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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直解

  作者:宋  邵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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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經直解
  經名:道德真經直解。宋邵若愚解。四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道德真經直解敘事
  據《史記》略曰:老子為守藏室之史,周衰,遂去。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上下篇,#1 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終。緣其史有上下篇目之文,後人因之,上卷說道,下卷說德。今以理考,道德混說,無上下篇,此史辭之流言,今以除去。
  又不知何人不審正文前後本意,分為八十一章,惟務其華,圖象陽數,此以戲論,無益於人,今亦除去。
  又創立篇名,狹居其事,言理不當,今亦除去。此書義不連環者,當時關令不解徵問,而老子自陳其事,或引前聖之語,所以文意斷續,其辭重疊者,如父母慈心,訓之切切。
  其間干涉國務者,蓋老子嘆當時之風,乃周朝之事也。其間犯諱,若改易之,經久恐失本意。據今云經史舊文,則不避及,書籍傳錄,為字不成。此書箋注者多,雖能於理則不中,雖辯於事則無法。只如注玄牝為口鼻,是不中理也。死之徒為涅槃梵語涅槃,秦譯無為。是不中事也。如是胸懷臆註,語言散失者,不欲備舉,其由未至於道也。孔子志於道,緣道無形,據於有形之德,以德為立基之本。本立而道生,以其漸者也,豈可殢德而不進道?此所謂過其門而不入其室也。
  如志於六藝,浮遊於德,以術為道,認穢汁為精,以鈍濁為朴,遲速為性,拱手不動為無為,不食滋味為恬惔,儻來適去為自然,休妻獨寢為清靜,如此之徒,不可與言至道。如《抱朴子》第八卷云:五千文雖出老子,然皆汎論較略耳,其中了不肯首尾全舉其事,有何承按者也。蓋其人多言房中及黃白術,執有為為事,將好利淫心,測度無為之道,是故不知首尾,又況不及此子者乎?又直以輕舉者為上士,修道德者其次。夫舉身隱形,變化物象,在禁為妖。孔子不語怪力亂神,以其無所益也。老子所著,長生久視,務在進道而不專取。且神仙之人,居止三山,不離於地,跨鳳朝帝,亦不離天,居天地之間,兀兀然壽千萬歲。暫時易短為長,報盡還復于死,若不進道,何異大椿耳?此非論說是非,恐殢神仙之術,不進於道。
  萬類惟人最貴,最貴不譽食譽衣。惟人能了達死生,莫為塵緣放過,忽爾死之將至。此事不是臨期,設或沉沒他途,萬劫千生難遇。若愚得之不易,歷學勤苦二十餘年,始悟本來然。而大道無言,借有言以顯道,故語言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言,若以見聞覺知,卒難了悟。今居錢塘,邂逅遇清河居士,相與投機,因論此經,教中最上緣。為注者辭博多文,世人為文所障,是故難知義趣。道德本無多事,若正注相挾,直截易解,令人一見開發,聞言悟德,即德見道,以此不輟,是為報祖。而求正文,凡得三本,今以本朝御覽一本為準。今所為注,凡言德者,事涉孔氏之門,言其大道虛寂,理準佛乘之旨,以儒釋二教為證,撮道德合為一家,惟恐根鈍福薄,不能承當其事。此書下有留形住世長生之術,中有保國安家久長之法,上有出離生死常存之妙,恐懼乎不見而患乎不行。此身與古聖一般,但為之若是。當今聖主,惟道惟德,乃孝乃仁,一慈二儉,總循舊章,功成平泰之風,以此相合和氣,使觀者不離仕國養親之德,常存無欲之心,久則民物淳淳,致君堯舜之上。以此流通,上報國恩。
  敘道德階梯科
  道者,以無為顯實,有為恃權,即有明無,悟無卻智,此理也。德者,體道為法而施於事,此事也。道德二字包含而無所不至,所陳階梯次第,緣道有淺深,德分內外,若不明階梯,罔生互謗。夫大道者,寂然至虛,無形無名而不可言,其為書者,無以記之,故曰太易。音亦不易也。太易者,未見氣也。太易動則始見一氣之初,故曰太初。太極也,太一也。老子指一炁強名曰道,孔子曰形而上者謂之道,釋氏陳四諦亦曰道,故知三者垂教,總備於有也。若不從有,焉可以無明無?以有明無,故道有淺深爾。太易者,虛無也。因動為有之初,故曰太初。有氣為形之始,故曰太始。氣形相合而生剛柔之質,故曰太素。氣形質具,未相離之間,名曰渾沌。渾沌既分,陰陽相蕩,一氣居中,萬物生焉,故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故聖人仰觀俯察,體天尊地卑,用之則為官長而明王道,立五常百行,以正君臣父子夫婦之制,以治人理。
  夫大道者,無名無跡,無死無生,萬劫常存而不變易,尊高無上,妙不可言。夫上德者,體無為為用,以一為法而治天下。萬物作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不居,下知有之而不見賢,萬物將自化。所以無敗無失者,蓋為無為,則無不治矣。若失之,則執一而徇有為,而為內德。
  夫下德者,體一為用,以陰陽為法而治天下。故孔子一以貫之,善建者得一為正,萬物將自賓。若失一,則徇五常百行於事,而為外德。夫內德者,抱一也。蓋一者,國之母,生之根。抱一不離,則根深柢固,乃長生久視之道。孔子謂之至德,而以道為本也。又名中庸者,喜怒哀樂未發,心在陰陽之中,釋氏謂之中道。玄門失之,則殢陰陽潛運而為法術。
  夫外德者,從五常百行修於身,孔子謂之敏德,而以行為本也。處柔弱不爭,若水而攻堅強,如慈儉若拙訥之類是也。失之則殢智巧華薄,騁強梁,馳田獵而貴貨,居寵辱矣。
  夫道甚易知,甚易行,而人好徑,故其出彌遠,其知彌少。大道平易,而在不為而成。以要言之,皆歸無欲,不欲以靜,清靜為天下正。老子不言藥,不言仙,不言白日昇天者,止言道德而非術也。
  道德階梯圖
  道有二道,德有三德。一者,虛無無為之道。二者,一氣有為之道。故道有二道,而分淺深。一氣之道又謂之至德,自至德已下,皆屬有為,故為三德,以分內外,此皆正道法門。夫道、德、陰陽,、人事,四者融通合為一家。若不能和會,則觸途成滯,學者宜審詳之。
  宋紹興己卯歲清明日本來子述
  #1上下篇:前面疑脫『老子乃著書』五字。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一
  本來子邵若愚直解
  清河居士張知新校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音叫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大道者,至虛至靜,無形無名,不可以視聽求,不可以思議知,不可以語言及,此無始無終,常存不改之道。自虛無始化一炁,因有一氣之跡,是故可道。既云可道,則非常存之道。既有氣之名可名,則非常存之名。未現一氣已前,無形無名之時,此即天地之始,此不可言之道。緣有一氣之名,為生萬物之母,此可言之道。乃知我身從一而有,人能以一為法,悟入而見大道。夫大道者,人之真心也。一氣者,心生之欲也。夫真心本來虛靜,元無生滅,因真心動而為有,其名曰欲。念也,智也,幾也,識也。緣心起欲,故隨欲受生。既生之後,受納好惡,攀緣不息,著五色,殢五音,恃強梁,居寵辱,迷妄為心,因執妄心。蓋覆一心,不明一氣之道,若人捨妄守欲,便是一心。此心持之則為正,得之則為靈,為萬物之母,乃生死之根。緣其存欲,蓋覆真心,所以有生有死。人能無欲,無欲則虛靜,乃同無名之始,便能出離死生。故老子云:常無欲,以觀其天地之始,此乃出離生死之妙。又云:常有欲,以觀其一氣之道,故為繳。邊也,淺之意也。不可將心求心為有欲,不可將心滅心為無欲,此有無兩者,同攝為一,緣出言為教,而分有無之異名。有無混同謂之玄,釋氏謂之不二法門,又謂之中道。玄之門以中為法,設喻如荃。然法從心起,既起於心,繫著在中,則非虛靜。老子恐中道法縛,不能捨筌,故將又玄以釋之。學人但不著有無,亦不居玄之中道,實際理地,不受一塵,則心虛靜,乃是無為,故不須推照。以無所得,故始足無欲。所以纖塵不立,故名清靜。都無作用,故名無為。無修無證,故名自然。都無一物,故名虛靜。自在無礙,故名逍遙。一味平常,故名恬惔。是故無欲則離諸分別,離分別故無煩惱。心無欲則觸事無我,無我則無爭,故無咎。心無欲則離諸善惡,離善惡,故不拘因果。心無欲則不著萬物,不著萬物,故無生,無生故無死。夫心常無欲者,乃眾妙之門。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音以,下同。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之相生,難易之相成,長短之相形,高下之相傾,聲音之相和,胡臥切前後之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音衡不言之教。萬物作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不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音智無欲,使夫知音智者不敢為。為無為,則無不治矣。
  天下皆知普遍共知為美之者,己亦效之為美,斯此也惡宜已止也。皆知善之者,己亦效為美#1,斯不善宜已。夫何故?觀有無互換之相生,難易事之相成,長短理之相形此也,高下勢之相傾,聲音是非之相和,前後颺颺之相隨,世人因著美善,事障本心,逐境以為,遂生八萬四千煩惱。是以聖人處無心為之於事,所以能齊萬物,行之治世,可不言之而教於天下。且萬物事也並作起也,而聖人不以言辭分別者,恐民生好惡之情,於己無所與,於民無所取。緣以無事安民,故生民而不知有君之化,雖為君父而不恃為主此顯諸仁也,功業成而名不居此藏諸用也。夫惟不居於跡,是以德存而不去。失也夫不尚賢能者,恐人矜智。王所好者謂之風,民樂隨之謂之俗。上矜賢智,下必競趨,不尚賢,使民不爭其名故也。名不爭其名故也#2。食之與貨,務資贍養,豈貴珍奇難得?貴乎難得,民必深藏。几人之情,與之則不授,藏之鈴竊奪。治世非不用貨,不貴珍奇難得之貨者,使民不為盜故也。下民不見名利可欲,使心不亂,其民自治。是以聖人之治,不尚賢,使民無智,無智則自虛其心,心虛則能容萬物,故云實其腹。不貴貨,使民無欲,無欲則自弱其志,志弱則不隨境轉,故云強其骨。孔子嘆申根之不剛者是也。常使民無智則虛心,無欲則忘境,心境兩忘,無所攀緣,萬事俱息,使夫有智者而不敢為。緣聖人為無心之為,則天下無不治矣。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虛無大道,化生一氣,一氣分而為陰陽,陰陽生化,稟一氣為主,乃知一氣處陰陽之中,故曰沖氣。夫大道以沖中也氣而為用之也,如天覆地載,日照月臨,冬寒夏暑,春生秋歛,皆沖氣之用。沖氣者,有而無形,無而有精,天地之間,或不盈不虧,淵深也兮似萬物之宗本也。學人欲見沖氣者,當挫其心之銳,銳息則志休,故能解其事之紛多也。志閑少欲則善和其光,與物無爭則能同其塵,內外無染,湛兮其惟一心也,雖不見其跡,又似或存。釋家喻為慧燈朗月,衍家以為大藥金丹,孟子以謂浩然之氣。言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塞乎天地之問,其為氣也,配義與道。老子指湛兮似或存者,乃大道所化之一氣,曰吾不知誰之子,此象萬物帝主也在陰陽之先前也。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楚俱切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任自然之道謂之至仁,苟非至仁,而有親疏焉。春生非仁也,秋殺非不化也,棄用因時,以萬物為芻刈草也狗。芻狗如今之草龍,祭祀用之。始以朱匣盛貯,繡巾覆之,既祭之後,棄而不用也。聖人以一心為德,故以百姓心為心。賞善非仁也,罰惡非不仁也,隨民任事,賞罰因時,故以百姓為芻狗之喻。莊子云:至仁無親,大仁不仁。夫惟不仁,是謂大仁。
  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音朔窮,不如守中。
  天地之間,謂四方上下也。其猶似也橐鞴橐也籥笛也乎,橐籥中虛,其用在無而故不屈累也。橐以鼓風,籥以運吹,動而愈越也出,若乾坤之開吐生物也闔閉藏物也。老子欲多廣也言數頻也窮,其理不如守中。中者,虛也。以心處虛,其用無盡。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動。
  谷以喻虛,虛者,道也。神者,道化之一氣,乃無中之有也。釋氏以虛神謂之實相,取其不壞為義。虛神無形,本自無生而亦無死,故云谷神不死。虛乃生之本,謂曰玄。神為化之元,謂曰牝。谷神者,是謂玄牝也。萬物皆從玄牝之門出,所出謂之門是謂生天陽也地陰也根。以觀谷神,綿綿綿綿者,有中似無若存,若存,無中似有。用之者以神合虛,而不在勤勞措意功力能為也。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列子云:凡有貌像聲色,皆物也,人見天長地久而不知。虹蜺雲霧,風雨四時,積氣成乎天。山嶽河海,金石草木,積形成乎地。夫有形者,豈得不壞?天地所以能長而且久者,四時之運,稟道為生化之主,天地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效之,處謙下不敢自尊,後其身而身反在人先前也,以世利皆為身外之物,緣外其身不為物累,而能身存得久。夫聖人後其身外其身,非以其無私耶?效天地為而無為,故能成善也其私。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烏路切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惟不爭,故無尤矣。
  眾人好爭,老子以不爭為上,善喻若如也水。謂水無心,欲善利萬物而不爭,是處眾人之所惡也,以水之德,故幾近也於道。夫爭從心起,無心則善於不爭。以無心為法,而能利於萬物,是故居無心則善其地,心無心則善其淵,深也與無心則善其七,言無心則善其信,政無心則善其治,事無心則善其能,動無心則善其時。夫惟無心善於不爭,故無尤遇也矣。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音以;揣初委切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居高名厚利,如持而盈滿之器,常懷傾昃之憂,不如其已上也,則無大過之累,由不滿則易持也。揣度也而銳鋒銳權勢也利之勢,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蓋因富貴而驕生,驕慢則過起,此非天殃,自遺加也其咎禍也。然何以免此息?是以聖人觀四時之運,如春生化,功成名遂,至夏則身退不居,此天之道也。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一竟
  #1 己亦效為美:『美』疑作『善』。
  #2 名不爭其名故也:此句疑衍。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二
  本來子邵若愚直解
  清河居士張知新校正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在斯切乎?愛民治國,能無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心無定名,隨處而立。心動則著物,著物便見心。心動則屬陽,其名曰神,又名曰心。心不動則屬陰,其名曰精,專一為義又名曰性。心向外也,為視為聽,其名曰魂,又名曰情。心向內也,收視反聽,其名曰魄,又名曰意。皆隨處立名,總名曰心。乃知心者,載乘也身之主,無不經營。今言魄者,謂魄屬陰,陰以靜為法制,心於內靜則精魄住,精魄住則神魂住。陽為陰所伏,男為女所制。精神魂魄混融相合為一,謂之抱守也一。抱一雖能追二氣於黃道,會三性於元宮,鑽簇五行,合和四象,此長生之術,未極於道者,緣心著一故也。老子嘆曰能無離乎,離有入無,令心廓徹清靜,始曰無為,此名真心,乃大道也。如專氣致柔和也者,既言專氣,便是用心,有心則不得致柔,能比如嬰兄無心乎?若滌除萬境,一心覽執也玄,如玉有疵,能無心執玄而無瑕,疵乎?夫愛民治國之心,經營天下之致,事彰於跡,有跡則有憂,而能顯諸仁、藏諸用而無為乎?天然機解之門,心也,開闔應務之際,能隨順物情而為雌乎?心本靜明潔白,四方通達,緣染知見,情解窒礙,不得虛靜,能無知見乎?夫一者,攀緣之本,生滅之根。既有一繫著,即非無為之道,能離抱一之跡,方合於玄道也德。玄德者,生育之,畜養之。夫生之者道而不見其有,為之者德而不見其恃,至於長成而不為主宰,是謂玄德。故莊子云:通於一,萬事畢,若無心得一而鬼神服。此之謂也。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始然切埴市只切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老子以車器室明物理有無利用,藉有之以為利便,於無之中,乃見妙有不窮之用。且如車,今之十八輻,古之三十輻,共輳一轂為輪,藉輪為有形之利,當其無中,妙有在於運轉,故知無者為車之用也。埏和也埴粘土也,傳以為器瓦缶甑之類,藉器為有形之利,當其無中,妙有在於盛貯,乃知無者為器之用也。古之穴土為居,鑿戶門謂之戶而出入,為牖窗謂之牖以視外,然後君臣父子宗廟寢廷之制以為室,藉室為有形之利,當其無中,妙有於居處,乃知無者為室之用也。故見有之以為利便,無之以為妙用,是以聖人藉幻身為利,以無心之心為用,使學人體物理有無而見道之利用。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音杏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失也,盲聾口失皆冷聲色滋味之過,迷失真心,不得見聞大道。如馳騁田獵,恣縱逸樂,令人心發狂亂。若貴難得之貨,心染責著,令人妨行,是以聖人為腹者,能容萬境,不為耳目之欲,故去彼妄緣,方能取此實見。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託天下。
  寵辱若驚,貴為大患,緣若汝也身故也。老子自問何謂寵辱,寵得也,辱失也,因寒生熱,因寵生辱,故知寵為下。世人執著,貴愛於身,是故得之恐失,故若如也驚,失之悲悔,故若如也驚,是謂寵辱若驚。老子自問何謂貴大息若身,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息者,為吾有受貴愛於身,及吾無受貴愛於身,如是則吾有何患?故受貴以身為天下者必招辱,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者必生患,若可託天下。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去吉切,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古曉切,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恍惚。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大道虛無無色,故視之不見,言其意夷遠,故名曰夷。大道無聲,故聽之不聞,言其意希闊,故名曰希。大道無形,故搏之不得,言其意微小,故名日微。無色、無聲、無形,此三者既不可致詰,細推也。故從混未分曰混而為一氣而言之。其一在上,運日月風雨而不皦;見也。其一在下,厚載萬物而不昧。繩繩兮者,言一氣連運,上下不絕之意。能陰能陽,能圓能方,能青能黃,妙用莫測,故不可名,復歸於無中之物。乃人之一心,便是混元一氣,是謂無狀之中,狀,無物之中象。物象意同,二句叠言。是謂恍無中似有曰恍惚有中似無曰惚。恍惚者,言有無不定之意,故迎之不見其首前也,隨之不見其後。執操也萬古常存之道者,以御侍也今之有一之名。執一則能知古始,初以一心進道,釋氏以一心為般若,仗一心進取而能到彼岸。是謂大道之紀綱。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惟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似救切兮若畏四鄰,儼若容,渙若冰將釋,敦兮其若朴,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惟不盈,故能敝不新成。
  老子言古之善為道之士者,微妙玄通,深理不可識。夫惟深理不可識,故且強為之容,而申猶豫之意。豫兮若冬涉川,徒行渡水曰涉。眾流曰川。
  言不得已而應事之意。猶兮若畏四鄰,言自性不出於外之意。儼矜莊之貌若容,言正容以悟之意。涣冰散也若冰將釋,言心如冰泱解釋之意。敦立也兮其若木之朴也,曠空也兮其性若谷也,渾兮其若俗濁也。孰誰也能於渾濁之間以見靜之徐清者,若畏四鄰? 孰能於安靜之間以見動之徐生者,若冬涉川?保此微妙玄通之道者,不欲持盈。滿也夫惟不盈,則常虛靜,虛靜故能敝隱也不日新而成道矣。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日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奉道者,須是致虛極,守靜篤。夫萬物並皆也作生也,自虛命也化神性也,神化氣陰陽氣也,氣化形,形復化虛,明見虛是根也,故老子曰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芸與云同自小及壯,自壯及老,而皆各歸其根,學人欲識歸根法,曰心靜。靜謂內外俱息也。又云靜曰復命者,非靜中復有所見也,但復去為靜之心,乃得其虛,故曰虛靜。則政極篤,此理不可言宣,便是當初
  大道命與我者,故曰命。此命離陰陽之外,乃虛無大道也。世言死生由命者,此指陰陽。命我有形體者,處於陰陽,故禍福壽夭,推之可見也。此命無生無死,亘萬古而常存,故曰常。能知此常之理,乃曰明。不知常之理,妄意作為者凶近禍曰凶。知此常者,其心虛靜,方能容攝萬境。虛靜能容,乃公正也。公正乃王德也。王以虛靜治國,名曰無為,乃同於天。天之虛靜乃同於道。人同道之虛靜,乃能長久,故沒身不殆。歸根復命,常存之道,無其止盡。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其次,畏之侮之。故信不足焉,有不信。猶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曰我自然。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音謂文不足,故令有所屬音燭。見素抱朴,少私寡欲。
  太上遠古也之世,以無為化天下,下民但知有君之化,而不見其跡。其次至堯舜,淳朴漸散,以有為之教,欲復無為之道,緣顯仁義之迹,民競親之,因感聖智之治,民歡譽之,自此仁義易其性,而失無為之道。莊子云:自虞氏取七義以亂天下也。其次至三王,德衰義薄,用刑罰使民畏之,以從仁義。莊子云:施及三王,天下大駭。其次至五霸,大偽盛行,巧役於下,下侮之於上,刑罰不足威懲。孟子云:五霸假也。仁義者,乃救世之法,而以信為本,故因信不足焉,而有不信。太上之世,為無為之事,由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曰我自然,蓋不顯其治。大道廢,緣有顯也化義之跡。智慧既出,而有大偽生,蓋智慧者,心之妄念也,意識分別,不能一齊天下。太上之世,臣忠子孝,以為之常,而六親不和者緣有顯也孝慈,國家昏亂緣有顯也忠臣,皆因矜智失於自然。若絕聖棄智,用無為之化,民獲利百倍矣。若絕仁棄義,不易其性,民復孝慈。若絕巧棄利,不見其欲,則盜賊無有。聖智、仁義、巧利,此三者以為文華,故治世有所不足,老子故令有所屬。使人見本來素性,人能守之,是名抱朴。朴者,道之一氣,在人曰性,乃人之一心,取素潔為義,以此為正。世人因欲著境,攀緣成私,汙染素性,何得見素?但少私。何謂少私?寡欲是也。一者,乃真心之動念而亦是私,今老子不言無欲,而言寡欲者,治世之道,以一為正故也。民持寡欲之道謂之德,德育萬物謂之仁,仁救安危謂之義,義有去就謂之禮,禮有變通謂之智,智有誠實謂之信。使民抱道,則五常百行之所自出,人心寡欲而無矯傚之能。大哉老子,令人從本而流,末,自然之教於天下也。
  絕學無憂。唯以水切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我獨伯音抬兮其未兆,若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純純兮。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音演兮其若海,颼音劉兮似無所止。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于母。
  一切憂苦皆因妄生,老子使人絕妄心為學,故無憂患。然捨妄還真,與棄真逐妄,譬如唯諾敬也之與阿聲之慢也,出於一心,相去幾何?善之與惡,出於一性,相去何若?人之所畏,馳騁妄心,不可不畏。老子嘆人心荒荒兮其未央止也哉,觀眾人心熙熙悅貌也然,如享太牢之志,太牢,牛也,祭天之物。如登春臺之樂。老子申絕學之意,曰我獨怕靜也無為也兮其未萌於兆,若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者,任運無心,若無所歸。眾人之心念念不停皆有餘,老子曰我心獨若遺,念也反釋曰我愚人之心也哉,無智無得,但純純兮。真心無雜俗人昭昭以為明,老子曰我獨若昏者,而心無所恃。俗人察察以為智,老子曰我獨悶悶然無意於物。澹水動之貌兮其若海者,言不可見其心。飂高風之貌兮似無所止者,如風行空,無所依住。眾人皆有以用也者,著物生心。老子曰我獨頑且鄙者,不為物遷。老子曰我獨異於人者,以心合虛,而貴求食於母。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
  老子言孔空也虛也德之容儀,乃一氣也,故云惟語助也道是從。空德之容,乃道化之為物也,其物惟為也恍惟為也總恍者光而明,故似有也。惚者有而未形,故似無。是也。細而言之,惚兮恍,似無似有其中有象,恍兮惚,似有似無其中有物,物與象二字一意,不指定言,無中有也,有中無也,故疊言之恍惚便是物,物便是恍惚。前文云: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恍惚。恍惚便是混元一氣,乃人心也,心有所著,故生恍惚,心無所著,便是窈冥。老子先言有心之境,次明無心之道。窈兮幽之意冥兮,暗之意其中有精者,非謂窈冥之中又別有精,只窈冥便是精。張平叔云:窈冥莫測是真精。其精之理甚真為義,言其不偽也。世俗以穢汁為精者,此術家之語也。由陰陽相濟,血氣變白,如乳妳汁類也。此物隨感所化而無定位,在體為汗,在目為淚,在鼻為涕,在脾為涎,在腎為精,皆心之所感而為,即非真精也。又云其中有信者,自古及今,其名常存不去失也也,可以用也閱度也眾物之甫始也。老子曰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窈冥之道。
  曲則全,枉則直,窪烏爪切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直良切。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曲則全,枉則直,何謂曲全枉直?夫處窪低下貌下則保盈,能弊隱也其德則長新,其為道者,務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法也。如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誇功曰伐故有功,不自矜自誇曰矜故長。雖涉迂曲而枉於直,其由不爭也。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老子引古為證,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其身而德歸之。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曰。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人乎?
  夫道,希止也言自然也,不自然則事屬有為,故見飄風旋風也不終朝,驟雨疾雨也不終日。孰誰也為此者?天地也。天地有作為尚不能久,而況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同於失者,失亦得之。信不足,有不信。
  故從其事於道者,奉道者心常虛靜,故同於道。從其事於德者,惟其一心,故同於德。若專志仁義,失於道德者,同於凡俗之失。夫事同於道者,道亦得之;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如專志仁義而忘道德,然同於失者,賴五常百行,外德修身,故云失亦得之。失道德者,緣正信不足故也。失尚稱德者由有不信,仁義者愚俗。
  跂音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之苪切行,音杏,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跂謂腳跟不著地足者不能久立,跨騎也物者不能久行,是以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施心於事,尚不能久,況乎其在道也?即心見道,見道離心,有心則有礙。喻如即食得飽,飽當離食,故曰餘食贅礙其行。所行為行物事也尚或惡之,況乎其在道也?故有道者不處也。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大道虛無也。虛無無物,自然生有,以一氣為有物之稱,天地萬類,普因一氣而混成,先在天地陰陽也以前生。寂兮言無聲也,寥兮言無形也,獨立於萬物之上而不改易也,周行六合而不殆止也,萬物皆自一生,可以為天下母。雖云有物,寂兮寥兮,亦是無稱之稱。老子云吾不知其名,以字記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推大之理往逝之,故曰逝往也。逝四方上下,其理彌遠,故曰遠。遠則不可推,復返於一,故曰返。夫萬物因一而生,故道大也。萬物因陰陽化形,故天大、地大也。又云王亦大者,謂虛無為域,域中有此四大,而王以道蒞天下而處一焉。人以五常百行修身,而從謙下由取法於地,地之生育取法於天,天之運化取法於一氣之道,一氣之道取法於虛無自然。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如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臣,躁則失君。
  重為輕之根,靜為躁動也之君主也。以事言之,是以君子終日行者,欲輕亦不離輜重之車。雖有榮觀,在物必依燕處之靜,超然可見。輕不離重,動不離靜,君不離民,如何感嘆之意萬乘之主而以身貴高而輕天下。輕天下則失臣,民也躁動也則失君。
  善行音衡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計不用籌筭,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
  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故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善行其道者無轍跡,車行之跡此所謂行無行,行故無跡。善言其道者無瑕謫,此所謂言無言,言故無瑕謫。善計其道者,其心無思無為,故不用籌筭。善閉其道者,心常無欲,則境莫能入,雖無關鍵鎖類而不可開。善結繼也其道者,達自心是道,雖無繩繼約束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以此善救人,故無棄人;常以此善普同救物,故無棄物。如是自利利他,是謂襲明。故善道人為不善道人之師,不善道人得善道人之所資。然當不貴其師,不愛其資,若貴師愛資,雖為權智,執之同於大迷。無智無得,是謂要妙。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音溪。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武,復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朴。
  學人未能全得無心之道者,但知其雄強勝物。而守其柔雌之道,老子喻為天下谿,謂處下而不爭也。能為天下谿,常使其德不離,久則復歸於嬰兒。嬰兒謂睹境無心知其自理明白,守其黑默之道者,可為天下式,法也謂藏光隱德也。能為天下式,常使其德不忒,失也久則其德復歸於無極。盡也知其榮而不喜,守其辱而不憂,譬為天下空谷,謂虛而能容也。能為天下谷,常保其德,乃具足,久則復歸於朴。
  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音掌,故大制不割。
  夫朴者,大道化生一熙也,散則為陰陽。器顯形謂之器之用,四時之遷,始春而後秋,聖人觀生化之有序,用之為法,宗廟則以昭穆焉,朝廷則以尊卑焉,鄉黨則以年齒焉,推厚德則為之官長。是以先君後臣,先夫後婦,故體大道也之制,使人倫有序而不傷割害也。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者,吾見其不得已。音以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上古以無為治天下,無不治矣。至堯舜時,道德勢衰,迷七義欲民從之,救衰弊之世,是將欲取治也天下而為之者也,老子曰吾見其不得已。夫天下者,神化之器用也,而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事也或行或隨或前或後、或噓或吹或陰或陽、或強或羸或盛或衰、或載或隳或成或敗者,緣執於為。是以聖人治天下,所以去離也下同甚、去奢、去泰者,由不執於為也。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音耗還音旋。師之所處,刑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故善者果而已音以下同矣,不敢以取強焉。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非道,非道早已。
  以用也道佐輔人主者,不以兵強取勝於天下。夫舉兵加彼,彼必應之,其事既好還報,則勝負反復矣。夫兵者,凶器也,師師,眾也。《周官》自五人為伍,積二千五百人為師。之所處,民事廢而田不修,故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失於耕治,必有飢歲凶年。故善良之稱用兵者果定也下同而已矣,不敢以取強焉。果而勿自矜,果而勿克伐,果而勿生驕,果而不得已而用之,果而勿恃強。夫物盛則衰,至理叉然。物之用壯如兵之恃強,物壯則老,兵強則敗,是謂非道。非其道也,宜當早已止也。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是以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惔為上。故不美也,若美必樂音落下同之,樂之者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將軍處左,上將軍處右,言居上勢,則以喪禮處之。殺人眾多,以悲哀泣之,戰勝則以喪禮處之。
  兵以濟難,由如毒藥,不可為常。夫佳美好也兵者,不祥之器,有好勝之心而妨道德,萬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於佳兵。是以君子居則貴左,左為陽,陽主生。用兵則貴右,右為陰,陰主殺。故知兵者,不祥之器,一非君子之器,禁暴救亂,不得已而用一之。治國之道,恬惔安靜之意為上,故一兵不可美好也,若美之者,是必樂一之馴樂之者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人不親之,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副也將軍處左,古之右為尊左為卑左主生。上將軍處右,右主殺。言居上將之勢,則以喪禮處之,何謂也?謂殺人眾多,以悲哀泣之,用戰勝取強,則以喪禮處之也。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二竟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三
  本來子邵若愚直解
  清河居士張知新校正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音零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   
  大道虛無而常無名,自元始化一氣。一氣者,有而未形,丰之曰朴。其朴比大道雖小,然為萬物母,故天下莫能臣下也。侯王若能守其朴,萬物將自賓伏也。以一治天下,譬如天地之氣相合,以降甘雨,潤露普徧,人莫之令而自均。大道因朴始立制而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若不止則散失其朴,知止所以不殆而可長久。
  譬道之在天下,由川谷之與江海也。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失其所止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譬道之在天下,由如也川谷之水皆與歸於江海也,喻天下萬事,總歸於道。夫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知人者不過用智,人皆以智為明,不如反智於內而自知,自知自理者是謂明。勝人者不過有剛強謀略、豐財銳勢為力,不如息力修心,萬境不動而自勝,自勝者是謂強。世以財厚為富,雖厚有盡,但知自心本來具足,用無窮盡者,是謂富。世間所學皆小志,惟強行於道者,謂之有志。孔子志於道。從事皆合於道,是故不失其所止者,乃能久。形雖死而性不亡迷也失也,處於不生滅之鄉,萬劫常脊者,是謂壽。
  大道汎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不居,衣被萬物而不為主。故常無欲,可名於小矣;萬物歸焉而不知主,可名於大矣。是以聖人能成其大也,以其不自大,故能成其大。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
  大道汎兮,言無定位也,謂可大可小,故其可左右。何謂可小?夫道,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謂如春功用備成,至夏則春意不居。當春之時,萬物衣被而不為主宰,故道常無欲於物,則可名於小矣。何謂可大?夫萬物總歸於道焉而不知主,可名於大矣。是以聖人能成其大也,而效其道為而不恃,功成不居,以其不自為大之跡,故能成就其大。執此大象以治,天下無不歸往。民往之者,緣往而不害故也,所以天下安平泰。
  樂音岳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可既。
  世俗殢五音之樂與飲食之餌,百年之間如待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然而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使之治國、治家、治身,至於生之前、死之後,用之不可既。盡也
  將欲歙音吸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之勝剛,弱之勝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將欲歙歛也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陰根於陽,此必然之理。識事之理者,是謂微明,故知柔之勝剛,弱之勝強也。夫魚不可脫離也於淵水也,如國之利器用也,不可以示明也人。若示人,則如魚離水。設符璽表信,制斗秤令平,此便國之利用,將欲救弊,必固轉生不淳,蓋不察微明之義。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以無名之朴。無名之朴,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治天下之道,常處事於無為,而天下無不為治也。侯王若能守無為,萬物將自化。化而有欲作起也者,吾將鎮安也以無名之朴。無名之朴者,亦將不欲是也。不欲則以靜,所以天下民心將自正。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也。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太古之時,上德不顯其德,是以有德。至伏羲之時,造書契,定婚姻之類,因顯其德,而為下德。然雖不失德,因有為德之跡,是以無德。夫上德者,用無為之治而無以為事。下德,用有為之教而有以為事也。至堯舜之時,上以仁愛人利物曰仁人之德為之治,化而無以為事。其次至三王,上生可否之義,分別為之而是有以為也。其次至五霸,上體事之禮而為之治,何期禮出詐生,而民莫之應,用禮立法,欲人懼刑而從仁義,如是則攘以手禦臂也臂而使民仍就也之。放因失道而後用德,失德而後用七,失也而後用義,失義而後用禮。夫禮者,救世之法而以信為本,緣忠信之薄而為亂之首始也也。如前代顯智識治世者,乃道之華,非道之實,因徇其華而愚民之始也。是以大丈夫處其忠信之厚,不處其忠信之薄,居其道之實,不居其道之華,故去彼華薄,取此實厚。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其致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為正而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耶?非乎?故致數譽無譽,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夫一者,萬物之母也,萬物皆自一生,故得一則昌,失一則亡。老子言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為也下同清而覆,地得一以寧而載,人之神得一以靈,神顯用曰靈三才之間、四方上下為谷,得一以盈,滿也萬物得一以生矣,侯王理世,得一為法以為天下正。其各致之一也,若天無失也下同一以清將恐拆裂,地無一以寧將恐發泄,水火風伏下神無一以靈將恐其神歇,散也谷無一以一盈將恐宇宙竭,盡也萬物無一以生將恐生化滅,侯王無一以為正,而恃我之貴高,失於恭謙,將恐其位蹶。失也故處於貴者,以賤為本;處於高者,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小失父曰孤寡女無夫曰寡不穀者,以其就下。此其以賤為本耶?非乎?將認我之貴高,故致數不一也譽。褒譽譽者毀之,基不若無譽,故不欲琭琭如玉之譽者,不政珞珞如石之毀也。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馳心於外者,不若反心於內,故反者乃道之動。動而反歸無心曰弱,弱者乃道之用也。世人只知天下之物生於有,不知有本生於無,故知無者道之用也。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上士學也下同聞道,能生實信,動而行之,故云上士。中士聞道,胸中無主,若存若亡,故云中士。下士聞道,塵重業深,聞說其心,不依一法,兀然無事,具足道德,必大笑之。下士聞而不笑者,必是奇怪矯妄,有為法術,此不足以為道。
  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夷道若類,音耒進道若退,上德若谷,太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
  故建立也言有之:老子引先聖之語也。明道若昧,悟道無得,故若昏昧。夷平也道若類,大道平夷,無修無證,故若類。進道若退,不用心智,故若退。上德若谷,心如大虛,能容萬境,故若谷。大白若辱,無為而為,故若辱。廣德若不足,大德之士,圓修萬行,故若不足。建德若偷,行行無跡,故若
  偷。質真若渝,渝,變也。自心清靜,隨物安委,故若渝。大方無隅,淫房酒肆,皆成道場,故無隅。大器晚成,勤誠歷修,方能究竟。大音希聲,至樂自聞。已上十一句,言大象無形,由道隱無名之謂也。
  夫惟道,善貸音太且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夫惟道,善貸假借曰貸與陰陽生化而且成,終復歸道。自道生一氣,一氣分而生二儀,二儀生化,以一氣為主,以一合二,故云三。一氣在陰陽之中,故名沖氣。以三能生萬物,故萬物無不負背也陰而抱向也陽,皆仗沖氣以為和和者生之本。
  人之所惡,惟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義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人之所惡,惟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者,何也?理世之道,以謙下為法,故物或損之者而受益,益之者而見損,故知謙者受益,此古人之所教也。老子曰我亦以謙為義而教之,夫何故?見恃強梁者不得盡其理而死。老子曰吾將謙道,以此為父教。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音澗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矣。
  天下之至柔者,無心之心,又玄是也。人能馳騁至柔,此天下之至堅而不壞者。古頌云:不見頭也無手,世界壤時終不朽。以無為有,故曰無為入於不生滅之鄉,萬劫長存,更無間斷,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此不可言及之教,老子嘆曰: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矣。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高名與身,二者孰親?身與財貨,二者孰多?因名利而生得與亡,失也孰病?是故甚愛名者,必因名大則費;損也多藏貨者,必因貨厚而亡。失也居名知足則不辱,居貨知止則不殆危也,可以長久。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大成者,反若如也下同缺不完也,故其用不敝。敗也大盈滿也者反若沖虛也,故其用不窮盡也。大直者不申反若屈,大巧者藏智反若拙,大辮者不言反若訥。是以缺能勝成,虛能勝滿,屈能勝直。拙勝巧,訥勝辯,如躁勝寒陽動則躁,靜勝熱陰止則靜。此者如藥對病,惟清靜無為能空萬境而絕對治,乃為天下正。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古之兵即農也,農即兵也,有事則征,無事則耕。天下有道,民各安業,卻退也走馬,戰士以糞田疇,修治農事。天下無亡也道,兵戎之馬孳生於郊,離王城三十里為近郊,六十里為遠郊。亡道之由。罪莫大於縱心可欲,禍莫大於食心不知止足,咎莫大於專心欲得。夫罪禍咎皆因欲起,若心無欲,故能知足,其心之足,所遇而常足矣,禍咎自除,何罪之有?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夫道均化於萬物,而知道在我矣。欲見道者,不須出戶,但推照一心,其一與萬物一皆同,故能知天下萬物也。若更能棄推照之迹,心無繫著,則不須窺牖,向外視也而見天之道也。若向外求之於筭數,求之於陰陽,求之於人事,其出彌遠,則其知彌少矣。是以聖人不行而知萬物之性,不見而名天之所造者,而在不無也為而成。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無為,無為而無不為矣。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為學者日務滋益是也,為道者日損萬緣是也。夫為學務益者有二病:一者讀誦抄寫,持事多聞,名著事。二者尋於書義,窮究文理,名著理。此皆心有所著,故當損之。夫為道務損者,亦有二病:一者斷除妄想,心外求靜,名執無。二者併去塵緣,專守一心,名執有。此皆心有所執,宜又損之。損去為學為道之心,離著離執,以至無為之道。無為者,是無心而為也。無心非滅無也,謂無一切心,名曰無心。無心而為,自然境空,任其耳目而視聽,自除從其貧富好醜,自滅運水般柴役,遊於世而無所累,故無為而無不為用矣。故以道取治也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治也天下。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聖人之在天下,惵惵為音謂天下渾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聖人無欲無為,無常處之心,以百姓之心應事而為心,《擊辭》云: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因事顯心而見其德。善者吾善之,有不善者,聖人不分別,吾亦善之,因亦善之,德化百姓善矣。信者吾信之,有不信者,聖人不分別,吾亦信之,因亦信之,德化百姓信矣。是故聖人之在天下,不疑於物,則天下物自信;不私於物,則天下物自公;不貴於珍,天下自不食;不奢侈,天下自從儉;用其實,天下自不偽;崇其謙,天下自不爭。如此惵惵為天下渾心,百姓皆注其德於耳目,聖人處無心於事,皆孩之也。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民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世人有心出於外,體天地陰陽為法,存想漱嚥,吐納般運之類而求長生者;又有心入納也於內,沉空冷靜,昏懞如死者。老子以十分為率而言之,生之徒十分中有三分,死之徒十分中有三分,死之徒十分中有三分#1,又有民釋曰眾生。儒曰:民眾萌之謂民。之緣求養生動之死地,亦十分中有三分。老子自徵問,夫民以衣食養生,何故動之死地?以其緣貪生生之過厚故也。三三類九,皆不取者,緣生之徒心著有,死之徒心著無,民之生心著境,三者心有所著,皆居生死之地。蓋聞善攝無生者#2,離外境,離二邊,都無所著,不立於心,見如不見,來如不來,身心一如,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及也甲兵,兕無所投其角,兕如牛,色青,重千斤,一角如鞭,長三尺餘。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而使猛獸兵刃不能加害。夫何故?以其心無所著,行住坐臥,心常虛寂。虛即無相,寂即無生,緣其無生,故無死地。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莫之爵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
  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萬物因道而生之,因德而畜孕也之,物之形賴生畜之勢而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也。且道之尊,德之貴,其理莫之爵位也而常自然矣。是故萬物皆自道生之畜之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也。因道生之而不見其有,因德畜之,養之育之,為而不恃,乃至成之熟之長之而不為主宰,此莫知爵而常自然矣,是謂玄德。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
  列子云:夫有形者,生於無形。故天下有之始者,無也,以無為天下母。既得其虛無為母,以知其萬物皆子;既知其子,當復守其母。人能以心合無,如子歸母,則沒身不殆。
  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謂襲常。
  眼耳鼻舌身意謂之六入,因六入而妄生諸緣,而為禍之門也。老子使人塞其兌兌為竅,閉其六入之門是也。貪癡既息,則終身不勤勞也。若開其兌,濟其事,納諸妄緣,則終身不救。夫六入以心為根,但除其根,則境自滅,故老子曰見小曰明,常無欲,可名於小矣。守柔曰強。天下之至柔。應物隨俗,則用其光,內心虛靜,是復歸其明。見小曰明,明喻如燈頭,光乃外照也。械之曰無遺其言,失之則為身殃。不遺其言,是謂襲合也常。道也
  使我介然有知,音智行音衡於大道,惟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音耗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釆,帶利劍,厭飲食,資財有餘,是謂道誇,非道也哉。
  莊子曰:道無問,問無應。故大道離言而不可以視聽求,不可以思議知,不可以語言及。應有所施智行言於道者,是可畏也。故老子曰:使我介作分畫也然有智行於大道,惟施是畏。實告之曰大道甚夷,平也謂無為無事,緣而民人也好徑,務一時智識,趣向有為。又況當時朝廷矜智尚術,甚除其道,田甚荒蕪,倉廩甚虛,人競外華衣服文青與白謂之文釆,帶權勢若利劍,厭飲食驕於味,畜資財圖有餘,是謂口道言誇道德,理非道也哉。觀其世道而施此言,是以可畏。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輾。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餘;修之鄉,其德乃長;修之國,其德乃豐;修之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善建立也德者用之不拔,盡也善抱守也
  德者守之不脫,失也如子孫相傳,以祭祀不輟。止也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一家皆修,其德乃餘;修之鄉,一鄉皆修,其德乃長;修之國,一國皆修,其德乃豐;修之天下,天下皆修,其德乃普。故以修身之德觀身,以修家之德觀家,以修鄉之德觀鄉,以修國之德觀國,以修天下之德觀天下,承承其德,用之不盡,若子孫祭祀相傳不止也。老子曰: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修身之德。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三竟
  #1小取大:疑作『以小取大』。
  #2所貴此道者,何事也:此句疑衍。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四
  本來子邵若愚直解
  清河居士張知新校正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虫不螫失亦切,猛獸不據,攫音钁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絞子壘切作,精之、至也。終日號音毫而嗌不嘎一邁切,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音以。
  含抱也至德之厚深也者,其行音杏可比
  於赤子。赤子外無物情,內無其心。無心則物不為對,故毒虫不螫,猛默不據持也,攫鳥不搏手擊也。赤子骨弱筋柔,任手而握物牢固,未知牝牡陰陽也之配合而㤘赤子陰器作長也者,至精之至也。赤子終日號叫也而嗌咽也不嘎聲破也者,至和之至也。能知無心、至精、至和曰常,知此常乃曰明。不明常理,百端滋益其生,此曰凶祥。兆也或用心使氣,令體盛實,此曰暫強,乃是衍法而非道也。夫體盛氣強,如物恃壯,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是道,宜當早已止也。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自悟自知者不可言,若殢於言者,則不知。欲求不可言及之道者,但塞其兌,閉其門,挫其心之銳,解其事之紛。應事則和其光,處世則同其塵,常應常靜,是謂玄同自然。無憎無愛,所以親疏自平,利害自除,貴賤自滅,使萬物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諸緣俱息,打斷情見,蕩然自在,獨超萬法,故為天下貴。
  以正治國,以奇音羈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人多伎巧,奇音碁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耶?正復為奇音碁,善復為妖。民之迷,其日固已久矣。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正者,一也。王侯得一為天下正,故云以正治國。吉凶悔咎生乎動,惟一能克勝,故云以奇一數也用兵。孫子云口道是以無事取治也天下也。老子曰,吾何以知其然哉?周時天下多認諱,人不敢言下情之病,而民彌貧;人多利便之器,尚賢矜智,國家滋昏;人多伎巧,無益盛行,故奇異也物滋起;法令滋彰,失於德化,民不知恥,故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是以無事治天下也,雖其政悶悶,不顯其治,其民淳淳而自化。若用有為治世,雖其政察察而顯其治,其民缺缺而不完。用有為救世,如湯療疥,暫時為福,疥盛緣湯。蓋禍兮因福之所倚,其為福兮,乃禍之所伏。孰知其極之理?蓋治國者,其無正耶?今人正復反也為奇,邪也善復為妖,民人也之迷惑,其日固已久矣。是以聖人大方而不分割,清康而不劌,傷也處直而不申肆,藏光而不炫耀者,皆處於無事也。
  治人事天,莫若嗇。音色夫惟嗇,是以早復。早復謂之重真容切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
  用智識治人事天下,則失其正,莫若嗇。有而不用曰嗇。夫惟嗇,是以早復正也。早復謂之重積至德,語云: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重積至德則事無不克。勝也無不克而非苟且,則莫知其極。盡也莫知其極,可以有國。蓋正為國之母,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木根柢也乃長生久視之道。若言治身,當抱其一。一為形之母,是謂深根固柢,乃長生住世留形久視之道也。但以一為法,則事無不克矣。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者,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治大國若如也烹小鮮魚也者,謂不可擾也。擾之則魚傷,故以用也無為之道蒞臨也天下者,而民不傷。至於其鬼人日鬼不為神祟疾疫傷人,非只其鬼不為神祟,其神天曰神亦不為虫蝗水旱傷人。,非其神鬼不傷人,緣聖人用無為之道亦不傷人。夫人神幽顯,兩不相傷者,故無為則與天地鬼神同德,蓋德交合也歸焉。是以無為治天下者,無天怨,無人非,無鬼責。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二,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兩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為下。
  治大國者,宜體天道,下濟流行。夫天下之交,合也觀天下之牝,牝,柔靜也。牝常以靜勝牡,牡,剛動也。以靜為謙下法。故大國以用也謙下小國,則取小國附之;若小國以用也謙下大國,則取大國納之。故或用謙下以大取小,或用謙下而小取大#1。大國不過欲兼畜養也人,是樂天者也。小國不過欲入事人,是畏天者也。孟子曰: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兩者各得其所欲,故居大者不可恃強,宜為下之也。
  道者,萬物之奧也,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音杏可以加於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何也?不曰音越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為天下貴。
  道者,乃萬物之奧也。善道人貴道之若寶,不善道人恃德之所保身,是故尊道為美言,從之可以如市,以德為尊行,可以加於人。夫人不善道德者,又何棄之有也?故如堯讓許
  由,立為天子,楚置莊周為三公,招賢之聘,雖有拱璧圭璧也,玉為之。以先前也駟乘之馬,公卿之車如此之榮不受而隱去,是不如坐進此道也。然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事也?所貴此道者,何事也#2?所貴者,其心無欲。視榮華如塵垢,而不曰求其以得者,有著境妄念之罪以免耶?故為天下貴。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
  聖人為而無為者,是處事於無事也,此恬惔之德,其味無味。應大與小,言其形多與少,言其數塵境妄緣,能為怨對者,以無心為事,故云報怨以德。
  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之大事必作於細,故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夫人欲圖難者,又先於其易。欲為大者,必先於其細。小也天下之難事必作為也於易,天下之大事必作為也於細,是故聖人而無所作,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由難之,故終無難矣。
  夫輕諾許從,後必寡信。緣於多易,後必多難。是以聖人應世而母必由難之,故至終無難矣。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
  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故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矣。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以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其安易保持於危,其未兆易謀於已成,其冰脆薄則易泮冰散也,蓋其微者
  易散也。凡事為之於未有之際,治之於未亂之時。夫合抱之木由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事皆從微而至大,不可不慎也。凡有為者,故有敗之應;有所執者,故有失之。是以聖人處事於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是故民人也之從有為之事者,常於幾成而敗之。幾者,心動之微也。心未動以前,心處於無而不名,幾動則顯露,亦不名幾。幾者,心始離無入有,在有之微,乃欲之初,事之始也。若能慎事至終如事之始,則無敗事矣。是以聖人欲不欲者,慎心動之微。不貴難得之貨者,慎事動之微。故知聖人之學,不用幾識為學,以復眾人之所過也,以輔順也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知此兩者亦楷式。常知楷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古之善為道治天下者,非不也以用也智見明民,用智治世,是將以愚民之也。民之難治者,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知此兩者亦楷模也式。常知楷式,是謂玄德。玄德之理深矣遠矣,謂與物事也反矣。不以智識明民,然後乃至大順天下俱順。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故能為百谷王。是以聖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欲先人,以其身後之。是故聖人處上而人不重,音仲處前而人不害,所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處下之也,故能為百谷王。是以聖人欲在人上,以其言卑下之;欲在人先,前也以其身後之。是故聖人處上而人不重,處前而人不害,所以天下樂推而不厭者,以其謙退不與物爭,是故天下之人莫能與之爭。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其細也夫。
  老子曰天下皆謂我道大者,謂不拘形名度數故也。有似者,終不肖。似也下同夫惟一氣之大,故似。然居於形名度數,則終不肖。古人云:似則似,只未是。若肖則久矣,其細小也也夫。夫,助語也。學人當子細,若心有一毫一絲情識思念不盡,由屬形名度數之內,依舊生死輪迥,故先聖有此垂誠。
  我有三寶,寶而持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音掌今捨其慈且勇,捨其儉且廣,捨其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戰則正,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則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則哀者勝矣。
  老子曰:我有三德,甚可為寶。貴重之意其寶執而持之,可以治身,可以治國。一曰慈,以仁愛物。二曰儉,以寡於欲。三日不敢為天下先,謙而不爭。夫慈則敏惠,故能勇於救物;儉則常足,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大器長。今捨其慈且取也勇,勇必害物。捨其檢且取也廣,廣則傷德。捨其後且取也先,先則人怨。害物、傷德、人怨,是死之道矣。夫用兵,慈愛不爭,乃天之道也。用慈以戰則為正,以守正則固。如天將救之,以慈衛護之。古之善為兵之士者而不用武,善戰者以慈愛救物而不用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人者為之謙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二者是謂配合也天,乃古之至極之德。古之用兵有言曰:吾不敢為主主者興事而為客,客者應敵不敢進一寸而甘退一尺。如是言之,是無意於爭也。是謂雖行應敵,無行同;攘臂所以表怒,今不怒,無臂同;仍引也事者欲爭,今不得已而應敵,與無敵同;執兵仗以表殺,今以慈為主,與無兵同,是以慈為寶也。老子曰:禍莫大於輕敵,易動也輕敵則幾喪失也吾寶。故兩國抗舉也兵相加,則慈哀於人者勝矣。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無知,是以不吾知也。知我者稀,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老子曰:吾言簡直甚易知,無所作為甚易行。天下之人以情識測度,欲見欲聞,欲為欲得,故莫能知,莫能行。此書言理有宗本,論事有君主也意。夫惟無不也知言之宗、事之主,老子日是以不知吾也。知我道者稀,嘆曰則我道貴謂無上也矣。是以聖人外被褐褐賤衣也而同塵,內懷至道如玉。如玉隱石,惟見於外,罕知其內矣。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夫惟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之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清靜經》云:內觀其心,是知也。心無其心,是不知也。能悟心無其心,此為尚矣。道者,心常無思無欲,寂然不知心之所住,若知者是病矣,夫惟能病知為病,則不被所知為障,是以不病。夫聖人之不病者,以其病知為病,是以不病。
  民不畏威,則大威至矣。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惟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民,人也心虛寂,萬境自空,所以不畏萬物之威,則自知大威至矣。誡之曰無執小識小行狹其所居,無惡塵勞厭其所生。夫惟不厭者,藉有身為利,悟無相真常,故當自愛,是以不厭也。古人云:五蘊身全,尚不知百骸散後何處覓。是以聖人自知而不自見,矜也自愛而不自貴,誇也故去彼自見自貴,取此自知自愛。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由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坦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勇於敢為則招殺,害也勇於不敢則活。利也此兩者,或利或害,如天之所惡者,而孰誰也知其故?理也感激之道,是以聖人由難之。天之道,雖不爭而能善勝,雖不言而能善應,雖不召而報自來。天道坦然而若善謀也,使善惡不能逃,如天布網,雖恢恢寬大疏闊,罰惡賞善而分毫不失。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音碁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而代司殺者殺,是代大匠斲音卓,未代大匠斲,希有不傷其手矣。
  夫民責欲為奇,是故常不畏死,奈何感嘆之意立刑法,以死使民懼之?若使民忘欲而常自畏死,其間而有為奇者,以謂吾得執而殺之,以戒於眾,孰敢也?然以責欲為奇者,必自招其禍。常有司天也殺者殺,又何必代天行刑?不惟殘物傷生,仍亦自失天和。而代司殺者殺,是譬如代大匠斲。木匠也夫代大匠斲,施斤斧之勞,希有不傷其手矣。專刑罰治世,少有不失道矣。
  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也,是以飢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也,是以難治。人之輕死,以其生生之厚也,是以輕死。惟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也。
  周時民之飢不足之意者,以其上食之廣,必稅之多也,是以飢矣。民之頑單而難治者,以其上之有為也,是以難治矣。人之冒險而輕死者,以其上為生生之厚也,是以輕死矣。惟上無以生為過厚者,是賢於貴天下之生也。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共。故堅強居下,柔弱處上。
  人之生也,其體柔弱,及其死也,其體堅強。夫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見堅強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人共伐。故堅強則居下,柔弱則處上。
  天之道,其由張弓乎?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損有餘而奉不足於天下者?其惟道乎。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不居,其不欲見賢耶?
  天之道,其由如也張施也弓乎?高者抑損也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也。夫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而人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誰也能損有餘而奉不足於天
  下者?其惟效天道乎?是以聖人效天道,為而不恃,功成不居者,以其不欲見賢耶?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以其無以易之也。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音衡是以聖人言: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
  天下莫過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欲換易之,以其無以易之也。如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者,蓋不能守柔受辱。是以聖人言:湯武之言萬方有稷主;獨稱孤寡不穀者,能受國之罪,在子一人。能受國之垢,是謂不祥,是謂天下王。此正言合德,俗若反焉。
  和大怨者,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故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湯放桀,武王伐紂,而和天下之大怨者,後必有征伐之餘怨。既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如執左契,左契自執,右契與人。契之左右合以為信。而不責求也於人。有德者如司主也左契,物來自合,此天之道也。無德者如司主也右契,徹通也物求合,此人之道也。天道無親疎,常與善行無為之人。
  小國寡民,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也,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樂其業。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使民至老死,不相與往來。
  心本清靜,元無染著,緣心起欲,而著萬物,既著萬物,則生食求。老子欲使天下人心無欲,不著萬物,如是小國中寡民,使民有什十人曰什夫之器伯百人曰伯夫之器,智識可為官長者而不用也。且夫使民無歌,則心靜安閑,忘一切利益等事,故重死而不遠徙。移也無欲則無求,雖有舟輿,車也無所乘之。無欲則無爭,雖有甲兵,無所陳之。反朴還淳,不假書契,使民如三皇之世,復結繩而用之。無欲則不旋厚味而甘其食,不事文釆而美其服,淳朴為風安其俗,各不相慕而樂其業。雖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彼此無欲無求,雖相比之,使民至老死,不相與往來。上怡怡然無所施,下淳淳然無所為,如是則焉用什伯之器也?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信實之言,其文不美於俗。美言華瀚,理不信實。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善道者在行不在辯,說殢於辯者,則不為善。《論語》云: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知者明心識本,不在多聞廣博。務廣博者,有所大不知。孔子曰:賜也,汝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對曰:然,非與?曰:非也,予一以貫之。
  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音紀下同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耳。蓋聖人無積也,欲人付囑護念,既以為人,因勢獲利己愈有,既以與人,其道弘廣己愈多,所以利他兼自利也。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老子書終二句,以結其德。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道德真經直解卷之四竟
  紀  末
  元卿謁本來子時,王屋鄧光求請此書,欲鏤板於世。本來子曰:此書為己以記遺忘,今人聞道德之書多自退屈,而恐難行。光曰:氣與形神若一,而能把握陰陽,故壽與天地,敝而無有終時,此謂之真人。若以一為法而貫萬事,則可游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遠之外,此顯淳德而全道者,謂之至人。其次以陰陽為法,從八風之理,而能處天地之和,內無恚嗔瞋之心,故能適嗜慾於世,亦可度百數,此之謂聖人。若取法則於天地,象似日月,辯列宿星辰,為之天文,述歲運,察陰陽逆從,造律曆,分別四時,此謂之賢人。其次徇五常百行,謂之君子。背君子之行,謂之小人。自真人至君子,不離一氣陰陽人事,皆謂之德。若對修德之士言一氣以前無為大道,雖三賢十聖,尚猶生疑,何況小人乎?五常百行,乃修人理之德,尚不肯行,加之大道當自退屈,何畏憚耳?本來子曰:向有客言:昔王雩注《道德經》,少年而死。父追雱魂,見荷鐵枷,云:我不合注《道德經》,故受此苦。如是論之,書必難行。光曰:詳雱所注,雖不中道,粗不失德。設使人從其德,亦可補於世焉。譬如柳七作樂章,集觀游詞廢句,不過情境,使人迷情逐境,殢酒色為奇,障閉本心,埋沒道德。至閨門聽之,動其情,發乎事,鑽穴相窺,踰牆相從,汙失義方,何異攜人於溝壑?任屯田之職,作優倫之事,為儒不能駕先聖之道,遺淫詞於世,以翳愚俗之目,此反先聖之道也,且兩者罪孰重焉?誑說之徒,謗業自招,而真說難壞,又何畏其嘲謔也?本來子曰:今時尚奇怪,如河上公飛昇,列子乘風,點石為金,經歲不食,臉紅髮黑,如此之類,使人睹相欽服。某今貧居陋巷,髮鬢蒼白,貨藥於市,畜妻養子,與俗皆同。若以書示人,必招言謗。光曰:世言舜居歷山,象耕鳥耘,聖德感召也。陸龜蒙曰:斯異術也,何聖歟?孔子敘書於舜曰:濬哲文明,聖德止於是矣。何感召之云云,猶大成而後薦於天。孟子曰:堯舜與人同,而好事者張其怪,非聖意哉。如漢文帝見河上公,公乃如雲之昇,去地百餘丈而與帝言。苟能如是,斯異術也,此亦好事者張其怪焉。列子能六和合一精明,所以心凝形釋,骨肉都融,隨風東西,如木葉幹殼,竟不知風乘我耶?我乘風耶?此物我兩忘,又豈果能躡空乘風歟?夫乘風履空乃輕舉之術,點石為金乃變化之術,經歲不食乃斷穀之術,紅臉黑髮乃修養之術,皆非道德。道德之士者,如列子居鄭,亦有圃田之業,子陽遺粟,列子不受,其妻拊心,可見家貧,亦有妻子也,居鄭四十年,國君大夫視之如眾庶,此與鄙俗同也。道德之士,其同者事,其不同者心。俗人只取境論事,烏識其心?如莊子寓孔子見盜跖,跖以世間人事論之,故不免小人之毀也。《南華真經》云:語道而非其序者,非道也;語道而非其道者,宴取也。今者先生前設道德階梯以顯其次序也,不以術法注道者,斯可取也。直解此經,文淺義深,典實顯法,世未曾有。若言惟只為己,祖師如何利人。請示要言,告無他託。本來子默坐,久而言曰:五千餘言,其要在無欲二字。學人但心上無欲,此是無上道。然無欲二字,其義極深,故老子首篇先言無欲;恐其學人執無,再言有欲;又恐殢有,又言以有無兩者同謂之玄;又恐執殢於玄,故將又玄。以拂跡此四法者,乃入道之門。今者學人往往各執一法,而反為病。一者學人見說無欲,便於心上斷念而求無欲,不思斷除便是欲也,此著無病。二者將心求法,將謂心外有法,不知即心是法,法即是心,存意識在心,便是欲也,此著有病。三者令心凝然依住,如木人相似,澄定不動,此著於玄,名亦有亦無病。四者拂除玄跡,作不依住,解存能所之心,此著又玄,名非有非無病。已上皆心有趣向,並是汙染,所以為病。人能心上無此四病,方是無欲。今學道人注書者,尚自不能離言,認玄為道,以又玄為眾妙之門,斯為謬矣。夫為書當表顯之說,其實離此四法,方始見道。道為眾妙之門,而書以言為荃,豈可執言生解?學人但無纖毫擊念,心如朗曰,常處空中,無有纖埃,光明遍照,然後隨方應事,如天起雲,忽有還無,不留蹤跡,無所住心,此名曰德。謂無取無捨,無凡無聖,無一法可修,無一行可得,故云平常心。是道又云:一心不生,萬法無咎。學人到此多自生疑,恐落於空,遂望崖而退。此非落空,乃無心之心也。了得無心,喚作道人,道人在真人之上。蓋真人存意識為學,所以在道人之下。
  時紹興庚辰人曰穎川陳元卿記其言而綴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