘉纳焉哀
宗即位再乞致仕不许改翰林学士同修国史兼益
政院说书官以上嗣德在初当日亲经史以自裨益
进无逸直解贞观政要申鉴各一通正大九年五月
汴京戒严上命秉文为赦文以布宣悔悟哀痛之意
秉文指事陈义词情俱尽及兵退大臣欲称贺且命
为表秉文曰春秋新宫火三日哭今园陵如此酌之
以礼当慰不当贺遂已时年已老日以时事为忧虽
食息顿不能忘每闻一事可便民一士可擢用大则
拜章小则为当路者言殷勤郑重不能自已三月草
开兴改元诏闾巷间皆能传诵洛阳人拜诏毕举城
痛哭其感人如此是年五月壬辰卒年七十四积官
至资善大夫上护军天水郡侯正大间同杨云翼作
龟鉴万年录上之又因进讲与云翼共集自古治术
号君臣政要为一编以进焉秉文自幼至老未尝一
日废书着易丛说十卷中庸说一卷杨子发微一卷
太元笺赞六卷文中子类说一卷南华略释一卷列
子补注一卷删集论语孟子解各一十卷资暇录一
十五卷所著文章号水集者三十卷秉文之文长
于辨析极所欲言而止不以绳墨自拘七言长诗笔
势纵放不拘一律律诗壮丽小诗精绝多以近体为
之至五言古诗则沉郁顿挫字画则草书尤遒劲朝
使至自河湟者多言夏人问秉文及王庭筠起居状
其为四方所重如此为人至诚乐易与人交不立崖
岸未尝以大名自居仕五朝官六卿自奉养如寒士
杨云翼尝与秉文代掌文柄时人号杨赵然晚年颇
以禅语自污人亦以为秉文之恨云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
  元一
  李淦
按元史叶李传至元二十五年李升平章政事李固
辞许之赐以玉带视秩一品及平江田四千亩于是
桑哥为尚书丞相颛擅国政急于财利毒及生民事
具桑哥传李虽与之同事然莫能有所匡正会桑哥
败事颇连及同列久之李独以疾得请南还扬州儒
学正李淦上书言叶李本一黥徒受皇帝简知可为
千载一遇而纔近天光即以举桑哥为第一事禁近
侍言事以非罪杀参政郭佑杨居宽迫御史中丞刘
宣自裁锢治书侍御史陈天祥罢御史大夫门荅占
侍御史程文海杖监察御史变钞法拘学粮征军官
俸减兵士粮立行司农司木绵提举司增盐酒醋税
课官民皆受其祸尤可痛者要束木祸胡广沙不丁
祸江淮灭贵里祸福建又大钩考钱粮民怨而盗发
天怒而地震水灾洊至尚赖皇帝圣明更张教化人
皆知桑哥用群小之罪而不知叶李举桑哥之罪叶
李虽罢相权刑戮未加天下往往窃议宜斩叶李以
谢天下书闻帝矍然曰叶李廉介鲠直朕所素知者
宁有是耶有旨驿召淦诣京师二十九年二月李南
还至临清帝遣使召之俾为平章政事佐丞相完泽
治省事李上表力辞未几卒年五十一李既卒而淦
至诏以淦为江阴路教授以旌直言
  刘宣
按元史本传宣字伯宣其先潞人也因出戍留居忻
金末避地于陕后徙太原宣沉毅清介居家孝友自
幼喜读书有经世之志宣抚张德辉至河东见而器
重之还朝荐为中书省掾宣暇则往从国子祭酒许
衡讲明理学初命为河北河南道巡行劝农副使至
元十二年入为中书户部郎中改行省郎中从丞相
伯颜平章伯木统军平江南赞画居多伯颜尝命宣
诣阙上捷书世祖召见亲问以南征事应对称旨赐
器服宠嘉之江南平命宣沙汰江淮冗官其所存革
悉合公论除知松江府未几同知浙西宣慰司事在
官五年威惠并着升江淮行省参议擢江西湖东道
提刑按察使二十三年入为礼部尚书遂迁吏部时
将伐交趾宣上言曰连年日本之役百姓愁戚官府
扰攘今春停罢江浙军民欢声如雷安南小邦臣事
有年岁贡未尝愆期边帅生事兴兵彼因避窜海岛
使大举无功将士伤残今又下令再征闻者莫不恐
惧自古兴兵必须天时中原平土犹避盛夏交广炎
瘴之地毒气害人甚于兵刃今以七月会诸道兵于
静江比至安南病死必众缓急遇敌何以应之又交
趾无粮水路难通无车马牛畜驮载不免陆运一夫
担米五斗往还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万石用四十
万人止可供一二月军粮搬载船料军须通用五六
十万众广西湖南调度频数民多离散户令供役亦
不能办况湖广密迩溪洞寇盗常多万一奸人伺隙
大兵一出乘虚生变虽有留后人马疲弱衰老卒难
应变何不与彼中军官深知事体者论量万全方略
不然将复蹈前辙矣及再征日本宣又上言其略曰
近议复置征东行省再兴日本之师此役不息安危
系焉唆都建伐占城海牙言平交趾三数年间湖广
江西供给船只军须粮运官民大扰广东群盗并起
军兵远涉江海瘴毒之地死伤过半即日连兵未解
且交趾与我接境蕞尔小邦遣亲王提兵深入未见
报功唆都为贼所杀自遗羞辱况日本海洋万里疆
土阔远非二国可比今次出师动众履险纵不遇风
可到彼岸倭国地广徒众猥多彼兵四集我师无援
万一不利欲发救兵其能飞渡耶隋伐高丽三次大
举数见败北丧师百万唐太宗以英武自负亲征高
丽虽取数城而还徒增追悔且高丽平壤诸城皆居
陆地去中原不远以二国之众加之尚不能克况日
本僻在海隅与中国相悬万里哉帝嘉纳其言二十
三年十二月中书传旨议更钞用钱宣献议曰原交
钞所起汉唐以来皆未尝有宋绍兴初军饷不继造
此以诱商旅为沿边籴买之计比铜钱易于赍擎民
甚便之稍有滞碍即用见钱尚存古人子母相权之
意日增月益其法寖弊欲求目前速效未见良策新
策必欲创造用权旧钞只是改换名目无金银作本
称提军国支用不复抑损三数年后亦如元宝矣宋
金之弊足为殷鉴铸造铜钱又当详究秦汉隋唐宋
金利病着在史策不待缕陈国朝废钱已久一旦行
之功费不赀非为远计大抵利民权物其要自不妄
用始若欲济丘壑之用非惟铸造不敷抑亦不久自
弊矣属桑哥谋立尚书省以专国柄钱议遂罢二十
五年由集贤学士除行台御史中丞时江浙行省丞
相忙古台悍戾纵恣常虑台臣纠言其罪而尤忌宣
一日御史大夫与中丞出建康城点视军船群御史
从有以军船载苇者御史张谅诘之知为行省官所
使诣扬州覆实忙古台盛怒即图报复时大夫之父
官于属郡随被按劾遣其党造建康伺台中违失台
官皆竦惧阴往恳求自解惟宣屹然不动忙古台怨
宣愈甚罗织宣之子系扬州狱又令建康酒务淘金
等官及录事司官以罪免者诬告行台沮坏钱粮以
闻于朝必欲置宣死地朝廷为遣官二员置狱于行
省鞫问其事宣及御史六人俱就逮既登舟行省以
军船列兵卫驱迫之至则分异各处不使往来九月
朔宣自刎于舟中始宣将行时书后事缄付从子自
诚令勿启视宣死视其书辞云触怒大臣诬构成罪
岂能与经断小人交口辩讼屈膝为容于怨家之前
身为台臣义不受辱当自引决但不获以身殉国为
恨耳呜呼天乎实鉴此心且别有公文言忙古台罪
状后得其&#涂注勾抹辞句难辨前治书侍御史霍
肃为叙次其文读者悲愤宣既引决行省白于朝以
为宣知罪重自杀前后构成其事者郎中张斯立也
然宣忠义节操为世所重闻者莫不嗟悼延佑四年
从子自持上宣行实御史台以闻制赠资善大夫御
史中丞上护军追封彭城郡公谥忠宪
  秦长卿
按元史本传长卿洛阳人也姿貌魁伟性俶傥有大
志世祖在京兆潜藩已闻其名既即位务收揽时才
以布衣征至京师长卿尚风节好论事与刘宣同在
宿卫以气岸相高是时尚书省立阿合马专政长卿
上书曰臣愚赣能识阿合马其为政擅生杀人人畏
惮之固莫敢言然怨毒亦已甚矣观其禁绝异议杜
塞忠言其情似秦赵高私蓄逾公家赀觊觎非望其
事似汉董卓春秋人臣无将请及其未发诛之为便
事下中书阿合马为人便佞善伺人主意又其赀足
以动人中贵人力为救解事遂寝然由是大恨长卿
除兴和宣德同知铁冶事竟诬以折阅课额数万缗
逮长卿下吏籍其家产偿官又使狱吏杀之狱吏濡
纸塞其口鼻即死未几王着聚徒杀阿合马帝后悟
亦追罪之断棺戮尸并诛其子而长卿冤终不白长
卿从子山甫为建康府判官闻长卿冤状即日弃官
累荐不起以卒山甫子从龙仕至南台治书侍御史
从德江浙行省参知政事
  王盘
按元史本传盘字文炳广平永年人世业农岁得麦
万石乡人号万石王家父禧金末入财佐军兴补进
义副尉国兵破永年将屠其城禧复罄家资以助军
费众赖以免金人迁汴乃举家南渡河居汝之鲁山
盘年方冠从麻九畴学于郾城客居贫甚日作糜一
器画为朝暮食年二十六擢至大四年经义进士第
授归德府录事判官不赴自是大肆力于经史百氏
文辞宏放浩无涯涘及河南被兵盘避难转入淮襄
间宋荆湖制置司素知名辟为议事官丙申襄阳兵
变乃北归至洛西会杨惟中被旨招集儒士得盘深
礼遇之遂寓河内东平总管严实兴学养士迎盘为
师受业者常数百人后多为名士中统元年即拜益
都等路宣抚副使居顷之以疾免李素重盘以礼
延致之盘亦乐青州风土乃买田渳河之上题其居
曰鹿庵有终焉之意及谋不轨盘觉之脱身至济
南得驿马驰去入京师因侍臣以闻世祖即日召见
嘉其诚节抚劳甚厚据济南大军讨之帝命盘参
议行台事平遂挈妻子至东平召拜翰林直学士
同修国史出为真定顺德等路宣慰使邢水县达鲁
花赤忙兀贪暴不法县民苦之有赵清者发其罪
既具伏矣适初置监司其妻惧无以灭口召家人饮
酒至醉以利之使夜杀清清逃获免乃尽杀其父
母妻子清诉诸官权要蔽忙兀不为理又欲反其
具狱盘竟奏置诸法籍其家资以半给清郡有西域
大贾称贷取息有不时偿者辄置狱于家拘系榜掠
其人且恃势于官府直来坐厅事指麾自若盘大怒
叱左右捽下棰之数十时府治寓城上即挤诸城下
几死郡人称快未几起真定朝廷遣使者督捕役
夫四万人以为不足欲牒邻道助之盘曰四万人多
矣何烦他郡使者怒责盘状期三日尽捕蝗盘不为
动亲率役夫走田间设方法督捕之三日而蝗尽灭
使者惊以为神复入翰林为学士入谒宰相首言方
今害民之吏转运司为甚至税人白骨宜罢去之以
苏民力由是运司遂罢阿合马讽大臣请合中书尚
书两省为一拜右丞相安童为三公阴欲夺其政柄
有诏会议盘言合两省为一而以右丞相总之实便
不然则宜仍旧三公既不预政事则不宜虚设其议
遂沮迁太常少卿乞致仕不允时宫阙未建朝仪未
立凡遇称贺臣庶杂至帐殿前执法者患其喧扰不
能禁盘上疏曰按旧制天子宫门不应入而入者谓
之阑入阑入之罪由第一门至第三门轻重有差宜
令宣徽院籍两省而下百官姓名各依班序听通事
舍人传呼赞引然后进其越次者殿中司纠察定罚
不应入而入者准阑入罪庶朝廷之礼渐可整肃于
是仪制始定曲阜孔子庙历代给民百户以供洒扫
复其家至是尚书省以括户之故尽收为民盘言林
庙户百家岁赋钞不过六百贯仅比一六品官终年
俸耳圣朝疆宇万里财赋岁亿万计岂爱一六品官
俸不以待孔子哉且于府库所益无多其损国体甚
大时论韪之帝以天下狱囚滋多&#诸路自死罪以
下纵遣归家期秋八月悉来京师听决囚如期至帝
恻然怜之尽原其罪他日命词臣作诏戒喻天下皆
不称旨意盘独以纵囚之意命辞帝喜曰此朕所欲
言而不能者卿乃能为朕言之嘉奖不已取酒赐之
再乞致仕不允国子祭酒许衡将告归帝遣近臣问
盘盘言衡素廉介意其所以求退者得非生员数少
坐糜廪禄有所不安耶宜增益生员使之施教则庶
几人才有成衡之受禄亦可少安矣诏从之盘移疾
家居帝遣使存问赐以名药盘尝于会集议事之际
数言前代用人二十从政七十致仕所以资其材力
闵其衰老养其廉耻之心也今入仕者不限年而老
病者不能退彼既不自知耻朝廷亦不以为非甚不
可也至是以疾请断月俸毋给自秋及春坚乞致仕
帝遣使慰谕之曰卿年虽老非任剧务何以辞为仍
诏禄之终身并还所断月俸盘不得已复起时方伐
宋凡帷幄谋议有所未决即遣使问之盘所敷陈每
称上意帝将用兵日本问以便宜盘言今方伐宋当
用吾全力庶可一举取之若复分力东夷恐旷日持
久功卒难成俟宋灭徐图之未晚也江南既下盘上
疏大略言禁戢军士选择官吏赏功罚罪推广恩信
所以抚安新附销弭寇盗其言要切皆见施行朝议
汰冗官权近私以按察司不便欲并省之盘奏疏曰
各路州郡去京师遥远贪官污吏侵害小民无所控
告惟赖按察司为之申理若指为冗官一例罢去则
小民冤死而无所诉矣若曰京师有御史台纠察四
方之事是大不然夫御史台纠察朝廷百官京畿州
县尚有弗及况能周遍外路千百城之事乎若欲并
入运司运司专以营利增课为职与管民官常分彼
此岂暇顾细民之冤抑哉由是按察司得不罢朝廷
录平宋功迁至宰相执政者二十余人因议更定官
制盘奏疏曰历代制度有官品有爵号有职位官爵
所以示荣宠职位所以委事权臣下有功有劳随其
大小酬以官爵有才有能称其所堪处以职位此人
君御下之术也臣以为有功者宜加迁散官或赐五
等爵号如汉唐封侯之制可也不宜任以职位日本
之役师行有期盘入谏曰日本小夷海道险远胜之
则不武不胜则损威臣以为勿伐便帝震怒谓非所
宜言且曰此在吾国法言者不赦汝岂有他心而然
耶盘对曰臣赤心为国故敢以言苟有他心何为从
叛乱之地冒万死而来归乎今臣年已八十况无子
嗣他心欲何为耶明日帝遣侍臣以温言慰抚使无
忧惧后阅内府珍玩有碧玉宝枕因出赐之盘以年
老累乞骸骨丞相和礼霍孙为言诏允其请进资德
大夫致仕仍给半俸终身皇太子闻其去召入宫赐
食慰问良久行之日公卿百官皆设宴以饯明日皇
太子赐宴圣安寺公卿百官出送丽泽门外缙绅以
为荣盘无子命其婿著作郎李宾为东平判官以
便养每大臣燕见帝数问盘起居状始终眷顾不衰
盘资性刚方闲居不妄言笑每奏对必以正不肯阿
意承顺帝尝以古直称之虽权幸侧目弗顾也阿合
马方得权致重币求文于碑盘拒弗与所荐宋&#雷
膺魏初徐琰胡祗遹孟祺李谦后皆为名臣年至九
十二卒之夕有大星陨正寝之东赠端贞雅亮佐治
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洛国公谥文忠
  高智耀
按元史本传智耀河西人世仕夏国曾祖逸大都督
府尹祖良惠右丞相智耀登本国进士第夏亡隐贺
兰山太宗访求河西故家子孙之贤者众以智耀对
召见将用之遽辞归皇子阔端镇西凉儒者皆隶役
智耀谒藩邸言儒者给复已久一旦与厮养同役非
便请除之皇子从其言欲奏官之不就宪宗即位智
耀入见言儒者所学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自古有国
家者用之则治不用则否养成其材将以资其用也
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帝问儒家何如巫医对曰儒
以纲常治天下岂方技所得比帝曰善前此未有以
是告朕者诏复海内儒士徭役无有所与世祖在潜
邸已闻其贤及即位召见又力言儒术有补治道反
覆辩论辞累千百帝异其言铸印授之命凡免役儒
户皆从之给公文为左验时淮蜀士遭俘掳者皆没
为奴智耀奏言以儒为驱古无有也陛下方以古道
为治宜除之以风厉天下帝然之即拜翰林学士命
循行郡县区别之得数千人贵臣或言其诡滥帝诘
之对曰士譬则金也金色有浅深谓之非金不可才
艺有浅深谓之非士亦不可帝悦更宠赉之智耀又
言国初庶政草创纲纪未张宜仿前代置御史台以
纠肃官常至元五年立御史台用其议也擢西夏中
兴等路提刑按察使会西北藩王遣使入朝谓本朝
旧俗与汉法异今留汉地建都邑城郭仪文制度遵
用汉法其故何如帝求报聘之使以析其问智耀入
见请行帝问所答画一敷对称旨即日遣就道至上
京病卒帝为之震悼后赠崇文赞治功臣金紫光禄
大夫司徒柱国追封宁国公谥文忠子睿
  郝经
按元史本传经字伯常其先潞州人徙泽州之陵川
家世业儒祖天挺元裕尝从之学金末父思温辟地
河南之鲁山河南乱居民匿窖中乱兵以火熏灼之
民多死经母许亦死经以蜜和寒葅汁决母齿饮之
即苏时经九岁人皆异之金亡徙顺天家贫昼则负
薪米为养暮则读书居五年为守帅张柔贾辅所知
延为上客二家藏书皆万卷经博览无不通往来燕
赵间元裕每语之曰子貌类汝祖才器非常勉之宪
宗二年世祖以皇弟开邸金莲川召经谘以经国安
民之道条上数十事大悦遂留王府是时连兵于宋
宪宗入蜀命世祖总统东师经从至濮会有得宋国
奏议以献其言谨边防守冲要凡七道遂下诸将议
经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彼今未有败亡之
衅我乃空国而出诸侯窥伺于内小民雕弊于外经
见其危未见其利也王不如修德布惠敦族简贤绥
怀远人控制诸道结盟饬备以待西师上应天心下
系人望顺时而动宋不足图也世祖以经儒生愕然
曰汝与张拔都议邪经对曰经少馆张柔家尝闻其
论议此则经臆说耳柔不知也进七道议七千余言
乃以杨惟中为江淮荆湖南北等路宣抚使经为副
将归德军先至江上宣布恩信纳降附惟中欲私还
汴经曰我与公同受命南征不闻受命还汴也惟中
怒弗听经率麾下扬旌而南惟中惧谢乃与经俱行
经闻宪宗在蜀师久无功进东师议其略曰经闻图
天下之事于未然则易救天下之事于已然则难已
然之中复有未然者使往者不失而来者得遂是尤
难也国家以一旅之众奋起朔漠斡斗极以图天下
马首所向无不摧破灭金源并西夏蹂荆襄克成都
平大理&#跞诸夷奄征四海有天下十八尽元魏金
源故地而加多廓然莫与侔大也惟宋不下未能混
一连兵构祸逾二十年何曩时掇取之易而今日图
维之难也夫取天下有可以力并有可以术图并之
以力则不可久久则顿弊而不振图之以术则不可
急急则侥幸而难成故自汉唐以来树立攻取或五
六年未有踰十年者是以其力不弊而卒能保大定
功晋之取吴隋之取陈皆经营比佽十有余年是以
其术得成而卒能混一或久或近要之成功各当其
可不妄为而已国家建极开统垂五十年而一之以
兵遗黎残姓游气惊魂虔刘劘荡殆欲歼尽自古用
兵未有如是之久且多也其力安得不弊乎且括兵
率赋朝下令而夕出师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阖国大
举以之代宋而图混一以志则锐以力则强以土则
大而其术则未尽也苟于诸国既平之后息师抚民
致治成化创法立制敷布条纲上下井井不挠不紊
任老成为辅相起英特为将帅选贤能为任使鸠智
计为机衡平赋以足用屯农以足食内治既举外御
亦备如其不服姑以文诰拒而不从而后伺隙观衅
以正天伐自东海至于襄邓重兵数道联帜接武以
为正兵自汉中至于大理轻兵捷出批吭抵胁以为
奇兵帅臣得人师出以律高拱九重之内而海外有
截矣是而不为乃于间岁遽为大举上下震动兵连
祸结底安于危是已然而莫可止者也东师未出大
王仁明则犹有未然者可不议乎国家用兵一以国
俗为制而不师古不计师之众寡地之险易敌之强
弱必合围把&#猎取之若禽兽然聚如丘山散如风
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鞭弭所属指期约日万里不
忒得兵家之诡道而长于用奇自浍河之战乘胜下
燕云遂遗兵而去似无意于取者既破回鹘灭西夏
乃下兵关陕以败金师然后知所以深取之是长于
用奇也既而为斡腹之举由金房绕出潼关之背以
攻汴为捣虚之计自西和径入石泉威茂以取蜀为
示远之谋自临洮吐番穿彻西南以平大理皆用奇
也夫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而后可以用奇岂有连百
万之众首尾万余里六飞雷动乘舆亲出竭天下倒
四海腾掷宇宙轩豁天地大极于遐侥之土细穷于
委巷之民撞其钟而掩其耳啮其脐而蔽其目如是
用奇乎是执千金之璧而投瓦石也其初以奇胜也
关陇江淮之北平原旷野之多而吾长于骑故所向
不能御兵锋新锐民物稠伙拥而挤之郡邑自溃而
吾长于攻故所击无不破是以用其奇而骤胜今限
以大山深谷厄以重险荐阻迂以危途缭径我之乘
险以用奇则难彼之因险以制奇则易况于客主势
悬蕴蓄情露无掳掠以为资无俘获以备役以有限
之险虽有奇谋秘略无所用之力无所用与无力同
勇无所施与不勇同计不能行与无计同泰山压卵
之势河海濯之举拥遏顿滞盘桓而不得进所谓
强弩之末不能射鲁缟者也为今之计则宜救已然
之失防未然之变而已西师既构猝不可解如两虎
相斗猝入于岩阻见之者辟易不暇又焉能以理相
喻使之逡巡自退彼知其危竭国以并命我必其取
无由以自悔兵连祸结何时而已殿下宜遣人禀命
于行在所大军压境遣使喻宋示以大信令降名进
币割地纳质彼必受命姑为之和偃兵息民以全吾
力而图后举天地人神之福也禀命不从殿下之义
尽而后进吾师重慎详审不为躁轻飘忽为前定之
谋而一之以正大假西师以为奇而用吾正比师南
辕先示恩信申其文移喻以祸福使知殿下仁而不
杀非好攻战辟土地不得已而用兵之意诚意昭著
恩信流行然后阅实精勇别为一军为帐下之卒举
老成知兵者俾为将帅更直宿卫以备不虞其余师
众各畀侯伯使吾府大官元臣分师总统为战攻之
卒其新入部曲瞢不知兵虽名为兵其实役徒者使
沿边进筑与敌郡邑犬牙相制为屯戍之卒推择单
弱究竟逃匿编葺部伍使闻望重臣为之抚育总押
近里故屯为镇守之卒使掣肘之计不行妄意之徒
屏息内外备御无有缺绽则制节以进既入其境敦
陈固列缓为之行彼善于守而吾不攻彼恃城壁以
不战老吾吾合长围以不攻困彼吾用吾之所长彼
不能用其长选出入便利之地为久驻之基示必取
之势毋焚庐舍毋伤人民开其生路以携其心亟肄
以疲多方以误以弊其力兵势既振蕴蓄既见则以
轻兵掠两淮杜其樵采而遏其粮路使血脉断绝各
守孤城示不足取即进大兵直扺于江沿江上下列
屯万号令明肃部曲严整首尾缔构各具舟楫声
言径渡彼必震迭自起变故盖彼之精锐尽在两淮
江面阔越恃其岩阻兵皆柔脆用兵以来未尝一战
焉能当我百战之锐一处崩坏则望风皆溃肱髀不
续外内限绝勇者不能用而怯者不能敌背者不能
进而面者不能御水陆相挤必为我乘是兵家所谓
避坚攻瑕避实击虚者也如欲存养兵力渐次以进
以图万全则先荆后淮先淮后江彼之素论谓有荆
襄则可以保淮甸有淮甸则可以保江南先是我尝
有荆襄有淮甸有上流皆自失之今当从彼所保以
为吾攻命一军出襄邓直渡汉水造舟为梁水陆济
师以轻兵缀襄阳绝其粮路重兵皆趋汉阳出其不
意以伺江隙不然则重兵临襄阳轻兵捷出穿彻均
房远叩归峡以应西师如交广施黔选锋透出夔门
不守大势顺流即并兵大出摧拉荆郢横溃湘潭以
成掎角一军出寿春乘其锐气并取荆山驾淮为梁
以通南北轻兵抄寿春而重兵支布于锺离合淝之
间掇拾湖泺夺取关隘据濡须塞皖口南入舒和西
及于蕲黄徜徉恣肆以觇江口乌江采石广布戍逻
侦江渡之险易测备御之&#密徐为之谋而后进师
所谓溃两淮之腹心抉长江之襟要也一军出维扬
连楚蟠亘蹈跨长淮邻我强对通泰海门扬子江面
密彼京畿必皆备御坚厚若遽攻击则必老师费财
当以重兵临维扬合为长围示以必取而以轻兵出
通泰直塞海门瓜步金山柴墟河口游骑上下吞江
吸海并着威信迟以月时以观其变是所谓图缓持
久之势也三道并出东西运衡殿下或处一军为之
节制使我兵力常有余裕如是则未来之变或可弭
已然之失一日或可救也议者必曰三道并进则兵
分势弱不若并力一向则莫我当也曾不知取国之
术与争地之术异并力一向争地之术也诸道并进
取国之术也昔之混一者皆若是矣晋取吴则六道
进隋取陈则九道进宋之于南唐则三面皆进未闻
以一旅之众而能克国者或者有之侥幸之举也岂
有堂堂大国师徒百万而为侥幸之举乎况彼渡江
立国百有余年纪纲修明风俗完厚君臣辑睦内无
祸衅东西南北轮广万里亦未可小自败盟以来无
日不讨军实而申警之仿徨百折当我强对未尝大
败不可谓弱岂可蔑视谓秦无人直欲一军幸而取
胜乎秦王问王剪以伐荆剪曰非六十万不可秦王
曰将军老矣命李信将二十万往不克卒畀剪以兵
六十万而后举楚盖众有所必用事势有不可悬料
而幸取者故王者之举必万全其幸举者崛起无赖
之人也呜呼西师之出已及瓜戍而犹未即功国家
全盛之力在于东左若亦直前振迅锐而图功一举
而下金陵举临安则可也如兵力耗弊役成迁延进
退不可反为敌人所乘悔可及乎固宜重慎详审图
之以术若前所陈以全吾力是所谓坐胜也虽然犹
有可忧者国家掇取诸国飘忽凌厉本以力胜今乃
无故而为大举若又措置失宜无以挫英雄之气服
天下之心则稔恶怀奸之流得以窥其隙而投其间
国内空虚易为摇荡臣愚所以谆谆于东师反复致
论谓不在于已然而在于未然者此也遂会兵渡江
围鄂州闻宪宗崩召诸将属议经复进议曰易言知
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殿下聪明睿
知足以有临发强刚毅足以有断进退存亡之正知
之久矣向在沙陀命经曰时未可也又曰时之一字
最当整理又曰可行之时尔自知之大哉王言时乘
六龙之道知之久矣自出师以来进而不退经有所
未解者故言于真定于曹濮于唐邓亟言不已未赐
开允乃今事急故复进狂言国家自平金以来惟务
进取不遵养时晦老师费财卒无成功三十年矣蒙
哥罕立政当安静以图宁谧忽无故大举进而不退
畀王东师则不当亦进也而遽进以为有命不敢自
逸至于汝南既闻凶讣即当遣使遍告诸帅各以次
退修好于宋归定大事不当复进也而遽进以有师
期会于江滨遣使喻宋息兵安民振旅而归不当复
进也而又进既不宜渡淮又岂宜渡江既不宜妄进
又岂宜攻城若以几不可失敌不可纵亦既渡江不
能中止便当乘虚取鄂分兵四出直造临安疾雷不
及掩耳则宋亦可图如其不可知难而退不失为金
兀朮也师不当进而进江不当渡而渡城不当攻而
攻当速退而不退当速进而不进役成迁延盘桓江
渚情见势屈举天下兵力不能取一城则我竭彼盈
又何俟乎且诸军疾疫已十四五又延引月日冬春
之交疫必大作恐欲还不能彼既上流无虞吕文德
已并兵拒守知我国疵斗气自倍两淮之兵尽集白
鹭江西之兵尽集隆兴岭广之兵尽集长沙闽越沿
海巨舶大舰以次而至伺隙而进如遏截于江黄津
渡邀遮于大城关口塞汉东之石门限郢复之湖泺
则我将安归无已则突入江浙捣其心腹闻临安海
门已具龙舟则已徒往还抵金山并命求出岂无韩
世忠之俦且鄂与汉阳分据大别中挟巨浸号为活
城肉薄骨并而拔之则彼委破壁孤城而去溯流而
上则入洞庭保荆襄顺流而下则精兵健橹突过浒
黄未易遏也则亦徒费人命我安所得哉区区一城
胜之不武不胜则大损威望复何俟乎虽然以王本
心不欲渡江既渡江不欲攻城既攻城不欲并命不
焚庐舍不伤人民不易其衣冠不毁其坟墓三百里
外不使侵掠或劝径趋临安曰其民人稠伙若往虽
不杀戮亦被践蹂吾所不忍若天与我不必杀人若
天弗与杀人何益而竟不往诸将归罪士人谓不可
用以不杀人故不得城曰彼守城者祇一士人贾制
置汝十万众不能胜杀人数月不能拔汝辈之罪也
岂士人之罪乎益禁杀人岿然一仁上通于天久有
归志不能遂行耳然今事急不可不断也宋人方惧
大敌自救之师虽则毕集未暇谋我第吾国内空虚
塔察国王与李行省肱髀相依在于背胁西域诸胡
窥觇关陇隔绝旭烈大王病民诸奸各持两端观望
所立莫不觊觎神器染指垂涎一有狡焉或启戎心
先人举事腹背受敌大事去矣且阿里不哥已行赦
令令脱里赤为断事官行尚书省据燕都按图籍号
令诸道行皇帝事矣虽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独
不见金世宗海陵之事乎若彼果决称受遣诏便正
位号下诏中原行赦江上欲归得乎昨奉命与张仲
一观新月城自西南隅万人敌上可并行大车排槎
串楼缔构重复必不可攻祇有许和而归耳断然班
师亟定大计销祸于未然先命劲兵把截江面与宋
议和许割淮南汉上梓夔两路定疆界岁币置辎重
以轻骑归渡淮乘驿直造燕都则从天而下彼之奸
谋僭志冰释瓦解遣一军逆蒙哥罕灵舆收皇帝玺
遣使召旭烈阿里不哥摩哥及诸王驸马会丧和林
差官于汴京京兆成都西凉东平西京北京抚慰安
辑召真金太子镇燕都示以形势则大宝有归而社
稷安矣会宋守帅贾似道亦遣间使请和乃班师明
年世祖即位以经为翰林侍读学士佩金虎符充国
信使使宋告即位且定和议仍敕沿边诸将毋钞掠
经入辞赐蒲萄酒诏曰朕初即位庶事草创卿当远
行凡可辅朕者亟以闻经奏便宜十六事皆立政大
要辞多不载时经有重名平章王文统忌之既行文
统阴属李潜师侵宋欲假手害经经至济南以
书止经经以书闻于朝而行宋败军于淮安经
至宿州遣副使刘仁杰参议高翿请入国日期不报
遗书宰相及淮帅李庭芝庭芝复书果疑经而贾似
道方以却敌为功恐经至谋泄竟馆经真州经乃上
表宋主曰愿附鲁连之义排难解纷岂知唐俭之徒
款兵误国又数上书宋主及宰执极陈战和利害且
请入见及归国皆不报驿吏棘垣钥户昼夜守逻欲
以动经经不屈经待下素严又久羁困下多怨者经
谕曰向受命不进我之罪也一入宋境死生进退听
其在彼我终不能屈身辱命汝等不幸宜忍以待之
我观宋祚将不久矣居七年从者怒斗死者数人经
独与六人处别馆又九年丞相伯颜奉诏南伐帝遣
礼部尚书中都海牙及经弟行枢密院都事郝庸入
宋问执行人之罪宋惧遣总管段佑以礼送经归贾
似道之谋既泄寻亦窜死经归道病帝&#枢密院及
尚医近侍迎劳所过父老瞻望流涕明年夏至阙锡
燕大庭咨以政事赏赉有差秋七月卒年五十三官
为护丧还葬谥文忠明年宋平经为人尚气节为学
务有用及被留思托言垂后撰续后汉书易春秋外
传太极演原古录通鉴书法玉衡贞观等书及文集
凡数百卷其文丰蔚豪宕善议论诗多奇崛拘宋十
六年从者皆通于学书佐苟宗道后官至国子祭酒
经还之岁汴中民射雁金明池得系帛书诗云霜落
风高恣所如归期回首是春初上林天子援弓缴穷
海累臣有帛书后题曰至元五年九月一日放雁获
者勿杀国信大使郝经书于真州忠勇军营新馆其
忠诚如此
  李冶
按元史本传冶字仁卿真定栾城人登金进士第调
高陵簿未上辟知钧州事岁壬辰城溃冶微服北渡
流落忻崞间聚书环堵人所不堪冶处之裕如也世
祖在潜邸闻其贤遣使召之且曰素闻仁卿学优才
赡潜德不耀久欲一见其勿他辞既至问河南居官
者孰贤对曰险夷一节惟完颜仲德又问完颜合答
及蒲瓦何如对曰二人将略短少任之不疑此金所
以亡也又问魏征曹彬何如对曰征忠言谠论知无
不言以唐诤臣观之征为第一彬伐江南未尝妄杀
一人拟之方叔召虎可也汉之韩彭卫霍在所不论
又问今之臣有如魏征者乎对曰今以侧媚成风欲
求魏征之贤实难其人又问今之人材贤否对曰天
下未尝乏材求则得之舍则失之理势然耳今儒生
有如魏璠王鹗李献卿兰光庭赵复郝经王博文辈
皆有用之材又皆贤王所尝聘问者举而用之何所
不可但恐用之不尽耳然四海之广岂止此数子哉
王诚能旁求于外将见集于明廷矣又问天下当何
以治之对曰夫治天下难则难于登天易则易于反
掌盖有法度则治控名责实则治进君子退小人则
治如是而治天下岂不易于反掌乎无法度则乱有
名无实则乱进小人退君子则乱如是而治天下岂
不难于登天乎且为治之道不过立法度正纪纲而
已纪纲者上下相维持法度者赏罚示惩劝今则大
官小吏下至编氓皆自纵恣以私害公是无法度也
有功者未必得赏有罪者未必被罚甚则有功者或
反受辱有罪者或反获宠是无法度也法度废纪纲
坏天下不变乱已为幸矣又问昨地震何如对曰天
裂为阳不足地震为阴有余夫地道阴也阴太盛则
变常今之地震或奸邪在侧或女谒盛行或谗慝交
至或刑罚失中或征伐骤举五者必有一于此矣夫
天之爱君如爱其子故示此以警之耳苟能辨奸邪
去女谒屏谗慝省刑罚慎征讨上当天心下协人意
则可转咎为休矣世祖嘉纳之冶晚家元氏买田封
龙山下学徒益众及世祖即位复聘之欲处以清要
冶以老病恳求还山至元二年再以学士召就职&#
月复以老病辞去卒于家年八十八
  许国祯
按元史本传国祯字进之绛州曲沃人也祖济金绛
州节度使父曰严荣州节度判官皆业医国祯博通
经史尢精医术金乱避地嵩州永宁县河南平归寓
太原世祖在潜邸国祯以医征至翰海留守掌医药
庄圣太后有疾国祯治之刻期而愈乃张宴赐坐太
后时年五十三遂以白金铤如年数赐之伯撒王妃
病目治者针误损其明世祖怒欲坐以死罪国祯从
容谏曰罪固当死然原其情乃恐怖失次所致即诛
之后谁敢复进世祖意解且奖之曰国祯之直可作
谏官宗王昔班屡请以国祯隶帐下世祖重违其请
将遣之辞曰国祯蒙恩拔擢誓尽心以报不敢易所
事乃不果遣世祖过饮马湩得足疾国祯进药味苦
却不服国祯曰古人有言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
耳利于行已而足疾再作召国祯入视世祖曰不听
汝言果困斯疾对曰良药苦口既知之矣忠言逆耳
愿留意焉世祖大悦以七宝马鞍赐之宪宗三年癸
丑从征云南机密皆得参与朝夕未尝离左右或在
告帝辄为之不悦九年己未世祖帅师围鄂州获宋
人数百族诸将欲尽坑之国祯立请止诛其凶暴余
皆获免及师还招降民数十万口疲饿颠仆者满道
国祯白发蔡州军储粮赈之全活甚众世祖即位录
前劳授荣禄大夫提点太医院事赐金符至元三年
改授金虎符十二年迁礼部尚书国祯尝上疏言慎
财赋禁服色明法律严武备设谏官均卫兵建学校
立朝仪事多施行凡所荐引皆知名士士亦归重之
帝与近臣言及勋旧大臣因谓国祯曰朕昔出征同
履艰难者惟卿数人在尔遂拜集贤大学士进阶光
禄大夫每进见帝呼为许光禄而不名由是内外诸
王大臣皆以许光禄呼之升翰林集贤大学士卒年
七十六时大臣非有勋德为帝所知者罕得赠谥特
赠国祯金紫光禄大夫谥忠宪人以为荣后加赠推
诚广德协恭翊亮功臣翰林学士承旨上柱国追封
蓟国公初国祯母韩氏亦以能医侍庄宪太后又善
调和食味称旨凡四方所献珍膳旨酒皆命掌之太
后闵其劳赐以真定宅一区岁给衣廪终身国祯由
是家焉子扆
  彻里
按元史本传彻里燕只吉台氏曾祖太赤为马步军
都元帅从太祖定中原以功封徐邳二州因家于徐
彻里幼孤母蒲察氏教以读书至元十八年世祖召
见应对详雅悦之俾常侍左右民间事时有所咨访
从征东北边还因言大军所过民不胜烦扰寒饿且
死宜加赈给帝从之乃赐边民&#帛牛马有差赖以
存活者众擢利用监二十三年奉使江南省风俗访
遗逸时行省理财方急卖所在学田以价输官彻里
曰学田所以供祭礼育人才也安可鬻遽止之还朝
以闻帝嘉纳焉二十四年分中书为尚书省桑哥为
相引用党与钩考天下钱粮凡昔权臣阿合马积年
负逋举以中书失征奏诛二参政行省乘风督责尤
峻主无所偿则责及亲戚或逮系邻党械禁榜掠民
不胜其苦自裁及死狱者以百数中外骚动廷臣顾
忌皆莫敢言彻里乃于帝前具陈桑哥奸贪误国害
民状辞语激烈帝怒谓其毁诋大臣失礼体命左右
批其颊彻里辩愈力且曰臣与桑哥无雠所以力数
其罪而不顾身者正为国家计耳苟畏圣怒而不复
言则奸臣何由而除民害何由而息且使陛下有拒
谏之名臣窃惧焉于是帝大悟即命帅羽林三百人
往籍其家得珍宝如内藏之半桑哥既诛诸枉系者
始得释复奉旨往江南籍桑哥姻党江浙省臣乌马
儿蔑列忻都王济湖广省臣要束木等皆弃市天下
大快之彻里往来凡四道徐皆过门不入进拜御史
中丞俄升福建行省平章政事赐黄金五十两白金
五千两汀漳剧盗欧狗久不平遂引兵征之号令严
肃所过秋毫无犯有降者则劳以酒食而慰遣之曰
吾意汝岂反者耶良由官吏污暴所致今既来归即
为平民吾安忍罪汝其返汝耕桑安汝田里毋恐他
栅闻之悉款附未几欧狗为其党缚致于军枭首以
徇胁从者不戮一人汀漳平三十一年帝不豫彻里
驰还京师侍医药帝崩与诸王大臣共定策迎立成
宗大德元年拜江南诸道行台御史大夫一日召都
事贾钧谓曰国家置御史台所以肃清庶官美风俗
兴教化也乃者御史不存大体按巡以苛为明征赃
以多为功至有迫子证父弟证兄奴讦主者伤风败
教莫兹为甚君为我语诸御史毋庸效尤为也帝闻
而善之改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江浙税粮甲天下平
江嘉兴湖州三郡当江浙什六七而其地极下水锺
为震泽震泽之注由吴松江入海岁久江淤塞豪民
利之封土为田水道淤塞由是浸淫泛溢败诸郡禾
稼朝廷命行省疏导之发卒数万人彻里董其役凡
四阅月毕工九年召入为中书平章政事十月以疾
薨年四十七薨之日家赀不满二百缗人服其廉赠
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
封徐国公谥忠肃至治二年加赠宣忠同德弼亮功
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武宁王谥正宪
子朵儿只江浙行省左丞
  崔彧
按元史本传彧字文卿小字拜帖木儿弘州人负才
气刚直敢言世祖甚器重之至元十六年奉诏偕牙
纳&#至江南访求艺术之人明年自江南回首言忽
都带儿根索亡宋财货烦扰百姓身为使臣乃挈妻
子以往所在取索鞍马刍粟世祖虽听其言然虚实
竟不辨决也十九年除集贤侍读学士彧言于世祖
谓阿合马当国时同列皆知其恶无一人孰何之者
及既诛乃各自以为洁诚欺罔之大者先有旨凡阿
合马所用之人皆革去臣以为守门卒隶亦不可留
如参知政事阿里请以阿散袭父职倘使得请其害
又有不可胜言者赖陛下神圣灼知其奸拒而不可
臣已疏其奸恶十余事乞召阿里廷辩帝曰已&#中
书凡阿合马所用皆罢之&#治党与纤悉无遗事竟
之时朕与汝别有言也又请以郝祯剖棺戮尸从之
寻奉旨钩考枢密文牍遂由刑部尚书拜御史中丞
彧言台臣于国家政事得失生民休戚百官邪正虽
王公将相亦宜纠察近唯御史得有所言臣以为台
官皆当建言庶于国家有补选用台察官若由中书
必有偏徇之弊御史宜从本台选择初用汉人十六
员今用蒙古十六员相参巡历为宜皆从其言二十
年复以刑部尚书上疏言时政十八事一曰开广言
路多选正人番直上前以司喉舌庶免党附壅塞之
患二曰当阿合马擅权台臣莫敢纠其非迨其事败
然后接踵随声徒取讥笑宜别加选用其旧人除蒙
古人取圣断外余皆当问罪三曰枢密院定夺军官
赏罚不当多听阿合马风旨宜择有声望者为长贰
庶几号令明而赏罚当四曰翰苑亦颂阿合马功德
宜博访南北耆儒硕望以重此选五曰郝祯耿仁等
虽在典刑若是者尚多罪同罚异公论未伸合次第
屏除六曰贵游子弟用即显官幼不讲学何以从政
得如左丞许衡教国子学则人才辈出矣七曰今起
居注所书不过奏事检目而已宜择蒙古人之有声
望汉人之重厚者居其任分番上直帝主言动必书
以垂法于无&#八曰宪曹无法可守是以奸人无所
顾忌宜定律令以为一代之法九曰官冗若徒省一
官员并一衙门亦非经久之策宜参众议而立定成
规十曰官僚无以养廉责其贪则苛乞将诸路大小
官有俸者量增无俸者特给然不取之于官惟赋之
于民盖官吏既有所养不致病民少增岁赋亦将乐
从十一曰内地百姓流移江南避赋役者已十五万
户去家就旅岂人之情赋重政繁驱之致此乞特降
诏旨招集复业免其后来五年科役其余积欠并蠲
事产即日给还民官满替以户口增耗为黜陟其徙
江南不归者与土著一例当役十二曰凡丞相安童
迁转良臣悉为阿合马所摈黜或居散地或在远方
并令拔擢十三曰簿录奸党财物本国家之物不可
视为横得遂致滥用宜以之实帑藏供岁计十四曰
大都非如上都止备巡幸不应立留守司此皆阿合
马以此位置私党今宜易置总管府十五曰中书省
右丞二而左丞缺宜改所增右丞置诸左十六曰在
外行省不必置丞相平章止设左右丞以下庶几内
重不致势均彼谓非隆其名不足镇压者奸臣欺罔
之论也十七曰阿剌海牙掌兵民之权子侄姻党分
列权要官吏出其门者十之七八其威权不在阿合
马下宜罢职理算其党虽无污染者亦当迁转他所
勿使久据湖广十八曰铨选类奏贤否莫知自今三
品以上必引见而后授官疏奏即日命中书行其数
事余命与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议行之又言江南
盗贼相挻而起凡二百余所皆由拘刷水手与造海
船民不聊生激而成变日本之役宜姑止之又江西
四省军需宜量民力勿强以土产所无凡给物价与
民者必以实召募水手当从其所欲伺民气稍苏我
力粗备三二年后东征未晚也世祖以为不切曰尔
之所言如射然挽弓虽可观发矢则非是矣或又言
昨中书奉旨差官度量大都州县地亩本以革权势
兼并之弊欲其明白不得不于军民诸色人户通行
核实又因取勘畜牧数目初意本非扰民而近者浮
言胥动恐失农时乞降旨省谕诏中书即行之又言
建言者多孰是孰否中书宜集议可行者行之不可
则明谕言者为便又言各路每岁选取室女宜罢又
言宋文思院小口斛出入官粮无所容隐所宜颁行
皆从之二十一年彧劾奏卢世荣不可居相职忤旨
罢二十三年加集贤大学士中奉大夫同佥枢密院
事寻出为甘肃行省右丞召拜中书右丞与中书平
章政事麦朮丁奏曰近者桑哥当国四年中外诸官
鲜有不以贿而得者其昆弟故旧妻族皆受要官美
地唯以欺蔽九重脧削百姓为事宜令两省严加考
核凡入其党者皆汰逐之其出使之臣及按察司官
受赇者论如律仍追宣&#除名为民又奏桑哥所设
衙门其闲冗不急之官徒费禄食宜令百司集议汰
罢及自今调官宜如旧制避其籍贯庶不害公又大
都高赀户多为桑哥等所容庇凡百徭役止令贫民
当之今后徭役不以何人宜皆均输有敢如前以贿
求人容庇者罪之又军站诸户每岁官吏非名取索
赋税倍蓰民多流移请自今非奉旨及省部文字敢
私敛民及役军匠者论如法又忽都忽那颜籍户之
后各投下毋擅招集太宗既行之江南民为籍已定
乞依太宗所行者为是皆从之二十八年由中书右
丞迁御史中丞彧奏太医院使刘岳臣尝仕宋练达
政事比者命其参议机务众皆称善乞以为翰林学
士俾议朝政又言行御史台言建宁路总管马谋因
捕盗延及平民搒掠至死者多又俘掠人财迫通处
女受民财积百五十锭狱未具会赦如臣等议马谋
以非罪杀人不在原例宜令行台诘问明白定罪又
言昔行御史台监察御史周祚劾尚书省官忙兀带
教化的纳速剌丁灭里奸赃纳速剌丁灭里反诬祚
以罪遣人诣尚书省告桑哥桑哥暧昧以闻流祚于
憨荅孙妻子家财并没入官祚至和林遇乱走还京
师桑哥又遣诣云南理算钱谷以赎其罪今自云南
回臣与省臣阅其伏词为罪甚微宜复其妻子皆从
之二十九年彧偕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等奏四方
之人来聚阙下率言事以干进国家名器资品高下
具有定格臣等以为中书枢密宜早为铨定应格者
与之不当与者明语其故使去又言事有是非当否
宜早与详审言之当者即议施行或所陈有须诘难
条具者即令其人讲究否则罢遣帝嘉纳之又奏纳
速剌丁灭里忻都王巨济党比桑哥恣为不法楮币
铨选盐课酒税无不更张变乱之衔命江南理算积
久逋赋期限严急胥卒追逮半于道路民至嫁妻卖
女殃及亲邻维扬钱塘受害最惨无故而殒其生五
百余人近者阇里按问悉皆首实请死士民乃知圣
天子仁爱元元而使之至此极者实桑哥及其凶党
之为也莫不愿食其肉臣等共议此三人者既巳伏
辜宜令中书省御史台从公论罪以谢天下从之又
言河西人薛阇干领兵为宣慰其吏诣廉访司告其
三十六事檄佥事簿问而薛阇干率军人禽问者辱
之且夺告者以去臣议从行台选御史往按问薛阇
干仍先夺其职又言行台官言去岁桑哥既败使臣
至自上所者或不持玺书口传圣旨纵释有罪擅籍
人家真伪莫辨臣等请自今凡使臣必降玺书省台
院诸司必给印信文书以杜奸欺帝曰何人乃敢尔
耶对曰咬剌也奴伯颜察儿比尝传旨纵罪人帝悉
可其奏又奏松州达鲁花赤长孙自言不愿为钱谷
官愿备员廉访司令木八剌沙上闻传旨至台特令
委用台臣所宜奉行但径自陈献又且尝有罪理应
区别帝曰此自卿事宜审行之又奏江南李淦言叶
李过愆被旨赴京以辩今叶李物故事有不待辩者
李淦本儒人请授以教官旌其直言又奏鄂州一道
旧有按察司要束木恶其害己令桑哥奏罢之臣观
鄂州等九郡境土亦广宜复置廉访司行御史台旧
治扬州今扬州隶南京而行台移治建康其淮东廉
访司旧治淮安今宜移治扬州又奏诸官吏受赇在
朝则诣御史台首告在外则诣按察司首告已有成
宪自桑哥持国受赇者不赴宪台宪司而诣诸司首
故尔反复牵延事久不竟臣谓宜如前旨惟于本台
行台及诸道廉访司首告诸司无得辄受又监察御
史塔的失言女直人教化的去岁东征妄言以米千
石饷阇里铁木儿军万人奏支钞四百锭宜令本处
廉访司究问与本处行省追偿议罪皆从之三月中
书省臣奏请以彧为右丞世祖曰崔彧不爱于言惟
可使任言责闰六月又同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奏
近耿熙告河间盐运司官吏盗官库钱省台遣人同
告者杂问凡负二万二千余锭已征八千九百余锭
犹欠一万三千一百余锭运使张庸尝献其妹于阿
合马有宠阿合马既没以官婢事桑哥复有宠故庸
夤缘戚属得久居漕司独盗三千一百锭臣等议宜
命台省遣官同廉访司倍征之又言月林伯察江西
廉访司官朮儿赤带河东廉访司官忽儿赤擅纵盗
贼抑夺民田贪污不法今月林伯以事至京宜就令
诘问又言扬州盐运司受财多付商贾盐计直该钞
二万二千八百锭臣等以谓追征足日课以归省赃
以归台斟酌定罪以清&#源并从之又奏江西詹玉
始以妖术致位集贤当桑哥持国遣其掊核江西学
粮贪酷暴横学校大废近与臣言撒里蛮荅失蛮传
旨以江南有谋叛者俾乘传往鞫明日访知为秃速
忽香山欺罔奏遣玉在京师犹敢诳诞如此宜亟追
还讯问帝曰此恶人也遣之往者朕未尝知之其亟
禽以来三十年彧言大都民食惟仰客籴顷缘官括
商&#载递诸物致贩鬻者少米价翔踊臣等议勿令
有司括&#为便从之宝泉提举张简及子乃蛮带告
彧常受邹道源许宗师银万五千两又其子知微讼
彧不法十余事有旨就辩中书彧已书简等所告与
己宜对者为牍袖之视而后对简父子所告皆无验
并系狱简瘐死仍籍其家一女入官乃蛮带知微皆
坐杖罪除名三十一年成宗即位先是彧得玉玺于
故臣扎剌氏之家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即以
上之徽仁裕圣皇后至是皇后手以授于成宗彧以
久任宪台乞迁他职不许成宗谕之曰卿若辞避其
谁抗言哉彧言肃政廉访司案牍而令总管府检劾
非宜成宗曰朕知难行当时事由小人擅奏耳其改
之大德元年彧又条陈台宪诸事皆见于施行于是
彧居御史台久又守正不阿以故人疾之监察御史
斡罗失剌劾奏中丞崔彧兄在先朝尝有罪还其所
籍家产非宜等事成宗怒其妄言笞而遣之十一月
御史台奏大都路总管沙的盗支官钱及受赃计五
千三百缗准律当杖百七不叙以故臣子从轻论而
成宗欲止权停其职彧与御史大夫只而合郎执不
可已而御史又奏彧任中丞且十年非所宜彧遂以
病辞成宗谕之曰卿之辞退诚是已然勉为朕少留
之闰十二月兼领侍仪司事与太常卿刘无隐奏新
正朝贺岁常习仪大万安寺成宗曰去岁兀都带以
雪故来后今而复然诸不至及失仪者殿中司监察
御史同纠之二年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寻与御史
大夫秃赤秦世祖圣训凡在籍儒人皆复其家今岁
月滋久老者已矣少者不学宜遵先制俾廉访司常
加勉励成宗深然之命彧与不忽木阿里浑撒里同
翰林集贤议特降诏条使作成人材以备选举彧以
是岁九月卒至大元年七月赠推诚履正功臣太傅
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郑国公谥忠肃
  阿鲁浑萨理
按元史本传阿鲁浑萨理畏兀人祖阿台萨理当太
祖定西域还时因从至燕会畏兀国王亦都护请于
朝尽归其民诏许之遂复西还精佛氏学生乞台萨
理袭先业通经律论业既成师名之曰万全至元十
二年入为释教都总统拜正议大夫同知总制院事
加资德大夫统制使年七十卒子三人长曰畏吾儿
萨理累官资德大夫中书右丞行泉府太卿季曰岛
瓦赤萨理阿鲁浑萨理其中子也以父字为全氏幼
聪慧受业于国师八哈思巴既通其学且解诸国语
世祖闻其材俾习中国之学于是经史百家及阴阳
历数图纬方技之说皆通习之后事裕宗入宿卫深
见器重至元二十年有西域僧自言能知天象译者
皆莫能通其说帝问左右谁可使者侍臣脱烈对曰
阿鲁浑萨理可即召与论难僧大屈服帝悦令宿卫
内朝会有江南人言宋宗室反者命遣使捕至阙下
使已发阿鲁浑萨理趣入谏曰言者必妄使不可遣
帝曰卿何以言之对曰若果反郡县何以不知言者
不由郡县而言之阙庭必其仇也且江南初定民疑
未附一旦以小民浮言辄捕之恐人人自危徒中言
者之计帝悟立召使者还俾械系言者下郡治之言
者立伏果以尝贷钱不从诬之帝曰非卿言几误但
恨用卿晚耳自是命日侍左右二十一年擢朝列大
夫左侍仪奉御遂劝帝治天下必用儒术宜招致山
泽道义之士以备任使帝嘉纳之遣使求贤置集贤
馆以待之秋九月命领馆事阿鲁浑萨理曰陛下初
置集贤以待士宜择重望大臣领之以新观听请以
司徒撒里蛮领其事帝从之仍以阿鲁浑萨理为中
顺大夫集贤馆学士兼太史院事仍兼左侍仪奉御
士之应诏者尽命馆&#之凡饮食供帐车服之盛皆
喜过望其弗称旨者亦请加赉而遣之有官于宣徽
者欲阴败其事故盛陈所给廪饩于内前冀帝见之
帝果过而问焉对曰此一士之日给也帝怒曰汝欲
使朕见而损之乎十倍此以待天下士犹恐不至况
欲损之谁肯至者阿鲁浑萨理又言于帝曰国学人
材之本立国子监置博士弟子员宜优其廪饩使学
者日盛从之二十二年夏六月迁嘉议大夫二十三
年进集贤大学士中奉大夫二十四年春立尚书省
桑哥用事诏阿鲁浑萨理与同视事固辞不许授资
德大夫尚书右丞继拜荣禄大夫平章政事桑哥为
政暴烦且进其党与阿鲁浑萨理数切诤之久与乖
刺惟以廉正自持桑哥奏立征利司理天下逋欠使
者相望于道所在囹圄皆满道路侧目无敢言者会
地震北京阿鲁浑萨理请罢征利司以塞天变诏下
之日百姓皆庆未几桑哥败以连坐亦籍其产帝问
桑哥为政如此卿何故无一言对曰臣未尝不言顾
言不用耳陛下方信任桑哥甚彼所忌独臣臣数言
不行若抱柴救火祇益其暴不若弥缝其间使无伤
国家大本陛下久必自悟也帝亦以为然且曰吾甚
愧卿桑哥临刑吏犹以阿鲁浑萨理为问桑哥曰我
惟不用其言故致于败彼何与焉帝益信其无罪诏
还所籍财产仍遣张九思赐以金帛辞不受二十八
年秋乞罢政事并免太史院使诏以为集贤大学士
司天刘监丞言阿鲁浑萨理在太史院时数言国家
灾祥事大不敬请下吏治帝大怒以为诽谤大臣当
抵罪阿鲁浑萨理顿首谢曰臣不佞赖陛下天地含
容之德虽万死莫报然欲致言者罪臣恐自是无为
陛下言事者力争之乃得释帝曰卿真长者后虽罢
政或通夕召入论事知无不言三十年复领太史院
事明年帝崩成宗在边裕宗太后命为书趣成宗入
正大位又命率翰林集贤礼官备礼册命明年春加
守司徒集贤院使领太史院事初裕宗即世世祖欲
定皇太子未知所立以问阿鲁浑萨理即以成宗为
对且言成宗仁孝恭俭宜立于是大计乃决成宗及
裕宗皇后皆莫知之也数召阿鲁浑萨理不往成宗
抚军北边帝遣阿鲁浑萨理奉皇太子宝于成宗乃
一至其邸及即位语阿鲁浑萨理曰朕在潜邸谁不
愿事朕者惟卿虽召不至今乃知卿真得大臣体自
是召对不名赐坐视诸侯王等尝语左右曰若全平
章者真全材也于今殆无其比大德三年复拜中书
平章政事十一年薨年六十有三延佑四年赠推忠
佐理翊亮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
国公谥文定子三人长岳柱次久着终翰林侍读学
士次买住蚤卒岳柱自有传阿台萨理赠保德功臣
银青荣禄大夫司徒柱国追封赵国公谥端愿乞台
萨理累赠纯诚守正功臣太保仪同三司上柱国追
封赵国公谥通敏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一
  元二
  程巨夫
按元史本传巨夫名文海避武宗庙讳以字行其先
自徽州徙郢州京山后家建昌叔父飞卿仕宋通判
建昌世祖时以城降巨夫入为质子授宣武将军管
军千户他日召见问贾似道何如人巨夫条对甚悉
帝说给笔札书之乃书二十余幅以进帝大奇之因
问今居何官以千户对帝谓近臣曰朕观此人相貌
已应贵显听其言论诚聪明有识者也可置之翰林
丞相火礼霍孙传旨至翰林以其年少奏为应奉翰
林文字帝曰自今国家政事得失及朝臣邪正宜皆
为朕言之巨夫顿首谢曰臣本疏远之臣蒙陛下知
遇敢不竭力以报陛下寻进翰林修撰屡迁集贤直
学士兼秘书少监至元二十九年奏陈五事一曰取
会江南仕籍二曰通南北之选三曰立考功历四曰
置贪赃籍五曰给江南官吏俸朝廷多采行之赐地
京师安贞门以筑居室二十年加翰林集贤学士同
领会同馆事二十三年见帝首陈兴建国学乞遣使
江南搜访遗逸御史台按察司并宜参用南北之人
帝嘉纳之二十四年立尚书省诏以为参知政事巨
夫固辞又命为御史中丞台臣言巨夫南人且年少
帝大怒曰汝未用南人何以知南人不可用自今省
部台院必参用南人遂以巨夫仍为集贤直学士拜
侍御史行御史台事奉诏求贤于江南初书诏令皆
用蒙古字及是帝特命以汉字书之帝素闻赵孟藡
叶李名巨夫临当行帝密谕必致此二人巨夫又荐
赵孟俯余恁万一鹗张伯淳胡梦魁曾晞颜孔洙曾
冲子凌时中包铸等二十余人帝皆擢置台宪及文
学之职还朝陈民间利病五事拜集贤学士仍还行
台二十六年时相桑哥专政法令苛急四方骚动巨
夫入朝上疏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择相宰相之
职莫大于进贤苟不以进贤为急而惟以殖货为心
非为上为德为下为民之意也昔文帝以决狱及钱
粮问丞相周勃勃不能对陈平进曰陛下问决狱责
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宰相上理阴阳下遂万物
之宜外镇抚四夷内亲附百姓观其所言可以知宰
相之职矣今权奸用事立尚书钩考钱谷以剥割生
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江南盗贼窃
发良以此也臣窃以为宜清尚书之政损行省之权
罢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于国为便桑哥大怒羁留
京师不遣奏请杀之凡六奏帝皆不许巨夫既还行
台二十九年又召巨夫与胡祗遹姚燧王恽雷膺陈
天祥杨恭懿高凝陈俨赵居信等十人赴阙赐对三
十年出为闽海道肃政廉访使兴学明教吏民畏爱
之大德四年迁江南湖北道肃政廉访使至官首治
行省平章家奴之为民害者上下肃然八年召拜翰
林学士商议中书省事十年以亢旱暴风星变巨夫
应诏陈弭灾之策其目有五曰敬天曰尊祖曰清心
曰持体曰更化帝皆然之云南省臣言世祖亲平云
南民愿刻石点苍山以纪功德诏巨夫撰其文十一
年拜山南江北道肃政廉访使复留为翰林学士至
大元年修成宗实录二年召至上都三年复拜山南
江北道肃政廉访使四年与李谦尚文等十六人同
赴阙赐对便殿拜浙东海右道肃政廉访使留为翰
林学士承旨皇庆元年修武宗实录二年旱巨夫应
诏陈桑林六事忤时宰意明日帝遣近侍赐上尊劳
之曰中书集议惟卿所言甚当后临事其极言之于
是诏巨夫偕平章政事李孟参知政事许师敬议行
贡举法巨夫建言经学当主程颐朱熹传注文章宜
革唐宋宿弊命巨夫草诏行之三月以病乞骸骨归
田里不允命尚医给药物官其子大本郊祀署令以
便侍养时令近臣抚视且劳之曰卿世祖旧臣惟忠
惟贞其勉加粥少留京师以副朕心巨夫请益坚
特授光禄大夫赐上尊命廷臣以下饮饯于齐化门
外给驿南还&#行省及有司常加存问居五年而卒
年七十泰定二年赠大司徒柱国追封楚国公谥文

  张养浩
按元史本传养浩字希孟济南人幼有行义尝出遇
人有遗楮币于途者其人已去追而还之年方十岁
读书不辍父母忧其过勤而止之养浩昼则默诵夜
则闭户张灯窃读山东按察使焦遂闻之荐为东平
学正游京师献书于平章不忽木大奇之辟为礼部
令史仍荐入御史台一日病不忽木亲至其家问疾
四顾壁立叹曰此真台掾也及为丞相掾选授堂邑
县尹人言官舍不利居无免者竟居之首毁淫祠三
十余所罢旧盗之朔望参者曰彼皆良民饥寒所迫
不得已而为盗耳既加之以刑犹以盗目之是绝其
自新之路也众皆感泣互相戒曰毋负张公有李虎
常杀人其党暴戾为害民不堪命旧尹莫敢诘问养
浩至尽置诸法民甚快之去官十年犹为立碑颂德
仁宗在东宫召为司经未至改文学拜监察御史初
议立尚书省养浩言其不便既立又言变法乱政将
祸天下台臣抑而不闻乃扬言曰昔桑哥用事台臣
不言后几不免今御史既言又不以闻台将安用时
武宗将亲祀南郊不豫遣大臣代祀风忽大起人多
冻死养浩于祀所扬言曰代祀非人故天示之变大
违时相意时省臣奏用台臣养浩叹曰尉专捕盗纵
不称职使盗自选可乎遂疏时政万余言一曰赏赐
太侈二曰刑禁太&#三曰名爵太轻四曰台纲太弱
五曰土木太盛六曰号令太浮七曰幸门太多八曰
风俗太靡九曰异端太横十曰取相之术太宽言皆
切直当国者不能容遂除翰林待制复构以罪罢之
戒省台勿复用养浩恐及祸乃变姓名遁去尚书省
罢始召为右司都事在堂邑时其县达鲁花赤尝与
之有隙时方求选养浩为白宰相授以美职迁翰林
直学士改秘书少监延佑初设进士科遂以礼部侍
郎知贡举进士诣谒皆不纳但使人戒之曰诸君子
但思报效奚劳谢为擢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改右
司郎中拜礼部尚书英宗即位命参议中书省事会
元夕帝欲于内庭张灯为鳌山即上疏于左丞相拜
住拜住袖其疏入谏其略曰世祖临御三十余年每
值元夕闾阎之间灯火亦禁况阙庭之严宫掖之邃
尤当戒慎今灯山之构臣以为所玩者小所系者大
所乐者浅所患者深伏愿以崇俭虑远为法以喜奢
乐近为戒帝大怒既览而喜曰非张希孟不敢言即
罢之仍赐尚服金织币一帛一以旌其直后以父老
弃官归养召为吏部尚书不拜丁父忧未终丧复以
吏部尚书召力辞不起泰定元年以太子詹事丞兼
经筵说书召又辞改淮东廉访使进翰林学士皆不
赴天历二年关中大旱饥民相食特拜陕西行台中
丞既闻命即散其家之所有与乡里贫乏者登车就
道遇饿者则赈之死者则葬之道经华山祷雨于岳
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阴翳一雨二日及到官复祷于
社坛大雨如注水三尺乃止禾黍自生秦人大喜时
斗米直十三缗民持钞出籴稍&#即不用诣库换易
则豪猾党蔽易十与五累日不可得民大困乃检库
中未毁&#钞文可验者得一千八十五万五千余缗
悉以印记其背又刻十贯五贯为券给散贫乏命米
商视印记出粜诣库验数以易之于是吏弊不敢行
又率富民出粟因上章请行纳粟补官之令闻民间
有杀子以奉母者为之大恸出私钱以济之到官四
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夜则祷于天昼则出赈饥民
终日无少怠每一念至即抚膺痛哭遂得疾不起卒
年六十关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至顺二年赠摅诚
宣惠功臣荣禄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
柱国追封滨国公谥文忠二子强引强先卒
  自当
按元史本传自当蒙古人也英宗时由速古儿赤擢
监察御史录囚大兴县有以冤事系狱者其人尝见
有&#驼死道旁因舁至其家醢之置数瓮中会官&#
驼被盗捕索甚亟乃执而勘之其人自诬服自当审
其狱辞疑为冤即以上御史台台臣以为赃既具是
特御史畏杀人耳不听改委他御史谳之竟处死后
数日辽阳行省以获盗闻冤始白人以是服其明泰
定二年扈从至上都纠言参知政事杨庭玉赃罪不
报即纳印还京师帝遣使追之俾复任即再上章劾
庭玉竟如其言又劾奏平章政事秃满迭儿入怯薛
之日英宗被弒必预闻其谋不省乃赐秃满迭儿黄
金系腰自当遂辞职改工部员外郎中书省委开混
河自当往视之以为水性不常民力亦瘁难以成功
言于朝河役乃罢会次三皇后殂命工部撤行殿车
帐皆新作之自当未即兴工尚书曰此奉特旨员外
有&#则罪归于众矣自当曰即有罪我独任之未几
帝果问成否省臣乃召自当责问之自当请自入对
既见帝奏曰皇后行殿车帐尚新若改作之恐劳民
费财且先皇后无恶疾居之何嫌必欲舍旧更新则
大明殿乃自世祖所御列圣嗣位岂皆改作乎帝大
悦语省臣曰国家用人当择如自当者庶不&#大事
特赐上尊金币迁吏部员外郎帝欲加号太后曰太
皇太后命朝堂议之自当独曰太后称太皇太后于
典礼不合众皆曰英宗何以加皇太后号曰太皇太
后自当曰英宗孙也今上子也太皇太后之号孙可
以称之子不可以称之也议遂定迁中书客省使俄
改同佥宣政院事文宗即位除中书左司郎中有使
持诏自江浙还言行省臣意若有不服者帝怒命遣
使问不敬状将悉诛之自当言于丞相燕帖木儿曰
皇帝新即位云南四川且犹未定乃以使臣一言杀
行省大臣恐非盛德事况江浙豪奢之地使臣或不
得厌其所需则造言以陷之耳燕帖木儿以言于帝
事乃止既而升参议中书省事燕帖木儿议封太保
伯颜王爵众论附之自当独不言燕帖木儿问故自
当曰太保位列三公而复加王封后再有大功将何
以处之且丞相封王出自上意今欲加太保王封丞
相宜请于上王爵非中书选法也遂罢其议拜治书
侍御史初文宗在集庆潜邸欲创天灵寺令有司起
民夫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亦乞刺台言曰太子为好
事宜出钱募夫若欲役民则朝廷闻之非便也至是
文宗悉召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俾皆入为监察御史
而欲黜亦乞刺台自当谏曰当陛下在潜邸时御史
尽心为陛下言乃忠臣也今无罪而黜之非所以示
天下乃除亦乞刺台佥宪湖南文宗尝欲游西湖自
当谏曰陛下以万乘之尊而泛舟自乐如天下何不
听自当遂称疾不从行文宗在舟中顾谓台臣曰自
当终不满朕此游耶台臣尝奏除目太宗以笔涂一
人姓名而缀将作院官闾闾之名自当言闾闾为人
诙谐惟可任教坊司若以居风纪则台纲扫地矣文
宗乃止已而出为陕西行台侍御史顺帝初除福建
都转运盐使先是自当为左司郎中时泰定帝尝欲
以河间江浙福建盐引六万赐中书参议撒迪自当
执不可仅以福建盐引二万赐之至是自当复建言
盐引宜尽资国用以纾民力时撒迪方为御史大夫
不以为怨数遣人省自当母于京师所居既而丁母
忧居闲久之起复为浙西肃政廉访使时有以驸马
为江浙行省丞相者其宦竖恃公主势坐杭州达鲁
花赤位令有司强买民间物不从辄殴之有司来白
自当自当即逮之械以令众自是丞相府无敢为民
害者寻召为同佥枢密院事寻复为治书侍御史同
知经筵事宁夏人有告买买等谋害太师伯颜者伯
颜委自当与中书枢密等官往宁夏鞫问无其情乃
以诬罔坐告者罪伯颜怒自当前曰太师所以令吾
三人勘之者以国法所在也必以罪吾三人则自当
实主其事宜独当之伯颜乃左迁自当同知徽政院
事自当历事四朝官自从仕郎累转至通奉大夫常
衎衎在位刚介弗回终始一节有古遗直之风然卒
以是忤权贵而不复柄用君子皆惜焉

按元史本传字子山康里氏父不忽木自有传
祖燕真事世祖从征有功幼隶业国学博通群
书其正心修身之要得诸许衡及父兄家传长袭宿
卫风神凝远制行峻洁望而知其为贵介公子其遇
事英发掀&#论辨法家拂士不能过之始授承直郎
集贤待制迁兵部郎中转秘书监丞奉命往核泉舶
芥视珠犀不少留目改同佥太常礼仪院事拜监察
御史升河东廉访副使未上迁秘书太监升侍仪使
寻擢中书右司郎中迁集贤直学士转江南行台治
书侍御史拜礼部尚书监群玉内司正色率下
国制大乐诸坊咸隶本部遇公燕众伎毕陈视
之泊如僚佐以下皆肃然迁领会同馆事尚书监群
玉内司如故寻兼经筵官复除江南行台治书侍御
史未行留为奎章阁学士院承制学士仍兼经筵官
升侍书学士同知经筵事复升奎章阁学士院大学
士知经筵事除浙西廉访使复留为大学士知经筵
事寻拜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知经筵事
提调宣文阁崇文监先是文宗励精图治尝以
圣贤格言讲诵帝侧裨益良多顺帝即位之后剪除
权奸思更治化侍经筵日劝帝务学帝辄就之
习授欲宠以师礼力辞不可凡四书六经所载
治道为帝绸绎而言必使辞达感动帝衷敷畅旨意
而后已若柳宗元梓人传张商英七臣论尤喜诵说
尝于经筵力陈商英所言七臣之状左右错愕有嫉
之之色然素知其贤不复肆愠帝暇日欲观古名画
即取郭忠恕比干图以进因言商王受不听忠
臣之谏遂亡其国帝一日览宋徽宗画称善进
言徽宗多能惟一事不能帝问何谓一事对曰独不
能为君尔身辱国破皆由不能为君所致人君贵能
为君它非所尚也或遇天变民灾必忧见于色乘间
则进言于帝曰天心仁爱人君故以变示儆譬如慈
父于子爱则教之戒之子能起敬起孝则父怒必释
人君侧身修行则天意必回帝察其真诚虚己以听
特赐只孙燕服九袭及玉带楮弊以旌其言尝
谓人曰天下事在宰相当言宰相不得言则台谏言
之台谏不敢言则经筵言之备位经筵得言人所不
敢言于天子之前志愿足矣故于时政得失有当匡
救者未尝缄默大臣议罢先朝所置奎章阁学士院
及艺文监诸属官进曰民有千金之产犹设家
塾延馆客岂有堂堂天朝富有四海一学房乃不能
容耶帝闻而深然之即日改奎章阁为宣文阁艺文
监为崇文监存设如初就命董治又请置检讨
等职十六员以备进讲帝皆俞允时科举既辍
从容为帝言古昔取人材以济世用必有科举何可
废也帝采其论寻复旧制一日进读司马光资治通
鉴因言国家当及斯时修辽金宋三史岁久恐致阙
逸后置局纂修实由发其端又请行乡饮酒于
国学使民知逊悌及请褒赠唐刘蕡宋邵雍以旌道
德正直帝从其请为之下诏以重望居高位而
雅爱儒士甚于饥渴以故四方士大夫翕然宗之萃
于其门达官有怙势者言曰儒有何好君酷爱之
曰世祖以儒足以政治命裕宗学于赞善王恂今
秘书所藏裕宗仿书当时御笔于学生之下亲署御
名习书谨呈其敬慎若此世祖尝暮召我先人坐寝
榻下陈说四书及古史治乱至丙夜不寐世祖喜曰
朕所以令卿从许仲平学正欲卿以嘉言入告朕耳
卿益加懋敬以副朕志今汝言不爱儒宁不念圣祖
神宗笃好之意乎且儒者之道从之则君仁臣忠父
慈子孝人伦咸得国家咸治违之则人伦咸失家国
咸乱汝欲乱而家吾弗能御汝慎勿以斯言乱我国
也儒者或身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然腹中贮储有
过人者何可易视也达官色惭既而出拜江浙行省
平章政事明年复为翰林学士承旨召还时中书平
章阙员近臣欲有所荐用以言觇帝意帝曰平章已
有其人今行半途矣近臣知帝意在不复荐人
至京七日感热疾卒实至正五年五月辛卯也年五
十一家贫几无以为敛帝闻为震悼赐赙银五锭其
所负官中营运钱台臣奏以罚布为之代偿善
真行草书识者谓得晋人笔意单牍片纸人争宝之
不翅金玉谥文忠
  陈祖仁
按元史本传祖仁字子山汴人也其父安国仕为常
州晋陵尹祖仁性嗜学早从师南方有文名至正元
年科举复行祖仁以春秋中河南乡贡明年会试在
前列及对策大廷遂魁多士赐进士及第授翰林修
撰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历太庙署令太常博
士迁翰林待制出佥山东肃政廉访司事擢监察御
史复出为山北肃政廉访司副使召拜翰林直学士
升侍讲学士除参议中书省事二十年五月帝欲修
上都宫阙工役大兴祖仁上疏其略曰自古人君不
幸遇艰虞多难之时孰不欲奋发有为成不世之功
以光复祖宗之业苟或上不奉于天道下不顺于民
心缓急失宜举措未当虽以此道持盈守成犹或致
乱而况欲拨乱世反之正乎夫上都宫阙创自先帝
修于累朝自经兵火焚毁殆尽所不忍言此陛下所
为日夜痛心所宜亟图兴复者也然今四海未靖疮
痍未瘳仓库告虚财用将竭乃欲驱疲民以供大役
废其耕耨而荒其田亩何异扼其吭而夺之食以速
其毙乎陛下追惟祖宗宫阙念兹在兹然不思今日
所当兴复乃有大于此者假令上都宫阙未复固无
妨于陛下之寝处使因是而违天道失人心或致大
业之隳废则夫天下者亦祖宗之天下生民者亦祖
宗之生民陛下亦安忍而轻弃之乎愿陛下以生养
民力为本以恢复天下为务信赏必罚以驱策英雄
亲正人远邪佞以图谋治道夫如是则承平之观不
日咸复讵止上都宫阙而已乎疏奏帝嘉纳之二十
三年十二月拜治书侍御史时宦者资正使朴不花
与宣政使橐欢内恃皇太子外结丞相搠思监骄恣
不法监察御史傅公让上章暴其过忤皇太子意左
迁吐蕃宣慰司经历它御史连章论谏皆外除祖仁
上疏皇太子言御史纠劾橐欢不花奸邪等事此非
御史之私言乃天下之公论台臣审问尤悉故以上
启今殿下未赐详察辄加沮抑摈斥御史诘责台臣
使奸臣蠹政之情不得达于君父则亦过矣夫天下
者祖宗之天下台谏者祖宗之所建立以二竖之微
而于天下之重台谏之言一切不恤独不念祖宗乎
且殿下职分止于监国抚军问安视膳而已此外予
夺赏罚之权自在君父今方毓德春宫而使谏臣结
舌凶人肆志岂惟君父徒拥虚器而天下苍生亦将
奚望疏上皇太子怒令御史大夫老的沙谕祖仁以
谓台臣所言虽是但橐欢等俱无是事御史纠言不
实已与美除昔裕宗为皇太子兼中书令枢密使凡
军国重事合奏闻者乃许上闻非独我今日如是也
祖仁乃复上疏言御史所劾得于田野之间殿下所
询不出宫墙之外所以全此二人者止缘不见其奸
昔唐德宗云人言卢杞奸邪朕殊不觉使德宗早觉
杞安得相是杞之奸邪当时知之独德宗不知尔今
此二人亦皆奸邪举朝知之在野知之天下知之独
殿下未知耳且裕宗既领军国重事理宜先阅其纲
若至台谏封章自是御前开拆假使必皆经由东宫
君父或有差失谏臣有言太子将使之闻奏乎不使
之闻奏乎使之闻奏则伤其父心不使闻奏则陷父
于恶殿下将安所处如知此说则今日纠劾之章不
宜阻矣御史不宜斥矣斥其人而美其除不知御史
所言为天下国家乎为一身官爵乎斥者去来者言
言者无穷而美除有限殿下又安所处祖仁疏既再
上即辞职而御史下至吏卒皆辞闲于是皇太子以
其事闻朴不花橐欢乃皆辞退而天子令老的沙谕
旨祖仁等祖仁复上书天子曰祖宗以天下传之陛
下今乃坏乱不可救药虽曰天运使然亦陛下刑赏
不明之所致也且区区二竖犹不能除况于大者愿
陛下俯从台谏之言摈斥此二人不令其以辞退为
名成其奸计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自二人始
则将士孰不效力天下可全而有以还祖宗若犹优
柔不断则臣宁有饿死于家誓不与之同朝牵联及
祸以待后世正人同罪书奏天子大怒而是时侍御
史李国凤亦上疏言此二人必当斥于是台臣自老
的沙以下皆左迁而祖仁出为甘肃行省参知政事
时天极寒衣单甚以弱女托于其友朱毅即日就道
明年七月孛罗帖木儿入中书为丞相除祖仁山北
道肃政廉访使召拜国子祭酒迁枢密副使累上疏
言军政利害不报辞职除翰林学士遂拜中书参知
政事是时天下乱已甚而祖仁性刚直遇事与时宰
论议数不合乃超授其阶荣禄大夫而仍还翰林为
学士寻迁太常礼仪院使二十七年大明兵已取山
东而朝廷方疑扩廓帖木儿有不臣之心专立抚军
院总兵马以备之祖仁乃与翰林学士承旨王时待
制黄冔编修黄肃伏阙上书言近者南军侵陷全齐
不逾月而逼畿甸朝廷虽命丞相也速出师军马数
少势力孤危而中原诸军左牵右掣调度失宜京城
四面茫无屏蔽宗社安危正在今日臣愚等以为驭
天下之势当论其轻重强弱远近先后不宜胶于一
偏狃于故辙前日南军僻在一方而扩廓帖木儿近
在肘腋势将窃持国柄故宜先于致讨则南军远而
轻而扩廓帖木儿近而重也今扩廓帖木儿势已穷
蹙而南军突至势将不利于宗社故宜先于救难则
扩廓帖木儿弱而轻南军近而重也陛下宽仁涵育
皇太子贤明英断当此之时宜审其轻重强弱改弦
更张而抚军诸官亦宜以公天下为心审时制宜令
扩廓帖木儿党与离散岂能复振若止分拨一军逼
袭必就擒获其余彼中见调一应军马令其倍道东
行勤王赴难与也速等声势相援仍遣重臣分道宣
谕催督庶几得宜如复胶于前说动以言者为扩廓
帖木儿游说而钳天下之口不幸猝有意外之变朝
廷亦不得闻而天下之事去矣书上不报十二月祖
仁又上书皇太子言近日降诏削河南军马之权虽
所当然然此项军马终为南军之所忌设使其有悖
逆之心朝廷以忠臣待之其心愧沮将何所施今未
有所见遽以此名加之彼若甘心以就此名其害有
不可言者朝廷苟善用之岂无所助然人皆知之而
不敢言者诚恐诬以受财游说罪名无所昭雪也况
闻扩廓帖木儿屡上书疏明其心曲是其心未绝于
朝廷以待朝廷之开悟当今为朝廷计者不过战守
迁三事以言乎战则资其掎角之势以言乎守则望
其勤王之师以言乎迁则假其藩卫之力极力勉励
使行犹恐迟晚岂可使数万之师弃置于一方当此
危急之秋宗社存亡仅在旦夕不幸一日有唐元宗
仓卒之出则是以祖宗百年之宗社朝廷委而弃之
此时虽欲碎首杀身何济于事故今不复避忌惟以
宗社存亡为重奉疏以闻疏上亦不报二十八年秋
大明兵进压近郊有旨命祖仁及同佥太常礼仪院
事王逊志等载太庙神主从皇太子北行祖仁等乃
奏曰天子有大事出则载主以行从皇太子非礼也
帝然之还守太庙以&#命俄而天子北奔祖仁守神
主不果从八月二日京城破将出健德门为乱军所
害时年五十五祖仁一目眇貌寝身短瘠而语音清
亮议论伟然负气刚正似不可犯者其学博而精自
天文地理律历兵乘术数百家之说皆通其要为文
简质而诗清丽世多称传之
  明一
  钱唐
按宁波府志唐字唯明长身玉立才气卓越博通经
史与人交不苟合太祖定鼎金陵唐以布衣谒见敷
陈王道洪武元年十二月遂授刑部尚书召讲尧舜
典及大禹谟陛立而对或纠唐草野之人不知君臣
礼唐正色曰以古圣王之言陈于上不跪不为倨宫
中尝揭武后图唐谏忤旨待罪午门外至日昃始赐
饭命撤其图上尝诏孔子释奠止行于曲阜京师与
天下不必通祀唐上疏谏曰孔子乃百王之师先儒
谓仲尼为万世素王天下祀孔子如祝圣寿报本之
礼不可废也遂止一日上览孟子至土芥寇雠之说
大拂意谓非臣子所宜言欲去其配享诏敢谏者罪
以不敬且命金吾射之唐抗疏入谏舆榇自随袒胸
当箭曰臣得为孟轲死有余荣上见其诚恳命太医
院疗其箭疮孟子配享得不废三年耳聩乞归后谪
寿州卒唐为人秉心如丹敢谏诤冒矢石不惧闲卫
正学有功孔孟后世仰赖焉
  茹太素
按明外史本传太素泽州人洪武三年乡举上书称
旨授监察御史六年擢四川按察使以平允称七年
召为刑部侍郎上言自中书省内外百司听御史按
察司检举而御史台未有定考宜令守院御史一体
察核磨勘司官吏数少难以检核天下钱粮请增置
若干员各分为科在外省卫凡会议军民事各不相
合致稽延请用按察司一员纠正帝皆从之不数月
降刑部主事陈时务累万言太祖令中书郎王敏诵
而听之中言才能之士数年来幸存者百无一二今
所任率迂儒俗吏言多忤触帝怒召太素面诘杖之
于朝次夕复于宫中令人诵之得其可行者四事&#
然曰为君难为臣不易朕所以求直言欲其切于事
情文词太多便至荧听太素所陈五百余言可尽耳
因令中书定奏对式俾陈得失者无繁文摘太素疏
中可行者下所司帝自序其首颁示中外十年迁浙
江右参政寻赐还乡侍亲十六年召为刑部试郎中
居一月迁都察院佥都御史俄降翰林院检讨十八
年擢户部尚书太素抗直不屈屡濒于罪帝时宥之
一日宴便殿赐之酒曰金杯同汝饮白刃不相饶太
素叩首即续韵对曰丹诚图报国不避圣心焦帝为
恻然未几谪御史复坐排陷詹徽与同官十二人俱
镣足治事后竟坐法死
  曾秉正
按明外史本传秉正南昌人洪武初荐授海州学正
九年以天变诏群臣言事秉正上疏数千言大略曰
古之圣君不以天无灾异为可喜惟以祗惧天谴为
心陛下圣文神武统一天下天之付与可谓盛矣兵
动二十余年始得休息天之有心于太平亦已久矣
民之思治亦切矣创业与守成之政大抵不同开创
之初则行富国强兵之术用趋事赴功之人大统既
立邦势已固则普天之下水土所生人力所成皆邦
家仓库之积乳哺之童垂白之叟皆邦家休养之人
不患不富庶惟保成业于永久为难耳于此之时当
尽革向之所为何者足应天心何者足慰民望感应
之理其效甚速又言天既有警则变不虚生极论大
易阴阳春秋中外之旨帝嘉之召为思文监丞未几
改刑部主事十年擢陕西参政未行会初置通政使
即以秉正为通政使在位数言事帝颇优容之未几
忤旨罢免贫不能归鬻其四岁女帝闻大怒置腐刑
不知所终
  叶伯巨
按明外史本传伯巨字居升宁海人以国子生授平
遥训导洪武九年上书曰臣伏读圣谕因迩者五星
紊度日月相刑诏臣民直言得失海内闻之欢呼雷
动皆曰此禹汤罪己之道也凡有识知莫不欲竭智
尽忠况臣愚蒙久承养育以至今日者乎臣窃惟汉
晋唐宋之世凡有灾异必由刑政失宜贤愚倒置遂
至纪纲不振或制于权臣或移于宦寺或陵迟于女
主或溃败于戎翟上下偷安苟延岁月天变于上而
不知戒人怨于下而不知恤天下已坏而莫之救也
今天厌元德特命陛下以神圣之资扫除乱略薄海
内外罔不臣服方宵衣旰食以图至治汉晋唐宋之
失举皆无有然而日月星辰失序者得毋陛下鉴观
前世矫枉其弊又有太过者与臣观当今之事太过
者三曰分封太侈也曰用刑太繁也曰求治太速也
何以明之日者君象也月者臣象也五星者卿士庶
人象也诗曰彼月而食则维其常阴盛阳微斯为不
善矣是故日刑于月犹之可也日月相刑是月敢抗
日臣敢抗君也陛下之有天下扫除群雄如刈草芥
包络豪杰如使臂指将相大臣将数十万众战必胜
攻必取者朝廷遣一介召之则拱手听命无敢后时
况有敢抗者乎惟是都城过百雉国之害先王之制
上下等差必有定分良以强干弱枝遏乱原而崇治
本尔今裂土分封使诸王各有土地盖惩宋元孤立
宗室不竞之弊而秦晋燕齐梁楚吴蜀诸国无不连
邑数十城郭宫室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
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其
地而夺之权则必生觖望如汉之七国晋之诸王否
则恃险争衡否则拥众入朝甚则缘间而起防之无
及此皇天眷顾之甚或者谴告以相刑之象欤议者
曰诸王皆天子骨肉分地虽广立法虽侈犬牙相制
其谁敢抗者臣窃以为不然何不摭汉晋之事观之
乎孝景皇帝汉高皇帝之孙也七国诸王皆景帝之
同祖父兄弟之子孙也一削其地则遽构兵西向晋
之诸王皆武帝亲子孙也易世之后迭相攻伐以危
王室遂成刘石云扰之患由此言之分封逾制祸患
立生援古证今昭昭然矣此臣所以为太过者也昔
贾谊劝汉文帝尽分诸国之地空置之以待诸王子
孙文帝早从谊言则必无七国之祸愿及诸王未之
国之先节其都邑之制减其卫兵限其疆理亦以待
封诸王之子孙此制一定然后诸王有贤且才者入
为辅相其余世世藩屏与国同休割一时之恩倡子
孙之利消天变而安社稷莫先于此臣又观历代开
国之君未有不以任德结民心以任刑失民心者国
祚长短悉由于此方册具在可得而鉴也盖古者之
断死刑也天子必为撤乐减膳诚以天生斯民立之
司牧而教养之固欲其并生非欲其即死不幸有不
率教者入于其中则不得已而授之以刑惟其仁爱
之笃浃于民肌沦于民髓民思其德愈久而不忘故
其子孙享国远者至六七百年近者亦三四百年议
者曰宋元中叶之后专事姑息赏罚无章以致亡灭
主上痛惩其弊故制不宥之刑权神变之法使人知
惧而莫测其端臣又以为不然开基之主垂范百世
一动一静必使子孙有所持守况刑者民之司命可
不慎欤夫笞杖徒流死今之五刑也用此五刑既无
假贷一出乎大公至正可也而用刑之际多裁自圣
衷遂使治狱之吏惟务趋求意旨深刻者多功平反
者多罪或至以赃罪多寡为殿最欲求治狱之平岂
易得哉近者特旨杂犯死罪免死充军矣又删定旧
律诸则减宥有差矣然未闻有戒敕治狱者务从平
恕之条是以法司犹循故例虽闻宽宥之召未见宽
宥之实所谓实者诚在主上不在臣下也故必有罪
疑惟轻之意而后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必有王三宥
然后制刑之政而后有囹圄空虚之效此非可以浅
浅期也何以明其然也古之为士者以登仕版为荣
以罢职不叙为辱今之为士者以混迹无闻为福以
受玷不录为幸以屯田工役为必获之罪以鞭笞捶
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朝廷取天下之士网罗捃摭
务无余逸有司敦迫上道如捕重囚比到京师所学
或非其所用所用或非其所学洎乎居官一有差跌
苟免诛戮则必在屯田工役之科率是为常不少顾
惜此岂陛下所乐为哉诚欲人之惧而不敢犯也窃
见数年以来诛杀亦可谓不少矣而犯者日月相踵
良由激劝不明善恶无别议贤议能之法既废人不
自励而为善者怠也有人于此廉如夷齐智如良平
少戾于法上将录长弃短而用之乎将舍其所长苛
其所短而置之罪乎苟取其长而舍其短则中庸之
才争自奋于廉智取其短而弃其长为善之人皆曰
某廉若是某智若是朝廷不少贷之吾属何所容其
身乎莫不苟且旦夕以求自免良以此也汉尝徙大
族于山陵矣未闻实之以罪人也今凤阳皇陵所在
龙兴之地而率以罪人居之怨嗟愁苦之声充斥园
邑殆非所以恭承宗庙意也且夫强敌在前则扬精
鼓锐奋三军之气攻之必克擒之必获可也今贼人
突窜山谷如狐如鼠无窟可追以计求之庶可获得
顾劳重兵以讨彼方惊骇溃散入于深林大壑不可
踪迹之地与之较奔走则彼就熟路而轻行与之较
死生则彼负必死之气三军之众孰肯舍死而争锋
哉捕之数年既无其方而乃归咎于新附户籍之细
民而迁徙之数千里之地室家不得休居鸡犬不得
宁息况新附之众向者流移他所朝廷许之复业附
籍矣而又加迁徙是法不信于民也夫户口盛而后
田野辟田野辟而后赋税增方责守令年增户口正
为是也近者已纳税粮之家虽承旨分释还家而其
心犹不自安已起户口虽蒙怜恤而犹见在开封祗
候讹言惊动不知所出太原诸郡则又外界边境民
心如此甚非安边之计也晋郭璞有言曰阴阳错缪
皆烦刑所致此臣所为太过者也臣愿自今朝廷宜
录大体赦小过明诏天下修举八议之法严禁深刻
之吏断狱平允者超迁之残酷裒敛者罢黜之凤阳
屯田之制见在居屯者听其耕种起科已起户口见
留开封者悉放复业如此则足以隆好生之德树国
祚长久之福而兆民自安天变自消矣昔者周自文
武至于成康而教化大行汉自高帝至于文景而始
称富庶文武高帝之才非不欲使教化行富庶备也
盖天下之治乱气化之转移人心之趋向非一朝一
夕故也今国家纪元九年于兹偃兵息民天下大定
纪纲大正法令修明可谓治矣而陛下切切于民俗
浇漓人不知惧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故或朝信
而暮猜者有之昨日所进今日被戮者有之乃至甫
令而寻改已赦而复收天下臣民莫之适从甚不称
陛下求治之心臣愚谓天下之趋于治犹坚冰之及
于泮也冰之将泮非太阳所能骤致阳气发生土脉
微动然后得以融释圣人之治天下亦犹是也刑以
威之礼以导之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而后其化熙熙
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非空言也求治之
道莫先于正风俗正风俗之道莫先于守令知所务
使守令知所务莫先于风宪知所重使风宪知所重
莫先于朝廷知所尚则必以簿书期会狱讼钱谷之
不报为可恕而俗流失世败坏为不可不问而后正
风俗之道得矣古郡守县令为民师帅以正率下以
善导民使化成俗美征赋期会狱讼簿书固其末也
今之守令以户口钱粮狱讼为务至于农桑学校王
政之本乃视为虚文而置之将何以教养斯民哉以
农桑言之方春州县下一白帖督里甲回申文状而
已守令未尝亲视种艺次第旱涝戒备之道也以学
校言之廪膳诸生国家资之以取人才之地也今四
方师生缺员甚多纵使具员守令亦鲜有以礼让之
实作其成器者朝廷切切于社学屡行取勘师生姓
名所习课业乃今厢镇城郭或但置立门牌远村僻
处则又徒存其名守令不过具文案备照刷而已上
官分部案临亦但循习故常檄取遵依未尝巡行廉
访也兴废之实上下视为虚文小民不知孝悌忠信
为何物斗争之俗成奸诈之风炽而礼义廉耻扫地
矣风纪之司所以代朝廷宣导德化访察善恶者也
顾其始但知以去一赃吏决一狱讼为治而不知劝
民成俗使民迁善远罪为治之大者此守令风宪未
审轻重之失也王制论乡秀士升于司徒曰选士司
徒论其秀士而升于太学曰俊士大乐正又论造士
之秀升之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定然后官
之任官然后爵之其考之详如此故成周得人为盛
今使天下诸生考于礼部升于太学历练众职任之
以事非不可以洗历代举选之陋上法成周然而升
于太学者或未数月遽选入官间或委以民社臣恐
其人未谙时务未熟朝廷礼法不能宣导德化上乖
国政而下困黎民也颜回子奇之属举世不可骤得
以贾谊之材识文帝犹疑其年少不用顾开国以来
选举秀才不为不多所任名位不为不重自今数之
在者有几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昔年所举
之人岂不可深痛惜乎凡此皆臣所为求治太速之
过也昔者宋有天下盖三百余年其始以礼义教其
民当其盛时闾阎里巷皆有忠厚之风至于耻言人
之过失洎乎末年扞城之将力屈计穷往往视死如
归忠臣义士不可胜数虽妇人女子羞被污辱此皆
教化之效也元之有国其本固不立矣犯礼义之分
坏廉耻之防自古未有不数十年弃城降敌者亦不
可胜数虽老儒硕臣甘心屈辱大军北征以来为之
死事者何人乎其遗风流俗至今未革深可怪也臣
谓莫若敦礼义尚廉耻守令则责其以农桑学校为
急风宪则责其先教化审法律以平狱缓刑为急如
此则德泽下流求治之道庶几得矣郡邑诸生升于
太学者须令在学肄业或三年或五年精通一经兼
习一艺然后入选且令宿卫办事以观公卿大夫之
能而后任之以政则其学识兼懋庶无败事且可以
塞觊觎富贵侥幸爵禄之心也治道既得陛下端拱
于上百官效能于下阴阳调而风雨时诸福吉祥莫
不毕至尚何天变之不消也哉臣干犯天威罪在不
赦书上帝大怒曰小子间吾骨肉速逮来吾手射之
既至丞相乘帝喜乃敢奏命系刑部狱瘐死狱中先
是伯巨将上书语其友曰今天下惟三事可患耳其
二事易见而患迟其一事难见而患速纵无明诏吾
犹将言之况求言乎其意盖谓分封也然是时诸王
止建藩号未曾裂土而封不尽如伯巨所言迨洪武
末年燕王奉命屡出塞势始强后因削夺称兵遂有
天下人乃以伯巨为先见云福王时追赠伯巨御史
谥忠愍
  李仕鲁 陈汶辉
按明外史本传仕鲁字宗孔濮人少&#敏笃学足不
窥户外者三年闻鄱阳朱公迁得宋朱熹之传往从
之游尽受其学太祖故知仕鲁名洪武中诏求能为
朱氏学者有司举仕鲁入见太祖喜曰吾求子久何
相见晚也除黄州同知曰朕姑以民事试子行召子
矣期年治行闻十四年命为大理寺卿帝自践阼后
颇好释氏教诏征东南戒德僧数建法会于蒋山应
对称旨辄赐金襕袈裟衣召入禁中赐坐与讲论吴
印华克勤之属骤拔擢至大官时时寄以耳目由是
其徒横甚群臣莫敢言惟仕鲁与给事中陈汶辉相
继争之汶辉疏言古帝王以来未闻缙绅缁流杂居
同事可相济也今者勋旧耆德咸思辞禄去位而缁
流憸夫乃益以谗间如刘基徐达之见猜李善长周
德兴之被谤视萧何韩信其危疑相距宁有几哉伏
望陛下于股肱心膂悉取德行文章之彦则太平可
立致矣帝不听而诸僧怙宠者遂请为释氏创立职
官竟报可于是先所置善世院为僧录司设左右善
世左右阐教左右讲经觉义等官皆高其品秩道教
亦然度僧尼道士至逾数万仕鲁疏言陛下方创业
凡意指所向即示子孙万世法程奈何舍圣学而崇
异端乎亦不听仕鲁争之力章数十上其为人刚介
有气节本由儒术起方欲推明朱氏之学以辟佛自
任见僧徒贵横如此言又不用遽请于帝前曰陛下
深溺其教无惑乎臣言之不入也还陛下笏乞赐骸
骨归田里遂置笏于地帝大怒命武士捽搏之立死
阶下汶辉字耿光诏安人荐授礼科给事中累官大
理少卿数言得失最后忤旨投金水桥下死仕鲁与
汶辉死数岁帝始悔悟有诏清理释道二教然僧录
及道录诸司所设官讫明世竟不复革矣
  方征
按明外史本传征字可久莆田人洪武五年举乡试
选入武英殿授刑科给事中兼齐王府录事尝侍游
后苑与联诗句一日晚朝帝问征知有母在次日赐
白金驰驿归省还改监察御史出为怀庆知府征志
节甚伟遇事敢直言居郡时因星变求言疏言风宪
官以激浊扬清为职今不闻旌廉拔能专务罗织人
罪多征赃罚此大患也朝廷赏罚明信乃能劝惩去
年各行省以用空印罪其官吏而河南参政安然山
东参政朱芾俱有空印反迁布政使何以示劝惩帝
以罗织及多征赃罚者何人令具实以闻征指河南
佥事彭京以对贬沁阳驿丞十三年以事逮至京卒
  郑士利
按明外史本传士利字好义海宁人兄士元刚直有
才学由进士授怀庆府同知时方役民运盐给军士
元令军自运盐权贵人挠之不为动擢湖广按察使
佥事荆襄卒乘乱掠妇女吏不敢问士元立召将领
还所掠安陆有冤狱御史台已谳上士元奏白其冤
御史大夫衔之会考校钱谷册书空印事觉凡主印
者论死佐贰以下搒一百戍远方台吏因陷士元系
狱帝方盛怒以为欺罔丞相御史莫敢谏士利叹曰
上不知以为空印大罪诚得人言之上圣明宁有不
悟会星变求言士利曰可矣既而读诏有假公言私
者罪士利曰吾所欲言为天子杀无罪耳吾兄非主
印者固当出需吾兄杖出乃言言吾死不恨士元免
死出士利乃为书数千言言数事而于空印事最详
曰陛下欲深罪空印者恐奸吏得挟空印纸为文移
以虐民耳夫文移必两缝印非一印一纸比也纵得
之无益况不可得乎钱谷之数府必合省省必合部
数难悬决至部乃定省府去部远者六七千里近亦
三四千里册成而后用印往返非期年不可以故先
印而后书此权宜之务所从来久何足深罪且国家
立法必先明示天下而后罪犯法者以其故犯也自
立国至今未尝有空印之律有司相承不知其罪今
一旦诛之何以使受诛者无词朝廷求贤士置庶位
得之甚难位至郡守皆数十年所成就通达廉明之
士非如草菅然可刈而复生也陛下奈何以不足罪
之罪而坏足用之材乎臣窃为陛下惜之书成欲上
数矣未决闭门逆旅泣数日兄子问曰叔何所苦士
利曰吾有书欲上触天子怒必受祸然杀我生数百
人我何所恨遂持书诣丞相府士利貌不扬见丞相
礼颇倨丞相问何书士利曰吾将为天子言之丞相
何问也丞相因御史入奏帝览书大怒下丞相御史
杂问谁教若为此士利笑曰顾吾书可用否耳吾业
为国家言事自分必死谁为我谋辞不屈与士元皆
输作江浦而竟杀空印者
  萧岐
按明外史本传岐字尚仁泰和人五岁而孤事祖父
母以孝闻有司屡举不赴洪武十七年诏征贤良强
起之上十便书万余言时太祖刑罚过中诘告之风
稍炽岐所言禁止实封以杜诬罔依律科以信诏令
语皆指切人所难言者召见授潭王府长史力辞忤
旨谪云南楚雄训导岐即日行帝遣骑追还留京师
岁余改授陕西平凉再岁致仕二十七年复召考定
书传书成赐钞币给驿归岐尝辑五经要义又取刑
统八韵赋引律令为之解合为一集学者称为正固
先生子忠
  周敬心
按明外史本传敬心山东人太学生洪武二十五年
访求晓历数者爵封侯禄千五百石敬心上疏极谏
且及时事数条曰臣闻国祚长短在德厚薄不在历
数三代尚矣三代而下最久莫如汉唐宋最短莫如
秦隋五代其久也以有道久也其短也以无道短也
陛下膺天眷命救乱诛暴然神武威断则有余宽大
忠厚则不足陛下若效两汉之宽大唐宋之忠厚讲
三代所以有道之长则帝王之祚可传万世何必问
诸孤方小道之人耶臣又闻陛下连年远征北出沙
漠为耻不得传国玺耳臣闻楚平王时琢卞和之玉
至秦始名为玺历代递嬗以讫后唐治乱兴废皆不
在玺石敬塘乱潞王携以自焚则秦玺固以毁矣敬
塘入洛更以玉制晋亡入辽辽亡遗于桑干河元世
祖时扎刺尔者渔而得之今元人所挟石氏玺耳昔
者三代不知有玺仁为之玺故曰圣人大宝曰位何
以守位曰仁陛下奈何忽三代之大玺而求汉唐宋
之小玺也方今力役过烦赋敛过厚教化溥而民不
悦法度严而民不从昔汲黯言于武帝曰陛下内多
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方今国则愿
富兵则愿强城池则愿高深宫室则愿壮丽土地则
愿广人民则愿众于是多取军卒广籍资财征伐不
休营造无极如之何其可治也臣闻秦隋元魏好杀
不已迨其后世至于灭绝汉时误杀孝妇一人东海
枯旱三岁人事天应不可不谨也臣见洪武四年录
天下官吏十三年连坐胡党十九年逮官吏积年为
民害者二十三年罪妄言者大戮官民不分臧否其
中岂无忠臣烈士善人君子于兹见陛下之薄德而
任刑矣水旱连年夫岂无故臣又闻明王赏不僭而
刑不滥刑既滥矣赏复无节天下老人非功非德人
赐钞五锭出征军官位高禄厚平寇御侮固其职事
而厚敛穷民滥行赏赐此亦明主所宜禁也书奏报

  冯坚
按明外史本传坚不知何许人洪武中为南丰典史
二十四年上书言九事一曰养圣躬王者综理万几
固当宵衣旰食然陛下春秋高未见日而朝百官日
晏犹未罢非顺时调护之道也臣愿清心省事不与
细务以为民社之福二曰择老成诸王年方壮盛其
左右辅导不可不慎臣愿择取老成之臣出为王官
使得正色直言以时匡救三曰攘要荒先王立纲陈
纪慑服远人然后中国奠安得施政教今天下一家
四海一人而边鄙无备可乎臣愿务农讲武屯戍边
圉以备不虞四曰励有司方面诸臣所以表率守令
臣愿得廉正有守之士旌别所属贤不肖具实以闻
而黜陟之则人皆勇于自治五曰褒祀典生而功业
显当时逝而声华着后世载在祀典所以崇德报功
臣愿&#有司采历代忠烈事迹加封谥俾末俗有所
兴劝六曰省宦寺寺人之设备使令给洒扫而已晨
夕密迩其言易入遂养成祸患而不自知臣愿裁去
冗员实可杜异日威福凌替之渐七曰易边将将者
国之爪牙第假以兵柄久在边圉多致放纵淫佚不
可驾驭臣请凡将帅置诸阃外时迁岁调不使久居
其任不惟保全勋臣实可防将骄卒惰内轻外重之
渐八曰访吏治先王以知人安民为急知人所以安
民也今有司廉干之才或为上官所忌僚吏所嫉能
自立者鲜矣为善于下而上不加察非激劝之善术
也臣愿广布耳目访廉斥贪以明黜陟九曰增关防
立法防奸有国所务陛下置勘合凡有征发必验之
使同然后得行可谓得革弊之本矣近闻诸司惟以
帖委胥吏俾督所部少不如意辄加棰楚其害乃及
于民臣愿增置勘合以付诸司听其填写差遣既讫
缴报如此则所司必不轻发以病民而庶务亦不至
屡旷也书奏帝览而嘉之称其知时务达事变又谓
侍臣曰坚言惟调易边将则未然边将数易则兵力
勇怯敌情出没山川形胜无以备知倘得赵充国班
超者又何取数易为哉乃命吏部擢坚左佥都御史
在院颇持大体其明年卒于任
  青文胜
按明外史本传文胜字质夫夔州人仕为龙阳典史
龙阳濒洞庭岁罹水患逋赋数十万敲扑死者相踵
文胜慨然诣阙上疏为民请命再上皆不报叹曰何
面目归见父老复具疏击登闻鼓以进遂自经于鼓
下太祖怜其为民杀身诏宽龙阳租二万四千余石
定为额邑人建祠祀之妻子贫不能归养以公田百
亩万历十四年诏有司春秋致祭名其祠曰惠烈
  萧九万
按南昌郡乘九万南昌人岁贡洪武末为诸暨县丞
博学能词翰尝书容忍思虑四字疏其义揭门屏间
百姓以讼至者必谆谆以是诲之后迁知华亭县未
上疏民弊五事忤旨被逮临刑啮指血录诗报母有
微臣斩首丹心在尚有英魂返故乡之句
  吴赐
按池州府志赐由进士历官监察御史河南按察司
佥事刚方忠鲠遇事敢言竟以抗疏卒狱
  尹昌隆
按明外史本传昌隆字彦谦泰和人洪武中进士及
第授修撰改监察御史建文初即位视朝颇晏昌隆
谏曰太祖高皇帝鸡鸣而起昧爽而朝未日出而临
百官百官戒惧故能庶绩咸熙天下乂安陛下嗣守
大业宜追绳祖武兢兢业业忧勤万几今乃即于晏
安日上数刻犹未临朝群臣宿卫疲于候伺旷职废
业上下懈弛播之天下传之四裔非社稷福也制曰
昌隆所言切中朕过礼部可遍行天下使朕有过人
得而知之元年京师地震昌隆疏言奸人专政阴盛
阳微谪见于天执政大怒斥为福宁知县未几中使
诬昌隆诅&#下狱事白得释燕兵南下昌隆上书言
今事势日去然北来奏章动引周公辅成王不若罢
兵息战许其入朝彼既欲伸大义于天下不应便相
违戾设有蹉跌便须举位让之犹不失作藩王若沈
吟不断祸至无日进退失据虽欲求为丹徒布衣不
可得矣不报燕王入京师命捕齐黄党并及昌隆驱
出就戮昌隆当陛大呼曰臣曾上章劝以位让陛下
奏牍可覆按也帝乃命缓昌隆刑阅其奏流涕曰火
烧头若早从此言则南北生灵受祸不若是酷朕亦
无此劳苦也诏特贷昌隆死且谕之曰朕长子在北
京尔往事之尽诚辅导朕不忘尔昌隆顿首谢乃授
北平按察司知事永乐二年册立皇太子授左春坊
中允随事匡谏太子甚重之后改礼部主事尚书吕
震用事群臣无比当其独处精思以手指刮眉尾则
必有密谋深计官属相戒无敢白事者昌隆以事白
震怒不应移时又白之震愈怒拂衣起昌隆退白东
宫取令旨行之震大怒奏昌隆假托宫僚阴欲树结
潜蓄无君心初帝欲立高煦为太子金忠力争帝以
问昌隆昌隆以忠言为是帝不能夺而心衔之乃逮
昌隆下狱寻遇赦复官父忧起复谒震震温言接之
入理前奏系昌隆锦衣卫狱且籍其家帝方巡幸凡
下诏狱者率舆以从谓之随驾重囚昌隆与焉后数
年谷王谋反事发辞连昌隆以王曾奏昌隆为长史
坐以共谋诏公卿杂问昌隆辩不已震折之昌隆知
不免乃无言狱具置极刑死夷其族后震病且死号
呼尹相尹相言见昌隆守欲杀之云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二
  明二
  邹缉
按明外史本传缉字仲熙吉水人洪武中举明经授
星子教谕建文时入为国子助教成祖即位擢翰林
侍讲立东宫兼左中允屡署国子监事进左庶子兼
侍讲永乐十九年三殿灾诏求直言缉上疏曰陛下
肇建北京几二十年工大费繁调度甚广冗官蚕食
耗费国储工作之夫动以百万终岁供役不得躬亲
田亩以事力作犹且征求无艺至伐桑枣以供薪剥
桑皮以为楮加之官吏横征日甚一日如前岁买办
颜料本非土产动科千百民相率敛钞购之他所大
青一斤价至万六千贯及进纳又多留难往复展转
当须二万贯钞而不足供一柱之用其后既遣官采
之产所而买办犹未止盖缘工匠估计多派牟利而
不顾民艰至此夫京师天下根本人民安则京师安
京师安则国本固而天下安自营建以来工匠小人
假托威势驱迫移徙号令方施庐舍已坏孤儿寡妇
哭泣叫号仓皇暴露莫知所适偶得一措足地又复
驱令他徙至有三四徙不能定者及其既去而所空
之地经月逾时工犹未及此陛下所不知而人民疾
怨者也贪官污吏遍布内外剥削及于骨髓朝廷每
遣一人即是其人养活之计虐取苛求初无限量有
司承奉惟忧不及间有廉强之吏不事干媚者辄肆
谗毁动加罪谴是以使者所至有司公行货赂剥下
媚上有同交易夫小民所积几何而内外上下诛求
如此今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水旱相仍民至剥树皮
掘草根以食老幼流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
活而京师乃聚僧道万余日耗廪米百余石此夺民
食以养无用也朝廷岁令天下织锦铸钱遣内官买
马外蕃所出常数千万而所取曾不能一二耗费中
国糜敝人民莫甚于此且钱出外国自昔有禁今乃
竭所有以与之可谓失其宜矣马至虽多类皆驽下
责民牧养骚扰殊甚及至死伤辄令赔补马户贫困
更鬻妻子此尤害之大者漠北降人赐居室盛供帐
意欲招其同类也不知来者皆怀窥觇非真远慕王
化甘去乡土宜于来朝之后遣归本国不必留为后
日子孙患至宫观祷祠之事有国者所当深戒汉武
锐求卒无少验古人有言淫祀无福况事无益以害
有益蠹财妄费者乎凡此数事皆下失民心上违天
意怨讟之兴实由于此夫奉天殿者所以朝群臣发
号令古所谓明堂也而灾首及焉非常之变也非省
躬责己大布恩泽改革政化疏涤天下穷困之人不
能回上天谴怒前有监生生员以单丁告乞侍亲因
而获罪遣戍者此实有亏治体近者大赦法司执滞
常条所当赦者尚复拘系&#宜湔洗凡臣所言皆天
下大计所以保安宗社收拾人心挽回天意为国家
千万年无穷之命脉者也且国家所恃以久长者惟
天命人心而天命常视人心为去留今天意如此不
宜劳民当还都南京奉谒陵庙告以灾变之故保养
圣躬休息于无为毋听小人言复有所兴作以误陛
下于其后也书奏不省帝素刚愎恶直谏时三殿初
成方以定都诏天下忽罹火灾颇惧下诏求言及言
者斥时政帝不怿而大臣复多希旨诋言者帝于是
发怒谓言事者谤讪下诏严禁之犯者不赦侍读李
时勉侍讲罗汝敬俱下狱御史何忠罗通郑维桓徐
瑢给事中柯暹俱左官交趾惟缉与主事高公望庶
吉士杨复得无罪缉博极群书居官勤慎清操如寒
士明年卒于官子循宣德中为翰林待诏请赠父母
帝谕吏部曰曩皇祖征沙漠朕守北京缉在左右陈
说皆正道良臣也其予之
  萧仪
按乐安县志仪字德容号冰蘗山湾人由进士任吏
部主事永乐中与同僚陈艮进疏谪戍南交两人同
舟唱和有南行纪咏科道疏有萧仪陈艮人所不敢
言而能言之今臣亦人所不敢救而独能救之之语
遂中途召还后三殿灾仪应直言诏言息营造远小
人激射太甚或有止之者仪毅然不顾为构陷下狱
而卒
  范济
按明外史本传济元进士洪武中以文学举为广信
知府坐累谪戍兴州宣宗即位济年八十余矣诣阙
言八事其一曰楮币之法昉于汉之皮币至唐有飞
钱宋有会子元因之造元统交钞以丝为本白金五
十两易丝钞百两后又造中统钞一贯当交钞一两
二贯当白金二两久而物重钞轻公私俱敝乃造至
元钞与中统钞兼行至元钞一贯当中统钞五贯子
母相权新陈通用又令民间以昏钞赴平准库中统
钞五贯得换至元钞一贯又其法日造万锭共计官
吏俸稍内府供用若干天下正税杂课若干敛发有
方周流不滞以故久而通行太祖皇帝造大明宝钞
以钞一贯当白金一两民欢趋之迄今五十余年其
法稍弊亦由物重钞轻所致愿陛下因时变通重造
宝钞一准洪武初制使新旧兼行取元时所造之数
而增损之审国家度支之数而权衡之俾钞少而物
多钞重而物轻严伪造之条开倒换之法推陈出新
无耗无阻则钞法流通永永无弊其二曰备边之道
守险为要若朔州大同开平宣府大宁乃中国之藩
垣边侥之门户土可耕城可守宜盛兵防御广开屯
田修治城堡谨烽火明斥堠寇至毋贪小利毋轻远
求以饱待饥以逸待劳坚壁清野使无所得俟其惫
而击之得利则止毋穷追毋深入此守边大要也其
三曰兵不在多在于堪战比者多发为事官吏人民
充军塞上非白面书生则老弱病废遇有征行有力
者得免贫弱者备数器械不完糗粮不具望风股栗
安能效死今宜选其壮勇勤加训练余但令乘城击
柝趋走牙门庶几各得其用其四曰兵之病民莫甚
于勾军有差官至六七员者有力交结及畏避征调
之徒重贿官吏得遣既至州县擅作威福迫胁里甲
恣为奸私无丁之家诛求不已有丁之户诈称死亡
托故留滞久而不还及还则以所得财物遍贿官吏
朦胧具覆究其所取之丁十不得一欲军无缺伍难
矣自今军士有故令各卫报都督府及兵部府部牒
布政按察司令府州县准籍贯姓名勾取送卫则骚
扰之弊自然杜绝其五曰洪武中令军士七分屯田
三分守城最为善策比者调度日繁兴造日广虚有
屯种之名田多荒芜一兵之力兼养马采草伐薪烧
炭杂役旁午农业焉能不废唐置府兵无事则兵散
为农有事则农聚为兵行之既久斗米三钱外户不
闭今国家舆图南极交广北至绝漠东接朝鲜西界
玉门边城万里烽堠相望愿敕诸边将课卒垦荒限
以顷亩官给牛种稽其勤惰明赏罚以示劝惩则塞
下田可尽垦转饷益纾诸边富实计无便于此者其
六曰学校者风化之源人材所自出贵明体适用非
徒较文艺而已也洪武中妙选师儒教养甚备人材
彬彬可观迩来士习委靡立志不弘执节不固平居
无刚方正大之气安望其立朝为名公卿哉今宜选
良士为郡县学官择民间子弟性行端谨者为生徒
训以经史勉以节行俟其有成贡于国学择廷臣有
德行者为祭酒司业磨砻砥砺使其气充志定卓然
成材然后举而用之以任天下国家事无难矣其七
曰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汉高帝解平城之
围未闻萧曹劝以复仇唐太宗御突厥于便桥未闻
房杜劝以报怨古英君良相不欲疲民力以夸武功
计虑远矣洪武初年尝赫然命将欲清沙漠既以馈
运不继旋即颁师遂撤东胜卫于大同塞山西阳武
谷口选将练兵扼险以待自时厥后内修政教外严
边备广屯田兴学校罪贪吏徙顽民不数年间朵儿
只巴献女伯颜帖木儿乃儿不花等相继擒获纳哈
出亦降此专务内治不勤远略之明效也伏望远鉴
汉唐近法太祖毋以穷兵黩武为怏毋以犁庭扫穴
为功弃捐沙漠不毛之地休养中华冠带之民俾妇
不孀老不独竭力于田桑尽心于庠序边塞无伤痍
之苦闾里绝呻吟之声将无幸功士无夭阏远人自
服荒外自归国祚灵长于万年矣其八曰百官不在
众在乎得人国家承大乱后因时损益以府为州以
州为县继又裁并小县之粮不及俸者量民数以设
官民多者县设丞簿少者知县典史而已其时官无
废事民不愁劳今藩臬二司及府州县官视洪武中
再倍政愈不理民愈不宁奸弊丛生诈伪滋起甚有
官不能听断吏不谙文移乃容留书写之人在官影
射贿赂公行狱讼淹滞皆官冗吏滥所致也望断自
宸衷凡内外官吏&#依洪武中员额冗滥者悉汰则
天工无旷庶绩咸熙而天下大治矣奏上命廷臣议
之尚书吕震以为文辞冗长且事多已行不足采帝
曰所言甚有学识多契朕心当察其素履以闻震乃
言济故进士曾守郡坐事戍边帝曰惜哉斯人令久
淹行伍今犹足用震曰年老矣帝曰国家用人正须
老成但不宜任以繁剧耳乃以济为儒学训导
  黄泽
按明外史本传泽闽县人永乐十年进士擢河南左
参政南阳多流民拊循使复业尝率丁役赴北京周
恤备至久之调湖广仁宗即位入觐言时政多见采
宣宗立下诏求言泽上疏言正心恤民敬天纳谏练
兵重农止贡献明赏罚远嬖佞汰冗官十事其言远
嬖佞也略曰刑余之人其情幽阴其虑险谲大奸似
忠大诈似信大巧似愚一与之亲如饮醇酒不知其
醉如噬甘腊不知其毒宠之甚易远之甚难是以古
者宦寺不使典兵干政所以防患于未萌也涓涓弗
塞将为江河此辈宜一切&#远勿使用事汉唐已事
彰彰可监当成祖时宦官稍稍用事宣宗寖以亲幸
泽于十事中此为尢切帝虽嘉叹不能用也其后设
内书堂而中人多通书晓文义宦寺之盛自宣宗始
世以泽为知言宣德三年擢浙江布政使复上言平
阳丽水等七县银冶宜罢并请尽罢诸坑冶语甚切
帝叹息曰民困若此朕何由知遣官验视酌议以闻
泽初有政绩后稍肆怒盐运使丁镃不避道挞之为
所奏巡按马谨并劾泽九载秩满自出行县敛白金
三千两偿官物且越境过家遂逮下狱黜为民始太
祖不设谏官宣宗时或以为言帝曰祖宗设官自有
定制朕不得增损今中外大小臣皆得建言听之无
忤所得不更多乎是以永乐洪熙宣德之间方面大
吏郡邑小官及士卒氓庶言事者甚众沿及英景而
此风犹未衰云
  曾鼎
按明外史黄泽传鼎永丰人永乐十年进士为广东
佥事宣德中上疏言广东浙江江西寺观田动千百
顷谓之寄庄致贫民无田而有田者差徭日重乞勘
治之报可
  高泽 白威 王敏
按明外史黄泽传高泽义乌教谕也永乐初上书言
臣民有所论奏宜假辞色使各尽其情帝嘉之以其
书示廷臣寻坐事谪戍仁宗嗣位复上书言时事召
至帝已晏驾宣宗即用为兵科都给事中白威安邑
教谕也言民饥吏不加恤催科不已乞以税粮折输
钞帛仁宗监国从其请且黜县令而以威为安邑知
县寻擢御史王敏郫县训导也言郫彭盗贼纵横乞
命廉能大臣&#期殄灭
  严亨
按明外史黄泽传亨灌县阴阳学训术也请筑都江
四十四堰
  王延广
按明外史黄泽传延广博白县吏也言郁林四县岁
运九万石输梧州陆运繁费而梧州蓄积有余请从
水道改输廉州
  裴让
按明外史黄泽传让孟渎河闸官也言河自兰陵沟
至奔牛镇淤浅不利漕请发民疏治
  刘准
按明外史黄泽传准肃府伴读也言边卫入粟中盐
官吏为奸多入糠&#戍卒终年不饱请严禁饬诏&#
听许
  张真 唐顺 蒋文霆 沈连
按明外史黄泽传甘州卫卒张真言皇上武定天下
宜讲求治道施仁以收人心纳谏以通下情别是非
审好恶求逸民征有道广公田厚俸禄省刑罚薄税
敛袭替幼官不娴武略不可使备边请调之内地帝
嘉之赐衣一袭钞千贯沈阳卫卒唐顺请开卫河置
仓廒受南方运粮转输北京开平卫卒蒋文霆言有
司采办物料钱入里胥民百不得一二或非其上所
有多方购求辄至破产旌表节义所以维风俗而州
县吹索吏胥要贿不应辄沮毁帝顾礼部侍郎宋礼
曰顷下诏求言而言者无几此卒志为国其赐之衣
钞卿等亦毋默默取守位而已其后茂州卒沈连言
旧制禁&#布出境威茂迭溪去通番处甚远若概断
之军士何以为衣乞稍弛内地禁茂州古成都属郡
其民颇知礼法非若生羌宜开学设教使沐圣化诏
&#从之
  周程 张源 李彬 骆得 王政
按明外史黄泽传嘉定民周程请疏吴淞江秦州民
张源言巩昌临洮民输粮甘州道远人畜多死请改
输兰县阜城民李彬言诏书以罪编发为民种田年
及七十孤独莫赡者归其故籍今本郡谪为民者众
虽年未七十而残疾孤贫乞食求活者十常四五乞
并许遣还滦城老人骆得言县久不雨乞以钞布贷
秋粮亦皆施行而高唐民王政以言事擢给事中
  敖如渊
按明外史黄泽传新喻致仕大使敖如渊以言事命
署临江府事尤异数云
  冯述
按明外史黄泽传仁宗时广宁卒冯述言三事一辽
东二十四卫止五卫有学余乞&#建以厚风俗一朝
廷岁赐辽东军士冬衣布絮皆于旅顺口关领乞就
近颁发以顺人情一辽东驿路由锦瑞二州二州相
去三百里多荒山茂林寇骑出没乞于中间筑城置
卫皆报可
  孔友谅
按明外史黄泽传友谅长洲人永乐十六年进士改
庶吉士出知双流县宣宗初上言六事一曰科举所
以求贤必须文行相称今秋闱取士动一二百人率
多侥幸会试下第十常八九其登第者或品素劣不
足供任使请于开科之岁详核诸生行履乃许入试
庶不收浮薄士而国家得真才之用二曰禄以养廉
禄入过薄则生事不给责其为廉吏殆非人情国朝
制禄之典视前代为薄今京官及方面官稍增俸禄
其余大小官自折钞外月不过米二石不足食数人
仰事俯育与道路往来费安所取资贪者放利行私
廉者终窭莫诉请量增官俸俾俯仰有资然后严贪
墨之诛则无辞矣三曰古者赋役量土地验丁口不
责所无不尽所有今自常赋外复有和买采办等事
自朝廷视之不过令有司支官钱平买而已然无赖
之辈关通吏胥垄断货物巧立辨验折耗之名科取
数倍奸弊百端乞尽停采买减诸不急之务则国赋
有常民力不困矣其三事言者多及之不具载宣德
八年命吏部择外官有文学者六十八人试之得友
谅及进士胡端桢等七人悉令办事六科居二年皆
授给事中惟友谅未授官而卒
  姚泓 徐善惠 邵厚亨 刘道成 宋纶
  曹纯
按明外史黄泽传洛阳知县姚泓言其县旧输米今
伊水不能溉田请改纳粟乐昌知县徐善惠言县多
稻少麦民以稻易麦输官不若止令输米怀柔知县
邵厚亨言自黄花镇东至红螺山去陵寝已远乞弛
樵采禁黄岩知县刘道成言所治堤堰颓废乞如旧
制设通判专督农田水利湘阴知县宋纶言县民养
官牛百五十头岁输租三百余石今牛死已久而输
租不已请除之益都知县曹纯言诏书除复业民逋
租而县民逋三千余石户部犹催征乞尽蠲免
  李升 刘选 吴整 何福全 陈聚 李郁
按明外史黄泽传吴江县丞李升言太湖下流白茆
港诸所宜疏浚如&#县丞刘选言洪武中县民五户
养一马民田免其租官田半租今马户课孳生驹甚
急而田租如故乞如例优免淳化县丞吴整言臣过
卫辉见缘河多浮尸及前阻钞被枭戮者弃骸道路
乞官为掩瘗万全县丞何福全言县旧四千七百余
户今多死亡存者代输税乞酌除之河间主簿陈聚
言方春民饥宜发廪以赈定襄主簿李郁言县有故
渠溉田六百余顷宜亟浚治
  张良兴 王珪
按明外史黄泽传和州吏目张良兴言麻澧二湖堤
久不治渰民田五万余顷宜急修筑宁晋典史王珪
言天旱伤稼乞除秋租诏&#允行
  尹崧
按明外史黄泽传华容人尹崧以儒士言太宗建立
两京定都幽燕控制北边长驭远驾计虑甚深远然
南京创业地江山雄固水陆四通国用所需民力易
办转输朝贡道里适均乞命勋旧重臣留守北京练
兵开屯以谨边备皇上回銮南京顺中外臣民之望
郡邑长贰不宜参用吏员百官俸禄及师生廪膳宜
如洪武中全支粟米不当折钞言甚切廷议不果行
  张显
按明外史黄泽传辽东三万卫军士张显言永乐二
十年臣在辽阳见北寇薄城都指挥王真拒之都指
挥周兴等城守约&#举出援真深入遇伏屡鸣&#兴
等不救真援绝遂亡指挥以下二百余人又开原降
人作乱都指挥王雄等坐视纵其剽掠辽海卫千户
孙茂率死士夺东门力战中流矢死尚未褒录夫辽
地南有倭东有朝鲜西北皆寇身死泯然无闻敌再
至孰肯为朝廷尽力且怯如周兴辈享爵禄拥妻子
而死事如茂者恤赠不及赏罚无章孰甚于此帝善
其言令速勘以闻
  聊让
按明外史黄泽传让兰州人军家子也好学有志尚
明习时务景帝嗣位惩王振蒙蔽大辟言路吏民皆
得上书言事让乃于景泰元年六月诣阙陈数事其
略曰迩岁土木繁兴异端盛起番僧络绎污吏纵横
相臣不正其非御史不劾其罪上下蒙蔽民生凋瘵
狡寇犯边上皇播越陛下枕戈尝胆之秋可不拔贤
举能一新政治乎昔宗岳为将敌国不敢呼名韩范
镇边西贼闻之破胆司马光居相位强邻戒勿犯边
今宜延访智术才能之士布满朝廷则也先必畏服
而上皇可指日还矣大臣阳也宦寺阴也君子阳也
小人阴也近日食地震阴盛阳微谪见天地望陛下
总揽干纲抑宦寺使不得预政遏小人俾不得居位
则阴阳顺而天变弭矣天下治乱在君心邪正愿陛
下涵养克治多接贤士大夫少亲宦官宫妾自能革
奢靡戒游佚而心无不正矣尧立谤木恐人不言所
以圣秦除谥法恐人议己所以亡望陛下广从谏之
量旌直言之臣则国家利弊闾阎休戚臣下岂敢有
顾忌不言者哉苏子曰平居无犯颜敢谏之臣则临
难必无伏节死义之士愿陛下恒念是言而审察之
书奏帝颇嘉纳之后四年让登进士官知县卒
  韩昌 张泰 马孝祖 黎近 徐鉴 徐靖
按明外史黄泽传山阴韩昌上书劝帝以天命为心
祖宗为法总权纲明政体重庙堂之职伸台谏之气
别白士大夫之论帝褒答焉时中外上书者甚众其
著者麻阳教谕张泰陈三事劝帝孝两宫悌上皇奋
威武昌平诸生马孝祖候选知县黎近国子生徐鉴
皆切言时事而留守左卫小旗徐靖愤富豪纳粟皆
授锦衣官奏乞调卫从之于是纳粟无留宿卫者
  胡仲伦 郭佑
按明外史黄泽传仲伦云南盐课提举司吏目坐事
入都会上皇蒙尘也先欲妻以妹上皇因遣广宁伯
刘安入言于景帝仲伦上疏争之言今日事不可屈
者有七降万乘之尊与偕婚媾一也敌假和议使我
无备二也必欲为姻骄尊自大三也索金帛使我坐
困四也以送驾为名乘机入犯五也逼上皇手诏诱
取边城六也欲求山后之地七也稍从其一大事去
矣曩上皇在位王振事权忠谏者死鲠直者戍君子
见斥小人骤迁章奏多决中旨黑白混淆邪正倒置
闽浙之寇方殷瓦刺之衅大作陛下宜亲贤远奸信
赏必罚通上情达下志卖国之奸无所投隙仓卒之
变末由发机朝廷自此尊天下自此安矣帝嘉纳焉
至景泰二年监生郭佑上书言兵事其略曰逆贼犯
顺上皇蒙尘此千古非常之变百世必报之仇也今
使臣之来动以数千务骄蹇以责望于我而我乃隐
忍姑息致贼势日张我气日索求和与和求战与战
是和战之权不在我而在贼也愿陛下结人心以固
国本亲贤良以厚国脉广储蓄以坚国命练将士以
壮国气正分定名裁之以义如桀骜侵轶则提兵问
罪使大漠之南不敢有匹马阑入乃可保百年无虞
不然西北力罢东南财竭不能一日安枕矣昨以国
用耗乏谋国大臣欲纾一时之急令民纳粟者赐冠
带今军旅稍宁行之如故农工商贩之徒不校贤愚
惟财是授骄亲戚夸乡里长非分之邪心赃污吏罢
退为民欲掩闾党之耻纳粟纳草冠带而归前以冒
货去职今以输货得官何以禁贪残重名爵况天下
统一藏富在民未至大不得已而举措如此是以空
乏启寇心也章下廷议格不行
  华敏 田旸 徐镇 商河 贾斌 裴纶
按明外史黄泽传敏南京锦衣卫军余也意气慷慨
读书通大义愤王振乱国与侪辈言辄裂眦怒詈景
泰三年九月乃上书曰近年以来内官袁琦唐受喜
宁王振专权害政致国事倾危望陛下防微杜渐总
揽权纲为子孙万世法不然恐祸稔萧墙曹节侯览
之害复见于今日臣虽贱陋不胜痛哭流涕谨以虐
军害民十事为陛下痛切言之内官家积金银富珠
玉累室兼籯从何而至非内盗府藏则外脧民膏害
一也怙势矜宠占公侯邸舍兴作工役劳扰军民害
二也家人外亲皆市井无籍之子纵横豪悍任意作
奸纳粟补官贵贱淆杂害三也建造佛寺耗费不赀
营一己之私破万家之产害四也广置田庄不入赋
税寄户郡县不受征徭阡陌联亘而民无立锥害五
也家人中盐虚占引数转而售人倍支巨万坏国家
法豪夺商利害六也奏求塌房邀接商旅倚势赊买
恃强不偿行贾坐敝莫敢谁何害七也卖放军匠名
为伴当俾办月钱致内府监局营作乏人工役烦重
并力不足害八也家人贸置物料所司畏惧以一科
十亏官损民害九也监作所至非法酷刑军匠涂炭
不胜怨酷害十也章下礼部寝不行先是元年正月
临洮府同知田晹言监军内臣不宜擅兵事帝以祖
制格之及闰正月工部办事吏徐镇亦建言二事中
言刑余之人不侍君侧高皇帝惩汉唐弊弗令预政
典兵但使守阍传命迩者王振专政又引郭敬辈为
心腹出监边军致国事溃坏乞陛下悉停罢之事下
所司亦报罢其年八月山西都司令史商河贾斌又
疏言宦官其略曰汉桓帝归权宦官唐文宗受制家
奴宋徽钦阍寺专国此皆前王覆辙后所当鉴者也
臣采史传所记直谏尽忠守节之士名忠义集而恃
宠蠹政之宦官可为鉴戒者附焉厘成四卷敬进阙
廷乞命工刊布之臣僚观感而阉寺不得纵其奸宄
之私礼部以其言当乞垂鉴纳不必刊行帝报闻至
十月山东右布政使裴纶上言山东内地与边塞殊
既有巡抚洪英复令内官唐广来镇请下廷议凡非
边境悉召还京帝不悦责令陈状大科给事中皆言
内外镇巡官俱受朝廷委托第从人生事有如纶所
陈者帝意稍解乃诏巡按御史及按察司官廉访犯
者执以闻纶服罪乃已纶监利人起家进士后坐赃
为民
  张昭 贺炀
按明外史黄泽传昭天顺初为忠义前卫吏英宗复
辟甫数月欲遣都指挥马云等使西洋廷臣莫敢谏
昭闻之上疏曰安内救民国家之急务慕外勤远朝
廷之末策汉光武闭关谢西域唐太宗不受康国内
附皆深知本计者也今畿辅山东仍岁灾歉小民绝
食逃窜妻子衣不蔽体被荐裹席鬻子女无售者家
室不相完转死沟壑未及埋瘗已成市脔此可为痛
哭者也望陛下用和番之费益以府库之财遣使急
赈恤庶饥民可救奏下公卿博议言云等已罢遣宜
籍记所市物俟命帝命姑已之至三年秋建安老人
贺炀亦上书论时事言今铨授县令多年老监生逮
满九载年几七十苟且贪污宜择年富有才能者其
下僚及山林抱德士亦当推举曩景泰朝录先贤颜
孟程朱子孙授以翰林博士俾之奉祀然有官无禄
宜班给以昭崇儒之意黄干刘爚蔡沈真德秀配祀
朱子亦景泰间从佥事吕昌之请然未入祝辞宜增
补预备义仓本赈贫民乃豪猾多冒支不偿致廪庾
空虚乞令出粟义民各疏里内饥民同有司散放未
几又言朝廷建学立师将以陶镕士类而师儒鲜积
学草野小夫夤缘津要初解兔园之册已厕鹗荐之
群及受职泮林猥琐贪饕要求百故而授业解惑莫
措一辞生徒亦往往玩愒岁月佻达城阙待次循资
滥升太学侵寻老耄幸博一官但廑身家之谋无复
功名之念及今不严甄选人材日陋士习日非矣帝
善其言下所司行之
  郭循
按明外史陈祚传循字循初庐陵人由进士为刑部
主事有才誉宣宗拓西内皇城颇修离宫别馆循上
疏言土木不当兴劳民妨国语切直命以毡裹至大
内亲诘问之抗对无所屈帝益怒射伤其颅血流被
面仍下锦衣狱正统初赦复职寻进郎中以尚书魏
源荐擢广东参政有剿寇功景泰初卒
  廖庄
按明外史本传庄字安止吉水人宣德五年进士八
年改庶吉士与知县孔友谅等七人历事六科英宗
初授刑科给事中有敢言声正统二年御史元亮请
如诏书蠲边军侵没粮饷不允按察使龚鐩亦请如
诏书宥盗犯未获者帝已赐允而法司寝不行庄以
诏书当信上章争之五年诏京官出修荒政兼征民
逋庄虑使者督趣困民请宽灾歉州县俟秋成帝多
从其请赈荒陕西全活甚众还奏宽恤九事多议行
杨士奇家人犯法偕同官论列或曰独不为杨公地
乎曰正所以为杨公也八年大理寺官皆下狱命与
御史张骥同署寺事逾月即以为左寺丞久之迁南
京大理左少卿南刑部侍郎齐韶者王振私人奸人
陈&#与所亲贾福争袭指挥职韶纳&#贿欲夺福官
与之为庄所驳韶捶福至死被逮&#亦诬庄俱征下
诏狱时韶已失欢于振而他罪并发竟戮于市庄乃
得释景泰五年七月上疏曰臣曩在朝睹上皇遣使
册封陛下每遇庆节必令群臣朝谒东庑恩礼隆洽
群臣皆感叹谓上皇兄弟友爱如此今陛下奉天下
以事上皇愿时时朝见南宫或讲明家法或商略治
道岁时令节俾群臣朝见以慰上皇之心如此则孝
弟刑于国家恩义通于神明灾可弭而祥可召矣太
子者天下之本上皇之子陛下之犹子也宜令亲儒
臣习书策以待皇嗣之生使天下臣民晓然知陛下
有公天下之心岂不美与盖天下者太祖太宗之天
下仁宗宣宗继体守成者此天下也上皇北征亦为
此天下也今陛下抚而有之宜念祖宗创业之艰难
思所以系属天下之人心即弭灾召祥之道莫过于
此疏入不报明年庄以母丧赴京关给勘合诣东角
门朝见帝忆庄前疏命廷杖八十谪定羌驿丞天顺
初召还时母丧未终复遭父丧特予祭葬命起复仍
官南京天顺五年擢礼部右侍郎寻调刑部俱在南
京成化初为刑部左侍郎逾年卒赠尚书谥恭敏庄
好刚使气喜面折人过而实坦怀无芥蒂然不屑细
谨好宾客为欢狎既官法司或劝稍屏往来远嫌疑
庄笑曰昔人有言臣门如市臣心如水吾无愧吾心
而已卒之日无以为殓众裒钱助其丧
  单宇 姚显 杨浩
按明外史本传宇字时泰临川人正统四年进士除
嵊县知县驭吏严吏欲诬奏宇宇以闻坐不并上吏
奏下狱事白调诸暨遭丧服除待铨京师适英宗北
狩宇愤中官监军诸将不得专进止致丧师疏请尽
罢之以重将权景帝不纳初王振佞佛请帝岁一度
僧其所修大兴隆寺日役万人靡帑数十万闳丽冠
京都英宗为赐号第一丛林命僧大作佛事躬自临
幸以故释教益炽至是宇上书言前代人君尊奉佛
氏卒致祸乱近男女出家累百千万不耕不织蚕食
民间营构寺宇遍满京邑所费不可胜纪请撤木石
以建军营销铜铁以铸兵仗罢遣僧尼归之民俗庶
皇风清穆异教不行疏入为廷议所格复知候官而
咸阳姚显以乡举入国学亦上言曩者修治大兴隆
寺穷极壮丽又奉僧杨某为上师仪从侔王者食膏
粱被组绣藐万乘若弟子今上皇被留贼庭乞令前
赴瓦剌化谕也先诚能奉驾南还庶见护国之力不
然佛不足信彰彰明矣当景泰时廷臣谏事佛者甚
众帝卒不能从而中官兴安最用事佞佛甚于振请
帝建大隆福寺严壮与兴隆&#四年三月寺成帝&#
期临幸河东盐运判官杨浩切谏乃止宇好学有文
名三为县咸以慈惠闻居候官久之卒显后为齐东
知县移武城公廉刚正用巡抚翁世资荐擢太仆丞
浩济宁人由乡举入国学除官未行遂抗疏声誉籍
甚累官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
  章纶
按明外史本传纶字大经乐清人正统四年进士授
南京礼部主事景泰初召为仪制郎中纶见国家多
故每慷慨论事尝上太平十六策反复万余言也先
既议和请力图修攘以待其变中官兴安请帝建大
隆福寺成帝将临幸纶言万乘之重不可临异端之
宫史官书之实累圣德时河东盐运判官济南杨浩
除官未行亦上章谏帝即罢幸浩后累官巡抚延绥
右副都御史纶又因灾异请下诏求致变之由上示
撤乐减膳之敬下推恤灾救民之仁节滥赏之费罢
冗官之俸慎差遣之扰修义仓汰僧徒语颇切至五
年五月复陈修德弭灾十四事曰谨天戒任理养
圣躬节幸御崇俭约勤德政敦孝弟慎赏赉重名爵
革巡抚择重臣辨异端却贡献汰冗官其大者谓内
官不可干外政佞臣不可假事权后宫不可盛声色
凡阴盛之属请悉禁罢而其言敦孝弟谓孝弟者百
行之本愿退朝后朝谒两宫皇太后修问安视膳之
仪上皇君临天下十有四年是天下之父也陛下亲
受册封是上皇之臣也上皇远在塞外下诏传位是
以天下让也陛下与上皇虽殊形体实同一人伏读
奉迎还宫之诏曰礼惟加而无替义以卑而奉尊望
陛下允蹈斯言或朔望或节旦率群臣朝见延和门
以展友于之情实天下之至愿也更请复汪后于中
宫正天下之母仪还沂王于储位定天下之大本如
此则和气充溢灾沴自弭疏入帝大怒时日已暝宫
门闭乃传旨目门隙中出立执纶系诏狱越二日锺
同亦下狱榜掠惨酷逼引主使及交通南宫状濒死
卒无一语会大风扬沙昼晦狱得稍缓令锢之明年
杖廖庄阙下因封杖就狱中杖纶同各百同竟死纶
死复苏系如故英宗复位郭登言纶与廖庄林聪左
鼎倪敬等皆直言忤时宜加旌擢帝乃立释纶命内
侍检前疏不得内侍从旁诵数语帝嗟叹再三即擢
礼部右侍郎纶既以大节为帝所重而性亢直不能
谐俗石亨招公卿饮纶辞不往又数与尚书杨善论
事不合亨善共短纶乃调南京礼部就改吏部宪宗
即位有司以遗诏请大婚纶言山陵尚新元朔未改
百日从吉心宁自安陛下践阼之初当以孝治天下
三纲五常实原于此乞俟来春举行议虽不从天下
咸重其言成化元年两淮饥奏救荒四事报可四年
秋子元应以冒籍举京闱南京御史杨智等因劾纶
诏侍郎叶盛等往勘之明年纶与都御史高明考察
庶官纶欲尽去诸不职者与明论不协纶独疏上且
劾明威福自恣不宜居宪职章并下盛等而给事中
王让御史孔儒皆以考居殿煽同类连章劾纶纶亦
屡疏求罢帝不听既而盛等勘上元应实冒籍帝宥
纶而纶所奏他事亦悉不问未几转南京礼部左侍
郎温州知府范奎被论调官纶言温州臣乡郡奎大
得民心解官之日士民三万人哭泣攀留十八日乃
得去请还之以慰民望章下所司竟报寝纶性戆好
直言不为当事者所喜为侍郎二十年终不得迁请
老去久之卒居数年其妻张氏上其奏&#且乞恩帝
嘉叹赠南京礼部尚书谥恭毅官其次子鸿胪典簿
元应后举进士为南京给事中偕同官极论陈釴罪
忤旨停俸孝宗嗣位上治本五事官终广东布政使
  何观
按明外史陈鉴传初自正统中刘球以忤王振冤死
陈鉴继下狱中外莫敢言事者数年至景帝时言路
始开争发愤上书有何观者复以言得罪去观以善
书为中书舍人景泰二年劾尚书王直辈正统中阿
附权奸今不宜在左右又言瓦刺使臣来贡徒费犒
赉不若安置南方绝往来之扰中贵见疏中权奸语
以为侵己激帝怒下科道参议吏科毛玉主奏&#力
诋观林聪请易之玉不可叶盛言之力乃删数语奏
之会御史疏亦上中有观考满不迁私憾吏部语盖
侍郎项文耀属之也帝怒下观诏狱杖之谪九溪卫
经历
  龚遂奇
按见闻录遂奇好学善属文居贫授徒自给征闽回
口不言功默默守故职贫益甚时献皇帝归自北狩
景帝尊为太上皇居南宫一时用事诸大臣方倡与
子之说遂奇独草疏请还政献帝未上而语泄景帝
大怒下遂奇狱将杀之会赦犹杖之几死挛不能行
者数年献帝复辟始授指挥佥事
  高瑶
按明外史本传瑶字庭坚闽县人由乡举为荆门州
学训导成化三年五月抗疏陈十事其一言正统己
巳之变先帝北狩陛下方在东宫宗社危如一发使
非郕王继统国有长君则祸乱何由平銮舆何由返
六七年间海宇宁谧元元乐业厥功不细迨先帝复
辟贪天功者遂加厚诬使不得正其终节惠隮祀未
称典礼望特&#礼官集议追加庙号尽亲亲之恩章
下廷议久不决至十二月始奏追崇庙号非臣下敢
擅议惟陛下裁决于是左庶子黎淳奏曰陛下先时
既立为皇太子则异时居天子位者乃皇太子也曾
未半月群臣又立一亲王为天子则前时所立之皇
太子将何为哉虽曰主少国疑四方多事然周成王
之时周公何不遂取天位共和之际周召何不共分
姬室今若误听瑶言一加郕王庙号必将祭告太庙
改易旧主而行祔庙承祧之礼必将迁启梓宫改造
山陵而加珠襦玉匣之典必将追赠皇太后皇后之
称必当尽复当时所用之人所行之政且瑶此言有
死罪二一诬先帝为不明一陷陛下于不孝陛下昔
为皇太子郕王乃敢废之易以己子至使先帝久遭
幽闭此非郕王所自为当时大臣陈循等贪徇富贵
从臾为之也至于郕王有疾宜请迎先帝复位乃率
群臣奏乞早选元良皇太子见在欲选何人非南城
迎驾先帝终于幽闭矣陛下即位之初郕王时人潜
谋起用陛下一切沮绝群邪破胆及见召还商辂然
后欣然共以为得计希求进用臣以谓瑶此举非欲
尊郕王特为群邪进用阶也必有小人主之者不然
彼草茅&#远安敢妄言惑听哉帝曰景泰往过朕未
尝介意岂臣子所当言淳为此奏欲献谄希恩耶议
遂寝然帝终感瑶言久之竟复郕王帝号瑶后知番
禺县多异政发中官韦眷通番事没其赀巨万于官
为布政使陈选所奖眷憾甚诬奏于朝瑶及选俱被
逮士民泣送者塞道瑶竟谪戍永州释还卒淳华容
人天顺元年进士第一官至南京礼部尚书颇有名
誉其与瑶争郕王庙号也专欲阿宪宗意至以昌邑
更始比景帝为士论所薄当成化时言路大阻给事
御史多获谴舍人李应祯国子生袁庆祥皆以言被
杖惟瑶以卑官建危议卒无罪时皆称帝盛德云
  李应祯
按明外史高瑶传应祯字贞伯长洲人景泰中由乡
举入国学成化改元以善书选为中书舍人耻与杂
流同列乞改教职不许有谋直文华殿者引应祯共
事益不乐一日帝命书佛经辞不应且上章曰臣闻
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未闻有佛经也帝大怒挞于廷
因罢殿直流民聚荆襄朝议欲散遣之应祯言逐之
祇益乱不若因抚之后卒增置府县如其言累迁兵
部郎中弘治初历太仆少卿俱在南京乞休归应祯
尚义善文词为时所重
  袁庆祥
按明外史高瑶传庆祥雩都人国子生以久次历事
内承运库见宪宗崇异教任宦官用财无度帑藏虚
耗而进宝石掇高价者月无虚日乃上章极言其弊
忤旨杖五十遣还国学后二年举进士仕至广东佥

  崔升 彭纲 苏章 周轸 李旦 王纯
按明外史李俊传时因星变偕俊建言者又有武选
员外郎崔升彭纲主事苏章户部主事周轸刑部主
事李旦皆有言升章言宦官妖僧罪请亟诛窜而尚
书王恕今伊傅不宜置南京纲斥李孜省继晓请诛
之以谢天下轸亦请诛梁芳李孜省并汰内侍罢方
书旦陈十事且言神仙佛老外戚女谒声色货利奇
技淫巧皆陛下素所惑溺而左右近习交相诱之言
甚切帝以方修省皆不罪而心怒诸臣甚后以吏盗
粥旧赐外蕃故&#事下章纲吏贬之外而密谕吏部
尚书尹旻出旦等且书六十人姓名于屏俟奏迁则
贬恶地旦乃与给事中卢瑀秦升童祝同日俱谪部
臣见远谪者多有应迁者辄故迟之升轸遂得免升
字廷进本乐安人父为彰德库大使因家焉成化五
年进士由工部主事改礼稍迁延安知府四川参政
守官廉居常服布袍家僮拾马矢给爨家居三十年
年八十八卒子铣自有传章余干人由进士贬姚安
通判再迁延平知府有政绩终浙江参政纲清人由
进士贬永宁知府改汝州凿渠溉田数千亩再迁云
南提学副使轸莆田人副使瑛从子由进士后进郎
中终山东运使旦字启东献县人由进士贬镇远通
判未几卒升以请召王恕拟旨而仙居王纯由进士
为工部主事当成化时恕为南京兵部尚书诏罢其
官纯抗章言不宜罢竟杖之阙下贬思南推官弘治
中屡迁湖广提学佥事
  章懋
按明外史本传懋字德懋兰溪人成化二年会试第
一成进士改庶吉士明年冬授编修宪宗将以元夕
张灯命词臣撰诗词进奉懋与同官黄仲昭检讨庄
昶疏谏曰顷谕臣等撰鳌山烟火诗词臣等窃议此
必非陛下本怀或以两宫圣母在上欲备极孝养奉
其欢心耳然大孝在乎养志不可徒陈耳目之玩以
为养也今川广未靖辽左多虞江西湖广赤地数千
里万姓嗷嗷张口待哺此正陛下宵旰焦劳两宫母
后同忧天下之日至翰林官以论思为职鄙俚之言
岂宜进于君上伏读宣宗皇帝御制翰林箴有曰启
沃之言惟义与仁尧舜之道邹鲁以陈张灯岂尧舜
之道诗词岂仁义之言若谓烟火细故不足为圣德
累则舜何必不造漆器禹何必不嗜旨酒汉文何必
不作露台古帝王慎小谨微必矜细行者正以欲不
可纵渐不可长也伏乞将烟火停止移此视听以明
目达聪省此赀财以赈饥恤困则灾祲可销太平可
致帝以元夕张灯祖宗故事恶懋等妄言乃杖之阙
下左迁其官懋得临武知县未行以给事中毛弘论
救改南京大理左评事逾三年迁福建佥事平泰宁
沙尤贼听福安民采矿以杜盗源建议番货互通贸
易以裕商民政绩甚着满考入都年止四十一力求
致仕吏部尚书尹旻固留之不可既归屏迹不入城
府奉亲之暇专以读书讲学为事弟子执经者日益
进贫无供具惟脱粟菜羹而已四方学士大夫高其
风称为枫山先生家居二十余年中外交荐部檄屡
起之以亲老坚不赴弘治中孝宗登用群贤众议两
京国学当用名儒起谢铎于北监及南监缺祭酒遂
以懋补之懋方遭父忧不就时南监缺司业且二十
年诏特以罗钦顺为之而虚位以待懋十六年服阕
懋复固辞不允始&#任六馆士翕然向风人人自以
为得师监生尤樾母病例不得归省昼夜泣懋遣之
归曰吾宁以违制获罪武宗立陈勤圣学隆继述谨
大婚重诏令敬天戒五事俄引年乞休不俟命而归
既命下不许疏累上始得请正德五年起南京太常
卿明年召为礼部右侍郎皆力辞不就言者屡陈懋
德望请加优礼诏有司岁时存问世宗嗣位即家进
南京礼部尚书致仕其冬遣行人存问而懋已卒年
八十六赠太子少保谥文懿懋为学恪守先儒训或
讽为文章曰小技耳予弗暇有劝以著述者曰先儒
之言至矣芟其繁可也通籍五十余年历俸满三考
难进易退之节世尤高之
  庄昶
按明外史本传昶字孔旸江浦人自幼豪迈不群嗜
古博学举成化二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翰林检讨与
编修章懋黄仲昭疏谏内廷张灯忤旨廷杖二十谪
桂阳州判官修撰罗伦先以言事被黜时称翰林四
谏寻以给事中毛弘御史陈壮等论救改南京行人
司副居三年以母忧去继丁父忧哀毁丧除不复出
卜居定山二十余年学者称定山先生巡抚王恕尝
欲葺其庐辞之昶生平不尚著述有自得辄见之于
诗荐章十余上部檄屡趣俱不赴大学士丘浚素恶
昶语人曰率天下士背朝廷者昶也弘治七年有荐
昶者奉诏起用昶念浚当国不出且得罪强起入都
大学士徐溥语郎中邵宝曰定山故翰林复之浚闻
曰我不识所谓定山也乃复以为行人司副俄迁南
京吏部郎中得风疾明年乞身归部臣不为奏又明
年京察尚书倪岳以老疾罢之居二年卒年六十三
天启初追谥文节
  黄仲昭
按明外史本传仲昭名潜以字行莆田人性端谨年
十五六即有志正学登成化二年进士改庶吉士授
编修与章懋庄昶同以直谏被杖谪湘潭知县在道
用谏官言改南京大理评事两京诸司隶卒率放还
而取其月钱为故事惟仲昭与罗伦不取御史纵子
弟取赂刑部曲为地仲昭驳正之有群掠民妇转鬻
者部坐首恶一人仲昭请皆坐连遭父母丧不离苫
块者四年服除以亲不逮养遂不出弘治改元御史
姜洪疏荐吏部尚书王恕檄有司敦趣比至恕迓之
大门外揖让升堂相向再拜世两高之除江西提学
佥事诲士以正学久之再疏乞休日事著述学者称
未轩先生卒年七十四
  彭韶
按明外史本传韶字凤仪莆田人天顺初进士授刑
部主事进员外郎成化二年疏论佥都御史张岐憸
邪宜召王竑李秉叶盛忤旨下诏狱给事中毛弘等
救之不听卒输赎寻迁郎中锦衣指挥周彧太后弟
也奏乞武强武邑闲田命韶偕御史季琮覆勘韶等
周视径归上疏自劾曰真定田祖宗来许民垦辟为
恒产除租赋以劝力农功臣戚里家与国咸休岂当
与民争尺寸地臣诚不忍夺小民衣食附益贵戚请
伏奉使无状罪疏入韶以田归民而责韶等方命复
下诏狱言官争论救得释当是时韶与何乔新同官
并有重名一时称何彭迁四川副使安岳扈氏焚灭
刘某家二十一人定远曹氏杀其兄一家十二人所
司以为疑狱久不决韶一讯得实咸伏辜进按察使
悉撤境内淫祠王府祭葬旧遣内官公私烦费奏罢
之云南镇守太监钱能进金灯扰道路韶劾之不报
迁广东左布政使中官奉命纷沓镇守顾恒市舶韦
眷珠池黄福皆以进奉为名所至需求民不胜扰韶
先后论奏最后梁方弟锦衣镇抚德以广东其故乡
归采禽鸟花木害尢酷韶抗疏极谏语侵方方大怒
构于帝帝亦怒命调之贵州二十年擢右副都御史
巡抚应天明年正月星变上言彗星示灾见于岁暮
遂及正旦岁暮者天道之终正旦者岁事之始此天
心仁爱欲陛下善始善终也陛下嗣位之初家礼正
防微周俭德昭用人慎乃迩年以来进奉贵妃加于
嫡后褒宠其家几与先帝后家埒此正家之道未终
也监局内臣数以万计利源兵柄尽以付之犯法纵
奸一切容贷此防微之道未终也四方镇守中官争
献珍异动称&#旨科扰小民此持俭之道未终也六
卿并加师保监寺兼领崇阶及予告而归廪食舆夫
滥加庸鄙爵赏一轻人谁知劝此用人之道未终也
惟陛下慎终如始天下幸甚时方召为大理卿帝得
疏不悦命仍故官巡抚顺天永平二府均大兴宛平
昌平诸县徭役劾奏镇守中官陶弘罪孝宗即位召
为刑部右侍郎嘉兴百户陈辅为乱陷府城大掠遁
入太湖遣韶巡视贼已灭乃命兼佥都御史整理盐
法寻进左侍郎韶以商人苦抑配为定折价额蠲宿
负悯户煎办征赔折阅之困绘八图以献因条利
病六事悉允行弘治二年秋还朝疏论刑罚失平数
事报闻寻改吏部与尚书王恕甄人才核功实仕路
为清彗星见上言宦官太盛不可不亟裁损因请午
朝面议大政毋祇具文已又言滥授官太多乞严杜
幸门痛为厘正帝是其言然竟不能用四年秋代何
乔新为刑部尚书故安远侯柳景赃败至数千两征
仅十一以其母诉免韶执奏曰昔唐宣宗元舅郑光
官租不入京兆尹韦澳械其庄吏宣宗欲宽之澳不
奉诏景无元舅之亲赃非负租比独蒙宥除是臣等
守法愧于澳也不从御史彭程以论皇坛器下狱韶
疏救因极陈光禄冗食滥费状乃命具岁办数以闻
南京卫士犯罪刑部主事郭珠执而鞫之为成国公
朱仪所劾韶奏珠所守乃故事帝卒从仪言命自后
毋擅执荆王见潚有罪奏上淹旬不下内官王明苗
通高永杀人减死遣戍昌国公张峦建坟逾制役军
至数万畿内黠民冒充陵庙户及勇士旗校辄免徭
役致见户不支流亡日众韶皆抗疏极论但下所司
而已韶&#部三年昌言正色秉节无私与王恕及乔
新称三大老而为贵戚近习所疾大学士刘吉徐溥
亦不善之韶志不能尽行连章乞休乃命乘传归月
廪岁隶如制明年南京地震御史宗彝等言韶乔新
强珍谢铎陈献章章懋彭程俱宜召用不报又明年
卒年六十六溥犹当国仅予谥惠安赠太子少保韶
嗜学公暇手不释书盛有著述正德初林俊言韶谥
不副行乞如魏骥吴讷叶盛改谥文事竟不行
  虎臣
按明外史高瑶传有虎臣者麟游人成化中贡入太
学上言天下士大夫过先圣庙宜下舆马从之省亲
归会陕西大饥巡抚郑时将请赈臣赍奏行陈饥歉
状词激切大获赈贷已上言臣乡比岁灾伤人相食
由长吏贪残赋役失均请&#有司审民户编三等以
定科徭从之孝宗践阼将建&#棚万岁山备登眺臣
抗疏切谏祭酒费誾惧祸及银铛臣堂树下俄官
校宣臣至左顺门传旨慰谕曰若言是&#棚已毁矣
誾大惭臣名遂闻都下顷之命授七品官乃以为云
南鄂嘉知县卒官
  邹智
按明外史本传智字汝愚合州人年十二能文家贫
读书焚木叶继晷如是三年成化二十二年举乡试
第一时帝益倦于政而万安刘吉尹直居政府智愤
之道出三原往见致仕尚书王恕慨然曰治天下在
进君子退小人方今小人在位毒痡四海而公顾屏
弃田里智此行非为科名欲上书天子别白贤奸拯
斯民于涂炭耳恕奇其言笑而不答明年登进士改
庶吉士遂上疏曰陛下于辅臣遇事必咨殊恩异数
必及亦云任矣然或进退一人处分一事往往降中
旨使一二小人阴执其柄是既任之而又疑之也陛
下岂不欲推诚待物哉由其进身之初多出私门先
有以致陛下之厌薄及与议事又唯诺惟谨伈伈俔
俔若有所不敢反不如一二俗吏足以任事此陛下
所为疑也臣窃以为过矣昔宋仁宗知夏怀诈则
黜之知吕夷简能改过则容之知杜衍韩琦范仲淹
富弼可任则不次擢之故能北拒契丹西臣元昊未
闻一任一疑可以成天下事也愿陛下察孰为孰
为夷简而黜之容之孰为衍琦仲淹弼而擢之日与
讲论治道不使小人得参其间则天工亮矣臣又闻
天下事惟辅臣得议惟谏官得言谏官虽卑与辅臣
等乃今之谏官以躯体魁梧为美以应对捷给为贤
以簿书刑狱为职业不畏天变不恤人穷或以忠义
激之则曰吾非不欲言言出则祸随其谁吾听呜呼
既不能尽言效职而复引过以归于上有人心者固
如是乎臣愿罢黜浮冗广求风节之臣令仗下纠弹
入阁参议或请对或轮对或非时召对霁色接之温
言导之使得毕诚尽蕴则天听开矣臣又闻汲黯在
朝淮南寝谋君子之有益人国也大矣以陛下之聪
明宁不知君子可任而故屈抑之哉乃小人巧谗间
以中伤之耳今硕德如王恕忠鲠如强珍亮直刚方
如章懋林俊张吉皆一时人望不宜贬锢负上天生
才之意陛下诚召此数人置要近之地使各尽其平
生则天心协矣臣又闻高皇帝制阍寺惟给扫除不
及以政近者旧章日坏邪径日开人主大权尽出其
手内倚之为相外倚之为将藩方倚之为镇抚伶人
贱工倚之以作奇技淫巧法王佛子倚之以恣出入
宫禁此岂高皇帝所许哉愿陛下以宰相为股肱以
谏官为耳目以正人君子为腹心深思极虑定宗社
长久之计则大纲正矣然其本则在陛下明理何如
耳窃闻侍臣进讲无反复论辩之功陛下听讲亦无
从容沃心之益如此而欲明理以应事臣不信也愿
陛下念义理之难穷惜日月之易迈考之经史验之
身心使终岁无间则圣学明而万事毕治岂特四事
之举措得其当已耶疏入不报智既慷慨负奇其时
御史汤鼐中书舍人吉人进士李文祥亦&#负意气
智皆与之善因相与品核公卿裁量人物互相品藻
未几孝宗嗣位弊政多所更智喜以为其志且得行
乃复因星变上书曰伏读明诏云天下利弊所当兴
革所在官员人等条具以闻此殆陛下知前日登极
诏书为奸臣所误禁言官毋风闻挟私言事物论嚣
然故复下此条自解耳夫不曰朕躬有过朝政有阙
而曰利弊当兴革不曰许诸人直言无隐而曰官员
人等条具以闻陛下所以求言者已不广矣今欲兴
天下之利革天下之弊当求利弊之本原而兴且革
之不当毛举细故以为利弊在是也本原何在阁臣
是已少师安持禄怙宠少保吉附下罔上太子少保
直挟诈怀奸世之小人也陛下留之则君德必不就
朝政必不修此弊所当革者也致仕尚书王恕忠亮
可任大事尚书王竑刚毅可寝大奸都御史彭韶方
正可决大疑世之君子也陛下用之则君德开明朝
政清肃此利所当兴也然君子所以不进小人所以
不退大抵由宦官权重而已汉元帝尝任萧望之周
堪矣卒制于弘恭石显宋孝宗尝任刘俊卿刘珙矣
卒间于陈源甘升李林甫牛仙客与高力士相附和
而唐政不纲贾似道丁大全与董宋臣相表里而宋
室不振君子小人进退之机未尝不系此曹之盛衰
愿陛下鉴既往谨将来揽天纲张英断凡所以待宦
官者一以高皇帝为法则君子可进小人可退而天
下之治出于一矣以陛下聪明冠世岂不知刑臣不
可委信然而不免误用者殆正心之学未讲也心发
于天理则耳目聪明言动中节何宦官之能惑发于
人欲则一身无主万事失纲投间抵隙蒙蔽得施虽
有神武之资亦将日改月化而寖失其初欲进君子
退小人兴天下之利革天下之弊岂可得哉帝得疏
颔之居无何安直遂相继罢斥而吉任寄如故衔智
刺骨时鼐常朝当侍班智告之曰祖宗盛时御史侍
班得面陈政务得失立取进止自后惟退而具疏此
君臣情意所由隔也君幸值维新之日盍仿先朝故
事行之机不可失及恕赴召至京智往谒曰后世人
臣不获时见天子故事多苟且愿公且勿受官先请
朝见取时政不善者历陈之力请除革而后拜命庶
其有济若先受官无复见天子之日矣鼐与恕亦未
能用其言会刘概狱起吉使其党魏璋入智名遂下
诏狱智身亲三木仅属喘息慷慨对簿曰智见经筵
以寒暑辍讲午朝以细事塞责纪纲废弛风俗浮薄
生民憔悴边备空虚私窃以为忧与鼐等往来论议
诚有之不知其他谳者承吉意竟谪广东石城所吏
目总督秦纮檄召修书乃居会城闻陈献章讲道新
会往受业自是学益粹其父来视怒其不以禄养棰
之智泣而受责弘治四年十月得疾遽卒年二十有
六同年生吴廷举为顺德知县殓而归其丧天启初
追谥忠介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三
  明三
  林俊
按明外史本传俊字待用莆田人成化十四年进士
除刑部主事进员外郎性侃直不随俗浮湛事涉权
贵尚书林聪辄属俊治之上疏请斩妖僧继晓并罪
中贵梁芳帝大怒下诏狱考讯后府经历张黻救之
并下狱太监怀恩力救谪俊姚州判官黻师宗知州
时言路久塞两人直声震都下为之语曰御史在刑
曹黄门出后府寻以正月朔星变帝感悟复俊官改
南京弘治元年用荐擢云南副使鹤庆元化寺称有
活佛岁时集士女万人争以金涂其面俊命焚之得
金悉以偿民逋又毁淫祠三百六十区皆撤其材修
学宫千崖土舍刀怕愈欲夺从子宣抚官劫其印数
年俊檄谕之遂归印进按察使复调湖广寻引疾不
待报径归久之荐起广东右布政使不拜起南京右
佥都御史督操江十四年正月朔陕西山西地震水
涌疏述古宫闱外戚内侍柄臣之祸乞罢斋醮减织
造清役占汰冗员止工作省供应节赏赐戒逸欲远
佞幸亲贤人又请豫教皇储因荐侍郎谢铎少卿储
瓘杨廉致仕副使曹时中处士刘闵堪辅导报闻己
屡疏乞休荐时中自代不许江西新昌民王武为盗
巡抚韩邦问不能靖命俊巡视身入武巢武请自效
悉擒贼党诏即以俊代邦问俊引朱熹代唐仲友包
拯代宋祁事力辞不允乃更定要约庶务一新王府
征岁禄率倍取于民以俊言大减省宁王宸濠贪暴
俊屡裁抑之王请易琉璃瓦费二万俊言宜如旧毋
涉叔段京鄙之求吴王几杖之赐王怒伺其过无所
得会俊以圣节按部遂劾奏之停俸三月寻以母忧
归武宗即位言官交荐江西人在朝者合疏乞还俊
乃进右副都御史再抚江西遭父忧不果正德四年
起抚四川眉州人刘烈倡乱败而逃诸不逞假其名
剽掠俊绘形捕莫能得会保宁贼蓝廷瑞鄢本恕廖
惠等继起势益张寻败保陕西西乡愿听抚已而转
寇巴州猝遇之华垄单舆抵其营譬晓利害贼罗拜
约降淫雨失期复叛去攻陷通江俊击败之龙滩河
遣知府张敏等追败之门镇子遂擒廖惠而廷瑞本
恕东奔越汉中三十六盘至大巴山官军追及复大
破之遂移师击泸州贼曹甫且遣人招谕甫佯听令
使弟管劫如故指挥李荫斩管首贼遂移江津分七
营将攻重庆俊发士兵助荫以元日掩破其四营贼
遁入民家焚之尽毙乘胜捣老营指挥江洋等中伏
死荫复进去贼十五里甫以数十骑出遇荫兵败走
官军遂进围之俘及焚死者二千有奇已与总督洪
锺共擒本恕廷瑞论功进右都御史甫党方四亡命
恩南复攻南川綦江以窥泸州俊益发土兵令副使
何珊李钺等败之去捷闻玺书奖励俊故以直节显
刘瑾用事时俊应召欲以自全及瑾诛俊上言尝草
疏劾瑾欲俟贼平上之今幸假手张永瑾虽死大权
犹在内臣而今在位大臣狡很回遹赞逆贼乱人国
意指大学士李东阳因&#上前奏稿诏言俊奏成不
进怀奸畏罪宜治第贼未平置勿问俊在军与锺议
多左中贵子弟欲冒从军功辄禁止御史俞缁走避
贼佥事吴景战殁缁惭欲委罪俊遂劾俊累报首功
贼终不灭加凿井毁寺逐僧徒迫为贼于是俊前后
被切责比方四败贼且尽俊辞加秩及赏乞以旧职
归田诏不许辞秩听其致仕言官交请留不报俊归
士民号哭追送世宗即位起工部尚书改刑部在道
数引疾不许因请帝亲近儒臣正其心以出号令用
浑朴为天下先初诏所革无迁就以废公议既抵京
师会暑月经筵辍讲举祖宗勤学故事以谏俊时年
已七十寓止朝房示无久居意数为帝言亲大臣勤
圣学辨异端节财用朝有大政必侃侃陈论中外想
望其风采中官葛景等奸利事觉为言官所纠诏下
司礼监察讯俊言内臣犯法法司不得讯是宫府异
体也陛下见近日论内臣者多疑外臣有所轻重其
间不知大小臣工六年考察三载黜陟而又有两京
言官之纠弹抚按二司之考核不三数年汰去者数
千人皆内臣所无而内臣有犯事无大小法皆具奏
故祇见论劾之多而不知为执法之平也乞下法司
公讯以昭平明之治都督刘晖下狱俊当以交结朋
党律言晖与许泰同罪请斩以谢天下廖鹏廖铠齐
佐王瓛论死屡诏缓刑俊乞亟行诛又劾谷大用占
民田万余顷皆不听中官崔文家人李阳凤索匠师
宋钰贿不获嗾文杖之几死下刑部治未决而中旨
移镇抚司俊留不遣力争不纳明日又奏帝怒责陈
状俊言祖宗以刑狱付法司以缉获奸盗付镇抚讯
鞫既得犹必付法司拟罪未有夺取未定之囚反付
推问者文先朝漏奸罪不容诛兹复干内降臣不忍
朝廷百五十年纪纲为此辈坏乱帝惮其言直乃不
问俊以耆德起田间持正不避嫌既屡见格以为不
得其职义无苟留遂乞致仕诏加太子太保给驿赐
隶廪如制俊尝数争大礼与杨廷和合及大礼议定
得罪者或杖死四年秋俊从病中上书言古者鞭扑
之刑辱之而已非欲糜烂其体肤而致之死也又非
所以加于士大夫也成化时臣及见廷杖二三臣率
容厚棉底衣重毡迭裹然且沉卧久乃得痊正德朝
逆瑾窃权始令去衣致末年多杖死臣又见成化弘
治时惟叛逆妖言盗下诏狱始命打问他犯但言
送问而已今一概打问亦非故事自去岁旧臣斥逐
殆尽朝署为空乞圣明留念既去者礼致未去者慰
留硕德重望如罗钦顺王守仁吕楠鲁铎辈宜列置
左右臣衰病待尽无复他望敢效古人遗表之意敬
布犬马之心帝但下所司而已又明年疾革复上书
请懋学隆孝任贤纳谏保躬导和且预辞身后恤典
遂卒年七十六后一年明伦大典成追论俊附和廷
和削其官其子达以士礼葬之俊历事四朝抗辞敢
谏以礼进退始终一节隆庆初复官赠少保谥贞肃
  周经
按明外史本传经字伯常刑部尚书瑄子也天顺四
年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成化中历侍读中允侍皇
太子讲文华大训太子起立拱听阁臣以为劳议请
太子坐经与诸讲官皆不可乃已孝宗立进太常少
卿兼侍读弘治二年擢礼部右侍郎中官请修黄村
尼寺奉祀孝穆太后吐鲁番贡狮子不由甘肃假道
满刺加浮海至广东经皆倡僚长争毁其寺却贡不
与通调吏部寻进左侍郎通政经历沈禄者张后姑
婿也尚书王恕在告中官传旨擢禄本司参议经言
非面承旨又无御札不敢奉诏复与恕疏争之事虽
不能止朝论韪焉灵寿奸民献地于中官李广户部
持不得经倡九卿疏争卒罪献地者尝上言外戚家
无功求迁无劳乞赏兼斋醮游宴滥费无纪致帑藏
殚虚宜大为撙节近例预备仓积粟多者守令赐诰
&#不次迁官遂致剥下干进请如洪武间例悉出官
帑平籴毋夺民财考绩勿专以积粟为能至清军之
弊洪熙以前在旗校宣德以后在里胥弊在旗校者
版籍犹存若里胥则并版籍而淆乱之宜考故册洗
奸弊灾伤民乞省恤惜薪司薪炭约支数年灾荒郡
县宜尽与停免四方颜料杂办亦然此救民急务也
帝多采纳之八年文武大臣以灾异陈时政经为具
奏草而奏中斥戏乐一事深中帝讳密令中官廉草
奏者尚书耿裕曰疏首吏部裕实具草经曰疏草出
经手即有罪罪经世两贤之明年代叶淇为户部尚
书时孝宗宽仁而户部尤奸蠹所萃挟势行私者不
可胜纪少不如意谗毁随之经悉按祖宗成宪无所
顾宽逋缓征裁节&#滥四方告灾必覆奏蠲除每委
官监税课入多者与下考苛切之风为衰奉御赵瑄
献雄县地为东宫庄经等劾瑄违制下诏狱而帝复
从镇抚司言遣官勘实经等复争之曰太祖太宗定
制闲田任民开垦若因奸人言而籍之官是土田予
夺尽出奸人口小民无以为生矣既而勘者及巡抚
高铨言闲田止七十顷悉与民田错于是从经言仍
赋之民治瑄罪中官何鼎劾外戚张鹤龄下狱经疏
救之忤旨切责雍王佑樗乞衡州税课司及衡阳县
河泊所经言不可许帝纳之命自今四方课税王府
不得请中官织造者请增给两浙盐课二万引经等
言盐策佐边不宜滥给且祖宗朝织染诸局供御有
常数若曰取用有加则江南两浙已例外增造若曰
工匠不足则仰食公家不下千余人所为何事是知
供用未必缺而徒导陛下以劳民伤财之事也帝不
从经恐岁以为常再疏请断其后乃命岁予五千引
先有旨仓场监督内官毋增设至是复夤缘先后增
遣四人经等皆力争诏止设总督二人京通监督三
人帝从内灵台请令锦衣拨余丁百人供洒扫经等
谏不纳经曰祖宗设内台不惟欲知灾异亦以防外
蔽欺其地至密今一旦增百人将来必有漏泄妄言
者帝悟立已之崇王见泽乞河南退滩地二十余里
经言不宜予兴王佑杬乞近湖地千三百余顷经三
疏争之竟不许帝以肃宁诸县地四百余顷赐寿宁
侯张鹤龄其家人因侵民地三倍且殴民至死下巡
抚铨勘报铨言可耕者无几请仍赋民不许时王府
勋戚庄田例亩征银三分独鹤龄奏加征二分且概
加之沙&#地经抗章执奏命侍郎许进偕太监朱秀
复核经言地已再勘今复遣使徒滋烦扰昔太祖以
刘基故减青田赋征米五合欲使基乡里子孙世世
颂基今兴济笃生皇后作配圣躬正宜恤民减赋俾
世世戴德何乃使小民衔怨无已也顷之进等还言
此地乃宪庙皇亲柏权及民恒产不可夺帝竟予鹤
龄如其请加税而命偿权直除民租额经等复谏曰
东宫亲王庄田征税自有例而鹤龄独逾之天下谓
陛下惟厚外戚不恤赤子权先帝妃家亦戚畹也名
虽偿直实乃夺之天下又谓陛下惟厚椒房不念先
帝帝终不纳大同缺战马马文升请太仓银以市经
言粮马各有司存祖训六部毋相压兵部侵户部权
非祖训帝为改拨太仆银给之给事中鲁昂请尽括
税役金钱输太仓经曰不节织造赏赍斋醮土木之
费乃欲括天下财给事言非是内官传旨索三万两
为灯费持不与经刚介方正好强谏虽重忤旨不恤
宦官贵戚皆惮而疾之帝亦不能无厌会星变经自
陈乞休即报许命赐&#驰驿加太子太保而以侣锺
代之廷臣争上章乞留中外论荐者至八十余疏咸
报寝武宗即位言官复荐召为南京户部尚书遭继
母忧未任正德三年服阕经婿兵部尚书曹元方善
刘瑾言经虽老可用瑾亦重经名德乃召为礼部尚
书固辞不许遣官即其家起之至则止郊外复以疾
辞帝遣使慰问赉玉带强起受事数月即谢病去五
年卒年七十一赠太保谥文端子曾进士浙江右参

  李文祥
按明外史本传文祥字天瑞麻城人祖正芳山西布
政使父陕西参政皆进士文祥自幼俊异弱冠举
于乡成化末登进士内阁万安重其才以其孙弘璧
与同榜令款于家属题画鸠文祥素鄙安语含刺安
深衔之未几孝宗嗣位即上封事略曰祖宗设内阁
六部赞万几理庶务职至重也顷者在位多匪人权
移内侍赏罚任其喜怒祸福听其转移雠视言官公
行贿赂阿之则交引骤迁忤之则巧谗远窜朝野寒
心道路侧目望陛下密察渠魁明彰国宪择谨厚者
供使令更博选大臣谘诹治理推心委任不复嫌疑
然后体统正而近习不得肆也祖宗定律轻重适宜
顷法司专徇己私不恤国典豪强者虽重必宽贫弱
者虽轻必罪惠及奸宄养成颓俗兼之风尚奢丽礼
制荡然豪民僭王者之居富室拟公侯之服奇技淫
巧上下同流望陛下申明旧章俾法曹务遵律令臣
庶各守等威然后礼法明而人心不敢玩也然国无
其人谁与共理致仕尚书王恕王竑孤忠自许齿力
未衰南京主事林俊思南通判王纯刚方植躬才品
兼茂望陛下起列朝端资其议论必有裨益可翊明
时且贤才难得自古为然习俗移人豪杰不免惟兹
臣庶不尽庸愚能知自愧即属名流乐其危灾乃为
猥品愿陛下明察群伦罢其罔上营私违天蠹物者
余则勉以自新既开改过之路必多迁善之人臣见
登极诏书不许风闻言事古圣王悬鼓设木自求诽
谤言之纵非其情听者亦足为戒何害于国遽欲罪
之昔李林甫持此以祸唐王安石持此以祸宋远近
骤闻莫不惊骇愿陛下再颁明诏广求直言庶不堕
奸谋足彰圣德大率君子之言决非小人之利谘问
倘及必肆中伤如有所疑请试面对疏奏宦官及执
政万安刘吉尹直等咸恶之数日不下忽召诣左顺
门以疏内有中兴再造语传旨诘责文祥从容辨析
而出遂谪授陕西咸宁丞南京主事夏崇文论救不
纳工部主事莆田林沂复请召文祥及汤鼐纳崇文
言召陈献章谢铎等时安已去吉直激帝怒严旨切
责之廷臣多荐文祥率为吉直所沮文祥至官上官
有欲门见之者文祥却立曰庭参礼也此非其所其
自守如此弘治二年以王恕荐召为兵部主事监司
以下馈赆皆不纳到官未逾月复以吉人事下狱贬
贵州兴隆卫经历都御史邓廷瓒征苗咨以兵事大
奇之欲荐为监司文祥曰昔以言事出今以军功进
不可固辞不得乃请赍表入都固乞告归疏再上不
许还经商城渡冰陷死焉年仅三十历官湖广参政
  潘府
按明外史本传府字孔修上虞人成化未举进士值
宪宗崩孝宗践阼甫二十日礼官请衰服御西角门
视事明日释衰易素翼善冠麻衣腰绖帝不许命俟
二十七日后行之至百日帝以大行未葬麻衣衰绖
犹如故府见帝可与有为因上疏请行三年丧略言
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子为父臣为君皆斩
衰三年仁之至义之尽也尧舜以来自天子至于庶
人一用此道汉文帝事不师古遗诏短丧其实止欲
便天下臣民而景帝遂自行之使千古纲常一坠不
振晋武帝欲行而不能魏孝文行之而不尽宋孝宗
锐意复古易月之外犹执通丧然不能推之于下未
足为圣王达孝也先帝奄弃四海臣庶衔哀陛下恻
怛由衷柩前即位三请始从麻衣视朝百日未改一
念之发至性在焉所望遂排群议断自圣心执丧三
年一如三代旧制诏礼官参考载籍使丧不废礼朝
不废政勒为彝典传之子孙则大本以立大经以正
子化于孝臣劝于忠天下万世共仰扶纲植常之令
主岂不伟哉疏入衰绖待罪诏辅臣会礼官详议并
持成制寝不行谒选得长乐知县县多浮屠宫府取
为书院聚士讲学教民遵行朱子家礼常周行郊野
劳问疾苦田夫野老咸谓府亲己就求笔札府辄欣
然与之入为南京兵部主事陈军民利病七事父丧
除补刑部值旱蝗星变北寇深入孔庙灾疏请内修
外攘以谨天戒又上救时十要多见采纳以便养乞
南改南京兵部迁武选员外郎尚书马文升知其贤
超拜广东提学副使昌明正学士风大振时云南昼
晦七日楚妇人须长三寸上弭灾三术以母老乞休
不待命辄归已而吏部尚书杨一清及巡按御史吴
华屡荐其学行终不起嘉靖改元言官交荐起太仆
少卿改太常致仕既归屏居南山布衣蔬食惟以发
明经传为事时王守仁讲学其乡府所居相去不百
里论说颇有异同而从学者相埒尝曰人得天地之
气以生直养之曰正学顺行之曰正道又曰居官之
本有三薄奉养廉之本也远声色勤之本也去谗私
明之本也又曰荐贤当惟恐后论功当惟恐先所著
素言皆独抒所得士类竞传写之年七十三卒故事
四品止予祭世宗重府孝行特诏予葬
  林沂
按明外史本传沂莆田人举进士除工部主事孝宗
嗣位上言往者嬖幸窃权忠谏结舌今陛下登极肆
赦而求言之路未广先朝建言得罪者尚未召还此
必二三执政及左右近习之为非陛下本意也犹幸
进士李文祥御史汤鼐主事夏崇文相继进言发其
蒙蔽之奸而乃或其身或寝其疏彼蒙蔽者将何
忌哉愿断自圣心尽召复敢谏诸臣以作天下忠义
之气并&#召家居检讨陈献章侍讲谢铎编修张元
祯郎中林雍给事贺钦佥事章懋教谕林光吾冔收
真儒之用疏入执政刘吉尹直咸不悦取严旨切责
之弘治元年沂又陈&#天叙庸天秩章天命用天讨
四事言天子一身实典常之主三年之中宜罢一切
庆贺自朝廷以至民间皆去华辍乐则父子之恩尽
矣祖宗时常延见群臣诹访政事近与群下相接者
祇视朝数刻通政所陈又皆有司细事愿追复旧典
俾上下志同则君臣之伦正矣福之兴本乎室家道
之衰始于宫阃诚内有关睢之德下无盛色之讥女
谒不行外言不入则夫妇之伦正矣公族者国之枝
叶今内之诸王当选良傅相以训导之外之宗室则
恤其匮乏同其好恶使亲之之恩周浃无间此所以
正兄弟之伦也古者大有为之君必有师友之臣请
如宋臣程颢所奏尊礼老成名儒俾讲论道义辅养
圣德又择天下贤俊以为侍从此所以正朋友之伦
也行是五者而天叙&#矣治道所关礼乐为大愿备
七庙以尊祖考修雅乐以感幽明慎服色以杜僭拟
取朱子家礼蓝田吕氏乡约行之世族大家及党庠
遂序以教民亲睦则天秩庸矣陛下近日起王恕谢
铎贺钦而用之当矣乃陈献章章懋及部郎张吉王
纯丁玑等尚未召还乞稍破资格广求贤之路则天
命章矣近来用法多略于奸宄切于寒微知广东布
政陈选清介正直见诬中官横为附阿小人捃摭致
死乞追复选官抵诸人罪以怏人心东厂锦衣卫所
勘罪囚纵复冤酷无敢伸理乞申饬法司辨雪京营
及镇守守备内臣朝廷视为私人寄之心腹不知祖
宗时东征西讨何尝藉助中涓自有此制以来平居
则凌轹将帅使节制不专临事则疑沮退怯致师失
其律幸而成功则又冒夺以为己有且多役健卒取
办月钱而行伍虚交通无藉司纳粮草而储偫匮诚
鉴其弊毅然去之则天讨用彰矣章下廷议惟陈选
得赠恤余格不行故事部郎与给事御史公会坐其
下沂欲以品秩上之为御史向翀等所劾下诏狱已
而得宥久之改礼部十四年复应诏陈五事谓始者
吉人王雄辈以言得罪固自有词而臣下因之借口
甚非国利乞悉赐叙用近用度过侈土木渐作愿卑
宫菲食凡诏旨所增取及奉使内官悉为停罢国之
桢实赖贤才周经何乔新许进章懋杨茂元辈皆
以直道去国宜悉召还守令者民之师帅请仿唐开
元故事选台省名臣任之治有成效郡守入为列卿
县令不次迁擢则吏治自兴比者戎政颇弛兵疲将
弱宜博求忠勇历练之人以为将召募西北义勇之
士以为兵庶有备无患今圣治渐不克终纪纲既坏
士习随之愿陛下简任大臣精选台谏俾主张世道
黜陟进退一以至公行之然后纪纲可复振也帝下
之所司再选南京吏部郎中请表扬宋忠臣陈文龙
陈瓒李芾马&#令州县奉祀不果行出为贵州右参
议正德元年入贺万寿节中途闻免贺遂止不进疏
请三年之内诸庆典皆勿行报闻调湖广左参议卒
沂明经术黄仲昭蔡清皆与游士大夫乐称道之
  刘概
按明外史汤鼐传概济宁人以进士除寿州知州毁
境内淫祠几尽三年教化大行弘治初上言刑赏予
夺人主大柄后世乃有为女子小人强臣外戚所攘
窃者由此辈心险术巧人主稍加亲信辄堕计中爱
者乘君之喜而游言以扬之恶者乘君之怒而微言
以中之使贤人君子卒受暧昧而去卿相缺人则迁
延饵引待有交通请属软美易制之人然后荐用其
刚正不阿者辄媒孽而放弃之俟其气衰虑易不至
大立异同乃更收录巧计既行刑赏予夺虽名人主
独操实一出于其所簸弄迨党立势成复恐一旦败
露则又极意以排谏诤之士务使其君孤立于上耳
无闻目无见以图便其私不至其身与国俱败不止
故夫刑赏予夺必由大臣奏请台谏集议而后可行
或有矫诬穷治不轻贷则谗佞莫能间而权不下移
矣考绩赴都遂遇祸竟卒于戍所其事详汤鼐传中
  周时从
按明外史胡献传当成化时宦官用事帝嗣位虽间
有罢黜而势积重不能骤返凡忤之者必结党排陷
不胜不止前后被构者甚众自胡献胡易及武衢毛
广外如周时从为户部员外郎弘治元年疏请置先
朝遗奸汪直钱能蔡用辈于重典而察核两京及四
方镇守中官诸宦官摘其奏中宗社字不越格命法
司逮治已而释之
  夏鍭
按明外史曹璘传璘时有进士夏鍭都御史埙子也
弘治四年谒选入都上章请复主事李文祥庶吉士
邹智中书舍人吉人御史汤鼐任仪姜绾刘逊缪樗
给事中方向等官罢辅臣刘吉位忤旨下诏狱既释
归久之始赴选除南京大理评事疏论赋敛徭役马
政盐课及宗藩戚里侵渔之状帝不省鍭素无宦情
父埙初抚四川年未五十鍭献诗劝归埙亦欣然纳
焉至是服官仅岁余念母老乞归侍养家居三十余
年竟不复起
  徐珪
按明外史孙盘传盘时有徐珪者应城人弘治中为
刑部典吏先是千户吴能以女满仓儿付媒者鬻于
乐妇张绐曰周皇亲家也后转乐工袁璘能殁妻聂
访得之女怨母鬻己诡言非己母聂与子劫女归璘
往赎不从讼于刑部郎中丁哲员外郎王爵讯得情
璘语不逊哲笞璘数日死御史陈玉主事孔琦验璘
尸瘗之东厂中官杨鹏从子尝与女淫教璘妻诉冤
于鹏而令张妄指女为妹又令贾校尉属女亦如张
言媒者遂言聂女前鬻周皇亲矣奏下镇抚司坐哲
爵等罪复下法司锦衣卫谳索女皇亲周彧家无有
复命府部大臣及给事御史廷讯张与女始吐实都
察院奏哲因公杖人死罪当徒爵玉琦及聂母女当
杖狱上珪愤懑抗疏曰聂女之狱哲断之审矣鹏拷
聂使诬伏镇抚司共相蔽欺陛下令法司锦衣会问
惧东厂莫敢明至鞫之朝堂乃不能隐夫女诬母仅
拟杖哲等无罪反加以徒轻重倒置如此皆东厂威
劫所致也臣在刑部三年每见鞫问盗贼多东厂镇
抚司缉获有称校尉诬陷者有称校尉为人报雠者
有称校尉受首恶赃而以为从令傍人扺罪者刑官
洞见其情无敢擅更一字上干天和灾异迭见臣愿
陛下革去东厂戮鹏叔侄&#贾校尉及此女于市谪
戍镇抚司官极边进哲爵琦玉各一阶以洗其冤则
天意可回太平可致如不罢东厂亦当推选谨厚中
官如陈宽韦泰者居之仍简一大臣与共理镇抚司
理刑亦不宜专用锦衣官乞推选在京各卫一二人
及刑部主事一人共莅其事或三年六年一更则巡
捕官校当无有作奸擅刑诬及无辜者矣臣一介微
躯左右前后皆东厂镇抚司之人祸必不免顾与其
死于此辈孰若死于陛下之手愿斩臣头以行臣言
给臣妻子送骸骨归臣虽死无恨帝怒下都察院考
讯都御史闵珪等扺以奏事不实赎徒还役帝责具
状皆上疏引罪夺俸有差珪赎徒毕发为民既而给
事中庞泮等言哲等狱词覆奏已余三月系狱者凡
三十八人乞早为省释且鞫是狱者陛下乃于一乐
妇之贱敢为欺蔽而不以实闻乎乃杖满仓儿送浣
衣局哲给璘埋葬赀发为民爵及琦玉俱赎杖还职
时弘治九年十二月也十一年刑部主事陈凤梧荐
珪授桐乡丞正德中历赣州通判招降盗魁何积玉
已复叛下珪狱寻释之后以平盗功擢知州乞归卒
  孙盘
按明外史本传盘辽阳人弘治九年进士当珪之劾
鹏得罪也盘观政在部上疏曰近谏官以言为讳而
排宠幸触权奸者乃在胥吏臣窃羞之请定建言者
为四等最上不避患害抗弹权贵者其次扬清激浊
能补阙拾遗又其次建白时政有裨军国皆分别擢
叙而粉饰文具循默不言者则罢黜之庶言官知警
不至旷时不见用盘寻擢吏部主事正德元年宦
官渐用事盘复上疏曰今日弊政莫甚于内臣典兵
夫臣以内称外事皆不当预矧可使握兵柄哉前代
盛时未尝有此唐宋季世始置监军而其国遂以不
永今九边镇守分守监枪诸内臣恃势专恣侵&#百
端有警则拥精卒自卫克敌则纵部下攘功武弁藉
以夤缘宪司莫敢讦问所携家人头目率恶少无赖
吞噬争攫势同狼虎致三军丧气百职灰心乞尽撤
还京专以边务责将帅此今日修攘要务也不从及
刘瑾得志斥盘为奸党勒之归瑾诛起河南佥事坐
累罢
  胡爟
按明外史胡献传爟字仲光芜湖人弘治六年进士
改庶吉士授户部主事十年三月灾异求言爟应诏
疏言中官李广杨鹏引左道刘良辅辈惑乱圣聪滥
设斋醮耗蠹国储而不肖士大夫方&#暮乞怜于其
门交通请托阴盛阳微灾何由弭因极陈戚畹方士
传奉&#员之害疏留中未几广死故爟得无罪
  王雄
按明外史胡献传永清王雄为行人弘治十三年秋
大同有警命保国公朱晖御之雄极言晖不足任且
请罢中官监督以重将权苗逵方督晖军谓雄阻军
乃下诏狱谪云南浪穹丞
  叶钊
按明外史本传钊字时勉丰城人弘治十五年进士
除南京刑部主事狱囚久淹悉按法出之守备中贵
侵芦洲判归之民应天诸府灾上荒政四事寻进员
外郎武宗立应诏陈八事中言宣大被寇杀卒几千
人监督中官苗逵妄报首功乞召还候勘宦官典兵
于古未见唐始用之而宗社丘墟我正统朝用之而
銮舆北狩自今军务勿遣监督镇守者亦宜撤还且
国初宦官悉隶礼部秩不过四品职不过扫除今请
仍隶之部易置司礼俾供杂役罢革东厂移为他署
斯左右不得擅权而后天下可安也瑾见钊疏甚愤
钊又乞召还刘大夏宥谏官戴铣等瑾益怒坐断狱
诖误逮下诏狱削籍归讲学岳麓石鼓诸书院瑾诛
起礼部员外郎未闻命卒学者祀之石鼓书院中
  陈仁
按明外史韩文传仁字子居莆田人成化末进士弘
治中官户部郎中阙里先圣庙灾疏请修省陕西进
古玺仁抗疏斥其伪诏召番僧领占竹于四川仁疏
谏又请复建文忠臣方孝孺等官多格不行正德初
瑾以赝银事坐尚书文罪仁&#谪后迁南京兵部员
外郎瑾诛累擢至浙江右布政使
  陆震
按明外史本传震字汝亨兰溪人受业同县章懋以
学行知名正德三年举进士除泰和知县时刘瑾擅
政以逋盐课诬民县中当偿者万计连数百人震力
白之上官得免镇守中官岁征贡絺为减其额增筑
学舍居诸生毁淫祠祀忠节浮粮累民稽赋籍得诡
寄隐匿者万五千石以补之建仓县左储谷待赈亲
行乡落劝课农桑立保伍法使民备盗甓城七里外
为土城十里周之时发狼兵讨贼所至扰民震言于
总督令毋听檥舟官具粮糗以次续食兵行肃然督
捕永丰新淦贼以功受赏抚按交荐征为兵部主事
泰和人生祠之在部主诸司章奏与中人忤改巡紫
荆诸关又以论都御史彭泽副使胡世宁无罪忤尚
书王琼陆完乞归不得孝贞皇后崩武宗至自宣府
既发丧数日复欲北出震抗疏曰日者昊天不吊威
降大戚车驾在狩群情惶惶陛下单骑冲雪还宫百
官有司莫不感怆以为陛下前蔽而今明也乃者梓
宫在殡遽拟游巡臣知陛下之心必有戚然不安者
且陛下即位十有二年矣十者干之终十有二者支
之终当气运周会正修德更新时顾乃营宣府以为
居纵骑射以为乐此臣所深惧也古人君车马游畋
之好虽或有之至若以外为主以家为客挈天下大
器赏罚大柄付之于人漠不关意念此古今所绝无
者伏望勉终丧制深戒盘游不报进武选员外郎已
偕黄巩谏南巡遂下诏狱狱中日与巩讲易九卦明
忧患之道同系者率处分后事震独无一言既杖创
甚作书与诸子吾虽死汝等当勉为忠孝吾笔乱神
不乱也遂卒方震等系狱江彬必欲致之死绝其饮
食震季子体仁年十五变服为他囚亲属馈父后有
诏录一子官诸子以母意让体仁为漳州通判有名
世宗立赠震太常少卿予祭福王时追谥忠定孙可
教由进士历南京礼部侍郎
  何遵
按明外史本传遵字孟循江宁人家贫父命之贾心
厌之去为儒举正德九年进士吏部尚书陆完闻其
名使子弟从学及选台谏独引疾曰我不可因人进
也授工部主事榷木荆州下令税自百金以下减三
之一风涛败赀者勿算入算者手实其数自识之藏
于郡帑数日一会所入比去不私一钱帝将南巡以
进香东岳为词遵抗言淫祀无福万一宗藩中借口
奉迎潜怀不轨则福未降而祸已随盖指宸濠也诸
权幸见疏遏弗进时黄巩等已得罪遵乃复与同官
林大辂蒋山卿上疏乞罢巡幸极言江彬怙权倡乱
巩等无罪愿特宽宥毋使后世有杀谏臣名不尔臣
三人愿与同死帝怒下之诏狱复廷杖四十遵肢体
尽裂越二日遂卒年三十四当遵草疏时家僮前抱
持哭曰主纵不自计独不念老亲幼子乎遵执笔从
容曰为我谢大人儿子勿令废学足矣死之日其父
方与家人祭墓归有鸟悲鸣心异之比抵舍或传工
部有以言获罪者父长号曰遵死矣已而果然世宗
立赠尚宝卿赐祭录一子入国学福王时追谥忠节
  刘校 刘&# 林公黼 余廷瓒 李绍贤
  孟阳 詹轼 刘概 李惠
按明外史何遵传时先遵受杖死者刑部主事郾城
刘校照磨汲人刘&#与遵同死杖下者陆震而外则
大理评事长乐林公黼行人司副鄱阳余廷瓒行人
盱眙李绍贤泽州孟阳玉山詹轼安陆刘概祥符李
惠校字宗道性至孝母胡教子严偶不悦辄长跪请
罪母悦乃起正德六年与轼概同举进士授刑部主
事迎父就养卒于涂校奔赴抱尸痛哭几绝面有尘
以舌而拭之及起故官帝将南巡刑曹谏疏校所
草也杖将死大呼曰校无恨恨不见老母耳子元娄
年十一哭于旁校曰尔读书不多独不识事君致身
义乎善事祖母及母毋愧而父遂绝&#由贡士公黼
字质夫父母丧三年蔬粥不入内正德十二年与绍
贤惠同举进士诸曹谏南巡者皆罚跪阙前诸奸又
日以危言恫喝闻者惴惴以故户曹不敢出疏工曹
谏者止三人独大理阖署谏故帝怒加甚公黼夜草
疏时闻暗中泣叹声不顾比入狱黄巩与语叹曰吾
取友遍天下乃近遗质夫古人谓入险不惊殆斯人
乎公黼体羸竟不胜杖而卒廷瓒字伯献与阳皆正
德九年进士当礼兵二曹之进谏也廷瓒亦率其僚
陈巡游十不可通政司独留之居数日诸曹已罚跪
疏始上帝愈怒先是舒芬等之跪独冠带如常至廷
瓒及公黻等则囚服梏拲若累囚见者尤伤之绍贤
字崇德尝颁诏至徐州监仓中使席班首绍贤立命
撤其席中使愕然去比逮系见中官犹奴视之阳字
子干吏部侍郎春之子为行人久不迁或讽之见当
路阳不可及是语诸僚此举系社稷安危一命之士
皆与有忧岂必言官乃当效死父春前巡抚宣府有
军功忤中官张永罢归闻子死谏哭之以诗语甚悲
壮人争传之轼字敬之为人开爽磊落善谈论从父
瀚字汝约与公黼同举进士时方为刑部主事亦以
谏受杖轼死为经纪其丧以归嘉靖中瀚争大礼再
受杖每阴雨创痛曰吾无愧敬之地下足矣积官刑
部侍郎概字平甫惠字德卿尚书钺之子世宗立赠
校尚宝卿&#刑部主事公黼廷瓒太常丞绍贤御史
各赐祭录一子入国学福王时追谥校忠毅公黼忠
恪廷瓒忠愍绍贤忠端阳忠介轼忠洁惠忠毅概忠

  冯泾 王銮 王瀚
按明外史何遵传其谏南巡创死稍后者礼部员外
郎慈溪冯泾验封郎中应天王銮行人昌黎王瀚泾
字伯清与瀚皆正德九年进士泾以孝友称既卒家
贫不能还丧世宗立吏部以状闻诏赐米二十斛有
司厚恤其家銮字汝和正德六年进士试政吏部为
尚书杨一清所知擢文选主事朝夕扃户人罕得见
再迁验封郎中被创逾年卒瀚亦前卒世宗立赠御
史赐祭当诸曹联章迭谏江彬怒甚阴属典诏狱者
重其杖以故诸臣多死哭声彻禁掖帝亦为感动竟
罢南巡诸臣之力也嘉靖初主事件瑜上疏曰正德
间给事御史挟势凌人趋权择便凡朝廷大阙失群
臣大奸恶缄口不言一时犯颜敢诤视死如归或拷
死阙廷或流窜边塞皆郎中员外主事评事行人照
磨庶吉士非有言责者张英本一武夫抗言就死行
道悲伤今幸圣皇御极褒恤忠良诸给事御史更何
颜复立清明之朝请加黜罚以示创惩章下吏部寝
不行瑜后以争大礼杖死自有传
  夏良胜
按明外史本传良胜字于中南城人少为督学副使
蔡清所知曰子异日必为良臣当无有胜子者遂名
良胜正德二年举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久之赴都
值方选台谏其乡人掌铨或劝往谒不可授刑部主
事调吏部文选进考功员外郎流贼方炽条上用兵
便宜及有诏南巡即具疏与礼部主事万潮太常博
士陈九川连署以进极言祸患且至时舒芬黄巩疏
已前入明日吏部郎中张衍瑞等十四人刑部郎中
陆俸等五十三人继之又明日礼部郎中姜龙等十
六人兵部郎中孙凤等十六人又继之而医士徐鏊
亦以其术谏略言养身之道犹置烛然室闭之则坚
风暴之则泪陛下轻万乘习嬉娱跃马操弓捕鱼玩
兽迩复不惮远游冒寒暑涉关河&#饮不调肴蔌无
择诚非养生道也况南方卑湿尤易致疾乞念宗庙
社稷之重勿事鞍马勿过醉饱喜无伤心怒无伤肝
欲无伤肾劳无伤脾就密室之安违暴风之祸臣不
胜至愿诸疏既入帝及诸幸臣皆大怒遂下良胜潮
九川巩震鏊诏狱芬及衍瑞等百有七人跪午门外
五日大学士杨廷和等疏救不听而行人司副余廷
瓒等二十人疏亦入帝益怒&#下诏狱俄令与良胜
等六人亦跪阙下五日加梏拲焉至晚仍系狱其明
日大理寺正周叙等十人又明日工部主事林大辂
何遵蒋山卿三人复连疏入俱下诏狱亦梏拲跪如
廷瓒等当是时诸臣晨入暮出累累若罪囚道旁观
者无不叹息泣下而廷臣自内阁及尚书石玠外莫
有言者诸嬖幸且扬扬意得士民愤恨伺诸大臣出
入争掷瓦砾诟詈之诸大臣皆恐入朝不敢待辨色
请下诏禁言事者通政司遂格不受疏是时天连曀
昼晦禁苑南海子水涌四尺余桥下七铁柱皆折如
斩金吾卫都指挥佥事张英愤曰此变征也驾出必
不利乃肉袒戟刃于胸囊土数升持谏疏当跸道跪
哭即自刺其胸血流满地卫士夺其刃缚送诏狱问
囊土何为曰恐污帝廷洒土掩血耳诏杖之八十遂
死芬等百有七人跪既毕杖各三十谪居首者于外
余夺俸半岁再逾旬杖良胜等六人及廷瓒叙大辂
各五十余三十人四十震巩良胜潮九川除名他贬
黜有差鏊戍边而车驾亦不复出矣良胜既归讲授
生徒世宗立召复故官尚书乔宇贤之奏为文选郎
中杜请谒抑侥幸振淹滞每破格有所拔擢皆厌人
心大礼议起数偕寮长力争及席书张璁桂萼方献
夫用中旨超擢又连章执不可由是为议礼者所切
齿以久次迁南京太常少卿未赴外转给事中陈洸
上书自讼傅会张璁等议斥良胜与尚书宇等群结
朋党任情挤排遂谪良胜茶陵知州抵任奏蠲重赋
加意教化所入薪俸悉纳诸公库及明伦大典成诏
责前郎中良胜胁持庶官酿祸特深黜为民初良胜
辑其部中章奏名曰铨司存稿凡议礼诸疏具在乡
人怨家上之朝以为讪谤且讦其他事词连江西参
政张怀建昌知府郑源涣等狱成当杖赎帝怒良胜
不解璁萼等亦修隙竟以特旨谪戍辽东三万卫逾
五年卒于戍所穆宗立赠太常卿
  万潮 陈九川 张衍瑞 姚继岩 姜龙
  孙凤 徐鏊 张英
按明外史夏良胜传潮字汝信进贤人正德六年进
士由宁国府推官入为仪制主事与舒芬良胜九川
称江西四谏世宗立起故官历浙江提学副使久之
迁参政以忤权贵调广西屡迁陕西左布政使擢右
副都御史巡抚延绥所至着声绩九川字惟浚临川
人正德九年进士从王守仁游授太常博士既削籍
复从守仁卒业世宗嗣立召复故官再迁主客郎中
正贡献名物节犒赏费数万会天方国贡玉石九川
简去其不堪者所求蟒衣不为奏覆复怒骂通事胡
士绅等士绅恚假番人词计九川及会同馆主事陈
邦偁帝怒下二人诏狱尚书席书为解忤旨切责而
是时张璁桂萼欲倾费宏夺其位乃属士绅再讦九
川盗贡玉馈宏制带词连兵部郎中张锦衣指挥
张潮等帝益怒并下等诏狱指挥骆安请摄士绅
质讯帝不许给事中解一贯等言不逮士绅独考掠
九川等势必诬服何以服人心帝以一贯等私庇切
责之狱成九川戍镇海卫邦偁等削籍有差久之遇
赦放还卒衍瑞字元承汲人弘治末进士为清丰知
县以执法忤刘瑾逮下诏狱几死瑾诛得释官吏部
同官南通州姚继岩同年生也当迁文选郎中言于
主者而让焉遂同署名谏同受杖衍瑞下狱谪平阳
同知嘉靖初召还擢太常少卿寻卒赠太仆卿继岩
亦以选郎迁太常少卿伏阙争大礼甘贫约远权势
及卒不能成丧龙太仓人见父昂传凤洛阳人世宗
立召复故官凤终副使徐鏊者嘉定人本高氏子少
孤依舅京师冒徐姓从其业为医供事内殿既建言
谪戍乌撒世宗即位召还寻擢御医时朝士多新贵
不知鏊鏊亦不言前事一官垂三十年不调年七十
求致仕尚书李默疏留之四历六年考诣礼部值同
县徐学谟为郎中引见尚书吴山山阅牍有谏南巡
事瞿然曰此武庙时徐先生耶何淹也两侍郎嫌其
老学谟抗声曰鏊虽老然少与舒状元同患难为可
敬耳又久之始迁院判自引归卒年八十三鏊性耿
介当严嵩父子用事鏊讼言于众曰不见钱宁在武
庙时乎上每切齿骂宁曰汝无恃我一日系颈赴市
曹吾不得庇汝今渠恃天子耶行及矣时同械系者
行人则陶滋巴思明李锡顾可久邓显麒熊荣杨秦
王懋黄国用李俨潘锐刘黻张岳大理寺则寺正金
罍寺副孟庭柯张士镐郝凤升传尚文郭五常评事
姚如&#蔡时悉谪两京学政等官世宗立&#召还而
张英亦得赠官予祭授弟雄都指挥佥事福王时追
谥忠壮
  王学夔
按明外史王仪传学夔安福人正德时以吏部主事
谏南巡跪阙下受杖嘉靖初奏请裁戚畹又申救言
官历考功文选郎中廉谨为时所称尝抚治郧阳有
伪称皇子者诸司议用兵学夔曰妄竖子耳密捕致
之辟絫迁南京吏礼兵三部尚书隆庆万历间存问
者再年九十四卒赠太子太保
  舒芬 崔桐
按明外史本传芬字国裳进贤人年十二献驯雁赋
于知府祝瀚遂知名正德十二年举进士第一授修
撰时武宗数微行畋游无度其明年孝贞皇后崩甫
逾月欲幸宣府托言往视山陵罢沿道兵卫芬上言
陛下三年之内当深居不出虽释服之后固俨然茕
疚也且自古万乘之重非奔窜逃匿未有不严侍卫
者又等威莫大于车服以天子之尊下同庶人舍大
辂衮冕而羸车服是御非所以辨上下定礼义不
听孝贞山陵毕迎主祔庙自长安门入芬又言孝贞
皇后作配茂陵未闻失德祖宗之制既葬迎主必入
正门昨孝贞之主顾从陛下驾由旁门入他日史臣
书之曰六月己丑车驾至自山陵迎孝贞纯皇后主
入长安门将使孝贞有不得正终之嫌其何以解于
天下后世昨祔庙之夕疾风迅雷甚雨意者圣祖列
宗及孝贞皇后之灵儆告陛下也陛下宜即明诏中
外以示改过不报遂乞归养不许又明年三月帝议
南巡时宁王宸濠久蓄异谋与近幸相结人情惶惧
言官伏阙谏忤旨被责让芬忧之与吏部员外郎夏
良胜礼部主事万潮庶吉士汪应轸要诸曹连章入
谏众许诺芬遂偕编修崔桐庶吉士江晖王廷陈马
汝骥曹嘉及应轸上疏曰古帝王所以巡狩者协律
度同量衡访遗老问疾苦黜陟幽明式序在位是以
诸侯畏焉百姓安焉若陛下之出不过如秦皇汉武
侈心为乐而已非能行巡狩之礼者也博浪柏谷其
祸亦可鉴矣近者西北再巡六师不摄四民告病哀
痛之声上彻苍昊传播四方人心震动故一闻南巡
诏书皆鸟惊兽散而有司方以迎奉为名征发严急
江淮之间萧然烦费万一不逞之徒乘势倡乱为祸
非细且陛下以镇国公自命苟至亲王国境或据勋
臣之礼以待陛下将北向朝之乎抑南面受其朝乎
假令循名责实深求悖谬之端则左右宠幸无死所
矣尚有事堪痛哭不忍言者宗藩蓄刘濞之衅大臣
怀冯道之心以禄位为故物以朝署为市廛以陛下
为奕棋以革除年间为故事特左右宠幸知术短浅
无能以此言告陛下耳使陛下得闻此言虽禁门之
外亦将警跸而出尚敢轻骑慢游哉疏入陆完迎谓
曰上闻有谏者辄恚欲自引决诸君且休勿归过君
上沽直名芬等不应而出有顷良胜潮过芬扼腕恨
完芬因邀博士陈九川至酌之酒曰匹夫不可夺志
君辈可遂已乎其夕三人共宿芬所议定遂偕诸曹
连疏入帝大怒命跪阙下五日期满复杖之三十芬
创甚几毙舁至翰林院中掌院者惧得罪命摽出之
芬曰吾官此即死此耳竟谪福建市舶副提举裹创
就道世宗即位召复故官嘉靖三年春昭圣太后寿
旦诏免诸命妇朝贺芬言前者兴国太后令旦命妇
朝贺如仪今遇皇太后寿节忽行传免恐失轻重之
宜乞收成命以彰圣孝帝怒夺俸三月时帝欲尊崇
本生芬偕其僚连章极谏及张璁桂萼方献夫骤擢
学士芬及同官杨维聪编修王思羞与同列拜疏乞
罢未几复偕同官杨慎等伏左顺门哭争帝怒下狱
廷杖夺俸如初旋遭母丧归卒于家年四十四世称
忠孝状元芬丰神玉立负气峻厉端居竟日无倦容
夜则计过自讼以倡明绝学为己任其学贯串诸经
兼通天文律历而尤精于周礼尝曰周礼视仪礼礼
记犹蜀之视吴魏也贾氏谓仪礼为本周礼为末妄
矣朱子不加是正何也病革其子请所言惟以未及
表章周礼为恨学者称梓溪先生万历中追谥文节
先是修撰罗伦以谏谪福建提举逾六十年而芬继
之与伦同乡同官所谪地与官又同福建士大夫遂
祀芬配伦云桐字来凤扬州人乡试第一与芬同进
士及第授编修既谏南巡&#跪阙下受杖夺俸嘉靖
中以侍读出为湖广右参议累擢国子祭酒礼部右
侍郎
  罗侨
按明外史本传侨字维升吉水人性纯静寡嗜欲受
业张元祯讲学里中举弘治十二年进士除新会知
县有惠爱正德初入为大理右评事五年四月京师
旱霾上疏曰臣闻人道理则阴阳和政事失则灾沴
作顷因京师久旱陛下特沛德音释逋戍之囚弛株
连之禁而斋祷经旬雨泽尚滞臣窃以为天心仁爱
未已也陛下视朝或至日昃狎侮群小号呶达旦其
何以承天心基大业乎文网日密诛求峻急盗贼白
昼杀人百姓流移载道而宰执谏臣卒不闻有一言
入告者此壅蔽之大患也古者进退大臣必有体貌
黥劓之罪不上大夫迩来公卿去不以礼先朝耆旧
如刘大夏者谪戍穷边已及三载陛下置之不问非
所以敬大臣也本朝律例参酌古今足以惩奸而蔽
罪近者法司承望风旨巧中善类传曰赏僭则及淫
人刑滥则及善人不幸而过宁僭无滥今之刑罚滥
孰甚焉愿陛下慎逸游屏玩好放弃小人召还旧德
与在廷臣工宵旰图治并&#法官慎守成律即有律
轻情重者亦必奏请裁决毋擅有重轻庶可上弭天
变下收人心时朝士久以言为讳侨疏上自揣必死
舆榇待命刘瑾果大怒欲抵极刑降中旨诘责数百
言令廷臣议罪大学士李东阳力救得改原籍教官
自侨上疏交亲莫敢视得薄谴乃交相庆其秋瑾败
寻召复官引病去宸濠反王守仁起兵吉安侨首赴
义世宗即位即家授台州知府建忠节祠祀方孝孺
延布衣张尺询民间疾苦岁时循行阡陌课农桑讲
明冠婚丧祭礼境内大治嘉靖二年举行卓异都御
史姚镆上书讼侨曰人臣犯颜进谏自古为难至若
首击豺狼之横独处雷霆之下难又甚焉曩八党弄
权逆瑾乱政廷臣结舌全躯自保而给事中刘评
事罗侨殉国忘身发摘时弊幸存余息遭遇圣朝谓
宜显加奖擢用厉具臣乃侨知台州知长沙使怀
忠竭节之士淹于常调臣窃为朝廷惜之诏纳其言
擢侨广东左参政未几上疏引年竟归抚按&#请留
吏部又牒趣不得已之官逾年遂谢病去侨敦行谊
动则古人罗洪先居丧不废讲学侨以为不应古礼
遗书责之其峭直如此
  宿进
按明外史罗侨传正德五年秋刘瑾败刑部员外郎
夹江进疏陈六事一言忤逆瑾死者内臣如王岳
范亨言官如许天锡周钥并宜恤一请斥附瑾大臣
兵部尚书王敞等而治内侍余党晡时张永急传旨
召李东阳等言帝怒甚欲亲鞫之且趣入见东阳闻
帝已中酒语永曰后生狂妄且日暮非见君时请奏
上宽之永入少顷执进至午门杖五十斥为民盖瑾
虽死其余党犹炽也进斥归卒于家世宗初赠光禄
少卿
  戴冠
按明外史张士隆传冠吉水人官户部主事与士隆
共陈时事其疏略曰古人理财务去&#食近京师势
要家子弟僮奴苟窃爵赏锦衣官属数至万余次者
系籍勇士投充监局匠役不可数计皆国家蠹也岁
漕四百万宿有赢余近绌水旱所入不及前而岁支
反过之计为此辈耗三之一陛下何忍以赤子膏血
养无用之蠹乎兵贵精不贵多边军生长边土习战
阵足以守御今遇警辄发京军而宣府调入京操之
军累经臣下论列坚不遣还不知陛下何乐于边军
而不为关塞虑也天子藏富天下务鸠聚为帑藏是
匹夫商贾计也逆瑾既败所籍财产不归有司而贮
之豹房遂创新库夫供御之物内有监局外有部司
此库何所用之疏入帝大怒贬广东乌石驿丞嘉靖
初起官历山东提学副使以清介闻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四
  明四
  黄巩
按明外史本传巩字伯固莆田人弘治十八年进士
正德中由德安推官入为刑部主事掌诸司奏牍历
职方武选郎中南巡诏下巩念帝巡游本江彬诱惑
非直请诛彬不可乃上疏曰陛下临御以来祖宗之
纪纲法度一坏于逆瑾再坏于佞幸又再坏于边帅
盖荡然无余矣天下知有权臣不知有天子乱本已
成祸变将起试举当今最急者陈之一崇正学先儒
周敦颐有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
焉又曰吉凶悔吝生于动吉一而已动可不慎乎故
圣人主静君子慎动陛下盘游无度流连忘反动亦
过矣臣愿陛下高拱九重凝神定虑屏纷华斥异端
远佞人延故老访忠良可以涵养气质熏陶德性而
圣学惟新圣政自举二通言路言路者国家之命脉
也古者明王导人以言用其言而显其身后世不然
不用其言反斥辱焉今则又不然臣僚有言及时政
者左右往往匿不以闻或事关权臣则留中不出而
中伤以他事使其不以言获罪而以他事获罪由是
虽有安民长策谋国至计无因自达虽有必乱之事
不轨之臣陛下亦何由知臣愿开广言路勿罪其出
位勿责其沽名将忠言日进聪明日广乱臣贼子亦
有所畏而不敢肆矣三正名号陛下无故降称大将
军太师镇国公远近传闻莫不惊叹如此则谁为天
子者天下不以天子事陛下而以将军事陛下天下
皆为将军之臣矣今不削去诸名号昭上下之分则
体统不正朝廷不尊古之天子亦有号称独夫求为
匹夫而不得者窃为陛下惧焉四戒游幸陛下始时
游戏不出大庭驰逐止于南内论者犹谓不可既而
幸宣府矣幸大同矣幸太原榆林矣所至费财动众
郡县骚然至使民间夫妇不相保陛下自视为何如
主为民父母何忍使至此极也近复有南巡之命南
方之民争先挈妻子避去流离奔踣怨讟烦兴今江
淮大饥父子兄弟相食天时人事如此陛下又重戚
之几何不流为盗贼也奸雄窥伺待时而发变生在
内则欲归无路变生在外则望救无及陛下斯时悔
之晚矣彼居位大臣用事中官亲昵群小夫岂有毫
发爱陛下之心哉皆欲陛下远出而后得以擅权自
恣乘机为利也其不然则亦袖手旁观如秦越人不
相休戚也陛下宜翻然悔悟下哀痛罪己之诏罢南
巡撤宣府离宫示不复出发内帑以赈江淮散边军
以归卒伍雪已往之谬举收既失之人心如是则尚
可为也五去小人自古未有小人用事不亡国丧身
者也今之小人簸弄威权贪溺富贵者实繁有徒至
于首开边事以兵为戏使陛下劳天下之力竭四海
之财伤百姓之心者则江彬之为也彬行伍庸流凶
狠傲诞无人臣礼臣但见其有可诛之罪不闻其有
可赏之功今乃赐以国姓封以伯爵托以腹心付以
京营重寄使其外持兵柄内蓄逆谋以成骑虎之势
此必乱之道也天下切齿怒骂皆欲食彬之肉陛下
亦何惜一彬不以谢天下哉六建储贰汉臣有言太
子天下本本一摇则天下震动夫有本而摇天下犹
震动况于无本其何以安陛下春秋渐高前星未耀
祖宗社稷之托摇摇无所寄方且远事观游屡犯不
测收置义子布满左右独不能豫建亲贤以承大业
臣以为陛下殆非计也伏望上告宗庙请命太后旁
诹大臣择宗室亲贤者一人养于宫中以系四海之
望他日诞生皇子仍俾出藩实宗社无疆之福也员
外郎陆震草疏将谏见巩疏称叹因毁己&#与巩连
署以进帝怒甚江彬又激之遂下二人诏狱复跪午
门众谓天子且出巩曰天子出吾当牵裾死之跪五
日期满仍系狱越二十余日廷杖五十斥为民震遂
死彬使人沿途刺巩有治洪主事知而匿之间行得
脱既归潜心著述或米尽日中未爨晏如也尝叹曰
人生至公卿富贵矣然不过三四十年惟立身行道
千载不朽世人顾往往以此易彼何也世宗立召为
南京大理丞疏请稽古正学敬天勤民取则尧舜保
全君子辨别小人明年入贺卒于京师行人张岳讼
其直节赠大理少卿赐祭葬天启初追谥忠裕
  郑善夫
按列朝诗集善夫字继之闽县人弘治乙丑进士除
户部主事理浒墅关正德初逆瑾乱政力告得请筑
少谷草堂于金鳌峰作迟清亭以见志焉居六载起
改礼部祠祭武皇南狩与诸曹郎黄巩等跪阙门泣
谏杖阙下寻复乞归嘉靖初用荐起南刑部改稽勋
郎中好游名山峻陟冥搜经时忘返再得请走浙吊
孙太初于道场山中毕游越山水八月而后返其赴
召也便道游武夷深入九曲绝粮抱病放舟南下扺
家而卒年三十九
  方豪
按列朝诗集豪字思道开化人正德戊辰进士知昆
山县升刑部主事谏武宗南巡杖几死起湖广佥事
进副使
  林大辂
按列朝诗集大辂字以乘莆田人正德甲戌进士除
刑部主事历工部员外郎岁己卯兵部郎黄巩等谏
南巡拜杖系狱偕同舍郎蒋山卿何遵论救曰罪不
及臣臣亦耻之得旨杖系如巩等旋诏谪外行有日
矣以乘之入狱也妻黄氏留邸舍朝夕吁天为其夫
祈免缇骑侦得之以祝诅告上震怒并逮入诏狱以
乘受讯楚毒备至不肯承主者危词怵黄黄慷慨对
曰妾夫被系妾焚香告天几幸皇舆不出忠良获宥
则诚有之庸敢有他妾以儿女子无知使吾夫重获
罪戾妾惟有一死以谢官家并谢吾夫妾方有身分
不任受刑请速赐以死则侥惠于执事多矣主者口
噤而罢居五月得释夫妇皆出狱都人夹道聚观为
叹而下泣焉谪判夷陵州嘉靖初起江西佥事转副
使河南按察使右布政使拜副都御史巡抚会水灾
抗疏引咎切责罢归居家二十七年以养亲赋诗自
娱扼腕时政酒后辄拊膺恸哭其忠节如此
  秦金
按明外史本传金字国声无锡人弘治六年进士授
户部主事历郎中正德初迁河南提学副使改右参
政分守开封破赵鐩于陈桥历山东左右布政使承
寇&#后与赵璜共拊循疮痍始起擢右副都御史巡
抚湖广诸王府所据山场湖荡皆奏还之官降盗贺
璋罗大洪复叛讨平之郴州桂阳猺龚福全称王金
先后破寨八十余斩首二千级禽福全及其党刘福
兴等录功增俸一级荫锦衣世百户力辞得请入为
户部右侍郎世宗即位改吏部言官论金无人伦鉴
复改户部转左署部事外戚邵喜乞庄田金述祖制
请案治帝宥喜命都察院禁如制中旨各宫仍置皇
庄遣官校分督金言西汉盛时以苑囿赋贫民今奈
何剥民以益上乞勘正德间额外侵占者悉归其主
而尽撤管庄之人帝称善即从其议嘉靖二年擢南
京礼部尚书率诸臣上疏曰陛下继统以来昭德塞
违励精图治动无过举宜召天和而灾眚频告者何
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陛下登极一诏百度咸
贞天下拭目望至治比来多与诏违百司罔遵万民
失仰此诏令不能如初也即位之初逐庸回任耆旧
比内阁拟旨辄中改至疏请徒答温语此任贤不能
如初也即位之初听言如流朝请暮报比来事涉戚
畹宦寺虽九卿执奏科道交章皆曰业经有旨此听
纳不能如初也即位之初凡先朝传升乞升等官一
切厘革比来恩泽过滥封拜频烦此慎名器不能如
初也即位之初凡奸党巨恶俱付三法司比来辄下
镇抚此谨国法不能如初也即位之初首命户部减
马房粮刍之半且令科道官备核马数乃因太监阎
洪等言遂寝前诏此恤民瘼不能如初也即位之初
遣斥法王佛子国师禅师比来于禁地设斋醮此崇
正道不能如初也即位之初精明充盛比来圣躬弗
豫天颜未复此啬精神不能如初也夫初政所以清
明者政由公朝而左右不预也今政所以淆混者政
在左右而外廷不知也惟政不可一日不在朝廷惟
权不可一日移于左右所谓政在朝廷者非必皆独
运也股肱有托耳目有寄即主威重于九鼎国势安
于泰山自古帝王制御天下操此术而已不则宫府
之势隔而信任有所偏妇寺之情亲而听受有所蔽
名曰总揽而太阿之鐏实移于下矣帝下礼部尚书
汪俊力劝帝采纳帝虽无嫌然亦不能尽用寻就改
兵部孙交去召为户部尚书帝欲考兴献帝金偕廷
臣伏阙争又与何孟春等条张璁建议之非及上圣
母册金及赵璜等复不至帝频诘让金为人乐易及
居官一以廉正自持在户部尤孜孜为国永福长公
主乞宝坻武清地以金言颇减抚宁山海庄地赐魏
国公徐达者达卒仍归之官定国公光祚请之金执
不可给事中黄重御史张珩等先后力争金等复以
为言始报许内府诸监局军匠至数千人中官梁谏
请下部采金玉珠石金皆执奏不听奸人逯俊等乞
两淮盐引三十万帝许之金力争不可积失帝旨六
年春以考察自陈遂命致仕驰驿给夫廪如制归五
年荐者不已乃起南京户部疏陈利民六事寻召为
工部尚书加太子少保帝与张孚敬李时评诸大臣
以金为贤颇嫌其老居数月加太子太保改南京兵
部逾岁致仕归卒年七十八赠少保谥端敏孙柱
  丰熙
按明外史本传熙字厚学鄞人布政使庆孙也幼有
异禀尝大书壁间曰立志当以圣人为的逊第一等
事于人非夫也年十六丧母水浆不入口数日居倚
庐三年弘治十二年举殿试第二孝宗奇其策赐第
一人袍带宠之授翰林院编修进侍讲迁右谕德以
不附刘瑾出掌南京翰林院事父丧阕起故官世宗
即位进翰林学士兴献王大礼议起熙偕礼官数力
争及召张璁桂萼为学士方献夫为侍读学士熙昌
言于朝曰此冷褒段犹流也吾辈可与&#列耶抗疏
请归不允既而尊称礼定卜日上恭穆献皇帝谥册
熙等疏谏曰大礼之议颁天下三年矣乃以一二人
妄言欲去本生之称专隆鞠育之报臣等闻命惊惶
罔知攸措窃惟陛下为宗庙神人之主必宗庙之礼
加隆斯继统之义不失若乖先王之礼贻后世之讥
岂不重累圣德哉不得命相率伏哭左顺门遂下诏
狱掠治复杖之阙廷遣戍熙得福建镇海卫屡更大
赦惟熙等不原熙处之恬然日以读书为事阅十有
三年竟死于戍所隆庆初赠官赐恤子坊
  薛蕙
按明外史本传蕙字君采亳州人年十二能诗举正
德九年进士授刑部主事谏武宗南巡受杖夺俸旋
引疾归起故官改吏部历考功郎中嘉靖三年廷臣
数争大礼与张璁桂萼等相持不下蕙撰为人后解
为人后辨及辨璁萼所论七事合数万言上于朝其
辨曰陛下继祖体而承嫡统合于为人后之义坦然
无疑乃有二三臣者诡经畔礼上惑圣聪夫经传纤
悉之指彼未能睹其十一遽欲恃小慧而骋夸词可
谓不知而作者也其曰陛下为献帝不可夺之适嗣
按汉石渠议曰大宗无后族无庶子己有一适子当
绝父祀以后大宗否戴圣云大宗不可绝礼言适子
不为后者不得先庶子耳族无庶子则当绝父以后
大宗晋范汪曰废小宗昭穆不乱废大宗昭穆乱矣
先王所以重大宗也岂得不废小宗以继大宗乎夫
人子虽有适庶其亲亲之心一也而礼适子不得为
后庶子得为后者此非亲其父母有厚薄也直系于
传重收族不同耳今之言者不知推本祖祢惟及其
父母而止此弗忍薄其亲而忍遗其祖也其曰为人
后者为之子乃汉儒邪说按此踵欧阳修之谬也夫
为人后者为之子其言出于公羊固汉儒所传者然
于仪礼实相表里古今以为折衷未有异论者也藉
若修之说其悖礼甚矣礼为人后者斩衰三年此子
于父母之丧也以父母之丧服之非为之子而何其
言之悖礼一也传言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
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其若子者由为之子故尔传
明言若子今顾曰不为之子其言之悖礼二也且为
人后者不为之子然则称谓之间将不曰父而仍曰
伯父叔父乎其言之悖礼三也又立后而不为之子
则古立后者皆未尝实子之而姑伪立是人也是圣
人伪教人以立后而实则无后焉耳其言之悖礼四
也夫无后者重绝祖考之祀故立后以奉之今所后
既不得而子则祖考亦不得而孙矣岂可以入其庙
而奉其祀乎其言之悖礼五也由此观之名汉臣以
邪说无乃其自名耶抑二三臣者亦自度其说之必
穷也于是又为遁辞以倡之曰夫统与嗣不同陛下
之继二宗当继统而不继嗣此一言者将欲以废先
王为人后之义与则尤悖礼之甚者也然其牵合附
会眩于名实苟不辨而绝之殆将为后世祸矣夫礼
为大宗立后者重其统也重其统不可绝乃为之立
后至于小宗不为之后者统可以绝则嗣可以不继
也是则以继统故继嗣继嗣所以继统也故礼为人
后言继嗣也后大宗言继统也统与嗣非有二也其
何不同之有自古帝王入继者必明为人后之义而
后可以继统盖不为后则不成子也若不成子夫安
所得统而继之故为后也者成子也成子而后继统
又将以绝同宗觊觎之心焉圣人之制礼也不亦善
乎抑成子而后继统非独为人后者尔也礼无生而
贵者虽天子诸侯之子苟不受命于君父亦不敢自
成尊也春秋重授受之义以为为子受之父为臣受
之君故谷梁子曰臣子必受君父之命斯义也匪直
尊君父也亦所以自尊焉耳盖尊其君父亦将使人
之尊己也如此则义礼明而祸乱&#今说者谓伦序
当立斯立已是恶知礼与春秋之意哉若夫前代之
君间有弟终而兄继侄终而伯叔父继者此遭变不
正者也然多先君之嗣先君于已则考也己于先君
则子也故不可考后君而亦无两统二父之嫌若晋
之哀帝唐之宣宗是也其或诸王入嗣则未有仍考
诸王而不考天子者也陛下天伦不先于武宗正统
不自于献帝是非予夺至为易辨而二三臣者猥欲
比于遭变不正之举故曰悖礼之尤者也他所辨七
事亦率仿此意书奏天子大怒下镇抚司考讯己贳
出之夺俸三月会给事中陈洸外转疑事由文选郎
夏良胜及蕙乃上书自辨希帝风旨尽排诸异议者
时亳州知州颜木方坐罪诬蕙与木同年相关通疑
有奸利章下所司蕙亦奏辨帝不听令解任听勘蕙
遂南归既而事白吏部数移文促蕙起蕙见璁萼等
用事坚卧不赴十八年诏选宫僚拟蕙春坊司直兼
翰林检讨帝犹以前憾故报罢而蕙亦卒矣蕙貌臞
气清持己峻洁于书无所不读学者重其学行称为
西原先生
  胡侍
按明外史薛蕙传侍宁夏人举进士历官鸿胪少卿
张璁桂萼既擢学士侍劾二人越礼背经因据所奏
反复辨论凡千余言帝怒命逮治言官论救谪潞州
同知渖府宗室勋注以事憾之奏侍试诸生题讥刺
且谤大礼逮至京讯斥为民
  王禄
按明外史薛蕙传禄新城人举于乡为福建平和知
县嘉靖九年疏请建献帝庙于安陆封崇仁王以主
其祀不当考献帝伯孝宗涉二本之嫌宗藩子有幼
而岐嶷者当养之宫中备储贰选疏奏即弃官归命
按臣逮治亦斥为民
  杨廷训
按明外史薛蕙传廷训乐清人与张璁同郡同举进
士而持论不合初释褐即上疏请考孝宗且言不当
私藩邸旧臣语最切直除南京礼部主事嘉靖三年
冬大礼定廷训心非之私刊所著议礼书潜寄京师
下诏狱拷讯子一元年十三伏阙讼冤得释后起官
至漳南佥事一元举进士官至江西布政使
  何孟春
按明外史本传孟春字子元郴州人祖俊云南按察
司佥事父说刑部郎中孟春第弘治六年进士授兵
部主事言官庞泮等下狱疏救之诏修万岁山毓秀
亭干清宫西室役军九千人计费百余万抗疏极谏
清宁宫灾陈八事疏万余言进员外郎郎中出理陕
西马政条目毕张还上厘弊五事并劾抚臣不职正
德初请厘正孔庙祀典不果行出为河南参政廉公
有威擢太仆少卿进为卿驾幸宣府驰疏谏寻以右
副都御史巡抚云南弥勒州十八寨蛮酋阿勿阿寺
等为乱焚掠宁州通海孟春讨斩阿勿生擒阿寺诸
寨悉平录功增俸一等官其子一人世宗即位迁南
京兵部右侍郎半道召拜吏部右侍郎嘉靖元年秋
以灾异修省力陈号令失恒恩泽滥施之弊寻陈救
灾预备策多议行三年五月进左侍郎七月尚书乔
宇罢代署部事先是大礼议起孟春在云南闻之上
疏言臣阅邸报见进士屈儒奏中请尊圣父为皇叔
考兴献大王圣母为皇叔母兴献大王妃得旨下部
知犹未奉俞命也臣惟前世帝王自旁支入奉大统
推尊本生得失之迹具载史册汉宣帝不敢加号于
史皇孙光武不敢加号于南顿君晋元帝不敢加号
于恭王抑情守礼宋司马光所谓当时归美后世颂
圣者也哀安桓灵乃追尊其父祖犯义侵礼司马光
所谓取讥当时见非后世者也仪礼丧服为人后者
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为人后者
为其父母报传曰何以期也不二斩也重大宗者降
其小宗也夫父母天下莫隆焉至继大宗则杀其服
而移于所后之亲盖名之不可以二也为人后者为
之子不敢复顾私亲圣人制礼尊无二上若恭敬之
心分于彼则不得专于此故也今者廷臣详议事犹
未决岂非皇叔考之称有未当者乎抑臣愚亦不能
无疑礼有世父母叔父母之文而无世叔考世叔妣
之说今欲称兴献王为皇叔考古典何据宋英宗时
有请加濮王皇伯考者宋敏求力斥其谬然则皇叔
考之称其可加于兴献王乎既不称皇叔考必且称
皇叔父于义亦未安也经书称伯父叔父皆生时之
称及其既没未有称伯叔父者然则皇叔父之称其
可复加先朝已谥之亲王乎臣伏睹前诏陛下称先
皇帝为皇兄诚于献王称皇叔如宋王珪司马光所
云亦已惬矣而议者或不然何也天下者太祖之天
下也自太祖传至孝宗孝宗传先皇帝特简陛下授
之大业献王虽陛下天性至亲然而所以光临九重
富有四海子子孙孙万世南面者皆先皇帝之德孝
宗之所诒也臣故愿以汉宣光武晋元三帝为法若
非古之名不正之号非臣所愿于陛下也不报及桂
萼进继统之说御史马明衡建言获谴孟春复抗疏
辨之而帝入桂萼张璁等言十二日召见群臣左顺
门示以手&#言章圣皇太后命去本生字群臣骇愕
而璁萼方盛气列上礼官欺妄十三事且斥为朋党
朱希周率诸曹上章争之孟春愤更甚十三日偕九
卿秦金等二十人上言伊尹谓有言逆于心必求诸
道有言孙于志必求诸非道迩者大礼之议邪正不
同若诸臣匡拂累千万言此所谓逆于心之言也陛
下亦尝求诸道否乎一二小人敢托将顺之说招徕
罢闲不学无耻之徒荧惑圣听此所谓孙于志之言
也陛下亦尝求诸非道否乎何彼言之易行而此言
之难入也其所上十三条托言将顺而误陛下者不
一而足至如第六条言陛下止当称皇考恭穆献皇
帝圣母章圣皇太后亟去本生二字改称皇伯考孝
宗皇帝皇伯母慈寿皇太后第十二条言新颁诏令
决宜重改此其说尤为斁伦乱常迹其大逆罪不容
诛此臣等有死不敢听闻者也而第十三条又倡为
朋党之说臣等实窃惧焉宋欧阳修云小人欲谗害
忠良必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必诬以专权诚望圣
明察之而知彼说之欺妄也疏入留中其时詹事翰
林给事御史及六部诸司大理行人诸臣各具疏争
&#留中不下群情益汹汹十有五日朝罢帝斋居文
华殿金献民徐文华倡言曰诸疏留中必改孝宗为
伯考则太庙无考正统有间矣孟春曰宪宗朝尚书
姚夔率百官伏哭文华门争慈懿皇太后葬礼宪宗
从之此国朝故事也修撰杨慎曰国家养士百五十
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编修王元正给事中张翀等
遂遮留群臣于金水桥南曰万世瞻仰在此一举今
日有不力争者共击之孟春献民文华复相号召于
是九卿则尚书秦金赵鉴赵璜俞琳侍郎孟春及朱
希周刘玉都御史王时中张润寺卿汪举潘希曾张
九叙吴祺通政张瓒陈沾少卿文华及张缙苏民金
瓒府丞张仲贤通政参议葛襘寺丞袁宗儒凡二十
有三人翰林则掌詹事府侍郎贾咏学士丰熙侍讲
张璧修撰舒芬杨维聪姚涞张行庆编修许成名刘
栋张潮崔桐叶桂章王三锡余承勋陆釴王相应良
王思检讨金&#林时及慎元正凡二十有二人给事
中则张翀刘济安盘张汉卿张原与谢蕡毛玉曹怀
张嵩王瑄张郑一鹏黄重李锡赵汉陈时明郑自
璧裴绍宗韩楷黄臣胡讷凡二十一人御史则王时
柯与余翱叶奇郑本公杨枢刘颍祁杲杜民表杨瑞
张英刘谦亨许中陈克宅谭缵刘翀张录郭希愈萧
一中张恂倪宗岳王璜沈教锺卿密胡琼张濂何鳌
张曰韬蓝田张鹏翰林有孚凡三十人诸司郎官吏
部则郎中余宽党承志刘天民员外郎马理徐一鸣
刘勋主事应大猷李舜臣马冕彭泽张&#司务洪伊
凡十有二人户部则郎中黄待显唐升贾继之杨易
杨淮胡宗明栗登党以平何岩马朝卿员外郎申良
郑漳顾可久娄志德主事徐嵩张庠高奎安玺王尚
志朱藻黄一进陈儒陈腾鸾高登程旦尹嗣忠郭日
休李录周诏戴亢缪宗周丘其仁祖琚张希尹司务
金中夫检校丁律凡三十有六人礼部则郎中余才
汪必东张张怀员外郎翁盘李文中张澯主事张
镗丰坊仵瑜丁汝夔臧应奎凡十有二人兵部则郎
中陶滋贺缙姚汝&#刘淑相万潮员外郎刘漳杨仪
王德明主事汪溱黄嘉宾李春芳卢襄华钥郑晓刘
一正郭持平余祯陈赏司务李可登刘从学凡二十
人刑部则郎中相世芳张峨詹潮胡琏范禄陈力张
大轮叶应骢白辙许路员外郎戴钦张俭刘士奇主
事祁&#赵廷松熊宇何鳌杨濂刘仕萧樟顾铎王国
光汪嘉会殷承叙陆铨钱铎方一兰凡二十有七人
工部则郎中赵儒叶宽张子衷汪登刘玑江珊员外
郎金廷瑞范庞淳主事伍余福张凤来张羽车纯
蒋珙郑骝凡十有五人大理之属则寺正毋德纯蒋
同仁寺副王刘道评事陈大纲锺云瑞王光济张
徽王天民郑重杜鸾凡十有二人俱跪伏左顺门必
得俞旨乃起有大呼高皇帝孝宗皇帝者帝闻之命
司礼中官谕退不从献民曰辅臣尤宜力争希周乃
诣内阁告毛纪纪及石&#亦赴左顺门跪伏帝复遣
中官谕退犹不起自辰迄午帝大怒遣锦衣先执为
首者于是丰熙张翀余翱余宽黄待显陶滋相世芳
毋德纯八人&#系诏狱杨慎王元正乃撼门大哭众
皆哭声震阙廷帝益怒命尽录诸臣姓名时有不在
列者其亲故以不预义举为嫌多为代书日至申命
五品以下马理等百三十四人尽系诏狱四品以上
及司务洪伊等六十五人俱待罪已并伊等系狱居
二日锦衣以诸囚请命杖于廷人三十而切责孟春
等停俸四月编修王相等十八人俱杖死熙等及慎
元正俱谪戍自是缙绅丧气璁萼势大张其日始下
孟春等前疏责曰朕嗣承大统祗奉宗庙尊崇大礼
自出朕心孟春等毁君害政变乱是非且张璁等所
上十三条尚留中未发安得先知其以实对于是孟
春等具疏伏罪言璁等所条者于未进之日先以私
稿示人且有副本存通政司故臣等知之臣等忝从
大臣后得与议礼之末窃以璁等欺罔故昌言论辨
以渎天聪罪应万死惟望圣明加察辨其孰正孰邪
孰为忠鲠孰为逢迎则臣等虽死亦幸帝复责孟春
等抗命令自列为首者以闻孟春等复言臣与尚书
秦金金献民赵鉴赵璜俞琳侍郎王承裕郑岳刘玉
陈雍都御史王时中张润通政张瓒陈沾参议陈经
葛襘少卿张缙徐文华寺丞袁宗儒毛伯温等均效
涓埃之助心惟一理口实一词竟不自知其同陷于
狂愚而实无容于倡率也帝怒曰孟春结众逞忿岂
大臣事君之道法宜重治姑从轻夺俸一月通政职
司封纳何不谨严使人得窥伺自今各修职业毋得
烦言孟春累被严谴守之不变给事中陈洸先以奉
使回籍居二年始复命在道闻擢湖广佥事大怒仍
以旧官上疏言张璁等危言论礼而当道者目为逢
君曲肆排阻且结内朋党必欲陛下为人后亏父子
之恩短寿安太后之丧尚书乔宇文选郎夏良胜用
舍任意排挤贤豪京缺则专于己外补则推于人前
给事中于桂阎闳史道御史曹嘉素称刚直则摈之
外服陛下特用席书则交章阻抑谓不由吏部其专
擅可见乞削宇良胜官召还桂等作敢言之气章下
吏部孟春言洸已外补犹冒旧衔假名建言紊乱国
典宜究问帝不从特召还桂等洸亦复故官而谪良
胜于外旋出孟春为南京工部左侍郎故事南部止
侍郎一人时已有右侍郎张琮复以孟春为左盖剩
员也孟春屡疏引疾至六年春始得请及明伦大典
成削其籍久之卒于家隆庆初赠礼部尚书谥文简
孟春师李东阳学问该博立朝以直节显士论重之
  王元正
按明外史何孟春传元正字舜卿盩厔人正德六年
与杨慎同举进士由庶吉士授检讨武宗幸宣大元
正述五子之歌以讽竟以争大礼谪戍茂州卒隆庆
初赠修撰
  杨慎
按列朝诗集慎字用修新都人少师文忠公廷和之
子也七岁作拟古战场文有曰青楼断红粉之魂白
日照青苔之骨时人传诵以为渊云再出正德辛未
举会试第二廷试第一授翰林修撰武庙阅天文书
星名注张又作汪张下问钦天监及史馆皆莫知用
修曰法张柳星也历引周礼史汉书以复湖广土官
水尽源通塔平长官司入贡同官疑为三地名用修
曰此六字地名也取大明官制证之嘉靖癸未修武
庙实录总裁二阁老尽取稿草属刊定焉甲申七月
两上议大礼疏率群臣撼奉天门大哭廷杖者再毙
而复苏谪戍云南永昌卫投荒三十余年卒于戍年
七十有二用修在滇世庙意不能忘每问杨慎云何
阁臣以老病对乃稍解用修闻之益自放尝醉胡粉
傅面作双丫髻插花诸伎拥之游行城市诸夷酋以
精白绫作遗诸伎服之酒闲乞书醉墨淋漓诸酋
辄购归装潢成卷尝语人曰老颠欲裂风景聊以耗
壮心遣余年耳著述最富诗文集之外凡百余种皆
盛行于世
  刘天民
按列朝诗集天民字希尹济南人正德甲戌进士除
户部主事谏南巡廷笞三十改吏部稽勋泣谏大礼
又笞三十历文选郎中调寿州知州台谏论救不报
凡京官外谪出都门以眼纱自蔽希尹过部门选人
数千拥其马不得行掷眼纱于地曰吾无愧于衙门
使汝辈得见吾面目耳累迁至河南副使
  唐冑
按明外史本传字平侯琼山人弘治十五年进士
授户部主事以忧归刘瑾斥诸服除久不赴官者坐
夺职瑾诛召用以母老不出嘉靖初起故官疏谏内
官织造请为宋死节臣赵与珞追谥立祠进员外郎
迁广西提学佥事令土官及猺蛮悉遣子入学擢金
腾副使土酋莽信虐计擒之木邦孟养构兵冑遣使
宣谕木邦遂献地屡迁广西左布政使官军讨古田
贼久无功胄遣使抚之其魁曰是前唐使君令吾子
入学者即解甲擢右副都御史巡抚南赣移山东迁
南京户部右侍郎十五年改北部进左侍郎帝以安
南久不贡将致讨郭勋复赞之诏遣锦衣官问状中
外严兵待发冑上疏谏曰今日之事若欲其修贡而
已兵不必用官亦无容遣若欲讨之则有不可者七
请一一陈之古帝王不以中国之治治蛮夷故安南
不征着在祖训一也太宗既灭黎李牦求陈氏后不
得始郡县之后兵连不解仁庙每以为恨章皇帝成
先志弃而不守今日当率循二也外夷分争中国之
福安南自五代至元更曲刘绍吴丁黎李陈八姓迭
兴迭废而岭南外警遂稀今纷争正不当问奈何殃
赤子以威小丑割心腹以补四肢无益有害三也若
谓中国近境宜乘乱取之臣考马援南征深历浪泊
士卒死亡几半所立铜柱为汉极界乃近在今思明
府耳先朝虽尝平之然屡平屡叛中国士马物故者
以数十万计竭二十余年之财力仅得数十郡县之
虚名而止况又有征之不克如宋太宗神宗元宪宗
世祖朝故事乎此可为殷鉴四也外邦入贡乃彼之
利一则奉正朔以威其邻一则通贸易以足其国故
今虽兵争尚絫絫奉表笺具方物款关求入守臣以
姓名不符却之是彼欲贡不得非抗不贡也以此责
之词不顺五也兴师则需饷今四川有采木之役贵
州有凯口之师而两广积储数十万率耗于田州岑
猛之役又大工频兴所在军储悉输将作兴师数十
万何以给之六也然臣所忧又不止此唐之衰也自
明皇南诏之役始宋之衰也自神宗伐辽之役始今
北寇日强据我河套边卒屡叛毁我藩篱北顾忧方
殷更启南征之议脱有不测谁任其咎七也锦衣武
人暗于大体倘稍枉是非之实致彼不服反足损威
即令按问得情伐之不可不伐不可进退无据何以
为谋且今严兵待发之诏初下而征求骚扰之害已
形是忧不在外夷而在邦域中矣请停遣勘官罢一
切征调天下幸甚章下兵部部臣亦以为忠谋得旨
待勘官还更议明年四月帝决计征讨侍郎潘珍两
广总督潘旦巡按御史余光相继谏皆不纳后遣毛
伯温往卒抚降之郭勋为祖英请配享冑疏争帝欲
祀献皇帝明堂配上帝冑力言不可帝大怒下诏狱
拷掠削籍归遇赦复冠带卒隆庆初赠右都御史胄
耿介孝友好学多著述立朝有执持为岭南人士之

  潘珍
按明外史唐冑传珍字玉卿婺源人弘治十五年进
士正德中历官山东佥事分巡兖州刘七等猝至有
备不敢攻引去掠曲阜珍奏徙县治而城之迁福建
副使湖广左布政使嘉靖七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
辽东累迁兵部左侍郎其谏讨安南曰陈皓莫登庸
皆弒逆之贼黎宁与其父譓不请封入贡亦二十年
揆以大义皆所当讨何独徇宁请为左右且其地不
足置郡县叛服无与中国今北敌日蕃联帐万里烽
警屡闻顾释门庭防远事瘴蛮非计之得宜遣大臣
有文武才者声言进讨檄数登庸罪赦其胁从且令
黎宁合贼父子不擒则降何必劳师帝责珍挠成
命褫职归寻以恩诏复官致仕珍廉直有行谊中外
十余荐皆报寝卒赠右都御史
  邹守益
按明外史本传守益字谦之安福人父贤字恢才弘
治九年进士授南京大理评事数有条奏时颇称之
历官福建佥事擒杀武平贼渠黄友胜并诛其党以
疾归居家孝友丧祭一循礼制守益举正德六年会
试第一出王守仁门以廷对第三授翰林院编修逾
年告归乃谒守仁讲学于赣州宸濠反与守仁军事
世宗即位始赴官嘉靖三年二月帝欲去兴献帝本
生之称守益疏谏曰陛下推恩本生尊为帝后私亲
非不隆矣复加称皇考去其始封之号则视正统无
别太祖孝慈录曰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母三年为所
后祖父母承重为本生父母降期即丧服之隆杀庙
制祭法皆可类推望遵祖训毋为异论所惑疏入忤
旨被责逾月复上疏曰陛下欲隆本生之恩屡下群
臣会议群臣据礼正言致蒙诘让道路相传有孝长
子之称昔曾元以父寝疾惮于易箦盖爱之至也而
曾子责之曰姑息鲁公受天子礼乐以祀周公盖尊
之至也而孔子伤之曰周公其衰矣臣愿陛下勿以
姑息事献帝而使后世有其衰之叹且群臣援经证
古欲陛下专意正统此皆为陛下忠谋乃不察而督
过之谓忤且慢臣历观前史如冷褒段犹之徒当时
所谓忠爱后世所斥以为邪媚也师丹司马光之徒
当时所谓欺慢后世所仰以为正直也后之视今犹
今之视古望陛下不吝改过察群臣之忠爱信而用
之召复其去国者无使奸人动摇国是离间宫闱昔
先帝南巡群臣交章谏阻先帝赫然震怒岂不谓欺
慢可罪哉陛下在藩邸闻之必以是为尽忠于先帝
今入继大统独不容群臣尽忠于陛下乎帝大怒下
诏狱考掠谪广德州判官废淫祠建复初书院与学
者讲授其间稍迁南京礼部郎中州人立生祠以祀
闻守仁卒为位哭服心丧日与吕楠湛若水钱德洪
王畿薛侃辈论学考满入都即引疾归久之以荐起
南京吏部郎中召为司经局洗马守益以太子幼未
能出阁乃与霍韬上圣功图自神尧茅茨土阶至帝
西苑耕稼蚕桑凡为图十三帝以为谤讪几得罪赖
韬受帝知事乃解明年春迁太常少卿兼侍读学士
出掌南京翰林院夏言欲远之也御史毛恺请留侍
东宫被谪寻改南京祭酒九庙灾守益陈上下交修
之道言殷中宗高宗反妖为祥享国长久帝大怒落
职归守益天姿纯粹守仁尝曰有若无实若虚犯而
不校谦之近之矣里居日事讲学四方从游者踵至
学者称东廓先生家居二十余年卒隆庆初赠南京
礼部右侍郎谥文庄先是守仁主山东试堂邑穆孔
晖第一后官侍讲学士卒赠礼部右侍郎谥文简孔
晖端雅好学初不肯宗守仁说久乃笃信之自名王
氏学浸淫入于释氏而守益于戒惧慎独盖兢兢焉
子善历官太常卿
  薛侃
按明外史本传侃字尚谦揭阳人性至孝举正德十
二年进士即以侍养归师王守仁于赣州归语兄助
教俊俊大喜率群子侄宗铠等往学焉自是王氏学
盛行于岭南世宗立侃授行人母讣陨绝五日始食
粥嘉靖七年起故官闻守仁卒偕欧阳德辈为位朝
夕哭时方议文庙祀典侃请祀陆九渊陈献章九渊
得报允已进司正十年秋疏言祖宗分封子弟必留
一人京师司香有事居守或代行祭飨列圣相承莫
之或改至正德初逆瑾怀贰始令就封乞稽旧典择
亲藩贤者居京师慎选正人辅导以待他日皇嗣之
生此宗社大计帝方祈嗣讳言之震怒立下狱廷鞫
究交通主使者南海彭泽为吏部郎无行因议礼附
张孚敬遂与为腹心后京察黜孚敬奏留之复引为
谕德至太常卿侃以疏草示泽泽与侃及少詹事夏
言同年生而言是时数忤孚敬泽默计储副事触帝
讳必兴大狱诬言同谋可祸也绐侃稿示孚敬因报
侃曰张公甚称善此国大事当从中赞之与为期趣
之上孚敬乃先录侃稿以进谓出于言请勿先发以
待疏至帝许之侃犹豫泽频趣之乃上拷掠备至侃
独自承累日狱不具泽挑使引言侃瞋目曰疏我自
具趣我上者尔也张少傅许助之言何预给事中孙
应奎曹汴揖孚敬避孚敬怒应奎等疏闻诏并下言
应奎汴诏狱命郭勋翟銮及司礼中官会廷臣再鞫
具得其实帝乃释言等出孚敬密疏二示廷臣斥其
忮罔令致仕侃为民泽戍大同泽在朝专为邪媚及
败天下快之侃至潞河遇圣寿节焚香叩祝甚谨或
报参政项乔曰小舟中有民服而祝圣者乔曰必薛
中离也迹之果然中离者侃自号也归家益力学从
游者百余人隆庆初复官赠御史
  叶应骢
按明外史本传应骢字肃卿鄞人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刑部主事偕同官谏南巡杖三十嘉靖初历郎中
伏阙争大礼再下狱廷杖给事中潮阳陈洸素无赖
家居与知县宋元翰不相能令其子柱讦元翰谪戍
元翰摭洸罪及帷薄事刊布之名辨冤录洸由是不
齿于清议尚书乔宇出之为湖广佥事洸初尝言献
帝不可称皇而是时张璁桂萼辈以议礼骤显洸乃
上疏言璁等议是宜急去本生之称因诋宇及文选
郎夏良胜而称引其党前给事中于桂阎闳史道前
御史曹嘉帝即还洸等职谪良胜于外洸遂劾大学
士费宏尚书金献民赵鉴侍郎吴一鹏朱希周汪伟
郎中余才刘天民员外郎薛蕙给事中郑一鹏悉邪
党而荐廖纪等十五人俄又劾吏部尚书杨旦等帝
益大喜立罢旦擢纪代之璁萼辈遂引以击异己给
事中赵汉御史朱衣等交章劾洸而御史张曰韬戴
金蓝田又特疏论之田并劾席书旦封上元翰辨冤
录都御史王时中请罢洸听勘洸奏群奸恨臣抗议
大礼将令抚按杀臣请遣一锦衣往洸意锦衣可利
诱也得旨遣应骢及锦衣千户李经应骢与焚香誓
天会御史熊兰涂相等杂治具上洸罪状至百七十
二条除赦前及暧昧者勿论当论者十三条罪恶极
宜斩妻离异子柱绞洸惧亡诣阙申诉帝持应骢奏
不下尚书赵鉴副都御史张润给事中解一贯御史
郑本公等连章执奏帝不得已始命复核郎中黄绾
力持应骢议书萼为居间不能得要璁共奏谓洸议
礼臣为法官所中帝入其言命免罪为民大理卿汤
沐及鉴一贯更争之不听未几大礼书成并原洸妻
子应骢寻迁吉安知府母丧归六年璁萼益用事而
萼方掌刑部廷臣马录等以劾郭勋下狱洸谓乘此
故案可反也上书讦应骢等萼因讼洸冤遂逮洸应
骢元翰绾而令按察使张佑等还籍候命词连四百
人九卿及锦衣卫廷讯应骢对曰某所持者王章耳
必欲直洸惟诸公命刑部尚书胡世宁等心知洸罪
重而惩前大狱不敢执会是日黄雾四塞狱弗竟次
日又大风拔木有诏修省勿用刑乃当应骢按事不
实律为民元翰绾及田等贬斥有差洸受冠带霍韬
再疏为洸讼不能得洸益憾应骢逾数年更令人奏
应骢勘狱时酷杀无辜二十六人下巡按李美覆勘
美言死者皆有状非故杀刑部尚书许赞白应骢无
罪帝特责应骢戍辽东是狱也始终八载凡攻洸与
治洸狱者无不得罪逮捕至百数十人天下恶萼辈
奸横益羞言议礼臣矣应骢赴戍所道经苏州知府
治具候之立解维去致馈不受十六年赦归明堂大
享礼成复冠带应骢敦行谊好着书数更患难气不

  黄绾
按明外史叶应骢传绾息人进士为刑部主事谏南
巡被杖历郎中出为绍兴知府以宽大为治被征时
士民哭震野争致赆绾止取二钱至京下诏狱瘐死
隆庆初赠太常少卿
  蓝田
按明外史叶应骢传田进士即墨人争大礼被杖张
璁掌都察院考察其属落职归
  杨淮
按明外史本传淮字东川无锡人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户部主事再迁郎中始监京仓革胥徒积弊殆尽
继监淮通二仓罢中官茶果之供除囤基及额外席
草费最后监内库奄人例有供馈淮悉绝之公勤廉
慎为尚书孙交秦金所重伏阙受杖月余卒囊无一
物家人卖屋以殓金与淮同里为经纪归其丧后赠
太常少卿
  王思 王相
按明外史本传思字宜学太保直曾孙也正德六年
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九年春干清宫灾思应诏上
疏曰天下之治赖纪纲纪纲之立系君身而已私恩
不偏于近习柄政不移于左右则纪纲立而宰辅得
行其志六卿得专其职今者不然内阁执奏方坚而
或挠于传奉六卿拟议已定而或阻于内批此纪纲
所由废也惟陛下抑私恩端政本用舍不以谗移刑
赏不以私拒则体统正而朝廷尊矣祖宗故事正朝
之外日奏事左顺门又不时召对便殿今每月御朝
不过三五日每朝进奏不逾一二事其养德之功求
治之实宰辅不得而知也闻见之非嗜好之过宰辅
不得而知也天下之大四海之远生民愁苦之状盗
贼纵横之由岂能一一上达伏愿陛下悉遵旧典凡
遇宴闲少赐召问勿以遇灾而惧灾过而弛然后可
以享天心保天命其年九月帝狎虎而伤阅月不视
朝思复上封事曰孝宗皇帝之子惟陛下一人当为
天下万世自重近者道路传言虎逸于柙惊及圣躬
臣闻之且骇且惧陛下即位以来于兹九年朝宁不
勤政太庙不亲享两宫旷于问安经筵倦于听讲揆
厥所自盖有二端嗜酒而荒其志好勇而轻其身由
是戒惧之心日忘纵恣之欲日进好恶由乎喜怒政
令出于多门纪纲积弛国是不立士气摧折人心危
疑上天示警日食地震宗社之忧凛若朝夕今勇不
可好陛下己薄有所惩矣至于荒志废业惟酒为甚
书曰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陛下
露处外宫日湎于酒厮养杂侍禁卫不严即不幸变
起仓卒何以备之此臣所大忧也疏入待命数日留
中不下忽传旨降远方杂职遂谪潮州三河驿丞思
年少气锐每众中指切人是非已悔之自敛为质讷
及被谪怡然就道夜过泷水舟飘巨石上缘石坐浩
歌家人后至闻歌声乃檥舟以济都御史王守仁讲
学赣州思从之游及守仁讨宸濠檄思赞军议世宗
嗣位召复故官仍加俸一级思疏辞且言陛下欲作
敢言之气以防壅蔽之奸莫若省览章奏召见大臣
勿使邪僻阿徇之说蛊惑圣听则尧舜之治可成不
然纵加恩于先朝谴责之臣抑末矣帝不允因命近
日迁俸者皆不得辞寻充经筵日讲官嘉靖三年与
同官屡争大礼不报时张璁桂萼方献夫为学士思
羞与同列疏乞罢归不许其年七月偕廷臣伏左顺
门哭谏帝大怒系之诏狱杖三十逾旬再杖之思与
同官王相给事中张原毛玉裴绍宗御史张曰韬胡
琼郎中杨淮胡琏员外郎申良张澯主事安玺仵瑜
臧应奎余祯殷承叙司务李可登凡十有七人皆病
创先后卒隆庆初各荫一子赠官有差思赠右谕德
思志行迈流俗与李中邹守益善高陵吕楠亟称之
尝曰闻过而喜似季路欲寡未能似伯玉则改斋其
人也改斋者思别号也相字懋卿鄞人正德十六年
进士由庶吉士授编修豪迈尚志节事亲笃孝家贫
屡空晏如仕仅四年而卒
  申良
按明外史本传良字延贤高平人登乡荐授招远知
县山东盗起良豫为战守具盗至追击至黄县俘斩
数百人已复至再破走之历知诸城良乡权贵人往
来要索良悉拒之进安吉知州锦衣叶琼倚钱宁势
夺民田良谳还之民琼因嗾奸人诬奏良事竟得白
稍迁常州同知招远民怀其政图像祠之入为户部
员外郎以谏死赠太仆少卿
  张澯
按明外史本传澯字景川广东顺德人祖善昭四川
佥事谪临江通判先是练子宁亲党戍临江者八十
余人善昭上书曰子宁忠贯日月太宗谓若使子宁
在朕固当用之仁宗亦谓方孝孺等忠臣夫既忠之
矣何摈附外属尚以奸恶赐配百年不宥哉疏虽不
行中外皆壮之澯举正德九年进士授建平知县忤
巡江御史贺洪改调广昌讼洪罪洪坐削籍澯自广
昌迁礼部主事监督会同馆尚书王琼与都御史彭
泽有隙以泽遣使土鲁番许金币赎哈密城印为泽
罪嗾番人在馆者暴泽过恶诱澯为署牒且曰泽所
为南宋覆辙也事成当显擢澯力拒曰王公误矣泽
与土鲁番檄具在岂宋和戎比昔范仲淹亦尝致书
元昊宁独泽也不肯署寻进员外郎性刚不能容人
过御史毛凤者招之饮酒语不合起搏之其任气如
此受杖死追赠太仆少卿
  仵瑜
按明外史本传瑜字忠父蒲圻人父绅工部主事瑜
少有志操内行纯摰正德十二年释褐即谢病去起
补礼部主事复引疾归世宗践阼起故官疏陈勤圣
学笃亲亲开言路敬大臣选诤臣去浮屠拯困穷重
守令修武备储人才十事已竟死杖下后赠光禄少

  臧应奎 胡琏 余祯 李可登 安玺 殷
  承叙 余敬 李继
按明外史本传应奎字贤征长兴人正德十二年进
士授南京车驾主事进贡中官索舟逾额力裁损之
中官遣卒哗于部叱左右执之遁去父所生母卒法
不得承重执私丧三年入为礼部主事未几杖死应
奎受业湛若水之门见义必为以圣贤自期尝过文
庙慨然谓其友曰吾辈殁亦当俎豆其间其立志如
此郎中胡琏字重器新喻人正德六年进士官刑部
尝谏武宗南巡受杖主事余祯字兴邦奉新人正德
九年进士司务李可登字思善辉县人弘治末乡荐
俱官兵部可登素慷慨以忠义自许竟如其志惟户
部主事安玺刑部主事殷承叙无考穆宗嗣位赠琏
太常少卿应奎承叙玺祯光禄少卿可登寺丞初诸
人既死廷臣莫敢上闻后府经历俞敬奏言学士丰
熙等皆以冒触宸严系狱拷讯诸臣迹虽狂悖心实
忠诚今闻给事裴绍宗编修王相主事余祯等俱已
死熙等在狱者亦垂亡矣其呻吟&#席创重不能起
者又不知凡几窃惟献皇帝神主已奉迎入庙正宜
四过宥罪章大孝于天下望霁雷霆之威施雨露之
泽已死者恤其后垂亡者宥其身使人臣无复以言
为讳宗社之幸也越数日通政司经历李继亦上言
陛下追崇尊号乃人子至情诚不容已群臣一时冒
触天威重得罪谴死者遂十余人大臣纷纷去位小
臣苟默自容今日大同告变曾无一人进一疏画一
策者则小大之臣志不奋而气不扬亦可见矣乞录
恤已死赦还谪戍追复去国诸臣而在位者委任宽
假之使各陈边计臣愚不胜惓惓帝皆不省
  杨最
按明外史本传最字殿之射洪人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工部主事督逋山西悯其民贫不俟奏报辄返尚
书李鐩劾之有诏复往最乃与巡按御史牛天麟极
陈岁灾民困状请缓其征从之历郎中治水淮扬值
世宗即位上言宝应汜光湖西南高东北下运舟行
湖中三十余里而东北堤岸不逾三尺雨霪风厉辄
冲决阻坏运舟盐城兴化通泰良田悉遭其害宜如
往年白圭修筑高邮康济湖专&#大臣加修内河培
旧堤为外障可百年无患是为上策其次于缘河树
杙数重稍障风波而增旧堤毋使庳薄亦足支数年
若但窒隙补阙苟冀无事一遇霪潦荡为巨浸是为
无策部议用其中策焉出为宁波知府请罢浙东贡
币诏悉以银充民以为便累迁贵州按察使入为太
仆卿世宗好神仙凡指斥道士者顾存仁高金王纳
言之属皆得罪会方士段朝用者以所炼白金器百
余因郭勋以进云以盛饮食物供斋醮即神仙可致
也帝立召与语大悦朝用言帝深居无与外人接则
黄金可成不死药可得帝益喜谕廷臣令太子监国
朕少假一二年亲政如初举朝愕不敢言最抗疏谏
曰陛下春秋万壮乃圣谕及此不过得一方士欲服
食求神仙耳神仙乃山栖澡炼者所为岂有高居黄
屋紫闼衮衣玉食而能白日翀举者臣虽至愚不敢
奉诏帝大怒立下诏狱重杖之杖未毕而死最既死
监国议亦罢明年勋以罪瘐死朝用诈伪觉亦伏诛
隆庆元年最赠右副都御史谥忠节
  刘魁
按明外史本传魁字焕吾泰和人正德中登乡荐受
业王守仁之门嘉靖初谒选得宝庆府通判历钧州
知州潮州府同知所至洁己爱人扶植风教入为工
部员外郎疏陈安攘十事帝嘉纳二十一年秋帝用
方士陶仲文言建佑国康民雷殿于太液池西所司
希帝意务宏侈程工峻急魁欲谏度必得重祸先命
家人粥棺以待遂上章曰顷泰亨殿大高元殿诸工
尚未告竣内帑所积几何岁入几何一役之费动至
亿万土木衣文绣匠作班朱紫道流所居拟于宫禁
国用已耗民力已竭而复为此不经无益之事非所
以示天下后世帝震怒杖于廷锢之诏狱时御史杨
爵先已逮系既而给事中周怡继至三人屡濒死讲
诵不辍系四年得释未几复追逮之魁未抵家缇骑
已先至系其弟以行魁在道闻之趣就狱复与爵怡
同系时帝怒不测狱吏惧罪窘逼之愈甚至不许家
人通饮食而三人处之如前无几微尤怨又三年与
爵怡同释寻卒隆庆初赠恤如制爵怡自有传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五
  明五
  刘世龙
按明外史本传世龙字允卿慈溪人正德末年进士
授太仓知州改国子助教迁南京兵部主事嘉靖十
三年南京太庙灾世龙应诏陈三事一杜谄谀以正
风俗天下风俗之不正由于人心之坏人心之坏患
得患失使然也今天下刻薄相尚变诈相高谄媚相
师阿比相倚仕者日坏于上学者日坏于下彼倡此
和靡然成风唯陛下赫然矫正勿以诡随阿比者为
贤勿以正直骨鲠者为不肖勿以私好有所赏勿以
私恶有所罚虚心以防邪佞谦受以来忠谠更&#大
小臣工协恭图治无权势相轧朋党相倾则风俗正
矣二广容纳以开言路陛下临御之初犯颜敢谏之
臣比先朝为盛所言或伤于激切而放逐既久悔悟
日深当宥其既往以次录用死者则恤之仍令大小
臣工直言时政以作忠义之气三慎举动以存大体
立国者在敬大臣不遗故旧盖任之既重则礼之宜
优今或忽然去之忽然召之甚至婴三木被棰楚何
以励臣节哉臣愚以为陛下历试之余其人果无足
取则宜因事托辞以礼使退如素行无缺偶以一时
喜怒辄从而颠倒之陛下固付之无心而天下有以
窥陛下也至如张延龄凭宠为非法难容假侧闻长
老之言孝宗时待之过厚遂酿今日之祸顾区区腐
鼠何足深惜独念孝庙在天之灵太皇太后垂老之
景乃至不能自庇其骨肉于情忍乎恐陛下孝养两
宫亦不能不为一动心也顷创造神御阁启祥宫特
令大臣督理其事臣以为南京太庙方被灾工役之
急当无过此今兴作频年四方雕敝正时绌举赢之
会亦宜量酌缓急而为之以渐此皆应天以实之道
也疏入帝震怒谓世龙讪上庇逆械系至京下诏狱
拷掠狱具复廷杖八十斥为民张延龄者昭圣太后
弟也帝必欲杀之故世龙重得罪后二年又以大猾
刘东山讦告尽斥诸刑曹郎罗虞臣徐申等犹以延
龄故也世龙家居五十年自养亲一肉外蔬食终身
卒之日族人为治衣冠葬之
  林应骢
按明外史朱浙传应骢莆田人正德十二年进士授
户部主事嘉靖初尚书孙交核各官庄田帝以其数
稍参差有旨诘状应骢言部疏臣司检视即有误当
罪臣尚书交总领部事安能遍阅今旬日间户工二
尚书相继令对状非尊贤优老之意疏入夺俸以救
浙等谪徐闻县丞代其长朝觐疏陈时事多议行
  杜鸾
按明外史本传鸾字羽文陕西咸宁人正德末进士
授大理评事嘉靖初伏阙争大礼杖午门外长沙盗
李鉴与父华劫村聚华诛鉴得脱后复行劫捕获之
席书时抚湖广劾知府宋卿故入鉴帝遣大臣按之
言鉴盗有状帝命逮鉴至京书上言臣以议礼忤朝
臣问官故与臣阻乞&#法司会官覆于是鸾会御史
苏恩再讯无异词疏言鉴杀官兵掠民财火民居罪
浮他盗书以恶卿故辄为奏辨且以议礼为言夫大
礼之议发于圣孝书偶一言当意动援此以挟陛下
压群僚坏乱政体莫此为甚帝重违书意竟免鉴死
戍辽东已复有张寅之狱鸾与刑部郎中司马相御
史高世魁司其牍鸾上言往者李鉴之狱陛下徇席
书言误恩废法权幸遂以鬻狱为常请托无忌今勋
谋又成矣书曰以议礼招怨勋亦曰以议礼招怨书
曰欲杀鉴以仇臣勋亦曰欲杀寅以仇臣簧鼓圣聪
如出一口以陛下尊亲之盛典为奸邪掩覆之深谋
将使贿赂公行乱贼接踵非圣朝福也已而桂萼等
力反前狱鸾坐除名始书之欲宽李鉴也给事中管
律言比言事者每借议礼为词或乞休或引罪或为
人辨诉于议礼本不相涉而动必援引牵附何哉盖
小人欲中伤人以非此不足激陛下怒而欲自固其
宠又非此不足得陛下欢也乞诫自今言事者据事
直陈毋假借以累圣德帝是其言命都察院晓示百
官越二日御史李俨以世庙成请恤录议礼获罪诸
臣且言迩来群臣或挤排善类或翻异成狱或变乱
朝章动引议礼为言贸乱忠邪变淆国是背公私党
之势自此成矣宜详察是非议礼是而行事非者不
以是掩非议礼非而行事是者不以非掩是使党与
全消时靡有争则大公之治也未几给事中陈&#谟
亦言臣事君如子事父岂有子偶一事悦亲足邀终
身之爱臣偶一言顺旨遂为不世之功献皇帝追崇
之礼实出陛下至情书辈一言赞决耳乃遂贪为己
功互相党援恣情喜怒作威作福若李鉴父子成案
昭然书乃曲为申救谓众以议礼憾臣因陷鉴死夫
议礼者朝廷之公典合与不合何至深雠纵使雠书
鉴非书子弟亲戚交游也何故雠之至郭勋党庇奸
人请属事露则又代奸人妄诉亦以议礼激众怒为
言不至于滥恩废法不已岂不大可异哉乞亟斥书
勋而置鉴重典穷按勋请托事使人心晓然知权奸
不足恃国法不可干然后逆节潜消幸门永塞帝弗

  邵经邦
按明外史本传经邦字仲德仁和人正德十六年进
士授工部主事榷荆州税甫三月税额满遂启关任
商舟出入进员外郎嘉靖八年冬十月日有食之经
邦时官刑部上疏曰兹者正阳之月有日食之异质
诸小雅十月之篇变象悬符说诗者谓阴壮之甚由
不用善人而其咎专归皇父然则今之调和燮理者
得无有皇父其人乎迩陛下纳陆粲言命张璁桂萼
致仕寻以璁议礼有功复召辅政人言籍籍陛下莫
之恤也乃天变若此安可勿畏夫议礼与临政不同
议礼贵当临政贵公正皇考之徽称以明父子之伦
礼之当也虽排众论任独见而不以为偏若夫用人
行政则当辨别忠邪审量才力与天下之人共用之
乃为公耳今陛下以璁议礼有功不察其人不揆其
才而加之大任似私议礼之臣也私议礼之臣是不
以所议者为公礼也夫礼唯至公乃可万世不易设
近于私则固可守也亦可变也可成也亦可毁也陛
下果以尊亲之典为至当而欲子孙世世守之乎则
莫若于诸臣之进退一付诸至公优其赉予全其终
始以答其议礼之功而博求海内硕德重望之贤以
&#成正大光明之业则人心定天道顺俾万年之后
庙号世宗子孙百世不迁顾不伟与如徒加以非分
之任使之履盈蹈满犯天人之怒亦非璁等福也帝
大怒立下镇抚司拷讯狱上请送法司拟罪帝曰此
非常犯不必下法司遂谪戍福建镇海卫十六年皇
子生大赦惟经邦与丰熙等八人不在赦例经邦乃
闭户读书与熙及同戍陈九川时相讨论居镇海三
十七年卒闽人立寓贤祠祀三人隆庆初复官
  韦商臣
接明外史本传商臣字希尹长兴人嘉靖二年进士
授大理评事明年冬商臣以大礼初定廷臣下吏贬
谪者无虚日乃上疏曰臣所居官以平狱为职乃自
授任以来窃见群臣以议礼忤旨者左迁则吏部侍
郎何孟春一人谪戍则学士丰熙等八人杖毙则编
修王思等十七人以咈中使逮问则副使刘秉鉴布
政马卿知府罗玉查仲道等十人以失仪就系则御
史叶奇主事蔡干等五人以京朝官为所属讦奏下
狱则少卿乐頀御史任洛等四人此皆不平之甚上
干天象下骇众心臣窃以为皆所当宥况比者水旱
疫疠星陨地震山崩泉涌风雹蝗蝻之害殆遍天下
有识莫不寒心及今平反庶狱复戍者之官录死者
之后释逮系者之囚正告讦者之罪亦弭灾禳患之
一道也帝责以沽名卖直谪清江丞量移德安推官
迁河南佥事讨平永宁巨寇以功受赏伊王虐杀其
妃商臣论如律尝治里居给事中杜桐杀人罪构之
吏部尚书汪鋐甫迁四川参议遂以考察落职归言
官薛宗铠戚贤戴铣辈交章救不纳家居数十年卒
  杨名
按明外史本传名字实卿遂宁人童子时督学王廷
相奇其语补弟子员嘉靖七年乡试第一明年以第
三人及第授编修闻大母丧请急归还朝为展书官
十一年十月彗星见名应诏上书言帝喜怒失中用
舍不当语切直帝衔之而答旨称其纳忠令无隐名
乃复言吏部诸曹之首尚书百官之表而汪鋐小人
之尤也武定侯郭勋奸回险谲太常卿陈道瀛金赟
仁粗鄙酣淫数人者群情皆曰不当用而陛下用之
是圣心之偏于喜也诸臣建言触忤者心实可原大
学士李时以爱惜人才为请即荷嘉纳而吏部不为
题覆臣所谓虚文塞责者岂尽无哉夫此得罪诸臣
群臣以为当宥而陛下不终宥是圣心之偏于怒也
真人邵元节猥以末术过蒙采听尝令设醮内府且
命左右大臣奔走供事遂致不肖之徒有昏夜乞哀
出其门下者书之史册后世其将谓何凡此圣心之
少有所偏也故臣敢抒其狂愚疏入帝震怒即执下
诏狱拷讯鋐疏辨谓名乃杨廷和乡人顷张孚敬去
位廷和党辄思报复故攻及臣臣为上简用诚欲一
振举朝廷之法而议者辄病臣操切且内阁大臣率
务和同植党固位故名敢欺肆至此帝深入其言益
怒命所司穷诘主使名数濒于死无所承言曾以疏
草示同年生程文德乃并文德下狱侍郎黄宗明候
补判官黄直救之先后皆下狱法司再拟名罪皆不
当上指特诏谪名戍编伍瞿塘卫明年释还屡荐终
不复召家居二十余年奉亲孝亲殁与弟台庐于墓
免丧疾作卒
  黄直
按明外史杨名传直字以方金溪人受业于王守仁
嘉靖二年会试主司发策极诋守仁之学直与同门
欧阳德不阿主司意编修马汝骥奇之两人遂中式
直既成进士即疏陈隆圣治保圣躬敦圣教明圣鉴
勤圣学务圣道六事除漳州推官以漳俗尚鬼尽废
境内淫祠易其材以葺桥梁公廨御史诬以罪送吏
部降用行至中途疏请早定储贰帝怒遣缇骑逮问
无何得释贬沔阳判官尝署崇阳县事有惠政外艰
归三年不御酒肉服阕赴部适名宗明下狱直抗疏
言九经之首曰修身其中曰敬大臣体群臣今杨名
以直言置诏狱非所以体群臣黄宗明以论救与同
罪非所以敬大臣二者未尽天下后世疑陛下修身
之道亦有所未尽矣帝大怒并下诏狱拷掠命发极
边编戍雷州卫赦还贫甚妻纺织以给朝夕直读书
谈道自如久之卒隆庆初赠光禄少卿
  唐枢
按明外史本传枢字惟中归安人嘉靖五年进士授
刑部主事言官以李福达狱交劾郭勋然不得狱辞
要领枢上疏言李福达之狱陛下驳勘再三诚古帝
王钦恤盛心而诸臣负陛下欺蔽者肆其谗谄谀者
混其说固位者缄其口畏威者变其辞访缉者淆其
真是以陛下惑滋甚而是非卒不能明于其哀矜而
至于辟矣臣窃惟陛下之疑有六谓谋反罪重不宜
轻加于所疑一也谓天下人貌有相似二也谓薛良
言弗可听三也谓李&#初牒明四也谓臣下立党倾
郭勋五也谓崞洛证佐皆雠人六也臣请一一辨之
福达之出也始而王良李钺从之其意何为继而惠
庆邵进禄等师之其传何事李铁汉十月下旬之约
其行何求我有天分数语其情何谋太上元天垂文
秘书其辞何指劫库攻城张旗拜爵虽成于进禄等
其原何自钺伏诛于前进禄败露于后反状甚明故
陕西之人曰可杀山西之人曰可杀京畿中无一人
不曰可杀惟左右之人曰不可则臣不得而知也此
不必疑一也且福达之形最易辨识或取验于头秃
或证辨于乡音如李二李俊李三是其族识之矣发
于戚广之妻之口是其孙识之矣始认于杜文住是
其姻识之矣质证于韩良相李景全是其友识之矣
一言于高尚节王宗美是鄜州主人识之矣再言于
邵继美宗自成是洛川主人识之矣三言于石文举
等是山陕道路之人皆识之矣此不必疑二也薛良
怙恶诚非善人至所言张寅之即福达即李午实有
明据不得以人废言况福达踪迹谲密黠慧过人人
咸堕其术中非良狡猾亦不能发彼阴私从来发摘
告讦之事原不必出之敦良厚朴之人此不当疑三
也李珏因见薛良非善人又见李福达无龙虎形朱
砂字又见五台县张子真户内实有张寅父子又见
崞县左厢都无李伏答李午名遂苟且定案轻纵元
凶殊不知五台自嘉靖元年黄册始收寅父子忽从
何来纳粟拜官其为素封必非一日之积前此何以
隐漏崞县在城坊既有李伏答乃于左厢都追察又
以李午为真名求其贯址何可得耶则军籍之无考
何足据也况福达既有妖术则龙虎形朱砂字安知
非前此假之以惑众后此去之以避罪亦不可尽谓
薛良之诬矣此不当疑四也京师自四方来者不止
一福达既改名张寅又衣冠形貌似之郭勋从而信
之亦理之所有其为妖贼余党亦意料所不能及在
勋自有可居之过在陛下既宏议贵之恩诸臣纵有
倾勋之心亦安能加之罪乎此不用疑五也鞫狱者
曰诬必言所诬何因曰雠必言所雠何事若曰薛良
雠也则一切证佐非雠也曰韩良相戚广雠也则高
尚节屈孔石文举非雠也曰魏泰刘永振雠也则今
布按府县官非雠也曰山陕人雠也则京师道路之
人非雠也此不用疑六也望陛下六疑尽释明正福
达之罪庶群奸屏迹宗社幸甚疏入帝大怒即斥为
民其后钦定大狱录删枢疏不载枢少学于湛若水
深造实践以自得为宗四方从游者众监司为创一
庵书院居之学者称一庵先生又留心经世略九边
及越蜀滇黔险阻厄塞无不亲历蹑屩茹草至老不
衰隆庆初复官以年老加秩致仕会高拱憾徐阶谓
阶恤录先朝建言诸臣乃章先帝之过请悉停之枢
竟不录
  马从谦
按明外史杨允绳传从谦字益之溧阳人嘉靖十年
举顺天乡试第一越三年成进士授工部主事出治
二洪有政绩改官主客擢尚宝丞掌内阁制诰章圣
太后崩劝帝行三年丧不报稍进光禄少卿提督中
官杜泰干没岁巨万为从谦奏发泰因诬从谦诽谤
巡视给事中孙允中御史狄斯彬劾泰如从谦言帝
方恶人言斋醮而从谦奏颇及之怒下从谦及泰诏
狱所司言诽谤无左证帝益怒下从谦法司以允中
斯彬党庇谪边方杂职法司拟从谦戍远边帝命廷
杖八十戍烟瘴竟死杖下而泰以能发谤臣罪宥之
时三十一年十二月也久之光禄寺灾帝曰此马从
谦余孽所致耳隆庆初恤先朝建言杖死诸臣中官
追恨从谦沮之给事中王治御史庞尚鹏力争帝以
从谦所犯比子骂父终不许允中太原人后屡迁应
天府丞斯彬从谦同邑人
  周天佐
按明外史杨爵传天佐字宇&#晋江人嘉靖十四年
进士授户部主事屡分司仓场以清操闻二十年夏
四月九庙灾诏百官言时政得失天佐上书曰陛下
以宗庙灾变痛自修省许诸臣直言阙失此转灾为
祥之会也乃今阙政不乏而忠言未尽闻盖示人以
言不若示人以政求言之诏示人以言耳御史杨爵
狱未解是未示人以政也国家置言宫以言为职爵
系狱数月圣怒弥甚一则曰小人一则曰罪人夫以
尽言直谏为小人则为缄默逢迎之君子不难也以
秉直纳忠为罪人又孰不能为容悦将顺之功臣哉
人君一喜一怒上帝临之陛下所以怒爵果合于天
心否耶爵身非木石命且不测万一溘先朝露使诤
臣饮恨直士寒心损圣德不细愿旌爵忠以风天下
帝览奏大怒杖之六十下诏狱天佐体素弱不任楚
狱吏绝其饮食不三日即死年甫三十一比尸出狱
曒日中雷忽震人皆失色天佐与爵无生平交入狱
时爵第隔扉相问讯而已大兴民有祭于柩而哭之
恸者或问之民曰吾伤其忠之至而死之酷也穆宗
即位赠光禄少卿天启初谥忠愍
  沈炼
按明外史本传炼字纯甫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进士
除溧阳知县用伉倨忤御史调茌平父忧去补清丰
入为锦衣卫经历炼为人刚直嫉恶如雠然颇疏狂
每饮醉辄箕踞笑傲旁若无人锦衣帅陆炳善遇之
炳于严嵩父子交至深以故炼亦数从世蕃饮屡忤
世蕃世蕃以酒虐客炼心不平辄为反之世蕃惮不
敢较会俺荅犯京师致书乞贡多嫚语下廷臣博议
司业赵贞吉请勿许廷臣无敢是贞吉者独炼是之
吏部尚书夏邦谟曰若何官炼曰锦衣经历沈炼也
大臣不言故小吏言之炼愤国无人致寇猖狂疏请
以万骑护陵寝万骑护通州军储而合勤王师十余
万人击其惰归可大得志帝弗省嵩贵幸用事边臣
争致贿遗及失事惧罪益辇金贿嵩贿日以重炼时
时搤腕一日从尚宝丞张逊业饮酒半及嵩因慷慨
骂詈流涕交颐遂上疏言昨岁俺荅犯顺陛下奋扬
神武欲乘时北伐此文武群臣所愿戮力者也然制
胜必先庙算庙算必先为天下除奸邪然后外寇可
平今大学士嵩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
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
与子世蕃规图自便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
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朝廷赏一人曰由我赏之
罚一人曰由我罚之人皆伺严氏之爱恶而不知朝
廷之恩威尚忍言哉姑举其罪之大者言之纳将帅
之贿以启边陲之衅一也受诸王馈遗每事阴为之
地二也揽吏部之权虽州县小吏亦皆货取致官方
大坏三也索抚按之岁例致有司递相承奉而闾阎
之财日削四也阴制谏官俾不敢直言五也妒贤嫉
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六也纵子受财敛怨天下七
也运财还家月无虚日致道途驿骚八也久居政府
擅宠害政九也不能协谋天讨上贻君父忧十也因
并论邦谟谄谀黩货状请均罢斥以谢天下帝大怒
搒之数十谪佃保安既至未有馆舍贾人某询知其
得罪故徙家舍之里长老亦日致薪米遣子弟就学
炼语以忠义大节皆大喜塞外人素戆直又稔知嵩
恶争詈嵩以快炼炼亦大喜日相与詈嵩父子为常
且缚草为人象李林甫秦桧及嵩醉则聚子弟攒射
之或踔骑居庸关口南向戟手詈嵩复痛哭乃归语
稍稍闻京师嵩大恨思有以报炼先是许论总督宣
大尝杀良民冒功炼贻书诮让后嵩党杨顺来为总
督会俺荅入寇破应州四十余堡惧罪欲上首功自
解纵吏士遮杀避兵人逾于论炼遗书责之加切又
作文祭死事者词多刺顺顺大怒走私人白世蕃言
炼结死士击剑习射意叵测世蕃大怒以属巡按御
史李凤毛凤毛谬谢曰有之已阴散其党矣既而代
凤毛者路楷亦嵩党也将行世蕃属以炼事使与顺
合图之许厚报两人日夜谋所以中炼者会蔚州妖
人阎浩等素以白莲教惑众出入漠北泄边情为患
官军捕获之词所连及甚众顺喜谓楷曰是足以报
严公子矣窜炼名其中诬浩等师事炼听其指挥具
狱以上嵩父子大喜前总督论适长兵部竟覆如其
奏斩炼宣府市戍子襄极边予顺一子锦衣千户楷
待铨五品卿寺时三十六年九月也顺曰严公薄我
赏意岂未惬乎取链子衮褒杖杀之更移檄逮襄襄
至掠讯方急会顺楷以他事逮乃免后嵩败世蕃坐
诛临刑时炼所教保安子弟在太学者以一帛署炼
姓名官爵于其上持入市观世蕃断头讫大呼曰沈
公可瞑目矣因恸哭而去隆庆初诏褒言事者赠炼
光禄少卿任一子官襄乃上书言顺楷杀人媚奸状
给事中魏时亮陈瓒亦相继论之遂下顺楷吏论死
天启初谥忠愍
  徐学诗
按明外史本传学诗字以言上虞人嘉靖二十三年
进士授刑部主事历郎中二十九年俺荅薄京师既
退诏廷臣陈制敌之策诸臣多掇细事以应学诗愤
然曰大奸柄国乱之本也乱本不除能攘外患哉即
上疏言臣闻外攘之备在于内治内治之要在于端
本今大学士嵩辅政十载奸贪异甚内结权贵外比
群小文武迁除率邀厚贿致此辈掊克军民酿成寇
患国事至此犹敢谬引佳兵不祥之说以谩清问近
因都城有警密输财贿南还大车数十乘楼船十余
艘水陆载道骇人耳目又纳夺职总兵官李凤鸣二
千金使镇蓟州受老废总兵官郭琮三千金使督漕
运诸如此比难可悉数举朝莫不叹愤而无有一人
敢抵牾者诚以内外盘结上下比周积久势成而其
子世蕃又凶狡成性擅执父权凡诸司奏请必先白
父子然后敢闻于陛下陛下亦安得而尽悉之乎盖
嵩权力足以假手下石机械足以先发制人势利足
以广交自固文词便给足以掩罪饰非而精悍警敏
揣摩巧中足以趋利避害弥缝缺失私交密惠令色
脂言又足以结人欢心箝人口舌故前后论嵩者嵩
虽不能显祸之于正言之时莫不假事托人阴中之
于迁除考察之际如前给事中王陈御史谢瑜
童汉臣辈于时亦蒙宽宥而今皆安在哉陛下诚罢
嵩父子别简忠良代之外患自无不宁矣帝览奏颇
感动方士陶仲文密言嵩孤立尽忠学诗特为所私
修隙耳帝于是发怒下之诏狱嵩不自安求去帝优
诏慰谕嵩疏谢佯为世蕃乞回籍帝亦不许学诗竟
削籍先劾嵩者叶经谢瑜陈绍与学诗皆同里时称
上虞四谏隆庆初起学诗南京通政参议未之官卒
赠大理少卿初学诗族兄应丰以善书擢中书舍人
供事无逸殿悉嵩所为嵩疑学诗疏出应丰指会考
察属吏部斥之应丰诣迎和门辞特旨留用嵩恚益
甚居数年以误写科书谮于帝竟杖杀之
  杨继盛
按明外史本传继盛字仲芳容城人七岁失母庶母
妒使与竖牧牛继盛经里塾睹里中儿读书心好之
归谓兄请得从塾师学兄曰若幼何学继盛曰幼者
任牧牛乃不任学耶兄言于父听之学然牧不废也
年十三始得从师学家贫益自刻厉举乡试卒业国
子监嘉靖二十六年登进士授南京吏部主事从尚
书韩邦奇游覃思律吕之学手制十二律吹之声毕
和邦奇大喜尽以所学授之继盛名益着召改兵部
员外郎俺荅&#京师咸宁侯仇鸾以勤王故有宠帝
命鸾为大将军倚以办寇鸾中情怯畏寇甚方请开
互市市马冀与俺荅媾幸无战斗固恩宠继盛以为
雠耻未雪而遽议和示弱大辱国乃奏言十不可五
谬大略谓互市者和亲别名也俺荅蹂&#我陵寝虔
刘我赤子天下大雠也而先之和不可一往下诏北
伐天下晓然知圣意日夜征缮助兵食忽更之曰和
失信于天下不可二以堂堂中国与之互市冠履倒
置不可三海内豪杰争磨砺待试一旦委置无用异
时欲号召谁复兴起不可四使边镇将帅以和议故
美衣偷食弛懈兵事不可五往时边卒私通境外吏
率裁禁今乃导之使与通不可六盗贼伏莽徒慑国
威不敢肆耳今知朝廷畏怯睥睨之渐必开不可七
俺荅往岁深入乘我无备故也备之一岁以互市终
彼谓国有人乎不可八或俺荅负约不至至矣或阴
谋伏兵突入或今日市明日复寇或以下马索上直
不可九岁出帛数十万得马数万匹十年以后帛将
不继不可十议者曰吾外为市以羁縻之而内修我
甲兵此一谬也夫寇欲无厌其以衅终明甚苟内修
武备安事羁縻曰因吾市以益吾马此二谬也夫和
则不战马将焉用且彼宁肯予我良马哉曰市不已
彼且入贡此三谬也夫贡之赏不赀是名美而实大
损也曰俺荅利我市必无失信此四谬也吾之市能
尽给其众乎能信不给者之无入掠乎曰佳兵不祥
此五谬也敌加己而应之何佳也人身四肢皆痈疽
毒日内攻而惮用药石可乎夫此十不可五谬明显
易见盖有为陛下主其事者故公卿大夫知而莫为
一言陛下宜奋独断悉按诸言互市者发明诏选将
练兵不出十年臣请为陛下竿俺荅之首于&#街以
示天下万世疏入帝颇心动下鸾及成国公朱希忠
大学士严嵩徐阶吕本兵部尚书赵锦侍郎聂豹张
时彻议鸾攘臂詈曰竖子目不睹寇宜其易之诸大
臣遂言遣官已行势难中止帝尚犹豫鸾复进密疏
乃下继盛诏狱贬狄道典史其地杂番俗罕知诗书
继盛简子弟秀者百余人聘三经师教之鬻所乘马
出妇服装市田资诸生番民信爱之呼曰杨父县有
煤山番人制之不开民仰薪二百里外继盛往召番
人谕之咸服曰杨公即须我曹穹帐亦舍之况煤山
耶已而俺荅数败约入寇鸾奸大露疽发背死戮其
尸帝乃思继盛言稍迁诸城知县月余调南京户部
主事三日迁刑部员外郎当是时严嵩最用事恨鸾
陵己心善继盛首攻鸾欲骤贵之复改兵部武选司
而继盛恶嵩甚于鸾抵任一月遂草奏劾嵩斋三日
乃上奏曰臣孤直罪臣蒙天地恩超擢不次夙夜祗
惧思所以报盖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方今外贼
惟俺荅内贼惟严嵩未有内贼不去而可除外贼者
去年春雷久不声占曰大臣专政冬日下有赤色占
曰下有叛臣又四方地震日月交食臣以为灾皆嵩
致请以嵩十大罪为陛下陈之高皇帝罢丞相设立
殿阁之臣备顾问视制草而已嵩乃俨然以丞相自
居凡府部题覆先面白而后草奏百官请命奔走直
房如市无丞相名而有丞相权天下知有嵩不知有
陛下是坏祖宗之成法大罪一也陛下用一人嵩曰
我荐也斥一人曰此非我所亲故罢之陛下宥一人
嵩曰我救也罚一人曰此得罪于我故报之伺陛下
喜怒以恣威福群臣感嵩甚于感陛下畏嵩甚于畏
陛下是窃君上之大权大罪二也陛下有善政嵩必
令世蕃告人曰主上不及此我议而成之又以所进
揭帖刊刻行世名曰嘉靖疏议欲天下以陛下之善
尽归于嵩是掩君上之治功大罪三也陛下令嵩司
票拟盖其职也嵩何取而令子世蕃代拟又何取而
约诸义子赵文华辈群聚而代拟题疏方上天语已
传如沈炼劾嵩疏陛下以命吕本本即潜送世蕃所
令其拟上是嵩以臣而窃君之权世蕃复以子而盗
父之柄故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是纵奸子之
僭窃大罪四也严效忠严鹄乳臭子耳未尝一涉行
伍嵩先令效忠冒两广功授锦衣所镇抚矣效忠以
病告鹄袭兄职又冒琼州功擢千户以故总督欧阳
必进躐掌工部总兵官陈圭洊统后府巡按黄如桂
亦骤亚太仆既藉私党以官其子孙又因子孙以拔
其私党是冒朝廷之军功大罪五也逆鸾先已下狱
论罪贿世蕃三千金荐为大将鸾冒擒哈儿功世
蕃亦得增秩嵩父子自夸能荐鸾矣及知陛下有疑
鸾心复互相排诋以泯前迹鸾勾贼而嵩世蕃复勾
鸾是引背逆之奸臣大罪六也前俺荅深入击其惰
归此一大机也兵部尚书丁汝夔问计于嵩嵩戒无
战及汝夔逮治嵩复以论救绐之汝夔临死号呼曰
嵩误我是误国家之军机大罪七也郎中徐学诗劾
嵩革任矣复欲斥其兄中书舍人应丰给事厉汝进
劾嵩谪典史矣复以考察令吏部削其籍内外之臣
被中伤者何可胜计是专黜陟之大柄大罪八也凡
文武迁擢不论可否但衡金之多寡而畀之将弁惟
贿嵩不得不朘削士卒有司惟贿嵩不得不掊克百
姓士卒失所百姓流离毒遍海内臣恐今日之患不
在境外而在域中是失天下之人心大罪九也自嵩
用事风俗大变贿赂者荐及盗跖疏拙者黜逮夷齐
守法度者为迂滞巧弥缝者为才能励节介者为矫
激善奔走者为练事自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今日
者盖嵩好利天下皆尚贪嵩好谀天下皆尚谄源之
弗洁流何以澄是敝天下之风俗大罪十也嵩有是
十罪而又济之以五奸知左右侍从之能察意旨也
厚贿结纳凡陛下言动举措莫不报嵩是陛下之左
右皆贼嵩之间谍也以通政司之主出纳也用赵文
华为使凡有疏至先送嵩阅竟然后入御王宗茂劾
嵩之章停五日乃上故嵩得展转遮饰是陛下之喉
舌乃贼嵩之鹰犬也畏厂卫之缉访也令子世蕃结
为婚姻陛下试诘嵩诸孙之妇皆谁氏乎是陛下之
爪牙皆贼嵩之瓜葛也畏科道之多言也进士非其
私属不得预中书行人选推官知县非通贿不得预
给事御史选既选之后入则杯酒结欢出则馈赆相
属有所爱憎授之论刺历俸五六年无所建白即擢
京卿诸臣忍负国家不敢忤权臣是陛下之耳目皆
贼嵩之奴隶也科道虽入笼络而部寺中或有如徐
学诗之辈亦可惧也今令子世蕃择其有才望者罗
置门下凡有事欲行者先令报嵩预为布置连络蟠
结深根固各部堂司大半皆其羽翼是陛下之臣
工皆贼嵩之心膂也陛下奈何爱一贼臣而忍百万
苍生陷于涂炭哉至如大学士徐阶蒙陛下特擢乃
亦每事依违不敢持正不可不谓之负国也愿陛下
听臣之言察嵩之奸或召问裕景二王或询诸阁臣
重则置宪轻则勒致仕内贼既去外贼自除虽俺荅
亦必畏陛下圣断不战而丧胆矣疏入帝已怒嵩见
召问二王语喜谓可指此为罪密构于帝帝益大怒
下继盛诏狱诘何故引二王继盛曰非二王谁不慑
嵩者狱上乃杖之百令刑部定罪侍郎王学益嵩党
也受嵩属欲坐诈传亲王令旨律绞郎中史朝宾持
之嵩怒谪之外于是尚书何鳌不敢违竟如嵩指成
狱然帝犹末欲杀之也系三载有为营救于嵩者其
党胡植鄢懋卿怵之曰公不睹养虎者耶将自贻患
嵩颔之会都御史张经李天宠坐大辟嵩揣帝意必
杀二人比秋审因附继盛名并奏得报其妻张氏伏
阙上书言臣夫继盛误闻市井之言尚狃书生之见
遂发狂论圣明不即加戮俾从吏议两经奏谳俱荷
宽恩今忽阑入张经疏尾奉旨处决臣仰惟圣德昆
虫草木皆欲得所岂惜一回宸顾下垂覆盆倘以罪
重必不可赦愿即斩臣妾首以代夫诛夫虽远御魑
魅必能为疆场效死以报君父嵩屏不奏遂以三十
四年十月朔弃西市年四十临刑赋诗曰浩气还太
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天下相与
涕泣传颂之初继盛之将杖也或遗之蚺蛇胆却之
曰椒山自有胆何蚺蛇为椒山继盛别号也及入狱
创甚夜半而苏碎磁&#手割腐肉肉尽筋挂膜复手
截去狱卒执灯颤欲坠继盛意气自如朝审时观者
塞衢见继盛囊三木至啧啧曰奈何不以囊嵩而囊
若有泣下者后七年嵩败穆宗立恤直谏诸臣以继
盛为首赠太常少卿谥忠愍予祭葬任一子官已又
从御史郝杰言建祠保定名旌忠
  张翀
按明外史本传翀字子仪柳州人嘉靖三十二年进
士授刑部主事疾严嵩父子乱政抗章劾之其略曰
窃见大学士嵩贵则极人臣富则甲天下子为侍郎
孙为锦衣中书宾客满朝班亲姻尽朱紫犬马尚知
报主乃嵩则不然臣试以边防财赋人才三大政言
之国家所恃为屏翰者边镇也自嵩辅政文武将吏
率由贿进其始不核名实但通关节即与除授其后
不论功次但勤问遗即被超迁托名修边建堡覆军
者得荫子滥杀者得转官公肆诋欺交相贩鬻而祖
宗二百年防边之计尽废坏矣户部岁发边饷本以
赡军自嵩辅政朝出度支之门暮入奸臣之府输边
者四馈嵩者六臣每过长安街见嵩门下无非边镇
使人未见其父先馈其子未见其子先馈家人家人
严年富已逾数十万嵩家可知私藏充溢半属军储
边卒冻馁不保朝夕而祖宗二百年豢养之军尽耗
弱矣边防既隳边储既虚使人才足供陛下用犹不
足忧也自嵩辅政藐蔑名器私营囊橐世蕃以狙狯
资倚父虎狼之势招权罔利兽攫乌钞无耻之徒络
绎奔走靡然成风有如狂易而祖宗二百年培养之
人才尽败坏矣夫嵩险足以倾人诈足以惑世辨足
以乱政才足以济奸附己者加诸膝异己者坠之渊
箝天下口使不敢言而其恶日以恣此忠义之士所
以搤腕愤激怀深长之忧者也陛下诚赐斥谴以快
众愤则缘边将士不战而气自倍百司庶府不令而
政自新书奏逮下诏狱拷讯谪戍都匀穆宗嗣位召
为吏部主事再迁大理少卿隆庆二年春以右佥都
御史巡抚南赣所部万羊山跨湖广福建广东境故
盗薮四方商民种蓝其间至是盗出劫翀遣守备董
龙剿之龙声言搜山诸蓝户大恐盗因煽之啸千余
人兵部令二镇抚臣协议抚剿之宜久乃定南雄剧
盗黄朝祖流劫诸县寻徙湖广势甚炽翀讨禽之移
抚湖广召拜大理卿进兵部右侍郎以侍养归万历
初起故官督漕运召为刑部右侍郎不拜连章乞休
卒于家天启初赠兵部尚书谥忠简
  董传策
按明外史本传传策字原汉松江华亭人嘉靖二十
九年进士除刑部主事三十七年抗疏劾大学士严
嵩略言嵩稔恶&#国陛下岂不洞烛其奸特以辅政
故尚为优容令自省改而嵩恬不知戒负恩愈深居
位一日天下受一日之害今言官既不敢言诸曹又
不能言国家养上二百年一旦波靡至此臣窃痛之
夫边疆督抚将帅欲得士卒死力必资财用今诸边
军饷岁费百万强半赂嵩遂令军士饥疲寇贼深入
此其坏边防之罪一也吏兵二部持选簿就嵩填注
文选郎万采职方郎方祥甘听指使不异卒隶都门
谚语至以文武管家目之此其鬻官爵之罪二也侍
郎刘伯跃以采木行部擅敛民财及郡县赃罪辇输
嵩家前后不绝其他有司破冒攘敓入献于嵩者更
不可数计嵩家私藏富于公帑此其蠹国用之罪三
也赵文华以罪放逐嵩没其囊橐巨万而令人护送
南还恐喝州县私役民夫致道路驿骚公私烦费此
其党罪人之罪四也天下藩臬诸司岁时问遗动以
千计势不得不掊克小民民财日殚嵩资日积于是
水陆舟车载还其乡月无虚日所至要索供亿势如
虎狼此其骚驿传之罪五也嵩久握重权炙手而热
干进无耻之徒附膻逐秽&#集其门致士风日偷官
箴日丧此其坏人才之罪六也嵩以蔽欺行其专权
生死予夺惟意所为而世蕃又以无赖之子窃威助
恶父子肆凶中外饮愤有臣如此非国法可容臣待
罪刑曹宜诘奸慝陛下诚不惜严氏以谢天下则臣
亦何惜一死以谢权奸疏入下诏狱谪戍南宁穆宗
立召复故官历郎中隆庆五年累迁南京大理卿进
工部右侍郎万历元年就改礼部言官劾传策受人
贿免归绳下过急竟为家奴所害
  郑履淳
按明外史本传履淳字叔初刑部尚书晓子也举嘉
靖四十年进士除刑部主事迁尚宝丞隆庆三年冬
疏言顷年以来万民失业四方多故天鸣地震灾害
洊臻臣等当恸哭流涕于殿廷陛下亦当卧薪尝胆
于宵旰也夫饥寒迫身易为衣食嗷嗷赤子圣主之
所以为资不及今定周家桑土之谋切虞廷困穷之
惧则上天所以警动海内者适足以资他人矣今最
急莫如用贤陛下御极三&#矣曾召问一大臣面质
一讲官赏纳一谏士以共画思患豫防之策乎高亢
睽孤乾坤否隔忠言重折槛之罚儒臣虚纳牖之功
宫闱违脱珥之规朝陛拂同舟之义回奏蒙谴补牍
奚从内批径出封还何自纪纲因循风俗玩愒功罪
罔核文案徒繁阍寺潜为厉阶善类渐以短气言涉
宫府肆挠多端梗在私门坚持不破童牛羸豕无先
事之图社鼠城狐有难施之计患岂在明前车不远
万众惶惶皆谓群小侮常明良&#隔自开辟以来未
有若是而永安者伏愿奋英断以决大计勿为小故
之所淆弘浚哲以任君子勿为嬖昵之所惑移美色
奇珍之玩而保疮痍分昭阳细务之勤而和庶政以
蛮裔为关门劲敌以钱谷为黎庶脂膏拔用陆树声
石星之流嘉纳殷士儋翁大立诸疏经史讲筵日亲
无倦臣民章奏与所司面相可否万几之裁理渐熟
人才之邪正自知察变谨微回天开泰计无逾于此
疏入帝大怒杖之百系刑部狱数月刑科舒化等以
为言乃释为民神宗立起光禄少卿卒
  刘奋庸
按明外史本传奋庸雒阳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授
兵部主事寻改礼部兼翰林待诏侍穆宗裕邸进员
外郎穆宗即位以旧恩擢尚宝卿已藩邸旧臣相继
柄用独奋庸久不调大学士高拱亦故讲官也再起
任事颇专恣奋庸疾之隆庆六年三月上疏曰陛下
践阼六载朝纲若振饬而大柄渐移仕路若肃清而
积习仍故百僚方引领以睹励精之治而陛下精神
志意渐不逮初臣念潜邸旧恩谊不忍默谨条五事
以俟英断一保圣躬人主一身天地人神之主必志
气清明精神完固而后可以御万几望凝神定志忍
性抑情毋逞旦夕之娱而轻万年之虑毋徇无涯之
欲而忽易敝之身则无疆之福可长保也二总大权
人主操礼乐征伐之柄必一政一令咸禀上裁而后
臣下莫敢逞今政府所拟议百司所承行非不奉诏
旨而其间从违之故陛下曾独断否乎国事之更张
人才之用舍未必尽出忠谋协公论臣愿陛下躬揽
大权凡庶府建白阁臣拟旨特留清览时出独断则
臣下莫能测其机而政柄不致旁落矣三慎俭德人
主富有四海往往奢欲易纵不知府库之藏皆小民
脂膏也财耗则民穷民穷则国随之矣陛下嗣位以
来传旨取银不下数十万求珍异之宝作鳌山之灯
服御器用悉镂金雕玉生财甚难靡敝无纪愿察内
帑之空虚思小民之艰苦不作无益不贵异物则国
用充羡而民乐其生矣四览章奏人臣进言岂能皆
当陛下一切置不览非惟虚忠良献纳之诚抑恐权
奸蔽壅势自此成望陛下留神章奏曲垂容纳言及
君德则反己自修言及朝政则更化善治听言者既
见之行事而进言者益乐于效忠矣五用忠直忠直
者国家之干也迩岁进谏者或以勤政或以节用或
以进贤退不肖此皆无所利而为之非若承望风旨
肆攻击以雪他人之愤迎合权要交荐拔以树淫朋
之党者比也而陛下顾斥逐之使白首林壑是自弃
其干也愿恕狂愚之罪嘉批鳞之诚登之有位以作
士气则谠规日闻裨益非&#疏入帝但报闻不怒也
而附拱者谓奋庸久不徙官怏怏风刺相与诋訾之
给事中涂梦桂遂劾奋庸动摇国是会给事中曹大
野亦劾拱十罪帝斥之给事中程文因奏拱竭忠报
国万世永赖奋庸与大野潜构奸谋倾陷元辅罪不
可胜诛章并下吏部拱方掌部事阳为二臣祈宽帝
不许竟谪大野干州判官奋庸兴国知州梦桂文皆
拱门生梦桂极诋奋庸文则盛称颂拱又尽举大野
奏中语代拱剖析若自辨者士论非之奋庸谪官两
月会神宗即位遂擢山西提学佥事再迁陕西提学
副使以病乞归卒大野巴县人其劾拱张居正实使
之万历中累迁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以贪劾免
  邓洪震
按明外史周弘祖传洪震宣化人时为兵部郎中上
疏曰入夏以来淫雨弥月此阳制于阴仁柔不断之
象又京师去冬地震今春风霾兵象也主外裔窥中
国近大同又报雨雹伤物地震有声陛下临御甫半
年灾异迭见传闻后宫游幸无时嫔御相随后车充
斥左右近习溢赐予政令屡易前后背驰邪正混淆
用舍犹豫所谓女宠嬖幸及仁柔不断者其渐已见
万一奸宄潜生寇戎轶犯其何以待之帝纳其言下
礼官议修省洪震寻以疾归万历改元督抚交章论
奏竟不起
  郭谏臣
按明外史孙枝传隆庆元年庶僚言事可采者吏部
主事长洲郭谏臣疏言正一真人荒淫不检不当复
令传袭请永行革除在令爵非军功不世外戚玉田
伯蒋荣安平伯方承裕宜视太和伯陈万言例止终
其身衍圣公遭亲丧宜俟除服始赴京袭爵服中免
入贺太常鸿胪礼乐之司正卿宜仍用进士其出身
杂流者少卿而止秩满但加俸不得进官制&#两房
中书不宜加至九列府县官贤能者历二三考知府
宜擢参政以上知县宜擢左右给事以上疏奏朝议
称善悉从之于是夺真人张国祥印降为上清观提
点至万历初张居正冯保窃权纳重贿复其号天下
恨之谏臣官终江西参政
  王用汲
按明外史本传用汲字明受晋江人为诸生时郡被
倭客兵横市中会御史按部至用汲言状知府曰此
何与诸生事用汲曰范希文秀才时以天下为己任
矧乡井之祸乃不关诸生耶知府有惭色举隆庆二
年进士授淮安推官稍迁常德同知入为户部员外
郎万历六年首辅张居正归葬其亲湖广诸司毕会
巡按御史赵应元独不往居正嗛之及应元事竣得
代即以病请佥都御史王篆者居正客也素憾应元
且迎合居正意属都御史陈&#劾应元规避遂除名
用汲不胜愤乃上言御史应元以不会葬得罪辅臣
遂为都御史&#所论坐托疾欺罔削籍臣窃恨之夫
疾病人所时有今在廷大小诸臣曾以病请者何限
御史陆万锺刘光国陈用宾皆以巡方事讫引疾与
应元不异也&#何不并劾之即&#当世宗朝亦养病
十余年后夤缘攀附骤列要津以退为进宜莫如&#
己则行之而反以责人何以服天下陛下但见&#论
劾应元以为恣情趋避罪当罢斥至其意所从来陛
下何由知之如昨岁星变考察将以弭灾也而所挫
抑者半不附宰臣之人如翰林习孔教则以邹元标
之故礼部张程则以刘台之故刑部浮躁独多于他
部则以艾穆沈思孝而推戈考后劣转赵志&#又以
吴中行赵用贤而迁怒盖能得辅臣之心则虽素负
才名之张岳难免以不及论调臣不意陛下省灾塞
咎之举仅为宰臣酬恩报怨之私且凡附宰臣者亦
各藉以酬其私可不为太息矣哉孟子曰长君之恶
其罪少逢君之恶其罪大臣则谓逢君之恶其罪犹
小逢相之恶其罪更大也陛下天纵圣明从谏勿咈
诸臣熟知其然争欲碎首批鳞以自见陛下欲织锦
绮则抚臣按臣言之欲采珍异则部臣科臣言之欲
取太仓光禄则台臣科臣又言之陛下悉见嘉纳或
遂停止或不为例至若辅臣意之所向不论是否无
敢一言以正其非且有先意结其欢望风张其焰者
是臣所谓逢也今大臣未有不逢相之恶者&#特其
较著者尔以臣观之天下无事不私无人不私独陛
下一人公耳陛下又不躬自听断而委政于众所阿
奉之大臣大臣益得成其私而无所顾忌小臣益苦
行私而无所诉告是驱天下而使之奔走乎私门矣
陛下何不日取庶政而勤习之内外章奏躬自省览
先以意可否焉然后宣付辅臣俾之确阅习既久
智虑益弘几微隐伏之间自无逃于天鉴夫威福者
陛下所当自出干纲者陛下所当独揽寄之于人不
谓之旁落则谓之倒持政柄一移极重难返此又臣
所日夜深虑不独为应元一事已也疏入居正大怒
欲下狱廷杖会次辅吕调阳在告张四维拟削用汲
籍帝从之居正以罪轻移怒四维厉色待之者累日
方用汲之拜疏也尚书殷正茂召而责之曰斯事举
朝耐之尔何独乃尔用汲对曰唐之佛骨宋之和议
举朝可耐惟韩愈胡铨不能耐士固各有志也正茂
默然用汲归屏居郭外布衣讲授足不践城市居正
死起补刑部未上擢广东佥事寻召为尚宝卿进大
理少卿会法司议胡槚龙宗武杀吴仕期狱傅以谪
戍用汲驳奏曰按律刑部及大小官吏不依法律听
从上司主使出入人罪者罪如之盖谓如上文罪斩
妻子为奴财产入官之律也仕期之死槚非主使者
乎宗武非听上司主使者乎今仅谪戍不知所遵何
律也上欲用用汲言阁臣申时行等谓仕期自毙宜
减等狱遂定寻迁顺天府尹历南京刑部尚书致仕
用汲为人刚正遇事敢为自尹京后累迁皆在南以
强直故也卒赠太子太保谥恭质
  刘应秋
按明外史本传应秋字士和吉水人万历十一年进
士及第授编修迁南京司业十八年冬疏论首辅申
时行言陛下召对辅臣谘以边事时行不能抒诚谋
国专事蒙蔽贼大举入犯既掠洮岷直迫临巩覆军
杀将频至丧败而时行犹曰掠番曰声言入寇岂洮
河以内尽皆番地乎辅臣者天子所与托腹心者也
辅臣先蒙蔽何责庶寮故近日敌情有按臣疏而督
抚不以闻者有督抚闻而枢臣不以奏者彼习见执
政大臣喜闻捷而恶言败故内外相蒙恬不为怪欺
蔽之端自辅臣始夫士风高下关乎气运说者谓嘉
靖至今士风三变一变于严嵩之黩贿而士化为贪
再变于张居正之专擅而士竞于险至于今外逃贪
黩之名而顽夫债帅多出门下阳避专擅之迹而芒
刀斧斤倒持手中威福之权潜移其向爱憎之的明
示之趋欲天下无靡不可得也语并侵次辅王锡爵
时主事蔡时鼎南京御史章守诚亦疏论时行&#留
中时行请尽发诸疏明己心迹卒留不下应秋寻召
为右中允充日讲官历右庶子祭酒二十六年有撰
忧危竑议者御史赵之翰以指大学士张位并及应
秋所司言应秋非位党宜留帝命调外应秋遂辞疾
归初御史黄卷索珠商徐性善赇不尽应上章籍没
之应秋詈卷启天子好利之端男子诸龙光奏讦李
如松至荷枷大暑中应秋言一妄人上书何必置死
地时词臣率优游养望应秋独好讥评时事以此取
忌竟被黜归数年卒崇祯时赠礼部侍郎谥文节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六
  明六
  艾穆
按明外史本传穆字和父平江人以乡举署阜城教
谕邻郡诸生赵南星乔壁星皆就学焉入为国子助
教张居正知穆名欲用为诰敕房中书舍人不应万
历初擢刑部主事进员外郎录囚陕西时居正法严
决囚不如额者罪穆与御史议止决二人御史惧不
称穆曰我终不以人命博官也还朝居正盛气谯让
穆曰主上冲年小臣体好生之德佐公平允之治有
罪甘之揖而退及居正遭丧夺情穆私居叹息遂与
主事沈思孝抗疏谏曰自居正夺情妖星突见光逼
中天言官曾士楚陈三谟甘犯清议率先请留人心
顿死举国如狂今星变未销火灾继起臣敢自爱其
死不洒血一为陛下言之陛下之留居正也动曰为
社稷故夫社稷所重莫如纲常而元辅大臣者纲常
之表也纲常不顾何社稷之能安且事偶一为之者
例也而万世不易者先王之制也今弃先王之制而
从近代之例如之何其可也居正今以例留腆颜就
列矣异时国家有大庆贺大祭祀为元辅者欲避则
害君臣之义欲出则伤父子之情臣不知陛下何以
处居正居正又何以自处也徐庶以母故辞于昭烈
曰臣方寸乱矣居正独非人子而方寸不乱耶位极
人臣反不修匹夫常节何以对天下后世臣闻古圣
帝明王劝人以孝矣未闻从而夺之也为人臣者移
孝以事君矣未闻为所夺也以礼义廉耻风天下犹
恐不足顾乃夺大臣之哀以为荣使天下为人子者
皆忘三年之爱于其父常纪坠矣异时即欲以法度
整齐之何可得耶陛下诚眷居正当爱之以德使奔
丧终制以全大节则纲常植而朝廷正朝廷正而百
官万民莫不一于正灾变无不可弭矣时吴中行赵
用贤请令居正奔丧葬毕还朝而穆思孝直请令终
制故居正尤怒中行用贤杖六十穆思孝皆八十加
梏拲置之诏狱越三日以门扉升出城穆遣戍凉州
创重不省人事既而复苏遂诣戍所穆居正乡人也
居正语人曰昔严分宜时未有同乡攻击者我不得
比分宜矣九年大计复置穆思孝察籍及居正死言
官交荐起户部员外郎迁四川佥事屡迁太仆少卿
十九年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故崇阳知县周
应中宾州知州叶春及行义过人穆举以自代不报
既之官有告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叛者贵州巡抚叶
梦熊请征之蜀人多言应龙不愿赴贵州乃逮至重
庆对簿论斩输赎放之还穆病归未几卒后应龙复
叛议者追咎穆夺其职乔壁星临城人官右佥都御
史亦巡抚四川叶春及归善人由乡举授福清教谕
上书陈时政纚纚三万言
  卢洪春
按明外史本传洪春字思仁东阳人父仲佃广西布
政使洪春举万历五年进士授旌德知县擢礼部祠
祭主事十四年十月帝久不视朝洪春上疏曰陛下
自九月望后连日免朝前日又诏头眩体虚暂罢朝
讲时享太庙遣官恭代且云非敢偷逸恐弗成礼臣
愚捧读惊惶欲涕夫礼莫重于祭而疾莫甚于虚陛
下春秋鼎盛精神强固诸证皆非所宜有不宜有而
有之上伤圣母之心下骇臣民之听而又因以废祖
宗大典臣不知陛下何以自安也夫王者必聚己之
精神然后可聚祖考之精神今弗躬弗亲徒委诸疏
贱之臣子则神必不飨纵陈设豆登降奠献祇为
渎而已矣抑臣所闻更有异者先二十六日传旨免
朝即闻人言籍籍谓陛下试马伤额故引疾自讳果
如人言则以一时驰骋之乐而昧周身之防其为患
犹浅倘如圣谕则以目前&#席之娱而忘保身之术
其为患更深若乃为圣德之累则均焉而已且陛下
毋谓深居九重外庭莫知天子起居岂有寂然无闻
于人者然莫敢直言以导陛下是将顺之意多而爱
敬之心薄也陛下平日遇颂谀必多喜遇谏诤必多
怒一涉宫闱严谴立至孰肯触讳以蹈不测之祸哉
群臣如是非主上福也人主举动近则天下视之远
则后世传之势不可以终掩即使诸臣尽惮威严莫
敢显言以匡君过或有稗家野史私缀笔札垂诸后
世陛下安能尽禁之故臣愚谓陛下诚有疾也则当
以宗社为重毋务矫托以滋疑力制此心慎加防检
勿以深宫燕闲有所恣纵勿于左右近习有所假借
饬躬践行明示天下以章律度则天下万世将慕义
无穷较夫挟数用术文过饰非几以聋瞽天下之耳
目者相去何如哉疏入帝震怒传谕内阁百余言极
明谨疾遣官之故以洪春悖妄命拟旨治罪阁臣拟
夺官仍论救帝不从廷杖六十斥为民诸给事中申
救忤旨切让诸御史疏继之帝怒夺俸有差洪春遂
废于家久之卒光宗嗣位赠太仆少卿
  董基
按明外史卢洪春传基字巢雄掖县人万历八年进
士授刑部主事十二年帝集内竖三千人授以戈甲
操于内庭尚书张学颜谏不纳基抗疏曰兵者凶器
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内庭清严地无故聚三千之
众轻以凶器尝试窃为陛下危之顷冯保盗窃威权
至于震主乃一斥辄退者以未尝握兵也假令保拥
重兵事未可知矣内臣即多纯良万一有如保者&#
其间则今日之兵将为之藉矣陛下以为行幸山陵
有此三千人可无恐乎不知此皆无当实用设遇健
卒劲骑立见披靡车驾不可恃以轻出也夫此三千
人安居美食筋力柔靡一旦使执锐衣坚蒙寒犯暑
臣闻顷者竟日演练中暍濒死者数人若辈未有不
怨者怨则变自此生聚三千人于肘腋而使蓄怨以
处危无逾此者且自内操以来赏赉已二万金长此
不已安有殚竭有用之财糜之无用之地诚可惜也
疏入忤旨命贬二秩调之边九卿给事御史交章论
救且请纳基言不听竟谪基万全都司都事明年兵
科给事中王致祥言祖宗法非宿卫士不得持寸兵
今授群不逞利器出入禁门祸不细大学士申时行
亦语司礼监曰此事系禁廷诸人擐甲执戈未明而
入设奸人窜其中一旦缓急外廷不得闻宿卫不及
备此公等剥肤患也中官悚然乘间力言帝乃留致
祥疏即日罢之会谪降官皆量移基亦迁南京礼部
主事终南京大理卿致祥忻州人进士历官右佥都
御史巡抚顺天
  王就学
按明外史卢洪春传就学字所敬武进人万历十四
年进士授户部主事三王并封议起朝论大哗就学
王锡爵门人也偕同年生钱允元往规之为流涕且
曰恐他日为子孙祸锡爵笑曰此外人浮论吾密揭
屡进皇长子知之就学曰公他日能出宫中密奏与
外廷相质邪一旦祸发悔何及锡爵怃然明日遂反
并封之诏改礼部进员外郎寻以清望调吏部二十
四年陈太后梓宫发引帝嫡母也当送门外以有疾
遣官代行吏部侍郎孙继皋言之帝怒抵其疏于地
就学抗疏曰圣母上宾音容不可复即犹可以凭棺
&#踊而少尽其情者在此寸晷耳今以圣躬违和遣
官恭代臣闻之不胜痛心人子于亲惟送死为大事
今乃靳一攀送致圣孝不终岂独有乖古礼即圣心
岂能自安于此而不用其情乌乎用其情于此而可
忍乌乎不可忍恐难以宣诸诏谕书诸简册传示天
下万世也疏奏不省而心甚衔之逾二年诏甄别吏
部诸郎斥就学为民寻卒于家
  周弘禴
按明外史李沂传弘禴字元孚麻城人倜傥负奇好
射猎举万历二年进士授户部主事降无为州同知
迁顺天通判十三年春上疏指斥朝贵言兵部尚书
张学颜被论屡矣陛下以学颜故逐一给事中三御
史此人心所共愤也学颜结张鲸为兄弟言官指论
学颜而不敢及鲸畏其势耳若李植之论冯保似乎
忠谠矣实张宏门客乐新声为谋主其巡按顺天纳
娼为小妻猖狂干纪则恃宏为内援也鲸宏既窃陛
下权而植又窃司礼势此公论所不容祖训大小官
许至御前言事今吏科都给事中齐世臣乃请禁部
曹建言曩居正窃权台省群颂功德而首发其奸者
顾在艾穆沈思孝部曹言事果何负于国哉居正恶
员外郎管志道之建白也御史龚懋贤因诬以老疾
恶主事赵世卿之条奏也尚书王国光遂锢以王官
论者切齿为其附权奸而弃直言长壅蔽之祸也今
学颜植交附鲸宏鲸敢窃柄世臣岂不闻己不敢言
奈何反欲人不言乎前此长吏垣者周邦杰秦耀当
居正时耀则甘心猎犬邦杰则比迹寒蝉今耀官太
常邦杰官太仆矣谏职无补坐陟京卿尚谓台省足
恃乎而乃禁诸臣言事也夫逐一人之言者其罪小
禁诸臣之言者其罪大往者严嵩及居正犹不敢明
立此禁何世臣无忌惮一至此哉乞放学颜植归里
出耀世杰于外屏张鲸使闲居而夺世臣谏职严敕
司礼张诚等止掌内府礼仪毋干政事天下幸甚帝
怒谪代州判官再迁南京兵部主事十七年帝始倦
勤章奏多留中不下弘禴疏谏且请早建皇储不报
寻召为尚宝丞明年冬命监察御史阅视宁夏边务
巡抚佥都御史梁问孟巡茶御史锺化民取官帑银
交际弘禴疏发之诏褫问孟职调化民于外河东有
秦汉二坝弘禴请以石为之且于筹利渠外更浚一
大渠北达鸳鸯诸湖大兴水利还朝以将材荐哱承
恩王文秀哱云明年承恩等反坐谪澄海典史投劾
归卒于家天启时以尝请建储赠太仆少卿
  雒于仁
按明外史本传于仁字少泾泾阳人父遵吏科都给
事中神宗嗣位冯保窃权帝每御殿保辄侍侧遵言
保一侍从之仆乃敢立天子宝座文武群工拜天子
邪抑拜中官邪欺陛下幼冲无礼至此大学士高拱
恶保方谋去之遵乃拱门生保疑拱所为明日遂与
张居正合谋逐拱遵疏留中寻劾兵部尚书覃纶因
荐海瑞吏部尚书杨博称纶才诋瑞迂滞疏遂寝顷
之纶陪祀日坛咳不止御史景嵩韩必显劾纶衰病
居正素善纶而冯保欲缘是为遵罪因传旨诘嵩必
显欲用何人代纶令会遵推举遵等皇惧不敢承俱
贬三秩调外遵得浙江布政司照磨保败屡迁光禄
卿改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罢归卒于仁举万历十
一年进士历知肥乡清丰二县有惠政十七年入为
大理寺评事疏献四箴以谏其略曰臣备官岁余仅
朝见陛下者三此外惟闻圣体违和一切传免郊祀
庙享遣官代行政事久废不亲讲筵久辍不御臣知
陛下之疾所以致之者有由也臣闻嗜酒则腐肠恋
色则伐性贪财则丧志尚气则戕生陛下八珍在御
不思德将无醉而觞酌是耽卜昼不足继以长夜此
其病在嗜酒也陛下六宫备具不思戒之在色而宠
十俊以启幸门溺爱郑妃靡言不听忠谋摈斥储位
久虚此其病在恋色也陛下富有四海不思慎乃俭
德而传索帑金括取弊帛甚且掠问宦官有献则已
无则谴怒李沂之疮痍未平而张鲸之赀贿复入此
其病在贪财也陛下宸居尊严不思不怒而威而今
日搒宫女明日抶中官罪状未明立毙杖下又宿怨
藏怒于直臣如范&#姜应麟孙如法辈皆一诎不申
赐环无日此其病在尚气也夫君犹表也臣犹景也
表端则景正陛下嗜酒何以责臣下之沈湎陛下恋
色何以禁臣下之淫荒陛下贪财何以惩臣下之饕
餮陛下尚气何以劝臣下之和衷四者之病胶绕身
心岂药石所能治且陛下春秋鼎盛犹经年不朝过
此以往更当何如昔孟轲有取于法家拂士今邹元
标其人也陛下弃而置之臣有以得其故矣元标入
朝必首言圣躬次及左右是以明知其贤忌而弗用
独不思直臣不利于陛下不便于左右深有利于宗
社哉陛下之溺此四者不曰操生杀之权人畏之而
不敢言则曰居邃密之地人莫知而不能言不知鼓
钟于宫声闻于外幽独之中指视所集且保禄全躯
之士可以威权惧之若怀忠守义者即鼎锯何避焉
臣今敢以四箴献若陛下肯用臣言即立诛臣身臣
虽死犹生也惟陛下垂察酒箴曰耽彼曲&#昕夕不
辍心志内懵威仪外缺神禹疏狄夏治兴隆进药陛
下醲醑勿崇色箴曰艳彼妖姬寝兴在侧启宠纳侮
争妍误国成汤不迩享有遐寿进药陛下内嬖勿厚
财箴曰竞彼镠镣锱铢必尽公帑称盈私家悬罄武
散鹿台八百归心隋炀剥利天命难谌进药陛下货
贿勿侵气箴曰逞彼忿怒恣睢任情法尚操切政盭
公平虞舜温恭和以致祥秦皇暴戾群怨孔彰进药
陛下旧怨勿藏疏入帝震怒会岁暮留其疏十日所
云十俊盖十小阉也明年正旦召见阁臣申时行等
于毓德宫手于仁疏授之帝自辨甚悉将置之重典
时行等委曲慰解见帝意不可回乃曰此疏不可发
外恐外人信以为真愿陛下曲赐优容臣等即传谕
寺卿令于仁去位可也帝乃颔之居数日于仁引疾
遂斥为民久之卒天启初赠光禄少卿
  刘纲
按明外史本传纲邛州人祖文恂孝子父应辰举乡
试不仕亦以孝义闻纲举万历中进士改庶吉士二
十五年七月上疏曰去岁两宫灾诏示天下略无禹
汤罪己之诚文景蠲租之惠臣已知天心之未厌矣
比大工肇兴伐木榷税采石运甓远者万里近者亦
数百里小民竭膏血不足供费绝筋骨不足任劳鬻
妻子不能偿贷加以旱魃为灾野无青草人情胥怨
所在如雠而天不悔祸三殿复灾五行志曰君不思
道厥灾烧宫陛下试自省昼之为夜之息思在道乎
不在道乎凡敬天法祖亲贤远奸寡欲保身贱货慎
德俱谓之道反是非道矣陛下比年以来简禋祠罢
朝讲弃股肱阂耳目断地脉忽天象君臣有数载之
隔堂陛若万里而遥陛下深居静摄所为祈天永命
者何状即外庭有不知上天宁不见邪今日之灾其
应以类天若曰皇之不极于谁会归何以门为朝仪
久旷于谁&#仰何以殿为元宰素餐有污政地何以
阁为其所以示警戒劝更新者至深切矣见者痛心
闻者太息尚可因循玩愒重怒上帝哉臣闻五行之
性忌积喜畅积者灾之伏也请冒死而言积之状皇
长子冠婚册立久未举行是曰积典大小臣寮以职
事请强半不报是曰积牍外之司府有官无人是曰
积缺罪斥诸臣概不录叙是曰积才阃外有扬帆之
丑中原起揭竿之徒是曰积寇守边治河诸臣虚词
罔上恬不为怪是曰积玩诸所为积陛下不能以明
断决元辅赵志皋不能以去就争天应随之毫发不
爽陛下何不召九卿台谏面议得失见兔顾犬未为
晚也若必专任志皋处堂相安小之隳政事而羞士
类大之丛民怨而益天怒天下大计奈何以此匪人
当之此不可令关白诸酋闻也帝得疏恚甚将罪之
以方遘殿灾留中不报已而授编修居二年京察坐
浮躁调外任遂归明年卒故事翰林与政府声气相
属纲直攻志皋短故嗛之不置假察典中之明世以
庶吉士专疏建言者前惟邹智后则刘之纶与纲&#
四川人
  朱维京
按明外史本传维京字大可工部尚书衡子也举万
历五年进士授大理评事进右寺副九年京察谪汝
州同知改知崇德入为屯田主事再迁光禄丞火落
赤败盟经略郑洛主和督抚魏学曾叶梦熊主战维
京请召洛还专委学曾等经理及学曾以宁夏事被
逮复抗疏救之二十一年三王并封诏下维京首上
疏曰往奉圣谕许二十一年册立廷臣莫不延颈企
踵今忽改而为分封是向者大号之颁徒戏言也何
以示天下圣谕为立嗣以嫡是已但元子既长欲少
迟册立以待中宫正嫡之生则祖宗以来实无此制
考英宗之立以宣德三年宪宗之立以正统十四年
孝宗之立以成化十一年少者止一二龄多亦不过
五六龄耳维时中宫正位嫡嗣皆虚而祖宗曾不少
待即陛下册立亦在先帝二年之春近事不远何不
取而证之且圣人为政必先正名今分封之典三王
并举冠服宫室混而无别车马仪仗杂而无章府寮
庶采淆而无辨名既不正弊实滋多天下可忧可虑
之事必自此起陛下奈何慢视之圣谕念及中宫甚
盛心也但中宫苟耀前星则元子退就藩服嫡庶分
定何嫌何疑今预计将来坐格成命是欲愚天下而
实以天下为戏也夫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陛下
虽有并封之意犹不遽行必以手诏咨大学士王锡
爵锡爵纵不能如李沆引烛之焚亦当为李泌造膝
披陈转移圣心而后已如其不然王家屏之高踪自
在陛下优礼辅臣必无韩瑗来济之辱也奈何噤无
一语若胥史之承行惟恐或后夫锡爵夙驾还阙群
臣咸望其收巷遇之功而所为若此难以厌中外之
人心矣彼杨素李绩千古罪人其初心岂不知有公
论惟是患得患失之心胜遂至不能自持锡爵雅以
忠义自许臣方以古大臣望之岂忍比拟及此正愿
其深鉴而力反之耳帝震怒命谪戍极边锡爵力救
得为民家居甫二年卒天启时赠太常少卿
  谢廷赞
按明外史本传廷赞字曰可金溪人父相由乡举为
东安知县初岁饥吏伪增户口冒赈继者遂按籍征
赋民困甚相为请得减户千三百奸人杀四人弃其
尸狱三年不决相祷于神梦四人语尸所狱遂成廷
赞举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未授官即极论矿税之害
旋授刑部主事帝有诏于二十八年春举行册立冠
婚之礼将届期都御史温纯礼科给事中杨天民御
史冯应凤相继言之不报廷赞乃上疏易理以陈
时事曰观乾坤以明阁员之当补台省之当选即损
益以明矿税之当撤即家人以明冠婚册立之当速
即中孚以明诏令之当信而末言皇上诚采纳臣言
即罪臣出位斥逐臣禁锢臣臣击壤丘壑有余荣矣
持疏跪伏文华门候命逾时帝震怒遣中官田义诘
责越数日命大学士赵志皋沈一贯拟敕谕令礼部
具仪比拟谕进竟不发志皋一贯趣之帝乃言因廷
赞出位邀功以致少待命示诸司静俟遂褫廷赞职
为民并夺尚书萧大亨侍郎邵杰董裕俸一岁贬郎
中徐如珂员外郎林耀主事锺鸣陛曹文伟三秩调
极边是岁册立之礼不行廷赞归侨寓维扬授徒自
给久之卒天启中赠尚宝卿
  顾宪成
按明外史本传宪成字叔时无锡人万历四年举乡
试第一八年成进士授户部主事大学士张居正病
朝士群为祷宪成不可同官代之署名宪成闻驰往
手削去之居正卒改吏部主事请告归读易春秋者
三年补验封主事十五年大计京朝官都御史辛自
修掌计事工部尚书何起鸣在拾遗中自修坐是失
执政意给事中陈与郊承风旨并论二人实庇起鸣
攻自修于是二人并罢并责御史纠起鸣者四人宪
成不平上疏语侵执政并责大臣言官各务自反被
旨切责谪桂阳州判官稍迁处州推官丁母忧服除
补泉州推官举公廉第一擢吏部考功主事历本司
员外郎会有诏三皇子并封王宪成偕同官上疏曰
皇上思祖训立嫡之条欲暂令三皇子并封王以待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臣等伏而思之待之一言有大
不可者太子天下本豫定太子所以固本是故有嫡
立嫡无嫡立长就见在论是也待将来则非也皇上
动称祖训祖训所载立嫡待嫡之条意各有主与建
储事判然不类皇上第以其合于己意援而附之为
遵祖训乎为悖祖训乎不可一我朝建储家法东宫
不待嫡元子不并封廷臣言甚详皇上概弗省岂皇
上创见有加列圣之上乎不可二有天下者称天子
天子之元子称太子天子系乎天君与天一体也太
子系乎父父子一体也主鬯承祧于是乎在不可得
而爵今欲并封三王元子之封何所系乎无所系则
难乎其为名有所系则难乎其为实不可三皇上以
为权宜云耳夫权宜者不得已而行之也元子为太
子诸子为藩王于理顺于分称于情安有何不得已
而然乎耦尊钧大逼所由生而姑任之不可四皇上
以祖训为法子孙以皇上为法皇上不难创其所无
后世讵难袭其所有自是而往幸皆有嫡可也不然
是无东宫也又幸而如皇上之英明可也不然凡皇
子皆东宫也无乃启万世之大患乎不可五皇后与
皇上共承宗祧期于宗祧得人而已皇上之元子诸
子即皇后之元子诸子恭妃皇贵妃不得而私之统
于尊也岂必如辅臣王锡爵之请须拜皇后为母而
后称子哉皇上何不断以大义而为此区区不可六
况始者奉旨少待二三年而已俄改二十年又改于
二十一年然犹可以岁月期也今曰待嫡是未可以
岁月期也命方布而忽更意屡迁而愈缓皇上何以
谢天下不可七自并封命下叩阍上封事者不可胜
数至里巷小民亦聚而窃议是孰使之然哉人心
之公也而皇上犹责辅臣以担当锡爵夙夜趣召正
欲为国家定此大事排群议而顺上旨岂所谓担当
必积诚感悟纳皇上于无过之地乃真担当耳不然
皇上且不能如天下何而况锡爵哉不可八皇上神
明天纵非溺宠狎昵之比而不谅者见影而疑形闻
响而疑声即臣等亦有不能为皇上解者皇上盛德
大业比隆三五而乃来此意外之纷纷不亦惜乎不
可九伏乞令皇元子早正储位皇第三子皇第五子
各就王爵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兄兄弟弟宗庙之福
社稷之庆悉在是矣宪成又遗书锡爵反复辨论其
后并封议遂寝二十一年京察吏部尚书孙鑨考功
郎中赵南星尽黜执政私人宪成实左右之及南星
被斥宪成疏请同罢不报寻迁文选郎中所推举率
与执政抵牾先是吏部缺尚书锡爵欲用罗万化宪
成不可乃用陈有年后廷推阁臣万化复不与锡爵
等皆恚万化乃获推会帝报罢而止及是锡爵将谢
政廷推代者宪成举故大学士王家屏忤帝意削籍
归事具有年传宪成既废名益高中外推荐无虑百
十疏帝悉不报至三十六年始起南京光禄少卿力
辞不就四十年卒于家天启初赠太常卿魏忠贤乱
政其党石三畏追论之遂削夺崇祯初赠吏部右侍
郎谥端文宪成姿性绝人幼从武进薛应旗游授以
考亭渊源录遂有志圣学暨削籍里居益覃精研究
一以程朱为宗力辟无善无恶心之体之说邑故有
东林书院宋杨时讲道处也宪成与弟允成倡修之
常州知府欧阳东凤与无锡知县林宰为之营构落
成偕同志高攀龙钱一本薛敷教史孟麟于孔兼辈
讲学其中学者称泾阳先生当是时士大夫抱道忤
时者率退处林野闻风响附学舍至不能容宪成尝
曰官辇毂志不在君父上官封疆志不在民生上居
水边林下志不在世道上君子无取焉故其讲习之
余往往讽议朝政裁量人物朝士慕其风者多遥相
应和由是东林名大着而忌者亦多既而淮抚李三
才被论宪成贻书叶向高孙丕扬为延誉御史吴亮
刻之邸抄中攻三才者大哗而其时于玉立黄正宾
辈附丽其间颇有轻浮好事名徐兆魁之徒遂以东
林为口实兆魁腾疏攻宪成恣意诬诋光禄丞吴炯
上言御史得风闻言事然远隔数千里岂能无讹如
御史兆魁所指臣与宪成同乡亲见其行事不如御
史言恐宪成被诬而天下遂以讲学为戒绝口不谈
孔孟之道将国家正气从此而损疏入不报嗣后攻
击者不绝比宪成殁攻者犹未止诸凡救三才者争
辛亥京察者卫国本者发韩敬科场弊者请行勘熊
廷弼者抗论张差梃击者最后争移宫红丸者忤魏
忠贤者率指目为东林抨击无虚日借魏忠贤毒焰
一网尽去之杀戮禁锢善类为一空崇祯立始渐收
用而朋党势已成小人卒大炽祸中于国迄明亡而
后已
  顾允成 张纳陛 贾岩 诸寿贤 彭遵古
按明外史本传允成字季时宪成弟性耿介自厉名
节举万历十一年会试十四年始赴殿试对策中有
曰陛下以郑妃勤于奉侍册为皇贵妃廷臣不胜私
忧过计请立东宫进封王恭妃非报罢则峻逐或不
幸贵妃弄威福其戚属左右窃而张之内外害可胜
言顷张居正罔上行私陛下以为不足信而付之二
三匪人恐居正之专尚与陛下二此属之专遂与陛
下一二则易间一难图也执政骇且恚置末第会南
畿督学御史德清人房寰连疏诋都御史海瑞允成
不胜愤偕同年生彭遵古诸寿贤抗疏劾之略言寰
诋瑞大奸极诈欺世盗名姗笑骂詈无所不至世乃
有妒贤丑正不复知人间羞耻事如寰者臣等自幼
读书即知慕瑞以为当代伟人寰大肆贪污闻瑞之
风宜愧且死反敢造言逞诬此臣等所痛心因劾其
欺罔七罪始寰疏出朝野多切齿而政府庇之但拟
旨谯让及得允成等疏谓寰已切让不当出位妄奏
夺三人冠带还家省愆且令九卿约束办事进士毋
妄言时政南京太仆卿沈思孝上言二三年来今日
以建言防人明日以越职加人罪且移牒诸司约禁
而进士观政者复令堂官钳束之夫禁其作奸犯科
可也而反禁其谠言直陈教其砥行立节可也而反
教以缄默取容此风一开流弊何极谏官避祸希宠
不言矣庶官又不当言大臣持禄养交不言矣小臣
又不许言万一权奸擅朝倾危宗社陛下安从闻之
臣历稽先朝故事练纲邹智孙盘张璁并以书生建
言未闻以为罪独奈何锢允成等耶疏入忤旨被责
三人遂废寰复诋瑞及思孝言臣为善二十年曲谨
木强无不如瑞独崇诡饰虚则不屑为其言绝狂诞
寰自是获罪清议出为江西副使给事中张鼎思劾
其奸贪寰亦讦鼎思请寄事诸给事中不平连章攻
寰寰与鼎思并谪遂不复振久之南京御史陈邦科
请录用允成等不许巡按御史复言之诏许以教授
用允成历任南康保定入为国子监博士迁礼部主
事三王并封制下偕同官张纳陛工部主事岳元声
合疏谏曰册立大典年来无敢再渎者以奉二十一
年举行之明诏兹既届期群臣莫不引领而元辅王
锡爵星驾趋朝一见礼部尚书罗万化仪制郎于孔
兼即戒之弗言慨然独任臣等实喜且慰不意陛下
出禁中密札竟付锡爵私邸而三王并封之议遂成
即次辅赵志皋张位亦不预闻夫天下事非一家私
议元子封王祖宗以来未有此礼锡爵安得专之而
陛下安得刱之当是时光禄丞朱维京给事中王如
坚疏先入帝震怒戍极边维京同官涂杰王学曾继
之斥为民及是谏者益众帝知不可尽斥但报遵旨
行已而竟寝未几吏部尚书孙鑨等以拾遗事被责
允成谓阁臣张位实为之上疏力诋位因及锡爵纳
陛亦抗章极论并侵附执政者帝怒谪允成光州判
官纳陛邓州判官皆乞假归不复出纳陛字以登宜
兴人年十六从王畿讲学举万历十七年进士由刑
部主事改礼部生平尚风节乡邑有利害辄为请于
有司而后已允成既废与兄宪成修复杨时东林书
院偕同志讲学其中纳陛与焉又与同邑史孟麟吴
正志为丽泽大会东南人士争赴之时与允成等同
以部曹争三王并封又争拾遗事者户部主事滁人
贾岩亦贬曹州判官投劾归卒天启中赠允成纳陛
光禄少卿岩尚宝丞寿贤字延之昆山人既释褐上
疏请放归田力学十年然后从政章下所司寝不奏
既斥归久之起南阳教授为国子助教擢礼部主事
戚里中贵干请辄拒之遘疾请告归授徒自给筑室
吴之华山纂述周易未毕卒遵古麻城人终光禄少

  王德新
按明外史本传德新字应明安福人万历八年进士
授南京兵部主事父丧除入都座主申时行方柄国
或劝往谒可得美曹德新曰吾安忍举生平而尽弃
之乃补刑部十五年工部尚书何起鸣拾遗被劾恃
中官张诚援力讦都御史辛自修冀留用诸御史不
平交章论起鸣帝怒谪高维崧赵卿左之宜张鸣冈
四人而悉夺他御史俸德新抗言曰起鸣人品具在
公论非有功绩足录为陛下素所深信陛下试思此
举果出宸衷独断否耶夫予夺不出朝廷使左右得
肆其慝时事可忧孰甚于此彼近习嬖幸巧于文奸
必谓陛下聪明天纵谁敢欺蔽此言一入将有浸惑
君心而不自觉者不可不辨之早也且因一尚书而
罪诸御史脱斥及乘舆更以何法治之疏入帝大怒
执下诏狱究主使者刑甚酷德新厉声曰死即死耳
终不诬他人主者以状闻削籍为民巡按御史朱鸿
谟疏荐忤旨夺俸久之起南京工部主事擢光禄丞
母忧归竟不复出
  于孔兼
按明外史本传孔兼字元时金坛人万历八年进士
授九江推官入为礼部主事再迁仪制郎中疏论都
御史吴时来晚节不终不当谥忠恪因请谥杨爵陈
瓒孟秋乃夺时来谥而谥爵忠介大学士王家屏以
争册立求去孔兼上言陛下徇内嬖之情而摇主鬯
之器逐敢谏之臣天下万世不识谓陛下何如主申
生废而晋国乱杨广立而隋祚亡古人覆辙后代永
鉴且贵妃一时之狐媚虽能惑主而陛下他年色爱
既弛必兴怨艾奈何不纳辅臣之言反重谏官之罚
且移怒吏部削籍三人夫万国钦获罪申时行饶伸
获罪王锡爵非获罪于陛下也辅臣于数千里外能
遥制朝权若此毋乃陛下以此示恩欲其复来共成
他图耶自陛下有近日之举而善类寒心邪臣鼓掌
将来逢君必巧豫教无期申生杨广再见于今此宗
庙之不利非直臣等忧也帝得疏怒甚巳竟留中明
年正月有诏并封三王孔兼与员外郎陈泰来合疏
争曰立嫡之训自古有之然历考祖宗以来未有虚
东宫之位以候嫡子者待中宫产子必宫阃中有钟
鼓之乐若文王之于后妃而后螽斯之庆可望陛下
当自知之昔陛下正位东宫年甫六岁仁圣皇太后
方在盛年先皇帝曾不少待陛下岂不省记乎地逼
则嫌生礼殊则分定愿收还新谕建储封王一时并
举宗社幸甚未报孔兼又言陛下坚持待嫡之说既
疑群臣谤讪又谓朝纲倒持遂欲坐谏者以无礼于
君之罪夫谓元子当立不容缓者君子也此有礼于
君者王如坚诸人是也谓并封可行逢上意者小人
也此无礼于君者许梦熊一人是也今欲以无礼之
罪而加之有礼于其君者何以服人心昭国法臣又
惟巫蛊之谤启于尧母承干之诛成于偏爱自古乱
臣未有不窥人君之隙而逢迎以遂其奸者盖至后
日而追寻祸始锡爵之两谕并拟其负国&#君大矣
既不能转移君心决计于初遂乃以杜门求去为计
夫前无失策一去可以成名失而后争争而不得虽
去不足塞责矣人谓锡爵言无不尽特苦陛下听断
之不行臣则云陛下悔心已萌特忧锡爵感孚之未
至若姑云徐徐坐视君父之过举锡爵纵不为宗社
计独不为身名计乎会廷臣多谏者其事竟寝亡何
考功郎中赵南星坐京察削籍孔兼泰来各疏救帝
积前恨谪孔兼安吉判官泰来饶平典史孔兼投牒
归家居二十年杜门读书矩矱整肃乡人称之无间
言天启中赠光禄少卿
  陈泰来
按明外史于孔兼传泰来字伯符平湖人年十九举
万历五年进士授顺天教授进国子博士见执政与
言路相水火上书规之坐是五年不调南京礼部郎
中马应图泰来同邑又同年生也十三年上疏讥切
执政又力诋给事中齐世臣御史龚懋贤蔡系周孙
命贤吴定而盛称吴中行赵用贤沈思孝李植诸人
忤旨谪大同典史给事中王致祥御史柴祥等希执
政意复连章劾应图且言泰来为点定奏章帝以应
图既贬不问泰来卒引疾归久之起礼部主事进员
外郎疏请建储不报逾年遂卒年三十六天启中赠
光禄少卿
  薛敷教
按明外史本传敷教字以身武进人祖应旗字仲常
嘉靖十四年进士由慈溪知县屡迁南京考功郎中
主京察大学士严嵩以给事中王尝劾之令尚宝
丞诸杰贻书应旗令黜应旗反黜杰嵩大怒应旗
又黜常州知府符验嵩令御史桂荣劾应旗挟私黜
郡守谪建昌通判历浙江提学副使应旗雅工场屋
文字与王鏊唐顺之瞿景淳齐名天下称王唐瞿薛
其阅文所品题百不失一以大计罢归顾宪成兄弟
方少从之学敷教遂与善用风节相期许及举万历
十七年进士与高攀龙同出赵南星门益以名教自
任会南京御史王藩臣疏劾巡抚周继不具揭都察
院为其长耿定向所劾左都御史吴时来因请申饬
宪规藩臣坐停俸敷教上言时来壅遏言路代人狼
噬而二三辅臣曲学险诐又故绳庶采以崇九列塞
主上聪明宜严党邪之禁更易两都台长以清风宪
疏上大学士申时行等疏言故事御史建自北京即
日投揭台长南京则以三日藩臣废故事薄罚未为
过必如敷教言将尽抑大臣而后可耶副都御史詹
仰庇劾敷教煽惑人心淆乱国是诏敷教归省过三
年以教职用大学士许国以敷教其门生而疏语侵
己尤愤自请罢斥因言迩来建言成风可要名可躐
秩又可掩过故人竞趋之为捷径此风既成莫可救
止方今京师讹言东南赤旱臣未为忧而独忧此区
区者彼止一时之灾此则世道之虑也时来亦乞休
力诋敷教及主事饶伸帝慰留国时来都给事中陈
与郊复上疏极诋建言诸臣帝亦不问二十年夏起
敷教凤翔教授旋迁国子助教明年力争三王并封
又上书王锡爵言中宫有出而始重则仁圣之心不
安后宫有出而终轻则慈圣之体亦屈锡爵无以难
寻以救南星谪光州学正省母归遂不复出敷教禔
身严苦垢衣粝食终身未尝受人馈家居二十年力
持清议乡人欲为非惮不敢终即大吏有举动多用
敷教言而止后与宪成兄弟及攀龙辈讲学卒赠尚
宝司丞
  安希范 谭一召 孙继有
按明外史本传希范字小范无锡人万历十四年进
士授行人迁礼部主事乞便养母改南京吏部二十
一年行人高攀龙以赵用贤去国疏争之与郑材杨
应宿相讦攀龙谪揭阳典史御史吴弘济复争亦被
黜希范上疏曰近年以来正直之臣不安于位敢言
之士削迹于朝赵南星孟化鲤为选郎秉公持正乃
次第屏黜赵用贤节概震天下止以吴镇竖子一疏
而归使应宿材得窥意指交章攻击至如孙鑨之清
修公正李世达之练达刚明李祯之孤介廉方并朝
廷仪表鑨世达先后去国祯亦坚怀去志天下共惜
诸臣不用而疑阁臣娼嫉不使竟其用也高攀龙一
疏正直和平此陛下忠臣亦辅臣诤友至如应宿辨
疏涂面丧心无复人理明旨下部科勘议未尝不是
攀龙非应宿及奉处分之诏则应宿仅从薄谪攀龙
反窜炎荒辅臣误国不忠无甚于此乃动辄自文诿
之宸断坐视君父过举弼违补衮之谓何苟俟降斥
之后阳为申救以愚天下耳目而天下早已知其肺
肝矣吴弘济辨别君子小人较若苍素乃与攀龙相
继得罪臣之所惜不为二臣正恐君子皆退小人皆
进谁为受其祸者乞陛下立斥应宿材为小人媚
之戒复攀龙弘济官以奖忠良并严谕阁臣王锡爵
无挟私植党仇视正人则相业光而圣德亦光矣时
南京刑部郎中谭一召主事孙继有方以劾锡爵被
谴希范疏入帝怒斥为民希范恬静简易与东林讲
学之会熹宗嗣位将起官先卒赠光禄少卿一召大
庾人继有余姚人一召疏曰辅臣锡爵再辅政以来
斥逐言者无虚月攀龙弘济之黜一何甚也自赵南
星秉公考察锡爵含怒积愤故南星一挂弹章而斥
于孔兼薛敷教张纳陛等一申救而斥孟化鲤等一
推张栋而斥李世达孙鑨又相继罢去矣怒心横生
触事辄发又安知是非公论耶继有疏曰吴弘济救
攀龙则黜黄纪贤吴文梓救弘济则罚郑材倾陷善
类而黜罚不加何其舛也今所指为攀龙罪者以攀
龙谓陛下不亲一事批答尽出辅臣然疏内初无此
语何以服攀龙心然此犹小者耳本兵经略安危所
系乃以匪人石星宋应昌任之岂不&#国家大计哉
与一召疏并上帝怒曰近罪攀龙出朕独断小臣无
状诋诬阁臣朋奸党恶不可不罪其除一召名谪继
有极边杂职给事中叶继美疏救二人及希范帝益
怒并除继有名遣官逮希范一召夺继美俸一年锡
爵力救诏免逮诸人遂废于家继有终知府
  刘元珍 庞时雍
按明外史本传元珍字伯先无锡人万历二十三年
进士初授南京礼部主事进郎中亲老归养起南京
职方厘汰老弱营军岁省银二万有奇三十三年京
察吏部侍郎杨时乔都御史温纯尽黜政府私人钱
梦皋等大学士沈一贯密为地诏给事御史被黜者
皆留且不下察疏元珍方服阕需次抗疏言一贯自
秉政以来比昵憸人丛聚奸慝假至尊之权以售私
窃朝廷之恩以市德使夫守法者不聊席奥者无忌
二百年巨典一旦决裂而陛下顾独任其咎罔上不
忠孰大于是近见梦皋有疏每以党加人从古小人
未有不以朋党之说先空善类者所关治乱安危之
机非细故也疏奏留中一贯亟自辨乞明示独断之
意以释群疑梦皋亦诋元珍为温纯鹰犬疏皆不报
未几敕谕廷臣以留用言官之故贬元珍一秩调边
方一贯佯救给事御史侯庆远叶永盛等亦争之不
从时员外郎贺灿然南京御史朱吾弼相继论察典
而主事庞时雍则直攻一贯欺罔者十误国者十且
曰一贯之富贵日崇陛下之社稷日坏问国之乱萌
朝之疵政则曰上为政我不知也不则曰吾谋不用
也曰吾逆知其无补不若从容以图之也同妾妇之
顺从效阍寺之曲谨真孔子所谓鄙夫孟子所称民
贼顷南郊雷震正当一贯奏请颁行敕谕之时意者
天厌其奸以警悟陛下俾早除谗慝乎帝得疏怒命
并元珍灿然贬三秩调极边顷之庆远及御史李楠
等申救帝益怒夺其俸谪元珍等极边杂职俄御史
周家栋指陈时政语过激帝迁怒元珍等皆除其名
然察疏亦下诸被留者皆自免去光宗即位起元珍
光禄少卿时辽渖既没故赞画主事刘国缙入南四
卫以招抚军民为名投牒督饷侍郎令发舟南济议
者欲推为东路巡抚元珍上疏言国缙乃李成梁义
儿成梁弃封疆国缙为营免遂基祸本杨镐李如柏
丧师国缙甫为赞画即奏保二人欲坐杜松以违制
创议用辽人冒官帑二十万金募土兵三万曾不得
一卒之用被劾解官乃忽拥数万众欲问道登莱窜
处内地万一敌中间谍阑入其间何以备之疏下兵
部巡抚议遂寝未几元珍卒官初元珍罢归以讲学
为事又与钱一本为同善会表节义恤鳏寡行义重
于时时雍汶上人万历二十年进士知丹徒县历户
兵二部主事既除名未及起用而卒
  汤显祖
按明外史本传显祖字若士临川人少善属文有时
名张居正欲其子及第罗海内名士以张之闻显祖
及沈懋学名命诸子延致显祖谢弗往懋学遂与居
正子嗣修偕及第显祖至十一年始成进士授南京
太常博士就迁礼部主事十八年帝以星变严责言
官欺蔽并停俸一年显祖上言曰言官岂尽不肖盖
陛下威福之柄潜为辅臣所窃故言官向背之情亦
为默移御史丁此吕首发科场欺蔽申时行属杨巍
劾去之御史万国钦极论封疆欺蔽时行讽同官远
谪之一言相侵无不出之于外使言官皆回心惕息
而时行安然无指摘之虞于是无耻之徒但知自结
于执政所得爵禄直以为执政与之纵他日不保身
名今日固巳富贵矣给事中杨文举奉诏理荒政征
贿巨万抵杭日宴西湖鬻狱市荐以渔厚利辅臣乃
及其报命擢首谏垣给事中胡汝宁攻击饶伸不过
权门鹰犬以其私人猥见任用夫陛下方责言官欺
蔽而辅臣欺蔽自如失今不治臣谓陛下可惜者四
朝廷以爵禄植善类今直为私门蔓桃李是爵禄可
惜也群臣风靡罔识廉耻是人才可惜也辅臣不越
例予人富贵不见为恩是成宪可惜也陛下御天下
二十年前十年之政张居正刚而多欲以群私人嚣
然坏之后十年之政时行柔而多欲以群私人靡然
坏之此圣政可惜也乞立斥文举汝宁诫谕辅臣省
愆悔过帝怒谪徐闻典史稍迁遂昌知县二十六年
上计京师投劾归又明年大计主者议黜之李维祯
为监司力争不得竟夺官家居二十年卒显祖意气
慷慨善李化龙李三才梅国祯后皆通显有建竖而
显祖蹭蹬穷老三才督漕淮上遣书迎之谢不往少
以文章自命其论古文谓本朝以宋濂为宗李梦阳
王世贞辈虽气力强弱不同等赝文耳子开远自有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七
  明七
  姜士昌
按明外史本传士昌字仲文丹阳人父宝字廷善嘉
靖三十二年进士官编修不附严嵩出为四川提学
佥事再转福建提学副使累迁南京国子监祭酒请
罢纳粟例复积分法又请令公侯伯子弟及举人尽
入监肄业诏皆从之累官南京礼部尚书清修淳行
不竞于物尝割田千亩以赡宗族士昌五岁授书至
惟善为宝以父名辍读拱立师大奇之举万历八年
进士除户部主事进员外郎请帝杜留中录遗直举
召对崇节俭寻进郎中以省亲去还朝言吏部侍郎
徐显卿构陷张位少詹事黄洪宪力挤赵用贤宜黜
之以警官邪主事邹元标参政吕坤副使李三才素
着直谠宜拔擢以厉士节又请复连坐之法慎巡抚
之选旌苦节之士重赃吏之罚以核名实疏入给事
中李春开劾其出位遂下诏禁诸司毋越职刺举已
因风霾请早建国本贵妃父郑承宪乞改造父茔诏
予五千金士昌言太后兄陈昌言止五百金而妃家
乃十之何以示天下弗纳稍迁陕西提学副使江西
参政三十四年大学士沈一贯沈鲤相继去国明年
秋士昌赍表入都上疏言皇上听一贯鲤并去舆论
无不快一贯而惜鲤夫一贯招权罔利大坏士风吏
道恐天下林居贞士与己龃龉一切阻遏以杜将来
即得罪张居正诸臣皇上素知其忠义注意拔擢者
皆摈不复用甚则借他事处之其直道左迁诸人久
经迁转在告者一贯亦摈不复用在廷守正不阿魁
磊老成之彦小有同异亦巧计罢之且空部院以便
于择所欲用空言路以便于恣所欲为空天下诸曹
与部院言路等使人不疑至于己所欲用所欲为者
又无不可置力而得志所不欲者辄流涕语人曰吾
力不能得之皇上善则归己过则归君人人知其不
忠夫鲤不肥身家不择利便惟以众贤效之君较一
贯忠邪远甚一贯既归货财如山金玉堆积鲤家徒
壁立贫无余资较一贯贪廉远甚一贯患鲤邪正相
形借妖书事倾害非皇上圣明几至大&#臣以为辅
臣若一贯憸邪异常直合古今奸臣卢杞章惇而三
矣然竟无一人以鲤一贯之贤奸为皇上正言别白
者臣窃痛之且一贯之用由王锡爵所推毂今一贯
去以锡爵代首揆是一贯未尝去也锡爵素有重名
非一贯比然器量褊狭嫉善如雠高桂赵南星薛敷
教张纳陛于孔兼高攀龙孙继有安希范谭一召顾
宪成章嘉祯等一黜不复顷闻锡爵有疏请录遗佚
谓宜如其所请召还诸臣然后敢趣就道不然恐锡
爵无复出理也至论劾一贯诸臣如刘元珍庞时雍
陈嘉训朱吾弼亦亟宜召复以为尽忠发奸者之劝
至于他臣以触忤被中伤异同致罢去者请皆以次
拂拭用之说者谓皇上于诸臣虽三下明诏意若向
用实未欲用者臣独以为不然皇上初尝罢傅应桢
余懋学邹元标艾穆沈思孝吴中行赵用贤朱鸿谟
孟一脉赵世卿郭惟贤王用汲等后又尝谪魏允贞
李三才黄道瞻谭希思周弘禴江东之李植曾干亨
冯景隆马应图王德新顾宪成李懋桧董基张鸣冈
饶伸郭实诸寿贤顾允成彭遵古薛敷教吴正志王
之栋等旋皆擢用顷年改调铨曹邹观光刘学曾李
复阳罗朝国赵邦柱洪文衡等于南京亦俱渐还清
秩而邹元标起自戍所累蒙迁擢其后未有一言忤
主而谓皇上忽复怒之而调之南而锢不复用岂不
厚诬皇上也哉盖皇上本无不用诸臣之心而辅臣
实决不用诸臣之策也说者谓俗流世坏宜用洁清
之臣表率之然古今廉相独推杨绾杜黄裳以其能
推贤荐士耳王安石亦有清名乃用其学术驱斥诸
贤竟以祸宋为辅臣者可不鉴于此哉其意以阴讽
李廷机廷机大恚疏辨曰人才起用臣等不惟不敢
干至尊之权亦何敢侵吏部职士昌见疏复贻书规
之廷机益不悦然帝尚未有意罪士昌也会朱赓亦
疏辨如廷机指帝乃下士昌疏命罪之吏部侍郎杨
时乔副都御史詹沂请薄罚不许诏镌三秩为广西
佥事御史宋焘论救复诋一贯刺廷机帝益怒谪焘
平定判官再谪士昌兴安典史士昌好学励名检居
恒愤时疾俗欲以身挽之故虽居散僚数有论建竟
龃龉以终士昌谪之明年礼部主事郑振先劾赓等
大罪十二言自一贯凿奸相未有之窍至今日愈出
愈奇笑李林甫卢杞秦桧之拙古权奸肆毒止一身
今乃有过去未来见在三身一贯在位锡爵为过去
赓为未来一贯去位赓为见在廷机为未来今赓与
廷机皆为见在锡爵又以过去为未来亦镌三秩调
边方用天启初赠士昌太常少卿
  吕坤
按明外史本传坤字叔简宁陵人万历二年进士为
襄垣知县有异政调大同征授户部主事历郎中迁
山东参政山西按察使陕西右布政使擢右佥都御
史巡抚山西居三年召为左佥都御史历刑部左右
侍郎二十五年五月疏陈天下安危其略曰窃见元
旦以来天气昏黄日光黯淡占者以为乱征今天下
之势乱象已形而乱势未动天下之人乱心已萌而
乱人未倡今日之政皆拨乱机使之动助乱人使之
倡者也臣敢以救时要务为陛下陈之自古幸乱之
民有四一曰无聊之民温饱无由身家俱困因怀逞
乱之心冀缓须臾之死二曰无行之民气高性悍玩
法轻生居常爱玉帛子女而不得及有变则淫掠是
图三曰邪说之民白莲结社遍及四方教主传头所
在成聚倘有招呼之首此其归附之人四曰不轨之
民乘衅蹈机妄思雄长惟冀目前有变不乐天下太
平陛下约己爱人损上益下则四民皆赤子否则悉
为寇雠今天下之苍生贫富可知也自万历十年以
来无岁不灾催科如故臣久为外吏见陛下赤子冻
骨无兼衣饥肠不再食垣舍弗蔽苫&#未完流移日
众弃地猥多留者输去者之粮生者承死者之役君
门万里孰能仰诉今国家之财用耗竭可知矣数年
以来寿宫之费几百万织造之费几百万宁夏之变
几百万黄河之溃几百万今大工采木费又各几百
万矣土不加广民不加多非有雨菽涌金安能为计
今国家之防御疏略可知矣三大营之兵以卫京师
也乃马半羸敝人半老弱九边之兵以御外寇也皆
勇于挟上怯于临戎外卫之兵以备征调资守御也
伍缺于役占家累于需求皮骨仅存折冲奚赖设有
千骑横行兵不足用必选民丁以怨民斗怨民谁与
合战哉故人心者国家之命脉也今日之人心惟望
陛下收之而已关陇气寒土薄民生实难自造花绒
比户困趋逼提花染色日夜无休千手经年不成一
匹他若山西之绸苏松之锦绮岁额既盈加造不已
至饶州磁器西域回青不急之须徒累小民敲骨陛
下诚一切停罢而江南陕西之人心收矣以采木言
之丈八之围非百年之物深山穷谷蛇虎杂居毒雾
常多人烟绝少寒暑饥渴瘴疠死者无论矣乃一木
初卧千夫难移倘遇阻艰必成伤殒蜀民语曰入山
一千出山五百哀可知也至若海木官价虽一株千
两比来都下为费何止万金臣见楚蜀之人谈及采
木莫不哽咽苟损其数增其直多其岁月减其尺寸
而川贵湖广之人心收矣以采矿言之南阳诸府比
岁饥荒生气方苏菜色未变自责报殷户而半已惊
逃自供应矿夫工食官兵口粮而多至累死自都御
史李盛春严旨切责而抚按畏罪不敢言今矿砂无
利责民纳银而奸人仲春复为攘夺侵渔之计朝廷
得一金郡县费千倍诚敕戒使者毋散砂责银有侵
夺小民若仲春者诛无赦而四方之人心收矣官店
租银收解自赵承勋造四千之说而皇店开自朝廷
有内官之遣而事权重夫市井之地贫民求升合丝
毫以活身家者也陛下享万方之富何赖于彼且冯
保八店为屋几何而岁有四千金之课课既四千征
收何止数倍不夺市民将安取之今豪家遣仆设肆
居民尚受其殃况特遣中贵赐之敕书以压卵之威
行竭泽之计民困岂顾问哉陛下撤还内臣责有司
输课而畿甸之人心收矣天下宗室皆九庙子孙王
守仁王锦袭盖世神奸籍隔数千里而冒认王弼子
孙事隔三百年而妄称受寄财产中间伪造丝纶假
传诏旨明欺圣主暗陷亲王有如楚王衔恨自杀陛
下何辞以谢高皇帝之灵乎此两贼者罪应诛殛乃
止令回籍臣恐万姓惊疑诚急斩二贼以谢楚王而
天下宗藩之心收矣崇信伯费甲金之贫十厢珠宝
之诬皆通国所知也始误于科道之风闻严追犹未
为过今真知其枉又加禁锢实害无辜请还甲金革
去之禄复五城厂卫降斥之官而勋戚之人心收矣
法者所以平天下之情其轻其重太祖既定为律列
圣又增为例如轻重可以就喜怒之情则例不得为
一定之法臣待罪刑部三年矣每见诏狱一下持平
者多拂上意从重者皆当圣心如往年陈恕王正甄
常照等狱臣等欺天罔人已自废法陛下犹以为轻
俱加大辟然则律例又安用乎诚俯从司寇之平勉
就祖宗之法而囹圄之人心收矣自古圣明之君岂
乐诽谤之语然而务求言赏谏者知天下存亡系言
路通塞也比来驱逐既多选补皆罢天阍邃密法座
崇严若不广达四聪何由明照万里今陛下所闻皆
众人之所敢言也其不敢言者陛下不得闻矣一人
孤立万乘之上举朝无犯颜逆耳之人快在一时忧
贻他日陛下诚释曹学程之系还吴文梓等官凡建
言得罪者悉分别召用而士大夫之心收矣朝鲜密
迩东陲近吾肘腋平壤西邻鸭绿晋州直对登莱倘
倭夷取而有之籍众为兵就地资食进则断我漕运
退则窥我辽东不及一年京城坐困此国家大忧也
乃彼请兵而二三其说许兵而延缓其期力穷势屈
不折入于倭不止陛下诚早决大计并力东征而属
国之人心收矣四方输解之物营办既苦转运尤艰
及入内库率至朽烂万姓脂膏化为尘土倘岁一稽
核苦窳者严监收之刑朽腐者重典守之罪一整顿
间而一年可备三年之用岁省不下百万而输解之
人心收矣自钞没法重株连数多坐以转寄则并籍
家资诬以多赃则互连亲识宅一封而鸡豚大半饥
死人一出则亲戚不敢藏留加以官吏法严兵番搜
苦少年妇女亦令解衣臣曾见之掩目酸鼻此岂尽
正犯之家重罪之人哉一字相牵百口难解奸人又
乘机恐吓挟取赀财不足不止半年之内扰遍京师
陛下知之否乎愿慎钞没之举释无辜之系而都下
之人心收矣列圣在御之时岂少宦官宫妾然死于
棰楚者未之多闻也陛下数年以来疑深怒盛广廷
之中狼藉血肉宫禁之内惨戚啼号厉气冤魂乃聚
福祥之地今环门守户之众皆伤心侧目之人外表
忠勤中藏憸毒既朝暮不能自保即九死何爱一身
陛下卧榻之侧同心者几人暮夜之际防患者几人
臣窃忧之愿少霁威严慎用鞭扑而左右之人心收
矣祖宗以来有一日三朝者有一日一朝者陛下不
视朝久人心懈弛已极奸邪窥伺已深守卫官军祗
应故事今干清修造逼近御前军夫往来谁识面貌
万一不测何以应之臣望发宫钥于质明放军夫于
日昃自非军国急务慎无昏夜传宣惟陛下慎之章
奏不答先朝未有至于今日强半留中设令有国家
大事邀截实封扬言于外曰留中矣人知之乎愿自
今章疏未及批答者日于御前发一纸下会极门转
付诸司照察庶君臣虽不面谈而上下犹无欺蔽臣
观陛下昔时励精为治今当春秋鼎盛曾无夙夜忧
勤之意惟孜孜以患贫为事不知天下之财止有此
数君欲富则天下贫天下贫则君岂独富今民生憔
悴极矣乃采办日增诛求益广敛万姓之怨于一言
结九重之雠于四海臣窃痛之使六合一家千年如
故即宫中虚无所有谁忍使陛下独贫今禁城之内
不乐有君天下之民不乐有生怨讟愁叹难堪入听
陛下闻之必有食不能咽寝不能安者矣臣老且衰
恐不得复见太平吁天叩地齐宿七日敬献忧危之
诚惟陛下密行臣言翻然若出圣心警悟者则人心
自悦天意自回苟不然者陛下他日虽悔将何及耶
疏入不报坤遂称疾乞休中旨许之于是给事中戴
士衡劾坤机深志险谓石星大误东事孙&#滥杀不
辜坤顾不言曲为附会无大臣节给事中刘道亨言
往年孙丕扬劾张位位疑疏出坤手故使士衡劾坤
位奏辨帝以坤既罢悉置不问初坤按察山西时尝
撰闺范图说内侍购入禁中郑贵妃因加十二人且
为制序属某伯父承恩重刊之士衡遂劾坤因承恩
进书结纳宫掖包藏祸心坤驰疏力辨未几有妄人
为闺范图说跋名曰忧危竑议略言坤撰闺范独取
汉明德后者后由贵人进中宫坤以媚郑贵妃也坤
疏陈天下忧危无事不言独不及建储意自可见其
言绝狂诞将以害坤帝归罪于士衡等其事遂寝坤
刚介峭直留意正学居家之日与后进讲习所著述
多出新意初在朝与吏部尚书孙丕扬善后丕扬复
为吏部屡推坤左都御史未得命言臣以八十老臣
保坤冀臣得亲见用坤之效不效甘坐失举之罪死
且无憾已又荐天下三大贤沈鲤郭正域其一即坤
丕扬前后推荐疏至二十余上帝终不纳福王封国
河南赐庄田四万顷坤在籍上言国初分封亲藩二
十有四赐田无至万顷者河南已封周赵伊徽郑唐
崇潞八王若皆取盈四海占两河郡县且半幸圣明
裁减复移书执政言之会廷臣亦力争得减半卒天
启初赠刑部尚书
  李懋桧
按明外史本传懋桧字克苍安溪人万历八年进士
除六安知州入为刑部员外郎十四年三月帝方忧
旱命所司条上便宜懋桧及他部郎刘复初等争言
皇贵妃及恭妃册封事章一日并上帝怒欲加重谴
言者犹不已阁臣拟加禁遏阴慰解帝意居数日帝
亦霁威诸疏皆留中而懋桧疏又有保圣躬节内供
御近习开言路议蠲赈慎刑罚重举刺限田制七事
亦寝不行明年给事中邵庶因论诚意伯刘世延剌
及建言诸臣懋桧上言我祖宗之制诸司百执事皆
许直言无隐盖将以明目达聪虑至深远也庶因世
延条奏波及言者欲概绝之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庶
岂不闻斯语哉今天下民穷财殚所在饥馑山陕河
南妇子仳离僵仆满道疾苦危急之状盖有郑侠所
不能图者陛下不得闻且见也迩者雷击日坛星坠
如斗天变示儆于上畿辇之间子弒父仆弒主人情
乖离于下庶以为海内尽无可言群臣尽可依违淟
涊默默固位已乎夫在廷之臣其为言官者十仅二
三言官不必皆智不为言官者不必皆愚也无论往
事即如迩岁冯保张居正交通乱政其连章保留颂
功诩德若陈三谟曾士楚者并出台垣而请剑引裾
杖谪以去者非庶僚则新进书生也果若庶言天下
幸无事则可脱有不虞之变陛下何从而知庶复以
堂上官禁止司属为得计伏睹大明律百工技艺之
人若有可言之事直至御前奏闻但有阻遏者斩大
明会典及皇祖卧碑亦屡言之百工技艺之人有言
尚不敢阻况诸司百执事乎庶言一出志士解体善
言日壅主上不得闻其过群下无所献其忠祸天下
必自庶始陛下必欲重百官越职之禁不若严言官
失职之罚当言不言坐以负君误国之罪轻则记过
重则褫官科道当迁一&#其章奏多寡得失为殿最
则言官无不直言庶官无事可言出位之禁无庸太
平之效自致矣帝责其沽名命贬一秩科道合救不
允庶偕同列胡时麟梅国楼郭显忠复交章论劾乃
再降一秩为湖广按察司经历历礼部主事以忧归
屡荐不起家居二十年始起故官进南京兵部郎中
天启初终太仆少卿
  丁元荐
按明外史本传元荐字长孺长兴人父应诏江西佥
事元荐举万历十四年进士请告归家居八年始谒
选为中书舍人甫期月上封事万言极陈时弊言今
日事势可寒心者三饥民思乱也武备积弛也日本
封贡也可浩叹者七征敛苛急也赏罚不明也忠贤
废锢也辅臣妒嫉也议论滋多也士习败坏也褒功
恤忠未备也坐视而不可救药者二则纪纲人心也
所言辅臣专斥首辅王锡爵元荐座主也二十七年
京察元荐家居坐浮躁论调阅十有二年起广东按
察司经历移礼部主事甫抵官值京察事竣尚书孙
丕扬力清邪党反为其党所攻副都御史许弘纲故
共掌察见群小横甚畏之累疏请竣察典语颇示异
群小藉以攻丕扬察疏犹未下人情杌陧虑事中变
然无敢言者元荐乃上言弘纲持议不宜前却并尽
发诸人隐状党人恶之交章论劾无虚日元荐复再
疏辨晰竟不安其身而去其后邪党愈炽正人屏斥
殆尽至有以六经乱天下语入乡试策问者元荐家
居不胜愤复驰疏阙下极诋乱政之叛高皇邪说之
叛孔子者疏虽不报党人益恶之四十五年京察遂
复以不谨削籍天启初大起遗佚元荐格于例独不
召至四年廷臣交讼其冤起刑部检校历尚宝少卿
明年朝事大变复削其籍元荐初学于许孚远已从
顾宪成游慷慨负气遇事奋前屡踬无少挫通籍四
十年前后服官不满一载同郡沈召入阁邀一见
谢不往尝过高攀龙所给事中魏大中至攀龙请与
交欢辞曰吾老矣不能涉嫌要津遽别去当东林浙
党之分浙党所弹射东林者李三才之次则元荐与
于玉立
  于玉立
按明外史丁元荐传玉立字中甫金坛人万历十一
年进士除刑部主事进员外郎二十年七月疏陈时
政阙失言陛下宠幸贵妃宴逸无度恣行威怒鞭笞
群下宫人奄竖无辜死者千人夫人怀必死之心而
使处肘腋房闼间倘因利乘便甘心一逞可不寒心
田义本一奸竖陛下宠信不疑迩者奏牍或下或留
推举或用或否道路籍籍咸谓义簸弄其间盖义以
陛下为城社而外廷之憸邪又以义为城社党合谋
连其祸难量且陛下一惑于嬖幸而数年以来问安
视膳郊庙朝讲一切不行至边烽四起祸乱成形犹
不足以动忧危之情夺晏安之习是君身之不修未
有甚于今日者矣夫宫庭震惊而陛下若罔闻何以
解两宫之忧深拱禁中开夤缘之隙致邪孽侵权而
陛下未察其奸何以杜旁落之渐万国钦辈未尝忤
主而终于禁锢何以励骨鲠之臣上下隔越国议军
机无由参断而陛下称旨下令终不出闺闼之间何
以尽大臣之谋忠良多摈邪得名何以作群臣之
气远近之民皆疑至尊日求般乐不顾百姓涂炭何
以系天下之心因力言李如松麻贵不可为大将郑
洛不当再起石星不堪为本兵疏入不报寻进郎中
谢病归久之起故官康丕扬辈欲以妖书陷郭正域
玉立独左右之会有言医人沈令誉实为妖书者搜
其箧得玉立与吏部郎中王士骐书中及其起官事
帝方下吏部按问而玉立遽疏辨帝怒褫其官玉立
倜傥好事海内建言废锢诸臣咸以东林为归玉立
与通声气东林名益盛而攻东林者率谓玉立遥制
朝权以是诟病东林玉立居家久之数被推荐三十
七年稍起光禄丞辞不赴言者犹齮龁不已御史马
孟祯抗章直之帝皆不省又三年以光禄少卿召终
不出天启初录先朝罪谴诸臣玉立已前卒赠尚宝

  李朴
按明外史本传朴字继白朝邑人万历二十九年进
士由彰德推官入为户部主事四十年夏朴以朝多
朋党清流废锢疏请破奸党录遗贤因为顾宪成于
玉立李三才孙丕扬辨谤而荐吕坤姜士昌邹元标
赵南星帝不能用明年再迁郎中齐楚浙三党势盛
稍持议论者群噪逐之主事沈正宗贺烺皆与相拄
坐贬官朴性&#积愤不平其年十二月上疏曰朝廷
设言官假之权势本责以纠正诸司举刺非法非欲
其结党逞威挟制百僚排斥端人正士也今乃深结
戚畹近侍威制大僚日事请寄广纳赂遗亵衣小车
遨游市肆狎比娼优或就饮商贾之家流连山人之
室身则鬼蜮反诬他人此盖明欺至尊不览章奏大
臣柔弱无为故猖狂恣肆至于此极臣谓此辈皆可
斩也孙玮汤兆京李邦华孙居相周起元各争职掌
则群攻之今或去或罚惟存一居相犹谓之党夫居
相一人耳何能为彼浙江则姚宗文刘廷元辈湖广
则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辈山东则亓诗教周永春
辈四川则田一甲辈百人合为一心以挤排善类而
赵兴邦辈附丽之陛下试思居相一人敌宗文辈百
人孰为有党耶乃攻东林者今日指为乱政明日目
为擅权不知东林居何官操何柄在朝列言路者反
谓无权而林下投闲杜门乐道者反谓有权此不可
欺三尺竖子而乃以欺陛下哉至若黄克缵赃私巨
万已败犹见留顾宪成清风百代已死犹被论而封
疆坐死如陈用宾科场作奸如韩敬趋时粥爵如赵
焕杀人媚人如熊廷弼犹为之营护为之称冤国典
安在哉望俯察臣言立赐威断先斩臣以谢诸奸然
后斩诸奸以谢天下宗社幸甚疏奏台谏皆大恨宗
文等及其党张至发余懋孳李征仪杜士全过庭训
商周祚张铨张笃敬毛一鹭董定策辈连章丑诋并
侵居相而一甲且罗织其赃私帝雅不喜言官得朴
疏心善之会大学士叶向高方从哲亦谓朴言过当
乃下部院议罚而朴再疏发亮嗣应震彦士一甲赃
私及宗文廷元庇韩敬兴邦媚赵焕状且言诗教为
群凶盟主实社稷巨蠹陛下尤不可不察帝为下诏
切责言官略如朴指党人益怒排击无虚日侍郎李
汝华亦以属吏出位妄言劾朴部院议镌朴三级调
外任帝持不下至明年四月吏部奉诏起废朴名预
焉于是党人益哗再起攻朴并及文选郎郭存谦存
谦引罪攻者犹未已朴益愤复陈浙人空国之由追
咎沈一贯诋宗文一鹭甚力以两人皆浙产也顷之
又再疏劾宗文定策一鹭及其党李凌云骆骎曾姜
性潘汝桢帝皆置不问其年六月始用阁臣言下部
院疏谪朴州同知自后党人益用事遂以京察落其
职天启初起用历官参议卒赠太仆少卿魏忠贤窃
柄御史安伸追论诏夺其赠崇祯初复焉
  夏嘉遇
按明外史本传嘉遇字正甫松江华亭人万历三十
八年进士授保定推官四十五年用治行征当擢谏
职先注礼部主事帝久倦勤方从哲独柄国碌碌充
位中外章奏悉留中惟言路一攻则其人自去不待
诏旨以故台谏之势积重不返有齐楚浙三方鼎峙
之名齐则给事中亓诗教周永春御史韩浚楚则给
事中官应震吴亮嗣浙则给事中姚宗文御史刘廷
元而汤宾尹辈阴为之主放废清流天下号为当关
虎豹其党给事中赵兴邦张延登徐绍言商周祚御
史骆骎曾过庭训房壮丽牟志夔唐世济金汝谐彭
宗孟田生金李征仪董元儒李嵩辈与相倡和务以
攻东林排异己为事其时考选久稽屡趣不下言路
无几人盘踞益坚后进当入为台谏者必钩致门下
以为羽翼当事大臣莫敢撄其锋诗教者从哲门生
而吏部尚书赵焕诗教乡人耄昏矣两人一听诗教
诗教把持朝局为诸党人魁武进邹之麟者浙人党
也先坐事谪上林典簿至是为工部主事附诗教浚
求吏部不得大恨反攻之并诋从哲诗教怒焕为黜
之麟时嘉遇及工部主事锺惺中书舍人尹嘉宾行
人魏光国皆以才名当列言职诗教辈以与之麟善
抑之俾不与考选以故嘉遇不能无怨四十七年三
月辽东败书闻嘉遇遂抗疏言辽左三路丧师虽缘
杨镐失策揆厥所由则以纵贷李维翰故夫维翰丧
师辱国罪不容诛乃仅令回籍听勘谁司票拟则阁
臣方从哲也谁司纠驳则兵科赵兴邦也参貂白镪
赂遗络绎国典边防因之大坏惟陛下立断疏入未
报从哲力辨嘉遇再疏劾之并及诗教于是诗教兴
邦及亮嗣延登壮丽辈交章力攻诗教谓嘉遇不得
考选故挟私狂逞嘉遇言诗教于从哲一心拥戴相
倚为奸凡枚卜考选诸大政百方挠阻专务壅蔽遏
绝主聪遂致纲纪不张戎马驰突臣窃痛之今内治
尽坏纵日议兵食谈战守究何益于事故臣为国击
奸冀除祸本虽死不避尚区区计升沉得丧哉时兴
邦以右给事中掌兵科先有旨俟辽东底宁从优叙
录至是以嘉遇连劾吏部遂立擢为太常少卿嘉遇
益愤疏言四路奏功兴邦必将预其赏则今日事败
兴邦安得逃其罚且不罚已矣反从而超陟之是臣
弹章适为荐剡国家有如是法纪哉疏秦诸御史复
合词攻嘉遇嘉遇复疏言古人有云见无礼于君者
逐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诗教兴邦谓臣不得台谏
而怒夫爵位名秩操之天子人臣何敢干必如所言
是考选予夺二臣实专之此无礼于君者一事宁优
叙非明旨乎乃竟蔑而弃之此无礼于君者二魏光
国疏论诗教为通政沮格夫要截实封者斩自来奸
臣不敢为而诗教为之此无礼于君者三二奸每事
请托一日以七事属职方郎杨成乔成乔不听遂逐
之去诗教以旧憾欲去其乡知府考功郎陈显道不
从亦逼之去夫吏兵二部天子所以驭天下也而二
奸敢侵越之此无礼于君者四有臣如此臣义岂与
俱生哉先是三党诸魁交甚密后齐与浙渐相贰布
衣汪文言者素游黄正宾于玉立之门习知党人本
末后玉立遣之入都益悉诸党人所为策之曰浙人
者主兵也齐楚则应兵成功之后主欲逐客矣然柄
素在客未易逐此可构也遂多方设奇间之诸人果
相疑而邹之麟既见恶齐党亦交斗其间扬言齐人
张凤翔为文选必以年例斥宗文廷元于是齐浙之
党大离及是嘉遇五疏力攻诗教辈亦窘而浙人唐
世济董元儒遂助嘉遇排击自是亓赵之势顿衰兴
邦竟不果迁自引去时论快焉光宗立嘉遇乞改南
部就迁吏部员外郎天启中赵南星秉铨召为考功
员外郎改文选署选事时左光斗魏大中以嘉遇与
之麟韩敬同年相善颇疑之已见嘉遇公廉亦皆亲
善及陈九畴劾谢应祥语连嘉遇镌三级调外语具
南星传未几党人张讷诬劾南星并及嘉遇遂除名
寻锻炼光斗大中狱诬嘉遇尝行贿逮讯论徒愤恨
发病卒崇祯初赠太常少卿
  汪应蛟
按明外史本传应蛟字潜夫婺源人万历二年进士
授南京兵部主事历南京礼部郎中给由入都值吏
部侍郎陆光祖与御史江东之等相讦应蛟不直光
祖抗疏劾之于政府多所讥切累迁山西按察使治
兵易州时矿税扰民应蛟上言陛下私利帑藏而不
顾闾巷之伤残少娱目前而不虞将来之隐祸驯至
民窃变起瓦解势成天下事尚忍言哉因陈矿使王
虎贪恣状不报朝鲜再用兵移应蛟天津及天津巡
抚万世德经略朝鲜即擢应蛟右佥都御史代之屡
上兵食事宜扼险列屯军声甚振税使王朝死帝将
遣代应蛟疏请止之忤旨切责朝鲜事宁移抚保定
岁旱蝗赈恤甚力已极言畿民困敝请尽罢矿税会
奸人柳胜秋等妄言括畿辅税可得银十有三万应
蛟三疏力争然仅得减半而已三十年春帝命停矿
税俄中止应蛟复力争不纳应蛟在天津见葛沽白
塘诸田尽为污莱询之土人咸言斥卤不可耕应蛟
念地无水则&#得水则润若营作水田当必有利乃
募民垦田五千亩为水田者十之四亩收至四五石
田利大兴及移保定乃上疏曰天津屯兵四千费饷
六万俱敛诸民间留兵则民告病恤民则军不给计
惟屯田可以足食今荒土连封蒿莱弥望若开渠置
堰规以为田可七千顷顷得谷三百石近镇年例可
以兼资非独天津之饷足取给也因条画垦田丁夫
及税额多寡以请得旨允行已请广兴水利略言臣
境内诸川易水可以溉金台滹水可以溉恒山溏水
可以溉中山滏水可以溉襄国漳水来自邺下西门
豹尝用之瀛海当诸河下流视江南泽国不异其他
山下之泉地中之水所在而有咸得引以溉田请通
渠筑防量发军夫一准南方水田之法行之所部六
府可得田数万顷岁益谷千万石畿民从此饶给无
旱潦之患即不幸漕河有梗亦可改折于南取籴于
北工部尚书杨一魁亟称其议帝亦报许后卒不能
行召为工部右侍郎未上予告去已进兵部左侍郎
以养亲不出亲没竟不召光宗立起南京户部尚书
天启元年改北部东西方用兵骤加赋数百万应蛟
在道驰疏言汉高帝称萧何之功曰镇国家抚百姓
给馈饷不绝吾不如萧何夫给馈饷而先以抚百姓
故能兴汉灭楚如运诸掌也今国家多难经费不支
势不得缓催科然弗爱养民力而徒竭其脂膏财殚
望穷变乱必起安得不预为计因列上爱养十八事
帝嘉纳焉熊廷弼建三方布置之策需饷千二百万
应蛟力阻之廷议红丸事请置崔文升李可灼于法
而斥方从哲为编民应蛟为人亮直有守视国如家
谨出纳杜虚耗国计赖之帝保母客氏求墓地逾制
应蛟持不予遂见忤会有言其老不任事者力乞骸
骨诏加太子少保驰传归陛辞疏陈圣学引宋儒语
以宦官宫妾为戒久之卒于家应蛟学主诚敬其出
处辞受一轨于义里居谢绝尘事常衣缊枲
  锺羽正
按明外史本传羽正字叔濂益都人万历八年进士
除滑县知县甫弱冠多惠政征授礼科给事中疏言
朝讲不宜辍张鲸不宜赦不报迁工科左给事中出
视宣府边务哈剌慎老把都诸部挟增市赏二十七
万有奇羽正建议裁之与参政王象干詟以利害莫
敢动兵部左侍郎许守谦先抚宣府以贿闻羽正劾
去之又劾罢副总兵张充实等而悉置诸侵盗军资
者于理还为吏科都给事中劾礼部侍郎韩世能蓟
辽总督蹇达大理少卿杨四知洪声远不职四知声
远坐贬谪时当朝觐请禁馈遗言臣罪莫大于贪然
使内臣贪而外臣不应外臣贪而内臣不援则尚相
顾畏莫敢肆今内以外为府藏外以内为窟穴交通
赂遗比周为奸欲仕路清世运泰不可得也帝善其
言敕所司禁之且命阁部大臣公事议于朝房毋私
邸接宾客吏部推孟一脉应天府丞蔡时鼎江西提
学副以吕兴周马犹龙帝恶一脉时鼎尝建言皆用
副者羽正率同列上言陛下不用一脉时鼎中外谓
建白之臣不惟一时见斥而且复进无阶销忠直之
气结谏诤之舌非国家福曩王遴刚正去官玉德新
饶伸直言获谴举朝共惜今推举再三迄不见用荡
平无我之道当不如是疏入忤旨夺俸有差二十年
正月偕同官李献可等请皇长子出阁豫教帝怒谪
献可官羽正以己实主议请与同谪竟斥为民杜门
读书士大夫往来其地率辞不见林居几三十年未
尝尺书入京师光宗立起太仆少卿未至进本寺卿
天启二年吏部将用为左副都御史羽正辞曰冯公
从吾佥院已久我后入先之是长竞也西台何地可
以是风有位乎乃受佥都御史而让从吾为副甫入
署即言方从哲进药议谥封后移宫无谋鲜断似
似欺宜免其官秩使为法受过沈结内援招权贿
宜遄决其去群小多不悦熊廷弼王化贞之狱众议
纷呶羽正言向者开原铁岭之罪不明致失辽阳辽
阳之罪不明致失广宁朝廷疆土堪几番败坏由是
二人皆坐大辟会朱童蒙以讲学击邹元标及从吾
羽正言书院之设实为京师首善劝不当议禁因自
劾乞休顷之代从吾为左副都御史俄改户部右侍
郎督仓场明年春拜工部尚书故事奄人冬衣隔岁
一给是夏六月群奄千余人请预给&#拥入署碎公
座殴掾吏肆骂而去盖忌羽正者嗾奄使发难也羽
正疏闻因求罢诏司礼太监杖谪群奄而谕羽正出
视事羽正求去益坚因言今帑藏殚虚九边壮士日
夜荷戈寝甲弗获一饱庆陵工卒负重乘高暴炎风
赤日中求佣钱不得而独内官请乞朝至夕从此辈
闻之其谁不含愤臣奉职不称义当罢黜复三疏自
引归逾年逆党霍维华追理三案言羽正委身门户
遂削夺崇祯初复官久之卒赠太子太保
  邹元标
按明外史本传元标字尔瞻吉水人九岁通五经泰
和胡直嘉靖中进士官至福建按察使师欧阳德罗
洪先得王守仁之传元标弱冠从直游即有志圣学
举万历五年进士观政刑部张居正丧父夺情元标
愤抗疏切谏且曰陛下以居正有利社稷耶居正才
虽可为学术则偏志虽欲为自用太甚其设施乖张
者如州县入学限以十五六人有司希指更损其数
是进贤未广也诸道决囚亦有定额所司惧罚数必
取盈是断刑太滥也大臣持禄苟容小臣畏罪缄默
有今日陈言而明日获谴者是言路未通也黄河泛
滥为灾民有驾篙为巢啜水为餐者而有司不以闻
是民隐未周也其他用刻深之吏沮豪杰之材又不
可枚数矣伏读敕谕朕学尚未成志尚未定先生既
去前功尽隳陛下言及此宗社无疆之福也虽然学
固未成矣弼成圣学者未可谓在廷无人也志固未
定矣辅翼圣志者未可谓在廷无人也且幸而居正
丁艰犹可挽留脱不幸遂捐馆舍陛下之学将终不
成志将终不定耶此臣所未解也臣观居正疏言世
有非常之人然后办非常之事若以奔丧为常事而
不屑为者不知人惟尽此五常之道然后谓之人今
有人于此亲生而不顾亲死而不奔犹自号于世曰
我非常人也世不以为丧心则以为禽彘可谓之非
常人哉疏就怀之入朝适廷杖吴中行等元标俟杖
毕取疏授中官绐曰此乞假疏也及入居正大怒亦
廷杖八十谪戍都匀卫卫在万山中夷獠与居元标
处之怡然益究心理学学以大进巡按御史承居正
指将害元标行次镇远一夕暴死谪居六年居正殁
召拜吏科给事中首陈培圣德亲臣工肃宪纪崇儒
行饬抚臣五事寻劾罢礼部尚书徐学谟南京户部
尚书张士佩徐学谟者嘉定县人嘉靖中为荆州知
府景恭王之藩德安欲夺荆州城北沙市地学谟力
抗不予为王所劾下抚按逮问改官荆州人德之称
沙市为徐市万历中由张居正所引累迁右副都御
史抚治郧阳居正归葬父学谟事之谨召为刑部侍
郎越二年擢礼部尚书自弘治后礼部长非翰林不
授惟席书以言大礼故由他曹迁万士和不由翰林
然先历其部侍郎学谟径拜尚书廷臣以居正故莫
敢言居正卒学谟急缔姻于大学士申时行以自固
及奉命择寿宫通政参议梁子琦劾其始结居正继
附时行诏为夺子珂俸元标复劾之遂令致仕归慈
宁宫灾元标复上时政六事中言臣曩进无欲之训
陛下试自省果无欲耶寡欲耶语云欲人勿闻莫若
勿为陛下诚宜翻然自省加意培养当是时帝方壮
龄留意声色游宴谓元标刺己怒甚降旨谯责首辅
时行以元标己门生而劾罢其姻学谟亦心憾遂谪
南京刑部照磨就迁兵部主事召改吏部进员外郎
以病免起补验封陈吏治十事民瘼八事疏几万言
所司不能尽用文选缺员外郎尚书宋纁请用元标
久不获命纁连疏趣之给事中杨文焕御史何选亦
以为言帝怒诘责纁谪文焕选于外而调元标南京
刑部尚书石星论救亦被谯让元标居南京三年移
疾归久之起本部郎中不赴旋遭母忧里居讲学从
游者日众名高天下中外疏荐遗佚凡数十百上莫
不以元标为首卒不用家食垂三十年光宗立召拜
大理卿未至进刑部右侍郎天启元年四月还朝首
进和衷之说言今日国事皆二十年诸臣酝酿所成
往者不以进贤让能为事日锢贤逐能而言事者又
不降心平气专务分门立户臣谓今日急务惟朝臣
和衷而已朝臣和天地之和自应向之论人论事者
各怀偏见偏生迷迷生执执而为我不复知有人祸
且移于国今与诸臣约论一人当惟公惟平毋轻摇
笔端论一事当惩前虑后毋轻试耳食以天下万世
之心衡天下万世之人与事则议论公而国家自享
安静和平之福因荐涂宗浚李邦华等十八人帝优
诏褒纳居二日复陈拔茅阐幽理财振武数事及保
泰四规且请召用叶茂才赵南星高攀龙刘宗周丁
元荐而恤录罗大纮雒于仁等十五人帝亦褒纳初
元标立朝以方严见惮晚节造诣纯粹不复形崖岸
务为和易或议其逊初仕时元标笑曰大臣与言官
异风裁踔绝言官事也大臣非大利害即当护持国
体可如少年悻动耶时朋党方盛元标心恶之思矫
其弊故其所荐引不专一途尝欲举用李三才因言
路不与元标即中止王德完讥其首鼠元标亦不较
南京御史王允成等以两人不和请帝谕解元标言
臣与德完初无纤芥此必有人交构其间臣尝语朝
士曰方今上在冲岁敌在门庭祇有同心共济傥复
党同伐异在国则不忠在家则不孝世自有无偏无
党之路奈何从室内起戈矛耶帝嗣位已久而先朝
废死诸臣犹未赠恤元标再陈阐幽之典言益恳切
其年十二月改吏部左侍郎未到官拜左都御史明
年典外察去留惟公御史潘汝桢过庭训雅有物议
及庭训秩满汝桢注考溢美元标疏论之两人并引
疾去已言丁巳京察不公专禁锢异己请收录章家
祯丁元荐史记事沈正宗等二十二人由是诸臣多
获昭雪又言明诏收召遗佚而诸老臣所处犹是三
十年前应得之官宜添注三品崇秩昭陛下褒尊耆
旧至意帝纳其言于是两京太常太仆光禄三卿各
增二员孙慎行之论红丸也元标亦上疏曰乾坤所
以不毁者惟此纲常纲常所以植立者恃此信史臣
去年舟过南中南中士大夫争言先帝猝然而崩大
事未明难以传信臣初不谓然及既入都为人言先
帝盛德宜速登信史诸臣曰言及先帝弥留大事令
人阁笔孰敢领此臣始有疑于前日之言元辅方从
哲不伸讨贼之义反行赏奸之典即谓无其心何以
自解于世且从哲秉政七年未闻建树何事但闻马
上一日三趣战丧我十万师徒试问谁秉国成而使
先帝震惊谁秉国成而使奸人闯宫谁秉国成而使
豺狼当路憸邪乱政从哲何词以对从来惩戒乱贼
全在信史失今不成安所底止时刑部尚书黄克缵
希内廷意群小和之而从哲世居京师党附者众崔
文升党复弥缝于内格慎行与众议皆不得伸未几
慎行及王纪偕逐元标疏救不听元标自还朝以来
不为危言激论与物无猜然小人以其东林也犹忌
之给事中朱童蒙郭允厚郭兴治虑明年京察不利
己潜谋驱逐会元标与冯从吾建首善书院集同志
讲学童蒙首请禁之元标疏辨求去帝已慰留允厚
复疏劾语尤妄诞而魏忠贤方窃柄传旨谓宋室之
亡由于讲学将加严谴叶向高力辨且乞同去乃得
温旨兴治及允厚复交章力攻兴治至比之山东妖
贼元标连疏请益力诏加太子少保乘传归陛辞上
老臣去国情深疏历陈军国大计而以寡欲进规人
为传诵四年卒于家明年御史张讷请毁天下讲坛
力诋元标忠贤遂矫旨削夺崇祯初赠大子太保吏
部尚书谥忠介童蒙等既劾元标遂得罪清议寻以
年例外迁及忠贤得志三人并召还岁余允厚至户
部尚书太子太保童蒙至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母
死不持服为忠贤建生祠兴治亦加至太仆卿忠贤
败三人并丽逆案云
  高攀龙
按明外史本传攀龙字存之无锡人少读书辄有志
程朱之学举万历十七年进士授行人四川佥事张
世则进所著大学初义其说一遵古本诋程朱章句
之误请颁天下攀龙愤抗疏力驳其谬其书遂不行
侍郎赵用贤都御史李世达被吁去位朝论多咎大
学士王锡爵攀龙上疏曰近见朝宁之上善类摈斥
一空大臣则孙鑨李世达赵用贤去矣小臣则赵南
星陈泰来顾允成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贾岩斥矣
迩者李祯曾干亨复不安其位而乞去矣选郎孟化
鲤又以推用言官张栋空署而逐矣夫天地生才甚
难国家需才甚亟废斥如此后将焉继致使正人扼
腕曲士弹冠常人有为善之心而中疑小人有为恶
之志而愈决世道人心何可胜慨且今陛下朝讲久
辍廷臣不获望见颜色天言传布虽曰圣裁隐伏之
中莫测所以故中外群言不曰辅臣欲除不附己则
曰近侍不利用正人陛下深居九重亦曾有以诸臣
贤否陈于左右而陛下于诸臣亦尝一思其得罪之
故乎果以为皆由圣怒则诸臣自孟化鲤而外未闻
忤旨何以皆罢斥即使批鳞逆耳如董基等陛下已
尝收录何独于诸臣不然臣恐陛下有祛邪之果断
而左右反借以行媢嫉之私陛下有容言之盛心而
臣工反遗以拒谏诤之诮传之四海垂诸史册为圣
德累不小辅臣王锡爵等迹其自待若愈于张居正
申时行察其用心何以异于五十步笑百步即如诸
臣罢斥果以为当然则是非邪正恒人能辨何忍坐
视至尊之过举得毋内泄其私愤而利于斥逐之尽
乎末力诋郑材杨应宿谗谄宜黜应宿亦疏讦攀龙
语极妄诞疏并干部院议请薄罚两臣稍示惩创帝
不许镌应宿二秩谪攀龙揭阳添注典史御史吴弘
济等论救并获谴攀龙之官七月以事归寻遭亲丧
遂不出家居垂三十年言者屡荐帝悉不省熹宗立
起光禄丞天启元年进少卿明年四月疏劾戚畹郑
养性言张差梃击实养性父国泰主谋今人言籍籍
咸疑养性交关奸宄别怀异谋积疑不解当思善全
之术至刘保谋逆中官卢受主之刘于简狱词具在
受本郑氏私人而李如桢一家交关郑氏计陷名将
失地丧师于简原供明言李永芳约如桢内应若崔
文升素为郑氏腹心知先帝证虚故用泄药罪在不
赦陛下仅行斥逐而文升犹潜住都城宜勒养性还
故里急正如桢文升典刑用章国法疏入责攀龙多
言然卒遣养性还籍孙慎行以红丸事攻旧辅方从
哲下廷议攀龙引春秋首恶之诛归狱从哲给事中
王志道为从哲解攀龙遗书切责之寻改太常少卿
疏陈务学之要因言从哲之罪非止红丸其最大者
在交结郑国泰国泰父子所以谋危先帝者不一始
以张差之梃继以美姝之进终以文升之药而从哲
实左右之力扶其为郑氏者力锄其不为郑氏者一
时人心若狂但知郑氏不知东宫此贼臣也讨贼则
为陛下之孝而说者乃曰为先帝隐讳则为孝此大
乱之道也陛下念圣母则宣选侍之罪念皇考则隆
选侍之恩仁之至义之尽也而说者乃曰为圣母隐
讳则为孝明如圣谕目为假托忠如杨涟谤为居功
人臣避居功甘居罪君父有急袖手旁观此大乱之
道也惑于其说孝也不知其为孝不孝也以为大孝
忠也不知其为忠不忠也以为大忠忠孝皆可变乱
何事不可妄为故从哲养性不容不讨奈何犹令居
辇毂下不一按问耶时从哲辈奥援甚固摘疏中不
孝语激帝怒将加严谴叶向高力救乃夺禄一年旋
改大理少卿邹元标建书院攀龙与焉元标被攻攀
龙请与同罢诏留之进太仆卿擢刑部右侍郎四年
八月拜左都御史杨涟等群击魏忠贤势已不两立
及向高去国魏广微日导忠贤为恶而攀龙为赵南
星门生并居要地御史崔呈秀按淮扬还攀龙发其
秽状南星议戍之呈秀窘急走忠贤所乞为义儿遂
摭谢应祥事谓攀龙党南星严旨诘责攀龙遽引罪
去顷之南京御史游凤翔出为知府讦攀龙挟私排
挤诏复凤翔故官削攀龙籍呈秀憾不已必欲杀之
窜名李实劾周起元疏中遣缇骑往逮攀龙晨谒宋
儒杨龟山祠以文告之归与二门生一弟饮后园池
上闻周顺昌已就逮笑曰吾视死如归今果然矣入
与夫人语如平时出书二纸告二孙曰明日以付官
校因遣之出扃户移时诸子排户入一灯荧然则已
衣冠自沉于池矣发所封纸乃遗表也云臣虽削夺
旧为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谨北向叩头从屈平之
遗则复别门人华允诚书云一生学问至此亦少得
力时年六十五远近闻其死莫不伤之呈秀憾犹未
释矫诏下其子世儒吏刑部坐世儒不能防闲其父
谪为徒崇祯初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谥忠宪授世
儒官初海内学者率宗王守仁攀龙心非之其学一
本濂洛以静为主操履笃实涵养邃密粹然一出于
正为当代大儒与顾宪成修复东林书院讲学其中
宪成卒攀龙专讲席海内士大夫识与不识称高顾
无异词名更出宪成上亦称景逸先生攀龙削官之
秋诏毁东林书院后崇祯嗣位学者更修复之文震
孟尝语人曰攀龙事皆合道继之者允诚然自然与
勉强终有别也时以为笃论
  饶伸
按明外史本传伸字抑之进贤人万历十一年进士
授工部主事十六年庶子黄洪宪典顺天试大学士
王锡爵子衡为举首申时行婿李鸿亦预选礼部主
事于孔兼疑举人屠大壮及鸿有私尚书朱赓礼科
都给事中苗朝阳欲寝其事礼部郎中高桂遂发愤
摘可疑者八人并及衡请得覆试锡爵疏辨与时行
并乞罢帝皆慰留之而从桂请命覆试礼部侍郎于
慎行以大壮文独劣拟乙置之都御史吴时来及朝
阳不可桂直前力争乃如慎行议列甲乙以上时行
锡爵调旨尽留之且夺桂俸二月衡实有才名锡爵
大愤复上疏极诋桂伸乃抗疏言自张居正三子连
占高科而辅臣子弟遂成故事洪宪更谓一举不足
重居然置之选首子不与试则录其婿其他私弊不
乏闻覆试之日多有不能文者时来罔分优劣蒙面
与桂力争遂朦胧拟请至锡爵讦桂一疏剑戟森然
乖对君之体锡爵柄用三年放逐贤士援引憸人今
又巧护己私欺罔主上势将为居正之续时来附权
蔑纪不称宪长请与锡爵洪宪俱赐罢疏既入锡爵
时行&#杜门求去而许国以典会试入场阁中遂无
一人中官送章奏于时行私第时行仍封还帝惊曰
阁中径无人耶乃慰留时行等而下伸诏狱给事中
胡汝宁陆梦龙杨文焕御史林祖述管九皋毛在复
交章劾伸及桂以媚执政在又侵孔兼谓桂疏其所
使孔兼奏辨求罢于是诏诸司严约所属毋出沽名
而削伸籍贬桂三秩调边方孔兼得免伸既斥朝士
多咎锡爵锡爵不自安屡请叙用起伸南京工部主
事改南京吏部引疾归遂不复出熹宗即位起南京
光禄少卿疏陈葆养圣德词甚剀至天启四年累官
刑部左侍郎魏忠贤乱政请告归所辑学海六百余
卷时称其浩博兄位累官工部右侍郎母年百岁与
伸先后以侍养归先是任丘刘元震元霖兄弟俱官
九列以母年近百岁先后乞养亲归与伸兄弟事相
类一时皆以为荣
  陆大受 张庭 李俸
按明外史何士晋传大受字凝远武进人万历三十
五年进士授行人屡迁户部郎中福王将之国诏赐
庄田四万顷大受请大减田额因劾郑国泰骄恣乱
法状疏留中王之采发张差事大受抗疏言青宫何
地张差何人敢白昼持梃直犯储跸此乾坤何等时
耶业承一内官何以不知其名业承一大第何以不
知其所彼三老三太互相表里而霸州武举高顺宁
者今皆匿于何地奈何不严竟而速断耶户部主事
蒲州张庭者大受同年生也亦上言奸人突入大内
狙击青宫陛下宜何如震怒立穷主谋乃廷臣交章
一无批答何也君侧藏奸上下蒙蔽皆由陛下精神
偏注皇太子召见甚稀而前此册立选婚及近时东
宫出讲郭妃卜葬诸事陛下皆弗胜迟回强而后可
彼宦寺者安得不妄生测度阴蓄不逞以侥幸于万
一哉皆不报大受寻出为抚州知府以清节着闻居
二年徐绍吉韩浚以京察夺其官庭再迁郎中被齮
龁引退抑郁以死又有闻喜李俸者为刑部郎中当
诸司会鞫时张差语涉逆谋郎中胡士相等相顾不
敢录俸力争乃得入狱词遂为郑氏党所恶及迁凤
翔知府诸党人以言慑之竟不敢之任后复中以京
察卒于家天启初御史张慎言方震孺魏光绪杨新
期交章讼三人冤乃赠庭俸光禄少卿大受起补韶
州已都御史高攀龙请加庭俸荫谥不果大受未几

  谢廷谅
按明外史谢廷赞传廷赞兄廷谅字友可万历二十
三年进士南京刑部主事帝命李廷机入阁又召王
锡爵廷谅言廷机才弱而暗锡爵气高而扬均不宜
用又曰储君之立为王也自锡爵始举人之有考察
也自廷机始巡按之久任也自赵世卿始章疏之留
中也自申时行始年例之不举考察之不下也自沈
一贯始此皆乱人国者也又曰当楚事方兴群口错
愕不敢吐一词世卿独掀髯抵几明其非假是一贯
负陛下世卿负一贯举世卿生平尽丧之矣疏入留
中终顺庆知府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八
  明八
  吴&#
按明外史本传&#字晋明松江华亭人万历八年举
会试十七年始成进士授杭州推官入为兵部主事
乞假归&#有志操恬静端介不为荣利家居十二年
始起故官久之进光禄丞时无锡顾宪成讲学东林
书院朝贵以其常援李三才也群毁之御史徐兆魁
疏论多所谤诬&#为宪成奏辨言御史得风闻言事
然远隔数千里岂能无讹闻讹言岂能不忿信如疏
中所指使臣而非吴人也亦当投杼三告怒发上指
乃臣与宪成同乡亲见其行事不如御史言故敢为
陛下直陈之一曰浒墅有小河商舟如织东林专其
税为书院费夫关旁小河广不逾五尺其桥跨水非
商舟所能由往来不过小艇从不征税其讹一也一
曰关使至东林辄以书招之即不赴亦必致厚馈夫
东林预会者非里居缙绅则青衿子弟皆不招自来
未尝招人何为厚馈其讹二也一曰讲学所至仆从
纷纭县令馆谷供应非二百金不办夫缙绅赴会大
率携仆二三棹一小舟无所扰道途也会饶简素主
者自办敢累长吏其讹三也一曰会时必谭时政郡
邑行事偶相左必令改图夫会中条约先讲书一章
后以次诘难终则童子歌诗而退四座无哗无一语
他及安得千郡邑事其讹四也黄正宾歙人与宪成
非有戚故宪成于诸生贽悉却不纳何有染指正宾
之事其讹五也惟宪成贻书救三才诚为出位臣尝
咎之宪成亦悔恨然臣今日非为宪成辨也恐宪成
被诬而天下尽以讲学为戒绝口不谈孔孟之道将
国家之正气从此而损此臣所不能已于言也当是
时党人气甚张稍持异议必群逐之见&#疏词婉亦
心折故终神宗世&#得安于位寻擢南京光禄少卿
天启中三迁南京太仆卿魏忠贤私人石三畏追论
&#党庇宪成落职闲住崇祯初复官&#家世素封而
无子生平勇于为义置义田以赡族人郡中贫士及
诸生赴举者多所资给尝输万金助边言官称&#好
义无所希觊宜加旌奖诏可
  洪文衡
按明外史本传文衡字平仲歙人万历十七年进士
授户部主事帝将封皇长子为王偕同官贾岩合疏
争寻改礼部与郎中何乔远善乔远坐诖误被谪文
衡已迁考功主事竟引疾归后帝大斥吏部诸郎文
衡已改南京工部历郎中力按旧章杜中贵横索节
冗费为多官工部九年进光禄少卿改太常督四夷
馆中外竞请起废帝率报寝久之乃特起顾宪成宪
成已辞疾忌者犹惮其进用御史徐兆魁首疏力攻
之文衡虑帝惑兆魁言抗章申雪因言今两都九列
强半无人仁贤空虚识者浩叹所堪选择而使者祗
此起废一途今宪成尚在田间已膺罗网俾圣心愈
疑连茹无望贻祸贤者流毒国家实兆魁一疏基之
矣寻进大理少卿以忧去泰昌元年起太常卿光宗
既崩议升祔文衡请祧睿宗曰此肃宗一时崇奉之
情不合古谊且睿宗尝为武宗臣矣一旦加诸其上
礼既不合情亦未安当时臣子过于将顺因仍至今
夫情隆于一时礼垂于万世更定之举正在今时疏
格不行未几卒赠工部右侍郎文衡天性孝友居丧
断酒肉不处内者三年生平不妄取一介
  满朝荐
按明外史本传朝荐字震东麻阳人万历三十二年
进士授咸宁知县有廉能声税监梁永纵其下劫诸
生橐朝荐捕治之永怒劾其擅刑税役诏镌一官大
学士沈鲤等论救不听会巡抚顾其志极论永贪残
状乃复朝荐官夺俸一岁无何永遣人蛊巡按御史
余懋衡事觉朝荐捕获其人永惧率众擐甲入县庭
吏卒早为备无所掠而去城中数夜惊言永反或谓
永宜自明永遂下教自白不反状然蓄甲者数百而
朝荐助懋衡操之急诸恶党多亡去朝荐追之渭南
颇有所格伤永惧使使系书发中入都讼朝荐劫上
供物杀数人投尸河中帝震怒立遣使逮治时三十
五年七月也既至下诏狱搒掠遂长系中外论救自
大学士朱赓以下百十疏最后四十一年秋万寿节
将届用大学士叶向高请乃与王邦才卞孔时并释
归光宗立起南京刑部郎中再迁尚宝卿天启二年
辽东地尽失海内多故而廷臣方植党逞浮议朝荐
深虑之疏陈时事十可忧七可怪语极危切寻进太
仆少卿复上疏曰比者风霾曀晦星月昼见太白经
天四月雹六月冰山东地震畿内霪潦天地之变极
矣四川则奢崇明叛贵州则安邦彦叛山东则徐鸿
儒乱民人之变极矣而朝廷政令乃颠倒日甚一乞
骸耳周嘉谟刘一顾命之元老以中谗去孙慎行
守礼之宗伯以封典去王纪执法如山之司寇以平
反去皆漠不顾惜独惓惓于三十疏劾之沈即去
而犹加异数焉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建言耳倪思
辉朱钦相等之削籍已重箝口之嗟周朝瑞惠世扬
等之拂衣又中一网之计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边
策耳西部索百万之赀边臣犹虑其未饱健儿乞锱
铢之饷度支尚谓其过奢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弃
城耳多年议确之犯或以庇厚而缓求旬日矜疑之
辈反以妒深而苛督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缉奸耳
正罪自有常律平反原无溢条辽阳之祸起于袁应
泰之大纳降人降人尽占居民妇女故辽民发愤招
敌攻城事发仓卒未闻有何人献送之说也广宁之
变起于王化贞之误信西部取饷金以啖插而不给
卒伍以故人心离散敌兵过河又不闻西部策应遂
至手足无措抱头鼠窜亦事发仓卒未闻有何人献
送之说也深求奸细不过为化贞卸罪地耳王纪不
欲杀人媚人反致削籍祖宗朝有是颠倒乎若夫阁
臣之职在主持清议今章疏有妒才坏政者非惟不
斥也轻则两可重则竟行其言矣有殛奸报国者非
惟不纳也轻则见让重则递加黜罚矣尤有恨者沈
贿卢受得进及受败又交通跋扈之阉以树威振
瑾偾裂之祸皆作俑而放流不加他若戚畹岂不
当检何至以阉寺之谗毙其三仆三宫分有常尊何
至以倾国之昵僭逼母仪此皆颠倒之甚者也顾成
于陛下者什之一二成于当事大臣者十之八九臣
诚不忍见神州陆沉祈陛下终览臣疏与阁部大臣
更弦易辙悉轨祖宗旧章臣即从逢干于地下犹生
之年既奏魏忠贤激帝怒降旨切责褫职为民大学
士叶向高申救甚力帝不纳已忠贤党撰东林同志
录朝荐与焉竟不复用崇祯二年荐起故官未上卒
  贺重轼
按明外史本传重轼字景瞻获嘉人父盛瑞湖广参
议重轼举万历三十八年进士谒假归四十年二月
上疏曰古人有言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政不正则
君位危盖天下无一日无可忧之时君心无一日无
可忧之事忧在天下不在耳目之前也夫十步之外
已不闻声百步之外已不见形天下虽有至危急之
象而远不接于耳目者则何从而觉之故囿耳目于
帷闼之内若此玩天下而致祸败之源也陛下不与
外臣相接已二十年矣乱形满目识者寒心曾不闻
有所振举得毋谓中外诸臣可托以职业必不烦至
尊计虑乎夫任天下之事者臣也运天下之机者君
也君心不运于天下虽有社稷之臣无能为矣且诸
臣进退无常不过一考再考辄已释负而去初不能
有十年之计也夫以千万年社稷之重任付之三五
年传舍之臣工即使人人尽职陛下亦不容暇逸况
乎晏安偷惰相率为苟且之习哉夫祖宗建官皆为
事设大而腹心股肱小而耳目手足无可废也今臣
工之职强半虚悬自古朝宁凉寂未有若此者如此
而欲几天下之理何可得也天下凡事可救惟民穷
财尽之患不可救今国家之财几尽矣不求其所以
生又不塞其所以耗而泥沙用之虽沧海不能实漏
&#况有尽之脂膏乎诚制用有常即一丝一铢不使
妄费国用庶几可足不然计臣支吾无策不幸至于
困急彼以一官谢耳于国家何赖哉明主不以四方
无事为安而以小民失所是念诚以民安而后天子
安天子与民不能分之为二也奈何十余年来忍使
其宛转于矿税之摧残哉今上天降眚不止有司吊
灾不动小民救死不赡流移遍告草泽频警是岂可
须臾缓者若之何不以内帑济也国以士为干士以
气为主自矿税繁兴天下之士折辱于宦竖于是气
始不振人心痛愤亦已久矣陛下曾不悔悟至今日
幽系未尽释抑&#未尽舒臣恐士气衰而国家元气
随之尽也且国家之于人才用之则使展布其四体
不用则局处之若进若退之间岂所以励臣节而振
人心哉迩年以来烦言日炽清议莫凭臣工水火几
成党祸庙堂已如讼府而陛下犹置不闻徒使君子
短气小人肆志此何可长也夫是非付之廷评进退
听之宸断不终朝而国是定矣今陈言者不获直其
词则忿争愈甚被言者不得治其职则旷滋多竞
议论而忘国恤诚非方蹶之时所宜有也国家根本
之图在于储教今东宫辍讲已八九年天下臣民共
切忧虑昔仇士良不欲人主读书盖为宦官宫妾地
也陛下奈何不用此为鉴耶此数者实天下之大计
愿陛下深察而亟行之不报历知醴泉清浦二县力
行善政大得民和入为刑部主事历镇江知府丹阳
姜志礼既忤魏忠贤罢归后部札逮赵南星并署志
礼名抚按遂下镇江提勘重轼曰姜公京卿非奉诏
敢擅逮耶所司屡趣卒持不遣会迁陕西副使忠贤
党遂劾罢之崇祯初以故官治兵武德母丧归重轼
忠孝天性李自成陷京师河北郡县皆没重轼慷慨
自经妻王氏妾李氏张氏俱从死
  王之寀
按明外史本传之采字心一朝邑人万历二十九年
进士除清苑知县迁刑部主事四十三年五月初四
日酉刻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枣木梃入慈庆宫门击
伤守门内侍李鉴至前殿檐下为内侍韩本用等所
执付东华门守卫指挥朱雄等收之慈庆宫者皇太
子所居宫也明日皇太子奏闻帝命法司按问巡皇
城御史刘廷元鞫奏犯名张差蓟州人只称吃斋讨
封语无伦次按其迹若涉风癫稽其貌实系黠猾请
下法司严讯时东宫虽久定帝待之薄中外疑郑贵
妃与其弟国泰谋危太子意犹未息而方从哲辈亦
颇关通戚畹以自固差被执举朝惊骇廷元以风癫
奏刑部山东司郎中胡士相偕员外郎赵会桢劳永
嘉共讯一如廷元指言差积柴草为人所烧气愤发
癫于四月内诉冤入京遇不知名男子二人绐令执
梃作冤状乃由东华门入直至慈庆宫门按律当斩
加等立决&#定未上山东司主治京师事故署印侍
郎张问达以属之而士相永嘉与廷元皆浙人士相
又廷元姻也风癫具狱之采心疑其非是月十一日
之采值提牢散饭狱中未至差私诘其实初言告状
抵死撞进复言掠死罢已无用之采令置饭差前吐
实与饭否则饿死差低头已而云不敢说之采麾左
右出留二吏扶问之始言小名张五儿有马三舅李
外父令随不知姓名一老公说事成与汝地几亩比
至京入不知街道大宅子一老公饭我云汝先冲一
遭遇人辄打死死了我们救汝乃畀我枣木棍导我
由后宰门直至宫门上击门者堕地老公多遂被执
又言还有柏木棍琉璃棍槎子棍棍多人众之采备
揭其语因问达以闻且言差不癫不狂有心有胆乞
缚凶犯于文华殿前朝审或敕九卿科道三法司会
问疏入未下大理丞王士昌行人司正陆大受户部
主事张庭给事中姚永济等连上疏趣之而大受疏
有奸戚二字帝恶之与之采疏俱不报廷元复请速
检诸疏下法司讯断御史过庭训言祸生肘腋宜亟
剪亦俱不报庭训遂移文蓟州踪迹之知州戚延龄
具言其致癫始末于是原问诸臣据为口实矣二十
一日刑部会十三司司官胡士相陆梦龙邹绍光曾
曰唯赵会桢劳永嘉王之采吴养源曾之可柯文罗
光鼎曾道唯刘继礼吴孟登岳骏声唐嗣美马德澧
朱瑞凤等再审差供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
不知姓名老公乃修铁瓦殿之庞保不知街道宅子
乃住朝外大宅之刘成二人令我打上宫门打得小
爷吃有着有小爷者内监所称皇太子者也又言有
姊夫孔道同谋凡五人于是刑部行蓟州道提马三
道等疏请法司提庞保刘成对鞫而给事中何士晋
与从哲等亦俱以为言帝乃谕究主使会法司拟罪
是日刑部据戚知州回文以上已复谕严刑鞫审速
正典刑时中外籍籍语多侵国泰国泰出揭自白士
晋复疏攻国泰语具士晋传先是百户王曰干上变
言奸人孔学等为巫蛊将不利于皇太子词已连刘
成成与保皆贵妃宫中内侍也至是复涉成帝心动
谕贵妃善为计贵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无它帝亦
数慰谕俾太子白之廷臣太子亦以事连贵妃大惧
乃缘帝及贵妃意期速结二十八日帝亲御慈宁宫
皇太子侍御座右三皇孙雁行立左&#下召大学士
方从哲吴道南暨文武诸臣入责以离间父子谕令
磔张差庞保刘成无他及因执太子手曰此儿极孝
我极爱惜既又手约太子体谕曰自襁褓养成丈夫
使我有别意何不早更置且福王已之国去此数千
里自非宣召能翼而至乎因命内侍引三皇孙至石
级上令诸臣熟视曰朕诸孙俱长成更何说顾问皇
太子有何语与诸臣悉言无隐皇太子具言风癫之
人宜速决毋株连又责诸臣云我父子何等亲爱而
外廷议论纷如尔等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
帝又谓诸臣曰尔等听皇太子语否复连声重申之
诸臣跪听叩头出遂命法司决差明日磔于市又明
日司礼监会廷臣鞫保成于文华门时已无左证保
成展转不承会太子传谕轻拟廷臣乃散去越十余
日刑部议流马三道李守才孔道帝从之而毙保成
于内廷其事遂止当是时帝不见群臣二十有五年
矣以之采发保成事特一出以释群臣疑且调剂贵
妃太子念其事似有迹故不遽罪之采也四十五年
京察给事中徐绍吉御史韩浚用拾遗劾之采贪遂
削其籍天启初廷臣多为之讼冤召复故官二年二
月上复雠疏曰礼君父之雠不共戴天齐襄公复九
世之雠春秋大之曩李选侍气殴圣母陛下再三播
告中外停其贵妃之封圣母在天之灵必有心安而
目瞑者此复雠一大义也乃先帝一生遭逢多难弥
留之际饮恨以崩试问李可灼之误用药引进者谁
崔文升之故用药主使者谁恐方从哲之罪不在可
灼文升下此先帝大雠未复者一也张差持梃犯宫
安危止在呼吸此乾坤何等时乃刘廷元曲盖奸谋
以风癫具狱矣胡士相等改注口语以卖薪成招矣
其后覆谳差供同谋举事内外设伏多人守才三道
亦供结党连谋而士相辈悉抹去之当时有内应有
外援一夫作难九庙震惊何物凶徒敢肆行不道乃
尔缘外戚郑国泰私结刘廷元刘光复姚宗文辈珠
玉金钱充满其室言官结舌莫敢谁何遂无复顾惮
睥睨神器耳国泰虽死罪不容诛法当开棺戮尸夷
其族潴其宫而至今犹未议及此先帝大雠未复者
二也总之用药之术即梃击之谋击不中而促之药
是文升之药惨于张差之梃也张差之前从无张差
刘成之后岂乏刘成臣见陛下之孤立于上矣又言
郎中胡士相等主风癫者也堂官张问达调停风癫
者也寺臣王士昌疏忠而心评无只字颂多溢词
堂官张问达语转而意圆先允风癫后宽奸宄劳永
嘉岳骏声等同恶相济张差招有三十六头儿则胡
士相阁笔招有东边一起干事则岳骏声言波及无
辜招有红封票高真人则劳永嘉言不及究红封教
今高一奎见监蓟州系镇朔卫人盖高一奎主持红
封教者也马三道管给红票者也庞保刘成供给红
封教多人撒棍者也诸奸增减会审公单大逆不道
疏入帝不问而先主风癫者恨次骨未几之采迁尚
宝少卿逾年迁太仆少卿寻转本寺卿廷元及岳骏
声曾道唯以之采侵己先后疏辨之采亦连疏力折
并发诸人前议差狱时分金红庙中及居间主名甚
悉事虽不行诸人益疾之四年秋拜刑部右侍郎明
年二月魏忠贤势大张其党杨维垣首翻梃击之案
力诋之采坐除名俄入之汪文言狱中下抚按提问
岳骏声复讦之且言其逼取郑国泰二万金有诏追
治及修三朝要典其梃击事以之采为罪首府尹刘
志选复重劾之遂逮下诏狱坐赃八千之采竟瘐死
崇祯初复官赐恤自梃击之议起而红丸移宫二事
继之两党是非争胜祸患相寻迄明亡而后已善乎
夏允彝之言曰梃击之事王之采所询张差其言甚
悉刑司会鞫亦多符合于是举朝喧然以为国戚有
专诸之意贵妃亦危惧诉于上上命自白之太子贵
妃见太子辨甚力贵妃拜太子亦拜且拜且泣上亦
掩泣为毙二珰以解而攻东林者言上于贵妃盛时
曾许以立爱晚而愧言之不践也因劝贵妃广修佛
事且助其费发银十万建祠二珰以所需砖瓦多不
若置陶自造利甚奢居民多鬻薪于珰者张差卖田
贸薪往市于珰土人忌之焚其薪差讼土人于珰珰
严责差差以产破薪焚讼不胜愤愤持梃入宫欲告
御状不意闯入东宫事亦不可知然东宫虽侍卫萧
条何至使外人阑入诸臣危言之使东宫免意外之
虞国戚怀惕若之虑断不可少顾事联宫禁势难究
诘若必诛外戚废亲藩度能得之于神宗乎从古有
明行之法有必不可明行之法则田叔烧梁狱词亦
调停不得已之术何者光宗固无恙尚可以全骨肉
也乃彼刘廷元韩浚辈必斥逐执法者而后已是何
心与又曰庚申一月之内连遭大丧中外汹汹杨涟
率众排闼见东宫即罗拜选侍时在干清宫以母礼
自待左光斗遽疏言干清宫非至尊不可居持论自
正但中言武氏之祸立见于今差亦过当杨左即拉
阁臣揭请即日移宫选侍颇觉皇遽御史贾继春遂
言先帝至孝何至一妾一女不能遗庇亦未可尽言
其非然宫之应移自属定礼杨左不可居以为功他
人亦何可诋之为罪也杨与贾互相讥讽贾以杨必
将与大珰共受封拜讥之杨遂挂冠归中旨切责贾
贾仓皇自辨词颇哀高弘图张慎言出疏两解之言
至平且确乃贾终黜为民而杨不久优擢至副院则
亦东林失平之事也后遂以此杀杨左则冤弥甚即
贾亦心怜之总之东林操论不失爱君而太苛太激
使人难受攻东林者言风癫言可灼无他意移宫太
亟不失调停卒以此罪诸贤而加以一网不大谬乎
允彝本东林而身殉国者也其论平故录附于篇
  万
按明外史本传字暗夫南昌人兵部侍郎恭孙也
少好学砥砺名行举万历四十五年进士授刑部主
事尝疏论刑狱干和天启初元兵事棘工部需才调
工部营缮主事督治九门垣墉市铜江南皆勤于
其职迁虞衡员外郎司鼓铸时庆陵大工未竣费不
赀知内府废铜山积可发以助铸移牒内官监言
之魏忠贤怒不发遂具疏以请忠贤益怒假中旨
诘责旋进屯田郎中督陵务其时忠贤益肆廷臣
杨涟等交击率被严旨愤抗章极论略言龙不可
离渊虎不可离山人主不可离权夫人主有政权有
利权皆不可委之臣下况刑余寺人哉忠贤性狡而
贪胆粗而大口衔天宪手握王爵所好生羽毛所恶
成疮痏荫子弟则一世再世赉&#养则千金万金毒
痡士庶毙百余人威加搢绅空十数署一切生杀予
夺之权尽为忠贤所窃陛下犹不觉悟乎且忠贤固
供事先帝者也陛下之宠忠贤亦以忠贤曾供事先
帝也乃于先帝陵工略不厝念臣尝屡请废铜靳不
肯予臣间过香山碧云寺见忠贤自营坟墓其规制
宏敞拟于陵寝前列生祠又前建佛宇璇题耀目珠
网悬星费金钱几百万为己坟墓则如此为先帝陵
寝则如彼可胜诛哉今忠贤已尽窃陛下权致内廷
外朝止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尚可一日留左右耶
疏入忠贤大怒矫旨廷杖一百斥为民执政言官论
救皆不听当是时忠贤恶廷臣交章劾己无所发忿
思借立威乃命群奄至邸捽而毁之比至阙下
气息纔属杖已绝而复苏群奄更肆蹴踏越四日即
卒时四年七月七日也忠贤愤犹不置罗织其罪诬
以赃贿三百廉吏破产乃竣崇祯初赠光禄寺卿
官其一子福王时赐谥忠贞
  周起元
按明外史本传起元字仲先海澄人万历二十八年
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历知浮梁南昌以廉惠称行
取入都注湖广道御史方候命值京察御史刘国缙
疑郑继芳假书出起元及李邦华李炳恭徐缙芳徐
良彦手遂目为五鬼继芳且入之疏中起元愤上章
自明居二年御史命始下会太仆少卿徐兆魁以攻
东林为御史钱春所劾起元亦疏劾之奸人刘世学
者诚意伯刘荩臣从祖也疏诋顾宪成起元愤力斥
其谬荩臣遂讦起元益诋宪成起元再疏极论其同
官翟凤翀余懋衡徐良彦魏云中李邦华王时熙潘
之祥亦交章论列且下令捕世学世学遂遁吏部侍
郎方从哲由中旨起官起元力言不可并刺及给事
中亓诗教周永春吏部郎李养正郭士望等吏部尚
书赵焕出云中时熙于外起元劾其背旨擅权坐停
俸焕去郑继之代又出之祥及张键起元亦抗疏纠
驳因言张光房等五人不当摈之部曹与党人抵牾
忌者益众寻巡按陕西风采甚着卒以东林故出为
广西参议分守右江道柳州大饥群盗&#起起元单
骑招剧贼而赈恤饥民甚至移四川副使未上会辽
阳破廷议通州重地宜设监司乃命起元以参政&#
之天启三年入为太仆少卿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
苏松十府公廉爱民丝粟无所取织造中官李实素
贪横妄增定额恣诛求苏州同知杨姜署府事实恶
其不屈摭他事劾之当事察其诬仅予薄罚实欲姜
行属吏礼张己威再疏诬逮之起元初至即为姜辨
冤且上其去&#七事语多侵实及再疏雪姜更切直
魏忠贤庇实取严旨责起元令速上姜贪劣状起元
益颂姜廉谨诋实诬毁因引罪乞罢忠贤大怒矫旨
斥姜为民起元复劾实贪恣不法数事而为姜求宽
实以此敛威而忠贤遂衔起元不置吴中大水起元
百方拯恤民忘其困分守参政朱童蒙者先为兵科
都给事中以攻邹元标讲学外迁失志狂暴每行道
辄鞭扑数十人血肉狼籍起元欲纠之童蒙遂称病
去起元乃列其贪虐状以闻忠贤大怒矫旨削起元
籍反擢童蒙京卿六年二月忠贤欲杀高攀龙周顺
昌缪昌期黄尊素李应升周宗建六人知实衔起元
遣人取其空印疏令其党李永贞李朝钦诬起元为
巡抚时干没帑金十余万日与攀龙辈往来讲学因
行居间遂矫旨逮之起元道远至则顺昌等已毙狱
中许显纯酷加搒掠竟如实疏悬赃十万罄赀不足
亲故多破家其年九月毙之狱中吴士民及其乡人
无不垂涕者庄烈帝嗣位赠兵部右侍郎官其一子
福王时追谥忠惠
  黄正宾
按明外史罗大纮传正宾歙人以赀为舍人直武英
殿耻由赀入官思树奇节抗疏力诋时行遂推清议
熹宗立起故官再迁尚宝少卿引疾归魏忠贤下汪
文言狱词连正宾坐赃千金遣戍大同庄烈帝嗣位
复官致仕崇祯元年六月魏党徐大化杨维垣已罢
官犹潜居辇下交通奄寺正宾在都抗疏发其奸勒
两人归田里都人快之而疏有潜通宦寺语帝令指
名正宾以赵伦于化龙对帝以其妄斥回籍
  姜志礼
按明外史本传志礼字立之丹阳人万历十七年进
士历建昌衢州推官入为大理评事三十三年以囚
多瘐死疏言犴狴之间一日毙十五人积日而计亦
何纪极又况海内小民罹灾祲而转死沟壑及为矿
税所罗织貂珰所攫噬含冤毕命者又复何限乞亟
为矜宥勿久淹系且尽除矿税毋使宵人窃弄魁柄
贼虐烝黎不报历刑部员外出为泉州知府迁广东
副使&#有声进山东右参政分守登莱福王封国河
南诏赐田二百万亩跨山东湖广境及既之国遣中
贵徐进督山东赋势甚张志礼抗疏曰臣所辖二郡
民不聊生且与倭邻不宜有藩府庄田以扰兹土也
明甚且自高皇帝迄今累十余世封王子弟多矣有
赐田二百顷延连数十郡者乎继此而封尚有瑞惠
桂三王也倘比例以请将予之乎不予之乎不予则
畴非毛里之亲予之则将无地可给况国祚灵长久
且未艾嗣是天家子姓各援今日故事以请臣恐方
内土田不足供诸藩分裂也帝大怒贬三秩为广西
佥事久之迁江西参议天启三年由浙江副使入为
尚宝少卿寻进卿河南进玉玺魏忠贤欲志礼疏献
之志礼不可忠贤怒令私人劾其衰老遂乞休诏加
太常少卿致仕已而削夺崇祯初复官志礼性淳朴
所居多政绩亦以行谊称于乡
  汤开远
按明外史本传开远字伯开主事显祖子也早负器
识以经济自许崇祯五年由举人为河南府推官帝
恶廷臣玩愒持法过严开远疏谏其略曰陛下临御
以来明罚敕法自小臣至大臣蒙重谴下禁狱者相
继几于刑乱国用重典矣见廷臣荐举不当疑为党
徇然尧时四岳荐鲧绩用弗成未闻并罪也恶廷臣
执奏不移疑为藐抗然汉文帝尝从廷尉之请卒以
法止是而已也以策励望诸臣于是戴罪者多而不
开以立功之路以详慎责诸臣于是引罪者众而不
谅其致误之由墨吏宜逮然望稍宽出入无绌能臣
至三时多害五方交警诸臣怵参罚惟急催科民穷
则易为乱陛下宽一分在臣子即宽一分在民生此
可不再计决者尢望推诸臣以心待诸臣以礼谕中
外法司以平允至锦衣禁狱非寇贼奸宄不宜轻入
帝怒摘其疏中桁杨惨毒遍施劳臣语责令指实乃
上奏曰时事孔棘诸臣补救良难有过可议亦有劳
可准有罪可程亦有情可原天下惜其劳反忘其过
伤其情并疑其罪究之议过不足惩过而后事转因
前事以灰心声罪不足服罪而故者更藉误者以实
口综核太过则要领失措惩创太深则本实多缺往
往上以为宜详宜新之事而下以为宜略宜仍之事
朝所为缧辱摈弃不少爱之人又野所为推重忾叹
不可少之人上与下异心朝与野异议欲天下治平
不可得也苏州佥事左应选任昌黎县令率土著保
孤城事平之日擢任监司乃用小过卒以赃议城池
失守者既不少贷捍御着绩者又不获原诸臣安所
适从哉事急则巨万可捐事平则锱铢必较向使昌
黎不守同于遵永不知费朝廷几许金钱安所得涓
滴而问之臣所惜者此其一给事中马思理御史高
倬值草场火发狂奔尽气无救燎原此不过为法受
过耳更欲以他罪论则甚矣今岁盛夏雪雹地震京
圻草场不爇自焚陛下宽刑修省反严鞫而长系之
非所以召天和称善事也臣所惜者此其一宣大巡
按胡良机陛下知其谙练两任岩疆寻因过误褫革
舆论惜之岂成命终难反汗哉臣所惜者此其一监
兑主事吴澧宵旦河干经营漕事运弁稽违量行责
戒乃褫革之又欲究治之夫兵哗则为兵易将将哗
则为武抑文勇于哗而怯于斗安用此骄兵骄将为
也急不得其搴旗之功缓更不得其飞挽之力臣所
惜者此又其一末复为都御史陈于廷易应昌申辨
帝怒切责之河南流贼大炽开远监左良玉军躬擐
甲胄屡致克捷帝以天下用兵意颇重武督抚失事
多逮系而大将率姑息开远以为偏八年十月上疏
曰比年寇贼纵横抚镇为要乃陛下于抚臣则用惩
创法于镇臣则用优遇法试观近日诸抚臣有不褫
夺不囚系者乎诸帅臣及偏裨有一礼貌不崇升荫
不遂者乎即观望败&#罪状显著者有不宽假优容
者乎夫惩创抚臣欲其惕而戒也优遇武臣欲其感
而奋也然而封疆日破坏寇贼日蔓延者分别之法
少也抚臣中清操如沈棨干济如练国事捍御两河
身自为将如元默拮据兵事沮贼长驱如吴甡或丽
爰书或登白简其他未可悉数而武臣桀骜恣睢无
日不上条陈争体统一旦有警辄逡巡退缩即严旨
屡颁如充耳如王朴尤世勋王世恩辈其罪可胜
诛哉秦抚甘学阔有法纪全疏一疏请正纵贼诸弁
以法明旨顾切责之然则自今以后败将当不问矣
文臣未必无才能乃有宁甘罢黜必不肯任不敢任
者以任亦罪不任亦罪不任之罪犹轻而任之罪更
重也诚欲使诸臣踊跃任事在宽文法原情实分别
去留毋以一眚弃贤才至之夫不使怯且欺者
幸乎其间则赏罚以平文武用命矣帝以抚臣不任
者无所指实责令再陈乃上言曰帝王戡定祸乱惟
此赏罚自赏罚无章于是诸臣之不肯任不敢任者
罪而肯任敢任者亦罪且其罪反重劝惩无当欲戡
定大乱未之前闻从来无诎督臣以伸庸帅者至今
而杨嗣昌不得关其说从来无抑言路以伸劣弁者
至今而王肇坤不得保其秩王朴恇怯暴着听敌饱
去犹得与吴甡&#论播之天下不大为口实哉若抚
臣之不肯任不敢任者如陕西之胡廷晏山西之仙
克谨宋统殷许鼎臣何以当日处分视后皆轻练国
事元默承大坏极敝之后竭力撑持何以当日处分
较前更重且近日为办寇而诛督臣者一逮督臣抚
臣者二褫抚臣者亦二甚至巡方与抚臣&#议而并
逮两按臣计典与失事牵合而并褫南枢臣若监司
守令之获重谴者不可胜纪试问前后诸帅臣有一
诛且逮者乎即降而偏裨有一诛且逮者乎甚至避
寇纵寇养寇助寇者皆置弗问即或处分不过降级
戴罪而已然则诸将之不肯任不敢任者直谓之无
罪可乎是陛下于文武二途委任同责成不同明旨
所谓一体者终非一体矣不特此也按臣曾周当旧
抚艰去力障寇锋初非失事乃竟从逮配将来无肯
任敢任之按臣矣道臣祝万龄拮据兵食寝饵俱废
至疽发于背而遽行削籍将来无肯任敢任之监司
矣史洪谟作令宜阳战守素备贼渡渑池不敢薄城
及知六安复有全城之绩而褫夺骤加将来无肯任
敢任之州县矣贼薄永宁旧蜀抚张论与子给事中
鼎延倾赀募士夙夜登陴及论物故鼎延请恤并其
子官夺之将来无肯任敢任之乡宦矣吏部惟杂职
多弊臣乡吴羽文竭力厘剔致刀笔贾竖哄然而起
羽文略不为挠乃以起废一事长系深求将来无肯
任敢任之部曹矣臣读明旨谓诸事皆经确核以议
处有铨部议罪有法司稽核纠举有按臣也不知诏
旨一下铨部即议降议革有肯执奏曰此不当处者
乎一下法司即拟配拟戍有肯执奏曰此不当罪者
乎至查核失事按臣不过据事上闻有原功中之罪
罪中之功乞贷于朝廷者乎是非诸臣不肯分别也
知陛下一意重创言之必不听或反以甚其罪也所
以行间失事无日不议处议罪而于荡寇安民毫无
少备则今日所少者岂非大公之赏罚哉帝得奏大
怒命削籍抚按解京讯治河南人闻之若失慈母左
良玉偕将士七十余人合奏乞留巡按金光辰亦备
列其功状以告帝为动容命释还戴罪办贼十年正
月讨平舞阳大盗杨四论功当进秩总理王家祯复
荐之乃擢按察佥事监安庐三郡军其年冬太子将
出阁奏言陛下言教不如身教请谨幽独恤民穷优
大臣容直谏宽拙吏薄货财疏滞狱俾太子得习见
习闻为他日出治临民之本帝深纳之是时贼大扰
江北开远数有功巡抚史可法荐其治行卓异进秩
副使监军如故十三年与总兵官黄得功等大破革
里眼诸贼贼遂乞降朝议将用为河南巡抚竟以劳
瘁卒官军兵咸为泣下赠太仆少卿
  曹荃
按明外史本传荃字元宰无锡人崇祯元年进士除
南京刑部主事六年正月疏陈时政阙失言今日人
心玩愒世道凌夷概以尚德缓刑之说进臣知其无
当也于圣明者惟在用法之平尔夫皇上所与共理
天下者执政也自钱龙锡下狱而政府畏罪端务委
随即安危大计嗫嚅莫敢发口矣所与综核庶政者
六卿也自易应昌重谴而法司惧祸端务周内即昭
然爰书游移莫能自主矣所与分理郡县者监司守
令也左应选力捍岩邑功在封疆一挂弹章身几不
保王忠孝清操自矢囊无尺缣一忤中人旋被逮讯
自此保障者无必死之志饮蘗者怀不测之虞矣谏
臣之职欲其荐贤无隐也王绩灿吴执御吴彦芳以
荐贤缧绁而言路吞声即有端人正士莫敢入告矣
直言之旌欲其纠慝不避也摘参厂卫之许国荣指
斥奄寺之金铉谏用中涓之马思理高倬皆借事罗
织而直臣丧气一时奸邪宵小益肆其恶矣夫盛治
之世坐石垂象而民知耻者罚当其辜也叔季之时
深文峻法而下不惧者罪浮其实也以陛下之圣明
雷电日赫而群下恬不知警可不为猛省乎且陛下
今日欲行法则内臣之遣尤不可不慎何则内臣不
出则雪霜雨露皆属君恩内臣一出则钱谷兵刑悉
归掌握今大小臣工毫发愆过一经指摘罚不逾时
而张彝宪巨万赃私悉置不问王坤交通主款反蒙
优诏然则内臣有功而无过有赏而无罚有弹劾之
威而无斧钺之惕他日鸱张虎噬安所底止海内元
元谁非赤子中外僚采孰非股肱平则万目皆举不
平则百职俱隳惟圣明垂察帝不悦谪詹事府录事
稍迁大理寺寺副十一年四月劾内阁中书黄应恩
招权纳赇词连首辅张至发以应恩为至发心腹也
先是富顺知县许国佐被劾应恩纳其千金许从轻
拟旨及他招摇事甚多至是应恩已坐罪削籍荃疏
入帝怒下法司提讯罪至充军至发亦缘是去位荃
屡迁福建副使告归卒
  刘同升
按明外史刘应秋传应秋子同升字晋卿师同里邹
元标崇祯十年殿试第一授翰林修撰杨嗣昌夺情
入阁何楷林兰友黄道周言之俱获罪同升抗疏言
日者策试诸臣简用嗣昌良以中外交讧冀得一效
拯我苍生圣明用心亦甚苦矣都人籍籍谓嗣昌缞
绖在身且入阁非金革比臣以嗣昌必且哀痛恻怛
上告君父辞免纶扉乃循例再疏遽入办事叛礼灭
亲垂之史册万姓诟骂传之边侥四夷窃哂夫人有
所不忍而后能及其所忍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
臣以嗣昌所忍觇其所为知嗣昌心失智短必不能
为国建功何也成天下之事在乎志胜天下之任在
乎气志败气馁而能任天下事必无是理伎俩已穷
苟且富贵兼枢部以重纶扉之权借纶扉为解枢部
之渐和议自专票拟由己与方一藻高起潜辈扶同
罔功掩败为胜岁糜金缯养患边圉立心如此独不
畏尧舜在上共欢谁欺而欲以袁崇焕故智用于今
日乎曩自陛下切责议和而嗣昌不可以为臣今一
旦忽易墨缞而嗣昌不可以为子若附和党比缄口
全躯嗣昌得罪名教臣亦得罪名教矣疏入帝大怒
谪福建按察司知事移疾归

 谏诤部艺文一
  非有先生论       汉东方朔
非有先生仕于吴进不称往古以励主意退不能扬
君美以显其功默默无言者三年矣吴王怪而问之
曰寡人获先人之功寄于众贤之上夙兴夜寐未尝
敢怠也今先生率然高举远集吴地将以辅治寡人
诚窃嘉之体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
不听钟鼓之音虚心定志欲闻流议者三年于兹矣
今先生进无以辅治退不扬主誉窃不为先生取也
盖怀能而不见是不忠也见而不行主不明也意者
寡人殆不明乎非有先生伏而唯唯吴王曰可以谈
矣寡人将竦意而览焉先生曰于戏可乎哉可乎哉
谈何容易夫谈有悖于目拂于耳谬于心而便于身
者或有说于目顺于耳快于心而毁于行者非有明
王圣主孰能听之吴王曰何为其然也中人已上可
以语上也先生试言寡人将听焉先生对曰昔者关
龙逢深谏于桀而王子比干直言于纣此二臣者皆
极虑尽忠闵王泽不下流而万民骚动故直言其失
切谏其邪者将以为君之荣除主之祸也今则不然
反以为诽谤君之行无人臣之礼果纷然伤于身蒙
不辜之名戮及先人为天下笑故曰谈何容易是以
辅弼之臣瓦解而邪谄之人并进遂及蜚廉恶来革
等二人皆诈伪巧言利口以进其身阴奉雕瑑刻镂
之好以纳其心务快耳目之欲以苟容为度遂往不
戒身没被戮宗庙崩阤国家为虚放戮贤圣亲近谗
夫诗不云乎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此之谓也故卑身
贱体说色微辞愉愉呴呴终无益于主上之治则志
士仁人不忍为也将俨然作矜严之色深言直谏上
以拂人主之邪下以损百姓之害则忤于邪主之心
历于衰世之法故养寿命之士莫肯进也遂居家山
之间积土为室编蓬为户弹琴其中以咏先王之风
亦可以乐而忘死矣是以伯夷叔齐避周饿于首阳
之下后世称其仁如是邪主之行固足畏也故曰谈
何容易于是吴王瞿然易容捐荐去几危坐而听先
生曰接舆避世箕子被发阳狂此二人者皆避浊世
以全其身者也使遇明王圣主得清燕之闲宽和之
色发愤毕诚图画安危揆度得失上以安主礼下以
便万民则五帝三王之道可几而见也故伊尹蒙耻
辱负鼎俎和五味以干汤太公钓于渭之阳以见文
王心合意同谋无不成计无不从诚得其君也深念
远虑引义以正其身推恩以广其下本仁祖义褒有
德禄贤能诛恶乱总远方一统类美风俗此帝王所
由昌也上不变天性下不夺人伦则天地和洽远方
怀之故号圣王臣子之职既加矣于是裂地定封爵
为公侯传国子孙名显后世民到于今称之以遇汤
与文王也太公伊尹以如此龙逢比干独如彼岂不
哀哉故曰谈何容易于是吴王穆然俯而深唯仰而
泣下交颐曰嗟乎余国之不亡也&#&#连连殆哉世
之不绝也于是正明堂之朝齐君臣之位举贤才布
德惠施仁义赏有功躬节俭减后宫之费损车马之
用放郑声远人省庖厨去侈靡卑宫馆坏苑囿填
池堑以予贫民无产业者开内藏振贫穷存耆老恤
孤独薄赋敛省刑辟行此三年海内晏然天下大治
阴阳调和万物咸得其宜国无灾害之变民无饥寒
之色家给人足畜积有余囹圄空虚凤皇来集麒麟
在郊甘露既降朱草萌芽远方异俗之人乡风慕义
各奉其职而来朝贺故治乱之道存亡之端若此易
见而君人者莫肯为也臣愚窃以为过故诗云王国
克生惟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郑崇论         后汉荀悦
夫臣之所以难言者何也其故多矣言出于口则咎
悔及身举过扬非则有干忤之祸劝励教诲则有刺
上之讥下言而当则以为胜己不当贱其鄙愚先己
而明则恶其夺己之明后己而明则以为顺从违下
从上则以为谄谀违上从下则以为雷同与众共言
则以为专美言而浅露则简而薄之深妙弘远则不
知而非之特见独知则众以为盖己虽是而不见称
与众同之则以为附随虽得之不以为功据事尽理
则以为专必谦让不争则以为易穷言不尽则以为
怀隐尽说竭情则为不知量言而不效则受其怨责
言而事效则以为固当或利于上不利于下或便于
左不便于右或合于前而忤于后或应事当理决疑
定功超然独见值所欲闻不害上下无妨左右言立
策成终无咎悔若此之事不一而遇其知之所见万
不及一也宜犯言致罪下之所难言也怫旨忤情上
之所难闻也以难言之臣干难闻之主以万不及一
之时求百不一遇之知此下情所以不上通非但君
臣而凡言百姓亦如之是乃仲尼所以愤叹予欲无
言也
  王商论           前人
王商言水不至非以见智也非以伤凤也将欲忠主
安民事不得已而凤以为慨恨冯婕妤之当熊非欲
见勇也非欲求媚也非以高左右也恻怛于心将以
救上而傅昭仪以为隙皆至于死真可痛乎夫独智
不容于世独行不畜于时是以昔人所以自退也虽
退犹不得自免是以离世深藏以天之高而不敢举
首以地之厚而不敢投足诗云谓天盖高不敢不局
谓地盖厚不敢不蹐哀今之人胡为虺蜴本不敢立
于人间况敢立于朝乎自守犹不免患况敢守于时
乎无过犹见诬枉而况敢有罪乎闭口而获诽谤而
况敢直言乎虽隐身深藏犹不得免是以宁武子佯
愚接舆为狂困之至也人无狂愚之虑者则不得自
安于世是以屈原怨而自沉鲍焦愤而矫死悲之甚
也虽死犹惧形骸之不深魂神之不远故徐衍负石
入海申屠狄蹈瓮之河痛之极也悲夫以六合之大
匹夫之微而一身无所容焉岂不哀哉是以古人畏
患苟免以计安身挠直为曲斫方为圆秽素丝之洁
推亮直之心是以羊舌职受盗于王室蘧伯玉可卷
而怀之以死易生以存易亡难乎哉
  李云传论         宋范
论曰礼有五谏讽为上若夫托物见情因文载旨使
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戒贵在于意达言从理
归乎正曷其绞讦摩上以衒沽成名哉李云草茅之
生不识失身之义遂乃露布帝者班檄三公至于诛
死而不顾斯岂古之狂也夫未信而谏则以为谤己
故说者识其难焉
  重答朝臣书        陈徐陵
老病属纩不能多说古人争议多成怨府傅元见尤
于晋代王商取陷于汉朝谨自三缄敬同高命若万
一不死犹得展言庶与群贤更申扬榷
  朱云折槛赞       北周庾信
上书直谏有怙明君先求斩马遂请鱼文身摧栏槛
义烈风云应从御史翻赖将军
  争臣论          唐韩愈
或问谏议大夫阳城于愈可以为有道之士乎哉学
广而闻多不求闻于人也行古人之道居于晋之鄙
晋之鄙人熏其德而善良者几千人大臣闻而荐之
天子以为谏议大夫人皆以为华阳子不色喜居于
位五年矣视其德如在野彼岂以富贵移易其心哉
愈应之曰是易所谓恒其德贞而夫子凶者也恶得
为有道之士乎哉在易蛊之上九云不事王侯高尚
其事蹇之六二则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夫亦以所
居之时不一而所蹈之德不同也若蛊之上九居无
用之地而致匪躬之节以蹇之六二在王臣之位而
高不事之心则冒进之患生旷官之刺兴志不可则
而尤不终无也今阳子实一匹夫在位不为不久矣
闻天下之得失不为不熟矣天子待之不为不加矣
而未尝一言及于政视政之得失若越人视秦人之
肥瘠忽焉不加喜戚于其心问其官则曰谏议也问
其禄则曰下大夫之秩也问其政则曰我不知也有
道之士固如是乎哉且吾闻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职
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今阳子以为得其言
乎哉得其言而不言与不得其言而不去无一可者
也阳子将为禄仕乎古之人有云仕不为贫而有时
乎为贫谓禄仕者也宜乎乱尊而居卑辞富而居贫
若抱关击柝者可也盖孔子尝为委吏矣尝为乘田
矣亦不敢旷其职必曰会计当而已矣必曰牛羊遂
而已矣若阳子之秩禄不为卑且贫章章明矣而如
此其可乎哉或曰否非若此也夫阳子恶讪上者恶
为人臣招其君之过而以为名者故虽谏且议使人
不得而知焉书曰尔有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
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谟斯猷惟我后之德夫阳子之
用心亦若此者愈应之曰若阳子之用心如此兹所
谓惑者矣入则谏其君出不使人知者大臣宰相者
之事非阳子之所宜行也夫阳子本以布衣隐于蓬
蒿之下主上嘉其行谊擢在此位官以谏为名诚宜
有以奉其职使四方后代知朝廷有直言骨鲠之臣
天子有不僭赏从谏如流之美庶岩穴之士闻而慕
之束带结发愿进于阙下而伸其辞说致吾君于尧
舜熙鸿号于无穷也若书所谓则大臣宰相之事非
阳子之所宜行也且阳子之心将使君人者恶闻其
过乎是启之也或曰阳子之不求闻而人闻之不求
用而君用之不得已而起守其道而不变何子过之
深也愈曰自古圣人贤士皆非有求于闻用也闵其
时之不平人之不乂得其道不敢独善其身而必以
兼济天下也孜孜矻矻死而后已故禹过家门不入
孔席不暇暖而墨突不得黔彼二圣一贤者岂不知
自安佚之为乐哉诚畏天命而悲人穷也夫天授人
以贤圣才能岂使自有余而已诚欲以补其不足者
也耳目之于身也耳司闻而目司见听其是非视其
险易然后身得安焉圣贤者时人之耳目也时人者
圣贤之身也且阳子之不贤则将役于贤以奉其上
矣若果贤则固畏天命而闵人穷也恶得以自暇逸
乎哉或曰吾闻君子不欲加诸人而恶讦以为直者
若吾子之论直则直矣无乃伤于德而费于辞乎好
尽言以招人过国武子之所以见杀于齐也吾子其
亦闻乎愈曰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
修其辞以明其道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
也且国武子不能得善人而好尽言于乱国是以见
杀传曰惟善人能受尽言谓其闻而能改之也子告
我曰阳子可以为有道之士也今虽不能及已阳子
将不得为善人乎哉
  耶律夷腊葛传论       辽史
论曰呜呼人君之过莫大于杀无辜汤之伐桀也数
其罪曰并告无辜于上下神祗武王之伐纣也数其
罪曰杀戮无辜吁天尧之伐苗民也吕侯追数其罪
曰杀戮无辜迹是言之夷腊葛之谏廪廪庶几古君
子之风矣虽然善谏者不谏于已然盖必先得于心
术之微而察脉者先其病而治之则易为功穆宗沈
湎失德盖其资富强之势以自肆久矣使群臣于造
次动作之际此谏彼诤提而警之以防其甚则亦讵
至是哉于以知护思思温处位优重耽禄取容真鄙
夫矣若海&#之折狱继先之善治可谓任职臣欤
  论台谏官言事未蒙听允书 宋欧阳修
臣闻自古有天下者莫不欲为治君而常至于乱莫
不欲为明主而常至于昏者其故何哉患于好疑而
自用也夫疑心动于中则视听惑于外视听惑则忠
邪不分而是非错乱忠邪不分而是非错乱则举国
之人皆可疑既尽疑其臣则必自用其所见夫以疑
惑错乱之意而自用则多失失则其国之忠臣必以
理而争之争之不切则人主之意难回争之切则激
其君之怒心而坚其自用之意然后君臣争胜于是
邪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希旨顺意以是为非以非
为是惟人主之所欲者从而助之夫为人主者方与
其臣争胜而得顺意之人乐其助己而忘其邪也
乃与之并力以拒忠臣夫为人主者拒忠臣而信邪
天下无不乱人主无不&#也自古人主之用心非
恶忠臣而喜邪也非恶治而好乱也非恶明而欲
昏也以其好疑自用而与下争胜也使为人主者豁
然去其疑心而回其自用之意则邪远而忠言入
忠言入则聪明不惑而万事得其宜使天下尊为明
主万世仰为治君岂不臣主俱荣而乐哉与其区区
自执而与臣下争胜用心益劳而事益惑者相去远
矣臣闻书载仲虺称汤之德曰改过不&#又戒汤曰
自用则小成汤古之圣人也不能无过而能改过此
其所以为圣也以汤之聪明其所为不至于缪戾矣
然仲虺犹戒其自用则自古人主惟能改过而不敢
自用然后得为治君明主也臣伏见宰臣陈执中自
执政以来不&#人望累有过恶招致人言而执中迁
延尚玷宰府陛下忧勤恭俭仁爱宽慈尧舜之用心
也推陛下之用心天下宜至于治者久矣而纪纲日
坏政令日乖国日益贫民日益困流民满野滥官满
朝其亦何为而致此由陛下用相不得其人也近年
宰相多以过失因言者罢去陛下不悟宰相非其人
反疑言事者好逐宰相疑心一生视听既惑遂成自
用之意以谓宰相当繇人主自去不可因言者而罢
之故宰相虽有大恶显过而屈意以容之彼虽惶恐
自欲求去而屈意以留之虽天灾水旱饥民流离死
亡道路皆不暇顾而屈意以用之其故非他直欲沮
言事者尔言事者何负于陛下哉使陛下上不顾天
灾下不恤人言以天下之事委一不学无识谄邪狠
愎之执中而甘心焉言事者本欲益于陛下而反损
圣德者多矣然而言事者之用心本不图于至此也
繇陛下好疑自用而自损也今陛下用执中之意益
坚言事者攻之愈切陛下方思有以取胜于言事者
而邪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必有希合陛下之意者
将曰执中宰相不可以小事逐不可使小臣动摇甚
则诬言事者欲逐执中而引用他人陛下方患言事
者上迕圣聪乐闻斯言之顺意不复察其邪而信
之所以拒言事者益峻用执中益坚夫以万乘之尊
与三数言事小臣角必胜之力万一圣意必不可回
而言事者亦当知难而止矣然天下之人与后世之
议者谓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以陛下为何如主也前
日御史论梁适罪恶陛下赫怒空台而逐之而今日
御史又复敢论宰相不避雷霆之威不畏权臣之祸
此乃至忠之臣也能忘其身而爱陛下者也陛下嫉
之恶之拒之绝之执中为相使天下水旱流亡公私
困竭而又不学无识憎爱挟情除改差缪取笑中外
家私秽恶流闻道路阿意顺旨专事逢君此乃谄上
傲下愎戾之臣也陛下爱之重之不忍去之陛下睿
智聪明群臣善恶无不照见不应倒置如此直繇言
事者太切而激成陛下之疑惑尔执中不知廉耻复
出视事此不足论陛下岂忍因执中上累圣德而使
忠臣直士卷舌于明时也臣愿陛下廓然回心释去
疑虑察言事者之忠知执中之过恶悟用人之非法
成汤改过之圣遵仲虺自用之戒尽以御史前后章
疏出付外廷议正执中之过恶罢其政事别用贤材
以康时务以拯斯民以全圣德则天下幸甚臣以身
叨恩遇职在论思意切言狂罪当万死
  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   前人
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为谏故臣不避
群邪切齿之祸敢干一人难犯之颜惟赖圣明幸加
省察臣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陛下素所
委任之臣一旦相继罢黜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
之贤而不闻其可罢之罪臣虽供职在外事不尽知
然臣窃见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说不远欲广陷良
善则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
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
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二求瑕惟有指
以为朋党则可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
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上之所恶故须
此说方可倾之臣料衍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
逐弼与仲淹委任尢深而忽遭离间必有以朋党专
权之说上惑圣聪者臣请试辨之昔年仲淹初以忠
言谠论闻于中外天下贤士争相称慕当时奸臣诬
作朋党犹难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
察其临事可见其不为朋党也盖衍为人清慎而谨
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则纯信而质直
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
忠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至如杜衍欲
深罪滕宗谅仲淹则力争而宽之仲淹谓契丹必攻
河东请急修边备富弼料以九事力言契丹必不来
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水洛城事韩琦则是
尹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此数事尤
彰着陛下素已知者此四人者可谓天下至公之贤
也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廷
诤而不私以此而言臣见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
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矣臣闻有国
之权诚非臣下之得专也然臣窃思仲淹等自入两
府以来不见其专权之迹而但见其善避权也权者
得名位则可行故好权之臣必贪位自陛下召琦与
仲淹于陕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富弼
三命学士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皆再三恳让让者
愈切陛下用之愈坚臣但见其避让大繁不见其好
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
有所为陛下见其皆未行事乃特开天章召而赐坐
授以纸笔使其条事然众人避让不敢下笔弼等亦
不敢独有所述因此又烦圣慈特出手诏指定姓名
专责弼等条列大事而行之弼等迟回又近一月方
敢略条数事仲淹深练世事必知凡百难猛更张故
其所陈志在远大而多若迂缓但欲渐而行之以久
冀皆有效弼性虽锐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多举祖
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
遇事便行臣方怪弼等蒙陛下如此坚意委任督责
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谮已曰专
权者岂不诬哉至如两路宣抚圣朝常遣大臣况自
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劳困及于
天下北寇乘衅违盟而动其书辞侮慢至有贵国祖
宗之言陛下愤耻虽深但以边防无备未可与争屈
意买和莫大之辱弼等见中国累年侵凌之患感陛
下不次进用之恩故各自请行力思雪耻沿山傍海
不惮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
本欲尊陛下威权以御四夷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
伏惟陛下睿哲聪明有知人之圣臣下能否洞见不
遗故于千官百辟之中特选得此数人骤加擢用夫
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也今此数
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
臣所为陛下惜之也伏惟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善
退去之际恩礼各优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轻矣惟
愿陛下拒绝群谤委任不疑使尽其所为犹有裨补
方今西北二寇交争未已正是天与陛下经营之时
如弼与琦岂可置之闲处伏望陛下早辨谗巧特加
图任则不胜幸甚臣自前岁召入谏院十月之内七
受圣恩而致身两制方思君宠至深未知报效之所
今群邪争进谗巧正士继去朝廷乃臣忘身报国之
秋岂可缄言而避罪敢竭愚瞽惟陛下择之
  谏论上           苏洵
古今论谏常与讽而少直其说盖出于仲尼吾以为
讽直一也顾用之之术何如耳伍举进隐语楚王淫
益甚茅焦解衣危论秦帝立悟讽固不可尽与直亦
未易少之吾故曰顾用之之术何如耳然则仲尼之
说非乎曰仲尼之说纯乎经者也吾之说参乎权而
归乎经者也如得其术则人君有少不为桀纣者吾
百谏而百听矣况虚己者乎不得其术则人君有少
不若尧舜者吾百谏而百不听矣况逆忠者乎然则
奚术而可曰机智勇辩如古游说之士而巳夫游说
之士以机智勇辩济其诈吾欲谏者以机智勇辩济
其忠请备论其效周衰游说炽于列国自是世有其
人吾独怪夫谏而从者百一说而从者十九谏而死
者皆是说而死者未尝闻然而抵触忌讳说或甚于
谏由是知不必乎讽谏而必乎术也说之术可为谏
法者五理谕之势禁之利诱之激怒之隐讽之之谓
也触龙以赵后爱女贤于爱子未旋踵而长安君出
质甘罗以杜邮之死诘张唐而相燕之行有日赵卒
以两贤王之意语燕而立归武臣此理而谕之也子
贡以内忧教田常而齐不得伐鲁武公以麋鹿胁顷
襄而楚不敢图周鲁连以烹醢惧垣衍而魏不果帝
秦此势而禁之也田生以万户侯启张卿而刘泽封
朱建以富贵饵闳孺而辟阳赦邹阳以爱幸悦长君
而梁王释此利而诱之也苏秦以牛后羞韩而惠王
按剑太息范雎以无王耻秦而昭王长跪请教郦生
以助秦凌汉而沛公辍洗听计此激而怒之也苏代
以土偶笑田文楚人以弓缴感襄王蒯通以娶妇悟
齐相此隐而讽之也五者相倾险诐之论虽然施之
忠臣足以成功何则理而谕之主虽昏必悟势而禁
之主虽骄必惧利而诱之主虽怠必奋激而怒之主
虽懦必立隐而讽之主虽暴必容悟则明惧则恭奋
则勤立则勇容则宽致君之道尽于此矣吾观昔之
臣言必从理必济莫若唐魏郑公其初实学纵横之
说此所谓得其术者欤噫龙逢比干不获称良臣无
苏秦张仪之术也苏秦张仪不免为游说无龙逢比
干之心也是以龙逢比干吾取其心不取其术苏秦
张仪吾取其术不取其心以为谏法
  谏论下           前人
夫臣能谏不能使君必纳谏非真能谏之臣君能纳
谏不能使臣必谏非真能纳谏之君欲君必纳乎向
之论备矣欲臣必谏乎吾其言之夫君之大天也其
尊神也其威雷霆也人之不能抗天触神忤雷霆亦
明矣圣人知其然故立赏以劝之传曰兴王赏谏臣
是也犹惧其巽耎阿谀使一日不得闻其过故制刑
以威之书曰臣下不正其刑墨是也人之情非病风
丧心未有避赏而就刑者何苦而不谏哉赏与刑不
设则人之情又何苦而抗天触神忤雷霆哉自非性
忠义不悦赏不畏罪谁欲以言博死者人君又安能
尽得性忠义者而任之今有三人焉一人勇一人勇
怯半一人怯有与之临乎渊谷者且告之曰能跳而
越此谓之勇不然为怯彼勇者耻怯必跳而越焉其
勇怯半者与怯者则不能也又告之曰跳而越者与
千金不然则否彼勇怯半者奔利必跳而越焉其怯
者犹未能也须臾顾见猛虎暴然向逼则怯者不待
告跳而越之如康庄矣然则人岂有勇怯哉要在以
势驱之耳君之难犯犹渊谷之难越也所谓性忠义
不悦赏不畏罪者勇者也故无不谏焉悦赏者勇怯
半者也故赏而后谏焉畏罪者怯者也故刑而后谏
焉先王知勇者不可常得故以赏为千金以刑为猛
虎使其前有所趋后有所避其势不得不极言规失
此三代所以兴也末世不然迁其赏于不谏迁其刑
于谏宜乎臣之噤口卷舌而乱亡随之也间或贤君
欲闻其过亦不过赏之而已呜呼不有猛虎彼怯者
肯越渊谷乎此无他墨刑之废耳三代之后如霍光
诛昌邑不谏之臣者不亦鲜哉今之谏赏时或有之
不谏之刑缺然无矣苟增其所有有其所无则谀者
直者忠况忠直者乎诚如是欲闻谠言而不获吾
不信也
  先大夫集后序        曾巩
公所为书号仙凫羽翼者三十卷西陲要纪者十卷
清边前要五十卷广中台志八十卷为臣要纪三卷
四声韵五卷总一百七十八卷皆刊行于世今类次
诗赋书奏一百二十二篇又自为十卷藏于家方五
代之际儒学既摈焉后生小子治术业于闾巷文多
浅近是时公虽少所学已皆知治乱得失兴坏之理
其为文闳深隽美而长于讽谕今类次乐府已下是
也宋既平天下公始出仕当此之时太祖太宗已纲
纪大法矣公于是勇言当世之得失其在朝廷疾当
事者不忠故凡言天下之要必本天子忧怜百姓劳
心万事之意而推大臣从官执事之人观望怀奸不
称天子属任之心故治久未治至其难言则人有所
不敢言者虽屡不合而出而所言益切不以利害祸
福动其意也始公尤见奇于太宗自光禄寺丞越州
监酒税召见以为直史馆遂为两浙转运使未久而
真宗即位益以材见知初试以知制诰及西兵起又
以为自陕以西经略判官而公尝切论大臣当时皆
不悦故不果用然真宗终感其言故为泉州未尽一
岁拜苏州五日又为扬州将复召之也而公于是时
又上书语斥大臣尤切故卒以龃龉终公之言其大
者以自唐之衰民穷久矣海内既集天子方修法度
而用事者尚多烦碎治财利之臣又益急公独以谓
宜遵简易罢管榷以与民休息塞天下望祥符初四
方争言符应天子因之遂用事泰山祠汾阴而道家
之说亦滋甚自京师至四方皆大治宫观公益诤以
谓天命不可专任宜绌奸臣修人事反复至数百千
言呜呼公之尽忠天子之受尽言何必古人此非传
之所谓主圣臣直者乎何其盛也何其盛也公在两
浙奏罢苛税二百三十余条在京西又与三司争论
免民租释逋负之在民者盖公之所试如此所试者
大其庶几矣公所尝言甚众其在上前及书亡者盖
不得而集其或从或否而后常可思者与历官行事
庐陵欧阳修公已铭公之碑特详焉此故不论论其
不尽载者公卒以龃龉终其功行或不得在史氏记
籍令记之当时好公者少史其果可信欤后有君子
欲推而考之读公之碑与书及予小子之序其意者
具见其表里其于虚实之论可核矣公卒乃赠谏议
大夫姓曾氏讳某南丰人序其书者公之孙巩也
  范贯之奏议集序       前人
尚书户部郎中直龙图阁范公贯之之奏议凡若干
篇其子世京集为十卷而属余叙之盖自至和以后
十余年间公尝以言事任职自天子大臣至于群下
自掖庭至于四方幽隐一有得失善恶关于政理公
无不极意反复为上力言或矫拂嗜欲或切劘计虑
或辨别忠而处其进退章有一再或至于十余上
事有阴争独陈或悉引谏官御史合议肆言仁宗尝
虚心采纳为之变命令更废举近或立从远或越月
逾时或至于其后卒皆听用盖当是时仁宗在位岁
久熟于人事之情伪与群臣之能否方以仁厚清静
休养元元于是非予夺则一归之公议而不自用也
其所引拔以言为职者如公皆一时之选而公与同
时之士亦皆乐得其言不曲从苟止故天下之情因
得毕闻于上而事之害理者常不果行至于奇袤恣
睢有为之者亦辄败悔故当此之时常委事七八大
臣而朝政无大缺失群臣奉法遵职海内乂安夫因
人而不自用者天也仁宗之所以其仁如天至于享
国四十余年能承太平之业者由是而已后世得公
之遗文而论其世见其上下之际相成如此必将低
回感慕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其时之难得则公言
之不没岂独见其志所以明先帝之盛德于无穷也
公为人温良慈恕其从政宽易爱人及在朝廷危言
正色人有所不能及也凡同时与公有言责者后多
至大官而公独早卒公讳师道其世次州里历官行
事今有资政殿学士赵公抃撰公之墓铭云
  上欧蔡书          前人
巩少读唐书及正观政要见魏郑公王珪之徒在太
宗左右事之大小无不议论谏诤当时邪人庸人相
参者少虽有如封伦李义府辈太宗又能识而疏之
故其言无不信听卒能成正观太平刑置不以居成
康上未尝不反复欣慕继以嗟唶以谓三代君臣不
知曾有如此周旋议论否虽皋陶禹稷与尧舜上下
谋谟载于书者亦未有若此委曲备具颇意三代唐
虞去今时远其时虽有谋议如正观间或过之而其
史不尽存故于今无所闻见是不可知所不敢臆定
由汉以降至于陈隋复由高宗以降至于五代其史
甚完其君臣无如此谋议决也故其治皆出正观下
理势然尔窃自恨不幸不生于其时亲见其事歌颂
推说以饱足其心又恨不得升降进退于其间与之
往复议也自长以来则好问当世事所见闻士大夫
不少人人惟一以苟且畏慎阴拱默处为故未尝有
一人见当世事仅计谋有未可立效者其谁肯奋然
迎为之虑而己当之耶则又谓所欣慕者已矣类千
百年间不可复及昨者天子赫然独见于万世之表
既更两府复引二公为谏官见所条下及四方人所
传道知二公在上左右为上论治乱得失群臣忠邪
小大无所隐不为锱铢计惜以避怨忌毁骂谗构之
患窃又奋起以谓从古以来有言责者自任其事未
知有如此周详悃至议论未知有如此之多者否虽
郑公王珪又能过是耶今虽事不合亦足暴之当世
而使邪者惧懦者有所树矣况合乎否未可必也不
知及谓数百千年已矣不可复有者今幸遇而见之
其心欢喜震动不可比说日夜庶几虽有邪人庸人
如封李者上必斥而远之惟二公之听致今日之治
居正观之上令巩小者得歌颂推说以饱足其心大
者得出于其间吐片言半辞以托名于千万世是所
望于古者不负且令后世闻今之盛疑唐虞三代不
及远甚与今之疑唐太宗时无异虽然亦未尝不忧
一日有于冥冥之中议论之际而行谤者使二公之
道未尽用故前以书献二公先举是为言已而果然
二公相次出两府亦更改而怨忌毁骂谗构之患一
日俱发翕翕万状至于乘女子之隙造非常之谤而
欲加之天下之大贤不顾四方人议论不畏天地鬼
神之临己公然欺诬骇天下之耳目令人感愤痛切
废食与寝不知所为噫二公之不幸实疾首蹙额之
民之不幸也虽然君子之于道也既得诸己汲汲焉
而务施之于外汲汲焉务施之于外在我者也务施
之于外而有可有不可在彼者也在我者姑肆力焉
至于其极而后已也在彼者则不可必得吾志焉然
君子不以必得之难而废其肆力者故孔子之所说
而聘者七十国而孟子亦区区于梁齐滕邾之间为
孔子者聘六十九国尚未已而孟子亦之梁之齐二
大国不可则犹俯而与邾滕之君谋其去齐也迟迟
而后出昼其言曰王庶几改之则必召予如用予则
岂惟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观其心若是岂以一不
合而止哉诚不若是亦无以为孔孟今二公固一不
合者也其心岂不曰天子庶几召我而用之如孟子
之所云乎肆力焉于其所在我者而任其所在彼者
不以必得之难而已莫大斯时矣况今天子仁恕聪
明求治之心未尝怠天下一归四方诸侯承号令奔
走之不暇二公之言如朝得于上则夕被于四海夕
得于上则不越宿而被于四海登与聘七十国游梁
齐邾滕之区区艰难比耶姑有待而已矣非独巩之
望乃天下之望而二公所宜自任者也岂不谓然乎
感愤之不已谨成忆昨诗一篇雅说三篇粗道其意
后二篇并他事因亦写寄此皆人所厌闻不宜为二
公道然欲启告觉悟天下之可告者使明知二公志
次亦使邪者庸者见之知世有断然自守者不从己
于邪则又庶几于天子视听有所开益使二公之道
行则天下之嗷嗷者举被其赐是亦为天下计不独
于二公发也则二公之道何如哉尝窃思更贡举法
责之累日于学使学者不待乎按天下之籍而盛须
土著以待举行悖者不能籍以进此历代之思虑所
未及善乎莫与为善也故诗中善学尤具伏惟赐省
察焉
  伍子胥庙铭        王安石
余观子胥出死亡逋窜之中以客寄之一身卒以说
吴折不测之楚仇报耻雪名振天下岂不壮哉及其
危疑之际能自慷慨不顾万死毕谏于所事此其志
与夫自恕以偷一时之利者异也孔子论古之士大
夫若管夷吾臧武仲之属苟志于善而有补于当世
者咸不废也然则子胥之义又曷可少耶康定二年
予过所谓胥山者周行庙庭叹吴亡千有余年事之
兴坏废革者不可胜数独子胥之祠不徙不绝何其
盛也岂独神之事吴之所兴盖亦子胥之节有以动
后世而爱尤在于吴也后九年乐安蒋公为杭使其
州人力而新之余与为铭也烈烈子胥发节窃逋遂
为册臣奋不图躯谏合谋行隆隆之吴厥废不遂邑
都俄墟以智死昏忠则有余胥山之颜殿屋渠渠千
载之祠如祠之初孰作新之民劝而趋维忠肆怀维
孝肆孚我铭祠庭示后不诬
  伍子胥论          苏轼
楚平王既杀伍奢伍尚而伍子胥亡入吴事吴王阖
闾及楚平王卒子昭王立后子胥与孙武兴兵及唐
蔡伐楚夹汉水而阵楚大败于是吴王乘胜而前五
战遂至郢楚昭王出亡吴兵入郢子胥求昭王既不
得乃掘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以报父兄之雠东
坡曰子胥种蠡皆人杰而扬雄曲士也欲以区区之
学瑕疵此二人者以三谏不去鞭尸藉馆为子胥之
罪以不强谏勾践而栖之会稽为种蠡之过雄闻古
有三谏当去之说即欲以律天下士岂不陋哉三谏
而去为人臣交浅者言也如宫之奇泄冶乃可耳至
如子胥吴之宗臣与国存亡者也去将安往哉百谏
不听继之以死可也孔子去鲁未尝一谏又安用三
父受诛子复雠礼也生则斩首死则鞭尸发其至痛
无所择也是以昔之君子皆哀而恕之雄独非人子
乎至于藉馆阖闾与群臣之罪非子胥意也勾践困
会稽乃能用二子若先战而强谏以死之则雄又当
以子胥之罪罪之矣此皆儿童之见无足论者不忍
二子之见诬故为一言
  与魏元履书         朱熹
熹六日登对初读第一奏论致知格物之道天颜温
粹酬酢如响次读第二奏论复雠之义第三奏论言
路壅塞幸鸱张则不复闻圣语矣副本以送平甫
托写呈当已有之矣十二日有旨除此官非始望所
及幸甚幸甚然阙尚远恐不能待已具请祠之札辞
日投之更属凌丈催促必可得也和议已决邪说横
流非一苇可杭前日见周葵面质责之乃云此皆处
士大言今姑为目前计耳熹语之曰国家亿万斯年
之业参政乃为目前之计耶大率议论皆此类韩无
咎李德远皆不复寻遂初赋矣庶寮唯王嘉叟诸人
尚持正论然皆在间处空复尔为两日从官过堂诣
府第不知所论云何欲少赞之辄不值未知渠所处
也言路虽小披论甚正但恐其发不勇不能胜众楚
尔王之望龙大渊已差副使不知尚能挽回否诸非
笔札可尽
  与江东陈帅书        前人
兹者伏审荣被明纶进班亚保窃惟明主思贤念旧
之意可谓盛矣然使相公尚淹藩服而未得究其辅
赞弥纶之业则海内有识之士犹以为恨抑无故而
骤迁在彼权幸宠利之臣则可而施于相公则于四
方之观听亦不能无所疑也不审高明何以处此熹
则窃为门下忧之而未敢以为贺也兹承钧慈远赐
手书窃审尝欲有所论建自以文不逮意而罢熹于
是窃为门下喜焉而敢冒进其说夫谏说主于忠诚
不尚文饰且今日之言有不可缓者犹救火追亡人
也况以相公之忠义恳切岂真以文不足为病而怠
于纳诲者哉亦曰将有待而言之耳夫苟诚有待而
言之则其所待无有大于今日之所遭者愿相公因
辞谢之章而因有以附见其说不必引据铺张不须
委曲回互直以心之所欲言时之所甚患者条件剖
析为明主言之其所病者乃在于文之过而不病其
不足也幸而听从天下固受其赐而相公之荣岂止
于今日不幸而不入则相公辞受之决亦不难处矣
失今不言于天下之事固失其机而在我者不无昧
利之嫌一旦虽欲复有所言人亦莫之听矣长孙无
忌之事与近岁李参政光前车尚未远也况今所授
正与其人并肩而处若果出于无心尚为可取且又
安知其不故以是风切相公而使与之同哉熹疏贱
狂瞽之言意谓必触雷霆之怒今闻已降付后省矣
是明主固优容之但此章宣露贱迹自是愈孤危矣
夫以圣恩之宽大于熹又且容之而况于相公乎万
一未即开纳无后咎余责亦可保矣愿相公勿疑极
意尽言以扶宗社以救生灵熹不胜激切恳祷之至
  答李诚父书         前人
副本垂示极感不外之意三复以还伏念顷侍先生
教诲所论无非此事感念畴昔不胜悲叹又喜家学
有传遂为世用有以慰九原之思也首章所论乃古
今不易之常道而在今日尤为要切然自世俗观之
不以为迂阔之常谈道学之邪气者鲜矣尊兄既发
其端此必已为彼等所恶然吾所以告君之道无以
易此则亦何顾于彼但当守此一言以为平生议论
之本他日论事每每拈出此个话头不论甚事都从
此话上推出去则百病之根无所藏匿而于人主所
以反躬正事之几亦约而易操矣若把此话别为一
事而当世之弊又自各为一事则内外精粗不相统
属而真不免乎迂阔之讥矣切望勿忘此言每见必
须拈出常令接续无少间断则久久自见效矣恢复
一事以今事力固难妄动然此意则不可忘顷见先
生亦常常说今日但当将不共戴天四字贴在额头
上不知有其他是第一义今观老兄所论亦得此意
但当因此便陈内修政事之意而稍指切今日晏安
放倒之弊乃为有力耳至于分察职事计亦默有所
处此则大要在于详审勿徇偏词为善而覆护善人
掩其疵疾之意亦不可忘耳又其大本则欲正人者
必先正己况欲正君而可自有不正之累耶此在高
明处之必已素定既承下问不容不尽耳

 谏诤部艺文二
  箕子操          商箕子
 古今乐录曰纣时箕子佯狂痛宗庙之为墟乃作
 此歌后传以为操
嗟嗟纣为无道杀比干嗟重复嗟独奈何漆身为厉
被发以佯狂今奈宗庙何天乎天哉欲负石自投河
嗟复嗟奈社稷何
  穷劫之曲         周扈子
 吴越春秋曰楚乐师扈子非荆王信谗杀伍奢
 白州犁而寇不绝于境又伤昭王困迫乃援琴为
 楚作穷劫之曲
王耶王耶何乖劣不顾宗庙听谗孽任用无忌多所
杀诛夷白氏族几灭二子东奔适吴越吴王哀痛助
忉怛垂涕举兵将西伐伍胥白喜孙武决三战破郢
王奔发留兵纵骑掳京阙楚荆骸骨遭掘发鞭辱腐
尸耻难雪几危宗庙社稷灭庄王何罪国几绝卿士
凄怆民恻悷吴军虽去怖不歇愿王更隐抚忠节勿
为谗口能谤
  杂诗           魏应璩
细微可不慎堤溃自蚁穴腠理蚤从事安复劳针石
哲人睹未形愚夫暗明白曲突不见宾焦烂为上客
思愿献良规江海倘不逆狂言虽寡善犹有如鸡跖
鸡跖食不已齐王为肥泽
  折槛行          唐杜甫
呜呼房魏不复见秦王学士时难羡青襟胄子困泥
涂白马将军若雷电千载少似朱云人至今折槛空
嶙峋娄公不语宋公语尚忆先皇容直臣
  史骡儿          元王逢
 骡燕人善琵琶至治间蒙上爱幸上使酒纵威福
 无敢谏者一日御紫檀殿饮命骡弦而歌之骡以
 殿前欢曲应制有酒神仙之句怒叱左右杀之后
 问骡不在悔曰骡以酒讽我也前和州同知李澄
 言于逢传其事逢为赋一解澄字仲深开州人翰
 林承旨惟中先生从子也
虎帖耳豹俯首青天白日雷电走尚食黄羊光禄酒
史骡曲曲春风手萧王马蹴滹沱冰亚父玉碎鸿门
斗凤凰铩翮蚌珠剖赵女舍瑟秦蛾罢缶饮中八仙
方下来御沟溅赤花飞柳君不见龙生逆鳞海岳寒
呜呼史骡乃敢干和州孤臣说旧语梨园弟子更新

  鸣凤行赠杨给事惟仁    明丰坊
君不见精卫一小鸟衔石翻飞东海头不知身微海
复巨悲鸣誓欲填洪流又不见螳螂奋臂当车辙辙
不可回躯已裂安得长遇越勾践拭蛙厉士皆激烈
吁嗟二物之微古则传轻生血诚良可怜哀歌慷慨
我故态今日送子鄞西船问君此去何为者一鸣不
随立仗马凤凰池头何足恋博取声名满天下忆昔
君王初纳谏终朝虚己明光殿时有张刘与邓安正
色危言称铁汉诸公相谢忽几春世事变化如浮云
龙蛇屈伸总神物贤者括囊思保身后江先生愚且
狂有口直欲旋天纲一入谏垣数十疏复睹鸣凤鸣
朝阳君王宽仁等天地何人却有移天势王章杀身
君竟免唐介高风今有二吁嗟先生非狂亦非愚风
前劲草真丈夫感恩报国元自许不然安用七尺躯
送君之行劝君酒富贵于我亦何有但作昂昂千里
驹何忍喔咿为妾妇东山骤雨西山晴白鸟飞去天
冥冥人生梦幻亦如此请君试听鸣凤行

 谏诤部纪事一
太公金匮夏桀之时有岑山之水常以十月发民凿
山穿陵通于河民谏曰孟冬凿山穿陵是泄天气发
地之藏天子失道后必有败桀杀之
通鉴前编桀有暴臣于辛陵轹诸侯谀臣左师曹触
龙谗贼忠良关龙逢引黄图以谏曰古之人君爱民
节用享国之日长今君用财若无穷杀人若弗胜亡
无日矣立而不去桀曰子妖言矣于是焚黄图杀龙

书经太甲上惟嗣王不惠于阿衡伊尹作书曰先王
顾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祗社稷宗庙罔不祗肃
天监厥德用集大命抚绥万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
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惟尹躬先见于西邑夏自周
有终相亦惟终其后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嗣王
戒哉祗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王惟庸罔念闻伊尹
乃言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
人无越厥命以自覆慎乃俭德惟怀永图若虞机张
往省括于度则释钦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怿万
世有辞王未克变伊尹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予弗
狎于弗顺营于桐宫密迩先王其训无俾世迷王徂
桐宫居忧克终允德
西伯戡黎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
既讫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
人惟王淫戏用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
不迪率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
摰今王其如台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大祖伊反
曰呜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殷之即丧指
乃功不无戮于尔邦

苏氏曰祖伊之谏尽言不讳
汉唐中主所不能容者纣虽不改而终不怒祖伊得
全则后之人主有不如纣者多矣
史记伯夷传武王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
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弒君可谓仁乎左右
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
书经旅獒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底贡厥
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曰呜呼明王慎德四夷
咸宾无有远迩毕献方物惟服食器用王乃昭德之
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分宝玉于伯叔之国时庸
展亲人不易物惟德其物德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
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不役耳目百度惟
贞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志以道宁言以道接不作无
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犬马非
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不育于国不宝远物则远人
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
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允迪兹生民保厥
居惟乃世王
周礼地官师氏掌以媺诏王


郑锷曰不曰美而曰
媺盖告王为善不待已着然后言于其尚微以告焉
使王即微而为之
保氏掌谏王恶


王氏曰师氏未有媺而诏之故曰
掌以媺诏王保氏有恶而后谏故曰掌谏王恶
国语卫武公年九十五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
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我闻一二
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道我在舆有旅贲之规位
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谏居寝有御之箴
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师工之诵史不失书不
失诵以训御之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
说苑荆文王得如黄之狗箘&#之矰以畋于云泽三
月不反得舟之姬淫&#年不听朝保申谏曰先王卜
以臣为保吉今王得如黄之狗箘&#之矰畋于云泽
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年不听朝王之罪当笞
匍伏将笞王王曰不谷免于襁褓托于诸侯矣愿请
变更而无笞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废王不受
笞是废先王之命也臣宁得罪于王无负先王王曰
敬诺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细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
如此者再谓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保
申曰臣闻之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不变痛之何
益保申趋出欲自流乃请罪于王王曰此不谷之过
保将何罪王乃变行从保申杀如黄之狗折箘&#之
矰逐舟之姬务治乎荆兼国三十令荆国广大至于
此者保申敢极言之功也
齐桓公谓鲍叔曰寡人欲铸大钟昭寡人之名焉寡
人之行岂避尧舜哉鲍叔曰敢问君之行桓公曰昔
者吾围谭三年得而不自与者仁也吾北伐孤竹&#
令支而反者武也吾为葵丘之会以偃天下之兵者
文也诸侯抱美玉而朝者九国寡人不受者义也然
则文武仁义寡人尽有之矣寡人之行岂避尧舜哉
鲍叔曰君直言臣直对昔者公子纠在上位而不让
非仁也背太公之言而侵鲁境非义也坛场之上诎
于一剑非武也侄娣不离怀&#非文也凡为不善遍
于物不自知者无天祸必有人害天处甚高其听甚
下除君过言天且闻之桓公曰寡人有过乎幸记之
是社稷之福也子不幸教几有大罪以辱社稷
新序虞虢皆小国也虞有夏阳之阻塞虞虢共守之
晋不能禽也故晋献公欲伐虞虢荀息曰君胡不以
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公曰此晋国之宝
也彼受吾璧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此小之所
以事大国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币受吾币而
借吾道则是我取之中府置之外府取之中厩置之
外厩公曰宫之奇存焉必不使受也荀息曰宫之奇
知固知矣虽然其为人也通心而懦又少长于君通
心则其言之略懦则不能强谏少长于君则君轻之
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国之后中知以上
乃能虑之臣料虞君中知之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
宫之奇谏曰晋之使者其币重其辞卑必不便于虞
语曰唇亡则齿寒矣故虞虢之相救非相为赐也今
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公不听遂受其币而借之道
旋归四年反取虞荀息牵马抱璧而前曰臣之谋如
何献公曰璧则犹是而吾马之齿加长矣晋献公用
荀息之谋而禽虞虞不用宫之奇谋而亡故荀息非
霸王之佐战国兼并之臣也若宫之奇则可谓忠臣
之谋也
说苑晋文公时翟人有封狐文豹之皮者文公喟然
叹曰封狐文豹者何罪哉以其皮为罪也大夫栾枝
曰地广而不平财聚而不散独非狐豹之罪乎文公
曰善哉说之栾枝曰地广而不平人将平之财聚而
不散人将争之于是列地以分民散财以赈贫
晋灵公造九层台费用千亿谓左右曰敢有谏者斩
孙息乃谏曰臣能累十三搏&#加九鸡子其上公曰
吾少学未尝见也子为寡人作之孙息即以&#子置
其下加九鸡子其上左右慑惧公扶伏气息不续曰
危哉危哉孙息曰臣谓是不危也复有危此者公曰
愿见之孙息曰九层之台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
得织国用空虚户口减少吏民叛亡邻国谋议将兴
兵社稷一灭君何所望公曰寡人之过乃至于此即
坏九层之台
楚庄王立为君三年不听朝乃令于国曰寡人恶为
人臣而遽谏其君者今寡人有国家立社稷有谏则
死无赦苏从曰处君之高爵食君之厚禄爱其死而
不谏其君则非忠臣也乃入谏庄王立鼓钟之间左
伏杨姬右拥越姬左裯&#右朝服曰吾鼓钟之不暇
何谏之听苏从曰臣闻之好道者多资好乐者多迷
好道者多粮好乐者多亡荆国亡无日矣死臣敢以
告王王曰善左执苏从手右抽阴刀刎钟鼓之悬明
日授苏从为相
楚庄王欲伐阳夏师久而不罢群臣欲谏而莫敢庄
王猎于云梦椒举进谏曰王所以多得兽者马也而
王国亡王之马岂可得哉庄王曰善不谷知诎强国
之可以长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为富也而忘吾民
之不用也明日饮诸大夫酒以椒举为上客罢阳夏
之师
新序楚人有善相人所言无遗策闻于国庄王见而
问于情对曰臣非能相人能观人之交也主明臣贤
左右多忠主有失皆敢分争正谏如此者国日安主
日尊天下日富此之谓吉主也庄王曰善
说苑齐景公游于海上而乐之六月不归令左右曰
敢有先言归者致死不赦颜烛趋进谏曰君乐治海
上而六月不归彼倘有治国者君且安得乐此海也
景公援戟将斫之颜烛趋进抚衣待之曰君奚不斫
也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君之贤非此二
主也臣之材亦非此二子也君奚不斫以臣参此二
人者不亦可乎景公说遂归中道闻国人谋不内矣
齐景公赏赐及后宫文绣被台榭菽粟食凫雁尝出
而见殣谓晏子曰此何为死晏子对曰此馁而死公
曰嘻寡人之无德也何甚矣晏子对曰君之德着而
彰何为无德也景公曰何谓也对曰君之德及后宫
与台榭君之玩物衣以文绣君之凫雁食以菽粟君
之营内自乐延及后宫之族何为其无德也顾臣愿
有请于君由君之意自乐之心推而与百姓同之则
何殣之有君不推此而苟营内好私使财货偏有所
聚菽粟币帛腐于囷府惠不遍加于百姓公心不周
乎国则桀纣之所以亡也夫士民之所以叛由偏之
也君如察臣婴之言推君之盛德公布之于天下则
汤武可为也一殣何足恤哉
韩诗外传齐有得罪于景公者景公大怒缚置之殿
召左右肢解之敢谏者诛晏子左手持头右手磨刀
仰而问曰古者明王圣主其肢解人不审从何肢解
始也景公离席曰纵之罪在寡人
齐景公出弋昭华之池颜邓聚主鸟而亡之景公怒
而欲杀之晏子曰夫邓聚有死罪四请数而诛之景
公曰诺晏子曰邓聚为吾君主鸟而亡之是罪一也
使吾君以鸟之故而杀人是罪二也使四国诸侯闻
之以吾君重鸟而轻士是罪三也天子闻之必将贬
绌吾君危其社稷绝其宗庙是罪四也此四罪故当
杀无赦臣请加诛焉景公曰止此亦吾过矣愿夫子
为寡人敬谢焉
晏子春秋谏上景公饮酒酲三日而后发晏子见曰
君病酒乎公曰然晏子曰古之饮酒也足以通气合
好而已矣故男不群乐以妨事女不群乐以妨功男
女群乐者周觞五献过之者诛君身服之故外无怨
治内无乱行今一日饮酒而三日寝之国治怒乎外
左右乱乎内以刑罚自防者劝乎为非以赏誉自劝
者惰乎为善上离德行民轻赏罚失所以为国矣愿
君节之也
景公饮酒七日七夜不止弦章谏曰君欲饮酒七日
七夜章愿君废酒也不然章赐死晏子入见公曰章
谏吾曰愿君之废酒也不然章赐死如是而听之则
臣为制也不听又爱其死晏子曰幸矣章遇君也令
章遇桀纣者章死久矣于是公遂废酒
景公之时霖雨十有七日公饮酒日夜相继晏子请
发粟于民三请不见许公命伯遽巡国致能歌者晏
子闻之不说遂分家粟于氓致任器于陌徒行见公
曰十有七日矣怀宝乡有数十饥氓里有数家百姓
老弱冻寒不得短褐饥饿不得糟糠敝撤无走四顾
无告而君不恤日夜饮酒令国致乐不已马食府粟
狗餍刍豢三保之妾俱足粱肉狗马保妾不已厚乎
民氓百姓不亦薄乎故里穷而无告无乐有上矣饥
饿而无告无乐有君矣婴奉数之策以随百官之吏
民饥饿穷约而无告使上淫湎失本而不恤婴之罪
大矣再拜稽首请身而去遂走而出公从之兼于涂
而不能逮令趣驾追晏子其家不及粟米尽于氓任
器存于陌公驱及之康内公下车从晏子曰寡人有
罪夫子倍弃不援寡人不足以有约也夫子不顾社
稷百姓乎愿夫子之幸存寡人寡人请奉齐国之粟
米财货委之百姓多寡轻重惟夫子之令遂拜于涂
晏子乃返命禀巡氓家有布缕之本而绝食者使有
终月之委绝本之家使有&#年之食无委积之氓与
之薪橑使足以毕霖雨令柏巡氓家室不能御者予
之金巡求氓寡用财乏者死三日而毕后者若不用
令之罪公出舍损肉撤酒马不食府粟狗不食&#肉
辟拂嗛齐酒徒减赐三日吏告毕上贫氓万七千家
用粟九十七万锺薪橑万三千乘怀宝二千七百家
金三千公然后就内退食琴瑟不张钟鼓不陈晏子
请左右与可令歌舞足以留思虞者退之辟拂三千
谢于下陈人待三士待四出之关外也
晏子朝杜扃望羊待于朝晏子曰君奚故不朝对曰
君夜发不可以晏子曰何故对曰梁丘据扃入歌人
虞变齐音晏子退朝命宗祝修礼而拘虞公闻之而
怒曰何故而拘虞晏子曰以新乐淫君公曰诸侯之
事百官之政寡人愿以请子酒醴之味金石之声愿
夫子无与焉夫乐何夫必故哉对曰夫乐亡而礼从
之礼亡而政从之政亡而国从之国衰臣惧君之逆
政之行有歌纣作北里幽厉之声顾夫淫以鄙而偕
亡君奚轻变夫故哉公曰不幸有社稷之业不择言
而出之请受命矣
景公燕赏于国内万锺者三千锺者五令三出而职
计莫之从公怒令免职计令三出而士师莫之从公
不说晏子见公谓晏子曰寡人闻君国者爱人则能
利之恶人则能疏之今寡人爱人不能利恶人不能
疏失君道矣晏子曰婴闻之君正臣从谓之顺君僻
臣从谓之逆今君赏谗谀之民而令吏必从则是使
君失其道臣失其守也先王之立爱以劝善也其立
恶以禁暴也昔者三代之兴也利于国者爱之害于
国者恶之故明所爱而贤良众明所恶而邪僻灭是
以天下治平百姓和集及其衰也行安简易身安逸
乐顺于己者爱之逆于己者恶之故明所爱而邪僻
繁明所恶而贤良灭离散百姓危覆社稷君上不度
圣王之兴而下不观惰君之衰臣惧君之逆政之行
有司不敢争以覆社稷危宗庙公曰寡人不知也请
从士师之策国内之禄所收者三也
景公信用谗赏无功罚不辜晏子谏曰臣闻明君
望圣人而信其教不闻听谗以诛赏今与左右相
悦颂也曰比死者勉为乐乎吾安能为仁而愈黥民
耳矣故内宠之妾迫夺于国外宠之臣矫夺于鄙执
法之吏并荷百姓民愁苦约病而奸驱尤佚隐情奄
恶蔽谄其上故虽有至圣大贤岂能胜若谗哉是以
忠臣之常有灾伤也臣闻古者之士可与得之不可
与失之可与进之不可与退之臣请逃之矣遂鞭马
而出公使韩子休追之曰孤不仁不能顺教以至此
极夫子休国焉而往寡人将从而后晏子遂鞭马而
返其仆曰向之去何速今之返又何速晏子曰非子
之所知也公之言至矣
翟王子羡臣于景公以重驾公观之而不说也嬖人
婴子欲观之公曰及晏子寝病也居囿中台上以观
之婴子说之因为之请曰厚禄之公许诺晏子起病
而见公公曰翟王子羡之驾寡人甚说之请使之示
乎晏子曰驾御之事臣无职焉公曰寡人一乐之是
欲禄之以万锺其足乎对曰昔卫士东野之驾也公
说之婴子不说公曰不说遂不观今翟王子羡之驾
也公不说婴子说公因说之为请公许之则是妇人
为制也且不乐治人而乐治马不厚禄贤人而厚禄
御夫昔者先君桓公之地狭于今修法治广政教以
霸诸侯今君一诸侯无能亲也岁凶年饥道途死者
相望也君不此忧耻而惟图耳目之乐不修先君之
功烈而惟饰驾御之伎则公不顾民而忘国甚矣且
诗曰载骖载驷君子所诫夫驾八固非制也今又重
此其为非制也不滋甚乎且君苟美乐之国必众为
之田猎则不便道行致远则不可然而用马数倍此
非御下之道也淫于耳目不当民务此圣王之所禁
也君苟美乐之诸侯必或效我君无厚德善政以被
诸侯而易之以僻此非所以子民彰名致远亲邻国
之道也且贤良废灭孤寡不振而听嬖妾以禄御夫
以蓄怨与民为雠之道也诗曰哲夫成城哲妇倾城
今君不思成城之求而惟倾城之务国之亡日至矣
君其图之公曰善遂不复观乃罢归翟王子羡而疏
嬖人婴子
景公有男子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车百乘者也晏
子为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将以而所傅为子及晏
子晏子辞曰君命其臣据其肩以尽其力臣敢不勉
乎今有之家此一国之权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
将以而所傅为子此离树别党倾国之道也婴不敢
受命顾君图之
淳于人纳女于景公生孺子荼景公爱之诸臣谋欲
废公子阳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
贱匹贵国之害也置大立少乱之本也夫阳生而长
国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贱不陵贵立子
有礼故孽不乱宗愿君教荼以礼而勿陷于邪导之
以义而勿湛于利长少行其道宗孽得其伦夫阳生
敢毋使荼餍粱肉之味玩金石之声而有患乎废长
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爱长少无
等宗孽无别是设贼树奸之本也君其图之古之明
君非不知繁乐也以为乐淫则哀非不知立爱也以
为义失则忧是故制乐以节立子以道若夫恃谗谀
以事君者不足以责信今君用谗人之谋听乱夫之
言也废长立少臣恐后人之有因君之过以资其邪
废少而立长以成其利者君其图之公不听景公没
田氏杀君荼立阳生杀阳生立简公杀简公而取齐

景公游于麦丘问其封人曰年几何矣对曰鄙人之
年八十五矣公曰寿哉子其祝我封人曰使君之年
长于胡宜国家公曰善哉子其复之曰使君之嗣寿
皆若鄙臣之年公曰善哉子其复之封人曰使君无
得罪于民公曰诚有鄙民得罪于君则可安有君得
罪于民者乎晏子谏曰君过矣彼疏者有罪戚者治
之贱者有罪贵者治之君得罪于民谁将治之敢问
桀纣君诛乎民诛乎公曰寡人固也于是赐封人麦
丘以为邑
楚巫微导裔款以见景公侍坐三日景公说之楚巫
曰公明神主之帝王之君也公即位有七年矣事未
大济者明神未至也请致五帝以明君德景公再拜
稽首楚巫曰请巡国郊以观帝位至于牛山而不敢
登曰五帝之位在于国南请斋而后登之公命百官
供斋具于楚巫之所裔款视事晏子闻之而见于公
曰公令楚巫斋牛山乎公曰然致五帝以明寡人之
&#神将降福于寡人其有所济乎晏子曰君之言过
矣古之王者德厚足以安世行广足以容众诸侯戴
之以为君长百姓归之以为父母是故天地四时和
而不失星辰日月顺而不乱德厚行广配天象时然
后为帝王之君神明之主古者不慢行而繁祭不轻
身而恃巫今政乱而行僻而求五帝之明德也弃贤
而用巫而求帝王之在身也夫民不苟德福不苟降
君之帝王不亦难乎惜夫君位之高所论之卑也公
曰裔款以楚巫命寡人曰试尝见而观焉寡人见而
说之信其道行其言今夫子讥之请逐楚巫而拘裔
款晏子曰楚巫不可出公曰何故对曰楚巫出诸侯
必或受之公信之以过于内不知出以易诸侯于外
不仁请东楚巫而拘裔款公曰诺故曰送楚巫于东
而拘裔款于国也
齐大旱逾时景公召群臣问曰天不雨久矣民且有
饥色吾使人卜云崇在高山广水寡人欲少赋敛以
祠灵山可乎群臣莫对晏子进曰不可祠此无益也
夫灵山固以石为身以草木为发天久不雨发将焦
身将热彼独不欲雨乎祠之无益公曰不然吾欲祠
河伯可乎晏子曰不可河伯以水为国以鱼&#为民
天久不雨泉将下百川竭国将亡民将灭矣彼独不
欲雨乎祠之何益景公曰今为之奈何晏子曰君诚
避宫殿暴露与灵山河伯共忧其幸而雨乎于是景
公出野居暴露三日天果大雨民尽得种时景公曰
善哉晏子之言可无用乎其维有德
景公将观于淄上与晏子闲立公喟然叹曰呜呼使
国可长保而传于子孙岂不乐哉晏子对曰婴闻明
王不徒立百姓不虚至今君以政乱国以行弃民久
矣而声欲保之不亦难乎婴闻之能长保国者能终
善者也诸侯并立能终善者为长列士并学能终善
者为师昔先君桓公其方任贤而赞德之时亡国恃
以存危国仰以安是以民乐其政而世高其德行远
征暴劳者不疾驱海内使朝天子而诸侯不怨当是
时盛君之行不能进焉及其卒而衰怠于德而并于
乐身溺于妇寺而谋因竖刁是以民苦其政而世非
其行故身死乎胡宫而不举虫出而不收当是时也
桀纣之卒不能恶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不能
终善者不遂其君今君临民若寇雠见善若避热乱
政而危贤必逆于众肆欲于民而诛虐于下恐及于
身婴之年老不能待于君使矣行不能革则持节以
没世耳
景公游于牛山北临其国城而流涕曰若何滂滂去
此而死乎艾孔梁丘据皆从而泣晏子独笑于旁公
刷涕而顾晏子曰寡人今日游悲孔与据皆从寡人
而涕泣子之独笑何也晏子对曰使贤者常守之则
太公桓公将常守之矣使勇者常守之则庄公灵公
将常守之矣数君者将守之则吾君安得此位而立
焉以其迭处之迭去之至于君也而独为之流涕是
不仁也不仁之君见一谄谀之臣见二此臣之所以
独窃笑也
景公出游于寒涂睹死胔默然不问晏子谏曰昔吾
先君桓公出游睹饥者与之食睹疾者与之财使令
不劳力籍敛不费民先君将游百姓皆悦曰君当幸
游吾乡乎今君游于寒涂据四十里之氓殚财不足
以奉敛尽力不能周役民氓饥寒冻馁死胔相望而
君不问失君道矣财屈力竭下无以亲上骄泰奢侈
上无以亲下上下交离君臣无亲此三代之所以衰
也今君行之婴惧公之危以为异姓之福也公曰
然为上而忘下厚藉敛而忘民吾罪大矣于是敛死
胔发粟于民据四十里之民不服政其年公三月不
出游
景公之时雨雪三日而不霁公被狐白之裘坐堂侧
陛晏子入见立有间公曰怪哉雨雪三日而天不寒
晏子对曰天不寒乎公笑晏子曰婴闻古之贤君饱
而知人之饥温而知人之寒逸而知人之劳今君不
知也公曰善寡人闻命矣乃令出裘发粟与饥寒令
所睹于涂者无问其乡所睹于里者无问其家循国
计数无言其名士既事者兼月疾者兼岁孔子闻之
曰晏子能明其所欲景公能行其所善也
景公之时荧惑守于虚&#年不去公异之召晏子而
问曰吾闻之人行善者天赏之行不善者天殃之荧
惑天罚也今留虚其孰当之晏子曰齐当之公不说
曰天下大国十二皆曰诸侯齐独何以当晏子曰虚
齐野也且天之下殃固于富强为善不用出政不行
贤人使远谗人反昌百姓疾怨自为祈祥录录强食
进死何伤是以列舍无次变星有芒荧惑回逆孽星
在旁有贤不用安得不亡公曰可去乎对曰可致者
可去不可致者不可去公曰寡人为之若何对曰盍
去冤聚之狱使反田矣散百官之财施之民矣振孤
寡而敬老人矣夫若是者百恶可去何独是孽乎公
曰善行之三月而荧惑迁
景公举兵将伐宋师过泰山公梦见二丈夫立而怒
其怒甚盛公恐觉辟门召占梦者至公曰今夕吾梦
二丈夫立而怒不知其所言其怒甚盛吾犹识其状
识其声占梦者曰师过泰山而不用事故泰山之神
怒也请趣召祝史祠乎泰山则可公曰诺明日晏子
朝见公告之如占梦之言也公曰占梦者之言曰师
过泰山而不用事故泰山之神怒也今使人召祝史
祠之晏子俯有间对曰占梦者不识也此非泰山之
神是宋之先汤与伊尹也公疑以为泰山神晏子曰
公疑之则婴请言汤伊尹之状也汤质&#而长颜以
髯兑上丰下倨身而扬声公曰然是已伊尹黑而短
蓬而髯丰上兑下偻身而下声公曰然是已今若何
晏子曰夫汤太甲武丁祖乙天下之盛君也不宜无
后今惟宋耳而公伐之故汤伊尹怒请散师以平宋
景公不用终伐宋晏子曰伐无罪之国以怒明神不
易行以续蓄进师以近过非婴所知也师若果进军
必有殃军进再舍鼓毁将殪公乃辞乎晏子散师不
果伐宋
景公畋于署梁十有八日而不返晏子自国往见公
比至衣冠不正不革衣冠望游而驰公望见晏子下
而急带曰夫子何为遽国家无有故乎晏子对曰不
亦急也虽然婴愿有复也国人皆以君为安野而不
安国好兽而恶民毋乃不可乎公曰何哉吾为夫妇
狱讼之不正乎则泰士子牛存矣为社稷宗庙之不
享乎则泰祝子游存矣为诸侯宾客莫之应乎则行
人子羽存矣为田野之不辟仓库之不实则申田存
焉为国家之有余不足聘乎则吾子存矣寡人之有
五子犹心之有四支心有四支故心得佚焉今寡人
有五子故寡人得佚焉岂不可哉晏子对曰婴闻之
与君言异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可得令四
支无心十有八日不亦久乎公于是罢畋而归
景公射鸟野人骇之公怒令吏诛之晏子曰野人不
知也臣闻赏无功谓之乱罪不知谓之虐两者先王
之禁也以飞鸟犯先王之禁不可今君不明先王之
制而无仁义之心是以从欲而轻诛夫鸟兽固人之
养也野人骇之不亦宜乎公曰善自今以后弛鸟兽
之禁无以苛民也
景公使圉人养所爱马暴死公怒令人操刀解养马
者是时晏子侍前左右执刀而进晏子止而问于公
曰尧舜支解人从何躯始公矍然曰从寡人始遂不
支解公曰以属狱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为君
数之使知其罪然后致之狱公曰可晏子数之曰尔
罪有三公使汝养马而杀之当死罪一也又杀公之
所最善马当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马之故而杀人百
姓闻之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汝杀公马使
怨积于百姓兵弱于邻国汝当死罪三也今以属狱
公喟然叹曰夫子释之夫子释之勿伤吾仁也
晏子春秋谏下景公藉重而狱多拘者满圄怨者满
朝晏子谏公不听公谓晏子曰夫狱国之重官也愿
托之夫子晏子对曰君将使婴&#其功乎则婴有一
妄能书足以治之矣君将使婴&#其意乎夫民无欲
残其家室之生以奉暴上之僻者则君使吏比而焚
之而已矣景公不悦曰&#其功则使一妄&#其意则
比焚如是夫子无所谓能治国乎晏子曰婴闻与君
异今夫胡&#戎狄之蓄狗也多者十有余寡者五六
然不相害伤今束鸡豚妄投之其折骨决皮可立得
也且夫上正其治下审其论则贵贱不相逾越今君
举千锺爵禄而妄投之于左右左右争之甚于胡之
狗而公不知也寸之管无当天下不能足之以粟今
齐国丈夫&#女子织夜以接日不足以奉上而君侧
皆雕文刻镂之观此无当之管也而君终不知五尺
童子操寸之烟天下不能足以薪今君之左右皆操
烟之徒而君终不知钟鼓成肆干戚成舞虽禹不能
禁民之观且夫饰民之欲而严其听禁其心圣人所
难也而况夺其财而饥之劳其力而疲之常致其苦
而严听其狱痛诛其罪非婴所知也
景公有所爱槐令吏谨守之植木县之下令曰犯槐
者刑伤之者死有不闻令醉而犯之者公闻之曰是
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其子往辞晏子之家
托曰负廓之民贱妾请有道于相国不胜其欲愿得
充数乎下陈晏子闻之笑曰婴其淫于色乎何为老
而见&#虽然是必有故令内之女子入门晏子望见
之曰怪哉有深忧进而问焉曰所忧何也对曰君树
槐县令犯之者刑伤之者死妾父不仁不闻令醉而
犯之吏将加罪焉妾闻之明君莅国立政不损禄不
益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不为禽兽伤人民不为草
木伤禽兽不为野草伤禾苗吾君欲以树木之故杀
妾父孤妾身此令行于民而法于国矣虽然妾闻之
勇士不以众强凌孤独明惠之君不拂是以行其所
欲此譬之犹自治鱼&#者也去其腥臊者而已昧墨
与人比居庾肆而教人危坐今君出令于民苟可法
于国而善益于后世则父死亦当矣妾为之收亦宜
矣甚乎今之令不然以树木之故罪法妾父妾恐其
伤察吏之法而害明君之义也邻国闻之皆谓吾君
爱树而贱人其可乎愿相国察妾言以裁犯禁者晏
子曰甚矣吾将为子言之于君使人送之归明日早
朝而复于公曰婴闻之穷民财力以供嗜欲谓之暴
崇玩好威严拟乎君谓之逆刑杀不辜谓之贼此三
者守国之大殃今君穷民财力以羡馁食之贝繁钟
鼓之乐极宫室之观行暴之大者崇玩好县爱槐之
令载过者驰步过者趋威严拟乎君逆之明者也犯
槐者刑伤槐者死杀不称贼民之深者君享国德行
未见于众而三辟着于国婴恐其不可以莅国子民
也公曰微大夫教寡人几有大罪以累社稷今子大
夫教之社稷之福寡人受命矣晏子出公令趣罢守
槐之役拔置县之木废伤槐之法出犯槐之囚
景公树竹令吏谨守之公出过之有斩竹者焉公以
车逐得而拘之将加罪焉晏子入见曰公亦闻吾先
君丁公乎公曰何如晏子曰丁公伐曲沃胜之止其
财出其民公曰自莅之有舆死人以出者公怪之令
吏视之则其中金与玉焉吏请杀其人收其金玉公
曰以兵降城以众围财不仁且吾闻之人君者宽惠
慈众不身传诛令舍之公曰善晏子退公令出斩竹
之囚
景公令兵抟治当腊冰月之间而寒民多冻馁而功
不成公怒曰为我杀兵二人晏子曰诺少为间晏子
曰昔者先君庄公之伐于晋也其役杀兵四人今令
而杀兵二人是师杀之半也公曰诺是寡人之过也
令止之
晏子使于鲁比其返也景公使国人起大台之役岁
寒不已冻馁之者乡有焉国人望晏子晏子至已复
事公乃坐饮酒乐晏子曰君若赐臣臣请歌之歌曰
庶民之言曰冻水洗我若之何太上靡散我若之何
歌终喟然叹而流涕公就止之曰夫子曷为至此殆
为大台之役夫寡人将速罢之晏子再拜出而不言
遂如大台执朴鞭其不务者曰吾细人也皆有盖庐
以避燥湿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为国人皆曰晏子
助天为虐晏子归未至而君出令趣罢役车驰而人
趋仲尼闻之喟然叹曰古之善为人臣者声名归之
君祸灾归之身入则切磋其君之不善出则高誉其
君之德义是以虽事惰君能使垂衣裳朝诸侯不敢
伐其功当此道者其晏子是邪
景公筑路寝之台三年未息又为长庲之役二年未
息又为邹之长涂晏子谏曰百姓之力勤矣公不息
乎公曰涂将成矣请成而息之对曰明君不屈民财
者不得其利不穷民力者不得其乐昔者楚灵王作
顷宫三年未息也又为章华之台五年又不息也干
溪之役八年百姓之力不足而息也灵王死于干溪
而民不与君归今君不遵明君之义而循灵王之迹
婴惧君有暴民之行而不睹长庲之乐也不若息之
公曰善非夫子者寡人不知得罪于百姓深也于是
令勿委坏余财勿收斩板而去之
景公春夏游猎又起大台之役晏子谏曰春夏起役
且游猎夺民农时国家空虚不可景公曰吾闻相贤
者国治臣忠者主逸吾年无几矣欲遂吾所乐卒吾
所好子其息矣晏子曰昔文王不敢盘游于田故国
昌而民安楚灵王不废干溪之役起章华之台而民
叛之今君不革将危社稷而为诸侯笑臣闻忠不避
死谏不违罪君不听臣臣将游矣景公曰唯唯将弛
罢之未几朝韦冏解役而归
景公猎休坐地而食晏子后至左右灭葭而席公不
说曰寡人不席而坐地二三子莫席而子独搴草而
坐之何也晏子对曰吾闻介胄坐阵不席狱讼不席
尸坐堂上不席三者皆忧也故不敢以忧侍坐公曰
诺令人下席曰大夫皆席寡人亦席矣
景公出猎上山见虎下泽见蛇归召晏子而问之曰
今日寡人出猎上山则见虎下泽则见蛇殆所谓不
祥也晏子对曰国有三不祥是不与焉夫有贤而不
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
谓不祥乃若此者今上山见虎虎之室也下泽见蛇
蛇之穴也如虎之室如蛇之穴而见之曷为不祥也
景公为台台成又欲为钟晏子谏曰君国者不乐民
之哀君不胜欲既筑台矣今复为钟是重敛于民民
必哀矣夫敛民之哀而以为乐不祥非所以君国者
公乃止
景公泰吕成谓晏子曰吾欲与夫子燕对曰未祀先
君而以燕非礼也公曰何以礼为对曰夫礼者民之
纪纪乱则民失乱纪失民危道也公曰善乃以祀焉
景公为履黄金之綦饰以银连以珠良玉之絇其长
尺冰月服之以听朝晏子朝公迎之履重仅能举足
问曰天寒乎晏子曰君奚问天之寒也古圣人制衣
服也冬轻而暖夏轻而清今君之履冰月服之是重
寒也履重不节是过任也失生之情矣故鲁工不知
寒温之节轻重之量以害正生其罪一也作服不常
以笑诸侯其罪二也用财无功以怨百姓其罪三也
请拘而使吏度之公苦请释之晏子曰不可婴闻之
苦身为善者其赏厚苦身为非者其罪重公不对晏
子出令吏拘鲁工令人送之境吏不得入公撤履不
复服也
景公问晏子曰吾欲服圣王之服居圣王之室如此
则诸侯其至乎晏子对曰法其节俭则可法其服居
其室无益也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致诸侯也诚
于爱民果于行善天下怀其德而归其义若其衣服
节俭而众悦也夫冠足以修敬不务其饰衣足以掩
形御寒不务其美衣不务于隅&#之削冠无觚裸之
理身服不杂彩首服不镂刻且古者尝有紩衣挛领
而王天下者其义好生而恶杀节上而羡下天下不
朝其服而共归其义古者尝有处橧巢窟穴而不恶
予而不取天下不朝其室而共归其仁及三代作服
为有益也首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身服足以行洁
而不害于动作服之轻重便于身用财之费顺于民
其不为橧巢者以避风也其不为窟穴者以避湿也
是故明堂之制下之润湿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
入也土事不文木事不镂示民之节也及其衰也衣
服之侈过足以敬宫室之美过避润湿用力甚多用
财甚费与民为雠今君欲法圣王之服不法其制法
其节俭也则虽未成治庶其有益也今君穷台榭之
高极污池之深而不止务于刻镂之巧文章之观而
不厌则亦与民而雠矣若臣之虑恐国之危而公不
平也公乃愿致诸侯不亦难乎公之言过矣
景公为西曲潢其深灭轨高三仞横木龙蛇立木鸟
兽公衣黼黻之衣素绣之裳一衣而五彩具焉带球
玉而冠且被发乱首南面而立傲然晏子见公曰昔
仲父之霸何如晏子抑首而不对公又曰昔管文仲
之霸何如晏子对曰臣闻之维翟人与龙蛇比今君
横木龙蛇立木鸟兽亦室一就矣何暇在霸哉且公
伐宫室之美矜衣服之丽一衣而五彩具焉带球玉
而乱首被发亦室一容矣万乘之君而一心于邪君
之魂魄亡矣以谁与图霸哉公下堂就晏子曰梁丘
据裔款以室之成告寡人是以窃袭此服与据为笑
又使夫子及寡人请改室易服而敬听命其可乎晏
子曰夫二子营君以邪公安得知道哉且伐木不自
其根则&#又生也公何不去二子者毋使耳目淫焉
景公为巨冠长衣以听朝疾视矜立日晏不罢晏子
进曰圣人之服中侻而不驵可以导众其动作侻顺
而不逆可以奉生是以下皆法其服而民争学其容
今君之服驵华不可以导众民疾视矜立不可以奉
生日晏矣君不若脱服就燕公曰寡人受命退朝遂
去衣冠不复服
晏子朝复于景公曰朝居严乎公曰严居朝则曷害
于治国家哉晏子对曰朝居严则下无言下无言则
上无闻矣下无言则吾谓之喑上无闻则吾谓之聋
聋喑非害国家而如何也且合升鼓之微以满仓廪
合疏缕之绨以成帷幕大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
后高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恶有
拒而不受者哉
景公登路寝之台不能终而息乎陛忿然而作色不
悦曰孰为高台病人之甚也晏子曰君欲节于身而
勿高使人高之而勿罪也今高从之以罪卑亦从以
罪敢问使人如此可乎古者之为宫室也足以便生
不以为奢侈也故节于身惠于民及夏之衰也其王
桀背弃德行为璇室玉门殷之衰也其王纣作为倾
宫灵台卑狭者有罪高大者有赏是以身及焉今君
高亦有罪卑亦有罪甚于夏殷之王民力殚乏矣而
不免于罪婴恐国之流失而公不得享也公曰善寡
人自知诚费财劳民以为无功又从而怨之是寡人
之罪也非夫子之教岂得守社稷哉遂下再拜不果
登台
景公与晏子登寝而望国公愀然而叹曰使后嗣世
世有此岂不可哉晏子曰臣闻明君必务正其治以
事利民然后子孙享之诗云武王岂不事贻厥孙谋
以燕翼子今君处佚怠逆政害民有日矣而犹出若
言不亦甚乎公曰然则后世孰将把齐国对曰服牛
死夫妇笑非骨肉之亲也为其利之大也欲知把齐
国者则其利之者邪公曰然何以易对曰移之以善
政今公之牛马老于栏牢不胜服也车蠹于巨户不
胜乘也衣裘襦&#朽弊于藏不胜衣也酰醢腐不胜
沽也酒醴酸不胜饮也府粟郁而不胜食又厚藉敛
于百姓而不以分馁民夫藏财而不用凶也财苟失
守下其报环至其次昧财之失守委而不以分人者
百姓必进自分也故君人者与其请于人不如请于
己也
景公成路寝之台逢于何遭丧遇晏子于涂再拜乎
马前晏子下车挹之曰子何以命婴也对曰于何之
母死兆在路寝之台牖下愿请命合骨晏子曰嘻难
哉虽然婴将为子复之适为不得子将若何对曰夫
君子则有以如我者侪小人吾将左手拥格右手捆
心立饿枯槁而死以告四方之士曰于何不能葬其
母者也晏子曰诺遂入见公曰有逢于何者母死兆
在路寝当如之何愿请合骨公作色不悦曰古之及
今子亦尝闻请葬人王之宫者乎晏子对曰古之人
君其宫室节不侵生民之居台榭俭不残死人之墓
故未尝闻诸请葬人主之宫者也今君侈为宫室夺
人之居广为台榭残人之墓是生者愁忧不得安处
死者离易不得合骨丰乐侈游兼傲生死非人君之
行也遂欲满求不顾细民非存之道且婴闻之生者
不得安命之曰蓄忧死者不得葬命之曰蓄哀蓄忧
者怨蓄哀者危君不如许之公曰诺晏子出梁丘据
曰自昔及今未尝闻求葬公宫者也若何许之公曰
削人之居残人之墓凌人之丧而禁其葬是于生者
无施于死者无礼诗云谷则异室死则同穴吾敢不
许乎逢于何遂葬其母路寝之牖下解衰去绖布衣
縢履元冠茈武踊而不哭&#而不拜已乃涕洟而去
景公之嬖妾婴子死公守之三日不食肤着于席不
去左右以复而君无听焉晏子入复曰有术客与医
俱言曰闻婴子病死愿请治之公喜遽起曰病犹可
为乎晏子曰客之道也以为良医也请尝试之君请
屏洁沐浴饮食间病者之宫彼亦将有鬼神之事焉
公曰诺屏而沐浴晏子令棺人入敛已敛而复曰医
不能治病已敛矣不敢不以闻公作色不悦曰夫子
以医命寡人而不使视将敛而不以闻吾之为君名
而巳矣晏子曰君独不知死者之不可以生邪婴闻
之君正臣从谓之顺君僻臣从谓之逆今君不道顺
而行僻从邪者迩导害者远谗谀萌通而贤良废灭
是以谄谀繁于间邪行交于国也昔吾先君桓公用
管仲而霸嬖乎竖刁而灭今君薄于贤人之礼而厚
嬖妾之哀且古圣王畜私不伤行敛死不失爱送死
不失哀行伤则溺己爱失则伤生哀失则害性是故
圣王节之也即毕敛不留生事棺椁衣衾不以害生
养哭泣处哀不以害生道今朽尸以留生广爱以伤
行修哀以害性君之失矣故诸侯之宾客&#入吾国
本朝之臣&#守其职崇君之行不可以导民从君之
欲不可以持国且婴闻之朽而不殓谓之僇尸臭而
不收谓之陈胔反明王之性行百姓之诽而内嬖妾
于僇胔此之为不可公曰寡人不识请因夫子而为
之晏子复曰国之士大夫诸侯四邻宾客皆在外君
其哭而节之仲尼闻之曰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
小事之成不若大事之废君子之非贤于小人之是
也其晏子之谓欤
景公走狗死公令外共之棺内给之祭晏子闻之谏
公曰亦细物也特以与左右为笑耳晏子曰君过矣
夫厚藉敛不以及民弃货财而笑左右傲细民之忧
而崇左右之笑则国亦无望已且夫孤老冻馁而死
狗有祭鳏寡不恤而死狗有棺行辟若此百姓闻之
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怨聚于百姓而权轻
于诸侯而乃以为细物君其图之公曰善趣庖治狗
以会朝属

 谏诤部纪事二
说苑楚昭王欲之荆台游司马子綦进谏曰荆台之
游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水南望猎山下临方淮其
乐使人遗老而忘死人君游者尽以亡其国愿大王
勿往游焉王曰荆台乃吾地也有地而游之子何为
绝我游乎怒而击之于是令尹子西驾安车四马径
于殿下曰今日荆台之游不可不观也王登车而拊
其背曰荆台之游与子共乐之矣步马十里引辔而
止曰臣不敢下车愿得有道大王肯听之乎王曰第
言之令尹子西曰臣闻之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
不足以赏也为人臣而谀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
若司马子綦者忠臣也若臣者谀臣也愿大王杀臣
之躯罚臣之家而禄司马子綦王曰若我能止听公
子独能禁我游耳后世游之无有极时奈何令尹子
西曰欲禁后世易耳愿大王山陵崩&#为陵于荆台
未尝有持钟鼓管弦之乐而游于父之墓上者也于
是王还车卒不游荆台令罢先置孔子从鲁闻之曰
美哉令尹子西谏之于十里之前而权之于百世之
后者也
新序楚平王杀伍子胥之父子胥出亡挟弓而干阖
闾大之甚勇之为是而欲兴师伐楚子胥谏曰不可
臣闻之君子不为匹夫兴师且事君犹事父也亏君
之义复父之雠臣不为也于是止蔡昭公朝于楚有
美裘楚令尹囊瓦求之昭公不予于是拘昭公于郢
数年而后归之昭公济汉水沉璧曰诸侯有伐楚者
寡人请为前列楚人闻之怒于是兴师伐蔡蔡请救
于吴子胥谏曰蔡非有罪也楚人无道也君若有忧
中国之心则若此时可矣于是兴师伐楚遂败楚人
于柏举而成霸道子胥之谋也故春秋美而褒之
说苑吴王欲从民饮酒伍子胥谏曰不可昔白龙下
清泠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诉天
帝天帝曰当是之时若安置而形白龙对曰我下清
泠之渊化为鱼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
何罪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贱臣也白龙不
化豫且不射今弃万乘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
恐其有豫且之患矣王乃止
新序晋平公问于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
臣重禄而不极谏近臣畏罚而不敢言下情不上通
此患之大者也公曰善于是令国曰欲进善言谒者
不通罪当死
说苑晋平公好乐多其赋敛下治城郭曰敢有谏者
死国人忧之有咎犯者见门大夫曰臣闻主君好乐
故以乐见门大夫入言曰晋人咎犯也欲以乐见平
公曰内之止坐殿上则出钟磬竽瑟坐有顷平公曰
客子为乐咎犯对曰臣不能为乐臣善隐平公召隐
士十二人咎犯曰隐臣窃顾昧死御平公曰诺咎犯
申其左臂而诎五指平公问于隐官曰占之为何隐
官皆曰不知平公曰归之咎犯则申其一指曰是一
也便游赭尽而峻城阙二也柱梁衣绣士民无褐三
也侏儒有余酒而死士渴四也民有饥色而马有粟
秩五也近臣不敢谏远臣不敢达平公曰善乃屏钟
鼓除竽瑟遂与咎犯参治国
齐简公有臣曰诸御鞅谏简公曰田常与宰予此二
人者甚相憎也臣恐其相攻相攻虽叛而危之不可
愿君去一人简公曰非细人之所敢议也居无几何
田常果攻宰予于庭贼简公于朝简公喟焉太息曰
余不用鞅之言以至此患也故忠臣之言不可不察

新序魏文侯与士大夫坐问曰寡人何如君也群臣
皆曰君仁君也次问翟黄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
言之对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长
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大怒而逐翟黄翟黄
起而出次至任座文侯问寡人何如君也任座对曰
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臣闻之其君仁者其
臣直向翟黄之言直臣是以知君仁君也文侯曰善
复召翟黄入拜为上卿
魏王将起中天台令曰敢谏者死许绾负操锸入曰
闻大王将起中天台臣愿加一力王曰子何力有加
绾曰虽无力能商台王曰若何曰臣闻天与地相去
万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当起七千五百里之台高
既如是其趾须方八千里尽王之地不足以为台趾
古者尧舜建诸侯地方五千里王必起此台先以兵
伐诸侯尽有其地犹不足又伐四夷得方八千里乃
足以为台趾林木之积人徒之众仓廪之储数以万
亿度八千里之外当定农亩之地足以奉给王之台
者台具以备乃可以作魏王默然无以应乃罢
史记赵世家肃侯十六年游大陵出于鹿门大戊扣
马曰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肃侯下车谢
新序齐宣王为大室大盖百亩堂上三百户以齐国
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群臣莫敢谏者香居问宣
王曰荆王释先王之礼乐而为淫乐敢问荆邦为有
主乎王曰为无主敢问荆邦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
居曰今王为大室三年不能成而群臣莫敢谏者敢
问王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居曰臣请避矣趋而出
王曰香子留何谏寡人之晚也遽召尚书曰书之寡
人不肖好为大室香子止寡人也
说苑秦始皇帝太后不谨幸郎嫪毐封以为长信侯
为生两子毐专国事浸益骄奢与侍中左右贵臣俱
博饮酒醉争言而斗瞋目大叱曰吾乃皇帝之假父
也窭人子何敢乃与我亢所与斗者走行白皇帝皇
帝大怒毐惧诛因作乱战咸阳宫毐败始皇乃取毐
四肢车裂之取其两弟囊扑杀之取皇太后迁之于
萯阳宫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从蒺藜
其脊肉干四肢而积之阙下谏而死者二十七人矣
齐客茅焦乃往上谒曰齐客茅焦愿上谏皇帝皇帝
使使者出问客得无以太后事谏也茅焦曰然使者
还白曰果以太后事谏皇帝曰走往告之若不见阙
下积死人邪使者问茅焦茅焦对曰臣闻之天有二
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臣所以来者欲满
其数耳臣非畏死人也走入白之茅焦邑子同食者
尽负其衣物行亡使者入白之皇帝大怒曰是子故
来犯吾禁趣炊镬汤煮之是安得积阙下乎趣召之
入皇帝按剑而坐口正沫出使者召之入茅焦不肯
疾行足趣相过耳使者趣之茅焦曰臣至前则死矣
君独不能忍吾须臾乎使者极哀之茅焦至前再拜
谒起称曰臣闻之夫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
讳死者不可以得生讳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
圣主所欲急闻也不审陛下欲闻之不皇帝曰何谓
也茅焦对曰陛下有狂悖之行陛下不自知邪皇帝
曰何等也愿闻之茅焦对曰陛下车裂假父有嫉妒
之心囊扑二弟有不慈之名迁母萯阳宫有不孝之
行从蒺藜于谏士有桀纣之治今天下闻之尽瓦解
无向秦者臣窃恐秦亡为陛下危之所言已毕乞行
就质乃解衣伏质皇帝下殿左手接之右手麾左右
曰赦之先生就衣今愿受事乃立焦为仲父爵之上
卿皇帝立驾千乘万骑空左方自行迎太后萯阳宫
归于咸阳太后大喜乃大置酒待茅焦及饮太后曰
抗枉令直使败更成安秦之社稷使妾母子复得相
会者尽茅焦之力也
史记留侯世家沛公入秦宫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
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谏沛公出舍沛公不听
良曰夫秦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夫为天下除残贼
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为虐
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听樊
哙言沛公乃还军灞上
叔孙通传汉十二年高祖欲以赵王如意易太子叔
孙通谏曰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
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废适而立少臣愿先伏诛
以颈血污地高帝曰公罢矣吾直戏耳叔孙通曰太
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振动奈何以天下为戏
汉书季布传布孝惠时为中郎将单于尝为书嫚吕
太后太后怒召诸将议之上将军樊哙曰臣愿得十
万众横行匈奴中诸将皆阿吕太后以哙言为然布
曰樊哙可斩也夫以高帝兵三十余万困于平城哙
时亦在其中今哙奈何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面谩
且秦以事胡陈胜等起今创痍未瘳哙又面谀欲摇
动天下是时殿上皆恐太后罢朝遂不复议击匈奴

楚汉春秋惠帝崩吕太后欲为高坟使从未央宫而
见之诸将谏不许东阳侯垂泣曰陛下见惠帝冢悲
哀流涕无已是伤生也臣窃哀之太后乃止
汉书爰盎传文帝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帝同坐盎
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盎因前
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以立后慎
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以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则厚赐
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独不见人豕
乎于是上说入语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
赵幽王友传孝景时错以过削赵常山郡诸侯怨
吴楚反遂与合谋起兵其相建德内史王悍谏不听
遂杀德悍
楚元王传王戊与吴通谋景帝之三年削书到遂应
吴王反其相张尚太傅赵夷吾谏不听遂杀尚夷吾
东方朔别传孝武皇帝时人有杀上林鹿者武帝大
怒下有司杀之群臣皆相呵杀人主鹿大不敬当死
东方朔时在旁曰是人罪一当死者三使陛下以鹿
之故杀人一当死使天下闻之皆以陛下重鹿贱人
二当死匈奴即有急推鹿触之三当死也武帝默然
遂释杀鹿者之罪
四川总志谯隆阆中人为上林令武帝欲广苑囿隆
固谏后迁成皋令
汉书薛广德传广德为三公直言谏争始拜旬日间
上幸甘泉郊泰畤礼毕因留射猎广德上书曰窃见
关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亡秦之钟听郑卫之
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劳倦愿陛下亟反宫
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上即日还其秋上酎祭
宗庙出便门欲御楼船广德当乘舆车免冠顿首曰
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
血污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说先驱光禄大夫
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
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乃从桥
西京杂记长安有儒生曰惠庄闻朱云折五鹿充宗
之角乃叹息曰栗犊反能尔邪吾终耻溺死沟中遂
裹粮从云云与言庄不能对逡巡而去拊心谓人曰
吾口不能剧谈此中多有
汉书孙宝传哀帝即位宝迁司隶时郑崇下狱宝上
书曰臣闻疏不图亲外不虑内臣幸得衔命奉使职
在刺举不敢避贵幸之埶以塞视听之明按尚书令
昌奏仆射崇下狱覆治榜掠将死卒无一辞道路称
冤疑昌与崇内有纤介浸润相陷自禁门内枢机近
臣蒙受冤谮亏损国家为谤不小臣请治昌以解众

后汉书铫期传期重于信义自为将有所降下未尝
掳掠及在朝廷忧国爱主其有不得于心必犯颜谏
诤帝尝轻与期门近出期顿首车前曰臣闻古今之
戒变生不意诚不愿陛下微行数出帝为之回舆而

汝南先贤传郭宪字子横建武中为光禄勋车驾西
征隗嚣谏曰天下初定车驾可动宪乃当车拔佩刀
以断车靷帝不从遂上陇其后颍川兵起乃回驾而
还帝叹曰恨不用光禄之言也
时匈奴数犯塞帝患之乃召百僚廷议郭宪以为天
下疲弊不宜动众谏诤不合乃伏称眩瞀不复言帝
令两郎趣下殿宪亦不拜
东观汉记张湛为光禄大夫数谏湛常乘白马上每
有异政辄言白马生且复谏矣
后汉书锺离意传永平三年夏旱而大起北宫意诣
阙免冠上疏曰伏见陛下以天时小旱忧念元元降
避正殿躬自克责而比日密云遂无大润岂政有未
得应天心者邪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
邪使人疾邪宫室荣邪女谒盛邪苞苴行邪谗夫昌
邪窃见北宫大作人失农时此所谓宫室荣也自古
非苦宫室小狭但患人不安宁宜且罢止以应天心
帝策诏报曰汤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谢比上
天降旱密云数会朕戚然惭惧思获嘉应故分布祷
请窥候风云北祈明堂南设雩场今又敕大匠止作
诸宫减省不急庶消灾谴诏因谢公卿百寮遂应时
澍雨焉
吴良传良为议郎永平中车驾近出而信阳侯阴就
干突禁卫车府令徐匡钩就车收御者送狱诏书谴
匡匡乃自系良上言曰信阳侯就倚恃外戚干犯乘
舆无人臣礼为大不敬匡执法守正反下于理臣恐
圣化由是而帝虽赦匡犹左转良为即丘长
汝南先贤传薛勤字子泰定远侯班始尚公主公主
遇始傲慢无妇礼始杀主诏书怒欲灭其家勤建议
抚执志不顾遂奏上施行其立朝尽忠类皆如此
后汉书朱晖传晖孙穆拜尚书深疾宦官及在台阁
旦夕共事志欲除之乃上疏曰案汉故事中常侍参
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来浸益贵
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权
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并荷荣任故放滥骄溢
莫能禁御凶狡无行之徒媚以求官恃埶怙宠之辈
渔食百姓穷破天下空竭小人愚臣以为可悉罢省
遵复往初率由旧章更选海内清淳之士明达国体
者以补其处即陛下可为尧舜之君众僚皆为稷契
之臣兆庶黎民蒙被圣化矣帝不纳后穆因进见口
复陈曰臣闻汉家旧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
书事黄门侍郎一人传发书奏皆用姓族自和熹太
后以女主称制不接公卿乃以阉人为常侍小黄门
通命两宫自此以来权倾人主穷困天下宜皆罢遣
博选耆儒宿德与参政事帝怒不应穆伏不肯起左
右传出良久乃趋而去
爰延传延性质&#迁侍中帝游上林苑从容问延曰
朕何如主也对曰陛下为汉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对
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化中常侍黄门豫政则乱是
以知陛下可与为善可与为非帝曰昔朱云廷折栏
槛今侍中面称朕违敬闻阙矣
谢承后汉书陈蕃谏桓帝曰当今之世有三空田野
空朝廷空仓库空是谓三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离
散是陛下焦心毁颜坐而待旦之时也岂宜扬旗耀
武骋心舆马之观乎
汝南先贤传刘璋遣法正迎刘备刘巴谏曰不可内
也既入巴复谏曰若使备讨张鲁是放虎于山林也
璋不听巴闭门称疾
魏略太祖欲征吴而雨霖三军多不愿行太祖知其
然恐外有谏者教曰今虽戒严未知所之有谏者死
贾逵乃谏太祖怒收逵送狱
吴志孙权传注江表传权于武昌新装大船名为长
安试泛之钓台溯时风大盛谷利令柂工取樊口权
曰当张头取罗州利拔刀向柂工曰不取樊口者斩
工即转柂入樊口风遂猛不可行乃还权曰阿利畏
水何怯也利跪曰大王万乘之主轻于不测之渊戏
于猛浪之中船楼装高邂逅颠危奈社稷何是以利
辄敢以死争权于是贵重之自此后不复名之常呼
曰谷
吴书郑泉博学有奇志孙权以为郎中尝与之言卿
好于众中面谏或失礼敬宁畏龙鳞乎对曰臣闻君
明臣直今值朝廷上下无讳实特洪恩不畏龙鳞
吴志诸葛瑾传瑾为孙权长史与权谈说谏喻未尝
切愕微见风彩粗陈指归如有未合则舍而及他徐
复托事造端以物类相求于是权意往往而释吴郡
太守朱治权举将也权曾有以望之而素加敬难自
诘让忿忿不解瑾揣知其故而不敢显陈乃乞以意
私自问遂于权前为书泛论物理因以己心遥往忖
度之毕以呈权权喜笑曰孤意解矣颜氏之德使人
加亲岂谓此邪权又怪校尉殷模罪至不测群下多
为之言权怒益甚与相反复惟瑾默然权曰子瑜何
独不言瑾避席曰瑾与殷模等遭本州倾覆生类殄
尽弃坟墓携老弱披草莱归圣化在流隶之中蒙生
成之福不能躬相督厉陈答万一至令模孤负恩惠
自陷罪戾臣谢过不暇诚不敢有言权闻之怆然乃
曰特为君赦之
邵氏家传邵信字孝信为执法都尉吴主尝因迎春
便道游猎信从行露板谏曰今元正御节是万物萌
育之始岂可无温养之德而为逆害之道吴主省板
即为回驾
魏志卫觊传明帝时百姓雕匮而役务方殷觊上疏
曰夫变情厉性强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
之又艰难且人之所乐者富贵显荣也所恶者贫贱
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爱之则富贵显
荣君恶之则贫贱死亡顺指者爱所由来逆意者恶
所从至故人臣皆争顺指而避逆意非破家为国杀
身成君者谁能犯颜色触忌讳建一言开一说哉陛
下留意察之则臣下之情可见矣
王朗传朗子肃以常侍领秘书监兼崇文观祭酒景
初间宫室盛兴民失农业期信不敦刑杀仓卒肃上
疏曰大魏承百王之极生民无几干戈未戢诚宜息
民而惠之以安静遐迩之时也夫务畜积而息疲民
在于省徭役而勤稼穑今宫室未就功业未讫运漕
调发转相供奉是以丁夫疲于力作农者离其南亩
种&#者寡食&#者众旧&#既没新&#莫继斯则有国
之大患而非备豫之长策也今见作者三四万人九
龙可以安圣体其内足以列六宫显阳之殿又向将
毕惟泰极已前功夫尚大方向盛寒疾疢或作诚愿
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深愍役夫之疲劳厚矜兆民之
不赡取常食廪之士非急要者之用选其丁壮择留
万人使一期而更之咸知息代有日则莫不悦以即
事劳而不怨矣计一岁有三百六十万夫亦不为少
当一岁成者听且三年分遣其余使皆即农无穷之
计也仓有溢粟民有余力以此兴功何功不立以此
行化何化不成夫信之于民国家大宝也仲尼曰自
古皆有死民非信不立夫区区之晋国微微之重耳
欲用其民先示以信是故原虽将降顾信而归用能
一战而霸于今见称前车驾当幸洛阳发民为营有
司命以营成而罢既成又利其功力不以时遣有司
徒营其目前之利不顾经国之体臣愚以为自今以
后傥复使民宜明其令使必如期若有事以次宁复
更发无或失信凡陛下临事之所行刑皆有罪之吏
宜死之人也然众庶不知谓为仓卒故愿陛下下之
于吏而暴其罪钧其死也无使污于宫掖而为远近
所疑且人命至重难生易杀气绝而不续者也是以
圣贤重之孟轲称杀一无辜以取天下仁者不为也
汉时有犯跸惊乘舆马者廷尉张释之奏使罚金文
帝怪其轻而释之曰方其时上使诛之则已今下廷
尉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倾之天下用法皆为轻重民
安所措其手足臣以为大失其义非忠臣所宜陈也
廷尉者天子之吏也犹不可以失平而天子之身反
可以惑谬乎斯重于为己而轻于为君不忠之甚也
周公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工诵之士称之言
犹不戏而况行之乎故释之之言不可不察周公之
戒不可不法也又陈诸鸟兽无用之物而有刍&#人
徒之费皆可蠲除帝尝问曰汉桓帝时白马令李云
上书言帝者谛也是帝欲不谛当何得不死肃对曰
但为言失逆顺之节原其本意皆欲尽心念存补国
且帝者之威过于雷霆杀一匹夫无异蝼蚁宽而宥
之可以示容受切言广德宇于天下故臣以为杀之
未必为是也
王隐晋书齐王冏辅政骄矜多过郑方谏曰王安不
虑危耽于酒色其失一王檄命当使天下穆如清风
今则不然其失二四夷交侵不以为念其失三兴义
人劳穷苦不闻振救之令其失四又与义兵论功未
息其失五冏曰孤不能以致五阙若无子则不闻其

晋书刘聪载记聪中常侍王沉养女年十四有妙色
聪立为左皇后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
曹恂等谏曰臣闻王者之立后也将以上配乾坤之
性象二仪敷育之义生承宗庙母临天下匹配后土
执馈皇姑必择世德名宗幽闲淑令副四海之望称
神祗之心是故周文造舟姒氏以兴关睢之化飨则
百世之祚永孝成任心纵欲以婢为后使皇统亡绝
社稷沦倾有周之隆既如彼矣大汉之祸又如此矣
从麟嘉以来乱淫于色纵沉之弟女刑余小丑犹不
可尘琼寝污清庙况其家婢邪六宫妃嫔皆公子公
孙奈何一旦以婢主之何异象榱玉箦而对腐木朽
楹哉臣恐无福于国家也聪览之大怒使宣怀谓粲
曰鉴等小子慢侮国家狂言自口无复君臣上下之
礼其速考竟于是收鉴等送市金紫光禄大夫延驰
将入谏门者弗通鉴等临刑王沉以杖叩之曰庸奴
复能为恶乎乃公何与汝事鉴瞋目叱之曰竖子使
皇汉灭者坐汝鼠辈与靳准耳要当诉汝于先帝取
汝等于地下懿之曰靳准枭声獍形必为国患汝既
食人人亦当食汝皆斩之
经济类编北汉大昌文献公刘殷为相不犯颜忤旨
然因事进规补益甚多汉主聪每与群臣议政事殷
无所是非群臣出殷独留为聪敷畅条理商确事宜
聪未尝不从之殷常戒子孙曰事君当务几谏凡人
尚不可面斥其过况万乘乎夫几谏之功无异犯颜
但不彰君之过所以为优耳
宋明帝以故第为湘宫寺备极壮丽欲造十级浮图
而不能乃分为二新安太守巢尚之罢郡入见帝谓
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德用钱不少虞愿侍
侧曰此皆百姓卖儿贴妇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
嗟愍罪高浮图何功德之有侍坐者失色帝怒使人
驱下殿愿徐去无异容又帝好围棋棋甚拙与第一
品彭城丞王抗围棋抗假借之曰皇帝飞棋臣抗不
能断帝终不悟好之愈笃愿曰尧以此教丹朱非人
主所宜好也帝虽怒甚以愿王国旧臣每优容之
梁书郑绍叔传绍叔为卫尉卿绍叔忠于事上外所
闻知纤毫无隐每为高祖言事善则臣愚不及此皆
圣主之策其不善则曰臣虑出浅短以为其事当如
是殆以此误朝廷臣之罪深矣高祖甚亲信之
魏书高允传允言事或有触迕帝所不忍闻者命左
右扶出事有不便允辄求见高宗知允意逆屏左右
以待之礼敬甚重晨入暮出或积日居中朝臣莫知
所论或有上事陈得失者高宗省而谓群臣曰君父
一也父有是非子何为不作书于人中谏之使人知
恶而于家内隐处也岂不以父亲恐恶彰于外也今
国家善恶不能面陈而上表显谏此岂不彰君之短
明己之美至如高允者真忠臣矣朕有是非常正言
面论至朕所不乐闻者皆侃侃言说无所避就朕闻
其过而天下不知其谏岂不忠乎汝等在左右曾不
闻一正言但伺朕喜时求官乞职汝等把弓刀侍朕
左右徒立劳耳皆至公王此人把笔匡我国家不过
著作郎汝等不自愧乎于是拜允中书令
北齐书王纮传纮兴和中世宗召为库直除奉朝请
世宗暴崩纮胄刃捍御以忠节赐爵平春县男赉帛
七百段绫锦五十匹钱三万并金带骏马仍除晋阳
令天保初加宁远将军颇为显祖所知侍帝尝与左
右饮酒曰快哉大乐纮对曰亦有大乐亦有大苦帝
曰何为大苦纮曰长夜荒饮不寤亡国破家身死名
灭所谓大苦帝默然后责纮曰尔与纥奚舍乐同事
我兄弟舍乐死尔何为不死纮曰君亡臣死自是常
节但贼竖力薄斫轻故臣不死帝使燕子献反缚纮
长广王捉头帝手刃将下纮曰杨遵彦崔季舒&#走
避难位至仆射尚书冒死效命之士反见屠戮旷古
未有此事帝投刃于地曰王师罗不得杀遂舍之
隋书张衡传衡年十五诣太学受业研精覃思为同
辈所推周武帝居太后忧与左右出猎衡露发舆榇
叩马切谏帝嘉焉赐衣一袭马一匹擢汉王侍读
王韶传晋王广之镇并州也韶除行台右仆射性刚
直王甚惮之每事谘询不致违于法度韶尝奉使检
行长城其后王穿池起三山韶既还自锁而谏王谢
而罢之高祖闻而嘉叹赐金百两并后宫四人
通鉴隋炀帝问侍臣盗贼宇文述曰渐少帝曰比从
来少几何对曰不能什一纳言苏威引身隐柱帝呼
前问之对曰但患渐近帝曰何谓也威曰他日贼据
长白山今近在泛水且往日租赋丁役今皆何在岂
非其人皆化为盗乎帝不悦而罢
经济类编太宗宴近臣于丹霄殿长孙无忌曰王珪
魏征昔为仇雠不谓今日同得此宴太宗曰征珪尽
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征每谏我不从我与之言辄不
应何也魏征对曰臣以事为不可故谏若陛下不从
而臣应之则事遂施行故不敢应太宗曰且应而复
谏庸何伤对曰昔尧戒群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心
心知其非而口应陛下乃面从也岂稷契事舜之意
邪太宗大笑曰人言魏征举止疏慢我视之更觉&#
媚正为此耳征起拜谢曰陛下开臣使言故臣得尽
其愚若陛下拘而不受臣何敢数犯颜色乎
唐书魏征传文德皇后既葬帝即苑中作层观以望
昭陵引征同升征熟视曰臣眊昏不能见帝指示之
征曰此昭陵邪帝曰然征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若
昭陵臣固见之矣帝泣为毁观
太宗从容问曰比政治若何征见久承平帝意有所
忽因对曰陛下贞观之初导人使谏三年以后见谏
者悦而从之比一二年勉强受谏而终不平也帝惊
曰公何物验之对曰陛下初即位论元律师死孙伏
伽谏以为法不当死陛下赐以兰陵公主园直百万
或曰赏太厚答曰朕即位未有谏者所以赏之此导
人使谏也后柳雄妄诉隋资有司得劾其伪将论死
戴胄奏罪当徙执之四五然后赦谓胄曰第守法如
此不畏滥罚此悦而从谏也近皇甫德参上书言修
洛阳宫劳人也收地租厚敛也俗尚高髻宫中所化
也陛下恚曰是子使国家不役一人不收一租宫人
无发乃称其意臣奏人臣上书不激切不能起人主
意激切即近讪谤于时陛下虽从臣言赏帛罢之意
终不平此难于受谏也帝悟曰非公无能道此者人
苦不自觉耳
经济类编魏征容貌不逾中人而有胆略善回人主
意每犯颜苦谏或逢太宗怒甚征神色不移太宗亦
为霁威尝谒告上冢还言于太宗曰人言陛下欲幸
南山外皆严装已毕而竟不行何也太宗笑曰初实
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辍耳
唐书王珪传太宗尝曰正主御邪臣不可以致治正
臣事邪主亦不可以致治唯君臣同德则海内安朕
虽不明幸诸公数相谏正庶致天下于平珪进曰古
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谏不用则相继以死今陛下开
圣听收采刍言臣敢竭狂瞽佐万分一帝可乃诏谏
官随中书门下及三品官入阁
杜淹传淹检校吏部尚书参预朝政所荐四十人后
皆知名尝曰郅怀道可用帝问状淹曰怀道及隋时
位吏部主事方炀帝幸江都群臣迎阿独怀道执不
可帝曰卿时何云曰臣与众帝折曰事君有犯无隐
卿直怀道者何不谠言谢曰臣位下又顾谏不从徒
死无益帝曰内以君不足谏尚何仕食隋粟忘隋事
忠乎因顾群臣公等谓何王珪曰比干谏而死孔子
称仁泄冶谏亦死则曰民之多僻无自立辟禄重责
深从古则然帝笑曰卿在隋不谏宜置世充亲任胡
不言对曰固尝言不见用帝曰世充愎谏饰非卿若
何而免淹辞穷不得对帝勉曰今任卿已可有谏未
答曰愿死无隐
太平御览太宗问褚遂良曰舜造漆器禹雕其俎当
年谏舜禹者十余人食器之间苦谏何也遂良对曰
雕琢害农器俎纂伤女工首创奢淫危亡之渐漆器
不已必金为之金器不已必玉为之所以诤臣必谏
其渐及其满盈无所复谏太宗以为然
大唐新语马周太宗将幸九成宫上疏谏曰伏见明
敕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宫臣窃惟太上皇春秋已高
陛下宜朝夕侍膳晨昏起居今所幸宫去京二百余
里銮舆动辆俄经旬日非可朝行暮至也脱上皇情
或思感欲见陛下者将何以赴之且车驾今行本意
只为避暑则上皇尚留热处而陛下自遂凉处温凊
之道臣窃不安太宗称善
徐充容太宗造玉华宫于宜君县谏曰妾闻为政之
本贵在无为窃见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阙初建南
营翠微曾未逾时玉华创制虽复因山藉水非架筑
之劳损之又损颇有无功之费终以茅茨示约犹兴
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岂无烦扰之弊是以卑宫
菲食圣主之所安金屋瑶台骄主之作丽故有道之
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愿陛下使之以时
则力不竭不用而息之则人胥悦矣充容名惠孝德
之女坚之姑也文彩绮丽有若生知太宗崩哀慕而
卒时人伤异之
房元龄与高士廉偕行遇少府少监窦德素问之曰
北门近来有何营造德素以闻太宗太宗谓元龄士
廉曰卿但知南衙事我北门小小营造何妨卿事元
龄等拜谢魏征进曰臣不解陛下责亦不解元龄等
谢既任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有所营造何容不知
责其访问官司臣所不解陛下所为若是当助陛下
成之所为若非当奏罢之此乃事君之道元龄等问
既无罪而陛下责之元龄等不识所守臣实不喻太
宗深纳之
高丽莫离支盖苏文贡白金褚遂良进曰莫离支弒
其君陛下以之兴兵将吊伐为辽东之人报主之耻
古者讨弒君之贼不受其赂昔宋督遗鲁君以郜鼎
桓公受之于太庙臧哀伯谏以为不可春秋书之百
王所法受不臣之筐篚纳&#逆之朝贡不以为愆何
以示后臣谓莫离支所献不宜受太宗从之
总章中高宗将幸凉州时陇右虚耗议者以为非便
高宗闻之召五品已上谓曰帝五载一巡狩群后四
朝此盖常礼朕欲暂幸凉州如闻中外咸谓非宜宰
臣已下莫有对者详刑大夫来公敏进曰陛下巡幸
凉州宣王略求之故实未亏令典但随时度事臣下
窃有所疑既见明敕施行所以不敢陈默奉敕顾问
敢不尽言伏以高丽虽平扶余尚梗西道经略兵犹
未停且陇右诸州人户寡少供待车驾备挺稍难臣
闻中外实有窃议高宗曰既有此言我止度陇存问
故老搜狩即还遂诏停西幸擢公敏为黄门侍郎
袁利贞为太常博士高宗将会百官及命妇于宣政
殿并设九部乐利贞谏曰臣以前殿正寝非命妇宴
会之地象阙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望请命妇会于
别殿九部乐从东门入散乐一色伏望停省后于三
殿别所自可备极恩私高宗即令移于麟德殿至会
日使中书侍郎薛元超谓利贞曰卿门传忠鲠能献
直言不加厚赐何以奖劝赐彩百匹迁祠部员外
李君球高宗将伐高丽上疏谏曰心之痛者不能缓
声事之急者不能安言性之忠者不能隐情且食君
之禄者死君之事今臣食陛下之禄其敢爱身乎臣
闻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
兵者凶器战者危事故圣主重行之也畏人力之尽
恐府库之殚惧社稷之危生中国之患且高丽小丑
潜藏山海得其人不足以彰圣化其地不足以损
天威文多不载疏奏不报
唐书褚遂良传高宗将立武昭仪召长孙无忌李绩
于志宁及遂良入帝曰罪莫大于绝嗣皇后无子今
欲立昭仪谓何遂良曰皇后本名家奉事先帝先帝
疾执陛下手语臣曰我儿与妇今付卿且德音在陛
下耳何遽忘之皇后无它过不可废帝不悦翌日复
言对曰陛下必欲改立后者请更择贵姓昭仪昔事
先帝今立之奈天下耳目何帝羞默遂良因致笏殿
阶叩头流血曰还陛下此笏丐归田里帝大怒命引
出武氏从幄后呼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
顾命有罪不加刑会李绩议异武氏立乃左迁遂良
潭州都督
徐有功传有功迁司刑丞时武后僭位畏唐大臣谋
己于是周兴来俊臣等揣识后指置总监牧院诸狱
捕将相俾相钩逮掩搦护送楚掠凝惨又污引天下
豪桀驰使者即按一切以反论吏争以周内穷诋相
高后辄劝以官赏于是以急变相告言者无虚日朝
野震恐莫敢正言独有功数犯颜争枉直后厉语折
抑有功争益牢时博州刺史琅琊王冲责息钱于贵
乡遣家奴督敛与尉颜余庆相闻知奴自市弓矢还
会冲坐逆诛魏州人告余庆豫冲谋后令俊臣鞫治
以反状闻有司议余庆更永昌赦法当流侍御史魏
元忠谓余庆为冲督偿通书合谋明甚非曰支党请
殊死籍其家诏可有功曰永昌赦令与虺贞同恶魁
首已伏诛支党未发者原之书曰歼厥渠魁律以造
意为首寻赦已伏诛则魁首无遗余庆赦后被言是
谓支党今以支为首是以生入死赦而复罪不如勿
赦生而复杀不如勿生窃谓朝廷不当尔后怒曰何
谓魁首答曰魁者大帅首者元谋后曰余庆安得不
为魁首答曰若魁首者虺贞是已既已伏诛余庆今
方论罪非支党何后意解乃曰公更思之遂免死时
左右数百人皆缩项不敢息而有功气定言详然
不挠
大唐新语周兴来俊臣罗织衣冠朝野惧慑御史大
夫李嗣真上疏谏曰臣闻陈平事汉祖谋疏楚之君
臣乃用黄金七十斤行反间之术项羽果疑臣下陈
平之计遂行今告事纷纭虚多实少如当有凶慝焉
知不先谋疏陛下君臣后除国家良善臣恐有社稷
之祸伏乞陛下回思迁虑察臣狂瞽然后退就鼎镬
实无所恨臣得殁为忠鬼孰与存为谄人如罗织之
徒即是疏间之渐陈平反间其远乎哉遂为俊臣所
构放于岭表俊臣死征还途次桂阳而终赠济州刺
史中宗朝追复本官

 谏诤部纪事三
大唐新语张柬之既迁则天于上阳宫中宗犹以皇
太子监国告武氏之庙时累日阴翳侍御史崔浑奏
曰方今国命初复正当徽号称唐顺万姓之心奈何
告武氏庙庙宜毁复唐鸿业天下幸甚中宗深纳之
制命既行阴云四除万里澄廓咸以为天人之应
中宗反正纔月余而武三思居中用事皇后韦氏颇
于朝政如则天故事桓彦范奏曰伏见陛下每临朝
听政皇后必施帷幔坐于殿上参闻政事愚臣历选
列辟详求往代帝王有与妇人谋及政事者无不破
国亡家倾朝继路以阴干阳违天也以妇凌夫违人
也违天不祥违人不义书称牝鸡之晨唯家之索易
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不得干政也愿陛下览古
人之书以苍生为念不宜令皇后往正殿干外朝端
在中宫聿修阴教则坤仪式叙鼎命维新矣疏奏不
纳又有故僧惠范山人郑普思叶静能等并挟左道
出入宫禁彦范等切谏并不从后彦范等反及祸
武三思得幸于中宗京兆人韦月将等不堪愤激上
书告其事中宗惑之命斩月将黄门侍郎宋璟执奏
请按而后刑中宗愈怒不及整衣履岸巾出侧门迎
谓璟曰朕以为已斩矣何以缓之命促斩璟曰人言
宫中私于三思陛下竟不问而斩臣恐有窃议国故
请按而后刑中宗大怒璟曰请先斩臣不然终不奉
诏乃流月将于岭南寻使人杀之
宗楚客兄秦客潜劝则天革命累迁内史后以赃罪
流于岭南而死楚客无他材能附会武三思神龙中
为中书舍人时西突厥阿史&#忠节不和安西都护
郭元振奏请徙忠节于内地楚客与弟晋卿及纪处
讷等纳忠节厚赂请发兵以讨西突厥不纳元振之
奏突厥大怒举兵入寇甚为边患监察御史崔琬劾
奏楚客等曰闻四牡项领良御不乘二心事君明罚
无舍谨按宗楚客纪处讷等性惟险诐志越溪壑幸
以遭遇圣主累忝殊荣承恺悌之恩居弼谐之地不
能刻意砥操忧国如家微效涓尘以裨川岳遂乃专
作威福敢树朋党有无君之心阙大臣之节潜通猃
狁纳贿易赀公引顽凶受赂无限丑闻充斥秽迹昭
彰且境外交通情状难测今娑葛反叛边鄙不宁由
此赃私取怨外国论之者取祸以结舌语之者避罪
而钳口晋卿昔居荣职素阙忠诚屡以严刑皆由黩
货今又叨忝频沐殊恩厚禄重权当朝莫比曾无悛
改乃徇赃私此而容之孰云其可臣谬忝公直义在
触邪请除巨&#以答天造中宗不从遽令与琬和解
俄而韦氏败楚客等咸诛
唐书吴兢传元宗初立收还权纲锐于决事群臣畏
伏兢虑帝果而不及精乃上疏曰自古人臣不谏则
国危谏则身危臣愚食陛下禄不敢避身危之祸比
见上封事者言有可采但赐束帛而已未尝蒙召见
被拔擢其忤旨则朝堂决杖传送本州或死于流贬
由是臣下不敢进谏古者设诽谤木欲闻己过今封
事谤木比也使所言是有益于国使所言非无累于
朝陛下何遽加斥逐以杜塞直言道路流传相视&#
愕夫汉高帝赦周昌桀纣之对晋武帝受刘毅桓灵
之讥况陛下豁达大度不能容此狂直耶夫人主居
尊极之位颛生杀之权其为威严峻矣开情抱纳谏
诤下犹惧不敢尽奈何以为罪且上有所失下必知
之故郑人欲毁乡校而子产不听也陛下初即位犹
有褚无量张廷珪韩思复辛替否柳泽袁楚客数上
疏争时政得失自顷上封事往往得罪谏者顿少是
鹊巢覆而凤不至理之然也臣恐天下骨鲠士以谠
言为戒桡直就曲斫方为刓偷合苟容不复能尽节
忘身纳君于道矣夫帝王之德莫盛于纳谏故曰木
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又曰朝有讽谏犹发之有梳
猛虎在山林藜藿为之不采忠谏之有益如此自古
上圣之君恐不闻己过故尧设谏鼓禹拜昌言不肖
之主自谓圣智拒谏害忠桀杀关龙逢而灭于汤纣
杀王子比干而灭于周此其验也夫与治同道罔不
兴与乱同道罔不亡人将疾必先不甘鱼肉之味国
将亡必先不甘忠谏之说呜呼惟陛下深监于兹哉
隋炀帝骄矜自负以为尧舜莫己若而讳亡憎谏乃
曰有谏我者当时不杀后必杀之大臣苏威欲开一
言不敢发因五月五日献古文尚书帝以为讪己即
除名萧瑀谏无伐辽出为河西郡守董纯谏无幸江
都就狱赐死自是謇谔之士去而不顾外虽有变朝
臣钳口帝不知也身死人手子孙剿绝为天下笑太
宗皇帝好悦至言时有魏征王珪虞世南李大亮岑
文本刘洎马周褚遂良杜正伦高季辅咸以切谏引
居要职尝谓宰相曰自知者为难如文人巧工自谓
己长若使达者大匠诋诃商略则芜辞拙迹见矣天
下万机一人听断虽甚忧劳不能尽善今魏征随事
谏正多中朕失如明鉴照形美恶毕见当是时有上
书益于政者皆粘寝殿之壁坐望卧观虽狂瞽逆意
终不以为忤故外事必闻刑戮几措礼义大行陛下
何不遵此道与圣祖继美乎夫以一人之意综万方
之政明有所不烛智有所不周上心未谕于下下情
未达于上伏惟以虚受人博览兼听使深者不隐远
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其能直言正谏不避
死亡之诛者特加宠荣待以不次则失之东隅冀得
之桑榆矣
张廷珪传廷珪迁礼部侍郎元宗开元初大旱关中
饥诏求直言廷珪上疏曰古有多难兴国殷忧启圣
盖事危则志锐情苦则虑深故能转祸为福也景龙
先天间凶党构乱陛下神武汛扫氛垢日月所烛无
不濡泽明明上帝宜锡介福而顷阴阳愆候九谷失
稔关辅尤剧臣思天意殆以陛下春秋鼎盛不崇朝
有大功轻尧舜而不法思秦汉以自高故昭见咎异
欲日慎一日永保大和是皇天于陛下眷顾深矣陛
下得不奉若休旨而寅畏哉诚愿约心削志考前王
之书敦素朴之道登端士放佞人屏后宫减外厩场
无蹴踘之玩野绝从禽之乐促远境罢县戍矜惠惸
独蠲薄徭赋去淫巧捐珠璧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或
谓天戒不足畏而上帝冯怒风雨迷错荒馑日甚则
无以济下矣或谓人穷不足恤而亿兆携离愁苦昏
垫则无以奉上矣斯安危所系祸福之原奈何不察
今受命伊始华夷百姓清耳以听刮目以视冀有闻
见何遽孤其望哉
汇苑韩休峭直于时政得失言之未尝不尽元宗尝
猎苑中或大张乐所过差必视左右曰韩休知否已
而疏辄至尝引鉴默默不乐左右曰自韩休为相陛
下无一日欢何不逐之帝曰吾貌虽瘦天下必肥且
萧嵩启事必顺旨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寝韩休敷陈
治道多讦直我退而思天下寝必安吾用休社稷计

唐书苏源明传源明擢考功郎中知制诰是时承大
盗之余国用屈宰相王玙以祈禬进禁中祷祀穷
日夜中官用事给养繁靡群臣莫敢切诤昭应令梁
镇上书劝帝罢淫祀其他不暇及也源明数陈政治
得失及史思明陷洛阳有诏幸东京将亲征源明因
上疏极谏曰淫雨积时道路方梗甚不可一也自春
大旱秋苗耗半敛获未毕先之以清道之役申之以
供顿之苦甚不可二也每立殿廊见旌旗之下饿夫
执殳仆于行间日见二三市井馁求食死于路旁
日见四五甚不可三也奸夫盗儿连墙接栋磨砺以
须陛下之出御史大夫必不能澄清禁止甚不可四
也圣皇巡蜀之初都内财货吏民资产糜散于道路
之手至有乘马驴入宣政紫宸者况陛下初有四
海威制不及曩时远矣今兹东行殆贼臣诱掖陛下
而已诗曰三星在溜谓危亡在于须臾臣不胜呜咽
为陛下痛之愿速罢幸不然穷甿乐祸已扼腕于下
甚不可五也方今河洛驿骚江湖叛涣诗曰中原有
菽庶民采之彼思明楚元皆采菽之人也陛下何遽
轻万乘而速成之邪甚不可六也大河南北举为寇
盗三公以下廪稍匮绝将士粮赐仅支日月而中官
&#食不减往年梨园杂妓愈盛今日陛下未得穆然
高枕殆由此也自非中书指使太常正乐外愿一切
放归给长牒勿事须五六年后随事蠲省今聚而仰
给甚不可七也李光弼拔河阳王思礼下晋原卫伯
玉拂焉耆过析支不日可至御史大夫王元志压巫
闾临幽都汝州刺史田南金逾阙口遏二室邓景山
凌淮泗忾然而西狂贼失势蹙于缑山之下北不敢
逾孟津东不敢过罂子计日反接而至矣陛下不坐
而受之乃欲亲征徇一朝之怒甚不可八也王者之
于天地神祗享之以牲币而已记曰不祈方士彼淫
巫愚祝妄有关说甚不可九也天子顺动人皆幸之
之谓幸人皆病之之谓不幸臣等屡怫视听联伏赤
墀之下顿颡流涕而出虽陛下优容贷罪凡百之臣
必昌言于朝万口谤于外甚不可十也臣闻子不诤
于父不孝也臣不诤于君不忠也不孝不忠为苟荣
冒禄圈牢之物不若也臣虽至贱不能委身圈牢之
中将使樵夫指而笑之帝嘉其切直遂罢东幸
李晟传晟在凤翔尝曰魏征以直言致太宗于尧舜
上忠臣也我诚慕焉行军司马李叔度曰彼搢绅儒
者事公勋德何希是哉晟曰君失辞晟幸得备将相
苟容身不言岂可谓有犯无隐邪是非惟上所择尔
叔度惭故晟每进对謇謇尽大臣节未尝露于外
陈京传京迁太常博士德宗在奉天闻段秀实为贼
害七日不朝宰相以为方多难时不宜壅万机天下
其谓何京曰丞相之言非也夫褒大节恤贤臣天下
所以安况卓卓特异者乎帝曰善还京师擢左补阙
帝以卢杞为饶州刺史京与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
亮张荐共劾杞辅政要位大臣逾时月不得对百官
懔懔常若兵在颈陛下复用之奸贼唾掌复兴帝不
听京等争尤确帝大怒左右辟易谏者稍引却京正
色曰需等毋遽退极道不可以死请杞遂废
陆贽传贽劝帝群臣参日使极言得失听纳无倦兼
天下之智以为聪明帝曰朕岂不推诚然上封者惟
讥斥人短长类非忠直又谏者不密要须归曲于朕
以自取名朕见言事多矣大抵雷同道听加质则穷
故顷不诏次对岂曰倦哉贽因是极谏焉
柳浑传玉工为帝作带误毁一銙工不敢闻私市他
玉足之及献帝识不类擿之工人伏罪帝怒其欺诏
京兆府论死浑曰陛下遽杀之则已若委有司须详
谳乃可于法误伤乘舆器服罪当杖请论如律由是
工不死
李绛传绛见浴堂殿帝曰比谏官多朋党论奏不实
皆陷谤讪欲黜其尤者若何绛曰此非陛下意必憸
人以此营误上心自古纳谏昌拒谏亡夫人臣进言
于上岂易哉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加有雷霆之威彼
昼度夜思始欲陈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闻则又
惮而削其半故上达者财十二何哉干不测之祸顾
身无利耳虽开纳奖励尚恐不至今乃欲谴诃之使
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帝曰非卿言我不知谏之益
初承璀讨王承宗议者皆言古无以宦人统师者绛
当制书固争帝不能夺止诏宰相授敕承璀果无功
还加开府仪同三司绛奏承璀丧师当抵罪今宠以
崇秩后有奔军之将蹈利干赏陛下何以处之又数
论宦官横肆方镇进献等事自知言切且斥去悉取
内署所上疏槁焚之以俟命帝果怒绛谢曰陛下怜
臣愚处之腹心之地而惜身不言乃臣负陛下若上
犯圣颜旁忤贵幸因而获罪乃陛下负臣于是帝动
容曰卿告朕以人所难言者疾风知劲草卿当之矣
遂由司勋郎中进中书舍人翌日赐金紫亲择良笏
与之且曰异时膺顾托南面当如此绛顿首
帝尝畋苑中至蓬莱池谓左右曰绛尝以谏我今可
返也其见礼惮如此
李吉甫尝盛赞天子威德帝欣然绛独曰陛下自视
今日何如汉文帝时帝曰朕安敢望文帝对曰是时
贾谊以为措火积薪下火未及然因以为安其忧如
此今法令所不及者五十余州西戎内讧近以泾陇
为鄙去京师远不千里烽燧相接也加比水旱无年
仓廪空虚诚陛下焦心销志求济时之略渠便高枕
而卧哉帝入谓左右曰绛言骨鲠真宰相也遣使者
赐酴&#酒
经济类编白居易因论事言陛下错矣上变色而罢
密召绛谓曰居易小臣不逊须令出院绛曰陛下容
纳直言故群臣敢竭诚无隐居易言虽少&#志在纳
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广聪
明昭圣德也上悦待居易如初
唐书裴度传帝将幸东都大臣切谏不纳帝恚曰朕
意决矣虽从官宫人自挟无扰百姓趣有司检料
行宫中外莫敢言度从容奏国家建别都本备巡幸
自艰难以来宫阙署屯百司之区荒圮弗治假岁月
完新然后可行仓卒无备有司且得罪帝悦曰群臣
谏朕不及此如卿言诚有未便安用往耶因止行
韦处厚传处厚进翰林承旨学士兵部侍郎方天子
荒暗月视朝才三四处厚入见即自陈有罪愿前死
以谢帝曰何哉对曰臣昔为谏官不能死争使先帝
因畋与色而至不寿于法应诛然所以不死者陛下
在春宫十有五矣今皇子方襁褓臣不敢避死亡之
诛帝大感悟赐锦彩以慰其意
柳公绰传公绰弟公权充翰林书诏学士常与六学
士对便殿帝称汉文帝恭俭因举袂曰此三澣矣学
士皆贺独公权无言帝问之对曰人主当进贤退不
肖纳谏诤明赏罚服澣濯之衣此小节耳非有益治
道者异日与周墀同对论事不阿墀为惴恐公权益
不夺帝徐曰卿有诤臣风可屈居谏议大夫乃自舍
人下迁仍为学士知制诰开成三年转工部侍郎召
问得失因言郭旼领邠宁而议者颇有臧否帝曰旼
尚父从子太皇太后季父官无玷邮自大金吾位方
镇何所更议答曰旼诚勋旧然人谓献二女乃有是
除信乎帝曰女自参承太后岂献哉公权曰疑嫌间
不可户晓因引王珪谏庐江王妃事是日帝命中宫
自南内送女还旼家其忠益多类此
太平御览文宗时魏为起居舍人紫宸入谢召诫
之曰事有不当亟须论奏曰臣顷为谏臣合伸规
讽今居史职职在记言不敢越职逾分帝曰凡两省
官并合论事勿拘此言
魏仪容魁伟言论切直与同列上言事他宰相必
委曲规讽唯谠言无所畏避宣宗每曰魏绰有
祖风
北梦琐言唐自广明后阉人擅权置南北废置使军
容田令孜有回天之力中外侧目而王伯芝黄巢剽
掠江淮朝廷忧之左拾遗侯昌业上疏极言时病留
中不出命于仗内戮之后有传侯昌业疏词不合事
体其末云请开揭谛道场以消兵厉似为庸僧伪作
也若侯昌业以此识见犯上宜其死之
十国春秋廖居素将乐人仕于升元保大之时为人
坚正不为当国者所喜校书二十年始得大理司直
后主嗣位稍迁至琼林光庆使检校太保判三司后
主孱昏而群臣方充位保富贵国益削居素独慷慨
骤谏冀后主一悟终不见听乃闭门却食服朝衣冠
立死井中已而得大字于箧曰吾之死不忍见国破
而主辱也徐锴为文吊之以比屈原伍员云
丁思觐文昭王牙将也累官天策副都军使是时中
原大乱文昭王奢欲无厌糜费工作思觐上书切谏
曰先王起卒伍以攻战而得此州倚朝廷以制邻敌
传国三世有地数千里养兵十万今天子蒙尘朝廷
无主真霸者立功之时诚能悉国之兵出荆襄以趣
京师倡义于天下桓文之业也奈何耗国用而穷土
木为儿女之乐乎王怒削其官爵思觐瞋目直视王
曰孺子终不可教乃扼喉而死
宋史范质传世宗初征淮南驻寿濠锐意攻取且议
行幸扬州质以师老与王溥泣谏乃止及再驾扬州
因事怒窦仪罪在不测质入谒请见世宗世宗意其
救仪起避之质趋前曰仪近臣也过小不当诛因免
冠叩头泣下曰臣备位宰相岂可使人主暴怒致近
臣于死地耶愿宽仪罪世宗意遂解即遣赦仪
陈恕传恕每便殿奏事太宗或未深察必形诮议恕
敛板踧缩退至殿壁负立若无所容俟意稍解复进
&#执前奏终不改易如是或至三四太宗以其忠多
从之
吕蒙正传太宗尝灯夕设宴蒙正侍上语之曰五代
之际生灵雕丧当时谓无复太平之日矣朕躬揽庶
政万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贶致此繁盛乃知理乱在
人蒙正避席曰乘舆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
尝见都城外不数里饥寒而死者甚众不必尽然愿
陛下视近以及远苍生之幸也上变色不言蒙正侃
然复位同列多其直谅
经济类编宋真宗时寇准为枢密直学士尝奏事殿
中语不合帝怒起准辄引帝衣请复坐事决乃退帝
嘉之及旱蝗帝召近臣问以得失众以天数对准曰
洪范天人之际应若影响大旱之证盖刑有所不平
也帝怒起入禁中顷之复召准问以不平状准曰愿
召二府至臣即言之二府入准乃曰顷者祖吉王淮
皆侮法受赇吉赃少乃伏诛淮以参政沔之弟盗主
守财至千万止杖之仍复其官非不平而何帝以问
沔沔顿首谢于是切责沔而以准为可大用遂命为
枢密副使
宋史鲁宗道传宗道风闻多所论列帝颇厌其数后
因对自讼曰陛下用臣岂欲徒事纳谏之虚名邪臣
窃耻尸禄请得罢去帝抚谕良久他日书殿壁曰鲁

国老谈苑大中祥符中天书降群臣称贺鲁宗道上
疏略曰天道福善祸淫不言示化人君政得其理则
作佑以垂报治乖于上则出异以警戒又何书哉臣
恐奸臣肆其诞妄妖惑上听真宗虽不开纳然甚奇

宋史纪事真宗自封禅之后士大夫争奏符瑞献赞
颂崔立独言水发徐兖旱连江淮无为烈风金陵大
火是天所以戒骄矜也
儒林公议孙奭起于明经敦履修洁端仪典正发于
悃愊章圣崇奉瑞贶广构宫殿以夸夷夏奭累疏切
谏上虽不能纳用而深惮其正统语有国之将兴听
之于人国之将亡听之于神其忠朴如此
经济类编仁宗时孙沔上言自孔道辅范仲淹被黜
凡在搢绅尽怀缄默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疏入贵
知衡山县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曰深宫之中侍左
右者刀锯之余悦耳目者艳冶之色宸禁昼严乘舆
天远未见款召名臣清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
廷之得失徒修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书奏再责
永州酒务
家世旧闻太傅陆轸性质直虽在上前不少改昔为
馆职时尝因奏事极言治乱举笏指御榻地曰天下
奸雄睥睨此座者多矣陛下须好作乃可长保明日
仁祖以其语告大臣曰陆轸淳直如此
宋史马默传神宗即位默以论欧阳修事通判怀州
上疏陈十事一曰揽威权二曰察奸三曰近正人
四曰明功罪五曰息大费六曰备凶年七曰崇俭素
八曰久任使九曰择守宰十曰御边患揽威权则天
子势重而大臣安矣察奸则忠臣用而小人不得
幸进矣近正人则谏诤日闻而圣性开明矣明功罪
则朝廷无私而天下服矣息大费则公私富而军旅
有积矣备凶年则大恩常施而祸乱不起矣崇俭素
则自上化下而民朴素矣久任使则官不虚授而职
事举矣择守宰则庶绩有成而民受赐矣御边患则
四远畏服而中国强矣除知登州
过庭录宦者李宪用事神庙朝议再兴西夏之师虑
有沮挠者诏天下敢有言班师者族五侍郎任陕漕
乃连上章言三十六不可皆指斥时事各有征验且
曰臣世受国恩宁受尽言之诛于今日不受不言之
诛于后世辞意诚切恐不免祸乃自籍家口数牒永
兴军拘管以俟上命章上神宗览之默然召宦者李
舜聪问曰范某所陈征据甚的果有否李宪假我令
天下人既有何处之舜聪良久曰此事虽未皆有盖
不尽无上大悟诏即日班师放范某罪除直龙图阁
环庆路经略安抚使
宋史纪事哲宗初政诏百官言朝政阙失榜于朝堂
时大臣有不悦者设六事于诏语中以禁遏之曰若
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
之令上以观望朝廷之意以侥幸希进下以眩惑流
俗之情以干取虚誉若此者必罚无赦太后封诏草
示司马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
则入六事矣
宋史丰稷传稷除刑部侍郎兼侍讲元佑八年春多
雪稷言今嘉祥未臻沴气交作岂应天之实未充事
天之礼未备畏天之诚未孚欤宫掖之臣有关预政
事如天圣之罗崇勋江德明治平之任守忠者欤愿
陛下昭圣德祗天戒总正万事以消灾祥帝亲政召
内侍居外者乐士宣等数人稷言陛下初亲万几未
闻登进忠良而首召近幸恐上累大德
常安民传安民除开封府推官绍圣初召对言今日
之患莫大于士不知耻愿陛下奖进廉洁有守之士
以厉风俗元佑进言者以熙丰为非今之进言者反
是皆为偏论愿公听并观择其中而归于当
家愿传元符三年以日食求言愿时为普州乐至令
应诏上言极论时政凡万言其大要有十一曰谨始
以正本二曰敬德以格天三曰谨好恶以防小人四
曰审信任以辨君子五曰开言路以来直谏六曰详
听言以观事实七曰破党议以存至公八曰登硕德
以服天下九曰从宽厚以尽人才十曰崇名节以厚
士风疏上不报
张舜民传舜民为襄崇令王安石倡新法舜民上书
言便民所以穷民强内所以弱内富国所以蹙国以
堂堂之天下而与小民争利可耻也时人壮之
过庭录韩子华为阁长一时名公如刘原父王介甫
之徒皆在馆职介甫最为子华所服事多折衷于介
甫一日馆中会话论及刘更生介甫以当汉衰靡王
莽擅权势不复兴而更生哓哓强聒近不知时其中
是非者相半子华继自外至问曰诸公所谈何事或
以更生对子华问介甫曰如何介甫具告子华曰不
然更生同姓之卿安得默默就毙哉一坐服子华至

宋史纪事翰林学士范镇言孔文仲对策草茅疏远
不识忌讳且以直言求之而又罪之恐为圣明之累
不听镇以言不用乞致仕复极论青苗之害且曰陛
下有纳谏之资大臣进拒谏之计陛下有爱民之性
大臣用残民之术疏入王安石大怒自草制极诋之
遂以户部侍郎致仕镇谢表略曰愿陛下集群议为
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臣为腹心以养中和之福
天下闻而壮之
人物志宋刘安世哲宗时历台谏知无不言言无不
尽其面折廷谏至雷霆之怒赫然则执简却立天威
少霁复前极论一时奏对且前且却者或至四五殿
廷观者皆流汗缩竦目之曰殿上虎
经济类编哲宗刘妃多材艺有盛宠既构废孟后章
惇与内侍郝随等相结请妃正位中宫时帝未有储
嗣会妃生子茂帝大喜遂立焉邹浩以数论事帝亲
擢为右正言乃上疏言贤妃与孟后争宠而孟后废
今立之殊累圣德乞追停册礼帝曰此祖宗故事岂
独朕耶盖指真宗立刘德妃也浩对曰祖宗大德可
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耶帝变色持其
章踌躇若有所思因付于外明日章惇诋其狂妄除
名勒停羁管新州
宋史李朴传朴为虔州教授以尝言隆佑太后不当
废处瑶华宫事有诏推鞫忌者欲挤之死使人危言
动之朴泰然无惧色旋追官勒停会赦注汀州司户
徽宗即位翰林承旨范纯礼自言待罪四十六日不
闻玉音谓朴曰某事岂便于国乎某事岂便于民乎
朴曰承旨知而不言无父风也纯礼泣下右司谏陈
瓘荐朴有旨召对朴首言熙宁元丰以来政体屡变
始出一二大臣所学不同后乃更执圆方互相排击
失今不治必至不可胜救又言今士大夫之学不求
诸己而惟王氏之听败坏心术莫大于此愿诏勿以
王氏为拘则英材辈出矣蔡京恶朴鲠直他执政三
拟官皆持之不下复以为虔州教授
桯史徽祖居端邸时艺文之暇颇好驯养禽兽以供
玩及即位貂珰奉承罗致稍广江公望在谏省闻之
亟谏上大悦即日诏内&#尽纵弗留殿中有一畜久
而驯不肯去上亲以麈尾逐之迄不离左右乃刻公
望姓名于麈柄曰朕以旌直臣也及公望去国嬖臣
用事浸淫及于艮岳矣都城广莫秋风夜静禽兽之
声四彻宛如荒郊识者以为不祥益思江之忠焉
挥麈前录雍孝闻蜀士之秀也元符末有声太学学
者推重之崇宁初省试奏名第一前此屡上封事剀
切九重固已默识其名至是殿策中力诋二蔡及时
致未便者徽宗大怒减死窜海外宣和末上思其忠
亲批云雍孝闻昨上书致罹刑辟忠诚可嘉特开落
过犯授修武郎合门宣赞舍人命攽而孝闻死矣于
是录其子子纯为右选绍兴初从张魏公入蜀魏公
令属赵&#军中&#诛子纯坐编管既死魏公怜之复
致其子安行一官绍兴间以告讦流岭外不知所终
三世俱以罪废与前所纪诸家不侔然亦不幸也
挥麈三录邹志全既以元符抗疏徙新州继又遭温
益锺正甫之困辱祸患忧畏濒于死所建中靖国之
初召还自流人不及一年遂代言西掖伤弓之后噤
不出一语吴兴刘希范时为太学生以书责之陈义
甚高云珏少而学经究观春秋责备贤者之义私窃
疑之以为世之贤者不易得也求之百余年间所得
不过十数人求之亿万人间所得不过一二人苟有
未至犹当掩蔽以全其名奈何反责其备哉及长式
观史氏眇觌昔人特立独行以自着见者甚众然靡
不有初鲜克有终其能终始一德以全公忠之节者
几希称于当年罕全令名著于史氏鲜有完传岂特
贤者之过哉亦当时君子不能相与辅其不及之罪
也然则春秋责备之义是乃垂戒万世欲全贤者之
善此某所以不避僭易辄献所疑于门下也某自为
儿童即闻阁下场屋之名及有知识又诵阁下场屋
之文固以阁下为当今辞人然未敢直以古人大节
望阁下也暨游太学在诸生中往往有言前数年有
博士邹公经甚明文甚高行甚修不能低回当世以
直去位方且叹息愿见风采而不可得未几阁下被
遇泰陵进列谏垣极言时政万里远谪方是之时某
以东下所过郡县每见亲朋故旧下及田夫里妇必
问阁下貌孰似年今几逢天子之怒谁与解之家累
之重谁与恤之莫不咨嗟称诵或至泣下前此以言
得罪者众矣阁下之名独隐然特出不知何以致此
岂忠信之诚感于人心者深而然耶则天下所以待
阁下雅亦不为不重矣今天子嗣位首加褒擢授以
旧职继拜司谏乃直起居乃典文诰岁未再周职已
五易越录超等罕见其比则天子所以望阁下雅亦
不为不大矣爰自入朝以来天下之士翘首跂踵冀
阁下日以忠言摩上不谓若今之为起居舍人者止
司记录而已也不谓若今之为中书舍人者止事文
笔而已也逾年之间不过言一张寅亮之不可罪尔
其佗不闻有所发明言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某人
可用某人不可用有识之士私窃疑之始阁下之为
博士不顾爵位力言经术取士之美拂衣而归非知
有绍圣之报也其为谏官不避诛责极陈中宫废立
之失远贬蛮侥非知有今日之报也诚以信其所学
行其所志耳然昔以博士而言之今以侍从而不言
昔未信于君而言之今信于君而不言此人之所以
疑也为阁下解者曰阁下之不言以职非台谏也疑
者曰唐文宗命魏以两省属皆可论朝廷事故范
希文为秘阁校理则言人主不宜北面为寿为东南
安抚则言郭后不宜以小过废为天章阁待制则言
时政所以得失为开封尹则言迁进所以公私后世
之议希文者必称其爱君忠国不闻罪其侵官也今
以职非台谏而不言是不以希文自处也为阁下解
者又曰阁下之不言以当今无大得失也疑者曰唐
太宗尝怪舜作漆器禹雕其俎谏者数十不止褚遂
良谓谏者救其源不使得开横流则无复事矣当今
庶政之行虽曰尽善亦岂无过举者乎百官之间虽
曰多才亦岂无奸佞者乎从官相继而出岂皆以不
称职乎言官相继而逐岂皆以其罪乎事之若制器
雕俎者尚多也乃以非大政事而不言是不以舜禹
事其君也则阁下不免天下之疑必矣方阁下有正
言之命人人相贺其君子曰为我寄声正言公柳宜
城坚于守政不以久位为心自谓舌不可禁故能全
其名白居易力争安危不以被斥介意晚益不衰故
能全其节公其勿倚勿跛引明主于三代之隆以全
令名以利天下其小人曰为我善祝正言公汲直以
数切谏不得久留内爰丝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中公
其慎言毋去朝廷今阁下未肯力言时事岂亦哀怜
小人不忍违其所请乎岂亦有意君子所谓有待而
言乎伏愿阁下上思圣主进用之意下思君子跂望
之心数陈谠言以辅圣政使尧舜成康之治复于一
朝阁下之功岂浅浅哉某性介且僻动与世忤又恶
奔竞之风往来京师几五岁矣其于公卿权贵虽有
父兄之旧未尝一登其门辄造门下以献所疑非敢
求之也盖以天子仁圣切于治正古人所谓难得之
时每欲自为一书以献又耻与觊觎恩赏者同受疑
于世私念当今天子素所深信莫如阁下者公忠直
道而行亦莫如阁下者阁下不言谁为吾君言之故
陈所疑以裨万一狂易之罪诚无所逃然区区之意
非独为阁下计也为朝廷计也非独为朝廷计为天
下计也未识能赐垂听否志全由是复进谠论曾文
肃荐之佑陵欲令再位言路不契上指文肃云臣近
日屡探赜其议论极通疏兼稍成时名愿更优容上
云何可得它如此上又云宰相执政所引人才如浩
前年是宣德郎今作两制已多时朕所欲主张人才
又却似难盖崇恩以宿憾言先入矣未几文肃罢政
志全再窜昭州此文肃手记云尔希范名珏后登第
浸登华要建炎初拜同知三省枢密院竟以劲节闻
于时为中兴之名臣子唐稽孙三杰也
宋史石公弼传公弼为宗正寺主簿入见言朝廷比
日所为直词罕闻颂声交至未有为陛下廷争可否
者愿崇忠正以销谀通谏诤以除壅蔽徽宗善之
漳州府志许光亨改开封治中宣和元年疏论天变
大略言清君德去宵小通言路则人事得天和应辞
甚直出判相州
延平府志邓肃能文善谈论李纲见而奇之宣和末
东南贡花石纲作诗十一章以献疏言臣闻功足利
一国者当享一国之乐德足被四海者当受四海之
奉恭惟皇帝陛下至仁所眇神道所化覃乎无外不
可量数虽移嵩岳以为山决江河以为沼竭东风之
所披拂以为台榭之观且不足奉圣德之万一区区
官吏辄以根茎之细块石之微挽舟而来动数千里
窃窃然自谓其神刓鬼划冠绝古今若真足报国者
以臣观之是特以一方之物奉天子曾不以天子之
物奉天子也臣今有策欲取率土之滨山石之秀者
花木之奇者不问大小毕置陛下圃中若天造地设
曾不烦唾手之劳盖其策为甚易而天下初弗知也
臣独知之喜而不寐谨吟成古诗十有一章章四句
以叙其所欲言虽越俎代庖固不胜诛然春风鼓舞
之下则候虫时鸟亦不约而自鸣耳惟陛下留神幸
甚幸甚肃诗十一章其五章言皇帝之圃浩无涯日
月所照同一家北连幽蓟南交趾东极蟠木西流沙
六章言是中日月磨星斗下视群山真嵝千年老
木矫龙蛇天风夜作雷霆吼七章言三月和风塞太
空天涯海角竞青红不知花卉何远近六合内外俱
春容八章言圣主胸襟包率土天赐园池乃如许坐
观块石与根茎无乃卑凡不足数九章言饱食官吏
不深思务求新巧日孳孳不知均是圃中物迁远而
近盖其私十章言恭惟圣德高舜禹一圃岂尝分彼
此世人用管妄窥天水陆驰驱烦赤子十一章言安
得守令体宸衷不复区区踵前踪但为君王安百姓
天地一圃乐何穷是时群臣皆欲置肃死地钦宗嗣
位仍赐召对靖康初赐对便殿力诋权臣以为狂而
渊圣容之
经济类编宋徽宗时童贯与黄经臣用事陈禾上书
言贯经臣怙宠弄权之罪愿亟窜之远方论奏未终
帝拂衣起禾引帝衣请毕其说衣裾落帝曰正言碎
朕衣矣禾言陛下不惜碎衣臣岂惜碎首以报陛下
此曹今日受富贵之利他日陛下受危亡之祸言愈
切内侍请帝易衣帝却之曰留以旌直臣

 谏诤部纪事四
宋史王信传信升左司员外郎转对论士大夫趋向
之敝居官者逃一时之责而后之祸患有所不恤献
言者求一时之合而行之可否有所不计集贤者以
趣辨为能而不为根本之虑谋利者以羡余为事而
不究源流之实持论尚刻薄而寝失祖宗忠厚之意
革敝类烦碎而不明国家宽大之体因循玩习恬不
为怪愿酌古之道当时之宜示好恶于取舍之间使
天下靡然知乡而无复为目前苟且之徇又论朝廷
有恤民之政而州县不能行恤民之实近岁不登陛
下轸念元元凡水旱州郡租赋或蠲放或倚阁住催
然倚阁住催之名可以并缘为扰愿明与减放又论
豫备三说收逃亡之卒选忠顺之官严训练之职又
言屯田利害上皆纳其说
曾几传几除直秘阁召对言士气久不振陛下欲起
之于一朝矫枉者必过直虽有折槛断鞅牵裾还笏
若卖直干誉者愿加优容时帝惩桧擅权之弊方开
言路应诏者众几惧有获戾者先事陈之帝大悦授
秘书少监
程瑀传瑀迁翊善论金人入侵未尝一大&#有轻我
心岂可保其不背盟宜省费抑末常赋外一毫不取
于民民日益厚兵日益强使金人不敢窥为长计帝
曰且作十年瑀拜曰十年之说愿陛下早夜毋忘
刘一止传一止为越州教授参知政事李邴荐为详
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绍兴初召试馆职其略曰事
不克济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圣人不畏多难以因
难而图事耳如其不为俟天命自回人事自正敌国
自屈盗贼自平有是哉高宗称善且谕近臣以所言
剀切知治道欲骤用执政不乐除秘书省校书郎
孙道夫传道夫年十八贡辟雍张浚荐于高宗召对
道夫奏愿修德以回天意定都以系人心任贤材图
兴复以雪国耻上在越浚遣道夫奏事赐出身改左
承奉郎再召对言汉中前瞰三秦后蔽巴蜀孔明蒋
琬出图关辅未有不屯汉中者今欲进兵陜右当先
经营汉中荆南东连吴会北通汉沔号用武之国晋
宋以来尝倚为重镇武帝亦以荆南居上流故以诸
子居之今守江当先措置荆南时至则蜀汉师出秦
关荆楚师出宛洛陛下亲御六军由淮甸与诸将会
咸阳孰能御之上嘉纳
廖刚传刚除徽猷阁直学士知漳州绍兴七年二月
日有食之诏内外官言事刚言陛下有建国之封所
以承天意示大公于天下后世者也然而未遂正名
者岂非有所待邪有所待则是应天之诚未至也愿
陛下昭告艺祖在天之灵正建国储君之号布告中
外不匿厥旨异时虽百斯男不复更易天下孰敢不
服上读之耸然
重庆府志冯时行以奉礼郎赴行在所时秦桧主和
议忤之者立见贬逐时行召对力主和议不可信至
引汉高帝分羹事为喻帝曰朕不忍闻颦蹙而起桧
乃谪时行知万州
宋史王大宝传孝宗即位大宝除礼部侍郎言古致
治之君先明国是而行之以果断自军兴以来曰征
曰和浮议靡定太上传丕基于陛下四方日徯恢复
国论未定众志未孚愿陛下果断则无不济擢右谏
议大夫
章&#传&#以兼经中乡荐孝宗嗣服下诏求言&#为
万言书附驿以闻礼部奏名第一孝宗称其文似陆

经济类编孝宗时刘珙自湖南召还初入见帝首论
独断虽英主之能事然必合众智而质之以至公然
后有以合乎天理人心之正而事无不成若弃佥谋
徇私见而有独御区宇之心则适所以蔽四达之明
而左右私昵之臣将有乘之以干天下之公议帝嘉
纳之授翰林学士复上言世儒多病汉高帝不悦学
轻儒生臣以为高帝所不悦者特腐儒俗学耳使当
时有以二帝三王之学告之知其必敬信功烈不止
此因陈圣王之学以明理正心为万事之纲帝称善
桯史石湖立朝多奇节其为西掖时上用知合门事
枢密都承旨张说为佥书满朝哗然起争上皆弗听
范既当制朝士或过问当视草与否笑不应独微声
曰是不可以空言较问者不惬又哗然谓党近习取
显位范亦不顾既而廷臣不得其言而去者范词犹
未下忽请对上意其弗缴知其非以说事接纳甚温
范对久将退乃出词头纳榻前上色遽厉范徐奏曰
臣有引谕愿得以闻今朝廷尊严虽不可以下拟州
郡然分之有别则略同也合门官日月引班乃今郡
典谒吏耳执政大臣倅贰比也陛下作福之柄固无
容议但圣意以谓有一州郡一旦骤拔客将吏为通
判职曹官顾谓何耶官属纵俯首吏民观听又谓何
耶上霁威沉吟曰朕将思之明日说罢后月余范&#
去上曰卿言引班事甚当朕方听言纳谏乃欲去耶
既而范竟不安于位以集撰帅静江明年春说遂申
命实干道八年也悟主以一言之顷理明辞正虽不
能终格犹足为公议立赤帜云
宋史孙逢吉传逢吉绍熙元年迁秘书郎兼皇子嘉
王府直讲二年春二月雷雪之沴交作诏求直言疏
八事去蔽谀亲讲读伸论驳崇气节省用度惜名器
拔材武饬戎备擢为右正言
徐邦宪传邦宪三迁为秘书郎韩胄开兵端同恶
附和无敢先发一语议其非者邦宪独首言之丐外
知处州陛辞力谏用兵不可太骤再岁召还言求名
义以息兵莫若因建储而肆赦借殊常之恩为弭兵
之名因行赦宥大霈德泽东委宣谕西委宣抚洗弄
兵之咎省戍边之师发仓粟以赈饿殍及农时而复
民业如此则建储之义正与息兵相为表里也
李祥传祥迁宗正少卿国子祭酒丞相赵汝愚以言
去国祥上疏争之曰顷寿皇崩两宫隔绝中外汹汹
留正弃印亡去国命如发汝愚不畏灭族决策立陛
下风尘不摇天下复安社稷之臣也奈何无念功至
意忽体貌常典使精忠巨节怫&#黯暗何以示后世
除直龙图阁湖南运副
经济类编知南康军朱熹疏言今宰相台省师傅宾
友谏诤之臣皆失其职而陛下所与亲密谋议者不
过一二近习之臣上以蛊惑陛下之心志下则招集
天下士大夫之嗜利无耻者盗陛下之权窃陛下之
柄使陛下之号令黜陟不复出于朝廷而出于一二
人之门名为陛下独断而实此一二人者阴执其柄
臣恐莫大之祸必至之忧近在朝夕而陛下独未知
之帝读之大怒曰是以我为亡也谕赵雄令分析雄
言于帝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愈甚则人之誉之愈
众不若因其长而用之彼渐当事任能否自见矣帝
以为然诏以熹提举江西常平茶盐
宋史游仲鸿传仲鸿改监登闻鼓院会侍讲朱熹以
论事去国仲鸿闻之即上疏曰陛下宅忧之时御批
数出不由中书前日宰相留正之去去之不以礼谏
官黄度之去去之不以正近臣朱熹之去复去之不
以道自古未有舍宰相谏官讲官而能自为聪明者
也愿亟还熹毋使小人得志以养成祸乱
傅伯成传伯成为湖广总领嘉定元年召对面论前
日失于战今日失之和小使虽返要求尚多陛下不
获已悉从之使和议成犹可以纾一时之急否则虚
帑藏以资敌人驱降附以绝来者非计也今之策虽
以和为主宜惜日为战守之备权户部侍郎史弥远
初拜相麻词有昆命元龟之语闽帅倪思以为不当
用御史劾罢思伯成因对及其事帝曰过当者再对
曰思固过当但恐摧抑太过遂塞言路乞明诏台谏
侍从竭尽底蕴无以思为戒
何异传异嘉定元年召为刑部侍郎五月不雨异上
封事言近日号令或从中出而执政不得与闻其事
台谏不得尽行其言陛下闵念饥民药病殡死遐荒
僻峤安得实惠多方称提不如缩造楮币阜通商米
不如稍宽关市之征
齐东野语庆元间赵忠定去国太学生周端朝张&#
徐范蒋传林仲麟杨宏中以上书屏斥遂得六君子
之名开禧间丁大全用事以法绳多士陈宜中与权
刘黼声伯黄镛器之林则祖兴周曾唯师孔陈宗正
学亦以上书得谪号六君子至景定初时相欲收士
誉悉上春官并擢高第时议或有异论既而林则祖
陈宗先死曾屡遭斥三公者相继召试居言路出藩
入从咸淳癸酉间声伯自海阃召为从官翰苑与权
自闽帅擢秋官居锁闼器之起家知庐陵兼仓部是
岁六月正言郭阊劾器之虚名多足以误世实德乃
可以服人又云黄镛偶侪六士遂得虚名昨守吴门
怪状百出愧士不敢谒学畏军不敢阅武暨绾郡符
复兼庾节&#诞仍不可枚数矣越宿陈与权入奏曰
朝廷建官本欲兼收实用臣子事上岂容徒窃虚名
倘公议有及于斯虽顷刻难安于位比观谏坡造膝
之抨弹斥去庐陵治郡之无状一皆公论何预孤踪
但首发虚名之误世上系国家而明指六士以修言
已行辞色盖亦谓忝论思之数将使自知进退之谋
欲乞特界闲廪以穆师言诏不允云虚名误世辞气
若过于抑扬实德服人指意则有所归重援是求去
非朕攸闻刘声伯亦一再疏求去不允郭不自安乞
罢言职者亦再云直言无忌者谏之职何敢容私转
喉触讳者语之穷安能逆料惟兹吉守旧有直声惜
其预六士之称不能终誉如此今指其两郡之政谓
之非虚名可乎二臣何见相继引嫌实自实虚自虚
人品固难于概论闻所闻见所见事理委无以相干
亦不允其请而陈疏至四五且引书读之嫌御批云
卿以不必疑之言而申必欲去之请如国体何前诏
谓虚名实德各有所指盖尽之矣书读引嫌勿书可
也何以去为于是侍御陈坚节夫豸官陈过圣观共
为一疏乞申谕三臣各安职守而黄户书万石陈兵
书存常户侍楙曹礼侍孝庆倪刑侍曹高工侍斯得
李右史珏文左史复之共为一疏调停之久而方定
知大体者殊不然之事久论定虚名实德于人亦可
概见矣
宋史郑性之传性之端平元年召为吏部侍郎入对
言陛下大开言路以通壅蔽心苟爱君谁不欲言言
不切直何能感动譬如积水久壅一决其势必盛其
声必激故言者多则易于取厌言之激则难于乐受
若少有厌倦动于词色则谗谄乘间或不自知矣又
言愿陛下明诏百辟涤去旧污一以清白相帅权之
所在势所必趋恐惧戒谨尤防以微以保终誉毋招
谤议则朝纲肃而国体尊矣又曰为君者不以尧舜
自期则无善治告君者不陈尧舜之道则无远猷擢
左谏议大夫
宁海县志张&#嘉禧进士历官浙西宪干伏阙三上
书言天下大计斥死岭表天下冤之
黟县志汪一龙理宗时国学上舍性刚方持大节时
国家大计及用人得失许太学上疏切谏淳佑四年
朝廷起复史嵩之为相一龙曰人伦天下之大命夺
情起用是以不孝令也于是同黄恺伯百四十人上
疏疏再上不听乃与恺伯等作卷堂文蹈海而去以
生死争之朝廷罢嵩之下诏召回后嵩之纠工部徐
元杰刘汉弼一龙复同蔡德润百七十人叩阍讼冤
其忠君爱国类如此
金史杨伯雄传海陵乙夜问鬼神事伯雄进曰汉文
帝召见贾谊夜半前席不问百姓而问鬼神后世颇
讥之陛下不以臣愚陋幸及天下大计鬼神之事未
之学也海陵曰但言之以释永夜倦思伯雄不得已
乃曰臣家有一书记人死复生或问冥官何以免罪
答曰汝置一历曰日所为暮夜书之不可书者是不
可为也海陵为之改容夏日海陵登瑞云楼纳凉命
杨伯雄赋诗其卒章云六月不知蒸郁到清凉会与
万方同海陵忻然以示左右曰伯雄出语不忘规戒
为人臣当如是矣
大定六年上幸西京欲因往凉陉避暑伯雄率众谏
官入谏上曰朕徐思之伯雄言之不已同列皆引退
久之乃起是年至凉陉侥巡果有疏虞上思伯雄之
言及还谓近臣曰群臣有干局者众矣如伯雄忠实
皆莫及也上谓伯雄曰龙逢比干皆以忠谏而死使
遇明君岂有是哉伯雄对曰魏征愿为良臣正谓遇
明君耳因顾谓宰相曰书曰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朕
与卿等共治天下有事可否即当面陈卿等致位卿
相正行道扬名之时偷安自便侥幸一时如后世何
群臣皆称万岁
移剌履传履擢经史院编修官兼笔砚直长一日世
宗召问曰朕比读贞观政要见魏征嘉谋忠节良可
称叹近世何故无如征者履曰忠嘉之士何代无之
但上之人用与不用耳世宗曰卿不见刘仲晦张汝
震耶朕超用二人者以尝居谏职屡有忠言故也安
得谓之不用第人材难得耳履曰臣未闻其谏也且
海陵杜塞言路天下缄口习以成风愿陛下惩艾前
事开谏诤之门天下幸甚
徒单镒传章宗尝问汉高帝光武优劣平章政事张
万公对曰高祖优甚镒曰光武再造汉业在位三十
年无沈湎冒色之事高祖惑戚姬卒至于乱由是言
之光武优上默然镒盖以元妃李氏隆宠过盛故微
谏云
元史耶律楚材传太宗素嗜酒日与大臣酣饮楚材
屡谏不听乃持酒槽铁口进曰曲&#能腐物铁尚如
此况五脏乎帝悟语近臣曰汝曹爱君忧国之心岂
有如吾图撒合里者耶敕近臣进酒三锺而止
赵璧传宪宗即位召璧问曰天下何如而治对曰请
先诛近侍之尤不善者宪宗不悦璧退世祖曰秀才
汝浑身都是&#耶吾亦为汝握两手汗也
李昶传中统二年春内难平昶上表贺因进讽谏曰
患难所以存儆戒祸乱将以开圣明伏愿日新其德
虽休勿休战胜不矜功成不有和辑宗亲抚绥将士
增修庶政选用百官俭以足用宽以养民安不忘危
治不忘乱恒以北征宵旰之勤永为南面逸豫之戒
世祖称善
孟攀鳞传攀鳞世祖中统三年授翰林待制同修国
史至元初召见条陈七十事大抵劝上以郊祀天地
祠太庙制礼乐建学校行科举择守令以字民储米
粟以赡军省无名之赋罢不急之役百司庶府统于
六部纪纲制度悉由中书是为长久之计世祖悉嘉
纳之
窦默传默尝与刘秉忠刘肃商挺侍上前默言君有
过举臣当直言都俞吁咈古之所尚今则不然君曰
可臣亦以为可君曰否臣亦以为否非善政也明日
复侍帝于幄殿猎者失一鹘帝怒侍臣或从旁大言
谓宜加罪帝恶其迎合命杖之释猎者不问既退刘
秉忠等贺默曰非公诚结主知安得感悟至此
不忽木传不忽木至元二十一年召参议中书省事
时卢世荣阿附桑哥言能用己则国赋可十倍于旧
帝以问不忽木对曰自昔聚敛之臣如桑弘羊宇文
融之徒操利术以惑时君始莫不谓之忠及其罪稔
恶着国与民俱困虽悔何及愿陛下无纳其说帝不
听二十二年世荣以罪被诛帝曰朕殊愧卿
王恽传恽至元二十六年授少中大夫福建闽海道
提刑按察使每谓为治之本在于得人乃进言于朝
曰福建所辖郡县五十余连山距海实为边侥重地
平定以来官吏贪残故山寇往往啸聚愚民因而蚁
附剽掠村落官兵致讨复蹂践之甚非朝廷一视同
仁之意也今虽不能一一择任守令而行省官僚如
平章左丞尚缺宜特选清望素着简在帝心文足以
抚绥黎庶武足以折冲外侮者使镇静之庶几治安
可期矣时行省讨剧贼锺明亮无功恽复条陈利害
曰福建归附之民户几百万黄华一变十去四五今
剧贼猖獗又酷于华其可以寻常草窃视之况其地
有溪山之险东击西走出没难测招之不降攻之不
克宜选精兵申明号令专命重臣节制以计讨之使
彼势穷力竭庶可取也二十八年召至京师二十九
年春见帝于柳林行宫遂上万言书极陈时政授翰
林学士嘉议大夫
廉希宪传希宪疾世祖诏征扬州名医视之希宪服
其药能杖而起帝喜谓希宪曰卿得良医疾向愈矣
对曰医持善药以疗臣疾苟能戒慎则诚如圣谕设
或肆惰良医何益盖以医讽谏也
许国祯传国祯子扆一名忽鲁火孙转正议大夫仍
提点太医院事有窃大安阁礼神之币者将诛之群
臣莫敢言忽鲁火孙独谏曰敬神善事也因置人于
死地臣恐神不享所祭帝即命释之
杨朵儿只传朵儿只迁宣徽副使有言近臣受贿者
帝怒其非所当言将诛之时张珪为御史中丞叩头
谏不听朵儿只言于帝曰诛告者失刑违谏者失谊
世无诤臣久矣张珪真中丞也帝喜竟用珪言拜朵
儿只为侍御史
经济类编元武宗时阿沙不花见帝容色日悴乘间
进曰陛下八珍之味不知御万金之身不知爱而唯
曲&#是耽妃嫔是好是犹两斧伐孤树未有不颠仆
者陛下纵不自爱独不思祖宗付托之重天下仰望
之切乎帝悦曰非卿孰为朕言因命进酒阿沙不花
顿首谢曰臣方欲陛下节饮而反劝之是臣之言不
信于陛下也臣不敢奉诏左右皆贺帝得直臣
元史李谦传仁宗即位召十六人谦居其首乃力疾
见帝于行在疏言九事其略曰正心术以正百官崇
孝治以先天下选贤能以居辅相之位广视听以通
上下之情恤贫乏以重邦家之本课农桑以丰衣食
之源兴学校以广人材之路颁律令使民不犯练士
卒居安虑危至于振肃纪纲纠察内外台宪之官尤
当选素着清望深明治体不事苛细者为之帝嘉纳

拜住传英宗从容谓拜住曰朕思天下之大非朕一
人思虑所及汝为朕股肱毋忘规谏以辅朕之不逮
拜住顿首谢曰昔尧舜为君每事询众善则舍己从
人万世称圣桀纣为君拒谏自贤悦人从己好近小
人国灭而身不保臣等仰荷洪恩敢不竭忠以报然
事言之则易行之则难惟陛下力行臣等不言则臣
之罪也帝嘉纳之又尝谓拜住曰今亦有如唐魏征
之敢谏者乎对曰盘圆则水圆盂方则水方有太宗
纳谏之君则有魏征敢谏之臣帝并善之
陈思谦传思谦改礼部主事首言教坊仪凤二司请
并入宣徽以清礼部之选其官属不当与文武臣并
列朝会宜置百官之后大乐之前诏从之
虞集传集每承顾问及古今政治得失委曲尽言或
随事规谏出不语人谏或不入归家悒悒不乐家人
见其然不敢问其故也
逯鲁曾传鲁曾除太常博士武宗一庙未立后主配
享集群臣廷议之鲁曾抗言先朝以武宗皇后真哥
无子不立其主时伯颜为右丞相以为明宗之母亦
乞列氏可以配享徽政院传太后旨以文宗之母唐
兀氏可以配享伯颜问鲁曾曰先朝既以真哥皇后
无子不为立主今所立者明宗母乎文宗母乎对曰
真哥皇后在武宗朝已膺玉册则为武宗皇后明宗
文宗二母后固为妾也今以无子之故不为立主以
妾后为正宫是为臣而废先君之后为子而追封先
父之妾于礼不可且燕王垂即位追废其母后而立
其先母为后以配享先王为万世笑岂可复蹈其失
乎集贤大学士陈颢素嫉鲁曾出曰唐太宗册曹王
明之母为后是亦二后也岂不可乎鲁曾曰尧之母
为帝喾庶妃尧立为帝未闻册以为后而配喾皇上
为大元天子不法尧舜而法唐太宗邪众服其议而
伯颜韪之遂以真哥皇后配焉
明外史宋思颜传建大都督府以思颜兼参军事太
祖尝视事东阁天暑汗沾衣左右更以衣进皆数经
浣濯者思颜曰主公躬行节俭衣浣濯之衣真可示
法子孙但恐今日如此后或不然愿终始如一太祖
嘉其直赐之币他日又进曰句容虎为害既捕获宜
除之今豢养民间何益太祖欣然即命取二虎并一
熊杀之分其肉赐百官思颜随事纳忠类此
明纪事本末洪武十年诏天下臣民言事得实封直
达御前
见闻录太宗于宫中得建文时群臣所上封事千余
通披览一二有干犯者命翰林院侍讲解缙等遍阅
有关系军马钱粮数目则留余有干犯者悉焚之既
而从容问缙等曰尔等宜皆有之众稽首未对修撰
李贯进曰臣实无之太宗曰尔以独无为贤也食其
禄则思任其事当国家危急之际在近侍独无一言
可乎朕非恶夫尽心于建文者但恶导诱建文坏祖
法乱政经耳尔等前日事彼则忠于彼今日事朕当
忠于朕不必曲自遮蔽也
明纪事本末仁宗时大理寺少卿戈谦言事过激吕
震等交奏其沽名上颇厌之因免谦朝参杨士奇进
曰四方朝觐之臣咸在岂能尽知谦过传之于远将
谓朝廷不能容直言上惕然曰此吕震误朕也遂命
士奇书敕引过而待谦如初
宣宗征高煦旋师驻跸献县陈山劝上移师彰德袭
执赵王令杨士奇草诏士奇曰事须有实天地鬼神
岂可欺哉且敕旨以何为辞又谓蹇义夏原吉等曰
太宗皇帝惟三子今上亲叔二人一人有罪者不可
恕其无罪者当厚之庶几仰慰皇祖在天之灵蹇义
以士奇言白上不怿然亦不复言移兵矣
水东记略岳季方性刚而志高不轻屈下人在内阁
不久被黜有士人告之曰先生犯孔子戒矣问之云
何则曰未信而谏是也公应之曰初上用我左右责
任教戒甚至敢不尽心若子以谏官处我则恐未然
后被谪有自京师来者传天语于甘肃曰岳正倒好
只是大&#或以贺公曰上念公如此行召公矣曹生
为写待漏容公遂括其辞题于上曰岳正倒好只
是大&#惟帝念哉必当有感如或赦汝再敢不敢臣
尝闻古人之言盖将之死而靡憾也
明纪事本末宪宗时汪直用事势倾中外天下凛凛
有中官阿丑于上前作院本颇有谲谏风一日丑
作醉者酗酒状前遣人佯曰某官至酗骂如故又曰
驾至酗亦如故曰汪太监来醉者惊迫帖然旁一人
曰驾至不惧而惧汪太监何也曰吾知有汪太监不
知有天子又一日忽效直衣冠持双斧趋跄而行或
问答云吾将兵惟仗两钺耳问钺何名曰王越陈越
也上微哂自是而直宠衰矣
明外史夏寅传寅授南京吏部主事进郎中成化初
考满入都上言徐州旱涝民不聊生壤接山东素产
豪杰饥馁切身必为盗贼乞特遣大臣镇抚蠲租发
廪沿途贡船丁夫不足役及老稚而所载官物仅一
箱余皆私赍乞严禁绝淮徐济宁两京咽喉宜各设
文武官镇守训兵屯田常使两京声势联络则仓猝
可以制变章下所司行之
双槐岁抄伏阙泣谏自唐宋以来有之成化四年六
月慈懿皇太后钱氏崩宪庙嫡母也诏大臣议葬所
众相视莫敢先发大学士彭时谓同朝曰梓宫当合
葬裕陵主当祔庙无可议者即与礼部尚书姚夔定
议具疏引汉文帝合葬吕后宋仁宗合葬刘后故事
乞念纲常之大体先帝之心必求至当此莫大典礼
万一有违在廷百辟将有言之岂能保其终无据理
改而从正者乎上犹重违母后之意未允时率群臣
伏文华殿以请号哭不起上闻之使中官宣谕使众
官退翰林中有呵中官使还者众官皆曰死不敢奉
诏且不得命不敢退时与学士商辂刘定之进曰人
心如此实天理所在望朝廷俯从于是中官入奏上
感动母后亦悟即传旨谕群臣曰卿等昨者会议大
行慈懿皇太后合祔陵庙固朕素志但圣母疑事有
相妨未即俞允朕心终不自安再三据礼所幸圣慈
开喻特赐允诺卿等其如前议施行勿有所疑故谕
众闻命咸呼万岁而退
明纪事本末孝宗时王恕为吏部尚书遇事敢言时
有建白众议谓业已行矣恕言天下事苟未得其当
虽十易之不为害若谓已行不及改则古之纳谏如
流岂皆未行乎
孝宗召大学士刘健等议日讲事上曰讲书须推明
圣贤之旨直言无讳若恐伤时过为隐覆不尽虽日
进讲亦何益乎且先生辈与翰林诸官是辅导之职
皆所当言健对曰臣等若不敢言则其余百官无复
敢言者矣上曰然
武宗初内侍刘瑾与其党八人为狗马鹰犬歌舞角
抵以娱帝瑾尤狯黠渐用事户部尚书韩文每退朝
对僚属言辄泣下郎中李梦阳曰比言官章入交劾
诸内侍章下阁阁下持劾章甚力公诚及此时率诸
大臣死争去瑾辈易耳文捋须昂肩毅然曰是也即
事勿济吾年足死矣不死不足以报国乃嘱梦阳具
疏草曰毋文文览弗省也毋多多览弗竟也疏具遂
合九卿诸大臣上言请将太监马永成谷大用张永
罗祥魏彬刘瑾丘聚高凤等缚送法司以消祸萌疏
入上惊泣不食诸阉大惧先是科道交章请除群奸
阁议持章不肯下诸阉已窘会诸大臣疏又入于是
上遣司礼监八人齐诣阁议一日三至健等卒持不
下明日命诸大臣入传谕曰诸大臣爱君忧国言良
是第奴侪侍上久不忍即置之法幸少宽之上自处
耳众相顾莫敢出一语韩文曰今海内民穷盗起天
变日增群小辄导上游宴无度荒弃万几文等备员
卿佐何忍无言是日诸阉益窘自求安置南京而阁
议又持不从时王岳与司礼太监范亨徐智等亦助
文等密奏上上不得已允之待明旦发旨捕瑾等下
狱而吏部尚书焦芳者故与瑾善遂以所谋泄之瑾
瑾等八人遂夜趋上前环跪哭曰害瑾等者岳也于
是立命刘瑾入掌司礼监丘聚等分据要任瑾传命
榜岳亨智逐之南京而外廷未知也晨伏阙则旨下
健等知事不可为各上疏求去文等皆罢斥瑾矫诏
以刘健谢迁韩文等皆为奸党榜于朝堂
户部主事李梦阳上书指斥弊政反复数万言内指
外戚寿宁侯尤切至疏入皇后母金夫人及张鹤龄
深恨之日泣诉于上前上不得已下梦阳狱科道交
章论救金夫人犹在上前泣涕求加重刑上怒推案
起既而法司具狱词以请上径批梦阳复职一日刘
大夏被召便殿奏事毕上曰近日外议如何大夏曰
近释李梦阳中外欢呼至德如天地上曰梦阳疏内
张氏二字
张氏指外戚
犹言张家也
左右谓其语涉皇后朕不得
已下之狱比法司奏上朕试问左右作何批行一人
曰此人狂妄宜杖释之朕揣知此辈欲重责梦阳致
死以快宫中之忿朕所以即释复职更不令法司拟
罪也大夏顿首曰陛下行此一事尧舜之仁也
武宗议北征自称威武大将军太师镇国公朱寿巡
边以江彬为威武副将军扈行令内阁草敕大学士
杨廷和梁储蒋冕毛纪上疏力谏且云万一宗藩中
援祖训指此为言陛下何以应之又或以朝无正臣
内有奸邪为名陛下之左右与臣等又何以自解不
听廷和遂称疾不出上御左顺门召梁储面趣令草
制储对曰他可将顺此制断不可草上大怒挺剑起
曰不草制齿此剑储免冠伏地泣谏曰臣逆命有罪
愿就死草制则以臣名君臣死不敢奉命良久上掷
剑去乃自称之不复草制
见闻录明武宗南巡至南都中使矫诏令泗州进美
人善歌吹者数十人时汪应轸以给事斥知泗州上
言泗州妇女荒陋且近多流亡无以应敕旨臣向募
桑妇十余人倘蒙纳之宫中俾受蚕事实于治化有
裨事遂寝
无锡县志顾可久正德九年进士授行人武宗将南
狩可久倡同官上言陛下轻万乘弃九重忽垂堂之
戒而甘驰骏之游纵不自惜如宗庙太后何上怒廷
杖之
南昌郡乘查仲道正德进士授兵部武库司主事会
当南巡伏阙号谏杖于廷
黄州府志吴璋倜傥负气少折节读书慕隽不疑之
为人嘉靖初大礼议起一时忤旨被谴诸臣凡一百
二十人璋曰陈东之于李纲非古人哉子死孝臣死
忠分也遂徒步数千里诣阙上书伸救杨廷和等力
持诸公前议语甚激烈上怒下锦衣卫杖八十越数
日太庙灾上问曰湖广前日上疏小吏何在守者意
上不能容遂压死以报上曰惜哉朕将有以用之也
仙居县志张俭正德九年进士除工部主事迁刑部
员外郎时与杨慎善世庙议大礼同抗疏争之且挺
笏批桂萼上震怒廷杖滨死者再出为江西佥事
浙江通志徐江山性耿直敢言夏言与曾铣受祸无
敢白其冤者江山首上疏申救陶仲文段朝用以方
术得幸江山立辨其奸虽数触上怒然素知其不阿
置勿论
宁波府志赵吴登嘉靖丙戌进士授行人世宗将迁
献陵吴上疏谏有舜葬苍梧之野三妃未之从愿太
后少损贞妇之思致隆从子之义语会廷臣亦多谏
者事得止后太后忽问世宗献陵不迁之故世宗以
吴谏止对因述致隆从子数语大忤慈旨下锦衣狱
杖之四十谪福建布政司照磨
吉安府志曾翀嘉靖时太宰汪鋐不职给事中海阳
薛宗铠首言之鋐上疏肆辩继台谏交章论劾鋐辩
益力翀方卧病邸中愤然具疏其略曰人臣之罪莫
大于欺罔臣观鋐诋辩一疏有人臣所不敢言不当
言鋐掩主上之美附宰执之权庇七人之奸塞言官
之路乃敢肆言至此欺罔专擅无人臣礼乞早正其
罪以保治安疏上竟褫鋐职而下翀并宗铠锦衣狱
狱中自叙生平大概多忠孝语略微纤芥怨悔之意
狱成与宗铠同杖于午门中使奔呼播踊翀神色不
渝第曰臣言得行臣罪当诛杖已越日而毙
四川总志王尊贤性刚介博学能文嘉靖贡至太学
时上好方士多灾异人莫敢言尊贤撰圣学要义中
和衍义上之及谏立东宫忤权臣下狱已而上阅其
书奇之谓辅臣曰布衣敢言当世事忠臣也释其狱
授程番推官
明纪事本末嘉靖四十四年户部主事海瑞上言陛
下谬谓长生可得一意修元土木兴作二十余年不
视朝政法纪弛矣数行推广事例名器滥矣二王不
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
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大内人以为薄于夫妇
今愚民之言曰嘉者家也靖者尽也谓民穷财尽靡
有孑遗也然而内外臣工修斋建醮相率进香天桃
天药相率表贺理之所无断可见已民熙物洽熏为
泰和陛下性中真药也道与天通命由我立陛下性
中真寿也疏上帝大怒命逮系下镇抚司

 谏诤部杂录
诗含神雾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剌上主文而谲谏言
之者足以戒
韩诗外传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昔
殷王纣残贼百姓绝逆天道至斫朝涉刳孕妇脯鬼
侯醢梅伯然所以不亡者以其有箕子比干之故微
子去之箕子执囚为奴比干谏而死然后周加兵而
诛绝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吴王夫
差为无道至驱一市之民以葬阖闾然所以不亡者
有伍子胥之故也胥以死越王句践欲伐之范蠡谏
曰子胥之计策尚未忘于吴王之腹心也子胥死后
三年越乃能攻之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
家季氏为无道僭天子舞八佾旅泰山以雍彻孔子
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然不亡者以冉有季路为
宰臣也故曰有谔谔争臣者其国昌有默默谀臣者
其国亡诗曰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尔德不明以无
陪无卿言大王咨嗟痛殷商无辅弼谏诤之臣而亡
天下矣
扬子法言重黎篇或问淳于越曰伎曲请问曰始皇
方虎&#而枭磔噬士犹腊肉也越兴亢眉终无挠辞
可谓伎矣仕无妄之国食无妄之粟分无妄之桡自
令之间而不违可谓曲矣或问茅焦历井干之死使
始皇奉虚左之粟乘蔡生欲安项咸阳不能移又亨
之或者未辩欤曰生舍其木侯而谓人木侯亨不亦
宜乎焦逆讦而顺守之虽辩劘虎牙矣
申鉴或问进谏受谏孰难曰后之进谏难也以受之
难故也若受谏不难则进谏斯易矣
颜氏家训谏诤之徒以正人君之失尔必在得言之
地当尽匡赞之规不容苟免偷安垂头塞耳至于就
养有方思不出位干非其任斯则罪人故表记云事
君远而谏则谄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论语曰未信
而谏人以为谤己也
中说薛收曰谏其见忠臣之心乎其志直其言危子
曰必也直而不迫危而不诋其知命者之所为乎狡
乎逆上吾不与也
东坡志林东漠肃宗时&#贵经用不足尚书张林请
以布帛为租官自煮盐且行均输独朱晖文季以为
不可事既寝而陈事者复以为可行帝颇然之晖独
奏曰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之家
不与百姓争利今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盐利归官
则下人宿怨布帛为租吏当奸盗皆非明王所当行
帝方以林言为然发怒切责诸尚书晖等皆自系狱
三日诏出曰国家乐闻驳议黄发无愆诏书过也何
故自系晖因称病笃尚书令以下惶怖谓曰今得谴
奈何称病其祸不细晖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机密
当以死报若心知不可而顺于雷同负臣子之义今
耳目无所闻见伏待死遂闭口不复言诸尚书不知
所为乃共劾奏晖帝意解寝其事后数日诏使直事
即同晖起居太医视疾太官赐食晖乃起元佑七年
七月二十日偶读后汉朱文季传感叹不已肃宗号
称长者诏书既引罪而谢文季矣诸尚书何怖之甚
也文季于此强立不足多贵而诸尚书为可笑也云
其祸不细不知何等为祸盖以帝不悦后必不甚进
用为莫大之祸也悲夫
龙川别志张公安道尝为予言治道之要罕有能知
者老子曰道非明民将以愚之国朝自真宗以前朝
廷尊严天下私说不行好奇喜事之人不敢以事摇
撼朝廷故天下之士知为诗赋以取科第不知其它
矣谚曰水到鱼行既已官之不患其不知政也昔之
名宰相皆以此术驭下王文正公为相南省试当仁
不让于师赋时贾边李迪皆有名场屋及奏名而边
迪不与试官取其文观之迪以落韵边以师为众与
注疏异特奏令就御试王文正议落韵失于不详审
耳若舍注疏而立异论不可辄许恐从今士子放荡
无所准的遂取迪而黜边当时朝论大率如此仁宗
初年王沂公吕许公犹持此论自设六科以来士之
翘侈者皆争论国政之长短二公既罢则轻锐之士
稍稍得进渐为奇论以撼朝廷朝廷往往为之动摇
庙堂之浅深既可得而知而好名喜事之人盛矣许
公虽复作相然不能守其旧格意虽不喜而亦从风
靡矣其始也范讽孔道辅范仲淹三人以才能为之
称首其后许公免相晏元献为政富郑公自西都留
守入参知政事深疾许公乞多置谏官以广主听上
方向之而晏公深为之助乃用欧阳修余靖蔡襄孙
沔等并为谏官谏官之势自此日横郑公犹倾身下
士以求誉相帅成风上以谦虚为贤下以傲诞为高
于是私说遂胜而朝廷轻矣然予以张公之论得其
一不得其二徒见今世朝廷轻甚故思曩日之重然
不知其敝也大臣恣为非横而下无由能动其害亦
不细也使丁晋公之时台谏言事必听已如仁宗中
年其败已久矣至于许公非诸公并攻其短其害亦
必有甚者盖朝廷之轻重则不在此诚使正人在上
与物无私而举动适当下无以议之而朝廷重矣安
在使下不得议哉下情不上通此亦人主之深患也
可则从之否则违之岂害于重哉西汉之初端任功
臣侯者如绛灌之流不可谓不贤至使贾谊董仲舒
皆老死不得用事偏则害生故曰张公得其一不得
其二由此言之也
东轩笔录祖宗朝宰相怙权尤不爱士大夫之论事
赵普当国每臣僚上殿先于中书供状不敢诋斥时
政方许登对田锡为谏官尝论此事后方少息士大
夫有口者多外补王禹偁在扬州以诗送人云若见
鳌头为借问为言枨也减刚肠又丁谓留滞外郡甚
久及为知制诰以启谢时宰有效慎密于孔光不言
温树体风流于谢客但咏苍苔是也
悬笥琐探王端毅恕历仕四十五年凡上三千余疏
皆忠直凯切盖忧世之志如范希文济世之才如司
马君实直谏如汲长孺惠爱如郑子产年九十矣犹
考论古今不忘忧国
读书镜唐穆宗时崔发殴曳中人因系狱不以郊赦
原台谏李勃张仲方伦申救皆不听李逢吉从容言
曰崔发殴曳中人诚大不恭然其母年八十因发下
狱积忧成病陛下方以孝治天下所宜务上愍然曰
比谏官但言发冤未尝言不恭亦不言其有老母如
卿所言朕何为不赦之即释其罪东坡下御史狱张
安道上书救之令其子恕至登闻鼓院投进恕徘徊
不敢投久之东坡出狱见其副本吐舌色动人询其
故不答其后子由见之云宜吾兄之吐舌也此事正
得张恕力或问之子由曰独不见郑昌之救盖宽饶
乎其疏云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正是激宣
帝之怒尔宽饶以犯许史辈有此祸乃再讦之是益
怒也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与朝廷争胜耳安道之
疏乃云其实天下之奇材也独不激人主怒乎刘器
之尝云是时救东坡者宜但言本朝未尝杀士大夫
今乃方开端则是杀士大夫自陛下始而后世子孙
因而杀贤士大夫必援陛下以为例神宗好名畏义
疑可止之余曰此谓止骂所以助骂助骂所以止骂
凡家庭乡党皆然不独谏法也
人主宫闱之中少有偏昵臣子不可妄有攀援亦不
可过为排击如汉高文时帝欲易太子张子房惟安
太子则已耳不能使帝之必去戚夫人也袁盎惟止
慎夫人不与后&#坐则已耳不能使帝之必去慎夫
人也盖内阃燕私人臣之分自有不敢与者若使果
能使二帝去二夫人亦岂人臣之福乎孔子不止鲁
之女乐管仲不去齐桓之六嬖四姬古之圣贤皆有
深见而少年喜事者形之章奏刻之书帙至遍于辇
毂市肆之间此在布衣交友不能堪而天子能容之
乎不曰立党则曰离间不曰树功则曰挟制吾惧国
本因之而动摇也
元帝优游不断暗懦不武恭显擅权许史恃势萧太
傅之死刘向周堪之下狱宗社几危主德日损不可
不谏也薛广德以御史大夫之贵而不闻以死争之
徒循默保位而已至于从船从桥相去几何乃欲自
刎以颈血溅帝刘元城言哲宗皇帝尝因春日经筵
讲罢移坐小轩中赐茶自起折一柳枝程颐为说书
遽起谏曰方春万物生荣不可无故摧折哲宗色不
平因掷弃之温公闻之不乐谓门人曰遂使人主不
欲亲近儒生正为此辈夫薛大夫程伯子意非不善
而人主厌以为琐惧以为迂则不若小处放他一路
大处可以邀其必听此亦谏臣所当知也
沧江野史李公梦阳上疏有二病三害六渐之说所
虞宦官外戚盗贼之祸后来其言无一不酬正德初
刘瑾擅权稔恶继以流贼四起几至大乱至嘉靖中
寿宁侯卒以骄横干诛三复此疏其才识气节一时
可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