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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疏义

  作者:宋  赵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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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經疏義(二)
  經名:道德真經疏義。唐趙志堅註。六卷(原缺卷一至三)。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四
  原闕卷一至三
  德經
  上德章第一
  道是微妙之本,本尊故稱上。德是慈濟之迹,迹卑故言下。今此卷中合有四十四章,大分三別,初一章立宗,次四十二章廣談義理,後一章結會歸宗。初章之中,自有五別,初明德有要執,遂成上下,次明五德降殺,由人與時,三明意漸澆訛,失道行禮,四明忠信不足,華薄有餘,五明有道丈夫,去華歸實。四句一。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德者得也。與道相得,故云德也。德有二義:一者本德,道之妙用,隨類生長,咸令有益。二者修證,契道之人,初得真性,終復本道,既能自得,又令他得,所得者道,故云上德。不德者,上德也。德與道契,利物弘深,功成逵隱,德不彰露,百姓日用而不知,萬代資之而不識,此詮有德,高勝無比,故稱為上。
  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夫心境兩忘,物我齊貫,與道玄同者,方謂之德。今則矜執未袪,封著猶在,雖則德亦備矣。自見猶存,為未全忘,故名為下。下十一句二。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
  以,用也。無為言內心虛澹,無欲為為。無以為謂境物虛淨,俗所有法,皆無用為。此迷上德之妙也。
  下德為之,而有以為。
  未能虛遣貴愛,有為成功立事,故云為之。欲榮利以潤家,國名謚以揚己,故云有用為也。
  上仁為之,而無以為。
  仁者,恩惠之進。恤人不足,損己惠之,矜人有過,私恩宥之,此為之也。成濟不以為功,施恩不望其報,此無以為也。荷恩者,眾懷惠者多,從化如流,承風自靡,仁道最優,故稱上也。
  上義為之,而有以為。
  義,宜也。人無分理,物失其宜,時有剛潔之士,不容私邪,明斷是非,審分曲真,咸得分理,不失其宜者,義士之所為也。近徇榮祿,遠弔功名,此有用為也。
  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
  禮,履也。俯仰進退,履踐合度,謂之禮。攘,奮臂也。仍,引也。備得節文,名之為上。夫禮者制形之法,淳風漸澆,人情險薄,心不相與,形又倨傲,從外設法,且制容儀。庶使心逐形柔,內隨外順,身既合禮,心漸得理。然有情貌相反,形順心違,心有姦欺,形不應禮,故有忿怒,奮臂更相牽引,此謂失禮之初,亂之首也。下四句三。
  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
  道即上德也。後德謂下德也。上德合道,故名為道。初為對道,所以稱德。今對後德,復以為道。人既不能行於上德虛忘之道,而行下德有為之執。下德者,諸行備足,但不忘耳。仁者恩惠仁恕,德中之一行。時人不能具德,此獨偏有一行。仁中最勝,故稱為上。仁由行仁以得人,其次行義以斷割。義以刑伏,仁以恩從。故仁勝義也。義猶用刑以伏心,禮唯制形以應節,故外有屈折之容,內無柔順之行,斯則外君子而內小人,故有攘臂忿爭者也。下六句四。
  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
  忠則誠心唯一,信則從命無二,自淳至澆,禮為下極,忠信之心歇薄,空事容儀,身遂心邪,故為亂首。且道心無限,唯貴淳一,故擁腫鞅掌之與居,而遺其屈折也。禮文有數,務存規矩,故進退俯仰之中,節稱以為上。此則道貴心而禮貴形,夫制心者入道,制形者從俗,心無道而從俗,不亂如何。
  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
  前識有二:一者心實未知,口先言知,識在知前,故云前識。二者役此之心,競為先識,夫知者先以心知而后口言,今乃心不知而口言,知者則口識在於知前,此為道中之華薄也。失淳厚之風,長貪競之俗,故為失道之初,澆愚之始。下六句五。
  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
  丈,長也。夫,扶也。有大德而能長養羣品,扶護蒼生者,謂之大丈夫。其行心也,處其厚,不處其澆薄,唯道是務,豈知禮之所用乎。厚薄同是一物,但有好惡華實,則論真假,故華假不及實真。
  居其實,不居其華。
  大丈夫有道者也。心守真實,不處華偽,以此勵人。
  故去彼取此。
  立身為行,去彼華薄,取此實厚。為厚實近道以為此,華薄遠道故以為彼。
  昔之章第二
  大段之首,其中四十二章,廣論諸義,前章明五德降殺至禮為亂,此明萬人守本歸道會理,前指其失,今示其得,隨機汲誘,所以次之。章中四別,初明有色有形同資一氣,次明生徒雖眾咸勸無為,三明損高就卑示為久要,四明捨貴就賤方得歸真。八句一。
  昔之得一者,
  一元氣道之始生者也。古昔天地萬物,同得一氣,而有生成,此句總說生由下別陳得一。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
  一氣分為陰陽,陽氣清上澄為天,天得一中之清氣而為天,故清明也。陰氣濁下凝為地,地得一中之濁氣而為地,故安寧也。
  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
  一氣之中有非陰非陽者,名曰和。陰陽既判,和之陰多者為鬼神,及山川之精,神鬼等為得一,精靈應用而不窮,川谷流益而不竭,川谷精靈亦如人之有神也。
  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
  萬物者,懷生之總名。人最有靈,而居萬物之首。王侯偏得中和之秀,而為眾人之長,天下政教之主。
  其致之。
  致,得也。結上六事,同得一氣,而有生成。下六句二。
  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
  一者氣之始,至虛無象者也。天地得之以清寧,亦須守之以長久,若有為有欲,自當失一,則天無一以保清,將有昏濁破裂之象。地無一以守寧,恐招振動發洩之禍。夫一者可以始終得,不可始得而終失。此一初得之不由己,後失之必由人。故舉裂發為戒也。
  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
  神若用一,沖虛自得,靈異不測,如則驕矜,必當功用休歇。川瀆精靈,自大自滿,與一相違,則川澤乾桔,水源焦灼。
  萬物無以生,將恐減;侯王無以貴,將恐蹶。
  一者道之妙氣,有形之本。人若能歸本守一,則生全。逐末失一,則性滅。王侯無一以處貴,恐速敗蹶,言崩墜也。此六事同戒憍盈,其天地神谷亦言及者,為天地神谷俱有精靈,因人戒勗,故遍及之。故序訣云:天地鬼神所宗奉,文同無一異矣。下五句三。
  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
  夫守一道者,唯有沖虛,無論貴賤,其有謙損下賤則近道而安全,矜誇貴高則違道而毀滅也。
  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耶?非乎?
  孤、獨、鰥、寡,人中惡名。不穀,亦不善也。穀,祿也。自謙無德,不堪受祿,行心若是,豈非以賤為此言,能用一處貴耶,非者,問云是以也。下三句四。
  故致數譽,無譽。
  譽,讚美也。就譽推數,無可譽者,王因眾責,共名為王。推王實體,無王定相,何則?四肢百體,各自有名。無名王者,若共名為王,則假合非實。檢尋名起,從百姓來,由百姓自是虛假,名王何能有實。內則無王定體,外亦無王實名,內外皆無,非內非外,誰為名者。以此數譽,無譽可得。一切諸法例同此,妄有本作。輿及車者,並同此釋然。此經文約理廣義,體多含推斥,眾緣洞忘,心相老君、莊子,具有成文。故莊子云:假於異物,託於同體,異物既假,同體未真。又云:今指馬百體而不得馬,而馬繫於前,謂之馬也。又《西昇經》云:合會地水火風四氣,時往緣。地水火風言四大也。四氣謂四時之氣。四大假合,因時代謝,暫得成身,四大不能各生,要待眾緣合會共成。人身四大各散身在何處,依文說義,不作此釋。要須使依先儒訓解,何以別於道俗之典乎。其傅奕徒,既其文未既其實,乃云流俗道士,染習胡義,若以道士可誣,遂云染習,欲將經論置在何方。
  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
  古本琭琭玉貌,硌硌石次玉也。今依仙公本祿祿驅驅之稱,玉者人間所貴。落落廢棄之名,石者物中之賤。為道者不欲如玉之貴,驅馳不息,寧當如石之賤,安閑歸道。今不言處玉石之間者,為此章唯從下從賤,元無取中之意。
  返者章第三
  前明同氣受生有為者,此明同人處代無事者,生逐末歸本,對明得失有兩別。前明棄迹有為歸本無事,後明指陳生本令物依尋。兩句前。
  返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返,歸本也。動者,事業也。凡人以移故就新為動。為道者捨末返本,是有道人之事業,故云道之動。身安心寂,不動也。捨有歸無,云動也。亦猶遠曰返先,既不去非遠也,為無體名遠也。今亦不來非近也,為身有之名返也,道無來往而有遠返之名,心安然亦有返動之義。內心虛靜,外行柔弱者,是返本之行。故云:弱者道之用。下三句後。
  天下之物生於有,
  有,一氣也。雖未形,已是有氣。故言有天地萬法,皆從一氣而生,故云生於有。
  有生於無。
  無,道也。一氣從道生,故言生於無。推極生源指道為者,欲令眾兆歸心有所前,言返者返歸此無也。
  上士章第四
  前明示道根本令物同歸,此明上士不疑勤行信用。前勤後習,所以次之有三別。初明三人聞道信謗不同,次明引古法盲教人隱德,後明唯道善貸平等生成。七句一。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道即前言無能生有為物返歸者。上士聞有此道,信用勤行,心不疑惑,上士也。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存,有也。亡,無也。雖聞有道,心不全信,時欲歸趣,復疑是虛者,中士也。
  下士聞道,大笑之。
  聞道虛無寂莫,無為無形,不信此妙,拊掌大笑者,下士也。以此信謗辯士之上下。
  不笑,不足以為道。
  不足猶不得也。下士以柔弱為怯,不競為愚,故笑之。下士不笑者,以多聞為強,辯爭為德,詐妄為智,苟得為能此,實非道而為下士所重,故以為德而不笑。此豈可為道,故不足為道也。下十三句二。
  是以建言有之:
  以此虛忘柔弱,為下士所笑。故引古法言證成所笑之法,為是建言上聖法言也有之,則下文是也。
  明道若昧,進道若退,
  此是古聖法上士信而勤行,內心明而進修,外迹如闇若退。
  夷道若類。
  內心如道平夷,外迹不殊俗纇。有本作纇,謂節纇也。心平迹纇,與纇未殊。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
  谷者,虛容受納,上德類之。內心潔素,外如洿辱,德業廣備,迹似庸愚,
  故如不足。
  建德若偷,質真若渝。
  偷,盜也。渝,變也。建立德行,如彼私竊,恐人知覺,意在藏名,因斥誇衒。有古本作輸,謂委也。又云愚也。又作揄,引也。奕云異此字者,非書義也。但老君大聖為俗說經,務在當機得意為善,豈假腐儒訓釋,然後成經,雖有輸揄,以偷義為正。渝又云淺色,內心純質,守道不移,外迹順時,隨物變易。言淺者其迹非穢非净,似青白難辯之象也。
  大方無隅,大器晚成。
  此下四大,明道業成就方正也。行至正之道者,無小隅角,不修細行,細行妨道,小隅害正。大器者道心也。有為之物,雖大早成,無為道器,非久不成,故言晚成也。以此寬朝為暮望者。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大音謂詮道之言也。懷道者幾感後應,無問無言,問道者寡,故大音希也。因戒多言,懷道抱德,身崇質素,不事修節,故云無形。此戒飾容儀。下三句後。
  道隱無名。
  此明道體至道無形,人共不見,故言隱,無體可名,所以無名。衣被通生,強名大道,前八若四大皆法,此道外隱內明,以為宗旨。
  夫唯道,善貸且成。
  此明道用。夫,歎也。唯,獨也。歎美萬法之中,獨有道善能貸氣,成就萬物。言貸者暫借非長與也,且者權成非久固也,欲使蒙貸者不長往,得成者非久住,感貸荷成早來。有成有歸由乎貸,且之功文有深意善貸。
  道生章第五
  前明道唯善貸成就德業,此明道有神妙為生源成德生形,所以為次有四別,初明生物因由令識根本,次明凡愚妄惑向背情生,三明舉果戒因示其損益,四明強梁非命重最迷徒。四句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道至無也,一妙有也。至無不無,能生於一。道是一體,一是道氣。氣因體生,故云道生一。道雖生一,還在一中,神用資通,麤妙異耳。一外本道,元無虧减。一者,元氣也,亦曰太和。以數言之謂之一,以德言之謂之和。為氣之始復云元。氣妙有不有,無色無聲,不有而有,能生於二。二者麤氣謂陰陽也。且一之為物也,從無涉有,至微至妙,理殊空寂,不得言無,器象未形,不可言有,包含萬象,混在其中,有神用能清能濁,清氣為陽,濁氣為陰,陰陽同出,故云生二。陰陽分判,一布二事,二外本一,全然若舊。二又生三,三者形質已具,謂天地人也。純陽清而為天,純陰濁而為地,和氣為人。和者一氣兼陰陽之妙,三合為和。若以和清濁而為天地人者,此便以三生三。今言二生三,生為和,是一氣布在二中,故唯言二。亦猶道遍三才,直以天地人為三,不可兼道為四。其天地人各懷陰陽和三氣備足,然天地人外,陰陽和本氣亦無耗損,其天地陰陽萬物,若無和氣不能自立,況能生物乎。已上從無適有,自妙向麤,謂之生非如今日以形相生也。其人始生而得和清濁二氣,虛凝聚結,化生成形,其神識即和道之精秀,與天地同受氣而生。故《西昇經》云:吾與天地分一氣而治,自守根本是也。三生萬物者,天地生萬物,人又生人,兼長養之,萬物成得遂性。自此之後,皆是陰陽交感,以形相生,故云三生萬物也。下五句二。
  萬物負陰而抱陽,冲氣以為和。
  負,背也。抱,向也。冲,中也。人以背後為陰,故言負。心前為陽,故言抱。和氣在中,通貫陰陽,調和腑臟然後形神全具,故云冲氣以為和。草木從地而生,向天而長,同是負陰抱陽,等有和氣,但無識異耳。
  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
  此下明情欲萌生,愛惡斯起,則是眾生造業之始。孤、寡、不穀,眾人同惡,唯圖富貴以自益,人共不與,反更害之。王公取孤、寡以自目,人共愛之。下兩句三。
  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
  物者,人之總稱。王公以孤、寡自目,此自損也。終居富貴而益也。眾人損物利己益之也。自益招損眾人也。此文通結前後,下五句四。
  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
  亦,易也。俗人所教,莫不易我無為之法,而行有為之教,故心無謙損,命有夭殤。
  強梁者不得其死。
  勇悍果决,損人益己,自強若梁,眾物摧押,中途夭折,非理而亡,既非善終,不得其理而死。
  吾將以為教父。
  吾,老君也。父,本也。老君為強梁之徒,死不得免,故說自損抑之。教以為學者之本,校量損益,明示將來。此章初說生源使人思慕,後陳禍咎令知畏捨,此則前招後勸者,務使去末歸本也。
  天下章第六
  前明強梁之徒不得其死,此明柔弱之類而合真舉。柔對剛,所以為次有兩別,前明雅志柔弱能破堅強,后明歎美無為俗情稀及。四句前。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至柔至堅,各有二義:一外二內。一外者萬法之中,至柔者道也,至堅者金石也。馳騁猶走驟也。金石雖堅,為道貫穿,來往馳騁,其中若走驟。故《西昇經》云:道之所以柔弱者,包裹天地,貫穿萬物。二內者至柔謂道心也,至堅謂煩惱也。千生煩惱,堅如金石,唯有柔弱道心,善能攻擊,咸得銷也。
  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
  無有者心也,無間者道也。心除緣念,諸有皆盡,故云無有。至道虛妙,無瑕無隙,故曰無間。入者契合也。道雖微妙,間乃為心,無所有者,契道內空,心外彌寬,以此校量,故知虛心之德,無為之行,於人大益。下三句後。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稀及之。
  知道者以身率眾,口不言也。學道者目擊心行,身無勞也。身無所為,心無所欲,先破煩惱,後入無間,無為之益也。夫不言者,則聽者耳無所聞,無為者,則視者目無所見,聞見之外,則非常人之所知。故天下眾人少能及此,有能察迹知心者,得不言之教也。
  名與章第七
  前明無為之德,不言利人,此明有為之俗,多貪害己。前得後失,所以次之有三別。初明校量名利於身孰親,次明貪愛既深危亡亦重,後明斷貪知足自得長生。三句一。
  名與身,孰親。
  名者身外之虛譽,身者性命之實體。命無身則絕,身無名則久。故智者藏名遠禍以全身,愚者貪名喪神以害命。所以設問身之與名二者誰親。使自校量審令識悟,老君為時,人有殺身成名,傷其迷妄,故設此問,以戒君子。
  身與貨,孰多?
  貨,財之通名。求貨者本擬養身,今有貪財亡身者,似以貨多身少,愚之至也。是一臂重於天下,況全身之利多可計乎。此戒小人。
  得與亡,孰病?
  此雙問。名利以失名利為病,得為不病。以道觀之,得乃辱行傷義,以招禍患。此其病也。亡則身安,德茂福祐,生全是無病也。夫名利者,人所共資,當則為福,過則為禍,當過之分明者,鑒之。下句二。
  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
  此以釋答問名者。凶器愛之甚者,傷神害命,喪功損氣,故是大費。貪求不已,得不能散,多積深藏,自招攻劫。凡為名利致死非理受害者,皆厚亡也。下三句三。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知足者止分內,其分有二,一者性分,二者物分。性分者如人飢須食,寒須衣,腹飽身溫,性已足矣。其盈裘不衣,餘食不味者,性分外也。足則能止謂知也。若飽而更食,自成腹疾。溫而又衣,交成熱病。內有傷生之醜,外招饕餮之名,故是辱也。二物分者,我所應有之物,則是己分,分外不取為知止也,故無危殆。不止者分外強取,必有危亡。及之飽而更食,雖不知足食是己分,非他物也。為不自節,故有辱名。辱雖行醜,不至危亡。此則知足德優不足過淺,知止行劣不止過深,因行既有足止,不為辱殆所及者,故得保天年無夭損,自取長久,誰能短之。
  大成章第八
  前明貪名競利身則兩亡,此明遺利忘名德業成滿,舉福戒禍,所以次之有兩別,前明有德能損方成滿大,後明躁致缺損靜符正道。五大前。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弊猶窮乏也。行業大成者,終日謙虛,猶如缺損,德充於內,利物於外,其猶良井,隨用不竭,故無弊乏。前為求名喪身者,由不忘也。今以忘名晦迹者,德壽全也。
  大滿若冲,其用不窮。
  道德大滿者,外相冲虛,如彼不足,隨機應用,永無窮盡,既成又滿,體德周備。
  大直若屈,
  心符正道,杜絕私邪,大直也。迹隨塵俗,委順無違,若屈也。
  大巧若拙,
  善為方便,妙得其宜,大巧也。因循故事,無所創為,若拙也。
  大辯若訥,
  甄別真偽,剖析嫌疑,大辯也。口無便佞,得意忘言,若訥也。下三句後。
  躁勝寒,靜勝熱。
  此諭說勝極也。寒,殺氣也。熱,生氣也。陽氣躁極則至寒,寒則萬物凋落。陰氣靜極則至熱,熱則萬物生長。以諭於人,為行躁極則德業自虧,故無成無滿。惡多殺氣則善事凋落,故實缺實冲。虛靜極則有為自損,故若缺若冲。善氣積則功德增長,故大成大滿也。
  清靜為天下正。
  清者外塵不染,靜者內心不動。不染則六根清靜,不動則五神安寧。以此和靜之德,可為天下軌範,故云為正也。
  天下章第九(原闕)
  不出章第十(原闕)
  為學章第十一(原闕)
  聖人章第十二(原闕)
  出生章第十三(原闕)
  道生章第十四(原闕)
  歸元章第十五(原闕)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四竟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五
  德經
  使我章第十六
  前明開兌有為,危亡難救,此明用知行道,畏懼誠深,殷勤戒朂,所以為次有三別,初明假設法言令物依信,次明人好邪道財德兩傷,後明盜以誇人足驗非道。三句一。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甚畏。
  使我者假設之辭。介,大也。臧劉並以為小。今依二德,有知者有圖之,智小有智,心行大道,施為教方,以勞己十。殺一人父兄猶戒,況有知施教者。上悖日月之明,下爍山川之精,中墮四時之施,蠕之蟲,坐而受害,淳常之俗,因以澆漓,三才不和,五行失據,天下可畏,孰有比此所損若是,故不敢以纖芥之心有知行化。下九句二。
  大道甚夷,民甚好徑。
  徑,邪道也。仁義小行,有為薄福,俱非正道,並以為邪,繁徒逐之,唯
  恐不及,心迷遠大,豈知非正哉。大道平夷,無欲無事,內不勞心慮,外不費資財,安坐無為,天下從化,此謂大道之行也。人莫能知之。
  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
  朝者,弘道之庭也。五等同會,四夷共歸,應表之以謙柔,旌之以儉素。除,殿階也。亦謂除故飾新也。毀茅茨土階之質,飾飛軒文陛之華,極雕峻以誇人,肆崇侈而自貴,此言朝甚除也。奪農功,役丁壯,東臯不作,南畝荒凉,田甚蕪也。嘉穀不登,垣頹室露,百姓不足,家國無儲,倉甚虛也。理身者朝謂心也,心為五神百靈之所會,名利得失之所交,是非思慮都集於心,故以為朝也。自可損之又損,以至無為,而乃輕質素,鄙淳樸,言無信實,詞尚浮華,朝甚除也。嗜欲盈懷,是非積慮,靈府昏穢,智識不生,心田蕪也。道業不修,功行虧闕,竪頸陳允,倉甚虛也。
  服文綵,帶利劍,厭飲食,資貨有餘。
  身尚華飾,衣必輕綺,服文綵也。心好貪殘,益己損物,帶利劍也。百味盈前,無堪舉著,厭飲食也。海內珍奇,積充府庫,資貨有餘也。下兩句三。
  是謂盜誇。盜誇非道。
  此前所有之貨,本非己有,割剝百姓,如行盜矜己所有,謂之誇。禍咎誠深,何得是道,上來所斥,俱為不行大道。行仁義者已云廢道,況仁義之外別遊邪徑哉。
  善建章第十七
  前明好徑無厭,損人益己,此明貴真守分,修身利物。前病後藥,所以次之。有三別,初明善人建志守道不移,次明修身及家為利漸廣,三明以此觀彼知為至親。三句一。
  善建不拔,善抱不脫。
  建者,立事之初。拔者,傾敗之後。立志為道,正其始固其基,不為時事傾拔者,可謂善其始也。抱,守持也。脫,失離也。守道堅固,終無脫失者,善抱也。
  子孫祭祀不輟。
  輟,止也。子孫祭祀,夫有宗廟者,子孫興,則祭祀續。子孫衰,則祭祀絕。若建立雅志,守道無虧,積善之家,餘慶弘遠,上延祖彌,下及子孫,代有賢明,相繼不絕,或有以子孫為淺俗者,然此《經》所說不以道俗為限,有子孫者豈不得懷道邪。下文則云修身,修家,廣及天下,故知《經》意普被,道俗咸資,不可以黃服先生,頓隔白衣道士。下五句。
  修之身,其德能真。
  用道修身者,去嗜欲,除邪偽,精專守一,其德真矣。
  修之家,其德能有餘。
  翼成後飛,德備能化,修身事畢,以此理家,兼使妻子還淳,安貧樂道,俗態時盡,德行日新,道業滋長,故是有餘。
  修之鄉,其德能長。
  有道居鄉,鄰里景慕,尊卑識序,貪競知廉,其德增優,故曰長也。
  修之國,其德能豐。
  用道理國,人咸受潤,風移俗易,人淳物盈,故云豐也。
  修之天下,其德能普。
  道之所在,類彼傳燈,人無獨親,我有重積,化被遐邇,恩及幽明,蓬艾咸安,蠢動得性,無所不利,故謂之普也。下七句二。
  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
  夫欲觀人,先自觀身,然觀有多法,今略言三,一者有觀,二者空觀,三者真觀。一有觀者,河上公云:以修道身觀不修道身,孰存孰亡,鄉國天下例然,但以存亡有迹觀邊,以知修與不修,故云有觀。二空觀者,觀身虛幻無真有處定志。《經》云:要訣當知三界之中,三代皆空,雖有我身,皆應歸空,故云空觀。三真觀者,則依此《經》為觀,當觀此身因何而有,從何而來,是誰之子,四肢百體,以何為質,氣命精神,以誰為主,尋經觀理,從道流來,初經一氣,次涉陰陽,道布為精神,元和為氣命,陰陽為質緒,大道為都匠,總此數物,陶治成身,心是陰陽之精,而為嗜欲之主,神是至道之精,而為氣命之主,一身之用,無不周矣。諸緣共聚,各有精麤,精者為賢聖,麤者為庸愚,及諸鳥獸,皆遇然耳。此謂初身。從此已後,則以形相生,有識無情,各自為種,蓬惡漸起,讀以成業,草木無情,種性不易,人獸有識,隨業流轉,以此文理,次第審觀,歷歷分明。知道為母,道既是母,己即道子,識母知子,應早歸母,故文云: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此誠真理,非明慧不知,故云真觀。以是當須自愛自惜,不墜道風,專心事母,竭誠孝養,不可縱情貪染,輕入死地,將道種性淪沒三塗,既知有母,不可安然有意尋求,先須知母所在,作何相貌。今且當觀母之為物,既不是有,又不是無,來無所從,去無所適,離諸色象,不可相貌,求出彼空有,不可以方所定。迎不見首,隨不見後,恍惚如失,不知所之。觀母既知神妙莫測,實可尊貴深憶深思,勤行法則。法則之要事須異俗,不得住有,不得住無,空無所據、孤然不動,久而又久,不覺怡然,如有所得,向心比母,安措之法,虛靜相類,心既類母,與一和同,道至神怡,故如有得。心冥此地,則是弱喪至家,玄珠已得,萬事畢矣,餘何所求。身既如是,次觀家國,乃至天下,上從真聖,下及虻蟲,同母共氣,一法性耳。孔懷兄弟未獨為親,故《西昇經》云:道非獨在我,萬物皆有之。萬物不自知,道自居之,以身觀身,要在於此。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老君假稱吾以起問,示人得知之所由之,然猶如是也。以此,則此《經》也。此《經》為識母之良規,告悟真之要術,總萬類而歸一,混天地而大同者,唯此《經》獨得之矣。《經》理雖明,得之者終須行,合絕思慮杜事萌無為,坐忘自驗,非謬若勤,如披誦則語熟心迷,亦猶擊潭求影,徒施鑒力。其空觀者見空則諸有不染。真觀者識真則偽妄自息。然則見空之心,猶對於有悟真之慧。空有俱真空,唯捨有真出空有也。文由理著,理為情通,了則無言,希同得意。
  含德第十八
  前明用道修身鄉國同化,此明含德養物毒害無加。自人及物,所以為次有兩別,前明淳和內充外物無害,後明知和有益不知致損。十句前。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含懷道德深厚者,和氣內充,物邪無害,其德深遠,人莫能知,赤子共見,故借為喻。
  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
  毒蟲蛇蜴類,蛇以口齧,蜴以尾刺。螫,行毒也。攫,搏也。又云爪持物也。此鳥能以爪搏持人將遠食之。猛獸,虎狼之屬。含德赤子並為淳和內充,故得毒蟲猛獸不加搏捉,善氣感物,乃至於此。
  骨弱筋柔而握固。
  赤子初生,未有毛髮,肉赤蠢蠢,故云赤子。此時筋骨虛弱。以四指握拇指謂之握固。握者閉固和氣也。淳凝未散,握不勞疲,自然如此,非為有心故然。
  未和牝牡之合而腹作,精之至。
  朘,赤子陰作動也。牝牡,牝雌,牡雄。未知陰陽交合之事,而陰動作者,良為和氣充盈,非關情欲使然也。
  終日號而不嘎,和之至。
  嘎,聲嘶咽也。終日號啼,聲而不嘶咽者,和氣內全之驗也。下七句後。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
  夫和之在身,聲啼而不嘶,物毒而無害,人知有此益者,故日日勤行,守和之事以為常業,此是修行不斷之常。下常是延生不變之常,身既得常,生知益明,故云曰明。上知但知和可行,此知心猶闇,下知為守和得益,則身常心明,前因後果,理自明矣。
  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
  祥者,吉凶之徵侯。行益則吉候,行惡是凶候。益生者多貪厚養,日加祆怪,不祥之候也。氣,和氣也。心虛靜則和氣歸,奔躁則和氣散,變柔為剛,日益強猛。剛強者死之徒,與死同類,故是不祥。
  物壯則老,謂之非道,非道早已。
  物壯則老者,法喻雙舉內,言一身取諸物,先壯後老,天道之常,何乃非道。今言貪欲盛謂之壯,心識昏謂之老,二者俱失,故云非道已止也。既能告之以非道,則不可使久行,須加勸勉,令其早止。
  知者章第十九
  前明益生使氣謂之非道,此明閉門塞兌方謂之真。以謂對失,所以為次有兩別,前明塞兌不言敏於知道之行,後明忘貴與賤成於離俗之心。九句前。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夫道貴行,不貴言。心能知道,身力行之,不以利口多言,謂之知道。何則知道,離言言則非道,故不言也。若知而不行,言亦非道,況不知道,唯事多言。
  塞其兌,閉其門。
  門、兌,前已具釋。塞閉有二,一以事閉,二以理閉。事閉者,口多貪味,以薰血成罪,自是非他,出言招禍。耳目聞見過患彌多,諸根起惡,晝夜不息。此則依《經》戒閉塞二理。閉者為能聞道,境不亂心,欲食亦無所味,欲言亦無所道,恣耳目之視聽,不足見聞,放心神於有城,寂然不動,中人閉塞,先事後理,上士悛悟,心境齊忘,心虛境無,誠謂善閉。
  挫其銳,解其紛。
  挫,折除也。紛,結恨也。六情外閉,三毒內銷,道來居心,紛銳自息,昔有今無,由道挫解,非謂尚在,將道銷除。
  和其光,同其塵。
  和光晦已明也。同塵順俗事也。此六句前文已有,今又言者,為其於人切要丁寧戒勸,故再言之。
  是謂玄同。
  玄者,無滯之名,是前諸行,內能知道,外能順俗,內外中間亦無住著,與理冥一,故云玄同。下七句後。
  故不可得親,不可得疏。
  玄同之德,虛淡之士,神凝物表,志洽道源,雅趣懸殊,故不可以俗情親附。有道君子德芳蘭桂,近益體薰,望風愈疾,故不可以常嫌疏遠。
  不可得利,不可得害。
  無營無欲,不可以財色利。無過無名,不可以刑名害。
  不可得貴,不可得賤。
  鄙薄榮寵,不可以爵命貴。有道可尊,不可同廝役賤。夫親疏利害,生於有心者也。今既萬慮都損,嗒焉喪偶,利害貴賤,何能及之。
  故為天下貴。
  天下可貴者,唯前行也。至德高邈,玄同清遠,榮利不能加,俗事無能動,幸逢此德,誰能不貴。已上六者,時代之所嬰,常人之所患,唯當有道者,方能免焉。
  以政章第二十
  前明塞兌修身以知道為務,此明為道畢次當化人自我及物,所以為次三別,初明三德為用廣局不同,次明假問知由示其可驗,三明我但不作國富人淳。五句一。
  以政治國,
  用政治國者,諸侯也。政謂仁義禮信法令科條等,以為政教理人之法。然行之者煩,從之者勞,可以理小,不可以化大,故云治國。
  以奇用兵,
  奇,詐也。用兵者,如四凶逆人,悖亂天常,萬姓不安,應須良策,用兵靜難,智者當之,難則權道貴詐,不可久行。
  以無事取天下。
  取天下者,謂帝王也。無為無事者,是帝王之德。心無所欲,事無所為,不召於人,百姓歸慕,四方同至者,不為有心取得,故云無事取天下。下十句二。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何以知,發問也。之然,猶如是也。以此者,只此三事校量以答釋。奇政無事者才也。軍國天下者位也。位得才則事理,才得位則道行,是故見才則知位之理亂,觀位足辯才之優劣,故云以此也。
  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
  此明有事取天下者,損物如下忌諱,言上政彌貧,明下損忌非一類,故云多。忌諱則法令也。嚴科峻法,密若凝脂,拱手則內迫饑寒,從事則外羅刑憲,今約事明諱者,略言有三。一者家國忌諱,言談者失其意。二者陰陽忌諱,為事者失其時。三者法令忌諱,營生者失其業。法之所設,本擬利人,以眾從己,則於人不便。違則犯禁,從則失利,故貧也。以此驗之,知非無事之主,若行至禮不諱,則人皆自富。
  民多利器,國家滋昏。
  人者貴賤之通稱。利器謂機權謀計。堪以損人益己者,咸謂之利器。唯家與國,好事有為,上務權智以禁下,下生姦計以侮上,上下相謀,不行正道,人庶偽妄,君臣昏惑。
  民多智巧,奇物滋起。
  滋,益也。夫智巧者,憂勞之奇物,謂非常所有智巧之徒,好為異物,競相誇尚,日益奇能,良由上貴珍奇,所以百姓澆華益甚。
  法物滋章,盜賊多有。
  法物謂刑罰之具,嚴科酷法,枷鎖椎楚之屬。施法物本擬防盜,楚法多而盜賊甚者,良由上好奇物,下無則盜,法網雖密,盜者彌巧,犯盜者眾,故云多有。下五句二。
  故聖人云:我無為,民自化;
  此下明無事者之得我天王也。假設天王辭云:我在上無為,萬方自然從化。無為言上政,自化明下益,四修義意例然。
  我無事,民自富。
  上無賦役之事,下無勞擾之人。萬姓安居,四民復業,女功杼軸,男事耕耘,淳德充於內,良穀盈於外,故云富也。
  我好靜,民自正;
  人猶水也,不動則清平,平則可以正物。不動由靜,下動上行,物斷私邪,人復淳正。上文云清靜為天下正。
  我無欲,民自樸。
  欲者,須求愛染之始。樸者,心淳未散之前。上能無欲,下息貪淫,厭薄浮華,自還素樸。老君之教意,不徒然舉此無為之益,對前有事之損,皇王得失,龜鏡在斯。
  其政章第二十一
  前明化有奇政人逐澆淳,此明政有寬猛物致全缺,除繁未盡,所以次之有三別,初明政有寬急利害不同,次明禍福循環未有窮極,三明無為之政直己率人。四句一。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
  悶悶,寬緩也。有本作閔閔,同門音,蒙昧也。淳淳,質直也。君上瞢瞢如闇,政教寬緩,則人皆任實淳厚若愚。變澆反淳,福之始也。
  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察察,嚴急明政教之初。缺缺,具陳亡敗之後。此為福修身者,心王寬靜,則五臟安和,百關調理,如其好用。聰察則行業虧於外,神氣喪於內,因以夭壽,故云缺缺。下八句二。
  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
  倚,依也。伏,藏也。禍福者,善惡之報也。人能空虛其心,不為善惡,既無善惡,何有福禍。及其心行善惡,禍福自來,禍投於惡,福亦在中,但禍彰則言有,福隱則言無。人能改惡行善,則福從禍中而起,禍藏而福見,故云禍為福之倚。得福憍奢而行惡,則福滅禍生,禍為福之所伏。如其善惡不止,禍福終無盡期。心為善惡之主,其禍福倚伏,同在心中,禍福無形,隨感即至耳。
  孰知其極?其無正。
  正者處中之主謂心也。福由善至,禍為惡來,禍福循環,誰知限極。良為偏邪之心,妄生善惡,其能忘善惡之心者,為正心也。
  正復為奇,善復為祆。
  上雖心忘,善惡為正,未能無心,執心為正,非至正也。異他善惡故為奇。不招禍福,雖言善未堪入道,復是祆。祆者,道之邪也。契道則滓穢未盡,處俗則憎惡有餘,適為己之怪行,未始近於真善。
  人之迷,其日固久。
  奇是住正之癖,祆是執善之禍,懷病不悟,故謂之迷。捨邪惡,執正善,如在囊檻,謂之固。始乎禍福,終乎祆善,年劫長遠,故謂之久。聖慈善救,屬在下文。下五句三。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穢,
  方,正也。割,截也。穢,惡也。有本作劌,傷害也。凡有執正直邪為己祆行,聖人行大方正,混萬法以為一,不割截邪曲,以從正直,自以性足,不求非為己廉,惡人貪穢以此內心真廉,亦同穢俗。破彼生祆,執善之行。
  直而不肆,光而不曜。
  肆,陳也。身行正直,口不申陳,揚名激貪,為己怪行四句,智德名義各殊,論其內心虛忘一也。善得虛忘名不出眾,則愚者各自得見,智者効我韜光,明不亂群,闇無所慕,無為之化,於此大行。
  治人章第二十二
  前明禍福無極由乎政教有為,此明化人及天先以無為法式。化前從後,所以次之章中三別,初明無為法式化及人天,次明能用無為可以有國,後明無為久固自得長生。十一句一。
  治人及天,莫若式。
  及,猶至也。天,自然也。有本作事,事業也。式,法也。上文云聖人抱一為天下式。有本作嗇,謂儉約也。然儉嗇一行,未足以伏天下,故以式為正。化理百姓,遐邇同心,咸得至於自然之理者,無過,用無為之道,以為法式,則人無不理,天無不合,其事業者,理化萬人,行無為以為事業者,既得萬人之心,又合自然之道。
  夫唯式,是以早伏。
  伏,從也。率化萬人,四夷早伏者,唯此無為法式,最為切要。
  早伏謂之重積德。
  德者,行道之迹,備含萬德,增修不止,謂之重積。難化之人,早得從道者,,良為此德深廣,重疊厚積,故得也。
  重積德,則無不剋。
  剋,猶果獲也。惟德在躬,可以動天地,感鬼神,是物無違,何往不剋。
  無不剋,莫知其極。
  德既重積,物共尊崇,承風慕道,何有窮極。
  莫知其極,可以有國。
  莫知極有二。一者積德深廣,量等太虛,無可涯測。二為人歸者眾數無限,極德至於此方可為主,以養一國之人。下兩句二。
  有國之母,可以長久。
  國之母,則道也。道有生養之功,故以為母。人能有道用道,理國則國安人泰,祚曆長久。下兩句三。
  是以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
  為前積德之人,以道為國母而得長久,未言守母得久所由。今此具陳全生保國之妙用,戒理人之益。夫木之為物,下有本,上有實,本根深則不拔,實蒂固則不落。積德之人,身有道,心有德,無為守道,則命根深。虛心養德,則生。蒂固根深,則命不絕。蒂固則身不滅,命延則長生,身全則久視。長生言體,久視言用,故知深根固蒂者,而得長生久視之道也。
  治大國章第二十三
  前明無為化國澤被人天,此明以道莅人恩及神鬼。德覃幽顯,所以次之有三別,初明舉事為喻以明不可有為,次明就理正說以明人鬼蒙慶,後明德被幽顯人鬼交親。兩句一。
  治大國,若烹小腥。
  烹,煮也。腥,有本作鮮,俱小魚也。煮小魚,任之則全,撓之則碎,喻理國者不可用有為也。上無為則天下理而國存,上有為則天下亂而國亡。天下存亡,大事也。人多不曉。煮魚小事,可以喻大理。國既爾,況修身者敢事有為乎。下六句三。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莅,臨也。用無為之道臨天下者,非直人無惡,逆以犯上,亦令下鬼無神,祟以害人。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
  非為鬼無神靈而不傷害於人者,為上有道德之主,下鬼不敢妄作精邪。
  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
  此明歸功於聖人,非為鬼有神,自不傷人,直為沐聖人之化,鬼亦懷恩履正,不敢傷害於人。下兩句三。
  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
  兩謂人鬼也。人處明不為掘塚戮屍,訶罵神鬼,此人不傷鬼也。鬼無灾怪禍祟於人,此鬼不傷人也。人以正道往天下,恩霑白骨,祭祀以時,則人德交於鬼也。鬼以神靈衛護福祐於人,則鬼德交於人也。此無禍相及,有福交歸。
  大國章第二十四
  前明以道臨物人鬼懷恩,此明大國行謙華夷慕德。前則用道被物,此乃行謙物歸,有三別,初明大行謙下示其柔勝剛劣,次明大小俱謙更相畜事,後明偏戒大國特宜謙下。四句一。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
  地廣人眾,謂之大國。自謙處卑,謂之下流。小國慕德,競來交會。
  天下之交,牝常以靜勝牡。
  牝雌,柔和靜明行謙者。牡剛強躁暴,喻誇競者。雌靜謙下,則為天下交歸,故勝也。剛猛躁暴,則人皆叛散,故劣也。下八句二。
  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
  大國為能謙下於小國,則取得小國來歸。修身者心自謙柔,則為眾人歸仰。王駘聚眾,則其人也。
  小國以下大國,則聚大國。
  小國自知劣弱,卑詞屈節,伏事大國,故得聚會大國之中,欽風請益,亦猶小見之流,除局促,慕弘遠,內遣我人,外詢有道,不自矜大謙損推人者,此人之下流也。
  故或下而取,或下而聚。
  或,不定也。大小雖殊,俱行謙下。大者取得小國,小者聚於大國。謙下是同,取聚斯異,故言或。
  夫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
  大國行謙之意無過,只欲兼畜小國之人。小國意者亦無過,欲事大國。夫謙者,立身之道,豈為欲圖畜事,然後行謙。今為大小自謙,同氣相感,小者入大如歸家,大者畜小如子弟,情得意洽,同由行謙,近既同人,遠亦同道,聖人說法,時有淺深,為誘人我,強梁且言,不過畜事耳。下四句三。
  夫兩者各得其所欲。
  兩者,大小二國也。大欲畜小,今已得之。小欲事大,今又得之。兩遂其願,故云各得其欲。
  故大者宜為下。
  大小行謙,從來自下。今重云宜為下者,但為大有凌小之法,仍恐謙非久固,所以別戒大者,令其善始令終也。
  道者章第二十五
  前明大人有國天下歸崇,此明至道無形懷生共寶。從德之道,所以次之有四別,初明道奧深玄唯善能寶,次明不善愚闇輕而不珍,三明聖心平等普救無遺,四明求之易得有罪咸免。三句一。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
  奧,深室也。道之深妙,如奧室之內,不可測量也。人從道生,人自不知,道在人中,人又不知者,良為人愚,道奧不識不重,唯當上智淑人,方能寶愛。下三句二。
  不善人所不寶。
  不善人謂下士也。行有邪惡,故名不善。心無明慧,所以不寶。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
  小人之求利也,甘詞美說,佞媚前人,如市肆交易,苟求賤得。君子之争名也,尊高己行,意在加於人,上情圖我,勝務取人先。此並不善之人,非有道者。下七句三。
  人之不善,奚棄之有。
  上來不善之人,非樂然也。情昏未悟,寧應則棄,方便設教,漸有庶幾。
  故立天子,置三公。
  三公,師、傅、保也。既云不棄,須有教方,故立天子、三公。行權制伏,懸厚賞以進善,設嚴刑以止惡,此天子之不棄也。
  雖以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
  此道則萬物之奧,善人所寶者。拱璧如兩手合拱,駟馬謂一乘之馬。天子、三公之所乘。居則拱璧盈目,行則駟馬先驅,誠為富貴之極,終不如無為坐忘,進修妙道。何則,璧馬榮華,未免憂患,坐忘進道,上獲神真。以此校量,不如遠矣。此勸天子、三公,進修上道,前化不善令捨惡,今化王公令捨善。下四句四。
  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為天下貴。
  此明修道得益,不曰求言,不須勞身苦心,日日遠索,然后稱得。直以無為坐忘,道自來止,故云得也。《西昇經》云:人能空虛無為,非欲於道,道自歸之。罪是往時惡報,今因坐忘,罪自銷滅。不曰求明,得之甚易,以免明銷罪不難,有此神妙,故為上古皇王賢明出處共所尊貴也。
  為無章第二十六
  前明道奧精微不日而得,此明不日能作唯在無為。須陳得由,所以為次有三別,初明無為之行以德報冤,次明無為之心難大不起,後明聖絕機兆患難不生。五句一。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事味者恒人之務也。無為、無事、無味者,為道者之業也。進德之人,以三事為正業,故能得道。凡人失道得罪者,皆由有為事味等。今欲免罪,得道者要籍捨有為,行無為,此明心也。身廢營構,以無事為業,此明身也。厭薄甘肥,絕除有味,餐服玄道,此明口也。身、口者事味之所由,論其本則心也。若心得虛忘,則萬累都盡,何獨事味乎。
  大小多少,報怨以德。
  大小言事味等之體。多少言事味等之數。侵奪名利為小,殺傷人物為大。怨,恚恨也。或事有小能成大,積少成多,一小為大,猶自難圖,況積少成多,何可除絕。唯當行無為者,舊罪日銷,新業永斷,以此德報對宿怨,則何怨不盡。故云:報怨以德也。下八句二。
  圖難於易,為大於細。
  難是罪之報,易是因之小。無為無事之人,已無因矣,罪無從生。其有為有事之人,初因尚小,當即除絕,省功易盡,既不斷除,漸至於大,事成重大難可圖謀。
  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大事必作於小。
  作,起也。言天下者,謂凡是難大之事,皆起於易小之時。色類既眾,不可具言,故以天下總之。
  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
  夫,凡也。諾,許也。凡是輕易許人者,其言易也。為無其行後必違之,是寡信也。違則彼人致嫌,因生忿恨,故多難也。前舉事物,今就人流,咸言先易後難,欲使在因絕易。兩句三。
  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
  聖人以是凡有易許,多無信實,自招後患,不息前因,是故聖有猶難之慎,得無患難之苦,輕易之因。聖猶不作,常人庸淺,得不戒慎。此皆引聖勵凡之辭,非謂聖人自畏若是。
  其安章第二十七
  前明積習無為怨患自息,此明宿心未動禍難不生。前習後防,同志相接,有四別,初明心神安靜嗜慾無萌,次明因小不除積成禍敗,三明聖無敗失由守無為,四明務學斷除資輔天性。六句一。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
  持者守其故,謀者慎其新。在安之時,心尚虛靜,既未動亂,守持甚易。其次未兆者心已微起,未有所著,心之與事,未結萌兆,此時謀絕得免成事,用力甚少,豈非易邪。
  其脆易破,其微易散。
  微者,從無生有,已彰色象,形段輕虛,易可銷散。此時不除,漸至聚結。其次雖有形狀,質猶微弱,除破不難。此四句論心從無向有,自微成著,皆勸早圖,於事甚易,如其不早除絕,事漸成長,從斯已往,滋蔓難圖。從微至著,理合其微在前,何也,為微氣輕虛,與無相近,體微易散,狀等烟塵,故知時初而事微也。其脆為雖未堅牢,已全體質破,則云易。分段猶存,良為時久,而事著也。以此推究,微前可知。又前有其安未兆,後云未有未亂,彼四句皆先妙后麤。此微脆兩句在中,則先麤後妙。此便文可不次義,夫倫緒今以微後脆前者,或恐錄《經》者誤耳。若是聖人本意,愚所未詳。
  為之於未有,理之於未亂。
  未有者,心未起時。未亂者,心未染時。此兩句覆結其安未兆,以起後義。若在安能理,不至有兆,有兆能息,不至微脆,微脆早破,不至合抱,積小成大,禍起細微,具陳禍起所由,次第除遣,下流不信,戒欲如何。下八句二。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
  合抱言大也。毫末言小也。今日之大,從往小來,在小不除,漸成今大,大則來風蔽日,卒難除斷,喻人初心起染,細如毫末,長惡深廣,蔭蓋真性,如庭樹也。
  九層之臺,起於累土。
  層,重也。為臺九重,初因一簣之土,積而不已,層成九重。此明今生積惡,以至高大。
  百仞之高,起於足下。
  七尺曰仞,登高山者,先起一足之下,移足不休,高至百仞。此明從今已去,為惡未止,壘土起足,是其為也。九層百仞,成高危也。因下漸高,終至死敗。有本作千里之行者。百仞、千里,意義相似。但恐古人為九層、百何,俱從下起,義勢以重,故改為千里,不應本文。千里改為百仞。今取百仞為定。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未有者營為逐之。已有者執而不散。為逐不已,則敗身事。執有不散,則失命財。微脆不除,終遭敗失。下七句三。
  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聖人為凡敗失,皆因有為有執而來,欲使人無敗失,故自說無為無執。夫有敗者必敗於成。今既無為,則無成。無成何所敗。失者必由有得,我無執取則無得。無得何所失。此結上易持易破等不早斷除,至此敗失。無為無執言能守初心,無敗無失,明免諸後患。
  人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
  幾,近也。從,行也。人之行事,無論道俗。有始者眾,能終者寡。功業近成,已自隳敗,有為之事,從來不久,無為之業,須能令終,無終有敗,天之恒理。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中人之性,有始無終。初雖有心,尋以退墮,若能在始之心,見終之敗,至終之戒,終始不移者,真道可成,況諸俗事。下四句四。
  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
  夫難得之貨,為貪欲者之所貴,無欲者之所賤。故凡人欲為有欲則貴難得而貪之,致有敗失。聖人欲行不欲者為賤難得而遺之,故無敗失。然於聖人,本無欲不欲之二心,但為有欲者假云欲為於不欲,使諸欲者效己無欲,得無敗失。
  學不學,備眾人之所過。
  備,防也。眾人之過,事非一條。略言其要。欲學為首欲者,貪求之本,不欲以導小人。學者分別之源,不學以勸君子,除本塞源,則人無争盜,無為無事,天下同德,賤貨不學,其利在斯。
  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自然者,物之本性也。性因欲學所傷,欲學除則物性復,故以不學輔助萬物之性。言萬物者,及無情也。為人多欲自損,傍及無情,人除欲學,物性得全。故兼萬物也。有此言者,意在救物,不敢自有營為。
  古之章第二十八
  前明從事有為自成敗失,此明為道棄智賊害不生。因動教安,自符玄德,有三別,初明棄智如愚令過不起,次明用智不用校量損益,後明能知損益德業深玄。五句一。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人,將以愚之。
  為,修也。古者善能修道之士,內修德業,藏暉隱耀,若愚而已。不欲示人明白,令眾尊崇俗,則貴智貴明,損人益己,為道者自愚自昧,利己利人,此行入道。故云善。為夫穿窬盜竊者,小害也。聰智亂羣者,大害也。能除大害,小害不生,故以自愚,而除智害也。
  人之難治,以其智多。
  上用智,下用詐。姦猾多端,謬妄非一。進圖榮寵,退避罪罰,網之愈密,避者愈巧。下人有此難禁,由上用智為政也。下四句二。
  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德。
  夫智有二:一道智,二俗智。道智者,心如道迹,若過以無知為上業,以無事為勝功。俗智者,知道不足,聰察有餘。不仁之人,懷矯以求賞。奸佞之類,用智以兆刑。上下欺違,更相利害。為國大賊者,用智之流也。其不用智者,無為任物,度品愚淳,取而不汙其廉,與而不至其報,下人至此,由上之德也。下七句三。
  知此兩者,亦楷式。
  兩者,謂用智不用也。言亦者,為上文皆云以無為理國,今復云不用智理國,故云亦。能知用智是害國之賊,不用智是養人之德者,是為得安國修身之法式。
  常知楷式,是謂玄德。
  始終不改謂之常。能知不用智,可為理國修身之法式。始終常行而不廢者,乃是合道玄之上德。
  玄德深遠,與物反,然後乃至大順。
  下徹曰深,傍周曰遠,其德如是,謂之為玄。道被幽明,德充宇內,謂之遠矣。凡人貴智,玄德貴愚,凡人貴積,玄德貴散,凡人從俗,玄德從道,故云反。迹每安國利人,故云順。而言大順者,上順天道,下順萬民,在物無逆,故云大順。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五竟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六
  德經
  無為章第二十九(原闕)
  儉武章第三十(原闕)
  偃武章第三十一(原闕)
  勝德章第三十二(原闕)
  辯德章第三十三(原闕)
  任成章第三十四(原闕)
  仁德章第三十五(原闕)
  微明章第三十六(原闕)
  為政章第三十七(原闕)
  民之章第三十八
  前明人不畏死君事誅刑,此明人庶多饑由君稅重。過由君上須戒時王,章中三別,初明賦役煩重財德俱貧,次明養生過分輕自殘夭,後明忘生得壽勝彼貴生。六句一。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
  食,費用也。稅,賦斂也。百姓饑窮,人無財食者,良由君上費用無度,賦稅煩多,外疲輸役,內無儲蓄,故饑也。初明國本虛,次句出事有因,起後句,結成上義。
  百姓之難治,以其上有為,是以難治。
  風教上行,人從下化,財食不足則争盜,澆競有餘則姦欺,詐偽滋甚,故難治也。初句明避之愈密,次句明攻之愈巧,後句結成所由。下三句二。
  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輕死。
  久遭饑寒,常憂不足,所以取不以道。公罰私讎,養過其極,傷生損性,雖則人自輕死,終由政化使然,故知施教不可有為也。下兩句三。
  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賢,善也。無以生為者,謂忘生也。多貪厚養,速致其死,唯此忘生之士,勝彼貴生之人,忘生而生存,善莫過此,故謂之賢也。
  人之章第三十九
  前明善解養生忘生為勝,此明欲生不死柔弱為能。前既厚養忘生,此又堅強入死,同氣相類,所以次之兩別,前喻說堅強入死柔弱出生,後結說剛強不及柔弱。五句一。
  人之生柔弱,其死堅強。
  生有和氣,則筋骨和柔。及其死,和氣去身,則肢體堅硬。舉死對生,以明柔弱者勝,強勇者劣。
  萬物草木之生柔脆,其死枯槁。
  言萬物者,兼通有識。人及草木,氣絕體並堅強,生全形例柔弱。此喻說也。下六句二。
  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夫堅剛之性,無往不為,或剛勇凌人,或強奪潤己,志唯在得,無所怯懼,雖危必履,縱強亦凌,此謂行屍之人,與死者為類。行柔弱者,身雖未免於死,行與長生者同,此當正說。
  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共。
  此舉兩事為證。兵強者,眾來攻之,故滅,而不勝也。木強者,泥瓦壓之,故折也。
  故堅強居下,柔弱處上。
  兵強者,眾攻之,力強者,眾伏之,故居下。柔弱者,德之至,身危則眾濟,體和則眾推,故處上也。
  天之章第四十
  前明去強取弱示是得生之方,此明舉下抑高令得中道之要。前麤後妙,所以次之四別,初舉喻明道務從中適,次明天以謙益人以盈損,三明損己益物有道方能,四明聖智忘功務藏名邇。六句一。
  天之道,其猶張弓,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
  天道玄遠,人莫能知。舉喻張弓,令凡共解。但弓之為用,貴在其調。調與不調,張而後見,牽挽縱捨,視其調不調。把處高抑令下,把處下舉就高。上力有餘損去木,下力不足加以筋,上下均強弱等,方有弓用。為政之法,理合如斯。修道舉真,亦當則此。高下喻貴賤,有餘不足喻貧富。或云弛弓之時,兩弰外曲,把處凸高。張之時,則兩弰內高,把處隆外。以為高下若然者,亦如過猶不及,何則弛便面高,張則背高,終當不平,又非恒久,故未合天道。下六句二。
  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自然之理,空無所有,有餘則損,似若有情,勢數必然,莫知所以。聖人以為信實,引作明戒。人能損己有餘,補人不足者,上合天道。損人不足,奉己有餘者,行人道也。二行邪正,相去遠矣。下三句三。
  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誰能損己有餘,以奉不足之人。凡皆不能,唯當慈悲善人。有道君子,方始能之。下四句四。
  是以聖人為而不恃,成功不處,其不欲見賢。
  示,見也。賢,能也。為者則損有餘者。前勸損己濟物,因恐恃功,故引聖人示其軌範,令有濟物功而心不處,施為開導而德不恃者,不欲使名彰也。高人達士,所以惡賢能之名者,一為恃德矜名,未堪入道,二為名下有利,長偽生貪,損無益有,天所誅也。
  天下章第四十一
  前明天道平均損多益少,此明水性柔弱利下攻強。非剛是柔,義味為次有三別,初明以柔破剛在用無易,次明理事昭朗人不知行,後明容非致福愚人不信。五句一。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
  萬物之中,至柔至弱者,無過於水。此明水體,使為道者法之。
  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
  堅強者,山石之類。水之為用,穴石崩山,餘物不及。體則無累,用則有功。體用兩能,在物無易,此明用也。在人堅強者,煩惱也。柔弱者,道心也。欲破煩惱,唯有道心能之,不可以他物代易。下四句二。
  故柔勝剛,弱勝強,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剛謂煩惱,為道心所銷,故心勝也。人我強梁,被柔弱之行摧伏,故強劣也。此皆目驗可見,眾不能知者,愚也。或有知而不能者,無信心也。下六句三。
  是以聖人言: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謂天下王。
  老君引古聖法言以勸今,垢謂惡言謗讟,不祥謂非罪加身,則萬方有過,在余一人是也。為下柔弱,志在謙虛,而能容受垢謗,故得位居公侯,為社稷之主。能受不祥,其德彌大,得為皇王帝主。六合欽風,其道學之流,虛懷若谷,近為人天化主,遠則真聖法王。
  正言若反。
  向說柔弱攻堅受垢而為王者,皆是合道。正言信實非謬,但為常流所聞,將似反俗。
  和大章第四十二
  前明化用柔弱忍垢為王,此明王德無為大怨不起。前既物歸,後須養物,章中三別,初明有怨能和未若令怨不起,次明行道如契怨自不生,后明天道無親終符有善。三句一。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
  和,猶消停也。大怨,被殺傷也。衣食足知禮節,彼此有怨,良為不足,不足則偷奪殺傷,怨怨相次,怨懷雪恥,必圖報復,殺期誓得以快其心,使甘辭善說暫得和銷,怨報不行,怨心猶在。夫此怨雖息,後怨更起,天下至廣,怨讎巨多。欲使善辯之流,家到戶至,以此和釋,何可為善。若令天下大同,則無怨可和,此為善也。然唯明主之德,能乎其有,修身者欲出生死宿怨患累,新染者必須心處無為,身行無事,則得本怨永斷,餘怨不作,用此和怨,可謂善矣。下五句二。
  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
  契,信也。古者未有文字,刻木為契,雄雌兩合,左雄君執,右雌臣執,用為政化。其法若當,則天下如一,彼信此信,秤斗不行,人親我親,愛敬無二。強不陵弱,貴不欺賤,則何以生。故明王之在上,要觀風俗,人有鬪爭,察其所由,知從上來,革其契令,罪在於己,不責於人。言人者則有大怨者也。身自修行者,以道養生,無為保性,人有怨己,但自責躬,不敢怨天尤人,傍及神鬼。
  故有德司契,無德司徹。
  徹,猶失也。有德之君,見人有過,但自伺察,己法不當,而不罪責於人。無德之主,唯知伺人過失,不知人過之由己,故罪責於人,而不責己。下兩句三。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天,自然也。無親,謂平等也。善人則通及君臣萬姓。人能有過責己,虛淡無為,則自然之道與己符合,雖則執左契,如契得無怨。未若行大道者,不立契而無怨,且鬼神暗伏,況人倫乎。
  小國章第四十三
  前明善與道同人無怨争,此明君與臣合上下無為。前猶執契銷怨,此便有法不用,從麤至妙,所以次之三別,初明君臣有道人物安全,次明人安所居樂道知足,後明相忘道術不事往來。六句一。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
  土境不寬,名為小國。士庶蓋少,名曰寡民。為能行道,家富人足。什伯者,家具雜物之大數,或什或伯。物皆備有,無為省事,故不用之。修身者,國身也,人六識也,言寡小者謙也。什伯之器謂伎術,伎術可用,故云器。言不用者,為虛忘也。
  使民重死,而不遠徙。
  君上有道,使人欣生惡死,以死為難重,故不輕入死地。周身自足,無煩厚積,故不遠徙他、鄉營求分外。若心王有道,神識恬和,無欲無求,惡銷累盡,平生小過,尚不輕犯,況死事若重,輒肯身為。
  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
  舟輿則什伯器具之首。舉大言之,但云四事。舟運於水,輿載於陸,既為道足於身,財足於家,無所須求,故不乘也。甲謂介冑,將被身首,以禦外敵。兵者戈鋒,手持以斫剌。亦云兵中精最者謂之甲兵。修身者昔時情識剛勇如兵,今汨柔挺委順若水,唯希利物,不欲損人,儀相則有,施用則無,故雖有而無所陳也。
  使民復結繩而用之。
  復,反本也。結繩謂淳古之政也。以時言之,則古淳而今澆。就心言之,則道心淳而俗心澆。原其始也。心欲萌生則變淳為澆,心除貪嗜則變澆為淳。此則時之澆淳隨心變易,如四夫淳素,唯資一身,無能易俗,若使天下還淳,時同上古,要待有道之主,方始得之。下四句二。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
  心無嗜俗,蔬食自甘。志唯儉素,裘褐為美。所居得悅、蓬廬足安,樂道無為,豈間風俗。下四句三。
  鄰國相望,雞狗之聲相聞,使民至老不相往來。
  鄰國相望,為國小相近,故目望所及,晨雞夜狗相聞,明其不遠。從小至老,經時已久,不相往來,由其各足。道足則無所諮詢,財足則不須借貸,至足相忘,故不來往也。
  信言章第四十四
  《道德二經》八十一章,初既開宗,中間廣說,此章居後,理當結會,結束諸義,同會一源。就此章中四科結釋,初結一切言教簡別真偽,次結諸學人甄明得失,三結上德聖人財法無積,四結天聖二道通明人法諸義。兩句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信實之言謂名教也。夫《經》法所言,當理直說,詞質義舉,而無虛飭美艷,無隱無曲,易知易行,此直《經》也。巧說美言,綺飾詞句,虛陳禍福,引誘貪愚,雖來淺俗,更迷深理,此則有華無實,非真《經》也。以此信美二文,通辯一切名教真偽
  下四句二。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知言內心,善言外行,心知身行,不分辯己,知斥異眾人者,真善人也。若自辯己是,唯事非他,以利口屈人,以多言伏物者,非善人也。此六句通論學人得失,人法真偽,求諸精最,龜鏡在斯,幸遇同心,庶留明鑑。下三句三。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能知道者,知道非言,則不可以多言。博識取知,則為博溺,心翻更迷惑,故言不知。此則為知,故不博。為博,故不知。
  聖人不積。
  積,藏蓄也。積有二義:一積德,二不積。樹德立功,積而又積,所謂重積德也。不積者有德教愚,有財施貧,機有堪授,己無所惜,積言自修,不積言利物。
  既以為民,己愈有。
  既,盡也。為,施教也。愈,益也。聖人有德,無所吝惜,盡以教人,施為教方,隨機利物。前人受潤,聖德日新,故云愈有。
  既以與民,己愈多。
  以財施貧己益豐,有法無狀象,至精至微,唯可心神冥會,不可持捉,故言為也。財是形質,可以手度,故言與也。下四句四。
  天之道,利而不害。
  天道即自然之道也。言其體也,空無所有,神妙恍惚。語其用也,無所不生,無所不成。此為利普,終無損害。
  聖人之道,為而不争。
  聖人者,無為上德也。聖教微言,務存虛己,為而不恃,功必推人。讓猶不取,於事何争,利則益物,為則有功。功益無争,虛忘之極,妙與道合,德之至也。夫心口者,争之具也。天道聖德,混沌玄同,萬物生成,事由天聖,非天不生,非聖不成。故天道無言,廣利生蓄,視同芻狗,終無損害。聖有心口,而與好争者同。然則同其相,異其用,故同心口而有教,異心口而無争。既有天聖名殊,須陳争害迹異,故天言無害,聖言無争。若以玄同言之,天道自無争,聖道亦無害,應迹設教,故有二名。損教歸理,寂無天聖,天聖之本,既曰無矣。争害之進,豈有異乎。一部妙《經》,事終於此,隨立隨遣者,意在忘言會道。故以此章結遣五千奧旨,斯意若得,則何言不通。夫道者,遍覃諸有,即有求之,終莫能得。有物之外,非則無道。離物求之,又無得法。信知道無不在,所在皆無。欲有真求,無論方所。比見諸家注解,多依事物,以文屬身,則節解之意也。飛鍊上藥,《丹經》之祖也。遠說虛無,王弼之類也。以事明理,孫登之輩也。存諸法象,陰陽之流也。安存戒亡,韓非之喻也。溺心滅質,嚴遵之博也。加文取悟,儒學之宗也。又俗流繫有,非老絕於聖智;僧輩因空,嗤李被於家國。良由孔乏釆真之務,釋無詮道之功,徒使竭性力而揚後名,罄珍資而市來福。所以坐三隅而自是,擅一曲而曖昧,長迷大道,終天致惑,斯並争探理,窟角辯虛,玄正闢行,心傍一虧理物然。此《經》洪源深廣,隨用精麤,亦猶大鳥沖天,遐邇同望,遠睹如燕,近見如鴻,北人視之以為南,南方觀之以為北,心心既異,造適遂殊,今則思去物華,念歸我實,道資身得,隳體坐忘,修之有恒,稍覺良益。故知不龜手之藥,是一漂絮裂地之殊信哉。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