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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集义大旨

  作者:元  刘惟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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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經集義大旨
  經名:道德真經集義大旨。元劉惟永編集。三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道德真經集義大旨圖序卷上
  谷神圖
  谷神者,五臟所藏之神也。解此義者甚多,或指玄牝以為心,或指谷神以為心,皆非也。要知神者即五臟之神,精不竭,炁不虧,則神有所養而不死,形之顏貌而有光矣。
  三十輻圖
  得一圖
  道生一圖
  姑即人言之,其萬物皆同。此少者,男女少年也;中者,男女中年也;長者,男女長年也。死不得其正,則其炁蕩而我不歸於二炁混元之內也。
  出生入死圖
  道生德畜圖
  道生我德蓄我物形我勢成我之妙也
  太虛肇一圖
  虛無大道,肇生一氣,凝為混沌,內含三才。三才既分,上下奠位,非因感觸,自然而生。故曰虛無自然。道本於虛,而三生萬物,以應日用,無窮極也。
  九天生神圖
  青黃白各生三天,三三成九天。九天各生三天,三九二十七天。合上金火土三宮九天,共三十六天。《開天元置品經》云:玄元始氣遍備身光,三氣化形而演三洞。始為青光,上生於天元,為白光,中生於人玄,為黃光,下生於地元。始於此三色,合生九光。偏起法身,光明洞煥。今詳三清所生,從三色中便分三寶,皆原一氣所衍,所以太虛肇一,一氣分三,建立三清氣色形象。故三清謂之自然。非父非母,非陰非陽,稟自然之氣,而生三極之後。太上老君歷劫應化,示相於天上人間,或託胞胎,其本從三炁分光為三清也。
  九色寶光
  始生混混,為蒼光。混生洞洞,為赤光。洞生浩浩,為青光。元生昊昊,為綠光。昊生景景,為黃光。景生遯遯,為白光。玄生融融,為紫光。融生炎炎,為碧光。炎生演演,為烏光。又從此分東華、南極、西靈、北真四天。每天生八天,即太皇、黃曾等天是也。四八三十二天,為三界也。合上四天,共三十六天。大羅中羅合七十二,以應天地之數。七十二候合上九天,成八十一太玄。方州部家取此數也。
  四始圖
  土得五數乃本數也,又土得四數兼水之一,共為五。土應坤爻,分為十二,亦曰一炁。故開光一十二人以包為始。
  應心為用圖
  王真人訣:想二十八宿周徧形體,以輔七政。依此法數之,宿凡十三度,存想象一年之有閨,計兩度,交互數之,一十二處,皆存兩宿,惟心存四宿,共二十八。此無他,正指道生玄鄉,應心為用,故摽四中主始於虛宿。
  道生一圖
  天之所以列三辰,命萬物,皆有道也。道無終始而生於玄鄉,按二十八宿,子當虛宿,一炁反於黃宮,復而後散,散而後生,萬物皆受命於此也。故虛無是道,道生於虛無。以天論之,虛在玄鄉窈冥之地,道生一也。二十八舍有虛宿焉,十二宮分有寶瓶焉,言統元氣也。《素問》以在天為玄,在地為牝,在人為道,以雷復於震故也。
  玄牝圖
  天門開闔守雌圖
  道,一也。一變三而為乾,乾,陽也。乾互體而變坤,陰陽消長變化于玆。巳亥相交,乾坤自合,雄不離雌,天之道也。人能體之,與道同用。
  十有三生死圖
  十有三攝生無死圖
  太上曰:水火比於道之真體,不可暫離。可離而獲存者,非物非人。此義猶以世間水火比之也。夫真水真火,坎離相配,抽添有則,運用及時。則此十三徒,非同前之十三生死也。故曰以其無死地。
  道德階梯之圖
  道有二道,德有三德。一者虛无無為之道,二者一氣有為之道。故道有二道,而分淺深,一氣之道又謂之至德。自至德已下,皆屬有為,故為三德。以分內外,此皆正道法門。夫道德陰陽人事四者,融通合為一家,若不能和會,則觸途成滯,學者宜審詳之。
  道德真經集義諸家姓氏
  河上公。漢人,作註。
  王輔嗣。魏人,諱弼,作註。
  唐明皇。玄宗,大聖大明孝皇帝,開元癸亥御註并疏。
  杜光庭。后蜀廣德先生,天復辛酉作廣聖義。
  宋道君。徽宗,體神合道駿烈遜功聖文仁德憲慈顯孝皇帝御註。
  王介甫。宋太傅荊國文公,諱安石,字介甫,作註。
  蘇穎濱。宋太中大夫門下侍郎,諱轍,字子由,元符庚辰作註。
  呂吉甫。宋觀文殿學士醴泉觀使,諱惠卿,作解。
  陸農師。宋中大夫知亳州,諱佃,作解。
  王元澤。宋龍圖直學士左諫議大夫臨川伯,諱雱,作解。
  劉仲平。宋臣,作解。
  劉巨濟。宋職方郎中,諱涇,作解。
  丞相新說。見八註中,不載其名。
  劉驥。號清源子,紹興丙寅作解。
  趙實庵。沖真寶元大師,浮山玉虛觀住待,賜紫字明舉,諱道昇,紹興壬申作解。
  邵若愚。號本來子,紹興己卯作解。
  王志然。號見獨大師,乾道己丑作解。
  程泰之。宋吏部尚書龍圖閣學士文簡公,諱大昌,乾道己丑作《易老通言》。
  黃茂材。宋知荊門軍事,淳熙甲午作解。
  朱紫陽。宋太師徽國文公,諱熹,字元晦。慶元乙卯有《楚辭辯證》及《語錄》。
  詹秋圃。宋儒林,諱節,號漫叟,作解。
  白玉蟾。號紫清老人,作解。
  廖粹然。號希夷大師,作解。
  陳碧虛。諱景元,號碧虛子,乙未造解。
  謝圖南。宋朝散大夫,號蓮山天飴子,淳祐丙午作註。
  林鬳齋。宋翰林學士,號竹溪,諱希逸,景定辛酉作口義。
  范應元。南嶽壽寧觀主,號果山無隱齋谷神子,作解。
  徐君約。宋鄂州諸軍料院,諱權,景定壬戌解第一章。
  薛庸齋。諱玄,大元河南路提學,作解。
  休休庵。號蒙山絕牧叟,名德異,至元戊寅作解。
  牛妙傳。通真大師,前成都府萬壽宮知宮提舉,號澄明子,至元庚辰作或問。
  褚伯秀。古杭道士,作解。
  喻清中。寶慶府教授,元乙酉作解。
  楊智仁。號無物子,至元丁亥作解。
  胥六虛。諱元,一號六虛散人,至元辛卯作解。
  李是從。特賜純粹先生,號谷神子,造解,元貞乙未刻本。
  已上三十六家,係全解,削煩編次。
  張沖應。玉清上相,諱明道,寶祐癸丑造解。
  張靈應。諱亞,宋封神文聖武孝德忠仁王,造或問。
  已上兩家,係鸞筆。
  蘇敬靜。前文林郎渾州糧料院,宋開慶進士,寂靜蘇起翁。
  本一庵居士。
  柴元皐。
  吴環中。
  已上四家,係續補。
  什法師。
  肇法師。
  陸希聲。
  司馬溫公。
  太平光師。
  圓師。
  秉文。
  葉氏。
  已上八家,係集註中所引。
  淮南子。
  司馬談。
  司馬遷。
  嚴君平。
  韓康伯。
  孫登。
  阮籍。
  阮咸。
  郭璞。
  梁簡文。
  傅奕。
  陸德明。
  成玄英。
  李若愚。
  張君相。
  楊孚。
  應吉父。
  張玄靜。
  馬誕。
  郭雲。
  董遇。
  陳韶。
  李奇。
  王尚。
  張嗣。
  王誗
  已上二十六家,係范應元所引。
  關尹子。
  列子。
  莊子。
  文子。
  韓非子。
  已上五家,係旁證。
  贊老子
  大哉混元,超乎形氣。先天地生,而生天地。五千玄文,立教垂世。萬劫長存,道尊德貴。
  老子序說
  凝遠大師常德路玄妙觀提點
  觀事月屋劉惟永編集
  前朝奉大夫行太府寺簿兼樞
  密院編修官石潭丁易東校正
  《史記》世家節文曰: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陽,謐曰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適周,將問禮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探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網,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邪。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迺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彊為我著書。於是老子迺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
  下文曰:蓋老子百有六十餘歲,或言二百餘歲,以其修道而養壽也。自孔子死之後百二十九年,而史記周太史脩見秦獻公,曰:始秦與周合而離,離五百歲而復合,合七十歲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隱君子也。老子之子名宗,宗為魏將,封於段干。宗子注,注子宮,宮玄孫假。假仕於漢孝文帝,而假之子解為膠西王印太傅,因家于齊焉。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道不同不相為謀,豈謂是邪?
  葛仙翁序
  老子體自然而然,生乎太無之先,起乎無因,經歷天地終始,不可稱載,終乎無終,窮乎無窮,極乎無極。故無極也,與大道而倫化為天地,而立根布炁於十方,抱道德之至淳,浩浩蕩蕩,不可名也。煥乎其有文章,巍巍乎其有成功,淵乎其不可量,堂堂乎為神明之宗。三光持以朗照,天地稟以得生,乾坤運以吐精,高而無民,貴而無位,覆載無窮,是教八方諸天,普弘大道,開闢以前復下為國師,代代不休。人莫能知之匠成萬物,不言我為玄之德也,故眾聖所共尊。道尊德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惟老氏乎。周時復託神李母,剖左腋而生,生即皓然,號曰老子。老子之號,因玄而出,在天地之先,無衰老之期,故曰老子。世人謂老子當始於周代,老子之號始於無數之劫,甚窈窈冥冥,眇邈久遠矣。世衰大道不行,西遊天下。關令尹喜曰:大道將隱乎,願為我著書。於是作《道德》二篇,五千文,上下經焉。夫五千文,宣道德之源,大無不包,細無不入,天人之自然經也。余先師有言:精進研之,則聲參太極,高上遙唱。諸天歡樂,則携契玄人。靜思期真,則眾妙感會。內觀形影,則神炁長存。體洽道德,則萬神震伏,禍滅九陰,福生十方,安國寧家,孰能知乎?無為之文,洿之不辱,飾之不榮,撓之不濁,澄之不清,自然也。應道而見,傳教無窮,常者也。故知常曰明。大道何為哉?弘之由人。斯文尊妙,可不極精乎。麤述一篇,唯有道者寶之焉。此段未為純粹,以其行之既久,姑存之。
  唐明皇御製序
  老子者,太上玄元皇帝之內號也。玄玄道宗,降生伊亳。肅肅皇祖,命氏我唐。垂裕之訓,無疆之祉。長發遠祥,系本瓜瓞。其出處之迹,方冊備記。道家以為玉晨應號,馬遷謂之隱君子。而仲尼師之,繙經中其大縵,問禮歎乎龍德,是孔丘無間然矣。在周室久之,將開導西極,關令尹喜請著書。於是演二篇焉,明道德生畜之源,罔不盡此。其要在乎理身理國。理國則絕矜尚華薄,以無為不言為教;理身則少私寡慾,以虛心實腹為務。比其大旨,可得而言也。及乎窮理盡性,閉緣息想,處實行權,坐忘遺照,損之又損,玄之又玄,此殆不可得而言傳者矣。其教圓,其文約,其旨暢,其言通,故遊其廊廡者,皆自以為升堂睹奧。及其研精覃思,然後知其於秋毫之端,萬分未得其一也。《經》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故知大道者,虛極妙本之強名,語其通生也。《莊子》曰:太初有無。有無者,言有比妙無也。又曰:無有無名。無名者,未立強名也。故《經》曰:無名,天地之始。強名通生曰道。故《經》曰:有名,萬物之母。又《莊子》曰:物得以生謂之德。德,得也。言天地萬變旁通,品物皆資妙本而以生成,得生為德。故《經》曰:道生之,德畜之。則知道者德之體,德者道之用也。而《經》分上下者,先明道而德次之也。然體用之名可散也,體用之實不可散也。故《經》曰: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語其出則分而為二,咨其同則混而為一。故曰可散而不可散也。則《上經》曰是謂玄德,又曰孔德之容,又曰德者同於德,又曰常德不離。《下經》曰失道而後德,又曰反者道之動,又曰道生一,又曰大道甚夷。是知體用互陳,遞明精要,不必定名於上下也。經,徑也,又常也,言通徑常行之道也。每惟聖祖垂訓,貽厥孫謀,聽理之餘,伏勤講讀。今復一二詮疏其要妙者,書不盡言,粗舉大綱,以裨助學者爾。
  杜光庭序
  《珠韜玉札》云:太上老君降跡行教,遠近有四。其一,歷劫稟形,隨方演化,即千二百號,百八十名,散在諸經,可得徵驗矣。其二,此劫開皇之始,運道之功,孕育乾坤,胞胎日月,為造化之本,為天地之根,播氣分光,生成品彙。自五太之首,逮殷商之前,為帝王師,代代應見,即鬱華、綠圖、廣成、尹壽,因機表號是也。三皇迭往,五帝不歸,雲紀龍師,時遷數革,鳥官火運,川逝風移,步驟不同,澆淳漸變。雖揖讓斯在,而干戈屢興,阪泉有剪戮之師,丹浦有專征之旅,智詐行而大樸隱,仁愛顯而孝慈生。玄默希夷,日以寢薄,陶唐以耄期厭位,虞舜以歷試登庸。憂翰萬方,服勤庶政。老君號尹壽子,居于河陽,以《道德真經》降授於舜,經之旨也。道以無為居先,德以有稱居次。亦由三皇之書言大道也,五帝之書言常道也。其下薄裁非義,節兼愛之仁,損俯仰之禮,挫銛巧之智,斥用兵之暴,抑譎詐之謀,使人復朴還淳,以無為無事為理。舜須力而行之,竄凶舉相,明目達聰,敦睦九族,平章百姓,而恬和清净之道莫能致也。故禹湯之後,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大道既隱,玄化不流,禮樂滋繁,政刑大用矣。其三,老君以殷湯甲之代降神,寓胎武丁之年,誕生於亳,即今真源縣九龍井太清宮,是其地也。或隱或顯,濳化萬方,當周昭王癸丑之年,以此二經授關令尹喜,傳於天下,世得而聞焉。其四,將化流沙,與尹喜期會於西蜀青羊之肆,示現降生,即昭王丁巳之年也。
  此《道德經》自函關所授,累代尊行,哲后明君,鴻儒碩學,詮疏箋註六十餘家,則有:
  《節解》上下老君與尹喜解。
  《內解》上下尹喜以內修之旨解註。
  《想爾》二卷三天法師張道陵所註。
  河上公《章句》漢文帝時降居陝州河濱,今有廟存。
  嚴君平《指歸》十四卷漢武帝時蜀人,名遵。
  山陽王弼註字輔嗣,魏時為尚書郎。
  南陽何晏字平叔,魏駙馬都尉。
  河南郭象字子玄,向秀弟子,魏晋時人。
  穎川鍾會字士季,魏明帝時人。
  隱士孫登字公和,魏文明帝時人。
  晋僕射太山羊枯字叔子,注為四卷。
  沙門羅什本西胡人,符堅時自玉門關入中國,注二卷。
  沙門佛圖澄後趙時西國胡僧也,註上下二卷。
  沙門僧肇晋時人,注四卷。
  梁隱居陶弘景武帝時人,真白先生,注四卷。
  范陽盧裕後魏國子博士,一名白頭翁,注二卷。
  草萊臣劉仁會後魏伊州梁縣人,注二卷。
  吴郡徵士顧歡字景怡,南齊博士。注四卷。
  松靈仙人隱青溪山,無名氏年代。
  晉人河東裴楚恩注二卷。
  秦人京兆杜弼注二卷。
  宋人河南張憑字長宗,明帝太常博士,注四卷。
  梁武帝蕭衍注《道德經》四卷,證以因果為義。
  梁簡文帝蕭綱作《道德述義》十卷。
  清河張嗣注四卷,不知年代。
  梁道士臧玄靜字道宗,作疏四卷。
  梁道士孟安排號大孟,作經義二卷。
  梁道士孟智周號小孟,注五卷。
  梁道士竇略注四卷,與武帝羅什所宗無異。
  陳道士諸糅作《玄覽》六卷。
  隋道士劉進喜作疏六卷。
  隋道士李播注上下二卷。
  唐太史令傅奕注一卷并作音義。
  唐嵩山道士魏徵作《要義》五卷,為太宗丞相。
  法師宋文明作《義泉》五卷。
  仙人胡超作《義疏》十卷,西山得道。
  道士安丘作《指歸》五卷。
  道士尹文操作《簡要義》五卷。
  法師韋錄字處玄,注兼義四卷。
  道士王玄辯作《河上公釋義》十卷。
  諫議大夫肅明觀主尹愔作《新義》十五卷。
  道士徐邈注四卷。
  直翰林道士何思遠作《指趣》二卷《玄示》八卷。
  衡嶽道士薛季昌作《金繩》十卷《事數》一卷。
  洪源先生王襲注二卷,《玄珠》二卷《口訣》二卷。
  法師趙堅作《講疏》六卷。
  太子司議郎楊上善高宗時人,作《道德集註真言》二十卷。
  吏部侍郎賈至作《述義》十一卷,及《金鈕》一卷。
  道士車弼作疏七卷。
  任真子李榮注上下二卷。
  成都道士黎元興作《注義》四卷。
  太原少尹通義郡道士任太玄注二卷。
  道士沖虛先生殿中監申甫作疏五卷。
  岷山道士張君相作《集解》四卷。
  道士成玄英作《講疏》六卷。
  漢州刺史王真作《論兵述義》上下二卷。
  道士符少明作《道譜縈》二卷。
  玄宗皇帝所註道德上下二卷《講疏》六卷。
  太原少尹王光庭作《契源註》二卷。
  道士張慧超作《志玄疏》四卷。
  龔法師作《集解》四卷。
  即今所廣疏矣。
  所釋之理,諸家不同,或深了重玄,不滯空有;或溺推因果,偏執三生;或引合儒宗;或趣歸虛寂。莫不並探驪室,竟掇珠璣,俱陟鍾山,争窺圭瓚,連城在握,照我盈懷。敷弘則光粲縑緗,演暢則彩交編簡。語內修,則八瓊玉雪雰靄於丹田,九轉琅膏晶熒於絳闕,盡六氣迴環之妙,臻五靈夾輔之功,忘之於心,息之於踵,得無所得,而了達化元矣。語品證也,則擺落細塵,超登上秩,遊八外而放曠,指三境而躋昇,蹈太一之任矣。而總內外之要,兼人天之能者,未有其倫。我玄宗至道昭肅孝皇帝,降神龍變,接統象先,戡內難以乘乾,啟中興而御極。無為在宥四十五年,汾水襄城靡勞轍迹,具茨大隗,自得朋遊,廓八溟為仁壽之庭,普萬寓華胥之國,至道至德,超哉明哉。欽若尊經,本朝家教,象擊不足以擬議,風雅不足以指陳,橫亘古今,獨立宇宙。雖諸家染翰未窮眾妙之門,多士研精莫造重玄之境,凝旒多暇,屬想有歸,躬注八十一章,製疏六卷。內則循身之本,囊括無遺。外則理國之方,洪纖畢舉。宸藻遐布,奪五雲之華,天光煥臨,增兩曜之色。固可季仲《十翼》,輝映《二南》,若親稟於玄元,信躬傳於太上,冠九流而首出,垂萬古而不刊,則《大風》、《朱雁》之謌,誠難接武;《典論》、《金樓》之作,詎可同年。但以疏註之中,引經合義,周書魯史,互有發明,四始漆園,或申屬類,後學披卷,多瞢本源,輒探摭眾書,研尋篇軸,隨有所見,咸得備書,纂成《廣聖義》三十卷。大明在上,而爝火不休;巨澤溥天,而灌浸未息。誠不知量,粗備闕文。
  天復元年龍集辛酉九月十六日甲子序。
  蘇穎濱序
  予年四十有二,謫居筠州。筠雖小州,而多古禪剎,四方遊僧聚焉。有道全者住黃蘗山,南公之孫也。行高而心通,喜從予遊。嘗與予談道,予告之曰:子所談者,予於儒書已得之矣。全曰:此佛法也,儒者何自得之?予曰:不然。予忝聞道,儒者之所無,何苦強以誣之?顧誠有之,而世莫知耳。儒佛之不相通,如胡漢之不相諳也。子亦何由知之。全曰:試為我言其略。予曰:孔子之孫子思,子思之書曰《中庸》,《中庸》之言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何以言之?予曰:六祖有言,不思善,不思惡,是汝本來面目。自六祖以來,人以此言悟入者大半矣。所謂不思善不思惡,則喜怒哀樂之未發也。蓋中者,佛性之異名,而和者,六度萬行之總目也。致中極和,而天地萬物生於其間,此非佛法何以當之?全驚喜曰:吾初不知也,今而後始知儒佛一法也。予笑曰:不然。天下固無二道,而所以治人則異。君臣父子之間,非禮法則亂,知禮法而不知道,則世之俗儒不足貴也。居山林木食澗飲,而心存至道,雖為人天師可也,而以之治世則亂。古之聖人中心行道,而不毀世法,然後可耳。全作禮曰:此至論也。是時予方解《老子》,每出一章,輒以示全,全輒歎曰:皆佛說也。予居筠五年而北歸,全不久亦化去,逮今二十餘年矣。凡《老子解》亦時有所刊定,未有不與佛法合者。時人無可與語,思復見全而示之。故書之《老子》之末。大觀二年十二月十日子由題。
  予昔南遷海康,與子瞻兄邂逅於藤州,相從十餘日,語及平生舊學。子瞻謂予:予所作《詩》《春秋傳》《古史》三書,皆古人所未至,惟解《老子》差若不及。予至海康,閑居無事,凡所為書,多所更定,乃再錄《老子》書,以寄子瞻。自是蒙恩北歸,子瞻至毗陵,得疾不起,逮今十餘年,竟不知此書於子瞻為可否也。政和元年冬,得姪邁等所編《先公手澤》,其一曰:昨日子由寄《老子新解》,讀之盡卷,掩卷而歎。使戰國有此書,則無商鞅韓非;使漢初有此書,則孔老為一;使晋宋間有此書,則佛老不為二。不意老年見此奇特,然后知此書當子瞻意。然予自居頑川十年之間,於此四書復多所刪改。以為聖人之言,非一讀所能了,故每有所得,不敢以前說為定。今日以益老,自以為足矣。欲復質之子瞻,而不可得言,乃於此涕泗而已。
  趙實庵序
  混成之體,冥於寂寥。日用之功,宗於氣母。造形而上無,無者,俱隱而無。下法而親有,有者,均而俱有。善守則固無死地,得一則洞化神機。本自無親,肖形者同夫不宰,誰云有作。造化者稟之自然,以其行於萬物,而為道不即不離。有天下者號曰神器,而不可執,以其得於自己,而為德或仁或義。輔天下者貴夫清淨,而不可撓。道非難也,簡易求之,得於希夷之妙,神變不測。道非易也,言默究之流於動靜之域,真理全昧,故有無二致,可以同觀。家國殊途,宜乎一貫。且二篇之義,正標道德之宗,九九分章,爰象六陽之體。練純陰於火鼎,乾道以之混,天下以無為,聖主取則。傳不云乎:得道者上為皇,而下為王;失吾道者上見光,而下為土。了乎斯道,莫匪以心。鑿破真胎,失之用巧。夫既如是,果何守耶?恬淡寂寞,不求而自至。果何得耶?征行作為,不迎而自隨。元古之君,施行乎天下,而不知有道,道乃無為。衰周之時,善誘乎天下,而道有不知義不能徙。此吾師所以付授于尹君,而莊列隨以廣明乎當世。雖然仁義可以治世,世之不治者,惜乎仁義之不常;道德可以嗚時,時之浮偽者,患乎道德之不講。高明之道,是故存於聖人。中庸之言,何嘗廢於斯旨?《上經》曰可道可名,非吾之常道常名。宜乎隱奧而難識。若上仁上義,分無為有為之理,亦豈放蕩而不收。蓋三皇善用,終日兮不離,五帝能承,奉天而有別,下世澆薄,失之在人。《易》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惟能行簡易之道,乃合吾清諍之宗。夫如是,則治天下者安有治亂之名哉?善乎蓋公之言曰:治道貴清諍,斯《道德》二篇之旨所以作矣。
  宋紹興壬申上元日玉蟾堂書。
  黃茂材序
  老子之道,將以乘雲氣,上撓無極,俯視乎八荒之外,人間事物不足以嬰累其心。今其書頗說治國愛民,用兵行師,下而至於車輿器用之微,蓋多寓言焉。老莊一也。知莊子之為寓言,而不知其出於老子。故讀《老子》者,每失其旨。《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又曰:谷神不死,是謂玄牝。又曰:而貴求食於母。夫《老子》何取於雌與牝與母哉?皆寓言也。八十一章之中,如此類者不一,乃欲合於孔孟六經之文,宜乎其相悖也。余覃思此經有年矣,專探《老子》之意,為之註解,意有未盡,則引《列》《莊》及《易》與夫道家之書,庶幾鑿開混沌,剖析鴻濛,以一不後學云爾。
  謝圖南序
  道德有經,其來尚矣。青牛紫炁之未交,玉□金鑰之未啟也。蓋已有五千言,發先天之祕,闡敷落之微,玄而又玄,神而又神,非有道之士不足以知之。《老子》八十一章,言亦五千,後脉絡,相與流通,果皆自然之文。推而廣之,則修身以治國,治國以平天下,而治道成矣。引而伸之,則修身以鍊神,鍊神以飛昇,而仙道成矣。張平叔詩云:《陰符》寶字踰三百,《道德》靈文止五千。自古神仙無限數,盡從此處悟真筌。平叔豈欺我哉?雖然筌者得魚之具,經者入道之徑,魚得則筌可以忘'道悟則經不過寄焉而已。誦古聖人之言,而不達言外之意,猶為無益也。《黃庭內經》曰: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功以為真。又曰:積功成鍊非自然,是由精誠亦由專。學道君子心精專久而不替,未有不成功。特患尊之不至,而慢易乘之,信之不篤,而怠忽繼之。此所以閱千萬人而得者未一二也。昔黃帝得陰符之旨於廣成皇人,至于泣謝。關令尹子聞道德之妙於李老君,為之泣拜。何泣也,驚喜之深而感激之至也。然則是書豈易見、是理豈易知?吾儕今日當百拜而誦之,終身而守之,如獲至寶,如愛元氣,其毋忽諸,其毋替諸。
  淳祐丙午上元蓮山天飴子謝圖南南強再序于瓊臺。
  喻清中序
  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能自言,必待能言之人以宣之,而道之體始呈露矣。苟無能言之人,則道終祕也。夫天豈欲終祕斯道哉?能言之人,曠百世而不一見也。若吾老氏,其曠百世而僅一見者乎。天以斯道,而託諸老氏之身。身者,道之寄也。道寄諸身,而形諸言,所以發天地之祕,而洩造化之機。於是乎有書,書以紀言,言以載道,五千言皆道也。實不離乎一,散見於八十一章,皆道也。亦不外乎此一,以其精者治心,以其粗者治身,以其土苴治天下國家,皆自此一推之耳。自專門之學興,各是其是,各非其非。子雲有推排之譏,班固有慘刻之議,遂使吾經終受屈儕之流、異端之列,殊不思三教之名雖殊,三教之理則一。昔蘇黃門註此書,以寄東坡。坡曰:使戰國有此書,則無商鞅韓非;使漢初有此書,則孔老為一;使晋宋間有此書,則佛老不為二。是可以異端之學少之哉?欽惟天朝,尊崇聖教,扶植人綱,凡道家傳會之文,秉畀炎火,惟《道德》一經巋然獨存,炳炳行世,如日麗天,豈非天耶?鄭衛黜而韶益尊,瓦礫窮而珠益見。天之意蓋有在也。天既不晦斯道於昔,而復大顯斯道於今,意欲是書家有而人得之。人皆有是書而不能口是書,口是書而不能心是書,書云書云,言語云乎哉?因言乃所以會意,得意斯可以忘言。古今誦說者幾人,前後注釋者幾家,皆未能忘言者也。得於彼或失於此,舉其麤或遺其精,終未足以會一家之全,而袪千古之惑。僕竊嘗因其所已言,發其所未言,援證必據之經傳,議論必根諸儒,先目之曰《道德經集義》,非敢求異於前人,蓋天下之義理無窮,愈求而愈有得,要使老氏復生,可無遺憾。若夫僣躐之罪,所不敢辭。凡我同志,細而繹之,必有夢寐青牛翁於千載之上者。
  道德真經集義大旨圖序卷上竟
  道德真經集義大旨卷中
  凝遠大師常德路玄妙觀提點
  觀事月屋劉惟永編集
  前朝奉大夫行太府寺簿兼樞
  密院編修官石潭丁易東校正
  杜光庭
  將釋此經,大分二段。先明製疏,後解正文。今初述製疏之由者,我大唐玄宗皇帝垂衣之暇,鍾想妙門,以大道為天地原根。老君乃玄元聖祖,二經敷演,綿歷歲年,說自舜朝,傳於周代,詮註疏解六十餘家。言理國則嚴氏、河公,楊鏕自得;述循身則松靈、想爾,逸軌難追。其間梁武、簡文、僧肇、羅什、臧、陶、顧,蓋霞舉於南朝。任、黎、二張,星羅於西蜀。其餘祖述,互有否臧,未盡發揮,孰窺堂奧。以開元十一年躬為註解,上來述製疏之由已竟,向下人解正文,於中大分為二,一者先解疏題,二者入文科判。將釋下文,約疏大科二段。第一開章釋文,總標門中,又分為二。第一所詮之法,即指道德二字也。第二能詮之教,即經之一字也。解釋具在,向下經題中當辨。
  夫此道德二字者,宣道德生畜之源,理國理身之妙,莫不盡此也。昔葛玄仙公為吴主孫權曰:《道德經》者,乃天地之至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神道焉,大無不包,細無不入,宜遵之焉。就此門中大略宗意,有三十八別。
  第一教天子以無為理國。《經》云絕聖棄智,人利百倍。絕仁棄義,人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又云:愛人理國,能無為乎?又云:我無為而人自化。
  第二教天子修道於天下。《經》云:修之天下,其德能普。又云: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又云:執大象,天下往。
  第三教天子以道理國。《經》云: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又云: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第四教天子無事法天。《經》云:人法地,地法天。又云: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
  第五教天子不以尊高輕天下。《經》云: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託天下。又云:如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臣,躁則失君。又云:聖人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第六教天子不尚賢、不貴貨。《經》云:不尚賢,使人不争。不貴難得之貨,使人不為盜。又云: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
  第七教天子化人以無事無欲。《經》云:常使人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理矣。又云:我無事而人自富,我無欲而人自樸。又云: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第八教天子等觀庶物,不滯功名。《經》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又云:行不言之教。又云:為而不恃,功成不處。
  第九教天子無執無滯。《 經》 云:為者敗之,執者失之。又云:去甚、去奢、去泰。又云: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
  第十教天子以謙下為基。《經》云: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又云: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又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又云:大國宜為下。又云:善用人為下。又云: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
  第十一教諸侯以正理國。《經》云:以正理國。又云:以智理國,國之賊。不以智理國,國之福。又云:民之難理,以其智多,是以難理。
  第十二教諸侯政無苛暴。《經》云:理大國若烹小鮮。又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又云: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第十三教諸侯以道佐天子,不尚武功。《經》云: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天下。又云:兵強則不勝。又云:善勝敵不争。又云: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人復結繩而用之。又云: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又云:善勝而不美。
  第十四教諸侯守道化人。《經》云: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又云:其政悶悶,其民淳淳。
  第十五教諸侯不翫兵黷武。《經》云: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又云:抗兵相加哀者勝。又云:禍莫大於輕敵。又云:善為士不武。又云:攘無臂執無兵。又云:不争之德。
  第十六教諸侯不尚淫奢,輕繇薄賦,以養於人。《經》云: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又云:民多伎巧,奇物滋起。
  第十七教諸侯權器不可以示人。《經》云:魚不可脫於淵,國有利器,不可以示人。又云: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
  第十八教理國修身,尊行三寶。
  《經》曰:我有三寶,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第十九教人修身,曲己則全,守柔則勝。《經》云:曲則全。又云:柔勝剛,弱勝強。又云:柔弱者生之徒。又云:剛強者死之徒。又云:強梁者不得其死。
  第二十教人理身,無為無欲。《經》云:常無欲,觀其妙。又云: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第二十一教人理身,保道養氣以全其生。《經》云:致虛極,守靜篤。又云:專氣致柔。又云:為腹不為目,去彼取此。又云:知其白,守其黑。又云:知其子,守其母。又云: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第二十二教人理身,崇善去惡。《經》云: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又云:常善救人而無棄人,常善救物而無棄物。又云:善人,不善人之師。又云:挫其銳,解其紛。又云:上善若水。
  第二十三教人理身,積德為本。《經》云:含德之厚。又云:上德若谷。又云: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又云: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
  第二十四教人理身,勤志於道。《經》云:上士聞道,勤而行之。又云:勇於不敢則活。
  第二十五教人理身,忘棄功名,不耽俗學。《經》云:絕學無憂。又云:功成名遂身退。又云:功成不居。又云:為道日損。又云:名與身孰親。
  第二十六教人理身,不貪世利。《經》云: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又云: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又云: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第二十七教人理身,外絕浮境,不衒己能。《經》云:不自見故明,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又云:大辯若訥,大巧若拙。又云:廣德若不足。又云:大音希聲。又云:自勝者強。
  第二十八教人理身,不務榮寵。《經》云:寵辱若驚。又云: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又云: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第二十九教人理身,寡知慎言。《經》云: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又云: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又云: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又云: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
  第三十教出家之人,道為俗反。《經》云: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又云:明道若昧,進道若退。
  第三十一教出家,養神則不死。《經》云:谷神不死,是謂玄牝。又云: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又云:善建不拔,善抱不脫。
  第三十二教人體命,善壽不亡。《經》云:死而不亡者壽。
  第三十三教人修身,外身而無為。《經》云: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第三十四教人理心,虛心而會道。《經》云:虛其心,弱其志。
  第三十五教人處世,和光於物。
  《經》云:和其光,同其塵。又云: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又云:被褐懷玉。
  第三十六教人理棄絕除嗜欲,畏慎謙光。《經》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又云:民不畏威,則大威至。
  第三十七教人裒多益寡。《經》云:以有餘奉不足。又云:既以與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第三十八教人體道修身,必獲其報。《經》云: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又云:以其無死地。
  舉此三十八別,以明《經》之大意所詮之法。然則此《經》大則包羅無外,細則入於毫間。豈止三十八門,便盡其要。為存教義,汎舉大綱,比之秋毫,萬分未得其一也。《禮記》云: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若為君之無道德,如瞻視之無兩目。若為臣之無道德,如胸腹之無五臟。理家之無道德,如尸僵而無氣。由是論之,道之於人,不可闕矣。其若離言教絕,指陳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斯可以神照,不可以言傳,道之極矣。
  王元澤曰:道,一也。而為說有二。所謂二者何也?則有無事也。無則道之本,而所謂妙者也。有則道之末,而所謂徼者也。故道之本出乎沖虛杳眇之際,而其末也散於形名度數之間。是二者其為道一也。而世之蔽者常以為異,何也?蓋沖虛杳眇者,常存乎無;而言形名度數者,常存乎有。有無不能以並存,此其所以蔽而不得其全也。夫無者名天地之始,而有名者萬物之母,此為名則異,而未嘗不相為用也。蓋有無者,若東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無。故非有則無以見無,而無無則無以出有。有無之變,更出迭入而未嘗離乎道,此則聖人之所謂神者矣。《易》曰: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之謂也。蓋昔之聖人常以其無思無為,以觀乎妙常,以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以觀其徼。徼妙並得,而無所偏取也。則非神其孰能與於此哉?然則聖人之道,亦可見矣。觀其妙所以窮神,而觀乎徼所以知化。窮神知化,則天地之道豈有以復加乎?雖然,觀乎妙者,惟以窮神而已,而非所以為神也。若夫神則未嘗離乎此二者。而此二者,亦不足以為名也,故曰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者,同出乎神。而異者,有無之異名也。聖人者能體是以神明其德,故存乎無,則足以見妙,而存乎有,則足以知徼,而卒離乎有無之名也。其上則有以知天地之本,而下焉則有以應萬物之始者,凡以此。嗚呼,老子之言可謂協於《易》矣。然而卒不能與孔孟並者,何也?蓋聖人之於道,未嘗欲有所言也。凡所以言者,皆出於應天下之變,而為中才之不知者言耳。以其道雖有無並載,而及其言也,務詳於有而略於無。蓋《詩》、《書》、《禮》、《樂》、《春秋》之文,皆所以明有。而及其所謂無,則獨《易》嘗言之而已。然其說也,又必寓之爻象象擊,吉凶悔吝之間,而使世之學者,自上觀之則見其詳乎事物而得其所以有,自下而觀之則見其外乎器用而得其所以無。所以賢者觀之愈有以自信,而愚者窺之亦不至乎疑而得也。蓋他心嘗慮曰彼道妙者,非中才之所能及,彼能及之者,又將不言而自諭。苟為不度其如此,而惟妙之欲言也,則是使學者坐而惑之。《老子》者,知有無之相為用,而以為無者本也,故其言詳於無而略於有。夫無者,無言可也,而可以詳言乎?彼《老子》者既以異乎孔孟矣,而王弼又失孔子之旨。蓋其說以無名也,天地之始,天神者,天地之至難名者也,而天下既名之以神矣。然物豈有無名者乎?又以為常有欲也以觀其徼,大欲者性之害者也。《易》曰:懲忿窒欲,而《老子》亦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苟為有欲矣,則將沉溺轉徙,喪我以逐物,而莫知所守矣。又何徼之能觀乎?此之不察,而曰吾知天地之全,古人之大體也,吁可笑哉。
  劉仲平曰:常名以無方為體,常道以無體為用。無方者無乎不在,無體者無乎不為。無乎不為,有所可道,則非所謂無方;有所可名,則非所謂無體。故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太初有無,無有無名。無有無名者,太始也。太始者,天地之父。故曰無名,天地之始。天地者,萬物之母,故曰有名,萬物之母。言母則知始之為父,言始則知母之為生。故上言天地之始,而下言萬物之母。然而天下之理,有道有常道,有名有常名。所謂太初有無者,無而已矣。所謂無有無名者,名而已矣。蓋有無則有名之名矣。故無名者,天地之始而已。而其上又有祖也,妙者道之本,徼者道之末,聖人之妙也,觀之以常無;聖人之徼也,觀之以常有。故曰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妙在中,麤在徼,言妙則知徼之為麤,言徼則知妙之為中。故上言欲以觀其妙,下言欲以觀其徼。蓋天無者對有之無,而常無者非無之無,而不為有對也;有對者無之有,而常有非有之有,而不為無對也。不為無對者非有也,不為有對者非無也。故常有者真無是已而非無,常有者妙有事已而非有,故此兩者同出而同歸之玄也。莊子曰:建之以常無有,言之以太一。蓋周讀為常無常有。常無也欲以觀其妙,常有也欲以觀其徼。為其欲以觀其妙也,故建以常無。為其欲以觀其徼也,故建以常有。若夫徼妙謂忘而無欲觀之,則所謂建之以常無有者,冥之而已矣。夫是之謂又玄,而非特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玄者,妙之體;妙者,玄之用。妙者,同出乎非玄也。
  劉驥
  竊以老子之言道德,偶從關尹之請,矢口而成言,肆筆而成書,未嘗分為九九章也。後人分為上下二卷,以象兩儀之妙用,九九八十一章,以應太陽之極數,令復通而為一。二諭之因名之曰通論,然心困焉而不能知,口闢焉而不能議。浩浩蕩蕩,不可得而形容。其首章始於道可道非常道,以明道之不可以情求也。末章終於信言不美善者不辯,以明道之不可以言傳也。難終難窮、難測難識,仰之彌高,窮之益遠,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原其大要,不過致虛極,守靜篤,甚易知甚易行。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以開其兌而濟其事也。古之善為道者,塞其兌,閉其門,挫其說,解其紛,心不散亂,安在道中,歸乎虛靜之本,復其性命之原。譬如萬物生於根而歸根也。歸根復命,性修反德,德至同於初,復歸於樸,與道同體,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不生亦不滅,無我亦無名,存亡在己,出入無間。故隨迎莫見,隱顯莫測,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所以能遺物離人,而超然出乎天地陰陽度數之外也。大哉至聖神人,非此門而莫至。知者難言,行者目見,力少功多,要矣妙矣。學者當默識而深造之。若非深造自得,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辯,是猶坐井以觀天,豈足以窺道德之髣髴耶?
  趙實庵曰:妙道沖虛,先天立教,至真垂象,龍漢開圖,師資承化而之三,劫運交纏而迄九。每於太極,方析渾淪,天地開而事簡民淳,三皇作而制器尚象,無機無偽,烏有所謂禮儀?漸劫漸衰,爾乃散乎純樸,豈經不作,寔文未彰。至言初授於有虞,終成治世;金口載傳於姬室,大顯玄章。雖累訓於百王,又躬傳於關令。昔在明皇,御注勸家藏之詔文,載承徽廟,聖言廣吾宗之盛典,當時向慕,如在始青,奕世承休,永光有截。至于百家箋註,壓軸盈車,各極其心,以詮密意,自非明代,莫遂遵行。皇天之未喪斯文,宜世也有興乎道,尚悲元學久闕疏文,故三分以列科,庶聽觀之有總。敢期妙道,幽賜發明,將釋此經,略以十門料簡:初教起因由、二序教離合、三明宗達趣、四天人宗承、五三洞所攝、六明經殊勝、七明道運啟期、八明通別、九明酬因酬請、十依文分判。
  初、教起因由
  傳曰:法如乎伏羲而成乎堯,歷舜禹湯至周而大備。幽厲之後,周室浸微,至老子時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聖人不作,處士橫議,諸疾恣縱,暴兵螫毒,民以摩斕,老子閔周室凌遲,人失性情,欲使之還淳返樸,歸之太古,故作《經》,惟厚忠信,尚敦樸,薄禮義,絕聖棄智,使後世之人復見天地之純,全古人之大體。老子與孔子同時,孔子過周問禮,諄諄之辭,主信與謙。孔子區區,明言仁義,轍環天下,席不暇暖,而時君世主無能用者。則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世以老子在周衰之日,不尚高明道德,不知孔子當時明言仁義,亦不能振於時哉。蓋道者,仁義之總名。仁義不行,又焉取道。教起因由,其在是矣。
  二、序教離合
  天下之言道者多矣,殆不過有二說焉。一曰道者虛無恬淡寂寞也,一曰禮義法度政治也。尚虛無恬淡寂寞者為高明,循禮義法度者為中庸。夫以高明者為超脫之流,則隱於嵌巖,宿於枯槁,世無所賴其澤,是自擯而不用於世也。雖天下之大,棄之如弊屣,未肯以一毫累於其心,超然物外,謂之至人。以中庸者為治世之士,則修禮樂,正人倫,謹權量,制法度,世所以賴其為治,是行道而濟世者也。既涉中庸,視上古鴻荒未肯以一言載乎其書,處於方內,謂之賢人。是二者定分之後,直若冰炭不相該貫。於戲,是豈真知大道者哉?不思之過爾。夫高明與中庸,同乎聖人之一道,出於聖人之一心,聖人全德,一出一處,無非內聖外王之道也。向所謂虛無恬淡寂寞,非徒為去世遺累之學,以此三者養正也。《易》曰:蒙以養正,聖功也。隱而未顯,故曰內聖。興事造業,故曰外王。虛無也,無用而為眾用之祖;恬淡也,無用而為天下之味;寂寞也,至靜而為制動之機。德全於此,出而治天下為可也。故物蓄而有禮,刻制以為義,緣情而制法,觀天而為度,然後出治之道大明矣。初豈不由性,盡性則知天,性明即通道。《堯典》稱堯曰欽明文思,則堯之成政謂之無為。無為之功,皆本於道,是豈道與世特分而為二耶?情生於性,性裂為情,水蕩為波,波止為水,其實一也。若謂高明之道與夫中庸更為背馳,非吾聖人作經之意也,向所謂不思之過爾。老子以周衰道微,人失性情,故說上下二經,語夫大全,以救天下後世之失。後之人不明其旨,分之以為方內方外之學。中庸與高明之殊,一是一非,或去或取,三代以還,學者多方,或居一偏,或由一曲。不該不偏,豈能深明治道哉?殆非圓機之聖人不可得而明矣。漢文以敦樸為天下先,區區僅治;晋室以清談而敗俗,浸久而亡。吾謂道德為難知為難行者,以此。或者取其書而讀之、茫然而不曉,以謂非聖人之說,豈真知道德者哉?然五千言分其用則有三,一曰無為之道,二曰長生之道,三曰治世之道。謂大道為虛無,而虛無之中有治世之法。謂治世為大道,而治世即大道緒餘之功。至於治心養性,金液還丹之方,不可一理而推之。忘言為盡慮,則知上下二經脗合萬法。漚和方便,無所往而不通者矣。
  三、明宗達趣
  《經》曰:言有宗。《莊子》曰:不離於宗。謂之天人宗本也。序所以順其理,故曰語道必有序,語道而非其序又安取道?先明宗趣,然後原始要終也。老子作經,先道而後德。莊子九變,先明天而道德次之。莊子之言,事之序也,故先明天。老子之言,道之序也,故首曰道。道以無宗為宗,無祖為祖。聖人作經,以因為主,所因者道,以道為宗,道性至玄。以常極妙,妙極返無,故常道無名,常名無物,有復歸無,有無一致。既升玄也,事理兼忘;既入兼忘,重玄始顯。善惡初分於六對,妙觀速轉於無為,出則縱橫,入而寥闐,道之大本,實自無為。色空存達人之妙觀,無事覺聖人之生定,語非破妄,道必有留,袪除未盡,則不入空空,空空兩無,而切防頑鈍,謂之清浄。須心月以朗明,謂之無為。存性天而煥若此宗主空虛無物也。莊子曰:以懦弱謙下為表,空虛不毀萬物為實。若乃道分宗振,性命兩殊,性宗則破約歸真,命本則深根固蒂。從無入有,仙人存修練之功;自有入無,性理契沖虛之地。要其極致,道本無為,欲明宗趣,以道為宗,虛無為趣。今分宗趣,別有五對。一教義對教說為宗,義意為趣。二雙明對有無為宗,同玄為趣。三約己對柔弱為宗,自勝為趣。四正因對修真為宗,長生為趣。五神化對敦朴為宗,復古為趣。
  四、天人宗承
  道與德同也,天與人一也。知同而同之,則大同。知一而一之,則大一。德知有道,則升德而會。道人知有天,則以人而修。天道杳難知,人與天隔。欲通之者,必本於聖人。聖人已矣,則本之經圖。考經而知道,則自人而之天。得意而忘象,則由德而入道。太上老君極道之聖人,歷劫應化。及乎周衰,明道德以訓世。經之旨,以一代所主,則戰國之時有小國以下大國,大國以下小國之語。至乎屢言用兵為不祥之器,皆以當世之事以訓時主。及言常道,則丹青萬世,鼓吹百靈,垂之無窮者也。使道還隆古,則返淳而復朴;治心養性,則返老而還童;滌除萬行,則微妙玄通。天子修之則享太平,諸侯守之則鎮邦國,卿大夫守之則忠孝,士庶人守之則純和,方士修之則升真,兵家守之而善勝。此人道之承流也。
  五、三洞所攝
  如當部以常道常名,無為清靜,無有入無間,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用之不既,象帝之先,此皆無上大道,非色象可緣。又言六對不齊,寵辱若驚,後身外身,不争柔弱則中小之分。又治人事天莫若嗇,治大國若烹小鮮,太上下知有之,無為而民自化,又近平常道分。自修之身及家國天下,曰小以之大,曰慈曰儉不敢為天下先,從愛以及恭用兵,以喪禮處之,沉機有微明之語,如上皆治身之教。又谷神不死,實腹虛心哉,營魄而抱一,精㤘作而會神,恍惚杳冥而有信,與夫易知易行而人莫能知莫能行,此又進乎九丹長生之訣,修練門中係上乘分由,是則誰能定指其宗乘耶?今詳味此經,言命有事有理,該貫總攝,互相包含,謂之頓而非無頓也,謂之漸則漸亦兼言當,此經性命混融,自為圓教,酬因酬請,則尹喜為宗,無論無誦,總契經分,大率道之一字已極虛玄。至於修真養命,鍊氣養神,雖同超證之門,大存制死之術,固常融命理而入道。證極道而無為,故諸經則制命為先,窮極五行變化。
  六、明經殊勝
  語道之大,必師其全。語神之功,必主乎變。苟以道為虛寂,魂處滅亡,木石同軀,禽蟲類性,豈能通其變邪?諸經出乎道而三乘互差,一性昧其筌而多岐競裂。故示無為以不言,闡長生以關鍵,推五行於隱伏,辯藥石於寒溫,明運度於興衰,禁邪異於符籙。經圖誥訣,別趣殊宗,雖同真一之門,未躡混融之理。較量殊勝,豈類本經,略舉勝因,明十六種:一、以常而盡萬法;二、以玄而同有無;三、以示又玄為眾妙之門,四、以無為為有為之體;五、以不勝為大勝;六、以無樂而言樂;七、以有數而隱數;八、以大寶為神器;九、以退為進而用兵;十、以言無事而定天下;十一、以復季世而還隆古;十一不以大似不肖物咸歸之;十三、以抱一為治身治國之道;十四、以簡略而包羣經;十五、不言性而性理咸著;十六、總包道德性命而一一證實。以玆研究諸經理趣,豈比大同妙用,神工烏能備舉。
  七、明道運啟期
  天運靡常,得乎時而道斯興矣。大道無數,同乎人而數所係焉。粵自五劫晦明,元尊撫運,三皇已降,歷代宗承,或去取之因時,或興亡之在事。粵若軒轅稟籙,夏禹傳符,堯舜授經,周朝顯迹。秦王漢武探求不死之方,竇后孝文篤奉真元之教。唐尊聖祖,學舉玄綱。逮宋徽宗淵衷湛掙,睿智光輝,受帝心祕密之言,續道祖將殘之命,範傳金籙,宮敞神霄,製飛天法輪道藏之文,訓混元皇帝道德之旨,廣開元學,詔簪褐以三舍之科,寵示道宮,賜掌教以近臣之秩,至于天文寶籙、詩頌符圖,皆萬世之所未聞。向一時而鋪張遽出,人莫可議。事是非常,只因頹運之交,疑有清談之失,曾不知劫傳有日,教亦待時。漢祚隆而河上談玄,唐室興而老君示現。世將成治,道不虛行,益增蘂笈之光,當復太平之序。《度人》曰四萬劫傳。《莊子》曰萬世一遇,欲求玄解,姑用筌蹄。披乘之人,無忘大教。
  八、明通別
  凡經有通別,通謂通序,別為別序。通序者,論一經之大旨;別序者,經義逐章開陳。若《度人經》前序後序中序,有前章後章,而隱語不在三章之類。今當部若論通別,當以道德為通,八十一章為別。
  九、明酬請
  酬因酬請者,當部經首無爾時老君在甚處,為甚人說,如無因請。若考之經傳,老君為關令尹喜說。又云先為帝舜說。今直指中周老君為喜說,因為性命之本,大因緣事也。酬則酬喜,臨關遮道,邀駕請求妙訓,是亦因請明者。按《西昇經》關令尹喜見氣齋待遇賓,為說道德,列以二篇,其事詳矣。
  十、依文分判
  經分三分,謂序分、正宗分、流通分。當部首無請問之語,是缺序分;末無信受奉行之語,是缺流通分。今特取葛仙翁序語為序分,八十一章為正宗分,道德推行於世為流通分。又按《靈寶經》發題云:凡經以極果為序,以因為正,以悟為流通。
  邵若愚曰:道者,以無為顯實有為特權,即有明無,悟無卻智,此理也。德者體道為法而施於事,此事也。道德二字,包含而無所不至,所陳階梯次第,緣道有淺深,德分內外,若不明階梯,罔純互謗。夫大道者,寂然至虛,無形無名而不可言。其為書者,無以記之,故曰大易。大易者,未見氣也。大易動則始見一氣之初,故曰太初。老子指一氣強名曰道。孔子曰:形而上者謂之道。釋氏陳四諦,亦曰道。故知三者垂教,總備於有也。若不從有,焉可以無明無、以有明無,故道有淺深爾。大易者,虛無也。因動為有之初,故曰太初。有氣為形之始,故曰太始。氣形相合,而生剛柔之質,故曰太素。氣形質具,未相離之問,名曰混沌。混沌既分,陰陽相蕩,一氣居中,萬物生焉。故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故聖人仰觀俯察,體天尊地卑,用之則為官長,而明王道。立五常百行,以正君臣父子夫婦之制,以治人理。夫大道者,無名無跡,無死無生,萬劫長存而不變易,尊高無上,妙不可言。夫上德者體無為為用,以一為法而治天下,萬物作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不居。下知有之而不見寶,萬物將自化,所以無敗無失者,蓋為無為則無不治矣。若失之,則執一而徇有為,而為內德。夫下德者體一為用,以陰陽為法而治天下,故孔子一以貫之。善建者得一為正,萬物將自賓。若夫一則徇五常百行,於事而為外德。夫內德者,抱一也。蓋一者國之母,生之根,抱一不離則根深柢固,乃長生久視之道。孔子謂之至德,而以道為本也。又名中庸者,喜怒哀樂未發,心在陰陽之中。釋氏謂之中道。玄門失之則嘮。陰陽濳運,而為法術。夫外德者,從五常百行修於身。孔子謂之敏德,而以行為本也。處柔弱不争若水、而攻堅強如慈儉,若拙訥之類,皆是也。失之則殢,智巧華薄,騁強梁馳田獵,而貴貨居寵辱矣。夫道甚易知,甚易行,而人好徑,故其出彌遠,其知彌少。大道平易,而在不為而成。以要言之,皆歸無欲。不欲以靜,清靜為天下正。老子不言藥、不言仙、不言白日昇天者,止言道德而非術也。
  道德真經集義大旨卷中竟
  道德真經集義大旨卷下
  凝遠大師常德路玄妙觀提點
  觀事月屋劉惟永編集
  前朝奉大夫行太府寺簿兼樞
  密院編修官石潭丁易東校正
  程泰之《意總》
  明總上
  世之尊老氏者,曰聖智仁義,治之有具者,皆不出乎下形而器者耳。老氏也者,據道本而淮器原,則是五三六經,皆當受其覆冒也。及其有疑於老,則又異矣。曰天下所恃以治者,仁義禮樂刑政,如農人之未耜、工師之斧斤也,無是器則無是用。使聖智仁義而可去也,則是徒手無操而望天下自治,古今必無之理也。此二議者,皆自主其見,而不能參言道器之本末者也。若使道不藉器,則老氏所主當專於無矣。然而兵刑稅貨、舟車械用,凡道之品器者悉將資以為治,則是未嘗或能遺有也。不能遺有,則是聖智仁義故在也;安得而云空不適用也?若曰道之上乎形器者,必待老語與之開明,則夫闡太極以立乾坤,造書契以生禮法,開闢以來未有能先《易》而言者矣。道若器固皆在《易》,而何所待於晚出之老氏也?則夫尊老氏而謂上乎五三六經、疑老氏而謂其空虛無用,皆不得為知老氏者也。乃若老氏之高致,則有在矣。知道之奧而談無,曲盡其妙,運器以道,而在有不局於有,凡六經主於紀迹而不暇究言者,此書實皆竭告也。則《論》、《孟》之所務明者,於此乎加詳矣。是故其書得與六經並行也。
  明總下
  或曰:聖賢談道本以明世也。苟如若言,則是有懷不盡也。曰:是有兩說也。其人未可與言而與之言,則徒言也。吾意欲致而言不能既,則又能姑發其端而已也。且如人心道心之合,固有中矣。而精一之理非堯則不能以授,非舜則不能以受也。是豈容人人得預也?一貫之道,惟曾子能出一唯,而子貢不能也。四時之行,百物之生,子貢雖得聞之,而亦不能有復也。至其性與天道,隱於文章之中,則雖子貢初年亦遂不得預聞矣。凡此之類,是皆六經《論》、《孟》不嘗究極者也。若夫老氏寫其超絕之見,以期萬世而一遇大聖焉,則所期者遠,故不待親見可受之人,而後始以其語授之也。是故天地所始,造化所起,道德所底,皆窮根極以暢達之,立等級以次比之,故儒之探妙資詳者,非是則無即也。課其功用,豈獨不戾於儒哉?是直儒倫之大助矣。若能平心以觀,識其矯,而要其歸,則三聖易蘊,固已披展言下,自《詩》《書》以往,其襟要益當總是矣。
  有無
  以形而言有無,則自未為天地以上,皆可名以無。既為天地矣,不以人物事為器具,則皆當名以有也。此以其形而命有無者也。世人聞老、氏貴無,而疑其表裹之皆無形體也,則固不適於用矣。豈知老氏之謂有無也者,道器交相輸載,而不可泛以形求也哉?且夫混成也,玄也,又玄也,其探至於不可見聞,搏執則其為無也,極矣。而天若地方且由之以生,則此之一無豈不槃函萬有也哉?及其出而為有也,天地之產,是為人物,而人物皆蘊元氣也。大道之派是為德仁義禮,而德仁義禮皆函大道也。則凡云萬有者,又皆分載混成之一無也。於此致察,而後始見有無之本末也。是故《易》之肇言大道也,亦慮夫世人不知本末之相須矣。於是合道器以為一初,而隨所形見以名其出也,故其形見而上者則名之曰道,形見而下者則名之曰器。上下云者,猶曰一物之內有升而在上、降而在下者,且非可析升降以為兩體也。火之在薪也,其上騰而虛者為焰,下著而實者為炭。焰炭也者,正從一火而分升沉焉。若曰上騰而焰者為火,其著下而炭者不得為火,則人人知其謬誤也。此於道器上下之喻,最其切近而易見者也。老子祖《易》以言道,而皆變其稱謂,故道器之名,轉為有無;而上下之名,變為妙徼。此特欲自立己,則以示無所師承焉耳。其理則無彼此之異也。妙徼云者,亦並上下之語,而借一物之表之裏,以分諭器道焉耳也。凡物之已有體質者,與夫事為之已有迹狀者,無間乎泰山之與秋毫,範圍之與灑掃,上必有下,裏必有表,則是道器未嘗相離也。然則老氏之貴無也,以其在本而該也,非樂其空虛也。及其賤有也,亦惡其處有而拘焉耳矣。不曰一涉有具,而遂不為道用也。
  有中之無上
  即形而分有無,則凡在道者為無,在器者為有。其別尚易以見也。及夫道已為器,則有體有質矣。體質具而真無不可復見矣。今謂老氏而能主無運有也,則夫體質之中於何取無也?曰有中固自載無。而此之無也,最其難言也。顧夫事事物物之中,其虛實悉常對立。則夫人而可與知也。實者,即其體質也;虛者,即其不著體質而能御此之實者也。故夫實中之虛,即有中之無也。老子蓋嘗明表此理以示人矣。其要語曰: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夫車之所以可運者,以其輻轂之備也,則輻轂之在車也,正其有焉而實者也。至於發軵輾地,乃在輻轂,體質皆無之外,則其用不屬乎有而遂屬乎無矣。是理也,即有能載無,而無能運用,最其可證者也。故老氏遂以此理傳之人事,而用以發明其教也。其曰有之以為利者,猶曰營而致之以足其具也。無之以為用者,猶曰殺而損之以致其用也。其具已足而無以運之,則其車亦不能以自行,故輻轂者車之得有也。而車所從運,則非車之所有也。非車所有,則宜乎其命以為無也。此老氏求以無之而始為已用者也,是為老氏超有用無之則也。故雖道之形見乎器者,每下愈實如兵如刑者,則亦不屑與明也。是故恬淡慈哀,兵之則也;恤賴民生,待其自重而畏死,然後取不俊者以致戮示戒,是其用刑之則也。夫恬淡慈哀,豈其干戈殺伐之所有歟?而夫無狹其居、無厭其生者,亦非刀鋸斬刈之具所嘗與謀也。老氏乃取二義以冠兵刑之上,則其主無運用之理,昭乎其可明者也。究其極致,是且出兵言兵、超刑言刑、使兵刑反為我用,而我常不為兵刑所束,是然後得為老氏所貴之無,而非世人指為無用之無也。
  有中之無下
  是理也,豈惟老氏言之,孔孟亦嘗言之矣。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曰:仁者無敵。夫兩造交攻,乃始為訟;兩軍相加,乃始為敵。有訟有敵,而後兵刑生焉。顧欲即其所從生者,期以虛而無之,則凡世之所尚,謂夫片言可以折獄。而約戰期於必克者,借使曲盡能事,亦非體道者之所尚也。何者,不能超出其表,而局束於其內故也。運甓者,其身必在甓外;而刺舟挽舟,其操縱所施悉不在舳艫之內,是故用力少而見功多也。是亦老氏資有於輻轂,而遽欲損而無之之義也。雖然,此特即孔老之言兵刑,而參配其有無為則如此而已耳。孔老又嘗即器物而言,運有之無,其理尤為曉白也。孔之言禮樂也,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甚言器物之不足以盡禮樂也。禮之有敬也,非玉非帛,而玉帛不得此敬,則不能成其為禮也。樂之有和也,非鍾非鼓,而鐘鼓不得此和,亦不能成其為樂也。則皆實必資虛之謂也。以較老語,則鐘鼓玉帛者,車之輻轂也,禮樂之用,故皆資器物以自見。而器物之不能自成禮樂,正與越出輻轂之外,乃能使車之功用效乎運載者,同為一理也。且夫老氏推無為之妙,達諸治國,而自詭結繩之可復也。則宜其翻變禮法,而別為一撫矣。然嘗詳求其以,則凡舟輿兵甲什百之器,儼然五帝三王之具也。而敢自負,以上乎六經者,蓋曰吾道有高乎形器者焉。吾將矯文以樸,鎮天下以無事,待其安俗樂業,重死而不遠徙,則凡此有具之屬,雖可以為用,而遂可以付諸不用也。比其用無之理,全與儒應。特其立教不同,故著語互分彼此耳。若使老氏始循《大易》本語,仍用《大易》故名一而正為之言曰:吾其尊道而卑器也,吾其運道以役物也。則人將不復疑議矣。惟其變道器以為有無,而人不知夫無中悉嘗蘊有也。故貴無之語,遂幾於徒手坐視,而冀其事之自成焉耳,則安得不相疑議也?大昌既發此理矣,聞者或不以為然。試於讀老之際,以道易無,以無想道,則無之可貴,其理自明,其疑自釋矣。
  用無
  老氏之即有用無者,其別有三,而皆不出乎集虛以化實也。挫銳解紛、和光同塵、滌除玄覽、寡少私欲,則求以去夫害虛者也。沖其盈而不極,閟其神而不示,辭其成而不居,則求以體此之虛者也。至其操虛實之柄,以制有無之則,則於剛柔之用最為該貫而明著也。蓋剛之為道,欲達而直達,無所回隱,則其象實而塞也。柔之為道,待唱而應,順而不争,其中實行斷制而廉稜不露於外,則其象虛而通也。故通者可以運塞,而柔者常能勝剛也。凡其知雄守雌、欲奪而乎,欲先人以其身後之,則皆惡剛之塞,而體柔以行其虛者也。亦其求以反物而終致大順者也。及其通且虛者為之而成,則行焉而無轍邇,無為而無不為者,是其效也。方其運實主虛,人皆不可得見,及其效成於虛,而後始驚其神,則易之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又其則也。故自言其總則曰:弱者道之用。隨言其所從用弱則又曰: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也。
  用無成敗
  貴無之道,古今固有寶而用之者矣。而或以之成,或以之敗。太王去邠,與徐偃王不忍驅民以戰,是一類也。漢元優柔,與文帝元默亦一類也。而其成敗大相乖戾,故後世執迹以譏其不成者,而曰結繩不足以救亂秦,舞干不足以解平城也,則并與老語而懠諸無用,顧不知罪其施置之失當,則豈其知言也哉?列子設為向、國二氏致富之說而明夫同意向,而異成敗者,則曰向氏喻國氏致富之言,而不喻其致富之道,則遂反為身殃也。其意正以況此也。八十一章固皆本柔為用矣,而其所從用之,則濟寬者有制,紏弛者有猛,暗行乎其間也。是故迷民之舍正而入奇也,則方廉直光實嘗交出而行制御也,豈其有柔無剛也歟?民皆賴生而畏死矣,猶有敢於為奇者,且將執而殺之,則威當克愛者斷斷乎其無貨也。又如自夸其器之利,而主其勝之可必者,歙弱廢奪姑其蓋之以柔耳。非專於柔也。故凡世之慕清虛而隳事功者,皆其守雌而未嘗知雄者也。則凡無古聖人之德以求為結繩舞干之事者,無往而不及於敗也。
  道等
  《易》分有無則道器兩語而已,而《老》之有無等級則甚多也。自無以上,有玄有又玄,乃為眾妙之門,而常無者,特可循以觀妙而已。若夫總眾妙而出之,則必屬乎又玄也。自玄以及又玄,即上乎道而為自然者是矣。自然云者,莫之為而為,其在天下自賓自化、自正自富,而不知帝力何有者,是其效也。故老氏而敢鄙薄聖智者,主此地以駕其高也,由道將為德,以後能常其有,而不自入於有者,一也、象也、樸也,之三名者,是其總也。自此而出為天地,造化為仁義禮智信,則皆德矣。而五常之中,每一德者又自分上下也。上德之品既極乎上,而又有深於此之上德者焉,則又加玄以冠其上而曰玄德也。牝之玄牝,同之玄同,覽之玄覽,亦其類也,則名雖在德,而其實已入乎道矣。其詳如此,故言六經《論》《孟》者,車來資焉,信非苟為虛尊也。試舉孔孟談仁之一端,以與老語對明,則知儒語雖有分際,而其所立等級,未及如老氏之察也。蓋孩童之愛其親,與並井而救赤子,固皆可名以仁矣。而九合一正者,乃反未得確名為仁也。此在孔孟雖有分際,而亦未暇明立等則也。至於博施濟眾,推之可極於聖,而子貢尚疑其未能充盡仁理也,為其等級差少而未達者,不能確定其則故也。故六經孔孟必資老氏者,其槩皆類此也。此非抗老而抑儒也,老語主無,故能於道等加詳也。若易地而觀,則儒語之詳於涉世者,至老氏而又疏略之甚也。蓋所主異向,則所言隨以詳略,其勢使然,非有彼此之異也。若夫老氏之無,其當資藉六經之有者,則又人人知之,不論可也。
  道序
  下學而上達,踐迹而後可以入室也。有初有終,確乎其序之有定也。世人待老氏太高,曰道之涉器者,老氏不談也。故凡其言之方及學益者,則皆引而致諸損己及無之後,故書指所及遂為表裏,皆無之無,而不能為無中函有之無也。儒老言道,皆以道之及化為聖賢機要,然究其化之所由致,則皆有有可損乃能化有及無也。即此理而推之,灼其可以見道矣。損之始乎學益也,如炊秫傅蘗以為酒醴也。及其及成,則秫蘗變而甘滋。見是固化有及無之象矣。然而古今嘗有不用秫蘗而徒水可以自變者乎?若淺秫稻之為室塞而遽求五齊於徒水,則猶未致學益而躐從損始,是為不用秫蘗而能憑空出化也。益之未致中不充實,則用何為地以受此損也。諸如此類,大昌皆隨淺深而別言之。世必有議其淺者矣。而其敢於自信者參會六經孔老,而見其無不契合也。正使老氏復起,此言亦當不易矣。
  天人
  凡古。有無,不過兩塗。大道所居,則杳冥昏默,是為無矣。自無而有,自有而化,仍復於無,則其有無之一也。道學益損也者,始乎有而終乎無,則又有無之一也。前之有無,則託諸陰陽生殺,既已為物,物又復歸其根者,是在天之有無也。及其著諸仁義禮而為德,德之玄者復合乎道,則在人之有無也。二者同出一本而其形見之地,則不容槩同,故老氏之語亦有不分天人而於天人之有無混而言之者,知其本一而不必以彼此為間也。
  明矯
  老氏之絕棄聖智仁義,深知其以者曰:此特矯耳,非其本心也。而古今率多咎之,為其迹與經戾也,然而聽言之道,以其事觀之,則實理著見,不可誣矣。《易》十三卦之尚象制器,有曰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也者。是黃帝堯舜皆嘗相為創承也。然則聖智也者,黃帝亦居其一矣。老氏援黃帝以主其教,而凡古之聖智槩取而譏之,則夫黃帝也者,亦在棄絕之數矣。豈有同是一人,其道可師而其法乃可棄絕也耶?以老氏之事言參而求之,則其嬌而非實也,亦昭昭矣。至莊子推大其教,又從而廣之,曰剖斗折衡而民不争也。此語尤其累老教,而致譏誚者也。然而其中有理焉,又可以自用其說而自明其矯矣。結繩之制,老莊二子皆相與力主,以為己教之嘗效乎古者也。然而結繩也者,何自而有也,得非人我不相保信而未免假物以防詐偽也歟?使其淳樸全在而無姦欺,則亦何所事乎結繩也?推此意以求之,是殆欲造書契而智未之及者耳。夫惟淳古無法之世,尚不免資信於結繩,而謂人偽已極,法所不能誰何者,乃欲盡去其具,而冀其争心之無也。其勢非使老聃為君,而尹庚列莊與之為民,則决無可措之理也。故莊子自傷其矯已甚,而又於篇終自為之明曰:周之辭荒唐而說謬悠也。所恃以無負於道者,終能反諸宗本而調適上遂,至此乃為情實之語也。世人槩指老教以為虛無者,皆循其荒謬致矯之初,而不知求諸調適上遂之後也。孔孟之生,略與老莊相先後,凡其放言無忌憚者,孔若孟必次第見之,而無一語與之對辨,知其異者,無害於同也。不然,則楊墨仁義其差於六經不能以寸,而孟子究推其弊,以為且將入於異類,而獨於二子棄絕之論若未嘗聞耳者,殆皆究其宿,而不責其初也哉。
  孔老
  《易》理之散在六十四卦者,至《繫辭》而後會集于總也。今通考老氏一書,凡其說理率不能外乎《擊辭》而別立一撫也。揣切其情,大似資根株於《易》而摭枝葉於上下《繫》也。列莊二子共尊其師,乃曰孔氏嘗即老氏而北面焉,載詳其意,是殆疑人之有議乎此,而故為夸高,以行掩蓋耳。至唐而後,韓愈氏出焉,嘗忿其語而著諸《原道》,以咎誚夫儒徒之不能致辨也。是固不失其為衛道矣。如大昌所見,則不然。使其有合於道,則道無二致,安得而不相襲也?既不嫌於承襲,則亦何間於彼乎我也?故孔之於老,師與不師,不足較也。孔氏嘗曰:晋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其義一也。其事則齊威、晋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苟孔氏而嘗師老,則雖親聞二子之語,亦必無性也。使老氏反來取法,而能以吾法翼吾道,則其徒偏敬己師,過為推尊,亦何害其為吾黨也?故師與不師,其語可以付之不辨,而有不容不辨者也。孔氏受萬世尊信以為道德本祖者,以其集聖智大成,縱心所之,亦不踰矩也。今其設老語以形孔子,而曰驕矜睢吁,屏除未盡,則是有時乎,而或遂踰矩也,則安足以訓式無窮之來世也?是於事害而體妨也。大昌為此之故,遂究其語而窮其已久,久而後有見,乃知二書凡語道序,率皆借孔顏所造以為淺探之喻,則夫三子之尊孔氏也,其已至矣。而其夸語皆非真確也。蓋列氏設為顏氏之坐忘也,以較孔子則其所得當在耳順之地,而在老教則為益己及損者也。莊子設孔顏相語而曰:回,吾與汝交一臂而失之。則是能損而未能及無也。又嘗設顏子自道而曰:夫子不言而民趨,無器而民滔乎前。回不可及也。夫子奔逸絕塵,而回不能追也。則損之又損,而及乎無為無不為者,惟孔氏而後足以當之。此其等級,蓋可考甚明也。豈有盛德外著,既已不言而信,無益可損乃有睢盱驕夸之可議哉?則其書之於孔氏,或抑之而又揚之。率嘗兩致而示意焉,所期乎聞一者之反三也。故二子交詆孔氏,而能無違於道者,凡皆此類也。
  本易
  老語皆《易》出也,而獨變其名稱,以示無所師承而求別成一家焉耳。無名,天地之始,即太極能生天地,而未肯為物者也。常無常有、可觀妙徼,則又道器之形而上下者也。一生一不二生三、三生萬物,即天地之與綑縕為三,而萬物以之化生者也。作復之相更其出於谷神橐籥者,即消息盈虛遞為屈信者也。不敢為天下先,即羣龍無首者也。襲明襲常,是顯仁而藏用者也。此其大致然也,其播而散小者,不勝言也。若夫絕棄聖智仁義,而黃帝仍在所師,則聖智何嘗棄絕也?功用莫非剛柔,即剛柔之所疑,安得不為仁義也?是仁義日常為用,不須臾而離也。用此理而通之,則五經《論》《孟》之在老語者,名變而實不變,觸事皆是也。
  道德經
  書之分卷以為上下,而總其名曰道德經者,王弼所傳也。大昌意此之總名所從來者古也。凡今本分標道經德經者,則恐後人為之,蓋上卷亦自言治、言兵,下卷方且論一論道,論無論柔,自足以見道德之不可分二也。
  分章名章
  八十一章,每章各摭首語以標次先後,此則或出於後人矣。而其五千言者之嘗為八十一指,則必出於老氏也。夫其每章著語有曰故者、曰故者、曰是以者,率皆求以通貫上下脉絡,使語省而意全也。夫其每章之語既有更端,而一章之中指意又相聯屬,理以明也。而釋其義者乃遂句為一義,使此句不可通之他句,章為一說,使此章不可致諸他章,則老意法不其然也。若夫標章之名,自王弼已下,凡所名章與今傳本皆同,而河上公遠出漢初,所名獨異。若老氏親嘗定著,則必無如許異同也。
  類例
  老氏書指,固其至虛而難搏執矣。然大昌嘗熟復前後,則皆有類有例,交相來發也。此章之語啟其端而不竟,則後章必有別語以終之。故大昌之立訓,皆明其彙,會其散而宿之於一,始知老氏雖主於談無,而其部分乃如《周官》六典有凡最,巨細偏全,遞相灌注,條條可以審覆也。則豈同子虛非有之假設也哉?謂老語為中空者,試於此而思之。
  離隱
  老氏以高世之見,能測道奧,固嘗罄其有以言之,而亦小使意盡言下也,於是有離隱之體焉。何謂離?曰本一義也,而散其語於數章,不一章究極也。何謂隱?曰言其然不言其所以然,期夫人之深未而自得,故其話言所著,如連山斷壑,離離乎相絕而相貫也。說者不悟,遂至於章分句裂,而其理散漫不全矣。孔子曰: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正離隱之謂也。故大昌於反隅者,不敢不力,所期不入於破碎而已也。世之訓老者,率多務出傑辭奧說,濟其深而晦之,及其甚也,有如廋辭隱語。又如後世釋氏之談禪,讀者至不可曉。大昌亦不能究極其當否也,獨聞古語借繪事以譏世習,而曰畫工喜為鬼神,憚為狗馬也。以狗馬之工拙可較,而鬼神冥寞難辨也。大昌惟此,故凡有此訓,率皆明白其辭,而證以人事,達諸成敗,其說誠當則固善矣。若其末也,或能以道釐正,則亦志道者之本願也。若欲借晦為深,自匿於不可致詰,則曷如勿為也哉。
  列莊
  古無訓傳,苟其欲述前作,則別為一書以明之,故列氏莊氏二書,正為五千言者立為義疏也。老氏之語簡嚴而不舒放,離隱而難遽解。此二子者,則皆敷繹而會輯之。蓋有敷繹太過,而言涉於誕者矣。而其合散明斷,則若道若器,悉有歸宿也。以二子之所釋,而槃他人之所釋,則夫喜為鬼神,而不嘗真識鬼神者多矣。
  大旨序跋
  《易》言天玄,又曰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蓋玄者天之正色,神者陰陽不測之謂。老子以徽妙為玄,玄之又玄豈非眾妙之所從出乎。蘇子瞻作《眾妙堂記》,始因睹灑水薙草者,手若風雨,步中規矩,而歎其妙,繼又以蜩之蛻、雞之伏,而形容道之真妙。彼庖郢之技,得於習而非徑造也。孔子以魯昭公之世適周,老子曰:子亦得道乎?使道可以獻人,則人莫不獻其君矣;道可傳人,則人莫不傳其子孫矣。然而不可者,中無主則道不可得也。聘為周藏室史,有子曰宗,仕魏為將。數世之後孫之雲仍曰解,仕漢為膠西王太傅。老子非不仕也,非無子孫也,玄妙之教既不獻之於君,又不傳之於子孫,豈非周衰,大道將隱,著書垂世,惟關令聞之,中無主者皆不可得而聞歟?漢文帝在位二十三年,躬修玄默,專務以德化民,可謂兼眾妙而得之矣。河上公示其神變,坐躍騰空,止於玄虛,以是為玄,豈老子之所謂玄乎?《史記》與《漢書》皆不錄,良有以也。常德路玄妙觀提點劉月屋,類集《道德經》解,錢梓以為教門傳遠之光,蓋有志於思玄者也。故歷叙所聞以告之,俾證諸名世之君子。
  元貞丙申孟冬既望以齋居士巴川陽恪書于辰陽擬盤寓隱。
  昔吾老子流傳《道德經》于世,玄理幽深,非特啟教度人而已。累代明君鴻儒莫不箋註,研窮其妙,亘古今傳之無窮,凡道家者流誦其正經,猶恐未明其旨,非參合諸家之註,豈能深造玄微哉?惟永抑嘗探其祕蘊,莫盡其要,每專心致志蒐羅百家之註,究諸妙義,欲編為《集義》,而與同志者共,今得石潭丁編修以其家藏名賢之註,與惟永所藏之書合而為一,乃總八十一章為三十一卷。第繡梓之費浩大,非獨力所能為,遂與徒弟趙以莊、劉以鑒持疏徧往各路,叩諸仕宦君子及知音黃冠捐金,共成其美。今經一十餘年,凡寢食之間未嘗忘焉。經之營之,今已告成,每自披閱玩味,允謂精妙、玄之又玄者也。若帝王公侯遵之,則國治天下平;卿大夫守之,則忠君孝親,士庶人佩之,則復歸於淳樸;吾道體之,則超凡入聖,曰道曰德,先天地不見其始,後天地不見其終。其此經之謂乎?凡我同志受持者,幸毋忽。
  大德三年歲次己亥上元日晚褐劉惟永謹跋。
  《老子》一書,無非欲法天,正以天法道、道法自然。其曰萬物作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不居。大同小異,凡四言之。第二第+第三十四第五十一此老子心聲之發也。蓋天不辭作成萬物,然而生而不有,盈天地間皆生意,何嘗自有其功?為而不恃,盈天地間皆所為,何嘗自侍其能?功無不成,成而不居,此天道也。曰不爭,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曰清靜為天下正。無非法天,故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此其無為之效驗也。欲釋老子之書者,舍法天、舍自然、舍清靜無為,未見有可措辭,故愚欲專以此而釋《老子》,或謂得其意。一日,玄妙提點劉月屋將石潭所作《老子解》示余,欲余復下注腳。余曰:吾穎祖已於是書用其力矣,坡祖嘗稱之,使戰國有此書則無商鞅韓非,使漢初有此書,則佛老不為二。程泰之亦服其善。余安能復出高見卓識,求以過吾穎祖哉?月屋曰:義理無窮,曷於是書探討則將見如水之源源而來?余却之不能,眼勉求之,積日書成,謂其備全秩可也,謂其能繼穎祖之後塵則不可。謹叔于此,庶使觀者得吾意而不罪其僣。
  戊戌重陽日前進士敬靜蘇起翁跋。
  《道德經》五千言,註釋百餘家,真知太上之心者誰歟?歲在至元壬午,道厄於時,經燼於火,惟五千言歸然。魯靈光之獨存,豈非天耶?黃冠之徒朝吟夕諷,間有未知句讀者,僕私切歎之,不避僣躐,為正其訛而析其義。時與石潭老師音問往來無虛月,因索及之,遂錄以寄老師,一見稱獎。辛卯,僕忝與歲貢以《易》《老》二書進呈,得闕古邵。丙申之夏,常武寓公趙君貫道來正學綱,袖示老師月屋二書,垂諭新刊《道德經集註》以俚說儕之諸說之後,復以化疏見委,僕為之驚愕,而繼之以媿且病也。僕已鋟梓,似難反汗。己亥夏,僕冒暑訪月屋,則所刊板工力尚欠三分之二,而石潭老已為古人矣。感慨之餘,僣以木鑽石盤、磨磚成鏡之事,課為古體,勉其硬著脊梁,成此一大公案。人之所欲,天必從之,是經之幸存者,天也。諸說之會于一,以傳不朽者,亦天也。人欲違天,得乎?愚故始終得以歸諸天。臨行,月屋索跋語,因以是說贅于卷末。
  是歲之秋七月長沙喻清中跋。
  《道德經》大包天地,細入毫芒,辭甚約而理甚博,玉□金鑰豈造次所能抽啟哉?古今註詠紛如,非不各有所詣,往往得此遺彼,如八音異奏而不能至乎大成。月屋劉惟永取五千文為三十一卷,集註七十有八氏,奚翅萬億言,若仙若儒若釋,若隱若顯,以至鸞筆恍惚微妙之辭,亦所不棄,一繙閱間,如入寶藏,金貝珊瑚,象犀水銀,丹砂青芝,玉札錯落萬狀,富矣哉。所謂集大成者,非耶?噫,是經非關尹一見不作,尹之功大矣,劉之功當不在尹之下。雖然太上以無為為宗,誦是書者由七十有八家萬億言得五千言,由五千言得一言,由一言得無言焉,猶龍老仙得垂手乎太空,引而上之,曰孺子可教。
  大德庚子八月既望,嗣天師大素凝神廣道真人張與材跋。
  道德真經集義大旨卷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