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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通考_13

  作者:元  马端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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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宣帝甘露二年,诏曰:“醴泉滂流,枯槁荣茂,赦天下。”
後汉光武中元元年夏,京师醴泉涌出,饮之者痼疾皆愈,惟眇、蹇者不瘳。明帝永平十一年,醴泉出。
隋文帝开皇二年,京师承明里醴泉出。
唐元宗天宝三年三月,武威郡奏:“番禾县嘉瑞乡天宝山有醴泉涌出。”僖宗文德元年九月,€韶殿前,穿井得甘泉。
宋太宗雍熙二年五月,凤翔府言:“岐山县有泉,耆旧相传,时平则流,世乱则竭。自唐室中叶,此泉遂竭,至大中年复流。观察使崔珙奏之,诏书褒美,赐号润德泉,碑刻犹在,自後复竭。今忽涌溢,别出细泉数派,画图以闻。”
真宗大中祥符元年二月,醴泉出蔡州汝阳县凤源乡,有疾者饮之皆愈。又相州永安县韩陵山牧童,掊地得泉深尺馀,汲取不竭,饮者宿疾皆愈。时或愆雨,祷之必应。四月丁巳,兖州乾封县民王用田中,有童儿掊土得小青钱数十,争取之,钱坠石罅,因发石,有涌泉二十四眼,味极甘美。又枯石河复有涌泉二十五眼。又一眼出,曾阜之上,信宿,势加倍。又别引数派,双鱼跃其中,有果实流出,似李而小,味甚甘,及今古钱百馀。封禅经度制置使王钦若,贮水驰驿以献。分赐近臣,诏设栏格,谨护之。六月,诏建亭,以“灵液”为额。 天禧二年闰四月,京师拱圣第十九营有涌泉,疾疠者饮之皆愈。诏建道观,名曰祥源。 神宗熙宁元年五月,京师开化坊醴泉出。 徽宗政和五年正月,河阳台观醴泉出。
○黑眚黑祥
王莽地皇元年二月壬申,日正黑。莽恶之。
後汉灵帝光和元年六月丁丑,有黑气堕所御温德殿庭中。(《东观记》曰:“堕所御温德殿庭中,如车盖隆起,奋迅,五色,有头,体长十馀丈,形貌似龙。”)
晋怀帝永嘉五年十二月,黑气四塞。近黑祥也。帝寻沦陷,王室邱墟,是其应也。
愍帝建兴二年正月己巳朔,黑雾著人如墨连夜,五日乃止。此近黑祥也。其四年,帝降刘曜。 元帝永昌元年十月,京师大雾,黑气蔽天,日月无光。十一月,帝崩。
宋文帝元嘉三十年正月乙亥朔,会群臣於太极前殿,有青黑气从东南来,覆收宫上。二月甲子,元凶劭弑逆。
梁元帝承圣三年六月,有黑气如龙见於殿内,近黑祥也。黑,周所尚色,今见於殿内,周师入梁之象。其年,为周所灭,帝遇害。
陈宣帝大建五年六月,西北有黑€属地,散如猪者十馀。《洪范五行传》曰:“当有兵起西北。”时後周将王轨,军於吕梁。明年,擒吴明彻,军皆覆没。
唐代宗大历二年十月戊戌,黑气如尘,弥漫於北方。黑气,阴也。 德宗贞元四年七月,自陕至河阴,河水黑,流入汴,至汴州城下,一宿而复。近黑祥也。占曰:“法严刑酷,伤水性也。五行变节,阴阳相干,气色缪乱,皆败乱之象。” 十四年,润州有黑气如是,自海门山横亘江中,与北固山峙,又有白气如虹自金山出,与黑气交,将旦而没。 宣宗大中四年正月壬寅,黑气如带,东西际天。
懿宗咸通十四年七月,僖宗即位,是月,黑气如盘,自天属含元殿庭。
宋元丰末,尝有物大如席,夜见寝殿上,而神宗登遐。元符末,又数见,而哲宗山陵。至大观,渐昼见。政和元年以後,大作,每得人语声则出。先若列屋摧倒之声,其形仅丈馀,仿佛如龟,金眼,行动有声。黑气蒙之,不大了了,气之所及,腥血四洒,兵刃皆不能施。又或变人形,亦或为驴,自春历夏,昼夜出无时,遇冬则罕见。多在掖庭宫人所居之地,亦尝及内殿,後习以为常,人亦不大怖。宣和末,浸少出,而乱遂作。 徽宗政和三年夏至,宰臣何执中奉祠北郊。有黑气数丈出斋宫,行一里许,入坛,绕祭所,皆近人穿灯烛而过。俄又及於坛,礼将毕,忽不见。 徽宗宣和二三年春夏之际,洛阳府畿,忽有物如人,或蹲踞如犬。其色正黑,不辨眉目。始,夜则出掠小儿伤食之;後虽白昼,入人家为恶,所至喧然不安,谓之“黑汉”。有力者夜执枪棒自卫,亦有以作祸者,如此二岁乃熄。巳而北征事起,其後卒成夷狄之祸。 高宗建炎三年二月甲寅,日初出,两黑气如人形,夹日旁,至巳时初刻乃散。黑气,阴也,亦兵象。 孝宗乾道四年春,舒州雨黑米,坚如铁,破之,米心通黑。 晁熙十一年十二月戊辰夜,畿县新城深浦天雨黑水终夕,盈川。十六年六月,京城钱塘门旦启,黑风入,扬沙石,涂人惊避。 宁宗庆元元年,徽州黄山民家古井,风雨之夕,黑气出其中,波浪喷涌。皆黑祥也。
●卷二百九十八 物异考四
○火灾
《春秋》桓公十四年“八月壬申,御廪灾。”董仲舒以为先是四国共伐鲁,鲁君臣内怠政事,外侮四邻,非能保守宗庙终其天年者也。刘向以为御廪,夫人入妾所舂米之藏以奉宗庙,时夫人有淫行(通於齐侯)挟逆心(欲弑桓公),天戒若曰,夫人不可以奉宗庙。 庄公二十年,“齐火灾”。刘向以为齐桓好色,以妾为妻,嫡庶屡更,故致火灾。 僖公二十年“五月乙巳,西宫灾”。董仲舒以为僖娶於楚,而齐媵之,胁公立为夫人。西宫,小寝,夫人所居也。若曰,妾何为居此宫!诛去之意也。宣公十六年,“成周宣榭火”。榭,所以藏乐器,宣其名也。董仲舒、刘向以为十五年王札子杀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诛。天戒若曰,不能行政令,何以礼乐为而藏之?成公三年“二月甲子,新宫灾”。《梁》以为宣宫。一曰宣公弑子赤而立,不当列於群祖,故天灾其庙。 襄公九年“春,宋灾”。晋侯闻之,问士弱曰:“宋灾,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对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朱,以出入火(师古曰:”朱音竹救反。“)。是故朱为鹑火,心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邱,祀大火,而火纪时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必始於火,是以知有天道。”公曰:“可必乎?”对曰:“在道。国乱亡象,不可知也(韦昭曰:“大乱之君,天不复告,故无象。”)。”说曰:“古之火正,谓火官也,掌祭火星,行火政。季春昏,心星出东方,而朱、七星、鸟首正在南方,则用火;季秋,星入,则止火,以顺天时,救民疾。帝喾则有祝融,尧时有阏伯,民赖其德,死则以为火祖,配祭火星,故曰“或食於心,或食於朱也”。相土,商祖契之曾孙(师古曰:“契读曰亻契,音先列反。字或作,其用同耳。据诸典籍,相土即之孙,今云曾孙,未详其意。”),代阏伯後主火星。宋,其後也,世司其占,故先知火灾。贤君见变,能修道以除凶;乱君亡象,天不谴告,故不可必也。 三十年“五月甲午,宋灾”。刘向以为先是宋公听谗而杀太子痤,应火不炎上之罚也。昭公六年“六月丙戌,郑灾”。是春三月,郑人铸刑书。士文伯曰:“火见,郑其火乎?火未出而作火以铸刑器,藏争辟焉(著刑於鼎,故称刑器。法设下争,故云争辟)。火而象之,不火何为?”说曰:火星出於周五月,而郑以三月作火铸鼎,刻刑辟书,以为民约,是为刑器争辟。故火星出,与五行之火争明为灾,其象然也,又弃法律之占也。 九年“夏四月,陈火”。时楚灵王灭陈,郑裨灶曰:“五年,陈将复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产问其故,对曰:“陈,水属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陈,逐楚而建陈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岁五及鹑火,而後陈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说曰:颛顼以水王,陈其族也(师古曰:“陈,舜後也。舜本出颛顼。”)。今兹岁在星纪,後五年在大梁。大梁,昴也。金为水宗,得其宗而昌,故曰“五年陈将复封”。楚之先为火正,故曰“楚所相也”。天以一生水,地以二生火,天以三生木,地以四生金,天以五生土。五位皆以五而合,而阴阳易位,故曰“妃以五成”。然则水之大数六,火七,水八,金九,土十。故水以天一为火二牡,木以天三为土十牡,土以天五为水六牡,火以天七为金四牡,金以天九为木八牡。阳奇为牡,阴耦为妃(师古曰:“奇音居宜反。”)。故曰“水,火之牡也;火,水妃也”。於《易》,《坎》为水,为中男,《离》为火,为中女,盖取诸此也。自大梁四岁而及鹑火,四周四十八岁,凡五及鹑火,五十二年而陈卒亡。火盛水衰,故曰“天之道也”。哀公十七年七月己卯,楚灭陈。 昭公十八年“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董仲舒以为象王室将乱,天下莫救,故灾四国,言亡四方也。
定公二年“五月,雉门及两观灾。”(师古曰:“雉门,公宫南门也。两观谓阙。”)董仲舒、刘向以为此皆奢僭过度者也。先是,季氏逐昭公,昭公死於外(师古曰:“谓死於乾侯。”)。定公即位,不能诛季氏,又用其邪说,淫於女乐,而退孔子(师古曰:“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劝定公受之,君臣相与观之,废朝礼三日,孔子乃行。”)。天戒若曰,去高显而奢僭者。一曰,门阙,号令所由出也,今舍大圣而纵有罪,亡以出号令矣。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 哀公三年“五月辛卯,桓、宫灾”。董仲舒、刘向以为此二宫不当立,违礼者也。哀公又以季氏之故不用孔子。孔子在陈闻鲁灾,曰:“其桓、之宫乎!”以为桓,季氏之所出,,使季氏世卿者也。 四年“六月辛卯,亳社火(师古曰:“亳社,殷社也。”)。”董仲舒、刘向以为亡国之社,所以为戒也(师古曰:“存其社者,欲使君常思敬慎,惧危亡者也。”)。天戒若曰,国将危亡,不用戒矣。《春秋》火灾,屡於定、哀之,不用圣人而纵骄臣,将以亡国,不明甚也。一曰,天生孔子,非为定、哀也,盖失礼不明,火灾应之,自然象也。
汉惠帝四年十月乙亥,未央宫凌室灾(藏冰之室);丙子,织室灾(织作之室)。刘向以为太后立鲁元公主女为皇后。凌室所以供养饮食,织室所以奉宗庙衣服,与《春秋》御廪同又。天戒若曰,皇后亡奉宗庙之德,将绝祭祀。其後,帝崩,后亡子,取后宫美人子立之。吕后崩,诸吕为乱,大臣诛之而立文帝,惠后幽废。 高后元年五月丙申,赵丛台灾。刘向以为时吕氏女为赵王后,嫉妒,将为谗口以害赵王。王不悟,卒见忧死。 文帝七年六月癸酉,未央宫东阙罘ぜ灾(师古曰:“罘ぜ,谓连阙曲阁也,以覆重刻垣墉之处,其形罘ぜ然,一曰屏也。罘音浮。”如淳曰:“阙与其两傍俱灾也。”)。刘向以为东阙所以朝诸侯之门也,罘ぜ在其外,诸侯之象也。汉封诸侯王,连城数十。贾谊等以为违古制度,必将叛逆。先是,淮南、济北皆诛反,其後七国举兵而诛。 景帝中五年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时栗太子以罪废,自杀。丞相周亚夫下狱死。 武帝建元六年六月丁酉,辽东高庙灾。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董仲舒对以。“《春秋》时,亳社、两观、桓庙灾,四者皆不当立,天皆燔其不当立者以示鲁。今高庙不当居辽东,高园殿不当居陵旁,於礼亦不当立,与鲁所灾同。”
按:古者诸侯不敢祖天子,则高庙不当立於辽东也。古者墓以藏体魄,庙以宅神灵,故祭於庙,不祭於墓,则高园殿不当居陵旁也。二者皆失礼之事,谓天燔其不当立者以示警犹之可也。而仲舒所对,累数百言,至谓:“天灾若语陛下:‘视亲戚贵属在诸侯远正最甚者,忍而诛之,如吾燔辽东高庙;视近臣在国中处旁仄及贵而不正者,忍而诛之,如吾燔高园殿’。”大概劝帝以多行杀戮,而於郡国陵墓不当立庙之说,略无所发明。帝采其说,而使仲舒弟子吕步舒治淮南狱,深竟党,与坐死者甚众。盖此对徒足以启帝之忍心,而略不能革汉之失礼矣。故氐取其两言,而馀语则尽削之云。
武帝太初元年十一月乙酉,未央宫柏梁台灾。先是,大风发其屋,夏侯始昌先言其灾曰。後有江充巫蛊卫太子事。 昭帝元凤元年,燕城南门灾。刘向以为时燕王使邪臣通於汉,为谗贼,谋逆乱。南门者,通汉道也。 四年五月丁丑,孝文庙正殿灾。刘向以为是岁正月,上加元服,有明哲之性。而大将军光久秉政不归,亡周公之德,将有国害。故正月加元服,五月而灾见。古之庙皆在城中,孝文庙始出居外,天戒若曰,去贵而不正者。宣帝既立,光犹秉政,骄溢过制,妻显弑后,随以诛灭。 宣帝甘露元年四月丙申,中山太上皇庙灾。甲辰,孝文庙灾。 元帝初元三年四月乙未,孝武园白鹤馆灾。刘向以为先是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辅政,为佞臣石显、许章等所谮,望之自杀,堪废黜。明年,白鹤馆灾。园中五里驰逐走马之馆(五里者,言周回五里),不当在山陵昭穆之地。天戒若曰,去贵近逸游不正之臣,将害忠良。後章坐走马上林下烽驰逐免官(夜於上林苑下举火驰射也)。 永光四年六月甲戌,孝宣杜陵园东阙南方灾。时上复用周堪、张猛等,石显终欲害之。园陵小於朝廷,阙在司马门中,内臣显之象也。孝宣,亲而贵;门阙,法令所从出也。天戒若曰,去法令,内臣亲而贵者必为国害。後显卒害猛。
按:鲁哀公三年,桓、僖宫灾。《左传》载:孔子在陈,闻火,曰:“其桓、僖乎?”杜征南注以为桓、僖亲尽而庙不毁,故天示以灾。《公羊传》之说亦然。盖逾礼毕而以谄渎事神,则神亦不享其祭,故天降之灾,非曰桓、僖有以获罪於天,而火焚其庙也。至仲舒、刘向则谓以季氏之故,桓则季氏所出,而僖则使季氏世卿者。於是以为其咎不在当时之君,而归过於祖宗,其说凿矣。至其论汉世以来之灾异,如高庙之火,以为为诸侯王、大臣;文庙之火,以为为霍光;宣庙之火,以为为石显。夫诸侯王之过制,霍光之专擅,石显之奸欺,所以致之者,时君之过也,於先代何预?且曰贵而不正者天燔之,是天欲示警於子孙而焚其祖宗之庙,盖亦迂远而不切矣。况宗庙,人主所严事者也。灾延宗庙,变异不小,不思侧身行以谢天地祖宗,而方且以骄恣专擅之臣拟之,以为天恶而欲燔之以示戒,其说不亦谬乎!
成帝建始元年正月乙丑,皇考庙灾。初,宣帝为昭帝後而立父庙,於礼不正。又时大将军王凤擅朝,将害国家,故天见象。 鸿嘉三年八月乙卯,孝景庙北阙灾。十一月甲寅,许皇后废。 永始元年正月癸丑,大宫凌室灾。戊午,戾后园南阙灾。时赵飞燕大幸,许后既废,上将立之,故天见象於凌室,与惠帝四年同应。又戾后起於微贱,与赵氏同应。天戒若曰,微贱亡德之人不可以奉宗庙,将绝祭祀。 四年四月癸未,长乐宫临华殿及未央宫东司马门灾。六月甲午,孝文霸陵园东阙南方灾。长乐宫,成帝母王太后所居也。未央宫,帝所居也。霸陵,太宗盛德园也。时太后三弟相续秉政,举宗居位,充塞朝廷,将害国家,故天象仍见。哀帝建平三年正月癸卯,桂宫鸿宁殿灾。帝祖母傅太后所居也。时傅太后欲与成帝母等号齐尊,大臣以谏获罪。後三年,帝崩,傅氏诛灭。 平帝元始五年七月己亥,高皇帝原庙殿门灾尽。时平帝幼,王太后临朝,委政王莽,将篡汉祚,堕高帝宗庙,故天象见也。
王莽地皇三年二月,霸桥灾,数千人以水沃救,不灭。
後汉光武建武六年十二月,雒阳市火。 二十四年正月戊子,雷雨霹雳,火灾高庙北门。 明帝永平元年六月己亥,桂阳火飞来,烧城寺。 章帝建初元年十二月,北宫火烧寿安殿,延及右掖门。 元和三年六月丙午,雷雨,火烧北宫朱爵西阙。 和帝永元八年十二月丁巳,南宫宣室殿火。时帝幸北宫,窦太后在南宫。明年,窦太后崩。 十三年八月己亥,北宫盛馔门ト火。时和帝幸邓贵人,阴氏以罪废死,立邓贵人为皇后。 十五年六月辛酉,汉中城固南城门灾。此孝和皇帝将绝世之象也。其後二年,帝崩,殇帝及平原王皆早夭,和帝世绝。 安帝永初元年十二月,河南郡县火,烧杀百五人。 二年,河南郡县又失火,烧五百八十四人。四月甲寅,汉阳河阳城中失火,烧杀三千五百七十人。先是和帝崩,立殇帝,复早夭,平原王胜有废疾,乃更立清河王子,是为安帝。四年三月戊子,杜陵园火。 元初四年二月壬戌,武库火,烧兵物一百一十五种,直千万以上。时羌叛,大发兵御之,积十馀年,天下厌苦兵役。 延光元年八月戊子,阳陵园寝殿灾。凡灾发於先陵,此太子将废之象也。若曰:不当废太子以自翦,如火不当害先陵之寝也。明年,上以谗言废皇太子为济阴王。後二年,宫车晏驾。中黄门孙程等十九人起兵殿省,诛贼臣,立济阴王。 四年秋七月乙丑,渔阳城门楼灾。 顺帝永建三年七月丁酉,茂陵园寝殿灾(《古今注》曰:“二年五月戊辰,守宫失火,烧宫藏财物尽。四年,河南郡县失火,烧人六畜。”)。 阳嘉元年,恭陵庑灾,及东西幕府火。(《古今注》曰:“十二月,河南郡国火烧庐舍,杀人。”)太尉李固以为奢僭所致。陵之初造,祸及枯骨,规广治之尤饰。又上欲更造宫室,益台观,故火起幕府,烧材木。 永和元年十月丁未,承福殿火(臣昭按《杨厚传》是灾)。先是爵号阿母宋娥为山阳君;后父梁商本国侯,又多益商封。商子冀不袭父爵,别封襄邑侯。皆过差非礼。 汉安元年三月甲午,雒阳刘汉等百九十七家为火所烧(《古今注》曰:“火或从室屋物中,不知所从起,数月乃止。”)。後四年,宫车比三晏驾,建和元年君位乃定。 桓帝建和六年五月癸丑,北宫掖庭中德阳殿火,及左掖门。时梁冀挟奸谮杀太尉杜乔。是後梁太后崩,梁氏诛灭。 延熹四年正月辛酉,南宫嘉德殿火。戊子,丙署火。二月壬辰,武库火。五月丁卯,原陵长寿门火。先是亳后因贱人得幸,号贵人,为后。上以后母宣为长安君,封其兄弟,受宠隆崇,又多封无功者。去年春,白马令李€坐直谏死。至此彗除心、尾,火连作。五年正月壬午,南宫丙署火。四月乙丑,恭北陵东阙火。戊辰,虎贲掖门火。五月,康陵园寝火。甲申,中藏府承禄署火。七月已未,南宫承善闼内火。 六年四月辛亥,康陵东署火。七月甲申,平陵园寝火。 八年二月己酉,南宫嘉德署、黄龙千秋万岁殿皆火。四月甲寅,安陵园寝火。闰月,南宫长秋、和欢殿後钩盾、掖庭、朔平署各火。十一月壬子,德阳前殿西ト及黄门北寺火,杀人(《袁山松书》曰:“是时连月有火灾,诸官寺或一日再三发。又夜有讹言,击鼓相惊。陈蕃、刘志茂上疏谏曰:‘古之火皆君弱臣强,极阴之变也。前始春而狱刑惨,故火不炎上。前入春节连寒,木冰,暴风折树,又八九州郡并言陨霜杀菽。《春秋》晋执季孙行父,木为之冰。夫气弘则景星见,化则五星开,日月蚀。灾为己然,异为方来,恐卒有变,必於三朝,唯言政可以巳之。愿察臣前言,不弃愚忠,则元元幸甚。’书奏不省。”)。九年三月癸巳,京都夜有火光转行,民相惊噪(《袁山松书》曰:“是时宦竖专朝,钩党事起,上寻无嗣,陈蕃、窦武为曹节等所害,天下无复纪纲。”)。 灵帝熹平四年五月,延陵园灾。 光和四年闰月辛酉,北宫东掖庭永巷署灾(陈蕃谏云:“楚女悲而西宫灾,不御宫女,怨之所致也。”)。 五年五月庚申,德阳前殿西北入门内永乐太后宫署火。 中平二年二月己酉,南宫€台灾。庚戌,乐城门灾(南宫中门),延及北阙道,西烧嘉德、和欢殿。案€台之灾自上起,榱题数百,同时并然,若就县华镫,其日烧尽,延及白虎、威兴门、尚书、符节、兰台。夫€台者,乃周家之所造也,图书、术籍、珍玩、宝怪皆所藏在也。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是时黄巾作慝,七州二十八郡同时俱发,百姓死伤过半。灵帝虐侈滋甚,官非其人,政以贿成。天戒若曰,放贤赏淫,何以旧典为?故焚其台门秘府也。其後三年,灵帝暴崩,继以董卓之乱,火三日不绝,京都邱墟。 献帝初平元年八月,霸桥灾。其後三年,董卓见杀。
魏明帝太和五年五月,清商殿灾。初,帝为平原王,纳河南虞氏为妃。及即位,不以为后,更立典虞车工卒毛嘉女为后。后本仄微,非所宜升,以妾为妻之罚也。青龙元年六月,洛阳宫鞠室灾。 二年四月,崇华殿灾,延於南ト,缮复之。至三年七月,此殿又灾。帝问高堂隆:“此何咎也?於礼宁有祈禳之义乎?”对曰:“夫灾变之发,皆所以明教诫也,惟率礼德可以胜之。《易传》曰:‘上不俭,下不节,孽火烧其室。’又曰:‘君高其台,天火为灾。’此人君苟饰宫室,不知百姓空竭,故天应之以旱,火从高殿起也。按《旧占》曰:‘灾火之发,皆以台榭宫室为诫。’今宜罢散作役,务从节约,清扫所灾之处,不敢於此有所营造,{艹}莆(上所甲反,下音甫)嘉禾必生此地,以报陛下虔恭之德。”帝不从。遂复崇华殿,改曰九龙。以郡国前後言龙见者九,故以为名。多弃法度,疲众逞欲,以妾为妻之应也。
吴孙亮建兴元年十二月,武昌端门灾,改作端门,又灾内殿。门者,号令所出;殿者,听政之所。时诸葛恪执政,矜慢放肆,孙峻总禁旅,险害终著。恪丧众殄人,峻授政於,废亮也。 太平元年二月朔,建业火。时孙执政,矫诏杀吕据、滕允。明年,又杀朱异。弃法律逐功臣之罚也。 孙休永安五年二月,城西门北楼灾。 六年十月,石头小城火。时嬖人张布专国,多行无礼。 孙皓建衡二年三月,大火,烧万家,死者七百人。时皓制令诡暴,弃法度,诛名士,後宫女谒盛行。
晋武帝太康八年三月乙丑,震灾西ト楚王所止坊及临商观窗。 十年四月癸丑,崇贤殿灾。十月庚辰,含章鞠室、成堂前庑、景坊东屋、晖章殿南ト火。时有上书曰:“汉王氏五侯,兄弟迭任,今杨氏三公,并在大位,故天变屡见,窃为陛下忧之。”由是杨珧(音遥)求退。是时帝纳冯统(都敢反)之,废张华之功,德杨骏之谗,离卫之宠,此逐功臣之罚也。明年,宫车晏驾。其後楚王承窃发之旨,戮害二公,身亦不免。震灾其坊,又天意乎。 惠帝元康五年闰月庚寅,武库火。张华疑有乱,先命固守, 然後救火。是以累代异宝,王莽头,孔子屐(其逆反),汉高祖断白蛇剑及二百万人器械,一时荡尽。是後愍怀见杀,太子之罚也。天戒若曰,冢嗣将倾,社稷将泯,禁兵无所复施,皇旅又将谁卫。帝后不悟,终丧四海。 八年十一月,高原陵火。时贾后凶恣,贾谧专朝,恶罪宜见诛绝之应。 永兴二年七月甲午,尚书诸曹火起,延崇礼闼及阁道。夫百揆主化之本,王者弃法律之应也。後清河王覃入嗣,不终於位,又杀太子之罚也。孝怀帝永嘉四年十一月,襄阳火,烧死者三千馀人。时王如自号大将军、司雍二州牧,众四五万,攻略郡县。此下陵上,阳失其节之应也。 元帝太兴中,王敦镇武昌,武昌灾,火起,兴众救之,於此而发於彼,东西南北数十处俱应,数日不绝。旧说所谓“滥炎妄起,虽兴师众不能救之”之谓也。干宝以为“此臣而君行,亢阳失节,是为王敦陵上,有无君之心,故灾也。” 永昌二年正月癸巳,京都大火。三月,饶安、东光、安陵三县火,烧七千馀家,死者万五千人。 明帝太宁元年正月,京都火。是时王敦威侮朝廷,多行无礼,内外臣下咸怀怨毒,极阴生阳也。 成帝咸和二年五月,京师火。 康帝建元元年七月庚申,吴郡灾。 穆帝永和五年六月,震灾石季龙太武殿及两庙端门。震灾月馀乃灭,金石皆尽。其後季龙死,大乱,遂灭亡。
海西公太和中,郄为会稽太守。六月,大旱,灾,火烧数千家,延及山阴仓米数百万斛,炎烟蔽天,不可扑灭。此亦桓温强盛,将废海西,极阴生阳之应也。 孝武帝宁康元年三月,京都风火大起。是时桓温入朝,志在陵上,少主践位,人怀忧恐,此与太宁火事同。 太元十年正月,国子学生因风放火,焚房百馀。是後考课不厉,赏黜无章。盖有育才之名,而无收贤之实,此不哲之罚先兆也。 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延贤堂灾。是月景申,螽斯则百堂及客馆、骠骑府库皆火。於时朝多弊政,衰陵日兆,不哲之罚,皆有象类,主相不悟,终至乱亡。会稽王道子宠幸尼及甘(武酣反,老女称)母,各树用其亲戚,乃至出入宫掖,礼见人主。天戒若曰,登延贤堂及客馆者多非其人,故灾之也。又孝武帝更不立皇后,宠幸微贱张夫人,夫人骄妒,皇子不繁,乖“螽斯则百”之道,故灾其殿焉。道子复赏赐不节,故府库被灾,斯亦其罚也。安帝隆安二年三月,龙舟二乘灾。是水火也。其後桓元篡位,帝乃播越。天戒若曰,王者流迁,不复御龙舟,故灾之耳。 元兴元年八月庚子,尚书下舍曹火。时桓元遥录尚书,故天火,示不复居也。 三年,卢循攻略广州,刺史吴隐之闭城固守。其十月壬戌夜,火起。时百姓避寇盈满城内,隐之惧有应贼者,但务严兵,不先救火。由是府舍焚荡,烧死者万馀人,因遂散溃,悉为贼擒。 义熙四年七月丁酉,尚书殿中吏部曹火。 九年,京都大火,烧数千家。 十一年,京都所在大行火灾,吴界尤甚。火防甚峻,犹日不绝。王弘时为吴郡,昼在听事,见天上有一赤物下,状如信幡,遥集路南人家屋上,火即大发。弘知天为之灾,故不罪火主。此帝室衰微之应也。
宋文帝元嘉五年正月戊子,都下大火。 七年十二月,都下火,延烧大社北墙。二十九年三月壬午,都下火。
齐东昏侯永元二年七月甲申,宫内火,惟东ト内明帝旧殿数区及太极殿以南得存,馀皆荡尽。
梁武帝天监元年五月,有盗入南、北掖,烧神武门、总章观。时帝初即位,而火烧观阙,不祥之甚。既而太子薨,皇孙不得立。及帝暮年,惑於朱异之口,果有侯景之乱,宫室多被焚烧,天诫所以先见也。 普通二年五月,琬琰殿火,延烧後宫三千馀。 中大通元年,朱雀航华表灾。明年,同泰寺灾。大同三年,朱雀门灾,水火也。时帝崇尚佛道,宗庙牲,皆以面代之。又数诣寺扌舍身为奴,王公以下赎之。天变数见而不悟,後卒以亡。
陈武帝永定三年,重€殿灾。
东魏孝静天平二年十一月,阊阖门灾。是时齐神武作宰,而大野拔斩樊子鹄,以州来降,神武听谗而杀之。司空元晖免。逐功臣、大臣之罚也。 武定五年八月,广宗郡火,烧数千家。
後齐後主天统三年,九龙殿灾,延烧西廊。 四年,昭阳、宣光、瑶华三殿灾,延烧龙舟。是时谗言任用,正士道消,祖孝徵作歌谣,斛律明月以诛死。谗夫昌,邪胜正之应也。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
隋文帝开皇十四年,将祠泰山,令使者致石象神祠之所。未至数里,野火起,烧像碎如小块。时帝颇信谗言,猜阻骨肉,滕王瓒失志而死,创业功臣,多被夷灭,故天见变,而帝不悟。其後太子勇竟被废戮。 炀帝大业十二年,显阳门灾,旧名广阳,则帝之姓名。国门之崇显,号令之所由出也。时帝不遵法度,骄奢荒怠,信谗害忠。天意若曰,害广阳也。
唐太宗贞观四年正月癸巳,武德殿北院火。 二十三年三月,甲弩库火。高宗永徽五年十二月乙巳,尚书司勋库火。 显庆元年九月戊辰,恩州、吉州火,焚仓廪、甲仗、民居二百馀家。十一月己巳,饶州火。 武太后证圣元年正月丙申夜,明堂火,武太后欲避正殿,彻乐。宰相姚以为火因人,非天灾也,不宜贬损。后乃御端门观,,引建章故事,复作明堂以厌之。是岁,内库灾,燔二百馀区。万岁通天元年三月壬寅,抚州火。 久视元年八月壬子,平州火,燔十馀家。中宗景龙二年二月,东都凌空观灾。 元宗开元五年十一月乙卯,定凌寝殿火。是岁,洪州、潭州灾,延烧州署,州人见有物赤而暾暾飞来,旋即火发。十五年七月甲戌,兴教门楼柱灾。是年,衡州灾,延烧三百馀家,州人见有物大如瓮,赤如烛笼,所至火即发。 十八年二月丙寅,大雨雪,俄而雷震,左飞龙厩灾。占曰:“天火烧厩,兵大起。”十月乙丑,东都宫佛光寺火。 天宝二载六月,东都应天门观灾,延烧左、右延福门,经日不灭。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天火燔其宫室 。”九载三月,华狱庙灾,时帝将封西岳,以庙灾乃止。 十载八月丙辰,武库灾,燔兵器四十馀万。武库,甲兵之本也。 肃宗宝应元年十二月己酉,太府左藏库火。 代宗广德元年十二月辛卯夜,鄂州大风,火发江中,焚舟三十艘,延及岸上民居二千馀家,死者数千人。 大历十年二月,庄严寺浮图灾。初有疾风震电,俄而火从浮图中出。 德宗贞元元年,江陵度支院火,焚江东租赋百馀万。 十三年正月,东都尚书省火。十九年四月,家令寺火。宪宗元和二年七月,洪州火,燔民舍万七千家。 七年六月,镇州甲仗库灾,主吏坐死者百馀人。 八年,江陵大火。 十一年十一月甲戌,元陵火。李师道起宫室於郓州,将谋乱,既成而火。 文宗太和二年十一月甲辰,禁中昭德寺火。延至宣政东垣及门下省,宫人死者数百人。 三年十月癸丑,使内火。 四年三月,陈州、许州火,烧万馀家。十月浙西火。 八年三月,扬州火。皆燔民舍千区。五月己巳,飞龙驹中厩火。十月,扬州市火。燔民舍数千区。十二月,禁中昭成寺火。 开成二年六月,徐州火,延烧居民三百馀家。 四年十二月乙卯,乾陵火。丁丑晦,扬州市火,燔民舍数千家。 武宗会昌元年五月,潞州市火。三年六月,西内神龙寺火;万年县东市火,焚庐舍甚众。 六年八月,葬武宗,辛未,灵驾次二原县,夜大风,行宫幔城火。 僖宗乾符四年十月,东都圣善寺火。 昭宗大顺二年六月乙酉,幽州市楼灾,延及数百步。七月癸丑甲夜,汴州相国寺佛阁灾。是日暮,微雨,震电,或见有赤块转门谯藤网中,周而火作。顷之,赤块北飞,转佛阁{滕}网中,亦周而火作。既而大雨暴至,平地水深数尺,火益甚,延及民居,三日不灭。
後唐明帝天成四年十一月,汝州火,烧羽林军营五百馀(先是,司天奏:“荧惑入羽林,请京师为火备。”至是应之)。 长兴二年四月,汴州封禅寺门上忽有火起,延烧近寺庐舍,相次黎阳县亦火。
後晋高祖天福三年十一月,襄州奏,火焚居民千馀家。
周世宗显德五年四月,吴越王钱弘ㄈ奏:“十日夜,杭州火,焚烧府署殆尽。”上命中使赍诏恤问。
宋太祖建隆元年,宿州火,燔民舍万馀区。 二年三月,内酒坊火,燔舍百八十区,酒工死者三十馀。 三年正月,滑州甲仗库火,燔仪门及军资库一百九十区,兵器、钱帛并尽。开封府通许镇民家火,燔庐舍三百四十馀区。二月,安州牙吏施延业家火,燔民舍并显义军营共六百馀区。五月,京师相国寺火,燔舍百馀区。海州火,燔数百家,死者十八人。 乾德四年二月,岳州衙署、廪库火,燔市肆、民舍殆尽,官吏逾城仅免。 三年,陈州火,燔民舍数千区。潭州火,燔民舍五百区;逾月,民死者三十六人。是春,诸州言火者甚众。八月,衡州火,燔公署、仓库、民舍,仅存者千馀区。 五年,京师建隆观火。 开宝二年八月,辰州廨火,及燔军资库。 五年七月,忠州廨火,仓库殆尽。七年九月,亳州永城县火,燔民舍一千八十四区, 八年四月,洋州火,燔州廨、民舍千七百区。亳州永城县火,燔军营、民舍千九百八十区,死者九人。 太宗太平兴国七年八月,益州西仓灾。雍熙元年五月丁丑,乾元、文明二殿灾。初夕,阴€雷震,火起月华门,翊日辰巳方止。 二年九月庚戌夜,楚王元佐宫火,燔舍数百区。王自是以疾废於家。端拱元年二月,€安军威棹营火。 二年三月,衡州火,燔州县官舍、仓库、军营三百馀区。又崇贤坊有乌衔火,燔数十处,七日不灭。 晁化三年十月,蔡州怀爱军营火,燔汝河桥民居、官舍三千馀区,死者数人。十二月,建安军城西火,燔民舍、官廨等殆尽。四年二月,永州保安津舍火,飞焰过江,烧州门及民屋三百馀家。 真宗咸平二年四月,池州仓火,燔米八万七千斛。 景德元年正月,平虏军营火,焚居民庐舍甚众。 四年十一月,郢州火,仓库并尽。大中祥符元年正月,桂州甲仗库灾。 二年四月,州火,燔军营、民舍殆尽。七年,雄州甲仗库火,八年二月甲寅,宗正寺火。四月壬申夜,荣王元俨宫火,自三鼓北风甚,癸酉亭午乃止,延燔承天祥符门、内藏左藏库、朝元门、崇文院、秘阁、天书法物内香药库。 九年五月甲子,左天厩坊草场火。 天禧二年二月戊寅,北宅蔡州团练使德雍院火,延燔数百区。 三年春,京师多火。六月,永州军营火,延民舍数百区。 仁宗天圣七年六月丁未,玉清昭应宫灾。初,大中祥符元年,诏建宫以藏天书,七年宫始成,凡三千六百一十楹。至是,火发夜中,大雷雨,至晓而尽。明道元年八月壬戌,文德殿成。是夜,中火,延燔崇德、长春、滋福、会庆、延庆、崇徽、天和、承明八殿。 景三年七月庚子,太平兴国寺,火起阁中,延燔开先殿及寺舍数百楹。是夕,大雨雹。 宝元三年六月丁丑,益州火,焚民庐舍三千馀区。康定元年六月乙未,南京鸿庆宫神御殿火。 庆历三年十一月丙寅,上清宫火。 八年正月壬午,江宁府火。初,李景在江南大建宫室、府事,其制多仿帝室,至是一夕而焚,惟存一厅,乃玉烛殿也。 至和二年,并州太宗神御殿火。 嘉三年正月,温州火,燔屋万四千,死者五十人。 神宗治平四年十二月壬子夜,睦亲宫火,焚九百馀;甲寅,广亲宫又火。 熙宁六年二月丙申,永昌陵上宫火,燔东城门。 七年九月壬子,三司火,自巳至戌,焚屋千八十楹,案牍殆尽。十年正月,仙韶院火,撤屋二百五十楹。三月丙子,开封府火。元丰元年八月,邕州火,焚官舍千三百四十六区,诸军衣万馀袭,帛军器百五十万。 四年六月,衡州火,烧官舍、民居七千二百楹。又钦州,亦大雷震,火焚城屋。 五年二月,洞真宫火。 八年二月辛巳,开宝寺火。时寓礼部贡院於寺,点检试卷官翟曼、陈方、马希孟焚死,吏卒死者十四人。 哲宗元元年三月,宗室宫院火。 六年十二月,开封府火。 绍圣三年三月初七日,尚书省火,寻扑灭。上谕执政:禁中屡火,方醮禳,巳罢春宴,仍不御垂拱殿三日。 四年七月甲子,禁中火。 元符元年四月,宗室宫院火。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六月壬寅,集禧观火,大雨中久而後灭。 崇宁二年六月,太一宫火。 三年三月辛丑,大内火。 政和三年四月,苏州火,延烧公私屋一百七十馀。五月辛丑,京师大盈仓火。是岁,成都府大慈寺、温州纯州皆火。八年九月,掖庭大火,自甲夜达晓,大雨如倾,火益炽,几{灬}五千馀,後苑广圣宫及宫人所居几尽,焚死者甚众。 钦宗靖康元年十二月丙子夜,尚书省火,延烧礼、祠、工、刑、吏部,拆尚书省牌掷火中禳之乃息。 二年三月戊戌,天汉桥火,焚百馀家。顷之,都亭驿又火。己酉,保康门火。 高宗绍兴元年十月乙酉,行在、越州大火,民多露处(令有司赈缗粟,弛财苇之征)。十二月辛未,越州再火,吏部文书多焚;乙酉,降旨移跸钱塘 。二年正月丁巳,宣州大火,燔城中民舍几尽。五月庚辰,行在临安府大火,顷刻,跨山亘六七里,燔民舍一万数千家。十二月甲午,行都大火,燔吏刑工部、御史台、官府、民庐、军垒尽,乙未旦乃熄,铨选文书无存者(令户部发廪赈焚室)。 三年九月庚申,行都阙门外民庐火,燔者甚广(令户部发廪以赈,命有司火政)。 四年正月戊寅,行都火,燔民庐数千家。 六年二月,行都屡火,通燔千馀家(诏沿流州县几执奸者,以李光言而止)。十二月,行都大火,燔民庐万馀家,人有灼死者。时上以刘豫入寇亲征,都民之暴露者多冻死(令留守秦桧发户部米以赈)。 七年二月丁酉,太平州大火,州治宣抚司及官舍民庐、帑藏、文书皆尽,民之死於火者甚众,录事参军吕应中死其职,当涂县丞李致虚亦死焉。 九年二月己卯,行都火。七月壬寅,复火。 十年十月,行都火、燔民庐、官舍,延及省部。十一月丁巳,温州大火,燔州学、酤征舶等务、永嘉县治及民庐千馀家。 十一年七月,婺州大火,燔郡狱、仓场务、寺观甚广,民庐几毁其半。九月甲寅,建康府火,燔府治三千馀区,民庐三千馀家。十二年二月辛巳,镇江府火,燔仓米数万石,刍六万束,民居之焚者尤众。是月,太平、池州及芜湖县火,皆燔民庐。四月庚辰,行都火。九月甲子,行都民居火,经夕,渐近太室而灭(乙丑,令有司撤火道,周庙垣二十步)。十七年十二月辛亥,静江府火,燔民舍甚众。 二十年正月壬午,行都火,燔吏部文书皆尽。二十六年,潭州南岳庙火(即请复作庙,令有司给以缗粟)。二十九年四月,镇江府火,焚军垒、民庐(令有司予财赈粟)。 雍熙乾道元年春,德安府应城县厩驿火。 二年冬,真州六合县武锋军垒火。十二月,婺州火。自是火患不息,人火之也。 九年九月,台州火,经夕,至於翌日昼漏半,燔郡狱、县治、酝务及民庐七千馀家。 晁熙元年十二月丁巳,泉州火,燔城楼、民舍五十馀家(令有司赈恤)。二年六月戊午,潭州南岳庙火(令有司给钱万五千缗、粟三千斛改作)。八月,严州火(令守臣恤之)。十一月癸亥,丽正门内东庑灾。是岁,泸州火(郡上焚室之书不实,部刺史张之俱坐贬秩)。 三年九月,大内射殿灾,延及东宫门。 四年十一月辛酉,鄂州南市火,暴风通夕,燔民舍千馀家(令漕臣、郡守赈恤之)。 五年四月庚寅,兴州沙市火,燔民舍三百四十馀家,人有焚死者。十一月,和州牧营火,燔一百六十区(禁旅番上者居之也)。 七年二月,江陵府沙市大火,燔民舍数千家,江舰焚溺不可胜计,灼死者甚众。八月,温州试士,丁酉,火作於贡闱(上令籍元卷姓名再试,防其溢於外贯也)。 八年正月,扬州火。 九年九月合州大火,燔民居几尽,官舍仅有存者。 十二年八月,温州火,燔城楼、居民庐四百馀家。十月,鄂州大火,燔民居万馀家。江风暴作,结庐於是、泊舰於岸者,焚溺无遗(令守臣恤之,且止民毋是居)。 十四年五月,大内武库火,戎器不害。六月庚寅,行都宝莲山民居火,延七百馀家,扌求焚将校有死者(令守臣以缗粟赈之)。五月,成都府市火,燔民舍万家(令帅臣赈恤之)。 十六年九月,南剑州大火,民居存者无几。 光宗绍熙元年八月壬寅,处州火,延州市及民舍数百家。 二年四月,行都传法寺火,延及民庐。言者以戚里土木,为孽火数起之应。时中宫建庙第,都民之应徙者多。是月,徽州大火,自庚子至於壬寅夜,燔州治、樵楼、官舍、郡狱、缗帑库务,凡十九所,五百二十馀区,延户庐一千五百家(令部使者赈之粟)。五月己巳,金州火,燔州治、官舍、帑藏、保胜军器库、城内外民舍甚广(令总饣襄及常平使者赈之)。 三年正月己巳,行都火,通夕,至於庚午,焚者半。十一月,又火,燔民居五百馀家。十二月甲辰,鄂州火,至於乙巳,燔民居八百家,市井楼帘无存者。 宁宗庆元二年八月己酉,永州州市火,燔民庐三百家(皆令守臣赈恤之)。 三年五月甲申,金州都统司中军垒舍火,焚一千三百馀区。闰六月乙酉,又火,燔二千馀区(令予缗钱营其垒)。 六年八月戊戌,徽州火,燔民舍八百馀家,延郡狱、官舍甚广(令守臣赈恤之)。 嘉泰元年三月戊寅,行都大火,至於四月辛巳,燔御史台、司农寺、将作军器监、进奏文思御辇院、太史局、军头皇城司、法物库、御厨、班直诸军垒及民居五万八千九十七家,城内外亘十馀里。灼死之可知者五十有九人,而践死者不可计。都城九毁其七,时百官皆僦舟以居(是夕火作於宝莲山御史台胥杨浩居舍,谏议大夫程松请戮浩以谢都民。再疏,始黥万安军,犹免决)。自是都民讹自相惊,亡赖因以纵火为奸利(壬午,上降次贬食,下哀痛之诏,内出帑钱一十六万三千五百七十馀缗,米六万五千一百九十馀石,赈焚室)。 三年正月丁酉,襄阳府火作而风暴,仅燔民舍六十家(选锋军校于友直死於救焚,帅、漕臣上其功,赠二秩,官其二子)。十一月甲午,福州火,民舍之焚者四百馀家。四年三月丁卯,行都大火,燔尚书省、中书省、枢密院、六部、右丞相府、制敕粮料院、亲兵营、内司,延及学士院、内酒库、内宫门庑,夜召禁旅入扑。太室撤庙庑,神主移御寿慈宫,册宝随之。戊辰旦,火及和宁门鸱,禁卒张隆飞梯斧鸱,门以下不火。是夕火,分数道,燎民庐三千七十馀家(诏出内帑缗钱、丰储仓米以赈)。己巳,神主回御太室。时省部皆寓治驿、寺(壬申,上避路朝,下罪巳诏。乙亥,令百官直言时政阙失)。六月,盱眙军天长县禁旅戍垒火,铠械为尽。八月壬辰,鄂州外南市火,燔民舍五百馀家。 开禧二年二月癸丑,寿宫火,(乙卯,上降次去乐)。四月壬子,行都火,燔民居数百家(诏出封桩缗钱、丰储仓粟以赈)。 嘉定二年八月己巳,信州火,燔民庐二百家。九月丁酉,吉州火,燔五百馀家。是岁,泸州火,延及民庐一千馀家(皆令郡赈恤之)。四年闰二月己卯,绍兴府嵊县浦桥火,燔百馀家。三月,滁州火,燔民居甚广(皆令各郡赈恤之)。十月,抚州火。辛卯,福州一夕再火,燔城门、僧寺、民庐千馀家,死者数人。 五年五月己未,和州火,燔民庐二千家。八年八月辛丑,湖州火,燔寺观及民庐三百家。 九年七月甲戌,南剑州沙县火,燔县门、官舍及民庐一千一百馀家,有死者(令各郡赈恤之)。 十一年二月,行都火,燔民居数百家。九月己巳,禁垣外万松岭民舍火,延及四百八十馀家(令出缗粟赈之)。 十二年二月庚寅,安丰军故步镇火,燔民庐千馀家,死伤於焚者五十馀人(令郡守赈恤之)。八月庚午,庆元府火,燔官舍、民庐、第宅、寺观甚众(诏县焚室而弛其年租赋)。十一月壬子,行都火,燔城内民庐数万家、禁垒百二十区(赈军民缗粟,令临安府帅臣安集焚徙者,且弛财苇之征)。 十七年四月丁卯,西和州焚军垒及绕城民庐二千馀家,人火之也(守臣尚震午,闻虏焚之而遁,虏实不至)。六月丁亥,岳州火,燔岳阳楼、郡狱、帑库,以及民居八十家。己丑,又火,燔百馀家。
○火异
周武王伐纣,师渡孟津。既济,有火自上复於下,至於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注见羽虫之异)。 威烈王三年冬十一月,晋有火下於北方,有声如鼓。
汉成帝河平四年六月,山阳火生石中,改元为阳朔(朔,始也。以火生石中,言阳气之始)。
後汉桓帝延熹九年三月癸巳,京师有火光转行,人相惊讠。
晋惠帝永康元年,帝纳后羊氏,将入宫,衣中忽有火,众咸怪之。後后竟坐废。光熙元年五月,范阳国地然,可以爨。 穆帝升平元年,凉州城东池中有火,姑臧泽水中有火。
石虎时,石然於泰山,八日而灭。 苻坚时,关中土然无火,而烟气大起,方数十里中,月馀不灭。
齐武帝永明十一年,先是魏地谣言,“赤火南流丧南国”。是岁,有沙门从北赍此火至,火赤於常火而微,云以疗疾。贵贱争取之,多得其验。二十馀日,都下大盛,咸云“圣火”。诏禁之不止。火灸至七炷而疾愈。吴兴邱国宾密以还乡,邑人杨道庆虚疾二十年,依法灸即差。
唐太宗贞观十三年三月壬寅,€阳石然,方丈,昼则如灰,夜则有光,投草木则焚,历年乃止。火失其性而金也。幽州坊谷地常有火,长庆三年夏,遂积水为池。近水火也。
宋太祖开宝七年六月,棣州有火自空坠於城北,有物如龙(详见龙蛇之异)。太宗端拱元年,泸州盐井竭,遣工入视,忽有声如雷,火焰突出,工被伤。 高宗绍兴三十二年,建昌军新城县有巨室,箧中时有火光,燔衣帛过半而箧不焚。近孽火也。
○赤眚赤祥
《左氏传》鲁襄公时,宋有生女子赤而毛,弃之是下,宋平公母共姬之御者见而收之,因名曰弃。长而美好,纳之平公,生子曰佐。後宋臣伊戾谗太子痤而杀之。先是,大夫华元出奔晋,华弱奔鲁,华臣奔陈,华合比奔卫,刘向以为时则火灾赤眚之明应也。京房《易传》曰:“尊卑不别,厥妖女生赤毛。”
汉惠帝二年,天雨血於宜阳一顷所,刘向以为赤眚也。时诸吕用事,谗口妄行,杀三皇子(高帝三子),建立非嗣(立後宫子为惠帝嗣)。及吕太后崩,大臣共诛灭诸吕,僵尸流血。京房《易传》曰:“归狱不解,兹谓追非,厥咎天雨血,兹谓不亲,民有怨心,不出三年,无其宗人。”又曰:“佞人禄,功臣﹃,天雨血。” 武帝建元四年,有风赤如血。 哀帝建平四年四月,山阳湖陵雨血,广三尺,长五尺,大者如钱,小者如麻子。後三年,帝崩,王莽擅朝,诛贵戚丁、傅,大臣董贤等皆放徙远方,与诸吕同象。诛死者少,雨血亦少。
王莽始建国四年夏,赤气出东南,竟天。
後汉桓帝建和三年秋七月,北地廉雨肉似羊肋(肋,胁骨也),或大如手。近赤祥也。时梁太后摄政,兄冀专权,枉杀李固、杜乔等,天下冤之,其後梁氏诛灭。
魏公孙渊时,襄平北市生肉,长围各数尺,有头目口喙,无手足而动摇。此赤祥也。占曰:“有形不成,有体不声,其国灭亡。”渊寻为魏所诛。
吴戍将邓喜杀猪祠神,治毕悬之,忽见一人头往食肉,喜引弓射中之,咋咋(助陌反)作声,绕屋三日。近赤祥也。後人白喜谋北叛,阖室受诛。京房《易妖》曰:“山见葆,江於邑,邑有兵,状如人头,赤色。”
晋武帝太康五年四月壬子,鲁国池水变赤如血。 十年十月,河阴有赤雪三顷。此赤祥也。是後四载而帝崩,王室遂乱。 惠帝元康五年三月,吕县有流血,东西百馀步。此赤祥也。至元康末,穷凶极乱,僵尸流血之应也。干宝以为“後八载而封€乱徐州,杀伤数万人”,是其应也。 永康元年三月,尉氏雨血。夫政刑舒缓,则有常燠赤祥之妖。此岁正月,送愍怀太子幽於许宫。天戒若曰,不宜缓恣奸人,将使太子冤死。惠帝愚毛不寤,是月愍怀遂毙。於是王室成衅,祸流天下。淖(奴效反)齿杀齐(眉陨反)占曰,天雨血г衣,天以告也,此之谓乎?京房《易传》曰:“归狱不解,兹谓追非,厥咎天雨血,兹谓不亲,下有怨心,不出三年,亡其宗人。”又曰:“佞人禄,功臣戮,天雨血也。”永宁二年十一月壬寅,夜赤气竟天,隐隐有声。永兴二年十月,赤气见於北方,东西竟天。 愍帝建兴元年,河东雨肉。
刘聪伪建兴元年,雨血於东宫延明殿,彻瓦在地者深五寸。又雨血平阳,广袤十里。平阳地震,其崇门观陷为池,水赤如血,赤气至天,有赤龙奋迅而去。流星起於牵牛,入紫微,龙形委蛇,其光照地,落於平阳北十里。视之则肉,臭闻於平阳,长三十步,广二十七步。肉傍常有哭声,昼夜不止。数日,聪后刘氏产一蛇一兽,各害人而走。寻之不得,顷之见於陨肉之傍。时聪纳刘殷三女为后,逆骨肉之纲,乱人伦之则。陨肉诸妖,其眚亦大。俄而刘氏死,哭声自绝。
石虎末,雨血,周遍邺城。
梁武帝天监十五年七月,荆州市杀人而身不僵,首堕於地,动口张目,如血竹箭,直上丈馀,然後如雨细下。是岁荆州大旱。近赤祥,冤气之应。
陈宣帝大建十四年正月,御座幄下见一物如车轮,色正赤。寻而帝患,无故大叫数声而崩。 後主至德二年十二月,有赤物陨於太极殿前,初下,钟皆鸣。又尝进白饮,忽变为血。又有血г殿阶,沥沥然至御榻。俄而国亡。
北齐武成河清二年,太原雨血。刘向曰:“血者阴之精,伤害之象,僵尸之类。”明年,周师与突厥入并州,大战城西,伏尸百馀里。京房《易飞候》曰:“天雨血染衣,国亡君戮。”亦後主亡国之应。 四年,有物陨於殿庭,色赤,形如赤漆鼓带小铃,众星随者如小铃。四月,娄太后崩。 武平中,有血点地,自咸阳王斛律明月宅,而至於太庙。天戒若曰,杀明月,则宗庙随而覆矣。後主不悟,国祚竟绝。
隋炀帝大业十三年,上徙居丹阳,将逊居江左,有石自江浮入於扬子,日光四散如血。上甚恶之,次年遇弑。
唐高祖武德七年,河王孝恭征辅公┙,宴群师於舟中,孝恭以金碗酌江水,将饮之,则化为血。孝恭曰:“碗中之血,公┙授首之祥。” 武德初,突厥国中雨血三日。 武太后光宅初,宗室岐州刺史崇真之子横、杭等夜宴,忽有气如血腥。 武后时,来俊臣家井水变赤如血,井中夜有呼嗟叹惋声,俊臣以木栈之,木忽自投十步外。长安中,井水晋祠水赤如血。 中宗时,成王千里家有血点地,及奁箱上有血淋沥,腥闻数步。又中节将东夷人毛婆罗炊饭,一夕化为血。 中宗景龙二年七月癸巳,赤气际天,光烛地,三日乃止。赤气,血祥也。 元宗天宝六载,少陵原杨慎矜父墓封域内,草木皆流血,慎矜令浮屠史敬思禳之,退朝裸而桎梏於丛棘,如是数旬流血不止。 十二载,李林甫第东北隅每夜火光起,或有如小儿持火出入者。近赤祥也。 十三载,汝南叶县南有土块斗,中有血出,数日不止。 肃宗宝应元年八月庚午夜,有赤光亘天,贯紫微,渐移东北,弥漫半天。 代宗大历十三年二月,太仆寺有泥像,左臂上有黑汗滴下,以纸承之,血也。 德宗贞元二年十一月壬午,日没有赤气五,出於黑€中,亘天。 十二年九月癸卯,夜有赤气如火,见北方,上至北斗。 十七年,福州剑池水赤如血。 二十一年正月甲戌,雨赤雪於京师。 宪宗元和十四年二月,郓州从事院门前地有血,方尺馀,色甚鲜赤,不知所从来,以为自空而堕也。 穆宗长庆元年七月戊午,河水赤,三日止。敬宗宝历元年十二月乙酉夜,西北有雾起,须臾遍天,雾止,有赤气,或浅或深,久而乃散。 文宗太和元年四月庚戌,北方有赤气,中有数白气之。六月乙卯,夜西北有赤气。八月癸卯,京师见赤气满天。 二年闰三月乙卯,北方有赤气如血。 懿宗咸通七年,郑州永福湖水赤如凝血者三日。 僖宗乾符六年,中书政事堂忽旦有死人,血污满地,不知主名。又御井水色赤而腥,渫之,得一死女子腐烂。近赤祥也。 中和二年七月丙午夜,西北方赤气如绛,际天。 光启元年正月,润州江水赤,凡数日。
宋神宗熙宁二年十一月,每夕有赤气见西北隅如火,至人定乃灭。 哲宗元三年七月丁卯夜,东北方明如昼,俄成赤气,内有白气经天。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正月朔夕,有赤气起东北,弥亘西方,久之,中出白气二,及赤气将散,复有黑气在其傍。 钦宗靖康元年九月戊寅,有赤气随日出。 高宗建炎元年八月庚午,东北方有赤气。占曰:“血祥。”是岁,金虏再犯京师,遂南牧,兵祸结,流血之象也。 四年五月,洞庭湖夜赤光见东北亘天,如火明照湖心,上下一色,俄转东南。此赤祥也。後虏兵犯湘、沔,又锺相、孔彦舟、曹火星、刘超、彭筠、杨么巨盗,相继荼毒一道,即其验也。 绍兴七年正月乙酉,北方有赤气达旦。辛卯,东北有赤气如火,在牛斗。十一月癸卯,南方有赤气,东西北皆赤€,自日入至於甲夜。皆赤祥也。 八年九月甲申,赤气出紫微垣。 十八年八月丁亥、九月甲寅,皆有赤气如火。 二十年十一月,建昌军新城县永安村风雪大作,夜半若数百千人行声,语笑歌哭,杂扰匆遽,而凝寒阴黑,咫尺莫辨,窥之无所睹。明旦,雪深有人、畜、鸟、兽迹,流血汗染十馀里,入山乃绝。近血妖,亦赤祥也。 二十七年三月乙酉,赤气出紫微垣。七月壬申,赤气随日入。 三十年二月壬申,皆有赤气如火。 三十二年春,淮水溢,中有赤气如凝血。先是,金虏酋完颜亮入寇驻扬州,为其下所弑,至是始遁。淮水凝血,逆气之应也。郑景纯曰:“血水类同属於《坎》。”後连岁旱,亦其验也。 孝宗隆兴二年十一月庚寅,日入後,赤€随之。 乾道元年八月壬午,赤气中天,自日入至於甲夜。 六年十月庚午,赤气随日出。十一月丁丑,赤€随日入,至於甲夜。七年七月壬寅、十月戊午、己未,八年十月乙巳、丙午,淳熙三年八月丁酉、戊戌,皆有赤气随日入出。 十三年,行都民舍有血自地中出,溅屋梁人衣。近赤祥也。 十四年十一月癸丑、甲寅,有赤气随日入出。 光宗绍熙三年春,潼川路久旱,日、月、星皆带赤气。 四年十一月甲戌,赤€夜见,白€之。近赤白祥也。 宁宗庆元六年十月,赤气夜发横天。嘉泰四年二月庚申夜,有赤€以白气、东北亘天,後八日国有大火,言者以为火祥。 嘉定六年十月乙卯,赤气随日出。十一月辛卯,赤气随日入。
●卷二百九十九 物异考五
○木异(华孽)
殷大戊,“亳有祥桑共生(二木合而共生)。”传曰:“俱生乎朝,七日而大拱(两手合为拱)。伊陟戒以德,而木枯。”刘向以为桑犹丧也,犹生也,杀生之柄失而在下,近草妖。一曰,野木生朝而暴长,小人将暴在大臣之位,危亡国家,象朝将虚之应也。
《春秋》鲁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李梅实(详见《草异门》)。” 考王十三年冬,晋桃杏实。 显王元年冬,桃华於秦。
汉惠帝五年冬,桃李华,枣实。 吕后元年秋,桃李华。 文帝六年冬十月,桃李华。 昭帝时,上林中大柳树断仆地,一朝起立,生枝叶,有虫食其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巳立”。昌邑王国社有枯树复生枝叶,眭孟以为木阴类,下民象,当有故废之家公孙氏从民受命为天子者。昭帝富於春秋,霍光秉政,以孟妖言,诛之。後昭帝崩,无子,徵昌邑王贺嗣位,狂乱失道,光废之,更立卫太子之孙,是为宣帝。宣帝本名病巳。京房《易传》曰:“枯杨生ㄗ(师古曰:“《大过》九二爻辞也。ㄗ,杨秀之始生者,音徒奚反。”),枯木复生,人君亡子。” 元帝初元四年,皇后曾祖父济南东平陵王伯墓门梓柱卒生枝叶,上出屋(孟康曰:“王伯,莽之祖也。”师古曰:“莽高祖父也。故下云高祖考。卒读曰猝。猝,暴也。”)。刘向以为王氏贵盛将代汉家之象也。後王莽篡位,自说之曰:“初元四年,莽生之岁也,当汉九世火德之厄,而有此祥兴於高祖考之门。门为开通,梓犹子,言王氏当有贤子开通祖统,起於柱石大臣之位,受命而王之符也。” 建昭五年,兖州刺史浩赏禁民私所自立社(张晏曰:“民三月九月又社,号曰私社。”臣瓒曰:“旧制二十五家为一社,而民或十家五家共为田社,是私社。”师古曰:“瓒说是。”)。山阳橐茅乡社有大槐树(师古曰:“橐,县名也,属山阳郡。茅乡,橐县之乡也。橐音拓。”),吏伐断之,其夜树复立其故处。 成帝永始元年二月,河南街邮樗树生枝如人头(师古曰:“邮谓行书之舍。樗树似椿。樗音丑余反。椿音丑伦反。”)眉目须皆具,亡耳。哀帝建平三年十月,汝南西平遂阳乡柱仆地,生枝如人形(师古曰:“仆,顿也,音赴。”),身青黄色,面白,头有须,梢长大,凡长六寸一分。京房《易传》曰:“王德衰,下人将起,则有木生为人状。” 哀帝建平三年,零陵有树僵地(师古曰:“僵,偃也,音疆。”),围大六尺,长十丈七尺。民断其本,长九尺馀,枯。三月,树卒自立故处(师古曰:“卒读曰猝。”)。京房《易传》曰:“弃正作淫,厥妖木断自属(师古曰:“属,连续也。音之欲反。”)。天辟恶之(如淳曰:“天辟,谓天子也。”师古曰:“辟音璧。”)。” 成帝建始四年秋,桃李实。
後汉安帝元初三年,东平陆上言木连理(《序例》曰:“凡瑞应,自和帝以上,政事多美,近於有实,故书见於某处。自安帝以下,王道衰缺,容或虚饰,故书某处上言也。”)。延元三年,颍川言木连理。 桓帝建和二年,河东言木连理。 延熹九年,雒阳城局竹柏叶有伤者。占曰:“天子凶。”灵帝熹平三年,右校别作中有两樗树,皆高四尺所,其一株宿夕暴长,长丈馀,大一围,作胡人状,头目鬓须备具。京房《易传》曰:“王德衰,下人将起,则有木生人状(臣昭以木生人状,下人将起,京房之占虽以证验,貌类胡人,犹未办了。董卓之乱,实拥胡兵,催、汜之时,充斥尤甚,遂窥宫嫔,剽虐百姓。鲜卑之徒,践籍畿封,胡之害深,亦巳毒矣)。”五年十月壬午,御所居殿後槐树,皆六七围,自拔,倒树根在上(臣昭曰:“槐是三公之象,贵之也。灵帝授位,不以德进,昏愚是升,清流斯黜,槐之倒植,岂以斯乎?”)。 中平中,长安城西北六七里空树中,有人面生鬓(《魏志》曰:“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公在雒阳,起建始殿,伐濯龙树而血出。又掘徙梨,根伤而血出。曹公恶之,遂寝疾,是月薨。”)。 献帝兴平元年九月,桑复生椹,可食(臣昭曰:“桑重生椹,诚是木异,必在济民,安知非瑞乎?时苍生死败,周、秦歼尽,饿魂馁鬼,不可胜言,食此重椹,大拯危命,虽连理附枝,亦不能及。若以为怪,则建武野旅生,麻菽尤盛,复是草妖邪?”),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魏武帝在洛阳起建始殿,伐濯龙树而血出,又掘徙梨,根伤亦血出。帝恶之,遂寝疾,未几崩。
景曜五年,宫中大树无故自折。
魏文帝景初三年十月,桃李华。
吴孙亮建兴元年九月,桃李华。
晋惠帝元康二年春,巴西郡界竹生紫花,结实如麦,外皮青,中赤白,味甘。元康九年六月庚子,有桑生东宫西厢,日长尺馀,甲辰,枯死。此与殷大戊同妖。太子不能悟,故至废戮也,班固称“野木生朝而暴长,小人将暴居大臣之位,危国亡家之象,朝将为墟也。”是後孙秀、张林用事,遂至大乱。 永康元年四月,立皇孙臧为皇太孙。五月甲子,就东宫,桑又生於西厢。明年,赵王伦篡位,鸩杀臧。此与愍怀同妖也。是月,壮武国有桑化为柏,而张华遇害。壮武,华之封邑也。 孝怀帝永嘉二年冬,项县桑树有声如解材,人谓之桑树哭。按刘向说,“桑者丧也”,又为哭声,不祥之甚。是时京师虚弱,胡寇交侵,东海王越无卫国之心,四年冬,季而南出,五年春,薨於此城。石勒邀其众,围而射之,王公以下至众庶,死者十馀万人。又剖越棺,焚其尸。是败也,中原无所请命,洛京亦寻覆没,桑哭之应也。六年五月,无锡县有四株茱萸树,相つ(君反)而生,状若连理。先是,郭景纯筮延陵(於殄反。字或作鼹,音偃)。鼠,遇《临》之《益》,曰:“後当复有妖树生,若瑞而非,辛螫(音释)之木也。倘有此,东西数百里必有作逆者。”及此木生,其後徐馥果作乱,亦草妖也。郭又以为“木不曲直”。其七月,豫章郡有樟(诸良反)树久枯,是日忽更荣茂,与汉昌邑枯社复生同占。是怀愍沦陷之徵,元帝中兴之应也。 元帝太兴四年,王敦在武昌,铃下仪仗生华如莲华,五六日而萎落。此木失其性。干宝以为狂华生枯木,又在铃阁之,言威仪之富,荣华之盛,皆如狂华之发,不可久也。其後敦果以逆戮。一说亦华孽也,於《易》为“枯杨生华”。 明帝太宁元年九月,会稽剡县木生如人面。是後王敦称兵作逆,祸败无成。昔汉哀、成之世并有此妖,而人貌备具,故其祸亦大。今此但如人面而巳,故其变也轻矣。成帝咸和六年五月癸亥,曲阿有柳树枯倒六载,是日忽复起生。至九年五月甲戌,吴县吴雄家有死榆树,是日因风雨起生。与汉上林断柳起生同象。初,康帝为吴王,於时虽改封琅邪,而犹食吴郡为邑。是帝越正体飨国之象也。曲阿先亦吴地,象见吴邑雄之舍,又天意乎! 哀帝兴宁三年五月癸卯,庐陵西昌明家有僵栗树,是日忽复起生。时孝武年始四岁,俄而哀帝崩,海西即位,未几而废,简文越自藩王入篡大业,登阼享国,又不逾二年,而孝武嗣统。帝讳昌明,识者窃谓西昌明之祥,帝讳实应焉。是亦与汉宣帝同象也。 海西太和元年,凉州杨树生松。天戒若曰,松者不改柯易叶,杨者柔脆之木,今松生於杨,岂非永久之叶将集危亡之地邪?是时张天锡称雄於凉州,寻而降苻坚。 孝武太元十四年六月,建宁郡铜乐县枯树断折,忽然自立相属。京房《易传》曰:“弃正作淫,厥妖木断自属。妃后有专,木仆(音赴)反立。”是时正道多僻,其後张夫人专宠,及帝崩,兆庶归咎张氏焉。 安帝元兴三年,荆、江二州界竹生实,如麦。
刘曜时,西明木内大树风吹折,经一宿,树忽变为人形,长一尺,须眉生三寸,皆黄白色,有敛手之状,亦有两脚着之形,惟无目鼻,每夜有声,十日而生柯条,遂成大树,枝叶甚茂。
石勒微时,所居武乡北原山上草木皆有铁骑之象,家园中人参,花叶甚茂,悉成人状。父老及相者曰:“此胡状貌奇异,志度非常,不可量也。”
宋孝武帝孝建元年,芳香琴堂东西有双橘连理,改芳香堂为连理堂。
魏太武太延元年,魏郡野木连理。
齐後主武平五年,邺城东青桐树有如人状。京房《易传》曰:“王德衰,下人将起,则有木生为人状。”时後主怠於政事,耽荒酒色,大发徭役,後二岁而亡,木不曲直之效。 七年,宫中有树,大数围,夜半无故自拔。齐以木德王,无故自拔,亡国之应。其年,齐亡。
隋文帝开皇八年四月,幽州人家以白杨木悬灶上,积十馀年,忽生三条,皆长三尺馀,甚鲜茂。仁寿二年春,人以杨木为屋梁,生三条,长二尺。京房《易传》曰:“妃后有颛,木仆反立,断枯复生。”独孤后专恣之应也。 仁寿元年十月,兰州杨树上松生,高三尺,六节十二枝。《宋志》曰:“松不改柯易叶,杨者危脆之木,此永久之业,将集危亡之地也。”是时帝惑谗言,幽废冢嫡,初立晋王为皇太子。天戒若曰,皇太子不胜任,永久之业,将致危亡。帝不悟,及帝崩,太子立,是为炀帝,竟以亡国。 仁寿四年八月,河柳树无故枯落,既而花叶复生。京房《易飞候》曰:“木再荣,国有大丧”。是岁,宫车晏驾。
唐武德四年,亳州老子祠有枯树复生枝叶。老子,唐所祖也。占曰:“枯木复生,权臣执政。”眭孟以为有受命者。 九年三月,顺天门楼东柱巳倾毁而自起。占曰:“木仆而自起,国之灾。” 贞观十八年十月,山南献木连理,交错玲珑。有同罗木,一丈之,并枝者二十馀所。 二十年正月,玉华宫李树连理。隔涧合枝。 显庆四年八月,有毛桃树生李。李,国姓也。占曰:“木生异实,主国殃。” 垂拱四年三月,雨桂子於台州,旬馀乃止。占曰:“天雨草木,人多死。” 长寿二年十月,万象神宫侧圣杉皆变为柏。柏贯四时,不改柯易叶,有士君子之操;圣杉柔脆,小人性也。象小人居君子之位。 延载元年九月,内出梨花一枝示宰相。万木摇落而生花,阴阳黩也。《传》曰:“天反时为灾。”又近常燠也。 景€二年,高祖故第有柿树,自天授中枯死,至是复生。 神龙二年十月,陈州李有华,鲜茂如春。 开元二十一年,蓬州枯杨生李枝,有实,与显庆毛桃生李同占。二十九年,亳州老子祠枯树复荣。 大历九年,晋州神山县兴唐观枯桧复生。 兴元元年春,亳州真源县有李树,植巳十四年,其长丈有八尺,至是枝忽上耸,高六尺,周回如盖,九尺馀。李,国姓也。占曰:“木生枝耸,国有寇盗。”是岁,中书省枯柳复荣。 贞元四年正月,雨木於陈留,十里许,大如指,长寸馀,中空,所下立如植。木生於下,而自上陨者,上下易位之象;碎而中空者,小人象;如植,自立象。 元和十一年十二月,桃李华。十五年九月己酉,大雨,树无风而摧者十五六。近木自拔也。占曰:“木自拔,国将乱。” 长庆二年七月,幽州奏,当道有李树两根并生,相去七寸,连理,去地二尺,合为一,向上一体,外分布枝叶,高一丈三尺,有实二百二十一颗。长庆三年十一月,成都栗树结实,食之如李。 太和二年九月,徐州滑州李有华,实可食。 三年,成都李树有木瓜,空中不实。 会昌三年冬,沁源桃李华。咸通十四年四月,成都李实变为木瓜。时人以为;李,国姓也;变者,国夺於人之象。 广明元年冬,桃李华,山华皆发。 二年春,眉州有檀树巳枯倒,一夕复生。 中和二年九月,太原诸山桃杏华,有实。
後唐同光二年三月,唐州奏,淮渎广润王庙有两树,东西相去七尺五寸,各出地七尺五寸,两树相向连理。画图以进。
晋开运二年十一月,邓州奏,穰县和平乡竹合欢。画图进之。
蜀王建永平二年,剑州木连理。
宋太平兴国六年正月,温州瑞安县民张度解木五片,皆有“天下太平”字。雍熙二年八月,刑部尚书宋琪家牡丹生三华。 晁化三年冬十月,京师太平兴国寺牡丹生华。占曰:“有丧。”是岁,恭孝太子薨。 至道二年秋九月,环、庆州梨生华。占曰:“有兵。”明年,虏寇朔方。 咸平元年九月,河南府巩县柴务牡丹华。六年,昭应宫,有木断之,文如点漆,贯彻上下,体若梵书。八月,召近臣观龙图阁瑞木,有文成字,一有北斗七星形,一有佛手形,一有蛇形。十一月,襄州民刘七,言家生木,有文如龙、鱼、凤、鹤之状。 七年五月,抚州天庆观,解木有文如墨画€气、峰峦、人物、衣冠之状焉。七,月绵州彰明县崇仙观柱有文为道士形及北斗七星象。 八年,晋州庆唐观古柏中别生槐,长丈馀。又葛生柏中,分条垂蔓下覆。 九年,舒州怀甯县民家,二柳相距三尺许,其枝合如一;资州梅树与青冈树上合成连理;太平军红橘连理,又黄橘附桑枝而生;瑞圣园槐一株中分四枝,上复合为一;眉州天庆观,江中获巨木数百。咸平二年三月,宣、池、歙、杭、越、睦、衢、婺州箭竹生米如稻(详见《异门》)。 庆历六年九月甲辰,登州有巨木浮海而出者三千馀。八年九月甲子,潭州南岳南台寺瑞应峰前一夕雷雨,平地涌木若龟,首足具,高二尺,围一丈。熙宁元年三月,简州木连理。是岁,英州因雷震,一山梓树尽枯而为龙脑,价为之贱,至京师一两才直钱一千四百。 二年,建州民获木龙(详见《龙蛇之孽》)。 十年八月乙巳,惠州言柚木有文曰“王帝万年,天下太平。” 元丰元年五月,剑州木连理。 三年六月己未,饶州长山雨木子数亩,状类山芋子,味香而辛,土人以为木子,又曰“菩提子”,明道中尝有之。是岁大稔。十二月,康州泌阳县甘棠木连理。 六年五月,亳州卫真县洞霄宫枯槐生枝叶。 元元年八月己丑,杭州民俞举庆七世同居,家园木连理。 五年四月,德州言木连理。 元符元年八月,施州李木连理。 二年九月,眉州眉山县桤木二株,异根同,木枝相附。 崇宁四年正月,汝州襄城县李、梨木连理。 大观元年三月,湟州言烂木生叶。八月,端州、永兴军并言木连理。 二年十月乙巳,兖州龚邱县桧生花,萼如莲实。十二月,岢岚军园池生瑞木。政和二年七月,玉华殿万年枝木连理。是月乙酉,南雄州言枫木连理。十月,安州武义县木根有“万宋年岁”四字。四年,建州言木连理。 五年五月,禁中芭蕉连理。六月,辰州沅陵县江涨,流出楠木二十七条,可为明堂梁柱,蔡京等拜表贺。九月丙申,徐州彭城县柏开花。十二月辛丑,真定府言,元氏县民王屋柱槐木再生枝叶,约高四十馀尺。是岁,邵州海棠木连理,泽州、台州槐木连理,荆门军紫薇木连理。 六年,坊、兖、洪、明、夔、徐、新、全、隰、太平州并言木连理。梅州枯木生枝。 宣和二年四月,永州民刘思析薪,两边各有“天下太平”字。绍兴十四年四月,虔州民毁欹屋析柱,木理有字五,其文曰“天下太平”时守臣薛弼上之,时土宇分裂,南北涂炭,不俪於事,近木妖也。或曰木之生也,在先朝盛时。 二十年八月,福州冲虚观皂木翠再实。 二十一年,池州建德县定林寺桑生李实,栗生桃实,占曰:“木生异实,国主殃。” 二十五年十月,赣州献太平木如虔。时秦桧擅朝,喜饰太平,郡国多上草木之妖以为瑞。 二十七年四月,徽州祁门县圃桃巳实复华。 隆兴初,汉阳军有插柳枝於石罅者,木无根,石无土,而秀茂成阴,岁有华实。先是,郡狱诬服孝妇杀姑,当刑,祝髻上花以自明,行刑者如其言,而生。此冤气之锺於木,而木反丽土之常者也。 晁熙中,兴化军仙游县九座山古杉木末生花,气如兰。 晁熙十六年三月,扬州桑生瓜,樱桃生茄,此草木互为妖也。七月,晋陵县民析薪,中有木字曰“绍熙五年”,如是者二。是时,绍熙新元犹未颁也,而绍熙纪号果止五年,此近木妖也。 绍熙四年,临安府富阳县栗生檎实。 五年十一月辛亥,行都雨木,与《唐志》贞元陈留雨木同占,木生於下而自上陨者,将有上下易位之象。越月,吏部侍郎彭龟年上疏,论知阁门事韩胄奸萌,坐黜後胄擅朝。 嘉定六年五月己巳,严州淳安、遂安、桐庐三县大木自拔,占曰:“木自拔,国将乱。”
○草异
《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陨霜不杀草,李梅实。”刘歆以为草妖。刘向以为今十月,周十二月。於《易》,五为天位,君位九月阴至,五通於天位,其卦为《剥》,剥落万物,始大杀矣,明阴从阳命,臣受君令而後杀也。今十月陨霜而不能杀草,此君诛不行,舒缓之应也。时公子遂专权,三桓始世官,其後遂杀子赤,三家逐昭公。董仲舒指略同。京房《易传》曰:“臣有缓兹谓不顺,厥异霜不杀也。”李梅当剥落,反实,近草妖。先华而後实,不书华,举重者也。阴成阳事,象臣颛君作威福。一曰,冬当杀,反生,象骄臣当诛,不行其罚也。故冬华华者,象臣邪谋有端而不成,至於实,则成矣。一曰,君舒缓其,燠气不藏,则华实复生。董仲舒以为李梅实,臣下强也。记曰:“不当华而华,易大夫;不当实而实,易相室(师古曰:”相室犹言相国,谓宰相也。相室,相王室。“)。”冬,水王,木相,故象大臣。
汉元帝永光二年八月,天雨草,而叶相つ结,大如弹丸。 平帝元始元年正月,天雨草,状如永光时。京房《易传》曰:“君吝於禄,信衰贤去,厥妖天雨草。”
後汉安帝元初三年,有瓜异本共生,一瓜同蒂,时以为嘉瓜。或以为瓜者外延,离本而实,女子外属之象也。是时阎皇后初立,後阎后与外亲耿宝等共谮太子,废为济阴王,更外迎济北王子犊立之,草妖也(《古今注》曰:“和帝永元七年三月,江夏县民舍柱生两枝,其一尺五寸,分八枝,其一丈尺六寸,五枝,皆眚也。”)。 灵帝中平元年夏,东郡,陈留济阳、长垣,济阴冤句、离狐县界(《风俗通》曰:“西及城皇阳武城郭路边。”),有草生,其茎靡累肿大如手指,状似鸠雀龙蛇鸟兽之形,五色各如其状,毛羽头目足翅皆具(《风俗通》曰:“亦作人状,操持兵弩,万象备具,非但彷彳弗,类良熟然也。”)。近草妖也。是岁,黄巾贼始起,皇后兄何进,异父兄朱苗,皆为将军领兵。後苗封济阳侯,进、苗遂秉威权,持国柄,汉遂微弱,自此始焉(应劭曰:“关东义兵先起於宋、卫之郊,东郡太守乔瑁负众帖乱,陵蔑同盟,忿嫉同类,以殒厥命。陈留、济阴迎助,谓为离德,弃好即戎,吏民歼之。草妖之兴,岂不信哉!”)。
吴孙亮五凤元年六月,交趾稗草化为稻。昔三苗将亡,五变种,此草妖也。其後亮废。 孙皓天玺元年,吴郡临平湖自汉末秽塞,是时,一夕忽开除无草。长老相传: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吴寻亡,而九服为一。
天纪三年八月,建邺有鬼目菜生工黄狗家,依缘枣树,长丈馀,茎广四寸,厚二分。又有荬菜生工吴平家,高四尺,如枇杷形,上圆,径一尺八寸,下茎广五寸,两边生叶,绿色。东观案图,名鬼目作芝草,荬菜作平虑,遂以狗为侍芝郎,平为平虑郎,皆银印青绶。干宝曰:“明年平吴,王止船正得平渚,姓名显然,指事之徵也。”黄狗者,吴以土运承汉,故初有黄龙之瑞。及其季年,而有鬼目之妖黄狗之家。黄称不改,而贵贱大殊,天道精微之应也。
容斋洪氏《随笔》曰:“吴归命侯天纪三年、唐中宗景龙二年,俱有苦荬菜生之异,说者以为草妖。予按荬菜即苦荬,今俗呼为苦荐者是也。天纪、景龙之事甚相类,归命次年亡国,中宗後一年遇害,虽事非此致,亦可谓妖矣。平虑草不知何状,扬雄《甘泉赋》“并闾”注:如淳曰:“并闾,其叶随时致,致平则平,致不平则倾也。”颜师古曰:“如氏所说自是平虑耳。”然则亦异草也。鬼目,见《尔雅》,郭璞云:“今江东有鬼目草,茎似葛,叶员而毛,如耳也。赤色丛生。”《广志》曰:“鬼目似梅,南人以饮酒。”《南方草木状》曰:“鬼目树,大者如木子,小者如鸭子,七月八月熟,色黄味酸,以蜜煮之,滋味柔嘉,交趾诸郡有之。”《交州记》曰:“高大如木瓜而小,倾邪不周正。”《本草》曰:“鬼目一名东方宿,一名连虫陆,名羊。”
晋惠帝元康二年二月,巴西郡界草皆生花,结子如麦,可食。时帝初即位,楚王玮矫诏诛汝南王亮及太保卫,帝不能察。今非时草结实,此恒燠宽舒之罚。 安帝义熙二年九月,扬武将军营士陈盖家有苦荬菜,茎高四尺六寸,广三尺二寸,厚三寸,亦草妖也。此殆与吴终同象。识者以为苦荬者,买勤苦也。自後岁岁征讨,百姓劳苦,是买苦也。十馀年中,姚泓(乌宏反)灭,兵始戢,是苦荬之应也。 义熙中,宫城上及御道左右皆生蒺藜,亦草妖也。蒺藜有刺,不可践而行。生宫墙及驰道,天戒若曰,人君不听政,虽有宫室驰道,若空废也,故生蒺藜。
宋明帝泰始四年春正月丙辰朔,雨草於宫。
陈後主末年,临平湖草久塞,忽然自通。
魏太武太延元年,有嘉瓜合蒂,生於中山。
隋高祖时,上党有人宅後每夜有人呼声,求之不得。去宅一里所,但见人参一本,枝叶峻茂。因掘去之,其根五尺馀,具体人状,呼声遽绝。盖草妖也。视不明之咎。时晋王阴有夺宗之计,高祖不悟,听邪言,废无罪,因此而乱也。
唐武德四年,益州献芝草如人状。占曰:“王德将衰,下人将起,则有木生为人状。”草,亦木类也。 景龙二年,岐州县民王上宾家,有苦荬菜高三尺馀,上广尺馀,厚二分。近草妖也。 三年,内出蒜条,上重生蒜。蒜,恶草也;重生者,其类众也 。四年,京畿蓝田山竹实如麦。占曰:“大饥。” 开元二年,终南山竹有华,实如麦,岭南亦然,竹并枯死,是岁大饥,民采食之。占曰:“竹、柏枯,不出三年有丧。” 十七年,睦州竹实。 元和十三年八月,盐铁使奏:“郾城、上蔡等县,生苜{艹}草,引蔓结实,味甘,人赖为食。” 太和九年冬,郑注金带有菌生。近草妖也。 开成四年六月,襄州山竹有实成米,民采食之。 光启元年七月,河中解、永乐生草,叶自相つ结,如旌旗之状,人以为“旗子草”。 二年七月,凤翔麟游草生如旗状。占曰:“其野有兵。”
宋乾德四年,渭州范裕献嘉莲一茎二花。(《符瑞志》所载,双头花甚多,不及悉书。) 太平兴国七年八月,知易州白继ど献合欢瓜,知河南府焦继献合欢牡丹花。大中祥符四年四月,江陵府刑部郎中袁炜家圃芍药双华并萼(《符瑞志》所载,莲、牡丹、芍药、甘瓜双生者甚多,不悉录,各摭其一,以备异闻)。 咸平二年,知黄州张鉴献瑞草二本。九月,鄂州武昌县生异草如柏,色莹白,枝叶傅地如绣。 晁化三年,知开州赵得忠献《忘忧草图》,花萼相重而生。咸平二年闰三月,宣、池、歙、杭、越、睦、衢、婺州箭竹生米如稻,时大饥,采之充食。 大中祥符三年四月,京师竹有华。占:主岁不登。 天禧元年四月,邵州邵阳县竹上生穗如米,居民饥乏食,采食之。又饶州浮梁县山竹生穗如米。庆历元年二月丙午,京师雨药。 熙宁六年十二月,徐州滕县官舍生异草,经月不腐。 元丰二年六月,忠州雨豆。元丰,眉州、梓州、处州俱生瑞竹。 元三年六月,忠州临江县雨白黍,又雨黑黍。 大观元年,庐州雨大豆。 政和四年八月,建州言:“境内竹生米数千万石。” 五年十一月癸酉,越州言:“承天寺瑞竹一竿七枝,枝相似,其叶圆细,生花结实。” 绍兴十六年正月辛未,泸州雨豆。豆生於地,自天而下,近草妖也。二十一年,饶州鄱阳县石门民家篱竹生重萼牡丹,又民家灶鼎生金色莲花。万州、虔州、汀州,俱有莲同蒂异萼。
○异 野 竹米
周唐叔得禾,异亩同颖(唐叔於其食邑内得异禾。亩,垄。颖,穗也。禾各生一垄,而合为一穗,故异也),献诸天子,王命唐叔归周公於东土(异亩同颖,天下和同之象,周公德所致。周公东征未还,故命唐叔以禾归周公),作《归禾》。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旅,陈也。陈成王归禾之命,而推美成王,善则称君),作《嘉禾》。
汉哀帝建平元年,光武生於济阳县舍。时皇考南顿君为县令,是岁县界有嘉禾生,一茎九穗,因名光武曰秀。
後汉光武建武三年,野旅生(旅,寄也。不因播种而生,故曰旅。今字书作,音吕,古字通),麻菽尤甚,被於山阜,人收其利焉。明帝永平十一年,嘉禾生。 安帝延光二年,九真言嘉禾生(《东观记》曰:“禾一百五十六本,七百六十八穗。”)。 桓帝建和二年,嘉禾生大司农帑藏。
魏陈留王咸熙元年,安弥、福禄县各言嘉禾生。
吴孙权黄龙三年,由拳野稻自生,改为禾兴县;会稽南始平言嘉禾生。 赤乌七年,宛陵言嘉禾生。 孙亮时,交趾稗草化为稻(详见《草异门》)。
晋惠帝元康二年,竹结实如麦(又有草结实如麦,俱见《草妖门》。) 安帝元兴三年,荆、江二州界竹结实如麦。
宋孝武帝孝建三年,清景殿西甍鸱尾中央生嘉禾,一株五茎,乃以清景殿为嘉禾殿。
梁武帝中大同三年秋,吴兴生野稻,饥者利焉。
魏太武太延元年,嘉禾合秀於恒农。
唐开元二年,竹结实如麦。 十九年四月,扬州奏:“生稻二百一十五顷,再熟稻一千八百顷,其粒与常稻无异。” 元和七年十一月,梓州上言,龙川界嘉禾生。 开成四年六月,襄州竹成实如米。 太和二年,福建进瑞粟一十茎。大中二年七月,福建观察使殷俨进十茎;茎有五六穗。 六年九月,淮南节度使杜奏:“海陵、高邮两县百姓,於官河中漉得异米煮食,呼为圣米。” 天元年七月,河南府奏:“水村内嘉禾合穗。”
後唐天成四年七月,遂州进嘉禾一茎九穗。
蜀王建武定二年,广都嘉禾合穗。
宋乾德二年十月,眉州献《禾生九穗图》。 四年六月,果州南充县民何约田禾一茎十三穗,一茎十一穗;七月,又生一茎九穗。 开宝八年八月,嘉州廨有禾一茎十四穗生庭中。河府宝鼎县民张知友田禾,隔四垄相去二尺许合穗。太平兴国三年,怀安军金水县民田禾,一茎三十六穗。 六年,召近臣观嘉於後苑,有七穗至四十八穗者。 七年八月,府州府谷县民刘善田禾,隔三垄合成一穗;辽州平城县民田禾,隔二垄至五垄合穗,有十三本,或二十一茎合为一者。 天禧元年,竹成米(见《草异门》)。 五年四月,襄州襄阳县民田,生成实。
乾德四年,澶州濮阳县民李温田,麦两岐、三岐、四岐各五十本,五岐二十本,六岐五本。 晁化五年,亳州永城县麦一茎三穗,四岐,同者三十本。咸平二年,竹生米(见《草异门》)。 景德二年,梓州麦五岐。 大中祥符四年五月,唐、汝、庐、宿、楚、泗、濠州民田麦自生。其六月,寿州六安县民田,生麦八十馀顷。天禧五年四月,襄州营田务,麦自生者四顷馀。
太平兴国四年八月,宿州符离县氵卑湖生稻,民采食之,味如面,谓之“圣米”。 晁化五年,温州静光院有稻生石罅,九穗皆实。 大中祥符三年二月,江陵公安县民田,获生稻四百斛。
至道二年四月,福州福清县廨雨黄黑豆;又长乐、太平二县雨黑豆,皆坚实异常。 大中祥符六年二月,泰州管内四县生“圣米”,大如芡实。 九年,庆州安化县民王景温田,术一稃二米。
右《三朝瑞符志》载自乾德以来至天禧郡县所上嘉禾、异麦、野之属,殆不胜书,姑摭其尤异者一二著於此。
天圣元年六月,苏、秀二州湖田生圣米,饥民取之以食;兴州竹有实如大麦,民取以食。占曰:“大饥。” 庆历七年,渠州言石照等五县野生,民饥之候也。熙宁三年,安州麦一本三穗至五穗,凡十四茎;深州麦秀两岐,或三四穗,凡四十亩。 四年,徐州麦一本百七十二穗。 八年,杭州盐官县自三月地产物如珠,可食,水产菜如菌,可为菹,饥民赖之;定州安喜县禾二本,五垄合穗;成德军平山县禾合穗者二;保州保塞县禾七本,一垄或两垄合穗。 九年,渠州流江县禾一苗九穗。 元丰元年,武康军禾一茎十一穗。 二年,袁州禾一茎八穗至十一穗,皆层出,长者尺馀;洪州六县稻巳获再生,皆实。 元三年,剑州、安国军麦秀两岐;夔州苗十二穗;润州丹阳县麦一本五穗。 四年,嘉州峨眉县禾异亩同颖,又禾登一百五十三穗。 五年,汀州禾生三十六穗。 六年,南剑粟一本三十九穗。绍圣元年,淮南军禾一本九穗。 五年,淮西路民田既刈复生实。 政和二年,知定州梁子野奏,嘉禾合穗,一科相隔五垄,计六尺三寸,生为一穗,并中垄内一科三茎,上生粟三穗;蔡州麦一茎两岐、至七八岐者,近约十亩,远或连野;台州进甯海县早禾,一稃二米者凡五石。时方修明堂,遂叶典礼,诏拜表称贺。
右《四朝志》载自熙宁以後至於宣、政禾同颖、麦两岐之事尤多,不及悉书。
○芝草 朱草
汉武帝元封二年,甘泉宫内中产芝草,九茎连叶(《瑞应图》:“王者敬事耆老,不失故旧,则芝草生。内中,谓後庭之室也)。 宣帝神爵元年,金芝九茎产於函德殿铜池中(金芝,色象金也。铜池,承ニ也。以铜为之。函与含同)。
後汉光武中元元年夏,京师醴泉涌出,又有赤草生於水崖(赤草,朱草也。《大戴礼》曰:“日生一叶,至十五日以後日落一叶,周而复始。”)。 明帝永平十七年,芝草生殿前。章帝建初四年,零陵献芝草。五年,零陵献芝草。桓帝建和元年,芝草生中黄藏府(中黄藏府,掌中币常金银诸货物)。 灵帝光和四年二月,郡国上芝英草。
唐武德四年,益州献芝草如人状(占见《草异门》)。 贞观十七年九月,皇太子寝室中产素芝十四茎,并为龙凤之形。 天宝初,临川郡人李嘉允屋柱生芝草,状如天尊像。 上元二年七月甲辰,延英殿御坐上白芝,一茎三花。白,丧象也。贞元十二年七月,东都留守奏,苑内生芝草一株。 长庆元年七月,寿昌殿内槽柱上产玉芝一茎,长九尺。
後唐同光二年九月,莱州奏:“即墨县人李梦徵室内柱上生芝草两本。”画图以进。 长兴三年十月,莱州奏:“即墨县人王友家生芝草一本三枝,分两岐或三岐上渐相向成片而圆,色紫,叶茎一色,其表白,高尺馀(上命宫中旧进芝草四本,色茎皆同)。”
周显德元年,河阳奏:“汜水县民家生紫芝数茎。” 南汉刘钅长时,芝菌生宫中。
宋建隆二年七月,亳州献芝一株。 开宝七年,陈州献芝一本,四十九茎。太平兴国四年,华山道士丁少微献彤芝、黝芝各一笥。 五年,真定府行宫殿梁生芝草,如荷叶。 八年十一月,歙州婺源县民王化,於王陵山石上得紫芝一本,丛生五茎。 咸平四年,潍州献芝草一本,如佛状。 六年,永康军导江县民潘矩田生芝,一茎三层,黄紫色,高五寸许。 九月,相州牧龙坊生芝一茎,色紫黄,长尺馀,分七枝,枝皆如手五指状,其最上枝类凤首。 大中祥符元年,东封,遣官祭文宣,於孔林得芝五株,色黄紫,如€气及人戴冠帻之象。诏遣内侍祭谢,复得芝四本,轻黄如€气之状。东封经度制置使王钦若言,亲获芝十一本,又州民所得二十六本,且言:“泰山日生灵草,军民竟采,请量给缗钱绢帛。”从之,钦若来朝,献芝草八千一百三十九本,有贯草木、附石、连理及饰为宝山者。九月,赵安仁来朝,献五色金玉丹、紫芝八千七百十一本。十月,泰山芝草再生者甚众;辛丑,车驾次郓州,知州马元方献芝草五本;甲辰,钦若等又献泰山芝草三万八千二百五十本,有并五、并三连理,五色重晕,如意宝盖,上下相连,带瓦石草木五,如宝山、神仙、灵禽、瑞兽之象者六百四十二。诏令封禅日,列天书辇前,送诸路名山胜境及赐宰相。是月,复州献芝草三本,类神仙佛像;河中府酒厨梁上生芝一本,十二叶,其色如玉。六年八月,奉祀经度制置使丁谓至亳州真源县,太清宫道士、濑阳乡民继获芝草八十一本以献;己丑,又获二百五十本,有一本三茎,一茎三盖如€气佛像者。九月,又得应天府宋城县所获芝五十本,献之。十一月,谓来朝,献芝草三万七千一百八本,饰以仙人宝山、灵禽异兽之状。十二月,献九万五千一百本。明年,车驾至真源县,置二百舆前导,民有诣行阙献者,又一万八千本。
按:《三朝符瑞志》,载天禧以前草木之瑞,史不绝书,而芝草尤多,然多出於大中祥符以後。东封西祀之时,王钦若、丁谓之徒,以此导谀,且动以万本计,则何足瑞哉,姑存其略云。
熙宁四年至元丰八年,天下言芝草凡三十七。 建中靖国元年至宣和、靖康,天下言芝草尤多。 政和二年二月戊午,河南府新安县蟾蜍背生芝草。自是而後,祥瑞日闻。玉芝产禁中,殆无虚岁,凡殿宇园苑及妃嫔位皆有之,外则中书尚书二省、太学、医学亦产紫芝。 五年八月甲子,蕲州进一万二千六百枝,内一枝紫色九。十二月己未,汝州至进六万本,其连理、双枝者一千八百八十。有司不胜其纪,初犹表贺,後以为常,不皆贺也。时朱胜非为京东提举学事,行部至密州界,见县令部数百夫入山采芝。弥漫山谷,皆芝菌也。或附木石,或出平地,有一本数十叶,层叠高大,众色咸备。郡守李文仲采及三十万本,每万本作一纲入贡。文仲寻进职,除本道转运使云。 建炎二年九月癸卯,密州献芝草,五叶,如人指掌,色赤而泽。之。《东汉书》以草生如手指,为秉威权持国柄,盖黄潜善、汪伯彦误国胁上之应也。 绍兴十八年,梅州学庙生芝草。 二十一年,绍兴府府学御书阁下生芝。 二十五年五月,太室楹生芝九茎,宰臣秦桧帅百官观芝,称贺。自桧既相,和雠罢兵,文饰太平,天下竞以草木之妖献瑞。庆元五年八月,太室西北夹室楹生白芝,四叶。《唐书》以白芝为丧祥,明年八月,国连有大丧。 嘉泰二年十一月,秘书省右文殿楹生芝二茎。
○青眚青祥(《五行志》以鼠妖为青眚,今削之,自有专门)
後汉桓帝永兴二年四月丙午,光禄勋吏舍壁下夜有青气,视之,得玉钩、各一。钩长七寸二分,周五寸四分,身中皆雕镂。此青祥也。玉金类也。七寸二分,商数也。五寸四分,徵数也。商为臣,徵为事,盖为人臣引决事者不肃,将有祸也。时梁冀秉政专恣,後四岁诛灭。灵帝光和元年七月,有青虹见御座玉堂後殿庭中。
晋武帝咸宁元年八月丁酉,大风折大社树,有青气出焉。此青祥也。古曰:“东莞当有帝者。”明年,元帝生。是时,帝太父武王封东莞,由是徙封琅邪。孙盛以为中兴之象。晋室之乱,武帝子孙无孑遗,社树折之应,又恒风之罚。
唐贞观十七年四月,立晋王为太子,有青气绕东宫殿。始册命而有,不祥。十八年六月壬戌,有青黑气,广六尺,贯於辰戌,其长亘天。 太和九年,郑注箧中药化为蝇数万飞去。注始以药术进,化为蝇者,败死之象,近青眚也。 乾元三年六月,昏,西北有青气三。
●卷三百 物异考六
○金异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 显王三年,雨金於栎阳。 赧王五十九年,周亡,秦昭王取九鼎,其一飞入泗水,馀八入於秦中。
汉武帝元鼎元年夏五月,得鼎汾水上。 四年六月,得宝鼎。 元封元年,诏曰:“朕礼首山,昆田出珍物,化或为黄金(应劭曰:“昆田首山之下田也。武帝祠首山,故神为出珍物,化为黄金。”)。” 征和二年春,涿郡铁官铸铁,铁销,皆飞去,此火为变使之然也。其三月,涿郡太守刘屈为丞相,後坐祝诅腰斩。 成帝河平二年正月,沛郡铁官铸铁,铁不下,隆隆如雷声,又如鼓音,工十三人惊走。音止,还视地,地陷数尺,炉分为十,一炉中销铁散如流星,皆上去,与征和二年同象。其夏,帝舅五人封列侯。元舅王凤擅政,谮杀丞相王商、京兆尹王章。许后坐废,赵飞燕为后,贼害皇子,成帝亡嗣。一曰,铁飞属金不从革。按:铸铁而铁不成,正金不从革之异也,而《西汉 五行志》以为火不炎上,误矣。今并革而正之。
後汉明帝永平六年二月,王雒山出宝鼎,庐江太守献之。诏以初祭之日,陈鼎於庙,以备器用。赐三公以下帛有差。 十一年,氵巢湖出黄金,庐江太守以献(湖在庐州合肥县)。 章帝建初七年,幸槐里。岐山得铜器,形似酒樽,献之。
魏明帝青龙中,盛修宫室,西取长安金狄,承露盘盘折,声闻数十里,金狄泣,於是因留霸城。此金失其性而为异也。
吴孙权赤乌十二年,宝鼎出临平湖。 孙休永安三年,得大鼎於建德县。
晋惠帝元康三年闰二月,殿前六钟皆出涕,五刻止。前年贾后杀杨太后於金墉城,而贾恶不止,故钟出涕,犹伤之也。 永兴元年,成都伐长沙,每夜戈戟锋有火光如悬烛。此轻人命,好攻战,金失其性而为变也。天戒若曰,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成都不悟,终以败亡。 怀帝永嘉元年,项县有魏豫州刺史贾逵石碑,生金可采。此金不从革而为变也。五月,汲桑作乱,郡寇飚起。又清河王覃为世子时,所佩金铃忽生起如粟者,康王母疑不祥,毁弃之。及後为惠帝太子,不终於位,卒为司马越所杀。
程氏《演繁露》曰:“《晋语》云‘墓碑生金,庾氏大忌,初不晓生金为何等’语。按吴淑《事类赋》引《魏志》曰:‘繁昌县传禅碑中生金,表送上,群臣尽贺。’王隐《晋书》曰:‘永嘉中,陈国项县贾逵石碑中生金,人盗凿取以卖,卖己复生。此江东之瑞也。其曰瑞者,晋为金行,故金生为祥,元帝中兴其应也。’据此而言,则碑中诚生黄金矣,亦异事哉。”
元帝永昌元年,甘卓将袭王敦,既而中止。及还,家多变怪,照镜不见其头。此金失其性而为妖也。寻为敦所袭,遂夷灭。 石季龙时,邺城凤阳门上金凤凰二头飞入漳河。 海西太和中,会稽山阴县起仓,凿地得两大船,满中钱,钱皆轮文大形。时日向暮,凿者驰以告官,官夜遣防守甚严。至明旦,失钱所在,惟有船存。视其状,悉有钱处。 安帝义熙初,东阳太守殷仲文照镜不见其头,寻亦诛翦,占与甘卓同也。
陈後主祯明二年五月,东冶铁铸,有物赤色,大如斗,自天坠所,隆隆有声,铁飞破屋而四散,烧人家。东冶者,陈人铸兵之所,铁飞为变者,金不从革之应。天戒若曰,陈国小兵弱云。其後卒亡。
隋尧君素守蒲州,兵器夜有光如火。火砾金,金所畏也,败亡之象。
刘武周据并州,兵势甚盛,城上槊刃夜每有火光。
唐垂拱三年七月,魏州地出铁如船数十丈,广州雨金。金位正秋,为刑、为兵。占曰:“人君多杀无辜,一年兵灾於朝。” 神龙初,东都白马寺铁像,头无故自落於殿门外。 天宝十载六月,大同殿前钟自鸣。占曰:“庶雄为乱。”宰臣李之常列鼎具膳羞,中夜,鼎跃出相斗不解,鼎耳及足皆折。 乾元二年七月,浑天仪有液如汗下流。 元和中,翰林院有铃,夜中文书入,则引之以代传呼。长庆中,河北用兵,铃辄自鸣,与军中息耗相应,声急则军事急,声缓则军事缓。 光化四年冬,武德殿前钟声忽嘶嗄。天复元年九月,声又变小。
後唐天成中,伪汉钦州罗浮山民掘得古剑,有篆文曰“巳与水同宫,王将耳口同,尹来居口上,山岫护重重”。以献伪王刘陟,国人莫之辨。及平广南,竞传其言,知者云:“太宗以己亥年降诞,是巳水同宫也。於文‘耳口王’为‘圣’,‘尹口’为‘君’,‘重山’为‘出’,盖己亥年圣君出也。”
晋开运三年六月,登州文登县地内涌出金铜佛像四。
汉乾元年三月,中书厨釜鸣者七。是月,宰相李涛罢免,勒归私第。
宋建隆二年七月,晋江神山县北谷中,有铁随水流出,方二丈三尺,其重七千斤。 至道二年二月,桂阳监银自涌成山峰状。 咸平四年十二月,亳州大清宫钟自鸣。 大中祥符六年九月,临江军清江县民李公迈至€腾庙前过,遇小童赠块土,还家剖之,得天尊人主像五躯。 庆历四年五月乙亥,抚州金县得生金山,重三百二十四两。 至和五年正月,湖南提举常平刘钦言:“芦荻冲出生金,重九斤八两,状类灵芝祥€。又淘得碎金四百七两有奇。”十一月,越州言民户拾生金。湟州丁羊谷金坑仅于馀眼得矿,成金共四等,计一百三十四两有奇。 崇宁四年三月,铸九鼎,用金甚厚,取九州水土内鼎中。既奉安於九成宫,车驾临幸,遍礼焉,至北方之宝鼎,忽漏水溢於外。刘炳谬曰:“正北在燕山,今宝鼎但取水土於雄州境,宜不可用。”其後竟以北方致乱。 建炎三年,吉州修城,役夫得髑髅弃之水中,俄浮一钟,有铭七十六字,大略云:“唐兴元,吾子殁,瘗庐陵西垒,後当火德五九之际,世衰道败,浙、梁相继丧乱,章、贡康昌之日,吾亦复出是邦,东平鸠工,复使吾子同河伯听命水官。”时郡守命录之,仅录毕而钟自碎。近金为变怪也。 绍兴十一年,王管成都等路茶事冯康国言:“三月庚申,金虏居长安兵刃皆生火光。”天变岂直示虏,亦示国家以恢疆之图。此与《晋志》永兴初,成都伐长沙,戈戟火光,及《唐志》刘武周槊刃火光同占。轻人命,好攻战,金失其性,为光怪也。兵犹火也,弗戢自焚,败亡象也。 二十六年七月辛酉夜,天雨水银。与《唐志》贞观广州雨金同占。金位正秋,为刑、为兵。占曰:“人君多杀无辜,一年灾於朝。”是岁,成都郫县地出铜马,高三尺,工制甚精,中宵风雨,辄闻嘶声。绍兴中,秦桧别墅农夫耕凿得金瓮,重二十四钧。 庆元二年正月,泰宁县耕夫得镜,厚三寸,径一尺二寸,照水彻底,对日争辉,病热者鉴之,心骨生寒,後为雷震而碎。十二月,吴县金鹅乡铜钱百万自飞。《汉书》:“阴盛阳微,金铁为飞。”
○玉石之异
《左氏传》昭公八年“春,石言於晋。”晋平公问师旷,对曰:“石不能言,神或冯焉。作事不时,怨ゥ动於民,则有非言之物而言。”於是晋侯方筑祁之宫(祁,地在绛西,临汾水)。刘歆以为金石同类,是为金不从革,失其性也。刘向以为石白色为主,属白祥。 昭公二十四年,王子{旦黾}以成周之宝鼎於河。津人得之河上,阴不佞取将卖之,则化为石(见《白祥门》)。汉孝昭元凤三年,泰山有大石起立(详见《白祥门》)。 成帝鸿嘉三年五月乙亥,天水冀南山大石鸣,声隆隆如雷,有顷止,闻平襄二百四十里许,野鸡皆鸣。石长丈三尺,广厚略等,旁著岸胁,去地二百馀丈,民俗名曰石鼓。石鼓鸣,有兵。是岁,广汉钳子谋(钳子,谓钳徙。牢,系重囚处)攻牢,篡死囚郑躬等,盗库兵,劫掠吏民。後四年,尉氏樊并等谋反,杀陈留太守,山阳亡徒苏令等党与数百人盗库兵,经历郡国四十馀,皆逾年乃伏诛。时起昌陵,作者数万人,徙吏民,作治五年不成。与晋石言同应,师旷所谓“民力尽”,传云“轻百姓”者是也。
魏明帝青龙元年,张掖柳谷口水溢涌,宝石负图,状象灵龟,立於川西。有石马七,及凤、麒麟、白虎、牺牛、璜八卦、列宿、孛彗之象。又有文曰“大讨曹”。此晋之符命,而於魏为妖。好攻战,轻百姓,饰城郭,侵边境,魏氏三祖皆有其事。石图发於非常之文,此不从革之异。晋定大业,多毙曹氏,石瑞文“大讨曹”。之应也。
吴孙亮五凤二年,阳羡离里山大石自立。 孙皓天玺元年,鄱阳言,历阳山石文理成字,凡二十,云“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江左传》曰:历阳县有石山临冰,高百丈,其三十丈所,有土穿骈罗,穿中色黄赤,不与本体相似,俗相传谓之石印。又云,石印封发,天下当太平。下有祠屋,巫祝言石印神有三郎。时历阳长表上言石印发,皓遣使以太牢祭历山。巫言,石印三郎说:“天下方太平。”使者作高梯,上看印文,诈以朱书石作二十字,还以启皓,皓太喜曰:“吴当为九州作都、渚乎!从大皇帝逮孤四世矣,太平之主,非孤复谁?”重遣使,以印绶拜三郎为王,又刻石立铭,褒赞灵德,以答休祥)。”又吴兴阳羡山有空石,长十馀丈,名曰石室,在所长为大瑞。乃遣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处至阳羡县,封禅国山。明年改元,大赦,以协石文。
晋惠帝永熙五年,有石生於京师宜年里。 永康元年,襄阳得鸣石。丹阳湖有浮石。真定获玉马(详并见《白祥门》)。 元帝初渡江,有玉册见於临安,白玉麒麟神玺出於江甯,其文曰“长寿万年”,皆以为中兴之验焉。 愍帝建兴五年,石言於平阳。时帝蒙尘,亦在平阳。故有非言之物而言,妖之大者,俄而帝遇害。
刘曜时,终南山崩,长安人刘终,於崩所得白玉方一尺,有文字曰:“皇亡,皇亡,败赵昌。井水竭,构五梁,Ф(五各反)酉小衰困嚣丧。呜呼!呜呼!赤牛奋引(直引反)其尽乎!”时群下咸贺,以为勒灭之徵。曜大悦,斋七日而後受之於太庙,大赦境内,以终为奉瑞大夫。中书蓝刘均进曰:“臣闻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终南,京师之镇,国之所瞻,无故而崩,其凶焉可极言!昔三代之季,其灾也如是。今朝臣皆言祥瑞,臣独言非,诚上忤圣旨,下违众议,然臣不达大理,窃所未同。何则?玉之於山石也,犹君之於臣下。山崩石坏,象国倾人乱。‘皇亡,皇亡,败,赵昌’者,此言皇室将为赵所败,赵因之而昌。今大赵都於秦雍,而勒跨全赵之地,赵昌之应,当在石勒,不在我也,‘井水竭,构五梁’者,井谓东井,秦之分也。五谓五车,梁谓大梁,五车、大梁,赵之分也。此言秦将竭灭,以构成赵也。Ф者,岁之次名作Ф也,言岁驭作Ф酉之年,当有败军杀将之事。困谓困敦(丁回反),岁在子之名,元嚣亦在子之次,言岁驭於子,国当丧亡。赤牛奋引谓赤奋若,在丑之岁名也。牛谓牵牛,东北维之宿,丑之分也,言岁在於丑当灭亡,尽无复遗也。此其诫悟,盖欲陛下勤德化以禳之。”
石虎时,青州言,济南平陵城北石虎,一夜中忽移在城东南善石沟上,有狼狐千馀迹,随之迹皆成路。虎大悦曰:“石虎者,朕也。自北而南者,天意将使朕平荡江南也。其敕诸州兵,明年朕当亲董六军,以副成路之祥。”群臣皆贺。又有石燃於泰山,八日而灭。东海有大石自立,傍有血流;邺西山石血流,血长十馀步,广二尺馀。
慕容亻隽既僭位,初,石虎使人探策於华山,得玉版,文曰:“岁在申酉,不绝如线。岁在壬子,真人乃见。”及此,燕人咸以为亻隽之应也。又常山大树自拔,根下得璧七十,七十三,光色精奇,有异常玉。亻隽以为岳神之命,遣其尚书段勤以太牢祠之。
齐高祖受禅之日,荥阳郡人尹千,於嵩山东南隅见天雨石,坠地石开,有玉玺在其中,玺方三寸。文曰:“戊丁之人与道俱,肃然入草应天符,扫平河、洛清魏都。”又曰:“皇帝运兴。”千奉玺以献。按宋武帝於嵩高山得玉璧三十二枚,神人云“此是宋分世之数”。三十二年,二“三十”也,宋自受命至禅齐,凡六十年云。
梁武帝中大同元年春,曲阿县建陵隧口石辟邪起舞。
後齐武成河清四年,殿上石自起,两两相对。
唐贞观十七年八月,凉州昌松县鸿池谷有石五,青质白文成字,曰高:“皇海出多子,李元王八十年,太平太子李世民,千年太子李治,书燕山人士,乐太国主,尚汪讠单,奖文仁,迈千古。大王五王六王七王,十凤毛才子,七佛八菩萨,及上果佛田,天子文武,贞观昌大,圣延四方,上不治,示孝仙,戈八为善。”太宗遣使祭之曰:“天有成命,表瑞贞石,文字昭然,历数惟永,既旌高庙之业,又锡眇身之祚。迨於皇太子治,亦降贞符,具纪姓氏。甫为寡薄,弥增寅惧。”昔魏以土德代汉,凉州石有文。石,金类,以五胜推之,故时人谓为魏氏之妖,而晋室之瑞。唐亦土德王,石有文,事颇相类。然其文初不可晓,而後人因推己事以验之。盖武氏革命,自以为金德王,其“佛菩萨”者,慈氏金轮之号也;“乐太国主”则镇国太平公主、安乐公主,皆以女乱国;其“五王六王七王”者,唐世十八之数。 开元二十三年十二月己巳,龙池《圣德颂》石自鸣,其音清远如钟磬,近石言也。 至德二年,昭陵石马汗出。昔周武帝克晋州,齐有石像,汗流湿地,此其类也。 上元二年,楚州献宝玉十三,曰“元黄天符”,形如笏,长八寸,有孔,云辟兵疫;曰“玉鸡毛”,白玉也;曰“璧”,亦白玉也,粟粒自然,无雕镌迹;曰“西王母白环”二;曰“如意宝珠”,大如鸡卵;曰“红”,大如巨栗;曰“琅珠”二,形如玉环,四分缺一;曰“玉印”,大如半手,理如鹿,陷入印中;曰“皇后采桑钩”,如箸屈其末;曰“雷公石斧”,无孔;其一阙。凡十三。置之日中,白气连天。 元和中,文水《武士碑》失其龟头。 太和三年,南蛮围成都,毁玉晨殿石为磊,有吼声三,乃止。 四年,浙西观察使王蟠治润州城隍,中得方石,有刻文曰:“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瑕即休。” 广明元年,华岳庙元宗御制碑隐隐然有声,闻数里,浃旬乃止。近石言也。
南汉刘钅长时,宫中井旁石自立,行百馀步而仆。
宋太平兴国四年九月,嘉州夹江县民王诣得江石二,皆黝质,丹文隐起成字,一曰“君王万岁”,一曰“赵二十一帝”。 三年四月,华州言,秦岭南石洞自开,遣吏马文则秉炬视之,入数十步,得丹砂千二百粒、兽形石六以献。 五年五月,郑州东岳祠,穿土得玉杵臼。 七年六月,深州陆泽县民王绪田中得白兔,逐入穴,掘之,得石佛五十躯,皆长尺馀。 大中祥符五年四月,慈州民饥,乡甯县山生石脂如面,可为饼饵。 天禧三年正月晦,颍州沈邱县民骆新田震雷,顷之,陨石三入地七尺许。 政和二年,元圭始出。晋州上一石,绿色,方三尺馀,当中有文曰“尧天正”,其字如掌大而端楷类手画者,“尧”字居右,“天正”字缀行如左。都堂验视,砻石三分而字画愈明,又於“尧”字之下隐约出一“瑞”字,位置始均,盖曰“天正尧瑞”云。或谓晋阳,尧都也,方元圭出,乃有此瑞。殆宣和内禅之祥。政和三、四年,畿府、汝蔡之,连山大小石皆变为玛瑙,尚方取为宝,器玩甚富。至宣和四年後,御府所藏,往往复变为石,而色类白骨。此与周宝圭占略同。五年,郑州荥阳县贾谷山麒麟谷采石明堂,得一石,有文曰“明”,百官表贺。七年二月丙戌,张杲言,北岳庙於庙侧二十里黄山获石柱十六条,短阔狭,皆应营造法式,用建正门,毫不差。 建炎三年四月,鼎州桃源洞大水,巨石随流而下,石成文,或识者三十二字,其文曰:“无为大道,天知人情。无为窕冥,神见人形。心言意语,鬼闻人声。犯禁满盈,地收人魂。”与《唐志》贞观中鸿池谷石文同占。 绍兴元年,潭州得白玉於州城莲池中,孔彦舟以献於朝。诏之。《汉志》以为玉变近白祥,与石怪同占。後彦舟为剧盗。 乾道二年三月丙午夜,福清县石竹山大石自移,声如雷。石方可九丈,所过成蹊,才四尺,而山之草木如故。 庆元二年六月辛未,黄岩县大石自陨,雷雨甚至,山水涌出。
○白眚白祥(天雨毛地生毛)
《春秋 左传》昭公二十四年十月癸酉,王子{旦龟}以成周之宝圭湛於河(以祭河也),几以获神之助。甲戌,津人得之河上,阴不佞取将卖之,则为石。时王子{旦龟}篡天子位,万民不乡,号令不从,故有玉变,近白祥也。癸酉入而甲戌出,神不享之验云。玉化为石,贵将为贱也。後二年,子{旦龟}奔走而死。
秦始皇二十六年,郑容遇江神持璧言“祖龙死”事(详见《人异》),与周子{旦龟}同应。是岁,石陨东郡,民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此皆白祥,炕阳暴虐,号令不从,孤独治,群阴不附之所致。其岁始皇死後,三年秦灭。
汉孝昭元凤三年正月,泰山莱芜山南匈匈有数千人声。民视之,有大石自立,高丈五尺,大四十八围,入地深八尺,三石为足。石立处,有白乌数千集其旁。眭孟以为石阴类,下民象,泰山岱宗之岳,王者易姓告代之处,当有庶人为天子者。孟坐伏诛。京房《易传》曰:“‘《复》,崩来无咎(《复卦》之辞,今《易》作朋来)’。自上下者为崩,厥应泰山之石颠而下(颠,坠也),圣人受命人君虏”。又曰:“石立如人,庶士为天下雄。立於山,同姓;平地,异姓。立於水,圣人;於泽,小人。”
武帝天汉元年三月,天雨白毛。 三年八月,雨白。京房《易传》曰:“前乐後忧,厥妖天雨羽。”又曰:“邪人进,贤人逃,天雨毛。”
吴孙亮五凤二年五月,阳羡县离里山大石自立。按京房《易传》曰:“庶士为天子之祥也”,其说曰:“立石於山同姓,平地异姓”。干宝以为“孙皓承废故之家得位,其应也。”或曰孙休见立之祥也。
晋武帝泰始八年五月,蜀地雨白毛,此白祥也。时益州刺史皇甫晏伐汶山胡,从事何旅固谏,不从。牙门张弘等因众之怨,诬晏谋逆,害之。京房《易传》曰:“前乐後忧,厥妖天雨羽。”又曰:“邪人进,贤人逃,天雨毛。”其《易妖》曰:“天雨毛羽,贵人出走。”三占皆应。 太康十年,洛阳宫西宜秋里石生地中,始高三尺,如香炉形,後如伛(於武反)人,盘薄不可掘。按刘向说,此白眚也。明年,宫车晏驾,王室始骚,卒以乱亡。京房《易传》曰:“石立如人,庶士为天下雄”。此近之矣。 惠帝元康五年十二月,有石生於宜年里。永康元年,襄阳郡上言,得鸣石,撞(宅江反)之,声闻七八里。
永宁元年,齐王ぁ举义军。军中有小儿,出於襄城繁昌县,年八岁,体悉白,颇能卜,於《洪范》,白祥也。 太安元年,丹阳湖熟县夏架湖有大石,浮二百步而登岸,民惊噪(苏到反)相告曰“石来”。干宝曰:“寻有石冰入建业。”车骑大将军、东嬴王腾自并州迁镇邺,行次真定。时久积雪,而当门前方数丈独消释,腾怪而掘之,得玉马,高尺许,口齿缺。腾以马者国姓,上送之,以为瑞。然马无齿则不得食,妖祥之兆,衰亡之徵。按占,此白祥也。是後腾为汲桑所杀,而天下遂乱。 成帝咸康初,地生毛,近白祥也。孙盛以为人劳之异也。是後石季龙灭而中原梗化,将相皆甘心焉。於是方镇屡革,边戍仍迁,皆拥带部曲,动有万数。其征伐徵赋,役无甯岁,天下劳扰,百姓疲怨。
咸康三年六月,地生毛。 孝武太元二年五月,京都地生毛,至四年而氐贼次襄国,围彭城,向广陵,征戍仍出,兵连年不解。 太元十四年四月,京都地生毛。时苻坚灭後,经略多事,人劳之应也。 十七年四月,地生毛。 安帝隆安四年四月乙未,地生毛,或白或黑。 元兴三年五月,江陵地生毛。是後江陵见袭。 义熙三年三月,地生白毛。 十三年三月,地生毛。明年,王旅西讨司马休之。又明年,北扫关洛。
梁武帝大同二年,地生白毛,长二尺,近白祥也。孙盛以为人劳之异。先是大发卒筑浮山堰,功费钜亿,垂成复溃,百姓怨嗟。 太清二年九月,地生白毛,长二尺。时侯景举兵反。
後齐河清元年九月,沧州及长城之下,地多生毛,或白或黑,长四五寸,近白祥也。时北筑长城,内兴三台,人苦劳役。 天统初,岱山封禅坛玉璧自出。近白祥也。岱山,王者易姓告代之所,玉璧所用币。而自出,将有易姓者用币之象。其後齐亡,地入於周,隋高祖受周禅,天下一统,焚柴泰山告祠之应。 武平三年,白水岩下青石壁旁,有文曰:“齐亡走。”人改为“上延”,後主以为嘉瑞,百僚毕贺。後周师入国,後主弃邺而走。
隋文帝开皇六年七月,京师雨毛,如尾。长者三尺馀,短者六七寸。京房《易飞候》曰:“天雨毛,其国大饥。”时关中旱,米粟踊贵。 十七年,石陨於武安、滏阳十馀。《洪范五行传》曰:“石自高陨者,君将危殆。”後七年,帝崩。 开皇末,高祖於宫中埋二小石於地,以志置床之所。未几,变为玉。刘向曰:“玉者至贵也。贱将为贵之象。”及大业末,盗皆僭名号。 炀帝大业十三年,西平都有石,文曰:“天子立千年。”百僚称贺。识者尤之曰:“千年万岁者,身後之意也。今称立千年者,祸在非远”。明年而帝被杀。
唐调露元年十一月壬午,秦州神亭治北雾开如日初曜,有白鹿、白狼见。近白祥也。 垂拱元年九月,淮南地生毛,或白或苍,长者尺馀,遍居人床下、扬州尤甚,大如马鬣。焚之{曰大}如燎毛。占曰:“兵起,民不安。” 神龙二年四月己亥,雨毛於越州之贸阝县。占曰:“邪人进,贤人遁。” 大历二年七月甲戌日入时,有白气亘天。九月戊午夜,白雾起西北,亘天。 五年五月甲申,西北有白气亘天。 建中四年四月甲子,京师地生毛,或黄或白,有长尺馀者。贞元四年四月,淮南及河南地生毛。 二十年九月庚辰甲夜,有白气八,东西际天。 太和三年八月,西方有白气如柱。 六年二月,苏州地震,生白毛。 七年十月己酉,西方又有白气如柱者三。 光启二年四月,有白气头黑如,自东南入於扬州灭。 光化二年三月乙巳,日中有白气亘天,自西南贯於东北。 天复元年八月己亥,西方有白€如履底,中出白气如疋练,长五丈,上冲天,分为三彗,头下垂。占曰:“天下有兵。白者,战祥也。”
宋嘉七年三月,徐州彭城县白鹤乡地生面,占曰:“地生面,民将饥。”五月,濠州锺离县地生面。 熙宁元年,荆、襄天雨白如马尾,长者尺馀,弥漫山谷。三月丁酉,潭州雨毛。 八年五月丁丑,雨黄毛。 元丰三年五月,青州临朐、益都石化为面,民取食之。 靖康二年二月壬午夜四鼓,白气如虹,自南亘北,须臾移西南至东北,天明而没。 建炎二年,杜充为北京留守,一日天雨纸钱於营中,厚盈寸。明日,与金虏战於城下,败绩。钱,金类,金,兵象;纸,白祥也。 三年三月,白气贯日。未几,苗傅等作乱。凡白气之占,皆为天下有兵战之事,白祥也。 四年五月壬子夜,北方有白气十馀道如练(语在《赤祥》)。 绍兴元年二月己巳夜,东南有白气。 十一年,冯康国言,三月庚申,金虏居长安,油、酒皆变白色(语在《金传》及《夜妖》)。此白祥也,白者,西方兵象也,亦丧祥也。後金酋为其下所弑。 三十年十一月甲午夜,西南有白气,出危入昴。十二月戊申,白气出尾入轸,贯天市垣。 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丑,白气如带,东西亘天,出斗历牛。 隆兴元年十二月壬午夜,白气见西南方,出危入昴。 二年正月甲寅夜,西南有白气亘天如带。 乾道元年正月庚午,白气见西北方,出奎入参。三月戊辰夜,白气如带,自参及角,东西亘天。四月丁酉夜,白气见西北方,入天市垣。辛丑夜,白气入北斗。乙巳夜,白气入紫微垣。十月己丑夜,苍白气见南方,入翼。十一月丙寅,白气如带,出女入昴,东西亘天 二年十二月庚午夜,白气如带,东西亘天,出女入昴。 晁熙十年正月戊子夜,西南有白气如天汉而明,南北广可六丈,东西亘天,历璧至毕。 绍兴五年六月壬寅夜,白气亘天,自紫微至亢、角。己酉日入後,白气亘天,顷刻而散。庆元五年二月癸酉夜,东北方白气如带,自角至参。八月甲子,东北方有白气如带,亘天。 嘉泰四年十一月壬申,昼有白气分数道,亘天。 绍熙四年十一月癸酉,地生毛。占曰:“兵起,民不安。”後一年韩胄用事,卒有开边毒民之祸。
●卷三百一 物异考七
○岁凶
即《五行》所谓稼穑不成也。然则岁凶年不登,盖土失其性所致,而地震山崩之属,亦土失其性也,故以继岁凶之後。
《春秋》庄公二十八年“冬,大水亡麦禾”。刘向以为水旱当书,不书水旱而曰“大亡麦禾”者,土气不养,稼穑不成也。时夫人淫于二叔,内外亡别(二叔,谓庄公二弟仲庆父及叔牙),又因凶饥,一年而三筑台,故应稼穑不成,饰台榭内淫乱之罚云。
秦始皇十六年,民大饥。十九年,大饥。
汉高祖二年,关中大饥,米斛万钱,人相食。令民就食蜀汉。 武帝建元三年,平原大饥,人相食。 元鼎三年四月,关东郡国四十馀饥,人相食。 元帝初元元年九月,关东郡国十一饥,或人相食,转旁郡以相救。 二年六月,关东饥,齐地人相食。
後汉光武二年,关中饥,人相食。 安帝永初三年,京师大饥,民相食。桓帝延熹九年,司隶、豫州饥,死者什四五,至有灭户者。 献帝兴平二年,关中大饥,人相食啖,白骨委积。
吴孙皓时,常岁无水旱,苗稼丰美,而实不成,百姓以饥,阖境皆然,连岁不己。吴人以为伤露,非也。刘向《春秋说》曰“土气不养,稼穑不成”,此其义也。皓初迁武昌,寻还建邺,又起新馆,壮丽过甚,犯暑妨农,官私疲怠。《月令》,季夏不可兴土工。皓皆冒之。此修宫室饰台榭之罚也。
晋愍帝建兴四年,京师大饥。 元帝大兴二年,吴郡、吴兴、东阳无麦禾,大饥 。成帝咸和五年,无麦禾,天下大饥。 穆帝永和十年,二麦不登。 十二年,大无麦。 孝武太元六年,无麦禾,天下大饥。 安帝元兴元年,无麦禾,天下大饥。
北齐後主武平四年,山东饥。时大兴土木,穷侈极丽。後宫侍御千馀人,皆宝衣玉食。逆中气之咎。
隋炀帝大业五年,燕、代、齐、鲁诸郡饥。先是建立东都,制度崇侈。又宗室诸王,多远徙边郡。
唐贞观元年,关内饥。 总章二年,诸州四十馀饥,关中尤甚。 仪凤四年春,东都饥。 调露元年秋,关中饥。
永隆元年冬,东都饥。 永淳元年,关中及山南州二十六饥,京师人相食。垂拱三年,天下饥。 大足元年春,河南诸州饥。景龙二年春,饥。 三年三月,饥。 先天二年冬,京师、岐、陇、幽州饥。 开元十六年,河北饥。 乾元三年春,饥,米斗钱千五百。 广德二年秋,关辅饥,米斗千钱。永泰元年,饥,京师米斗千钱。 贞元元年春,大饥,东都、河南、河北米斗千钱,死者相枕。二年五月,麦将登而雨霖,米斗千钱。 十四年,京师及河南饥。 十九年秋,关辅饥。 元和七年春,饥。 八年,广州饥。 九年,春关内饥。 十一年,东都、陈许州饥。 长庆二年,江淮饥。 太和四年,河北及太原饥。 六年春,剑南饥。 九年春,饥,河北尤甚。 开成四年,温、台、明等州饥。 大中五年冬,湖南饥。 六年夏,淮南饥,海陵、高邮民於官河中漉得异米,号“圣米”。 九年秋,淮南饥。 咸通三年夏,淮南、河南饥。 九年秋,江左及关内饥,东都尤甚。 乾符三年春,京师饥。 中和二年,关内大饥。 四年,关内大饥,人相食。 光启二年二月,荆、襄大饥,米斗三千钱,人相食。 三年,扬州大饥,米斗万钱。大顺二年春,淮南大饥。 天元年十月,京师大饥。
宋明道二年,南方大旱,种粒皆绝,人多流亡,因饥成疫,死者十二三,官作粥糜以饲之,然得食者辄死,墟里几为之空。 建炎元年,汴京大饥,米升钱三百,一鼠之直数百钱,人啖道堇,骼无馀,取水藻、春槐叶以食。 三年,山东郡国大饥,人相食。时金虏陷京东诸郡,民聚为盗,至车载乾尸为粮。 绍兴元年,行在、越州及东南诸路郡国饥(令郡发常平仓粟以振,劝分,禁遏籴)。淮东、京东西流民聚常州、平江府者多殍死(亦令各郡振之)。 二年春,两浙、福建饥,米斗千钱(令宪臣移广粟以振)。时军饣襄繁急,民益艰食(诏漕江东西上供粟给军饣襄,以宽浙民)。三年,吉郴道州、桂阳监饥(皆令宣论使振之。流民之聚湖南者,令宪臣振之)。 五年,湖南大饥,殍死、流亡者众(诏移粟灭赋,令漕臣振之)。夏,潼川路饥,米斗二千,人食糟糠。兴元饥,民流於果、阆(令漕臣振之)。秋,温、处州饥(漕闽粟万石以振)。 六年春,浙东、福建饥,湖南、江西大饥,殍死甚众,民多流徙,郡邑盗起(令帅臣、部使者振粟劝分,且漕广粟以助)。夏四月,蜀亦大饥,米斗二千,利路倍之,道堇枕籍(令帅臣赈粟蠲赋。是岁,果州守臣宇文彬献《禾粟九穗图》,吏部侍郎晏敦复言:“果、遂饥民未苏,不宜导谀。”坐黜爵)。 七年夏,钦、廉、邕州饥(令常平使者赈粟)。 九年,江东西、浙东饥,米斗千钱,饶、信州尤甚(合出常平粟以赈)。 十年,浙东、江南荐饥,人食草木(令户部条赈饥事,下之诸路)。 十一年,京西、淮南饥(令通商移粟)。 十五年,汀、虔州以盗妨农(令郡县赈粟贷种)。 十八年冬,浙东、江、淮郡国多饥(令诸道常平使者赈粟),绍兴府大饥,民之仰哺于官者二十八万六千人,赈之不给,人食糟糠、草木,殍死殆半。流民渡江至行都,事上闻,令临安府赈遣复业。 十九年春、夏,绍兴府饥流如初。明、婺州亦饥(令常平使者赈集之)。
二十四年,衢州饥。 二十八年,平江府饥。 二十九年,绍兴府荐饥(皆发常平义廪以赈)。 隆兴元年,绍兴府大饥,四川尤饥,民食蕨根。平江襄阳府、随泗州、枣阳盱眙大饥,随、枣米斗六七千(令有司皆赈之粟)。 二年,平江府、常秀州饥,华亭县人食秕糠。行都及镇江府、兴化军、台徽州亦食(皆令守臣及常平使者赈之)。淮民饥流江南者数十万人(诏内郡移粟施惠安集之)。 乾道元年春,行都、平江镇江绍兴府、湖常秀州大饥,殍徙者不可胜计,州县为糜食之。行都城外为糜四十馀日,数万人。是岁,台、明州、江东诸郡皆饥(令赈之粟)。夏,亡麦。二年夏,亡麦。 三年九月,不雨,麦种不入。 四年春,蜀邛绵剑汉州、石泉军大饥,邛为甚。盗延八郡,汉饥民至九万人(内出宸翰赐制置使汪应辰,讲行荒政,赐僧牒四百助之)。 五年夏,饶、信州荐饥,民多流徙。徽州大饥,人食蕨、葛。台楚州、盱眙军亦饥(令郡守、部使者发廪移粟劝分)。秋、冬不雨,淮郡麦种不入。 六年冬,宁国府、广德军、太平温湖秀池徽和州皆饥(令漕江西、广东粟以赈)。 七年秋,江东西、湖南十馀郡饥,江筠州、隆兴府为甚。人食草实,流徙淮甸(发廪赈之,不给,诏立劝分赏格。内出左帑增赈饶州,出内帑收育弃孩)。淮郡亦荐饥,金虏谍知,运麦於淮北岸易南岸铜钅强,斗钱八千。江西饥,民流光濠、安丰,皆效淮人私籴,淮钅强为耗。荆南亦艰食(宣抚使下蜀粟以赈)。 八年,江西亡麦,隆兴府荐饥,南昌、新建县饥民仰给者二万八千馀人(先是去岁秋,诏淮、浙、江、湖诸路帅漕臣劝课二麦,官借种粮)。九年春,成都、永康、邛三州饥。秋,台州饥(发江西米数万石以赈),温、婺州亦饥(令各郡赈粟,禁遏籴。是郡国告饥,诏尽发常平粟,截上供赋以赈,令帅漕臣申劝种麦)。 晁熙元年,浙东、湖广、广西、江西、蜀关外皆饥,台、处、郴、桂、昭、贺尤甚(令赈以常平义廪,江西一道至六十三万斛)。二年,淮东西、江东饥,滁真扬州、盱眙军、建康府为甚(诏赈以常平米,弛赋,通商,货种粮,劝布麦,立劝分赏格)。是岁,镇江宁国府、常州、广德军亦食(皆赈之粟)。 三年,淮甸饥。夏,台州亡麦。冬,复施随郢州、荆门军、襄阳江陵德安府大饥。 四年春,尤饥(令发屯田粟二万六千五百馀石以赈)。六年冬,和州饥。泰通楚州、高邮军大饥,人食草木(皆赈之粟)。 七年,镇江府、台州、无为广德军民大饥(令出常平米赈之。赈广德军至於越岁之春,弛两岁帛赋)。是岁,江、浙、荆、湘、淮郡皆饥(皆蠲赋予粟,或一道至十四五万石)。 八年春,江州饥,人采葛而食(诏罢守臣章も)。冬,行都、宁国建康府、严婺太平州、广德军饥,徽、饶州流徙入淮郡者万馀人(令两淮漕臣授田,江东帅、漕臣赈粟。十一月辛卯,内出庚牌下淮南劝种麦,遣使分行两浙、江东、淮南路赈赡安集之,令江、浙、湖北行劝分赏格。己亥,浙东常平使者朱熹进对论荒政,请粟劝分及蠲田赋、身丁钱,上嘉纳之。十二月戊申,诏江、浙、淮、湖北三十八郡并免之)。 九年春,大亡麦,行都饥,於潜、昌化县人食草木(出丰储仓米万石,令尹臣为糜以食之,饥民之就食者一万四千五百人,流民一千五百馀人)。浙西湖州、浙东绍兴府衢婺严明台州饥。徽州大饥,童亦绝(令常平使者赈恤之)。湖北七郡荐饥(令帅臣赈之)。蜀潼、利、夔三路郡国十八皆饥,流徙者数千人(令饣襄漕、守臣分赈之)。十年,合、昌州荐饥(令饣襄漕臣赈以缗粟)。恭州饥民就赈相践死者三千馀人。 十一年,泉汀漳州、兴化军亡禾。邕、宾、象州饥(令帅臣赈粟贷种)。 十二年,福建饥,亡麦。江西、广东西饥(皆令帅臣赈粟)。金州饥,有流徙者(令郡赈之)。 十四年,金、洋、阶、成、凤、西和州人乏食(令漕臣赈之粟)。七月,秀州饥,有流徙者(诏出粟二万斛,令郡赈恤之)。临安府九县饥(令发廪二十万石以赈)。十六年夏,成州亡麦。冬,阶、成、凤、西和州荐饥(令饣襄臣赈之。乾道、淳熙,上笃意民事,劝课农桑,宫中亲蚕,後苑种稼艺麦,以验岁功。取民茧麦观之,或茧薄穗短,则歉然为农妇不满。修圩浚渠,广劝种麦。遇水旱之变,则发廪予财蠲赋,己责移粟劝分,郡国殿最,视荒救为升黜。一时吏治笃厚,风俗趋本,奏对者多言农田水利。方守血食之神,非顺成不加封爵。岁虽小俭,莫不疾呼於上,发粟往哺,竞以民庸自见。故荒政靡岁不闻,然家给人足。行都米斗五六十钱,江淮、荆襄,粒米狼戾,蜀斤至十馀钱,民物阜乐,庶几小康。夫岂一日之积哉!赵雄尝奏,得南康守臣朱熹书言:“荒政之行,民戴上恩,凶年化为乐岁。”上曰:“陈岘亦奏,蜀雨时,若民俗熙恬,农事天下大本,朕未尝不念。迩来士大夫方知以农事为重,以虚浮为耻。”又曰:“朕不鬻爵以清入仕之源,惟以赈饥推官,乃为民也。”)。 绍熙二年,蕲州饥(令郡赈粟万石)。夔路五郡饥,渝、涪为甚(令漕臣赈粟七万石,殍者尚数千人)。阶、成、凤、西和州亡麦。 三年,资、荣州亡麦,普叙简隆州、富顺监皆大饥,亡麦,殍者甚众;流民聚成都府至千馀人,威远县弃儿且六百人,为糜以食,饥民八万馀人,多不能活(诏出缗粟赈之)。扬州亦饥(令出粟十万石以赈)。 四年,简、资、普州饥,绵州亡麦(令漕臣均赈)。夏,绍兴府亡麦。安丰军大亡麦。五年冬,亡麦苗,行都、淮、浙西东、江东郡国皆饥,常明州、宁国镇江府、庐滁和州为甚,人食草木(诏出帑廪、鬻僧牒,益以漕计赈之。或一郡至五万缗石,不给,航广粟以续之。令宪、漕、常平使者所部劝分,免赋,通商,禁遏籴,收弃儿)。庆元元年春,常州饥,民之死徙者众。楚州饥,人食糟粕。淮、浙流民多聚於行都(上念郡国赈恤未至,诏部使者、守令谨行荒政,收哺遗幼,免临安绍兴庆元镇江府、常湖秀州、江阴军夏赋而赈之粟)。 三年,浙东郡国亡麦,台州大亡麦,民饥多殍。襄、蜀亦饥。 四年秋,浙东西荐饥,多道堇。 六年冬,常州大饥,仰哺者六十万人。润扬楚通泰州、建康府、江阴军亦乏食(皆令守令赈之)。 嘉泰元年,浙西郡国荐饥,常州、镇江嘉兴府为甚(皆令常平使者赈之)。 二年,四川饥,广安怀安军、潼川府大亡麦(出川缗八十万令帅臣赈之)。衡郴州、武冈桂阳军乏食。 三年春,邵、永州大饥,死徙者众,民多剽盗(令常平使者赈之粟)。夏,行都食(出丰储仓米十万石以赈)。 四年春,抚袁州、隆兴府、临江军大饥,殍死者不可胜瘗,有举家二十七人同赴溺者(令郡发常平廪赈之,部使者益以缗粟)。开禧二年,绍兴府、衢婺州亡麦。湖北、京西、淮东西郡国饥,民聚为剽盗(分命宣谕使赈恤)。南康大安军、忠涪州皆饥(令部使者及守臣缗粟)。 嘉定元年,淮南大饥,人食草木,流徙江、浙者百万人。先是,开禧开边,淮郡残於兵火,农久失业,米斗二千,殍死者十三四,炮人肉、马矢中以食。诏所至郡国赈恤归业,时邦储亦匮,郡计不支,去者多死,亦有为濠、丰馀虏俘掠而北者。是岁,行都亦饥,米斗千钱(诏发廪广籴,赈粜劝分)。二年春,雨淮、荆、襄、建康府大饥,米斗钱数千,人食草木。淮民道堇食尽,发瘗继之,人相扌益噬;流徙之聚於扬州者数千家,渡江者聚建康,殍死日八九十人(诏发廪赈施,皆十万馀石,令州郡置粥院,为糜以活之)。是秋,诸路复大歉,常、润尤甚。冬,行都大饥,殍者横市,道多弃儿(十二月甲戌,令发粟赈施,尽其月)。 三年春,建康府大饥,人相食。五月,衢州饥,颇聚为剽盗(守臣孙子直平之,劝分以赈)。 七年,台州大亡麦。八年,淮、浙、江东西饥,都昌县饥民聚为盗者三十六党(自秋至於明年夏,县官出钱三百三十三万缗、粟四百八十五万石以赈)。 九年,行都饥,闾巷有殍(令缗粟蠲逋)。 十年,台、衢、婺、饶、信州饥,多聚为剽盗,台为甚。蜀石泉军饥,殍死殆万人(皆令郡赈之)。 十一年秋,淮、浙、江东饥馑,无麦苗。 十二年春,潼川府饥而不害。 十三年春,福州饥,人食草根(令郡赈之)。 十六年春,海州新附山东民饥(令海州赈之),京东、河北路新附山西民亦饥(令楚州赈之,粟皆万石)。湖南永、道州大饥(令帅臣移粟以赈)。是岁,行都、江淮闽浙郡国皆无麦禾。 十七年春,馀杭、钱塘、仁和三县饥(令帅臣赈之),镇江府饥,郡为糜以赈者日千馀人,真、鄂州亦乏食(令通商,劝分)。
○地震
史纪周幽王二年,周三川皆震(应劭曰:“震,地震三川竭也。”师古曰:“三川,泾、渭、洛也。洛,即漆沮也。川自震耳,故将壅塞,非地震也。”)。刘向以为金木水火土者也。伯阳甫曰:(服虔曰:“周太史。”)“周将亡矣!天地之气不过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升(应劭曰:“迫,阴迫阳,使不能升也。”),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填阴也(应劭曰:“失其所,失其道也。填阴,为阴所填不得升也。”师古曰:“填音竹丑反。”)。使失而在阴,原必塞(师古曰:“原谓水泉之本也。”);原塞,国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应劭曰:“演,引也,所以引出土气者也。”师古曰:“演音衍。”);土无所演,而民乏财用,不亡何待?昔伊雒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如二代之季,其原又塞,塞必竭;川竭,山必崩。夫国必以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徵也。若国亡,不过十年,数之纪也。“是岁三川竭,岐山崩。刘向以为阳失在阴者,谓火气来煎枯水,故川竭也。山川连体,下竭上崩,事然也。时幽王暴虐,妄诛伐,不听谏,迷於褒姒,废其正后(师古曰:“褒姒,褒人所献之女也。正后,申后也。盖《白华》之诗所为作也。”),废后之父申侯与犬戎共攻杀幽王。一曰,其在天文,水为辰星,辰星为蛮夷。月食辰星,国以女亡。幽王之败,女乱其内,夷攻其外。京房《易传》曰:“君臣相背,厥异名水绝(有名之水)。” 文公九年“九月癸酉,地震”。刘向以为先是,齐桓、晋文、鲁僖二伯贤君新没,周襄王失道,楚穆王弑父,诸侯皆不肖,权倾於下,天戒若曰,臣下强盛者将动为害。後宋、鲁、晋、莒、郑、陈、齐皆弑君。诸震,略皆从董仲舒也。京房《易传》曰:“臣事虽正,专必震,其震,於水则波,於木则摇,於屋则瓦落。大经在辟而易臣,兹谓阴助(服虔曰:“经,常也。辟音刑辟之辟。”苏林曰:“大经,五行之常经也。在辟,聚阴犯杀其上也。”师古曰:“辟读曰僻,谓常法僻坏而易臣也。”),厥震摇政宫。大经摇政,兹谓不阴,厥震摇山,山出涌水。嗣子无德专禄,兹谓不顺,厥震动邱陵,涌水出。”
襄公十六年“五月甲子,地震”。刘向以为先是鸡泽之会,诸侯盟,大夫又盟。是岁三月,诸侯为溴梁之会,而大夫独相与盟,五月地震矣。其後崔氏专齐,栾盈乱晋,良霄倾郑,阍杀吴子,燕逐其君,楚灭陈、蔡。 昭公十九年“五月己卯,地震”。刘向以为是时季氏将有逐君之变。其後宋三臣、曹会皆以地叛,蔡、莒逐其君,吴败中国杀二君。 二十三年“八月乙未,地震”。刘向以为是时周景王崩,刘、单立王子猛,尹氏立子朝。其後季氏逐昭公,黑肱叛邾,吴杀其君僚,宋五大夫、晋二大夫皆以地叛。 哀公三年“四月甲午,地震”。刘向以为是时诸侯皆信邪臣,莫能用仲尼,盗杀齐侯,齐陈乞弑君。 贞定王三年,晋空桐震七日,台舍皆坏,人多死。
秦始皇十五年,地动。 十七年,地动。自乐、徐以西至平阴,台屋墙垣大半坏。
汉惠帝二年正月,地震陇西,厌(音一甲反)四百馀家。 文帝五年二月,地震。景帝後元年五月,地震。 武帝元光四年五月,地震。 征和二年八月,地震,压杀人。 後元元年秋七月,地震。 宣帝本始四年四月壬寅,地震河南以东四十九郡,北海、琅邪地震,坏祖宗庙城郭,杀六千馀人。 地节二年九月壬申,地震。 元帝初元二年二月戊午,地震陇西郡,毁落太上皇庙殿壁木饰,坏败城郭、宫寺、民庐,压杀人众。 永光三年冬,地震。 成帝建始三年,地震。 绥和二年九月丙辰,地震,自京师至北边郡国三十馀坏城郭,凡杀四百一十五人。
王莽天凤三年二月乙酉,地震。
後汉世祖建武二十二年九月,郡国四十二地震,南阳尤甚,地裂压杀人。其後武蛮夷反,为寇害,至南郡,发荆州诸郡兵,遣武威将军刘尚击之,为夷所围,复发兵赴之,尚遂为所没。 章帝建初元年三月甲申,山阳、东平地震。和帝永元四年六月丙辰,郡国十三地震。《春秋汉含孳》曰:“女王盛,臣制命,则地动坼,畔震起,山崩沦。”时窦太后摄政,兄窦宪专权,将以是受祸也。後五日,诏收宪印绶,兄弟就国,逼迫皆自杀。 五年二月戊午,陇西地震。先儒说民安土者也,将大动,行大震。九月,匈奴单于於除难叛,遣使发边郡兵讨之。 七年九月癸卯,京都地震。儒说阉官无阳施,犹妇人也。是时和帝与中常侍郑众谋夺窦氏权,德之,因任用之,及幸常侍蔡伦,二人始并用权。 九年三月庚辰,陇西地震。闰月,塞外羌犯塞,杀略吏民,使征西将军刘尚击之。 安帝永初元年,郡国十八地震。李固曰:“地者阴也,法当安静。今乃越阴之职,专阳之政,故应以震动。”是时邓太后摄政专事,讫建光中,太后崩,安帝乃得制政,於是阴类并胜,西羌乱夏,连十馀年。 二年,郡国十二地震。 三年十二月辛酉,郡国九地震。四年三月癸巳,郡国四地震。 五年正月丙戌,郡国十地震。 七年正月壬寅,二月丙午,郡国十八地震。 元初元年,郡国十五地震。 二年十一月庚申,郡国十地震。 三年二月,郡国十地震。十一月癸卯,郡国九地震。 四年,郡国十三地震。 五年,郡国十四地震。 六年二月乙己,京都、郡国四十二地震,或地坼裂,涌水,坏败城郭、民室屋,压人。冬,郡国八地震。 永宁元年,郡国二十三地震。 建元元年九月己丑,郡国三十五地震,或地坼裂,坏城郭室屋,压杀人。是时安帝不能明察,信宫人及阿母圣等谗云,破坏邓太后家,於是专听信圣及宦者,中常侍江京、樊丰等皆得用权。 延光元年七月癸卯,京都、郡国十三地震。九月戊申,郡国二十七地震。 二年,京都、郡国三十二地震。 三年,京都、郡国二十三地震。是时以谗免太尉杨震,废太子。 四年十月丁巳,京都、郡国十六地震。时安帝既崩,阎太后摄政,弟兄阎显等并用事,遂斥安帝子,更徵诸国王子,未至,中黄门遂诛显兄弟。 顺帝永建三年正月丙子,京都、汉阳地震。汉阳屋坏杀人,地坼涌水出。是时顺帝阿母宋娥及中常侍张等用权。 阳嘉二年四月己亥,京都地震。是时爵号宋娥为山阳君。 四年十二月甲寅,京都地震。 永和二年四月庚申,京都地震。是时宋娥构奸诬罔,五月事觉,收印绶,归田里。十一月丁卯,京都地震。是时太尉王龚以中常侍张等专弄国权,欲奏诛之,时龚宗亲有以杨震行事谏之止云。 三年二月乙亥,京都、金城、陇西地震裂,城郭、室屋多坏,压杀人。闰月己酉,京都地震。十月,西羌二千馀骑入金城塞,为凉州害。 四年三月乙亥,京都地震。 五年二月戊申,京都地震。 建康元年正月,凉州都郡六地震。从去年九月以来至四月,凡百八十日震,山谷坼裂,坏败城寺,伤害人物。三月,护羌校尉赵冲为叛胡所杀。九月丙午,京都地震。是时顺帝崩,梁太后摄政,欲为顺帝作陵,制度奢广,多坏吏民冢。尚书栾巴谏事,太后怒,癸卯,诏书收巴下狱,欲杀之。丙午地震。於是太后乃出巴,免为庶人。 桓帝建和元年四月庚寅,京都地震。九月丁卯,京都地震。是时梁太后摄政,兄冀持权。至和平元年,太后崩,然冀犹秉政专事,至延熹二年,乃诛灭。 三年九月己卯,地震,庚寅,又震。 元嘉元年十一月辛巳,京都地震。二年正月丙辰,京都地震。十月乙亥,京都地震。 永兴二年二月癸卯,京都地震。 永寿二年十二月,京都地震。延熹四年,京都、右扶风、凉州地震。 五年五月乙亥,京都地震。是时桓帝与中常侍单超等谋诛除梁冀,听之,并使用事专权。又邓后本小人,性行无常,苟有颜色,立以为后,後卒坐执左道废,以忧死。 八年九月丁未,京都地震。灵帝建宁四年二月癸卯,地震。是时中常侍曹节、王甫等皆专权。
熹平二年六月,地震。 六年十月辛丑,地震。 光和元年二月辛未,地震。四月丙辰,地震。灵帝时,宦者专恣。 二年三月,京兆地震。 三年自秋至明年春,酒泉表氏地八十馀动,涌水出,城中官寺民舍皆顿,县易处,更筑城郭。 献帝初平二年六月丙戌,地震。 兴平元年六月丁丑,地震。
後主炎兴二年,蜀地震。时宦人黄皓专权。按司马彪说,阉宦无阳施,犹妇人也。皓见任之应与汉和帝时同事也。是冬,蜀亡。
魏明帝青龙二年十一月,京都地震。从东来,隐隐有声,摇屋瓦。
景初元年六月戊申,京都地震。是秋,吴将朱然围江夏,荆州刺史胡质击退之。又公孙渊叛,自立为燕王,改元,置百官。明年,讨平之。
齐王正始二年十一月,南安郡地震。 三年七月甲申,南安郡地震;十二月,魏郡地震。 六年二月丁卯,南安郡地震。时曹爽专政,迁太后於永宁宫,后与帝泣别。连年地震,是其应也。
吴孙权黄武四年,江东地连震。时权受魏爵命,为大将军、吴王,而改元专制,不修臣迹。京房《易传》曰:“臣事虽正,专必震。”刘向云“臣下强盛,将动而为害”之应也。嘉禾六年五月,江东地震。 赤乌二年正月,地再震。时吕壹专事,步劣上疏,以为臣下专政之应。 赤乌十一年二月,江东地仍震。时权听谗,寻黜朱据,废太子。
晋武帝泰始五年四月辛酉,地震。是年冬,新平氐、羌叛。明年,孙皓遣大众入涡(音戈)口。 七年六月景申,地震。 咸宁二年八月庚辰,河南、河东、平阳地震。四年六月丁未,阴平广武地震;甲子,又震。 太康二年二月庚申,淮南、丹阳地震。五年三月朔壬辰,京师地震。 六年七月己丑,地震。 七年七月,南安、犍(其焉反)为地震。八月,京兆地震。 八年五月壬子,建安地震。七月,阴平地震。八月,丹阳地震。 九年正月,会稽、丹阳、吴兴地震。四月辛酉,长沙、南海等郡国八地震。七月至於八月,地又四震,其三有声如雷。九月临贺地震,十二月,又震。 十年十二月己亥,丹阳地震。 太熙元年正月,地又震。武帝世,始於贾充,终於杨骏,阿党昧利,苟窃朝权。至於末年,所任转弊,故频年地震,过其序也,终丧天下。 惠帝元康元年十二月辛酉,京都地震。此夏,贾后使楚王玮杀汝南王亮及太保卫,此阴道盛、阳道微故也。 四年二月,上谷、上庸、辽东地震。五月,蜀郡山移;淮南寿春洪水出,山崩地陷,坏城府。八月,上谷地震,水出,杀百馀人。十月,京都地震。十一月,荥阳、襄城、汝阴、梁国、南阳地皆震。十二月,京都又震。是时,贾后乱朝,终至祸败之应也。汉邓太后摄政时,郡国地震。李固以为:“地,阴也,法当安静。今乃越阴之职,专阳之政,故应以震。”此同事也。京房《易传》曰:“小人剥庐,厥妖山崩,兹谓阴乘阳,弱胜︹”。又曰:“阴背阳则地裂,父子分离,夷羌叛去。” 元康五年五月丁丑,地震。六月,金城地震。 六年正月丁丑,地震。八年正月庚辰,地震。太安元年十二月,地震。时齐王ぁ专政之应也。 二年十二月庚辰地震。是时,长沙王又专政之应也。 孝怀帝永嘉三年十月,荆、襄二州地震。时司马越专政。四年四月,兖州地震。五月,石勒寇汲郡,执太守胡宠,遂南济沔,是其应也。 愍帝建兴二年四月甲辰,地震。 三年六月丁卯,长安又震。时主幼,权倾於下,四方€扰,兵乱不息之应也。 元帝太兴元年四月,西平地震,涌出水。十二月,庐陵、豫章、武吕、西陵地震,涌水出,山崩。干宝以为王敦陵上之应也。二年五月己丑,祁山地震,山崩,杀人。是时,相国南阳王保在祁山,称晋王不终之象也。 三年四月庚寅,丹阳、吴郡、晋陵又地震。 成帝咸和二年二月,江陵地震。三月,益州地震。四月己未,豫州地震。是年,苏峻作乱。 九年三月丁酉,会稽地震。 穆帝永和元年六月癸亥,地震。是时,嗣主幼冲,母后称制,政在臣下,所以连年地震。 二年十二月,地震。 三年正月庚辰,地震;九月,又地震。 四年十月己未,地震。 五年正月庚寅,地震。是时,石季龙僭即皇帝位,亦过其序也。 九年八月丁酉,京都地震,有声如雷。 十年正月丁卯,地震,声如雷,鸡雉雉皆鸣(呼后反)。 十一年四月乙酉,地震。五月丁未,地震。 升平二年十一月辛酉,地震。 五年八月,凉州地震。 哀帝隆和元年四月甲戌,地震。是时政在将相,人主南面而巳。兴宁元年四月甲戌,扬州地震,湖渎溢。 二年三月庚寅,江陵地震。是时桓温专政。 海西公太和元年二月,凉州地震,水涌。是海西将废之应也。 晁文帝咸安二年十月辛未,安成地震。是年帝崩。 孝武帝宁康元年十月辛未,地震。二年二月丁巳,地震;七月甲午,凉州地又震,山崩。是时,嗣主幼冲,权在将相,阴盛之应也。 太元二年闰三月壬午,地震;五月丁丑,地震。 十一年六月己卯,地震。是後缘河诸将连岁兵役,人劳之应也。 十五年三月己酉朔夜,地震。八月京都地震十二月己未,地震。 十七年六月癸卯,地震。十二月已未,地又震。是时群小弄权,天下侧目。 十八年正月癸亥朔,地震。二月乙未夜,地震。 安帝隆安四年四月乙未,地震。九月癸丑,地震。是时,幼主冲昧,政在臣下。 义熙四年正月壬子夜,地震,有声。十月癸亥,地震。五年正月戊戌夜,浔阳地震,有声如雷。明年,卢循下。 八年,自正月至四月,南康、庐陵地四震。明年,王旅西讨荆、益。 十年三月戊寅,地震。
宋武帝永初元年秋七月己巳,地震。 文帝元嘉十二年夏四月,都下地震 。十五年七月辛未,地震。 孝武大明二年四月辛丑,地震。 六年七月甲申,地震,有声如雷,兖州尤甚,鲁郡山摇者二。 後废帝元徽五年五月,地震。
齐东昏侯永元元年七月,地震,至来岁昼夜不止,小屋多坏。
梁武帝天监五年十二月,京师地震。京房《易飞候》曰:“地动以下十一月者,其邑饥亡。”时交州刺史李凯反。明年,霜,岁俭人饥。 普通三年正月,建康地震。时义州刺史文僧朗以州叛。 六年十二月,地震。京房《易飞候》曰:“地冬动有音,以十二月者,其邑有行兵。”是时,帝令豫章王琮将兵北伐。建中大通五年正月,建康地震。京房《易飞候》曰:“地以春动,岁不昌。”是岁,大水,百姓饥馑。 大同三年十一月,建康地震。京房《易飞候》曰:“地震以十一月,邑有大丧及饥亡。”明年,霜为灾,百姓饥。 五年十月,建康地震。是岁,会稽山贼起。 七年二月,建康地震。是岁,交州人李贲举兵逐刺史萧谘。 九年闰正月,地震。李贲自称皇帝,署置百官。太清三年四月,建康地再震。时侯景自为大丞相、录尚书事,帝所须不给。是月,以忧愤崩。
陈永定二年五月,建康地震。时王琳立萧庄於郢州。
太建四年十一月,地震。陈宝应反闽中。 祯明元年正月,地震。施文庆、沈客卿专恣之应也。
後齐河清二年,并州地震。和士开专恣之应。
後周建德二年,凉州地频震,城郭多坏。时羌夷叛。
隋文帝开皇十四年五月,京师地震。京房《易飞候》曰:“地动以夏五月,人流亡。”是岁关中饥,百姓就粮於关东。 二十年十一月戊子,立晋王广为皇太子。是日,天下地震。 仁寿二年四月,岐、雍地震。《易飞候》曰:“震以四月,五不熟,人大饥。”
唐武德二年十月乙未,京师地震。阴盛而反常则地震,故其占为臣强,为后妃专恣,为夷犯华,为小人道长,为寇至,为叛臣。 七年七月,隽州地震,山摧壅江,水噎流。 贞观七年十月乙丑,京师地震。 十二年正月壬寅,松、丛二州地震,坏庐舍。 二十年九月辛亥,灵州地震,有声如雷。 二十三年八月癸酉朔,河东地震,晋州尤甚,压杀五十馀人;乙亥,又震。十一月乙丑,又震。 永徽元年四月己巳朔,晋州地震;己卯,又震。六月庚辰,又震,有声如雷。二年十月,又震。十一月戊寅,定襄地震。帝始封晋王,初即位而地屡震,天下将曰帝而动摇象也。仪凤二年三月庚辰,京师地震。 永淳元年十月甲子,京师地震。 垂拱三年十月乙亥,京师地震。 四年七月戊午,又震。八月戊戌,神都地震。 延载元年四月壬戌,常州地震。 大足元年七月乙亥,扬、楚、常、润、苏五州地震。 二年八月辛亥,剑南六州地震。 景龙四年五月丁丑,剡县地震。 景€三年正月甲戌,并、汾、绛三州地震,坏庐舍,压死百馀人。 开元二十二年二月壬寅,秦州地震,西北隐隐有声,坼而复合,经时不止,坏庐舍殆尽,压死四千馀人。二十六年三月癸巳,京师地震。 至德元载十一月辛亥朔,河西地震裂有声,陷庐舍,张掖、酒泉尤甚,至二载三月癸亥乃止。 大历二年十一月壬申,京师地震,自东北来,有声如雷者三。三年五月丙戌,又震。 十二年,恒、定二州地大震,三日乃止,束鹿、宁晋地裂数丈,沙石随水流出平地,坏庐舍,压死数百人。建中元年四月己亥,京师地震。 三年六月甲子,又震。四年四月甲子,又震。五月辛巳,又震。 贞元二年五月己酉,又震。 三年十一月丁丑夜,京师、东都、蒲、陕地震。 四年正月庚戌朔夜,京师地震。辛亥、壬子、丁卯、戊辰、庚午、癸酉、甲戌、乙亥,皆震,金、房二州尤甚,江溢山裂,屋宇多坏,人皆露处。二月壬午,京师又震;甲申、乙酉、丙申,三月甲寅、己未、庚午、辛未,五月丙寅、丁卯,皆震。八年甲午,又震,有声如雷;甲辰,又震, 九年四月辛酉,又震,有声如雷,河中、关辅尤甚,坏城壁庐舍,地裂水涌。 十年四月戊申,京师地震;癸丑,又震,侍中浑第有树涌出,树枝皆载蚯蚓。 十三年七月乙未,又震。 元和七年八月,京师地震,草树皆摇。九年三月丙辰,州地震,昼夜八十,压死百余人,地陷者三十里。二年十月,京师地震。 十一年二月丁丑,又震。 十五年正月,穆宗即位,戊辰,始朝群臣於宣政殿,是夜地震。 太和二年正月壬申,地震。 七年六月甲戌,又震。九年三月乙卯,京师地震,屋瓦皆坠,户牖有声。 开成元年二月乙亥,又震。二年十一月乙丑夜,又震。 四年十一月甲戌,又震。 会昌二年正月癸亥,宋、亳二州地震。十二月癸未,京师地震。 大中三年十月辛巳,上都及振武、河西、天德、灵武、盐夏等州地震,坏庐舍,压死数十人。 十二年八月丁巳,太原地震。 咸通元年五月,上都地震。 六年十二月,晋、绛二州地震。坏庐舍,地裂泉涌,泥出青色。 八年正月丁未,河中、晋绛三州地大震,坏庐舍,人有死者。 十三年四月庚子朔,浙东、西地震。 乾符三年六月乙丑,雄州地震,至七月辛巳止,州城庐舍尽坏,地陷水涌,伤死甚众。是月,濮州地震。十二月,京师地震有声。 四年六月庚寅,雄州地震。 六年二月,京师地震,有声如雷,蓝田山裂水涌。 中和三年秋,晋州地震,有声如雷。 光启二年春,城都地震,月中十数。占曰:“兵、饥。”十二月,魏州地震。 乾宁二年三月庚午,河东地震。
宋乾德三年,京师地震。 至道二年十月,潼关西灵、夏、环、庆等州地震,城郭庐舍多坏,占云:“兵饥。”是时,西戎寇灵州,明年,遣将率兵援粮以救之。关西民有饥殍者。 咸平二年九月,常州地震,坏鼓角楼、罗务、军民庐舍甚众。 四年九月,庆州地震者再。 六年正月,益州地震。 景德元年正月丙申夜,京师地震;癸卯夜,复震;丁未夜,又震,屋宇皆动,有声,移时方止。癸丑,冀州地震,占主:“土工兴,有急令,兵革兴。”是年,契丹犯塞。二月,益、黎、雅州地震。三月,邢州地震不止。四月己卯夜,瀛州地震。五月,邢州地复震不止。十一月壬子,日南至,京师地震。癸丑,石州地震。 四年七月丙戌,益州地震。己丑,渭州瓦亭寨地震者四。 大中祥符二年三月,代州地震。四年六月,昌、眉州并地震。七月,真定府震,坏城垒。天圣五年三月戊辰,秦州地震。 七年十月丙午,京师地震。 景四年十二月甲申,忻、代、并三州地震,坏庐舍,覆压吏民。忻州死者万九千七百四十二人,伤者五千六百五十五人,畜死者五万馀。代州死者七百五十九人,并州千八百九十人。 宝元元年正月庚申,并、忻、代州地震。十一月,忻州地震。十二月甲子,京师地震。 庆历三年五月乙亥,忻州地大震,说者曰:“地道贵静,今数震摇,兵兴民劳之象也。”四年五月庚午,忻州地震,西北有声如雷。 五年七月丁酉,广州地震。己卯,京南、岳州并地震。 六年二月戊寅,青州地震。三月庚寅,登州地震,巨山摧。自是震不己,每震,即海底有声如雷。五月甲申,京师地震。 七年十月乙丑,河阳、许州地震。 二年十一月丁酉夜,秀州地震,有声自西北起如雷。 嘉二年,雄、霸等州地震。 五年五月己丑,京师地震。 治平四年秋,漳泉建州、邵武兴化军等处皆地震,潮州尤甚,地裂泉涌,压覆州郭及两县屋宇,士民、军兵死者甚众。八月己巳,京师地震。熙宁元年七月甲申,地震。乙酉、辛卯,再震。八月壬寅、甲辰,又震。是月,郓州须城、东阿二县地震终日,沧州清池、莫州亦震,坏官私庐舍、城壁。是时,河北复大震,或数刻不止,有声如雷,楼橹、民居多摧覆,压死者甚众。九月戊子,莫州地震,有声如雷。十一月乙未,京师及莫州地震。十二月癸卯,瀛州地大震。丁巳,冀州地震。辛酉,沧州地震,涌出沙泥、船板、胡桃、螺蚌甲之属。十二月,潮州地再震。是岁,数路地震,有一日十数震,有逾半年震不止者。 元丰八年五月,京师地震。元二年二月辛亥,代州地震,有声。 四年春,陕西、河北地震。 七年九月己酉,兰州、镇戎军、永兴军地震。十月庚戌朔,环州地再震。 绍圣元年十一月丙寅,太原府地震。二年十月、十一月,河南府地震。是岁,苏州自夏迄秋地震七。 三年三月戊戌夜,剑南东川地震。九月己酉,滁州、沂州地震。 四年六月己酉,太原府地震,有声。 元符元年七月壬申夜,€<€今>蔽天,地震良久。三年正月壬申,恩州地震。八月甲戌,太原府地震。 三年五月己巳,太原府又震。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辛亥,太原府、潞晋隰代石岚等州、岢岚威胜保化宁化军地震弥旬,昼夜不止,坏城壁、屋宇,人畜多死。 宣和四年,北方用兵,雄州地震。 六年正月,京师连日再地震,宫殿门皆动有声。 建炎二年正月戊戌,长安地大震,金虏将娄宿围城,弥旬无外援,虏兵乘地震而入,城遂陷。绍兴三年八月甲申,地震,平江府、湖州尤甚(甲辰,诏罪已,求直言)。是岁,逆豫陷邓、随等州,金虏犯蜀。臣犯君、夷犯华之应也。 六年六月乙巳夜,地震,有声自西北如雷,馀杭县为甚(诏罪己,求直言)。是冬,伪齐刘麟,猊犯顺,寇濠、寿州。後四年,虏酋兀术入寇。 二十四年正月戊寅,地震。 二十五年三月壬申,又震。 二十八年八月甲寅地夜,地震。 三十一年三月壬辰,又震。 三十二年七月戊申,又震。 隆兴元年十月丁丑,地震。六月甲寅,又震。是岁,宰臣汤思退擅撤海、泗、唐、邓之戍,虏乘边虚入寇,後思退贬死。此臣专必震,又兵役人劳之应也。 乾道二年九月丙午,地震自西北方。是月,台州有海寇。 四年十二月壬子,石泉军地震三日,有声如雷,屋瓦皆落。时郡有绵州冤狱云。 晁熙元年十二月戊辰,地震自东北方。後湖南、江西茶寇扰数路。 九年十二月壬寅,地夜震。 十年十二月丙寅,又震。 十二年五月庚寅,又震。 庆元六年十一月甲子,地震东北方。嘉定六年四月,行都地震。六月丙子,严州淳安县地震。 十年二月庚申,地震自东南。越月,虏犯光州。 十四年正月乙未,地夜震,大雷。是春,金虏入寇,蕲、黄州失守。
●卷三百二 物异考八
○山崩 地陷 地移 地长 川竭
《春秋》公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麓崩。”《梁传》曰:林属於山曰麓(师古曰:“属,联也,音之欲反),沙其名也。”刘向以为臣下背叛,散落不事上之象也。先是,齐桓行伯道,会诸侯(师古曰:“伯读曰霸。其下亦同。”),事周室。管仲既死,桓德日衰,天戒若曰,伯道将废,诸侯散落,政逮大夫,陪臣执命,臣下不事上矣。桓公不寤,天子蔽晦(师古曰:“被,掩蔽而暗也。”)。及齐桓死,天下散而从楚。王札子杀二大夫。(师古曰:“二大夫,召伯、毛伯也。”)晋败天子之师(师古曰:“谓败之於贸戎也。己解於上也。”),莫能征讨,从是陵迟。《公羊》以为沙麓,河上邑也。董仲舒说略同。一曰,河,大川象;齐,大国;桓德衰,伯道将移於晋文,故河为徙也。《左氏》以为沙麓,晋地;沙,山名也;地震而麓崩,不书震,举重者也。伯阳甫所谓“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徵也;不过十年,数之纪也。”至二十四年,晋怀公杀於高梁(师古曰:“怀公谓子圉,惠公之子也。文公入国而使杀之。高梁,晋地。”)。京房《易传》曰:“小人剥庐(师古曰:《剥卦》上九爻之辞。”),厥妖山崩,兹谓阴乘阳,弱胜强。”成公五年“夏,梁山崩。”《梁传》曰ń河三日不流(师古曰:“ń读曰壅。”),晋君帅群臣而哭之,流(师古曰:“从伯宗用辇者之言。”)。刘向以为山阳,君也,水阴,民也。天戒若曰,君道崩坏,下乱,百姓将失其所矣。哭然後流,丧亡象也。梁山在晋地,自晋始而及天下也。後晋暴三卿,厉公以杀。董仲舒说略同。刘歆以为梁山,晋望也;崩,弛崩也。古者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吉凶祸福,不是过也。国主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徵也,美恶周必复。是岁,岁在鹑火,至十七年复在鹑火,栾书、中行偃弑厉公而立悼公。
威烈王十三年,晋河岸崩,壅龙门至於底柱。
汉高后二年正月,武都山崩,杀七百六十人,地震至八月止。 文帝二年四月,齐、楚地山二十九所同日俱大发水,溃出。刘向以为近水土也。天戒若曰,勿盛齐、楚之君,今失制度,将为乱。後十六年,帝庶兄齐悼惠王之孙文王则薨,无子,帝分齐地,立悼惠王庶子六人皆为王(师古曰:“谓齐孝王将闾、济北王志、川王贤、胶东王雄渠、胶西王、济南王辟光。”)。贾谊、晁错谏,以为违古制,恐为乱。至景帝三年,齐、楚七国起兵百馀万,汉皆破之。春秋四国同日灾(师古曰:“宋、卫、陈、郑。”),汉七国同日众山溃,咸被其害,不畏天威之明效也。 成帝河平三年二月丙戌,犍为柏江山崩,捐江山崩,皆ń江水(师古曰:“ń读曰壅。次下亦同。”),江水逆流坏城,杀十三人,地震积二十一日,百二十四动。 元延三年正月丙寅,蜀郡岷山崩,ń江,水逆流,三日通。刘向以为周时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兴也。汉家本起於蜀汉,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摄提、大角,从参至辰(如淳曰:“孛星尾长及摄提、大角,始发於参至辰也。”),殆必亡矣。其後三世亡嗣,王莽篡位。
王莽天凤三年,长平馆西岸崩,ń泾水不流,毁而北行。
後汉和帝永元元年七月,会稽南山崩。会稽,南方大名山也。京房《易传》曰:“山崩,阴乘阳,弱胜强也。”刘向以为山阳,君也;水阴,民也;君道崩坏,百姓失所也。刘歆以为崩犹弛也。是时窦太后摄政,兄窦宪专权。 七年七月,赵国易阳地裂。京房《易传》曰:“地裂者,臣下分离,不肯相从也。”是时南单于众乖离,汉军追讨。 十二年夏四月戊辰,南郡秭归山高四百丈,崩填,杀百馀人。明年冬,至蛮夷反,遣使募荆州吏民万馀人击之。 元兴元年五月癸酉,右扶风雍地裂。是後西羌大寇凉州。 殇帝延平元年五月壬辰,河东恒山崩。是时邓太后专政。秋八月,殇帝崩。 安帝永初元年六月丁巳,河东杨地陷,东西百四十步,南北百二十步,深三丈五尺。 六年六月壬辰,豫章员原山崩,各六十三所。 元初元年三月己卯,日南地坼,长百八十二里。其後三年正月,苍梧、郁林、合浦盗贼群起,劫略吏民。 二年六月,河南雒阳新城地裂。延光二年七月,丹阳山崩四十七所。 三年六月庚午,巴郡阆中山崩。 四年十月丙午,蜀郡越隽山崩,杀四百馀人。丙午,天子会日也。是时阎太后摄政。其十一月,中黄门孙程等杀江京,立顺帝,诛阎后兄弟,明年,阎后崩。 顺帝阳嘉二年六月丁丑,雒阳宣德亭地坼,长八十五丈,近郊地。时李固对策,以为“阴类专恣,将有分离之象,所以附郊城者,是上帝示象以诫陛下也”。是时宋娥及中常侍各用权分争,後中常侍张逵、豫政与大将军商争权,为商作飞语,欲陷之。桓帝建和三年四月,郡国六地裂,水涌出,井溢,坏寺屋,杀人。时梁太后摄政,兄冀枉杀李固、杜乔。 三年,郡国五山崩。 和平元年七月,广汉梓ㄅ山崩。 永兴二年六月,东海朐山崩。冬十二月,泰山、琅邪盗贼群起。 永寿二年七月,河东地裂。时梁皇后兄冀秉政,桓帝欲自由,内患之。 延熹元年七月乙巳,左冯翊€阳地裂。 三年五月戊,申汉中山崩。是时上宠恣中常侍单超等。 四年六月庚子,泰山、博尤来山判解。 八年六月丙辰,缑氏地裂。永康元年五月丙午,雒阳高平永寿亭、上党泫(工元反)氏地各裂。是时朝臣患中常侍王甫等专恣。冬,桓帝崩。明年,窦氏等欲诛常侍、黄门,不果,更为所诛。 灵帝建宁四年五月,河东地裂十二处,裂各长十里百七十步,广者三十馀步,深不见底。
魏元帝咸熙二年二月,太行山崩。此魏亡之徵也。其冬,晋有天下。
吴孙权赤乌十三年八月,丹阳、句容及故鄣、宁国诸山崩,鸿水溢。刘歆以为:“国主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徵也。”吴虽称帝,其实列国,灾发丹阳,天意见之。後二年而权薨,又二十六年而吴亡。
晋武帝泰始三年三月戊午,太石山崩。 四年七月,泰山崩坠三里。京房《易传》曰:“自上下者为崩,厥应泰山之石颠而下,圣人受命,人君虏。”及帝晏驾,而禄去王室,惠皇懦弱,怀、愍二帝俱辱虏庭,沦胥於北,元帝中兴於南,此其应也。 太康五年庚午,宣帝庙地陷。 六年十月,南安新兴山崩,涌水出。 七年二月,朱提(殊匙二音)之大泸山崩,震坏郡舍,阴平之仇池崖陨。 八年七月,大雨,殿前地陷,方五尺,深数丈,中有破船。 惠帝元康四年,蜀郡山崩,杀人。五月壬子,寿春山崩,洪水出,城坏,地陷方三十丈,杀人。六月,寿春大雷,山崩地坼,人家陷死,上庸郡亦如之。八月,居庸地裂,广三十六丈,长八十四丈,水出,大饥。上庸四处山崩。地坠广三十丈,长一百三十丈,水出杀人。皆贾后乱朝之应也。 太安元年四月,西墉崩。 怀帝永嘉元年三月,洛阳东北步广里地陷。 二年八月乙亥,鄄城无故自坏七十馀丈,司马越恶之,迁於濮阳。此见之异也。越卒以陵上受祸。 三年七月戊辰,当阳地裂三所,广三丈,长三百馀步。京房《易传》曰:“地坼裂者,臣下分离,不肯相从也。”其後司马越、苟交恶,四方牧伯莫不离散,王室遂亡。 三年十月,宜都夷道山崩。 四年四月,湘东酃黑石山崩。 元帝太兴元年二月,庐陵、豫章、武昌、西阳地震,山崩。 二年五月,祁山地震,山崩,杀人。 三年,南平郡山崩,出雄黄数千斤。时王敦陵傲,帝优容之,示含养祸萌也。 四年八月,常山崩,水出,滹沱(上火乎反,下音陀)盈池,大木倾拔。 成帝咸和四年十月,柴桑庐山西北崖崩。十二月,刘允为郭默所杀。 穆帝永和七年九月,峻平、崇阳二陵崩。 十二年十一月,遣散骑常侍车灌修峻平陵,开埏道,崩压,杀数十人。 升平五年二月,南掖门马足陷地,得钟一,有文四字。 哀帝隆和元年四月丁丑,浩(上古合反,下音门)山崩,张天锡亡徵也。 安帝义熙八年三月壬寅,山阴地陷,方四丈,有声如雷。 十年五月戊寅,西明门地穿,涌水出,毁门扇及限。陷此水土也。 十一年五月,霍山崩,出铜钟六枚。 十三年七月,汉中城固县水涯有声若雷,既而岸崩,出铜钟十有二枚。 惠帝元康九年六月夜,暴雷雨,贾谧斋屋柱陷入地,压谧床帐。此木土,土失其性,不能载也。明年,谧诛焉。 光熙元年五月,范阳国地燃,可以爨。此火土也。是时,礼乐征伐自诸侯出。
梁武帝普通二年,始平郡石鼓村地自开成井,方六丈六尺,深三十二丈。
後魏孝静帝武定二年十一月,西河地陷,有火出。京房《易传》占曰:“地自陷,其君亡。”祖恒曰:“火,阳精也。地,阴主也。地燃,越阴之道,行阳之政,臣下专恣,终以自害。”时齐神武作宰,侯景专擅河南。神武崩,景作乱。
後周武帝建德二年,凉州地震裂出泉。
隋高祖仁寿三年,梁州就谷山崩。《洪范五行传》曰:“崩散落,背叛不事上之类也。”梁州为汉地。明年,汉主谅反。
炀帝大业七年,砥柱山崩,壅河,逆流数十里。时帝兴辽东之役,四海怨叛,卒以灭亡。
唐太宗贞观八年七月,陇右山摧。山者高峻,自上而陨之象也。 武后垂拱二年九月己巳,雍州新丰县露台乡大风雨,震电,有山涌出,高一十丈,有池周三百亩,池中有龙凤之形,禾麦之异,武后以为休应,名曰“庆山”。荆州人俞文俊上言:“天气不和而寒暑隔,人气不和而赘疣生,地气不和而堆阜出。今陛下以女主居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隔塞,山变为灾。陛下以为‘庆山’,臣以为非庆也。宜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恐灾祸至。”后怒,流於岭南。 永昌中,华州赤水南岸大山,昼日忽风昏,有声隐隐如雷,顷之渐移东数百步,壅赤水,压张村民三十馀家,高二百馀丈,水深三十丈,坡上草木宛然。《金》曰:“山徙者人君不用道,禄去公室,赏罚不由君,佞人执政,政在女主,不出五年,有走王。” 元宗开元十七年四月乙亥,大风震电,蓝田山摧裂百馀步,畿内山也。国主山川,山摧川竭,亡之证也。占曰:“人君德消政易则然。” 天宝十一载六月,虢州乡黄河中女娲墓因大雨晦冥,失所在,至肃宗乾元二年六月乙未,濒河人闻有风雷,晓见其墓涌出,下有巨石,上有双柳,各长丈馀,时号风陵堆。占曰:“冢墓自移,天下破。”代宗大历六年四月戊寅,蓝田西原地陷。九年十一月戊戌,同州夏阳有山徙於河上,声如雷。 十三年,郴州黄芩山摧,压死者数百人。 德宗建中二年,霍山裂。魏州魏县西四十里,地数亩忽长崇数尺。 宪宗元和八年五月丁丑,大隗山摧。 十五年七月丁未,苑中土山摧,压死二十人。 僖宗光启三年四月,维州山崩,累日不止,尘坌亘天,壅江水逆流。占曰:“国破。”
後唐明宗长兴三年七月,夔州奏,赤甲山崩。
宋太宗雍熙三年,阶州福清县青龙峡山圯,壅白江,水逆流高十丈许,坏民田数百里。 晁化三年五月,雅州名山县大风雨,登辽山圯,壅江水逆流入民田,坏稼。
真宗咸平元年七月庚午,宁化军汾水涨,坏北水门,山石摧圯,军士有压死者。 二年七月庚寅,陕州灵宝县暴雨崖圯,压居民死者二十二户。 三年三月辛丑夜,秦州大泽县三阳寨大雨崖摧,压死者六十二人。 四年正月,秦州成纪县山摧,压死六十馀人。 景德四年七月,秦州成纪县崖圯,杀居民。天禧五年五月,襄州凤林镇道侧涌起,高三尺许,长三丈,阔八尺。知州夏竦以闻。 神宗熙宁元年,潭州益阳县雷震,山裂出米。 二年十月庚戌,南郊,东门内地陷,有天宝十二载古墓。 五年九月丙寅,华州少华山前阜头峰越八盘岭及谷,摧陷於石子坡。东西五里,南北十里,溃散坟裂,涌起堆阜,各高数丈,长若是岸。至陷居民六社,凡数百户,林木、庐舍亦无存者。并山之民言:“数年以来,峰上常有声,是夜初昏,略无风雨,山上忽雾起,有声渐大,地遂震动,不及食顷而山摧。” 元丰八年二月甲戌,宾州岭方县地陷。 哲宗元元年十二月,华州郑县界小敷谷山颓,伤居民。 徽宗宣和七年七月己亥,熙河路地震,有裂数十丈者,兰州尤甚,陷数百家,仓库俱没。 高宗绍兴十二年十一月,陕西不雨,五焦枯,泾、渭、灞、皆竭。伯阳甫曰:“国必依山川,山摧川竭,亡之证也。”时秦民以饿离散,壮者为北人所买,郡邑遂空。刘向以为阳失在阴者,谓火气来煎枯水,故川竭。山川连体,下竭上必摧。占曰:“君德消,政易则然。”京房《易传》曰:“君臣相背,厥异名水绝。” 光宗绍熙四年秋,南岳祝融峰有山自摧。剑门关山摧。 五年十二月,临安府南高峰有山自摧。 宁宗庆元二年六月辛未,台州黄岩县大雨水,有山自徙五十里馀,声如雷,草木、冢墓皆如初,而故址为渊潭。时临海县清潭山亦自移。《唐志》载《金》曰:“山徙者君不用道,禄去公室,赏罚不由君,佞人执政也。”此韩胄擅朝之应。嘉泰二年七月丁未,闽建安县山摧,民庐之压者六十馀家。 嘉定六年六月丙子,浙淳安县长乐乡山摧水涌。近水土也。京房《易传》曰:“小人剥庐,厥妖山摧。”刘向以为“山阳,君也,水阴,民也。君道坏,下乱,百姓将失其所”。又曰:“臣下叛,散落不事上之象也。” 八年五月,行都久不雨,百川皆竭,淮甸亦如之。
○地生异物
魏公孙渊时,襄平北市生肉,长围各数尺,有头目口喙,无手足(详见《赤祥门》)。
晋惠帝元康五年,吕县有流血百馀步(详见《赤祥门》)。 怀帝永嘉元年,洛阳地陷,有苍白鹅出(详见《羽虫之异》)。 元帝太兴二年,庐江县何旭家忽闻地中有犬子声,掘之得一母犬与二子,一雄一雌(详见《犬祸门》)。又孙无终家地坼得狗(同上并见《犬祸门》)。 成帝咸康初,地生毛。 孝武帝太元二年,地生毛。 十四年,京都地生毛。 十七年,地生毛。 安帝隆安四年,地生毛,或白或黑。 元兴三年五月,江陵地生毛。 义熙三年、十年,地并生毛。
齐高帝建元元年,荆州天井湖出绵,人乃与常绵不异。
梁武帝大同二年,地生白毛,长二尺(详见《白祥门》)。
北齐武成河清元年九月,沧州及长城下地多生毛,或白或黑,长四五寸。
唐武后垂拱元年九月,淮南地生毛,或白或苍,长者尺馀,遍居人床下,扬州尤甚,大如马鬣,焚之臭如燎毛。占曰:“兵起,民不安。” 三年,魏州地出铁如船数十丈。武威郡石化为面,贫乏者取以给食。 元宗天宝十三载,汝州叶县南有土块斗,中有血出,数日不止。 德宗建中四年四月,京师地生毛,或黄或白,有长尺馀者。 贞元四年四月,淮南及河南地生毛。 文宗太和二年六月,苏州地生毛。 四年,石生面,贫者食之。
宋神宗熙宁元年,潭州益阳县雷震山裂,出米可十万斛,炊之成饭,而腥不可食,至京师,信米也,但色黑如炭。
八年,杭州盐官县自三月地产物如珠,可食。(详见《异门》)。
元丰三年,青州临朐、益郡石化为面,民取食之。
○黄眚黄祥
汉昭帝元凤元年九月,燕有黄鼠衔其尾舞王宫端门中(见《鼠妖门》)。成帝建始元年四月辛丑夜,西北有火光。壬寅晨,大风从西北起,€气赤黄,四塞天下,终日夜著地者黄土尘也。是岁,帝元舅大司马大将军王凤始用事,又封凤母弟崇、庶弟谭等五人皆为列侯。哀帝即位,封外属丁氏、傅氏、周氏、郑氏凡六人为列侯。杨宣对曰:“五侯封日,天气赤黄,丁、傅复然。此殆爵土过制,伤乱土气之祥也。”京房《易传》曰:“《易》称‘观其生’,言大臣之义,当观贤人,知其性行,推而贡之,否则为闻善不与,兹谓不知,厥异黄,厥咎聋,厥灾不嗣。黄者,日上黄光不散如火然,有黄浊气四塞天下。蔽贤绝道,故灾异至绝世也。”
王莽天凤元年六月,黄雾四塞。
後汉昭烈章武二年,东伐,二月,自秭归进屯夷陵。六月,秭归有黄气见,长十馀里,广数十丈。後逾旬,为陆逊所破,近黄祥也。
晋惠帝元康四年正月,大雾。帝时昏毛,政非己出,故有大雾之妖。 元帝太兴四年八月,黄雾四塞,埃氛蔽天。 永昌元年十月,京师大雾,黑气贯天,日无光。明帝太宁元年正月癸巳,黄雾四塞。二月,又黄雾四塞。是时王敦擅权,谋逆愈甚。 穆帝永和七年三月,凉州大风拔木,黄雾下尘。是时,张重华纳谮,出谢艾为酒泉太守,而所任非其人,至九年死,嗣子见杀,是其应也。京房《易传》曰:“闻善不与,兹谓不知,厥异黄,厥咎聋,厥灾不嗣。黄者,有黄浊气四塞天下。蔽贤绝道,故灾至绝世也。” 孝武太元八年二月癸未,黄雾四塞。是时,道子专政,亲近佞人,朝纲方替。 安帝元兴元年十月庚申朔,黄雾昏浊不雨。是时桓元谋逆之应。 义熙五年十一月,大雾。十年十一月,又大雾。是时,帝室衰微,臣下权盛,兵及土地,略非君有,此其应也。
宋文帝元嘉二十九年十二月戊辰,黄雾四塞。次年春,元凶劭弑逆。
齐武帝永明六年十一月丙戌,土气竟天,如烟,入人眼鼻,三日乃止。 八年六月丙申,大雷雨,有黄光竟天,照地状如金。
梁武帝大同元年,天雨土。 二年,天雨灰,其色黄,近黄祥也。京房《易飞候》曰:“闻善不与,兹谓不知,厥异黄,厥咎聋,厥灾不嗣。蔽贤绝道之咎也。”时帝自以为聪明博达,恶人胜己。又笃信佛法,扌舍身为奴,绝道蔽贤之罚也。
简文帝大宝元年正月,天雨黄沙。 三年,梦丸土而吞之。帝寻为侯景所废,以土囊压之而毙,诸子遇害,不嗣之应也。
陈後主时,梦黄衣人围城。後主恶之,绕城橘树,尽伐去之。隋高祖受禅後,上下通服黄衣。未几隋师攻围之应也。
後周静帝大象二年,天雨细黄土,移时乃息。与大同元年同占。时宣帝昏狂滋甚,其年崩,静帝立,禅於隋。
隋文帝开皇二年,京师雨土。时帝惩周室诸侯微弱至亡,乃分封诸子,并为行台,专制方面。失土之故,有土气之祥,後诸王各谋为逆乱。京房《易飞候》曰:“天雨土,百姓劳苦而无功。”时营都邑,起仁寿宫,颓山堙谷,死者大半。
唐太宗贞观七年三月丁卯,雨土。 二十年闰三月已酉,有黄€阔一丈,东西际天。黄为土功。 高宗永徽三年三月辛巳,雨土。 中宗景龙元年六月庚午,陕州雨土。十二月丁丑,雨土。 元宗天宝十三载二月丁丑,雨黄土。 代宗大历七年十二月丙寅,雨土。 德宗贞元二年四月甲戌,雨土。 八年二月庚子,雨土。 文宗太和八年十月甲子,土雾昼昏,至於十一月癸丑。 开成元年七月乙亥,雨土。 懿宗咸通十四年三月癸巳,雨黄土。 僖宗中和二年五月辛酉,大风,雨土。 昭宗天复三年二月,雨土,天地昏霾。 天元年闰四月甲辰,大风,雨土。
宋太宗淳化三年正月乙卯,京师雨土。占曰:“小人叛。”自後李顺盗据益州。英宗治平元年三月辛酉、十二月乙巳,雨土。 二年三月壬戌,雨土。十二月己亥,雨黄土。 神宗熙宁五年十二月癸未、七年三月戊午,并雨黄土。 八年五月丁丑,雨黄土兼细毛。 元丰二年十一月丁亥、五年二月乙巳、六年四月辛未,雨土。 哲宗元七年正月戊午,天雨尘土。王民劳苦。 徽宗宣和元年三月庚午,雨土着衣。主不肖者食禄。 高宗绍兴元年十二月庚辰夜,有黄白气。 十一年,冯康国言,三月庚申,泾州雨黄沙。语在《金传》及《夜妖》。十八年十一月壬辰,上御丽正门,肆赦,天有€赤黄。近黄祥也。太史附秦桧旨奏以为瑞。 孝宗乾道四年三月己丑,雨土若尘。 晁熙四年二月戊戌、五年二月甲申,四月丁丑,六年十一月乙丑,十一年正月辛卯、甲寅,十三年正月壬寅,皆雨土。 十五年九月庚子,南方有赤黄气。 光宗绍熙四年十月甲寅,五年四月癸卯,皆雨土。十月乙未,天有赤黄色。占曰:“是为天变。”色先赤後黄,近黄赤祥也。十一月辛亥,雨土。
●卷三百三 物异考九
○恒雨
《春秋》鲁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师古曰:“雨雪,雨音于具反。”)。”大雨,雨水也(师古曰:“下雨音于具反。後类并同。”);震,雷也。刘歆以为三月癸酉,於历数春分後一日,始震电之时也,当雨,而不当大雨。大雨,恒雨之罚也。於始震雷八日之而大雨雪,恒寒之罚也。刘向以为周三月,今正月也,当雨水,雪杂雨,雷电未可以发也。既己发也,则雪不当复降。皆失节,故谓之异。於《易》雷以二月出,其卦曰《豫》(师古曰:“坤下震上也。”),言万物随雷出地,皆逸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归妹》(师古曰:“《兑》下《震》上也),言雷复归。入地则孕毓根核,保藏蛰虫(师古曰:“毓字与育同。核亦ぼ字也。草根曰ぼ,音该。”),避盛阴之害;出地则养长华实,发扬隐伏,宣盛阳之德。入能除害,出能兴利,人君之象也。是时,隐以弟桓幼,代而摄立。公子见隐居位巳久,劝之遂立(师古曰:“公子,鲁大夫羽父也。劝杀桓公,己求为太宰。音挥。”)。隐既不许,惧而易其辞(师古曰:“反谓桓公云隐欲杀之。”),遂与桓共杀隐。天见其将然,故正月大雨水而雷电。是阳不闭阴,出涉危难而害万物。天戒若曰,为君失时,贼弟佞臣将作乱矣。後八日大雨雪,阴见隙而胜阳,篡杀祸将成也。公不寤,後二年而杀。
汉昭帝始元元年七月,大水雨,自七月至十月。 成帝建始三年秋,大雨三十馀日。 四年九月,大雨十馀日。
王莽地皇元年九月,大雨六十馀日。
光武建武六年九月,大雨连月,禾稼更生,鼠巢树上。 十七年,洛阳暴雨,坏民庐舍,压杀人,伤害禾稼。 和帝永元十年、十三年、十四年、十五年,皆淫雨伤稼。 安帝永初元年四年秋,郡国十淫雨伤稼(《方储对策》曰:“雨不时节,妄赏赐也。”)。 永宁元年,郡国三十三淫雨伤稼。建光元年,京都及郡国二十九淫雨伤稼。是时,羌反久未平,百姓屯戍,不解愁苦。 延光元年,郡国二十七淫雨伤稼(按本传陈忠奏,以为王侯二千石为女使伯荣独拜车下,柄在臣妾)。 二年,郡国五连雨伤稼。顺帝永建四年,司隶、荆、豫、兖、冀部淫雨伤稼。 六年,冀州淫雨伤稼。 桓帝延熹二年夏,霖雨五十馀日。是时,大将军梁冀秉政。擅杀。其年,冀伏诛。 灵帝建宁元年夏,霖雨六十馀日。时大将军窦武谋诛中官事泄,为曹节等所害。 熹平元年夏,霖雨七十馀日。时宦官曹节等谮杀渤海王悝。 中平六年夏,霖雨八十馀日。时灵帝初崩,大将军何进等谋诛废宦官,中常侍张让等共杀进,兵战京都地,死者数千。。
魏明帝太和元年秋,数大雨,多暴卒雷电,非常,至杀鸟雀。时帝居丧不哀,出入弋猎无度,奢侈繁兴,故恒雨为罚。 四年八月,大雨霖三十馀日,伊、洛、河、汉皆溢。
吴孙亮太平二年二月甲寅,大雨,震电。乙卯,雪,大寒。按刘歆以为,此时当雨而不当大雨。刘向以为既巳雷电,则雪不当复降,皆失时候之异,与《春秋》鲁隐同。其後亮卒见废。
晋武帝泰始六年六月,大雨霖。甲辰,河、洛、伊、沁水同时并溢,流四千九百馀家,杀二百馀人,没秋稼千三百六十馀顷。 太康五年七月,任城、梁国暴雨,害豆麦。九月,南安郡霖雨暴雪,树木摧折,害秋稼。是秋,魏郡西平郡九县、淮南、平原霖雨暴水,霜伤秋稼。 惠帝永宁元年十月,义阳、南阳、东海霖雨,淹害秋麦。元帝太兴三年春,雨,至於夏。是时,王敦执权,不恭之罚也。 永昌元年春,雨四十馀日,昼夜雷电震五十馀日。是时,王敦兴兵,王师败绩之应也。 成帝咸和四年春,雨三十馀日,恒雷电。是时虽斩苏峻,其馀党犹据守石头,至其灭後,淫雨乃霁。 咸康元年八月乙丑,荆州之长沙攸、醴陵,武陵之龙阳三县,雨水浮漂屋室,杀人,损秋稼。是时帝幼,权在於下。
梁武帝天监七年,七月雨,至十月乃霁。时频年兴师,诸军颇捷,而士卒疲敝,百姓怨望,阴气畜积之应也。
陈宣帝太建十二年八月,大雨霪霖。时始兴王叔陵骄恣,阴气强盛之应也。明年,帝崩,後主立。叔陵作乱,讨平之。
东魏孝静武定五年秋,大雨七十馀日。元瑾、刘思逸谋杀齐文襄之应也。
北齐武成河清三年六月庚子,大雨,昼夜不息,至甲辰。山东大水,人多饿死。是岁,突厥寇并州,阴戎作梗之应。
後主天统三年十月,积阴大雨。胡大后淫乱所感。
武平七年七月,大霖雨,水涝,人户流亡。时骆提婆、韩长鸾等用事,小人专政。
後周武帝建德三年七月,霖雨三旬。时卫刺王直潜谋逆乱。属帝幸€阳宫,以其徒袭肃章门,尉迟运逆拒破之,其日雨霁。
唐高祖武德六年秋,关中久雨。少阳曰,少阴曰雨,阳德衰则阴气胜,故常雨。太宗贞观十五年春,霖雨。
高宗永徽六年八月,京城大雨。 显庆元年八月,霖雨,更九旬乃止。 元宗开元二年五月壬子,久雨,京城门。 十六年九月,关中久雨,害稼。 天宝五载秋,大雨。十二载八月,久雨。 十三载秋,大霖雨,害稼,六旬不止。九月,闭坊市北门,盖并,禁妇人入街市,祭元冥太社,明德门,坏京城垣屋殆尽,人亦乏食。 肃宗至德二载三月癸亥,大雨,至甲戌乃止。 上元元年四月,雨,讫闰月乃止。 二年秋,霖雨连月,渠窦生鱼。 代宗永泰元年九月丙午,大雨,至於丙寅。 大历四年四月,雨,至於九月,闭坊市北门,置土台,台上置坛,立黄幡以祈晴。 六年八月,连雨,害秋稼。 德宗贞元二年正月乙未,大雨雪,至於庚子,平地数尺,雪上黄黑如尘。五月乙巳,雨,至於丙申。时大饥,至是麦将登,复大雨霖,众心恐惧。十年春,雨,闰四月,止不雍一二日。 十一年秋,大雨。 十九年八月己未,大霖雨。 宪宗元和四年四月,册皇太子宁,以雨г服罢。十月,再择日册,又以雨г服罢。近常雨也。 六年七月,霖雨害稼。 十二年五月,连雨。八月壬申,雨,至於九月戊子。 十五年二月癸未,大雨。八月,久雨,闭坊市北门。宋、沧、景等州大雨,自六月癸酉至於丁亥,庐舍漂没殆尽。敬宗宝历元年六月,雨,至于八月。文宗太和四年夏,郓、曹、濮等州雨,坏城郭庐舍殆尽。五年正月庚子朔,京城阴雪,弥旬。开成五年七月,霖雨,葬文宗,龙盾陷不能进。 宣宗大中十年四月,雨,至於九月。 懿宗咸通九年六月,久雨,明德门。 僖宗乾符五年秋,大霖雨,汾、浍及河溢流害稼。 广明元年秋八月,大霖雨。 昭宗天复元年八月,久雨。
後唐庄宗同光三年六月至九月,大雨,江河决,坏民田。
废帝清泰元年九月,连雨,害稼。
周太祖广顺二年七月,暴风雨,京师水深二尺,诸州皆奏大雨。
宋太祖开宝元年六月,州府二十三大雨水,江河泛溢,坏民田、庐舍。 二年二月,车马驻潞州,积雨累日未止。九月,京师大雨霖。 五年五月,京师大雨,连旬不止,诸州皆言大雨霖。 八年五月,京师大雨水。 九年三月,京师大雨水。秋,又霖雨。 太宗太平兴国五年五月,京师连旬雨不止。 雍熙三年八月,京师大霖雨。 晁化三年九月,京师霖雨。 四年七月,京师大雨,十昼夜不止。 五年秋,开封府、宋亳陈颍泗寿邓州雨水,害稼。 至道元年四月甲辰,京师大雨雷电,道上水数尺。 二年,广南诸州并大雨水。 真宗咸平四年六月,京师大雨,漂坏庐舍,积潦浸路。 天禧四年七月,京师连雨弥月;甲子夜,大雨,流潦泛溢民舍军营。自是频雨,及冬方止。 乾兴元年二月,苏、湖、秀三州雨,坏民田。仁宗天圣四年六月庚寅,京师大雨震雷,平地水数尺。九月壬申,京东江、淮、闽、浙诸州雨水。 七年,自春涉夏,雨不止。嘉元年五月丁未,昼夜大雨。乙亥,雨坏太社太稷坛。自五月大雨不止,水坏官私庐含,城中系筏渡人。 四年八月,霖雨害稼。 六年七月,河北、京西、淮南、江、浙四路淫雨为灾。闰八月,京师久雨。英宗治平元年,京师自夏历秋,久雨不止,真宗及穆、献、懿三后陵台为雨所摧。二年八月庚寅,大雨,地上涌水,坏官私庐舍,漂杀人畜不可胜数。是日,御崇政殿,宰执而下朝参者十数人而巳。诏开西华门以泄宫中积水,水奔激,东殿侍班屋皆摧没,人畜溺死。官为葬祭其无主者千五百八十人。 神宗熙宁七年六月,熙州大雨,洮河溢。陕州大雨,漂溺陕、平陆二县。 九年七月,太原府汾河夏秋霖雨,水大涨。 哲宗元二年七月丁卯,以雨罢集英殿宴。 四年,夏秋霖雨,河流泛涨。 八年,自四月常雨至八月,昼夜霪霖,畿内及诸路大水,诏开京师宫观五日,所在令长吏祈祷,宰臣吕大防等待罪。 绍圣元年七月,京畿久雨,诸路水,害稼。 二年六月,久雨。九月,以久雨罢秋宴。 三年七月,久雨,哲宗大在道陷泥中。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久雨。 崇宁元年七月,久雨,坏京城庐舍,民多压溺死。 三年六月,久雨。 四年五月,京师久雨。又自七月至九月,所在霖雨伤稼,十月始霁。 宣和元年五月,大雨,水骤高十馀丈。 六年秋,京畿常雨。河北、两浙水灾,民多流移。 钦宗靖康元年四月,京师大雨,天气清寒。又自五月甲申至六月,暴雨,伤麦,夏行秋令。 高宗建炎二年春,霪雨。 三年二月,上至杭州,久阴霖雨。占曰:“阴盛,下有阴谋。”时苗、刘为逆,後五十日伏诛。五月,霖雨,夏寒。 绍兴元年,行都雨,坏城三百八十丈。是岁婺州雨,亦败城郭。 三年,雨,自正月元日至於二月(寻诏恤刑)。七月,四川霖雨,至於越岁正月(上谓张浚久屯繁调所致,戒以抚民)。 四年六月,霪雨,害稼,苏、湖二州为甚(乙未,缓赋)。九月,久雨。时逆豫连金虏入寇。十月戊戌,上亲征而霁。 五年三月,霖雨,伤蚕麦,行都雨甚(庚子,虑狱。己未,发廪)。九月,雨至,於明年正月(振都民者再)。 七年十月,上如建邺,久雨。 八年三月,积雨,至於四月,伤蚕麦,害稼。 二十一年夏,襄阳府大雨十馀日。 二十三年六月,大雨,坏军垒、民田(辛酉,予缗蠲赋)。三十年五月辛卯,大风雨。语在《水传》。 三十一年四月,久雨,伤蚕麦,害稼。 三十二年六月,浙西大霖雨。 孝宗隆兴元年三月,霖雨,行都坏城郭三百三十馀丈。 二年六月,霪雨,沉阴。七月,浙西、江东大雨霖,伤稼。八月,风雨霖霪逾月, 乾道三年正月,霪雨,至於四月。夏寒,江、浙郡国损稼,蚕麦不登。 三年八月,霖雨,妨穑,江、浙、淮、闽禾麻菽粟多腐。四年四月,阴雨弥月。 六年五月,连雨六十馀日。十一月,连雨,辛巳,郊,开€於圜丘,百步外有霪雨。 八年四月,四川阴雨七十馀日,六月壬寅,大雨彻昼夜,至於己酉,为灾。 九年闰正月,霪雨。 晁熙三年五月,淮、浙积雨,损禾麦。八月,浙东西、江东连雨。癸未、甲申,行都大风雨。九月,久雨,妨穑。 六年九月,连雨;己巳,将郊而霁。 八年四月,雨腐禾麦。五月,久雨,败首种。十一年四月,霪雨。 十二年五月、六月,皆霖雨。 十五年五月,荆、淮郡国连雨。十六年五月,浙西、湖北、福建、淮东、利西诸道大雨霖。
光宗绍熙元年春,久阴连雨,至於三月。 二年四月,福建路霖雨,至五月。七月,利路久雨,伤种麦。八月,行都久雨。 三年五月,江东、湖北路连雨。七月,淮西、镇江、襄阳雨,害禾麦。 四年四月,霖雨,至於五月,浙东西、江东、湖北、淮西郡县坏圩田,害蚕麦蔬。 五年八月,霖雨,浙东西北待害稼。九月,雨,至於十月,江东西、福建皆苦雨。
宁宗庆元元年正月,霖雨。二月,又雨,至三月,害麦。五月,霖雨。七月,雨,至八月。 二年八月,行都霖雨五十馀日。三年七月,雨连月。 五年五月,行都雨坏城,夜压附灭民庐,多死者。六月,浙东、西霖雨,至於八月。 嘉泰二年六月,福建路连雨,至於七月。 三年八月,久雨。 开禧元年七月,利路霖雨,败稼。十月,行都霪雨,至明年春三月。 嘉定三年三月,阴雨六十馀日。五月,潦雨,至於六月,首种多败,蚕麦不登。 四年八月,霖雨,至於九月。五年春,霪雨,至於三月,伤蚕麦。十一月,雨雪积阴,至於明年春?二月,霪雨。五月,霖雨,阴沉。浙东西雨,至於七月。 七年九月,阴雨。至於十月,害禾麦。 九年四月,霖雨。六月,大雨霖二十馀日,浙东、西郡县为灾。十年三月,连雨,至於四月。十月,霖雨,败穑。 十一年六月,浙西大霖雨。 十二年六月,霖雨弥月。 十五年七月,浙东、西霖雨为灾。 十六年五月,霖雨,浙西、湖北、江东、淮东尤甚。八月,大风雨,败稼。 十七年八月,霖雨。
○甘露
汉宣帝甘露元年,甘露降。
後汉光武建武十二年夏,甘露降。 中元元年,郡国频上言甘露降。 明帝永平十七年正月,甘露降於甘陵。 章帝建初四年,甘露降泉陵、洮阳二县。安帝延光三年四月壬戌,沛国言甘露降丰县。七月,冯翊言甘露降频阳衙。 桓宗延熹元年,上郡言甘露降。
魏高贵乡公甘露元年五月,邺及上谷并言甘露降。
陈留王咸熙二年四月,南深泽县言甘露降。
吴孙权黄武二年,曲阿言甘露降。 嘉禾五年,武昌言甘露降於礼宾殿。赤乌二年,零陵言甘露降。 九年,武昌言甘露降。 孙皓甘露元年四月,蒋陵言甘露降,遂改元。
陈宣帝太建七年,甘露频降乐游苑,立甘露亭。
魏太武太延元年,甘露降於殿内。
唐高祖武德九年四月,甘露降於中华殿之桐树,泫如冰雪,以示群臣。 德宗贞元十年正月,西川奏,当管甘露降,松柏树竹等二千四百四十二处。
蜀王建元年,嘉阳诸州言甘露降。
宋太祖乾德四年二月长春节,甘露降江陵府报恩院,连十日,霏微如烟雾,渍柏叶皆甘。 太宗太平兴国三年正月,甘露降寿州廨,色如琥珀,端覆庭桧。端拱二年二月,甘露降寿州廨园柏及资圣寺桧,状若华花,色如凝脂。 真宗咸平元年,富顺监有甘露降梅柳,霏洒如珠。 神宗景德元年九月,甘露降桂州永宁县桐树,如稻米色白。
按:《三朝国史》有《符瑞志》,内述甘露,自乾德而後州县所上甚多,咸平以来尤甚,几无岁无之,此姑著其一二云。
神宗熙宁元年距元丰八年,天下言甘露降凡二十馀处。 哲宗元元年距元符三年,如之。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距宣和七年,中外言甘露降多不可纪,其尤著者:大观初,降於九城宫帝鼐室;三年冬,降於尚书省及曹,御制七言四韵诗赐执政以下。其後内自禁中及宣和殿、延福宫、神霄宫,下至三学、开封府、大理寺、宰臣私第,皆有之,岁岁拜表称贺。
○天雨异物
《春秋》文公三年“秋,雨螽于宋。”《公羊传》:“雨螽者何?坠而死也。”《梁传》:“著於上,见於下谓之雨(详见《蝗虫门》)。” 显王三年,雨金於栎阳(言雨金於秦国都,明金瑞见也)。赧王三十一年,齐千乘、博昌之,方数百里,雨血沾衣。时燕昭王伐齐齐王出奔,为楚将淖齿所弑。
汉惠帝二年,天雨血於宜阳,一顷所(详见《赤眚》)。 元帝永光二年八月,天雨草(详见《草妖》)。 成帝鸿嘉四年秋,雨鱼於信都,长五寸以下。哀帝建平四年,山阳湖陵雨血,广三尺,长五尺,大者如钱,小者如麻子。 平帝元始元年正月,天雨草(详见《草妖》)。
後汉桓帝建和三年秋七月,北地廉雨肉似羊肋(肋,胁骨也),或大如手。
晋武帝泰始八年五月,蜀地雨白毛(详见《白祥门》)。 惠帝永康元年,尉氏雨血。愍帝建兴元年,河东地震,雨肉。
刘聪时,平阳星坠为肉,长三十步(各详见《赤祥门》)。
隋文帝开皇二年,京师雨土(各见《黄祥门》)。 六年七月,京师雨毛,如尾,长者三尺馀,短者六七寸(详见《羊白眚》)。 十二年,空中有物斗而坠,如羝羊(详见《羊祸门》)。
北齐武成河清二年,太原雨血。
梁武帝大同元年,天雨土。 二年,天雨灰,其色黄。 晁文帝大宝元年,天雨黄沙(详见《黄祥门》)。
後周静帝大象二年正月,天雨黄土。
唐高祖武德初,突厥雨血三日。 武太后垂拱三年,广州雨金。 四年,雨桂子於台州,旬馀乃止。占曰:“天雨草木,人多死。” 中宗神龙二年,越州雨毛。 德宗贞元四年,雨木於陈留,十里许,大如指,长寸馀,中空,所下立如植(详见《木不曲直门》)。是岁,大雨,有物堕地如猪(详见《豕祸门》)。 二十七年,京师雨赤雪。乾符二年,洛阳暴雨,有物堕地如羝羊(详见《羊祸门》。) 光启二年,扬州雨鱼。
太宗贞观七年三月, 高宗永徽三年三月, 中宗景龙元年六月、十二月,元宗天宝十三载二月, 代宗大历七年十二月, 德宗贞元二年四月、八年二月,文宗开成元年七月,懿宗咸通十四年三月,僖宗中和二年五月,昭宗天复三年二月,天元年闰四月,俱雨土。
宋太宗淳化三年正月,京师雨土。 神宗熙宁元年三月丁酉,潭州雨毛。八年五月丁丑,雨黄土兼细毛。元丰三年六月己未,饶州长山雨木子数亩,状类山芋子,味香而辛,土人以为桂子,又曰“菩提子”。明道中,尝有之,是岁大稔。 五年三月己巳、六年四月辛未,雨土。 哲宗元七年正月,天雨尘土,主民劳苦。 徽宗宣和元年三月,雨土。高宗绍兴二十六年七月,雨水银。
●卷三百四 物异考十
○恒
《春秋》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董仲舒、刘向以为齐桓既死,诸侯从楚,僖尤得楚心。外倚强楚,炕阳失众,又作南门,劳民兴役。诸雩旱不雨,略皆同说。 宣公七年“秋,大旱”。是夏,宣与齐侯伐莱。 襄公五年“秋,大雩”。先是,楚伐宋,取彭城;郑畔中国附楚,襄与诸侯共围彭城,城郑虎牢以御楚。有炕阳动众之应。 八年“九月,大雩”。时作三军,季氏盛。 二十八年“八月,大雩”。先是,比年晋使荀吴、齐使庆封来聘,是夏邾子来朝。襄有炕阳自大之应。 昭公三年“八月,大雩”。刘歆以为昭公居丧不哀,炕阳失众。 六年“九月,大雩”。时鲁、莒连兵,有炕阳动众之应。十六年“九月,大雩”。先是,昭公母夫人归氏薨,昭不。与三年同占。 二十四年“八月,大雩”。时鲁袭邾师,邾於晋,晋执我行人叔孙。 二十五年“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旱甚也。刘歆以为时后阝氏与季氏有隙,公信谗伐季氏,为所败,出奔齐。 定公十年“九月,大雩”。时公侵郑,城中城,围郓。 庄公三十一年“冬,不雨”。是岁,一年而三筑台,奢侈不恤民。 僖公二十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时南败邾,东败莒。有炕阳之应。 文公二年,“自十二月不雨,至於秋七月”。文公即位,天子使叔服会葬,毛伯赐命。又会晋侯於戚。公子遂如齐纳币。又与诸侯盟。上得天子,外得诸侯,沛然自大。跻僖公主。大夫始颛事(谓季孙行父也)。 十年“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先是,公子遂会四国而救郑,楚使越椒来聘,秦人归衤遂,有炕阳之应。 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先是,曹伯、杞伯、滕子来朝,成阝伯来奔秦,伯使遂来聘,季孙行父城诸及郓。二年之,五国趋之,内城二邑。炕阳失众。一曰,不雨而五皆熟,异也。文公时,大夫始专盟会,公孙敖会晋侯,又会诸侯盟於垂陇。故不雨而生者,阴不出气而私自行,以象施不由上出,臣下作福而私自成。一曰,不雨近常阴之罚,君弱也。
秦始皇十二年,天下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
汉惠帝五年夏,大旱,江河水少,谷绝。先是,发民男女十四万六千人城长安,是岁城乃成。 文帝三年秋,天下旱。是岁夏,匈奴寇边,发兵击之出塞。其秋,济北王兴居反,讨平之。 後六年,天下大旱。时匈奴大入上郡、€中,烽火通长安,遣三将军屯边,又三将军屯京师。 九年春,大旱。 景帝中三年秋,大旱。後二年秋,大旱。 武帝建元四年六月,旱。 元光六年夏,大旱。是岁,四将军征匈奴。元朔五年春,大旱。是岁,六将军众十馀万征匈奴。 元狩三年夏,大旱。是岁,发天下故吏伐棘上林,穿昆明池。 元封六年秋,大旱。 天汉元年夏,大旱;其三年夏,大旱。先是,贰师将军征大宛还,三将军征匈奴,李陵没不还。 征和元年夏,大旱。是岁,始治巫蛊。明年,卫皇后、太子败。 昭帝始元六年,大旱。先是,大鸿胪田广明征益州,暴师连年。 元凤五年夏,大旱。 宣帝本始元年夏,大旱,东南数千里。先是,五将军众二十万征匈奴。 神爵元年秋,大旱。是岁,後将军赵充国征西羌。元帝建昭二年,大旱。 成帝永始三年、四年夏,大旱。 平帝建平四年春,大旱。
後汉世祖建武三年七月,洛阳大旱。 五年夏,旱。京房《易传》曰:“欲德不用,兹谓张,厥灾荒,其旱阴€不雨,变而赤因四阴。众出过时,兹谓广,其旱不生。上下皆蔽,兹谓隔,其旱天赤三月,时有雹杀飞禽。上缘求妃,兹谓僭,其旱三月大温亡€。君高台府,兹谓犯,阴侵阳,其旱万物根死,有火灾。庶位逾节,兹谓僭,其旱泽物枯,为火所伤(《春秋考异邮》曰:“国大旱,冤狱结。旱者,阳气移,精不施,君上失制,奢,淫僭差,气乱惑天,则旱徵见。”又云:“阴厌阳移,君淫民恶,阴精不舒,阳偏不施。”又云:“阳偏,民怨徵也。在所以感之者,上奢则求多,求多则下竭,下竭则溃,君不仁。”《管子》曰:“春不收枯骨伐枯木而起去之,则夏旱。”《方储对策》曰:“百姓苦,士卒烦碎,责租税失中,暴师外营,经历三时,内有怨女,外有旷夫。王者熟推其祥,揆合於天,图之事情,旱灾可除。夫旱者过日,天王无意於百姓,恩德不行,万民烦扰,故天应以无泽。”)。”是时天下僭逆者未尽诛,军多过时(《古今注》曰:“建武六年六月,九年春,十二年五月,二十一年六月,明帝永平元年五月,八年冬,十一年八月,十三年八月,十八年三月,并旱。”)。 章帝章和二年夏,旱。时章帝崩後,窦太后兄弟用事奢僭(《古今注》曰:“建初二年夏,雒阳旱。四年夏,元和元年春,并旱。”按《杨终传》,建初元年大旱,贵,终以为广陵、楚、淮阳、济南之狱徙者数万人,吏民怨旷,上疏云久旱。孔曰:“建初元年大旱,天子忧之,侍御史孔丰上疏曰:‘臣闻为不善而灾报,得其应也,为善而灾至,遭时运也。陛下即位日浅,视民如伤,而不幸耗旱,时运之会耳,非政教所致也。昔成汤遭旱,因自责,省畋散积,减御损食,而大有年。意者陛下未为成汤之事焉。’天子纳其言而从之,三日雨即降。转拜黄门郎,典东观事。”)。 和帝永元六年秋,京师旱。时雒阳有雒囚,和帝幸雒阳寺,录囚徒,理冤囚,收令下狱抵罪。行未还宫,澍雨降(《古今注》曰:“永元二年,郡国十四旱。十五年,丹阳郡国二十二并旱,或伤稼。”)安帝(《古今注》曰:“永初元年,郡国八旱,分遣议郎请雨。”按本纪二年五月,旱,皇太后幸雒阳寺,录囚徒,即日雨。六月,京师郡国四年灾水。虽得水,无救为灾。”)。 安帝永初六年夏,旱。(《古今注》曰:“三年,郡国八,四年、五年夏,并旱。”) 七年夏,旱。元初元年夏,旱。 二年夏,旱(三年夏,旱。时西羌寇乱,军屯相继,连十馀年)。 六年夏,旱(《古今注》曰:“建光元年,郡国四旱。延光元年,郡国五并旱,伤稼。”)。 顺帝永建三年夏,旱。五年夏,旱。阳嘉二年夏,旱。时李固对策,以为奢僭所致也(臣昭按:本纪元年二月,京师旱。《郎ダ传》:“人君恩泽不施於民,禄去公室,臣下专权所致也。”又《周举传》:“三年,河南、三辅大旱,五伤灾,天子亲自露坐德阳殿东厢请雨。”)。冲帝永嘉元年夏,旱。时冲帝幼崩,太尉李固劝太后及兄梁冀立嗣帝,择年长有德者,天下赖之,则功名不朽。年幼未可知,如後不善,悔无所及。时太后及冀贪立年幼,欲久自专,遂立质帝,八岁。此不用德(《古今注》曰:“本初元年二月,京师旱。”)。 桓帝元嘉元年夏,旱。是时梁冀秉政,妻子并受封,宠逾节。 延熹元年六月,旱。(《京房占》曰:“人君无施泽惠利於下,则致旱也。不救,必蝗虫害;其救也,贳谪罚,行宽大,惠兆民,劳功吏,赐鳏寡,禀不足。”按陈蕃上疏:“宫女多聚不御,忧悲之感,以致水旱之困也。”)灵帝熹平五年夏,旱(蔡邕作《伯夷叔齐碑》曰:“熹平五年,天下大旱,祷请名山,求获答应。时处士平阳苏腾,字元成,梦陟首阳,有神马之使在道。明觉而思之,以其梦陟状上闻。天子开三府请雨使者,与郡县户曹掾吏登山升祠。手书要曰:‘君况我圣主以洪泽之福。’天寻兴€,即降甘雨”也)。 六年夏,旱。 光和五年夏,旱。 六年夏,旱。是时常侍、黄门僭作威福。 献帝兴平元年秋,长安旱。是时李亻、郭专权纵肆(《献帝起居注》曰:“建安十九年夏四月,旱。”)。
魏明帝太和二年五月,大旱。元年已来,崇广宫府之应也。又,是春,宣帝擒孟达,张破诸葛亮,毙马谡。亢阳自大,又其应也。 太和五年三月,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辛巳,大雩。 齐王正始元年二月,自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去岁,曹爽白帝,转宣帝为太傅,外示尊崇,内实厥令事先由己,时宣帝功盖魏朝,欲德不用之应也。
高贵乡公甘露三年正月,自去秋至此月旱。时文帝围诸葛诞,众出过时之应也。初,寿春秋夏常雨淹城,而此旱逾年,城陷,乃大雨,咸以诞为天亡。
吴孙权嘉禾四年,自十月不雨,至於夏。 孙亮五凤二年,大旱,百姓饥。是年征役烦兴,军士怨叛。此亢阳自大,劳役失众之罚也。其役弥岁,故旱亦竟年。 孙皓宝鼎元年春夏,旱。时皓迁都武昌,劳役动众之应。
晋武帝泰始七年五月闰月,旱,大雩。 八年五月,旱。是时帝纳荀勖邪说,留贾充不复西镇,而任恺渐疏,上下皆蔽之应也。及李熹、鲁芝、李允等并在散职,近厥德不用之谓也。 九年,自正月旱,至於六月,祈宗庙社稷山川,癸未,雨。 十年四月,旱。去年秋冬,采择乡校诸葛冲等女,是春,五十馀人入殿简选。又取小将吏女数千人,母子号哭於宫中,声闻於外,行人悲酸。是殆积阴生阳,上缘求妃之应也。 咸宁二年五月,旱,大雩,至六月乃澍(之戊反,又音树)雨。 太康二年,旱,自去冬至此春。 三年四月,旱。乙酉,诏司空齐王攸与尚书、廷尉、河南尹录讯系囚,事从蠲宥。 五年六月,旱。此年正月,天阴,解而复合。刘毅上疏曰:“必有阿党之臣,奸以事君者,当诛而不赦也。”帝不答。是时荀勖、冯ヨ僭作威福,乱朝尤甚。 六年三月,青、梁、幽、冀郡国旱。六月,济阴、武陵旱,伤麦。 七年夏,郡国十三大旱。 八年四月,冀州旱。 九年夏,郡国三十三旱。扶风、始平、京兆、安定旱,伤麦。 十年二月,旱。 太熙元年三月,旱。自太康後,虽正人满朝,不被亲仗,而贾充、荀勖、杨骏、冯ヨ等迭居要重。所以无年不旱者,欲德不用,上下皆蔽,庶位逾节之罚也。 惠帝元康七年七月,秦、雍二州大旱、疾疫,关中饥,米斛万钱。因此氐、羌反叛,雍州刺史解系败绩。而饥疫荐(与氵存同,在见反)臻,戎、晋并困,朝廷不能振,诏听相卖鬻。其九月,郡国五旱。 永宁元年,自夏及秋,青、徐、幽、并四州旱。十二月,又郡国十二旱。是年春,三王讨赵王伦,六旬之中,数十战,死者十馀万人。 怀帝永嘉三年五月,大旱。襄平县梁水淡池竭,河、洛、江、汉皆可涉。是年三月,司马越归京都,遣兵入宫,收中书令缪播等九人杀之。皆僭逾之罚也。又四方诸侯多怀无君之心,刘元海、石勒、王弥李雄之徒,贼害百姓,流血成泥,又其应也。 五年,自去冬旱至此春。去岁十一月,司马越以行台自随,斥黜宫卫,无君臣之节。 愍帝建兴元年六月,扬州旱。去年十二月,淳于伯冤死之应。 元帝太兴元年六月,又旱。干宝曰“杀淳于伯之後旱三年”是也。刑罚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之罚也。 元帝太兴四年五月,旱。是时王敦陵僭已著。 永昌元年夏,大旱。是年三月,王敦有石头之变,二宫陵辱,大臣诛死,僭逾无上,故旱尤甚也。其闰十一月,京都大旱,川谷并竭。 明帝太宁三年,自春不雨,至於六月。成帝咸和元年夏秋,旱。是时庾太后临朝称制,言不从而僭逾之罚也。 二年夏,旱。 五年五月,大旱。 六年四月,大旱。 八年秋七月,旱。九年,自四月不雨,至於八月。 咸康元年六月,旱。是时成帝冲弱,未亲万机,内外之政,决之将相。此僭逾之罚,连岁旱也。至四年,王导固让太傅,复子明辟,是後不旱,殆其应也。时天下普旱,会稽馀姚特甚,米斗直五百,人有相鬻者。 二年三月,旱。 三年六月,旱。时王导以天下新定,务在遵养,不任刑罚,遂盗贼公行,频五年亢旱,亦舒缓之应也。 康帝建元元年五月,旱。 穆帝永和元年五月,旱。是时帝在襁褓,褚太后临朝如明穆太后故事。 五年七月,不雨,至於十月。 六年夏,旱。 八年夏,旱。九年春,旱。 升平三年冬,大旱。 四年冬,大旱。哀帝隆和元年夏,旱。是时桓温︹恣,权制朝廷,逾僭之罚也。 海西公太和元年夏,旱。 四年冬,旱。凉州春旱至夏。 晁文帝咸安二年十月,大旱,饥。自永和至是,嗣主幼冲,桓温陵僭,用兵征伐,百姓怨苦。 孝武帝宁康元年三月,旱。是时桓温入觐高平陵,阖朝致拜,逾僭之应也。 三年冬,旱。太元四年夏,大旱。 八年六月,旱。 十年七月,旱,饥。初,八年破苻坚,九年诸将略地,有事徐、豫,杨亮、赵统攻讨巴、沔。是年正月,谢安又出镇广陵,使子琰进次彭城,频有军役。十三年六月,旱。去岁北府遣戍胡陆,荆州经略河南。是年夏,郭铨置戍野王,又遣军破黄淮。 十五年七月,旱。 十七年秋,旱。至冬。是时烈宗仁恕,信任会稽王道子,政事舒缓。又茹千秋为骠骑谘议,窃弄主相威福。又邱尼乳母亲党及婢仆之子阶缘近习,临部领众。又所在多上春禁囚,不以其辜,建康狱吏,枉暴既甚。此又僭逾不从,冤滥之罚。 安帝隆安二年冬,旱,寒甚。四年五月,旱。 五年夏秋,大旱。十二月,不雨。时孙恩作乱,桓元疑贰,迫杀殷仲堪,而朝廷即授以荆州之任,司马元显又讽百僚悉使敬己,内外骚动,兵甲烦兴。此皆陵僭忧愁之应也。 元兴元年七月,大饥。九月、十月不雨,泉水涸。 二年六月,不雨。冬,又旱。时桓元奢僭,十二月遂篡位。 三年八月,不雨。 义熙四年冬,不雨。 六年九月,不雨。 八年十月,不雨。 九年秋冬,不雨。十年九月,旱。十二月,又旱,井渎多竭。是时军役烦兴。宋文帝元嘉八年夏六月,旱,大雩。 二十八年三月,大旱。 孝武大明七年、八年,东诸郡大旱,甚者米一斗数百,都下亦至百馀钱饿,死者十六七。
梁武帝天监元年,大旱,米斗五千,人多饿死。《洪范五行传》曰:“君持亢阳之节,兴师动众,劳人过度,故旱灾应”。初,帝起兵襄阳,破张冲,败陈伯之,及平建康,前後连战,百姓劳敝,及即位後,复与魏交兵不止之应也。晁文帝大宝元年夏,大旱,人相食,都下尤甚。
陈宣帝太建十二年春,不雨,至四月。先是,周师掠淮北,始兴王叔陵等诸军败绩,淮北地皆没於周,是其应也。
後魏孝文太和十五年,自正月不雨,至於四月。 宣武景明四年,旱。 正始元年,旱。 永平二年,旱。 三年,冀、定二州旱。 延昌元年,自二月不雨,至五月 。孝明神龟元年,自正月不雨,至六月。 正元二年,旱。 孝静帝天平二年,大旱。
东魏天平四年,并、肆、汾、建、晋、绛、秦、陕等诸州大旱,人多流散。是岁,齐神武与西魏战於沙苑,败绩,死者数万。 武定二年冬春,旱。先是,西魏师入洛阳,神武亲帅军大战於邙山,死者数万。
後齐天保九年夏,大旱。先是,大发卒筑长城四百馀里,年劳役之应也。乾明元年春,旱。先是,发卒数十万筑金凤、圣应、崇光三台,穷极侈丽,不恤百姓,亢阳之应也。 河清二年四月,并、晋已西五州旱。是岁,发卒筑轵关,突厥二十万众毁长城,寇恒州。 後主天统二年春,旱。是时,大发卒起大明宫。
隋开皇四年已後,京师频旱。时迁都龙首,建立宫室,百姓劳敝,亢阳之应也 。大业四年,燕、代缘边诸郡旱。时发卒百馀万筑长城,帝亲巡塞表,百姓失业,道堇相望。 八年,天下旱,百姓流亡。时发四海兵,帝亲征高丽,六军冻饿,死者十八九。 十三年,天下大旱。时郡县乡邑悉遣筑城,发男女,无少长,皆就役。
唐武德三年夏,旱,至於八月乃雨。 四年,自春不雨,至於七月。雨,少阴之气,其气毁则不雨。少阴者,金也,金为刑、为兵,刑不辜,兵不戢,则金气毁,故常为旱。火为盛阳,阳气强悍,故圣人制礼以节之。礼失则僭而骄亢,以导盛阳,火胜则金衰,故亦旱。於五行,土实制水,土功兴则水气壅阏,又常为旱。天官有东井,主水事,天汉、天江,亦水祥也。水与火仇,而受制於土,土火谪见,若日蚀过分而未至,与七曜循中道之南,皆旱祥也。 七年秋,关内、河东旱。 贞观元年夏,山东大旱。 二年春,旱。 三年春夏,旱。四年春,旱。自太上皇传位至此,而比年水旱。 九年秋,剑南、关东州二十四,旱。十二年,吴、楚、巴、蜀州二十六,旱;冬,不雨,至於明年五月。 十七年春夏,旱。 二十一年秋,陕、绛、蒲、夔等州旱。 二十二年秋,开、万等州旱;冬,不雨,至於明年三月。永徽元年,京畿雍、同、绛等州十,旱。 二年九月,不雨,至於明年二月。 四年夏秋,旱,光、婺、滁、颍等州尤甚。 显庆五年春,河北州二十二,旱。 总章元年,京师及山东、江淮大旱。 二年七月,剑南州十九,旱;冬,无雪。 咸亨元年春,旱;秋,复大旱。 仪凤二年夏,河南、河北旱。 三年四月,旱。 永隆二年,关中旱,霜,大饥。永淳元年,关中大旱,饥。 二年夏,河南、河北旱。 永昌元年三月,旱。 神功元年,黄、随等州旱。 久视元年夏,关内、河东旱。 长安二年春,不雨,至於六月。三年冬,无雪,至於明年二月。 神龙二年冬,不雨,至於明年五月。京师、山东、河北、河南旱,饥。 太极元年春,旱;七月,复旱。 开元二年春,大旱。十二年七月,河东、河北旱,帝亲祷雨宫中,设坛席,暴立三日。九月,蒲、同等州旱。 十四年秋,诸道州十五,旱。 十五年,诸道州十七,旱。 十六年,东都、河南、宋亳等州旱。二十四年夏,旱。 永泰元年春夏,旱。 二年,关内大旱,自三月不雨,至於六月。大历六年春,旱,至於八月。 建中三年,自五月不雨,至於七月。 兴元元年冬,大旱。 贞元元年春,旱,无麦苗,至於八月,旱甚,灞、将竭,井皆无水。 六年春,关辅大旱,无麦苗;夏,淮南、浙西、福建等道大旱,井泉竭,人且疫,死者甚众。 七年,扬、楚、滁、寿、澧等州旱。 十四年春,旱,无麦。 十五年夏,旱。十八年夏,申、光、蔡州旱。 十九年正月,不雨,至七月甲戌乃雨。 永贞元年秋,江浙、淮南、荆南、湖南、鄂岳陈许等州二十六,旱。 元和三年,淮南、江南、江西、湖南、广南、山南东西皆旱。 四年春夏,大旱;秋,淮南、浙西、江西、江东旱。七年夏,扬、润等州旱。 八年夏,同、华二州旱。 十五年夏,旱。 宝历元年秋,荆南、淮南、浙西、江西、湖南及宣、襄、鄂等州旱。 太和元年夏,京畿、河中、同州旱。 六年,河东、河南、关辅旱。 七年秋,大旱。 八年夏,江淮及陕、华等州旱。 九年秋,京兆、河南、河中、陕华同等州旱。 开成二年春夏,旱。 四年夏,旱,浙东尤甚。 会昌五年春,旱。 六年春,不雨;冬,又不雨,至明年二月。 大中四年,大旱。 咸通二年秋,淮南、河南不雨,至於明年六月。 九年,江淮旱。 十年夏,旱。 十一年夏,旱。 广明元年春夏,大旱。 中和四年,江南大旱,饥,人相食。 景福二年秋,大旱。 光化三年冬,京师旱,至於四年春。
宋建隆二年,京师夏旱,冬又旱。 三年,京师春夏旱。河北大旱,霸州苗皆焦仆。又河南河中府、孟泽濮郓齐济澶滑延隰宿等州,并春夏不雨。 四年,京师夏秋旱,又怀州旱。 乾德元年冬,京师旱。 二年正月,京师旱。夏,不雨。冬,无雪。是岁,河南府、陕虢麟博灵州旱,河中府旱甚。 四年春至夏,京师不雨。江陵府、华州、涟水军旱。 五年正月,京师旱;秋,复旱。冬,无雪。 开宝元年冬,京师无雪。二年夏至七月,京师不雨。 三年春夏,京师旱。冬,无雪。州夏旱。 五年春,京师旱;冬,又旱。 六年冬,京师旱。 七年,京师春夏旱;冬,又旱。河南府、晋解州夏旱。滑州秋旱。 八年春,京师旱。是岁,关西饥旱甚。 太平兴国二年正月,京师旱。 三年春夏,京师旱。四年冬,京师旱。 七年春,京师旱。孟、虢、绛、蜜、瀛、卫、曹、淄州旱。九年夏,京师旱。秋,江南大旱。 雍熙二年冬,京师旱。 三年冬,京师旱。四年冬,京师旱。 端拱二年五月,京师旱。秋七月至十一月,旱。上忧形於色,蔬食致祷。是岁,河南、登莱深冀旱甚,民多饥死,诏发仓粟贷之,人五斗。晁化元年正月至四月,不雨,京师民饥,上蔬食祈雨。河南凤翔大名京兆府、许沧单汝乾郑同州旱。 二年春,京师大旱,蝗;冬,复大旱。是岁,河南北、河东、陕西及亳建淮阳等三十六州军旱。三年夏,京师不雨,河南府、许汝亳滑商州旱。 五年六月,京师旱,疫,遣太医和药救之。 至道元年,京师春旱。冬,无雪。 二年春夏,京师旱。冬,无雪。 咸平元年春夏,京畿旱。又江、浙、淮南、荆湖四十六州军旱。 二年春,京师旱甚。又广南西路、江、浙、荆湖及曹单岚州、淮阳军旱。 三年春,京师旱。江南频年旱歉,多疾疫。 四年,京畿正月至四月不雨。 景德元年,京师夏旱,人多死。 三年夏,京师旱。大中祥符二年春夏,京师旱。河南府及陕西路、潭邢州旱。 三年夏,京师、江南路及宿、润州旱。 八年春,京师旱。 九年秋,京师旱。又大名府、澶相州旱。 天禧元年,京师春旱;秋,又旱。夏,陕西旱。 四年春,利州路旱。夏,京师旱。五年冬,京师旱。 天圣二年春,不雨。 八年辛未,开封府言,阳武等一十三县大旱伤苗。 六年四月,不雨。 明道元年,畿县久旱伤苗。 明道二年,南方大旱,种饷皆绝,人多流亡,因饥成疫,死者十二三,官作粥糜以饲之,得食辄死。 宝元元年,益州路自夏至秋不雨,两蜀大旱。 庆历三年,京师自春至夏不雨。 四年春,京师及诸路久不雨。 七年正月,京师不雨。 皇三年,恩、冀诸州旱。 嘉五年,梓州路夏秋不雨。 七年春,旱。 治平元年春,京师逾时不雨。郑滑蔡汝颍亳曹濮磁晋耀登等州、河中府、庆成军旱。二年春,不雨。熙宁二年三月,旱甚。 三年,畿内及诸路旱。八月,卫州旱。五年五月,北京自春至夏不雨。 七年,自春至夏,河北、河东、陕西、京东西、淮南诸路久旱。九月,诸路复旱。时新复洮河亦旱,羌户多殍死。 八年四月,真定府旱。八月,淮南、两浙、江南、荆湖等路旱。 九年八月,河北、京东西、河东、陕西旱。十年春,诸路旱。 元丰二年春,河北、陕西、京东西诸路旱。三年春,西北诸路旱。 五年春,旱。 六年夏,畿内旱。 八年,旱。 元二年春,旱。 三年秋,诸路旱,京西、陕西尤甚。 四年春,京师及东北旱。五年,旱。 八年秋,旱。 绍圣元年春,旱。三年,江东大旱,溪河涸竭。四年夏,两浙旱。 元符元年,东南旱。 二年春,京畿旱。 建中靖国元年,衢、信州旱。大观三年,淮南、江东西诸路大旱,六月不雨,至於十月。政和元年,淮南旱。三年,江东旱,疫。 宣和元年,淮南秋旱。 四年,东平府旱。 五年夏,秦凤路旱。是岁,燕山府路旱。 建炎二年夏,旱。 绍兴二年,常州大旱。 三年四月,旱。至於七月。 五年五月,浙东、西旱五十馀日。六月,江东、湖南旱。秋,四川郡县旱甚。 六年,夔、潼、成都郡县及湖南衡州皆旱。七年春,旱七十馀日。六月,又旱。 八年冬,不雨。 九年六月,旱六十馀日。十一年七月,旱。 十二年三月,旱六十馀日。秋,京西、淮东旱。十八年,浙东、西旱。 二十九年二月,旱七十馀日。秋,江、浙郡国旱。 三十年春,阶、成、凤、西和州旱。秋,江、浙郡邑旱,浙东尤甚。 隆兴元年,江、浙郡县旱,京西大旱。 三年,台州春旱。兴化军、漳福州大旱,首种不入,自春至於八月。乾道三年春,四川郡县旱,至於秋七月,绵剑汉州、石泉军尤甚。 四年六月,旱。襄阳、隆兴、建宁俱旱。 五年夏秋,淮东旱,盱眙、淮阴为甚。 六年夏,浙东福建路旱,温、台、福、漳、建为甚。 七年春,江东西、湖南北、淮南、浙婺秀州皆旱,至於夏秋,江洪筠潭饶、南康兴国临江尤甚,首种不入。冬,不雨。 九年,浙东婺处温台州、江西吉赣临江南安、湖北江陵府皆久旱,无麦苗。 晁熙元年,浙东、湖南郡县旱,台、处、郴、桂为甚。蜀关外四州旱。 二年秋,江、浙、淮皆旱,绍兴镇江宁国建康、常和滁真扬、盱眙广德为甚。 三年夏,浙西、常昭复随郢金洋州、江陵德安兴元、荆门汉阳皆旱。 四年春,襄阳旱,首种不入。 五年,浙西镇江常州、蜀绵州及淮南、江东西旱。 六年,衡永楚、高邮旱。 七年,湖南旱,诸道自四月不雨,行都自七月不雨,皆至九月。越台婺常润秀、隆兴、兴国临江、江筠抚吉饶信徽池、建康、南康、舒蕲黄和、无为、潭衡永、江陵皆大旱。 八年正月甲戌,积旱始雨。七月,不雨,至於十一月。越婺衢严湖常、临安镇江江阴、建康、饶信徽、南康广德兴国、江陵德安、鄂复、汉阳信阳荆门昌、长宁、京西、淮郡皆旱,徽、楚、严、越尤甚。 九年五月,不雨,至於七月。润婺处温洪吉抚筠袁、临江建昌。江陵德安、潭鄂复、汉阳荆门信阳、恭合昌普资渠利阆忠涪万、梁山南平广安、襄阳皆旱。 十年六月,旱,至於七月。江淮、建康、和、兴国、恭涪泸合金、南平旱。 十一年四月,不雨,至於八月。吉、赣、建昌、福泉汀漳潮梅循邕宾象、兴元、金洋西和皆旱,吉、兴元尤甚。冬,不雨,至明年二月。 十四年五月,旱。临安镇江、严常湖秀、绍兴、衢婺处明台饶信、隆兴、江吉抚筠袁、临江兴国建昌皆旱。十五年,舒州旱。 绍熙元年,重庆、蕲州、池州旱。 二年五月,真扬通泰楚滁和、高邮盱眙及蜀普隆涪渝遂、富顺监皆旱,简、资、荣州大旱。 三年夏,郢扬和三州大旱。秋,简资普荣叙隆、富顺监复大旱。 四年,绵州大旱,亡麦。简资普渠合州、广安军旱。江、浙自六月不雨,至於八月,婺台信、镇江江陵、江西淮东旱。 五年,浙东西自去冬不雨,至於夏秋。常秀、镇江、江阴大旱。淮东西旱,庐和濠楚为甚。江西七郡秋旱。 庆元三年,潼、利、夔路十五郡旱,自四月至於九月,金、蓬、普州大旱。 六年四月,旱。常州、镇江府大旱,水竭,淮郡自春无雨,首种不入,及京、襄皆旱。 嘉泰元年夏五月,旱。浙西郡县及蜀郡十五皆大旱。 二年春,旱,至於夏秋。浙西、湖南、江东旱,常秀潭永、镇江建康为甚。 四年五月,不雨,至七月。浙东西、江西旱。 开禧元年夏,浙东西不雨百馀日,衢婺严越大旱,澧、忠、涪亦大旱。 二年,南康军、江西湖南北旱。 三年二月,不雨。 嘉定元年夏,旱。至七月乃雨。 二年四月,旱,首种不入,至七月乃雨。浙西大旱,常、润为甚。淮东西、江东、湖北皆旱。 四年,资、昌、普、合州旱。 六年五月,不雨,至七月,江陵德安、汉阳旱。 八年春,旱,首种不入,至八月乃雨。江、浙、淮、闽皆旱,衢婺温台明徽池真太平、建康、宁国、广德、兴国、南康、盱眙、安丰为甚。 十年七月,不雨。 十一年秋,不雨,至於冬。淮郡及常州、镇江、建康、江阴、广德旱,蔬麦皆枯。 十四年,浙、闽、广旱,明、台、衢、婺、温、福为甚。江西旱,赣吉、建昌为甚。 十五年五月,不雨,至七月,赣州大旱。十六年五月,不雨,岳州旱。
○恒燠
《春秋》桓公十五年“春,亡冰”。刘向以为周春,今冬也。 成公元年“二月,无冰”。 襄公二十八年“春,无冰”。说曰:水旱之灾,寒暑之变,天下皆同,故曰“无冰”,天下异也。桓公杀兄弑君,外成宋乱,与郑易邑,背叛周室。成公时,楚横行中国,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晋败天子之师於贸戎,天子皆不能讨。襄公时,天下诸侯之大夫皆执国权,君不能制。渐将日甚,善恶不明,赏罚不行。周失之舒,秦失之急,故周衰亡寒岁,秦灭亡燠年。
汉武帝元狩六年冬,亡冰。先是,比年遣大将军卫青、霍去病攻祁连,绝大幕,穷追单于,斩首数十万级,还,大行庆赏。乃闵海内勤劳,遣博士褚大等六人持节巡行天下,存赐鳏寡,假予困乏,举遗逸独行君子。郡国有以便宜上者,丞相、御史以闻。天下咸喜。 昭帝始元二年冬,亡冰。是时上年九岁,大将军霍光秉政,始行宽缓,欲以说下。
後齐天保八年三月,大热,人或死。刘向《五行传》曰:“视不明,用近习,贤者不进,不肖不退,百职废坏,庶事不从,其过在政教舒缓。”时帝狂躁荒淫无度之应。
唐天宝元年冬,无冰。为阴失节也。又曰:“知罪不诛,其罚燠,夏则暑杀人,冬则物华实。”盖当寒反燠,象宜刑而赏之也。 贞元十四年夏,大燠。元和九年六月,大燠。 长庆二年冬,少雪,不冰冻,草木萌荑,如正月。 广明元年十一月,暖如仲春。
宋淳化二年冬,京师无冰。 大中祥符二年,京师冬温,无冰。 天圣五年,夏秋大暑,毒气中人。占者曰,此《洪范》所谓“恒燠”也。嘉六年冬,京师无冰。 治平四年冬,无雪。 元丰八年冬,无雪。 元元年冬,无雪。四年冬,无雪。 五年冬,无冰雪。 绍兴五年五月,大燠四十馀日,草木焦槁,山石可灼人,死於暑者甚众。 三十一年冬,无雪。 乾道三年,冬温,少雪无冰。五年,冬温,亡雪。 六年,冬复温,无雪无冰。 绍熙三年,潼川路不雨,气燠如仲夏,日月皆赤,荣州尤甚。 庆元元年冬,无雪。 四年冬,无雪。越岁,春燠而雷。六年,冬燠无雪,桃李华,蛰虫不藏。《管子》曰:“臣乘君威,则阴侵阳,盛冬不冰。”时韩胄擅朝,阴胁阳之象。 开禧三年冬,少雪。 嘉定元年,春燠如夏。 六年,冬燠,无冰有雷,昆虫不蛰。 八年夏五月,大燠,草木枯槁,百泉皆竭,行都斛水百钱,江、淮杯水数十钱,死者甚众。 九年冬,无雪。 十三年冬,无冰,腊无雪。越岁,春暴燠,土燥泉竭。
●卷三百五 物异考十一
○恒寒
《春秋》桓公八年“十月,雨雪”。周十月,今八月也,未可以雪,刘向以为时夫人有淫齐之行,而桓有妒冒之心(师古曰:“冒谓夫妒妇也。音莫报反。”),夫人将杀,其象见也(师古曰:“谓欲杀桓公。”)。桓不觉寤,後与夫人俱如齐而杀死。凡雨,阴也,雪又雨之阴也,出非其时,迫近象也。董仲舒以为象夫人专恣,阴气盛也。 定公元年“十月,陨霜杀菽(菽,大豆)”。刘向以为周十月,今八月也,阴气未至君位而杀,诛罚不由君出,在臣下之象。是时季氏逐昭公,公死於外,定公立,故天见灾。 僖公二年“十月,陨霜不杀草”,为嗣君微,夫秉事之象也。其後卒在臣下,则灾为之生矣异。故言草,灾故言菽,重杀(以其重於杀草也)。一曰菽,草之难杀者也,言杀菽,知草皆死也;言不杀草,知菽亦不死也。董仲舒以为菽,草之强者,天戒若曰,加诛於强臣。言菽,以微见季氏之罚也。
考王六年六月,秦雨雪。 威烈王四年四月,晋大雨雪。
秦始皇初即位尚幼,委政太后。太后淫於吕不韦及ぢ(郎到反。ぢ乌改反),封ぢ为长信侯,以太原郡为ぢ国,宫室苑囿自恣,政事断焉。故天冬雷,以见阳不禁闭,以涉危害,舒奥迫近之应也。始皇既冠,ぢ惧诛作乱,始皇诛之,斩首数百级,大臣二十人,皆车裂以殉,夷灭其宗,迁四千馀家於房陵。是岁四月,寒,民有冻死者。数年之,缓急如此,寒燠辄应,此其效也。刘歆以为大雨雪,及未当雨雪而雨雪,及大雨雹,陨霜杀菽,皆常寒之罚也。京房《易传》曰:“有德遭险,兹谓逆命,厥异寒。诛过深,当燠而寒,尽六日,亦为雹。害正不诛,兹谓养贼,寒七十二日,杀蜚禽。道人始去(有道之人去)兹谓伤,其寒物无霜而死,涌水出。战不量敌,兹谓辱命,其寒虽雨物不茂。闻善不予,厥咎聋。”
汉文帝四年六月,大雨雪。後三年,淮南王长谋反,发觉,迁,道死(师古曰:“迁於蜀,未至而死於雍,故曰道死。”)。京房《易传》曰:“夏雨雪,戒臣为乱。” 景帝中六年三月,雨雪。其六月,匈奴入上郡取苑马,吏卒战死者二千馀人。明年,条侯周亚夫下狱死。武帝元光四年四月,陨霜杀草木。先是二年,遣五将军二十万众伏马邑下,欲袭单于,单于觉之而去。自是始征伐四夷,师出三十馀年,天下户口减半。京房《易传》曰:“兴兵妄诛,兹谓亡法,厥灾霜,夏杀五,冬杀麦。诛不原情,兹谓不仁,其霜,夏先大雷风,冬先雨,乃陨霜,有芒角。贤圣遭害,其霜附木不下地。佞人依刑,兹谓私贼,其霜在草根土隙。不教而诛兹谓虐,其霜反在草下。” 元狩元年十二月,大雨雪,民多冻死。是岁,淮南、衡山王谋反,发觉,皆自杀。使者行郡国,治党与(师古曰:“行音下更反。”),坐死者数万人。 元鼎二年三月,雪,平地厚五尺。是岁,御史大夫张汤有罪自杀,丞相严青翟坐与三长史谋陷汤(师古曰:“谓朱买臣为丞相长史,王朝及边通皆守丞相长史也。”),青翟自杀,三长史皆弃市。 元鼎三年三月水冰,四月雨雪,关东十馀郡人相食。是岁,民不占缗钱有告者,以半畀之(言政急刻也)。 元帝永光元年三月,雨雪,陨霜杀桑。九月二日,陨霜杀稼,天下大饥。时中书令石显用事专权,与《春秋》定公时陨霜同应。 建昭二年十二月,齐楚地大雪,深五尺。是岁京房、张博为石显所谮死。 四年三月,雨雪,燕多死。是日,皇后亲蚕,疾风自西北,大寒雨雪,坏败其功。 成帝阳朔四年四月,雨雪,燕雀死。後十六年,许皇后自杀。
王莽天凤元年四月,陨霜,杀草木。 三年二月,大雨。 雪关东尤甚,深者一丈,竹柏皆枯。 四年八月,大寒, 百官人马有冻死者。 地皇二年秋,陨霜,杀菽。
後汉灵帝光和六年冬,大寒,北海、东莱、琅邪井中冰厚尺馀(《袁山松书》曰:“时群贼起,天下始乱。《谶》曰:‘寒者,小人暴虐,专权居位,无道有位,谪罚无法,又杀无罪,其寒必暴杀。’”)。 献帝初平四年六月,寒风如冬时。帝流迁失政。右扶风雹如斗(《袁山松书》曰:“雹杀人,前後雨雹,此最为大,时天下溃乱。”)。
吴孙权嘉禾三年九月朔,陨霜,伤。按刘向说,“诛罚不由君出,在臣下之象也。”时校事吕壹专作威福,与汉元帝时石显用事陨霜同应。 四年七月,雨雹,又陨霜。 赤乌四年正月,大雪,平地深三尺,鸟兽死者大半。是年夏,全琮等四将军攻略淮南、襄阳,战死者千馀人。其後权以谗邪,数责让陆议,议恚致卒。与汉景、武大雪同事。
晋武帝泰始九年四月,陨霜。时贾充亲党比周用事,与鲁定公、汉元帝时陨霜同应。 咸宁三年八月,平原、安平、上党、泰山四郡霜,害三豆。是月,河暴风寒冰,郡国五陨霜伤。是後征吴及讨凉州贼。六月,汲郡、广平、陈留、荥阳雨雹,陨霜,伤秋麦千三百馀顷。 太康元年三月,河东高平霜雹,伤桑麦。 二年三月,河东陨霜,害桑。 五年九月,南安大雪,折木。 六年三月,齐郡临淄等四县,乐安等八县,琅邪等八县,河等六县,高阳等四县陨霜,伤桑麦。 八年四月,齐国、天水二郡陨霜。 九年四月,陇西陨霜。十年四月,郡国八陨霜。 惠帝元康六年三月,东海雨雪,杀桑麦。 七年七月,秦、雍二州陨霜,杀稼。 九年三月,河南、荥阳、颍川陨霜,伤禾。 光熙元年闰八月,霰雪。刘向曰:“盛阳雨水汤热,阴气胁之,则转而为雹。盛阴雨雪凝滞,阳气薄之,则散而为霰。今雪非其时,此听不聪之应。”是年,帝崩。 明帝太宁三年三月丁丑,雨雪;癸巳,陨霜。 成帝咸和九年八月,成都大雪。是岁,李雄死。 康帝建元元年八月,大雪。时政在将相,阴气盛也。刘向曰:“凡雨阴也,雪又雨之阴也。出非其时,迫近象也。”穆帝永和三年八月,冀方大雪,人马多冻死。 十年五月,凉州,雪明年张祚护军张废祚,更立元靓。京房《易传》曰:“夏雪,戒臣为乱。” 十一年四月,霜。 安帝义熙五年三月己亥,雪,深数尺。
梁武帝天监三年三月,六年三月,并陨霜杀草。京房《易传》曰:“兴兵妄诛,谓亡法,厥罚霜。”是时,大发卒,拒魏兵於锺离,连兵数岁。 普通三年三月,大雪,平地三尺。雨,阴也;雪,又阴畜积甚盛也。妾不妾,臣不臣之应。时义州刺史文僧朗以州叛於魏,臣不臣之应也。 大同三年六月,朐山陨霜。七月,青州雪,害苗稼。时交州刺史李贲举兵反,僭号,击之不克。 十年十二月,大雪,平地二尺。时邵陵王纶、湘东王绎、武陵王纪并权侔人主,颇为骄恣,皇太子甚恶之,帝不能抑损。及侯景之乱,诸王拥强兵不勤王,委弃君父,自相屠灭,国竟以亡。
陈宣帝太建十年八月,陨霜,杀稻菽。时大兴师众,与周师相拒於吕梁。
东魏静帝兴和二年五月,大雪。时神武作宰,发卒十馀万筑邺城,百姓怨思。武定四年二月,大雪,人畜冻死,相望於道。时步落稽举兵反,寇乱数州,人多死亡。又尔朱文畅等谋害神武事泄,伏诛,党与多滥死。
北齐武成河清元年,岁大寒。《谶》曰:“杀无罪,其寒必异。”时帝淫於文宣李后,又杀其子,冤酷之应。 二年二月,大雪连月,南北千馀里,平地数尺,繁霜昼下。时突厥可汗与周师入并州,杀掠吏人,不可胜纪。 後主天统二年,大雪。 三年正月,大雪,平地二尺。 武平三年正月,又大雪。时冯淑妃、陆令萱内制朝政,阴气积盛,故天变屡见。
唐太宗贞观元年秋,霜杀稼。京房《易传》曰:“人君刑罚妄行,则天应之以陨霜。”三年,北边霜杀稼。 高宗永徽二年,绥、延等州霜杀稼。 显庆四年二月壬子,大雨雪。方春,少阳用事,而寒气胁之,古占以为人君刑法暴滥之象。近常寒也。咸亨元年十月癸酉,大雪,平均三尺,人多冻死。 仪凤三年五月丙寅,高宗在九成宫,霖雨,大寒,兵卫有冻死者. 调露元年八月。、庆、宁、泾、原五州霜。 开耀元年冬,大寒。 武后证圣元年六月,睦州陨霜,杀草。吴越地燠而盛夏陨霜,昔所未有。 四年四月,延州霜杀草。四月纯阳用事,象人君当布惠於天下,而反陨霜,是无阳也。 久视元年三月,大雪。 中宗神龙元年三月乙酉,睦州暴寒且冰。 元宗开元十二年八月,潞、绥等州霜杀稼。十五年,天下州十七霜杀稼。二十九年九月丁卯,大雨雪,大木偃折。 代宗大历四年六月伏日,寒。 德宗贞元元年正月戊戌,大风雨,寒;丙午,又大风雪,寒,民饥,多冻死者。 十二年十二月,大雪,甚寒,竹柏柿树多死.占曰:“有德遭险,厥灾暴寒。” 十九年三月,大雪。二十年二月庚戌,始雷,大雨雹,震电,大雨雪。既雷则不当雪,阴胁阳也,如鲁隐公之九年。 宪宗元和二年七月,、宁等州霜杀稼。 六年十二月,大寒。 八年十月,东都大寒,霜厚数寸,雀鼠多死。 九年三月丁卯,陨霜,杀桑。 十二年九月己丑,雨雪,人有冻死者。 十四年四月,淄、青陨霜,杀恶草及荆棘,而不害嘉。二十五年八月己卯,同州雨雪,害稼。 穆宗长庆元年二月,海州海水冰,南北二百里,东望无际。 敬宗宝历元年八月,州霜杀稼。 文宗太和三年秋,京畿奉先等八县早霜,杀稼。 六年正月,雨雪逾月,寒甚。 九年十二月,京师苦寒。武宗会昌三年,春寒,大雪,江左尤甚,民有冻死者。 宣宗大中三年春,陨霜,杀桑。 懿宗咸通五年冬,隰、石、汾等州大雨雪,平地深五尺。 僖宗中和元年春,霜。秋,河东早霜,杀稼。 昭宗景福二年二月辛巳,曹州大雪,平地二尺。 天复二年三月,浙西大雪,平地三尺馀,其气如烟,其味苦。十二月,又大雪,江海冰。 天元年九月壬戌朔,大风,寒如仲冬。浙东,浙西大雪。吴、越地气常燠而积雪,近常寒也。
宋太祖建隆三年春,延、宁二州雪盈尺,沟洫复冰,草木不华。丹州雪二尺许。棣州厌次县陨霜,杀桑,民不蚕。 太宗太平兴国七年三月,宣州霜雪,害桑稼。雍熙四年冬,南康军大雨雪,江水冰,胜重载。 端拱元年闰五月,郓州风雪伤麦。 晁化三年三月,商州霜,花木皆死。九月,京兆府大雪,杀苗稼。四年二月,商州大雪,民多冻死。 真宗咸平四年三月丁丑,京师及近畿诸州风雪损桑。景德四年七月,渭州瓦亭寨早霜,伤稼。 大中祥符九年十一月,大名府、澶州、相州并霜害稼。 天禧元年十二月,京师大雪,苦寒,人多冻死,路有僵尸,遣中使堇之四郊。 二年正月,永州大雪,六昼夜方止,江溪鱼皆冻死。 仁宗至和元年正月,京师大雪,贫弱之民,冻死者甚众。 二年,河东自春至夏陨霜,杀桑。嘉四年正月,自冬雨雪,泥涂尽冰,都民饥寒,死於道路者甚众。 哲宗元二年冬,京师大雪连月,至春不止。久阴常寒,罢上元节游幸,降德音诸道。 八年十一月,京师大雪,多流民。 元符二年正月甲辰朔,御大庆殿受朝贺,以雪罢。 徽宗政和三年十一月,大雨雪,连十馀日不止,平地八尺馀。冰滑,人马不能行,诏许百官乘轿入朝。飞鸟多死。 七年十二月,大雪。诏收养内外乞丐老幼。 钦宗靖康元年闰十一月,大雪,盈三尺不止。天地晦冥,或雪未下时,阴€中有雪丝长数寸堕地。 二年正月丁酉,大雪,天寒甚,地冰如镜,行者不能定立。是月乙卯,车驾在青城,大雪数尺,人多死。高宗建炎三年六月,久阴,霖雨而寒。京房谓“害正不诛,兹谓养贼”。後连诛叛将。 绍兴元年二月寒食日,雪。 七年二月,霜,杀桑稼。 十三年三月,雪。 二十八年三月,雨雪。 三十一年正月戊子,大雨雪,至己亥,逾旬不止,禁旅垒舍有压者。时久雪寒甚。 孝宗乾道元年三月,暴寒,苗稼多冻死。 二年春,大雨寒,至於三月,损蚕麦。京房以为“闻善不予,其寒虽雨物不茂”。六年夏五月,大风雨,寒,稼多腐败。 晁熙十二年,淮水冰,断流。与《唐志》长庆海冰同占。十二月,大雪,至明年正月,或雪,或霰,或雹,或雨冰,或冰Ё尺馀,连日不解。台州雪深丈馀,民冻死者甚众。 十六年四月戊子,成州天水县大雨雪,麦皆冻死。七月,阶、成、凤、西和四州霜,杀稼尽。与汉永光夏霜同占。 光宗绍熙元年三月,留寒至立夏不退。 二年正月,行都大雪积Ё,河冰厚尺馀,寒甚。是春,雷雪相继,冻雨弥月。 三年九月丁未,和州陨霜连三日,杀稼。是月,淮西郡国稼皆肃於霜,民大饥。 宁宗庆元六年五月,亡暑,气如凛秋。嘉定六年六月,亡暑,夜寒。与京房“当燠而寒”同占。
○雹 木冰 冰花
刘向以木冰为木不曲直,《唐志》以冰花为华孽,愚按木不曲直与华孽者,皆花木失其常性而为妖者也。若木冰,乃寒胁木而成冰,则妖不在木也;冰花,乃冰有异而结花,则妖不在花也。故以与雹同类,而附恒寒之後云。
《春秋》成公十六年“正月,雨,木冰。”刘歆以为上阳施不下通,下阴施不上达,故雨,而木为之冰,(音纷)气寒,木不曲直也。刘向以为冰者阴之盛而水滞也,木者少阳,贵臣卿大夫之象也。此人将有害,则阴气胁木,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也。时叔孙侨如出奔,公子偃诛死(侨如淫,谋作乱,出奔。偃预侨如之谋,故诛)。一曰,时晋执季孙行父,又执公,此执辱之异(晋信侨如之谮,故执公及季孙)。或曰,今之长老名木冰为“木介”。介者,甲。甲,兵象也。是岁晋有陵之战,楚王伤目而败。属常雨也。僖公二十九年“秋,大雨雹。”刘向以为盛阳雨水,温暖而汤热。阴气胁之不相入,则转而为雹;盛阴雨雹,凝滞而冰寒,阳气薄之不相入,则散而为霰。(师古曰:“霰,雨雪杂下,音先见反。”)故沸汤之在闭器,而湛於寒泉,则为冰(孟康曰:“投汤器中,以沈寒泉而成也。”师古曰:“湛读曰沈。”)。及雪之销,亦冰解而散,此其验也。故雹者阴胁阳也,《春秋》不书霰者,犹月食也。僖公末年信用公子遂,遂专权自恣,将至於杀君,故阴胁阳之象也。僖公不寤,遂终专权,後二年杀子赤,立宣公(师古曰:“公子遂,东门襄仲也。赤,文公太子,即恶也。”)。《左氏传》曰:“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说曰:“凡物不为灾不书,书大,言为灾也。凡雹,皆冬之愆阳,夏之伏阴也(师古曰:“愆,过也。过阳,冬温也。伏阴,夏寒也。”)。 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时季氏专权,胁君之象见。昭公不寤,後季氏卒逐昭公。
汉武帝元鼎三年夏四月,大雨雹。 元封三年十二月,雷雨雹,大如马头。宣帝地节四年五月,山阳济阴雨雹如鸡子,深二尺五寸,杀二十馀人,蜚鸟皆死。其十月,大司马霍禹宗族谋反,诛,霍皇后废。
王莽天凤元年七月,雨雹,杀牛羊。
後汉和帝永元五年六月,郡国三雨雹,大如鸡子(《春秋考异邮》曰:“阴气之专精凝合生雹。雹之为言合也。以妾为妻,大尊重,九女之妃阏而不御,坐不离前,无由相法之心,司舆参驷,房任之内,欢欣之乐,专政夫人,施而不博,阴精凝而见成。”《易谶》曰:“凡雹者,过由人君恶闻其过,抑贤不扬,内与邪人通,取财利,蔽贤,施之,并当雨不雨,故反雹下也。”)。是时和帝用酷吏周纡为司隶校尉,刑诛深刻(《古今注》曰:“光武建武十年十月戊辰,乐浪、上谷雨雹,伤稼。十二年,河南平阳雨雹,大如杯,坏败吏民屋舍。十五年十二月乙卯,钜鹿雨雹,伤稼。永平三年八月,郡国十二雨雹,伤稼。十年,郡国十八或雨雹,蝗。”《易纬》曰:“夏雹者,治道烦苛,繇役急促,教令数变,无有常法。不救为兵,强臣谋逆,蝗虫伤。救之,举贤良,爵有功,务宽大,无诛罚,则灾除。”)。安帝永初元年,雨雹。二年,雨雹,大如鸡子。 三年,雨雹,大如雁子,伤稼。刘向以为雹,阴胁阳也。是时邓太后以阴专阳政。 元初四年六月戊辰,郡国三雨雹,大如于杯及鸡子,杀六畜(《古今注》曰:“乐安雹如于,杀人。”《京房占》曰:“夏雨雹,天下兵大作。”)。延光元年四月,郡国二十一雨雹,大如鸡子,伤稼。是时安帝信谗,无辜死者多(臣昭按《尹敏传》,是岁河西大雨雹,如斗。安帝见孔季彦,问其故,对曰“此皆阴乘阳之徵也。今贵臣擅权,母后党盛,陛下宜修圣德,虑此二者”也)。 三年,雨雹,大如鸡子(《古今注》曰:“顺帝永建五年,郡国十二雨雹。六年,郡国十二雨雹,伤秋稼。”)。 桓帝延熹四年五月已卯,京都雨雹,大如鸡子。是时桓帝诛杀过差,又宠小人。 七年五月已丑,京都雨雹。是时皇后邓氏僭侈,骄恣专幸。明年废,以忧死,其家皆诛。 灵帝建宁二年四月,雨雹。 四年五月,河东雨雹。 光和四年六月,雨雹,大如鸡子。是时常侍、黄门用权。 中平二年四月庚戌,雨雹,伤稼。
孙权嘉禾四年七月,雨雹,又陨霜。刘向说,“雹者,阴胁阳也”。时吕壹作威用事,诋毁重臣。自太子登以下,咸患毒之。与《春秋》公子遂专任,雨雹同应也。 赤乌十一年四月,雨雹。时权臣听谗,将危太子,诛罚过深之应也。
晋武帝咸宁五年五月丁亥,钜鹿、魏郡雨雹,伤禾麦;辛卯,雁门雨雹,伤秋稼。六月庚戌,汲郡、广平、陈留、荥阳雨雹;庚辰,又雨雹、陨霜,伤秋麦千三百馀顷,坏屋百三十馀;癸亥,安定雨雹。七月丙申,魏又雨雹。闰月壬子,新兴又雨雹。八月庚子,河南、河东、弘农又雨雹,兼伤秋稼三豆。 太康元年三月,河东、高平霜,雹,伤桑麦。四月,河南、河内、河东、魏郡、弘农雨雹,伤麦豆。是月庚午,畿内县二及东平、范县雨雹;癸酉,畿内县五又雨雹。五月,东平、平阳、上党、雁门、济南雨雹,伤禾麦三豆。是时王有大功,而权戚互加陷抑,帝从容不断,阴胁阳之应也。 二年二月辛酉,陨霜於济南、琅邪,伤麦;壬申,琅邪雨雹,伤麦、三月、甲午河东陨霜,害桑。五月丙戌,城阳、章武、琅邪雨雹,伤麦;庚寅,河东、乐安、东平、济阴、弘农、濮阳、齐国、顿邱、魏郡、河内、汲郡、上党雨雹,伤禾稼。六月,郡国十七雨雹,七月,上党雨雹。 三年十二月,大雪。 五年七月乙卯,中山、东平雨雹,伤秋稼;甲辰,中山雨雹。六年六月,荥阳、汲郡、雁门雨雹。 九年正月,京都大风雨雹,发屋拔木。惠帝元康二年八月,沛及荡阴雨雹。 三年四月,荥阳雨雹。六月,弘农湖、城华阴又雨雹,深三尺。时贾后凶淫专恣,与《春秋》鲁桓公夫人同事,阴气盛也。 五年六月,东海雨雹,深五寸。十二月,丹阳建业雨雹。七年五月,鲁国雨雹。 九年五月,雨雹。 永宁元年七月,襄城、河南雨雹。十月,襄城、河南、高平、平阳又雨雹,折木伤稼。元帝太兴二年三月丁未,成都风雹,杀人。 三年三月,海盐雨雹。时王敦陵上。 明帝太宁二年四月,京都大雨雹,燕雀死。 三年四月,大雨雹。是年,帝崩,寻有苏峻之乱。 成帝咸和六年三月,雨雹。时帝幼弱,政在臣下。 咸康二年正月丁巳,皇后见於太庙,其夕雨雹。 穆帝永和五年六月,临漳暴风震电,雨雹,大如升。 海西太和三年四月,雨雹,折木。 孝武太元二年四月,雨雹。 十二年四月己丑,雨雹。二十年五月,上虞雨雹。 二十一年四月,雨雹。是岁,帝暴崩。 安帝隆安二年三月,雹。三年四月,江陵雨雹。是时,安帝蒙尘。 义熙元年四月,雨雹。五年五月,溧阳雨雹。九月,广陵雨雹。 六年五月,雨雹。 八年四月、六月,皆雨雹。 十年四月,雨雹。
石勒时,雹起西河界山,大如鸡子,平地三尺,ㄜ(哀都反)下丈馀,行人、禽兽死者万数,历太原、乐平、武乡、赵郡、广平、钜鹿千馀里,树木摧折,禾稼荡然。勒正服东堂,以问徐光曰:“历代以来,有斯灾几也?”光对曰:“周、汉、魏、晋皆有之,虽天地之常事,然明主未始不为变,所以敬天之怒也。去年禁寒食,介推,帝乡之神也,历代所尊,或者以为未宜替也。一人吁嗟,王道尚为之亏,况群神怨憾而不怒动上帝乎!纵不能令天下同尔,介山左右,晋文之所封也,宜任百姓奉之。”勒下书曰:“寒食既并州之旧风,朕生其俗,不能异也。前者外议以子推诸侯之臣,王者不应为忌,故从其议,倘或由之而致斯灾乎!子推虽朕乡之神,非法食者亦不得乱也,尚书其促检旧典定议以闻。”有司奏以子推历代攸尊,请普复寒食,更为植嘉树,立祠堂,给户奉祀,勒黄门郎韦讠叟驳曰:“按《春秋》,藏冰失道,阴气发泄为雹。自子推己前,雹者复何所致?此自阴阳乖错所为耳。且子推贤者,曷为暴害如此!求之冥趣,必不然矣。今虽有冰室,惧所藏之冰不在固阴Ё寒之地,多皆川池之侧,气泄为雹也。以子推忠贤,令绵、介之奉之为允,於天下则不通矣。”勒从之。於是迁冰室於重阴凝寒之所,并州复寒食如初。
宋文帝元嘉十八年三月,雨雹。
梁武帝中大通元年四月,大雨雹。《洪范五行传》曰:“雹,阴胁阳之象。”时帝数扌舍身为奴,拘信佛法,为沙门所制。
陈宣帝太建二年六月,大雨雹。 十年四月,又大雨雹。 十三年九月,大雨雹。时始兴王叔陵骄恣,帝又宠遇之,後卒为乱。
唐太宗贞观四年秋,丹、延、北永等州雹。 高宗显庆二年五月,沧州大雨雹,中人有死者。 咸亨元年四月庚午,雍州大雨雹。 二年四月戊子,大雨雹,震电,大风折木,落则天门鸱尾三。先儒以为“雹者,阴胁阳也”。又曰:“人君恶闻其过,抑贤用邪,则雹与雨俱。信谗杀无罪,则雹下毁瓦、破车、杀牛马。”永淳元年五月壬寅,定州大雨雹,害麦禾及桑。 武后天授二年六月庚戌,许州大雨雹。 证圣元年二月癸卯,滑州大雨雹,杀燕雀。 神功元年,妫、绥二州雹。 圣历元年六月甲午,曹州大雨雹。 久视元年六月丁亥,曹州大雨雹。长安三年八月,京师大雨雹,人畜有冻死者。 中宗神龙元年四月壬子,雍州同官县大雨雹,杀鸟兽。 景龙元年四月己巳,曹州大雨雹。 二年正月己卯,沧州雨雹如鸡子。 元宗开元八年十二月丁未,滑州大雨雹。
二十二年五月戊辰,京畿渭南等六县大风雹,伤麦。代宗大历七年五月乙酉,雨雹。 德宗贞元二年六月丙子,大雨雹。十七年二月丁酉,雨雹;己亥,霜;戊申夜,震霆,雨雹;庚戌,大雨雪而雹。五月戊寅,好县风雹,害麦。 一一十八年七月癸酉,大雨雹。 宪宗元和元年,、坊等州雹。 十年秋,、坊等州风雹,害稼。十二年夏,河南雨雹,中人有死者。 十五年三月,京畿兴平、醴泉等县雹,伤麦。穆宗长庆四年六月庚寅,京师雨雹如弹丸。 文宗太和四年,、坊等州雹。五年夏,京畿奉先、渭南等县雨雹。 开成二年秋,河南雹,害稼。 四年七月,郑、滑等州风雹。 五年六月,濮州雨雹如拳,杀人三十六,牛马甚众。武宗会昌元年秋,登州雨雹,文登尤甚,破瓦害稼。四年夏,雨雹如弹丸。 僖宗乾符六年五月丁酉,宣授宰臣豆卢彖、崔沆制,殿庭氛雾四塞,及百官班贺於政事堂,雨雹如凫卵,大风雷雨拔木。 广明元年四月甲申朔,汝州大风雨,拔街衢树十二三。东都有€起西北,大风随之,长夏门内表道古槐树自拔者十五六,宫殿鸱尾皆落,雨雹大如杯,鸟兽殪於川泽。
宋太祖建隆元年十月,大名府临清县雨雹,伤稼。 二年七月,丹州义川、€岩二县大雨雹。 三年七月,潞州武乡等四县雨雹。 四年七月,海州风雹。乾德二年四月,开封府阳武县雨雹。宋州宁陵县风雨雹,伤民田。六月,潞州风雹;七月,同州阳县雨雹,并害稼。八月,延州肤施县风雹,陨霜。 三年四月,开封府尉氏、扶沟二县风雹,害民田,桑枣十损七八。六月,曹州济阴、冤句二县风雹,损田。 六年八月,河南府河清县雨雹。 开宝三年夏,同州、滑州大风雨雹,害稼。 四年八月,郓州须城等三县风雹。 八年五月,邢、磁州风雹,害桑麦。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六月,瀛州景城县雨雹。七月,相州永定县大风雹,害稼。 五年四月,大名府冠氏县、寿州安丰县风雹。 七年五月,太平州芜湖县雨雹,伤稼。 八年五月,相州风雹,伤民田。 端拱元年五月,霸州大雨雹,杀麦苗。闰五月,郓州雨雹,伤麦。 晁化元年六月,许州大风雹,坏军营、民舍千一百五十六区。单州鱼台县风雹,害稼。 至道二年十一月,代州风雹,伤田稼。 真宗咸平元年九月,定州北平等县风雹,伤稼。 三年四月丁巳,京师雨雹,飞禽有损者。 六年四月甲申,京师暴风雨雹,如弹丸。 大中祥符三年八月丙辰,京师雨雹。 五年八月丙辰,京师雨雹。 天禧元年九月,镇戎军彭城寨风雹,害民田八百馀亩。 仁宗天圣八年五月丙辰,大雨雹。 庆历元年七月壬午、六年四月甲辰,大雨雹。 嘉四年四月,大震电,雨雹。神宗熙宁元年秋,州雨雹。 三年七月,七年四月、五月,京师雨雹。 八年夏,州、泾州雨雹。 九年二月,京师雨雹。 十年夏,州雨雹。秦州大雨雹,哲宗绍圣三年十月辛未,西南方有雷声,次大雨雹。 四年二月癸卯,京师雨雹。自辰初至申。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丙申,京师雨雹。五月辛酉,京师又大雨雹。崇宁三年十月辛丑,大观元年十月己巳、三年五月戊申,京师大雨雹。 政和七年六月,京师大雨雹,如拳,或如升器,几两时止。
宣和四年二月癸卯,京师雨雹。 钦宗靖康元年十二月己卯、庚辰,京师雨雹。 高宗建炎三年八月甲戌,大雨雹。刘向以为盛阳雨水,阴气胁之不相入,则转而为雹,故雹者阴胁阳也。一曰,人君恶闻其过,朋邪为利,蔽贤施之,则雹与雨俱;信谗殷无罪则雹下毁瓦、破车、杀牛马。 绍兴元年二月壬辰,上在越州,雨雹,震雷。 二年二月丙子,上在临安,大雨雹。 三年正月辛未,雨雹震雷。阴气之专精,凝合生雹,阳不禁闭,则非时雷出,阴胁阳象也。三月己未,雨雹,伤稼。 五年闰二月乙巳朔,雨雹,雪。十月丁未,秀州华亭风雷,雨雹激射,疾於箭弹,坏舟覆屋。十一月戊辰,又雹。 七年二月癸卯,先一夕雷,後一日雪;癸丑,又雹。按《晋书》,“雷以二月出。”阳出发泄,明日便大雪,皆失节之异。又《春秋》以阴胁阳为臣专权,时秦桧始大用,是其应也。 八年六月丙辰,大雨雹。 九年二月甲戌,雹,伤麦。十二月辛未,又雹。十年二月辛亥,大雨雹。十二月庚辰,又雹。 十一年正月辛酉,雨雹。十三年二月甲子,雨雹,伤麦。五月戊午夜,雹。七月壬申,雹,害稼。十一月己未,又雹。 十七年正月庚辰,雨雹。五月乙丑,又雹。 二十一年三月己卯,雹,伤禾麦。二十八年四月辛亥,雨雹。 二十九年二月戊戌,雹,损麦。 孝宗隆兴元年三月丙申夜,雨雹。二年二月丁丑,雹与霰俱。刘向以为雹,阴胁阳;霰,阳薄阴也。四月庚午,雹。七月丁未,雨雹。十二月己亥,雨雪而雹。 乾道元年二月庚寅夜,雹。 二年十月辛卯,雨。雹 三年二月壬午,雪;癸未,雹。 四年正月癸未夜,雹,有霰。二月丁酉,又雹;乙卯,又雹而雪。 五年二月丙午,雹,损麦。 六年二月壬午,雹,亦损麦。 八年七月壬辰,雨雹。 晁熙三年四月丁亥,雨雹;癸巳,天台、临海二县大风雹,伤麦。 四年正月丙寅,雨雹, 六年正月丁丑,雹,伤麦。三月壬申夜,大雨雹,如弹丸。 八年十二月甲寅,雨雹。十二年二月辛酉夜,有雹 。十三年闰七月丙午,雨雹。 十五年二月丁亥,雨雪而雹。六月丁卯,又雹。 十六年二月己卯,雹与雨俱。 光宗绍熙元年二月丙申,雪;丁酉,雹。 二年正月戊寅,大雹,震雷电以雨。二月庚辰,大雪连数日。雷,阳也;雪,阴也。既雷则不当雪,皆失节之应(乙酉,宰臣留正奏:“土木繁兴,伤和之应。”上亟命停皇后家庙之役,诏群臣言阙政)。二月庚寅朔,建宁府大风雨雹,仆屋杀人。三月癸酉,又大风雨雹,大如桃李实,平地盈尺,坏城郭民舍七百馀家,乡落四千三百馀家,禾苗不殖,桑麻种麦蔬果皆损。温州瑞安县亦如之,坏屋杀人尤众(皆令各郡振之)。秋,西和州川县大风雹,坏粟麦童。宁宗庆元三年二月戊辰,雪;己巳,雹。四月乙丑,雨雹,大如杯,破瓦,杀燕雀。 嘉泰元年三月丙寅、丁卯、戊辰,连雨雹。五月丁丑,又雹。七月癸亥,大雨而雹。 二年四月庚寅,雨雹,伤稼。六月庚子,大风雹而寒。阴胁阳,又常寒也。
四年正月壬辰,雪与雹俱。 开禧二年正月己酉,雨雹而雷。嘉定元年闰四月壬申,雨雹,害稼。 二年三月乙未,雨雹。 六年夏,江、浙郡国多雨雹,害稼。 十五年九月癸丑,大震雨雹。阳不闭,阴胁阳,皆君道弱、臣道︹之象。 十六年秋,又雹。
○木冰
魏文帝黄初六年正月,雨,木冰。是年六月,利成郡兵蔡方等杀太守徐质,据部反。太守,古诸侯,贵臣有害之应也。一说,木介甲兵之象。是岁既讨蔡方,又帝自将舟师征吴,戍卒十馀万,连旌数百里,临江观兵,是其应也。
晋元帝太兴三年二月辛未,雨,木冰。後二年,周ダ等遇害。是阳施不下通也。穆帝永和八年正月乙巳,雨,木冰。是年,殷浩北伐,明年,军败,十年,废黜。孝武太元四年十二月乙巳,雨,木冰。明年,王恭、庾楷、殷仲堪居外藩,与王国宝等构怨,终同夷灭。
东魏孝静武定四年冬,天雨,木冰。时司徒侯景专制河南,神武薨,景举兵反,慕容绍宗讨平之。
北齐後主天保元年,雨,木冰三日。时清河王岳为高归彦所谮,忧死。 武平元年冬,雨,木冰。明年二月,又雨,木冰。时录尚书事和士开专政,琅邪王俨矫诏杀之,俨寻遇害。 六年、七年,频岁雨木冰。其年周师入晋阳。
唐高宗永徽二年十一月甲申,阴雾凝冻封树木,数日不解。刘向以为木少阳,贵臣象。此人将有害,则阴气胁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亦谓之树介,兵象。 麟德元年十二月癸酉,氛雾终日不解;甲戌,雨,木冰。 仪凤三年十一月,亦如之。武后延载元年十月癸酉,白雾,木冰。中宗景龙四年三月,雨,木冰。 元宗开元二十九年十一月,雨,木冰,寒甚,数日不解。 代宗永泰元年三月,雨,木冰。大历二年十一月,氛雾如雪,草木冰。 德宗贞元元年十二月,雨,木冰。 二十年冬,雨,木冰。 穆宗长庆三年十一月,雨,木冰。 敬宗宝历元年十一月,雨,木冰。文宗太和七年十二月,夜雾,木冰。 开成四年九月,雨雪,木冰。 武宗会昌元年十二月,雨,木冰。 四年正月,木冰。
後晋高祖天福十二年十一月旦,日天大昏雾,木有冰。至十一日,霜露着草木皆为冰。时魏府杜重威叛,讨降之。至来年正月二十七日,高祖崩。
後周太祖广顺三年十一月,雨,木冰。
宋真宗咸平元年十一月庚戌,雨,木冰。 大中祥符五年正月戊寅,京师雨,木冰。仁宗庆历三年十二月,大雨雪,木冰。占曰:“兵象。” 英宗治平二年十月乙巳,雨,木冰。 神宗熙宁三年十月、八年正月,京师雨,木冰。哲宗元八年二月,京师大寒,霰,雪,雨,木冰。 徽宗宣和五年十月乙酉,雨,木冰。钦宗靖康元年十月乙卯,雨,木冰。 二年正月丁酉,雨,木冰。
○冰花
唐昭宗景福中,沧州城堑中冰有文,如画大树华叶芬敷者,时人以为地当有兵难。近华孽也。
後晋出帝开运二年正月,东京封邱门外壕内冰上有文,若大树华芬敷之状,相连数十株,宛如图画。
宋真宗景德元年二月,保顺军城壕冰,隐起文为桃李华、杂人物之状。大中祥符九年正月,霸州渠冰,有文如花葩状。 高宗绍兴七年十二月,中书门下省检正官张宗元出抚淮西军,寓家建康府,盆冰有文如画,佳卉茂木,华叶芬敷,日易以水,变趣奇出,尽春暄乃止。近华孽也。说曰:“其地当有兵难。” 孝宗淳熙初,秀州吕氏家冰瓦有文,楼观、车马、人物、并蒂芙蓉、重荚牡丹、长春萱草、藤萝、经日不释,亦华孽类也。
中兴以来,长老所记,或雨而木冰,或霜而木冰者甚多,不曰异,郡国不以闻。盖日官失之,故木冰无录者。
●卷三百六 物异考十二
○恒风
《春秋》僖公十六年“正月,六退蜚,过宋都。”(师古曰:“音五狄反。”)《左氏传》曰“风也”。刘歆以为风发於他所,至宋而高,高蜚而逢之,则退。经以见者为文,故记退蜚,传以实应著,言风,常风之罚也。象宋襄公区雾自用,不容臣下,逆司马子鱼之谏,而与︹楚争盟(师古曰:“子鱼,公子目夷也,桓公之子,而为司马。争盟,谓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於楚。子鱼谏曰:‘小国争盟,祸也。’公不听之。”),後六年为楚所执(师古曰:“僖二十一年,楚执宋公以伐宋,距六退飞凡六年。”),应六之数云。京房《易传》曰:“潜龙勿用(师古曰:“《乾》初九爻辞。”),众逆同志,至德潜,厥异风。其风也,行不解物,不长(师古曰:“不解物,谓物逢之而不解散也。不长,所起者近也。”),雨小而伤。政悖德隐兹谓乱,厥风先风不雨,大风暴起,发屋折木。守义不进兹谓耄,厥风€俱起,折五茎。臣易上政,兹谓不顺,厥风大焱发屋(师古曰:“焱,疾风也,音必遥反。”)。赋敛不理兹谓祸,厥风绝经纬(如淳曰:“有所破坏,绝匹帛之属也。”晋灼曰:“南北为经,东西为纬,丝因风暴,乱不端理也。”),止即温,温即虫。侯专封兹谓不统,厥风疾,而树不摇,不成。辟不思道利,兹谓无泽(师古曰:“道读曰导,不思导示於下而安利之。”),厥风不摇木,旱无€,伤禾。公常於利兹谓乱(师古曰:“公,上爵也。常於利,谓心常求利也。”),厥风微而温,生虫蝗,害五,弃正作淫兹谓惑,厥风温,螟虫起,害有益人之物。侯不朝兹谓叛,厥风无恒,地变赤而杀人。”
汉文帝二年六月,淮南王都寿春大风毁民室,杀人。时淮南王破南越,後遂谋逆,帝赦之,迁蜀,道死。 五年,吴暴风雨,坏城官府民室。时吴王濞谋为逆乱,後卒诛灭。 五年十月,楚王都彭城大风从东南来,毁市门,杀人。时王戊初嗣位,後坐淫削国,与吴王谋反,诛。 武帝元光五年秋七月,大风拔木。征和二年夏四月,大风发屋折木。 昭帝元凤元年,燕王都蓟大风雨,拔宫中树七围以上十六株,坏城楼。後燕王旦谋反,发觉,诛。 成帝建始元年十二月,大风,拔甘泉中大木十围以上。
王莽天凤元年七月,大风拔木,飞北阙直城屋瓦。 地皇元年七月,大风毁王路堂。
後汉光武於更始元年六月中破王寻、王邑兵于昆阳,大雷风,屋瓦皆飞。和帝永元五年五月戊寅,南阳大风,拔树木。 安帝永初元年,大风拔树。是时邓太后摄政,以清河王子年少,号精耳,故立之,是为安帝。不立皇太子胜,以为安帝贤,必当德邓氏也。後安帝亲谗,废免邓氏,令郡县迫切,死者八九人,家至破坏。此为瞽也,是後西羌亦大乱凉州十有馀年。 二年六月,京师及郡国四十大风拔木。 三年五月癸酉,京都大风,拔南郊道梓树九十六株。 七年八月丙寅,京都大风拔树。 元初二年二月癸亥,京都大风拔树。 六年夏四月,沛国、勃海大风,拔树三万馀株。 延光二年三月丙申,河南、颍川大风拔树。六月壬午,郡国十一大风拔树。是时安帝亲谗,曲直不分。 三年,京都及郡国三十六大风拔树。 灵帝建宁二年四月癸巳,京都大风雨雹,拔郊道树十一围已上百馀株。其後晨迎气东郊,道於雒水西桥,逢暴风雨,卤簿车或发盖,百官г濡,还不至郊,使有司行礼。迎气西郊,亦壹如此。中平五年六月丙寅,大风拔树。 献帝初平四年六月,右扶风大风,发屋拔木。
魏齐王正始九年十一月,大风数十日,发屋折树。十二月戊午晦,尤甚,动太极东阁。 嘉平元年正月壬辰朔,西北大风,发屋折树木,昏尘蔽天。按管辂说,此为时刑,大风,执政之忧也。是时曹爽区自专,骄僭过度,此思心不睿,恒风之罚也。後逾旬而爽诛灭。
吴孙权太元元年八月朔,大风,江海涌溢,平地水深八尺,拔南陵树二千株,石碑蹉动,吴城两门飞落。按华对,役繁赋重,区不容之罚也。明年,权薨。 孙亮建兴元年十二月甲申,大风震电。是岁,魏遣大众三道来攻,诸葛恪破其东兴军,二军亦退。明年,恪又攻新城,丧众大半,还,伏诛。孙休永安元年十一月甲午,风四转五,复蒙雾连日。是时孙一门五侯,权逼吴王,风雾之灾,与汉五侯、丁、傅同应也。十二月丁卯夜,有大风,发木扬沙。明日,诛。
晋武帝泰始五年五月辛卯朔,广平大风折木。 咸宁元年五月,下邳、广陵大风,坏千馀家,折树木。其月甲申,广陵、司吾、下邳大风折木。 二年八月,河大风折木。 太康二年五月,济南暴风,折木伤麦。六月,高平大风折木,发坏邸阁四十四区。七月,上党又大风,伤秋稼。 八年六月,郡国八大风。九年正月,京都风雹,发屋拔树。後二年,宫车晏驾。 惠帝元康四年六月,大风雨拔树。 五年四月庚寅夜,暴风,城东渠波浪杀人。七月,下邳大风,坏庐舍。九月,雁门、新兴、太原、上党灾风伤稼。明年,氐、羌反叛,大兵西讨。九年六月,飙风吹贾谧朝服飞数百丈。明年,谧诛。十一月甲子朔,京都连大风,发屋折木。十二月,愍怀太子废,幽於许昌。 永康元年二月,大风拔木。三月,愍怀被害;己卯,丧柩发许昌还洛。是日,又大风雷电,帏盖飞裂。四月,张华第舍飙风起,折木飞缯,折轴六七。是月,华遇害。十一月戊午朔,大风从西北来,折木飞沙石,六日止。明年正月,赵王伦篡位。 永宁元年八月,郡国三大风。 永兴元年正月乙丑,西北大风。 赵王伦建始元年正月癸酉,赵王伦祠太庙、灾风暴起,尘四合。其年四月,伦伏辜。 元帝永昌元年七月丙寅,大风拔木,屋瓦皆飞。八月,暴风坏屋,拔御道柳树百馀株。其风纵横无常,若风自八方来者。是时,王敦专权,害尚书令刁协、仆射周ダ等,故风纵横若非一处也。此臣易上政,诸侯不朝之罚也。十一月,宫车晏驾。 成帝咸康四年三月壬辰,成都大风,发屋折木。四月,李寿袭杀李期,自立。 康帝建元元年七月庚寅,晋陵,吴郡灾风。 穆帝升平元年八月丁未,册立皇后何氏。是日疾风。後桓元篡位,乃降后为零陵县君,不睿之罚也。 五年正月戊午朔,大风。 海西公太和六年二月,大风迅急,是年被废。孝武帝宁康元年三月,京都大风,火大起。是时,桓温入朝,志在陵上,帝又幼小,人怀忧恐,斯不睿之徵也。 三年三月戊申朔,暴风迅起,从丑上来,须臾逆转,从子上来,飞沙扬砾。 太元二年二月乙丑朔,暴风折木。闰三月甲子朔,暴风疾雨俱至,发屋折木。 三年六月,长安大风,拔符坚宫中树。其後,坚再南伐,遂有淝水之败,身戮国亡。 四年八月丁未,暴风扬沙石。 十二年正月壬午夜,暴风。七月甲辰,大风折木。十三年十二月己未,大风,昼晦。其後帝崩而诸侯违命,权夺於元显,祸成於桓元,是其应也。 十七年六月乙未,大风折木。 安帝元兴二年二月夜,大风雨,大航门屋瓦飞落。明年,桓元篡位,由此门入。 三年正月,桓元出游大航南,风飘其卑︼(上匹计反,下五计反)盖。经三月而元败,归江陵。五月,江陵又大风折木。是月桓元败於峥嵘洲,身亦屠裂。十一月丁酉,大风,江陵人多死者。 义熙四年十一月辛卯朔,西北方疾风起。 五年闰十一月丁亥,大风发屋。明年,卢循至蔡州。 六年五月壬申,大风拔北郊树,树盖几百年也。并吹琅邪、扬州二射堂俱倒坏。是日,卢循大舰漂没。甲戌,又风,发屋折木。是岁冬,王师南讨。 九年正月,大风,白马寺浮图刹(初辖反)柱折坏。十年四月己丑朔,大风拔木。六月辛亥,又大风拔木。七月,淮北又大风,坏屋舍。皆为明年西讨司马休之应也。
宋文帝元嘉二十九年三月壬午,大风拔木。
齐武帝永明四年二月丙寅,大风,吴兴偏甚,树叶皆赤。 八年六月乙酉,都下大风发屋。
梁武帝天监六年八月戊戌,大风折木。京房《易飞候》曰:“角日疾风,天下昏。不出三月中,兵必起。”是岁,魏军入锺离。 元帝承圣三年十一月癸未,帝阅武於南城,北风大急,普天昏ウ。《洪范五行传》曰:“人君瞀乱之应。”时帝既平侯景,公卿咸劝帝反丹阳,帝不从。又多猜忌,有瞀乱之行,故天变应之以风。是岁为西魏灭。
陈文帝天嘉六年七月癸未,大风起西南,吹倒灵台候楼。《洪范五行传》以为大臣专恣之咎。时太子冲幼,安成王顼专政,帝不时抑损。明年崩,皇太子嗣位,顼遂废之。宣帝太建十二年六月壬戌,大风吹坏皋门中闼。九月夜,又风,发屋拔树。始兴王叔陵专恣之应。 後主至德中,大风吹倒朱雀门。 祯明三年六月丁巳,大风自西北激涛水入石头、淮。是时,後主任司马申,诛戮忠谏。沈客卿、施文庆专行邪僻,江总、孔范等崇长淫纵。杜塞聪明,瞀乱之咎。
北齐武成河清二年,大风,三旬乃止。时帝委政佞臣和士开,专恣日甚。後主天统三年五月,大风,昼晦,发屋拔木。明年,帝崩。七年三月,大风起西北,发屋拔木,五日乃止。时高阿那、骆提婆等专恣之应。
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十一月,京师大风,发屋拔木,秦、陇压死者千馀人。仁寿二年,西河有胡人乘骡在道,忽为迥风所飘,并一车上千馀尺乃坠,皆碎焉。京房《易传》曰:“众逆同志,至德乃潜,厥异风。”後二载,汉王谅在并州,潜谋逆乱,车及骡骑之象也。升空而坠,颠殒之应也。
唐高宗武德二年十二月壬子,大风。《易》巽为风,“重巽以申命”。其及物也,象人君诰命,其鼓动於天地,有时飞沙扬尘,怒也。发屋拔木者,怒甚也。其占:“大臣专恣而气盛,众逆同志,君行蒙暗,施於事则皆伤害,故常风。”又“飘风入宫阙,一日再三,若风声如雷触地而起,为兵将兴。” 太宗贞观十四年六月乙酉,大风拔木。 高宗咸亨四年八月己酉,大风落太庙鸱尾。 永隆二年七月,雍州大风害稼。 弘道元年十二月壬午晦,宋州大风拔木。中宗嗣圣元年四月丁巳,宁州大风拔木。 武后垂拱四年十月辛亥,大风拔木。 永昌二年五月丁亥,大风拔木。 中宗神龙元年三月乙酉,睦州大风拔木。崔元封博陵郡王也,大风折其辂盖。 二年六月乙亥,滑州大风拔木。 景龙元年七月,郴州大风,发屋拔木。八月,宋州大风拔木,坏屋舍。 二年十月辛亥,滑州暴风发屋。 三年三月辛未,曹州大风拔木。 元宗开元二年六月,京师大风发屋,大木拔者十七八。 四年六月辛未,京师、陕、华大风拔木。
九年七月丙辰,扬州、润州暴风雨,发屋拔木。 十四年六月戊午,大风拔木发屋,端门鸱尾尽落。端门,号令所从出也。 十九年六月乙酉,大风拔木。 二十二年五月戊子,大风拔木。天宝十一载五月甲子,东京大风拔木。 十三载三月辛酉,大风拔木。代宗永泰元年三月辛亥,大风拔木。 大历七年五月乙酉,大风拔木。 十年五月甲寅,大风拔木。 德宗贞元元年七月庚子,大风拔木。 六年四月甲申,大风雨。八年五月己未,暴风发太庙屋瓦,毁门阙、官署、屋舍不可胜纪。 十年六月辛未,大风拔木。 十四年八月癸未,广州大风,坏屋覆舟。 宪宗元和元年六月丙申,大风拔木。 三年四月壬申,大风毁含元殿栏槛二十七。占为兵起。 四年十月壬午,天有气如烟,臭如燔皮,日失大风而止。 五年三月丙子,大风毁崇陵上宫衙殿鸱尾及神门戟竿六,坏行垣四十。八年六月庚寅,京师大风雨,毁屋飘瓦,人多压死者。丙申,富平大风,拔枣木千馀株。 十二年春,青州一夕暴风自西北,天地晦冥,空中有若旌旗状,屋瓦上如蹂跞声。有日者占之曰:“不及五年,此地当大杀戮。” 穆宗长庆二年正月己酉,大风霾。十月,夏州大风,飞沙为堆,高及城堞。 三年正月丁巳朔,大风,昏霾终日。四年六月庚寅,大风毁延喜门及景风门。 文宗太和八年六月癸未,暴风坏长安县署及经行寺塔。九年四月辛丑,大风拔木万株,堕含元殿四鸱尾,拔殿庭树三,坏金吾仗舍,发城门楼观内外三十馀所,光化门西城十数雉坏。 开成三年正月戊辰,大风拔木。 五年四月甲子,大风拔木;五月壬寅,亦如之;七月戊寅,亦如之。武宗会昌元年三月,黔南大风飘瓦。懿宗咸通六年正月,绛州大风拔木,有十围者。十一月己卯晦,潼关夜中大风,山如吼雷,河喷石鸣,群鸟乱飞,重关倾侧。十二月,大风拔木。 僖宗乾符五年五月丁酉,大风拔木。 广明元年四月甲申,京师及东都、汝州雨雹,大风拔木。 四年六月乙巳,太原大风雨,拔木千株,害稼百里。昭宗光化三年七月乙丑,州大风,发屋拔木。天复二年,州大风,发屋飞大木。
後汉隐帝乾三年闰五月癸巳,京师西北风暴雨,至戴娄门外,坏营舍瓦木,吹郑门门扉起十馀步落,拔大树数十,震死者六七人,平地水深尺馀。其年十一月,隐帝遇害。
宋太祖乾德二年五月,扬州暴风,坏军营舍仅百区。 三年六月,扬州暴风,坏军营及城上敌棚。开宝二年二月,车驾驻太原城下,大风一夕而止。 八年十月,广州飓风起,一昼夜雨水二丈馀,海为之涨,飘失舟楫。九年四月,宋州大风,坏甲仗库、城楼、军营、民舍凡四千五百九十六区。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六月,曹州大风,坏济阴县廨及军营。 四年八月,泗州大风,浮梁竹笮、铁索断,华表石柱折。 六年九月,高州大风,坏廨宇、民舍五百区。七年八月,琼州飓风,坏城门、州署、民舍殆尽。八年九月,太平军飓拔木,坏廨宇、民舍千八十七区。十月,雷州飓风,坏廪库、民舍七百区。九年八月,白州飓风,坏州廨、民舍。端拱二年,京师暴风起东北,尘沙а日,人不相辨。 晁化二年五月,通利军大风害稼。 三年六月丁丑,黑风自西北起,天地晦暝,雷震,有顷乃止。先是,都下大热,疫死者众,及此风至,疾疫遂止。 至道二年八月,潮州飓风,坏州廨、营寨,漂刀鱼舟。真宗咸平元年八月,涪州大风,坏城舍。 四年八月丙子,京师暴风。 景德二年六月甲午,大风吹沙折木。八月,福州海上有飓风,坏屋舍。 三年七月丙寅,京师大风。 四年三月甲寅夕,京师大风,黄尘蔽日,自大名府历京畿,害桑稼,唐州尤甚。 大中祥符二年四月乙未,大风起京师西北,连日不止。九月,无为军城北暴风雨,昼晦不可辨,拔木,坏城门、营垒、民舍,压死千馀人。遣内侍张景宣驰驿恤视,坏屋者无出来年夏租,压死者家赐米一斛,无主者官瘗之。 五年八月,京师大风。七年二月戊辰,京师大风,扬沙砾。是日,百官习仪恭谢坛,有随仆者。 六年六月辛亥,京师大风起已位,吹沙扬尘。 天禧二年正月,永州大风,发屋拔木,数日止。 三年五月,徐州利国监大风起西南,坏庐舍二百馀区,压死十二人。 四年四月丁亥,大风起西北,飞沙折木,昼晦,数刻止。五月乙卯,大风起西北有声,折木吹沙,黄尘蔽天。按占,并主阴谋奸邪。是秋,内侍周怀政坐妖乱伏诛。 仁宗天圣六年二月庚辰,大风,昼暝。 九年十二月辛酉,大风三日。 景元年九月甲寅夜漏上,风自丑起有声,摆木鸣条。 二年六月戊寅平明,风自未来。占者以为百丰衍之候。 康定元年,大风,昼暝,经刻乃复。皇四年七月丁巳,大风拔木。 神宗熙宁四年二月辛巳,京东自濮州至河北旁边,大风异常,百姓惊恐。四月癸亥,京师大风霾。 六年四月,北京馆陶县黑风。 九年十一月,潮州海阳、潮阳二县飓风,海潮害民田稼。 十年六月,恩州武城县大风,坏县廨,知县李愈妻、主簿寇宗妻之母压死。七月,温州大风雨,漂城楼、官舍。 元丰四年六月,邕州飓风,坏城楼、官私庐舍。七月甲午夜,泰州海风作,继以大雨,浸州城,坏公私庐舍数千。又通州静海县大风雨,毁官私庐舍二千七百六十三楹。润州丹阳县大风雨,溺居民,毁庐舍。丹徒县大风潮,飘荡沿江庐舍,损田稼。 五年八月,朱崖军飓风,毁庐舍。哲宗元八年二月末,京师风霾,大寒。是岁,福建、两浙海风驾潮,害民田。绍圣元年秋,苏、湖、秀等州海风害民田。 钦宗靖康元年正月望夜,大风起西北有声,吹沙走石,尽明日乃止。二月戊申,大风起东北,扬尘翳空。三月己巳夜五更,大风乍慢乍急,声如叫怒。十一月丁亥,大风发屋折木。闰十一月甲寅,大风起北方,雪继作,积数尺,连夜不停。 二年正月己亥,天气昏а,狂风迅发,竟日夜,西北阴€中如有火光,长二丈馀,阔数尺,时时见;庚戌,大风雨。二月乙酉,大风折木,晚尤甚。三月丁酉,风霾;己亥,大风。四月庚申朔,大风吹石折木;辛酉,北风益甚,苦寒。 高宗建炎元年二月乙酉,大风拔木。绍兴二十八年七月壬戌,平江府大风雨驾潮,漂溺数百里,坏田庐。
三十二年七月戊申、大风拔木。温州大风,坏屋覆舟。 孝宗隆兴元年,浙东、西郡国风水伤稼。二年八月,大风雨,飘荡田庐。 乾道二年八月丁亥,温州大风雨驾海潮,杀人覆舟,坏庐舍。 五年十月,台州大风水,坏田庐。 八年六月丙辰,惠州飓风,坏海舰三十馀。时枢密院调广东经略司水军,四舰覆其三,死者百三十馀人。 晁熙三年六月,大风连日。 四年九月,明州大风驾潮,坏定海、鄞县海岸七千六百馀丈及田庐、军垒。六月乙巳夜,福州福清县、兴化军大风雨,坏官舍、民居、仓库及海口镇,人多死者。 六年十一月,鄂州大风覆舟,溺人甚众。 七年二月,江陵府大风,焚溺岸舟,死者尤众。十年八月辛酉,雷州飓风大作,驾海潮飘溢杀人,林木田禾皆折。 光宗绍熙二年二月癸酉,温州瑞安县大风,仆屋拔木杀人。四年七月,兴化军海风害稼。五年七月乙亥,行都大风拔木,坏舟甚众;绍兴府、秀州大风驾海潮,害稼。秋,明州飓风驾海潮,害稼。十月甲戌,行都大风拔木。宁宗庆元二年六月壬申,台州暴风雨驾海潮,坏田屋。 六年夏,常风,当夏而寒。 嘉定二年七月壬辰,台州大风雨驾海潮,坏屋杀人。 三年八月癸酉,大风连日,大木皆拔,折禾穗,堕果实。上露祷,至於丙子乃息。後御史朝陵於绍兴府,归奏风坏陵殿宫墙六十馀所、折陵木二千馀株。 六年十二月,馀姚县风潮坏海堤,亘八乡。 七年正月庚辰,江州灯夕,黑€暴风暮作,郡治游人相践,死於门者二十馀人。十一月二日甲寅,大风。十六年秋,大风拔木害稼。 十七年秋,福州飓风大作,坏田损稼。冬,鄂州暴风,坏战舰二百馀;寿昌军坏战舰六十馀;江州、兴国军亦如之。
○恒阴
汉昭帝元平元年四月崩,亡嗣,立昌邑王贺,贺即位,天阴,昼夜不见日月。贺欲出,光禄大夫夏侯胜当车谏曰:“天久阴而不雨,臣下有谋上者,陛下欲何之?”贺怒,缚胜以属吏师古曰:“属,委也,音之欲反。”),吏白大将军霍光。光时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谋欲废贺。光让安世,以为泄语,安世实不泄,召问胜。胜上《洪范五行传》曰:“‘皇之不极,厥罚常阴,时则有下人伐上。’不敢察察言(臣瓒曰:“不敢察察明言之。”),故云臣下有谋。“光、安世读之,大惊,以此益重经术士。後数日卒共废贺,此常阴之明效也。”京房《易传》曰:“有、蒙、雾。雾,上下合也。蒙如尘€。,日旁气也。其占曰:“后妃有专,再重,赤而专,至衡旱(孟康曰:“专,员也。若五月再重,赤而员,至十一月旱也。”)。妻不壹顺,黑四背,又白双出日中。妻以贵高夫,兹谓擅阳,四方,日光不阳,解而温(服虔曰:“蒙气解而温。”)。内取兹谓禽(服虔曰:“人君内淫於骨肉也。”臣瓒曰:“人君取於国中也”师古曰:“取,如《礼记》‘聚’之聚。瓒说非。”),如禽,在日旁。以尊降妃,兹谓薄嗣,直而塞,六辰除,夜星见而赤(韦昭曰:“六辰,谓从卯至申。”)。女不变始,兹谓乘夫(孟康曰:“始高贵於夫,终行此不变也。”),白在日侧,黑果之,气正直(师古曰:“果谓干之也。”)。妻不顺正,兹谓擅阳,中窥贯而外专。夫妻不严兹谓(韦昭曰:“言慢也。”师古曰:“音先列反。”)。与日会。妇人擅国兹谓顷(师古曰:“顷谓曰倾。”),白贯日中,赤四背(服虔曰:“背日。”)。不答兹谓不次(服虔曰:“言妻不见答也。”臣瓒曰:“夫不接妻为不答。”师古曰:“读曰嫡。答,报也。言妻有承顺之心,不见报答也。一曰,答,对也,言不以恩意接对之。”),直在左,交在右。取於不专,兹谓危嗣,抱日两未及。君淫外兹谓亡,气左日交於外。取不达兹谓不知,白夺明而大温,温而雨。(师古曰:“取读曰聚。”)尊卑不别兹谓,三出三巳,三辰除(韦昭曰:“若从寅至辰也。旦见西,晏则雨。”),除则日出且雨。臣私禄及亲,兹谓罔辟(韦昭曰:“辟,君也。”师古曰:“辟音壁。其下并同。”),厥异蒙,其蒙先大温,己蒙起,日不见。行善不请於上,兹谓作福,蒙一日五起五解。辟不下谋,臣辟异道,兹谓不见,上蒙下雾,风三变而俱解。立嗣子疑,兹谓动欲,蒙赤,日不明。德不序兹谓不聪,蒙,日不明,温而民病。德不试,空言禄(师古曰:“试,用也。”),兹谓主窳臣夭(孟康曰:“谓君惰窳,用人不以次第,为夭也。”师古曰:“窳音庾。”),蒙起而白。君乐逸人兹谓放,蒙,日青,黑€夹日,左右前後行过日。公不任职,兹谓怙禄,蒙三日,又大风五日,蒙不解。利邪以食,兹谓闭上,蒙大起,白€如山行蔽日。公惧不言道,兹谓闭下,蒙大起,日不见,若雨不雨,至十二日解,而有大€蔽日。禄生於下,兹谓诬君,蒙微而小雨,巳乃大雨。下相攘善,兹谓盗明,蒙黄浊。下陈功,求於上,兹谓不知,蒙,微而赤,风鸣条,解复蒙。下专刑兹谓分威,蒙而日不得明。大臣厌小臣兹谓蔽,蒙微,日不明,若解不解,大风发,赤€起而蔽日。众不恶恶兹谓闭,蒙,尊卦用事(孟康曰:“尊卦,《乾》、《坤》也。”臣瓒曰:“京房谓方伯卦,《震》、《兑》、《坎》、《离》也。”师古曰:“孟说是也。”),三日而起,日不见。漏言亡喜,兹谓下厝用(师古曰:“厝音千各反。”),蒙微,日无光,有雨€,雨不降。废忠惑佞兹谓亡,蒙,天先清而暴,蒙微而日不明。有逸民兹谓不明,蒙浊,夺日光。公不任职,兹谓不诎,蒙白,三辰止,则日青,青而寒,寒必雨。忠臣进善君不试,兹谓遏(师古曰:“试,用也),蒙,先小雨,雨己蒙起,微而日不明。惑众在位,兹谓覆国,蒙微而日不明,一温一寒,风扬尘。知佞厚之兹谓庳,蒙甚而温。君臣故弼兹谓悖(师古曰:“弼犹相戾也。悖,惑也。”),厥灾风雨雾,风拔木,乱五,已而大雾。庶正蔽恶,兹谓生孽灾,厥异雾。”此皆阴€之类云。
後汉顺帝阳嘉二年,郎ダ上书云:“正月以来,阴ウ连日。久阴不雨,乱气也。得贤不用,犹久阴不雨也。”
吴孙亮太平三年,自八月沉阴不雨四十馀日。是时将诛孙,谋泄。九月戊午,以兵围宫,废帝为会稽王。此常阴之罚也。 孙皓宝鼎元年十二月,太史奏久阴不雨,将有阴谋,孙皓惊惧。时陆凯等谋因其谒庙废之。及出,留平领兵前驱,凯先语平,平不许,是以不果。皓既肆虐,群下多怀异图,终至降亡。
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十月,久阴不雨。刘向曰:“王者失中,臣下蔽君明,则€阴。”时独孤后与杨素谮太子勇,废之。
唐武后长寿元年九月戊戌,黄雾四塞。雾者,百邪之气,为阴冒阳,本於地而应於天也。黄为土,土为中宫。 长安四年,自九月霖雨阴晦,至於神龙元年正月。中宗神龙二年三月乙巳,黄雾四塞。 景龙二年八月甲戌,黄雾昏浊不雨。 三年正月丁卯,黄雾四塞。十一月甲寅,日入後,昏雾四塞,经二日乃止。占曰:“雾连日不解,其国昏乱。” 元宗开元五年正月戊辰,昏雾四塞。 天宝十四载冬三月,常雾昏暗,十步外不见人,是谓昼昏。占曰:“有破国。” 肃宗至德二载四月,贼将武令围南阳,白雾四塞。 上元元年闰四月,大雾。占曰:“兵起。” 德宗贞元十年三月乙亥,黄雾四塞,日无光。 二十年秋,连月阴霪。 宪宗元和十五年正月庚辰至於丙申,昼常阴晦,微雨雪,夜则晴霁。占曰:“昼雾夜晴、臣志得申。”懿宗咸通九年十一月,庞勋围徐州,甲辰,大雾昏塞,至於丙午。 十四年七月,灵州阴晦。 僖宗乾符六年秋,多€雾晦冥,日旦及禺申乃解。 光启元年秋,河东大€雾。明年夏,昼阴积六十日。 二年十一月,淮南阴晦雨雪,至明年二月不解。 昭宗景福二年夏,连阴四十馀日,雾。 光化四年冬,昭宗在东内,武德门烟雾四塞,门外日色皎然。
宋高宗建炎三年六月,久阴,上谓辅臣曰:“占为阴盛,下有阴谋。”语在《常雨 》。绍兴三年,自正月阴晦,阳光不舒者四十馀日。八年三月乙卯,昼蒙。京房《易传》曰:“雾,上下合也。蒙如尘€。”四月,积雨方止,氛雾四塞,昼日无光,近常阴也 。孝宗隆兴二年六月,沈阴不解者月馀。乾道二年十一月,天久晦阴。 五年正月甲申,昼蒙。 六年五月,连阴。六月,日青无光。 晁熙六年十一月乙丑,昼蒙;十三年正月丁亥,亦如之。 宁宗庆元六年十二月辛卯, 嘉定三年正月丙午, 十年正月乙未, 十三年三月壬辰,皆昼蒙。
○夜妖
《春秋》僖公十五年“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庙(师古曰:“夷伯,司空无骇之後,本鲁公族也,号展氏。”)。”刘向以为,晦,暝也;震,雷也。夷伯,世大夫,正昼雷,其庙独冥(师古曰:“冥,暗也。”)。天戒若曰,勿使大夫世官,将专事暝晦。明年,公子季友卒,果世官(师古曰:“谓季友之孙行父仍执政专国,自此以後常为卿。”)政在季氏。至成公十“六年正月甲午晦,”正昼皆暝,阴为阳,臣制君也。成公不寤,其冬季氏杀公子偃(师古曰:“为季文子所杀也。巳解於上。”)。季氏萌於僖公(师古曰:“萌,谓草木始生也。言其始有威权。”),大於成公,此其应也。董仲舒以为夷伯,季氏之孚也(师古曰:“孚,信也。所信任之臣也。”),陪臣不当有庙。震者雷也,晦暝,雷击其庙,明当绝去僭差之类也。向又以为此皆所谓夜妖者也。刘歆以为《春秋》及朔言朔,及晦言晦,人道所不及,则天震之。展氏有隐慝,故天加诛於其祖夷伯之庙以谴告之也。 成公十六年“六月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皆月晦云。
汉高祖二年,东伐楚,入彭城。项羽以精兵击汉军,大破之,围汉王三匝。大风起,扬沙石,昼晦,楚军大乱,汉王得与数十骑遁去。
魏高贵乡公正元二年正月戊戌,景帝讨母邱俭,大风晦暝,行者皆顿伏,近夜妖也。刘向曰:“昼晦而暝,阴为阳,臣制君也。” 元帝景元三年十月,京师大震,昼晦。此夜妖也。刘向《春秋说》云:“天戒若曰,勿使大夫世官,将令专事。暝晦,公室卑矣。”魏见此妖,晋有天下之应也。
晋武帝泰始三年三月丁未,昼昏。 怀帝永嘉四年十一月辛卯,昼昏,至於庚子。此夜妖也。後年,刘曜寇洛川,王师频为贼所败,帝蒙尘於平阳。 孝武帝太元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大风晦暝。其後帝崩,而诸侯违命,干戈内侮,权夺於元显,祸成於桓元。
苻坚时,大风昼暝,恒星皆见,太史以为西南国亡。明年,坚陷蜀。
梁元帝承圣二年十月丁卯,大风,昼暝,天地昏暗。近夜妖也。京房《易飞候》曰:“羽日风,天下昏,人大疾。不然,多寇盗。”三年为西魏所灭。
陈後主祯明三年正月朔旦,€雾晦暝,入鼻酸辛。後主昏昧,近夜妖也。时北军临江,柳庄、任蛮奴并进中款,後主惑佞臣孔范之言,而昏ウ不能用,以至覆亡。
东魏孝静武定四年冬,大雾六日,昼夜不解。《洪范五行传》曰:“昼而晦冥若夜者,阴侵阳,臣将侵君之象也。”明年,元瑾、刘思逸谋杀大将军之应。
北周静帝大象二年,尉迥败於相川。坑其党与数万人於游豫园。其处每闻鬼夜哭声。《洪范五行传》曰:“哭者死亡之表,近夜妖也。鬼而夜哭者,将有死亡之应。”京房《易飞候》曰:“鬼夜哭,国将亡。”明,年周氏王公皆见杀,周室亦亡。
隋文帝仁寿中,仁寿宫及长城之下数闻鬼哭。寻而献后及帝相次而崩於仁寿宫。 炀帝大业八年,杨元感作乱於东都。尚书樊子盖,坑其党与长夏门外,前後数万。洎於末年,数闻其处鬼哭,有呻吟之声。与前同占。其後,王世充害越王侗於洛阳。
唐文宗太和九年十一月戊辰,昼晦。 懿宗咸通七年九月辛卯朔,天ウ。僖宗乾符二年二月,宣武境内黑风,雨土。 昭宗天元年闰四月乙未朔,大风,雨土。
後周世宗显德六年六月辛卯、辰巳,京师天地晦暝,澍雨骤降,雨中有腥气。其日世宗崩。
宋太宗端拱二年,京师暴风起东北,尘沙а日,人不相辨。 晁化三年六月丁丑,黑风自西北起,天地晦冥,雷震,有顷乃止。 真宗大中祥符二年九月,无为军城北暴风雨,昼晦不可辨,拔木,坏城门、营垒、民舍。 仁宗天圣六年二月庚辰,大风昼暝。 康定元年三月丙子,大风昼暝,经刻乃复。 嘉八年十一月丙午,大风霾。 英宗治平二年二月乙巳,大风昼晦。 四年正月庚辰朔,大风霾。是日,群臣上尊号,廷中仗卫皆不能整。时帝不豫,越七日崩。 神宗熙宁四年四月,京师大风霾。 钦宗靖康二年正月己亥,天气昏а,风迅发竟日。丁未,雾气四塞,人对面不相视。 高宗建炎元年三月丁酉,汴京风霾,日无光。刘向曰:“正昼而暝,阴为阳,臣制君也。”是日,张邦昌僭位。 二年七月癸未,风雨,昼晦。是日,东京留守宗泽薨。十一月甲子,北京大雾四塞。是夕,城陷。 三年三月,上发温州航海,乙丑,御舟次松门,海中白雾,昼晦。近夜妖也。 绍兴八年三月甲寅,昼晦。是日光,阴雾四塞。乙卯,昼夜€气昧浊。十一年,主管成都等路茶事冯康国言:“三月庚申,虏居长安,昼晦,面不相睹。虏亡之象也。”孝宗乾道五年正月甲申,昼霾四塞。 晁熙五年四月丁丑,尘霾昼晦,日无光。 宁宗庆元元年二月己卯,昼暝,四方昏塞。 三年二月丁卯,昼晦,昏雾四塞。 嘉定十年正月乙未,昼霾。二月癸巳,日蒙无光。
●卷三百七 物异考十三
○雷震
成王时,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
秦始皇五年冬,雷。
汉惠帝五年冬十月,雷。 景帝六年十二月,雷,霖雨。昭帝元凤五年十一月,大雷。
王莽始建国二年十二月,雷。
後汉光武建武七年,辽东冬雷,草木实。和帝元兴元年冬十一月壬午,郡国四冬雷。时皇子数不遂,皆隐之民。是岁,宫车晏驾,殇帝生百馀日,立以为君;帝兄平原王有疾不立,卒,皆夭无嗣。 殇帝延平元年九月乙亥,陈留雷,有石陨地四。 安帝永初六年十月丙戌,郡国六冬雷(《京房占》曰:“天冬雷,地必震。”又曰:“教令扰。”又曰:“雷以十一月起黄锺,二月大声,八月阖藏。此以春夏杀无辜,不须冬刑致灾。蛰虫出行,不救之,则冬温风,以其来年疾病。其救也,恤幼孤,振不足,议狱刑,贳谪罚,灾则消矣。”《古今注》曰:“明帝永平七年十月丙子,越雷。”)。七年十月戊子,郡国三冬雷。元初元年十月癸巳,郡国三冬雷。 三年十月辛亥,汝南、乐浪冬雷。 四年十月辛酉,郡国五冬雷。 六年十月丙子,郡国五冬雷。 永宁元年十月,郡国七冬雷。 建元元年十月,郡国七冬雷。 延光四年,郡国十九冬雷。是时太后摄政,上无所与。太后既崩,阿母王圣及皇后兄阎显兄弟更秉威权,上遂不亲万机,从容宽仁任臣下。(《古今注》曰:“顺帝永和四年四月戊午,雷震击高庙、世祖庙外槐树。”)桓帝建和三年六月乙卯,雷震宪陵寝屋。先是梁太后听兄冀枉杀李固、杜乔。灵帝熹平六年冬十月,东莱冬雷。 中平四年十二月晦,雨水,大雷电,雹。献帝初平三年五月丙申,无€而雷。 四年五月癸酉,无€而雷。
魏明帝景初中,洛阳城东桥、城西洛水浮桥桓楹,同日三处俱时震。寻又震西城上候风木飞乌。时劳役大起,帝寻晏驾。
吴孙权赤乌八年夏,震宫门柱,又击南津大桥桓楹。
孙亮建兴元年十二月朔,大风震电。是月,又雷雨。义同前说。亮终废。
晋武帝太康六年十二月甲申朔,淮南郡震电。 七年十二月已亥,毗陵雷电,南沙司盐都尉戴亮以闻。 十年十二月癸卯,庐江、建安雷电大雨。 惠帝永康元年六月癸卯,震崇阳陵标西南五百步,标破为七十片。是时贾后陷害鼎辅,宠树私戚。与汉桓帝时震宪陵寝同事也。后终诛灭。 永兴二年十月丁丑,雷震。怀帝永嘉四年十月,震电。 愍帝建兴元年十月戊午,会稽大雨震电。己巳夜,赤气曜於西北,是夕,大雨震电。庚午,大雪。按刘向说,“雷以二月出,八月入”。今此月震电者,阳不闭藏也。既发泄而明日便大雪,皆失节之异也。是时刘渊僭号平阳,李雄称制於蜀,九州幅裂,西京孤微。为君失时之象也。赤气赤祥也。 元帝太兴元年十一月乙卯,暴雨雷电。 永昌二年七月丙子朔,雷震太极殿柱。十二月,会稽、吴郡雷震电。成帝咸和元年十月己巳,会稽郡大雨震。三年六月辛卯,临海大雷,破郡府内小屋柱十枚,杀人。九月二日壬午立冬,会稽雷电。 四年十一月,吴郡、会稽震电。 穆帝永和七年十月壬午,雷雨震电。 升平元年十一月庚戌,雷;乙丑,又雷。 五年十月庚午,东南方雷。 孝武帝太元五年六月甲寅,雷震含章殿四柱,并杀内侍二人。 十年十二月,雷声在南方。十四年七月甲寅,雷震,烧宣阳门西柱。安帝隆安二年九月壬辰,雷雨。元兴三年,永安皇后至自巴陵,将设仪导入宫,天雷震,人马各一俱殪(於计反)焉。 义熙四年十一月辛卯朔,西北方疾风发;癸丑,雷。六月甲寅,雷震太庙,破东鸱尾,彻柱,又震太子西池合堂。是时,帝不亲尝,故天震之,明简宗庙也。西池是明帝为太子时所造次,故号太子池。及安帝多病患,无嗣,故天震之,明无後也。 六年正月甲寅,雷,又雪。十二月壬辰,大雷。 九年十一月甲戌,雷;乙亥,又雷。
陈宣帝大建元年七月,大雨,震万安陵华表,又震慧日寺刹,瓦官寺重阁门下一女子震死。京方《易飞候》曰:“雷雨霹雳邱陵者,逆先人令;为火杀人者,人君用谗言杀正人。”时蔡景历以奸邪任用,又仆射陆缮以谗毁获谴,发病而死。十年三月,震武库。时帝好兵,频年北伐,内外虚竭,将士劳弊。既克淮南,又进图彭、汴,毛喜切谏,不纳。由是吴明彻诸军皆没,遂失淮南之地。武库者,兵器之所聚也,而震之,天戒若曰,宜戢兵以安百姓。帝不悟,又大兴军旅。其年六月,又震太皇寺刹,庄严寺露、重阳阁东楼、鸿胪府门。太皇、庄严二寺,陈国奉佛之所,重阳阁每所游宴,鸿胪宾客礼仪之所在,而同岁震者,天戒若曰,国威巳丧,不务修德,後必有恃佛道,耽宴乐,弃礼仪而亡国者。陈之君臣竟不悟,至後主之代,灾异屡起,惧而於太皇寺扌舍身为奴,以祈冥助,不恤国政,耽酒色,弃礼法,不修邻好,以取败亡。
北齐後主武平元年夏,震丞相段孝先南门柱。京房《易传》曰:“震及贵臣门及屋者,不出三年,佞臣被诛。”後岁,和士开被戮。
唐太宗贞观十一年四月甲子,震乾元殿前槐树。震耀,天之威怒,以象杀戮;槐,古者三公所树也。武后延载元年六月,淮南偃师县李村村有震电入民家,地震裂,阔丈馀,长十五里,深不可测,所裂处井厕相通,或冲冢墓,柩出平地无损。李,国姓;震电,威刑之象;地,阴类也。 证圣元年正月丁酉,雷。雷者阳声,出非其时,臣窃君柄之象。长安四年五月丁亥,震雷,大风拔木,人有震死者。 代宗永泰元年二月甲子夜,震霆。自是无雷,至六月甲申乃雷。大历十年四月甲申,雷电,暴风拔木飘瓦,人有震死者,京畿害稼者七县。德宗建中元年九月乙卯,雷。四年四月丙子,东都畿汝节度使哥舒曜攻李希烈,进军至颍桥,大雨震电,人不能言者十三四,马驴多死。 贞元十四年五月己酉夏至,始雷。宪宗元和十一年冬,雷。穆宗长庆二年六月乙丑,大风震电,落太庙鸱尾,破御史台树。 文宗太和八年七月辛酉,定陵台大雨,震,庑下地裂二十有六步。占曰:“士庶分离,大臣专恣,不救大败。”武宗会昌三年五月甲午,始雷。 懿宗咸通四年十二月,震雷。 僖宗乾符二年十二月,震雷,雨雹。昭宗乾宁四年,李茂贞遣将符道昭攻成都,至广汉,震雷,有石陨於帐前。
宋太祖建隆三年四月癸巳,宿州日无雨,雷霆暴作,军校傅韬震死。是夜夜半,风雷起於京师。开封县署役夫刘延嗣、万进震死,顷之进复苏,言有烟焰自牖入室,因骇仆,遍体焦灼。 乾德二年正月辛巳,雷声起京师西南,东行有电。五月戊戌,大名府大雨,雷震焚聚。四年七月,海州雷震长吏厅,土木多圯,伤刺史梁彦超。 开宝七年六月,易州雷震,死耀武军士八人。 八年八月,邛州延贵镇震死民费贵及其四子。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七月,瀛州景城县霆震死牛商冯。 端拱二年八月,兴化军民刘政震死,有文在中曰“大不孝”。九月丙午夜半,雷声起京师西北。晁化三年七月,泗州大风雨,震僧伽塔柱。 至道元年三月甲戌,京师雷未发声。召司天监丞赵昭益问之,答云:“按占,雷不发声,宽政之应也。”七月,泗州大风雨,雷震僧伽塔及坏钟楼。 真宗咸平元年正月戊寅,京师西北有雷电。十一月,瀛州、顺安军并东北有雷。 三年十月,黄州西北雷声如盛夏时。十一月,真定府东南雷。 四年十月乙巳,京师西南雷电。闰十二月,大名府雷。 五年九月辛亥,京师雷。 六年十一月甲午,京师暴雷震,司天言:“国家发号布德,未及黎庶。”时议改元肆赦,诏宰相增广条目,采民病悉除之。 景德三年九月丙寅夕,京师大震电。 大中祥符元年正月癸未,京师西北雷。 五年十二月己巳,京师西北雷电。 九年五月,殿侍张信奉南海祝版乘驿至唐州,震死。 徽宗大观三年十月戊子,大雷电,雨。 高宗绍兴五年十月丁巳,雷。六年十月丙午,雷。 九年十月丁卯雷。 十一年十一月己酉,雷。 十五年十月辛卯,雷。十二月甲寅,雷。 十六年,温州大雷电,龙翔寺震死者六人。 十九年十月甲寅,雷。 二十一年二月辛未,南安军大雷电,大庾县治震死者四人。十一月辛未夜,震雷。十二月癸酉,雷。 二十二年十二月戊寅、己卯,雷。 二十六年十二月甲子,雷。 孝宗乾道二年十一月戊辰,日南至,大震雷(癸酉,策免相叶、魏杞)。 七年正月丙戌,雷,自是迄夏无雷。 晁熙十二年十一月戊午,雷。十二月丁丑,雷。 十三年正月,雷;後三十五日,有雪。 十四年十一月,冬雷。十六年七月,大雷震太庙斋殿。光宗绍熙二年正月,雷雪。 三年正月庚戌,朔雷。 四年十一月己卯,日南至;辛巳,雷。 五年十月,大雷震。 宁宗庆元元年春,无雷。 开禧三年十月辛未,雷。 嘉定三年十月,雷。 五年七月,雷雨震太庙鸱吻。十月,冬雷。六年闰九月,雷电。 十年正月朔,雷。 十一年九月辛巳,明堂礼成,肆赦,雷电。 十四年、十六年,俱冬雷。
○物自鸣
即《五行志》所谓鼓妖也,无形有声,无€而雷,谓之鼓妖。今所载凡不当鸣而鸣者,皆入焉。
《左传》僖公三十二年十二月己卯,晋文公卒,庚辰,将殡於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刘向以为近鼓妖也。丧,凶事;声如牛,怒象也。将有急怒之谋,以生兵革之祸。时秦穆公遣兵袭郑,晋要之崤,以败其师。晋不惟旧,而听虐谋,结怨强国,四被秦寇,祸流数世,凶恶之效也。
考王十三年,晋无€而雷。威烈王三年十一月,晋有火下於北方,其声如鼓。
秦二世元年,天无€而雷。刘向以为雷当於€,犹君於臣,阴阳之合也。二世不恤下,下民怨叛。是岁陈胜起,赵高作乱,秦遂亡。一曰,《易 震》为雷,为貌不恭也。
汉成帝元延元年四月丁酉,无€而有雷,声光耀耀,四面下至地,止。哀帝建平二年四月乙亥朔,御史大夫朱博为丞相,少府赵元为御史大夫,临延登受策,有大声如钟鸣(师古曰:“延入而登殿也。《汉旧仪》云丞相御史大夫初拜,皇帝延登亲诏也。”)。殿中郎吏陛者皆闻焉。(师古曰:“陛者,谓执兵列於阶侧。”)上以问黄门侍郎扬雄、李寻,寻对曰:“《洪范》所谓鼓妖也。师法以为人君不聪,为众所惑,空名得进,则有声无形,不知所从生。其传曰岁月日之中,则正卿受之。今以四月日加辰巳有异,是为中焉。正卿谓执政大臣也。宜退丞相、御史,以应天变。然虽不退,不出期年,其人自蒙其咎(师古曰:“期年,十二月也。蒙犹被也。期音基。”)。”扬雄亦以为鼓妖,听失之象也。朱博为人︹毅多权谋,宜将不宜相,恐有凶恶亟疾之怒(师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八月,博、元坐为奸谋,博自杀,元减死论。京房《易传》曰:“令不修木,下不安,金无故自动,若有音。”延寿元年九月,孝元庙殿门铜龟蛇铺首鸣(如淳曰:“门铺首作龟蛇之形而鸣呼也。门之铺首,所以衔环者也。”)。
王莽天凤三年十月戊辰,王路朱鸟门鸣,昼夜不绝,崔发等曰:“虞帝辟四门,达四聪。门鸣者,明当修先圣之礼,招四方之士也。”於是令群臣皆贺,所举四行从朱鸟门入而对策焉。
後汉献帝建安七八年中,长沙醴陵有大山常大鸣如牛声,积数年。後豫章贼攻没醴陵县,杀掠吏民。
晋惠帝元康元年三月,有声若牛,出许昌城。十二月,废愍怀太子,幽於许宫。明年,贾后遣黄门孙宪杀太子,击以药杵,声闻於外,是其应也。
苏峻在历阳,外营将军鼓自鸣,如人弄鼓者。峻手自破之,曰:“我乡土时有此,则城空矣。”俄而作乱夷灭。此听不聪之罚也。
石季龙末,洛阳城西北九里,石牛在青石(甫於反)上,忽鸣,声闻四十里。季龙遣人打落两耳及尾,铁钉钉(上音丁,下都定反)四脚。寻而季龙死。
孝武太元十五年三月己酉朔,东北方有声如雷。按刘向说,以为“雷当於€,犹君於臣。无€而雷,此君不恤於下,下人将叛之象也。”及帝崩而天下渐乱,孙恩、桓元交陵京邑。
吴兴长城夏架山有石鼓,长丈馀,面径三尺所,下有盘石为足,鸣则声如金鼓,三吴有兵。至安帝隆安中大鸣,後有孙恩之乱。
齐武帝永明十一年七月,上不豫,徙御延昌殿,始登阶而殿屋鸣吒,上恶之,至八月,崩。
梁武帝天监四年十一月,天清朗,西南有电光,有雷声二。《洪范 五行传》曰:“雷霆於€,犹君於人也。君不恤天下,故人怨叛。”是岁,交州刺史李凯反。 十九年九月,西北隐隐有声如雷,赤气下至地。是岁,盗杀东莞、琅琊二郡守,以句山引魏军。中大通六年十二月,西南有声如雷。其年北梁州刺史兰钦举兵反。
陈宣帝太建二年十二月,西北有声如雷。其年湘州刺史华皎举兵反。
北齐文宣天保四年四月,西南有声如雷。时帝不恤天下,兴师旅。
後周武帝建德六年正月,西方有声如雷。未几,吐谷浑寇边。
隋文帝开皇十四年正月旦,廓州连€山有声如雷。时五羌反叛侵边。 二十年无€而雷。京房《易飞候》曰:“国将易君,下人不静,小人先命。国凶,有兵甲。”後数岁,帝崩,汉王谅举兵反。是年十一月,京都大风,地大震,鼓皆应。净刹寺钟三鸣,佛殿门锁自开,铜像自出户外。钟鼓自鸣者,近鼓妖也。扬雄以为人君不聪,为众所惑,空名得进,则鼓妖见。时独孤后干政,杨素权倾人主。帝听二人之谗,黜高,废太子勇,晋王钓虚名而见立。炀帝大业中,滏阳石鼓频岁鸣。其後,天下大乱,兵戎并起。
唐高祖武德二年三月,太行山圣人崖有声。占曰:“有寇至。” 三年二月丁丑,京师西南有声如崩山。近鼓妖也。说者以为,人君不聪,为众所惑,则有声无形,不知所从生。 武后天授元年九月,检校内史宗秦客庭日,无€而震。近鼓妖也。元宗开元二十八年六月,吐蕃围安戎城,断水路,城东山鸣石坼,涌泉二。德宗贞元十三年六月丙寅,天晦,街鼓不鸣。 僖宗中和二年十月,西北方无€而雷。 昭宗天复三年十月甲午,有大声出於宣武节度使厅事。近鼓妖也。
後唐庄宗同光三年九月丁未夜,遍天阴€,北方有声如雷,雉皆ず,俗呼曰“天狗坠”。
宋高宗绍兴七年五月,汴京无€而雷,是岁伪齐亡。 三十年十月庚戌,昼漏半,无€而雷;癸亥,日过中,无€而雷。 孝宗淳熙十四年六月甲申昧爽,上将祷雨太一宫,乘舆未驾,有大声发自内,及於和宁门,人马辟易相践藉,有失巾屦者。近鼓妖也。 光宗绍熙二年,温州瑞安县感应侯庙鼓自鸣,後日邑有巨寇舁鼓去。先是,鼓上有书曰:“鼓响,盗长;鼓坏,盗败。”寇果以旬日就﹃,与《晋志》隆安石鼓鸣、孙恩同占。
○物自动
即《五行志》所谓木金也。志中惟载金石自动,今所载凡非动物而自动者,皆入焉。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金震,木动之也。时周室衰微,号令不从,以乱金气。鼎者,宗庙之宝器。宗庙将迁,故震动也。是岁,晋三卿韩、魏、赵分晋地,王命以为诸侯。其後秦遂灭周,而取九鼎。九鼎之震,木金,失众心。
汉成帝元延元年正月,长安章城门门牡自亡(晋灼曰:“西出南头第一门也。牡是出者。”师古曰:“牡所以下闭者也,亦以铁为之,非出也。”),京房《易传》曰:“饥而不损兹谓泰,厥灾水,木厥咎牡亡。”《妖辞》曰:“关动牡飞,辟为亡道臣为非,厥咎乱臣谋篡(《易妖变传》辞)。”故谷永对曰:“章城门通路寝之路,函谷关距山东之险,城门关守国之固,固将去焉,故牡飞也。” 平帝元始元年二月乙未,义陵寝神衣在柙中(哀帝陵也),丙申旦,衣在外床上,寝令以急变闻。祠以太牢。
王莽地皇元年七月,社陵便殿乘舆虎文衣废藏在室匣中者出,自树立堂上,良久乃委地。吏卒见者以闻,莽恶之。
魏齐王正始末,河南尹李胜治厅事,有小材激堕,挝受符石彪头,断之。此木金也。胜後旬日而败。
晋惠帝元康八年五月,郊坛石中破为二。此木金也。郊坛,求子之神位,无故自毁,太子将危之妖也。明年,愍怀废死。 孝武帝太元十年四月,谢安出镇广陵,始发石头,金鼓无故自破。木金之异也。天戒若曰,安徒扬经略之声,终无其实,钲鼓不用之象也。月馀,以疾还而薨。
梁武帝大同十二年,曲阿建陵隧口石骐ら动。木金也。动者,迁移之象。天戒若曰,园陵无主,石ら将为人所移也。後竟国亡。太清元年,帝舍身光严重€殿,游仙化生皆震动三日乃止。当时谓之祥瑞,识者以为非动而动,在《洪范》为妖,以此石虎之败,殿壁画人颈皆缩入头之类。又送辟邪二於建陵,左双角者至陵所,右独角者将引於车上,振跃者三,车两辕俱折。因换车,未至陵二里所,又跃者三,每一振则车侧人莫不耸奋,去地三四尺,车轮陷入土三寸。木金也。刘向曰:“失众心,令不行,言不从,以乱金气也。石为阴,臣象也。臣将为变之应。”武帝暮年,君臣唯讲经谈元,朝纲紊乱,令不行,言不从之咎也。其後致侯景之乱。元帝承圣二年正月己卯,江夏宫南门牡飞。
北齐武成河清四年,殿上石自起,两两相击。眭孟以为石阴类,下人象,殿上石自起者,左右亲人离叛之应也。及周师东伐,宠臣尉相愿、乞扶贵和兄弟之徒,皆叛入周。
周武帝建德元年,濮阳郡有石像,郡官令载向府,将刮取金。在道自跃投地,如此者再,乃以大绳缚著车壁,又绝绳而下。时帝既灭齐,又事淮南,征伐不息,百姓疲敝,失众心之应也。
唐武后长寿中,东都天宫寺泥像皆流{脉}。 中宗神龙中,东都白马寺铁像头无故自落於殿门外。 元宗天宝五载四月,宰臣李之常列鼎俎具膳羞,中夜,鼎跃相斗不解,鼎耳及足皆折。 穆宗长庆中,新都大道观泥人生须数寸,拔之复生。
後晋出帝开运元年七月一日夜,大雷雨,明德门内井亭有石槽,槽有龙首,其夕漂行数步而龙首断焉。识者云:“石,国姓也,而龙首既断,大不吉之象。”晋祚果终开运。
宋太祖乾德五年十一月,许州开元观老君像自动。时知州宋以闻。六年正月,简州普通院毗卢佛像自动。 神宗元丰元年,邕州佛像动摇。初,像尝动而交人入寇,又动而州大火。其後侬智高叛,复动,於是知州钱师孟投之江中。高宗绍兴二年,宣州有铁佛像,坐高丈馀,自动迭前迭,若伛而就人者数日,既而郡有火。火胜金,火气盛,金失其性而为变怪也。 二十年二月,温州戒福寺有铜佛像顶珠自动,光彩激射,终日不少停,数日火作,寺焚。与宣州铁佛同占,皆火金也。 孝宗淳熙九年春,德兴县民家有镜自飞舞,与日光相射。
○物自坏
即《五行志》所谓金木也。
《春秋》文公十三年,“太室屋坏”。近金木,木动也。先是,冬,僖公薨,十六月乃作主。後六月,又吉於太庙而致僖公。《左氏》说曰:登僖於闵上,逆祀也。又未三年而吉,前後乱贤父圣祖之大礼。太室屋坏,象鲁自是而陵夷,将堕周公之祀也。
汉景帝三年十二月,吴二城门自倾,大船自覆。刘向以为近金木,木动也。先是,吴王濞以太子死於汉,称疾不朝,阴与楚王戊谋为逆乱。城犹国也,其一门名曰楚门,一门曰鱼门。吴地以船为家,以鱼为食。天戒若曰,与楚所谋,倾国覆家。吴王不寤,正月,与楚俱起兵,身死国亡。京房《易传》曰:“上下咸讠孛,厥妖城门坏(师古曰:“讠孛,惑也,音布内反。”)。”
宣帝时,大司马霍禹所居第门自坏。时禹内不顺,外不敬,见戒不改,卒受灭亡之诛。 哀帝时,大司马董贤第门自坏。时贤以私爱居大位,赏赐无度,骄慢不敬,大失臣道,见戒不改。後贤夫妻自杀,家徙合浦。
後汉桓帝延熹五年,太学门无故自坏。裴楷以为太学前疑所居(本传楷书无“前疑”之言也),其门自坏,文德将丧,教化废也。是後天下遂至丧乱。桓帝永康元年十月壬戌,南宫平城门内屋自坏。金木,木动也。其十二月,宫车晏驾。灵帝光和元年,南宫平城门内屋、武库屋及外东垣屋前後顿坏。蔡邕对曰:“平城门,正阳之门,与宫连,郊祀法驾所由从,出门之最尊者也。武库,禁兵所藏。东垣,库之外障。《易传》曰:‘小人在位,上下咸悖,厥妖城门内崩。’《潜潭巴》曰:‘宫瓦自堕,诸侯强陵主。’此皆小人之显位乱法之咎也。”其後黄巾贼先起东方,库兵大动。皇后同父兄何进为大将军,同母弟苗为车骑将军,兄弟并贵盛,皆统兵在京都。其後进欲诛废中官,为中常侍张让、段等所杀,兵战宫中阙下,更相诛灭,天下兵大起。 三年二月,公府驻驾庑自坏,南北三十馀。 中平二年二月癸亥,广阳城门外上屋自坏。献帝初平二年三月,长安宣平城门外屋无故自坏。至三年夏,司徒王允使中郎将吕布杀太师董卓,夷三族(《袁山松书》曰:“李亻等攻破长安城,害允等。”)。兴平元年十月,长安门无故自坏。至二年春,李亻、郭斗长安中,亻迫劫天子,移置亻坞,尽烧宫室殿宇、城门、官府、民舍,放兵寇抄公卿以下。
魏文帝黄初七年正月,幸许昌,城南门无故自崩,帝心恶之,遂不入,还洛阳。此金木,木之动也。五月,宫车晏驾。京房《易传》曰:“上下咸悖,厥妖城门坏。”
晋武帝太康五年五月,宣帝庙地陷,梁折。 八年正月,太庙殿又陷,改作,庙基及泉。其年九月,遂更营新庙,远致名材,杂以铜柱,至十年四月乃成。十一月庚寅,梁又折。天戒若曰,地陷者,分离之象,梁折,木不曲直也。明年,帝崩,王室遂乱。惠帝太安二年,成都王颖使陆机率众向京师,击长沙王,军始引而牙竿折,俄而战败,机诛,颖奔死。 元帝太兴二年六月,吴郡米庑无故自坏。天戒若曰,夫米庑,货籴之屋,无故自坏,此五踊贵,所以无籴卖也。是岁遂大饥,死者千人焉。 明帝太宁元年,周筵自归王敦,既立其宅宇,所起五六梁,一时跃出坠地,馀桁犹亘柱头。此金木也。明年五月,钱凤谋乱,遂族灭筵,而湖熟寻亦为墟矣。 安帝元兴元年五月丙子,会稽王世子元显将讨桓元,建牙竿於扬州南门,其东者难立,良久乃正。近妖也。而元显寻为元所擒。 三年五月,乐贤堂坏。时帝へ毛,无乐贤之心,故此堂见。义熙九年五月,国子圣堂坏。天戒若曰,圣堂,礼乐之本,无故坏,业祚将坠之象。未及十年而禅位焉。
陈文帝天嘉六年秋七月,仪贤堂无故自压。近金木也。时帝盛修宫室,百姓失业,故木失其性。 後主祯明元年六月,宫内水殿若有刀锯斫伐之声,其殿因无故而倒。七月,朱雀船又无故自沉。时後主盛修园囿,不虔宗庙。水殿者,游宴之所,朱雀船者,国门之大路,无故自坏,天戒若曰,宫室毁,津路绝。後竟为隋所灭,宗庙为墟。
後齐孝昭帝将诛杨,乘车向省,入东门,竿无故自折。帝甚恶之,岁馀而崩。武成河清三年,长广郡厅事梁忽剥若人状,太守恶而削去之,明日复然。长广,帝本封也;本为变,不祥之兆。其年帝崩。 後主武平七年秋,穆后将入晋阳,向北宫辞胡太后。至宫内门,所乘七宝车无故陷入於地,牛没四足。是岁齐灭,后被虏於长安。
後周武帝建德六年,青城门无故自崩。青者,东方色,春宫之象也。时皇太子无威仪礼节,青城门无故自崩者,皇太子不胜在之应。帝不悟。明年,太子嗣立,果为无道。周室危亡,实自此始。
隋炀帝大业中,齐王氵於东都起第,新构寝堂,其伏无故而折。时上无太子,天下皆以氵次当立,公卿属望。氵遂骄恣,呼术者令相,又为厌胜之事。堂伏无故自折,木失其性,奸谋之应也。天见变以戒之,氵不悟,後竟得罪於帝。
唐高祖武德元年八月戊戌,突厥始毕可汗衙帐无故自坏。 中宗即位,金鸡竿折。树鸡竿,所以肆赦,始登大号而鸡竿折,不祥。 神龙中,有群狐入御史大夫李承嘉第,其堂无故坏;又秉笔而管直裂,易之又裂。 元宗开元五年正月癸卯,太庙四室坏。 天宝十四载,哥舒翰帅师守潼关,前军启行,牙门旗至坊门,触落枪刃,众以为不祥。 代宗永泰二年三月辛酉,中书敕库坏。 德宗贞元四年正月庚戌朔,德宗御含元殿受朝贺,质明,殿阶及栏槛三十馀自坏,卫士死者十馀人。舍元路寝,大朝会之所御也;正月朔,一岁之元。王者之事,天所以儆者重矣。 文宗太和九年,郑注为凤翔节度使,将之镇,出开远门,旗竿折。僖宗光启初,扬州府署门屋自坏。故隋之行台门也,制度甚宏丽云。
宋高宗绍兴三年八月辛亥,尚书省後楼屋无故自坏。
●卷三百八 物异考十四
○人异
按传曰:“皇之不极,厥罚常阴,时则有下人伐上之こ。”昌邑王时,霍光将议废立,而夏侯胜援此以谏王出游,光与张安世疑谋已泄,而惊异其说。然则所谓下人伐上之こ,乃犯上反叛之谓。然历代史志只谓之人こ,而所载者则形体之妖异,或举动言语之狂惑,或化为异物,或已死复生,殊不及叛逆之事。盖人こ者,妖也;叛逆者,其应也。又下而犯上,臣而背君,其妖孰甚焉!故总谓之人こ云。
《春秋》文公十一年,“败狄于咸(师古曰:“咸,鲁地也。”)。《梁》、《公羊传》曰,长狄(师古曰:“防风之後,漆姓也,国号叟阝。叟阝音所求反。莫干反。”)兄弟三人,一者之鲁(师古曰:“侨如也。来伐鲁,为叔孙得臣所获。”),一者之齐(师古曰:“荣如也。齐襄公二年伐齐,为王子成父所获。”),一者之晋。(师古曰:“焚如也。宣十五年,晋灭潞国而获之。”)皆杀之,身横九每(师古曰:“每,古亩字。”);断其首而载之,肩见於轼(师古曰:“轼,车前横木。”)。何以书?记异也。刘向以为是时周室衰微,三国为大,可责者也。天戒若曰,不行礼义,大为夷狄之行,将致危亡。其後三国皆有篡弑之祸(师古曰:“谓鲁文公薨,襄仲弑恶及视而立宣公;齐连称、管至父弑襄公而立无知;晋栾书、中行偃弑厉公而立悼公。”),近下人伐上之こ也。刘歆以为人变,属黄祥。一曰,属虫之孽。一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凡人为变,皆属皇极下人伐上之こ云。京房《易传》曰:“君暴乱,疾有道,厥妖长狄入国。”又曰:“丰其屋,下独苦(师古曰:“丰其屋,《易》、《丰卦》上六爻辞。丰,大也。”)。长狄生,世主虏。”
史记,魏襄王十三年,魏有女子化为丈夫。京房《易传》曰:“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丈夫化为女子,兹谓阴胜,厥咎亡。”一曰,男化为女,宫刑滥也(如淳曰:“宫刑之行大滥也。”);女化男,妇政行也。
赧王三十一年,齐有人当阙而哭者,求之不得,去则闻其声。时燕昭王伐齐,齐王出奔,为楚将淖齿所弑。史记秦始皇帝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於临洮(师古曰:“陇西之县也。音吐高反。”)。天戒若曰,勿大为夷狄之行,将受其祸。是岁,始皇初并六国,反喜以为瑞,销天下兵器,作金人十二以象之。遂自贤圣,燔《诗》、《书》,亢儒士;奢淫暴虐,务欲广地;南戍五岭,北筑长城以备胡越(师古曰:“五岭,解在《张耳陈馀传》。”),堑山填谷,西起临洮,东至辽东,径数千里。故大人见於临洮,明祸乱之起。後十四年而秦亡,亡自戍卒陈胜发。
秦始皇三十六年,郑客从关东来,至华阴,望见素车白马从华山上下,知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持璧与客曰:“为我遗氵高池君(长安西北有氵高池,君则池神也。江神告之)。”因言“今年祖龙死(祖,始也。龙,人君象。谓始皇也)。”忽不见。客奉璧,始皇使御史视之,即二十八年过江所湛璧也,默然良久,曰:“山鬼不过知一岁事也。”
汉高祖为亭长,送徒骊山,被酒,夜经泽中,有大蛇当径,乃拔剑斩蛇。後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之,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者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以妪为不诚,欲苦之,妪因忽不见。後人告高祖,高祖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景帝二年九月,胶东下密人年七十馀,生角,角有毛。时胶东、胶西、济南、齐四王有举兵反谋,谋由吴王濞起,连楚、赵凡七国。下密,县居四齐之中;角,兵象,上乡者也;老人,吴王象也;年七十,七国象也。天戒若曰,人不当生角,犹诸侯不当举兵以乡京师也;祸从老人生,七国俱败云。京房《易传》曰:“冢宰专政,厥妖人生角。” 武帝征和元年,上居建章宫,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疑其异人,命收之。男子捐剑走,逐之弗获。上怒,斩门候。冬十一月,发三辅骑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始起。 哀帝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为女子,嫁为人妇,生一子。长安陈凤言此阳变为阴,将亡继嗣,自相生之象。一曰,嫁为人妇生一子者,将复一世乃绝。 哀帝建平四年四月,山阳方与女子田无啬生子(师古曰:“方与者,山阳之县也。女子姓田,名无啬。方与音房豫。”)。先未生二月,儿啼腹中,及生,不举,葬之陌上,三日,人过闻啼声,母掘收养。 平帝元始元年二月,朔方广牧女子赵春病死(师古曰:“广牧,朔方之县也。姓赵,名春。”),敛棺积六日(师古曰:“敛音力赡反。棺音工唤反。”),出在棺外,自言见夫死父,曰:“年二十七,不当死。”太守谭以闻。京房《易传》曰:“‘父之蛊,有子,考无咎(韦昭曰:“蛊,事也。子能正父之事,是为有子,故考不为咎累。”师古曰:“《易》、《蛊卦》初六爻辞也。”)。’子三年不改父道,思慕不皇,亦重见先人之非(师古曰:“言久有不善之事,当速改之,若唯思慕而已,无所变易,是重显先人之非也。一曰,三年之内,但思慕而已,不暇见父之非,故不改也。重音直用反。”),不则为私,厥妖人死复生。”一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六月,长安女子有生儿,两头异颈面相乡,四臂共胸俱前乡(师古曰:“乡读曰乡。”),尻上有目长二寸所。京房《易传》曰:“‘睽孤,见豕负涂(师古曰:“《易》、《睽卦》上九爻辞也。睽孤,乖刺之意也。涂,泥也。睽音苦携反。”)’,厥妖人生两头。下相攘善,妖亦同。人若六畜首目在下,兹谓亡上,正将变更。凡妖之作,以谴失正,各象其类。二首,下不一也;足多,所任邪也;足少,下不胜任,或不任下也。凡下体生於上,不敬也;上体生於下,渎也;生非其类,淫乱也;人生而大,上速成也;生而能言,好虚也。群妖推此类,不改乃成凶也。”
王莽始建国二年,甄丰子寻坐伪作符命诛,党与死者数百人。寻手理有“天子”字,莽解其臂入视之,曰:“此一大子也,或一六子也。六者,戮也。明寻父子当戮死也。” 是岁,池阳县有小人景,长尺馀,或乘车马,或步行,操持万物,大小多相称(车马及物皆称人之形。),三日止。 天凤四年,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胡虏。谓巨毋霸,出於蓬莱东南,五城西北昭如海濒(昭如,海名也)。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即日以大车四马,建虎旗,载霸诣阙。霸卧则枕鼓,以铁箸食。乞迎之於道,京师门户不容者,开高大之,以视百蛮。”
後汉灵帝建宁三年春,河内妇食夫,河南夫食妇(臣昭曰:“以夫之尊,在河之阳,而阴承体卑,吞食尊阳,将非君道昏弱,无居刚之德,遂为阴细之人所能消毁乎?夫为家之主,而乃自食正内之人。时宋皇后将立,而灵帝一听阉宦,无所厝心,宋后终废。天戒若曰,徒随嬖竖之意,夫啖其妻乎?”)。 二年,雒阳上西门外女子生儿,两头,异肩共胸,俱前向,以为不祥,堕地弃之。自此之後,朝廷乱,政在私门,上下无别,二头之象。後董卓弑太后,被以不孝之名,放废天子,後复害之。汉元以来,祸莫逾此。四年,魏郡男子张博送铁卢诣太官,博上书室殿山居屋後宫禁,落屋ん呼。上收缚考问,辞“忽不自觉知(臣昭曰:“魏人入宫,既夺汉之徵,至後宫而ん呼,终亦祸废母后。”)。”中平元年六月壬申,雒阳男子刘仓居上西门外,妻生男,两头共身。 灵帝时,江夏黄氏之母,浴而化为鼋,入於深渊,其後时出见。初浴簪一银钗,及见,犹 在其首(臣昭曰:“黄者,代汉之色。女人,臣妾之体。化为鼋,鼋者元也。入於深渊,水实制火。夫君德尊阳,利见九五,飞在於天,乃备光盛。俯等龟鼋,有愧潜跃;首从戴钗,卑弱未尽。”)。献帝初平中,长沙有人姓桓氏,死,棺敛月馀,其母闻棺中声,发之,遂生。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其後曹公由庶士起。 建安四年二月,武陵充县女子李娥,年六十馀,物故,其家以杉木敛,墓於城外数里上,己十四日,有行者闻冢中有声,便语其家。其家往视闻声,便发出,遂活。七年,越有男子化为女子。时周群上言,哀帝时亦有此异,将有易代之事。至二十五年,献帝封於山阳。建安中,女子生男,两头共身。
魏文帝黄初初,清河宋士宗母化为鳖,入水。 明帝太和三年,曹休部曲邱奚农女死复生。时有开周世冢,得殉葬女子,数日而有气,数月而能言,郭太后爱养之。又,太原人发冢破棺,棺中有一生妇人,问其本事,不知也。视其墓木,可三十岁。按京房《易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宣帝起之象也。汉平帝、献帝并有此异,占以为王莽、曹操之证。 青龙元年,并州刺史毕轨送汉故渡辽将军范明友鲜卑奴,年三百五十岁,而言品饮食如常人。奴云:“霍显,光後小妻。明友妻,光前妻女。”时京邑有一人,失其姓名,食啖兼十许人,遂肥不能动。其父曾作远方长吏,官徒送彼县,令故义传供食之,一二年中,一乡辄为之俭。 三年中,寿春农民妻自言为天神所下,命为登女。当营卫帝室,蠲邪纳福。饮人以水,及以洗创,或多愈者。於是立馆後宫,下诏称扬,甚见优宠。及景初二年,帝疾,饮水无验,以致大渐,於是斩焉。 元帝咸宁二年八月,襄武县言,有大人见,长三丈馀,迹长三尺二寸,白,著黄巾、黄单衣,拄杖,呼王始语曰:“今当太平。”晋寻代魏。
吴孙休时,乌程人有得困病,及瘥,能以乡言者,言於此而闻於彼。自其所听之,不觉其声之大也。自远听之,如人对言,不觉声之自远来也。声之所往,随其所向,远者所过十数里。其邻人有责息於外,历年不还,乃假之使为责让,惧以祸福。负物者以为鬼神,即颠倒畀之,其人亦自不知所以然也。
按此事《晋史》置之言不从条下,然此妖异也,故今移置之人こ门云。
孙休永安四年,安吴氏陈焦死七日复生,穿冢出。干宝曰:“此与汉宣帝同事。乌程侯皓承废故之家,得位之祥也。”孙皓宝鼎元年,丹阳宣骞母,时年八十,因浴化为鼋。兄弟闭户卫之,掘堂上作一大坎,实水其中。鼋入坎游戏,一二日恒延颈外望,伺户小开,便轮转自跃,入於远潭,遂不复还。此与汉灵帝时黄氏母事同。吴亡之象也。
晋武帝泰始五年,元城人年七十,生角。殆赵王伦篡乱之象也。 咸宁二年十二月,琅邪人颜畿病死,棺敛已久,家人咸梦畿谓己曰:“我当复生,可急开棺。”遂出之。渐能饮食屈伸视瞻,不能行语。二年复死。京房《易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厥妖人死复生。”其後刘、石僭逆,遂亡晋室,下为上之应也。 惠帝元康中,安丰有女子周世宁,八岁,渐化为男子,至十七八而气性成。京房《易传》曰:“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此亦刘、石覆荡天下之妖也。 元康中,梁国女子许嫁,己受礼聘,寻而其夫戍长安,经年不归。女家更以人,女不乐行,其父母逼强,不得巳去,寻病亡。後其夫还,问其女所在,其家具说之。其夫迳至女墓,不胜哀情,便发冢开棺,女遂活,因与归家。後婿闻知,诣官争之,所在不能决。秘书郎王导议曰:“此是非常事,不得以常理断之,宜还前夫。”朝廷从其议。 惠帝世,杜锡家葬,而婢误不得出。後十年,开冢葬,而婢尚生。始如瞑,有顷渐觉。问之,自谓再宿尔。初,婢之理年十五六,及开冢更生,犹十五六也,嫁之有子。
光熙元年,会稽谢真生子,头大而有,两(之石反)反向上,有男女两体。生便作丈夫声,经一日死。此皇之不极,下人伐上之こ,於是诸王有僭乱之象也。惠帝之世,京洛有人兼男女体,亦能两用人道,而性尤淫,此乱气所生。自咸宁、太康之後,男宠大兴,甚於女色,士大夫莫不尚之,天下相仿亻效,或至夫妇离绝,多生怨旷。故男女气乱,而妖形之作也。 怀帝永嘉元年,吴郡吴县万祥婢生子,鸟头,两足马蹄,一手,无毛,尾黄色,大如枕。此亦人妖,乱之象也。 五年五月,χ罕令严根妓产一龙,一女,一鹅。京房《易传》曰:“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皆为天下大兵。”是时,帝承惠皇之後,四海沸腾,寻而陷於平阳,为逆胡所害,此其徵也。愍帝建兴四年,新蔡县吏任侨妻产二女,腹与心相合,自以上,脐以下,各分。此盖天下未一之妖也。时内史吕会上言:“按《瑞应图》,异根同体谓之连理,异亩同颖谓之嘉禾。草木之异,犹以为瑞,今二人同心,《易》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盖四海同心之瑞也。”时皆哂之。俄而四海分崩,帝亦沦没。 元帝太兴初,有女子其阴在腹,当脐下,自中国来至江东,其性淫而不产。又有女子阴在首,渡在扬州,性亦淫。京房《易传》曰:“人生子,阴在首,天下大乱;在腹,天下有事;在背,天下无後。”於时王敦据上流,将欲为乱,是其徵。 三年十二月,尚书驺谢平妻生女,堕地濞濞(匹备反)有声,须臾便死。鼻目皆在顶上,面处如项,口有齿,都连为一,胸如鳖,手足爪如鸟爪,皆下勾。此亦“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後二年,有石头之败。明帝太宁二年七月,丹阳江宁侯纪妻死,经三日复生。成帝咸康五年四月,下邳民王和侨居暨(居未反)阳,息女可年二十,自云上天来还,得徵瑞印绶,当母天下。晋陵太守以为妖,收付狱。至十一月,有人持柘(之夜反)杖绛衣诣止车门,口列为圣人使求见天子。门候受辞,辞称姓吕名赐,其言王和女可右足下有七星,星皆有毛,长七寸,天今命可为天下母。奏闻,即伏诛,并下晋陵诛可。 康帝建元二年十月,卫将军营督过望所领兵陈渎女台,有文在其足,曰“天下之母”,灸之愈明。京都讠宣讠华,有司收系以闻。俄自建康县狱亡去。明年,帝崩,献后临朝,此其祥也。 孝武帝宁康初,南郡州陵女唐氏渐化为丈夫。 安帝义熙七年,无锡人赵未年八岁,一旦暴长八尺,髭须(上即移反,下相俞反)蔚(音尉)然,三日而死。义熙中,东阳人莫氏生女不养,埋之数日,於土中啼,取养遂活。义熙末,豫章吴平人有二阳道、重累生。
恭帝元熙元年,建安人阳道无头,正平,本下作女人形体。
刘聪子约死,一指犹暖,遂不殡殓。及苏,言见元海於不周山,经五日,而遂复从至昆仑山,三日而复返於不周,见诸王公卿将相死者悉在,宫室甚壮丽,号曰蒙珠离国。元海谓约曰:“东北有遮须夷国,无主久,待汝父为之。汝父後三年当来,来後国中大乱相杀害,居家死亡略尽,但可永明辈十数人在耳。汝宜还,後年当来,见汝不久。”约拜辞而回,道过一国曰猗尼渠馀国,引约入宫,与约皮囊一枚,曰:“为吾遗汉皇帝。”约辞而归,谓约曰:“刘郎後年来必见过,当以小女妻之。”约归,置皮囊於机上。俄而苏,使左右机上取皮囊开视之,有一方白玉,题文曰:“猗尼渠馀国天王敬信遮须夷国天王,岁在摄提,当相见也。”驰使呈聪,聪曰:“若审如此,吾不惧死也。”及聪死,与此玉并葬焉。苻健时,新平有长人见,语百姓张靖曰:“苻氏应天受命,今当太平,外面者归中而安泰。”问姓名,弗答,俄而不见。新平令以闻,健以为妖,下靖狱。会大雨霖,河、渭溢,浦津监寇登得一屐於河,长七尺三寸,人迹称之,指长尺馀,文深一寸。健叹曰:“覆载之中何所不有,张靖所见定不虚也。”乃赦之。
宋明帝泰豫元年正月丁巳,巨人迹见西池冰上。
梁武帝时,海中浮鹄山,去馀姚岸可千馀里,上有女人年三百岁,有女官道士四五百人,年并出百,但在山学道。遣使献红席,帝方扌舍身时,其使至,云此草常有红鸟居下,故以为名。观其图状,则鸾鸟也。时又有男子不知何许人,於大众中自割身以饲饥鸟,血流遍体,而颜色不变。又沙门智泉铁钩挂体,以燃千灯,一日一夜,端坐不动。 太清元年,丹阳有莫氏妻,生男,眼在顶上,大如两岁儿。堕地而言曰:“儿是旱疫鬼,不得住。”母曰:“汝当令我得过。”疫鬼曰:“有上官,何得自由。母可急作绛帽,故当无忧。”母不暇作帽。以绛系.自是旱疫者二年。扬、徐、兖、豫尤甚。莫氏乡邻,多以绛免,他土效之无验。晁文大宝二年,京口人於藏儿,年五岁,登城西南角大楼,打鼓作《长江擂》。鼓,兵象也。时侯景乱江南。元帝承圣元年十二月,天门山获野人,出山三日而死。
陈武帝永定三年,有人长三丈,见罗浮山,通身洁白,衣服楚丽。京房《易传》曰:“长人见,亡。”後二岁,帝崩。 後主为太子时,有妇人突入东宫而大言曰:“毕国主。”後主立而祚终之应也。 至德三年八月,建康人家婢死,埋之九日而更生。有牧牛人闻而出之。 祯明二年,有神自称老子,游於都下,与人对语而不见形,言吉凶多验,得酒辄之,经三四年乃去。有船下,忽闻人言曰:“明年乱。”视之,得死婴儿,长三尺而无头,明年陈亡。
後魏太武大延元年,有鄙妇人持方寸玉印诣潞县侯孙家,既而亡去,莫知所在。印有三字,为龙鸟之形,要妙奇巧,不类人迹,文曰“旱疫平”。
後齐文宣天保中,临漳有妇人产子,二头共体。是後政由奸佞,上下无别,两头之应也。 武成河清四年,有神见於後园万寿堂前山穴中,其体壮大,不辨其面,两齿绝白,长出於唇,帝直宿嫔御已下七百人咸见焉。帝又梦之。 後主武平五年,大旱,晋阳得死魃,长二尺,面顶各二目。帝闻之,使刻木为其形以献。
後周武帝保定三年,有人产子,男阴在背上如尾,两足指如兽爪。阴不当生於背而生者,阴阳反覆,君臣颠倒之象也。人足不当有爪而有者,将致攫人之变也。时晋公护专政,征伐自己,阴怀篡逆。帝诛之。 武帝时,有强练者,佯狂,持一瓢至晋荡公护门而击破之,曰:“身尚可,子苦矣。”时护专政,因朝太后,帝击杀之。发兵捕其诸子,皆备楚毒而死。强练又行乞於市,人或遗之粟麦,辄以无底受之,因大笑曰:“盛空。”未几,周灭,高祖移都,长安城为墟矣。
隋高祖开皇六年,霍州有老翁化为猛兽。 七年,相州有桑门变为蛇,尾绕树而自抽,长二丈许。 仁寿四年,有人长数丈,见於应门,其迹长四尺五寸。其年帝崩。
炀帝大业元年,雁门人房回安,母年百岁,额上生角,长二寸。《洪范五行传》曰:“妇人,阴象也。角,兵象也。下反上之应。”是後天下果大乱,阴戎围帝於雁门。四年,雁门宋谷村有妇人生一肉卵,大如斗,埋之。後数日,所埋处€雾尽合,从地雷震而上,视之洞穴,失卵所在。六年,赵郡李来王家,有婢产一物,大如卵。 七年正月朔旦,有盗衣白练裙襦,手持香花,自称弥勒佛出世,入建国门,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氵遇而斩之。後三年,杨元感作乱,引兵围洛阳,战败乃伏诛。八年,有澄公者,若狂人,於东都大叫唱贼。帝闻而恶之。明年,元感作乱,举兵围洛阳。至十二年,澄公又大叫贼。李密逼东都,孟让烧丰东都而去。 九年,帝在高阳。唐县人宋子贤,善为幻术。每夜,楼上有光明,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又悬大镜於堂上,纸素上画为为兽及人形。有人来礼谒者,转侧其镜,遣观来生形像。或映见纸上他形,子贤辄告云:“此罪业也,当更礼念。”又令礼谒,乃转人形京之。远近惑信,日数百千人。遂潜谋作乱,将为无遮佛会,因举兵,欲袭击乘舆。事泄,鹰扬郎将以兵捕之。夜至其所,绕其所居,但见火坑,兵不敢进。郎将曰:“此地素无坑,止妖妄耳。”及进,无复火矣。遂擒斩之,并坐其党与千馀家。其後复有桑门向海明,於扶风自称弥勒佛出世,潜谋逆乱。人有归心者,辄获吉梦。由是人皆惑之,三辅之士,翕然称为大圣。因举兵反,众至数万。官军击破之。京房《易飞候》曰:“妖言动众者,兹谓不信。路无人行。不出三年,起兵。”自是天下大乱,路无人行。
唐高祖武德四年,太原尼志觉死,十日而苏。太宗贞观十九年,卫州人刘道安头生肉角,隐见不常,因以惑众,伏诛。角,兵象;肉,不可以触者。高宗永徽六年,淄州高苑民吴威妻、嘉州民辛道护妻皆一产四男。凡物反常则为妖,亦阴气盛则母道壮也。 显庆三年,普州有人化为虎。虎,猛噬而不仁。仪凤三年四月,泾州献二小儿,连心异体。初,鹑觚县卫士胡万年妻吴生一男一女,其胸相连,馀各异体,乃析之,则皆死;又产,复然,俱男也,遂育之,至是四岁,以献於朝。永隆元年,长安获女魃,长尺有二寸,其状怪异。诗曰:“旱魃为虐,如忄炎如焚。”是岁秋,不雨,至於明年正月。 二年九月,万年县女子刘凝静衣白衣,从者数人,升太史令厅,问比有何灾异,令执之以闻。是夜,彗星见。太史司天文、历候,王者所以奉若天道、恭授民时者,非女子所当问。 武后载初中,涪州民范端化为虎。 神功元年二月庚子,有人走入端门,又入则天门,至通天宫,阍及仗卫不之觉。时来俊臣婢产肉块如二升器,剖之有赤虫,须臾化为蜂,螫人而去。久视二年正月,成州有大人迹见。长安中,郴州左史因病化为虎,欲食其嫂,擒之,乃人也,虽未全化,而虎毛生矣。 睿宗太极元年,狂人段万谦潜入承天门,登太极殿,升御床,自称天子,且言:“我李安国也,人相我年三十二当为天子。” 元宗开元二十三年四月,冀州献长人李家宠,八尺有五寸。代宗大历十年二月,昭应妇人张产一男二女。 德宗贞元八年正月丁亥,许州人李狗儿持杖上含元殿击栏槛,伏诛。 十年四月,恒州有巨人迹见。 十五年正月戊申,狂人刘忠诣银台,称白起令上表,天下有火灾。 十七年十一月,翰林待诏戴少平死十有六日而苏。是岁,宣州南陵县丞李嶷死,己殡三十日而苏。 宪宗元和二年,商州洪崖治役夫将化为虎,众以水沃之,不果化。 穆宗长庆四年三月,民徐忠信潜入浴堂门。 敬宗宝历二年十二月,延州人贺文妻一产四男。 文宗太和二年十月,狂人刘德广入含元殿。 懿宗咸通七年,渭州有人生角寸许。占曰:“天下有兵。” 十三年四月,太原晋阳民家有婴儿,两头异颈,四手联足。此天下不一之妖。是岁,民皇甫及年十四,暴长七尺,馀长啜大嚼,三倍如初,岁馀死。 僖宗乾符六年秋,蜀郡妇人尹生子首如豕,目在腋下。占曰:“君失道。” 光启元年,隰州温泉民家有死者,既葬且半月,行人闻声呼地下,其家发之,则复生,岁馀乃死。 二年春,凤翔县女子未龀化为丈夫,旬日而死。京房《易传》曰:“兹谓阴昌,贼人为王。” 昭宗大顺元年六月,资州兵王全义妻如孕,觉物渐下入股,至足大拇,痛甚,拆而生珠如弹丸,渐长大如杯。天二年五月,颍州汝阴民彭文妻一产三男。
蜀王建元年,巨人见青城山。
南汉刘钅长时,南海民妻生子,两首四臂。
宋自太祖建隆元年至真宗天禧四年,郡县上言民妻产三男者凡一百九,产四男者凡三,产一男三女者二,产二男一女者一。 太祖建隆三年,齐州、晋州大旱,民家多生魃。 太宗太平兴国九年,扬州扬子县民妻生男,毛被体半寸馀,面长,顶高,鸢肩,眉毫粗密,近际有毛两道,软长眼,微紫唇,红厚耳鼻,大类胡僧。至三岁,画图以献。 晁化元年八月,汾州悉达院僧智严头生角,可长三寸。 真宗天禧四年七月,衡州耒阳县民张中妻产三男,其一额有白痣方寸馀,上生白。 仁宗天圣至英宗治平,妇人生四男者二,生三男者四十四,生二男一女者一。说者曰:“天下安宁,人民蕃息之验也。”
神宗熙宁元年,距元丰七年,郡邑民家生三男者八十四,生四男者一,二男一女者一。 元丰八年至哲宗元符二年,生三男者十八,生四男者二,三男一女者一。元符三年至钦宗靖康,生三男者十九,四男者一。 徽宗宣和六年,都城有卖青果男子,孕而诞子,蓐母不能收,易七人,始免而逃去。又有酒肆号丰乐楼,酒保朱氏子之妻,可四十馀,楚州人,忽生髭,长仅六七寸,蔬秀而美,宛然一男子,特诏度为女道士。 高宗绍兴三年,建康府桐林湾人产儿,肉角有齿。角,兵象;肉,不可以触者。是岁,人多产鳞毛,皆人こ也。 二十年八月,洋州真符县民家一产三男。 孝宗隆兴元年,建康民流寓行都产子,二首具羽毛之形。 乾道五年,衡、湘有人化为虎者。与《唐志》显庆三年人こ同占。馀杭县民妇产子。青而毛,二肉角,又有二家妇产子,毛角亦如之,皆连体两面相乡(乡与乡同)。三家才相去一二里,こ气同所锺也。又潮州城西妇孕过期产儿,如指大,五体皆具者百馀,蠕蠕能动。人こ之异也。 晁熙十年,鄱阳南乡民产子,两肘各有二臂,长十五岁,每斗则六臂并运。 十三年,行都有人死十四日复生。十一月辛未,邓家巷民妇产肉块三,其一直目而横口。 十四年六月,临安府浦头民产子,生而能言,四日,暴长四尺。光宗绍熙元年,平江府昆山县石工采石而山摧,工压焉。三年六月,他工采石邻山,闻其声呼,相应答如平生。报其家,凿石出之,见其妻,喜曰:“久闭乍风,肌如裂。”俄顷,声微噤不语,化为石人,貌如生。宁宗庆元元年,饶州乐平民产子,人体,有尾。永州民产儿,首有角,腋有肉翅。 二年七月,隆兴府进贤县民产子亦如之,而面有三目。嘉定元年四月,镇江後军妻生子,一身二首四臂。《晋志》谓中原分裂,应此人こ也。後数年,金人失中原。
●卷三百九 物异考十五
○诗异
《春秋左氏传》:晋献公时,童谣曰:“丙之晨,龙尾伏辰,衤匀服振振,取虢之(师古曰:“徒歌曰谣。衤匀服,黑衣。振振,初服之貌也。衤匀音均,又音弋春反。振只人反。”)。鹑之贲贲,天策享享,火中成军,虢公其(师古曰:“贲音奔。享音吐敦反,又音敦。,古奔字。”)。”是时虢为小国,介夏阳之厄,怙虞国之助(师古曰:“介,隔也。”),抗衡於晋,有炕阳之节,失臣下之心。晋献伐之,问於卜偃曰:“吾其济乎(师古曰:“卜偃,晋大夫主卜者。”)?”偃以童谣对曰:“克之。十月朔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此时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晋师灭虢,虢公鬼周。周十二月,夏十月也。言天者以夏正。史记晋惠公时童谣曰:“恭太子更葬兮,後十四年,晋亦不昌,昌乃在其兄。”是时惠公赖秦力而立,立而背秦,内杀二大夫(师古曰:“谓里克、丕郑。”),国人不说(师古曰:“说读曰悦。”)。及更葬其兄恭太子申生而不敬,故诗妖作也。後与秦战,为秦所获,立十四年而死。晋人绝之,更立其兄重耳,是为文公,遂伯诸侯(师古曰:“伯读曰霸。”)。《左氏传》文、成之世童谣曰:“鸲之鹆之,公出辱之(师古曰:“鸲音劬。鹆音欲。”)。”鸲鹆之羽,公在外野,往馈之马(师古曰:“馈亦饣鬼字。”)鸲鹆朱朱,公在乾侯(臣瓒曰:“乾侯,在魏郡斥邱县。”师古曰:“朱朱,跳行貌也。朱音诛,乾音干。”),徵褰与襦(师古曰:“徵,求也。褰,也。言公出外求襦之服。”)。鸲鹆之巢,远哉摇摇(师古曰:“摇摇,不安之貌。”),父丧劳,宋父以骄(师古曰:“父读曰甫。甫者,男子之通号,故云甫、宋甫也。言昭公欲去季氏,不遂而出,故曰丧劳。定公无德於下,坐致君位,故曰以骄。”)鸲鹆鸲鹆,往歌来哭(师古曰:“谓昭公生时出奔,死乃以丧归之。”)。”至昭公时,有鸲鹆来巢。公攻季氏,败,出奔齐,居外野,次乾侯。八年,死于外,归葬鲁。昭公名。公子宋立,是为定公。
汉元帝时童谣曰:“井水溢,灭灶烟,灌玉堂,流金门。”至成帝建始二年三月戊子,北宫中井泉稍上,溢出南流,象春秋时先有鸲鹆之谣,而後有来巢之验。井水,阴也;灶烟,阳也;玉堂、金门,至尊之居,象阴盛而灭阳,窃有宫室之应也。王莽生於元帝初元四年,至成帝封侯,为三公辅政,因以篡位。成帝时童谣曰:“燕燕尾涎涎(师古曰:“涎涎,光泽貌,音徒见反。”),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其後帝为微行出游,常与富平侯张放俱称富平侯家人,过河阳主作乐,见舞者赵飞燕而幸之,故曰燕燕尾涎涎,美好貌也。张公子谓富平侯也。木门仓琅根,谓宫铜锾,(师古曰:“门之铺首及铜锾也。铜色青,故曰仓琅。铺首衔,故谓之根。锾读与环同。”)言将尊贵也。後遂立为皇后。弟昭仪贼害後宫皇子,卒皆伏辜,所谓“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者也。成帝时歌谣又曰:“邪径败良田,谗口乱善人。桂树华不实,黄爵巢其颠。古为人所羡,今为人所怜。”桂,赤色,汉家象。华不实,无继嗣也。王莽自谓黄,象黄爵巢其颠也。
王莽末,天水童谣曰:“出吴门,望缇群。见一蹇人,言欲上天。令天可上,地上安得民!”时隗嚣初起兵於天水,後意稍广,欲为天子,遂破灭。嚣少病蹇。吴门,冀郭门名也。缇群,山名也。
後汉更始时,南阳有童谣曰:“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是时更始在长安,世祖为大司马平定河北。後更始为赤眉所杀,世祖自河北兴。世祖建武元年,帝先在长安时同舍生︹华自关中奉《赤伏符》,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四七,二十八年也。自高祖至光武初起,合二百二十八年,即四七之际也。汉火德,故火为主也)。”群臣奏以为受命之符。光武乃命有司设坛场,以六月己未即皇帝位於高阝,改高阝为高邑。建武六年,蜀有童谣曰:“黄牛白腹,五铢当复。”是时公孙述僭号於蜀,时人窃言王莽称黄,述欲继之,故称白;五铢,汉家货,明当复也。述遂诛灭。顺帝之末,京都童谣曰:“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按顺帝即世,孝质短祚,大将军梁冀贪树疏幼,久专国柄。太尉李固以清河王年长有德,欲立之。冀白太后,策免固而立桓帝。固是月幽毙於狱,暴尸道路,而胡广、赵戒、袁汤俱封侯云。桓帝初,天下童谣曰:“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丈夫何在西击胡,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鼓咙胡。”按元嘉中凉州诸羌俱反,大为民害。命将出众,每战常负,中国益发甲卒,麦多委弃,但有妇女收获。吏买马,君具车者,言调发重及有秩者也。请为诸君鼓咙胡者,不敢公言,私咽语。桓帝之初,京都童谣曰:“城上乌,尾毕逋。父为吏,子为徒。一徒死,百乘车。车班班,入河。河姹女工数钱,以钱为室金为堂。石上慊慊舂黄粱,梁下有悬鼓,我欲击之丞卿怒。”按此皆谓为政贪也。城上乌,尾毕逋者,处高利独食,不与下共,谓人主多聚敛也。父为吏,子为徒者,言蛮夷将畔逆,父既为军吏,其子又为卒徒往击之也。一徒死,百乘车者,言前一人往讨胡既死矣,後又遣百乘车往(臣昭曰:“志家此释岂未尽乎?往徒一死,何用百乘?其後验意为灵帝作。此言一徒,似斥桓帝,帝贵任群阉,参委机政,左右前後莫非刑人,有同囚徒之长,故言寄一徒也。且又弟则废黜,身无嗣,魁然单独,非一而何?百乘车者,乃国之君。解犊後徵,王膺斯数,继以班班,尤得以类焉。”)。车班班,入河者,言上将崩,乘舆班班入河迎灵帝也(应劭释此句云:“徵灵帝者,轮班拥节入河也。”)。河姹女工数钱(一本作“妖女”),以钱为室金为堂者,灵帝既立,其母永乐太后好聚金以为堂也。石上慊慊舂黄粱者,言永乐虽积金钱,慊慊常苦不足,使人舂黄梁而食之。粱下有悬鼓,我欲击之丞卿怒者,言永乐主教灵帝,使卖官受钱,所禄非其人,天下忠笃之士怨望欲,击悬鼓以求见,丞卿主鼓者,亦复谄顺,怒而止我也。桓帝之初,京都童谣曰:“游平卖印自有平,不辟豪贤及大姓。”按到延熹之末,邓皇后以谴自杀,乃以窦贵人代之,其父名武字游平,拜城门校尉。及太后摄政,为大将军,与太傅陈蕃合心戮力,惟德是建,印绶所加,咸得其人,豪贤大姓,皆绝望矣。桓帝之末,京都童谣曰:“茅田一顷中有井,四方纤纤不可整。嚼复嚼,今年尚可後年铙(《风俗通》作“讠尧”)。”按《易》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茅喻群贤也。井者,法也。时中常侍管霸等专作威福,禁锢党人。茅田一顷者,言群贤众多也。中有井者,言虽厄穷,不失法度也。四方纤纤不可整者言,奸慝大炽,不可整理。嚼复嚼者,京都饮酒相强之辞。言肉食者鄙,不恤王政,徒耽宴饮歌呼而已也。今年尚可者,言但禁锢。後年铙者,陈、窦被诛,天下大坏。桓帝之末,京都童谣曰:“白盖小车何延延。河来合谐,河来合谐。”按解犊亭属饶阳河县。居无几,桓帝崩,使者与解犊侯皆白盖车从河来。延延,众貌也。灵帝之末,京都童谣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按到中平六年,史侯登蹑至尊,献帝未有爵号,为中常侍段等数十人所执,公卿百官皆随其後,到河上,乃得来还。此为非侯非王上北芒者也(《英雄记》曰:“京都谣歌咸言‘河腊丛进’,献帝腊月生也。《风俗通》曰:‘乌腊乌腊。’”按逆民董卓滔天虐民,穷凶极恶,关东举兵欲共诛之,转相顾望,莫肯先进,处处停兵数十万,若乌腊虫,相随横取之矣)。灵帝中平中,京都歌曰:“承乐世董逃,游四郭董逃,蒙天恩董逃,带金紫董逃,行谢恩董逃,整车骑董逃,垂欲发董逃,与中辞董逃,出西门董逃,瞻宫殿董逃,望京城董逃,日夜绝董逃,心摧伤董逃(杨孚《卓传》曰:“卓改为董安”)。”按“董”谓董卓也,言虽跋扈,纵其残暴,终归逃窜,至於灭族也(《风俗通》曰:“卓以董逃之歌主为己发,大禁绝之,死者千数。”灵帝之末,礼乐崩坏,赏刑失中,毁誉无验,竞饰伪服,以荡典制,远近翕然,咸名後生放声者为时人。有识者窃言:旧曰世人,次曰俗人,今更曰时人,此天促其期也。其无几,天下大坏也。)献帝践祚之初,京都童谣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按“千里草”为董,“十日卜”为卓。凡别字之体,皆从上起,左右离合,无有从下发端者也。今二字如此者,天意若曰,卓自下摩上,以臣陵君也。“青青”者,暴盛之貌也。“不得生”者,亦旋破亡(献帝初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公孙瓒以为易地当之,遂徙镇焉,乃修城积,以待天下之变。建安二年,袁绍攻瓒,大败,缢其姊妹妻子,引火自焚。绍兵趣登台斩之。初,瓒破黄巾,杀刘虞,乘胜南下,侵据齐地,雄威大振,而不能开廓远图,欲以坚城观时,坐听围戮,斯亦自易地而去世也)。建安初,荆州童谣曰:“八九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言自中兴以来,荆州无破乱,及刘表为牧,又丰乐,至此逮八九年。当始衰者,谓刘表衰当死,诸将并零落也。十三年无孑遗者,言十三年表又当死,民当移诸冀州也(干宝《搜神记》曰:“是时华容有女子忽啼呼云:‘有大丧!’言语过差,县以为妖言,系狱百馀日,忽於狱中哭曰:‘刘荆州今日死’。华容去州数日,即遣马吏验视,表果死。县乃出之。续又歌吟曰:‘不意李立为贵人’。後无几,曹公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贤,为荆州刺吏。”)。
魏明帝太和中,京师歌《兜铃曹子》,其唱曰:“其奈汝曹何。”此诗妖也。其後曹爽见诛,曹氏遂衰。景初初,童谣曰:“阿公阿公驾马车,不意阿公东渡河,阿公来还当奈何!”及宣帝辽东归,至白屋,当还镇长安。会帝疾笃,急召之,乃乘追锋车东渡河,终如童谣之言。齐王嘉平中,有谣曰:“白马素车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朱虎者,楚王小字也。王凌、令狐愚闻此谣,谋立彪。事发,凌等伏诛,彪赐死。
吴孙亮初,童谣曰:“吁汝恪,何若若,芦苇单衣蔑钩络,於何相求常子阁。”常子阁者,反语石子冈也。钩络,钩带也。及诸葛恪死,果以苇席裹身,蔑束其腰,投石子冈。後听恪故吏收敛,求之此冈云。孙亮初,公安有白鼍(徒何反)鸣,童谣曰:“白鼍鸣,龟背平。南郡城中可长生,守死不去义无成。”南郡城可长生者,有急,易以逃也。明年,诸葛恪败,弟融镇公安,亦见袭。融刮(古刹反)金印龟服之而死。鼍有鳞介,甲兵之象,又白祥也。孙休永安二年,将守质子群聚嬉戏,有异小儿忽来言曰:“三公锄,司马如。”又曰:“我非人,荧惑星也。”言毕上,仰视若曳一疋练,有顷没。干宝曰:“後四年而蜀亡,六年而魏废,二十一年而吴平。”於是九服归晋。魏与吴、蜀并灭国,三公锄,司马如之谓也。孙皓遣使者祭石印山下妖祠,使者因以丹书岩曰:“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矣。”皓闻之,意益张,曰:“从太皇帝至朕四世,太平之主非朕复谁!”恣虐逾甚,寻以降亡,近诗妖也。孙皓天纪中,童谣曰:“阿童复阿童,衔刀游渡江。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武帝闻之,加王龙骧将军。及征吴,江西众军无过者,而王先定秣陵。
晋武帝太康元年平吴後,江南童谣曰:“局缩肉,数横目,中国当败吴当复。”又曰:“宫门柱,且莫朽,吴当复,在三十年後。”又曰:“鸡鸣不拊(音抚)翼,吴复不用力。”於时吴人皆谓在孙氏子孙,故窃发为乱者相继。按“横目”者四字,自吴亡至元帝兴几四十年,元帝兴於江东,皆如童谣之言焉。元帝懦(乃乱反,本作“儒”)而少断,局缩肉者,有所斥也。太康末,京洛为《折杨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辞,终以擒获斩截之事。是时三杨贵盛而被族灭,太后废黜,幽死中宫,折杨柳之应也。惠帝永熙中,河内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又曰:“两火没地,哀哉秋兰。归形街邮,终为人叹。”及杨骏居内府,以戟为卫,死时又为戟所害伤。杨后被废,贾后绝其膳八日而崩,葬街邮亭北,百姓哀之也。两火,武帝讳;兰,杨后字也。其时又有童谣曰:“二月末,三月初,荆笔杨板行诏书,宫中大马几作驴。”此时杨骏专权,楚王用事,故言“荆笔杨板”。二人不诛,则君臣礼悖,故云“几作驴”。元康中,京、洛童谣曰:“南风起,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昨何反)峨(五歌反),千岁髑髅(独娄二音)生齿牙。”又曰:“城东马子莫咙(卢红反)匈(音凶),比至来年缠汝。”南风,贾后字也。白,晋行也。沙门,太子小名也。鲁,贾谧国也。言贾后将与谧为乱,以危太子,而赵王因衅咀(慈吕反)嚼(在爵反)豪贤,以成篡夺,不得其死之应也。元康中,天下商农通著大鄣(诸良反)日,时童谣曰:“屠(音涂)苏鄣日覆两耳,当见瞎(许辖反)儿作天子。”及赵王伦篡位,其目实眇焉。赵王伦既篡,洛中童谣曰:“兽从北来鼻头汗,龙从南来登城看,水从西来河灌灌。”数月而齐王、成都、河义兵同会诛伦。按成都西藩而在邺,故曰“兽从北来”;齐东藩而在许,故曰“龙从南来”;河水源而在关中,故曰“水从西来”。齐留辅政,居於宫西,又有无君心,故言“登城看”也。泰安中,童谣曰:“五马游渡江,一马化为龙。”後中原大乱,宗藩多绝,唯琅邪、汝南、西阳、南顿、彭城同至江东,而元帝嗣统矣。
司马越还洛,有童谣曰:“洛中大鼠长尺二,若不早去大狗至。”及苟将破汲桑,又谣曰:“元超兄弟大落度,上桑打椹为苟作。”由是越恶,夺其兖州,隙难遂构焉。愍帝初,有童谣曰:“天子何在豆田中。”至建兴四年,帝降刘曜,在城东豆田壁中。建兴中,江南谣歌曰:“訇(呼宏反)如白坑破,合集持作С(音武)。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音部)<娄瓦>(卢斗反)”按“白”者晋行,坑器有口,属瓮,瓦瓮质刚,亦金之类也。“訇如白坑破”者,言二都倾覆,王室大坏也。“合集持作С”者,元帝鸠集遗馀,以主社稷,未能克复中原,但偏王江南,故其谕也。及石头之事,六军大溃,兵人钞掠京邑,爰及二宫。其後三年,钱凤复攻京邑,阻水而守,相持月馀日,焚烧城邑,井堙(音因)木刊矣。凤等败退,沈充将其党还吴兴,官军踵之,蹈藉郡县。充父子授首,党与诛者以百数。所谓“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娄瓦>”,瓿<娄瓦>,瓦器,又小於С也。明帝太宁初,童谣曰:“恻恻力力,放马山侧。大马死,小马饿,高山崩,石自破。”及明帝崩,成帝幼,为苏峻所逼,迁於石头,御膳不足。此大“马死,小马饿”也。高山,峻也,又言峻寻死。石,峻弟苏石也。峻死後,石据石头,寻为诸公所破,复是崩山石破之应也。成帝之末,又有童谣曰:“(苦盍反)何隆隆,驾车八梓宫。”少日而宫车晏驾。咸康二年十二月,河北谣云:“麦入土,杀石武”。後如谣言。
庾亮初镇武昌,出至石头,百姓於岸上歌曰:“庾公上武昌,翩翩如飞鸟。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旒。”又曰:“庾公初上时,翩翩如飞乌。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旒苏。”後连徵不入,及薨於镇,以丧还都葬,皆如谣言。
穆帝升平中,童儿辈忽歌於道曰《阿子闻》,曲终辄云:“阿子汝闻不?”无几而帝崩,太后哭之曰:“阿子汝闻不?”升平未,俗忽作《廉歌》,有扈谦者闻之曰:“廉者,临也。歌云‘白门廉,宫庭廉’,内外悉临,国家其大讳乎?”少时而穆帝晏驾。哀帝隆和初,童谣曰:“升平不满斗,隆和那得久!桓公入石头,陛下徒跣走。”朝廷闻而恶之,改年曰兴宁。人复歌曰:“虽复改兴宁,亦复无聊生。”哀帝寻崩,升平五年,而穆帝崩。不满斗,升平不至十年也。海西公太和中,百姓歌曰:“青青御路杨,白马紫游缰。汝非皇太子,那得甘露浆。”识者曰:“白者,金行。马者,国族。紫为夺正之色,明以紫朱也。”海西公寻废,其三子并非海西公之子,缢(一赐反)以马缰(君良反)。死之明日,南方献甘露焉。太和末,童谣曰:“犁牛耕御路,白门种小麦。”及海西公被废,百姓耕其门以种小麦,遂如谣言。海西公初生皇子,百姓歌云:“凤凰生一雏,天下莫不喜。本言是马驹,今定成龙子。”其歌甚美,其旨甚微。海西公不男,使左右向龙与内侍接,生子以为己子。
桓石民为荆州,镇上明,百姓忽歌曰《黄昙(音覃)子》,曲中又曰:“黄昙英,扬州大佛来上明。”顷之而桓石民死,王忱(氏林反)为荆州。黄昙子乃是王忱字也。忱小字佛大,是“大佛来上明”也。
孝武帝太元末,京口谣曰:“黄雌鸡,莫作雄父啼。一旦去毛衣,衣被拉飒(上卢合反,下苏合反)栖。”寻而王恭起兵诛王国宝,旋为刘牢之所败,故言“拉飒栖”也。
会稽王道子於东府造土山,名曰灵秀山。无几而孙恩作乱,再践会稽。会稽,道子所封。灵秀,恩之字也。
庾楷镇历阳,百姓歌曰:“重罗黎,重罗黎,使君南上无还时。”後楷南奔。殷仲堪在荆州,童谣曰:“芒笼目,绳缚腹。殷当败,桓当复。”未几而仲堪败,桓元遂有荆州。
王恭镇京口,举兵诛王国宝,百姓谣云:“昔年食白饭,今年食麦孚(音孚)。天公诛谪汝,教汝捻(乃叶反)咙喉。咙喉喝(於介反,嘶声)复喝,京口败复败。”识者曰:“昔年食白饭,言得志也。今年食麦孚,孚粗秽,其精已去,明将败也,天公将加谴谪而诛之也。捻咙喉,气不通,死之祥也。败复败,丁宁之辞也。”恭寻死,京都又大行疾,而喉并喝焉。王恭在京口,百姓忽云:“黄头小儿欲作贼,阿公在城,下指缚得。”又云:“黄头小人欲作乱,赖得金刀作蕃。”黄字上恭字头也,小人恭字下也,寻如谣言者焉。
安帝隆安中,百姓忽作《懊》(上鸟浩反,下奴浩反)之歌,其曲曰:“草生可揽结,女儿可揽撷。”寻而桓元篡位,义旗以三月二日埽定京都,诛之。元之宫女及逆党之家子女妓妾悉为军赏,东及欧、越,北流淮、泗,皆人有所获。故言时则草可结,事则女可撷也。
桓元既篡,童谣曰:“草生及马腹,乌啄(丁角反)桓元目。”及元败,走至江陵,时正五月中,诛如其期焉。安帝义熙初,童谣曰:“官家养芦化为荻(徒历反),芦生不止自成积。”其时官养卢龙,宠以金紫,奉以名州,养之极也。而龙不能怀我好音,举兵内伐,遂成雠敌也。“芦生不止自成积”,及卢龙之败,斩伐其党,犹如草木以成积也。
卢龙据广州,人为之谣曰:“芦生漫漫竟天半。”後拥上流数州之地,内逼京辇,应“天半”之言。义熙三年,小儿相逢於道,辄举其两手曰“卢健健”,次曰“斗叹斗叹”,末曰“翁年老翁年老”。当时莫知所谓,其後卢龙内逼,舟舰(胡黯反)盖川,“健健”之谓也。既至查浦,屡克期欲与官斗,“斗叹”之应也。“翁年老”,群公有期颐之庆,知妖逆之徒自然消殄也。其时复有谣言曰:“卢橙橙(直耕反)逐水流,东风忽如起,那得入石头!”卢龙果败,不得入石头也。
苻生时,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生诛其侍中、太师鱼遵及其子孙。後苻坚杀生而代之,坚封东海,时为龙骧将军,第在洛门东。苻坚初,童谣曰:“阿坚牵连三十年,後若欲败时,当在江湖边。”及坚在位凡三十年,败於淝水,是其应也。又谣语云:“河水清复清,苻诏死新城。”及坚为姚苌所杀,死於新城。复谣歌云:“鱼羊田斗当灭秦。”识者以为“鱼羊,鲜也;田斗,卑也,坚自号秦,言灭之者鲜卑也。”其群臣谏坚,令尽诛鲜卑,不从。及淮南败还,初为慕容冲所攻,卒为姚苌所杀。
梁武帝天监三年六月八日,武帝讲於重€殿,沙门志公忽然歌乐,须臾悲泣,因赋五言诗:“乐哉三十馀,悲哉五十里。但看八十三,子地ビ灾起。佞臣作欺妄,贼臣灭君子。若不信吾语,龙时侯贼起。且至马中,衔悲不见喜。”梁自天监至於大同,三十馀年,江表无事。至太清二年,台城陷,帝享国四十八年,所言“五十里”也。太清元年八月十三,而侯景自悬瓠来降,在丹阳之北,子地。帝惑朱异之言以纳景。景之作乱,始自戊辰之岁。至午年,帝忧崩。十年四月八日,志公於大会中又作诗曰:“兀尾狗子始著狂,欲死不死人伤,须臾之自灭亡。患在汝阴死三湘,横尸一旦无人藏”。侯景小字狗子。初自悬瓠来降,悬瓠则古之汝南也。巴陵南有地名三湘,即景奔败之所。天监中,茅山隐士陶弘景为五言诗曰:“夷甫任散诞,平叔坐谈空。不意昭阳殿,忽作单于宫。”及大同之季,公卿唯以谈元为务。夷甫、平叔,朝贤也。侯景作乱,遂居昭阳殿。大同中,童谣曰:“青丝白马寿阳来。”其後侯景破丹阳,乘白马,以青丝为羁勒。梁末童谣云:“可怜巴马子,一日行千里。不见马上郎,但见黄尘起。黄尘人衣,皂荚相料理。”及僧辨灭,群臣以谣言奏闻,曰:“僧辨本乘巴马以击侯景,马上郎,王字也。尘谓陈也。”而不解“皂荚”之谓。既而陈灭於隋,说者谓江东谓羊角为皂荚,隋氏姓杨,杨,羊也,言终灭於隋云。
陈初有童谣曰:“黄斑青骢马,发自寿阳。来时冬气末,去日春风始。”其後陈主果为韩擒虎所败,擒本名擒虎,“黄斑”之谓也。破建康之始,复乘青骢马,往反时节皆相应。时江南盛歌王献之《桃叶》之词曰:“桃叶复桃叶,度江不用楫,但度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晋王伐陈之始,置营桃叶山下,及韩擒虎渡江,大将任蛮奴至新林以导北军之应。後主造齐€观,国人歌之曰:“齐€观,寇来无际畔。”功未毕而为隋师所虏。祯明初,後主作新歌,词甚哀怨,令後宫美人习而歌之。其辞曰:“玉树後庭花,花开不复久。”时人以歌谶,此其不久兆也。後主在东宫时,有妇人突入唱曰“毕国主”。有鸟一足,集其殿庭,以嘴画地成文,曰:“独足上高台盛草变为灰,欲知我家处,朱门当水开”。解者以为独足者盖指後主独行无众,盛草言荒秽,隋承火运,草得火而灰。及至京师,与家属馆於都水台,所谓上高台当水也。其言皆验。
东魏孝静武定中,有童谣云:“百尺高竿摧折,水里燃灯澄灭。”高者,齐姓也。澄,文襄名。五年,神武崩,摧折之应。七年,文襄遇盗所害,澄灭之徵也。
北齐神武始移都於邺,时有童谣云:“可怜青雀子,飞入邺城里。作窠犹未成,举头失乡里。寄书与妇母,好看新妇子。”魏孝静帝,清河王之子也。后则神武之女。邺都宫室未备,即逢禅代,作窠未成之效也。孝静寻崩,文宣以后为太原长公主,降於杨。时娄后尚在,故言寄书与妇母。新妇子者,斥后也。文宣天保中,陆法和入国,书其屋壁曰:“十年天子为尚可,百日天子急如火,周年天子迭代坐。”时文宣帝享国十年而崩,废帝嗣立百馀日,用替厥位,孝昭即位一年而崩。此其效也。又童谣曰:“一束藁,两头然,河边历飞上天。”藁然两头,於文为高。“河边历”为水边洋,指文宣明也。後主武平元年,童谣曰:“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其年四月,陇东王胡长仁谋遣刺客杀和士开,事露,反为士开所谮死。二年,童谣曰:“和士开,七月三十日,将你向南台。”小儿唱讫,一时拍手云:“杀。”至七月二十五日,御史中丞、琅邪王俨执士开,送於南台而斩之。是岁,又有童谣曰:“七月刈禾伤早,九月吃糕正好。十月洗荡饭瓮,十一月出赵老。”七月士开被诛,九月琅邪王遇害,十一月赵彦深出为西兖州刺史。武平末,童谣曰:“黄花势欲落,清樽但满酌。”时穆后母子淫僻,干预朝政,时人患之。穆后小字黄花,寻逢齐亡,欲落之应也。邺中又有童谣曰:“金作扫帚玉作杷,净扫殿屋迎西家”。未几,周师入邺。
後周初有童谣曰:“白杨树头金鸡鸣,氐有阿舅无外甥。”静帝隋氏之甥,既逊位而崩,诸舅强盛。宣帝与宫人夜中连臂蹋蹀而歌曰:“自知身命促,把烛夜行游。”帝即位二年而崩。
隋文帝开皇十年,高祖幸并州,宴秦孝王及王子相。帝为四言诗曰:“红颜讵几,玉貌须臾。一朝花落,白难除。明年後岁,谁有谁无。”明年而子相卒,十八年而秦孝王薨。炀帝大业十一年,帝自京师如东都,至长乐宫,饮酒大醉,因赋五言诗,其卒章句曰:“徒有归飞心,无复因风力。”令美人再三吟咏,帝泣下г襟,侍御者莫不欷。帝因幸江都,复作五言诗曰:“求归不得去,真成遭个春。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帝以三月被弑,即遭春之应也。是年盗贼蜂起,道路隔绝,帝惧,遂无还心。帝复梦二竖子歌曰:“住亦死,去亦死,未若乘船度江水。”由是筑宫丹阳,将居焉,功未就而帝被杀。大业中,童谣曰:“桃李子,鸿鹄绕阳山,宛转花林里。莫浪语,谁道许。”其後李密坐杨元感之逆,为吏所拘,在路逃叛,潜结群盗,自阳城山而来,袭破洛口仓,後复屯兵苑内。莫浪语,密也。宇文化及自号许国,寻亦破灭。谁道许者,盖惊疑之辞也。
唐窦建德未败时,有谣曰:“豆入牛口,势不得久。”太宗贞观十四年,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伐高昌。先是其国中有童谣曰:“高昌兵马如霜雪,汉家兵马如日月,日月照霜雪,回首自消灭。”高宗永徽後,民歌《武媚娘曲》。永徽末,里歌有《桑条韦也》、《女时韦也》乐。龙朔中,时人饮酒令曰:“子母相去离,连台拗倒。”俗谓杯盘为子母,又名盘为台。又里歌有《突厥盐》。高宗自调露中欲封嵩山,属突厥叛而止;後又欲封,以吐蕃入寇遂停。时童谣曰:“嵩山凡几层,不畏登不得,但恐不得登。三度徵兵马,傍道打腾腾。”调露初,京城民谣有“侧堂堂,桡堂堂”之言。太常丞李嗣真曰:“侧者,不正;桡者,不安。自隋以来乐府有《堂堂曲》,再言堂者,唐再受命之象。”永淳元年七月,东都大雨,人多殍踣。先是童谣曰:“新禾不入箱,新麦不入场,迨及八九日,狗吠空垣墙。”永淳後,民歌曰:“杨柳漫头驼。武后垂拱後,东都有《契儿歌》,皆淫艳之词。契,张易之小字也。如意初,里歌曰:“黄獐黄獐草里藏,弯弓射尔伤。”其後,王孝杰败於黄獐谷。中宗神龙以後,民谣曰:“山南乌鹊窠,山北金骆驼,镰柯不凿孔,斧子不施柯。”山南,唐也。乌鹊窠者,人居寡也。山北,胡也。金骆驼者,虏获而重载也。安乐公主於洛州造安乐寺,童谣曰:“可怜安乐寺,了了树头悬。”景龙中,民谣曰:“黄犊子挽纟引断,两足踏地鞋<麻需>断,城南黄犊子韦。”又有《阿纬娘歌》。时又谣曰:“可怜圣善寺,身著绿毛衣,牵来河里饮,踏杀鲤鱼儿。”元宗在潞州,有童谣曰:“羊头山北作朝堂。”天宝中,有术士李遐周於元都观院庑为诗曰:“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人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而人皆不悟,近诗妖也。又禄山未反时,童谣曰:“燕燕飞上天,天上女儿铺白毡,毡上有千钱。”时幽州有谣曰:“旧来夸戴竿,今日不堪看,但看五月里,清水河边见契丹。”德宗时,或为诗曰:“此水连泾水,双眸血满川,青牛逐朱虎,方号太平年。”近诗妖也。朱Г未败前两月,有童谣曰:“一只著,两头朱,五六月,化为蛆。”宪宗元和初,童谣曰:“打麦打麦三三三。”乃转身曰:“舞了也。”宣宗大中末,京师小儿叠布渍水,纽之向日,谓之曰“拔晕”。懿宗咸通七年,童谣曰:“草青青,被严霜,鹊始後,看颠狂。”十四年,成都童谣曰:“咸通癸巳,出无所之,蛇去马来,道路稍开,头无片瓦,地有残灰。”是岁,岁阴在巳,明年在午。巳,蛇也;午,马也。僖宗时,童谣曰:“金色虾蟆争弩眼,翻曹州天下反。”乾符六年,童谣曰:“八月无霜寒草青,将军骑马出空城,汉家天下西巡狩,犹向江东更索兵。”中和初,童谣曰:“黄巢走,泰山东,死在翁家翁。”
宋仁宗皇中,广源蛮酋侬智高反,陷邕州时,谣言曰:“农家种,籴家收”。後宣徽使狄青讨平之。高宗绍兴中,鼎、沣剧盗,夏诚、刘衡二寨据险不可破,二盗有口占,末云:“除是飞过洞庭湖。”後卒为岳飞所破。二年,李纲帅长沙,道过建宁,有僧宗本题於邑治之壁曰:“东烧西烧,日月七七。”後数日,江西盗李敦仁入竟,焚其邑,乃七月七日也。二十五年春,秦喜谒告建康,游茅山,题诗,版揭於华阳观梁。是晚视之,其侧隐隐有白字可识,末云:“荣华富贵三春梦,颜色馨香一土堆。”是冬,桧死。孝宗淳熙中,河决入汴梁,宋为之语曰:“黄河灾,天水来。”天水,国姓也。遗黎以为恢复之兆。时淮西竞歌汪秀才曲,曰:“骑驴渡江,过江不得。”又为犭舞以和之。後舒城狂生汪格谋不轨,州兵入其家,缚之。其子拒杀,聚恶少数千为乱,声言渡江。事平,格亦伏诛。七年正月,行都馀杭门外墙壁有诗,其言颇涉怪,後廉得主名,杖遣之。主管城北厢刘君暨以失察异言,坐削秩,其诗不录。十四年,都城市井歌曰:“汝亦不来我家,我亦不来汝家。”流傅四方,莫详其指,过绍熙二三年,其事始应於两宫。晁熙末,上以恢复之占访莎衣道人何者,何授以歌词,末云:“胡孙死,闹啾啾,也须还我一百州。”後金酋葛王死,其孙立不以序,诸酋争立内乱,志士以抚机为惜。光宗绍熙三年,都城市井有取程颐《语录》语杂以秽亵,盛行於市,朝廷知而禁之。後三年,伪学之祸乃作。宁宗庆元四年三月甲辰,有邮置诗谣达御前者,上谕宰臣究其事,诗亦不录。嘉泰四年,越人盛歌《铁弹子白塔湖曲》。是冬,有盗金十一者,号“铁弹子”,聚众剽掠,不可制。贼党稍平,谬传其斗死白塔湖中,帅臣以闻。後覆出,获之诸暨县,始就﹃。开禧二年,鄂州民谣:“塞上将军少,城南从事多,宣威不可问,恢复竟如何。”时权臣开边,鄂为宣抚使置司,多辟亲故幕宾,聚城南为酣纵云。嘉定三年,都城井作歌词,末皆曰“东君去後花无主”,朝廷恶而禁之。未几,景献太子薨。
●卷三百十 物异考十六
○讹言
汉成帝建始三年十月丁未,京师相惊,言大水至。渭水上小女陈持弓年九岁(师古曰:“上,地名也。音斯。”),走入横城门,入未央宫尚方掖门,殿门门内诸卫户者莫见,至句盾禁中而觉得(师古曰:“句盾,少府之署。觉得,事觉而见执得也。”)。民以水相惊者,阴气盛也。小女而入宫殿中者,下人将因女宠宫室之象也。名曰持弓,有似周家弧之祥。《易》曰:“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师古曰:“《下系》之辞也。”)。”是时,帝母王太后弟凤始为上将,秉国政,天知其後将威天下而入宫室,故象先见也。其後,王氏兄弟父子五侯秉权,至莽卒篡天下,盖陈氏之後云。京房《易传》曰:“妖言动众,兹谓不信,路将亡人,司马死。” 成帝绥和二年八月庚申,郑通里男子王褒(师古曰:“郑县之通里。”)衣绛衣小冠,带剑之北司马门、殿东门(师古曰:“入北司马门,大入殿之东门也。”),上前殿,入非常室中(如淳曰:“殿上室名。”),解帷组结佩之(师古曰:“组,绶类,所以系帷,又垂以为饰也。佩带之。”),招前殿署长业等曰:“天帝令我居此。”业等收缚栲问,褒故公车大谁卒(应劭曰:“在司马殿门掌ん呵者也。”服虔曰:“卫士之师也,著樊哙冠。”师古曰:“大谁者,主问非常之人,云姓名是谁也。而应氏乃以ん讠华为义,云大ん呵,不当厥理。後之学者辄改此书‘谁’字为‘ん’,违本文矣。大谁本以谁何称,因用名官,有大谁长。今此卒者,长所领士卒也。”),病狂易师(古曰:“谓病狂而变易其常也。”),不自知入宫状,下狱死。是时王莽为大司马,哀帝即位,莽乞骸骨就第,天知其必不退,故因是而见象也。姓名章服甚明,径上前殿路寝,入室取组而佩之,称天帝命,然时人莫察。後莽就国,天下冤之,哀帝徵莽还京师。明年帝崩,莽复大司马,因是而篡国。 哀帝建平四年正月,民惊走,持或取一枚(如淳曰:“取,麻也。”师古曰:“,禾旱也,音工老反。取音邹,又则久反。”),转相付与,曰行诏筹。道中相过逢多至千数,或被徒践(师古曰:“徒践,谓徒跣也。”),或夜折关,或逾墙入,或乘车骑奔驰,以置驿传行,经历郡国二十六,至京师。其夏,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阡陌,设张博具(师古曰:“博戏之具。”),歌舞祠西王母。又传书曰:“母告百姓,佩此书者不死。不信我言,视门枢下,当有白(师古曰:“枢,门扇所由开闭者也,音昌于反。”)。”至秋止。是时帝祖母傅太后骄,与政事(师古曰:“与读曰豫。”),故杜邺对曰:“《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筹,所以纪数。民,阴,水类也。水以东流为顺走,而西行,反类逆上。象数度放溢,妄以相予,违忤民之心也。西王母,妇人之称。傅奕,男子之事。於街巷阡陌,明离内(师古曰:“,门撅也,音鱼列反。”),与疆外(师古曰:“与读曰豫。”)。临事盘乐,亢阳之意。白,衰年之象,体尊性弱,难理易乱。门,人之所由;枢,其要也。居人之所由,制持其要也。其明甚著。今外家丁、傅并侍帷幄,布於列位,有罪恶者不坐辜罚,亡功能者毕受官爵。皇甫、三桓,诗人所刺,《春秋》所讥,亡以甚此(师古曰:“皇甫,周卿士之字也。周后嬖宠,而处职位,诗刺之。事见《小雅》、《十月之交》篇。”)。指象昭昭,以觉圣朝,奈何不应!”後哀帝崩,成帝母王太后临朝,王莽为大司马,诛灭丁、傅。一曰丁、傅所乱者小,此异乃王太后、莽之应云。
按《讹言》惟《唐史》、《志》置之《诗妖》之後,诸史皆无之,惟错见於《言不从》及《人こ》条下,今撮取其语言之妖异,类世俗所谓语谶者,立《讹言》一门云。
王莽始建国元年,长安狂女子碧呼道中(碧,女子名也),曰:“高皇帝大怒,趣归我国。不者,九月必杀汝!”莽收捕杀之。 二年十一月,立国将军建奏:“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也(下妻犹小妻)。刘氏当复,趣空宫(趣音促)。’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大逆无道,请论如法。” 天凤元年,民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观者有万数。莽恶之(师古曰:“莽自谓黄德,故恶此妖。”)捕系问语所从起,不能得。
後汉安帝永初元年十一月,民讹言相惊,司隶、并、冀州民人流移。时邓太后专政。妇人以顺为道,夫死从子,今专主王事,此不从而僭也。 灵帝熹平二年六月,雒阳民讹言虎贲寺东壁中有黄人,形容须眉良是,观者数万,省中悉,道路断绝。到中平元年二月,张角兄弟起兵冀州,自号“黄天”,三十六方,四面出师,将帅星布,吏士外属,因其疲饣委,幸而胜之。 光和元年五月壬午,有人白衣欲入德阳门,辞“我梁伯夏,教上殿为天子”。中黄门桓贤等呼门吏仆射,欲收缚,须臾还走,求索不得,不知姓名。蔡邕以为类成帝时男子王褒入宫事,以往况今,将有狂狡之人欲为王氏之谋,其事不成。其後张角称“黄天”作乱,竟破坏。应劭曰:“《尚书》、《春秋左传》,伯益佐禹治水,封於梁。<风>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帝舜赐姓董氏。董氏之祖,与梁同焉。其後董卓自外入,废帝杀后。梁本安定,而卓陇西人,俱凉州也。”袁山松曰:“张角一时狡乱,不足致此大异,斯乃曹氏灭汉之证。”梁即魏地之名,伯夏明於中夏,非溥天之称。 後主嗣位,谯周曰:“先主讳备,其训具也;後主讳禅,其训授也。若言刘己具矣,当授与人,甚於晋穆侯、汉灵帝命子之祥也。”蜀果亡。
魏齐王嘉平初,东郡有讹言,云白马河出妖马,夜过官牧边鸣呼,众马皆应,明日言其迹,大如斛,行数里,还入河。楚王彪本封白马,兖州刺史令狐愚与王凌谋共立之,事泄俱死。
晋惠帝永宁初,齐王ぁ唱义兵,诛乱逆,乘舆反正。忽有妇人诣大司马门求寄产,门者诘之,妇曰:“我截脐便去耳。”其後,ぁ果斩戮。 永宁元年十二月甲子,有白头公入齐王ぁ大司马府,大呼曰:“有大兵起,不出甲子旬。”ぁ杀之。明年十二月戊辰,ぁ败,即甲子旬也。 泰安元年四月癸酉,有人自€龙门入殿前,北面再拜曰:“我当作中书监。”即收斩之。干宝以为“禁庭尊秘之处,今贱人迳入,而门殿不觉者,宫室将虚,而下人逾上之妖也。”是後帝北迁邺,又迁长安,宫阙遂空焉。元帝永昌元年,大将军王敦下据姑孰。百姓讹言虫病,食人大孔,数日入腹,入腹则死。疗之有方,当得白犬胆以为药。自淮、泗遂及京都,数日之,百姓惊扰,人人皆自云己得虫病。又云,始在外时,当烧铁以灼之。於是翕然,被烧灼者十七八矣。而白犬暴贵,至相请夺,其价十倍。或有自云能行烧铁灼者,赁灼百姓,日得五六万,惫而後己。四五日渐静。说曰:“夫裸虫人类,而人为之主。今云虫食人,言本同臭类而相残贼也。自下而上,明其逆也。必入腹者,言害由中出不由外也。犬有守卫之性,白者金色,而胆,用武之主也。帝王之运,王霸会於戊,戌主用兵。金者晋行,火烧铁以疗疾者,必去其类而来火与金合德,共除虫害也。”按中兴之际,大将军本以腹心受伊、吕之任,而元帝末年,遂攻京邑,明帝谅ウ,又有异谋。是以下逆上,腹心内烂也。及钱凤、沈充等逆兵四合,而为王师所挫,逾月而不能济水。北中郎刘遐及淮陵内史苏峻率淮、泗之众以救朝廷,故其谣言首作於淮、泗也。朝廷卒以弱制强,罪人授首,是用白犬胆可救之效也。 海西公时,庾四五年中喜为挽歌,自摇大铃为倡,使左右齐和。又宴会,辄令倡伎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其声悲切。时人怪之,後亦果败。 孝武帝太元中,小儿以两铁相打於土中,名曰“斗族”。後王国宝、王孝伯一姓之中,自相攻击也。
桓元初改年为大亨,遐迩ん(音喧)言曰“二月了”,故义谋以仲春发也。元篡立,又改年为建始,以与赵王伦同,又易永始,永始复是王莽受封之年也。
苻坚时,有人於明光殿大呼曰:“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坚命执之,俄而不见。秘书监朱肜等因请诛鲜卑,坚不从也。
宋明帝时,讹言东城天子出。其後建安王休仁镇东府,帝惧,杀休仁,而常闭东府不居。明帝又屡幸,改“代”作“伐”,以厌王气。又使子安成王代之。及苍梧王败,安成王代立,咸言为验。术数者推之,齐高祖旧居武进东城里,东城之言,其在此也。
齐武帝时,文惠太子立楼馆於锺山下,号曰“东田”,太子屡游幸之。“东田”反语为“颠童”也。武帝又於青溪立宫,号曰“旧宫”,反之“穷厩”也。至郁林王,果以轻狡而至於穷。又武帝时,小史姓皇名太子,武帝曰:“皇太子非名之谓。”於是移点於外,易名犬子。处士何点曰:“太子者,天地之所悬,三才之所系,今化而为犬,不得立矣。”既立文惠太子薨,郁林、海陵相继废黜,此其验也。文惠太子与才人共赋七言诗,句後辄云“愁和帝”。至东昏以暴虐殒,南康王宝融即位,禅於梁,以弑殒,谥和帝,其言乃验焉。
梁武帝天监十三年六月,都下讹言有伥伥取人肝肺及血,以饴天狗。百姓大惧,二旬而止。 大通五年十二月,都下讹言天子取人肝以饴天狗,大小相警,日晚便闭门持杖,数月乃止。
武陵王纪僭帝位,建元曰天正,永丰侯萧曰:“王不克矣。昔桓元年号大亨,有识者以为‘二月了’,而元之败实在仲春。今曰天正,正之为文‘一止’,其能久乎!”果一年而败。
陈後主时,诸省官人多称“省主”,北齐末亦有此称。识者以为主将见省之兆,未几国亡。
北齐文宣帝时,太子殷当冠,诏令邢子才为制字。子才字之曰正道。帝曰:“正,一止也。吾儿其替乎?”子才请改,帝不许,曰:“天也。”後卒为常山王所废杀。 武成河清三年,晋阳讹言有鬼兵,百姓竞击铜铁以捍之。 後主武平七年,为周师所败,走至邺,自称太上皇,传位太子恒,改元隆化。时人离合其字曰“降死”。竟降周而死。
周武帝改元为宣政,梁主萧岿离合其字为“宇文亡日”。其年六月,帝崩。
隋文帝开皇初,梁主萧琮改元广运。江陵父老相谓曰:“运之为字,军走也。吾君当为军所走乎?”後琮朝京师被拘留不反,梁国遂废。 文帝名皇太子曰勇,晋王曰英,秦王曰俊,蜀王曰秀。开皇初,有人上书言:“勇者一夫之用,又千人之秀为英,万人之秀为俊。斯乃布衣之美称,非帝王之嘉名也。”帝不省。时人呼杨姓多为嬴者,或言於上曰:“杨英反为嬴殃。”帝不怿,遽改之。其後勇、俊、秀皆被废黜,炀帝终失天下,为杨氏之殃。 炀帝改元大业,识者恶之,曰:“於字离合为‘大苦来’也。”寻而天下丧乱,率土遭荼炭之酷。
唐太宗贞观十七年七月,民讹言官遣伥伥杀人,以祭天狗。云其来也,身衣狗皮,铁爪,每於ウ中取人心肝而去。於是更相震怖,每夜惊扰,皆引弓剑自防,无兵器者剡竹为之,郊外不敢独行。太宗恶之,令通夜开诸坊门,宣旨慰谕,月馀乃止。武后时,民饮酒讴歌,曲终而不尽者,谓之“族盐”。 元宗开元二十七年十月,改作东都明堂,讹言官取小儿埋明堂下,以为厌胜。村野儿童藏於山谷,都城骚然,或言兵至。元宗恶之,遣使慰谕,久之乃止。 天宝三载二月辛亥,有星如月,坠於东南,坠後有声,京师讹言官遣伥伥捕人,取肝以祭天狗,人颇恐惧,畿内尤甚。遣使安谕之。与贞观十七年占同。 天宝後,诗人多为忧苦流寓之思,及寄兴於江湖僧寺,而乐曲亦多以边地为名,有《伊州》、《甘州》、《凉州》等,至其曲遍繁声,皆谓之“入破”。又有《胡旋舞》,本出康居,以旋转便捷为巧,时又尚之。破者,盖破碎云。 德宗建中三年秋,江、淮讹言有毛人食其心,人情大恐。朱Г既僭号,名其旧第曰潜龙宫,移内府珍货实之。占者以为《易》称“潜龙勿用”,此败祥也。文宗太和九年,京师讹言郑注为上合金丹,生取小儿心肝,密旨捕小儿无算。往往阴相告曰:“某处失几儿矣。”方士言金丹可致神仙,盖诞妄不经之语,或信而服之,则发热多死,如其所云。捕小儿,无辜者,取其心肝,将有杀戮象。 刘从谏未死时,潞州有狂人折腰於市曰:“石雄七千人至矣。”从谏捕斩之。 懿宗咸通十四年秋,成都讹言有犭夷母鬼夜入人家,民皆恐,夜则聚坐。或曰某家见鬼,眼晃然如灯焰,民益惧。黄巢未入京师时,都人以黄米及黑豆屑蒸食之,谓之“黄贼打黑贼”。 僖宗时,里巷斗者激怒,言:“任见右厢天子。”
晋高祖天福中,两浙儿童聚戏,率以“赵”字为语助,如言“得”,曰“赵得”;“可”,曰“赵可”。自是一国之人语言,无不以“赵”字兼之者。及晋末,赵延寿贵盛,浙人谓必应谶。後延寿为北虏所絷,而谣言益盛,洎太祖受禅,始悟焉。 天福末,宣州太平县掘地得石,记云:“天子冀州人。”时李景据江表,名子曰冀,欲当之。及太祖开统,方悟冀州赵地也。 出帝开运末,宋州宋城县有异僧,常挟弹持铜丸走榛莽中如飞,指其地曰:“不二十年当有帝王由此建号。”
後周太祖广顺初,江南伏龟山圯,得石函,长二尺,广八寸,中有铁铭,云:“维天监十四年秋八月,葬宝公於是。”铭背有引曰:“宝公尝为此偈,大书於版,白巾幂之。人欲读者,必施数钱乃得,读讫即幂之。是时,名臣陆亻垂、王筠、姚察而下皆莫知其旨。或问之,云在五百年後。至卒,乃铸其偈同葬焉。”铭曰:“莫问江南事,江南自有凭。乘鸡登宝位,跨犬出金陵。子建司南位,安仁秉夜灯。东邻家道阙,随虎遇明兴。”其字皆小篆,体势完具,徐铉、徐锴、韩熙载皆不能解。及煜归朝,好事者云:“煜以丁酉年生,辛酉年袭位,即鸡也;开宝八年甲戌,江南国灭,是跨犬也;当王师围其城,而曹彬营其南,是子建司南位也;潘美营其北,是安仁秉夜灯也;其後太平兴国戊寅岁,淮海王钱ㄈ举国入觐,即东邻也;家道阙者,意无钱也;随虎,戊寅年也。” 世宗显德六年二月癸巳,有一人敝衣冠阑入中书,升政事堂,据床而坐。堂吏叱之曰:“何人遣尔至此?”其人曰:“宋州官家教我来此。”吏具白其事於宰臣,宰臣密令遣之,寻不知所。其年六月十九日,世宗崩。明年正月四日,大宋受命。
荆南高从诲凿池於山亭下,得石匣,长尺馀,扃甚固。从诲神之,屏左右,焚香启匣,中得石,有文云:“此去遇龙即歇。”及建隆中,从诲孙继冲入朝,改镇徐州。“龙”、“隆”音相近。
宋太祖建隆中,京师士庶及乐工、少年竞唱歌曰《五来子》,声调清逸,遍於里巷。自建隆至开宝,凡平荆、湖、川、广、江南五国,而中原混一矣。时西川孟昶赋敛无度,射利之家配率尤甚,既乏缗钱,唯仰在质物,乃竞书简扎揭於门曰:“今召主收赎。”又每岁除日,命翰林为词题桃符,正旦置寝门左右。末年,学士辛寅逊撰词,昶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馀庆,嘉节号长春。”昶以其年正月十一日降王师,即命吕馀庆知成都府,而“长春”乃太祖诞圣节名也。“召”与“赵”,“赎”与“蜀”同音。开宝初,广南刘钅长令民家置贮水桶,号“防火大桶”。又钅长末年,童谣曰:“羊头二四,白天雨至。”後王师以辛未年二月四日擒钅长,识者以为国家以火德王,房为宋分;羊,未神也;雨者,王师如时雨之义也;“防”“与”、“桶”与“统”同音。 太宗太平兴国中,京师童儿以木雕合子,中有窍,藏掖下,蹙之有声,号为“掖底闹。”後卢多逊有罪投荒,人以为谶,其在肘掖而干国典也。 雍熙中,京师人破竹为细缕,以五色纸为胡蝶,缀其杪,两两相对,手之,递相飞触,谓之斗胡蝶。其後,河、朔频岁用兵。 真宗天禧二年五月,西京民讹言有物如乌帽,夜飞入人家,又变为犬狼状。攫人。民多恐骇,每夕重闭深处,至持兵器驱逐者。六月乙巳,传及京师,云能食人,里巷聚族环坐,叫噪达曙,军营中尤甚,而实无状,意其妖人所为。有诏严捕,得数辈,讯之皆非。 仁宗皇五年正月戊午,狄青败侬智高於归仁铺。初,谣言“农家种,籴家收”。至是,智高果为青所破。 徽宗政和七年,诏修神保观。俗所谓“二郎神”者,京师人素畏之,自春及夏,倾城男女负土以献,揭榜通衢,云某人献土;又有饰形作鬼使,巡门催纳土者。或谓蔡京曰:“献土纳土,非佳语也。”後数日,有旨禁绝。 宣和六年,御楼观灯,时开封尹设次以弹压於西观下,上从六宫於其上,以观天府之断决者,帘幕深密,下无由知。众中忽有人跃出,墨色布衣,若寺僧童行状,以手画帘,出指斥语。执於观下,上怒甚,令中使传旨治之。掠乱下,又加炮烙,询其谁何,略不一语,亦无痛楚之状。又断其足筋,俄施刀脔,血肉狼籍。上大不悦,为罢一夕之忄,竟不得其何人,付狱尽之。七年八月,有都城东门外鬻菜夫至宣德门下,忽若迷罔,释荷担向门戟手,出悖詈语,且曰:“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道,尚宜速改也。”逻卒捕之,下开封狱,一夕方省,则不知向之所为者,乃於狱中尽之。高宗建炎二年十一月,驻跸扬州,郊祀後数日,有狂人具衣冠,执香炉,携绛囊,拜於行宫门外,自言:“天遣我为官家儿。”书於囊纸,刻於右臂,皆是语。鞫之,不得姓名,上以其狂,释不问。明年二月,金虏犯维扬。三月,有明受之变。绍兴元年四月庚辰,阆州有狂僧哭於郡谯门曰:“今日佛下世。”且言且哭,实隆太后上仙日云。阆距行都万里,逾月而遗诏至。十二月,越州连有火。後民讹言相惊,十六日当再有火。枢密院以军法禁之,乃定。 孝宗淳熙十四年正月,绍兴府有狂人突入恩平郡王第,升堂践王座曰:“我太上皇孙,来报讣音。”鞫讯,终不语。是冬,高宗晏驾。明年八月,王薨。 光宗绍熙元年三月,行都市人夜以杀相惊奔迸者,久乃定。与《汉志》永初民相惊同占。二年十二月庚寅昧爽,成都府有人服入帐门,大呼阃帅京镗姓名。後八年,镗薨相位,盖庆元六年。前五日,光宗晏驾。後四日,皇子冲温王薨。时慈懿皇后梓宫在殡。 宁宗庆元六年十月,琼州讹言妖星流堕民舍郭七家,声如雷。通守曾丰、琼山县令移文往复,民獠惊喧。後皆坐绌。 嘉泰二年六月,故循王张俊家火。後旬日,市井讹言相惊,有绛衣妇人为火殃下坠,都民皆徙避,昼夜不遑宁处。此讹言也,禁之,後亦不火。
○服妖
《春秋左氏传》闵公二年,晋献公使太子申生出师,公衣之偏衣(谓左右异色,其半象公之服),佩之金(半环曰,以金为之)。狐突叹曰:“时,事之徵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旗,表也。衣所以明贵贱,佩所以表中心)。故敬其事,则命以始(赏以春夏);服其身,则衣之纯(壹其色);用其衷,则佩之度(佩玉者,君子之常服)。今命以时卒,其事也(卒,尽也。,闭也。谓十二月尽时也);衣以ζ服,远其躬也(ζ,杂色,谓偏衣也);佩以金,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之,ζ凉冬杀,金寒离,胡可恃也(凉,薄也。ζ色不能纯,故曰薄也。冬主杀气,金行在西,是谓之寒。形半,故曰离)!”梁馀子养曰:“帅师者,受命於庙,受於社,有常服矣(御军常服则韦弁)。弗获而ζ,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扌留夷曰:“ζ奇无常,金不复,君有心矣(奇,奇怪非常意。复,反也。金犹决,去不复反意也。有心,言有害太子之心也。复,扶目反)。”後四年,申生以谗自杀。近服妖也。 郑子臧好聚鹬冠(鹬,今翠鸟也),郑文公恶之,使盗杀之。刘向以为近服妖也。
汉昭帝时,昌邑王贺遣中大夫之长安,多治仄注冠(应劭曰:“今法冠是也。”李奇曰:“一曰高山冠,本齐冠也,谒者服之。”师古曰:“仄,古侧字也。谓之侧注者,言形侧立而下注也。蔡邕云高九寸,铁为卷,非法冠及高山也。卷音去权反。”),以赐大臣,又以冠奴。刘向以为近服妖也。时王贺狂悖(师古曰:“悖,惑也。音布内反。”),闻天子不豫(师古曰:“言有疾不悦豫也。《周书 顾命》曰:‘王有疾,不豫。’”),弋猎驰骋如故,与驺奴宰人游居娱戏,骄慢不敬(师古曰:“驺,厩御也。宰人,主膳者也。娱,乐也。戏音喜。”)。冠者尊服,奴者贱人,贺无故好作非常之冠,暴尊象也。以冠奴者,当自至尊坠至贱也(师古曰:“坠,随也。音直类反。”)。其後帝崩,无子,汉大臣徵贺为嗣。即位,狂乱无道,缚戮谏者夏侯胜等。於是大臣白皇太后,废贺为庶人。贺为王时,又见大白狗冠方山冠而无尾(邓展曰:“方山冠以五采为之,乐舞人所服。”),此服妖,亦犬也。贺以问郎中令龚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仄者尽冠狗也(师古曰:”言王左右侍侧之人不识礼义,若狗而著冠者耳。冠音工唤反。其下亦同。“)。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贺既废数年,宣帝封之为列侯,复有罪,死不得置後,又犬无尾之效也。京房《易传》曰:“行不顺,厥咎人奴冠,天下乱,辟无(如淳曰:“辟,君也。,子也。”师古曰:“辟音壁。读曰嫡。”),妾子拜(如淳曰:“无子故也。”)。”又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朝门。” 成帝鸿嘉、永始之,好为微行出游,选从期门郎有材力者及私奴客,多至十馀,少五六人,皆白衣袒帻(师古曰:“袒帻,不加上冠。”),带持弓剑。或乘小车,御者在茵上(苏林曰:“茵,车上蓐也。御者错乱,更在茵上坐也。”师古曰:“车小,故御者不得回避,而在天子茵上也。茵音因。”),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远至旁县。大臣车骑将军王音及刘向等数以切谏。谷永谏曰:“陛下弃万乘之至尊,乐家人之贱事;离深宫之固,挺身独与小人晨夜相随,乌集醉饱吏民之家,乱服共坐,溷肴亡别。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卫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
後汉更始诸将军过雒阳者数十辈,皆帻而衣妇人衣绣拥{髟屈}。时智者见之,以为服之不衷,身之灾也,乃奔入边郡避之。是服妖也。其後更始为赤眉所杀。桓帝元嘉中,京都妇女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所谓愁眉者,细而曲折。啼妆者,薄拭目下,若啼处。堕马髻者,作一边(《梁冀别传》曰:“冀妇女又有不聊生髻。”)。折腰步者,足不在体下。龋齿笑者,若齿痛,乐不欣欣。始自大将军梁冀家所为,京都翕然,诸夏皆仿效。此近服妖也。梁冀二世上将,婚媾王室,大作威福,将危社稷。天戒若曰,兵马将往收捕,妇女忧愁,眉啼泣,吏卒掣顿,折其腰脊,令髻倾邪,虽强语笑,无复气味也。到延熹二年,举宗诛夷。 延熹中,梁冀诛後,京都帻颜短耳长,短上长下。时中常侍单超、左、徐璜、具瑗、唐衡在帝左右,纵其奸慝。海内愠曰:“一将军死,五将军出。”家有数侯,子弟列布州郡,宾客杂袭腾翥,上短下长,与梁冀同占。到其八年,桓帝因日蚀之变,乃拜故司徒韩寅为司隶校尉,以次诛Θ,京都正清。(臣昭按:“本传,寅诛左贬具瑗,虽克折奸首,群阉相蒙,京都未为正清。”) 延熹中,京都长者皆著木屐,妇女始嫁,至作漆画五采为系。此服妖也。到九年,党事始发,传黄门北寺,临时惶惑,不能信天任命,多有逃走不就考者,九族拘系,及所过历,长少妇女皆被桎梏,应木屐之象也。灵帝建宁中,京都长者皆以苇方笥为妆具,下士尽然。时有识者窃言:“苇方笥,郡国谳箧也;今珍用之,此天下人皆当有罪谳於理官也。”到光和三年癸丑赦令诏书,吏民依党禁锢者赦除之,有不见文,他以类比疑者谳。於是诸有党郡皆谳廷尉,人名悉入方笥中。 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箜篌、胡笛、胡舞,京都贵戚皆竞为之。此服妖也。其後董卓多拥胡兵,填塞街衢,虏掠宫掖,发掘园陵。灵帝於宫中西园驾四白驴,躬自操辔,驱驰周旋,以为大乐。於是公卿贵戚转相放效,至乘辎以为骑从,互相侵夺,贾与马齐。案《易》曰:“时乘六龙以御天行天。”者莫若龙,行地者莫如马。《诗》曰:“四牡癸癸,载是常服。”檀车煌煌,四牡彭彭。“夫驴乃服重致远,上下山谷,野人之所用耳,何有帝王君子而骖服之乎!迟钝之畜,而今贵之。天意若曰,国且大乱,贤愚倒植,凡执政者皆如驴也。其後董卓陵虐王室,多援边人以充本朝,胡夷异种,跨蹈中国。熹平中,省内冠狗带绶,以为笑乐。有一狗突出,走入司徒府门,或见之者,莫不惊怪(《袁山松书》曰:“光和四年,又於西园弄狗以配人也。”)。京房《易传》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後灵帝宠用群小,又於西园卖官。天戒若曰,在位多非其人,如狗而冠也。 灵帝数游戏於西园中,令後宫采女为客舍主人,身为商贾服。行至舍,采女下酒食,因共饮食以为戏乐。此服妖也。其後天下大乱(《风俗通》曰:“时京师宾婚嘉会,皆作《魁》,酒酣之後,续以挽歌。”《魁儡》,丧家之乐。挽歌,执绋相偶和之者。天戒若曰,国家当急殄悴,诸贵乐皆死亡也。自灵帝崩後,京师坏灭,户有兼尸,虫而相食,《魁》挽歌,斯之效也。) 献帝建安中,男子之衣,好为长躬而下甚短,女子好为长裙而上甚短。时益州从事莫嗣以为服妖,是阳无下而阴无上也,天下未欲平也。後还,遂大乱。
魏武帝以天下凶荒,资财匮乏,始拟古皮弁,裁缣帛为白合(苦洽反),以易旧服。傅元曰:“白乃军容,非国容也。”干宝以为“缟素,凶丧之象也。”名之为合,毁辱之言也。盖革代之後,劫杀之妖也。 明帝日著绣帽,披缥(敷绍反)纨半袖,常以见直臣杨阜,阜谏曰:“此礼何法服邪?”帝默然。盖近服妖也。夫缥,非礼之色,亵(音薛)服尚不以红紫,况接臣下乎?人主亲御非法之章,所谓自作孽不可禳也。帝既不享永年,身没而禄去王室,後嗣不终,遂亡天下。 景初元年,发铜铸为巨人二,号曰“翁仲”,置之司马门外。按古长人见,为国亡。长狄见临洮,为秦亡之祸。始皇不悟,反以为嘉祥,铜铸人以象之。魏法亡国之器,而於义竟无取焉。盖服妖也。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傅元曰:“此服妖也。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内外也。《大雅》云‘元衮赤舄,钩膺镂’。歌其文也。《小雅》云‘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咏其武也。若内外不殊,王制失叙,服妖既作,身随之亡。末喜冠男子之冠,桀亡天下;何晏服妇人之服,亦亡其家。其咎均也。”
吴妇人修容者,急束其而靡刂(音靡)角过於耳,盖其俗自操束太急,而廉隅失中之谓也。故吴之风俗,相驱以急,言论弹射,以刻薄相尚。 孙休後,衣服之制,上长下短。又积领五六,而裳居一二。千宝曰:“上饶奢,下俭逼,上有馀下不足之妖也。”至孙皓,果奢暴恣情於上,而百姓困於下,卒以亡国。
晋武帝泰始初,衣服上俭下丰,著衣者皆厌衤要(一宵反)。此君衰弱,臣放纵,下掩上之象也。至元康末,妇人出两裆,加乎交领之上,此内出外也。为车乘者,苟贵轻细,又数变易其形,皆以白蔑为纯,盖古丧车之遗象也。夫乘者,君子之器。盖君子立心无恒,事不崇实也。干宝以为晋之祸徵也。及惠帝践祚,权制在於宠臣,下掩上之应也。至永嘉末,六宫才人,流冗没於戎狄,内出外之应也。及天下挠乱,宰辅方伯,多负其任,又数改易,不崇实之应也。 泰始之後,中国相尚用胡床、貊(音陌),及为羌煮、貊炙。贵人富室,必畜其器,吉亨嘉会,皆以为先。 太康中,又以毡为百(与帕同,莫格反。《方言》:“帕头,头也。南楚、江淮之曰帕头,自关以西,秦、晋之郊曰络头。”《字书》:“帕,头巾者也。,自消反。”)头及络带口。百姓相戏曰,中国必为胡所破。夫毡毳(此芮反)产於胡,而天下以为百头、带身、口,胡既三制之矣,能无败乎!至元康中,氐、羌互反,永嘉後,刘、石遂篡中都,自後四夷迭据华土,是服妖之应也。 初作屐者,妇人头圆,男子头方,圆者顺之义,所以别男女也。至太康初,妇人屐乃头方,与男无别。此贾后专妒之徵也。 太康中,天下为《晋世宁》之舞,手接杯盘而反覆之,歌曰“晋世宁,舞杯盘”。识者曰:“夫乐生人心,所以观事也。今按杯盘於手上而反覆之,至危之事也。杯盘者,酒食之器,而名曰《晋世宁》,言晋世之士苟偷於酒食之,而知不及远,晋世之宁犹杯盘之在手也。” 惠帝元康中,妇人之饰有五兵佩,又以金银玳瑁之属为斧钺戈戟,以当笄。干宝以为“男女之别,国之大节,故服物异等,贽币不同。今妇人而以兵器为饰,此妇人妖之甚者,於是遂有贾后之事。”终亡天下。是时妇人结者既成,以缯急束其环,名曰撷(胡结反)子。始自中宫,天下化之。其後贾后废害太子之应也。 元康中,天下始相亻效为乌杖以柱掖,其後稍施其镦(徒猥切),住则植之。夫木,东方之行,金之臣也。杖者扶体之器,乌其头者,尤便用也。必旁柱掖者,旁救之象也。施其金,住则植之,言因为金能孤立也。及怀愍之世,王室多故,而此中都丧败,元帝以藩臣树德东方,维持天下,柱掖之应也。至社稷无主,海内归之,遂承天命,建都江外,独立之应也。 元康、泰安之,江、淮之域有败ハ(音脚)自聚於道,多者至四五十量,人或散投坑谷,明日视之,复如故。或云,见狸衔聚之。干宝以为“夫ハ者,人之贱服,处於劳辱,黔庶之象也。败者,疲敝之象。道者,四方往来,所以交通王命也。今败ハ聚於道者,象黔庶罢病,将相聚为乱,以绝王命也”。泰安中,发壬午兵,百姓怨叛。江夏张昌倡乱,荆、楚从之如流。於是革兵岁起,服妖也。 初,魏造白合,横缝其前以别後,名之曰“颜”,俗传行之。至永嘉之,稍去其缝,名“无颜合”。而妇人束,其缓弥甚,之坚不能自立,被於额,目出而已。无颜者,愧之言也。覆额者,惭之貌也。其缓弥甚者,言天下亡礼与义,放纵情性,及其终极,至於大耻也。永嘉之後,二帝不反,天下鬼焉。 孝怀帝永嘉中,士大夫竞服生缣单衣。识者指之曰:“此则古者む衰(音崔),诸侯所以服天子也。今无故服之,殆有应乎!”其後遂有胡贼之乱,帝遇害焉。元帝太兴中,兵士以绛囊缚。识者曰:“者在首,为乾,君道也。囊者坤,臣道也。今以朱囊缚,臣道上侵君之象也。”於是王敦陵上焉。
旧为羽扇柄者,刻木象其骨形,列羽用十,取全数也。自中兴初,王敦南征,始改为长柄,下出可捉,而减其羽用八。识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创为长柄者,将执其柄以制羽翼也。改十为八者,将未备夺己备也。此殆敦之擅权以制朝廷之柄,又将以无德之材欲窃非据也。”是时,为衣者又上短,带才至於掖,著帽者又以带缚项。下逼上,上无地也。为者直幅为口,无杀,下大之象。寻而王敦谋逆,再攻京师。海西嗣位,忘设豹尾。天戒若曰,夫豹尾,仪服之主,大人所以豹变也。而海西豹变之日,非所宜忘而忘之。非主社稷之人,故忘其豹尾,示不终也。寻而被废焉。 孝武太元中,人不复著肖(七遥反)头。天戒若曰,头者元首,肖者助元首为仪饰者也。今忽废之,若人君独立无辅佐,以至危亡也。至安帝,桓元乃篡位焉。 旧为屐者,齿皆达扁(扶然反)上,名曰“露卯”。太元中,忽不彻,名曰“阴卯”。识者以为卯,谋也,必有阴谋之事。至烈宗末,骠骑参军袁悦之始揽构内外,隆安中遂谋诈相倾,以致大乱。太元中,公主妇女必缓鬓倾髻,以为盛饰。用{髟皮}(皮义反)既多,不可恒戴,乃先於木及笼上装之,名曰“假髻”,或名“假头”。至於贫家,不能自办,自号“无头”,就人借头。遂布天下,亦服妖也。无几时,孝武晏驾而天下骚动,刑戮无数,多丧其元,至於大殓(力验反),皆刻木及蜡或缚菰草为头,是假头之应云。
桓元篡立,殿上施绛帐,镂黄金为颜,四角金龙衔五色羽葆(音保)流苏。群下相谓曰:“颇类而(音而)车。”寻而元败,此服之妖也。
晋末皆冠小而衣裳博大,风流相放,舆台成俗。识者曰:“上小而下大,此禅代之象也。”寻而宋受终焉。
齐武帝永明中,百姓忽著破後帽,始自建业,流於四远,贵贱翕然服之。此服妖也。帽自萧谌之家,其流遂远,天意若曰,武穆文昭皆当灭,而谌亦诛死之效焉。又时以燕支为朱衣,朝士皆服之,及明帝以宗子入篡,此又夺朱之效也。时又多以生纱为帽,半其裙而折之,号曰“倚劝”。先是,人问语好云“扰攘建武”,至是朝士劝进,实为忽遽,“倚劝”“扰攘”之言验。 东昏时百姓皆著下屋白纱帽,而反裙覆顶。东昏曰:“裙应在下,今更在上,不祥。”命断之。於是百姓皆反裙向下,此服妖也。帽者首之所寄,今而向下,天意若曰,元首方为猥贱乎。东昏又令左右作逐鹿帽,形甚窄狭。後果有逐鹿之事。东昏宫里又作散叛,反髻根向後,百姓争学之,及东昏狂惑,天下散叛矣。东昏又与群小别立帽,骞其口而舒两翅,名曰“凤度三桥”。裙向後,总而结之,名曰“反缚黄丽”。东昏与刀敕之徒亲自著之,皆用金宝,凿以璧。又作著调帽,镂以金玉,以孔翠。此皆天意。梁武帝旧宅在三桥,而“凤度”之名,凤翔之验也。“黄丽”者“黄离”,为日而反缚之,东昏戮死之应也。“调”者,梁武帝至都而风俗和调。 先是,百姓及朝士,皆以方帛填,名曰“假两”。此又服妖。假非正名也,储两而假之,明不得真也。东昏诛,其子废为庶人,假两之意也。
北齐娄后卧疾,寝衣无故自举,俄而后崩。 文宣帝末年,衣锦绮,傅粉黛,数为胡服,微行市里。粉黛者,妇人之饰,阳为阴事,君变为臣之象也。及帝崩,太子嗣位,被废为济南王。又齐氏出自阴山,胡服者,将反初服也。锦采非帝王之法服,微服者布衣之事,齐亡之效也。後主好令宫人以白越布折额,状如ヮ帼;又为白盖。此二者,丧祸之服也。後主果为周武帝所灭,父子同时被害。武平时,後主於苑内作贫儿村,亲衣褴缕之服而行乞其,以为笑乐。多令人服乌衣,以相执缚。後主果为周所败,被虏於长安而死,妃后穷困,至以卖烛为业。又妇人皆翦剔以著假髻,而危邪之状如飞鸟,至於南面,则髻心正西。始自宫内为之,被於四远。天意若曰,元首翦落,危则当走西也。又为刀子者,刃皆狭细,名曰尽势。游童戏者,好以两手持绳,拂地而上跳,且喝曰“高末”。高末之言,盖高氏运祚之末也。
後周静帝大象元年,服冕二十四旒,车服旗鼓,皆以二十四为节。侍卫之官,服五色,杂以红紫。令天下车以大木为轮,不施辐。朝士不得佩绶,妇人墨妆黄眉。又造下帐,如送终之具,令五皇后各居其一,实宗庙祭器於前,帝亲读版而祭之。又将五辂载妇人,身率左右步从。又倒悬鸡及碎瓦於车上,观其作声,以为笑乐。皆服妖也。帝寻暴崩,而政由於隋,周之法度,皆悉改易。
隋文帝开皇中,房陵王勇之在东宫,及宜阳公王世积家,妇人所服领巾制同槊幡军帜。妇人为阴,臣象也,而服兵帜,臣有兵祸之应矣。勇竟废而遇害,世积坐伏诛。
唐初,宫人乘马者,依周旧仪,著幂罗,全身障蔽,永徽後,乃用帷帽,施裙及颈,颇为浅露,至神龙末,幂罗始绝,皆妇人预事之象。太尉长孙无忌以乌羊毛为浑脱毡帽,人多效之,谓之“赵公浑脱”。近服妖也。 高宗尝内宴,太平公主紫衫、玉带、皂罗折上巾,具纷砺七事,歌舞於帝前,帝与武后笑曰:“女子不可为武官,何为此装束?”近服妖也。 武后时,嬖臣张易之为母臧作七宝帐,有鱼龙鸾凤之形,仍为象床、犀簟。安乐公主使尚方合百鸟毛织二裙,正视为一色,傍视为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而百鸟之状皆见,以其一献韦后。公主又以百兽毛为鞯面,韦后则集鸟毛为之,皆具其鸟兽状,工费巨万。公主初出降,益州献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大如黍米,眼鼻觜甲皆备,了视者方见之。皆服妖也。自作毛裙,贵臣富家多效之,江、岭奇禽异兽毛羽采之殆尽。韦后妹尝为豹头枕以辟邪,白泽枕以辟魅,伏熊枕以宜男,亦服妖也。中宗景龙二年十一月,郊祀,韦后为亚献,以妇人为斋娘,以祭祀之服执事。近服妖也。中宗赐宰臣宗楚客等巾子样,其制高而踣,即帝在藩邸时冠也,故时人号“英王踣”。踣,颠仆也。 元宗开元二十五年正月,道士尹为谏议大夫,衣道士服视事。亦服妖也。天宝初,贵族及士民好为胡服胡帽,妇人则簪步摇钗,衿袖窄小。杨贵妃常以假鬓为首饰,而好服黄裙。近服妖也。时人为之语曰:“义髻抛河里,黄裙逐水流。” 宪宗元和末,妇人为圆鬟椎髻,不设鬓饰,不施朱粉,惟以乌膏注唇,状似悲啼者。圆鬟者,上不自树也;悲啼者,忧恤象也。 文宗时,吴、越织高头草履,纤如绫,前代所无。履,下物也,织草为之,又非正服,而被以文饰,盖阴邪茸泰侈之象。僖宗乾符五年,雒阳人为帽,皆冠军士所冠者。又内臣有刻木象头以裹幞头,百官效之,工门如市,度木斫之曰:“此斫尚书头,此斫将军头,此斫军容头。”近服妖也。 僖宗时,内人束极急,及在成都,蜀妇人效之,时谓为“囚髻”。
唐末,京都妇人梳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时谓之“抛家髻”。又世俗尚以琉璃为钗钏。近服妖也。抛家、流离,皆播迁之兆云。 昭宗时,十六宅诸王以华侈相尚,巾帻各自为制度,都人效之,则曰:“为我作某王头。”识者以为不祥。
蜀王衍晚年,俗竞为小帽,仅覆其顶,亻免首即堕,谓之“危脑帽”。衍以为不祥,禁之。而衍好戴大帽,每微服出游,民以大帽识之,因令国中皆戴大帽。又好裹尖巾,其状如锥。而後宫皆戴金莲花冠,衣道士服,酒酣,免冠,其髻ヮ然,更施朱粉,号“醉妆”,国人皆效之。
宋太祖建隆初,时当蜀孟昶末年,妇女竞治为高髻,号“朝天髻”。未几,昶入朝京师。江南李煜末年,有卫士秦友登寿昌堂榻,覆其鞋而坐,讯之,风狂不寤。识者云:“鞋,友履也。其李氏将覆於此地而为秦所有乎?‘履’与‘李’、‘友’与‘有’同音,赵与秦同祖。” 又煜宫中盛雨水染浅碧为衣,号“天水碧”。未几,为王师所克,士女至京师犹有服者。天水,国姓之望也。 太宗淳化三年,京师里巷妇人竞翦黑光纸团靥,又装镂鱼腮中骨,号“鱼媚子”以饰面。或曰,黑,水行;鱼,水族,皆阴类也。面为六阳之首,阴侵於阳,将有灾。明年,京师秋冬积雨,衢路水深数尺。真宗景德四年春,京城小儿裂裳为小旗系竿首,相对挥。兵斗之象也。是岁,宜州卒陈进为乱,出师讨平之。高宗绍兴二十一年,行都豪贵竞为小青盖,饰赤油火珠於盖之尊,出都门外,传呼於道。国朝以火德兴,赤,火祥也。又珠者,乘舆服御饰升龙用焉,臣庶以加於小盖,近服妖,亦僭咎也。又都为戏,加篦巾,披卧辣,执{滕}鞭,群吹鹧鸪笛,拨葫芦琴,效胡乐胡舞,长跪献酒。时狄患仅定,上念境土未复,将用夏变夷,命有司禁止之。与汉灵帝时胡舞、唐天宝胡服同占,皆服妖也。二十三年,士庶家竞以胎鹿皮制妇人冠,山民采捕胎鹿无遗(九月庚子,言者以暴殄伤仁,遂申严景捕鹿之禁)。 绍兴初,去宣和未远,妇人服饰尚集翠羽为之。与《唐志》百鸟毛织裙同占。二十七年,交趾贡翠羽数百,上命焚之通衢(至是始立法亦禁之)。 光宗绍熙元年,里巷妇人初以琉璃钗为首饰。《唐志》,琉璃钗钏有流离之兆,亦服妖也。後连年有饥流之厄。
○射妖
周宣王杀杜伯而无辜。後三年,王会诸侯,田於圃,日中起於道左,衣朱衣冠,操朱弓矢,射王,中心折脊而崩。
庄公十八年“秋,有蜮”。刘向以为蜮生南越。越地多妇人,男女同川,淫女为主,乱气所生,故圣人名之曰蜮。蜮犹惑也。在水旁,能射人,射人有处,甚者至死(以气射人也)。南方谓之短弧(即射工也,亦呼水弩),近射妖,死亡之象也。时庄公将娶齐之淫女,故蜮生。後女淫於二叔(叔牙,庆父),两子见弑,夫人亦诛。刘歆以为蜮盛暑所生,非自越来也。京房《易传》曰:“忠臣进善君不试(试,用也),厥妖国生蜮 。”哀公时,有隼集陈廷而死,苦矢贯之(苦,木名,堪为箭),石(,镞也),长尺有咫。陈闵公使人问仲尼,对曰:“隼之来也远矣!昔武王克商,通道百蛮,使各以方物来贡,肃慎贡苦矢(肃慎,东北夷。),石长尺有咫。先王分异姓以远方职。使毋亡服(服,事也。),故分陈以肃慎矢。”试求之故府,果得之。刘向以为隼近黑祥,贪暴类也;矢贯之,近射妖也;死於廷,国亡表也。象陈毛乱,不服事周,而行贪暴,将致远夷之祸,为所灭也。其後,陈卒为楚所灭。
後汉灵帝光和中,雒阳男子夜龙以弓箭射北阙,吏收考问,辞“居贫负责,无所聊生,因买弓箭以射”。近射妖也(《风俗通》曰:“龙从兄阳求腊钱,龙假取繁数,颇厌患之。阳与钱千,龙意不满,欲破阳家,因持弓矢射元武门东阙。吏士呼问首服。诏龙以重论,阳不连坐。”)。其後车骑将军何苗,与兄大将军进部兵还相猜疑,对相攻击,战於阙下。苗死兵败,杀数千人,雒阳宫室内人烧尽。
蜀车骑将军邓芝征涪陵,见元猿缘山,手射中之。猿拔其箭,卷木叶塞其疮。芝曰:“嘻!吾违物之性,其将死矣。”俄而卒。此射妖也。一曰,猿母抱子,芝射中之,子为拔箭,取木叶塞创。芝叹息,投弩不中,自知当死。
晋恭帝为琅琊王,好奇戏,尝闭一马於门内,令人射之,欲观几箭死。左右有谏者,曰:“马,国姓也。今射之,不祥。”於是乃止,而马己被十许箭矣。此盖射妖也。俄而禅位云。
东魏孝静武定四年,後齐神武作宰,亲率诸军攻西魏於玉壁。其年十一月,帝不豫,班师。将士震惧,皆曰:“韦孝宽以定功弩射杀丞相。”西魏下令国中曰:“劲弩一发,凶身自殒。”神武闻而恶之,其疾暴增。近射妖也。《洪范五行传》曰:“射者,兵戎祸乱之象,气逆天则祸乱将起。”神武行,殿中将军曹魏谏曰:“王以死气逆生气,为客不利,主人则可。”帝不从,顿军五旬,频战沮衄。又听孤虚之言,於城北断汾水,起土山。其处天险千馀尺,功竟不就,死者七万。气逆天之咎也。其年帝崩。明年,王思政扰河南。
北齐武平,後主自并州还邺,至八公岭,夜与左右歌而行。有一人忽狂,发意後主以为狐媚,伏草中,弯弓而射之,伤数人,几中後主。後主执而斩之,其人不自觉也。狐而能媚,兽之妖妄也。帝时不恤国政,专与内人阉竖酣歌为乐,或衣褴缕衣,行乞为娱。此妖妄之象。人又射之,兵戎祸乱之应也。未几而国灭。
宋理宗淳熙十四年正月,阉宦竞以小弓矢射於殿庑为戏,弓长尺馀,箭才数寸。近射妖也。 宁宗庆元五年,诸军器械所造筒子弩、柳木牌以为戏,木弩加以竹,蔽以方布,剔以角篦。时朝廷遣使阅习器械。射妖之戒若曰,除戎器皆儿戏也。後开禧卒有兵弗戢之祸。
●卷三百十一 物异考十七
○毛虫之异
周穆王征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春秋》庄公十七年“冬,多麋。”刘歆以为毛虫之孽为灾。刘向以为麋色青,属青祥。麋之为言迷也,盖牝兽之淫者。时庄公将取齐之淫女,天戒若曰,勿取齐女,淫而迷国。不悟,卒取之。其後淫于二叔(庆父、叔牙),终皆诛死,几亡社稷。董仲舒指略同。京房《易传》曰:“废正作淫,大不明,国多麋。”
汉明帝时,昌邑王贺闻人声曰“熊”,视而见大熊。左右莫见,以问郎中龚遂,遂曰:“熊,山野之兽,而来入宫室,王独见之,此天戒大王,恐宫室将空,危亡象也。”贺不改悟,後卒失国。
後汉章帝建初七年,获白鹿。安帝延光三年,扶风言白鹿见雍。颖川言白鹿及白虎二见阳翟。 顺帝阳嘉元年十月中,望都、蒲阴狼杀童儿九十七人。时李固对策,引京房《易传》曰:“君将无道,害将及人,去之深山全身,厥灾狼食人。”陛下觉悟,比求隐滞,故狼灾息。 桓帝永兴元年,张掖言白鹿见。 延禧五年,惊马逸象突入宫殿。 永康元年,西河言白兔见。灵帝建宁中,群狼数十头入晋阳南城门人。 光和三年正月,虎见乐平观,又见宪陵上,卫士。蔡邕封事曰:“‘政有苛暴,则虎狼食人。’”
魏明帝青龙四年,司马懿获白鹿,献之。
吴孙权赤乌六年,新都言白虎见。 九年五月,鄱阳言虎仁(《瑞应图》曰:“白虎仁者,王者不暴虐,则虎仁不害也。”)。
晋武帝太康六年,南阳献两足贞。此毛虫之孽也。识者为其文曰:“武形有亏,金兽失仪,圣主应天,斯异何为!”言兆乱也。京房《易传》曰:“足少者,下不胜任也。”干宝以为:“兽者阴精,居於阳,金兽也。南阳,火名也。金精入火而失其形,王室乱之妖也。”六,水数,言水数既极,火慝得作,而金受其败也。至元康九年,始杀太子,距此十四年。二七十四,火始终相乘之数也。自帝受命,至愍怀之废,凡三十五年焉。 七年十一月丙辰,四角兽见於河,河王获之以献。天戒若曰,角者,兵象也,四者,四方之象,当有兵象起於四方。後河王遂连四方之兵,作为乱阶,殆其应也。 怀帝永嘉五年,鼠出延陵。郭景纯筮之曰:“此郡东之县当有妖人欲称制者,亦寻自死矣。”其後吴兴徐馥作乱,杀太守袁,馥亦时灭,是其应也。 成帝咸和六年正月丁巳,会州,郡秀孝於乐贤堂,有(居筠反。)见於前,获之。孙盛以为吉祥,夫秀孝,天下之彦士,乐贤堂,所以乐养贤也。自丧乱以後,风教陵夷,秀孝策试,四科之实。兴於前,或斯故乎?哀帝龙和元年十月甲申,有麈入东海第,百姓ん言曰:“主入东海第。”识者怪之。及海西废为东海王,乃入其第。 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癸巳,祠庙毕,有兔行庙堂上。天戒若曰,兔,野物也,而集宗庙之堂,不祥莫之甚焉。
石虎时,郡国前後送苍麟十六,白鹿七。虎命司虞张曷柱调之,以驾芝盖,列於充庭之乘。
苻坚末年,猛兽及狼食人,行路断绝。
苻生既立,猛兽及狼大暴,昼则断道,夜则发屋,惟害人而不食六畜,一年杀七百馀人。百姓苦之,皆聚而邑居,为害滋甚,遂废农业,内外汹惧。
慕容超祀南郊,将登坛,有兽大如马,状类鼠而色赤,集於圜丘之侧,俄而不知所在。须臾大风暴起,天地昼昏,其行宫羽仪皆振裂。
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秋,猛兽入郭内为灾。
梁武帝天监六年三月,有三象入建邺。 中大同元年,邵陵王纶在南徐州卧内,方昼,有狸斗於阁上,堕而获之。至太清中侯景之乱,将兵援台城,至锺山,有蛰熊无何至,纶所乘马。毛虫之孽也。纶寻为王僧辨所败,亡南阳,为西魏所杀。中大同中,每夜狐鸣阙下,数年乃止。京房《易飞候》曰:“野兽群鸣,邑中且空虚。”俄而国乱,丹阳死丧略尽。元帝承圣元年十二月,淮南有野象数百,坏人室庐。宣城郡猛兽暴食人。
陈後主祯明中,狐入床下,捕之不获。京房《易飞候》曰:“狐入君室,室不居。”未几而国灭。
魏明元帝神瑞二年,射白熊於颓牛山,获之。 太武太延元年,白兔见於渤海。
东魏孝静武定三年九月,豹入邺城南门,格杀之。 五年八月,豹又上铜爵台。京房《易飞候》曰:“野兽入邑,及至朝廷若道,上官府门,有大害,君亡。”是岁东魏师败於玉壁,神武遇疾崩。
北齐後主武平二年,有兔出庙社之中。京房《易飞候》曰:“兔入王室,其君亡。”按庙者,祖宗之神室也。後五岁,周师入邺,後主东奔。 三年,邺都、并州并有狐媚,多截人。 武平中,朔州府门外,无何有小儿脚迹,又拥土为城雉之状,时人怪而察之,乃狐媚所为,渐流至并、邺。与武定三年同占。是岁,南安王思好起兵於北朔,直指并州,为官军所败。郑子饶、羊法等复乱山东。武平末,并、邺诸州多狼而食人。《洪范五行传》曰:“狼贪暴之兽,大体以白色为主,兵之表也。又似犬,近犬也。”京房《易传》曰:“君将无道,害将及人,去之深山以全身。厥妖狼食人。”时帝任用小人,竞为贪暴,残贼人物,食人之应。寻为周军所灭,兵之象也。
隋炀帝大业四年,张掖获元狐。
唐高宗永徽中,河源军有狼三,昼入军门,射之,毙。 永淳中,岚、胜州兔害稼,千万为群,食苗尽,兔亦不复见。元宗开元三年,有熊昼入扬州城。肃宗乾元二年十月,诏百官上勤政楼观安西兵赴陕州,有狐出於楼上,获之。代宗大历四年八月己卯,虎入京师长寿坊宰臣元载家庙,射杀之。虎,西方之属,威猛吞噬,刑戮之象。 六年八月丁丑,获白兔於太极殿之内廊。占曰:“国有忧。白,丧祥也。” 德宗建中三年九月己亥夜,白虎入宣阳里,伤人三,诘朝获之。 贞元二年乙丑,有野鹿至含元殿前,获之;壬申,又有鹿至含元殿前,获之。占曰:“有大丧。“四年三月癸亥,有鹿至京师西市门,获之。 八年正月,鄂州献白鹿。 宪宗元和十年五月,临碧院使奏,寿昌殿南获白鹿,进之。 穆宗长庆二年五月,有自吐蕃至者,称陇上自去岁以来,出异兽如猴,而腰尾皆长,色青,迅猛,见蕃人即捕而食之,遇汉人则否。 开成四年四月,有獐出於太庙,获之。 昭宗天元年九月,汴州进白兔。
後汉隐帝乾二年五月,颍州进白兔。三年正月,有狐出明德门,获之。比常狐毛长,腹剩二足。五月,太白进白兔。
後周世宗显德三年,颍州进白兔。
南汉刘钅长时,有野兽触宫中寝门。
宋太祖建隆三年五月,有象至黄州黄陂县,匿林木中,食民苗稼,又至安、复、襄、唐州践民田,颇为患。遣使捕之。明年十二月,於邓州南阳县获之,献其齿革。乾德二年五月,有象至澧州安乡、澧阳等县,又有象涉江入岳州华容县,直过。十月,又有象至澧州澧阳县城北。 五年有象自至京师(群臣表贺,以为巨兽由远方而来,国家当抚有海南之兆也。未几,广南平)。 开宝八年四月,陕州平陆县鸷兽伤,人遣使捕之,生献数头。十月,江陵府白昼虎入市,伤二人。太宗太平兴国三年,果、阆、蓬、集州虎为害,遣殿直张延钧捕之,获百数。俄而巴州七盘县虎伤人,延钧又获七,以皮为献。 七年,越州虎入萧山县民赵训家,害八口。雍熙四年五月,有犀自黔南入万州,民捕杀之,获其皮角。晁化元年十月,桂州虎伤人,诏遣使捕之。 至道元年六月,凤州梁泉县虎伤人。二年九月,苏州虎夜入福山寨,食守卒四人。 真宗咸平二年十二月,黄州长折村二虎夜斗,一死,食之殆半。占云:“守臣灾。”明年,知州王禹卒。 六年十月乙丑,有狐出皇城东北角楼,历军器库至夹道,获之。潭州献白鹿,颖州献白,单州献白獐,开封府大唐县献黑兔,沂州献紫兔。大中祥符元年五月,封禅经度制置使王钦若言,泰山旧多虎,自兴功以来,虽屡见而未尝伤人,悉相率入徂徕山而去。九年三月,杭州浙江侧有虎入税场,巡检俞仁挥戈杀之。神宗熙宁元年九月,抚州获白兔。十二月,岚州获白鹿。 四年九月,庐州获白兔。徽宗政和五年十二月,安化军获白兔。 宣和元年二月,淄川获黑兔。 七年秋,有狐由艮岳直入御中,据御榻而坐,诏毁胡王庙。“狐”与“胡”同音。高宗绍兴十年春,有野豕入海州,民刺杀之。时州陷虏,夏,镇江军帅王胜攻取之。明,年和,戎以其郡属虏,悉空其民渡江。後二十年,有二虎入城,人射毙之,虎亦搏人。明年,魏胜举州来归,亦徙民如昔。虎、豕,皆毛孽也。《汉志》龚遂曰:“野兽入宫室,宫室将空,危亡象也。” 十一年,随州大洪山有跛虎久为人患。近毛孽也。十三年,南康县雷雨,群狸震死岩穴中,岩石为碎。绍兴中,句容县有狸毛色如虎。孝宗乾道七年,潮州野象数百为群,秋成食稼,农设阱田,象不得食,率其群围行道车马,保伍积委之,乃解围。晁熙二年,江州马当山群狐掠人。 十年,滁州有熊虎同入樵民舍,夜,自相搏死。 光宗绍熙元年三月,临安府民家猫生子,一首八足二尾。 四年,鄂州武昌县虎为人患。虎,西方之属,威猛吞噬,刑戮之象。 五年八月,扬州献白兔。侍御史章颖劾守臣钱之望以孽为瑞,坐黜。占曰:“国有忧。”白,丧祥也。与唐大历六年获白兔同占。是岁,光宗皇帝晏驾。宁宗庆元三年,德兴县群狐入民。舍皆毛孽也。
○麒麟(驺虞)
《春秋》哀公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Θ商获麟(大野在高平钜野东北,大泽是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後取之。《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兽。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有以告者,曰有而角者。孔子曰:‘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沾袍,曰:‘吾道穷矣(麟,太平之符,圣人之类。时得麟而死,此亦天告夫子将没之徵,故云尔)。’” 《梁传》:“西狩获麟,引取之也(言引取之者,解经言获也。传例曰诸获者皆不与也。今言获麟,自为孔子来鲁。引而取之,亦不与鲁之辞也)。狩地,不地不狩也。非狩而曰狩,大获麟,故大其也(犹如也之也,非狩而言狩,大得麟,故以大所如者名之也。且实狩当言冬,不当言春)。其不言来,不外麟於中国也。不言有,不使麟不恒於中国也。”
汉武帝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获白麟,作《白麟之歌》。
後汉明帝永平十一年,麒麟出。安帝延光三年,颖川言麒麟见阳翟。 四年,东郡言麒麟见濮阳。
吴孙权赤乌元年,武昌言麒麟见。
晋武帝泰始元年,郡国言麒麟见。 二年,麒麟又见。咸宁五年二月甲午,白麟见於平原。九月甲午,麒麟见於河南。 太康元年四月,白麟见於顿邱。愍帝建兴二年,麟见於襄平。成帝咸和八年,麒麟、驺虞见於辽东。
石虎时,郡国送苍麟十六(详见《毛虫之异》)。
梁武帝天监十年,荆州言驺虞见。
隋文帝开皇四年,渝州获兽似麋,一角四蹄。
唐高宗龙朔三年十月十六日,绛州麟见。二十六日,含元殿前麟趾见。至来年改麟德。 宪宗元和七年十一月,梓州上言,龙州界嘉禾生,有麟食之。每来,一鹿引之,群鹿随焉,光华不可正视。使画工就图之,并嘉禾一函以献。文宗太和元年十一月,河中奏,当管虞乡县有白虎入重峰观。按《瑞应图》,义兽也,一名驺虞,王者德至鸟兽,泽同幽冥,则见。
蜀王建元年,驺虞见武定。三年十月,麟见璧州。永平二年六月,麟见文州。 三年正月,麟见永泰。五月,驺虞见璧山,有二鹿随之。四年,麟见昌州。
宋太宗太平兴国九年,岚州献牡兽一角,似鹿,无斑文,角端有肉,性驯。诏群臣参验。有散骑常侍徐铉等援引国史以为麟,上言曰:“案《春秋》曰身而有角者,麟也。《春秋感精符》曰麟一角者,明海内同一主也。《公羊传》曰上有圣帝明王,天下太平则麟见。今国海内一统,故仁兽出,实王者之大瑞。”宰相宋琪、李等同其义,皆奉表称贺。 徽宗雍熙二年闰九月,坊州献一角兽,如岚州麟。而牡《瑞应图》云,牡曰麒,牝曰麟。 政和五年、重和元年、宣和二年三年, 宁宗庆元三年,俱有牛生麒麟事(详见《牛异》)。
○马异
伏牺氏有天下,龙马负图出於河,遂法之以画八卦(注:龙而形象马也)。
《左氏传》定公十年,宋公子地有白马四,公嬖向,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鬣以予之。地怒,使其徒扌失而夺之。惧将走,公闭门而泣之,目尽肿。公弟辰谓地曰:“子为君礼,不过出境,君必止子。”地出奔陈,公不止。辰为之请,弗听。辰曰“是我诳吾兄也。我与国人出,君谁与守。”遂与其徒出奔陈。明年,俱入於萧以叛,大为宋患,近马祸。
史记秦孝公二十一年有马生人,昭公二十年牡马生子而死。刘向以为皆马祸也。孝公始用商君攻守之法,东侵诸侯,至於昭王,用兵弥烈(师古曰:“烈,猛也。”)。其象将以兵革抗极成功,而还自害也。牡马非生类,妄生而死,犹秦恃力︹得天下,而还自灭之象也。一曰,诸畜生非其类,子孙必有非其姓者,至於始皇,果吕不韦子。京房《易传》曰:“方伯分威,厥妖牡马生子。亡天子,诸侯相伐,厥妖马生人。”
汉文帝十二年,有马生角於吴,角在耳前,上乡。右角长三寸,左角长二寸,皆大二寸。刘向以为马不当生角,犹吴不当举兵向上也。时吴王濞封有四郡五十馀城,内怀骄恣,後卒举兵,诛灭。京房《易传》曰:“臣易上,政不顺,厥妖马生角,兹谓贤士不足。”又曰:“天子亲伐,马生角。”武帝元鼎四年秋,马生渥洼水中(李斐曰:“南阳新野有暴利长,当武帝时遭刑,屯田敦煌界,数於此水旁见群野马中有奇者,与凡马异,来饮此水。利长先作土人,持勒半於水旁。後马玩习,久之代土人持勒半收得其马,献之。故神异此马,故云从水中出也。”),作《天马之歌》。 太初四年春,贰师将军李广利斩大宛王首,获汗血马来(应劭曰:“大宛旧有天马种,蹋石汗血。汗从前肩出,如血。号一日千里。”师古曰:“蹋石者,谓蹋石而有迹,言其坚利。”)。作《西极天马之歌》。 成帝绥和二年二月,大厩马生角,在左耳前,围长各二寸。时王莽为大司马,害上之萌自此始矣。哀帝建平二年,定襄牡马生驹,三足,随群饮食,太守以闻。马,国之武用,三足,不任用之象也。後侍中董贤年二十二为大司马,居上公位,天下不宗。哀帝暴崩,太后收贤印绶,贤自杀,王莽代之。
後汉更始二年二月,车驾发雒阳,欲之长安,司直李松奉引,车奔,触北宫铁柱门,三马皆死。马祸也。时更始失道,将亡。 桓帝延禧五年四月,惊车与逸象突入宫殿。近马也。时桓帝政衰缺。灵帝光和元年,司徒长史冯巡马生人(《风俗通》曰:“巡马生胡子,问养马胡苍头,乃奸此马以生子。”)。京房《易传》曰:“上亡天子,诸侯相伐,厥妖马生人。”後冯巡迁甘陵相,黄巾初起,为所残杀,而国家亦四面受敌。其後关东州郡举兵相攻,天子西移,王政隔塞。其占与京房同。 光和中,雒阳水西桥民马逸走,遂杀人。时公卿大夫及左右数有被诛者。
晋武帝太康元年,辽东有马生角,在两耳下,长三寸。按刘向说曰:“此兵象也。”及帝晏驾之後,王室毒於兵祸,是其应也。京房《易传》曰:“臣易上,政不顺,厥妖马生角,兹谓贤士不足。”又曰:“天子亲伐,马生角。”《吕氏春秋》曰:“人君失道,马有生角。”及惠帝践祚,昏愚失道,又亲征伐成都,是其应也。 惠帝元康八年十二月,皇太子将释奠,太傅赵王伦骖乘,至南城门,马止,力推之不能动。伦入轺车,乃进。此马祸也。天戒若曰,伦不知义方,终为乱逆,非傅导行礼之人也。 九年十一月戊寅,忽有牡骝马惊奔至廷尉讯堂,悲鸣而死。天戒若曰,愍怀冤死之象也。见廷尉讯堂,其天意乎。 怀帝永嘉六年二月,神马鸣南城门。 愍帝建兴二年九月,蒲子县马生人。京房《易传》曰:“上亡天子,诸侯相伐,厥妖马生人。”是时,帝室衰微,不绝如线,胡狄交侵,兵戈日逼,寻而帝亦沦陷,故此妖见也。 元帝太兴二年,丹阳郡吏濮阳演马生驹,两头自项前别,生而死。司马彪说曰:“此政在私门,二头之象也。”其後王敦陵上。成帝咸康八年五月甲戌,有马色赤如血,自宣阳门直走入於殿前,盘旋走出,寻逐莫知所在。己卯,帝不豫,六月,崩。此马,又赤祥也。是年,张重华在凉州,将诛其西河相张祚,厩马数十匹,同时悉无後尾也。 安帝隆安四年十月,梁州有马生角,刺史郭铨送示桓元。按刘向说曰,马不当生角,犹元不当举兵向上也。元不悟,以至夷灭。
石季龙在邺,有一马尾有烧状,入其中阳门,出显阳门,东宫皆不得入,走向东北,俄尔不见。术者佛图澄叹曰:“灾其及矣!”逾年季龙死,其国遂灭。
慕容有骏马曰赭白,有奇相逸力。石虎之伐棘城也,将出避难,欲乘之,马悲鸣是,人莫能近。曰:“此马见异先朝,孤常仗之济难,今不欲者,盖先君之意乎!”乃止。虎寻退,益奇之。至是,四十九岁,而骏逸不亏,隽比之鲍氏骢,命铸铜以图其象,亲为铭赞,镌其旁,置之蓟城东掖门。是岁,象成而马死。
梁末,侯景僭号江南,每将战,所乘白马,长鸣蹀足者辄胜,垂头者辄不利。西川之役,马卧不起,景拜请,之,竟不动。近马祸也。景因此败。
陈宣帝大建五年,衡州马生角。《五行传》以为兵象,败亡之表。吴明彻师,败为周师所虏。
北齐文宣天保中,广宗有马,两耳生角,如羊尾。京房《易传》曰:“天子亲伐,则马生角。”四年,契丹犯塞,文宣亲御六军击之。
隋炀帝大业四年,太原厩马死者大半,帝怒,遣使按问。主者曰:“每夜厩中马无故自惊,因而致死。”帝令巫者视之。巫者知帝将有辽东之役,因希旨言曰:“先帝令杨素、史万岁取之,将鬼兵以伐辽东也。”帝大悦,因释主者。《洪范五行传》曰:“逆天气,故马多死”。是时,帝每岁巡幸,北事长城,西通且末,国内虚耗,天戒若曰,除厩马,无事巡幸。帝不悟,遂至乱。十一年,河南、扶风三郡,并有马生角,长数寸。与天保初同占。是时,帝频岁亲征高丽。恭帝义宁元年,帝在江都宫,龙厩马无故而死,旬日,死至数百匹。与大业四年同占。二年五月戊申,有马生角,长二寸,末有肉。角者,兵象。
唐高祖武德二年十月,王世充伪左仆射韦霁马生角,当项。 高宗永隆二年,监牧马大死十八万匹。马者,国之武备,天去其备,国将危亡。 武后文明初,新丰有马生驹,二首同项,各有口鼻,生而死。又咸阳牝马生石,大如升,上微有绿毛。皆马祸也。元宗开元十二年五月,太原献异马驹,两肋各十六,肉尾无毛。 二十五年,濮州有马生驹,肉角。 二十九年三月,滑州刺史李邕献马,肉鬃鳞臆,嘶不类马,日行三百里。德宗建中四年五月,滑州马生角。文宗太和九年八月,易定马饮水,因吐一珠,以献。开成元年六月,扬州民明齐家马生角,长一寸三分。 武宗会昌元年四月,桂州有马生驹,三足,能随群於牧。 懿宗咸通三年,郴州马生角。十一年,沁州绵上及和川牡马生子,皆死。京房《易传》曰:“方伯分威,厥妖牡马生子。” 僖宗乾符二年,河北马生人。中和元年九月,长安马生人。二年二月,苏州嘉兴马生角。 光启二年夏四月,僖宗在凤翔,马尾皆咤蓬如。咤,怒象。 文德元年,李克用献马二,肘膝皆有鬣,长五寸许,蹄大如七寸瓯。
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灵州献官马驹,足各有二距。雍熙二年,虔州吏李祚家马生驹。足各有二距。 四年,州直罗县民高英家生马,前两足如牛。端拱二年,夏州民程真家马生二驹。 真宗大中祥符九年十二月,大名监马生驹,赤色,肉尾无鬃。徽宗宣和五年,马生两角,长三寸,四足皆出距。时北方正用兵。 高宗绍兴八年,广州西海ヂ有海兽如马,蹄鬣皆丹,夜入民舍,聚众杀之。明日海溢,环村百馀家皆溺死。近马祸也。 五年,广西马,全纲疫死。 孝宗淳熙六年十二月,岩昌西马、金州马皆大疫。十二年,黎、雅州献马,有角长二寸。京房《易传》曰:“臣易上,政不顺,厥妖马生角,兹谓贤上不足。”光宗绍熙元年二月丙申,右丞相乘马早朝,入禁扉,马毙。近马祸也。 宁宗嘉定五年正月,右丞相入贺於东宫,马惊堕地,衣帻皆败,相额微损,事与上同。
○牛祸
《春秋》宣公三年,“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刘向以为近牛祸也。时宣公与公子遂谋杀子赤而自立,又以丧娶,区昏乱。乱成於口,天犹恶之,生则不飨其祀(谓郊牛伤死),死则灾燔其庙(成三年,新宫灾。新宫,宣之庙也,以新成故云)。董仲舒指略同。
秦孝文王五年,ヵ朐衍(朐衍,地名),有献五足牛者。刘向以为近牛祸也。先是,文惠王初都咸阳,广大宫室,南临渭,北临泾,思心失,逆土气。足者,止也,戒秦建止奢泰,将致危亡。秦不改,至於离宫三百,复起阿房。京房《易传》曰:“兴繇役,夺民时,厥妖牛生五足。”
汉景帝中六年,梁孝王田北山,有献牛,足生背上。刘向以为近牛祸。先是,孝王骄奢,起苑方三百里,宫馆阁道相连三十馀里。纳邪臣羊胜之计,欲求为汉嗣,刺杀议臣爰盎,事发,免诛,犹有恨心,内则思虑乱,外则土功过制,故牛祸作。足出於背,下奸上之象也。犹不能解,发疾暴死,又凶短之咎也。
後汉明帝永平十八年,牛疫死。 章帝建初四年冬,京都牛大疫。时窦皇后以宋贵人子为太子,宠幸,令人伺求贵人过隙,以谗毁之。帝不知太后不善,厥咎也。
晋武帝太康元年,幽州塞北有死牛头语。近牛祸也。是时,帝多疾病,深以後事为念,而付不以至公,思瞀乱之应也。按师旷曰:“怨ゥ动於人,则有非言之物而言。”又其义也。京房《易传》曰:“杀无罪,牛生妖。” 惠帝泰安中,江夏张骋所乘牛言曰:“天下乱,乘我何之!”骋惧而还,犬又言曰:“归何早也?”寻後牛又人立而行。骋使善卜者卦之,谓曰:“天下将有兵乱,为祸非止一家。”其年,张昌反,先略江夏,骋为将帅,於是五州残乱,骋亦族灭。京房《易传》曰:“牛能言,如其言占为凶。”《易萌气枢》曰:“人君不好士,走马被文绣,犬狼食人食,则有六畜言。”时天子诸侯不以惠下为务,又其应也。 元帝建武元年七月,晋陵陈门才牛生犊,一体两头。京房《易传》曰:“牛生子二首一身,天下将分之象也。”是时,愍帝蒙尘於平阳,寻为逆胡所杀。元帝即位江东,天下分为二,是其应也。 太兴元年,武昌太守王谅牛生子,两头八足,两尾共一腹,三年後死。又有牛一足三尾,皆生而死。按司马彪说,“两头者,政在私门,上下无别之象也。”京房《易传》曰:“足多者,所任邪也;足少者,不胜任也。”其後王敦等乱政,此其祥也。 四年十二月,郊牛死。按刘向说《春秋》郊牛死曰:“宣公区昏乱,故天不飨其祀。”今元帝中兴之业,实王导之谋也。刘隗探会上意,以得亲幸,导见疏外。此区不睿之祸。 成帝咸和二年五月,护军牛生犊,两头六足。是冬,苏峻作乱。七年,九德人袁荣家产犊,两头八足二尾共身。桓元之国,在荆州诣刺史殷仲堪,行至鹤穴,逢一老公驱青牛,形色异。桓元即以所乘牛易取,乘至零陵泾溪,骏驶(所吏反)非常,息驾饮牛,牛迳入江水不出。元遣人觇守,经日无所见。於後元败被诛。
梁武陵王纪祭城隍神,将烹牛忽有赤蛇绕牛口。牛祸也。象类言之,又为龙蛇之孽。鲁宣公三年,牛之口伤,时以为天不享,弃宣公也。《五行传》曰:“逆君道伤,故有龙蛇之孽。”时纪虽以赴援为名,而实妄自尊亢。思心之咎,神不享,君道伤之应。果为元帝所败。
陈宣帝太建三年,监豫州陈桃根献青牛。
後魏孝文承明元年,牛疫,死伤大半。
北齐後主武平二年,并州献五足牛。牛祸也。《洪范五行传》曰:“牛土应,宫室之象也。”帝寻大发卒,於仙都苑凿池筑山,楼殿起,穷华极丽。功始就而国亡。
後周武帝建德六年,阳武有兽三,状如水牛,一黄,一赤,一黑。赤与黑者斗久之,黄者自傍触之,黑者死,黄赤俱入河。近牛祸也。黑,周所尚色。死者,灭亡之象。後数载,隋代周,旗牲尚赤,戎服以黄。
隋文帝大业初,恒山有牛,四脚膝上各生一蹄。其後建东都,筑长城,开沟洫。
唐高宗调露元年春,牛大疫。京房《易传》曰:“牛少者不成。”又占曰:“金革动。” 武后长安中,有献牛无前膊,三足而行者。又有牛膊上生数足,蹄甲皆具。武太后从姊之子司农卿宗晋卿家牛生三角。中宗神龙元年春,牛疫。二年冬,牛疫。先天初,洛阳市有牛,左胁有人手,长一尺,或牵之以乞丐。元宗开元十五年春,河北牛大疫。 代宗大历八年,武功、栎阳民家牛生犊,二首。 德宗贞元二年,牛疫。 四年,郊牛生犊,六足。足多者,下不一。 七年,关辅牛大疫。 懿宗咸通七年,荆州民家牛生犊,五足。 十五年夏,渝江阳有水牛生驴驹,驹死。僖宗光启元年,河东有牛人言,其家杀而食之。 二年,延州肤施有死牛复生。
宋太祖乾德三年至真宗天禧五年,州县上言民牛生二犊、三犊者,凡一百二十二。 太宗太平兴国九年七月,知乾州卫献三角牛。 仁宗天圣迄英宗治平,牛生二犊者三十二、三犊者一。 神宗熙宁三年距元丰八年,郡国言民家牛生二犊者三十五,生三角者一。 哲宗元元年距元符三年,郡国言民家牛生二犊者十有五。 徽宗大观元年,阆州、达州俱言牛生二犊。 政和五年七月,安武军言,信都县民范济家牛生麒麟。 重和元年三月,陕州言牛生麒麟。 宣和二年十月,尚书省言,歙州歙县民鲍珙家牛生麒麟。 三年五月,汝州梁县民邢喜家牛生麒麟。 高宗绍兴元年,绍兴府有牛戴刃突入城市,触马,裂腹出肠。时卫卒多犯禁屠牛者,牛受刃而逸,近牛祸也。 十六年,静江府城北二十里,有奔犊触人於壁,肠胃流地,牛狂走,两日不可执,卒以射死。牛祸也。 十八年五月,邛州依政县牛生二犊。 二十一年七月,遂宁府牛生二犊三。 二十五年八月,汉州牛生二犊。 孝宗淳熙十二年,临安府仁和县良渚有牛二首四足,七日而死。馀杭县有犊二首一身。光宗绍熙十四年春,淮西牛大疫死。宁宗庆元元年,淮、浙牛多疫死。三年,饶州乐平县田家牛生犊如马,一角,麟身,四尾,农民以不祥杀之,或惜其为麟。同县万山牛生犊,人首。
●卷三百十二 物异考十八
○豕祸
《左传》齐襄公田于贝邱,见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堕车,伤足丧屦。刘向以为近豕祸也。未几,公为公孙无知所弑。
汉昭帝元凤元年。燕王宫永巷中豕出,坏都灶(师古曰:“者,养豕之牢也。都灶,炊之大灶。胡顿反。”),衔其六七枚置殿前(,古釜字)。刘向以为近豕祸也。时燕王旦与长公主、左将军谋为大逆,暴急无道。灶者,生养之本,豕而败灶,陈於庭,灶将不用,宫室将废辱也。燕王不改,卒伏其辜。京房《易传》曰:“众心不安君政,厥妖豕入居室。”
吴孙皓时,野豕入右司马丁奉营。此豕祸也。後奉见遣攻阳,无功而反。皓怒,斩其导军。及举大众北出,奉及万等相谓曰:“若至华里,不得不各还也。”此谋泄,奉时己死,皓杀其子温,家属皆远徙。豕祸之应也。龚遂曰:“山野之兽,来入宫室,宫室将空。”又其应也。
晋怀帝永嘉中,寿春城中有豕生两头而不活,周馥取而观之。时识者云:“豕,北方畜,胡狄象。两头者,无上也。生而死,不遂也。天戒若曰,勿生专利之谋,将自致倾败也。”周馥不悟,遂欲迎天子令诸侯,俄为元帝所败,是其应也。石勒亦寻渡淮,百姓死者十有其九。元帝建武元年,有豕八足。此听不聪之罚,又所任邪也。是後有刘隗之变。成帝咸和六年六月,钱塘人家犭(音加,牡豕也),豕产两子,而皆人面,如胡人状,其身犹豕。京房《易传》曰:“豕生人头豕身者,危且乱。”今此犭豕而产,异之甚也。孝武帝太元四年四月,京都有豚(徒浑反),一头二脊八足。十三年,京都人家豕产子,一头二身八足。并与建武同妖也。是後宰相沈酗(香弓反),不恤朝政,近习用事,渐乱国纲,至於大坏也。
刘聪末年,犬与豕交於相国府门,又交於宫门,又交司隶、御史门。有豕著进贤冠,升聪座;犬冠武冠,带绶,与豕并升。俄而斗死殿上。宿卫莫有见其入者。刘曜时,武功豕生犬。
隋文帝开皇末,渭南有沙明三人,行投法於人场圃之,上夜见大豕来诣其所,小豕从者十馀,谓沙门曰:“阿练,我欲得贤圣道,然犹负他一命。”言罢而去。贤圣道者,君上之所行也。皇太子勇当嗣业,行君上之道,而被囚废之象也。一命者,言为炀帝所杀。渭南有人寄宿他舍,夜中闻二豕对语。其一曰:“岁将尽,阿耶明日杀我供岁,何处避之?”一答曰:“可向水北姊家。”因相随而去。天将晓,主人见豕不得,意是宿客而诘之。宿客言状,主人如其言而得豕。其後蜀王秀得罪,帝将杀之,平乐公主每匡救,得全。後数年而帝崩,岁尽之应。
唐太宗贞观十七年六月,司农寺豕生子,一首八足,自颈分为二。德宗贞元四年二月,京师民家有豕生子,两首四足。首多者,上不一也。是岁,宣州大雨震电,有物堕地如猪,手足各两指,执赤班蛇食之。顷之,€合不复见。近豕祸也。宪宗元和八年四月,长安西市有豕生子,三耳八足,自尾分为二。足多者,下不一也。懿宗咸通七年,徐州萧县民家豕出舞,又牡豕多将邻里群豕而行,复自相噬。僖宗乾符六年,越州山阴民家有豕入室内,坏器用,衔案缶置水次。 广明元年,绛州稷山县民家豕生如人状,无眉目耳。占为邑有乱。
宋太祖乾道六年,南雄州民家豕生数豚,而首各备他兽形,亦有人首者。占为邑有乱。光宗绍熙二年三月,辰州叙浦县常平仓敖墙壁为群豕所穴,食仓米五十石。彘食人食,近豕祸也。宁宗庆元初,饶州乐平县民家豕生豚,与南雄豕祸同占,而更具他兽蹄。京房《妖占》曰:“豕生人头豕身者,危且乱。” 三年四月,饶州馀干州民家生八豚,其二为鹿。福州古田县民生婴儿为豕所食。皆豕祸也。
○羊祸
史记鲁定公时,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得虫若羊(缶,盎之属,即今之盆)。近羊祸也。羊者,地上之物,出於土中,象定公不用孔子之言而听季氏,暗昧不明之应。一曰,羊去野外而拘土缶者,象鲁公失其所而拘於季氏,季氏亦将拘於家臣也。是岁阳虎囚季桓子。後三年,虎劫公伐孟氏,兵败,窃宝玉大弓出亡。
晋成帝咸和二年五月,司徒王导厩羊生无後足。此羊祸也。京房《易传》曰:“足少者,下不胜任也。”明年,苏峻破京都,导与帝俱幽石头,是其应也。
隋文帝开皇十二年六月,繁昌杨悦见€中二物,如羝羊,黄色,大如新生犬,斗而坠。悦获其一,数旬失所在。近羊祸也。《洪范五行传》曰:“君不明,逆火政之所致也。”状如新生犬者,羔类也。€体掩蔽,邪佞之象。羊,国姓。羔,羊子也。皇太子勇既升储贰,晋王阴毁之而被废黜。二羔斗,一羔坠之应也。恭帝义宁二年,麟游太守司马武献羊羔,生而无尾。时议者以为杨氏子孙无後之象。是岁,炀帝被弑,恭帝逊位。又太原献羊,无头而不死。
唐元宗开元二年正月,原州献肉角羊。 二年三月,富平县有肉角羊。 武宗会昌二年春,代州崞县羊生二首连颈,两尾。占曰:“二首,上不一也。”懿宗咸通三年夏,定陶民家羊生羔如犊。 僖宗乾符二年,洛阳建春门外因暴雨,有物堕地如羊,不食,顷之入地中,其迹月馀不灭,或以为雨土也。占曰:“当旱。”
汉刘钅长苑中羊吐珠。
宋高宗绍兴五年,江东、西羊大疫。班固以为“暑岁,羊多疫死及为怪。”十七年,汀州羊生无角。宁宗嘉定九年,信州玉山县羊生骈角。
○犬异
《春秋左氏传》襄公十七年十一月甲午,宋国人逐犭折狗(犭折,狂也,征例反),犭折狗入于华臣氏(华元子。),国人从之。臣惧,遂奔陈。先是,臣兄阅为宋卿,阅卒,臣使贼杀阅家宰,遂就其妻。宋平公闻之,曰:“臣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乱宋国之政。”遂逐之。左师向戍曰:“大臣不顺,国之耻也,不如盖之(谓掩覆其事也)。”公乃止。华臣亢暴失义,内不自安,故犬祸至,以亡也。
威烈王二十七年乙亥五月,晋有三大犬率众犬数万聚于绛,杀一犬于东方,一犬于西方。
汉高后八年三月,祓霸上(师古曰:“祓者,除恶之祭也,音废。”)还过枳道,见物如仓狗,扌戟高后掖(师古曰:“扌戟谓拘持之也。扌戟音戟。拘音居足反。”),忽而不见。卜之,赵王如意为祟。遂病掖伤而崩。先是高后鸩杀如意,支断其母戚夫人手足,扌其眼以为人彘(师古曰:“扌谓敲击去其精也。扌音口角反。凡言彘者,皆豕之别名。”)。 文帝後五年六月,齐雍城门外有狗生角(师古曰:“雍城门者,齐门名也。《春秋左氏传》平阳之役,赵武及秦周伐雍门之荻是也。”)。先是,帝兄齐悼惠王亡後,帝分齐地,立其庶子七人皆为王(师古曰:“谓齐孝王将闾、济北王志、川王贤、胶东王雄渠、胶西王、济南王辟光,并城阳恭王喜,是为七王。”)。兄弟并︹,有炕阳心,故犬祸见也。犬守御,角兵象,在前而上乡者也(师古曰:“乡读曰乡。此下亦同。”)。犬不当生角,犹诸侯不当举兵乡京师也。天之戒人蚤矣(师古曰:“蚤,古早字。”),诸侯不悟。後六年,吴、楚叛,济南、胶西、胶东三国应之,举兵至齐。齐王犹与城守(与读曰豫),三国围之,会汉破吴、楚,因诛四王。故天狗下梁而吴、楚攻梁,狗生角於齐而三国围齐。汉卒破吴、楚,於梁诛四王。於齐京房《易传》曰:“执政失,下将害之,厥妖狗生角。君子苟免,小人陷之,厥妖狗生角。”
景帝三年二月,邯郸狗与彘交。悖乱之气,犬豕之祸也(师古曰:“悖,惑也,音布内反。此下亦同。”)。是时赵王遂悖乱,与吴、楚谋为逆,遣使匈奴求助兵,卒伏其辜。犬,兵革失众之占(如淳曰:“犬吠守,似兵革外附他类,失众也。”);豕,北方匈奴之象。逆言失听,交於异类,以生害也。京房《易传》曰:“夫妇不严,厥妖狗与豕交。兹谓反德,国有兵革。”昌邑王有狗冠方山冠事(详见《服妖门》)。 成帝河平元年,长安男子石良、刘音相与同居(师古曰:“二人共止一室。”),有如人状在於室中,击之,为狗走出。去後,有数人被甲持兵弩至良家,良等格击,或死或伤,皆狗也。自二月至六月乃止。鸿嘉中,狗与彘交。
魏公孙渊家有犬冠帻绛衣上屋。此犬祸也。屋上,亢阳高危之地。天戒若曰,亢阳无上,偷自尊高,狗而冠者也。及渊自立为燕王,果为魏所灭。京房《易传》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出朝门。”魏侍中应璩在直庐,见一白狗出门,问众人,无见者。逾年卒。近犬祸也。
吴诸葛恪征淮南归,将朝会,犬衔引其衣。恪曰:“犬不欲我行乎?”还坐。有顷复起,犬又衔衣,乃令逐犬,遂升车,入而被害。
晋武帝太康九年,幽州有犬,鼻行地三百馀步。天戒若曰,是时帝不思和峤之言,卒立惠帝,以致衰乱,是言不从之罚也。惠帝元康中,吴郡娄县人家闻地中有犬子声,掘之,得雌雄各一。还置窟中,覆以磨石,经宿失所在。天戒若曰,帝既衰弱,藩王相谮,故有犬祸。永兴元年,丹阳内史朱逵家犬生三子,皆无头。後逵为扬州刺史曹武所杀。孝怀帝永嘉五年,吴郡嘉兴张林家狗人言云:“天下人饿死。”有二胡之乱,天下饥荒焉。 愍帝建兴元年,狗与猪交。按《汉书》,景帝时有此,以为悖乱之气,亦犬豕祸也。犬,兵革之占也。豕,北方匈奴之象。逆言失听,异类相交,必生害也。俄而帝没於胡,是其应也。元帝太兴中,吴郡太守张懋闻斋内床下犬声,求而不得。既而地自坼,见有二犬子,取而养之,皆死。寻而懋为沈充所害。京房《易传》曰:“谗臣在侧,则犬生妖。”太兴四年,庐江县何旭家忽闻地中有犬子声,掘之得一母犬,青(音黎。黑而黄色)色,状甚羸瘦,走入草中,不知所在。视其处,有二犬子,一雄一雌,哺而养之,雌死雄活。及长为犬,善噬野兽。其後旭里中为蛮所没。安帝隆安初,吴郡治下狗恒夜吠,聚高桥上,人家狗有限而吠声甚众。或有夜觇(敕艳反)视之云:“一狗假有两三头,皆前向乱吠。”无几,孙恩乱於吴会焉。是时辅国将军孙无终家於既阳,地中闻犬子声,寻而地坼,有二犬子,皆白色,一雄一雌,取而养之,皆死。後无终为桓玄所诛灭。按《尸子》曰:“地中有犬,名曰地狼。”《夏鼎志》曰:“掘地得犬,名曰贾。”此盖自然之物,不应出而出,为犬祸也。
桓元将拜楚王,巳设拜席,群官陪位。元未及出,有狗来便其席,莫不惊怪。元性猜暴,竟无言者,逐狗改席而已。天戒若曰,桓元无德而叨窃大位,故犬便其席,示其妄据之甚也。八十日元败亡焉。
刘聪末年,犬与豕交(详见《豕祸门》)。
北齐文宣天保四年,邺中及顿邱,并有犬与女交。《洪范五行传》曰:“异类不当交而交,讠孛乱之气。犬交人为犬祸。”犬祸者,亢阳失众之应也。时帝不恤国政,恩泽不流於其国。後主时,犬为开封仪同,雌者有夫人、郡君之号,给兵以奉养,食以梁肉,藉以茵蓐。天夺其心,爵加於犬,近犬祸也。天意若曰,卿士皆类犬。後主不悟,遂以取灭。
後周武帝保定三年,有犬生子,腰己後分为两身,二尾六足。犬猛畜而有爪牙,将士之象也。时宇文护与侯伏、侯龙恩等有谋怀贰。犬体後分,此其应也。
隋炀帝大业元年,雁门百姓犬多去其主,群聚於野,形顿变如狼而啖噬行人,数年而止。《五行传》曰:“犬,守御者也,而今去其主,臣下不附之象。形变如狼,狼色白,为主兵之应也。”其後帝穷兵黩武,劳役不息。天戒若曰,无为劳役,守御之臣将叛而为害。帝不悟,遂起长城之役,续有西域、辽东之举,天下怨叛。及江都之变,并宿卫之臣也。
唐高祖武德三年,突厥处罗可汗将入寇,夜闻犬群嗥而不见犬。 武后初,酷吏邱神家狗生子无首,当项有孔如口,昼夜鸣吠,俄失所在。 神功元年,安国献两首犬。首多者,上不一也。 元宗天宝十一载,李林甫晨起盥饰将朝,取书囊视之,中有物如鼠,跃於地即变为狗,壮大雄目,张牙视林甫,林甫射之,中,然有声,随箭没。武宗贞元七年,赵州柏乡民李崇真家黄犬乳犊。 宪宗会昌三年,定州深泽令家狗生角。 宣宗大中初,狗生角。京房曰:“执政失将害之应。”又曰:“君子危陷,则狗生角。”懿宗咸通中,会稽有狗生而不能吠,击之无声。狗职吠以守御,其不能者,众镇守者不能御寇之兆。
成为荆南节度使,城中犬皆夜吠,曰者向隐以为城郭将邱墟。僖宗中和二年秋,丹徒狗与彘交。占曰:“诸侯有谋害国者。”
宋高宗绍兴六年四月,中京大雪雷震,群犬数十争赴土河而死,可救者才二三。戎狄,犬类也。戎狄乱华,将自毙也。宁宗庆元二年,抚州有犬人,坐於郡守治事之坐。後守臣林廷彦卒於官。
○下体生上之こ
西汉景帝时,梁孝王北猎梁山,有献牛,足出背上,王恶之。六月中,病热,六日薨。(张晏曰:“足当处下,所以辅身也。象孝王行朝而千上也。北者,阴也,又在梁山,明为梁也。牛者,丑之畜,冲在六月。北方数六,故六月六日王薨也。”)
北周武帝保定三年,有牛足生於背。
唐懿宗咸通十四年七月,宋州襄邑有猎者得雉,五足,三足出背上。足出於背,下干上之象。五足者,众也。
○羽虫之异
契,母曰简狄,有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元鸟坠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
姜原为帝喾元妃,履巨人迹而生稷,以为不祥,弃之,置渠中冰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姜原以为神,乃收养之。
高宗祭成汤,有蜚雉登鼎耳而ず。刘歆以为羽虫之孽。鼎,宗庙之器,野鸟自外来,入为宗庙器主,是继嗣将易也。一曰,鼎,三公象,以耳行。野鸟居鼎耳,小人将居公位,败宗庙之祀。武丁恐骇,谋於忠贤,修德而正事,故能攘其妖,致百年之寿。
周武王伐纣,师渡孟津,既济,有火自上复於下,至於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马融曰:“王屋,王所居屋。流,衍也。魄然,安定意也。”郑元曰:“《书说》云乌有孝名。武王卒父大业,故乌瑞臻。赤者,周之正色也。”《索隐》曰:按《今文泰誓》“流为雕”。雕,挚鸟也。马融云“明武王能伐纣”。)
《春秋》昭公二十五年“夏,有鸲鹆来巢。”刘歆以为羽虫之孽,其色黑,又黑祥也,视不明听不聪之罚也。刘向以为蜚有{或虫}不言来者,气所生,所谓眚也(师古曰:“此蜚,谓负{樊虫}也,其为虫臭。{或虫},短狐,即今所谓水弩也。隐元年有蜚,庄十八年有{或虫}。蜚音翡。{或虫}音域。蜚亦作,其音同耳。”);鸲鹆言来者,气所致,所谓祥也。鸲鹆,夷狄穴藏之禽,来至中国,不穴而巢,阴居阳位(师古曰:“今之鸲鹆,中国皆有,依《周官》而言,但不逾济水耳。《左氏》以为鲁所常无,异而书之。而此云夷狄禽来,未喻其意。又此鸟本亦巢居,不皆穴处也。书巢者,著其居止字乳,不即去也。”),象季氏将逐昭公,去宫室而居外野也。鸲鹆白羽,旱之祥;穴居而好水,黑色,为至急之应也。天戒若曰,既失众,不可急暴;急暴,阴将持节阳以逐尔,去宫室而居外野矣。昭不悟,而举兵围季氏,为季氏所败,出於齐,遂死於外野。董仲舒指略同。{或虫}赧王二十九年,宋有雀生于城之陬。史占之曰:“占,小而生大,必霸天下。”宋康王喜,起兵灭滕,伐薛,东败齐,南败楚,西败魏,与齐、魏为敌。欲霸之亟成,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之。又为长夜之饮。天下之人谓之“桀宋”。齐王起兵伐之,民散,城不守。宋王奔魏,死于温。
汉景帝三年十一月,有白颈乌与黑乌群斗楚国吕县,白颈不胜,堕泗水中,死者数千。刘向以为近白黑祥。时楚王戊暴逆无道,与吴王谋反。乌群斗者,师战之象。白颈者小,明小者败也。堕於水,将死水地。其後王戊反,兵败走,为人所杀。京房《易传》曰:“逆亲亲,厥妖白黑乌斗於国。” 武帝太始三年二月,行幸东海,获赤雁,作《朱雁之歌》。 昭帝始元元年春二月,黄鹄下建章宫太液池中。(臣瓒曰:“时汉用土德,服色尚黄,鹄色皆白,而今更黄,以为土德之瑞,故纪之也。”师古曰:“非也。黄鹄,大鸟,一举千里者,非白鹄也。”)
元凤元年,有乌与鹊斗燕王宫池上,乌堕池死,近黑祥也。时燕王旦谋为乱,遂不改悟,伏辜而死。楚、燕皆骨肉藩臣,以骄怨而谋逆,俱有乌鹊斗死之祥,行同而占合,此天人之明表也。燕一乌鹊斗於宫中而黑者死,楚以万数斗於野外而白者死,象燕阴谋未发,独王自杀於宫,故一乌水色者死。楚亢阳举兵,军师大败於野,故众乌金色者死,天道精微之效也。京房《易传》曰:“专征劫杀,厥妖乌鹊斗。”昭帝时,有鹈鹕或曰秃(师古曰:“鹈鹕即泽也,一名淘河,腹下胡大如数升囊,好群入泽中,抒水食鱼,因名秃,亦水鸟也。鹈音大奚反。鹕音胡。音秋。”),集昌邑王殿下,王使人射杀之。刘向以为水鸟青色,青祥也。时王驰骋无度,慢侮大臣,不敬至尊,有服妖之象(师古曰:“谓多治仄注冠,又以冠奴也。”),故青祥见也。野鸟入处,宫室将空。王不悟,卒以亡。京房《易传》曰:“辟退有德,厥咎狂厥妖水鸟集於国中。” 宣帝元康三年春,以神雀数集泰山,赐诸侯王、丞相以下金,令郎从官,帛吏民爵,女子牛酒,鳏寡孤独高年帛。六月,诏曰:“前年夏,神爵集雍(晋灼曰:《汉注》大如鹦爵,黄喉,白颈,黑背,腹斑文也。“)。今五色鸟以万数飞过属县(三辅诸县也),翱翔而舞,欲集未下。其令三辅毋得以春夏レ巢探卵,弹射飞鸟。具为令。”四年三月,神爵五采以万数集长乐、未央、北宫、高寝、甘泉泰殿中及上林苑。京兆尹张敞舍雀飞集丞相府,丞相黄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敞奏霸曰:“长吏守丞对时,臣敞舍有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边臣多知雀者,问之,皆阳不知。丞相(图,议上),奏:‘图谋也曰臣闻上计长吏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雀。’後知从臣敞舍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奇怪也(东坡、致堂论见《凤凰门》)。”
成帝河平元年二月庚子,泰山山桑谷有(鸱也,音缘)焚其巢。男子孙通等闻山中群鸟鹊声,往视,见其巢然(古然字),尽堕地中,有三っ烧死(鸟子新生而哺者曰っ。)。树大四围,巢去地五丈五尺。太守以闻。色黑,近黑祥,贪虐之类也。《易》曰:“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後号兆。”泰山,岱宗,五岳之长,王者易姓告代之处也。天戒若曰,勿近贪虐之人,听其贼谋,将生焚巢自害其子绝世易姓之祸。其後赵飞燕得幸,立为皇后,姊妹专宠,後宫有子者杀之,并杀其母。帝崩,后坐诛。此焚巢杀子後号兆之应也。一曰,王莽贪虐而任社稷之重,卒成易姓之祸云。京房《易传》曰:“人主暴虐,鸟焚其舍。” 鸿嘉二年三月,博士行大射礼,有飞雉集於庭,历阶登堂而ず。後雉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大司马车骑将军之府,又集未央承明殿屋上。时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待诏宠等上言:“天地之气,以类相应(师古曰:“以经术待诏,其人名宠,不记姓。流俗书本‘宠’上辄加‘孙’字,非也。”),谴告人君,甚微而著。雉者听察,先闻雷声,故《月令》以纪气(师古曰:“谓季冬之月云‘雉ず鸡乳’也。”)。经载高宗ず雉之异(师古曰:“巳解於上。”),以明转祸为福之验。今雉以博士行礼之日大众聚会,飞集於庭,历阶登堂,万众睢睢(师古曰:“睢睢,仰目视貌也。音呼椎反。”),惊怪连日。径历三公之府,太常宗正典宗庙骨肉之官,然後入宫。其宿留告晓人,具备深切(师古曰:“宿音先就反。留音力救反。”),虽人道相戒,何以过是!宜谋於贤知,克己复礼,以求天意,继嗣可立,灾变可销也。” 绥和二年三月,天水平襄有燕生爵,哺食至大,俱飞去。京房《易传》曰:“贼臣在国,厥咎燕生爵,诸侯销。”一曰,生非其类,子不嗣世。
後汉明帝永平十一年,获白雉。 十七年,神雀五色翔集京师。章帝元和二年,幸泰山,柴告岱宗。有黄鹄三十西南来,经祠坛上,东北过宫屋,翱翔升降。 桓帝永寿元年,白乌见齐国。 灵帝中平三年八月,怀陵上有万馀爵,先极悲鸣,巳乱斗相杀,皆断头,悬著树枝枳棘。到六年,灵帝崩,大将军何进以内宠外嬖,积恶日久,欲悉纠黜,以隆更始冗政,而太后持疑,事久不决。进从中出,於省内见杀,因是有司荡涤虔刘,後禄而尊厚者无馀矣。夫陵者,高大之象也。天戒若曰,诸怀爵禄而尊厚者,还自相害至灭亡也(《古今注》曰:“建武九年,六郡八县鼠食稼。”《张番纪》曰:“初平元年三月,献帝初入未央宫,翟雉飞入未央宫。获之。”《献帝春秋》曰:“建安七年,五色大鸟集魏郡,众鸟数千随之。”《魏志》曰:“二十三年,秃集邺宫文昌殿後池。”)。 献帝建安二十三年,秃鸟集邺宫文昌殿後池。明年,魏武王薨。
蜀後主建兴九年十月,江阳至江州有鸟从江南飞渡江北,不能达,堕水死者以千数。时诸葛亮连年动众,志吞中夏,而终死渭南,所图不遂。又诸将分争,颇丧徒旅。鸟北飞不能达堕水死者,皆有其象也。亮竟不能过渭,是其应也。
魏文帝黄初元年四月,饶安县言白雉见。未央宫中又有燕生鹰,口爪俱赤。此与商纣、宋隐同象。三年,又集雒阳芳林园池。 四年五月,有鹈鹕(题胡二音)鸟集灵芝池。按刘向说,此羽虫之孽,又青祥也。诏曰:“此诗人所谓泽者也。《曹诗》‘刺共(音恭)公远君子,近小人。’今岂有贤智之士,处於下位,否则斯鸟胡为而至哉?其博举天下隽德茂才、独行君子,以答曹人之刺。”於是杨彪、管宁之徒,咸见荐举。此所谓睹妖知惧者也。虽然,犹不能优容亮直,而多溺偏私矣。京房《易传》曰:“辟退有德,厥妖水鸟集於国中。”七年,燕又集雒阳芳林园池,与三年同。其夏,文帝崩。明帝景初元年,陵霄阙始构,有鹊巢其上。鹊体白黑杂色。此羽虫之孽,又白黑祥也。帝以问高堂隆,对曰:“《诗》云‘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今兴起宫室,而鹊来巢,此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戒若曰,宫室未成,将以他姓制御之,不可不深虑也。”於是帝改容动色。又有燕生巨っ(苦候反)於卫国李盖家。形若鹰,吻似燕。此羽虫之孽,又赤眚也。高堂隆曰:“此魏室之大异,防鹰扬之臣於萧墙之内。”其後宣帝起诛曹爽,遂有魏室。景初末,又集芳林园池。巳前再至,辄有大丧,帝恶之。其年,明帝崩。
吴孙权赤乌元年,以有赤鸟之祥改元。 十一年八月,白鸠见於章安。 十二年四月,有两乌衔鹊堕东馆,权使领丞相朱据燎鹊以祭。按刘歆说,此羽虫之孽,又黑祥也。视不明、听不聪之罚也。是时权意溢德衰,信谗好杀,二子将危,将相俱殆,睹妖不悟,加之以燎,昧道之甚者也。明年,太子和废,鲁王霸赐死,朱据左迁,陆议忧卒,是其应也。东馆,典教之府,鹊堕东馆,又天意乎?太元二年正月,封前太子和为南阳王,遣之长沙,有鹊巢其帆樯(凡墙二音)。和故官僚闻之。皆忧惨,以为樯木倾危,非久安之象。是後果不得其死。孙亮建兴二年十一月,有大鸟五见於春申,吴人以为凤凰。明年,改元为五凤。汉桓帝时,有五色大鸟,司马彪云:“政道衰缺,无以致凤,乃羽虫孽耳。”孙亮未有德政,孙峻骄暴方甚,此与桓帝同事也。按《瑞应图》,大鸟似凤而为孽者非一,宜皆是也。孙休永安三年,西陵言赤乌见。六年,白燕见於慈湖,赤雀见於豫章。
晋武帝泰始四年八月,有翟雉飞上阊阖门。天戒若曰,阊阖门非雉所止,犹殷宗雉登鼎耳之戒也。 惠帝永康元年,赵王伦谋篡,京师得异鸟,莫能名。伦使人持出,周旋城邑市以问人。积日,宫西有小儿见之,遂自言曰:“服留鸟翳。”持者即还白伦。伦使更求,又见之,仍将入宫,密笼鸟,并闭小儿户中,明日视之,悉不见。此羽虫之孽。时赵王伦有目瘤之疾,言服留者,谓伦留将服其罪也。寻而伦诛。赵王伦篡位,鹑入太极殿,雉集东堂。天戒若曰,太极东堂皆朝享听政之所,而鹑雉同日集之者,赵王伦不当居此位也。《诗》云“鹊之︹,︹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其此之谓乎!寻而伦灭。孝怀帝永嘉元年二月,洛阳东北步广里地陷,有苍白二色鹅出,苍者飞翔冲天,白者止焉。此羽虫之孽,又黑白祥也。董养曰:“步广,周之狄泉,盟会地也。白者,金色,国之行也。苍为胡象,其可尽言乎?”是後,刘元海、石勒相继乱华。明帝太宁三年八月庚戌,有大鸟二,苍黑色,翼广一丈四尺,其一集司徒府,射而杀之,其一集市北家人舍,亦获焉。此羽虫之孽也,又黑祥也。及闰月戊子而帝崩,後遂有苏峻、祖约之乱。成帝咸和二年正月,有五鸥鸟集殿庭,北又白祥也。是时庾亮苟违众谋,将召苏峻,有言不从之咎,故白祥先见也。三年二月,峻果作乱,宫殿焚毁,化为莱(乌来二音),此其应也。咸康八年七月,有白鹭集殿屋。是时康帝始即位,不永之祥也。後涉再期而帝崩。按刘向曰:“野鸟入处,宫室将空。”此其应也。海西初以兴宁三年二月即位,有野雉集於相风。此羽虫之孽也。寻为桓温所废也。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六月,鹊巢太极东头鸱尾,又巢国子学堂西头。十八年,东宫始成,十九年正月,鹊又巢其西门。此殆与魏景初同占。学堂,风教之所聚;西头,又金行之祥。及帝崩後,安皇嗣位,桓元遂篡,风教乃颓,金行不竞之象也。安帝雍熙三年,龙骧将军朱猗(於离反)戍寿阳。婢炊饭,忽有群乌集灶,竞来啄啖,婢驱逐不去。有猎狗咋杀两乌,馀乌因共啄杀狗,又啖其肉,唯馀骨存。此亦羽虫之孽,又黑祥也。明年六月,猗死,此其应也。
石虎飨群臣於太武殿前,有白雁百馀集於马道南,命射之,无所获。太史令赵揽以为“白雁集庭,宫室将空”。 扬州送黄鹄雏五,颈长一丈,声闻十馀里,泛之於元武池。
宋孝武帝大明七年十一月,大阅水师於中江,有白雀二集华盖。
梁武帝中大同元年,邵陵王纶在南徐州,坐厅事,有野鸟如数百飞屋梁上,弹射不中,俄顷失所在。京房《易飞候》曰:“野鸟入君室,其邑虚,君亡之他方。”後纶为湘东王所袭,竟致奔亡,为西魏所杀。
侯景在梁,将受锡命,陈备物於庭。有野鸟如山雀,赤觜,集於册书之上,鸺留鸣於殿。与中大同元年同占。景寻败,将亡入海中,为羊所杀。
陈後主时,蒋山有众鸟鼓翼而鸣曰:“奈何帝。”京房《易飞候》曰:“鸟鸣门阙,如人音,邑且亡。”蒋山,吴之望也。鸟於上鸣,吴邑空虚之象。及陈亡,建康为墟。又陈未亡时,有一足鸟集於殿庭,以觜画地成文,曰:“独足上高台,盛草变为灰。”独足者,叔宝独行无众之应。盛草成灰者,陈政芜秽,被隋火德所焚除也。叔宝至长安,馆於都水台上,高台之义也。
魏太武太延元年,白燕集於盛乐旧都,元鸟随之以千数;白雉三集於平阳太祖之庙。
北齐孝昭帝即位之後,有雉飞上御座。占同中大同元年。又有鸟止於後园,其色赤,形似鸭而有九头。其年帝崩。 武成胡后,生後主初,有枭升后帐而鸣。枭,不孝之鸟,不祥之应也。後主嗣位,胡后淫乱事彰,遂幽后於北宫焉。後主天统三年九月,万春鸟集仙都苑。京房《易飞候》曰:“非常之鸟,来宿於邑中,邑有兵。”周师入邺之应也。 武平七年,有鹳巢太极殿,又巢并州嘉阳殿。雉集晋阳宫御坐,获之。京房《易飞候》曰:“鸟无故巢居君门及殿屋上,邑且虚。”其年国灭。
北周静帝大象二年二月,有秃集洛阳宫太极殿。其年帝崩,後宫常虚。
隋文帝开皇初,梁主萧琮新起後,有鸿鸟集其帐隅。未几,琮入朝,被留於长安。梁国遂废。 炀帝大业四年,蜀郡获三足乌。 八年,帝征辽东,次大顿,见二大乌,高丈馀,高身朱足,游泳自若。上异之,命工图写,并立铭颂。十二年二月甲子夜,有二大鸟似雕,飞入大业殿,止於御幄,至明而去。大业末,京师宫室中,恒有鸿雁之类无数,翔集其。俄而长安不守。 十三年十一月,乌鹊巢帝帐幄,驱不能止。帝寻逢弑。
唐高祖武德初,隋将尧君素守蒲州,有鹊巢其炮机。太宗贞观十六年,立晋王为太子。雌雉集太极殿前,雄雉集东宫显德殿前。太极,三朝所会也。帝以问褚遂良,对曰:“昔秦文公时,有童子化为雉,雌者鸣於陈仓,雄者鸣於南阳。童子曰:‘得雄者王,得雌者霸。’文公遂以为宝鸡祠。汉光武得雄,遂起南阳有四海。陛下旧封秦王,故雄雉见秦地,所以彰明德也。”上悦。 十七年春,齐王为齐州刺史,好畜鸭,有啮鸭,头断者四十馀。高宗永徽四年,宋州人蔡道基舍傍有兽高丈馀,头类羊,一角,鹿形,马蹄,牛尾,五色,有翅。占曰:“鸟如畜形者,有大兵。” 五年七月辛巳,万年宫有小鸟如雀,生子大如鸠。 调露元年,鸣群飞入塞,相继蔽野。至二年正月,还复北飞,至灵夏北,悉堕地而死,视之皆无首。 武后文明後,天下屡奏雌鸡化为雄,或半化者。 中宗景龙四年六月辛巳朔,乌集太极殿梁,驱之不去。元宗开元十三年十一月戊子,雄雉驯飞泰山斋宫内。封禅,所以告成功,祀事无重於此者,而野鸟驯飞,不忌禁卫,不祥。二十五年四月,濮州两乌、两鹊、两鸲鹆同巢。陇州鹊哺慈乌。 二十八年四月庚辰,慈乌巢宣政殿拱。辛巳,又巢宣政殿拱。天宝十三载,叶县有鹊巢於车辙中。不巢木而巢地,失其所也。 肃宗至德二载三月,安禄山将武令围南阳,有鹊巢於城中炮机者三,雏成乃去。 代宗大历八年九月,武功获大鸟,肉翅狐首,四足有爪,长四尺馀,毛赤如蝙蝠,群鸟随而噪之。近羽虫孽也。
十三年五月,左羽林军有鸲鹆乳鹊二。 德宗贞元四年三月,中书省梧桐树有鹊以泥为巢。鹊巢知岁次,於羽虫为有知,今以泥露巢,遇风雨坏矣。是岁夏,郑、汴境内乌皆群飞,集魏博田绪、淄青李约境,衔木为城,高二三尺,方十里。绪、恶而焚之,信宿又然,乌口皆流血。 九年春,许州鹊哺乌雏。十年四月,有大鸟飞集宫中,食杂骨数日,获之,不食死。六月辛未晦,水鸟集左藏库。七月,怀州奏获白鹊二。十一年二月,同州进五色鹰。八月,潞州进白鹘。十一月,潭州进赤乌。十二年七月,河阳进鸲鹆二。 十三年,怀州デ巢内有黄鹊往来哺食。十四年秋,有异鸟,色青,类鸠、鹊,见於宋州郊外,所止之处,群鸟翼卫,朝夕兼稻梁以哺之,睢阳人野聚观者旬日。十八年六月,乌集徐州之滕县,兼柴为城,中有白乌一,碧乌一。 宪宗元和元年,常州鹊巢於平地。 四年十二月,群鸟夜集於太行山上。 十三年春,淄青府署及城中乌、鹊互取其雏,各以哺子,更相搏击,不能禁。穆宗长庆元年六月,郓州奏,雷泽县界有乌巢,因风坠二雏,鹊引而哺之。 敬宗宝历元年十月丙申,群乌夜鸣。文宗开成元年闰五月丙戌,乌集唐安寺,逾月散。雀集元法寺,燕集萧望之家。二年三月,真兴门外鹊巢於古冢。鹊巢知避岁,而古占又以高下水旱,今不巢於木而穴於冢,不祥。是秋,突厥鸟自塞北群飞入塞。 五年六月,有秃群飞集禁苑。,水鸟也。 武宗会昌元年,潞州长子有白颈乌与鹊斗。 宣宗大中十年三月,舒州吴塘堰有众禽成巢,阔七尺,高一尺。水禽山鸟,无不驯狎。中有如人面、绿毛、绀爪觜者,其声曰“甘”,人谓之甘虫。占曰:“有鸟非常,来宿于邑中,国有兵,人相食。”懿宗咸通七年,泾州灵台百里戍有雀生燕,至大俱飞去。京房《易传》曰:“贼臣在国,厥妖燕生雀。”雀生燕同说。十一年夏,雉集河内县署。 咸通中,吴、越有异鸟极大,四目三足,鸣山林,其声曰“罗平”。占曰:“国有兵,人相食。” 僖宗乾符四年春,庐江县北鹊巢於地。六年夏,鸱、雉集於偃师南楼及县署。刘向说:“野鸟入处,宫室将空。” 广明元年春,绛州翼城县有鸺留鸟群飞集县署,众鸟逐而噪之。光启元年、二年,复如之。鸺留,一名训狐。 中和元年三月,陈留有乌变为鹊。二年,有鹊变为乌。古者以乌卜军之胜负。乌变为鹊,民从贼之象。鹊复变为乌,贼复为民之象。三年,新安县吏家捕得雉养之,与鸡驯,月馀相与斗死。 四年,临淮涟水民家鹰化为鹅,而弗能游。鹰以鸷而击,武臣象也。鹅虽毛羽清洁,而飞不能远,无搏击之用,充庖厨而已。 光启元年十二月,陕州平陆集津山有雉二首向背而连颈者,栖集津仓庑後,数月,群雉数百来斗杀之。二年正月,乡、湖城野雉及鸢夜鸣。七月,中条山鹊焚其巢。京房《易传》曰:“人君暴虐,鸟焚其巢。” 三年十月,慈州仵城枭与鸱斗相杀。昭宗光化二年,幽州节度使刘仁恭屠贝州去,夜有鸺留鸟十数飞入帐中,逐去复来。昭宗时,有秃鸟巢寝殿隅,帝亲射杀之。天复二年,帝在凤翔,十一月丁巳,日南至,夜骤风,有乌数千,迄明飞噪,数日不止。自车驾在岐,常有鸟数万栖殿前诸树,岐人谓之神鸦。三年,宣州有鸟如雉而大,尾有火光如散星,集於戟门,明日大火,曹局皆尽,惟兵械存。
後唐明帝天成二年五月,怀州进白鹊。六月,兖州进三足乌。 废帝清泰元年十月,辛未巳时,有雉金色,自南飞入中书,止於政事堂屋脊上。吏驱之不去,良久,飞入於民家,得之(其年李愚、刘句并罢相)。
後晋高祖天福八年三月,有白乌栖於作坊桐树。
後汉高祖乾三年五月,太原进白乌。
後周太祖广顺三年六月,河南、河北诸州,旬日内无乌,既而聚泽、潞之山谷中,集於林木,压树枝皆折(是年,人疾疫甚众,至显德元年,河东刘崇为周师所败,伏尸血,流故先萌其兆)。 世宗显德元年二月,潞州高平县有鹊巢於县郭之南平地,巢中七八雏。 三年,颍州进白乌。
宋太祖乾德六年,西川兵马都监张延通献白鹊。 太宗太平兴国五年七月,秘书丞郭延钊献紫鹊。九年,江陵献绿鹊。易州献红山鹊,颍州献白雉,西京献白鸠。至道元年四月,知通利军钱昭序获赤乌以献,上曰:“乌色正如渥丹,正火德之应也。”贝州献白鹌鹑,越州献白鸲鹆。九月,京师自旦至西,群乌百馀万,飞翔有声如风,识者云“突厥雀”,亦云“蕃雀”。真宗咸平二年八月,黄州群鸡夜鸣,至冬不止。 大中祥符二年春,州见黄雀群飞蔽日,有从空坠者。占主民有役事。是岁火。延州天建节道场,有禽素质毛,赤朱丹趾,集坛侧槐树,醮罢方去。是秋,有禽白质丹朱,飞止禁中殿隅,逐之,至天书殿而隐。 三年三月,禁中有禽止殿槛,驯扰无畏,宫人以袂捧而献,采毛颈,惟饮水,不粒食。五年七月乙酉,建安军铸圣像所启道场,神雀五色、修尾黄喙,集塑像上。九月庚辰,复有神雀,丹朱黄腹,背翅青绿,集玉皇殿幕,驯扰不惊。六年十月,代州五台山有吉祥鸟见,形翅甚大,其飞也,四黄鸟导之,四鹊从之。泰山兴工,有鸟状乌,朱趾皆赤,役夫稍憩,即飞鸣作起之声,众工见其来,畚锸争进,将晡而去,日以为常,目以为催工鸟。仁宗宝元元年二月乙酉,兴州长举县有鹊,羽毛洁白,觜脚红,不类常鹊。英宗治平三年五月,太子右赞善大夫陈世献白乌。 神宗熙宁七年六月乙未,广州言,增城县凤凰见。元丰三年八月戊寅,赵州平棘县获白鹊。九月丙午,赵州获白乌。六年七月壬申,丹州生白雀。徽宗政和三年九月,大飨明堂,有鹤回翔堂上,明日,又翔於上清宫。是时,所在言瑞鹤,宰臣等表贺不可胜纪。 宣和元年九月戊午,蔡京等表贺赤乌,又贺白鹊。政和後,禁苑多为林居野店,又聚珍禽、野兽、麈鹿、鹅、禽鸟数百实其中。至宣和,每秋风夜静,禽鸟之音四彻,宛若深山大泽陂野之间,识者以为不祥。宣和末,南郊礼毕,御郊宫端诚殿。天未明,百辟方称贺,忽有正鸣於殿屋,若与赞拜声相应和,闻者骇之。时巳报女真背盟,未逾月,内禅。明年有青城之难。高宗建炎三年,上在扬州,二月辛亥,早朝,有翠羽,飞鸣行殿三匝,一再止於宰臣汪伯彦朝冠。冠者,尊服,飞鸟践之不祥。翠羽,又青祥也。刘向以为“野鸟入处,宫室将空”。一曰败亡之应。是日虏兵入扬州,有仓卒渡江之变。後二十日,伯彦罢相,寻坐贬。 四年五月丁巳,虏兵围陕府,鸢鸦数万飞噪城上,与战声相乱。虏将娄宿曰:“城当陷,急攻之。”遂失守,近羽孽也。 七年,枭鸣於刘豫後苑,又群鸟鸣於内庭,如曰:“休也”。豫恶之,募人获一枭者予钱五千。是岁,豫废,伪齐亡。 十七年二月,有白鸟六集於高坛上。近羽孽也。宰臣沈该以瑞奏。 二十七年,饶州鄱阳县有妖鸟,凫身鸡尾,长喙方足赤目,止於民屋数日,弹矢不能中。亦羽孽也。 孝宗乾道六年,邵武军泰宁县有爵飞鸣,立死於瑞宁佛刹香鼎。先是绍兴初,是邑有爵立死於丹霞佛刹之鼎,皆羽孽也。释子因释其妖谓之雀化。宁宗庆元三年春,池州铜陵县鸳鸯雄。化雌近羽孽也。
●卷三百十三 物异考十九
○凤凰
虞舜箫《韶》九成,凤凰来仪(《韶》,舜乐名。言箫见细乐之备。雄曰凤,雌曰凰,灵鸟也。仪,有容仪。备乐九奏而致凤凰,则馀鸟兽不待九而率舞)。
汉昭帝始元三年冬十月,凤凰集东海,遣使者祠其处。宣帝本始元年五月,凤凰集胶东、千乘。 四年五月,凤凰集北海安邱、淳于。 地节二年四月,凤凰集鲁郡,群鸟从之。 元康二年三月,以凤凰集,赐天下吏民爵,女子牛酒,鳏寡高年帛。 神爵二年,凤凰集京师,群鸟从者以万数。 四年冬十月,凤凰十一集杜陵。十二月,凤凰集上林。 五凤三年,鸾凤集长乐宫东阙中树上,飞下止地,文章五色。
东坡苏氏曰:《黄霸传》言,时凤凰神爵数集郡国,颍川尤多,天子以霸治行长者,下诏称扬。此可疑也。霸以为神爵,不知颍川之凤以何物为之邪?
致堂胡氏曰:孝宣之世,诚安且治矣。然方之尧、舜、成、康,可封刑措之俗,无乃尚远有不及乎,凤凰何为而屡至哉?自本始逮黄龙二十五年,天变则日食、星孛、大雨雹,地变则四十九郡同日震,山崩,坏宗庙,杀人民。以人事论之,赵、盖、杨、韩四良臣无罪而死,元康二年中,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二百四十二人。魏相以为大故者,不论他年。然则世虽安治,亦多舛逆,不得称太平决矣。凤凰表太平之瑞也,何为而至哉?宣帝继武帝之後,抚养百姓,不兴兵革,亲致康阜,其心自喜,必有窥见微意者,故争言祥瑞以侈耀之。虽然,所谓凤者,非也,何以明之?黄霸以为神爵,而神爵年号非有他异焉,乃为凤凰而名之。然则其时公以为神爵,神爵为凤凰,则凤凰群集,非而何?虽明治安而未及古,正使有凤尚不足贵,况非凤邪?此可破千载之疑而发一笑,为後世自欺之戒也。或曰,汉权归外家,自王凤始,殆天以告尔,然则尤当警惧者也。
後汉章帝元和三年正月,凤凰集肥城。五月诏曰:“乃者凤凰、黄龙,鸾鸟比集七郡(孙之柔《瑞应图》曰:“鸾鸟者,赤神之精,凤凰之佐。鸡身而毛色赤被五采,鸣中五音。人君进退有度,亲疏有序,则至也。”比,频也),或一郡再见。其赐天下吏民爵及帛有差。”安帝延光三年,新丰上言凤凰集西界亭(今新丰县西原有凤凰原,俗传云:“即此时凤凰所集之处也。”)。二月戊子,有五色大鸟集济南台县。十月,又集新丰。时以为凤凰阳明之应,故非明主则隐不见。凡五色大鸟似凤者,多羽虫之孽。是时安帝信中常侍樊丰、江京、阿母王圣及外属耿宝等谗言,免太尉杨震,废太子为济阴王,不η之异也。 章帝末,号凤凰百四十九见。时直臣何敞以为羽孽似凤,翱翔殿屋,不察也(臣昭曰:“巳论之於《敞传》。”)。记者以为其後章帝崩,以为验。按宣帝、明帝时,五色鸟群翔殿屋,贾逵以为胡降徵。帝多善政,虽有过,不及至衰缺,末年胡降二十万口,尔其验也。帝之时,羌胡外叛,谗慝内兴,羽孽之时也。《乐叶图徵》说五凤皆五色,为瑞者一,为孽者四(《叶图徵》曰:“似凤有四,并为妖:一曰,鸠喙,圆目,身义戴信婴礼膺仁负智,至则旱疫之感也;二曰发明,乌喙,大颈,翼大,身仁,戴智婴义膺信负礼,至则丧之感也;三曰焦明,长喙,疏翼,圆尾,身义戴信婴仁膺智负礼,至则水之感也;四曰幽昌,锐目,小头,大身,细足,胫若鳞叶,身智戴信负礼膺仁,至则旱之感也。”《国语》曰:“周之兴也,鸣岐。”《说文》曰:“五方神鸟,东方曰发明,南方曰焦明,西方曰,北方曰幽昌,中央曰凤凰。”)。 桓帝元嘉元年十一月,五色大鸟见济阴巳氏。时以为凤凰。此时政治衰缺,梁冀秉政阿枉,上幸亳后,皆羽孽时也(臣昭按:魏朗对策,桓帝时雉入太常、宗正府。朗说见本传注)。 灵帝光和四年秋,五色大鸟见於新城,众鸟随之,时以为凤凰。时灵帝不恤政事,常侍、黄门专权,羽孽之时也。众鸟之性,见非常斑驳,好聚观之,至於小爵希见枭者,见犹聚。
魏文帝黄初元年八月,石邑县言凤凰集。
吴孙权黄武四年,苍梧言凤凰见。 黄龙元年,夏口、武昌并言凤凰见。孙亮建兴二年,有大鸟五见於春申,吴人以为凤凰(详见《羽虫门》。) 孙皓建衡三年,西苑言凤凰集,见明年改元凤凰。
晋武帝泰始元年,郡国言凤凰见凡六。 二年,凤凰六见。 五年,凤凰见於赵国。穆帝升平四年二月,凤凰将九雏见於丰城。十一月,凤凰复见於丰城,群鸟随之。五年,凤凰见於沔北。
宋文帝元嘉十四年正月戊戌,凤凰二见於都下,众鸟随之,改其地曰凤凰里。
周武帝天和元年七月,梁州上言,凤凰集枫树,众鸟列侍以万数。
唐武后长寿三年十一月,陈州上言,苑邱县凤凰集,众鸟数万前後翊从,行列齐整,色别为群。後三日,改元仪凤。
蜀王建元年,凤凰见万岁县。
汉刘晟时,凤凰见邕州。
宋太宗端拱元年八月,有凤凰集广州清远县廨舍柏树,高六尺,众鸟随之,向东北去。 真宗景德元年五月,白州有三凤自南来,入城中,群禽周绕,至万岁寺前,栖百尺木龙树上,身长九尺,高五尺,其文五色,冠如金杯。神宗熙宁七年六月乙,未广州言增城县凤凰见。
○鸡祸
《春秋左氏传》周景王时,大夫宾起见雄鸡自断其尾。刘向以为近鸡祸也。时王有爱子子朝,王与宾阴谋欲立之。田於北山,将因兵众杀子之党,未及而崩。王子争国,王室大乱。其後,宾起诛死,子朝奔楚而败。京房《易传》曰:“有始无终,厥妖雄鸡自断其尾。”
汉宣帝黄龙元年,未央殿辂令中雌鸡化为雄(辂与路同。令音零。厩名也),毛衣变化而不鸣,不将,无距(将谓率领其群。距,鸡附足骨,斗时所用刺之)。 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鸡伏子,渐化为雄,冠距鸣将。 永光中,有献雄鸡生角者。京房《易传》曰:“鸡知时,知时者当死。”房以为己知时,恐当之。刘向以为房失鸡占。鸡,小畜,主司时,起居人(为人起居之节),小臣执事为政之象也。言小臣将秉君威,以害正事,犹石显也。竟宁元年,显伏辜,此其验也。或曰,显何足以当此?昔武王伐殷,誓师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受惟妇言是用。”由是论之,黄龙、初元、永光鸡变,国家之占,妃后妃象也。黄龙元年,宣帝崩,元帝立,王妃将为后,故是岁未央殿雌鸡化雄,明其占在正宫也。不鸣不将无距,贵始萌而尊未成也。初元元年,立王妃为后后,以后父丞相少史王禁为阳平侯,明年立皇后子为太子。故应是,丞相府史家雌鸡化为雄,其占即丞相少史之女也。伏子者,明己有子也。冠距鸣将者,尊己成也。永光二年,禁薨,子凤嗣侯。元帝崩,成帝遂委政於元舅。王氏之权自凤始,故於凤始受爵位时,雄鸡有角,明视作威专君害上危国者,从此人始也。京房《易传》曰:“贤者居明夷之世,知时而伤,或众在位,厥妖鸡生角。时主独。”又曰:“妇人颛政,国不静;牝鸡雄鸣,主不荣。”故房以为己亦在占中矣。
後汉灵帝光和元年,南宫侍中寺雌鸡欲化雄,一身毛皆似雄,但头冠尚未变。诏以问议郎蔡邕,邕对曰:“貌之不恭,则有鸡祸。臣窃推之,头,元首,人君之象;今鸡一身己变,未至於头,而上知之,是将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应之不精,政无所改,头冠或成,为患滋大。”是後张角作乱称黄巾,破坏四方。
魏明帝景初二年,廷尉府中雌鸡化为雄,不鸣不将。干宝曰:“是岁宣帝平辽东,百姓始有与能之义,此其象也。”然晋三后并以人臣终,而不鸣不将,又天意也。
晋惠帝元康六年,陈国有鸡生雄鸡无翅,既大,坠坑而死。王隐以为:“雄者,允嗣子之象。坑者,母象。今鸡生无翅,坠坑而死,此子无羽翼,为母所陷害乎?”於後贾后诬杀愍怀,此其应也。泰安中,周(音起)家雌鸡逃承ニ中,六七日而下,奋翼鸣将,独毛不变。其後有陈敏之事,敏虽控制江表,终无纪纲文章,殆其象也。卒为所灭。鸡祸见家,又天意也。京房《易传》曰:“牝鸡雄鸣,主不荣。” 元帝太兴中,王敦镇武昌,有雌鸡化为雄。天戒若曰,雌化为雄,臣陵其上。其後王敦再攻京师。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广陵高平阎嵩家雌鸡生无右翅,彭城人刘象之家鸡有三足。京房《易传》曰:“君用妇人言,则鸡生妖。”是时,主相并用尼媪(乌尧反)之言,宠赐过厚,故妖象见焉。安帝隆安元年八月,琅邪王道子家青雌鸡化为赤雄鸡,不鸣不将。桓元将篡,不能成业之象。 四年,荆州有鸡生角,角寻堕落。是时桓元始擅西夏,狂慢不肃,故有鸡祸。天戒若曰,角,兵象;寻堕落者,暂起不终之妖也。後皆应也。元兴二年,衡阳有雌鸡化为雄,八十日而冠萎。天戒若曰,衡阳,桓元楚国之邦略也。及桓元篡位,果八十日而败,此其应也。
隋文帝开皇中,有人上书,言频岁已来,鸡鸣不鼓翅,类腋下有物而妨之,翮不得举,肘腋之臣,当为变矣。书奏不省。京房《易飞候》曰:“鸡鸣不鼓翅,国有大害。”其後大臣多被夷灭,诸王废黜,太子幽废。炀帝大业初,天下鸡多夜鸣。京房《易飞候》曰:“鸡夜鸣,急令。”又云:“昏而鸣,百姓有事;人定鸣,多战;夜半鸣,流血漫漫。”及中年已後,军国多务,用度不足,於是急令暴赋,责成守宰,百姓不聊生矣,各起而为盗,战争不息,尸骸被野。
唐武后垂拱三年七月,冀州雌鸡化为雄。永昌元年,明州、松州各有雌鸡化为雄。中宗景龙二年春,滑州匡城县民家鸡有三足。京房《易传》占曰:“君用妇言,则鸡生妖。”元宗好斗鸡,贵臣、外戚皆尚之,贫臣或弄木鸡。识者以为:鸡,酉属,帝王之岁;斗者,兵象。近鸡祸。 宣宗大中八年九月,考城县民家雄鸡化为雌,伏子而雄鸣。雄化为雌,王室将卑之象,反雌伏也。汉宣帝时,有此异,至元帝而王氏始萌,盖驯致其祸也。 懿宗咸通六年七月,徐州彭城民家鸡生角。角,兵象;鸡,小畜,犹贱类也。
宋高宗绍兴初,陈州民蓄鸡忽人言。近鸡祸也。後河南为伪齐所据。时松阳县民家鸡生三足,与《唐志》景龙中鸡祸同占。县治有鸡伏卵,毛生壳外。近鸡祸,亦毛孽也。 孝宗乾道六年,衢州西安县官塘有物怪,鸡首人身,高丈馀,昼见於野。宁宗庆元三年,饶州垒舍鸡卵出蛇。近鸡孽,亦蛇孽也。徽州婺源县张村民家雌鸡化为雄,烹之,形冠距而腹卵孕。同里洪氏家雄鸡伏子,中一雏有三足。
○龙蛇之异
夏孔甲之时,天降二龙,有雌雄,孔甲不能食,未得豢龙氏(豢,养也。食曰豢)。陶唐既衰,其後有刘累,学扰龙(扰音柔,驯也,能顺养得其嗜欲)於豢龙氏,以事孔甲。孔甲赐其姓曰御龙氏,更豕韦之後。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夏后享之,既而使求之,惧而迁去。 史记夏后氏之衰,有二龙止於夏庭,而言“余,褒之二君也(褒,古国名)”。夏帝卜杀之,去之,止之,莫吉;卜请其而藏之,乃吉(应劭曰:“,氵未也。”郑氏曰:“音牛<齿台>之<齿台>。”师古曰:“去谓驱逐也,止谓拘留也。去音邱吕反。音丑之反。”)。於是布币策告之(师古曰:“奠币为礼,读策词而告之也。说者以为策者米,盖失之矣。”)。龙亡而在,乃匮去之(师古曰:“匮,匮也。去,藏也。匮音读。去音邱吕反。”)其後夏亡,传匮於殷、周,三代莫发,至厉王末,发而观之,流於庭,不可除也。厉王使妇人而讠之(应劭曰:“群呼曰讠。”师古曰:“讠音先到反。”),化为元鼋(韦昭曰:“元,黑,鼋,晰蜴也,蜇蜴也,似蛇而有足。”师古曰:“鼋似鳖而大,非蛇及蜇蜴。”),入後宫。处妾遇之而孕(师古曰:“处妾,宫中之童女。”)。”生子,惧而弃之。宣王立,女童谣曰:“弧萁服,实亡周国(服虔曰:“,桑也。”师古曰:“女童谣,闾里之童女为歌谣也。,山桑之有点文者也。木弓曰弧。服,盛箭者,即今之步叉也。萁,草似荻而细,织之为服也。音一簟反。萁音基。荻音敌。”)。”後有夫妇鬻是器者,宣王使执而﹃之(师古曰:“鬻,卖也,音戈六反。”)。既去,见处妾所弃妖子,闻其夜号,哀而收之,遂亡奔褒。後褒人有罪,入妖子以赎,是为褒姒,幽王见而受之,生子伯服。王废申后及太子宜臼,而立褒姒、伯服代之。废后之父申侯与缯西畎戎共攻杀幽王(师古曰:“畎戎即犬戎,亦曰昆夷。”)。《诗》曰:“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师古曰:“《小雅正月》之诗也。赫赫,盛貌也。宗周,镐京也。灭,灭也,音呼悦反。”)。”刘向以为夏后季世,周之幽、厉,皆讠孛乱逆天(师古曰:“讠孛,惑也,音布内反。”)。”故有龙鼋之怪,近龙蛇孽也。,血也,一曰氵未也。弧,桑弓也。萁服,盖以萁草为箭服,近射妖也。女童谣者,祸将生於女,国以兵寇亡也(师古曰:“因妇以致兵寇也。”)。
《左氏传》鲁庄公时,有内蛇与外蛇斗郑南门中,内蛇死。刘向以为近蛇孽也。先是,郑厉公劫相祭仲,逐兄昭公代立。後厉公出奔,昭公复入。死,子仪代立。厉公自外劫大夫傅瑕,使﹃子仪。此外蛇杀内蛇之象也。蛇死六年,而厉公立。庄公问申曰:“犹有妖乎?”对曰:“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亡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故有妖。”京房《易传》曰:“立嗣子疑,厥妖蛇居国门斗。” 文公十六年夏,有蛇自泉宫出(泉宫,即泉台),入於国,如先君之数。刘向以为近蛇孽也。泉宫在囿中,公母姜氏曾居之,蛇从之出,象宫将不居也。《诗》曰:“维虺维蛇,女子之祥。”又蛇入国,国将有女忧也。秋,公母薨。公恶之,乃毁泉台。後二年公薨,公子遂杀文之二子而立宣公。文公夫人大归於齐。 昭公十九年,龙斗於郑时门之外洧渊。刘向以为近龙孽也。郑以小国摄乎晋、楚之,重以强吴。时子产任政,内惠於民,外善辞令,以交三国,郑卒亡患,能以德消变之效也。京房《易传》曰:“众心不安,厥妖龙斗。”
汉高祖母媪常息大泽之陂(休息而寝也),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交龙其上。已而娠,遂产高祖。 高祖为亭长,送徒骊山。被酒,夜经泽中,有大蛇当径,乃拔剑斩蛇,蛇分两头(详见《人异门》)。 惠帝二年正月癸酉旦,有两龙见於兰陵延东里温陵井中,至乙亥夜去。刘向以为龙贵象而困於庶人井中,象诸侯将有幽执之祸。其後吕太后幽杀三赵王,诸吕亦终诛灭。京房《易传》曰:“有德将害,厥妖龙见井中。”又曰:“行刑暴恶,黑龙井出。” 文帝十五年,黄龙见於成纪。 武帝太始四年七月,赵有蛇从郭外入,与邑中蛇斗孝文庙下,邑中蛇死。二年秋,有卫太子事,事自赵人江充起。 宣帝甘露元年,黄龙见新丰。 成帝鸿嘉元年冬,黄龙见真定。
後汉光武建武十二年六月,黄龙见东河。 章帝建初五年,有八黄龙见於泉陵(伏侯《古今注》曰:“见零陵泉陵湘水中,相与戏。其二大如马,有角;六枚大如驹,无角。”)。 安帝延光元年,九真言黄龙见武功。三年,历城、琅邪言黄龙见。时安帝听谗,免太尉杨震,杨晨自杀。又帝独有一子,以为太子,信谗废之。是皇不中,故有龙孽,时多用佞媚,故以为瑞应。明年正月,东郡又言黄龙二见濮阳。 桓帝建和元年,沛国言黄龙见谯。 元嘉二年,济阴言黄龙见句阳,金城言黄龙见允街。 桓帝即位,有大蛇见德阳殿上,雒阳市令淳于翼曰:“蛇有鳞,甲兵之象也。见於省中,将有椒房大臣受甲兵之诛也。”其後梁冀以逆诛。 延熹七年六月壬子,河内野王山上有龙死,长可数十丈(《袁山松书》曰:“长可百馀丈。”)。裴楷以为夫龙者为帝王瑞,《易》论大人。天凤中,黄山宫有死龙,汉兵诛莽而世祖复兴,此易代之徵也。至建安二十五年,魏文帝代汉(臣昭曰:“夫屈伸跃见,变化无方,非显死之体,横强之畜。《易》况大圣,宾类君道。野王之异,岂桓帝将崩之表乎?妖等占殊,其例斯众。苟欲附会以同天凤,则帝陟三主,年逾五十,此为迂阔,将恐非徵矣。”)。 永康元年八月,巴郡言黄龙见。时吏傅坚以郡欲上言,内白事以为走卒戏语,不可。太守不听。尝见坚语云:“时民以天热,欲就池浴,见池水浊,因戏相恐‘此中有黄龙’,语遂行人。闻郡,欲以为美,故言。”时史以书帝纪,桓帝时政治衰缺,而所在多言瑞应,皆此类也。又先儒言:瑞兴非时,则为妖孽,而民讹言生龙语,皆龙孽也。灵帝建宁二年夏,青蛇见御座轩前。张奂上疏言:“陈蕃、窦氏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敦煌实录》曰:“蛇长六尺,夜於御前当轩而见。”) 熹平元年甲午,青蛇见御座上。是时灵帝委任宦者,王室微弱。 五年,沛国言黄龙见谯。光禄大夫桥元问太史令单:“此何祥也?”曰:“其国後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亦当复见。天事恒象,此其应也。”内黄殷登默而记之,至四十五年,登尚在,时延康元年,魏王丕嗣位,三月,黄龙见谯,登闻之,曰:“单之言,其验兹乎!”
魏明帝青龙元年正月甲申,青龙见郏之摩陂井中。凡瑞兴非时,则为妖孽,况困於井,非嘉祥矣。魏以改年,非也。干宝曰:“自明帝终魏世,青龙、黄龙见者,皆其主废兴之应也。魏土运,青木色,而不胜於金。黄得位,青失位之象也。青龙多见者,君德国运内相克伐也。故高贵乡公卒败於兵。”按刘向说,龙贵象而困井中,诸侯将有幽执之祸也。魏世,龙莫不在井,此居上者逼制之应。高贵乡公著《潜龙诗》,即此旨也。 高贵乡公正元元年戊戌,黄龙见於邺井中。甘露元年正月辛丑,青龙见轵县井中。六月乙丑,青龙见元城县界井中。 二年二月,青龙见温县井中。 三年,黄龙、青龙俱见顿邱、冠军、阳夏县界井中。四年正月,黄龙二见宁陵县界井中。 元帝景元元年十二月甲申,黄龙见华容县井中。三年二月,龙见轵县井中。
吴孙权黄武元年,鄱阳言黄龙见。 黄龙元年,夏口、武昌并言黄龙见。权即皇帝位,改元。 赤乌五年,海盐言黄龙见。 九年,€阳言黄龙见。 孙休永安四年九月,布山言白龙见。 五年,始新言黄龙见。 六年,泉陵言黄龙见。又,长沙言青龙见。孙皓天册中,龙乳於长沙人家,啖鸡雏。京房《易传》曰:“龙乳人家,王者为庶人。”其後皓降晋。
晋武帝泰始元年,郡国言白龙见凡二。 二年,青龙十见,黄龙九见。 三年,白龙二见弘农渑池。 五年,青龙二见於荥阳,白龙二见於赵国。 六年,白龙二见於东。 咸宁二年六月,白龙二见新兴井中,又见武库井中。十一月,白龙二见於梁国。 太康元年,白龙三见於永昌。 二年,白龙二见於济南。五年,白龙见京兆。九年,青龙、黄龙各一见於鲁国。又龙见武库井中。帝观之,有喜色。百僚将贺,刘毅独表曰:“昔龙(俟滋反)夏庭,祸发周室;龙见郑门,子产不贺。”帝答曰:“朕德政未修,未有以应受嘉祥。”遂不贺也。孙盛曰:“龙,水物也,何与於人,子产言之当矣。但非其所处,实为妖灾。夫龙以飞翔显见为瑞,今则潜伏幽处,非休祥也。汉惠帝二年,两龙见兰陵井中,本志以为其後赵王幽死之象。武库者,帝王威御之器所宝藏也,屋宇邃密,非龙所处。是後七年,藩王相害,二十八年,果有二胡僭窃神器。二逆皆字曰龙,此之表异,为有证矣。”愍帝建兴二年十一月,χ罕羌妓产一龙子,色似锦文,常就母乳,遥见神光,少得就视。此亦皇极不建,於是帝竟沦没。
吕纂末,龙出东厢井中,到其殿前蟠卧,比旦失之。俄又有黑龙升其宫门。咸以为美瑞。或曰:“龙者阴类,出入有时,今而屡见,必有下人谋上之变。”後纂果为吕超所杀。
武帝咸宁中,司徒府有二大蛇,长十许丈,居听事平(音老)上而人不知,但数年怪府中数失小儿及猪犬之属。後有一蛇夜出,被刃伤不能去,乃觉之,发徒攻击,移时乃死。夫司徒五教之府,此皇极不建,故蛇孽见之。汉灵帝时,蛇见御座,杨赐以为帝溺於色之应也。魏代宫人猥多,晋又过之,燕游是湎,此其孽也。《诗》云“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也。 惠帝元康五年三月癸巳,临淄有大蛇,长十馀丈,负二小蛇入城北门,迳从市入汉城阳景王祠中不见。天戒若曰,昔汉景王有定倾之功,而不厉节忠慎,以至失职夺功之辱。今齐王ぁ不悟,虽建兴复之功,而骄陵取祸,此其徵也。 明帝太宁初,武昌有大蛇,常居故神祠空树中,每出头从人受食。京房《易传》曰:“蛇见於邑,不出三年有大兵,国有大忧。”寻有王敦之逆。恭帝元熙元年冬,东方黑龙四登於天。《易传》曰:“冬龙见,天子亡社稷,大人受命。”
慕容时,有黑龙、白龙各一见於龙山,率群寮观之,去龙二百步,祭以太牢。二龙交首嬉翔,解角而去。大悦,赦其境内,号新宫曰和龙。
宋高祖微时,行止时见二小龙附翼,樵渔山泽,同侣或亦观焉。及贵,龙形更大。後伐荻新洲,见大蛇长数丈,射之,伤。明日复至洲,里闻有杵臼声,及往觇之,见有童子数人皆著青衣,於榛中捣药。问其故,答曰:“我王为刘寄奴所射,合散傅之。”帝曰:“王神何不杀之?”答曰:“寄奴王者不死,不可杀也。”帝叱之,皆散,仍收药而反。 文帝发江陵,有黑龙跃负上所乘舟,左右莫不失色,上谓王昙首曰:“此乃夏禹所以受命,吾何德以堪之。”至都,群臣劝进,即位。
齐东昏侯永元三年七月丙辰,龙斗於建康淮,激水五里。
梁武帝天监二年,北梁州潭中有龙斗,雾数里。龙蛇之孽。《洪范五行传》曰:“龙,兽之难害者也。天之类,君之象。天气害,君道伤,则龙亦害。斗者兵革之象也。”京房《易飞候》曰:“众心不安,厥妖龙斗。”是时帝初即位,而有陈伯之、刘季连之乱,国内危惧。普通五年六月,龙斗於曲阿王陂,因西行,至建陵城,所经之处,树木折开数十丈。与天监二年同占。经建陵而树木折者,国有兵革之祸,园陵残毁之象。时帝专以讲论为务,不崇耕战,将轻而卒惰。君道既伤,故有龙斗之应。帝殊不悟。至太清元年,黎州水中又有龙斗,波浪涌起,€雾四合,而见白龙南走,黑龙随之。其年,侯景以兵来降,帝纳之而无备,国人皆惧。俄而难作,帝以忧崩。 犬同十年夏,有龙夜因雷而堕延陵人家井中。明旦视之,大如驴。将以戟刺之,俄见庭中及室中各有大蛇,如数百斛船,家人奔走。《洪范五行传》曰:“龙,阳类,贵象也。上则在天,下则在地,不当见庶人邑里室家。井中,幽深之象也,诸侯且有幽执之祸,皇不建之咎也。”後侯景反,果幽杀简文於酒库,宗室王侯皆幽死。 中大同元年,有大蛇斗曲阿县建陵隧中,其一被伤奔走。 元帝承圣二年,有两龙见湘州西江。 三年三月,主衣库见黑蛇长丈许,数十小蛇随之,举头高丈馀南望,俄失所在。帝又与宫人幸元洲苑,复见大蛇盘屈如前,群小蛇绕之,并黑色。帝恶之,宫人曰:“此非怪也,恐是钱龙。”帝敕所司即日取数千万钱镇於蛇处以厌之,因谋法会,赦囚徒,振穷乏,退居栖心省。又蛇从屋坠落帝帽上,忽然便失。又龙光殿上所御肩舆复见小蛇萦屈舆中,以头驾夹膝前金龙头上,见人走去,逐之不及。城壕中龙腾出,焕烂五色,竦跃入€,六七小龙相随飞去。群鱼腾跃,坠死於陆道。龙处为窟若数百斛。旧大城上常有紫气,至时稍复消歇。先时有二龙自南郡城西升天,百姓聚观,五采分明。江陵故老窃相泣曰:“昔年龙出建康淮,而天下大乱,今复有焉,祸至无日矣。”帝闻而恶之,逾年遘祸。
陈武帝讨侯景,军顿西昌,有龙见水滨,高五丈,五尺鲜曜,军人观者数万人。永定三年正月丁酉夜,大雪,及旦,太极殿前有龙迹现。宣帝太建十一年正月,龙见南兖州池中。与梁大同十年同占。未几,後主嗣位,荒淫至於亡国为俘。後主末年,有青龙出建阳门,井涌雾。又见大蛇地中分,首尾各走。
东魏孝静帝太平二年,龙见并州人家井中。武定元年,有大蛇见虎牢城。时高仲密以虎牢叛附西魏,神武为西兵所窘。
北齐文宣天保九年,有龙长七八丈,见齐州大堂。占同大同十年。明帝崩,太子殷立,常山王演废而害之。武成河清元年,龙见济州浴堂中。占同天保九年。二年,齐州上言,济河水口见八龙升天。 後主天统四年,贵乡人伐枯桑,得一黄龙,折脚,死於孔中。齐称木德。龙,君象。木枯龙死,不祥之甚。其年武帝崩。 武平三年,龙见邯郸井中,其气五色属天。又见汲郡佛寺涸井中。占同河清元年。後主竟降周,後被诛。七年,并州招远楼下有赤蛇与黑蛇斗,数日,赤蛇死。赤,齐尚色。黑,周尚色。斗死,灭亡之象也。後主任用邪佞,与周师连兵於晋州之下,委军於孽臣高阿舟阝肱,竟起敌人,皇不建之咎也。後主遂为周师所虏。
琅琊王俨坏北宫中白马浮图,石赵时澄公所建。见白蛇长数丈,回旋失所在。时俨专诛失中之咎也。见变不知戒,以及於难。
後周武帝建德五年,黑龙坠於亳州而死。龙,君之象。黑,周所尚色。坠死,不祥。後二岁,帝崩,太子立。静帝大象元年,有黑龙与赤龙斗於汴州水侧,黑龙死。次年,宣帝崩,静帝立,禅於隋。
隋文帝仁寿四年,龙见代州总管府井中。其龙或变为铁马甲士弯弓上射之象。变为铁马,近马祸也。弯弓上射,又近射妖。诸侯将有兵革之变,致幽囚也。後汉王谅坐反诛。
唐太宗贞观八年七月,陇右大蛇屡见。蛇,女子之象。大者,有所象也。又汾州青龙白龙见。白龙吐物在空中,光明如火,堕地地陷,掘之得元金,广尺,长七寸。高宗显庆二年五月庚寅,有五龙见於岐州之皇后泉。 睿宗先天二年六月,京师朝堂砖下有大蛇出,长丈馀,有大虾蟆如盘,而目赤如火,相与斗,俄而蛇入於大树,虾蟆入於草。蛇、虾蟆,皆阴类;朝堂出,非其所也。 元宗开元四年六月,彬州马岭山下有白蛇与黑蛇斗,白蛇长六七尺,吞黑蛇入腹,口眼血流,黑蛇长丈馀,头穿白蛇腹出,俱死。 天宝中,洛阳有巨蛇,高丈馀,长百尺,出芒山下,胡僧无畏见之曰:“此欲决水潴洛城。”即以天竺法咒之,数日蛇死。 十四载七月,有二龙斗於南阳城西。《易坤》:“上六,龙战于野。”《文言》曰:“阴疑于阳必战。”肃宗至德元载八月朔,成都丈人庙有肉角蛇见。 二载三月,有蛇斗於南阳门之外,一蛇死,一蛇上城。 德宗建中二年夏,赵州宁晋县沙河北有棠树甚茂,民祠之为神。有蛇数百千自东西来,趋北岸者聚棠树下,为二积,留南岸者为一积,俄有径寸龟三,绕行,积尽死,而後各登其积。野人以告。蛇腹皆有疮,若矢所中。刺史康日知图其事,奉三龟来献。 四年九月戊寅,有龙见於汝州城壕。龙,大人象,其潜也渊,其飞也天。城壕,失其所也。 贞元十八年八月,沧州言白龙见。贞元末,资州得龙丈馀,西川节度使韦皋匣而献之,百姓纵观,三日,为烟所薰而死。 宪宗元和十年四月,滑州言青龙见於新开河。 文宗太和二年六月丁丑,西北有龙斗。 三年,成都门外有龙与牛斗。 开成元年,宫中有众蛇相与斗。 僖宗乾符三年三月,奉天镇上言,金龙昼见,自河升天。 光启二年冬,州洛交有蛇见於县署,复见於州署。蛇,冬则蛰。《易》曰:“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昭宗光化三年九月,杭州有龙斗於浙江,水溢,坏民庐舍。占同天宝十四载。
蜀王建元年,万岁县黄龙见。 武定三年八月,有龙五十见洵阳水中。永平二年十二月,黄龙见富义江。又见大昌池。
宋太祖从周世祖征淮南,战於江亭,有龙自水中向太祖奋跃。识者惊异,以为出潜之兆。 乾德五年,京师雨,有黑龙见尾於€际,自西北趋东南。占主大水。明年,州府二十四水,坏田庐。 六年四月,单州单父县民王姓家龙起井中,暴风雨漂庐舍,失族属,及坏旧镇廨舍三百五十馀区,大木皆拔。 开宝七年六月,隶州有火自空坠於城北门楼,有物抱东柱,如龙,金色,足三尺许,其气甚腥。旦视之,壁上有烟痕,爪迹三十六。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五月,白龙见宁州要册龙庙池中,长数十丈,东向吐青白€,见者千馀人。 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八月,青蛇出无为军廨,长数尺许。 三年,内侍任文庆奉诏於茅山设醮,祷郭真人池,取双龙以归。长二寸许,鳞极细,腹如玳瑁,置手中,仰覆无惧,中路风雨失一。五月,内出以示近臣,令文庆送还茅山。至华阳宫,投池中,俄於岸侧树上观二龙,一乃放还者,一乃所失者。 六年五月,迎奉圣祖至熟县,於圣祖舟中幢节上得小龙二,如茅山池中,畜於禁中。己巳方午,忽失一,守者求之不获。是夜,闻雷声,有光如火照净阁。翼日,失者复至。即遣使送还茅山。六月,赵州言:“圣像玉石舟度河之石桥,时河水浅涩,有黑龙鼓浪进舟,凡历二滩悉然。舟既度,河流复故。”诏遣官即其所致祭。上清宫先天节道场香奁中获小龙,背有金彩三道,尾有翠文寸馀。八月,建昌军部民家麻姑山仙都观设醮。己巳五鼓,有龙出玉皇殿西北醮坛下,升中天,迥视,长数尺,金色,隐隐有雷声,闻数里。 神宗熙宁二年,建州民杨纬言:“元年三月,大雷雨,所居之处,有黄龙见,下获一木,如龙而形未具。七月,雷雨如初,复有龙飞其上。及霁,木龙尾、翼、足皆具,归合旧木,宛然一体。”图象以进。 徽宗宣和元年夏,雨连昼夜凡数日。及霁,开封县前茶肆中有异物如犬大,蹲踞卧榻下。细视之,身仅六七尺,色苍黑,其首类驴,两颊作鱼颔而色正绿,顶有角,生极长,於其际始分两歧,声如牛鸣,与世所绘龙无异。茶肆近军器作坊,兵卒来观,共杀食之。已而京城大水。讹言龙复仇云。 高宗绍兴初,朱胜非出守江州,过梁山,龙入其舟,才长数寸,赤背绿腹,白尾黑爪甲,有声,目有光。近龙孽也。时行都柴垛桥旌忠庙有三蛇出没庭庑,大者盈尺,方鳞金色,首脊有金钱,遇霁,或变化数百於蕉卉。庙徙而蛇孽亦绝。 五年,金虏泠山有二龙死,冷气腥焰袭人。其一无角,其一额有深穴如斧凿痕。虏酋吴乞买欲截其首,或言不祥乃止。吴乞买卒以是岁死。 七年五月乙酉,汴京有龙撼宣德门,灭“宣德”二字。刘豫亟命葺之。君,龙象也。宣德,帝居也,非豫所宜僭。撼,灭亡象也。是岁,伪齐亡。八年夏,金虏熙州泺水有苍龙见,明曰为黄龙,以爪擎婴儿为戏者三日,有帝者服,乘白马,六蟾蜍在其前。是岁,虏伐蒙,为蒙所败,此龙孽之尤异者也。 十一年四月,潭州衡山县西北净居岩,有蛇长二丈,身圆数尺,黑色而方文,震死,山水大至。先是,山气遇夜辄昏昧,蛇毙而夜色始明。 十六年,温州平阳县古刹老松有巢蛇食鹳鹘,击蛇,蛇分三。时黄岩县蛇孽亦如之。二十五年六月,江州湖口县有赤龙横水中如山,风浪大作,寒气肃然,覆舟数十艘,士卒溺者数百人。 三十年春,抚州宜黄县有大蛇见於丞治,长二丈。捕之,纵数里外,俄复至者数四。京房《易传》曰:“蛇见於邑,三年有大兵。” 孝宗乾道五年七月乙亥,隆兴府武宁县龙斗於西北,大雨,俄顷迅雷起东南,二龙奔逃,坠珠如轮,其地复塘村,牧童得之。是邑境连岁有水灾。《易》、《坤》:“上六,龙战于野。”《文言》曰:“阴疑于阳必战。”与《唐志》天宝十四载同占。《春秋》书龙斗于洧渊,亦水祥也。 光宗绍熙五年七月辛酉,饶州紫枢坊二犬共搏一蛇,俄顷三者俱毙亦蛇。孽也。
○鱼异
周武王伐纣至孟津,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鱼者,介鳞之物,兵象也。白者,殷家之正色,言殷之兵象与周之家也),武王俯取以祭。
秦始皇八年,河鱼大上。刘向以为近鱼孽也。时始皇弟长安君将兵击赵,反,死屯留,军吏皆斩,迁其民於临洮(长安军至屯留而谋反,乃赐死,杀其兵,迁其民)。明年有毒之诛。鱼阴类,民象,逆流而上者,民将不从其君令为逆行也。在天文,鱼星中河而处,车骑满野。至於二世,暴虐愈甚,终用危亡。京房《易传》曰:“众逆同志,厥妖河鱼逆流上。” 三十七年,东巡,并海上,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
汉宣帝神爵元年,幸河东,祠后土。东济大河,天气清净,神鱼舞河。 成帝鸿嘉四年秋,雨鱼於信都,长五寸以下。永始元年春,北海出大鱼,长六丈,高一丈,四枚。哀帝建平三年,东莱平度出大鱼,长八丈,高丈一尺,七枚,皆死。京房《易传》曰:“海数见巨鱼,邪人进,贤人疏。”
後汉灵帝熹平二年,东莱海出大鱼二枚,长八九丈,高二丈馀。明年,中山王畅、任城王博并薨(京房《易传》曰:“海出巨鱼,邪人进,贤人疏。”臣昭谓此占符灵帝之世,巨鱼之出,岂为二王之妖也!)。
魏齐王嘉平四年五月,有二鱼集於武库屋上。此鱼孽也。王肃曰:“鱼生於水,而亢於屋,介鳞之物,失所其也。边将其殆有弃甲之变乎?”後果有东关之败。干宝以为高贵乡公兵祸之应。二说皆与班固旨同。
晋武帝太康中,有鲤鱼二见武库屋上。干宝以为:“武库兵府,鱼有鳞甲,亦兵类也。鱼极阴,屋上太阳,鱼见屋上,象至阴以兵革之祸干太阳也。”至惠帝初,诛杨骏,废太后,矢交馆阁。元康末,贾后谤杀太子,寻亦诛废。十年之,母后之难再兴,是其应也。自是祸乱构矣。京房《易传》曰:“鱼去水,飞入道路,兵且作。”
梁武帝大同十年,帝幸朱方,至四中,及元武湖,鱼皆骧首见於上,若望乘舆者。帝入宫而没。《洪范五行传》:“鱼阴类也,下人象。又有鳞甲,兵之应。”下人将举兵围宫,而睥睨乘舆之象。其後果有侯景之乱。
後周静帝大象元年六月,阳武有鲤鱼乘空而斗,犹臣下兴起,小人从之而斗也。明年帝崩,国失政。尉迥起兵相州,高祖遣兵击败之。
隋文帝开皇十七年,大兴城西南四里有袁村,设佛会。有老翁,皓首,白裙襦衣,来食而去。众莫识,追而观之,行二里许,不复见。但有一陂,中有白鱼,长丈馀,小鱼从者无数。人争射之,或弓折弦断。後竟中之,剖其腹,得粳饭,始知此鱼向老翁也。後数日,漕渠暴溢,射人皆溺死。炀帝大业十二年,淮阳郡驱人入子城,凿断罗郎郭。至女垣之下,有穴,其中得鲤鱼,长七尺馀。昔魏嘉平四年,鱼集武库屋上。王肃以为鱼生於水,而亢於屋,水之物失其所也。边将殆有弃甲之变。後果有东关之败。是时,长白山贼,寇掠河南,月馀,贼至城下。郡兵拒之,反为所败,男女死者万馀人。
唐武后如意中,济源路敬淳家水碾柱将坏,易之为薪,中有鲇鱼长尺馀,犹生。近鱼孽也。 中宗神龙中,渭水有虾蟆大如鼎,里人聚观,数日而失。岁大水。 元宗开元四年,安南都护府江中有大蛇,首尾横出两岸,经日而腐,寸寸自断。数日,江鱼尽死,蔽江而下,十十五五相附著,江水臭。 宪宗元和十四年二月,昼,有鱼长尺馀,坠於郓州市,良久乃死。鱼失水而坠於市,败灭之象也。 文宗开成二年三月壬申,有大鱼长六丈,自海入淮,至濠州招义,民杀之。近鱼孽也。僖宗乾符六年,水河鱼逆流而上,至垣曲、平陆界。鱼民,象逆流而上,民不从君令也。 光启二年,扬州雨鱼。占如元和十四年。
宋太宗至道元年十二月,广州大鱼击海水而出。鱼死,长六丈三尺,高丈馀 。徽宗政和二年,内出鱼,纯赤色,蔡京等乞付史馆,拜表称贺。 七年夏中,有二鱼落殿中省厅屋上。 高宗建炎初,越州应天寺有石眼,才方数寸,深不可探,旧号“鳗井”,有鱼如鳗,有鳞有耳,尾有刃迹。每鳗出,则郡有水旱疠疫。近鱼孽也 。绍兴十八年,漳州漳浦县崇照盐场海岸连有巨鱼,高数丈,旁海人割取肉数百车,至剜目乃觉,转鬣而旁舰皆覆。又渔人获鱼,长二丈馀,重数千斤,剖之,腹横人骼,肤如生。京房《易传》曰:“海见巨鱼,邪人进,贤人疏。”二十年四月,秀州海盐县海洋有巨鳅,群从之,声如讴歌。抵岸偃沙上,犹扬拨剌,其高齐县门楼,其长百丈。县民脔肉,转鬣压死十数人。颔骨长二丈五尺,与前孽同占。 孝宗乾道六年,行都北关有鲇鱼,色黑,腹下出人手於两旁,各具五指。七年十一月丁亥,洞庭湖巨鼋走沙拥舟,身广长皆丈馀,升舟,以首足压重舰没水。 晁熙十三年二月庚申,钱塘龙山江岸有大鱼如象,随潮汐复逝。 十六年六月甲辰,钱塘旁江居民得鱼,备五色,鲫首鲤身。民诡言梦得鱼,觉而在手犹跃。事闻,有司令纵之。 宁宗庆元三年二月,饶州景德镇渔人得鱼,尾鲤鳞而首异常鱼。镇之老人言其不祥,绍兴二年尝出,後为水灾。盖是岁五月,镇果大水,皆鱼孽也。嘉定十七年,海坏畿县盐官地数十里。先是,有巨鱼横海岸,民脔食之,海患凡六年而平。
●卷三百十四 物异考二十
○晁异
禹治水时,神龟自洛出,负文而列於背,赤文朱字,其数皆九,禹因而第之,以为九畴。
宋元王二年,江使神龟於河,至於泉阳,渔者豫且举网得而囚之(《索隐》曰:“且音子余切。泉阳人,网元龟者。”),置於笼中。夜半,龟来见梦於宋元王曰:“我为江使於河,而幕网当吾路。泉阳豫且得我,我不能去。身在患中,莫可告语。王有德义,故来告诉。”元王惕然而悟。乃召博士卫平而问之(《索隐》曰:“宋元君之臣也。”)曰:“今寡人梦见一丈夫,延颈而长头,衣元绣之衣而乘辎车,来见梦於寡人曰:‘我为江使於河,而幕网当吾路。泉阳豫且得我,我不能去。身在患中,莫可告语。王有德义,故来告诉。’是何物也?”卫平乃援式而起(徐广曰:“式音敕。”),仰天而视月之光,观斗所指,定日处乡。规矩为辅,副以权衡。四维已定,八卦相望。视其吉凶,介虫先见。乃对元王曰:“今昔壬子,(《索隐》曰:“今昔犹昨夜也。以今日言之,谓昨夜为今昔。”)宿在牵牛。河水大会,鬼神相谋。汉正南北,(《正义》曰:“汉天河。”)江、河因期,南风新至,江使先来。白€壅汉,万物尽留。斗柄指日,使者当囚。元服而乘辎车,其名为龟。王急使人问而求之。”王曰:“善。”於是王乃使人驰而往问泉阳令曰:“渔者几何家?名谁为豫且?豫且得龟,见梦於王,王故使我求之。”泉阳令乃使吏按籍视图,水上渔者五十五家,上流之庐,名为豫且。泉阳令曰:“诺。”乃与使者驰而问豫且曰:“今昔汝渔何得?”豫且曰:“夜半时举网得龟(《庄子》曰:“得白龟圆五尺。”)。使者曰:“今龟安在?”曰:“在笼中。”使者曰:“王知子得龟,故使我求之。”豫且曰:“诺。”即系龟而出之笼中,献使者。使者载行,出於泉阳之门。正昼无见,风雨晦冥。€盖其上,五采青黄。€雨并起,风将而行。入於端门,见於东厢。身如流水,润泽有光。望见元王,延颈而前,三步而止,缩颈而,复其故处。元王见而怪之,问卫平曰:“龟见寡人,延颈而前,以何望也?缩颈而复,是何当也?”卫平对曰:“龟在患中,而终昔囚,王有德义,使人活之。今延颈而前,以当谢也,缩颈而,欲急去也。”元王曰:“善哉!神至於此乎,不可久留,趣驾送龟,勿令失期。”卫平对曰:“龟者是天下之宝也,先得此龟者为天子,且十言十当,十战十胜。生於深渊,长於黄土,知天之道,明於上古。游三千岁,不出其域。安平静正,动不用力。寿蔽天地,莫知其极。与物变化,四时变色,居而白匿,伏而不食。春仓夏黄,秋白冬黑。明於阴阳,审於刑德。先知利害,察於祸福。以言而当,以战而胜,王能宝之,诸侯尽服。王勿遣也,以安社稷。”元王曰:“龟甚神灵,降於上天,陷於深渊。在患难中,以我为贤,德厚而忠信,故来告寡人。寡人若不遣也,是渔者也。渔者利其肉,寡人贪其力,下为不仁,上为无德。君臣无礼,何从有福?寡人不忍,奈何不遣?”卫平对曰:“不然。臣闻盛德不报,重寄不归;天与不受,天夺之宝。今龟周流天下,还复其所,上至苍天,下薄泥涂,还遍九州,未尝愧辱,无所稽留。今至泉阳,渔者得而囚之,江、河必怒,务求报仇。自以为侵,因神与谋。淫雨不霁,水不可治。若为枯旱,风而扬埃,蝗虫暴生,百姓失时。王行仁义,其罚必来。此无他故,其祟在龟。後虽悔之,岂有及哉!王勿遣也。”於是元王向日而谢(《索隐》曰:“盖欲神之以谢天之赐。向日者,天之光明著见者也。”),再拜而受。择日斋戒,甲乙最良。乃刑白雉,及与骊羊,以血灌龟,於坛中央。以刀剥之,身全不伤。脯酒礼之,横其腹肠。荆支卜之,必制其创。理达於理,文相错迎。使工占之,所言尽当。邦福重宝(徐广曰:“福音副,藏也。”),闻於傍乡。杀牛取革,被郑之桐(徐广曰:“牛革桐为鼓也。”)。草木毕分,化为甲兵。战胜攻取,莫如元王。元王之时,卫平相宋,宋最︹,龟之力也。故云神至能见梦於元王,而不自出渔者之笼。身能十言尽当,不能通使於河,还报於江。贤能令人战胜攻取,不能自留於刀锋,免剥刺之患。圣能先知亟见,而不能令卫平无言。
魏陈留王咸宁二年二月,朐忍县献灵龟,归於相府。
晋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宝戍邾,有一军人於武昌市买得白龟,长五尺,置瓮中养之,渐大,放江中。後邾城遭石虎攻陷,赴江者莫不沈溺,所养龟人,被甲投水中,觉如堕一石上,须臾视之,乃是先所放白龟。既抵岸,回顾而去。
苻坚时,高陆人穿井得龟,大三尺,皆有八卦。坚命太卜池养之粟。後死,藏其骨於太庙。其夜,庙丞高虏梦龟谓之曰:“我本出将归江南,遭时不遇,陨命秦庭。”又有人梦中谓虏曰:“龟三千六百岁而终,终必妖兴,亡国之徵也。”
隋文帝开皇中,掖庭宫每夜有人来挑宫人,宫司以闻。帝曰:“门卫甚严,人何从入,当是妖精耳。”因戒宫人曰:“若逢,但斩之。”其後有物如人来登床,宫人抽刀斩之,若中枯骨。其物落床而走,宫人逐之,因入池而没。明日,帝涸池,得一龟,径尺馀,上有刀迹。杀之,遂绝。龟者水居而灵,阴谋之象,晋王谄媚宫掖求嗣之应云。
唐武后大足初,虔州获龟,六眼,一夕而失。肃宗上元二年,有鼍聚於扬州城门上,节度使邓景山以问族弟,对曰:“鼍,介物,兵象也。” 德宗贞元三年,润州鱼鳖蔽江而下,皆无首。文宗太和三年,魏博管内有虫,状如龟,其鸣昼夜不绝。近龟孽也。
秦宗权在蔡州,州中忽地裂,有石出,高五六尺,广袤丈馀,正如大龟。
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二月,凿金明池,既掘地,有龟出,殆逾万数。 太平兴国,永州、益州、饶州、万安、永州、新州俱献六目龟;庐州献龟,大如掌,绿毛覆甲,润泽可爱,苏州献白龟大如钱,其色莹洁;兖州、卫州献金龟(馀不及录。)。 真宗大中祥符二年四月,有黑龟甚众,沿汴水下。龟,介族。黑,北方色。是岁,契丹国母卒。仁宗至和元年二月癸亥,信州贡绿毛龟。 嘉八年十月,鼎州芝草丛生,下得异龟。 徽宗大观元年闰十月丙戌,都水使者赵霆行河,得两首龟以为瑞。蔡京信之,曰:“此齐小白所谓象罔见之而霸者也。”郑居中曰:“首岂容有二,而京主之,意不可测。”帝命弃龟。 政和四年,端州进六目龟。 五年,博州进白龟。宣和四年,雄州地大震,元武见於州之正寝,有龟大如钱,蛇若朱漆箸,相逐而行。宣抚焚香再拜,以银奁贮二物,俄而死。高宗绍兴八年五月,汴京太康县大雷雨,下冰龟数十里,随大小皆龟形,具手足卦文。龟,犹归也。龟,又介物,兵象也。冰,有消释之象。此汴京将复归而释兵也。时秦桧主和,议罢兵,自是神州陆沈。孝宗乾道五年,舒州民献龟,骈生二首,不能伸缩。郡守张栋纵之潜山。近龟孽也。 宁宗嘉定十四年春,楚州境上龟大小死者蔽野。後十年,归正人李全叛死。又龟者,介虫也。是时,被介胄死者何可胜数。
○虫异
汉武帝元鼎五年秋,蛙与虾群斗。时四将军众十万征南越,开九郡(蛙,黾也,似虾而长脚,其色青)。 元帝建昭元年八月,有白蛾群飞蔽日,从东都门至轵道(师古曰:“蛾,若今之蚕蛾类是也。”)。 成帝建始元年六月,有青蝇无万数(言其极多,虽欲以万数之而不可得)。集未央宫殿中朝者坐(公卿以下朝会坐也)。
後汉光武建武三年,野蚕成茧。
吴孙权黄龙二年,有野蚕成茧如卵。
晋武帝太康四年,会稽彭蜞及蟹皆化鼠,甚众,复大食稻为灾。 惠帝元康中,洛阳南山有虻(武庚反)作声,曰“韩尸尸”。识者曰:“韩氏将尸也,言尸尸者,尽死也。”其後韩谧诛而韩族歼焉,此青祥也。
苻坚将为赦,与王猛、苻融密议於露堂,悉屏左右,坚亲为赦文,猛、融供进纸墨。有一大苍蝇自牖,鸣声甚大,集於笔端,驱而复来。俄而长安街巷市里人相告曰:“官今大赦。”有司以闻。坚谓融、猛曰:“禁中无耳属之理,事何从泄也?”於是敕外穷推之,咸言有一小儿衣黑衣,大呼於市曰:“官今大赦。”须臾不见。坚叹曰:“其苍蝇乎?声状非常,吾固恶之。”
梁武帝天监十一年,新昌、济阳二郡野蚕成茧。太清二年,益州市有飞螽万群,螫人死。
周静帝大象元年八月,所在岂群斗,各四五尺,死十七八。
唐太宗贞观十二年六月,滁州言野蚕成茧於山阜。十三年,野蚕食槲叶,成茧大如柰,其色绿,凡收六千五百七十石。至十四年,又收八千三百石。元宗天宝五载九月,太原奏文水县冬蚕成茧。德宗贞元十四年四月,江西溪涧鱼头皆戴蚯蚓。 穆宗长庆四年五月,淄青奏,登州蓬莱山谷约四十里,野蚕成茧,其丝可织。文宗太和元年,郑注箧中药化为蝇数万飞去。十月,陈、许奏界内野蚕自生桑上,三遍成茧,连绵九十里,百姓收拾得,并抽纟得丝绵,并织成纟由绢。开成二年,京城有蚁聚长五六十步,阔五尺至一丈,厚五寸至一尺。
宋太祖乾德四年八月,京兆府野蚕成茧,其丝纤润可爱。开宝六年,汉阳军献蛤,有文隐起成龙,长五寸许,金色鳞甲皎然。七年正月,齐州献野蚕茧二万枚。五月,开封府阳武县民程铎家发蚕簇,有茧联属自成被。七月,开封府封邱县民家野蚕成茧。 真宗大中祥符元年五月,开封府酸枣县民程矩家蚕茧自成被,色轻黄,重密纟致柔滑,非人功可及。五年五月,藤州钅覃津县野蚕成茧。是州不产丝此蚕,食山柘而成,缄丝以献。 六年八月,亳州谯县民李贲园桑野蚕成茧,奉祀经度制置使丁谓采蚕纟纟絮以献。 仁宗景四年五月,滑州灵河县民黄庆家蚕自成被,长二丈五尺,阔四尺。 嘉二年十月,深州言野蚕成茧,被於原野。 哲宗元六年闰八月,定州七县野蚕成茧。 七年五月,潍州北海县蚕自织如绢,成领带。 元符元年七月,真定府藁城县野蚕成茧。八月,真定府行唐县野蚕成茧。九月,祁州深泽县野蚕成茧,织成万疋。 二年六月,房州房陵县野蚕成茧。 徽宗政和元年九月,河南府野蚕成茧。 四年,湘州野蚕成茧。 五年,南京野蚕成茧,织纟由五疋,绵四十两,圣茧十五两。
○蝗虫(蜚 彖 蝻)
《春秋》桓公五年“秋,螽”(师古曰:“螽即阜螽,即今之重虫也。螽音终。重音之庸反。”)。刘歆以为贪虐取民则螽,介虫之孽也,与鱼同占。刘向以为介虫之孽属言不从。是岁公获二国之聘,取鼎易邑(师古曰:“二国,宋、郑也。宋以郜鼎赂公,郑以泰山之田易许田也。”),兴役起城(师古曰:“谓五年夏城祝邱也。”)。诸螽略皆从董仲舒说云。庄公二十九年“有蜚”。刘歆以为负{樊虫}也,性不食,食为灾,介虫之孽(师古曰:“蜚音扶味反。{樊虫}音烦。”)。刘向以为蜚色青,近青眚也,非中国所有。南越盛暑,男女同川泽,淫风所生,为虫臭恶(师古曰:“蜚者,中国所有,非南越之虫,未详向所说。”)。是时庄公取齐淫女为夫人,既入,淫於两叔,故蜚至。天戒若曰,今诛绝之尚及,不将生臭恶,闻於四方。庄不悟,其後夫人与二叔作乱,二嗣以杀(师古曰:“二嗣,谓子般及闵公也。”),卒皆被辜(师古曰:“谓二叔、哀姜皆不得其死也。己解於上。”)。董仲舒指略同。僖公十五年“八月,螽。”刘向以为先是僖有咸之会,後城缘陵。是岁复以兵为牡邱会,使公孙敖帅师,及诸大夫救徐,兵比三年在外。 文公三年“秋,雨螽于宋。”刘向以为先是宋杀大夫而无罪,有暴虐赋敛之应。《梁传》曰上下皆合,言甚(上下皆合,螽之多)。董仲舒以为宋三世内取(三世,谓襄、成、昭也。内取於国之大夫也。取读曰娶),大夫专恣,杀生不中,故螽先死而至。刘歆以为螽为灾,卒遇贼阴,坠而死也。 八年“十月,螽”。时公伐邾取须朐,城吾阝。 宣公六年“八月,螽”。刘向以为先是宣伐莒向,後比再如齐,谋伐莱。十三年“秋,螽”。公孙归父会齐伐莱。 十五年“秋,螽”。宣亡熟岁,数有军旅。“冬,彖生(师古曰:“《尔雅》曰:‘彖,蝮’。说者以为螽蝗之类。蝮音蒲北反。徒高反。”)。”刘歆以为彖,蠹之有翼者,(孟康曰:“蠹,音蚍蜉。”)食为灾,黑眚也。董仲舒、刘向以为彖,螟始生也。一曰螟始生。是时民患上力役,解於公田(解读曰懈)。宣是时初税亩。税亩,就民田亩择美者税其什一,乱先王制而为贪利,故应是而彖生,属蠃虫之孽。 襄公七年“八月,螽”。刘向以为先是襄兴师救陈,滕子、郯子、小邾子皆来朝。夏,城费。 哀公十二年,“十二月,螽”。是时哀用田赋(师古曰:“言重敛也。解在《刑法志》”)。刘向以为春用田赋,冬而螽。 十三年“九月,螽。十二月,螽”。比三螽,虐取於民之效也(师古曰:“比,频也。”)。刘歆以为周十二月,夏十月也,火星既伏,蛰虫皆毕,天之见变,因物类之宜,不得以螽,是岁再失闰也。周九月,夏七月,故传曰“火犹西流,司历过也。”
秦始皇四年十月,蝗虫自东方来,蔽天。
汉景帝中三年秋,蝗。先是匈奴寇边,中尉不害(魏不害)将车骑才官士屯高柳。四年夏,蝗。 武帝建元五年五月,大蝗。 元光五年秋,螟。 六年秋,蝗。先是,五将军众三十万伏马邑,欲袭单于。是岁,四将军征匈奴。 元鼎五年秋,蝗。是岁,四将军征南粤及西南夷,开十馀郡。 元封六年秋,蝗。先是,两将军征朝鲜,开三郡。 太初元年夏,蝗从东方飞至敦煌。 三年秋,复蝗。元年贰师将军征大宛,天下奉其役连年。 征和三年秋,蝗。 四年夏,蝗。先是一年,三将军众十馀万征匈奴,贰师七万人没不还。 平帝元始二年秋,蝗,遍天下。时王莽秉政。
王莽地皇三年夏,蝗从东方来,蜚蔽天,至长安,入未央宫,缘殿ト,草木尽。
後汉光武二十八年,郡国共八十蝗。 二十九年四月,威武、酒泉、清河、京兆、魏郡、弘农蝗。 三十一年,郡国大蝗。 明帝永平四年,酒泉大蝗,从塞外入。 十五年,蝗起泰山,弥行兖、豫。 和帝永元四年,蝗。 八年五月,河内、陈留蝗。九月,京都蝗。 九年,蝗从夏至秋。先是西羌数反,遣将军将北军五校征之。 安帝永初四年夏,蝗。是时西羌寇乱,军众征距,连十馀(《谶》曰:“主失礼烦苛,则旱之,鱼螺变为蝗虫。”)。 五年夏,九州蝗(《京房占》曰:“天生万物百,以给民用。天地之性人为贵。今蝗虫四起,此为国多邪人,朝无忠臣,虫与民争食,居位食禄如虫矣。不救,致兵起,其救也,举有道置於位,命诸侯试明经,此消灾也。”)。 六年三月,去蝗处复蝗子生(《古今注》曰:“郡国四十八蝗。”)。七年夏,蝗。 元初元年夏,郡国五蝗。 二年夏,郡国二十蝗。 延光元年六月,郡国蝗。 顺帝永建五年,郡国十二蝗。是时鲜卑寇朔方,用众征之。 永和元年秋,偃师蝗。去冬,乌桓寇沙南,用众征之。 桓帝永兴元年七月,郡国三十二蝗。是时梁冀秉政无谋献,苟贪权作虐(《春秋考异邮》曰:“贪扰生蝗。”)。 二年六月,京都蝗。永寿三年六月,京都蝗。 延禧元年五月,京都蝗(臣昭按:刘歆传“皆逆天时,听不聪之祸也。”养奋对策曰:“佞邪以不正食禄飨所致。”《谢沈书》曰:“九年,扬州六郡连水、旱、蝗害也。”)。 灵帝熹平六年夏,七州蝗。先是,鲜卑前後三十馀犯塞,是岁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使匈奴中郎将臧将南单于以下,三道并出讨鲜卑。大司农经用不足,殷敛郡国,以给军粮。三将无功,还者少半。光和元年诏策问曰:“连年蝗虫至冬踊,其咎焉在?”蔡邕对曰:“臣闻《易传》曰:‘大作不时,天降灾,厥咎蝗虫来。’《河图 秘徵篇》曰:‘帝贪则政暴而吏酷,酷则诛深必杀,主蝗虫。’蝗虫,贪苛之所致也。”是时百官迁徙,皆私上礼西园以为府(蔡邕对曰:“蝗虫出,息不急之作,省赋敛之费,进清廉,黜贪虐,分损承安,居省别藏,以赡国用,则其救也。《易》曰‘得臣无家’,言有天下者何私家之有!”)。 献帝兴平元年夏,大蝗。是时天下大乱。 建安二年五月,蝗。
魏文帝黄初三年七月,冀州大蝗,人饥。按蔡邕说,蝗者,在上贪苛之所致也。是时孙权归顺,帝因其有西陵之役,举大众袭之,权遂背叛也。
晋武帝泰始十年六月,蝗。是时荀、贾任政,疾害公直。 惠帝永宁元年,郡国六蝗。 怀帝永嘉四年五月,大蝗,自幽、并、司、冀至於秦、雍,草木牛马毛鬣皆尽。是时天下兵乱,渔猎黔黎,存亡所寄,惟司马越、苟而已,竞为暴刻,经略无章,故有此孽。愍帝建兴四年五月,大蝗。去岁刘曜频攻北地、冯翊,<走>允等悉众御之,卒为刘曜所破,西京遂溃。 五年,帝在平阳,司、冀、青、雍螽。 元帝太兴元年六月,兰陵合乡蝗,害禾稼。乙未,东莞蝗虫纵横三百里,害苗稼。七月,东海、彭城、下邳、淮西郡蝗虫害禾豆。八月,冀、青、徐、三州蝗,食生草尽,至於二年。是时中州沦丧,暴乱滋甚也。 二年五月,淮陵、临淮、淮南、安丰、庐江等五郡蝗虫食秋麦。是月癸丑,徐州及扬州江西诸郡蝗,吴郡百姓多饿死。去年,王敦并领荆州,苛暴之衅自此兴矣。 孝武帝太元十五年八月,兖州蝗。是时慕容氏逼河南,征戍不已,故有斯孽。 十六年五月,飞蝗从南来,集堂邑县界,害苗稼。是年春,发江州兵营甲士三千人,家口六七千,配护军及东宫,後寻散亡殆尽。又边将连有征役,故有斯孽。
刘聪末年,河东大蝗,唯不食黍豆。鄞准率部人收而埋之,哭声闻於十馀里,後乃钻土飞出,复食黍豆。石虎时,河朔大蝗,初穿地而生,二旬则化状若蚕,七八日而卧,四日蜕而飞,弥亘百草,唯不食三豆及麻。苻健时,蝗虫大起,自华阴至陇山,食百草无遗,牛马相啖毛。
宋文帝元嘉三年秋,旱且蝗。
梁武帝大同初,大蝗,篱门松柏叶皆尽。京房《易飞候》曰:“食禄不益圣化,天视以虫。虫无益於人而食万物也。”时公卿皆以虚澹为美,不亲职事,无益食物之应也。
北齐文宣天保八年,河北六州、河南十二州蝗,畿人皆祭之。时外筑长城,内修三台,役者不止。九年,山东又蝗。 十年,幽州大蝗。 河清二年,并、汾、晋、东雍、南汾五州虫旱伤稼。
後周武帝建德二年,关中大蝗。
隋文帝开皇十六年,并州蝗。时秦孝王俊裒刻百姓,盛修邸第,後获谴死。
唐高祖武德六年,夏州蝗。蝗之残民,若无功而禄者然,皆贪挠之所生。先儒以为人主失礼烦苛则旱,鱼螺变为虫蝗,故以为鱼孽。太宗贞观二年六月,京畿旱蝗。太宗在苑中掇蝗祝之曰:“人以为命,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但当蚀我,无害百姓。”将吞之,侍臣惧帝致疾,遽以为谏,帝曰:“所冀移灾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岁,蝗不为灾。 三年五月,徐州蝗。秋,德、戴、廓等州蝗。四年秋,观、兖、辽等州蝗。 二十一年秋,渠、泉二州蝗。高宗永徽元年,夔、绛、雍、同等州蝗。秋,陈州蝗。 永淳元年三月,京畿蝗。无麦苗。六月,雍、岐、陇等州蝗。武后长寿二年,台、建等州蝗。 元宗开元三年七月,河南、河北蝗。 四年夏,山东蝗,食稼,声如风雨。 二十五年,贝州蝗。有白鸟数千万,群飞食之,一夕而尽,禾稼不伤。 代宗广德二年秋,蝗,关辅尤甚,斗米千钱。 德宗兴元元年秋,螟蝗自山而东际於海,晦天蔽野,草木皆尽。贞元元年夏,蝗,自东海,西尽河、陇,群飞蔽天,旬日不息,所至草木叶及畜毛靡有孑遗,饿堇枕道,民蒸蝗,曝,去翅足而食之。宪宗元和元年夏,镇冀、等州蝗,穆宗长庆三年秋,洪州螟蝗害稼八万顷。文宗开成元年夏,镇州、河中蝗,害稼。 二年六月,魏博、昭义、淄青、沧州、兖海、河南蝗。 三年秋,河南、河北镇定等州蝗,草木叶皆尽。五年夏,幽、魏、博、郓、曹、濮、沧、齐、德、淄、青、兖、海、河阳、淮南、虢、陈、许、汝等州螟蝗害稼。占曰:“国多邪人,朝无忠臣,居位食禄,如虫与民争食,故比年虫蝗。” 武宗会昌元年七月,关东、山南邓唐等州蝗。 宣宗大中八年七月,剑南东州蝗。懿宗咸通三年六月,淮南、河南蝗。六年八月,东都、同华陕虢等州蝗。 七年夏,东都、同、华、陕、虢及京畿蝗。 九年,江淮、关内及东都蝗。十年夏,陕、虢等州蝗。不绌无德,虐取於民之罚。 僖宗乾符二年,蝗自东而西蔽天。 光启元年秋,蝗自东方来,群飞蔽天。二年,荆、襄蝗,斗米钱三千,人相食。淮南蝗,自西来,行而不飞,浮水缘城入扬州府署,竹树幢节,一夕如翦,幡帜画像,皆去其首,扑不能止。旬日,自相食尽。
後梁太祖开平元年六月,许、陈、汝、蔡、颍五州彖生,有野禽群飞蔽空,食之皆尽。
後唐庄宗同光三年九月,镇州奏飞蝗害稼。
晋高祖天福七年四月,山东、河南、关西诸郡蝗,害稼。至八年四月,天下诸道州飞蝗害稼,草木叶皆尽。诏州县长吏捕蝗。华州节度使杨彦、雍州节度使赵莹命百姓捕蝗一斗,以禄粟一斗赏之(时蝗旱相继,人民流迁,饥者盈路,关西饿殍尤甚,死者十有七八。朝廷以军食不充,分命使臣诸道括借粟麦。晋氏自此衰矣)。
後汉隐帝乾元年七月,青、郓、兖、齐、濮、沂、密、邢、曹,皆言彖生。开封府奏阳武、雍邱、襄邑等县蝗,开封尹侯益遣人以酒肴致祭,寻为鸲鹆食之皆尽(敕禁罗弋鹆鹆,以其有吞蝗之异也)。二年五月,博州奏有彖生,化为蝶飞去。宋州奏,蝗一夕抱草而死。差官祭之,复命尚书侍郎段希尧祭东岳,太府卿刘祭中岳,皆虑虫螟为灾故也。
宋太祖建隆元年七月,澶州蝗。 二年五月,濮州范县蝗。 三年七月,兖、济、德、磁、五州有彖生。真定府、深州蝻虫生。 四年六月,澶、濮、曹、绛等州有蝗。怀州蝗生。 乾德二年四月,相州蝻虫食桑。五月,赵州昭庆县有蝗,东西四十里,南北二十里。是夏,河南、河北、陕西诸州皆蝗。三年七月,诸路有蝗。淄州民韩赞断手指以祭。
开宝二年八月,真定府、冀、磁州蝗。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六月,磁州有黑虫群飞食桑,夜出昼隐,食叶殆尽。闰七月,卫州蝻虫生。 六年七月,河南府、宋州蝗。七年四月,唐州北阳县蝻虫生,有飞鸟食之尽。河南府、滑州蝻虫生。五月,大名府、陕州、陈州蝗。七月,郓州阳县蝻虫生。 九年七月,泗州彖虫食桑。 雍熙二年四月,天长军彖虫食苗。 三年七月,濮州鄄城县有蝗俄自死。 晁化元年四月,郓州中都县蝻虫生。七月,单州砀山县蝗。曹州济阴县有蝗自北来,飞亘天,有声。 二年三月,亳州蝻虫生,遇雨而死。六月,淄、澶、濮州,乾宁军并蝗生。七月,宁边军有蝻,沧州蝻虫食苗,棣州有飞蝗自北来,害稼。 三年六月甲申,京师有蝗起东北趣西南,蔽空如€翳日。七月,贝、许、沧、沂、蔡、汝、商、兖、单等州,淮阳、平定、静戎军蝗俄抱草自死。至道二年六月,亳、宿、密州蝗生,食苗。七月,许州长葛、阳翟二县有蝻虫食苗。齐州历城、长青等县有蝗。三年七月,单州蝻虫生。 真宗景德元年八月,陕、滨、棣州虫害稼。 二年六月,京东诸州蝻虫生。 三年八月,德、博州彖生。 四年九月,陈州宛邱县、郓州东河须城二县蝗。 大中祥符二年五月,雄州蝻蝗食苗。 三年六月,开封府咸平、尉氏二县蝻虫生。 四年六月,开封府祥符县有蝗。七月,河南府及京东蝗生,食苗叶。八月,开封府祥符、咸平、中牟、陈留、雍邱、封邱六县蝗生。九年六月,京畿、京东西、河北路蝗蝻继生,弥覆郊野,食民田殆尽,入公私庐舍。七月辛亥,过京师,群飞翳空,至淮南,趣河东,及霜寒始毙。 天禧元年二月,开封府、京东西、河北、河东、陕西、江、淮两浙、荆湖百三十州军蝗蝻复生,多去岁蛰者。和州蝗生卵如稻粒而细。六月,江、淮大风,多吹蝗入江海,或抱草木僵死。二年四月,江阴军蝻虫生。
仁宗天圣五年七月丙午,邢、州蝗。甲寅,赵州蝗,不食苗。是岁,京兆府旱蝗。六年五月己卯,河北、京东蝗。 明道元年十月中甲寅,濠州蝗。 二年七月庚辰,开封界、京东西、河北、河东、陕西蝗。景元年六月乙卯,开封府、淄州蝗,诸路募民掘蝗子万馀石。宝元元年六月,曹、濮、单三州蝗。 庆历四年春,淮南旱蝗。是岁,京师飞蝗蔽天。神宗熙宁元年,秀州蝗。五年,河北大蝗。六年四月,河北诸路蝗。是岁江宁府飞蝗自江北来。 七年夏,开封府界及河北路蝗。七月,咸平县鸲鹆食蝗。八年八月,淮西蝗,陈、颍州蔽野。九年夏,开封府畿、京东、河北、陕西蝗。五月,京湖南路地生黑虫,化蛾飞去。全州生黑虫食苗,黄雀来食之,皆尽。元丰四年六月,河北蝗。秋,开封府界蝗。 五年夏,又蝗。 六年夏,又蝗。 五年,沂州蝗。哲宗元符元年八月,高邮军言飞蝗抱草死。 徽宗崇宁元年夏,开封府界、京东、河北淮南等路蝗。 二年,诸路蝗,令有司祭。 三年、四年,连岁大蝗,其飞蔽日,来自山东及府界,惟河北尤甚。 宣和三年,诸路蝗。 高宗建炎二年六月,京师、淮甸大蝗,令长吏修祭。绍兴二十九年七月,盱眙军、楚州处界三十里,蝗为风所坠,风止,复飞回淮北,虏知天佑,自是不敢桀。三十二年六月,江东、淮南北郡国蝗,飞入湖州境,声如风雨,自癸巳至於七月丙申,飞遍畿县,馀杭、仁和、钱塘皆蝗。丙午,蝗入京城。八月,山东大蝗(江、淮诸道乏食,令发廪万石以振)。癸丑,颁祭礼式。孝宗隆兴元年七月,大蝗(辛丑,诏群臣言阙失。八月丙子,上降次贬食,诏诸道暴察冤,振灾蠲赋,重匿灾之罚,休息江、淮、襄、蜀科调,民忘凶年。)八月壬申、癸酉,飞蝗过都蔽天日,徽、宣、湖三州及浙东郡县害稼(遂下捕蝗之令)。九月,京东大蝗,襄、随蝗甚,民为乏食。 二年夏,畿县馀杭大蝗(令漕臣察狱莅捕。)。乾道元年六月,淮西蝗,宪臣姚岳贡死蝗为瑞,上斥其佞,坐黜。 晁熙三年八月,淮北飞蝗楚州,盱眙军界,如€阵风雷者逾时,遇大雨皆死,稼用不害。 九年六月,滁州全椒县、和州历阳乌江县蝗。乙卯,飞蝗过都,遇大雨,堕仁和界芦荡茅穗(令徙瘗之)。七月,淮甸大蝗,其、扬、泰州窖扑蝗五千斛,馀郡或日捕数十车,群飞绝江,堕镇江府,皆害稼(令淮、浙郡国捕除)。 十年六月,淮、浙旧蝗遗育害稼。 十四年七月,畿县仁和蝗(蝗始生,令捕除之,不为灾)。 光宗绍熙二年七月,泰州蝗自高邮县。五年八月,楚、和州蝗。宁宗嘉泰二年,浙西大蝗,自丹阳入武进,若烟雾蔽天,其堕亘十馀里,常之三县捕八千馀石,湖之长兴捕数百石。时浙东近郡亦蝗。开禧三年夏秋旱,大蝗群飞蔽天。先是,浙西郡县首种不入,或种豆粟,皆既於蝗。《汉志》言鲁宣公秋螽,以为宣无熟岁,数有军旅。又汉武帝比年秋蝗,兴师征四夷之应。时韩胄开边,兵祸连结,故有此孽也。嘉定元年五月,江、浙大蝗(乙丑,上惧灾,损膳露祷)。六月乙酉,有事於圜丘方泽,且祭。七月,又,颁式於郡国。 二年四月,又蝗(下捕蝗令)。五月丁酉,令诸郡修祀。六月辛未,飞蝗入畿县(令守臣修祭)。七年六月,浙郡蝗。八年四月,北境飞蝗越淮而南,江、淮郡蝗,食禾苗,山林草木皆尽。乙卯,飞蝗入畿县。已亥,祭,令蝗郡如式以祭。是岁,自夏徂秋,蝗患不息,诸道捕蝗者,以千万石计,饥民竞捕,官以粟易之。 九年五月,浙东蝗。丁己,令郡国祭(令诸道部使者督捕之)。是岁,荐饥,官以粟易蝗者,计千百斛(及冬校比而赏罚之)。 十年四月,楚州蝗。
○螟(子 晁 虫)
《春秋》隐公五年“秋,螟”。董仲舒、刘向以为时公观渔於棠,贪利之应也,刘歆又以为逆臧僖伯之谏,贪利区,以生虫之孽也。八年“九月,螟”。时郑伯以邴将易许田,有贪利心。京房《易传》曰:“臣安禄兹谓贪,厥灾虫,虫食根。德无常兹谓烦,虫食叶。不绌无德,虫食本。与东作争,兹谓不时,虫食节。蔽恶生孽,虫食心。”庄公二年“秋,螟”。董仲舒、刘向以为先是卫侯朔出奔齐,齐侯会诸侯纳朔,许诸侯赂。齐人归卫宝,鲁受之,贪利应也。
汉文帝後六年秋,螟。是岁,匈奴大入上郡、€中,烽火通长安,遣三将军屯边,三将屯京师。
後汉章帝七、八年,郡县大螟,伤稼(语在《鲁公传》,而纪不录)。时章帝用窦皇后谗,害宋、梁二贵人,废皇太子。灵帝熹平四年六月,弘农、三辅螟虫为害。时灵帝用中常侍曹节等谗言,禁锢名士,谓之党人。 中平二年七月,三辅螟虫为害。
晋武帝咸宁元年七月,郡国螟。九月,青州又螟。是月,郡国有青虫食禾稼。四年,司、冀、兖、豫、荆、扬郡国二十螟。九年八月,郡国二十四螟。九月,虫又伤秋稼。时帝听谗谀,宠任贾充、杨骏,故有虫蝗之灾,不绌无德之罚。惠帝元康三年九月,带方等六县螟,食禾叶尽。永宁元年七月,梁、益、凉三州螟。时齐王ぁ执政,贪苛之应。十月,南安、巴西、江阳、太原、新兴、北海青虫食禾叶,甚者十伤五六。十二月,郡国六螟。
唐太宗贞观二十一年八月,莱州螟。元宗开元二十一年八月,榆关子方虫害稼,入平州界,有群雀来食之,一日而尽。二十六年,榆关子方虫害稼,群雀来食之。 天宝三载,青州紫虫食田,有鸟食之。 代宗广德元年秋,子方虫害稼,关中尤甚,斗粟千钱。 穆宗长庆四年,绛州子方虫害稼。文宗太和元年秋,河东、同虢等州子方虫害稼。 四年,河南黑虫食田。宋太祖建隆二年九月,华州渭南县子方虫害稼。 乾德六年七月,阶州子方虫生。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七月,邢州钜鹿、沙河二县步屈虫食桑麦殆尽。五年七月,潍州子方虫生,食稼殆尽。七年九月,州子方虫生,食稼。端拱二年七月,施州子方虫生,害稼。 真宗大中祥符四年八月,兖州子方虫生,有虫青色随之,化为水。 仁宗天圣五年五月戊辰,磁州虫食桑。六年庚戌,同、华等州旱,子方虫食苗。 高宗绍兴元年秋,绍兴府、湖州螟;浙东、西郡国螟,多为灾。 二年,台州螟。 二十九年秋,浙东、江东西郡县螟。 三十年十月,江、浙郡国螟彖。 孝宗乾道三年八月,江东郡县螟,淮、浙诸路多以青虫食穗为灾。 六年秋,浙、西、江东螟虫为害。九年秋,吉赣州,临江南安军皆有螟。淳熙二年秋,浙、江、淮郡县有螟害。四年秋,昭州螟。 五年,昭州荐有螟。 七年秋,永州螟。八年秋,江州螟。十二年八月,平江府有虫聚於禾穗,惟油可堕,一夕,大雨尽涤。 十四年秋,江州、兴国军螟。 十六年秋,温州螟。宁宗庆元三年秋,浙东萧山、山阴县,婺州,浙西富阳、盐官、淳安、永兴县,嘉兴府皆螟。 四年秋,江东铅山县虫食,田无遗穗。 嘉定十四年,明、台、温、婺、衢蟊为灾。 十五年秋,赣州螟。 十六年秋,永、道州螟。
○鼠妖
《春秋》成公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角(师古曰:“鼷,小鼠也,即今所谓甘鼠者。音奚。”);改卜牛,又食其角。“刘向以为近青祥,亦牛祸也,不敬而亻之所致也。昔周公制礼乐,成周道,故成王命鲁郊祀天地,以尊周公。至成公时,三家始颛政,鲁将从此衰。天愍周公之德,痛其将有败亡之祸,故於郊祭而见或云。鼠,小虫,性盗窃,鼷又其小者也。牛,大畜,祭天尊物也。角,兵象,在上,君威也。小小鼷鼠,食至尊之牛角,象季氏乃陪臣盗窃之人,将执国命以伤君威而害周公之祀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天重语之也(重音直用反)。成公怠慢昏乱,遂君臣更执於晋。至於襄公,晋为溴梁之会,天下大夫皆夺其君政(溴梁之会,诸侯皆在,而鲁叔孙豹、晋荀偃、宋向戍、卫甯殖、郑公孙虿、小邾之大夫盟,是夺其君政也)。其後三家逐昭公,卒死於外,几绝周公之祀,董仲舒以为鼷鼠食郊牛,皆养牲不谨也。京房《易传》曰:“祭天不谨,厥妖鼷鼠郊牛角。” 定公十五年“正月,鼷鼠食郊牛,牛死。”刘向以为定公知季氏逐昭公,罪恶如彼,亲见孔子为夹谷之会,齐人归郓、ん、龟阴之田,圣德如此,反用季桓子,淫於女乐,而退孔子,无道甚矣。是岁五月,定公薨,牛死之应。京房《易传》曰:“子不子,鼠食其郊牛。” 哀公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刘向以为天意汲汲於用圣人,逐三家,故复见戒也。哀不寤,身奔於越。
汉昭帝元凤元年九月,燕有黄鼠衔其尾舞王宫端门中(宫之正门),王往视之,鼠舞如故。王使吏以酒脯祠,舞不休,一日一夜死。近黄祥,时燕刺王旦谋反将死之象也。其月,发觉伏辜。京房《易传》曰:“诛不原情,厥妖鼠舞门(师古曰:“不原情者,不得其本情。”)。” 成帝建始四年九月,长安城南有鼠衔黄蒿、柏叶,上民冢柏及榆树上为巢,桐柏尤多(师古曰:“桐柏,本亭名,卫思后於其地葬也。”)。巢中无子,皆有乾鼠矢数十。时议臣以为恐有水灾。鼠,盗窃小虫,夜出昼匿,今昼去穴而登木,象贱人将居显贵之位也。桐柏,卫后园所在也。其後,赵皇后自微贱登至尊,与卫后同类。赵后终无子而为害。明年,有鸢焚巢,杀子之异也(师古曰:“鸢,鸱也,音弋全反。”)。天象仍见,甚可畏也(仍,频也)。一曰,皆王莽窃位之象云。京房《易传》曰:“臣私禄罔辟(李奇曰:“辟,君也。擅私爵禄,诬罔其君。”),厥妖鼠巢。”
魏齐王正始中,中山王周南为襄邑长。有鼠从穴出,语曰:“王周南,尔以某日死。”周南不应,鼠还穴。後至期,更冠帻皂衣出,语曰:“周南,汝日中当死。”又不应,鼠复入穴。斯须更出,语如向。日欲中,鼠入,须臾复出,出入,转更数,语如前。日中,鼠曰:“周南,汝不应,我复何道!言绝,颠蹶而死,即失衣冠。取视,具如常鼠。按班固以为黄祥。时曹爽专政,竞为比周,故鼠作变也。
晋太康时,彭蜞化为鼠(见《虫异门》)。
陈後主祯明二年四月,群鼠无数,自蔡州岸入石头淮,至青塘两岸,数日死,随流出江。近青祥也。京房《易飞候》曰:“鼠无故群居不穴众聚者,其君死。”未几亡国。
唐高祖武德元年秋,李密、王世充隔洛水相拒,密营中鼠,一夕渡水尽去。占曰:“鼠无故皆夜去,邑有兵。” 太宗贞观十三年,建州鼠害稼。 二十一年,渝州鼠害稼。 高宗显庆三年,长孙无忌第有大鼠见於庭,月馀出入无常,後忽然死。 龙朔元年十一月,洛州猫鼠同处。鼠隐伏象盗窃,猫职捕咬,而反与同,象司盗者废职容奸。 弘道初,梁州仓有大鼠长二尺馀,为猫所咬,数百鼠反咬猫。少选,聚万馀鼠,州遣人捕击杀之,馀皆散去。 中宗景龙元年,基州鼠害稼。 睿宗景€中,有蛇鼠斗於右威卫营东街槐树,蛇为鼠所伤。斗者,兵象。 元宗开元二年,韶州鼠害稼,千万馀群。 天宝元年十月,魏郡有猫鼠同乳,甚於同处。 代宗大历十三年六月,陇右节度使朱Г,於兵家得猫鼠同乳以献。 懿宗咸通十二年,汾州孝义县民家鼠多茹蒿刍巢树上。鼠穴居,去穴登木,贱人将贵之象。 僖宗乾符三年秋,河东诸州多鼠,穴屋,坏衣,三月止。鼠,盗也,天戒若曰:“将有盗矣。”昭宗乾宁末,陕州有蛇鼠斗於南门之内,蛇死而鼠亡去。
後唐潞王清泰三年三月,有蛇鼠斗於师子门外,鼠杀蛇。其年十二月,晋高祖起兵於太原。
宋太祖建隆元年夏,相、金、均、房、商五州鼠食苗。 二年正月,商州鼠食苗。 太宗太平兴国七年十一月,岳州鼠害稼。九月,京西民献白鼠二。高宗绍兴十六年,广州清远县、韶州翁源县、英德府真阳县鼠食稼,千万为群。时广东久旱,凡羽鳞皆化为鼠,有获鼠於田者,腹犹蛇文,渔者夜设网,旦视数百鳞皆鼠。自夏徂秋,为患数月方息,岁为饥。 孝宗乾道九年,隆兴府鼠害稼,千万为群,甚於螟蝗。 晁熙五年八月,淮东通、泰、楚、高邮黑鼠食禾,田无遗穗,淮民大饥。时江陵府十五里外,群鼠以千万计,蔽塞通逵,其色黑白青黄相杂,与人并行,为车驾所践死者不可胜计,凡三月乃息。绍兴四年,饶州民家二小鼠食牛角,三徙牛卒不免,角穿肉瘠以毙。《春秋》书鼷鼠食牛角,京房《易传》曰:“祭天不谨,为郊牛也。”不与民牛同占,特鼠妖尔。庆元元年六月,鄱阳县民家一猫带数十鼠,行止食息皆同,如母子相哺者,民杀猫而鼠砥其血。鼠象盗,猫职捕,而反相与同处,司盗废职之象也。唐龙朔洛州猫鼠同占。
●卷三百十五 舆地考一
○总叙
黄帝方制天下,立为万国。《易》称“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少氏之衰,其後制度无闻。
颛帝之所建,帝喾受之,创制九州,统领万国(雍、荆、豫、梁、冀、青、徐、兖、扬)。北至於幽陵(幽州),南至於交趾(交州),西至於流沙(在张掖居延县),东至於蟠木(东海中山也),日月所照,莫不砥属(砥,平也,四远皆平而来服属)。
唐尧遭洪水,而天下分绝,使禹平水土,还为九州,如旧制: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绥服,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详及注并见《封建考》)。东渐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声教讫於四海。
蔡氏五服说见封建考。
虞舜摄帝位,分为十二州(雍、荆、豫、梁、冀、幽、并、青、营、徐、兖、扬),故《虞书》云“肇十有二州”是也。
夏氏革命,又为九州。涂山之会,亦云万国,四百年,递相兼并。
商汤受命,其能存者三千馀国。亦为九州,分统天下。载祀六百。
周初,尚有千八百国。而分天下为九畿: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曰侯畿(亦曰服),又外曰甸畿,又外曰男畿,又外曰采畿,又外曰卫畿,又外曰蛮畿,又外曰夷畿(要服也),又外曰镇畿,又外曰藩畿(荒服也。详及注并见《封建考》)。至成王时,亦曰九州,属职方氏(扬、荆、豫、青、兖、幽、冀、并)。其後诸侯相并,有千二百国。及平王东迁,迄获麟之末,二百四十二年,诸侯征伐,更相吞灭,不可胜数,而见於《春秋》经、传者,百有七十国焉(百三十九国知土地所在,三十一国不知其处也)。蛮夷戎狄,不在其数。逮乎下分地里,上配天象,所定躔次,总标十二。及周之末,唯有七国(秦昭王时,西周尽献其地邑三十六,口三万,受献而归其人。至庄襄王灭东西周国,七城而已)。
唐氏周九服唐五服异同说见封建考。
秦制,天下为四十郡。其地则西临洮而北沙漠,东萦南带,皆临大海。
汉兴,以秦地太大,加置郡国。其後开越攘胡,土字弥广,改雍曰凉,梁曰益,又置徐州,复禹之旧号,置交(初为交趾,後为交州)。北有朔方(初为朔方,後为并州),凡为十三州部刺史(司隶、并、荆、豫、扬、冀、幽、兖、徐、益、青、交、凉),而不常理。至哀、平之际,凡新置郡、国六十三,与秦四十,合百三。县、邑千三百十四,道三十二,侯国三百四十一。地东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万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此汉之极盛也。
後汉光武以官多役烦,乃并省郡、国十,县、道、侯四百馀所。其後亦为十三州部:司隶治河南(今河南府),豫治谯(今ガ县),兖治昌邑(今鲁郡金乡县),徐治郯(郯音谈。今临淮郡下邳县),青治临淄(今北海郡县),凉治陇(今天水郡陇城县),并治晋阳(今太原府),冀治高阝(许各反。今赵郡高邑县),幽治蓟(今范阳郡),扬治历阳(今郡县),益治雒(今永昌郡),荆治汉寿(今武陵郡武陵县),交治广信(今苍梧郡苍梧县)。渐复加置郡、国。至於灵、献,凡百有五焉,县、道、侯国千一百八十(桓帝永兴初,有乡三千六百八十二,亭万二千四百二十)。东乐浪郡,西敦煌郡,南日南郡,北雁门郡,西南永昌郡,四履之盛,亦如前汉。
魏氏据中原,有州十三:司隶、荆、豫、兖、青、徐、凉、秦、冀、幽、并、扬、雍(扬治寿春,今郡;徐治彭城,今郡;荆治襄阳,今郡;凉治武威,今郡;馀并依前式)。有郡、国六十八。东自广陵(文帝黄初六年亲征,幸广陵故城。及旋师,留张辽屯江都。齐王嘉平後属吴,即今郡)、寿春(母邱俭、诸葛诞皆镇之)、合肥(明帝青龙元年,满宠於合肥西北三十里筑新城,吴军频攻不拔,即今庐江郡。故魏明帝云:“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辄破於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争是也。”)、沔口(建安十五年,文聘为江夏太守,镇焉。其後吴军频攻不拔。青龙後属吴,即今濮阳郡)、西阳(黄初中,令满宠将守之,今齐安郡)、襄阳(建安二十四年,徐晃守之,蜀将关羽攻,不下),重兵以备吴(江、淮之,徐镇兵处,夏无人居。青龙之中,孙权遣数千家佃於江北,为满宠破也);西自陇西(今郡是)、南安(今陇西郡陇西县。齐王嘉平五年,蜀将姜维来伐,攻陇西、南安,皆不克)、祁山(明帝太和二年,蜀将诸葛亮攻祁山城,不拔,今同谷郡长道县东十里)、汉阳(明帝青龙三年,蜀将诸葛亮来伐,遣兵备於此,即今天水郡)、陈仓(建安二十四年,因蜀将破夏侯妙才於汉中,遂令张守陈仓。太和二年,诸葛亮以数万人攻陈仓,将军郝昭以千人守二十馀日,不拔,在今县东二十里故城是。攻不克,在今县东北十五里故城是。并今扶风郡),重兵以备蜀。
蜀主全制巴蜀,置益(治成都,今郡)、梁(治汉中,今郡)二州,有郡二十二,以汉中(建安末,破魏将夏侯妙才後,遂有汉川,以魏延镇守,後蒋琬、姜维相继镇於此,即今郡地)、兴势(後主延熙七年,将军王平守之,魏大将军曹爽攻,不克。今洋州郡兴道县也)、白帝(先主章武元年屯之,遂为重镇。後主建兴十五年,吴将全琮来攻,不克。即今€安郡),并为重镇。
吴主北据江,南尽海,置交(治龙编,今安南府)、广(孙权置,治番禺,今南海郡)、荆(治南郡,今江陵郡)、郢(治江夏,即今郡)、扬(治建业,今丹阳郡江宁县)五州,有郡四十有三。以建平(自孙权黄武初,破蜀先主後得之。孙皓天纪四年,晋军沿流来伐,守将吴彦请增兵,皓不从。今巴东郡)、西陵(建安二十四年,蜀将关羽北讨魏将于禁等於襄阳,陆逊为宜都守,镇此。黄武初,蜀先主来,逊大破之,後步阐、陆抗并镇焉。即今夷陵郡是也)、乐乡(吴孙皓建衡三年,陆抗所筑乐乡城,後朱然修之戍焉。晋王攻乐乡,获水军督陆景,平西将军施洪以城降。在今江陵郡松滋县东)、南郡(自建安末克关羽後,蜀将糜芳来降,遂得之。孙皓凤皇元年,将张咸、任延并守之。晋军平吴,当阳侯杜元凯趋於此。即今江陵郡)、巴邱(建安十九年鲁肃、孙皓宝鼎元年万并镇守。即今巴陵郡)、夏口(建安十三年,孙权征黄祖,克之,後遂置兵镇。孙皓天纪元年,孙慎守之。及晋平吴,将军胡奋趋於此。即今江夏郡是)、武昌(孙权甘露元年,城武昌,陆逊、诸葛恪镇守。及晋平吴,将军王戎趋於此。即今江夏郡是)、皖城(建安十九年,孙权克之。赤乌四年,诸葛恪屯此。今同安郡。皖音患)、牛渚圻(孙皓天纪末,何植镇守。晋平吴,大将王浑趋於此。即今宣城郡当涂县采石也)、濡须坞(建安十七年筑,後曹公频来攻,不克。在今历阳县西南百八十里),并为重镇。其後得沔口(孙权嘉禾後,陆逊、诸葛瑾屯守)、邾城(赤乌四年,陆逊常以三万兵戍之。今齐安郡东西界,临江与江夏郡武昌相对)、广陵(孙亮建兴三年,卫尉冯朝城广陵)。自三国鼎立,更相侵伐,互有胜负,疆境之守,彼此不常,才得遽失,则不暇存也。今略纪其久经屯镇及要害之地焉(其守将亦略纪其知名者,馀不可遍举,他亦类此)。
晋武帝太康元年平吴,分为十九州部:置司州,治洛阳(今河南府);兖治廪邱(今濮阳郡雷泽县是);豫治项(今淮阳郡项城是);冀治房子(今赵郡是);并治晋阳;青治临淄;徐治彭城;荆初治襄阳,後治江陵(今郡);扬初治寿春,後治建业;凉治武威,分三辅为雍,治京兆(今府);分陇山之西为秦,治上わ(今天水郡县),益治成都;分巴、汉之地为梁,治南郑(今汉中郡县);分€南为宁,治€南(今郡),幽治涿(今范阳郡范阳县);分辽东为平,治昌黎(今安东府);交治龙编(今安南府);分合浦之北为广,治番禺。又增置郡、国二十有二,凡州百五十有六,县千一百有九,以为冠带之国,尽秦、汉之土。及永嘉南渡,境宇殊狭,九州之地有其二焉。初,元帝命祖逖镇雍邱(建武初,逖北伐,便屯雍邱。今陈留郡县),逖死,北境渐蹙(大兴四年逖死)。於是荆、豫(自淮北,今汝南、汝阴、南阳等郡以北)、青、兖四州(今东莱、东牟、高密、北海、淄川、济南等郡地)及徐州之半(今彭城、良琊等郡),陷刘曜、石勒,以合肥(戴若思镇守之)、淮阴(刘隗镇守,即今山阳郡县)、寿阳(祖约镇守,後又陷於石勒,季龙死後复之,即今寿春郡也)、泗口(刘遐镇守,即今临淮郡宿迁县)、角城(安帝义熙中置,亦在宿迁县界)为重镇。成帝时,ガ守将退屯襄阳(咸和初,魏谚屯ガ,为刘曜将黄秀所逼而退守襄阳。後亦陷石勒,寻复之。庾翼、朱序皆镇於此,又为苻坚将苻丕所陷,寻复之。即今郡)。穆帝时,平蜀汉(永和三年,桓温西讨,擒李势),复梁、益之地(梁川则汉川,益则蜀川是)。又遣军西入关,至灞上(十年,桓温讨苻健於今京兆府万年县白鹿原,战败)。再北伐,一至洛阳永(和十二年,温讨慕容俊,破其将姚襄於伊水,时襄巳降),一至枋头(废帝太和三年,温又讨慕容,败还。今汲郡卫县界。枋音方),所得郡县,军旋又失。洎苻坚东平慕容(太和五年),西南陷蜀汉,西北克姑臧(孝武太和五年,张天锡败。今武威郡是),则汉水、长淮以北,悉为坚有。及坚败(太和八年),再复梁(九年,将郭宝平梁州)、益(蜀郡太守任权斩苻坚益州刺史李平,益州平)、青、徐、兖、豫、司之地。其後青、兖陷於慕容德(安帝隆安三年,德据之,杀幽州刺史辟闾浑,时镇广固,即今北海郡),豫、司陷於姚兴(隆安三年),以彭城为北境藩(朱序镇守)。後益、梁陷於谯纵(义熙初陷)。每因刘、石、苻、姚衰乱之际,则进兵屯戍在於汉中、襄阳、彭城,然大抵上明(今江陵郡松滋县)、江陵、夏口、武昌、合肥、寿阳、淮阴,常为晋氏镇守(其刺史所治,皆置州兵,虽有不经攻围,互是重镇,他皆类比)。义熙以後,又复青、兖、司、豫、梁、益之地,而政移於宋矣。
宋武北平广固(晋安帝义熙六年,平慕容超,得青州之地。广固即今北海),西定梁、益(九年,朱龄石平谯纵),又克长安(十三年亲征,平姚泓),尽得河南之地。长安寻为赫连勃勃所陷,至废帝荥阳王景平中,武牢以西,复陷後魏。今大较以孝武大明为正,凡二十有二州。扬治建业,南徐治京口(今丹阳郡丹徒县)。徐治彭城南兖治广陵,兖治瑕(今鲁郡县),南豫治历阳,豫治汝南(今汝南郡汝南县),江治浔阳(今郡县),青治临淄(初治历城,今济南郡县。後治广固;後又移治临淄,即今县是),冀治历城,司治义阳(今郡),荆治南郡,郢治江夏(今郡),湘治临湘(今长沙郡),雍治襄阳(今郡),梁治南郑,秦亦治南郑,益治成都(今蜀郡),宁治建宁(今€南郡),广治南海,交治龙编,越治临鄣(今合浦郡。自东晋成帝,中原流民多南渡,遂於江、汉、淮之侨立州郡,以抚其民。中并省、废置,离合非一,不能详制焉。纪其所治经久者,他皆类此)。郡凡二百三十有八,县千一百七十有九。初,文帝元嘉中,遣将北伐,水军入河,克魏高敖、滑台、武牢、洛阳四城(高敖即今济阳郡城,滑台今灵昌郡城,武牢今水县,洛阳今故洛阳城。高音口交反。敖音敖),其後又失。又分军北伐,西军克弘农、开方二城(并今弘农郡),以东攻滑台不克,而平高敖,守之,寻皆败退(元嘉二十七年,王玄谟於滑台败归。时柳元景拔弘农、开方,及元谟败,亦弃而归)。於是後魏主太武总师,经彭城、临江,屯於瓜步(今广陵郡六合县东),退攻盱眙,不拔而旋(臧质守之,魏师攻围三旬不下。今淮阳郡县)。明帝时,後魏又南侵淮北,青、冀、徐、兖四州及豫州西境,悉陷没(太始二年,徐州刺史薛安都引魏军,自是沈文秀东阳城、崔道固历城,并为魏将慕容白曜所陷。安都以彭城、常珍奇以悬瓠并降魏。悬瓠,今汝南郡城)。则长淮为北境,侨徐、兖於淮南(淮阴立兖州,锺离立徐州),立青、冀二州,寄治赣榆(今东海郡东海县。赣,古淡反)。其後十年馀而宋亡,然初强盛也,南郑、襄阳、悬瓠(元嘉二十六年,後魏主太武率兵攻围汝南,太守宪等距四十馀日,魏人积尸与城齐,不拔而退)、彭城、历城、东阳(南废帝景平初,筑夔镇守,後魏攻围数旬不克。即今北海郡治东城),皆为宋藩。
齐氏淮北之地所以全少,青州治朐山(今东海郡。朐音衢),冀治涡口(今临淮郡连水县),豫治寿春(豫州自东晋以後,或治淮南,或治淮北,不常其所,今举其要害之地),北兖治淮阴,北徐治锺离,又置巴东,治巴(今€安郡)。其馀州郡,悉因宋代,州二十有三,郡三百九十有五,县千四百七十有四。其後频为後魏所侵,至东昏永元初,沔北诸郡,相继败没(今南阳郡地)。又遣军北伐,败於马圈,退屯盆城(魏马圈城去襄阳三百里,时陈显达攻围四十馀日不拔,魏援师至,败还。在今襄阳郡界),又失寿春(永元二年,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城反入魏)。後三年,齐亡(齐氏七主,凡二十四年,内难繁兴,不遑外略。及东昏暴虐,北境弥蹙也)。始全盛也,时南郑(明帝建武二年,後魏大将元英来伐,梁州刺史萧懿守拒,攻围百馀日不下)、樊城(今襄阳郡安养县。建武中,後魏主孝文率兵十万,数旬攻围,将曾武拒,不下)、襄阳、义阳、寿春(高帝又建镇,谓垣崇祖曰:“兵冲要地,切备魏师。”俄而魏将王肃以师二十万至,败而归)、淮阳、角城(明帝初,後魏南侵,以李安仁戍之)、涟口、朐山为重镇。
梁氏州郡,多沿旧制。天监中,州二十有三,郡三百五十,县千二十有五。其後更有析置,大同中,州百有七,郡县亦称於此。自侯景逆乱,建康倾陷,坟籍散逸,不可得而详焉。初,武帝受禅,数年即失汉川及淮西之地(天监三年,梁州刺史夏侯道迁以本部叛降後魏,自剑阁以北并陷没。又魏将元英破将军马仙卑於义阳,失地)。其後,诸将频年与魏军交战於淮南、淮北,互有胜负(自天监四年以後,将张惠绍克魏宿迁城,韦克合肥,裴邃克翟邱城,朐山城,寻皆败,唯合肥独存)。虽得悬瓠,彭城,俄而又失(天监六年,魏军主白皂生、豫州刺史胡逊以悬瓠,普通六年,徐州刺史元法兴以彭城并内属,无何,悉复於魏)。又克寿春(普通七年,将夏侯、元植等克之,获魏扬州刺史李宪。自齐东昏永元二年陷後魏,至是凡二十七年,南朝始复)。大通初,大举北伐,城镇相次克平,直至洛阳,为梁有(大通元年,魏将尔朱荣害胡太后及少主,魏朝大乱,遣将陈庆之率军送元颢为魏主,入河阳,六句五日,尔朱荣来攻,庆之渡河,守北中府城,数日颢败,庆之亦奔退,所得之地,寻亦失之。中府地,即今河阳北城是)。其後,又复汉中(大同中,将兰钦克之。自天监二年失汉川,凡经四十三年复)。至东魏,将侯景以河南地降,逆乱相寻,有名无实。及景平後,江北之地,悉陷高齐,汉川、蜀川没於西魏(太清初,侯景以十三州来降,旋为东魏将慕容绍宗所败。二年,景举兵反,围建康,陷之。及景平後,元帝承圣初,齐将辛术南伐,尽复淮南、江北之地,得传国玺,反於齐。三年,西魏将达奚武陷汉川,尉迟迥陷蜀川,其汉川经九年复失)。大抵雍州(今襄州)、下氵差(音槎)戍(汉东郡枣阳县东南)、夏口、白苟堆(大同中,东魏静帝遣将尧雄为南境守将,雄曰:“白苟堆,梁之北面重镇,请备之。”在今汝南郡真阳县)、硖石城(今汝阴郡下蔡县)、合州(即合肥)、锺离(将康绚镇守之)、淮阴、朐山为重镇(天监三年,角城戍主柴庆宗以角城;十一年,东莞太守刘晰以朐山,并降入魏)。
陈氏比於梁代,土宇弥蹙,西不得蜀汉,北失淮肥,以长江为境(文帝天嘉初,湘川之地为周军所陷;二年,侯克平之。湘川,今澧阳、武陵、长沙、衡阳等郡之地也)。有州四十有二(地转狭而州益多,暨後周郡又数倍多於前代,故不可详),郡百有九,县四百三十有八。宣帝太建中,频年北伐,诸将累捷,尽复淮南之地(将吴明彻,於寿春城斩高齐将王琳)。更经略淮北,大破齐军於吕梁。及旋师,属高齐亡国,又总军北伐,至吕梁,周军来拒,又大破之(自太建五年北伐,七年破齐军,九年又破周将梁士彦,悉得梁淮北城镇下邳、朐山)。旋为周军所败,悉虏其众(时梁士彦守彭城,明彻来攻未下。十年,周将王轨来伐,明彻退师,全军没於清口),自是江北之地,尽没於周,又以上江为界(十二年,周大将司马消难以淮西地来降,又遣将周罗侯攻克新野,寻并失之)。及隋军来伐,遣将守狼尾滩(後主祯明三年,戚听守之。今夷陵郡宜都县界)、荆门(将仲肃据之,亦宜都界)、安蜀城(将顾觉镇之,亦夷陵郡)、公安(将陈纪镇之,今江陵郡县),巴陵以下,并风靡退散(信州道大总管、清河公杨素自峡中舟师东下,东方守将相继而破。信州即今€安郡也)。隋军自采石(隋将韩擒虎袭陷之)、京口(贺若弼袭陷之)渡江而平之。
後魏起自北方,至道武,率兵下山东,攻拔慕容宝中山(今博陵郡唐昌县),遂有河北之地,於是迁都平城(今€中郡)。慕容氏丧败,遣将南略地,至於滑台、许昌(今颍川郡)、彭城。明元帝太常中,始於滑台、许昌置兵镇守(道武天兴中,长孙肥等克滑台、许昌,寻不能守,至是始有之)。太武帝时,又得蒲坂(今河东郡)、长安、统万(始光中,遣军伐赫连昌,克蒲坡及长安,又克统万,後遂灭赫连。统万即赫连所都,今朔方郡是)。神中,宋师来伐高敖今(济阳郡城)、滑台、武牢(今河南府水县是),戍将皆不守,寻并复之(神三年,宋将到彦之、王仲德等陷滑台、武牢、洛阳,遣安颉、叔孙建等击败走之)。太延以後,东平辽东,西平姑臧(三年,东伐冯氏;五年,西伐沮渠,并灭之),於是西至流沙,东接高丽,所未得者,汉中及南阳、悬瓠、彭城、青州之南而巳。其後,帝自南征,遂临瓜步,宋淮北城镇守将,多有败没(太平真君十一年,因宋将王玄谟来侵,克高敖城,戍将济州刺史王买德弃城而走,宋师至滑台败,帝乘胜至江上)。献文天安初,自河之南,长淮之北,皆为魏有(时因宋晋安王子勋之乱,遣将慕容白曜略地,破宋将沈文秀,毕众敬、薛安都、崔道固、常珍奇,遂有其地)。孝文迁都洛阳(太和十九年徙都),频岁亲征,皆渡淮、沔(二十年,屯八公山;三十年,屯新野及樊城)。宣武初,又得寿春(景明初,齐将裴叔业以寿春来降,後至明帝孝昌二年,又陷入梁);续收汉川,至於剑阁,兼得淮西之地(正始初,梁将夏侯道迁以汉中降,又元英破梁将马仙卑於义阳,遂有其地)。庄帝时,梁军洛阳数旬,败走(永安初,因尔朱荣害胡太后、少帝之乱,梁将陈庆之送元颢为魏主)。尔後内难相继,不暇外略,三四年後,分为东、西魏矣,皆权臣擅命(具周、齐事中)。自永安末年,尔朱世隆称兵入洛,图籍散亡,不可详记。今按旧史云,管州百十有一,郡五百十有九,县千三百五十有二(按魏收史所载州郡,是东魏静帝武定中,其时洛阳以西及关中、梁、益之地,悉属西魏,收犹总而编之)。自太武以後,渐更强盛,东征西伐,克定中原。属宋明以後及於齐、梁,国土渐蹙,自守不暇,虽时有侵掠,而退不旋踵,故魏之城镇,少被攻围,因利进取,不常所守也。
北齐神武东魏天平末,大举西伐,至蒲津(静帝天平四年,三道伐西魏,齐神武自总大众至蒲津,窦泰自风陵济河,至潼关,高敖曹入武关,陷上洛,以泰军败没,并旋师。风陵在潼关北岸相对)。西魏乘胜攻陷陕州(周文帝率李弼等东征,下陕州,擒刺史李祥伯。即今陕郡)。神武西至沙苑(其年冬,大败而归。今冯翊郡界)。西军又乘胜袭陷洛阳(西魏将独孤如愿据金墉)。明帝,西师又至於河阴(今洛阳县北),时拒守河阳城(潘相乐守北城,即据此。高永乐守南城,即今城。後周文帝亲征,不克),西师败归(大象元年,周文帝亲征,败还。如愿亦弃金墉遁走,神武遂毁其城)。其後,神武攻围西魏玉壁,不克(兴元四年,西魏将王思政守之。今绛郡稷山县)。西师来伐,至於邙山(武定初,周文帝亲征,神武御之,败。杀周将王雄後)。神武又围玉壁,不克(武定四年,西魏将韦孝宽守之)。文襄遣将围颍川,拔之(自武定五年冬攻围,至明年六月城陷)。於是河南自洛阳之西,河北自晋州之西(今平阳郡),悉入西魏。文宣之世,命将略地,南际於江矣(天保二年,属侯景乱梁,遣辛术南讨,遂得传国玺;又过江得梁夏口。後二国通和,旋师矣)。武成河清中,筑戍於轵关(河清二年,遣斛律光筑之。今河南府济源界)。其年,周军至洛阳,败还(晋公护统军将杨标等至轵关败走)。後主武平中,陈军来侵,尽失淮南之地(武平五年以後,陈将吴明彻频岁来侵,淮南城镇皆不守,诸将累败)。周师攻拔河阴大城(周武亲征,有疾,班师)。幼主崇化末,西师攻拔晋州(今平阳县),因之国灭(齐都於邺,即今郡县)。自东、西魏之後,天下三分,梁、陈有江东,宇文有关西,高氏据河北,有州九十有七,郡百六十,县三百六十有五(文宣天宝七年,巳并省州三,郡百五十三,县五百八十九,镇二,戍二十六)。当齐神武之时,与周文帝抗敌,十三四年,凡四出师,大举西伐,周师东讨者三焉(略举齐神武、周文帝统师亲征,诸将攻战则不绝纪)。自文宣之後,才守境而已。大抵西则姚襄城(今文城郡西城,姚襄所筑。西临黄河,控带龙门之险,周、齐交争之地。後主武平二年,大将斛律光破周兵於城,遂立镇焉)、洪洞(今平阳郡县北故城,控据恶险。崇化末,周师既克晋州,其城王张元静以城降周)、晋州、武平关(三关并今绛郡正平县界)、柏崖(城侯景所筑,今河清县西)、轵关、河阳,南则武牢(陆子章增筑城守)、洛阳、北荆门(今陆津县东北故城是)、孔城防(今伊关县东南故城是)、汝南郡(今临汝郡梁县南)、鲁城(今汝南郡鲁山县东北),置兵以防周寇(自洛阳之南,襄城、汝阴、汝南以北,皆齐有)。及陈师侵轶,数岁齐亡,南境要害,未遑制置也。
周文帝西魏大统中,东魏师至蒲津(文帝大统二年,齐神武亲征至蒲津,以窦泰死,退军)。文帝东征,克陕州,兼得宜阳郡、邵郡(邵郡,今绛郡垣县。宜阳郡,今福昌县)。东师又至沙苑(其年冬,齐神武亲征,大败,走)。後文帝东征,至河阴,先胜後败(大统四年,杀魏将高敖曹也),筑城於玉壁(大统八年,将王思政筑之,齐神武攻围不克。至十二年,韦孝宽守之,齐神武又攻围六旬,不克)。文帝又至邙山,先胜後败(大统九年),得梁雍州(十六年,梁雍州刺史岳阳王举州内附)。废帝初,克平汉中(梁侯景逆乱,遣达奚武克之),又遣军平蜀(将尉迟迥克之)。文帝西征至姑臧,後又平江陵(齐王廓後元初,于谨平之,杀梁元帝)。自是疆理西有姑臧,西南有全蜀,南至於江矣(明帝武成二年,将贺若敦克陈湘川之地,三年失之。今澧阳、武陵、长沙、衡阳等地是)。其河南自洛阳之东之北,河东自平阳之界,属於高齐。至武帝建德中东征,拔齐晋州城,寻又东征,破齐师於晋州城下(建德五年,攻拔晋州,使梁士彦守之。齐後主来攻,三旬馀不拔。六年,又破齐後主军)。乘胜平齐。後遣军破陈军於吕梁(将王轨破陈将吴明彻,悉虏其众也),其东南之境,尽於长沙。通计州二百十有一,郡五百八,县千二十有四。当全盛战争之际,则玉壁(初王思政守,後韦孝宽守,东军攻不拔,遂置勋州)、邵郡、齐子领(今王屋县东二十里周、齐分界处)、通洛防(故函关城,武帝宝定中改名。在今新安县东)、黄栌、三城(今永宁县西北)、宜阳郡、陕州、土划(今长水郡西北二十五里)、三荆(将独孤信略定北荆州,即今伊阳县。东荆州後改名淮州,今淮安郡。荆州今南阳县)、三鸦镇(今汝州鲁山县西南,名平高城),置兵以备东军。
隋文帝开皇三年,迁都大兴城(即今成),遂废诸郡,以州治民(自三代以前为九州,两汉加置十三州。晋、宋之後,析渐多。至於魏、齐、後周,虽割据鼎立,天下分裂,其於州郡,乃倍两汉之地。隋氏以官繁民弊,遂废五百馀郡,而以州治民,名则因循,职事同於郡守,无复刺举之任)。自九载廓定江表,寻以户口滋多,析置州县。炀帝大业初,移洛阳城(即今之城);又征林邑,更置三州。既而并省诸州。三年,改州为郡,乃置司隶、刺史,分部巡察(本史不分别所领诸郡)。五年,平定吐谷浑,更置四郡。大凡郡百九十,县千二百五十五。东西九千三百里,南北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东南皆至於海,西至且末(隋氏西境惟得今敦煌郡以东。且,子余反),北至五原(即今九原郡。按,隋氏北境唯至於河),隋氏之盛,极於此矣。
唐武德初,改郡为州太守为刺史。其边镇及襟带之地,置总管府以领军戎。至七年,改总管府为都督府。自因隋季分割州府,倍多前代。贞观初,并省州县,始於山河形便,分为十道:一曰关内道,二曰河南道,三曰河东道,四曰河北道,五曰山南道,六曰陇右道,七月淮南道,八曰江西道,九曰剑南道,十曰岭南道。既北殄突厥颉利,西平高昌,东西九千五百十里,南北万六千九百十八里。高宗平高丽、百济,得海东数千馀里,旋为新罗、所侵,失之。又开四镇,即西境拓数千里,于阗、疏勒、龟兹、焉耆诸国矣。景€二年,又分置二十四都督府,分统诸州,时议以权重不便,寻罢之。开元二十一年,分为十五道,置采访使,以检察非法:京畿(治西京城内)、都畿(治东都)、关内(多以京官遥领)、河南(治陈留郡)、河东(治河东郡)、河北(治魏郡)、陇右(治西平郡)、山南东(治襄阳郡)、山南西(治汉中郡)、剑南(治蜀郡)、淮南(治广陵郡)。江南东(治吴郡)、江南西(治豫章郡)、黔中(治黔中郡)、岭南(治南海郡)。又於边境置节度、经略使,式遏四夷(节度使十,经略守捉使三)。大凡镇兵四十九万人,戎马八万馀匹。每岁经费:衣赐则千二十万匹段,军仓则百九十万石,大凡千二百十万(开元、天宝每岁边用不过二百万)。其地东至安东都护府,西至安西都护府,南至日南郡,北至单于都护府,南北如前汉之盛,东则不及,西则过之,(汉之东境有乐浪郡,西境有敦煌郡。今东极安东府,则汉辽东郡也。其汉之玄菟、乐浪二郡,并在辽东郡之东,今悉为东夷之地矣。今西极安西府,其伊吾、交河、北庭、安西,则汉代戎胡所据,皆未得而详)。天宝初,又改州为郡,刺史为太守。大凡郡府三百二十有八,县千五百七十有三,羁縻州郡不在数中。其後范阳盗起,中国用兵,而河西、陇右不守,陷於吐蕃。至大中、咸通,始复陇右。乾符以後,天下大乱,至於唐亡。
梁初,天下别为十国,南有吴、浙、荆、湖、闽、汉,西有岐、蜀,北有燕、晋,而朱氏所有六十九州以为梁。
庄宗初起并、代,取幽、沧,有州三十五,其後又取梁魏、博等十有六州,合五十一州以灭梁。岐王称臣,又得其州七。同光破蜀,巳而复失,惟得秦、凤、阶、成四州,而营、平二州陷於契丹,其增置之州一,合一百二十三州以为唐。
石氏入立,献十有六州於契丹,而得蜀金州,又增置之州一,合百九州以为晋。
刘氏之初,秦、凤、阶、成复入於蜀,隐帝时,增置之州一,合一百六州以为汉。
郭氏代汉,十州入於刘,世宗取秦、凤、阶、成、瀛、莫及淮南十四州,又增置之州五而废者三,合一百十八州以为周。宋因之。此中国之大略也。其馀外属者,︹弱相并,不常其得失。至於周末,闽巳先亡,而在者七国。自江以南二十一州为南唐,自剑以南及山南西道四十六州为蜀,自湖南、北十州为楚,自浙东、西十三州为吴越,自岭南、北四十七州为南汉,自太原以北十州为东汉,而荆、归、峡三州为南平。合中国所有,二百六十八州,而军不在焉。
宋太祖皇帝受周禅,凡州、府、军、监一百三十九,县六百六十一,户九十六万七千三百五十三。建隆四年,荆南高继冲来朝,得州、府三(江陵府、归峡),县一十七,户一十四万二千三百;是年,平湖南,得州一十五,监一(潭、衡、邵、郴、道、永、全、岳、澧、朗、溥、辰、锦、溪、叙、桂阳监),县六十六,户九万七千三百八十八。乾德三年,平蜀,得州、府四十六(益、彭、、嘉、邛、蜀、绵、汉、资、简、梓、遂、黎、雅、陵、戎、泸、维、茂、昌、荣、果、阆、渠、合、龙、普、利、兴、文、巴、剑、蓬、壁、夔、忠、万、集、开、渝、涪、黔、施、达、洋、兴元府),县二百四十,户五十三万四千二十九。开宝四年,平广南,得州六十(广、韶、潮、循、封、端、英、连、雄、恭、惠、康、恩、春、宠、勤、新、高、潘、雷、罗、辨、桂、贺、昭、梧、蒙、龚、象、富、融、宜、柳、严、思唐、邕、澄、贵、蛮、横、宾、钦、寻、容、牢、白、廉、党、绣、郁林、滕、窦、义、禺、顺、琼、崖、儋、万安、振),县二百一十四,户一十七万二百六十三。八年,平江南,得州一十九,军三(、宣、歙、池、洪、润、常、鄂、筠、饶、信、虔、吉、袁、抚、江、汀、建、剑,江阴、雄远、建昌军),县一百八,户六十五万五千六十五。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八月,尽罢天下节镇所领支郡(唐及五代节镇皆有支郡。国初平湖南,始令潭、朗数郡直属京,长吏得自奏事。乾德元年,以陇州、义州直属京。二年,又以阶、成、乾三州属京。其後,大县屯兵亦有直属京者,兴元府二泉县是也。五年,又析庆州、商州;开宝二年,又析归、峡,四年,又析泽州、通远军,并属京。以、宁、原、渭、、坊、延、丹、陕、虢、襄、均、房、复、邓、唐、澶、濮、宋、亳、郓、齐、沧、德、曹、单、青、淄、兖、沂、贝、冀、滑、卫、镇、深、赵、定、祁等十八镇所领郡皆直属京,天下藩镇除羁縻州,无复领支郡矣)。三年,陈洪进献其地,得州二(漳、泉),县十四,户一十五万一千九百七十八;是年,钱ㄈ亦献其所管,得州一十三,军一(杭、苏、越、湖、衢、婺、台、明、温、秀、处、睦、福、衣锦军),县八十六,户五十五万六百八十四。四年,平太原,得州十,军一(并、汾、岚、宪、忻、代、辽、沁、隆、石州,宝兴军),县四十一,户三万五千二百二十。七是年,李继捧来朝,得州四,县八(夏、银、绥、宥。雍熙元年,复以四州授继捧,自後不领於职方。时天下上闰年图,州、府、军、几於四百。上令以绢百匹合而画之,为天下图)。至道三年,分天下为十五路,其後又增三路。一曰京东路,领府二,州十五,军四,监二。二曰京西路,府一、州十六、军二(太平兴国三年,分京西转运为二司:孟、滑、卫、陈、颍、许、蔡、汝等州为一路;襄、均、房、复、郢、金、随、安、邓、唐等州信阳军为一路,後复并)。三曰河北路,府三、州二十三、军十二(太平兴国初,分河北南路。雍熙中,又分为东、西路,後并焉。雍熙四年,易州陷虏)。四曰河东路,州二十,军六,监二。五曰陕西路,府三、州二十五、军四、监三(太平兴国二年,分陕西转运为陕西河北、陕西河南两路,又有陕府西北路,後并焉。咸平五年,灵州清远军皆陷)。六曰淮南路,州十八、军三、监二(太平兴国初,分淮南为东、西路,後并)。七曰江南东路,府一、州七、军二。八曰江南西路,州六、军四(太平兴国初,分江南东、西路,後并焉。天禧四年,分为两路)。九曰荆湖南路,州七、监一。十曰荆湖北路,府一、州十、军二。十一曰两浙路,州十四、军一。十二曰福建路,州六、军二(太平兴国初,为两浙西南路,後改焉)。十三曰益州路,州十五、军一。十四曰梓州路,州十一、军二。十五曰利州路,府一、州十。十六曰夔州路,州九、军二、监一(国初平剑南西川,但为西川路。开宝六年,始分陕西路。咸平四年,又分川陕为四路)。十七曰广南东路,州十六。十八曰广南西路,州二十一、军二。天下凡十八路,州、府、军、监三百二十二(凡京府三、次府八、州二百五十二、军四十六、监一十三。乾德元年,令天下防御、团练、刺史州有都督额者并停,仍为上州),县一千二百六十二(旧制,县除赤、次赤、畿、次畿外,三千户已上为望,二千户巳上为紧,一千户已上为上,五百户巳上为中,不满五百户为中下。建隆元年,令自上县以上,例加千户,一千户以上为中,不满千户为中下,三岁取诸道户口以升降之)。地东南皆至於海,西尽巴,北际中山,东西六千四百八十五里,南北一万一千六百二十里。皇五年,以曹、陈、许、郑、滑五州为辅郡,隶畿内,置京畿转运使以总之,至和二年罢。嘉四年,改益州路为成都府路。治平四年,府、州、军、监增置五,县损者五十三。熙宁始务辟国,未及改元,种谔先取绥州,韩绛继取银州,王韶取熙河,章取懿、洽,谢景温取徽、诚,熊本取南平,郭逵取广源,最後李宪取兰州,沈括取葭芦、米脂、浮图、安疆等寨。虽尝以河东边界七百里地乞辽人,而当时王安石议曰:“吾将欲取之,宁姑予之。”逮元更张,举葭芦等四寨给赐夏人,而分画久弗能定。绍圣遂罢分画,督诸路各乘势攻讨进筑。自三年秋八月讫元符二年冬,凡陕西、河东建州一(安西),军二(晋宁、绥德),关三(龙平、会宁、金城),城九(安西、平夏、威戎、兴平、定边、威羌、金汤、白豹、会川),寨二十六(平羌、平戎、殄羌、暖泉、米脂、克戎、安疆、横山、绥远、宁羌、灵平、高平、西平、新泉、荡羌、通峡、天都、临羌、定戎、龛谷、大和、通泰、宁河、弥川、宁远、神泉、乌龙),堡十(开光、通塞、石门、通会、大和、通泰、宁河、弥川、宁川、三交),又取青唐(鄯)、邈川(湟)、宁塞(廓)、龙支(宗哥)等城,武节赫然见矣。建中靖国悉还吐蕃故壤,稍舒民力。崇宁亟变前议,专以绍述为事,蔡京始任童贯、王厚,更取湟、鄯、廓三州二十馀垒。陶节夫、锺傅、邢恕、胡宗回、曾孝序之徒,又相与凿空架虚,驰骛乎元符封域之表。讫於重和,既立靖夏(泾原)、制戎(延)、制羌(西宁)三城,虽夏人浸衰,而吾民力亦。西事粗定,北事踵起。盖自崇宁以来,益、梓、夔、黔、广西、荆湖南北迭相视效,斥大土宇,鲜有宁岁,凡所建州、军、关、城、塞、堡,纷然殆不可胜记。最後建燕山、€中两路,甫阅三岁,而祸变遽作矣。宣和二年,始遣赵良嗣使金,约夹攻契丹,取燕€旧地。四年五月,童贯帅师与辽人战失利,退保雄州。九月,再举辽,高凤、郭药师以易州、涿州降,乃谋袭燕,辽人御之,师溃於卢沟。金使来议割燕山地。初,朝廷与女真约,但求石晋故地,初不思平、营、氵栾三州非晋赂,乃刘仁恭以遗契丹,故女真不肯割,盖王黼疏缪如此。至是赵良嗣、马扩见阿骨打於奉圣州,金以今岁出兵失期为言,且曰:“今更不论元约,特与燕京六州、二十四县。”六州,谓蓟、景、檀、顺、涿、易也。良嗣谓“元约山前、山後十七州。”十七州者,幽、涿、檀、蓟、顺、营、平、氵栾、蔚、朔、€、应、新、妫、儒、武、寰也。良嗣与辨论数四,卒不从。十二月,金人入燕。五年春,金使来。遣赵良嗣报聘,并求三州之地。阿骨打曰:“平、氵栾等州必欲取,并燕京不与汝家矣。燕京用我兵力攻下,其租赋当归我。”乃议以银绢充之而再求平、氵栾,阿骨打曰:“平、氵栾欲作边镇,不可得也。”四月,金人来归燕京;六月,且索米二十万石,王黼遂许以辽人旧岁币四十万之数外,每岁更添燕山等六州代税钱一百万缗。我又索平、营二州,则曰:“海上元约,只及石晋之地。”又索€中一路,则曰:“€中久为我有,中国安得有之!”中国亦无如之何,姑欲得燕山,且掩挫败之鬼,以塞中外之议。燕山之地,易州西北乃金坡关,昌平之西乃居庸关,顺州之北乃古北关,景州东北乃松亭关,平州之东乃榆关,榆关之东乃金人之来路,凡此数关盖天所以限蕃汉也。一夫守之,可以当百,朝廷之制地若得诸关,则燕山之境可保矣。然关内之地平、氵栾营三州,自後唐为契丹阿保机陷之。後改平州为辽兴府,以营、氵栾二州隶之,号为平州路。至石晋之初,阿保机子邪律德光又得燕山檀、顺、景、蓟、涿、易诸郡,建燕山为燕京,以辖六郡,号为燕京路,而与平州自成两路。始,朝廷自海上议割地,但云燕、€两路而巳。盖初谓燕山之路,尽得关内之地,殊不知关内之地,平州与燕山异路也。由是破辽之後,金人复得平州路,金人既据平州,则关内之地,蕃汉杂处,故斡离不至自平州入寇,此当时议割燕€不明地理之误也。及童贯、蔡攸入燕,燕之金帛、子女、职官、民户,为金人席卷而东,朝廷捐岁币数百万,所得空城而已。粘罕犹欲止割涿、易,阿骨打曰:“海上之盟,不可忘也。我死,汝则为之。”五月,辽张据平州来降。十一月,金人陷平州。初,金人纳夏羌之请,割拓跋故地€中二千里遗之,止以朔、武二州归我。至是,夏人举兵侵朔、武地界,谭稹御之不退。又金人以朝廷纳张,出怨言;又以借粮许而不时给,乃以兵攻应、蔚,逐守臣;又陷飞狐、灵邱两县。七年十二月,遂大举入寇。靖康元年正月,犯京师,遣使来欲割中山、太原、河三镇之地,乃退师。冬,再入寇,京师失守。二年春,两宫北狩。五月,高宗即位於南京,改元建炎。黄潜善等复主和议,用靖康誓书,画河为界,乃令刑部不得讠誊登极赦文下河东、北两路。十月,上幸扬州,虏分三道入寇,攻陷山东、陕西、河南。五年春入寇,陷淮、泗、扬、楚等州,上如杭州。三年,虏分河、真定二府为河北东、西两路,平阳、太原二府为河东南、北两路。冬,分道寇江,陷杭、越等州,上自明州航海。五月虏退。十月,张浚及虏战於富平不利,虏以刘豫僭位於大名府,伪号齐,以旧河为界。绍兴元年,张浚退屯阆州,尽失陕西地,但馀阶、成、泯、凤、洮五郡及凤翔府之和尚原,陇州之方山原而巳。七年,虏废刘豫。九年,归我陕西、河南故地。十年,虏分四道入寇,刘琦败之於顺昌。是秋,岳飞兵至朱仙镇,距东京四十五里。诏班师,於是颍昌怀宁、郑蔡诸州皆复陷虏。十二年,再定和议,割唐、邓二州归虏,以淮中流为界;又割商州、秦州之半,存上津、丰阳、天水三邑及陇西成纪馀地,弃和尚原、方山原,以大散关为界,内得兴赵原,为控扼之所。十四年,郑刚中请以利州路分东、西,以兴元府、利阆泽巴剑、大安军七郡为东路,治兴元;兴、阶、成、西和、文、龙、凤七州为西路,治兴州。三十一年,虏亮逾盟入寇,既而亮为其下所杀。三十二年,吴复大散关,兴州路得秦、陇、环、原、熙、河、兰、会、洮州,积石、镇戎、德顺军凡十二郡;金州路得商、虢、陕、华凡四郡,独虏以重兵拒凤翔,故大散关之兵未得进;淮、襄诸军复得海、泗、唐、邓、陈、蔡、许、汝、嵩、寿等十州。继而旋失之,但得海、泗、唐、邓四州而巳。是岁,帝内禅,孝宗即位,诏吴罢德顺军屯戍,并於秦州以里安泊,弃军而退。隆兴二年,和议成,割所复海、泗、唐、邓四州及商、秦等地归於虏,疆界悉如绍兴之旧。开禧韩胄启衅开边,致虏师渡淮,侵破诸郡,吴曦遂据西蜀以叛。韩、吴既诛,和好如旧,侵疆俱复。嘉定而後,金人被兵中原,扰乱山东、河北,有据土地内附者,然旋得旋失,故不复纪录云。
九州之区域,在昔颛顼及於陶唐,分而为九,其制最大(颛帝制九州,尧时洪水绝,使禹治水,还为九州。舜分为十二州,夏、商并为九州。按周之本制,起於颛顼,辨其疆界,始於《禹贡》,今分别地理,故以为首)。雍州西据黑水,东距西河(黑水今张掖郡,西河则龙门之河。今京兆、华阴、冯翊、扶风、阳、新平、安定、彭原、安化、平凉、灵武、五原、宁朔、洛交、中部、延安、咸宁、上郡、银川、新秦、朔方、九原、榆林、安北、天水、陇西、金城、会宁、安乡、临洮、和政、宁塞、西平、武威、张掖、酒泉、晋昌、敦煌等郡地)。豫州西南至荆山,北距河(荆山在今襄阳郡南,其北境至於河。今河南府、陕郡之南境、弘农、临汝、荥阳、陈留、睢阳、济阴、谯郡、颍川、淮阳、汝阴、汝南、淮安、襄阳、武当、汉东等郡地)。冀州唐虞之都,以馀州所至,则是其境(西境雍州,南境豫州,东境兖州,皆以河为界。河自今文城、绛郡西龙门南流至华阴,东过今汲郡黎阳县东大峡山,又东入於海。今河内、汲郡、邺都、广平、钜鹿、信都、赵郡、常山、博陵、河、文安、饶阳、上谷、范阳、顺义、归化、归德、妫川、渔阳、密€、北平、柳城、河东、绛郡、陕郡之北境,平阳、高平、上党、乐平、阳城、太宁、文城、西河、太原、昌化、楼烦、雁门、定襄、安边、马邑、€中、单于等郡地)。兖州旧为济、河之(孔安国云:“东南据济,西北距河。”)。青州东北据海,西距岱(岱,泰山也,在今鲁郡界。自泰山之东至於海。今北海、济南、淄川、东莱、东牟、高密、安东等郡即其地)。徐州东据海,北至岱,南及淮(自泰山之南,淮之北,海之西也。今彭城、临淮、鲁郡、东海、琅琊等郡地是)。梁州东据华山之阳,西距黑水(华山之南,今华阴之西南。黑水出张掖郡,南流入海。即巴蜀之地皆是也。今上洛、汉中、洋川、安康、房陵、通川、山、南平、涪陵、南川、泸川、清化、始宁、咸安、符阳、巴川、南宾、南浦、阆中、南充、安岳、盛山、€安、犍为、阳安、仁寿、通义、和义、资阳、南溪、河池、武都、同谷、顺政、怀道、同昌、阴平、油江、交川、合川、益昌、普安、巴西、梓潼、遂宁、蜀郡、德阳、阳、唐安、临邛、庐山、通化、越、€南、洪源等郡地)。扬州北据淮,东南距海(北自淮之南,东南拒於海,闽中以北地。今广陵、淮阴、锺离、寿春、永阳、历阳、庐江、同安、蕲春、弋阳、宣城、丹阳、晋陵、吴郡、吴兴、馀杭、新定、新安、会稽、馀姚、临海、缙€、永嘉、东阳、信安、鄱阳、浔阳之东境,豫章、临川、庐陵、宜春、南康、建安、长乐、清源、漳浦、临汀、潮阳郡地。自晋以来,历代史皆云,五岭之南至於海,并是《禹贡》扬州之地。按:《禹贡》物产贡道,《职方》山薮川浸,皆不及五岭之外。又按:荆州南境至衡山之阳,若五岭之南在九州封域,则以邻接,宜属荆州,岂有舍荆而属扬,斯不然矣,此则近史之误也。则岭南之地,非九州境)。荆州北据荆山,南及衡山之阳(荆山在今襄阳郡界,南至今衡阳郡桂岭之北,皆是也。今江陵、夷陵、巴东、景陵、富永、安陆、齐安、汉阳、江夏、义阳、浔阳之西境、长沙、巴陵、衡阳、零陵、江华、桂阳、连山、邵阳、武陵、澧阳、黔中、宁夷、涪川、庐溪、庐阳、灵溪、潭阳、清江、播川、义泉、夜郎、龙溪、溱溪等郡地)。其雍州西境,流沙之西,荆州南境,五岭之南,所置郡县,并非九州封域之内也。今辨《禹贡》九州并南越之地,历代郡国,析於其中。其有本非州之区域,则以邻接附入云尔(如冀州伊吾、交河、北庭、安西,梁州临翼、归诚、静川、恭化、维川、蓬山、€山)。
夹氵祭郑氏曰:州县之设,有时而更,山川之形,千古不易,所以《禹贡》分州,必以山川定经界,使兖州可移,而济、河之兖不能移;使梁州可迁,而华阳黑水之梁州不能迁。是故《禹贡》为万世不易之书。後之为史者,主於州县,故州县移易,而其书遂废矣。
按:禹九州之後,虞分为十二州,周《职方》之九州,又与禹异。两汉为十三州,置刺史以统郡,历代因之。其後置郡益多,而土宇益狭,且所隶之州,隋与晋异,晋与汉殊,於是禹迹之九州,益不可复考矣。是以断代为书,不可联属,夹氵祭所谓州县移易,其书遂废者是也。独杜氏《通典》,以历代郡国析於禹九州之中,条理明备,今从之。然杜书州郡,皆唐天宝以前。唐之中世以迄於宋,沿革多矣,故今所叙州郡,则皆以《宋史》为据,推而上之,以考历代之沿革。至冀之幽、朔,雍之银、夏,南粤之交趾,元未尝入宋职方,而史所不载者,则追考前代之史,以备其阙。而於每州总论之下,复各为一图。先以春秋时诸国之可考者,分入九州,次则及秦、汉、晋、隋、唐、宋所分郡县,考其地理,悉以附禹九州之下。而汉以来,各州刺史、州牧所领之郡,其不合禹九州者,悉改而正之(如鲁郡,在禹迹为徐州,而汉则属豫州所领;陈留郡,在禹迹为豫州,而晋则属兖州所领之类,今悉改从禹迹)。
●卷三百十六 舆地考二
○古冀州
《禹贡》曰:“冀州既载(载,始也。冀州,尧都,故禹治州自此而始也。以唐、虞之都,不言封略,馀州所至,即是其境矣),壶口、雷首,至於太岳(壶口山,在今文成郡吉昌县。太岳,在今平阳郡霍邑县,即霍山也。雷首在今河东郡河东县,此山凡有九名,即历山、首阳山、薄山、襄山、甘枣山、中条山、渠猪山、独山等名是也)。既修太原,至於岳阳(太原,今太原府。岳阳即霍山也,亦曰太岳)。覃怀底绩,至於衡漳(覃怀,近河地名,今河内郡也。底,致也。绩,功也。衡漳,谓漳水横流而入河,在今广平郡西北肥乡县界也),厥土惟白壤(柔土曰壤)。恒、卫既从,大陆既作(恒、卫,二水名也。恒水出恒山,在今博陵郡恒阳县界。卫水在今常山郡灵寿县西山所出。大陆泽,郑玄云:“在钜鹿北。”言水徙故道,可以耕作。今赵郡象城县界。)岛夷皮服(海曲曰岛。居岛夷而衣其皮)。夹右碣石,入於河(碣石,海边山名,在今北平郡卢龙县也。言禹夹行此山之右。入河,逆山也)。”舜以冀州南北阔大,分卫水为并州,燕以北为幽州,并置牧。《周礼 职方》曰:“河内曰冀州,山曰霍,薮曰杨纡(《尔雅》云:“秦有杨纡。”而此以为冀州薮,未详其义及所在也),川曰漳,浸曰汾潞(漳水出今上党郡长子县界。汾水出今楼烦郡静乐县管涔山。潞水出今密€郡密€县也)。其利松、柏。人五男三女。畜宜牛、羊,宜黍、稷。”其地险易,帝王所都,乱则冀安,弱则冀强,荒则冀丰,故曰冀州。其在天官,昴、毕则赵之分野(汉之信都、真定、常山、中山,涿郡之高阳、莫阝、州乡;广平、钜鹿、清河、河,渤海之东平舒、中邑、文安、束州、成平、章武,河以北也;南至浮水、繁阳、内黄、斥邱;西有太原、定襄、€中、五原、上党,皆其分也。今邺郡、广平、钜鹿、信都、赵郡、博陵、河、文安、饶阳、高平、上党、乐平、阳城、太原、定襄、€中、单于,雁门之西南境,楼烦之南境,西河之东境,皆是也),尾、箕则燕之分野(汉之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上谷、代郡、雁门、涿郡之易、容城、范阳、北新城、固安、涿县、良乡、新昌及渤海之安次,皆其分也。今上谷、范阳、顺义、归化、归德、妫川、渔阳、密€、北平、柳城、马邑、安边,雁门之东北境,楼烦之北境,皆是也),兼得秦、魏、卫之交(汉之西河,今昌化之北境,西河之西境,宜属秦。汉之高陵以东,尽河内今河内,今河东、平阳、文城、大宁,昌化之南境,绛郡、陕鄂之河北地,河内之西境,并宜属魏。汉之河南野王、朝歌,今河内之东境、汲郡,皆宜属卫矣)。秦平天下,置郡,为钜鹿(今常山、信都,赵郡之东北境,博陵郡之西境,钜鹿之北境,饶阳之南境,兼兖州之域景城之南境,皆是也)、邯郸(今广平、邺郡,钜鹿之南境,赵郡之西南境,皆是也)、上谷(今上谷、范阳、文安、河、妫川、归化、顺义、归德、饶阳之北境,赵、博陵之东境,及兖州之域景城之北境,皆是也)、渔阳(今渔阳、密€郡地,皆是也)、右北平(今北平郡)、辽西(今柳城及北平郡之东境,皆是也)、河东(今河东、绛郡、陕郡之北境,平阳、太宁、交城等郡,皆是也)、上党(今上党、高平、乐平、阳城等郡,皆是也)、太原(今太原、西河、昌化、定襄及雁门之南境,楼烦等郡,皆是也)、代郡(今安边及马邑之北境,皆是也)、雁门(今马邑之南境,雁门之北境,皆是也)、€中(今€中、单于府是也)及三川郡之北境(今河内郡)。汉武置十三州,此为冀州(领郡、国九)、幽州(领郡、国十)、并州(领郡九。古冀州西境则属司隶,今河东、绛郡、平阳、河内、汲郡)。後汉并因前代。为冀州(理於高阝。高阝,今赵郡高邑县。袁绍、曹公理邺。邺,今郡县。高阝,呼各反)、幽州(治蓟,今范阳郡县)、并州(理晋阳,今太原府)。魏并因之。晋置冀州(领郡、国十三,治房子,今赵郡县)、幽州(领郡、国七,治涿,今范阳郡是也)、并州(领郡、国六)。惠帝之後,其地沦没於刘元海、石勒、慕容隽,又为苻坚所陷。坚败,慕容垂据之。後属後魏。自此分割,不可详焉。唐分置十五部,此为河北道(范阳、汲郡、邺郡、广平、饶阳、河、常山、博陵、信都、赵郡、钜鹿、文安、上谷、北平、密€、妫川、渔阳、柳城、归德、顺义、归化等郡)、河东道(河东、绛郡、平阳、太原、上党、西河、高平、太宁、昌化、文城、阳城、定襄、乐平、雁门、楼烦、安边、€中、马邑等郡),兼分人都畿(河内郡)、关内道(单于)。唐末,营、平二州陷於契丹。梁初,刘仁恭父子据幽、燕,继而为晋王所灭。晋灭梁,称唐。唐末,石敬瑭叛,以幽、涿、蓟、檀、顺、瀛、莫、蔚、朔、€、应、新、妫、儒、武、寰十六州赂契丹,资其兵伐唐,为晋。晋亡,汉继之。汉亡为周,刘据河东。周世宗伐契丹,取瀛、莫二州。周亡,宋受命,太宗以太平兴国四年平刘继元,尽得河东之地。宋承唐制,冀州之境为河北、河东两路,其後又分河北为东、西二路。宣和,遣使约女真夹攻辽,取石晋所没之地十六州。辽既亡,金人止以蓟、景、檀、顺、涿、易六州二十四县来归。辽将张又以平州来降,继复为金所取。靖康後,冀地尽没於金。
冀州,尧都所在,疆域尤广(梁州境宇虽遐远,而杂以夷獠,中夏唯冀州最大)。山东之人,性缓尚儒,仗气任侠(太行、恒山之东),而邺郡,高齐国都,浮巧成俗(自北齐之灭,衣冠士人多迁关内,惟伎巧商贩及乐户移实郡郭,由是人情险讠皮,至今好为诉讼)。山西土瘠,其人勤俭,而河东,魏、晋以降,文学盛兴(魏丰乐侯杜君畿为河东守,开置学官,亲执经教授,郡中化之。自後河东特多儒者),闾里之,习於程法。并州近狄,俗尚武艺,左右山河,古称重镇,寄任之者,必文武兼资焉。
◎古冀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二十二国
晋 晁 邢 魏 霍 耿 北燕 邗 扬 冀郇 尹 鼓 肥 黎 潞阳共鲜虞 赤狄 无终 山戎
▲秦时为郡十三
钜鹿郡 邯郸郡 太原郡 上党郡 河东郡 三川郡北境 雁门郡辽西郡右北平郡 渔阳郡 上谷郡 代郡 €中郡
▲汉时为郡国二十四县三百七十三恒山郡十八县(元氏 石邑 桑中 灵寿蒲吾 上曲阳 九门 井陉 房子中邱封斯 关 平棘 高阝 乐阳 平台 都乡 行唐)
魏郡十八县(邺 馆陶 斥邱 沙 内黄 清渊 魏 繁阳 元城 梁期黎阳即裴武始 邯会 阴安
平恩
邯沟 武安)
钜鹿郡二十县(钜鹿 南 广阿 象氏 瘿陶 宋子 杨氏 临平 下曲阳贳枭阝 新市 堂阳 安定 敬武 历乡 乐信 武陶 柏乡 安乡)
赵国四县(邯郸 易阳 柏人 襄国)
真定国四县(真定 晁城 肥累 绵曼)
河国四县(乐成 侯井 武隧 弓高)
广平国十六县(广平 张 朝平 南和 列人 斥章 任 曲周 南曲 曲梁广乡平利 平乡 阳台 广年 城乡)
中山国十四县(卢奴 北平 北新城 唐 深泽 苦陉 安国 曲逆 望都新市新处 毋极 陆成 安险)
河内郡十八县(怀 汲 武德 波 山阳 河阳 州 共 平皋 朝歌 修武温 野王 获嘉 轵 沁水 隆虑 荡阴)
信都国十七县(信都 历 扶柳 辟阳 南宫 下博 武邑 观津 高是广川乐乡 平是
桃 西梁 昌成 东昌 修)
太原郡二十一县(晋阳 人 界休 榆次 中都 于离 兹氏 狼孟 邬盂平陶 汾阳 京陵 阳曲 大陵 原平 祁 上艾 虑 阳邑 广武)
广阳国四县(蓟 方城 广阳 阴乡)
涿郡二十九县(涿  邱 固安 南深泽 范阳 蠡吾 容城 易 广望莫阝高阳 州乡 安平 樊舆 成 良乡 利乡 临乡 益昌 阳乡 西乡饶阳中水 武垣阿陵 阿武 高郭 新昌)
上党郡十四县(长子、屯留 余吾 铜 沽 涅氏 襄垣 壶关
泫氏高都潞崎氏 阳阿 远)
河东郡二十四县(安邑 大阳
猗氏 解 蒲阪 河北 左邑 汾阴 闻喜 泽端氏 临汾 垣 皮氏 长修 平阳 襄陵 彘 杨 北屈 蒲子 绛狐讠聂骐)
西河郡三十六县(富昌 驺虞 鹄泽 平定 美稷 中阳 乐街 徒经 皋狼大城 广田 圜阴 益阑 平周 鸿门 蔺 宣武 千章 增山 圜阳 广衍武车 虎猛离石 罗 饶 方利 博陵 隰成 临水 上军 西都 平陆 阴山<角>是 盐官)
雁门郡十四县(善无 沃阳 繁 中陵 阴馆 楼烦 武州 晁陶 剧阳崞平城 孚 马邑 强阴)
代郡十八县(桑乾 道人 当城 高柳 马城 班氏 延陵 犭示氏 广昌且如平邑阳原 东安阳 参合 平舒 代 灵邱 卤城)
€中郡十一县(€中 咸阳 陶林 桢陵 犊和 沙陵 原阳 沙南 北舆武泉 阳寿)
定襄郡十二县(成乐 桐过 都武 武进 襄阴 武皋 骆 安陶 武城武要定襄 复陆)
上谷郡十五县(沮阳 泉上 潘 军都 居庸 ず瞀 夷舆 下落 昌平广宁涿鹿 且居 茹 女祁 宁)
渔阳郡十二县(渔阳 狐奴 路 雍奴 泉州 平谷 安乐 <厂辛>奚犷平 要阳白檀 滑盐)
右北平郡十六县(平刚 无终 石城 廷陵 俊靡 ペ 徐无 聚阳 土垠白狼夕阳 昌城 骊成 广成 宇 平明)
辽西郡十四县(且虑 海阳 新安平 柳城 令支 肥如 宾从 交黎 阳乐狐苏 徒河 交城 临渝 )
▲晋时为郡国二十九县一百九十五
安平国八县(信都 下博 武邑 武遂 观津 扶柳 广宗 经)
赵国九县(房子 元氏 平棘 高邑 中邱 柏人 平乡 枭阝 下曲阳)
钜鹿国二县(<广婴>陶 钜鹿)
章武国四县(东平舒 文安 章武 东州)
顿邱郡四县(顿邱 繁阳 阴安 晁)
魏郡八县(邺 长乐 魏 斥邱 安阳 荡阴 内黄 黎阳)
汲郡六县(汲 朝歌 共 林虑 获嘉 修武)
河内郡九县(野王 州 怀 平皋 河阳 沁水 轵 山阳 温)
博陵国四县(安平 饶阳 安国 南深泽)
常山郡八县(真定 石邑 灵寿 上曲阳 蒲吾 井陉 九门 南行唐)
河国六县(乐城 武垣 成平 易城 中水 郑)
中山国八县(卢奴 魏昌 新市 安喜 蒲阴 望都 唐 北平)
乐平郡五县(沾 上艾 寿阳 阳 乐平)
太原国十三县(晋阳 阳曲 榆次 于离 盂 狼孟 阳邑 大陵 祁 平陶京陵 中都 邬)
上党郡十县(潞、屯留 壶关 长子 泫氏
高都 铜 涅 襄垣 武乡广平郡十五县广平 邯郸 易阳 武安 涉 襄国 南和 任 曲梁
列人肥乡 临水 广年 斥漳 平恩)
河东郡九县(安喜
闻喜 垣 汾阳 大阳 猗氏 解 蒲阪 河北)
高阳国四县(博陆 高阳 北新 蠡吾)
平阳郡十二县(平阳 杨 端氏 永安 蒲子
狐讠聂 襄陵 绛邑 泽 临汾北屈 皮氏)
雁门郡八县(广武 崞 晁陶 平城 人 繁 原平 马邑)
西河国四县(离石 隰城 中阳 介休)
代郡四县(代 广昌 平舒 富城)
新兴郡五县(九原
定襄 €中 广牧 晋昌)
范阳国八县(涿 良乡 方城 长乡  固安 范阳 容城)
北平郡四县(徐无 土垠 狻靡 无终)
燕国十县(蓟 安次 昌平 宣都
广阳 潞 安国 泉州 雍奴 狐奴)
广宁郡三县(下洛 涿鹿 潘)
辽西郡三县(阳乐 肥如
海阳)
上谷郡二县(沮阳 居庸)
▲隋时为郡三十县二百有七
常山郡八县(真定 行唐 石邑 滋阳 九门 井陉 房山 灵寿)
长平郡六县(丹川 沁水 端氏 泽 高平 陵川)
魏郡十一县(安阳 邺 临漳
成安 灵泉 尧城 洹水 滏阳
临水林虑 临淇)
汲郡八县(卫 汲 隋兴 黎阳 内黄 汤阴 临河 澶水)
文城郡四县(吉昌 文城 伍城 昌宁)
临汾郡七县(临汾 襄陵 冀氏 杨 霍邑 汾西 岳阳)
龙泉郡五县(隰川 永和 楼山 石楼 蒲)
西河郡六县(隰城 介休 永安 平遥 灵石 绵上)
离石郡五县(离石 修化 定胡 平夷 太和)
雁门郡五县(雁门 繁 灵邱 五台 崞)
马邑郡四县(善阳 神武 €内
开阳)
楼烦郡三县(静乐 临泉 秀容)
定襄郡一县(大利)
太原郡十五县(晋阳 太原 交城 汾阳 文水
祁 寿阳 榆次 太谷乐平和顺 辽山 平城 石艾 盂)
襄国郡七县(龙冈 南和 平乡 沙河 钜鹿 内邱 柏人)
武安郡八县(永年 肥乡 清漳 平恩 水 武安 邯郸 临)
河东郡十县(河东 桑泉 汾阴 龙门 芮城 夏 河北 猗氏 虞乡 安邑)
绛郡八县(正平 翼城 绛 曲沃 稷山 闻喜 太平 垣)
安乐郡二县(燕乐 密€)
博陵郡十县(鲜虞 北平 唐 恒阳 新乐 隋昌 毋极 义丰 深泽 安平)
河内郡十县(河内 温 济源 河阳
安昌 王屋 获嘉 新乡 修 共城)
河郡十三(县河
文安 乐寿 束城 景城
高阳 饶阳 博野清苑 长卢平舒 曾城 郑)
信都郡十二县(长乐 堂阳 衡水 枣强 武邑 武强 南宫 斌强 鹿城下博 {艹} 阜城)
赵郡十一县(平棘 高邑 赞皇 元氏 <广婴>陶 栾城 大陆 柏乡 房子 晁城 鼓城)
上党郡十县(上党 长子 潞城、屯留 襄垣 黎城 涉 乡 铜 沁源)
涿郡九县(蓟 良乡 安次 涿 固安 潞 雍奴 昌平 怀戎)
上谷郡六县(易 氵来水 晁 遂城
永乐 飞狐)
辽西郡一县(柳城)
北平郡一县(卢龙)
渔阳郡一县(无终)
唐时为州四十三县二百二十一(县名巳见各州条下此不重具)
恒州九县 相州十一县 邢州九县 定州十一县 怀州五县 磁州三县 深州四县 瀛州六县 莫州六县 冀州九县 赵州九县 并州十三县 潞州十县晋州九县 代州五县 绛州七县 蒲州八县 泽州六县 汾州五县 忻州二县隰州六县 慈州五县
仪州四县 宪州三县 岚州四县 沁州三县 营州一县平州三县 檀州二县 蓟州三县 幽州十一县 涿州五县 顺州三县 妫州二县蔚州三县 朔州二县 €州一县 易州六县 应州二县 新州二县 儒州一县武州一县 单于大都护府一县
宋时为州五十县一百九十二(县名已见各州条下此不重具)真定府九县 相州六县 邢州八县 定州八县 怀州五县 晁州四县磁州四县 州六县 深州五县 瀛州四县 雄州二县 霸州三县莫州四县 祁州三县 冀州七县 赵州七县 保州一县 安肃军一县广信军一县 永定军一县 乾宁军一县 顺安军一县信安军一县保定军一县 承天军一县 太原府十县 潞州八县 晋州十县 代州四县 绛州七县 河中府八县 解州三县 庆成军一县 慈州三县隰州六县 忻州二县 汾州五县 泽州六县 辽州四县 宪州一县岚州三县 石州五县 威胜军四县 平定军二县 宁化军一县 岢岚军一县 火山军一县 保德军一县 大通监一县 永利监一县
真定府 春秋时鲜虞国之地。(《左传》:“晋伐鲜虞。”注:“中山新市县。”)战国时属赵(赵之东恒邑也)。秦属钜鹿郡。汉高祖置恒山郡,後避文帝讳,改曰常山郡,亦属真定国。後汉属常山国。晋复为常山郡,後魏因之。後周置恒州,领常山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复置常山郡。唐乾元中,复为恒州。或为常山郡,天宝中,改为平山郡。元和中,改为镇州。又为成德军节度,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九(真定、鹿泉、城、石邑、井陉、灵寿、九门、房山、行唐)。後唐为北都真定府,俄罢都,复为成德军。晋改为常州顺国军。汉复为成德军,真定府,後以赵州之元氏、栾城二县来属。宋开宝,废九门、石邑二县。端拱初,以鼓城隶祁州。淳化初,以束鹿隶深州。庆历八年,置真定府路安抚使,统真定、磁相邢赵六州。宋神宗时,以河北为天下根本,以真定为河北根本,所以扼贼之冲,为国门户,当时募集乡兵,大修武备。有河漕以丰边用,有商贾以集刍粟。三关置方田水耨,胡骑既有限隔,又屯重兵,与定州相掎角捍御为重镇。靖康末,陷於金。 贡罗。领县八,治真定。 真定(汉县。有滹沱河、滋水)城(隋县,晋陷虏,周复)获鹿(唐县。有井陉关)井陉(汉县。燕、赵谓山脊曰陉,下视如井。《汉书》:“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熙宁中,省井陉入获鹿、平山。八年,复治井陉县,徙治天威军,即县治军军使隶府。有二寨。金人为威州)平山(唐县。有十五寨、白马关)灵寿(本中山国之都。汉县。卫水在西。有二寨。熙宁中,省为镇入行唐。元初,复之)元氏(汉县。常山郡故城,光武征彭宠,生明帝於此)栾城(汉县。有氵氐水、汶水)。
相州 殷王河甲居相,即其地也。春秋时属晋。战国时属魏,後属赵。秦为邯郸郡地。两汉为魏郡。魏武王建都於此(魏都在邺县)。晋亦为魏郡。後赵石虎、前燕慕容俊并都之(皆都邺)。後魏道武置相州,取河甲居相之义。东魏静帝初迁都於此,改置魏尹及置司州牧。北齐又都焉,改为清都郡,置尹。後周置相州及魏郡(自故邺移治安阳城)。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复置魏郡。自北齐之灭,衣冠士人多迁关内,唯伎巧商贩及乐户移实郡郭,由是人情险讠皮,至今好讼。唐为相州,或为邺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十一(安阳、尧城、洹水、滏阳、邺、内黄汤阴、林虑、临河、成安、临漳)。梁为昭德军节度。後唐降为军事。晋为彰德节度,後以内黄、成安、洹水三县属大名府。宋因之。靖康二年,陷於金。贡暗花牡丹花纱、知母、胡粉、绢。领县六,治安阳。安阳(即纣都之地。隋县。有铜雀台、西河、洹水)邺(汉县。东魏、北齐所都。有漳水、紫陌桥、西门渠、三台、凤阳门。熙宁五年,省为镇入临漳)汤阴(古里城,文王被囚之所。汉汤阴县。有水、荡水。宣和初,以县隶州,寻复之)永定(唐县。梁改长平,後唐复)临漳(西门豹为令,造十二渠,决漳水溉民田。东魏县)林虑(後魏县。有隆虑山、洹水、漳水)。
邢州 古祖乙迁於邢,即此地,亦邢国也。春秋时卫灭邢;鲁僖公时晋伐卫取邢,其地遂属晋。七国时属赵。秦为钜鹿、邯郸二郡地。项羽分赵,立张耳为常山王,居信都,更名信都曰襄国,即其地也。汉属钜鹿常、山二郡及赵、广平二国地。後汉因之。晋为钜鹿、赵二国。石勒都於此(张宾说曰:“襄国因山险,形胜之国,可都之)。後魏为钜鹿郡。隋置邢州,炀帝初,置襄国郡。唐为邢州,或为钜鹿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九(龙冈、尧山、南和、沙河、平乡、钜鹿、青山、任、内丘)。黄梁保军节度,後唐改安国军。宋因之。宣和初,升为信德府。建炎二年,陷於金。贡绢、白磁盏、解玉砂。领县八,治龙冈。龙冈(即秦信都县,隋初改名。县北有夷仪岭。《左传》“邢迁夷仪。”即其地。有蓼水、氵禺水。宣和初改为邢台)沙河(隋县)南和(汉县。後周置南和郡)任(汉张县地唐县。有任水、氵索水。熙宁五年,省为镇入南和。元初,复)平乡(古大鹿之野。有沙邱之台,纣所筑,即始皇死处。晋为县。熙宁,省为镇入钜鹿。元初,复之)钜鹿(汉南栾县地。隋为县。有广阿泽)尧山(唐县。有氵氐水。熙宁六年,初省为镇入内邱。元初,复)内邱(隋县。有砺清水、龙腾水)。
定州 帝尧始封唐国之地。战国初,为中山国,後为魏所并,後又属赵。秦为上谷、钜鹿二郡之地。汉高帝置中山郡(《中山记》曰:“城中有山,故曰中山。”),景帝改为中山国。後汉因之,晋亦不改。後燕慕容垂移都於此(都中山,置中山郡。至慕容宝,为後魏所陷)。北岳常山在焉。後魏为中山郡,兼置安州,道武帝改为定州。後周置总管府,领鲜虞郡。隋初郡废,炀帝初,置博陵郡,後改为高阳郡。唐为定州,或为博陵郡。又为义武军节度,属河北(宋同)。领县十一(安喜、义丰、望都、唐昌、北平、鼓城、深泽、恒阳、无极、陉邑、新乐)。後周以深州博野来属。宋建隆初,以易州北平属。太平兴国初,改定武军。雍熙,以博野置宁边军。景德初,以蒲阴置祁州,以祁州无极来属。庆历八年,始置定州路安抚使,统定保深祁、广信安肃顺安永宁八州军。政和三年,升为中山府。建炎初,金人分兵据两河,唯中山庆源、保莫邢冀磁绛相州皆能坚守。中山自靖康末受围,至建炎二年三月凡三岁,粮竭人困始陷。 贡罗、大花绫。领县八,治安喜。 安喜(古中山鲜虞地。汉卢奴县。有卢水,水常黑曰卢,不流曰奴,因以名为县焉)无极(汉旧县)曲阳(汉县。有北岳恒山,常水所出)陉邑(唐县)望都(唐县。尧始封於此。有尧母庆都山、唐水、於水、博水。金人改为庆都县)唐(汉苦新陉县)乐春(秋鲜虞国,隋县。有氵瓜水、常水)北平(汉县。庆历二年,以北军寨建军,四年,即县治置军使,隶州)。
怀州 《禹贡》覃怀之地,太行山在焉。周为畿内及卫、于阝、雍三国(于阝音于)。春秋时,又属晋。《左传》,襄王赐文公“阳樊、隰原、攒茅之田,晋於是始启南阳”(杜注云:“晋山之南,河之北,故曰南阳也。”)。又云:武王克商,苏忿生以温为司寇,其田有ㄨ、怀是也(ㄨ,徒回反)。战国时,为魏、卫二国之境。秦始皇灭卫,其君角徙居野王,阻共山保之。胡亥废角为庶人,以其地属三川郡。项羽立司马为殷王,王河内。汉高帝初,为殷国,寻更名河内郡。後汉因之。晋为河内、汲二郡地。後魏置怀州,兼置河内郡。隋初郡废,而怀州如故。炀帝初州废,复置河内郡。唐因之,亦为东畿内之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五(宋同)。为河内郡,团练,俄为防御。建炎後,陷於金,金隶河东南路。贡牛膝、皂角。领县五,治河内。 河内(隋县。有太行山、沁水、丹水、大会寨)武德(周苏忿生之邑。唐县。熙宁,省为镇入河内。元初,复)修武(商甯邑。汉县。熙宁,省为镇入武陟。元初,复)武陟(即魏文帝封汉献帝居独鹿之地。唐县)获嘉(汉武帝幸缑氏,至汲县,得南越相吕嘉首,因以名其县。有清水)。
卫州 殷之旧都。周既灭殷以殷馀入封康叔为卫君,居河、淇之,故商墟也。其後卫为狄人所灭,齐桓更封卫於河南楚邱,而河内殷墟复属於晋。战国时属魏。秦并天下,为河东、郡三川二郡之地。二汉为河内、魏二郡地。魏置朝歌郡。晋改置汲郡,後魏亦为汲郡。东魏置义州。後周为卫州,又分置修武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复为汲、河内二郡地。唐为汲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五(汲、共城、卫、新乡、黎阳)晋以黎阳隶滑州。宋为汲郡,防御。靖康後,陷於金。贡绵、绢。领县四,治汲。汲(即牧野之地,纣都近郊。有比干墓。汉县)新乡(隋县。熙宁,废为镇入汲。元初,复)卫(隋县。有苏门山、鹿台、糟邱酒池、枋头城。熙宁,废为镇入黎阳。元初,复)共城(古共伯国。隋县。有鹿门陂)。
磁州 本相州、州之地。唐武德元年,以相州之滏阳、临水、成安置。贞观元年州废,还其县相州。永泰元年,复以相州之滏阳,州之邯郸、武安置。天三年,以“磁”“慈”声一,更名惠州。属河北道(宋同)。後唐复名磁州。宋为滏阳郡,防御。建炎後,陷於金。 贡磁石。领县四,治滏阳。滏阳(後周县。有鼓山、漳水、滏水、佛图澄墓)武安(汉县。有四寨及水)邯郸(战国时赵所都。汉县。有赵王如意温明殿)昭德(唐昭义县。熙宁中,省为镇入滏阳)。
州 《禹贡》“覃怀底绩,至於衡漳(衡漳在今郡南肥乡县界)。”春秋时赤狄之地(晋荀林父败赤狄於曲梁,即此),其後属晋。七国时赵所都。秦属邯郸郡。汉初置广平国,武帝改为平千国,宣帝复为广平国。後汉省入钜鹿郡,後为魏郡之西部。魏改为广平郡。晋、後魏因之。後周置州。隋置武安郡。唐初,刘黑闼都之;克平,置州。或为广平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六(宋同)。宋为广平郡,防御(《隋图经》:“云今赵氏数百家,有祭祀,别设客位,祀公孙杵臼、程婴。”)。靖康後,陷於金。 贡纟由。领县六,治永年。 永年(汉曲梁县,隋改名。有水)鸡泽(唐县。有沙河)曲周(汉县。有纣钜桥仓。熙宁,省为镇入鸡泽。元初,复)平恩(汉县)肥乡(隋县。有列人城、平原君墓)临(汉县。熙宁,省为镇入永年。元初,复)。
深州 战国时属赵。秦为上谷、钜鹿二郡地汉为涿州地。後汉属安平国,桓帝以後为博陵郡。晋为博陵国。後魏为郡,北齐同。隋废郡,置深州。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分入博陵、河二郡。唐复置深州,或为饶阳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四(饶阳、鹿城、陆泽、安平)。周以博野属定州,以冀州武强来属。宋雍熙四年,废陆泽。淳化初,又以真定府束鹿来属。至道初,以乐寿隶瀛州。为饶阳郡,防御。靖康後,陷於金。贡绢。领县五,治静安。静安(有衡漳水、大陆泽。汉下博县,周以为军。雍熙後,废军还属)武强(唐县)安平(汉县。有沙水、滹沱河)束鹿(唐县)饶阳(汉旧县。有芜娄亭、漳水)。
瀛州 春秋时属晋,七国时属赵。秦上谷郡之地。汉属涿郡,後为河国。後汉及晋因之。後魏为河郡。隋初废郡,置瀛州。炀帝初州废,复为河郡。唐因之,属河北道(宋同),领县六(河、乐寿、博野、高阳、平舒、束城)。晋高祖以赂契丹。周世宗复取之,以大城属霸州。宋至道三年,以高阳隶顺安军,以新州乐寿来属。为瀛海军节度使。旧名关南,庆历八年,始置高阳关路安抚使,统瀛莫雄贝冀沧、永静保定乾宁信安十一州军。大观二年,升为河府。建炎初,陷於金,金人以交河镇、肃宁寨增为二县。贡绢。领县四,治河。河(汉州乡县,武帝得钩弋夫人於此。隋改今名。雍熙中,於县西置平虏寨)。乐寿(汉乐城县。有徒骇河、房渊。汉又曰中水县,居两河之故名。金人为献州)景城(隋县。有平虏寨。熙宁中省为镇,入乐寿)束城(後魏置束州。隋为县。熙宁,省为镇入河。元初,复)。
雄州 本唐涿州瓦桥关,在易水之东,当九河之末,其地控扼幽蓟。晋陷契丹。周克复,建为州,置归义县;以易州容城来属。自周世宗以来,两河之地置三关,霸州益津关、雄州瓦桥关、瀛州高阳关,分置重兵,与真定府定州相掎角。政和三年,赐郡名曰易阳,为易阳郡,防御。属河北道。靖康後,没於金。贡纟由。领县二,治归信。归信(唐归义县,隶涿州。周置於瓦桥关,太平兴国初改。有拒马河)容城(唐县,周废,建隆初复)。
霸州 本唐幽州永清县地,後置益津关。晋陷契丹。周复,以其地置霸州,以莫州之文安、瀛州之大城来属。古上谷郡地,濒海,皆斥卤沮洳,东北近三百里,野无所掠,非入寇之径。何承矩曰:“自陶河至泥姑口,屈曲九百里,天设险阻,真地利也,讲习水战之具,大为要害。”政和,为永清郡,防御。属河北道。靖康,陷於金。金人属中都大兴府路,以信安军为县来属。贡绢。领县三,治永清。永清(唐县)文安(汉县。宋置八寨)大城(魏平舒县,周改名。有滹沱河)。
莫州 其地本属瀛州。唐景€二年,分瀛州置莫阝州。开元十三年,改为莫州,其後或为文安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六(莫阝、 文安、长丰、任邱、唐兴、清苑)。晋初陷契丹。周世宗复取之,以文安属霸州,後又废。宋太平兴国,以清远置保州。政和,为文安郡,防御。其地外捍海道,如易水之在莫阝,滹沱之在任邱、文安,所谓九十九淀,不可具名。旧屯万人,以护塘泊,且多立城寨以守之。靖康初,陷於金。贡绵。领县三,治莫。莫(汉县。有易水、氵寇水,熙宁,省入任邱)任邱(唐县。有高阳城。建寨二)长丰(唐县。熙宁,省为镇)。
祁州 本唐定州地,分建祁州。宋端拱初,以镇州鼓城来属。景德初,移治於定州蒲阴,以无极隶定州。为蒲阴郡,团练。属河北道。靖康陷於金。绍兴初,金迁其民,以其城为元帅府。九年复,十年,金人举国中之兵集此。 贡花纟。领县三,治蒲阴。蒲阴(唐义封县,太平兴国初改。有塘河、沙河)鼓城(春秋鼓子国。隋为县)深泽(唐县。熙宁省为镇入鼓城。元初,复)。
冀州 古冀、兖二州之域(禹导河自大亻丕山北过洚水,至於大陆。按《地理志》,洚水南自清河郡经城县界,入当郡南宫县界,又东北入信都县界。《水经》云:“洚故渎又东北经辟阳亭北,又经信都城东,散入泽渚。”按:辟阳亭在今郡理东南三十五里,今县乃汉信都国城,则郡理东入兖州之域,郡理西入冀州之域焉)。春秋时晋地,战国时属赵。秦为钜鹿郡地。汉高祖置为信都国,景帝改为广川国,宣帝复为信都国。後汉明帝更名乐成国,安帝更名安平国,汉末兼置冀州(领郡、国九,治於此)。晋亦然。後魏为长乐郡,兼置冀州。北齐、後周皆因之。隋初郡废,而冀州如故。炀帝初州废,复置信都郡。唐为冀州,龙朔二年,改为魏州。咸亨三年复旧。或为信都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九(信都、南宫、武强、枣强、衡水、下博、阜城、武邑、堂阳)。晋以堂阳属真定府。周以武强隶深州,以堂阳还属。宋淳化初,以阜城属永静军。宣和,为安武军节度。建炎二年,陷於金。贡绢。领县七,治信都。信都(唐县。有胡卢河)南宫(汉旧县。上有洚水枯渎、浊漳河。吕后封张敖子偃为南宫侯)(汉县。有观津城)堂阳(隋县,晋改蒲泽,汉复。元丰,省为镇)枣强(汉县。有广武城)衡水(隋县。有衡漳故渎)武邑(隋县。有洚渠)。
赵州 春秋时晋地,战国时属赵。秦为邯郸、钜鹿二郡地。後汉属常山国、钜鹿郡地,兼置冀州(领郡、国九,治高阝,今高邑县)。晋为赵国,亦置冀州(领郡、国十三,治房子)。後魏为赵郡,明帝兼置殷州。北齐为赵州,郡仍旧。隋改置栾州,炀帝改为赵州,寻复为赵郡。唐为赵州,或为赵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九(平棘、元氏、栾城、高邑、 临城、宁晋、昭庆、柏乡、赞皇)。後以元氏、栾城二县隶真定府。宋为庆源军节度,宣和初,升为庆源府。靖康後,陷於金,改为沃州。贡绵、绢。领县七,治平棘。平棘(汉县。有沙水、槐水)宁晋(唐县。有<广婴>陶城)高邑(汉高阝县,光武即位之地。熙宁省,元复)柏乡(隋县。有高阝坛。熙宁省,元复)临城(唐县。有敦与山、氵氏水、彭水)赞皇(隋县。有赞皇山、四望山。熙宁省,元复)隆平(唐昭庆县,开宝五年改。为大陆泽,《隋图经》云:“大陆、大鹿、大阿,一泽异名。”又按《尔雅》云:“四无山阜,旷然平地。”杜佑、李吉甫以邢、赵、深三州为大陆)。
保州 本唐莫州清远县。其地汉为乐乡,汉高祖封乐毅後乐巨叔於此。宋初,置保塞军。太平兴国,建为州。属河北道。政和,名清苑郡。自州之西,皆无塘水,惟广植林木,以限胡骑。靖康後,陷於金,隶中都大兴府路,置蒲城县。贡绢。领县一:保塞(後魏清苑县。太平兴国六年改,析易州蒲城县之南境入焉。有沈远河、浪山寨。金人复为清苑县)。
安肃军 本唐易州遂城县地。後唐置宥戎镇。周为梁门口寨。宋太平兴国六年,建为静戎军,析易州遂城县三乡置静戎县隶焉。景德元年,并县改。属河北道。国初以梁门、遂城二县为安肃、保信军,所谓“铜梁门铁遂城”者也。自童贯、蔡攸既得燕山,谓安肃、保信在内地,皆废为县,移军营,废楼橹。宣和末,始诏复为军,而金寇巳大入,遂陷。金隶中都大兴府路。贡素纟它。领县一:安肃(中。有易水、漕河)。
广信军 本唐易州遂城县。宋太平兴国六年,以其地建威虏军,景德元年改。属河北道。靖康後,陷於金。金为遂州,隶中都大兴府路。贡纟由、栗子。领县一:遂城(隋县。有遂城山、徐河、鲍河)。
永定军
本唐定州博野县。宋雍熙,建为宁边军,景德元年改。属河北道。宣和七年,废为博野县。靖康後,陷於金。金人为蠡州。贡纟由。领县一:博野(後魏县。有滹沱水)。
乾宁军 本唐幽州卢台军之地,石晋陷虏。周平三关,置永安县,属沧州。宋太平兴国七年置军,改县曰乾宁,隶焉。属河北道。大观二年,升为清州。赐郡名曰乾宁。靖康後,陷於金。 贡纟由。领县一:乾宁(周县。有独流寨)。
顺安军 本唐瀛州高阳县地。宋太平兴国七年,因故唐兴县置唐兴寨。淳化中,建为军。至道三年,以瀛州高阳来属。属河北路。靖康後,陷於金。金人为安州,隶中都大兴路,置葛城县。贡绢。领县一:高阳(汉县。淳化中开易河,引水东注至海。东西三百馀里,南北五十七里,悉为稻田。萑蒲蚌蛤,民受其利)。
信安军 本霸州游口寨。太平兴国六年,建破虏军,景德二年改。有雁头口、黎阳涡、喜口、鹿角、周河口、田家、狼城口七寨。属河北道。靖康後,陷於金。
保定军 本涿州新镇。太平兴国六年,建平戎军,景德元年改。属河北道。靖康後,陷於金。
承天军 本镇州娘子关。建隆元年为军,仍隶镇州。河北道。靖康後,陷於金。
并州 古之并州,盖舜分冀州为之,置十二牧,此其一也。以其地在两谷之,故为并州,亦曰在卫水、常水之(常水在今博陵郡。卫水在今常山郡。注巳具上卷)。《周礼 职方》曰:“正北曰并州,其山曰常,薮曰昭馀祁(常山在今博陵郡常阳县界。昭馀祁在今西河郡介休县界),川曰池、呕夷(池发源在今雁门郡繁界。呕夷在今安边郡灵邱县界。音呼。池音沱),浸曰氵来、易(氵来水在今安边郡飞狐县界。易水发源在今上谷郡易县界)。其利布帛。人二男三女。畜宜五扰(牛、马、羊、犬、豕),宜五种。”秦并天下,为太原郡。汉武帝置十三州,此为并州(领郡九,兼得雍州之域,今上郡以北朔方、九原、榆林、新秦、银川之地)。後汉并因之(治於晋阳,今府)。灵帝时,羌胡大扰,定襄、€中等郡,并流徙分散。献帝时,省入冀州。魏文帝复置并州,自陉岭以北,并弃之(今雁门郡及以北之地,悉弃之)。至晋,亦置并州(领郡、国六,治晋阳),惠帝时,并州之地,尽为刘元海所有。其後刘曜徙都长安,自平阳(今平阳县)以东地,尽入石勒,及苻坚、姚兴、赫连勃,并於河东郡置并州;姚兴又分河东为并、冀二州。及後魏以後,分析不可详也。今之并州(为太原府),古唐国也。昔帝尧为唐侯所封之国(按今博陵郡界有尧城,为尧始封之国,当时徙於此地。後迁平阳),及夏禹所都之地(禹都或为今太原,或在今平阳,或在今河东郡安邑,或在今河南府阳翟也),亦高辛氏子实沈及金天氏子台骀之所居焉(《左传》曰:“帝迁高辛氏子实沈於大夏,主参。金天氏之裔曰允格、台骀,以处太原。”注云:“大夏,太原晋阳县也。”)。周成王又封弟太叔虞於此(成王灭唐,而封太叔,故参为晋星是也)。叔虞子燮改为晋侯(唐有晋水,故改为晋)。中国曰太原,夷狄曰大卤(晋荀吴败狄於大卤,即太原晋阳县也)。晋、大卤、太原、大夏、夏灵、晋阳六名,其实一也。春秋时为晋国,後为赵邑(智伯与韩、魏围晋阳岁馀,引汾水灌城,不没者三版)。晋灭,属赵。秦置太原郡。二汉因之,兼置并州(领郡九,治於此。曹公围袁绍於邺,时袁绍外甥高为并州刺史。牵招说曰:“并州左有恒山之险,右有大河之固,北有强胡,速迎绍并力观变。”不能用之)。魏改为太原国,并州仍旧。晋因之(领郡、国六,治於此)。後魏为太原郡,兼置并州。北齐、後周皆因之。隋初废郡,置并州,又改为太原郡。唐为并州,高祖匡隋室,起义兵。於长寿元年,置北都,後复为并州。开元十一年,改为太原府。天宝元年,加号为“北京”。属河东道(宋同)。又为河东节度。领县十三(太原、晋阳、文水、太谷、祁、榆次、孟、阳曲、乐平、清源、寿阳、广阳、交城)。後唐为西京,又为北京。周太祖即位,刘据河东称帝,都其地。宋太平兴国四年,平刘继元,降为紧州,军事;毁其城,移治於榆次县;又废太原县,以平定、乐平二县属平定军,交城属大辽监。七年,移治唐明镇。宝元二年,以大通监交城县隶州。嘉四年,复为太原府,河东节度使,领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大观元年,升大都督府。刘安世曰:河东,晋地也。昔高辛氏迁阏伯於商邱,主参,今应天是也;迁实沈於大夏,主商,今太原是也。且参、商不相能久矣,物不两大。故国初但曰并州,不加府号,有深意也。又本朝下河东,在戊寅三年重午日,实火土旺日,此参水神所忌,故克之。时宋受命巳十九年矣,而晋始服。且太祖、太宗尝亲征而得太原,止以其地控扼二虏,下瞰长安才数百里,弃太原则长安京城不可都矣。靖康元年五月,李纲为宣抚使,督诸军救太原(九月九日太原陷)。晋之地,属本朝才一百四十九年。郡城,故老传晋并州刺史刘琨所筑。其中又有三城:一曰大明城,董安于所筑;又一城,东魏静帝置晋阳宫於此,隋更名新城;又一城,开皇十六年筑,今名仓城。贡大铜鉴、甘草、人参、石。领县十,治阳曲。阳曲(唐县。有汾水、羊肠阪、黄河千里一曲,此当其阳。有天门关、赤塘关及二寨)太谷(隋县。有蒋谷水、太谷山)榆次(《春秋》,石言魏榆之地。隋县)寿阳(晋旧县)盂(古仇犹国之地。隋县)交城(有少阳山、狐突山、汾水、文水)文水(汉大陵县。有文水、大陵城)祁(晋大夫祁奚之邑。汉县。有胡甲水)清源(隋县。有清源水)平晋(隋晋阳县,太平兴国中改。有介山、晋水、晋祠、潜邱)。
潞州 春秋时,初为黎国,後狄人夺其地(晋伯宗数狄罪曰:夺黎氏地)。赤狄潞子婴儿为晋所灭,其地尽属焉。战国初,为韩之别都,以远韩近赵,後卒降赵。秦置上党郡。上党者,言其地极高,与天为党。汉、魏、晋、後魏不改。後周置潞州。隋置韩州,炀帝初,复置上党郡。唐为潞州,或为上党郡。後以为大都督府,昭义军节度。属河东道(宋同)。领县十(上党、长子、壶关、襄垣、铜、屯留、潞城、武乡、 黎城、涉)。梁改正义军。後唐改安义军,俄复为昭义军。宋太平兴国初,改昭德军。二年,以铜、武乡二县属威胜军。後领河东路兵马钤辖,兼提举泽绛州、威胜军屯驻泊本城兵马巡检事。建中靖国初,升为隆德府。靖康後,陷於金。贡人参、蜜、墨。领县八,治上党。上党(隋县。有太行、羊头山、蓝水、鸡鸣水、浊漳。靖康时,两河之民多保聚太行)长子(周史辛甲所封之地。隋县。有鹿谷山、发鸠山、神农井、羊头山、长平关)潞城(古潞子国。汉旧县)屯留(汉县。有三峻水、绛水)壶关(汉县,以山形似壶,尝置关。有抱犊山、羊肠坂)襄垣(赵襄子所筑。汉县。有铜水)黎城(古黎侯国。隋县。有白岩山,故壶口关)涉(春秋涉侯国。隋县)。
晋州 古尧舜之都,所谓平阳也。春秋时属晋,战国属魏。秦为河东郡地,二汉因之。魏分置平阳郡,晋因之。刘渊称汉僭位,建都於此。後魏为平阳郡,兼置唐州,後改为晋州,置总管府。东魏、北齐皆为重镇。隋初,改平阳为平河郡,寻废。炀帝初,置临汾郡。唐为晋州,或为平阳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九(临汾、洪洞、襄陵、神山、汾西、岳阳、赵城、霍邑、冀氏)。梁为定昌军节度,後唐改建雄军。宋太平兴国六年,废沁州,以和川来属。为建雄军节度,政和六年,升为平阳府。靖康後,陷於金。金隶河东南路。文公朱熹曰:“太行山之极高处,平阳晋州蒲坂山之尽头,尧、舜所都也。其地硗瘠,人民朴陋俭啬,惟尧、舜能都之,後世泰侈不能都矣。”贡蜜、蜡烛。领县十,治临汾。临汾(汉平阳县。有姑射山。又有故尧城县,、汾、沁、平、营五水)洪洞(晋大夫羊舌邑。隋县。有霍山、霍水)襄陵(晋襄公之陵,又有赵襄子墓,因以为名。宋建二寨)神山(唐县)霍邑(汉彘县。周人流厉王於此。有霍山,即职方氏冀州之镇,《禹贡》所谓岳阳。有彘水。隋县)赵城(古造父之邑。有姑射山、女娲墓。政和二年,以赵氏始封之地,又四面阻险,升为庆祚军)汾西(後魏置郡。隋为县。宋置五寨)冀氏(後魏县。有三交水)岳阳(隋为干亩县。晋侯干亩之战,即此也。後改岳阳)和川(隋县)。
代州 古唐国之地。春秋时晋有之。及三卿分晋,其地属赵(赵襄子杀代王而取其地。)赵武灵王破楼烦,而置€中、雁门、代郡。後北境属燕。秦为太原、雁门二郡之境,汉、魏、晋因之。後魏置梁城、繁二郡。後周置肆州。隋文帝时为代州,炀帝初州废,置雁门郡。唐为代州,或为雁门郡(郡城後魏所置。郡南三十里有东陉关,甚险固)。属河东道(宋同)。领县五(雁门、繁、唐林、五台、崞)。宋景德二年,省唐林县,以郡为雁门郡,防御。其地三面临边,自古匈奴入寇之路,最号要害,与忻州相应援,置十三砦守之。靖康後,陷於金。金隶河东北路。贡麝香、青、碌。领县四,治雁门。雁门(汉广武县。有夏屋山,赵襄子杀代王之地。又有龙泉水、参合陂、东陉关)五台(隋县。有五台山、虑水、浑河)崞(隋县。其城石门关)繁(隋县。其城三面枕涧,东接峻坂,极为险固,滹沱河源出焉)。
绛州 春秋时为晋国,即故绛与新田之都也。战国时地属魏。秦属河东郡。秦末,其地属魏豹。汉定魏地,还属河东郡。後汉因之。魏、晋属河东、平阳二郡地。後魏置东雍州(其龙门、万泉即属秦州)。西魏、後周以为重镇。後周改曰绛州,兼置正平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复置绛郡。唐为绛州,或为绛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七(宋同)。後唐以河中府稷山来属。宋为绛郡,防御。贡防风、蜡烛、墨。领县七,治正平。正平(隋县。有汾水、浍水、龙谷水,晋祁宫)曲沃(春秋时,晋所都新田之地。隋县。有绛山、台骀祠、陉庭城)太平(後魏县。有汾水关)翼城(春秋晋翼邑。隋县。有古荧庭城)稷山(隋县。有玉壁城,为後周重镇,齐神武再攻围,不克)绛(春秋晋武公自曲沃徙此。後魏县。有绛水。宋置三寨)垣(隋县。有古皋落城,即周、召分陕之地。今县界东北六十里有召原庙与古棠木。西魏於此置召郡,以备东魏)。
河中府 唐虞所都蒲坂地。春秋时地属魏。晋献公灭魏,以封大夫毕万(万毕,公高之後,魏祖父也)。毕万之後,十代至文公,列为诸侯,与韩、赵三分晋,地属魏。至惠王,以安邑近秦,乃徙都大梁。秦为河东郡,历两汉不改(《博物志》云:“有山泽近沃土之人,不才。汉兴,少有名人大衣冠,三代皆衰绝。”)。魏、晋亦然。後魏以为河东郡,兼置雍州,及属秦州。後周改为蒲州,亦兼置河东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复置河东郡。唐初,为蒲州。开元九年,置中都,改为河中府,寻罢如旧。乾元元年,复为府,为河中节度。属河东道。领县八(宋同)。後汉以闻喜、安邑、解三县,属解州。宋改护国军节度。大中祥符四年,以宝鼎为庆成军。又以府兼提举解州、庆成军兵马巡检事。属陕西路。建炎元年,没於金。金属河东南路。贡五味子、龙骨。领县八,治河东。河东(汉蒲坂县。春秋秦、晋战於河曲,即其地。有蒲津关,後魏大统四年,造浮桥;九年,筑城为防。唐开元十二年,两岸开东西门,各造铁牛四、铁人四。其牛下并铁柱连腹,入地丈馀,并前後铁柱十六。有妫、水,今有舜庙在焉,其庙周宇文护所造。又有雷首山,夷、齐居其阳,所谓首阳山也。有风陵堆,与潼关相对)桑泉(有三疑山。汉解县故城今县东南)猗氏(汉旧县,猗顿所居,古郇国也。有古令狐城,《左传》,晋文公从晋反国,“济河围令狐”即此)安邑(尧、舜旧都。今县西有鸣条陌,汤与桀战於此。有盐池,与解为两池)解(隋虞乡县,武德初改。有盐池及紫泉监)虞乡(汉解县地。後於虞乡城置解县,更於解西五十里别置虞乡县)宝鼎(汉汾阴县。有后土祠、汤庙)永乐(武德初,分芮城县置)。
解州 五代汉以河中府解县置州,又以安邑、闻喜二县来属。宋为防御郡,属陕西永兴军路。其地即夏桀鸣条之野,有沃盐之利。建炎以来,州民邵兴力战,终不能守,遂没於金。金隶河东南路,又割陕之平陆、夏、芮城三县来隶。贡盐花。领县三(详见河中府)。
庆成军 本河中府宝鼎县。大中祥符四年,建为军,隶河中府。七年,置属京师。领县一:荥河(即宝鼎县,大中祥符时改。详见河中府)。
慈州 春秋时晋之屈邑(献公子夷吾所居)。《禹贡》壶口之山在焉。战国时为魏地。秦及二汉属河东郡。魏、晋属平阳郡。东魏置定阳郡及南汾州。北齐改南汾州为西汾州。後周改为汾州。隋初郡废,置耿州(居耿吉城),後复为汾州。炀帝初州废,置文成郡。唐为慈州,或为文城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五(吉乡、昌宁、吕香、文城、仵城)。周废仵城、吕香二县。宋为团练州。熙宁五年废州,以吉乡隶隰州,即县治置吉乡军使;仍省文城为镇,隶焉。又以昌宁隶晋州襄陵县。元元年,复吉乡军为慈州。靖康後,陷於金。金为耿州,寻又改为吉州。贡柴胡。领县三,治吉乡。吉乡(汉北屈县。《左传》“屈产之乘”,是其地。唐改名。有壶口山)文城(有孟门山,与龙门相对。龙门之上古龙门,禹所凿。汉北屈县)乡宁(後魏昌宁县,後唐改)。
隰州 春秋时,晋之蒲城也。七国时属魏。秦、二汉为河东郡地。魏、晋属平阳郡。後魏、北齐为沁州。後周置沁州及龙泉郡。隋初郡废,後复置西汾州,寻又改为隰州。炀帝初州废,置龙泉郡。唐为隰州,或为大宁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六(宋同)。宋为团练。熙宁五年,废慈州,以吉乡县隶州,即县治置吉乡军使,仍省文城县为镇,隶焉。元元年,复慈州。七年,以州之上平、永宁两关俯逼西界,以州为次边。靖康没於金。金隶河东南路。贡蜜、蜡。领县六,治隰川。隰川(汉蒲子县。春秋时蒲城,晋重耳所居)蒲(後周县。有五鹿山、蒲谷川水)温泉(唐县。有汤泉、天井关。置三寨)天和(隋县。有索谷、永和关)石楼(隋县。有百井谷、屈产泉。建三寨)大宁(唐北屈县地)。
忻州 战国时属赵。秦为太原郡地,二汉因之。後魏置肆州。周徙肆州於雁门郡。隋初,置新兴郡及€州,後改新兴郡为忻州(因忻口为名)。炀帝初,废€州及忻州,以其地属楼烦、定襄二郡。唐复分置忻州(以忻川水为名)。或为定襄郡(汉有定襄郡,在今马邑郡地)。属河东路(宋同)。领县二(宋同)。宋为团练。靖康後,没於金。金隶河东北路。 贡解玉砂、麝。领县二,治秀容。秀容(隋县。有€母山、忻川水、蓝水、肆卢川水。有石岭关。宋建四寨)定襄(汉阳曲县,唐改。有石岭关,甚险固)。
汾州 春秋时晋地。六国时属赵,秦属太原郡。二汉属太原、西河二郡地,魏因之。晋属太原郡、西河国地。後魏又为西河郡,兼置汾州。北齐置南朔州。後周改曰介州。隋置西河郡。唐为汾州,或为西河郡。属河东道。领县五(隰城、平遥、介休、孝义、灵石)。宋因之。靖康後,没於金。金隶河北东路。贡土纟、石膏。领县五,治西河。西河(唐县。有偈泉山、汾水)中阳(唐孝义县,宋改。有胜水)平遥(後魏县。有鹿台山、婴涧水)介休(汉县。有雀鼠谷及介之推祠)灵石(隋县。东南有高壁岭、汾水关,皆险固之处)。
泽州 春秋时属晋,後属韩,其後属赵。至秦,破赵於长平,亢卒四十万,即此地也。秦为上党郡地。汉属河东、上党二郡地,後汉因之,魏、晋亦同。後魏以其地置建州及高都、长平、安平三郡。北齐亦为建州及置平阳、高都二郡。後周并二郡为高平郡。隋初郡废,置泽州(泽为名)。炀帝初州废,置长平郡。唐为泽州,或为高平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六(宋同)。宋因之。《禹贡》“底柱、析城至於王屋、太行”,皆在州境,是全有太行之险固。靖康後,没於金。金隶河北东路。贡白石英、禹馀粮、人参。领县六,治晋城。晋城(唐县。有太行山、丹水,又有天井关)高平(汉泫氏县,西北有泫谷水,故名。有头颅山,秦白起亢赵卒,筑台於垒中,因山为台。故光狼城,白起筑)阳城(汉泽县。有焦山、泽水、析城山,《禹贡》所谓“底柱、析城”也)端氏(韩、赵、魏分晋,封晋君於此。汉为县)陵川(汉泫氏县地。隋为县)沁水(隋县。有沁水、鹿台山、马邑城)。
辽州 春秋时属晋。战国初属韩,後属赵。秦为上党郡,二汉因之。晋为乐平郡。後魏为辽阳郡。隋属太原郡。唐武德三年,分并州地置辽州。八年,改为箕州。先天元年,改为仪州。或为乐平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四(宋同)。梁改为辽州,宋因之。熙宁七年二月州废,省平城、和顺二县为镇,入辽山县,隶平定郡;省榆社县为镇,入威胜军武乡县。元丰八年,复置州,县并复。靖康後,没於金。金隶河东南路。 贡人参。领县四,治辽山。 辽山(汉垣县地,隋为县。有箕山、青谷山、辽阳山、辽阳水)榆社(晋置武乡县,石勒生於此。有沤麻池)和顺(即韩之关与邑,隋县也)平城(隋县)。
宪州 本楼烦监牧,岚州刺史领之。唐贞元十五年,别置监牧使。龙纪元年,李克用表置州,领楼烦、元池、天池三县,治楼烦。属河东道(宋同)。宋咸平五年,以州卑隘多水潦,移治静乐军之静乐县,遂废军;又废天池、元池二县入静乐,楼烦改隶岚州。熙宁三年,废宪州,以静乐隶岚州。十年,复其州,仍领静乐。政和五年,赐郡名汾源。靖康末,太原义士张横有众二千,往来岚、宪。绍兴五年九月,败金人於宪州,後卒陷於金。贡麝香。领县一:静乐(汉汾阳县地。有隋炀帝汾阳宫。有管岑山,刘曜败处,汾水所出)。
岚州 春秋晋国之分,晋灭之後为胡地,有楼烦王居焉,赵武灵王破楼烦而取其地。其後,北属燕。秦、二汉为太原郡地。晋末,陷於刘渊。及魏末,於其地置岚州。隋炀帝置楼烦郡。唐为岚州,或为楼烦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四(宜芳、合河、岚谷、静乐)。宋太平兴国五年,以岚谷隶岢岚军。咸平二年,以静乐隶静乐军。五年,以宪州楼烦来属。故郡城魏置,隋置岢岚镇,唐又置军,为突厥之要冲。靖康後,陷於金。金隶河东北路。贡麝香。领县三,治宜芳。宜芳(有古秀容城,即汉汾阴县,属太原郡。积粟所在,谓之羊肠仓。石磴萦委,若羊肠焉)合河(唐县,以蔚汾二水西与黄河合,因以为名)楼烦(唐县)。
石州 战国初,赵之离石邑,後为秦、魏二国之境(《秦本纪》云:“秦昭王伐赵,取离石”是也)。秦为太原郡地。二汉属西河郡,南单于庭,即左国城。晋属西河国,刘渊起事於此,後石勒置永石郡。北齐置怀政郡,後改为离石郡,兼置西汾州。後周改西汾为石州。隋初郡废,而石州如故。炀帝初州废,置石郡。唐为石州,或为昌化郡。属河东道(宋同)。领县五(宋同)。宋因之。元丰五年,置葭芦、吴堡二寨,隶州。旧带岚、石、隰三州都巡检使。是年,置葭芦、吴堡寨缘边都巡检使,遂令三州各带沿边都巡检使。元符二年,升葭芦寨为晋宁军,以州之临泉县隶焉。大观三年,复以定胡县隶晋宁军。《武经 边防》云:岚、石、隰三州西北至黄河置城戌关,度河外,入麟州路,夏国界。尝合三州为一路。又石州为治所,置州兵及遣戍外,又领蕃捉生一千六百二人。绍兴九年,太行忠义人王忠值,取石州等十二郡。次年,复陷金。金隶河东北路,割隰之温泉来属。贡蜜蜡。领县五,治离石。 离石(汉旧县。後南单于庭左国城在此。有离石水,一名赤洪水,高欢大破尔朱兆於赤洪岭,盖近此)临泉(唐县。有临泉水)平夷(後周县。有宁乡水)方山(隋县。有赤洪水)定胡(隋县孟门关,其地险固。唐为县。宋有三寨)。
威胜军 本唐沁州之地。春秋时属晋,後属韩,又属赵。秦、二汉为上党郡地,魏、晋亦同。後魏属义宁郡。隋初置沁州,炀帝废为沁源县,属上党郡。唐复为沁州,或为阳城郡。属河东路。领县三(沁源、绵上、和川)宋太平兴国二年,於潞州铜县界乱柳石围中建为军,以铜、武乡来属。六年,废沁州,以沁源县隶焉。宝元二年,以大道通监绵上县来隶。属河东路。靖康後,没於金。金为沁州,隶河东路。贡土纟。领县四,治铜。铜(春秋晋羊舌赤之邑。汉县。有铜山、铜水)武乡(唐县。有涅霍山、沁水)沁源(後魏县。有霍山、沁水)绵上(介子推隐所,中有沁水)。
平定军 宋太平兴国二年,以镇州广阳寨建为军。四年,以并州平定、乐平二县来属。属河东路。靖康後,没於金。金人为州,隶河东北路。贡绢。领县二,治平定。平定(唐广阳县,宋改。有二寨)乐平(晋县。有荆山、皋落山。漳水一出乐平县小山,名清漳,一出今潞州长子县发鸠山,名浊漳)。
宁化军 本岚州地,刘崇置固军。太平兴国四年,徙军城稍南,改为宁化县;五年置军。属河东路。靖康後,没於金。 贡绢。领县一: 宁化(有雪山。建四寨)。
岢岚军 宋太平兴国五年,以岚州岚谷县建为军。景德中,筑畏城於草城川口以为控扼。其草城川、婆谷、洪谷、朝谷四路,皆契丹界。靖康後,陷於金。金为州,隶河东北路。 贡绢。领县一:岚谷(唐县。有岢岚山、雪山、岢岚水)。
火山军 本岚州地,刘崇置雄勇镇。宋太平兴国七年,建为军,徙治镇西三十里。有雄勇、偏头、董家、横谷、桔杆、护水六寨。属河东道。贡柴胡。
保德军 宋淳化四年,析宪州地置定羌军。景德元年改。属河东道。贡绢。
大通监 宋太平兴国四年,以并州交城县铁冶建为监。六年废沁州,以绵上县来属。属河东路。旧领交城、绵上二县。天圣元年,改交城监,宝元二年复。是年,以监及交城县隶太原府;绵上县隶威胜军。靖康後,没於金。
永利监 宋太平兴国四年,平太原,徙盐务於平晋县,本卤县也。咸平四年,建为监。属河东路。宝元二年,以隶太原府。靖康後,没於金。
营州 殷时为孤竹国地(汉徒河县之青山,在郡城东百九十里。棘城即颛顼之墟,在郡城东南一百七十里)。春秋时地属山戎。战国时属燕。秦并天下,属辽西郡。二汉及晋皆因之。慕容以柳城之北,龙山之南,所谓“福德之地”也,乃营制宫庙,改柳城为龙城,遂迁都龙城,号新宫曰和龙宫(时,有黑龙、白龙各一,斗於龙山,率属僚观之,祭以大牢,二龙交首嬉戏,解角而去。大悦,号曰和龙宫)。後燕慕容宝、北燕冯跋,相继都之(至慕容云,宝为冯跋所灭;至冯弘,为後魏所灭也)。後魏置营州。後周武帝平齐,其地犹为高宝宁所据。隋文帝时讨平宝宁,复以其地为营州。炀帝初州废,置辽西郡。唐复为营州,或为柳城。万岁通天元年,为契丹所陷。圣历二年,侨治渔阳。开元五年,又还治柳城。置平卢军。东有镇安军,本燕郡守捉城,贞元二年为军城;西有五守捉城。属河北道。唐末,刘仁恭以遗契丹,後唐庄宗灭仁恭而取其地。既灭梁,复陷契丹。迄晋、汉、周及宋,皆不能取。宋宣和末,契丹没於金。唐贡人{艹侵}、麝香、豹尾、骨<骨出>。领县一:柳城(有龙山、鲜卑山,在县东北二百里,棘城之东塞外亦有鲜卑山,在辽西之北一百里,未详孰是。有青山、石门山、白狼山、白狼水。又有汉夫黎县故城,在东南,其龙山,即慕容祭龙所也。有饶乐水、故徒河县、和龙城。室韦、诸部并在东北,远者六千里,近者二千里馀。西北与奚接,北与契丹相接)。
平州 殷时孤竹国。春秋时,山戎、肥子二国地也(今卢龙县。有古孤竹城,伯夷、叔齐之国也)。战国时属燕。秦为右北平及辽西二郡之境,二汉因之。晋属辽西郡,後魏同。隋初置平州,炀帝初州废,置北平郡。唐因之,属河北道。唐末,刘仁恭以遗契丹。後唐庄宗取之,後复陷契丹。契丹改平州为辽兴府,以荣、氵栾二州隶之,号为平州路。迄晋、汉、周及宋皆不能取。宋宣和末,契丹将亡,其将张以郡来降,随没於金。唐贡熊享、蔓荆实、人参。领县三,治卢龙。卢龙(汉肥如县。有碣石山,碣然而自立在海旁,故名之。《晋太康地志》曰:“秦筑长城,所起自碣石,在今高丽旧界,非此碣石也。”汉辽为界。临榆关在县城东一百八十里,卢龙塞在城北西二百里)石城(汉旧县)马城(古海阳城)。
檀州 春秋及战国并为燕地。秦、汉并属渔阳郡。後魏置密€郡,兼置安州。後周改安州为元州。隋徙元州於渔阳(今渔阳郡),寻复於今郡置檀州。炀帝初,改置安乐郡。唐为檀州,或为密€郡。属河北道。後晋高祖初起,以遗契丹,迄汉、周及宋,皆不能取。宋宣和时,与金合兵攻契丹。五年,金人以州来归。七年,金入寇,首取其地。 唐贡人{艹侵}、麝香。领县二,治密€。密€(有潞水,自塞外流入)燕乐(後魏置广阳郡。有长城)。
蓟州 战国时属燕。秦置渔阳县郡,二汉因之。隋文帝徙元州於此,并立总管府。炀帝初废,置渔阳郡。唐属幽州。开元十八年,析幽州置蓟州。或为渔阳郡。属河北道。後晋没於契丹,迄汉、周及宋皆不能取。宣和,与金合兵攻破契丹。五年,金人以州地来归。七年,复没於金。唐贡白胶。领县三,治渔阳。渔阳(旧汉县。有鲍邱水,又名潞水。古北戎无终子国也。一名山戎,凡三名。七国时属燕。燕後,以为右北平县,神龙中,开平虏渠,傍海穿漕,以避海难;又其北涨水为沟,以拒契丹)三河 玉田(古无终县)。
幽州 古之幽州,盖舜分冀州为之,置十二牧,此其一也。言北方太阴,故以幽冥为号(幽州,因幽都山以为名也。《山海经》有幽都山,今列北荒矣)。昔颛顼都於帝邱,其地北至幽陵,即此。殷复省幽州入冀州。《周礼 职方》曰:“东北曰幽州,其山曰医无闾(唐在辽东,於柳城郡东置祠遥礼),薮曰<豸奚>养(<豸奚>养泽,在东莱郡昌阳县界),川曰河、(河在沧州无棣县界。旧合在今北海郡博昌县界。今无,即济水),浸曰、时(在今淄川郡淄川县界。时在今北海郡临淄县界。)其利鱼、盐。民一男三女。畜宜四扰(马、牛、羊、豕也),宜三种(稷、黍、稻)。”初武王定殷,封召公於燕。及秦灭燕,以其地为渔阳、上谷、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汉高帝分上谷郡置涿郡。武帝置十三州,此为幽州(领郡、国十),其後开东边,置元菟、乐浪等郡,亦皆属焉(元菟、乐浪等郡,并今辽水之东,宜在《禹贡》青州之域)。後改燕国曰广阳郡。後汉置幽州,并因前代(治於蓟,今县)。晋亦置幽州(领郡、国七,治於涿,今范阳县)。晋乱,陷於石勒、慕容俊、苻坚,後入於魏,其後分割不可详也。今之幽州(谓范阳郡),古涿鹿也(应劭曰:“黄帝与蚩尤战於涿鹿”是也)。即燕国之都焉,谓之渤、碣之,亦一都会也(蓟县,燕之所都。渤,即渤海郡;碣,碣石也)。秦为上谷郡之地。汉高帝分置燕国,後又分燕置涿郡及广阳国,有独鹿、鸣泽(独鹿,山名。鸣泽,泽名。皆在於此)。後汉为涿、广阳二郡地。魏更名范阳郡。晋为燕、范阳二国,兼置幽州(领郡、国七,治於此)。慕容俊常都之。後魏置幽州。北齐置东北道行台。後周置燕、范阳二郡。隋初并废,炀帝初并置涿郡。唐为幽州。或为范阳郡,又为大都督府。後唐为卢龙节度。石晋初,没於契丹。至宋,仅得永清县,置霸州;得卢台军地,置乾宁军;馀悉为契丹所有。契丹改为燕山府,建为燕京,以辖檀、顺、景、蓟、涿、易六郡,号为燕京路。宣和,与金合兵攻契丹。五年,以其地来归,七年,金入寇,郭药师以燕山叛降之,遂没於金。绍兴二十年,金主亮徙都之,改为大兴府,号中都。唐贡绫、绵、绢、角弓、人{艹侵}、栗。领县九,治蓟。蓟(燕国都,碣石宫。汉为蓟县。旧置燕都。有桑乾水。慕容俊都於此地)幽都(本蓟县地。隋於营州之境汝罗故地置辽西郡,以处粟末降人。武德元年曰燕州,领三县:辽西、泸河、怀远。土贡:豹尾。寻省泸河。六年,自营州迁於幽州城中,以首领世袭刺史。贞观元年,省怀远。开元二十五年,徙治幽州北桃谷山。天宝元年,曰归德群。建中二年,为朱滔所据,因废为县)广平(天宝元年析蓟置,三载省。至德後,复置)潞(汉旧县。有潞河。汉平谷故城在今县北。又汉乐安县古城在西北)武清(本雍奴。天宝初,更名)永清(旧会昌县。天宝初,更名)安次(汉旧县)良乡(汉旧县。唐初名曰固节,神龙初更)昌平(汉旧县。古居庸关在县西。《淮南子》云“天下九关塞”,居庸是其一也。旧置东燕州。有狼山)。
涿州 本幽州地。唐大历四年,节度使朱希彩表析幽州之范阳、归义、固安置。属河北道。石晋初,没於契丹,汉、周俱不能取。至宋,仅得归义一县,以置雍州;又得新镇地,以置保定军,馀悉没契丹。至宣和,与金人夹攻契丹,契丹将郭药师以州来降。七年,金入寇,陷於金。唐置县五,治范阳。范阳(汉涿县,在范水之阳。有督亢陂,溉田膏腴;荆轲献图於秦,即此也)归义(汉易县。公孙瓒於此筑城,临易河,通辽海。唐武德,更名。有拒马水)固安(汉方城县地)新昌(大历四年,析固安置)新城(大和六年,以故督亢地置)。
顺州 在范阳郡城。唐天宝初置,寻又改为顺义、归化二郡。属河北道。石晋初,没於契丹。宋宣和时,与金夹攻契丹。五年,金以州地来归。七年,金入寇,复取其地。唐领县二,治宾义。宾义(属顺义郡)怀柔(在顺州之北境,属归德郡)。
妫州 春秋、战国并属燕。秦为上谷郡地,二汉因之。晋属广甯郡。後魏孝明帝废。北齐置北燕郡。隋属涿郡。唐武德七年,讨平高开道,後置北燕州。贞观八年,改为妫州,其後或为妫川郡。属河北道。石晋没於契丹,契丹改为可州。宋宣和末,金灭辽,取其地。唐贡桦皮、胡禄、甲榆、矢、麝香。领县二,治怀戎。怀戎(汉潘县地,汉上谷郡城在此。有涿泉山及蚩尤城、阪泉池及涿水。有磨笄山,赵襄子姊自杀在其地,有祠。北九十里有长城,开元中张说所筑。有居庸塞、铁门关)妫川。
蔚州 《周礼》:“并州川曰呕夷,浸曰氵来、易(呕夷水在灵邱县界。氵来水在飞狐县界)。”战国初属赵,後又属燕。秦、汉、晋属代郡。後魏置怀荒、御夷二镇。东魏置北灵邱郡。後周置蔚州。隋置上谷郡。唐初没突厥。武德六年置州,并置灵邱、飞狐二县,侨治阳曲。七年,侨治繁。八年,侨治秀容故北恒州城。贞观五年破突厥,复故地,还治灵邱。开元初,徙治安边。至德二载,更为安边郡。石晋时,陷契丹。宋宣和五年,契丹守将陈翊以州来降;六年,金攻翊杀之,复取其地。唐贡熊享、豹尾、松实。领县三,治灵邱。灵邱(汉旧县。有赵武灵王陵)飞狐(汉广昌地。飞狐口在县北,即汉之飞狐道,与妫川郡山相连。隋置今县)安边(开元时,改为兴唐县)。
朔州 战国属燕。秦属代、雁门二郡地。汉为定襄、雁门二郡地。後汉属€中、雁门二郡。汉末,因乱又置新兴郡(汉末大乱,匈奴侵边,自定襄以西,尽€中、雁门之遂空。建安中,魏武王集荒郡之人,立新兴郡)。晋怀帝时,刘琨表以鲜卑猗卢为大单于,封代公,徙马邑,即其地也。其後为拓跋魏,建都於今郡北,兼置怀朔镇。及迁洛後,遂於郡北三百馀里置朔州,葛荣之乱又废。北齐复置朔州。隋初,置总管府。炀帝初府废,置代郡,寻属马邑郡(後魏初,€中在今郡北三百馀里定襄故城。北齐置朔州,在故郡西南故城,一名平城地。後移於马邑,即今故城也)。唐初为朔州,或为马邑郡。建中中,节度使马燧徙治马邑,後复故治。後唐为振武军。石晋初,没於契丹。宋宣和五年,契丹守将韩正以州来降,寻为金人所逐,而取其地。唐贡白雕羽、豹尾、甘草。领县二,治善阳。善阳(有秦马邑城武州塞。此地亦汉定襄县地,後魏桑乾郡,北齐广安郡。有紫河发源於此)马邑(汉旧县。开元中,析善阳於大同军城置)。
€州 战国属赵。秦置€中郡,二汉因之。晋属新兴郡。後魏道武帝自€中徙都平城,即此(€中,今马邑。北魏平城,即今郡。隋€内县常安镇也),置代尹(自天兴元年都平城,至孝文帝太和十九年迁洛阳後,改代尹为万年尹)。隋初,属马邑郡。唐贞元十四年,自朔州北定襄城徙治定襄县。永淳元年,为默啜所破,徙其民於朔州。开元十八年复置,後为大同军节度。属河东道。石晋时,没契丹。契丹号为西京。宣和末,金灭契丹,取其地。唐贡牛尾、雕羽。领县一:€中(汉旧县。隋曰€内县。白登山,白登台,汉高祖被围於此。有故高柳城、参合陂;後魏盛乐县,并在今郡界。单于台,在今县西北百馀里。武帝元封元年,勒兵十八万骑,出长城,北登单于台)。
易州 春秋至战国属燕。秦置上谷郡(《晋书》曰:“在谷之上头,故曰上谷。”)。二汉属涿郡。晋为范阳国。後魏亦为上谷郡。隋初,置昌黎郡,後兼置易州。炀帝初州废,置上谷郡。唐因之,属河北道。宋惟得遂城,置安肃、广信二军;得蒲城南境以益保州;馀地悉於雍熙四年,陷於契丹(《武经 边防》云:“易州,石晋割赂北虏。”按《五代史》,易州不在十六州数,《职方考》亦称,五代俱有易州,《武经》误也)。宣和四年,契丹将高凤以郡来降。宣和末,没於金。唐贡绌、绵、墨。领县六,治易。易(有氵来、易二水。有燕台,昭王求贤处。又有汉范阳县故城,在县东南)容城(汉旧县)遂城(古遂武也,秦筑长城之所起)氵来水(汉县)蒲城(旧永乐县)五回(开元中,析易置,并置楼亭、板城二县。天宝後省)。
应州 唐末置。後唐天成七年,升彰国军节度。石晋时,没於契丹。宋宣和五年,应州守将苏京以州来降,京寻为女真所逐;复取应州。领县二,治金城。金城(後唐明宗其县人也,故升彰国军,而以金城为望县)混源。
新州 唐末置。後唐同光二年,升威胜军节度,属河东道。石晋时,没於契丹,改为奉圣州。其地在€中府之东。领县四,治永兴。 永兴 矾石 龙门怀安。
儒州 唐末置。石晋时,没於契丹。领县一:缙山。
武州 唐末置,属河东道。後唐改为毅州。石晋时,没於契丹。契丹改为归化州。南至新州七十里。宣和五年来归,六年,筑固疆堡。寻复为女真所取。领县一:文德。
单于大都护府 战国属赵。秦、汉€中郡地。唐龙朔三年,置€中都护府;又移瀚海都护府於碛北(瀚海都护旧曰燕然都护府),二府以碛为界。麟德元年,改€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领县一:金河(有长城。有金河,土城紫河及像水,又南流入河;李陵台、王昭君台)。
●卷三百十七 舆地考三
○古兖州
《禹贡》曰:“济、河惟兖州(东南据济水,西北距河也。济水及河,并具注《序目篇》),九河既道(河水分为九,各从其道也。九河已具注《序目》),雷夏既泽,雍、沮会同(雷夏,泽名,在今濮阳郡雷泽县。言此泽还复其故,而雍、沮二水同会其中也。沮音千余反)。厥土黑坟(色黑而坟起也),厥草繇,厥木条(繇,悦茂也。条,条畅也。繇音遥)。浮於济、漯,达於河(浮,以舟渡也。济水巳具注《序目篇》。漯水在汉时之东郡东武阳县,今魏郡莘县有东武阳城,无此水矣。因水入水曰达。漯音他合反)。”舜置十二牧,兖其一也。《周礼 职方》曰:“河东曰兖州。其山曰岱(泰山,今鲁郡界),薮曰大野(一名钜野泽,在今东平郡钜野县),川曰河、,浸曰卢、潍(卢水在济阳郡卢县。潍水在今高密郡莒县。与《禹贡》不同。潍音维)。其利蒲、鱼。人二男三女。畜宜六扰(六扰,六畜),宜四种(黍、稷、稻、麦)。”盖以氵允水为名。又兖之为言端也,信也。端言阳精端端,故其气歼杀也。其在天文,营室、东壁则卫之分野(汉之东郡及魏郡之黎阳,皆其分野。今灵昌、濮阳之西北境,济阳之西北境,博平之西南境皆是),兼得魏、宋、齐、赵之交(汉之酸枣县,今灵昌之西境,宜属魏。汉之东平及东郡之西昌、寿张,今东平之濮阳之东南境,皆宜属宋。汉之泰山,渤海之高乐、高城、重合、阳信、平源,今济阳之东南境,平安、乐安、景城之南境,博平之东境,皆官属齐。汉之信都、清河、渤海郡,南至浮水,今清河、博平之北境景,城之北境,皆宜属赵)。秦平天下,置郡,此为东郡(今灵昌、濮阳、济阳、魏郡、博平皆是)、砀郡之东北境(今东平郡),齐郡之北境(今平原、乐安郡),钜鹿、上谷二郡之东境(今清河、景城郡是)。汉武置十三州,此为兖州(领郡、国八)。後汉并因前代(理昌邑,今鲁郡金乡县也)。魏、晋亦置兖州(领郡、国八,理廪邱,今濮阳郡雷泽县),永嘉之後,陷於石勒。宋武平河南,又得其地,置兖州(领郡六。初理滑台,後理瑕邱。滑台,今灵昌郡。瑕邱,今鲁郡县。自二汉以後其兖州,非悉是古州疆域,所领郡国,东境兼入青州之地,西境则入荆河州之地)。宋末,其地入後魏,自後分割不可详焉。唐分置十五部,此为河南道(灵昌、濮阳、济阳、东平等郡皆是也,河北道,清河、魏郡、博平、平原、乐安、景城等郡是也)。梁时沧、德二州为唐所有,末年贝、博二州为唐所取。唐灭梁,传晋、汉、周,皆有其地。宋以魏、博、贝、沧、海、棣为河北东路,濮、郓、济为京东西路,滑为京西北路。靖康後,没於金。
兖州旧疆界於河、济,地非险固,风杂数国(魏、晋、宋、齐、赵五国之地)。秦、汉以降,政理混同,人情朴厚,俗有儒学。及西晋之末,为争战之地,三百年,伤夷特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
◎古兖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十国
卫(南境是)齐(南境是)须句宿南燕胙遂寺阝成阝任
▲秦时为郡五
东郡 砀郡(东北境是)齐郡(北境是)钜鹿(东境是)上谷(东境是)
▲汉时为郡国八县一百三十五
东郡二十二县(濮阳 畔观 聊城 顿邱 发干 范茌 平博 平黎 清东阿离 狐临 邑利 苗须 昌寿 良乐 昌阳 平白 马南 燕东 武阳 廪邱)
▲魏郡东境是县见冀州
泰山郡二十四县(奉高 博茌 卢肥 成蛇 邱刚 柴盖 东平 阳梁 父莱 芜钜 平嬴 牟蒙 阴华 宁阳 乘邱 南武 阳富 阳桃 山桃 乡式)
济阴郡九县(定陶 冤句 吕都 葭密 成阳 鄄城 句阳 宅 乘氏)
平原郡十九县(平原 鬲高 唐重 邱平 昌羽 般乐 陵祝 阿安 瑗阿阳漯 阴力 富平 安德 合阳 楼虚 龙)
清河郡十四县(清阳 晁题 绎幕 灵厝 俞阝贝 邱信 成东 阳信 乡缭枣强 复阳 东武城)
东平国七县(无盐 任城 樊东 平陆 章 亢父 富城)
渤海郡二十六县(浮阳 阳信 东光 阜城 千童 重合 南皮 定章 武东平舒 中邑 高成 高乐 参户 成平 柳 临乐 重平 安次 束州 修市建成 景成 文安 章乡 蒲领)
千乘郡十五县(千乘 东邹 湿沃 平安 博昌 蓼城 建信 狄 琅槐乐安被阳 高昌 繁安 高苑 延乡)
▲晋时为郡国十二县八十三
任城国三县(任城 亢父 樊)
濮阳国四县(濮阳 廪邱 白马 鄄城)
济阳郡九县(定陶 栾氏 句阳 离狐 宛邱 巳氏 成武 单父 城阳)
济北国五县(卢 临邑 东阿 成 蛇邱)
东平国七县(须昌 寿张 刚平 东平陆 富城 范 无盐)
阳平郡七县(元城 馆陶 清泉 东武阳 发干 阳平 乐平)
高平国七县(昌邑 钜野 方与 南平阳 湖陆 高平 金乡)
乐陵国五县(厌次 阳信 漯沃 新乐 乐陵)
清河国六县(清河 灵 绎幕 贝邱 俞阝 东武城)
平原国九县(平原 高唐 茌平 博平 西平昌 安德 般 鬲 聊城)
渤海郡十县(南皮 东光 浮阳 饶安 阜城 重合  广川 高城 东安 陵)
泰山郡十一县(奉高 博 莱芜 梁父 山茌 南武阳 新泰 嬴 东牟钜平南武城)
▲隋时为郡七县七十一
东郡九县(白马 灵昌 晁南 濮阳 离狐 匡城 胙城 韦城 封邱)
东平郡六县(鄄城 须昌 郓城 宿城 雷泽 钜野)
济北郡九县(卢 范 阳 东阿 平阴 长清 济北 寿张 肥城)
武阳郡十四县(贵乡 元城 繁水 魏 莘 顿邱 观城 临黄 武阳 武水馆陶 堂氏 冠氏 聊城)
平原郡九县(安乐 平原 将陵 平昌 胡苏 长河 弓高 东光 般)
渤海郡十县(阳信 乐陵 商河 厌次 蒲台 饶安 无棣 盐山 南皮清池)
清河郡十四县(清河 清阳 武成 历亭 漳南 俞阝 临清 清泉 清平高唐经城 宗城 博平 茌平)
▲唐时为州十二县七十九
滑州七县 濮州五县 济州五县 魏州十县 博州六县 郓州五县德州七县棣州五县 沧州十二县 贝州九县 澶州三县 景州五县
▲宋时为州十四县七十三
滑州四县 濮州四县 济州四县 魏州十七县 博州四县 郓州六县德州五县 棣州三县 滨州二县 沧州七县 恩州五县 澶州七县景州三县 通利军二县
滑州 其地得豕韦氏之国(豕韦氏,彭姓之国,祝融之後陆终第三子白坚封为彭)。春秋时属卫,战国亦属卫,其西境属魏。秦、二汉置东郡。晋为陈留、濮阳二国。宋武平河南,置兖州,以为边镇(领郡六,理於此。自晋末武帝作相,平慕容超之後,尽得河南之北境,置守在此)。後属後魏,亦为东郡(其城古滑台,城甚固。宋文帝遣将王玄谟攻围之二百馀日,不拔)。隋初置杞州,後为滑州,又改为兖州,寻废兖州,置东郡。唐为滑州,或为灵昌郡,义成军节度。属河南道。後改宣义军。领县七(白马、胙城、韦城、晁南、匡城、酸枣、灵昌)。梁以酸枣、匡城二县属开封府。後唐复为义成军。晋以卫南属澶州,以卫州黎阳来属。宋太平兴国初,改武定军为辅郡,属京西路。端拱初,以黎阳置通利军,後又为灵河郡,武成军节度。熙宁五年废州,以其地隶开封府。元丰四年复之,属京西北路。建炎初,没於金。刘豫僭位,为凉平府。金人隶山东、大名府路,又以韦城为黄河氵废,拨大名府内黄来隶。贡绢。领县四,治白马。白马(春秋卫国漕邑。“狄灭卫,卫人立戴公庐於漕。”即此地,郦生言守白马之津是也。中有白马山、黄河、黎阳津、灵河津、金是、滑台)韦城(古豕韦国。有濮水)胙城(古南燕国,吉姓。汉南燕县)灵河(隋灵昌县,後唐改。熙宁初,废为镇,隶白马县)。
濮州 颛顼及昆吾氏之墟也,故谓之帝邱(今濮阳县也。昆吾氏当夏、殷之世)。春秋及战国初,为卫国之都(《春秋经》曰:“卫迁於帝邱。”)。後为宋所侵,尽亡其邑,独有濮阳。秦灭濮阳,置东郡。二汉属东郡、济阴二郡地。晋分置济阳郡、濮阳国,兼置兖州。领郡、国八,治於此。後魏为濮阳郡,後周因之。隋初郡废,置濮州。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入东郡、东平、济北三郡。唐复置濮州,或为濮阳郡。属河南道。领县五(鄄城、雷泽、范、临濮、濮阳)。晋以濮阳属澶州。宋因之,属京东路,为濮阳郡,团练。建炎二年,没於金。金隶山东、大名府路。贡绢。领县四,治鄄城。鄄城(汉县。有旄邱、陶邱、黄河、金是)雷泽(舜渔於雷泽,即此。本夏泽,以其有雷神故名。古成阝伯国。隋县。金人伪废雷泽、临汉二县为镇,棣鄄城)临濮(唐县。有清邱《左传》“宋、晋盟於清邱”是也)范(春秋范宣子邑。隋县)。
济州 战国初齐、卫之境。秦属东郡。汉末,属东郡、泰山二郡地。後汉属东郡及济北国,晋同。宋为济北郡,後魏因之。隋初置济州,炀帝时,复为济北郡。唐武德四年王世充,改为济州。或为济阳郡。郡治即古高敖城,元魏所筑。属河南道。领县五(卢、平阴、阳、东阿、长清)。後废。周复置,以郓州之钜野、郓城,兖州之任城、金乡四县隶之。宋因之,为上州,防御。属京东路。靖康二年,高宗自济入南京即位。後陷於金,金隶山东西路。贡阿胶。领县四,治钜野。钜野(有大野泽,鲁获麟之地。汉县。有蚩尤墓)郓城(隋县。有马颊河、濮水、洮沟、青陵台)任城(古任国,太之後所封地。汉县。有女娲陵、邾娄城。有承山、泗水、新河)金乡(古缗国。后汉县,因事山得金而置。晁补之云:平土浅山无金,此独有金。唐置金州,寻废。绍兴十二年河决,惟金乡独存。金人伪移州治於此)。
魏州 夏观扈之国。春秋晋地。战国时属魏。秦属东郡。二汉属魏、东二郡地(二汉、魏、晋之魏郡,皆今邺郡地)。魏分置阳平郡,晋因之。宋文帝置东阳平郡,後魏因之。後周置魏州。隋改为武阳郡。唐武德四年,讨平窦建德,改置魏州。龙朔二年,改为冀州(改魏州为冀州),仍置大都督府(其魏、贝、博、棣、沧、德六州,并隶焉),寻复旧(开元二十八年九月,刺史卢晖移通济渠,自石灰窠引流至州城西,都注魏桥,夹州制楼百馀间,以贮江、淮之货)。或为魏郡。属河东道。领县十(贵乡、元城、馆陶、魏、顿邱、昌乐、临黄、莘、朝城、冠氏)。梁为天雄军节度。後唐为东京後改兴唐府,俄改邺都,以贝州临清来属。晋为广晋府,以临清属澶州。汉为大名府。周罢都,复为天雄军,又以贝州之永济、宗城、经城,相州之内黄、咸安、洹水,博州之清平七县来属。宋庆历八年,始置大名府路安抚使,号北京,统大名、澶怀魏德博滨棣八州。属河北路。建炎二年,没於金。四年,金立刘豫,僭号齐。寻迁於汴,省北京为山东大名府。其後以内黄隶滑州,以成安、宗城二县隶州,以临清属恩州。绍定六年,淮东制臣许国遣李全将彭义斌自青崖崮攻大名,下之;以义斌为守,未几复失。贡花纟由、绵纟由、平纟由、紫草。领县十七,治大名。大名(後魏贵乡县,後唐改广晋,汉改今名。有屯氏河;大河故俗,曰王莽河)元城(隋县,後唐改兴唐,晋复。有沙麓山,及马陵,孙膑书木杀庞涓之所)南乐(唐昌乐县,後割隶开德府)魏(隋县。有漳河)馆陶(汉县。西北有陶邱,古置馆其侧)冠氏(隋县。有水、北沙河)莘(隋县。有泉原河)朝城(唐县。崇宁,割隶开德府)夏津(隋县。有屯氏河、闰沟河)临清(隋县。有御河、张甲河)永济(唐县。有永济渠。熙宁五年,省隶临清)宗城(隋县。有张甲河、张渠)经城(隋县。熙宁六年,省为镇入京城)清平(隋县。有新渠、金是)内黄(隋县。河以北为内,以南为外;陈留有外黄,此为内黄)成安(有安阳河、漳河、蚩尤冢)洹水(後周县。熙宁初省为镇,隶成安)。
博州 春秋时,齐之西界聊摄地也。战国时,为卫、齐、赵三国之交。秦属东郡。汉为东郡、平原、清河三郡境。後汉属东郡、平原二郡地。晋属平原国。宋分置魏郡。後魏因之,其後置南冀州。隋初废,後置博州。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属武阳郡。唐复置博州,或为博平郡。属河东道。领县六(聊城、博平、清平、唐邑、高唐、武水)周废武水县入聊城。宋为防御,以清平县隶大名。属河北路。淳化三年,以河决,移治於孝武渡西。建炎後,没於金。金属山东西路。嘉定十二年,淮东制置贾涉纳降恩、博、景、德四州,旋失之。贡平纟由。领县四,治聊城。聊城(汉县。有微子城、黄河、金沙水)堂邑(汉县。有黄河)高唐(汉县。有乌犊河)博平(唐县。有漯河)。
郓州 春秋时,为鲁之附庸须句国也(《左传》“伐邾,取须句”是也)。战国时属宋。秦属碣石郡。汉属东郡、东平国地,後为东平国。晋、宋、後魏并因之。後周宣帝置鲁州,寻废。隋又置郓州,炀帝初为东平郡(治古须句县)。唐为郓州,或为东平郡。属河南道。领县五(须昌、钜野、宿城、寿张、郓城)。後为天平军节度。周以郓城、钜野二县属济州。宋因之,後改为东平府,属京东西路。置安抚使。大观元年,升大都督府。建炎後,没於金。金隶山东西路。嘉定十三年,伪节度使王福以郓降,河东北俱震,後复失。贡绢、阿胶。领县六,治须城。须城(秦须昌县,後唐改。有梁山、济水、清河)中都(唐县。有汶水、大野陵。金改为汶阳县)寿张(汉县。有梁山、济水)东阿(秦县。有吾山、城山、黄河、阿非)阳(隋县。景德三年,徙治孟店)平阴(古肥子国。隋县)。
德州 春秋及战国皆属齐。秦置齐郡。汉高帝分置平原郡,後汉因之。晋为平原国。宋为平原郡,後魏、後周同。隋初废,後置德州。炀帝初,复为平原郡。唐平窦建德,复置德州,其後或为平原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七(安德、安陵、平原、、平昌、将陵、长河)。周以景州安陵来属,废长河。宋因之,建炎二年,没於金。金隶山东东路。贡绢。领县五,治安德。安德(汉县。古马颊、覆釜二河在此)平原(汉旧县。即县故城在其地。有黄河、金河)德平(汉平昌县,梁改。熙宁六年,省为镇入安德)将陵(隋县。景德元年,移治西长河镇)安陵(後魏县。景二年,废入将陵)。
棣州 春秋、战国属齐。秦为齐郡之地。汉属平原、渤海、千乘三郡地。後汉为平原郡、乐安国。晋为乐陵、乐安二国地。宋为乐陵郡。後魏又为乐陵、乐安二郡地。隋属渤海郡。唐武德四年,分置棣州。或为乐安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五(厌次、商河、阳信、渤海、蒲台)。周以蒲台、渤海二县置滨州。宋因之,建隆二年,升为团练,俄为防御。大中祥符八年,移治阳信县界八方寺。建炎二年,没於金。贡绢。领县三,治厌次。厌次(汉县。有故关)商河(隋县。有马颊河)阳信(汉县。有钩盘河)。
滨州 本棣州蒲台、渤海县,後唐以其地斥卤,置榷盐务。汉改赡国军,周建为州。宋因之,属河北道。贡绢。领县二,治渤海。渤海(唐县。旧黄河在县西北,後河水移道。有秦蒲台、豆子亢)招安(熙宁二年省,元丰复。有儒山、沙河)。
沧州 春秋、战国时,为齐、赵二州之境。秦钜鹿、上谷二郡地。汉高帝置渤海郡,後汉、晋因之。宋文帝置乐陵郡,孝武分置渤海郡。後魏因之,太武初,改渤海郡为沧水郡。孝文帝时复旧,至孝明帝,分瀛、冀二州置沧州及浮阳、乐陵、德安三郡。隋初郡废,後以其地置棣州。炀帝改为沧州,寻为渤海郡。唐为沧州,或为景城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十二(长芦、乐陵、盐山、清池、南皮、东光、景城、弓高、饶安、临津、鲁城、无棣)。後为横海军节度,又改义昌军。梁改顺化军,後唐复为横海军。周废长芦、乾符二县入清池。宋因之。九河悉在州境,州居九河下流。从州取海上路,趋平州,入符家寨,则咫尺幽蓟矣。雄、霸之,即景德虏骑东归之路也。建炎三年,没於金。嘉定十三年,淮东制置贾涉收复,旋失贡、大绢。柳箱领县七,治清池。清池(汉浮阳县地。有洛水、徒骇河、长芦河、衡漳河、乾符寨)乐陵(汉县。有鬲津、马颊、钩盘河。熙宁二年,徒乐陵郡治咸平镇)南皮(汉县。有大、小台山、永济河、洁河)无棣(隋县。有蒲萦台,秦始皇萦蒲系马之地。有老乌山、鬲津河、无棣河。治平元年,徙无棣县治保顺军,即县治置军使,棣州)饶安(汉县。有胡河、无棣河。熙宁五年,省为镇入清池)盐山(隋县。有毛氏河)临津(唐县。熙宁六年,省为镇入南皮)。
恩州 晁、冀二州之境(河自大亻丕山北过洚水,至於大陆。按《验地志》云,枯洚渠在经城县界,北入信都郡界。又按经城云在郡治西北五十四里,今郡治乃在洚水之东,古兖州之域。其在洚水之西诸县,是故冀州之域,即此地界也)。春秋时属齐,其後属晋。七国时属赵。秦为钜鹿郡,汉分置清河郡。後汉为清河国,晋因之。後魏、北齐并为清河郡。後周因之,兼置贝州。隋初郡废,炀帝初,复置清河郡而废州。唐为贝州,或为清河郡。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九(清河、清阳、武陵、夏津、漳南、宋城、临清、经城、历亭)。後唐以临清改属兴唐府。晋为永清军节度,周为防御。宋复为节度,以永济、宗城、经城等三县,属大名府。庆历八年,改为恩州,永清军节度。建炎後,没於金。隶山东大名府路,以大名府临清县来属。贡绢、白毡。领县五,治清河。清河(汉县。端拱元年,徙治永宁镇。淳化五年,徙今治)清阳(汉曰贝邱。隋县。熙宁元年,废入清河)武城(汉曰东武城县。七国时,赵封平原君於此。有弦歌台)漳南(汉东阳县,隋改。在漳水之南。至和元年,废入历亭)历亭(隋县)。
澶州 唐武德四年,析黎州之澶水,魏州之顿邱、观城置。贞观元年州废,县还故属。大历七年,田承嗣表以魏州之顿邱、临黄复置。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三(见上)。晋为镇宁军节度,以广晋府之临河,濮州之濮阳来属。雍熙中,以滑州之卫南、黎阳二县来属。端拱初,以黎州隶通利军,又废临黄入观城。庆历四年,徙清丰县治德清军,即县置军使,隶州。熙宁六年,省顿邱县入清丰。崇宁四年,建州为北辅。五年,升为开德府,以大名府朝城、南乐两县来属。靖康後,没於金。金为开州,属山东大名府路。绍兴,临河、卫南二县为黄河水氵废。贡莨莠席、南粉。领县七,治濮阳。濮阳(汉县。有卫阳山、鲋山、黄河、淇河、瓠子口)观城(隋县。有黄河、皇源河)临河(隋县。有旄邱、淇水、永济渠、澶渊)清丰(唐县。有广阳山、皇黄河)卫南(隋县。有九里沟)朝城(有武河、黄河)南乐(有大河故渎、枯系河、金堤)。
景州 唐贞元元年,析沧州之弓高、东光、临津置。长庆元年州废,县还沧州。二年,复以弓高、东光、临津、南皮、景城置。大和四年,州又废,县还沧州。景福元年复置,属河北道(宋同)。领县五(见上)。周降为定远军,属沧州,以安陵隶德州,废弓高。宋太平兴国六年,以军直属京。淳化元年,以冀州阜城来属,省弓高为镇。景德元年,改为永静军。靖康後,没於金。金为景州,仍割冀州县来属。贡簟。领县三,治东光。东光(汉县。有永济渠、漳河)将陵(有永济渠、钩盘河)阜城(汉县。有衡漳河)。
通利军 宋端拱元年,以澶州黎阳县建为军,属河北路。天圣四年,以卫州县隶军。熙宁三年废,以二县隶卫州。元元年,复为军。政和五年,升为州,号州军节度,又改为平川军。靖康後,没於金。领县二,治黎阳。黎阳(汉县。有大亻丕山、枉人山、仓城、黎阳津)卫(有苏门山、鹿台、糟邱酒池)。
○古青州
《禹贡》曰:“海、岱惟青州(孔安国以为东北据海,西南距岱。此则青州之界,东跨海矣。其界盖从岱山东历密州,东北经海曲莱州,越海分辽东、乐浪、三韩之地,西扌氏辽水也),夷既略,潍、淄其道(夷,地名,即谷所在也。略,言用功少也。潍、淄,二水名,皆复古道。潍水出今高密郡莒县潍山。淄水,今淄川县)。厥土白坟,海濒广泻(濒,水涯也。泻,卤咸之地。濒音频,又音宾。泻音昔)。莱夷作牧(莱山之夷地,宜畜牧。今东莱郡)。”舜分青州为营州,皆置牧(郑玄云:“舜以青州越海,分置营州。”其辽东之地安东府,宜《禹贡》青州之域也)。周以徐州合青州,其土益大(周之青州,兼有徐、兖二州之分)。《周礼 职方》曰:“正东曰青州,其山曰沂,薮曰孟猪(沂山,在今琅琊郡沂水县,即沂水所出也。孟猪,泽名,今睢阳郡宋城县,即明猪。属《禹贡》荆河州,与《职方》山薮不同也),川曰淮、泗,浸曰沂、沭(沭水出东海郡沭阳县。沭音述)。其利蒲、鱼。人二男二女。畜宜鸡、狗,宜稻、麦。”盖以土居少阳,其色为青,故曰青州。在天官,虚、危则齐之分野(汉之淄川、东莱、琅琊、高密、胶东、济南,皆其分也)。秦平天下,置郡,此为齐郡(今北海、济南、淄川、东莱、东牟等郡地是),琅琊之东境(今高密郡地也),辽东(今安东府)。秦乱,项羽宰割天下,以其地为国,曰胶东(以田市为王,理即墨,今东莱郡县)、齐(以田都为王,治临淄,今北海郡县地也)、济北(以田安为王,理博阳,谓之三齐)。汉武置十三州,此亦为青州(领郡、国有六)。後汉因之(领郡、国五,治临淄,今北海郡县是也),魏、晋亦因之(领郡、国六)。晋又置平州(领郡、国五,治昌黎,今安东府也),怀帝末,没於石勒、慕容。及慕容恪灭冉闵,克青州。至苻氏平燕,复有其地。及苻氏败後,刺史苻朗以州降晋,晋以为幽州(以辟闾浑为刺史,镇广固)。安帝时,平州又陷於慕容垂。其青州又为慕容德所据,复改为青州(慕容超移青州於东莱)。後为刘裕所克,复置青州(时以羊穆之为刺史,镇广固)。平州自慕容垂後,又没於冯跋,旋为後魏所有。其青州,宋分为青、冀二州(青领郡九,治临淄。冀领郡九,治历城。今济南郡县),後入後魏。其後分析,不可具举。唐分置十五部,此为河南道(北海、济南、淄川、东莱、高密)、河北道(今安东府)。宋为东京路,建炎後,没於金。
青州古齐,号称强国,凭负山海,擅利盐铁(管仲谓楚师曰:“我齐东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无棣。”穆陵山,在今琅琊沂水县界。无棣,今景城郡县。又燕王谓苏秦曰:“吾闻齐地清济、浊河,可以为固。长城、巨防,可以为塞。”今济阳郡卢县界有防门山,又有长城东至海)。太公用之而富人,管仲资之以兴霸。人情变诈,好行机术,岂因轻重而为弊乎!固知导人之方,先务推以诚信(汉高帝詈娄敬曰:“齐虏以口舌得官。”又汲黯斥公孙弘“齐人多诈”也)。逮於汉氏,封立近戚(汉初,田肯说高帝曰:“齐,东有琅琊、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险,北有渤海之利。隔悬千里,齐得十二焉。故号东西秦,非亲子弟勿王。”),武帝临极,儒雅盛兴。晋惠之後沦没,僭伪慕容建国,二代而亡。今古风俗颇革,亦有文学。唐初立都督府,命亲王镇之。
◎古青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五国
齐 莒 莱 牟 谭
▲秦时为郡三
齐郡 琅琊郡(东境是)辽东郡
▲汉时为郡国十二县一百八十六
北海郡二十六县(营陵 剧魁 安邱 瓠 晁于 益 平寿 都昌 平望羊石平的 柳泉 寿光 乐望 饶 斟 桑犊 平城 密乡 新成 乐都 石乡上乡 成乡 胶阳 剧)
高密国五县(高密 昌安 石泉 夷安 成乡)
胶东国八县(即墨 昌武 下密 北武 都秩 挺 观阳 郡卢)
淄川国三县(剧 东安平 楼乡)
济南郡十四县(邹平 台 梁邹 土鼓 於陵 阳邱 东平陵 般阳 菅朝阳历城 犭虎 著 宜成)
齐郡十二县(临淄 昌国 利 西安 钜定 广 广饶 昭南 临朐 北乡平广 台乡)
琅琊郡五十一县(东武 不其 海曲 赣榆 朱虚 诸 梧成 灵门 姑幕€虚水 临原 琅琊 祓 柜 瓶 夫阝 雩段 黔陬 箕 计斤 稻 皋虞平昌长广 横 东莞 魏其 昌 兹乡 昆山 参封 稗 高广 高乡 柔 即来丽 武乡 伊乡 新山 高阳 驷望 安邱 折泉 博石 房山 慎乡 高陵临安 石山)
城阳国四县(莒 阳都 东安 虑)
东莱郡十七县(掖 垂 平度 黄 临朐 反成 牟平 东牟 晁 育犁昌阳 不夜 当利 卢乡 阳乐 阳石 徐乡)
辽东郡十八县(襄平 新昌 无虑 望平 房 侯城 辽队 番汗 险渎辽阳居就 高显 安市 武次 平郭 文 沓氏 西安平)
乐浪郡二十五县(朝鲜 晁邯 氵贝水 含资 黏蝉 遂成 增地 带方驷望东施 海冥 列口 长岑、屯有 昭明 镂方 提奚 浑弥 吞列 不而蚕台前莫 邪头昧 华丽 夫须)
元菟郡三县(高句骊 土殷台 西盖马)
▲晋时为郡国十一县六十九
齐国五县(临淄 广饶 东安平 西安 昌国)
济南郡五县(平寿 下密 胶东 即墨 祝阿)
乐安国八县(高苑 临济 博昌 利益 蓼城 邹 寿光 东朝阳)
长广郡三县(不其 长广 挺)
城阳郡十县(莒 姑幕 诸 昌安 晁于 东武 高密 壮武 黔陬 平昌)
东莞郡八县(东莞 朱虚 营陵 安邱 盖 临朐 剧 广)
东莱国六县(掖 当利 卢乡 曲城 黄 晁)
辽东国八县(襄平 文 新昌 力城 安市 居就 乐就 西安平)
元菟郡三县(望平 高句骊 高显)
乐浪郡六县(朝鲜、屯有 浑弥 遂成 镂方 驷望)
带方郡七县(带方 列口 南新 长岑 提奚 含资 海冥)
▲隋时为郡四县三十六
北海郡十县(益都 临淄 千乘 博昌 寿光 临朐 都昌 北海 营邱下密)
齐郡十县(历城 祝阿 临邑 临济 邹平 章邱 长山 高菀 亭山 淄川)
高密郡七县(诸城 东莞 吾阝城 琅琊 高密 胶西 安邱)
东莱郡九县(掖 胶水 卢乡 即墨 观阳 昌阳 黄 牟平 文登)
▲唐时为州八县三十四
青州七县(潍州二县 齐州八县 淄州五县 登州四县 密州四县莱州四县 安东大都护府)
▲宋时为州七县三十
青州六县(潍州三县 齐州四县 淄州四县 密州五县 莱州四县登州四县)
青州 少之世有爽鸠氏,虞、夏时有季(仕侧反),汤末有逄公伯陵(逄音蒲江反),殷末有蒲姑氏,皆为诸侯国於此地。周成王时,蒲姑氏与四国作乱,成王灭之,以封太公,是为齐国,所谓营邱,後徙都临淄,亦其地(今临淄县)。秦属齐郡。汉置北海郡。晋为北海、乐安二国之地,兼置青州(领郡、国五,治於此)。永嘉末,陷於石勒(冉闵乱,段龛据之。慕容恪攻围数月而克)。其後南燕慕容德,建都於此(慕容德初议所都,尚书潘聪曰:“青、齐沃坏,号曰‘东秦’。地方二千里,四塞之固,负海之饶,可谓用武之国。广固者,曹嶷之所营,山川险峻,足为帝王之都。”从之。至慕容超,宋武帝来伐,超固守,攻围七月而拔之)。宋置青州(领郡九,治於此)。後入後魏,又置青州(宋将沈文秀为青州刺史,守东阳城,为後魏将慕容白曜攻围三年,无救而陷)。後周置齐郡。隋文帝初郡废,炀帝初州废,置北海郡。唐为青州,或为北海郡。属河南道。为平卢军节度。领县七(益都、北海、临淄、寿光、千乘、博昌、临朐)。晋为防御。汉复为平卢军节度。宋改为镇海军。建隆三年,以北海县置军,属京东路。庆历二年,置京东东路安抚使。郡东北至北海,故曰北海。青、齐盐利被天下,盗贼所聚。建炎三年,没於金。金为益都府,隶山东路。嘉定十二年,伪守张林以所部滨、棣、淄川来降,济、沂、莒州亦降,俄复叛。十五年,山东忠义李全居青州以自守,後亦叛。贡仙纹绫、梨、枣。领县六,治益都。益都(晋广固城在县西四里,曹嶷所筑,有大涧甚广,故名广固城。有南山、尧山、淄、渑水、平卢水)临淄(齐国都。一名营邱,为海、岱一都会。有牛山、愚山谷、葵邱)临朐(古伯氏骈邑。领临朐山)寿光(汉旧县。古纪国城在县西。有斟灌城、寒浞国)博兴(汉博县,後唐改。有济水、时水、海浦)千乘(汉博县,後唐置。有济水、时水、海浦)。
潍州 唐武德二年,以青州之北海、营邱、下密置潍州。八年州废,复隶青州。宋建隆三年,以青州北海县建为北海军,又置昌邑县隶之。乾德三年,升为潍州,又增昌乐县。为上州,团练,属京东路。建炎二年,没於金。金隶山东东路。贡综丝纟它。领县三,治北海。北海(唐县。有潍水)昌邑(隋都昌县,唐废。建隆三年,复置)昌乐(唐营邱县,後废。乾德中,复置安仁县,更今名。有方山、聚角山、丹水、朐水)。
齐州 春秋、战国并属齐。秦属齐郡。汉韩信伐齐,至历下,即其地也。文帝分置济南国,景帝改为济南郡、乐安郡。後周亦有济南郡。隋初废,炀帝初,置齐州。唐复为齐州,或为临淄郡,复改为济南郡。属河南道。领县八(历城、临济、章邱、丰齐、禹城、临邑、全节、亭山)。宋属京东路。咸平四年,废临济。景德三年,以章邱置清平军。熙宁三年废军,复为县,隶齐州。政和六年,升为济南府,兴国军节度。齐当天中,由腹齐也。建炎二年,守逆豫以州降,金没於金。金隶山东东路。嘉定十三年,伪守王斌以城来降,旋复失。贡绵、绢、阳起石、防风。领县四,治历城。历城(汉县。有故谭国城、历山、华不注山)禹城(古祝国。唐县。有禹息城、黎齐关)长青(隋县。至道二年,徙城於刺榆店。有磨笄山、石茆、四口关)临邑(汉县。建隆元年,河决公乘渡口,坏县城。三年後移孙耿镇)。
淄州 《禹贡》曰:“潍、淄其道”,即其地也。春秋、战国皆齐地。秦属齐郡。汉属济南、乐安二国之地,又置淄州国。晋属乐安国。後魏置东清河郡,北齐废之。隋置淄州,炀帝初,并其地入齐郡。唐复置淄州,或为淄川郡。属河南道。领县五(淄川、长山、邹平、高苑、济阳)。宋属京东路。景德三年,以高苑置宣化军。熙宁三年废军,复为县,隶州。建炎二年,没於金。贡绫、防风、长理石。领县四,治淄川。淄川(汉般阳县。有淄水。莱芜县故城在东南,汉淄川国亦在此。古齐长城)长山(汉於陵县。陈仲子隐处。有长白山、粟米)邹平(汉县。有济水、漯河)高苑(汉县。有黄河、济河)。
密州 战国属齐。秦属琅琊郡。汉属高密国、城阳国地。後汉属琅琊郡、北海国地。晋属城阳郡。後魏复置高密郡,後置胶州。隋初为密州(以密水为名),炀帝後改为高密郡。唐因之,属河南道。领县四(诸城、安邱、高密、莒)。汉为防御,周为军事。宋复为防御,属京东道。开宝五年,升为安化军节度。建炎元年,没於金。金隶山东路。嘉定十二年,贾涉命李全取潍、密,旋复失。贡绢、牛黄。领县五,治诸城。诸城(隋县。有琅琊山)安邱(古根牟国。有刘山、安邱山、涪水、汶水、潍水)莒(春秋莒国。有水、潍水、沭水、浯水)高密(春秋晏平仲所食之邑。隋县。有密水、胶水)胶西(本板桥镇。元三年,置为县,置知县兼临海军使)。
莱州 春秋时莱子国也(《禹贡》“莱夷作牧”是也)。齐侯迁莱子於阝,在齐国之东,故曰东莱。战国属秦齐。秦属齐郡。两汉为东莱郡。晋为东莱国。宋为东莱郡。後魏复为东莱郡,後置光州。隋改为莱州,炀帝改为东莱郡。唐为莱州,或为东莱郡。属河南道。领县四(掖、即墨、胶水、昌阳)。宋因之,为防御使。属京东道。建炎三年,没於金。金隶山东东路。置招远县。贡牛黄、海藻、牡砺、石器。领县四,治掖。掖(汉县。有万里沙,汉武帝所祷)莱阳(汉昌阳县,後唐改。有高丽山、七子山、五龙水)胶水(隋县。有明堂山、金泉山、胶水)即墨(汉县。有古不其城、牢山、不其山、天宝山、活水)。
登州 春秋牟子国也。战国属齐。秦属齐郡。汉以下并属东莱郡。唐武后分莱州置登州。或为东牟郡。属河南道。领县四(宋同)。宋为防御,属京东路。州三面距海,祖宗时,海中诸国朝贡皆由登、莱。常屯重兵,习水战,为京东捍屏。建炎三年,没於金。金隶山东东路。嘉定十三年,贾涉取登、莱,旋失之。贡金、牛黄、石器。领县四,治蓬莱。蓬莱(名不夜城,春秋时莱子所置,以日夜出,故名。有羽山、九月山、之罘水,基、沙门二寨)黄(汉县。有莱山、黄水)牟平(汉县。有东牟山、之罘山、清阳水。伪齐伪为宁海军,金伪升为州)文登(北齐县。有文登山、成山、昌阳水。金人属宁海)。
安东大都护府 舜分青州为营州,置牧,宜辽水之东是也。春秋、战国属燕。秦立辽东郡,汉因之,东通乐浪。本朝鲜国。武帝元封三年,朝鲜人斩其王而降,以其地为乐浪,元菟等郡,後又置带方郡,并在辽水之东。晋因之,兼置平州(领郡、国五,治於此。自後汉末,公孙度自号平州牧,及其子康,康子渊,并擅据辽东,东夷九种皆服事之。魏置东夷校尉,居襄平,而分辽东、昌黎、元菟、带方、乐浪五郡为平州,後还合幽州。及渊灭後,有护东夷校尉居襄平。晋咸宁二年,分昌黎、辽东、元菟、带方、乐浪等郡、国五置平州,以慕容为刺史,属永嘉之乱,为众所推。及其孙俊,移都於蓟。其後慕容垂子宝,又迁於和龙)。後魏时,高丽国都其地。唐总章元年,李平高丽,得城百七十六,分其地为都督府九,州四十二,县一百,置安东都护府於平壤城以统之,用其酋渠为都督、刺史、县令。上元二年,徙辽东故城。仪凤二年,又徙新城。圣历元年,更名安东都护府。神龙元年,复故名。开元二年,徙於平州。天宝二年,又徙於辽西故郡城。至德後废。领羁縻州十四。
○古徐州
《禹贡》曰:“海、岱及淮惟徐州(东至海,北至岱,南及淮),淮、沂其,蒙、羽其艺(淮、沂二水已理,蒙、羽二山皆可种艺。蒙山在琅琊郡费县。羽山在东海郡朐山县。淮水出今淮安郡桐柏山。沂出琅琊郡沂水县是也)。厥土赤殖,草木渐苞(殖,黏土也。渐苞,言相渐及苞裹而生)。羽畎夏翟,峄阳孤桐(羽畎,羽山之谷也,出夏翟翟。雉之羽可为旌旄者也。峄山之阳,有特生之桐,可中琴瑟。峄山,在今鲁郡邹县也)。浮於淮、泗,达於河(渡二水而入於河也)。”亦舜十二牧之一。州并徐州属青州,今分入兖州之域。盖取舒缓之义。或云因徐邱以为名。在天文,奎、娄则鲁之分野(汉之东海,南有泗水,至淮,得临淮之下相、睢陵、僮、取虑,皆其分也。今鲁郡之东南境,及琅琊之南境,东海、临海之北境,皆其地。虑音闾),兼得宋、齐、吴之交(汉之楚国、山阳,今彭城及鲁郡之西境,皆宜属宋。汉之琅琊、泰山,今琅琊之北境,鲁郡之北境,宜属齐。汉临淮之南境,宜属吴也)。秦平天下,置郡,此为泗水(今临淮、彭城郡是也)、琅琊之西境(今琅琊郡)、薛郡(今鲁、东海等郡)。汉又加置东海郡。汉武帝置十三州,还以其地为徐州(领郡、国四)。後汉并因前代(治於郯,今临淮郡下邳县)。魏、晋亦曰徐州(领郡、国七,治彭城,今郡)。自元帝渡江,徐州所得,唯半而已(馀并没於石氏)。宋初因之(领郡十三,治彭城)。明帝初,地入於後魏,其後不可详焉。唐分置十五部,此为河南道(彭城、临淮、鲁郡、东海、琅琊郡)。唐末,海、泗二州为杨行密所据。後为南唐所有,周世宗伐南唐,取二州。宋分为京东路(沂)、京西路(徐、兖)、淮东道(海、泗)。建炎後,没於金,惟海、泗二州屡得屡失。绍兴议和,卒割以遗金。
徐方,邹鲁旧国,汉兴犹有儒风。自五胡乱华,天下分裂,分居二境,尤被伤残。彭城要害,藩捍南国,必争之地,常置重兵。数百年中,无复讲诵。况今去圣久远,人情迁荡。大抵徐、兖,其俗略同。
◎古徐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十四国
鲁 薛 邾 滕 徐 曾阝 禹阝 纪 阝 萧 宋(南境) 牟 颛臾Τ阳
▲秦时为郡三
泗水郡 薛郡 琅琊郡(西境是)
▲汉时为郡国八县一百有六
东海郡三十八县(郯 兰陵 襄贲 下邳 良成 平曲 戚 朐 开阳 祝其费 利成 海曲 兰祺 缯 南城 山乡 建乡 即邱 于乡 临沂 厚邱容邱东安 合乡 承 建阳 曲阳 司吾 平曲 都阳 阴平 吾阝乡 武阳新阳建陵 昌虑 都平)
临淮郡二十九县(徐 取虑 淮浦 盱眙 {九厶}犹 僮 射阳 开阳 赘其 西平 高山 睢陵 盐渎 淮阴 淮陵 下相 富陵 东阳 播旌 兰阳高平 开陵昌阳 广平 乐陵 襄平 海陵 舆 堂邑)
山阳郡二十三县(昌邑 成武 湖陵 东缗 方与 橐 钜野 单父 都关城都 薄 黄 爰戚 郜成 中乡 平乐 郑 瑕邱 淄乡 栗乡 曲乡 南平阳 西阳)
琅琊郡(南境是县见青州)
泰山郡(南境是县见兖州)
楚国七县(彭城 留 梧 傅阳 吕 武原 淄邱)
沛郡(东境是县见豫州)
鲁郡六县(鲁 卞 汶阳 蕃 邹 薛)
泗水国三县(凌 泗阳 干)
▲晋时为郡国四县三十五
彭城国七县(彭城 留 广戚 傅阳 武原 吕 梧)
鲁郡七县(鲁 汶阳 卞 邹 蕃 薛 公邱)
东海郡十二县(郯 祝其 朐 襄贲 利成 赣榆 厚邱 兰陵 承 昌虑合乡 戚)
琅琊郡九县(开阳 临沂 阳都 缯 即邱 华 费 东安 蒙阴)
▲隋时为郡四县三十三
彭城郡十一县(彭城 蕲 阳 沛 留 丰 萧 滕 兰陵 符离 方与)
鲁郡十县(瑕邱 任城 邹 曲阜 泗水 平陆 龚邱 梁父 博城 嬴)
下邳郡七县(宿豫 夏邱 徐城 淮阳 下邳 良城 郯)
东海郡五县(朐山 东海 涟水 沭阳 怀仁)
▲唐时为州六县三十七
徐州七县 泗州六县 晁州十一县 海州四县 宿州四县 沂州五县
▲宋时为州八县二十七
徐州五县 淮阳军二县 泗州三县 晁州七县 海州四县 沂州五县 涟水军一县 宿州五县
徐州 古大彭之国。春秋、战国为宋地(《春秋经》曰:“围宋彭城。”即宋本邑)。後属楚,谓之西楚,项羽建都於此。秦属泗水郡。汉为楚国、沛郡地。後汉及晋,并为彭城国。晋立徐州,以为重镇(领郡、国七,治於此地)。宋因之(领郡十二,治同),又为彭城、沛二郡地(文帝元嘉中,王玄谟上表曰:“彭城南届大淮,左右清、汴,表里京甸,捍接边境,城隍峻整,襟卫周固。又自淮以西,襄阳以北,泾涂三千,达於济、岱,六州之人,三十万户,常得全安,实由此镇。”後魏大将尉元上表曰:“彭城,宋之要蕃,南师来侵,莫不因之以陵诸夏。”“郡城由来非攻所能拔”,言其险固也)。後魏得之,置徐州,兼立东南道行台。後周立总管府(大将王轨破陈军於吕梁,擒吴明彻,悉降其众也)。隋改彭城郡。唐为徐州,或为彭城郡,武宁军节度。属河南道。领县七(彭城、沛、蕲、萧、丰、滕、符离)。宋属京东路。太平兴国七年,以下邳、宿迁二县建淮阳军。元丰初,改属京东西路。按《尔雅》“济东曰徐州”者,商无青,并青於徐也;《周礼》“正东曰青州”者,周无徐,并徐於青也。今以周九州考之,青州得沂山及沂、泗、淮三水,兖州得大野,无复古徐州矣。今州即古彭城地也,三面阻水,独其南可通军马。绍兴後,没於金。金隶山东西路。贡双丝绫、纟由、绢。领县五,治彭城。彭城(古大彭国。有猴水、泗水、沛泽。又有项羽及宋武戏马台)沛(汉县。有沛宫,高祖置酒之所。有泗水、泡水、氵郭水)萧(古萧叔国。汉县。有货井)滕(古滕及小邾二国地。有桃山、抱犊山、氵郭水)丰(汉县。有始皇厌气台)。
淮阳军 本徐州下邳县。後汉为下邳国。梁为武州。唐置邳州,後属泗州,又属徐州。宋太平兴国,建为军,并以泗州宿迁来属。属京东东路。其地三面阻水。建炎三年,没於金。金改为邳州,隶山东西路。贡绢。领县二,治下邳。下邳(夏时为邳国。汉楚王信所都。有峄阳山、磬石山、文山、沂水、泗水、沭水、睢水)宿迁(春秋时,锺吾子国。东晋置宿预县,唐县。有泗水、水)。
泗州 古徐州地。春秋为鲁国地。战国鲁、宋、吴三国之境。秦属泗水郡。汉属临淮、东海、沛三郡地。後汉以其地合於下邳国,兼置徐州(领郡国五,治於此)。宋为南彭城、下邳二郡地。後魏亦为下邳郡,兼置南徐州。东魏改为东楚州。後周改为泗州。隋改为下邳郡。唐为泗州,或为临淮郡。属河南道。领县六(临淮、宿迁、下邳、涟水、虹、徐城)。唐末为杨行密所有,周世宗伐南唐而取之。宋建隆二年,废徐城县。乾德元年,以楚川之盱眙、濠州之招义二县来属。太平兴国三年,以涟水县属涟水郡。七年,以下邳、宿迁二县隶淮阳军。属河东路。绍兴以来,屡为金所据,攻夺不休。十二年,和议成,割以遗金。金隶河南路。二十一年,忠义人夏俊收复。隆兴再和,复割以遗金。而盱眙、招信二县,并扬州之天长置盱眙军。绍定,又改招信军。贡绢。领县三,治临淮。临淮(唐县。景德三年,移治徐城驿。有淮水、磬石山)盱眙(汉县。有义帝祠、都梁山、盱眙山、龟山、淮水)招信(唐招义县,太平兴国初改,建炎四年,以属濠州)。
兖州(治瑕邱县。始禹导氵允水而为济,截河南渡,东流与荷泽、汶水会,又东北入於海。兖州在济、河之,因济水发源为名,今郡理乃北境也。至周置兖州,始兼得今郡之地。而济水自王莽末入河,同流於海,则河南之地无济水矣。自後所立,皆袭旧名,兼有济南、济北、济阳、济阴郡国,盖建置之际,未之审详也),古少之墟也。《禹贡》徐、兖二州之域(任城、龚邱县,即兖州界,馀并徐州域)。春秋及战国并鲁国,任邾国之境(邾国,黄帝之後,陆终之子曹姓所封也。今邹县也。今黄州亦邾国之地,陆终之後所封。盖陆终有六子,各为国也。任国,太之後,风姓,今任是也),後亦为宋、齐所侵。东岳泰山在焉。秦为薛郡。县汉高后更为鲁国及泰山、山阳郡地。後汉为任城国、山阳、泰山郡地,兼置兖州(领郡、国八,理於此)。晋改为鲁郡。宋为泰山、高平、鲁三郡地及兖州(领郡六,理於此)。後魏亦为鲁郡。北齐改为任城郡。隋初置兖州,炀帝改为鲁郡。唐初,伪鲁徐圆朗都之,克平後改为兖州。後为鲁郡,後为泰宁军节度。属河南道。领县十一(瑕邱、泗水、邹、曲阜、莱芜、任城、金乡、方舆、中都、龚邱、乾封)。後唐以鱼台属单州。周为防御,以任城、金乡属济州。宋建隆元年,复为节度。大中祥符元年,升为大都督府。政和八年,升为龚庆府。属京东西路。建炎後,没於金。金隶山东西路。贡大花绫、墨、€母、紫石英、防风、茯苓。领县七,治瑕邱。瑕邱(汉县。有磁阳山、泗水、洙水)仙源(黄帝所生之地,亦为少昊之墟。古鲁国都曲阜县,大中祥符三年改。有寿邱、洙水、泗水、庆源河、孔子宅、矍相圃、穷桑、大庭氏之库)奉符(唐乾封县。开宝五年,移治岱岳镇。大中祥符元年改。有泰山、社首、徂徕、亭亭、石闾、高里山。伪齐改泰安军,金伪升州)邹(古邾国。汉县。有峄山、凫山)莱芜(唐县。有肃然山。金属泰安州)龚邱(隋县。有ん水)泗水(鲁下邑。隋县。有尼邱、陪尾、云云、新甫山,菟裘城、邹城)。
海州 春秋及战国为鲁之东境,後属秦,为薛郡地,後分薛郡为郯郡。汉改郯为东海郡,後汉及晋因之。宋亦然,兼侨立青、冀二州。梁置南、北二青州,後入後魏。东魏改为海州。隋改为东海郡。唐为海州,或为东海郡。属河南道。领县四(朐山、东海、沭阳、怀仁)宋为团练,属淮东路。建炎後,陷於金。绍兴十年,韩世忠遣王胜收复。十一年,张浚夷其城,迁其民於镇江。三十一年,张子盖帅诸将死战,大败虏师。隆兴初,魏瞰下海州,虏攻之不克,汤思退割以遗虏。金人隶山东东路,又拨涟水县来隶。嘉定十三年,制臣贾涉遣李全收复。贡绢、獐皮、鹿皮。领县四,治朐山。朐山(後周县。有秦始皇立石海上,以为秦东门。有羽山)东海(隋县。有苍梧山、捍海堰)怀仁(後魏县。有祝其城、夹谷)沭阳(後周县。有沭水)。
沂州 春秋时,齐、鲁二国之地。战国属齐、鲁二国之境。秦琅琊郡。汉为东海、琅琊二郡地,後置琅琊国。魏、晋亦置琅琊国。宋为琅琊郡,齐不得其地。後魏置北徐州。後周改为沂州。隋复为琅琊郡。唐为沂州,或为琅琊郡。属河南道。领县五(临沂、沂水、新太、承、费)。宋为防御,属京东路。建炎以後,没於金。金隶山东东路。贡仙灵脾、紫石英、茯苓、锺乳石。领县五,治临沂。临沂(汉县。有羽山、沂水、沭水)沂水(隋县。有穆陵山。齐南界有大岘山,险固处慕容超不能据,故败)费(古费国。唐县。有蒙山、东蒙山)承(春秋曾阝子国。唐县。有抱犊山、Τ阳城)新太(晋县。有具山、敖山)。
涟水军 本泗州涟水县地。宋太平兴国三年,建为军。熙宁五年,废为县,属楚州。元二年,复为军,属淮东路。绍兴十一年,没於金,三十二年收复,依旧隶楚州。又隶海州,以去海州二百四十里不便,升军。县一:涟水县(隋县。有北涟水。金隶海州)。
宿州 本徐、泗二州地。唐元和四年,析徐州之符离,泗州之虹置。大和三年州废,七年复置。初治虹,後徙治符离。属河南道。领县四(符离、虹、蕲、临涣)。宋建隆元年,升为防御。开宝五年,建为保静军节度。属淮东路。建炎後,没於金。金隶河南路。隆兴初,张浚督师复虹县,随师溃,地再失。贡绢。领县五,治符离。符离(北齐县。有诸阳山、淮水、灵壁城)虹(汉县。有睢水、垓下)蕲(隋县。有涣水、涡水)临涣(旧隶徐州,元和後来属。有嵇山、汴河、淝水)灵壁(本虹县之灵壁镇。元元年,升为县)。
●卷三百十八 舆地考四
○古扬州
《禹贡》曰:“淮海惟扬州(北距淮,东南距海,旧曰南距海,今改为东南。具注《序目篇》),彭蠡既潴,阳鸟攸居(彭蠡,泽名,今在浔阳郡彭泽县。水所停曰潴。阳鸟随阳之鸟也。言彭蠡之水既聚,则阳鸟所共居之。阳鸟,鸿雁之属)。三江既入,震泽底定(三江,谓北江、中江、南江也。震泽,吴太湖名,今吴兴郡界。底,致也)。┠既敷(┠,箭竹。,大竹也。敷,谓布地而生),草夭木乔(夭,盛貌。乔,高也。夭音於骄反)。厥土涂泥(地卑湿)。岛夷卉服(海曲谓之岛。夷夷,海中之夷。卉服,葛之属也。卉,许贵反)。沿於江海,达於淮、泗(顺流而下曰沿。沿江入海,自海入淮,自淮入泗)。”舜置十二牧,扬州其一。《周礼 职方》曰:“东南曰扬州。其山曰会稽(今在会稽郡山阴县),薮曰具区,川曰三江,浸曰五湖(川,水之通流者也。五湖,在吴郡、吴兴、晋陵三郡)。其利金、锡、竹箭。民二男五女。畜宜鸟兽(鸟,孔雀、翡翠之属。兽,犀、象之属),宜稻。”扬州,以为江南之气躁劲,厥性轻扬。亦曰,州界多水,水波扬也。在於天官,斗则吴之分野(汉之会稽、九江、丹阳、章郡、庐江、广陵、六安、临淮,皆其分也。今广陵、淮阴、锺离、寿春、永阳、历阳、庐江、同安、宣城、丹阳、晋陵、吴郡、吴兴、馀杭、新定、新安、会稽、馀姚、临海、缙€、永嘉、东阳、信安、鄱阳、浔、阳章郡、临川、庐陵、宜春、南康、建安、长乐、清源、漳浦、临汀等郡地也。按吴国之分,虽强盛之时,殊不全得扬州之地。今配星次,且约《汉书》,其历代所属,则各具於诸郡),兼得楚及南越之交(汉之江夏、汝南地,今蕲春、弋阳宜属楚。地汉之南海地,今潮阳宜属越之地)。亦古荒服之国。春秋时,属吴、越二国。越灭吴,尽并其地。战国时属楚。秦兼天下,置郡,此为九江(今广陵、淮阴、锺离、寿春、永阳、历阳、庐江、同安、蕲春、弋阳、鄱阳、章郡、临川、庐陵、南康、宜春等郡是)、障(今宣城、新安、新定、丹阳郡之西境及吴兴郡之西境,皆是)、会稽(今丹阳郡之东境,晋陵、吴郡、馀杭、会稽、馀姚、东阳、信安、缙€、临海、永嘉、吴兴郡之东境,皆是)、闽中(今建安、长乐、清源、漳浦、临汀等郡,皆是)、南海郡之东境(今潮阳郡是)。汉改九江曰淮南国,及封皇子长为淮南王,封刘濞为吴王,二国尽得扬州之地。武帝置十三州,此为扬州(领郡六)。後汉因之(治历阳。汉末移治寿春,刘繇又移治曲阿。历阳、寿春并今郡县。曲阿今丹阳郡丹阳县。濞,疋备反)。三国时,淮南属魏,而江南属吴也。魏、晋亦置扬州(治寿春。平吴,领郡十八,治建业今丹阳郡江宁县)。元帝渡江,扬州遂为王畿,领江东、浙江地。宋孝武分浙江东为东扬州。後罢扬州,以其地为王畿,而东扬州直云扬州,寻复旧(领郡十八,治建康,即建业。顺帝改刺史曰牧)。又分置南兖州(领郡九,治广陵)、南徐州(领郡十七,治京口,今丹阳郡)、南荆河州(领郡十三,治历阳)、江州(领郡九,治湓阳)。齐并因前代,唯徙置豫州(领郡二十一,治寿春)、北兖州(领郡七,治淮阴,今郡)、北徐州(领郡五,治锺离,今郡)。梁、陈分裂,不可详焉。唐分置十五部,此为淮南道(广陵、庐江、蕲春、同安、永阳、锺离、寿春、淮阴、历阳、弋阳)、江南道(丹阳、晋陵、吴郡、馀杭、会稽、馀姚、东阳、新定、信安、吴兴、缙€、临海、永嘉、新安、长乐、清源、建安、临汀、漳浦、潮阳)、江南西道(宣城、章郡、鄱阳、南康、临川、庐陵、浔阳、宜春)。五代淮南、江东西为南唐,两浙为吴越,闽为王氏。其後南唐取闽,至宋开宝八年,取南唐。太平兴国三年,吴越纳土,始尽有扬州之地,为淮南东西路、浙东西路、江东西路、福建路。
扬州人性轻扬,而尚鬼好祀。每王纲解纽,宇内分崩,江淮濒海,地非形势,得之与失,未必轻重,故不暇先争。然长淮、大江,皆可距守(吴、晋、宋、齐、梁、陈皆缘江淮要害之地置兵)。闽、越遐阻,僻在一隅,凭山负海,难以德抚(汉武帝时,朱买臣上言:“东越王数反,居泉山之上,一人守险,千人不得上)。永嘉之後,帝室东迁,衣冠避难,多所萃止,艺文儒术,斯之为盛。今虽闾阎贱品,处力役之际,吟咏不牿,盖亦因颜、谢、徐、庾之风焉。
◎古扬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十二国
吴 越 楚(东境是) 舒 黄 弦 蓼 巢 蒋 六 桐 锺离
▲秦时为郡五
九江郡 障郡 闽中郡 会稽郡 南海郡(东境是)
▲汉时为郡国七县九十七
庐江郡十二县(舒 居巢 龙舒 临湖 雩娄 襄安 浔阳  皖 湖陵松滋 枞阳)
九江郡十五县(寿春邑 逡遒 成德 晁皋 阴陵 历阳 堂涂 锺离 合肥东城 博乡 曲阳 建阳 全椒 阜陵)
会稽郡二十六县(吴 曲阳 乌伤 毗陵 馀暨 阳羡 诸暨 无锡 山阴句章 丹徒 馀姚 娄 上虞 海盐 剡 由拳 太末 乌程 贸阝 馀杭 鄞钱塘 富春 冶 回浦)
丹阳郡十七县(宛陵 於潜 江乘 春 秣陵 故鄣 句容 泾 丹阳石城 湖熟 陵阳 芜湖 黟 溧阳 歙 宣城)
豫章郡十八县(南昌 庐陵 彭泽 鄱阳 历陵 馀千 柴桑 艾 赣 新淦南城 建城 宜春 海昏 雩都 枭阝阳 南{土} 安平)
广陵国四县(广陵 江都 高邮 平安)
六安国五县(六 蓼 安丰 安风 阳泉)
临淮郡(南境县见徐州)
江夏郡(东境是县见荆州)
南海郡(东境是县见南粤)
▲晋时为郡国二十二县二百有五
广陵郡八县(淮阴 射阳 舆 海阳 广陵 盐渎 淮浦 江都)
临淮郡十县(盱眙 东阳 高山 赘其 潘旌 高邮 淮陵 司吾 下相徐)
淮南郡十六县(寿春 成德 下蔡 义城 西曲阳 平阿 历阳 全椒 阜陵锺离 合肥 逡遒 阴陵 当涂 东城 乌江)
庐江郡十县(阳泉 舒  皖 浔阳 居巢 临湖 襄安 龙舒 六)
弋阳郡七县(西阳 晁 蕲春 邾 西陵 期思 弋阳)
丹阳郡十一县(建邺 江宁 丹阳 于湖 芜湖 永世 溧阳 江乘 句容湖熟 晁陵)
宣城郡十一县(宛陵 家城 陵阳 安吴 临城 怀安 石城 泾 春广德 宁国)
新安郡六县(始新 遂安 黟 歙 海宁 黎阳)
鄱阳郡八县(广晋 鄱阳 乐安 馀干 枭阝阳 历陵 葛阳 晋兴)
毗陵郡七县(丹徒 曲阿 武进 延陵 毗陵 既阳 无锡)
吴郡十一县(吴 嘉兴 海盐 盐官 钱塘 富阳 桐庐 建德 寿昌 海虞 娄)
吴兴郡十县(乌程 临安 馀杭 武康 东迁 於潜 故鄣 安吉 原乡长城)
会稽郡十县(山阴 上虞 馀姚 句章 鄞 贸阝 始宁 剡 永兴 诸暨)
临海郡八县(章安 临海 始丰 永宁 宁海 松阳 安固 横阳)
东阳郡九县(长山 永康 乌伤 吴宁 太末 信安 丰安 定阳 遂昌)
豫章郡十六县(南昌 海昏 新淦 建城 望蔡 艾 康乐 丰城 永修建昌吴平 豫章 彭泽 新吴 宜丰 锺陵)
临川郡十县(临汝 西丰 南城 东兴 南丰 永城 宜黄 安浦 西宁新建)
庐陵郡十县(西昌 高昌 石阳 巴邱 南野 东昌 遂兴 吉阳 兴平阳丰)
安成郡七县(平都 宜春 新喻 永新 安福 萍乡 广兴)
南康郡五县(赣 雩都 平固 南康 揭阳)
晋安郡八县(原丰 新罗 宛平 同安 侯官 罗江 晋安 温麻)
建安郡七县(建安 吴兴 东平 建阳 将乐 邵武 延平)
▲隋时为郡二十二县一百二十二
江都郡十六县(江阳 江都 海陵 宁海 高邮 安宜 山阳 盱眙 盐城清流 全椒 六合 永福 句容 延陵 曲阿)
锺离郡四县(锺离 定远 化明 涂山)
淮南郡四县(寿春 安丰 霍邱 长平)
弋阳郡六县(光山 乐安 定城 殷城 固始 期思)
历阳郡二县(历阳 乌江)
庐江郡七县(合肥 庐江 襄安 慎 霍山 晁水 开化)
同安郡五县(怀宁 宿松 太湖 望江 同安)
蕲春郡五县(蕲春 浠水 蕲水 黄梅 罗田)
丹阳郡三县(江宁 当涂 溧水)
宣城郡六县(宣城 泾 南陵 秋浦 永世 绥安)
新安郡三县(休宁 歙 黟)
鄱阳郡三县(鄱阳 馀干 弋阳)
毗陵郡四县(晋陵 江阴 无锡 义兴)
吴郡五县吴(昆山 常熟 乌程 长城)
遂安郡三县(雉山 遂安 桐庐)
馀杭郡六县(钱塘 富阳 馀杭 於潜 盐官 武康)
永嘉郡四县(括苍 永嘉 松阳 临海)
会稽郡四县(会稽 句章 剡 诸暨)
东阳郡四县(金华 永康 乌伤 信安)
豫章郡四县(豫章 丰城 建昌 建城)
九江郡二县(湓城 彭泽)
临川郡四县(临川 南城 崇仁 邵武)
庐陵郡四县(庐陵 太和 安福 新淦)
宜春郡三县(宜春 萍乡 新喻)
南康郡四县(赣 虔化 雩都 南康)
建安郡四县(闽 建安 南安 龙溪)
义安郡五县(海阳 程乡 潮阳 海宁 万川)
▲唐时为州四十一县二百有九
扬州七县 楚州五县 濠州三县 寿州五县 滁州三县 和州三县庐州五县舒州五县 蕲州四县 光州五县 宣州十县 州四县池州四县 歙州六县 饶州五县 信州四县 润州六县 常州五县苏州七县 湖州五县 杭州八县 睦州六县 越州七县 明州四县台州五县 处州六县 温州四县 婺州七县 衢州四县 江州三县洪州七县 抚州四县 吉州五县 袁州三县 虔州七县 建州五县福州十县 泉州四县 漳州三县 江州三县 潮州三县
▲宋时为州五十九县二百九
扬州三县 泰州四县 通州二县 真州二县 高邮军二县 楚州四县濠州二县 寿州五县 滁州三县 和州三县 庐州三县 无为军三县舒州五县 蕲州四县 光州四县 宁国府六县 建康府五县 池州六县 太平州三县 广德军二县徽州六县 饶州六县 信州六县镇江府四县 常州四县 江阴军一县 平江府五县 嘉兴府四县 湖州六县 临安府九县 严州六县 绍兴府八县 庆元府六县台州五县 处州六县 温州四县 婺州七县 衢州五县 江州五县 南康军三县隆兴府八县 抚州四县 吉州八县 袁州四县 赣州十县 瑞州三县 建昌军四县 临江军三县 南安军三县 建宁府四县 福州十一县 泉州七县 漳州四县汀州六县 南剑州五县邵武军四县 兴化军三县 潮州三县 梅州一县
扬州 春秋时属吴,故《左传》云“吴城邗沟(邗音寒),以通江、淮”是也。吴灭属越,越灭属楚。秦灭楚,属九江郡。汉为广陵国,後属荆国,後更属吴。景帝更名江都国,武帝更名广陵国。後汉为广陵郡。魏为重镇(文帝黄初六年,征吴,幸广陵故城,临江观兵,见江涛,叹曰:“天所以限南北也!”使张辽乘舟,与曹休至海陵。是岁,辽薨於江都),後属吴(孙亮建兴二年,使卫尉冯朝城广陵)。晋亦为广陵郡。东晋末,以广陵控接三齐,故青、兖二州刺史皆镇於此。宋亦置广陵郡,文帝兼置南兖州(领郡九,理於此)。齐并因之。梁亦曰南兖州。北齐改为东广州。复曰南兖州。後周改为吴州。隋初为扬州,置总管府。炀帝初府废,又为江都郡,後帝徙都而丧国焉(炀帝置江都太守,秩与京尹同)。唐初为兖州,後改为邗州,後又改为扬州,为大都督府。其後或为广陵郡,属淮南道,置大都督府,淮南节度。领县七(江都、江阳、海陵、高乡、六合、扬子、天长)。吴改江都府,置兴化县。南唐以海陵、兴化二县属泰州。周复为大都督府,节度。宋因之,属淮东路。开宝四年,以高邮置军。雍熙二年,以扬子属建安军。至道二年,又以六合隶建安。元初,领淮南东路兵马钤辖。中兴後,本路安抚及两淮制置司。贡白苎布、莞席、铜镜。领县三,治江都。江都(隋县。有芜城、吴公台、雷塘)广陵(唐江阳县,南唐改。有召伯埭、邗沟。熙宁五年,废入江都)天长(唐县。伪唐置建武军,又改雄州。周改天长军。宋至道时,军废为县。有瓜步山、六合山、赤岸山、石梁山。中兴後,割隶盱眙军)。
泰州 本唐扬州海陵县。南唐置州,以扬州之兴化,楚州之盐城二县来属。周为团练。宋降为军事,属淮东路。後复以盐城隶楚州。贡隔织。领县四,治海陵。海陵(汉县。有孤山、大海、运河)兴化(伪吴县。有千人湖)泰兴(伪唐县。乾德二年,移治柴墟镇)如皋(伪唐县)。
通州 本唐盐亭场,南唐立为静海制置院。周升为静海军,属扬州,俄改为州,析其地为静海、海门二县以隶焉。州之东北正系海口,南接大江。宋因之,属淮东路。贡獐皮、鹿皮、票胶。领县二,治静海。静海(周县。有狼山、蔡港、馀庆、石港、西寨五寨)海门(周县)。
真州 本唐扬州扬子县之白沙镇,南唐改迎变镇。宋乾德二年,升为建安军。雍熙二年,以永正来属。至道二年,又以六合隶焉。大中祥符六年,建为真州。贡麻纸。领县二,治永正。永正(唐扬子县,伪唐改,後复为扬子。有运河、淮子河)六合(隋县。有瓜步山、六合山、杨叶山、赤岸山、石梁溪)。
高邮军 本唐扬州高邮县。宋开宝四年,建为军。属淮东路。地形四隅皆低,为沮洳蒲苇之泽,城基特高,状如覆盂。建炎四年,升为承州,割泰州兴化来隶。领县二,治高邮。高邮(汉县)兴化(见泰州下)。
楚州 春秋时属吴,吴将伐齐,自广陵掘江通淮,即此也。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汉属临淮郡。後汉属广陵郡、下邳国。晋属临淮、广陵二郡地。东晋为重镇(元帝以刘隗屯守),穆帝时,中郎将荀羡《北征诗序》云:“淮阴旧镇,地形都要,水陵交通,易以观衅。沃野有开殖之利,方舟运漕,无地屯兵。”乃营立城池焉。安帝时立山阳郡。宋因之。齐扼清泗,临淮守险,有平阳石鳖,田稻丰饶。其後侨立兖州。入齐,因以兖州为重镇。梁初得之,後入後魏。隋初废山阳郡,後置楚州。炀帝初州废,并入江都郡。唐武德四年,为东楚。八年,改为楚州。或为淮阴郡。属淮南道。领县五(山阳、盐城、盱眙、淮阴、安宜)。吴顺化军节度。南唐以盐城属泰州。周为防御。宋乾德元年,以盱眙属泗州。开宝九年,以盐城还隶。属淮东路。建炎,金人陷扬、承二镇,楚势孤危。绍兴以来,屡战屡失,末年乃复。宝庆,以逆全之乱,降为淮安军,又以宝应县为宝应州。贡布。领县四,治山阳。山阳(汉射阳县地。有石鳖山、淮水、涟河)淮阴(唐县。有淮水、沙河、盐渎)宝应(本安宜县,唐宝应年改。有运河、白水陂)盐城(唐县。有射阳湖、九盐场)。
濠州 春秋末锺离子之国。昔禹会诸侯於涂山,即其地也(今锺离县西百里有涂山是也。《左传》注曰:“山在寿春县东北。”《太康地记》云:“涂山,古当涂国。”应劭曰:“禹所聚会涂山侯国”即此也。旧有当涂县,晋安帝立马头郡,北齐因之,隋改为涂山县。今废)。鲁成公时,叔孙侨如会吴於锺离。昭公时,楚子为舟师以略吴疆,吴遂灭巢及锺离而还。楚平王时,吴之边邑卑梁女子,与楚边邑锺离小僮争桑,两家交怒相攻,遂灭卑梁人。卑梁大夫怒,发邑兵攻锺离。楚王闻之,怒,发国兵灭卑梁。吴王闻之大怒,亦发兵,使公子光攻楚,遂灭锺离、居巢,楚恐而城郢。则锺离互为吴、楚之边邑。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因之。晋初属淮南郡,後侨置徐州。安帝时置锺离郡。宋、齐因之,兼置徐州(领郡治於此),亦为重镇(明帝时,频为魏攻围,徐州刺史萧惠休、萧坦守,不下而退)。梁因之。北齐改锺离郡为西楚州。隋改曰濠州(因濠水为名。濠音豪),炀帝复置锺离郡。唐为濠州,或为锺离郡。属淮南道。领县三(锺离、招义、定远)。宋乾德元年,以招义属泗州。为团练,属淮西路。乾道初,移戍藕塘,开禧城定远,嘉定复旧。贡绢、糟鱼。领县二,治锺离。锺离(汉旧县。有袁术所筑公路城;荆山堰及梁武帝筑浮山堰基。有濠水,庄周观鱼处)定远(汉曲阳县。有古阴陵城,即汉兵追项羽,羽失道之所)。
寿州 战国时楚地。秦兵击楚,楚考烈王东徙,都寿春,命曰郢,即此地也(今郡罗城,即考烈王所筑。今郡子城,即宋武帝所筑)。秦灭楚,虏王负刍,其地为九江郡(江自庐江分为九道)。後项羽封英布为九江王,都六,即此也。汉高帝更名淮南国,武帝复为九江郡。後汉因之,兼置扬州(领郡六,治於此。袁术为曹公所击败,奔九江,後遂僭号,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魏曰淮南郡,仍旧扬州,为重镇(邱讠佥、诸葛诞为刺史,皆镇於此)。三国时,江、淮为战争之地,其数百里,无复人居。晋平吴,其人各还本故,复立为淮南郡,兼置扬州(领郡十八,治於此。其後中原乱,胡寇屡南侵,又以苏峻、祖约之乱,淮南人南渡江者转多,乃於江南侨立淮南郡及当涂、逡遒等县。逡七循反。遒音秋)。东晋亦为重镇(明帝时,祖约为守,後陷石勒。季龙死後,复治之。今郡西十五里,即谢元破符融之处。晋伏滔云:“彼寿春者,南引汝颍之利,东连三吴之富。北接梁宋,平途不过七日;西接陈许,水陵不出千里,外有江湖之阻,内有淮淝之固。龙泉之陂,良田万顷;舒吴之贡,利尽蛮越也。”)宋属淮南郡(初晋元帝永昌中,荆河州刺史祖约镇於此。後或治江北,或治江南,无定所也。至宋义熙十二年,刘义庆又镇此,以抚边荒,捍御疆场)。齐因之,兼置荆河州(领郡治於此),为重镇(齐高帝初,遣垣崇祖镇寿阳,谓之曰:“我新有天下,後魏必以送刘昶兵为辞。寿春贼之所冲,深为之备。”俄而魏大将王肃送刘昶,兵二十万掩至而败还。)後魏曰扬州(萧齐东昏永元初,守将裴叔业以城叛降後魏)。梁置南荆河州(武帝普通七年克之,擒魏将李宪,寻改为南荆河州)。後周曰扬州。隋文帝改曰寿州,炀帝初,复为郡。唐为寿州,或为寿春郡。属淮南道。领县五(寿春、安丰、霍邱、盛唐、霍山)。吴忠正军节度。周以颍州下蔡来属,徙州治焉,在淮北。宋因之。开宝中,废霍山、盛唐。政和六年,升为寿春府。属淮西路。以府之六合县(即霍山)为六安军。中兴後,下蔡没於金,以安丰县为军,四县并隶焉。贡葛布、石斛。领县五,治下蔡。下蔡(古祭国。唐县。有硖石山)寿春(隋县。有八公山、淮水、肥水)安丰(汉县。有芍陂、灌水、九井、蓼城)霍邱(隋县。有安阳山、丰水、决水)六安(唐县。有霍山、大别山)。
滁州 战国时属楚。秦及二汉,九江郡之地。晋属淮南郡。宋属新昌郡。齐置南谯郡。梁属南谯州。梁末,属北齐,兼置新昌郡,又徙南谯州於新昌,即今郡是也。隋初,废新昌郡,改南谯为滁州。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江都郡。唐复置滁州,或为永阳郡。属淮南道。领县三(宋同)。宋因之,属淮东路。贡绢。领县三,治清流。清流(隋县。有清流水、滁水、琅琊山)全椒(汉县。梁置北谯郡,北齐改为临滁郡,隋复为县)来安(即唐永阳县,伪唐改。有八石山、来安水)。
和州 战国时楚地。秦属九江郡。二汉因之,汉末,兼置扬州(领郡六。自寿春徙治於此)。吴为重镇(筑濡须坞,魏屡攻围不拔)。晋为淮南郡地,东晋为历阳郡。宋因之,兼置南豫州(领郡十三,治於此)。齐、梁并因之。梁末,属北齐,置和州及历阳郡。隋炀帝初州废,而历阳郡如故。唐复为和州,或为历阳郡。属淮南道。领县三(宋同)。宋属淮西路。建炎後,为姑熟、金陵藩屏,北距北界二百二十五里。贡布、练布。领县三,治历阳。历阳(汉县。有濡须水、合山、古梁山寨)乌江(本乌江亭,汉东城县。梁置江都郡,北齐改为密江郡,陈临江郡,後周乌江郡,隋後为县。有项亭)含山(唐县。有大岘亭)。
庐州 古庐子国。春秋舒国之地。昔成汤放桀,周芮伯命巢,《左传》曰:“自庐以往”,又曰:“徐人取舒(舒国,今舒城县)”,皆此地也。战国时属楚地。秦属九江郡。汉为庐江、九江二郡,後汉亦然。魏为重镇(使张辽守之,孙权率十万众政围,辽以八百人破之),明帝时,以满宠都督扬州诸军,镇於此(宠上表,言合肥西北三十里有奇险可依,更立城名新城。孙权欲攻围新城,以其远水,积二十馀日,不敢下船而退)。晋为淮南、庐江二郡地。梁置汝阴郡及南豫州,寻改为合州,为重镇。隋初,为庐江州。炀帝初州废,置庐江郡。唐为庐州,或为庐江郡。属淮南道。领县五(合肥、慎、巢、庐江、舒城)。吴昭顺军节度。周改保信军。宋因之,属淮西路。太平兴国三年,以巢、庐江二县置无为军。中兴後,置本路安抚使。贡纱、绢、蜡、石斛。领县三,治合淝。合淝(汉县。夏水出城父东南,与淝水合入巢湖。有濡须水。北齐分置北陈郡)慎(楚白公胜邑。隋县。有滁水)舒城(古舒国。唐县。有龙舒水)。
无为军 宋太平兴国三年,以庐州巢县无为镇建为军,以巢、庐江二县来属。淮西路。贡绢。领县三,治无为。无为(有梅山、江水、焦水)巢(古巢伯国。汉居巢县。有东关山、居巢山、直湖)庐江(汉龙舒县,隋改今名)。
舒州 古皖国也(春秋时有皖国。《史记》:“皖,夏姓,皋陶之後。”),亦舒国之地(说见庐州)。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属庐江郡。献帝时,吴克皖城,遂为重镇。晋安帝置晋熙郡,宋、齐皆因之。梁置豫州,後改为晋州。北齐改曰江州。陈又曰晋州。隋初曰熙州,炀帝置同安郡。唐为舒州,或为同安郡。属淮南道。领县五(宋同)。宋属淮西路,为德庆军节度。绍兴十七年,改安庆军。庆元元年,升为州。贡白、白术。领县五,治怀宁。怀宁(晋县。有天柱山、皖水)宿松(隋县。有雷水。江水自鄂陵分为九派,会於此县界洲上,三百馀里合流谓之九江口,东得武林洲,即桑落洲之尾)望江(汉皖县地。晋大雷戌在此。陈置大雷郡)太湖(隋县。有司空山、太湖)桐城(唐县。有盛唐山、大江、枞阳水)。
蕲州 春秋以来皆楚地。秦属九江郡。二汉属江夏郡。吴为蕲春郡。晋省,属弋阳郡。北齐置雍州,後周改曰蕲州。隋炀帝初州废,置蕲春郡。唐复为蕲州,或为蕲春郡。属淮南道。领县四(宋同)。宋属淮西路。元八年,又以蕲水县石桥镇为罗田县。贡布、簟。领县五,治蕲春。蕲春(汉县。北齐置齐昌郡。有新水、温水)黄梅(隋县。有黄梅水)蕲水(唐县。有兰溪水)广济(唐县。有蔡山,出大龟。又有积布山、青林湖)。
光州 春秋时黄国也,亦弦国之地(鲁僖公五年,楚人灭弦。弦在弋阳大县。大,徒计反)。秦属九江郡。二汉属汝南、江夏二郡。魏分置弋阳郡,晋、齐、皆因之。梁末,置光州。後魏置弋阳郡。北齐为南郢州。後周为淮南郡。隋炀帝初,为弋阳郡。唐为光州,或为弋阳郡。属淮南道。领县五(定城、始光、山仙、殷城)。宋废商水县入固始。属淮西路,为光山军节度。绍兴末,改蒋州,寻复旧。贡石斛、葛布。领县四,治定城。定城(古黄国。汉弋阳县故城。有淮水)光山(古弦国。汉西阳县。晋光城县。有光山、柴水)固始(楚孙叔敖所封寝邱之地。北齐置北建州。後周置浍州)仙居(古弦子国。唐县)。
宁国府 春秋时属吴,後属越,越灭属楚。秦属障郡。二汉为丹阳郡。吴为重镇(孙皓时,以何植为牛渚督。晋师来伐,遣王浑向牛渚)。晋武帝分置宣城郡(丹阳郡移於建康是也)。宋、齐、梁、陈皆因之。陈以为重镇。隋平陈,废郡,置宣州;炀帝改为宣城郡。唐为宣州,或为宣城郡。属江南道。领县十(宣城、泾、溧水、太平、当涂、南陵、绥安、宁国、溧阳、青阳)。吴宁国军节度使。南唐分入江宁,而此州领县六。宋因之,属江东路。开宝末,以广德、芜湖、繁昌来属。太平兴国二年,以芜湖、繁昌属太平州。四年,以广德置军。乾道二年,升为宁国府。贡布、黄连、笔。领县六,治宣城。宣城(汉县。有昭亭山、句溪)泾(汉县。有泾水)南陵(梁县。有漳淮水)宁国(唐县)太平(唐县)旌德(唐县)。
建康府 本润州江宁县。唐至德二载,以县置州;上元二年废。光启三年,复以润之上元、句容,宣之溧阳、溧水四县置州。属江南道。吴为金陵府。南唐改江宁府置芜湖、铜陵、繁昌三县,又以宣州之当涂、广信来属。寻以当涂为雄远军,复以池州之青阳来属。宋平江南,复为州节度,以广德、芜湖、繁昌属宣州,青阳、铜陵属池州。天禧二年,升为江宁府,建康节度。属江东路。建炎三年,改为建康府,即府治建行宫,沿江置江东安抚制置司。贡笔。领县五,治上元、江宁。上元(唐县。有蒋山、鸡笼山、方山、幕府山、青溪、元武湖)江宁(唐县。有慈姥山、凤台山、秦淮、白鹭洲)溧阳(汉县。有平陵山、二鹤山)溧水(隋县。有丹阳湖、石臼湖)句容(汉县。有茅山镇。天禧,改名常宁。有茅山、华阳洞)。
池州 本宣州地。唐武德四年,以宣州之秋浦、南陵二县置。贞观元年州废,县还隶宣州。永泰元年,复析宣州之秋浦、青阳,饶州之至德(即建德)置。属江南道。领县四(秋浦、至德、青阳、石埭)。南唐为康化军节度,後为军事,以青阳隶江宁。开宝末,以州之青阳、铜陵,太平兴国三年以江州之东流三县来属。属江东路。贡纸、红白姜。领县六,治贵池。贵池(隋秋浦县,吴改。有秀山、贵池)青阳(唐天宝元年,析泾、南陵、秋浦置。有九华山、五溪水)建德(唐析鄱阳、秋浦置至德县,隶饶州。吴改今名)石埭(唐析青阳、秋浦置)铜陵(南唐县。有铜官山)东流(南唐县)。
太平州 本宣州地。南唐於江宁、当涂置新和州,後改雄远军。宋开宝八年,改平南军。太平兴国二年,升为太平州,又以宣州之芜湖、繁昌二县隶焉。属江东路。贡纱。领县三,治当涂。当涂(晋县。有牛渚山、采石矶、九井山、姑熟溪)芜湖(南唐县)繁昌(南唐县。有大江)。
广德军 本宣州广德县地。宋太平兴国四年,建为军。端拱元年,以郎步镇为建平县,隶焉。属江东路。贡茶芽。领县二,治广德。广德(唐县。有丹井山、桐水)建平(宋县。有南氵奇湖)。
徽州 春秋时属吴,後属越,越灭属楚。秦属障郡。二汉属丹阳郡。吴孙权分丹阳立新都郡。晋平吴,改曰新安,宋、齐并因之。隋平陈,置歙州。炀帝初州废,置新安郡。唐为歙州,或为新安郡。属江南道。领县六(宋同)。宋属江东路。宣和三年,改为徽州。贡白、纸。领县六,治歙。歙(汉县。有灵山)休宁(隋县。有浙溪水)绩溪(唐析歙县置。有三天子障山)黟(隋县)祈门(唐析黟及饶之浮梁置)婺源(唐县。有婺水)。
饶州 春秋时楚之东境,後属吴。楚昭王时,吴伐楚取番是也。战国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属豫章郡。吴主孙权分置番郡(初治番县,後徒治吴芮故城)。晋、宋、齐因之。梁置吴州,陈废。隋置饶州(以其产物丰饶),炀帝初,置番郡。唐复为饶州,或为番郡。属江南道。领县五(番、乐平、弋阳、馀干、浮梁)。乾元元年,以弋阳属信州。南唐置德兴县。宋端拱元年,升安仁场为县。属江东路。贡麸金、竹簟。领县六,治番。番(汉县。有番江、彭蠡湖)馀干(汉馀汗县,隋改今名。有馀千水)浮梁(唐县。有新昌水)乐平(唐县。有乐安江)德兴(南唐县。有银山、洎溪)安仁(宋县。有安仁港)。
信州 唐乾元元年,析饶州之弋阳,衢州之常山、玉山,及建、抚之地置。属江南道。领县四(上饶、贵溪、弋阳、玉山)。南唐置铅山县。宋开宝八年,平江南,以铅山直属京,後还隶焉。淳化五年,升弋阳之宝丰场为县;景元年,废为镇;康定复,庆历又废。熙宁七年,以上饶县永丰镇为县。属江东路。贡蜜、葛粉、水晶器。领县六,治上饶。上饶(本隶饶州,後省入弋阳,乾元元年置。有灵山、上饶江)玉山(唐析常山、须江及弋阳置。有怀玉山、上于溪)弋阳(隋县。有葛溪、弋溪)贵溪(唐析弋阳置。有龙虎山)铅山(南唐县。有桐源水)永丰(有永丰溪)。
镇江府 春秋时属吴,战国属越,後属楚。秦为会稽、障二郡之境(自句容以西属障郡,以东属会稽郡)。汉初为荆国(荆王刘贾墓在今郡城内),吴王濞(疋备反)反,後属江都国。武帝分属丹阳、会稽二郡地。後汉为丹阳、吴二郡之地。吴主孙权初,镇丹徒,谓之“京城”,後都於秣陵,改为建业(至孙皓,为晋将王所灭。)。晋平吴,为毗陵、丹阳二郡地,兼置扬州(领郡十八,治於建业,即江宁县)。元帝渡江,都建业,改丹阳太守为丹阳尹。《尔雅》曰:“绝高为京。”其城因山为垒,缘江为境,似河内郡,内镇优重。宋置南东海郡及南徐州(领郡十七,理於此),而扬州如旧。齐、梁以後并因之,以至於陈,京口常为重镇(隋大将贺若弼自广陵来袭,陷之,遂灭陈)。隋平陈,郡废,於石头城置蒋州,又废南徐州为延陵镇,後又分置润州於镇城(州东有润浦)。炀帝初,州废(延陵、曲阿、句容等县悉属江都郡,而江宁县则属丹阳郡地)。唐初,辅公┙据之。克平,合旧丹阳、南徐之地,并为润州。或为丹阳郡,镇海军节度。属江南道。领县六(丹徒、句容、丹阳、延陵、江宁、金坛)。南唐以上元、句容隶江宁。宋开宝八年,改镇江军。政和三年,升为府。属浙西路。贡罗、绫。领县四,治丹徒。丹徒(古朱方邑,吴以予齐庆封者。唐县。有北固山、京江)延陵(晋县。有句曲山。熙宁五年,省为镇入丹阳)丹阳(唐县。有蒜山、金山、扬子江、练湖)金坛(唐县。有茅山、方山、荆溪)。
常州 春秋时吴地。战国时属越,後属楚。秦、汉会稽郡之地。後汉顺帝以後,属吴郡。吴分吴郡、无锡以西为屯田,置典农校尉。晋武帝省校尉,以属毗陵郡。其後东海王越嫡子毗封於毗陵,元帝以“毗”讳改为晋陵郡。宋、齐因之。隋平陈,废晋陵郡,置常州(或曰常州置於常熟县,故因以为名)。炀帝初州废,又置毗陵郡。唐为常州,或为晋陵郡。属江南道。领县五(武进、义兴、无锡、晋陵、江阴)。吴以江阴为郡。宋因之,属浙西路。贡白、纱、席。领县四,治晋陵、武进。晋陵(本名延陵。季子所居,有墓。有太湖)武进(晋县。有氵鬲河)无锡(汉县。太伯所居。又楚春申君之邑)宜兴(唐义兴县,太平兴国初改。有君山、运河、太湖、阳羡溪、长桥)。
江阴军 唐武德三年,以晋陵郡之江阴县置暨州,九年废。吴复以其地置江阴军。宋因之,属浙西路。熙宁四年,复废为县,隶常州。建炎後,复置。领县一:江阴(梁县。有秦望山、芙蓉湖)。
平江府 春秋吴国之都也(自阖闾以後,并都於此)。其南百四十里,与越分境。吴伐越,越御之於李,则今嘉兴县之地(李城在嘉兴县南三十七里)。战国时属越,後属楚。秦置会稽郡。项羽初起,杀会稽太守殷通,即此地。汉亦为会稽郡,後顺帝分置吴郡。晋、宋亦为吴郡,与吴兴、丹阳为三吴。齐因之。陈置吴州。隋平陈改,曰苏州(因姑苏山为名)。炀帝初,复曰吴州,寻为吴郡。唐为苏州,或为吴郡。属江南道。领县七(吴、长洲、常熟、嘉兴、海盐、华亭、昆山)。梁时吴越王钱Α奏置吴江县。後唐为中吴军节度。晋时以嘉兴、海盐、华亭三县置秀州。宋改为平江军,属浙西路。政和三年,升为府。贡葛、蛇床子、白石脂、花席。领县五,治吴、长洲。吴(汉县。有虎邱山、胥山、洞庭山、太湖、松江)长洲(唐县。有松江、运河)昆山(梁县)常熟(隋县。有虞山、大江、运河)吴江(梁县。有吴江、运河)。
嘉兴府 晋天福中,吴越王钱元奏以苏州嘉兴、海盐、华亭置秀州,又置崇德县。宋因之。政和七年,赐郡名曰嘉禾。属浙西路。庆元元年,以孝宗诞圣之地,升为嘉兴府。贡绫。领县四,治嘉兴。嘉兴(唐县。本吴得嘉禾之地。有胥山、李城)海盐(唐县。有陆里山、当湖、盐场三)华亭(唐县。有金山、松陵江、华亭谷、盐场三)崇德(晋县。有语儿亭、运河)。
湖州 春秋时属吴,吴灭属越,越灭属楚,兼得古之防风国。《史记》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汪罔即防风氏)。”秦为会稽、障二郡之境,汉亦同。後汉属吴郡。吴分吴、丹阳二郡,置吴兴郡。晋、宋、齐因之。梁末,改为震州,後复为吴兴郡。隋平陈,郡废,置湖州(其名震州、湖州,皆因州东有太湖,一名震泽故也。震泽又名具区泽)。炀帝初,废湖州,分其地入馀杭及吴二郡。唐复置湖州,或为吴兴郡。属江南道。领县五(乌程、德清、武康、安吉、长兴)。周为宣德军节度。宋太平兴国七年,析乌程置归安县。後为昭庆军节度,属浙西路。贡白、漆器。领县六,治乌程、归安。乌程(秦、汉旧县。有弁山、杼山、具区薮、苕溪、溪、白洲)归安(有三山、吴兴塘)武康(古防风国。有前溪、馀不溪)安吉(故障县地。有天目山、苕水、杨子湖)长兴(唐县。有大雷山、箬溪、荆渚、顾渚)德清(唐县。有苎溪)。
临安府 春秋越国之西境(越国西北至语儿,在今吴郡嘉兴县南,与吴分界),後属楚(按周显王四十六年,楚威王伐越,破之,杀其王无︹,尽取其地,至於浙江之北)。秦、汉并属会稽郡。後汉顺帝以後,属吴郡。晋属吴兴、吴二郡地,宋、齐、梁因之。陈以为钱塘郡。隋平陈,置杭州。炀帝初州废,置馀杭郡。唐为杭州,或为馀杭郡,大都督,镇海军节度。属江南道。领县八(钱塘、富阳、临安、於潜、唐山、紫溪、盐官、新城)。宋淳化五年,改宁海军节度;升南新场为县。属浙西路,领浙西兵马钤辖。崇宁五年,省南新县为镇,入新城。建炎三年,高宗自建康幸杭,升临安府,以为行在所,以州治为行宫,以祥符寺基改建府治。如兴五年兼浙西安抚使。贡绫、藤纸。领县九,治钱塘、仁和。钱塘(汉县。有灵隐山、胥山、秦望山、钱塘湖)仁和(梁钱江县,宋改)於潜(隋县。有天目山)馀杭(汉县。有由拳山)富阳(晋县。有阳平山)盐官(唐县,有临平湖)临安(唐县,梁时,吴越王奏置衣锦军。宋改顺化军,後废军复为县)昌化(唐唐山县。有紫溪)新城(唐县)。
严州 春秋时属吴,後属越,又属楚。秦为障郡地。汉为丹阳郡地。後汉以後,并属吴郡。梁、陈为新安郡。隋平陈,废郡,置睦州(以俗阜人和、内外辑睦为义);炀帝置遂安郡。唐置睦州,或为新定郡。属江南道。领县六(宋同)。宋为遂安军节度,宣和元年,升建德军节度;三年,改为严州。属浙西路。贡白、簟。领县六,治建德。建德(唐县。有乌龙山、七里濑)桐庐(隋县。有桐君山、严子陵钓台、桐溪)寿昌(唐县。有燕山、寿昌溪)遂安(隋县。有武强溪)分水(唐县。有天目溪)青溪(唐县。有新安江)。
绍兴府 禹会诸侯於会稽之山。至少康,封少子无馀於会稽,号曰於越,即此地。至周显王时,为楚所破,其浙江南之地,越犹保之,而臣服於楚。秦属会稽郡,汉因之。後汉顺帝时,分浙江以西为吴郡,以东为会稽郡。晋为会稽国。宋为会稽郡,常置东扬州(治於此),寻罢州。齐因之。梁又加置东扬州。隋平陈,改为越州,置总管府。炀帝时,复为会稽郡。唐为越州,或为会稽郡,镇东军节度。属江南道。领县七(会稽、山阴、诸暨、剡、馀姚、萧山、上虞)。晋时,吴越王钱元奏置新昌县。宋大观初,升为帅府,属浙东路,领浙东兵马钤辖。绍兴初,升为绍兴府,置浙东安抚司。贡越绫、轻庸纱、纸。领县八:治会稽、山阴。会稽(隋县。有会稽山、秦望山、射的山、若耶溪、禹穴)山阴(唐县。有涂山、龟山、兰渚、鉴湖)嵊(唐剡县,宣和改。为剡溪)诸暨(汉县。有浣江、暨浦)上虞(唐县。有上虞江、运河)馀姚(唐县。有馀姚江)萧山(唐县。有浙江、运河)新昌(晋县。有沃洲山)。
庆元府 本会稽郡之贸阝县(贸阝,莫候反)。唐开元中,分置明州,或为馀姚郡,以境内四明山为名。属江南道。领县四(贸阝、奉化、慈溪、翁山)。梁时,吴越王钱Α奏置望海县。宋为奉国军节度,属浙东路。熙宁六年,析鄞县地置昌国县。绍熙五年,升为庆元府。置沿海制置司。贡绫、乾山蓣、乌赢鱼骨。领县六,治鄞。鄞(古甬东地,唐贸阝县。有四明山、广德湖)奉化(唐县)慈溪(唐县。有句馀山)象山(唐县)定海(梁望海县,宋改。有候涛山、大浃水)昌国(居海心)。
台州 春秋及战国时属越。秦汉属会稽郡,亦东瓯之境。武帝时,闽越为东瓯,徙国於江、淮之。其地属会稽郡东部都尉(治於此)。後汉亦属会稽郡。吴置临海郡,晋、宋、齐、梁因之。隋平陈废,属永嘉郡。唐武德四年,平李子通,置海州。五年,改为台州(因天台山为名)。或为临海郡。属江南道。领县五(宋同)。宋属浙东道。贡甲香、金漆、鲛鱼皮。领县五,治临海。临海(吴县。有括苍山,始丰溪)黄岩(唐县。有黄岩山)天台(唐唐兴县,梁改今名。有天台山)仙居(唐乐安县,宋改。有永安溪)宁海(唐县。有桐柏山)。
处州 春秋、战国时并属越。秦、汉属会稽郡,亦东瓯之地。晋分置永嘉郡,宋、齐因之。隋平陈,改为处州。炀帝时,复置永嘉郡。唐改为处州,或为缙€郡(因山为名)。属江南道。领县六(宋同)。宋属浙东路。贡绵、黄连。领县六,治丽水。丽水(唐县。有括苍山、丽溪、恶溪)龙泉(唐县)遂昌(唐县。有梧桐溪)缙€(唐县。有缙€山、好溪)青田(唐县。有青田溪)松阳(吴县。有玉桂山)。
温州 春秋、战国时并属越。秦、二汉为会稽郡之东境。晋为临海郡地,明帝分属永嘉郡。宋以後因之。隋平陈废,炀帝初,又属永嘉郡。唐上元二年,分置温州。或为永嘉郡。属江南道。领县四(永嘉、安固、横杨、乐城)。晋为静海军节度,宋属浙东路。贡鲛鱼皮、蠲纸。领县四,治永嘉。永嘉(东瓯地。隋县。有石室山、永嘉江)瑞安(唐县。有仙岩山)乐清(唐乐城县,梁时改)平阳(唐横杨县,梁改)。
婺州 春秋、战国时并越地。秦属会稽郡。二汉置会稽西部都尉(治於此)。吴置东阳郡,晋、宋、齐皆因之。梁、陈置金华郡。隋平陈,置婺州(以当天文婺女之分为名)。炀帝初州废,置东阳郡。唐为婺州,或为东阳郡。属江南道。领县七(宋同)。晋为武胜军节度。宋改保宁军节度,属浙东路。贡绵、藤纸。领县七,治金华。金华(隋县。有金华山、东阳江)东阳(唐县)义乌(唐县。有义乌溪)兰溪(唐县。有兰溪)永康(隋县。有永康溪)武义(吴县)浦江(唐浦阳县。有浦阳江)。
衢州 本婺州地。唐武德四年,平李子通,分置衢州(州西有三衢山),七年废。垂拱二年,复置衢州。或为信安郡。属江南道。领县四(西安、龙邱、须江、常山)。宋太平兴国六年,升开化场为县。属浙东路。贡绵、藤纸。领县五,治西安。西安(唐县。有信安溪)江山(唐须江县,钱王改。有骑石山、江郎山)龙游(唐龙邱县,钱王改。有姑蔑城)常山(唐县。有三衢山、江)开化(有马金溪)。
江州 《禹贡》荆、扬二州之境。《禹贡》扬州曰“彭蠡既潴”,荆州曰“九江孔殷”。今彭蠡湖在郡之东南(五十二里),九江在郡之西北(今九江在郡镇之北,彭蠡在今迤东。江水西自江夏郡永兴县流入。《尚书 禹贡》曰:“九江孔殷。”孔安国注云:“江分为九道,甚得地势之中。”按张须《九江图》云:“九江参差,随水势而分。其有洲,或长或短,百里至五十里。始别於鄂陵,终会於江口。一云白乌江,二云白蚌江,三云乌土江,四云嘉靡江,五云川江,六云三里江,七云菌洲江,八云沙是汀,九云廪江。”《浔阳记》云:“九江在浔郡北,五里名曰乌江,远则百馀里,是大禹所疏,桑落洲上下三百馀里合流。”)则彭蠡以东为扬州,九江以西为荆州。春秋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属庐江、豫章二郡地。晋初,属庐江、武昌二郡,後割荆、扬二州而置江州(初治豫章,後治於此),後又置浔阳郡。宋、齐亦为浔阳郡,皆置江州(领郡九,治於此)。中流襟带,常为重镇。隋置九江郡。唐改为江州,或为浔阳郡。属江南道。领县三(浔阳、彭泽、都昌)。南唐为奉化军节度,置瑞昌、湖口、东流三县。宋太平兴国三年,升星子镇为县,以东流属池州。七年,以星子、都昌二县隶南康军。属江东路,中兴後,改属江西路。其地本武昌之柴桑县,後以江北之浔阳,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改为江州,实非古江州也。今州在江之南,浔水在蕲州,亦不得为浔阳(矣朱文公《九江辨》最详)。贡€母、石斛。领县五,治德化。德化(唐浔阳县,南唐改。有九江、庐山、柴桑山、大孤山、栗里)彭泽(隋县。有马当山、石门山、小孤山)德安(南唐县。有石鼓山、敷山水)瑞昌(南唐县)湖口(南唐县。有孤山、大江)。
南康军 宋太平兴国七年,以江州星子县建为军,又以都昌及洪州建昌二县来属。属江东路。贡茶芽。领县三,治星子。星子(本星子镇。有庐山、宫亭湖、彭蠡湖)都昌(唐县。有苏山、五柳馆)建昌。
洪州 春秋、战国时并属楚。秦为九江郡(汉改九江郡为淮南国)。汉高帝分淮南国置豫章郡(今南康、庐陵、宜春、鄱阳、浔阳、临川、豫章郡地,尽属汉豫章),吴芮为长沙王,兼得其地。後汉亦为豫章郡,晋因之。东晋置江州(始於此)。宋、齐以後,并为豫章郡。隋平陈废郡,置洪州。炀帝初废州,置豫章郡。唐为洪州,或为豫章郡(後避代宗讳,止称章郡),上都督府,镇南军节度。属江南道。领县七(南昌、丰城、高安、建昌、新吴、武宁、分宁)。南唐以高安属筠州,又置靖安县。宋太平兴国六年,析南昌置新建县。七年,以建昌属南康军。属江西路。领江西路安抚兵马钤辖。贡葛。领县八,治南昌、新建。南昌(唐县。有南昌山、武阳水、宫亭湖)新建(有西山、章水)奉新(唐新吴县,南唐改。有华林山)丰城(晋县。有丰水)分宁(唐县。有旌阳山、修水)靖安(南唐县)武宁(唐县。有东津水)进贤(崇宁二年,以南昌县进贤镇升为县)。
抚州 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属豫章郡。吴分置临川郡,晋、宋、齐、梁、陈皆因之。隋平陈,置抚州。炀帝时废州,置临川郡。唐为抚州,或为临川郡。属江南道。领县四(临川、南城、崇仁、南丰)。吴昭武军节度。南唐以南城置建武军。宋开宝三年,升宜黄场为县。淳化二年,以南丰属建昌军。五年,升金场为县。属江西路。贡葛。领县四,治临川。临川(隋县。有临川水)崇仁(隋县。有宝唐水)宜黄(宋县。有宜黄水)金(宋县。有金)。
吉州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属豫章郡。孙策分置庐陵郡。晋、宋、齐、梁、陈皆因之。隋平陈,置吉州。炀帝初州废,置庐陵郡。唐为吉州,或为庐陵郡。属江南道。领县五(庐陵、新淦、太和、安福、永新)。南唐置龙泉县。宋雍熙元年,析庐陵置吉水县。淳化三年,以新淦属临江军。至和元年,析吉水县地置永丰县。熙宁四年,以龙泉县万安镇为县。属江西路。贡布、葛。领县八,治庐陵。庐陵(隋县。有玉笥山、赣山)吉水(宋县。有仁山、吉水)安福(隋县。有山、大泉)大和(隋县。有遂兴水)龙泉(南唐县。有龙泉江)永新(唐县。有胜业水)永丰(宋县。有报恩江)万安(宋县。有€洲)。
袁州 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属豫章郡。吴分置安成郡,晋、宋、齐以下皆因之。隋平陈,置袁州。炀帝初废州,置宜春郡。唐为袁州,或为宜春郡。属江南道。领县三(宜春、萍乡、新喻)。宋开宝末,以筠州万载来属。雍熙元年,析宜春置分宜县。淳化三年,以新喻属临江军。属江西路。贡布。领县四,治宜春。宜春(隋县。有袁山、仰山、宜春水)分宜(宋县。有昌水、昌江)萍乡(吴县。有萍实里)万载(南唐县,宣和时改为建城,绍兴後复)。
赣州 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二汉属豫章郡。吴属庐陵郡。晋平吴,置南康郡。宋为南康国。齐、梁、陈皆为南康郡。隋平陈,置虔州。炀帝初州废,置南康郡。唐为虔州,或为南康郡。属江南道。领县七(赣、虔化、南康、雩都、信丰、大庾、安远)。後唐为昭信军节度。南唐置瑞金、龙南、石城、上犹四县。宋太平兴国中,析赣县之七乡於险江镇置兴国县,又析雩都县之六乡於九州镇置会昌县。淳化元年,以大庾、上犹、南康三县置南安军。属江西路。绍兴二十二年,改为赣州。贡白。领县十:赣(汉县。有崆山、王房山、章水、贡水)安远(唐县。有廉水、安远水)雩都(汉县。有雩山)虔化(隋县。有虔化水)信丰(唐县。有廪山、梦水)龙南(南唐县,宣和,改为虔南)瑞金(南唐县。有绵江)兴国(宋县。有平江)会昌(宋县。有荥阳水)石城(南唐县)。
筠州 南唐以洪州高安置州,仍置上高、万载、清江三县,隶之。宋开宝末,以万载属袁州。太平兴国六年,析高安置新昌县。淳化三年,以清江属临江军。属江西路。贡。领县三,治高安。高安(唐县。有浊水、钟口江)上高(南唐县。有蒙山)新昌(宋县。有黄麋山、大江)。
建昌军 南唐以抚州南城县置建武军。宋太平兴国四年,改为建昌军。淳化二年,以抚州南丰来属。绍兴八年,增置广昌、新城两县。属江西路。贡绢。领县四,治南城。南城(汉县。有麻姑山、盱水、飞猿水)南丰(唐县。有梅岭)广昌 新城。
临江军 宋淳化三年,以筠州清江县建为军,以吉州之新淦、袁州之新喻二县来属。属江西路。贡绢。领县三,治清江。清江(南唐县。有大江)新淦(汉县。有玉笥山、阁皂山、淦水)新喻(吴县。有袁水、武析水)。
南安军 宋乾化元年,以虔州大庾县建为军,又以南康、上犹二县隶之。属江西路。贡。领县三,治大庾。大庾(唐县。有大庾岭、横浦关)南康(晋县。有聂都山)上犹(南唐县,嘉定四年,改为南安)。
建宁府 本闽越地。秦属闽中郡。汉属会稽郡,後汉因之。吴分置建安郡,晋、宋、齐、梁并因之。陈属闽州,後又属丰州。隋平陈,属泉州。炀帝初,置闽州,寻置建安郡而属焉。唐武德四年,置建州,以建溪为名。或为建安郡。属江南道。领县五(建安、邵武、浦城、建阳、将乐)。闽王氏为镇武军节度,增松溪县。南唐改永安军,又改忠义军,置归化、建宁二县。宋太平兴国四年,以将乐属南剑州;五年,以邵武、归化、建宁三县属邵武军。端拱元年,升为建宁军节度。淳化五年,升崇安场为县。咸平五年,升关隶镇为县。治平三年,析建安、建阳、浦城地置瓯宁县。绍兴三十二年,升为建宁府。属福建路。贡火前、石乳、龙茶。领县七,治建安。建安(汉县。有茶山、建安水)浦城(唐县。有梦笔山、柘溪)建阳(唐县。有建阳溪)松溪(闽县)崇安(有武夷山、汉祀山)政和 瓯宁。
福州 亦闽越地。秦为闽中郡。汉高帝立无诸为闽越王,都於此。及武帝时,闽越反,灭之,徙其人於江淮,尽虚其地。後有遁逃山谷者颇出,立为冶县地(盖以越王冶铸为名)属会稽郡,又名其地为东冶县。後汉改为侯官都尉,属会稽郡;後分冶地为会稽东、南二部都尉,此为南部都尉(东部今临海郡是也)。晋置晋安郡,宋、齐因之。陈置闽州,後又改为丰州。隋平陈,改为泉州。炀帝初州废,改为建安郡。唐初为建州,後此置泉州(移建州於建安县置),後此复为闽州(移泉州於晋江县)。开元十三年,改为福州。或为长乐郡,大都督,威武军节度。属江南道。领县十(闽、侯官、长乐、福唐、连江、长溪、古田、梅溪、永泰、尤溪)。闽王氏置宁德县。南唐得尤溪,以属剑州。晋末,地入钱氏。周改彰武军。宋为威武军,属福建路。太平兴国五年,析闽县置怀安。贡荔枝、圆眼、鹿角菜、紫菜、红花、蕉布。领县十二,治闽、侯官。闽(隋县。有南台江、越王山、长乐山)侯官(唐县。有螺江、闽山、福山)福清(唐福唐县,晋更今名。有练门江)连江(唐县。有连江)古田(唐县)永泰(唐县。崇宁,改为永福)长溪(唐县。有白水江)永正(唐县。乾兴元年,改为罗源)闽清(唐侮溪县,闽改)宁德(闽县。有大海)怀安(宋县。有洪塘江)。
泉州 秦、汉土地与长乐郡同。晋为晋安郡,宋、齐以後因之。自隋以来,属泉州。唐神龙以後,始移置泉州於此。或为清源郡。属江南道。领县四(晋江、南安、莆田、仙游)。闽王氏置同安、清溪、永春、德化、长泰五县。南唐为清源军节度。宋太平兴国初,改平海军。四年,以莆田、仙游二县属兴化军。五年,以长泰属漳州。六年,析晋安置惠安。属福建路。贡绵、蕉、葛。领县七,治晋江。晋江(唐县。有泉山、晋江)东安(宋县。有洛阳江)清溪(闽县。有庐山、溪水)南安(隋县。有桃林溪)永春(闽桃源县)德化(闽县。有赤水铁场)同安(闽县。有东、西溪)。
漳州 历代土地与长乐郡同。唐分其地置漳州,或为漳浦郡。属江南道。领县三(漳浦、龙溪、龙岩)。南唐改南州,寻以泉州长泰来属。宋复为漳州,属福建路。贡甲香、鲛鱼皮。领县四,治龙溪。龙溪(梁县。有九龙山)漳浦(唐县。有李澳溪)龙岩(唐县)长泰(闽县)。
汀州 历代土地与长乐郡同。晋分建安郡置晋安郡,又立新罗县,汀州始基於此。唐开元二十六年,开抚、福二州山洞置汀州(因长汀以为名)。或为临汀郡。属江南道。领县三(长汀、宁化、沙)。闽以沙县属南剑州。宋淳化五年,以上杭、武平二场并为县。元符五年,析长汀、宁化置清流县。绍兴三年,以连城堡为县。汀在山谷斗绝之地,溪水自北发源,至州境而东,遂南流入海。是天下之水皆东,惟汀水独南。南,丁位也,以水合丁为文。属福建路。贡蜡烛。领县六,治长汀。长汀(唐县。有鄞江溪)宁化(唐县)上杭 武平 清流 连城。
南剑州 闽以建州永平镇置钅覃州及龙津县,後州废。南唐改延平镇,俄置为剑州,以汀州之沙县、福州之尤溪来属;又升永顺场为顺昌县。宋太平兴国四年,加“南”字,以建州将乐隶焉。属福建路。贡土茴香。领县五,治剑浦。晁浦(南唐县。有延平津)顺昌(南唐县)沙(唐县。有沙水)尤溪(唐县)将乐(唐县。有将溪)。
邵武军 宋太平兴国五年,以建州邵武县建为军,仍以归化、建宁二县来属。六年,又析邵武置光泽。属福建路。贡。领县四,治邵武 邵武(隋县。有邵武溪)光泽(有紫溪)泰宁 建宁(南唐县)。
兴化军 宋太平兴国四年,以泉州游洋、百丈三镇地置太平军,寻改;又以莆田、仙游二县来属;又析莆田置兴化。属福建路。贡绵、葛布。领县三,治莆田。莆田(唐县。有壶公山、入海)仙游(唐县。有大目溪)兴化(有百丈溪、游洋溪)。
潮州 亦古闽越地。秦属南海郡,秦末属尉佗。汉初属南越,後亦属南海郡。後汉因之。晋置东官郡,又分置义安郡。宋、齐因之。梁置东扬州,後改为瀛州,及陈而废。隋平陈,置潮州。炀帝初,置义安郡。唐复为潮州,或为潮阳郡。属岭南道。领县三(海阳、潮阳、程乡)。南汉以程乡置恭州。宋因之。宣和三年,割海阳三乡置揭阳县。属广南东路。贡蕉布、甲香、鲛鱼皮。领县三,治海阳。海阳(晋县。有翔凤山、孱水、恶溪)潮阳(唐县。有曾山、浊溪)揭阳(宋县)。
梅州 南汉以潮州程乡县置恭州。宋开宝四年,改为梅州。属广东路。贡银、布。领县一:程乡(南齐县。有西阳山、程江)。
●卷三百十九 舆地考五
○古荆州
《禹贡》曰:“荆及衡阳惟荆州(北据荆山,山在今襄阳郡南漳县。南及衡山之阳也,衡山在今衡阳郡湘潭县),江、汉朝宗于海(江、汉二水归入於海),九江(孔,殷孔。甚,也殷。中也。言江於此州界分为九道,甚得地势之中。今浔阳郡西北),沱、既道,€土梦作(沱、二水名,自江出为沱,自汉出为。€梦,泽名也,今在安陆郡。言二水既从其道,则€梦之土可为耕作畎亩之治)。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逾,越也。言渡四水而越洛,乃至南河也。南河即在冀州南)。”舜置十二牧,荆州其一。《周礼 职方》曰:正南曰荆州(《尔雅》曰:“汉南曰荆州。”),其山曰衡,薮曰€梦,川曰江、汉,浸曰颍,湛(衡山在湘南。€梦在华容。颍水出阳城乾山,宜属荆河州,在此非也。湛,未详)。其利丹、银、齿、革。民一男二女。畜及宜与扬州同。荆,强也,言其气躁强;亦言荆,惊也。或取名於荆山焉。盖蛮夷之国,瓠之种(昔高辛氏有畜犬,曰瓠,帝妻以少女。其子孙滋蔓,号曰“蛮夷”,今长沙武陵蛮是也),诗人所谓蛮荆也(夏、商以来,最为边患。周宣王中兴,乃命方叔南伐蛮方,故《诗》曰“蛮方来威”,又曰“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春秋至战国时,并为楚地。其在天文,翼、轸则楚之分野(汉之南郡、江夏、零陵、桂阳、武陵、长沙,皆其分也。今夷陵、巴东、江陵,竟陵、富水、义阳之东境,安陆、齐安、汉阳、江夏、巴陵、长沙、衡阳、零陵、江华、桂阳、连山、邵阳、武陵、澧阳、黔中、宁夷、卢溪、卢阳、灵溪、潭阳、清江等郡地是也),兼得韩、秦之交(汉之南阳之地,今宜阳之西,要宜属韩。汉之地,今播川、义泉、涪川、夜郎、溱溪宜属秦)。秦平天下,置郡,此为南郡(今江陵、夷陵、巴东、竟陵、富水、安陆、齐安、汉阳、江夏、清江等郡地是也)、黔中(今武陵、澧阳、黔中、宁夷、卢溪、卢阳、灵溪、潭阳、等郡地皆是也。汉改秦黔中郡为武陵郡,即今武陵郡是)、长沙(今长沙、巴陵、衡阳、零陵、江华、桂阳、连山、邵阳等郡是)、南阳之东境(今义阳、汉东等郡是)。汉武置十三州,此为荆州(领郡、国八)。其五溪中地,归汉以後,历代开拓(今播川、涪川、夜郎、义泉、龙溪、溱溪等郡地)。後汉并因之(初理武陵郡汉寿县,今武陵郡武陵县也。後理南郡,今江陵郡是)。汉末,曹公赤壁败後,遂与吴、蜀三分其地(北境属魏,西境属蜀,东境属吴)。及刘备殁後,所分之地悉复属吴,而荆州南北双立(魏荆州理宛,今南阳郡。吴荆州理江陵,今郡也)。晋亦置荆州(领郡十九。初理襄阳,平吴,理南郡,今江陵郡。王敦为刺史,理武昌,今江夏郡县也。其後迁徙无常处。自王抗以後,复理江陵,不复移改)。宋分置荆州(领郡十二,理南郡)、司州(领郡四,理义阳,今郡)、郢州(领郡六,理南郡)、雍州(领郡十,理襄阳,今郡地。刺史所理则在古荆河州境,其统领郡县,则古荆州之境)、湘州(领郡十,理长沙,今郡)。齐并因之。州境之内,含带蛮(音但),土地辽落,称为殷广。江左大镇,莫过荆、扬,故谓荆州为陕西也(以比周、召分陕之义)。其後割裂,不可详也。唐分置十五部,此为山南东道(江陵、竟陵、富水、夷陵、巴东、武陵、澧阳等郡地是也)、江南西道(长沙、零陵、桂阳、江夏、江华、衡阳、巴陵、邵阳是也)、黔中道(黔中、卢溪、卢阳、宁夷、清江、潭阳、龙溪、义泉、灵溪、涪川、溱溪、播川、夜郎),兼分入淮南道(安陆、义阳)及岭南道(连山)。宋乾德元年,平荆湖(湖南北)。三年平蜀(夔路),始尽得古荆州之地。後为荆湖北路、荆湖南路及夔路之施、黔、思、播等州云。
◎古荆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十三国
楚 夔 晁 黄 郧 申 麇 罗 巴  州 权 若阝
▲秦时为郡三
南郡 长沙郡 黔中郡(南阳南境是)
▲汉时为郡国六县七十九
南郡十八县(江陵 临沮 夷陵 华容 宜城 郢 己阝 当阳 中庐 枝江 襄阳 编 秭归 夷道 州陵 若阝 巫 高成)
江夏郡十四县(西陵 竟陵 西阳 襄 邾 晁 鄂 安陆 沙羡 蕲春黾阝€杜 下雉 锺武)
长沙国十三县(临湘 罗 连道 益阳 下隽 攸 酃 承阳 湘南 昭陵茶陵容陵 安成)
武陵郡十三县(索 孱陵 临沅 沅陵 钅覃成 舞阳 迁陵 辰阳 酉阳义陵亻艮山 零阳 充)
桂阳郡十一县(郴 临武 便 南平 耒阳 桂阳 阳山 曲江 含氵匡氵贞阳阴山)
零陵郡十县(零陵 营道 始安 夫夷 营浦 都梁 泠道 泉陵 洮阳锺武)
郡(东北境是县见梁州)
▲晋时为郡国十五县一百一十三
南郡十一县(江陵 编 当阳 华容 若阝 枝江 旌阳 州陵 监利 松滋 石首)
襄阳郡八县(宜城 中庐 临沮 己阝 襄阳 山都 邓城 )
宜都郡三县(夷陵 夷道 亻艮山)
江夏郡七县(安陆 南杜 曲陵 平春 黾阝 竟陵 南新市)
武昌郡七县(武昌 柴桑 阳新 沙羡 沙阳 鄂 官陵)
长沙郡十县(临湘 攸 下隽 醴陵 浏阳 建宁 吴昌 罗 蒲圻 巴陵)
衡阳郡九县(湘乡 重安 湘南 湘西 阳 衡山 连道 新康 益阳)
零陵郡十一县(泉陵 祁阳 零陵 营浦 洮阳 永昌 观阳 营道 舂陵阳泠道 应阳)
武陵郡十县(临沅 龙阳 汉寿 沅陵 黔阳 酉阳钅覃城 沅南 迁陵舞阳)
湘东郡七县(酃 茶陵 临蒸 利阳 阴山 新平 新宁)
桂阳郡六县(郴 耒阳 便 临武 晋宁 南平)
邵陵郡六县(邵陵 都梁 夫夷 秭归 邵阳 高平)
建平郡八县(巫 北井 秦昌 信陵 兴山 建始 秭归 沙渠)
天门郡五县(零阳 中 衮 临澧 澧阳)
安丰郡五县(安风 雩娄 安丰 蓼 松滋)
▲隋时为郡二十县一百有八
南郡十县(江陵 长杨 宜昌 枝江 当阳 松滋 长林 公安 安兴 紫陵)
夷陵郡三县(夷陵 夷道 远安)
襄阳郡十一县(襄阳 安养 城 上洪 率道 汉南 阴城 义清 南漳常平 若阝)
竟陵郡八县(长寿 蓝水 {艹汾}川 汉东 清腾 乐乡 丰乡 章山)
沔阳郡五县(沔阳 监利 竟陵 甑山 汉阳)
安陆郡八县(安陆 孝昌 吉阳 应阳 €梦 京山 富水 应山)
永安郡四县(黄冈 黄陵 木兰 麻城)
江夏郡四县(江夏 武昌 永兴 蒲圻)
义阳郡五县(义阳 锺山 罗山 礼山 淮源)
长沙郡四县(长沙 衡山 益阳 邵阳)
衡山郡四县(衡山 晁阴 湘潭 新宁)
巴陵郡五县(巴陵 华容 沅江 湘阴 罗)
零陵郡五县(零陵 湘源 永阳 营道 冯乘)
熙平郡九县(桂阳 阳山 连山 宣乐 游安 熙平 武化 桂岭 开建)
武陵郡二县(武陵 龙阳)
澧阳郡六县(澧阳 石门 孱陵 安乡 崇义 慈利)
桂阳郡三县(郴 临武 卢阳)
沅陵郡五县(沅陵 大乡 盐泉 龙标 辰溪)
黔安郡二县(彭水 涪川)
清江郡五县(盐水 巴山 清江 开夷 建始)
▲唐时为州三十四县一百三十七
荆州七县 峡州四县 归州三县 复州三县 郢州三县 襄州七县安州六县黄州三县 沔州二县 鄂州五县 申州三县 潭州六县岳州五县 衡州六县 永州四县 道州四县 郴州八县 连州三县邵州二县 朗州二县 澧州四县 辰州五县 沅州三县 黔州六县思州四县 施州二县 珍州四县 播州三县 夷州五县 溱州二县锦州五县 溪州二县 费州四县 业州二县
▲宋时为州三十四县一百二十八
江陵府八县 荆门军二县 峡州四县 归州三县 复州二县 郢州二县 德安府五县 黄州三县 汉阳军二县 鄂州七县 兴国军三县 信阳军二县 潭州十二县 岳州五县 衡州五县 永州三县全州二县 道州四县 郴州四县 桂阳军三县 连州三县 邵州三县 武冈军三县 鼎州四县 澧州四县 辰州四县沅州四县 靖州三县 黔州二县 思州三县 施州二县 珍州二县 播州三县
江陵府 春秋以来,楚国之都,谓之郢都,西通巫巴,东接€梦,亦一都会也。秦置南郡。汉高帝改为临江郡,景帝改为临江国,後复故。後汉因之。其地居洛阳正南(章帝徙钜鹿王恭为江陵王,三公上言,江陵在京师正南,不可以封。乃徙为安陆王)。蜀先主得之(以麋芳为南郡太守),後属吴(麋芳以郡来降,关羽因此遂败),常为重镇(吴师来伐,当阳侯杜元凯向江陵,斩其督任延)。晋平吴,置南郡及荆州(领郡十九,理於此),东晋以为重镇(桓冲理上明,使刘波守江陵)。宋、齐并因之(宋领郡十二,齐领郡十)。梁元帝都之,为西魏所陷(大将于谨平之),迁後梁居之,为藩国,又置江陵总管府。隋并梁,置江陵总管府如故,後改为荆州。炀帝初,复为南郡。唐为荆州,或为江陵郡,後改为江陵府,荆南节度。属山南道。领县七(江陵、枝江、松滋、石首、当阳、公安、长林)。梁以复州监利来属。宋乾德三年,升白秋巡为潜江县,白臼巡为建宁县,万庾巡为万庾县,白沙院为玉沙县,万庾寻废。开宝五年,以长林、当阳二县属荆门军。至道二年,以玉沙隶复州。属荆湖北路,领本路兵马钤辖。中兴後,本路安抚、制置置司。贡绫、、碧涧茶芽、柑橘。领县八,治江陵。江陵(故楚郢都。汉县。有息壤、纪南城、梅四洲、渚宫)枝江(故罗国地。唐县。有九十九洲)公安(隋县。有吕蒙城、油水、涔港)松滋(石县。有蜀江、巴山)监利(隋县。有乾溪)石首(唐县。有石首山、大江)建宁(宋县。有鹿角山)潜江(宋县。有曹河)。
荆门军 宋开宝五年,以江陵府荆门镇建为军,以长林、当阳二县来属;後废,仍隶江陵。元间,复置军。属荆湖北路。领县二,治长林。长林(隋县。有紫盖山)当阳(汉县。有沮水)。
峡州 春秋、战国时并楚地。秦将白起攻楚,烧夷陵,即其地也。秦、二汉并为南郡地。魏武平荆州,置临江郡。後蜀先主改为宜都郡。吴改夷陵为西陵,常为重镇。(陆逊疏:“夷陵要害。国之关限,若其失之,非损一郡,荆州可忧。”)晋、宋、齐并为宜都郡。梁改置宜州。西魏改曰拓州。後周改为峡州。陈常得之,为重镇(隋开皇中,伐陈。陈人守荆门、狼尾滩,并宜都县界。安蜀城,夷陵县界也)。唐为峡州,或为夷陵郡(郡城即陆抗攻步阐,拒晋师之垒),以扼三峡之口,故为峡州。西通蜀江。属山南道。领县四(夷陵、宜都、长杨、远安)。宋为峡州,属荆湖北路。贡五加皮、芒硝、杜若。领县四,治夷陵夷陵。(晋县。有虎牙山、黄牛山、三游洞)长杨(隋县。有亻艮山、长山溪,渚汕)宜都(唐县。有荆门山、羊肠山、狼尾滩)远安(後周县。有宜阳山、清溪)。
归州 历代土地与€安郡同(夔州),唯秦时属南郡,二汉为南郡。吴置建平郡,以为重镇(其地险固。孙皓末,晋将王自蜀沿流伐吴。吴之守将吾彦表谓皓曰:“请建平增兵,若建平不下,晋师终不敢过。”皓不从。即秭归县界也)。晋亦为建平郡,宋、齐皆因之。隋属巴东郡。唐武德二年,分夔州秭归、巴东二县置归州(或云因归国为名),後为巴东郡(古夔子国城,在郡东二十里)。属山南道。领县三(宋同)。宋属荆湖北路。贡。领县三,治秭归。秭归(隋县。有夔子城、大江)兴山(唐县。有玉虚洞)巴东(隋县。有石门山、大江)。
复州 春秋以来,为楚地。秦属南郡。二汉属南郡、江夏二郡地。晋置竟陵郡,宋、齐因之。後周以其地置郢、复二州。隋炀帝初州废,於旧郢州置竟陵郡(今富水郡地),於旧复州置沔阳郡。唐改为复州,或为竟陵郡。属山南道。领县三(监利、沔阳、竟陵)。梁以监利入江陵府。晋为防御。宋至道三年,以江陵府玉沙来属。属荆湖北路。宝元二年,废沔阳入玉沙。领县二,治景陵。景陵(晋县。有汉水、€梦城)玉沙(宋县。有沔水、夏水)。
郢州 历代所属与竟陵郡同。二汉属江夏郡。晋、宋、齐为竟陵郡地。梁南司、北新二州之境。西魏分属安州。後周分置石城郡,後於石城郡置郢州。隋炀帝初州废,置竟陵、安陵二郡。唐并二郡为温州,或为郢州,或为富川郡。属山南道。领县三(长寿、京山、富水),周废富水入京山。宋为防御。属京西南路。贡白。领县二,治长寿。长寿(晋县。有汉水)京山(隋县。有漳河、富河)。
德安府 春秋云阝子之国(云阝或作郧),€梦之泽在焉。後楚灭云阝,封斗辛为郧公,即其地也。秦属南郡。二汉属江夏郡。晋初亦属江夏郡,後分置安陆郡。宋、齐因之。梁置南司州。西魏置安州总管府。後周置州及安陆郡。隋初废,炀帝初,复为安陆郡。唐为安州,或为安陆郡(郡城临水)。属淮南道。领县六(安陆、吉阳、应山、应城、€梦、孝昌)。後唐安远军节度。周以郢州汶川来属。宋建隆元年,复为建安军。开宝中,废吉阳。太平兴国二年,以汉川属汉阳军。宣和元年,升为德安府。属荆湖北路。贡青。领县五,治安陆。安陆(汉县。有陪尾山、水、€梦泽)孝感(後唐县。有环水)€梦(西魏县)应城(唐县。有波河)应山(隋县。有廖水)。
黄州 春秋时邾国之地(今郡东南百二十里临江与武昌相对仁邾城。《史记》曰:“皇帝之末孙有陆终者,产六子,第五别为曹姓,历代不绝。至武王伐纣之後,封其裔子挟於邾,为诸侯。”即此也),後为黄国之境。战国时属楚。秦为南郡。二汉为江夏郡。魏亦为重镇(魏文帝黄初中,吴扬声欲猎江北,豫州刺史满宠度必袭西阳,为之备。孙权闻之乃退)。吴後得邾城(孙权赤乌中,使陆逊攻邾,常以三万兵守之)。晋为西阳国。宋为西阳郡。齐又分置齐安郡。北齐置衡州,领齐安一郡。陈废衡州。後周又置衡州及黄州。隋初,改衡州为黄州。炀帝初州废,置永安郡。唐为黄州,或为齐安郡。属淮南道。领县三(宋同)。宋属淮西路。贡布、连翘。领县三,治黄冈。黄冈(隋县。有大江)黄陂(後周县。有武湖、松湖)麻城(隋县。有永泰河)。
汉阳东 春秋郧国之地。战国时属楚。秦属南郡。二汉江夏郡。魏初为重镇(曹公定荆州後,以文聘为江夏太守,守沔口,土石梵,吴军来攻,不克)。後属吴,亦为重镇(孙权嘉禾中,陆逊屯江夏、沔口)晋、宋以来,并属江夏郡。後周置复州。隋炀帝初,改为沔州。寻改为沔阳郡,则通有今竟陵郡之地,唐武德中,讨平朱粲,析为沔州。或为汉阳郡。属淮南道。领县二(宋同),後废州,以汉阳隶鄂州,氵义川隶安州。周平淮南得其地,建为军。宋因之,属湖北道。领县二,治汉阳。汉阳(隋县。有赤壁、沔水、滠水)汉川(唐氵义川县,宋时改)。
鄂州 自春秋以来皆属楚,有江、汉二水(在州西合)。秦属南郡。汉高祖置江夏郡(应劭曰:“沔水自江别至南郡华容为夏水,过郡入江,故曰江夏。”)。後汉因之,荆州牧刘表将黄祖守在此(按《吴志》孙策表曰:“臣到沙羡县祖屯处,破之。”)。吴分江夏(孙权初城江夏)更置武昌郡,孙权常都之,孙皓又徙都之,常为重镇(孙权甘露初,城武昌,陆逊、诸葛恪、滕牧皆屯焉。及晋伐吴,使王戎袭武昌,胡奋袭江夏)。历代亦为兵冲,其地亦曰夏口(东晋孝武时,桓石仁屯守),亦曰鲁口(以对鲁山岸为名也)。晋、宋并为江夏、武昌二郡。宋兼置郢州(领郡六,理於此)。齐因之,亦为重镇(刘怀珍言於高帝曰:“夏口兵冲要地,宜得其人。”遂令柳崇镇兵。其後梁武帝自襄阳起兵东下,攻围凡百馀日,方降。梁末,北齐得之,遣慕容俨守。陈霸先将侯攻,围六月馀不下,後三国和通,乃归梁。,他典反)。梁分置北所州,寻分北新置土、富、徊、泉、濠五州。隋平陈,改置鄂州。炀帝初州废,置江夏郡。唐武德中,平萧铣,改为鄂州。或为江夏郡,大都督,武昌军节度。属江南道。领县七(江夏、永兴、唐年、汉阳、武昌、蒲圻、晁川)。唐末属湖南马氏。後入南唐,置嘉鱼、永安、通山三县。周以汉阳、氵义川属汉阳。宋乾德五年,置大冶县。太平兴国三年,以永兴、通山、大冶三县属兴国军。仍为武昌节度,属湖北路。熙宁五年,升崇阳县属城镇为县。嘉定十五年,以武昌县升为寿昌军。贡银。领县七,治江夏。江夏(晋县。有黄鹤山、鹦鹉洲、鄂渚)武昌(吴县。有樊山、西塞山、峥嵘洲)蒲圻(吴县。有赤壁)嘉鱼(南唐县。有蒲圻湖)崇阳(唐唐年县,宋改。有壶头山)咸宁(南唐永安县,宋改。有牛鼻潭)通城(宋县。有太平港)。
兴国军 宋太平兴国二年,以鄂州永兴、通山、大冶三县置军。属江西路。贡。领县三:治永兴。永兴(隋县。有阖闾山、大江)大冶(南唐县)通山(南唐县。有九宫山)。
信阳军 春秋时申国之地(或曰申国今在南阳郡南阳县),其後属楚。秦属南阳郡。二汉为南阳、江夏二郡。魏分南阳置义阳郡。晋宋并因之,宋又置司州(领县四,治於此)。齐并因之。有三关之隘(今义阳县界有故平靖关,其武阳、黄岘二关,在安陆郡应山县界也),北接陈汝,控带许、洛。宋、齐以来,常为边镇。梁曰北司州,後复置司州(梁天监二年,为魏将元英所陷)。後魏改为郢州。後周改为申州。隋炀帝改为义州,寻为义阳郡。唐为申州,或为义阳郡。属淮南道。领县三(义阳、罗山、锺山)宋开宝九年,降为义阳军,废钟山、罗山二县。太平兴国元年,改为信阳军。雍熙二年,复置罗山。属京西北路。贡布。领县二,治信阳。信阳(魏义阳县。有氵师水、桐柏山、淮水) 罗山(隋县)。
潭州 古三苗国之地。自春秋以来,为黔中地,楚国之南境。秦为长沙郡(有万里沙祠,故曰长沙)。汉为长沙国,初封番君吴芮为长沙王(都於此);及景帝,封子发又为长沙王。後汉复为长沙郡,晋因之。宋长沙国,兼置湘州(领郡十,治於此)。齐因之,又为长沙郡。湘川之奥,人丰土辟,南通岭峤,唇齿荆雍,亦为重镇。梁、陈以来,皆因而不改。隋平陈,置潭州(取昭潭为名)。炀帝初州废,置长沙郡。唐为潭州,或为长沙郡。属江南道。领县六(长沙、湘潭、湘乡、益阳、醴陵、浏阳)。唐末马氏据其地,建为武安军节度;梁以衡州攸县来属。宋乾德元年,平湖南,降为防御。太平兴国二年,析长沙六乡置宁乡县。端拱元年,复武安节度。淳化四年,以衡州衡山、岳州湘阴并来属。熙宁六年,置安化县。元符元年,以长沙县五乡、湘潭县两乡为善化县。属荆湖南路。贡葛、茶。领县十二,治长沙、善化。长沙(隋县。有岳麓山、湘水、沩水、橘洲)湘潭(唐县。有碧泉)益阳(汉县。有五溪山、益水)湘阴(唐县。有涟水、汨水)醴陵(唐县。有王乔山)浏阳(唐县。有因水)攸(唐县。有€阳山、攸水)衡山(晋县。有衡山、武阳山)安化(有浮青山、资江)湘乡(有县。有Ж水)宁乡(有大沩山,沩水)善化。
岳州 古苍梧之野(苍梧野不止於此,郡界侧近之地皆是),亦三苗国之地(亦古麇子国;春秋文公十一年,楚子伐麇,即此地也。凡今长沙、衡阳诸郡,皆古三苗之地),青草、洞庭湖在焉(二湖相连,青草在南,洞庭在北)。春秋、战国时,并属楚,亦古罗国之地,《楚辞》之言汨罗是也(罗县北有汨水。汨音觅)。秦属长沙郡,二汉皆因之。吴因之,为重镇(建安中,孙权使鲁肃;孙皓时,滕牧、万皆屯於此)。晋因之,东晋亦为重镇(使陶侃镇守此)。宋分置巴陵郡,齐因之。梁置巴州,湘东王遣陆法和等据赤亭,擒侯景将任约於此(今郡西华容界有赤亭城是也。城近赤亭湖,因以为名)。隋平陈,改为鄂州。炀帝初,改为罗州,寻为巴陵郡。郡人董景珍等,以罗县令萧铣为主,起兵於此。唐武德四年,平萧铣,复为岳州。或为巴陵郡。属江南道。领县五(巴陵、华容、沅江、湘阴、昌江)。宋乾德元年,以湘阴隶潭州。淳化五年,升王朝场为县。属荆湖北路。贡。领县五,治巴陵。巴陵(吴县。有湘水、君山、洞庭湖)华容(唐县。有赤沙湖)沅江(隋县。有枫山、沅水)平江(唐昌江县,後唐改。有昌江山、汨水)临湘(即王朝县。有城陵山、大江)。
衡州 春秋以来属楚。秦属长沙郡。汉属长沙国、桂阳郡地。後汉属长沙、桂阳二郡地。吴以其地置衡阳、湘东二郡,晋因之。宋为衡阳国及湘东郡,齐以下皆因之(齐尝改衡阳国为郡)。隋平陈,省湘东、衡阳二郡置衡州。炀帝初州废,置衡山郡。唐为衡州,或为衡阳郡。属江南道。领县六(衡阳、湘潭、耒阳、攸、常陵、茶陵)。梁以攸县属潭州。宋乾德三年,升安仁场为县。淳化四年,以衡山隶潭州。属荆湖南路。贡麸金、犀。领县五,治衡阳。衡阳(唐县。有岣嵝山、茶溪、蒸水、酃水)茶陵(唐县。有€阳山、炎帝陵)耒阳(唐县。有耒水、历水,杜甫墓)常宁(唐县。有舂水、宜溪)安仁(有小江水)。
永州 春秋楚国之南境。秦属长沙郡。汉武置零陵郡,後汉及晋皆因之。宋为零陵国。齐为零陵郡,梁、陈皆然。隋平陈废,置永州。炀帝初州废,置零陵郡。唐为永州,或为零陵郡。属江南道。领县四(零陵、祁阳、湘源、灌阳)。晋以湘源、灌阳二县属全州。宋雍熙元年,升东安场为县。属荆湖南路。贡葛、石燕。领县三,治零陵。零陵(隋县。有潇水)祁阳(唐县。有浯溪)东安(有大阳小江)。
全州 晋天福中,马希范奏以永州湘源县置州,以灌阳来属。宋因之,属荆湖南路。贡葛、零陵香。领县二,治清湘。清湘(隋湘源县,晋改。有湘山、乳穴)灌阳(隋县。有灌水)。
道州 舜封象有鼻国,即此也。春秋时楚地。秦属长沙郡。汉初属长沙国,後属零陵郡。後汉、魏、晋皆因之。宋、齐为营阳郡。梁改营阳为永阳郡。隋平陈,郡废,悉并其地置永州。炀帝初州废,属零陵郡。唐平萧铣,割其地置营州。武德五年,改为南营州。贞观八年,改为道州。或为江华郡(汉都庞岭,今谓之永明。有毗渚岭,今谓之白芒,即五岭之二也)。属江南道。领县四(营道、延唐、江华、永明)。宋因之,属荆湖南路。贡白、零陵香。领县四,治营道。营道(唐县。有营水、沱水)宁远(唐延唐县、宋改。有九疑山、冷道水)永明(唐县。有警水)江华(唐县。有吴望山、沱水)。
郴州 春秋、战国时皆楚地。秦属长沙郡。项羽徙义帝都郴,即此地。汉初,以其地为桂阳郡(即长沙之南境),後汉、晋、宋、齐皆因之。陈以其地为桂阳、庐阳二郡。隋平陈,废二郡,置郴州。炀帝初州废,复置桂阳郡。唐为郴州,或为桂阳郡。属江南道。领县八(郴、南亭、资兴、义章、蓝山、义昌、高平、临武)。晋改为敦州,废临武、高平二县,以其地入桂阳监;又废资兴县。汉复为郴州。宋景德二年,以蓝山属桂阳监。嘉定四年,析郴县置资兴县。属荆湖南路。贡。领县五,治郴。郴(汉县。有郴水、渌水)桂阳(唐义昌县,宋改。有耒水)宜章(唐义昌县,宋改。有章水)永兴(有安陵水)资兴。
桂阳军 唐於郴州境置监,掌铸钱。宋因之,主银冶。景德元年,以郴州蓝山县来属。天禧三年,置平阳县。绍兴间,又割平阳县析置临武县。属荆湖南路。领县三,治平阳。平阳(隋县。有芙蓉山)蓝山(唐县)临武。
连州 春秋楚地。秦属长沙郡之南境。二汉属桂阳郡。吴属始兴郡,晋因之。宋明帝置宋安郡,後省属广兴郡(宋改始兴为广兴,今始兴郡也)。齐复属始兴郡。梁又分为阳山郡。隋平陈,郡废。隋炀帝初,置熙平郡。唐改为连州,或为连山郡。属岭南道。领县三(宋同)。宋开宝四年,以广州氵含光来属。六年,以氵含光隶英州。属广东路。贡布、官桂、锺乳。领县三,治桂阳。桂阳(汉县。有湟水、海阳湖)阳山(晋县。有茂溪山)连山(隋县。有铜山、乳穴)。
邵州 春秋、战国时皆属楚。秦属长沙郡。汉属长沙国、零陵郡地。後汉属长沙、零陵二郡地。吴置邵陵郡(分零陵北部都尉置),晋、宋、齐、梁、陈皆因之。隋平陈,废邵陵,并入长沙郡。唐复分置邵州,或为邵阳郡。属江南道。领县二(邵阳、武冈)。宋熙宁五年,收复梅山,以其地置新化县。元丰四年,以溪洞徽州为莳竹县隶州。崇宁四年,以莳竹县之临口寨为临冈县。五年,别为武冈军。属荆湖南路。贡犀角、银。领县三,治邵阳。邵阳(晋县。有武陵水、桃花源)新化(有惜、氵资水等五寨)莳竹(有莳竹水)。
武冈军 本唐邵州武冈县(隋为武攸县)。崇宁五年,升为军,以莳竹分为绥宁、临冈二县隶焉。属荆湖南路。领县三,治武冈。武冈(唐县。有齐水)绥宁 临冈(故临口寨,後又改为新宁县)。
鼎州 春秋、战国时,皆属楚地。秦昭王置黔中郡。汉高更名武陵郡,後汉、魏、晋皆因之(本名义陵,在辰阳县,与夷相接。《武陵记》桃花源,即此地也)。宋、齐亦曰武陵郡。梁置武州,後改曰沅州。隋平陈,改为朗州。炀帝初州废,置武陵郡。唐为朗州,或为武陵郡。属江南道。领县二(武陵、龙阳)。後唐为武正军节度,又改武平军。周为大都督。宋析武陵置桃源县,又置沅江县。大中祥符五年,改为鼎州。乾道元年,升为常德府,领本军节度。属荆湖北路。贡布、纟束布。领县四,治武陵。武陵(隋县。有武陵山、沅水、沧浪水、杜渚、芷江)桃源(宋县。有桃源山、夷溪、延溪)龙阳(吴县。有鼎水、酉水、橘洲)沅江。
澧州 春秋时楚地。秦属黔中郡。二汉属武陵郡,兼置荆州(领县七,治於此)。吴分置天门郡,晋、宋、齐皆因之。隋平陈,置松州,寻改为潭州。炀帝初,为澧阳郡。唐为澧州,或为澧阳郡。属江南道。领县四(宋同)。宋属荆湖北路。贡绫、竹簟。领县四,治澧阳。澧阳(晋县。有大浮山、崇山、澧水)安乡(隋县。有澧水、澹水)石门(隋县。有茹溪)慈利(隋县。有水)。
辰州 古蛮夷之地,春秋楚国之境。秦属黔中郡。汉属长沙、武陵二郡地。後汉发南郡人入武,击诸蛮,不克。後马援至临沅而击诸蛮,破之,此其地也。後亦属武陵郡。晋、宋、齐并为武陵郡地。隋分辰州,炀帝初,为沅陵郡。唐为辰州,或为卢溪郡。属江南道。领县五(沅陵、溆浦、辰溪、卢溪、麻阳)。宋太平兴国七年,置招谕县。熙宁七年,以麻阳、招谕二县隶沅州。属荆湖北路。贡光明朱砂、水银。领县四,治沅陵。沅陵(汉县。有壶头山、沅江)溆浦(唐县。有溆水)辰溪(隋县。有辰溪)卢溪(唐县。有武山、武溪)。
沅州 古蛮夷之境,楚国黔中之地。秦属黔中郡。二汉属武陵郡,在巫水之阳。隋属沅陵郡。唐为巫州,天授中,以巫山不在州界,改为沅州。开元十二年,复为巫州。或为潭阳郡。属江南道。领县三(龙标、朗溪、潭阳)。宋熙宁七年,章收复其地,以潭阳县地置卢阳县,以辰州麻阳、招谕二县来属。八年,并锦州寨人户及废招谕入麻阳县。元丰三年,并镇江寨人户入黔江城,为黔阳县。五年,升旧渠阳寨为县。属荆湖北路。贡水银、朱砂。领县四,治卢阳。卢阳(唐锦州属县。有锦水、泸水)麻阳(唐县)黔阳 渠阳。
靖州 秦、汉黔中地,唐为夷播、叙二州之境。後周时,节度使周行逢死,叙州刺史锺存志奔武阳,而杨正岩以十洞称徽、诚二州。宋熙宁九年,十洞酋长杨通蕴送款内附。杨通宝来贡,朝廷以通宝为诚州刺史。其子盈复为诚州刺史,又诏於武冈之西作城在渠河之阳为诚州。废为渠阳军,寻废为寨,隶沅州。复置诚州,後改为靖州,盖自崇宁再归职方。属荆湖北路。贡白绢。领县三,治永平。永平(本渠阳县。有渠河。崇宁三年改)会同(本三江县,崇宁二年改)通道(本罗蒙县,崇宁二年改)。
黔州 古蛮夷之国,春秋、战国皆楚地。秦惠王欲楚黔中地,以武关地易之,即此是也,通谓之五溪(五溪谓酉、辰、巫、武、陵等五溪也。古老相传云,楚子灭巴,巴子兄弟五人,流入黔中,各为一溪之长。一说云,五溪蛮皆瓠子孙,自为统长,非巴子也)。秦属黔中郡。汉属武陵郡,後汉因之,晋、宋、齐亦然。後周武帝时,蛮帅以其地归附,遂置奉州,後改为黔州。隋初亦置黔州,炀帝初,为黔安郡。唐复为黔州,或为黔中郡。属江南道。领县六(彭水、洋水、黔江、洪杜、信宁、都儒)。孟蜀为武泰军节度,宋平蜀因之。嘉八年,废洪杜、洋水、都儒、信宁四县入彭水。後升为绍庆府。此州羁縻之州凡五十六。思州领县二,费州领县二,并州遣牙校治事。播州领县二,夷州领县四,并领以酋长,其馀南宁等州并群蛮所处,地连溪峒,控边面甚广。属四川夔州路。贡朱砂、蜡。领县二,治彭水。彭水(汉西阳县,隋改。有壶头山、巴江、彭水、朗溪)黔江(唐县)。
思州 历代土地与黔中郡同。隋属清江郡。唐武德元年,以地当特效羊之冲要,遂置务州。贞观八年,改为思州。或为宁夷郡。属江南道。领县四(务州、宁夷、思、思王)。宋初为羁縻州,隶黔州。大观元年,蕃部长田恭愿为王民,始建州,领务川、水、安夷三县。宣和四年,废州及务川县,以务川城为名;水、安夷二县并作堡,隶黔州。绍兴二年,复置思州,就以田氏为守。
施州 春秋巴国之境。七国时,楚国巫郡之地。秦属南郡,二汉因之。後周置亭州及业州。隋炀帝初,并置庸州,寻废,置清江郡,唐为施州,或为清江郡。属江南道。领县二(清江、建始)。宋属四川夔州路。贡黄连木药子。领县二,治清江。清江(汉巫县地。有夷水,一名清江,廪君乘土船於此地)建始(汉巫县地)。
珍州 古蛮夷之地。唐贞观十六年,开山洞置珍州。或为夜郎郡。属江南道。领县四(营德、夜郎、丽皋、乐源)。宪宗时废属溱州。五代复为蛮夷。宋赐名珍州,後改为西高州。徽宗时,大骆解上下族帅骆世华、骆文贵献其地,立珍州、亦曰乐源郡。宣和三年,承州废,以绥阳县来隶。属四川夔州路。领县二,治乐源。乐源绥阳。
播州 古蛮夷之域,黔中郡地,夜郎国之东南隅也。汉属羊,其後无闻。唐以隋羊县置播州,或为播川郡。属江南道。领县三(遵义、带水、芙蓉)。宋大观二年,南平夷人杨友贵等献其地,建为州,领播川、琅川、带水三县。宣和三年,废为城,隶南平军。
夷州 檄外蛮夷之地。汉属羊郡。历代恃险,不闻臣附。隋炀帝时,始属明阳郡。唐武德四年,以思州之宁夷县置。贞观元年州废,四年复以黔州之都上县开南蛮置。十一年,徙治绥阳(与费州同置)。或为义泉郡。属江南道。领县五(绥阳、都上、义泉、晁川、宁夷)。宋为羁縻州,大观三年,酋长献其地,建为承州。领县五,与唐同。宣和三年,废州及都上等县,以绥阳县隶珍州。
溱州 古蛮夷之地。唐贞观十六年,开山洞置溱州。或为溱溪郡。属江南道。领县二(营懿、扶欢)。宋为羁縻,仍领前二县。熙宁七年招纳,置营懿等寨,隶恭州。後隶南平军。大观二年,别置溱州及溱溪、夜郎两县。宣和三年,废州及县,以溱溪寨为名,隶南平军。
锦州 历代土地与辰州同。居垂拱二年,以辰州麻阳县地及开山洞置锦州。或为卢阳郡。属江南道。领县五(卢阳、洛浦、招喻、常丰、渭阳)。宋无此州,其地则入辰、沅二州。
溪州 历代土地与辰州同。唐天授二年,析辰州置。或为灵溪郡。属江南道。领县二(大乡、三亭)宋无此州。
费州 古蛮夷之国,汉属羊郡。山川险阻,为俚獠所居,多不宾附。至後周,始置为费州(因水为名)。唐贞观四年,析思州之涪川、扶阳,南蛮置。或为涪川郡。属江南道。领县四(涪川、多田、扶阳、城乐)。宋无此州。
业州 古蛮夷之地。唐长安四年,以沅州之夜郎、渭溪二县置舞州。开元十三年,以“舞”、“武”声相近,更名鹤州。二十年,又名业州。大历五年,又更名奖州。或为龙溪郡。属江南道。领县二(山、渭溪)。宋无此州。
●卷三百二十 舆地考六
○古豫州
《禹贡》曰:“荆、河惟豫州(西至南荆山,今襄阳郡南漳县界;北距河也),伊、洛、、涧既入于河(伊出今河南府伊阙县陆浑山。洛出今上洛郡洛南县冢领山。出今河南县城山。涧出渑池县山。四水皆人河也),荥、波既潴(荥,本氵允水溢出,在今荥阳郡荥泽县也。波亦水名,言其水并巳蓄聚矣。一说,谓荥水之波也。今氵允水不过河),道菏泽,被孟潴(菏泽在今鲁郡方与县。孟潴亦泽名,在今睢阳郡虞城县,即孟潴泽也。言菏泽水衍溢,则使被及孟潴,不常入也。道音导。菏音柯)。厥上惟壤,下土坟垆(高地即壤,下土即坟。垆,垆土之刚黑者。坟,扶粉反。垆音卢)。浮于洛、达于河(因洛入河)。”舜为十二牧之一,《周礼 职方》:“河南曰豫州,其山曰华(即今华阴郡山也。连延东出,故属豫州),薮曰圃田(在今荥阳郡中牟县),川曰荥、雒(荥,即荥泽。洛,即洛川,今福昌县界),浸水波、氵差(出黄山,在今汉东郡枣阳县界东北。又云波水出歇马岭,即应劭所谓孤山,在今临安郡鲁山县西北。氵差音庄亚反)。其利麻、漆、丝。人二男三女。畜宜六扰(马、牛、羊、豕、犬、鸡也。谓之扰者,言人所驯养也),宜五种(黍、稷、稻、菽、麦)。”豫州在九州之中,言常安逸也。又云逸者,舒也,言禀中和之气,性理安舒也。其在天官,柳、七星、张则周之分野(汉之河南、雒阳、城、平阴、偃师、巩、缑氏,皆其分也。今河南府之河南、雒阳、偃师,东至缑氏、巩县,南得伊阙也,北至於河),房、心则宋之分野(汉之沛、梁、济阴,皆其分也。今睢阳、谯郡、济阴地也),觜Δ、参则魏之分野(汉之高陵以东,及陈留、汝南之召陵、氵隐强、新汲、西华、长平、颍川之舞阳、郾、许、鄢陵,河南之开封、中牟、阳武、酸枣、卷,皆其分也。今弘农郡之北境,荥阳之东北境,颍川之东境,淮阳之北境,汝南之北境并陈留郡地也),角、亢、氐则韩之分野(汉之南阳,及颍川之父城、定陵、襄城、颍阳、颍阴、长杜、阳翟、郏,东接汝南,西接弘农,兼得新安、宜阳,皆其分也。今陕郡之河南地,河南府之西境、南境、东境,荥阳、临汝、颍川之西境,汉东、淮安、南阳武当等郡也)。兼得秦、楚之交(汉之弘农故关以西,今弘农郡之南境,宜属秦。汉之汝南,今汝阴、汝南之南境,淮阳之南境;汉之南郡北境,今襄阳郡地,并宜属楚也)。秦分天下置郡,为三川(今河南府、陕郡之河南地,弘农、临汝、荥阳、陈留等郡地是也)。砀(今华阳、谯郡、济阴等郡地是也)、颍川(今颍川、淮阳、汝阴、汝南等郡地是也)、南阳郡之东境、北境(今汉东、淮安、南阳、武当等郡地是也),南郡之北境(今襄阳郡)。汉武置十三州,此为豫州(领郡、国五。其今河南府、陕郡、弘农之地,则属司隶,陈留、济阴则属兖州也)。後汉为司隶(理洛阳)、豫州(埋於谯,领郡、国六。谯,今谯郡是也),魏亦同(理汝南安城,今汝南吴房县也)。晋分置司州(领郡十一,理洛阳)及豫州(领郡、国十,理梁国项,今淮阳郡项城县也),永嘉之乱,豫州没於刘、石、苻姚。宋初有其南境,置豫州(领郡十,理汝南郡,即今郡。宋文帝元嘉中全盛得之,後失)。後魏以後,分裂不详焉。唐分置十五部,此为都畿(河南府、陕郡、临汝、荥阳等郡)、河南道(陈留、睢阳、济阴、谯郡、颍川、淮阳、汝阴、汝南等郡),兼分入山南东道(淮安、南阳、襄阳、汉东、武当)及河东道(弘农)。五代并都於汴。宋因之,其豫州之境,俱为京师辅郡,置京东路(开封、单、拱、应天、曹、广济)、京西路(河南、汝、郑、许、邓、襄阳、均、陈、颍、蔡、唐、随、枣阳、光化),兼得陕西路(陕、虢)、淮东路(亳)。南渡後,俱没於金,惟得京西之襄阳、均、随枣阳、光化而巳。
豫之间,四方辐辏,故周人善贾,趋利而纤啬。韩国分野,亦有险阻(苏秦谓韩宣王曰:“韩北有巩、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有水,南有径山”也。巩、成皋,则今巩县、水也。宜阳、商阪即今福昌山及商山也。宛、穰,南阳界。径山,密县界)。自东汉、魏、晋宅於洛阳,永嘉以後,战争不息。元魏徙居,才过三纪,逮乎二魏,爰及齐、周,河、洛、汝、颍,迭为攻守。夫土中,风雨所交,宜乎建都立社,均天下之漕输,便万国之享献。不恃隘害,务修德刑,则卜世之期,可延久也。
◎古豫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四十国
周 郑 宋 陈 曹 许 蔡 虞 虢 祭 刘 单 晁 苏 甘 管芮郜滑 顿 胡 沈 邓 唐 随 赖 戴 江 项 厉 应 皋 葛 焦 道柏夷房 亳 楚(北境是)
▲秦时为郡五
三川郡 砀郡 颍川郡 南阳郡(东北境是) 南郡(北境是)
▲汉时为郡国八县一百八十六
颍川郡二十县(阳翟 昆阳 颍阳 定陵 长社 新汲 襄城 郾郏 阳城纶氏 舞阳 颍阴 晁高 许 鄢陵 临颍 父城 成安 周承休)
河南郡二十二县(雒阳 荥阳 偃师 京 平阴 中牟 平 阳武 河南成皋苑陵 缑氏 卷 原武 巩 成 故市 密 新城 开封 梁 新郑)
陈留郡十七县(陈留 小黄 成安 宁陵 雍邱 酸枣 东昏 襄邑 外黄封邱 长罗 尉氏 亻焉 长垣 平邱 济阳 浚仪)
汝南郡三十七县(平舆 阳安 阳城 晁强 富波 汝阳 阳 吴房安成慎阳 南顿 朗陵 细阳 宜春 汝阴 新蔡 新息 氵瞿阳 期思 项 慎召陵 弋阳 西平 上蔡 寝 西华 长平 宜禄 新妻阝 归德 新阳 安昌安阳 博阳 成阳 定陵)
沛郡三十七县(相 龙亢 竹 阳 萧 向 钅至 广戚 下蔡 丰 夏邱 郸谯 蕲 虹 晁与 山桑 公邱 符离 敬邱 氵交 扶 阳沛 建城城父建平ガ 栗 祁乡 高 高柴 溧阳 平阿 东乡 临都 义成)
南阳郡三十六县(宛  杜衍 ガ 育阳 博山 晁阳 阴 堵阳 穰雉山都 蔡阳 新野 筑阳 棘阳 武当 舞阴 西鄂 朝阳 郦 安众 冠军比阳 平氏 随 叶 邓 鲁阳 春陵 新都 湖阳 红阳 乐成 博望 复阳)
梁国八县(砀 甾 杼秋 蒙 已氏 虞 下邑 睢阳)
淮阳国九县(陈 苦 阳夏 宁平 扶沟 固始 圉 新平 柘)
汉中郡(北境是县见梁州)
南郡北(境是县见荆州)
弘农郡(东境是县见雍州)
▲晋时为郡国十四县一百三十七
河南郡十二县(洛阳 河南 巩 河阴 新安 成皋 缑氏 阳城 新城陆浑梁 阳翟)
荥阳郡八县(荥阳 京 密 卷 阳武 苑陵 中牟 开封)
弘农郡六县(弘农 湖 宜阳 陕 黾池 华阴)
陈留国十县(小黄 浚仪 封邱 酸枣 济阳 长垣 雍邱 尉氏 襄邑外黄)
梁国十二县(睢阳 蒙 虞 下邑 宁陵 熟 陈 项 长平 阳夏 武平苦)
汝南郡十五县(新息 南安阳 安成 慎阳 北宜春 朗陵 阳安 上蔡平舆定颍 氵瞿阳 南顿 汝阳 吴房 西平)
南阳国十四县(宛 西鄂 雉 鲁阳  氵育阳 博望 堵阳 叶 舞阴比阳涅阳 冠军 郦)
谯郡七县(谯 城父 ガ 山桑 龙亢 蕲 钅至)
汝阴郡八县(汝阴 慎 原鹿 固始 阳 新蔡 宋 褒信)
颍川郡九县(许昌 长杜 颍阴 临颍 郾 邵陵 鄢陵 新汲 长平)
济阳郡(西境是县见兖州)
义阳郡十三县(新野 穰 邓 蔡阳 随 安昌 棘阳 厥西 平氏 义阳平林 朝阳)
顺阳郡八县(ガ 顺阳 南乡 丹水 武当 阴 筇阳 析)
襄城郡七县(襄城 繁昌 郏 定陵 父城 昆阳 舞阳)
沛国九县(相 沛 丰 筑邑 符离 杼秋 氵交 虹 萧)
▲隋时为郡十七县一百四十八
河南郡十八县(河南 洛阳 阌乡 桃林 陕 熊耳 渑池 新安 偃师巩宜阳 寿安 陆浑 伊阙 兴泰 缑氏 嵩阳 阳城)
荥阳郡十一县(管城 水 荥泽 原武 阳武 圃田 浚仪 酸枣 新郑荥阳 开封)
梁郡十三县(宋城 襄邑 宁陵 虞城 熟 陈留 雍邱 下邑 考城楚邱砀山 圉城 柘城)
汝南郡十一县(汝阳 城阳 真阳 新息 褒信 上蔡 平舆 新蔡 朗山吴房 西平)
颍川郡十四县(颍川 襄城 冲坟 叶 比舞 郾城 繁昌 临颍 尉氏长葛许昌 晁强 扶沟 鄢陵)
济阴郡九县(济阴 外黄 济阳 成武 晁句 乘氏 定陶 单父 金乡)
谯郡六县(谯 ガ 城父 谷阳 山桑 临涣)
汝阴郡五县(汝阴 颍阳 清邱 颍上 下蔡)
淮阳郡十县(宛邱 西华 晁水 扶乐 太康 鹿邑 项城 南顿 晁 阳)
淮安郡七县(比阳 平氏 真昌 颢冈 临舞 慈邱 桐柏)
氵育阳郡三县(武川 向城 方城)
弘农郡四县(弘农 卢氏 长泉 朱阳)
舂陵郡六县(枣阳 舂阳 清潭 湖阳 土马 蔡阳)
襄城郡八县(承休 梁 郏城 阳翟 汝源 汝南 鲁 城)
南阳郡八县(穰 新野 南阳 课阳 顺阳 冠军 菊潭 新城)
汉东郡八县(随 土山 唐城 安贵 顺义 平林 上明 光化)
淅阳郡七县(南乡 内乡 丹水 武当 均阳 安福 郧乡)
▲唐时为州十八县一百二十五
河南府二十县 陕州六县 虢州六县 汝州七县 郑州七县 汴州六县 宋州八县 单州四县 亳州七县 曹州五县 许州九县 陈州六县 颍州四县 蔡州十县 唐州七县 邓州六县 均州三县 随州四县
▲宋时为州二十二县一百二十七
河南府十九县 陕州八县 虢州四县 汝州六县 郑州五县 开封府十六县应天府七县 单州四县 拱州二县 亳州七县 曹州四县广济军一县 许州七县陈州五县 颍川四县 蔡州十县 唐州五县邓州五县 均州二县 襄阳府六县随州四县 枣阳军一县 光化军一县
河南府(凡河北诸县,并冀州之域,馀则豫州之域。今治河南、洛阳二县),盖周之旧都。昔武王克殷,定鼎於郏辱阝。至成王,营成周,卜涧水东、水西而宅洛邑,是为王城(郏辱阝,陌名。汉孔安国云:“王城,今河南城。”周灵王时,、雒斗,毁王宫,则《左传》齐庄公遣师城郏是也。在今城之西。按此水本涧水,自後遂更名矣。经今城之苑中,入於洛)。又於水东卜,亦吉,迁殷顽民居之(孔安国云:“将定下都,迁殷人,故并卜之也。”)。平王因犬戎之乱,自酆东迁而居王城,则东周之始王也。至敬王,与王子朝争立,出奔晋。定公使魏舒率诸侯之大夫会於狄泉,以其地本成周之城,而居敬王(按在今洛阳之城东三十馀里故城是,则周之下都也,有狄泉在城中。然而成周是王城、下都之总号,故《左氏传》曰:“苌弘云,西王天弃之,东王必大克。”时子朝居王城,故曰西王,敬王居狄泉,在王城之东,故曰东王)。至孝王,封其弟桓公於河南,以续周公之官职。至孙惠公,乃封少子於巩,号东周惠公(按此时又别称东周也)。王赧立(赧,尼板反),东、西周分理,又徙都西周(则王城也)。初平王时,雒邑与宗周(宗周,镐京也)通封畿,东西长,南北短,长短相复为千里。後为诸侯所侵,比周之亡,七城而巳(河南、洛阳、新城、平阴、偃师、巩、缑氏也。按七邑之境,西自今河南、洛阳,南自伊阙、缑氏,东得巩县,北至於河)。秦平天下,置三川郡。汉高帝置河南郡(领县二十二)。後汉改为河南尹(领县二十),兼置司隶(领郡七,理於此)。魏、晋郡因之,兼置司州(领县十一,理於此)。後魏孝文自代徙都之,亦为河南尹。至东、西魏,分有其地。北齐为洛州(石季龙已为洛州,至齐又改名焉),齐灭,属後周(当东、西魏及齐、周之时,二境交争,攻战边镇,俱在於此)。隋初为洛州,炀帝之初,移都创制,复曰豫州,寻改为河南郡,置尹。唐平伪郑王充,置洛州。开元元年,改为河南府。凡周、汉、魏、晋、後魏、隋至唐,并为帝都(周谓平王以下,汉为後汉,晋谓西晋也)。今号为东京,後改号东都(按故都城,目周氏至太业以前,常为都邑。今都城即隋炀帝大业元年所筑)。属河南道。领县二十(河南、洛阳、偃师、陆浑、伊阙、新安、巩、缑氏、阳城、登封、寿安、密、河清、渑池、福昌、长水、永宁、颍阳、伊阳、王屋)。汉乾中,置望陵县。周显德中,废阳城县。宋乾德初,废望陵。景德四年,升永安镇为县。属京西路,号西京。熙宁後,以王屋县隶孟州;伊阙、缑氏二县,并省为镇。建炎後,没於金。绍兴间讲和,归我河南地,遣使者祀陵寝。既而金复取河南。金改永安为芝田县,以密县属郑州,永宁县为嵩州,改寿安县为宜阳县,伊阳县为嵩州,清河县为孟津县,又升龙开、小水、福昌三镇并为县。贡密、蜡、器。领县十九,治河南、洛阳。河南(古郏辱阝地,是为王城。後汉县。有阙塞山,俗曰龙门。有洛、伊、三水。有城山,水所出。有金墉城)洛阳(古成周地。有邙山。东北有孟津,武王会诸侯处。有後汉明、章二帝陵)永安(本永安镇,宋以陵寝所在,升为县)登封(唐县。有中岳嵩高山、少室山。有鬼谷、颍川、测景台、石羊关)寿安(隋县。有水。又有九曲城,高齐置以备周)伊阙(古戎蛮子国,隋县。有陆浑山,伊水所出;伊阙山、鼓钟山、伊水、涓阳水、陆浑关)永宁(隋县。有三崤山,晋败秦师处。有熊耳山、焦山、水、高门关、松阳关、鹈鹕关。又有回溪,冯异败师处)长水(汉卢氏县地。唐县。有天坛山)新安(汉县,县东北一里有汉故函谷关。其秦关在今灵宝县,汉武帝时楼船将军杨仆数有大功,耻为关外人,上书乞移关,以家财给其用,乃徙於新安。项羽坑秦降卒於新安城南,即此地也)福昌(唐县。有女几山、金门山。城东南北三面峭绝天险,後周置兵於此,备齐)伊阳(古陆浑氏之地。唐县。有伊水、三涂山。後周置兵於此,备齐)巩(春秋时,巩国。战国时有东、西周,此即东周所居,汉为县。有鲔渚)密(古密国,亦郐国。有大鬼山、郐水。後隶郑州)渑池(秦昭王与赵惠文王会处。汉县)缑氏(古滑国。汉县。有缑氏山、轩辕坂)颍阳(夏之纶国,唐县。有八风滩、大谷山)王屋(古召康公之邑。有王屋山、中条山、析城山。北齐置怀州。县东二十里齐子岭,周、齐分境处。後周置王屋郡)偃师(帝喾所都,亦古亳邑。商有三亳,成汤居西亳,此即一也。至盘庚,又自河北徙治於此亳,改国号殷。有首阳山、尸乡。周武王伐纣,回师息戎,遂名偃师焉。汉为县)河清(唐县。南临黄河。宋开宝初,移治於白鹤镇)。
陕州(凡河北诸州县,并冀州之域,馀则豫州之域。今治陕县),周公、召公分陕之所(陕东周公主之,陕西召公主之)。春秋虢国之地,所谓北虢也(虢仲国,今平陆县)。战国时属韩。秦属三川郡。汉属弘农郡,後汉因之。後魏置陵州及恒农郡。後周又置陕州及崤郡(置兵於此,备齐)。隋文帝时,郡废。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属河南郡,後置弘农宫。唐复为陕州,为大都督府,保义军节度。天元年,为兴唐府。哀帝初复,故属。河南道领。县六(陕、硖石、灵宝、夏、芮城、平陆)。梁改镇国军,後唐复。宋太平兴国初,改保平军。三年,以虢州阌乡、湖城二县来属。熙宁六年,省硖石县为石壕镇入陕。属陕西永兴军路。靖康二年,没於金。建炎二年,石壕尉李彦先举兵收复,与金拒,再逾年复失。绍兴十一年,吴下陕,三十二年,王庶复陕,旋皆失之。金隶河南路,又拨平陆、芮城、夏三县隶解州。贡纟由、纟它、括蒌根、柏子仁。领县八,治陕。陕(唐县。有女几山、金门山、虢山、橐水)平陆(春秋晋毕万之邑。唐县。有闲原,即虞、芮逊地之所)芮城(古芮伯国。後周县。有氵豆水、中条山、薄山、方山)灵宝(唐县。有柏谷水、桃林塞、古函谷关、氵豆津关)硖石(唐县。宋移治石壕镇,析河南府永宁县之胡郭管入焉,俄复徙今治。有底柱山、二崤山、硖石水。熙宁间,废入陕)夏(後魏县。有涑川、巫咸各水)阌乡(隋县。有潼关、大谷关、小谷关)湖城(唐县。有荆山、凤林泉)。
虢州 春秋时虢国地(北虢,今陕郡平陆县。东虢,在今荥阳县。西虢,在今扶风郡县也)。晋灭虢,其地属晋。战国时,属秦、魏二国之境,後属三川郡。汉武置弘农郡,後汉因之。魏改恒农(避献帝讳)。晋复为弘农郡。後魏置西恒农郡,後周废之。隋炀帝又置弘农郡,恭帝时,改为凤林郡。唐武德元年,改为鼎州。八年,改虢州,其後或为弘农郡。属河南道。领县六(弘农、阌乡、湖城、朱阳、玉城、卢氏)。宋以湖城、阌乡二县属陕州。属陕西永兴车路。建炎二年,没於金。三年,陕州都统邵兴收复,既而复失。金隶京兆府路。贡麝香、地骨皮、砚。领县四,治虢略。虢略(唐弘农县,至道三年改。有衡岭山、浊水)朱阳(後魏县。有柏谷、乃湖)卢氏(汉县。有熊耳山,洛水出焉)玉城(隋县。熙宁四年,废为镇入虢略。崇宁三年,以栾川镇为栾川县)。
汝州 在周为王畿。春秋时,戎蛮子之邑,亦楚。郑二国之境。七国陆属韩。秦属三川郡。汉属河南、颍川二郡地,後汉因之。魏、晋属河南、舞阳二郡地。後魏属汝北郡。後周属南襄城郡。隋初,置伊州。炀帝初,改为汝州,後废州,以其地分属襄城、颍川二郡。唐为汝州,或为临汝郡。属河南道。领县七(梁、襄城、郏城、鲁山、叶、龙兴、临汝)。梁为防御。周废临汝县。宋为辅州,政和中,升陆海军节度。属京西北路。建炎元年,没於金。金隶河南路。贡纟、纟由。领县六,治梁。梁(汉旧县。战国时,谓之南梁,以别大梁、少梁。古蛮戎子国。县东有阳人聚,秦灭东周,徙其君於阳人,即此地;又孙坚大破董卓之所。有广成城、崆峒山、狼乐山)叶(古应国。又楚叶公邑。有方城山、强水;昆阳城,光武败王寻之所)郏城(汉郏县,隋改。崇宁三年,割隶颍昌府)龙兴(唐县。有豢龙城)襄城(汉县。有不羹城,楚灵王所筑)鲁山(隋县。有尧山、强水、鸦河)。
郑州 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周初,封管叔於此。又曰虢、郐之地。郑武公与平王东迁,武公灭两国而迁都焉。後郑为韩所灭,韩又徙都之,其东境属魏。秦属三川郡。汉属河南郡。後汉因之,分置荥阳郡。宋亦然。後魏为东恒农郡。东魏置广武郡。後周置荥州,後改为郑州。隋置管州;炀帝初,复为郑州,寻废州,置荥阳郡。唐因之,属河南道。领县七(管城、荥泽、原武、阳武、荥阳、新郑、中牟)。梁为防御,以阳武、中牟二县属开封府。宋为奉国军节度。熙宁五年,废州,以县属开封。元丰八年,复之。崇宁四年,建为西辅,属京西北路,又以河南、密县来隶。建炎二年,没於金。金隶河南路,又以颍昌府阳翟县为州,割新郑隶之。贡绢、麻黄。领县五,治管城。管城(周初管国。隋县。有圃田泽、牵渠)荥泽(《禹贡》“济水溢为荥”,即此地。济水旧出河北,截河南流而为荥泽,自王莽末济入河,不复过河之南矣。有敖山。又有故王宫城,晋侯作王宫於践王,公朝於王所,即此地)原武(汉县)新郑(黄帝都於有熊之地,其後郑及韩皆都此地。隋为县。有溱、洧、氵┆三水)荥阳(汉县。有鸿沟,京、索水,敖仓城)。
开封府 春秋时郑地。战国时为魏都(魏惠王自安邑徙居大梁,即今浚仪县也。张仪说魏哀王曰:“魏地四平,无名山大川之限。”)。秦属三川郡(郦生说汉王曰:“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汉置陈留郡,後汉因之。晋改为陈留国。东魏置梁州及陈留、开封二郡。北齐废开封郡,并入陈留郡後周改梁州为汴州。隋废陈留郡,炀帝初又废州,分其地入荥阳、梁、颍川、济阴等郡。唐复置汴州,或为陈留郡(郡城西古城,战国时魏惠王所筑。秦攻魏,引河水灌城而拔之。有通济渠,隋炀帝开,引黄河水以通江、淮漕运,兼引汴水,即浪氵宕渠也。浪氵宕与茛荡同),宣武军节度。属河南道。领县六(开封、陈留、雍邱、浚仪、封邱、尉氏)。梁都之,升为开封府,以滑州之酸枣、长垣,郑州之中牟、阳武,宋州之襄邑,曹州之戴邑,许州之扶沟、鄢陵,陈州之太康九县来属,号东都。後唐为汴州,宣武军,罢东都,以酸枣、中牟、襄邑、鄢陵、太康五县属诸州。晋复为开封府,号东京,以五县还隶焉。宋因之,又置东明、咸平二县。朱梁置建昌宫,晋为大宁宫,皆因旧牙署改名而已。周世宗虽加营缮,犹未合古制。宋建隆三年,广皇城之东北隅,命有司画洛阳宫殿,按图以之,自是皇居壮丽矣。崇甯四年,以襄邑县建拱州。靖康元年,金入寇;十一月,陷京师。建炎元年,高宗即位於南京,命宗泽留守京师。二年,泽薨,命杜充上官悟相继留守。四年二月,卒陷於金。绍兴二年,逆豫僭号,迁於汴。九年,金废豫,以河南来归。十年,叛盟入寇,复取之,完颜亮伪易东京为南京。三十一年,亮自燕徙都汴,入寇遇弑,金主雍立,乃复都燕。嘉定七年,金主复徙汴。十二年,克复京东、河北二府九州四十县,未几复失。贡方纹绫、方纹纱、簏席、麻黄、酸枣仁。领县十六,治开封、祥符。开封(唐县。有古通津、临蔡二关、逢池、沙海)祥符(东魏浚仪县,宋改。有蔡水、浚水、沙台、崇台)尉氏(春秋郑大夫尉氏之邑。汉县。有逢池)陈留(有莘国城,本郑邑,後为陈所并,故曰陈留。唐为县)雍邱(古杞国。汉县。有葵邱,齐桓会诸侯之地。又东晋初,祖逖驻兵於此)封邱(古封国。有黄池,吴夫差会诸侯地。汉县)中牟(汉旧县。有圃田泽。又有官渡,曹操、袁绍相拒之地)阳武(汉县。有汝池。又有博浪沙,张良击秦皇地)酸枣(汉县,以地多棘而立名。有金是关)长垣(隋匡城县。孔子所厄之地。宋改今名)东明(古东昏之地,後为东明镇,宋初置县)襄邑(春秋时襄牛地。汉县。崇甯间,以县建拱州)扶沟(汉县。有洧水沟)鄢陵(汉县。郑伯克段於鄢,即此地)考城(古戴国。隋县,梁改戴邑,後唐复)太康(汉阳夏县,唐改。有鲁沟)咸平(旧通许镇,隶陈留。咸平五年,改县)。
应天府 高辛氏子阏伯所居商邱也。周武王克殷,以封微子启,是为宋国。战国时,齐、楚、魏三分其地。秦置砀郡。汉改为梁国,後汉因之,晋亦曰梁国。後周置梁州。隋文帝置宋州,炀帝初为梁郡。唐复为宋州,或为睢阳郡。属南河道。领县八(宋城、襄邑、熟、楚邱、甯陵、下邑、柘城、虞城)。梁为宣武军节度,以襄邑属开封府,砀山属辉州,以辉州楚邱来属。後唐故归德军。宋升为应天府,号南京。属京西路。靖康金人入京师。建炎元年四月,高宗即位於南京。十月,辛淮甸。三年,没於金。金改为归德府。贡绢。领县七,治宋城。宋城(宋国都。有孟诸泽,有梁孝王兔园、雁鹜池。汉为睢阳县,隋改今名)楚邱(古戎州己氏之邑。唐县)柘城(唐县。有柘沟)熟(殷之南亳,汤所都。古城地。隋县)下邑(古虞国。汉县)甯陵(古葛伯国,又魏信陵君邑。隋县)。
单州 唐光化二年,朱全忠奏以宋州砀山、虞地、单父,曹州之武成置辉州。梁以楚邱还属宋州。後唐改为单州,以兖州鱼台来属。宋因之,为团练。属京东西路。建炎三年,没於金。金隶河南路。贡防风、蛇床。领县四,治单父。单父(古鲁邑,隋县。有宓子贱琴台)砀山(隋县。山出文石得名,汉高祖隐亡、砀山泽,即其地)成武(隋县。有棠沟)鱼台(鲁棠台,隐公矢鱼之所。唐县)。
拱州 本开封府襄邑县。宋崇甯四年,建为州,保庆军节度,为东辅。以开封之考城、太康,南京之甯陵、楚邱、柘城来隶。大观四年,废拱州,复为襄邑县,还隶开封。政和四年,复为州,罢东辅。宣和二年,以襄邑、太康、甯陵为属县,馀归旧隶。六年,又以甯陵归南京,太康归开封,复割柘城来隶。属京东西路。绍兴後,没於金。金为睢州,隶河南路,割东京考城县来属。领县二,治襄邑。襄邑(见开封府)柘城(见应天府)。
亳州 周武王封神农之後於焦,即其地也;後改为谯。春秋时,为陈国之谯邑。战国时属宋。秦属砀郡。汉属沛郡。後汉为沛国,兼置豫州(领郡六,治於此)。魏置谯郡。晋因之,後置南兖州。後周为亳州,兼置陈留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复置谯郡。唐为亳州,或为谯郡。属河南道。领县七(燕、ガ、城父、鹿邑、真源、永城、蒙城)。梁为防御,晋因之。宋大中祥符七年,建为集庆军节度。属淮南东路。绍兴十年,没於金。张浚、王德复取之,既而复失。金隶河南路。贡绉纱、绢。领县七,治谯。谯(周武王封神农後之地。有涡水)城父(春秋。时陈国之夷邑。有乾溪,楚灵王败之地。又有肥水。唐焦夷县,後唐改)蒙城(唐县。有嵇山、山桑城)ガ(汉县。有龙亢城、太邱城)鹿邑(隋县。有氵霍水)永城(隋县。有砀山)卫真(古之苦县,老子生於此。唐真源县,宋改。有老子祠、濑水)。
曹州 昔唐尧所居(州界有尧冢),在周为曹国之地(曹叔振铎所封。汤伐桀,桀奔三;汤又伐之,即此地)。战国时属宋。秦属砀郡。汉改为梁国,景帝分梁为济阴国,宣帝更名定陶,後为济阴郡。後汉因之。晋为济阳郡。後魏置沛郡及西兖州。後周改西兖为曹州。隋为济阴郡。唐复为曹州,或为济阴郡。属河南道。领县五(济阴、考城、宛句、南华、乘氏)。梁以考城属开封府,升为威信军节度。周改彰德军。宋为辅州;建中靖国元年,升为兴仁府。属京东西路。建炎三年,没於金。金隶河南路,而宛亭、南华、乘氏三县,皆为黄河水氵废,乃以东明县来属。贡绢、葶苈子。领县四,治济阴。济阴(古三亭在县东北。汉定陶县地。有水,高帝即位之所。唐改今名,县在济水之南)宛句(有漆园,庄周为吏之所。今县西南,汉光武生於此。唐为县,元间,改为宛亭县)南华(唐县。有沙沟、庄周钓台)乘氏(古乘邱地。唐为县)。
广济军 汉定陶县。唐为镇,隶曹州。周建廪庾,榷於此。宋乾德元年,疏洧水以通漕运,置发运务。开宝九年,改为转运司。太平兴国二年,建为军。四年,割曹、澶、济、濮四州地复置县以隶焉。属京东西路。熙甯四年废军,以定陶县隶曹州。元元年,复为军。建炎後,没於金。金领县一。定陶(有三亭、陶邱、濮水)。
许州 春秋许国。七国时,为韩、魏二国之境。秦为颍川郡。汉高帝为韩国,寻复故。後汉因之,献帝都之。魏文帝受禅於此,及晋、後魏,并为颍川郡。西魏初,得之。後入东魏(西魏将王思政镇守,东魏军围之二百日,城陷,即今东葛县界,故长社城),改为郑州。後周改曰许州。隋复为颍川郡。唐为许州,或为颍川郡,忠武军节度。属河南道。领县九(长社、长葛、阳翟、许昌、鄢陵、扶沟、舞阳、郾城、临颍)。梁改正国军,以扶沟、鄢陵二县属开封。後唐复为忠武军。宋因之,元丰三年,升为颍昌府。崇甯四年,建为南辅。属京西北路。建炎二年,没於金,四年收复,未几复失。金隶河南路;又以阳翟县为颍顺军,後为钧州,隶河南路,以郑州新郑来隶。贡绢、席。领县七,治长社。长社(唐县。有高阳里、荀淑故宅。又有氵┆水)郾城(汉县。有长沙河、五沟水、鸿隙陂)阳翟(郑栎邑。汉县。有荆山、具茨水)长葛(隋县。有洧水)临颍(汉县。有豢龙城)舞阳(唐县。有舞水、氵蚩水)许田(魏许昌县,汉献帝都於此。後唐县。熙甯四年,省为镇入长社)。
陈州 昔庖牺氏所都,曰太昊之墟。周初,封舜後妫满於此,以备三恪,为陈国。楚灭为县,楚顷襄王自郢徙於此。战国时,为楚、魏二国之境。秦属颍川郡。汉汝南郡、淮阳国之地,後汉亦同。晋为汝南郡、梁国二境地,兼置豫州(领郡、国十,治於此)。後魏置陈郡,又置北扬州(治於此)。北齐改北扬州为信州(以百姓守信,不附侯景,故曰信州)。隋置陈州,炀帝初州废,置淮阳郡。唐为陈州,或为淮阳郡。属河南道。领县六(宛邱、项城、南顿、西华、太康、晁水)。梁以太康属开封府。晋为镇安军节度。宋因之,宣和元年,升为淮甯府。属京西北路。建炎二年,没於金。绍兴元年复,旋失。金隶河南路。绍兴三十一年,土人陈亨祖执伪守以城来归,旋复失。贡纟由、绢。领县五,治宛邱。宛邱(陈国都。有东门池。又有固陵,高祖追及项羽处)项城(古项子国。隋县)商水(隋县。有章华台、乾)南顿(古顿子国。後通於陈南徙,故曰南顿。唐县)西华(唐县)。
颍州 春秋时胡子国也。战国时属楚。秦为颍川郡地。两汉为汝南郡地。魏置汝阴郡(司马宣王使邓艾屯田於此)後废。晋武帝复置汝阴郡。後魏置颍川郡。隋复为汝阴郡。唐为颍州,或为汝阴郡。属河南道。领县四(宋同)。汉为防御。周为团练,以下蔡属寿州。宋升汝阴县百尺镇为万寿县;元丰二年,升顺昌军节度。政和六年,改为顺昌府。属京西北路。绍兴後,没於金。金隶河南路,绍兴中,和议成,以河南地来归,既而背盟入寇,刘大败其师於郡城下。绍兴三十一年,李贵同忠义总首孟俊取顺昌,旋复失。贡纟由、纟、绵。领县四,治汝阴。汝阴(汉县。有寝邱、颍水、淮水、淝水、汝水)万寿(有颍川。宣和後,改为泰和县)颍上(隋县。有颍水、淮水、雷陂塘)沈邱(唐县。有武邱)。
蔡州 春秋时,沈、蔡二国之地。战国时,为楚、魏二国之境。秦属颍川郡。汉高祖置汝南郡,後汉因之,魏、晋亦曰汝南郡。宋初因之,兼置豫州(领郡十,治於此),以为重镇(常珍奇守之。元嘉二十六年,後魏太武率兵攻围汝南,太守陈宪守拒四十馀日,魏人积尸与城齐,卒不能拔)。後魏置豫州(治於此)。东魏置行台。後周置总管府,後改曰舒州,寻复曰豫州;其後改洛州为豫州,以此为溱州,寻改曰蔡州,後置汝南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复置汝南郡。唐为豫州,或为汝南郡。宝应元年,更名蔡州。属河南道。领县十(汝阳、朗山、遂平、上蔡、新蔡、褒信、新息、真阳、平舆、西平)。汉为防御。宋为淮康军节度,属京西北路。建炎二年,没於金。金隶河南路。绍兴八年、三十一年、开禧三年收复凡三,皆旋失。贡绫。领县十,治汝阳。汝阳(汉北宜春县,隋改。有悬瓠城、鸿陂、溱水。东南有二龙乡、月旦里)上蔡(古蔡国,蔡仲始封地。汉县。有汝水)平舆(古沈子国。唐县)新蔡(古吕国。隋县。有阳、葛陂)褒信(隋县。有淮水、汝水)西平(古柏子国。唐县。有棠)遂平(古房子国。唐县。有龙泉水、氵亲水)确山(古道国。隋朗山县,宋改。有淮水)真阳(汉县。有淮水、汝水、石塘陂)新息(古息国。汉县。有汝水)。
唐州 春秋楚地。战国时属韩。秦、汉、并南郡地,後汉亦然。晋属南阳国。後魏置东荆州。西魏改为淮州,为重镇(置兵以备东魏)。隋改为显州,炀帝改为淮安郡。唐为唐州,或为淮安郡。属山南道。领县七(泌阳、比阳、慈邱、桐柏、平氏、湖阳、方城)。梁改为泌州,後唐复,晋又为泌州,汉复州。废慈邱县。宋升为团练,属京西南路。绍兴十二年,与金议和,割以遗金。绍兴末,金主亮逾盟入寇,我师复唐州。隆兴再和,复割以遗金。贡绢。领县五,治泌阳。泌阳(汉舞阴县,唐改。有泌水)桐柏(隋县。淮水所出)湖阳(古蓼国。汉县)方城(後魏县。有方城山、衡山、堵水)比阳(汉县。有比水)。
邓州 本夏禹之国。春秋时,申伯、邓侯二国之地。战国属韩,後没於秦,封魏冉为穰侯,寻属楚。楚亡,秦置南阳郡,两汉因之。晋为南阳国及顺阳、义阳二郡之境。宋、齐并为南阳郡。後魏置荆州。西魏为重镇(置兵以备齐)。隋初,改为邓州。炀帝初,为南阳、氵育阳二郡地。唐为邓州,或为南阳郡。属山南道。领县六(穰、南阳、向城、临湍、内乡、菊潭)。梁为宣化军节度。後唐改威胜军。周改武胜军,废菊潭县。宋初废临湍县。属京西南路。中兴後,与金议和,割以遗之,与唐州同。金属河南路。贡白菊花、花蜡烛。领县五,治穰。穰(汉县。有钳卢陂、沮阳城、橘水)南阳(古申伯国。隋县。周庆向城县入焉。有菊水)内乡(隋县。有丹水、浙水)浙水(朱梁县。有浙水、富水)顺阳(有五龙山、丹水)。
均州 战国时属韩。秦属南阳郡。汉为南阳、汉中二郡,後汉因之。魏属南乡郡。晋、宋并属顺阳郡。後置武当郡。齐於此侨立始平郡,寻改为齐兴郡。梁置兴州。後周改为丰州。隋初郡废,改为均州。炀帝初州废,改为淅阳郡(今郡城即後汉延岑筑,据之)。唐为均州,或为武当郡。属山南道。领县三(武当、郧乡、丰利)。宋废丰利入郧乡。为武当军节度,属京西南路。郡当荆、襄上游、商、邓、陕、虢要冲,吴、蜀襟喉之地。贡麝香。领县二,治武当。武当(汉县。有古塞城,在县北,战国时,楚筑以备秦。其山高峻险峭。又有武当山)郧乡(古麇国地。晋县)。
襄阳府 《禹贡》豫州之南境(南漳一县,则荆州之域,馀并荆河州之域),春秋以来楚地,秦南郡之北界。二汉属南郡、南阳二郡地。至献帝时,魏武始置襄阳郡,亦为重镇(蜀将关羽攻没于禁等七军,兵势甚盛。徐晃屯守,不下。曹公谓晃曰:“全襄阳,子之功也。”後孙权帅兵向西,时曹仁镇之,司马宣王言於魏文王曰:“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地,不可失也。”)。晋初因之,兼置豫州(理於此。平吴後,理江陵)。东晋侨置雍州(时以雍州既没,流入聚此,魏该、朱序皆镇焉)。宋文帝割荆州置雍州(领郡十七,理於此)。襄阳去江陵步道五百,势同唇齿,无襄阳则江陵受敌。自东晋庾翼为荆州刺史,将谋北伐,遂镇襄阳。田土肥良,桑梓遍野,常为大镇。北接宛、洛,跨对楚、沔,为鄢、郢北门,部领蛮左。齐、梁并因之,亦为重镇。後梁萧附庸於西魏,而都於此。西魏改曰襄州。隋复为襄阳郡。唐因之,为山南东道节度。属山南道。领县七(襄阳、南漳、邓城、城、义清、乐乡、宜城)。周废乐乡县。宋属京西南路。宣和元年,升为襄阳府。中兴後,京西安抚,京湖制置置司,领襄随郢均房、枣阳光化凡七郡。贡麝香、白、漆器。领县六,治襄城。襄城(汉县,在襄水之阳。有岘山、汉水、隆中、高阳池、冠盖里、凤林关、柳关)邓城(古樊城。唐县。有宛水、泌水)城(古伯之国。隋县)中庐(古庐戎之国。隋义清县,宋改)宜城(汉县。有涑水、若阝水)南漳(隋县。有荆山,《禹贡》“荆及衡阳惟荆州”,即此山,卞和得玉之所)。
随州(光化乡在今郡东南三十馀里,则荆州之域,馀则豫州之域),春秋随侯之国。《左传》曰:“汉东之国,隋为大”。其後属韩。秦、二汉并属南阳郡。晋属义阳郡,後分置随郡。宋、齐因之。西魏置并州,後改曰随州。隋分其地置汉东、春陵二郡。唐并为随州,或为汉东郡。属山南道。领县四(安同)。宋升为崇义军节度,後改崇信军。属京西南路。其地因山为郡,岩石隘狭,道路交错,自枣阳至厉山九十九冈,昔智谋之士,多谈汉东险阻如兵家诡伏奇计。又言有括囊之势,易入而难出。嘉定十五年,以三关隶德安,置关使。贡绢、绫、葛、覆盆子。领县四,治随。随(汉县。有三锺山、厉山、随侯台、九井)枣阳(隋县。有氵尽水。绍兴十二年,升为军)唐城(唐县,梁改汉东,後唐复。有氵差水)光化(後周县。有锡水)。
枣阳军 本随州属县。宋绍兴十二年,升军。
光化军 本襄阳宜城县阴城镇。宋初,升为光化军。熙甯五年废军,改为光化县,隶襄阳。元初,复为军。领县一,乾德(有汉江、温水)。
●卷三百二十一 舆地考七
○古梁州
《禹贡》曰:“华阳、黑水惟梁州(孔安国以为东据华山之南,西距黑水也。又曰:“导黑水,至於三危,入於南海。”孔安国注云:“黑水自北而南,经三危,过梁州,入南海。”郑元云:“按三危在鸟鼠之西,而南当岷山,又在积石之西,南当黑水祠,黑水出其南胁。”此云三危,彼云其出,明其乖戾。又按《汉书 地理志》,益州郡滇池“有黑水祠”,而不记山之所在,即今中国无之矣。又按郦道元《水经》,锐意寻讨,亦不能知黑水所经之处。顾野王撰《舆地志》,以为至道入江。其官与《禹贡》不同,未为实录。至於孔、郑通儒,莫知其所,或是年代久远,遂至堙涸,无以详焉。滇音颠),岷、れ既艺,沱、潜既道(岷山在今通化郡汶山县,れ山在今汉中郡金牛县也。言水已去,二山之土皆可种艺。沱、潜,二水,理从故道也。沱水在今阳郡唐昌县。潜水未详),蔡、蒙旅平,和夷底绩(蒙、蔡,二山名。旅,陈也。旅平,言已平理而陈祭也。和夷,地名,亦已致功可耕稼也。蒙山在卢山郡,蔡山未详),厥土青黎(色青而细疏也)。”自汉川已下诸郡,皆其封域。舜置十二牧,梁州其一也。以西方金刚,其气强梁,故曰梁州。《周礼》以梁州并雍州。梁州当夏、殷之间为蛮夷之国,所谓巴、ク、彭、濮之人也(或曰:“蜀之先帝喾封其支庶於蜀,其後称王,长曰蚕丛,次曰伯雍,次曰鱼凫。”)周末,秦惠王使司马错伐蜀,有其地,於天文兼参之宿,亦秦之分野(汉之巴、蜀、广汉、犍为、武都、、越等郡,今通川、山、南平、涪陵、南川、卢川、清化、始宁、咸安、符阳、巴川、南宾、南浦、阆中、南充、安岳、盛山、€安、犍为、阳安、仁寿、通义、和义、资阳、南溪、武都、河池、同谷、顺政、阴平、江油、益昌、普安、巴西、梓潼、遂宁、蜀郡、德阳、阳、唐安、临、卢山、通化、临翼、越、€南等郡,皆是。汉之弘农郡西南境,今上洛郡),又得楚之交(汉之汉中,今汉中、洋川、安康、房陵等郡,并宜属楚)。秦平天下,置郡,为汉中(今汉中、洋川、郡安、康房陵等郡地也)、巴(今通川、山、南平、涪陵、南川、泸川、清化、始宁、咸安、符阳、川巴、南浦、阆中、南充、盛山、€安、安岳之东境,皆是)、蜀(今巴西、普安、梓潼、遂宁、益昌、蜀郡、德阳、阳、唐安、临、卢山等郡地并是),陇西郡之南境(今河池郡),内史之南境(今上洛郡)。其馀土境,自汉以後,历代开拓氐羌戎夷之地(今犍为、阳安、安岳之西境,仁寿、通义、和义、资阳,皆故夜郎侯国;南溪、侯国:并汉武帝开之,置犍为郡。今武都、同谷、顺政、怀道、同昌、阴平、油湮、交川、合川、通化、临翼、江源、归诚、静川、蓬山、恭化、维川、€山、越、€南、洪源等郡,即汉以後所开拓也)。汉武帝置十三州,此为益州,领郡八。益之为言隘也,言其地隘险。亦曰疆壤益大(汉既灭越,而蜀西南夷皆震恐,请吏入朝,遂置益州、越等郡)。王莽末,公孙述据有其地。後汉建武中,平之,置益州(领郡九,属国三,理雒。今德阳郡县)。至献帝末,刘备复据其地。魏末平之,遂分置梁、益二州。晋初因之(益领郡八,理成都。梁领郡八,理南郑),後又分益州南境置宁州(领郡四,理€南,即今郡)。惠帝以後,李特据之,至穆帝时平之。其後没于苻坚,后又复其地。安帝时谯纵据之,后又收复。宋梁、益、宁三州,并因前代(梁领郡二十,益领郡二十九,宁领郡十五),更置秦州(领郡十四,理南郑)。齐及梁初,多因之(梁武帝天监三年,刺史夏侯道迁以所部叛降西魏,南至剑阁悉失之)。後魏得汉中,亦曰梁州。西魏亦因之,复入於梁(西魏大统十二年,为梁将兰钦所陷)。梁灭,再复其地(将达奚武平汉川,尉迟迥平蜀川)。自是以後,所置州郡,割裂无恒,不可详记。唐分置十五部,此为山南西道(汉中、通川、巴川、清化、洋川、顺政、河池、益昌、咸安、盛山、始宁、南平、符阳、山等郡,皆是)、山南东道(房陵、南宾、南浦、€安)、剑南道(蜀郡、唐安、阳、德阳、通义、梓潼、巴西、普安、阆中、资阳、临、通化、交川、越、南溪、遂宁、仁寿、犍为、卢山、泸川、阳安、安岳、洪源、阴平、同昌、油江、临翼、归诚、洪源、静川、恭化、维川、和义、€山、蓬山、€安、南充等郡),兼分入京畿(上洛、安康)、陇右道(同谷、武都、怀道、合川)及黔中道(涪陵、南川)。唐末,蜀地为王建所据。後唐灭王氏,而取其地。孟知祥复据之。至宋乾德三年,平孟蜀,始尽得梁州之地,分为益州、利州、梓州、夔州四路云。
巴、蜀之人,少愁苦而轻易淫佚。周初,从武王胜殷(庸、蜀羌、{髟矛}、微、卢、彭、濮人是也)。东迁之後,楚子强大而役属之。暨於战国,又为秦有,资其财力,国以丰赡。汉景帝时,文翁为蜀郡守,建立学校,自是蜀士学者,比齐、鲁焉。土肥沃,无凶岁。山重复,四塞险固。王政微缺,跋扈先起(公孙述、李雄、谯纵、王建、孟知祥迭据之,皆因中原多事)。故一方之寄,非亲贤勿居。
◎古梁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五国
楚(西南境是) 麇 庸 巴 蜀
▲秦时为郡五
巴郡 蜀郡 汉中郡 陇西郡(南境是) 内史(南境是)
▲汉时为郡国九县一百二十八
汉中郡十二县(西城 洵阳 南郑 褒中 成固 沔阳 锡 武陵 房陵安阳上庸 长利)
广汉郡十三县(梓潼 什方 涪 雒 葭萌 妻阝新都 甸氐道 绵竹 广汉阴平道 白水 刚氐道)
蜀郡十五县(成都 郫 繁 广都 江原 严道 绵 旄牛 临 青衣汶江 广柔 徙 湔氐道 蚕陵)
巴都十一县(江州 临江 枳 阆中 安汉 宕渠 鱼复 充国 垫江 朐忍 涪陵)
益州郡二十四县(滇池 双柏 同劳 铜濑 收靡 昌 秦臧 贲古 连然 俞元 叶榆 律高 不韦 €南 邪龙 味 昆泽 比苏 建伶 毋掇 胜休唐 弄栋 来唯)
武都郡九县(武都 上禄 故道 河池 嘉陵道 循成道 下辨道 沮 平乐道)
郡十七县(故且兰 钅覃封 {敝邑} 漏卧 谈指 宛温 毋敛 夜郎平夷

同并 西随 都梦 谈藁 毋单 漏江 进桑 句町)
越郡十五县(都 遂久 灵关道 台登 秦 大 姑复 三绛 定会无 卑水 潜街 苏 阑 青蛉)
犍为郡十二县(道 江阳 武阳 南安 牛な 南广 汉阳 存阝马阝资中 符 朱提 堂琅)
弘农郡(南境是县见雍州)
▲晋时为郡国二十五县一百五十六
汉中郡八县(南郑 蒲池 褒中 沔阳 成固 西乡 黄金 兴道)
广汉郡三县(广汉 德阳 五城)
梓潼郡八县(梓潼 涪城 武连 黄安 汉德 晋寿 剑阁 白水)
新都郡四县(雒 什方 绵竹 新都)
涪陵郡五县(汉复 涪陵 汉平 汉{艹段} 万宁)
巴都郡四县(江州 垫江 临江 枳)
巴西郡九县(阆中 西充国 苍溪 岐惬 平州 汉昌 宕渠 安汉 南充国)
巴东郡三县(鱼复 朐念 南浦)
蜀郡六县(成都 广都 繁 江原 临 郫)
犍为郡五县(武阳 南安 晁道 资中 牛な)
汶山郡八县(汶山 升迁 都安 广阳 兴乐 平康 蚕陵 广柔)
汉嘉郡四县(汉嘉 徙阳 严道 旄牛)
朱提郡五县(朱提 南广 汉阳 南秦 堂琅)
越郡五县(会无 都 卑水 定 台登)
郡八县(万寿 且兰 谈指 夜郎 毋敛 井渠 {敝邑} 平夷)
江阳郡三县(江阳 符 汉安)
建宁郡十七县(味 昆泽 存马阝新定 铜濑 漏江 牧麻 昌 谈藁毋单 双柏 俞元 € 连然 秦臧 泠邱 滇池)
兴古郡十一县(律高 句町 宛温 漏卧 胜休 钅覃封 汉兴 进乘 毋掇 贲古 都{唐})
€南郡九县(€平 €南 弄栋 青蛉 邪龙 榆 遂久 永宁 姑复)
永昌郡八县(不韦 永寿 比苏 雍乡 南涪 唐 哀牢 博南)
武都郡五县(下辨 河池 沮 武都 故道)
阴平郡二县(阴平 平广)
魏兴郡六县(晋兴 安康 西城 锡 长利 洵阳)
新城郡四县(房陵 缓阳 昌魏 氵示乡)
上庸郡六县(上庸 安富 北巫 武陵 上廉 微阳)
▲隋时为郡三十四县二百一十六
汉川郡八县(南郑 西 褒城 城固 兴势 西乡 黄金 难江)
房陵郡四县(光迁 永清 竹山 上庸)
西城郡六县(金川 石泉 洵阳 安康 黄土 丰利)
汉阳郡三县(上禄 钅覃水 长道)
清化郡十四县(化成 曾口 清化 盘道 永穆 始宁 其章 恩阳 长池符阳 归仁 安固 白石 伏虞)
通川郡七县(通川 三冈 石鼓 东乡 宣汉 西流 万世)
宕渠郡六县(流江 ク城 邻水 宕渠 咸安 垫江)
巴郡三县(巴 江津 涪陵)
新城郡五县(妻阝 射洪 盐亭 通泉 飞乌)
巴东郡十四县(人复 €安 南浦 梁山 秭归 巴东 新浦 盛山 大昌巫山 石城 临江 武宁 务川)
巴西郡十县(阆内 南部 苍溪 南充 西水 晋城 奉国 仪陇 相如大寅 )
蜀郡十三县(成都 双流 新津 晋原 绵竹 郫 元武 雒 清城 九陇金泉阳安 平泉)
临郡九县(严道 名山 卢山 依政 蒲江 蒲溪 沈黎 汉源 临)
汶山郡十一县(汶山 比川 交川 通化 翼针 平康 翼水 江源 通轨)
义城郡七县(绵谷 益昌 义城 {艹段}萌 岐坪 景谷 嘉川)
平武郡四县(油江 马盘 平武 方维)
河池郡四县(梁泉 两当 河池 同谷)
顺政郡四县(顺政 鸣水 长举 城)
武都郡七县(将利 建威 覆津 盘提 长松 曲水 正西)
宕昌郡三县(良恭 和戎 怀道)
上洛郡五县(上洛 商洛 洛南 丰阳 上津)
隆山郡五县(仁寿 贵平 井研 始建 隆山)
泸川郡五县(泸川 富世 江安 合江 绵水)
涪陵郡三县(石镜 汉初 赤水)
资阳郡九县(盘石 内江 威远 大牢 普慈 安居 隆康 资阳 安岳)
眉山郡八县(龙游 平羌 夹江 峨眉 通义 青神 丹棱 洪雅)
犍为郡四县(道 犍为 南溪 开边)
普安郡七县(普安 永归 黄安 阴平 梓潼 武连 临津)
遂宁郡三县(方义 青石 长江)
金山郡七县(巴西 昌隆 涪城 魏城 万安 神泉 金山)
黔安郡二县(彭水 涪川)
同昌郡八县(尚安 钳川 帖夷 同昌 嘉诚 封德 常芬 金崖)
越郡六县(越 都 苏 可泉 台登 部)
郡二县( 宾化)
▲唐时为州六十二县二百九十二
兴元府六县 洋州四县 商州五县 金州六县 房州四县 远州九县渠州五县 渝州五县 涪州五县 泸州六县 巴州九县 壁州四县蓬州七县 集州三县合州六县 忠州五县 万州三县 阆州九县果州五县 普州六县 开州三县 夔州四县 嘉州八县 简州三县陵州五县 眉州五县 荥州六县 资州八县 戎州五县 凤州四县阶州二县 或州三县 兴州二县 文州二县 龙州二县 利州六县剑州八县 绵州八县 梓州八县 遂州五县 益州十县 汉州五县彭州四县蜀州四县 晁州七县 雅州五县 茂州四县 维州二县黎州二县 南州二县 宕州二县 扶州四县 松州四县 叠州二县翼州三县 当州三县 悉州二县 静州三县 柘州二县 恭州三县奉州一县 州九县
▲宋时为州五十八县二百二十一
兴元府五县 洋州三县 商州五县 金州五县 房州二县 达州七县渠州四县 重庆府三县 涪州五县 泸州三县 巴州五县 壁州三县蓬州六县 集州二县 合州五县 忠州五县 万州二县 阆州九县 果州四县 普州四县 开州三县 夔州二县 嘉州六县 简州二县 陵州四县 眉州四县 荥州五县 资州四县 叙州四县 凤州三县 阶州二县 成州二县 兴州二县 文州一县 龙州二县 利州五县 剑州七县 绵州八县 潼川府九县 遂宁府五县 成都府九县汉州四县 彭州三县 蜀州四县 晁州七县 雅州五县 茂州三县 威州二县黎州二县 永康军二县 石泉军三县 怀安军二县 广安军三县富顺监一县 €安军一县 梁山军一县 大宁监一县 南平军二县
兴元府 春秋至战国并楚地。秦置汉中郡,二汉因之(汉高帝始封之地)。後汉末,张鲁据其地,改汉中为汉宁。魏武征汉中,走张鲁,复曰汉中郡。後刘备破魏将夏侯渊,遂有其地,以为重镇(先主以魏延,後主以蒋琬、姜维,相继屯守。後闻魏将锺会理兵关中,维表请分将护阳平关口,後主不从)。魏末平蜀,又置梁州(领郡八)。晋、宋、齐、梁皆为梁州(理於此。晋初领郡八,後领郡二十。宋、齐、梁因之)。宋以後,更置泰州(亦理於此,领郡十四)。汉中常以巴、蜀蔽,故刘备初得汉中,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是以巴、蜀有难,汉中辄没(自公孙述、刘备、李雄、谯纵据蜀,汉中皆为所陷),氐虏邻接,常为威御之镇(萧齐明帝初,后魏大将元莱率兵十万,通斜谷,围南郑,刺史萧懿守拒百馀日,不拔而退)。後魏亦置梁州(梁天监三年,夏侯道迁以州郡入魏。大同初复之。元帝末,陷於西蜀)及汉中郡。西魏因之。後周改曰汉川郡。隋初郡废,而梁州如故。炀帝初,州废,复置汉川郡。唐为梁州。开元十三年,以“梁”“凉”声相近,更名褒州。兴元元年为府。属山南道。山南西道节度。领县五(南郑、褒城、西、三泉、城固)。王蜀改天义军,後复。宋乾德五年,以三泉属京。至道二年,以西县属大安军;三年,还属利州路。建炎二年,带本路钤辖、宣抚张浚积粟理财,以待巡幸,谓“前控六都之师,後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天下大计可定。”四年,兼本路经略、安抚使。後又置利州路阶、成、西和、凤州制置使,泾原、秦凤路经略、安抚使。乾道四年,合为一路,兴元帅兼领之。贡燕脂、红花。领县五,治南郑。南郑(汉县。有梁山、巴岭、黄牛山、褒中、汶川、武乡)城固(唐县。有黑水)褒城(隋县。有斜水、褒谷、汉阳平关、甘泉关,即先主破魏夏侯渊之地)西(隋县。有白马山、百牢关)三泉(唐县)
洋州 春秋、战国皆楚地。秦属汉中郡,二汉因之。三国时,蜀之重镇(後主刘禅,遣将军王平守兴势,魏曹操攻围不克,即今兴道县)。晋、宋、齐、梁亦属汉中郡。西魏、後周并为洋川(因水为名)及洋川郡。隋因之,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汉川郡(今汉中郡)。唐复置洋川,或为洋川郡(兴道、西乡、黄金、真符)。蜀为武定平节度。宋平蜀不改,又废黄金县。属利州路。贡隔织。领县三,治兴道。兴道(唐县。有汉水、骆谷水、兴势山)西乡(有巴岭山、洋水)真符(唐县。有寒泉山、黄金水)。
商州 古商国也。春秋时,其地属晋(所谓晋阴)。战国属秦,即卫鞅所封商邑也,後属内史地。汉属弘农郡。後汉属京兆尹。晋初,为京兆南部,後置上洛郡。後魏因之。西魏又置洛州。後周改为商州。隋炀帝复置上洛郡。唐为商州,或为上洛郡。属山南道。领县五(上洛、商洛、上津、洛南、丰阳)。宋因之,属陕西永兴军路。绍兴二年,守臣董先以商、虢降刘豫。六年,邵隆收复。九年,诏听金州节制。十一年正月,折合孛堇入寇,邵隆设伏,鏖战大捷,复入城。十二年八月,金人求商州及和尚原、方山原地。乃割商、秦之半,存上津、丰阳、天水三邑及陇西成纪馀地,弃和尚原、方山原,以大散关为界,於关内得兴赵原,为控扼之所。隆在商州披荆榛,治瓦砾,招徕离散,一旦割以遗虏,怏怏而死。三十一年十月,金州统制王彦,遣任天锡复商州。商、邓人心,戴宋无二。寻以为难守,弃之。贡麝香、枳壳、枳实。领县五,治上洛。上洛(汉县。有商山、熊耳山、关、丹山)上津(西魏县。有嘉鱼穴、吉水)丰阳(卫鞅所封之地。後魏县。有甲水、丰水)商洛(古商邑,高所封。隋县。有武关山)洛阳(隋县。有元扈山、洛水)。
金州 虞舜尝居之,谓之妫墟(《帝王世纪》谓之姚墟。本曰妫)。战国时属楚。秦属汉中郡,两汉因之。魏以汉中遗人在东垂者置魏兴郡,即其地也。晋、宋、齐因之。梁改为南梁州。西魏改置东梁州,後因其地出金,改为金州。隋初因之,炀帝初,改置西城郡。唐为金州,或为安康郡(郡临汉江),昭戎军节度。属山南道。领县六(西城、石泉、安康、洵阳、氵育阳、平利)。宋乾德四年,废氵育阳县。五年,为昭化军节度。属京西南路。其地为蜀之後门,两河、三辅之奇道,今关隘四十馀处,皆冲要。自金之夔,地里至近,以万顷池及三十六洞一带,迂绕千一百里。万顷池周回七百里,俗传春申君居也。中兴後,拨隶利州路,又以商州上津、丰阳两县来属。贡麸金、麝香、枳壳、枳实、杜仲、白胶香、黄蘖。领县五,治西城。西城(舜所居妫。唐县。有女娲山、治水、吉水)平利(唐县)洵阳(晋县,宋废氵育阳县入焉。有洵水、氵育水)汉阴(唐县。有凤凰山、汉江、直水)石泉(唐县。有汉水)。
房州 古麇、庸二国之地。春秋楚子败麇师於防渚,即此地也。战国时楚地。秦灭赵徙赵,王迁於此地。其地四塞险固,及平天下,属汉中郡。两汉因之。魏文帝置新城郡。蜀将孟达降魏,为新城守,後叛归蜀,司马宣王讨平之。晋、宋、齐为新城、上庸二郡地。梁末置歧州。西魏置江迁国。後周国废,置迁州。隋炀帝初,置房陵郡。唐武德初,於竹山县置房州。贞观十年,移於房陵。或为房陵郡。属山南道。领县四(房陵、永清、竹山、上庸)。宋开宝中,废上庸、永清。雍熙三年,升为保康军节度。属京西南路。其地东接襄、邓,西控巴、蜀,三面阻水,四塞险固。建炎二年,尝置金、房、开、达四州安抚使,以房隶金。未几,又改隶利州路。贡麝香、布、锺乳、石笋。领县二,治房陵。房陵(汉县。有建鼓山、房山、雁浮山、筑水、粉水)竹山(古庸国。有望龙山、庸城山、堵水;白马塞,孟达尝登之,仅曰“此金城千里。”)。
达州 春秋、战国时并属巴国。秦属巴郡,二汉因之。晋属巴西郡。宋、齐为巴渠郡。梁於此兼置万州(以州内地万馀顷,因为名)及东关郡。西魏改为通州(以居四达之路,故改)。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置通川郡。唐因之,属山南道。领县九(通川、永穆、三冈、石鼓、东乡、宣汉、新宁、巴渠、闻英)。宋乾德三年,改为达州。五年,废阆英、宣汉二县。属夔州路。贡纟由。领县七,治通川。通川(隋县。有东关水)永睦(隋县。有七盘山、龙襄山、大江)石鼓(唐县。有巴渠江)新宁(唐县。有浊水山、新宁溪)巴渠(唐县。有鹿子山、大江)三冈(唐县。有三江水、玉楼山、龙盘山)东乡(西魏县。有益迁水、下符江、建平山)。
渠州 宋、齐以上,与达州同。梁置梁州。後魏置流江郡。隋初郡废,炀帝初,置宕渠郡。唐以为渠州,或为山郡。属山南道。领县五(流江、山、大竹、水、渠江)。宋以渠江属广安军。属梓州路。贡绵纟由、买子木。领县四,治流江。流江(汉宕渠县故城。有宕渠山、流江)水(唐县。有水)山(梁县。有湟水)大竹(唐县)。
重庆府 古巴国(《左传》曰“巴师侵”,注云:“巴国今江州县也。其爵曰子。”),谓之三巴(《三巴记》曰:“阆、白二水东南流,曲折三回如巴字,故谓三巴。”)。秦惠王虏巴王而取其地。奉、汉并属巴郡。晋亦属巴郡,宋、齐因之。梁於此置楚州。隋初,改为渝州(因渝水为名)。炀帝初州废,置巴郡。唐为渝州,或为南平郡。属剑南道。领县五(巴、万寿、江津、壁山、南平)。宋乾德五年,废万寿。雍熙中,废南平。崇宁元年,改为恭州。淳熙中,升为重庆府。属夔州路。贡葛布、牡丹皮。领县三,治巴。巴(古巴子国。後周县。有巴山、涂山、明月峡、涪江)江津(隋县。有溪、七门滩)壁山(唐县。有重壁山)。
涪州 亦巴国之境,秦、二汉巴郡之鄙也。蜀置涪陵郡,晋、宋、齐因之。隋初置渝州,炀帝废渝州属巴郡。唐为涪州,或为涪陵郡。属山南道。领县五(宋同)。宋属夔州路。涪俗四种:曰夏、巴、蛮、夷,夏则中夏之人,巴则廪君之後,蛮则盘瓠之种,夷则白虎之裔。夏、巴居城郭,蛮、夷居山谷。贡绢。领县五,治涪陵。涪陵(汉县。有鸡鸣峡山、大江、黄石滩)宾化(唐县。有女清山)武龙(唐县。有内江。宣和初,改为枳县)乐温(唐县。有乐温山、大江、容溪)温山(唐县。有桂溪。熙宁三年,废为镇)。
泸州 古巴子之国。秦属巴郡。汉属犍为郡,後汉因之。晋为江阳郡,宋、齐因之。梁置泸州。隋初郡废,炀帝初,置泸川郡。唐为泸州,或为泸川郡。属剑南道。领县六(泸川、富义、泾南、江安、绵水、合江)。後废泾南。宋乾德五年,废绵水,以富义置监。属梓州路。宣和初,为泸川军节度。政和末,守臣带梓夔路兵马钤辖,仍泸南安抚。贡葛。领县三,治泸川。泸川(隋县。有汶江、泸江、支江)合江(隋县。有安乐溪)江安(隋县。有清井监、南井监)。
巴州 古巴国。秦、二汉属巴郡。晋、宋之,为夷獠所据,不置郡县。宋末,於岭之南置归化郡,即今郡是也。齐因之。梁置归化、木兰二郡。後魏得其地,置太谷郡。隋初郡废,置巴州。炀帝初州废,置清化郡。唐因之,属山南道。领县九(化成、盘道、清化、曾口、归仁、始宁、其章、恩阳、七盘)。宋乾德四年,废盘道、归仁、始宁。咸平五年,以清化属集州。属利州路。巴江自古集来,派於郡治之右,状於“巴”字,又曰字江。贡绵纟由。领县五,治化成。化成(後周县。有灵寿溪、巴江)恩阳(隋县。有义阳山、清水)曾口(梁县。有木兰山)七盘(唐县)其章(唐县。有其章山、龙城)。
壁州 历代与清化郡同。唐武德八年,分巴州始宁县之东境置壁州。或为始宁郡。属山南道。领县五(氵若水、广纳、通江、白石、东巴)。宋乾德五年,废广纳。开宝五年废州,寻复。属利州路。熙宁五年废州,以白石、符阳二县入通江,隶巴州。领县三,治通江。通江(唐县。有东巴山、巴字水)白石(西魏县。有白石水)符阳(後魏县。有符水)。
蓬州 古巴国之分。秦、二汉属巴郡。晋属巴西郡。宋末属归化郡。梁置伏虞郡。後周置蓬州(因山为名)。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清化、宕渠、巴西三郡。唐复置蓬州,或为威安郡。属山南道。领县七(大寅、伏虞、仪陇、良山、咸安、大竹、宕渠)。宋乾德三年,废宕渠。属利州路。贡丝绫、锦纟由。领县六,治蓬池。蓬池(唐县。有大山、蓬水)良山(唐县。有大蓬山、绥山。熙宁间,废为镇入伏虞)仪陇(梁县。有仪陇山、流江)伏虞(隋县。有宣汉水)蓬山(唐县。熙宁间,废为镇入营山)营山(宋县。有营山、嘉陵水)。
集州 秦属巴郡。二汉属广汉、巴二郡地。晋属巴西郡。梁置东巴州,後改为集州;後周兼置平桑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汉川、清化二郡。唐置集州或,为符阳郡。属山南道。领县四(难江、道平、大牟、嘉川)。宋乾德五年,废道平、大牟。咸平五年,以嘉川属利州,以巴州清化来属。属利州路。熙宁五年,废集州,以难江县隶巴州,仍省清化县为镇入巴州化成县。领县二,治难江。难江(後周县。有小巴山、难江、宕渠水)清化(隋县)。
合州 秦、二汉属巴郡。宋置东宕渠郡。西魏置合州(涪、汉二水合流处,因为名)。後周为宕渠郡。隋初郡废,改合州为涪州。炀帝初州废,置涪陵郡。唐为合州,或为巴川郡(郡城临江)。属山南道。领县六(石镜、汉初、赤水、巴川、铜梁、新明)。宋开宝二年,以新明属广安军。属潼川府路。贡牡丹皮、白药子。领县五,治石照。石照(西魏县。汉时巴、蜀争界,久不决,一朝密雾石裂,自上及下,直如引绳,遂分郡界,至今犹以为界焉)汉初(隋县。有嘉陵江)赤水(隋县。有赤水)铜梁(唐县,因山为名)巴川(唐县)。
忠州 秦、二汉之巴郡地。晋、宋皆因之。梁置临江郡,後周兼置临州。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巴东郡。唐置忠州,或为南宾郡。属山南道。领县五(宋同)。宋属夔州路。贡绵纟由。领县五,治临江。临江(汉县。有屏风山、鸣玉溪、大江)丰都(隋县。有平都山)垫江(隋县。有溶溪、贵溪)南宾(唐县)桂溪(唐县。有清溪熙宁五年,省入垫江)。
万州 秦、二汉巴郡之地。晋属巴东郡,宋、齐因之。後周置安乡郡,後改为万川郡,兼置南州。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巴东郡。唐武德初,置浦州,後改为万州。或为南浦郡。属山南道。领县三(南浦、武宁、梁山)。宋开宝三年,以梁山为军。属夔州路。贡金、木药子。领县二,治南浦。南浦(隋县。有眉碛、岷江)武宁(後周县。有金碛山、巴子城)。
阆州 秦、二汉属巴郡。宋、齐因之,居蜀、汉之半,又当东道冲要。梁置北巴州及北巴郡。西魏平蜀,置崇州及盘龙郡。隋初郡废,炀帝初,置巴西郡。唐为崇州,先大中,改为阆州。或为阆中郡。属山南道。领县九(阆中、苍溪、晋安、西水、奉国、南部、新井、新政、岐平)。後唐保宁军节度。宋改德安军,属利州路。贡莲绫。领县九,治阆中。阆中(唐县。有仙穴山、阆中山、嘉陵水)新井(唐县。有谯王城)晋安(唐县。熙宁四年,省为镇入西水)新政(唐县。有龙奔山、嘉陵江)苍溪(隋县。有€台山)奉国(西魏县。有天目山)南部(後周县。有嘉陵江)岐平(西魏。有宋王城。熙宁四年,省为镇入奉国)西水(後周县。有西水、掌天山)
果州 亦巴子国地。秦、二汉并属巴郡。晋为巴西郡,宋、齐因之。隋并其地入巴西郡。唐初属崇州,武德四年,分置果州(因山为名)。或为南充郡。属山南道。领县五(南充、相如、岳池、流溪、西充)。宋为团练,开宝三年,以岳池属广安军。属潼川路。贡丝布、天门冬。领县四,治南充。南充(隋县。有果山、嘉陵江)西充(唐县。有西充山)相如(後周县。有司马相如故宅)流溪(唐县。有柏郎溪。熙宁六年,省为镇入南充)。
普州 秦时巴郡之西境及夜郎国之地。汉犍为、巴郡之境(巴郡,秦置。犍为,汉开)。李雄之乱,为羌夷所据。梁置普慈郡。後周置普州。隋炀帝初州废,以地入资阳郡。唐复置普州,或为安岳郡(郡城因山为趾,四面险固)。属剑南道。领县六(安岳、安居、普康、乐至、崇龛、普慈)。宋属潼川路。贡葛、天门冬。领县四,治安岳。安岳(後周县。有灵居山、岳阳溪)安居(隋县。有安居水)普康(唐县。熙宁五年废入安岳)乐至(唐县。有龙游潭)。
开州 秦、二汉属巴郡。晋、宋以来,并属巴东郡。後周为同安郡。隋废之,以属巴东郡。唐置开州,或为盛山郡。属山南道。领县三(宋同)。宋属夔州路。贡白、车前子。领县五,治开江。开江(唐盛山县。有盛山、叠江)万岁(唐县。有石门山、三朝溪。後改为清水县)新浦(後周县。有叠江。庆历四年,废入开江)。
夔州 春秋时为夔国,後属楚。秦、二汉属巴郡。三国时为蜀重镇(先主自为吴将陆逊败於夷陵,退屯白帝,改为永安。其後吴将全琮来袭,不克)。晋、宋、齐并属巴东郡,齐兼置巴州。梁置信州。隋亦为巴东郡。唐武德三年,避皇外祖讳(独孤信也),改信州为夔州。其後或为€安郡(郡城临江)。属山南道。领县四(奉节、€安、巫山、大昌)。後唐宁江军节度。宋改€安军,属夔州路。端拱二年,以大昌属大宁监。贡蜜、蜡。领县二,治奉节。奉节(唐县。有白帝城、诸葛亮八阵图、三峡山、东山、滟堆)巫山(隋县。有巫山、高邵山、大江)。
嘉州 故夜郎国,汉武开之,置犍为郡。後汉、晋、宋、齐皆因之。西魏置眉州。後周改为青州,寻又改为嘉州,并置平羌郡。炀帝置眉山郡。唐为嘉州,或为犍为郡。属剑南道。领县八(龙游、犍为、玉津、罗目、夹江、峨眉、平羌、绥山)。宋乾道四年,废绥山,後又废罗目、玉津。淳化四年,以眉州洪雅来属。属成都路。贡麸金。领县六,治龙游。龙游(汉曰青衣,隋县。有汶江、氵示江、堂溪)夹江(隋县。有洪雅江)犍为(隋县。有沈犀山、道江)平羌(後周县。有青衣津、青神山。熙宁五年,省为镇入龙游)峨眉(隋县。有峨眉山、黑水、大度河)洪雅(隋县。有金山)。
简州 汉属犍为、广汉二郡地,後汉及晋皆因之。宋、齐为蜀、广汉二郡地。西魏於此置资州。後周明帝移资州於资阳县。隋置简州(州境有赖简池,故名),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蜀郡。唐复置简州,或为阳安郡。属剑南道。领县三(阳安、金水、平泉)。宋乾德五年,以金水置怀安军。属成都路。贡绵纟由、麸金。领县二,治阳安。阳安(西魏县。有中江、赤水)平泉(隋县。有平泉山、洚水)。
陵州 二汉属犍为、蜀二郡地,晋因之。宋、齐属犍为、宁蜀二郡地。梁置怀仁郡。西魏置陵州(因陵井为名)。隋置崇山郡。唐为陵州,或为仁寿郡。属剑南道。领县五(仁寿、贵平、井研、始建、籍)。宋为团练。咸平四年,废始建。熙宁五年,废陵州为仙井监,以贵平、籍二县为镇,入成都之广都县,馀二县隶仙井。属成都府路。贡苦药子、续随子。领县四,治仁寿。仁寿(隋县。有棱井、飞泉山、仁寿山)贵平(後周县。有贵平山、禄山)井研(隋县。有铁山、研井)籍(唐县。有梓山、道江、汉阳水)。
眉州 汉属犍为郡地,後汉及晋皆因之,宋、齐亦然。梁置齐通郡及青州。西魏改青州为眉州(因峨眉山为名)。隋炀帝以其地入眉山郡。唐复置眉州,或为通义郡。属剑南道。领县五(通义、彭山、青神、丹棱、洪雅)。宋淳化四年,以洪雅属嘉州。升为防御。属成都路。贡麸金、巴豆。领县四,治眉山。眉山(唐通义县,宋改。有道江、难水)彭山(唐县。有龙州、鱼凫津)丹棱(隋县。有龙鹤山)青神(西魏县。有多棱川、鱼蛇水、故青神城)。
荣州 汉属犍为郡,後汉、晋、宋皆因之。齐置南安郡。隋属资阳郡。唐置荣州(因荣德山为名),或为和义郡。属剑南道。领县六:(旭川、威远、公井、应灵、咨官、和义)。宋乾德五年,废和义。属潼川路。贡班布。领县五,治旭川。旭川(唐县。有池)威远(隋县。有铁山)应灵(唐县。有大牢溪)咨官(晋县。有拥斯水)公井(唐县。熙宁四年,废为镇入荣德)。
资州 汉属犍为郡,後汉、晋、宋、齐并同。西魏置资州(州城在今州西北阳安县界)。後周置资中郡。隋炀帝初,置资阳郡。唐为资州,或为资阳郡。属剑南道。领县八(盘石、资阳、内江、银山、丹山、龙水、月山、清溪)。宋乾德五年,废月山、丹山、银山、清溪四县。属潼川路。贡麸金。领县四,治盘石。盘石(後周县。有月山、丹神山、子规山)资阳(後周县。有资水、苌大夫祠)内江(隋县。有资江)龙水(隋县。有龙溪)。
叙州 故侯国。汉属犍为郡,後汉、晋、宋皆因之。梁置六同郡及戎州。隋置犍为郡。唐为戎州,或为南溪郡。属剑南道。领县五(南溪、晁道、开边、义宾、归顺)。宋乾德中,废开边、归顺,又管羁縻州三十二。政和四年,改为叙州。属潼川路。贡葛。领县四,治道。晁道(隋县。有朱提山、黑水、伏犀滩、玉女冢。政和间,改为宜宾县)南溪(隋县。有铜鼓滩、石笥滩)宣化 庆符(本叙州徼外地,政和三年建,隶叙州)。
凤州 春秋氐、羌之所居。秦属陇西郡。西汉属武都郡,晋因之。惠帝时,没於杨茂搜。後魏置固道郡,兼置南岐州。後周废郡,置凤州。隋炀帝初废州,置河池郡。唐为凤州,或为河池郡。属山南道。领县四(梁泉、两当、河池、黄花)。宝历初,省黄花县。宋为团练,属秦凤路。中兴後,属利州路。贡蜜、蜡烛。领县三,治梁泉。梁泉(後魏县。有长松山、黄花川、山、大散关)两当(後魏县。有嘉陵江、两当水)河池(隋县。有固道水)。
《宋中兴四朝志》:大散关,隶梁泉县,在凤翔宝鸡县之南,为秦、蜀往来要道。两山关控斗绝,出可以攻,入可以守,实表里之形势也。和尚原,凤之东境,抵凤翔不能百里。仙人关,兴之东境,拒利州才七驿,自利抵剑关百里而嬴,倘乘和尚原而退守仙人关,则蜀之险要所失过半。虏既得和尚原,或自梁、洋经米仓山入巴、阆,或自均、房由达州山路入夔、峡,或直攻仙人关,势分形散,所备皆急,一处破坏,则在处震动矣。绍兴间,虏攻仙人关而不能留者,以粮不济耳。若使其治废邑、聚散民、耕屯其间,则得吾地而可守,入吾境而可留矣。自南北讲好,中分关中之界,如大散、仙人、饶风、武休,皆我朝之界也。而仙人关外,又分左右二道:自成州径天水县出皂郊堡,直抵秦州,昔吴大军由此而出,地势平衍,因为壕堑,引水纵横,名曰地纲,以遏敌冲;自两当县直出凤州,取大散关,距和尚原才咫尺,虏尝凭原下视如蚁蛭,故其势难守,所恃缓急,有仙人关耳。
阶州 古白马氐之国,西戎之别种也。天池大泽在其西。汉武帝置武都郡,後汉因之。蜀後主时,得之(建兴七年,为诸葛亮所定)。晋为武都郡,後没於杨茂搜。後魏亦为武都郡。西魏置武州。後周亦为武都郡。隋初废,炀帝又置武都郡。唐为武州,或为武都郡。陷西戎,後复其地。属陇右道。领县二(宋同)。宋改为阶州,属秦凤路。中兴後,属利州路。贡羚羊角、蜡烛。领县二,治福津。福津(唐县)将利(後周县。有白江)。
成州 古白马氐国。二汉属武都郡。晋置仇池郡,後没於杨茂搜等。後魏又曰武都郡,兼置南秦州。西魏改为成州。隋初郡废,炀帝初,置汉阳郡。唐为成州,或为同谷郡。属陇右道。领县三(同谷、汉源、上禄)。宝应元年,没土蕃。贞元五年,於同谷之西境泥公山,权置行州。咸通七年,复置,徙治井堡。後徙治同谷,废上禄、汉源两县。梁改汶州。後唐复又置栗亭县。宋升为团练,入秦凤路。中兴後,属利州路。贡蜡烛、鹿茸。领县二,治同谷。同谷(西魏县。有仇池、凤凰潭、下辨水)栗亭(後唐县。有仇池山)。
兴州 战国时,为白马氐之东境。二汉属武都郡。晋惠帝时,亦为杨茂搜所据。其後为梁所破,置武兴蕃王国。後魏置东益州。西魏改为兴州,兼置顺政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复置。唐为兴州,或为顺政郡。属山南道。领县二(宋同)。宋属利州路,中兴後,为利西路帅治所。开禧三年,诛逆曦,改沔州。贡蜜、蜡。领县二,治顺政。顺政(隋县。有武兴山、嘉陵江、沔水)长举(後魏县。有左溪水)。
文州 古氐羌之境。汉开西南夷,置阴平道,属广汉郡。後汉因之。蜀亦得之(後主建兴七年,诸葛亮定之。其後锺会伐蜀,羌维表请备阴平桥头,後主不从。)邓艾自阴平景谷步道,悬兵У马,迳油江。出绵竹以灭蜀,郡此是也。晋置阴平郡,永嘉末,没於杨茂搜。西魏平定,始置文州及卢北郡。隋废为县,并属武都郡。唐复置文州,或为阴平郡。属剑南道。领县二(曲水、长松)。後省长松县。宋因之,属利州路。贡麝香。领县一:曲水(西魏县。有太白山、白水)。
龙州 秦、汉及魏为无人之境,晋得之,属阴平郡。宋、齐皆因之。後魏置油江郡。西魏置龙州。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置平武郡。唐为龙州,或为油江郡。属剑南道。领县二(宋同)。宋属利州路。政和五年,改政州。绍兴五年,复为龙州。北接文州,故於秦、陇、成、凤实维控制,而其西北,则与松、扶接,故吐蕃、南诏为御。贡麸金、羚羊角、天雄。领县二,治油江。油江(隋县。有石门山、流水)清川(唐县。有柘溪、清水)。
利州 春秋、战国时,为蜀侯国(自益昌之西,南至蜀州,悉为蜀侯国之地,此盖蜀之西境)。秦灭蜀,其地入蜀郡。二汉属广汉郡。蜀先主分属梓潼郡。晋属晋寿郡,宋、齐因之。後魏立益州,世号为小益州。梁曰黎州。西魏复曰益州,寻改为利州。後周亦为晋寿郡。隋初郡废,炀帝初,置义城郡。唐为利州,或为益昌郡。属山南道。领县六(绵谷、葭萌、益昌、嘉川、允山、景谷),後废景谷。孟蜀昭武军节度。宋平蜀,因之。属利州路。贡金、铜、铁。领县五,治绵谷。绵谷(隋县。有れ冢山、绵谷山、巫峡、巴峡、明月峡)平蜀(唐允山县,宋改。熙宁三年,省入嘉川)葭萌(隋县。有金鼻山)昭化(唐益昌县,宋改。有小剑城、马鸣阁)嘉川(西魏县。有石燕山、东游水)。
剑州 秦属蜀郡。汉属广汉郡,後汉因之。晋属梓潼郡,宋、齐亦然。梁置南梁州,後改为安州。西魏改为始州,兼置普安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复置。唐为始州,後改为剑州,或为普安郡。属剑南道。领县八(普安、武连、阴平、梓潼、黄安、剑门、临津、永归)。宋乾德五年,废永归。兴隆二年,升为隆庆府。属利州路。贡巴戟。领县七,治普安。普安(西魏县。有大剑山、大剑水)武连(西魏县。有小潼津)阴平(隋县。有马阁山、岐江)梓潼(隋县。有潼江)临津(隋县。有义津。熙宁五年,省为镇入普安)普成(唐县。有柘溪)剑门(唐县。有大剑山、大剑水、小剑水、嘉陵江)。
绵州 秦属蜀郡。汉属广汉郡,盖涪水之所经焉。晋、宋、齐属梓潼郡,西魏兼置潼州。隋初郡废,改潼州为绵州。炀帝初州废,置金山郡。唐为绵州,或为巴西郡(今郡城即汉涪城县也。在成都东北之要,蜀时大将常镇之)。属剑南道。领县八(宋同)。属成都路。贡绫、布。领县八,治巴西。巴西(西魏县。有盘龙山、金水、涪水)彰明(唐昌明县,後唐改。有灵台山、廉水、让水)魏城(西魏县。有青渠)罗江(唐县。有龙池山、罗坟山、白马关)神泉(隋县。有神泉、绵水。重和元年,拨隶石泉军)龙安(唐县。有松岭关、巴西山。重和元年,拨隶石泉军)盐泉(唐县。有乌积山、柏陇水)西昌(唐县。有西昌山。熙宁五年,省为镇入龙安)。
潼川府 秦属蜀郡。二汉属广信巴西二郡地。晋、宋、齐并属广汉郡。梁末置新州,西魏兼置昌城郡。隋初郡废,改新州为梓州。炀帝初州废,置新城郡。唐为梓州,或为梓潼郡(郡城左带涪水,右挟中江,居水陆之冲要),剑南东川节度。属剑南道。领县八(妻阝、射洪、通泉、盐亭、飞乌、元武、铜山、永泰)。宋乾德四年,改静戎军,置东关县。太平兴国中,改安静军。端拱二年,更名剑南东川,军额如故。重和元年,升为潼川府,兼提举梓州果渠、怀安广安兵马巡检盗贼公事。属潼川府路。贡绫、曾青、空青。领县十,治妻阝。妻阝(隋县。有牛头山、涪江、桃花溪)中江(隋元武县,宋改。有元武山)涪城(隋县。有方义津)射洪(後周县。有梓潼水、大江)通泉(隋县。有通泉山)盐亭(梁县。有盐亭水)铜山(唐县。有铜官山)飞乌(隋县。有飞乌山、妻阝江)东关(蜀招茸院,宋改)永泰(唐县。熙宁五年,废为镇入盐亭。十年,复置尉司)。
遂宁府 秦属蜀郡。汉属广汉郡,後汉及晋并同。宋为遂宁郡。齐、梁置东遂宁郡。後周置遂州及兴西郡。隋初郡废,炀帝初,置遂宁郡。唐为遂州,或为遂宁郡。属剑南道。领县五(方义、青石、长江、蓬溪、遂宁)。前属武信军节度,宋因之。政和五年,升为遂宁府。属潼川路。贡樗蒲绫。领县五,治小溪。小溪(隋方义县,宋改。有铜盘山、鸣鹤山)长江(西魏县。有明月山,凤凰山)蓬溪(唐县。有蓬莱山)青石(西魏县。有青石山、涪江)遂宁(唐县。有壁山、大安溪)。
成都府 秦置蜀郡,两汉因之。王莽末公孙述、後汉末刘备、西晋末李特、东晋末谯纵,并都於此。晋武帝改为成都国,寻复旧。简父时,苻坚所没,寻复。宋、齐、并为蜀郡。自魏、晋、宋、齐、梁皆为益州(晋初领郡八,东晋领郡二十九,宋、齐、梁并同,皆理於此)。梁置始康郡,西魏废之。後周置蜀郡。隋初废,炀帝初复置。唐为益州,或为蜀郡。至德二载,曰南京,升为成都府,剑南西川节度。属剑南道。领县十(宋同)。五代时,王建、孟知祥据蜀,皆都其地。宋太平兴国六年,降为益州。端拱二年,复为剑南西川,成都府。淳化五年,李顺平,复降为州,後复。熙宁五年,省犀浦县为镇入郫;废陵州,以贵平、籍二县为镇入广都属成都。路领本路,兵马钤辖。中兴後,本路安抚,四川制置总领,提举茶马置司。贡花罗、锦、高布、笺纸。领县九,治成都、华阳。成都(汉县。有武担山、大江、都江)华阳(唐县。有蜀江、濯锦江、万里桥、石犀、石牛)郫(汉县。有岷江、古郫城)新都(唐县。有繁阳山)温江(唐县。有温江、皂水)新繁(汉繁县,前蜀改。有沱江)双流(隋县。有宜城山、笆水)灵池(唐县。有武侯山)广都(唐县。有井河山、导江)。
汉州 秦属蜀郡。汉属广汉郡,後汉因之,而兼置益州(领郡、国十二,治於此)。晋置新都郡。宋、齐为广汉郡。隋并入蜀郡。唐因之。垂拱二年,分雒县置汉州。或为德阳郡(益州有三蜀,广汉是其一)。属剑南道。领县五(雒、德阳、金堂、什邡、绵竹)。宋乾德二年,以金堂属怀安军。属成都路。贡布。领县四,治雒。雒(汉县。有铜官山、雒水、绵水)什邡(唐县。有绥江,雍齿城)绵竹(隋县。有紫岩山、石绵、水姜诗泉)德阳(唐县。有浮中山、绵水、大江)。
彭州 秦、二汉属蜀郡。晋以後,为蜀、遂宁二郡地。梁置东益州。後周废州,置九陇郡。隋初郡废,後置州。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蜀郡。唐因之。垂拱二年,分九陇县置彭州。或为阳郡。属剑南道。领县四(九陇、导江、阳、唐昌)。宋乾德中,以导江属永康军。属成都路。贡罗。领县三,治九陇。九陇(唐县。有九陇山,广济江)永昌(唐唐昌县,宋改。有昌山、都江)阳(唐县。有阳山、イ水)。
蜀州 秦、二汉属蜀郡。晋初因之,後置晋康郡。宋、齐属晋康郡,後周废之。隋属蜀郡,唐初因之。垂拱二年,分晋原县置蜀州。或为唐安郡。属剑南道。领县四(晋原、青城、新津、唐安)。前蜀析青城置永康县,宋因之。熙宁五年,废永康军,以青城县还隶州。重和元年,割永康县石泉军。属成都路。贡春罗、单丝罗。领县四,治晋原。晋原(後周县。有鹤鸣山、斜江)江原(唐唐安县,宋改。有妻阝江)新津(後周县。有皂江)永康(有石门山、味江)。
邛州 秦、汉并属蜀郡(南有邛来山),後汉及晋皆因之。宋、齐并属晋康郡。西魏置邛州。後周置临邛郡。隋废为县,并入临邛县。唐复置邛州,或为临邛郡。属剑南道。领县七(宋同)。宋属成都路。贡丝布。领县七,治临邛。临邛(晋县。有大井、邛池)火井(隋县。有孤石山、火井)蒲江(隋县。有蒲川、百丈水)依政(西魏县。有蒲江、斜江)安仁(唐县。有斜江)临溪(西魏县。有孤石山。後废为镇)大邑(唐县。有竹王祠、嘉鱼穴)。
雅州 秦、汉属蜀郡。晋初属汉嘉郡,永嘉後李雄之时,此地芜废。西魏置山郡。隋初郡废,置雅州。炀帝初州废,置临邛郡。废为雅州,或为卢山郡。属剑南道。领县五(宋同)。宋属成都路。贡麸金。领县五,领羁縻州四十四,治严道。严道(唐县。有严道山、平羌水)卢山(隋县。有卢奴山、浮图水)名山(唐县。有蒙山、平羌水)百丈(唐县。有铜山。熙宁五年,省为镇入名山)荣经(唐县。有荣经山、邛峡山)。
茂州 《禹贡》“岷山导江”,发迹於此。本冉ζ国(ζ,莫江反)。汉武帝开其地,属蜀郡,後汉因之。晋属汶川郡,宋、齐皆因之。梁置渑州。後周改为汶山郡。隋初,改汶州曰蜀州,寻复为会州。炀帝初州废,置汶山郡。唐初,为南会州,後改为茂州。为通化郡。属剑南道。领县四(汶山、石泉、汶川、通化)。宋属成都路。熙宁九年,改汶川县置威戎军使,以石泉县隶绵州。贡麝香。领县三,治汶山。汶山(隋县。有岷山、龙泉山)汶川(後周县。有玉垒山、七盘山、汶江)石泉(唐县。有蜀山)。
威州 古羌夷地。昔姜维北讨汶山叛羌,即其地也。隋置薛城戍。唐武德初,於姜维故城置维州。或为维川郡。贞观元年,以羌叛州废,县亦省。二年复置,其後屡废屡置。广德元年,没吐蕃。太和五年收复,寻弃其地。大中三年,首领以州内附。属剑南道。领县二(宋同)。宋属成都路。景三年,以与潍州声相乱,改为威州。贡当归、羌活。领县二,治保宁。保宁(唐薛城县,蜀改。有姜维山、渑桥)通化(隋县。有蜀江)。
黎州 汉沈黎郡之地。宋、齐以来并为沈黎郡。後周置黎州。隋置登州,炀帝初废,并其地入临邛。唐复置黎州,或为洪源郡。属剑南道。领县三(汉源、飞越、通望)。後废飞越。宋属成都路。贡红椒。领县二,羁縻州五十四,治汉源。汉源(唐县。有汉水、飞越水、邛峡关)通望(唐县。有大渡河)。
永康军 本彭州导江县灌口镇,唐置镇静军。宋乾德四年,改为永康军,以蜀州之青城及导江县来隶。熙宁五年,废为寨;九年,复即导江县治置永康军使,隶彭州。元初,复故。属成都路。领县二,治导江。导江(有玉垒山、大江)青城(有青城山、大江)。
石泉军 本绵州石泉县。宋政和七年,建为军,割蜀之永康,绵之龙安、神泉来隶。宣和三年,降为军使,县皆还旧隶,七年,复为军。属成都路。领县三,治石泉。石泉 神泉 龙安(各见绵州、蜀州属县下)。
怀安军 宋乾德五年,以简州金水县建为军,以汉州金堂县来属。属潼川路。贡油。领县二,治金水。金水(唐县。有金台山、中江)金堂(唐县。有三江县水)。
广安军 宋开宝二年,以合州农泗、渠州新明二镇建为军,以渠州之渠江、合州之新明、果州之岳池三县来属。属潼川路。贡绢。领县三,治渠江。渠江(唐县。有渠江、富灵山)新明(唐县。开宝六年,移治单溪镇)岳池(唐县。有蒙溪)。
富顺监 本泸州之富义县。掌煎盐。宋乾德四年,升为富义监。太平兴国元年改。属潼川路。贡葛。领县一:富顺。
€安军 宋开宝六年,以夔州€安县建为军。属夔州路。贡绢。领县一:€安(後周县。有朐忍城、蜀江)。
梁山军 宋开宝三年,以万州石氏屯田务置军,拨梁山县来隶。熙宁五年,又析忠州桂溪地益军。元元年,还隶万州,寻复故。属夔路。贡锦。领县一:梁山(西魏县。有蟠龙山、蟠龙水)。
大宁监 宋开宝六年,以夔州大昌县盐井所建为监。端拱元年,以大昌来属。属夔州路。贡蜡。领县一:大昌(後周县。有九蒲山、干顷池)。
南平军 宋熙宁八年,收西蕃部,以恭州南川县铜佛埙地置军,又割涪州隆化县隶军,仍省渝州南川县为镇入焉。元丰元年,复置南川县。属夔州路。领县二,治南川。南川 隆化。
南州 亦巴国之地。秦、汉巴蜀之境。唐武德三年,开南蛮置州。四年,改为南州。或为南川郡。属江南道。贡班布。领县二,治南川。南川 三溪。宋无此州。
宕州 秦、汉以来,为诸羌之地。元魏武帝时内附,封为宕昌王。後周立宕昌国,武帝置宕州。隋置宕昌都。唐为宕州,或为怀道郡。属陇右道。领县二,治怀道。怀道(後周置)良恭(周阳宕县,隋改)。宋无此州。
扶州 春秋、战国及秦皆为氐、羌之地。二汉属广汉郡,後为土谷浑所据。西魏逐吐谷浑,於此置邓州及邓宁郡。隋初,改为扶州,又改曰同昌郡。唐因之。乾元後,没吐谷浑。大中二年,节度使郑注收复。属剑南道。领县四,治同昌。同昌帖夷 尚安(有黑水,东南流入白水)钳川。宋无此州。
松州 历代诸羌之地。晋属汶山郡。宋、齐亦得之。後为西魏、後周所有。隋属汶山、同昌二郡。唐武德元年,置松州,以扶州之嘉诚、会州之交川地置,以地产甘松故名。广德元年,没吐蕃。其後松、当、悉、静、柘、恭、保、真、霸、乾、翼、维等为行州,以部落首领世为刺史、司马。属剑南道。贡蜡、朴硝、麝香、狐尾、当归、羌活。领县四,治嘉诚。嘉诚 交川 平康(本隶当州,天宝初来属) 盐泉。宋无此州。
叠州 历代羌戎之境。後周逐诸戎而有其地,置五香郡,後置叠州。隋属同昌郡。唐武德二年,析洮州之合川、乐川、叠川置叠州。或为合川郡。属陇右道。贡麝香。领县二,治合川。合川 常芬。宋无此州。
翼州 本汉蚕陵县地,属汶山郡,郡废属蜀郡。晋复属汶山郡。後周置翼针县及翼针郡。隋开皇初郡废,属会州,後属汶山郡。唐武德元年,析置翼州。或为临翼郡。属剑南道。贡牛尾、麝香、白蜜。领县三,治卫山。晁山 翼水(汉蚕陵县。有蚕陵山) 峨和。宋无此州。
当州 本诸羌之地。後周置覃州及覃州、荣乡二郡。隋开皇初郡废,四年州废,属汶山郡。唐贞观间,析松州置当州,以地产当归为名。或为江源郡。属剑南道。贡麸金、酥、麝香、当归、羌活。领县三,治通轨。通轨(唐置)谷和(开生羌置)利和(析通轨置)。宋无此州。
悉州 本生羌之地。後周置广平、左封二郡。隋开皇初并废,属汶山郡。唐显庆元年,析当州置悉州,以悉唐川为名。或为归诚郡。属剑南道。贡同当州。领县二,治左封。左封(本隶会州,武德初改) 归诚。宋无此州。
静州 土地与当州同。唐置静州,或为静川郡。属剑南道。贡麝香、牛尾、当归、羌活。领县三,治悉唐。悉唐 静居 清道。宋无此州。
柘州 土地与当州同。居置柘州,或为蓬山郡。属剑南道。贡同静州。领县二,治柘。柘 乔珠。宋无此州。
恭州 北接吐蕃,土地与当州同。唐以静州之广平置恭州,或为恭化郡。属剑南道。贡麝香、当归、升麻、羌活。领县三,治和集。和集 博恭 烈山。宋无此州。
奉州 蛮夷之地,北连吐蕃。唐开元二十八年,以维州之定廉置。天宝八年,徙治天宝军,名保州。广德元年,没吐蕃。乾元元年,嗣归诚王董嘉俊以郡来归,更名州名。後又更名古州,其後复为保州。属剑南道。贡同当州。领县一:定廉。宋无此州。
州 故都国,谓之西南夷(《史记》曰:“滇之君长十数,最大。”)。汉武开之,置越郡,郡有水、越水焉。後汉、晋、宋皆因之。齐谓之獠郡(越谓之獠郡)。後周置严州。隋改曰西宁州,後以为州。炀帝改为越郡。唐置州,或为越郡。至德二载,没吐蕃,贞元十三年收复。太和五年,为蛮寇所破;六年,徙治台登。属剑南道。贡蜀马、丝布、花布、麸金、麝香、刀靶。领县九,治越。越(汉邛都县)昆明(汉定县)苏祁(汉旧县)邛部(汉阑县。有山)会川(有泸水,诸葛亮五月渡泸即此)台登(汉旧县。有渑水)西泸 和集 昌明(贞观,开松外蛮置牢州及松外、寻声、林三县,後周废,入昌明)。宋无此州。
姚州 故滇王国,汉武帝开之,置益州郡,有滇池泽焉。後汉分置永昌郡。蜀後主置€南郡。晋因之,兼置宁州(领郡四,治於此)。宋、齐因之(领郡十五,治於此),并为建宁郡。唐麟德元年,於昆明之弄栋川置姚州(以其人多姓姚,故名姚州)。属剑南道。其後没於南诏。自州南至西泸,经阳蓬、鹿谷、菁口、会川四百五十里至泸州。及南渡泸水,经褒州、微州三百五十里至姚州。州西距南诏羊苴咩城三百里,东南距安南水陆二千里。贡麸金、麝香。领县三,治姚城。姚城(故汉弄栋县地)泸南(唐县。有葱山)长明。宋无此州。
●卷三百二十二 舆地考八
○古雍州
《禹贡》曰:“黑水、西河惟雍州(西据黑水,东距西河。西河即龙门之河也,在冀州西,故曰西河。黑水出今张掖郡鸡山,南流至今敦煌郡,经三危山,过今南溪郡而入南海)。弱水既西(弱水,今张掖郡张掖县界,理使西流,至合黎。合黎,亦张掖郡界中),泾属渭(泾水出今平凉郡高平县。渭水出今陇西郡渭源县。属,逮也。水北曰。言理泾入於渭,经秦川而入河也。在今新平郡宜禄县。《水经》云:“经宜禄名,名为宜禄川。”),漆、沮既从,沣水攸同(漆、沮之水,今京兆府华原、富平界,亦曰洛水。沣水出今长安县之南山。言漆、沮既从入渭,沣水亦来同也)。荆、岐既旅(荆山在今富平县。岐山在今扶风郡岐山县。荆山在岐东。言二山理毕,可旅祭),终南、物,至于鸟鼠(终南、物二山,皆在今长安及武功二县。鸟鼠山在陇西郡首阳山西南。言自终南西出,至於鸟鼠)。原隰底绩,至于潴野(高平曰原,下湿曰隰。潴野,地名。言皆致功也。今武威郡姑臧县即潴野泽)。三危既宅,三苗丕叙(三危,山名,言可居也。三苗,本有苗氏之族,今长沙、衡阳是,徙居於此,分而为三,故言三苗。皆大得其次叙也。三危山在今敦煌郡县界)。厥土黄壤。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积石山在今西平郡龙支县,龙门山在今绛郡龙门界,皆河水所经),会于渭(逆流曰会。自渭北涯逆水西上)。”舜置十二牧,雍其一也。以其四山之地,故曰雍州(亦谓西北之位,阳所不及,阴所雍闭)。《周礼 职方》:“正西曰雍州。其山曰岳(即吴岳,在今阳郡吴山县),薮曰弦蒲(在阳郡阳县),川曰泾、(在豳地。《诗 大雅 公刘》之篇曰“鞠之即”。),浸曰渭、洛(洛即漆、沮)。其利玉石。人三男二女。畜宜马、牛,宜黍、稷。”兼得《禹贡》梁州之地矣。周自武王克殷,都於丰、镐,则雍州为王畿(丰邑在丰水,镐京在丰水之东,并在今长安县界)。及平王东迁雒邑,以岐、丰之地赐秦襄公,乃为秦地矣。至孝公作为咸阳,筑冀阙,徙都之,故谓之秦川,亦曰关中也(《关中记》云:“东自函关、弘农郡灵宝县界,西至陇关今阳郡源县界。二关之间,谓之关中,东西千馀里。”)。其在天文,东井、舆鬼则秦之分野(汉之京兆、扶风、冯翊、北地、上郡、安定、天水、陇西、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皆其分地,今京兆、扶风、冯翊、华阴之西境,阳、新平、安定、彭原、安化、灵武、五原、宁朔、洛交、中部、延安、咸宁、上郡、银川、新秦、朔方、天水、陇西、金城、会宁、安乡、和政、宁塞、西平、武威、张掖、酒泉、晋昌、敦煌等郡),兼得魏、赵之交(汉之高陵以东,今冯翊之南境,华阴之东境也,宜属魏。汉之€中、五原之境,今榆林、九原、安北,属赵)。始皇置四十郡,此为内史(今京兆、华阴、冯翊、扶风、阳、新平等郡是)、上郡(今洛交、中部、延安、咸宁、上郡、银川、新秦、朔方等郡地)、北地(今安定、彭原、安化、平凉、灵武、五原、宁朔等郡地)、九原(今九原、安北地是)、陇西(今天水、陇西、金城、会宁、安乡等郡地是)及€中之西南境(今榆林郡)。其馀郡县,自汉後历代开置。其伊吾以西,并雍州之封域外,羌胡地也(临洮、武威、张掖、西平、宁塞、酒泉、晋昌、敦煌,古雍州域内地,而非秦所置郡之境也。伊吾、交河、北庭、安西,则雍州域外)。秦灭,项籍分秦地为三国,曰雍(以章邯为王,都雍邱,今京兆府金城县)、塞(以司马欣为王,都栎阳县,今县)、翟(以董翳为王,都高奴,今延安郡金明县),谓之三秦。汉武帝置十三州,以其地西偏为凉州,盖以地处西方,常寒凉也。又置司隶,领三辅。後汉时,司隶、三辅并如前代(州理於陇,今天水郡陇城县)。魏分河西为凉州,分陇右为秦州,三辅仍旧属司隶(改京兆尹为守,冯翊、扶风各除左右)。晋置雍州(领郡、国七,理京兆)、凉州(领郡、国八,理武威,今郡)、秦州(领郡六,理上わ,今天水郡)。愍帝之後,刘聪、石勒、苻坚、姚苌相继据之。及姚泓为宋武帝所灭,後属赫连勃勃,其州县之名,不可得而纪也。後魏以其地置北秦、雍、南秦三州(雍州理京兆,即长安地。秦州理天水,今郡上わ县。南秦州理洛谷城,今天水郡伏羌县),颇得古雍州之地。迨西魏以後及於周氏,分裂制置,其名甚多,不可悉数。隋氏置司隶剌史,分部巡察,而不详所统(馀州皆然)。唐分置十部,此为京畿(京兆府、华阴、冯翊、扶风、新平等郡)、关内道(安定、彭原、阳、中部、洛交、安化、灵武、榆林、延安、上郡、咸宁、银川、平原、九原、会宁、五原、新秦、朔方、安北等郡)、陇右道(武威、天水、安西、北庭、交河、晋昌、西平、陇西、敦煌、酒泉、金城、安乡、宁塞、临洮、和政、张掖、伊吾等郡)。天宝盗起中国,而河西、陇右不守,陷於吐蕃。至大中、咸通,始复陇右。宋为陕西路及河东路(麟、府二郡),内夏、银、绥、宥、静、灵、盐诸郡,为西夏所据,甘、凉、瓜、沙、肃、西、伊、安北、安西、北庭,亦没於西夏及诸蕃。庆历初,分陕西缘边为秦凤、泾原、环庆、延四路。熙宁,又以熙河洮岷州、通远军为一路,各置帅。五年,又以五路、三十四州军分为两路:永兴军等路(京兆、河中、陕、延、同、华、耀、、、乾、庆、虢、商、宁、坊、丹、环、保安),秦凤等路(凤翔、秦、泾、熙、陇、成、岷、渭、源、阶、河、兰、凤、德顺、镇戎、通远)。绍兴初,置川陕等路宣抚处置使。富平之败,陕西五路俱陷於金。吴、胡世将等力战,守凤翔之和尚原。九年,和议成,归我陕西地。十年,背盟入寇,再取陕西,仅馀阶、成、岷、凤四州,以属四川之利州路云。
雍州之地,厥田上上,、杜之饶,号称“陆海”(言其高陆物产,如海之无所不出),四塞为固,被山带河。秦氏资之,遂平海内。汉初,高帝纳娄敬说而都焉。又徙齐诸田,楚昭、屈、景、燕、赵、韩、魏之後,及豪族名家於关中,强本弱末,以制天下。自是每因诸帝山陵,则迁户立县,率以为常。故五方错杂,风俗不一。汉朝京辅,称为难理。其安定、彭原之北,阳、天水之西,接近胡戎,多尚武节。自东汉、魏、晋,羌、氐屡扰,旋则苻、姚迭据,五凉更乱,三百馀祀,战争方息。帝都所在,是曰浩穰。其馀郡县,习俗如旧。
◎古雍州历代沿革之图
▲春秋时可考者十四国
秦 梁 召 崇 毕 丰 韩 贾 杜 西戎 义渠 白翟 郑(始封地是)晋(西境是)
▲秦时为郡六
内史 北地 上郡 九原 陇西 €中(西南境是)
▲汉时为郡十六县二百三十一
京兆十二县(长安 新丰 船司空 蓝田 华阴 郑 湖 下わ 南陵 奉明 霸陵 杜陵)
左冯翊二十四县(高陵 栎阳 翟道 池阳 夏阳 衙 粟邑 谷口 莲勺徵 频阳 临晋 重泉 阳 礻殳礻羽 武城 沈阳 怀德 长陵 €陵万年 阳陵 €阳)
右扶风二十一县(渭城 槐里    郁夷 美阳  雍 漆平陵 邑 俞麋 陈仓 杜阳  好 虢 安陵 茂陵 武功)
弘农郡十一县(弘农 卢氏 陕 宜阳 黾池 丹水 新安 商 析 陆浑上雒)
安定郡二十一县(高平 复累 安俾 抚夷 朝那 泾阳 临泾 卤 乌氏彭阳 阴密 安定 参 三水 阴 安武 祖厉 爰得 旬卷 月氐道鹑阴)
北地郡十九县(马岭 直路 灵武 富平 灵洲 晁衍 方渠 除道 五街廉鹑觚 归德 回获 略畔道 泥阳 郁郅 义渠道 弋居 大阙)。
上郡二十三县(肤施 独乐 阳周 木禾 平都 浅水 京室 洛都 白土龟兹 襄洛 原都 漆垣 奢延 雕阴 推邪 桢林 高望 雕阴道 望松 定阳高奴 宜都)
朔方郡十县(三封 朔方 都 临河 呼遒 窳浑 渠搜 沃野 广牧临戎)
五原郡十六县(九原 固陵 五原 临沃 文国 河阴 蒲泽 南兴 武都宜梁 曼柏 成宜 固阳 莫<黑旦> 西安阳 河目)
天水郡十六县(平襄 街泉 戎邑道 望垣 罕井 绵诸道 阿阳 略阳道勇士 成纪 清水 奉捷 陇 <豕原>道 兰干 冀)
陇西郡十一县(狄道 上わ 安故 氐道 首阳 子道 大夏 羌道 襄武临洮 西)
金城郡十三县(允吾 浩 令居 枝阳 金城 榆中 χ罕 白石 河关破羌 安夷 允街 临羌)
武威郡十县(姑臧 张掖 武威 休屠 扌胥次 鸾鸟 朴[A16L] 媪围苍松 宣威)
张掖郡十县(<角乐>得 昭武 删丹 氐池 屋兰 日勒 骊干 番和居延 显美)
酒泉郡九县(禄福 表是 乐涫 天依 玉门 会水 池头 绥弥 乾齐)
敦煌郡六县(敦煌 冥安 效 渊泉 广至 龙勒)
西河郡(西南境是县见冀州)
€中郡(西南境是县见冀州)
▲晋时为郡国十九县九十九
京兆郡九县(长安 杜陵 霸城 蓝田 高陆 万年 新丰 阴般 郑)
冯翊郡八县(临晋 下わ 重泉 频阳 粟邑 莲勺 阳 夏阳)
扶风郡六县(池阳  雍  陈仓 美阳)
上洛郡三县(上洛 商 卢氏)
安定郡七县(临泾 朝那 乌氏 都卢 鹑觚 阴密 西川)
北地郡二县(泥阳 富平)
始平郡五县(槐里 始平 武功  蒯城)
新平郡二县(漆 汾邑)
金城郡五县(榆中 允街 金城 白土 浩)
西平郡四县(西都 临羌 长宁 安夷)
武威郡七县(姑臧 宣威 揖次 仓松 显美 骊靳 番禾)
张掖郡三县(永平 临泽 沃兰)
酒泉郡九县(禄福 会水 安弥 も马 乐涫 表氏 延寿 玉门 沙头)
西海郡一县(居延)
敦煌郡十二县(昌蒲 敦煌 龙勒 阳关 效 广至 宜禾 冥安深泉 伊吾 新乡 乾齐)
天水郡六县(上わ 冀 始昌 新阳 显新 成纪)
南安郡三县(犭原道 新兴 中陶)
陇西郡四县(襄武 首阳 临洮 狄道)
略阳郡四县(临渭 平襄 略阳 清水)
▲隋时为郡二十九县一百五十七
京兆郡二十二县(大兴 长安 始平 武功  醴泉 上宜  蓝田泾阳 新丰 华原 宜君 同官 郑 渭南 万年 高陵 三原 富平 €阳华阴)
冯翊郡八县(冯翊 韩城 阳 朝邑 澄城 蒲城 下わ 白水)
扶风郡九县(雍 岐山 陈仓 虢  普润 源 阳 南由)
安定郡七县(安定 鹑觚 阴盘 朝那 良原 临泾 华亭)
上郡五县(洛交 内部 三川 城 洛川)
北地郡六县(安定 罗川 彭原 襄乐 新平 三水)
朔方郡三县(岩绿 晁朔 长泽)
雕阴郡十一县(上县 大斌 延福 儒林 真乡 开光 银城 城平 开疆抚宁 绥德)
延安郡十一县(肤施 丰林 金明 临真 延川 延安 因城 义川 汾川戎宁 魏平)
弘化郡七县(合水 马岭 华池 归德 洛源 弘化 弘德)
平凉郡五县(平高 百泉 平凉 会宁 默亭)
灵武郡六县(回乐 弘静 怀远 灵武 鸣沙 丰安)
盐川郡一县(五原)
五原郡三县(九原 永丰 安化)
天水郡六县(上わ 冀城 清水 秦岭 陇城 成纪)
陇西郡五县(襄武 陇西 渭源 障 长川)
金城郡二县(金城 狄道)
χ罕郡四县(χ罕 龙支 大夏 水池)
浇河郡二县(河津 达化)
西平郡二县(湟水 化隆)
武威郡四县(姑臧 昌松 番和 允吾)
张掖郡三县(张掖 删丹 福禄)
敦煌郡三县(敦煌 常乐 玉门)
鄯善郡二县(显武 济远)
且末郡二县(肃宁 伏戎)
西海郡二县(宜德 威定)
河源郡二县(远化 赤水)
临洮郡十县(美相 叠川 合川 乐川 归政 洮阳 临潭 临洮 当夷和政)
榆林郡三县(榆林 富昌 金河)
▲唐时为州四十三县一百七十三
京兆府二十县 华州四县 岐州九县 同州七县陇州三县 州四县 泾州五县 宁州六县 庆州六县 原州五县州五县 坊州三县 丹州三县 延州十县 绥州五县 银州四县麟州三县 府州一县 夏州三县 丰州三县 胜州二县灵州四县盐州二县 宥州二县 秦州四县 渭州四县 兰州三县 会州二县河州三县 洮州一县 岷州三县 廓州三县 鄯州三县 凉州五县甘州二县 肃州三县 瓜州二县 河州二县 伊州三县 西州五县庭州三县 安北都护府二县 安西都护府一县宋时为州三十八县 一百二十七永兴军十三县 耀州七县 乾州五县 华州五县 同州七县 凤翔府十县 陇州四县 州五县 泾州四县 宁州四县 庆州三县 定边军一县 原州二县 镇戎军一县 怀德军一县 州五县坊州三县延安府十县 保安军一县 丹州三县 麟州三县 府州一县 环州一县西安州一县 秦州六县 渭州五县 德顺军一县 巩州三县 兰州一县 熙州一县 会州一县 河州一县 积石军一县 洮州一县岷州一县 鄯州一县 湟州一县 震武军一县
永兴军 周之旧都,平王东迁而属秦,始皇以为内史地。汉高祖初,属塞国,後更为渭南郡,寻罢,复为内史。武帝分为右内史(秦於右北分泾水,置郑渠,灌田四万馀顷。汉置白渠,灌四千五百馀顷),後更分京兆尹(领县十二)。後汉因之(领县十)。魏改尹为守,後改为秦国,後复为京兆国。晋为京兆郡,兼置雍州(领郡、国七,理於此),後魏亦然。後周复为京兆尹。隋初,置雍州,炀帝改为京兆郡。唐初,复为雍州。开元三年,改为京兆府。凡周、秦、汉、晋、西魏、後周、隋至於唐,并为帝都(周谓幽王以上,汉谓西汉。晋愍帝亦暂都於此,凡四年。後魏孝武帝自洛阳来都之,是为西魏,凡四主,得二十二年,而禅後周)。其间王莽、更始、刘曜、苻坚、姚苌,亦都於此(前赵刘曜为石勒所灭。前秦苻坚为姚苌所灭。後秦姚泓为晋将刘裕所灭)。唐号西京(汉高帝自栎阳徙都长安,至惠帝方发人徒筑城,今西北古城是也。至隋文帝开皇三年,移筑新郡,号曰大兴,今城是也。武德以来,称京城,开元元年十二月,称西京)。属关内道。领县二十(万年、长安、咸阳、三原、渭南、昭应、高陵、同官、富平、蓝田、兴平、€阳、泾阳、、奉天、、武功、醴泉、华原、美原)。梁为佑国军节度,大安府,俄改为永平军,以同官、奉先二县属同州。後唐复为西京,府名仍旧,以富平、€阳、三原三县属耀州,以奉先还隶。晋改晋昌军。汉改永兴军,以商州乾来属。周以渭南属华州。宋建隆中,复以奉先隶同州。乾德二年,以好属乾州。大观元年,升大都督府。领永兴军路安抚使。属陕西永兴军路。建炎二年,金娄宿围长安,外援不至,城陷,陇右大震。三年,虏渡渭河,犯永兴,张浚合兵四十万,败於富平。三年,浚复取,旋复失。贡靴毡、蜡、席、酸枣仁、地骨皮。领县十三,治万年、长安。万年(汉有万年县,属左冯翊,今在栎阳东北二十五里。後周始於长安城中置万年县。隋改为大兴县。有轵道,秦子婴降处。始皇墓在今县东北。有洛南山、子午谷、杜陵、樊川、渭水、灞水、水。宣和三年,改为樊川县)长安(汉置。周文王作丰,今县西北灵台。武王治镐,今昆明池北镐陂是也。有阿房宫、洛南山、龙首山;细柳原周亚夫所屯处。汉长乐宫在县北故城中。又有渭水、沣水、镐水及定昆池,安乐公主所穿)蓝田(秦旧县。有山出美玉。有白鹿原、蓝田关、金谷水)(夏有扈。国商为崇国。汉县。有鸡头山、牛首山、涝谷水)咸阳(周王季都之,後毕公封焉。县东十五里有故咸阳城,则秦所都。有长陵城,汉高帝陵。有棘门;杜邮亭,白起赐死处)醴泉(汉谷口县地,隋改。有九山、苏武墓)泾阳(苻秦县。有长平阪、泾水、大白渠、中白渠、南白渠)栎阳(秦旧县,献公自雍徙居,亦曰万年县。有沮水、畦)高陵(隋县。有泾水、渭水、白渠、秦姚苌墓)兴平(唐县。有渭水、醴泉、古大邱城、马嵬城)临潼(古骊戎国。唐昭应县,宋改。有骊山、凤凰原、坑儒谷、鸿门阪、温泉、戏水)武功(古有国。汉县。有武亭川、雍水、斜谷)乾(唐乾元县,後汉改)。
《中兴四朝地理志》:潘岳以为秦在陇、函二关之间,是为关中。然函关固秦所立,而凤州之散关,陇西之陇关,商州之武关,原州之萧关,蓝田之关,其名皆已先秦而出,秦又自命其国以关中。则凡地在四关之内者,皆当系关以为之名也。文公朱熹曰:“前代所以都关中者,以黄河左右旋绕,所谓临不测之渊也。近东独有函谷关一路通山东,故可据以为险。又关中之山,皆自西而东,若横山之险,乃山之极高处。本朝则自横山以北,尽为西夏所有,据高以临我,是以不可都也。神宗锐意欲取横山,夏人以死争之。”
按:先儒谓“宋北不得燕蓟,则河北不可都;西不得灵夏,则长安不可都。”此专以形势言也。然愚尝论之,汉、唐都於长安,西北皆邻强胡。汉之初兴也,河西五郡皆匈奴之地,去长安密迩,故胡骑入寇则烽火通於甘泉。唐之初兴也,突厥雄据西北,故入寇即犯渭桥。高祖至欲徙都以避之,可谓逼矣。然孝武用兵,取河西,夺其美地荐草以置郡县。议者谓“断匈奴之右臂”,而虏遂衰。至宣、元间,卒称臣请命。太宗平突厥,俘高昌,置安西、北庭二府。至肃宗时,西北二胡,反能以兵助讨安、史,复两京。然则汉唐之於夷狄也,或取其地以为我有,或役其兵以为我用,则密迩寇敌之地,岂果不可都哉?盖宋之兵力,劣於前代远甚,故景德时,澶渊小警,而议者遽谋幸蜀、幸江南以避之。靖康後,女真南牧,一鼓傅汴,再驾陷京城,不一、二年间,逾河越淮,跨江躏浙,历数千里如入无人之地。虽有金汤之险,幅员之广,而望风奔北,大驾航海,几不知税驾之所失在兵弱,非关於地之不广且险也。假令承平时,尽得幽蓟、灵夏之地,而兵势不振如此,亦岂能救中天之祸哉!
耀州 唐末,李茂贞以京兆华原县置耀州,义胜军节度。领县一。梁改崇州,静胜军。後唐复为耀州,顺义军,以京兆府之富平三原€阳、同州之同官美原五县来属。宋太平兴国初,改为咸德军节度。淳化四年,升€阳梨园镇为淳化县。属永兴军路。建炎四年,没於金。金隶夹西京兆府路。贡器。领县七,治华原。华原(唐县。有石门山、漆水、沮水、衤殳礻羽城)富平(汉县。有荆山、郑白二水)三原(唐县。有尧门山、青谷水)€阳(唐县。有泾水、截山;甘泉山,黄帝以来圜丘祭天处。金属京兆府)同官(後周县。有白马山、同官川)美原(唐县。梁改裕州。後唐复为县。有顷阳山)淳化(宋县。有仲山。金属州)。
乾州 唐末,李茂贞以京兆府奉天县置乾州,领县一。梁为威胜军。宋乾德二年,以京兆府之好、州之永寿二县来属,属永兴军路。熙宁五年废;政和七年复,更名醴州,再以京兆之武功、醴泉二县来隶,割属环庆路。建炎後,没於金,绍兴九年收复,旋复失。金隶陕西京兆府路。领县五,治奉天。奉天(唐县。有黄谷水、甘谷山、梁山)好(古以雍州积高,故立以郊上帝。唐县)武功(古国。有后稷、姜原原。有衙领山、斜谷、物山)醴泉(唐县)永寿(古豳国,公刘所居。唐县。有高泉山、泾水)。
华州 周为畿内之国,郑桓公始封之邑。其地一名咸林(《国语》郑:“桓公为周司徒,采地咸林。”)。春秋时为秦、晋地(《左传》:“晋侯许赂秦伯河外列城五,南及华山。”),战国为秦、魏二国之境(今华阴县界有古长城,则秦之分境)。西岳华山在焉。秦为内史地。汉属京兆尹。後汉为京兆、弘农二郡,魏、晋因之。後魏置华山郡,後又於华山郡,后又华山郡北置东雍州。西魏改东雍州为华州(今冯翊郡)。隋初郡废,而华州如故。炀帝初州废,具地属京兆、冯翊郡。唐复置华州,垂拱元年,改为太州,寻复旧。或为华阴郡,镇国军节度。属关内道。领县四(郑、华阴、下わ、栎阳)。梁改威化军。後唐复为镇国军。周以洛南属商州,以京兆府渭南来属。宋天禧四年,以同州蒲城来属。属永兴军路。後改镇潼军节度。潼关因潼水而名,又名冲关,以河水自龙门冲击至华山东也。然潼关皆土而无石,剑关皆石而无土,两关号天下之险,而潼关不如剑门险矣。建炎元年,没於金,改属陕西京兆路。三十一年,都统王彦遣邢进收复,分屯商、虢、陕、华四州,虢、华为贼所取,得而复失。贡伏苓、细辛、伏神。领县五,治郑。郑(郑桓公所封之邑。有少华山、灌水、沉水)下わ(隋县。有古莲勺城)华阴(唐县。有太华山、漳谷水、巨灵祠、潼关、渭津关)渭南(前秦县。有漕渠)蒲城(唐奉先县,宋改。有金粟山)。
同州 春秋时属秦,战国时秦、魏二国之境(《汉史》曰:“自高陵以东,皆魏分。”)。始皇平天下,为内史地。项羽分为塞国。汉高帝初,置河上郡,後复为内史。景帝时,为左内史。武帝改为左冯翊,後汉因之。魏但为冯翊郡。晋、後魏因之,兼置华州。西魏改华州为同州(以“漆、沮既从,澧水攸同”,言二水至斯皆统入渭,以城居其地,故曰同州),而冯翊郡如故。隋初废郡,炀帝初州废,复置冯翊郡。唐为同州,或为冯翊郡,正国军节度。属关内道。领县七(冯翊、朝邑、白水、河西、澄城、韩城、阳)。梁改忠武军,以京兆府之同官、奉先来属,以阳、澄城、韩城属河中府。後唐复为正国军,以奉先还隶京兆府,及废裕州,以美原来属及以同官、美原属耀州,阳、澄城、韩城还隶。宋为定国军节度,以奉先还属。天禧四年,以蒲城隶华州。属永兴军路。建炎元年,没於金。金隶陕西京兆路。贡白蒺藜、生熟地黄。领县七,治冯翊。冯翊(古芮国。有大荔戎城。有沙苑,北齐神武为周文所败处。有洛水、商原、龙首渠。隋县)阳(古有莘国,在水之阳,《诗 大明》所谓“在之阳”是也。有刳浴水、羁马城、太任庙)澄城(後魏县。有王官城)白水(有彭衙,秦、晋战处。後魏县。有白水)夏阳(唐县。有瀵水)韩城(古韩国谓之少梁。秦、晋战韩原,即此地。有龙门山,禹导河处。有大梁山、小梁山。隋县)朝邑(西魏县。有长春宫)。
凤翔府 春秋以来为秦都(秦德公元年,初居雍,至献公,始徙栎阳),始皇平天下,为内史地。汉高初,属雍国,後分为中地郡,复为内史。武帝分雍为右内史,後置主爵中尉(後更名都尉),又改为右扶风。魏但为扶风郡,亦为重镇(曹公使张屯陈仓,建兴中,诸葛亮攻陈仓及,皆不克)。晋因之。後魏置平秦郡,兼置岐州(後魏亦有扶风郡,好、始平、美阳、槐里、五县,非今郡地)。西魏改平秦为岐阳郡。隋初郡废,置岐州。炀帝初州废,置扶风郡。唐为岐州,或为扶风郡,後改为凤翔府节度。属关内道。领县九(雍、、岐山、陈仓、普润、扶风、麟游、岐阳、虢)。後唐以清水属秦州。宋乾德元年,置崇信县。淳化中,以崇信属仪州。属秦凤路。熙宁五年,废乾州,以好县隶府。大观元年,以县清平镇置军及洛南县,隶京兆府。政和八年,以好县隶醴州。、渭、漆、岐、雍五水皆经郡界,而和尚原在大散关之东,距宝鸡两驿,为形势必争之地,此地一失,则路径散漫,戎马深人,无所限隔。绍兴间,吴守之,兵力虽足而粮运不继,蜀人困於转输,议亦弃之,而守仙人关。十二年,和议成,卒割和尚原以遗虏,凤翔遂没。贡蜡烛、榛实、席。领县十,治天兴。天兴(本秦雍邑。唐县。有天杜山、雍水、汉五帝)扶风(唐县。有渭水、水、白水)(隋县。有太白山、积石原、五丈原、坞)岐山(隋县。有岐山、姜泉、洛南山、渭水)宝鸡(唐县。有陈仓山、水、大散关)麟游(隋县。有五将山、黝土山、八马坊)普润(隋县。有漆水、杜阳川)虢(周虢叔所封之地。有楚山、渭水、溪)(唐县。有洛南山、渭水、洛谷关)好(有梁山、武亭河。政和,拨隶醴州)。
陇州 春秋秦国之地,始皇属内史。汉属右扶风。後汉、魏、晋属扶风郡。西魏置陇东郡,兼置东秦州,後改为陇州(因山为名)。隋初郡废,而陇州如故。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入扶风郡。唐复置陇州,或为阳郡。属关内道。领县三(源、阳、吴山)。宋开宝二年,析阳县四乡置陇安县。为阳郡防御,属秦凤路。绍兴後,没於金。贡席。领县四,治源。源(隋县。有陇山、水、弦蒲薮、大震关、秦城、都夷城)阳(後周县。有水、俞麋泽)吴山(唐县。有山、长蛇水)陇安(宋县。有秦岭山、渭水)。
仪州 唐末,李茂贞於陇州废华亭县以县为州治。宋乾德二年,析置安化县。太平兴国初,改仪州。淳化中,又以凤翔崇信县来属。属秦凤路。熙宁五年废州,以县隶渭州。领县三,治华亭。华亭(周县)崇信 安化(并宋县)。
州 古豳国,昔公刘居豳,即其地也(豳,故邑是)。秦始皇属内史。汉为右扶风、安定、北地三郡地。後汉末,置新平郡,兼旧安定为二郡地。魏、晋亦同。西魏置豳州,後周及隋皆因之。炀帝初州废,以其地为安定、北地二郡。唐复置豳州,开元十三年,改为。其後或为新平郡,静难军节度。属关内道。领县四(新平、三水、永寿、宜禄)。周废衍州为定平县,来属。宋乾德二年,以永寿属乾州。熙宁五年,废乾州,永寿县及二寨来隶;以定平县隶宁州。政和七年,复以故乾州为醴州,割宁州定县来隶。八年,复以永寿隶醴州。宣和初,以耀州淳化来隶。属永兴军路。绍兴後,没於金。金隶陕西庆原路,拨耀之淳化来隶。贡火著、荜豆、翦刀。领县五,治新平。新平(隋县。有泾水、漆水)三水(後魏县。有石门山、罗川水)宜禄(唐县。有鹑觚源、长武城)定平(周县。有溪水)淳化(有仲山、车箱阪)。
泾州 春秋秦地。始皇时属北地郡。武帝分置安定郡。後汉徙其人以避羌寇,郡寄在美阳(今京兆武功县界美阳故城是也,顺帝移於此)。魏、晋亦为安定郡。後魏太武帝置泾州,盖以泾水为名。隋为安定郡。唐为泾州,或为安定郡,彰义军节度。属关内道。领县五(安定、阴盘、灵台、临泾、良原)。後唐以平梁置渭州,临泾置原州。周以潘原属渭州,又废灵台军,以县来属。宋太平兴国元年,改彰化军。咸平四年,升长武镇为县。属秦凤路。建炎四年,没於金。贡紫茸、毛褐段。领县四,治保定。保定(唐县。有回山、泾水、水)灵台(古密须之地。唐县,後李茂贞置灵台军。有蒲川水、阴密城)良原(隋县。唐置良原军。周军废,县复。有白石原、朝那城)长武(宋县)。
宁州 夏之季,公刘之邑。春秋时戎地(即义渠戎国)。战国时属秦,始皇初,为北地郡。汉为北地、上郡二郡地。後汉属北地、安定二郡地(魏、晋未详。按《晋史》云:自愍帝时,其地没於刘聪。郡县之名,不得知也。他皆类此)。後魏献文帝置华州,孝文改为班州,後改为州,又改为豳州。西魏改为宁州,立嘉名也。後周分置赵兴郡。隋炀帝初,改宁州为豳州,寻废豳州,改赵兴郡为北地郡。唐复置宁州,或为彭原郡。属关内道。领县五(定安、襄乐、彭原、贞宁、丰义)。宋至道三年,以彭阳属原州。为兴宁军节度。属永兴军路。绍兴军,没於金。金隶陕西庆原路。贡、荆芥、砚、席。领县四,治定安。定安(後魏县。有九陵川)彭原(隋县。熙宁间,拨隶庆州)真宁(唐县。有桥山、罗川、要册湫)襄乐(後魏县。有大延川)。
庆州 周之先不所居。春秋时,义渠戎之地。秦灭之,始皇以属北地郡。二汉因之。西魏置朔州。後周废。隋文帝置庆州,炀帝初,置弘化郡。唐复为庆州,或为安化郡。属关内道。领县六(安化、延庆、华池、乐蟠、合水、同川)。李茂贞建为安定军节度。梁为武静军。周废延庆、合水二县。宋乾德二年,废同川县。政和七年,升庆阳军节度。宣和七年,改为庆阳府。置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统庆州、环州、州、宁州、乾州、醴州。建炎二年,没於金;绍兴九年收复,十年再陷。贡紫茸白花毡、麝香、黄蜡。领县三,治安化。安化(唐顺化县,宋改。有白马川)华池(隋县。有子午山)乐蟠(隋县有。秦长城)。
定边军 宋元符二年初,令环庆路相度进筑定边城,其後改为定边军。置倚郭县一:定边。
原州 春秋时属秦,始皇属北地郡。汉属安定郡,後汉因之。晋属新平郡。後魏太武置高平镇,後为太平郡,兼置原州,後置总管府。隋初废郡,而原州如故。炀帝初州废,置平凉郡。唐武德初,平薛仁呆,置原州。或为平凉郡。属关内道。统县五(平高、平凉、萧关、百泉、他楼)。广德元年,没吐蕃,太中二年收复。广明後,复没吐蕃,乃以泾州临泾县侨置原州。五代因之。宋至道三年,以宁州彭阳来属。属秦凤路。其地羌戎杂居,北捍蕃境。祖宗时,置十一镇寨守之。建炎後,没於金。绍兴三十二年,姚仲收复,寻复陷。金隶陕西庆原路。贡甘草。领县二,治临泾。临泾(隋县。有阳晋水、朝那水)彭阳(唐丰义县,宋改。有大胡河、蒲川河)。
镇戎军 本故原州高平县之地,山川险阻,旁扼夷落,为中华襟带。宋至道三年,建为军,领三寨。後置彭阳县。属秦凤路。建炎後,没於金。绍兴三十二年收复,随失。贡白毡。领县一:彭阳。
怀德军 本平夏城。宋大观二年,升为怀德军,以萧关等寨隶之,与西安、镇戎互为声援,应接萧关,为边面之壮。盖唐之武州萧关县地也。属秦凤路。领堡寨十八。
州 春秋白翟之地。秦属上郡。汉属上郡、左冯翊之地。後汉属上郡。魏、晋陷於戎狄。後魏置东秦州,後为北华州。後周改为敷州。隋炀帝初,改为城郡,寻改为上郡。唐为州,或为洛交郡。属关内道。领县五(洛交、洛川、三川、直罗甘泉)。李茂贞建为保太军节度。後唐以坊州城来属。周废咸宁。宋因之,属永兴军路。建炎三年,没於金;四年收复,旋复陷。金隶陕西延路。贡大黄、席。领县五,治洛交。洛交(隋县。有雕山、洛交河)洛川(後秦县。有蒲川水)三川(汉翟道县地。西魏改直罗唐县。西魏改)直罗(唐县。有罗川)川(隋县。古长城在县东)。
坊州 历代与州同。刘、石、苻、姚时,於今州治七里置店城镇,常以重兵守之。後周时,元帝放牧敷州,於今州界置马坊。唐高祖因旧迹,以州南故城旧马坊置坊州(因马坊为名)。或为中部郡(《汉书》“朔方为西部都尉,休屠为北部都尉,渠搜为中部都尉。”故此云中部)。属关内道。领县三(中部、城、宜君)。後唐以城属州。宋属永兴军路。建炎後,没於金。金隶陕西延路。贡弓弦、麻席。领县三,治中部。中部(唐县。有石堂山、蒲谷水)平(唐县。有子午水)宜君(唐县。有慈乌水、石盘水)。
延安府 春秋白翟之地。秦属上郡。项羽三分秦地,以董翳为翟王,都高奴,即此也。汉初属翟国,寻属上郡,亦朔方郡之南境。後汉亦属上郡。後魏置东夏州,後又改为延州(以界内延水为名)。隋文帝废,炀帝复置延安郡。唐为延州,或为延安郡。属关内道。为卫国军节度。领县十(宋同)。梁改忠义军。後唐改彰武军,宋因之。元四年,升为延安府。延路经略、安抚使,统延州州丹州坊州、保安军;其後增置绥德军及银州,皆属所隶。属永兴军路。此州堡寨最多,以地势极边故也。建炎二年,没於金。绍兴元年收复,自後战守不一,终失之。贡黄蜡、麝香。领县十,治肤施。肤施(隋县。有五龙山、伏龙山、洛水、清水)延长(唐县。有独战山、濯筋水)延水(唐县。宋移治黄河西岸。熙宁八年,省为镇入延川)山门(唐县。有马关、黄河、渭川水)临真(隋县。有库利山)敷政(唐县)丰林(隋县。熙宁五年,省为镇入肤施)甘泉(唐县。有雕阴山、洛水)金明(唐县。有金明川水。熙宁五年,省为寨入肤施)延川(唐县。有黄河、延水)。
保安军 本延州永安镇。宋太平兴国二年,建为军。领十六寨。属永兴军路。其地唐为神策军,控扼蕃寇。建炎四年,没於金。金升为州,置保安县。
丹州 春秋白翟之地,战国属秦,二汉属上郡。西魏分置汾州,後改丹州,兼置义川郡。後周因之。隋初郡废,而丹州如故。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入延安郡。唐分置丹州,或为咸宁郡。属关内道。领县三(宋同)。宋属永兴军路。贡麝香、蜡烛。领县三,治宜川。宜川(本义川县,宋改,以州废咸宁县入焉)€岩(唐县。有€岩山。熙宁七年,省为镇入宜川)汾川(西魏县。有孟门山。熙宁三年,省为镇入宜川)。
绥州 春秋白翟之地。战国时属秦,为上郡。汉初属翟国,後改上郡。後汉因之。西魏置安宁郡,兼置绥州。隋初郡废,而绥州如故。炀帝初,改为上州,寻废州,置雕阴郡(取汉雕阴县地为名。雕山在其西南)。唐复为绥州,或为上郡(郡城贞观初筑,实中,四面甚险)。属关内道。贡胡女布、蜡烛。领县五,治龙泉。龙泉(後汉县。有疏属山、无定河)城平(後魏置)绥德(後魏置)延福(隋县。城三面因崖,甚险)大斌。唐末,陷於西戎。宋熙宁二年收复,废为城,隶延州,在州东北三十里。元丰七年,以延州米脂、义合、浮屠、怀宁、顺安、绥平六城寨隶绥德城。元符二年十一月,以绥德城为绥德军,并将暖泉米脂开光义合怀军克戎临夏绥平寨、青涧城、永宁关、白草、顺寨并隶军。建炎後,没於金。
银州 春秋白翟之地。战国时属秦,後属上郡。两汉属西河郡。苻秦有骢马城,即今郡是也。後周置真乡、开光二郡,兼置银州。隋初,二郡并废,而银州如故。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并入雕阴郡。唐复置银州,或为银川郡。属关内道。贡女稽布。领县四,治榆林。榆林(汉银阴县地)抚宁(後魏置)真乡 开光(後周於此置开光郡。唐平梁师都,置县)。五代以来,为西夏所有。熙宁三年冬,尝收复,寻弃不守。元丰四年十月,收复。五年八月,即永乐川筑新城,距故银州二十五里,前据银州大川,锡名银川寨,旋被西人陷没。崇宁四年收复,仍为银州。五年四月,废州为银川城。
麟州 隋以来银、胜二州地。昔汉武徙贫人於关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盖其地也。唐天宝元年,置新秦郡。或为麟州。属关内道。领县三(宋同)。宋乾德初,移治吴儿堡。五年,升为建宁军节度,後改镇西军。属河东道。其地势依险,三面孤绝。靖康元年,京城受围,割麟、府、丰三州与夏人。贡柴胡。领县三,治新秦。新秦(古白狄之地。唐县)连谷(唐县。政和四年,废入新秦)银城(隋县。政和四年,废入新秦)。
府州 历代地界与麟州同。唐末为河西蕃界之地,於此置府谷镇,属麟州。土人折太、折嗣伦代为镇将。後唐庄宗以代北诸郡屡为边患,乃升府谷为县。八年,麟州刺史折嗣伦男从阮招回纥归国。诏以府谷县建府州,仍授从阮剌史,寻为契丹侵扰。晋高祖赂契丹以€中、河西之地,契丹欲迁河西之民实辽东,人心大扰,从阮因保险厄之。少帝绝契丹,诏从阮出师。从阮乃深入,拔十馀寨。汉时,从阮归命,升府州为永安军。周显德元年,复升府州为节度,仍以永安为额,拜从阮子德为剌史。宋因之。崇宁元年,改为靖康军,後又改保成军,置麟府路军马司,以太原府代州路钤辖领之。属河东路。其地在河之西,控扼西夏。绍兴间,折氏不能守,弃之,没於金。贡甘草。领县一:府谷(有黄河)。
夏州 战国时属秦,为上郡地,後匈奴并有之。汉武取河南地,为朔方郡。後汉因之。晋亦为朔方郡,晋乱後,夏赫连勃勃建都於此(勃勃於朔方水北、黑水城之南营都,号曰统万,今郡城是。後为魏所灭)。後魏置夏州。西魏置弘化郡。隋初郡废,炀帝初,置朔方郡。唐改夏州,或为朔方郡。属关内道。贡毡、角弓、酥、拒霜荠。领县三,治朔方。朔方(即赫连勃勃所筑城。後周县)宁朔(後周置)德静(隋县)。唐末,拓拔思恭镇夏州,讨黄巢有功,赐姓李氏。世有夏、银、绥、宥、静五州之地,八传至继捧,当宋太平兴国七年来朝,以五州来归,赐姓赵氏。未几,其弟继迁叛,率众为寇,复据有灵夏之地。
环州 石晋以灵州方渠镇置威州,以宁州木波、马岭二镇隶焉。周改为环州,後降为通远军,置通远县。宋淳化五年,复为环州。其地本西蕃边界,有葫芦泉一带蕃部,与明珠、灭藏相接,环州、镇戎乃经过路,庆历四年,种世衡城之。属永兴军路。绍兴初,没於金。金隶陕西庆原路。三十二年,吴收後,旋失。贡甘草。领县一:通远。
丰州 春秋戎狄之地。战国时属赵。秦为九原郡。汉属五原郡(汉五原郡城在今榆林郡界),後汉因之。後汉末及魏、晋为匈奴所没,遂为荒弃。隋文帝置丰州(因镇立名)炀帝初州废,置五原郡。唐贞观四年,以突厥降户置丰州,不领县。十一年州废,入灵州;二十三年,复立。天宝元年,曰九原郡。属关内道。贡白绫、印盐、野马胯革、驼毛褐、毡。领县三,治九原。九原(隋置)永丰丰安。时又置东、西、中三受降城,皆在其地。宋时没於西夏。嘉七年,以府州罗泊川掌地复建为州,止有弓箭手佃官田及永安、保宁二寨。政和二年,赐郡名曰宁丰。靖康初,割与夏人。
胜州 春秋戎狄之地。战国属赵(至秦始皇伐赵,取€中是)。秦属€中、九原二郡地。汉为€中、五原地,所谓榆溪寨(今郡南界。《史记》云:“秦匈奴,树榆为塞。”)。隋初,置胜州。炀帝初州废,置榆林郡。唐为胜州,或为榆林郡。属关内道。贡胡布、青纟、鹿角、芍药。领县二,治榆林。榆林(汉南县地。有故€中城、拂€堆、金河。紫塞河自马邑郡善阳县界流入。有榆林关。今县西有汉五原城) 河滨(汉河南县地。唐置,东临河岸为名)。宋无此州。
灵州 春秋时秦地。始皇属北地郡,二汉皆因之,晋亦同。後魏太武平赫连昌,置薄骨律镇,在河渚上,旧是赫连果地。至明帝置灵州,初在河北,後於果园所筑城以为州,今郡是也。後周又置普乐郡。隋初郡废,炀帝初,置灵武郡。唐为灵州,或为灵武郡,大都督府。属关内道。贡红蓝、甘草、花苁蓉、代赭、白胶、青虫、雕、鹘、白羽、麝、野马、鹿革、野猪黄、吉莫靴、享、毡、库利、赤圣、马策、印盐、黄牛臆。领县四,治回乐。回乐(汉富平县)灵武(汉县)怀远(隋九原郡地。有盐池三)保静(旧弘静县。有贺兰山、楼树山)。宋咸平时,李继迁叛,陷灵州,遂没於西夏。
西安州 秦、汉属北地郡。唐属灵州。宋元符二年,以南会新城建为西安州。领堡寨二十二。
盐州 春秋戎狄之地,秦、汉属北地郡(汉有五原县,城在今榆林郡界)。後魏置大兴郡。西魏改为五原郡,兼置西安州,後改为盐州(以池盐为名)隋初废,炀帝初,置盐州郡。唐为盐州,或为五原郡。贞元三年,没吐蕃;九年,复城之。土贡:盐山、木瓜、狩牛。领县二,治五原。五原(唐县。有乌池、白池盐)白池(唐县)。五代及宋时,俱没於夏。
宥州 前代地里与五原郡同。唐调露元年,於灵、夏南境以降突厥置鲁州、丽州、含州、塞州、依州、契州,以唐人为刺史,谓之“六胡州”。长安四年,并为匡、长二州。神龙三年,置兰池都督府,分六州为县。开元十年,复置鲁州、丽州、契州、塞州。十一年,平康待宾,迁其人於河南及江、淮。十八年,复置匡、长二州。二十六年,还所迁胡户,置宥州及延恩等县,谓赦康待宾馀党,以宽宥为名。其後侨治经略军。宝应後废,元和,复置。十五年,徙治长泽,为吐蕃所破。长庆四年,复置。属关内道。贡毡。领县二,治延恩。延恩 长泽。五代以後,没於西夏。
安北都护府 战国时属赵,後属秦。唐分丰、胜二州界置瀚海郡都督府。总章中,改今名(有阴山、呼延渠)。开元二年,治中受降城。十二年,徙治天德军。土贡:野马、胯革。领县二,治阴山。阴山 通济。宋无此州。
杜氏《通典》按,《史记 蒙恬传》云:“筑长城,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於是渡河,据阴山,逶迤而北。”则秦氏得今安北之地。而《汉史》云:“主父偃上书曰:蒙恬攻胡,地千里,终不逾河而北。”未详两史何为不同,疑《史记》为实。
秦州 古西戎之地,秦国始封之邑(周孝王封为附庸),今郡有秦亭,秦谷是也。春秋时属秦,秦平天下,是为陇西郡。汉武分陇西置天水郡。王莽末,隗嚣据其地(初据平襄,後保冀县)。後汉建武中,平之,更名天水为汉阳郡。郡有大阪,名曰陇坻,亦曰陇山(《三秦记》曰:其阪九回,上者七曰乃越。上有清水四注下,俗歌曰:“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见秦川,肝肠断绝。”坻,都礼反);兼置凉州(领郡十,治於此)。魏亦为重镇(明帝时,蜀将诸葛亮至南安、汉阳,皆应亮)。晋分为天水及武阳二郡,兼置秦州(领县六,治於此)。後魏为河阳郡。隋初郡废,炀帝初,郡复置天水郡。唐为秦州,或为天水郡。属陇右道。後为雄武军节度。领县四(成纪、天水、陇城、长道)。後唐以凤翔府清水来属。宋建隆三年,合良恭、大潭两镇置大潭县。属秦凤路。庆历置经略、安抚使,统秦州陇州成州阶州凤州、通远军,其後割通远属熙河。建炎二年正月,金人陷城;四月,曲端收复。四年十月,张浚自富平退保於此。绍兴後,吴、吴屡复,终为虏有。嘉定七年,四川制臣遣将何九龄袭城,不克。贡席、芎。领县六,治成纪。成纪(庖牺氏所生之地。後周县。有朱圉山、わ山、渭水、瓦亭川、三十九泉)陇城(唐县。有瓦亭山;街亭,泉蜀将马谡败处)清水(秦仲所封之地。晋县。有小陇山、れ冢山、渭水)天水(後唐县)长道(唐县。有初山、石堡城。熙宁七年,拨隶岷州)大潭(宋县。有十八盘山。熙宁七年,隶岷州)。
渭州 《禹贡》“导渭自鸟鼠同穴”,即其地也(鸟鼠同穴山在今渭源县,渭水所出也。今谓之青雀山)。春秋为羌戎之居。秦置陇西郡,以居陇坻之西为名。二汉因之,灵帝分立南安郡。魏置镇守在此(邓艾曰:“蜀师来而为一,我分为四。”谓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四处。齐王嘉平五年,蜀将姜维围南安、襄武,皆不克)。晋为南安、陇西二郡地。後魏为陇西郡,兼置渭州。後周为南安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复置陇西郡。唐为渭州,或为陇西郡。属关内道。县四(襄武、陇西、渭源、障)。广德元年,没吐蕃。元和四年,以原州平凉县置行渭州。广明初,复为吐蕃所破。中和四年,泾原节度张钧表置。後周废武州,以潘原来属。宋因之。熙宁五年,废仪州,以安化、崇信、华亭三县来隶。政和七年,升为平凉节度。置泾原路经略、安抚使,泾州原州渭州仪州、德顺军镇戎军、西安州会州皆属焉。建炎後,没於金。金为平凉府。贡绢、苁蓉。领县五,治平凉。平凉(隋县。有笄头山、泾水、白宕河)潘原(唐县。有鸟鼠山、铜城山、泾水、阁川水)安化(宋县。有陇山、白宕河。後移治关地)崇信(宋县。有阁川水)华亭(周县。有小陇山)
德顺军 本渭州陇干城,汉蕃互市之地,井邑富庶。在六盘山外,距贼界甚夷,去内郡则有山川之阻。宋庆历三年,建为军。属秦凤路。绍兴元年,没於金。隆兴元年,吴收复,旋再失。贡甘草。县一:陇干(元八年置。有水落城、五寨)。
巩州 古雍州地,春秋时属羌戎。秦属陇西郡。二汉因之,灵帝分立南安郡。晋属陇西、南安二郡。元魏为陇西、南安、安阳三郡,兼置渭州。後周并为南安郡。隋复置陇西郡。唐武德元年,置渭州。天宝元年,曰陇西郡。宝应元年,没吐蕃,後废。宋皇四年,以渭州地置古渭寨。熙宁五年,改通远军。崇宁三年,改为巩州。绍兴後,没於金。三十二年,兴元帅姚仲围之,不克。嘉定十三年,四川制司会夏人传檄招谕至城下而退。贡麝香。领县三,治陇西。陇西(隋郡治。宋为通远军,後升州以为县) 永宁 宁远(本二寨,後升为二县)。
兰州 古西羌地。秦属陇西郡。汉属金城、陇西二郡地。後汉、魏、晋因之,魏以为重镇(蜀姜维攻狄道,不克)。前凉张置广武郡,张骏又分置武始郡。西秦乞伏国仁都苑川,南凉秃乌孤都广武,皆是地也(苑川在今五泉县。广武即今广武县)。後魏、後周并属武始郡。隋初郡废,置兰州(盖取兰皋山为名)。炀帝初州废,置金城郡。唐因之,属陇右道。领县三(五泉、狄道、广武)。广德元年,陷吐蕃。宋元丰四年,收复。属秦凤路。建炎後,没於金。绍兴三十一年收复,旋失。贡甘草。领县一:兰泉(汉允吾县地。金城郡治所)。
熙州 春秋、战国皆为西羌地。秦置陇西郡,二汉、晋因之惠帝分置狄道郡。前凉张骏置武始郡。元魏置临洮郡。隋开皇初,废武始,属兰州。唐因之。天宝三载,分置临川。後陷吐蕃,号武胜军。宋熙宁五年收复,改为镇洮军,寻以军为州,而镇洮为节度。置熙河路经略、安抚使,领熙、河、洮、岷、兰、廓、湟、会、巩九州,西宁、镇武、积石三军。建炎四年,没於金。金为临洮府,置当川县。三十二年五月收复,旋失。贡毛段、麝香。领县一:狄道(有白石山、洮水、浩河)。
会州 古西羌地。秦属陇西郡。汉属金城、安定二郡地。後汉属金城、武威二郡。西魏置会州,後周废。隋属平凉郡。唐平李轨後,置会州。或为会宁郡。属关内道。领县二(会宁、乌兰)。广德後,没於吐蕃。宋元丰五年二月,熙河路加“兰会”二字,时未得会州。元符二年五月,始进筑复;八月,割安西城以北六寨,隶会州。崇宁三年,置倚郭县曰敷文,隶泾原路。建炎後,没於金。绍兴三十一年收复,旋失。领县一:敷文。
河州 古西羌地。秦属陇西郡。汉属金城、陇西二郡。後汉属陇西郡。汉末宋建据焉,称河首平汉王。曹公遣夏侯渊讨平之。晋惠帝时,属晋兴郡。前秦苻坚置河州。炀帝初州废,复置χ罕郡。唐为河州,或为安乡郡。属陇右道。领县三(χ罕、凤林、大夏)。後没吐蕃。宋熙宁六年收复,置χ罕县,九年省。崇宁四年,升宁河塞为县。属秦凤路。绍兴初,没於金。属陕西熙河路。三十二年收复,旋失。贡麝香。领县一:宁河。
积石军 本汉之金城郡河关县地。唐置军,隶陇右节度府,後没吐蕃。宋复置溪哥城,元符间,为吐蕃溪巴温所据。大观二年,臧征扑哥以城降,即其地建积石军。领堡寨二。
杜氏《通典》按:《水经》云“昆仑墟在西北,去嵩高五万里,地之中也。其高万一千里,河水出其东北陬,屈从其东南流,入於渤海,又出海外,南至积石山下,有石门。又南入葱岭山,又从葱岭出而东北流。其一源出于阗国南山,北流与葱岭所出河合,又东注蒲昌海,又东入塞,过敦煌、酒泉、张掖郡南,又东过陇西河关县北”云云。按《水经》,晋郭璞注三卷,後魏郦道元注四十卷,不详所撰名氏,亦不知何代之书。佑谓二子博赡,解释固应精当,访求久之方得。又其《经》云“济水过寿张”,则前汉寿良县,光武更名。又“东北过临济”,则前汉狄县,安帝更名。又云“河水过湖陆”,则前汉湖陵县,章帝更名。又云“汾水过河东郡永安”,则前汉彘县,顺帝更名,故知顺帝以後纂序也。详《水经》所作,殊为诡诞,全无凭据。按《後汉 郡国志》,济水,王莽末因旱渠塞,不复截河南过。既顺帝时所撰,都不详悉,其馀可知。景纯注解,又甚疏略,亦多迂怪。《水经》所云“河出昆仑山”者,宜出於《禹本记》、《山海经》,所云“南入葱岭”及“出于阗南山”者,出於《汉书 西域传》,而郦道元都不详正,所注河之发源,亦引《禹记山》、《山经》。释法明(国讳改焉)《游天竺记》、释氏《西域记》所注南入葱岭,一源出于阗山,合流入蒲昌海,虽约《汉书》,亦不寻究。又《水经》云:“出海外,南至积石山下,有石门,然後南流入葱岭。”据此,则积石山当在葱岭之北。又云“入塞,过敦煌、酒泉、张掖郡南”,并今郡地也。夫山水地形,固有定体。自葱岭于阗之东,敦煌、酒泉、张掖之间,华人来往非少。从後汉至大唐,图籍相承,注记不绝。大碛距数千里,未有桑田碧海之变,陵迁谷移之谈,此处岂有河流,纂集者不详斯甚。又按“禹导河积石”者,尧时洪水,下民昏垫,禹所开决,本救人患。积石之西、沙卤之地,河流小,地势复高,不为人患,不费疏凿,以此施功发迹,自积石山而东,则今西平郡龙支县界山是也,固无禹理水之功。自葱岭之北,其本记灼然荒唐,撰《经》者取为准的。《班固》云:“言九州者,《尚书》近之矣。”诚为惬当。其《汉书 西域传》云:“河水一源出葱岭,一源出于阗,合流东注蒲昌海,皆以潜流地下,南出积石为中国河云。”比《禹记》、《山经》,犹校附近,终是纰缪。按此宜唯凭张骞使大夏,见两道水从葱岭、于阗合流入蒲昌海,其于阗出美玉,所以《骞传》遂云穷河源也。按古图书名河所出曰昆仑山,疑所谓古图书即《禹本记》,以于阗山出玉,乃谓之昆仑即所出,便云是河也。穷究诸说,悉皆谬误。孟坚又以《禹贡》云“导河自积石”,遂疑潜流从此方出。且汉时群羌种众虽多,不相统一,未为强国,汉家或未尝遣使诣西南羌中,或未知自有河也。宁有吐蕃中河从西南数千里向东北流,见与积石山下河相连,聘使涉历,无不言之。吐蕃自云“昆仑山在国中西南”,则河之所出也。又按《尚书》云:“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又范晔《後汉书》云:“羌在汉金城郡之西,南滨於赐支。”《续汉书》曰:“河关西可千馀里,有典羌,谓之赐支,盖析支也。”然则析支在积石之西,是河之上流明矣。昆仑在吐蕃中,当亦非谬。而不谓河之本源,乃引葱岭、于阗之河,谓从蒲昌海伏流数千里,至积石方出,斯又班生之所未详也。佑以《水经》僻书,代人多不知见,或有好事者於诸书中见有引处,谓其审正,此殊未之精也。
欧阳氏《舆地广记》:河水出昆仑,自古言者皆失其实。《禹本记》、《山海经》固己迂怪诞妄,而班固所载张骞穷河源事,亦为臆说。骞使大夏,见葱岭、于阗二河合流,注蒲昌海,其水亭居,皆以为潜行地中,南出积石,为中国河,此乃意度之,非实见蒲昌海与积石河通流也。汉武帝以于阗山出玉,按古图书因名河所出曰昆仑。至唐之时,吐蕃为大国,居积石西。唐聘之往来非一,始见黄河在吐蕃中西南数千里,向东北流,与积石河相连。而吐蕃又言,昆仑在其国内。长庆中,刘元鼎为盟会使,言河之上流由洪济渠西南行二千里,水益狭,冬春可涉,夏秋乃胜舟。其南三百里三山,中高而四下,曰紫山,直大羊同国,古所谓昆仑也,虏曰闷摩黎山。东距长安五千里,河源其间,流澄浚下,稍合众流,色赤,行益远,他水并注则浊。河源东北直莫贺延碛尾隐。测其地,盖剑南之西。元鼎所经见,大略如此。
按:古今言禹导河始於积石,而河源出自昆仑,其说皆荒诞。惟《通典》及《舆地广记》所言,辨析详明,故附二段於积石军之後。
洮州 秦、汉以来为诸戎之地,後为吐谷浑所据。至後周武帝,逐吐谷浑而得其地,置洮阳郡,寻立为洮州。隋初郡废,而洮州如故。炀帝初废,置临洮郡(郡城本名洮阳,城临洮水,甚险)。唐为洮州,或为临洮郡。属陇右道。领县一:临潭(有洮水,源出西倾山,在郡西南吐谷浑界,桓水所出)。唐末,陷於吐蕃,号临洮城。宋熙宁五年十月,诏以熙河洮岷、通远军为一路,时未得洮州。元符二年七月,尝得之,寻弃不守。大观二年收复,五月,改临洮城仍旧为洮州。三年,升团练。建炎後,没於金。绍兴三十一年收复,旋失。
岷州 春秋及七国时并属秦,蒙恬筑长城之所起也(属陇西郡长城在今郡西二十里。崆峒山自山旁洮而东,即秦之临洮境)。秦、二汉及晋,并属陇西郡。西魏置岷州及同和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临洮郡。唐复置岷州,或为和政郡。属陇右道。领县三(溢乐、川、和政)。後陷吐蕃。宋熙宁六年,收复川县,置岷州。七年,以秦州大潭、长道二县来隶。属秦凤路。绍兴间,叛将慕容有等相继降虏,岷、洮俱失,宣抚吴收复,以李永琪守岷,移治白石。金人通和,乃改为西和州。属利州路。开禧二年,金人陷城;明年,李好义收复。贡甘草。领县三,治川。川(唐县。绍兴,吴、吴即镇之南冈,因高增筑,一月毕事,惟官舍、仓库,其居民、市井,悉在山之北)大潭 长道(俱见秦州)。
廓州 古西羌地。後汉延熹中,诸羌与浇河大豪寇张掖,段斩浇河大帅於其地,遂定西羌是也。汉末,属西平郡。前凉以其地为湟河郡。後魏属鄯州。後周武帝属吐谷浑,又得地,置洮河郡,兼置廓州以领之。隋初郡废,炀帝初州废,置浇河郡。唐末为廓州,或为宁塞郡。属陇右道。领县三,治广威。广威(唐县。有拔延山,炀帝征吐谷浑,经此山)达化(有贺兰山;浇河城,即晋时吐谷浑王所筑。後周武帝逐吐谷浑,取其地)米川(唐置。广德元年没吐蕃,宋元丰收复)唐末陷吐蕃。宋元符二年,以廓州为宁塞城。崇宁三年弃之,後收复,仍为廓州。城下置一县,五年七月罢之。大观三年,升防御。属秦凤路。
鄯州 古西羌所居,谓之湟中地。汉时霍去病破匈奴,逐诸羌及渡河湟,筑令居塞,即其地,属金城郡。後汉建安中,置西平郡。晋因之。永嘉後,秃乌孤初称西平王,其弟利鹿孤复都西平,即此地也。後魏置鄯州。後周置乐都郡。隋初郡废,置鄯州。炀帝初州废,置西平郡。唐因之,属陇右道。领县三,治湟水。湟水(隋县。湟中月支胡所居。有湟水,汉破羌县故城在焉。有浩河,在县西北,自吐蕃界流来)龙支(後魏县。积石山在县南,《禹贡》导河之所)鄯城(汉西平郡故城。有土楼山)。後没於吐蕃。宋元符二年,收复旧邈川城,建为湟州。二年陇拶降,建为鄯州,陇右节度。建中靖国元年,弃之。崇宁二年,再复湟、鄯二州。三年,置倚郭县,又改鄯州为西宁州,升中都督府,加宾德军节度。五年,罢之。大观三年,加湟州为乡德军节度。宣和元年,改湟州为乐州。建炎後,俱没於金。
震武军 宋政和六年,进筑湟州古骨龙城,赐名震武城,後以为震武军。属秦凤路。领堡四。
凉州 周时为狄地。秦与,匈奴既失甘泉(甘泉在今€阳县),又使休屠、浑邪王居其地(此河西五郡皆是,不止於武威也)。汉武开之,置武威郡(汉武初开置张掖、酒泉、敦煌、武威、金城,谓之河西五郡。地势西北邪出,南隔西羌,通西域,於时号为断匈奴右臂)。後汉、魏、晋皆因之,魏、晋并置凉州(领郡八,治於此)。前凉张轨、後凉吕光并据之。北凉沮渠蒙逊亦迁都於此。後魏亦为武威郡。隋炀帝初,复置。唐初,李轨据之。及克平,置凉州。或为武威郡。属陇右道。自禄山之乱,河右没於吐蕃。大中後,吐蕃微弱,首领张义潮以瓜、沙十一州来归,而宣、懿德微,不明疆理,各存有司而己。贡白绫、龙须席、毯、野马革、芎。领县五,治姑臧。姑臧(汉县。《西河旧事》曰:“昔匈奴故盖臧城也,後人音讹名姑臧。”又有猪野泽、古休屠城)神乌 番禾(汉县)昌松(汉允街故城,在今县东南,城临丽水,一名丽水城,沮渠蒙逊所筑,地势险阻)嘉麟。宋无此州。
甘州 《禹贡》曰“导弱水,至於合黎,馀波入於流沙”,即此地也(合黎水、弱水并在张掖县界。其北又有居延泽,即古流沙也)。又黑水之所出焉(黑水出张掖县鸡山)。春秋及秦,并为狄地。汉初,为匈奴所居,武帝开之,置张掖郡。後汉、魏、晋并同。沮渠蒙逊始都於此(号北凉)。西魏置西凉州,寻改为甘州(因州东甘峻山为名)。後周置张掖郡。隋初郡废,炀帝初复置。唐为甘州,或为张掖郡。属陇右道。天宝後没吐蕃,大中五年收复(详见凉州)。贡麝香、野马革、冬柰、枸杞实。领县二,治张掖。张掖(本匈奴中地,亦曰居延塞。有祁连山、居延海、弱水、合黎水;遮虏障,汉将路博德所筑。有甘峻山、临松山)删丹(後汉县。有焉支山。匈奴初失祁连、焉支二山,乃歌曰:“夺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宋无此州。
肃州 旧月支地,後匈奴居焉。汉武开之,置酒泉郡(城下有泉,其味如酒)。後汉、晋皆因之。西凉武昭王李迁都於此。後魏亦为酒泉郡。隋初郡废,置肃州。炀帝初州废,以其地入张掖郡。唐复置肃州,或为酒泉郡。属陇右道。广德後没吐蕃,大中五年收复(详见凉州)。贡麸金、野马革、苁蓉、柏脉根。领县三,治酒泉。酒泉在(古长城,汉遮虏障。隋县。有九龙山。昆仑山在县西南,体如昆仑故名,周穆王见王母於此山)福禄(有崆峒山。旧乐涫县,唐更今名)玉门(汉旧县)。宋无此州。景间赵元昊攻角厮罗,陷瓜、沙、肃三州,遂尽得西河之地。
瓜州 古西戎地。战国时,为月支所居。秦末汉初,属匈奴,武帝以後,为敦煌郡地。後汉、魏、晋皆因之。後魏属常乐、会稽二郡。後周属会稽郡(苻坚徙江淮之人万馀户於敦煌。中州人有田畴不辟者,亦徒数千馀户。凉武昭王遂以南人置会稽郡,以中州人置广夏郡。後周因旧名置晋昌郡)。隋废以属敦煌郡。唐置瓜州(古瓜州,说见敦煌郡),或为晋昌郡。属陇右道。广德後,没吐蕃(详见前)。贡野马革、紧呈、草鼓、矾、胡桐律。领县二,治晋昌。晋昌(唐县。有伊吾故城、白水、昆仑障。後魏明帝置会稽郡於此)常乐(唐县)。宋时为西夏所据。
沙州 昔舜流三苗於三危,即其地也。其後子孙为羌戎,代有其地。谓之瓜州(其地多生美瓜,至今犹出大瓜,长者,狐入其中,首尾不出),《左传》所说“允姓之戎,居於瓜州”是也(戎子名驹支也)。亦古流沙地(其沙风吹流行,在郡西八十里),又黑水之所经焉(黑水自北而南,经三危,过梁州,入南海)。秦及汉初,为月支、匈奴之境。武帝开其地,後分酒泉置敦煌郡(敦,大。煌,盛也)。後汉、魏、晋皆因之。凉武昭王始都於此。後魏、後周并为敦煌郡。隋初郡废,置瓜州。炀帝初废州,复置敦煌郡。唐为沙州,或为敦煌郡。属陇右道。广德後,没吐蕃(详见前)。贡棋子、黄矾、石膏。领县二,治敦煌。敦煌(汉县。三危山在东南,山有三峰。有鸣沙山、渥洼水)寿昌(汉龙勒县地。阳关在玉门关之南。玉门故关,汉置。二关之西三百馀里有菖蒲海,一名盐泽,广袤三四百里,则葱岭、于阗两河之所注)。宋时为西夏所据。
伊州 在敦煌北,大碛之外,为戎狄之地,非九州之限。後汉明帝始征取伊吾卢地,即此也。尔後多为屯田兵镇之所,未为郡县。後魏始置伊吾郡,後又为戎胡所据。唐贞观初,内附,乃置伊州。或为伊吾郡。属陇右道。广德後,没於吐蕃。贡香枣、阴牙角、胡桐律。领县三,治伊吾。伊吾(汉置伊吾屯。後魏为县。有天山,匈奴过之,皆下马拜。一名雪山)纳职(唐置。後汉破匈奴呼衍王,取其地,置宜禾都尉,以为屯田。今伊吾故城也)柔远。五代时曰胡卢碛,为仲€之族牙帐。仲€,小月氏之遗种也。宋无此州。
西州 汉时车师前王之庭,汉元帝所置戊己校尉故地。因兴师相讨,军中羸惫者留居之;地形高敞,遂名高昌垒。有八城,本中国人也。前凉张骏置高昌郡,其後魏有之,後又属蠕蠕,其後麴嘉称王於此数代。至唐贞观十四年,讨平之,以其地为西州(本高昌国界,东西八百里,南北五百里,垦田九百顷),置都督府。後改为金山都护府。或为交河郡。属陇右道。广德後,陷吐蕃。贡丝、ふ布、毡、刺蜜、蒲萄五物酒浆煎皱乾。领县五,治高昌。高昌(本汉高昌垒。宝应元年,改前庭县,取车师前王庭义)交河(唐县。有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名)柳中(汉县)蒲昌(唐县。东南有旧蒲类海,今名婆悉海)天山(唐置)。宋无此州。
庭州 在流沙之西北,前汉乌孙之旧壤,後汉车师後王之地,历代为胡虏所居。唐贞观中,征高昌。於时西突厥屯兵於可汗浮图城,与高昌相影响。及高昌既平,惧而来降,以其地为庭州。後置北庭都护府。属陇右道。贞元後,陷吐蕃。贡阴牙角、速霍角、阿魏截根。领县三,治金满。金满 蒲类(有蒲类海、天山)轮台(三县并唐置)。宋无此州。
安西都护府,本龟兹国。唐贞观中,置都护府於西州。显庆中,移治龟兹。东接焉耆,西连疏勒(西去葱岭七百里),南邻吐蕃,北拒突厥。贞元三年,陷於吐蕃。宋无其地。
按:杜氏《通典》言:“唐之土宇,南北如汉之盛时,东不及而西则过之。”《唐史》取其说,以序《地理志》。此盖开元、天宝时事也。然愚尝考之,河西在汉,本匈奴休屠王所居,武帝始取其地,置郡县。自东汉以来,民物富庶,与中州不殊。窦融、张轨乘时多难,保有其地。融值光武中兴,亟归版图,而轨遂割据累世。其後,又有吕光、秃沮渠之徒,迭据其土,小者称王,大者僭号。盖其地势险僻,可以自保於一隅,货贿殷富,可以无求於中土,故五凉相继,虽夷夏不同,而其所以为国者,经制文物,俱能仿效中华,与五胡角立。中州人士之避难流徙者,多往依之,盖其风土可乐如此。唐天宝以後,河西、陇右没於吐蕃。大中虽复河、湟,而名存实亡。流传五代以及於宋,而河、陇为西夏所据,元昊倔强构逆,兵势甚锐,竭天下之力不能少挫其锋,然至绝其岁赐互市,则不免衣皮食酪,几不能以为国,是以亟亟屈服。盖河西之地,自唐中叶以後,一沦异域,顿化为龙荒沙漠之区,无复昔之殷富繁华矣。唐自安、史之乱,西北土地皆不能如旧,然北方如卢龙、沧景虽世为强藩所据,自擅其兵赋,而奉正朔、请旌节,犹唐之臣也。风声气习、文物礼乐,犹承平之旧也。独西陲沦於吐蕃,遂有夷夏之分,致使数百年中华衣冠之地,复变为左衽,不能自拔;虽骁悍如元昊,所有土地,过於五凉(五凉止有河西五郡,无灵夏),然不过与诸蕃部落杂处於旱海不毛之地,兵革之犀利,财货之殷富,俱不能如曩时。是以北事辽,南事宋,仅足以自存。然则凉州之地,自夷变为夏,始於汉,而殷富者数百年。自夏复变为夷,始於唐,而伧荒者复数百年。谓唐之土地,西过於汉者,非要终之论也。
●卷三百二十三 舆地考九
○古南越
自岭而南,当唐、虞、三代为蛮夷之国,是百越之地,亦谓之南越(或云南越之君,亦夏禹之後。按瓯越、闽越,禹後少康之庶子所封之地。即南越,非其种也,故《舆地志》云,东南有二越,其义详矣。或曰自交趾至於会稽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故不得尽云少康之後),古谓之雕题(谓雕题刻其额也。《礼记 王制》曰:“南方曰雕题。”),非禹九州之域,又非《周礼 职方》之限(《晋书》、《隋书》并谓交、广之地,为《禹贡》扬州之域。今稽其封略,考其镇薮,则《禹贡》、《职方》皆不及此,故列於九州之外)。在天文,牵牛、婺女则越之分野(得汉之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南海、曰南,皆其分也。今南海、义宁、海丰、恩平、南阳、招义、临贺、高要、浔江、感义、临江、扶南、晋康、临封、开阳、高凉、始安之南境,平乐、蒙山、正平、开江、连城、郁林、平琴、安城、贺水、常林、象郡、龙城、融水、朗宁、南潘、怀泽、宁仁、新兴、新宁、陵水、南昌、宁越、定川、宁浦、横山、修德、龙池、安南、武、龙水、忻城、九真、福禄、文阳、日南、承化、铜陵、永定、玉山、合浦、安乐、海康、苍梧、怀德、临潭、乐古、温水、汤泉等郡是也),兼得楚之交(汉零陵、桂阳,今始安之北境及始兴,皆宜属楚)。秦始皇略定扬越,谪戍五方,南守五岭(自北徂南,入越之道,必由岭峤,时有五处。塞上岭一也,今南安郡大庾岭是。骑田岭二也,今桂阳郡腊岭是。都庞岭三也,今江华郡永明岭是。渚岭四也,亦江华界白芒岭是。越城岭五也,今始安郡北,零陵郡南,临源岭是。西自衡山之南,东穷於海,一山之限也)。後遣任嚣攻取陆梁之地,遂平南越,置郡,此为南海(今南海、始兴、义宁、海丰、恩平、南陵、临贺、高要、感义、晋康、临封、开阳、高凉、连城、新兴、铜陵、怀德等郡是)、桂林(今始安、平乐、蒙山、开江、浔江、苍梧、临江、郁林、平琴、安城、贺永、常林、象郡、龙城、融水、朗宁、怀泽、宁浦、横山、德、龙池、永定等郡是)、象(今招义、南潘、普宁、陵水、南昌、定川、宁越、安南、武、龙水、忻城、九真、福禄、文阳、日南、承化、玉山、合浦、安乐、海康、温水、汤泉等郡是),置南海尉以典之,所谓东南一尉者也(任嚣病且死,召赵佗谓曰:“番禺负山险阻,南北东西数千里,可以为国。”遂以赵佗为南海尉)。秦末,赵佗遂王其地,汉因封之。佗後数代,其相吕嘉反叛,武帝使伏波将军路博德讨平之(分秦南海、桂林、象郡,置苍梧、郁林、合浦、日南、九真、交趾,并旧九郡是)。元封初,又遣军自合浦徐闻入南海,至大洲,方千里,略得之(置儋耳、珠崖二郡。至元帝时,以其数反,罢弃之)。後兼置交趾刺史(领七郡)。其馀土宇,自汉以後,历代开拓(今临潭、扶南、正平、乐古、珠崖、昌化、延德、琼山、万安等郡是)。後汉建武中,交趾女子徵侧、妹徵贰反,於是九真、日南、合浦蛮俚皆应之,自立为交趾帝。使马援平定交部,始调立城郭,置井邑。至献帝,乃立为交州(领郡七。时张津为交趾剌史,士燮为交趾太守,共上表请立为州,置牧。初理龙编县,即今安南府是也。乃置交州牧,徙理苍梧广信县,即今郡苍梧县也。建安十六年,又徙理南海番禺县,即今郡县也,寻又移理龙编)。其边州,诏使持节,给鼓吹,以重威镇,加九锡、六佾之舞。汉末,其地并属吴,仍分为广州(领郡三,理番禺)。後蜀以建宁太守遥领交州。晋平蜀,亦然。及平吴,仍旧交、广二州(并因前代,交领郡七,广领郡六)。宋分为广州(领郡十七,理番禺)、交州(领郡五,理龙编)、越州(领郡三,理临漳,今合浦郡)。齐并因之(广州领郡二十三,交州领郡九,越州领郡二十)。梁、陈以来,废置混杂,不能悉举。唐分十五部,此为岭南道。五代时,为刘氏所据。宋乾德四年,平南汉,始尽得岭南之地,分为广南东路、西路。
五岭之南,人杂夷獠,不知教义,以富为雄(父子别业,父贫乃有质身於子者。其富豪并铸铜为大鼓,初成,悬於庭中,置酒以招同类。又多构仇怨,欲相攻击,则叩此鼓,到者如€。有鼓者号为“都老”,群情推服。尉佗於汉,自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故里人呼其所尊为“长老”也。言讹,故又称“都老”云)。珠环海,尤难宾服,是以汉室尝罢弃之(汉元帝时,珠数反叛,贾捐之上书,言不可烦中国师徒,请罢弃命。从之)。大抵南方遐阻,人强吏懦,豪富兼并,役属贫弱,俘掠不忌,古今是同。其性轻悍,易兴迷节。(自尉佗、徵侧之後,无代不有携乱,故《萧齐志》云:“凭恃远险,隐伏岩障,恣行寇盗,略无编户。”)爰自前代,至於唐朝,多委旧德重臣,抚宁其地也。
◎古南越历代沿革之图
▲秦时为郡三
南海郡 桂林郡 象郡
▲汉时为郡七县五十五
南海郡六县(番禺 博罗 中宿 龙川 四会 揭阳)
郁林郡十二县(布山 安广 阿林 广郁 潭中 临尘 定周 增食 中留桂林 领方 雍鸡)
苍梧郡十县(广信 谢沐 高要 封阳 端 冯乘 富川 荔浦 临贺猛陵)
交趾郡十县(羸娄 安定 苟漏 {米鹿}泠 北带 稽徐 西于 龙编曲易 朱鸢)
合浦郡五县(徐闻 高凉 合浦 临允 朱卢)
日南郡五县(朱吾 北景 卢容 西卷 象林)
九真郡七县(胥浦 移风 都庞 馀发 咸 无切 无编)
▲晋时为郡十七县一百二十
南海郡六县(番禺 四会 增城 博罗 龙川 平夷)
临贺郡六县(临贺 谢沐 冯乘 封阳 兴安 富川)
始安郡七县(始安 始阳 平乐 荔浦 常安 熙平 永丰)
高凉郡三县(安宁 高凉 恩平)
始兴郡七县(曲江 桂阳 始兴 舍氵匡 氵贞阳 中宿 阳山)
高兴郡五县(广化 海安 化平 黄阳 西平)
苍梧郡十二县(广信 端溪 高要 建陵 鄣平 农城 元 临允 新宁猛陵 都罗 武城)
郁林郡九县(布山 阿林 新邑 晋平 郁平 领方 武熙 安广 始建)
桂林郡八县(潭中 武丰 粟平 羊平 龙刚 夹阳 武城 军腾)
合浦郡六县(合浦 南平 荡昌 徐闻 毒质 珠官)
日南郡五县(象林 卢容 朱吾 西卷 比景)
交趾郡十四县(龙编 苟漏 望海 晁娄 曲易 交兴 北带 稽徐 西于 武宁 朱鸢 安定 南定 海平)
九德郡八县(九德 咸 南陵 阳遂 扶苓 曲胥 浦阳 都氵交)
九真郡七县(胥浦 移风 津梧 建初 常乐 扶乐 松原)
武平郡七县(武平 武兴 进山 根宁 安武 扶安 封溪)
新昌郡六县({米鹿}泠 嘉宁 吴定 封山 临西 西道)
宁浦郡五县(宁浦 连道 吴定 昌平 平山)
▲隋时为郡十八县一百四十七
南海郡十五县(南海 曲江 始兴 翁源 化蒙 清远 含氵匡 政宾 增城 实安 乐昌 四会 怀集 新会 义宁)
龙川郡五县(归善 河源 博罗 兴宁 海丰)
苍梧郡四县(封川 都城 苍梧 丰阳)
高凉郡九县(高凉 电白 杜原 海安 阳春 石龙 吴川 茂名 连江)
永平郡十一县(永平 武林 隋建 安基 戎成 宁人 晁人 大宾 隋安普宁 贺川)
郁林郡十二县(郁林 郁平 领方 阿林 马度 安成 宁浦 乐山 石南桂平 岭山 宣化)
合浦郡十一县(合浦 南昌 北流 封山 海康 拖成 隋康 扇沙 定川龙苏 铁把)
始安郡十五县(始安 平乐 荔浦 建陵 隋化 义熙 龙城 马平 阳朔象 富川 龙平 桂林 阳寿 豪静)
信安郡七县(高要 端溪 平兴 乐城 新兴 博林 铜陵)
宁越郡六县(钦江 安京 内亭 南宾 遵化 海安)
永熙郡六县(泷水 怀德 良德 安遂 永业 永熙)
珠崖郡十县(义伦 感恩 颜卢 毗善 吉安 延德 宁远 澄迈 昌化武德)
交趾郡九县(宋平 龙编 朱鸢 隆平 交趾 嘉宁 新昌 安人 平道)
九真郡七县(九真 移风 胥浦 隆安 军安 安顺 日南)
日南郡八县(九德 咸 浦阳 越裳 金宁 交谷 安远 光安)
林邑郡四县(象浦 金山 交江 南极)
比景郡四县(比景 朱吾 寿泠 西卷)
海阴郡四县(新容 真龙 多农 安乐)
▲唐时为州七十县二百八十九
广州十三县 冈州二县 韶州六县 循州六县 恩州三县 春州三县 贺州六县 端州二县 藤州四县 康州四县 封州二县 高州三县 南义州三县 新州二县窦州四县 桂州十一县 昭州三县 蒙州三县 富州三县 梧州三县浔州三县 龚州三县 郁林州五县 宾州三县 绣州三县 象州三县柳州五县 融州三县 邕州七县 贵州四县 党州四县 横州三县严州三县 峦州三县 罗州五县 潘州三县 容州六县 化州三县白州五县 牢州三县 钦州五县 武州五县 廉州四县 雷州三县禺州四县 宜州四县 芝州一县 崖州四县 儋州五县振州五县琼州五县 万安州四县 安南都护府八县 爱州六县 福禄州三县长州四县 州四县 峰州五县 禄州三县 岩州四县 汤州三县州四县 笼州七县 环州八县 古州三县 田州五县 山州二县演州二县 林州三县 景州三县
▲宋时为州三十七县一百八
广州八县 韶州五县 南雄州二县 英州二县 循州三县 惠州四县南恩州二县 贺州三县 肇庆府二县 藤州二县 德庆府二县 封州二县 高州三县新州一县 静江府十二县 昭州四县 梧州一县浔州二县 郁林州二县 宾州三县象州四县 柳州三县 融州三县邕州二县 贵州一县 横州二县 容州三县化州二县 白州一县钦州二县 廉州二县 雷州一县 宜州五县 儋州三县 吉阳州二县琼州四县 万安州三县
广州 秦置南海郡。二汉因之,兼置交州(领郡七。後汉州治於此)。吴因之,孙休以交州土壤太远,乃徙交州治龙编;分交州置广州(领郡十,治番禺)。晋、宋、齐因之。梁、陈并置都督府。隋平陈,置总管府,後又置番州。炀帝置南海郡。唐改为广州,或为南海郡。属岭南道。武德四年,分新会、义宁二县置冈州。贞观废冈州,复以二县 来隶。後以广、桂、容、邕、安南五府皆隶广州,以广州为岭南五府节度、五管经略使治所。後为清海军节度。领县十三(南海、番禺、增城、四会、化蒙、怀集、氵存水、东莞、清远、晁氵匡、氵贞阳、新会、义宁)。南汉置咸宁,以氵贞阳属英州。宋开宝四年,以含光隶连州。五年,废咸宁、番禺、化蒙、氵存水四县。大观元年,升为帅府,领广南东路兵马钤辖,兼本路经略、安抚使。贡胡椒、石、糖霜、肉豆蔻、丁香母子、零陵香、补骨脂、茴香、没药、没石子、沉香、甲香、詹糖香、石斛、龟壳、水马、{辟黾}皮、{滕}簟、领县八,治南海。南海(隋县。有番禺山,罗浮山、练洲、沉香浦)增城(汉县。有猊山、增水)怀集(宋县。有骠山、建溪)清远(隋县。有中宿峡、金锁潭)东莞(唐县。有珊瑚洲)四会(汉县)新会(晋县)信安(本义宁县,宋改)。
韶州 春秋、战国皆属楚地。秦属南海郡。二汉属桂阳郡。吴分置始兴郡,晋因之。宋改为广兴郡。齐又为始兴郡。隋平陈,废始兴郡,并其地属南海郡。唐置韶州,或为始兴郡。属岭南道。领县六(始兴、曲江、氵贞昌、仁化、翁源、乐昌)。後改氵贞昌为保国。南汉以保国隶南雄州。宋开宝四年,以始兴属南雄州。属广东南路。宣和三年,以岑水场析曲江、翁源地置建福县。贡绢、锺乳。领县五,治曲江。曲江(汉县。有桂山、曲江、灵芝山、韶石)乐昌(隋县。有昌山、武溪)翁源(梁县。有灵池山)仁化(唐县。有白星山、潼溪、五渡水)建福。
南雄州 南汉以韶州保昌县置雄州。宋开元四年,加“南”字,以韶州始兴来属。宣和时,赐郡名曰保昌。属广东路。贡绢。领县二,治保昌。保昌(唐县。有大庾岭、楼船水、保水)始兴(梁县。有东峤山、修仁水)。
英州 南汉以广州氵贞阳县置英州。宋开宝六年,以连州氵含光来属。宣和二年,赐郡名曰氵贞阳。属广东路。贡布。领县二,治氵贞阳。氵贞阳(唐县。有始兴江,沱水)氵含光(汉县。有尧山、淮水)。
循州 秦、二汉南海郡地,晋亦然。宋属南海、东莞、永平三郡地,齐因之。隋平陈,置循州。炀帝初州废,置龙川郡。唐复为循州,或为海丰郡。属岭南道。领县六(归善、河源、兴宁、海丰、博罗、雷乡)。南汉以归善、博罗、海丰、河源属惠州。宋因之,属广南东路。熙宁四年,置长乐县。贡绢、{滕}盘。领县三,治龙川。龙川(唐雷乡县,南汉改。有龙川江、鳄湖、博罗山)兴宁(晋县。有揭阳山、兴宁江、左师山、别别溪)长乐(熙宁四年,析兴宁县置)。
惠州 南汉以循州归善县置祯州,以归善、海丰、博罗、河源四县来属。宋天禧五年,以州名犯仁宗御名,改为惠州,属广东路。宣和二年,赐郡名博罗。贡甲香、{滕}箱。领县四,治归善。归善(隋县。有鳄池)海丰(宋县。有龙山、南海)博罗(秦县。有罗浮山、罗浮水)河源(南齐县。有龙穴山、新丰江)。
南恩州 秦属南海郡。二汉为合浦郡地。唐贞观中,置恩州。或为恩平郡。属岭南道。领县三(杨江、恩平、杜陵)。宋开宝九年,废恩平、杜陵二县。庆历八年,改河北路贝州为恩州,乃加“”字。熙宁六年废春州,以阳春县来隶。属广南东路。贡银。领县二,治阳江。阳江(唐县。有龙龟山、恩平江)阳春(梁县。有浮€山)。
春州 秦属南海郡。二汉属合浦郡地。隋属高凉郡。唐武德四年,平萧铣,置春州。或为南陵郡。属岭南道。领县三(阳春、罗水、流南)。宋开宝五年州废,其地入恩州。六年,复置州,废罗水、流南二县;又以勤州之铜陵来属,并勤州之富林入铜陵为一县。景德元年,移治於阳春界石津古城。大中祥符九年,又并入新州为新春州。天禧四年,复置。领县二,治阳春。熙宁六年复废,以铜陵并入阳春为县,属南恩州(详见南恩州下)。
贺州 秦属南海郡。二汉属苍梧郡。吴分置临贺郡,晋因之。宋文帝改为临庆国。齐复为临贺郡,陈因之。隋平陈,置贺州(因贺水为名)。炀帝初,废为县,属始安、熙平二郡。唐复置贺州,或为临贺郡。属岭南道。领县六(临贺、桂岭、荡山、富川、冯乘、封阳)。宋开宝四年,废荡山、封阳、冯乘。属广东路。大观间,改属广西路贡银。领县三,治临贺。临贺(汉县。有荡山、祥山、临水、贺水、锡溪)富川(汉县。有富水)桂岭(隋县。有桂岭山)。
肇庆府 秦属南海郡。两汉并属苍梧郡,晋亦然。宋、齐并属南海郡。陈置高要郡。属岭南道。领县二(高要、平兴)。宋开宝五年,废平兴。元符三年,升兴庆军节度。徽宗即位,以潜藩,升为肇庆府。属广东路。又以广州四会县来隶。贡银、石砚。领县二,治高要。高要(汉县。有烂柯山、端溪、高要峡、新江)四会(见广州)。
藤州 秦属南海郡。二汉并属苍梧郡。晋属永平郡。隋平陈,置藤州。炀帝初州废,後置永平郡。唐复为藤州,或为感义郡。属岭南道。领县四(宁风、感义、义昌、钅覃津)。宋开宝五年,废宁风、感义、义昌三县。熙宁四年,废南仪州为岑溪县,隶藤州。属广西路。贡银。领县二,治钅覃津。钅覃津(隋县。有铅穴山、钅覃江、瘴江)岑溪(有苏罗山、龙骧水)。
德庆府 秦属南海郡。二汉属苍梧郡。晋分置晋康郡,宋、齐以下因之。隋平陈,废晋康,并入信安郡(今高要郡也)。唐复为康州,或为晋康郡。属岭南道。领县四(端溪、悦城、晋康、都城)。宋开宝五年废州,以悦城、晋康、都城并入端溪,以隶端州,寻复置州。以废泷州之泷水来属。六年,以泷州之开阳、建水、岭南三县并入泷水为一县。绍兴元年,以高宗潜藩,升为德庆府。十四年,永庆军节度。属广东路。贡银。领县二,治端溪。端溪(汉县。有端山、西江、郁水)泷水(隋县。有灵阳山、罗田水)。
封州 晋以前土地与康州同。梁置梁信郡,兼置成州。隋平陈,废梁信郡,改成州为封州。炀帝初,州废为封川县,属苍梧郡。唐复置封州,或为临封郡。属岭南道。领县二(封川、开建)宋属广南东路。贡银。领县二,治封川。封川(隋县。有西江)开建(唐县。有忠谠山、封溪水)。
高州 秦以前土地与晋康郡同。二汉属合浦郡。吴置高凉郡,晋因之。初,吴又立高兴郡;晋亦有之,其後悉并於高凉郡。齐亦为高凉郡,梁兼置高州。隋平陈,郡废,而高州如故。炀帝初州废,属高凉、永熙二郡地。唐复为高州,或为高凉郡。属岭南道。领县三(良德、保定、电白)。宋开宝五年,废良德、保定,又废潘州,以其南巴、潘水二县并入茂名来属。景德元年,并入窦州,移治茂名。三年复置,以二县还隶。熙宁四年,废窦州,以信宜县来属。属广西路。贡银。领县三,治电白。电白(隋县。有高凉山)信宜(唐窦州四县。有罗窦洞、潭水)茂名(唐潘州三县。有潘山、潘水、毛山)。
南仪州 秦属南海郡。二汉属苍梧郡。唐武德四年,置南仪州。贞观初废,以其地属南建州。二年,复置仪州,其後或为连城郡。属岭南道。领县三(岑溪、永业、连城)。宋开宝四年,改为南仪州。属广西路。五年废州,以其地入窦州。六年复,废连城、永业二县,并入岑溪。熙宁四年州废,以岑溪入藤州(详见藤州下)。
新州 秦属南海郡。二汉属合浦郡。晋分置新宁郡,宋、齐因之。梁置新州。隋属信安郡。唐为新州,或为新兴郡。属岭南道。领县二(新兴、永顺)。宋开宝五年,废永顺。属广东路。贡银。领县一:新兴(唐县。有露山、利山、新江、封水)。
窦州 秦属南海郡。二汉属苍梧郡。隋属永熙郡。唐武德四年,置南扶州。贞观八年,改为窦州。或为怀德郡。属岭南道。领县四(信义、怀德、潭、特亮)。宋开宝五年,废潭峨、怀德、特亮。熙宁四年州废,以县隶高州(详见高州下)。
静江府 战国时,楚国及越之交。秦为桂林郡地。二汉属零陵、苍梧二郡。吴分置始安郡,晋因之。宋改始安为始建国。齐复为始安郡。梁置桂州。隋平陈,置总管府。炀帝初府废,复置始安郡。唐为桂州,或为始安郡(有越城岭,尽谓之临源岭,即五岭之一)。自荔浦以北为楚,以南为越。今静江有中州清淑之气,荔浦相距才百馀里,遂入瘴乡,是天所以限楚、越也。属岭南道。领县十一(临桂、理定、灵川、阳朔、永福、荔浦、义宁、修仁、恭化、古、全义)。後为下都督,静江军节度,桂管都防御、观察使。湖南马氏置义宁县。宋大观时,升为帅府。头广南西路兵马钤辖,兼本路经略、安抚使。绍兴三年,以高宗初潜,升为静江府。贡银、桂心。领县十二,治临桂。临桂(唐县。有独秀山、维山、桂江)灵川(唐县。有灵岩川、银江、甘水)兴安(唐全义县,宋改。有海阳山、漓江、湘水)阳朔(梁县。有阳朔山、乌诈夷人、竹王祠)永福(唐县。有永福山、白石水)修仁(唐县。有崇仁山,骆驼水)理定(唐县。有橄榄山、兰麻山、古东水)慕化(唐恭化县,後唐改,後并入临桂县)荔浦(汉县。有荔江、方山)义宁(本义宁场,马氏置。有思江)永宁(唐丰水县,梁改。有丰水。後废为镇入荔浦)古(唐县。有常安水)。
昭州 秦桂林郡地。二汉属苍梧郡。晋末属始建国。齐属始安郡,隋亦然。唐武德四年,置乐州。贞观八年,改为昭州(取昭潭为名。长沙郡本潭州,亦取昭潭为名,则彼此皆有昭潭。郡地有昭冈潭,只在江中,盖因冈为名。)或曰平乐郡。属岭南道。领县三(平乐、永平、恭城)。宋开宝五年,废永平,以废富州之思勤、开江二县,并入龙平来属。熙宁五年,废蒙州,以东区、蒙山二县,并入立山来属。属广西路。贡银。领县四,治平乐。平乐(吴县。有萦山、平乐江、荔浦、昭冈潭)恭城(唐县。有银殿水、乐水)龙平(本富州二县。有富豪山、恩负水)立山(本象州三县。有东区山、象山)。
蒙州
富州 秦桂林郡地。二汉属苍梧郡地。梁为开江、武成二郡地。陈置静州,改开江、武成二郡为逍遥郡。隋平陈,并废为县,属始安郡。唐又置静州,贞观间,改为富州(因富水名)。
梧州 秦属桂林郡。二汉为苍梧郡,兼置交州(领郡七,治於此)。晋以後,并因之。梁属成州。隋平陈,改为封州。炀帝初州废,属苍梧、永平二郡地。唐为梧州,或为苍梧郡地。属岭南道。领县三(苍梧、戎城、孟陵)。宋开宝五年,废孟陵;熙宁四年,省戎城为镇,并入苍梧。属广西路。贡银、白石英。领县一,苍梧(隋县。有火山、火泉、桂江、雷水、鳄鱼池、士燮冢)。
浔州 秦属桂林郡。二汉以後,并属郁林郡。隋属永平、郁林二郡地。唐置浔州,或为浔江郡。属岭南道。领县三(桂平、宣化、大宾),後废大宾。宋开宝五年,废宣化。绍兴六年,废龚州,以地来隶。属广西路。贡银。领县二,治桂平。桂平(梁县。有浔江、郁江)平南(本龚州,领六县,开宝五年,并为一县;又以思明州之武郎县来属。俄复废武郎,只作平南一县。绍兴时,废龚州来隶。有石劳山、龚江)。
龚州 秦属桂林郡。二汉属苍梧、郁林二郡地,晋因之。唐置龚州,或为临江郡。属岭南道。领县六(平南、大同、武林、隋建、阳川、宁风)。宋开宝五年,废阳川、武林、隋建、大同、宁风,以武明州之武郎来属。嘉二年,废武郎入平南。绍兴六年废龚州,以其地入浔州。
郁林州 秦为桂林郡,汉改为郁林郡,後汉亦同。梁置定州,後改为南定州。隋平陈,改为尹州,寻改为郁林郡。唐为郁林州,或为郁林郡。属岭南道。领县五(石南、兴业、郁平、潭栗、兴德)。後废石南、潭栗。宋开宝五年,废郁平、兴德,并人兴业为一县;又废牢州,以定川、宕川并入南流;又废平琴州之容山、怀义,党州之抚安、善劳,并入南流为一县。属广西路。贡银、缩砂。领县二,治南流。南流(木牢州、平琴州、党州之地。有牢江、马援营)兴业(唐县。有北斗山、小江)。
宾州 秦属桂林郡。二汉为郁林郡,晋、宋、齐因之。隋属郁林郡。唐置宾州,或为安城郡。属岭南道。领县三(领方、良邪、保城)。宋开宝五年,废琅邪、保城二县;废澄州,以止戈、无虞、贺水三县并入上林县来属。天禧四年,置迁江县。属广西路。贡银、藤器。领县三,领方。领方(汉县。有宾水、浮江、古漏关)上林(本唐澄州三县。有贺水、莫耶关)迁江(本邕州羁縻州。有都泥山、贺水)。
绣州 秦属桂林郡。二汉属郁林郡,晋以後因之。唐平萧铣,置绣州。或为常林郡。属岭南道。领县三(常林、罗绣、阿林)。宋开宝五年,废绣州,以其地入容州普宁县(详见容州下)。
象州 秦属桂林郡。二汉属郁林郡地。吴又分置桂林郡,晋、宋、齐皆因之。隋平陈,置象州,因象山为名。炀帝废入始安郡。唐复置象州,或为象郡(秦之象郡,今合浦郡是也,非今象郡)。属岭南道。领县三(武化、阳寿、武仙)。宋开宝七年,废严州,以其来宾县来属。属广西路。贡金、藤器。领县四,治阳寿。阳寿(唐县。有象山、阳水)武仙(唐县。有仙人山、郁水)武化(唐县)来宾(本严州县,开宝中废州,以归化并入。有江)。
柳州 秦土地与象郡同。晋以後,属桂林郡。隋属始安郡。唐平萧铣,置昆州。贞观八年,改为柳州。或为龙城郡。领县五(马平、龙城、洛曹、洛容、象)。宋淳化元年,以洛封属宜州。嘉四年,废象县入洛容。属广西路。贡银。领县三,治马平。马平(隋县。有鹅山、浔江、罗池神祠)柳城(梁龙城县,宋改。有乌蛮山、龙江)洛容(唐县。有洛青山、蹄江、黄洞江)。
融州 土地与龙城郡同。唐置融州,或为融水郡。属岭南道。领县三(融水、黄水、武阳)。後并黄水入武阳。宋开宝五年,置罗城县。大观间,升为清远军节度。属广西路。贡金、桂心。领县三,治融水。融水(唐县。有融山、灵岩山、浔江)武阳(唐县。有灵山、永平水。熙宁七年,初废为镇入融水)罗城(宋县,本珠州洞地。熙宁初,废为镇入融水)。
邕州 秦属桂林郡。二汉以後,属郁林郡。唐武德四年,置南晋州。贞观五年,改为邕州。或为朗宁郡,建武军节度,邕管经略使。属岭南道。领县七(宣化、朗宁、如和、武缘、思龙、晋兴、封陵)。宋开宝五年,废朗宁、封陵、思龙。景三年,废如和县入宣化、乐昌县入武缘。又管羁縻州四十四,县五,洞十一。贡银。领县二,治宣化。宣化(隋县。有如和山、郁水、邕水、骆越水、武离水、罗陆水)武缘(唐县。有武缘水、昆仑寨)。
贵州 古西瓯、骆越之地。秦属桂林郡,徙谪人居之。自汉以下,与郁林郡同。唐置贵州,或为怀泽郡。属岭南道。领县四(郁平、怀泽、义山、潮水)。宋开宝五年,废怀泽、潮水、义山。属广西路。贡银。领县一,郁林(唐郁平县,宋改。有龙马山、石平)。
党州 秦桂林郡地。唐永淳元年,开古党洞置党州。或为宁仁郡。属岭南道。领县四(善劳、抚安、善文、宁仁)。宋开宝七年,废党州,以其地入郁林州之南流县(详见郁林州下)。
横州 秦桂林郡。二汉郁林、合浦二郡地。吴置宁浦郡,晋因之,宋、齐不改。梁又分置简阳郡。隋平陈,二郡并废,置简州,後又为缘州。炀帝废州,属郁林郡。唐为横州,或为宁浦郡。属岭南道。领县三(宁浦、从化、乐山)宋开宝二年,废乐山、从化又废峦州,以武罗、灵竹并入永定来属。贡银。领县二,治宁浦。宁浦(晋县。有峦山、鸣石山、郁江、鳄江)永定(本峦州三县,开宝中废州,并为一县来属)。
严州 秦桂林郡地。唐乾封三年,置严州。或为修德郡。属岭南道。领县三(来宾、归化、修德)。宋开宝七年,废严州,以修德归化属来宾,隶象州(详见象州下)。
峦州 秦属郁林郡。唐置淳州,天宝元年,改为永定郡;乾元元年,复为淳州;永贞元年,改为峦州。属岭南道。领县三(永定、武罗、灵竹)。宋开宝二年,废峦州,以其地属横州(详见横州下)。
罗州 秦属象郡。二汉属合浦郡地。宋属高凉郡,齐因之。梁、陈置罗州(因宋置罗县为名)及高兴郡。隋平陈,郡废,罗州如故。炀帝初州废,并其地入高凉郡。唐复为罗州,或为招义郡。属岭南道。领县五(罗城、吴川、南河、招义、零绿)。宋开宝四年,废罗州,以其地并为吴川一县,入化州(详见化州下)。
潘州 秦属象郡。二汉属合浦郡。唐武德四年,置南岩州。贞观八年,改为潘州。或为南潘郡。属岭南道。领县三(茂名、南巴、潘水)。宋开宝五年,废潘州,以其地并入茂名一县,入高州(详见高州下)。
容州 秦属象郡。二汉属合浦郡。隋为合浦、永平二郡地。唐平萧铣後,置铜州。贞观八年,改为容州(州有容山)。或为普宁郡(州南去三十馀里,有两石相对,状若关门,阔三十步,俗号鬼门关。汉伏波将军马援讨林邑蛮,由此路,立碑,石龟尚在。昔时往交,皆由此关。其南尤多瘴疠,去者罕得生还,谚云:“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属岭南道。为下都督、经略。领县六(北流、渭龙、普宁、罗窦、欣道、陵城)。宋属广西路,为宁远军节度。开宝五年,废欣道、渭龙、陵城,又废绣州、顺州、禺州,以其地入焉。贡银、朱砂。领县三,治普宁。普宁(隋县。宋废绣州,常林、阿林、罗绣三县并入。有容山、绣江)陆川(唐县。宋废顺州,以龙豪、温水、龙化、南河四县并入。有鸡笼山、龙化水)北流(隋县。宋废禺州,以石、扶来、罗办三县并入。有句漏山、鬼门关)。
化州 秦属象郡。二汉属合浦郡。唐置辩州,或为陵水郡。属岭南道。领县三(石龙、陵罗、龙化)。後废龙化。宋开宝五年,废陵罗,又以废罗州之吴川来属。太平兴国五年,改名化州。属广西路。贡银、高良姜。领县二,治石龙。石龙(隋县。有石龙江、陵水、罗水)吴川(本罗州,宋废其州,并入吴川一县来属。有黎山、吴川水)。
白州 秦属象郡。二汉属合浦郡。唐平萧铣,於此置南州,寻改为白州。或为南昌郡。属岭南道。领县五(博白、龙豪、南昌、建宁、周罗)。後废龙豪。宋开宝五年,废南昌、建宁、周罗并作博白一县。政和元年废,以其地隶郁林州;三年复。绍兴间,复废为县,隶郁林州。贡银、缩砂。领县一,博白(唐县。有博白山、博白水、周罗山、周罗水、绿珠江、绿珠井)。
牢州 秦为象郡地。二汉属日南郡,吴省。晋平吴,复置。宋分置南流郡。齐、梁曰定川郡。隋属合浦郡。唐置义州,後改为智州,又改为牢州。或为定州郡。属岭南道。领县三(南流、定川、宕川)。宋开宝五年,废牢州,以定川、宕川并入南流为一县,属郁林州(详见郁林州下)。
钦州 晋以前与白州同。宋、齐以来,置宋寿郡。梁又置安州。隋平陈郡废,而安州如故,後改安州为钦州。炀帝初州废,置宁越郡。唐为钦州,或为宁越郡。属岭南道。领县五(钦江、灵山、尊化、内亭、保京)。宋属广西路。开宝五年,废遵化、钦江、内亭三县。贡高良姜、翡翠毛。领县二,治灵山。灵山(唐县。有桂山、钦水、罗弥水)安远(唐保京县,宋改。有安京山、如洪江,罗浮山、水)。
武州 土地与安南府同。唐置武州,或为武郡。属岭南道。领县五(武劳、如马、武缘、武、梁山)。宋为邕州所管右江道羁縻州。
廉州 秦象郡地。汉置合浦郡,後汉同。吴改为珠官。晋又为合浦郡。宋因之,兼置临瘴郡及越州(领郡三,治於此。时西江督护陈伯绍请置,遂以为刺史,始立州镇,穿山为城门,威服狸、獠)。齐又因之。炀帝改为禄州,寻改为合州,又废州置合浦郡。唐置廉州(州界有瘴江),或为合浦郡。属岭南道。领县四(合浦、封山、蔡龙、大廉)。宋开宝五年,废封山、蔡龙、大廉,移州治於长沙场,置石康县。太平兴国八年,改太平军,移治海门镇。咸平元年,复旧。属广西路。贡银。领县二,治合浦。合浦(汉县。有合浦、铜船湖、珠池)石康(本常乐州,宋并为县)。
雷州 秦象郡地。二汉以後,并属合浦郡地。梁分置合州,大同末,以淝为合州,此为南合州。隋平陈不改,炀帝初州废,属合浦郡。唐置雷州,或为海康郡。属岭南道。领县三(海康、遂溪、徐闻)。宋开宝五年,废徐闻、遂溪。属广西路。贡班竹。领县一,海康(有擎雷山、擎雷水、冠头一寨)。
禺州 秦属象郡。唐置宕州,後改为东州,又改为禺州。或为温水郡。属岭南道。领县四(石、温水、陆川、扶桑)。宋开宝五年,废禺州,以其四县并作北流一县,属容州(详见容州下)。
宜州 土地与安南府同。秦属象郡,後没於蛮夷。唐开置粤州,乾封中,更名宜州。天宝元年,曰龙水郡。属岭南道。领县四(龙水、崖山、东玺、天河)。五代时,为楚马氏所有。後入南汉,省崖山、东玺。宋淳化元年,以柳州洛曹县来属。庆历三年,废芝州,以其地来属。属广西路。贡生豆蔻、草豆蔻、银。领县五,治龙水。龙水(唐县。有武鹅山、龙口江)洛曹(唐县。有洛棱山)天河(唐县。有溪江)忻城(唐芝州治)思恩(唐环州地,後没蛮夷。庆历八年,来属)。
芝州 土地与安南府同。唐为芝州,或为忻城郡。属岭南道。领县一:忻城。宋庆历三年,隶宜州(详见宜州下)。
崖州 海中之洲也(其洲方千里)。汉武置珠崖、儋耳二郡;昭帝省儋耳,并珠崖;元帝又罢珠崖郡,以其阻纳数反,故罢弃之。与今海康郡之徐闻县对,自徐闻径渡,便风扬帆,一日一夕即至。梁置崖州。隋置珠崖郡。唐为崖州,属岭南道。领县四(舍城、隆迈、文昌、临高)。宋废,属琼州,而以唐之振州为崖州(详见琼州下)。
儋州 土地与珠崖郡同。汉置儋耳郡。唐置儋州,或为昌化郡。属岭南道。领县五(义伦、昌化、感恩、洛阳、富罗)。南汉废富罗。宋废洛阳。熙宁六年,降为昌化军。属广西路。贡高良姜、银。领县三,治宜伦。宜伦(隋义伦县,宋改。有毗耶山、耶山、伦江)昌化(隋县。有昌化石、南崖江)感恩(隋县。有感劳山、氵南龙江)。
吉阳军 土地与崖州同。隋置临振郡。唐置振州,或为延德郡。领县五(宁远、延德、吉阳、临川、落屯)。南汉省延德、临川、落屯。宋开宝五年,改振州为崖州。熙宁六年,降为珠崖军。政和七年,改吉阳郡。今军城非崖与振之旧,乃旧吉阳县基也。贡高良姜。领县二,治宁远。宁远(隋县)吉阳(唐县)。熙宁六年,二县并省为镇,绍兴复为县。
琼州 土地与珠崖郡同。唐割崖州置琼州,或为琼山郡。属岭南道。领县五(琼山、曾口、容琼、乐会、颜罗)。自乾封後,没山洞蛮。贞元五年复;七年,省容琼。五代时,省曾口、颜罗。宋开宝五年,废崖州,以舍城、文昌、澄迈三县来属。熙宁四年,省舍城。大观元年,割乐会隶万安军;是年,以黎母山夷峒建镇州,赐军额为靖海军节度。政和元年,镇庆废,以其地及军额来归。属广西路。贡银、槟榔。领县四,治琼山。琼山(唐县。有琼山)澄迈(隋县。有澄迈山)文昌(唐县。有紫贝山、那射水)临高(唐县。有南归水)。
万安军 州土地与珠崖同。唐置万安州,或为万安郡。属岭南道。领县四(万宁、陵水、富€、博辽)。南汉省富€、博辽。宋属广西路。至大观元年,以琼州乐会县来隶。贡银。领县三,治万宁。万宁(唐县。有赤陇山、金仙水)陵水(唐县。有灵山、陵栅水)乐会(唐县。有氵南泰水)。
安南都护府 古骆越之地。秦属象郡。汉交趾、日南二郡界(今南方夷人,其足大指开广,若并足而立,其趾则交,故名交趾)。後汉因之,兼置交州(领郡七,治於此)晋、宋、齐并因之(晋领郡七,宋领郡五,齐领郡九,皆治於此)。宋又置宋平郡。齐因之,亦为交趾郡地,梁陈因之。隋平陈,废郡,置交州。炀帝初州废,置交趾郡。唐为交州,交趾後改曰安南都护府。属岭南道。贡蕉、槟榔、鲛革、蚺蛇胆、翠羽。领县八,宋平(宋置宋平郡在此)朱鸢(吴军晋县地。旧置武平郡。鸢以专反)龙编(汉旧县)太平 交趾(汉龙编县地)武平(吴旧县)平道(齐置昌国县)南定(唐县)。宋初,为丁琏所据,其後黎氏、李氏、陈氏世据安南之地。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余按交趾之名,其来最久。《王制》曰:“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盖涅其面额,至今犹然。《太史公书》:“北至於幽陵南至於交趾,西至於龙沙,东至於蟠木,日月所照,莫不砥属。”言极南也。汉武帝始置交趾郡,去洛阳万一千里,历代置守,今独为蛮方。《记》曰: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记与雕题同言,则其人形必小异。《交州记》云:交趾之人出南定县,足骨无节,身有毛,卧者更扶。始得起《山海经》亦言,交陉国,人交胫。郭璞云:脚胫曲戾相交,故谓之交趾。今安南地乃汉、唐郡县,其人百骸,与华无异。爱州,唐姜公辅实生之,何尝有交胫等说。或传安南有播流山,环数百里,皆如铁围,不可攀跻,中有土田,惟一窍可入,而尝自窒之,人物诡怪,不与外人通。疑此是古交趾地,必有能辩之者。
爱州 秦象郡地。汉武帝置九真郡,後汉同。晋亦属九真郡,宋、齐因之。梁置爱州。隋为九真郡。唐为爱州,或为九真郡。属岭南道。贡纱、纟、孔雀尾。领县六:九真安顺 崇平 日南(并汉居县地)无编(汉旧县。又有汉西于县故城,今在县东)军宁。宋无此州。
福禄州 土地与九真郡同。唐总章二年,初智州剌史唐谢法成招恳生獠昆明、北楼等七千馀落,以故唐林州地置福禄州。或为福禄郡。属岭南道。贡白蜡、紫矿。领县三:柔远 唐林 福禄。宋无此州。
长州 历代地理与福禄州同。唐立长州,天宝元年,曰文阳郡。贡金。领县四:文阳 铜蔡 长山 其常。宋无此州。
州 古越裳氏国,重九译者也。秦属象郡。二汉属九真郡。吴分置九德郡,晋、宋、齐因之。隋置州,後为日南郡。唐为州,或为日南郡。属岭南道。贡金、金泊、黄屑、象牙、犀角、沈香、斑竹。领县四:九德(晋县)越裳(吴县)怀 浦阳(晋县)。宋无此州。
峰州 古文朗国(有文明水),亦陆梁地。秦属象郡。二汉属交趾郡。吴分置新兴郡。晋改为新昌郡,宋、齐因之。陈置兴州。隋平陈,郡废,改为峰州。炀帝初州废,并入交趾郡。唐武德四年,以交趾郡之嘉宁置峰州。属岭南道。贡银、{滕}器、白蜡、蚺蛇胆、豆蔻。领县五:嘉宁 承化 新昌(并汉{米鹿}泠县地。{米鹿}音麋)嵩山 珠禄。宋无此州。
陆州 秦象郡地。汉以来属交趾郡。梁分置黄州及宁海郡。隋平陈,郡废,改黄州为玉州。炀帝初州废,并地入宁越郡。唐复置玉州,上元二年,改为陆州(州界有陆水)。或为玉山郡。属岭南道。贡银、玳瑁、{辟黾}皮、翠羽、甲香。领县三:鸟雷宁海 华清。宋无此州。
岩州 土地与合浦郡同。唐调露中,析横、贵二州立,以岩冈之地因以为名。天宝时,曰常乐郡。属岭南道。贡金。领县四:常乐 恩封 高城 石岩。宋无此州。
汤州 秦属象郡。唐置汤州,或为汤泉郡。属岭南道。贡金。领县三:汤泉禄水 罗韶。宋无此州。
州 隋大将军刘方始开此路,置镇守,寻废不通。唐贞观中,清平公李弘节寻刘方故道,开置州,以达交趾。今州在郁林之西南,交趾之东北(州界有水)。其後或为临潭郡。属岭南道。贞元後,没於蛮夷,名存而已。领县四:江 波零 鹄山 弘远。宋无此州。
笼州 唐贞观十二年,清平公李弘节招降生蛮,置笼州。或为扶南郡。属岭南道。领县七:武勒 武礼 罗笼 扶南 龙赖 武观 武江。宋无此州。
环州 唐李弘节开招生蛮置。或为正平郡。属岭南道。领县八:福零 正平龙源 饶勉 思恩 武名 歌良 蒙都。宋无此州。
古州 土地与州同。唐李弘节开夷獠置。属岭南道。贡蜡。领县三:乐山古书 乐兴。宋无此州。
田州 唐开元中开蛮洞,立甲州。或为横山郡。属岭南道。领县五:都救惠佳 武龙 横山 如赖。宋无此州。
山州 历代地理与州同。唐立山州,或为龙池郡。属岭南道。领县二:贞元末废。龙池 盆山。宋无此州。
演州 历代地理与州同。唐武德五年,立州。贞观九年,改为演州,而别立州。十六年州废,入州。广德二年,析州复立。本忠义郡,亦曰龙池郡,又曰演水郡。元立六县,後废思农、武郡、武容、武金四县。属岭南道。领县二:忠义 龙池 宋无此州。
林州 秦象郡。汉日南地,东汉因之。晋、宋以後,为林邑所据。隋大业元年,平林邑,立冲州,寻改为林邑郡。唐初,立林州。贞观九年,绥怀林邑,乃寄治於州之南境(汉末日,南郡象林县功曹区连杀县令,自立为林邑王。後有范熊、范文、范诸农相继自立,累世不宾。至隋平之,立冲州,後改为林邑郡。唐贞观中,其君长修职贡,乃於州南境侨立林州及林邑县,以羁縻之,非正林邑也)。属岭南道。贞元末废。领县三:林邑(汉象林郡)金龙 海界。宋无此州。
景州 历代地理与林州同。隋大业元年,平林邑,立荡州,寻改为比景郡。唐初,并为七州,又更名曰南景州。贞观二年,绥怀林邑,乃寄治於州之南境。八年,曰景州(比景,汉、晋属日南郡,後为林邑所据。比读如芘荫之芘。晋九真太守灌遂讨林邑,其王范佛降,乃於其国五月五日立八尺表,日景在表南,九寸一分,故自比景以南皆开北户,以向日。唐於州南境,侨立景州及比景县,非正比景也)。属岭南道。贞元末废。领县三:比景 由文 朱吾。宋无此州。
按:演、林、景三州,秦、汉为郡县。汉末,没於林邑,隋复取之。唐初,置此三郡,至贞元间方废,而《唐史 地理志》及杜氏《通典》俱不载,故取欧阳《舆地广记》中所载以补之。
●卷三百二十四 四裔考一
○东
《通典》、《总序》曰:覆载之内,日月所临,华夏居土中,生物受气正(李淳风云:“谈天者八家,其七家甘氏、石氏、浑天之类,以度数推之,则华夏居天地之中也。历代史,倭国一名日本,在中国东,扶桑复在倭国东,约去中国三万里,近日出处。贞观中,骨利国献马使云:”国在京师西北二万馀里,夜短昼长,从天色暝时煮羊足,才熟而东方已曙,盖近日入处。今崖州直南水行,便风十馀日到赤土国。其国到五月亭午,物影在南,一日三食饭皆旋炊,不然,逡巡过时,即便臭败,热气时特甚,盖去日较近。其地渐远转寒,盖去日稍远。则洛阳告成县土圭居覆载之中明矣。唯释氏一家,论天地日月怪诞不可知也)。人性和而才慧,地产厚而类繁。所以诞生圣贤,继施法教,随时拯弊,因物利用。三五以降,代有其人,君臣长幼之序立,五常十伦之教备,孝慈生焉,恩爱笃焉,主威张而下安,权不分而法一,生人大宝,实在於斯(三代以前,列国更相征伐,未尝暂宁。陪臣制诸侯,诸侯陵天子,人毙锋镝,月耗岁歼。秦氏罢侯置守,两汉及隋、唐,户口皆多於周室之前矣。夫天生民而树君司牧,语治者固当以既庶而安为本也)。昔贤曰:“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义,失义而後礼。诚谓削厚为薄,散淳为浇。”又曰:“古者,人至老死不相往来,不交不争,自求自足。”盖疾时浇巧,美往昔敦淳,务以激励勉慕向也。然人之常情,非今是古,其朴质事少,固信固可美,而鄙风弊俗,或亦有之。缅惟古之中华多类今之夷狄,有居处巢穴焉(上古中华亦穴居野处,後代圣人易之以宫室。今豕韦国及黔中羁縻东诸夷及附国,皆巢居穴处,诸夷狄处巢穴者非少,略举一二),有葬无封树焉(上古中华之葬,衣之以薪,葬中野,不封不树,後代圣王,易之以棺椁。今国,父母死,弃之中野以哺貂。流求国死无棺椁,草裹尸以亲土而葬,上不起坟。诸夷狄殡葬,或以火焚,或弃水中。潭、衡州人取死者骨,小函子盛置山岩石。大抵习俗既殊,其法各异,不可遍举矣),有手团食焉(殷周之时,中华人尚以手团食,故《礼记》云“共饭不泽手”。盖弊俗渐改,仍未尽耳。今五岭以南,民庶皆手团食),有祭立尸焉(三代以前,中华人祭必立尸,自秦、汉则废。案後魏文成帝拓跋时,高允献书云:“祭尸久废,今风俗,父母亡殁,取其状貌类者以为尸而祭焉,宴好如夫妻,事之如父母,败损风化,黩乱情礼。”又周、隋蛮夷传,巴、梁风俗,每春秋祭祀,乡里有美鬓面人,迭迎为尸以祭之。今都、道州人,每祭祀,迎同姓丈夫、妇人伴神以享,亦为尸之遗法),聊陈一二,不能遍举(夏商以前,臣不讳君名,子不讳父名,自有周方讳耳。今夷狄则皆无讳。如此之类甚众,不可殚论)。其地偏,其气梗,不生圣哲,莫革旧风。训诰之所不可,礼义之所不及。外而不内,疏而不戚,来则御之,去则备之。前代达识之士,亦已言之详矣。历代观兵黩武,讨伐戎夷,爰自嬴秦,祸患代有。始皇恃百胜之兵威,既平六国,终以事胡为弊。汉武资文、景之积蓄,务恢封略,天下危若缀旒。王莽获元始之全实,志灭匈奴,海内遂至溃叛。隋炀帝承开皇之殷盛,三驾辽左,万姓怨苦而亡。夫持盈固难,知足非易,唯後汉光武深达理源,建武三十年,人康俗阜,臧宫、马武请殄匈奴,帝报曰:“扌舍近而图远,劳而无功。扌舍远而谋近,逸而有终。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於戏!持盈知足,岂特治身之本,亦乃治国之要欤(宋文元嘉中比西汉文、景,分命诸将经略河南,致拓跋瓜步之师,因而国蹙身弑。陈宣令主,江明入安吕梁二十万卒,悉为周师所虏,由是力殚财竭,旋为隋氏削平。是昏昧持盈,不能知足故也)。我国家开元、天宝之际,宇内谧如,边将邀宠,竞图勋伐,西陲青海之戍,东北天门之师,碛西怛逻之战,€南渡泸之役,没於异域数十万人(天宝中,哥舒翰克吐蕃青海,青海中有岛,置二万人戍之,旋为吐蕃所攻,翰不能救而全没。安禄山讨奚、契丹於天门岭,十万众没。高仙芝伐石国於怛逻斯川,七万众尽没。杨国忠讨蛮ト罗凤,十馀万众全没)。向无幽寇内侮,天下四征未息,离溃之势,其可量邪?前事之元龟,足为殷鉴者矣!
○东夷总序
东夷(《白虎通》云:“夷者,蹲也,言无礼仪。”或云:“夷者,抵也,言仁而好生,万物抵地而出。故天性柔顺,易以道御。”)有九种,曰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元夷,风夷,阳夷,于夷,率皆土著(迟略切),嘉(许利切)饮酒、歌舞,或冠弁衣锦,器用俎豆,所谓中国失礼,求之四夷者也(凡蛮、夷、戎、狄总名曰夷者,犹公、侯、伯、子、男皆号诸侯)。昔尧命羲仲宅夷,曰谷,盖日之所出也。夏后氏大康失德,夷人始叛。其後知后发即位,宾於王门,献其乐舞。桀为暴虐,诸侯内侵,商汤革命,伐而定之。至於仲丁,蓝夷作寇。自是或服或叛,三百馀年。武乙衰弊,东夷浸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周初,封商太师国於朝鲜(太师为周陈《洪范》。其地今安东府之东,悉为东夷所据)。时管、蔡畔周,乃招诱淮夷作乱,周公征定之。其後徐夷僭号,穆王命楚灭之(徐偃王也)。至楚灵王会申,亦来同盟。後越迁琅琊,遂陵暴诸夏,侵灭小国。秦并天下,其淮、泗夷皆散为人户。其朝鲜历千馀年,至汉高帝时灭。武帝元狩中,开其地,置乐浪等郡。至後汉末为公孙康所有,魏、晋又得其地。其三韩之地在海岛之上,朝鲜之东南百济、新罗,魏、晋以後分三韩地。新罗又在百济之东南,倭又在东南(倭,乌和反),隔越大海。夫馀在高丽之北,挹娄之南。其倭及夫馀自後汉,百济、新罗自魏,历代并朝贡中国不绝。而百济,唐显庆中,苏定方灭之。高丽本朝鲜地,汉武置县,属乐浪郡,时甚微弱。後汉以後,累代皆受中国封爵,所都平壤城,则故朝鲜国王险城也。後魏、周、齐渐强盛。隋文帝时,寇盗辽西,汉王谅帅兵讨之,至辽水遭疠疫而返。炀帝三度亲征,初度辽水败绩;再行,次辽水,会杨元感反,奔退;又往,将达涿郡,属天下贼起及饥馑旋师。贞观中,太宗又亲征,度辽破之。高宗总章初,英国公李遂灭其国。古之肃慎,宜即魏时挹娄。自周初贡苦矢、石(苦,音户),至魏常道乡公末,东晋元帝初,及石季龙时,始皆献之。後魏以後曰勿吉国,今则曰 焉。大抵东夷书文并同华夏,其闽越之地,秦平天下以为郡,及秦乱,其帅又自称王於故地。武帝元封初,杨仆灭其国,迁其人於江、淮,虚其地。自後,虽人庶复集,遂为郡县矣。
范晔论曰:“《王制》云:‘东方曰夷。’夷者,抵也,言仁而好生,万物抵地而出(事见《风俗通》)。故天性柔顺,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国焉。”《山海经》曰:‘君子衣冠带剑,食兽,使二文虎在傍。’《外国图》曰:‘去琅琊三万里。’《山海经》曰:‘不死人在交胫东,其国人黑色,寿不死。’并在东方。昔箕子逢衰殷之运,避地朝鲜。始其国俗未有闻也,及施八条之约,使人知禁,遂乃邑无淫盗,门不夜扃(扃,关也),回顽薄之俗,就宽略之法,行数百千年,故东夷通以柔谨为风,异乎三方者。苟政之所畅,则道义存焉。仲尼怀愤,以为九夷可居。或疑其陋。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亦徒有以焉尔。其後遂通接商贾,渐交上国。而燕人卫满扰杂其风(扰,乱也),於是从而浇异焉。《老子》曰:“法令滋彰,盗贼多有。”若箕子之述文条而用信义,其得圣贤作法之原矣!
○朝鲜
朝鲜(晋张华曰:“朝鲜者泉水、冽水、汕水,三水合为冽水,疑乐浪、朝鲜取名於此也)昔武王封殷太师箕子於其地,箕子教以礼义、田蚕,又制八条之教(《前书》曰:其法,相杀者,以当时偿杀,相伤者以偿;相盗者,男没入为其家奴、女子为婢,欲自赎者,人五十万。《音义》曰:”八条不具见也。“)。其人终不相盗,无门户之闭,妇人贞信,饮食以笾豆。其後四十馀代,至战国时,朝鲜准亦僭称王。始全燕时,尝略属焉,为置吏,筑障塞。秦灭燕,属辽东外徼(秦辽东郡,唐安东府之东地),及秦乱,燕、齐、赵人往避地者数万口。汉兴,为其远难守,复修辽东故塞,至氵贝水为界(氵贝,旁拜反)。属燕王卢绾反,入匈奴,燕王卫满亡命,聚党千馀人,(杜回反),结蛮夷服而东走出塞,度氵贝水,击破朝鲜王准,居秦故空地上下障。
《魏略》曰:昔箕子之後,朝鲜侯见周衰,燕自尊为王,欲东略地,朝鲜侯亦自称为王,欲兴兵遂击燕以尊周室,其大夫礼谏之,乃止。使礼西说燕,燕止之不攻。後子孙稍骄虐,燕乃遣将秦开攻其西方,取地二千馀里,至满潘为界,朝鲜遂弱。及秦并天下,使蒙恬筑长城到辽东。时朝鲜王否立,畏秦袭之,略服属秦,不肯朝会。否死,箕子准立。二十馀年而陈、项起,天下乱,燕、齐、赵民愁苦,稍稍亡往准,准乃置之於西方。及汉以卢绾为燕王,朝鲜与燕界於氵贝水。及绾反,入匈奴,燕人卫满亡命,为胡服,东渡氵贝水,诣准降,说准求居西界,故中国亡命为朝鲜藩屏,准信宠之,拜为博士,赐以圭,封之百里,令守西边。满诱亡党,众稍多,乃诈遣人告准,言汉兵十道至,求入宿卫,遂还攻准。准与满战,不敌也。
後稍役属真番、朝鲜诸夷及故燕、齐亡命者王之,都王险(在氵贝水之东)。会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保塞外,以故满得兵威、财物,侵降其旁小邑,真番临屯皆来服属,地方数千里,传子至孙右渠,所诱汉亡人滋多。初,汉约朝鲜蛮夷君长,欲入见天子,勿得禁止,以闻。右渠既未尝入见,真番、辰国谓辰韩也欲上书见天子,又雍阏弗通。元封二年,汉使涉何谯谕,右渠终不肯奉诏,使裨王长送何至氵贝水,何刺杀之,归报曰:“杀朝鲜将。”上为其名美,弗诘,拜何辽东东部都尉。朝鲜怨何,发兵袭攻杀之。汉遣楼船将军杨仆从齐浮渤海,兵五万,左将军荀彘出辽东,诛右渠,发兵距险。汉兵不利,天子为两将未有功,乃使卫山因兵威往谕右渠。右渠见使者顿首谢:“愿降,恐将诈杀臣,今见信节,请服降。”遣太子入谢,献马五千匹,及馈军粮。人众万馀持兵,方渡氵贝水。使者与左将军疑其为变,谓太子已服降,宜令人每持兵。太子亦疑使者、左将军诈之,遂不度氵贝水,复引归。山报天子,诛山。会兵围之,右渠坚城守,数月未能下。朝鲜王乃私约降楼船。两将不相得,兵久不决,左将军执楼船并其军,因急击朝鲜王,不肯降。元封三年夏,尼相参乃使人杀王右渠来降,遂定朝鲜为真番、临屯、乐浪元菟四郡(後悉为东夷之地)。昭帝时,罢临屯、真番,以并乐浪元菟。自内属以後,风俗稍薄,法禁亦浸多,至於六十馀条。
○(音秽)
亦朝鲜之地,南与辰韩,北与高句丽、沃沮接,东穷大海,西至乐浪。汉武帝元朔元年,君南闾等畔朝鲜,率二十八万口诣辽东内属,帝以其地为苍海郡,数年乃罢。至元封三年,灭朝鲜,分置四郡。昭帝时,并二郡入乐浪、元菟,复徙元菟居句丽。自单大岭以东,沃沮、貊并属乐浪。後以境土广远,复分岭东七县置乐浪东部都尉。光武建武六年,省都尉官,遂弃岭东地,悉封其渠帅为县侯,皆岁时朝贺。无大君长,自汉以来,其官有侯、邑君、三老,统主下户。其耆旧自谓与高丽同种,言语法俗大抵相类。其人性谨愿,少嗜欲,有廉耻。男女衣皆著曲领,男子系银花,广数寸,以为饰。其俗重山川,山川各有部分,不得辄相干涉。同姓不婚。多所忌讳,疾病死亡,即弃旧宅,更作新居。知种麻,养蚕,作绵布。晓候星宿,先知年岁丰约。不以珠玉为宝。常用十月祭天,昼夜饮酒歌舞,名曰“舞天”。又祭虎以为神。其邑落有侵犯者,辄相罚,责生口牛马,名之为“责祸”。少寇盗。作矛长三丈,或数人共持之,能步战。乐浪檀弓出其地。又多文豹,有果下马,高三尺,乘之可於果树下行也。其海出班鱼皮,汉时常献之。魏齐王正始六年,不耐侯等举邑降,四时诣乐浪、带方二郡朝谒(并今东夷之地)。有军征赋调,如中华人焉。
○马韩
韩有三种:一曰马韩,後汉时通焉,二曰辰韩,三曰弁辰。马韩在西,有五十四国,其北与乐浪,南与倭接。辰韩在东,十有二国,其北与貊接。弁辰在辰韩之南,亦十有二国,其南亦与倭接。凡七十八国,百济是其一焉。大者万馀户,小者数千家,各在山海,地合方四千馀里,东西以海为限,皆古之辰国也。马韩最大,共立其种为辰王,都目支国,尽王三韩之地。其诸王先皆是马韩种人焉。马韩人知田蚕,作绵布。出大栗如梨。有长尾鸡,尾长五尺。邑落杂居,亦无城郭。作土室,形如冢,开户在上。不知跪拜。无长幼男女之别。不贵金宝锦,不知骑乘牛马,唯重缨珠,以缀衣为饰,及县颈垂耳。大率皆魁头露(魁头犹科头也,谓以萦绕成科结也。音计),布袍草履。其人壮勇,少年有筑室作力者,辄以绳贯脊皮,纟追以大木,呼为健。常以五月祭鬼神。昼夜酒会,群聚歌舞,舞辄数十人相随,蹋地为节。十月农功毕,亦复如之。诸国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号为“天君”。又立苏涂(《魏志》曰:诸国名有别邑,为苏涂,诸亡逃至其中,皆不还之。苏涂之义,有似浮屠),建大木以县铃鼓,事鬼神。其南界近倭,亦有文身者。其国各有帅,大者自名为臣智,其次为邑借,散在山海,无城郭。有爱襄国、牟水国、桑外国、小石索国、大石索国、优休牟涿国、臣沽国、伯齐国、速卢不斯国、日华国、古诞者国、古离国、怒蓝国、月支国、治离牟卢国、素谓乾国、古爰国、莫卢国、卑离国、占离卑国、占衅国、支侵国、狗卢国、卑弥国、监奚卑离国、古蒲国、致利鞠国、冉路国、儿林国、驷卢国、内卑离国、感奚国、万卢国、辟卑离国、旧斯乌旦国、一离国、不弥国、友半国、狗素国、楼卢国、牟卢卑离国、臣苏涂国、莫卢国、古腊国、临素半国、臣€新国、如来卑离国、楚山涂卑离国、一难国、狗奚国、不€国、不斯邪国、爰池国、乾马国、楚离国,凡五十馀国。大国万馀家,小国数千家,总十馀万户。辰王冶月支国。臣智或加优呼臣€遣支报安邪支臣离儿不例拘邪秦支廉之号。其官有魏率善、邑君、归义侯、中郎将、都尉、伯长。初,朝鲜王准既为卫满所攻夺,将其左右官人走入海,攻马韩破之,自立为韩王(《魏略》曰:其子友亲留在国者,因冒姓韩氏。准王海中,不与朝鲜相往来)。其後绝灭,今韩人犹有奉其祭祀者。准既灭,马韩人复自立为辰王。建武二十年,韩人廉斯人苏马讠是等诣乐浪贡献。光武封苏马讠是为汉廉斯邑君,使属乐浪郡,四时朝谒。灵帝末,韩、并盛,郡县不能制,百姓苦乱,多流亡入韩者。献帝建安中,公孙康分屯有、有盐县(屯有、有盐并汉辽东属郡,唐并为东夷地)以南荒地为带方郡,遣公孙模、张敞等收集遗民,兴兵伐韩、,旧民稍出,是後倭、韩遂属带方。魏景初中,明帝密遣带方太守刘昕、乐浪太守鲜于嗣越海定二郡,诸韩国臣智加赐邑君印绶,其次为邑长。其俗好衣帻,下户诣郡朝谒,皆假衣帻,自服印绶衣帻千有馀人。部从事吴林以乐浪本统韩国,分割辰韩八国以与乐浪。晋武帝太康元年、二年,其王频遣使入贡方物。七年、八年、十年,又频至。太熙元年,诣东夷校尉何龛上献。咸宁三年复来。明年又请内附,其王来朝,自後无闻三韩,盖为百济、新罗所吞并。又有州胡在马韩之西海中大岛上,其人差短小,言语不与韩同,皆髡头如鲜卑,但衣韦,衣有上无下,略如裸势。养牛、豕,乘船往来,货市韩中。
○辰韩
辰韩,耆老自言秦之亡人,避苦役来韩国,马韩割其东界地与之。有城栅。其言语有类秦人,由是或谓之为秦韩。其王常用马韩人作之,世世相系袭,辰韩不得自立为王,明其为流移之人故也。其名国为邦,弓为弧,贼为寇,行酒为行觞。相呼皆为徒。诸小邑各有渠帅,大者名臣智,次有险侧,次有樊秽,次有杀奚,次有邑借,皆其官名。土地肥美,宜五。知蚕桑,作缣布。乘驾牛马。嫁娶以礼。其俗男女有别。以大鸟羽送死,其意欲使死者飞扬。国出铁,马韩、、倭皆从取之。诸市买皆用铁,如中国用钱,又以供给二郡。俗喜歌舞饮酒鼓琴瑟。其瑟形似筑,弹之亦有音曲。儿生便以石厌其头,欲其匾,故辰韩人皆匾头(匾音补典反)。男女近倭,亦文身。便步战,兵仗与马韩同。其俗,行者相逢,皆住让路,晋武帝太康中,三来朝贡。
○弁辰
弁辰与辰韩杂居,亦有城郭。衣服居处与辰韩同。言语风俗相似,祠祭鬼神有异,施灶皆在户西。其人形皆长大,美,衣服洁清。而刑法严峻。其国近倭,故颇有文身者。
○夫馀
夫馀国,在元菟北千里。南与高句丽,东与挹娄,西与鲜卑接,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本地也。初,北夷索离国王出行(“索”或作“橐”音度洛反),其侍儿於後{任女}身({任女}音人鸩反),王还,欲杀之。侍儿曰:“前见天上有气,大如鸡子,来降我,因以有身。”王囚之,後遂生男。王令置於豕牢(牢,圈者),豕以口气嘘之,不死。复徙於马兰(兰即栏也),马亦如之。王以为神,乃听母收养,名曰东明。东明长而善射,王忌其猛,复欲杀之。东明奔走,南至掩氵虎水(今高丽中有盖斯水疑此水是也),以弓击水,鱼鳖皆聚浮水上,东明乘之得度,因至夫馀而王之焉。於东夷之域,最为平敞,土宜五。出名马、赤玉、貂┊(┊似豹,无前足,音奴八反),大珠如酸枣。以员栅为城,有宫室、仓库、牢狱。其人粗大︹勇而谨厚,不为寇钞。以弓矢刀矛为兵。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狗加,其邑落皆主属诸加。食饮用俎豆,会同拜爵洗爵,揖让升降。以腊月祭天,大会连日,饮酒歌舞,名曰“迎鼓”。是时断刑狱,解囚徒。有军事亦祭天杀牛,以占其吉凶。(《魏志》曰:“牛解者为凶,合者为吉。”)行人无昼夜,好歌吟,音声不绝。其俗用刑严急,被诛者皆没其家人为奴婢,盗一责十二。男女淫皆杀之,尤治恶妒妇,既杀,复尸於山上。兄死妻嫂,死则有椁无棺。杀人殉葬,多者以百数。其王葬用玉匣,汉时常豫以玉匣付元菟郡,王死则迎取以葬焉。建武中,东夷诸国皆来献见。二十五年,夫馀王遣使奉贡,光武厚答报之,於是使命岁通。至安帝永初五年,夫馀王始将步骑七八千人寇钞乐浪,杀伤吏民,後复归附。永宁元年,乃遣嗣子尉仇台诣阙贡献,天子赐尉仇台印绶金采。顺帝永和元年,其王来朝京师,帝作黄门鼓吹、角抵戏以遣之。桓帝延熹四年,遣使朝贺贡献。永康元年,王夫台将二万馀人寇元菟,元菟太守公孙域击破之,斩首千馀级。至灵帝熹平三年,复奉章贡献。夫馀本属元菟,献帝时,其王求属辽东云。汉末,公孙度雄张海东,威服外夷,夫馀王尉仇台更属辽东。时句丽、鲜卑︹,度以夫馀在二虏之,妻以宗女。尉仇台死,简位居立,无子,有孽子麻余。位居死,诸加其立麻余。牛加兄子名位居,为大使,轻财善施,国人附之,岁岁遣使诣京师贡献。魏正始中,幽州刺史毋邱俭讨句丽,遣元菟太守王须诣夫馀,位居遣犬加郊迎,供军粮。季父牛加有二心,位居杀季父父子,籍没财物,遣使薄敛送官。旧夫馀俗,水旱不调,五不熟,辄归咎於王,或言当易,或言当杀。麻余死,其子依虑年六岁,立以为王。晋太康六年,为慕容所袭破,依虑自杀,子弟走保沃沮。夫馀库有玉璧、、瓒数代之物,传世以为宝,耆老言先代所赐也(《魏略》曰:“其国殷富,自先世以来,未尝破坏”)。武帝以何龛为护东夷校尉。明年,夫馀後王依罗遣使诣龛,求率见人还复旧。国龛遣督护贾沈以兵送之,又要之於路,沈与战破之。依罗乃得复国。尔後每为掠其种人,卖於中国,帝又以官物赎还,禁市夫馀之口,自後无闻。
○倭(即日本)
倭在韩及带方郡东南大海中,依山岛为居,去乐浪郡境及带方郡并一万二千里。凡百馀国。自汉武帝灭朝鲜,使驿通於汉者三十许国,国主称王,世世传统。其大倭王居邪马台国(按:今名邪摩维,音之讹也)。乐浪徼去其国万二千里,去其西北界拘邪韩国七千馀里。其地大较在会稽东冶之东,与朱崖、儋耳相近,故其法俗多同。土宜禾稻、麻、蚕桑,知织绩为缣布。出白珠、青玉。其山有丹土。气温暖,冬夏生菜茹。无牛马虎豹羊鹊(“鹊”或作“鸡”)。其兵有矛、、木弓,竹矢或以骨为镞。男子皆黥面文身,以其文左右大小别尊卑之差。其男子皆横幅结束相连。女人被屈,衣如单被,贯头而著之,并以丹朱分身(《说文》曰:“切,尘也。”音蒲顿反),如中国之用粉也。有城栅屋室。父母兄弟异处,唯会同男女无别。饮食以手而用笾豆。俗皆徒跣,以蹲踞为恭敬。人性嗜酒。多寿考,至百馀岁者甚众。国多女子,大人皆有四五妻,其馀或两或三。女人不淫不妒。又俗不窃盗,少争讼。犯法者没其妻子,重者灭其门族。其死停丧十馀日,家人哭泣,不进酒食,而等类就歌舞为乐。灼骨以卜,用决吉凶。行来度海,令一人不栉沐,不食肉,不近妇人,名曰“持衰”。若在涂吉利,则顾以财物。如病疾遭害,以为持衰不谨,便共杀之。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国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倭国之极南界也。光武赐以印绶。安帝永初元年,倭国王帅升等献生口百六十人,愿请见。桓、灵,倭国大乱,更相攻杀,历年无主。有一女子名曰卑弥呼,年长不嫁,事鬼神道,能以妖惑众,於是共立为王。侍婢于人,少有见者,唯有男子一人给饮食,传辞语。居处宫室楼观城栅,皆持兵守卫。法俗严峻。自女王国东度海千馀里至拘奴国,虽皆倭种,而不属女王。自女王国南四千馀里至侏儒国,人长三四尺。自侏儒东南行船一年至裸国、黑齿国,使驿所传,极於此矣。会稽海外有东是人(是音达奚反。分为二十馀国)。又有夷州及澶州。传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将童男女数千人入海(事见《史记》),求蓬莱神仙不得,徐福畏诛不敢还,遂止此州,世世相承,有数万家。人民时至会稽市。会稽东冶县人有入海行遭风,流移至澶州者。所在绝远,不可往来(《南史》:“倭西南海有海人,身黑眼白,裸而鬼,其肉美。行者或射而食之。文身国在倭东北七千里,人体有文如兽,其额上有三文,文直者贵,文小者贱。土俗欢乐,物丰而贱。行客不赍粮。有屋宇,无城郭,国王所居,饰以金银珍丽,绕屋为堑,广一丈,实以水银,雨则流於水银之上。市用珍宝。犯罪轻者鞭杖,死罪则置猛兽食之,有枉则兽避而不食,经宿则赦之。大汉国在文身国东五千馀里,无兵戈,不攻战,风俗并与文身国同而言语异。倭国有兽如牛,名日‘山鼠’。又有大蛇,吞此兽,蛇皮坚不可斫,其上有孔,乍开乍闭,时或有光,射中之蛇则死矣。”)。
《魏志》曰:从带方郡至倭,循海岸水行,历韩国,乍南乍东,到其北岸拘邪韩国,七千馀里,始度一海,千余里至对马国。其大官曰卑狗,副曰卑奴母离。所居绝岛,方可四百馀里,土地山险,多深林,道路如禽鹿径。有千馀户,无良田,食海物自活,乘船南北市籴。又南渡一海千馀里,名曰瀚海,至一大国,官亦曰卑狗,副曰卑奴母离。方可三百里,多竹木丛林,有三千许家,差有田地,耕田犹不足食,亦南北市籴。又渡一海,千馀里至末卢国,有四千馀户,滨山海居,草木茂盛,行不见前人。好捕复鱼,水无深浅,皆沈没取之。东南陆行五百里,到尹都国,官曰尔支,副曰泄谟觚、柄渠觚。有千馀户,世有王,皆统属女王国,郡使往来常所驻。东南至奴国百里,官曰兕马觚,副曰卑奴母离,有二万馀户。东行至不弥国百里,官曰多模,副曰卑奴母离,有千馀家。南至投马国,水行二十日,官曰弥弥,副曰弥弥那利,可五万馀户。南至邪马一国,女王之所都,水行十日,陆行一月,官有伊支马,次曰弥马升,次曰弥马获支,次曰奴佳,可七万馀户。自女王国以北,其户数道里可得略载,其馀旁国远绝,不可得详。次有斯焉国,次有已百支国,次有伊邪国,次有郡支国,次有弥奴国,次有好古都国,次有不呼国,次有姐奴国,次有对苏国,次有苏奴国,次有呼邑国,次有华奴苏奴国,次有鬼国,次有为吾国,次有鬼奴国,次有邪马国,次有躬臣国,次有巴利国,次有支惟国,次有乌奴国,次有奴国,此女王境界所尽。其南有拘奴国,男子为王,其官有狗古智卑狗,不属女王。自郡至女王国万二千馀里。
魏景初二年,既平公孙氏,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诣郡,求诣天子朝献,太守送诣都,乃以金印紫绶封为亲魏倭王,升难米等并拜中郎、校尉,假银印青绶,劳赐优渥。正始元年,太守弓遵遣使奉诏书印绶并赍诏赐金、帛、锦、刀、镜、采物,倭王国使上表谢诏恩。其四年,复遣使上献生口、方物。八年,太守王颀到官。倭女王卑弥呼与狗奴国男王卑弥弓平素不和,遣使诣郡说相攻击状。遣塞晋掾史张政等赍诏告谕之。卑弥呼死,更立男王,国中不服,更相诛杀,复立卑弥呼宗女壹与,年十三为王,国中遂定。壹与遣使送政等还,因献男女生口,贡白珠、青大句珠、异文杂锦。晋武帝太始初,遣使重译入贡。安帝时,倭王赞遣使入朝贡。宋武帝永初二年,诏曰:“倭赞远诚宜甄,可赐除授。”文帝元嘉二年,赞又遣使奉表献方物。赞死,弟珍立,遣使贡献,自称使持节、都督倭百济新罗任那奉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表求除正。诏除安东将军、倭国王。珍又求除正倭洧等十三人平西、征虏、寇军、辅国将军等号,诏并听之。二十年,倭国王济遣使奉献,复以为安东将军、倭国王。二十八年,加使持节、都督倭新进任那加罗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将军如故;并除所上二十三人职。济死,世子兴遣使贡献。孝武大明六年,诏授兴安东将军、倭国王。兴死,弟武立,自称使持节、都督倭百济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七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顺帝明二年,遣使上表,言:“自昔祖弥,躬擐甲胄,跋涉山川,不遑宁处。东征毛人五十五国,西服众夷六十六国,陵平海北九十五国,王道融泰,廓土遐畿,累叶朝宗,不愆於岁。道径百济装饰船舫,而句丽无道,图欲见吞。臣亡考济,方欲大举,奄丧父兄,使垂成之功,不获一篑。今欲练兵申父兄之志,窃自假开府仪同三司,其馀咸各假授以劝忠节。”诏除武使持节、都督倭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六国诸军、镇东大将军。梁武帝即位,进武号征东大将军。陈平,至隋开皇二十年,倭王姓阿,每字多利思比孤,号阿辈鸡弥,遣使诣阙。上令所司访其风俗。使者言倭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天明时出听政,跏趺坐,日出便停理务,云委我弟。文帝曰:“此大无义理。”於是训令改之。王妻姓鸡弥,没官有女六七百人。名太子谓利歌弥多弗利。无城郭。内官有十二等:一曰大德,次小德,次大仁,次小仁,次大义,次小义,次大礼,次小礼,次大智,次小智,次大信,次小信,员无定数。有军尼一百二十人,犹中国牧宰,八十户置一伊尼翼,如今里长也。十伊尼翼属一军尼。其服饰,男子衣裙襦,其袖微小,屦如屦形。漆其上,系之脚。人庶多跣足,不得用金银为饰。故时衣横幅,结束相连而无缝。头亦无冠,但垂於两耳上。至隋,其王始制冠,以锦采为之,以金银镂花为饰。妇人束於後,亦衣裙襦,裳皆有。竹聚以为梳,编草为荐,杂皮为表,缘以文皮。有弓矢刀槊弩斧,漆皮为甲,骨为矢镝。虽有兵,无征战。其王朝会,必陈设仪仗,奏其国乐。户可十万。俗杀人强盗及奸皆死,盗者计赃酬物,无财者没身为奴。自馀轻重,或流或杖。每讯冤狱,不承引者,以木压膝,或张强弓,以弦锯其项。或置小石於沸汤中,令所竞者探之,云理曲者即手烂。或置瓮中,令取之,云曲者即螫手。人颇恬静,罕争讼,少盗贼。乐有五弦、琴、笛。男女多黥臂黥面文身,没水捕鱼。无文字,唯刻木结绳。敬佛法,於百济求得佛经,始有文字。知卜筮,尤信巫觋。每至正月一日,必射戏饮酒,其馀节略与华同。好博、握槊、樗蒲之戏。气候温暖,草木冬青,土地膏腴,水多陆少。以小环挂鸬鹚项,令入水捕鱼,日得百馀头。俗无盘俎,藉以槲叶,食用手之。性质直,有雅风。女多男少,婚嫁不取同姓,男女相悦者即为婚。妇入夫家,必先跨火,乃与夫相见。妇人不淫妒。死者敛以棺椁,亲宾就尸歌舞,妻子兄弟以白布制服。贵人三年殡,庶人卜日而瘗。及葬,置尸船上,陆地牵之,或以小舆。有阿苏山其石无故火起接天者,俗以为异,因行祷祭。有如意宝珠,其色青,大如鸡卵,夜则有光,云鱼眼睛也。新罗、百济皆以倭为大国,多珍物,并敬仰之,恒通使往来。大业三年,其王多利思比孤遣朝贡。使者曰:“闻海西菩萨天子重兴佛法,故遣朝拜,兼沙门数十人来学佛法。”国书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云云。帝览不悦,谓鸿胪卿曰:“夷书有无礼者,勿复以闻”。明年,上遣文林郎裴世清使倭国。度百济,行至竹岛,南望耽罗国,经都斯麻国,迥在大海中。又东至一支国,又至竹斯国,又东至秦王国,其人同於华夏,以为夷洲,疑不能明也。又经十馀国,达於海岸。自竹斯国以东,皆附庸於倭。倭王遣小德何辈台,从数百人,设仪仗,鸣鼓角来迎。後十日,又遣大礼奇多毗,从二百馀骑郊劳。既至彼都,其王与世清来贡方物。此後遂绝。唐太宗贞观五年,遣使入朝,帝矜其远,诏有司无拘岁贡,遣新州刺史高仁表往谕,与王争礼,不平,不肯宣诏而还。久之,更附新罗使者上书。永徽初,其王孝德即位,改元白雉,献琥珀、码瑙。时新罗为高丽、百济所暴,高宗赐玺书令出兵援新罗。未几,孝德死,子天丰财立。死,子天智立。明年,使者与虾夷人偕朝。虾夷人亦居海岛中,其使者须长四尺许,珥箭於首,令人戴瓠,立数百步,射无不中者。天智死,子天父立。死,子总符立。咸亨元年,遣使贺平高丽。後稍习夏音,恶倭名,更号日本,使者自言,国近日所出以为名。或云日本乃小国,为倭所并,故冒其号。使者不以情故疑焉。又妄夸其国都方数千里,南、西尽海,东北限大山,其外即毛人云。长安元年,其王文武立,改元曰大宝,遣朝臣真人粟田贡方物。朝臣真人者,犹唐尚书也。冠进德冠,顶有华花四被,紫袍帛带。真人好学能属文,进止有容,武后宴之麟德殿,授司膳卿,还之。文武死,子阿用立。死,子圣武立,改元曰白龟。开元初,粟田复朝,请从诸儒授经。诏四门助教赵元默,即鸿胪寺为师,献大幅巾为贽,悉赏物货书以归。其副朝臣仲满慕华不肯去,易姓名曰朝衡,历左补阙,仪王友,多所该识。久乃还。圣武死,女孝明立,改元曰天平胜宝。天宝十二载,朝衡复入朝。上元中,擢左散骑常侍、安南都护。新罗梗海道,更繇明、越州朝贡。孝明死,大炊立。死,以圣武女高野姬为王。死,白璧立。建中元年,使者真人兴能献方物。真人,盖因官而氏者。兴能善书,其纸似玺而泽,人莫识。贞元末,其王曰桓武,遣使者朝,其学子橘免势、浮屠空海,愿留肄业。历二十馀年,使者高阶真人来请免势等俱还,诏可。次诺乐立,次嵯峨,次浮和,次仁明。仁明直开成四年,复入贡。次文德,次清和,次阳成,次光孝,直光启元年。其东海屿中,又有邪古、波邪、多尼三小王,北距新罗,西北百济,西南直越州,有丝絮、怪珍云。宋雍熙元年,本国僧{大周}然与其徒五人浮海而至,献铜器十馀事,并本国《职员今》、《年代纪》各一卷。{大周}然衣绿,自云姓滕原氏,父为真连。真连,其国五品官也。{大周}然善隶书而不通华言,问其风土,但书以对。上召见,存拊甚厚,赐紫衣。上闻其国王一姓传继,臣下皆世官,因谓宰相曰:“此岛夷耳,乃世祚遐远,其臣亦继袭不绝,盖古之道也。中国唐季宇县分割,梁、周、五代享历尤促,大臣世胄,鲜能嗣续,可叹也。”其国多中国典籍,{大周}然之来,复得《孝经》一卷、越王《孝经新义》第十五一卷,皆金缕红罗缥,水晶为轴。《孝经》即郑氏注者。越王乃唐太宗子越王贞,《新义》者,记室参军任希古等撰也。{大周}然又求印本《大藏经》,诏给之。二年,随台州宁海县商人船归其国。後数年,遣弟子奉表来谢。又别启,贡佛经及方物。
{大周}然书曰:“国中有《五经》书及佛经、《白居易集》七十卷,并得自中国。土宜五而少麦。交易用铜钱,文曰‘乾文大宝’。畜有水牛、驱、羊,多犀、象。产丝蚕,多织绢,薄纟致可爱。乐有中国、高丽二部。四时寒暑,大类中国。国之东境接海岛,夷人所居,身面皆有毛。东奥州产黄金,西别岛出白银,以为贡赋。国王以王为姓,传袭至今王六十四世,文武僚吏皆世官。”其《年代纪》所记云:‘初主号天御中主。次曰天材€尊,其後皆以“尊”为号,次天八重€尊,次天忍尊。次胆波尊,次万魂尊,次利刹魂尊,次国狭扌追尊,次角龚魂尊,次津舟尊,次面重见尊,次国常立尊,次天鉴尊,次天万尊次珠名杵尊,次伊壮大尊,次素戋乌尊,次天照火神尊,次正哉吾胜连日天押穗耳尊,次天彦尊,次炎尊,次彦潋尊,以上凡十三世,并都於筑紫日尚向宫。彦潋第四子号神武天皇,自筑紫宫大居入和州︹原宫,即位元年甲寅,当周僖王时。次绥靖天皇,次安宁天皇,次懿德天皇,次孝昭天皇,次孝安天皇,次孝灵天皇,次孝元天皇,次开化天皇,次崇神天皇,次垂仁天皇,次景行天皇,次城务天皇,次仲哀天皇,国人言今为镇国香椎大神。次神功天皇,开化天皇之曾孙女,又谓之息长足姬天皇,国人言今为太柰良姬大神。次应神天皇,始於百济得中国文字,今号八番菩萨,有大臣号纪武内,年三百七岁。次仁德天皇,次履中天皇,次反正天皇,次允恭天皇,次安康天皇,次雄略天皇,次显宗天皇,次仁贤天皇,次武烈天皇,次继体天皇,次安闲天皇,次宣化天皇,次天国排开广庭天皇,亦名铭明天皇,壬申岁始传佛法於百济国,当此梁承圣元年。次达海天皇。次用名天天皇,有子曰圣德太子,年三岁,闻十人语,同时解之,七岁悟佛法於菩提寺,讲《圣经》,天雨曼陀罗华。当此隋开皇中,遣使泛海至中国,求《法华经》。次崇峻天皇。次推古天皇,敛明天皇之女也,次舒明天皇,次皇极天皇,次考德天皇,白雉四年,律师道照佛法至中国,从三岁僧元重授经、律、论,当此永徽四年也。次天丰财重日足姬天皇,令僧智通等入唐求大乘法相教,当此显庆三年也。次天智天皇,次天武天皇,次持总天皇。次文武天皇,大宝三年,当此长安元年,遣粟田真人入唐求书籍,律师道慈求经。次阿闭天皇,次贩天皇。次圣武天皇,宝龟元年,遣僧正元入朝,当此开元四年也。次孝明天皇,武圣天皇之女也,天平胜宝四年,当此天宝中,遣使及僧入唐求内外经教及传戒。次大炊天皇。次高野天皇,圣武天皇之女也。次白璧天皇,遣二僧灵仙、行贺入唐,礼五台山,学佛法。次恒武天皇,遣腾元葛野与空海大师及延历寺僧澄入唐,诣天台山传智者正观义,元和元年也。次诺天皇,次诺乐天皇,次嵯峨天皇。次淳和天皇。次仁明天皇,当此开成、会昌中,遣僧入唐,礼五台。次文德天皇,当此大中年。次清和天皇,次阳城天皇。次光孝天皇,遣僧宗睿入唐传教,当此光启元年也。次仁和天皇,当此梁龙德中,遣僧宽建等入朝。次醍醐天皇,次天庆天皇。次封上天皇,当此周广顺年也。次冷泉天皇,今为太上天皇。次守平天皇,即今王也。凡六十四世。畿内有山城、大和、河内、和泉、摄津凡五州,共统五十三郡。东海道有伊贺、伊势、志摩、尾张、参河、远江、骏河、伊豆、甲裴、相模、武藏、安房、上总、常陆凡十四州,共统百二十六郡。东山道有近江、美浓、飞单、信浓、上野、下野、陆奥、出羽凡八州,共统百二十二郡。北陆道有若狭、越前、加贺、能登、越中、越後、佐渡凡七州,共统三十郡。山阴道有丹波、丹彼徂马、因幡、伯耆、出€、石见、隐伎凡八州,共统五十二郡。小阳道有播么、美作、备前、备後、安艺、周防、长门凡八州,共统六十九郡。南海道有伊纪、淡路、河波、谮耆、伊豫、土佐凡六州,共统四十八郡。西海道有筑前、筑後、丰前、丰後、肥前、服後、日向、大隅、萨摩凡九州,共统九十三郡。又有一伎、对马、多衤凡三岛,各统二郡。是谓五畿、七道、三岛,凡三千七百七十二乡二都,四百一十四驿,八十八万三千三百二十九课丁。课丁之外,不可详见。”皆{大周}然所记云。按隋开皇,唐永徽、长安、天宝、元和、开成,史称遣使来贡,与此所记皆同。大中、光启、龙德及周广顺中,皆尝遣僧至中国,《唐书》、《五代史》失其传。唐咸亨中,及开元二十三年,大历十二年,建中元年,皆来朝贡,其记不载。
咸平五年,建州海贾周世昌遭风飘至日本,凡七年得还,与其国人滕木吉至,上皆召见之。世昌以国人唱和诗来上,其词雕刻肤浅无取,後赐装钱遣还。景德元年,其国僧寂照八人来朝,寂照不晓华言而识文字,缮写甚妙,凡问答并以笔札。诏号圆通大师,赐紫方袍。天圣四年,明州言日本国太宁府遣人贡方物,而不持本国表诏,之。其後亦未通朝贡,南贾时有传其物货至中国者。熙宁五年,有僧诚寻至台州,止天台国清寺,愿留。州以闻,诏使赴阙。诚寻献银香炉、木忄刍子、白琉璃、五香、水精、紫檀、琥珀所饰念珠,及青色织物绫。神宗以其远人而有戒业,处之开宝寺,尽赐同来僧紫方袍。是後连贡方物,而来者皆僧也。元丰元年,使通事僧仲回来,赐号慕化怀德大师。明州又言得其国太宰府牒,因使人孙忠还,遣仲回等贡色段二百匹,水银五千两,州以孙忠乃泛海商客,而贡礼与诸国异,请自移牒报,而答其物直,付仲回东归,从之。乾道五年,附明州纲首进贡方物。淳熙三年,其国人泛海遭风飘至明州,无口食。诏给之。又有百人行丐於市,至临安,诏守臣支给津,遣往明州养赡,候有便船发回本国。十年,七十三人飘至秀州华亭。绍熙元年,飘至泰州。诏见行货物免抽买,船只物件尽数给还,仍给常平米赈恤。庆元六年至平江,嘉泰二年至定海县,诏并支给钱米养赡,候风便津发回国。
按:倭人自後汉始通中国,史称从带方至倭国,循海水行,历朝鲜国乍南乍东,渡三海,历七国,凡一万二千里,然後至其国都。又言去乐浪郡境及带方郡并一万二千里,在会稽东,与儋耳相近,其地去辽东甚远,而去闽、浙甚迩。其初通中国也,实自辽东而来,故其迂回如此。至六朝及宋,则多从南道浮海入贡及通互市之类,而不自北方。则以辽东非中国土地故也。《三朝志》,雍熙中,僧{大周}然入贡,归国後,奉表来谢。叙其来则曰:“望落日而西行,十万里之波涛难尽;顾信风而东别,数千重之山岳易过。”何其远也!叙其归则曰:“季夏解台州之缆,孟秋达本国之郊。”又何其近也。而继之曰:“爰逮明春,初到旧邑,缁素欣待,侯伯慕迎。”然则其国境虽去浙东甚近,而其国都则又必半年而後达欤。
●卷三百二十五 四裔考二
○高句丽
高句丽,其先出夫馀。王尝得河伯女,因闭於室内,为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夫馀王弃之与犬豕,皆不食;弃於路,牛马避之;弃於野,众鸟以毛茹之。王剖之不能破,遂还其母。母以物裹置暖处,有一男破而出。及长,字之曰朱蒙。其俗言“朱蒙”者,善射也。夫馀人以朱蒙非人所生,请除之,王不听,命之养马。朱蒙私试,知其善恶,骏者减食令瘦,驽者善养令肥。夫馀王以肥者自乘,瘦者给朱蒙。後狩於田,以朱蒙善射,给一矢。朱蒙虽一矢,殪兽甚多。夫馀之臣又谋杀之,其母告朱蒙,朱蒙乃与马达等二人东南走。中道遇大水,欲济无梁。追者甚众,朱蒙告水曰:“我是日子,河伯外孙,今追兵垂及,如何得济?”於是鱼鳖为之成桥,朱蒙得渡。鱼鳖遂解,追骑不得渡。朱蒙遂至普述水,遇见三人,一著麻衣,一著衲衣,一著水藻衣,与朱蒙至纥升骨城,遂居焉。号曰高句丽,因以高为氏。其在夫馀妻怀孕,朱蒙逃後,生子始闾谐。及长,知朱蒙为国王,即与母亡归之。名曰闾达,委之国事。朱蒙死,子如栗代立。如栗死,子莫来代立,乃乃并夫馀。其地在辽东之东千里,南与朝鲜、貊,东与沃沮,北与夫馀接。地方二千里,多大山深谷,人随而为居。少田业,故其俗节於饮食。而好修宫室。言语法则与夫馀同,盖其别种也。跪拜曳一脚,行步皆走。凡有五族,有消奴部,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案今高丽五部:一曰内部,一名黄部,即桂娄部也;二曰北部,一名後部,即绝奴部也;三曰东部,一名左部,即顺奴部也;四曰南部,一名前部,即灌奴部也;五曰西部,一名右部,即消奴部也)。本消奴部为王,稍微弱,後桂娄部代之。其置官,有相加、对卢、沛者、古邹大加(古邹大加,高丽掌宾客之官,如鸿胪也)、主簿、优台、使者、皂衣先人。汉武帝灭朝鲜,以高句丽为县,使属元菟,赐鼓吹伎人。其俗淫,皆洁净自,暮夜辄男女群聚为倡乐。好祠鬼神、社稷、灵星(龙星左角曰天田,则农祥也。辰见祠以牛,号曰灵星),以十月祭天,大会,名曰“赛盟”。其国东有大穴,号隧神,亦以十月迎而祭之。其公会衣服皆锦绣,金银以自饰。大加、主簿皆著帻,如冠帻而无後;其小加著折风,形如弁。无牢狱,有罪,诸加主议便杀之,没入妻子为奴婢。其婚嫁皆就妇家,生子长大,然後将还。便稍营送终之具。金银财币尽於厚葬,积石为封,亦种松柏。其人性凶急,有气力,习战斗,好寇钞,沃沮、东皆属焉。自武帝、昭帝赐其人以衣帻、朝服、鼓吹,常从元菟郡受之。後稍骄,不复诣郡,但於东界筑小城受之,名此城以为帻沟娄。“沟娄”者,高丽名城也。王莽初发句丽兵伐匈奴,其人不欲行,迫遣之,皆亡出为寇盗。莽令严尤诱高丽侯入塞斩之,更名高句丽王为下句丽侯。於是貊人寇边愈甚。光武建武八年,遣使朝贡,诏复其王号。二十三年冬,句丽蚕支大加戴升等万馀口诣乐浪内属。二十五年,寇右北平、渔阳、上谷、太原,而辽东太守祭彤以恩信招之,皆复款塞。後句丽王宫生而开目能视,国人怀之,及长壮勇,数犯边境。和帝时,寇辽东,太守耿夔击破之。安帝永初五年,宫遣使贡献,求属元菟。元初五年,复与貊寇元菟。建光元年,幽州刺史冯焕等,将兵出塞击之,捕斩渠帅,获兵马财物。宫诈降,而潜遣人攻元菟、辽东,焚城郭,杀军民。发兵救之,而貊人已去。夏,复与辽东、鲜卑八千馀人攻辽队(辽东县名),杀略吏人。秋,宫遂与马韩、貊数千骑围元菟。夫馀王遣子将三万,与州郡并力破之。是岁宫死,子遂成立。元菟太守姚光先上言欲因其丧发兵击之,议者皆以可许之。尚书陈忠曰:“宫前桀黠,先不能讨,死而击之,非义也。宜遣吊问,因责让前罪,赦不加诛,取其後善。”安帝从之。明年,遂成还汉生口,诣元菟降。诏曰:“遂成等桀逆无状,当斩断菹醢,以示百姓,幸会赦令,乞罪请降。鲜卑、貊连年寇钞,驱掠小民,动以千计,而裁送数十百人,非向化之心也。自今以後,不与县官战斗而自以亲附送生口者,皆与赎直,缣人四十匹,小口半之。”遂成死,子伯固立。其後貊率服,东垂少事。顺帝阳嘉元年,置元菟郡屯田六部。质、桓之,复犯辽东、西安平,杀带方令(西安平、带方,县,并属辽东郡),掠得乐浪太守妻子。建宁二年,元菟太守耿临讨之,斩首数百级,伯固降服,乞属元菟云。其後,王伯固死,有二子,长曰拔奇,小曰伊夷摸。拔奇不肖,国人共立伊夷摸为王。自伯固时,数寇辽东,又受亡胡五百馀家。献帝建安中,拔奇怨为兄不得立,与消奴加各将下户三万馀口诣公孙康降,还住沸流水。降胡亦叛伊夷摸,伊夷摸更作新国,都於九都山下。拔奇遂往辽东,有子留句丽国,古雏交位居是也。伊夷摸死,子位宫立。以曾祖名宫,生能开目视,及长大,果凶虐。今王生亦能视,句丽呼相似为“位”,似其祖,故名之为位宫。宫有勇力,便鞍马。魏齐王正始三年,位宫寇西安平。五年,幽州刺史毋邱俭将万人出元菟讨之,战於沸流。位宫败走,俭追至岘,悬车束马登尤都山,屠其所都,斩首万馀级。六年,毋邱俭复讨之,位宫轻将诸加奔沃沮。俭使王颀追之,过沃沮千馀里,到肃慎南界,刻石纪功。又刊丸都山、铭不耐城而还。至位宫五叶孙钊,晋康帝建元初,慕容率兵伐之,大败。单马奔走,乘胜追至丸都,焚其宫室,掠男女五万馀口以归。钊後为百济所杀。其後,慕容宝以句丽王安为平州牧,封辽东、带方二国王,安始置长史、司马、参军官。後略有辽东郡。至孙高琏,东晋安帝义熙中,遣长史高翼献赭白马,以琏为营州诸军事、高丽王、乐浪郡公。宋武践祚,复加琏官。少帝时,琏遣使贡方物。文帝元嘉中,冯弘为魏所攻败,乐奔高丽,表求迎接。文帝遣使迎之,并令高丽资送。琏不欲弘南,袭杀弘。其後每岁遣使。十六年,文帝侵魏。诏琏送马,献八百匹。魏太武时,琏遣贡使相寻,岁致黄金二百斤、白银四百斤。孝文时,琏贡献倍前,其报赐亦稍加。琏死,百馀岁,子€立。€死,子安立。安死,子延立。延死,子成立。成死,子阳立。自东晋、宋至於齐、梁、後魏、後周,其主皆受南、北两朝封爵,分遣贡使。初,後魏时,置诸国使邸,齐使第一,高丽次之。其国东至新罗,西渡辽,二千里;南接百济,北邻,一千馀里。自东晋以後,其王所居平壤城(即汉乐浪郡王俭城。自为慕容来伐,後徙国内城,移都此城),亦曰长安城。其地後汉时方二千里。至魏南北渐徙,才千馀里。至隋渐大,东西六千里。长安城东六里,随山屈曲,南临氵贝水。城内唯积仓储器备,寇贼至日,方入固守。王别为宅於其侧,不常居之。其外复有国内城及汉城,亦别都也,其国中呼为“三京”。复有辽东元菟数十城,皆置官司以统摄。与新罗每相侵夺,战争不息。官有大对卢、太大兄、大兄、小兄、竟侯奢、乌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褥奢、翳属、仙人,凡十二等,分掌内外事。其大对卢则以强弱相陵夺而自为之,不由王署置。复有内评、五事萨。人皆头著折风,形如弁,士人加插二鸟羽。贵者,其冠曰苏骨,多用紫罗为之,饰以金银。服大袖衫,大口,素皮带,黄革履。妇人裙襦加。书有《五经》、《三史》、《三国志》、《晋阳》秋。兵器与中国略同。及春秋校猎,王自临之。税,布五匹、五石;游人则三年一税,十人共细布一匹。租,户一石,次七斗,下五斗。其刑法,叛及谋逆者,缚之柱,而斩之,籍没其家;盗则偿十倍,若贫不能偿者,以及公私债负,皆听评其子女为奴婢以偿之。用刑既峻,罕有犯者。乐有五弦、琴、筝、筚篥、横吹、箫、鼓之属,吹芦以和曲。每年初,聚戏沮水上,王乘腰舆,列羽仪观之。事毕,王以衣入水,分为左右二部,以水石相溅掷,喧呼驰逐,再三而止。俗洁净自喜,尚容止,以趋走为敬。拜则曳一脚,立多反拱,行必插手。性多诡伏,言辞鄙秽,不简亲疏。父子同川而浴,共室而寝。好歌舞,常以十月祭天,其公会衣服,皆绵绣金银以为饰。好蹲踞,食用俎几。出三尺马,云本朱蒙所乘马种,即果下也。风俗尚淫,不以为愧,俗多游女,夫无常人,夜则男女群聚为戏,无有贵贱之节。有婚嫁,取男女相悦即为之。男家送猪酒而已,无有财聘之礼;或有受财者,人共耻之,以为卖婢。死者,殡在屋内,经三年,择吉日而葬。居父母及夫丧,服皆三年,兄弟三月。初终哭泣,葬则鼓舞以送之。埋讫,取死者生时服玩车马置墓前,会葬者争取而去。信佛法,敬鬼神,多淫祠。有神庙二所:一曰夫馀神,刻木作妇人像;一曰高登神,云是其始祖夫馀神之子。并置官司,遣人守护,盖河伯女、朱蒙云。及隋平陈後,汤大惧,陈兵积,为守拒之策。开皇十七年,上赐玺书,责以每遣使人,岁常朝贡,虽称蕃附,诚节未尽。驱逼,禁固契丹。昔年潜行货利,招动群小,私将弩手,巡窜下国,岂非意欲不臧,故为窃盗?坐使空馆,严加防守;又数遣马骑,杀害边人,恒自猜疑,密觇消息。殷勤晓示,许其自新。汤得书皇恐,将表陈谢,会病卒。子元嗣。文帝使拜元为上开府、仪同三司,袭爵辽东公,赐服一袭。元奉表谢恩,并贺祥瑞,因请封王。文帝优册为王。明年,率万馀骑寇辽西,营州总管韦世冲击走之。帝大怒,命汉王谅为元帅,总水陆军讨之,下诏黜其爵位。时饣鬼运不继,六军乏食,师出临渝关,复遇疾疫,王师不振。及次辽水,元惶惧遣使谢罪,上表称“辽东粪土臣元”云云。上乃罢兵,待之如初,元亦岁遣朝贡。炀帝嗣位,天下全盛,高昌王、突厥启民可汗并亲诣阙贡献,於是徵元入朝。元惧,藩礼颇阙。大业七年,帝亲征高丽,车驾度辽水,止营於辽东地,分道出师,各顿兵於其城下。高丽出战多不利,皆婴城固守。帝命诸军攻之,又敕诸将,高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入城。城将陷,贼辄言请降,诸将奉指,不敢赴机。先驰奏,比报,贼守御亦备,复出拒战。如此者三,帝不悟。由是食尽师老,转输不继,诸军多败绩,乃班师。是行也,唯於辽水西拔贼武属逻,置辽东郡及通定镇而还。元年,帝复亲征,敕诸军以便宜从事。诸将分道攻城,贼势日蹙。会杨元感作乱,六军并还。兵部侍郎斛斯政亡入高丽,高丽具知事实,尽锐来追,殿军多败。十年,又发天下兵,会盗贼蜂起,所在阻绝,军多失期。至辽水,高丽亦困弊,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赎罪。帝许之,顿怀远镇受其降,仍以俘囚军实归。至京师,以高丽使亲告太庙,因拘留之。仍徵元入朝,元竟不至。帝更图後举,会天下丧乱,遂不复行。唐武德四年,遣使朝贡。其国建官有九等,其一曰吐ㄏ(昨没反),旧名大对卢,总知国事。次曰太大兄,次郁折,华言主簿。次太大夫使者,次皂衣头大兄。东夷相传,所谓皂衣先人者也。以前五官,掌机密,谋政事,徵发兵马,选授官爵。次大使者,次大兄,次收位使者,次上位使者,次小兄,次诸兄,次过节,次不过节,次先人。又有状古雏加,掌宾客,比鸿胪卿,以大夫使者为之。又有国子博士、太学博士、舍人、通事、典书客,皆以小兄以上为之。又其诸大城置萨,比都督。诸城置处闾近支,比刺史,亦谓之道使。其武官曰大模达,比卫将军,以皂衣头大兄以上为之。次末客,比中郎将,以大兄以上为之。其次领千人以下,各有差等。其国五部,皆贵人之族(详见前)。碣石山在汉乐浪郡遂城县,长城起於此山。今验长城,东截辽水而入高丽,遗犹存(按《尚书》云:“夹右碣石入於河。”古碣石即河赴海处,在今北平郡南二十里,则高丽中为左褐石)。又平壤城东北有鲁阳山,鲁城在其上。西南二十里有苇山,南临氵贝水。其大辽水源出国西南山,南流至安市。小辽水源出辽山,西南流与大梁水合。大梁水在国西出塞外,西南流注小辽水。马訾水一名鸭渌水,水源出东北白山,水色似鸭头,故俗名之。去辽东五百里,经国内城南,又西与一水合,即盐难水也。二水合流,西南至安平城入海。高丽之中,此水最大,波澜清澈,所经津济,皆贮大舡,其国恃此以为天堑。水阔三百步,在平壤城西北四百八十里。辽水东南四百八十里(汉乐浪、元菟郡之地,自後汉至魏,为公孙氏所据。至渊灭,西晋永嘉以後,复陷入高丽。其不耐、屯有、带方、安市、平郭、安平、居就、文城皆汉二郡诸县,则朝鲜、貊、沃沮之地)。又遣使请道教。诏沈叔安将天尊像并道士至其国,讲《五千文》,开释元宗。自是始崇重之,化行於国,有逾释典。其後,东部大人盖苏文弑其主高武(其王元在位十八年,武元异母弟),立其侄藏为王。自为莫离支,此官总选、兵,犹吏部、兵部尚书。於是号令远近,遂专国命。苏文须甚伟,形体魁杰,衣服冠履,皆饰以金采。身佩五刀,常挑臂高步,意气豪逸,左右莫敢仰视。常令武官贵人俯伏於地,登背上下马。七年二月,遣使内附受正朔,请颁历,许之。八年三月,高祖谓侍臣曰:“高丽称臣於隋,终拒炀帝,此亦何臣之有!朕敬於万物,不欲骄贵,但据土地,务共安人,何必令其称臣,以自尊大。”裴矩、温彦博进曰:“辽东之地,周为太师之国,汉家之元菟郡耳!魏、晋以前,近在提封之内,不可许以不臣。若以高丽抗礼,四夷必当轻汉,且华之与夷,犹太阳之与列星,理无降尊。”乃止。贞观十八年二月,太宗谓侍臣曰:“高丽莫离支贼杀其主,尽诛大臣。夫出师吊伐,须有其名。因其杀君虐下,取之甚易。”谏议大夫褚遂良进曰:“兵若渡辽,事须克捷。万一不获,无以威示远方,必更发怒,再动兵众。安危难测。”太宗然之。兵部尚书李曰:“近者薛延陀犯边,必欲追击。但为魏徵苦谏,遂止。向若讨延陀,无一人生还,可五十年边境无事。”十一月,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自莱州泛海趋平壤;李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趣辽东;两军合势。三十日,征辽东之兵集於幽州。十九年,太宗亲征渡辽。四月,李攻拔盍牟城,获生口二万,以其城置盍州。又攻辽东城,拔之,以其城为辽州。六月,攻拔白岩城,以其城为岩州。遂引军次安市城,进兵以攻之。会高丽北部萨高延寿、南部高惠真率之众十五万来援,於安市城东南八里依山为阵。上令所司张受降幕於朝堂之侧,夜召文武,躬自指麾。是夜,有流星坠贼营中。明日及战,大破之。延寿、惠真率三万六千八百人来降。上以酋首三千五百人授以戎秩,迁之内地,馀三万人悉还平壤,三千人并坑之。获马五万匹,牛五万头,甲一万领。因名所幸山为驻跸山,命许敬宗为文勒石以纪其迹。遂移军於安市城南,久不克。九月,遂班师。先遣辽、盍二州户口渡辽,乃召兵马历於城下而旋。城主升城拜辞,太宗嘉其坚守,赐缣百匹,以励事君者。二十一年,李复大破高丽於南苏。班师,至颇利城,渡白狼、黄岩二水,皆由膝以下。怪二水狭浅,问契丹辽源所在。云此二水更行数里,合而南流,即称辽水,更无辽源可得也。旋师之後,更议再行。二十二年,司空房元龄上表切谏,乃止。帝崩,藏遣使者奉慰。高宗永徽五年,藏以兵攻契丹,为所败。六年,新罗诉高丽、夺二十六城。诏营州都督程名振等率师讨之。至新城败其师,火外郛及墟落,引还。显庆三年,复遣名振率薛仁贵攻之,未能克。後二年,天子已平百济,乃命大将军契何力、苏定方、刘伯英率诸将出氵贝江、辽东、平壤道讨之。龙朔元年,大募兵,帝欲自行。蔚州刺史李君球言:“高丽小鬼,何至倾中国事之?有如既灭,必发兵以守,少发则威不振,多发则人不安。是天下疲於转输。臣谓征而灭之,不如勿灭。”帝乃止不行。八月,定方破虏兵於氵贝江,夺马邑山,遂围平壤,明年,庞孝泰以岭南兵壁蛇水。盖苏文攻之,举军没。定方解而归。乾封元年,藏遣子男福从天子封泰山,还而盖苏文死,子男生代为莫离支,与弟男建、男产相怨。男生据国内城,遣子献诚入朝求救,盖苏文弟净土亦请割地降。乃诏契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庞同善、高侃为行军总管,薛仁贵、李谨行殿而行。九月,同善破高丽兵,男生率众相会。诏以李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与契何力、庞同善并力。诏独孤卿€由鸭渌道,郭待封积利道,刘仁愿毕列道,金待问海谷道,并为行军总管,受节度,转燕、赵食辽东。明年正月,引道次新城,合诸将谋曰:“新城,贼西鄙,不先图,馀城未易下。”遂壁西南山临城。城人缚戍酋出降,进拔城十有六。郭待封以舟师济海趋平壤。三年二月,率仁贵拔夫馀城,他城三十皆纳款。同善、侃守新城,男建遣兵袭之,仁贵救,临战全山,不胜。高丽鼓而进,锐甚。仁贵横击,大破之,斩首五万级,拔南苏、木氏、苍岩三城,引兵略地,与会。侍御史贾言志计事还,帝问军中云何,对曰:“必克。昔先帝问罪,所以不得志者,虏未有衅也。今男生兄弟阋狠,为我向道,虏之情伪,我尽知之。且《高丽秘记》曰:‘不及九百年,当有八十大将灭。’高氏自汉有国,今九百年,年八十矣。虏仍荐饥,人相掠卖,地震裂,狼狐入城,穴於门,人心危骇,是行不再举矣。”男建以兵五万袭夫馀,破之萨贺水上,斩首五千级,俘口三万,器械牛马称之。进拔大行城。契何力会军於鸭渌,拔辱夷城,悉师围平壤。九月,藏遣男产率首领百人树素幡降,且请入朝,以礼见。而男建犹固守,出战数北,大将浮屠信诚遣谍约内应。五日,阖启,兵讠而入,火其门,男建窘急,自刺不殊。执藏、男建等,收凡五部百七十六城,户六十九万。诏便道献俘昭陵,凯而还。十二月,帝坐含元殿,引见等,数俘於庭。以藏素胁制,赦为司平太常伯,男产司宰少卿;投男建黔州,百济王夫馀隆岭外;授献诚、男生等官,何力、、仁贵各加官有差。剖其地为都督者九,州四十二,县百。复置安东都护府,擢酋豪有功者授都督、刺史、令,与华官参治,仁贵为都护,总兵镇之。总章二年,徙高丽民三万於江淮、山南。太长钳牟岑牟率众反,立藏外孙安舜为王。诏高侃东州道,李谨行燕山道,并为行军总管讨之,遣司平太常伯杨绥纳亡馀。舜杀钳牟岑牟走新罗。侃徙都护府治辽东州,破叛兵於安市,败之泉山,俘新罗援兵二千。李谨行破之发卢河,再战,俘馘万计。於是平壤夷残不能军,相率奔新罗,凡四年乃平。仪凤二年,授藏辽东都督,封朝鲜郡王,还辽东以安馀民,先编侨内州者皆原遣,徙安东都护府於新城。藏与谋反,未及发,召还放邛州,徙其人於河南、陇右,弱{宀娄}者留安东。藏以永淳初死,赠卫尉卿,葬颉利墓左。旧城往往入新罗,遗人散奔突厥、,由是高氏君长皆绝。垂拱中,以藏孙宝元为朝鲜郡王。圣历初,进左鹰扬卫大将军,更封忠诚国王,使统安东旧部,不行。明年,以藏子德武为安东都督,後稍自国。至元和末,遣使者献乐工云。唐末,中原多事,遂自立为君长。後唐同光元年,遣使奉贡,其王姓高氏,名字史失不纪。天成中,复入贡。长兴中,权知国事王建承高氏之位,遣使朝贡,以建为元菟州都督,充大义军使,封高丽国王。晋天福中,来朝贡。开运二年,建死,子武袭位。汉乾末,武死,子昭权知国事。自周广顺初,遣使朝贡,以昭为特进、检校太保、使持节、元菟州都督、大义军使、高丽国王。後加太师。其俗知文字,善读书。庶贱之家各於衢路造大屋,谓之“局堂”,子孙昼夜诵书,习射。又遣使进《别叙孝经》一卷,《越王孝经》一卷,《越王孝经新义》八卷,《皇灵孝经》一卷,《孝经雌图》一卷(《别叙》者,诏孔子所生及弟子从学之事。《新义》者,以“越王”为问目,以释疏文之是非。《皇灵》止说延年辟灾之事,及志符文,乃道书。《雌图》说日之环晕,星之彗孛、灾异之应,谶纬之书,皆不经之说也)。及宋太祖建隆三年,昭遣其广评侍郎李兴等来朝贡。四年,制加食邑,赐功臣号。开宝五年,来贡。昭卒,其子权领国事,遣使奉贡,请朝命,授官封如故。太宗即位,遣使加食邑、功臣号,遣国人金行成入就学於国子监。其後,行成擢进士第归。贡奉不绝。太平兴国七年,卒,其弟治知国事,遣使来贡,且请命。诏授官封。雍熙元年,入贡。三年,出师北伐,以其国与契丹接境,常为虏所侵,遣监察御史韩国华赍诏谕以出兵大攻。先是,契丹攻伐女真国,路由高丽之界,女真意高丽诱导构祸,因贡马来於朝,且言高丽与契丹结好为势援,剽掠其民,不复放还。洎高丽使韩遂龄入贡,太宗因出女真所上告急木契示之,令归白本国,还其俘。治闻之忧惧,及国华至,令人言於国华曰:“前岁冬,女真驰木契来告,称契丹称兵入其封境,恐当道未知,宜预为备。当道与女真虽为邻国,而路途遐远,彼之情伪,素知之矣,贪而多诈,未足信也。其後又遣人来告曰,契丹兵骑已济梅。河当道犹疑不实,未暇营救。俄而契丹€集,大击女真,杀获甚众,馀族败散逃遁,契丹尾捕,及於当道西北德昌、德成、威化、光化之境,擒俘而去。时契丹遣骑至德米河北,呼关城戍卒而告曰:‘女真寇我边鄙,率以为常,今复仇巳毕,整兵回矣。’当道虽闻退师,犹忧不测,遂命僚属会议安危之计,乃以女真避兵来奔二千馀众,资给而遣之。女真又劝当道控梅河津要,筑治城垒,以为防遏之备,亦以为然。方令行视兴工,不意女真凶狡变诈,潜师奄至,杀掠吏民,驱虏丁壮,没为奴隶,转徙邻番。以其岁贡中朝,不敢发兵报怨,岂期反相诬构,以惑圣听。当道世禀正朔,殆将五纪,践修职贡,克荷宠灵,敢有二心,交通外国?况契丹介居辽海之外,复有大梅、小梅二河之阻,女真、渤海本无定国,从何径路,以通往复?日月至明,谅垂照鉴。者,女真逃难之众,罔不存恤,亦有授以官秩,尚在本国,其职居高者有物屈尼於等十数人,欲望召赴京阙,与当道入贡之使庭辩其事,则丹石之诚,庶几昭雪。”国华诺之,命发兵西会。治迁延未即奉诏,国华屡督之,得报发兵乃还。十月,遣使朝贡,又遣本国学生崔罕、王彬诣国子监肄业。端拱二年,来贡,复遣僧如可来觐,请释氏《大藏经》,诏给之。四年,诏遣陈靖等使其国,加治检校太师,仍存问军吏耆老。靖等自东牟趣八角海口,得高丽使白恩柔所乘海船及高丽水工,登舟自芝岗岛顺风泛大海,再宿抵瓮津口登陆,行百六十里抵高丽之境,曰海州,又百里至阎州,又四十里至白州,又四十里至其国。治迎使於郊,尽藩臣之礼,延留靖等七十馀日,馈遣甚厚,附表称谢。先时诏赐高丽宾贡进士王彬、崔罕等及第,授以官,遣归本国。治复附表谢,又上言愿赐板本《九经》,用敦儒教,诏从之。五年六月,遣使元郁来乞师,以契丹寇境。朝廷以夷狄相攻,固其常,北鄙甫宁,不可轻动干戈,为国生事,但回诏慰抚,厚赐其使遣还。自是受制於契丹,朝贡中绝。治卒,弟诵立,尝遣兵校徐远来候朝廷德音,远久不至。咸平三年,其臣吏部侍郎赵之遴命牙将朱仁诏至登州侦之,州将以闻,上特召见仁诏。仁诏因自陈国人思慕皇化,为契丹羁制之状,乃赐诵钿函诏一道,令仁诏赍还。六年,诵使户部郎中李宣来谢恩,且言:“晋割燕、蓟以属契丹,遂有路趣元菟,屡来攻伐,求取不已,乞王师屯境上为割制。”诏书优答之。诵卒,弟询权知国事。先是,契丹既袭高丽,遂筑六城曰兴化、曰铁州、曰道州、曰龙州、曰龟州、曰郭州於境上。契丹以为二已,遣使来求六城,询不许。遂举兵,奄至其城下,焚荡宫室,剽劫居人,询徙居罗州以避之。兵退,乃遣使请和於契丹。契丹坚以六城为辞,自是调兵守六城。大中祥符三年,契丹大举伐之,询与女真设奇邀击,杀戮契丹殆尽。询又於鸭渌江东筑城,与来远城相望,跨江为桥,潜兵以固新城。七年,遣使以金线织成龙凤鞍并绣龙凤鞍幞各二副、细马二匹、散马二十匹来贡。使还,赐询诏书七通并衣带、银采、鞍马等。八年,诏登州置馆於海次以待使者。其年,又遣御事民官侍郎郭元来贡。元自言:“本国城无垣墙,府曰开成,管六县,民不下三五千。有州军百馀,置十路转运司统之。每州管县五六,小者亦三四,每县户三四百。国境南北千五百里,东西二千里。军民杂处,隶军者不黥面。方午为市,不用钱,第以布米贸易。民家器皿悉以铜为之。乐有二品:曰唐乐,曰乡乐。三岁一试举人,有进士、诸科、算学,每试百馀人,登第者不过一二十。每正月一日、五月五日祭祖祢。又正月七日,家为王母像戴之。二月望,僧俗然灯如中国上元节。上巳日,以青艾染饼为盘羞之冠。端午,有秋千之戏。士女服尚素。地产龙须席、白︴纸、鼠狼尾笔。”元辞貌恭恪,每受宴赐,必自为谢表,粗有文采,朝廷待之亦厚。九年,辞还,赐询诏书七函,袭衣、金带、器币、鞍马及经史、历日、《圣惠方》等。元又请录《国朝登科记》及所赐御诗以归,从之。天禧元年,遣使贡方物。三年九月,登州言高丽进奉使至秦王水口,遭风覆舟,漂失贡物,诏遣内臣抚之。十一月,其使入见,贡锦衣褥、甲刀、鞍马、药物等,又进中布二千匹,求佛经一藏。诏赐经布,以其覆溺匮乏,别赐衣服、缯采。明州、登州屡言高丽海船有风漂至境上,诏令存问,给度海粮遣还,仍为著例。五年,询遣使来谢恩,且言与契丹修好,又表乞阴阳地理书、《圣惠方》,并赐之。高丽遣其国人金行成、康戬肄业国学,登进士第,因留仕中朝。行成仕至殿中丞、通判安州,戬历官知江阴军、江州,又知峡、越二州,京西转运使,加工部郎中,俱以能称。既死,诏各赐其子补太庙斋郎、太常寺奉礼郎云。天圣八年,询复遣使贡方物,明年辞归。其後绝不通中国者四十三年。询孙徽嗣立,是为文王。熙宁二年,其国礼宾省移牒福建转运使罗极云:“商人黄真、洪万来称,运使奉密旨,令招接通好。当国僻居谷,邈恋天朝,祖祢以来,梯航相继。蕞尔平壤,迩於大辽,附之则为睦邻,疏之则为劲敌。虑边骚之未息,盖陆以靡遑,久困羁縻,难图携贰,故违述职,致有积年。运属垂鸿,礼稽展庆。大朝化覃无外,度豁包荒。谨当遵道,遄赴藁街,但兹千里之传,恐匪重宵之纡眷。今以公状附真、万西还,俟得报音,即备礼朝贡。”徽又自言尝梦至华,作诗纪其事。三年,极以闻,时议者亦谓可结之以谋契丹,帝许焉,命极谕以供拟腆厚之意。徽遂遣其臣金梯等百十八人来,诏待之如夏国使。故时辽人往返皆自登州,七年,遣使言欲远契丹,乞改涂由明州诣阙,从之。郡县供顿无旧准,颇扰民,诏立式颁下,费悉官给。又以其不通华言,恐规利者私与交关,令所在禁止。徽问遗二府甚厚,诏以付市易务售缣帛答之。又表求医药、画塑之工以教国人,诏罗极募愿行者。九年以後,其使来者多,待之浸厚。尝献伶官十馀辈,曰:“夷乐无足观,止欲润色国史尔。”帝以其国尚文,每赐书诏,必选词臣著撰而择其善者,所遣使者,其书状官必召赴中书试以文,乃遣。元丰元年,始遣安焘、陈睦往使,自明州、定海绝洋而东,既至,国人欢呼出迎。徽具袍笏玉带拜受诏,与焘、睦元礼,馆之别宫,标曰顺天馆,言尊顺中国如天云。徽病,乞医药。二年,遣使挟医往诊治。徽遣使致谢,寻献日本所造车,曰:“诸侯不贡车服,故不敢与土贡同进。”前此贡物至,辄下有司估直,偿绢万缣,至是命勿复估,以万缣为定数。六年,徽卒,徽在位三十八年,治尚仁恕,为东夷良主。然犹循其俗,王女不下嫁臣庶,必归之兄弟,宗族贵臣亦然。次子运谏,以为既通上国,宜以礼革故习。不从。讣闻,诏明州修浮屠供一月,遣使慰奠。子顺王勋嗣,百日卒。弟宣王运嗣。运仁贤好文,内行饬备,每贾客市书至,则洁服焚香对之。八年,遣其弟僧统来朝,求问佛法并献经像。哲宗立,遣两使来奉慰致贺,请市刑法文书、《太平御览》、《文苑英华》。诏唯赐《文苑英华》一书,以名马、锦绮、金帛报其礼。运立四年卒,子怀王尧嗣,未几卒,叔父鸡林公熙嗣位,凡数岁使不至。元四年,其王子义天使僧寿介至杭州祭亡僧,言国母使持二金塔为两宫寿,知州苏轼奏之。熙後避辽主讳,改名。性贪吝,好夺商贾利,富室犯法,辄久系责赎,虽微罪亦输银数斤。五年,复通使,赐银器五千两。七年,遣使来献《黄帝针经》,请市书甚众。礼部尚书苏轼言:“高丽入贡,无丝毫利而有五害,今请诸书与收买金箔,皆宜勿许。”诏许买金箔,然卒市《册府元龟》以归。元符中,遣士宾贡。徽宗立,遣使来吊贺。崇宁二年,诏刘逵、吴拭往使。卒,子俣嗣,贡使接踵,且士子金瑞等五人入太学,朝廷为置博士。政和中,升其使为国信,礼在夏国上,与辽人皆隶枢密院;又改引伴、押伴官为接送伴。赐以《大晟燕乐》、笾豆、簋、尊等器,至宴使者於睿谟殿中。宣和四年,俣卒。初,丽俗兄终弟及,至是诸弟争立,其相李资深立俣子楷。来告哀、求医於朝。诏使二医往,留二年而归,楷语之:“闻朝廷将用兵伐辽,辽兄弟之国,存之足为边。女真狼虎尔,不可交也,愿二医归报天子,宜早为备。”钦宗立,贺使至明州,御史胡舜陟言:“高丽靡敝国家五十年,政和以来,人使岁至,淮、浙之苦之。彼昔臣事契丹,今必事金国,安知其不窥我虚实以报,宜止勿使来。”乃诏留馆明州而纳其贽币。明年始归国。自王徽以降,虽通使於我,然受契丹封册,奉其正朔,上朝廷及他文书,盖有称甲子者。岁贡契丹至於六,而诛求不巳。常云:“高丽乃我奴耳,南朝何以厚待之?”辽使至其国,尤倨暴,馆伴及公卿小失意,辄行ㄏ,闻我使至,必假他事来觇,分取赐物。尝诘其西向修贡事,丽人表谢,其略曰:“中国,三甲子方得一朝;大邦,一周天每修六贡。”契丹悟,乃得免。其国西南接契丹,恃鸭渌江以为固。其东所临,海水清澈,下视十丈,东南望明州,水皆碧。王居开州蜀莫郡,曰开成府。依大山置宫,立城壁,名其山曰神高。民居皆茅茨,大止两椽,覆以瓦者才十二。以新罗为东州乐浪府,号东京。百济为金州金马郡,号南京。南平壤为镇州,号西京。西京最盛。总之,凡三京、四府、八牧、郡百有十八、县三百九十、州岛三千七百。郡邑之小者,或止百家。男女二百十万口,兵、民、僧各居其一。地寒多山,土宜松柏、有粳、黍、麻、麦而无秫,以粳为酒。少丝蚕,匹缣直银十两,多衣麻苎。王出,乘车驾牛,历山险乃骑。紫衣行前,捧《护国仁王经》以导。令曰教,曰宣。臣民呼之曰圣上,私谓曰严公,后妃曰宫主。百官名称、阶、勋、功臣、检校,颇与中朝相类。过御史台则下马,违者有劾。士人以族望相高,柳、崔、金、李四姓为贵种。无宦者,以世族子为内侍六卫。岁十二月朔,王坐紫门小殿注官,外官则付国相。有国子监、四门学,学者六千人。贡士三等,王城曰王贡,郡邑曰乡贡,他国人曰宾贡,岁试於所属,再试於学,所取不过三十四十人,然後王亲试以诗、赋、论三题,谓之帘前重试。亦有制科宏词之目,然特文具而巳。士尚声律,少通经。王城有华人数百,多闽人因贾舶至者,密试其能,诱以禄仕,或强留之终身,朝廷使至,有陈牒来诉者,则取以归。百官以米为俸,皆给田,纳禄半给,死乃拘之。国无私田,民计口授业。十六以上则充军,六军三卫常留官府,三岁一选戍西北,半岁而更。有警则执兵,任事则服劳,事已复归农亩。王亦有分地以供私用,王母、妃主、世子皆受汤沐田。上下以贾贩利入为事。日中为虚,用米布贸易。地产铜,不知铸钱,中国所予钱,藏之府库,时出传玩而已。崇宁後,始学鼓铸,有“海东通宝”、“重宝”、“三韩通宝”三种钱,然其俗不便也。兵器疏简,无强弩大刀。崇尚释教,虽王子弟亦常一人为僧。信鬼,拘阴阳,病不服药,唯咒咀厌胜。至亲有病不相视,殓不拊棺。贫者死,则露置中野。岁以建子月祭天。国东有穴,号隧神,常以十月望日祭之,谓之八关斋,礼仪甚盛,王与妃嫔登楼,大张乐宴饮,贾人曳罗为幕,至百匹相联以示富。三岁大祭祠,遍其封内,因是敛民财,而王与诸臣分取之。祖庙在国门之外,大祭则具车服冕圭亲祠。王城有佛寺七十区而无道观,大观中,朝廷遣道士往,乃立福源院,置羽流十馀辈。俗不知医,自王俣来请医,後始有通其术者。人首无枕骨,皆扁侧。男子巾帻如唐装,妇人{髟}髻垂右肩,馀被下,约以绛罗,贲之簪。旋裙重叠,以多为胜。男女自为夫妇者不禁,夏月同川而浴。妇人、僧、尼皆男子拜。乐声甚下,无金石之音。既赐乐,乃分为左、右二部:左曰唐乐,中国之音也;右曰乡乐,其故习也。堂上设席,升必脱履,见尊者则膝行,请必跪,应必唯。其拜无不答,子拜,父犹半答其礼。性柔仁恶杀,不屠宰,饮食羊豕则包以蒿而燔之。刑无惨酷之科,唯恶逆及骂父母者斩,馀皆杖肋。外郡刑杀悉送王城,岁以八月虑囚死罪,贷流诸岛,累赦,视轻重原之。自明州定海便风,三日入洋,又五日抵墨山,入其境。过岛屿,诘曲焦石,舟行甚驶,值焦则败,七日至礼成江。江居两山,束以石峡,临激而下,号急水门,最为险恶。又三日抵岸,有馆曰碧澜亭,使人由此登陆,崎岖山谷四十馀里,乃至其国都云。女真在混同江北,与高丽仅隔鸭渌一水。其初,本臣事契丹,奴事高丽。及其强也,高丽反臣事之。高宗建炎元年五月即位,即遣胡蠡等为高丽国信使,朝廷盖忧其通金人,而金亦以是时遣王枢持册使高丽,则亦忧其为我用也。蠡之回,史失书。二年,诏募能使绝域者,浙东路副总管杨应忱应诏请行,自言:“随侍其父任边吏,熟知虏情,高丽女真路甚径,请身使三韩,结鸡林以达燕、€。”三月,假刑部尚书往使。浙东帅臣翟汝文奏言,应忱欺罔君父,自为身谋。若高丽辞以大国假道以至燕、€,而金人或请问津以窥吴、越,将何辞以对?必致辱命,取笑远夷,请毋遣。不从。六月,至高丽,见国王楷谕旨。楷拜诏已,与应忱等对立而议,楷曰:“大国自有山东路,何不由登州往。”应忱曰:“不如贵国最径,第烦国王传达金国尔,三节人止二十八骑,皆自赍粮。”楷有难色,已而命其臣传佾至馆中,具言金人见造舟,将往二浙。若引使者至其国,异时欲假道至浙,何以答之。丽人之辞,果如汝文所料。应忱曰:“女真不能水战。”佾曰:“彼常於海道往来,况女真旧臣本国,近乃欲令本国臣事之,可见强弱。”居十数日,复令其臣崔洪宰等就馆议,执前说不变。馆伴使文公仁亦曰:“往年,公仁入贡上国,尝奏上皇,金人人面兽心,不可相亲,今十二年矣。”洪宰曰:“大朝何不练兵与战。”应忱留高丽六十四日,终不奉诏,不得已受其拜表而回。十月,至阙入对,具言其状。上以楷负国恩,怒甚。尚书朱胜非曰:“彼与金为邻,与中国隔海,远近利害甚明。此乃曩时待之太厚,今安能责报。”右仆射黄潜善曰:“若以巨舟载精甲数万,径造其国,彼宁无惧乎?”胜非曰:“越海征伐,燕山之事可鉴也。”上怒始霁。时开封尹宗泽亦请遣使通高丽,令出兵攻贼。十一月,楷遣其臣尹彦颐入使,以礼馆待遣回。三年八月,壬申,上谓辅臣曰:“高丽入贡人使将至,闻上皇遣内臣、宫女各二人来,朕闻之一则以喜,一则以悲。”吕颐浩曰:“此必金人之意。若非彼意,此数人虽至高丽,高丽必不肯令来。”於是乃诏止之(诏略曰:“举中原之生聚,遭强敌之震惊,既涉境以深,犹称兵而未已,兹移仗卫,暂驻江湖。如行使之果来,恐有司之不戒,俟休边警,当问聘期。坏晋馆以纳车,庶无後悔,闭汉关而谢质,非用前规。想彼素怀,知吾本意。”汪藻所撰也)。绍兴二年,楷遣其臣崔惟清等入贡,上引见,答以温诏遣回。十二月,明州言高丽使将到。三年正月,诏以法惠寺为同文馆以待其至。既而卒不至,以入洋风败舟为辞,议者谓其设诈以侮我也。六年,持牒官金稚圭至明州,朝廷惧其与金人为,诏赐银帛遣之。自是不至者二十馀年。三十二年三月,高丽纲首徐德荣诣明州,言本国欲遣贺使。守臣以闻,侍御史吴芾言:“高丽与金接壤,今两国交兵,其请可疑,使其果来,恐有意外,贻笑夷狄。”诏止之。时完颜亮将入寇也。隆兴二年四月,明州言高丽入贡。史不书引见日。历孝、光、宁三朝,使命遂绝。庆元,诏禁商人博易铜钱入高丽,朝廷亦绝之也。每丽人之入使也,明越二郡困於供给,骚然不宁,既至阙,则馆遇燕赉锡予之费以钜万计,而馈其主者不预焉。我使之行,二神舟,长大数倍战船,费不訾。三节官吏縻爵捐廪,皆仰县官者甚夥。苏轼言於先朝,谓高丽入贡有五害,以此也。惟是国於吴会,与东都事体大异。昔丽人之来,率由登、莱,登、莱距梁、汴山河之限甚远也。今日三韩直趋四明,四明距行都限一浙江尔。虽自明而丽,海道渺イ,中隔洲岛。凡海中之地,大曰洲,洲之小者曰岛,岛之小者曰屿,随其大小有千百十家之聚,惟无草木而有石者曰焦,而海深无际曰洋。海舟之行,触焦则摧,入洋则覆。又有黑风海动之变,遇之则天地晦冥,波涛鼎沸,故舟人每委曲避就,出急水门至郡山岛,始谓平达,非数十日不至也。然南北行,各遇顺风则历险如夷。杨应忱戊申之役,其回也,九月癸未发三韩,戊子至明州之昌国县,仅六日耳,海道之当防如此。
按高丽之臣事中朝也,盖欲慕华风而利岁赐耳。中国之招来高丽也,盖欲柔远人以饰太平耳。国运中否,强胡内侵,则聘问之事可以已矣。蕞尔岛夷,昔日盖臣辽以自存者也。今之强暴,既灭辽而有之,且荐食中华,倾覆神京矣,而谓高丽能御之邪?然则杨应忱之行,甚无谓也。欲倚以求成邪?则彼岂能主宋人弭兵之盟。欲倚以救难邪?则彼岂能效秦伯无衣之赋。且当时所遣卑词祈请之使,如傅、王伦之徒,未尝不得以自达於金也。然我使之往也,如石沉海,彼兵之来也,如火燎原,卒不得其要领。又何烦涉鲸波践异境,假道於三韩以求达邪!然、伦辈之奉使无益也,不过徒为卑屈之辞而不能已其吞噬之谋耳。燕、€距江、淮数千里,其土地人民城郭,固我之封疆。以此众战掎角牵制,彼亦未能保其长驱而必胜也。若高丽奉命道应忱以往,而金人有假道於虞之谋,则扬帆直指吴会更无顾忌矣。然则翟汝文所料与王楷所以答使者之语,皆忠言至计,未可訾也。朱丞相言彼与金为邻,与中国隔海,远近利害甚明。此乃曩时待之太厚,今安能责报。此语固得之,然政和之求医而献忠谋,建炎之肃使而不奉诏,则丽人固能报恩而未尝负恩矣。过乎此,则难以责之也。至於黄潜善之妄言谬计,尤其可笑,所谓“精甲数万,既可袭高丽於海外”。胡为异时不能以此抗金人於维扬邪?季布谓樊哙面谀可斩,此语潜善可以当之。
●卷三百二十六 四裔考三
○豆莫娄
豆莫娄国,在勿吉北千里,旧北夫馀也。室娄之东,东至海,方二千馀里。其人土著,有居室仓库。多山陵广泽,於东夷之域最为平敞。地宜五,不生五果。其人长大,性强勇谨厚,不寇钞。其君长皆以六畜名官,邑落有豪帅。饮食亦用豆。有麻布,衣制类高丽而帽大。其国大人,以金银饰之。用刑严急,杀人者死,没其家人为奴婢。性淫,尤恶妒者,杀之尸於国南山上,至腐。或言貊之地也。
○百济
百济即後汉末夫馀王仇台之後,马韩五十四国,百济其一也。初以百家济海,因号百济。後渐强大,兼诸小国。晋时,句骊既略有辽东,百济亦略有辽西、晋平(唐柳城、北平之)。自晋以後,吞并诸国,据有马韩故地。其国东西四百里,南北九百里,南接新罗,北距高丽千馀里,西限大海,处小海之南。国西南海中有三岛,出黄漆树,似小棕树而大,六月取汁,漆物器若黄金,其光夺目。自晋代受蕃爵,自置百济郡。义熙中,以百济王夫馀腆为使持节、百济诸军事。宋、齐并遣使朝贡,授官封。其人土著。地多下湿,率皆山居。其都治建居拔城。王号“於罗瑕”,百姓呼为“吉支”,夏言并王也。王妻号“於陆”,夏言妃也。官有十六品:曰左平,曰率曰达率,曰恩率,曰德率,曰柰率,曰率(以上冠饰银花),将德(紫带),施德(皂带),固德(赤带),季德(青带),对德,文督(皆黄带),武督,佐军,振武,克虞(皆白带)。统兵以达率、德率、率为之人,庶及馀小城,咸分隶焉。其衣服,男子略同高丽拜谒之礼,以两手据地为敬。妇人衣似袍而袖微大,在室者编盘於首,後垂一道为饰出嫁者乃分为两道焉。兵有弓、箭、刀、稍。俗重骑射,兼爱坟史。其秀异者颇解属文,又解阴阳五行。用宋《元嘉历》,以建寅月为岁首。亦解医药、卜筮、占相之术。有投壶、樗υ等杂戏,然尤尚弈。僧尼寺塔甚多,而无道士。赋税以布、绢、麻、米等。婚娶之礼,略同华俗。父母及夫死者,三年持服,馀亲则葬讫除之气。候温暖,五、杂果、菜蔬及酒醴肴馔、乐器之属,多同於内地唯无驴、骡、羊、鹅、鸭等云。其王以四仲之月祭天,又每祭岁四祠其始祖仇台之庙。大姓有八族,沙氏、燕氏、[B060]氏、(音狭)、解氏、真氏、国氏、木氏、{艹白}氏(音白)。国西南,人岛居者十五所,皆有城邑。王馀映卒,子馀毗立。毗卒,子庆代立。庆卒,子牟都立。都卒,子牟大立。每王立,必遣使诣江南请命,俱授以镇东大将军、都督百济诸军。百济亦遣使称藩,奉贡於魏。寻为高丽所破,衰弱累年,迁居南韩地。梁普通二年,王馀隆复遣使奉表,称累破高丽,今始与通好。隆卒,子明嗣。北齐时,亦通使焉。齐亡,遣使通周。隋开皇初,遣使贡方物,拜其王馀昌上开府、带方郡公、百济王。平陈之岁,奉表贺。十八年,遣使入贡,属兴辽东之役,请为军道。帝厚其使遣之。高丽颇知其事,以兵侵其境。馀昌卒,子馀璋立。大业时,遣使入贡,请讨高丽。炀帝许之,命觇高丽动静,然馀璋内与高丽通和,挟诈以中国。後隋乱,贡使遂绝。唐武德四年,王夫馀璋遣使入贡,自是数朝贡,且讼高丽梗道。太宗贞观初,诏使者平其怨。又与新罗世仇,数相侵,帝赐玺书和其怨。璋上表谢,然兵亦不止。璋卒,子义慈立。义慈事亲孝,与兄弟友,时号“海东曾子”。明年,与高丽连和伐新罗,取四十馀城,发兵守之。又谋取党项城,绝贡道。新罗告急,帝遣使赍诏书谕解。闻帝新讨高丽,乃取新罗七城;久之,又夺十馀城,因不朝贡。高宗立,乃遣使者来,帝诏义慈曰:“海东三国,开基旧矣,地国犬牙。比者隙争侵校无宁岁,新罗高城重镇皆为王并,归穷於朕,丐王归地。昔齐桓一诸侯,尚存亡国,况朕万方主,可不恤其危邪?王所兼城宜还之,新罗所俘亦俾还王。不如诏者,任王决战,朕将发契丹诸国,度辽深入,王毋後悔。”永徽六年,新罗诉百济、高丽、取北境三十城。显庆五年,乃诏左卫大将军苏定方等发新罗兵讨之,自成山济海。百济守熊津口,定方纵击,虏大败,王师乘潮帆以进,趋真都城一舍上。虏悉众拒,复破之,斩首万馀级,拔其城。义慈挟太子隆走北鄙,定方围之。次子泰自立为王,率众固守,义慈孙文思曰:“王、太子固在,叔乃自王,若唐兵解去,如我父子何?”与左右纟追而出,民皆从之,泰不能止。定方令士超堞立帜,泰开门降,定方执义慈、隆及小王演、酋长五十八人送京师,平其国五部、三十七郡、二百城,户七十六万。乃析置熊津、马韩、东明、金涟、德安五都督府,擢酋渠长治之,命郎将刘仁愿守百济城,左卫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九月,定方以所俘见,诏释不诛。义慈病死,赠卫尉卿,许旧臣赴临,诏葬孙皓、陈叔宝墓左,授隆司稼卿。文度济海卒,以刘仁轨代之。璋从子福信尝将兵,乃与浮屠道琛据周留城反,迎故王子夫馀丰於倭,立为王,西都皆应,引兵围仁愿。龙朔元年,仁轨发新罗兵往救,道琛立二壁熊津口,仁轨与新罗兵夹击之,奔入壁,争梁堕溺者万人,新罗兵还。道琛保仁孝城,自称领军将军,福信称霜岑将军,告仁轨曰:“闻唐与新罗约破百济,无老懦皆杀之,畀以国。我与其受死,不若战。”仁轨遣使赍书答说,道琛倨甚,馆使者於外,报曰:“使人官小,我,国大将,礼不当见。”徒遣之。仁轨以众少,乃休军养威,请合新罗图之。福信俄杀道琛,并其兵,丰不能制。二年七月,仁愿等破之熊津,拔支罗城,夜薄真岘,比明入之,斩首八百级,新罗饷道乃开。仁愿请济师,诏右威卫将军孙仁师为熊津道行军总管,发齐兵七千往。福信颛国,谋杀王,丰率亲信斩福信,与高丽、倭连和。仁愿巳得齐兵,士气振,乃与新罗王全法敏率步骑,而遣刘仁轨率舟师,自熊津江偕进,趋周留城。丰众屯白江口,四遇皆克,火四百艘,丰走,不知所在。伪王子夫馀忠胜、忠志率残众及倭人请命,诸城皆复。仁愿勒军还,留仁轨代守。帝以夫馀隆为熊津都督,俾归国,平新罗故憾,招还遗人。麟德二年,与新罗王会熊津城,刑白马以盟,辞曰:“往百济先王,罔顾逆顺,不敦邻,不睦亲,与高丽、倭共侵削新罗,破邑屠城天子怜百姓无辜,命行人修好,先王负险恃遐,侮慢弗恭,皇赫斯怒,是伐是夷。但兴亡继绝,王者通制,故立前太子隆为熊津都督,守其祭祀,附仗新罗,长为与国,结好除怨,恭天子命,永为藩服。右威卫将军鲁城县公仁愿,亲临厥盟,有贰其德,兴师动众,明神监之,百殃是降,子孙不育,社稷无守,世世敢犯。”乃作金书铁券,藏新罗庙中。仁愿等还,隆畏众携散,亦归京师。仪凤时,进带方郡王,遣归藩。是时,新罗强,隆不敢入旧国,寄治高丽死。武后又以其孙敬袭王,而其地巳为新罗、渤海所分,百济遂绝。
○新罗
新罗魏时新卢国焉,其先本辰韩种也。辰韩始有六国,稍分为十二,新罗其一也(初曰新卢,或曰斯罗)。其国在百济东南五百馀里(亦在高丽东南,兼有汉时乐浪郡之地),东滨大海。魏将邱俭讨高丽破之,奔沃沮,其後复归故国,留者遂为新罗焉。故其人杂有华夏、高丽、百济之属,兼有沃沮、不耐、韩、之地。其王本百济人,自海逃入新罗,遂王其国。国小不能自通使聘。苻坚时,其王楼寒遣使卫头朝贡,坚曰:“卿言海东之事与古不同何也?”答曰:“亦犹中国时代变革,名号改易,今焉得同。”梁武帝普通二年,王姓慕名秦,始使人随百济献方物。其俗呼城曰“健牟罗”,其邑在内曰“喙评”,在外曰“邑勒”,亦中国之言郡县也。国有六喙评、五十二邑勒。土地肥美,宜植五,多桑麻果菜鸟兽,物产略与华同。至隋文帝时,遣使来贡,其王姓金名真平(隋《东蕃风俗记》云:“金姓相承三十馀叶,其王至今亦姓金。”按《梁史》云:“姓慕。”未详中易姓之由),文帝拜为乐浪郡公、新罗王。其先附属於百济,後因百济征高丽,人不堪戎役,相率归之,遂至强盛,因袭加罗、任那诸国,灭之(并三韩之地)。其西北界犬牙出高丽、百济之。地多山险,虽与百济构隙,百济不能图之。无文字,刻木为信,语言待百济而後通。朝服尚白,好祠山神。八月望日,大宴赉官吏,射其庭。官以亲属为上,其族第一骨、第二骨以自别。兄弟女、姑、姨、从姊妹,皆聘为妻。王族为第一骨,妻亦其族,生子皆为第一骨,不娶第二骨女,虽娶,常为妾媵。官有宰相、侍中、司农卿、太府令,凡十有七等,第二骨得为之。事必与众议,号“和白”,一人异则罢。宰相家不绝禄,奴僮三千人,甲兵牛马猪称之。畜牧海中山,须食乃射。息米於人,偿不满,佣为奴婢。王姓金,贵人姓朴,民无氏有名。食用柳丕若铜、瓦。元曰相庆,是日拜日月神。男子褐裤。妇长襦,见人必跪,则以手据地为恭。不粉黛,率美以缭首,以珠采饰之。男子翦鬻,冒以黑巾。市昏妇女货贩。冬则作灶堂中,夏以食置冰上。畜无羊,少驴、骡,多马,马虽高大,不善行。初,百济伐高丽,来请救,悉兵往破之,自是相攻不置。後获百济王杀之,结怨滋深。唐武德四年,王真平遣使入朝。後三年,拜柱国,封乐浪郡王、新罗王。贞观五年,献女乐二,诏归之。真平卒,无子,立女善德为王,国人号圣祖皇姑。十七年,为高丽、百济所攻,使者来乞师,会帝伐高丽,诏率兵犄角,善德使兵五万入高丽南鄙,拔水口城以闻。善德卒,妹真德袭王。明年,遣子文王、弟子春秋等来朝,因请改章服,从中国制,内出珍服赐之。又诣国学观释奠、讲论。高宗永徽元年,攻百济,破之,遣春秋子法敏入朝。真德织锦为颂以献,曰:“巨唐开洪业,巍巍皇猷昌。止戈成大定,兴文经百王。统天崇雨施,治物体含章。深仁谐日月,抚运迈时康。幡旗既赫赫,钲鼓何。外夷违命者,翦覆被天殃。淳风凝幽显,遐迩竞呈祥。四时和玉烛,七耀巡万方。维岳降宰辅,维帝任忠良。五五成一德,照我唐家唐。”帝美其意,擢法敏太府卿。五年,真德死,帝与发哀,赠开府仪同三司,赐采段三百,遣使吊祭,以春秋袭王。明年,百济、高丽、共伐取其三十城。使者来请救,帝命苏定方讨之,以春秋为夷道行军总管,遂平百济。龙朔元年,死,法敏袭王。以其国为鸡林州大都督府,授法敏都督。咸亨五年,纳高丽叛,略百济地守之,帝怒,诏削官爵,以其弟右骁卫大将军仁问为新罗王,自京师归国。诏刘仁轨等发兵讨之。上元二年二月,仁轨破其众於七重城,以兵浮海略南境,斩获甚众。诏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屯买肖城,三战,虏皆北。法敏遣使入朝谢罪,贡篚相望,仁问乃还,辞王,诏复法敏官爵。然多取百济地,遂抵高丽南境矣。置尚、良、康、熊、全、武、汉、朔、溟九州,州有都督,统郡十或二十,郡有太守,县有小守。开耀元年,死,子政明袭王。遣使者朝,丐唐礼及佗文辞,武后赐《吉凶礼》及文词五十篇。死,子理洪袭王。死,弟兴光袭王。元宗开元中,数入朝,献果下马、朝霞纟由、鱼牙纟由、海豹皮。又献二女,帝曰:“女皆王姑姊妹,违本俗,别所亲,朕不忍留。”厚赐还之。又遣子弟入太学学经术。帝赐兴光瑞文锦、五色罗、紫绣纹袍、金银精器,兴光亦上异狗马、黄金、美┶诸物。初,渤海掠登州,兴光击走之,帝进兴光甯海军大使,使攻。二十五年,死,帝尤悼之,赠太子太保,命使吊祭,子承庆袭王,邢往使,帝诏曰:“新罗号君子国,知《诗》、《书》。以卿儒,故持节往,宜演经谊,使知大国之盛。”又册其妻朴为妃。承庆死,诏使者吊临,以其弟宪英嗣王。帝在蜀,遣使溯江至成都朝正月。大历初,宪英死,子乾运立,甫,遣金隐居入朝待命。诏遣使吊祭,册命之。会其宰相争权相攻,国大乱,三岁乃定。於是,岁朝献。建中四年死,国人共立宰相金良相嗣。贞元元年,遣使持节命之。是年死,立良相从父弟敬信袭王。十四年,死,无子,立嫡孙俊邕。明年,遣使持册,未至而邕死,子重兴立。永贞元年,遣使册命。後三年,使者金力奇来谢,且言:“往岁册故主俊邕为王,母申太妃,妻叔妃,而俊邕不幸,册今留省中,臣请授以归。”又为其宰相及王之弟丐门戟,诏皆可。凡再朝贡。七年死,彦立,来告丧,遣使吊,且册命新王及妃。长庆、宝历,再遣使者来朝,留宿卫。彦死,子景微立。太和五年,遣使册吊如仪。开成初,遣子义琮谢,愿留卫。见听,明年遣之。五年,鸿胪寺籍质子及学生岁满者一百五人,皆还之。有张保皋、郑年者,皆善斗战,工用钅仓。年复能没海,履其地五十里不噎,其勇健保皋不及也。年以兄呼保皋,保皋以齿,年以艺,常不相下。自其国皆来为武宁军小将。後保皋归新罗,谒其王曰:“遍中国人以新罗为奴婢,愿得镇清海,使贼不得掠人西去。”清海海路之妻,王与保皋万人守之。自太和後,海上无鬻新罗人者。保皋既贵於其国,年饥寒客涟水,一日谓戍主冯元规曰:“我欲东归,乞食於张保皋。”元规曰:“若与保皋所负何如?柰何取死其手?”年曰:“饥寒死,不如兵死快,况死故乡邪!”年遂去。至,谒保皋,保皋饮之极欢。会闻大臣杀其王,国乱无王。保皋分兵五千人与年,持年泣曰:“非子不能平祸难。”年至其国,诛反者,立王以报。王遂召保皋为相,以年代守清海。会昌後,朝贡不复至。後唐同光元年,王金朴英遣使来朝贡。长兴四年,权知国事金溥遣使来。朴英、溥世次卒立,史皆失记。自晋以後不复至。
○沃沮
东沃在高句丽盖马大山之东,滨大海而居。其地形东北狭,西南长,可千里。北与挹娄、夫馀,南与貊接。户五千,无大君王,世世邑落,各有长帅。其言语与句丽大同,时时小异。汉初,燕亡人卫满王朝鲜,时沃沮皆属焉。汉武帝元封三年,伐朝鲜,杀满孙右渠,分其地为四郡,以沃沮城为菟郡。後为夷貊所侵,徙郡句丽西北,今所谓元菟故府是也。沃沮还属乐浪。汉以土地广远,在单太岭之东,分置东部都尉,治不耐城,别主岭东七县,时沃沮亦皆为县,汉光武六年,省边郡,都尉由此罢。其後皆以其县中渠帅为县侯,不耐、争丽、沃沮诸县皆为侯国。夷狄更相攻伐,唯不耐侯至今犹置功曹、主簿诸曹,皆民作之。沃沮诸邑落渠帅,皆自称三老,则故县国之制也。国小,迫於大国之,遂臣属句丽。句丽复置其中大人为使者,使相主领,又使大加统责其租税,招布鱼盐,海中食物,千里担负致之,又送其美女以为婢妾,遇之如奴仆。其土地肥美,背山向海,宜五,善田种。人性质直强勇,少牛马,便持矛步战。食饮居处,衣服礼节,有似句丽。其葬作大木椁,长十馀丈,开一头作户。新死者皆假埋之,才使覆形,皮肉尽,乃取骨置椁中。举家皆共一椁,刻木如生形,随死者为数。又有瓦鬲,置米其中,编县之於椁户边。魏毋邱俭讨句丽,句丽王宫走沃沮,遂进师击之。沃沮邑落皆破之,斩获首虏三千馀级,宫奔北沃沮。北沃沮一名置沟娄,去南沃沮八百馀里。其俗南北皆同,与挹娄接。挹娄喜乘舡寇钞,北沃沮畏之,夏月恒在山岩深穴中为守备,冬月冰冻,船道不通,乃下居村落。王颀别遣追讨宫,尽其东界。问其耆老“海东复有人不?”耆老言国人尝乘船捕鱼,遭风见吹数十日,得一岛,上有人,言语不相晓,其俗常以七月取童女沈海。又言有一国亦在海中,纯女无男。又说得一布衣,从海中浮出,其身如国人衣,其两袖长三丈。又得一破船,随出在海岸边,有一人项中复有面,生得之,与语不相通,不食而死。其域皆在沃沮东大海中。
○挹娄
挹娄云即古肃慎之国也。周武王及成王时,皆贡苦矢、石。尔後千馀年,虽秦汉之盛,不能致也。魏常道乡公景元末,来贡献苦矢、石、弓甲、貂皮之属。其国在不咸山北,在夫馀东北千馀里,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极。广袤数千里,土地多山险,车马不通。人形似夫馀,而言语各异。有五、牛、马、麻布,出赤玉好貂。无君长,其邑落各有大人。处於山林之,土气极寒,常为穴居,以深为贵,大家接至九梯。好养豕,食其肉,衣其皮。冬以豕膏涂身,厚数分,以御风寒。夏则裸袒,以尺布蔽其前後。其人臭秽不洁,作厕於中,圜之而居。无文墨,以言语为约。坐则箕倨,以足挟肉啖之,得冻肉,坐其上令温暖。土无盐铁,烧木作灰,灌之取汁而食。俗皆编,将嫁娶,男以毛羽插女头,女和则持归,然後致礼聘之。妇贞而女淫,贵壮而贱老。死者其日即葬之於野,交木作小椁,杀猪积其上,以为死者之粮。性凶悍,以无忧哀相尚。父母死,男女不哭泣,有哭者谓之不壮。相盗窃,无多少皆杀之,虽野处而不相犯。有石,皮骨之甲。国东北有山出石,其利入铁,将取之,必先祈神。其人众虽少,而多勇力,处山险,又善射。弓长四尺,力如弩。矢用苦,长尺八寸,青石为镞,镞皆施毒,中人即死。邻国畏其弓矢,卒不能服也。便乘船好寇盗,邻国患之。东夷饮食类皆用俎豆,惟挹娄独无,法俗最无纲纪。晋元帝初,又诣江左贡其石。至成帝时,通贡於石虎,四年方达。虎问之,答曰“每候牛马向西南卧者三年矣,是知有大国所在,故来焉。”
○勿吉(黑水)
勿吉国在高丽北,一曰。邑落各有长,不相总一。其人劲悍,於东夷最强,言语独异。常轻豆莫娄等国,诸国亦患之。去洛阳五千里。自和龙北二百馀里有善玉山,北行三十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洛水,水广里馀,又北行十五日至太岳鲁水,又东北行十八日到其国。国有大水,阔三里馀,名速末水。其部类凡有七种:其一号粟末部,与高丽接,胜兵数千,多骁武,每寇高丽;其二伯咄部,在粟末北,胜兵七千;其三安车骨部,在伯咄东北;其四拂湟部,在伯咄东;其五号室部,在拂湟东;其六黑水部,在安车西北;其七白山部,在粟末东南。胜兵并不过三千,而黑水部尤为劲健。自拂湟以东,矢皆石镞,即古肃慎氏也。东夷中为强国。所居多依山水。渠帅曰大莫弗瞒咄。国南有从太山者,华言太皇,俗甚敬畏之,人不得山上溲,行经山者,以物盛去。上有熊罴豹狼,皆不害人,人亦不敢杀也。地卑湿,筑土如是,凿穴以居,开口向上,以梯出入。其国无牛,有马,车则步推,相与耦耕。土多粟麦祭,菜则有葵。水气咸,生盐於木皮之上,亦有盐池。其畜多猪,无羊。嚼米为酒,饮之亦醉。婚嫁,妇人服布裙,男子衣猪皮裘,头插虎豹尾。俗以溺洗手面,於诸夷最为不洁。初婚之夕,男就女家,执女乳而罢。其妻外淫,人有告其夫,夫辄杀妻而後悔,必杀告者。由是奸淫事终不发。人皆善射,以射猎为业。角弓长三尺,箭长尺二寸,常以七八月造毒药,傅矢以射禽兽,中者立死。煮毒药气亦能杀人。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令不雨湿。若秋冬死,以其尸饵貂,貂食其肉,则多得之。魏孝文延兴中,遣乙力支朝献。太和初,又贡马五百匹。乙力支称;初发其国,乘船溯难河西上,至大氵尔河,沈船於水,南出陆行,度洛孤水,从契丹西界达和龙。自云其国先破高句丽十落,密共百济谋,从水道并力取高丽,遣乙力支奉使大国,谋其可否。诏敕:“三国同是藩附,宜共和顺,勿相侵扰。”乙力支乃还。从其来道,取得本船,泛达其国。九年,复遣使侯尼支朝。明年,复入贡。其傍有大莫卢国、覆钟国、莫多回国、库娄国、素和国、具弗伏国、匹黎国、拔大何国、都羽陵国、库伏真国、鲁娄国、羽真侯国,前後各遣使朝献。太和十二年,勿吉复遣使贡苦矢、方物於京师。十七年,又遣使人婆非等五百馀人朝贡。景明四年,复遣使侯力归朝贡。自此迄於正光贡使相寻。尔後中国纷扰,颇或不至。延兴二年六月,遣使贡方物。至齐朝贡不绝。隋开皇初,相率遣使贡献。文帝诏其使曰:“朕闻彼土人勇,今来实副朕怀。视尔等如子,尔宜敬朕如父。”对曰:“臣等僻处一方,闻内国有圣人,故来朝拜。既亲奉圣颜,愿长为奴仆。”其国西北与契丹接,每相劫掠。後因其使来,文帝诫之,使勿相攻击。使者谢罪。帝厚劳之,令宴饮於前。使者与其徒皆起舞,曲折多战斗容。上顾谓侍臣曰:“天地乃有此物,常作用兵意。”然其国与隋悬隔,唯粟末、白山为近。炀帝初与高丽战,频败其众,渠帅突地稽率其部降,拜右光禄大夫,居之柳城,与边人来往。悦中国风俗,请被冠带,帝嘉之,赐以锦绮而褒宠之。及辽东之役,突地稽率其徒以从,每有战功,赏赐甚厚。十三年,从幸江都,放还柳城。李密遣兵邀之,仅而得免。至高阳,没於王须拔。未几,遁归罗艺。唐武德五年,渠长阿固郎始来。太宗贞观二年,乃臣附,所献有常,以其地为燕州。帝伐高丽,其北部反,与高丽合。高惠贞等率众援安市,每战,常居前。帝破安市,执惠真,奴兵三千馀,悉坑之。开元十年,其酋倪属利稽来朝,元宗即拜勃利州刺史。於是安东都护薛泰请置黑水府,以部长为都督、刺史,朝廷为置长史监之,赐府都督姓李氏,名曰献诚,以€麾将军领黑水经略使,隶幽州都督。讫帝世,朝献者十五。大历世凡七,贞元一来,元和中再。初,黑水西北又有思慕部,益北行十日得郡利部,东北行十日得窟说部,亦号窟设,稍东南行十日得莫曳皆部,又有拂湟、虞娄、越喜、铁利等部。其地面距渤海,北、东际於海,西抵室韦,南北袤二千里,东西千里。拂湟、铁利、虞娄、越喜时时通中国,而郡利、窟说、莫曳皆不能自通。今存其朝京师者附左方。拂湟,亦称大拂湟,开元、天宝八来,献鲸睛、貂鼠、白兔皮;铁利,开元中六来;越喜,七来,贞元中一来;虞娄,贞观再来,贞元一来。後渤海盛,皆役属之,不复与王会矣。後唐同光二年,黑水兀儿遣使来,其後常来朝贡,自登州泛海出青州。明年,黑水胡独鹿亦遣使来。兀儿、胡独鹿若其两部酋长,各以使来。而其部族、世次、立卒,史皆失其纪。至长兴三年,胡独鹿死,子桃李花立,尝请中国,後不复见云。
○渤海
渤海,本粟末附高丽者,姓大氏。高丽灭,率众保挹娄之东牟山,地直营州东二千里,南北新罗,以泥河为境,东穷海,西契丹。筑城郭以居,高丽逋残稍归之。唐万岁通天中,契丹尽忠杀营州都督赵反,有舍利乞乞仲象者,与酋乞四比羽及高丽馀种东走,度辽水,保太白山之东北,阻奥娄河,树壁自固。武后封乞四比羽为许国公,乞乞仲象为震国公,赦其罪。比羽不受命,后诏将军李楷固等击斩之。时仲象已死,其子祚荣引残痍遁去,楷固穷蹑,度天门岭,祚荣因高丽、兵拒楷固,楷固败还。於是契丹附突厥,王师道绝,不克讨。祚荣节并比羽之众,恃荒远,乃建国,自号震国王,遣使交突厥,地方五千里,户十馀万,胜兵数万,颇知书契,尽得夫馀、沃沮、弁韩、朝鲜海北诸国。中宗时,使侍御史张行岌招慰,祚荣遣子入侍。玄宗先天二年,遣使拜祚荣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以所统为忽汗州都督,自是始去号,专称渤海。元宗开元七年,祚荣死,其国私谥为高王。子武艺立,斥大土宇,东北诸夷畏臣之,私改年曰仁安。帝赐典册袭王并所领。未几黑水使者入朝,帝以其地建黑水州,置长史临总。武艺召其下谋曰:“黑水始假道於我与唐通,异时请吐屯於突厥,皆先告我,今请唐官不吾告,是必与唐腹背攻我也。”乃遣弟门艺及舅任雅相发兵击黑水。门艺尝质京师,知利害,谓武艺曰黑:“水请吏而我击之,是背唐也。唐,大国,兵万倍我,与之产怨,我且亡。昔高丽盛时,士三十万,抗唐为敌,可谓雄强,唐兵一临,扫地尽矣。今我众比高丽三之一,王将违之,不可。”武艺不从。兵至境,又以书固谏。武艺怒,遣从兄壹夏代将,召门艺,将杀之。门艺惧,谗路自归。诏拜左骑卫将军,武艺使使暴门艺罪恶,请诛之。有诏处之安西,好报曰:“门艺穷来归我,谊不可杀,已投之恶死地。”并留使者不遣,别诏鸿胪少卿李道邃、源复谕旨。武艺知之,上书斥言:“陛下不当以妄示天下,”意必杀门艺。帝怒道邃、复漏言国事,皆在除,而阳斥门艺以报。後十年,武艺遣大将张文休率海贼攻登州,帝驰遣门艺发幽州兵击之,使太仆卿全思兰使新罗,督兵攻其南。会大寒,雪袤丈,士冻死过半,无功而还。武艺望其弟不已,募客入东都狙刺於道,门艺格之,得不死。河南捕刺客,悉杀之。武艺死,其国私谥武王。子钦茂立,改元大兴,有诏嗣王及所领,钦茂因是赦境内。天宝末,钦茂徙上京,直旧国三百里忽汗河之东。讫帝世,朝献者二十九。宝应元年,诏以渤海为国,钦茂王之,进检校太尉。大历中,二十五来,以日本舞女十一献诸朝。贞元时,东南徙东京。钦茂死,私谥文王。子宏临早死,族弟亢义立一岁,猜虐,国人杀之,推宏临子华为王,复还上京,改年中兴。死,谥成王。钦茂少子嵩邻立,改元正历,有诏授右骁卫大将军,嗣王。建中、贞元凡四来。死,谥康王。子元瑜立,改元永德。死,谥定王。弟言义立,改年朱雀,并袭王如故事。死,谥僖王。弟明忠立,改年大始,立一岁死,谥简王。从父仁秀立,改年建兴,其四世祖野野勃,祚荣弟也。仁秀颇能讨伐海北诸部,开大境宇,有功,诏检校司空、袭王。元和中,凡十六朝献,长庆四,宝历凡再。大和四年,仁秀死,谥宣王。子新德蚤死,孙彝震立,改年咸和。明年,诏袭爵。终文宗世来朝十二,会昌凡四。彝震死,弟虔晃立。死,元锡立。咸通时,三朝献。初,其王数遣诸生诣京师大学,习识古今制度,至是遂为海东盛国,地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以肃慎故地为上京,曰龙泉府,领龙、湖、渤三州。其南为中京,曰显德府,领卢、显、铁、汤、荣、兴六州。貉故地为东京,曰龙原府,亦曰栅城府,领庆、盐、穆、贺四州。沃沮故地为南京,曰南海府,领沃、晴、椒三州。高丽故地为西京,曰鸭渌府,领神、柏、丰、正四州;曰长领府,领瑕、河二州。夫馀故地为夫馀府,常屯劲兵捍契丹,领扶、仙二州;郑颉府领郑、高二州。挹故地为定理府,领定、潘二州;安边府领安、琼二州。率宾故地为率府,领华、益、建三州。拂湟故地为东平府,领伊、蒙、沱、黑、比五州。铁得故地为铁利府,领广、汾、蒲、海、义、归六州。越喜故地为怀远府,领达、越、怀、纪、富、美、福、邪、芝九州;安远府领宁、、慕、常四州。又郢、铜、涑三州为独奏州。涑州以其近涑沫江,盖所谓粟末水也。龙原东南濒海,日本道也。南海,新罗道也。鸭渌,朝贡道也。长领、营州道也。夫馀,契丹道也。俗谓王曰“可毒夫”,曰“圣主”,曰“基下”。其命为“教”。王之父曰“老王”,母“太妃”,妻“贵妃”,长子曰“副王”,诸子曰“王子”。官有宣诏省,中台省,政堂省。有左、右相,左、右平章事,侍中,常侍,谏议。又有左六司,忠、仁、义部,右六司,智、礼、信部,名有郎中、员外。又有武员左右卫大将军之属。大抵宪象中国之度。服章亦有紫、绯、浅绯、绿及牙笏、金、银鱼之制。馀俗与高丽、契丹略等。幽州节度府与相聘问,自营、平距京师盖八千里而远。梁开平元年,王大讠巽遣王子来贡方物。二年、三年,及乾化二年,俱遣使来贡。後唐同光二年,遣王子来朝,又遣侄学堂亲卫大元谦试国子监丞。三年,及天成元年,俱遣使入贡,进儿口、女口。先是,契丹大首领邪律阿保机兵力雄盛,东北诸蕃多臣属之,以渤海土地相接,常有吞并之志。是岁,率诸番部攻渤海国夫馀城,下之,改夫馀城为东丹府,命其子突欲留兵镇之。未几,阿保机死,命其弟率兵攻夫馀城,不克而还。四年,及长兴二年、三年、四年,清泰二年、三年,俱遣使贡方物。周显德元年,渤海国乌思罗等三十人归化,其後隔绝不通。宋太平兴国四年,太宗平晋阳,移兵幽州,其酋帅大鸾河率小校李勋等十六人、部族三百骑来降,以鸾河为渤海都指挥使。六年,赐乌舍城浮渝府渤海琰府王诏略曰:“蠢兹北戎,犯我封略。今欲鼓行深入,大歼鬼类。素闻尔国密迩寇雠,势迫并吞,力不能制,因而服属,困於宰割。当灵旗破虏之际,是邻邦雪愤之日,所宜尽出族帐,佐子兵锋。俟其翦灭,沛然封赏,幽、蓟土宇,复归中朝,朔漠之外,悉以相与。勖乃协力,朕不食言。”时将率兵大举北伐,故降是诏。
○虾夷
虾夷海岛中小国也,其使须长四尺,尤善弓矢,插箭於首,令人载之而立数十步,无不中者。唐显庆四年十月,随倭国使至入朝。
●卷三百二十七 四裔考四
○扶桑
扶桑国者,齐永元元年,其国有沙门慧深来至荆州,说云:“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馀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扶桑叶似桐,初生如┺,国人食之,实如梨而赤,绩其皮为布以为衣,亦以为锦。作板屋,无城郭。有文字,以扶桑皮为纸。无兵甲,不攻战。其国法,有南北狱。若有犯轻罪者入南狱,罪重者入北狱。有赦则放南狱,不赦北狱。在北狱者,男女相配,生男八岁为奴,生女九岁为婢。犯罪之身,至死不出。贵人有罪,国人大会,坐罪人於坑,对之宴饮,分诀若死别焉。以灰绕之,其一重则一身屏退,二重则身及子孙,三重者则及七世。名国王为乙祁。贵人第一者为对卢,第二者为小对卢,第三者为纳咄沙。国王行有鼓角导从。其衣色随年改易,甲乙年青,丙丁年赤,戊己年黄,庚辛年白,壬癸年黑。有牛角长,以角载物,至胜二十斛。有马车、牛车、鹿车。国人养鹿,如中国畜牛。以乳为酪。有赤梨,经年不坏,多蒲桃。其地无铁有铜,不贵金银。市无租估。其婚法,则婿往女家门外作屋,晨夕洒扫,经年而女不悦,即驱之,相悦乃成婚。婚礼大抵与中国同。亲丧,七日不食;祖父母丧,五日不食;兄弟伯叔姑姊妹,三日不食。设坐神像,朝夕拜奠,不制。嗣王立,三年不亲国事。其俗旧无佛法,宋大明二年,宾国尝有比邱五人游行其国,流通佛法,经像,教令出家,风俗遂改。”
○女国
女国,慧深云:“在扶桑东千里。其人容貌端正,色甚洁白,身体有毛,长委地。至二、三月,竞入水则妊娠,六七月产子。女人前无乳,项後生毛,根白,毛中有汁乳子,百日能行,三四年则成人矣。见人惊避,偏畏丈夫。食咸草叶似邪蒿,而气香味咸。梁武帝天监六年,有晋安人渡海,为风所飘至一岛,登岸,有人居。女则如中国人,而言语不可晓;男则人身而狗头,其声如犬吠。其食有小豆。其衣如布。筑土为墙,其形圜,其户如窦。
○文身
文身,梁时闻焉,在倭国东北七千馀里。人体有文如兽,其额上有三文,文大直者贵,文小曲者贱。土俗欢乐,物丰而贱,行客不赍粮。有屋宇,无城郭。国王所居,饰以金银珍丽。绕屋为堑,广一丈,实以水银,雨则流於水银之上。市用珍宝。
○大汉
大汉,梁时闻焉,在文身国东五千馀里。无兵戈,不攻战。风俗并与文身国同而言语异。
○侏儒国
侏儒国,人长四尺。又南有黑齿国、裸国,去倭四千馀里,船行可一年至。又西南万里有海人,身黑眼白,裸而鬼。其肉美,行者或射而食之。
○长人国
长人国在新罗之东,人类长三丈,锯牙钩爪,黑毛覆身,不火食,噬禽兽,或搏人以食,得妇人以治衣服。其国连山数千里,有峡,固以铁阖,号关门。新罗常屯弩士数千守之。
○琉球
琉球国居海岛,在泉州之东,有岛曰彭湖,烟火相望,水行五日而至。上多山洞。其王姓欢斯氏,名渴刺兜,不知其由来有国世数也。彼土人呼之为可老羊,妻曰多拔茶。所居曰波罗檀洞,堑栅三重,环以流水,树棘为藩。王所居舍,其大一十六,雕刻禽兽。多斗镂树,似橘而叶密,条纤如之下垂。国有四五帅,统诸洞,洞有小王。往往有村,村有鸟了帅,并以善战者为之,自相树立,主一村之事。男女皆以白绳缠,从项後盘绕至额。其男子用鸟羽为冠,装以珠贝,饰以赤毛,形制不同。妇人以罗纹白布为帽,其形方正。织斗镂皮并杂毛以为衣,制裁不一,缀毛垂螺为饰,杂色相,下垂小贝,其声如。缀施钏,悬珠於颈。织{滕}为笠,饰以毛羽。有刀、槊、弓、箭、剑、铍之属。其处少铁,刀皆薄小,多以骨角辅助之。编为甲,或用熊豹皮。王乘木兽,令左右舆之,而导从不过十数人。小王乘机,镂为兽形。国人好相攻击,人皆骁健善走,难死耐创。诸洞各为部队,不相救助。两军相当,勇者三五人出前跳噪,交言相骂,因相击射。如其不胜,一军皆走,遣人致谢,即共和解。收撒死者聚食之,仍以髑髅将向王所,王则赐之以冠,便为队帅。无赋敛,有事则均税。用刑亦无常准,皆临事科决。犯罪皆断於鸟了帅,不服则上请於王,王令臣下共议定之。狱无枷锁,唯用绳缚。决死刑以铁锥,大如著,长尺馀,钻顶杀之。轻罪用杖。俗无文字,望月亏盈以纪时节,草木荣枯以为年岁。人深目长鼻,类於胡,亦有小慧。无君臣上下之节,拜伏之礼。父子同床而寝。男子拔去髭须,身上有毛处皆除去。妇人以墨黥手,为虫蛇之文。嫁以酒肴珠贝为聘,或男女相悦,便相匹偶。妇人产乳,必食子衣,产後以火自灸,令汗出,五日便平复。以木槽中暴海水为盐,木汁为酢,米麴为酒,其味甚薄。食皆用手。遇得异味,先进尊者。凡有宴会,执酒者必得呼名而後饮。上王酒者,亦呼王名後衔杯共饮,颇同突厥。歌呼蹋蹄,一人唱,众皆和,音颇哀怨。扶女子上膊,摇手而舞。其死者气将绝,至庭前,亲宾哭泣相吊。浴其尸,以布帛缠缚之,裹以苇席,衬土而殡,上不起坟。子为父者,数月不食肉。其南境风俗小异,人有死者,邑里共食之。有熊、豺、狼,尤多猪、鸡,无羊、牛、驴、马。厥田良沃,先以火烧,而引水灌,持一插,以石为刃,长尺馀,阔数寸,而垦之。宜稻、粱、禾、黍、麻、豆、赤豆、胡黑豆等。木有枫、栝、松、便、楠、、梓。竹、{滕}、果、药同於江表,风土气候与岭南相类。俗事山海之神,祭以ゾ酒。战斗杀人,便将所杀人祭其神。或依茂树起小屋,或悬髑髅於树上,以箭射之,或累石系幡,以为神主。王之所居,壁下多聚髑髅以为佳。人门户上,必安兽头骨角。隋大业元年,海师河蛮等云:“每春秋二时,天清风静,东望依稀,似有烟雾之气,亦不知几千里。”三年,炀帝令羽骑尉朱宽入海求访异俗,得河蛮言,遂与蛮俱往,同到琉球国。言语不通,掠一人而反。明年,令宽慰抚之,不从。宽取其布甲而归。时倭国使来朝见之,曰:“此夷邪久国人所用。”帝遣虎贲郎将陈棱等率兵自义安浮至高华屿,又东行二日至鼋{辟黾}屿。又一日便至琉球。不从,棱击走之。进至其都,焚其宫室,虏其男女数千人,载军实而还。自尔遂绝(义安,潮阳部也)。旁有毗舍耶国,语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类。宋淳熙,其国之酋豪尝率数百辈猝至泉之水澳、围头等村,多所杀掠。喜铁器及匙著,人闭户则免,但取其门环而去。掷以匙著则俯拾之,可缓数步。官军擒捕,见铁骑则竞剜其甲,遂骈首就﹃。临敌用镖,镖以绳十馀丈为操纵,盖爱其铁不忍弃。不驾舟楫,惟以竹筏从事,可摺叠如屏风,急则群舁之浮水而逃。
○女真
女真盖古肃慎氏,世居混同江之东,长白山、鸭渌水之源,南邻高丽,北接室韦,西界渤海、铁甸,东濒海。後汉谓之挹娄,元魏谓之勿吉,隋、唐谓之,姓氏,於夷狄中最微且贱。隋开皇时曾入贡。其族分六部,有黑水部,即今女真。其水掬之,则色微黑,目为混同江,江甚深,然才阔百步。唐贞观中,来朝,太宗问其风俗,因言及女真之事,自是中国始闻其名。契丹目之曰虑真。地多山林。俗勇悍,善射,能为鹿鸣以呼群鹿而射之。食生肉,饮麋酒,醉或杀人,不能辨其父母,众为缚之,俟醒而解,谢其缚者,曰:“非尔缚我,我族无遗类矣。”兽多野猪、野牛、驴之类,出行以牛驮物,遇雨将生牛革以御之。所居以桦皮为屋。地多良马,常至中国贸易。唐开元中,其酋来朝,拜为勃利州刺史,遂置黑水府,部以部长为都督、刺史,朝廷为置长史监之,讫唐世,贡不绝。五代时,始称女真,後避契丹主宗真讳,更为女直,俗讹为女质。阿保机吞北方三十六蕃,此其一也。阿保机虑其为患,诱迁豪右数千家於辽阳南而著籍焉,分其势,使不得与本国相通,谓之合苏馆。“合苏馆”者,女真也。又曰黄头女真,其人戆朴勇鸷,不能别死生。自咸州东北分界入山谷,至东氵未江,中所居者,以隶咸州兵马司,与其国往来无禁,谓之回霸。“回霸”者,非熟女真,亦非生女真也。自东氵未江之北,宁江之东北,地方千馀里,户十馀万,无大君长,亦无国名,散居山谷,自推豪侠为酋渠,小者千户,大者数千,则谓之生女真,僻处契丹东北隅。宋建隆二年,遣使け突刺朱,三年,遣使只骨,入朝贡方物。四年八月,遣使贡马。因诏真州曰:“沙门岛人户等,地居海峤,岁有常租。而女真远涉鲸波,多输骏足,当风涛之利涉,假舟楫以为劳。言念辛勤,所宜蠲复。自今特免逐年夏秋租赋鞠钱,及颜料杂物,州县差役,止令多置舟楫,济渡女真马往来。其在船栈木,自前扣纳,今後给与主驾人力。”乾德二年,又来朝贡。开宝二年,首领悉达理并侄阿里歌,首领马撒鞋并妻梅伦并遣使献马及貂皮。三年,遣使朝贡,并赍定安国王烈万华表以闻。五年,马撒鞋并首领斫姑来贡马。是年,来寇白沙寨,掠官马五匹,民一百二十八口。於是诏止其贡马者不令还。是夏,首领渤海那三人入贡,奉木刻言三十东部落,令送先被为恶女真所虏白沙寨人马。诏书切责前寇掠之罪,而嘉其效顺之意,先留贡马女真,悉令放还。俄又首领祈违勃来贡马。又有铁利王子五户并母及子弟连没、六温、迪门、没勿罗附其使贡马、布、腽肭脐、紫青貂、鼠皮。太平兴国六年,又来朝贡。雍熙四年,契丹以书招之,首领遣国人阿那乃持其书至登州以闻,诏嘉答之。淳化二年,首领野里鸡等上言,契丹怒其朝贡中国,去海岸四百里置三栅,栅置兵三千,绝其贡献之路。故泛海入朝,求发兵与三十首领共平三栅。若得师期,即先赴本国,聚兵以俟。太宗但降诏抚谕,而不为发乒。是冬,以渤海不通朝贡,诏女真攻之,凡获一级,以绢五匹为赏。其後遂归高丽。先是,契丹伐女真,女真众裁万人,而弓矢精劲,又有灰城,以水淋之为坚冰,不可上,距城三百里,燔其积聚,设伏於山林。契丹既不能攻城,野无所取,遂引骑去,大为山林之兵掩袭杀戮。大中祥符三年,契丹征高丽,道由女真,女真复与高丽合兵拒之,契丹大丧师而还。其年,国人有为海风飘船至登州者,诏给资粮遣归。七年,将军大千机随高丽使入贡,馆饩宴赐之礼,并与高丽使同。八年,复有使随高丽使至。天禧三年,首领汝氵孛达复至。自言在道淹久,所贡马皆死。诏给赐其直。女真外,又有五国,曰铁勒,曰喷讷,曰玩突,曰怕忽,曰咬里没,皆与女真接境。自天圣後没属契丹,不复入贡,世袭节度使,兄弟相传。又云其酋本新罗人,号完颜氏,犹汉言王也。女真服其练事,以首领推之,其酋自龛福以下班班可纪,龛福生讹鲁,讹鲁生洋海,洋海生随阔,随阔生实鲁,实鲁生胡来,胡来三子,伯曰核里颇,叔曰蒲刺束,季曰杨割。杨割聚族帐最多,谓之杨割太师,能用其人,遂称强诸部。赋敛调发,刻箭为号,事急者三刻之。官之尊者,以九曜二十八宿为名,职皆曰勃极烈。自五户推而上之,至万户,皆自统兵,缓则射猎。宗室谓之郎君,事无大小皆总之,虽卿相亦拜马前而不为礼,役使如奴隶。凡用兵以戈为前行,号硬军,刀自副,弓矢在後,弓力不过七斗,箭镞至六七寸,形如凿,入不可出,非五十步不射。其人十五百皆有长,伍长击柝,十长执旗,百长挟鼓,千人将则旗帜、金鼓悉备。伍长战死,四人皆斩,十长死,伍长皆斩,百长死,十长皆斩。将自执旗。其下视所向。无尊卑,皆自驭马。粟粥燔肉为食,上下无异品。有大事,野环坐,画灰而议,自卑者始议,毕,不闻人声。将军发,大会而饮。使人献策,主帅择而听焉。合者,则为特将,任其事;师还,又大会,问有功者,赏之金帛,先举以示众,众以为少则增之。守一州者,许专决僚属。其有官者,将决,坐之庑,赐以酒。尊者,杖於堂上,巳决,事如故。取民钱者无罪。核里颇四子,长曰吴刺东,次曰阿骨打,次曰吴乞买,次曰撒也。又言阿骨为杨割之子,杨割阴怀二心,契丹主洪基时,识者知其必为东方患。又恃功抑服旁近部族,或诬以叛亡而取之。多持金珠、驵骏,岁时遗赂契丹用事臣,如是十馀年,终洪基朝未有以发也。建中靖国元年,杨割死,阿骨打立。先是女真岁以北珠、貂革、名马、良犬,及俊鹰海东青贡於契丹。海东青者,小而健,能擒天鹅,爪白者尤以为异,出於五国之东。契丹酷爱之,然不能自致。女真之东北,与五国邻,每岁大寒,契丹必遣使来趣发甲马数百,入五国界,即巢穴取之,往往争战而得,国人厌苦。及契丹主延禧嗣位,责贡尤苛,至遣鹰坊子千辈,越长白山罗取,岁甚一岁。女真不胜其扰,又并边诸帅,东京留守,黄龙尹,每到官,各邀礼物,无艺极。於是诸部皆有叛意。延禧天庆二年,钓鱼於混同江,凡生女真酋长在千里内者,以故事皆来会,酒酣,使诸酋歌舞为乐。骨打独端立直视,辞以不能,谕之再三,讫不听。延禧欲以事诛之,枢密使萧奉元谏乃止。四年八月,阿骨打遂叛,用同族粘罕、胡扌舍为谋主,银术割、移烈、娄宿、母等为将帅,败高仙寿、萧嗣先等军。五年,延禧亲征大败。又败高仙寿军,陷宁江州。又破萧嗣先军於白江,走张琳、吴庸,破武朝彦於徕流河。女真之叛,率皆骑兵,刻小木牌系人马为号,每五十人为一队,前二十人被重甲,持戈矛,後三十人轻甲,操弓矢。每遇敌,则两人跃马而出,观阵虚实,然後四面结队驰击。百步之外,弓矢齐发,胜则整阵缓追,败则复聚而不散。其分合出入,应变周旋,人自为战。及延禧亲征,女真甚惧,继闻契丹下诏,有翦除之语,阿骨打聚众,以刀面,仰天而哭曰:“吾与汝辈起兵,苦契丹之暴,欲立国耳!今乃欲尽行翦除,非人人效死恐不能当,不如杀我一族而降,可转祸为福。”诸酋罗拜曰:“事已然,愿尽死。”以是战无不胜。高永昌以渤海叛契丹,骨打初援之,败张琳,夺氵审州。已而复相攻,斩永昌。八年正月,大败邪律淳军於徽州,破乾、显等州而归。是年秋,尽得辽东、长春两路。始用铁州降人杨朴策,称皇帝,建元收国,以为名,改国号大金,以其国产金故也。追尊龛福以下皆为帝。政和七年,朝廷闻女真得辽河地,密遣使寻买马旧好。女真以报书方物同至。又遣使诣契丹,邀十事,欲号大金国,大圣大明皇帝,玉辂,衮冕,玉宝,以弟兄通问,岁分南宋赐币之半,割辽东、长春两路。延禧会群臣议,即备冕旒册宝,册为东怀皇帝。杨朴谓仪物不全用天子之制,其使,和议遂绝。宣和二年,童贯议欲倚之以复燕,诏赵良嗣等往聘,约夹攻契丹取燕、€。骨打许诺,遂议岁币如契丹旧数。四年正月,取中京至古北口。延禧奔€中,曲夹山。金兵至€中,留守萧查刺出降。乃急追延禧,尽陷朔、应诸州。骨打自其国提兵来,遣使於我,帝待之甚厚,礼过辽使数倍。命赵良嗣等报聘,金以中讯问断绝责言,但许燕、蓟六州。十二月,分三道入燕。时契丹燕主淳自立於燕,已死,其妻萧后,遣使奉表称臣而固守。骨打至居庸关,契丹弃关走。马扩从军行,骨打谓曰:“契丹疆土,我得十九矣,止燕京数州之地,留与汝家,我以大军三面掩之,令汝家俯拾,犹不能取。我初闻南军到卢沟,已有入燕者,我心亦喜,纵令汝家取之,我亦将敛军归国。近乃闻刘延庆一夕烧营而遁,何至此耶?似此丧师有何诛罚。”扩云:“兵折将死,将折兵死,延庆果败,虽贵亦诛。”阿骨打曰:“若不行法,何以使人。汝观我家用兵,有走者否?”明日抵燕城,萧后巳出奔。宰相左企弓等迎降。骨打遣扩归献捷。童贯既不能下燕,惧获罪,密令赵良嗣祷金人图之。良嗣至燕,虏虽许六州,而欲自取其租赋,良嗣曰:“租赋随地,岂有与其地而不与税者。”粘罕曰:“燕自我得之,赋当归我,若不见与,请速追涿、易之师,毋留吾疆。”良嗣又往议,至於再,竟於契丹岁币外,增一百万缗而求西京。五年四月,童贯、蔡攸入燕,燕之子女、玉帛、职官、富室皆席卷而东,所得空城而已。骨打由€中西巡,且以朔、武、蔚三州归我,未几病死。粘罕、斡离不遥尊吴乞买为帝,更名晟,改元天会。谥骨打曰大圣武元皇帝,庙号太祖。六年正月,遣使告登位。时朝廷纳平州张觉,金人已怨,及谭稹代童贯宣抚,又不与所许粟,愈益怒,复取蔚州及飞狐、灵邱两县,绝山後交割之议,锐欲败盟。朝廷亟罢稹,复用童贯,使马扩、辛兴宗使粘罕军,至€中。粘罕东归,兀室摄元帅,欲使扩庭参。扩不可,乃不果见。及还,贯问所见,扩曰:“虏训习汉兵,增飞狐之戍,数指言张觉事,邀索官民甚峻,其心包藏叵测,当速营边备。”是岁,延禧自夹山领兵出武州,兀室与战,擒之,遂灭契丹。惟大石林牙与延禧之子梁王入于漠北。七年五月,来告捷,假岁币中金帛二十万。诏遣许元宗贺吴乞买登位,至氵来流河,所居馆宴,悉用契丹旧礼,采山倡乐,寻ㄅ、角、斗鸡、击鞠与中国不殊。其国初无城郭,四顾莽然,民皆茇舍以居。至是,方营大屋数千,曰役万人,规模稍宏侈矣。九月,河东奏粘罕还€中,经略南寇。诏童贯再行,贯又遣马扩往,使令且交蔚、应州及飞狐、灵邱。及境,粘罕严军以待,止得吏卒三人从,仍趣庭参,首议山後事。粘罕曰:“山後疆土,初为大圣皇帝与赵皇跨海交好,各立誓书,万世无ル。不谓授地未毕,贵朝先违约信。今当略辨是非。”时粘罕为余睹辈所怵,谓南朝可图,仍不必以众,因粮就兵可也。又隆德府义胜军,易州常胜军多叛降之,得中国虚实,欲决意入寇。十二月,取朔、武、忻、代四州,遂围太原。靖康元年正月,围京师,遣使约割太原、中山、河三镇之地,以亲王宰相为质,须金帛以千万计。二月退师。十一月乙酉,复犯京师。丙辰,京城陷。二年三月,立张邦昌为楚帝。二帝三宫北狩。五月,高宗即位於南京。十二月,幸维扬。粘罕诸酋分道入寇。二年,山东、陕西相继陷没。四年,立刘豫为皇帝,以旧河为界。绍兴七年,废豫。九年,归我陕西,河南故地,讲和。十月,背盟入寇,复取陕西、河南,晟死,立。被弑,亮立。亮被弑,雍立。雍死,立。死,允济立。允济被弑,立。死,守绪立。自晟至守绪凡八世而亡,其事迹具见国史,以其既窃有中原,故事迹不入四裔之录云。
○定安
定安国本马韩之种,为契丹所攻破,其酋帅纠合馀众,保於西鄙,建国改元,自称定安国。宋开宝三年,其国王烈万华因女真遣使入朝,乃附表贡献方物。太平兴国中,太宗方经营远略,讨击胡虏,因降诏其国,令张掎角之势。其国亦怨寇雠,侵侮不已,闻中国方用兵北讨,欲依王师以摅宿忿,得诏大喜。六年冬,会女真遗使朝贡,路由本国,乃其使附表来上云:“定安国王臣乌元明言:臣本以高丽旧壤,渤海遗黎,保据方隅,涉历星纪,仰覆露鸿均之德,被渐渍无外之泽,各得其所,以遂物性。而顷岁契丹恃其强暴,入寇境土,攻破城寨,俘掠人民,臣祖考守节不降,与众避地,仅存生聚,以迄於今。而又夫馀府昨背契丹,并归本国,灾祸将至,无大於此。所宜受天朝之密画,率胜兵而助讨,必欲报敌,不敢违命。臣元明诚恳诚愿,顿首顿首。”其末题云:“元兴六年十月日,定安国王臣乌元明表上圣皇帝殿前。”上答以诏书,令其发兵协力同伐契丹。以诏付女真使,令赍以赐之。端拱二年,其王子因女真使附献马、雕羽鸣镝。淳化二年,其王子大元因女真使上表,其後不复至。
●卷三百二十八 四裔考五
○南
杜氏《通典 边防总序》曰:“南蛮,其在唐虞,与之要质,故曰要服。夏商之时,渐为边患。暨於周代,党众弥盛。故诗曰:‘蠢尔荆蛮,大邦为雠。’至楚王时,蛮与罗子共败楚师,杀其将屈瑕(莫敖不设备,故败。缢於荒谷,群帅囚於冶父)。楚师复振,遂属於楚。及吴起相悼王,南并蛮越,遂有洞庭、苍梧之地(今长沙、衡阳等郡地)。秦昭王使将伐楚,略取蛮夷,置黔中郡(今武陵、澧阳及黔中五溪中诸郡地)。汉兴以後,时有寇盗,其西南诸夷,夜郎之属,悉平定置郡县(今夜郎、播州、犍为,即古夜郎地)。公孙述时,夜郎大姓为汉保境。後汉初,从番禺江奉贡。光武建武中,武陵蛮帅单程(今武陵、澧阳、黔中、宁夷、卢溪等郡,即汉武陵郡),大寇郡县。汉将刘尚战败,数岁方平。顺帝时,武陵太守增其租赋,蛮又举种反,杀乡吏。东晋时,沔中蛮因刘、石乱後,渐徙於陆浑以南,遍满山谷。宋、齐以後,荆、雍二州(今荆南江陵郡,雍州,襄阳郡),各置校尉以抚宁之。群蛮酋帅,互受南、北朝封爵。至後魏末,暴患滋甚,僭称侯王,屯据峡路,断绝行旅。周武帝遣陆腾大破之。其獠初因蜀李势乱,後自蜀汉山谷出,侵扰郡县。至梁时,州郡每岁伐獠以自利。及後周平梁、益(梁、汉川;益,蜀川),自尔遂同华人矣。以其黔中东谢、西谢自古不臣中国,唐贞观以後,置羁縻州领之。”
○盘瓠种
盘瓠种,昔帝喾时患犬戎入寇,乃访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吴将军头者,妻以少女。时帝有畜狗,名曰盘瓠。遂衔其将军首而至,乃以女配之(杜氏《通典》曰:“按范晔《後汉史 蛮夷传》皆怪诞不经。大抵诸家所序四夷,亦多此类,未详其本出,且因而商略之。晔云:‘高辛氏募能得犬戎之将军头者,购黄金千镒,邑万家,妻以少女。’按黄金周以前为斤,秦以二十两为镒。三代以前分士,自秦汉分人。又周末始有将军之官。其吴姓,宜自周命氏,晔皆以高辛之代,何不详之甚。又《宋史》:晔被收,後於狱中与诸甥侄书,自序云:‘六夷诸序论,笔势放纵,实天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减《过秦篇》。尝共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之而已。’按班、贾序事,岂复语怪,而晔纰谬若此,又何不减不愧之有乎。”)。盘瓠得女,负走入南山(在国之南,即五溪之中山),止石穴中。生六男六女,因自相夫妻。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制裁皆有尾形。衣裳斑斓,语言侏离,其後滋蔓,号曰蛮夷。有邑君长,名渠帅曰“精夫”,相呼为央徒(《说文》曰:“央,女人自称,央我也。”乌朗反)。所居皆深山重阻,人迹罕至。长沙、黔中五溪蛮皆是也(一辰溪,二酉溪,三巫溪,四武溪,五沅溪)。秦昭王使白起伐楚,略取蛮夷,始置黔中郡。汉兴,改为武陵郡(今武陵、澧阳、黔中、宁夷、卢溪、卢阳、灵溪、潭阳郡地皆是也)。岁合大人输布一匹,小日二丈,是谓ク布(《说文》曰:“ク,南蛮赋。”之冬反)。虽时为寇盗,而郡国讨平之。後汉光武建武二十三年十二月,武陵蛮精夫相单程等大寇郡县。遣武威将军刘尚发南郡(今江陵、巴东、夷陵)、长沙(今长沙、衡阳、巴陵郡)、武陵(今澧阳、武陵、黔中郡地)兵万馀人,乘船溯流,自沅水入武溪击之(沅水出故且兰东北,经灵溪、长沙、巴陵郡入洞庭通江也。武陵溪在今卢溪郡灵溪县)。尚轻敌深入,悉为所没。又遣伏波将军马援将兵至临沅(今武陵郡武陵县,即汉临沅县地),击破之。单程等饥困乞降,会援病卒,谒者宗均为置吏以司之,群蛮遂平。历章、和、安、顺四朝,累反叛,攻劫州郡,讨平之。永和初,武陵太守上书,以蛮夷卒服,可比汉人,增其租赋。议者皆以为可。尚书令虞诩独奏曰:“自古圣王不臣异俗,非德不能及,威不能加,其兽心贪婪,难率以礼。是故羁縻而绥抚之,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先帝旧典,贡税多少,所由来久矣。今猥增之,必有怨叛。计其所得,不偿所费。”帝不从。其冬澧中、中蛮(水出今澧阳郡县。,音娄)果争布非旧约,遂杀乡吏,举种反。自後至桓、灵二帝,又累反叛,攻劫州郡,讨破之。蜀先主章武初,吴将李异屯巫、秭归(今巴东郡县),先主遣将军吴班攻破之。於是武陵、五溪蛮夷相率响应(今黔中道谓之五溪)。其後种落布在诸郡县,居武陵者为五溪蛮,而宜都、天门、巴东、建平、江北诸郡蛮所居,皆深山重阻,人迹罕至焉。自晋刘、石乱後,诸蛮无所忌惮,故其族渐得北迁,陆浑以南,满於山谷,宛、洛萧条,略为邱墟矣。魏道武泰常八年,蛮王梅安率渠帅数千朝京师,求留质子,以表忠款。诏拜官,褒慰之。延兴中,太阳蛮首桓诞(诞,元子,元诛,诞亡入蛮中,蛮推为主),拥河水以北,氵蚩、叶以南八万馀落遣使内附。孝文嘉之,拜诞征南将军、东荆州刺史、襄阳王,後降为公。其後蛮首田益宗、雷婆思等俱率众内属。景明三年,鲁阳蛮伯燕,四年,东荆州蛮樊素等反,俱讨平之。永宁初,东京州表太守桓叔兴前後招慰太阳蛮归附者一万七百户,请置郡十六、县五十。诏从之。叔兴,诞子也。三年,梁遣兵讨江沔,破掠诸蛮,遣兵击走之。其後累遣将围广陵。楚城诸蛮,并为前驱。自汝水以南,蛮暴掠,连年攻讨,散而复合,其暴滋甚。又有冉氏、田氏、向氏者,陬落尤甚。馀则大者万家,小者千户,更相崇树,僭称王侯。屯据三峡,断遏水路,荆蜀行人,至有假道者。周文略定伊,声教南被,诸蛮畏服。武成初,文州蛮及冉令贤、向五子等叛,讨平之。隋置辰州以处蛮唐置锦州、溪州、巫州、叙州,皆其地也。唐季,蛮酋分据其地,自署刺史。晋天福中,马希范袭父业,据有湖南。溪州刺史彭士愁等,以溪、锦、蒋州归马氏,立铜柱为界。宋建隆四年,慕容延钊平湖湘,知溪州彭允林、前溪刺史田洪ど等列状归顺,诏仍其官,父死则以其子继之。太平兴国二年,梅山洞蛮首领率众寇劫商人,诏遣使招谕,犹寇暴不止,乃发潭州兵击平之。八年,溪、锦、叙、巫四州蛮相率诣辰州,愿比内郡民输租税,诏不许。自後首领入贡不绝,每加赏赐存恤之。最大者曰彭氏彭氏。世有溪州,州有三,曰上、中、下,又有龙赐、天赐、忠顺、保静、感化、永顺州六,懿、安、远、新、给、富、来、宁、南、顺、高州十一,总二十州,皆置刺史。而以下溪州刺史兼都誓主,十九州皆隶焉,谓之誓下州。誓下州将承袭,都誓主率蛮酋合议,子孙若弟、侄、亲党人当立者,具州名移辰州州为保证,申钤辖司以闻,赐敕告、印符,受命者隔江北望拜谢。州有押案副使及校吏,听自补置。彭氏自允殊、文勇、儒猛相继为下溪州刺史。天禧中,儒猛叛亡,辰州发兵捕之,执其子仕汉等归京师,儒猛降,授仕汉殿直,处之西京,後辄遁归。天圣初,以状白辰州,自言父老兄亡,潜归本道,愿放还家属。诏徙其家京师,舍以官第。未几,儒猛言仕汉逃归,引群蛮为乱,遣别子仕端等杀之。朝廷嘉其忠,降诏奖谕。自咸平以来,始听二十州纳贡,岁有赐,蛮以为利,有罪则绝之。熙宁初,天子方用兵以威四夷,湖北提刑赵鼎言陕州洞酋刻剥无度,蛮众愿内附属,辰州布衣张翘亦上书言南、北江利害,遂以章察访湖北,经制蛮事。北江诸蛮隶辰州,在黔之西南,阻五溪,汉黔中地,为羁縻州三十六,而下溪州为大,彭氏世居之。南江诸蛮,自辰州达於长沙,各有溪峒,本唐郡县。五代失守,诸酋分据其地,曰叙、曰峡、曰中胜、曰元,则舒氏居之;曰蒋、曰锦、曰懿、曰晃,则田氏居之;曰富、曰鹤、曰保顺、曰天赐、曰古,则向氏居之。既经制,於是南江之舒氏、北江之彭氏、梅山之苏氏、诚州之杨氏相继纳土,创立城寨,使之比内地为王民,置沅、诚二州。元初,傅尧俞等言置二州以来,设官屯兵,费巨万计,公私骚然,荆湖两路为之空竭。乃废诚州为渠阳军,而沅州至今为郡。时朝廷方务休息,痛惩邀功生事者,广西张整、融州温嵩坐擅杀蛮人,皆之罪。诏谕湖南、北及广西路曰:“国家疆理四海,务在柔远。顷荆湖、诸蛮近汉者无所统一,因其请吏,量置城邑以抚治之。边臣邀功献议,创融州道路,侵逼洞穴,致生疑惧。朝廷知其无用,旋即废罢;边吏失於抚遏,遂尔扇摇。其叛酋杨晟台等并免追讨,诸路所开道路、创置堡寨并废。”自後,五溪郡县弃而不问。崇宁以来,开边拓土之议复炽,於是安化上三州及思广洞蒙光明、乐安洞程大法、都丹团黄光明、靖州西道杨再立、辰州覃都管骂等各愿纳土输贡赋。又令广西招纳左、右江四百五十馀洞。宣和中,议者以为“招致熟蕃,接武请吏,竭金帛、缯絮以其欲,捐高爵、厚俸以侈其心。开辟荒芜,草创城邑,张皇事势,侥亻幸赏恩。入版图者存虚名,充府库者亡实利。不毛之地,既不可耕;狼子野心,顽又莫革。建筑之後,西南夷獠交寇,而溪洞之蛮亦复跳梁。士卒死於干戈,官吏没於王事,生民肝脑涂地,往往有之。以此知纳土之议,非徒亡益,而又害之所由生也。莫若俾帅臣、监司条具建筑以来财用出入之数,商较利病,可省者省,可并者并,减戍兵,省漕运,而夷狄可抚,边鄙可无患矣。”乃诏悉废所置州郡,复祖宗之旧云。崇宁初,改诚州为靖州。绍兴初,监察御史明橐言:“溪洞归明官,应湖南边郡及二广皆有之。自崇观以来,员数浸多,当时务要优恤,添差州郡指使及酒税之类,本不取其才任,及诸州措置隘寨,阙人把拓,又令管押兵夫,而所管押者皆乡民也。其归明官,生长溪峒,初无爱民之意,亦不习朝廷法令,贪婪无厌,鞭笞摧辱,无所赴诉。议者欲令帅臣措置宜,既不致归明官失所生怨,亦无使远民受害。”诏广南、荆湖路帅臣措置以闻。隆兴初,右正言尹穑言:“湖南州县地界与溪峒蛮亻连接,以故省民与亻人交结往来,擅易田产,其豪猾大姓规免税役,多以产寄亻人户下,内亏国赋,外滋边隙。省地与亻人相连,旧有界至者,宜诏湖南帅臣遣吏亲诣其处,明立封堠。自今不许省民将田产典卖与亻人,及私以产业寄隐。若已前卖入亻户,难以遽行改追,止令置籍。如亻人愿退还省地田产者,县以官钱代还之。仍委曲榜谕。”从之。嘉泰三年,湖南安抚赵亮励言:“湖南九郡皆与溪峒相接,其地阔远,南接二广,北连湖右,其人狼子野心,不能长保其无事。或因饥馑,或因雠怨,或因劫掠,或至杀伤,州县稍失是防,则不安巢穴,越界生事。为今日计,莫若先事选择土豪为亻人所信服者为总首,以任弹压之责,潜以驭之。凡细微争斗,止令总首弹压开谕劝解,自无浸淫之患。盖总首者语言嗜好,皆与之同,朝夕相接,婚姻相通,习知其利害,审察其情伪。而其力足以惠利之,每遇饥岁,则籴粟以赈其困乏,亻人莫不感悦而听从其言。若先借补名目,使得藉此以荣其身,而见重於乡曲,彼必自爱惜而尽忠於公家。如此则亻民之众可坐以制之。然亦须五年,弹压委有劳效,然後正补以所借之官。所捐者虚名,所得者实利,安边之策,莫急於此。”诏令本路诸司,相度条具。诸司言“赵亮励所言,谓以蛮亻治蛮亻,其策莫良。宜诏本路监司遵守。”从之。嘉定初,柳州黑风峒亻人罗世傅出掠省地,飞虎统制边宁战没,遂为江西湖南之扰。明年,知隆兴府赵希怿、知潭州史弥坚同共招降之。二年,李元砺、罗孟二又率众犯江西,攻破龙泉县,知隆兴府王居安擒获之。七年,臣僚言:“夫熟户、山亻、峒丁有田不许擅鬻,顷亩多寡,山阔狭,各有界至,任其耕种,但以丁名系籍,每丁量纳课米三斗,悉无其他科配。熟户、山亻、峒丁乐其有田之可耕,生界有警,极力为卫。盖欲保守田业也。近年以来,生界亻、獠其没省地,而州县无以禁戢者,皆繇不能遵守良法,有以致之。夫溪峒之专条,山亻峒丁田地,不许与省民交易,盖虑其穷困,而无所顾藉,不为我用。今州郡谩不加恩,山亻、峒丁有田者悉听其与省民交易,但利牙契所得。而又省民得田,输税在版籍常赋之外,可以资郡帑泛用,而山亻、峒丁之米挂籍自如,催督严峻,多不聊生,往往奔入生界。溪峒受顾以赡口腹,或为乡导,或为徒伴,引惹生界,出没省地,不已,为害甚大。宜明敕湖广监司行下诸郡,凡属溪峒山亻、峒丁田业,不得擅与省民交易,犯者以违制论。仍归其田,庶山亻、峒丁有田可耕,不致妄生边衅,实绥靖远民之良策。”从之。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亻本盘瓠之後。其地山溪高深,介於巴、蜀、湖、广,绵亘数千里,椎髻跣足,衣斑斓布褐。名为亻而实不供征役,各自以远近为伍,以木叶覆屋,种禾、黍、粟、豆、山芋,杂以为粮。截竹筒而炊,暇则猎食山兽以续食。岭蹬险厄,负戴者悉著背上,绳系於额,偻而趋。俗喜雠杀,猜忍轻死。又能忍饥行斗,左腰长刀,右负大弩,手长钅仓,上下山险若飞。儿始能行,烧铁石烙其跟,使顽木不仁,故能履棘茨根卉而不伤。儿始生,秤之以铁如其重,渍之毒水,儿长大,煅其钢以制刀,终身用之。试刀必斩牛,仰刃牛项下,以肩负刀,一负即殊者,良刀也。弩名偏架弩,随跳跃中,以一足蹶张,背手傅矢,往往命中。钅仓名掉钅仓,长二丈馀,徒以护弩,不恃以取胜。战则一弩一钅仓,相将而前。执钅仓者前不常以卫弩,执弩者口衔刀而手射人。敌或冒刃逼之,钅仓无所施,弩人释弩,取口中刀奋击以救。度险,整其行列退去,必有伏弩,土军弓手辈与之角技艺,争地利,往往不能决胜也。岁首祭盘瓠,杂揉鱼肉酒饭於木槽,扣槽群号为礼。十月朔日,各以聚落祭都贝大王,男女各成列,连袂相携而舞,谓之‘踏亻’。意相得,则男咿呜跃之女群,负所爱去,遂为夫妇,不由父母。其无配者,俟来岁再会。女二年无所向,父母或欲杀之,以其为人所弃云。乐有卢沙、铳鼓、胡卢笙、竹笛之属。其合乐时,众音竞哄,击竹以为节,团栾跳跃叫咏以相之。岁暮,群操乐入省地州县,扣人门乞钱米酒炙,如傩然。亻之属桂林者,兴安、灵川、临桂、义宁、古县诸邑,皆迫近山。亻最强者曰罗曼亻、麻园亻,其馀如黄沙甲、石岭屯、褒江、赠脚、黄村、赤水、蓝思、巾江、竦江、定花、冷石、白面、黄意、大利、小平、滩头、丹江、闪江等亻不可胜数。山谷稻田无几,天少雨,种不收,无所得食,则四出犯省地,求斗升以免死。久乃玩狎,虽丰岁犹剽掠。沿边省民与亻犬牙者,风声气习,及筋力技艺略相当,或与通婚姻、结怨仇,往往为亻乡导而分卤获。亻既自识径路,遂数数侵轶边民,遂不能谁何。攻害田庐,剽粟牛畜,无岁无之。踉将篁竹,飘忽往来,州县觉知,则已ǹ入巢穴,官军不可入,但分屯路口。山多蹊,不可以遍防,加久成劳费。又亻人常以山货、沙板、滑石之属,窃与省民博盐米。山田易旱乾,若一切闭截,无所得食,且冒死突出,为毒滋烈。沿边省民,因与交关,或侵负之与缔仇怨,则又私出相雠杀。余既得其所以然,乾道九年夏,遣吏经理之,悉罢官军,专用边民,籍其可用者七千馀人,分为五十团,立之长副,阶级相制,毋得与亻通,为之器械、教习,使可捍小寇,不待报官。亻犯一团,诸团鸣鼓应之,次告谕近亻,亦视省民相团结,毋得犯法,则通其博易之路,不然绝之。彼见边民巳结,形格势禁,不可轻犯,幸得通博买,有盐米之利,皆然听命。最後择勇敢吏,将桑江归顺五十二亻头首深入生径,罗曼等洞尤狠戾,素不宾化者,亦以近亻利害,谕之悉从,乃为置博易场二,一在义宁,一在融州之荣溪。天子诞节,首领得赴属县与犒宴。诸亻大悦,伍籍遂定,保鄣隐然。万一远亻弗率,必须先破近亻,近亻欲动,亦须先胜边团,始能越至城郭,然亦难矣。既数月,诸亻团长袁台等数十人诣经略司谒谢,悉紫袍巾裹横梃,犒以银碗采纟盐酒,劳遣之。又各以誓状来,其略云:某等既充山职,今当钤束男侄,男行持棒,女行把麻,任从出入,不得生事者,上有太阳,下有地宿;其翻背者,生儿成驴,生女成猪,举家灭绝;不得翻面说好,背面说恶;不得偷寒送暖,上山同路,下水同船;男儿带刀同一边一点,一齐同杀盗贼,不用此款者,并依‘山例’,‘山例’者诛杀也。蛮语鄙陋,不欲没其实,略志於此。余承乏帅事二年,诸亻无一迹及省地,遂具以条约上闻。诏许,遵守行之。”
○廪君种
廪君种不知何代。初巴氏、樊氏、覃(音审)氏、相氏、郑氏五姓,皆出於武落锺离山(在今夷陵郡巴山县)。其上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共立巴氏子务相,是为廪君。从夷水下至盐阳(按今夷陵郡巴山县清江水一名夷水,一名盐水,其源出清江县西都亭山)。廪君於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巴、梁诸巴皆是也(即巴、汉之地。按范晔《後汉史》云:“四姓之子,未有君长,俱事鬼神,乃共掷剑於石穴,约能中者,奉以为君。务相乃独中之。又令各乘土船,约能浮者,当以为君。馀姓悉沈,惟务相独浮。因共立之,是为廪君。乃乘土船,从夷水下盐阳。盐水有神女,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盐神暮辄来宿,诘朝即化为虫,与诸虫群飞,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积十馀日,廪君伺其便,因射杀之,天乃开明。廪君於是居於夷城,四姓皆臣之。廪君死,魂魄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故以人祠焉。”是皆怪诞,以此不取)。战国时,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为蛮夷君长。其人岁出赋二千一十六钱,三岁一出义赋千八百钱。其人户出家布八丈二尺,鸡羽三十钅侯(《说文》曰:“家布,南军蛮夷布也。”家,音公亚反。《毛诗》:“四钅侯既均。”《仪礼》:“钅侯矢一乘。”郑元曰:“钅侯,犹也,物而射之。”三十钅侯,百二十也。钅侯音侯)。汉兴,南郡太守靳强奏请一依秦时故事。至光武建武二十三年,南郡奏氵屠山蛮雷迁等始反叛(氵屠音屠),武威将军刘尚讨破之,徙其种人七千馀口置江夏界中,其後沔中蛮是也(汉之江夏郡,今竟陵、富水、安陆、齐安、汉阳、江夏、蕲春郡地是也)。和帝永元十三年,巫蛮许圣等(汉之巫县,今€安郡巫山县也),以郡收税不均,反叛。发荆州诸郡兵(今江陵、夷陵、澧阳、武陵、长沙衡阳等郡地也)讨破之。复悉徙置江夏。灵帝光和三年,江夏蛮复反,寇患累年。庐江太守陆康讨破之(汉庐江,即今郡地)。汉末,张鲁居汉中,以鬼道教百姓,ク人敬信巫觋,多往奉之。值天下大乱,自巴西之宕渠迁於汉中杨车阪,抄掠行旅,百姓患之,号为车巴。魏武克汉中,李特之祖将五百馀家归之,拜为将军,迁於略阳,北土号之为巴氐。特父慕为东羌猎将。特少仕州县,见异当时,雄武沈毅有大度。元康中,氐齐万年反,关中扰乱,频岁大饥,百姓流移就食,相与入汉、川者数万。特随流人入蜀,聚巴西勇壮为寇盗,遂据梁、益。传其弟流、子雄,僭即帝位。传班、期、寿、势六世而亡。
○板蛮
板蛮,秦昭襄王时有一白虎,於蜀、巴、汉之境,伤害千馀人。昭王乃募有能杀虎者,赏邑万家。时有巴郡阆中夷(今阆中郡县)廖仲等射杀白虎。昭王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算(一户免其一顷田之租税,虽有十妻,不输口算之钱),伤人者论,杀人得以赕钱赎死(何承天《纂文》曰:“赕,蛮大赕罪货也。”赕徒滥反)。盟曰:“秦犯夷,输黄龙二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锺。”夷人安之。至汉高帝为汉王,发夷人还三秦(今关中秦川地)。秦地既定,乃遣还巴中,复其渠帅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不输租赋,馀户乃岁入口钱四十。巴人呼赋为ク,谓之ク人焉。代号为板蛮夷。阆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初为汉前锋,数陷阵。俗喜歌舞,高帝命乐人习之,所谓《巴渝舞》也。遂代代服从。至後汉以後,郡守常率以征伐。灵帝光和三年,巴郡板蛮叛(今通川、山、南平、涪陵、南川、清化、€安、始宁、巴川、南宾、南浦、阆中、南兖、安岳、盛山等郡地,则巴、川之地是也),寇掠三蜀及汉中诸郡(即汉川诸郡。今汉中安康洋川、局陵郡地皆是也)。灵帝乃问益州计吏,考以征伐方略。汉中计程苞对曰:“板七姓,以射杀白虎立功,先代复为羌人。其人勇猛善战。昔安帝永初中,羌入汉川,郡县破坏,得板救之,羌死败殆尽,故号为神兵。至桓帝建和二年,羌复大入,实赖板连摧破之。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武陵(绲古本反),亦倚板以成其功。近益州郡县乱(今汉川、蜀川郡县地),太守李显之亦以板讨而平之。忠功如此,本无恶心。但长吏乡亭更赋至重,仆役楚过於奴虏,阙庭悠远,不能自闻。含怨呼天,叩心穷谷。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谋主僭号,以图不轨。今但遣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烦征伐也。”帝从其言,遣太守曹谦宣诏赦之,即皆降服。及汉末,天下乱,自巴西之宕渠(今符阳郡),迁於汉中杨车阪,抄掠行旅,号为杨车巴。魏武克汉中,李特之祖将五百家归魏武。又迁於略阳,北复号之为巴氐(略阳,今天水郡龙城县)。蜀後主刘禅建兴十一年,涪陵属国人夷反(今涪陵郡地),车骑将军邓芝往讨,皆破平之。其沔中蛮至晋时刘、石乱後,渐得北迁陆浑以南,满於山谷。宋时荆州置南蛮校尉(今江陵郡巴东、夷陵、€安等郡地),雍州置宁蛮校尉以领之(今襄阳、南阳郡地)。如蛮人顺附者,一户输数斛,其馀无事。宋人赋役严苦,贫者不复堪命,多逃亡入蛮。蛮无亻役,强者又不供官税,结党连群,动有数百千人。州郡力弱,则起为盗贼,种类稍多,户口不可知也。文帝元嘉中,天门(今澧阳郡地)中令宋矫之徭赋过重,蛮不堪命。蛮田向求等为寇,破中,虏掠百姓。及刘道产善抚诸蛮,前後不附官者莫不顺服,皆引出平土,多缘沔为居。道产亡後,蛮又反叛。孝武帝出为雍州时,巴东(今巴东)建平(今巴郡)宜都(今夷陵郡)天门四郡蛮为寇,诸郡人户流散,百不存一。孝武即位後,大明中,酉阳夷(今弋阳郡)皆反叛,沈庆之率江,雍、荆河州诸军讨破之(江今浔阳、鄱阳、章郡、临川、庐陵等郡地,雍已具上,荆河今庐江、同安郡也)。明帝、顺帝时尤甚,虽遣攻讨,终不能禁,荆州为之虚弊。齐高帝时,武陵西溪蛮田思飘,武帝永明初,黔阳蛮田豆渠(武陵、黔阳皆今五溪中也)湘川蛮陈双、李答并寇掠州君,讨平之(湘川今长沙衡阳也)。其後雍、司州蛮(今司州义阳弋阳郡),与後魏通,助荒人桓天生侵害齐境。六年,除田驷路为试守北遂安左郡太守,田驴王为试守宜人左郡太守,田何代为试守新平左郡太守,皆郢州蛮帅(并汉沔蛮也,其左郡亦兹地焉。郢州今江夏、汉阳郡地)。後魏孝文太和中,襄阳蛮酋雷婆思率户千馀内徙求居太和川,诏给廪食。後开南阳,全有沔北之地(今武当、南阳、溪东等郡)。蛮人安堵,不为寇贼。宣武帝景明初,太阳蛮酋田育邱等共二万八千户叛齐附魏,诏置四郡十八县。鲁阳蛮(今临汝郡鲁山县地)鲁北燕等聚众万馀,攻逼颖阳,诏遣左卫将军李崇讨平之,斩级数千,徙万馀家於河北诸州及六镇。寻叛南走(六镇今单于府马邑郡界也),所在追讨,比及於河,杀之皆尽。梁武帝遣兵沿沔破掠诸。蛮又遣蔡令孙等三将,步骑五千侵南荆之西南,沿汉上下(今襄阳、郡之上武当郡以东地),破略诸蛮。後魏遣蛮帅桓叔率蛮夏二万馀人击之,斩令孙等,俘虏二千馀人。其後因六镇、秦(今天水郡地)陇(今阳郡地)所在反叛。荆(今南阳、淮安郡地)郢(今汝南、义阳郡)蛮大扰动,断三鸦路(今南阳郡向城县北,至临汝郡),至於襄城(今临汝郡县)、汝水,处处钞劫,百姓多被其害。自後魏与宋、齐、梁之时,淮、汝、江、汉诸蛮渠帅,互有所属,皆授封爵焉。及魏末,为暴滋甚,有冉氏、向氏、田氏者,陬落尤甚。大者万家,小者千户,更相崇树,僭称王侯。屯据三峡,断遏水路,荆蜀行人,至有假道者。西魏文帝大统十一年,沔汉诸蛮扰动,大将军杨忠击破之。其唐州蛮田鲁嘉示叛(唐州,今淮安郡),自号荆河州伯。遣王雄讨之。後周明帝时,蛮帅冉令贤、向五子王等反。攻陷白帝(今€安郡)。武帝天和初,诏开府陆腾讨斩之,蛮众大溃,斩首万馀级。腾乃积其骸骨於水逻城侧为京观,後蛮见者辄大号哭,自此狼戾之心辍矣。信州旧理白帝,腾更於蜀先主故城南,八阵之北,临江岸筑城,移置信州。又以巫县、信陵、秭归(今€安、巴东二郡界),并是峡中要险,於是筑城置坊,以为襟带焉(按《後汉史》,其在黔中、五溪、长沙,则为盘瓠之後。其在峡中,巴、梁,则为廪君之後。种落繁盛,侵扰州郡,或移徙交杂,亦不可得详别焉)。
《通典》言:“按《後汉史》,其在黔中、五溪、长沙者,则为盘瓠之种;其在峡中、巴、梁者,则为廪君之後。其後种落繁盛,侵扰州郡,或移徙交错,不可得而详别。”今按《通典》所叙板蛮,魏晋以後之事,《南史》谓之荆杨蛮,《北史》谓之蛮獠,而俱以为其源出自盘瓠,不言板。然六朝时,蛮渐徙而之北,则亦无由究其源流宗派矣,姑两存之。
○南平蛮
《南平蛮》,东距智州、南属渝州、西接南州、北治州。户四千馀。多瘴疠,山有毒草、沙虱、蝮蛇。人楼居,梯而上,名为“干栏”。妇人横布二幅,穿中贯其首,号曰“通裙”。美髻,垂於後。竹筒三寸,斜穿其耳。贵者饰以珠。俗女多男少,妇人任役。婚法,女先以货求男,贫者无以嫁,则卖为婢。男子左衽,露徒跣。其王姓朱氏,号剑荔王。唐贞观三年,遣使内款,以其地隶渝州。又有甯氏,世为南平渠帅,陈末,以其帅猛力为宁越太守。陈亡,自以为与陈叔宝同日而生,当代为天子,乃不入朝。隋兵阻瘴不能进。猛力死,子长真袭刺史。及讨林邑,长真出兵攻其後。又率部落从征辽东,炀帝授官遣还。又以其族人甯宣为合浦太守。隋乱,皆以其地附萧铣。武德初,以宁越、郁林之地降。自是交、爱诸州始通。长真死,子据袭刺史。其地西南接乌蛮、昆明、哥蛮、大小播州,部族数十居之。宋治平中,熟夷李光吉、梁秀等三族据其地,各有众数千家。以威势诱胁汉户,有不从者屠之,没入土田。往往投充客户,谓之纳身,税赋皆里胥代偿。藏匿亡命,数以其徒伪为生獠劫边民,官军追捕,辄Т去,习以为常,密赂黠民觇守令动静,稍筑城堡,缮器甲。远近患之。熙宁三年,转运使孙固、判官张诜使兵马使冯仪、叶简杜安行图之,以祸福开谕,因进兵,复宾化寨,平荡三族。以其地赋民,凡得租三万五百石,丝绵一万六千两。以宾化寨为隆化县,隶涪州。建荣懿、扶欢两寨。其外铜佛坝者,隶渝州南州县,地皆膏腴。自光吉等平,他部族据有之。朝廷因补其土人王才进充巡检,委之控扼。才进死,部族无所统,数出盗边。朝廷命熊本讨平之,建坝为南平军,以渝州南州、涪州隆化隶焉。元丰四年,有杨光震者,助官军破乞弟,杀其党阿讹。大观二年,木攀首领赵秦、播州夷族杨光荣各以地内属,诏建溱、播二州,後皆废。
○东谢
东谢渠帅姓谢氏,南蛮别种。在黔中之东,地方千里。其俗无文字,刻木为约。巢居。刀剑不离其身。冠熊皮,被猛兽革。酋长名元深,世袭。其一族不育女,自云高姓不可下嫁。唐贞观三年,元深入朝,冠乌熊皮冠,若今之旄头,以金络额,身披毛帔,韦皮行而著履。贞观中,开其地为应州,隶黔州都督府(今黔中郡所管羁縻州)。
○西赵
西赵蛮在东谢之南,并南蛮别种。其界东至夷子,西至昆明,南至西洱河。山洞深阻,莫知里数。南北十八日行,东西二十三日行。其风俗与东谢同。赵氏代为酋长。有万馀户。自古不臣中国。唐贞观三年,遣使入朝。二十一年,以其地置朝州,以首领赵唐为刺史。
○
渠帅姓谢氏。旧臣中国,代为本土牧守。隋末大乱,遂绝。唐贞观中,其酋遣使职贡。胜兵战士数万。於是列其地为州(唐黔中郡羁縻州)。昆明蛮一曰昆弥,以西洱河为境,即叶榆河也,距京师九千里。土湿,宜粳稻。人辫首,左衽,与突厥同。逐水草畜牧。夏处高山,冬入深谷。尚战死,恶病亡。胜兵数万。武德中,州治中吉伟使南宁,因至其国,谕使朝贡。求内属,发兵戍守。自是岁与使皆来。龙朔三年,矩州刺史谢法成招慰北楼等七千户内附。总章三年,置禄州、汤望州。咸亨三年,昆明十四姓,率户二万内附,析其地为殷州、总州、敦州以安辑之。殷州居戎州西北,总州居西南,敦州居南。远不过五百馀里,近三百里。其後又置盘、麻等四十一州,皆以首领为刺史。昆明九百里,即国也。兵数出侵地数千里。元和八年,上表请尽归故地。开成元年,鬼主阿内属。会昌中,封其别帅为罗殿王,世袭爵,其後又封别帅为滇王,皆蛮也。东距辰州二千四百里,其南千五百里、即交州也。无城郭,土热多霖雨,稻粟再熟,无亻役,战乃屯聚,刻木为契。盗者倍三而偿,杀人者牛马三十。俗与东谢同,首领亦姓谢氏。
○充州
充州,别部,与邻境,胜兵二万(唐黔中郡羁縻州)。唐贞观中,朝贡,列其地为充州。开元中,酋长元齐死,孙嘉艺袭,官封其後。乃以赵氏为酋长。天宝中,其裔赵珍裔有战功。ト罗凤叛,宰相杨国忠授珍裔黔中都督,屡败南诏,护五溪十馀年。天下方乱,其部独宁,终工部尚书。贞元、元和以讫开成,朝贡不绝。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南方曰蛮,亦曰西南蕃。今郡县之外,羁縻州洞,虽故皆蛮地,犹近省民,供税役,故不以蛮命之。过羁縻则谓之化外,真蛮矣。区落连亘湖广,接於西戎,种类殊诡,不可胜计。此等前世,盖尝内附,建黔南帅府於融州以统之。今融帅已罢,一切化外也。融在亻洞之南,蕃蛮之东,蕃蛮时出州县城郭,以蜜腊草香等贸易。每岁圣节,亦有出赴燕设者。其称大小张、大小王、龙石、腾谢等,谓之西南蕃,地与接。人椎髻跣足,或著木履,衣青花斑布。以射猎雠杀为事,持木牌、标枪、木弩、药箭相钞掠。而州以西,又有罗坐,夜回,计利,流求,万寿,多岭,阿忄吴等蛮,谓之生蛮。酋酋自谓太保,大抵与山獠相似,但有首领耳。其人椎髻,以白纸系之。云:‘尚与诸葛武侯制服也。’西南蕃俗,大抵介别。男夫甚刚,妻女甚洁,夫妇异居,妻所居深藏不见人,夫过其妻,挂剑於门而後入,或期於深山,不亵秽其居,谓否则鬼神祸之。此诸蛮皆未尝为害,故其事亦不能详知。又有汉蛮者,十年前,大理马至横山,此蛮亦附以来。衣服与中国略同,能通华言。自云本诸葛武侯戍兵,闻其种人绝少。”按《三国志》初无留戍事。《唐史》有西屠夷,乃马伏波兵留不去者,初止十户,隋末至三百户,皆姓马,号马留人。与林邑分唐境,疑汉蛮即此类。其南连邕州南江之外,稍有名称者,罗殿、自杞以国名;罗孔,特磨,白衣,九道等以道名。此皆成聚落,地皆近南诏。罗在融、宜之西,邕之西北。唐会昌中,封其帅为罗殿王,世袭爵,岁以马至横山互市。亦有移至邕,称守罗国王罗吕押马者;称西南谢蕃,知武州节度使、都大照会罗殿国文字。按《唐史》,东谢蛮居黔州西,谢氏世酋长,部落尊畏之。然则谢蕃盖罗殿之巨室,又知其地近、自杞,本小蛮,尤凶狡嗜利。其卖马於横山,少拂意,即拔刃向人,亦尝有所杀伤。邕管亦杀数蛮以相当,事乃巳。今其国王曰阿巳,生三岁而立。其臣阿谢柄国,善抚其众,诸蛮比多附之。至有精骑万计。阿巳年十七,阿谢乃归国政阿巳,犹举国以听之。诸蛮之至邕管卖马者,风声气习大抵略同。其人多深目长身,黑面白牙,以锦缠椎髻,短褐徒跣,戴笠荷毡珥,刷牙,金环约臂,背长刀,腰弩箭ゅ,腋下佩皮箧,至腰骈束麻索,以便乘马。取马於群,但持长绳,走前掷马首络之,一投必中。刀长三尺甚利,出自大理者尤奇。性好洁,数人共饭,一半中植一匕,置杯水其傍,少长共匕而食。探匕於水,钞饭一哺许抟之,半令圆净,始加之匕上,跃以入口,盖不欲污匕妨他人。每饭极少,饮酒亦止一杯,数咽始能尽,盖腰腹束於绳故也。食盐矾胡椒,不食彘肉。食已必刷齿,故常皓然。甚恶秽气,野次有秽,必坎而覆之。邕人每以此制其忿戾,投以秽器,辄跃马惊走。
○獠
獠盖蛮之别种,往代初出自梁、益之,自汉中达於邛、笮,川谷之,所在皆有(北自汉中西南及越以来,皆有之。笮,才各反)。俗不辨姓氏,又无名字,所生男女,长幼次第呼之。其丈夫称阿暮、阿改。妇人阿夷、阿等之类,皆其语之次第称谓也。依树积木,以居其上,名曰干栏,干栏大小,随其家之口数。往往推一酋帅为主,亦不能远相统摄。父死则子继,若中国之党族也。獠王各有鼓角一双,使其子弟自吹击之。好杀害,多仇怨,不敢远行。性同禽兽,至於忿怒,父子不相避,惟手有兵刃者先杀之。若杀其父,走避於外,求得一狗,以谢其母,然後敢归,母得狗谢,不复嫌恨。若报怨相攻击,必杀而食之。递相劫掠,不避亲戚,卖如猪狗而已。亡失儿女,一哭便止。被卖者号哭不服,逃窜避之,乃将买人捕,逐若亡叛,获便缚之。但经被缚者,即服为贱隶,不敢更称良矣。惟执持矛,不识弓矢。用竹为簧,群聚鼓之,以为音节。为细布,色至鲜净。大狗一头,买一生口。性尤畏鬼,所杀之人美须髯者,必剥其面皮,笼之於竹,及燥,号之曰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俗尚淫祀。至有卖其昆季妻孥尽者,乃自卖以供祭焉。铸铜为器,大口宽腹,名曰铜爨,既薄且轻,易於熟食。蜀本无獠,晋李势时,诸獠始出巴西、渠川、广汉、阳安、资中、犍为、梓ㄅ(今蜀川之内),布在山谷,十馀万落,攻破郡县,为益州大患。自桓温破蜀之後,力不能制。又蜀人东流,山险之地多空,獠遂挟山傍谷,与人参居,参居者,颇输租赋;在深山者,乃为匪人。至梁武帝,梁、益二州(今汉川、蜀川郡县地),岁岁伐獠,以自裨润,公私颇藉为利。後魏宣武帝正始初,将夏侯道迁举汉中附魏,宣武帝遣尚书邢峦为梁、益二州刺史以镇之。其後以梁、益二州控摄远,乃立巴州(在今清化郡),以统诸獠。後以巴酋帅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隆镇所绾獠二十万户,所谓北獠也,岁输租布。魏明帝孝昌初,据城叛,入梁、益,二州并遣将讨之,攻陷巴州,执始欣斩之。後梁州为梁氏所陷(今汉中郡),自此又属梁矣。後周武帝平梁(达奚武平之)益(尉迟迥平之),令所在抚慰,其与华人杂居者,亦颇从赋役。然天性暴乱,旋致扰动。每岁命随近州镇,出兵讨之,获其生口,以充贱隶,谓之压獠焉。复有商旅往来者,亦资以为货,公卿逮於人庶之家,有獠口者多矣。其种类滋蔓,保据岩壑,依林走险,若履平地。性又无知,殆同禽兽,诸夷之中,最难以道义招怀也。剑南诸獠,唐武德、贞观数寇州县者不一。巴州山獠王为馨叛,梁州都督庞玉枭其首。又破馀党符阳、白石二县獠。其後眉州獠反,益州行台郭行方大破之。未几,又破洪、雅二州獠,俘男女五千口。是岁,益州獠亦反,都督窦轨请击之。太宗报曰:“獠依山险,当拊以恩信,胁人以兵威,岂为人父母意邪。”贞观七年,东、西玉洞獠反,以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为龚州道行军总管讨平之。十二年,巫州獠叛,夔州都督齐善行击破之,俘男女三千馀口。钧州獠叛,桂州都督张宝德讨平之。明州山獠又叛,交州都督李道彦击走之。是岁,巴、洋、集、壁四州山獠叛,攻巴州,遣右武候将军上官怀仁破之於壁州,虏男女万馀,明年,遂平。十四年,罗、窦诸獠叛,以广州都督党仁弘为窦州道行军总管击之,虏男女七千馀人。太宗再伐高丽,为船剑南,诸獠皆半役。雅、邛、眉三州獠不堪其扰,相率叛。诏发陇右、峡兵二万,以茂州都督张士贵为雅州道行军总管,与右卫将军梁建方平之。高宗初,琰州獠叛,梓州都督谢万岁、兖州刺史谢法兴、黔州都督李孟尝讨之。万岁、法兴入洞招慰遇害。显庆二年,罗、窦生獠酋领多胡桑率众内附。上元末,纳州獠叛,寇故茂、都掌二县,杀吏民,焚廨舍。诏黔州都督发兵击之。大历二年,桂州山獠叛,陷州,刺史李良遁去。贞元中,加州绥山县婆笼川生獠首领甫枳兄弟诱生蛮为乱,剽居人。西川节度使韦皋斩獠,招其首领勇于等出降。或请增栅东陵界以守,军不从,曰:“无戎而城,害所生也。”獠亦自是不扰境。戎、泸有葛獠,居依山谷林箐,逾数百里,俗喜叛,州县抚视不至,必合党数千人,持排而战。奉酋帅为王,号曰“婆能”,出入前後植旗。大中末,昌、泸二州刺史贡沓,以弱缯及羊︹獠市米麦,一斛得直不及半。群獠诉曰:“当为贼取死耳。刺史召二吏,榜之曰:“皆尔属为之,非吾过。”獠相视大笑,遂叛。立酋长始艾为王,逾梓ㄅ,所过焚剽,刺史刘成师诱降其党,斩首领七十馀人,馀众遁至东川,节度使柳仲郢谕降之。始艾稽首谢罪,仲郢贳遣之。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獠依山林而居,无酋长、版籍,蛮之荒忽无常者也。以射生食动为活,虫豸能蠕动者皆取食。无年甲姓名,一村中推有事力者曰‘郎火’,馀但称‘火’。岁首以土杯十二贮水,随辰位布列,郎火祷焉,乃集众往观。若寅有水而卯涸,则知正月雨,二月旱,自以不差。诸蕃岁卖马於官,道其境,必要取货及盐、牛,否则梗马路,官亦以盐、采和谢之。其稍稍渐有名称曰上下者,则入蛮类。旧传獠有飞头,凿齿,鼻饮,白衫,花面,赤衤昆之属二十一种,今右江西南一带甚多,殆百馀种。”唐房千里《异物志》言:“獠妇生子即出,夫惫卧如乳妇,不谨则病,其妻乃无苦。”《唐志》言:飞头獠者,头欲飞,周项有痕如缕,妻子共守之。及夜如病,头忽亡,比旦还。又有乌武獠,地多瘴毒,中者不能饮药,故自凿齿。
●卷三百二十九 四裔考六
○夜郎国
夜郎国(今夜郎、播川、犍为郡即其国),汉时西南夷君长以十数,夜郎最大。在蜀郡徼外,东接交趾,西邻滇国(今€南郡滇国)。其国邻江,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战国时,楚顷襄王遣将庄乔从沅水伐夜郎,军至且兰,船於岸而步战。既灭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兰有船处,乃改其名为。何,系船弋也。番禺即今南海郡城南江。弋音弋)。其地多雨潦,俗好巫禁忌。寡畜产,又无蚕桑,故最贫。钩町有桄榔木,可以为面,百姓资之(钩町,汉以为县,属郡。钩音钜于反,町音大鼎反)。武帝时,唐蒙上书曰:“窃闻夜郎精兵可得十馀万,浮船江,出不意,此制南越奇兵也。”乃拜蒙为郎中将,遂见夜郎侯。蒙厚赐,谕以威德。夜郎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与蒙约。还报,乃以为犍为郡(今犍为、阳安、仁寿、通义、和义、资阳皆其地)。发巴(巴郡今通川等十五郡地,巳具上注)、蜀卒(蜀郡今蜀郡、阳、唐安、临邛、卢山等郡,亦曰蜀川)治道,自道指江。蜀人司马相如亦言西夷邛、笮可置郡(今越郡地)。帝使相如往谕,皆如南夷,为置一郡尉,十馀县,属蜀郡。当是时,巴蜀四郡(汉中、广汉、巴郡,今汉川、巴川、蜀川地也)通西南夷道,戍转相饣襄(古饷字)。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湿(罢,音疲。离,遭也),死者甚众。夷又数反,发兵兴击,耗费无功。帝患之,使公孙弘往视问焉。还言其不便。时方筑朔方,据河逐胡,弘因数言西南夷为害(通西南夷大为损害),可且罢,专力事匈奴。上罢西夷,独置南夷两县一都尉。及元狩元年,张骞言使大夏时,见蜀布、邛竹杖,问所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即天竺也),可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或闻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国。於是乃令王然于出西南夷,往身毒国。至滇,道皆为昆明所闭(昆明在今越郡西南),莫能通身毒。及南越反,上使发南夷兵。且兰君小邑,乃与其众反。汉发巴蜀校尉击破之,遂平南夷为郡(今涪川、夜郎、义泉郡地)。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灭,恐惧,遂入朝,封为夜郎王。昭帝始元中,、谈指、同并等二十四邑,凡三万馀人皆反(并音伴。谈指、同并後皆为县,属汉郡)。遣水衡都尉发蜀郡、犍为兵击,大破之。後姑缯、叶榆人复反,钩町侯亡波率其人击之有功,汉立亡波为钩町王。至成帝河平中,夜郎王兴与钩町王禹、漏卧侯俞(漏卧,夷邑名,後为县,属汉),更举兵相攻,太守请发兵诛兴等,汉以道远不可击,遣大中大夫张匡持节和解。并不从。杜钦说王凤曰:“张匡和解蛮夷王侯,王侯不从,不惮国威,其效可见。恐议者选Й,复守和解(选Й,怯懦不前之意。选息兖反。Й人兖反),太守察动静,有变以闻。如此,则复旷一时(旷,空也。一时,三月。言空废一时不早发兵),王侯得收猎其众,申固其谋,党助众多,各不胜忿,必相殄灭,自知罪成,狂犯守尉(言起狂悖之心而杀守尉)。远藏温暑毒草之地,虽有孙吴之将,贲育之士,若入水火,往必焦没,智勇俱亡所设施。屯田备守之,费不可胜量。宜因其罪恶未成,未疑国家加诛,阴敕旁郡守尉练士马,大司农先调积要害处(调,发也。要害者,在我为要,於敌为害),选任职太守往,以秋凉时入,诛其王侯尤不轨者。即以为不毛之地,亡用之人,圣王不以劳中国(即犹若也。不毛,言不生草木),宜罢郡,放弃其人,绝其王侯勿复通。如以先帝所立累代之功不可隳坏,亦宜因其萌芽,早断绝之,反巳成形,然後师兴,则万姓被害矣。”凤於是荐陈立为太守。至,从吏数十人出行县,召兴。兴将数千人往,立数责,因断兴头,出晓其众,皆释兵降。兴子邪务收馀兵,迫胁旁二十邑反。立又击平之。公孙述时,大姓龙、傅、尹、董氏,与郡功曹谢暹保境为汉,乃遣使从番禺江奉贡(番禺江,今南海郡)。光武嘉之,并加褒赏。桓帝时,郡人尹珍,政乃从汝南许慎、应奉受经书,学成,还乡里教授,自是南域始有学焉。政官至荆州刺史(《後汉史》云:“有女子浣於Т水,有三节大竹流入足,剖之得一男儿,养之。及长,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武帝元鼎中,置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赐其王印绶,後遂杀之。夷獠咸以竹王非血气所生,甚重之,求为立後。太守吴霸以闻,天子乃封其三子为侯。死,配食其父。”按范晔所选,乃引《华阳国志》。又按《汉书》,其夜郎侯降,封王,不言杀。成帝时犹谓之夜郎王。晔焉得云“竹王被杀,後封其子为侯”。与《班史》全乖角,宜华阳国志为怪诡也。大抵范晔著述多称诡异,若无他书,可以辩正?则因习纂录,不复刊革云)。
唐置费、珍、庄、琰、播、郎、、夷等州。其地北距充州百五十里,东距辰州二千四百里,南距交州一千五百里,西距昆明九百里。无城郭,散居村落。土多霖雨,稻粟皆再熟。无徭役,将征战乃屯聚。刻木为契。其法:劫盗者偿其主三倍,杀人者出牛马三十头,与其家以赎死。疾病无医药,但击铜砂罗以祀神。风俗与东谢蛮同。隋大业末,首领谢龙羽据其地,胜兵数万人。唐末,王建据西川,由是不通中国。後唐天成二年,清州刺史宋朝化等一百五十人来朝。孟知祥据蜀,复不通朝贡。宋乾德三年平蜀,五年,知西南蕃南宁州蕃落使龙彦舀等来贡,诏授以官。开宝二年,武才等一百四十人来贡。八年,三十九部顺化王子若废等三百七十人来贡马百六十匹、丹砂千两。太平兴国五年,蕃王龙琼琚遣其子并诸州蛮七百四十七人以方物、名马来贡。自是至景德朝贡不绝。太宗召见其使龙光进,询以地理风俗,译对曰:“地去宜州陆行四十五日。土宜五,多种粳稻,以木弩射獐鹿充食。每三二百户为一州,州有长。杀人者不偿死,出家以赎。国王居有城郭,无壁垒,官府惟短垣。”光进说与前书所记小异,故并叙之。上因令作本国歌舞,一人吹瓢笙如蚊蚋声,良久,数十辈连袂宛转而舞,以足顿地为节。询其曲,则名曰《水曲》。其使十数辈,从者千馀人,皆蓬,面目黧黑,状如猿猱。使者衣虎皮毡裘,以虎尾插首为饰。大中祥符以後,颇为寇钞,转运使寇调兵击之,夷人宁息。天圣以来讫於元符贡奉,其首领龙氏,於诸姓为最大,世世袭职,贡奉尤频,使者但衣布袍,至假伶人之衣入见,盖实贫陋,所冀者恩赏而巳,赐以袍带等物,至刺其数於臂。故事,蛮夷入贡,虽交趾、于阗之属,皆御前殿见之。独此诸蕃见於後殿,盖卑之也。诸蕃部族数十,独龙、方、张、石、罗五姓最著,号五姓蛮。其後又有程氏、韦氏,皆比附五姓,故号“西南七番”云。
○滇
滇者,汉时在夜郎之西,靡莫之属,滇最大(靡莫,西南徼外蛮也。滇音颠)。始楚顷襄王使将军庄乔(乔即庄王之苗裔。居略反),将兵循江上,略巴、黔以西(巴国今清化、始宁、咸安、符阳、巴川、南宾、南浦是其地也。黔则黔中)。乔至滇池,方三百里(在今€南郡,其泽在西北,水源深广,末更浅狭如倒流,故曰滇池),旁平地,肥饶数千里(池旁之地),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会秦击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而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为其长帅也。案《史记》及《汉书》皆云:“楚威王使庄乔略巴、黔以西,至滇池,欲归报,会秦夺楚巴、黔中郡,因以其众王滇。後十馀岁,秦灭之。”又案楚自威王後,怀王立三十年,至顷襄王之二十二年,秦昭襄王遣兵攻楚,取巫、黔中郡地。《後汉书》则云:“顷襄王时,庄豪王滇。”豪即乔也。若庄乔自威王时将兵略地,属秦陷巫、黔中郡,道塞不还,凡经五十二年,岂得如此淹久,或恐《史记》谬误,班生因习便书,范晔所记详考为正。又案庄乔王滇後十五年,顷襄王卒,考烈王立二十五年,幽王立十年,王负刍立五年而楚灭,十五年而秦亡,凡七十年,何故云乔之王滇後十馀岁而秦亡,斯又未之详也)。至武帝时,滇王有众数万人。元封二年,发巴、蜀兵临滇,滇王举国降,请置吏入朝。於是以为益州郡(今€南郡),阳滇王王印,复长其民(武帝割、越各数县配之。後数年,复并昆明地皆以属之)。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也,最宠焉。後王莽篡位,改汉制,贬钩町王为侯,蛮夷尽反。莽遣平蛮将军冯茂,发巴、蜀、犍为吏士,赋取足於人,以击益州。出入三年,疾疫死者什七,巴、蜀骚动。更遣宁始将军廉丹大发天水、陇西骑士,广汉、蜀、犍、为吏人十万,转输者合二十万人,击之。不能克而还。公孙述据益土,文齐为太守,亦固守拒述,後汉初遣使朝谒。建武十八年,夷渠帅栋蚕与姑复、叶榆、弄栋、连然、滇池、建伶、昆明诸种反叛,杀长吏(汉姑复县属越郡,馀六县并属益州郡地,并在今越、€南郡地)。遣武威将军刘尚等发广汉、犍为、蜀人及朱提夷击之。尚军遂渡泸水,入益州郡界(泸水一名若水,旄牛徼外,经朱提至道入江,在今越郡南,时有瘴气)。群夷闻大兵至,皆弃垒奔走。尚获其羸弱畜,斩栋蚕帅,凡首虏万馀人,诸夷悉平。至蜀後主建兴三年,诸葛孔明率众南征四郡,平之。改益州郡为建宁郡,分建宁、永昌(今€南郡地)为€南郡。又分建宁、为兴古郡(亮至南中,所战皆捷。孟获者,为夷汉所服,募生致之。既得,使观於营阵之,问曰:“此军何如?”获曰:“不知虚实,故败。定易胜耳。”亮纵使更战,七纵七擒,而亮犹遣获。获止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遂至滇池,南中平。皆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谏亮,亮曰:“若留外人,即留兵,兵留即无食,一不易也;夷新伤破,父兄死丧,留外人而无兵者,必成祸患,二不易也;又吏累有废杀之罪,自嫌衅重,若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欲使汝不留兵,不运粮,而纲纪遂定,夷汉相安故尔)。
○邛都
邛,都汉时自滇以北,君长十数,邛都最大(今越郡本其地)。自夜郎、滇、邛都人皆椎髻左衽,邑聚而居,知耕田。其外,西曰桐师以东,北至叶榆(叶榆,泽名),名为、昆明(即今越郡,昆明在西南,诸爨所居),地方数千里,无君长,辫,随畜迁徙无常。武帝开以为邛都县,属越郡。无几而地陷为泽,因名为邛池,南人以为邛河。其人後复反叛。元鼎六年,汉兵自越水伐平之(水源出今越郡西南山下)。其土地平原,有稻田。俗多游荡,而喜讴歌,略与相类。豪帅放纵,难得制御。王莽时,郡守牧根(牧根,太守姓名)调邛人长贵以为军侯。更始二年,长贵攻杀牧根,自立为邛王。至光武,因就封之,授越太守印绶。後刘尚击益州夷,路由越。长贵闻之,即聚兵欲袭尚。尚掩长贵诛之,徙其家属於成都。安帝时,永昌、益州、蜀郡夷(并今€南郡)皆叛,众十馀万,破坏二十馀县。益州刺史张乔乃遣从事杨竦将兵至叶榆,破之,渠帅三十六种皆来降附。竦因奏长吏奸滑侵犯蛮夷者九十人,皆减死论。
○﹂都
﹂都者,汉时自越以东北,君长以十数,徙(徙,汉为县,属蜀郡)、﹂都最大。武帝开以为﹂都县。其人被左衽,言语多好譬类,居处略与汶山夷同(汶山夷在蜀郡西北,即冉ζ也,今通化郡)。元鼎六年,以为黎郡(今洪源郡)。至天汉四年,并蜀为西部,置两部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旄牛、青衣并今蜀郡之西),後汉明帝永平中,益州刺史朱辅,慷慨有大略。宣示汉德,威怀远夷。自汶山以西,前代不至,正朔所不加,狼、木、唐等(,阻留反)百有馀国,户百三十馀万,举种奉贡,称为臣仆。和帝永光十二年,旄牛徼外白狼、楼薄蛮夷王唐缯等,遂率种十七万户口内属。安帝永和元年,蜀郡三襄种夷与徼外浒种反叛,攻蚕陆城(蚕陵,汉县,今临翼郡地,在蜀郡之西。音乌。浒,呼五反),杀长吏。二年,青衣道夷邑长令田(令姓,田名也)与徼外三种夷三十一万口举土内属。後旄牛夷叛,攻零关(零关道属汉越,即今郡),益州刺史张乔与西部尉击破之。於是分置蜀郡属国都尉,领县四,如太守。
○冉ζ
冉ζ,汉时自﹂以北,君长十数,冉ζ最大。其俗土著,或随畜迁徙。在蜀西。武帝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今蜀郡西北,通化郡地)。至宣帝地节三年,夷人以立郡赋重,帝乃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其王侯颇知文书。土气多寒,虽在盛夏,冰犹不释。皆依山居止,累石为室,高者至十馀丈,为邛笼(今彼土夷人呼为”“)。又土地刚卤,不生粟麻菽,唯以麦为资,而宜畜牧。有旄牛,无角,一名童牛,肉重千斤,毛可为毛(童徒冬反。毛音二)。出名马。有灵羊,可疗毒。又有食药鹿,鹿有胎者,其肠中有粪亦疗毒疾。又有五角羊。其西又有三河、于虏,北有黄石、地北、卢水胡,其表乃为徼外。後汉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蜀後主建兴十年,汶山平康夷反,姜维讨破之。
○附国
附国,隋代通焉。在蜀郡西北二千馀里,即汉之西夷也。有嘉良夷,即其东部,所居种自相率领,不能统一。土俗与附国同,言语少殊。其人并无姓氏。其地南北八百里,东西四千五百里,无城栅,近川谷,傍山险。俗好复仇,故叠石为巢而居,以避其患。其巢(与巢字同)高至十馀丈,下至五六丈,状似浮图。於下级开小门,从内上通,夜必关闭。有二万馀家。弓长六尺,以竹为弦。妻其群母及嫂,儿弟死,父兄亦纳其妻。好歌舞,鼓簧,吹长笛。有死者,无服制置尸於高床上,沐浴衣服,以牟甲,覆以兽皮。子孙不哭,带甲舞剑而呼云:“我父为鬼所取,我欲报冤杀鬼。”其俗以皮为帽,形圆如钵,或戴幂。衣多毛裘(,胡割反),全剥牛脚皮为靴。项系铁钏。王与酋帅金饰首,胸前悬一金花,径三寸。其土高,气候凉,多风少雨。宜小麦、青斜。山出金、银,多白雉。水有嘉鱼,长四尺鳞细。炀帝大业四年,其王遣子弟宜林率嘉良夷六十人朝贡。嘉良有水阔六七十丈,附国水阔百馀丈,并南流,用皮为舟而济。附国南有薄缘夷,风俗亦同。西有女国。其东北连山,绵亘数千里,接党项及诸羌(案其地接汶山,故为附焉)。
○哀牢
哀牢,後汉时通焉。其先有妇人名沙壹,居於牢山。尝捕鱼水中,触沈木若有感,因怀妊,十月,产男子。後沈木化为龙,出水,因舐其男之背。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曰九隆。後渐相滋长,种人皆刻画其身,象龙文,衣背著尾。九隆代代相继,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绝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来,未尝交通中国。光武建武中,其王贤栗等遂率众人户二千七百诣越太守郑鸿降,求内属。帝封贤栗等为君长。自是岁来朝贡。明帝永平中,哀牢王柳貊遣子率种人内属,其称邑王者七十人,户五万一千八百九十四,界去洛阳七千里,明帝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今€南、越之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後汉六县谓不韦、唐、北苏、叶榆、邪龙、€南,并今€南、越之西),合为永昌郡(即今€南郡)。始通博南山,渡兰仓水(《华阳国志》曰:“博南县西山,高三十里,越之得兰仓水),行者苦之。歌曰:“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渡兰仓,为他人。”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儋,丁甘反),其渠帅自谓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则至肩而巳。土地沃美,宜五、蚕桑。染采文绣,兰干细布(《华阳国志》曰:“兰干,獠言也。”),织成文章绫锦。有梧桐木华,绩以为布(《广志》曰:“梧桐有白者,剽国有桐木,其华有白毳,取毳淹绩,缉以为布。”),幅广五尺,洁白不受垢。先以覆亡人,然後服之。其竹节相去二丈,名曰濮竹。出铜、铁、铅、锡、金、银、光珠(《博物志》曰:“光珠即江珠。”)、琥珀、水精、留璃、轲虫、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兽(《山海经》云:“猩猩知人名。”据《华阳国志》曰:“永昌郡有猩猩能言,取其血可以染朱。”荀卿子曰:“猩猩能言笑。”《淮南 万毕术》曰:“妇终知来,猩猩知往。”注云:“并神兽也。”後魏郦元注《水经》云:“武平郡封溪县有兽名猩猩,猿形人面,身毛黄,姿颜端正,善学人语,闻者无不酸楚。”太原王纲著传云:“阮研曾使封溪,见邑人说猩猩好酒及履,里人置之山谷,尝行路,百数为群,见酒物等,知人设张取之。此兽甚灵,先知其人祖父姓名而骂曰:‘奴欲杀我,舍尔去也。’既去复还,因相呼曰:‘试共尝酒。’及饮,乃甘其味,逮乎醉,偕擒之无遗逸。遂置槛中,随其所欲饲之。将烹,索其肥者,乃自推择,泣而遣之。”又《礼记》曰:“猩猩能言。”《广志》云:“猩猩唯闻其啼,不闻其言。出交趾郡封溪县。”按前代永昌郡即今€南郡,武平郡即今安南郡,并封略之内。古谓其灵而智,不因人教而解人语,殊为珍异。秦汉以降,天下一家,即岭南献能言鸟及驯象,西域献汗血马,皆载之史传,以为奇物,复广异闻,声教远覃,如越裳白雉之类,故彰示後代,则猩猩不劣於鸟、象,何为独无献乎?获之以充口实,则致之固难也。王莽置汉孺子於西壁中,禁人与语,及长,不能名六畜。猩猩若非灵异,自解人语,即须因教方成,又不可容易而为庖膳也。是知诸家所说,不加考,递相祖述耳。佑以为《广志》尤足徵矣。血染朱,遍问胡商,元无此事,故详而疏之)。永昌太守郑纯为政清洁,化行夷人,与哀牢夷人约,邑豪岁输布贯头衣二领,盐一斛,为常赋,夷俗安之。唐麟德元年五月,於昆明之弄栋川置姚州都督府,每年差兵募五百人镇守。武太后神功二年闰十月,蜀州刺史张柬之上表曰:“姚州者,古哀牢之旧国,本不与中国交通。前汉唐蒙开夜郎、滇、﹂,而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请内属,汉置永昌郡以统理之,税其盐布毡以利中土。其国西通大秦,南通交趾,奇珍进贡,岁时不阙。及诸葛亮五月度泸,收其金银盐布以益军储,使张伯岐选其劲卒以增武备。前代置郡,其利颇深。今盐布之税不供,珍奇之贡不入,而空竭府库,驱率平人,受役夷蛮,肝脑涂地。汉以得利既多,历博南山,涉兰仓水,更置博南、哀牢二县。蜀人愁怨,行者作歌。盖汉得其利,人且怨歌。今於国家无丝之利,在百姓受终身之酷。往者诸葛亮破南中,使其渠帅自相统领,不置汉官,亦不留镇守。臣窃以亮之策,妙得羁縻蛮夷之术。今姚府置官,既无安边静寇之心,又无葛亮且纵且擒之术。唯知诡谋狡算,恣情割剥,贪婪劫掠,积以为常;扇动酋渠,遂成朋党,提挈子弟,啸引凶愚。今见散亡彼州,专以掠夺为业。姚州本武陵县主簿石子仁奏置,之後长史李孝让、辛文协并为群蛮所杀,又使将军李义总往征,郎将刘惠在战阵死,其州遂废,即诸葛亮称置官留兵有三不易之言遂验。垂拱四年,南蛮郎将王善宝、昆州刺史爨乾福又请置州,奏言所有课税,自出姚府管内,更不劳扰蜀川。及置州後,录事参军李棱为蛮所杀。延载年中,司马成琛请於泸南置镇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骚扰,於今不息。伏乞省罢姚州,使隶府,岁时朝觐,同之蕃国。泸南诸国悉,废於泸北置关,百姓非奉使入蕃,不许交通往来。”疏奏不纳。
○南诏
南诏,或曰鹤柘、曰龙尾、曰苴咩、曰阳剑。本哀牢夷後,乌蛮别种。夷语王为诏,其先渠帅有六,诏号“六诏”,曰蒙诏、越析诏、浪穹诏、ㄦ诏、施浪诏、蒙舍诏。兵埒不能相君长,蜀诸葛亮讨定之。蒙舍诏在诸部南,故曰南诏。居永昌、姚州之,铁桥之南。东距爨,东南属交趾,西摩伽佗,西北与吐蕃接,南女王,西南骠,北抵益州,东北际黔、巫。王都羊苴咩城,别都曰善阐府。王自称曰元,犹朕也;谓其下曰昶,犹卿、尔也。官之大者曰清平官,以决国事,犹唐宰相也。爽,犹省也。督爽,总三省也。百家有总俗,千家有治人官,万家有都督一。凡田五亩曰双,上官授田四十双,上户三十双,以是为差。壮者为战卒,有马为骑军。一将统千人,四军置一将。其外有六节度,二都督,十睑。夷语睑若州,云:祁鲜山之西多瘴,地平,草不枯。自曲靖州至滇池,人水耕,食蚕以柘,蚕生阅二旬而茧。大和、祈鲜而西,人不蚕,剖波罗树实,状若絮,纽缕而幅之。有井产盐,有野桑生石上,其材可为弓,不筋漆而利。长川诸山有金。越ㄦ之西,多荐草,产善马。妇人不粉黛,以苏泽。俗以寅为正,四时大抵与中国少差。师行,以二千五百人为一营。其法:前伤者养治,後伤者斩。犁田一牛三夫,前挽、中压、後驱。然专於农,无贵贱皆耕。不繇役,岁输米二斗。一艺者给田,二收乃税。王蒙氏,父子以名相属。自舍龙以来,有谱次可考。舍龙生细奴逻,唐高宗时遣使者入朝,赐锦袍。其孙炎ト,武后时入朝。炎ト立,死开元时,弟盛逻皮立,生皮逻ト、授特进,封台登郡王。炎ト未有子时,以ト罗凤为嗣,及生子,还其宗,而名成ト,遂不改。开元末,皮逻ト逐河蛮,取大和城,又袭大城守之。因城龙口,夷语山陂陀为“和”,故谓大和,以处ト罗凤。天子诏赐皮逻ト名归义。当是时,五诏微,归义独︹,乃厚以利啖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制可。归义巳并群蛮,遂破吐蕃,浸骄大。入朝,天子亦为加礼,又以破氵弭蛮功,驰遣中人册为€南王,赐锦袍、金钿带七事。於是徙治大和城。天宝初,遣ト罗凤子凤迦异入宿卫,拜鸿胪卿,恩赐良异。七载,归义死,ト罗凤立,袭王,以其子凤迦异为瓜州刺史。初,安宁城有五盐井,人得煮鬻自给。玄宗诏特进何履光以兵定南诏境,取安宁城及井,复立马援铜柱,乃还。鲜于仲通领剑南节度使,卞忿少方略。故事,南诏尝与妻子谒都督,过€南,太守张虔陀私之,多所求丐,ト罗凤不应。虔陀数诟靳之,阴表其罪,由是忿怨,反,发兵攻虔陀杀之,取姚州及小夷州凡二十二。明年,仲通自将出戎、州,分二道进次曲州、靖州。ト罗凤遣使者谢罪,愿还所掳,得自新,旦城姚州;如不听,则归命吐蕃,恐€南非唐有。仲通怒,囚使者,进薄白城,大败引还。ト罗凤敛战,筑京观,遂北臣吐蕃,吐蕃语谓弟,为锺称赞普锺,给金印,号“东帝”。揭碑四门,明不得巳叛,曰:“我上世世奉中国,累封赏,後嗣容归之。若唐使至,可指碑澡祓吾罪也。”会杨国忠以剑南节度当国,乃调天下兵凡十万,使侍御史李宓讨之,辇饷者尚不在。涉海而疫死相踵於道,宓败於太和城,死者十八。亦会安禄山反,ト罗凤因之取州会同军,据清溪关,以破越析,枭於赠,西而降寻傅、骠诸国,寻傅蛮者,俗无丝纩,跣履榛棘不苦也。射猪,生食其肉。战,以竹笼头如兜鍪。其西有裸蛮,亦曰野蛮。漫散山中,无君长,作槛舍居。男少女多,无田农,以木皮蔽形,妇或十或五共养一男子。广德初,凤迦异筑柘东城,诸葛亮石刻故在,文曰:“碑即仆,蛮为汉奴。”夷畏誓,常以石支梧。大历十四年,ト罗凤卒,以凤迦异前死,立其孙异牟寻以嗣。异牟寻有智数,善抚众,略知书。母李,独锦蛮女也。独锦蛮亦为乌蛮种,秦藏川南。天宝中,命其长为州刺史,世与南诏婚聘。异牟寻立,悉众二十万入寇,与吐蕃并力,一趋茂州,逾文川,扰灌口;一趋扶、文,掠方维、白坝;一侵藜、雅,叩邛来阝关。令其下曰:“为我取蜀为东府,工伎悉送逻娑城,岁赋一缣。”於是进陷城聚,人率走山。德宗发禁卫及幽州军以援东川,与山东兵合,大败异牟寻众,斩首六千级,擒生捕伤甚众,颠踣峭且十万。异牟寻惧,徙苴咩城,筑袤十五里,吐蕃封为日东王。然吐蕃责赋数,悉夺其险立营候,岁索兵助防,异牟寻稍苦之。唐人郑回为清平官,说异牟寻曰:“中国有礼仪,少求责,非若吐蕃婪刻无极也。今弃之复归唐,无远戍劳,利莫大於此。”异牟寻善之。会节度使韦皋抚诸蛮有威惠,诸蛮颇得异牟寻语,白皋。贞元九年,乃遣使者趣成都,遗皋书,愿竭诚自新,归款天子,请加戍剑南、西山、泾原等州,安西镇守,扬兵四临,委回鹘诸国,所在侵掠,使吐蕃势分力散,不能为边患。德宗嘉之,赐以诏书。异牟寻乃杀吐蕃使,迎唐使,遣其臣随使入朝。初,吐蕃与回鹘战,杀伤甚众,乃调南诏万人。异牟寻欲袭吐蕃,阳示寡弱,以三千人行,即自将数万踵後,昼夜行,大破吐蕃於神川,遂断铁桥,溺死以万计,俘其五王。乃遣使入献地图、方物,请复号南诏。帝赐赉有加,遣使册异牟寻为南诏王。异牟寻迎使拜诏甚恭。寻遣清平官入谢,贡方物。复攻吐蕃,取昆明城以食盐池。又破施蛮、顺蛮,并虏其王,置白城,因定磨些蛮,隶昆山西爨故地。破茫蛮、掠弄栋蛮、漠裳蛮以实€南东北。十五年,异牟寻谋击吐蕃,帝许出兵助。又请以大臣子弟为质於皋,舍之成都令就学。且言:“昆明、州与吐蕃接,不先加兵,为虏所胁,反为我患。”请皋图之。时唐兵比岁屯京西、朔方,大峙粮,欲南北并攻取故地。然南方转饣襄稽期,兵不悉集。是夏吐蕃饥疫,赞普死,新君立。皋揣虏未敢动,劝异牟寻缓举。会吐蕃大臣谋袭南诏,皋乃命部将屯黎、二州为援。既而吐蕃五万分二军攻€南,一军攻州。皋将扶忠义取末恭城,俘系牛羊千计。吐蕃将马定德、监军野多输煎等俱来降,虏气衰,军不振,无功而还,期以明年。吐蕃苦唐、诏犄角,亦不敢图南诏。异牟寻比年献方物,天子礼之。元和三年,异牟寻死,遣使吊祭。子寻ト劝立,或谓梦凑,自称“骠信”,夷语君也。改赐元和印章。明年死,子劝龙晟立,淫肆不道,上下怨疾。十一年,为弄栋节度王嵯巅所杀,立其弟劝利。诏少府少监李铣为册立吊祭使。劝利德嵯巅,赐氏蒙,封“大容”,蛮谓兄为“容”。长庆三年,始赐印。是岁死,弟丰立。丰し敢,善用其下,慕中国,不肯连父名。穆宗使京兆少尹韦审规持节临册。丰遣洪成酋、赵龙些、杨定奇入谢天子。於是,西川节度使杜元颖治无状,障候弛沓相蒙。时大和三年也。嵯巅乃悉众掩邛、戎、三州,陷之。入成都,止西郛十日,慰赉居人,市不扰肆。将还,乃掠子女工技数万引而南,人惧自杀者不胜计。救兵逐,嵯巅身自殿,至大度河,谓华入曰:“此吾南境,尔去国当哭。”众号恸,赴水死者十三。南诏自是工文织,与中国埒。明年,上表请罪。比年使者来朝,开成、会昌再至。大中时,李琢为安南经略使,苛墨自私,以斗盐易一牛,夷人不堪,结南诏将段酋迁陷安南都护府,号“白衣没命军”。南诏发朱弩法苴三千助守。然朝贡犹岁至,从者多。杜自西川入朝,表无内蛮亻兼,丰怒,即慢言索质子。会宣宗崩,使者告哀。是时,丰亦死,坦绰酋龙立,恚朝廷不吊恤;又诏书乃赐故王,以草具进使者而遣。遂僭称皇帝,建元建极,自号大礼国。懿宗以其名近玄宗嫌讳,绝朝贡。乃陷播州。安南都护李屯武州,咸通元年,为蛮所攻,弃州走。明年,攻邕管。诏湖南观察使蔡袭发诸道兵二万屯守,南诏惮畏不敢出。会诏左庶子蔡京经制岭南,忌袭功,奏罢其兵,南诏乃攻交州,进略安南,陷之。诏诸军保岭南,更以秦州经略使高骈为安南都护。南诏稍逼邕州,乃大兴诸道兵益戍,又分兵屯容、藤披蛮势。置行交州於海门。五年,南诏回掠州以摇西南,西川节度使萧邺率属蛮鬼主邀南诏大度河,败之。明年,复来攻,尽杀戍卒。时安南久屯,两河锐士瘴毒死者十七,高骈以选士五千度江,败林邑兵於邕州,逐攻交州。战数胜,士酣斗,斩首三万级,安南平。十年,酋龙复入寇,陷嘉州、黎州,进攻成都,次眉州。蛮本无谋,不能乘机会鼓行亟驱,但蚍结蝇营,忸卤剽小利,处处留屯,故蜀孺老得扶携悉入成都。闾里皆满,蛮傅外郛。西川节度使卢耽遣将出兵,三面苦战,蛮引。帝遣东川节度使颜庆俊以兵应接,蛮闻凤翔、山南军且来,乃迎战。王师烧其攻具,蛮大败,乃引去。酋龙年少嗜杀戮,亲戚异己者皆斩,兵出无宁岁,男子十五以下悉发,妇耕以饷军。十四年,复寇蜀,攻大度河,陷黎州,入邛州。成都大震,城中固守。蛮至新津而还,回寇黔中,俄攻黎州。僖宗乾符元年,劫掠、雅,破黎州,入邛来关,掠成都,成都闭三日,蛮乃去。诏以高骈领西川节度使。骈至,阅精骑五千,逐蛮至大度河,夺铠马,执酋长五十斩之,收邛来关,复取黎州,南诏遁还。酋龙使奉书丐和。骈答曰:“我且将百万众至龙尾城问尔罪。”酋龙大震。自南诏叛,天子数遣使至其国,酋龙不肯拜,使者遂绝。骈以其俗尚浮屠法,故遣浮屠景仙摄使往,酋龙与其下迎谒且拜,乃定盟而还。遣清平官酋望赵宗政、质子二十入朝乞盟,请为兄弟若舅甥。诏拜景仙鸿胪卿、检校左散骑常侍。骈结吐蕃尚延心、け未、鲁耨月等为,筑戎州马湖、沐源川、大度河三城,列屯拒险,料壮卒为平夷军,南诏气夺。酋龙恚,发疽死,伪谥景庄皇帝。子法嗣,改元贞明、承智、大同,自号大封人。法年少,好畋猎酣逸,衣绛紫锦,镂金带。国事颛决大臣。乾符四年,遣陀西段差宝诣邕州节度使辛谠请修好,诏使者答报。未几,寇西川,骈奏请与和亲,右谏议大夫柳韬、吏部侍郎崔澹鬼其事,上言:“远蛮畔逆,乃因浮屠诱致,入议和亲,垂笑後世。骈职上将,谋乖谬,不可从。”遂寝。蛮使者再入朝议和亲,而骈从荆南,持前请不置。宰相郑畋、卢携争不决,皆罢。帝手诏问崔安潜和亲事,答曰:“€南姚州譬一县,中国何资於彼而遣重使,加厚礼?彼且妄谓朝廷畏怯无能,脱有他请,何以待之?且天宗近属,不可下小蛮夷。”南诏知蜀强,故袭安南,陷之,都护曾兖奔邕府,戍兵溃。会西川节度使陈敬申和亲议,时卢携复辅政,与豆卢琢皆厚骈,入谲说帝曰:“咸通以来,蛮始叛命,再入安南、邕管,一破黔州,四盗西川,遂围卢耽,召兵东方,戍海门,天下骚动,十有五年,中藏空虚,士死瘴疠,可谓痛心!今朝廷财匮兵少,安南客戍单寡,钞冬寇祸可虞。诚命使临报,纵未称臣,且伐其谋,外以縻服蛮夷,内得蜀休息也。”帝谓然,乃以宗室女为安化长公主遣使许婚。使还,具言骠信诚款,以为敬功,进其官。南诏遣其宰相赵隆眉、杨奇混、段义宗朝行在,迎公主,高骈自杨州言:“三人,南诏腹心,宜止而鸩之,蛮可图也。”帝从之。隆眉等皆死,自是谋臣尽矣,蛮亦衰。法死,伪谥圣明文武皇帝。予舜化立。遣使款黎州修好,昭宗不答。後中国乱,不复通。後唐同光三年,既平蜀,魏王继岌奏赍书招谕南诏蛮。天成元年,供奉官李彦楷等€南使回。州山後两林百蛮都鬼主、右武卫将军李卑晚,差大鬼主傅能阿花等来朝贡,明宗引见,加其官,遣还。二年七月,遣使入蛮。九月,西川奏:“据黎州状申:€南使赵和於大度河南起舍一,留信物十五笼,并杂诗一卷。”递至阙下。宋太祖鉴唐之祸,基於南诏,乃弃越诸郡,以大度河为界,使欲为寇则不能,为臣则不得。横山有寨宜管,以西虎头关九十里险甚,所在把握,峒丁结聚,道路荒僻,大理益不通於中国。皇中侬智高败奔大理,其国捕之以闻。熙宁九年,遣使贡方物。自後不常来,亦不领於鸿胪。政和五年,广州观察使黄奏,南诏大理慕义怀来,愿为臣妾,欲听其入贡。诏置局於宾州。六年,遣进奉使李紫琮等过鼎州,请诣学瞻拜宣圣像,许之,遂遍谒见诸生。又乞观御书阁,阅读御制,举笏叩首。七年,至京师贡马及麝香等。制以其王段和誉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南节度使、上柱国、大理国王。高宗绍兴三年,广西奏,大理国欲进奉及卖马事。上曰:“令卖马,进奉可勿许,彼之进奉,实利贾贩,但令帅臣边将,偿其马直当价,则马当继至,庶可增诸将骑兵,不为无益也。”六年,广西经略司奏,大理人使进奉表章国信及象、马,约五月至横山。诏所进方物,除不受外,馀驿付行在,仍计价优与,回赐章表等,递进降敕书回答。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大理,南诏国也。本唐小夷蒙会诏,在诸部最强,故号南诏。自皮逻ト并五诏为一,受册封€南,王至异牟寻封南诏王,至酋龙而称“骠信”,改元自称大礼国。今其与中国接,乃称大理国,与《唐史》礼、理字异,未详所始。大理地广人庶,器械精良,前志载之详矣。邕州右江水与大理大水通,大在大理之威楚府,而特磨道又与其善阐府者相接。自邕州道诸蛮獠至大理,不过四五十程,产良马,可与横山通。北梗、自杞、南梗、特磨久不得至,语在大理马条下。乾道癸巳冬,忽有大理人李观音、得董六斤黑张、般若师等率以三字为名,凡二十三人至横山议市马。出一文书,字画略有法,大略所须《文选五臣注》、《五经广注》、《春秋後语》、《三史加注》、《都大本草广注》、《五藏论》、《大般若十六会序》及《初学记》、《张孟押韵》、《切韵》、《玉篇》、《集圣历》、《百家书》之类;及须浮量钢器并碗(疑即饶州浮梁磁器。书梁作量),琉璃碗壶及紫檀、沈香水、甘草、石决明、并泉石、蜜陀僧、香蛤、海蛤等药,称利正二年十二月,其後云:古人有云‘察实者不留声,观行者不识词’,知己之人,幸逢相谒,言音未同,情虑相契。吾闻夫子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今两国之人不期而会者,岂不习夫子之言哉!续继短章,伏乞斧伐。”短章有:“言音未会意相和,远隔江山万里多”之语。其人皆有礼仪,擎诵佛书,碧纸金银字相。邕人得其《大悲经》称为坦绰赵般若宗祈禳目疾而书。坦绰、酋望、清平官皆其官名也。邕守犒来者,厚以遣归。然南诏地极西南,当为西戎,尤迩蜀都,非桂帅所当镇抚。”
●卷三百三十 四裔考七
○骠国
唐贞元十八年春正月,南诏使来朝,骠国王始遣其弟悉利移来朝。华言谓之骠,自谓突罗朱,婆人谓之徒里拙。古未尝通中国,魏晋有著《西南异方志》及《南中八郡》者云:“永昌,古哀牢国也。传闻永昌西南三千里有骠国,君臣、父子、长幼有序。然无见史传者。”今其闻南诏异牟寻归附,心慕之,乃因南诏重译,遣子朝贡。东北距南诏咩苴城六千八百里,凡去上都万四千里,在永昌故郡南二千里馀。其国境东西三千里。往来通聘者,迦罗婆提等二十国;役属者,道林王等九城;食境土者,罗君潜等二百九十八部落。东邻真蜡国,西接东天竺国,南尽溟海,北通南诏些乐城界。其王姓困没长,名摩罗惹。其国相名摩诃斯那。其王近则舆以金绳床,远则乘象。嫔御甚众,侍御常数百人。其罗城构以砖甓,周一百六十里,壕岸亦构以砖,相传本是舍利佛城。内有居人数万家,佛寺百馀区。其堂宇皆错以金银,涂以丹彩,地以紫矿,覆以锦。其俗好生恶杀。其土宜菽粟稻粱,无麻麦。其理无刑名桎梏之具,犯罪者以竹五十本束之,伏犯者挞其背,数止五,轻者止三,杀人者戮之。男女七岁则落,止寺住桑门,至二十五悟佛理,乃复为居人。其衣服悉以白ふ与朝霞绕腰而已,不衣缯帛,云出於蚕,为伤生也。献其国乐凡二十二曲,与乐工三十五人来朝。乐曲皆演释氏经论之词意。二十一年四月,封弥臣国嗣王道勿礼为弥臣国王焉。咸通三年二月,遣使贡方物。
○西原蛮
西原蛮,居广、容之南,邕、桂之西。有甯氏者,相承为豪。又有黄氏,居黄橙洞,其隶也。其地西接南诏。唐天宝初,黄氏强,与韦氏、侬氏唇齿为寇害,据十馀州。韦氏、周氏耻不肯附,黄氏攻之,逐於海滨。至德初,首领黄乾曜、真崇郁与陆州、武阳、朱兰洞蛮皆叛,推武承斐、韦敬简为帅,僭号中越王,廖殿为桂南王,莫淳为柘南王,相支为南越王,梁奉为镇南王,罗诚为戎成王,莫浔为南海王,合众二十万,绵地数千里,署置官吏,攻桂管十八州。所至焚庐舍,掠士女,更四岁不能平。乾元初,遣中使慰晓诸首领,赐诏书赦其罪,约降。於是西原、环、右等州首领方子弹、甘令晖、罗承韦、张九解、宋原五百馀人请出兵讨承斐等,岁中战二百,斩黄乾曜、真崇郁、廖殿、莫淳、梁奉、罗诚、莫浔七人。承斐等以馀众面缚诣桂州降,尽释其缚,差赐布帛纵之。其种落张侯、夏永与夷獠梁崇牵、覃问及西原酋长吴功曹复合兵内寇,陷道州,据城五十馀日。桂管经略使邢济击平之,执吴功曹等。馀众复围道州,刺史元结固守不能下,进攻永州,陷邵州,留数日而去。湖南团练使辛京杲遣将王国良戍武岗,嫉京果贪暴,亦叛,有众千人,侵掠州县,发使招之,且服且叛。建中元年,城溆州以断西原,国良乃降。贞元十年,黄洞首领黄少卿者,功邕管,围经略使孙公器,请发岭南兵穷讨之,德宗不许,命中人招谕,不从,俄陷钦、横、浔、贵四州,少卿子昌沔し勇,前後陷十三州,气益振。乃以唐州刺史杨为容管招讨经略使,引师掩贼,一日六七战,皆破之,侵地悉复。元和初,邕州擒其别帅黄承庆。明年,少卿等归款,拜归顺州刺史,弟少高为有州刺史,未几复叛。又有黄少度、黄昌二部,陷宾、蛮二州,据之。十一年,攻钦、横二州,邕管经略使韦悦破走之,取宾、蛮二州。是岁,复屠严州,桂管观察使裴行立轻其军弱,首请发兵尽诛叛者,徼幸有功,宪宗许之。行立兵出击,弥更二岁,妄奏斩获二万,罔天子为解。自是邕、容两道没伤疾疫死者十八以上,调费阙亡,繇行立、阳二人,当时莫不咎之。及安南兵乱,杀都护李象古,擢唐州刺史桂仲武为都护,逗留不敢进,贬安州刺史,以行立代之。寻召还,卒。长庆初,以容管经略使留後严公素为经略使,上表请讨黄氏。兵部侍郎韩愈建言曰:“南讨损伤,岭南人希,贼之所处,洞垒荒僻。假如尽杀其人,得其地,在国计不为有益。容贷羁縻,比之禽兽,来则捍御,去则不追,未有亏损朝廷。愿因改元大庆,普赦其罪,遣官以天子恩意宣谕,必能听命。乃选材用威信者,处以经略,处理得方,宜无侵叛。”不纳。後黄贼更攻邕州,陷左江镇;攻钦州,陷千金镇。明年,又寇钦州。是岁,黄昌遣其党陈少奇二十人归款请降,敬宗纳之。黄氏、侬氏据州十八,经略使至,遣一人诣治所,稍不得意,辄侵掠诸州。横州当邕江官道,岭南节度使常以兵五百戍守,不能制。太和中,经略使董昌龄遣子兰讨平峒穴,夷其种党,诸蛮畏服。有违命者,必严罚之。十八州岁轮贡赋,道路清平。其後侬洞最强,结南诏为助。懿宗与南诏约和,二洞数构败之。邕管节度使辛谠以从事徐€虔使南诏结和,赍美货啖二洞首领侬金勒等与之通欢。金勒听命。宋时侬氏世为广源州首领,州在邕州西南郁江之源,地峭绝深阻,产黄金、丹砂,颇有邑居聚落。自交趾蛮据有安南,而广源虽号邕管羁縻,其实服役於交趾。初,有侬全福者,知傥犹州,其弟存禄知万涯州,全福妻弟侬当道知武勒州。一日,全福杀存禄、当道,并有其地。交趾怒,举兵虏全福及其子智聪以归。其妇阿侬本左江武勒族也,转至傥犹州,全福纳之。全福见虏,阿侬遂嫁商人,生子名智高。生十三年,杀其父商人,曰:“天下岂有二父邪?”因冒侬姓,与其母奔雷火峒,其母又嫁特磨道侬夏卿。久之,智高复与其母出据傥犹州,建国曰大历。交趾复拔傥犹州,执智高,释其罪,使知广源州,又以雷、火、频、婆回峒及思浪州附益之。居四年,内怨交趾,袭据安德州,僭称南天国,改年景端。皇五年,寇邕州。明年,交趾发兵讨之,不克。广西转运使萧固遣邕州指使并ど往刺候,而ど擅发兵攻智高,为所执,因问中国虚实,ど为陈大略,说智高内属。乃遣ど还,奉表请岁贡方物,未听。又以驯象、金银来献,朝廷以其役属交趾,拒之。後复赍金函书以请,知邕州陈琪上闻,不报。智高既不得请,又与交趾为仇,且擅山泽之利,遂招纳亡命,数出敝衣易食,绐言峒中饥,部落离散。邕州信其微弱,不设备也。乃与广州进士黄玮、黄师宓反其党侬建侯、侬志忠等日夜谋入寇。一夕,焚其巢穴,绐其众曰:“平生积聚,今为天火焚,无以为生,计穷矣。当拔邕州,据广州以自王,否则必死。”四年四月,率众五千沿郁江东下,攻破横山寨,遂破邕州,执知州陈琪等害之。智高僭号仁惠皇帝,改年启历。时天下久安,岭南州县无备,一旦兵起仓卒,守将多弃城遁,故智高所向得志,相继破横、贵、龚、浔、藤、梧、封、端、康九州。所至焚府库,杀官吏,进围广州五十馀日,不克,解去。又破昭、宾二州,复据邕州。陈晓等兵败,朝廷命狄青为宣抚使,督诸军进兵绝昆仑关。智高悉众拒战,大败,夜焚城遁,由合江口入大理国。智高自起至平几一年,暴践一方,吏民不胜其毒,朝廷为下赦令,拊疮痍。智高既败,其母阿侬入保特磨,依其夫侬夏卿,收残众三千馀人,复欲入寇。安抚使余靖督部吏发峒兵入特磨,掩袭之。获阿侬及智高弟智光等槛送京师,弃市。智高不知所终。侬氏又有宗旦者,知雷、火峒,稍桀黠。嘉二年,尝入寇,知桂州萧固招之内属,补以官。七年,宗旦父子请以所属城洞,永为王民。诏各还一官。赐赉有差。是岁,侬夏卿、侬亮亦自特磨来归,皆其族也。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侬智高反,朝廷讨平之。因其疆域,参唐制,分析其种落,大者为州,小者为县,又小者为洞,凡五十馀所。推其长雄者首领,籍其民为壮丁,以藩篱内郡,障防外蛮,缓急追集备御,制如官军。其酋皆世袭,分隶诸寨,总隶於提举。左江四寨二提举,右江四寨一提举,寨官,民官也。知寨、主簿各一员,掌诸洞财赋。左江屯永平、太平,右江屯横山,掌诸洞烟火民丁,以官兵尽护之。大抵人物犷悍,风俗荒怪,不可尽以中国教法绳治,姑羁縻之而巳。有知州、权州、监州、知县、知洞,皆命於安抚若监司,给文帖朱记。其次有同发遣、权发遣之属,谓之官典,各命於其州。每村团又推一人为长,谓之主户。馀民皆称提陀,犹言百姓也。洞丁有争,各讼诸酋。酋不能决若酋自争,则讼诸寨或提举。又不能决,讼诸邕管,次至帅司而止。皇以前,知州补授,不过都知兵马使,仅比徽校。智高之乱,洞人立功,始有补班行者,诸洞知州不敢坐其上,视朝廷爵命尚知尊敬。元丰以後,渐任中州官。近岁,洞酋多寄籍内地,纳粟补授,无非大小使臣,或敢诣阙陈献利害,至借补ト职,与帅守抗礼。其为招马官者,尤与州县相狎,子弟有入邕州应举者,招致游士,多设耳目,州县文移未下,巳先知之。舆骑、居室、服用皆拟公侯。如安平州之李或,田州之黄谐,皆有强兵矣。民田计口给民,不得典卖。惟自开荒者由己,谓之祖业口分田。知州别得养印田,犹圭田也。权州以下无印记者,得荫免田。既各服属其民,又以攻剽山獠,及博买嫁娶所得生口,男女相配,给田使耕,教以武伎,世世隶属,谓之家奴,亦曰家丁。强壮可教勒者,谓之田子、甲丁,亦曰马前牌,皆青布巾,跣足,总谓之洞丁。旧一州多不过五六百人,今有以千计者。元丰中,尝籍其数十馀万,老弱不与,此籍久不矣。洞丁往往劲捷能辛苦,穿皮履,上下山不顿。其械器有桶子甲、长枪、手В、偏刀、钅辜牌、山弩、竹箭、桄榔箭之属。其相仇杀,彼此布阵,各张两翼以相包裹,人多翼长者胜,无他奇。民居苦茅为两重棚,谓之麻阑,上以自处,下蓄牛豕。棚上编竹为栈,但有一牛皮为ブ席,牛豕之秽升闻栈罅,习惯之。亦以其地多虎狼,不尔则人畜俱不安,深广民居亦多如此。洞人生理尤苟简,冬编鹅毛木绵,夏缉蕉竹麻为衣。抟饭掬水以食,家具藏土窖以备寇掠。土产生金、银、铜、铅绿、丹砂、翠羽、洞纟炎、练布、茴香、草果诸药,各逐其利,不困乏。今黄姓尚多而侬姓绝少,盖智高乱後,侬氏善良许从国姓,故今多姓赵氏。举洞纯一姓者,婚姻自若。酋豪或聚数妻,皆曰媚娘。洞官之家婚嫁,以粗豪汰侈相高,聘送礼仪,多至千担,少亦半之。婿来就亲,女家於五里外结草屋百馀与居,谓之入寮。两家各以鼓乐迎男女至寮,女婢妾百馀,婿僮仆至数百,成礼之夕,两家各盛兵为备,小有言,则兵刃相接,成婚後,婿常抽刃,妻之婢妾迕意,即手杀之。自入寮,能多杀婢则妻党畏之,否则谓之懦。半年而後归夫家。人远出而归者,止於三十里外,家遣巫提竹篮迓,脱归人帖身衣,贮之篮以前导还家,言为行人收魂归也。亲始死,披持瓶{雍缶},恸哭水滨,掷铜钱、纸钱於水,汲归浴尸,谓之买水,否则邻里以为不孝。此州县虽曰羁縻,然皆耕作省地,岁输税米於官。始时,国家规模宏远,以民官治理之,兵官镇压之,以诸洞财力养官军,以民丁备招集驱使,上下相维,有臂指之势。洞酋虽号知州、县,多服皂白布袍,类里正、户长。参寨官皆横梃,自称某州防遏盗贼。大抵见知寨如里正之於长官,奉提举如卒伍之於主将,视邕管如朝廷,望经略、帅府则如神明。号令风靡,保障隐然。比年不然,诸洞不供租赋,故无粮以养提举之兵。提举兵力单弱,故威令不行。寨官非惟惰不举职,且日走洞官之门握手为市,提举官亦不复威重,与之交关通贿,其有自爱稍欲振举,诸洞必共染之,使以罪去,甚则焉。原其始,皆边吏冒法徇利致然,此弊固未易悉数也。故事,安抚、经略使初开幕府,颁盐采遍犒首领,以公文下教,谓之‘委曲’。大略使固守边界,存恤壮丁云。邕州守臣旧不轻付,屯卒将五千人,京师遣人作司大兵城,边备甚饬。比来,邕州经费匮阙,触事废弛,但存羸卒数百人,城壁器械颓坏不,安抚、都监司事体弱,州洞桀黠无所忌,至掠省民客旅,缚卖於交趾诸蛮。又招收省民不遑及配隶亡命者,以益田子、甲丁反,隐然平视安抚、都监司,此非持久计。庆历广源之变,为鉴岂远哉。”
○焦侥国
焦侥国,後汉时通焉。明帝永平中,西南夷焦侥贡献。安帝永初中,永昌徼外焦侥种夷陆赖等三千馀口举种内附,献象牙、水牛、封牛。其人长三尺,穴居善游,鸟兽惧焉。其地草木冬落夏生。
○单国
单(音擅)国,後汉时通焉。和帝永元中,其国王雍由调遣译奉国珍宝,和帝赐金印紫绶。安帝永宁初,复遣使朝贡,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千。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单国西南大秦。明年元会,安帝作乐於庭,封雍由调为汉大都尉。
○两爨蛮
两爨蛮,自曲州、靖州西南昆川、曲轭、晋宁、喻献、安宁距龙和城,通谓之西爨白蛮;自弥鹿、升麻二川,南至步头,谓之东爨乌蛮。西爨自云本安邑人,七世祖晋南宁太守,中国乱,遂王蛮中。宋元帝时,南宁州刺史徐文盛召诣荆州,有爨瓒者,据其地,延袤二千馀里。土多骏马、犀、象、明珠。既死,子震玩分统其众,隋开皇初,遣使朝贡,命韦世冲以兵戍之,置恭州、协州、昆州。未几叛,史万岁击之,至西洱河、滇池而还。震玩惧而入朝,文帝诛之,诸子没为奴。唐高祖即位,以其子弘远为昆州刺史,奉父丧归。而益州剌史段纶遣俞大施至南宁,治共范川,诱诸部皆纳款贡方物。太宗遣将击西爨,开青蛉、弄栋为县。爨蛮之西,有徙莫蛮、俭望蛮,贞观二十三年内属,以其地为傍、望、览、邱、求五州,隶郎州都督府。白水蛮,地与青蛉、弄栋接,亦录郎州。亦隶弄栋西有大勃弄、小勃弄二州蛮,其西与黄瓜、叶榆、西洱河接,其众完富与蜀将,无酋长,喜相仇怨。永徽初,大勃弄杨承颠私署将帅,寇麻州,都督任怀玉招之,不听。高宗以左领军将军赵孝祖为郎州道行军总管,与怀玉讨之。至罗仵侯山,其酋秃磨蒲与大鬼主都于以众塞菁口,孝祖大破之。夷人尚鬼,谓主祭者为鬼主,每岁户出一牛或一羊,就其家祭之。送鬼迎鬼必有兵,因以复仇云。孝祖屡破降诸部,西南夷遂定。元宗时,诸爨互相并起攻,稍离弱。贞元中,置都督府於峰州,领羁縻州十八。乌蛮与南诏世婚姻,其种分七部落,土多牛马,无布帛,衣皮。俗尚巫鬼,无拜跪之节。其语四译乃通中国。大部落有大鬼主,百家则置千鬼主。勿邓部,地方千里,有邛部六姓。又有东钦蛮、粟蛮、雷蛮、梦蛮散处黎、、戎数州之鄙,隶勿邓。其南七十里,有两林部落。其南有丰琶部落。两林地虽狭而诸部推为长,号都大鬼主。勿邓、丰琶、两林皆谓之东蛮,天宝中,皆受封爵。及南诏陷州,遂羁属吐蕃。贞元中,复通款,以数为吐蕃攻猎。乃遗韦皋书,乞兵攻吐蕃,皋遣兵大破吐蕃於北谷,获其铠仗、牛马。诏封其鬼主苴那时等皆为郡王,给印章、袍带,岁给其部盐采。後唐天成中山,後两林蛮遣其大鬼主来贡。宋开宝二年,两林蛮王子及印部川蛮都鬼主入贡。诏嘉纳之,赐以器币。由黎州南行七百里至其地,又一程至州,今废,空城中但有浮图一。又二程至建昌城,又十七程至€南。三年七月,又朝贡。八年,又入贡。太平兴国初,遣使贡名马方物,乞颁正朔。诏加其官优奖之。淳化元年,黎州蛮乞互市,诏增给其直。自是讫真宗朝,入贡不绝,每优诏加官厚赐,遣之。天圣八年十月,邛部川蛮王黎在遣使入贡。时占城、龟兹、沙州亦皆入贡,至以家自随。晏殊因请图其人物衣冠,并访道里风俗,以上史官,诏可。明道元年,黎在请三岁一贡,诏谕道路遐远,许五年一至。邛部於诸蛮中最骄悍狡谲,招集蕃汉亡命,侵攘他种,闭其道以专利。熙宁三年,首领苴克遣使来贺登极,自称“大渡河南邛部山前、山後百领,”赐敕书、器币、袭衣、银带。苴克死,诏以其子韦则袭封怀化校尉、大渡河南邛部川都鬼主。乾道九年,诏以崖袜承袭兄蒙备金紫光禄大夫、怀化校尉、都鬼主如故。从西川宣抚司请也。淳熙元年,吐蕃种落侵犯边境,崖袜率众掩杀,诏令四川宣抚司具功状闻奏。二年,制置使范成大奏两林蛮王第笼畏、首领崖来等攻邛部川之袭瓮城。不克。虏掠而去.崖袜遣人追逐,已下黎州是防之。七年,枢密院编官李嘉谋言:“黎州边面近则有曰邛部川,曰河南蛮,曰女儿城蛮,曰青差,口吐蕃,曰五部落,远则大、小€南州之三边,大抵诸蕃环列。今以马故,日至太守之庭,彼既狎玩,始有内侮之心。自今宜令通判专任市马,太守专任边事。”诏市马令通判专任外,馀守臣措置。八年,崖袜死,其侄墨崖承袭。依例授官。诏自今黎民屯戍,土军、禁军并听黎州守臣节制,其西兵遇有边事,亦听守臣节制,从编修官李嘉谋之言也。宁宗嘉定九年,邛部川为€南所逼,折归€南。初,邛部鬼主部库,与其亲族崖则内自攻,崖则结两林蛮为援,部库闻之惧,求救€南,喜其附己,遂起兵攻两林蛮灭之。蛮族素忠顺,自国初以来,蔽遮€南之路,故€南与中国绝。及是,黎州失藩篱之蔽矣。自黔、恭以西,至涪、泸、嘉、叙,自阶、文折而东,南至威、茂、黎、雅,被边十馀郡,绵亘数千里,刚夷恶獠,殆千万种。自治平之末,讫於靖康,太抵皆通互市,奉职贡,虽时有剽掠,如鼠窃狗偷,不能为深患云。
○松外诸蛮
松外诸蛮数十其部,大者五六百户,小者二三凡百,凡数十姓。赵、杨、李、董、为贵族,皆擅山川,不能相君长。有城郭、文字,颇知阴阳历数。自夜郎、滇池以西,皆庄乔之裔。有稻、麦、粟、豆、丝、麻、薤、蒜、桃、李。以十二月为岁首。布幅广七寸。正月蚕生二月熟。男子毡革为帔,女衣纟布裙衫,髻盘如ヮ。饭用竹筲抟而啖之,鸟杯贮羹如鸡彝。徒跣,有舟无车。死则坎地,殡舍左,屋之,三年乃葬,以蠡蚌封棺。父母丧,斩布衣不澡者四五年,近者二三年。为人所杀者,子以麻括,墨面,衣不缉。居丧,婚嫁不废,亦弗避同姓。婿不亲迎。富室娶妻,纳金银牛羊酒,女所赍亦如之。有罪者,树一长木,击鼓集众其下。强盗杀之,富者贳死,烧屋夺其田;盗者倍九而偿赃。奸淫,则强族输金银请和而弃其妻,处女、嫠妇不坐。凡相杀必报,力不能则其部助之。祭祀,杀牛马,亲联毕会,助以牛酒,多至数百人。唐贞观中,州都督刘伯英上疏言:“松外诸蛮,率暂附亟叛,请击之,西洱河天竺道可通也。”居数岁,太守以右武候将军梁建方发蜀十二州兵进讨,酋帅双舍拒战,败走,杀获十馀万,群蛮震骇,走保山谷。建方谕降者七十馀部,户十万九千,署首领蒙和为县令,馀众感悦。西洱河蛮,亦曰河蛮,道繇郎州走三千里,建方遣其兵自州道千五百里掩之,其帅杨盛大骇,欲遁去,使者好语约降,乃遣首领十人纳款军门,建方振旅还。二十二年,西洱河大首领杨同外、东洱河大首领杨敛、松外首领蒙羽皆入朝,授官秩。显庆元年,西洱河大首领杨栋附显、和蛮大首王罗祁、郎昆梨盘四州大首领王伽冲率部落四千人归附,入朝贡方物。其後茂州西南筑安戎城,绝吐蕃通蛮之道,生羌为吐蕃乡导,攻拔之,增兵以守,西洱河诸蛮皆臣吐蕃。开元中,首领始入朝,授刺史。会南诏蒙归义拔大河城,乃北徙,更羁制於浪穹诏。浪穹诏巳破,又徙€南柘城。黎州,领羁縻奉上等州二十六。开元十七年,又领羁縻夏梁、卜贵等州三十一。
○尾濮
尾濮,汉、魏以後在兴右郡(今€南郡地)西南千五百里徼外。其人有尾,长三四寸,欲坐,辄先穿地为穴,以安其尾,尾折便死。居木上,食人。俗又啖其老者。唯识母不识父。其俗,有宾客,杀老以供厨,故宾婚有日,老者必泣。其地有稷及陆稻,多盐井,饶犀象,有弓矢,革铠以赤猱猴皮。垂锡珠、翡翠为冠帻。按:木濮即尾濮也(又按《南土俗传》云:“拘利东有蒲罗,中人人有尾,长五六寸。其俗食人。”按:其地并西南,蒲罗盖尾濮之地名)。
○木绵濮
木绵濮,土有木绵树,多叶,又生房甚繁,房中绵如蚕所作,其大如卷(音拳)。
○文面濮
文面濮,其俗刂面,以青画之(刂,音谗)。
○折腰濮
折腰濮,其俗,生子皆折其腰。
○赤口濮
赤口濮,在永昌南,其俗,折其齿,刂其唇使赤。又露身无衣服。
○黑濮
黑濮,在永昌西南,山居耐勤苦。其衣服,妇人一幅布为裙,或以贯头;丈夫以皮为衣。其境出白牛、犀、象、琥珀、金、桐华布。又诸濮之域,皆出苦矢。《尔雅》曰:“南至於濮铅。”《周书 王会》“卜人丹沙”,注云:“卜人,西南之蛮,丹沙所出。”今按:卜人,盖濮人也(按:诸濮与哀牢,地相接,故附之)。
○交趾
交趾,本汉初南越之地,汉武帝平南越,分其地为儋耳、珠、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日南、九真,凡九郡,置交趾刺史以领之。後汉置交州,晋、宋、齐、因之,又为交趾郡,陈亦因之。隋平陈,废郡置州。炀帝初,废州置郡。唐武德中,改交州总管府。至德中,改安南都护府。朱梁正明中,土豪曲承美专有其地,送款於末帝,因授承美节钺。时刘陟擅命岭表,遣将李和顺伐承美,执之,乃并其土宇。後有杨廷艺、绍洪皆受广南伪署,继为交趾节度使。绍洪卒,州将吴昌岌遂居其位。昌岌死,其弟昌文承袭。宋乾德初,昌文死,其参谋吴处平、峰州刺史矫知护、武宁州刺史杨晖、牙将杜景硕等争立,管内十二州大乱,部民啸聚,起为寇盗,攻交州。先是,杨廷艺以牙将丁公著摄州刺史兼御蕃都督,部领即其子也。公著死,部领继之,至是,部领与其子琏率兵击败处平等,贼党溃散,境内安堵,部民德之,乃推部领为交州帅,号曰大胜王,署其子琏以为节度使。凡三年,琏袭父位。立七年,闻太祖克平岭表,遂遣使贡方物,上表内附。制授琏检校太师、静海军节度使、安南都护。其进奉使皆命以官。八年,遣使贡犀、象、香药。是岁秋,制授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封交趾郡王。太宗即位,琏又贡方物。琏死,弟尚幼,嗣立,大将黎桓擅权,劫迁於别第,举族禁锢,代总其众。太宗闻之,怒,议举兵吊伐。太平兴国五年,诏孙全兴,张、崔亮以陆路兵自邕州路入;刘澄、贾、王亻巽等以水路兵自广州路入。是岁,黎桓遣使贡方物,仍为丁上表乞袭位。上察其欲缓王师,寝不报。是时,王师进讨,破贼万馀众,斩首万馀级。六年春,又破贼於白藤江口,斩首千馀级,获战舰二百艘,甲胄万计。转运使侯仁宝率前军先进,全兴等顿兵花步七十日以俟澄,仁宝累促之,不进。及澄至,并军由水路至多罗村,不遇贼,复擅回花步。桓诈降以诱仁宝,遂为其所害。转运许仲宣驰奏其事,遂班师。上遣使就劾澄、、亻巽,澄寻病死,等具伏,并戮於邕州市。全兴至阙,亦下吏坐诛,馀抵罪有差。仁宝赠工部侍郎。七年,桓惧朝廷终行讨灭,复以丁为名,遣使贡方物,上表谢罪。八年,桓自称权交州三使留後,遣牙将入贡,上表自陈。上赐诏书,因而抚之,仍谕以遣丁母子及其亲属尽室来归,当降制授卿节麾。时黎桓巳专据其土,不听命。是岁五月上言,占城国水陆象马数万来寇,蛮以部兵击走之,击斩千计。雍熙二年,复遣使贡方物,上表求正领节镇。三年秋,又遣使入贡。儋州言,占城国人蒲罗遏率其族百馀众内附,言为交州所逼故也。是岁十月,制授桓检校太保、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安南都护,充静海军节度使、交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封京兆郡侯,赐食邑、功臣号。端拱元年,加检校太尉。淳化元年,加特进,遣左正言直史馆宋镐往使。镐归阙,上令条列山川形势事迹以闻。镐等具奏曰:“去岁秋末抵交州境,桓遣牙内都指挥使丁承正等以船九艘,卒三百人至太平军来迎,由海口入大海,冒涉风涛,颇历危险。经半月至白藤径,入海汊,乘潮而行。凡宿泊之所有茅舍三,营葺尚新,目为馆驿。至长州渐近本国,桓张皇虚诞,务为夸诧,尽出舟战擢,谓之耀军。自是宵征抵海岸,至交州仅十五里,有茅亭五,题曰茅径驿。至城一百里,驱部民畜产,妄称官牛,数不满千,扬言十万。又广率其民,混为军旅,衣以杂色之衣,乘船鼓噪。近城之山,虚张白旗以为陈兵之象。俄而拥从桓至,展郊迎之礼,敛马侧身,问皇帝起居毕,按辔偕行,时以槟榔相遗,马上食之,此风俗待宾之厚意也。城中无居民,止有茅竹屋数十百区,以为军营。而府署湫溢,题其门曰明德门。桓质陋而目眇,自言近岁与蛮寇接战,坠马伤足,受诏不拜。信宿之後,乃张筵饮宴。又出临汊,以为娱宾之游,桓跣足持竿,入水标鱼,每中一鱼,左右皆叫讠欢跃。凡有宴会,预坐之人悉令解带,冠以帽子。桓多衣缬及红色之衣,帽以真珠为饰,或自歌劝酒,契能晓其辞。尝令数十人扛大蛇长数丈,馈於使馆,且曰:“若能食此,当治之为馔以献焉。”又羁送二虎,以备纵观。皆之不受。士卒殆三千人,悉点额曰“天子军”,量以禾惠日给,令自舂为食。兵器止有弓弩、木牌、梭枪、竹枪,弱不可用。桓轻脱残忍,昵比小人,腹心阉竖五七辈错立其侧。好狎饮,以手令为乐。凡官属善其事者,擢居亲近左右,有小过亦杀之,或鞭其背一百至二百。宾佐小不如意,亦捶之三十至五十,黜为阍吏;怒息,乃召复其位。有木塔,其制朴陋,桓一日请同游览。地无寒气,十一月犹衣夹衣挥扇。”四年,进封桓交趾郡王。五年,遣牙校费崇德等来贡。然桓性本凶狼,负阻山河,屡为寇害,渐失藩臣之礼。至道元年春,广西路转运使张观、钦州如洪镇兵马监押卫昭美皆上言,有交趾战船百馀艘寇如洪镇,掠居民,劫廪实而去。其夏,桓所管苏茂州,又以乡兵五千寇邕州所管禄山,都巡检杨文杰击走之。太宗志在抚宁荒服,不欲问罪。既而遣李若拙赍诏并美玉带往赐。既至,桓出郊迎,然辞气尚悖慢,谓若拙曰:“向者劫如洪镇乃外境蛮贼也,皇帝知此非交州兵否?若使交果叛命,当首攻番禺,次击闽、越,岂止如洪镇而巳!”若拙从容以语折之,桓顿首谢。真宗即位,封南平王兼侍中。桓遣使来贡,赐诏书慰奖。先是,使至交州,桓即以贡赋为辞,因缘赋敛。上闻之,止令疆吏召受纶命,而不复专遣使者。景德元年,遣其子摄州刺史明提来贡,恳加恩使至本道慰抚遐裔,许之。三年,桓卒,立中子龙钺,兄龙全劫库财而遁,其弟龙廷杀龙钺自立。兄明护率扶阑寨攻战。明提以国乱不能还,诏广州优加资给。乃以邵晔为沿海安抚使,令晓譬之。晔贻书交州,谕以朝廷威德,如其自相鱼肉,久无定位,偏师问罪,则黎氏尽灭矣。明护惧,即奉龙廷主军事。欲贡,诏许之。乃遣弟峰州刺史明昶等入贡,诏授龙廷检校太尉、静海军节度处置等使、安南都护、御史大夫、上柱国、交趾郡王,赐食邑、功臣号,仍赐名至忠。又追赠桓中书令、南越王。官其进奉使。太中祥符元年,东封毕,加同平章事,增食邑、功臣号,至忠遣使入献。三年,求互市於邕州,诏止。仍旧制止许於廉州及如洪寨互市。盖以邕为边隅,控扼之所,或直趋内地,事非便故也。至忠裁年二十六,苛虐不法,国人不附。大校李公蕴尤为至忠亲任,尝令以黎为姓。其年,遂图至忠,逐杀其弟明提、明昶等,自称留後,遣使奉贡。上曰:“黎桓不义而得,公{艹温}尤而效之,甚可恶也。”然以蛮俗不足责,遂用桓故事,授公蕴检校太傅、节度、都护、御史大夫、上柱国、交趾郡王,实封功臣号,後加同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又官其进奉使。其後,或岁,或仍岁,以方物入贡。天禧中,进封南平郡王,检校太尉。仁宗即位,入贡,加检校太师。天圣六年,卒,子德政遣使告哀。诏命使吊祭,赠公蕴侍中、南越王,授德政袭爵。明道初,加同平章事。景初,部人陈公永等六百馀人内附,德政遣兵千馀境上捕逐之。诏遣还,仍诏德政毋辄诛杀。寻遣使入贡,加检校太师。三年,其甲峒及谅州、门州、苏茂州、广源州、大发峒、丹波县等蛮寇邕州之思陵州、西平州、石西州及诸峒,略居人马牛,焚室庐而去。下诏责问,且令捕酋首正其罪以闻。宝元元年,进封南平王。康定元年、庆历三年、六年、七月,俱遣使入贡,诏官其贡使。初,德政发兵取占城,朝廷疑其内蓄奸谋,乃访自唐以来所通道路凡十六处,令转运使杜杞度其要害而戍守之,然其後亦未尝寇边。前後累贡驯象。皇二年,邕州诱其苏茂州韦绍嗣、绍钦等三千馀人入居首地,德政表求所诱,诏尽还之。仍令德政约束边户,毋得侵犯。其後,侬智高反,德政率兵二万,由水路欲入助王师,朝廷优赐而其兵。至和二年,德政卒,子日尊遣人告哀,诏遣使吊祭赠官,及命日尊世袭如故事。嘉三年,贡异兽。四年,寇钦州思廪管。五年,与甲峒贼寇邕州,诏知桂州萧固、转运使宋咸、提刑李师中同议掩击,之诏安抚使余靖等发兵讨捕,靖遣谍诱占城同广南两路兵甲趋交趾,日尊惶怖,上表待罪。诏未得举兵,听其贡奉。八年,入贡。四月,以仁宗皇帝遗留物赐日尊,加同平章事。神宗即位,进封南平王,加开府仪同三司。二年,表言:“占城国久缺贡,臣亲帅兵讨之,虏其王。”诏官其使。自是,日尊自帝其国,僭称法天应运崇仁至道庆成龙祥英武睿文尊德圣神皇帝,尊公蕴为太祖神武皇帝,国号大越,伪改元宝象,又改神武。五年,日尊卒,子乾德嗣,来告哀。诏遣使吊赠,授乾德袭封如故。乾德幼,母黎氏号太妃与宦人李尚吉同主国事。於是知桂州沈起籍溪峒丁为王民,擅纳知恩倩州侬善美於内地,帝虑其妄发以激蛮祸,亟罢之,代以刘彝。乾德乞还善美,并其属民七百人,不许。彝又言广源州刘纪以兵略邕管归化州侬智会率其子进安逆战,有功。诏授进安供奉官。初,广西屯北兵二十指挥,交人畏之,彝奏罢正兵而用枪仗手分戍,听偏校言,以为安南可取,大治戈船,交人来互市,率皆遏绝,表疏上诉亦不得通。八年冬,遂分三道入寇,一自钦州,一自广府,一自昆仑关,连陷钦、廉二州。廉土丁八十守城,皆驱令负担登舟,已而尽杀之。又陷邕州,杀李将苏缄,屠其民五万馀口。诏以赵过为安南道行营都总管经略,招讨使李宪为副使,帅大军南征。寻罢宪而以宣徽南院使郭逵为招讨使,改过副之。九年十二月,破蛮决里隘,次富良江。蛮以精兵乘船逆战,逵击破之。杀其王子洪真,乾德惧,遣使奉表诣军门纳款。富良去其国不远,逵不敢渡,官军八万,死者什六,得其广源州、门州、思浪州、苏茂州及桄榔县而还。逵、过皆得罪。诏改广源为顺州。命西上ト门使陶弼知州事,馀皆即用其酋长。乾德乞再修职贡,还所夺州县。诏报之曰:“卿抚有南交,世受王爵,而乃背德奸命,切暴边城,弃祖考忠顺之图,烦朝廷讨伐之举。师行深入,势蹙始归。迹其罪尤,在所绌削。今遣使修贡,上章致恭,详观辞情,灼见悛悔。朕抚绥万国,不异迩遐。但以邕、钦、廉之民迁劫炎陬,久失乡井,俟尽送还省界,即以广源等赐交州。”乾德初约归三州官吏千人,久之,才送民二百二十一口,男子年十五以上皆刺额曰“天子兵”,二十以上曰“投南朝”,妇人刺左手曰“官客”,以舟载之而泥其户牖,中设烛烛,日行一二十里则止,而伪作更鼓以报,凡数月乃至,盖以绐示海道之远也。顺州落南深,置戍镇守,被罹瘴雾多病没,陶弼亦终於官。朝廷知其无用,乃悉以四州一县还之。然广源旧隶邕管羁縻,本非交趾所有也。元丰五年,献驯象二、犀角象齿百。六年,以追捕侬智会为辞,犯归化州。又遣其臣黎文盛来广西辨理顺安、归化境界,经略熊本遣左江巡检成卓与议,文盛称陪臣,不敢争执。诏以文盛能遵乾德恭顺之意,赐之袍带及绢五百疋。仍以八隘之外保乐六县,宿、桑二峒予乾德。哲宗立,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元中,又数上表求勿恶,勿阳峒地,诏不许。二年,遣使入贡,进封南平王。徽宗时,累加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大观初,贡使至京乞市书籍,有司言法不许,诏嘉其慕义,除禁书、卜筮、阴阳、历算、术数、兵书、敕令、时务、边机、地里外,馀书许买。政和末,又诏以交人自熙宁以来,全不生事,特宽和市之禁。宣和元年,加乾德守司空。建炎元年,乾德上表乞禁本道边兵逃入省地。诏令广西经略司约束。四年,入贡,边事未宁,免使人诣阙,所进方物,除华靡不受,馀就界所交从本路提刑司依例计价回赐,其表递进,令学士院降敕书回答。自後,每遇入贡,即行之。绍兴二年,乾德卒,子阳焕立。八年,阳焕卒,子天祚立,俱遣使吊祭,赠官袭封如故事。九年,广西帅司言乾德有侧室子奔入大理,改姓赵名智之,自号南平王。知阳焕死,大理遣还,欲与天祚争位,天祚与之敌。又闻赵智之欲进奉借兵,见巳说谕约四,诏之。自後贡奉不绝,累加功臣号。二十六年,加检校太师,增食邑。孝宗即位,加功臣号。隆兴二年,遣使尹子思等入贡。九年,复遣入贡。自上即位,每遣使来,边吏以闻,谕使归国。至是,恳忱备至,上录其善意,许焉,至馆於怀远驿。礼部以安南使久不至,移文客省,询访土俗人物图画衣貌如旧制焉。淳熙元年正月,引见安南进奉副使。二年,诏安南入贡,礼意可嘉。令有司讨论,赐国名典故以闻。於是特赐安南国名制,南平王李天祚特授依前官,封安南国王,仍加守谦功臣。上以天祚嗣位四十年,故厚其礼,封以安南国焉。旧日章奏行移,止称安南道,加封之後,浸自尊大,文书称国,不复可改矣。押伴安南进奉梁ぅ言:“安南入贡,所过州县,差夫数多。自静江水路可至容州。又自北流遵陆一百二十里至郁林自郁林,州水路可至广州,皆有回脚盐船,运盐牛车可顾。自廉航海一日之程即交趾,则从静江而南二千馀里,可不役一夫而办。”诏遂路帅臣,详其陈行。既而尹子思等以为涉夏水溢,乞依例由钦州路以归。安南国请印,以安南国王之印六字为文,赐之。其印比附枢密、尚书省印,方二寸,仍给牌,皆以铜铸涂金为饰。三年,赐安南国历日。有司言天祚已薨,其子未有封爵,欲作赐安南国王嗣子龙翰敕书从之。四年,授龙翰袭爵。故事,其王初立,即封交趾郡王,久之,进南平王,死则赠侍中、南越王。时,词臣周必大行制,曰:“即乐国以肇封,既从世袭;极真王而锡命,何待次升?”言不复封郡王,盖异礼也。五年,上表进方物,称谢。九年,广西经略司言,安南国巳办方物投进。上曰:“象乃无用之物,经由道路,重扰吾民。”不受。其入贡之物,十受一。光宗登极,经略司言安南国修章表备土宜贡贺。诏受一分於界首交割。本司言:“绍兴中,寿皇登极,贡物尽行收受。今若止受十一之数,恐本国致疑。”礼部勘,当如隆兴例,全受,不回赐。宁宗嗣位,依例赐器币,加食邑功臣号。嘉定五年,龙翰薨,诏遣吊祭,赠官如故事,以子昊{曰山}袭封其爵位,给赐如龙翰始封之制。自李公蕴篡夺之,後至昊{曰山},传八世,其名曰日、曰乾、曰阳、曰天、曰龙皆有僭上之意,而累朝以其僻在海隅,不复与较也。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今安南国地接汉九真、日南诸郡。及唐、爱等州,东南薄海接占城,占城,林邑也。东海路通钦、廉,西出诸蛮,西北通邕州。在邕州东南隅,去左江太平寨最近。自寨正南行至桄榔、花步,渡富良、白藤两江,四程可至。又自寨东南行,过丹特罗小江,自谅州入六程可至。自右江温润寨则最远。由钦州渡海一日至,历代为郡县,国朝遂在化外,丁氏、黎氏、李氏代擅其地。熙宁,乾德初立,其大臣用事,嗾之叛。八年,遂入寇,陷邕、钦、廉三州。朝廷命郭逵等讨之,贼驱象拒战,官军以大刀斩象鼻,象奔,自蹂其徒,大兵乘之,贼溃,乘胜拔桄榔县。知县,交主之婿,逃伏草,窥见王师获贼,擘食之,以为天神。归报其主,曰:“苟可逃命,子孙勿犯大朝。”大军次富良江,去都护府四十里,杀伪太子,擒其大将。乾德大惧,奉表乞降。会北兵多病瘴,乃诏赦交趾,还其五州。朝廷以逵不能遂取交州,黜为武卫上将军。是役也,调民夫八十七万有奇,金称是,迄无骏功。大率自端拱迄嘉以来,两江州洞数为蛮所侵轶,潜举以外乡,苏茂、广源、甲洞等处入交趾者六十二村,故至今长雄诸蛮。乾德死,子阳焕立。阳焕死,乾德有遗腹子,属之占城,奉而立之。或云有黎牟者,乾德妻党也,尝为李氏养子,杀遗腹子而立,冒姓李氏名天祚,实绍兴九年,其国人犹称黎王。二十六年,遣使入贡,朝廷因以李氏官爵命之。天祚貌丰皙,今生三十九年矣。有兄尝知谅州,谋夺其位,事觉,流雪河州髡为浮屠。凡与广西帅司及邕州通讯问,用二黑漆板夹系文书,刻字於板上,谓之木夹文书。称安南都护府,天祚不列衔而列其将佐数人,皆僭官称。有云金紫光禄大夫、守中书侍郎、同判都护府者,其意似以都护府如州郡签厅也。帅司边州报其文书,亦用木夹。桂林掌故,有元、熙宁所藏旧案,交人行移与今正同,印文曰南越国印。近年乃更用中书门下之印,中国之治略荒远,边吏又惮生事,例置不问,由来非一日矣!其国之官称,王宗族称天王班,凡族称承嗣,馀称支嗣。有内职外职内职、治民,曰辅国太尉,犹宰相也。左右郎司空、左右郎相、左右谏议大夫、内侍员外郎,以上为内职。外职治兵,曰枢密使、金吾太尉、都领兵、领兵使,又有判及同判安南都护府,皆为外职。仕者或科举,或任子,或入赀。科举最贵。工技奴婢之子孙不许应举,入赀始为吏职,再入赀补承信郎,可累迁为知州。在官者无俸给,但付一方之民,俾得役属耕渔以取利。胜兵卸龙、武胜、龙翼、蝉殿、光武、王阶、捧日、保胜等,皆有左右。每军止二百人,横刺字於额曰“天子兵”。又有雄略、勇捷等九军充给使,如厢军。兵士月一践更,暇则耕种、工艺自给。正月七日,人给钱三百,纟由绢布各一疋。如纟由纲而蒙之以绵。月给禾十束。以元日犒军,人得大禾饭一半,鱼数枚。其地多占米,故以大禾为贵。正月四日,酋椎牛飨其臣。七月五日为大节,人相庆遗,官僚以生口献其酋。翌日,酋开宴酬之。酋居楼四层,上以自居,第二层御宙居之,中人也,第三层个利就居之,老铃下之属也,第四层军士居之。又有水晶宫、天元殿等诸僭拟名字门。别有一楼,犹榜曰安南都护府。层皆朱漆,柱画龙、鹤、仙女。交人无贵贱,皆椎髻跣足,酋平居亦然,但珥金簪、衣黄衫紫裙,馀皆服盘领四裙,皂衫不系腰,衫下系皂裙,珥银铁簪,曳皮履,执鹳羽扇,戴螺笠。皮履,以皮为底,施小柱,以拇指夹之而行。扇编鹳羽以辟蛇。螺笠,竹丝缕织,状如田螺,最为工纟致。妇人多皙,与男子绝异,好著绿宽袖直领,皆以皂裙束之。酋出入以人鞔车。贵僚坐幅布,上挂大竹,两夫舁之,名“抵鸦”。岁时不供先,病不服药。夜不燃灯。上巳日,男女集会,为行列,结五色采为球,歌而抛之,谓之飞。男女自成列,女受,男婚以定。宫门有大钟楼,民诉事即撞钟。大辟或付仇家,使甘心。盗贼手足指。逃亡断手足。谋叛者,埋身土中,露其头,旁植长竿,挽竹系其髻,使其颈伸,利锸一划之,其头剡标竿杪。客死境外,鞭尸大骂,以为背国土。产生金及银、铜、朱砂、珠贝、犀、象、翠羽、车渠、诸香,及盐、漆、吉贝之属。果惟有甘橘、香圆、槟榔、扶留藤。新旧县隔一小江,皆出香。新州故真腊地,侵得之。不能造纸笔,求之省地。其人少通文墨。闽人附海舶往者,必厚遇之,因命之官,咨以决事。凡文移诡乱,多自游客出。相传其祖公蕴亦本闽人。又其国土人极少,半是省民。南州客旅,诱人作婢仆担夫,至州洞则缚而卖之,一人取黄金二两,州洞转卖入交趾,取黄金三两,岁不下数百千人。有艺能者,金倍之。知文书者,又倍。面缚驱行,仰系其首,俾不省来路。既出其国,各认买主,为奴终身,皆刺额上为四五字,妇人刺乳至肋,拘系严酷,逃亡必杀。又有秀才、僧道、伎术及配隶亡命逃奔之者甚多。不能鼓铸泉货,纯用中国小铜钱,皆商旅泄而出者。按:掠卖婢奴,与士人游边,及透漏钱宝出外界,三者法禁具在。今玩弊如此,盖安抚、都监、沿边溪洞司不得人,边政颓靡,奸宄肆行所致,日滋月长未艾也。及边吏多无财用植立,窃斗升疠土,苟活待尽而巳,何暇顾边防国事者,宜痛心疾首焉。然交人自熙宁败降後,亦不复敢猖獗,南陲奠枕且百年。绍兴十二年,妖人谭友谅窜入思浪州,诈称奉使,谕下州洞,天祚大恐。巳而,帅司檄安南捕友谅,邕州又以伪官告身招之,友谅与归顺首领二十馀人,各奉其铜印、地图、土物诣横山。知邕州赵愿缚友谅赴帅司,斩之,首领悉送还安南,皆死。交趾安居至今,无议之者。乾道八年春,上言愿朝贺圣主登极。诏广西经略司,贡使来者免至廷,方物受什一。其秋,复有诏下经略司买驯象十,以备郊祀卤簿。经略李德远浩用木夹事移交趾买之。蛮报不愿卖,愿以备贡。明年春,余至官,屡引前诏,其贡,祀期浸近,朝命督象若星火,蛮复款塞:“六象及方物将至塞下,若不许贡,皆引归。小蕃宁敢与朝廷为市。”余以其状闻,且移书时相,谓欲其贡并象,勿须可也。祀以一纯二精,宁乏此。俄有金字牌下,差官押伴至阙,比及桂林,巳秋末。以十象为贺登极纲,五象为进奉大礼纲,表字如蝇头仅可见。其象饰礼物,则有金御乘象罗我,罗我如鞍架之状,及金装象牙销、金象额、金银里象钩连同心带、金银装象额、金银装朱缠象藤条、金镀铜装象脚铃、装象铜铎连铁索、御乘象绣坐簟、装象牛花朵、御乘象朱梯、御罗我同心龙头带等。馀物则有金银钞锣,沈水香等。大使称中卫大夫尹子思、正使承议郎李邦正、副使忠翊郎阮文献,其下有职员、书状宫、都衙、通引、知客、监纲孔目、行首、押衙、教练、象公、长行、防授官之属。此等入朝则稍更其服器,使者幞头、靴、笏、红鞋、金带、犀带,每夸以金箱之,又以香膏沐,如漆裹细摺乌纱巾,足加履袜。使者乘凉轿,钉较髹漆甚饬,盖得至中国,尽变椎髻徒跣抵鸦之制。先是,绍兴二十六年尝入贡,参知政事施公大任帅桂,循旧例以刺字报谒,且用行厨宴於其馆。余悉罢之,使者私谓衙校曰:‘施参政惠顾厚今柰何悉罢去’。余使人谕之曰:‘经略使司与安南都护府埒,经略使与南平王比肩,使者是都护府小官,才与桂林曹掾官比,法当廷参,不然不见也。’使者屈伏,遂廷参。其归也至欲列拜,余使人掖之曰:‘免拜。’余奏其事,且著於籍以为定制。又辨今安南非古交趾(己见《舆地考 交州》条下,不再录)。”
●卷三百三十一 四裔考八
○南丹州蛮
南丹州蛮,亦溪洞之别种,其地与宜州接。宋开宝七年,酋帅莫洪[B16D]遣使奉表求内附。九年,复来贡,求赐牌印,诏刻印以给之。太平兴国五年,贡银百两,贺平太原。雍熙四年,洪[B16D]族人莫淮阆,以河池县知县余承鉴取其牛。怒而劫掠,诱群蛮为寇。诏诛承鉴,以知宜州侯汀失於备御,免官。发诸州兵进讨,未至而蛮巳遁,诏拊谕之。自是不复寇。淳化元年,洪[B16D]卒,其子洪皓袭称刺史,遣使入贡。上降优诏,赐采。自洪[B16D]领州十馀年,岁输白金百两。洪皓袭兄位,专地利,不修常贡。其弟洪玩忿之,挈妻子来奔宜州。洪皓数引兵攻洪,玩乃乘传诣阙诉其事,请发兵致讨。上以其蛮夷,但羁縻而巳,不欲为之兴师报怨。洪玩先自称南丹州副使,以为邵州团练副使,给田十顷,下诏戒饬洪皓。景德二年,洪皓死,长子淮袭父任,俄为其弟淮<辶山>所逐,遂以淮<辶山>知南丹州,淮帅属来奔,诏宜州赐闲田资给之。大中祥符九年,讨抚水蛮,诏淮<辶山>约勒溪峒,勿从诱胁。明年,平抚水蛮,淮<辶山>等以劳进秩。景三年,淮<辶山>老,自言愿传其子世渐。至和元年,命世渐为检校散骑常侍,权发遣州事。明年,以淮<辶山>为怀远大将军致仕,世渐为刺史、检校工部尚书,赐袍带,钱十万,绢百疋。又补其亲党数十人为检校官,如故事也。世渐死,嘉末,命其子公帐袭之。有世忍者,亦淮<辶山>子也,初率其属人内附。治平初逃归,攻杀公帐,夺其地自守,请於朝廷,愿授刺史,补其亲党如故事,岁输银百两。三年,遂命为刺史,皆如其请。熙宁二年,授世忍检校礼部尚书。元丰三年入贡,其印以“西南诸道武盛军德政官家夫国主”为文,诏以南丹州印赐之,令毁其旧印。六年,迁检校户部尚书,官其子侄九人。世忍死,子公佞袭。大观元年,广西经略使王祖道言公佞就擒。进筑平、允、从州,收文、地、兰、那、安、外、习、南丹八州之地,并为镇、庭、孚、观州,延德军,以其弟公晟袭刺史。宣和四年,公晟乞以州事传其侄延丰,愿与其子归朝,诏从之,仍乘驿给券。绍兴三年,广西经略安抚刘亮言,南丹州莫公晟领贼围打观州,烧毁宝积监。宰臣朱胜非奏:“此皆是崇、观及宣和以来所开新边,近来往往弃而不守,如观州,屡下本路帅臣、监司相度,皆以为所据控扼,不宜弃之。”上曰:“前日用事之臣,贪功生事,公为欺罔,其实劳民费财,使远俗不安也。”亮又言,公晟自添差路分钤辖逃去後,未曾差官,乞先与一职名,欲於遥郡下添入知南丹州兼溪峒都巡检使、提举盗贼公事,旧赐南丹州刺史印记,今依旧行使,从之。而公晟未出受命。至二十四年,广西经略安抚司言愿忠言,莫公晟进马,与诸蛮首领并皆归顺。令公晟守本官致仕,以其子延沈承袭。上谕辅臣曰:“得南丹州非以广地,但犭人不作过,百姓安业,可喜。”於是延沈承袭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使持节南丹州诸军事、南丹州刺史兼御史大夫、知南丹州公事、武骑尉。愿忠又奏说谕到诸蛮三十一种族,计二十七州,一百三十五县,四十寨,一镇、三十二团,一百七十九峒皆纳款面内,乞作羁縻州县,实为熙朝盛事。明年,又加延沈团练、防御使。三十一年,广西诸司言莫延沈恣行惨酷,为诸蛮迫逐,归投省地而死。众共推莫延廪承袭知南丹州。诏依例补授官。孝宗隆兴初,延廪以诸蛮谋害,携家归朝廷,延葚管州事,经略司保奏以闻,诏延葚承袭知南丹州。淳熙元年,南丹州为永乐州所攻,使来告急,广西帅差官赍旗榜往二州说谕听从和解。十四年,经略司奏莫延荫乞承袭延葚官爵,诏从之。宁宗嘉定五年,诏以莫延荫男莫光照承袭知南丹州,从经略司所请也。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南丹在宜州西境,地产奇材异药,恶兽毒虺。其人剽悍,以劲木为弩,聚毒傅矢,中人立死。宜之高峰寨,古观州也,与南丹接境,地势极高。南丹对境亦高,二垒矢可相及。南丹日通市於高峰,少不如意则怨毒思乱。其酋莫氏,国朝命为刺史,月支盐料及守臣供给钱百五十千,比内郡,自号莫大王,入宜州则礼之,以列郡来巳数十年矣。其说以为宜州徼外西原、黄洞、武阳群小蛮,即唐黄家贼之地,崇建丹使控制之,然莫氏家人,亦时自相攻剽。今刺史莫延葚逐其弟延廪而自立,延廪奔朝廷,谓之出宋(凡州洞归朝,皆称出宋)。延葚淫酷,不能服其类,邻永乐州玉氏与为仇,岁相攻。乾道丁亥,与玉氏战败告急於帅司。帅司遣官为和解,永乐益淬励,有胜兵万人,志灭莫氏。延葚乃益骄不奉法,至私刻经略安抚司及宜州溪洞司印,效帅守花书,行移以哧诸蕃落。己丑岁,自言州去产马蛮不远,愿与国买马,乞於宜州置场。意欲藉朝廷任使威制永乐,边将常恭与交通,至为代作奏章至阙下,不经田帅司,枢密院是其说,差宫置司宜州。余论奏,宜州密迩内地,无故通道诸蛮,且开边隙,不敢奉诏。且自行在所捕得常恭,囚而劾奏其事,朝廷大悟,削籍窜之九江,永不放还。外有省民冒法商贩入南丹,受其帖牒至内地事者,多桂之兴安人。余亦物色得其渠,送狱论如法,南丹稍。”
○抚水蛮
抚水蛮在宜州南,有县四:曰抚水,曰京水,曰多建,曰古劳。唐隶黔南。其酋皆蒙姓同出,有上、中、下三房。民则有区、廖、潘、吴四姓,亦种水田、采鱼,其保聚山险者,虽田,收粟甚少,但以药箭射生,取鸟兽尽,即徙他处,无羊马、桑柘。地曰帚洞,五十里至前村,川原稍平,合五百馀家,夹龙江居,种稻似湖湘。中有楼屋战棚,卫以竹栅,即其酋所居。兵器有环刀、标牌、木弩。善为药箭,中者大叫,信宿死,得邕药解之即活。宋雍熙中,数寇边境,掠取民口、畜产。诏书招安,补其酋蒙令地殿直,蒙令札奉职。咸平中,又数为寇盗,上令边臣驱逐出境。其党狡犭会者凡三十馀人,宜州守将因擒送阙下,上召见诘责之,对曰:“臣等蛮陬小民,为饥寒所迫耳。”上顾谓左右曰:“昨不欲尽令剿绝,若纵杀戮,顾无噍类矣!”因释罪,赐锦袍、冠带、银采,戒勖遣还。逾年,酋长蒙项等六十五人诣阙,纳器甲百七十事。又蒙汉诚、蒙虔玮、蒙扌真来朝,上器甲数百及毒箭药,誓不骚边,比岁皆遣使来贡及输兵器,乃授汉诚官,赐物有差。既而侵轶如故。大中祥符九年,数寇宜、融州界,诏以知宜州董元巳不善抚绥,黜之。仍行招抚,群蛮拒命,侵掠不巳。乃命平州刺史曹克明领兵讨之,伤杀甚众,蛮逃窜穷蹙。酋帅蒙承贵等面缚诣军自首,悉还所掠汉口、资畜,歃血立誓,不敢复叛。乃还师,诏以抚水州为安化州,抚水县为归仁县,京水县为长宁县。自是岁朝贡,不复为边患。宝元元年,寇宜、融等州,发兵讨之,逾年乃定。庆历、嘉再入贡。其後,首领月赴宜州参谒及贸巨板,每岁州四管犒。及三岁,听输所贡兵械於思立寨,以其直偿之,递以官资迁补。熙宁初,知宜州钱师孟等擅裁损侵削之,土人罗世念等为乱,攻杀寨官。诏遣兵讨之,未入境,明年,世念等率其徒来降,各拜官。崇宁三年,复啸聚为寇,经略司遣兵击之。大观二年,以三州一镇户口六万一千来上。诏知融州程邻往黔南路抚谕,官吏推恩有差。绍兴三年,蛮酋蒙全剑等寇掠省地,诏帅司讨平之。二十九年,诏加安化上州,蒙自临等七人官勋,及赐钱帛有差。孝宗淳熙十一年,以知宜州马宁祖减刻蛮人生料钱盐,致令犯边,降一官。十二年,广西经略司言蛮人出犯省地,多用强弩药箭,本路造木弩五十架,给付两路踏射,并造药箭备用,诏常加阅习。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安化州最鸷悍,在宜州西境,官月给生料盐以拊之,犹日侵省地,以耕民不敢与争,州亦不敢禁。顷有凌、罗二将者,建炎,尝率峒兵出勤王,贼曹成入广西,建大旗购二人,二人遣健兵侏儒者数十辈,截为牧童,候成兵过,自牛背广弩以毒矢射之,中者立死,成惊惧,遁去。时盗满四方,广西独晏然者,二将之力也。至今南人称之子,孙有仕於州县者。”
○黎峒
黎峒,唐故琼管之地,在大海南,距雷州泛海一日而至。其地有黎母山,黎人居焉。旧说五岭之南,人杂夷獠,珠崖环海,豪富兼并,役属贫弱;妇人服缌纟便,绩木皮为布,陶土为釜,器用瓠瓢;人饮石汁,又有椒酒,以安石榴花著瓮中即成酒。俗呼山岭为“黎”,居其者号曰黎人。弓刀未尝去手,弓以竹为弦。今儋崖、万安皆与黎为境,其服属州者为熟黎,其居山峒无征徭者为生黎,时出与郡人互市。宋至和初,有黎人符护者,边吏尝获其奴婢十人,还之。符护亦尝犯边,执琼、崖州巡检慕容允则及军士,至是,以军士五十六人与允则来归。允则道病死,诏军士至是货其罪。绍兴三十年,广西运判邓酢言,黎州王文满结连西峒王承闻等攻破定南寨。後复犯省地,遂分遣官,烧荡巢穴,生擒黎贼王用宾等。诏令广西诸司抚存归业人户。乾道二年,广西经略转运司言,欲下琼管及三军守ヘ,措置说谕黎人,示以朝廷德意威命,使之自新,退复省地。能说谕收复者,量功立赏。任内有侵犯省地,或逃失省民,亦重责罚。其先,省民逃居黎峒之人,守臣招诱复乡,蠲其逋税,诏从之。六年,黎人王用休犯边,万安权守巡检孙滋等招谕之,遂定。九年,乐昌县黎贼劫省民,焚官舍。琼管安抚请於朝,黎人王用存、王承福、陈颜等招降复寨有功,借补官资,弹压边面。义兵统制黄文广,屡战有功,并欲推赏,以澄迈县巡检权移驻乐昌县,控制黎人。其省民久陷归业,蠲赋巳责,从之。淳熙元年,诏承节郎王日存等许子孙承袭。以琼州言,其祖父居荫元系入贡,又自宣和以来,能抚谕诸黎,弹压有劳也。八年六月,琼管司言:“承袭宜人三十六峒统领王氏,称其祖本化外,州皇、熙宁归顺,弹压三十六峒,捍御隘口,正系琼管咽喉之地。三世受朝廷告命,至母黄氏承袭弹压,边界用宁。绍兴又说谕化外黎人,各安生业,莫肯从乱。乾道七年,受告封宜人。今年老无男,有一女欲依例承袭。”诏王氏袭其後。又以王氏之侄黄,补官守寨弹压黎峒。嘉定九年,诏复许宜人王氏吴氏承袭。
石湖范氏《桂海虞衡志》曰:“黎海南四郡岛土蛮也,岛直雷州,由徐闻渡半日至。岛之中有黎母山,诸蛮环居四傍,号黎人。内为生黎,外为熟黎。山极高,常在雾霭中,黎人自鲜识之,久晴海氛清廓时,或见翠尖浮半空,下犹洪也。山水分流四郡,熟黎所居巳阻深,生黎之巢深邃,外人不复迹。黎母之巅,则虽生黎亦不能至。相传其上有人寿考逸乐,不与世接,虎豹守险,无路可攀,但觉水泉甘美绝异尔。蛮去省地远,不供赋役者名生黎。耕作省地,供赋役者名熟。黎各以所迩分隶四郡。皆椎髻跣足,插银、铜、锡钗,腰缭花布,执长靶刀,长鞘弓,长荷枪,跬步不舍去。熟黎能汉语,变服入州县墟市,日晚鸣角结队以归。妇人绣面高髻,钗上加铜环,耳坠垂肩,衣裙皆五色吉贝,无襦,但系裙数重,制四围合缝,以足穿而系之。群浴於川,先去上衣自濯,乃濯足,渐升其裙至顶,以身串入水,浴巳,则裙复自顶而下,身亦出水。绣面乃其吉礼,女年将及笄,置酒会亲属女伴,自施针笔,涅为极细虫蛾花卉,而以淡粟纹遍其馀地,谓之绣面女,婢获则否。女工纺织,得中国采帛,拆取色丝,和吉贝织花,所谓”黎锦“”黎单“及鞍搭之类,精粗有差。居处架木两重,上以自居,下以畜牧。婚姻折箭为定。聚会亦椎鼓舞歌。亲死不哭,不粥饭,惟食生牛肉以为哀痛之。至葬则舁榇而行,令一人前行,以鸡子掷地,鸡子不破处即为吉穴。客来未相识,主人先於隙窥之,客俨然矜庄,始遣奴布席於地,客即坐,又移时,主人乃出,对坐不交一谈,少焉置酒,先以恶臭秽味尝客,客食不疑,则喜,继设中酒,遂相亲,否则遣客不复与交,会饮未尝舍刀,三杯後各请弛备,虽解器械,犹置身傍也。一语不相能,则起而相戕。性喜仇杀,谓之捉拗。所亲为人所杀,後见仇家人,及其洞中种类,皆擒取以荔枝木械之,要牛酒、银瓶乃释,谓之赎命。土产沈水、蓬莱诸香,漫山悉槟榔、椰子木。亦产小马、翠羽、黄蜡之属。与省地商人博易甚有信,而不受欺给。商人有信则相与如至亲,借货有所不吝,岁望其一来,不来则数数念之。或负约不至,自一钱以上,虽数十年後,其同郡人擒之以为质,枷其项,关以横木,俟前负者来偿乃释。负者或远或死,无辜被系,累岁月至死乃已,复伺其同郡人来,亦枷系之。被系家人,往负债之家痛诟责偿,或乡党率敛为偿始解。凡负钱一缗,次年倍责两缗,倍至十年乃止。本负一缗,十年为千缗,以故人不敢负其一钱。客或误杀其一鸡,则鸣鼓告众责偿曰:“某客杀我一鸡,当偿一斗。”一斗者,雌雄各一也。一雄为钱三十,一雌五十。一斗每生十子,五为雄,五为雌。一岁四产十鸡,并种当为六斗,六斗当生六十鸡,以此倍计,展转十年乃巳。误杀其一鸡,虽富商亦偿不足。客其家,无敢损动其一毫。闽商值风水荡去其赀,多入黎地耕种不归。官吏及省民经由村洞,必舍其家恃以安。熟黎之地,始是州县,大抵四郡,各占岛之一陲。其中黎地不可得,亦无路通。珠崖在岛南陲,既不可取径,则复桴海循岛而南,所谓再涉鲸波也。四郡之人多黎姓,盖其裔族。而今黎人乃多姓王。生黎质直犷悍,不受欺触,不服王化,亦不出为人患。熟黎贪狡,湖广、福建之奸民亡命杂焉,侵轶省界,常为四郡患。有王二娘者,琼州熟黎之酋,有夫而名不闻,家饶财,善用众,能制服群黎,朝廷封宜人。琼管有号令,必下王宜人,无不帖然。二娘死,女能继之。其馀三郡,强名小垒,实不及江、浙一村落。县邑或为黎人据其厅事治所,遣人说谢,始得还。前後边吏惴不敢言。淳熙元年十月,指山生黎洞首王仲期,率其傍人十洞丁口千八百二十归化。仲期与诸洞首王仲文等八十一人诣琼管司,琼管司受之。以例诣显应庙研石歃血,约誓改过,不复钞掠,犒赐遣归。琼守图其形状衣制,上经略司。髻露者,以绛帛约髻根,或以采帛包髻,或戴小花笠,皆簪二银篦,或加雉尾。衣花织短衫,系花裙,悉跣足,是其盛饰也。惟王居则青布红锦袍,束带,麻鞋。自云祖父宣和中,尝纳士补官赐锦袍云。
○海南序略
海南诸国,汉时通焉,大抵在交州南及西南,居大海中洲上,相去或三五百里、三五千里,远者二三万里。乘舶举帆,道里不可详知,外国诸书虽言里数,亦非定实也。其西与诸胡国接。元鼎中,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百越,置日南郡。其徼外国,自武帝以来皆献见。後汉桓帝时,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贡献。及吴孙权,遣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使诸国,其所经及传闻,则有百数十国,因立记传。晋代通中国者盖<甚少>。及宋、齐,至者有十馀国。自梁武、隋炀诸国使至,逾於前代。至唐贞观以後,声教远被,自古未通者,重译而至,又多于梁、隋焉。其无异闻,亦重不复更记。
○黄支
黄支国,汉时通焉。合海、日南之南三万里。俗略与珠崖相类。自武帝以来皆献见,有明珠、玉壁、琉璃、奇石异物。大珠至围二寸以下,而至圆者置之平地,终日不停。
○哥罗
哥罗国,汉时闻焉。在东南,亦曰哥罗富沙罗国云。其王姓矢利婆罗,名米失钵罗。其治城累石为之,城有楼阙,门有禁卫,宫室覆之以草。国有二十四州而无县。庭列仪仗,有纛,以孔雀羽饰焉。兵器有弓、箭、刀、槊、皮甲。征伐皆乘象,一队有象百头,每象有百人卫之。象鞍有钩阑,其中有四人,一人执槊,一人执弓矢,一人执殳,一人执刀。赋税人出银一铢。国无蚕丝、麻,唯出吉贝布。畜有牛少马。其俗,非有官者,不得上裹头。又嫁娶初问婚,惟以槟榔为礼,多者至二百盘。成婚时,惟以黄金为财,多者至二百两。妇人嫁讫,则从夫姓。音乐有琵琶、横笛、铜钹、铁鼓、簧。吹蠡击鼓。死亡则焚尸,盛以金[B124]沈之大海。
○林邑
林邑国,秦象郡林邑县地,汉为象林县,属日南郡,古越裳之界也。在交趾南,海行三千里。其地纵广可六百里。去日南界四百馀里,其南,水步道二千馀里,有西屠夷,亦称王焉,马援所植两铜柱,表汉界处也(马援北还,留下馀户於铜柱处。至隋有三百馀户,悉姓马,土人以为流寓,号曰“马留人”。铜柱寻没,马流人常识其处。《林邑国记》:“马援植两铜柱於象林南界,与西屠国分枝之南境。”又云:“铜柱山周十里,形如倚盖,西跨重岩,东临大海。”屈ギ《道里记》又云:“林邑大浦口有五铜柱焉。”)。後汉末大乱,县功曹姓区,有子曰连,杀县令,自号为王,子孙相承。吴时通使,其後王无嗣,外孙范熊代立,熊死,子逸代立。其国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则出飞,状如萤火。又出玳瑁、贝齿、吉贝、沈水香。吉贝者,树名也,其华成时如鹅毛,抽以绩纺作布,洁白与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织为斑布也。沈香者,土人破断之,积以岁年,朽烂而心节独在,置水中则沈,故曰沈香,次不沈者曰栈香也。又出猩猩兽(《尔雅》曰:“肉之美者,猩猩之唇。”),多琥珀。松脂沦入地千岁为茯苓,又千岁为琥珀。又云枫脂为之。琥珀在地,其上及傍不生草木,深者或八九尺,如大斛,削去皮成焉,初如桃胶,凝成乃坚。其金宝物产,大抵与交趾同。以抟为城,蜃灰涂之。居处为阁,名曰于兰。皆开北户以向日,或东西无定。尊官有二:其一曰西郡婆帝;其二曰萨婆地歌。其属官三等:其一曰伦多姓,次歌伦致帝,次一地伽兰。外官分为二百馀,部其长官曰弗罗,次曰阿伦,如牧宰之差也。书树叶为纸,施椰叶为席。男女皆以横幅吉贝绕腰以下,谓之干漫。穿耳贯小环。贵者著革履,贱者跣行。自林邑、扶南诸国皆然也。其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加缨络,出则乘象,吹螺击鼓,罩吉贝伞,以吉贝为幡旗。国不设刑法,有罪者使象蹋杀之。林邑浦外有不劳山,罪人亦送此山,令其自死。其大姓号“婆罗门”,嫁娶必用八月,女先求男,由贵男而贱力也。同姓还相婚烟。人性凶悍,果於战斗,有弓、箭、刀、槊,以竹为弩。乐有瑟、笛、琵琶、五弦,颇与中国同。每击鼓以警众,吹蠡以节戎。其人深目高鼻,卷色黑。妇人椎髻。四时暄暖,无霜雪。王死七日而葬,有官者三日,庶人一日。皆以函盛尸,鼓舞导从,至水次,积薪焚之。收馀骨,王则内金[B124]中,沈之於海,有官者以铜,沈之海口,庶人以瓦,送之於江。男女截,随丧至水次,尽哀而止。有寡妇孤居,散至老。人皆奉释法。文字同於天竺。王事尼乾道,铸金银人像,大十围。至晋武帝太康中,又来贡献。成帝咸康二年,逸死,奴文篡位。奴文昔尝北至洛阳商货,因教王作宫室、兵车、器械,王爱信之,使为将。乃谮王诸子,或徙或奔。及王死无嗣,遂自立为王。乃攻旁国,并有,众四五万。至穆帝永和三年,文率其众攻陷日南(今郡地),遂据其地,告交州刺史朱蕃(交州,今安南府),求以日南北鄙(今郡地)横山为界。初,徼外诸国,尝赍宝物自海路来贸货贿,而交州刺史、日南太守多贪利侵侮,十折二三。由是诸国怨慎。且林邑少田,故贪日南之地。文又袭九真(今郡地),害士庶十八九。文死,子佛立。犹屯日南。九真太守灌邃率兵讨佛,走之,邃追至林邑。时五月立表,日在表北,影在表南九寸一分。自北影之南,故开北户以向日,此大较也。佛乃请降。其後频寇日南、九德之郡(今安南日南郡界),杀伤甚多,交州遂至虚弱。至佛曾孙文敌,後为扶南王子当根纯所杀,大臣范诸农平其乱,而立为王。死,子阳迈立,死,子咄立,复名曰阳迈(初,其父阳迈,母始产,梦人以金籍之,夷人谓金为“阳迈”,故为名。至咄纂父业,又名焉)。宋文帝元嘉中,侵暴日南、九德诸郡(宋九德郡,今安南日南郡界)。宋使振武将军元讨之,克林邑,阳迈父子并挺身奔逃,所获珍异皆是未名之宝。又销其金人,得黄金数十万斤。其後累代,自宋、齐、梁、陈皆遣使朝贡。隋文帝既平陈後,遣大将军刘方步骑万馀人击之。其王梵志率其徒乘象而战,方多掘小坑,草覆其上,因以兵挑之。梵志悉众而阵,方伪北走,梵志逐之,其象多陷,转相惊骇,军遂乱。方纵兵击,大破之,遂弃城而走。方入其都,获其庙主十八枚,皆铸金为之,盖其有国十八叶矣。方既平其国,班师,故地遂空,梵志收洽遗人,别建国邑。唐武德中,再遣使贡方物。贞观时,王头黎献驯象、Α锁、五色带、朝霞布、火珠。其言不恭,群臣请问罪。帝赦不问。又献五色鹦鹉、白鹦鹉,数诉寒,有诏还之。头黎死,子镇龙立。献通天犀、杂宝。十九年,摩诃慢多伽独弑镇龙,灭其宗,范姓绝,国人立头黎婿婆罗门为王,大臣共废之,更立头黎女为王。诸葛地者,头黎之姑子,父得罪,奔真蜡,女王不能定国,大臣共迎诸葛地为王,妻以女。永徽至天宝三入献(尝献火环,大如鸡卵,状如水晶,日正午时,以艾藉珠辄火出。云得之罗刹国)。至德后,更号环王。元和初,不朝献。安南都护张丹执其伪、爱州都统,斩三万级,虏王子五十九,获战ザ、铠、
○扶南
扶南国,在日南郡之南,海西大岛中,去日南可七千里,在林邑西南三千馀里。其境广袤三千馀里,国俗本裸,文身被(裸,郎果反),不制衣裳。其先有女人为主,号曰柳叶,年少壮健,有似男子。其南有激国人名混溃来伐,柳叶降之,遂以为妻。恶其裸露形体,乃穿叠布贯其首,遂治其国。子孙相传。至王混盘况死,国人立其大将范师蔓为王。蔓勇健有权略,以兵威伐旁国,咸服属之,自号扶南大王。开地五六千里。蔓死国乱,大将范寻自立为王。是吴、晋时也。土地坳下而平博,气候、风俗、物产大较与林邑同。有城邑、宫室,国王居重阁,以木栅为城。海边生大若叶,长八九尺,编其叶以覆屋。国人亦为阁居。为船八九丈,广才六七尺,头尾似鱼。国王行乘象。人皆鬼黑、卷,裸身跣行。耕种为务,一岁种,三岁获。又好雕文刻镂,食器多以银为之。出金钢,可以刻玉,状似紫石英,其所生乃在百丈水底盘石上,如锺乳,人没水取之,竟日乃出,以铁钅追之而不伤,铁乃自损,以羚羊角扣之,ㄘ然冰泮。贡赋以金、银、珠、香。亦有书记、府库文字类胡。吴时遣康泰、朱应使於寻国,国人犹裸,唯妇人著贯头。泰、应谓曰:“国中实佳,但人亵露可怪耳。”寻始令国内男子著横幅,今干漫也。大家乃截锦为之,贫者以布。又有老雕,入海为玳,可以裁作马勒,谓之珂西。晋太始、太康中,皆遣使贡献。东晋时,有竺旃檀称王,亦遣使。其後王姓╂陈如,本天竺婆罗门也,有神语曰“应王扶南”,╂陈如南至,扶南人闻之迎而立焉。复改制度,用天竺法令。其国人居不穿井,数十家共一池引汲之。俗事天神,以铜为像,二面者四手,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儿,或鸟兽,或日月。王坐则偏踞翘膝,垂左膝至地,以白叠敷前,设金盆香炉於其上。居丧则剃除鬓。人无礼义,男女恣其奔随。宋、齐、梁并献方物。隋时其国王姓古龙,诸国多姓古龙。讯耆老,言“古龙无姓氏,乃昆仑之讹”。隋代遣使贡献。唐武德後,频来贡。贞观中,又献白头国二人於洛阳。其国在扶南之西,在参半之西南,男女生皆素首,身又凝白,居山洞之中,四面岩,故人莫至,与参半国相接。
○顿逊
顿逊国,梁时闻焉(一曰典逊),在海崎山上,地方千里,有五王,并羁属扶南。北去扶南可三千馀里。其国之东界通交州,其西界接天竺、安息徼外诸国,贾人多至其国市焉。所以然者,顿逊迥入海中千馀里,涨海无涯岸,舶未曾得迳过也。其市,东西交会,日有万馀人。珍物宝货,无种不有。又有酒树,似安石榴,采其花汁停酒瓮中,数日成酒。出藿香,插枝便生,叶如都梁,以衣。国有区拨等花十馀种,冬夏不衰,日载数十车货之。其花,燥更芬馥,亦末为粉,以傅身焉。其俗又多鸟葬,将死,亲宾歌舞於郭外,有鸟如鹅,口鹉而红色,飞来万许,家人避之,鸟食肉尽乃去,烧其骨沈海中,以为上行人也,必升天。鸟若迥翔不食,其人乃自悲,复以为已有秽,乃更就火葬,以为次行也。若不能生入火,又不被鸟食,以为下行也。
○毗骞
毗骞国,梁时闻焉,在顿逊之外大海洲中,去扶南八千里。传其王身长丈二尺,头长三尺,自古来不死,莫知其年。其王神圣,知将来事,南方号曰长头王。国俗,有室居衣服,啖粳米。其人言语小异扶南国。不受估客,有往者亦杀而啖之,是以商旅不敢至。王常楼居,不血食,不事鬼神。其子孙生死如常人,惟王不死。又传扶南东界即涨海,海中有大洲,洲上有诸薄国,国东有马五洲。复东行涨海千馀里,有燃火洲,其上有树生火中,洲左近人剥取其皮,纺绩作布,极得数尺,以为手巾,与蕉麻无异而色微青黑;若小有垢污,则投火复更精洁。毗骞王亦能作天竺书,书可三千言,说其宿命所由,与佛经相似,并论善事。
○千陀利
千陀利国,在南海洲上,其俗与林邑、扶南略同,出斑布、吉贝、槟榔。特精好,为诸国之极。宋孝武世,王释婆罗郡邻陀遣长史竺留弛献金银宝器。梁天监元年,其王瞿昙跋陀罗以四月八日梦一僧,曰:“中国今有圣主,十年之後,佛法大兴。汝若遣使贡奉礼敬,则土地丰乐,商旅百倍;若不信我,则境土不得自安。”初未之信,既而又梦此僧曰:“汝若不信,我当与汝往观。”乃於梦中至中国,拜觐天子。既觉,心异之。陀罗本工画,乃写梦中所见武帝容质,饰以丹青,乃遣使并画工奉表献玉盘等物。使人既至,摸写帝形以还其国,比本画则符同焉。因盛以宝函,日加礼敬。後跋陀死,子毗针邪跋摩立。十七年,遣长史毗员跋摩奉表献金芙蓉、杂香药等。普通元年,复遣献方物。
按干陀利王梦僧所言一段,《南史 夷貊传》所载,杜氏《通典》削之。盖梁武好佛之志,通於华夷,千陀利以其时入贡,佞臣、黠僧,遂立此说,导之以纳谄,非事实也。岛夷朝贡,不过利於互市赐予,岂真慕义而来,讽以希旨,宜无不可,况所谓瞿昙跋陀罗者,本佛之徒,亦欲其教之行於中土,又安知其不自神其说以中帝之欲乎?越裳氏所以赞武王、周公者,梁武岂足以当之哉!
○狼牙国
狼牙国,在南海中。其界东西三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北去广州二万四千里。土气物产与扶南略同,偏多栈、沈、婆律香等。其俗,男女皆袒而被,以吉贝为千漫,其王及贵臣乃加€霞布覆胛,以金绳为络带,金环贯耳。女子则布,以缨络绕身。其国累专为城,重门楼阁。王出乘象,有幡旗鼓,罩白盖,兵卫甚严。国人说,立国以来四百馀年,後嗣衰弱,王族有贤者,国人归向之。王闻乃枷囚执,其锁无故自断,王以为神,不敢害,乃逐出境,遂奔天竺,天竺妻以长女。俄而狼牙王死,大臣迎还为王。二十馀年死,子婆加达多立。梁天监十四年,遣使阿撒多奉表。
○婆利国
婆利国,在广州东南海中洲上,去广州二月日行。国界东西五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有一百三十六聚。土气热,如中国之盛夏。一岁再熟,草木常荣。海出文螺、紫贝。有石名坩贝罗,初采之柔软,及刻削为物,暴乾之,遂大硬。其国人披吉贝如巴,及为都缦。乃用斑丝者,以缨络绕身,头著金冠高尺馀,形如弁,缀以七宝之饰。带金装剑,偏坐金高坐,以银蹬支足。侍女皆为金花杂宝之饰,或持白拂及孔雀扇。王出,以象驾舆,舆以杂香为之上,施羽盖、珠帘,其导从吹螺击鼓。王姓╂陈如,自古未通中国,问其先及年数不能记。自言白净王夫人即其国女。梁天监十六年,遣使奉表献金席等。普通三年,其王频伽复遣使珠智献白鹦鹉、青虫、兜鍪、琉璃器、吉贝、螺杯、杂香药等数十种。其国有舍利鸟,通人言。俗黑身朱而卷,鹰爪兽牙,穿耳傅。以吉贝一幅缭於腰。以夜为市。自掩其面。隋大业中,又遣使入贡,其王姓刹利邪伽,名护路那婆。唐贞观中,又遣便朝贡。其东即罗刹也,与婆利同俗。隋炀帝遣常骏使赤土,遂通中国。赤土西南入海,得婆罗。总章二年,其王旃达钵遣使者与环王使者偕朝。环王南有珠柰者,交趾海二月乃至,与婆罗同俗。贞观二年,使者上方物。九年,甘棠使者入朝,国居海南。十二年,僧高、武令、迦乍、鸠密四国使者朝贡。僧高直水真腊西北,与环王同俗。其後鸠密王户利鸠摩又与富那王尸利提婆跋摩等遣使来贡。僧高等国,永徽後为真腊所并。
○
国,梁时通焉。在南海大洲中,北与林邑隔小海。自交州船行四十日至其国。其王曰杨栗{羽是}(音翅),栗{羽是}父曰杨德武连,以上无得而记。百姓多缘水而居,国无城,皆竖木为栅。王坐金龙床,每坐,诸大人皆两手交抱肩百跽(九暨反)。又其国多有婆罗门,自天竺来,就王乞财物,王甚重之。其大臣曰勃郎索滥,次曰昆仓帝也,次曰昆仓勃和(胡卧反),次曰昆仓勃帝索甘,且其言昆仓、古龙,声相近,故或有谓为古龙者。其在外城者曰那延,犹中夏刺史、县令。其矢以石为镞,槊则以铁为刃。有僧尼寺十所,僧尼读佛经,皆肉食而不饮酒。亦有道士寺一所,道士不食酒肉,读《阿罗王经》,其国不甚重之。俗皆呼僧为比邱,呼道士为贪。宋元嘉孝建大明中,并遣使贡献。梁中大通元年、四年,其王使使奉表累送佛牙及画塔,并献香物十种。六年,复遣使送菩提国舍利及画塔图,并菩提树叶、詹糖等香。隋大业中,亦遣使朝贺。
○赤土国
赤土国,扶南之别种也。在南海中,水行百馀日而达所都。土色多赤,因以为号。东波罗剌国,西婆罗娑国,南诃罗旦国,北拒大海,地方数千里。其王姓瞿昙氏名利富多塞,不知有国远近。称其父释王位出家为道,传位於利富多塞,在位十六年矣。有三妻,并邻国女也。居僧城,有门三重,相去各百许步。每门图画菩萨、飞仙之象,悬金花铃毛,妇人数十人,或奏乐,或捧金花。又饰四妇人,容饰如佛塔边金刚力士之状,夹门而立。门外者持兵仗,门内者执白拂。夹道垂素网,缀花。王宫诸屋悉是重阁,北户,北面而坐三重之榻。衣朝霞布,冠金花冠,垂杂宝缨络。四女子立侍,左右兵卫百馀人。王榻後作一木龛,以金银五香木杂钿之。龛後悬一金光焰,夹榻又树二金镜,镜前并陈金瓮,瓮前各有金香炉。当前置一金伏牛,前树一宝盖,盖左右皆有宝扇。婆罗门等数百人,东西重行,相向而坐。其官萨陀迦逻一人,陀达又二人,迦利密迦三人,共掌政事。俱罗末帝一人,掌刑法。每城置那邪迦一人,钵帝十人。其俗皆穿耳翦,无跪拜之礼。以香油涂身。其俗敬佛,尤重婆罗门。妇人作髻於项後。男女通以朝霞、朝€杂色布为衣。豪富之室,恣意华靡,唯金锁非王赐不得服用。每婚姻,择吉日,女家先期五日,作乐饮酒,父执女手以授婿,七日乃配。既娶即分财别居,唯幼子与父居。父母兄弟死,则剔素服,就水上构竹木为棚,棚内积薪,以尸置上。烧香建幡,吹蠡击鼓以送,火焚薪,遂落於水。贵贱皆同。唯国王烧讫,收夹贮以金瓶,藏於庙屋。冬夏常温,雨多霁少,种植无,时特宜稻、祭、白豆、黑麻,自馀物产多同於交趾。以甘蔗作酒,杂以紫瓜根。酒色黄赤,味亦香美,亦名椰浆为酒。隋炀帝嗣位,募能通绝域者。大业三年,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请使赤土。帝大悦,遣赍物五千段,以赐赤土王。其年十月,骏等自南海郡乘舟,昼夜二旬,每日遇便风。至焦石山而过,东南诣陵伽钵拔多洲,西与林邑相对,上有神祠焉。又南行,至师子石,自是岛屿连接。又行二三日,西望见狼牙国之山,於是南达鸡笼岛,至於赤土之界。其王遣婆罗门鸠摩罗以舶三十艘来迎,吹蠡击鼓乐隋使,进金锁以缆船。月镊至其都。王遣其子那邪伽请与骏等礼见。先遣人送金盘贮香花并镜镊,金合二枚贮香油,金瓶八枚贮香水,白叠布四条,以拟供使者盥洗。其日未时,那邪迦又将象二头,持孔雀盖以迎使人,并致金盘、金花以籍诏函。男女百人奏蠡鼓,婆罗门二人导路,至王宫。骏等奉诏书上阁,王以下皆坐。宣诏讫,引骏等坐,奏天竺乐。事毕,骏等还馆,又遣婆罗门就馆送食,以草叶为盘,其大方丈。因谓骏曰:“今是大国臣,非复赤土国矣。”後数日,请骏等入宴,仪卫导从如初见之礼。王前设两床,床上并设草叶盘,方一丈五尺,上有黄白紫赤四色之饼,牛、羊、鱼、鳖、猪、毒冒之肉百馀品。延骏升床,从者於地席,各以金钟置酒,女乐迭奏,礼遗甚厚。遣那邪迦随贡方物,并献金芙蓉冠、龙脑香。以铸金为多罗叶,隐起成文以为表,金函封之,令婆罗门以香花奏蠡鼓而送之。既入海,见绿鱼群飞水上。浮海十馀日,至休邑东南,并山而行。其海水色黄气腥,舟行一日不绝,云是大鱼粪也。循海北岸,达於交趾。骏以明年春,与那邪迦於弘农谒帝,帝大悦,授骏等执戟都尉,那邪迦等官赏各有差。
●卷三百三十二 四裔考九
○真腊
真腊国,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属国也。去日南郡舟行六十日而至,南接车渠国,西有朱江国。其王姓刹氏,名质多斯那。自其祖渐巳强盛,至质多斯那遂兼扶南而有之。死,子伊奢那先代立。居伊奢那城,郭下二万馀家。城中有一大堂,是其王听政。所总三十所,城有数千家,各有部帅,官名与林邑同。其王三日一听朝,坐五香七宝床,上施宝帐,以文木为竿,象牙、金钿为壁,状如小屋,悬金光焰,有同於赤土。前有金香鼎,命二人侍侧。王著朝霞古贝,瞒络腰腹,下垂至胫,头戴金宝花冠,被真珠缨络,足履革屐,耳悬金。常服白叠,以象牙为ハ。若露,则不加缨络。臣下服制,大抵相类。有五大臣,一曰孤落友,二曰相高凭,三曰婆何多陵,四曰舍摩陵,五曰髯罗娄,及诸小臣。朝於王者,辄於阶下三稽首。王呼上阶则跪,以两手抱膊,绕王环坐,议政事讫,跪伏而去。阶庭门ト,侍卫有千馀人,被甲持仗。其国与参半、朱江二国和亲,数与林邑、陀桓二国战争。其人行止皆持甲仗,若有征伐,因而用之。其俗非王正妻子,不得为嗣。王初立日,所有兄弟并刑残之,或去一指,或劓其鼻,别处供给,不得仕进。人形小而色黑,妇人亦有白者,悉拳垂耳,性气捷劲。居处器物,颇类赤土。以右手为净,左手为秽。每旦澡洗,以杨枝净齿,读诵经咒。又澡洒乃食,食罢还用杨枝净齿,又读经咒。饮食多酥酪、沙糖、亢粟、米饼,欲食之时,先取杂肉羹与饼相和,手扌需而食。娶妻者,唯送衣一具,择日遣媒人迎妇。男女二家各八日不出,昼夜燃灯不息。男婚礼毕,即与其父母分财别居。父母死,小儿未婚者,以馀财与之。若婚毕,财物入官。丧葬,儿女皆七日不食,剔而丧,僧尼、道士、亲故皆来聚会,音乐送之。以五香木烧尸,收灰以金银瓶盛,送大水之内。贫者或用瓦,而以五采色画之。亦有不焚,送尸山中,任野兽食者。其国北多山阜,南有水泽,地气尤热,无霜雪,饶瘴疠毒ン。宜粱稻,少黍粟,果菜与日南、九真相类。异者有婆罗那娑树,无花,叶似柿,实似冬瓜;庵罗树,花叶似枣,实似李;毗野树,花似木瓜,叶似杏,实似楮;婆田罗树,花叶实并似枣而小异;歌毕佗树,花似林檎,叶似榆而厚大,实似李,其大如升。自馀多同九真。海有鱼名建同,四足,无鳞,鼻如象,吸水上喷,高五六十尺。有浮胡鱼,形似且,觜如鹦鹉,有八足。多大鱼,半身出水,望之如山。每五六月中,毒气流行,即以白猪、白羊、於城西门外祠之。不然,五不登,畜多死,人疾病。近都有陵伽钵婆山,上有神祠,每以兵二千人守卫之。城东神名婆多利,祭用人肉。其王年别杀人,以夜祠祷,亦有守卫者千人。其敬鬼神如此。多奉佛法,尤信道士,佛及道士并立像於其馆。隋大业十二年,遣使贡献,帝礼之甚厚,於後亦绝。唐武德至圣历凡四来朝。神龙後分为二半:北多山阜,号陆真猎半;南氵祭海,饶陂泽,号水真腊半。水真腊,地八百里,王居婆罗提拔城。陆真腊或曰文单,曰婆镂,地七百里,王号“{且}屈”。开元、天宝时,王子率其属二十六来朝,拜果毅都尉。太历中,副王婆弥及妻来朝,献驯象十一,擢婆弥试殿中监,赐名宾汉。是时,德宗初即位,珍禽奇兽悉纵之,蛮夷所献驯象畜苑中,元会充廷者凡三十二,悉放荆山之阳。及元和中,水真腊亦遣使入贡。文单西北属国曰参半,武德八年使者来。道明者,亦属国,无衣服,见衣服者共笑之。无盐铁,以竹弩射鸟兽自给。宋政和六年十二月,遣进奉使奉化郎将鸠摩僧哥、副使安化郎将摩君明擒等十四人来,赐以朝服。僧哥言:“万里远蕃,仰投圣化,尚拘卉服,未称乡慕之诚,愿许服所赐。”诏听之,仍以其事付史馆,书於策。明年三月辞去。宣和二年,又遣使来,朝廷封其王与占城等(其年授占城王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怀远军节度使、琳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封占城国王。其後又加封邑)。其地接占城之南,东至海,西至蒲甘,南至加罗希。其县镇风俗与占城无异,地方七千馀里。有铜台,上列铜塔二十有四,镇以八铜象,各重四千斤。战象几二十万,马多而小。建炎三年,以郊恩制授其王金裒宾深检校司徒,加食邑,後以为常。绍兴元年,广南市舶司言其国附到蕃信,与知州、提举,诏勿受,如可备官用,即估直偿之,仍以省物回赐。十七年,宰臣奏其国王降制加恩事。上曰:“日後郊祀,外国家惠,可令先次检举,庶知本朝怀远之意。”其国旧与占城邻好,岁贡金若干两。淳熙四年五月望日,占城主以舟师袭其国都,誓必报怨。庆元己未,大举入占城,更立真腊人为主。占城今亦为真腊属国矣。真里富,真腊属国也。其国在西南隅,东南接波斯兰,西南与登流眉为邻。所管聚落六十馀处。庆元六年庆元府言其国王立二十年,遣使赍表贡瑞象二及方物。诏优之,仍谕本国海道远涉,今後免行入贡。
○罗刹
罗刹国,在婆利之东。其人极陋,朱黑身,兽牙鹰爪。时与林邑人作市,辄以夜,昼日则掩其面。隋炀帝大业三年,遣使常骏等使赤土,至罗刹。
○投和
投和国,隋时闻焉。在南海大洲中,真腊之南,自广州西南水行百日至其国。王姓投和罗,名脯邪乞遥。理数城。覆屋以瓦,并为ト而居。屋壁皆以彩画之。城内皆王宫室,城外人居可万馀家。王宿卫之士百馀人。每临朝,则衣朝霞,冠金冠,耳挂金环,颈挂金涎衣(涎,序连反)。足履宝装皮履。官属有朝请将军,总知国政。又有参军、功曹、主簿、城局、金威将军、赞府等官,分理文武。又有州及郡、县。州有参军,郡有金威将军,县有城局,其为长官,初至,各选官寮助理政事。刑法:盗贼多者死,轻者穿耳及鼻并钻鬓,私铸银钱者截腕。国无赋税,俱随意贡奉,无多少之限。多以农商为业。国人乘象及马。一国之中,马不过千匹,又无鞍辔,唯以绳穿颊为节制。音乐则吹蠡、击鼓。死丧则祠祀器泣,又梵尸以[B124]盛之,沈於水中。若父母之丧,则截为孝。其国市六所,贸易皆用银钱,小如榆荚。有佛道,有学校,文字与中夏不同。讯其耆老,云:王无姓,名齐仗摩。其屋以草覆之。王所坐塔,圆似佛塔,以金饰之,门皆东开,坐亦东向。唐贞观中,遣使奉表,以金函盛之,又献金(苦盍反)、金镇、宝带、犀、象、海物等数十品。
○婆
婆国在南海中。其国东至海一月,海半月至昆仑国;西至海四十五日,南至海三日,海五日至大食国;北至海四日,西北海十五日至渤泥国,又十日至三佛齐国,又七日至古逻国,又七日至柴历亭,抵交趾,达广州。其地平坦,宜种植,产稻、麻、粟、豆、无麦。民输十一之租,煮海为盐。多鱼、鳖、鸡、鸭、山羊,兼椎牛以食。果实有木瓜、椰子、蕉子、甘蔗、芋。出金、银、犀、牙、笺沈檀香、茴香、胡椒、槟榔、硫黄、红花、苏木。亦务蚕织,有薄绢、丝绞、吉贝布。翦银叶为钱博易,官以粟一斛二斗博金一钱。室宇壮丽,饰以金碧。中国贾人至者,待以宾馆,食丰洁。地不产茶。其酒出於椰子及虾柔丹树之中,虾柔丹树华人未尝见;或以桄榔、槟榔酿成,亦甚香美。不设刑禁,杂犯罪者随轻重出黄金以赎,惟寇盗者杀之。其王椎髻,戴金铃,衣锦袍,蹑革履,坐方床,官吏日谒,三拜而退,出入乘象或腰舆,壮者五七百辈执兵以从。国人见王皆坐,俟其过乃起。以王子三人为副王。官有落佶连四人,共治国事,如中国宰相,无月俸,随时量给土产诸物。次有文吏三百馀员,目为秀才,掌文簿,总计财货。又有卑官殆千员,分主城池、帑廪及军卒。其领兵者每半岁给金十两,胜兵三万,每半岁亦给金有差。土俗婚聘无媒妁,但纳黄金於女家以娶之。五月游船,十月游山,有山马可乘跨,或乘软兜。乐有横笛、鼓板,亦能舞。土人被,其衣装缠胸以下至於膝。疾病不服药,但祷神求佛。其俗有名而无姓。方言谓真珠为“没爹虾罗”,谓牙为“家罗”,谓香为“昆敦卢麻”,诸犀为“低密”。宋元嘉十二年,国王师黎婆达阿罗跋摩遣使奉表曰:“宋国大主人大吉天子:足下教化一切,种智安稳,大人师降伏四魔,成等正觉,转尊法轮,度脱众生,我虽在远,亦г灵润。”其後遂绝。宋太宗淳化三年十二月,其王穆罗茶遣使陀湛、副使蒲亚理、判官李陀那假澄等来朝贡。陀湛云中国有真主,本国乃修朝贡之礼。国王贡象牙、真珠、绣花销金及绣丝绞、杂色丝绞、吉贝织杂色绞布、檀香、玳瑁槟榔盘、犀装剑、藤织花簟、白鹦鹉、七宝饰檀香亭子,其使别贡玳瑁、龙脑、丁香、藤织花簟。先是,朝贡使舶船六十日至明州定海县,掌市舶监察御史张肃先释奏其使饰服之状与尝来入波斯相类。译者言云:金主舶大商毛旭者,建溪人,数往来本国,因假其乡导来朝贡。又言其国王一号曰夏至马罗夜,王妃曰落肩娑婆利,本国亦署置僚属。又其方言目舶王为“{艹勃}荷”王妻曰“{艹勃}荷比尼赎”。其船中妇人名眉珠,椎髻,无首饰,以蛮布缠身,颜色青黑,言语不能晓,拜亦如男子膜拜;一子,顶戴金连锁子,手有金钩,以帛带萦之,名阿噜。其国与三佛齐有仇怨,互相攻战。本国山多猴,不畏人,呼以霄霄之声即出,或投以果实,则有大猴二先至,土人谓之猴王、猴夫人,食毕,群猴食其馀。使既至,上令有司优待之;久之使还,赐金币甚厚,仍赐良马戎具,以从其请。其使云:邻国名婆罗门有法善察人情,人欲相危害者皆先知之。又有摩逸国,太平兴国七年,载宝货至广州海岸。大观三年,婆复遣使入贡,诏礼之如交趾。建炎三年,制授怀远军节度、琳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使持节琳州诸军事,琳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婆国王,食邑二千四百户,食实封一千户;悉里地茶兰固野可特授检校司空,加食邑实封,以南郊加恩也。自後每遇大礼必加食邑。
○阿罗
西南夷阿罗陀国,宋元嘉七年,遣使奉表曰:“伏承圣主信重三宝,兴立塔寺,周满世界。今故遣使二人,表此微心。”
○呵罗单
呵罗单国都婆洲。宋元嘉七年,遣使献金刚指环、及鹦鹉鸟、天竺国白叠、吉贝、叶波国吉贝等物。十年,呵罗单国王毗沙跋摩奉表曰:“常胜天子陛下,诸佛世尊,常乐安隐,三达六国,为世导,是名如来,是故至诚五体敬礼。”其後为子篡夺。十三年,又上表。二十六年,文帝诏曰:“呵罗单、婆皇、婆达三国,频越遐海,教化纳贡,远诚宜甄,可并加除授。”乃遣使策命之。二十九年,又遣长史婆和沙弥献方物。
○婆皇
婆皇国,宋元嘉二十六年,国王舍利婆罗跋摩遣使献方物四十一种,文帝策命之为婆皇国。二十八年,孝武孝建三年,俱遣使入贡方物,以其使为振威将军。大明三年,献赤白鹦鹉。大明八年、明帝泰始二年,俱入贡,官其使。
○婆达
婆达国,宋元嘉二十六年,国王含利不陵伽跋摩遣使贡方物,文帝策命之为婆达国王。二十六年、二十八年,复遣使献方物。
○丹丹
丹丹,在多罗磨罗国西北,振州东南(振州,唐延德郡朱,同在岛上)。王姓杀利,名尸陵伽,治所可二万馀家,亦置州县以相统领。王每晨夕二时临朝。其大臣八人,号曰八坐,并以婆罗门为之。王每以香粉涂面身,冠通天冠,挂杂宝璎络,身衣朝霞,足履皮屦。近则乘舆,远则驭象。其攻伐则吹蠡击鼓,兼有幡旗。其刑,治盗贼,无多少皆杀之。土出金银、白檀、苏方木、槟榔,其唯稻。畜有沙牛、羊、猪、鸡、鹅、鸭、獐。鸟有越鸟、孔雀。果有蒲桃、石榴、瓜、瓠、美、莲,菜有葱、蒜、蔓菁。梁中大通二年,其王遣使奉表送象牙及画塔二躯,并献火齐珠、吉贝、杂香药。大同元年,复遣使献金、银、琉璃、杂宝、香药等物。唐总章时,又献方物。
○边斗
边斗国(一云班斗),都昆国(一云都军),拘刊国(一云九雅),比嵩国,并隋时闻焉。扶南度金邻大湾南行三千里,有此四国。其农作与金邻同。其人多白色。都昆出好栈香、藿香及流黄。其藿香树生千岁,根本甚大,伐之四五年,木皆朽败,唯中节坚固,芬香独存,取以为香。
○杜薄
杜薄国,隋时闻焉。在扶南东涨海中,直渡海数十日而至。其国人貌白皙,皆有衣服。国有稻田。女子作白叠华布。出金、银、铁,以金为钱。出鸡舌香,可以含,以香不入衣服,鸡舌其为木也,气辛而性厉,禽兽不能至,故未有识其树者。华熟自零,随水而出,方得之。杜薄洲有十馀国城,皆称王。
○薄利
薄利国,隋时闻焉。在拘利南海湾中。其人色黑而齿白,眼正赤,男女并无衣服。
○晁焚
孛攵焚洲,《抱朴子》云:孛攵焚洲在南海中,薰绿水胶所出。胶如枫脂,所以不可多得者,止患犭吉犭出(上音诘下音屈)兽啖人。此兽大者重十斤,状如水獭,其头身及佗处了无毛,唯从鼻上以竟脊至尾上有毛,广一寸许,青毛长三四分许。其无毛处则如韦囊,人张捕得之,斩刺不伤,积薪烈火缚以投火中,薪尽而此兽不焦,须以大杖打之,皮不伤而骨碎都尽,乃死耳。
○火山
火山国,隋时闻焉。去诸薄东五千里。国中山皆有火,虽雨不息。火中有白鼠。扶南土俗传云:火洲在马五洲之东可千馀里,春月霖雨,雨止则火然洲上,林木得雨则皮黑,得火则皮白。诸左右洲人,以春月取其木皮绩以为布,或作灯炷。布若小秽,投之火中使洁。又有加营国北、诸薄国西山周三百里,从四月火生,正月火灭,火然则草木叶落,如中国寒时。人以三月至此山取木皮,绩为火浣布。
○无论
无论国,隋时闻焉。在扶南西二千馀里。其国大道左右夹种枇杷树及诸华果,行其下常有元阴,十里一亭,亭皆有井。食麦饭,饮蒲桃酒如胶,若饮,即以水和之,味甚甘美。
○堕婆登
堕婆登国,在林邑南,海行二月,东与诃陵、西与迷黎车接,北邻大海。风俗与诃陵同。种稻,每月一熟。有文字,书於贝多叶。其死者,口实以金,又以金钏贯於四支,然後加以婆律膏及檀、沈、龙脑等香,积薪以燔之。唐贞观二十一年,遣使朝贡。
○乌笃
乌笃国,在中天竺南,一名乌仗邦,地方五千馀里。百姓殷实,人性懦弱,颇诡诈,尤工禁术。笃信佛法。文字、礼仪略同天竺。自古不通中国,唐贞观中,其王达摩因词斯遣使献龙脑香。
○诃陵
诃陵,亦曰杜婆,曰婆,在南海中。东距婆利,西堕婆登,南濒海,北真腊。木为城,虽大屋亦覆并闾。象牙为床若席。出玳瑁,黄白金、犀、象,国最富。有穴自涌盐。以柳花、椰子为酒,饮之辄醉,宿昔坏。有文字,知星历。食无七箸。有毒女,与接辄苦疮,人死尸不腐。王居婆城。其祖吉延东迁於婆露伽斯城,旁小国二十八,莫不臣服。其官有三十三大夫,而大坐敢兄为最贵,山上有郎卑野州,王常登以望海。夏至立八尺表,景在表南二尺四寸。唐贞观中,与堕和罗、堕婆登皆遣使者入贡,太宗以玺诏优。堕和罗丐良马,帝与之。至上元,国人推女子为王,号“悉莫”,威令整肃,道不举遗。大食君闻之,赍金一囊置其郊,行者辄避,如是三年。太子过,以足躏金,悉莫怒,将斩之,群臣固请,悉莫曰:“而罪实本於足,可断趾。”群臣复为请,乃斩指以徇。大食闻而畏之,不敢加兵。大历中,诃陵使者三至。元和八年,献僧奴四、五色鹦鹉、频伽鸟等。宪宗拜内四门府左果毅,使者让其弟,帝嘉美,并官之。讫大和再朝贡。咸通中遣使献女乐。
堕和罗,亦曰独和罗,南距盘盘,北迦罗舍弗,西属海,东真腊。自广州行五月乃至。国多美犀,世谓堕和罗犀。有二属国,曰昙陵、陀洹。昙陵在海洲中。陀洹,一曰耨陀洹,在环王西南海中,与堕和罗接,自交州行九十日乃至。王姓察失利,名婆那,字婆未。无蚕桑,有稻、麦、麻、豆。畜有白象、牛、羊、猪。俗喜楼居,谓为干阑。以白<叠毛>、朝霞布为衣。亲丧,在室不食,燔尸巳,则剔浴於池,然後食。贞观时,并遣使者再入朝,又献婆律膏,白鹦鹉首有千红毛,齐於翅。因丐马、铜钟,帝与之。
堕婆登,在环王南,行二月乃至,东诃陵,西迷黎车,北属海。俗与诃陵同。种稻,月一熟。有文字,以贝多叶写之。死者实金於口,以钏贯其体,加婆律膏、龙脑众香,积薪燔之。
○多蔑
多蔑国,其人短小,兄弟共娶一妻,妇总为角,辨夫之多少。唐贞观中通焉,在南边,国界周回可一月行,南阻大海,西俱游国,北波剌国,东真陀桓国。户口极多,置三十州。不役属他国。有州郭宫殿楼橹,并用瓦木。以十二月为岁。其物产有金、银、铜、铁、象牙、犀角、朝霞朝€等布。其俗交易用金、银、朝霞等衣服为贾。百姓二十而税一。五、菜蔬与中国不殊。
○多摩长
多摩长国居於海岛,东与婆凤,西与东隆,南与半支跋,华言五山也,北与诃陵等国接。其国界东西可一月行,南北可二十五日行。其王之先龙子也,名骨利。骨利得大鸟卵,剖之得一女子,容色殊妙,即以为妻。其王尸罗劬佣伊说即其後也。唐显庆中,遣使贡献。其俗无姓,王居以栅为城,以板为屋,坐狮子座,东面坐。衣物与林邑同。胜兵一万馀人,无马,有弓、刀、甲、槊。婚姻无同姓之别。其食器有铜、铁、金、银。所食尚苏、乳酪、沙糖、石蜜。其家畜有羊、水牛。野兽有獐、鹿等。死亡无丧服之制,以火焚其尸。其音乐略同天竺。有波那婆、宅护遮、庵磨、石榴等果,多甘蔗从其国经萨卢都、思诃卢、君那卢、林邑等国达於交州。
○哥罗舍分
哥罗舍分国,在南海之南,按堕和罗国。胜兵二万人。其王蒲越伽摩。唐显庆五年,遣使朝贡。
○占城
占城国,在中国之西南,东至海,西至€南,南至真腊国,北至州外界。海南去三佛齐五日程。陆行至宾陀罗国一月程,其国隶占城焉。东去麻逸国二日程,蒲端国七日程。北去广州,便风半月程。东北至两浙一月程。西北至交州两日程,陆行半月程。其地东西七百里,南北三千里。南曰施备州,西曰上原州,北曰乌里州。国无城郭,有百馀村,村落户三五百,或至七百,亦有县镇之名。土地所出:笺沈香、槟榔、乌木、苏木、白藤、黄蜡、吉贝、花布、丝绞布、<叠毛>布、藤簟、贝多叶簟、金银铁锭等物。五无麦,有粳米、粟、豆、麻子。官给种一斛,计租百斛。果实有莲、甘蔗、蕉子、椰子、鸟兽多孔雀、犀牛。畜产多黄牛、水牛而无驴;亦有山牛,不任耕耨,但杀以祭鬼,将杀,令巫祝之曰“阿罗和及拔”,译之云“早教他生”。民获犀、象皆输於王。国人多乘象或软布兜,或於交州市马,颇食山羊、水兕之肉。其衣俗衣服与大食国相类。无丝茧,以白<叠毛>布缠其,垂至於足,衣衫窄袖。撮为髻,散垂馀{髟肖}於其後。互市无缗钱,止用金银较量锱铢,或吉贝锦定博易之直。乐器有胡琴、笛、鼓、大鼓,乐部亦列舞人。其王脑後ヮ髻,散披吉贝衣,戴金花冠,七宝装缨络为饰,股胫皆露,蹑革履,无袜。妇人亦脑後撮髻,无笄梳,其服及拜揖与男子同。王每午坐禅椅。官属谒见膜拜一而止,白事毕复膜拜一而退。或出游,看象、采猎、观渔,皆数日方还。近则乘软布兜,远则乘象,或乘一木杠,四人舁之,先令一人持槟榔盘前导,从者千馀辈,各执弓箭刀枪手牌等,其民望之膜拜一而止。日或一再出。每岁稻熟,王自刈一把,从者及群妇女竞割之。其王或以兄为副王,或以弟为次王。设高官凡八员,东西南北各二,分治庶事,无俸禄,令其所管土俗资给之。别置文史五十馀员,有郎中、员外、秀才之称,分掌资储宝化等事,亦无资俸,但给龟鱼充食及免调役而巳。又有司帑廪者十二员,主军卒者二百馀员,皆无月俸。胜兵万馀人,月给粳米二斛,冬夏衣布各三疋至五疋。每夕,唯王升床而卧,诸臣皆寝於地蓐。亲近之臣见王即胡跪而礼,稍疏远者但拱手而已。其风俗,正月一日牵象周行所居之地,然後驱逐出郭,谓之逐邪。四月有游船之戏。定十一月十五日为冬至,人皆相贺,州县以土产物帛献其王。每岁十二月十五日,城外缚木为塔,王及人民各以衣物香药置於塔上焚之以祭天。人有疾病,旋采生药服食。地不产茶,亦不知酝酿之法,止饮椰子酒,兼食槟榔。刑禁亦设枷锁,小过以四人拽伏於地,藤杖鞭之,二人左右互朴,量其犯罪或五六十至一百。当死者以绳系於树,用梭枪舂喉而殊其首。若故杀、劫杀,令众踏之,或以象卷扑於地。象皆素习,将刑人,即令豢养之人以数谕之,悉能晓焉。犯奸者,男女共入一牛以赎罪。死负国王物者,以绳拘於荒塘,物充而後出之。其国前代罕与中国通。周显德中,其王释利因德漫遣其臣莆诃散贡方物,有€龙形通犀带,菩萨石。又有蔷薇水,洒衣经岁香不歇,猛火油得水愈炽,皆贮以琉璃瓶。建隆二年,其王释利因盘遣使莆诃散来,表章书於贝多叶,以香木函盛之。贡犀、牙、龙脑、香药、孔雀四、大食瓶二十。使回,锡赉有差,以器币优赐其王。三年乾德四年、开宝三年、五年、六年、七年、九年、太平兴国二年、三年、四年,俱遣使入贡。六年,交州黎桓上言,欲以占城俘九十三人献於京师。太宗令广州止其俘,存抚之,给衣服资粮,遣还占城,诏谕其王。七年,八年,俱入贡。雍熙二年,遣使入贡,且诉为交州所侵,诏令保国睦邻。三年,入贡。儋州言占城人蒲罗遏为交州所逼,率其族百口来附。四年秋,广州上言,雷、恩州开送占城人夷斯当李娘并其族一百五十人来归,分隶南海、清源县。端拱元年,广州又言,占城夷人忽宣等族三百一人来附。淳化元年,遣使贡方物,且诉为交州所攻,国中人民财宝皆为所掠。上赐黎桓诏,令各守境。三年,遣使贡方物。至道元年,其王遣使来朝贡,奉表词甚恭顺,且言:“臣本国元有流民三百,散居南海,曾蒙圣旨许令放还,今有犹在广州者。本国旧有进奉夷人罗常占见驻广州,乞诏本州尽数点集,令舶船乘便风部领归国。”上览表,诏遣使广州询问,愿还者悉复使回,复赐良马二,遂为常制。咸平二年、景德元年,俱入贡。诏以良马、介胄、戎器赐之。四年,遣使奉表来朝,表函籍以文锦。其使言木国旧隶交州,後奔於佛逝,北去旧所七百里。使还,赐物甚厚。大中祥符三年,来贡。四年,又遣使贡狮子,诏畜於苑中。使者留二蛮人以给豢养上,怜其怀土,厚给资粮遣还。八年、天二年,并遣入贡。三年,其使还,诏赐国王银四千七百两并戎器鞍马。海上又有蒲端国、三麻兰国、勿巡国、蒲婆众国,太平祥符四年祀汾阴,并遣使来贡。蒲端国王上言:“伏见诏旨给赐占城使鞍勒马、大神旗各二,乞如恩例。”有司以蒲端在占城下,请赐杂采小旗五,从之。天圣八年入贡。庆历二年献驯象。皇二年,贡方物,表二通,一以蕃书,一以中国书。五年嘉元年,俱入贡。六年献驯象。七年正月,广西经略司言:“占腊素不习兵,与交趾邻,常苦侵轶;而占城复近武备,以抗交趾,将繇广东路入贡,望抚以恩信。”五月入贡,赐白马二。熙宁元年,入贡,乞市骡马。诏赐白马一,令於广州置骡以归。五年贡方物。七年,交趾李乾德言其王领兵三千人并妻子来降,且言“其国自海道抵真腊一月程,西北抵交州四十日,皆山路。所治聚落一百五,大略如州县。”後讨交趾,以其素仇,遣使诏以乘机协力荡除。使还,言其国选兵七千扼贼要路,其王以木叶蕃书回牒,诏使上之。然亦不能成功。後两国同入贡,占城使者乞避交人。诏遇朔日朝文德殿,分东西立;望日则交人入垂拱而占城趋紫宸;大燕则东西坐。元七年,又表言如天朝讨交趾,愿率兵掩袭。朝廷以交趾数入贡,不绝臣节,难以兴师,敕书报之,而以其使良保故伦轧丹、副使傍木知突为保顺郎将。政和中,授其王杨卜麻叠金紫光禄大夫,领兼、白州刺史。卜麻叠言身縻化外,不г禄食,愿得薄受俸给,壮观小蕃,许之。宣和元年,进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怀远军节度使、琳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封占城国王。自是,每遇郊恩辄降制加封邑。其州所统大小州三十八,通不盈三万家。砖为城,护以石塔。其戎器以标钅仓、榜牌,竹为弓,无翎箭。战则五人为甲,走则同甲皆坐以死。山多香木,每岁,官监民入山斫香输官,谓之“身丁香”,如中国身丁盐税之类,纳足听民贸易。商舶到其国,则差蕃官摺黑皮为策,书白字钞物数,监盘上岸,十取其二外听交易。建炎元年,国王入贡,遇郊恩,制授检校太傅,加食邑,後以为常。绍兴二十五年,其子邹时巴兰嗣立,贡方物,求封爵。诏授以其父官。乾道三年,其子邹亚娜遣使入贡,诏受其献十分之一。既而福建市舶司言:大食国人乌师点等诉,占城入贡,即所夺本国物。上以争讼之,诏学士院敕。洪迈引崇宁故事,乞用金花绫纸写诏。礼部郎中李焘上言,当从绍兴二十五年例,用白藤纸,况今进贡非实,而不受,岂宜更优其礼。上曰:“李焘之论有理,即用近例。”迈以为侵官,自是与焘有隙。臣僚亦言:“邹亚娜承袭,若以礼入贡,则当议封。既与大食争讼,难即降诏,俟再贡如礼,然後赐命。”乾道七年,闽人有泛海官吉阳军者,飘至占城,见其国与真腊乘象以战,无大胜负。乃说玉以骑战,教之弓弩骑射,其王大悦,具舟送之吉阳厚赍。随以买马得数十疋以战则克。次年复来,人徒甚盛,琼州不受,怒归肆行劫掠。淳熙二年,诏帅臣张┉草书付琼管司,谕以中国马自来不许出外界,令还所掠人口等,自今不得生事。知吉阳军林宝慈令王三俊指引占城国人买马图利。令本司取勘具奏。三年,占城发回所掠人口见存八十三人,又申乞与本蕃通商。诏┉行下琼管司,朝廷加惠外国,各巳有市舶司主管交易,海南四郡,即无通商条令,仰遵依自来体例施行。淳熙四年五月,以舟师袭真腊,请和不许,杀之,遂为大仇。庆元已未,真腊大举入占城,俘其主,戮其臣仆,剿杀几无噍类,更立真腊人为主。
○三佛齐
三佛齐国,盖南蛮之别种,与占城为邻,於真腊、婆之,所管十五州。土产红藤、紫铆、笺沈香、槟榔、椰子。无缗钱,土俗以金银贸易诸物。四时之气,多热少寒,冬无霜雪。人用香油涂身。其地无麦,有米及青白豆,鸡鱼鹅鸭颇类中土。有柳花酒、椰子酒、槟榔酒,皆非麴蘖所酝,饮之亦醉。乐有小琴、小鼓,昆仑奴踏曲为乐。国中文字用蕃书,以其王指环为印,亦有中国文字,上章表即用焉。累甓为城,周数十里,用椰叶覆屋。人民散居城外,不输租赋,有所征伐,随时调发,立酋长率领,皆自备兵器粮糗。海便风二十日至广州,如泉州舟行顺风月馀亦可到。国人多姓蒲。习水陆战,临敌敢死,伯於诸国。其国在海中,扼诸蕃舟车往来之咽喉,若商舶过不入,即出船合战,期以必死,故诸国之舟辐凑焉。唐天元年,贡方物,授其使都蕃长蒲诃粟宁远将军。宋建隆元年九月,其王悉利胡大霞里檀遣使李遮帝来朝贡。二年夏,又遣使贡方物。是冬,又来贡。其国别号先留,王李犀林男迷日来亦遣使同至贡方物。三年,又遣使来贡,回赐以白牛尾、白器、髹器、锦采按辔二副。开宝四年,遣使以水晶、火油来贡。五年又来贡。七年又贡象牙、乳香、蔷薇水、万年枣、偏桃、白沙糖、水晶指环、琉璃瓶、珊瑚树。八年,又遣使入贡,赐以冠带、器币。太平兴国五年入贡。雍熙二年、端拱二年俱入贡。淳化三年冬,广州言:“三佛齐朝贡使蒲抑陀黎前年自京回,闻本国为婆所侵,住南海凡一年,今春乘舶至占城,风信不利,复还。乞降诏谕本国。”从之。咸平六年,遣使来贡,且言本国建佛寺以祝圣寿,愿赐名及钟。上嘉其意,诏以“承天万寿”为寺额,并铸钟以赐,来使俱授以官。大中祥符元年,其王遣使来贡,诏许赴泰山陪位於朝觐坛,遣赐甚厚。天禧元年,遣使奉金字表,贡珍珠、象牙、梵夹经、昆仑双,使还,赐礼物奖慰之。天圣六年,其王遣使入贡。旧制蕃国使之贡,赐以金涂银带,时特以浑金带赐之。熙宁十年,使大首领地华伽罗来,以为保顺慕化大将军,赐诏宠之。元丰中,使至者再,率以白金、真珠、婆律薰陆香备方物。广州受表入言,俟报,乃护至阙下。天子念其道里远,每优赐遣归。二年,赐钱六万四千缗、银万五百两,官其来使,乞买金带、白金器物及僧紫衣、师、牒,皆如所请给之。五年,广州南蕃纲首以其主管国事国王之女唐字书,寄龙脑及布与提举市舶孙迥,迥不敢受,言於朝。诏令估直输之官,而市采帛以报。元三年,遣使入见,以金莲花、真珠、龙脑撒殿,官其来使。六年及绍圣中,再入贡。绍兴七年,有司议三佛齐国王敕告绫纸,并欲用黄色,馀依所赐大食国例从之。二十六年复入贡。乾道八年,国王书乞将铜搭船,雇人造瓦,回蕃,诏从之,自从不许。淳熙五年,来贡方物,乞比占城进奉例回赐,从之。诏免到阙,令泉州管待。章表递奏,其子称乾道四年承袭,乞依旧封爵,诏袭其父旧封,仍赐袭衣、金带、鞍马、币帛有差。
○勃泥
勃泥国在京都之西南大海中,去婆四十五日,去三佛齐四十日程,去占城与摩逸各三十日程,皆计顺风为则。其国以板为城,城中居者万馀人,所统十四州。其王所居屋覆以贝多叶,民舍覆以草。在王左右者为大人。王坐绳床,若出,即大布单坐其上,众舁之,名曰阮囊。战斗者则持刀被甲,甲以铜铸,状若大筒,穿之於身,护其腹背。其地无麦,有麻、稻,又有羊皮鸡、鱼,无蚕丝,用吉贝花织成布。饮椰子酒。婚聘之资,先以椰子酒,槟榔次之,指环又次之,然後以吉贝布,或量出金银成其礼。丧葬亦有棺敛,以竹为,载弃山中,二月始耕则祀矣,以十二月七日为岁节。地热,多风雨。国人宴会,鸣鼓、吹笛、击钹、歌舞为乐。无器皿,以竹编贝多叶为器盛食,食讫弃之。其国邻於底门国,有药树,取其根煎为膏,服之及涂其体,兵刃所伤皆不死。前代未尝朝贡,故史籍不载。宋太平兴国二年,其王向打遣使赍表,贡大片龙脑、光龙脑、苍龙脑、玳瑁、檀香、象牙,其表以数重小囊缄封之,非中国纸,类木皮,薄莹滑,色微绿,而长数尺,阔寸馀,横卷之仅可盈握。其字小细,横读之,以华言译之,云:“渤海国王向打稽首拜,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皇帝万岁寿,今遣使进贡。向打闻朝廷,无路得到,昨有蕃人蒲芦歇泊水口,令人迎到州,言自中朝来,比诣婆国,遇猛风吹其船不得去。此时闻自中国来,人皆大喜,即造舶船,令蒲芦歇导达入贡朝,所遣使人,只愿平善见皇帝。每年令人入朝,每年修贡,虑风吹至占城界,望皇帝诏占城,令有向打船到,不得留。臣本国别无异物,乞皇帝勿怪。”其表文如是。诏馆其使於礼宾院,优赐以遣之。元丰五年二月,其王锡理麻喏复遣使贡方物,其使乞从泉州乘海舶归国,从之。
○注辇
注辇国东距海五千里,西至西天竺千五百里,南至罗兰二千五百里,北至顿田三千里,自古不通中国,水行至广州约四十一万一千四百里。其国有城七重,高七尺,南北十二里,东西七里。每城相去百步,凡四城用砖,二城用土,最中城以木为之,皆植花果杂木。其第一至第三城皆民居,环以小河;第四城四侍郎居之;第五城主之四子居之;第六城为佛寺,百僧居之;第七城即主之所居,屋四百区。所统有三十一部落,其西十二,其南八,其北十一。今国主相传三世矣。民有罪,即命侍郎一员处治之,轻者絷於木格,笞五七十至一百;重者则斩,或以象践杀之。其宴,则国主与四侍郎膜拜於阶,遂共坐作乐歌舞,不饮酒而食肉。俗衣布。亦有饼饵。尝馔执事有妇人。其嫁娶,先用金银指环使媒妇至女家,後三日会男家亲族,约以土田、生畜、槟榔酒等,称其有无为礼;女家复以金银指环、越诺布及女所服锦衣遗婿。若男欲离女则不取聘财,女欲男则倍偿之。其兵阵,用象居前,小牌次之,梭枪次之,长刀又次之,弓矢在後,四侍郎分领其众。国东南约二千五百里有悉兰池国,或相侵伐。地产真珠、象牙、珊瑚、玻璃、槟榔、豆蔻、吉贝布。兽有山羊、黄牛。禽有山鸡、鹦鹉。果有馀甘、藤萝、千年枣、椰子、甘罗、昆仑梅、婆罗蜜之类。花有白茉莉、散丝、蛇脐、佛桑、丽秋、青黄碧婆罗、瑶莲、蝉紫、水蕉之类。五绿黑豆、麦、稻。地宜竹。自昔未尝朝贡。宋大中祥符八年九月,其国主罗茶罗乍遣进奉使侍郎娑里三文、副使蒲加心、判官翁勿、防援官亚勤加等奉表来贡。三文等以盘捧真珠、碧玻璃升殿,布於御坐前,降殿再拜,译者导其言曰:“愿以表远人慕化之意。”其国主表曰:“臣罗茶罗乍言,昨遇同舶船商人到本国告称:钜宋之有天下也,二帝开基,圣人继统,登封太岳,礼祀汾阴,至德升闻,上穹眷命。臣昌期斯遇,古语幸闻,辄倾就日之诚,仰露朝天之款。臣伏闻人君之御统也,无远不臻;臣子之推诚也,有道则服。伏惟皇帝陛下,功超邃古,遂建大中。衣裳垂而保合乾坤。剑戟铸而范围区宇。神武不杀,人文化成。廓明明之德以临御下民,怀翼翼之心以昭事上帝。至仁不伤於行苇,大信爰及於渊鱼。故得天鉴孔彰,帝临有赫,显今古未闻之事,保邦家大定之基。窃念臣微类醯鸡,贱如刍狗,世居夷落,地远华风,虚荷烛幽,曾无执贽。今者窃听歌颂,普及遐陬。限年属於桑榆,阻躬陈於玉帛。矧沧溟之旷绝,在跋涉以稍难。是敢倾倒赤心,遥瞻丹阙。任土作贡,同蝼蚁之慕膻;委质事君,比葵藿之向日。谨遣专使等五十二人,奉土物朝贡,凡真珠衫帽各一、真珠二万一千一百两、象牙六十株、乳香六十斤。”三文等又献珠六千六百两、香药三千三百斤。初,罗茶罗乍既闻商船言,且曰十年来海无风涛,古老传云如此则中国有圣人,故遣三文等入贡。三文离本国,舟行七十七昼夜,历那勿丹山、婆里西兰山至占宾国。又行六十一昼夜,历伊麻罗里山至古罗国。国有古罗山,因名焉。又行七十一昼夜,历加八山、古不牢山、舟宝龙山至三佛齐国。又行十八昼夜,度蛮山水口,历天竺山至宾头狼山,望东西王母冢,距舟所将百里。又行二十昼夜,度羊山、九星山至广州之琵琶洲。离本国凡千一百五十日至广州焉。诏ト门候史之馆伴,几宴赐恩例同龟兹使。其年承天节,三文等谓於启圣禅院会僧以祝圣寿。明年使回,降诏罗茶罗乍,赐物甚厚。天禧四年,又遣使琶阑得麻烈氏奉方物入贡,至广州病死。守臣以其表闻。诏广州宴犒从者,厚赐以遣之。明年二年,其王遣使以泥金表进真珠衫帽及真珠一百五两、象牙百株。其使自言,数朝贡而海风破船不达,愿将上等珠就龙床脚撒殿,顶戴瞻礼,以申向慕之诚。乃奉银盘升殿,跪散珠於御榻下而退。景元年,以其使蒲押陀离为金紫光禄大夫、怀化将军,还本国。熙宁十年,复遣二十七人来献豌豆珠、麻珠、琉璃大洗盘、生白梅花脑、锦花、犀牙、乳香、瓶香、蔷薇水、金莲花、木香、阿魏、鹏砂、丁香。使副以真珠、龙脑登殿跪而散之,谓之撒殿。既降,诏遣御药宣劳之,以使为怀化将军、保顺郎将,各赐衣服器币,赐其王钱八万一千八百缗、银五万二千两。
按注辇国水行至广州约四十一万一千四百里,凡千一百五十日而至。其去中国最远,又自古未尝相通,至大中祥符始入贡,然其表文叙述有理,词采可观,略无岛夷侏离鄙俚之谈,有类中土操觚文士之笔,高丽、交反所不逮。窃疑史文容有缘饰,非其实也。
○州眉流
州眉流国,东至占腊五十程,南至罗越水路十五程,西至西天竺三十五程,北至程良六十程,东北至罗斛二十五程,南至婆四十五程,西南程若十五程,西北至洛华二十五程,东北至广州三十五程,其俗以板为屋。跣足,衣布,无绅带,以白缠其首,贸易以金银。其主所居,广袤五里,无城郭。出则乘象车,亦如小驷。地出犀、象、俞石、紫草、苏木诸药。四时炎热,无霜雪。未尝至中国。宋咸平四年,国主多须机遣使打古马、副使打腊、判官皮泥等九人来贡木香千斤,钅俞、钅各百斤,胡黄连三十五斤,紫草百斤,红毡一合,花布四段,苏木万斤,象牙六十一株。召见崇德殿赐以冠带服物。及还又赐多须机诏书以敦奖之。
○蒲甘
宋崇宁五年,蒲甘遣使入贡,诏礼秩视注辇。尚书省言:“注辇役属三佛齐,故熙宁中敕书以大背纸,缄以匣ゎ,今蒲甘乃大国蕃王,不可下视附庸小国,欲如大食、交趾诸国礼,凡制诏并书以白背金花绫纸,贮以金镀匣银管,用锦绢夹ゎ缄封以往。”从之。
○南毗
南毗国在西南,目三佛齐便风月馀可到。国多风,王出,先差官及兵卒百馀人持水洒地,以防飓风播扬。精饮食,鼎以百计,日一易之。有官名翰林,供王饮食。喜战斗,善刀稍,习弓箭。凿杂白银为钱镂官印记,民用以贸易。土产珍珠,诸色番布。其国最远,番舶罕到。有时罗巴智力干父子,其种类也。入居泉之城南,自是,舶舟多至其国矣。
层檀
层檀国在南海傍,城距海二十里。宋熙宁四年始入贡。海道便风行百六十日,经勿巡、古林、三佛齐国乃至广州。其王名亚美罗亚眉兰,传国五百年,十世矣。人语音如大食。地春冬暖。贵人以越布缠头,服花锦白叠布,出入乘象、马。有俸禄。其法轻罪杖、重死。有稻、粟、麦,食有鱼,畜有胡羊、山羊、沙牛、水牛、橐驼、马、犀、象,药有木香、血竭、没药、鹏砂、阿魏、薰陆。产珍珠、玻璃、密沙华三酒。交易用钱,官自铸,三分其齐,金铜相半而银居一分,禁民私铸。元丰六,年使保顺郎将层伽尼再至,神宗念其绝远,诏颁赉如故事,仍加赐白金二千两。
●卷三百三十三 四裔考十
○西
杜氏《通典 边防 序略》曰:“西羌出自三苗,盖姜姓也。其国近衡山(今长沙、衡阳、零陵、江华等郡地),及舜,徙之三危(三危山,在今敦煌郡敦煌县界),汉金城之西南羌地是也(今金城、会宁、安乡、西平等郡之西南地)。滨於赐支(《续汉书》云:“河关西可千馀里,有河曲,羌谓之赐支,盖析支也。”按汉河关县属金城郡,则今安乡郡也。其赐支在其西。又按《风俗通》云:“羌者,其先本戎贱,主牧羊,故羌字从羊。”),至於河首,绵地千里,南接蜀、汉徼外蛮夷,西北鄯善、车师诸国。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产牧为业。其俗氏族无定,或以父名母姓为种号。妻後母,纳嫠嫂(嫠,音离),如北狄之俗,故国无鳏,寡种繁炽(《广志》云:“羌与北狄同,其人鲁钝,饶妻妾,多子姓,一人生子数十,或至百人。嫁女得高赀者,聘至百犊。女披大华毡以为盛服。一狗皮直数十四。”)。在古不立君臣,无相长一,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更相抄掠,以力为雄。杀人偿死,无他禁令。其兵长在山谷,短於平地,不能持久,而果於触突,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甚耐寒苦,同之禽兽。昔夏启之子太康失国,四夷皆叛。及后相立,乃征畎夷(即犬戎也。夷者,四蕃之总号),七年然後来宾。至於后泄,始加爵命,由是服从(泄,启八代孙,帝芒之子)。后桀之乱,畎夷入居岐之(,今新平郡。岐,今扶风郡)。成汤既兴,伐而攘之。及殷室中衰,诸戎皆叛。至於武丁,征西戎、鬼方,克之(武丁,高宗。《易》曰“高宗伐鬼方”也。《後汉书 西羌传》云:“武丁征西戎、鬼方,三年乃克。故其诗曰:‘自彼氐羌,莫敢不来王。’”言因高宗讨伐,然後氏羌朝享。按《商颂》曰:“挞彼殷武,奋伐荆楚。入其阳,裒荆之旅。”言殷道衰,荆楚背叛,高宗能出兵伐之,美其功也。又曰:“惟汝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言成汤之时,远夷西方氐羌之国,皆来朝见,汝居中国之南方,乃背叛乎。此责之之辞,非谓高宗时氐羌也。时高宗亦伐荆楚,蔚宗不详,误引此诗以附合也。又按《竹书》,周王季伐西落鬼戎。《後汉章帝纪》有司述明帝功德,又云:“克伐鬼方,开通西域。”则鬼方宜是酉羌也。或云:鬼,阴类,鬼方即北方。斯乃臆断,诸家因谓之北狄,误矣)。及武乙暴虐,犬戎寇边,周古公逾梁山(在今好时县西北)而避於岐下(在今扶风郡界)。及王季遂伐西落鬼戎(《竹书纪年》曰:“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落鬼戎。”)。自是之後,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竹书纪年》曰:“太丁七年,周人伐始呼之戎,克之。十一年,周人伐翳徒之戎,捷其三大夫也)。及武王伐商,羌、{髟矛}率师({髟矛},音矛)会於牧野。至穆王时,戎狄不贡,王乃西征犬戎,获其五王,遂迁戎於太原。夷王衰弱。及宣王立,召秦庄公兴兵伐破之。其後侵盗不己。至幽王昏虐,西戎寇周,杀幽王於骊山(骊山,今京兆府界),周乃东迁洛邑。及平王之末,周遂陵迟,戎逼诸夏,自陇山以东,及乎伊洛,往往有戎。於是渭首有狄、、わ、冀之戎(狄、并今陇西郡,わ、冀并今天水郡。音桓,わ音),泾北有义渠之戎(今安化郡地)洛川有大荔之戎(今洛交、中部郡地),渭南有骊戎(即今昭应县),伊洛有杨拒、泉皋之戎,颍洛以西有蛮氏之戎(今颍川郡地),在中国,与诸夏盟会。後晋灭骊戎(今昭应县)。是时,伊、洛戎强,东侵曹、鲁。襄王时,秦、晋自瓜州(今敦煌晋昌郡地)迁陆浑之戎於伊川,允姓之戎迁於渭(允姓,阴戎之祖,与三苗俱放三危,即瓜州也。至襄王时,鲁僖公之二十二年,秦、晋迁陆浑之戎於伊川,本在秦、晋西北,二国诱而徙之,遂从戎号,至今为陆浑县焉。水口曰,今京兆府北,新平、彭原之。一云在新平宜禄县,亦有宜禄水),东及に辕(今河南府阳翟县界),在河南山北者号曰阴戎(河南山北,自今上洛郡以东至陆浑),秦穆公得戎人由余,遂霸西戎,开地千里(由余其先晋人,亡入戎)。及晋悼公又使魏绛和诸戎,复修霸业。其後阴戎之种遂以滋广,与晋伐周(《左传》鲁昭公九年,晋大夫梁丙,率阴戎以伐颍,颍周邑,阴戎即陆浑戎也。景王使詹桓伯责晋平公,曰:“允姓之奸,居於瓜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使Τ我诸姬,入我郊甸,戎有中国,晋之咎也。”)。後陆浑戎叛晋,荀吴灭之。後楚执蛮氏而尽囚其人。至周贞王八年,秦厉公灭大荔,取其地。赵亦灭北戎。韩、魏後稍并伊、洛阴戎,灭之。其遗脱者皆走,西逾、陇(音牵)。自是中国无戎寇,唯馀义渠种焉,是为强盛,屡为人患。及昭王起兵灭之,始置陇西(今天水、陇西、金城、会安、宁乡、河池、和政等郡地)、北地(今安定、彭原、安化、平凉、灵武、宁朔及五原等郡地)、上郡焉(今上郡、洛交、银川、新秦朔方、中部、延安、咸宁等郡地。戎本无君长,夏后氏末及商周之际,或从侯伯征伐有功,天子爵之,以为蕃服。春秋时,陆浑、蛮氏戎称子。战国时,大荔、义渠称王,及其衰亡,馀种皆反旧为酋豪)。始皇兵务东向,故得繁息。秦平天下,蒙恬西逐诸羌出塞。汉初尚微弱,景帝时研种求徙於狄道、安故(今金城郡县)。武帝又西逐,渡河、湟。初开河西,置四郡(今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等郡地),其後先零种围χ罕(今安乡郡县。零音怜,χ音浮),汉兵击平之,始置护羌校尉。至宣帝代,又寇金城(今金城、会宁、西平、安乡等郡地),赵充国立屯田,且讨且招,降者三万馀人,置金城属国以处之,自後宾服。後汉光武建中初,寇金城,马援讨破降之,徙七千口於三辅(今京兆、冯翊、扶风、阳等郡地),和帝以後,又反叛,豪滇零称天子,南入益州(今汉川、汉中等郡地),东犯赵、魏(今赵、魏、邺等郡地),寇及雍城(今河内郡北故城也),十馀年然後破散。顺帝永和中,又叛,汉将马贤战殁,後段颍穷讨,及灵帝末方始平定。自光武以後,匈奴少事,唯西羌屡梗焉。魏晋二代,时乱关、陇,不至大伤害。永嘉以後,吐谷浑兴焉,本辽东鲜卑,晋时数百户西附於阴山。属晋乱,遂吞并诸羌而有其地。至其孙叶延,遂为强国。後魏末,其主夸吕自号可汗,建官多效中国。洎隋炀帝遣观王雄大破之,其主伏允远Т,收其地,列置郡县镇戍,後转衰弱。唐初,吐蕃始兴焉,其帅後魏末,自临松郡丞,故其主有赞府之号(後魏临松郡,今张掖郡张掖县)。高宗时,遂灭吐谷浑,尽有其地,将军薛仁贵等大败於大非川。仪凤中,工部尚书刘审礼又率兵十八万,败殁於青海。调露中,中书令李敬元又大败於大非川。武太后如意初,王孝杰方大破之,始复龟兹等镇。万岁通天初,又寇梁州,都督许钦明战殁。因赞府杀其名将诸钦陵之後,累破败,遂劣於曩时矣。”
○羌无弋
羌无弋爰剑者,秦厉公时为秦所拘执,以为奴隶。不知爰剑何戎之别也。後得亡归,而秦人追之,藏於岩穴中得免,与劓女遇合於野,女耻其状,被覆面,羌人因以为俗,遂俱亡入三河(三河即黄河、析支河、湟中河,今金城、陇西、安乡郡之西南)。诸羌共畏事之,推以为豪。以射猎为事,爰剑教之田畜,种人依之者益众。羌人谓奴为无弋,以爰剑尝为奴隶,故因名之。其後世世为豪。至爰剑曾孙忍时,秦献公初立,欲复穆公之迹(穆公霸有西域,今欲复),忍季父印畏秦之威,将其众种人附落而南,出析支河曲西数千里,与羌绝远,不复交通,其後子孙分别,各自为种,任随所之。或为牛种,越羌是也(今越地);或为白马种,广汉羌是也(今梓潼、遂宁以西德阳郡地);或为参狼种,武都羌是也(今武都郡)。忍及弟舞独留湟中,忍生九子为九种,舞生十七子为十七种,羌人兴盛,从此起矣。及忍子研立,研豪健,故羌中号其後为研种。秦始皇时兵务东向,故种人得以繁息。秦既兼天下,使蒙恬将兵略地,西逐诸戎,北众狄,筑长城以界之。至汉景帝时,研种留河率种人求守陇西塞(今天水、陇西等郡地),於是徙留河等於狄道、安故,至临洮、氐道、羌道(并今陇西、金城、安乡、临洮等郡)。及武帝征伐四夷,又西逐诸羌,乃渡河、湟,筑令居塞(在今西平郡西北)。初开河西,列置四郡(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并今郡),通道玉门,隔绝羌、胡。於是障塞亭燧出长城外数千里。时先零羌与封养牢姐种解仇结盟(姐,音紫),与匈奴通,合兵十馀万,共攻令居、安故(地在今金城郡),遂围χ罕。汉遣将军李息将军讨平之。始置护羌校尉统领焉。羌乃去湟中,依西海、盐池之左右(今酒泉郡之北千馀里盐池)。汉遂因山为塞,河西地空,稍徙人以实之。至宣帝时,诸羌又相与解仇,寇攻金城。帝遣後将军赵充国将兵讨之。充国欲以屯田於临羌,东至浩(浩县,即今金城郡广武县地。浩音阁,音门,临羌县在西平郡界)务威信招降罕、开及劫掠者,解散虏谋,乃击之(开音牵)。时己发诸郡兵六万人,酒泉太守辛武贤奏言,请即击之。天子下书令充国博议,往返者三四,遂两从其志。武贤出击羌,降破数千人,诏罢兵,独充国留屯田。明年五月,充国奏言:“羌本可五万人军,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千二百人,溺河、湟饥死者五六千人,定计遗脱与煎、黄羝(并各是羌种)俱亡者不过四千人。”初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从爰剑种五世至研,研最豪健,自後以研为种号,十三世至烧当复豪健,其子孙更以烧当为种号。自元帝以後数十年,四夷宾伏,边塞无事。至王莽末,豪滇良内侵(烧当元孙)。及後汉初,遂寇金城、陇西。司徒掾班彪上言:“今凉州部郡(时凉州部,除三辅外,今安定、平凉郡之西,天水、陇西诸郡悉属焉)皆有降羌,被左衽,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夫蛮夷寇乱,皆为此也。请依旧制,益州部(今汉川、巴蜀川,即当时益州是)置蛮夷骑都尉,幽州部(今范阳、上谷、安边及渔阳、北平,即当时幽州)置领乌桓校尉,凉州部置护羌校尉,皆持节领护,理其怨结,岁时循行,问其疾苦。又数遣使驿,通导动静,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州部因此可得儆备。今宜复如旧,以明威防。”光武从之,即以牛邯为护羌校尉,及邯卒而职省。建武十一年,先零种寇临洮(今和政郡地),陇西太守马援破降之。後徙置天水(今郡地)、陇西(今陇西及金城郡南境地是)、扶风三郡(今扶风、阳、新平等郡地皆是)。自烧当至滇良世居河北大允谷,後徙大、小榆中(榆中在今金城、西平等郡之),由是始强。至於子滇吾,永平初,汉遣中郎将窦固等击破,降之。徙七千口置三辅。而滇吾诸弟迷吾等数为寇盗。章帝时,马防等讨破之於临洮、索西,迷吾等悉降。防乃筑索西城(在今和政郡界是)。自後或降或叛,少有宁岁。和帝时,迷吾子迷唐复将兵向塞,金城守侯霸及诸郡率兵破之。羌众折伤,种人瓦解,迷唐遂孤弱不满千人,远逾赐支河首(即析支河),依发羌居。明年,安定降羌烧何种胁诸种数百人反叛(安定郡,今安定、平凉、会宁郡东境是),郡兵击灭之。时西海及大、小榆左右无复羌寇。俞麋相曹凤上言(俞麋,县名,在今阳郡界。俞音俞):“西戎为害,前世所患,臣且以近事言之。自建武以来,其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土地肥美,又近塞内,诸种易以为非,难以攻伐。南得种存(种存,别种羌),以广其众,北阻大河,因以为固。又有西海鱼盐之利,缘山滨水,以广田畜,故能强大,常雄诸种,特其权勇,招诱诸胡。今者衰困,党援坏沮,亲属离叛,馀胜兵者,不过数百,流亡逃窜,远依发羌。臣愚以为宜及此时,建复西海县(郡汉武逐诸羌,置西海郡,在今酒泉郡北千二百里,欲复立之),规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羌胡交关之路,遏绝狂狡窥欲之源。又殖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一方之忧。”於是拜凤为金城西部都尉,将徙徒出屯龙耆(龙耆即龙支,今西平郡县)。後金城长史上官鸿开置归义、建威屯田二十七部,侯霸复上置东西邯屯田五部(邯,水名也。分流左右,在今宁塞郡),增逢、留二部,帝皆从之。列屯夹河,合四十部。其功垂立。至永初中,诸郡羌叛,乃罢。迷唐失众,病死。有一子来降,户不满数十。滇吾曾孙麻奴,初随父东号降,居安定。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人豪右所徭役,积满愁怨。安帝永初九年,麻奴兄弟因此遂与种人俱西出塞。先零别种归氵南濠滇零与种羌大为寇掠(氵南,奴感反),征西校尉任尚,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战於平襄(地在今天水郡),尚军大败。於是滇零自称“天子”於北地,招集武都、参狼、上郡、西河(今西河、银川、昌化郡)诸杂种,众遂大盛,东犯赵、魏,南入益州,遂寇钞三辅,断陇道。湟中诸县粟石万钱,百姓死亡不可胜数。诸郡屯兵救之三辅(三辅,即京兆、扶风、冯翊也,今京兆、扶风、阳、冯翊等郡地),众羌乘胜,汉兵数挫。当煎、勒姐种攻没破羌县(今西平郡湟水县界),种羌又没临洮(今和政郡和政县界)。军营久出无功,有废农桑,乃诏任尚将吏兵还屯长安,置京兆虎牙都尉於长安,扶风都尉於雍(今扶风郡县),如西京三辅故事。至四年,大将军邓骘议欲弃凉州。虞诩曰:“不可,今羌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後故也。其土人所以摧锋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於汉故也。若弃其境域,徙其人众,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如使雄豪相聚,席卷而东,虽虎贲为卒,白起、太公为将,亦恐不足御,当今之计者,宜令四府、九卿各辟彼州数人,其牧守令长子弟,皆除为冗官,外以劝励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诚能如此则可无患。”於是四府皆从诩议。时汉中太守郑勤战死,羌势转盛,遂徙金城郡居襄武(汉金城郡理元居县地,今郡广武县,汉襄武县,属陇西县地,即今陇西郡县是),羌众入寇河东,至河内,百姓相惊,多南奔渡河。使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魏郡(今魏、邺等郡地)、赵国(今赵郡地)、常山(今郡地)、中山(今博陵郡地)缮作坞堠六百一十六所。羌既转盛,而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并无守战意,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寇难。朝廷从之,遂移陇西徙襄武(汉陇西郡理狄道县地,即今金城郡县),安定徙美阳(汉安定郡理临泾县地,在今郡县也。汉美阳县属右扶风地,在今京兆府三原县),上郡徙衙(上郡理肤施县地,在今上郡陇泉县,汉衙县属左冯翊地,今是白水县)。百姓恋土,不乐去旧,遂乃刈其禾稼,发撤室屋,夷营壁,破积聚。时连旱蝗饥荒,而驱蹙劫掠,流离分散,随道死亡,咸弃捐老弱,或为人仆妾,丧其大半。滇零死,子零昌立。元初元年,遣兵屯河内(今郡地),通谷冲要三十三所,皆为坞壁,设鸣鼓。零昌进兵寇雍城(金河内郡地)遣任尚为中郎将,将羽林、缇骑、五营子弟屯三辅。尚临行,怀令虞诩说尚曰(怀县今河内郡武陟县地也):“使君频奉国命讨逐寇贼,三州屯兵二十馀万人,弃农桑,疲苦役役,未有功效,劳费日滋。若此出不克,诚为使君危之。”尚曰:“忧惶久矣。”诩曰:“兵法弱不攻强,走不逐飞,自然之势也。今虏皆马骑,日行数百,来如风雨,去如绝弦,以步追之,势不相及,所以旷日无功也。为使君计者,莫若罢诸郡兵,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市一马,如此,可扌舍甲胄,驰轻兵,以万骑之众,逐数千人之虏,首尾掩截,其道自穷。便人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计。乃遣轻骑钞击,斩首数百级。明年秋,汉又筑冯翊北界(今冯翊之北,洛交以南)候坞五百所。自後频破之,诸羌瓦解,三辅、益州(益州,今洋州、汉中等郡之地)无复寇警。自羌叛十馀年,兵连师老,不宁息。军旅之费,转运委输,用二百四十馀亿,府帑空竭(帑,池朗反)。延及内郡,边人死者不可胜数,并、凉二州遂至虚耗(并州部,领上郡、朔方、五原、西河、太原、€中、定襄、雁门、代郡、上党等郡。今上郡、中部、延安、咸宁、洛交、银川、新秦、朔方、九原、榆林、西河、昌化、太原、楼烦、雁门、定襄、安边、马邑、€中、上党乐平等郡地也。按秦地,除三辅属司隶外,并属凉州)。自後陇西、上郡、武威、张掖仍寇盗不息(上郡,今上郡、中郡、延安、咸宁等郡地。武威、张掖,并今郡地)。顺帝永建四年,尚书仆射虞诩上疏曰:“臣闻《禹贡》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上。且沃野千里,稼殷积,又有龟兹盐池以为人利(上汉郡龟兹县有盐池,在今上郡、银川之)。水草丰美,土宜产牧。北阻山河,乘厄据险。因渠以溉,水舂河漕(水舂,即水碓也。河漕,通船运也)。用功省少,而军粮饶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筑朔方(朔方,即今郡),开西河,置上郡,皆为此也。而元元被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夫弃沃壤之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山河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前因羌寇,徙陇西、安定、北地、上郡四郡之人,今言复三郡者,当为陇西理襄武,捍蔽京师尚远,不要更移馀三郡,须复本处是),园陵单外(园陵谓长安诸陵园也。单外谓无守也),而公卿容头过身,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听,考行所长。”书奏,帝乃复三郡。使谒者郭璜督促徙者,各归旧县,缮城郭,置候驿。既而激河浚渠为屯田,省内郡费岁一亿计。遂令安定、北地、上郡及陇西、金城(北地,今彭原、安化、灵武、五原、宁朔等郡地)常储粟,令周数年。至阳嘉元年,以湟皮地广,更增置屯田五部,并前为十部。二年,复置陇西南部都尉如旧制(汉南部都尉在陇西郡临洮县,今和政县)。永和中,以来机为并州刺史,刘乘为凉州刺史。大将军梁商谓机等曰:“戎狄荒服,言其荒忽无常。而统领之道,亦无常法,临事制宜,略依其俗。今二君素性嫉恶,欲分明白黑。孔子曰:‘人而不仁,嫉之已甚,乱也。’况戎狄乎!其务安羌胡,防其大故,忍其小过。”机等天性虐刻,遂不能从,到州之日,多所扰发。五年夏,且冻、傅难种羌等遂反叛,攻金城,与西塞及湟中(今西平郡西地)杂种羌大寇三辅。於是拜马贤为征西将军,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州郡兵十万人讨之。又於扶风、汉阳、陇道(扶风、今阳、扶风、新平等郡地也。汉阳、陇道,并今天水郡地)作坞壁三百所,置屯田以保聚百姓。贤军大败,贤及二子皆战没。於是东西羌遂大会。巩唐种三千馀骑寇陇西、北地,又烧园陵,掠关中,杀伤长吏,武威太守赵冲追击。冲虽战没,而前後多所斩获,羌由是衰耗。自永和羌叛,十馀年,费用八十馀亿。诸将多断盗牢廪,私自润入(牢,价直),皆以珍宝货赂左右,上下放纵,不恤军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於野。桓帝延熹二年,烧当八种寇陇右,以段为校尉,将兵及湟中义从羌二千人击破之。追讨南渡河,募先登,悬索相引,刀折矢尽,且斗且行,昼夜相攻,割肉食雪,三十馀日,遂至河首积石山(山在今西平、安乡郡界),出塞二千馀里,前後斩首虏并受降各万馀人。会段坐事徵,羌遂陆梁,覆没营坞,寇患转盛,中郎将皇甫规、张奂虽累破之,而寇不已。复遣段击之,自春及秋,无日不战,虏遂饥困败散。凡破西羌,斩首二万三千级,获生口数万,西羌於是弭定。东羌先零等,自覆没马贤後,既降又叛。帝以问,曰:“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唯当白刃加领耳。计其所馀三万馀落,居近塞内,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己各内徙,安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馀里(今榆林郡,即汉€中、五原郡地。汉阳,今天水郡),匈奴、种羌,并擅其地,是为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若以骑五千,步兵万人,车三千辆,三冬两夏,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本土。伏计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馀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馀孽复起,於兹作害。今不暂疲人,则永宁无期。”帝许之。灵帝建宁初,与先零诸种战,斩首八千馀级。复追之,且破且追,士皆重研。既到泾阳(今平凉郡平凉县地),馀寇四千落,悉散入汉阳山谷。时张奂上言:“东羌虽破,馀种难尽,性果虑轻,负败难常。宜且恩降,可无後悔。”诏书下。复上言曰:“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软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张奂说虏强难破,宜用招降。云臣兵连年累见折衄,又言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之害,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掠人物,上天震怒,假手行诛。臣自动兵,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落川以东(今金城、会宁、平凉等郡之地),非为深险绝域之地,车骑安行,无虑折衄。按奂驻军二年,不能平寇,诞乱空说,僭而无徵。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赵充国徙居内地,前当煎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梗。故远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疮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於良田,养虺蛇於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欲绝其本根,不使能植。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周年,所耗未半,而馀寇残烬,将向殄灭。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二年,遂进营逼诸羌,大败之於瓦亭山(在今平凉郡萧关县)。羌众溃,东奔,复聚射虎谷,分守诸谷上下门,又先令千人於西县(今天水郡上わ县地)结竹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然後兵击之穷山深谷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获畜产诸物不可胜数。於是东羌悉。平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六百馀级,牛马羊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馀头,费用四十四亿,将士死者四伯馀人。自爰剑後,子孙支分凡百五十种。其九种在赐支(赐支,即析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汉徼北。参狼在武都,胜兵数千人。其五十二种衰少,不能自立,分散为附落,或绝灭无後,或引而远去。其八十九种,唯锺最强,胜兵十馀万。其馀大者万馀人,小者数千人,更相钞盗,盛衰无常,大凡顺帝时胜兵可二十万人。发羌、唐旄等绝远,未常往来。牛、白马羌在蜀汉,其种别名号,皆不可知也。中平元年,北地降羌先零种及χ罕、河关群盗,因黄巾大乱,乃与汉中羌、义从胡北宫伯玉等反,寇陇右,致金城人边章、韩遂,共杀金城太守韩懿,攻烧州郡,入寇三辅,侵逼园陵。诏遣破虏将军董卓讨羌,大破之。兴平元年,冯翊降羌反,寇诸县,郭汜、樊稠击破之,斩首数千级。
○姚氏
姚弋仲南安赤亭羌人,世为羌酋。其烧当雄於洮、之,七世孙填虞,汉中元末,寇扰西州,为扬虚侯马武所败,徙出塞。虞九世孙迁那率种人内附,汉朝嘉之。假冠军将军、西羌校尉、归顺王,处之於南安之赤亭。那元孙柯回为魏镇西将军、绥戎校尉、西羌都督。回生弋仲,少英毅,众畏而亲之。晋永嘉之乱,东徙榆眉,戎夏襁负随之者数万,自称护西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风公。後归刘曜,曜以为平四将军,封平襄公。曜亡,复事石勒,勒以弋仲行安西将军、六夷左都督。石氏之亡,遣使降晋。诏拜持节、六夷大都督、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单于、高陵郡公。弋仲死,子襄嗣。自称大将军、大单于,引兵图关中,兵败为符生所杀。襄弟苌降於生。符坚以为龙骧将军,封益都侯。坚败於淮南,归长安,苌叛之,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後袭坚,执而弑之,遂僭即皇帝位,国号秦,传子兴、泓,三十二年而亡。
○湟中月氏胡
湟中月氏胡,其先大月氏之别也,在张掖、酒泉地。月氏王为匈奴冒顿所杀,馀种分散,西逾葱岭。其嬴弱者南入山阻,依诸羌居止。及汉将军去病破匈奴,取西河池,开湟中(今西平郡地),於是月氏来降,与汉人错居。虽依附县官,而首施两端(首施,犹言首尾)。其从汉兵战斗,随势强弱。被服、饮食、言语略与羌同,亦以父名母姓为种。其大种有七,胜兵合九千馀人,分在湟中及今居。又数百户在张掖,号曰义从胡。後汉灵帝中平初,与北宫伯玉等杀护羌校尉冷徵、金城太守陈懿,遂寇乱陇右焉(今天水郡地以西北)。
范晔论曰:“羌戎之患,三代尚矣。汉世方之匈奴,颇为衰寡,而中兴以後,边难渐大。朝规失绥御之和,戎帅骞然诺之信。故永初中,郡种蜂起。遂解仇嫌,结盟诅,陆梁三辅,建号称制。东侵赵魏之郊,南入汉、蜀之鄙,塞湟中,断陇道,烧陵园,剽城市,伤败踵系,羽书日闻。并、凉之士,持冲残弊。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国若斯其炽者也。和熹以女君亲政,威不外接,朝议惮兵力之损,情存苟安。或以边州难援,宜见捐弃;或惧疽食浸淫,莫知所限。谋夫回遑,猛士疑虑,遂徙西河四郡之人,杂寓关右之县。发屋伐树,塞其恋土之心;燔破赀积,以防顾还之思。於是诸将邓骘、任尚、马贤、皇甫规、张奂之徒,争设雄规,更奉征讨,驰骋东西,奔救首尾,摇动数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资。至於假人增赋,借奉侯王,引金钱缣采之珍,徵粮粟盐铁之积。所以赂遗购赏,转输劳来之费,前後数十巨万。或枭克酋健,摧破附落,降俘载路,牛羊满山。军书未奏其利害,而离叛之状己言矣。故得不酬失,功不半劳。官人屈竭,烈士愤丧。段受事,专掌军任,蒙没冰雪,履千折之道,始殄西种,卒定东寇。若乃陷击之所歼伤,追走之所崩籍。其能穿窜草石,自脱於锋镞者,百不一二。而张奂盛称‘戎狄一气所生,不宜诛尽,流血野,伤和致妖’。是何言之迂乎!羌虽外患,实深内疾,若攻之不根,是养こ於心腹也(根为尽其根本)。惜哉寇敌略定矣,而汉祚亦衰焉。呜呼!昔先王疆理九土,判别畿荒,知夷貊殊性,难以道御。故斥远诸华,簿其贡职,唯与辞要而已。若二汉御戎之方,失其本矣。何则?先零侵境,充国迁之内地(宣帝时,後将军赵充国击先零,还,於金城郡置属国,以处降羌);当煎作寇,马援徙之三辅。贪其暂安之势,信其驯服之情,计日用之权宜,忽经世之远略,岂夫识微者之为乎?”
○氐
氐者,西戎之别种,在冉ζ东北(今通化郡地之东北),广汉之西(今梓潼、遂宁、德阳郡地之北)。其种非一,或号青氐,或号白氐,或称蚺氐(蚺,而占反),此盖中国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土地险阻,有麻田,出漆、蜜、铜、铁、椒蜡。氐人勇戆抵冒,贪货死利。居於河池,一名仇池,方百顷,四面斗绝(仇池山在今同谷郡上禄县),数为边寇,郡县讨之,则依固自守。其俗,语不与中国及羌胡同,各自有姓,如中国之姓。其衣服尚青。俗能织布,善田种,畜羊豕牛马驴骡。婚姻备六礼。知书疏,多知中国语,由与中国错居故也。元封三年,氐人反,进兵讨破之,分徙酒泉郡。昭帝元凤初,氐人复叛,遣大鸿胪田广明将三辅、太常徒讨破之。至後汉初,氐人悉附陇蜀。及隗嚣灭,其酋豪乃背公孙降汉,陇西太守马援上复其王侯君长,赐以印绶。後嚣族人隗茂反,攻杀武都太守。氐人豪齐钟留为种类所敬信,威服诸豪,与郡丞孔奋击茂,破斩之。其後亦时寇盗郡县,不足为大患。魏武之初,诸氐戎或叛或伏,乃令夏侯妙才讨之,因徙武都之种於秦川以御蜀。晋时关陇屡为氐羌所扰,孟观西讨,因擒氐帅齐万年。华阴令江统深惟四夷乱华,宜杜其萌,乃作《徙戎论》曰:“《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夷狄。以其言语不通,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或居绝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岖险阻之地,与中国壤土隔,不相侵涉,赋役不及,正朔不加,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其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虽圣贤之代,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道化率导,而以恩德柔怀也。当其强也,以殷之高宗(武丁)而惫於鬼方,有周文王而患昆夷、犭佥狁,汉祖困於白登,孝文军於霸上。及其弱也,周公来九译之贡,中宗(宣帝)纳单于之朝,以元成之微,而犹四夷宾服。此其已然之效也。故匈奴求守边塞,而侯应陈其不可;单于屈膝未央,萧望之议以不臣。是以有道之君不牧夷狄也,唯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为寇贼强暴,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埸不侵而己。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以大兼小,转相残灭,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得入中国。或招携安抚,以为己用。故申、缯之祸,颠覆宗周;襄公要秦,遽兴姜戎。当春秋时,义渠、大荔居秦晋之域,陆浑、戎处伊、洛之,搜瞒之属(瞒,莫干反),害及济东,侵入齐宋,陵虐邢、卫。齐桓攘之,存亡继绝,北伐山戎,以燕路。故仲尼称管仲之力,嘉左衽之功。逮至春秋之末,战国方盛,楚吞蛮氏,晋翦陆浑,赵开渝中之地,秦灭义渠之种。始皇帝之并天下也,南兼百越,北走匈奴,五岭、长城,戍卒亿计。虽师役烦殷,寇贼横暴,然一切之功,戎虏奔,当时中国无复四夷也。汉兴,都长安,关中之郡号曰三辅,《禹贡》雍州,宗周、酆、镐之旧也。及建武中,以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馀种於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而与华人杂处。数代之後,族类蕃息,既恃其强,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骑都尉王弘使西域,调发羌、氐,以为行卫。於是群羌奔骇,互相扇动,二州之戎,一时俱发,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之征,弃甲委兵,舆尸丧帅,前後相继,诸戎遂炽,至於南入蜀、汉,东掠赵、魏,唐突轵关(今济源县),侵及河内(今郡地)。乃建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卒於孟津(今河阳县)拒羌,十年之中,夷夏俱弊,任尚、马贤仅乃克之。此所以为害尤重累年不定者,虽由御之者无方,将非其才,亦岂不以寇发心腹,害起肘腋,疹笃难疗,疮大迟愈之故哉!自此之後,馀烬不尽,小有际会,辄复侵叛。马贤忸忄犬,终於覆败;段临冲,自西徂东。雍州之戎,常为国患,中代之寇,唯此为大。汉末之乱,关中残灭。魏兴之初,与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魏武令夏侯妙才讨叛氐阿贵、千万等,後因拔弃汉中,遂徙武都之种於秦川,欲以弱寇强国,捍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一时之势,非所以为万代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弊矣。夫关中土沃物丰,厥田上上,加以泾、渭之流,溉其氵舄卤,郑国、白渠,灌浸相通,黍稷之饶,亩号一钟,帝王之都每以为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而因其衰弊,迁之畿服,士庶玩习,悔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於骨髓。至於蕃育众盛,则生其哀心,以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塞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蔓,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己验之事也。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未能定,徙冯翊(今郡地)、北地(今彭原郡)、新平(今郡)、安定(今郡)界内诸羌,著先零、罕开、析支之地;徙扶风(今郡地)、始平(今金城武功县地)、京兆之氏(今京兆府地),出还陇右,著阴平(今郡地)、武都之界(武都,今郡地)。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上合往古即序之义,下为盛代永久之规。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远绝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寇暴,所害不广。是以充国、子明能以数万之众,制群羌之命,有征无战,全军独克,虽有谋谟深计,广大远图,岂不以华夷异处,戎夏区别,要塞易守之固得其成功者哉!难者曰:方今关中之祸,暴兵二载,征戍之劳,老师十万,水旱之害,荐饥累荒,疫疠之灾,札瘥夭昏。凶逆既戮,侮恶初附,且款且畏,咸怀危惧,百姓愁苦,异人同虑,冀宁息之有期,若枯旱之思雨,诚宜镇之以安悦。而子方欲作役起徒,兴功造事,使疲悴之众,徙自猜之寇,以无之人,迁乏食之虏,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羌戎离散,心不可一,前害未及弭,而後变复横出矣。答曰:羌戎猾夏,擅相署号,攻城野战,伤害牧守,连兵聚众,载离寒暑矣。而今异类瓦解,同种土崩,老幼击虏,丁壮降散,禽离兽迸,不能相一。子以此等为尚挟馀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於此乎?曰无有馀力,势穷道尽故也。然则我制其短长之命,而令其进退由已矣。夫乐业者不易事,安居者无迁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也。迨其死亡流散,离逖未鸠,与关中之人,户皆为仇,故可遐迁远处,令其心不怀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於未有,理之於未乱,道不著而平,德不明而成。今子遭弊事之终,而不图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得覆车之轨,何哉?且关中之人百万馀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迁之,必须口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者,故当仰关中之,以令生生之计,必无挤於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逼,去盗贼之源,除朝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烦费,而遗累代之寇敌,非所谓能开物成务,创业垂统,崇本拓迹,谋及子孙者也。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寇也。汉宣之代,冻馁残破,国内五裂,後合为二,呼韩邪遂衰弱孤危,不能自存,依阻塞下,委质柔服。建武中,南单于复来降附,遂令入塞,居於漠南,数代之後,亦辄叛戾,故何熙、梁觐戎车屡征。中平中(灵帝时),以黄巾贼起,发调其兵,部众不从,而杀羌渠(南单于也)。由是以扶罗(羌渠之子)求助於汉,以讨其贼。仍值代丧乱,遂奔而作,卤掠赵、魏,寇至河南。建安中,又遣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厥泉(於扶罗之弟),地听其部落散居六郡(太原、西河、平阳、上党、乐平、今郡地,新兴,今€中、定襄郡地)。咸熙之际,以一部太极,分为三率。泰始之初,文增为四。於是刘猛内叛(猛即元海之叔父右贤王),连结外虏。近者郝散之变,发於远(惠帝元康中,匈奴郝散反,攻城邑,谋杀长吏於远,即今阳城郡太康县)。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於西戎。然其天性骁勇,弓马便利,倍於氐、羌。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城可为寒心也。荣阳句骊本居辽东塞外,正始中,幽州刺史毋邱俭伐其叛者,徙其馀种,户落百数,子孙孳息(孳,音兹),今已千计,数代之後,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况於夷狄,能不为变!夫为邦者,患不在贫而在不均,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庶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後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芥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也。”未及十年,而夷狄乱华,时人服其深识。於是戎狄迭据中原,其为战国者三十六载。而刘元海为之祸首。初,後汉建安中,氐酋杨腾为部落大帅,腾子驹,勇健多计略,始据仇池,於上平地立宫室、东园、仓库。其地东接秦岭,西接宕昌八百里,南去汉中四百里,北至岐州三百里。户本有十万,渐渐分灭焉。驹後有名千万者,魏拜为百顷氐王。千万孙飞龙,渐强盛晋武帝假平西将军,还居略阳(阳氐与符氐同出略阳,略阳地,今天水郡陇城县)。无子,养外甥令狐茂搜为子。晋惠帝元康初,避齐万年之乱,率部落还保百顷,自号右贤王。关中人士奔流者多依之。自茂搜至侄曾孙纂,皆降附於晋,受官爵。符坚遣将杨安、符雅等讨纂克之,徙其人於关中,空百顷之地。初,茂搜孙宋奴,二子佛奴、佛狗奔符坚,以女妻佛奴子定,以为尚书、领军将军。及坚败於淮南,关中扰乱,定尽力奉坚。坚死,将家奔陇右,徙理历城(历城在今同谷郡西十里,去仇池九十里)。置仓储於百顷。招合夷、夏人,得千馀家,进平天水、略阳郡(天水、略阳,并今天水郡地),遂有秦州之地(今天水、陇西、同谷、武都、阴平郡地)。後与乞佛乾归战,定军败见杀。佛狗子盛先袭位,分诸四山氐、羌为二十部护军,各为镇戍,不置郡县。至子难当时,宋梁州刺史(理汉中)甄法护,刑政不理,难当举兵袭梁州,法护委镇奔洋州(今洋州郡),难当遂有汉中之地(宋文帝元嘉十年)。难当自为大秦王,号年曰建义,置百官。後倾国南寇,规有蜀土,不克乃还。宋文帝遣龙骧将军裴方明等讨难当。方明等至汉中长驱而进,直到武兴,攻下辨(今同谷郡同谷县),取白水,克仇池。难当於是将妻子奔後魏。难当从弟文度自立为武王。後魏遣将皮欢喜破杀之,弟文弘自为武都王。至孙绍先,为後魏将邢蛮、傅竖眼所破灭,以其国为武兴镇(今顺政郡),後改镇为东益州。後唐永为刺史,氐人反,攻围州城。永殁,氐遂削平城堞,因此复为氐地。西魏文帝大统四年,南岐州氐符安寿反,攻陷武都,自号大皇,遣侯莫陈顺等讨破之。周文帝於武兴又置东益州,以绍先子辟邪为刺史。辟邪据州反,吐罗协与赵昶讨平之。
○符氐
符洪字广世,略阳临渭氐人,世为西戎酋长。始其家池中蒲生,长五丈,五节如竹形,时咸谓之蒲家,因以为氏。父怀归,为部落小帅。先是陇右大雨,百姓谣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故因名洪。好施,多权略,骁武善骑射。晋永嘉之乱,宗人蒲光等推洪为盟主。刘曜僭号长安,洪归曜,拜率义侯。曜败,洪西保陇山。又降於石虎,拜冠军将军,委以西方之事。累有战功,封西平郡公,其部下赐爵关内侯者二千馀人。虎死,洪降晋。有众十万,诏以为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广川郡公。洪以谶文有“草付应王”遂改姓符氏,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洪死,子健去秦王之号,称晋官爵,遣使告丧。自称晋安西大将军、雍州刺史,率众西行入潼关,取长安,遂僭即皇帝位,国号秦,传生、坚、丕、登五世四十四年而亡。
●卷三百三十四 四裔考十一
○葱茈羌
敦煌西西域之南山中,从羌(,而遮反)西至葱岭数千里,有月氐馀种葱茈羌、白马羌、黄牛羌,各有酋豪,北与诸国接,不知其道里广狭。传闻黄牛羌种类,孕身六月生,南与白马羌邻。并魏时闻焉。
○吐谷浑
吐谷浑本辽东鲜卑也。西晋时,酋帅徒何涉归有二子,长曰吐谷浑,少曰若洛(胡罪反)。涉归死,若洛代统部落,别为慕容氏。浑庶长,正嫡,父在时,分七百户与浑。浑与二部俱牧马,马斗相伤,怒,遣使谓浑曰:“先公处分,与兄弟异部,牧马何不相远,而令马斗。”浑曰:“马是畜生,食草饮水,春气发动,所以致斗,斗在於马,而怒於人邪,乖别甚易,今当去汝於万里之外矣。”於是拥马西行,乃西附阴山(今朔方之北),属永嘉之乱,始度陇西,止於χ罕。而後子孙据有甘松之南,洮水之西,南极於白兰,在益州西北(甘松山在今合川郡境,今临洮、和政郡之南及合川郡之地)。其地四时常有冰雪,唯六七月雨雹甚盛,若晴则风飘沙砾。有麦无。其青海周回千馀里,海中有小山,每冬冰合後,以良牝马置此山,至来冬收之,马有孕,所生得驹,号曰龙种。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骢驹,能行千里,故时称青海骢焉。至其孙叶延,以《礼》云“公孙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吾祖始自昌黎,先宅於此,今以吐谷浑为氏,尊祖之义也。自吐谷浑至叶延曾孙视罴,皆有才略,知古今,司马、博士皆用儒生。至其子阿豺,自号车骑将军、沙州刺史。部内有黄沙,周回数百里,不生草木,因号“沙州”。阿豺兼并氐、羌,地方数千里,号强国。升西强山,观垫江源,问於郡寮曰:“此水东流,更有何名?由何郡国入何水也?”其长吏曾和曰:“此水经仇池,过晋寿,出宕渠始号垫江,至巴郡入江,度广陵会於海。”阿豺曰:“水尚知归,吾虽塞表小国,而独无所归乎?”乃遣使南通宋,献方物,宋少帝封为浇河公。文帝元嘉中,又加朝命,遣使入朝贡。阿豺有子二十人,病谓其母弟慕利延,取箭一只折之。慕延折之。复命取十九箭折之。慕延不能折。阿豺曰:“汝曹知不?单者易折,众则难摧,戮力一心,社稷可固。”既卒,弟慕立。遣军击乞伏蔓,败之(,音戎),东奔陇右,慕据有其地。其时赫连定据长安,为後魏主所攻败,拥秦雍、户口十馀万,西次罕开,慕拒击,大破之,生擒定,送於魏。後弟慕延立,魏太武帝遣军击延,大破之。慕延率部落西奔白兰,攻破于阗国,南依宾。七年,乃还旧土。慕延死,阿豺兄树洛于子拾寅立,始邑於伏罗川。至元孙夸吕立,自号为可汗,理伏俟城,在青海西十五里,有地方数千里。其西北诸杂种谓之阿赀虏(赀,即移反)。其南界陇涸城,去成都千馀里。大城有四,一在清水川,一在赤水,一在浇河,一在吐屈真川,皆子弟所理。其主理慕贺川,西有黄沙,南北百二十里,东西七十里,不生草木,虽有城郭不居,而随逐水草。官有王公、仆射、尚书及郎中之号。其主椎(直追反)髻,以皂为帽。其妻衣织成裙,披锦袍,辫髻於後,首戴金花。丈夫衣服略同於华夏,多以幂罗为冠,亦以缯为帽;妇人皆贯珠,束,以多为贵。兵器有弓刀甲槊。国无常赋,须则税富室、商人以充用焉。父兄亡,妻後母及嫂等,与北狄俗同。死者亦皆埋殡。其服制,葬讫则除之。性贪婪,忍於杀害。後周明帝武成初,夸吕寇凉州,诏贺兰祥率兵讨破之,又攻拔其洮阳、况和二城,置洮州(今临洮郡地)而还。武帝天和初,其龙涸王莫昌率众降,以其地为扶州(今同昌郡地)。二年,复遣皇太子征之,军度青海,至伏俟城,夸吕遁走,虏其馀众而还。隋开皇中,夸吕侵弘州(在今安化郡马岭县界)遣上柱国元谐击之。贼悉发国中兵,自曼头至於树敦,甲骑不绝。谐频击破之。夸吕率其亲兵远遁,其名王十三人各率部落而降。夸吕在位且百年,死以後还以慕容为姓。其子伏允立。炀帝初,伏允遣子顺来朝。帝令铁勒袭,大败之。伏允东走保西平(今西平郡);帝复令观王雄以掩之,大破其众。伏允遁逃,部落来降十万馀口,伏允惧,南遁於山谷。其故地皆空,自西平临羌城以西,且末以东,祁连以南,雪山以北,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置郡县镇戍,发天下轻罪徙居之(其地在今西平郡之西,张掖、酒泉郡之北,隋氏置西海、且末、河源等郡)。於是留顺不之遣。伏允无以自资,率其徒数千骑客於党项。大业末,天下乱,伏允及顺复其故地。唐武德初,顺以兵助击李轨,自号为大宁王。太宗时,遣使入朝,未还,即寇鄯州,又掠岷州,寇凉州,乃命段志元等讨之,得牛羊二万还。九年,复命李靖、侯君集等击之。伏允远遁,为左右所杀。子顺降。於是重建其国,封顺为西平郡王,仍加<走出>(巨屈反)胡吕乌可汗之号。旋又为其下所杀。十年,立顺子诺曷钵为河源郡王,主其国。自是衰弱,而吐蕃强盛,与相攻,俱来请师,诏不许。遣大将军苏安定为安集大使,平两国怨。後吐蕃遂有其地。咸亨元年,以薛仁贵、郭待封等总兵五万讨吐蕃,且纳诺曷钵於故廷。王师败於大非川,举吐谷浑地皆陷,诺曷钵与亲近数千帐才免。三年,乃徙浩水南。诺曷钵以吐蕃盛,势不抗,而鄯州地狭,又徙灵州,帝为置安乐州,即拜刺史,欲其安且乐云。诺曷钵死,子忠立。忠死,子宣超立,圣历三年,拜左豹韬员外大将军,袭故可汗号,馀部诣凉、甘、肃、瓜、沙等州降。宰相张锡与右武卫大将军唐休议徙其人於秦、陇、丰、灵,令不得畔去。凉州都督郭元振以为:“吐谷浑近秦、陇,则与监牧杂处;置丰、灵,又迩默啜;假在诸华,亦不遽移其性也。前日王孝杰自河源军徙耽尔乙句贵置灵州,既而叛,乃入牧坊掠群马,瘢夷州县,是则迁中土无益之成验。往素和贵叛去,於我无损,但失吐谷浑数十部,岂与句贵比邪?今降虏非︹服,皆突矢刃,弃吐蕃而来,宜当循其情,为之制也尝甘、肃、瓜、沙降者,即其所置之,因所投而居,情易安,磔数州而势自分。顺其情,分其势,不扰於人,可谓善夺戎心者也。岁遣镇遏使者与宣超兄弟抚护之,无令相侵夺,生业固矣。有如叛去,无损中国。”诏可。宣超死,子曦皓立。曦皓死,子兆立。吐蕃复取安乐州,而残部徙朔方、河东,语谬为“退浑”。贞元十四年,以朔方节度副使、左金吾卫大将军慕容复为长乐都督、青海国王,袭可汗号。复死,停袭。吐谷浑自晋永嘉时有国,至龙朔三年吐蕃取其地,凡三百五十年,及此封嗣绝矣。
○乙弗敌
乙弗敌,後魏闻焉,在吐谷浑北。国有屈海,其海周迥千馀里。众有万落,风俗与吐谷浑同。然不食五,唯食鱼与苏子。苏子状如中国苟杞子,或赤或黑。西有契翰一部,风俗亦同,士特多狼。白兰山西北又有可兰国,风俗亦同。目不识五色,耳不闻五声,是夷蛮戎狄之中鬼类也。土无所出,直大养群畜,而户落亦可万馀。人顽弱不知斗战,忽见异人,举国便走。性如野兽。体轻工走,逐不可得。
○宕昌
宕昌羌,後魏时兴焉,亦三曲之允,与先零、烧当、罕开诸部姓别,自立酋帅,皆有地分,不相统摄,宕昌即其一也。俗皆土著,居有栋宇,其屋织牛尾及羊毛覆之。无法令,又无徭赋。唯征伐之时,乃相屯聚,不然则各事生业,不相来往。皆衣裘褐。牧养牛、羊、豕,以供其食。俗有蒸报。无文字,但取木荣落以记岁时。三年一相聚,杀牛羊以祭天。俗重虎皮,以之送死。有梁勤者代为酋帅,得羌豪心,乃自称王。其界自仇池以西,东西千里,席水以南,南北八百里(仇池山在同谷郡上禄县,席水在今天水上わ县)。地多山阜,部众二万馀落。至其孙弥忽,始遣使於後魏,大武帝拜为宕昌王。七叶孙弥秦皆受南、北两朝封爵(宋、齐、梁及魏,并各羁縻之)。後见两魏分隔,永熙末,种人企定乃引吐谷浑寇金城(今郡地)。後企定弟弥定寇石门戍。周武帝大和初诏,大将军田弘讨平之,以其地为宕州(今怀道郡)。
○邓至
邓至,羌之别种也。後魏时兴焉。有像舒理者,代为白水酋帅,因地名为号,邓至王,其地自千亭以东,平武以西,汶岭以北,宕昌以南(今怀道郡之南,通北郡之北,交川、临翼、同昌郡之地也)。风土习俗与宕昌同。自舒理至十代孙舒彭附於後魏孝文,帝封甘松县子、邓至王。宋文帝及武帝时,俱遣使南来修贡,受其官爵。後数代,西魏恭帝初,其主檐术因乱来奔,周文帝遣兵送还,自後无闻。邓至之西有赫羊国,初,其部内有一羊,形甚大至鲜赤,故为国名。又有东亭卫、大赤水、寒岩、石河、薄陵、下习山、仓骧、覃等诸羌国,风俗粗犷,与邓至国不同,魏时遣使贡献,皆假以杂号将军、子、男、巨帅之名。
○党项
党项羌,三苗之後,在古析支之地。汉西羌之别种,有宕昌、白狼,皆自称。猕猴种魏晋以降,西羌微弱,周灭宕昌、邓至之後,党项始强。有佃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律氏、房当氏、米禽氏、拓跋氏,而拓跋最为强族。其人多寿,年至百五六十岁。其地东接临洮、西平,西拒叶护,南北数千里,处山谷。每名别为部落,大者五千馀骑,小者千馀骑。织牛尾及历毛为屋。服裘褐,披毡为上饰。俗尚武力,无法令,各为生业,有战阵则屯聚。无徭役,不相往来。养牛、羊、猪以供食,不知稼穑。其俗淫秽蒸报,於诸夷中为甚。无文字,但候草木以记岁时。三年一聚会,杀牛羊以祭天。人年八十以上死者,以为令终,亲戚不哭。少者死则为天枉,共悲哭之。有琵琶、横吹,击缶为节。魏、周之际,数来扰边。隋文帝为丞相时,中原多故,因此大为寇掠。蒋公梁睿既平王谦,请因还师讨之。开皇元年,有千馀家归化。五年,拓跋宁丛等各率众诣旭州内附,授大将军,其部下各有等差。十六年,复寇会州,诏发陇西兵讨之,大破其众。人相率降,遣子弟入谢罪。帝谓曰:“还语尔父兄,人生须有定居,养老幼。乃乍还乍走,不羞乡里邪!”自是朝贡不绝。唐贞观三年,其酋细封步赖举部降,以其地为轨州,即授步赖刺史。其後诸酋悉内属,以其地为居、奉、岩、远四州,即首领拜刺史。其後拓跋赤辞等,又举部降,以其地为懿、嵯、麟、可三十二州,以松州为督府,擢赤西戎州都督,赐姓李,贡职不绝。於是自河首积石山而东,皆为中国地。後吐蕃浸盛,拓跋畏Τ,请内徙,始诏庆州置静边等处之。地乃入吐蕃,其处者皆为吐蕃役属,更号弭药。至德末,为吐蕃所诱,使为乡导寇边,俄悔悟,来朝。乾元,中国数乱,因寇、宁二州,肃宗诏郭子仪、杜冕、桑如分二队讨之。子仪至,党项溃去。上元元年,在泾、陇部落十万众诣凤翔节度使崔光远降。二年,与浑、奴刺连和,寇宝鸡,杀吏民,掠财珍,焚大散关,入凤州杀刺史萧忄曳,节度使李鼎追击走之。明年,又攻梁州,刺史李勉走,进寇奉天,大掠华原、同官去。诏臧希让代勉为刺史,於是归顺、乾封、归义、顺化、和宁、和义、保善、宁定、罗€、朝凤凡十州部落诣希让献款,丐节印,诏可。仆固怀恩之叛,诱党项、浑、奴刺入寇,众数万,掠凤翔、,大酋郑廷、郝德入同州,刺史韦胜走,节度使周智光破之登城。闰月又入同州,焚官私室庐,壁马兰山。郭子仪遣兵袭之,退保三堡,子仪遣慕容休明谕降廷、德。子仪以党项、吐谷浑部落散处盐、庆等州,其地与吐蕃滨近,易相胁,即表徙静边州都督、夏州、乐容等六府党项於银州之北、夏州之东,宁朔州吐谷浑住夏西,以离沮之。召静边州大首领、左羽林大将军拓跋朝光等五刺史入朝,厚赐赉,使还绥其部。先是,庆州有破丑氏族三、野利氏族五、把利氏族一,与亡暮姻援,赞普悉王之,因是扰边凡十年。子仪表工部尚书路嗣恭为朔方留後,将作少监梁进用为押党项部落使,置行庆州。且言:“党项阴结吐蕃为变,可遣使者招慰,芟其反谋,因令进用为庆州刺史,严逻以绝吐蕃往来道。”代宗然之。又表置静边、芳池、相与三州都督、长史,永平、旭定、清宁、宁保、忠顺、静塞、万吉等七州都督府。於是破丑、野利、把利三部及思乐州刺史拓拔乞悔等皆入朝,宜定州刺史折磨部落、芳池州野利部并徙绥、延州。大历末,野利秃罗都与吐蕃叛。招馀族不应,子仪击之,斩秃罗都,而野利景庭、野利刚以其部数千人入附鸡子川。六州部落,曰:野利越诗、野利龙儿、野利厥律、儿黄、野海、野等;居庆州者号东山部,夏州者号平夏部。永泰後稍徙石州,後为永安将阿使那思氵赋索无极,遂亡走河西。元和时复置宥州,护党项。至太和中浸强,数寇掠,然器械钝苦,畏唐兵精,则以善马购铠,善羊货弓矢。坊道军粮使李石表禁商人不得以旗帜、甲胄、五兵入部落,告者,举罪人财畀之。至开成末,种落愈繁,富贾人赍缯宝鬻羊马,藩镇乘其利,强市之,或不得直,部人怨,相率为乱,至灵、盐道不通。武宗遣使招之,功不就。宣宗大中四年,内掠、宁,诏凤翔李业、河东李拭合节度兵讨之。羌乃破殄,馀种窜南山。後唐同光二年,其首领薄香来贡良马。天成二年,河西党项如连山等来朝,共进马四十匹。宰相奏:“党项之众竞赴都下卖马,常赐食禁廷,醉则连袂歌其土风。凡将到马无驽良,并云上进国家,虽约价直以给之,而计其馆给赐赉,不啻倍价耗蠹国用,请止之。”上以为国家常苦马不足,今番官自来中国,锡赐乃朝廷常事,不足言费。自是番部羊马不绝於路。长兴元年、二年俱入贡,授其首领以官。三年,以西路党项部族劫掠使臣及外域进奉,诏州节度使乐彦稠等率步骑七千讨之,诛其二十族七百馀人,获其大首领六人,党类二千人,马牛羊数千计。周广顺二年,以府州党项泥也等之族大首领为大将军。宋时,灵、夏、绥、麟府、环、庆、丰州,振戎、天德、振武军并其族帐。建隆二年,代州刺史折乜埋来朝。乜埋,党项之大姓也,世居河右,有捍边之功,故授以方州,召令入觐而遣还。开宝元年,直荡族首领啜佶等引并人入寇府州,为王师所败,招降之。太平兴国六年、七年,府州、丰州党项族首领俱来贡。雍熙初,诸族渠帅附李继迁为寇。诏判四方馆事田仁节及ト门使王亻先等相继领兵讨击,并赐麟、府、夏、银、丰州及日利、月利族敕书招谕之。二年四月,亻先等於银州北破悉利诸族,斩首三千六百馀级,生擒八十人,俘蕃汉老小一千四百馀口,器甲一百八十六,枭伪署代州刺史折罗遇并弟埋乞,获马牛羊三万计。五月,又於开光谷西杏子平,破保寺、保杏族,追奔二十馀里,斩首八百馀级,枭其首领乜埋己等五十七人,生擒四十九人,系其老小三百馀人,获牛羊马驴凡四千馀计。又破保、洗两族,俘三千人,降五十五族,获牛羊八千计。亻先等又言,麟州及三族寨羌人二千馀族皆降,番官折御乜等六十四人献马首罪,愿改图自效,为国讨贼,遂与部下兵浊轮川斩贼首五十级,酋豪二十人。李继迁及三族寨监押折御乜皆遁去。命内客省使郭守文自三交乘驿亟往,与王亻先等同领边事。其後亻先等又破银州浪悉讹等族,及夏州岌伽罗腻等族。又招降银、麟、夏等州三族寨诸番一百二十五族,合万六千一百八十九户,乃赐敕书以安抚之。端拱二年,夏州赵忠言,准诏市马,已获三百匹,其宥州御泥布等族党附继迁,不肯卖马,臣已领兵掩杀二百馀人,擒百馀人,其族即降。诏书抚谕之。淳化四年,郑文宝献议禁青盐。番族四十四首领引骑万三千人入寇环州石昌镇,知环州程德言等击走之。因诏弛盐禁,由是部族宁息,自是朝贡不绝,官其首领,赐锦袍银带茶采以抚慰之。景德元年,麟府路言:“附契丹戎人言泥族拔黄太尉率三百馀帐内属。拔黄本大族,居黄河北古丰州,前数犯边,阻市马之路。其首领勇黠难制,契丹结之,署为太尉,令悉众款塞。”诏府州厚赐茶采,给公田依险居之,计口赋粟,毋得侵扰。三年,府州折堆昌言,兀泥族大首领名崖从父盛佑族,为赵德明白池军主,密遣使来谕名崖云,德明虽外修贡之名,而点阅兵马尤急,恐必劫掠山界,名崖以告。上嘉之,降诏抚谕,就赐锦袍银带。十一月,镇戎军曹玮言,叛去蕃官苏尚娘复来归附。诏报玮曰:“尚娘反覆无信,特恐狙诈,以误边吏,又使德明缘此为词,不可纳也。”自後讫天禧之末,番族来归朝贡者不绝,每加拊慰,或补官赐器币,羁縻之恩有加焉。
○白兰
白兰,羌之别种。东北接吐谷浑,西至叱利摸徒,南界那鄂,风俗物产与宕昌同。周武帝保定元年,朝献使至。有胜兵万人,勇於战斗。唐武德二年,使者入朝,以其地为维、恭二州。贞观六年,与契数十万内属。永徽时,特浪生羌卜楼大首领冻就率众来属,以其地为剑州。龙朔後,白兰、春桑及白狗羌为吐蕃所臣,籍其兵为前驱。白狗与东会州接,胜兵才千人。在西北者,天授中内附,户凡二十万,以其地为朝、吴、浮十州,散居灵、夏。
○吐蕃
吐蕃在吐谷浑西南,不知有国之所由,或云秃利鹿孤有子樊尼,其主檀为乞伏炽盘所灭。樊尼率馀种依沮渠蒙逊。其後,子孙西魏时为临松郡丞(今张掖郡张掖县界),与主簿皆得众心。因魏末中华扰乱,招抚群羌,日以强大,遂改姓为(苏骨反)勃野。至今故其人号其主曰赞府,贵臣曰主簿。又或云始祖赞普自言天神所生,号鹘是悉补野,因以为姓(勃野与悉补野言讹,其实一也。或云本姓弃苏农也)。其国出都城五百里,过乌海,入吐谷浑部落弥多弥、苏毗及白兰等国,至吐蕃界。其国风、雨、雷、雹,每隔日有之,盛夏节气如中国暮春之月,山有积雪,地冷瘴,令人气急,不甚为害。其俗重汉缯而贵瑟瑟,男女用为首饰。其君长或在布川,或居逻婆川,有小城而不居,坐大毡帐,张大拂庐,其下可容数百人。兵卫极严,而衙府甚狭。俗养牛羊,取乳酪供食,兼取毛为褐而衣焉。不食驴马肉,以麦为面。人死,杀牛马以殉,取牛马积累於墓上。其墓正方,累石为之,状若平头屋。其臣与君自为友,号曰共命人,其数不过五人。君死之日,共命人皆日夜纵酒,葬日,於脚下针,血尽乃死,便以殉葬。又有亲信人,用刀当脑缝锯,亦有将四尺木,大如指,刺两肋下,死者十有四五,亦殉葬焉。设官,父死子代,绝嗣即近亲袭焉。非其种类,辄不相服。其官章饰有五等,一谓瑟瑟,二谓金,三谓金饰银上,四谓银,五谓熟铜,各以方圆三十,褐上装之,安膊前以辨贵贱。法令严肃。兵器有弓、刀、、槊、甲胄,每战,前队皆死,後队方进。人马俱披锁子甲,其制甚精,周体皆遍,唯开两眼,非劲弓利刀之所能伤也。其战必下马列行而阵,死则递收之,终不肯退。枪细而长於中国者弓,矢弱而甲坚,人皆用剑,不战亦负剑而行。其驿以铁箭为契,其箭长七寸,若急驿,膊前加著一银鹘。有草名速古芒,叶长二寸,状若斜蒿。有鼠,尾长於常鼠。其国禁杀鼠,杀鼠者加其罪。有可跋海,去赤岭百里,方圆七十里,东南流入蛮,与蛮西二河合流而东,号为漾鼻水,又东南出,会川为泸水焉。自赤岭至逻婆川绝无大树木,唯有杨柳,人以为资。置大论、以统理国事。无文字,刻木结绳为约。徵兵用金箭,寇至举燧。与其臣下一年一小盟(用羊、狗、猴),三年一大盟(用人、马、牛、驴)。以麦熟为岁首。其国都号为逻婆城。用法严整,议事则自下而起,因人所利而行之,此其所以能强且久也。重壮贱老,母拜於子。重兵死,恶病终,以累代战殁者为甲门,临阵奔北者悬狐尾於其首,表其似狐之怯。其赞普弄赞,雄霸西域。隋开皇中,其主论赞索弄赞都西疋播城己五十年矣,国界西南与婆罗门接。自唐初有胜兵数十万,号为强国,男女皆辫毡裘,以涂面。无器物,以手捧酒而饮之,屈木令圆,以皮作底,就中而食。俗多金及小马。党项、白兰诸部及吐谷浑、西域诸国咸畏惧之。至其主弃苏农赞,贞观十五年正月,以宗室女封文成公主降於吐蕃赞普,命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送之。赞普亲迎於河源,见王,执子婿礼甚谨。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俯仰有愧沮之色,谓所亲曰:“我祖父未有通婚大国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当筑一城,以夸後代。”仍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至高宗初,封ク王。苏农死,其子早卒,以孙代立,号乞梨拔布,幼小,大相禄东赞摄知国事。总章中,以兵临吐谷浑,吐谷浑告急。咸亨中,高宗令将军薛仁贵、郭待封等率众十馀万伐之。至大非川,为大论钦陵所败,因遂灭吐谷浑。钦陵姓薛氏,其父禄东赞婆晓兵术,吐蕃赞府以国事委之,讲兵训师,雅有节制。吐蕃之并兼诸羌,雄霸西土,东赞有力焉。有子五人。及东赞死,钦陵兄弟复专其国。上元中,寇鄯、廓等州。仪凤二年,遣工部尚书刘审礼为洮河军总管,率兵十八万以讨之,战於青海,军败,没於阵。调露二年,中书令李敬元战於大非川,又败绩,续遣黑齿常之袭击,破之。武太后如意初,武威军总管王孝杰,大破吐蕃,复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镇。至万岁通天初,又寇凉州,执都督许钦明。钦陵兄弟有才略,钦陵多居中,诸弟分镇方面,诸蕃惮之。二年,吐蕃大论钦陵遣使请和,武太后遣前梓州通泉县尉郭元振往,至野狐河与陵遇,元振曰:“东赞事朝廷,誓好无穷,今猥自绝,岁扰边,父通之,子绝之,孝乎?父事之,子叛之,忠乎?”陵谢曰:“天子许和,罢两国戍守,以便百姓,岂不休哉!然以西十姓突厥、四镇诸国,或时附蕃,或时附汉,斯类皆多翻覆,乞圣恩含弘,拔去镇守,分离属国,多建君长,使自为守,既不款汉,又不属蕃,人免忧虑,荒陬幸甚。”元振曰:“唐以十姓、四镇抚西土,为列国主,道非有他,且诸部与吐蕃异,久为唐编人矣。”钦陵曰:“使者意我规削诸部为唐边患邪?我若贪土地财赋,彼青海、湟川近矣,今扌舍不争何哉?突厥诸部碛漠广莽,去中国远甚,安有争地万里外邪?且四夷唐皆臣并之,虽海外地际,靡不磨灭,吐蕃独在者,徒以兄弟小心,得相保耳。十姓五咄陆近安西,於吐蕃远,俟斤距我裁一碛,骑士腾突,不易旬至,是以为忧也。乌海、黄河,关源阻奥,多疠毒,唐必不能人。则弱甲孱将易以为蕃患,故我欲得之,非诸部也。甘、凉距积石道二千里,其广不数百,狭才百里,我若出张掖、玉门,使大国春不耕,秋不获,不五六年,可断其右。今弃不为,亦无虞於我矣。青海之役,黄仁素约和,边守不戒,崔知辩径俟斤掠我牛羊万计,是以求之。”使使者固请,元振固言不可许,后从之。钦陵专国久,常居中制事,诸弟皆领方面兵,而赞婆专东境几三十年,为边患。兄弟皆才略沈雄,众惮之。赞普子器弩悉弄既长,欲自得国,渐不平,乃与大臣论岩等图去之。钦陵方提兵居外,赞普言猎,即勒兵执其亲党二千馀人杀之,发使者召钦陵、赞婆,钦陵不受命,赞普自讨之,未战,钦陵兵溃,乃自杀,左右殉而死者百馀人。赞婆以所部及兄子莽布支等款塞,遣羽林飞骑迎劳,擢赞婆特进、辅国大将军、归德郡王,莽布支左羽林大将军、安国公,皆赐铁券,礼慰良厚。赞婆即领部兵戍河源,死,赠安西大都护。又遣左肃政台御史大夫魏元忠为陇右诸军大总管,及陇右诸军大使唐休出讨。方虏攻凉州,休击之,斩首二千级。於是论弥萨来朝请和。赞普自将万骑攻悉州,都督陈大慈四战皆克。明年,乃献马、黄金求婚。而虏南属帐皆叛,赞普自讨,死於军。诸子争立,国人立弃隶宿赞为赞普,始七岁,使者来告丧,且求盟。又使大臣悉董热固求婚,未执。会监察御史李知古建讨姚州蛮,削吐蕃向导,诏发剑南募士击之。蛮酋以情输虏,杀知古,尸以祭天,进攻蜀汉。诏灵武监军右台御史唐九徵为姚道讨击使,率兵击之。虏以铁纟互梁漾、濞二水,通西洱蛮,筑城戍之。九徵毁纟互夷城,建铁柱於滇池以勒功。中宗景龙二年,还其婚使。明年,遣使入贡,可敦又遣宗俄请婚,帝以雍王守礼女为金城公主妻之,赐主锦缯、杂伎甚厚。公主至吐蕃自筑城以居。拜杨矩为鄯州都督。吐蕃虽外和而阴衔怒,即厚饷矩,请河西九曲为公主汤沐,矩表与其地。九曲者水甘草良,宜畜牧,近与唐接。自是虏益张雄,易入寇。元宗开元二年,其相坌达延上书宰相,乞载盟文,定境於河源,帝令姚崇等报书,命解琬持神龙誓书往,书吐蕃亦遣其臣来。未几而以兵十万寇临洮,入攻兰、渭,掠监马。杨矩惧,自杀。诏薛讷、王暖等讨之,斩首万七千,获羊马无虑二十万。又战长子,虏大败,和枕籍死,洮水为之不流。宰相建言:“吐蕃本以河为境,以公主故,乃桥河筑城,置独山、九曲二军,距积石二百里。今既负约,请毁桥,复守河如约。”诏可,遣左骁卫郎将尉迟环使吐蕃,慰安公主。然小小入犯边无闲岁,於是郭知运、王君相继节度陇右、河西,以之。吐蕃遣宗俄因子到洮水祭战死士,且请和。然恃盛︹,求与天子敌国,语悖傲。使者至临洮,诏不内。金城公主书求听修好,且言赞普君臣欲与天子共署誓刻。吐蕃又遣使者上书言:“孝和皇帝尝赐盟,时唐宰相豆卢钦望、魏元忠、李峤、纪处讷等凡二十二人及吐蕃君臣同誓。孝和皇帝崩,太上皇嗣位,修睦如旧。然唐宰相在誓刻者皆殁,今宰相不及前约,故须再盟。比使论乞力等前後七辈往,来蒙开许,且张元表、李知古将兵侵暴甥国,故违誓而战。今舅许湔贷前恶,归於大和,甥既坚定,然不重盟为未信,要待新誓也。”帝谓昔己和亲,有成言,寻前盟可矣,不许复誓。礼其使而遣之,且厚赐赞普,自是岁朝贡不犯边。十年,攻小勃律国,其王没谨忙贻书北廷节度使张孝嵩曰:“勃律,唐西门。失之,则四方诸国皆堕吐蕃。”孝嵩乃遣步骑四千,与没谨忙兵夹击吐蕃,败之,复尤城故地。勃律王来朝。置绥远军以吐蕃。欲假道勃律以攻四镇。十四年,悉诺逻兵入大斗谷,遂攻甘州,陇右节度使王君遣兵追蹑之,多所俘获。时中书令张说,以吐蕃出入数十年,胜负略相当,甘、凉、河、鄯之人调发困甚,愿听其和。帝不从,未几,悉诺逻等陷瓜州,遂攻玉门军,安西副都护赵颐贞击之。乃命萧嵩、张守城瓜州,屡破吐蕃,置振武军,献俘於朝。诏军士掩战能擒其王者,授大将军,士益奋。吐蕃乃求和,忠王友皇甫惟明等请许之。帝乃以书赐金城公主,赞普大喜,遣人随使者入朝,表言:“甥以文成、金城公主,敢失礼乎?曩特以冲幼,枉为边将谗乱。如蒙澄亮,死且万足,千万岁不敢先负盟。”且献怪宝。上礼其使,遣御史大夫崔琳报聘。吐蕃又请交马於赤岭,互市於甘松岭。宰相裴光庭曰:“甘松中国阻,不如许赤岭。”乃听以赤岭为界,表以大碑,刻约其上。又请《五经》,敕秘书写赐,并赐物万计。吐蕃遣人谢。明年,又上宝器数百具,制治诡殊。其後吐蕃西击勃律,勃律告急,帝谕令罢兵,不听,卒残其国。於是崔希逸为河西节度使,镇凉州,故时︹畔皆树壁守捉,希逸谓虏戍将乞力徐曰:“两国约好,而守备不废,云何?请皆罢,以便人。”乞力徐曰:“公忠诚,无不可,恐朝廷未皆信,脱掩吾不备,其可悔?”希逸固邀,乃许。共刑白犬盟,而後悉撤障壁,虏畜牧被野。明年,亻兼史孙诲奏事,妄言“虏无备,可取也”。帝采之,诏内竖赵惠琮共往按状。小人欲徼幸,至凉州因共矫诏,诏希逸发兵袭破吐蕃青海上,斩获不赀,乞力徐遁去。吐蕃恚,不朝。二十六年,大入河西,希逸拒破之。希逸既而深自愧以失信,悒怅至死,诲亦坐事诛。乃命萧炅、杜希望、王昱等分道经略,碎赤岭碑。希望破吐蕃军三万,昱以剑南兵入攻安戎城,次蓬婆岭,吐蕃尽锐来攻,昱大败,士死凡数万。吐蕃攻维州,不得志。遣使请和,不许。虏乃悉众四十万攻承风堡,臧希锐破之。又袭廓州,攻振武军,皇甫惟明、哥舒翰等破之,俘其大酋。是时吐蕃与蛮ト罗凤联兵攻泸南,剑南节度使杨国忠方以奸罔上,自言破蛮众六万於€南,拔故洪州等三城,献俘口。哥舒翰破洪济、大莫门诸城,收九曲故地,列郡县,实天宝十二载。於是置神策军於临洮西、浇河郡於积石西,及宛秀军以实河曲。後二年,苏毗子悉诺逻来降,封使义王,赐姓李氏。苏毗,强部也。是岁,赞普乞黎苏笼腊替死,子挲悉笼腊赞嗣,遣使者修好,诏京兆少尹崔光远持节赍册吊祠。还而安禄山乱,哥舒翰悉河、陇兵东守潼关,而诸将各以所镇兵讨难,始号行营,边候空虚,故吐蕃得乘隙暴掠。至德初,取州及威武等诸城,入屯石堡。其明年,使使来请讨贼且修好。肃宗遣给事中南巨川报聘。然岁内侵,取廓、霸、岷等州及河源、莫门军。使数来请和,帝虽审其谲,姑务纾患,乃诏宰相郭子仪、萧华、裴遵庆等与盟。宝应元年,陷临洮,取秦、城、渭等州。明年,使散骑常侍李之芳、太子左庶子崔伦往聘,吐蕃留不遣。破西山合水城。明年,入大震关,取兰、河、鄯、洮等州。於是陇右地尽亡。进围泾州,入之,降刺史高晖。又破州,入奉天,副元帅郭子仪御之。吐蕃以吐谷浑、党项兵二十万东略武功,渭北行营将吕日将战西,破之。又战终南,日将走,代宗幸陕,子仪退趋商州。高晖导虏入长安,立广武王承宏为帝,改元,擅作赦令,署官吏。衣冠皆南奔荆、襄,或逋栖山谷,乱兵因相攘钞,道路梗闭。光禄卿殷仲卿率千人壁蓝田,选二百骑渡,或绐虏曰:“郭令公军且来!”吐蕃大震,会少将王甫与恶少年伐鼓讠苑中,虏惊,夜引去。子仪人长安,高晖东奔至潼关,守将李日越杀之。吐蕃留京师十五日乃走,天子还京。吐蕃退围凤翔,节度使孙志直拒守,镇西节度使马以千骑战之,吐蕃屯原、会、成、渭,自如也。是岁,南人松、维、保等州及€山新笼城。明年,还使人李之芳等。剑南严武破吐蕃南鄙兵七万,拔当狗城,会仆固怀恩反,自灵武遣其将范志诚、任敷合吐蕃、吐谷浑兵攻州,白孝德、郭婴垒守,乃入居奉天西。子仪入奉天,按军不战,郭以锐士夜捣其营,斩首数千级,夺马五百,取四将,吐蕃引去。是时,严武拔监州,又战西山,取其众八万。虏围凉州,河西节度使杨志烈不能守,跳保甘州,而凉州亡。永泰元年,吐蕃请和,诏宰相元载、杜鸿渐与虏使者同盟。怀恩不得志,导虏与回纥、党项羌、浑、奴刺犯边,吐蕃大酋尚结息赞摩、尚悉东赞等众二十万至醴泉、奉天,将白孝德不能抗,任敷以兵略凤翔、,於是京师戒严。天子自率六军屯於苑。吐蕃逼奉天,使朔方兵马浑日进率勇士驰之,左右击刺,皆应弦仆,虏大惊,乃夜攻其营,斩千馀级。又战马嵬,凡七日,破贼万人,斩获甚众。会怀恩死,虏谋无主,遂与回纥争长。回纥怒,诣子仪,请击吐蕃自效,子仪许之,使白元光合兵攻吐蕃於灵台西,大破之,帝乃班师。永泰、大历,再遣使者来聘,诏户部尚书薛景仙往报。又诏宰相与吐蕃使者盟。俄寇灵州,灵州屯兵破之。复略州,马、白元光等再破其众。天子以虏数入塞,诏治守障,徙当、悉、柘、静、恭五州,皆据险以守。八年,侵灵州,进寇泾、,浑与战,不利。马以兵掩之,郭子仪又破其众十万。九年,帝遣谏议大夫吴损修好,虏亦使使者入朝。明年,复攻临泾、陇州。又明年,崔宁破其兵,斩首万级,俘获甚众。吐蕃不得志,入掠黎、雅,於是剑南兵合南诏与战,破之,擒其大酋。十三年,虏以四万骑寇灵州,又合南诏众二十万攻茂州,略扶、文,遂侵黎、雅。诏发幽州兵与战,大破之。初虏使数至,留不遣,所俘虏口,悉部送江南。德宗即位,以岁与虏战,亡获相偿,谋绥怀之,遗太常少卿韦伦持节归其俘五百,厚给衣褚,切敕边吏护亭障,无辄侵虏地。吐蕃始闻未信,使者入境,乃感畏。时乞立赞为赞普,即发使者随伦入朝,又遣使献方物。明年,殿中少监崔汉衡往使,赞普曰:“我与唐舅甥国,诏书乃用臣礼,卑我。”又请€州西尽贺兰山为吐蕃境,且引景龙诏书曰“唐使至,甥先与盟,蕃使至,舅亦将亲盟”。赞普曰:“其礼本均”。帝许之,以“献”为“进”,“赐”为“寄”,“领或”为“领之”。并约地於贺兰。其大相尚悉结嗜杀人,以剑南之败未报,不助和议次相尚结赞有谋,固请休兵,赞普卒用结赞为大相,乃讲好。约盟境上。约:“唐地泾州右尽弹筝峡,陇州右极清水,凤州西尽同谷,剑南尽山大度水。吐蕃守镇兰、渭、原、会,西临洮,东成州,抵剑南西磨些诸蛮、大度水之西南。尽大河北自新泉军抵大碛,南极贺兰橐驼岭,其为闲田。二国所弃戍地毋增兵,毋创城堡,毋耕边田。”帝又命宰相、尚书与虏使盟长安。朱Г之乱,吐蕃请助讨贼,诏遣使持节慰抚,浑用论莽罗兵破Г将韩於武亭川。初,与虏约,得长安以泾、灵四州畀之。会大疫,虏辄引去。及Г平,责旧约求地。天子薄其劳,第赐诏书,偿结赞、莽罗等帛万疋,於是虏以为怨。贞元二年,虏犯泾、陇、、宁,掠人畜,败田稼。尚结赞屯上砦原,遣使请盟。李晟遣部将王亻必以锐兵三千入阳,薄其中军,虏惊溃走,结赞仅自脱。虏众三万侵凤翔,晟又击之。又攻盐、夏,陷之。天子以边人残没,下诏避殿自责。诏骆元光经略盐、夏。虏得二州,皆戍以兵,乃自屯鸣沙,然馈饷数困。於是骆元光、韩游滨塞而屯,马燧次石州,跨河相掎角。结赞惧,屡请盟,天子不许,乃厚赂乞和於燧,燧以为情,身入见天子。结赞又使言,若许盟,当以盐、夏还。唐乃以浑为盟会使,约盟平凉。结赞伏精骑三万於西,纵等就幄,虏三伐鼓,众讠而兴,遁得免,副使崔汉衡等皆被执。始结赞欲擒等,捣虚入寇,及见汉衡等坐帐中,慢言:“浑战武功,我力也。许裂地偿我,而自食其言。吾既作金枷,必得以见赞普,今失之,徒致公等,无益也。”虏戍盐、夏,涉春疫大兴,皆思归。乃火其庐舍,颓郛堞而去。结赞归汉衡等而其使。结赞乃以兵犯凤翔,入宝鸡,焚掠而去。又剽阳、华亭,掠牛羊率万计,泾陇之民荡然尽矣。诸将曾不能得一俘,但贺贼出塞而已。四年五月,虏三万骑略泾、、宁、庆、五州之鄙,焚吏舍民阎,系执数万。又寇宁州,转剽、坊。五年,韦皋以剑南兵与战,杀其将,西南少安。不三年,尽得州地。久之,北廷沙陀别部叛,吐蕃因是陷北庭都护府,安西道绝。独西州人尚为唐守。八年,寇灵州,又寇泾州。诏城盐州,以兵戍之。时韦皋屡破其兵,俘馘三万,降其首领。十二年,寇庆州及华池。是岁,尚结赞死。明年,赞普死,其子足之煎立,使使来请好,朝廷以其无信,不受。十四年,韩全义破虏於盐州。十七年,寇盐州,陷麟州。韦皋屡破其兵,因定昆明诸蛮。皋围维州,赞普引兵十万援之。皋率南诏薄之,擒其酋,献京师。明年,吐蕃使论颊热来,右龙武大将军薛亻丕往报。二十年,赞普死,诏遣使吊祭。其弟嗣立,使使入朝。顺宗立,以田景度等持节往使。永贞元年,来归金币、牛马助崇陵。宪宗初,遣使者修好,且还其俘。其後比年来朝贡。又款陇州塞,丐互市,诏可。十二年,赞普死,遣使吊祭。吐蕃使论矩立藏来朝,未出境,吐蕃寇宥州,与灵州兵战,不胜,斩首二千级。郝比又破其兵二万。诏留矩立等不遣。十四年,乃归之。吐蕃又遣兵十五万围盐州,不能拔。朔方将史敬奉以奇兵大破之。复攻沙州,陷之。穆宗即位,复通使。虏引兵入屯灵武,灵州兵击之。又寇泾州。长庆元年,遣使来朝,且乞盟,诏许之。盟京师西郊。又遣使就盟其国,虏遣论悉诺息等入谢,天子命左卫大将军令狐通等报之。比岁,使者献金盎、银冶犀、鹿,贡牦牛。宝器至太和,再遣使者朝。五年,维州守将悉怛谋挈城以降,剑南西川节度使李德裕受之。州南抵江阳岷山,西北望陇山,一面崖,三涯江,虏号无忧城,为西南要。会牛僧孺当国,议还悉怛谋,归其城。吐蕃夷诛无遗种,以怖诸戎。自是比五年虏使来,必报。所贡有玉带、金皿、獭褐、牦牛尾、霞ふ、马、羊、橐驼。赞普立几二十年,病不事,委任大臣,故不能抗中国,边候晏然。死,以弟达磨嗣。达磨嗜酒,好畋猎,喜内且凶愎少恩,政益乱。开成四年,遣太子詹事李景儒往使,吐蕃以论集热来朝,献玉器羊马。自是国中地震裂,水泉涌,岷山崩,洮水逆流三日,鼠食稼,人饥疫,死者相枕藉。鄯、廓夜闻鼙鼓声,人相惊。会昌二年,赞普死,论赞热等来告,天子命将作监李吊祠。无子,以妃兄尚延力子乞离胡为赞普。始三岁,妃共治其国大相结都那见乞离胡不肯拜,曰:“赞普支属尚多,何至立氏子邪?”哭而出,用事者共杀之。别将尚恐热为落门川讨击使,姓求,名农力,“热”犹中国号“郎”也,谲诡善幻,约三部得万骑,击鄯州节度使尚婢,婢地至渭川,与宰相尚与思罗战薄寒山。塞思罗败走松州,合苏毗吐浑、羊同兵八万,保洮河自守,恐热谓苏毗等曰:“宰相兄弟杀赞普,天神使我举义兵诛不道,尔属乃助逆背国邪?”苏毗等疑而不战,恐热麾轻骑涉河,诸部先降,并其众至十馀万,禽思罗缢杀之。婢婢姓没卢,名赞心牙,羊同国人,世为吐蕃贵相,宽厚,略通书记,不喜仕,赞普强官之。三年,国人以赞普立非是,皆叛去。恐热自号宰相,以兵二十万击婢婢,鼓鼙、牛马、橐驼联千馀里,至镇西军,大风雷电,部将震死者十馀人,羊、马、橐驼亦数百。恐热恶之,按军不进。婢婢闻之,厚币诒书约。恐热大喜曰:“婢婢书生,焉知军事,我为赞普,当以家居宰相处之。”於是退营大夏川。婢婢遣将击之,败其兵,恐热遁。明年,恐热复攻鄯州,婢婢拒守,恐热兵败。兵连岁不解,婢婢与恐热相持,婢婢粮尽,引众趋甘州西境,以拓跋怀光居守,恐热麾下多归之。恐去热掠鄯、廓、瓜、肃、伊、西等州,所过捕戮,积尸狼籍,麾下咸怨,欲图之。乃扬声将请唐兵五十万共定其乱,保渭州,求册为赞普,奉表归唐。宣宗诏太仆卿陆耽持节慰劳,命泾原、灵武、凤翔、宁、振武等兵迎援。恐热既至,诏尚书左丞李景让就所欲。恐热倨夸自大,且求河渭节度使,帝不许。还过咸阳桥,咄叹曰:“我举大事,觊得济此河与唐分境。”於是复趋落门川收散卒,将寇边,会久雨粮绝,恐热还奔廓州。於是凤翔节度使李Г复清水;泾原节度使康季荣复原州,取石门等六关,得人畜几万;灵武节度使李钦取安乐州,诏为威州;宁节度使张钦绪复肃关;凤翔收秦州;山南西道节度使郑涯得扶州。凤翔兵与吐蕃战陇州,斩首五百级。是岁,河、陇高年千馀见阙下,天子为御延喜楼赐冠带,皆争解辫易服。因诏差赐四道兵,录有劳者。三州七关地腴衍者,听民垦艺,贷五岁赋。温地委度支榷其盐以赡边。四道兵能营田者为给牛种,戍者倍其资饣襄,再岁一代。商贾往来於边者,关镇毋苛留,兵欲垦田,与民同。初,太宗平薛仁杲,得陇上地;虏李轨得凉州;破吐谷浑、高昌开四镇。元宗继收黄河碛石、宛秀等军,中国无斥候警者几四十年。轮台、伊吾屯田,禾菽弥望。开远门揭候署曰“西极道九千九百”,示戍人无万里行也。乾元後,陇右、剑南、西山三州七关军镇监牧三百所皆失之。宪宗尝览天下图,见河湟旧封,赫然思经略之,未暇也。至是,群臣奏言:“王者建功立业,必有以光表於世者。今不勤一卒,血一刃,而河湟自归,请上天子尊号”。帝曰;“宪宗尝念河湟,业未就而殂落。今当述祖宗之烈,其议上顺宪二庙谥号,夸显後世。”又诏:“朕始息民,其山外诸州,须後经营之。”明年,沙州首领张义潮奉瓜、沙、伊、肃、甘等十一州地图以献。始义潮阴结豪杰归唐,一日,众擐甲讠州门,汉人皆助之,虏守者惊走,遂摄州事。缮兵甲,耕且战,悉复馀州。以部校十辈皆操挺,内表其中,东北走天德城,防御使者赍诏收慰,擢义潮沙州防御使,俄号归义军,遂为节度使。其後河、渭州虏将尚延心以国破亡,亦献款。秦州刺史高骈诱降延心及浑末部万帐,遂收二州。拜延心武卫将军。骈收凤林关,以延心为河渭等州都游奕使。咸通二年,义潮奉凉州来归。七年,北延回鹘仆固俊击取西州,收诸部。鄯州城使张季与尚恐热战,破之,收器铠以献。吐蕃馀众犯宁,节度使薛弘宗之。会仆固俊与吐蕃大战,斩恐热首,传京师。八年,张义潮入朝,为右神武统军,赐第及田,命族子淮深守归义。十三年卒。沙州以长史曹义金领州务,遂授归义节度使。後中原多故,王命不及,甘州为回鹘所并,归义诸城多没。浑末亦曰け末,吐蕃奴部也。虏法,出师必发豪室,皆以奴从,平居散处耕牧。及恐热乱,无所归,共相啸合数千人,以け末自号,居甘、肃、瓜、沙、河、渭、岷、廓、叠、宕,其近蕃牙者最勇,而马尤良云。唐末,瓜沙之地复为所隔,然吐蕃自是衰弱,族种分散,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家,无复统一矣。自仪、渭、泾、原、环、庆及镇、戎、秦州,暨於灵、夏皆有之,各有首领,内属者谓之熟户馀谓之生户。凉州虽为所隔,然其地自置牧守,或请命於中朝。
●卷三百三十五 四裔考十二
○吐蕃
梁开平二年,遣使朝贡,官其首领。後唐天成二年,遣使者野利延孙等入贡,并蕃僧四人,持蕃书二封,人莫识其字。其後,权知西凉府留後孙超遣大将拓跋承诲来贡,明宗召见。承诲云:“凉州东距灵武千里,西北至甘州五百里,旧有郓人二千五百为戍卒,及黄巢之乱,遂为阻绝。今城中汉户百馀,皆戍兵之子孙,衣服言语,略如汉人。”又言:“凉州郭外数十里,尚有汉民陷没者耕作,馀皆吐蕃。”诏授超凉州刺史、河西军节度使留後。汉乾初,超卒,州人推其土人折逋嘉施权知留後,遣使来贡。即以嘉施代超为留後。周广顺二年,始以申师厚为河西节度,师厚初至凉州,奏授吐蕃首领折逋支等官,从之。显德中,师厚为其所迫,擅还朝,坐贬。凉州亦不复命帅。宋建隆二年,灵武五蕃以橐驼、良马致贡,来离等八族蕃越嵬护送入界,敕书奖谕。又赐秦州首领尚波于锦袍银带,尚波于感悦。是年秋,乃献伏羌地。乾德四年,知西凉州折逋葛皮上言:“有回鹘二百馀人,汉僧六十馀人,自朔方路来,为部落劫掠。僧云欲往天竺取经,并送达甘州讫。”诏褒答之。八年,秦州大石、小石族寇土门,掠居民,知州张炳击走之。太平兴国二年,秦州诸族数入寇,俱击败之,斩首数十级,下诏戒励之。八年,诸种以马来献,召其酋长对崇政殿,厚加慰抚,赐以束帛。九年,秦州言蕃部以羊马来献,诏以茶采答其值。淳化元年,秦州大、小马家族献地内附。至道元年七月,西凉府押蕃落副使折逋喻龙波上言,蕃部频为继迁侵掠,乃与吐蕃都部署没临拽于会六谷蕃众来朝,且献名马。上厚赐之。是岁,凉州复来请帅,诏以丁惟清知州事,赐以牌印。咸平元年十一月,河西军左厢副使、归德将军折逋游龙钵来朝。龙钵四世受命为酋,虽贡方物,未尝自行,今始至,献马二千馀匹。河西军即古凉州,东至故原州千五百里,南至雪山、土谷浑、兰州界三百五十里,西至甘州同城界六百里,北至部落三百里。周回平州二千里,旧领姑臧、神乌、蕃禾、昌松、嘉麟五县,户二万五千六百九十三,口十二万八千一百九十二。今有汉民三百户,城周回五十里,如凤形,相传李轨旧治也。皆龙钵自述云。诏以龙钵为安远大将军。三年,以仪州延蒙八部都首领渴哥领化州刺史,首领透逋等为怀化郎将。四年,知镇戎军李继和言,西凉府六谷都首领潘罗支愿戮力讨继迁,请授以刺史,仍给廪禄。罗支贡马五千匹。诏厚给马价,别赐茶采。六年,原、谓蕃郎三十二族纳质来归。罗支又遣蕃吴福圣腊来贡,表言感朝廷恩信,愤继迁倔强,已集骑兵六万,乞会王师收复灵州。乃以罗支为朔方军节度、灵州西面都巡检使,赐以铠甲器币。又以吴福圣腊为定远将军,次首领兀佐等七人为怀化将军。罗支屡请王师助击贼,议者以西凉去渭州限河路远,不可豫约师期。上曰:“继迁常在地中三山之东,每来寇边,及官军出,则己遁去。使六谷部族近塞悍御,与官军合势,亦国家之利。”降诏许之。六月,知渭州曹玮言陇山西延蒙族首领秃逋等纳马立誓,乞随王师讨贼,以汉法治蕃部。玮称其忠,诏授本族军主。八月,者龙族首领来贡名马,上嘉其尝与潘罗支协力抗贼,令优待之。其年十一月,继迁攻西蕃,遂人西凉府,知州丁惟清陷没。罗支伪降,未几,集六谷诸豪及者龙族合击继迁。继迁大败,中流矢死。景德元年二月,罗支遣其甥厮完来献捷。六月,又遣其兄邦逋支入奏,且欲更率部族及回鹘精兵直抵贺兰山讨除残孽,愿发大军援助。即诏泾原部署陈兴等俟罗支己发兵马,率众鼓行赴石门策应。邦逋支又言前赐罗支牌印、官诰、衣服、器械为迁贼劫掠,有诏别给罗支;又言修洪元大€寺,诏赐金箔物采。先是,继迁种落迷般嘱及日逋吉罗丹二族亡归者龙族,而欲阴图罗支。是月,会迁党攻者龙,罗支率百馀骑急赴,将议合击,遂为二族戕於帐。诏赠罗支武威郡王,遣使赠恤其家。诸豪议立罗支弟厮铎督为首领,诏授铎督盐州防御使、灵州西面沿边都大巡检使。上以迁党未平,藉其腹背攻制,遂加铎督朔方军节度、押蕃落等使。石、隰州言河西诸蕃四十五族内附。其年,迁党寇永宁寨,为药令合苏击而败之,斩首百馀级。三年,厮铎督遣使入贡,仍上与赵德明战奖。功状诏嘉奖之,加检校太傅。渭州言妙娥、延家、熟魏等族率三千馀帐,万七千馀口及羊马数万款塞内附。诏遣使抚劳之,赐以袍带茶采,仍以折平族首领撤逋渴为顺州刺史,充本族都军主。是年,宗家、当宗、章迷族来贡,移逋、擦父族归附。九月,诏释西面纳质戎人。先是,诸蕃有钞劫为恶尝经和断者,恐异时复叛,故收其子弟为质,乃有禁锢终身者。上悯而纵之,族帐感恩,皆稽首誓不为边患。四年,边臣言赵德明谋劫西凉,袭回鹘。上以六谷、甘州久推忠顺,思抚宁之,乃遣使谕厮铎督,令援结回鹘为备,并赐铎督茶药、袭衣、金带及部落物有差。铎督奉表谢。七年,知秦州张佶置大路门新寨。先是,佶欲近渭置采木场,蕃族闻之,即徙帐去,佶不能遂抚之,戎人辄悔,因乡导钞劫,佶深入掩击,悉败走。至是求和,佶不许。时宗哥立遵、角厮、扌р逋等哥帐族甚盛,胜兵六七万,与赵德明抗敌,希望朝廷恩命。佶奏请拒绝。泾原钤辖曹玮又言:宜厚角厮以扼德明。八年,会厮遣使来贡,诏赐锦袍、金带、器币、供帐什物、茶药有差,凡中金七千两,他物称是。其年角厮宗哥文法,聚众数十万,请讨平夏以自效。上以为戎人多诈,虑援急侵寇及扰熟户,即命周文质监泾原军,曹玮知秦州两路沿边安抚使以备之。宗哥城东南至永宁寨九百一十五里,东北至西凉府五百里,西北至甘州四百里,又东至兰州三百里,南至河州四百一十五里,又东至龛谷五百五十里,又西南至清海四百里,又东至新渭州千八百九十里。九年,厮、立遵等献马五百八十二匹,诏赐币总万二千计以答之。是年,以宗哥族李遵为保顺军节度,赐袭衣、金带、器币。遵一名郢成,佐角厮甚有威名,性贪忍,其下怨而惧之,屡表求赞普号,朝廷以为赞普戎王也,遵居厮下,不应妄授。乃用厮铎恩例焉。其後,或比岁,或岁,朝贡不绝。李遵,或曰李立遵,为论逋佐角厮,论逋者,相也。立遵贪,且喜杀戮,国人不附。其後举兵与玮战三都谷不胜,又袭西凉为所败。厮遂与立遵不协,更徙邈川,以温逋奇为论逋,数使人至秦州求内属。明道初,即授厮宁远大将军、爱州团练使,授逋奇归化将军。己而逋奇为乱,囚厮置阱中,出收不附己者,守阱人出之。厮集兵杀逋奇,徙居青唐。景中,以厮为保顺军节度观察留後,岁以奉钱令秦州就赐。元昊始强,侵掠其界,兵临河湟,厮知众寡不敌,壁鄯州不出,阴元昊,颇得其虚实。元昊己度河,插帜志其浅,厮潜使人移植深处,以误元昊。及大战,元昊溃而归,士视帜渡,溺死者十八九,所卤获甚众。自是,数以奇计破元昊,元昊遂不敢窥其境。及元昊取西凉府,潘罗支旧部往往归厮,又得回纥种人数万。厮居鄯州,西有临谷城通青海,高昌诸国蕃商皆趋鄯州贸买,以故富强。宝元元年,加保顺军节度使,仍兼邈川大首领。时以元昊反,遣左侍禁鲁经持诏谕厮,使背击元昊以披其势,赐帛二万疋。经还,以劳擢ト门候。厮奉诏出兵四万五千向西凉,西凉有备,厮知不可攻,捕杀游逻数十人亟还,声言图再举。元昊既屡寇边,仁宗召对鲁经,欲再遣,经固辞,贬经为左班殿直。募敢使者,屯田员外郎刘涣应诏。涣至,厮迎导供帐甚厚,介骑士为先驱,引涣至庭。厮冠紫罗毡冠,腹金线花袍、黄金带、丝履,平揖不拜,延坐劳问,称“阿舅天子安否”?道旧事则数十二辰属,曰兔年如此,马年如此云。涣传诏已,厮召酋豪大犒,约尽力无负,身然终不能有大功。後累加恩兼保顺河西节度使、洮凉两州刺史,又加阶勋检校官、功臣,食邑,赐器币鞍勒马。嘉三年,扌祭罗部阿作等叛厮归谅祚,谅祚乘此引兵攻掠境上,厮与战,败之,获酋豪六人,收橐驼战马颇众,因降陇逋、立功、马波三大族。会契丹遣使送女妻其少子董毡,乃罢兵归。治平二年夏,羌邈奔及阿叔溪心以陇、珠、珂诺三城叛谅祚归厮,厮不礼,乃复归谅祚,请兵还取所献地,谅祚以兵随之,不能,克但收邈川归丁家五百馀帐而还。厮其年十月三日卒,以三年五月二日葬,年六十九,董毡嗣。厮三妻,生董毡者曰乔氏,其二妻李立遵女,生瞎毡及磨毡角。立遵死,李氏宠衰,斥为尼,置廓州,锢其子瞎毡。磨毡角结母党李巴全窃载其母奔宗哥。厮不能制,磨毡角因有其众。李氏以宝元二年恩赐紫衣,磨毡角亦累奉贡,初补严州团练使,以思州团练使卒。所部立其子瞎撒欺丁,李氏惧孤弱不能守,乃献皮帛,入库廪、文籍於厮,厮因受之。嘉三年,命欺丁为顺州刺史。瞎毡居龛谷,屡通贡,授澄州团练使,先卒。子木征不能自立,青唐族酋瞎药鸡及僧遵鹿迎居洮州,欲立以服洮、岷、叠、宕、武胜军诸羌。秦州以其近边,逐之,乃还河州。後徙安江城,董毡虽羁属之,不能有也。母弟瞎吴叱居银川聂家山,至和二年,补本族副军主。於是角氏地分为三,董毡居青唐,独有河北之地,然最强。其国大抵吐蕃遗俗,怀恩惠,重财货。无正朔。市易用五、乳香、冈砂、毯、马牛以代钱帛。用虎豹皮缘衣裘。尊释氏。不知医药,疾病召巫觋视之,焚柴声鼓,谓之“逐鬼”。信咀咒,或以决事,讼有疑,使咀之。讼者上辞牍,藉之以帛,事重则以锦。亦有鞭笞丑械诸狱具。人喜啖生物,无蔬茹醯酱,独知用盐为滋味,而嗜酒及茶。居板屋,富室以毡为幕。贡献谓之“般次”云。神宗即位,加董毡太保、太傅,以其子蔺逋叱为锦州刺史。熙宁三年,夏人寇环庆,董毡乘虚入其境,大获。赐玺书袍带激奖之。时王韶上《平戎策》,谓“国家欲平西夏,当复河、湟,则西夏有腹背受敌之忧。今古渭之西、熙、河、兰、鄯皆汉陇西等郡,董毡虽国其而不能制诸羌,宜并有之,以绝夏人右臂。诏以韶为秦凤沿边安抚使。既定熙河,其首领青宜结鬼章寇河州白踏城,景思立死焉。帝命边臣招来之。十年,以鬼章及阿里骨皆为刺史。董毡入贡,赐以银、采、茶、服、缗钱,改西平军节度使。元丰四年,王师讨夏国,会其兵。董毡遣酋长秣征尊率三万人赴党龙耳江及陇、朱、珂诺,又集六部兵十二万,约以八月分三路与官军会。帝以其协济军威,事功可纪,由常乐郡公进封武威郡王,鬼章、阿里骨、党令支皆团练使,心牟钦毡、阿星、李叱腊钦为刺史。夏人与之通好,许割赂斫龙以西地,云如归我,即官爵恩好一如所欲。董毡拒绝之,训整兵甲,以俟入讨,且以蕃字来告。神宗召见其使,使归语董毡尽心守圉。每称其上书情辞忠智,虽中国士大夫存心公家者不过如此。知邈川事力固不足与夏人抗,但欲解散其谋,使不与结和而己,故终不能有大功。哲宗立,加检校太尉。元元年,卒。蔺逋叱己死,养子阿里骨嗣。阿里骨本于阗人,少从其母给事董毡,故养为子。既嗣事,遣使修贡。元元年,授冠军大将军、检校司空、河西军节度使,封宁塞郡公。二年,里骨逼鬼章使率众据洮州。八月,鬼章就擒,槛送京师。诏赦之。明年,里骨奉表谢罪。诏熙河无复出兵,许贡奉如故。又加其官。绍圣元年,来献狮子,厚赐还之。二年,卒,子瞎征嗣,授以父官。瞎征嗜杀,部曲暌贰。大酋心牟钦毡之属有异志,忌瞎征季父苏南党征雄勇多智,共诬其谋逆,瞎征不能察而杀之,尽诛其党,独{饯}罗结逃奔溪巴温。溪巴温者,董毡疏族也,自阿里骨之立,去依陇逋部,河南诸鬼多归之。{饯}罗结奉溪巴温长子杓拶据溪哥城。瞎征讨杀杓拶,{饯}罗结奔河州,说王瞻以取青唐之策,已而溪巴温入溪哥城,自称王子。元符二年七月,瞻取邈川。八月,瞎征自青唐脱身来降。钦毡迎溪巴温入青唐,立其子陇拶为主,九月,瞻军至青唐,陇拶出降,诏以邈川为湟州,青唐为鄯州。二酋虽降,然其种人本无归汉意。议者谓:“今不先修邈川以东城障而遽取青唐,非计也。”闰九月,钦毡等果与青唐城中人相结,谋复夺城。山南诸羌亦叛,瞻遣将破之,青唐围解而邈川益急,夏人十万助之。总管王愍苦战固守乃免。瞻弃青唐归,溪巴温与其子溪赊罗据之。朝论请并弃邈川,且谓董毡无後,赵怀义乃木征之子,角厮嫡曾孙,最为亲的。於是以陇拶为河西军节度使、知鄯州,封武威郡公,充西蕃都护,依府州折氏例世世承袭。寻赐姓名赵怀德;其弟邦辟勿丁瓦曰怀义,为廓州团练使、同知湟州;加瞎征检校太傅、怀远军节度使。三年三月,怀德及所降契丹、夏国、回鹘公主入见,皆蕃服、蕃拜,各赐冠服,退易之,於迩英阁前复立班谢,赐食於横门。徽宗命辅臣呼怀德与语,问何以招致溪巴温,对曰:“譬如乳牛,系其子即母须来,系其母即子须来。至岷州当遣人往谕,使之归汉。”遂与瞎征俱还湟州。溪赊罗撒谋袭杀怀德,怀德奔河南。瞎征不自安,求内徙,诏居邓州。崇宁元年,卒。三年,王厚复湟、鄯。怀德至京师,拜感德军节度使,封安化郡王。赵思忠即瞎毡之子木征也。嘉中,为河州刺史。其後河州、武胜军诸族浸骄,闭于阗诸国朝贡,诏边将问罪。会王韶经略熙河,招纳蕃部,遣僧智缘往说之,啖以厚利,因随以兵,前後杀其老弱数千,焚帐族万数,得腹心首领十馀人,又离其妻子,皆不杀。木征拒战,败北。遂以熙宁七年四月举洮、河二州来降,赐今姓名,拜荣州团练使,封其母妻及诸子皆超拜官。其後,以思忠为秦州钤辖,不莅事,而乞主熙河蕃部,经略司以为不可。诏於二州给地五十顷。十年,迁合州防御使,卒,赠镇洮军节度观察留後。建炎初,钱盖制置陕西,上言:“青唐无毫之得,而所费不赀,请求角氏後而立之,必得其力。”乃以盖为陕西总制使,持告赐赵怀恩。怀恩者,董毡从孙怀德之弟益麻党征也,议者以为蕃部所推伏,故赐姓名,封为陇西郡王。
《四朝国史》论曰:“吐蕃之裔,守护西塞,为不侵不叛之臣,尝宣力王家,奋击夏虏。而熙宁、元符、崇宁三用即於其国。盖其始也,王安石主王韶取洮河;中而章主王瞻夷青唐;末而蔡京主王厚复湟、鄯,遂建熙河一道郡县而置之。功虽讫成,边患不息,角氏子孙无罪而就覆亡。及金戎得秦陇,乃能求其後而续其血食,孰谓夷无人哉。
○大羊同
大羊同,东接吐蕃,西接小羊同,北直于阗,东西千馀里。胜兵八九万人。其人辫毡裘,畜牧为业。地多风雪,冰厚丈馀。所出物产,颇同吐蕃。俗无文字,但刻木结绳而已。刑法严峻。其酋豪死,抉(於穴反)去其脑,实以珠玉,剖其五脏,易以黄金,假造金鼻银齿。以人为殉,卜以吉辰,藏尸岩穴,他人莫知其所。多杀牛羊马,以充祭祀,葬毕,服除。其王姓姜葛。有四大臣分掌国事。自古未通中国,唐贞观十五年,遣使来朝。
○悉立
悉立在吐蕃西南。户五万,有城邑村落依溪涧。丈夫以缯采缠头,衣毡褐。妇人辫,著短裙。以蒸报为俗。畜多水牛、羊、鸡豕。宜粳稻、麦、豆,饶甘蔗诸果。死葬於中野,不为封树。丧制,以黑为衣,一年就吉。刑有刖、劓。羁事吐蕃,自古未通中国,唐贞观二十年,遣使贡方物。
○章求拔
章求拔,或云章揭拔,本西羌种也。在悉立西南,居山之内,近代移出山。西接东天竺,遂改衣服,变西羌之俗。其地延袤八九百里。胜兵二千馀人。居无城郭,好为寇掠,商旅患之。闻悉立入朝,亦遣使朝贡。
○泥婆罗
泥婆罗国在吐蕃西。其俗剪与眉齐,穿耳,楦竹,缓至肩者以为姣丽。食用手。其器皆铜。多商贾,少田作。以铜为钱,面文为人,背文为马。其牛鼻不穿孔。衣服以一幅蔽身,数自盥漱。以板为屋,壁皆雕画。俗重博戏,颇解推测盈虚,兼通历术。事五天神,镌石为像,每日清水浴神,烹羊而祭。其王那陵提婆,身著珍珠诸宝,耳垂金钩玉,佩宝装伏突,坐狮子坐,常散燃香,大臣及左右并坐於地。有阿耆婆氵尔池,周回二十馀步,以物投之,即生烟焰。悬釜而炊,须臾而熟。唐永徽二年,遣使朝贡。
○大勃律
大勃律,或曰布露。直吐蕃西,与小勃律接,西邻北天竺鸟苌。地宜郁金。役属吐蕃。唐万岁通天逮开元时,三遣使者朝,故册其君苏弗舍利支离泥为王。死,又册苏麟陀逸之嗣王,凡再遣大首领贡方物。察卓那摩摩没胜入谢。没谨忙死,子难泥立。死,兄麻来兮立。死,苏失利之立,为吐蕃阴诱,妻以女。故西北二十馀国皆臣吐蕃,贡献不入,安西都护三讨之,无功。天宝六载,诏副都护高仙芝伐之。前遣将军席元庆驰千骑见苏失利之曰:“请假道趋大勃律。”城中大酋五六,皆吐蕃腹心。仙芝约元庆:“吾兵到,必走山。出诏书召慰,赐缯采。缚首领待我。”元庆如约。苏失利之挟妻走,不得其处。仙芝至,斩为吐蕃者,断婆夷桥。是暮,吐蕃至,不能救。仙芝约王降,遂平其国。於是拂、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恐,咸归附。执小勃律王及妻归京师,诏改其国号归仁,置归仁军,募千人镇之。帝赦苏失利之不诛,授右武卫将军,赐紫袍、黄金带,使宿卫。
○个失蜜
个失蜜,或曰迦湿弥逻。北距勃律五百里,环地四千里,山回缭之,他国无能攻伐。王治拨逻勿还布逻城,西濒弥那悉多大河。地宜稼。多雪不风,出火珠、郁金、龙种马。俗毛褐。世传地本龙池。龙徙水竭,故往居之。唐开元初,遣使者朝。八年,诏册其主真陀罗秘利为王,献胡药。天木死,弟木多笔立,遣使者佛理多来朝,且言:“有国以来,并臣天可汗受调发。国有象、马、步三种兵,臣身与中天竺王厄吐蕃五大道,禁出入,战辄胜。有如天可汗兵至勃律者,虽众二十万,能输粮以助。又国有摩诃波多磨龙池,愿为天可汗营祠。”因丐王册,鸿胪译以闻。诏内佛理多宴中殿,赐赉优备,册木多笔为王,自是职贡有常。其役属五种,亦名国。所谓咀又始罗者,地二千里,有都城。西南馀七百里得僧诃补罗,地三千馀里,亦治都城。东南山行五百里得乌刺尸,地二千里,有都城。宜稼穑。东南限山千里即个失蜜。西南行险七百里得半{奴}蹉,地二千里。又得曷罗补罗者,其大四千里,有都城,多山阜,人骁勇。五种皆无君长云。
○骨咄
骨咄,或曰珂咄罗。广长皆千里。王治思助建城。多良马、赤豹,有四大盐山,出马乌盐。唐开元十七年,王俟斤遣子骨都施来朝。二十一年,王颉利发献女乐,又遣大首领多博勒达于朝贡。天宝十一载,册其王罗金节为叶护。
○苏毗
苏毗本西羌族,为吐蕃所并,号孙波,在诸部最大。东与多弥接,西距鹘莽硖。户三万。唐天宝中,王没陵赞欲举国内附,为吐蕃所杀,子悉诺率首领奔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护送阙下,元宗厚礼之。多弥,亦西羌族,役属吐蕃,号难磨。滨犁牛河,土多黄金。贞观六年,遣使者朝贡,赐遣之。伊吾城者,汉宜禾都尉所治。商胡杂居,胜兵千,附铁勒。人骁悍,土良沃。隋末内属,置伊吾郡。天下乱,复臣突厥。贞观四年,城酋来朝。颉利灭,举七城降,列其地为西伊州。
○沙州
沙州,本汉敦煌故地。唐天宝末,陷於西戎。大中五年,张义潮以州归顺,诏建沙州为归义军,以义潮为节度使,领河、沙、甘、肃、伊、西等州观察、营田处置使。义潮入朝,以从子惟深领州事。至朱梁时,张氏之後绝,州人推长史曹义金为帅。义金卒,子元忠嗣。周显德二年,来贡,授本军节度、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铸印赐之。宋建隆三年,加兼中书令,子延恭为瓜州防御使。兴国五年,元忠卒,子延禄遣人来贡,赠元忠敦煌郡王,授延禄本军节度,弟延晟为瓜州刺史,延瑞为衙内都虞候。咸平四年,封延禄为谯郡王。五年,延禄、延瑞为从子宗寿所害,宗寿权知留後,而以其弟宗允权知瓜州。表求旌节,乃授宗寿节度使,宗允检校尚书左仆射、知瓜州,宗寿子贤顺为衙内都指挥使。大中祥符末,宗寿卒,授贤顺本军节度,弟贤惠为检校刑部尚书、知瓜州。贤顺表乞金字藏经洎茶药金箔,诏赐之。至天圣初,遣使来谢,贡乳香、冈砂、玉团。自景至皇中,凡七贡方物。
○西夏
本末已见《封建考》。
●卷三百三十六 四裔考十三
○西域总序
西域以汉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馀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三关并在敦煌郡),西则限以葱岭。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西边日逐王领西域,赋税取足焉。其南山,东出金城(今金城、会宁、安乡、西平等,即汉金城郡也),与汉南山属焉(属,联也)。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西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自张骞开西域之迹,其後霍去病击破匈奴右地,降浑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筑令居以西(今西平郡之西北),初置酒泉郡,後稍发徙人充实之,分置武威、张掖、敦煌、酒泉四郡,据两关焉。自李广利伐大宛之後,西域震惧,多遣使来贡献。於是东自敦煌,西至盐泽(即蒲昌海,在今交河、北庭界中),往往起亭障。是时军旅连出,师行二三十年,海内虚耗。征和中,贰师李广利以军降匈奴。帝既悔远征伐,而搜粟郡尉桑弘羊与丞相、御史奏言:“故轮台以东捷枝、渠犁,皆故国,地(轮台、渠犁,地名,今在交河,北庭界中,其地相连)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与中国同时熟。田一岁,有积,募人壮健有累重敢徙者诣田所(累重谓妻小家属),就畜积为本业,益垦溉田,稍筑列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帝深陈既往之悔,乃不复出军。昭帝时,乃用桑弘羊前议,以给外国使者。至宣帝,遣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数国。及破姑师,未尽殄,分以为车师前後王及山北六国。时汉独获南道,未能尽并北道也。神爵三年,匈奴日逐王来降,护鄯善以西使者郑吉迎之,乃因使郑吉并护北道,故号曰都护。都护之起,自吉置矣。田此匈奴益弱,不能近西域。於是徙屯田於北胥,披莎车之地,屯田校尉始属都护。都护督察乌孙、康居诸外国。都护治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四十里,与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饶,於西域中,故治焉。至元帝,复戊已二校尉,屯田於车师前王庭(戊已中央,镇覆四方。又开渠播种,以为厌胜,故称戊已焉)。哀平,自相分割为五十五国。凡国,自译长、城长、君、监、史、大禄、伯长、干长、都尉、且(子馀反)渠、当户、将、相至侯、王,皆佩汉印绶,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宾、乌弋之属,皆以绝远不在数中,其来贡献则相与报,不督录总领也。至王莽时,四边扰乱,与中国遂绝,并复役属匈奴。前往西域有二道,自元始以後有三道。从玉门关出西出,经羌(,而遮反)转西,域葱岭,经悬度,入大月氏,为南道;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并,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北,遇龙堆,到故楼兰,转西诣龟兹,至葱岭,为中道;从玉门关西北出,经横坑,辟三陇沙及龙堆,出五船皆到车师界戊已校尉所理高昌,转西与中道合龟兹,为新道。後汉永平中,匈奴乃胁诸国,共寇河西郡县(今武威、张掖等郡地),城门昼闭。明帝乃命将北征匈奴,取伊吾庐地(今伊吾县),置宜禾都尉以屯田,遂通西域于阗诸国。西域自绝六十五载,乃复通焉。明年,始复置都护、戊已校尉。及明帝崩,焉耆、龟兹攻没都护陈睦,匈奴、车师围戊已校尉。章帝不欲疲敝中国以事夷狄,乃迎还戊已校尉,不复遣都护,复罢屯田。匈奴因遣兵守伊吾地。时军司马班超留于阗,绥集诸国。和帝永光初,窦宪大破匈奴,因遣副使尉阎盘掩击伊吾,破之。三年,班超遂定西域,因以超为都护,居龟兹。复置戊己校尉。於是五十馀国悉纳质内属。其条枝、安息诸国至於海滨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九年,班超遣掾甘英穷临西海而还,皆前代所不至,莫不备其风士,传其珍怪焉。及班超被徵,以任尚为都护,尚谓超曰:“猥承君後,宜有以诲之。”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尚不能从。数年,至安帝初,西域背叛,如超所言,频攻都护任尚、段禧等,朝廷以为险远,难相应赴,诏罢都护。自此遂弃西域,北匈奴即复收属诸国,共为边患十馀岁。敦煌太守曹崇请出兵击匈奴,复欲进取西域,邓太后不许,但令置护西域副校尉,居敦煌,羁縻而已。其後匈奴连与车师入寇河西,汉不能禁,议者因欲闭玉门、阳关,以绝其患。尚书陈忠上疏曰:“臣闻八蛮之寇,莫甚北虏。高祖窘平城之围,文帝屈供奉之耻。故孝武愤怒,深惟久长之计,命遣武臣,浮河绝漠,穷破虏庭,遂开西河四郡,以隔绝南羌,收三十六国,断匈奴右臂。是以单于孤特,窜迹远藏。田此观之,戎狄可以威服,难以化狎。西域内附日久,区区东向叩关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今北虏已破车师,势必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若然,则虏财贿日增,胆势益殖,威临南羌,与之交连,加此,河内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訾之费发矣。议者但念西国绝远,恤之烦费,不见先代苦心勤劳之意也。臣以为敦煌宜置校尉,按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庶足以折冲万里,震怖匈奴。”太后又召班超之子勇问之,勇议曰:“昔者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开通西域诸国。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遭王莽篡盗,徵求无厌,胡夷愤毒,遂以背叛。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诸国。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帝命武臣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会者羌乱,西域复绝,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高其价直,严其期会。鄯善、车师,皆怀忿怒,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宜复之,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於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强鄯善、于阗心胆,北匈奴,东近敦煌。如此诚便。”长乐卫尉钅覃显等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於中国而费难供也。今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朝反覆,班将军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腰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虏势弱则为患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右臂哉!为置校尉以北抚西,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屈就北虏,缘边之郡将受困苦,河西城门复有昼闭之警矣。今不廓开朝廷之德,而拘屯戍之费,若北虏遂炽,岂安边久长之策哉!”太尉属毛轸难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络绎遣使,求索无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一朝为匈奴所迫,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对曰:“今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因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众,以扰动缘边,是为富仇仇之财,增暴夷之势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系诸国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觊觎之情,而无费财耗国之虑也。且西域之人无他求索,其来入者,不过廪食而已。今若拒绝,势必北属,夷虏并力以寇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十亿。”於是从忠、勇议,乃以勇为西域长史,将五百人西屯柳中(今交河郡县)。勇遂破平车师。自建武至於延光,西域三绝复通。顺帝永建二年,勇复击降焉耆。於是龟兹、疏勒、于阗、莎车等十七国皆来服从,而乌孙,葱岭以西遂绝。六年,帝以伊吾旧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资之以为钞暴,复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置伊吾司马一人。自阳嘉以後,朝威稍损,诸国骄放,转相陵伐矣。自魏及晋,中原多故,西域朝贡不过三数国焉。至後魏太武帝,使董琬使西域,还,具言其地为三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姑墨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水泽以南为一域。三域之内,诸小渠长盖以百数。其出西域,更为四道:自玉门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度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西千三百里至伽部,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至葱岭,西南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於是贡献者十有六国。孝文延兴中,尚书奏以敦煌一镇,界远西北,寇贼路冲,虑或不固,欲移就凉州。群官会议,给事中韩秀曰:“此蹙境之事,非辟土之宜。敦煌之立,其来久矣。虽土临强寇,而兵人素习,纵有奸窃,不能为害,循常置戌,足以自全。进断北狄之觇途,退塞西夷之路。若徙就姑臧,虑人怀异意,或贪留重迁,情不愿徙,脱引寇内侵,深为国患。且敦煌去凉州三千里,扌舍远就近,防制有阙。一朝废置,是启戎心,则夷狄交构,互相来往。恐鬼徒协契,窃侵凉土,边役烦兴,艰难方甚。”乃从秀议。隋炀帝时,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於西蕃诸国。至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佛经,史国得十舞女、狮子皮、火鼠毛而还。帝复令裴矩於武威、张掖往来以引致之,皆扌致以厚利,令转相讽谕。大业中,相率而来朝者四十馀国,帝因置西戎校尉以应接之。自敦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北通伊吾千里;自伊吾北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千二百里;自高昌壁北通车师後部金满城(今北庭府县)五百里。此其西域之门户内地,故汉戊已校尉更互屯焉。伊吾地宜五、桑麻、蒲萄,其北及柳中皆膏腴之地,故汉帝与匈奴争车师、伊吾以制西域。至隋有商胡杂居,胜兵千馀人附於铁勒,人甚骁悍,厥田良沃,隋末内属,置伊吾郡。属天下乱,又臣突厥。唐贞观四年,以颉利破灭,遂举其属七城来降,因列其地为西伊州,同於编户。至武太后如意初,武威军总管王孝杰大破吐蕃,复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镇。自是诸国朝贡,侔於前代矣。神龙以後,黑衣大食强盛,渐并诸国,至於西海,分兵镇守焉(杜佑族子环,随镇西节度使高仙芝西征。天宝十载至西海,宝应初,因贾商船舶自广州而回,著《经行记》)。今之所纂,其小国无异闻者,则不暇录焉(诸家纂西域事,多引诸僧游历传记。如法明《游天竺记》、支僧《载外国事》、法盛《历诸国传》、道安《西域志》,及《佛国记》、昙勇《外国传》、智猛《外国传》、支昙谛《乌山铭》、翻经法师《外国传》之类,皆盛论释氏诡异奇迹,参以他书,则皆纰缪,故多略焉)。
○楼兰即鄯善
楼兰,在羌西北,汉时通焉。王治杆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东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西北去都护治所千八百里,至山国千三百馀里(此国山居,故名山国),西北至车师千九百里。地沙卤,少田,寄田仰旁国。国多出{艹段}苇、柽柳、胡桐、白草(白草,牛马所嗜也。胡桐,似桐,虫食其树而沫下流出者,俗名为胡桐泪,言似眼泪也,可以汗金银)。人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橐驼。能作兵器,与羌同。汉武帝因张骞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诸国,一岁中多至十馀辈。楼兰、姑师当道,苦之(每给使者,受其劳费,故厌苦也),攻劫汉使王恢等。汉将赵破奴率属国骑(谓诸外国属汉者)及郡兵击之,虏楼兰王,遂破姑师。於是列亭障至玉门矣。楼兰既降服贡献,匈奴闻,发兵击之。於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後贰师将军击大宛,便道引兵捕楼兰王。将诣阙,簿责王,对曰:“小国在大国,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於汉地。”上直其言,遣归国。楼兰王死,後王立。楼兰国最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常主发导,负米担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吏卒所寇,惩艾不便与汉通。後复为匈奴反,数遮汉使。昭帝遣平乐监傅介子往刺其王,悬首北阙下。乃立其弟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王自请天子曰:“身在汉久,今归,单弱,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拒。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汉遣一将屯田积,令臣得依其威重。”於是汉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镇抚之。其後置都尉。伊循官置始此矣。鄯善当汉道冲,西通且末(且,此余反)七百二十里。自且末以往皆种五,土地、草木、产畜、作兵,略与汉同。自後无闻。至後魏太延时,鄯善王遣其弟入侍。及太武平凉州,沮渠无讳度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王比龙恐惧欲降。会魏使自天竺、宾至鄯善,劝比龙拒之,连战,安周不能克而退。後比龙惧,率众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应安周。太武讨平之。拜交趾公韩拔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然其後部落遂役属於且末。西魏大统八年,其王允鄯来率众内附。
○且末
且末国,汉时通焉。王治且末城,去长安六千八百里。户二百三十。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二百里,北接尉犁、丁零,东与白提,西接波斯、精绝,南至小宛可三日行。地有葡萄诸果。人皆剪,著毡帽。小袖衣,为衫则开颈而缝前。多牛羊驴骡。其王安末染盘,梁武帝普通五年,遣使贡献,谓之末国(《梁史》云:即且末)。其国西北有流沙数百里,夏月有热风,为行旅之患。风之欲至,老驼先知,即鸣而聚立,理口鼻於沙中,人每以为候,即将毡拥蔽鼻口。其风迅驶,斯须过尽,若不防者,必致危毙。
○于弥
于弥,汉时通焉。王治于弥城,去长安九千三百里,户三千三百。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五百里,南与疏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西通于阗四百里。後汉改其国曰拘弥,居宁弥城。顺帝永建中,为于阗王放前破杀其王典。阳嘉初,敦煌太守徐由遣疏勒发兵击破于阗,遂更立拘弥王。灵帝熹平中,又为于阗所破,掠杀殆尽,众才千口。
○车师前後王(即高昌)
车师前王、後王,并汉时通焉。前王国一曰前部,治交河城(今交河郡)。水分流绕城下,故为号。去长安八千一百里。户千五百。西南至都护治所千八百里,西域长史及戊己校尉并治此。去敦煌十三日行。其地东西三百里,南北五百里,四面多大山。後王国治务涂谷(即今蒲城;今北庭府蒲类县也),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六百。西南至都护治所千二百三十馀里。北与匈奴接。初,汉武帝征和四年,遣重合侯马通将诸国兵共围车师,车师王降服。昭帝时,匈奴复使四千骑田车师。後其王乌贵与匈奴结亲,教之遮汉道。宣帝地节二年,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喜将免刑罪人田渠犁,积,欲以攻车师。至秋收,吉、喜发城障诸国兵共击车师。攻交河城,破之。王尚在北石城,未得,会吉食尽,归渠犁田。至秋收後,更往攻石城。王乃轻骑奔乌孙,吉还田渠犁及车师。益积以安西国,侵匈奴。匈奴大臣皆曰:“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必害我国,不可不争也。”遣骑来击吉,吉将田士卒保车师城,匈奴围城数日乃解。吉上书言:“车师去渠犁千馀里,以山河,北近匈奴,汉兵在渠犁者,势不能相救,愿益田卒。”於是召故车师太子军宿在焉耆者,立以为王,尽徙车师国人令居渠犁,遂以车师故地与匈奴。车师王得近汉田官,与匈奴绝,亦安乐亲汉。其後置戊己校尉屯田车师故地(即今交河郡,汉取之以置校尉)。平帝元始中,车师後王国有新道,出五船北,通王门关,往来差近,戊己校尉徐普欲开以省道里,避白龙堆之厄。车师後王始句(音勾)以道通当为拄置,心不便也(拄,支拄也。言有所置立,而支拄於己,故心不便也。拄音竹禹反)。地又颇与匈奴南将军地接,其後举国降匈奴。是时,王莽易匈奴单于玺,单于怒,大击北边,而西域亦瓦解。焉耆国近匈奴,先叛,杀都护但钦,莽不能讨。西域因绝。至後汉和帝元光二年,大将军窦宪破北匈奴,车师震忄,前、後王各遣子入侍。其後屡叛。至安帝延光四年,长史班勇击其後王军就,大破之。桓帝永兴初,後部王阿罗多攻围汉屯田且固城,杀伤吏士。後部侯炭遮领馀人叛阿罗多,诣汉降。阿罗多从百馀骑亡走北匈奴中。汉立後部故王军就质子卑君为後部王。阿罗多复从匈奴中来降,於是更立阿罗多为王,将卑君还敦煌,以後部人三百帐别属役之(食其税帐者,犹中国户数)。至魏时,赐其王亦多离守魏侍中,号大都尉。晋以交河城为高昌郡(盖因其地高敞,人庶昌盛立名。或云昔汉武帝遣军西讨,师旅顿弊者因住焉,有汉时高昌垒故也)张轨、吕光,沮渠蒙逊在河西,皆置太守以统之。後魏太武时,其前部王为沮渠无讳所攻,遣使上表云:“不能自全,遂扌舍国东奔,三分免一,在焉耆东界,幸垂振救。”魏使抚慰,开焉耆仓给之。文成帝末,其地又为蠕蠕所并,立阚伯周为王(高昌称王自此始)。孝文太和五年,高车主阿伏至罗杀阚王,以敦煌人张孟明为高昌王。太和二年孟明为国人所杀,立马儒为王,以巩顾礼,麴嘉为左右长史。儒又通使後魏,请内属。人皆恋土,不愿东徙,相与杀儒,立嘉为王。嘉字灵凤,金城郡榆中人(今郡地)。既立为王,会焉耆为厌哒所破,众不自立,请王於嘉。嘉遣第二子为焉耆王,由是始大,益为国人所服。其都城周回千八百四十步,於坐室画鲁哀公问政於孔子之像。国内有城十八,置四十六镇。官有令尹,有交河公、田北公皆其王子也。馀官多中国。大事决之於王,小事世子及二公随状断。平章录记,事讫即除,藉书之外,无久掌文案。官人虽有列位,并无曹府,唯每朝集於衙门,评议众事。诸城各有户曹、水曹、田曹。每城遣司马、侍郎相监检校,名为城令。服饰,丈夫从胡法,妇人裙襦,头髻略同华夏。兵器有弓、箭、刀、盾、甲、槊。文字亦同华夏,兼用胡书。有《毛诗》、《论语》、《孝经》历代子史,集学官弟子,以相教授。虽习读之,而皆为诗语。赋税则计田输银,无者输麻布。其刑法、风俗、婚姻、丧葬与华夏大同。其人面貌类高丽,辫垂之於背,女子亦然。其地高燥,多石碛,气候温暖,与益州相似。麦再熟,宜蚕,多五果。有草名为羊刺,其上生蜜,味甚佳。赤盐如朱,白盐如玉。多葡萄酒。俗事天神,兼信佛法。国中羊马牧於隐僻,以避外寇,非贵人不知其所。又有草实如茧,中丝如细纟卢,名为白叠子,国人取织以为布,交市用焉。其国北有赤石山,山北七十里有贪汗山,夏有积雪。此山之北,铁勒界也,从武威西北有捷路,度砂碛千馀里,四面茫然,无有蹊径。欲往者,不可准记,唯以人畜骨骸及驼粪为验,路中或闻歌哭之声,行人寻之,多致亡失,盖魑魅魍魉也。故商旅往来,多取伊吾路。魏孝文以来,朝贡不绝。孝明时,遣使奉表。自以边遐不习典诰,求借《五经》、诸史,并请国子助教刘燮以为博士,许之。嘉死,子坚立。後关中贼乱,使命遂绝。梁大同中,遣使南奉方物。普泰初,遣使朝贡,後遂隔绝。至大统十四年,诏以其世子元嘉为王。恭帝二年,又以田北公茂嗣位。武成元年,其王遣使贡方物。保定初,又遣使来贡。隋文帝开皇中,突厥破其四城,有二千人来归中国。嘉孙伯雅立,其大母本突厥可汗女,其父死,突厥令依其俗,伯雅不从,突厥逼而从之。炀帝大业五年,伯雅来朝。因从击高丽,还,尚宗女华容公主。八年,归蕃。唐武德中,遣使献狗,雌雄各一,高六寸,长尺馀,性甚慧,能牵马衔烛,云本生拂国。其後不供职贡。贞观四年,其王文泰来朝(伯雅子),後与西突厥连结,诸国朝贡者路出高昌,文泰稍拥绝之。至十三年,太宗谓其使曰:“高昌数年来朝贡脱略,我使人至彼,文泰云:‘鹰飞於天,雉窜於蒿,猫游於堂,鼠安於穴,各得其所,岂不快邪’。明年当发兵以击汝国。”十四年,拜侯君集为交河道大总管,发兵讨之。群臣谏以行万里,兵难得志。且天界绝域,虽得之,不可守。不从。文泰谓左右曰:“曩吾入朝,见秦、陇北城邑萧条,非有隋比。今伐我,兵多则粮输不逮,若下三万,我能制之。度碛疲钝,以逸待劳,卧收其弊耳。”及闻王师至碛口,悸骇无他计,发病死,子智盛立。君集以兵傅其城,智盛降,乃下其郡三、县五、城三十二,户八千四十六,口万七千七百三十,马四千三百匹。以其地为西州,以交河城为交河县,始昌城为天山县,田北城为柳中县,东镇城为蒲昌县,高昌城为高昌县。初,西突厥遣其叶护屯兵於可汗浮图城与高昌为影响,至是惧而来降,以其地为庭州,并置蒲类县。每岁调内地更发千人镇遏焉。黄门侍郎褚遂良谏曰:“古者先函夏,後夷狄,务先德化,不争荒逖。今高昌诛灭,威动四夷,然自王师始征,河西共役,飞米转刍,十室九匮,五年未可复。今又岁遣屯戍,行李万里,去者资装使自营办,卖菽粟,倾机杼,道路死亡尚不可计。所遣罪人始於犯法,终於惰业,无益行阵。复有亡命,官司捕逮,株蔓相牵。有如张掖,酒泉尘飞烽举,岂得高昌一乘一卒及事乎?必发陇右、河西耳。然则河西为我腹心,高昌他人手足也,何必耗中华事无用?昔陛下平颉利、吐谷浑者,皆为立君,盖罪而诛之,服而立之,百蛮所以畏威慕德也。今宜择高昌可立者立之,召首领悉还本土,长为蕃翰,中国不扰。”书奏不省。焉耆请归高昌所夺五城,留兵以守。君集勒石纪功凯旋。徙高昌豪杰於中国,智盛拜左武卫将军、金城郡公,弟智湛右武卫中郎将、天山郡公,麴氏传国九世,百三十四年而亡。智湛麟德中以左骁卫大将军为西州刺史,卒,有子昭,好学,有鬻异书者,母顾笥中金叹曰:“何爱此,不使子有异闻乎?”尽持易之。昭历司膳卿,颇能词章。弟崇裕有武艺,永徽中为右武卫翊府中郎将,封交河郡王,邑至三千户,终镇二大将军,武后为举哀,赙衤遂甚厚,封爵遂绝。安、史之乱,其地陷没,复自为国。语讹亦曰“高敞”,然其地颇有回鹘,故亦谓之回鹘。宋建隆三年四月,西州回鹘阿都督等四十二人以方物来贡。乾德三年,西州回鹘可汗遣僧法渊献佛牙、琉璃器、琥珀盏。太平兴国六年,其王始称西州外生师子王阿厮兰汉,遣都督麦温来献。五月,遣供奉官王延德等使高昌。景德元年,又遣使金延福来贡。
王延德使还,叙其行程来上,云:初自夏州历玉亭镇,次历黄羊平,度沙碛,无水,行人皆载水。凡二日至都罗罗族,汉使过者,还遗以财宝,谓之“打当”。次历第女呙子族,族临黄河,以羊皮为囊,吹气实之浮於水,或以橐驼牵木筏而渡。次历茅女王子开导族,行入六窠砂,砂深三尺,马不能行,行者皆乘橐驼。不育五,砂中生草名登相,收之以食。次历楼子山,无居人,行砂碛中,以日为占,旦则背日,暮则向日,日中则止。夕行望月亦如之。历卧梁劾特族地,有都督山,唐回鹘之地。次历大虫太子族,族接契丹界,人衣尚锦绣,器用金银,马乳酿酒,饮之亦醉。次历屋地因族,盖达于于越王子之子。次至达于于越王子族。此九族达靼中犹尊者。次历拽利王子族,有合罗川,唐回鹘公主所居之地,城基尚在,有汤泉池。之地传云契丹旧为回鹘牧牛,回鹘徙甘州,契丹、达靼遂各争长攻战。次历阿墩族,经马综山望乡岭,上石庵李陵题字处。次历格罗美源,西方百川所会,极望无际,鸥鹭凫雁之类甚众。次至托边城,亦名李仆射城,城中首领号“通天王”。次历小石州。次历伊州,州将陈氏,其先自唐开元二年领州,凡数十世,唐时诏敕尚在。地有野蚕生苦参上,可为锦帛。有羊尾重者三斤,小者一斤,肉如熊白而甚美。又有砺石,剖之得宾铁,谓之吃铁石。又生胡桐树,经雨即生胡桐律。次历益都。次历纳职城,在大患鬼魅碛之东南,望玉门关甚近,无水草,载粮以行,凡三日至鬼谷口避风驿,用本俗法设祭,试茶出诏押御风,风乃息。凡八日至驿田寺,高昌闻使至,遣人来迎。次历地名宝庄,又历六锺,乃至高昌,即西州也。其地南距于阗,西南距大食、波斯,西距西天步露涉、雪山、葱岭,皆数千里。地无雨雪而极热,每盛暑,居人皆穿地为穴以处。飞鸟群萃河滨,或起飞,即为日气所烁,坠而伤翼。屋宇覆以白垩。开宝三年,雨及五寸,即庐舍多坏。有水,出金岭,导之周绕国城,以溉田园,作水。地产五,惟无荞麦。贵人食马,馀食羊及凫雁。乐多琵琶、箜篌。出貂鼠、白毡,绣文花蕊布。俗好骑射。妇人戴油帽,谓之苏幕遮。用开元七年历,以三月九日为寒食,馀二社、冬至亦然。以银或石为筒,贮水激以相射,或以水交泼为戏,谓之压阳气去病。好游赏,行者必抱乐器。佛寺五十馀区,皆唐朝所赐额,寺中有《大藏经》、《唐韵》、《玉篇》、《经音》等。居民春月多群聚遨乐於其。游者马上持弓矢射诸物,谓之禳灾。有敕书数,藏唐太宗、明皇御札诏敕,缄锁甚谨。复有摩尼寺,波斯僧各持其法,佛经所谓外道者也。所统有南突厥、北突厥、大众慰、小众样、磨割、禄点、黠戛司、永蛮格哆族、豫龙族之名甚众。国中无贫民,绝食者共振之。人多寿考,率百馀岁,绝无夭死。时四月,师子王避暑於北庭,以其舅阿多于越守国,先遣人致意於延德曰:“我王舅也,使者拜我乎?”延德曰:“持朝命来,礼不当拜。”复问曰:“见王拜乎?”延德曰:“礼亦不当拜。”阿多于越复数日始相见,然其礼颇恭。师子王邀延德至其北庭。历交河州,凡六日,至金岭口,宝货所出。又两日至汉家寨,又五日上金岭,过岭即多雨雪,岭上有龙堂,刻石记云小雪山也。岭上有积雪,行人服毛。度岭一日至北庭,憩高台寺。其王烹羊并马以具膳,尤丰洁。地多马,王及王后、太子各养马,牧放於平川中,弥亘百馀里,以毛色分别为群,莫知其数。北庭川长广数千里,鹰鹞雕鹘之所生,多美草,下生花,砂鼠大如<需兔>,鸷禽捕食之。其王遣人来言,择日以见使者,愿无讶其淹久。至七日,见其主王及王子侍者,皆东向拜受赐。旁有持磬者,击以节拜,王闻磬声乃拜,既而王之儿女亲属皆出,罗拜以受赐,遂张乐饮宴,为优戏,至暮。明日泛舟於池中,池四面作鼓乐。又明日游佛寺,曰应运泰宁之寺,贞观十四年造。北庭北山中出硇砂,山中常有烟气涌起,而无€雾,至夕光焰若炬火,照见禽鼠皆赤。采硇砂者着木底鞋,若皮为底者即焦。下有穴生青泥,出穴外即变为砂石,土人取以治皮。城中多楼台卉木。人白端正,性工巧,善治金银铜铁为器及攻玉。善马直绢一疋,其驽马充食者,才直一丈。贫者皆食肉。西抵安西,即唐之西境。七月,令延德先还其国,其王九月始至。亦闻有契丹使来,使缺唇,以银叶蔽之,谓其王云:“闻汉遣使入达靼而道出王境,诱王窥边,宜早送至达靼,无使久留。”因云:“高敞本汉土,汉使来觇视封域,将有异图,王当察之。”延德侦知其语,因谓王曰:“犬戎素不顺中国,今乃反,我欲杀之。”王固劝乃止。自六年五月离京师,七年四月至高昌,所历以诏赐诸蕃君长袭衣、金带、缯帛。八年春,与其谢恩使凡百馀人复循旧路而还,雍熙元年四月至京师。延德初至达且之境,颇见晋末陷虏者之子孙,咸相率遮迎献饮食,问其乡里亲戚,意甚凄感,留旬日不得去。延德之所述云。
○龟兹
龟兹(一曰邱兹,又曰屈茨)汉时通焉,王治延城(今名伊逻卢城)都白山之南二百里(《隋西域图记》云:白山一名阿羯山,常有火及烟,即出硇砂之所)。东去长安七千五百里。户七千。南与精绝,东南与且末、西南与杆弥、北与乌孙、西与姑墨接。能冶铸。俗有城郭。东至都护治所乌垒城四百里。乌垒户百十,与都护同治。其南三百里至渠犁。渠犁,城都尉一人,户百三十。东北与尉犁、东南与且末、南与精绝接。昭帝田轮台,与渠犁地皆相连也。晋武帝时,其王遣子入侍,惠、怀末,以中国乱,遣使贡方物於张重华、符坚,坚遣其将吕光伐之。其王白纯,距境不降,光进军讨平之,立其後白震为王。其所居城方五六里,城三重,中有佛塔千所。其刑法杀人者死,劫贼则断其一臂,并刖一足。赋税准地徵租,无田者则税银。风俗、婚姻、丧葬、物产与焉耆略同。唯气候少温为异。又出细毡,饶铜、铁、铅、皮、氍毹、铙沙、盐绿、雌黄、胡粉、安息香、良马、{封牛}牛等。东有轮台,即汉李广利所屠者。其南三百里有大河东流,号计戌水,即黄河也。东去焉耆九百里,南去于阗一千四百里,西去疏勒一千五百里,北去突厥牙六百里,东南去瓜州三百里。其东关城屯。寇窃非一。魏太武诏将军万度归率骑一千以击之,龟兹遣乌羯目提等领兵三千拒战,度归击走之,斩二百馀级,大获驼马而还。俗性多淫,置女市,收男子铁以入官。土多孔雀,群飞山谷,人取而食之,孳乳如鸡鹜,其王家恒有千馀只云。其国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数里入地,状如<食弟>饣胡,甚臭。服之,齿己落者,能令更生,疠人服之皆愈。自後每使朝贡。周保定元年,其王遣使来献。隋大业中,其王白苏尼巫,遣使朝贡方物。是时,其国胜兵可数千人。唐高祖受禅,其王遣使入贡。贞观四年,献马,帝赐玺书抚慰。後臣西突厥。郭孝恪伐焉耆,乃遣兵与焉耆应援,自是不朝贡。二十一年,两遣使入朝贡,帝怒其佐焉耆叛,乃以阿史那社尔为昆邱道行军大总管,部兵十万讨之。社尔凡破五大城,俘男女数万,遣使者谕降小城七百馀,西域震惧。社尔乃立王子叶护王其国,勒石纪功。始徙安西都护於其都,统于阗、碎叶、疏勒,号“四镇”。高宗复封诃黎布失毕为龟兹王,与其降王还国。後为降王所拒,复发兵讨诛之,以其地为龟兹都督府,更立子素稽为王。是岁,徙安西都护於其国,以故安西为西州都督府治。仪凤时,吐蕃攻焉耆以西,四镇皆没。长寿元年,武威道总管王孝杰破吐蕃,复四镇地,置安西都护府於龟兹,以兵三万镇守。於是沙碛荒绝,民供赀粮甚苦,议者请弃之,武后不听。都护以政绩称者,田扬名、郭元振、张孝嵩、杜暹云。开元七年,王白莫宓死,子多市立,改名孝节。十八年,遣弟孝义来朝。自龟兹赢六百里,逾小沙碛,有跋禄迦,小国也,一曰亟墨,即汉姑墨国,横六百里,纵三百里,风俗文字与龟兹同,言语少异。出细毡褐。西三百里度石碛至凌山,葱岭北原也。水东流,春夏山谷积雪。西北五百里至素叶水城,比国商胡杂居。素叶以西数十城,皆立君长,役属突厥。自素叶水城至羯霜那国,衣毡褐皮ふ,以缯缭额。素叶城西四百里至千泉,地赢二百里,南雪山,三垂平陆,多泉池,因名之。突厥可汗岁避暑其中,群罴鹿饰铃,可狎也。西赢百里至咀逻私城,亦比国商胡杂居。有小城三百,本华人,为突厥所掠,群保此,尚华语。西南赢二百里至白水城,原隰膏腴。南五十里有{奴}赤建国,广千里,地沃宜稼,多葡萄。又二百里,即石国。宋大中祥符三年,龟兹王可汗遣使贡方物。天禧四年,又入贡。自天圣至景四年,龟兹入贡者五,最後赐以佛经一藏。其国主自称师子王,衣黄衣,宝冠,与宰相九人同治国事。其国西至大食国六十日行,东至夏州九十日行,或称西州回鹘,或称西州龟兹,或称龟兹回鹘。熙宁四年、五年,俱入贡。绍圣三年,使大首领阿连撒罗等三人以表章及玉佛至洮西。熙河经略使以其罕通使,请令於熙,泰等州博买,而估所赍物价答赐遣还,从之。
○且弥
西且弥国,王治天山东於太谷,在车师北。本属役车师。去长安八千六百七十里。户三百三十二,口千九百二十六,胜兵七百八十三人。西且弥侯、左右将、左右骑君各一人。西南至都护治所四百八十里。东且弥国,王治天山东兑虚谷,去长安八千二百五十里。户百九十一,口千九百八十四,胜兵五百七十二人。东且弥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至都护治所千五百八十七里。
○焉耆
焉耆,汉时通焉,王治员渠城,在白山之南七十里,去长安七千三百里。户四千。西南都护治所四百里,南去尉犁百里,北与乌孙接,东去交河城(唐郡)九百里,西去龟兹九百里,皆沙碛。其国近海水,多鱼盐蒲苇之利。四面有大山,道险厄易守。海水曲入四山之内,周匝其城三十馀里。後汉明帝永平末,有户万五千。与龟兹共攻没都护陈睦。至和帝永光六年,都护班超发诸国兵讨之,杀其王,超乃立焉耆左侯元孟为王。至安帝时,西域背叛。延光中,超子勇为西域长史,复讨定之。晋武帝太康中,其王龙安遣子入侍。安夫人会胡之女(会,古迈反)妊身十二月,剖胁生子,曰会,立为世子。会少而勇杰,安病笃,谓会曰:“我尝为龟兹王白山所辱,汝能雪之,乃吾子也。”及会立,袭灭白山,遂据其国,遣子熙归本国为王。会有胆气筹略,遂霸西域,葱岭以东,莫不率服。其俗丈夫剪,妇人衣襦,著大裤。婚姻同华夏。兵有弓、刀、甲、槊。死亡者皆焚而後葬,其服制满七日则除之。俗事天神。气候寒,土田良沃,有稻、粟、菽、麦,畜有驼、马、牛、羊。养蚕不以为丝,唯取纩绵。俗尚葡萄酒,兼爱音乐。其後张骏遣沙州刺史杨宣率众经理西域,宣以部将张植为前锋,军次其国。进屯铁门,未至十馀里,熙又率众先要之於遮留谷,植将至,或曰:“汉祖畏於柏人,岑彭死於彭亡,谷名遮留,殆将有伏。”单骑尝之,果有伏发。植击败之,进据尉犁,熙降於宣。吕光僭位,熙遣子入侍。至魏,遣成周公万度归讨之,其王尸鸠卑那众大溃,单骑走入山中。度归进屠其城,四部诸戎皆降服。焉耆为国,斗绝一隅,不乱日久,获其珍奇异玩、殊方诡谲难名之物,橐驼、马、牛、杂畜钜万。至後周武帝保定四年,其王遣使献名马。隋炀帝大业中,其王龙突骑遣使贡方物。唐贞观六年,龙突骑遣使来朝。自隋乱碛路闭,故西域朝贡皆道高昌。突骑支请开大碛道以便行人,帝许之。高昌怒,大掠其边。西突厥复攻之,与高昌陷其五城,掠千五百人,焚庐舍。遣使言状。诏侯君集讨高昌,突骑支引兵佐唐。高昌破,归向所俘及城,遣使入谢。其後与西突厥相约为辅车势,不朝贡,乃命安西都护郭孝恪讨之,傅其城,执突骑支,更以栗婆准摄国事。後其从兄薛婆阿那支自为王,执栗婆准献龟兹,杀之。阿史那社尔讨龟兹,擒阿那支,斩以徇。立突厥支弟婆伽利为王,以其地为焉耆都督府。婆伽利死,国王请还前王突骑支,许之,归国。死,龙赖突立。开元七年,龙赖突死,吐拂延立。讫天宝常朝贡。其後尽并有汉时尉犁,危须、山国三国之地,并鄯善之北界矣。
●卷三百三十七 四裔考十四
○于阗
于阗,汉时通焉。都葱岭之北二百馀里,去长安九千七百里。户三万二千。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九百里,南与羌接,北与姑墨接,东北去龟兹千四百里,东去鄯善千五百里,西通皮山国四百里,去东朱俱波国千里,西北至疏勒国千五百里。其国之西,水皆流注西海;其东,水东注盐泽(即蒲昌海)。国有阿耨达山,据《汉书》,河源出焉(名首拔河,亦名树拔河,或云即黄河也。此海七百里,入计戌水,一名计首水,即葱岭南河,同入盐泽,或云阿耨达即昆仑山)。风俗物产与龟兹略同。後汉建武末,莎车王贤强盛,攻并于阗,徙其主俞林为骊归王,以莎车将军居德为于阗王。明帝永平中,居德死後,于阗将休莫霸自立为王。休莫霸死,兄子广德立,後遂灭莎车,其国转强盛。从精绝西北至疏勒十三国皆服从。而鄯善王亦始强盛。自是南道自葱岭以东,唯此二国为大。顺帝时遣侍子诣阙贡献。元嘉时,汉所遣长史王敬入于阗,矫诏杀其王建,为于阗将输等所杀,将讨之。後竟不能出兵,于阗恃此遂骄。後魏真君中,太武讨吐谷浑慕利延,慕利延遂西入于阗,杀其王,死者甚众。献文末,蠕蠕寇于阗,于阗遣使上表曰:“西方诸国,今皆己属蠕蠕,奴世奉大国,至今无异,故遣使奉献,遥望救援。”自後每使朝献。梁武帝时,凡四遣使通江左,献方物及琉璃[B124]、刻玉佛。周建德三年,遣使献名马。隋大业中,频遣使朝贡。时其王姓王氏,锦帽,金装冠,不令人见,俗云,见王,年必俭。国地方亘千里,所都城方八九里。部内有大城五,小城数十,山多美玉。有好马驼骡。其刑法与中国略同。风俗物业与龟兹同。俗重佛法,寺塔僧尼甚众,王尤信尚,每设斋日,必亲自洒扫馈食。于阗西五百里有比摩寺,云是老子化胡成佛之所(云老子至此白日天,与群胡辞诀,言我暂游天上,寻当下生。其後出天竺国,化为胡王太子,自称曰佛,因立此寺)。俗无礼义,多盗贼淫纵。自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其後并有汉戎卢、杆弥、渠勒、皮山、精绝五国故地。其居曰西山城。胜兵四千人。有玉河,国人夜祖月光盛处,必得美玉。王居绘室。俗机巧,言迂大,喜事ビ神浮屠法,然貌恭谨,相见皆跪。以木为笔,玉为印,凡得问遗书,戴於首乃发之。自汉武帝以来,中国诏书、符节,其王传以相授。人喜歌舞,工纺织。西有沙碛,鼠大如猬,色类金,出入群鼠为从。初无桑蚕,丐邻国不肯出,其王即求婚,许之。将迎,乃告曰:“国无帛,可持蚕自为衣。”女闻,置蚕帽絮中,关守不敢验,自是始有蚕。女刻石约无杀蚕,蛾飞尽得治茧。王姓尉迟氏,名屋密,本臣突厥,唐贞观六年,遣使者入献。後三年,遣子入侍。阿史那社尔之平龟兹也,其王伏信大惧,使子献橐驼三百。其後随使者入朝,请以子弟宿卫。上元初,身率子弟酋领七十人来朝。击吐蕃有功,帝以其地为毗沙都督府,析十州,授伏雄都督。死,子敬立。开元时,献马、驼、┊。敬死,复立尉迟伏师战为王。死,伏达嗣立。死,子嗣。死,子胜嗣。至德初,以兵赴难,因留宿卫。乾元三年,以其弟叶护曜权知本国事。以後绝,不复至。晋天福三年,其王李圣天自称唐之宗属,遣使来贡。高祖遣供奉官张匡邺、高居诲等入其国,册圣天为大宝于阗国王。匡邺等自灵州行二年至于阗。七年乃还。颇记其往来所见山川,而不能道圣天世次也。
居诲记曰:“自灵州过黄河,行三十里,始涉沙入党项界曰细腰沙、神树沙。至三公沙、宿月支都督帐。自此沙行四百馀里,至黑堡沙,沙尤广,遂登沙岭。沙岭,党项牙也,其酋曰捻崖天子。渡曰亭河至凉州凉州,西行五百里至甘州。甘州,回鹘牙也。其南,山百馀里,汉小月支之故地也,有别族号鹿角山沙陀,云朱邪氏之遗族也。自甘州西,始涉碛,碛无水,载水以行。甘州人教晋使者作马蹄木涩,木涩四窍,马蹄亦作四窍而缀之,驼蹄则包以皮乃可行。西北五百里至肃州,渡金河,西百里出天门关。又西百里出玉门关,经吐蕃界。男子冠中国帽,妇人辫,戴瑟瑟珠,云珠之好者,一珠易一良马。西至瓜州、沙州,二州多中国人,闻晋使者来,其刺史曹元深等郊迎,问使者天子起居。瓜州南十里鸣沙山,云冬夏殷殷有声如雷,云《禹贡》流沙也。又东南十里三危山,云三苗之所窜也。其西,渡都乡河曰阳关。沙州西曰仲€族,其牙帐居胡卢碛。云仲€者,小月支之遗种也,其人勇而好战,瓜、沙之人皆惮之。胡卢碛,汉明帝时征匈奴,屯田於吾卢,盖其地也。地无水而尝寒多雪,每天暖雪销,乃得水。匡邺等西行入仲€界,至大屯城,仲€遣宰相四人,都督三十七人候晋使者,匡邺等以诏书慰谕之,皆东向拜。自仲€界西,始涉廉碛,无水,掘地得湿沙,人置之胸以止渴。又复,渡陷河,伐圣置水中乃渡,不然则陷。又西,至绀州,绀州,于阗所置也,在沙州西南,云去京师九千五百里矣。又行二日至安军州,遂至于阗。圣天衣冠如中国,其殿皆东向,曰金册殿,有楼曰七凤楼。以葡萄为酒,又有紫酒、青酒,不知其所酿,而味尤美。其食,粳沃以蜜,粟沃以酪。其衣,布帛。有园圃花木。俗喜鬼神而好佛。圣天居处,尝以紫衣僧五十人列侍,其年号同庆二十九年,其国东南曰银州、卢州、湄州,其南千三百里曰玉州,云汉张骞所穷河源出于阗,而山多玉者此山也。”
汉乾元年,复遣使入贡。宋建隆二年十二月,圣天遣使贡圭一,以玉为柙。使者言国城东有白玉河,西有绿玉河,次西有乌玉河,源出昆仑山,去国城西千三百里。每岁秋,水小之後,国人取玉於河,谓之捞玉。官取之後,方许私取。以葡萄酝为酒,味极醇美。乾德三年五月,于阗僧善名、善法来朝,赐紫衣。其冬,又有朝使至。四年,贡方物。开宝二年,遣使来贡,且言本国有玉一块,凡二百三十七斤,愿以上进,乞遣使取之。四年,其国王书来,言破疏勒国,得舞象一,欲以为献。诏俱许之。大中祥符二年,其国黑韩王遣回鹘罗厮温等以方物来贡,跪上寿。上询其在路几时,去此几里。对曰:“涉道一年,昼行暮息,不知里数。昔时道路尝有剽劫,今自瓜、沙至于阗,道路清谧,行旅如流,愿遣安抚远俗。”上曰:“路远命使,益以劳费尔国。今降诏书,汝赍往,亦与命使无异也。”天圣三年,遣使来贡玉鞍辔、白玉带、胡锦、独峰橐驼、乳香、硇砂。诏给还其直,别赐袭衣、金带、银器。嘉八年八月,遣使贡方物。十一月,以其国王为特进、归忠保顺后麟黑韩王。于阗谓金翅鸟为“后麟”,“黑韩”盖可汗之讹。使言其王乞此号云。熙宁以来,远不逾一二岁,近则岁再至。所贡珠玉、珊瑚、翡翠、象牙、乳香、木香、琥珀、花蕊布、硇砂、龙盐、胡锦,玉秋辔马、腽肭脐、金星石、水银、安息鸡舌香,有所持无表章者,每赐以晕锦旋衤阑衣、金带、器币。宰相则盘球€锦夹衤阑。地产乳香,来辄群负,私与商贾牟利;不售,则归诸外府得善价,故其来益多。元丰初,始诏唯赍表及方物马驴乃听诣阙,乳香以无用不许贡。四年,遣蕃部阿辛上表称“于阗国偻亻罗有福力知文法黑汗王,书与东方日出处大世界田地主汉家阿舅大官家”,大略云路远倾心相向,前三遣使入贡未回,重复数百言。董毡使道至熙州,译其辞以闻。诏前三辈使人皆己朝见,锡赉遣发,赐敕书谕之。神宗尝问其使去国岁月,所经何国及有无钞掠。对曰:“去国四年,道途居其半,历黄头回纥、达靼、青唐,唯惧契丹钞掠耳。”因使之图上诸国距汉境远近,为书以授李宪。八年九月,遣使入贡,使者为神宗饭僧追福。赐钱百万,还其所贡狮子。元中,以其使至无时,令熙河岁一听至阙。八年,请讨夏国,不许。绍圣中,其王阿忽都董娥密竭笃又言,缅药家作过,别无报效,己遣兵攻甘、沙、肃三州。诏厚答其意。知秦州游师雄言:“于阗、大食、拂等国贡奉,般次踵至,有司惮於供赉,抑留边方,限二岁一进。夷狄慕义,万里而至,此非所以来远人也。”从之。自是讫於宣和,朝贡不绝。
○疏勒
疏勒,汉时通焉,王治疏勒城,去长安九千三百里。户千五百。都白山南百馀里,东至都尉所二千二百里,南有河,西带葱岭,亦名雪山,在国西北百馀里,河所出。东去龟兹千五百里,西去拨汗国(一名判汗)千里,当大月氏、大宛康居道,南去莎车五六百里,去朱俱波八九百里(《隋史》云:“东北去突厥牙帐千馀里,东南去瓜州四千六百里。”),在于阗国北千五百里。土多稻、粟、蔗、铜、铁、绵、锦、雌黄。後汉明帝永平中,龟兹王建攻杀疏勒王成,自以龟兹左候兜题为疏勒王。汉遣班超劫缚兜题,而立成之兄子忠为疏勒王。忠後叛反,超击斩之。耿恭为戊己校尉,屯车师後王金满城,为匈奴所攻,恭引众入疏勒城中,乏水,穿井十五丈,不得水,恭整衣冠向井拜,拔刀刺山,飞泉涌出。贼遂退。安帝元初中,疏勒王安国死,舅臣盘立为王,渐以强盛,户至二万一千。顺帝永建二年,遣使奉献。至灵帝建宁初,为季父和得所杀,自立为王。其後连相杀害,汉不能复禁。至後魏文成末,其王遣使送释迦牟尼佛袈裟一,长二丈馀。帝以其审是佛衣,当有灵异,命焚之,置猛火上,终日不燃。其王戴金狮子冠。每岁尝供送於突厥。其都城方五里,国内有大城十二,小城数十。人手足皆六指,产子非六指一即不育。胜兵有二千人。地多沙碛,少壤土。俗尚诡诈,生子亦束头取匾。其人文身碧瞳。王姓裴氏,自号阿摩支,居迦师城,突厥以女妻之。隋大业中,又遣使来。唐贞观九年,献名马。又四年,与朱俱波、甘棠贡方物。仪凤时,吐蕃破其国。开元十六年,遣大理正乔梦松等册其君安定为疏勒王。天宝十二载,首领裴国良来朝,授折冲都尉,赐紫袍,鱼袋(杜环《经行记》云:“拔汗那国,在但逻厮南千里,东隔山,去疏勒二千馀里,西去本国千馀里,城有数十,兵有数万。唐天宝十载,嫁和义公主於此国。土有波罗林,林下有球场。又有野鼠,遍满山谷。偏宜葡萄、<香奄>罗果、香枣、桃、李。从此国至西海,尽居土室,衣羊皮、叠布,男女皆着靴,妇人不饰铅粉,以青黛涂眼而已。”<香奄>音谙)。
○乌孙
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乌孙於西域中其形最异。今之胡人,青眼、赤须,状类弥猴者,本其种),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相,大祥,左右大将二人,侯三人,大将、都尉各一人,太监二人,大吏一人,舍中大吏二人,骑君一人。东至都护治所千七百二十一里,西至康居蕃内地五千里。地莽平。多雨,寒。山多松(莽平,谓有草莽而平也。,木名,其心似松)。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同俗。国多马,富人至四五千匹。民刚恶,贪狠无信,多寇盗,最为强国。故服属匈奴。後盛大,取羁属,不肯往朝会。东与匈奴、西北与康居、西与大宛、南与城郭诸国相接。本塞地也,大月氏西破走塞王,塞王南越悬度,大月氏居其地。後乌孙昆莫击破大月氏,大月氏徙西臣大夏,而乌孙昆莫居之,故乌孙民有塞种、大月氏种云。始张骞言乌孙本与大月氏共在敦煌,今乌孙虽强大,可厚赂招,令东居故地,妻以公主,与为昆弟,以制匈奴。乃令骞赍金币往。昆莫见骞如单于礼(谓自比以单于),骞大惭,谓曰:“天子致赐,王不拜,则还赐(谓将赐物还归汉也)。”昆莫起拜,其他如故。初,昆莫有士馀子,中子大禄强,善将,将众万馀骑别居。大禄兄太子,太子有子曰岑陬(子侯反)。太子蚤死,谓昆莫曰:“必以岑陬为太子。”昆莫哀许之。大禄怒,乃收其昆弟,将众叛,谋攻岑陬。昆莫与岑陬万馀骑,令别居,昆莫亦自有万馀骑以自备。国分为三,大总羁属昆莫。骞既致赐,谕旨曰:“乌孙能东居故地,则汉遣公主为夫人,结为昆弟,共距匈奴,不足破也。”乌孙远汉,未知其大小,又近匈奴,服属日久,其大臣皆不欲徙。昆莫年老,国分不能专制,乃发使送骞,并献马数十匹报谢。其使见汉人众富厚,归言其国。其国後乃益重汉。匈奴闻其与汉通,怒欲击之,又汉使乌孙,乃出其南,抵大宛、月氏,相属不绝。乌孙於是恐,使使献马,愿得尚汉公主,为昆弟。天子问群臣,议许,曰:“必先纳聘,然後遣女。”乌孙以马千匹聘。汉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细君为公主以妻焉。赐乘舆服御物,为备官属宦官侍御数百人,赠送甚盛。乌孙昆莫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昆莫,以为左夫人(其国谓王曰昆弥,亦曰昆莫)。公主至其国,别治宫室而居,岁时一再与昆莫会,置酒饮食,昆莫年老,言语不通,公主悲愁,自作歌以述意。天子闻而怜之,岁遣使者赠遗。昆莫年老,欲使其孙岑陬尚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诏从其俗,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岑陬立。岑陬者,官号也,名军须靡。公主死,汉复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之。岑陬死,季父子翁归靡立,号曰肥王,复尚解忧公主。宣帝初,公主及昆弥上言:“匈奴连岁侵击,欲发国中精兵,自给人马五万骑,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本始三年,汉发十五万骑,五将军分道并出。遣校尉常惠持节护乌孙兵,昆弥将五万骑从西方入,至匈奴右谷蠡王庭,获四万级,马牛羊骡橐驼七十馀万。元康二年,昆弥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解忧主子),得令复尚公主。诏下公卿议。萧望之等以为“乌孙绝域,变故难保,不可许”。上美乌孙新立大功,难重绝故业,许其婚。会翁归靡死,国人共立岑陬子泥靡代为昆弥,元贵靡不得立,乃不复与婚。泥靡既立,号狂王,复尚解忧,生一男鸱靡,王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汉使卫司马魏和意、副候任昌送侍子,公主言狂王为乌孙所患苦,易诛也。遂谋置酒会,罢,使士拔剑旁下,狂王伤,上马驰去。其子细沈瘦会兵围和意、昌及公主於赤谷城。数月,城中困急,都护郑吉发诸国兵救之,乃解去。初,肥王翁归靡胡妇子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翎(音翕)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母家匈奴兵来,故众归之。後遂袭杀王,自为昆弥。宣帝诏立肥王之子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元贵靡後孙雌栗靡立国,乱。段会宗立其季父伊秩靡为大昆弥。哀帝元寿二年,伊秩靡与匈奴单于(乌珠留名橐如牙斯,呼韩邪之子)并入朝,汉以为荣。自乌孙分立两昆弥後,汉用忧劳,且无宁岁(言或镇抚之,或威制之,故多事)。其後无闻。至後魏时,亦朝贡。其国数为蠕蠕所侵,西徙葱岭。
○姑墨
姑墨,汉时通焉,王治南城,去长安八千一百里。户三千五百。东至都护治所二千里,南至于阗马行十五日,北界接乌孙。出铜、铁、雌黄。东通龟兹六百里。王莽时,其王丞杀温宿王,并其国。至後魏时,役属龟兹。
○温宿
温宿,汉时通焉,王治温宿城(今京兆府醴泉县北有山名温宿岭者,本因汉时温宿国人令居此地田牧,因以名山),去长安八千三百馀里。户二千二百。东至都护治所二千三百馀里,西至尉头三百里,北至乌孙赤谷六百馀里。土地物类所有与鄯善诸国同。通姑墨东二百馀里。至後魏时,亦役属龟兹。
○乌乇
乌乇(上一加反,下直加反),汉时通焉,王治乌乇城,去长安万里。户五百。东北至都护治所四千九百里,北与子合、蒲犁,西与难兜接。山居,田石。有白草。累石为室。人接手饮(自高山下溪涧中饮水,故接连其手,如猿饮)。出小步马(小,细也。细步,言其能蹀足,所谓百步千足),有驴无牛。西有悬度(石山也,溪谷不通,以独索相引而度),去阳关五千九百里,去都护治所五千里。其国後魏又通,谓之於摩国。
○难兜
难兜,汉时通焉,去长安万一百里。户五千。东北至都护治所二千八百里,西南至宾三百里,南至羌,北与休屠、西与大月支接。种五、葡萄诸果。有银铁铜,作兵与诸国同,属宾。
○大宛
大宛,汉时通焉,主治贵王山城,去长安万二千五百里。户六万。东至都护治所四千里,北至康居于阗城千五百里,西南至大月氏七百里,北与康居,南与大月氏接。土地、风气、物类、人俗与大月氏、安息同。大宛左右以葡萄为酒,富人藏酒至万馀石,久者至数十年不败。人嗜酒,马嗜苜蓿。多善马,汗血,言其先天马子(大宛国中有高山,其土有马,不可得,因取五色母马置其下与集,生驹,其汗血,因号为天马子)。始张骞为武帝言之,帝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善马。宛王以汉绝远,大兵不能至,遂杀汉使。于是,太初元年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则至贰师取善马,率数万人至其境,攻郁城不下,引还。往来二岁,至敦煌,士卒存者十不过一二。帝怒其不克,使遮玉门,不许入。贰师因留屯敦煌。又遣贰师率六万人,负私从者不与焉,牛十万,马三万匹,驴橐驼万数。天下骚然。益发戌甲卒十八万,置居延、休屠(今武威、张掖郡界)以卫酒泉。贰师至宛,宛人斩王母寡首,献马,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牝牡三千匹。而立宛贵人昧蔡为王,约岁献马,遂采葡萄、苜蓿种而归。贰师再行,往返凡四岁。自宛以西至安息,虽颇异言,然大同,自相晓知也。其人皆深目,多髭髯。善贾。其俗贵女子,女子所言,丈夫乃决正。其地无丝漆,不知铸器。及汉使亡卒降,教铸作兵器。後汉明帝时,宛又献汗血马。至後魏文成帝和平六年、孝文太和三年,并遣使献马。隋时苏对沙那国即汉大宛也(宋膺《异物志》:“大宛马有肉角数寸,或有解人语及知音,舞与鼓节相应者。”隋《西域图记》云:“其马,骝马、乌马多赤耳,黄马、赤马多黑耳,唯耳色别,自馀毛色与常马不异。”又云:“王姓苏色匿,字底失陀,积代承袭不绝。”按今王即底失陀之後也)。
○莎车
莎车国,治莎车城,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二千三百三十九,口万六千三百七十三,胜兵三千四十九人。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备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译长四人。东北至都护治所四千七百四十六里,西至疏勒五百六十里,西南至蒲犁七百四十里。有铁山,出青王。汉宣帝时,乌孙公主小子万年,莎车王爱之。莎车王无子死,死时万年在汉。莎车国人计欲自於汉,又欲得乌孙心,即上书请万年为莎车王。汉许之,遣使者奚充国送万年。万年初立,暴恶,国人不说。莎车王弟呼屠徵杀万年,并杀汉使者,自立为王,约诸国背汉。会卫候冯奉世使送大宛客,即以便宜发诸国兵击杀之,更立他昆弟子为莎车王,诸国悉平,威振西域。奉世至大宛,大宛闻其斩莎车王,敬之异於他使,得名马象龙而还(马形似龙)。帝甚说,下议封奉世。少府萧望之以奉世擅发诸国兵,虽有功,不可为後法,後奉使者争发兵,要功万里外,为国生事於夷狄。渐不可长,不宜受封。帝善其议,拜奉世光禄大夫。匈奴单于因王莽之乱,略有西域,唯莎车王延最强,不肯附属。元帝时,尝为侍子,长於京师,慕乐中国,亦复参其典法。常敕诸子,当世奉汉家,不可负也。天凤五年,延死,谥忠武王,子康代立。光武初,康率傍国拒匈奴,拥卫故都护吏士妻子千馀口,檄书河西,问中国动静,自陈思慕汉家。建武五年,河西大将军窦融乃承制立康为汉莎车建功怀德王、西域大都尉,五十五国皆属焉。九年,康死,谥宣成王,弟贤代立。攻破拘弥、西掖国,皆杀其王,而立其兄康南子为拘弥、西掖王。十四年,贤与鄯善王安并遣使诣阙贡献,於是西域始通,葱岭以东诸国皆属贤。十七年,贤复遣使奉献,请都护。天子以问大司空窦融,以为贤父子兄弟相约事汉,款诚又至,宜加号位以镇安之。帝乃因其使,赐贤西域都护印绶,及车旗黄金锦绣。敦煌太守裴遵上言:“夷狄不可假以大权,又令诸国失望。”诏书收还都护印绶,更赐贤以汉大将军印绶。其使不肯易,遵迫夺之,贤由是始恨。而犹诈称大都护,移书诸国,诸国悉服属焉,号贤为单于。贤浸以骄横,重求赋税,数攻龟兹诸国,诸国恐惧。二十一年冬,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献其珍宝。及得见,皆流涕稽首,愿得都护。天子以中国初定,北边未服,皆还其侍子,厚赏赐之。是时贤自负兵强,欲并兼西域,攻击益甚。诸国闻都护不出,而侍子皆还,大忧恐,乃与敦煌太守檄,愿留侍子以示莎车,言侍子见留,都护寻出,冀且息其兵。裴遵以状闻天子,许之。二十二年,贤知都护不至,遂遗鄯善王安书,令绝通汉道。安不纳而杀其使。贤大怒,发兵攻鄯善,安迎战,兵败,亡入山中。贤杀掠千馀人而去。其冬,贤复攻杀龟兹王,遂兼其国。鄯善、焉耆诸国侍子久留敦煌,愁思,皆亡归。鄯善王上书,愿复遣子入侍,更请都护。都护不出,诚迫於匈奴。天子报曰:“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诸国力不从心,东西南北自在也。”於是鄯善、车师复附匈奴,而贤益横。妫塞王自以国远,遂杀贤使者,贤击灭之,立其国贵人驷为妫塞王。贤又自立其子则罗为龟兹王。贤以则罗年少,乃分龟兹为鸟垒国,徙驷为鸟垒王,又更以贵人为妫塞王。数岁,龟兹国人共杀其王则罗、驷,而遣使匈奴,更请立王。匈奴立龟兹贵人身毒为龟兹王,龟兹由是属匈奴矣。贤以大宛贡税减少,自将诸国兵数万人攻大宛,大宛王延留迎降,贤因将其还国,徙拘弥王桥塞提为大宛王。而康居数攻之,桥塞提在国岁馀,亡归,贤复以为拘弥王,而遣延留还大宛,使贡献如常。贤又徙于阗王俞林为骊归王,立其弟位侍为于阗王。岁馀,贤疑诸国欲叛,召位侍及拘弥、姑墨、子合王,尽杀之,不复置王,但遣将镇守其国。莎车将在于阗者暴虐,为其国人所杀,贤乃引兵攻于阗,兵败而走。于阗大人休莫霸进围莎车,中流矢死,兵乃退。于阗立休莫霸兄子广德为王。匈奴与龟兹诸国共攻莎车,不能下。贤连被兵革,乃与广德和。後广德虏贤妻子而并其国。匈奴遣兵将贤质子不居微立为莎车王,广德又攻杀之,更立其弟齐黎为王。章帝元和三年,长史班超发诸国兵击莎车,大破之,由是遂降汉矣。
班固论曰:“孝武之世,图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乃表河西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隔绝南羌、月支。单于失援,自是远遁,而幕南无王庭。因文景元默,养人五代,天下殷富,财力有馀,士马强盛。故能睹犀布、玳瑁则建珠崖七郡,感酱、竹杖则开、越,闻天马、葡萄则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後,万里相奉,师旅之费,不可胜计。至於用度不足,乃榷酒酤,盐铁,铸白金,造皮币,算至车船,租及六畜。人力屈,财货竭,因之以凶年,群盗并起。是以末年遂弃轮台之地,且下哀痛之诏,岂非仁圣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龙堆,远则葱岭,身热、头痛、悬度之厄。淮南、杜钦、扬雄之论,皆以为此天地所以界别区域,绝外内也。《书》云“西戎即序”,禹就而序之,非上威服致其贡物也。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统一,虽属匈奴,不相亲附。匈奴能得其马畜旃,而不能统率与之进退。与汉隔绝,道路又远,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盛德在我,无取於彼。自建武以来,西域思汉盛德,咸乐内属。唯其小邑鄯善、车师,界迫匈奴,尚为所拘。而其大国莎车、于阗之属,数遣使请都护置质。圣上远览古今,因时之宜,羁縻不绝,辞而未许。虽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让白雉,太宗之走马,义兼之矣,亦何以尚兹!”
○宾
宾国治循鲜城,去长安万二千二百里。不属都护。户口胜兵多,大国也。东北至都护治所六千八百四十里,东至乌乇国二千二百五十里,东北至难兜国九日行,西北与大月氏、西南与乌代山离接。昔匈奴破大月氏,大月氏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宾。塞种分散,往往为数国。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属,皆故塞种也。宾地平,温和,有苜蓿,杂草奇木,檀、(即槐之类,叶大而黑)、梓、竹、漆。种五、葡萄诸果,粪治园田。地下湿,生稻,冬食生菜。其民巧,雕文刻镂,治宫室,织,刺文绣,好治食。有金银铜铁以为器。市列(市有列肆,亦如中国也)。以金银为钱,文为骑马,幕为人面(钱文面作骑马形,幕面作人面目。幕音漫,谓平而无文也)。出{封牛}牛、水牛、象、大狗、沐猴、孔爵({封牛}牛,项上隆起者也。宾大狗大如驴,赤色,数里姻以呼之。沐猴,即猕猴也)、珠玑、珊瑚、琥珀、璧琉璃(孟康曰:“琉璃青色如玉。”师古曰:“《魏略》云大秦国出赤,白、黑、黄、青、绿、缥、绀、红、紫十种琉璃。此盖自然之物,采泽光润,异於众玉,其色不恒。今俗所谓皆销治石汁,加以众药,灌而为之,尤虚脆不真,实非其物也)。他畜与诸国同。自汉武帝始通宾,自以绝远,汉兵不能至,其王乌头劳数剽汉使。乌头劳死,子代立,遣使奉献。汉使关都尉文忠送其使。王复欲害忠,忠觉之,乃与容屈王子阴末赴共合谋,攻宾,杀其王,立阴末赴为宾王,授印绶。後军候赵德使宾,与阴末赴相失(相失意也),阴末赴锁琅当德(琅当,长锁也,若今之禁系人锁)杀副以下七十馀人,遣使者上书谢。孝元帝以绝域不录,放其使者於悬度,绝而不通。成帝时,复遣使献谢罪,汉欲遣使者报送其使,杜钦说大将王凤曰:“前宾王阴未赴本汉所立,後卒畔逆。夫德莫大於有国子民,罪莫大於执杀使者,所以不报恩,不惧诛者,自知绝远,兵不至也。有求则卑辞,无欲则骄慢,终不可怀服。凡中国所为通厚蛮夷,惬快其欲者,为壤比而为寇。今悬度之厄,非宾所能越也。其向慕,不足以定西域;虽不附,不能危城郭(城郭,总谓西域诸国)。前亲逆节,恶暴西域,故绝而不通;今悔过来,而无亲属贵人,奉献者皆行贾贱人,欲通货市买,以献为名,故烦使者送至悬度,恐失实见欺。凡遣使送客者,欲为防护寇害也。起皮山南,更不属汉之国四五,斥候士百馀人,五分夜击刁斗自守(夜有五更,故分而持之也),尚时为所侵盗。驴畜负粮,须诸国廪食,得以自赡。国或贫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给,拥强汉之节,馁山谷之,乞丐无所得,离一二旬则人畜弃捐旷野而不反。又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令人身热无色,头痛呕吐,驴畜尽然。又有三池、盘石阪,道隘者尺六七寸,长者径三十里。临峥嵘不测之深,行者骑步相持,绳索相引,二千馀里乃到悬度。畜坠,未平亢谷尽靡碎;人堕,势不得相收视。险阻危害,不可胜言。圣王分九州,制五服,务盛内,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蛮夷之贾,劳吏土之众,涉危难之路,罢敝所恃以事无用,非久长之计也。使者业已受节,可至皮山而还(言已立计遣之,不能即止,可至皮山也)。”於是凤白从钦言。宾实利赏赐贾市,其後数年而一至云。自後无闻。至後魏始通之,都善见城。隋时谓之漕国,在葱岭之西南(《隋史》曰:“即汉宾国。”)。其王姓昭武,康国之宗族。胜兵万馀人。国法严整,杀人及贼盗皆死。其俗淫祀。葱岭山有顺天神者,仪制极华,金银为屋,以银为地,祠前一鱼脊骨,其孔中通,马骑出入。国王戴金牛头冠,坐金马座。土多稻、粟、豆、麦;有朱砂,青黛,安息、青木等香,石蜜、黑盐、阿魏、没药、白附子。北去帆延七百里,东去劫国六百里,南去瓜州六千六百里。大业中,遣使贡物。唐武德二年,遣使贡宝带、金锁、水精、玻璃状若酸枣。贞观中献名马,遣使厚赍赐其国,并抚慰天竺。何处罗拔至宾,遣使导至天竺。十六年,又入贡。国人共传王始祖曰馨孽,至曷衤颉支传十二世。显庆三年,以其地为修鲜都督府。神龙初,拜其王修鲜等十一州诸军事、修鲜都督。开元七年,遣使献天文及秘文奇药。其王请以子拂林婆嗣,听之。天宝四载,册其子勃匐准袭王。乾元初,使者入贡。
○吐呼罗
吐呼罗,去代一万二千里。东至范阳国西,至悉万斤国,中相去二千里;南至连山,不知名;北至波斯国,中相去一万里。薄提城周匝六十里。城南有大水西流,名汉楼河。土宜五,有好马、、骡。其王曾遣使入贡。
○拔豆
拔豆国,去代五万一千里。东至多勿当国,西至旃那国,中相去七百五十里;南至陵伽国,北至伏那伏且国,中相去九百里。国中出金、银、杂宝、白象、水牛、牛、葡萄、五。
○谢帆延石汗那
谢居吐火罗西南,本曰漕矩吒。唐显庆时,谓诃达罗支,武后改今号。东距宾,东北帆延,皆四百里。南婆罗门,西波斯,北护时健。其王居鹤悉那城,七千里。多郁金,瞿草。粪泉灌田。国中有突厥、宾、吐火罗种人杂居,宾取其子弟持兵以御大食。景€初,遣使朝贡,後遂臣宾。开元八年,天子册葛达罗支颉利发誓屈尔为王。至天宝中数来朝献。帆延者,或曰望衍,曰梵衍那。居斯卑莫运山之旁,西北与护时健接,东南距宾,西南诃达罗支,与吐火罗连境。地寒,人穴居。王治罗烂城,有大城四五。水北流入鸟浒河。贞观初,遣使者入朝。显庆三年,以罗烂城为写凤都督府,缚时城为悉万州,授王卜写凤州都督,管内五州诸军事,自是朝贡不绝也。石那或曰斫那。自缚野底南入雪山行四百里得帆延,东临鸟浒河,多赤豹。开元、天宝中,一再朝献。
○识匿似没役俱蜜护蜜附
识匿,或曰尸弃尼,曰瑟匿。东南直京师九千里,东五百里踞葱岭守捉所,南三百里属护蜜,西北五百里抵俱蜜。初治苦汗城,後散居山谷。有大谷五,酋长自为治,谓之五识匿。地二千里,无五。人喜攻剽,劫商贾。播蜜川四谷稍不用王号令。俗窟室。唐贞观二十年,与似没、役二国使者偕来朝。开元十二年,授王布遮波资金吾卫大将军。天宝六载,王跌失伽延从讨勃律战死,擢其子都督、左武卫将军,给禄居蕃。似没者,北接石。土俗与康同。役亦与康邻。出良马。俱蜜者,治山中。在吐火罗东北,南临黑河。其王突厥延陀种。贞观十六年,遣使者入朝。开元中,献胡旋舞女。其王那罗延颇言为大食暴赋,天子但慰遣而已。天宝时,王伊悉烂俟斤又献马。护蜜者或曰达摩悉铁帝,曰护亻品。元魏所谓钵和者,亦吐火罗故地。东南直京师九千里而赢,横千六百里。王居塞迦审城,北临鸟浒河。地寒Ё,堆阜曲折,沙石流漫。有豆、麦,宜木果,出善马。人碧瞳。显庆时,以其地为鸟飞州。王沙钵罗颉利发为刺史。地当四镇入吐火罗道,故役属吐蕃。开元八年,册其王罗旅伊陀骨咄禄多毗勒莫贺达摩萨尔为王。十六年,与米首领米忽汗同献方物。明年,大酋鸟鹘达于复朝。王死,册其从弟护真檀嗣王。二十六年,身入朝,宴内殿,拜左金吾卫将军,赐紫袍、金带。天宝初,请绝吐蕃,赐铁券。八载,真檀来朝,请宿卫,诏可。授右武卫将军,久乃遣。又遣首领朝贡。乾元元年,王纥设伊俱鼻施来朝,赐氏李。
○鸟弋山离
鸟弋山离,汉时通焉。去长安万二千二百里。不属都护。户口多,大国也。东北至都护治所六十日行,东与宾、北与扑桃、西与犁干、条支接(犁干即大秦也。犁与骊同。干,巨连反)。行可百馀日,乃到条支(魏时,其国名排持)。
○条支
条支,汉时通焉,去阳关二万二千一百里,在葱岭之西。城在山之上,周回四十馀里。临西海,水曲环其南及东、北,三面路绝,唯西北隅通陆道。土地暑湿,田宜稻。出{封牛}牛、孔雀,有大鸟,卵如瓮。人众甚多,往往有小君长,安息役属之,以为外国(安息以条支为外国,如言蕃国)。善眩。其草木,畜产、五、果菜、食饮、宫室、布列钱货、兵器、金珠之属皆与宾同,而有桃拔、狮子、犀牛(桃拔一名符拔,似鹿,长毛,一角者或为天鹿,两角者或为辟邪。拔狮子似大虫,正黄有髯而彡,尾端茸毛大如斗。《尔雅》亦谓之狻猊。拔音步葛反。而彡亦颊旁毛也,髯音而占反。而彡音而)。其钱独文为人头,幕为骑马。绝远。汉使希至。自玉门、阳关出南道,历鄯善而南行,鸟弋山离,南道极矣。转北而东,马行六十馀日至安息。後汉和帝永元中,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抵条支。临大海欲渡,而安息西界船人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渡,若遇恶风雨,亦有三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乃止。安息长老传闻条支有弱水、西王母,亦未尝见也(《元中记》云:“昆仑之弱水,鸿毛不能起也。《尔雅》云: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也)。自条支乘水西行百馀日,近日所入云。
○安息
安息,汉时通焉,王治蕃兜城(蕃音盘),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在葱岭之西,大宛之西可数千里。不属都护,北与康居、东与鸟弋山离、西与条支接。土地、风气、物类、人俗,与鸟弋、宾同。亦以银为钱,文独为王面,幕为夫人面。王死辄更铸钱。有大马、大爵(大爵,颈长鹰身,蹄似橐驼,色苍,举头高八九尺,张翅丈馀,食大麦)。地方数千里,最大诸国。地临妫水(今谓鸟浒河)商贾车船行旁国。画革,旁行为书记(今西方胡书皆横行,不直下。革谓皮不柔者)。武帝始遣使至安息,其王令骑迎於东界。木鹿城号为小安息,去王都数千里。行比至,过数十城,人户相属。因发使随汉使以大鸟卵及犁干眩人献。至後汉章帝时,治和犊城,遣使献狮子、符拔。符拔形似麟而无角。自安息西行三千四百里至阿蛮国。从阿蛮西行三千六百里至宾国。从宾南行渡河,又西至于罗国九百六十里,安息西界极矣。自此南乘海,乃通大秦。其土多海西珍奇异物。至後周武帝天和二年,其王治蔚搜城,遣使贡献。至隋大业五年,安息国遣使朝贡,三姓昭武,与康国王同族,都在那蜜水南,城有五重,环流水。宫殿皆为平头,王坐金,座高七尺。风俗同於康国,唯妻其姊妹,及母子递相禽兽,此为异也。
●卷三百三十八 四裔考十五
○大夏
大夏,汉时通焉。在大宛西南二千馀里,妫水南。其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本无大君长,城邑往往置小君长。其兵弱,畏战。善贾市。及大月氐西徙,乃攻之,皆臣畜,共禀汉使者(同受节度)。大夏人多,可百作万,有市贩贾诸物。其东南界接身毒国,皆属大月氐。
○大月氐
大月氐,汉时通焉,治蓝氏城,在大宛西可二三千里,居妫水北。其南则大夏,西接安息四十九日行,北则康居,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不属都护。户十万。东去长史所居六千五百里。土地、气候、物类、风俗、钱货与安息同。出一封橐驼(脊上高起)。其国本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十馀万,故恃强轻匈奴。本居敦煌、祁连(祁连在今张掖郡之西北),至冒顿单于攻月氐,而老上单于杀月氐,王以其头为饮器,乃远去,过大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其馀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氐。於大夏分其国为五部翎(翎音翕)侯。武帝闻月氐遁而怨匈奴,无与共击之。方从事灭胡,乃使张骞使月氐。时月氐既君大夏,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汉,殊无报胡之心。骞从月氐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氐要领而还。後百馀岁,贵霜翎侯兵就攻灭四翎侯,自立为王,因号贵霜王。又灭仆达、宾,悉有其国。复灭天竺。月氐自此之後,最为富盛。至後魏代,北与蠕蠕接,数为所侵,遂西徙都薄罗城,去弗敌沙二千一百里(弗敌沙在蓝氏城东)。後其王寄多罗勇武,遂兴师越大山,南侵北天竺,自乾罗以北五国尽役属之。国人乘四轮车,或四牛、六牛、八牛免之,在车大小而已。太武时,其国人商贩到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於是采矿山中,於京师铸之。既成,光泽美於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馀人,光色映彻,观者惊以为神明所作。自此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元中记》:“玛瑙出大月氐。又有牛,名为日及,今日取其肉,明日创愈。”朱鹰《异物志》云:“月氐国有羊尾,重者十斤,割之,供养寻生如故。”)。
○小月氐
小月氐,治富楼沙城。其王本大月氐王寄多罗子也。寄多罗为蠕蠕所逐,西徙,後令其子守此城,因号小月氐焉。在波路西南(《後魏史》云:“去汉万六千六百里。”)。先居西平、张掖之(并今郡),被服颇与羌同。其俗以金银钱为货。随畜牧移徙,亦类北狄。其城东十里有佛塔,周三百五十步,高八十丈。自佛塔初建,计至武定八年,八百四十二年,所谓“百丈浮图”也。晋天福时,有仲€旋居胡卢碛,即其遗种(详见《于阗考》下)。
○康居(安者东安附)
康居,汉时通焉,在大宛西北,可二千里,与粟弋、伊列邻接。王治乐越匿地。卑阗城。亦居苏薤城。去长安万二千三百里。不属都护。户十二万。东至都护治所五千五百里。与大月氐同俗。地和暖,饶桐、柳、葡萄,多牛羊,出好马。东羁事匈奴。宣帝时,郅支单于杀汉使者,西阻康居(依其险阻,以自保固)。其後甘延寿、陈汤诛灭郅支单于。至成帝时,康居遣子侍汉,贡献,然自以绝远,独骄慢。都护郭舜数上言:“康居骄黠,今遣子入侍,此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宜归其侍子,绝勿复使(不通使於其国),敦煌、酒泉二郡及南道八国,给使者往来人马骡橐驼食,皆苦乏。空罢耗所过,送迎骄黠绝远之国,非至计也。”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以此声名为重)终羁縻而未绝。自後无闻,或名号变易,或迁徙吞并,非所详也。晋武帝泰始中,其王那鼻遣使献善马。後魏太武太延中,遣使朝贡。其国又称者舌(《後魏史》云即汉康居国)。隋时谓之康国,大业中,遣使朝贡。其王姓温,月氏人也(《隋史》云:“即汉康居之後,自汉以来,相承不绝)。旧居祁连山昭武城,自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遂有此国。枝庶各分王,故康国左右诸国,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凡九国,皆其种类,并以昭武为姓,示不忘本也。康国都於萨宝水上阿禄迪城。王索,冠七宝金花,衣绫罗锦绣白叠。其妻有髻,以帛巾。丈夫翦锦袍。名为强国,西域诸国多归之。人皆深目高鼻,多须髯。善商贾,诸夷交易,多辏其国。有大小鼓、琵琶、五弦、箜篌、笛。婚姻丧制与突厥同。俗奉佛,为胡书。气候温,宜五,勤修园蔬,树木滋茂。出马、驼驴、骡、{封牛}牛、黄金、砂、甘松香、阿萨那香、瑟瑟、皮、氍毹、锦叠。多葡萄酒,富家或至千石,连年不败。韦节《西蕃记》云:”康国人并善贾,男年五岁,则令与书少解则遣学贾,以得利多为善。其人好音声。以六月一日为岁首,至此日,王及人庶并服新衣,翦须,在国城东林下七日马射,至欲罢日,置一金钱於帖上,射中者则得一日为王。俗事天神,崇敬甚重。云神儿七月死,失骸骨。事神之人每至其月,俱著黑叠衣,徒跣抚号哭,涕泪交流。丈夫妇女三五百人散在草野,求天儿骸骨,七日便止。国城外别有二百馀户,专知丧事,别筑一院,院内养狗,每有人死,即往取尸置此院内,令狗食之,肉尽收骸骨,埋殡无棺椁。“其国大城三十,小堡三百。尚浮屠法,祠妖神,出机巧技。十一月歌舞乞寒,以水交泼为乐。唐武德十年,遣使来献。贞观五年,又献狮子兽、金桃、银桃(杜环《经行记》:“康国在米国西南三百馀里,土沃人富。”)。高宗永徽时,以其地为康居都督府,即授其王为都督。开元初,贡锁子铠、水精杯、码瑙瓶、驼鸟卵。大其子与大食亟战不胜,来乞师,天子不许。久之,封其子咄曷为曹王,默啜为米王。安者,一曰布豁,又曰捕喝,元魏谓忸密者。东北至东安,西南至毕,皆百里所。西濒鸟浒河,治阿滥密城,即康居小君长王故地。大城四十,小堡千馀。募勇健者为柘羯。柘羯,犹中国言战士也。武德时,遣使入朝。贞观初,献方物,太宗厚慰其使曰:“西突厥已降,商旅可行矣。”诸胡大说。其王诃陵迦又献名马,自言一姓相承二十二世云。是岁东安国亦入献,言丁姓相承十世云。东安,或曰小国,曰喝汗,在那密水之阳,东距河二百里许,西南至大安四百里。治喝汗城,亦曰[B251]斤。大城二十,小堡百。显庆时,以阿滥为安息州,即以其王昭武杀为刺史;[B251]斤为木鹿州,以其王昭武闭息为刺史。开元十四年,其王遣使朝,纳马豹。後八年,献波斯娄二,拂绣氍球一,郁金香、石蜜等。其妻可敦献柘辟大氍球二、绣氍一丐赐袍带、铠仗及可敦衤属装泽。
○钅发汗
钅发汗国,居葱岭之西五百馀里,古渠搜国也。元魏时谓拔汗那,或曰破落那。有大城六,小城百。人多寿。王姓昭武,字阿利柒。都城方四里,胜兵数千人。王坐金羊床,妻戴金花。俗多朱砂、金、铁。东去疏勒千里,西至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北去石国五百里,东北去突厥可汗牙二千馀里,东去瓜州五千五百里。其王自魏晋相承不绝。隋大业中,遣使贡方物。唐贞观初,王契为西突厥所杀,子遏波之治渴塞城。显庆初,遏波之遣使朝贡,高宗厚慰谕。三年,以渴塞城为休循州都督,就授刺史。自是岁朝贡。元宗开元二十七年,其王以功拜奉化王。天宝三载,改其国号宁远,帝以外家姓赐其王曰窦,又封宗室女为公主降之。十三年,王忠节遣子薛裕朝,请留宿卫,习华礼,听之。授左武卫将军。其事唐最谨。
○米国
米国,都那密水西,旧康居之地。无王。其城主姓昭武,康国王之支庶,字闭拙。都城方二里。胜兵数百人。西北去康国百里,东去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南去史国二百里,东去瓜州六千四百里。隋大业中,频贡方物。
○乌那遏国
乌那遏国,都乌浒水西,旧安息之地。王姓昭武,亦康国王种类,字佛食。都城方二里。胜兵数百人。东北至安国四百里,西北至穆国二百馀里,东去瓜州七千五百里。隋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穆国
穆国,都乌浒河之西,亦安息之故地,与乌那遏为邻。王姓昭武氏,亦康居王种类,字阿滥密。都城方三里。胜兵二千人。东北去安国五百里,东去乌那遏二百馀里,西去波斯国四千馀里,东去瓜州七百里。隋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曹国东曹西曹中曹附
曹国,隋时闻焉,都那密水南数里,旧是康居之地,国无主。康居王令子乌建领之。胜兵千馀人。国中有得悉神,自西海以东诸国,并敬事之。其神有金人,金破罗阔丈五尺,高下相称。每月以驼五头、马十匹、羊百口祭之,常有数千人食之不尽。东南去康国百里,西去何国百五十里,东去瓜州六千六百里。大业中,遣入贡。东曹或曰都率沙那,苏对沙那,劫布咀那,苏都识匿,凡四名。居波悉山之阴。汉贰师城地也。东北距俱战提二百里,北至石,西至康,东至宁远,皆四百里许南至吐火罗五百里。有野义城,城有巨窟,严以关钥,岁再祭,人向窟立,中即烟出,先触者死。武德中,与康同遣使入朝,其使曰:“本国以臣为健儿,闻秦王神武,欲隶麾下。”高祖大悦。西曹者,隋时曹也,南接使及波览,治瑟底痕城。东北越于底城有得悉神祠,国人事之。有金贝器,款其左曰:“汉时天子所赐。”武德中入朝。天宝元年,王哥逻仆罗遣使者献方物,诏封怀德王,即上言:“祖考以来,奉天可汗愿同唐人受调发,佐天子征讨。”十一载,东曹王设忽阿与安王请击黑衣大食元宗慰谕之,不听。中曹者,居西曹东,康之北。王治迦底真城。其人长大,工战斗。
○何国
何国,都那密水南数里,亦旧康居地。王姓昭武,康居之族类。国城楼北壁画华夏天子,西壁画拂(力甚反)诸国,东壁则画突厥、婆罗门诸国王。胜兵千人。风俗与康国同。东去曹国百五十里,西去小安国三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七百五十里。隋大业中,遣使入贡。唐贞观十五年,遣使入朝。永徽时上言:“闻唐出师西讨,愿输粮於军。”俄以其地为贵霜州,授其王刺史。
○史国
史国,都独莫水南十里,亦旧康居之地。其王姓昭武,亦康国王之後枝庶。胜兵千馀人。俗同康国。北去康国二百三十里,南去吐火罗五百里,西去那色波国二百里,东北去米国二百里,去瓜州六千里。隋大业中,遣使贡方物,後渐强盛,乃创建乞史城,为数十里,郭邑二万家。有铁门山,左右峭,石色如铁,为关以限二国,以金固阖。城有神祠,每祭必千羊。唐贞观十六年,复入贡。显庆时,以其地为去沙州,授其君刺史。开元十五年来献舞女。其後首领时时入朝。天宝中,诏改史为来威国。
○奄蔡
奄蔡,汉时通焉,西与大秦接,东南二千里与康居接,去阳关八千馀里。控弦十馀万。与康居同俗而属康居。土气温和,临大泽,无涯岸。多桢松、白草及豹貂,畜牧逐水草,盖近北海。至後汉,改名阿兰那国。後魏时曰粟特,一曰温那沙(《後汉史》云:“初匈奴杀其王而有其国,至文成帝初,遣使朝贡。其王忽倪已三世矣)。其国商人先多诣凉土贩易,及魏克姑臧,悉见虏。文成初,粟特王遣人赎之,自後无使贡献。周保定四年,来贡方物。
○滑国(<匚屯>阿跋檀周古柯胡密丹附)
滑国,车师之别种也。後汉顺帝永建初,八滑从班勇击北虏有功,汉以八滑为後部亲汉侯。自魏晋以来,不通中国。至梁武帝普通初,其王厌带夷粟陀始遣使献贡黄狮子、白貂裘、波斯锦等物。後魏之居桑乾也,滑犹小国,属蠕蠕。後稍强大,征其旁国波斯、渴陀、宾、龟兹、苏勒、姑墨、于阗、名盘等国焉。其兽有狮子、两脚驼、野驴有角。人皆善骑射,著小袖长袍,用金玉为带。女人披裘,头上刻木为角,长六寸,以金银饰之。兄弟共妻。无城,毡屋为居,东向开户。其王坐金床,随太岁转。无文字,以木为契。与旁国通,使国中为胡书,羊皮为纸。无职官。事天神、火神,每日则出户祀神而後食。跪一拜而止。死以木为椁,父母死,其子截一耳,葬讫即吉。其言语待译而後通。至後魏时,谓之滑<匚屯>。阿跋檀、周古柯、胡密丹等国,并滑旁小国也,衣服容貌皆同。普通初,使使随滑入贡。
○白题
白题,王姓支名史稽毅。其先盖匈奴之别种胡。汉灌婴与匈奴战,斩白题骑一人是也。在滑国东,去滑六日行,西极波斯。土地出粟、麦、瓜果,食物略与滑同。梁普通三年,遣使贡方物。
○厌哒
厌哒国,大月氐之种类也,亦曰高车之别种。其原出於塞北。自金山而南,在于阗之西,都浒水南二百余里,去长安一万一百里。至後魏文成帝时已七八十年矣。其王都拔底延城,盖王舍城也。其城方十馀里,多寺塔,皆饰以金。风俗与突厥略同。其俗兄弟共一妻,夫无兄弟者,妻戴一角帽;若有兄弟者,依其多少之数,更加帽角焉。衣服类加以缨络。头皆翦。其语与蠕蠕、高车及诸胡不同。众可有十万。无城邑,依随水草,以毡为屋,夏迁凉土,冬逐暖处。其诸妻皆在别所,相去或一二百里、三百里。其王巡历而行,每月一处,冬寒之时,三月不徙。王位不必传子,子弟堪任者,死便受之。其国无车,有舆,多驼、马。用刑严急,贼盗无多少皆腰斩,盗一责十。死者,富家累石为藏,贫者掘地而埋,随身诸物,皆置冢内。其人凶悍,能斗战。西域康居、于阗、沙勒、安息及诸小国三十许皆役属之,号为大国。与蠕蠕婚姻。自後魏太安之後,每遣使朝贡。正光末,贡狮子一,至高平,遇万俟鬼奴反因留之。鬼奴平,送京师。永熙以後,朝献遂绝。初,熙平中,明帝遣仗子统宋€、沙门法力等使西域,访求佛经。时有沙门慧生者亦与俱行,正光中还。慧生所经诸国,不能知其本末及山川里数,盖举其略云。至大统十二年,遣使贡方物。废帝二年、周明帝二年,并遣使来献,为突厥所破,部落分散,职贡遂绝。隋大业中,又遣使朝贡方物。其国去曹国千五百里,东至瓜州六千五百里。
○钵和
钵和,在渴陀西。其土尤寒。人畜同居,穴地而处。又有大雪山,望若银峰。其人唯食饼面,饮麦酒。服毡裘。有二道,一道西行向厌哒,一道西南趋乌苌。亦为厌哒所统。
○波知
波知国,在钵和西南。土狭人贫,依山谷。其王不能总摄。有三池,传云大池有龙王,次者有龙妇,小者有龙子,行人经之,设祭乃得过,不祭,多遇风雪之困。
○赊弥
赊弥国,在波知之南。山居。不信佛法,专事诸神。亦附厌哒。东有钵卢勒国,路,缘铁锁而度,下不见底。後魏熙平中,遣使宋€等竟不能达。
○乌苌
乌苌国,在赊弥南,北有葱岭,南至天竺。婆罗门胡为其上族。婆罗门多解天文吉凶之数,其主动则访决焉。土多林果,引水灌田,丰稻麦。事佛,多诸寺塔,极华丽。人有争讼,服之以药,曲者发狂,直者无恙。为法不杀,犯死罪唯徙於灵山。西南有檀特山,山上立寺,以驴数头运食山下,无人控御,自知往来也。
○乾陀
乾陀国,在乌苌西,本名业波,为厌哒所破,因改焉。其王本是敕勒,临国已二世矣。好征战,与宾斗,三年不罢,人怨苦之。有斗象七百头,十人乘一象,皆执兵仗,象鼻缚刀以战。所都城东南七里有佛塔,高七十丈,周三百步,即所谓“雀离佛国”也。
○挹怛国
挹怛国,都乌浒水南二百里,大月氐之种也。胜兵五六万。俗善战。先时国乱,突厥遣通设宋语强领其国。俗同吐火罗。南去曹国千五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五百里。隋大业中,遣使来贡。按刘《梁典》,滑国姓厌哒,後裔以姓为国号,转讹又谓之挹怛焉(其本原或云是车师之种,或云高车之种,又韦节《西蕃记》云:“亲问其国人,并自称挹阗。”又按《汉书》,陈汤征郅支,康居副王挹阗抄其後重。则此或康居之种类。然传自远国,夷语讹舛,年代绵邈,莫知根实,不可得而辨也。今考其风俗物产及诸家所说而编之)。
○天竺
天竺,後汉通焉,即汉时身毒国(初,张骞使大夏,见邛竹杖、蜀布,问曰:“安得此?”大夏人曰:“吾贾人往身毒国市之。”即天竺也,或云摩伽陀,或云婆罗门。在葱岭之南,去月氐东南数十里,地方三万馀里,其中分为五天竺:一曰中天竺,二曰东天竺,三曰南天竺,四曰西天竺,五曰北天竺,地各数千里,城邑数百。南天竺际大海。北天竺距雪山,四周有山为壁,南面一谷,通为国门。东天竺东际大海,与扶南、林邑邻接,但隔小海而已。西天竺与宾、波斯相接。中天竺据四天竺之,国并有王。汉时又有捐毒国,去长安九千八百里,去都护治所三千八百里,南与葱岭相连,北与乌孙接。衣服类乌孙。随水草。故塞种也。颜师古云:“捐毒即身毒,身毒则天竺。塞种即释种也,盖语音有轻重也。”)。从月氐、高附国以西,南至西海,东至盘起,皆身毒之地。有刖城数百,城置长。有别国数十,国置王。虽各小异,而俱名身毒(《扶南传》云:“舍卫国隶属天竺,伽口国一名波罗柰国,一名皮波罗柰斯国。竺法维《佛国记》云:“波罗柰国在伽维罗越国南千四百八十里。”释法盛《历国传》云:“其国有稍割牛,其牛黑色,角细长,可四尺馀,十日一割,否则病或致死,人服牛血,皆老寿,国人皆寿五百岁,牛寿亦等於人。亦天竺属国。”)。都临恒河,一名伽毗黎河。灵鹫山,胡语曰耆崛山,山有青石,头似鹫鸟(竺法维《佛国记》云:“在摩竭提国南,亦天竺属国也。”)。其时皆属月氐,月氐杀其王而置将令统其人。俗修浮图道,不杀生、饮酒,遂以成俗。地卑湿,暑热。其国临大水。乘象而战。其人弱於月氐。汉武帝遣使十馀辈出西南,指求身毒,为昆明所闭,莫能通。和帝时,数遣使贡献,後西域反畔,乃绝。桓帝延熹二年,频从日南徼外来献。世传明帝梦见金人,长大,顶有光明,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长丈六尺而黄金色。”帝於是遣使天竺问佛道法,遂於中国图画形象焉。楚王英始信其术,中国因此颇有奉其道者。後桓帝好神,数祀浮图、老子,百姓稍有奉者,後遂盛。魏晋世,绝不复通。唯吴时,扶南王范旃遣亲人苏勿使其国,从扶南发投拘利口,循海大湾中正西北入历湾边数国,可一年馀到天竺江口,逆水行七千里乃至焉。天竺王惊曰:“海滨极远,犹有此人乎。”即令观视国内,仍差陈、宋等二人以月支马四疋报旃,勿积四年方至。其时吴遣中郎康泰使扶南,及见陈、宋等,具问天竺土俗,云“佛道所兴国也。人敦庞,土饶沃。其王号茂论。所都城郭,水泉分流,绕於渠,下注大江。其宫殿皆雕文镂刻,街曲市里,屋舍楼观,钟鼓音乐,服饰香华,水陆通流,百贾交会,器玩珍玮,恣心所欲。左右嘉维、舍卫、叶波等十六大国,去天竺或二三千里,共尊奉之,以为在天地之中。”宋文帝元嘉五年,天竺伽毗黎国王月爱遣使奉表,献金刚指环、摩勒金环宝物,赤、白鹦鹉各一。明帝泰始二年,又遣使贡献,以其使为建威将军(元嘉十八年,苏摩黎国王遣使献方物。孝武孝建二年,斤利国王遣长史献金银宝器。後废帝元徽元年,婆黎国遣使贡献。此数国,皆事佛道)。梁天监初,天竺王屈多遣长史竺罗达奉表献琉璃唾壶、杂香、吉贝等物。国临大江新陶,源出昆仑,分为五江,总名恒水,其水甘美,下有真盐,色正白如水精。後魏宣武时,南天竺遣使来献骏马,云其国出狮子、貂、豹、犭军(胡昆反)、橐驼、犀、象。有火齐如€母而紫色,裂之则薄如蝉翼,积之则如纱之重沓。有金刚似紫石英,百炼不销,可以切玉,玳瑁、金、铜、铁、铅、锡,金缕织成金、白叠、(音塔。音登)。有旃檀、郁金等香,甘蔗诸果,石蜜、胡椒、姜、黑盐。西与大秦、安息交市海中,或至扶南、交趾贸易。多珊瑚、珠玑、琅。俗无簿籍。以齿贝为货。尤工幻化。丈夫致敬,极者舐足摩踵而致其词。家有音乐倡伎。其王与大臣多服锦,王为螺髻於顶,馀翦之使短,丈夫翦,穿耳垂。俗皆徒跣。衣重白色。怯於斗战,有弓箭、甲肖,亦有飞梯、地道、木牛流马之法。有文字,善天文、算历之术。其人皆学《悉昙章》,书於贝多树叶以记事。国中处处指曰佛故迹也。信盟誓,传禁咒,能致龙起雨。隋炀帝志通西域,遣裴矩应接西蕃,诸国多有至者,唯天竺不通,帝以为恨。天竺王姓乞利氏,亦曰刹利,世有其国,不篡杀。稻岁四熟,禾之长者没橐驼。妇人项饰金、银、珠缨络。死者燔骨取灰,建宰堵,或委野中及河,饵鸟兽鱼鳖,无丧纪。谋反者幽杀之;小罪赎钱;不孝者断手足,劓耳,徙边。唐武德中,国大乱,王尸罗逸多勒兵战无前,象不弛鞍,士不释甲,因讨四天竺,皆北面臣之。会唐浮屠元奘至其国,尸罗逸多召见曰:“而国有圣人出,作《秦王破阵乐》,试为我言其为人。”元奘粗言太宗神武,平祸乱,四夷宾服状。王喜,曰:“我当东面朝之。”贞观十五年,自称摩伽陀王,遣使者上书,帝命€骑尉梁怀敬持节慰抚,尸罗逸多惊问国人:“自古亦有摩诃震旦使者至吾国乎?”皆曰:“无有。”戎言中国为摩诃震旦。乃出迎,膜拜受诏书,戴之顶,复遣使者随入朝。诏尉卫丞李义表报之,大臣郊迎,倾都邑纵观,道上焚香,尸罗逸多率群臣东面受诏书,复献火珠、郁金、菩提树。二十二年,遣右卫率府长史王元策使其国,以蒋施仁为副。未至,尸罗逸多死,国人乱,其臣那伏帝阿罗那顺自立,发兵拒元策。时从骑才数十,战不胜,皆没,遂剽诸国贡物。元策挺身奔吐蕃西鄙,檄召邻国兵。吐蕃以兵千人来,泥婆罗以七千骑来,元策部分进战荼钅专和罗城,三日破之,斩首三千级,溺水死万人。阿罗那顺委国走,合散兵复阵,施仁擒之,俘斩千计。馀众奉王妻息阻乾陀卫江,施仁击之,大溃,获其妃、王子,虏男女万二千人,杂畜三万,降城邑五百八十所。东天竺国王尸鸠摩送牛马三万饣鬼军,及弓、刀、宝缨络。迦没路国献异物,并上地图,诸老子像。元策执阿罗那顺献阙下。有司告宗庙,擢元策朝散大夫。得方士那逻迩婆娑寐,自言寿二百岁,有不死术,帝改馆使治丹,命兵部尚书崔敦礼护视。使者驰天下,采怪药异石,又使者走婆罗门诸国。所谓畔荼法水者,出石臼中,有石象人守之,水有七种色,或热或冷,能销草木金铁,人手入辄烂,以橐驼髑髅转注瓠中。有树名咀赖罗,叶如黎,生穷山崖腹,前有巨虺守穴,不可到。欲取其叶者,以方钅侯矢射枝则落,为群鸟衔去,则又射,乃得之。其诡谲类如此。後术不验,听还,不能去,死长安。高宗时,卢伽逸多者,东天竺鸟荼人,亦以术进,拜怀化大将军。乾封三年,五天竺皆来朝。开元时,中天竺遣使者三至。南天竺二,献五色能言鸟,乞师讨大食、吐蕃,丐名其军,元宗诏赐怀德军,使者曰:“蕃夷惟以袍带为宠。”帝以锦袍、金革带、鱼袋并七事赐之。北天竺一来朝。乾元末,河、陇陷没,遂不复至。周广顺三年,西天竺僧萨满多等十六族,来贡名马。宋乾德三年,沧州僧道圆自西域还,得佛舍利一水晶器、贝叶梵经四十夹来献。道圆天福中诣西域,在涂十二年,住五印度凡六年。五印度即天竺也;还经于阗,与其使偕至。太祖召问所历风俗山川道里,一一能记。四年,僧行勤等一百五十七人诣阙上言,愿至西域求佛书,许之。以其所历甘、沙、伊、肃等州,焉耆、龟兹、于阗、割禄等国,又历布路沙、加湿弥罗等国,并诏谕令人引导之。开宝後,天竺僧持梵夹来献者不绝。八年冬,东印度王子穰结说罗来朝贡。天竺之法,国王死,太子袭位,馀子皆出家为僧,不复居本国。有曼殊室利者,乃其王子,随中国僧至焉,太祖令馆於相国寺,善持律,为都人之所倾乡,财施盈溢。众颇嫉之,以其不解唐言,即伪为奏求还本国,许之。诏既下,曼殊室利始大惊恨,众僧谕以诏旨,不得己迟留数月而後去。自言诣南海附贾人船而归,终不知所。太平兴国七年,益州僧光远至天竺,以其王没徙曩表来上。上令天竺僧施护译云:“近闻支那国内有大明王,至圣至明,威力自在。每惭薄幸朝谒无由,遥望支那,起居圣躬万福。光远来,蒙赐金刚吉祥无畏坐释迦圣像袈裟一事,己披挂供养。伏愿支那皇帝福慧圆满,寿命延长,常为引导一切有情生死海中,渡诸沉溺。今以释迦舍利附光远上进。”又译其国僧统表,词意亦与没徙曩同。施护者,乌填曩国人,其国属北印度,西行十二日至乾罗国,又西行二十日至曩讠我罗贺罗国,又西行十日至岚婆国,又西行十二日至讠我惹曩国,又西行至波斯国,得西海。自北印度行百二十日至中印度,中印度西行三程至呵罗尾国,又西行十二日至钵赖野迦国,又西行六十日至迦俱惹国、又西行二十日至摩罗尾国,又西行二十日至乌然泥国,又西行二十五日至罗罗国,又西行四十日至苏罗荼国,又西行十一日至西海。几中印度行六月程至南印度,又西行九十日至供迦国,又西行一日至海。自南印度南行六月程得南海。皆施护之所述云。八年,僧法遇自天竺取经回,至三佛齐遇天竺僧弥摩罗失黎语不多令,附表愿至中国谭经。上优诏召之。法遇复募缘制龙宝盖袈裟,将复住天竺,表乞给所经蕃国敕书,遂赐三佛齐国主遐至葛、古罗国主司马佶芒、柯兰国主赞怛罗、西天主子谟驮仙书以遣之。雍熙中,卫州僧辞氵自西域还,与胡僧密怛罗奉北印度王及金刚坐王那烂陀书来。又有婆罗门僧永世与波斯外道阿里烟同至京师。永世自言“本国名利得,国王姓牙罗五得,名阿喏你缚,衣黄衣,戴金冠,以七宝为饰,出乘象或肩舆,以音乐螺钹前导,多游佛寺,博施贫乏。其妃曰摩诃你,衣纟由镂金红衣,岁一出,多所赈施,人有冤抑,俟王及妃出游即迎随申诉。署国相有四人,庶务并委裁制。五六畜果实与中国无异,市易用铜钱,有文漫,圆径如中国之制,但实其中心。不穿贯耳。其国东行经六月至大食国,又二月至西州,又三月至夏州。”阿里烟自云“本国王号黑衣,姓张,名哩没,里没用锦采为衣,每游猎,三二日一还国。署大臣九人治国事。无钱货,以杂物货易。其国东行经六月至婆罗门。”至道二年八月,有天竺僧随舶至海岸,持帝钟、铃杵、铜铃各一,佛像一躯,贝叶梵书一夹,与之语,不能晓。天圣三年九月,西印度僧爱贤、智信护等来献梵书经,各赐紫方袍、束带。五年二月,僧法吉祥等五人以梵书来献,赐紫方袍。景三年正月,僧善称等九人贡梵经、佛骨及铜牙菩萨像,赐以束帛。
石湖范氏《吴船录》曰:“乾德二年,诏沙门三百人入天竺求舍利及贝多叶书,有继业三藏姓王氏,耀州人,预遣中,至开宝九年始归,寺所藏《涅经》一函四十二卷,业於每卷後分记西域行程,虽不甚详,然地里大略可考,世所罕见,录於此以备国史之阙。业自阶州出塞西行,由灵武、西、凉、甘、肃、瓜、沙等入伊吴(元用此吴字)高昌、焉耆、于阗、疏勒、大食诸国,度雪岭至布路州国,又度大葱岭、雪山至伽湿弥罗国,西登大山,有萨陲太子投崖饲虎处,遂王健他罗国,谓之中印土。又西至庶流波国及左拦罗国,国有二寺。又西过四大国,至大曲女城,南临滔牟河,北背洹河,塔庙甚多而无僧尼。又西二城有宝阶故基。又西至波罗柰国,两城相距五里,南临洹河,又西北十许里至鹿野苑,塔庙佛迹最夥,业自云别有传记,今不传矣。南行十里渡洹河,河南有大浮屠,自鹿野苑西至摩羯提国,馆於汉寺,寺多租入,八村隶焉,僧徒往来如归,南与杖林山相直,巍峰岿然,山北有优波掬多石室及塔庙故基。西南百里孤山名“鸡足三峰”,云是迦叶入定处。又西北百里有菩提宝座,城四门相望,金刚座其中,东向。又东至尼连禅州东岸,有石柱记佛旧事,自菩提座东南五里,至佛苦行处,又西三里至三迦叶村及牧牛女池,金刚座之北门外有狮子国伽蓝,又北五里至伽耶城,又北十里至伽耶山,云是佛说《宝€经》处又自金刚座东北十五里,至正觉山,又东北三十里,至骨磨城,业馆於虾罗寺,谓之南印土,诸国僧多居之,又东北四十里至王舍城,东南五里有降醉象塔,又东北登大山,细路盘纡,有舍利子塔,又临涧有下马迎风塔,度绝壑,登山顶大塔庙,云是七佛说法处,山北平地,又有舍利本生塔,其北山半曰鹫峰,云是佛说《法华经》处,山下即王舍城,城北山趾有温泉二十馀井,又北有大寺及伽兰竹园故迹,又东有阿难半身舍利塔,温汤之西有平地,直南登山复,有毕钵罗窟,业止其中,诵经百日而去,窟西复有阿难证果塔。此去新王舍城八里,日往乞食,会新王舍城中有兰若隶汉寺,又有树提迦故宅,城其西有轮王塔,又北十五里有那烂寺,寺之南北各数十寺,门皆西向,其北有四佛座,又东北十五里至乌巅头寺,东南五里有圣观自在像,又东北十里至伽湿弥罗寺,寺南距汉寺八里许。自汉寺东行十二里至提希山,又东七十里有鸽寺,西北五十里有支那西寺古汉寺也。西北百里至花氏城,育王故都也,自此渡河北至毗耶离城,有维摩方丈故迹,又至拘尸那城及多罗聚落逾大山数重,至泥波罗国,又至磨逾里过雪岭至三耶寺,由故道自此入阶州。
○摩揭它(那揭乌茶大食章求拔悉立附)
摩揭它,一曰摩伽,本中天竺属国。环五千里,土沃宜稼穑,有异稻巨粒,号供大人米。王居拘揭罗城,或曰俱苏摩补罗,曰波吒子城,北濒克伽河。唐贞观二十一年,始遣使者自通於天子,献波罗树,树类白杨。太宗遣使取熬糖法,即诏扬州上诸蔗,扌乍氵审如其剂,色味愈西域远甚。高宗又遣王元策至其国摩诃菩提祠立碑焉。後德宗自制钟铭,赐那兰祠。又有那揭者,亦属国也。贞观二十年,遣使者贡方物。乌茶者,一曰乌苌,直天竺南,地广五千里,东距勃律六百里,西宾四百里,山谷相属,产金、铁、葡萄、郁金。稻岁熟。人柔诈,善禁架术。国无刑杀,抵死者放之穷山。罪有疑,饮以药,视溲清浊而决轻重。有五城,王居术瞢蘖利城,一曰瞢揭城,东北有达丽罗川,即乌苌旧地。贞观十六年,其王达摩因诃斯遣使者献龙脑香,玺书优答。大食与乌苌东鄙接开元中数诱之,其王与骨咄、俱位二王不肯臣。元宗命使者册为王。章求拔国,或曰章揭拔,本西羌种。居悉立西南四山中,後徙山西,与东天竺接。衣服略相类,因附之。地袤八九百里。胜兵二千人。无城郭,好钞暴,商旅患之。贞观二十年,其王罗利多菩伽因悉立国遣使入朝。元策之讨中天竺,发兵来赴,有功,由是职贡不绝。悉立当吐蕃西南,户五万,城邑多傍涧溪。男子缯束头,衣毡褐。妇人辫,短裙。婚姻不以财聘。其宜粳稻、麦、豆。死者葬於野,不封树。丧制为黑衣,满年而除。刑有肘、劓。当羁属吐蕃。
○车离
车离,後汉时通焉,居沙奇城,一名礼维持,一名沛隶王。在天竺东南三千馀里,大国也。其土气、物类与天竺同。别城数十,皆称王。其人怯弱。地东西南北方数千里。人皆长八尺,乘象、骆驼往来邻国。有寇,乘象以战。
○狮子国
狮子国,东晋时通焉,天竺旁国也。在西海之中,延袤二千馀里,多出奇宝。其地和,无夏冬之异。五种随人所种,不须时节。其国旧无人,止有鬼神有龙居之。诸国商贾市易,鬼神不见其形,但出珍宝,明其所堪价,商人依价取之。诸国人闻其土乐,因此竞至,或有停住者,遂成大国。能驯养神狮子,遂以为名。风俗与婆罗门同,而尤敬佛法。安帝义熙初,遣使献玉佛像高四尺二寸,玉色洁润,形制殊特,殆非人工。历晋、宋代,在建康瓦官寺(先有徵士戴安道手制佛像五躯,及顾长康画维摩诘并玉像,时人谓三绝。至齐东昏遂毁玉像前截臂,次取身,为嬖妾潘贵妃作钗钏,时咸叹惜之)。宋文帝元嘉五年,其王刹利摩诃南遣使贡献。梁武帝大通元年,後王迦叶伽罗诃黎耶亦遣使贡献(杜环《记》:“狮子国亦曰新檀,又曰婆罗门,即南天竺也。国之北,人尽胡貌,秋夏灾旱。国之南,人尽獠面,四时霖雨,从此始有佛法寺舍。人皆儋耳,布裹腰。”)。唐总章三年,遣使来贡。天宝初,尸罗述伽再遣使献大珠、钿、金宝缨、象齿、白ふ。
○高附
高附,後汉时通焉,在大月氐西南,亦大国也。其俗似天竺,而弱,易服。善贾贩,内富於财。所属无常,天竺、宾、安息三国强即得之,弱则失之(《後汉史》云:“先未尝属月氐。《前汉书》以为五<合羽>侯数,误矣。後属安息。及月氐破安息,始得高附。”)。
●卷三百三十九 四裔考十六
○大秦
大秦一名犁干(干,居言反。一云前汉时犁干国也),後汉时始通焉。其国在西海之西,亦云海西国。其王治安都城,宫室皆以水精为柱。从条支西度海曲万里,去长安盖四万里。其国平正,人居星布。其地东西南北各数千里,有四百馀城。小国役属者数十。西有大海,海西有迟散城。王城有官曹、簿领,而文字习胡。人皆髦头,而衣文绣,亦有白盖小车、旌旗之属。又十里一亭,三十里一堠,一如中州。地多师子,遮害行旅,不百馀人持兵器,辄为所食。伤其王无常人,皆循立贤者,有灾异及风雨不时,辄废而更立,受放者无怨。其人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或曰本中国人也。玉有骇鸡犀(《抱朴子》云:“通天犀有一白理如纟延者,以盛米,置群鸡中,欲啄米,至辄惊去,故南人名为‘骇鸡’也。”),合会诸香,煎其汁以为苏合。土多金银奇宝,夜光璧、明月珠、琥珀、琉璃、神龟、白马朱髦、玳瑁、元熊、赤螭、辟毒鼠、大贝、车渠(《广雅》云:“车渠,石,似玉。”)、玛瑙(石似玉)。[QRDP]出西海,有养者,似狗,多力,犷恶([QRDP],藏宗反)。北附庸小邑有羊羔,自然生於土中,候其欲萌,筑墙护之,恐兽所食也,其脐与地连,割之绝则死,击物惊之,乃惊鸣,遂绝,逐水草,无群。又有木难,金翅鸟,口中结氵未所成碧色珠也,土人珍之(曹子建诗云:“珊瑚木难。”)。有幻人,能额上为炎烬,手中作江湖,举足而珠玉自堕,开口则幡毛乱出(前汉武帝遣使至安息,安息献犁干幻人二,皆蹙眉峭鼻乱拳鬓,长四尺五寸。毛,人忘反)。有织成细布,言用水羊毛,名曰海西布,作氍、帐之属,其色又鲜於海东诸国所作也。又常利得中国缣素,解以为胡绫绀纹。数与安息诸胡交市於海中。西南涨海中可七八百里,行到珊湖洲,水底有盘石,珊瑚生其上。大秦人常乘大舶,载铁网,令水工没,先入视之,可下网乃下。初生白,而渐渐似苗坼甲,历一岁许出网目,变作黄色,支格交错,高极三四尺,大者围尺馀,三年色乃赤好。复视之,知可采,便以铁钞发其根,乃以索系网,使人於舶上绞车举出。还国理截,恣意所作。若失时不举,便蠹败。其国以金银为钱,银钱十当金钱一。其人质直,市无二价。食常贱,国用富饶。邻国使到其界首者,乘驿诣王都,至则给以金钱。其王常欲通使於汉,而安息欲以汉缯采与之交市,故遮阂不得自达。又涂经大海,商客往来皆赍三岁粮,是以至者稀。桓帝元熹初,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其所表贡,并无珍异,疑传者隐之。至晋武帝大康中,其王遣使贡献,或云其国西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处,几於日所入也(《外国图》云:“从喁巨北,有国名大秦。其种长大,身丈五六尺。”杜环《行经记》云:“拂国有苦国西,隔山数千里,亦曰大秦。其人颜色红白,男子悉着素衣,妇人皆服珠锦。好饮酒,尚乾饼,多工巧,善织络。或有俘在诸国,守死不改乡风。琉璃妙者,天下莫比。王城方八十里,四面境土,各数千里。胜兵约有百万,常与大食相御。西枕西海,南枕南海,北接可萨突厥。西海中有市,客主同和,我往则彼去,彼来则我归。卖者陈之於前,买者酬之於後,皆以其直置诸物傍,待领直然後收物,名曰”鬼市“。又闻西有女国,感水而生。”又云:“摩邻国,在秋萨罗国西南,度大碛,行二千里至其国。其人黑,其俗犷,少米麦,无草木,马食乾鱼,人食鹘莽。鹘莽,即波斯枣也。瘴疠特甚。诸国陆行之所经由,山胡则一种,法有数般。有大食法,有大秦法,有寻寻法,其寻寻蒸报,於诸夷狄中最甚,当食不语。其大食法者,以弟子亲戚而作判典,纵有徵过,不至相累。不食猪狗驴马等肉,不拜国王、父母之尊,不信鬼神,祀天而已。其俗每七日一假,不买卖,不出纳,唯饮酒放浪终日。其大秦,善医眼及痢,或未病先见,或开脑出虫。”)。其国东南通交趾,又水道通益州、永昌,郡多出异物。大秦西海水,水西有河,河西南流。河西有南、北山,山西有赤水,西有白玉山,玉山西有西王母山,玉为堂室云。从安息西界循海曲,亦至大秦,回万馀里。於彼国观日月星辰,无异中国,而前史云条支西行百里日入处,失之远矣。唐贞观十七年,拂王波多力(《新唐书》云:“拂,即古大秦也。”)遣使献赤玻璃、绿金精,下诏答赉。大食强而伐之,遂臣属焉。乾封至大足,再朝献。开元七年,因吐火罗大酋献师子、羚羊。
○小人
小人,在大秦之南,躯才三尺,其耕种之时,惧鹤所食,大秦每卫助之,小人竭其珍以酬报。
○轩渠
轩渠,其国多九色鸟,青口、绿颈、紫翼、红膺、绀顶、丹足、碧身、缃背、元尾。亦名九尾鸟,亦名锦凤。其青多红少,谓之绣鸾,常从弱水西来,或云是西王母之禽也。其国币货同三童国。
○三童
三童,在轩渠国西南千里,人皆服有三精珠,或有四舌者,能为一种声,亦能俱语。常货多用蕉越犀象。作金币,王效国王之面,亦效王后之面。若丈夫交易,则用国王之面者。王死则更铸(已上三国与大秦邻接,故附之)。
○泽散
泽散,魏时闻焉,属大秦。其治在海中央,北至驴分,水行半岁,风疾时一月到,最与安息城谷相近,西南诣大秦都,不知里数。
○驴分
驴分,魏时闻焉,属大秦。其治去大秦都二千里。其驴分城西之大秦度海,飞桥长二百三十里,发海道西南,绕海道直西行,至焉。
○坚昆
坚昆,魏时闻焉,在康居西北。胜兵三万人。随水草畜牧。多貂,有好马。
○呼得
呼得魏时闻焉,在葱岭北,乌孙西北,康居东北。胜兵万馀人。随畜牧。出好马,亦多貂。
○丁令
丁令,魏时闻焉,在康居北。胜兵六万人。随畜牧,出名鼠皮,白昆子、青昆子皮。此上三国,坚昆中央,俱去匈奴单于庭安息水七千里,南至车师六国五千里,西南去康居界三千里,西去康居王治八千里。或以为此丁令即匈奴北丁令也,而此丁令在乌孙西,似其种别也。又匈奴北有屈射国,有隔昆国,有新犁国,明北之南自复有丁令,非乌孙西丁令也。乌孙长老言,北丁令有马脑国,其人声音似雁鹜,从膝以上,身至头,人也,以下生毛,马胫马蹄,不骑马而走疾於马,勇健敢战。
○短人
短人,魏时闻焉。在康居西北,男女皆长三尺,人众甚多,去奄蔡诸国甚远。康居长老传闻,尝有商旅行北方,迷惑失道而到斯国中,甚多真珠,夜光明月珠,见者不知名此国号,言以意商度,此国去康居可万馀里(《突厥本末记》云:“突厥窟北马行一月,有短人国,长者不逾三尺,亦有二尺者,头少毛,若羊胞之状,突厥呼为羊胞头国。其傍无他种类相侵,俗无寇盗。但有大鸟高七八尺,常伺短人啄而食之,短人皆持弓矢以为之备。”案此亦在西北,即《魏略》云短人国是也)。
○波斯
波斯,後魏时通焉,在达曷水之西,都宿利城(《後周史》云苏利城,《隋史》云苏蔺城,记录音讹,其实一也)。有河经其城中南流,即条支之故地也。大月氐之别种。其先有波斯匿王,其子孙以王父字为氏,因为国号焉。王姓波斯。户十馀万。东去中国万馀里,西去海数百里,东南去穆国四千馀里,西北至拂四千五百里。有楼观、屋宇、佛寺。城西十五里有土山,山周回高大,其势连接甚远,中有鹫鸟啖羊,土人极以为患。其王坐金羊座,戴金花冠,衣锦袍,织成帔,饰以真珠宝物。其俗:丈夫翦,戴白皮帽,贯头衫,两肩近下开之,并布布帔,缘以织成;妇人服大衫,披大帔,仍贯五色珠,络之於膊。王即位以後,择诸子内贤者,密书其名,封之於库,诸子及大臣皆莫之知也。王死,众乃共发书视之,其封内有名者,即立以为王,馀子各出就边任,兄弟更不相见也。国人号王曰“医Γ(才割反)”,妃曰“防陟率”,王之诸子曰“杀野”。其刑法:重罪悬诸竿,射而杀之;次则系狱,新王立,乃释之。赋税准地输银钱。事火神、天神。婚合不择尊卑。於诸夷中最为鬼秽。死者多弃尸於山,一月治服。城外有人别居,唯知丧葬之事,号为不净人,若入城市,摇铃自别。以六月为岁首,气候暑热,家自藏冰。其地多砂碛,引水溉灌。其五及禽兽与中州略同,唯无稻、黍。土出名马及驼,富室至有数千头者。出象、师子,多良犬。有大鸟形如橐驼,有两翼,飞而不能高,食草与肉,亦能啖火。有大鸟卵、真珠、玻璃、珊瑚、琉璃、玛瑙、水精、瑟瑟、金、银、石、金刚、火齐、铜、锡、镔铁、朱砂、水银、锦、叠、细布、氍毹、、护那、越诺布、金缕织成、赤皮、薰陆、郁金、苏合、青水等香、胡椒、荜拨、石蜜、千年枣、香附子、诃黎勒、无食子、盐绿、雌黄。又有优钵昙花,鲜华可爱。地有咸池。俗尊右下左,祠天地日月水火。战乘象,一象士百人,负则尽杀。叛者铁灼其舌,疮白为直,黑为曲。魏神龟中,其国遣使上书贡物,云:“大国天子,天之所生,愿日出处常为汉中天子。波斯国王居和多千万敬拜。”朝廷嘉纳之。自此每使朝献。恭帝二年,其王又遣使献方物。梁中大通二年,始通江左,遣使献佛牙。隋炀帝时,遣€骑尉李昱使通波斯,寻有使随昱贡方物。隋末,西突厥叶护可汗讨残其国而不能有。唐贞观十二年,遣使朝贡,又献活褥蛇,状类鼠,色正青,长八九寸,能入穴取鼠。後其王为大酋所逐,大食复攻之,遣使告难,高宗以远不可师,谢遣。龙朔初,又诉为大食所侵,时天子遣使到西域分置州县,以疾陵城为波斯都督府,拜其王为都督,俄为大食所灭,虽不能国,咸亨中犹入朝,授右武卫将军,死。始,其子泥涅师为质,调露元年,诏裴行俭将兵护还,将复王其国,以道远,至安西碎叶,行俭还,泥涅师因客吐火罗二十年,部落益离散。景龙初,复来朝,授左威卫将军。病死,西部独存。开元、天宝,遣使者十辈献玛瑙床、火毛绣舞筵。乾元初,从大食袭广州,焚仓库庐舍,浮海走。大历时,复来献。又有陀拔斯单者,或曰陀拔萨惮。其国三面阻山,北濒小海,居婆里城,世为波斯东大将。波斯灭,不能臣大食。天宝五载,王忽鲁汗遣使入朝,封为归信王。後八年,遣子自会罗来朝,拜右武卫员外中郎将,赐紫袍、金鱼、留宿卫。为黑衣大食所灭。贞观後,远小国君遣使来朝献,有司未尝参考本末者,今附之左方。曰火辞弥,与波斯接。贞观十八年,与摩罗游使者偕朝。二十一年,有健达王献佛土菜,茎五叶,赤华紫须。龙朔元年,多福王难婆疆宜说遣使者来朝。总章元年,有末陀提王,开元五年,有习阿萨般王安杀,并遣使来朝贡。七年,诃毗施王撩塞因吐火罗大酋罗摩献狮子、五色鹦鹉。天宝时来朝者,曰俱烂那,曰舍摩,曰威远,曰苏吉利发屋阑,曰苏利息单,曰建成,曰新城,曰俱位,凡八国。俱位,或曰商弥。治阿赊师多城,在大雪山、勃律河北。地寒,有五,蒲萄、石榴,冬窟室。国人常助小勃律为中国候。新城之国,在石东北赢百里。有弩室羯城,亦曰新城,曰小石国城,後为葛逻禄所并。
○悦般
悦般国,后魏时通焉。在乌孙西北。其先,匈奴北单于之部落。为汉车骑将军窦宪所逐,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龟兹北。地方数千里,众可二十馀万。凉州人犹谓之“单于王”。其风俗、言语与高车同,而其人清洁於胡。俗翦齐眉,以<食弟>饣胡涂之,昱昱然光泽。日三澡漱,然後饮食。其国南界有火山,山傍石皆ㄡ,流地数十里乃凝坚,人取以为药,即石流黄也。与蠕蠕结好,其王尝将数千人入蠕蠕国,欲与大檀相见。入其界百馀里,见其部人不浣衣,不绊,不洗手,妇人口舐器物,王谓其从臣曰:“汝曹诳我将我入此狗国中!”乃驰还。大檀遣骑追之不及,自是相仇仇,数相征讨。魏太平真君九年,遣使朝献。并送幻人,称能割人喉脉令断,击人头令骨陷,皆血出或数升或盈斗,以草药纳其口中,令嚼咽之,须臾血止,养疮一月复常,又无痕瘢。世疑其虚,乃取死罪囚试之,皆验。云中国诸名山皆有此草,乃使人受其术而厚遇之。又言其国有大术者,蠕蠕来抄掠,术人能作霖雨盲风大雪及行潦,蠕蠕冻死漂亡者十二三。是岁再遣使朝贡,求与官军东西齐契讨蠕蠕。太武嘉其意,命中外诸军戒严,以淮南王他为前锋,袭蠕蠕,仍诏有司以其鼓舞之节施於乐府。自是每使朝贡。
○伏卢尼
伏卢尼,後魏时通焉,治伏卢尼城,在波斯国西北,有大河南流,中有鸟,其形似人,亦有似橐驼、马者,皆有翼,常居水中,出水便死。城北有云尼山,出银、珊瑚、琥珀、多狮子。
○朱俱波
朱俱波,後魏时通焉,亦名朱居国,汉子合国也,今并有之汉西夜、蒲犁、依耐、得若四国之地。在于阗国西千馀里,其西至渴国,南至女国三千里,北至疏勒九百里,南至葱岭二百里。其王本疏勒国人(《魏略 西戎传》曰:“西夜并属疏勒。”)。宣武永平中,朱居国遣使朝贡,其人言语与于阗相似,其小异。人貌多同华夏,亦类疏勒。唐武德以後,频遣使朝贡。
○渴陀
渴陀,後魏时通焉,亦名汉陀国,亦名渴罗陀国。治葱岭中。在朱俱波国西至护密国,其南至悬度山,无定界,北至疏勒国界,西北至判汗国。其王本疏勒人,累代相承,以居此国。有户二千馀。悬度山在国西南四百里。悬度者,石山也,谷不通,以绳索相引而度,其四百里中往往有栈道,因以为名。今按悬度、葱岭,迤逦相属,邮置所绝,道阻且长,故行人由之,莫能分别,然法显、宋€所经即悬度山也。又有头痛山,在国西南,乡宾,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宋膺《异物志》云:“大头痛、小头痛山,皆在渠搜之东,疏勒之西,经之者身热头痛。夏不可行,行则致死,唯冬可行,尚呕吐。山有毒药气之所为也,冬乃枯歇,故可行也。”)。其葱岭,俗号极嶷山。今按葱岭,周环其国。衣服、人貌、语音与于阗相似,其多有异者。书与婆罗门同。国中咸事佛。人山居,劲健。杂人多而胡少。有音乐、兵器,有甲、肖、弓刀。国法,杀人劫贼者死,馀徵罚。其税杂输之。服饰、婚姻同疏勒。王坐金床。死者埋殡七日为孝。太武帝大延三年朝献,於後不绝。
○粟弋
粟弋,後魏通焉,在葱岭西,大国,一名粟特,一名特拘梦。出好马、牛、羊、蒲萄诸果,出美蒲萄酒,其土地水美故也。出大禾,高丈馀,子如胡豆。在安息北五千里,附庸小国四百馀城。太武时,遣使朝贡。
○阿钩羌
阿钩羌,後魏通焉,在莎车西南。国西有悬度山,其四百里中,往往有栈道,下临不测之渊,人行以绳索相持而度。土有五诸果。市用钱为货。居止立宫室。有兵器。
○副货
副货,後魏通焉,东至阿富使且国,西至没谁国,中相去千里。南有连山,不知名。北至奇沙国,相去千五百里。宜五、蒲萄,唯有马、驼、骡。国王有黄金殿,殿下有金驼七头,各高三尺。孝文帝时,其王遣使朝贡。
○叠伏罗
叠伏罗,後魏通焉,去代三万一千里。国中有勿悉城,城北有︹奇水,西流。有白象。土宜五。宣武帝时,遣使贡方物。
○石国
石国,隋时通焉。居於药杀水,都柘折城方千馀里。本汉大宛北鄙之地。东与北至西突厥界,西至波腊国界,西南至康居界,南至率都沙那国界。王姓石。国城之东南立屋,置座於中。正月六日、七月十五日,以王父母烧馀之骨,金瓮盛之,置於床上,巡绕而行,散以香花杂果,王率臣下设祭焉。礼终,王与夫人出就别帐,臣下以次列坐而飨宴。有粟、麦,多良马。南去钅发(音拨)汗六百里,东南去瓜州六千里。尝贰於突厥,射匮可汗灭之,令特勒甸摄其国事。隋大业五年,遣使朝贡。唐武德、贞观,数献方物。显庆三年,以瞰羯城为大宛都督府,授其王都督。开元初,封其君长为石国王。二十八年,又册顺义王。明年,其王上言:“今突厥巳属天可汗,惟大食为诸国患,请讨之。”天子不许。天宝初,封王子那俱车鼻施为怀化王,赐铁券。久之,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劾其无蕃臣礼,请讨之。王约降,仙芝遣使者护送至开远门,斩阙下。於是西域皆怨。王子走大食乞兵,攻怛逻斯城,败仙芝军。自是臣大食。宝应时,遣使朝贡(杜环《经行记》云:“其国城一名赭支,一名大宛。天宝中,镇西节度使高仙芝禽其王及妻子归京师。国中有二水,一名真珠河,一名质河,并西北流。土地平敞,多果实,出好犬、良马。”又云:“碎叶国,从安西西北千馀里有勃达岭,岭南是大唐北界,岭北是突厥骑施南界。西南至葱岭二千馀里。其水岭南流者,尽过中国而归东海。岭北流者,尽归胡郡而入北海。又北行数日,度雪海。其海在山中,春夏常雨雪,故曰雪海。中有细道,道傍往往有水孔,嵌空万仞,转堕者莫知数在。勃达岭北行千馀里至碎叶川。其川东头有热海,兹地寒而不冻,故曰热海。又有碎叶城,天宝七载,北庭节度使王正见薄伐,城壁摧毁,邑居零落。昔交河公主所居止之处,建大€寺犹存。其川西接石国,约长千馀里,中有异姓部落,有异姓突厥,各有兵马数万。城堡杂,日寻千戈,凡是农人,皆擐甲胄,转相虏掠,以为奴婢。其川西头有城曰怛罗斯,石国人镇,即天宝十载高仙芝军败之地。从此至西海以来,自三月至九月,天无€雨,皆以雪水种田。宜大麦、小麦、稻禾、豌豆、毕豆。饮蒲萄酒、糜酒、醋乳)。
○东女
东女亦曰苏伐刺瞿咀罗,羌别种也,西海亦有女自王,故称“东”别之。东与吐蕃、党项、茂州接,西属三波诃,北距于阗,东南属雅州罗女蛮、白狼夷。东西行尽九日,南北行尽二十日。有八十城,以女为君,居康延川,岩险四缭,有弱水南流,缝革为船。户四万,胜兵万人。王号宾就,官曰高霸黎,犹言宰相也。官在外者,率男子为之。凡号令,女官自内传,男官受而行之。王侍女数百,五日一听政。王死,以金钱数万纳王族,求淑女二立之,次为小王,王死,因以为嗣,或姑死妇继,无篡夺。所居皆重屋,王九层,国人六层。王服青毛绫裙,被青袍,袖委於地,冬羊裘,饰以文锦。为小鬟髻,耳垂。足曳索。索,履也。俗轻男子,女贵者咸有侍男,被,以青涂面,惟务战与耕而已。子从母姓。地寒宜麦,畜羊马,出黄金。风俗大与天竺同。以十一月为正。巫者以十月诣山中,布糟麦,咒呼群鸟,俄有鸟来如鸡状,剖视之,有者岁丰,否即有灾,名曰鸟卜。居丧三年,不易服,不栉沐。贵人死,剥葬其皮,肉骨{雍缶}中糅金屑瘗之。王之葬,殉者至数十人。隋开皇六年,遣使朝贡。唐武德时,王汤滂氏始遣使入贡,高祖厚报,为突厥所掠不得通。贞观中,使复至,太宗玺制慰抚。显庆初,遣高霸黎文兴王子三卢来朝,授右监门中郎将。其王敛臂使大臣来请官号,武后册拜敛臂左玉钤卫员外将军,赐瑞锦服。天授、开元,王及子再来朝,诏与宰相宴曲江,封王曳夫为归昌王、左金吾卫大将军。後乃以男子为王。贞元九年,其王汤立悉与白狗君及哥君董卧庭、逋租君邓吉知、南水君薛尚悉曩、弱水君董避和、悉董君汤悉赞、清远君苏唐磨、咄霸君董义蓬皆诣剑南韦皋求内附。其种散居西山、弱水,虽自谓王,盖小小部落耳。自失河、陇,悉为吐蕃羁属,部数千户,辄置令,岁督丝絮。至是犹上天宝所赐诏书。皋处其众於维、霸等州,赐牛、粮,治生业。立悉等入朝,差赐官禄。於是松州羌二万口相踵入附。立悉等官刺史,皆得世袭,然阴附吐蕃,故谓之“两面羌”。
○西女
西女国,在葱岭之西。其俗与东女略同,种皆女子。多珍货,附拂君长,岁遣男子配焉。俗产男子不举。唐贞观八年,朝贡使至。
○吐火罗
吐火罗,一名土壑宜,後魏时吐呼罗国也,隋时通焉。都葱岭西五百里,在乌浒河南,即妫水也。与挹怛杂居。胜兵十万人,皆习战。俗奉佛,多男,少妇人,故兄弟通室。妇人五夫,则首戴五角,十夫戴十角。男子无兄弟者,则与他人结为昆季,方始得妻,不然终身无妇矣。生子属其长兄。被服、文字与于阗略同。城北有玻璃山,南崖穴中有神马,国人每牧马於其侧,时产名驹,皆汗血焉。其北界则汉时大宛之地,南去旧国千七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七百里。大业中遣使来贡。唐初,属西突厥。高宗永徽初,遣使献大鸟,高七尺,其色元,足如驼,鼓<走羽>而行,日三百里,能啖铁,夷俗谓驼鸟。龙朔元年,吐火罗置州县,使王名远进《西域图记》,并请于阗以西,波斯以东十六国分置都督府,及州八十、县一百、军府一百二十六,仍於吐火罗立碑以纪圣德,帝从之。开元、天宝,数献马、骡、异药、乾陀婆罗二百品、红碧玻璃,乃册其君骨咄禄顿达度为吐火罗叶护、挹怛王。其後邻胡羯师谋引吐蕃攻吐火罗,於是叶护失里忙伽罗丐安西兵助讨,帝为出师破之。乾元初,与西域九国发兵为天子讨贼,肃宗诏隶朔方行营。
○劫国
劫国,隋时闻焉,在葱岭中,西与南俱与赊弥国界接,西北至挹怛国,去长安万二千里。有户数万。气候热,有稻、麦、粟、豆、羊、马,出洛沙、青黛。婚姻同突厥。死亡弃於山。唐武德二年,遣使贡宝带、金锁、玻璃、水精杯各一,玻璃四百九十枚,大者如枣,小者如酸枣。
○ヌ罗伊罗
ヌ罗伊,罗隋时闻焉,在乌荼国北,大雪山坡上。缘梯登山,接七百梯方到其国。
○越底延
越底延国,隋时闻焉,治辛头河北,南至婆罗门国三千里,西北至赊弥国千馀里,东北至瓜州五千四百里。其王婆罗门种类。户数万。有弓、矢、刀槊、皮甲。国法不杀人,重罪流,轻者杖。国无课税。其俗事佛,书同婆罗门。王及庶人翦,衣锦袍,不开缝,贫者衣白叠;妇人为髻,衣裙衫,帔长巾。俗清洁。气候温,多稻,有羊、马,多牛。出石、诃黎勒、石蜜、皮、细叠。
○大食
大食,唐永徽中,遣使朝贡云。其国在波斯之西。或云:“初有波斯胡人,若有神助,得刀杀人,因招附诸胡,有胡人十一来,据次弟摩首受化为王。此後众渐归附,遂灭波斯。又破拂及婆罗门城,所当无敌。兵众有四十二万。有国以来三十四年矣。初王已死,次传第一摩首者,今王即是第三。其王姓大食。其国男夫鼻大面长,瘦黑多须鬓,以婆罗门,妇女多端丽。亦有文字,与波斯不同。出驼、马、驴、骡、羊等。土多砂石,不堪耕种,无五,唯食驼、象等肉,破波斯、拂,始有米面。敬事天神。”又云:“其王尝遣人乘船,将衣粮入海,经涉八年,未极西岸。於海中见一方石,石上有树,枝赤叶青,树上总生小儿,长六七寸,见人不语而皆能笑,动其手脚,头着树枝,人摘取,入手即乾黑,其使得一枝还,今在大食王处(杜还《经行记》云:“一名亚俱罗,其大食王号暮门,都此处。其士女伟壮大,衣裳鲜洁,容止闲丽。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无问贵贱,一日五时礼天,食肉作斋,以杀生为功德。系银带,佩银刀,断饮酒,禁音乐。人相争者,不至殴击,又有礼堂,容数万人。每七日,王出礼拜,登高为众说法,曰:“人生甚难,天道不易,奸非劫窃,细行谩言,安己危人,欺贫虐贱,有一於此,罪莫大焉。凡有征战,为敌所戮,必得生天,杀其敌人,获福无量。”率上禀化,从之如流。法唯从宽,葬唯从俭。郛郭之内,里之中,土地所生,无物不有,四方辐辏,万货丰贱,锦绣珠贝,满於市肆。驼马驴骡,充於街巷,刻石蜜为庐舍,有似中国宝。每至节日,将献贵人琉璃器皿、石瓶钵,盖不可算数。粳米白面,不异中华。其果有偏桃人、千年枣。其蔓菁根大如斗而圆,味甚美。馀菜亦与诸国同。蒲萄大者如鸡子,香油贵者有二:一名耶塞蔓,一名没回(女甲反)师。香草贵者有二:一名查塞{艹奉}(蒲孔反)。一名梨芦茇。绫绢机杼,金银匠、画匠、汉匠起作画者,京兆人樊淑、刘Г,织络者河东人乐、吕礼。又以橐驼驾车。其马,俗云西海滨龙与马交所产也,腹肚小,脚腕长,善者日走千里。其驼小而紧,背有孤峰,良者日驰千里。又有驼鸟,高四尺以上,脚似驼蹄,颈项胜得人骑行五六里,有卵大如三升。又有荠树,实如夏枣,堪作油,食除瘴。其气候温,土地无冰雪。人多疟痢,一年之内,十中五死。今吞灭四五十国,皆为所役属,多分其兵镇守。其境尽於西海焉。”又云:“米禄国在亚梅国西南七百馀里。胡姓米者,兹士人也。其城方十五里,用铁为城门,城中有盐池,又有两所佛寺。其境东西百四十里,南北百八十里,村栅连接,树木交映,四面合匝,扌是流沙,南有大河,流入其境,分渠数百,灌溉一州。其土沃饶,其人净洁。墙宇高厚,市廛平正。木既雕刻,土亦绘画。又有细软叠布,羔羊皮裘,估其上者,直银钱数百。果有红桃、白柰、遏白、黄李,瓜大者名寻支,十馀人冫食一颗辄足。越瓜长四尺以上。菜有蔓菁,萝卜、长葱、颗葱、芸薹、胡芹、葛蓝、单达、茴香、英薤、瓠芦,尤多蒲萄。又有黄牛、野马、水鸭、石鸡。其俗以五月为岁首,每岁以画缸相献。有打球节、秋千节,其大食东道使镇於此。从此至西海以来,大食、波斯参杂居止。其俗礼天,不食自死肉及宿肉,以香油涂。”又云:“苦国在大食西界,周回数千里。造屋兼瓦,垒石为壁。米殊贱,有大川东流入亚俱罗,商客籴此粜彼,往来相继,人多魁梧,衣裳宽大,有似儒服。其苦国有五节度,有兵马一万以上,北接可萨突厥,可萨北又有突厥,足似牛蹄,好啖人肉)。”开元初,复遣使献马、钿带,谒见不拜,有司将劾之,中书令张说谓殊俗慕义,不可於罪。元宗赦之。使者又来,辞曰:“国人止拜天,见王无拜也。”有司切责,乃拜。十四年,遣使苏黎满献方物,拜果毅,赐绯袍、带。或曰大食族中有孤列种,世酋长,号白衣大食。种有二姓:一曰盆尼末换,二曰奚深。有摩诃末者,勇而智,众立为主。辟地三千里,克夏腊城。传十四世至末换,杀兄伊疾自王,下其忍。有呼罗栅木鹿人并波悉林将讨之,徇众曰:“助我者,皆黑衣。”俄而众数万,即杀末换,求奚深种孙阿蒲罗拔为王,更号黑衣大食。蒲罗死,弟阿蒲恭拂立。至德初,遣使者朝贡。代宗取其兵平两京。阿蒲恭拂死,子迷地立。死,子栖立。牟栖卒,弟诃论立。。贞元时,与吐蕃相攻,吐蕃岁西师,故鲜盗边。十四年,遣使者含、乌鸡、沙北三人朝,皆拜中郎将,赉遣之。宋乾德四年,僧行勤游西域,因赐王书以招怀之。开宝元年,遣使来朝贡。四年,又贡方物,以其使李诃末为怀化将军,特以金花五色绫纸写官诰以赐。是年,本国及占城,婆又致贡物於李煜,煜不敢受,遣使来上,因诏今後勿以为献。六年,遣使来贡方物。七年、九年,皆遣使入贡。太平兴国二年,遣使贡方物。其从者目深体黑,谓之昆仑奴。诏赐其使袭衣、器币,从者缣帛有差。四年,复有朝贡使至。雍熙二年,国人花茶复来献花绵,越诺、拣香、白龙脑、白沙糖、蔷薇水、琉璃器。淳化四年,又遣其副蕃长李亚勿来贡。其国舶主蒲希密至南海,以老病不能诣阙,乃以方物附亚勿来献,希密进象牙、乳香、镔铁、红丝吉贝、五色杂花蕃锦、白越诺、琉璃瓶、无名异、蔷薇水等,诏赐希密敕书、锦袍、银带、У帛以答之。至道元年,其国舶主蒲押黎赍蒲希密表献白龙脑,腽肭脐、龙盐、眼药、白沙糖、千年枣、五味子、偏桃、蔷薇水、乳香山子、蕃锦、驼马褥面、白越诺,引对於崇政殿,译者代奏云:“父蒲希密因缘射利,泛舶至广州,逮今五稔未归。母令臣远来寻访,昨至广州见之。具言前岁蒙皇帝圣恩,降赦书赐以法锦袍、紫绫缠头、涂金银凤瓶一对、绫绢二十疋。今令臣奉章来谢,以方物致贡。”太宗因问其国,对云:“与大秦国相邻,为其统属。今本国所管之民,裁及数千,有都城界山海。”又问其山泽所出,对云:“唯犀、象、香药。”问犀、象以何法可取,对云:“象用象媒诱致,渐以大绳羁縻之耳;犀则使人升大树操弓矢,伺其至,射而杀之,其小者不用弓矢,可以捕获。”上赐以袭衣、冠带、被褥等物,令阁门宴犒讫,就馆,延留数月遣回;降诏答赐蒲希密黄金,准其所贡之直。三年二月,又与宾同陇国使来朝。咸平二年,又遣判官文戍至。三年,舶主陀罗离遣使穆吉鼻来贡。吉鼻还,赐罗离诏书并器服鞍马。六年,又遣使婆钦罗三摩尼等,对於崇政殿,持真珠以进。自云离国日诚愿得瞻威颜即献此,乞不给回赐。真宗不欲违其意,俟其还,优加恩赉。景德元年,又遣使来,时与三佛齐、蒲端国使并在京师,会上元馆镫,皆赐钱纵其宴饮。其年秋,蕃客蒲加心至。四年,又遣使同占城使来,优加馆饩之礼,许遍至苑囿寺观游览。太中祥符元年十月,车驾东封,婆离上言愿执方物赴泰山,从之。自国初以来数入贡,路繇沙州,涉夏国,抵秦州。乾兴初,赵德明请道其国中,不许。至天圣元年来贡,恐为西人钞掠,乃诏自今取海路繇广州至京师。至和、嘉,四贡方物。最後以其首领蒲沙乙为武宁司阶。每入贡,朝廷视其物多寡加赐答之,以进奉蕃官为郎将。熙宁中,其使辛押陀乞统察蕃长司公事,诏广州裁度。又进钱银助修广州城,不许。六年,都蕃首保顺郎将蒲陀婆离慈表令男麻勿奉贡物,乞以自代,而求为将军,诏但受麻勿郎将。其国部属各异名,故有勿巡,有陀婆离,有俞卢和地,有麻罗拔等国,然皆冠以大食。勿延所贡,又有龙脑、兜罗绵、球锦衤巽、番花簟,婆有金饰寿带、连环臂钩、数珠之属。政和中,横州士曹蔡蒙休押伴其使入都,沿道故滞留,强市其香药不偿直。事闻,诏提点刑狱置狱推治,因诏自今蕃夷入贡,并选承务郎以上清强官押伴,按程而行,无故不得过一日,乞取贾市者以自盗论。其国在泉州西北,自泉州发船四十馀日至蓝里博易,住冬。次年再发,顺风六十馀日方至其国。本国所产,多运载与三佛齐贸易,商贾转贩,以至中国。其国雄壮,其地广袤,民俗侈丽,甲於诸蕃。天气多寒,雪厚二三尺,故贵毡毯。国据诸蕃冲要。其王锦衣玉带,蹑金履,朔望则戴百宝纯金冠。其居以玛瑙为柱,绿甘为壁,水晶为瓦碌,石为砖,活石为灰,帷幕之属,悉用百花锦。官有丞相、太尉,各领兵马二万馀人。马高七尺,士卒骁勇。民居屋宇与中国同,但瓦则以薄石为之。市肆讠宣讠华,金银绫锦之属,种种而聚。技巧咸精。建炎三年,张浚奏大食国遣使进奉珠玉宝贝等物,已至熙州,上宣谕曰:“大观、宣和,茶马之政废,川茶不以博马,惟市珠玉,故马政浸缺,武备不,致胡虏乱华,危弱之甚。今若复捐数十万缗贸易无用珠玉,曷若惜财以养战士?宜以礼赠贿而谢遣之。”乃诏张浚,并不得受,量度支赐以答远人之意。绍兴元年、六年,俱以船舶入贡。乾道四年,进贡方物。初遣使赍宝贝、象牙、乳香等入贡,舟至占城为所夺,诉於福建市舶,上令以礼遣回。开禧遣使入贡。
○拂
拂国南东至灭力沙,北至海,皆四十程。西至海三十程。东自西大食及于阗、回纥、达靼青唐,乃抵中国。历代未尝朝贡,至宋元丰四年十月,其王灭力沙灵改撒始遣大首领你厮都令厮孟判来献鞍马、刀剑、真珠,言其国地甚寒,土屋无瓦。产金、银、珠、胡锦、牛、羊、马、独峰驼、梨、杏、千年枣、巴榄、粟、麦,以蒲萄酿酒,乐有箜篌、胡琴、小筚篥、偏鼓。王服红黄衣,以金线织丝布缠头,岁三月则诣佛寺,坐红床,使人舁之。贵人如王之服,或青绿、绯白、粉红、紫褐,并缠头跨马。城市田野皆有首领主之,每岁为夏秋两得俸,给金、钱、锦、、帛,以治事大小为差。刑罚罪轻者杖数百,重者至二百,大罪则盛以毛囊投诸海。不尚斗战,邻国小有争,但以文字往来相诘问,事大亦出兵。铸金银为钱,无穿孔,面凿弥勒佛,皆为王名。禁民私造。元六年,其使两至,诏刖赐其王帛二百疋、白金饼、对衣、金У带。
按:《唐史》有拂国,以为即古大秦也。然大秦自後汉始通中国,历晋、唐贡献不废,而宋四朝史《拂传》,则以为其国历代未尝朝贡,至元丰时始遣使入献方物。今以二史、两《拂传》参之,唐传言其国西濒大海,宋传则言西至海尚三十程,而馀界亦龃龉不合。土产风俗亦不同,恐是其名偶同而非大秦也。今故以唐之拂附入大秦,而此拂自为一国云。
○邈黎
邈黎国,宋元四年,般次冷夷、四抹粟迷等,赍于阗国黑汗王并本国王表章来,有司以其国未尝入贡,请视于阗条式,从之。
●卷三百四十 四裔考十七
○北
杜氏《通典》曰:“北狄(《白虎通》云:“狄者,易也,言辟易无别。”《说文》云:“狄本犬种,故从犬。”)以畜牧为业,逐水草迁徙,无城郭常居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无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肉食,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田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壮者食肥美,老者饮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者,皆取其妻妻之。其俗有名不讳而无字。畜之所多,则马、牛、羊,其奇畜则橐驼、驴、骡、是、余、单奚(橐驼,言其负橐囊而驮物也。骡,驴种而马生之也。是,骏马也,生七日而即超其母。余,野马类也,生北海。单奚,巨驴类也。驼,徒何反。音决。是音提。音陶。余音图。单音颠。又云:“单奚,野马也。”)。唐虞则山戎,夏则獯鬻。周则犭佥狁,懿王时德衰,侵暴乃及泾阳(地今安定平凉郡地,并泾水之阳),人被其苦,至曾孙宣王,乃命将讨伐,至太原,称为中兴,四夷宾服。其後山戎越燕伐齐,後又伐燕,齐桓公救燕,败走之。襄王之时,戎狄至雒邑,东至卫境,侵盗尤甚,晋文公乃兴师攘,居於西河┯、洛之(今洛之上郡、银川之地。┯音银),号曰赤翟、白翟。而晋北有林胡、楼烦之戎(今郡则楼烦故地),燕北有东胡、山戎(乌桓之先也,後为鲜卑),各分散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馀戎,然不相统一。及晋悼公纳魏绛之谋,和诸戎,戎服而晋强。晋侯赏魏子金石之乐。至安王之时,赵襄子逾句注而破之(句注山一名西陉山,在今雁门郡)。洎于战国,赵武灵王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傍阴山下,至高阙为塞(按汉武帝元朔二年,遣卫青渡河西至高阙,破匈奴。河自今灵武郡之西南便北流千馀里,过九原郡乃东流。时帝都在秦,所谓西河,疑是此处,其高阙当在河之西,今九原郡之西北也),而置€中、雁门、代郡。其後燕将秦开袭破东胡,东胡千馀里。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造阳在今妫川郡之北,襄平即辽东所治,今安东府),置上谷(今上谷、范阳、文安、河,妫川等郡)、渔阳(今渔阳、密€郡)、右北平(今北平郡)辽西、辽东(今安东府地)郡以距胡。匈奴之先,夏氏之後,殷代奔北夷,至七国时,国渐强盛,以为邻敌。及秦始皇平天下,北匈奴,筑长城,渡河,以阴山为塞(阴山今安东府北。《山海经》已有匈奴,《周书》又云:“正北匈奴,以橐驼、白玉为献。”当时犹微也)。及秦乱,刘项相持之际,未遑边备,单于头曼,稍稍渡河南,复其故地(今洛交、安化郡地)。至昌顿,匈奴益强盛,尽服从北夷,南与诸夏为敌国,围汉高帝於白登(今€中郡东南)。帝因娄敬说,後妻以宗女公主。吕后、文帝复通和亲。其後复大入萧关(今平凉郡萧关县),烧回中宫(今扶风郡界),於是置细柳、棘门、霸上三军以备焉,纳晁错说,召人实塞下,终景帝时不为大患。武帝因王恢议诱单于入塞,不克,自尔侵盗尤甚。卫青、霍去病累岁穷讨,尽徙汉北矣。汉境又至于阴山,开河西,置酒泉等郡(今郡),以隔绝羌胡,遂通西域。宣帝时,其国乱,贤王以下争立为五单于,呼韩邪南移近塞,朝汉为藩臣;郅支奔康居,为甘延寿诛灭。成帝时,单于又来朝,赐以後宫王嫱,单于喜甚,上书愿保塞上谷(今妫川郡)以西至敦煌,请罢边备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郎中侯应习边事,陈十不可。及王莽辅政,易单于玺曰章,改号恭奴,单于复大寇盗,莽又改号降奴、单于,发兵屯戍,议满三十万,十道穷追,分裂为十五单于。严尤谏陈五难。至後汉建武二十年,其国饥疫死耗,分为南北单于,其南单于款塞,愿永为藩蔽,御北狄,入居€中(今榆林郡单于府地)後又移居美稷(今西河郡)。臧宫等上书请灭北匈奴,光武务欲息人,不许。和帝时,北单于为窦宪破灭。安帝时,南单于屡被鲜卑侵掠。灵、献之际,转又挫伤。魏武帝遂分为五部,置於西河、离石诸郡(今太原、西河、昌化郡之间)。刘元海则左贤王之孙,而南匈奴种微矣。初,乌桓,汉武帝时霍去病击匈奴左地,因徙於上谷、渔阳之间,为汉侦察匈奴动静,始置护乌桓校尉监统之。至後汉渐强盛,光武纳班彪策,又置校尉。献帝以後,寇掠转盛,竟为曹公所灭。自桓、灵之际,鲜卑又盛,尽有汉北匈奴故地。至光和中,其帅争立,国乱。而檀石槐之种,魏文帝时为小种鲜卑轲比能破灭。之比能明帝以後国乱离散,诸部大人慕容、拓跋、宇文更盛,并称大号,跨有中州焉。蠕蠕自拓跋初徙€中,即有种落。後魏太武神中强盛,又尽有匈奴故地,其主社仑始号可汗,犹言皇帝,以後常与後魏为敌国。明帝熙平以後,其国主争立,大乱。东、西魏之时,突厥既强,蠕蠕主奔西魏,悉被诛灭。自蠕蠕衰弱,突厥渐盛,至西魏大统中,大破蠕蠕,又尽有匈奴故地。其主土门号可汗,犹古之单于也。北齐、後周争结婚姻,倾府藏事之,至大逻便,沙钵略分为二国,大逻便之後为西突厥焉。隋文帝开皇中,本国荒乱,其主染干朝隋,并徙种落於朔州及夏、胜二州之间(朔今马邑郡,夏今朔方郡,胜今榆林郡)。炀帝亲幸其部。其後始毕可汗围帝於雁门。因隋乱,华人奔凑,又更强盛,控弦百万,势陵中夏。唐武德中,寇原州(今平凉郡)。贞观初,颉利又至渭桥。四年,李靖灭其国,灵州(今灵武郡)总管张宝相擒颉利献焉。太宗纳温彦博之议,置其馀种於河南、朔方之地。其後滋繁,分为六州,至阿史那元珍叛还故地。开元初,本落乱,又请降,复处河南。俄又叛去。其西突厥,自隋开皇中国乱,各自为一国。大业末,西突厥被北突厥所灭。北突厥,武太后嗣圣初,其主默啜寇定州、赵州,大杀掠而去。自三代以还,北狄盛衰,可略而纪。其小国者,时有侵扰不为大患者,则不暇录焉。唯契丹,武太后万岁通天初,其帅李尽忠、孙万荣陷营州(今柳城郡),自称可。司农卿麻仁节等三十八将,败於西峡石黄麝谷,仁节死焉。贼又陷冀州(今信都郡),刺史陆宝积死之,夏官尚书、平章事王孝杰率兵十八万,又败没於东峡石。又令御史大夫娄师德率兵二十万拒之,万荣为家奴所杀,其党遂溃。
○匈奴
匈奴,先祖夏后氏之裔,曰淳维,殷时奔北方。至周末七国时,而与燕赵秦三国为边邻,赵孝成王使李牧备匈奴,善抚士卒,以便宜置吏,租皆入幕府,为士卒费。日杀牛享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约曰:“匈奴有来入盗者,但急自备,敢捕虏者斩。”而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者数岁,亦不亡失。然匈奴以牧为怯,虽赵兵亦以为吾将军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於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骑万三千匹,彀者十万(彀,工豆反,张弓弩也),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众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率众来入寇。李牧张左右翼击,大破之,杀匈奴十馀万骑。灭褴(胡也。,处廉反。褴,鲁甘反),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十馀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後秦灭六国,而始皇使蒙恬将数十万人之众,北击胡,悉逐出塞,收河南地,渡河,以阴山为塞,筑四十四县城临河,徒谪戍以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至€阳,因边山险,堑谷,可缮者缮之,起临洮至辽东万馀里(秦之临洮在和政郡和政县,即长城所起处)。匈奴单于曰头曼,不胜秦,北徙。十馀年至秦乱,所谪徙戍边者皆去,於是复稍渡河,与中国界於故塞。(今安化、延安、平凉郡之地)。後为其太子冒顿以鸣镝射杀之,而自立为单于(时秦二世元年)。遂东袭灭东胡王,虏其民众畜产。既归,西击走月氐,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楼烦已具前。白羊未详所在,疑今朔方、新秦等郡之地),侵燕代,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奴地者,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那、肤施(朝那今安定郡临泾县,肤施今延安郡肤施县)。是时汉方与项羽距,中国罢於兵革,故冒顿得自强,控弦之士三十馀万。自淳维以至头曼千有馀岁,时大时小,别散分离,尚矣,其世传不可得而次。然至冒顿而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诸夏为敌国,其世姓官号可得而记云。单于姓挛氏(按《後汉史》,南单于比姓虚连。虽相记有异而其音相类),其国称之曰“撑犁孤涂单于”。匈奴谓天为“撑犁”,谓子为“孤涂”,单于者,广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单于然也。置左右贤王,左右谷蠡,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匈奴谓贤曰“屠耆”,故常以太子为左屠耆王。自左右贤王以下至当户,大者万馀骑,小者数千,凡二十四长,立号曰“万骑”。其大臣皆世官。呼衍氏,兰氏(颜师古曰:“呼衍即今鲜卑姓呼延者是也。兰姓今亦有之),其後有须卜氏,此三姓者,其贵种也。诸左王将居东方,直上谷以东(直,当也。在今妫川郡之东),接貊、朝鲜;右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今上郡、洛交、延安、咸宁郡之西),接氐、羌;而单于庭直代、€中(今€中、单于、安边郡之北)。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而左右贤王、左右谷蠡最为大国,左右骨都侯辅政。诸二十四长,亦各自置千长、百长、行长、什长、衤卑小王、相、都尉,当户、且渠之属(且,子余反。今沮渠姓,盖本因此官也)。岁正月,诸长少会单于庭,祠。五月,大会龙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马肥,大会带林,课校人畜计(匈奴秋社八月中会祭处也。带者,绕也,言绕林木而祭也。鲜卑之俗,自古相传,秋天之祭,无林木者尚竖柳枝,象骑驰绕三周乃止。此其遗法。计者,人畜之数。带音带)。其刑法,拔刃尺者死,坐盗者没入其家;有小罪者轧(轧者,谓辗轹其骨节,若今之厌踝者也),大者死。狱久者不满十日,一国之囚不过数人。而单于朝出营,拜曰之始生,夕拜月。其坐,长左而北向(左者,以左为尊)。日上戊己。其送死,有棺椁金银衣裘,而无封树(晋张华曰:“匈奴名冢曰‘豆落’。”)丧服;近幸臣妾从死,多至数十百人。举事常随月,盛壮以攻战,月亏则退兵。其攻战,斩首虏赐一卮酒,而所得卤获因以与之,得人以为奴婢。故其战,人人自为趋利,善为诱兵以包敌(包裹取之)。故其逐利,如鸟之集;其困败,则瓦解€散矣。战而扶死者,尽得其家财。是时,汉初定,韩王信於代,都马邑。匈奴大攻围马邑,韩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晋阳下(今太原府)。高帝将兵往击之,於是冒顿佯败走,诱汉兵。汉悉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今€中郡),步兵未尽到,冒顿果出精兵三十馀万围高帝於白登,七日(白登在平城东南十馀里)。高帝乃使使间厚遗阏氏,冒顿遂引兵去,汉亦罢归。是时冒顿兵强,数苦北边,帝患之,问刘敬,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罢於兵革,未可以武服也。冒顿杀父,妻群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信义说也。独可以计久远子孙为臣矣。陛下诚能以长公主妻单于,厚奉遗之,彼知汉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代立为单于也。何者?贪汉重币也。陛下以岁时汉所馀彼所鲜数问遗,使辩士讽谕以礼节。冒顿在,固为子婿,死则外孙为单于,岂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哉?可无战以渐臣也。”高帝曰:“善。”使敬往结和亲之约。敬从匈奴来,因言“匈奴河南白羊、楼烦,去长安近者七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可以至,秦中新破,少人,地肥饶,可益实之。夫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景莫兴。今陛下虽都关中,实少人。北近胡寇,东有六国强族,一日有变,陛下未得安枕而卧也。臣愿徙齐诸田,楚昭、屈、景,燕、赵、韩、魏後,及豪杰名家於关中,无事,可以备胡;诸侯有变,亦足率以东伐。此强本弱末之术也。”帝曰:“善。”乃从敬议,徙十馀万口。是後冒顿常往来侵盗代地(今安边及马邑郡之北境是)。高帝患之,乃使刘敬奉宗室女翁主为单于阏氏。孝惠、高后时,冒顿浸骄,乃为书,使使遗高后,词甚悖慢,后大怒,召丞相陈平及樊哙、季布等议之。哙曰:“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问布,布曰:“哙可斩也!前时匈奴围高帝於平城,汉兵三十二万,哙为上将军不能解围。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诚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今歌吟之声未绝,伤痍者甫起,而哙欲摇动天下,妄言以十万众横行,是面谩也。且夷狄譬如禽兽,得其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也。”高后曰:“善。”令大谒者报书,卑辞答之。冒顿得书,复使使来谢曰:“未尝闻中国礼义,陛下幸而赦之。”因献马,遂和亲。至孝文即位,复修和亲。其三年夏,匈奴右贤王八居河南地为寇,往来入塞,捕杀吏卒。诏发边吏车骑八万诣高奴(上郡之县也),击右贤王。右贤王走出塞。其明年,单于遗汉书,言汉边吏侵侮右贤王,右贤王不请(不告单于也),听後义卢侯难支等计,与汉吏相恨,绝二主之约,离昆弟之亲。皇帝让书再至,发使以书报,不来,汉使不至(师古曰:“谓匈奴再得汉让书,而发使将书以报汉。汉留使不得还,而汉又更不发使至匈奴也)。汉以其故不和,邻国不附。今以少吏之败约(少吏犹言小吏),故罚右贤王,使至西方求月氐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力强,以灭夷月氐,尽斩杀降下定之。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以定。愿寝兵休士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以应古始,使少者得成其长,老者得安其处,世世平乐。未得皇帝之志,故使郎中系浅奉书请,献橐驼一,骑马二,驾二驷。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则且诏吏民远舍(舍居止也)。使者至,即遣之。”六月中,来至新望之地(汉界上塞下之地)。书至,汉议击与和亲孰便,公卿皆曰:“单于新破月氐,乘胜,不可击也。且得匈奴地,泽卤非可居也,和亲甚便。”汉许之。冒顿死,子稽粥立,号曰老上单于。汉乃复遣宗人女为翁主妻老上单于为阏氏,使宦人中行说傅翁主。说不欲行,汉强使之。说曰:“必我也,为汉患者。”中行说既至,因降单于,单于爱幸之。初,单于好汉缯絮食物,中行说曰:“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之一郡,然所以强之者,以衣食异,物无仰於汉也。今单于变俗好汉物,汉物不过什二,则匈奴尽归於汉矣。其得汉缯絮,以驰草棘中,衣衤夸皆裂敝,以视不如旃裘坚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视不如氵重酪之便美也。”於是说教单于左右疏记,以计识其人众牧畜。自是之後,汉使欲辩论者,中行说必穷之。日夜教单于候利害处。十四年,匈奴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今彭原郡彭原县)。烧回中宫,候骑至雍(今扶风郡县)甘泉(汉甘泉宫在今€阳县)。於是文帝发车千乘,十万骑,军长安旁以备胡寇。而拜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大发车骑往击胡。单于留塞内月馀,汉逐出塞即还,不能有所杀。匈奴日以骄,岁入边,杀掠人民畜产甚众,€中,辽东最甚,帝又遗单于书,复约和亲事。时贾谊论边事曰:“天下之势方倒悬。凡天子者,天下之首,蛮夷者,天下之足。今蛮夷徵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悬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古之正义,东西南北苟车舟之所达,人迹所至,莫不率服而後称皇。今称号甚美,而实不出长城,彼非特不服也,又大不敬。边长不宁,中长不静,譬如伏虎,见便必动。臣切料匈奴控弦大率六万骑,五曰而出介卒一人,五六三十,此三十万口耳,未及汉千石大县也。陛下何不立一官置吏以主匈奴?虽以千石居之可也。令中国日治,匈奴日危,将必以匈奴之众为汉臣民,人制之令千家而为一国,处之塞外,自陇西延安至辽东,各有分地,以使边备,月氐、灌窳变皆属之(窳音庾)。其置郡,然後罢戍休边民,帝之威德,内行外信,四荒悦服矣!不然,数十万之众积於北方,天下安得食而馈之。”帝不能用。後四年,老上单于死,子军臣单于立。汉复与匈奴和亲。岁馀,匈奴复绝和亲,大入上郡、€中(€中今单于府榆林郡之地)所杀掠甚众。於是汉置三将军,军长安西细柳,渭北棘门、霸上以备胡。胡骑入代句注边,烽火通於甘泉、长安数月。是时匈奴强,数寇边,上发兵以御之,太子家令晁错上言兵事,曰:“臣闻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大利。窃闻战胜之威,民气百倍;败兵之卒,没身不复。自高后以来,匈奴三入陇西,攻城屠邑,殴掠畜产。民气破伤,无有胜意。今兹陇西之吏,赖社稷神灵,奉陛下之明诏,和辑士卒,砥砺其节,起破伤之民以当乘胜之匈奴,用少击众,杀一王,败其众而法曰大有利。非陇西之民有勇怯,乃将吏之制巧拙异也。故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由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於良将,不可不择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坂,出入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侧,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戟,射疏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骑射之官)驺发(驺谓矢之善者也),矢道同的(言其妙射),则匈奴之革笥(以木板为铠)木荐(以木板为盾)弗能支也;下马地斗,剑戟交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俯仰之间耳。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义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当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衡,横),此万全之术也。”文帝嘉之,乃赐错玺书宠答焉。错复言守边备塞,劝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曰:“胡人衣食之业不著於地,其势易以扰乱边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於广野,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徒,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於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北地,今彭原、安化、灵武、五原等郡之地),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蔺石,雷石也,可投人。渠,铁藜也),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步。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无下千家(调谓算度之也。总计城邑之中令有度千家以上),为中周虎落(虎落,外藩也)。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徙复作令居之(募有罪人及罪人遇赦复作竟其日月者令皆除其罪,令居之也);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增至卿(谓其等级同列卿)。其无夫若妻者,县官买子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言胡人入为寇,驱掠汉人及畜产,而他人能止得其所驱者,令本主以半赏之),县官为赎(胡得汉人,官为备价赎之)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言非以此事欲立德义於主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上从其言,募民徙塞上。文帝崩,景帝立,而赵王遂乃阴使於匈奴。吴、楚反,欲与赵合谋入边。汉围破赵,匈奴亦止。自是後,景帝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单于,遣翁主如故约。终景帝世,时时小入盗边,无大寇。武帝即位,明和亲约束,厚遇关市,饶给之。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汉使马邑人聂翁壹(姓聂名壹。翁,老人之称)阑出物与匈奴交易(谓私出塞交易),阳为卖马邑城以诱单于。单于信之,而贪马邑财物,乃以十万骑入武州塞。汉伏兵三十馀万马邑旁,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护四将军以伏单于(伏兵而待单于也)。单于既入汉塞,未至马邑百馀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攻亭。时雁门尉史行徼,见寇,保此亭(汉律,近塞郡皆置尉,百里一人,士史、尉史各二人),巡行徼塞也),单于得尉史,欲刺之。尉史知汉谋,乃具告单于。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乃引兵还。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为天王。汉兵约单于入马邑而纵兵,单于不至,以故无所得。将军王恢部出代击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不敢出。汉以恢本建造兵谋而不进,诛恢。自是後,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塞之当行道处者),往往入盗於边,不可胜数。然匈奴贪,尚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通关市不绝以中之。自马邑军後五岁之秋,汉使四将各万骑击胡关市下。将军卫青得首虏七百人。公孙贺无所得。公孙敖、李广俱为胡所败。其冬,匈奴数千人盗边,渔阳尤甚。於是汉使将军卫青、李息出代郡击胡,得首虏数千。其明年,卫青复出€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王於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羊百馀万。於是汉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而为固。汉亦弃上谷之斗辟县造阳地以予胡(斗,绝也。县之斗曲入匈奴界首,其中造阳地也。辟读曰僻)。是岁,元朔二年。其年冬,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蠡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攻败军臣单于太子於单。於单亡降汉,汉封於单为陟安侯,数月死。其年,匈奴数万众入代郡、雁门。明年,又入代郡、定襄、上郡,各杀掠数千人。匈奴右贤王怨汉夺河南地筑朔方,数寇盗边,入河南,侵扰朔方,杀掠吏民甚众。其明年,汉遣卫青将六将军十馀万人,出朔方高阙,出塞七百里,夜围右贤王。右贤王逃亡,汉将军得右贤王人众男女万五千人,裨小王十馀人。其秋,匈奴入代郡杀掠。明年春,汉遣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十馀万骑,仍再出定襄塞数百里击匈奴,得首虏前後万九千级,而汉亦亡两将军,三千馀骑。前将军翕侯赵信兵不利降匈奴,赵信者,故胡小王,降汉,汉封为翕侯。单于既得翕侯,以为自次王(自次者,尊重次於单于),用其姊妻之,与谋汉。信教单于益北绝幕(直度曰绝),以诱罢汉兵,徼极而取之(徼,要也。诱令疲,要其因极,然後取之也),母近塞。单于从之。其明年,胡数万骑入土谷,杀数百人。明年春,汉使骠骑将军去病将万骑出陇西过焉耆山千馀里,得胡首虏八千馀级,得休屠王祭天金人(孟康曰:“匈奴祭天处本在€阳甘泉山下,秦击其地,後徙之休屠王右地,故休屠有祭天金人象也。”师古曰:“作金人以为天神之主而祭之,即今佛像是其遗法。”)。其夏,骠骑将军复与合骑侯数万骑出陇西、北地二千里,过居延,攻祁连山,得胡首虏三万级,裨小王以下十馀人。是时,匈奴亦来入代郡、雁门,杀掠数百人。汉使博望侯及李将军广出右北平,击匈奴左贤王。围李广,广尽亡其军。其秋,单于怒昆邪王、休屠王居西方为汉所杀虏数万人,欲召诛之。昆邪、休屠王恐,谋降汉,汉使骠骑将军迎之。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降汉,凡四万馀人,号十万。於是汉巳得昆邪,则陇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关东贫民处所夺匈奴河南地新秦中以实之(新秦,解在《食货志》),而减北地以西戍卒半。明年春,匈奴入右北平、定襄各数万骑,杀掠千馀人。其明年春,汉谋以为“翕侯信为单于计,居幕北,以为汉兵不能至。乃粟马(以粟秣马),发十万骑,私负从马凡十四万匹(私负衣装者及私将马从者,皆非公家发与之限),粮重不与焉(负戴粮食者)。令大将军青、骠骑将军去病中分军,大将军出定襄,骠骑将军出代,咸约绝幕击匈奴。单于闻之,远其辎重,以精兵待於幕北,与汉大将军接战一日,会暮,大风起,汉兵纵左右翼围单于。单于自度战不能与汉兵(与犹如也),遂独与壮骑数百溃汉围西北遁走。汉兵夜追之不得,行捕斩首虏凡万九千级(且行且捕斩之),北至颜山赵信城而还。(赵信所作,因以名城)。单于之走,其兵往往与汉军相乱而随单于。单于久不与其大众相得,右谷蠡王以为单于死,乃自立为单于。真单于复得其众,右谷蠡乃去号,复其故位。骠骑之出代二千馀里,与左王接战,汉兵得胡首虏凡七万馀人,左王将皆遁走。骠骑封於狼居胥山,禅姑衍,临翰海而还。是後匈奴远遁,而幕南无王庭。汉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稍蚕食地接匈奴以北。初,汉两大将出围单于,所杀虏八九万,而汉士物故亦万数,汉马死者十馀万匹。匈奴虽病,远去,而汉马亦少,无以复往。单于用赵信计,遣使好辞请和亲。天子下其议,或言和亲,或言遂臣之。丞相长史任敞曰:“匈奴新困,宜使为外臣,朝请於边。”汉使敞使於匈奴。单于闻敞计,大怒,留之不遣。先是汉亦有所降匈奴使者,单于亦辄留汉使相当。汉方复收士马,会骠骑将军去病死,於是汉久不北击胡。数岁,伊稚斜单于立十三年死,子乌维立为单于。是岁,元鼎三年也。乌维单于立,而汉武帝始出巡狩郡县。其後汉方南诛两越,不击匈奴,匈奴亦不入边。乌维立三年,汉已灭两越,遣故太仆公孙贺将万五千骑出九原二千馀里,至浮苴井(苴,井余反),从骠骑赵破奴万馀骑出令居数千里,至匈奴河水(水名也。去令居千里,皆不见匈奴一人而还。是时,天子巡边,亲至朔方,勒兵十八万骑以见武节,而使郭吉风告单于曰:“南越王头巳县於汉北阙下。今单于即能前与汉战,天子自将兵待边;即不能,亟南面臣於汉。何但远走,亡匿於幕北寒苦无水草之地为?”单于大怒,留吉迁辱之北海上。然终不肯为寇於汉边,休养士马,习射猎,数使使好辞甘言求和亲。汉使王乌等匈奴。匈奴法,汉使不去节,不以墨黥其面,不得入穹庐。王乌北地人,习胡俗,去其节,黥面入庐。单于爱之,阳许曰:“吾遣太子入质求和亲。”汉使杨信使於匈奴。是时汉东拔貉、朝鲜以为郡,而西置酒泉郡以隔绝胡与羌通之路。又西通月氐、大夏,以翁主妻乌孙王,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国。又北益广田至玄雷为塞(玄雷,地在乌孙北。眩音县),而匈奴终不敢以为言。是岁,翕侯信死,汉用兵者以匈奴已弱,可臣从也。杨信为人刚直屈强,素非贵臣也,单于不亲。欲召入,不肯去节,乃坐穹庐外见信。信曰:“即欲和亲,以单于太子为质於汉。”单于曰:“非故约。故约汉常遣翁主,给缯絮食物有品,以和亲(品谓等差也),而匈奴亦不复扰边。今乃欲反古,令吾太子为质,无几矣(言遣太子为质,则匈奴国中所馀者无几,皆当共尽也)。匈奴俗,见汉使非中贵人,其儒生,以为欲说,折其辞辩;少年,以为欲刺,折其气。每汉兵入匈奴,匈奴辄报偿。汉留匈奴使,匈奴亦留汉使,必得当乃止。杨信既归,汉使王乌等如匈奴。匈奴复谄以甘言,欲多得汉财物,绐王乌曰:“吾欲入汉见天子,面结为兄弟。”王乌归报汉,为单于筑邸于长安。诸所言者,单于特空绐王乌,殊无意入汉。於是数使奇兵犯汉边。汉乃使郭昌及浞野侯赵破奴屯朔方以东,备胡。乌维单于立十岁死,子詹师庐立,年少,号儿单于。是岁,元封六年也。是後,单于益西北,左方兵直€中,右方兵直酒泉、敦煌。儿单于立,汉使两使,一人吊单于,一人吊右贤王,欲以乖其国。单于怒而悉留汉使。是岁,汉令因杆将军筑受降城。时单于年少好杀,国中不安。左大都尉欲杀单于,使人私告汉,以兵来即发。汉乃筑受降城,使浞野侯将二万骑出朔方。左大都尉欲发而觉,单于杀之,发兵击浞野侯。浞野侯并军没於匈奴。儿单于立三岁死,子少,匈奴乃立其季父乌维单于弟右贤王句黎湖为单于。是岁,太初三年也。句黎湖单于立,汉使光禄徐自为出五原塞数百里,远者千里,列亭至卢朐山,而使游击将军韩说、长平侯卫杭屯其旁(伉,卫青子),使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泽上。其秋,匈奴大入€中、定襄、五原、朔方,杀略数千人,败数二千石而去,行坏光禄所筑亭障。又使右贤王入酒泉、张掖,略数千人。会任文击救(任文,汉将。击救者,击匈奴而自救汉人),尽复失其所得而去。闻贰师将军破大宛,斩其王还,单于欲遮之,不敢,其冬,病死。句黎湖单于立一岁死,其弟左大都尉且侯立为单于。汉既诛大宛,威振外国,天子意欲遂困胡,乃下诏曰:“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雠,《春秋》大之。”时太初四年也。且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尽归汉使之不降者路充国等於汉。单于乃自谓“我儿子何敢望汉天子!汉天子,我丈人行。”汉遣中郎将苏武厚币赂遗单于,单于益骄,礼甚倨,非汉所望也。明年,汉使贰师将军将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於天山,得首虏万馀级。汉兵物故什六七。汉使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馀里,与单于合战,为匈奴所围,陵降匈奴。後二岁,汉使贰师将军李广利及路博德、韩说等将兵出雁门、朔方、五原。匈奴闻,悉迁其累重於余吾水北,而单于以十万众待水南,与贰师接战。贰师引去。明年,且侯单于死,立五年,长子左贤王立,为狐鹿姑单于。是岁,太始元年也。既立六年,而匈奴入上谷、五原、酒泉,杀略吏民。於是汉遣贰师将军及商邱成、莽通等将兵十四万,出五原、西河、酒泉。单于闻汉兵大出,急遣其辎重,徙赵信城北邸郅居水。左贤王驱其人民度余吾水六七百里,单于自将精兵度姑且水。又使李陵等将兵追汉军合战,虏不利,引去。贰师将出塞,匈奴使五千骑要击汉军合战,虏兵坏散,汉军乘胜逐北,至范夫人城,匈奴奔走,莫敢距。会贰师妻子坐蛊收,闻之忧惧。欲深入要功,遂北渡郅居水。单于知汉军劳倦,自将五万要遮贰师,贰师军败,降匈奴。自贰师没後,汉新失大将军士卒数万人,不复出兵。三岁,武帝崩。前此,汉兵深入穷追二十馀年,匈奴孕重堕卖,罢极苦之(孕重,怀任者也。堕,落也。卖,败也,音读。罢读作疲。极,困也。苦之,心厌苦也)。自单于以下常有欲和亲计。后三年,单于欲求和亲,会病死。初,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贤,国人乡之,母阏氏恐单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乃私使杀之。左大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肯复会单于庭。又单于病且死,谓诸贵人:“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及单于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匿单于死,诈挢单于令(挢与矫同),与贵人饮盟,更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单于。是岁,始元二年也。壶衍单于既立,风汉使者,言欲和亲。左贤王、右谷蠡王以不得立怨望,率其众欲南归汉。恐不能自致,即胁卢屠王,欲与西降乌孙,谋击匈奴。卢屠王告之,单于使人验问,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卢屠王,国人皆冤之。於是二王去居其所,未尝肯会龙城(各居其本处,不复会龙城祭)。後二年秋,匈奴入代,杀都尉。单于年少初立,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於是卫律为单于谋“穿井筑城,治楼以藏,与秦人守之(秦时人有亡入匈奴者,子孙尚号秦人)。汉兵至,无柰我何。”即穿井数百,伐材数千。或曰胡人不能守城,是遗汉粮也,卫律於是止,乃归汉使不降者苏武、马宏等。欲以通善意。时单于立三岁矣。明年,匈奴发左右部二万骑,为四队,并入边为寇。汉兵追之,斩首虏九千人,生得瓯脱王,汉无所失亡。匈奴见瓯脱王在汉,恐以为道击之,即西北远去,不敢南逐水草,发人民屯瓯脱。明年,复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北桥余吾,令可度(於余吾水上作桥),以备奔走。时匈奴兵数困,国益贫,欲和亲而恐汉不听,故不肯先言,常使左右风汉使者。然其侵盗益希,遇汉使愈厚,欲以渐致和亲,汉亦羁縻之。明年,匈奴使犁王窥边,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时汉先得降者,闻其计,天子诏边警备。後无几,右贤王、犁王四千骑(无几,言不多时也),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皆张掖县也)。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是後,匈奴不敢入张掖。其明年,匈奴三千骑入五原,杀略数千人。时汉边郡烽火候望精明,匈奴为边寇者少利,希复犯塞。其後以兵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乌孙公主上言,会昭帝崩,宣帝即位,乌孙昆弥上书,言“连为匈奴所侵削,愿发国半精兵,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哀救公主”!本始二年,汉大发关东轻锐士,遣田广明、范明友、韩增、赵充国、田顺等五将军,兵十馀万骑,出塞各二千里。乌孙西域昆弥从西方入,与五将军凡二十馀万众。匈奴闻汉兵大出,老弱奔走,驱畜产远遁,是以五将军少所得。校尉常惠与乌孙兵至右谷蠡庭,获匈奴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都尉、千长、骑将以下三万九千馀级,虏马牛羊驴赢橐驼七十馀万。汉封惠为长罗侯。然匈奴民众死伤而去者,及畜产远移死亡不可胜数。於是匈奴遂衰耗,怨乌孙。其冬,单于自将数万骑击乌孙,颇得老弱,欲还。会天大雨雪,一日深丈馀,人畜冻死,回者不能什一。於是丁令乘弱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凡三国所杀数万计,马数万匹,牛羊甚众。又重以饥死。人民死者什三,畜产什伍。匈奴大虚弱,诸国羁縻者皆瓦解,攻盗不能理。其後,汉出三千馀骑,为三道,并入匈奴,捕虏得数千人还。匈奴终不敢取当(当者,报其直),滋欲向和亲,而边境省事矣。壶衍单于立十七年死,弟左贤王立,为虚闾权渠单于。是岁,地节二年也。时匈奴不能为边寇。於是汉罢外城,以休百姓(外城,塞外诸城)。是岁匈奴饥,人民畜产死十六七。又发两屯各万骑以备汉。其明年,西域城郭共击匈奴,取车师国,得其王及人众而去。单于复以车师王昆弟兜莫为车师王,收其馀民东徙,不敢居故地。而汉益遣屯士分田车师地以实之。匈奴遣六千骑击汉之田车师者,不能下。虚闾权渠单于立九年死。是岁,神爵二年也。乃立右贤王屠耆堂为握衍朐单于。既立二岁,暴虐杀伐,国中不服。其姑夕王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犭册(虚闾权渠单于之子)为呼韩邪单于,发左地兵四五万人,西击握衍朐单于。握衍朐单于与战,兵败恚而自杀。其民众尽降呼韩邪单于。呼韩邪谋杀右贤王。右贤王乃与都隆奇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袭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兵败走。时西方呼揭王来,与唯犁当户共谗右贤王,屠耆单于杀右贤王。後知其冤,复杀唯犁当户。於是呼揭王恐,乃畔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王闻之,即自立为车犁单于。乌籍都尉亦自立为乌籍单于。凡五单于。既而车犁、乌籍为屠耆所击败,乌籍、呼揭皆去单于号,共尊辅车犁单于。屠耆击车犁。车犁败走。其明年,呼韩邪击屠耆。屠耆兵败,自杀。屠耆少子右谷蠡亡归汉,车犁东降呼韩邪。
●卷三百四十一 四裔考十八
○匈奴
呼韩邪左大将乌厉屈等见匈奴乱,率其众数万人南降汉,汉俱封为侯。时李陵子立乌籍都尉为单于,呼韩邪捕斩之,复都单于庭,然众裁数万人。屠耆单于从弟休旬王将所主五六百骑,击杀左大且渠,并其兵,至右地,自立为闰振单于,在西边。其後,呼韩邪单于兄左贤王呼屠吾斯亦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东边。其後二年,闰振单于率其众东击郅支单于。郅支单于与战,杀之,并其兵,遂进攻呼韩邪。呼韩邪破,其兵走,郅支都单于庭。呼韩邪之败也,左伊秩訾王为呼韩邪计,劝令称臣入朝事汉,从汉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韩邪问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之俗,本上气力而下服役(以服役於人为下),以马上战斗为国,故有威名於百蛮。战死,壮士所有也。今兄弟争斗,不在兄则在弟,虽死子孙犹有威名,汉虽强犹不能兼并匈奴,奈何乱先古之制,臣事於汉,卑辱先单于,为诸国所笑!虽如是而安,何以复长百蛮!”左伊秩訾曰:“不然,强弱有时,今汉方盛,乌孙城郭诸国皆为臣妾。自且侯单于以来,匈奴日削,不能取复,虽屈强於此,未尝一日安也。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计何以过此!”诸大人相难久之。呼韩邪从其计,引众南近塞,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郅支单于亦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是岁,甘露元年也。明年,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款,叩也),愿朝三年正月(会正旦之朝贺也)。汉遣车骑都尉韩昌迎,发过所七郡郡二千骑,为陈道上(所过之郡,每为发兵陈列於道,以为宠卫也)。单于正月朝天子於甘泉宫,汉宠以殊礼,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赐以冠带衣裳,黄金玺绶(,古戾字。戾,草名也。以戾染绶,以诸侯王之制也),玉具剑(标首钅覃卫尽用玉为之也。钅覃,剑口旁横出者,卫,剑鼻也),佩刀,弓一张,矢四发(发,十二矢),戟十(戟,有衣之戟也。音启),安车一乘,鞍勒一具,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袭(一称为一袭,犹今人言一副衣服也),锦绣绮杂帛八千疋,絮六千斤。礼毕,使使者道单于先行,宿长平(长平,泾水上坂也)。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诏单于毋谒(不令拜也),其左右当户之群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王侯数万,咸迎於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留月馀,遣归国。单于自请愿留居光禄塞下(徐自为所筑者也),有急保汉受降城。汉遣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将骑万六千,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诏忠等留卫单于,助诛不服,又转边米Я,前後三万四千斛,给赡其食。是岁,郅支单于亦遣使奉献,汉遇之甚厚。明年,两单于俱遣使朝贡献,汉待呼韩邪使有加。明年,呼韩邪单于复入朝,礼赐如初,加衣百一十袭,锦帛九千疋,絮八千斤。以有屯兵,故不复发骑为送。始郅支单于以呼韩邪降汉,兵弱不能复自还,即引其众西,欲攻定右地。因北击乌揭,西破坚昆,北降丁零,并三国。数遣兵击乌孙,胜之。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南去车师五千里,郅支留都之。元帝初即位,呼韩邪单于复上书,言民众困乏。汉诏€中,五原郡转二万斛给之。郅支单于自以道远,又怨汉拥护呼韩邪,遣使上书求侍子。汉遣谷吉送之,郅支潜杀吉。其後呼韩邪归北庭,人众稍稍归之,国中遂定。郅支既杀汉使者,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恐见袭击。会康居数为乌孙所困,欲倚匈奴合兵取乌孙,乃遣兵迎郅支。乃结兵西诣康居。其後都护甘延寿与陈汤发兵即康居,诛斩郅支。郅支既诛,呼韩邪且喜且惧,上书言“愿谒见天子,以郅支在西方,恐其与乌孙偕来击臣,故未得。今郅支已伏诛,愿入朝见。”竟宁元年,复入朝,礼赐倍於黄龙时。单于自言愿婿汉氏以自亲。元帝以後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赐单于。单于喜,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保,守也。自请保守之,令无寇盗),传之无穷,请罢边备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令下有司议,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上问状,应曰:“周秦以来,匈奴暴桀,寇侵边境。汉兴,尤被其害。臣闻北边塞至辽东,外有阴山,东西千馀里,草木茂盛,多禽兽,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寇,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师征伐,斥夺此地,攘之於幕北。建塞徼,起亭隧(隧谓深开小道而行,避敌钞寇也),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後边境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来寇,少所蔽隐,从塞以南,径深山谷,往来差难。边长老言匈奴失阴山之後,过之未尝不哭也。如罢边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圣德广被,天覆匈奴,匈奴得蒙全活,稽首来臣。夫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强则骄逆,天性然也。前以罢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二也。中国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愚民犹尚犯禁,又况单于,能必其不犯约哉!三也。自中国尚建关梁以制诸侯,所以绝臣下之觊俞也。设塞徼,置屯戍,非独为匈奴而已,亦为诸属国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旧逃亡,四也。近西羌保塞,与汉人交通,吏民贪利,侵盗其畜产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绝。今罢乘塞,则生易分争之渐,五也(乘塞,登而守之也)。往者从军多没不还者,子孙贫困,一旦亡出,从其亲戚,六也。又边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日‘闻匈奴中乐,无奈候望急何!’然时有亡出塞者,七也。盗贼桀黠,群辈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则不可制,八也。起塞以来百有馀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谷水门,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费久远,不可胜计。臣恐议者不深虑其终始,欲以一切省繇戍,十年之外,百年之内,卒有他变,障塞破坏,亭隧绝灭,当更发屯缮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复,九也。如罢戍卒,省候望,单于自以保塞守御,必称德汉(於汉自称恩德也),请求无已。小失其意,则不可测。开夷狄之隙,亏中国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蛮之长策也。”对奏,天子有诏:“勿议罢边塞事。”呼韩邪立二十八年,建始二年死。子雕陶莫皋立,为复株若单于(匈奴谓孝曰“若”,自呼韩邪後,见汉谥帝为“孝”,慕之,故皆为“若”)。遣子右致卢儿王醯谐屠奴侯入侍,河平元年,单于遣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献朝正月。明年,单于上书愿朝。河平四年正月,遂入朝,加赐多於竟宁时。复株单于立十年,鸿嘉元年死。弟且糜胥立,为搜谐若单于。遣子左祝都韩王句留斯侯入侍,搜谐单于立八岁,元延元年,为朝二年发行,未入塞,病死。弟且莫车立,为车牙若单于。遣子右於涂仇拈王乌夷当入侍。车牙单于立四年,绥和元年死。弟囊智牙斯立,为乌珠留若单于。遣子右股奴王乌牙斯入侍。哀帝建平四年,上书愿朝五年。时哀帝被疾,或言匈奴从上游来厌人(游,流也。河水从西北来,故曰上游,亦总谓地名耳,不必系於河水),自黄龙、竟宁时,单于朝中国辄有大故(谓国之大丧)。上由是难之,以问公卿,亦以为虚费府帑,可且勿许。黄门郎扬雄上书谏曰:“臣闻《六经》之治,贵於未乱;兵家之胜,贵於未战(已乱而後治,战斗而後捷,则不足贵)。二者皆微(微谓精妙),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臣愚以为汉与匈奴,从此隙矣。夫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请引秦以明之:以始皇之强,蒙恬之威,带甲四十馀万,然不敢窥西河,乃筑长城以界之。会汉初兴,以高祖之威灵,三十万众困於平城,士或七日不食。时奇谲之士石画之臣(石言坚固如石)甚众,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莫得而言,谓自免之计,其事鬼恶,故不得)。又高皇后尝忿匈奴,群臣廷议。於是大臣权书遣之(以权道为书,顺辞以答),然後匈奴之结解,中国之忧艾。至孝文时,匈奴侵暴,北边候骑至雍甘泉,京帅大骇,发三将军屯细柳、棘门、霸上以备之,数月乃罢。暨孝武即位,设马邑之权,欲诱匈奴,使韩安国将三十万众徼击,匈奴觉之而去,徒费财劳师,一虏不可见,况单于之面乎!其後乃大兴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後十馀年。追奔逐北。自是之後,匈奴震怖,益求和亲,然而未肯称臣也。且夫前世岂乐倾无量之费,役无罪之人,快心於狼望之北哉?以为不壹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以忍百万之师摧饿虎之喙,运府库之财填卢山之壑而不悔也(卢山,匈奴中山名)。至太始之初,匈奴欲掠乌孙,侵公主,乃发五将之师二十万骑征之。故北狄不服,中国未得高枕安寝也。至元康、神爵之,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呼韩邪携国归化,扶伏称臣,然尚羁縻之,计不颛制(专制谓以为臣妾也)。自此之後,欲朝者不拒,不欲者不强,何者?外国天性忿鸷,形容魁健,负力怙气,难化以善,易隶以恶(隶谓附属,恶谓威也),其强难诎,其和难得。故未服之时,劳师远攻,倾国殚货,伏尸流血,破坚拔敌,如彼之难也;既服之後,慰荐抚循,交接赂遗,威仪俯仰,如此之备也。往时常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垒,探姑缯之壁(姑缯,西南夷种也,在蜀徼外),籍汤姐之场(羌属也。籍,蹈也。姐音紫),艾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二时之劳,固己犁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彻席卷,後无馀灾。唯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悬矣,前世重之滋甚,未易可轻也。今单于归义,怀款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於前,此乃上世之遗策,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已者也。奈何拒以来厌之辞,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负前言,捐往辞(言单于因捐往昔和好之辞以怨汉也),归怨於汉,因以自绝,终无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谕之不能,焉得不为之大忧乎!夫明者视於无形,聪者听於无声,诚先於未然,即蒙恬、樊哙不复施,棘门、细柳不复备,马邑之策安所设,卫、霍之功何得用,五将之威安所震?不然,壹有隙之後,虽智者劳心於内,辩者毂击於外,犹不若未然之时也。且往者图西域,制车师,置城郭都护三十六国,费岁以大万计者,岂为康居、乌孙能逾白龙堆而寇西边哉(龙堆形如土龙身,无头有尾,高大者二三丈,卑者丈馀,皆东北向,相似也,在西域)?乃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家不安也。“书奏,天子悟而许之。加赐锦绣缯布各各有差,他如河平时。平帝时,西域车师後王句姑、去胡来王唐兜(为其去胡而来降汉,故以为王号)。皆怨恨都护校尉,将妻子亡降匈奴,单于受之。遣使上书言状。诏遣使告单于曰:“西域内属,不当得受。”单于曰:“孝宣、孝元皇帝哀怜,为作约У,自长城以南天子有之,长城以北单于有之。有犯塞者,辄以状闻;有降者,不得受。臣知父呼韩邪单于蒙无量之恩,死遗言曰:‘有从中国来降者,勿受,辄送塞,以报天子厚恩。’此外国也,得受之。”使者曰:“匈奴骨肉相攻,国几绝,蒙中国大恩,危亡复续,妻子完安,累世相继,宜有以报厚恩。”单于叩头谢罪,执二虏还付使者。诏使中郎将王萌待西域恶都奴界上逆受(恶都奴,西域之谷名。逆受,迎而受之)。单于遣使送到国,因请其罪。使者以闻,有诏不听(不免其罪),会西域诸国王斩以示之。乃造设四条:中国人亡入匈奴者,乌孙亡降匈奴者,西域诸国佩中国印绶降匈奴者,乌桓降匈奴者,皆不得受。遣中郎将王骏、王昌、副校尉甄阜、王寻使匈奴,班四条与函封(与玺书同一函而封之),付单于令奉行,因收故宣帝所为约束封函还。时王莽奏令中国不得有二名,因使使者以风单于,宜上书慕化,为一名,汉必加厚赏。单于从之,上书言:“幸得备藩臣,窃乐太平圣制,臣故名囊知牙斯,今请更名曰知。”莽大说,白太后,遣使者答谕,厚赏赐焉。王莽篡位,遣五威将王骏等多赍金帛,重遗单于,谕晓以受命代汉,因易单于故印。故印文曰“匈奴单于玺”,莽更曰“新匈奴单于章”。单于以去“玺”加“新”,与臣下无异,愿得故印。骏椎碎之,单于无可奈何,又多得遗赂,乃遣使奉马牛入谢。单于始求税乌桓,莽不许(汉既颁四条,匈奴以故事责乌桓税,乌桓曰:“奉天子诏条,不当予。”匈奴怒,发兵攻乌桓,虏其人),因寇掠其人民,重以印文改易,衅由是生,故怨恨。明年,西域车师後王须置离谋降匈奴,都护桓钦诛斩之。置离兄狐兰支将二千馀人,驱畜产,举国亡降匈奴,单于受之。桓钦上书言匈奴寇击诸国。莽大怒,分匈奴为十五单于,遣中郎将蔺苞将兵万骑,多赍珍宝至€中塞下,招诱呼韩邪诸子,欲以次拜之。单于闻之,怒曰:“先单于受汉宣帝恩,不可有负也。今天子非宣帝子孙,何以得立?”是後匈奴历告左右部都尉,诸边王,入塞寇盗杀掠,不可胜数,缘边虚耗。莽新即位,怙府库之富欲立威,乃拜十二部将率,发郡国勇士,武库精兵,各有所屯守,转委输於边。议满三十万众,赍三百曰粮,同时十道并出,穷追匈奴,因分其地,立呼韩邪十五子。莽将严尤谏曰:“臣闻匈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後世三家周、秦、汉征之,然皆未得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当周宣王时,犭佥狁内侵,至於泾阳,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蚊虻之螫,驱之而已。故天下称明,是为中策。汉武帝选将练兵,赍轻粮,深入远戍,虽有克获之功,胡辄报之,兵连祸结三十馀年,中国罢耗,匈奴亦创艾,而天下称武,是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民力,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处於负海,疆境既完,中国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今天下遭阳九之厄,比年饥馑,西北边尤甚。发三十万众,具三百日粮,束援海岱,南取江淮,然後乃备。计其道里,一年尚未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师老械敝,势不可用,此一难也。边既空虚,不能奉军粮,内调郡国,不相及属,此二难也。计一人三百日粮,用Я十八斛,非牛力不能胜;牛又当自赍食,加二十斛,重矣。胡地沙卤,多乏水草,以往事揆之,军出未满百日,牛必物故且尽,馀粮尚多,人不能负,此三难也。胡地秋冬甚寒,春夏甚风,多赍镬薪炭,重不可胜(镬,釜之大口者,音富)。冫食Я饮水,以历四时,师有疾疫之忧,是故前世伐胡,不过百日,非不欲久,势力不能,此四难也。辎重自随,则轻锐者少,不得疾行,虏徐遁逃,势不能及,幸而逢虏,又累辎重,如遇险阻,御尾相随(御尾,马御尾也。言前後单行,不得并驱),虏要遮前後,危殆不测,此五难也。今既发兵,宜纵先至者,令臣尤等深入霆击,且以创艾胡虏。”(诸率见到之兵,且以击虏)。莽不听,於是天下骚动。初,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及莽挠乱匈奴,与之构难,边民死亡系获,又十二部兵久屯而不出,吏士罢弊,数年之,北边虚空,野有暴骨矣。天凤初,乌累若单于(呼韩邪之子,乌珠留单于之弟,名咸)又请和边,遣人造塞,告塞吏曰欲见和亲侯王歙(歙,昭君兄子)。莽遣歙弟飒使匈奴,贺单于初立,赐黄金被缯帛。罢将率屯兵,但置游击都尉。单于贪莽赂遗,故外不失汉故事,然内利寇掠。莽复遣歙与五威将王咸等多遗单于金宝,因谕说改其号,号匈奴曰“恭奴”,单于曰“善于”,赐印绶。单于贪莽金币,故曲听之,然寇盗如故。莽怒,又更名曰“降奴”、“服于”。单于咸立五岁,天凤五年死,弟左贤王舆立,为呼都而尸道皋若单于。既立,贪利赏赐,遣使奉献至长安。莽拜云,当为须卜单于,欲出大兵以辅立之。匈奴愈怒,并入北边。北边由是坏败。汉兵既诛莽。更始二年,汉遣陈遵等使匈奴,授单于汉旧制玺绶,王侯以下印绶。单于舆骄,谓遵等曰:“匈奴本与汉为兄弟,匈奴中乱,孝宣皇帝辅立呼韩邪单于,故称臣以尊汉。今汉亦大乱,为王莽所篡,匈奴亦出兵攻莽,空其边境,令天下骚乱思汉,莽卒以败而汉复兴,亦我力也,当复尊我。”其明年夏,还。会赤眉入长安,更始败。南匈奴醯落尸逐单于比者,呼韩邪之孙鸟珠留若之子也。自呼韩邪後,诸子以次立,至比季父孝单于舆时,以比为右日逐王,部领南边及乌桓。建武初,彭宠反叛於渔阳,单于与共连兵,因复权立卢芳,共侵北边。六年,始遣使通匈奴,赂遗金帛,以修旧好。匈奴亦遣使来献,而单于骄倨,自比冒顿。光武方内平诸夏,未遑外事,而匈奴数与卢芳共侵北边。九年,遣吴汉等击之,经岁无功,而匈奴转盛,钞暴日增。十三年,遂寇河东,州郡不能禁止。於是渐徙幽、并边人於常山关、居庸山以东(汉常山关居代郡,今安边、马邑郡即汉代郡。汉居庸关在今妫川郡怀戎县),匈奴左部遂复转居塞内。朝廷患之,增缘边兵郡数千人,大筑亭障,修烽火。匈奴入寇尤深。二十年,遂至上党(今上党、乐平、高平、阳城郡地)、扶风(今扶风、阳、新平)、天水。二十一年,复寇上谷、中山(今博陵郡)杀掠甚众,北边无复宁岁。二十二年,比从父弟蒲奴立为单于。而匈奴中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大半。单于畏汉乘其敝,乃遣使求和亲。而比密遣汉人郭衡奉匈奴地图诣河西太守(今银川、新秦、昌化、西河之西境地),求内附。二十四年,八部大人具议立比为呼韩邪单于,以其大父尝依汉得安,故欲袭其号。於是款五原塞(今九原郡),愿永为蕃蔽,御北虏。光武用五官中郎将耿国议,乃许之(《东观记》曰:“十二月癸丑,匈奴始分为南北单于。”)。二十五年春,遣弟左贤王莫将兵击北单于,败之。北单于震怖,地千里。南单于复遣使诣阙,奉蕃称臣,献国珍宝,求使者监护,愿遣侍子,修旧约(北单于蒲奴也,二十一年袭位。南单于比也,二十四年,八部大人所立。自此匈奴分为二)。二十六年,遣中郎将段郴等使南单于,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单于延使者。使者曰:“单于当拜伏受诏。”单于顾望有顷,乃拜伏称臣。令译晓使者曰:“单于新立,诚惭左右,愿使者众中无相屈折也。”郴等反命,诏听南单于入居€中。遣使上书,献骆驼、文马。夏,南单于所获北虏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万馀人畔归,北庭三百里,共立左贤王为单于。月馀,更相攻击,五骨都侯皆死,左贤王遂自杀,诸骨都侯子各拥兵自守。秋,南单于遣子人侍,奉奏诣阙。诏赐单于冠带、衣裳、玺绶、车舆马、金帛、乐器、甲兵、饮食什器。又转河东米Я、牛羊以赡给之。令中郎将置安集掾史将弛刑五十人,持兵弩随单于所处,参辞讼,察动静。单于岁决遣奉奏,送侍子入朝,中郎将从事一人将领诣阙。汉遣谒者送前侍子还单于庭,交会道路。元正朝贺,拜祠陵庙毕,汉乃遣单于使,令谒者将送,赐金帛,大官御食,单于子及左右贤王、谷蠡王、骨都侯有功善者,缯采合万疋。岁以为常。匈奴俗,岁有三龙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南单于既内附,兼祠汉帝,因会诸部,议国事,走马及骆驼为乐。其大臣贵者左贤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贤王,次右谷蠡王,谓之四角;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温禺王,次左右渐将王,是为六角;皆单于子弟,次第当为单于者也。异姓大臣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其馀日逐、且渠、当户诸官号,各以权力优劣、部众多少为高下次第焉。单于姓虚连题(《前书》曰:“单于姓挛氏,其国称之曰‘撑犁孤屠’。匈奴谓天为撑犁,子为孤屠。”与此不同)异姓有呼衍氏、须卜氏、邱林氏、兰氏四姓,为国中名族,常与单于婚姻。呼衍氏为左,兰氏、须卜氏为右,主断决听讼,当决轻重,口白单于,无文书簿领焉。冬,前畔五骨都侯子复将其众三千人归南部,北单于使骑追击,悉获其众。南单于遣兵拒之,逆战不利。於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中郎将段郴及副校尉王郁留西河拥护之,为设官府、从事、掾史。令西河长史岁将骑二千,弛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护单于,冬屯夏罢。自後以为常,及悉复缘边八郡。南单于既居西河,亦置诸部王,助为戍。使韩氏骨都侯屯北地,右贤王屯朔方,当于骨都侯屯五原,呼衍骨都侯屯€中,郎氏骨都侯屯定襄,左南将军屯雁门,栗籍骨都侯屯代郡,皆领部众为郡县侦罗耳目(犹探候也)。北单于皇恐,颇还所略汉人,以示善意。钞兵每到南部下,还过亭候,辄谢曰:“自击亡虏日逐耳,非敢犯汉人也。”二十七年,北单于遂遣使诣武威求和亲,天子召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北虏惧於北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贰心,北虏降者且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二十八年,北匈奴复遣使诣阙,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与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奏曰:“臣闻孝宣皇帝敕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遗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绝北,羁縻之义,礼无不答。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明加晓告以前世呼韩邪、郅支行事(呼韩邪称臣受赏,郅支背德被诛,以此二者行事晓告之)。报答之辞,令必有。”帝悉纳从之。臧宫、马武上书言:“匈奴民畜疫死,早蝗赤地,疲困之力,不能当中国一郡。宜临塞厚悬赏购,喻告高句丽、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数年。”不从。三十一年,北匈奴复遣使如前,乃玺书报答,赐以采缯,不遣使者。南单于比立九年卒,弟左贤王莫立,遣使吊祭慰赐,後以为常。莫立一年卒,弟汗立二年卒,比之子立。五年冬,北匈奴六七千骑入五原塞,遂寇€中至原阳,南单于击之。立四年卒,莫子苏立数月卒,弟长立。时北匈奴犹盛,数寇边,朝廷以为忧。会北单于欲合市,遣使求和亲,显宗许之。八年,遣使报命,而南部须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虏交使,怀嫌怨欲畔,密因北使,令遣兵迎之。汉使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由是始置度辽营,使中郎将吴棠等将营士屯五原曼柏、美稷。其年秋,北虏果遣二千骑候望朔方,作为革船,欲度迎南部畔者,以汉有备,乃引去。复数寇钞边郡,焚烧城邑,杀略甚众,河西城门昼闭。帝患之。十六年,乃大发缘边兵,遣诸将四道出塞,北征匈奴。南单于亦遣左贤王信从军。虏闻汉兵来,悉度漠去。其年,北匈奴入€中,遂至渔阳,太守廉范击之。诏遣三郡兵追之,无所得。建初元年,南部苦蝗,大饥,肃宗命禀给其贫人。八年,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二万八千人、马二万匹、牛羊十馀万,款五原塞降。元和元年,武威太守孟€上言北单于复愿与吏人合市,诏书听€遣驿使迎呼慰纳之。北单于乃遣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驱牛马万馀头来与汉贾客交易,诸王大人或前至,所在郡县为设官邸,赏赐待遇之。南单于闻,乃遣轻骑出上郡,遮略生口,钞掠牛马,驱还入塞。二年正月,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凡七十三辈。时北虏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後,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单于长立二十三年薨,单于之子宣立。伊屠于闾单于宣,元和二年立。其岁,匈奴遣兵千馀人猎至涿邪山,卒与北虏温禺犊王遇,因战,获其首级而还。冬,孟€上书言:“北虏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钞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肃宗从太仆袁安议,许之。章和元年,鲜卑击北匈奴,大破之,北庭大乱,屈兰等五十八部,口二十万,胜兵八千人诣€中、五原、朔方、北地降。单于宣卒,长之弟何立。时北虏大乱,加以饥蝗,降者前後而至。南单于将并北庭,会肃宗崩,窦太后临朝。单于上言:“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又新降右须日逐鲜堂轻从虏庭来诣臣,言北虏诸部多欲内顾,但耻自发。若出兵奋击,必有乡应。臣伏念先父归汉以来,蒙被覆载,大兵拥护,积四十年。臣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四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惭无报效之地。愿发国中及诸部故胡新降精兵,出朔方、居延同会虏地。又恐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乞遣执金吾耿秉等将兵并力而北,冀因圣威,一举兵定。”太后以示耿秉,秉请从之。永元元年,以秉及窦宪等率骑八千,与度辽兵及南单于众三万骑,出朔方击北虏,大破之。北单于奔走,首虏二十馀万人。二年,南单于复上求灭北庭,引兵与汉兵两道袭之。北单于遁走,获阏氏及男女虏口而还。是时南部连克获降纳,党众最盛,领户三万四千,口二十三万七千三百,胜兵五万一百七十。三年,北单于复为右校耿夔所破,逃亡。其弟於除自立为单于,遣使款塞。大将军窦宪奏请立於除为北单于,司徒袁安等以为“光武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降众。今若复立於除,是失信於南单于,百蛮不敢复保誓矣。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馀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馀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朝廷不从,乃遣耿夔即授玺绶、剑具、羽盖,使中郎将任尚持节护卫屯伊吾,如南单于故事。方欲辅归北庭,会窦宪诛。五年,於除自畔还北,讨斩之破灭其众单于屯屠何立六年卒,宣弟安国立。安国立一年,为其下所杀,之子师子立。新降胡袭师子,击破之。於是新降胡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馀万人皆反畔,胁立前单于子日逐王逢侯为单于,杀略吏人,燔烧亭帐,将车重向朔方,欲度漠北。於是遣行车骑将军邓鸿等合四万人讨之。击逢侯於满夷谷,大破之。逢侯率众出塞,汉兵不能追。师子立四年卒,单于长之子檀立。南单于比岁击逢侯,多所虏获,逢侯转困迫。十六年,北单于遣使诣阙贡献,愿和亲,修呼韩邪故约。和帝以其旧礼不备,未许之,而厚加赏赐。元兴元年,重遣使诣敦煌贡献,辞以国贫未能备礼,愿请大使,当遣子入侍(天子降大使至国,即遣侍子随大使入侍)。时邓太后临朝,亦不答其使,但加赐而已。永初元年夏,汉人韩琮随南单于入朝,既还,说南单于云:“关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起兵反畔。及遣行车骑将军何熙、庞雄等击之。单于见骑军并进,大恐怖,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帽徒跣,对庞雄等拜陈,道死罪。诏赦之,待遇如初,乃还所钞汉民及羌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万馀人。元初四年,逢侯为鲜卑所破,部众分散,皆归北虏。五年春,逢侯将百馀骑亡还,诣朔方塞降,诏许之於颍川郡。檀立二十七年卒,弟拔立。先是朔方以西障塞多不修复,鲜卑因此数寇南部,杀渐将王(匈奴有右左渐将王)。单于忧恐,上言求复障塞,顺帝从之。乃遣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增置沿边诸郡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拔立四年卒,弟休利立。永和五年夏,南匈奴左部句龙王吾斯、车纽等背叛,寇西河,杀朔方、代郡长史。发沿边兵讨破之。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单于不预谋,乃脱帽谢罪,既而恐惧自杀。句龙吾斯等立句龙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戎及诸胡等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杀上郡都尉,遂寇掠并、凉、幽、冀四州。冬,遣中郎将张耽等击破之,斩首三千级,获生口甚众。呼兰若尸逐就单于兜楼储先在京师,汉安二年立之。天子临轩,大鸿胪持节拜授玺绶,引上殿。赐车盖、刀剑、什物,给采布二千疋。遣行中郎将持节护送单于归南庭。建康元年中郎将马募刺杀句龙吾斯,送首洛阳。进击馀党,皆平之。兜楼储立五年薨,居车儿立。永寿元年,匈奴左台等畔,寇钞美稷,张奂击降之。延熹元年,南单于诸部并叛,遂与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张奂讨之,诸部悉降。奂以单于不能统理国事,乃拘之,上立左谷蠡王。桓帝以居车儿一心向化,无罪,乃遣还庭。居车儿立二十五年卒,子某立,史失其名。熹平六年卒,子呼徵立。光和二年,中郎将张修与单于不相能,修擅斩之,更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修以不先请而擅诛,槛车徵诣廷尉抵罪。中平五年,匈奴右部醯落十馀万人反,攻杀单于。子右贤王於扶罗立(於扶罗即刘渊之祖),而国人杀其父者遂畔,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於扶罗诣阙自讼。会帝崩,天下大乱,单于将数百骑与白波贼合兵寇河内诸郡(今河内、邺、汲等郡)。时民皆保聚,钞掠无利,而兵遂挫伤。欲归,国人不受,乃止河东。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一年而死,南庭遂虚其位,以老王行事。献帝兴平二年,单于於扶罗死,其弟呼厨泉立为单于。以兄被逐,不得归国,数为鲜卑所钞。帝自长安东归,右贤王去卑与白波贼帅韩暹等侍卫天子,拒击李氵、郭。及帝还洛阳,又从迁许,然後归国。建安二十一年,单于来朝,魏武因留於邺,而遣去卑监其国焉。以其既在内地,人众猥多,惧必为寇,始分其众为五部,立其中贵者为帅,选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未几复改帅为都尉。其左部居於太原故慈氏县(今西河郡隰城县),右部居祁县,中部居太陵县(今文水),多者一万落,少犹四五千落。晋武初,塞外匈奴大水,寒泥、黑难等二万馀落归化,帝复纳之,使居河西故宜阳城下。後复与晋人杂居,由是平阳、西河、太原、新兴(今定襄、€中郡)、上党、乐平诸郡,靡不有焉。太始七年,单于刘猛背叛,帝遣娄侯何桢讨平之。其後稍因忿恨,渐为边患。侍御史西河郭钦上疏曰:“戎狄强犷,历古为患。魏初人寡,西北诸郡,皆为戎居。今虽服从,若後有风尘之惊,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至孟津,北地(今彭原郡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狄庭矣。宜及吴平之威,谋臣猛将之略,出北地、西河、安定,复上郡,实冯翊,於平阳以北诸县,募取死罪,徙三河、三魏见士四万家以充之。裔不乱华,渐徙平阳、弘农、魏郡、京兆、上党杂胡,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万世之长策也。”帝不纳。太康五年,复有匈奴胡大阿厚率其部落三万人归化。七年,又有匈奴胡都太傅及萎莎胡等各率种类大小凡十万馀口,明年,匈奴都督大豆得一育鞫等,复率其种落大小万一千五百口并来降,帝并抚纳之(按《晋史》云:“北狄以部落为类,其入居塞者,有屠各种、鲜支种、寇头种、焉谭种、赤勒种、捍种、赤沙种、郁な种、荽莎种、香童种、勃蔑种、羌渠种、贺赖种、跋大楼种、雍屈种、真挂种、力羯种,皆有部落,不相杂错。屠各最豪贵,故得为单于,统领诸种。其官号有左右贤王、左右奕蠡王、左右於陆王、左右渐尚王、左右朔方王、左右独鹿王、左右显禄王、左右安乐王,凡十六等,王皆用单于亲子弟也。其左贤王最贵,惟太子得居之。其四姓,有呼延氏、卜氏、兰氏、乔氏,而呼延氏最贵,又有左日逐,出为辅相。卜氏则有左右沮渠,兰氏则有左右当户,乔氏则有左右都侯,又有车阳、沮渠、馀地诸杂号,犹中国百官也。其国人有綦毋氏、勒氏,皆勇健,好反叛。,呼丁反)。惠帝元康末,魏武所分左部都尉,左贤王刘元海(汉初,高帝以宫女妻冒顿,约为兄弟,故其子孙冒姓刘氏),为首叛乱,窃大号,据神器。自是戎狄迭有中夏矣(元海父豹,即单于罗之子,左贤王也)。
范晔论曰:“自汉兴,匈奴强炽为患,穷力殚财,寇虽颇折,而汉之疲耗略相当矣。宣帝值虏庭分争,呼韩邪来臣,乃权纳怀柔,因为边备(单于保塞称蕃,故曰边卫),罢关徼之警,息兵民之劳,六十馀年矣。後王莽陵篡,扰动戎夷,续以更始之乱,方忧幅裂。自是匈奴得志,内暴滋深。光武以用事诸华,未遑沙塞之外,因徙幽、并之民,增屯戍之卒而已。其後匈奴争立,日逐来奔,愿修呼韩之好,以御北狄之冲,奉藩称臣,永为御。天子乃诏有司开北鄙,择肥美之地,量水草以处之。於是匈奴分破,始有南北二庭焉。後仇衅既深,互伺便隙,至於陷溃创伤者,靡岁咸宁,而汉之塞地晏然矣。後亦颇为出师,令窦宪、耿夔之徒,前後掩其窟穴,蹑北追奔三千馀里,单于震慑,遁走於乌孙之地,而漠北空矣。若因其时势,及其虚旷,还南虏於阴山,归河西於内地,上申光武权宜之略,下防戎羯乱华之变,使耿国之算不谬於当世,袁安之议见从於後王,平易正直,若此其弘也。而窦宪务三捷之效,忽轻世之规,狼戾不端,专行威惠。遂复更立北虏,返其故庭,并恩两护,以私己福,弃蔑天公,坐树大鲠。永言前载,何愤恨之深乎!自後经纶失方,叛服不一,其为毒,胡可殚言!降及後世,玩为常俗,终於吞噬神乡,邱墟帝宅(谓刘元海及托跋氏并都中国)。呜呼!千里之差,兴自毫端,失得之源,百世不磨矣(既勒燕然之後,若复南虏於漠北,引侍子於京师,混并匈奴之区,使得专为一部,则荒服无忿争之迹,边境息征伐之勤。此之不行,遂为巨蠹。自单于比入居西河美稷之後,种类繁昌,难以驱逼。魏武虽分其众为五部,然大率皆居平阳。暨乎左贤王豹之子刘渊假称大号,纵盗中原,吞噬神乡,邱墟帝宅。遂至二帝沉没虏庭,诚可痛心也)。”
○刘渊
刘渊,新兴匈奴人,冒顿之後。初,汉高祖以宗女为公主,妻冒顿,约为兄弟,故其子孙遂冒姓刘氏。建武初,日逐王比自立为南单于,入居西河美稷,今离石左国城即单于所徙庭也。中平中,单于羌渠为国人所杀,其子於扶罗以其众留汉,自立为单于。属董卓之乱,寇掠太原,河东,屯於河内。於扶罗死,弟呼厨泉立,以於扶罗子豹为左贤王,即渊之父也。魏武分其众为五部,以豹为左部帅,其馀部帅,皆以刘氏为之。太康中改置都尉,左部居太原兹氏,右部居祁,南部居蒲子,北部居新兴,中部居太陵。刘氏分五部,然皆家於晋阳汾涧之滨。豹生渊,渊幼而英惠,居母丧尽孝,好学,经史诸子无不综览。武艺复精绝。咸熙中,为任子在洛阳,会豹卒,以渊代为左部帅。太康末,拜北部都尉。明法禁,轻财好施,推诚接物,五部隽杰无不至者。後为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惠帝失驭,寇盗蜂起,渊从祖北部都尉刘宣等窃议曰:“昔我先人与汉约为兄弟,忧泰同之。自汉亡以来,魏晋代兴,我单于虽有虚号,无复尺土之业,自诸王侯,降同编户。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兴邦复业,此其时矣。”於是密推渊为大单于。渊至右国城,宣等上大单于之号,二旬之,众已五万,都於离石。永兴元年,渊乃僭即汉王位,尊刘禅为孝怀皇帝,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进据河东,攻寇蒲阪、平阳,皆陷之。遂入都蒲子。永嘉二年,僭称皇帝,迁都平阳。寇洛阳,王师属败。渊以永嘉四年死,在位六年,子和立,其弟聪杀之而自立。遂陷洛阳,继陷长安,二帝蒙尘。聪以太兴元年死,在位九年,子粲嗣,为靳准所杀,曜讨准杀之,僭立,改国号赵。曜在位十年,石勒伐之,兵败见执,为勒所杀。自渊至曜凡三世,二十七年而亡。
○石勒
石勒字世龙,初名<背勹>(音背),上党武乡羯人也。其先匈奴别部羌渠之胄。祖耶弈于,父周曷朱,并为部落小帅。勒壮健有胆力,雄武好骑射。曷朱性凶粗,不为群胡所附,每使勒代己督摄,部胡爱信之。大安中,并州饥乱,勒与群胡俱为人所掠卖,勒遭卖与茌平人师权为奴。後遂为群盗。阳平人公师藩起兵赵、魏,自称将军。勒与汲桑率数百骑赴之。藩拜勒为前队督。藩既诛,桑自号成都王,以勒为前驱,屡有战功,署为扫虏将军,封侯。後兵败,收馀众奔刘渊。渊以为辅汉将军、平晋王。後以功加督山东诸军征讨事。渊死,事聪。聪死,刘曜立,勒叛曜,伐而灭之。僭即赵王位。以咸和七年死,在位十五年,子弘嗣。勒弟虎废而杀之自立。虎立十五年死,子世立,其兄遵废之而自立。冉闵复废遵而立鉴,鉴谋讨闵不克,为闵所杀,尽诛石氏。勒至鉴凡五传,二十三年而亡。
○沮渠
沮渠蒙逊,临松卢水胡人。其先世为匈奴左沮渠,遂以官为氏。蒙逊博涉经史,晓天文,雄杰有英略。梁熙、吕光皆惮之,故常游宴自晦。会其兄罗仇等为光所杀,乃屯据金山,推光建康太守段业为使持节、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业以蒙逊为张掖太守,攻西郡,取之。晋昌、敦煌俱降,业称凉王,蒙逊後袭业杀之。取其地,自为凉州牧、张掖公,伐秃檀,败之。取姑臧,称河西王。又败李士业,取酒泉。蒙逊以宋元嘉十年死,在位三十三年,子茂虔立六年而为魏所灭,凡二世,三十九年。
○赫连
赫连勃勃字屈子(屈列反),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後,刘元海之族也。曾祖武,刘聪世以宗室封楼烦公,拜安北将军,监鲜卑诸军事、丁零中郎将,雄据肆卢川,为代王倚卢所败,遂出塞表。祖豹子,招集种落,复为诸部之雄。石虎遣使就拜平北将军,左贤王、丁零单于。父卫辰入居塞内,苻坚以为西单于,督摄河西诸虏,屯於代来城。及坚国乱,遂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三万八千。魏伐之,辰师败,为魏所杀。勃勃乃奔於叱于部。後奔姚兴高平公没弈于,弈于以女妻之,言於兴,兴深加礼敬,拜骁骑将军,常参军国大议。後封阳川侯,使助没弈于镇高平,以三城、朔方杂夷及卫辰部众三万配之,使为代魏侦候。後勃勃袭杀没弈于而并其众,兵至数万。义熙三年,僭称大王、大单于,自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国称大夏。其年,讨鲜卑等三部,破之。侵岭北诸城,破秃檀之师,遂以朔方水北、黑水之南,营起都城,名为统万,改姓赫连氏。又攻姚泓,取安定。会晋师伐秦灭之,刘裕还建康,勃勃遂取长安,僭即皇帝位。在位十三年而宋受禅,以宋元嘉二年死,子昌嗣,寻为魏所禽。弟定僭号於平凉,为魏所灭。自勃勃至定传三世,凡二十六年而亡。
●卷三百四十二 四裔考十九
○乌桓
乌桓者,本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馀类保乌桓山,因以为号。俗与匈奴多同,其异者怒则杀父兄,而终不害其母,以母有族类,父兄无相仇报故也(以己为种,无复报者故也)。其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推为大人,无代业相继。邑落各有小帅,数百千落自为一部,大人有所召呼,则刻木为信。氏姓无常,以大人健者名字为姓。其嫁娶先私通,掠将女或半岁或百日,然後遣送马牛羊,以为聘币。婿随妻至家,无尊卑,朝朝拜之,而不拜其父母。为妻家仆役一二年,妻家乃更厚遣送女,居处财物,一皆分办。计谋从用妇人,唯斗战之事乃自决之。父子男女,相对踞蹲,髡头为轻便。妇人至家时,乃养,分为髻,著勾决,饰以金碧,犹中国有{国}步摇也({国}字或为帼,妇人首饰。《释名》云:皇后首饰上有垂珠,步则摇也。{国},古陌反)。妇人能刺韦作文绣,织(,也。,力於反。,胡达反)。男子能作弓矢鞍勒(勒,马衔也),钅金铁为兵器。其土地宜祭及东墙,东墙似蓬草,实如祭子,至十月而熟,能作白酒,而不知作麴。麴米常仰中国。有病以艾炙或烧石自熨,烧地卧上,或随痛病处,以刀决脉出血,及祝天地山川之神,无针药。俗贵兵死,有哭故之哀,至葬则歌舞相送。肥养一犬,以采绳缨牵,并取死者所乘马、衣物皆烧而送之,言以属累犬(属累,犹付也。属,之欲反。累,力瑞反),使护死者神灵归赤山。赤山在辽东西北数千里,如中国人死者魂神归岱山也(《博物志》曰:“泰山,天帝孙也,主召人魂。东方万物始,故知人生命也。”)。敬鬼神,祠天地日月星辰山川,及先大人有健名者,祠用牛羊,毕皆烧之。饮食必先祭。若相贼杀者,令部落自相报,不止,诣大人告之,听出牛马羊以赎死命,乃止。乌桓自为冒顿所破,众遂孤弱,常臣服匈奴。汉武帝遣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为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今妫川、范阳以东至安东,是汉五郡也),为汉伺察匈奴动静。其大人岁一朝见,於是始置护乌桓校尉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後渐强盛,乃发匈奴单于冢,以报冒顿之怨。匈奴怒,东击乌桓。汉遣度辽将军范明友等邀击匈奴,而虏已引去。明友乘乌桓新败,进击之,斩首六千馀级,诛其三王。由是乌桓寇幽州,明友辄破之。宣帝时,乃稍保塞降附。王莽篡位,发乌桓兵击匈奴,屯代郡。乌桓畔之,匈奴因诱其豪帅羁縻之。光武初,乌桓与匈奴连兵为寇,代郡以东尤被其害。居止近塞,朝发穹庐,暮至城郭,五郡民庶,皆受其害,百姓流亡。二十二年,匈奴国乱,乌桓乘其弱击破之,匈奴转北徙数千里,漠南地空,帝乃以币帛赂乌桓。二十五年,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率众向化,诣阙朝贡,献奴婢及牛马等。或愿留宿卫,於是封其渠帅为侯王君长者八十一人,皆居塞内,布於缘边诸郡,令招来种人,给其衣食,为汉侦候,助击匈奴、鲜卑。时司徒掾班彪上言:“乌桓天性轻黠,好为寇贼,若久放纵而无总领者,必复侵掠居人,但委乞降掾史(盖当时权置也。下兵马掾亦同也),恐非所能制。臣愚以为宜复置乌桓校尉,诚有益於附集,省国家之边虑。”帝从之。於是始复置校尉於上谷甯城(甯城,县名。《前书》县作“甯”,《史记》甯城亦作“甯”,甯、宁两字通也)开营府,并领鲜卑,赏赐质子,岁时互市焉。及明、章、和三世,皆保塞无事。安帝永初三年夏,渔阳乌桓与右北平胡千馀寇代郡、上谷。秋,雁门乌桓率众王无何,允与鲜卑大人邱伦等,及南匈奴骨都侯,合七千骑寇五原,与太守战於九原高渠谷(九原,县名,属五原郡),汉兵大败,杀郡长吏。乃遣车骑将军何熙,度辽将军梁忄堇等击,大破之。无何乞降,鲜卑走还塞外。是後乌桓稍复亲附,拜其大人戎朱为亲汉都尉。顺帝至桓帝末,屡叛屡降。灵帝初,乌桓渐盛,上谷有难楼者,众九千馀落,辽西(今柳城郡)有邱力居者,众五千馀落,皆自称王;又辽东苏仆延,众千馀落,自称峭七笑反王,右北平(今北平郡)乌延,众八百馀落,自称汗鲁王;并勇健而多计策。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张纯(中山,今博陵郡)叛,入邱力居众中,自称弥天安定王,遂为诸郡乌桓元帅,寇掠青(今北海、济南、平原、乐安郡地)、徐(今彭城、琅琊郡地)、幽、冀四州。五年,刘虞为幽州牧,虞购募斩纯首,北州乃定。自匈奴衰弱,而乌桓转盛。献帝初平中,邱力居死,从子蹋顿有武略,代立,总摄三王部,众皆从其号令。边长老皆比之冒顿,以雄北方。建安初,冀州牧袁绍与前将军公孙瓒相持不决,蹋顿遣使诣绍求和亲,遂遣兵助绍击瓒,破之。绍矫制赐蹋顿、难楼、苏仆延、乌延等,皆授以单于印绶。建安十二年,曹公自征乌桓,大破蹋顿於柳城,获首虏二十馀万人。其馀众万馀落,悉徙居中国为齐人(西晋王浚为幽州牧,有乌桓单于审登,前燕慕容亻隽时,有乌桓单于薛€,後燕慕容盛时,有乌桓渠帅莫贺咄科勃,并其种,然而微弱不足云矣)。
○鲜卑
鲜卑亦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因号焉(今在柳城郡界)。其言语习俗与乌桓同。唯婚姻先髡头,以季春月大会饶乐水上(今在柳城郡界),然後配合。其兽异於中国者,有野马、原羊、角端牛,以角为弓,代谓角端弓者也(郭璞注《尔雅》曰:“原羊似吴羊而角大,出西方。”《前汉书音义》曰:“角端似牛,角可为弓。”)。又有貂、┊、<鼠军>子,皮毛柔软(┊音女滑反。<鼠军>音胡昆反。貂、<鼠军>并鼠属。┊隹属),故天下以为名裘。汉初,亦为冒顿所破,远窜辽东塞外,与乌桓接,未尝通中国。至後汉光武建武二十一年,鲜卑与匈奴入辽东,辽东太守祭彤击破之,斩获殆尽。三十年,鲜卑大人於仇贲等率种人朝贺,帝封於仇贲为王。於是鲜卑敦煌、酒泉以东邑落大人,皆诣辽东受赏赐,青、徐二州给钱二亿七千万以为常。和帝永元中,大将军窦宪遣右校尉耿夔击匈奴,北单于遁走,留者尚十馀万落,鲜卑因此徙据其地而有其人,由此渐盛。安帝永初中,鲜卑大人燕荔阳朝贺,邓太后令止乌桓校尉所居宁城下,因筑南北两部质馆(筑馆以受降质也)。鲜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遣入质。是後或降或叛,边人岁苦其害,汉虽时有克获,而不补所费。又与乌桓、匈奴更相攻击。桓帝时,鲜卑檀石槐者,部落畏服,遂推为大人。檀石槐乃立庭於弹汗山ヱ仇水(ヱ,昌悦反),去高柳北三百馀里(今马邑郡界),兵马甚盛,东西部大人皆归焉。因南抄缘边,北掠丁零,东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馀里,南北七千馀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分其地为三部,东接夫馀,貊二十馀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馀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接乌孙二十馀邑为西部,各置大人主之。灵帝初,幽、并、凉三州缘边诸郡无岁不被寇掠。熹平六年,鲜卑三边。乌桓校尉夏育上言:“鲜卑寇边,自春已来,三十馀发,请徵幽州诸郡兵出塞击之,一冬二春,必能擒灭。”召百官议,中郎蔡邕上议曰:“自匈奴北遁,鲜卑强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铁,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夫边垂之患,手足之蚧搔;中国之困,胸背之瘭疽也(蚧音介。搔,新到反。《埤苍》曰:“瘭音必烧反。”杜氏注《左传》曰:“疽,恶疮也。”)。方今郡县盗贼尚不能禁,况鬼虏而可服乎!昔高祖忍平城之耻,吕氏弃慢书之诟,方之於今,何者为甚?天设沙漠,秦筑长城,汉起塞垣,所以别内外,异殊俗也。苟无蹙国内侮之患则可矣,岂与虫蚁狄寇计往来哉!虽或破之,岂可殄尽,而方今本朝为之旰食乎?夫恤人救急,虽成郡列县,尚犹弃之,况障塞之外,未尝为人居者乎!备边之术,李牧善其宜,保塞之论,严尤申其要,遗业犹在,文章尚存,循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规,臣曰可矣。”帝不从。遂遣育等三万骑,三道并出其塞二千馀里。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各率众逆战,育等大败,奔走死者十七八。後种众日多,田畜射猎不足给食,檀石槐乃自循行,见乌侯秦水,广从(子容反)数百里,停不流,其中有鱼,不能得之。倭人善网捕,於是击倭国,得千馀家,徙至秦水上,令捕以助粮(石至晋犹有数百户)。光和中,檀石槐死,子和连代立,贪淫不平,众叛者半。和连死,兄子魁头与从父弟骞曼(俱檀石槐之孙)争国,众遂离散。自檀石槐后,诸大人遂代相传袭。魁头死,步度根代立。中兄扶罗韩亦别拥众数万人。魏文帝初,步度根遣使献马,帝拜为王。後数与轲比能更相攻击,步度根部众稍弱,其众万馀落保太原、雁门郡,後一心守边,不为寇害,而轲比能众遂强盛。至明帝务欲绥和戎狄,以息征伐,羁縻两部而已。其後步度根竟为比能所杀也。
○轲比能
轲比能本小种鲜卑,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众推以为大人。部落近塞。自袁绍据河北,中国人多亡叛归之,教作兵器铠,颇学文字。故其勒御部落,拟则中国,出入弋猎,建旌麾,以鼓节为进退。建安中,入贡。後与乌桓寇边,鄢陵侯彰北征,大破之。比能走出塞,後复通贡。魏文帝立比能为附义王。其後众遂强盛,控弦十馀万。每钞略得财物,均平分付,终无所私,故得众死力,馀部大人皆敬惮之,然犹未能及檀石槐也。青龙元年,比能诱说步度根,使叛并州。其後幽州刺史王雄遣勇士韩龙刺杀比能,更立其弟素利、弥加、厥机皆为大人,在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道远,初不为边患,其种众多於比能也。其後诸子争立,众离散,诸部大人慕容、托跋更盛焉。
○乞伏
乞伏国仁,陇西鲜卑也。在昔有如弗斯引、出连、叱卢三部,自漠北南出大阴山,遇一巨虫於路,状若神龟,大如陵阜,俄而不见,乃有一小儿在焉。时有乞伏部,有老父无子者请养为子,众咸许之,字曰“纥干”,纥干者,夏言依倚也。年十岁,骁勇善骑射,四部伏其雄武,推为统主,号之曰乞伏可汗铎莫何。铎,言非神非人之称也。其後有邻者,即国仁五世祖也。泰始初,率户五千迁於夏缘,部众稍盛。又并鹿结部七万馀落,邻孙利那击鲜卑吐赖及尉迟渴权,收众三万馀落。传至其孙大寒,会石勒灭刘曜,惧而迁於麦田无孤山。大寒死,子司繁立,为苻坚所破,率部众悉降於坚。坚署为南单于、都督讨西胡诸军事,镇勇士川。司繁卒,国仁代镇。坚南伐败於寿春,国仁乃招集诸部,有不附者,讨而并之,众至十万。馀以晋孝武太元十年,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置武城、武阳、安固、武始、汉阳、天水、略阳、氵强川、甘松、匡朋、白马、苑川十二郡。国仁卒,弟乾归嗣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河南王,迁於金城。乾归声震边服。吐谷浑大人及鲜卑皆率众归之,尽有陇西、巴西之地。以义熙五年,僭称秦王。後为兄子公府所杀,子炽磐袭位七年卒,子慕末袭位四年,为赫连定所杀。自国仁至慕末四世,凡四十六年而灭。
○秃
秃乌孤,河西鲜卑也。其先後魏同出。八世祖匹孤率其部自塞北迁於河西。其地东至麦田、率屯,西至湿罗,南至浇河,北接大漠。匹孤卒,子寿阗立。初,寿阗之在孕,母因寝而产於被中,鲜卑谓被为“秃”,因而氏焉。寿阗卒,孙树机能立,壮果多谋略。泰始中,入寇,杀秦州刺史胡烈,又败凉州之师,尽有凉州之地。武帝遣马隆击破之,为部下所杀。从弟务丸立,传至其孙复,部众稍盛。乌孤即复子也。及嗣位,务农桑,修邻好。吕光遣使署为假节、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督、广武县侯。乌孤受之。其後击讨诸部,大破之。隆安元年,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以兵伐吕光,攻克金城。又破光兵,降乐都、湟河、浇河三郡,岭南羌胡数万落皆附之。乌孤死,弟利鹿孤立,徙居西平。隆安五年,称河南王。三年卒,弟檀嗣,遂据姑臧。後为沮渠蒙逊所伐,兵败,奔乞伏炽磐,後为炽磐所鸩。自乌孤至檀三世,凡十九年而亡。
○宇文莫槐
宇文莫槐,出於辽东塞外,世为东部大人(《晋史》谓之鲜卑。《後魏史》云:“其先匈奴南单于之远属。”又按《後周书》云:“出自炎帝,为黄帝所灭,子孙逃漠北,鲜卑奉以为主。”今考诸家之说,其鲜卑之别部)。其语与鲜卑颇异。人皆翦而留其顶上,以为首饰,长过数寸则截短之。妇人被长襦及足,而无裳。莫槐虐用其民,为部下所杀,立其弟普拨为大人。普拨死,子邱不勤立,尚魏文帝女。邱不勤死,子莫立,部众强盛,自称单于。莫死,子逊昵延立。率众攻慕容,为子翰所败,悉俘其众。逊昵延死,子乞得龟立。复攻慕容,为所败,部人逸豆归杀乞得龟而自立,又为慕容所败,遁归漠北,遂奔高丽。其部众五万馀落,徙之於昌黎,自是散灭。後周宇文氏源出於此。
○徒河段
徒河段日陆眷出於辽西,因乱被卖为渔阳乌桓大人库辱官家奴。诸大人集会幽州,皆持唾壶,唯库辱官独无,乃唾日陆眷口中。日陆眷含出因咽之,西向拜天日:“愿使主君之智慧禄相,尽移入我腹中。”其後渔阳大饥,库辱官以日陆眷为健,使将人众诣辽西逐食,遂招诱亡叛,以至强盛。日陆眷死後,至侄务勿尘有辽西之地而臣於晋。其所统三万馀家,控弦四五万骑。封务勿尘为辽西公,假大单于印绶。後就陆眷立(勿尘之子),与弟匹(都里反)、从弟末波等率骑围石勒於襄国。为勒所破,擒末波而扌舍之。就陆眷遂摄军而还,不复报,归於辽西。就陆眷死,末波自称幽州刺史。末波死,国人立日陆眷弟护辽为主。後为慕容所破,杀之。其弟郁兰奔石季龙,以所从鲜卑五千人配之,使屯令支(今北平郡卢龙县即其地)。及冉闵之乱,段龛(郁兰之子。龛音堪)率众南移,遂据齐地。慕容亻隽使弟恪帅众伐龛於广固(今北海郡城)执龛杀之,坑其徒三千馀人。
○慕容氏
慕容氏亦东胡之後,别部鲜卑也。(《晋史》云:“有熊氏之苗裔,因山为号。”)魏初,渠帅有莫护跋率诸部入居辽西,後从司马宣王讨公孙渊有功,拜率义王,始建国於棘城之北(今柳城郡之北)。时燕、代多冠步摇冠,护跋见而好之,乃敛袭冠,诸部因呼之为“步摇”,其後音讹,遂为慕容焉。或云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遂以慕容为氏。至孙涉归,魏封为鲜卑单于,迁居辽东,於是渐慕华夏之风矣。涉归有子二人,长曰吐谷浑,西迁河湟之(今安乡郡西平县地),次曰,有命世才略。晋太康十年,又迁於徒河之青山(今柳城郡界)。以大棘城即帝颛顼之墟,元康四年乃移居之。教以农桑,法制同於中国。永嘉初,自称鲜卑大单于。因晋乱,招抚华夷,刑政修明,流亡归之甚众,乃立郡统之。冀州人为冀阳郡,荆河州人为成周郡,青州人为营邱郡,并州人为唐国郡。徵辟儒生,以为参佐,而奉晋室朝贡,臣礼不阙。至嗣(之子),雄毅多权略,日以强盛,遂自称燕王。遣使於东晋,请受朝命,许之。後迁都於柳城。亻隽、即其子孙也(其後国号燕,具《晋史 载记》)。
○托跋氏
托跋氏亦东胡之後,别部鲜卑(《後魏史》云:“出自黄帝子昌意之少子,受封北土,亦国鲜卑山以为号。”宋、齐二《史》又云:“汉降将李陵之後。”)。或云黄帝之苗允,以黄帝土德,谓土为托,后为拔,故以为氏。其裔始均,仕尧时,逐女魃於弱水北,人赖其勋,命为田祖。历三代至秦,不交南夏,是以载籍无闻。六十七代裔孙屯,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其後至诘汾尝田於山泽,见辎自天而下,见美妇人,自称天女,曰:“天命相偶。”明日请还,期明年复会此。及期,至先田处,果见天女,以所生男授诘汾曰:“此是君之子。”即力微也,力微立。诸郡大人悉服,控弦之士二十馀万,迁於定襄之盛乐。子禄官立,分国为三部:一居上谷北,濡源西,东接宇文部,自统之;一居代郡之参合陂北(在今马邑郡),兄子猗统之;一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亦在今马邑郡),使猗弟猗卢统之。後晋封为代王,置官属,始出并州,迁杂胡北徙€中、五原、朔方。又西度河击匈奴、乌桓诸部。自杏城以北八十里(今中部郡之西)迄长城原,夹道立碣,与晋分界(长城原在今洛交郡三川县)。侄孙什翼犍始建年号,分置百官。至其孙涉,即後魏道武皇帝也。
○蠕蠕
蠕蠕(而兖反),姓郁久闾。托跋在北荒,部落主力微末,掠骑有得一奴,始齐眉,忘本名,其主字之曰木骨闾。“木骨闾”者,首秃也。“木骨闾”与“郁久闾”声相近,故其後子孙因以为氏焉。木骨闾既壮,免奴为骑卒。代王猗卢时,坐後期当斩,亡匿广漠谷之,收合逋逃得百馀人。至其子车鹿会,雄犍,始有部众,自号柔然。後魏太武以其无知,状类如虫,故改其号曰蠕蠕(宋、齐谓之芮芮,《隋史》亦曰芮芮)。又六代孙社仑,凶狡,甚有权略,度漠北侵高车,深入其地,遂并诸部,凶势以振。北徙弱落水,始立军法:千人为一军,军置将一人;百人为幢,幢置帅一人。其西北有匈奴馀种,国尤富强,尽为社仑所并,号为强盛。其西则焉耆之北,东则朝鲜故地之西,北则渡沙漠,穷瀚海,南则临大碛。其常所会庭,则敦煌、张掖之北,於是自号邱豆伐可汗(可汗之号始於此)。“邱豆伐”犹言驾驭开张也,“可汗”犹言皇帝也。蠕蠕之俗,君及大臣因其行能即为称号,若中国立谥。既死之後,不复追称。後又频扰北边。後魏神二年夏四月,太武率兵十馀万袭之。其主大檀(社仑从父之弟)震怖,将其族党,焚烧庐舍,绝迹西走。於是国落四散,窜伏山谷,畜产布野,无人收视。太武帝缘栗水西行,过汉将窦宪故垒。六月,次於免园水,去平城三千七百馀里。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张掖水,北渡燕然山,东西五千馀里,南北三千里。高车都部又杀大檀种类,前後归降三十馀万,俘获首虏及戎马百馀万。至孙吐贺真,太武又征破之,尽收其户畜产百馀万,自是边疆息警矣。宋平中,遣王洪轨使焉,引之共谋魏。齐建元三年,洪轨始至。通使求并力攻魏。梁天监、普通、大同,三遣使求贡。献文帝皇兴中,其主子成(吐贺真之子)犯塞,征南将军刁雍上表曰:“臣闻北狄悍愚,同於禽兽,所长者野战,所短者攻城,若以所短夺其所长,则虽众不能成患,虽来不能内逼。又狄散居野泽,随水逐草,战则与家产并至,奔则与畜牧俱逃,不赍资粮,而饮食足。是以古人伐北方,攘其侵掠而已,历代为边患者,良由倏忽无常故也。六镇势分,倍众不斗,互相违逼,难以制之。昔周命南仲,城彼朔方,赵灵、秦始,长城是筑,汉之孝武,又踵其事。此四代之君,皆帝王之雄杰,所以皆同此役者,非智术之不长,兵众之不足,乃防狄之要事,其理宜然故也。《易》称‘天险,不可;地险,山川邱陵。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长城之谓欤!今宜依故於六镇之北,筑长城以御北虏,虽有暂劳之勤,乃有永逸之益。即於要害,往往开门,造小城於其侧,因地敌,多置弓弩。狄来有城可守,有兵可捍。既不攻城,野掠无获,草尽则走,终必惩艾。宜发近州武勇四万人,及京师二万人,合六万人为武士。於苑内立征北大将军府,选忠勇有志者以充其选,下置官属。分为三军,二万人专习弓射,二万人专习刀,二万人专习骑槊,修元战场,十日一习。采诸葛亮八阵之法,为平地御寇之方。使其解兵家之宜,识旌旗之节,器械精坚,必堪御寇。使将有定兵,兵有常主,上下相信,昼夜如一。七月,发六郡兵万人,各备戎作之具,敕台北诸屯,随近作米,供送六镇。至八月,征北部率所镇与六镇之兵,直至碛南,扬威漠北。狄若来拒,与之决战,若其不来,然後分散其地,以筑长城。计六镇东西不过千里(六镇并在今马邑、€中、单于界。後魏宣帝正始中,尚书源思礼抚巡北番,以跋野置镇,居南,与六镇不齐,更立三戍,亦在马邑等郡界),若一夫一月之功当三步之地,三百人三里,三千人三十里,三万人三百里,千里之地,强弱相兼,计十万人一月必就。运粮一月,不足为多,人怀永逸,劳而无怨。计筑长城,其利有五,罢游防之苦,其利一也;北部放牧,无抄掠之患,其利二也;登城观敌,以逸待劳,其利三也;省境防之虞,息无时之备,其利四也;岁常递运,永得不匮,其利五也。”帝从之,边境获其利。後帝又北讨,大败之,斩首五万级,降者万馀,戎马器械不可称计,追奔逐北,旬有九日,往返六千馀里,改女水曰武川。孝明帝熙平初,其主配奴(成弟之子)善用兵,西征高车,大破之,擒其主弥俄突,杀之,尽诛叛者,国遂强盛。配奴死,弟阿那立。经十日,其族兄侯俟力发率众伐之,阿那轻骑南走归後魏,封朔方郡公、蠕蠕王,帝给骑二千,援出塞。初,阿那来奔之後,从父兄婆罗门率众讨示发,破之。众推婆罗门为主。会婆罗门为高车所逐,率部落诣凉州降(今武威郡)。於是蠕蠕数万相率迎阿那。录尚书事高阳王雍、尚书令李崇奏曰:“蠕蠕代跨绝域,感化来归。阿那委质於前,婆罗门归诚於後,何一呼韩,得同今美。窃闻汉立南、北单于,晋有东、西之称,皆所以相维御难,为国藩篱。今臣等参议,以为怀朔镇北,上名无结山吐若奚泉,敦煌北西海郡,即汉、晋旧障,二处宽平,原野弥沃。阿那宜置吐若奚泉,婆罗门宜置西海郡,各令总率部落,收离聚散。彼臣下之官,任其旧俗。”时朝廷问安置之宜於凉州刺史袁翻,翻表曰:“高车、蠕蠕迭相吞噬,始则蠕蠕衰微,高车强盛。及蠕蠕复振,反破高车,主丧人离,不绝如纟延。而令高车能终雪其耻,复推蠕蠕者,正由种类繁多,不可顿灭故也。然辟此两敌,即卞庄之算,得使境上无尘。今蠕蠕内为高车所讨灭,外凭大国之威灵,两主投身,一周而至;若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德;若纳而礼待,损我资储,来者既多,全徙内地,非直其情不愿,转送艰难。然夷不乱华,前鉴无远,覆车在於刘、石,毁辙固不可寻。蠕蠕尚存,则高车犹有内顾之忧,未暇窥窬上国。蠕蠕全灭,则高车跋扈之计,岂易可知。今蠕蠕虽主奔於上,人散於下,而馀党实繁,部落犹众,处处棋布,以系今主耳。高车亦未能一时并兼,尽令归附。又高车士马虽众,主甚懦弱,唯以掠盗为质,凌夺为业,而河西捍御强敌,唯凉州、敦煌而已。凉州土广人稀,粮仗素阙,敦煌、酒泉空虚尤甚。蠕蠕无复坚立,今高车独擅北垂,则四顾之忧,匪朝伊夕。愚谓蠕蠕二主宜并存之,居阿那於东偏,处婆罗门於西裔。其婆罗门,请修西海故城以安处。西海故郡,本属凉州,今在酒泉直北,张掖西北千二百里,高车所住金山千馀里,正是北虏往来之要冲,汉家行军之旧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非但今处婆罗门於事为便,即可永为重戌,镇防西北。宜遣一良将监护婆罗门,虽外为署蠕蠕之声,内实防高车之策,一二年後,足食足兵,斯固安边保塞之长计也。若婆罗门能自克励,使馀烬归心,收离聚散,复兴其国者,乃渐令北徙,转渡流沙,即是我之外蕃,高车就敌,西北之虏可无过虑。如其奸回反覆,孤恩背德者,此不过逋逃之寇,於我何损?今不早图,戎心一启,脱先据西海,夺其要,则酒泉、张掖自然孤危,长河以西,终非国有。且西海北垂,即是大碛,野战所聚,千百为群,正是蠕蠕射猎之处。殖田以自供,籍兽以自给,彼此相资,足以自固。今料度似如小损,岁终大计,其利实多。高车豺狼之心,何可专信!假令称臣,止可外加优纳,而须内备弥深。”时朝议是之。诏安西将军、廷尉卿元洪超诣敦煌安置婆罗门。婆罗门寻与部众谋叛投厌哒,厌哒三妻,皆婆罗门姊妹也。仍为州军讨擒之。五年,婆罗门死於洛南之馆。阿那部落既和,士马稍盛,乃号可汗,遣其长子请尚魏公主。文帝又自纳阿那女为后,阿那请以其孙女妻齐献王武子长广公湛。阿那有爱女,又请配齐献武王。自此塞外无尘矣。始阿那初复其国,尽礼朝廷。明帝之後,中原丧乱,阿那统率北方,颇为强盛,不复称臣。魏汝阳王暹之为秦州,遣其典签齐人淳于覃使於阿那。阿那瑰遂留之,亲宠任事。阿那又尝因到洛阳,心慕中国,乃立官号,拟於王者,遂有侍中、黄门郎,掌其文墨。覃教阿那转自骄大,每与魏书,邻敌亢礼。及齐受东魏禅後,阿那为突厥所破,自杀。太子罗辰(,乌含反)奔齐。文宣帝乃北讨突厥,而立罗辰为主,置之马邑川。後背叛,文宣帝亲征,皆大破之。国人立阿那叔父邓叔子为主。是时,又累为突厥所破,以西魏恭帝二年,率部落千馀家奔关中。突厥既恃兵强,又藉西魏和好,忌其连类依凭大国,使驿相系,请尽杀以甘心。周文帝遂收纟专蠕蠕主以下三千馀人付突厥,使於青门外斩之。中男以下免死,配王公家为奴隶。
○高车
高车,盖古赤狄之种也。初因号为狄历,北方以为敕勒,诸夏以为高车、丁零焉。其语略与匈奴同而时有小异,或云其先匈奴之人也。其种有狄氏、袁纥氏、斛律氏、解枇氏、护骨氏、异奇斤氏。其俗云:匈奴单于生二女,姿容甚美,单于曰:“此女安可配人?将以与天。”乃於国北无人之地筑高台,置二女於其上,曰:“请天自迎之。”乃有一老狼,昼夜守台嗥呼,因穿台下为穴,经时不去。其小女曰:“吾父以我与天,而今狼来,或是天处我。”乃下为狼妻而产子,後遂滋繁成国。故其人好引声长歌,有似狼嗥。本无都统大帅,当种各有君长。为性粗猛,党类同心,至於寇难,翕然相依,斗无行阵,头别冲突,乍出乍入,不能坚战。其俗,蹲踞卖(音泄。卖音渎),无所忌避。婚姻用牛马纳聘,以多为荣。俗无,不作酒,迎娶之日,男女相将,持马酪熟肉即主人延宾,亦无行位,穹庐前丛坐,饮宴终日,复留其宿。明日,将妇归,既而将夫党还入其家马群,拣取良马。俗不洁净。喜致震霆,每震则叫呼射天而弃之移去。至於来岁秋,马肥,复相率集於震所,埋羊,然火,拔刃,女巫祝说,似如中国祓除,而群队驰马旋,百匝乃止。持一束柳枝,回曲竖之,以乳酪灌焉。妇人以皮裹羊,戴之首上,萦屈{髟肖}(所交反)而缀之,有似轩冕。其死亡葬送,掘地作坎,坐尸於中,张臂引弓,佩刀挟槊,无异於生,而露坎不掩。走马绕旋,多者数百匝。男女无小大皆集会之。其迁徙随水草。衣皮食肉,牛羊畜产尽与蠕蠕同,唯车轮高大,辐数至多。後徙於鹿浑海西北百馀里,部落强大,常与蠕蠕为敌,亦每侵盗於魏。魏道武度弱水西行至鹿海袭破之,复讨其馀种於狼山,又大破之。又自髯水西北,徇略其部,破其杂种三十馀部,虏男女五万馀口,马牛羊百馀万,高车二十馀万乘而还。其後太武帝征蠕蠕,还至漠南,闻高车东部在己尼陂,相去千馀里,遣骑袭破之,降数十万落,皆徙置漠南千里之地。後又相率北叛。高车之族又有十二姓:一曰泣伏利氏,二曰叱卢氏,三曰乙旃氏,四曰大连氏,五曰窟贺伏氏,六曰达薄千氏,七曰阿仑氏,八曰莫允氏,九曰俟斤氏,十曰副伏罗氏,十一曰乞表氏,十二曰右外沛氏。先是,副伏罗部为蠕蠕所役属。魏孝文帝太和十一年,蠕蠕主豆仑犯塞,其酋阿伏至罗率所部之众西叛,阿伏至罗死,弟子弥俄突立,遣使朝贡,宣武诏曰:“蠕蠕、厌哒与吐谷浑所以交通者,皆路由高昌国(今交河郡),掎角相接。今高昌内附,遣使迎引。蠕蠕既与吐谷浑往来路绝,奸势亦沮,使命行途经由,宜相供俟,不得妄令群小拥塞王人。”弥俄突寻、与蠕蠕主伏图战於蒲类海北,大败。明帝初,弥俄突又被蠕蠕主鬼奴大败,杀之。弟越居,静帝时为兄子比所杀,越居子去宾自蠕蠕奔後魏,封为高车王、肆州刺史。死於邺。至隋有突越失国,即後魏之高车国矣。
○稽胡
稽胡,一曰步落稽,盖晋时匈奴别种,刘元海五部之苗裔也。或云山戎赤狄之後。自离石以西(离石,今昌化郡),安定以东(今安定郡是),方七八百里,居山谷,种落繁炽。其俗土著,亦知种田。地少桑蚕,多衣麻布。其丈夫服及死亡殡葬,与中夏略同;妇人多贯蜃贝以为耳颈饰。又与华人错居。其渠帅颇识文字。其言语类夷狄,因译乃通。踞蹲无礼,贪而忍害。俗好淫秽。虽分统郡县,列於编户,然轻其徭赋,有异齐人。山谷阻深者,未尽役属。而凶悍恃险,数为寇乱。後魏明帝孝昌中,有刘蠡升者,居€阳谷(今县界),自称天子,立年号,署百官。後为齐神武所灭,居河西者,恃险不宾。後周明帝武成初,延州稽胡郝阿保、郝狼皮(延州,今延安郡)率其种人附於齐氏,并与其部刘素德共为影响。周柱国豆卢宁督诸军与延州刺史高琳击破之。建德五年武帝败齐师於晋州(今平阳郡),乘胜逐北,齐人所弃甲仗,未暇收敛,稽胡乘窃出,盗而有之。乃立蠡升孙没铎为主,号圣武皇帝。後齐王宪为行军元帅讨破之。自是寇盗颇息。
●卷三百四十三 四裔考二十
○突厥上
突厥之先,平凉(今平凉郡)杂胡也,盖匈奴之别种。姓阿史那氏。後魏太武灭且渠氏(且渠牧犍都姑臧,谓之北凉,为晋所灭),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蠕,蠕代居金山,城状如兜鍪,俗呼兜鍪为“突厥”,因以为号。或云,其国先於西海之上,为邻国所灭,男女无少长尽杀之。有一儿,年且十岁,以其小,不忍杀之,乃刖足断臂,弃於大泽中。有牝狼每衔肉至其所,此儿因食之,得以不死。其後遂与狼交,狼有孕焉,负至於西海之东,止於山上。其山在高昌西北,有洞穴,狼入其中,遇得平壤茂草,地方二百馀里。後狼生十男,长大外妻孕。其後各为一姓,阿史那即其一也。子孙蕃育,渐至数百家,经数代,相与穴处而臣於蠕蠕。又云,先出於索国,在匈奴之北。其部落大人曰可谤步,兄弟十七人。其一曰伊质泥帅都,狼所生也。谤步等性并愚痴,国遂被灭。泥帅都即别感异气,能徵召风雨。娶二妻,云是夏神、冬神之女,一孕而生四男。其大儿名讷都陆设,众奉为主,号为突厥。都陆所生子,皆以母族为姓,阿史那是其一也,号阿贤设。此说虽殊,然俱狼种也。後魏末,其酋帅土门,部落稍盛,始至塞上通中国。至西魏大统十二年,乃求婚於蠕蠕,蠕蠕主阿那大怒,使人骂辱之曰:“尔是我钅奴,何敢发是言也!”土门发兵击蠕蠕,大破之於怀荒北,阿那自杀。土门遂自号伊利可汗(後魏太武帝时,蠕蠕王社仑已自号可汗,突厥因之),犹古之单于也;号其妻为可贺敦,亦犹古之阏氏也。其子弟谓之特勒,别部领兵者谓之设,其大官屈律啜,次阿波,次颉利发,次吐屯,次俟斤。其初,国贵贱官号凡有十等,或以形体,或以老少,或以颜色、鬓,或以酒肉,或以兽名。其勇健者谓之始波罗,亦呼为英贺弗;肥粗者谓三大罗便。大罗便,酒器也,似角而粗短,体貌似之,故以为号。此官特贵,唯其子弟为之。又谓老为哥利,故有哥利达官。谓马为贺兰,故贺兰苏尼阙,苏尼,掌兵之官也。谓黑色者为珂罗便,故有珂罗啜,官甚高,耆年者为之。谓为索葛,故有索葛吐屯,此如州郡官也。谓酒为匐你热汗热汗,掌监察非违,整班次。谓肉为安禅,故有安禅具泥,掌家事如国官也。有时置附邻可汗,邻,狼名也,取其贪杀为称。亦有可汗位在叶护下者,或有居家大姓,相呼为遗可汗者,突厥呼屋为遗,言屋可汗也。木杆可汗(土门之子,名俟斤,一名燕尹),状貌奇异,面广尺馀,其色甚赤,眼若琉璃,性刚暴而多智。西破蠕蠕、厌哒,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其地东自辽海以西,西至西海万馀里,南自沙漠,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属焉。其俗如古之匈奴。其异者,其主初立,近侍重臣者舁之以毡,随日转九回,每一回,臣下皆拜,讫,乃扶令乘马,以帛绞其颈,使才不至绝,然後释而急问之曰:“你能作几年可汗?”其主既神情瞀乱,不能详定多少。臣下等随其所言,以验修短之数。其後大官有叶护,次设,特勒勤,次俟利发,次吐屯发,馀小官凡二十八等,皆代袭焉。兵器有角弓、鸣镝、甲、槊、刀、剑。其佩饰则兼有伏突。旗纛之上,施金狼头。侍卫之士,谓之附离,夏言亦狼也。盖本狼生,志不忘旧。其徵发兵马及科税杂畜,辄刻木为数,并一金镞箭,腊封印之,以为信契。候月将满,辄为寇钞。其刑法:反叛、杀人者皆死;淫者割势而腰斩之;斗伤人目者偿之以女,无女则输妇;损折支体者输马;盗者则偿赃十倍。有死者,停尸於帐,子孙及诸亲属男女各杀羊马陈於帐前,以刀面且哭(,理之反),血泪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春夏死者候草木落,秋冬死者候华叶荣茂,然後坎而瘗之。於墓所立石建标,其石多少,依平生所杀人数。是日,男女咸盛服饰,会於葬所。男有悦爱於女者,归即遣人聘问,父母多不违也。虽迁徙无常,而各有地分。可汗处於都斤山。每岁率诸贵人,祭其先窟。又以五月中旬,集他人水拜祭天神。又都斤西五百里,有高山回出,上无草树,谓为“勃登疑梨”,夏言地神也。其书字类胡,而不知年历,唯以草青为记。男子好樗蒲,女踏鞠,饮马酪取醉,歌呼相对。敬鬼神。俟斤既盛,使於西魏,请诛蠕蠕主(事具《蠕蠕篇》)。後周武帝纳其女为后,至他钵可汗(木杆之弟)以摄图为你伏可汗(乙息记可汗之子也,乙息记且死,舍其子摄图而立俟斤。俟斤即木杆可汗也),统其东面。又以其弟但耨可汗子为步离可汗,居西方(你伏与步离皆小可汗。耨,内沃反),控弦数十万,中国惮之,周、齐争结婚姻,倾府藏事之,乃岁给缯采十万段。突厥在京师者,待以优礼,衣锦食肉者常以千数。他钵益骄,曰:“使我在南两儿孝顺,何忧贫也。”齐有沙门惠琳,掠之突厥中,因谓他钵曰:“齐国富强,皆为有佛法。”遂说以因缘果报之理。他钵闻而信之,建一伽蓝,遣使聘齐,求《净名》、《涅》、《华严》等经。他钵亦躬自斋戒,绕塔行道,恨不生内地。及齐灭,齐定州刺史、范阳王高绍义自马邑奔之。他钵立绍义为齐帝,召集所部,云欲为之复仇,入寇幽州。周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嫁之,始执送绍义。他钵病卒,摄图立为大可汗,号沙钵略可汗,治都斤山。以他钵之子罗降居独洛水,称弟二可汗。木杆之子太逻便乃谓沙钵略曰:“我与你俱可汗子,各承父业,尔今极尊,我独无位,何也?”沙钵略忠之,以为阿波可汗,还镇所部。沙钵略勇而得众,北狄皆归附之。周武帝之婚於木杆也。突厥锦衣肉食在长安者以万数。隋初,并罢遣之,突厥大怒。千金公主闻周灭,故悉众为寇,纵兵自木硖、石门两道入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六畜咸尽。文帝下诏曰:“往者周、齐抗衡,分割诸夏。突厥之虏,俱通二国。周人东虑,恐齐好之深,齐氏西虞,惧周交之厚。谓虏意轻重,国遂安危。盖并有大敌之忧,思减一边之防也。朕以为厚敛兆庶,多惠豺狼,未尝感恩,资而为贼。节之以礼,不为虚费,省徭薄赋,国用有馀。因入贼之物,加赐将士,息道路之民,务为耕织。清边制胜,成策在心。凶鬼愚ウ,未知深旨,将大定之日,比战国之时,乘昔世之骄,结今时之恨。近者尽其巢穴,俱犯北边。盖上天所忿,驱就齐斧。诸将令行,义兼含育,有降者纳,有违者死。其不敢南望,求服威刑。何用侍子之朝,宁劳渭桥之拜。”乃以河王弘、高、虞庆则出塞击之。沙钵略败走。时虏饥甚,不得食,於是粉骨为粮,又多灾疫,死者极众。而沙钵略袭击阿波,大破之。阿波西奔达头可汗。达头者,名玷厥,沙钵略之从父也,旧为西面可汗(达头即西突厥步迦可汗)。既而大怒,遣阿波率兵而东,与沙钵略相攻。於是分为东西部(自此分为二国焉),迭相侵掠。沙钵略因击阿波,为阿拔国部落乘虚掠妻子。隋遣军为击阿拔,败之,所获悉与沙钵略。沙钵略大喜,乃立约以碛为界,因上表曰:“大突厥伊利俱卢设始波罗莫可汗臣摄国言:突厥自天置以来,五十馀载,地过万里,士马亿数,常力兼戎夷,抗礼华夏,在於北狄,莫之与大。今被г德义,仁化所及,礼让之风,自朝满野。窃以天无二日,土无二主,岂敢阻兵,偷窃名号。今便归心有道,永为藩附。谨遣男臣窟舍真奉表以闻。”後卒,帝为废朝三日。後叶护可汗(沙钵略之弟)西征阿波,生擒之。既而上书请阿波死生之命,高进曰:“骨肉相残,教之蠹也。宜存养以示宽大。”帝曰:“善。”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沙钵之子名雍虞闾)後与西面泥利可汗连结(阿波可汗既为处罗候可汗所擒,其国乃立鞅素特勒之子),时突利可汗居北方(沙钵略弟处罗候之子,名染干),遣使求婚。开皇中,帝妻以宗女安义公主。帝欲离北狄,故特厚礼,遣牛弘、苏威、斛律孝卿相继为使,突厥前後使入朝三百七十辈。突利本居北方,以尚主之故,南徙度斤旧镇,锡赉优厚。雍虞闾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朝贡遂绝,数为边患。雍虞闾与玷厥举兵攻染干,尽杀其兄弟子侄,遂入蔚州(今安边郡)。染干夜以五骑与隋使长孙晟归朝,拜为意利珍豆启人可汗华言智“意智健也,於朔州(今马邑郡)筑大利城以居之。安义公主死,又以宗女义成公主妻之,部落归之甚众。雍虞闾又击之,帝复令入塞,遂於河南,在夏、胜二州之(今朔方、榆林郡),发役掘堑数百里,东西距河,尽为启人畜牧之地。诏杨素、史万岁等击雍虞闾,频破之。雍虞闾旋为部下所杀。是岁,泥利可汗及叶护俱被铁勒所败,并奚、五部内徙(,先立反),启人遂有其众。炀帝大业三年,幸榆林,启人来朝,帝大悦。诏赞拜不名,位在诸侯王上。厚其部落酋长二千五百人,赐物二十万段。帝亲巡€中,沂金河(在金榆林郡)而东北,幸启人所居(在今马邑郡)。启人奉觞上寿,跪伏甚恭。明年,朝於东都,礼赐益厚。启人卒,其子咄吉立,是为始毕可汗。裴矩以突厥始毕可汗部众渐盛,献策分其势,欲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设,拜为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又诈诱其谋臣使蜀胡悉杀之。始毕怨恨不朝。十一年,炀帝避暑於汾阳宫,八月,始毕率其众落入寇,围帝於雁门。诏诸郡发兵赴援,始毕引去。隋末乱离,中国人归之者无数,遂大强盛,势陵中夏。迎萧皇后,置定襄。薛举、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高ウ道之徒,虽僭尊号,俱北面称臣,受其可汗之号。东自契丹,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之,控弦百万,戎狄之盛,近代未之有也。唐起义太原,刘文静聘其国,引以为援。始毕遣特勒康利献马千匹,会於绛郡,又遣二千骑助军从平京城。及高祖受隋禅,以後赏赐不可胜纪。始毕使骨咄禄特勒来朝,赐宴於太极殿,奏《九部乐》,锡赉甚厚。二年春,始毕帅兵渡河,至夏州,贼帅梁师都出兵会之,谋入抄掠。四月,授马邑贼帅刘武周兵百馀骑,遣入句注。又遣兵大集,欲侵太原。是月,始毕卒,其子什钵(毗质反)以年幼不堪嗣位,立为泥步设,使居东偏,直幽州之北。立其弟俟利弗设,是为处罗可汗,又以隋义成公主为妻,使人入朝告丧。高祖为之举哀,废朝三日,诏百官就馆吊其使者,遣内史舍人郑德挺往吊处罗,赙物三万段。先是,隋炀帝萧后及齐王柬之子政道陷於窦建德。三年春,处罗迎之,至於牙所,立政道为王,凡中国人在虏庭者悉隶之,行隋正朔,置百官,居於定襄城,有徒万馀。时太宗奉诏讨刘武周,师次太原,处罗遣其弟步利设率二千骑与官军会。六月,处罗至并州,总管李仲文出迎劳之,留三日,城中美妇人多为所掠,仲文不能制。俄而处罗死,义成公主以其子奥射设鬼弱,废不立之,遂立处罗之弟咄,是为颉利可汗(启人第三子)。又纳隋义成公主为妻,以始毕之子什钵为突利可汗(按始毕父启人可汗染干本突利可汗,今更称突利,盖袭其先号)。遣使入朝,告处罗死,高祖为之罢朝一日,遣百官就馆吊其使。咄初为莫贺设,牙直五原之北。时薛举犹据陇右,遣其将宗罗攻陷平凉郡,北与颉利结连,高祖遣光禄卿宇文歆赍金帛以赂颉利,歆说之,令与薛举绝。初,隋五原太守张长逊因乱以其所部五城隶於突厥,歆又说颉利遣长逊入朝,以五原地归於我。颉利并从之,因发突厥兵及长逊之众并会於太宗军所。颉利承父兄之资,兵马强盛,有凭陵中夏之志。高祖以中原初定,未遑外略,每优容之,赐予不可胜计。颉利言辞悖傲,求请无厌。四年四月,颉利自率万馀骑与马邑贼苑君璋将兵六千人,共攻雁门,定襄王李大恩击走之。於是大惧,更请和好,献鱼胶数十斤,令二国同於此胶。高祖五年春,大恩奏言:“突厥饥荒,马邑可图。”诏大恩与殿内少监独孤晟帅兵讨苑君璋,期以二月会於马邑,晟後期不至,大恩不能独进,顿兵新城以待之。颉利遣数万骑与刘黑闼合军进围之,大恩败绩,没於阵。六月,刘黑闼又引突厥万馀骑入抄河北。颉利复自率五万骑南侵,至於并州。太宗帅师出蒲州道以讨之。时颉利攻围并州,又分兵入汾、潞等州,掠男女五千馀口,闻太宗兵至蒲州乃引兵出塞。七年八月,颉利、突利二可汗,又入寇原州,连营南上。太宗北讨,顿兵於豳州。颉利率万馀骑奄至城西,乘高而阵,将士大骇。太宗乃亲率百骑驰诣虏阵,告之曰:“国家与可汗誓不相负,何为背约,深入吾地?我秦王也,故来一决,可汗若自来,我当与可汗两人独战;若欲兵马总来,我唯百骑相御耳。”颉利弗之测,笑而不对。太宗又前,令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急难相救。尔今将兵来,何无香火之情也?亦宜早出,一决胜负。”突利亦不对。太宗因纵反於突利,突利悦而归心焉。其叔侄内离,颉利因遣使请和,许之。八年七月,颉利领十馀万骑大掠朔州,又袭将张瑾於太原,瑾全军没,脱身奔於李靖。靖出师拒战,颉利不得进,屯於并州。太宗率师讨之,次蒲州,颉利引去。九年七月,颉利又率十馀万骑进寇武功,京师戒严。己卯,进寇高陵,行军总管、左武侯大将军尉迟敬德与之战於泾阳,大破之,获俟斤阿史德乌没啜,斩首千馀级。癸未,颉利遣其腹心执失思力来朝,自张形势,云“兵百万今至矣”!太宗谓之曰:“我与突厥面自和亲,汝则背之,我实无愧。又义军入京之初,尔父子并亲从我,赐尔玉帛前後极多,何故全忘大恩,自夸强盛?我当先戮尔矣”!思力惧而请命,太宗絷之於门下省。太宗与侍中高士廉、中书令房元龄、将军周范驰六骑,幸渭水之上,与颉利隔津而语,责以负约。其酋帅大惊,皆下马罗拜,而众军径至。颉利见军容大盛,又知思力就拘,由是大惧。太宗独与颉利临水交言,麾诸军而阵焉。萧以轻敌,固谏於马前,上曰:“吾已筹之矣,突厥所以扫其境内,直入渭滨,应是闻我国家初有内难,我新登九五,将谓不敢拒之。今若闭门,虏必大掠,强弱之势,在今一举,我故独出,一以示轻之,又耀军容,使之必战,事出不意,乘其不图。虏入既深,理当自惧,与战则必克,与和则必固,制服北狄,自兹始矣。”是日,颉利请和,诏许之。乙酉,又幸城西,刑白马,颉利同盟於便桥之上,颉利引兵而退。萧进曰:“初颉利之未和,谋臣猛将各欲战,而陛下不纳,臣以为疑。既而虏自退,其策安在?”上曰:“我观突厥之兵虽众而不整,可汗独在水西,酋帅皆来谒我,因而袭击其众,势同拉朽。然我所以不战者,即位日浅,为国之道,安静为务,一与虏战,必有死伤。又凶虏一败,或当惧而修德,结怨於我,为患不细。我今卷甲韬戈,以玉帛,顽虏骄恣,必自此始,破亡之渐,其在兹乎!”九月,颉利献马三千匹、羊万口,上不受,诏颉利所掠中国户口者令归之。贞观元年,阴山以北薛延、回纥、拔也古等十馀部皆相率叛之,击走其欲谷设,颉利遣突利讨之,师又败绩,轻骑奔还,颉利怒,拘之十馀日,突利由是怨憾,内欲背之。二年,突利遣使奏言与颉利有隙,奏请击之。诏秦武通以并州兵马随便应接。三年,薛延自称可汗於漠北,遣使来贡方物。颉利称臣,求尚公主。颉利每委任诸胡,疏远族类,胡人贪冒,性多翻覆,以故法令滋章,兵革岁动,国人患之,诸部携贰。频年大雪,六畜多死,国中大馁,颉利用度不给,复重敛诸部,由是下不堪命,内外多叛之。上以其请和,後复援梁师都,令兵部尚书李靖、代州都督张公瑾出定襄道,并州都督李、右武卫将军邱行恭出通汉道,左卫大将军柴绍出金河道,卫孝节出恒安道,薛万彻出畅武道,并受靖节度以讨之。十二月,突利可汗及郁讨设、荫奈特勒等并率所部来奔。四年正月,李靖进屯恶阳岭,夜袭定襄,颉利惊扰,因徙牙於碛口,胡酋康苏密等遂以隋萧后及杨政道来降。二月,颉利计窘,窜於铁山,兵尚数万,使执失思力入朝谢罪,请举国内附。太宗遣鸿胪卿唐俭、将军安修仁持节安抚之,颉利稍自安。靖乘袭击,大破之,遂灭其国,复定襄、恒安之地,斥土界至於大漠。颉利乘千里马,独骑奔於从侄沙钵罗部落。三月,行军副总管张宝相率众掩至沙钵罗营,生擒颉利,送於京师。太宗赦之,令还其家口,馆於大仆,廪食之。颉利郁郁不得志,与其家人或相对悲歌而泣。上见其羸惫,授虢州刺史,以彼土多獐鹿,纵其畋猎,庶不失物性。颉利辞不愿往,遂授右卫大将军,赐以田宅。八年卒,令其国人葬之,从其俗礼,焚尸灞水之东,赠归义王,谥曰荒。其旧臣故禄达官吐谷浑邪自刎以殉。浑邪者,颉利之母婆施氏之媵臣也,颉利初诞,以付浑邪,至是感义而死。太宗闻而异之,赠中郎将,乃葬於颉利墓侧,令中书侍郎岑文本制颉利及浑邪之碑以纪之。突利可汗什钵者(始毕之嫡子),颉利之侄也。隋大业中,突利年数岁始毕遣领其东牙之兵,号为泥步设。隋淮南公主之入北也,遂妻之。颉利嗣立,以为突利可汗,牙直幽州之北,管奚、等数十部,徵税无度,诸部多怨之。贞观初,奚等并来归附,颉利怒其失众,遣北征薛延,又丧师旅,遂囚而挞焉。突利初自武德时,深自结,太宗亦以恩意抚之,结为兄弟,与盟而去。後颉利政乱,骤徵兵於突利,拒之不与,寻为颉利所攻,遣使来乞师。太宗因令将军周范屯太原以图进取,突利乃率其众来奔,太宗礼之甚厚,频赐以御膳。四年,授右卫大将军,封北平郡王,食实封七百户,以其下兵众置顺州都督府,仍拜为顺州都督,遣率部落还番。太宗谓曰:“昔尔祖启人亡失兵马,一身投隋,隋家竖立,遂至强盛,荷隋之恩,未尝报德。至尔父始毕反为隋家之患,自尔以後,无岁不侵扰中国。天实祸淫,大降灾变,尔众散乱,死亡略尽。既事穷後乃投我。今所以不立尔为可汗者,正为启人前事故也。改变前法,欲中国久安,尔宗族永固,是以授尔都督,当须依我国法,整齐所部,如违,当获重罪。”五年,徵入朝,至并州,道病卒,年二十九,太宗为之举哀,令中书侍郎岑文本为其碑文,子贺罗鹘嗣。突利弟结社率,贞观初入朝,历位中郎将。十三年,从幸九成宫,阴结部落,得四十馀人,并拥贺罗鹘,相与夜犯御营,逾第四重幕,引弓乱发,杀卫士数十人。折冲孙武开率兵奋击,乃退,北走渡渭水,欲奔其部落。寻皆捕斩之,诏原贺罗鹘,流於岭表。颉利之败也,其部落或走ヌ延,或走西域,而来降者甚众。酋豪首领至者皆拜将军,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馀人,殆与朝士相半,唯柘羯不至,诏使招慰之。时突厥降者十馀万人,诏议所宜,咸言:“突厥扰中国久,今天丧之,非慕义自归,请悉籍降俘,内兖、豫闲处,使习耕织,百万人虏可化为齐人,是中国有加户,而漠北遂空也。”中书令温彦博请:“如汉建武时,置降匈奴留五原塞,全其部落,以为蔽,不革其俗,因而抚之,实空虚之地,且示无所猜。若内兖、豫则乖本性,非涵育之道。”秘书监魏徵建言:“突厥世为中国仇,今其来降,不即诛灭,当遣还河北。彼鸟兽野心,非我族类,弱则伏,强则叛,其天性也。且秦汉以锐师猛将击取河南地为郡县者,以不欲使迫近中国也。陛下奈何以河南居之?且降者十万,若令数年,孳息略倍,而近在畿甸,心腹疾也。”彦博曰:“不然,天子於四夷,若天地养万物,覆载安全之,今突厥破灭,馀种归命,不加哀怜而弃之,非天地蒙覆之义,而有阻四夷之嫌。臣谓处以河南,盖死而生之,亡而存之,彼世将怀德,何叛之为?”徵曰:“魏时有胡落分处近郡,晋已平吴,郭钦、江统劝武帝逐出之,不能用。刘、石之乱,卒倾中夏。陛下必欲引突厥居河南,所谓养虎自遗患者也。”彦博曰:“圣人之道无不通,故曰‘有教无类’。彼创残之馀,以穷归我,我全护之,收处内地,将教以礼法,职以耕农,又选酋良入宿之卫,何患之恤?且光武置南单于,卒无叛亡。”於是中书侍郎颜师古、给事中杜楚客、礼部侍郎李百药等皆劝帝不如使处河北,树首长,俾统部落,视地多少,令不相臣,国小权分,终不得亢衡中国,长辔远驭之道也。帝主彦博语,卒度朔方地,自幽州属灵州,建顺、、化、长四州为都督府,剖颉利故地,左置定襄都督、右置€中都督二府统之。自结社率之反,太宗始患之。上书者多云处突厥於中国,殊谓非便,乃徙於河北,立右武侯大将军、化州都督、怀化郡王思摩为乙弥泥熟俟利可汗,赐姓李氏,率所部建牙於河北。思摩者,颉利世人也。始毕、处罗以其貌似胡人,不类突厥,疑非阿史那族类,故历处罗、颉利世,常为夹毕特勒,终不得典兵为设。武德初,数来朝贡,封为和顺郡王。及其国乱,诸部多归中国,唯思摩随逐颉利,竟与同擒。太宗嘉其忠,本统颉利旧部落居於河南之地,胜兵四万,马万匹,锡其土,南至於大河,北至白道川以北,接薛延。为种落初集,惮薛延,不肯出。太宗遣司农卿郭嗣本赐延玺书,曰:“前破突厥,止为颉利一人,除百姓之害,所以废而黜之,实不贪其土地,利其人马也。自黜废颉利以後,恒欲更立可汗,是以所降部落等并置河南,任其放牧。今户口羊马日向滋多,元许册立,不可失信,至秋,即欲遣突厥渡河,复其国土。我册尔延日月在前,今突厥理是居後,後者为小,前者为大。尔在碛北,突厥居碛南,各守土境。若其逾越,故相抄掠,我即将兵各问其罪。此约既定,非但有便尔身,贻厥子孙,长守富贵也。”於是命礼部尚书赵郡王孝恭赍册书就思摩部落,筑坛於河上以拜之,并赐之鼓纛。突厥及胡在诸州安置者,并令渡河北,还其旧部。又以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熟为右贤王以贰之。薛延闻思摩渡河北,虑其部落翻附碛北,先畜轻骑,伺至而击之。太宗遣敕止之。时思摩下部众渡河者凡十万,胜兵四万人,思摩不能抚众,皆不惬服。至十七年,相率叛之,南渡河,请分处於胜、夏二州之,诏许之。思摩遂轻骑入朝,寻授右卫将军,从征辽东,为流矢所中,太宗亲为吮血,其见顾遇如此。未几,卒於京师,赠兵部尚书、夏州都督,陪葬昭陵,立坟以象白道山,诏立碑於化州。
○突厥中
突厥别部车鼻可汗,亦阿史那之族也,代为小可汗,牙在金山之北。颉利可汗之败,北荒诸部将推为大可汗,遇薛延为可汗,车鼻不能当,遂率所部归於延。为人勇烈有谋略,颇为众所附,延恶而将诛之,车鼻知其谋,窜归於旧所。其地去京师万里,胜兵三万人,自称乙注车鼻可汗,西有葛逻禄,北有结骨,皆附隶之。遣其子沙钵罗特勒来朝,请身自入朝。太宗遣徵之,竟不至,太宗大怒。贞观二十三年,遣左钵郎将高侃,潜引回纥、仆骨等兵众袭击之。其酋长歌逻禄泥熟阙俟利发反拔塞匐处木昆莫贺咄俟斤等率部落背车鼻,相继来降。永徽元年,侃军次阿息山,车鼻闻之,召所部兵,皆不赴,遂携其妻子,从数百骑而遁,其众尽降。侃率精骑追车鼻获之,送於京师,乃献於社庙,又献於昭陵。高宗数其罪而赦之,拜左武卫将军,赐宅於长安,处其馀众於郁督军山,置狼山都督以统之。车鼻长孙羯漫先统拔悉密部。车鼻未败前,遣其子铄入朝,太宗嘉之,拜左屯卫将军,更置新黎州以统其众。车鼻既败之後,於是突厥尽为封疆之臣,於是分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单于领狼山€中桑乾三都督、苏农等十四州,瀚海领金微新黎等七都督、仙贺兰等八州,各以其首为都督、刺史。高宗东封泰山,狼山都督葛逻禄吐利等首领二十馀人,并从至岳下,勒名於封禅之碑。自永徽以後二十馀年,北鄙无事。调露元年,单于管内突厥首领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落相率反叛,立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并叛应之。高宗遣鸿胪卿萧嗣业、右千牛将军李景嘉率众讨之,反为温败,兵士死者万馀人。又以礼部尚书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大都督周道谟等,统众三十馀万,讨击温傅,大破之,泥熟匐为其下所杀,并擒奉职而还。永崇元年,突厥又迎颉利从兄之子阿史那伏念於夏州,将渡河立为可汗,诸部落复响应从之。又令裴行俭率师讨之。伏念窘急,诣行俭遂,虏伏念诣京师,斩於东市。永淳二年,突厥阿史那骨咄禄复反叛。骨咄禄者,颉利之疏属,其父本是单于右厢€中都督尉舍利元英下首领,代袭吐屯啜。伏念既破,骨咄禄鸠集亡散,入总林山聚为盗,有众五千馀人。又抄掠九姓,得羊马甚多,渐至强盛,乃自立为可汗,以其弟默啜为杀,咄悉匐为叶护。因温彦博议处河南诸部落,分为六州,後渐滋繁。至阿史那元珍习中国风俗,知边塞虚实,在单于检校降户部落,尝坐事为单于长史王本立所拘絷。会骨咄禄入寇,元珍请依旧检校部落,本立许之,因而便投骨咄禄。咄禄得之甚喜,立为阿波大达于,专统兵马事。进寇蔚州,都督崔智辩击之,反为所杀。文明元年,又寇朔州,杀掠吏人。垂拱二年,骨咄禄又寇朔、代等州,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总管,与副中郎将蒲英等率兵赴援,行至忻州,与贼战,大败,死者五千馀人。三年,骨咄禄又寇昌平,令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击之。其年八月,寇朔州,复以常之为燕然道大总管,击贼於黄花堆,大破之,追奔四千馀里,贼众遂散走碛北。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又率精兵万三千人出塞穷追,反为骨咄禄所败,全军尽没,宝璧轻骑遁归。初,宝璧见常之破贼,遽表请穷其馀党,武太后令常之与宝璧计议,遥为声援。宝璧贪功先行,又令人出塞二千馀里觇候,见元珍等部落皆不设备,遂率众掩袭之。既至,又遣人报贼,令得设备出战,遂为贼所覆,宝璧坐此伏诛。武太后大怒,因改骨咄禄为不卒禄。元珍後率兵讨突骑施,临阵战死。骨禄天授中卒。默啜者,骨咄之弟也。骨咄禄死时,其子尚幼,默啜遂篡其位,自立为可汗。长寿三年,率众寇灵州,杀掠吏人。武太后遣白马寺僧薛怀义为代朔道行军大总管,领十八将军以讨之,既不遇贼,寻班师焉。默啜俄遣使来朝,武太后大悦,册授左卫大将军,封归国公,赐物五千段。明年,复遣使请和,又加授迁善可汗。万岁通天元年,契丹首领李尽忠、孙万荣反叛,攻陷营府,默啜遣使上言:“请还河西降户,即率部落兵马为国讨击契丹。”许之,默啜遂攻讨契丹,部众大溃,尽俘其家口,默啜自此兵众渐盛。武太后寻遣使册立默啜为特进、颉跌得施大单于、立功报国可汗。圣历元年,默啜表请与武太后为子,并言有女,请和亲。初,咸亨中,突厥诸部来降附者,多处之丰、胜、灵、夏、朔、代等六州,谓降户。默啜至是又索此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兼请农器、种子。武太后初不许,默啜大怒,言辞甚慢,拘我使人司宾卿田归道,将害之。时朝廷惧其兵势,纳言姚建议请许其和亲,遂尽驱六州降户数千帐,并种子四万馀石,农器三千事以上与之,默啜浸强由此也。其年武太后令魏王武承嗣男淮阳王延秀就纳其女为妃,遣右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摄春官尚书,大赍金帛,送赴虏庭。行至黑沙南庭,默啜谓知微等曰:“我女拟嫁与李家天子儿,你今将武家儿来。我突厥积代以来降附李家,闻李家天子种未总尽,唯有两儿在,我今将兵助立。”遂收延秀等,拘之别所,伪号知微为可汗,与之率众十馀万,袭我静难及平狄、清夷等军。静难军使左玉钤卫将军慕元﹀,以兵五千人降,虏进寇妫檀等州。武太后令司农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武威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幽州都督张仁为天兵东道总管,率兵三十万击之;左羽林卫大将军阎敬容为天兵西道後军总管,统兵十五万,以为後援。默啜又出恒兵道寇蔚州,陷飞狐县。俄进攻定州,杀刺史孙彦高,焚烧百姓庐舍,虏掠男女,无少长皆杀之。武太后大怒,又改默啜号为斩啜。寻又围逼赵州,长史唐波若翻城应之,刺史高抗节不从,遂遇害。武太后乃立庐陵王为皇太子,令统河北道行军大元帅,军未发而默啜尽杀所掠赵、定等州男女八九万人,从五回道而去,所过残杀,不可胜纪。沙吒忠义及後军总管李多祚等皆持重不敢战。河北道元帅纳言狄仁杰总兵十万追之,无所及。二年,默啜立其弟咄悉匐为左厢察,骨咄禄子默矩为右厢察,各主兵马二万馀人。又立其子匐俱为小可汗,位在两察之上,仍主处木昆等十姓兵马四万馀人,又号为拓西可汗,自是连岁寇边。久视元年,掠陇右诸监马万馀匹。长寿三年,默啜遣使莫贺达于请以女妻皇太子之子,武太后令太子男恩平王重俊、义兴王重明廷立见之。默啜遣大臣移力贪汗入朝,献马千匹及方物以谢许亲之意。武太后宴之於宿羽亭,太子、相王及朝集使三品以上并会焉,重赐以遣之。中宗即位,默啜又寇灵州鸣沙县,灵武军大总管沙吒忠义拒战,败绩,死者六千馀人,贼遂进寇原、会等州,掠陇右郡牧马万馀匹而去,忠义坐免。景€二年三月,张仁愿於河北筑三受降城。先是,朔方军北与突厥以河为界,河北岸有拂€祠,突厥将入寇,必先诣祠祭酹求福,因牧马料兵,候冰合渡河。时默啜尽众西击婆葛,仁愿乘虚夺取漠南之地,筑三城首尾相应,绝其南寇之路,留年满兵助成其功。以拂€祠为中城,与东西相去各四百里,皆据津济,遥相应接。北拓三百馀里,於牛头胡那山北至烽堠百八十所。自是突厥不得度山放牧,朔方更无寇掠,减镇兵数万人(初群议不同,睿宗竟用仁愿计。时咸阳兵二百馀人逃归,仁愿尽擒斩於城下,军中股栗尽力,六旬而三城俱就。本不置壅门及曲敌,或问之,仁愿曰:“兵法贵在攻取,不宜退守。寇若至此,即当并力出战,回顾望城,犹须斩之,何用守备,生其退归之心。”其後,常元楷为朔方总管,始筑壅门)。默啜西击婆葛,破灭之。契丹及奚,自神功之後,常受其徵役。其地东西万馀里,控弦四十万,自颉利之後,最为强盛,自恃兵威,虐用其众。默啜既老,部落渐多逃散。开元二年,遣其子移沮可汗及同俄特勒、妹婿大拔颉利发、石阿失毕率精骑围逼北庭。右骁卫将军郭虔婴城固守,俄而出兵擒同俄特勒於城下,斩之。虏因退缩,大拔惧,不敢归,携其妻来奔,制授左卫大将军,封燕北郡王,封其妻为金山公主,赐宅一区,奴婢十人,马十匹,物千段。明年,十姓部落左厢咄陆啜、右厢五弩失毕五俟斤及子高丽莫离支高文简、夹跌都督思太等各率其众,相继来降,前後总万馀帐,令居其河南之旧地。授高文简左卫员外大将军,封辽西郡王。夹跌思太为特进、右卫员外大将军、兼夹跌都督、楼烦郡公。自馀首领封拜赐物各有差。默啜女婿阿史得胡禄俄又归朝,授以特进。其秋,默啜与九姓首领阿思布等战於碛北,九姓大溃,人畜多死,思布率众来降。四年,默啜又北讨九姓拔曳固战於独乐河,拔曳固大败。默啜负胜轻归,而不设备,遇拔曳固逆率颉质略於柳林中,突出击默啜,斩之,便与入蕃使郝灵传默啜首至京师。骨咄禄之子阙特勒鸠合旧部,杀默啜子小可汗及诸弟并亲信略尽,立左贤王默棘连,是为毗伽可汗。毗伽以开元四年即位,本蕃号为小杀,性仁友,自以得国是阙特勒之功,固让之,阙特勒不受,遂以为左贤王,专掌兵马。是时,奚、契丹相率款塞,突骑施苏禄自立为可汗,突厥部落颇多携贰,及召默啜时衙官暾欲谷为谋主。初,默啜下衙官尽为阙特勒所杀,暾欲谷以女为小杀可敦,遂免死,废归落,及复用,年已七十馀,蕃人尽敬伏之。俄而降户阿悉烂、夹跌思太等,复自河西叛归。初,降户之南也,左卫大将军、单于副都护张知运尽收其器仗,令渡河而南,蕃人怨怒。御史中丞姜晦为巡边使,蕃人诉无弓矢,不得射猎,晦悉给还之,故有抗敌之具。张知运不设备,与降户战於青冈岭,大败,临阵生擒知运,拟将送与突厥,朔方总管薛讷率兵追讨之。贼至大斌县,又为将军郭知运所击,贼众大溃散,投黑山呼延谷,释张知运而去。上以张知运丧师,斩之以徇。小杀既得降户,谋欲南入为寇,暾欲谷曰:“唐主英武,人和年丰,未有隙,不可动也。我众新集,犹尚疲羸,须且息养三数年,始可观变而举。”小杀又欲修筑城壁,造立寺观,暾欲谷曰:“不可,突厥人户寡少,不敌中国百分之一,所以常能抗拒者,正以随逐水草,居处无常,射猎为业,人皆习武。强则进兵抄掠,弱则窜伏山林,唐兵虽多,无所施用。若筑城而改变旧俗,一朝失利,必将为唐所并。且寺观之法,教人仁弱,本非用武争强之道,不可置也。”小杀等深然其计。八年冬,御史大夫王为朔方大总管,奏请西徵拔悉密,东发奚、契丹两蕃,期以明年秋初,引朔方兵数道俱入,掩突厥衙帐於稽落河上。小杀闻之,大恐。暾欲谷曰:“拔悉密今在北庭,与两蕃东西相去极远,势必不合。王兵马,计亦无能至此。必若能来,候其临到,即移衙帐向北三日,唐兵粮尽,自然去矣。且拔悉密轻而好利,闻命必是先来。王与张嘉贞不协,奏请有所不惬,必不敢动。若兵马不来,拔悉密独至,即击取之,势易为也。”拔悉密果临突厥衙帐,而王兵及两蕃不至,拔悉密惧而引退。突厥欲击之,暾欲谷曰:“此众去家千里,必将死战,未可击也,不如以兵蹑之。”去北庭二百里,暾欲谷分兵道先掩北庭,因纵卒击,拔悉密之众尽为突厥所擒,并虏其男女而还。暾欲谷回兵,因出赤亭以掠凉州羊马。时杨敬述为凉州都督,遣副将及判官元澄出兵邀击之。暾欲谷曰:“敬述若守城自固,即与连和。若出兵相当,即领军战。我今乘胜,必有功矣。”敬述下兵至那契丹遇贼,元澄令兵士揎臂持满,仍急结其袖,会风雪冻裂,尽堕弓矢,由是官军大败,元澄脱身而走。敬述坐削除官爵,白衣检校凉州事。小杀由是大振,尽有默啜之众。俄又遣使请和,乞与元宗为子,许之,仍请尚公主,上但厚赐而遣之。十三年,上将东巡,中书令张说谋欲加兵以备突厥,兵部郎中裴光庭曰:“封禅告成之事,忽此徵发,岂非名实相乖?”说曰:“突厥比虽请和,兽心难测,且小杀者仁而爱人,众为之用;阙特勒骁武善战,所向无前;暾欲谷深沈有谋,老而益壮,李靖、徐之流也。三虏协心,动无遗策,知我举国东巡,万一窥边,何以御之?”光庭请遣使召其大臣扈从,即突厥不敢不从,又亦难为举动。说然其言,乃遣中书直省袁振,摄鸿胪卿往突厥以告其意。小杀与妻及阙特勒、暾欲谷等环坐帐中设宴,谓振曰:“吐蕃狗种,唐国与之为婚;奚及契丹旧是突厥之奴,亦尚唐家公主。突厥前後请结和亲,独不蒙许,何也?”袁振曰:“可汗既与皇帝为子,父子岂合婚姻。”小杀等曰:“两蕃亦蒙赐姓,犹得尚公主,但依此例,有何不可?且闻入蕃公主,皆非天子女,今之所求,岂问真假。频请不得,亦实羞见诸蕃。”振许为奏请,小杀乃遣大臣阿史得颉利发入朝贡献,因扈从东巡。令仗内驰射扈封,毕,厚宴赐遣之,然卒不许和亲。自是比年遣大臣入朝。吐蕃以书约同寇边,默棘连不从,封上其书,帝嘉之,诏朔方西受降城许互市,岁赐帛数十万。默棘连死,国人共立其子,为伊然可汗。八年卒,其弟嗣立,为伽骨咄禄可汗。明年,遣使来朝献。登俐俄为其左杀判阙特勒所杀,遂立毗加可汗子,又为骨咄叶护所杀,立其第又杀之叶护乃目为可汗,天宝初,其大部回纥、葛逻禄拔悉密并起攻叶护,杀之。尊拔悉密之长为颉跌伊施可汗,於是回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护,亦遣使者来告。国人奉判阙特勒子为乌苏米施可汗,以其子葛腊哆为西杀,帝使者谕令内附,乌苏不听,其下不与,拔悉密等三部共攻乌苏米施,米施遁亡。其西叶护阿布思及葛腊哆率五千帐降,以葛腊哆为怀恩王。三载,拔悉密等杀乌苏米施,传首京师,献太庙。其弟白眉特勒鹘陇匐立,是为白眉可汗。於是突厥大乱,国人推拔悉密酋为可汗,诏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以兵乘其乱,抵萨河内山。击其左阿波达于十一部,破之,独其右未下,而回纥、葛逻禄杀拔悉密可汗,奉回纥骨力裴罗定其国,是为骨咄禄毗伽阙可汗。明年,杀白眉可汗,传首献。毗伽可汗妻骨咄禄婆匐可敦率众自归,天子御花萼楼宴群臣,赋诗美其事,封可敦为宾国夫人,岁给粉直二十万。始突厥国於後魏大统时,至是灭。後或朝贡,皆旧部九姓云,其地尽入回纥。始其族分国於西者,曰西突厥。
●卷三百四十四 四裔考二十一
○突厥下
西突厥大逻便(木杆可汗之子)。初,木杆与沙钵略可汗有隙,因分为二(大逻便即阿波可汗)。其国居乌孙之故地。东至突厥国,西至雷翥海,南至疏勒,北至瀚海,在京师西北七千里。自焉耆国西北七日行,至其南庭,自南庭又正北八日行,至其北庭。铁勒、龟兹及西域诸国,皆归附之。其人杂有都陆及弩矢毕、葛逻禄、处月、处密、伊吾等诸种。风俗大抵与突厥同,唯言语微异。其官有叶护,有设,有特勒,常以可汗子弟及宗族为之,又有乙斤屈利啜、阎洪达、颉利发、吐屯、俟斤等官、皆代袭其位。大逻便既为处逻便可汗所擒,其国立鞅素特勒之子,是为泥利可汗。至其子达漫,号泥撅处逻可汗(即大逻便之种落,与北突厥处逻可汗号同,非一人也),其母向氏,本中国人,生达漫而泥利卒,而向氏又嫁其弟婆实特勒。隋开皇末,婆实与向氏诣长安。处逻可汗居无常处,然多在乌孙故地,立小可汗分统所部,一在石国北,以制诸胡;一居龟兹北,其地名应婆。每五月八日,相聚祭神,岁遣重臣,向其先代所居之窟致祭焉。炀帝大业六年,帝将西讨吐谷浑,遣侍御韦节召处逻会於大斗拔谷。其国人不从,处逻谢使者,辞以故。会其酋长射匮使求婚,裴矩因奏曰:“处逻不朝,自恃强大,臣请以计弱之,分裂其国,则易制也。射匮者,都六之子,达头之孙(达头旧为西面可汗,初与沙钵略有隙,遂分为别部。因东可汗雍虞闾死後,自立为步迦可汗。达头死後,其孙射匮微弱,不得为可汗),代为可汗,君临西面。今闻其失职,附隶於处逻,故遣使来,以结援耳。愿厚礼其使,拜为大可汗,突厥势分,两从我矣。”帝从之。遂召其使者,言处逻不顺之意,称射匮有好心,吾将立为大可汗,令发兵诛处逻,然後当为婚也。射匮闻而大喜,兴兵袭之,处逻大败,弃妻子,东走高昌。帝遣裴矩将向氏亲要左右往晓谕之,遂入朝。处逻可汗,隋炀帝大业中,与特勒大奈入朝,从征高丽,遇江都之乱,从宇文化及至河北。唐初归京师,封归义郡王。处逻与始毕有隙,始毕使人杀之。太宗即位,以礼改葬。阙达设初居於会宁,有部落三千馀骑,至隋末,自称阙可汗。武德初,遣使内属,厚加抚慰,寻为李轨所灭。特勒大奈,隋大业中,与曷萨那可汗同归中国,及从炀帝讨辽东,以功授金紫光禄大夫,後分其部落於楼烦。会高祖举兵,大奈率其众以从。隋将桑明和袭义军於饮马泉,诸军多已奔退,大奈将数百骑出明和后,掩其不备,击,大破之,诸军复振,拜光禄大夫。及定京城,以力战功,赏物五千段,赐姓史氏。武德初,从太宗讨薛举,又从平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并有殊功,赐宫女三人,杂采万馀段。贞观三年,累迁右武卫大将军、检校丰州都督,封窦国公,实封三百户。十二年卒,赠辅国大将军。初,曷萨那之朝隋也,为炀帝所留,其国人遂立萨那之叔父射匮为可汗,始开土宇,东至金山,西临西海,自玉门以西诸国皆役属之,遂与北突厥为敌,乃建庭於龟兹北三弥山。寻卒,弟统叶护可汗代立。统叶护可汗勇而有谋,善攻战,遂北并铁勒,西拒波斯,南接宾,悉归之,控弦数十万,霸有西域,据旧乌孙之地。又移庭於石国北千泉,里其西域诸国王悉授颉利发,并遣吐屯一人监统之,督其征赋,西戎之盛未有也。武德三年,遣使贡条支巨卵。时北突厥作患,高祖厚加抚结,与之并力以图北蕃,统叶护许以五年冬。大军当发,颉利可汗闻之大惧,复许叶护通和,无相征伐。统叶护寻遣使来请婚,高祖谓侍臣曰:“西突厥去我悬远,急疾不相得力,今来请婚,计将安在。”封德彝对曰:“当今之务,莫若远交而近攻,正可权许其婚,以威北狄。待三数年後,中国全盛,徐思其宜。”高祖许之婚,令高平王道立至其国,统叶护大悦。遇颉利可汗频岁入寇,西蕃路梗,由是未果为婚。贞观元年,遣真珠统俟斤与道立来献万钉宝钿金带、马五千匹。时统叶护自负强盛,无恩於国,部落咸怨,葛逻禄种多叛之。颉利可汗不欲中国与之和亲,数遣兵入寇,又遣人谓统叶护曰:“汝若迎唐家公主,要须经我国中而过。”统叶护患之,未克婚,为其伯父所杀而自立,是为莫贺咄俟屈利毗可汗。令分统突厥种类为小可汗,及此自称大可汗,国人不附。弩矢毕部共推泥熟莫贺设为可汗,泥熟不从。时统叶护之子力特勒避莫贺咄之难,亡在康居,泥熟遂迎而立之,是为乙毗沙钵罗肆叶护可汗,连兵不息,俱遣使来朝,各请婚於我。太宗不许,讽令各保所部,无相征伐。其西域诸国及铁勒先役属於西突厥者,悉叛之,国内虚耗。肆叶护既是旧主之子,为众心所归,其西面都陆可汗及莫贺咄可汗二部豪帅,多来附之。又兴兵以击莫贺咄,大败之。莫贺咄遁於金山,寻为咄陆可汗所害,国人乃奉肆叶护为大可汗肆。叶护可汗立,大发兵北征铁勒,萨延逆击之,反为所败。肆叶护性猜狠,信谗,无统驭之略。有乙利可汗者,於肆叶护功最多,由是授小可汗,以非罪族灭之,群下震骇,莫能自固。肆叶护素惮泥熟,而阴欲图之,泥熟遂焉耆。其後设卑达官与突厥弩矢毕二部豪帅潜谋击之,肆叶护以轻骑遁於康居,寻卒。国人迎泥熟於焉耆而立之,是为咄陆可汗。咄陆可汗者,亦称大度可汗,父莫贺设本隶统叶护,武德中常至京师,时太宗居藩,务加怀柔,与之结盟为兄弟。既被推为可汗,遣使诣阙请降,大宗赐以名号及鼓纛。贞观七年,遣鸿胪寺少卿刘善因至其国,册授为吞河娄拔奚利必阝咄陆可汗。明年,泥熟卒,其弟同俄设立,是为沙钵罗利失可汗。利失可汗(,徙结切)以贞观九年上表请婚,献马五百匹,朝廷唯厚加抚慰,未许其婚。俄而其国分为十部,每部令一人统之,号为十设,每设赐以一箭,故号十箭焉。又分十箭为左右厢,各置五箭,其左厢号为五咄六部落,置五大啜,管一箭;右厢号为五弩矢毕,置五大俟斤,一俟斤管一箭。其後或称一箭为一部落,大箭头为大首领。五咄六部落居碎叶以东,五弩矢毕部落居於碎叶以西,自是都号为十姓部落。利失既不为众所归,部众携贰,为其统吐屯所袭,麾下亡散。利失以左右百馀骑拒之,战数合,统吐屯不利而去。利失奔其弟步利设,与保焉耆。其阿悉吉阙俟斤与纯吐屯等召国人,将立欲谷设为大可汗,以利失为小可汗。统吐屯为人所杀,欲谷设兵又为其俟斤所破,利失复得故地,弩矢毕、处月、处密等并归利失。十二年,西部竟立欲谷设为乙毗咄陆可汗,与利失中分,自伊列河以西属咄陆,以东属利失。咄陆可汗又建庭於乌镞曷山西,谓之“北庭”。自厥越失、拔悉弥、马、结骨、火寻、触木昆诸国皆臣之。十三年,利失为吐屯俟利发与欲谷设通谋作难,利失穷蹙,奔於镞汗而死。弩矢利部落酋帅迎利失弟伽那之子薄布特勒而立之,是为乙毗略沙钵罗叶护可汗。乙毗可汗既立,建庭於虽合水北,谓之“南庭”。东以伊列河为界,自龟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国、史国、何国、穆国、康国,皆受其节度。累遣使朝贡,太宗降玺书慰勉。贞观十五年,令左领军将军张大师册授焉,赐以鼓纛。於时咄陆可汗与叶护频相攻击。会咄陆遣使诣阙,太宗谕以敦睦之道。咄陆兵众渐强,西域诸国复来归附。未几,咄陆遣石国咄屯攻叶护,擒之,送於咄陆,寻为所杀。咄陆可汗既并其国,弩矢毕诸姓不服咄陆,皆叛之。咄陆复率兵击吐火罗,破之。遣兵寇伊州,安西都护郭孝恪率轻骑二千,自乌骨邀击,败之。咄陆又遣处月、处密等围天山县,孝恪又击走之。孝恪乘胜进据处月俟斤所居之城,追奔及於曷索山,斩首千馀级,降其处密之众而归。咄陆初以泥熟啜自擅取而斩之以徇,寻为泥熟啜部将胡录屋所袭,众多亡逸,其国大乱。贞观十五年,部下屈利啜等谋欲废咄陆,各遣使诣阙,请立可汗。太宗遣使赍玺书立莫贺咄乙毗可汗之子,是为乙毗射匮可汗。乙毗立,乃发弩矢毕兵就白水击咄陆,大败之。咄陆自知不为众所附,乃西走吐火罗国。中国使人先为咄陆所拘者,射匮悉以礼资送归长安,复遣使贡方物,请赐婚。太宗许之,令割龟兹、于阗、疏勒、朱俱波、葱岭等五国,以充聘礼。及太宗崩,贺鲁反叛,射匮部落为其所并。阿史那贺鲁者,曳步利设射匮特勒之子也。阿史那步真既来归国,咄陆可汗乃立贺鲁为叶护,以继步真,居於多逻斯川,在西州直北千五百里,统处月、处密、姑苏、葛逻禄、毕失五姓之众。其後,咄陆西走吐火逻国,射匮可汗遣兵迫逐,贺鲁不常厥居。贞观二十二年,乃率其部落内属,诏居庭州。寻授左骑卫将军,瑶池都督。永徽二年,与其子运率众西遁,据咄陆可汗之地,总有西域诸部,建牙於双河及于泉,自号沙钵逻可汗,统摄咄陆、弩矢毕十姓。其咄陆有五啜,弩矢毕有五俟斤,各有所部,胜兵数十万,并羁属贺鲁(其咄陆有五啜,一曰处月木毗律啜,二曰胡禄居律啜,贺鲁以女妻之,三曰摄舍提暾啜,四曰突骑贺罗啜,五曰鼠尼处半啜。弩矢毕有五俟斤,一曰阿息结阙俟斤最为强盛,二曰哥舒阙俟斤,三曰拔塞暾沙钵俟斤,四曰阿悉结尼熟俟斤,五曰哥舒处半俟斤)。西域诸国亦多附隶焉,贺鲁寻立运为贺咄叶护,数侵扰西蕃诸部,又进寇庭州。三年,诏遣左武候大将军梁建方、右骑卫大将军契何力率燕然都护所部回纥兵五万骑讨之,前後斩首九千级,虏渠帅六十馀人。四年,咄陆可汗死,其子真珠叶护与五弩矢毕请击贺鲁,破其牙帐,斩首千馀级。明显二年,遣左屯卫将军苏定方、燕然都护任雅相,副都护萧嗣业、左骁卫大将军、瀚海都督回纥婆闰等率师讨击。仍使右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弥射、左屯卫大将军阿史那步真持节为安抚大使。定方至曳河西,贺鲁率胡禄屋阙啜等二万馀骑列阵而待。定方率嗣业总管任雅相与之交战,贼众大败,斩其大首领护都答(吐反)达官等二百馀人。贺鲁及阙啜轻骑奔窜,渡伊丽河,兵马溺死者甚众。嗣业至千泉贺鲁建牙之处,弥射进军伊丽水,处密、处月部落率众来降。弥射进次双河,贺鲁先使步失达官鸠集散卒,据栅拒战。弥射,步真攻之,大溃。又与苏定方攻贺鲁於叶水,大破之。贺鲁与运欲投,鼠耨设至石国之苏咄城傍,人马饥乏,城主伊沮达官诈将酒食出迎,贺鲁信其言入城,遂被拘执。萧嗣业既至石国,鼠耨设乃以贺鲁属之。俘至京师,令献於昭陵及大社。高宗特免死,分其种落置昆陵、池二都护府,其所役属诸胡国,皆分置州府,西尽於波斯,并隶安西都护府。四年,贺鲁卒,诏葬于颉利墓侧,刻石以纪其事。阿史那弥射者,室黠蜜可汗五代孙也。初,室黠蜜为十大首领,有兵十万众,往平西域诸胡国,自立为可汗,号弥姓部落,世统其众。弥射在本蕃为莫贺咄叶护,与族兄步真有隙,以贞观十三年,率所部处月、处密入朝,授右监门大将军。其後步真遂自立为咄陆叶护,其部落多不服,委之遁去。步真携家属入朝,授左屯卫大将军。弥射从太宗征高丽有功,封平襄县伯。显庆二年,转左武卫大将军。及讨贺鲁,乃册立弥射为兴昔亡可汗兼左卫大将军、昆陵都护,分押贺鲁下五咄陆部落;步真授继往绝可汗兼右卫大将军、池都护,仍分押五弩矢毕部落。因令与卢永庆等准其部落大小,职位高下,节级授刺史以下官。龙朔中,又令弥射、步真俱率所部,从(于毕反)海道大总管苏海政讨龟兹。步真尝欲并弥射步落,遂密告海政云:“弥射欲谋反,请以计诛之。”时海政兵才数千,悬师在弥境内,遂集军吏而谋曰:“弥射若反,我辈即无噍类。今宜先举事,则可克捷。”乃伪称有敕,令大总管赍物数百万段,分赐可汗诸首领。由是弥射率其麾下,随例请物,海政尽收斩之。其後西蕃盛言弥射非反,为步真所诬而海政不能审察,滥行诛戮。武太后临朝,以十姓无主数年,部落多散。垂拱初,遂擢授弥射子右豹韬卫翊府中郎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兼昆陵都护,令袭兴昔亡可汗,押五咄陆部落。步真子斛瑟逻为右玉钤卫将军兼池都护,押五弩矢毕部落。寻进授元庆右卫大将军。如意元年,为来俊臣诬构谋反被害。其子献配流崖州。长安三年,召还,累授右骁卫大将军,袭父兴昔亡可汗,充安抚招慰十姓大使。献本蕃渐为默啜及乌质勒所侵,遂不敢还国。开元中,累迁右金吾大将军。卒於长安。阿史那步真者,在本蕃授右屯卫大将军。与弥射讨平贺鲁,加授骠骑大将军、行右卫大将军、池都护、继往绝可汗,押五弩矢毕部落。寻卒。其子斛瑟罗,本蕃为步利设,垂拱初,授右玉钤卫将军兼池都护,袭继往绝可汗,押五弩矢毕部落。天授元年,拜左卫大将军,改封竭忠事主可汗,仍兼池都护。寻卒。子怀道,神龙中累授右屯卫大将军、光禄卿,转太仆兼池都护、十姓可汗。自垂拱以後,十姓部落频被突厥默啜侵掠,死散殆尽。乃随斛瑟罗统六七万人,徙居内地,西突厥阿史那氏於是遂绝。突厥施乌质勒者西突厥之别种也。初隶在斛瑟罗下,号为莫贺达干。後以斛瑟罗用法严酷,拥众背之,尤能抚恤其部落,由是为远近诸胡所归附。其下置都督二十员,各统兵戈七千人。常屯聚碎叶西北界,後渐攻陷碎叶,徙其牙帐居之。东北与突厥为邻,西与诸胡国相接,乐南至西、庭州。斛瑟罗以部众削弱,自武太后时入朝,不敢还蕃,其地并为乌质勒所并。及卒,其长子娑葛代统其众,诏便立娑葛为金河郡王,仍赐以宫女四人。初,娑葛代父统兵,乌质勒下部将阙啜忠节甚忌之,以兵部尚书宗楚客当朝任势,密遣使赍金七百两以赂楚客,请停娑葛统兵。楚客乃遣御史中丞冯嘉宾充使至其境,阴与忠节筹其事,并自致书以申意。在路为娑葛游兵所获,遂斩嘉宾,仍进兵攻陷火烧等城,遣上表欲索楚客头。景龙三年,娑葛弟遮弩恨所分部落少於其兄,遂叛入突厥,默啜请为导,以讨娑葛。默啜乃留遮弩,遣兵二万人与其左右来讨娑葛,擒之,与娑葛俱杀之。默啜兵还,娑葛下部将苏禄鸠集馀众,自立为可汗。苏禄者,突骑施别种也。颇善绥抚,十姓部落渐归附之,有众二十万,遂雄西域之地,寻遣使来朝。开元三年,制授苏禄为左羽林卫大将军、金方道经略大使,特遣侍御史解忠顺赍玺书册立为忠顺可汗。自是每年遣使朝献,上乃立史怀道女为金河公主以妻之。时杜暹为安西都护,公主遣牙官赍马千匹诣安西互市,使者宣公主教与暹,暹曰:“阿史那氏女,岂合宣教与吾节度使邪!”杖其使者,留而不遣。其马经寒雪,尽死。苏禄大怒发兵分寇四镇。会暹入为相,赵颐贞代为安西都护,城中久之,由是四镇贮积及人畜并为苏禄所掠而去,安西仅全。俄又遣使入朝献方物。十八年,苏禄使至京师,上御丹凤楼设宴。时突厥先遣使入朝,是日亦来同宴,与苏禄使争长。突厥使曰:“突骑施国小,本是突厥之臣,不宜居上。”苏禄使曰:“今日此宴,乃为我设,不合居下。”中书门下及百僚议,遂於东西幕下两处分坐,突厥使在东,突骑施使在西,宴讫厚赉而遣。苏禄性尤清俭,每战伐有功所克获,尽分与将士及诸部落,其下爱之,甚为其用。潜又遣使南通吐蕃,东附突厥,突厥及吐蕃亦嫁女与之。苏禄既以三国女为可敦,又分立数子为叶护,费用渐广,先既不为积贮,晚年抄掠所得者留不分之。又因风病,一手挛缩,其下诸部,心始携贰。有大首领莫贺达于、都摩度两部落为强盛,百姓又分为黄姓、黑姓两种,互相猜阻。二十六年,莫贺达于勒兵夜攻苏禄,杀之。都摩度初与莫贺达于连谋,俄又相背,立苏禄之子吐火仙为可汗,以辑共馀众,与莫贺达于自相攻击。莫贺达于遣使告安西都护盖嘉运,嘉运率兵讨之,大破都摩度之众,临阵擒吐火仙,并收得金河公主而还。又欲立史怀道之子昕为可汗,以镇抚之,莫贺达于不许,曰:“讨平苏禄本是我之元谋,若立史昕为主,则国家何以赏於我?”乃不立史昕,便令莫贺达于统众。二十七年,嘉运率将士诣阙献俘,上御花萼楼以宴之,仍命将吐火仙献於太庙。俄又黄姓、黑姓自相屠杀,各遣使降附。至德後,中国多故,不暇治也。乾元初,黑姓可汗阿多裴罗犹能遣使者入朝。大历後,葛逻禄盛,徙居碎叶川,二姓微,至臣役於葛禄,斛瑟罗馀部附回鹘。及其破灭,有特庞勒居焉耆城,称叶护,馀部保金莎领,众至二十万。唐末为诸蕃所侵,部族微弱,亦常来朝贡。後唐天成二年,其首领张慕晋等来朝贡。长兴二年,其首领杜阿熟来朝。晋天福六年,其首领遣使薛同海以下十七人来朝贡。
○铁勒
铁勒之先,匈奴之苗裔也,种类最多。自西海之东,依据山谷,往往不绝。独洛河北有仆骨、同罗、韦纥、拔也古、覆罗并号俟斤,蒙陈、吐如纥、期结、浑、斛薛等诸姓胜,兵可二万。伊吾以西,焉耆之北,傍白山,则有契弊、薄落职、乙、苏婆、那曷、乌护、骨纥、也、於尼护等,胜兵可二万。金山西南有薛延、勒儿、十盘、达契等,万馀兵。康国北,傍阿得水,则有诃、曷截、拨忽、比干、贝海、曷北悉、阿嵯苏、拔也未、渴达等,三万馀兵。傍嶷海东西,有苏路羯、三索咽、蔑促、薛忽等诸姓(咽,因结反),八千馀兵。拂东则有恩屈、阿兰、北振九离、伏け昏等(け,乌没反),近二万人。北海南则都波等。虽姓氏各别,总谓为铁勒。并有君长,属东、西两突厥,随水草流移。人性凶忍,善於骑射,贪婪尤甚,以寇掠为生。近西边者,颇为艺植,多牛羊而少马。突厥有国,东西征讨,皆资其用,以制北荒。十六国慕容垂时塞北、後魏末河西,并云有敕勒部,铁勒盖言讹也。隋大业元年,突厥处逻可汗击铁勒诸部,厚其税敛,又猜忌薛延等,恐为变,遂集其魁帅数百人,尽诛之。由是一时反叛,拒处逻,遂立侯利发、俟斤契弊歌曼为易真莫河可汗,居贪汗山。复立薛延内俟斤字也空为小可汗。处逻既败,莫何始大焉,甚得众心,为邻国所惮,伊吾、高昌、焉耆诸国悉附之。其俗大抵与突厥同,唯丈夫婚毕,就便妻家,待产乳男然後归,此其异也。大业三年,遣使贡方物,自是不绝。
○晁延
薛延,铁勒之别部(前燕慕容亻隽时,匈奴单于贺刺头率部三万五千来降,盖其後)与薛部杂居,因号薛延。可汗姓壹利吐氏,代为强族。初,蠕蠕之灭也,并属於突厥,而部中分在郁都军山者,东属於始毕,在贪汗山者,属於叶护。其主夷男,唐贞观中,遣使朝聘,为毗伽可汗,居大漠之北,俱沦水南,去长安万四千馀里。後铁勒、仆骨、同罗共击薛延,大败。太宗以其破亡,遣江夏王道宗、左卫大将军阿史那杜尔为瀚海道安抚使。初,薛延真珠毗伽可汗遣使请婚,太宗许以女妻之,徵可汗备亲迎之礼,诏幸灵州与之礼会。延先无府藏,调敛其国,且行万里,既涉沙碛,无水草而羊马多死,遂後期。太宗於是停幸灵州,既而聘羊马损耗将半,於是返其使者。群臣或云:“许公主以妻延,边境得以休息。纳其献聘,不可失信於蕃人,宜在速成。”太宗曰:“君等知古而不知今,昔汉家匈奴强而中国弱,所以厚饰子女,嫁与单于。今中国强而北狄弱,汉兵千人堪击其数万。延所以伏服稽颡,恣我所为,不敢骄慢者,以新得立为君长,杂居非其本属,将倚大国,用服其众。彼同罗、仆骨等十馀部落兵各数万,足制延,所以不敢发者,以延为我所立,惧中国也。若今以女妻之,大国子婿增崇其礼,深结党援,杂姓部落更尊服之。夷狄之人,岂知恩义,微不得意,勒兵南下,所谓养兽自噬也。今不与其女,使命颇简,诸姓部落知吾弃之,其争击延必矣。”既而李思摩数侵掠之,延复使突利失寇定襄,掠百姓。太宗遣英国公李援之,虏已出塞而还。太宗以玺书责让之,可汗乃遣使致谢,复请发兵助军。太宗优诏答而止焉。会毗伽可汗卒,子拔灼立。时王师征辽,谋入寇,知有备,不果。拔灼性卞克好杀,国人不安,其贵臣阿波设率众与唐使者遇於东鄙,小战不利,还怖国人曰:“唐兵至矣!”众大扰,诸部遂溃。拔灼遁去,俄为回纥所杀,尽屠其宗,立毗伽昆弟子咄摩支为可汗,上言:“愿保郁督军山。”帝诏崔敦礼与李慰安之,阴诏等曰:“降则抚之,叛则击之。”至,咄摩支大骇,阴欲拒战,外好言乞降。纵兵击斩五千馀级,系老弱三万,遂灭其国。咄摩支丐降,拜右武卫将军,赐田宅。後三年,馀部叛,以右领军大将军失执力思讨平之。永徽时,延部亡散者悉还,高宗为置奚弹州处安之。
○仆骨
仆骨者,铁勒之别部。习俗与突厥略同,在多滥东境。胜兵万馀。与同罗宿敦邻好。最居北偏。先臣於颉利,苦颉利乱政。後附薛延。贞观中,遣使朝贡,及延之灭也,其大酋婆匐、使利发歌蓝伏延诣阙内附。
○同罗
同罗者,铁勒之别部也。在薛延之北,去长安万七千五百里。户万五千。俗与突厥略同。初臣突厥,苦颉利之政乱,太宗时,其酋俟利发时健啜遣使内附,中无闻。泊天宝初,其酋帅阿布思以万馀帐来降,处之朔方河南之地,给其廪食,每岁仍费缯絮数十万段,其河曲郡县仓廪为之空虚。至十年背叛,劫掠诸姓部落,遂还漠北。寻为回纥所破,党众离散。阿布思後奔葛逻禄,北庭节度程千里购之以献,戮於京师。安禄山反,劫其兵用之,号“曳落河”,曳落河,犹言健儿云。
○都波
都波者,铁勒别种。南去回纥十三日行,分为三部,自相统摄。结草为庐,无牛羊,不知耕稼。土多百合草,取其根以为粮,兼捕鱼射猎为食。而衣貂、鹿之皮,贫者缉鸟羽以为服。婚姻富者以马,贫用鹿皮及草根为聘礼。死亡以木柜盛尸,置山中,或悬於树上,送葬哭泣,略与突厥类。莫知四时之候。国无刑罚,偷盗倍徵其赃。贞观二十一年,遣使朝贡。
○拔野古
拔野古亦铁勒之别部,在仆骨东境。胜兵万。其地丰草,人皆殷富。其酋俟利发,屈利失贞观二十一年举其部来降。其地东北千馀里曰康千河,投松木入水,二年乃化为石,其色青,有国人居住,其人谓之“康千石”。其松为石以後,仍似松文。人皆著木脚,冰上逐鹿。以耕种射猎为业。国多好马,又出铁。风俗与铁勒同,言语稍别。唐贞观三年,与仆骨、同罗、奚、同入朝。二十一年,大俟利发屈利失举部内属。置幽陵督府,拜屈利失右武卫大将军,即为都督。显庆时,与思结、仆因、同罗叛,遣郑仁讨斩其渠帅。天宝,能自来朝。
○多滥葛
多滥葛在薛延东,滨同罗水。胜兵万人。自古未尝通中国,延已灭,其酋俟斤多滥葛末与回纥皆朝,以其地为燕然都督府,就授其酋世为都督。
○斛薛
斛薛亦铁勒之别部,在多滥葛北境,两姓合居,胜兵七千。既来朝,列其地为州县。
○阿跋
阿跋亦铁勒之别部,在多滥葛西北。胜兵千七百。隋代号诃部是也,迁徙无常所。唐初来朝,以地为鸡田州。开元中,夹跌思泰自突厥来。其後光颜、光进皆以战功至大官,赐姓李氏,附属籍。
○契羽
契亦曰契羽,在焉耆西北鹰婆川,多滥葛之南。其酋哥楞自号可汗,弟莫贺咄特勒皆有勇。莫贺咄死,子何力纽率其部来归,时贞观六年也。诏处之甘、凉,以其地为榆溪州。永徽四年,以其部为贺兰都督府,隶燕然都护。何力有战功,忠节臣也。大和中,其种帐附於振武云。
○鞠国
鞠国在拔野古东北五百里,六日行至。其国有树无草,但有地苔。无羊马,家畜鹿如中国牛马,使鹿牵车,可胜三四人。人衣鹿皮,食地苔。其俗聚木为屋,尊卑共处其中。
○俞介
俞介国在鞠国东十五日行。其土地宽大,百姓众多。风俗与拔野古同。少牛马,多貂鼠。
○大漠
大漠国在鞠国北。饶羊马。人极长大,长者至丈三四尺。问其国,云:“北有骨师国,与大漠相接。”
○白
白居鲜卑故地,直京师东北五千里,与同罗、仆骨接。避薛延,保奥支水、冷陉山,南契丹,北乌罗浑,东,西拔野古,地圆袤二千里,山缭其外。胜兵万人。业射猎,以赤皮缘衣,妇贯铜钏,以子铃缀襟。其部有三,曰居延,曰无若没,曰潢水。其君长臣突厥颉利可汗为俟斤。唐贞观中,再来朝,後列其地为颜州,以别部为居延州,即用俟斤为刺史。显庆五年,授酋长李含珠为居延都督。含珠死,弟厥都继之,後无闻焉。
○库莫奚
库莫奚,其先东部鲜卑宇文之别种。初为慕容所破,遗落者窜匿松漠之(其地今柳城郡之北)。其俗甚不洁,而善射猎,好为寇掠。魏登国三年,道武亲自出讨,至弱洛水南,大破之,获马牛羊豕十馀万。魏既入中原,诸种与库莫奚滋盛。及开辽海,置戍和龙,诸夷震惧,各献方物。文成、献文之世,岁致名马。孝文二十年入寇安州,击走之。後复款附,求入塞交易,许之,岁常朝献。至武定以来不绝。齐时亦入贡。及突厥兴而臣属之。後稍强盛,分为五部,一曰辱纥主,二曰莫贺弗,三曰契,个四曰木昆,五曰室得。理饶乐水北,即鲜卑故地(一曰如洛环水,盖饶乐之讹也)。每部置俟斤一人为其帅,随逐水草,颇同突厥。有阿会氏,五部中为盛,诸部皆归之。其俗,死者以苇薄裹尸,悬之树上。其後款附,至隋代号曰奚,突厥称蕃人後,亦遣使入朝(奚部落并在今柳城郡东北二千馀里)。唐开元五年二月,奚首领李大入朝,封从外甥女辛氏为固安公主以妻之。八年,大戮死,共立其弟鲁苏为主,诏仍以固安公主为妻。契丹可突于反,胁奚众附突厥。鲁苏不能制,奔榆关,赵含章讨平之,众稍自归。明年,酋李诗部落五千帐来降,以其地为归义州,授其酋都督。李诗死,子延宠嗣。後与契丹叛,诏立他酋婆固为都督、昭信王,以定其部落。元宗世八入朝献。至德以後朝献不绝。元和元年,君梅落身入朝,拜检校司空、归诚郡王,赐姓李氏。然阴结回鹘、室韦,兵犯西城、振武。宪宗世四朝献。太和四年,复寇边,卢龙李载义破之。大中元年,北部诸山奚悉叛,卢龙张仲武禽酋渠,烧帐落二十万。咸通九年,其王入朝。是後契丹方强,奚不敢亢,而举部役属,当唐之末,居阴凉川,在营府之西,幽州之西南,皆数百里,有人马二万骑,分为五部:一曰阿荟部,二曰啜米部,三曰粤质部,四曰奴皆部,五曰黑讫支部。後徙居琵琶川,在幽州东北数百里。地多黑羊,马逾前蹄坚善走,其登山逐兽,下上如飞。契丹阿保机︹盛,室韦、奚、皆服属之。奚人常为契丹守界上,而苦其苛虐,奚王去诸怨叛,以别部西徙妫州,依北山射猎,常采北山麝香、仁参赂刘守光以自。其族至数千帐,始分为东、西奚。去诸之族,颇知耕种,岁借边民荒地种祭,秋熟则来获,窖之山下,人莫知其处。爨以平底瓦鼎,煮祭为粥,以寒水解之而饮。去诸卒,子埽刺立。後唐庄宗灭刘守光,赐埽刺姓李,更其名绍威。绍威卒,子拽刺立。同光以後,绍威父子数遣使朝贡。初,绍威娶契丹女舍利逐不鲁之姊为妻。後逐不鲁叛亡入西奚,绍威纳之。晋高祖入立,割幽州、雁门以入於契丹,是时绍威与逐不鲁皆已死,耶律德光已立晋北归,拽刺迎谒马前,德光曰:“非尔罪也。负我者,埽刺与逐不鲁尔。”乃发其墓,粉其骨而之。後德光灭晋,拽刺常以兵从。其後不复见於中国。自去诸徙妫州,自别为西奚,而东奚在琵琶川者,亦为契丹所并,不复能自见云。
●卷三百四十五 四裔考二十二
○契丹上
契丹,本东胡种,其先为匈奴所破,保鲜卑山。与库莫奚异种而同类,并为慕容氏所破,俱窜於松漠之。其俗颇与羯同,父母死而悲哭者为不壮,但以尸置於山树之上。经三年之後,乃收其骨而焚之,因酹酒而祝曰:“冬月时,向阳食;夏月时,向阴食。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鹿。”其无礼顽へ,於诸夷最盛。後魏初,大破之,遂逃迸,与库莫奚分背。经数十年,稍滋蔓,有部落於和龙之北数百里(和龙今柳城郡),多为寇盗。魏太武帝真君以来,岁贡名马。於是东北群狄悉万丹部、阿大何部、伏弗郁部、羽林部、日连部、匹黎部、比六于部,各以其名马文皮入献,皆得交市於和龙、密€之(密€今郡)。齐受魏禅,入贡不绝。天保四年,犯塞。文宣北讨,大破之,虏十馀万口,杂畜数十万头。其後复为突厥所逼,又以万家寄於高丽。隋开皇末,有别部四千馀家,背突厥来降,文帝方与突厥和好,重失信远人,乃悉给粮令还本部,敕突厥拊纳之,固辞不去。部落渐众,遂北逐水草畜牧。有征伐,则酋帅相与议之,兴兵动众,合如符契。突厥沙钵略可汗遣吐屯潘垤统之。契丹杀吐屯而遁。隋大业七年,遣使贡方物。唐武德中,其大酋孙敖曹等遣人来朝,而君长或小入寇边。後二年,君长上名马、丰貂。贞观初,摩会相降。突厥不欲外夷与唐合,请以梁师都易契丹。太宗曰:“契丹外夷,已降我,不可索。师都我叛臣,讵可易降者,不许。”明年,摩会复入朝,自是有常贡。二十二年,契丹师窟哥率其部内属,以契丹部为松漠都督府,拜窟哥为持节十州诸军事、松漠都督,封无极男,赐姓李。置都督府於营州,兼置东夷都护,以统松漠、饶乐之地。武太后万岁通天元年五月,窟哥曾孙松漠都督(羁縻松漠都督府属,今柳城郡)李尽忠,与其妻兄归诚州刺史孙万荣杀都督赵文举兵反,陷营州(今柳城),自号可汗。命左鹰扬将军曹仁师、右金吾将军张元遇、右武威大将军李多祚、司农少卿麻仁节等二十八将讨之。遇贼於西硖石、黄獐谷,官军败绩,元遇、仁节没於贼。李尽忠死,孙万荣代领其众,攻陷冀州(今信都郡),刺史陆宝积死之。又陷瀛州属县(今河郡),又遣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王孝杰与苏宏晖率兵十八万,与孙万荣战於东硖石,官军又大败,孝杰没於陈,宏晖弃甲而遁。又命河内王武懿宗为大总管,右肃政御史大夫娄师德为副,沙吒忠义为前军,率兵二十万,以讨破之。万荣为其家奴所杀,其党遂溃,乃附於突厥。开元初,尽忠从父弟都督失活以默啜政衰,率部落来降,元宗赐丹书铁券。五年,以宗女为永乐公主,出降契丹松漠王李失活。失活死,以其弟娑固袭封。後为其酋可突于所杀,奉娑固从父弟郁于为君,诏即拜郁于袭封,以宗室出女慕容氏为公主妻之。郁于死,弟吐于嗣。吐于为可突于所逼来奔。可突于奉其弟邵固统众,诏许袭封。後三年,可突于杀邵固,立屈烈为王,胁奚众共降突厥。诏幽州长史、范阳节度使赵舍章等八总管兵击之,大破其师,可突于走。明年,复寇边,幽州长史张守围之。可突于为其下所杀,支党皆散。二十五年,守讨契丹,再破之。天宝四载,契丹大酋李怀秀降,拜松漠都督,封崇顺王,以宗室出女独孤为静乐公主妻之。是岁,杀公主叛去,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讨破之。更封其酋楷落为恭仁王,代松漠都督。禄山方幸,表讨契丹以向帝意。发幽州、€中、平卢、河东兵十馀万,以奚为乡导,大战潢水南,禄山败,死者数千。自是禄山与相侵掠未尝解,至其反乃已。契丹在开元、天宝,使朝献者无虑二十。故事,以范阳节度为押奚、契丹使,自至德後,藩镇擅地务自安,障戍斥候益谨,不生事於边,奚、契丹亦鲜入寇,岁选酋豪数十入长安朝会,每引见,赐与有秩,其下率数百皆驻馆幽州。至德、宝应时再朝献。大历中十三,贞元三,元和中七,大和、开成凡四,然天子恶其外附回鹘,不复官爵渠长。会昌二年,回鹘破,契丹酋屈戍始复内附,拜€麾将军、守右武卫将军。於是幽州节度使张仲武为易回鹘所与旧印,赐唐新印,曰“奉国契丹之印”。咸通中,其王习尔之再遣使者入朝,部落浸又︹。习尔之死,族人钦德嗣。光启时,方天下盗兴,北疆多故,乃钞奚、室韦小小部种皆役服之。其居曰枭罗个没里,没里者,河也。是谓黄水之南,黄龙之北,得鲜卑之故地。当唐之末,其地北接室韦,东邻高丽,西界奚国,而南至营州。其部族之大者曰大贺氏,後分为八部,其一曰但利皆部,二曰乙室活部,三曰实活部,四曰纳尾部,五曰类没部,六曰内会鸡部,七曰集解部,八曰奚け部。部之长号大人,而常推一大人建旗鼓以统八部。至其岁久,或其国有灾疾而畜牧衰,则八部聚议,以旗鼓立其次而代之。被代者以为约本如此,不敢争。某部大人遥辇次立,时刘仁恭据有幽州,数出兵摘星岭攻之,每岁秋霜落,则烧其野草,契丹马多饥死,以良马赂仁恭求市牧地,请听盟约甚谨。八部之人以为遥辇不任事,选於其众,以阿保机代之。阿保机,亦不知其何部人也,为人多智勇而善骑射。是时,刘守光暴虐,幽、涿之人多亡入契丹,阿保机乘入塞,攻陷城邑,俘其人民,依唐州县置城以居之。汉人教阿保机曰:“中国之王无代立者。”由是阿保机益以威制诸部而不肯代。其立九年,诸部以久不代,共责诮之。阿保机不得己,传其旗鼓,而谓诸部曰:“吾立九年,所得汉人多矣,吾欲自为一部以治汉城,可乎?”诸部许之。汉城在炭山东南栾河上,有盐铁之利,乃後魏滑盐县也。其地可植五,阿保机率汉人耕种,为治城郭邑屋廛市如幽州制度,汉人安之,不复思归。阿保机知众可用用,其妻述律策,使人告诸部大人曰:“我有盐池,诸部所食。然诸部知食盐之利,而不知盐有主人,可乎?当来犒我。”诸部以为然,共以牛酒食盐池。阿保机伏兵其旁,酒酣伏发,尽杀诸部大人,遂立,不复代。梁将篡唐,晋王李克用使人聘於契丹,约为兄弟,赠金帛甚厚,期共举兵击梁。阿保机既而背约,遣使聘梁称臣,约共灭晋。後唐庄宗天十三年,契丹寇晋蔚州,又攻破新州。庄宗遣周德威击之,德威兵败,走幽州,契丹围之。幽、蓟之,虏骑遍野,德威拒守百馀日,契丹兵败,乃解去。阿保机多用汉人,汉人教以隶书之半增损之,作文字数千,以代刻木之约。又制婚姻,置官号。乃僭称皇帝,自号天皇王,以其所居横帐地名为姓,曰世里。世里,译者谓之耶律。名年曰天赞。以其所居为上京,起楼其,号西楼,又於其东千里起东楼,北三百里起北楼,南木叶山起南楼,往来射猎四楼之。好鬼而贵日,每月朔日,东向而拜日,其会聚、视国事,皆以东向为尊,四楼门屋皆东向。庄宗讨张文礼,围镇州。定州王处直惧镇且亡,晋兵必并击己,乃遣子郁说契丹入塞以牵晋兵。郁谓阿保机曰:“镇州金帛山积,姬女罗绮盈廷。张文礼得之为晋所攻,惧死不暇,故留以待皇帝。”阿保机大喜,乃空国入寇,攻幽州不克,又攻涿州,陷之。遂攻中山,渡沙河。庄宗自将铁骑五千,乘虏散走,会天大雪,契丹人马饥寒,多死,乃引兵去。虽无所得而归,然自此颇有窥中国之意,患女真、渤海在其後,欲击渤海,惧中国乘其虚,乃遣聘使唐通好。同光,使者再至。庄宗崩,明宗遣供奉官姚坤告哀於契丹。阿保机问坤以洛阳之变,仰天大哭曰:“晋王与我约为兄弟,河南天子,即吾儿也。昨闻中国乱,欲以甲马五万往助我儿,而渤海未除,志愿不遂。”又曰:“我儿既没,理当取我商量,新天子安得自立?”坤曰:“新天子将兵二十年,位至大总管,所领精兵三十万,天时人事,岂可得违?”其子突欲在侧曰:“使者无多言,蹊田夺牛,岂不为过!”坤曰:“应天顺人,岂比匹夫之事。至如天皇王得国而不代,岂︹取之邪?”阿保机即慰劳坤曰:“理正当如是尔!”又曰:“吾闻此儿有宫婢二千人,乐官千人,放鹰走狗,嗜酒好色,任用不肖,不惜人民,此其所以败也。我自闻其祸,即举家断酒,解放鹰犬,罢散乐官。我亦有诸部乐官千人,非公宴不用。我若所为类吾儿,则亦安能长久?”又谓坤曰:“吾能汉语,然绝口不道於部人,惧其效汉而怯弱也。”因戒坤曰:“尔当先归,吾以甲马三万会新天子幽、镇之,共为盟约,与我幽州,则不复侵汝矣。”阿保机攻渤海,取其扶馀一城,以为东丹国,以其长子人皇王突欲为东丹王。已而阿保机病死,述律护丧归西楼,立其次子元帅太子耀屈之。坤从至西楼而还。耀屈之後更名德光,谥阿保机为大圣皇帝。德光立三年,改元天显,遣使聘唐,明宗厚礼之,遣使报聘。会定州王都反,求援於契丹,契丹遣秃馁、刺将兵援都,唐遣王晏球破定州,擒秃馁等斩之,擒其壮健者五千馀人为“契丹直。”初,阿保机死,长子东丹王突欲当立,其母述律爱德光。德光智勇,素服诸部,共希旨请立德光。突欲不得立,长兴元年,自夫馀泛海奔唐。明宗赐其姓为东丹,更名曰慕华,拜怀化军节度使。後又更姓李名赞华。契丹自阿保机时侵灭诸国,称雄北方。及救王都,为王晏球所败,丧其万骑,又失赫邈等,皆名将,而述律尤思念突欲,由是卑辞厚币,数遣使聘中国,因求归赫邈、刺等。唐辄斩其使而不报。当此之时,中国之威几振。距幽州北七百里有榆关,东临海,北有兔耳、覆舟山。山皆陡绝,并海东北,有路狭仅通车,其旁地可耕植。唐时置东西狭石、渌畴、米砖、长杨、黄花、紫蒙、白狼等戍,以扼契丹於此。戍兵常自耕食,惟衣絮岁给幽州,久之皆有田宅,养子孙,以坚守为己利。自唐末幽、蓟戍兵废散,契丹因得出陷平、营,而幽、蓟之人岁苦寇钞。自涿州至幽州百里,人迹断绝,转饷常以兵护送,契丹多伏兵盐沟以击夺之。庄宗之末,赵德钧镇幽州,於盐沟置良乡县,又於幽州东五十里筑城,皆戍以兵。及破赫邈等,又於其东置三河县。由是幽、蓟之人始得耕牧,而输饷可通。德光乃西徙横帐居揆刺泊,出寇€、朔之。明宗患之,以石敬塘镇河东,总大同、彰国、振武、威塞等军御之。应顺、清泰之,调发馈饷,远近劳敝。德光侍其母甚谨,常侍立其侧,国事必告而後行。石敬塘反,唐遣张敬达等讨之。敬塘遣使求救於德光,称臣以父事之,约事捷之後,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之。契丹兵出雁门,车骑连亘数十里,唐兵大败。遂筑坛晋城南,立敬塘为皇帝。敬塘自太原入洛阳,德光送至潞州。先时唐废帝遣赵德钧并其子延寿将兵御契丹,德钧阴遣人聘德光求立已为帝。德光指穹庐前巨石谓德钧使者曰:“吾已许石郎矣。石烂,可改也。”德光至潞州遂执德钧父子而去。後以延寿为幽州节度使,封燕王。契丹当庄宗、明宗时攻陷营、平二州,及已立晋,又得雁门以北幽州节度管内,一十六州。乃以幽州为燕京,改天显十一年为会同元年,更其国号大辽,置百官,皆依中国,参用中国之人。晋高祖每遣使聘问,奉表称臣,岁输绢三十万疋,其馀宝玉珍异,下至中国饮食诸物,使者相属於道,无虚日。德光约高祖不称臣,更表为书,称“儿皇帝”,如家人礼。德光遣中书令韩频奉册高祖为英武明义皇帝。高祖复遣赵莹、冯道等以太常卤簿奉册德光及其母尊号。终其世,奉之甚谨。高祖崩,出帝即位,德光怒其不先以告,而又不上表,不称臣而称孙,数遣使者责晋。晋大臣皆恐,而景延广对契丹使者语独不逊。德光益怒,杨光远反青州,招之。开运元年春,德光倾国南寇,分其众为三,西出雁门,攻并、代,刘知远击败之於秀容;东至於河,陷博州,以应光远;德光与延寿南攻,陷贝州,德光屯元城,兵及黎阳。晋出帝亲征,遣李守真等东驰马家渡,击败契丹。而德光与晋相距於河月馀,闻马家渡兵败,乃引众击晋,战於戚城。德光临阵,望见晋军旗帜光明,而士马严整,有惧色,谓其左右曰:“杨光远言晋家兵马半已饿死,何其盛也!”兵既交,杀伤相半,阵断箭遗镞,布厚寸馀。日暮,德光引去,分其兵为二,一出沧州,一出深州以归。二年正月,德光复倾国入寇,围镇州,分兵攻下鼓城等九县。杜重威守镇州,闭壁不敢出,契丹南掠邢、、磁,至於安阳河,千里之内,焚剽殆尽。契丹见大桑木,骂曰:“吾知紫披袄出自汝身,吾岂容汝活邪!”东薪於木而焚之。是时,出帝病,不能出征,遣张从恩、安审琦、皇甫遇等御之。过前渡漳水,遇契丹,战於榆林,几为所虏。审琦从後救之,契丹望见尘起,谓救兵至,引去。而从恩畏法,不敢追,亦引兵南走黎阳。契丹已北,而出帝疾少,乃下诏亲征,军於澶州,遣杜重威等北征。契丹归至古北,闻晋军且至,即复引而南,及重威战於阳城、卫村,晋军饥渴,凿井辄坏,绞泥汁而饮。德光坐奚车中,呼其众曰:“晋军尽在此矣,可生擒之,然後平定天下。”会天大风,晋军奋死击之,契丹大败。德光丧车,骑一白橐驼而走。至幽州,其首领大将,各笞数百,独赵延寿免焉。是时,天下旱蝗,晋人苦兵,乃遣开封府军将张晖假供奉官,聘於契丹,奉表称臣,以修和好。德光语不逊,然契丹亦自厌。兵德光母述律尝谓晋人曰:“南朝汉儿争得一向卧邪?自古闻汉来和蕃,不闻蕃去和汉。若汉儿实有回心,则我亦何惜通好!”晋亦不复遣使,然数以书招赵延寿延寿。见晋衰而天下乱,尝有意窥中国,而德光亦尝许延寿灭晋而立之。延寿得晋书,伪为好辞报晋,言身陷虏思归,约晋发兵为应。而德光将高牟翰亦诈以瀛州降晋,晋君臣皆喜。三年七月,遣杜重威、李守真、张彦泽等出兵为延寿应,兵趋瀛州,牟翰空城而去。晋军至城下,见城门,皆启,疑有伏兵,不敢入。遣梁汉璋追牟翰及之,汉璋战死,重威等军屯武︹。德光闻晋出兵,乃入寇镇州。重威西屯中渡,与德光夹水而军。德光分兵,并西山出晋军後,攻破栾城县,县有骑军千人,皆降於虏。德光每获晋人,刺其面,文曰“奉敕不杀”,纵以南归。重威等被围粮绝,遂举军降。德光喜谓赵延寿曰:“所得汉儿皆与尔。”因以龙凤赭袍赐之,使衣以抚晋军,亦以赭袍赐重威。遣傅住儿监张彦泽将骑二千,先入京师。晋出帝与太后为降表,自陈过咎。德光遣解里,以手诏赐帝曰:“孙儿但勿忧,管取一吃饭处。”德光将至京师,有司请以法驾奉迎,德光曰:“吾躬擐甲胄,以定中原,太常之仪,不暇顾也。”止而不用。出帝与太后出郊奉迎,德光辞不见,曰:“岂有两天子相见於道路邪!”四年正月丁亥朔旦,晋文武百官班於都城北,望帝拜辞,素服纱帽以待。德光被甲衣貂帽,立马於高冈,百官俯伏待罪。德光入自封邱门,登城楼,遣通事宣言谕曰:“我亦人也,可无惧。我本无心至此,汉兵引我来尔。”遂入晋宫,宫中嫔妓迎谒,皆不顾,夕出宿於赤冈。封出帝负义侯,迁於黄龙府。癸巳,入居晋宫,以契丹守诸门,门庑殿庭皆磔犬挂皮,以为厌胜。甲午,德光胡服视朝於广政殿。乙未,被中国冠服,百官常参,起居如晋仪,而毡裘左衽,胡马奚车,罗死阶陛,晋人亻免首不敢仰视。二月丁丑朔,金吾六军、殿中省仗、太常乐舞陈於廷,德光冠通天冠,服绛纱袍,执大以视朝,大赦,改晋国为大辽,国开运四年为会同十年。德光尝许赵延寿灭晋而立以为帝,故契丹击晋,延寿所为先锋,虏掠所得,悉以奉德光及其母述律。德光已灭晋而无立延寿意,以为中京留守、大丞相,燕王如故。三月丙戍朔,德光服靴袍,御崇元殿,百官入阁,德光大悦,顾左右曰:“汉家仪物盛如此。我得於此殿坐,岂非真天子邪!”德光已灭晋,遣其部族酋豪及其通事为诸州镇刺史、节度使,括借天下钱帛以赏军。胡兵人马不给粮草,遣数千骑分出四野,劫掠人民,号为“打草”,东西二三千里之,民被其毒,远近怨嗟。汉高祖起太原,所在州镇多杀契丹守将归汉,德光大惧。又时已热,乃以萧翰为宣武军节度使。翰,契丹之大族,其号阿钵,翰之妹亦嫁德光,而阿钵本无姓氏,契丹呼翰为国舅,及将以为节度使,李崧为制姓名曰萧翰,於是始姓萧。德光已留翰守汴,乃北归,以晋内诸司伎术、宫女、诸军将卒数千人从。自黎阳渡河,行至汤阴,登愁死冈,谓其宣徽使高勋曰:“我在上国以打围食肉为乐,自入中国,心常不快。若得复吾本土,死亦无恨。”勋退而谓人曰:“虏将死矣。”相州梁晖杀契丹守将,闭城距守。德光引兵破之,城中男子无少长皆屠之,妇女悉驱以北。後汉以王继弘镇相州,得髑髅十数万枚,为大冢葬之。德光至临,见其井邑荒残,笑谓晋人曰:“致中国至此,皆燕王为罪首。”又顾张砺曰:“尔亦有力焉。”德光行至栾城,得疾,卒於杀胡林。契丹破其腹,去其肠胃,实之以盐,载而北。晋人谓之“帝。”永康王兀欲立,谥德光为嗣圣皇帝,号阿保机为太祖,德光为太宗。兀欲,东丹王突欲子也。突欲奔唐,兀欲留不从,号永康王。性残忍,然喜宾客,好饮酒,工画知书。契丹兵助晋攻唐,唐废帝杀突欲。晋高祖入京师,追封突欲为燕王。德光灭晋,兀欲从至京师。德光死栾城,兀欲与赵延寿及诸大将等俱入镇州。延寿自称权知军国事,遣人求镇州管於兀欲,兀欲不与。延寿左右曰:“契丹大人聚而谋者,必有变,宜备之。今中国兵犹万人,可以击虏,不然,事必不成。”延寿犹豫不决。兀欲召延寿饮酒,诱而锁之,籍其家,乃宣德光遗制曰:“可於中京即皇帝位。”中京,契丹谓镇州也。遣使告哀於诸镇。萧翰闻德光死,弃汴州而北。兀欲已立,先遣人报其祖母述律。述律怒曰:“我儿平晋取天下,有功业,其子在我侧者当立,人皇王背我归中国,其子岂得立邪?”乃率兵逆兀欲,废之。兀欲留其将麻答守镇州,晋诸将相随德光在镇州者皆留之而去。与其祖母述律相拒於石桥,述律所将兵多亡归兀欲。兀欲乃幽述律於祖州。祖州,阿保机墓所也。初,德光之击晋也,述律常非之,曰:“吾国用一汉人为主可乎?”德光曰:“不可也。”述律曰:“然则汝得中国不能有,後必有祸,悔无及矣。”德光死,载其尸归,述律不哭而抚其尸曰:“待我国中人畜如故,然後葬汝。”已而兀欲囚之,後死於木叶山。兀欲更名阮,号天授皇帝,改元曰天禄。是岁八月,葬德光於木叶山,遣至镇州召冯道、和凝等会葬。使者至镇州,镇州军乱,大将白再荣等逐出麻答。据定州,已而悉其众以北。麻答者,德光之从弟也。德光灭晋,以为邢州节度使,兀欲立,命守镇州。麻答尤酷虐,多略中国人,剥面,抉目,拔,断腕而杀之,出入常以钳凿挑割之具自随,寝处前後挂人肝、胫、手、足,言笑自若,镇、定之人不胜其毒。麻答已去,冯道等乃南归。汉乾元年,兀欲率万骑攻邢州,陷内邱。契丹入寇,常以马嘶为候。其来也,马不嘶鸣,而矛戟夜有光,又月食,虏众皆惧,以为凶,虽破内邱而人马伤死者大半。兀欲立五年,会诸部酋长,复谋入寇,诸部大人皆不欲,兀欲︹之。燕王述轧与太宁王呕里僧等率兵杀兀欲於火神淀。德光子齐王述律闻乱,走南山。契丹击杀述轧、呕里僧,而迎述律以立。述律立,改元应历,号天顺皇帝,後更名。述律有疾,不能近妇人,左右给事,多以宦者。然畋猎好饮酒,不恤国事,每酣饮,自夜至旦,昼则常睡,国人谓之“睡王”。初,兀欲常遣使聘汉,使者至中国,而周太祖入立。太祖後遣将军朱宪报聘,宪还而兀欲死,述律立,遂不复南寇。显德六年夏,世宗北伐,以保大军节度使田景咸为淤口关部署,右神武统军李洪信为合流口部署,前凤翔节度使王晏为益津关部署,侍卫亲军马步都虞候韩通为陆路都部署。世宗自乾宁军御龙舟,ズ船战舰,首尾数十里,至益津关,降其守将,而河路渐狭,舟不能进,乃扌舍舟陆行。瓦桥淤口关、瀛漠州守将皆迎降。方下令进攻幽州,世宗遇病,乃置雄州於瓦桥关,霸州於益津关而还。周师下三关,瀛、漠兵不血刃。述律闻之,谓其国人曰:“此本汉地,今已还汉,又何惜邪?”
欧阳氏《五代史记》论曰:初,萧翰闻德光死,北归,有同州阳县令胡峤为翰掌书记,随入契丹。而翰妻争后,告翰谋反,翰见杀,峤无所依,居虏中七年。当广顺三年,亡归中国,略能道其所见。云:“自幽州西北入居庸关,明日,又西北入石关。关路崖狭,一夫可以当百,此中国控扼契丹之险也。又三日,至可汗州,南望五台山,其一峰最高者,东台也。又三日,至新武州,西北行五十里有鸡鸣山,云唐太宗北伐,闻鸡鸣於此,因以名山。明日,入永定关,北此唐故关也。又四日,至归化州。又三日,登天岭,岭东西连亘,有路北下,四顾冥然,黄€白草,不可穷极。契丹谓峤曰:‘此辞乡岭也,可一南望而为永诀。’同行者皆恸哭,往往绝而复苏。又行三四日,至黑榆林,时七月,寒如深冬。又明日,入斜谷,谷长五十里,高崖峻谷,仰不见日,而寒尤甚。已出谷,得平地,气稍温。又行二日,渡湟水。又明日,渡黑水。又二日,至汤城淀,地气最温,契丹若大寒,则就温於此。其水泉清冷,草软如茸,可籍以寝。而多异花,记其二种:一曰旱金,大如掌,金色烁人;一曰青囊,如中国金灯,而色类蓝可爱。又二日,至仪坤州,渡麝香河。自幽州至此,无里候,其向不知为南北。又二日,至赤崖,翰与兀欲相及,遂及述律战於沙河。述律兵败而北,兀欲追至独树渡,遂囚述律於扑马山。又行三日,遂至上京,所谓西楼也。西楼有邑屋市肆,交易无钱而用布。有绫锦诸工作、官者、翰林、伎术、教坊、角、秀才、僧、尼、道士等,皆中国人,而并、汾、幽、蓟之人尤多。自上京东去四十里,至真珠寨,始食菜。明日,东行,地势渐高,西望平地松林郁然数十里。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纥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东瓜而味甘。又东行,至潭,始有柳,而水草丰美,有息鸡草尤美,而本大,马食不过十本而饱。自潭入大山,行十馀日而出,过一大林,长二三里,皆芜荑,枝叶有芒刺如箭羽,其地皆无草。兀欲时卓帐於此,会部人葬德光。自此西南行,日六十里,行七日,至大山门,两高相去一里,有长松丰草,珍禽野卉,有屋宇碑石,曰‘陵所’也。兀欲入祭,诸部大人惟执祭器者得入。入而门阖。明日开门,曰‘抛’,礼毕。问其礼,皆秘不肯言。”峤所目见囚述律,葬德光等事,与中国所记差异。已而翰得罪被锁,峤与部曲东之福州,翰所治也。峤等东行,过一山,名十三山,云此西南去幽州二千里。又东行数日,过卫州,有居人三千馀家,盖契丹所虏中国卫州人,筑城而居之。峤至福州而契丹多怜峤,教其逃归,峤因得其诸国种类远近。云:“距契丹国东至於海,有铁甸,其族野居皮帐,而人刚勇。其地少草木,水咸浊,色如血,澄之久而後可饮。又东,女真,善射,多牛、鹿、野狗。其人无定居,行以牛负物,遇雨则张革为屋。常作鹿鸣,呼鹿而射之,食其生肉。能酿麋为酒,醉则缚之而睡,醒而後解,不然则杀人。又东南,渤海,又东,辽国,皆与契丹略同。其南海曲,有鱼盐之利。又南,奚,与契丹略同,而人好杀戮。又南,至榆关矣,西南至儒州,皆故汉地。西则突厥、回纥。西北至妪厥律,其人长,髦头,酋长全其,盛以紫囊。地严寒,水出大鱼,契丹仰食。又多黑、白、黄貂鼠皮,北方诸国皆仰足。其人最勇,邻国不敢侵。又其西,辖戛,又其北,单于突厥,皆与妪厥律略同。又北,黑车子,善作车帐,其人知孝义,地贫无所产。云契丹之先,常役回纥,後背之走黑车子,始学作车帐。又北,牛蹄突厥,人身牛足,其地尤寒,水曰瓠<卢瓜>河,夏秋冰厚二尺,春冬冰彻底,常烧器销冰乃得饮。东北至亻蹇劫子,其人髦首,被皮为衣,不鞍而骑,大弓长箭,尤善射,遇人辄杀而生食其肉,契丹等国皆畏之。契丹五骑遇一亻蹇劫子,则皆散走。其国三面皆室韦,一曰室韦,二曰黄头室韦,三曰兽室韦。其地多铜、铁、金、银,其工巧,铜铁诸器皆精好,善织毛锦。地尤寒,马溺至地成冰堆。又北,狗国,人身狗首,长毛不衣,手搏猛兽,语为犬嗥,其妻皆人,能汉语,生男为狗,女为人。自相婚嫁,穴居食生,而妻女人食。云尝有中国人至其国,其妻怜之,使逃归,与其著十馀只,教其每走十馀里遗一著,狗夫追之,见其家物,必衔而归,则不能追矣。”其说如此。又曰:“契丹尝选百里马二十匹,遣十人赍乾面北行,穷其所见。其人自黑车子,历牛蹄国北行一年,经四十三城,居人多以木皮为屋,其语言无译者,不知其国地、山川、部族、名号。其地气,遇平地则温和,山林则寒冽。至三十三城,得一人,能铁甸语,其言颇可解,云地名颉利乌于邪堰。云‘自此以北,龙蛇猛兽,魑魅群行,不可往矣。’其人乃还,此北荒之极也。”契丹谓峤曰:“夷狄之人岂能胜中国,然晋所以败者,主暗而臣不忠。”因具道诸国事,曰:“子归悉以语汉人,使汉人努力事其主,无为夷狄所虏,吾国非人境也。”峤归,以为《陷虏记》云。
●卷三百四十六 四裔考二十三
○契丹中
宋太祖皇帝受命,务保境息民,不欲生事夷狄。先是,五代募民盗戎人马,给其直,籍数以补战骑之阙。上乃令尽还所盗马,仍禁民得出寨外盗者。未几,虏众入寇棣州,刺史何继筠击败之,获马四百匹。乾德二年,命昭义军节度李继勋攻辽州。州将杜延韬以城降,虏寇平晋军。三年、四年,俱寇易州。开宝二年,车驾征河东,虏两道率众来援,何继筠、韩重ど等败其师。是秋,涿州刺史许周琼来降,以为左羽林将军,仍领涿州。丰州刺史王重安上言,契丹日利、月利等部,凡一十六族归款,诏官其首领。是岁,述律为帐下所杀,国人立兀欲之子明记,号明照王子,称天赞皇帝,改元保宁。三年六月,虏六万骑寇定州,遣判四方馆事田钦祚领兵三千人赴之。上谓钦祚曰:“彼众我寡,但背城列阵以待之,虏至即战,勿与追逐。”钦祚与虏战满城,虏骑小,乘胜逐北至遂城,杀获甚众。值暮夜,入保遂城。虏围钦祚数日,钦祚度城中粮少,整众开南门突围一角出。是夕至保塞军,军中不亡一矢。北边传言“三千打六万”。太祖自是益修边备,尝谓左右曰:“若虏敢犯边,我以二十四匹绢购一胡人首,其精兵不过十万人,止费我二百万匹绢,此虏尽矣。”七年十一月,其涿州刺史耶律琮以书遗知雄州孙全兴,言欲讲和之意。太祖命全兴以书答焉。八年三月,遣使来聘,太祖召见宴赐,礼遣之。诏太常丞吕端报聘,自是始交中国,八月,又遣其左卫大将军耶律霸德等来聘,献御衣、玉带、名马,太祖厚赐之。令从猎近郊,上亲射走兽,矢无虚发,使者俯伏呼万岁,私谓译者曰:“皇帝神武无敌,射必命中,所未尝见也。”十二月,又遣使献御衣及马,贺来年正旦,诏遣宋准等报聘。九年二月,其使耶律延颛来贺长春节。五月,命田守奇等报聘。是岁十二月,以四月遣使来修赙礼。太平兴国二年,遣使贺太宗即位,四月,又遣使奉贡,助太祖山陵。五月,令起居舍人辛仲甫等报聘。继又遣使来贺乾明节。自此聘使不绝。四年二月,车驾征河东,次赵州,遣其臣耶律拽刺梅里奉书问起居。俄而虏骑数万寇石岭关,以援晋阳,为郭进所败。及太原还,上亲征幽州。虏闻上之至,皆不敢居城中,及数万众屯城北。上亲率兵乘之,斩首千馀级,馀党遁去。虏渤海兵三百馀人来降。未几,其建雄军节度,知顺州刘延素率官属十四人降,以延素为右监门卫将军,又其知蓟州刘守恩与官属十七人降。自王师之入虏境,凡获马五千馀匹,师傅於城下,命诸将攻城,定国军节度宋南面,河阳节度崔彦进北面,保静军节度刘遇东面,定武军节度孟元哲西面,旬有五日,以士卒疲顿,班师。十月,大寇关南,刘延翰、崔彦进、崔翰等三将会兵击破之,斩首万馀级,获戎马兵器甚众。十一月,岚州、忻州皆破其师。五年三月,十万众寇代州,为潘美,杨业所败,俘获甚众。十一月,契丹万骑寇雄州,车驾北征,次大名,虏遁去,上乘胜欲讨幽州,李、扈蒙等以为大兵所聚,转饷是资,河朔之区,连岁飞免,近经蹂躏,尤极萧然,恐不堪调发。乃下诏南归。六年正月、九月,俱寇易州,击退之。七年,明记卒,伪谥景宗孝成皇帝,子常王隆绪立,才十二岁,母萧氏专国。是岁五月,虏三万,三道来寇,一袭雁门,潘美击破之,遂北入其境,破其垒三十六:一攻府州,折御卿大破之於新泽,擒酋长百馀人,斩首七百级;一寇高阳关,崔彦进击败之,斩首二千级,获兵器羊马数万。十月,诏禁民入北界掳略及窃盗,仰所属州军收捉,重断所盗之物送还。十二月,日利、月利、没细、兀瑶等十一族七万馀帐内徙归附。丰州刺史王承美出兵迎之,与虏战,大破之,斩首二千级。八年二月,承美又破其师,逐北至青冢,降者三千帐,获羊马万计。雍熙初,知雄州贺令图及薛继昭、刘文裕、侯莫陈利用等相继上言,虏主年幼,国事决於其母萧氏,萧内行不正,私於大将韩德让等,宠幸用事,国人疾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上以其说为然。三年正月,大发师出塞进讨,曹彬、崔彦进、米信等趋涿州,田重进等趋飞狐,潘美、杨业等出雁门,克期齐举。彬等所向克捷,多所虏获,降其招安使大鹏翼、康州刺史马κ等,边民有骁勇者,竞团结以袭虏,或夜入城垒,斩取首级。又诏出赏格,募民应接王师,擒获虏中首领,自是应募者众。初,师出之日,上谓彬等曰:“潘美等但先取€、应,卿等以十馀万众,声言取幽州,而持重缓行,虏闻之,必萃劲兵於幽州,兵既聚,不暇为援於山後矣。”及王师入虏地,美果下寰、朔、€、应等州,重进取飞狐、灵邱、蔚州,山後要害之地多得之,而彬等亦连收新城、固安,下涿州,兵势甚振。每捷奏至,上颇疑彬,进军之速,且虑断饣襄道。彬至涿州,留十馀日,食且尽,还军。以援供馈。彬下诸将,闻美、重进累战获利,自以握重兵,虏功少於美等,竞画进取之策,彬不能制,遂裹五十日粮,复往攻涿州。虏当其前,且行且战,历二十日始至城下。属盛暑,士卒疲乏,乃还师境上。大军之退也,无复行伍,将至岐沟关,虏骑追及,与战,王师不利。彬等收馀师,宵涉拒马河,营於易水之南。奏至,诏以诸将所领兵分屯缘边诸郡,召彬、彦进、信赴阙,留田重进守中山,令潘美还代州,遣使部徙€、应、寰、朔四州民五万户,及其吐浑、突厥三部落,安庆等族八百馀帐於河南孟、曹、汝、潞等州处之。是冬,寇易州,州遣强壮指挥使刘钧率兵袭岐沟关,破之,斩首千馀级,焚其积聚而还。复寇代州,为副部署卢汉ど击破於土镫堡,斩首二千级,生擒五百人,获马千匹。四年正月,复入寇三关。自曹彬失律,诸将多坐黜免,至是上思宿将刘廷让、宋握、张永德罢节制在环卫,欲令击虏自效,遂遣廷让屯雄州,握屯霸州,永德屯定州。廷让与虏战君子馆,军败,仅以身免,先锋贺令图,高阳关部署杨重进没焉。虏复入深、祁,陷易州,杀略甚众。又寇定远军,城中兵少,人心甚危,知军、著作都曹谏虑不能守,杀数人乃定,虏遂引去,上为下哀痛之诏。大发兵戍镇、定、高阳关,每遣屯守,上必授以成算。端拱元年十一月,复寇中山,郭守文、李继隆等与战唐河,败之,斩首万五千级,获马万匹。丰王承美言,契丹频岁略州境,族帐汉民皆奔毛山东、黑山以避之。承美皆以州兵击退,诏书褒美。彬等师既不利,虏复取€、应、朔等州。二年,诏缘边作方田,颁条置量地里之远近,列置寨栅,以限戎马,而利我之步兵。明年,虏遣人至雄州求通好,部署刘福以闻,上令许之。既使卒不至。至道元年正月,韩德威率数万骑,诱党项勒浪嵬族十六府大首领马尾等自振武入寇。先是,虏与贼迁相结以窥边境,上密授成算於府州折御卿为之备,至是御卿率轻骑邀击之,大败其众於子河汊。勒浪等族乘虏之乱,诈为州兵蹑其後,虏众大惊扰,死者十六七,悉委其辎重,涉河而遁。虏将号突厥太尉、司徒、舍利死者二十馀人,生擒吐浑大将一人,德威仅以身免。勒浪等族既与虏有隙,悉款塞内附,令御卿将兵迎之,分处於河南。自府州抵平夏,帐幕连属数百里,凡得精甲万馀骑,以马尾为归德大将军、领恩州刺史。四月,数千骑寇雄州,为何承矩所败,枭其铁林大将一人。真宗咸平元年,契丹於越王五寨监使马守玉等百七十口内附,上召见问劳,守玉等自言苦暴敛重役,遂谋向化。诏赐衣服缯采,给近甸良田处之。是冬,虏众万骑来,三路先锋逆击於廉良路,杀二千馀人,获马五百匹。十二月,诏亲征,上御铠甲於中军,命枢密使王显押後队,横亘数十里,督诸将进战。虏袭冀州,州兵击於城南,斩千馀人,夺马万馀匹。又府州率兵入五合川,破拔黄太尉寨,尽杀帐下,焚获不可胜计。三年,虏纵掠高阳关,贝、冀都部署范廷召击於莫州东,斩首万馀级,尽夺所掠老幼而还。四年十一月,戎人逼威虏军,王显等全师至,大破虏,戮二万馀人,获其伪署大王、统军、铁林、相公等十五人首级并获甲马甚众,馀奔北,号恸满野。自此岁侵边界,所在击走之。六年七月,伪供奉官李信来降,言其国中事云:“明记四子,长即隆绪,次隆庆、隆裕,幼郑哥早亡,国中所管幽州汉兵,谓之神武、控鹤、羽林、骁武等,约万八千馀骑,其伪署将帅,契丹、九女奚、南北皮室当直舍利及八部落舍利、山後四镇诸军约十万八千馀骑,内五千六百馀常卫戎主,九万三千九百馀,即入寇兵也。其国自幽州东行五百五十里至平州,又五百五十里至古辽阳城,即号为界东京者也。又京北六百里至乌惹国,其国用汉文法,使印八角而圆。又东南接高丽。又北至女贞,东逾鸭江,即新罗也。”以信为供奉官,赐器币、冠带。上召镇安军节度李继隆论边事,且议亲征。继隆曰:“陛下向来制置边备,分任将帅,悉合机要。至戎人入寇,盖亦常事。上如太宗朝,亦有城堡陷,然後不能为害。愿专责将帅,不须戎辂亲举。”景德元年闰九月,虏主与其母举国入寇,统军顺国王挞览引兵掠威虏、顺安军、保州三路。攻保州不利,别部寇岢岚军,知军贾宗击败之。十月,戎主与母率众至唐河三路,都部署王超按兵以待。既而不交锋,缘胡卢河而东,虏遂南炽,攻围瀛州,诏威虏、岢岚军、保州、莫州、北平寨部署入北境,腹背纵击以分其势。既而大破虏众,捷奏连上。十一月,虏众急攻瀛州,昼夜鼓噪,大设攻具,负板秉烛,驱奚人乘城,城上发石巨木击之,皆坠。戎首与母复鼓众四面急击,矢发如雨,虏为城兵所杀者三万馀人,伤者倍之,围遂解,获铠甲兵矢数百计。又以游兵逼冀州城,知州王屿击走,虏众犹二十万。诏诸路兵会天雄军,车驾北巡,以山东南道节度李继隆为驾前东面排阵使,西上阁门使孙全照为都钤辖,南作坊使张为钤辖。武宁节度、驸马都尉石保吉为驾前西面排阵使,侍卫步军都虞候王隐为都钤辖,入内副都知秦翰为钤辖。及令诸路将帅速赴行在,又诏滑州张秉、齐州马应昌、濮州张晟部率丁夫凿河冰,又出阵图二,一行一止,付殿前都指挥使高琼。既而虏众过天雄,犯德清军,抵澶州北,直犯大阵,围合三面。王师既成列,都排阵使李继隆等分伏劲弩,以控要害。其贵将顺国王挞览有机勇,所领皆锐兵,方为先锋,异旗帜,出行阵督战。伏弩齐发,矢中额而陨,暮夜至寨死,虏大挫衄,退不敢动。初,定州路副都部署王继忠战败陷虏,虏授以官。继忠尝为虏言和好之利,至是虽大举深入,复遣李兴等以继忠书诣莫州部署石普,且致密奏一封达阙下,上览奏,以手诏谕继忠,继忠欲朝廷先遣使,上未许。虏之攻瀛州也,继忠复附奏乞遣使,议和乃命曹利用持书往,至大名,王钦若疑虏不诚,留之不遣。继忠又奏,言顿兵不敢劫掠,以待王人之至。乃诏督利用前去,利用至虏营,戎母礼遇甚勤,遣飞龙使韩杞随利用至行阙。先是继忠上章,及杞至,皆以求关南地为名,上以事在前朝,不许。利用至契丹帐,数沮割地之议,乃许以岁遗绢二十万匹,银一十万两,议遂定。虏主请以兄事上,遗其右监门卫大将军姚东之来聘。杞与东之来,皆言国母附问起居,以其专政,自是皆致聘问,每岁别以金帛遗之,令西京左藏库使李继昌报聘,遗以衣服、茶药、金器等。东之言:“收众北归,恐为缘边邀击。”有诏诸部署及诸州军勿出兵,纵契丹还蕃。二年春,诏雄、霸州,安肃军置三榷场,南北界贸易。瀛、代州部送契丹降人赴阙,诏以请盟後者还。是年以其母生日,遣孙瑾等往使,戎主岁避暑於含凉淀,闻使至,即来幽州,屡召瑾等宴会张乐,待遇之礼甚厚。仅等辞还,赆以器服及马五百馀匹。自郊劳至於饯饮,所遣皆亲信词礼恭恪者,以致勤厚之意。十一月,契丹母及其主各遣使来贺承天节,又遣使来贺来年正旦,遣使报聘如之,自是岁以为常。四年,户部员外郎李维使还,言虏主见汉使强服衣冠,事巳,即幅巾杂蕃骑出射猎,官属随帐,自办器械糗粮。自是遇汉使益厚。大凡蕃法极严,罪死者必屠割惨毒,虏主尝云:“契丹乃禽兽,非同汉人可以文法治也。”大中祥符元年,契丹置馆於拒马河北,以候朝使。二月,户部副使宋搏使还,言:“契丹所居中京,在幽州东北,城垒庳小,鲜居人,夹道多蔽以垣墙。宫中有武功殿,其主居之,文化殿,母居之。又有东掖、西掖门。然蕃夷性不检,每宴集有不拜而懈惰者。”二年十二月萧氏卒,遣使吊奠致赙。是年,其相韩德让死,德让专政有智略,契丹推服。自萧氏卒,德让继死,虏主ウ弱,隆庆尤桀黠,众心附焉。其年,契丹将伐高丽,命所部南北大王、皮室、乙室、频毕、太师、奚、室韦、黑水女贞等,赋车二千乘,凡调发先下令,使自办兵器驼马粮糗,故其抄略所得,不补所失。又索境内汉口有罪者,配军为骁,民皆嗟怨。十月,遣使来告征高丽。十一月,虏主自辽阳亲伐高丽,大为高丽败覆,帐族卒乘罕有还者,官属战没大半,乃令幽、冀选土人以补其乏。初,奉使者止达幽州,後署中京,又置上京,或西凉淀、北安州、炭山、长泊。自雄州白沟驿度河,四十里至新城县,右督亢亭之地,又七十里至涿州,北度涿水、范水、刘李河,六十里至良乡县,度卢孤河,六十里至幽州,伪号燕京。子城就罗郭西南为之,正南曰启夏门,内有元和殿、洪政殿,东门曰宣和,城中坊门皆有楼。有闵忠寺,本唐太宗为征辽阵亡将士所造;又有开泰寺,魏王耶律汉宁造,皆邀朝使游观。城南门内有于越王廨,为宴集之所,门外永平馆,旧名碣石馆,请和後易之,即桑乾河。出北门,过古长城,延芳淀,四十里至孙侯馆,後改为望京馆,稍移故处,望楮谷山、五龙池,过温馀河、大夏坡,坡西北即凉淀,避暑之地。五十里至顺州。东北过白屿河,北望银冶山,又有黄罗、螺盘、牛阑山,七十里至檀州。自北渐入山,五十里至金沟馆,川原平广,谓之金沟淀,国主尝於此过冬。自此入山,屈曲登陟,无复里候,但以马行记日景而约其里数。过朝鲤河,亦名七渡河,九十里至古北口。两旁峻崖,中有路,仅容车轨;口北有铺,彀弓连绳,本范阳防扼奚、契之所,最为隘束。然幽州东趣营、平州,路甚平坦,自顷犯边,多由斯出。又度德胜岭,盘道数层,俗名思卿岭,八十里至新馆。过雕窠岭、偏枪岭,四十里至卧如来馆,盖山中有卧佛像故也。过乌氵栾河,东有氵栾州,因河为名。又过墨斗岭,亦名度€岭,长二十里许。又过芹菜岭,七十里至柳河馆,河在馆旁,西北有铁冶,多渤海人所居,就河漉沙石炼得铁。渤海俗,每岁时聚会作乐,先命善歌舞者数辈前行,士女相随,更相唱和,回旋宛转,号曰“踏追”。所居屋皆就山墙开门。过松亭岭,甚险,七十里至打造部落馆,有蕃户百馀,编荆为篱,锻铁为兵器。东南行五十里至牛山馆,八十里至鹿儿峡馆。过虾蟆岭,九十里至铁浆馆。过石子岭,自北渐出山,七十里至富谷馆,居民多造车者,云渤海人。东望马€山,山多鸟兽、林木,国主多於此打围。八十里至通天馆。二十里至中京大定府,城垣庳小,方圆才四里许,门但重屋,无筑之制。南门曰朱夏,门内夹道步廊,多坊门。又有市楼门四,曰天方、大衢、通、望阙。次至大同馆,其北正门曰阳德、阊阖。城内西南隅冈山有寺,城南有园圃,宴射之所。自过古口即蕃境。居人草庵板屋,亦务耕种,但有桑柘,所种皆从垄上,盖虞吹沙所壅。山中长松郁然,深谷中多烧炭为业。时见畜牧牛马橐驼,尤多青羊、黄豕,亦有挈车帐,逐水草射猎,食止糜粥、少Я。自中京至北八十里至临都馆,又四十里至官窑馆,又七十里至松山馆,又七十里至崇信馆,又九十里至广宁馆,又五十里至姚家馆,又五十里至咸宁馆。又三十里度潢水石桥,旁有饶州,盖唐朝尝於契丹置饶乐州也,渤海人居。又五十里至保和馆。度黑河,七十里至宣化馆,又五十里至长泰馆,馆西二十里许有佛寺、民舍,云即祖州,亦有祖山,山中有阿保机庙,所服靴尚在,长四五尺许。又四十里至上京临潢府。自过崇信馆,即契丹旧境,盖其南皆奚地也。入西门,门曰金德,内有临潢馆。子城东门曰顺阳,入门北行至景福门,又至承天门,内有昭德、宣政二殿,皆东向,其毡庐亦皆东向。临潢西北二百馀里号凉淀,在漫头山南,避暑之处,多丰草,掘丈馀即有坚冰。天禧四年,工部员外郎、知制诰宋缓充使,始至木叶山,山在中京东微北。自中京过小河,唱叫山道北,奚王避暑庄,有亭台。由古北至中京北皆奚境,奚本与契丹等,後为契丹所并,所在分奚、契丹、汉人、渤海杂处之。奚有六节度,都省统领,言语风俗与契丹不同,善耕种,步射,入山采猎,其行如飞。凡六十里历河馆。过惠州,城二重,至低小,外城无人居,内城有瓦舍仓廪,人多汉服。七十里至榆林馆,馆前有小河,屈曲北流。自北入山,少人居,七十里至内都乌馆。蕃语谓山为“讷都”,水为“乌”。七十里至香子山馆,前倚土山,临小河,其东北三十里即长泊也。涉沙碛,过白马淀九十里至水泊馆。度土河,亦云撞撞水,聚沙成墩,少人烟,多林木。其河边平处,国主曾此过冬。凡八十里至张司空馆,七十里至水叶馆。离中京皆无馆舍,但宿穹帐,欲至木叶三十里许,始有居人瓦屋及僧舍。及历荆榛荒草,复度土河,至木叶山,本阿保机葬处,又云祭天地之所,东向设毡屋,署曰省方殿,无阶,以毡藉地,後有二大帐,次北,又设毡屋,署曰庆寿殿,去山尚远。国主帐在毡屋西北,望之不见。尝出三豹,甚驯,焉上附胡人而坐,猎则以捕兽。蕃俗罩鱼,设毡庐於河之上,密掩其门,凿冰为窍,举火照之,鱼尽来凑,即垂钓竿,罕有失者。回至张司空馆,闻国主在土河上罩鱼,以鱼来馈。是岁,隆庆初封常王,及请盟,改梁王,後封秦国王,又加秦晋国王。隆裕有子宗业封广平王,为中京留守。改幽州幽都县为宛平县。其衣服之制,国母与蕃官皆胡服,国主与汉官即汉服。蕃官戴毡冠,上以金华为饰,或加珠玉、翠毛,盖汉魏时辽人步摇冠之遗象也,额後垂金花织成夹带,中贮一总。服紫穿袍,加义衤阑,系占带,以黄红色裹里革为之,用金、玉、水晶、碧石缀饰。又有纱冠,制如乌纱帽,无檐,不片双耳,额前缀金花,上结紫带,带末缀珠。或紫皂幅巾,紫穿袍,束带。丈夫或绿巾,绿花穿袍,中单,多红绿色。贵者被貂裘,貂以紫黑色为贵,青色为次。又有银鼠,尤洁白。贱者被貂毛、羊、鼠、沙狐裘。弓以皮为弦,箭削桦为,鞯勒轻简,缺於驰走,以貂鼠或鹅项、鸭头为腰。
按三朝《契丹传》所言,自幽州迤北至辽主所都中京、上京道里,与《五代史 四夷附录》所载胡峤所述小异,故并录之,以俟参考。
○契丹下
乾兴元年,真宗崩,遣使告哀,并赠以遗留物。虏主隆绪闻讣,发哀甚恸,遣使来吊祭。隆绪又谓其国后,汝可致书大宋皇太后,汝得名通中国,并以珠珂等物献太后。又设真宗灵御於范阳闵忠寺,建道场百日,下令国中,诸犯真宗讳易之,又遣使来贺登极。隆绪卒,立四十九年,年六十一,谥天辅皇帝,庙号圣宗,遣使告哀,帝及太后各北向举哭,诏为罢朝七日,京师及边州禁乐七日,遣使祭奠吊慰。隆绪岁献方物,皆亲阅,必使美好中意,守约甚坚,未尝稍启边隙。既卒,其第八子宗真立,小名木不孤,为皇太子,及即位,军国事专制於其母顺圣元妃,加号曰法天皇太后。庆历二年,元昊未平,宗真知中国厌兵,用刘六符议,聚兵幽、涿,声言入寇,遣使萧英、刘六符来致书曰:“大契丹皇帝致书兄大宋皇帝,惟瓦桥关南,本石晋所割,而柴氏狂谋,掠我十县。自太祖创业,始通邻好,及太宗继位,才定并、汾,而无名兴师,直抵燕、蓟,羽召精锐,御之获退。自是穆镇国强兵,南北王府,岁有戍境之劳,备渝盟之事,窃审专命将臣,薄伐河右,且李元昊称藩尚主,北朝甥舅之亲,设罪合致讨,曷不以一介为报?况营筑长是,堵塞隘路,开决塘水,添置边军。既稔猜嫌,虑隳信睦。傥思久好,共遣疑怀,愿以晋阳旧附之区,关南元割之县见归敝国,共康黎元。”使者至,虽以请地求婚为言,而其指颇欲邀岁赂,仁宗重用兵,遣富弼、符惟忠报以书,曰:“昔我烈考章圣皇帝惠养天下,与大契丹弭兵讲好,通聘著盟,迨於缵承,共循谟训,边氓安堵垂四十年。兹者专致使臣,贻及缄问,言瓦桥内地,晋阳故封,石氏所割,周朝所复,皆事系累代,安及本朝。况太宗皇帝亲征刘继元,而北兵来援,以至交锋石岭,是以有幽、蓟之役。元昊我之叛臣,议讨除,已尝遣杜防、郭稹传道,复云营筑是埭,开决陂泽,盖霖潦衍溢,当致缮防。至於备塞隘路,阅集兵夫,边臣常职。彼此何疑,遽兴请地之言,殊匪载书之约,宜遵先志,共保邻忄。”初,虏在捺钵没打河,弼、惟忠见行帐,弼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且求割地,何也?”宗真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意将何为?群臣请举兵,吾止之,故遣使求地而已。”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德乎?澶渊之役,若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与中国通好,则主专所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於臣下,而主受其祸。故欲用兵者,皆为身谋,非国计也。”宗真惊曰:“何也?”弼曰:“晋末帝时,中国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虽虏获金币,充刃大臣之家,而壮士健马,毙者大半,此谁任其祸者?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中外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曰:“不能。”弼曰:“胜负未可知,借使必胜,所亡士马,群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臣下所得,止奉使者岁一二人耳。群臣何利焉。”宗真大悟,首肯者久之。弼又曰:“塞雁门,备元昊也,塘水始於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地卑水聚,势不得不增,城隍皆修旧,民兵亦补其阙耳,非违约也。晋高祖以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伐取关南,皆异代事。宋兴已九十年,若欲各求异代故地,岂北朝利哉!今主上命使臣则有词矣,曰:‘朕为祖宗守国,必不敢以其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利其租赋耳。朕不欲因争地,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已增币,以代赋入。若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词耳,朕亦安得独避用兵乎。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岂可欺哉!’”宗真感悟,遂欲求婚。弼对:“婚姻易以生隙,不若岁币之久也。本朝长公主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利。”宗真曰:“而且归矣,再来当择一事为报,宜遂以誓书来。”弼既归,复命再同张茂实往聘。诏弼草答诏及誓书。弼请增誓书三事,广开塘淀,增屯兵骑,容受叛士。录副以行,中使持誓书,追至武︹授之。时宰相吕夷简害之,弼私念三事,前与虏约,万一书词同异,则无以反命。乃密启观之,果如所料,即奏列其事,先遣属官蔡挺驰白执政。上亟召对,弼以礼物属茂实,疾驰至京师,以晡入见,一夕易书而行。既至契丹,宗真求誓书用献纳二字,弼力折之,宗真知不可,乃罢。且约令元昊复来臣。自此遂增银绢为五十万。时契丹实惜盟好,特为虚声以动中国,中国方困西师,而宰相吕夷简持之不坚,许之过厚。其後遂为无穷之敝,虏既得增币,因勒石纪功,擢刘六符为贵官。四年,元昊纳契丹降人,契丹问罪,遣使来告出师。皇元年,遣使来言师还,告捷。四年,以契丹贺乾元节,书尝去国号,而称南北朝,诏两制、台谏官议。以为讲和以来,国书有定式,不可辄许,乃诏答书复称大宋、大契丹。至和元年,使来言通好五十年,宗真思南朝皇帝,无由一会,欲交驰画像庶瞻觌,以纾兄弟之情。二年,遗以驯象。二年四月,遣使贺乾元节,因持宗真画像来。其年八月,宗真卒,立二十五年,年四十一,谥文成皇帝,庙号兴宗。诏辍朝发哀禁乐,遣使慰奠皆如故事。宗真性轻佻,尝与教坊使王税轻等数十人约为兄弟,出入其家,至拜其父母,数变服入酒肆、佛寺、道观,尤重浮图法,僧有正拜三公、三师,兼政事令者凡二十人。子洪期立,嘉元年来聘,再求圣容,又以洪期像来,诏许之。六年五月,诏河北缘边安抚,禁北人捕鱼於界河。初界河属我境,而北人潜入河中捕鱼采苇,雄州移文涿州,禁诘之,契丹驱所犯人榜境上,及隆绪统和二十四年,亦下令禁约。其後北人或自海口载盐入界河,涉雄、霸入涿、易,边吏因循不能止。至赵滋守雄州,遣人射杀其人,破其舟,遂严捕鱼之禁。自庆历增岁赂,契丹浸骄,而贵臣杜防将死,又教契丹以辩争小事,无辄置使,中国常为我所挠,则金帛时至,持久之术也。自此使者之来,多颉颃争礼,被边数侵禁地。又为石墙於银坊城,以动真定之北塞,越耕薤子,平夜遣人拔我容城柳,朝廷待以异类,虽加镌谕,亦不斗直取,必而塘水益广,兵备甚饬矣。契丹每岁上旬出行射猎,凡六十日,然後并挞鲁河凿冰钓鱼,冰泮,即纵鹰鹘以捕鹅雁。夏居炭山或上径避暑,七月上旬复入山射鹿,夜半令猎人吹角效鹿鸣,既集而射之。贱他姓,贵耶律、萧氏。其官有契丹枢密院中书省行宫都总管司,谓之南面,以其在牙帐之南,以主汉事;其惕隐宗室也,夷离毕参知政事也,林牙翰林学士也,夷离巾刺史也,内外官多仿中国者,其下佐吏,则有敞史、木古思奴、古都奴、古徒奴,分领兵马则有统军侍卫、控鹤司、南王、北王、奚王府五帐,分提失哥、东西都省、太师兵。又有国舅、钤辖、遥辇、裳衮诸司,南北皮室,二十部族节度,频必里、九克、汉人、渤海、女贞五节度,五冶太师,一百、六百、九百家奚。凡民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皆籍为兵。将举兵,必杀灰牛、白马祠天地日及木叶山神,铸金鱼符调发兵马。其捉马及傅命,有银牌二百,军所舍有远探拦子马,以夜听入马之声,每其主立,聚所剽人户、马牛、金帛,及其下所献生口,或犯罪没入者,别为行宫领之。建州县,置官属,既死则设大穹庐,铸金为像,朔望节辰忌日辄致祭,筑台高丈馀,以盆焚酒食,谓之烧饭。十宫各有民户出兵马,阿保机曰洪义宫,德光曰永舆宫,兀欲曰积庆宫,述律曰延昌宫,明记曰章敏宫,突厥曰长宁宫,燕燕曰崇德宫,隆绪曰兴圣宫,隆庆曰敦睦宫,隆运曰文忠王府。又有四楼,在上京者曰西楼,木叶山曰南楼,龙化州曰东楼,唐州曰北楼。凡受册,积柴升其上,大会蕃夷其下,已,乃燔柴告天。而汉人不得预。有诨子部百人,夜以五十人番直,四鼓将尽,歌於帐前,号曰“聒帐”。每谒拜木叶山,即射柳枝,诨子唱番歌前导,弹胡瑟和之,已事而罢。三岁一试进士,贡院以二寸纸书及第者姓名给之,号喜帖,明日举案而出,乐作,及门,击鼓十二面,云以法雷震。自阿保机相承二百馀年,尽有契丹、奚、渤海及幽、燕、€、朔故地,四面与高丽、安定女贞、黑水、灰国、屋惹国、破古鲁、阿里眉、铁离、、党项、突厥、土浑、于厥、哲不古、室韦、越离喜等诸国相邻,高昌、龟兹、于阗、大小食、甘州人,时以物货至其国,交易而去。土宜羊马,马庳而善走。人能寒苦而众。故诸国惮之。每正兵一名,自备马二匹,鞯鞍、马甲皮铁视其力。人铁中九事,打草、守营铺家丁各一,弓四,箭四百,长短钅仓、钅骨钅朵、钺、斧、小旗、钅追锥、火刀石、马盂、少袋、扌答钩、毡、伞各一,縻马绳二百尺,少一斗,以九月末南来,十二月,退散,伐桑柘园圃,焚烧室屋,虏掠老幼妇女。所过城邑,不可击者,声言治攻具,胁使自守不出。每城门辄以百馀人刺候,或城中突出,力不敌则走还,集众兵往斗,号簇门兵。津济径路,皆巡视绞络,若攻城,驱所掠老幼运薪土,塞池壕,引满以居其後。置阵必预度山水地阔狭。马五百或七百为队,每十队次第更进,以一队奔突哮啖,扰我军疲困,则退而饮食休息,新羁者进回环不已。又以草家丁扬尘助声势於其旁。官军多步兵裹粮负甲,退而食息,又为所乘,若累日不解,则困於贼,戎主则以精兵自随,命曰护驾兵马,其大略如此。自隆绪改元统和,至二十九年改开泰,讫九年,明年改太平,至十一年,宗真立,改景福,明年又改重熙。重熙二十三年,洪期立,改清宁,清宁九年,即治平八年也。仁宗崩,遣使吊祭,神宗登极,遣使来贺。既而修涿、易二州城,增兵马,葺器械,积刍粮,而燕民数渔我界河,至遣兵遮护,官军相与斗射,或追焚其舟,又创造逻骑越拒马河,入归信、容城两属地内。缘边安抚王临,请於保州塘泺西,筑是植木,引水种稻,为方田作沟,以限戎马。熙宁初,王师取熙河,置河北三十七将,籍保甲,广武备,洪期疑焉,数欲辩争小事,以尝试中国。七年,遂遣萧禧来致书,谓:“蔚、应、朔三州土田,昨安铺舍,南北永标於定限,舍往来悉绝於奸徒。洎览举申,辄为侵扰,或营修戍垒,或止居民,皆是守边之冗员,不顾睦邻之大体,妄图勋赏,深越封陲。今属省巡,遂令按视,备详端贯,尽合拆移,爰遣介轺,特垂缄报,据侵入当界地里,所起铺形之处,早令毁撤,於久来元定界至,再行安顿,岂惟疆埸之内,不见侵逾,兼於信誓之,且无违爽。”禧自雄州来,知州王庆民以誓书不许泛使入境,拒不得进。庆民卒,後守周永清遂纳之。二月,禧到阙,以河东地界为言,且及雄州修城、白沟驿创箭窗,及赵用越境事。帝面谕以三州地界,当遣官会北朝官检视定夺,雄州外城,自嘉年中因旧缮修,固非创筑,有违誓书,今当罢止。其役白沟馆舍,如果有修营,并令拆去,固尝累饬边臣,不令生事。昨赵用擅入北境,即以降停,今郭庠侵入本界,仍复射伤戍人,理须应敌如北朝。近差巡马,乃是创兴事端,此无可施行者。禧奉诏而退,又命韩缜报聘,遣太常少卿刘忱等会其臣萧素於代州境上,往复累月,议不决。八年三月,禧再来致书言,上命缜等乘驿往河东计议,禧必欲以分水岭为界,帝患之,诏询故相文彦博、富弼、韩琦、曾公亮以可与不可许之状。故事,使者留京师不过十日,禧过期不肯行,帝遣内侍李宪许以长连城、六蕃岭为界,禧犹不从,帝不得已,议先遣沈括报聘。枢密院言,本朝边臣照用长连城为界,有公牒六十,初无指石长城、分水岭之文。是时,彦博等四人皆上章,以为不可与地,而王安石言於帝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於是诏不论有无照验,令於分水岭擗拨,遣使持示禧,禧乃辞去。往时界於黄嵬山麓,我可以下瞰其应、朔、武三州,既以岭与之,虏遂反瞰忻、代州,东西失地七百里。七月,命韩缜等往交新疆。元丰初,又以索觇人李福寿之故,妄占瓶形寨地,纵骑入塞践稼,河东安抚刘舜卿以为言,寻捕得逃民王善及妻子,皆蒙塞其耳目,械以还之。然犹时有亡命者若于惟孝、程全官、程、武备、翟公仅辈,皆尝刺其阴事以报我,及告捕奸逻,惧而来归,朝廷悉命以班行处之江南,洪期能守成,柔惠爱民,安静不挠,然嬖幸其臣耶律英弼,英弼与太子有隙,潜畜甲士谋杀之。其母与琵琶工通,英弼又引洪期视之,母自缢死。有遗腹子延禧,时未生,故免於难。英弼益专恣,累封魏王,北人谚云:“宁违敕旨,无违魏王白帖子。”其後国相梁益介杀英弼,坐死者千馀人,乃立延禧为太孙。元符二年,遣泛使萧德崇等至,时方讨夏国,故为其游说,帝亦遣使报之,而不从其请。三年,哲宗崩,徽宗即位,遣使来吊祭,聘贺如故事。明年正月,洪期死,在位四十七年。其纪元自咸熙,改太康,又改大安,皆尽十年,然後为寿昌,至七年终,庙号道宗,诏辍朝禁乐,遣使吊祭如故事。建中靖国元年,延禧即位,号天祚皇帝,改元乾统。崇宁中,朝廷讨西夏,夏人求救於辽,辽遣使来。蔡京为相,俞度所以来之意,议先遣使往乞师,以塞其请。延禧得乞师之书,怒曰:“我本遣人往南朝和解,今番来借兵,用相玩尔。”五年,又遣使来议夏国疆界。後乾统十一年,改元天庆,是岁,政和元年也。自延禧在位,贪纵不道,诸国附从者皆有离心。四年八月,女贞首领阿骨打遂叛,集所部甲马二千,犯东境宁江州。延禧方射鹿秋山,闻乱小之,不以介意,遣海州刺史高仙寿帅渤海兵千人讨之,败焉,遂陷宁江。始时,州有榷易场,女贞以金珠、蜜蜡为市,率为州人贱直︹买,且拘辱之,谓之“打女贞”。至是,逞憾杀城民无噍类,获辽甲三千,退长白山之阿术火,延禧自秋山将之显州冬山射虎,闻警不行。十月,遣枢密使萧奉先之弟,殿前都点检嗣先为东北路都统,静江军节度使萧拨勃副之,帅契丹、奚兵五千,屯出河店,临白江,与女贞对垒。时北方久无事,奚、契丹闻军兴,皆愿奋行希赏,至挈其孥以从,而不设备。女贞潜度混同江掩击之,嗣先军张皇未及阵而兵交,遂奔溃,子女辎重牛羊金帛,悉为所得,又追袭百里,杀都押管、安州防御使崔公议、商州刺史邢颖。辽人故事,汉人不预军国大议,自两战之败,始召宰相张琳、吴庸付以东征事。琳、庸皆书生,无将略,奏言:“前日之败,失於轻举,若用汉兵二十万分路进讨,无不克矣。”延禧与之十万,命中京、土、长春、辽西四路课民家赀,每及三十万者调一卒,富家至调一二百人,以十二月为期,民多蹶产。琳、庸统御无法,器仗听从便,但持刀矛毡甲备数,而弓弩铁甲百无一二。於是分四道并进,杂以蕃军,枢密副使耶律斡离朵出氵来河路,黄龙尹耶律宁出黄龙路,复州节度使萧涅曷出咸州路,左候郎君萧阿古出好早谷路,独氵来河一军深入遇敌,才交锋稍退,斡离朵以为汉军遁,即领奚、契丹兵弃营而奔。翌日,所留汉众三万,自推将作少监武朝彦为将,再战,再败。馀三道军闻之,各退保其疆。不数月,尽为女贞攻陷。萧嗣先之败也,士卒多逃归,奉先惧其弟获罪,妄云:“溃兵畏诛,所至剽掠,若不一赦,将为腹心患。”延禧从之,诏一切勿问,自是出征者皆曰:“战则有死而无功,退则有生而无罪。”故士无斗志,遇敌辄奔。五年,延禧下诏亲征,其臣耶律章奴以延禧不道,谋废之,而立其叔父秦晋国王耶律淳。谋泄,延禧杀章奴,待淳如初。延禧兵至鸭绿江,女贞纵击之,延禧督战三合,俱不利,众相随而溃。是岁,朝廷遣贺生辰正旦使,至虏庭留两月,不见而还。延禧募渤海武勇军高永昌等二千人,屯白草谷。契丹昔灭渤海,建为东京,时留守萧保先为政苛酷。六年,渤海十数人杀保先,於是武勇军因之作乱,还据东京,推永昌为渤海皇帝。辽东五十馀州尽没,独藩州未下,张琳州人也,请讨之。募兵二万人,自显州进军攻渤海,永昌兵败,遁入海,追斩之。缘边奏虏乱,帝屡诏边臣,母得辄有所陈,邀功生事,贻祸边鄙。而童贯巳启北伐之议,会奉使陶说及前通判保州张{羽毛}等言:“辽虽为女贞所挫,而上下未叛,其国尚立,边臣迎合,撰为事端,以误朝听,不可不察。”乃止。先是,延禧命叔淳为元帅,宰相萧德恭副之,募辽东饥民得二万人,谓之怨军。淳尝守辽阳,得人心,欲倚之复辽东,未出境而兵乱,乃强率众度辽水,欲下潘州,急攻未能拔。或报女贞至,乃引还。是年夏,再命淳会兵防秋,至阴凉川,闻怨军两营以无衣叛。十一月,留大军於卫州蒺藜山就粮,自领轻骑二千赴显州讨叛者。次懿州,忽报女贞前军已过,乃号召大军会徽州。八年正月,与女贞遇,阵未合而溃。淳以麾下五百骑保长泊,女贞入新川,州节度使王从辅开门降,大掠而去。又破乾、显等州,以马疲而归。延禧在中京,初闻败,震惧,潜令内库裒珠玉珍玩五百囊,择骏马二千匹,私谓左右:“若女贞必来,吾有日行五百里马,又与南宋为兄弟,夏国为舅甥,何忧哉?所忧者,兵民被害耳。”及女贞归,边备小宽,延禧复自肆,女贞遂陷黄龙府、咸、信、苏、复五十馀州,据辽东、长春两路。阿骨打自号大金国,遣人议和,约十事,邀求封册为皇帝。延禧付南北大臣议,萧奉先等喜自此无患,请许之,遣静江军节度使萧习烈、归州观察使张孝伟为封册庆问使,备仪物辂冕册为东怀皇帝。阿骨打大怒,叱出习烈等腰斩之,诸酋为谢,乃解,酋人笞百馀。十一年,改元保大,是岁,宣和三年也。金人破上京,凡祖、怀、庆州、乾、显州境内木叶山,辽国上世冢茔所在,皆焚劫发掘无遗。延禧有子四人,长曰赵王,母赵昭容;次曰晋王,母文妃;次秦王、许王,母元妃。晋王贤而有人望,萧奉先,元妃兄也,欲立其甥秦王,文妃妹耶律挞曷里,妹耶律余见,奉先疑二人欲立晋王,谮杀文妃及挞曷里并其妻,余见惧,拥千馀骑叛归金国。时金人悉师度辽而西,用余见为先锋。二年正月,陷中京,延禧惧,即日出居庸关,入鸳鸯泊。寻闻余见至,奉先谓延禧曰:“余见宗支也,岂欲辽亡哉!不过来立其甥晋王耳,何惜一子伐其奸谋。”延禧惑之,乃赐晋王死,王贤,死不以罪,闻者无不挥涕,自此众心益携。延禧畏,逼率禁卫五千奔€中,中道稍引去,能从者赵王、梁王与三百馀骑,几为敌所及,过€中嘱留守萧查刺曰:“贼至矣,善守城。”亟入天德,趋渔阳岭,入阴夹山,谓奉先曰:“误我至此,皆汝之由。汝亟去,恐人不汝容,并及我。”奉先痛哭辞去,行未十里,左右追杀之。金人至€中,查刺迎降。阴夹山者,在沙漠之北,有陷淖六十里,他虏不能至。金人驻兵鸳鸯泊,经营之,涉历时月,辽人无主,命令不通。初,延禧留张琳、李处温与叔淳守燕,至是处温与萧挟怨军郭药师等谋立淳。三月,率燕京民数万人入府劝进,琳有难色,曰:“居摄可矣,何必为真。”处温不可,淳出,遽被以赭袍,淳恸哭力辞,不得已,遂僭即位,称天锡皇帝,下诏废延禧为湘阴王,燕、€、平、中、上京、辽西六路,淳主之,沙漠以北,西南、西北两都招讨,诸蕃部族,延禧主之,辽国自此分矣。旧有马数千群,群以千计,皆良马也,上世常择三万匹,岁牧於雄、沧两境之,谓之南征马,意夸示中国。及金人入寇,民马衰,每匹价至三十万,无鬻者,官马虽多,未尝以颁将士。延禧入夹山之後,有司悉以群牧献於金人,唯松漠以北者为大石林牙所有。淳既立,遣知宣徽院萧挞勃也、枢密副承旨王琚来告谢,帝以延禧尚在,淳安得擅立,而不受。初易州氵来水人董才,沈雄果敢,为乡军隶官,与女贞战败,主将欲斩之,才亡命山谷,集众至千人,剽掠郡县,飞狐、灵邱入€、朔,至岢岚三界谷来归,知军解潜以闻,诏赐姓名曰赵诩,以为ト门宣赞舍人,从者皆拜官,使诣童贯。诩见贯,屡言淳可取,於是贯决计出师,驻於雄州,以刘延庆为东西两路都统制,种师道总东路兵,屯白沟,王禀、杨惟忠、种师中、王平、赵明、王志为偏裨,辛兴宗总西路,兵屯范村,杨可世、王渊、焦安节、刘光国、光世、冀景、曲奇、王育、吴子厚为偏裨,贯张榜招谕燕民来归,又使归朝官张宪等入燕谕淳以祸福,使之举国内附。淳执而斩之,遣王子班、耶律大石林牙、萧曷鲁为西南面都统,领千五百人,屯涿州新城,使王介儒语贯曰:“欲和即还作善邻,不欲和请以兵相见,大暑中无徒苦诸军也。”杨可世将轻骑进战,师不利。辛兴宗等战於范村,复北。乃议班师。虏以败盟责我,追至雄州,北风大雨雹,我军不能视,薄暮始解。未几淳卒,知中山府詹度言契丹无主,燕人愿归国,王黼乃主再举之议,於是悉诸道兵二十万,期九月会三关。淳既死,私谥曰“宣宗”。萧立其妃萧氏为皇太后。后既立,专政,国人遂贰,其易州守将王琮,涿州留守郭药师举二州来降。萧后闻之,与其臣议曰:“事至於此,苟可以国,吾即从之。”或言:“女贞兵盛,势不可遏,可以休附。”或言:“大宋百年欢好,信誓可倚。”后曰:“二说皆可行。”乃遣使二国,令萧容、韩等使於我。又令章言中使於金。皆奉表称臣妾.至。童贯、蔡攸以其止纳款,麾去之,曰:“非纳土不可。”笑曰:“纳款即纳土也。”乃以表闻。初,李处温谓中国可仗说萧后,且密约贯、攸欲以后及燕山来归,贯、攸不能周旋其,事浸泄,或诣后告之,后杀处温而拒王师。贯、攸乃令刘延庆、郭药师等自雄趋新城,刘光世、杨可世自安肃军出易州,遂会於涿州。时兵众五十万,进驻卢沟河,契丹四军,萧亦於燕城十里外筑垒与我师相拒,日遣骑渡河击我,尝纵兵犯中军。药师言四军者,既以全师抗我,则燕必虚,宜遣轻骑袭之。延庆即用其策,选常胜兵并西兵五千骑,道袭燕,夜半渡河,衔枚而进。质明,常胜军五千骑杂乡人夺迎春门以入,大军继至,下令曰:“燕人尽降,契丹尽杀。”不意契丹兵尚多,而我师已骄,所至纷然肆掠,药师遣人谕萧氏使降,不从,我师与虏合战,至晚不解。萧知我师入燕,亟来救,或告药师城外尘起,必有救兵至,诸将皆谓延庆遣兵来助,登高望之,则燕王冢上立四军旗矣,四军兵自南门入,人皆死斗,药师屡败,奔门不得出,尽弃马纟追城而下,死伤过半,还者数百骑而已。时大军屯卢沟河者未动,萧兵才数千,得汉两人留帐中,夜半伪相语曰:“闻汉兵十万,吾师三倍,当分左右翼,以精兵冲其中,举火为应,歼之无遗。”阴逸其一人归报,既夕而遁,众军遂溃,自相蹂践而死。遣骑来追,至涿水北,乃回。自熙宁以来,所积军实,埽地尽矣。十二月,金人陷居庸关,萧后率萧等遁,左企弓等迎降。后东走至松亭关,议所向,大石林牙欲归延禧,萧奚人也,欲往其国,淳之婿萧勃迭曰:“今日固合归天祚,然见之有何面目?”林牙命牵出斩之,於是契丹军从林牙,奚军从,林牙挟后见延禧,延禧先巳下诏追削淳官爵,贬后为庶人,改姓虺氏矣。至是杀后而赦林牙。僭号大奚国神圣皇帝,领众出卢龙岭,攻陷景、蓟,燕山安抚使王安中遣郭药师讨斩之。延禧鸠集散亡,势少振,帝使胡僧与之约,许迎至京师,待以皇兄之礼,位燕、越二王上,筑第千,实以女乐三百。延禧大喜,会阿骨打死,弟吴乞买立。其将粘罕自€中东归,以兀室代主兵,延禧谓其去,又得大石林牙兵,阴山以三万骑助之,谓天且中兴,欲捣山後之虚,复燕€地。林牙谏曰:“自金虏入长春、辽阳、车驾跳奔,当兵力全盛时,不能一战。今举国为所有,乃欲婴其锋,非计也。不如蓄锐待时,毋轻举以取辱。”不听,林牙称病不行。四年冬,延禧携后妃、二子及宗属出夹山,南下武州,兀室盛兵遮其归路,战於奄遏下水,兀室复千骑山出後,顾之惊溃。延禧奔山,金人尽得其妻子,延禧计穷,欲投夏国,夏人不敢纳,乃之小胡录。五年正月,与金国将娄宿遇,时从骑尚千馀,有金铸佛像长丈有六尺,他宝货称是,皆委之而遁,竟为所及,娄宿下马跪於前,捧觞而进,遂俘以还,吴乞买封为海滨王,处之长白山东,凡在位二十五年,逾岁而死,契丹由是遂亡,自阿保机至天祚,凡九代。
●卷三百四十七 四裔考二十四
○室韦
室韦有五部,後魏末通焉。并在羯之北,路出柳城。诸部不相总一,所谓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大室韦,并无君长,人众贫弱。突厥沙钵晷可汗常以吐屯潘垤统领之,盖契丹之类也。其南者为契丹,在北者号室韦。南室韦在契丹北三千里(《後魏书》云:“自契丹路经啜水、盖水、犊子山,其山周回三百里,又经屈利水,始到其国。”),土地卑湿,至夏则移向西贷勃、欠对二山,多草木,饶禽兽,又多蚊蚋,人皆巢居,以避其患。後渐分为二十五部,有馀莫不满咄,犹酋长也。死则子弟代立,之嗣绝则择贤豪而立之。盘,衣服与契丹同。乘牛车,蘧为室,如突厥毡车之状。渡水则束薪为筏,或有以皮为舟者。马则织草为鞯,结绳为辔。寝则屈木为室,以蘧覆上,移则载行。以猪皮为席,编木籍之。气候多寒,田收甚薄,无羊,少马,多猪、牛。造酒、食啖、言语与羯同。婚嫁之法,二家相许,婿辄盗妇去,然後送牛马为聘。妇人不再嫁,以为死人妻难以共居。部落共为大栅,人死则置尸其上,居丧而三年。其国无铁,取给於高丽。自南室韦北行十一日至北室韦,分为九部落,其部落渠帅号乞引莫贺咄。气候最寒,冬则入山居穴中,牛畜多冻死。饶獐鹿,射猎为务。凿冰,没水中而网射鱼鳖。地多积雪,惧陷亢阱,骑木而行。俗皆捕貂为业,冠以狐貉,衣以鱼皮。北行千里至钵室韦,依胡布山而住。人众多於北室韦,不知为几部落,用桦皮盖屋,其馀同北室韦。从钵室韦西四日行,至深末怛室韦,因水为号也,冬月穴居,以避太阴之气。又西北数十里至大室韦,径路险阻,言语不通,尤多貂及青鼠。北室韦後魏武定、隋开皇、大业中,并遣使朝献,馀无至者。唐所闻有九部:曰岭西室韦北室韦、黄头室韦、大如者室韦、小如者室韦、讷婆莴室韦、达木室韦、骆驼室韦。并在柳城郡之东,近者三千五百里,远者六千二百里。贞观五年,始来贡丰貂。後再入朝,长寿二年叛,将军李多祚击定之。景龙初复朝献,请助讨突厥。开元、天宝凡十朝献,大历中十一,贞元四年,与奚共寇振武,杀掠而去。大和中三朝献,大中中一来,咸通时大酋坦烈与奚皆遣使至京师,然非显夷,後史官失传。
○地豆于
地豆于国在室韦西千馀里,多牛羊,出名马。皮为衣服。无五,惟食肉酪。魏延兴三年,遣使朝贡。至太和六年,贡使不绝。十四年,频犯塞,孝文诏征西大将军阳平王颐击走之。自後时朝京师,迄武定末不绝,齐时亦入贡。
○乌洛侯
乌洛侯亦曰乌罗浑国,後魏通焉,在地豆于之北。其土下湿多雾气而寒,冬则穿地为室,夏则随原阜畜牧。多豕,有麦。无大君长,部落莫弗皆代为之。其俗绳,皮服,以珠为饰。人尚勇,不为奸窃,故慢藏野积而无寇盗。好猎射。乐有胡空侯,木槽革面而九弦。其国西北有貌水,东流合於难水,东入於海。入西北二十日行有于已尼大水,所谓北海也。太武帝真君四年来朝,称其国西北有魏先帝旧墟石室,南北九十步,东西十四步,高七十尺,室有神灵,人多祈请。太武帝遣中书侍郎李敞祭告焉,刻祝文於石室之北而还。唐贞观六年,遣使朝贡云。乌罗浑国亦谓之乌护,乃言讹也。东与羯,西南与契,丹北与乌丸为邻,风俗与羯同。
○驱度寐
驱度寐,隋时闻焉。在室韦之北。其人甚长而衣短,不束,皆裹头。居土窟中。惟有猪,更无诸畜。人轻捷,一跳三丈馀,又能立浮、卧浮,履水浸腰,与陆走不异。数乘大船至北室韦钞掠。无甲胄,以石为矢镞。
○
,匈奴之别种,隋时通焉。与羯为邻,理黄水北,亦鲜卑故地。胜兵万馀人。习俗与突厥略同,亦臣于颉利,其渠帅号为俟斤。唐贞观中,遣渠帅内附。
○拔悉弥
拔悉弥一名弊刺国,隋时闻焉。在北庭北海南,结骨东南,依山散居。去敦煌九千馀里。有渠帅,无王号。户二千馀。其人雄健,皆猎射。国多雪,恒以木为马,雪上逐鹿。其状似而头高,其下以马皮顺毛衣之,令毛著雪而滑,如著さ屐缚之足下(さ,先叶反。屐,巨戟反),若下阪,走过奔鹿,若平地履雪,即以杖刺地而走如船焉,上阪即手持之而登。每猎得鹿,将家室就而食之,尽更移处。其所居即以桦皮为舍。丈夫翦,桦皮为帽。唐贞观二十三年,始来朝。天宝初,与纥叶护杀突厥可汗,立拔悉密大酋阿史那施为贺腊毗伽可汗,遣使者入谢,元宗赐袍带。不三年为葛逻禄、回纥所破,奔北廷。後朝京师,拜左武卫将军,地与众归回纥。
○流鬼
流鬼在北海之北,北至夜叉国,馀三面皆抵大海,南去莫设羯船行十五日。无城郭,依海岛散居,掘地数尺深,两边斜竖木构为屋。人皆皮服,又狗毛杂麻为布而衣之。妇人冬衣豕鹿皮,夏衣鱼皮。制与獠同。多沮泽,有盐鱼之利。地气Ё寒,早霜雪,每坚冰之後,以木广六寸、长七尺,施系其上,以践层冰,逐及奔兽。俗多狗。胜兵万馀人。无相敬之礼,官僚之法。不识四时节序。有他盗入境,乃相呼召。弓长四尺馀,箭与中国同,以骨石为镞。乐有歌舞。死解封树,哭之三年,无馀服制。羯有乘海至其国货易,陈国家之盛业,於是其君长孟蚌遣其子可也余志,以唐贞观十四年,三译而来朝贡。初至羯,不解乘马,上即颠坠。其长老人传言:其国北一月行,有夜叉,人,皆豕牙翘出,啖人。莫有涉其界,未尝通聘。
○回纥
回纥,其先匈奴也,俗多乘高轮车。元魏时亦号高车部,或曰敕勒,讹为铁勒。其部落曰袁纥、薛延陀、契羽、都播、骨利斡、多览葛、仆骨、拔野古、同罗、浑、思结、斛薛、奚结、阿跌、白,凡十有五种,皆散处碛北。袁纥者,亦曰乌护,曰乌纥,至隋曰韦纥。其人骁︹,初无酋长,逐水草转徙,善骑射,喜盗钞,臣于突厥。突厥资其财力雄北荒。大业中,处罗可汗攻胁铁勒部,裒责其财,既又恐其怨,则集渠豪数百悉亢之。韦纥乃并仆骨、同罗、拔野古叛去,自为俟斤,称回纥。回纥姓药罗葛氏,居薛延陀北娑陵水上,距京师七千里,众十万,胜兵半之。地碛卤,畜多大足羊。有时健俟斤者,众始推为君长。子曰菩萨,材勇有谋,嗜猎射,战必身先,所向辄摧破,故下皆畏附,为时健所逐。时健死,部人贤菩萨,立之。母曰乌罗浑,性严明,能决平部事,回纥繇是浸盛,与薛延陀共攻突厥北边,颉利欲遣谷设领骑十万讨之。菩萨身将五千骑,破之马{髟鼠}山,追北至天山,大俘其部人,声震北方。繇是附薛延陀,相唇齿,号活颉利发,树牙独乐水上。唐贞观三年,始来朝,献方物。突厥已亡,惟回纥与薛延陀为最雄︹。菩萨死,其酋胡禄俟利发吐迷度,与诸部攻薛延陀,残之,并有其地,遂南逾贺兰山,境诸河,遣使者献款。太宗为幸灵州,次泾阳受其功。於是铁勒十一部皆来言:“延陀不事大国,以自取亡,其下骇鸟散,不知所之,今各有分地,愿归命天子,请置唐官。”有诏张饮高会,引见渠长等,以唐官官之,凡数千人。明年,复入朝,乃以回纥部为瀚海,多览葛部为燕然,仆骨部为金微,拔野古部为幽陵,同罗部为龟林,思结部为卢山,皆号都督府;以浑为皇兰州,斛薛为高阙州,阿跌为鸡田州,契羽为榆溪州,奚结为鸡鹿州,思结别部为带林州,白为颜州;其西北结骨部为坚昆府,北骨利为元阙州,东北俱罗勃独龙州,皆以首领为都督、刺史、长史、司马,即故单于台置燕然都护府统之,六都督、七州皆隶属,以李素立为燕然都护。其都督、刺史给元金鱼符,黄金为文。天子方招宠远夷,作绛黄瑞锦文袍、宝刀、珍器赐之。帝坐秘殿,陈十部乐,殿前设高坫,置朱提瓶其上,潜泉浮酒,白左阁通坫趾注之瓶,转受百斛镣盎,回纥数千人饮毕尚不能半。又诏文武五品官以上祖饮尚书省中。渠领共言:“生荒陋地,归身圣化,天至尊赐官爵,与为百姓,依唐若父母然。请於回纥、突厥部治大涂,号‘参天至尊道’,世为唐臣。”乃诏碛南鹈泉之阳置过邮六十八所,具群马、氵重、肉待使客,岁内貂皮为赋乃。拜吐迷度为怀化大将军、瀚海都督;然私自号可汗,署官吏台似突厥,有外宰相六,内宰相三,又有都督、将军、司马之号。吐迷度後为乌纥所杀,子婆闰袭父所领。婆闰死,子比栗嗣。龙朔中,以燕然都护府领回纥,更号瀚海都护府,以碛为限,大抵北诸蕃悉隶之。比栗死,子独解支嗣。武后时,突厥默啜方︹,取铁勒故地,故回纥与契、思结、浑三部度碛,徙甘、凉,然唐常取其壮骑佐赤水军云。独解支死,子伏帝匐立。明年,助唐攻杀默啜,於是别部移健颉利发与同罗、等皆来,诏置其部於大武军北。伏帝匐死,子承宗立。凉州都督王君诬暴其罪,流死州。当此时,回纥稍不循,族子瀚海府司马护输,乘众怨共杀君,梗绝安西诸国朝贡道。久之,奔突厥,死。子骨力裴罗立,会突厥乱。天宝初,裴罗与葛逻禄自称左右叶护,助拔悉蜜击走乌苏可汗。後三年,袭破拔悉蜜,斩颉跌伊施可汗,遣使上状,自称骨咄禄毗伽可汗,天子以为奉义王,南居突厥故地,徙牙乌德山、昆河之,南距西城千七百里,西城,汉高阙塞也。北尽碛口三百里,悉有九姓地。九姓者,曰药罗葛,曰胡咄葛,曰屈罗勿,葛曰貊歌息讫,曰阿勿嘀,曰葛萨,曰斛け素,曰药勿葛,曰奚邪勿。药罗葛回纥姓也,与仆骨、浑、拔野古、同罗、思结、契六种相等夷,不列於数。後破有拔悉蜜、葛逻禄,总十一姓,并置都督,号十一部落。自是战常以二客部为先锋。有诏拜为骨咄禄毗伽阙怀仁可汗,前殿列仗,中书令内案授册使者,使者出门升辂,至皇城门,降乘马幡节导以行。凡册可汗,率用此礼。明年,裴罗又攻杀突厥曰眉可汗,遣顿啜罗达千来上功,拜裴罗左骁卫员外大将军,斥地愈广,东极室韦,西金山,南控大漠,尽得古匈奴地。裴罗死,子磨延啜立,号葛勒可汗,剽悍善用兵,岁遣使者入朝。肃宗即位,使者来请助讨禄山,帝诏敦煌郡王承き与约,而令仆固怀恩送王,因召其兵,於是可汗自将,与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合讨同罗蕃,破之。又令其太子叶护将四千骑来,帝命广平王见叶护,约为兄弟,从王进战破贼,收长安,进复东京。回纥大掠东都,广平王令耆老以缯锦万匹赂回纥,乃止不剽。叶护还京师,帝宴赐甚厚,诏进司空,爵忠义王,岁给绢二万匹,使至朔方军受赐。乾元元年,回纥使者多彦阿波与黑衣大食酋阁之等俱朝,争长,有司使异门并进,又使请婚,许之。帝以幼女宁国公主下嫁,册磨延啜为英武威远毗伽可汗,诏汉中郡王摄御史大夫为册命使,送公主之其国。既至,可汗骄倨不拜,折之,可汗惭,乃起,奉诏拜受册,翼日,尊主为可敦。还,献马五百匹、貂裘、白毡等,乃遣王子骨啜特勒、宰相帝德等率骑三千助讨贼。明年,骨啜与九节度战相州,王师溃,帝德等奔京师,帝厚赐慰其意,乃还。俄而可汗死,叶护太子前得罪死,故次子移地健立,号牟羽可汗。明年,使使入朝。代宗即位,以史朝义未灭,遣中人刘清潭往结好,且发其兵。使者至,回纥已为朝义所讠术,曰:“唐荐有丧,国无主,且乱,请回纥入收府库,其富不赀。”可汗即引兵南。回纥已逾三城,见州县榛莱,烽障无守,有轻唐色,乃遣使北收单于府兵、仓库。数以语凌折清潭。清潭密白帝:“回纥兵十万向塞。”朝廷震惊,遣殿中监药子昂迎劳,且视军。遇於太原,密识其兵,裁四千懦弱,万馀马,与可敦偕来(可敦,仆固怀恩女)。帝令怀恩与回纥会,因遣使上书,请助天子讨贼。诏以雍王为天下兵马元帅,进子昂与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中书舍人韦少华为判官,东会回纥於陕州。王往见之,可汗责王不舞蹈,庭诘至再,子昂等固拒之,回纥君臣度不能屈,即引子昂、少华、琚榜之一百,少华、琚一夕死,王还营。官军以王见辱,将合诛回纥,王以贼未灭,止之。於是怀恩与回纥及诸将同击贼,战横水,走之,进收东都。可汗遣使贺天子,其兵留河阳,屯三月,旁人困於剽辱。仆固率回纥与朝义战,蹀血二千里,枭其首,河北悉平。初,回纥至东京,放兵攘剽,至是益横,诟折官吏,至以兵夜钞含光门,入鸿胪寺。诏加可汗、可敦册命,遣王翊就其牙册之。自可汗至宰相,共赐实封二万户,以其左杀、右杀为王,其酋长十都督皆封国公。永泰初,怀恩反,诱回纥、吐蕃入寇。俄而怀恩死,二虏争长,回纥首领潜诣泾阳见郭子仪,请改事。子仪诣其营,遗以缠头采三千,且让之。酋长服曰:“怀恩诡我,曰‘唐天子南走,公见废,’是以来。今天可汗在,公无恙,吾等愿还击吐蕃以报厚恩,然怀恩子,可敦弟也,愿赦死。”於是子仪持酒与盟而饮,与唐兵击退吐蕃,俘获甚众,令胡禄都督等二百人皆来朝,赐与不可计。大历三年,可敦卒,遣使吊祠。明年,以怀恩幼女为崇徽公主继室,遣使册为可敦,赐缯采二万。时财用屈,税公卿嬴橐庀给行。回纥之留京师者,掠女子於市,引骑犯含光门,诏刘清潭慰谕。复出暴市物,有司不敢诘。自乾元後,益负功,每纳一马,取直四十缣,岁以数万求售,使者相蹑,留舍鸿胪,骀弱不可用,帝厚赐欲以愧之,不知也。复以万马来,帝不忍重烦民,为偿六千。十年,回纥杀人横道,京兆尹黎捕之,诏贷勿劾。又刺人东市,缚送万年狱,首领劫取囚,残狱吏去,都人厌苦。十三年,回纥袭振武,攻东陉,入寇太原。河东节度使鲍防与战阳曲,防败绩,残杀万人。代州都督张光晟又战羊虎谷,破之,虏乃去。德宗立,使中人告丧,且修好。时九姓胡劝可汗入寇,可汗欲悉师向塞,见使者不为礼。宰相顿莫贺达于曰:“唐,大国,无负於我。前日入太原取羊马数万,比及国,亡耗略尽。今举国远斗,有如不捷,将安归?”可汗不听,顿莫贺怒,因击杀之,并屠其支党及九姓胡几二千人,即自立为合骨咄禄毗伽可汗,使长建达于从使者入朝。建中元年,诏京兆少尹源休持节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始回纥至中国,常参以九姓胡,往往留京师,至千人,居赀殖产甚厚。会酋长突董、翳密施、大小梅录等还国,装橐系道,留振武三月,供拟珍丰,费不赀。军使张光晟阴伺之,皆盛女子以橐,光晟使驿吏刺以长锥,然後知之。已而闻顿莫贺新立,多杀九姓胡人,惧不敢归,往往亡去,突董察视严亟。群胡献计於光晟,请悉斩回纥,光晟许之,即上言:“回纥非素︹,助之者九胡尔。今其国乱,兵方相加,而虏利则往,财则合,无财与利,一乱不振。不以此时乘之,复归人与币,是谓借贼兵,资盗粮也。”使裨校阳不礼,突董果怒,鞭之。光晟因勒兵尽杀回纥群胡,收橐驼、马数千,缯锦十万,且告曰:“回纥扌失大将,谋取振武,谨先诛之。”部送女子还长安。帝召光晟还,以彭令方代之,遣中人与回纥使聿达于往言其端,因欲与虏绝。敕源休俟命太原。明年,乃行,因归突董等四丧。突董,可汗诸父也。源体至,可汗令大臣具车马出迎,其大相颉于迦踞坐责休等杀突董事,休言:“彼自与张光晟斗死,非天子命。”又曰:“使者皆负罪死,唐不自戮,何假手於我邪?”良久罢去,休等几死。留五旬,卒不见可汗。可汗传谓休曰:“国人皆欲尔死,我独不然。突董等已亡,今又杀尔,犹以血濯血,徒益。吾以水濯血,不亦善乎?为我言有司,所负马直一百八十万,可速偿我。”遣散支将军康亦心等随休来朝。帝隐忍,赐以金缯。後三年,使使者献方物,请和亲。帝畜前恚未平,谓宰相李泌曰:“和亲待子孙图之,朕不能已。”泌曰:“陛下岂以陕州故憾乎?”帝曰:“然,朕方天下多难,未能报,且毋议和。”泌曰:“辱少华等乃牟羽可汗也,知陛下即位必偿怨,乃谋先寇边,然兵未出,为今可汗所杀矣。今可汗新立,遣使者告,垂不翦,待天子命。而张光晟杀突董等,虽幽止使人,然卒完归,则为无罪矣。今其请和,必举部南望,陛下不答,怨益深。愿听昏而用开元故事,如突厥可汗称臣,使来者不过二百,市马不过千,不以唐人出塞,亦无不可者。”帝从之,乃许降公主,回纥亦请如约。诏咸安公主下嫁。明年,可汗遣其宰相等来迎。时可汗上书恭甚,言:“昔为兄弟,今婿,半子也。陛下若患西戎,子请以兵除之。”又请易回纥为回鹘,言捷鸷如鹘然。诏以嗣滕王湛然为昏礼使,且将册书拜可汗加号,并册公主为可敦。贞元五年,可汗死,子多逻斯立,诏遣使册为可汗。初,安西、北廷自天宝末失关、陇,朝贡道隔。伊西、北廷节度使李元忠、四镇节度留後郭昕数遣使奉表,皆不至。贞元二年,元忠等所遣假道回鹘,乃得至长安。帝进元忠、昕等皆为大都护。自是道虽通,而虏求取无厌。沙陀别部六千帐,与北廷相依,亦厌虏裒索,皆密附吐蕃。故吐蕃因沙陀共寇北廷,颉于迦斯与战,不胜,北廷陷。葛禄又取深图川,回鹘大恐,稍南其部落以避之。是岁,可汗死,其弟自立,为国人所杀,以可汗幼子阿啜嗣。诏遣使册为可汗。是岁,回鹘击吐蕃、葛禄於北廷,胜之,来献俘。十一年,可汗死,无子,国人立其相骨咄禄为可汗,遣使来,诏册命如故事。永贞元年,死,遣使吊祭,册所嗣为可汗。元和初再朝献。三年,死。诏册其嗣为可汗,遣使者来请昏。礼部尚书李绛言:“北狄、西戎,素相攻讨,故边无虞。今回鹘不市马,若与吐蕃结约解仇,则将臣闭壁惮战,边人拱手受祸。又淮西吴少阳垂死,若无北顾忧,可乘其变,发诸道讨平之。或曰降主费多,臣谓不然,我三分天下赋,以一事边。又东南大县赋岁二十万缗,以一县赋为婚赀,非损寡得大乎?”帝不听。穆宗立,回鹘又固请昏,许之。俄而可汗死,遣使册所嗣为可汗。可汗乃遣使来逆女,部渠二千人,纳马二万、橐驼千。四夷之使中国,其众未尝多此。诏许五百人至长安,馀留太原。以太原公主下降。主,宪宗女,册为可敦。时裴度方伐幽、镇,回鹘以兵三千佐天子平河北贼,议者惩创前患,不听,兵巳及丰州,使者厚赐乃去。敬宗即位之年,可汗死,其弟立,遣使册为可汗。文宗太和六年,可汗为其下所杀,从子胡特勒立,遣使册为可汗。开成四年,其相掘罗勿作难,引沙陀共攻可汗,可汗自杀,国人立磕驭特勒为可汗。方岁饥,遂疫,又大雪,羊、马多死,未及命。武宗即位,乃知其国乱。俄而渠长句录莫贺与黠戛斯合骑十万攻回鹘城,杀可汗,诛掘罗勿,焚其牙,诸部溃,其相及职、特勒十五部奔葛逻禄,残众入吐蕃、安西。於是可汗牙部十三姓奉乌介特勒为可汗,南保错子山。黠戛斯已破回鹘,得大和公主,又自以李陵後,与唐同宗,故遣使者达于奉主来归。乌介怒,追击达于杀之,劫主南度碛,边人大恐。进攻天德城,振武节度使刘沔屯€伽关拒之。宰相李德裕建言:“回鹘曩有功,今饥且乱,可汗无归,不可击,宜遣使者赡安之。”帝用兵部郎中李拭行边刺状。於是其相赤心与王子け没斯、特勒那颉啜将其部欲自归,而公主亦遣使者来言乌介已立,因请命。又大臣颉于伽思等表假振武居公主、可汗。帝乃诏右金吾卫大将军王会持节慰抚其众,输粮二万斛,不许借振武,令中人好语开谕;又诏使者持册往,潜稽其行,须变。明年,回鹘奉主至漠南,入€、朔,剽横水,杀掠甚众,转侧天德、振武,盗畜牧自如。乃召诸道兵合讨。け没斯以赤心奸桀,难得要领,即密约天德戍将田牟,诱赤心斩帐下。那颉啜收赤心众七千帐东走振武、大同,因室韦、黑沙南幽州,节度使张仲武破之,悉得其众。那颉啜走,乌介执而杀之。然乌介兵尚︹,号十万,驻牙大同北闾门山,而特勒俱遮、阿敦宁等凡四部,及将军曹磨你众三万,因仲武降,け没斯亦附使者送款。帝欲使助可汗复国,而可汗已攻€州,刘沔与战,败绩。け没斯率三部及特勒、大酋二千骑诣振武降。诏拜け没斯为右金吾卫上将军、爵怀化郡王,其酋阿么支等皆拜郡公。け没斯请留族太原,率昆弟为天子边,帝命刘沔为列舍€、朔处其家。可汗遣使者籍兵欲还故廷,且假天德城,帝不许。可汗恚,进略大同川,转战攻€州,诏发诸镇兵屯太原以北。け没斯等既朝,俱赐姓李,名け没斯曰思忠。於是诏刘沔为回鹘南面招抚使,思忠为西南面招讨,使沔营雁门。又诏银州刺史何清朝等以兵出振武,与沔等合,稍逼回鹘,思忠数深入谕降其下。沔、思忠等与回鹘战,屡破之。乌介方薄武,石雄驰入,夜穴垒出鏖兵,乌介惊,引去,雄遇公主,奉主还。降特勒以下众数万。可汗收所馀往依黑车子,诏穷蹑其後,仍扌致黑车子以利,募杀乌介。初,从可汗亡者既不能军,往往诣幽州降,留者皆饥寒,裁数千。黑车子幸其残,即杀乌介,其下又奉其弟遏捻特勒为可汗。思忠等以国亡,皆愿入朝,见听,擢为左监卫上将军,禀奉赐第,分其兵隶诸节度。遏捻可汗裒残部五千,仰食於奚大酋硕舍朗。大中初,张仲武讨奚,破之。回鹘浸耗灭,所存名王贵臣三百馀,转依室韦。仲武谕令羁致可汗,遏捻惧,挟妻葛禄、子特勒毒斯驰九骑,夜委众西走,部人皆恸哭。室韦七姓析回鹘隶之。黠戛斯怒,与其相阿播将兵七万击室韦,悉收回鹘还碛北。遗帐伏山林,狙盗诸蕃自给,稍归特勒。是时,特勒已自称可汗,居甘州,有碛西诸城。宣宗务绥柔荒远,遣使者抵灵州省其酋长,回鹘因遣人随使者京师,帝即册拜け禄登里逻汨没蜜施合俱录毗伽怀建可汗。後十馀年,一再献方物。懿宗时,大酋仆固俊自北庭击吐蕃,斩论尚热,尽取西州、轮台等城,使达于米怀玉朝,且献俘,因请命,诏可。其後王室乱,贡会不常,史亡其传。昭宗幸凤翔,灵州节度使韩逊表回鹘请率兵赴难,翰林学士韩曰:“虏为国仇旧矣。自会昌时伺边,羽翼未成,不得逞。今乘我危以冀幸,不可开也。”遂格不报。然其国卒不振,时时以玉、马与边州相市云。五代之际,有居甘州、西州者,尝见中国,而甘州回鹘数至。自唐以女妻之,後代犹呼中国为舅,中国答以诏书,亦呼为甥。梁乾化元年,都督周易言等来,史不见其君长名号。梁拜易言等官爵,遣还。唐庄宗时王仁美遣使者来贡玉、马,自称权知可汗,庄宗遣使册为英义可汗。是岁,仁美卒,弟狄银立。同光四年,狄银卒。阿咄欲立。天成二年,权知国事王仁裕遣使来朝,明宗册为顺化可汗。晋高祖时,又加册命阿咄欲,不知其为狄银亲疏,亦不知其立、卒,而仁裕讫五代常来朝贡,史亦失其纪。其地出玉、牛、绿野马、独峰驼、白貂鼠、羚羊角、冈砂、腽肭脐、金刚钻、红盐、ふ、余之革。其地宜白麦、青稞麦、黄麻、葱韭、胡荽,以驼耕而种。其可汗常楼居,妻号天公主。其国相号媚禄,都督见可汗,则去帽被而入以为礼,妇人总为髻,高五六寸,以红绢囊之,既嫁,则加毡帽。又有别族,号龙家,其俗与回纥小异。长兴四年,回鹘来献白鹘一联,明宗命解纟放之。自明宗时尝以马市中国,其所赍宝玉,皆鬻县官,而民犯禁为市者,辄罪之。周太祖时除其禁,民得与回鹘私市,玉价由此倍贱。显德中,来献玉,世宗曰:“玉虽宝而无益,之。”仁裕卒,子景琼立。宋建隆二年,景琼遣使朝献。三年,阿都督等四十二人以方物来贡。乾德二年,遣使贡玉百团,琥珀四十斤,牛尾、貂鼠等。三年,又遣使贡方物。开宝中,累入贡,其宰相亦来贡马。太平兴国二年,遣使诏谕甘、沙州回鹘可汗外甥,赐以器币,招致名马、美玉,以备车骑琮璜之用。五年及雍熙元年俱入贡。端拱元年九月,回鹘都督石仁政、磨罗王子等四族并居贺兰山下,无所统属,蕃部入贡,多由其地。磨罗王子自云:“向为灵州冯晖阻绝,由是不通贡奉。今有内附意。”各以锦袍锦带赐之。至道二年,甘州可汗附国来贡方物,因上言:欲同率兵助讨李继迁。赐诏优奖之。咸平四年,可汗遣使来贡,自言:“本国东至黄河,西至雪山,有小郡数百,甲马甚精,皆愿朝廷命使统领,得缚继迁以献。”降诏嘉谕之。景德元年入贡。四年入贡。又遣僧来奏,欲於京城建佛寺祝圣寿,求锡名额,不许。大中祥符元年,遣使入贡。四年,其使者请从祀汾阴。其年,秦州回鹘安蜜献玉带於道左。既而夜落纥遣使言:“败赵德明蕃兵立功,皆首领,请加恩赏。”诏给司戈、司阶、郎将告敕十道,使得承制补署。先是,甘州数与夏州接战,夜落纥贡奉,多为夏州钞夺,及宗哥族感悦朝廷恩化,乃遣人援送其使故,频年得至京师。既而角厮罗欲娶可汗女而无聘财,可汗不许,因为仇敌,复阻贡路。八年,可汗遣使乞慰谕宗哥,使开朝贡之路,从之。天禧二年,都督安信等来朝。四年,又遣使同龟兹国可汗使来献大尾羊。初,回鹘西奔,族种散处,故甘州有可汗王,西州有克韩国,新衤复州有黑韩王,皆其後焉。天圣元年,甘州遣使来贡方物。六月,诏封甘州回鹘外甥可汗王夜落隔通顺特封归忠保顺可汗王。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各遣使入贡。熙宁元年入贡,求买金字《大般若经》,以墨本赐之。六年复来,补其首领五人为军主,岁给采二十匹。神宗问其国种落、生齿几何?曰:“三十馀万。”壮可用者几何?曰:“二十万。”明年,敕李宪择使聘阿里骨使谕回鹘,令发兵深入夏境。宪以命殿直皇甫旦,旦入蕃不得前,而妄奏功状。诏逮旦赴御史狱抵罪。然回鹘使不常来。宣和中,因入贡散而之陕西诸州,公为贸易,至留久不归,朝廷虑其习知边事,且往来皆经夏国,於播传非便,乃立法禁之。
●卷三百四十八 四裔考二十五
○沙陀
沙陀,西突厥别部处月种也。始,突厥东西部分治乌孙故地,与处月、处蜜杂居。唐贞观七年,太宗以鼓纛立利必阝咄陆可汗,而族人步真觖望,谋并其弟弥射乃自立。弥射惧,率处月等入朝。而步真势穷亦归国。其留者,咄陆以射匮特勒劫越之子。西突厥浸强,内相攻,其大酋乙毗咄陆可汗建庭镞曷山之西,号“北廷”,而处月等又隶属之。处月居金婆山之阳,蒲类之东,有大碛,名沙陀,故号沙陀突厥云。咄陆寇伊州,引二部兵围天山,安西都督郭孝恪击走之,拔处月俟斤之城。後乙毗可汗败,奔吐火罗。贺鲁来降,诏拜瑶池都督,徙其部廷州之莫贺城。处月朱邪阙俟斤阿厥亦请内属。永徽初,贺鲁反,而朱邪孤注亦杀招慰使连和,引兵据牢山。於是射脾俟斤沙陀那速不肯从,高宗以贺鲁所领授之。明年,弓月道总管梁建方、契何力引兵斩孤注,俘九千人。又明年,废瑶池都督府,即处月地置金蒲、沙陀二州,皆领都督。贺鲁亡,安抚大使阿史那弥射次伊丽水,而处月来归。乃置昆陵都护府,统咄陆部,以弥射为都护。龙朔初,以处月酋沙陀金山从武卫将军薛仁贵讨铁勒,授黑离军讨击使。长安二年,进为金蒲州都督,累封张掖郡公。金山死,子辅国嗣。先天初,避吐蕃,徙部北廷,率其下入朝。开元二年,复领金蒲州都督,府其母鼠尼施为鄯国夫人。辅国累爵永寿郡王。死,子骨咄支嗣。天宝初,回纥内附,以骨咄支兼回纥副都护。从肃宗平安禄山,拜特进、骁卫上将军。死,子尽忠嗣,累迁金吾卫大将军、酒泉县公。至德、宝应,中国多故,北廷、西州闭不通,朝奏使皆道出回纥,而虏多鱼撷,尤苦之,虽沙陀之倚北廷者,亦困其暴敛。贞元中,沙陀部七千帐附吐蕃,与共寇北廷,陷之。吐蕃徙其部甘州,以尽忠为军大论。吐蕃寇边,常以沙陀为前锋。久之,回鹘取凉州,吐蕃疑尽忠持两端,议徙沙陀於河外,举部愁恐。尽忠与朱邪执宜谋,曰:“我世为唐臣,不幸陷。今若走萧关自归,不愈於绝种乎?”尽忠曰:“善。”元和三年,悉众三万落循乌德山而东,吐蕃追之,行且战,旁洮水,奏石门,转斗不解,部众略尽,尽忠死之。执宜裒瘢伤,士裁二千,骑七百,杂畜橐驼千计,款灵州塞,节度使范希朝以闻。诏处其部盐州,置阴山府,以执宜为府兵马使。沙陀素健斗,希朝欲籍以捍虏,为市牛羊,广畜牧,休养之。其童耄自凤翔、兴元、太原道归者,皆还其部。尽忠弟葛勒阿波率残部七百即振武降,授左武卫大将军,兼阴山府都督。执宜朝长安,赐金币袍马万计,授特进、金吾卫将军。然议者以灵武迫吐蕃,恐後反覆生变,又滨边,益口则食翔价。倾之,希朝镇太原,因诏沙陀举军从之。希朝乃料其劲骑千二百,号沙陀军,置军使,而处馀众於定襄州。执宜乃保神武川之黄花堆,更号阴山北沙陀。执宜以军从讨王承宗有功,进蔚州刺史。王锷节度太原,建言:“朱邪族孳炽,散居北川,恐启野心,愿析其族隶诸州,势分易弱也。”遂建十府以处沙陀。讨吴元济,诏执宜隶光颜军,有功,授检校刑部尚书。入朝,留宿卫。後授阴山府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隶河东节度。执宜死,子赤心立。节度使刘沔以沙陀击回鹘於杀胡山。久之,伐潞,诛刘真,俱从军有功,迁朔州刺史,仍为代北军使。大中初,吐蕃合党项、回鹘残众寇河西,诏诸军进讨,沙陀常深入,赤心所向,虏辄披靡。始,沙陀臣吐蕃,其驰射し悍过之,虏倚其兵,常苦边。及归国,吐蕃由此衰。宣宗已复三州、七关,征西戍皆罢,乃迁赤心蔚州刺史、€州守捉使。庞勋乱,以突骑从军讨平之。进大同节度使,赐姓李,名国昌,赐第京师。後徙节振武,进检校司徒。王仙芝陷荆、襄,以突骑逐贼,数有功。乾符三年,段文楚为代北水陆发、运€州防御使。时岁歉,文楚损用度,下皆怨,边校程怀信等与国昌子克用谋,执文楚杀之,据州之闻,共丐以克用为大同防御留後,不许。发诸道兵进捕,诸道不甚力,而黄巢方渡江,朝廷度未能制,乃赦之。以国昌为大同军防御使,国昌不受命,诏河东节度使崔彦昭等讨,无功。国昌与党项战,未决,大同川吐浑赫连铎袭振武,尽取其赀械,国昌穷,挈骑五百还€州,州不纳,铎遂取之。克用转侧蔚、朔,东兵才三千,屯新城,铎引万人围之,隧而攻,三日不拔,铎兵杀伤甚。国昌自蔚州来,铎引去。僖宗以铎领大同节度,俾讨国昌。六年,诏昭义李钧为北面招讨使,督潞、太原兵屯代州;幽州李可举会铎攻蔚州,国昌以一队当之。克用分兵抵遮虏城拒钧,天大雪,士瘅仆,钧众溃,还代州,军遂乱,钧死於兵。广明元年,以李琢为蔚、朔招讨都统,率兵数万屯代州。克用使傅文达调蔚、朔兵,朔州刺史高文集缚以送琢。琢进攻蔚,国昌败,与克用举宗奔北。铎密图之,克用得其计,因豪杰大会驰射,百步外针芒木叶无不中,部人大惊,即倡言:“今黄巢北寇,为中原患,一日天子赦我,愿与公等南向定天下,庸能终老沙碛哉!”巢攻潼关,入京师,诏河东监军陈景思发代北军。时沙陀都督李友金屯兴唐军,萨葛首领朱海万、安庆都督史敬存屯感义军,克用客塞下,众数千无所属。景思闻天子西,乃与友金纠骑五千人居绛,兵擅劫帑自私。还代州,益募士三万,屯陇西,士嚣纵,友金不能制,谋曰:“今合大众,不得威名宿将,具无功。吾兄司徒父子,材而雄,众所推畏,比得罪於朝,侨代北部不敢还。今若召之使将兵,代北豪英,一呼可集,整行伍,鼓而南,贼不足平也。”景思曰:“善!”乃丐赦国昌,使讨贼赎罪。有诏拜克用代州刺史、忻代兵马留後,促本军讨贼。克用募万人趋代州。诏克用还军朔州。义武节度使王处存、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传诏招克用同讨巢。克用喜,即以众三万、骑五千而南。於是国昌守代州,克用破巢贼,收复京师,功第一,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陇西郡公。国昌为代北节度使。未几,以克用领河东节度使。光启三年,国昌卒。昭宗即位,封克用晋王後卒。子存勖嗣,讨灭朱友贞,复唐祚,是为唐庄宗。
○骨利
骨利处瀚海北,胜兵五千。草多百合。产良马,首似橐驼,筋骼壮大,日中驰数百里。其地北距海,去京师最远,又北度海则昼长夜短,日入烹羊胛,熟,东方已明。盖近日入处也。唐贞观二十一年入朝,诏以其地为元阙州。其大酋俟斤因使者献马,帝取其异者,号十骥,皆为美名,厚礼其使。龙朔中,以元阙州更初余吾州,隶瀚海都督府。延载初,亦来朝。
○黠戛斯
黠戛斯,古坚昆国也。地当伊吾之西,焉耆北,白山之旁。或曰居勿,曰结骨。其种杂丁零,乃匈奴西鄙也。匈奴封汉降将李陵为右贤王,卫律为丁零王。後郅支单于破坚昆,於时东距单于庭七千里,南车师五千里,郅支留都之。故後世得其地者,讹为结骨,稍号纥骨,亦曰纥扌乞斯云。众数十万,胜兵八万,直回纥西北三千里,南依贪漫山。地夏沮洳,冬积雪。人皆长大,赤、面、绿瞳,以黑为不祥。黑瞳者,必曰陵苗裔也。男少女多,以环贯耳,俗し伉,男子有勇黥其手,女已嫁黥项。杂居多淫佚。谓岁首为茂师哀,以三哀为一时,以十二物纪年,如岁在寅则曰虎年。气多寒,虽大河亦半冰。稼有禾、粟、大小麦、青稞,步以为面糜。祭以三月种,九月获,以饭,以酿酒,而无果蔬。畜,马至壮大,以善斗者为头马,有橐驼、牛、羊,牛为多,富农至数千。其兽有野马、骨咄、黄羊、原羝、鹿、黑尾,者似者,似獐。尾大而黑。鱼,有蔑者长七八尺,莫痕者无骨,口出颐下。乌,雁、鹜、乌鹊、鹰、隼。木,松、桦、榆、柳、蒲。松高者仰射不能及颠,而桦尤多。有金、铁、锡,每雨後必得铁,号迦沙,为兵绝犀利,常以输突厥。其战有弓矢、旗帜,其骑士析木为盾,蔽股足,又以圆盾傅肩,可捍矢刃。其君曰“阿热”,逐姓阿热氏,建一纛,下皆尚赤,馀以部落为之号。服贵貂、┊,阿热冬帽貂,夏帽金钅口,锐顶而卷末,诸下皆帽曰毡,喜佩刀砺,贱者衣皮不帽,女衣毳、锦、蜀、绫,盖安西、北廷、大食所贸售也。阿热驻牙青山,周栅代垣,联毡为帐,号“密的支”,它首领居小帐。凡调兵,部役属者悉行。内貂鼠、青鼠为赋。其官,宰相、都督、职使、长史、将军、达于六等,宰相七,都督三,职使十,皆典兵;长史十五,将军、达于无员。诸部食肉及马酪,惟阿热设饼饵。乐有笛、鼓、笙、篥、盘铃。戏有弄驼、师子、马伎、绳伎。祠神惟主水草,祭无时,呼巫为“甘”。昏嫁纳羊马以聘,富者或百千计。丧不面,三环尸哭,乃火之,收其骨,逾岁而为墓,然後哭泣有节。冬处室,木皮为覆。其文字言语与回鹘正同。法最严,临阵桡、奉使不称、妄议国若盗者皆断首;子为盗,以首著父颈,非死不脱。阿热牙至回鹘牙所,橐驼四十日行。使者道出天德右二百里许抵西受降城,北三百里许至鹈泉,泉西北至回鹘牙千五百里许,而有东、西二道,泉之北,东道也。回鹘牙北六百里得仙娥河,河东北曰雪山,地多水泉。青山之东有水曰剑河,偶艇以度,水悉东北流,经其国,合而北入於海。东至木马突厥三部落,曰都播、弥列、哥饿支,其酋长皆为颉斤。桦皮覆室,多善马,俗乘水马驰冰上,以板藉足,屋木支腋,蹴辄百步,势迅激。夜钞盗,昼伏匿,坚昆之人得以役属之。坚昆本︹国也,地与突厥等,突厥以女妻其酋豪。东至骨利,南吐蕃,西南葛逻禄。始隶薛延陀延陀,以颉利发一人监国。其酋长三人,曰讫悉辈,曰居沙波辈,曰阿米辈,共治其国,未尝与中国通。唐贞观二十二年,闻铁勒等已入臣,即遣使者献方物,其酋长俟利发失钵屈阿栈身入朝,以其地为坚昆府,拜俟利发左屯卫大将军,即为都督,隶燕然都护。高宗世,再来朝。景龙中,献方物。元宗世,四朝献。乾元中,为回纥所破,自是不能通中国。後狄语讹为黠戛斯,盖回鹘言,若曰黄赤面云。常与大食、吐蕃、葛禄相依仗,吐蕃之往来者畏回鹘剽钞,必往葛禄,以待黠戛护送。回鹘授其君长阿热官。回鹘稍衰,阿热即自称可汗,回鹘遣师伐之,不胜。阿热恃胜,诟之。回鹘不能讨,其将句录莫贺导阿热破杀回鹘可汗,诸特勒皆溃。阿热身自将,焚其牙,悉收宝赀,并得太和公主,遂徙牙牢之山之南。距回鹘旧牙度马行十五日。阿热以公主唐贵女,遣使送卫还朝,为回鹘乌介可汗邀取之,并杀使者。会昌中,复遣使上书言状。行三岁至京师,武宗大悦,以其穷远能修职贡,班渤海使者上,遣使持节临慰其国,诏宰相即鸿胪寺见使者,使译官考山川国风。宰相李德裕上言:“今黠戛斯大通中国,宜如贞观时,为《王会图》以示後世。”从之。又诏阿热著宗正属籍。是时乌介可汗馀众黑车子,阿热愿乘秋马肥击取之,表天子请师。帝令给事中刘为巡边使,朝廷亦以河、陇四镇十八州久沦戎狄,幸回鹘破弱,吐蕃乱,相残,可乘其衰乃以右散骑常侍李拭使黠戛斯,册君长为宗英雄武诚明可汗。未行而武宗崩。宣宗嗣位,欲如先帝意,或谓黠戛斯小种,不足与唐抗,诏宰相与台省四品以上官议,皆曰:“回鹘盛时有册号,今幸衰亡,又加黠戛斯,後且生患。”乃止。至大中元年,卒诏鸿胪卿李业持节册黠戛斯为英武诚明可汗。逮咸通,三来朝。然卒不能取回鹘。後之朝聘册命,史臣失传。
○仆骨
仆骨亦曰仆固,在多览葛之东。帐户三万,兵万人。地最北,俗梗骜,难召率。始臣突厥,後附薛延陀。延陀灭,其酋娑匐俟利发歌滥拔延始内属,以其地为金微州,拜歌滥拔延为右武卫大将军、州都督。唐开元初,为首领仆固所杀,诣朔方降,有司诛之。子曰怀恩,至德时以功至朔方节度使。
○葛逻禄
葛逻禄本突厥诸族,在北廷西北、金山之西,跨仆固振水,包多怛岭,与车鼻部接。有三族:一谋落,或为谋刺;二炽俟,或为婆匐;三踏实力。唐永徽初,高亻品之伐车鼻可汗,三族皆内属。显庆二年,以谋落部为阴山都督府,炽俟部为大漠都督府,踏实力部为元池都督府,即用酋长为都督。後分炽俟部置金附州。三族当东、西突厥,常视其兴衰,附叛不常也。後稍南徙,自号“三姓叶护”,兵︹,甘於斗,廷州以西诸突厥皆畏之。开元初,再来朝。天宝时,与回纥、拔悉密共攻杀乌苏米施可汗,又与回纥击拔悉密,走其可汗阿史那施於北廷,奔京师。葛禄与九姓复立回纥叶护,所谓怀仁可汗者也。於是葛禄之处乌德犍山者臣回纥,在金山、北廷者自立叶护,岁来朝。久之,叶护顿毗伽缚突厥叛酋阿布思,进封金山郡王。天宝,凡五朝。至德後,葛逻禄浸盛,与回纥争︹,徙十姓可汗故地,尽有碎叶、怛逻斯诸城。然限回纥,故朝会不能自达於朝。
○马
马,其地近北海,去京万四千里,经突厥大部落五所乃至焉。有兵三万人,马三十万匹。其国以俟斤统领,与突厥不殊。有弓、箭、刀、槊、傍排,无宿卫队仗,不行赏赐。其土境东西一月行,南北五十日行,土地严寒,每冬积雪,树木不没者才一二尺。至暖消,逐阳坡(浦波反),以马及人挽犁种五,好渔猎,取鱼鹿獭貂鼠等肉充食,以其皮为衣。少铁器,用陶瓦釜及桦皮根为盘碗。随水草居止,累木为井栏,桦皮盖以为屋,土床草蓐,如毡而寝处之,草尽即移,居无定所。马色并,故以名云。其马不乘,但取其乳酪充餐而已。与结骨数相侵伐,貌类结骨而言语不相通。唐永徽中遣使朝贺(突厥谓马为曷刺,亦名曷刺国)。
○鬼国
鬼国在马国西六十日行。其国人夜游昼隐,身著浑剥鹿皮衣,眼鼻耳与中国人相同,口在项上,食用瓦器。土无米粟,啖鹿豕及蛇。
○盐漠念
马国南三十日行至突骑施,二十日行至盐漠念咄六阙俟斤部落,又北八日行至可史檐部落。其马、盐漠并无牛羊杂畜。其婚姻嫁娶与突厥同。土多松、桦树,每年税貂獭青白二鼠皮以奉酋长。
杜氏《通典》,傅奕曰:“西晋时,匈奴诸部在太原离石,其酋刘元海覆两都,执天子。自是戎夷赫连氏、沮渠氏、李氏、石氏、慕容氏、佛氏、秃氏、拓拔氏、宇文氏、高氏、苻氏、吕氏、姚氏、翟氏、被左衽。递据中壤,衣冠殄尽。周、齐每以骑战,驱夏人为肉篱,诧(丑亚反)曰:“当М汉狗饲马,刀刈汉狗头,不可刈草也。”羌胡异类,寓居中夏,祸福相恤,中原之人,众心不齐,故夷狄少而强,华人众而弱也。石季龙死,羯胡大乱冉闵令胡人不愿留者听去,或有留者,乃诛之,死者二十馀万。氐、羌分散。各还本部,部至数万,故苻、姚代兴。鲜卑既入中国而蠕蠕据其土。後魏时,蠕蠕主阿那大馁,求粮於魏,魏帝使元孚赈恤之,既饱,遂寇暴,及蠕蠕衰而突厥兴。自刘、石至後周,皆北狄种类,相与婚姻,高氏娉蠕蠕女为妻,宇文氏以突厥女为后。北齐供突厥岁十万匹,周氏倾国事之,锦衣玉食长安者恒数千人,可汗骄曰:‘但使我在南二儿无患,贫何忧哉?’周、齐使於突厥,遇其丧,面如其国臣,其为夷狄所屈辱也如是。”天册万岁二年,补阙薛谦光上疏曰:“臣闻戎夏不杂,自古所诫,夷狄无信,易动难安。故斥居塞外,不迁中国,前史所称,其来久矣。然而帝德广被,时有谒,受向化之诚请,纳梯山之礼贡,事毕则归其父母之国,导以指南之车,此三王之盛典也。自汉魏以来,遂革其风,务饰虚名,徵求侍子,喻其解辫,使袭衣冠,居室京师,不令归国,此又中叶之故事也。较其利害,则三王是而汉魏非,论其得失,则备边长而徵质短。殷鉴在乎往代,岂可不怀经远之虑哉!昔郭钦献策於武皇,江统纳谏於惠主,咸以为夷狄处中夏必为变,晋武不纳二臣之远策,徒好慕化之虚名,纵其习《史》、《汉》等书,官之以五部都尉,此皆计之失也。前事之不忘,则後代之龟镜,此臣所以极言而不隐者也。窃惟突厥、吐蕃、契丹等,往因入贡,并叨殊奖,或执戟丹墀,册名戎秩,或曳裾庠序,高步学门,服胡毡裘,语兼中夏,明习汉法,睹衣冠之仪,申觌朝章,知经国之要,窥成败於图史,察安危於古今,识边塞之盈虚,知山川之险易。或委以经略之功,令其展效,或矜其首邱之志,放使归蕃。於国家虽有冠带之名,在夷狄广其纵横之智。虽则慕化之美,苟悦於当时;狼子孤恩,旋生於过後。乃归部落,鲜不称兵,边鄙罹灾,实由於此。故老子云:‘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在於齐人犹不可以示之,况於夷狄乎?谨按楚申公巫臣奔晋而使於吴,使其子狐庸为吴行人,教吴战阵,使之叛楚,吴於是伐楚取巢、驾,克棘,入州来,子反一岁七奔命,其所以能谋楚,良以此也。按汉桓帝迁五部匈奴於汾、晋,其後卒有刘、石之难。向使五部不徙,则晋祚犹未可量也。鲜卑不迁,则慕容无中原之僭也。又按《汉史》书陈汤云:‘夫胡兵五而当汉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工,然犹三而当一。’由是言之,利兵尚不可使胡人得法,况处之中国而使习见哉!昔汉东平王请《太史公书》,朝臣以为《太史公书》有战国纵横之说,不可以与诸侯。此则内地诸王尚不可与,况外国乎?臣窃计秦并天下及刘项之际,累载用兵,人户凋散。以晋惠方之,当八王之丧师,则轻於楚汉之涂地,匈奴冒顿之全实,过於五部之微弱。当曩时冒顿之强盛,乘中国虚弊,高帝馁厄平城,而冒顿不能入中国者,何也?非兵不足以侵诸夏,力不足以破汾晋,其所以解围而纵高祖者,为不习中土之风,不安中国之美,生长碛漠之北,以穹庐坚於城邑,以毡美於章服,既安其所习,而乐其所生,是以无窥中国之心者,为生不在汉故也,岂有心不乐汉而欲深入者乎?刘元海,五部离散之馀,而卒能自振於中国者,为少居内地,明习汉法,非元海悦汉,而汉亦悦之。一朝背诞,四方乡应,遂鄙单于之号,窃帝王之宝,贱沙漠而不居,拥平阳而鼎峙者,为居汉故也。向使元海不内徙,止当劫边人缯采麴,以归阴山之北,安能使王弥、崔懿为其用邪!当今皇风遐覃,含识革面,凡在虺性,莫不怀驯,方使由余效忠,日殚尽节,以臣愚见,者国家方传无穷之祚於後。脱备防不谨,边臣失图,则夷狄称兵不在方外,非所以肥中国,削四夷,经营万叶之规,贻厥孙谋之道也。臣愚以为愿充侍子者,一皆禁绝,必若先在中国者,亦可更使归蕃,则夷人保疆,边邑无事矣。”刘起居贶《武指》曰:“自昔议边者,推高於严尤、班固。严尤议曰:‘御匈奴自古无得上策者,周时犭佥狁内侵,命将征之,尽境而还,譬蚊虻螫人,驱之而已,是为中策。汉武经赍深入,连兵三十年,中国罢耗,匈奴亦克,是为下策。秦筑长城,勤於转输,疆境完而中国竭,是为无策。自古无得其上策也。’其班固曰:‘言匈奴者,大要归於两科,绅则守和亲,介胄则言征伐。汉兴以来,有修文以和之,有用武以克之,有卑下而承事之,有威服而臣畜之,和亲之论,发於刘敬,天下新定,故从其言,赂遗以救安边境。孝惠、高后遵而不违,匈奴加骄,寇盗不止,与通关市,妻以汉女,岁赂千金,无益之明验也。仲舒欲复守旧文,厚给以财,质爱子,边城不选武略之臣,修障隧备塞之具,厉长戟劲弩,恃吾所以待寇,而务赋敛於人,远行货赂,割剥百姓以奉寇雠。信甘言,守空约,而冀胡马不窥,不亦过乎?王莽时,单于弃其爱子,昧利不顾,侵掠所获,岁巨万计,而和亲赂遗,不过千金,安在其不弃质而失重利也。夷狄之人,贪而好利,人面兽心,圣王禽兽畜之,不与约誓,不就攻伐。约之则费赂而见欺,攻之则劳师而招寇,外而不内,疏而不亲,政教不及其人,正朔不加其国,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慕义则接之以礼让,使曲在彼。盖圣主御蛮夷之常道也。’贶以为严尤之议,辩而未详,班固之论,详而未尽,推而为言,周得上策,秦得其中,汉无策焉。何以言之,荒服之外,声教所远,其叛也不为之劳师,其降也不为之释备,严其守御,险其走集,犯塞则有执讯之捷,深入则有殪戎之勋,俾其欲为寇而不能,愿臣妾而不得。斯御戎之上策,禁暴之良算,惠此中夏,以绥四方,周人之道也,贶故曰周得上策。《易》称‘王侯设险,以固其国’,筑长城,修障塞,《易》之设险也。今朔塞上,多古长城,未知起自何代。七国分争,国有长城。赵简子起长城以备胡,燕、秦亦筑长城,以限中外,则长城之作,其来远矣。秦兼天下,益理城,城全国灭,人归咎焉,自汉至隋,因其成业,或修或筑,无代无之。後魏时筑长城议曰:‘虏骑轻捷,风来电往,坞壁未遑闭,牛羊不暇收,雷击至於近郊,€飞出於塞表,不得不立长城以备之。人筑一步,千里之地役三万人,不有旬朔之劳,安获久长之逸。始皇斥中国之戎,出诸塞表,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战士不敢弯弓而报怨。’贶故曰秦得中策。史称刘敬说高祖以鲁元公主嫁匈奴,嗣王则汉之外孙,岂敢与大父争哉。假立宗女,匈奴不信,无益也。帝欲遣鲁元,后泣谏曰:‘帝惟一女,奈何弃之匈奴乎?’由是遣宗女行。又按:鲁元公主则赵王张敖之后也,告赵王反,吕后言赵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高祖曰:‘使张敖有天下,岂少乃女乎!’高祖审鲁元不能止赵王之谋,而谓能息匈奴之叛邪?假有欲遣之辞,固戏言耳。且冒顿手刃头曼,躬射其母而冀其不与外祖争强,岂不惑哉!然则高祖之和亲,不能久安而为之者,以天下初定,苟纾岁月之祸,以息兆人之勤耳。而天姿豁达,不矜智能,沈谋内断,众莫之识。武帝时,中国康宁,胡寇益鲜,疏而绝之,此其时也。方更糜耗华夏,连兵积年,严尤以为下策,可矣。而汉之失策,非止用兵。至於昭、宣,武士练习,斥候精审,胡入则覆亡,居又畏逼,收迹远徙,穷窜海阴。朝廷不遵宗周之故事,乃袭奉春之过举,启宠纳侮,倾竭府藏给西北方,无虑岁二亿七十万,赏赐之费,传送之劳,尚不计焉。皇室淑女,嫔於穹庐,掖庭良人,降於沙漠。夫贡子女方物,臣仆之职也,诗曰:‘莫敢不来享,莫不来王。’《传》称‘荒服者来王’,此皆称其来,不言当往也。杞用夷礼,《经》贬其爵,公及吴盟,讳而不书,奈何以天子之尊,与匈奴约为兄弟,帝女之号,与胡媪并为戎妻(媪,乌老反),母报子,从其污俗。中国之异於蛮夷者,以有父子男女之别也,若乃位配天地,职调阴阳,不能革聋昧之性,使渐习华风,反令婉冶之姿,毁节异类,其为垢辱,可胜道哉。汉之君臣,常莫之耻。东汉至曹、马、招来羌狄,内之塞垣,资奉所费,有逾於昔,百人之酋,千口之长,金印紫绶,食王侯之俸者,相半於朝;牧马之童,乘羊之隶,赍毳之资,邀绫纨之利者,相错於路。九州五服,耒耨之所利,丝之所生,方三千里。植於三千里之中,散於数万里之外,人焉得不劳,国焉得不贫,胡夷岁骄,华夏日蹙。当其强也,又竭人力以征之,其服也,又如是以养之。病则受养,强则内攻。呜呼!中国为羌胡服役,且千载而莫之恤,可不大悲哉!为政者诚能移其财以赏戍卒,则我人富矣:移其爵以饵守臣,则我将良矣。富利归於我,危亡移於彼,无纳女之辱,无传送之劳,此之不为而弃同即异,与顽用へ,以夷乱华,以裔谋夏,变上国之风俗,汨中和之正气,贶故曰汉无策焉。严尤深以古无上策君,为不能臣妾也,圣王诚能之而不用耳。称秦氏无策者,谓其攘狄而亡国也,秦亡之咎,非攘狄也。称汉代得下策者,谓伐胡而人病,人既病矣,又役人而奉之是无策也,贶故曰严尤之议,辩而未详者也。班固之论颇究其情,而曰‘其来慕义,接以礼让,使曲在彼’,是未尽也。何者?礼让以交君子,不以接小人,况於禽兽夷狄乎!夫奇货内来,即华夏之情荡;纤丽外散,则戎羯之心生。华夏情荡,出兵之源也;戎羯心生,侵盗之本也。圣人唯此之慎,不贵奇货,不宝远物,禽兽非其土性不育,器服非其所产不御,岂惟贽币不通哉。至於饮食声乐,不与共之,故夷狄来朝,坐之门外,使舌人体委以食之,若禽兽然,不使知馨香嘉味也。获其声不列於庭庙,受其贡不过苦矢、兽皮,不为贽币,不为财货。利既小矣,酬亦宜然。汉氏习玩骄虏,使悦燕、赵之名倡雅质,甘太官之八珍六齐,便五都之文绮罗纨,供之则长欲而增求,绝之则灭德而招怨。加以斥候不明,士卒不习,是犹饱豺狼以食肉,而纵其猎噬疲人。求其祸源,接以礼让之所致也。故通贡献则去锦缋而得毛革,讨负约则获犬马而丧士人,许和亲则毁礼义而顺戎俗。张骞使西域,得《摩诃兜勒曲》,汉武采之,以为鼓吹。东汉、魏、晋,乐则胡笛、箜篌,御则胡床,食则羌炙、貊炙,器则蛮盘,祠则胡天。晋末,五胡递居中夏,岂无天道,亦人事使之然也。华人,步卒也,利险阻;虏人,骑兵也,利平地。彼利驰突,我则坚守,无与追奔,无与竞逐,来则杜险使无进,去则闭险使无还。冲以长戟,临以强弩,非求胜之也,创之而已。措彼顽凶,之度外,譬诸虫豸,方乎虺蜴,如是,何礼让之接,何曲直之争哉!贶故曰班固之论,详而未尽者也。”四夷之猾夏尚矣,明达之士论备边之要,无代无之,国朝有房司空上书谏伐高丽云:“比来犯罪死囚,每令三覆,重惜人命至此。而亿万吏卒,无一罪戾,委之锋刃,实为冤酷。”薛补阙上书谏诸蕃侍子,久在京师,恐其知边塞盈虚险易,悦华夏服玩声色,或窥图籍,兼达古今。如有刘元海之徒,终成大憝。刘起居《武指》云:“秦逐戎狄出塞,限隔华夷,是为中策。”三贤所陈,可谓笃论,言详理切,度越前古,斯仰叹不暇,岂敢繁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