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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辅通志_5

  作者:清  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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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宜行也夫阳子本以布衣于蓬蒿之下主上
 嘉其行谊擢在此位官以谏为名诚宜有以奉其职



 使四方后代知朝廷有直言骨鲠之臣天子有不僭
 赏从谏如流之美庶岩穴之士闻而慕之束带结髪
 愿进于阙下而伸其辞说致吾君于尧舜熙鸿号于
 无穷也若书所谓则大臣宰相之事非阳子之所宜
 行也且阳子之心将使君人者恶闻其过乎是启之
 也或曰阳子不求闻而人自闻之不求用而君用之
 不得已而起守其道而不变何子过之深也愈曰自
 古圣人贤士皆非有求于闻用也闵其时之不平人
 之不乂得其道不敢独善其身而必以兼济天下也
 孜孜矻矻死而后已故禹过家门不入孔席不暇暖
 而墨突不得黔彼二圣一贤者岂不知自安佚之为
 乐哉诚畏天命而悲人穷也夫天授人以贤圣才能
 岂使自有余而已诚欲以补其不足者也耳目之于
 身也耳司闻而目司见聴其是非视其险易然后身
 得安焉圣贤者时人之耳目也时人者圣贤之身也
 且阳子之不贤则将役于贤以奉其上矣若果贤则

 固畏天命而闵人穷也恶得以自暇逸乎哉或曰吾
 闻君子不欲加诸人而恶讦以为直者若吾子之论
 直则直矣无乃伤于徳而费于辞乎好尽言以招人
 过国武子之所以见杀于齐也吾子其亦闻乎愈曰
 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
 其道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且国武子
 不能得善人而好尽言于乱国是以见杀传曰惟善
 人能受尽言谓其闻而能改之也子告我曰阳子可
 以为有道之士也今虽不能及已阳子将不得为善
 人乎哉
 宋
  祖逖论           苏 辙
 敌国相图必审于彼已将强敌弱则利于进取将弱
 敌强则利于自守违此二者而求成功难矣东晋渡
 江以江淮为境中原虽屡有变而南兵不出出亦无
 功石勒之死也庾亮为北伐之计石虎之老也庾翼



 为徙镇之役皆无成而死及苻坚之败谢安父子乗
 战胜之威有席卷之意终以兵将奔溃无尺寸之得
 其后宋文自谓富强以兵挑元魏梁武志于并吞失
 信于髙氏陈宣乗髙氏之衰攘取淮南皆继之以败
 亡何者东南地薄兵脆将非命世之雄其势固如此
 也方石虎之毙中原大乱晋人皆谓北方不足复平
 而蔡谟独以为忧或问其故谟曰夫能顺天奉时济
 六合于草昧若非上哲必由英豪度今诸人皆不办
 此必将经营分裂疲人以逞才不副意徒使财殚力
 竭终将何所至哉吾见韩卢东郭俱毙而已矣至哉
 此言实当时好事者之病也自江南建国惟桓温东
 讨慕容西征苻坚兵锋所及敌人震动及宋武破广
 固陷长安所至荡定有吊伐之风此二人者诚非常
 将也然桓温终以败衂不能成大功宋武志在禅代
 未能定秦狼狈而反而况其下者乎惟晋元帝初定
 江南未遑征伐祖逖言于帝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

 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乗衅
 毒流中原耳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奋击之志诚能奋
 威命将使若逖等为之统主郡国豪杰必有应者沉
 溺之士喜于来苏庶几国耻可雪也帝以逖为豫州
 刺史使进屯淮阴逖兵力甚弱乃铸造兵器招合离
 散稍诛鉏叛涣复进据谯然未尝为深入计也石勒
 遣兵攻逖逖辄就破其众每于兵间勤身节用礼下
 贤俊懐抚初附专以恩信接人不尚诈力故人争为
 之用自黄河以南尽为晋土虽石勒之强不敢以兵
 窥其境逖母塟成皋勒使人修其墓复遣使通好且
 求互市逖不答其使而许其市通南北之货多获其
 利方将经略河北而帝使戴若思拥节直据其上逖
 怏怏不得志死葢敌强将弱能知自守之为利者惟
 逖一人夫惟知自守之为进取而后可以言进取也
 哉
本朝



  髙允论           魏 禧
 国书之役髙允既免罪出语人曰吾不敢爱死者恐
 负翟黒子故也魏子掩卷而叹曰甚矣允之言欺我
 哉允忠诚正直口无所择言身无所择行虽微翟黒
 子必不爱死以欺君然允必为此言者至髙之行人
 所乐居而允顾退然自托于小善此古人所为不可
 及也或馈杨震金曰暮夜无人知者震曰天知神知
 子知我知何谓无知宣徳中周忱荐龚翊为太仓学
 官翊辞不就语人曰我仕无害于义但负金川门一
 恸耳夫吏恶不义之财虽使天地间无复有鬼神
 震必不受金忠臣疾不义之禄虽金川门不痛哭翊
 必不仕且夫翊一门卒耳非有知已之恩国事之责
 也既已更厯三朝身逢贤圣之主矣而介然不肯少
 污其志可不谓大贤矣哉魏子曰吾于允得保身焉
 中牟既定赵简子义田基而赏之基曰一人举而万
 夫俛首智者不为我受赏使中牟之士懐耻不义书

 曰满招损谦受益易曰君子以俭徳辟难有以夫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九十七
  记
 唐
  宋文贞公碑侧记       颜真卿
 初公任监察御史持服于沙河属突厥冦赵定州河
 朔汹惧邢州刺史黄文轨投艰于公公以父母之邦
 金革无避及贼至城下公为晓陈祸福其徒有素闻
 公威名者乃相率而去之开元末安西都赵含章
 冒于货贿多以金帛赂朝廷之士九品以上悉皆有
 名其后节度范阳事方发觉有司具以上闻宗切
 责名品将加黜削公一无所受乃进谏焉宗纳之
 遂御花蕚楼一切释放举朝皆谢公衣冠俨然独立
 不拜异日入奏宗谓公曰古人以清白遗子孙乃
 卿一人而已公曰含章之贿偶不至臣门非不受也
 玄宗深嘉叹之前碑阙故略述于此公第三子浑之

 为中丞也方欲陈乞御制碑颂未果而中受谴谪旋
 安史作乱事竟不成真卿时参监察殿中为中丞属
 吏故公孙俨泣请真卿论撰之昭义军节度观察使
 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平阳郡王薛公名嵩以文
 武忠义之资为国保障上慕公之徳业叹尚无穷次
 嘉俨之恳诚崇竖莫致乃命屯田郎中权知邢州刺
 史封演购他山之石曳以百牛僝刻字之工成乎半
 岁磨砻既毕建立斯崇逺近嗟称古今荣观虽大贤
 为徳树善庸限于存亡而小子何知附骥托迹于阶
 序真卿刺湖州之日因成其文请俨刻其侧而志之
 未及雕镌而公第八子衡因谪居沙州参佐戎幕河
 陇失守介于吐蕃以功累拜工部郎中兼御史河西
 节度行军司马与节度周鼎保守炖煌十余岁遂有
 中丞常侍之拜恩命未逮而吐蕃围城兵尽矢穷为
 贼所陷吐蕃素闻太尉名徳曰唐天子我之舅也衡
 之父舅贤相也落魄于此岂可留乎遂赠以驼马送



 还于朝大厯十二年十一月以二百骑尽室获归士
 君子伟之乃古来所无也上欲特加超奬且命待之
 于侧门
  义井记           邵 真
 义以发衷形外昭施物也井以下汲上导彰济人也
 河间公凿井于城垣之次阳门通庄之右偏署曰义
 正哉导之深源经之善利庇彼邃宇达于交衢铁其
 瓶以永不羸石其甃以给无泥飞轮周散泄窦前注
 泙而平之随用不私主发生以流润当赫曦以伏炎
 在摇落而激清抵凝冱而不死循环四序以其惠俾憧
 憧者知饮濯所向焉篾燠暍之虞济烦乏之艰昏懵
 者得以涛荡瘵痗者由之蠲愈涤汰氛坌沃洒蒸灼
 淡然下攻与地配久化嚣闇为闲敞邻梵宫之清净
 修廊对开连楼郁峙啸贞侣以宴息速嘉客以盥潄
 指心而授应日而就彼丰福吉禄繁祉崇庆欲不萃
 于河间之门得乎故北寺司刑上卿也西台专席中

 丞也戎府佐政司马也参贰外阃显荣当朝骞骞青
 冥前视万里凿井为济川之渐斵轮为秉轴之兆可
 转盼而待矣公才蔚量硕质贞气淳名膺王府心拂
 尘累料物以经逺恤人以遂诚回俸节财蒇事彰义
 将献祉于大君贡休于元戎归寿于髙堂三事体大
 公之弘誓乃戒司翰者书实刋记揭于井外大厯六
 年三月记
 宋
  澶州顿丘县重修县治记    江休复
 王在在浚澶为北门重郛言言洪河浑浑矗为巨防
 扼为要津堤繇役作务莫大焉景徳之元皇御戎轩
 翠华朝临虏骑宵奔讲言终驩行李便蕃宾客供给
 礼莫重焉总是二役郡守县令其职也朝廷殿最多
 课亦以此二者为先其米盐牒诉至纎至悉萃于县
 道则为令者又加难焉以是一切趋办而不遑其它
 唯吾从叔仲达为能推行而优为之且承平积久法



 网寝密监司操持羣下不得动摇吏亦便文诿事亡
 能徃来溺于其职不克自振官寺阴顿寝堂聴事至
 弊漏不可居莫敢一摇手其它可知矣仲达为邑宰
 于斯且期年职修事举顾而言曰昔人云堂上不粪
 则野草不除岂谓此邪先是河决商胡口因废观城
 县来入亟请于上取其故廨材木以营之由孔子庙
 以及聴事下至于囹圄有造有因凡若干门垣墉塈
 茨凡若干工自经始至落成凡若干日在上者不以
 为过在下者不以为烦程功即事出于余力君子谓
 是役也不徒更爽垲避燥湿而已足以观政矣后之
 踵此位登此堂者有以知改作之自庶几继葺之俾
 勿壊
  邢州尧山县令壁记     沈 括
 地方百里聴事于庭者万家上不得专达于天子下
 不得宾养国中之善士其官谓之县令其秩不得齿
 于天子之下士静牵动违势如槁毛士能得志于斯

 亦可谓贤矣其选既轻故民未尝厚望于吏吏之自
 期亦以此则因谓之治岂所谓治者耶吾王君圣美
 之为尧山不以其轻者入于心而犹为其所难剥槌
 断裂之故不得行皎明察深矫厉之名不立而下皆
 有以相先不暴而争肆耕而饱食事益不至县令之
 庭县既已空无事乃治其所居之堂凡前后之共为
 此邑者不忍其人没而不章则又纳其壁中以县令
 之题名予客过赵魏之郊问其故家旧俗皆慨然喜
 言三晋战国之事自七国之时赵数窘秦人于两河
 之间秦方强天下所惮独在赵故赵常受兵为天下
 劲国其后四分以为代魏燕赵踣漳南蹶上党肩
 顿偾不能相支而邯郸巨鹿穿裂摧壊兽惊鸟决独
 当四方之锋其人生而知有战斗攻掠之备习闻而
 成风者已久而不可迁虽当积安无事之日其天性
 固已异于他俗此宜治之甚难而圣美摩抚调养之
 既成则又推之于前后之人若无心于得失者宜乎



 民安之不难矣圣美以嘉佑六年得尧山于其将去
 使来求记于予则治平元年也
  重修北岳庙记        韩 琦
 天下之岳五独北之常山人目为大茂山而岳名不
 着岳有祠不知废于何代今庙于曲阳县之西城距
 岳百余里考有唐以来记刻皆不载废迁之由茍非
 质于图志人咸不知岳之所在焉于礼祀莫大于天
 地而五岳次之古者天子坛以祀四望若时巡至其
 所既柴然后秩而望祀之庙而祭焉其后世之文乎
 然为之者诚有意焉耳夫崭然而石坳然而谷泉焉
 而众派别林焉而万干擢岳之形也倐霁忽冥伏珍
 见祥喜焉而风雨时怒焉而雷雹发岳之神也人狎
 其形而易之也薪于是畋于是安知其所以为神哉
 君人者患民之不知也于是庙而象之以警民之耳
 目致其严奉之心使违祸而趋福虽异于古其于教
 也固益明矣若其视祭之品则三代以降皆以公有

 唐以王我朝抚有天下驯致太平真宗皇帝绍祖宗
 以建皇极封太山祀后土旷絶之礼无所不讲由是
 尊五岳而帝之加以安天元圣之号葢爱民之意深
 则报神之礼重也故庙宫之制崇饰宏大惟礼之称
 着于定令以时缮修厯年既长吏职废忽日风月雨
 以圮以漏每岁立冬天子以所署祝册就遣守臣以
 祇祀事至则罗其边豆洗酌之具与执事者升降于
 颓檐壊庑之间慢神渎礼莫斯为盛庆厯八年夏六
 月琦获领州事得居岳镇之下知庙之未完也由于
 庀材弗给役徒弗充而民罹水灾岁以大歉凡厥用
 度弗敢为扰有诏毁乡民之擅为佛祠者得取其
 材以济之益兵暨工责成于邑吏而旷时不集通判
 军州事屯田员外郎游君开谨于其事率其县主簿
 李奕留庙所百余日悦使其众而勉焉弗懈于是敝
 陋朽挠之迹焕然一新宜神之喜肸蠁来宅皇佑元
 年冬十月九日以讫功来告僚属请以文志诸庙石



 夫吏之为政也有善恶焉神之为鉴也有祸福焉福
 善祸恶惟神之宜守臣当谨天子之命而治神之居
 洁神之祀修已以爱其民人唯神之所以祸福而已
 谨记
  阅古堂记          韩 琦
 庆厯八年夏五月天子以河朔地大兵雄而节制不
 专非择帅分治而并抚其民不可始诏魏瀛镇定四
 路悉用儒帅兼本道安抚使而予以不肖辱其选既
 让不获命至则竭愚修职尚惧不能称上所以付与
 之意退而思迹古名臣之轨躅以自励且患其汩
 于多务而志之弗郡圃有壊亭岁久不葺于是
 广之为堂既成乃摭前代良守将之事实可载诸图
 而为人法者凡六十条绘于堂之左右壁而以阅古
 为堂名夫古犹今也古之人为屏翰授鈇而能成
 异政立竒功而今或不能者何也葢其持已也必贤
 而足其报禄也必利而安持是以望政成而功立不

 其难哉如曰古人能之予反不能日夜以勉焉又安
 有不至者耶今予之所为也诚以已之道未充而君
 之禄殊厚任重涂逺惟仆踣之是虞故在燕处之间
 必将监古以自勉其未至也则虽纷殽觞竞笳吹四
 时之景交见于前予方仰而愧俯而忧孰知夫乐之
 为乐哉其少进也则虽吏文之扰懐边责之在已予
 固得其道而处之至于幅巾坐啸恬然终日予之所
 乐恶有既乎若其宾客之于斯僚属之于斯不离几
 席如阅旧史俾人人知为治者莫先于教化用兵者
 莫贵乎权谋而本之于忠义功名一立不独身享富
 贵而庆流家宗其遗风余烈可以被于旗常传于简
 越千万世而凛然如存咸有耸慕之意不以酣歌
 谈笑之为乐而以是为乐则予也岂徒已之为益是
 将有益于人知我者其以我为喜爽垲遂娱赏而已
 乎后来之贤与我同志必爱尚而增葺之宜免夫毁
 圮污慢之患矣谨记



  窦谏议阴徳碑记       范仲淹
 窦禹钧范阳人为左谏议大夫致仕诸子进士登第
 义风家法为一时标表初禹钧家甚丰年三十无子
 夜梦亡祖亡父谓之曰汝早修行縁汝无子又寿不
 永禹钧诺禹钧为人素长者先有家仆盗用房廊钱
 二百千仆虑事觉有女年十二三自写劵繋臂上云
 求卖此女以偿所负自是逺逃禹钧见女劵甚哀怜
 之即焚劵留女嘱其妻善视之及笄以二百千择良
 配得所归尝因元夕徃延寿寺忽于佛殿后得金三
 十两银二百两持归明旦诣寺候失物主还之其同
 宗及外姻有丧不能者公为葬之凡二十七人有
 女未能嫁者公为嫁之凡二十八人或与公有一日
 之雅遇其穷困则择其子弟可委者随多寡贷以金
 帛俾之兴贩自给由公而活者数十家以至四方贤
 士赖公举火者不可胜数于宅南建书院四十间聚
 书千卷礼文行之儒主师席逺方寒士有志于学者

 聴其自至凡四方之士由公门登贵仕者前后接踵
 先是公梦亡祖父后十年复语公曰吾尝告汝三十
 年前实无子分且年寿短促今数年以来名挂天曹
 特延三纪之寿赐五子各荣显公益修阴徳享年八
 十二岁沐浴别亲戚谈笑而终五子八孙皆通显于
 朝后之教子必曰燕山窦十郎云
  瀛州兴造记         曾 巩
 熙宁元年七月甲申河北地大震壊城郭屋室瀛州
 为甚是日再震民讹言大水且至惊欲出走谏议大
 夫李公肃之为髙阳关路都总管安抚使知瀛州事
 使人分出晓讹言乃止是日大雨公私暴露仓储
 库积无所覆冒公开示便宜使有攸处遂行仓库经
 营葢障雨止粟以石数之至一百三十万兵器他物
 称是无壊者初变作公命援兵警备讫于既息人无
 争偷里巷安辑惟北边自通使契丹城壁楼橹御守
 之具寝弛不治习以为故公因灾变之后以兴壊起



 废为己任知民之不可重困也乃请于朝力取于旁
 路之羡卒费取于备河之余材又以钱千万市木于
 真定既集乃筑新城方十五里髙广坚壮率加于旧
 其上为敌楼战屋凡四千六百间先时州之正门弊
 在狭陋及是始斥而大之其余凡圮壊之屋莫不缮
 理复其故常周而览之聴断有所燕休有次食有髙
 廪货有深藏宾属士吏各有宁宇又以其余力为南
 北甬道若干里人去污淖即于夷涂自七月庚子始
 事至十月己未落成其用人之力积若干万若干千
 若干百工其竹木瓦之用积若干万若干千若干
 百葢遭变之初财匮民流此邦之人以谓役巨用艰
 不累数稔城垒室屋未可以复也至于始作踰时功
 以告具葢公经理劝督内尽其心外尽其力故能易
 壊为成如是之敏事闻有诏嘉奬昔郑火灾子产救
 灾补败得宜当理史实书之卫有狄人之难文公治
 其城市宫室合于时制诗人歌之今瀛地震之所摧

 败与郑之火灾卫之冦难无异公御备构筑不失其
 方亦犹古也故瀛之士大夫皆欲刻石着公之功而
 余之从父兄适与军政在公幕府乃以书来属予记
 之予不得辞故为之记尚俾来世知公之尝勤于是
 邦也
 元
  髙林孔子庙记        刘 因
 安肃髙林里距吾居五十里闻有孔子庙枉道而拜
 焉询其创始复兴之由里之耆老刘祯等言庙起于
 五代之际久乃废毁金大定间乡先生孙直卿率里
 中豪族卢田刘三氏始修葺之迄今至元庚辰圮壊
 几尽祯刘氏孙也复率卢氏子孙共继先志经营于
 其年之春逮明年秋庙貌既尊乃兴祭器以祀事告
 成且为乡约春秋释奠之礼俾可以继里人自以非
 学者而祀先圣恐踰礼制请就质焉予按礼释奠于
 先圣先师谓学诗书礼乐者各以所习业而祭其先



 师也孔子岂诗书礼乐专门之师耶既非诗书礼乐
 专门之师岂学官所得而私者耶诗书礼乐之官且
 不得而私又岂后世俗儒记诵辞章者之所得而私
 也礼饮食必祭祭先造饮食者也葢以吾之所以享
 此者斯人之力也孔子立人道者也今吾之所以为
 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不沦胥于禽兽之域者其
 谁之力欤于一饮食而知报其力于此而不知所以
 报焉惑矣诸君其勉行事无懈祯等曰诺且请书其
 辞于石并记岁月之始末云
  改邢州为顺徳府记      宋子真
 皇朝以武功定天下凡天地之覆载日月之照临上
 古所不能臣人迹所不能通马首所向蔑有能国又
 能逺抚长驱不施缰鎻悬制其死命于数万里之外
 虽有桀骜曾不敢喘息信有力矣至于朝廷之宪章
 军国之政令公卿大臣之职业闾阎细民之疾苦俱
 未暇及也皇帝以仁圣之资承祖宗之托文经武纬

 将大有为于天下故即位之初建号纪元维新庶政
 崇俭素而屏侈靡进修洁而退贪残以四善敦民风
 以六条责吏治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罚使天下晓
 然治道之归越三年九月诏以邢州为顺徳府仍割
 磁洺威三州为属郡旌治功也始河南既下海宇混
 一朝廷遣重臣大括戸口归之郡县用颁赉诸有功
 自诸王驸马及将帅部伍其分地各有差每二戸出
 丝一斤以供官用五戸出丝一斤以与所赐之家仍
 许自署官吏邢州九县为戸凡一万五千皆属达尔
 罕部每城置达噜噶齐一员译言监视之人也其人
 武弁不习吏事重以求取为念故奸吏乗之肆为朘
 割始于贫民下戸次则中人富家末则权豪势要剥
 肤椎髓惟恐不竭至无所与取则求贷于贾胡以供
 日用累息既多乃责民以偿之束缚笞榜无所不至
 百姓始大骇散而之四方矣千里萧条为之一空城
 中纔百余家皆以土塞门穴地出入望见单马则匿



 之丛薄间俟过而后敢出行人过客虽欲求之勺饮
 亦不可得为官吏者亦昼伏夜出以理诉牒人谓之
 鬼衙甚者或弃印而去时上在潜邸德望已着沙河
 县达噜噶齐吕诚进士马德谦不逺万里具言于本
 部愿以所属之地归之王府遂合辞以请朝命许之
 仍蠲免逋赋停阁宿负以行总六部同议官李惟简
 为安抚使东平路行军经歴刘肃为安抚副使诛其
 不法尤为民害者一人其余或黜或降使不得害吾
 政民之归者如市未及朞月得戸凡三万老幼熙熙
 遽为乐郡既而洺磁威三州亦相继纳土至是大比
 遂为天下最故有是命命下之日其安抚使刘侯秉
 恕知府事赵侯国辅侈上之宠光且以为邦之荣将
 文之石以示永久介左丞张公文谦属笔于子真谨
 按邢州实禹贡冀州之地故邢侯国也春秋时属晋
 其后三家分晋而又属赵孝成王尝筑台以朝诸侯
 为赵别都故曰信都及秦并六国置信都县项羽改

 名襄国王赵歇为赵王石季龙置襄国郡隋开皇十
 六年始为邢州唐武徳元年置总管府天寳改巨鹿
 郡寻复为邢州宋末为信德府金复改为邢州国初
 因之今改为顺德府其地披山带河为古用武之国
 有皷铸灌溉之利且当南北徃来之冲故民物浩繁
 常甲于他郡在承平时登版籍者恒不下十万戸归
 国之后尚有戸万余而节度使武贵于盗贼横流中
 一匡而定不可谓之无功及晚节畔逆竟诛死于民
 间自是而后连易数节度皆故将部曲擅自废置而
 继以朘割之政为盗区者二十余年至是而后定噫
 土旧土也民旧民也而为盗区为乐郡岂否极则泰
 固其理耶抑变而后通存乎人耶昔馆陶公主为其
 子求郎而明帝不许曰郎官出宰百里上应列宿茍
 非其人则民受其殃而况大都大国可以轻授人哉
 国家当开创之初而以并包兼容笼络八极得一邑
 者使宰一邑得一州者使典一州父死子继兄殁弟



 及而末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明天子在上方以
 仁民为首务将有如黄霸如龚遂如冦恂者踵武而
 出然则太平之兴当自此郡始故取厯代沿革及其
 所废兴而并书之使后之为政者得以自择焉
  重修狄梁公祠记       宋 渤
 昌平北门外旧有唐狄梁公废祠不知始建何代大
 徳三年县尹辽阳王君敬率同事葺新之今中书左
 丞吕公天麟见之曰古唐贤辅也是祠自出虽无从
 考然景行先哲修废兴善良吏事也葺而祭之宜哉
 凡再阅月祠之内外皆完好具其事来谒予曰祠成
 当识窃谓传有之能捍大患能御大菑者咸载祀典
 按狄公于唐为社稷臣史具名节与房魏姚宋等如
 忠格悍后力争废主能以孤身当横流中毅然不易
 一言史称宁州为勒石颂徳彭泽为立生祠魏州复
 有生祠皆其所常临治恩信及人既去而犹思之者
 也今昌平于传未尝作邑而祀之何耶按万岁通天

 中罢魏州时尝转幽州都督中宗反正自右肃政御
 史大夫改河北道行军元帅其罢修城守具论发兵
 戍疏勒非是请曲赦河北胁从民人葢获免者数千
 万计皆当时施行其有大恩徳于燕赵间甚昭昭夫
 岂直昌平哉吾尝徃来上谷渔阳古镇戍中徃徃有
 公祠宇葢敦实之精惠义之着其被覆冒之境感而
 不忘相率祠之无疑也以公平生议之天下通祀之
 无不可者昔人谓圣人设祭事非必神之也亦附之
 教焉其于天地示有尊也其于宗庙示广孝也其于
 功烈示报徳也凡是者犹按之于典以故事率而从
 之尔至于百代而下使人念其明徳象而祭之非以
 忠贯天地义在人心故能然耶且梁公奚竢辨记兴
 筑事偶及之云
  越支场重立盐场记      徐世隆
 海上之国盐为寳葢天地之富藏民之所常食不可
 阙者也昔夙沙氏佐神农烹海水以食人人始知味



 厥后帝王继作因民所嗜俾恣取之而无笼榷之禁
 逮管子相齐乃请桓公煑渠展之盐征而积之粜之
 梁赵宋卫诸国获成金无算权其轻重以成霸业由
 汉以来废置不一凡主国计者必以管子致齐富强
 之书为言时君多从之岂非事之与古殊而度之倍
 百与其加赋于民孰若收山泽之利之为便盐之有
 官其以是欤幽州置盐始见于后魏厯唐以迄辽金
 地属京圻生齿既繁炊镬益众尝设提举司于寳坻
 秩视五品以重其选所辖诸场越支课居其半特除
 管勾一员以莅之国初草创盐政未立任土之贡一
 付京官时土豪被府檄鸠遗民集越支之宋家营复
 事煎造聚落未成京使已旁午令大偿巨价鞭笞逼
 急田野为之骚然未几以盐司隶征收课税所众稍
 息肩自鬻课之令行提领诸路者既自诡增倍镕山
 爨海搜罗殆尽其征输入官者须厚贿乃获归且以
 所费取偿于其属大抵物直十钱估以当数十钱而

 工本又稽时不给给则克减自是灶民困矣中统元
 年改分十道宣抚为外台悉革前弊然禁甚严下之
 估罔利者阴虐无告民犹为病至元二年诏以大中
 大夫礼部侍郎倪徳政为中都路转运使提领税司
 事答木丁同知使事寳坻盐使崔岩臣副之倪公敦
 厚平且练财榖稔知民苦计同僚公议凡场戸
 入盐即给仍纯支寳钞不折诸物其尤贫窭者预贷
 工资以赒之于是富者起逋者还担者车步者骑侨
 者籍料量平牒诉息狱闬空曾不三岁盐课以盈席
 袋山积瓦庐相连牛马蔽野自再立盐司以来几五
 百年未有如今日之安静无扰者也乡耆士庶愿树
 监司石以纪政绩来乞文余谓人知监司之贤不知
 相臣择监司之贤故能乐人之乐忧人之忧使诸路
 监司皆能如倪公軰之心将泽遍天下又岂特越支
 一场而已哉是当有国家考绩之法此不必喋喋特
 采其廉平安宁与人称颂者为之书



  通州重修文庙碑记      吴 澄
 皇元有天下文教自京师达郡县虽遐陬僻壤莫不
 建学设官以阐教事通州近在畿甸素阙廪给学官
 每至辄去不惟教事废弛而孔庙亦且不葺将就倾
 圮永平杨齐贤由丰润县教谕来为通州学正思振
 厥职择民间子弟可教者得三十家籍之入学谓之
 诵书白之官府而复其身州之叅李侯与州之长协
 心主张于上于是人愿出力以修庙学至治二年七
 月役兴八月绩成孔庙正殿东西两庑爰及外门上
 瓦下甓杇墁一新讲堂敝壊葢覆而涂墐之前后牕
 牖中外甃砌悉备其所未备其南则敞门塾一间其
 北则续檐宇三间学者遂有藏息之所庙之南竖穹
 碑刻加封诏书示永久积年之颓靡一旦而完整虽
 曰学官之勤微州官挟持之功胡能致是哉古之牧
 民者常以教民孝悌忠信为急务通州之官能用意
 于庙学不敢后庶几不愧古良牧之政矣州长名索

 吉吉达其官承直李侯名额森其官承事在州多惠
 政通民便之初榆河之西有闲田钦依至元三十一
 年诏拨隶州学后运官夺取造庐舍而私其僦利
 齐贤愬于官戸部礼部暨监察御史直其说以畀州
 学如初今齐贤又以余暇率所辖三河县之民修其
 县之庙学槩可书也
  崇文阁碑记         吴 澄
 国朝以神武定天下我世祖皇帝以武之不可偏尚
 也广延四方耆硕之彦与共谋议遂能禆赞皇猷修
 举百度文治浸浸兴焉中统间命儒臣教胄子至元
 间备监学官成宗皇帝光绍祖烈相臣哈喇哈逊钦
 承上意作孔子庙于京师御史台言胄子之教寄寓
 官舍隘陋非宜奏请孔庙之西营建国子监学以御
 史府所贮公帑充其费逮至仁宗皇帝文治日隆佥
 谓监学椟藏经书宜得重屋以庋有复令台臣办
 集其事乃于监学之北构架书阁阁四阿檐三重度



 以工师之引其崇四常有一尺南北之深六寻有竒
 东西之广倍差其深延佑四年夏经始六年冬绩成
 材木瓦甓诸物之直工役饮食之费一皆出御史府
 雄伟壮丽焕然增监学之辉名其阁曰崇文英宗皇
 帝讲行典礼贲饬太平文治极盛矣台臣请勒石崇
 文阁下用记告成之岁月制命辞臣撰文臣澄次当
 执笔今上皇帝丕纂圣绪动遵世祖成宪于崇儒重
 道惓惓也泰定元年春诞降俞音国子监立碑如台
 臣所奏臣澄谨録所撰文以进臣闻若古有训戡定
 祸乱曰武经纬天地曰文武之与文各适所用然戡
 定祸乱用于一时而已经纬天地则亘古亘今不可
 无也何也日月星辰天之文也山川草木地之文也
 人文与天地相为经纬则亦与天地相为长久而可
 一日无也哉我世祖怱怱用武日不暇给而汲汲崇
 文惟恐或后此其髙识深虑度越百王宏规逺范垂
 示万世以为圣子神孙法程夫岂常人所能测知葢

 创业之初非武无以弭乱守成之后非文无以致治
 武犹毒药之治病病除即止文犹五谷之养生无时
 可弃也有文治之君必有文治之臣文治之臣茍非
 教习之有其素彼亦惘然孰知文之所以为文者故
 建学以兴文教畅文风涵育其人将与人主共治也
 斯文也小而修身齐家大而治国平天下言动之仪
 伦纪之叙事物理义之则礼乐刑政之具凡灿然相
 接焕然可述皆文也古圣贤用世之文载在方册不
 考古人之所以用世不知今日之所以为世用者也
 然则圣朝之崇文岂虚为是名也哉阁之所庋古圣
 贤之文也立之师使之以是而教设弟子员使之以
 是而学教之而成学之而能则游居监学者济济然
 彬彬然人人闲于言动之仪詧于伦纪之叙博通乎
 事物理义之则详究乎礼乐刑政之具他日辅翊吾
 君跻一世文治于尧舜三代之盛由此而选也夫如
 是其可谓不负圣天子崇文之明命休德已若夫不



 能潜心方册真有得于古圣贤之所谓文而涉猎乎
 浅末炫耀乎葩华曾是以为文乎上之所崇下之所
 以为世用者葢不在是
  大都东岳仁圣宫碑记     吴 澄
 天子祭天下名山岳为众山之宗岱又诸岳之宗也
 东岳泰山之有祠宜矣而古今祠祭礼各不同岳者
 地祇也祭之以坛壝而弗庙五岳四渎立庙自拓
 氏始当时惟总立一庙于桑干水之阴逮唐乃各立
 一庙于五岳之麓若东岳泰山之庙徧天下则肇于
 宋氏之中叶古者祭五岳之礼视三公葢天者帝也
 地者后也诸神诸祇皆帝后之臣也天之日月地之
 岳渎臣之最贵者三公为臣之极品故祭之礼与公
 齐等祭之秩次如公而非以公爵爵之也唐先天开
 元间谓汉以来王亦爵也位公之右于是封岳祇而
 爵之曰王宋大中祥符间致隆岳祠犹以王爵为未
 崇极于是尊岳祇而号之曰帝意在乎尊之而已礼

 之可不可有不暇计吁咈哉若神僭窃同天地所以
 起大贤之慨也既庙之又爵之既爵之又像之地祇
 而肖像若人焉至于今莫之或改也我世祖皇帝平
 一海内制作之事未遑尚仍前代之旧东岳旧号天
 齐仁圣复加新号曰大生郡县并如金宋时有庙以
 祭东岳大都新筑规模宏逺祖社朝市庙学官署无
 一不备独东岳庙未建元教大宗师张开府留孙职
 掌祷祠晨夕亲密钦承上意买地城东拟建东岳庙
 事既彻闻仁宗命政府庀役开府辞曰臣愿以私钱
 为之倘费国财劳民力非臣之所以効报也上益加
 赏遂勅有司持毋得阻挠方将涓吉鸠工而开府
 遽厌世嗣宗师吴特进全节深念师志未毕竭心经
 营不惜劳费于壬戌春成大殿成大门于癸亥春成
 四子殿成东庑西庑神像各如其序鲁国大长公主
 捐资构后寝勅赐庙额曰仁圣宫特进以书来请记
 予观先开府之报上恩今特进之继师志忠敬出于



 一诚其美可书也而余因及古今祠祭循习之由以
 俟议礼者之讨论方今袭累朝积德之余际百年兴
 礼之会明圣在上仁贤布列必将追复二帝三王之
 懿尽革魏唐金宋之驳其于东岳也礼以地祗而不
 人其像尊比三公而不帝其号兆之如四望而不屋
 其祠县于其方岳而不偏祠于郡县夫如是虽元
 圣复生必无曾泰山不如林放之叹乗太平之基新
 一代之典昭示万世之法程斯其时矣何幸吾身亲
 见之哉
  清圣庙记          马祖常
 大元建国全燕以御华夏永平为甸服股肱郡至元
 十有八年世祖皇帝甫平江南五岁矣即裹干戈放
 马牛而不用大召名儒修礼乐之事勅有司咸秩无
 文于是永平郡臣以其邦为孤竹旧壤伯夷叔齐兄
 弟让国之所也列状以请大臣以闻上曰其令代言
 为书命以褒之谥曰清惠仁惠于今又五十年矣郡

 臣前后又不知几许人矣兹者某年某官等乃状上
 书曰郡境庙像清惠仁惠之神岁无牲牢祭品不备
 领祀无官尚书秩宗有礼有义谨以告其日会太常
 议制白丞相府符下永平曰夷齐求仁得仁庙食固
 宜岁春秋蠲吉具仪有司行事符具署矣乃重白丞
 相府以孟子称伯夷圣之清孤竹其宗国也今既像
 设而庙食之宜以清圣颜庙丞相府佥曰允哉呜呼
 大道之郁也则民乌得而知古焉士葢有一二世不
 知其传者大道之彰也则民不识金革战斗之暴内
 则有父子夫妇相与饰于礼节外则有官师之教朋
 友之交相与讲于古岂独知己之所传又知当世之
 名世者而传之是则永平之人遭逢国家之隆而沐
 浴大道之彰也吾将见行者让途耕者让畔学士相
 让于俎豆工商相贷以器货而市价不二矣推本我
 世祖皇帝教化之意顾不由此与邦之人尚砺其志
 而施于行哉毋徒神之而已也



  京畿都漕运使善政记     虞 集
 国初运外郡之粟以实京师数日以广大江以南浮
 海而至者岁以数百万石计公府之储偫官府之廪
 稍宿卫之共亿以及京城游食之民其用至伙而所
 系甚重者也舟车之输载士卒之任负数经转输而
 至于京师者则有京畿都漕运使司以总之所领仓
 凡三十二一仓之官或五人或四人三人槩仅百员
 役于仓而食禄于官者又若干人自流选而来为是
 官者出纳之事稍弗加谨折阅陷失有倾家辱身而
 不足以补之者是故朝廷常优之始授则增其秩终
 更则减其资葢念其重难也然而使之无失而得善
 去者则槩系于司漕者之得人矣至顺二年秋千斯
 仓使汪埙等来言于史官求文以颂运使扎萨克公程
 公与今运使刘公之徳其言曰扎萨克公之为使也出
 令曰凡仓之守吏日守其局以谨出纳非运司有征
 召之事毋敢至运司又曰凡运司之胥吏皁隶不得

 辄至仓所其负米于坝而入仓也关防有法役夫无
 所容弊故其米皆完好而不杂其出纳也务为均平
 收支之数有所勘会止从本司揭帖图帐申报无烦
 文也葢仓庾之所患者收支已不得其精凿其支也
 又疲于供应而皁隶百色之需挟上官而来干者纷
 然终日则不得不窃赢余以应需求日久月深其耗
 多矣今运官絶公吏之扰简奔走之劳善出纳之法
 列官于是者始得以效其奉公之实而无旷官之罪
 焉扎萨克公断以定见程公善相之刘公善继之此某
 等数十百人所以感激不忘愿刻石纪善且以垂其
 法于后使来者之永克有济也噫朝廷之法详且尽
 矣其有不至者则奉行者之过也今京畿漕运之事
 三公克拯其弊纔数事耳而仓庾之受赐已如此其
 经营之密调度之大属吏有不得尽知者尚多矣乎
 夫万仞之堤或溃于蝼蚁千石之水或涸于漏巵诸
 公之政乃得禁皁隶之侵渔此谓所损者小而所益


 者大也为政者尚鉴此而慎之乎扎萨克公蒙古人
 自宿卫内廷除直省舍人厯中政院同佥判中政院
 事积官中大夫除隆祥总管府同知程公某地人今
 自运使除右司郎中又除淮东道肃政访使刘公
 青州人今在任余官则别立于碑阴云
  魏宋两文贞公祠堂记     虞 集
 至大四年七月中山王公结自集贤直学士出守顺
 徳明年郡以治闻安居无事乃按传记而叹曰魏文
 贞公征巨鹿人宋文贞公璟沙河人今二邑隶顺徳
 则二公皆郡人守其土则祀其先民礼也于是作宫
 学宫东南考求当时衣冠之盛肖二公仪形而合祠
 焉郡人梁某苏某各以财来助司狱崔某学正杨某
 董其役以延佑元年二月告成泰定元年天子始开
 经筵王公在集贤侍读以经从幸上都集与在行间
 以祠事语集将篆诸石以识集曰治民者常示之以
 好恶乡背之正则民志一而事有所据特教之疏节

 耳而世犹迂之甚矣其不知本也天下之患常出于
 巽懦无耻巽懦者茍且无耻者无忌惮茍且而无忌
 惮人心始不可收而至于无所不至君子葢深忧之
 若二公者诚足以表厉振起于斯人哉唐有天下二
 百余岁莫治于贞观莫盛于开元之初一时名臣众
 多近代葢莫之及然而尚论刚正能谏诤有古大臣
 之风者则未有踰于二公者也茍以其事而论之魏
 公言聴谏从实终厥身而宋公在相位数年耳比其
 没也垂二十载不复更任柄要其得君行事诚不侔
 矣然而天下后世信之无二则固在于立志制行之
 相髙者乎夫二公之乡非有百里之逺也二公之相
 去非有异世之隔也邦人诵其事而知其徳岂一朝
 一夕之积而合祠之礼旷久未举固亦有待也邪昔
 者仁宗皇帝在御慨然闵习俗之弊于文法颓壊沦
 靡而莫之救乃出独断以图治凡所简常出不次
 一时作新之志贞观开元不足为也乡使有若二公



 者出乎其间则气类之合风节所厉庶几少答圣明
 之万一乎始王公受知仁宗于东宫及践大统而已
 在外服其祠二公也特因其职分之所得为而已迩
 者论经之余亦尝窃取二公言事之要而陈之辞之
 所达万不及一徒想见其遗风余烈之不可复作南
 瞻祠宇悠然有千载之叹焉噫岂吾二人之私也哉
 故作享神之诗曰侃侃正辞髙风相望敬恭不忘有
 合其乡于昭顾懐庶其在此后民克享世有君子
  董子祠堂记         曹元用
 汉中大夫董仲舒邃于春秋其学醇正有原武帝时
 对三篇切中时弊致武帝表章六经罢黜百家先
 儒以为其功不在孟子下两相骄主动必由礼守正
 不阿时公孙方以容说位宰相故终身不得复进
 夫孔子殁既久异端并兴学者愈失其传秦汉以来
 知道者鲜惟董子能言正谊而不谋利明道而不计
 功以仁义礼乐正心修身为治国平天下之具论道

 之大原及明于天性之说多得圣人之旨其言奥衍
 弘深沛有余味或者乃讥其见道未明窃以为过矣
 夫以游夏之言方诸孔子犹为有疵况董子承秦灭
 学之后而能造道如是讵易得哉使其游于孔门可
 与十哲亚使居相位可兴三代之治刘向以为有王
 佐之才管晏弗及也真知言哉按汉书董子广川人
 广川属汉冀都郡今景州蓨县是也县西南乡有广
 川镇其别墅曰董家里有祠在焉唐宋碑刻犹存县
 北门道右故有董子祠不知创于何时国朝大徳初
 县人林士豪尝加补葺天厯元年承务郎县尹吕君
 思诚视事始拜谒祠下顾瞻而叹曰祠当通衢湫隘
 若此非所以居董子也八月迁于县治之东东有崇
 台三丈杰阁二层旧为官僚游憇之所遂新其敝仆
 定为董子祠更其衣冠悉遵古制明年某月落成聿
 修祀事蓨旧无县学吕君又筑讲堂祠下为东西两
 斋命教谕刘澄权主董子祠事朔朢先谒孔子庙次



 则及焉又为孔子像置之社学使民知所向慕吕君
 字仲实平定州人由国子伴读擢进士第补同知辽
 州事以母忧去官终丧而有蓨之命清勤无私临事
 明决讼十年不絶者谆谕以理辄两已之子爱其民
 事集而民不扰咸畏威懐惠境内大治安陵道士以
 久旱持卢师蛇名小青者至郡僚罗拜以祷君怒欲
 取而杀之道士泣请得免后数日乃雨其不惑于邪
 如是余与乃父访君昔联仕宪台今嘉其有子而
 能官也故为作董子祠堂记仍赋享神辞以继之其
 辞曰蓨之土平原膴膴爰有哲人兮道传千古道传
 千古兮为纪为纲徽猷允塞兮嘉言孔彰天既佑我
 蓨兮笃生元哲不克取而师兮是曰自絶层台兮巍
 巍杰阁兮翚飞神灵兮有托祀事兮无违想髙风兮
 如在期进徳兮逾励继自今兮毋忽毋怠
  改修庆丰石闸碑记      宋 褧
 闸于字为闭城门具或曰以板有所蔽近代水工用

 之以时畜泄水行船世祖皇帝至元二十九年可昭
 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领都水监事臣郭守敬图水
 为渠曰通惠河贯京城迤逦出南水门过通州抵髙
 丽庄之坝为里二百视地形创闸附岩壁及底皆用
 木凡二十四庆丰其一也后二十年当至大四年诸
 闸浸腐宰相请以石易为万世利且请度缓急后先
 作则工不迫工不迫则周且固仁庙勅凖有司以次
 第举由是至顺元年始及庆丰之役都水少监主温
 臣率其属分督程作日役士卒及土木金石之工千
 有五百五十输木万章铁以钧计凡八百有竒石材
 三千一百瓴甓灰藁他物无算筑基纵长百有二十
 尺三分长之二为衡广髙二丈间容二丈二尺经始
 于是年三月之朢粤六月十有五日告成绳榘中度
 完好致密公私善之明年春监丞阿礼张宗颜状是
 役之为日久近闸之髙深长广几何糜费物如干创
 始改作之绪庀工之勤成功之利之美求识以文予



 复之曰世祖开物成务羣毕举仁庙克承先烈措
 注宏逺功不百倍不改作也臣下奉行惟谨事理之
 著者也记是诚宜然予疑是闸之始命名为何人与
 创始之岁果丰与歉或示微意于后世欤惜莫可得
 而知也闸非侈靡游观之所国计民庸仰以给者犹
 必待岁丰而后作矧他役乎斯果作于丰年则是役
 不敢妄兴民不敢茍劳财不敢徒用章章矣因其役
 并原其名是为记
  通惠河政绩碑记       欧阳
 中书右丞相鼎珠公自居平章首席既而升左相又
 升右相被命领都水监事至正癸夘之正月迄今数
 年之中浚治旧规抑塞新弊水政大修都水监长贰
 宾佐共具实迹请于翰林欧阳文其事于石以贻
 后世曰丞相上佐天子下理百官日综万几朝野
 政务莫非相业所经纶也奚独于水政纪述乎其长
 贰宾佐进曰我国家之置都水也始于至元之辛卯

 丞相谔勒哲实倡其端当时圣君贤相为虑甚周为制
 甚密导昌平白浮之水西流循西山之麓马眼诸
 泉潴为七里东流入自城西水门汇积水潭又东并
 宫墙环大内之左合金水河南流东出自城东水门
 又潞水之阳南白河又南会直沽入海凡二百里
 是为通惠河置闸二十有四跨诸闸之上通京师内
 外经行之道置桥百五十有六闸以制蓄泄桥以惠
 徃来乃即运粮提举司车戸千四百五十有一隶监
 专治其事闸与桥初置于延佑中易木以石次第而
 械之命闸戸学为石工木铁炼垩皆习其技岁械闸
 工与费若干有司其凡而籍之岁以为常约岁若
 干诸闸皆石一切工役取具闸戸不扰而集国计之
 不匮民用之不乏皆利赖焉近年有司擅以闸戸抑
 配各驿以给驿至元延佑以来祖宗之良法美意日
 就蠧壊今右丞相以闻有旨复还若干戸余州县之
 侵轶闸戸者悉禁絶之他戸有避徭役之频仍因而



 亡者咸复其旧故得水利不隳漕法不滞有关国计
 民用甚重也且通惠河之将入海也衡漳贯之遡漳
 西南涉瀛博之野南至于临清堂邑之坝过坝而南
 为会通河尽豫兖青徐四州境上之水入河絶淮至
 大江而止二河相通其为水利溥矣有如京城西之
 金口下视都邑水势如建瓴一蚁穴之漏则横溃莫
 制守堤吏与闸戸昼夜分畨逻视不赡则借兵士于
 枢密所系尤重故水政之修闸戸之复丞相有功于
 斯甚大可无纪述乎闻其言乃考古而征今水在
 唐虞为泽虞在成周为川衡西汉太常大司农少府
 内史主爵都尉皆置都水长贰武帝置水衡都尉成
 帝置左右都水使者东汉改置河堤谒者晋改都水
 台又置前后中左右五水衡以五使领之刘宋置水
 衡令萧梁改为大舟卿宇文置都水中大夫隋置都
 水台使者寻复置监少监又改令少令唐沿革不一
 或称都水局或称司津监或称水衡监或置使者或

 置都尉赵宋为都水监置判监判及丞主簿等员大
 抵掌川泽津梁渠堰陂池之政兼总舟航桴筏之算
 就司其政以充用故汉太常诸卿各有水衡尽征其
 入给俸禄所称水衡钱是也圣代捐国家之厚费以
 利天下而秋毫不征其资视古之都水有不可同年
 语者矣但厯代建都秦汉唐多都雍州隔关隘之险
 漕运极艰用水极少其后有都洛阳大梁亦不过浚
 洛入汴瀹汝蔡入淮而已我元东至于海西暨于河
 南尽于江北至大漠水涓滴以上皆为我国家用东
 南之粟岁漕数百万石由海而至者道通惠河以达
 东南贡赋凡百上供之物岁亿万计絶江淮河而至
 道通惠河以达商货懋迁与夫民生日用之所须不
 可悉数二河泝沿南北物货或入或出徧天下者犹
 不在是数又自昆仑西南水入海者遶出南诏之后
 厯交趾阇婆真腊占城百粤之国东南过琉球日本
 东至三韩逺人之名琛异寳神马竒产航海而至或



 踰年之程皆由漕河以至阙下斯又古今载籍之所
 未有者也水政之重可不以重臣领之乎昔者舜举
 十六相共治海内禹治水土益治川泽今之水政禹
 益葢尝司之然则重臣之典水政唐虞以来之遗事
 也欤元职在太史纪载为宜右丞相喀喇氏鼎珠其
 名乃祖乃父三世宿徳逮事列圣笃于忠贞数从王
 师战金入邻多积功伐不妄俘戮不希宠荣有阴徳
 余庆施于后人丞相踵之歴台阁三十余年清慎
 如一熟知国家典故及居台揆雅量镇浮坐决大政
 不征辞色百度自贞有古大臣之风来求文以纪其
 迹者都水伊逊岱尔段鼎新少监谔勒哲特穆尔太平
 努蘓彻尔图监丞索诺木满济布哈实喇卜藏布玛勒济延
 经歴实沙知事祁思道爰系以诗曰国治水官象天
 元冥都水有政治国大经于穆皇元龙兴朔方秉令
 天一并牧八荒乃据析津乃建神州囊括万派衡从
 其流东浚白浮遵彼西山即是天津流毕昴间西挹

 紫宫南出皇畿又东注海万泒攸归东溟天池若为
 我潴给我漕挽径达宸居河济淮江陈若指掌我凿
 二渠利尽穹壤虽云尽利我则不征损利利民治水
 水平维今右相自董水政举措不烦戸籍先正昔命
 闸戸习锻习砺键木胶垩各程其艺制水有闸通道
 有梁息耗有则启闭有常夫何闸戸俾役驿廏是求
 善书俾掣之肘相君既告闸戸内复每岁鸠工羣匠
 来族水政既举国计以滋都人日用源委莫知彼水
 在国血脉在身百体输精五官啬神相为股肱水利
 实兴荣卫不凝股肱宣能维相君量彭蠡大野汪洋
 渊渟安静整暇维相君力砥柱龙门捍彼冲溃国之
 樊垣有方斯定有量斯寛燮调雍容岁溢旱干重华
 在位禹益作相庶工底绩百川是障世皇浚渠相曰
 谔勒哲身先水官相彼原隰洵美相君海内称贤罔俾
 哲辅专美于前六府三事治先乎水九叙惟歌作者
 太史太史作歌载以趺



  滋溪书堂记         宋 本
 延佑六年予初来京师闻国学贵游称诸生苏伯修
 以碣石赋中公试释褐授蓟州判官徃徃诵其警句
 名籍甚欲一识则已赴上及还始与交因得知伯修
 多藏书习知辽与金故实暨国朝上公硕人家阀阅
 谱系事业碑刻表章既久又见其嗜学不厌尝疑胄
 子有挑达城阙者已仕即弃故习伯修独尔其渊源
 必有出师友外者询之则果自其先世曾大父少长
 兵间郡邑无知为学者已能教子为人先其大父威
 如先生教其考郎中府君尤严或曰君纔一子盍少
 寛辄正色曰可以一子故废教耶先生学广博尝因
 金大明厯积算为书数十篇厯家善之府君既为时
 循吏又好读书教伯修如父教已有余俸辄买书遗
 之于是予疑益信又久之则其所著书曰辽金纪年
 曰国朝名臣事畧者皆脱藁而今之诸人文章方类
 萃未已士大夫莫不叹其勤伯修汲汲然至不知饥

 渴之切己也且谓予昔吾髙王父玉城翁当国初自
 汴还真定买别墅县之新市作屋三楹置书数十卷
 再传而吾王父威如先生又手自钞校得数百贮之
 因名屋曰滋溪书堂葢滋水道其南也岁久堂壊先
 人葺之而不敢增损且渐市书益之又尝因公事至
 江之南获万余卷以归吾惧族中来者不知堂若书
 之始幸文之将刻石嵌壁以示呜呼有子不知教不
 论教而不克如志或如志而不得及子之子者皆是也
 求若苏氏四世知为学囏哉世之致爵禄金玉良田
 美地者其传期与天地相终始然有身得身失者况
 其后万有一能振奋过祖祢者则又鄙昔之人无闻
 知撤敝庐创甲第矜贵富病先世之微不肯道而翁
 之堂府君能葺之伯修能求记之翁之书先生能加
 多府君又益增之伯修之购求方始不茀能守也非
 有以将之能若是乎府君葺堂不敢有加以求胜前
 人伯修有屋京师真定皆不敢求记独惓惓是区区



 之三楹者又可以为薄俗警矣抑苏氏虽世为学独
 威如先生有著述伯修著述益富岂闻祖风而兴耶
 然予闻自先生至伯修三世皆一子惟其能教故悉
 克自树立今伯修亦一子阿琐甫而颖可就傅
 伯修能绳先生义方以造之则堂暨书之传邈乎未
 可槩也是为记伯修名天爵今以翰林修撰拜南行
 台监察御史云至顺二年十二月卄六日大都宋本
 记
  顺州仪门记         元明善
 春秋左氏传曰新作南门不书非公命也非也兴作
 必书然合礼不书书皆贬也南门葢鲁君之皋门也
 新作者改旧剏建之谓必当礼而不书不然则左氏
 之诬也诸侯三门皋门应门路门今之州凖古伯子
 男之国作仪门礼也春秋合礼不书作仪门此何以
 书喜制备而从民志且非爽于春秋之旨也制备而
 从民志者何温榆水之阳有古城焉曰顺以州隶大

 都路地沃而民淳自国家罢兵百年涵濡抚育生殖
 日繁蔚为饶郡郡城据亢爽地而四下郡廨特当其
 最髙故有仪门今其址尚存郡之人咸以不屋于其
 上为耻屋焉则鼓钟于斯悬令布政于斯有以雄其
 州而耸民聴观矣至大四年知州事梁君彦义始来
 明年百废次第举民用大和民曰吾无讼以挠州吾
 税赋以时足使君甚仁不生事害我使君召役吾必
 乐趋于是梁君知其民之可用也乃谋诸监郡某将
 建岑楼于址佥曰休哉惟时请割俸金以倡俄而州
 人故中书右丞曹公之家今枢密副使石公及诸名
 士或写之材或予钱米民皆子趋以献工役肇事于
 皇庆元年秋七月毕工于二年夏六月规制端大轮
 奂丹艧欻若天成登其上而望北则红螺峻极虽五
 十里外若接阑槛东北曰黍谷则邹衍吹律之山也
 潮潞二水于白溆经城东而南注吴船来集通元
 桥下其西南则天都霄汉觚棱金爵隐然郁葱佳气



 之间羣情大悦于是郡制备矣民志从矣则又曰是
 不可不着兴建之岁月也乃托右丞之子太保长史
 伟求余文余太史也凡书必稽诸典礼遂为据经而
 述之俾知今之州凖古诸侯之国不为不重兴作制
 备而从民志也则太史喜为之书茍不足乎是而要
 名剿民者为春秋之所贬君子慎诸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九十八
  记
 明
  永平府城楼记        陈 循
 京师之东有永平府盖孤竹国也为禹贡冀州之地
 舜分十二州隶于幽至秦为辽西郡汉属右北平魏
 为卢龙郡元为永平路国朝始改路为府置永平卫
 戍守府故有城筑土而已洪武四年指挥费愚廓其
 东而大之周围至九里十三步其形势则东表碣石
 西界滦河大海在其南羣山限其北山之外为朔漠
 之地城有四门东曰髙明南曰得胜西曰镇平北曰
 拱辰门上有楼傍有雉堞相属而于城之东南暨北
 三最髙处又各为楼以望烽火名之曰望髙楼太宗
 文皇帝建北京以其畿内东藩为重镇襟喉之地朝
 鲜诸番朝贡必由之路乃増置卢龙东胜左卫卫所



 以控制守御乎一方者严矣近岁朝廷虑典兵者乆
 则生懈徃徃简命大臣之刚者俾总其事且典其
 机焉圣天子践祚之初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麻城邹
 公来学实以提督军务巡抚是邦既徧阅关隘悉设
 险固戍守以防外患顾视永平城楼颓毁俱尽无以
 壮观内服威视逺方岁屡登人用咸给乃聚工材
 悉仍其旧而重建之赞襄之者则总兵官都督佥事
 宗胜左参将都指挥佥事胡庸暨都指挥佥事罗政
 永平府知府张茂盖经始于景泰二年秋七月十六
 日而落成于是年之十月十五日文武勤于奉公故
 用虽费而不以为侈军民乐于趋事故成虽速而不
 以为劳以为不可以不记其成之岁月乃介翰林庶
 吉士刘宣来请文书于石且以彰邹公之美焉宣予
 同郡人尝自永平戍举进士固予所爱重者而邹宗
 二公又都宪总戎之贤者也故不辞而书以归之
  宋文丞相祠堂记       罗 伦

 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一也可以动天地可以感鬼神
 可以贯日月可以孚木石可以正万世之人心立万
 世之天常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以塞乎天地
 之间夫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非浩然塞乎天地之间
 者能与于斯乎若宋丞相信国文公是己公名天祥
 甫弱冠奉廷对陈君道之大本经世之急务文思神
 发万言立就可谓天下之大才矣董宋臣主和议公
 上章乞斩之吕师元偃蹇傲命公又上章乞斩之贾
 似道误国要君公当制以义裁之勤王诏下重臣宿
 将缩颈骇汗公提孤兵独徃当之元次皋亭三宫震
 动宰相遯荒挺身独徃就之可谓天下之大勇矣夫
 慷慨就义决死生于一旦中人犹或能也若歴履万
 死其执弥坚其志弥厉非仁者其能乎方公之出使
 诋大酋骂逆贼当死脱京口走真州如扬州趋髙邮
 抵太通州苗再成逐之李庭芝疑之外迫于祸患内
 煎于饥馑无日而不当死然后遵海道涉鲸波归立



 二主开督南劔败绩于空坑仰药于潮阳絶粒于南
 安当死歴万死而不死卒之就囚燕狱从容南向而
 后死震动天地照耀万世可谓天下之大忠矣夫公
 之忠诚能堕空山之石能通七里之神能作广陵之
 风雨能起逺方仇敌之敬悚而不能免贾似道之沮
 黄万石之疾李庭芝之疑陈宜中张世杰之忌何也
 苏子曰其所能者天也其不能者人也其斯之谓与
 宋之亡也死国者多矣陆秀夫张世杰死于海李芾
 死于潭赵昻发死于池姚訔死于常赵世赏死于洪
 先君武冈公开礼死于吉安公制服哭祭之督府行
 在死者不可胜数虽然死矣未有如公之出万死而
 后死也子之去箕子之囚龙逢比干之谏伯夷叔
 齐之饥诸葛武侯之鞠躬尽瘁备于公一身矣自古
 亡国之臣未有如公之烈也收宋三百年养士之功
 立千万载为臣之极不在于公乎非仁者之勇浩然
 而塞乎天地之间者乎公去今二百年顺天祠公于

 学宫乡郡祠公于城南公之子孙祠公于富田富田
 之祠元季兵变为横民所夺龙鳯间佥事李公饮氷
 复之正统间知府陈公本深继之景泰间都宪韩公
 雍奏加谥号録用子孙今上成化二年佥宪李公龄
 来掌学事以公九世孙继宗入学俾公乡人周丕宪
 割田赡之是皆有功于名敎可书故书之以诏万世
 之为人臣者
  游梁氏园记         刘定之
 梁氏园在今京师西南五六里其外有旧城旧城者
 唐藩镇辽金别都之城也元迁都稍东于是旧城东
 半遂入于朝市间全无迹可见而西半犹存号为萧
 太后城即梁氏园所在也萧太后者辽后皆以萧为
 姓有子为帝则太后别居宫城统部属故其亡也末
 帝惇之妻犹得独存称太后以至其国踰年乃灭也
 或谓此虽辽金都城而非唐藩镇城不然也唐时此
 为范阳藩镇安史反后改名卢龙而所治幽州蓟县



 不改今移蓟以名州移卢龙以名卫各去此数百里
 其实唐之卢龙与蓟在此也恶得谓非唐藩镇旧城
 乎辽金不因藩镇以为都而曷因乎稽诸史志辽金
 又曷尝创建都城乎其城仅存土尔甓皆为人取去
 今取犹未已其土皆正黄土人取之和煤炭以烧亦
 有即之作墓者以其犹髙坚也予徃游之日去清明
 节未乆插棘挂纸近逺在目嗟乎昔之在此地者以
 臣叛主弃徳尚力自唐中叶迄元季世七百年矣小
 而拱豕伏大而虎吞龙亢孰得窥之哉天旋地转
 时移事改而懦夫竖子持畚锸以劚甓掘土焉就其
 构楼橹立麾盖喑呜叱咤之故处而葬埋哭泣引绋
 掩袂焉因其颓垣隳墉而増髙补缺以障朔风延夕
 晖艺羣芳于是吾侪得以息朝署之迹摅林野之兴
 焉俛仰古今感慨多矣可以自幸夫圣明之不易遭
 也是日园中牡丹皆半谢盖京师气侯牡丹开于谷
 雨后于候为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之间予徃乃

 立夏初故已过也同游者柯学士孟时相约携具皆
 甚俭园有龙槐共酌其下而归去时风埃中道憩
 一寺正统中大监僧寳所建非数万金不能成僧寳
 没于土木有像在寺归时风止过太宗潜龙时所建
 天王寺其规制视前寺仅三之一云
  重修豫让桥记        倪 谦
 距赵城南几十里水自东山来横亘于道古有桥架
 水上以济行旅即战国义士豫让死所也代乆倾圮
 于水裹足经是者咸病焉知县事吴桥何君友闻于
 正统辛酉由进士出宰于斯兴踣起废有为有守岁
 甲子秋八月尝出按行至水涘爰仰遗烈惕然懐感
 乃说驾召谕父老曰若知夫豫让之所以义乎昔臣
 事智伯感其国士之遇及智伯为赵襄子所灭壤地
 三分家无噍类而让以死报之挟匕首入其宫中涂
 厕以冀得志于襄子也至被觉获幸得释又漆身变
 容吞炭变音违妻拒友必欲成其志去伏于此桥下



 俟襄子出而图之复被觉获竟斩其空衣而死屡仆
 屡起畧不少变虽未得扼其喉揕其胷而一念之加
 于襄子者固已尽矣此其义何如也让既死于此桥
 其灵爽将不亦依于此桥乎今颓缺断壊民病于涉
 无让犹将举焉矧有让之烈乎昔南国爱甘棠不忍
 伐以召伯生憩于此故也则夫死于此者能不加爱
 而忍视其废乎大义耿耿诚足为委质事人之法吾
 将表其迹以风厉吾民尔谓何若父老咸稽颡曰诺
 于是首捐俸资裒舆情所乐助计得钱若干缗乃募
 工甃桥以石中劵水窦上隆旁杀广二丈长倍之髙
 一丈五尺为祠堂桥西以妥其灵费不在官役罔及
 民踰月功以成告是年冬君朝京师过予家属记
 其事予以君斯举得三善焉夫追复古迹俾前人之
 遗烈以彰义之发也俾行旅之济涉以便惠之及也
 俾斯民之趋向以劝仁之推也一举三善其可谓能
 知为政不有过于郑侨也欤代之理人者非法令所

 急不皆加之意君独急法令所缓若此非贤而有才
 殆将有不暇也君在壬戌癸亥岁尝修建中镇伏羲
 娲皇三庙又尝修宣圣庙以暨城墉坛墠罔不完固
 其规画率类此务民义敬鬼神君有之矣因并记之
 以告于后之人
  宣府镇城记         罗亨信
 宣府古幽州属地秦上谷郡元宣徳府星野当析木
 之次入尾一度壤土沃衍四山明秀洋河经其南栁
 川出其北古今推为巨镇恒宿重兵以控御边陲大
 祖膺命电扫地既入于职方谓濒漠野尽徙其民入
 居内郡乃为旷墟洪武初岁发兵营屯二十五年壬
 申始立宣府前左右三卫遣将率兵镇之癸酉又命
 谷王来治焉捍外卫内之意益严矣旧城狭隘不足
 以居士卒甲戌展筑土城方二十有四里辟七门以
 通耕牧东曰定安西曰泰新南曰昌平曰宣徳曰承
 安北曰广灵曰髙逺岁次己夘太宗举靖难之师王



 遗城还京时止留四门其宣徳承安髙逺并窒之以
 慎所守永乐甲辰秋仁宗嗣分遣将臣大饬边防命
 永寜伯谭公广佩镇朔将军印充总兵官来镇于斯
 修营垒缮甲兵严斥堠复命工甃围四门创建城楼
 角楼各四座以谨候望铺宇百七二间以严廵防二
 十年间边燧不兴兵民安于无事宣宗及今上改元
 正统之五年予自内台奉玺书出巡塞北凡兵民安
 否粮刍盈耗边备弛张刑狱清滥并听厘而正之睹
 其城土不坚雨辄倾坠非直人疲于修筑遇警亦不
 利战守因封章上闻特命都指挥使马升督属分兵
 伐石陶甓炼石为灰以包砌之自辛酉夏启工时则
 有叅将都督朱公谦都指挥纪公广叅谋戸部侍郎
 刘公琏同寅协恭左右赞理乙丑秋又得今总戎武
 定侯郭公玹以戚里世勲之重来代谭公委心自任
 夙夜孜孜督同都指挥董斌暨诸官属严励士卒殚
 力竭诚至丙寅秋九月工始完其城厚四丈五尺址

 甃石三层余用砖砌至垜口髙二丈八尺雉堞崇七
 尺通髙三丈有五尺面阔则减基之一丈七尺四门
 之外各环以瓮城甃砌如正城之法瓮城之外又筑
 墙作门设钓桥遇警则起以絶奸路隍堑浅狭尚有
 待于浚涤复即城东偏之中筑重台建髙楼七间崇
 四丈七尺余五寸深四丈五尺广则加深二丈五尺
 五寸焉上置鼓角漏刻以司晓昏昼夜十二时之节
 俾人知儆动而不懈于经理其檐二级南扁曰镇朔
 北扁曰丽谯盖取镇静髙华之义其规制可谓宏丽
 周密矣总镇诸公曰永固功成茍无文以纪来者孰
 知修营之难哉因速予为记予惟城池者古今保民
 之藩屏也粤自周公营洛邑其制乃备后世因之以
 基太平之治我国家列圣相承措天下于泰山盘石
 之安者亦惟城池是赖虽中州内郡列城相望而况
 边塞乎诸公汲汲于斯真虑及万世而不负重任矣
 继自今人望层楼翚飞万堞岩耸直拟古之金城天



 府亡外侮是惮也享其逸则思其劳允宜慎修俾毋
 有圮壊亦前后相成之义是用悉其本末勒之贞石
 以昭示无穷焉纟以诗曰北有名藩曰维上谷原隰
 衍夷山川清淑三边扼塞斯为要冲内卫中国外遏
 羌戎立之屏翰镇服疆圉戍卒云屯如貔如虎都城
 匪坚鼎新砌营辇石运甓六载而成诸将効勤众工
 毕力手足胼胝一劳百逸金汤巩固穹竁畏威海宴
 河清共乐雍熙我作诗歌纪功载政万世无虑四方
 底定圣人御极寿禄无疆永保家邦地乆天长
  显功庙记          商 辂
 中山武寜王蚤以雄材大畧首从太祖髙皇帝举义
 平定天下混一海宇已而率师漠北収其余民比还
 留镇于燕慎固封守为长治乆安计以平滦榆关土
 地旷衍无险可据去东八十里得古迁安镇其地大
 山北峙巨海南浸髙岭东环石河西绕形势险要诚
 天造地设遂筑城移关置卫守之更名曰山海关内

 外截然然一重镇也自山海以西若喜峯若古北
 大关小隘无虑数百葺垒筑塞既壮且固所以屏蔽
 东北卫安军民厥功甚伟景泰甲戌今右都御史李
 宾奉命巡抚卫人萧汝得等合词告言昔中山武寜
 王镇此城池关隘皆其创建边陲寜谧殆将百余年
 矣愿立庙祀以报土功为请诸朝许之属岁屡歉事
 未克就成化辛夘李进握院章追惟前诏因谋诸总
 戎募义敛材卜日藏事乃即山海卫治之西建王正
 殿三间翼以两庑树以重门缭以周垣兴造聿始适
 巡抚左佥都御史张纲下车鋭意倡率时镇守太监
 龚荣总兵右都督冯宗叅将刘辅李铭悉以俸赀来
 助用底完美实癸巳春三月也纲告成于上赐额显
 功仍降祝辞命有司春秋致祭岁以为常山海军民
 闻命欢呼踊跃称快有以见王之功徳及于人者深
 且逺矣李以事之始末属守关兵部主事尚綗述状
 征予以记谨按祭法有云能捍大患则祀之若王之



 设险守国使百年之间敌国莫能窥其隙室家得以
 奠其居其功不亦大乎祠而祀之岂不宜哉虽然王
 为开国元勲当时南取吴越北定中原东平齐鲁西
 入关陜王之功居多独山海之人思慕之深者盖王
 镇抚燕蓟十有七年丰功盛烈宜非他处比庙祀聿
 严有以也夫王姓徐氏讳达鳯阳人累官太傅中书
 右丞相进爵魏国公追封中山王谥武寜其履歴备
 载国史兹不重述姑述立庙之意俾刻之坚珉庶来
 者有考焉
  开平中屯卫新城记      姚 
 永平禹贡冀州之域秦汉为右北平郡唐为平州元
 置平滦路我太宗文皇帝入正大统迁都北京而永
 平去京师五百里遂为畿甸重地又以滦负山带河
 尤为要害乃于义丰旧县置开平中屯卫卫自大寜
 沙岭徙来今去州九十里旧有土城颓圮成化改元
 之明年都察院右都御史李公以其地密迩边境宜

 有城以备非常奏准下有司讲修筑之政于是巡抚
 右佥都御史阎公镇守印绶监右监丞龚公总兵官
 东寜伯焦公相与恊谋经画而府卫咸听约束择
 济官得永平府通判段玑忠义中卫副千戸陈昶董
 领厥事计货食之出入量工程之多寡因旧増新百
 堵既完乃作南门以正面势作东西门以通徃来浚
 沟隍布桥梁疏水道是故甲兵有宿室家有晨昏
 警严钟鼓分明民居帖安诚可谓一劳永逸者也周
 计尺九千二百七十有八髙为尺二十有三始事于
 成化三年十月一日讫工于明年五月十二日通判
 以是役巨而不费重而不劳上卫乎国下庇乎民巡
 抚镇守总戎之功不可无记述以示后乃次其颠末
 来请余文余惟城郭沟池有国者所当设也然设必
 有时我国家承平百年于兹四方无患而城郭沟池
 惟恐其不完固者诚安不忘危之意也况京东保障
 之地乎虽然民非兵无以卫兵非民无以守城具矣



 而守之非其人与无城同人得矣而治之非其人与
 无人同故曰地利不如人和长斯卫者盍思有以和
 其人而善所守哉庸书此俾刻之城隅以告诸执事
  游西山记          李东阳
 西山自太行聨亘起伏数百里东入于海而郡城中
 受其朝灵秀之所屹为层峰汇为西湖湖方十余
 里有山趾其涯曰瓮山其寺曰圆静寺左田右湖近
 山之境于是始胜又三里为功徳寺洪波衍其东幽
 林出其南路尽丛薄始达于野乃有玉泉出于山喷
 薄搏激散为溪池池上有亭宣庙巡幸所驻跸处也
 又一里为华严寺有洞三其南为吕公洞一窍深黒
 投之石有水声数步不可下竟莫有穷之者又二十
 里为香山楼宇台殿与石髙下其絶顶胜瓮山其泉
 胜玉泉又二十里为平坡寺俗所谓大小青龙居之
 逈絶孤僻其胜始极而山之大观备矣成化庚寅四
 月之望刑部郎中陆君孟昭与客游之辰至功徳寺

 南至于玉泉又南至于华严又西南至于香山坐而
 乐之曰美哉山乎而不得在西湖之旁造物者亦有
 遗技乎或曰其特靳于是或曰物固然耳造物者何
 容心哉因相与大笑望平坡逺弗至乃循故道归过
 瓮山登之孟昭曰惟西山实胜都邑不可阙好事者
 之迹然官有守士有习不得岩探窟到于旬月之顷
 取适而止无留心于兹盖有合于弛张之义者不可
 以不记
  门侯水利记         李东阳
 泄地利之藏以补天功之不足者事之难也捐一朝
 之劳以为万世之佚图者功之大也故禹功与乾坤
 而俱垂姬泽与沟遂而偕流末代茍简莫克与此间
 有循良之吏师古圣人之意则亦随其惠之所及而
 起斯民之跂慕或庙而祀之或指而姓之各与其所
 修创相终始若白公之于泾召信臣之于南阳苏子
 瞻之于杭是也后世有克任其难而大是图者虽未



 可即与于圣贤之事而一时民心之所归亦独非君
 子之所嘉与而乐为后世劝者乎顺徳府有百泉河
 自邢台东注南和之河头郭村旧有石桥水门止二
 劵水汹难于容受岁一奔溃怒气喷风泛滥有声及
 或为患且能激沙淤民田多所垫溺又有故渠士民
 所仰以溉沃者苦山水涨日就湮塞吏其地者率相
 习以为难至置不问成化丁未宣府门侯徃莅南和
 县事信孚政通百隠皆达爰曳石鸠工増广其桥为
 三水门以杀水势而又筑堤以豫捍之继疏六渠以
 灌田用是旱备涝攘天时不能为之灾利兴害除地
 灵不能秘其寳声随事彰泽以功流在上者以为能
 欲夺治他邑而邑民不忍侯之去已也相率留之既
 得请且度小邑之不能乆留一日或去无以嗣其
 功也于是耆老范英辈候于道奉书求予记且言侯
 之振颓起弊类此者若干条其大者则建郭门桥而
 构楼其上夺所占牧马场三百余顷以赡贫民之补

 马者余皆息盗止讼之实惠要之侯今之良有司也
 不然则簿书期亦足以塞责而何汲汲焉犯此难
 且大者之为慊邪予故乐为之书以告世之怠吏若
 其民之徳侯果如召父之云而所称述必欲如白渠
 苏堤然者则有此渠与桥堤在至于役之岁月工之
 名数桥堤与渠之丈尺及费所自出则虚左方以俟
 民之自书庶得其详且实俾后之记河渠者有所考
 云
  抚寜县城记         彭 时
 距京师之东五百余里有府曰永平自东八十里有
 县曰抚寜是为永平属邑盖其地在汉隶右北平郡
 汉以后率多荒废至金大定末升新安镇为抚宁县
 抚寜之名始于此元初抚寜与昌黎邻地或并或析
 最后乃并置焉国朝因之洪武十一年知县娄大方
 以避寇故请迁治于兎耳山之阳永乐中复即旧治
 置抚寜卫而卫与县相去十里许皆未有城居者凛



 焉惟外患是惧时提督左都御史李公秉巡抚右佥
 都御史阎公本乃具疏请城卫并复县治学校于一
 城于是镇守右少监龚公荣总兵官东寜伯焦公寿
 相与赋材鸠工命永平府同知刘遂抚寜卫百戸郝
 铭督率军民分工筑砌始成化三年三月一日越明
 年五月告成周围一千一百五十六丈髙一丈有九
 尺其上为垜口一千八百七十其东西南北辟门以
 通徃来县治学校并列于内同知刘遂指挥毛绶具
 事本末致书兵部左侍郎昌黎张公文质托以求予
 记予惟天下郡邑有僻有要恒因时势为轻重抚寜
 之地在唐宋以前僻居东北未之重也迨永乐肇建
 北京为畿内要地盖其北密迩边徼东控扼山海为
 辽阳襟喉其要且重如此故军卫置焉所以安民也
 而县与卫异治非因循之过与兹当承平百年之乆
 所宜思患而预防阎公于是首倡请城之举而龚焦
 二公乃能谐谋经营以成厥事可谓得大易设险守

 国之义矣虽然险可设也不可恃也继今军凭城以
 为固民资军以为安拱翼京师将有赖焉司军民之
 政者尚思和辑其心使居有以乐患有以捍长治乆
 安永为京师之巨防也春秋凡城必书为重民力兹
 所为书者不独重民力且将使民徳诸公不忘并告
 来者是修是葺益善其政保民于不怠焉
  束鹿城堤记         吕 柟
 束鹿保定隶邑也治在真定东滹沱河自雁门来经
 灵寿平山晋州深州至于直沽入海而束鹿间于晋
 深滹沱故道南束鹿三十里然县址卑而沮洳滹沱
 之来也西韩河自大鸣泉南入绵蔓甘陶自平山入
 松阳自楸山入卫自灵寿入而派濊臙脂诸水亦以
 次入故滹沱至束鹿滋大北凌束鹿城四城故有堤
 以障水水杀后邑民或犂堤艺谷堤渐彝西北迤东
 犹如带存正徳乙夘秋大水晋湼盘口决滹沱滥于
 束鹿没了河溃城西北堤西北堤决径沦四城城外



 积淤髙于街巷公私舍半倾颓辛巳秋患愈棘城内
 水或寻丈髙贫民逃入邻邑富者编筏而寝食焉县
 令临颕谷锺英障不能止乃告郡守阳武王君徳辉
 时病卧揽衣起至则城且陷乃召束鹿士民之留者
 曰患若此屋产且勿言其如尔父母妻子何尚可又
 手叹息待毙邪令家三人为囤填决壑得千人昼夜
 填填口愈狭水愈急乃为文告于河有顷决合自始
 填凡五日时岁方冱寒而徳辉扶病督率反瘥因曰
 不一劳不永佚如复旧堤斯束鹿千岁之利也乃兴
 役四千作堤四城堤基皆广十丈上广六丈有五尺
 髙丈有三尺长二千一百丈有竒以郡判刘君濩提
 调谷锺英统领诸役堤足皆树柽栁内外盘错工始
 正月至四月而告考乃问记于柟柟近过保定遇宪
 副贾期于途其言徳辉之救束鹿畧亦若此夫昔
 徳辉之为御史也先帝所讳言者建储事耳徳辉乃
 屡抗疏言之及其守永平镇守太监诬民谋叛徳辉

 平反之至系禁狱七月而不悔今束鹿之陷溺身婴
 厚病触风霜程畚锸躬执其劳忘其病不亦宜乎呜
 呼格天存乎信建功存乎仁使力存乎度敬上存乎
 忠慈下存乎公谓徳辉庶几乎此五者非耶嗣治保
 定者幸无弃其烈徳辉名光同戊辰年进士嘉靖元
 年冬十一月记
  大陆泽记          石 珤
 珤尝浮清源道出寜晋问渡于所谓葫芦河者平波
 曼衍一碧千顷芡蒲菱藕鱼鲑之利民咸取之供赋
 税偕谓之水五社盖五社之民沮洳弗田力胥此出
 故也噫嘻此其古所谓大陆之薮与禹贡大陆既作
 是也顾古之大陆地当不止于此今近泽数县之田
 疑皆禹平水土后民始耕作至于今也至观班氏所
 谓大河逾泽水至大陆布为九河则亦臆揣之论今
 大陆与大河絶不通顾其地相迩不出三百里有此
 附耳不然岂古今陵谷之推移刷荡尽失其旧与



 赵武灵王曰吾国东有河薄落之水亦谓此汉时其
 地犹有薄落亭今云葫芦河者恐或其声之讹传与
  滹沱河记          石 珤
 恒山之阳有巨川焉曰滹沱源出代郡泰戏山下汇
 为三泉流稍延曼循太行掠晋冀蜿蜒而东注之海
 按班固叙禹贡九河所谓徒骇者是也至宋蔡沈疑
 之盖亦惑于夹右碣石之说遂以九河皆沦没于海
 滹沱中髙不与大河相涉非之夫九河固沦没于海
 九河之源岂亦沦没乎滹沱固不与大河相涉然所
 谓九河者亦犹九川云尔岂谓大河播而为九乎故
 知山川经络茍非目睹身歴而欲据文字定之鲜有
 不失者矣是则滹沱亦未见其的不为徒骇也顾太
 行以东地势顿下且河道淤沙洼壅不常旁无间壑
 以泄水怒故霖潦相仍山谷诸流丛奔趋汹涌而
 至败城郭没田庐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今禹贡旧道
 既不可见而西汉于此置蒲吾渠通漕船亦湮灭无

 迹岂非亦以兹水之害甚不可疏瀹而废与河经藁
 城自国初至今不知凡几徙成化壬寅始迫城下净
 土寺没焉自后每秋涨至则泛滥于县三五十里市
 野皇皇无所遁栖适有天幸未为洿沼治六年太
 守张君淑始开新河于郡南费万计未再逾夏水大
 入复趋故道功竟不成老氓相传云是河不宜修筑
 惟祭则可盖神明之也于戏礼诸侯得祭其境内山
 川则祭典固不可阙然御灾捍患以寜邦家为民父
 母者职也徃者宣防之塞近时张秋之筑具在疏理
 之功亦岂可少哉顾得其要与否耳使善工相髙下
 量顺逆迟以岁月凿山开原广拓水境要其上流而
 放之寜弃百里之地以全城池则虽钻龙门析伊阙
 尚可为也而此独难哉不然为石堤以捍之亦再岁
 之利也又其上者平政惠民薄聚敛省刑罚尊老慈
 幼修祭祀顺天时使五行各得其所则火炎上水润
 下百川用寜永无垫溺之苦虽古昔贤者之论岂能



 外乎是哉若复迂之则是洪范可遂废而天下之害
 付之末如何矣智者试反而思之万一得其效岂以
 某之言为老生之谈哉
  双忠祠碑记         李梦阳
 双忠祠者祠闗龙逢比干者也祠比干者何长垣去
 干墓百里而近祠逢者何逢干俦也又邑有村曰龙
 相龙相人掘地而获石文曰龙逢云双之谁知县杜
 子开也大之者伍畴中也伍侯之来也诣祠谒览焉
 而叹曰是尚不足以恢恢耀乎乃兹猥焉卑也窃闻
 之标迷者必显其臬成大者罔其小故欲启遐诏
 来必有阐名撝实于是鸠工庀物度时节力厥祠是
 新崇其堂室峻其垣墉浚池莳木旁屋翼如财靡帑
 出役罔农妨再阅月而祠成起瞻壮睹望之巍如枚
 枚渠渠于是二忠哲者知之过之欷以悲瞢者问之
 知黯焉内摧逐臣放子过之涕滛滛垂亦有颡泚而
 赤者车将过而辕为之回也斯伍子之绩也或问逢

 干之事于李子曰余曩道朝歌之墟盖数谒干墓云及
 灵寳西南又望见逢墓于心实摧而不自知涕滛滛
 下也然谍记备之圣者述之予复何说矣曰干于纣
 无逃之义是矣志曰人臣三谏其君而弗听则退而
 待放逢何死也李子曰忠臣必君之悟也斯杀身从
 之矣有君而不有身也传曰见危授命当是时暇戚
 疏计哉曰三代异兴而同亡周之亡也稽首奉图籍
 西向纳土不闻有死之何也曰文弊之也文弊则天
 下横议横议则从横行从横行则乱贼肆而贞纯匿
 故苏洵者从横者也其言曰比干有心而无术苏秦
 有术而无心秦何人也鷃雀与孔鸾长短邪故祸天
 下者必洵之言者也设使干有术亦効秦揣摩捭阖
 以诱之邪诚使揣摩捭阖足以诱之秦奚不使战国
 君为禹汤邪故忠臣成仁义士死国舍仁义何术矣
 曰若是则于辛恶来胡乆于人朝李子曰夏商之亡
 以人周之亡以俗俗壊于从横从横始于横议横议



 由于文弊故言从横者必洵者也祸天下者也李子
 既赋迎送神词三章俾协之律被之管发之鼓钟
 以妥灵侑尸矣乃复载祠由并私所撰说刻之碑曰
 斯文也余盖嘉伍子绩云伍子名余福姑苏人也宰
 邑之年是为正徳庚辰而祠成立碑伍盖遣邑学生
 王汉阳桂来言碑事
  琉璃河桥堤记        雷 礼
 良乡县迤南四十里村名刘李其地洼下为积流所
 潴有河一道志称琉璃即古圣水自房山县龙泉峪
 诸泉合于此经霸州东注拒马河入海时逢霪潦
 散漫奔溃百余里凡陆挽跣驰者动阻滞不能涉甚
 或四方驿辏坐视愆期嘉靖乙亥皇上驾幸承天覩
 民艰涉恻然悯之比銮回勅工部尚书臣甘为霖督
 修为霖以病去不终其事越岁乙巳复命侍郎臣杨
 麒内官监太监臣陈凖袁亨建石桥普济各以绩叙
 然无堤捍御每遇溽暑水发环桥南北尽为巨河难

 以越渡徃来病是者又阅八年矣辛酉仲冬事闻
 当宁谕尚书徐杲曰良乡河桥屡勅大臣督理水
 势涨未见东下兹降帑银八万两尔总理之勿令外
 知恐民费财也杲受命相度建议修筑二堤专用条
 石中添小桥一座并设水沟以杀水势其各涨丈尺
 数目尽图贴说以进臣杲曰皇上体上天大徳利济
 元元吾辈职司桥梁道路不能先事弭患致厪圣懐
 责实难辞况部库所贮分毫皆皇上财也敢烦帑藏
 具疏请任事荷俞允于是委郎中臣王尚直员外
 郎曽一经同内官监太监臣杨用分理其规画悉臣
 杲所定凡为堤南北东西共长五百余丈桥一座长
 四丈五寸阔三丈五尺髙一丈三尺五寸水沟八道
 又亲饬钦立元恩咸济坊凡二座至壬戍孟冬报成
 上遣臣徐杲悬扁祭谢溥赉有差于是臣杲立石属
 臣礼颂述圣徳垂示永乆窃为万古称盛治莫过于
 尧舜史臣称其仁如天其徳好生者以心存溥济不



 忍一夫一区咨垫而已而桥梁道路尤为王政所急
 今我皇福民利济常存心于天下至诚恳切如元徳
 包涵故一闻民之病涉有如已实溺之不容以自己
 者其所以发帑藏不欲劳民费财真昭格乎穹昊之
 表与尧舜同一揆矣即今石堤延袤与桥相连裒若
 横带使万国辐辏而至泽及商旅农氓相与歌忭于
 途讴溢于野不与平成之绩万世同其永赖耶是役
 也臣礼不过祗奉徳意率举职事而臣杲之调度区
 画实能为九重分忧播之无疆不徒随事効能而已
 因记其颠末以告来者
  遵化巡抚行院题名记     彭 韶
 国制十五国各岁遣御史巡按方隅或大灾重患乃
 遣廷臣行视谓之巡抚迄事而止宣徳年以关中江
 南地广而要害始命官更代巡抚不复罢去正统末
 江南盗起北边戒严于是内省边隅徧置巡抚官矣
 京圻巡抚肇自麻城邹公时当景泰初疆圉孔棘简

 公提督军务总理粮储兼巡抚顺天永平二府整饬
 紫荆倒马等关兵备又设山东按察司副使从公问
 刑公受任修关城整戎旅且召兵民分屯耕守自食
 其力百废具举劳苦而功高顺义李公代其官时幸
 晏然乃散兵归民籍其粮归官边储获助天顺改元
 召入为大理而院中罢成化初采言者议擢关中阎
 公理边务抚顺天永平河间真定保定五府公鋭意
 事功腹里城池多所修筑任事乃得谤归无锡杨公
 继之兼抚大名广平顺徳凡八府顷之遂上言畿辅
 地广宜据居庸关中分命二人巡抚为便从之长清
 张公实分于此杨公虽居不乆然吏民咸服其能焉
 卢江汪公嘉鱼李公阳城杨公嗣以整饬边备巡抚
 二府列衔至于今也张公训练有方汪公于出没盗
 区建置巡徼李公举州县泉布贷民取息而荒政有
 备阳城刬蠧弊兴学校整坠废未几谪去而不肖代
 之短浅自愧徼福明时连岁有秋边邮无警则惟申



 饬功令敬畏晨夕不敢妄有更张间质师言得羣公
 之槩愿学焉未能也噫羣公劳而予逸承之俯仰五
 载恐陈事益逺亡征爰题姓字于壁俟后人焉
  张家湾城记         徐 阶
 自都门东南行六十里有地曰张家湾凡四方之贡
 赋与士大夫之造朝者舟至于此则市马僦车陆行
 以达都下故其地水陆之而百物之所聚也嘉靖
 癸亥冬世宗皇帝以有警诏发营兵戍之先声播闻
 寇不敢犯然戌者无所据依昼夜被甲立势实不可
 以乆甲子春顺天府尹刘君畿因以城请司空雷公
 礼上议曰城于戍便于守固世宗报可勅顺天府丞
 郭汝霖通判欧阳昱内官太监桂琦以二月二十二
 日始事财取诸官之赎及士民之助者木取诸营建
 之余砖取诸内官厂之积石取诸道路桥梁之废且
 圮者夫取诸通州之卫卒及商若民之饶于赀者工
 既举而财不时集阶具以闻诏光禄寺出膳羞之余

 金三万两贷之于是诸臣咸悦以奋而巡按御史董
 君尧封王君用桢程督加严越三月遂以成告周九
 百五丈有竒厚一丈一尺髙视厚加一丈内外皆甃
 以砖东南濵潞河阻水为险西北环以壕为门四各
 冠以楼又为便门一水关三而城之制悉备中建屋
 若干楹遇警则以贮运舟之粟且以为避兵者之所
 舍设守备一员督军五百守之而湾之人南北之缙
 绅中国四夷朝贡之使岁漕之将士下逮商贾贩佣
 胥恃以无恐至于京师亦隠然有犄角之助矣仰惟
 国家建都燕蓟百六十年于兹乃湾之有城实自世
 宗遣戍之诏始盖世宗雄才大畧出于天纵而吁谟
 睿筭又得于夙夜计安天下之心非偶然者其功在
 社稷庙称为世虽未易以名言然此固其一也夫覩河
 洛而思禹情也亦义也今而后登兹城者于世宗能
 无思乎诚使文武吏士体保固郊圻之意而殚谋以
 殿封疆兵之守者懐据依之便居处之安而竭力以



 奋武卫其在宾旅遡周防曲之恩而各修厥职以
 供朝廷之事则庶几为能思世宗矣阶不敏敢因纪
 成以规焉
  顺徳府通判记       归有光
 余尝读白乐天江州司马记言自武徳以来庶官
 以便宜制事皆非其初设官之制自五大都督府至
 于上中下郡司马之职尽去惟员与俸在余以隆庆
 二年秋自吴兴改倅邢州明年夏五月莅任实司郡
 之马政今马政无所为也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
 而已所谓司马之职尽去真如乐天所云者而乐天
 又言江州左匡庐右江湖土髙气清富有佳境守土
 臣不可观游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以是为乐而邢
 古河内在太行山麓禹贡衡漳大陆并其境内太史
 公称邯郸亦漳河之间一都其谣俗犹有赵之风
 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而日闭门不出则乐天所
 得以养志忘名者余亦无以有之然独爱乐天襟懐

 夷旷能自适观其所为诗絶不类古迁谪者有无聊
 不平之意则所言江州之佳境亦偶寓焉耳虽江
 州其有不自得者哉余自夏来忽已秋中颇能以书
 史自娱顾衙内无精庐治一土室户西向寒风烈日
 霖雨飞霜无地可避几榻亦不能具月得俸黍米二
 石余南人不惯食黍米然休休焉自谓识时知命差
 不愧于乐天因诵其语以为记使乐天有知亦以
 谓千载之下乃有此同志者也
  顺徳府通判右记      归有光
 国家之制郡有守有佐贰佐贰则常因有事而増其
 员顺徳府故有通判一员其后复设一员责以马之
 政而其职于太仆寺自国初使民户养马议者谓
 虽行之而善犹不免袭宋熙寜保甲之弊法未为马
 之善政而先以疲畿内之民其后此法亦益弊不可
 复振而有官或以扰民反若赘疣然隆庆二年秋余
 自吴兴来迁今少司徒赵公以巡抚在浙过辞之赵



 公乃郡人为言此官于今唯以无事为得职余叹其
 真长者之言余病不能来明年五月始至赵公自司
 徒出董淮漕时尚在家见之其言如初于是余居邢
 之三月益有味其言之也盖河北之民困乆矣不当
 复扰以马之事苐奉行文书之外日闭门以谢九邑
 之人使无至者簿书一切稀简不鞭笞一人吏胥亦
 稍稍遯去余时步空庭槐花黄落遍满阶砌殊欢然
 自得而赵公又亟称前判王君之贤余既闲无事欲
 考前官姓名以识于壁因问王君行事无知者惟一
 老卒能言之谓王君于马政不熟惟闲居不捶楚人
 颇似吾君侯若求其有所建明抉摘无有也而郡人
 至今称官之有遗爱于民者莫逾王君余又自喜何
 以能比迹前贤抑王君之居此者九年而余以疎愚
 度不能容于世而老病侵寻不乆且告去矣王君名
 云衢字道亭山西髙平人以国子上舍来调嘉靖二
 十八年至迨嘉靖三十六年始迁润州丞以去余苏

 州昆山人其诸前贤之名阙于所不知故不书
  歴黄榆马岭记        王世贞
 余歴三关返邢之内邱宿晨由内邱出南门异道而
 行可四十里得陂陀土山又数里转山足为黄寺使
 者当屯所也署踞寺门而庐割寺三之一前伏泉如
 济汇为池中有亭亭焉折而右度岭得大涧两山夹
 之中流泉铿然鸣巨石如象而黒者累累若下饮循
 涧可二十里得村曰米花度米花村数里得一岭始
 与泉左岭益髙忽下坠为谷若井然山类多土亡竒
 者稍可以田忽苍翠而耸出其背为障数阙可以架
 笔问之土人曰此所谓龙霄山也又穿一二岭乆之
 山益束而陿两壁陡上数百仞竒石挐攫争奋为下
 舆猿接萦纡乃上步数踬又可十余里山忽两却而
 辟成巨壑可屯数万人旁稍髙阜居民庐之百余家
 突起而垒者二其一寺据之其一曰宋家庄堡亦使
 者当屯所也堡距黄寺可六十里许其西北距黄榆



 岭七十里而遥西距马岭五十里而遥西稍北距锦
 绣堂岭四十里而遥堡绾之盖走太行要道也余宿
 堡四鼓乘月起拟之黄榆行五十余里类多大涧杂
 石低昻土山余甚厌之以其胜不能当龙泉半而亡
 何度一岭稍下山四却而辟其圆若规道欲絶者徐
 睨前旌旗如左元放破壁而入迫之得一间道仅容
 马两崖造天石色秀削太古水声淙淙不断蹙沸泡
 起中石辄韵旋转十余折仰视天亦随而迂者色
 或青或苍或赤以山映之故泉益雄石益争胜中有
 偃石从数丈许衡半之其润可以碑过半里许始出
 峡崖复稍稍辟矣遥望右崖际天直走而西上为连
 城自然睥睨楼橹悬壁千仞中忽有泉注而下为柱
 得日若琼得空若琉璃无所得若白银下飞瀑絶陉
 左崖鸟道千折而上为关石竒秀万状余足数踣气
 拂逆然时时心语龙泉胜乃不能当此半几欲夺彼
 记语予之既抵关肩峻壁而胁大壑不知几百千仞

 关口一横涧涧之桥而度已度折右上里许得山顶
 以为山尽是矣既登而西北望髙倍屣者十者百者
 不可穷至目境尽而止信乎称太行天下脊又云上
 党者天与党也归宿宋家庄堡以当祀纛还顺徳暂
 还大名又旬日复屯黄寺再之宋家庄乃上马岭马
 岭道近黄榆十之三险半之饶水泉杂石为足抵夕
 宿于关大风起轰殷若席卷三晋而东掷之海予卧
 石室中惴惴不能寐五鼓风息起阅西城关两山中
 断若劈巨灵斧者下视寥閴不见底为桥道之其西
 不可以旋马盖天险也已归正东见红日抺一线徐
 出巨甑千山若烧为凝睇者乆之戍者曰锦绣堂大
 率马岭类也而道小无宿所予乃命张倅行视申约
 束而罢
  顺天府重修候气室记     申时行
 国家建日官以授时作事占步推测之法甚密而顺
 天治辇下其制特详每盛徳在木迎春于东郊先五



 日钦天监奏遣其属二人徃候气其布管实灰重室
 畧如旧法随方占之以气发敛知岁稔恶所司奉行
 以为常然其掌故莫得而详也府故有候气密室在
 东北陬岁乆颓圮乃就空廒中行事一切取文具无
 有言修葺者京兆新城王公稽朱公移书大司空
 请更作奏上报可乃以公廪之羡贸财饬工即故址
 为室若干槛二公能崇天道敬民事兴敝补阙亦足
 以知其政矣
  香山雪游记         王 衡
 余以前岁游真觉寺订雪盟比连日雪乃鼓舞周季
 良同客尤伯固王元敬张伯新游焉甫出门目神外
 淫雪又弥甚遂遣童子归将幞被来而止饭真觉寺
 据浮图骋望间露石骨者随捧雪缀之饭已循堤行
 则黄日已逗云影中逺近诸山黛白错而东一山受
 晡日色独烂如丹霞惊睨者良乆比到香山且昏夜
 矣赖夹道积雪奕奕道余行俄而星见天井山僧报

 晓霁急科头起则千峯一雪冻云颓倚山头如醉玉
 人乃将诸子涉环翠亭雪径深二尺许从者几以双
 趺印之觞数行转而憩于碧云之余公墓平台坐林
 峦中眺雪颇胜已乃从旧道归则昨日之丝者茧环
 者化为玦矣因相与错叙其胜今雪毰毸欵舞且倦
 且骄旧雪晶明浩溔积矣而若不有试从卑望髙如
 钵和国人仰面不见山若登髙临逺则又身在净界
 视三千大千沙砾皆浄土也其封谷完其揣树密其
 印沙如鸟篆其附城郭若鱼丽其幕红寺衬落叶俄
 浅绛俄又淡黄种种作态可喜至于寒雁空横素鳬
 旅坐暗泉界响老松低枝枯芦有声村火斜出于是
 间更有深致吾曹载髙檐帽披貂幨奔车鞭蹇争
 相指盼以为山林入吾画图而亦知吾曹乃山林画
 图中人耶季良呌曰此致佳固安得不消之雪而弄
 之余曰噫嘻自古汗竹绣石簪笔技劔者等于朝雪
 而况雪乎子欲得雪而不消者则为玉为盐为絮为



 练种有几似矣而实非此欧公所简弃也且子寜粉
 増乎寜雪减乎傍一客应曰然雪则何必不消顾吾
 辈雅善消雪彼热肺肠子封帘守戸者吾犹得以顷
 刻之观傲之余曰毋人各有适子以徽之舟东郭履
 郑棨驴为至矣乎则风不出雨不出之叟亦能笑人
 顾谓伯固子第图之余姑为之记时万歴庚寅阳月
 六日也
  赵州重修尊经阁记      赵南星
 赵州守王公先为临城令忠信爱士民便之当事
 者以赵州冲剧自关西范公后垢敝难治乃以王公
 为守未几而赋均盗息诤讼鲜少州学有尊经阁欲
 仆拄之以木公欲修之而难其费州民陈九洪掘
 井得银盌等物以告公以闻之观察游公游公曰择
 所用用之于是以修尊经阁其市物如民间之贾其
 役夫如私家之直督工者亦给饮食之费公每漏下
 四鼓即起视事至天明门外空无人矣日再至学宫

 巡观众见公来益讙呼趋事始于前八月至九月而
 落成阁之前有敬一亭亦颓壊公捐俸僦夫匠修之
 后先功讫以报游公谓宜勒石以记其事公以属余
 余闻王政不外教养而养尤急故虞廷命官先稷而
 后契今天下之民屡遭饥馑而不讲于薄征缓刑之
 政弱者殍壮者流黠者掲竿矣游公约已厚下夙夜
 忧勤所属被灾躬自行县问疾苦议振业之若痌
 瘝于厥身王公一钱不取于民俸禄仅充衣食而时
 出以纾小民之困夫如是而后可言教也不然闾阎
 之中愁叹怨讟此皆为士者之亲戚邻里也而徒饰
 宫墙起学舍欲人典于学弦歌礼让岂不难哉余伏
 处堪岩实赖仁贤在位以获谈经授徒无豺虎之患
 是以乐为之记
  重修恒阳书院记       赵南星
 今天下郡国学宫之外徃徃有书院所从来乆逺矣
 盖当道者抡学校之秀而羣肄焉所为阐国家作



 人之意甚盛美也自江陵相国持权其乡之士讥之
 遂迁怒而尽毁天下之书院真定故有恒阳书院至
 是废至壬午遂改为游击将军之署壬子当大比士
 督学缺人上命直指汝南傅公摄其事得人为盛遂
 决意兴复明年正月檄府别建游击署而以书院还
 有司发赎锾七百余金中丞汝南刘公郡守周公司
 马陈公佐焉经始于正月成于七月重门之外为坊
 内为讲堂东西为精舍凡十四所讲堂之后为长廊
 有堂有厢后有水亭一如旧时之制又置田以资给
 诸生于是三十二城之名士皆至有文学造余而问
 曰今之教士不以道徳彝伦惟文词之尚如是则郡
 邑有学宫矣又益之书院是不过使诸生多取科第
 而损公帑劳民力倘亦可以已乎余曰卓哉吾子之
 问天下之无敎化乆矣然道固不废文词之所称者
 非道徳彝伦耶心而身体之古教化在其中矣夫
 国家设科第以罗士士非此莫繇自致江陵故楚之

 贫诸生也繇科第进一旦而肆滔天泯夏之恶彼其
 蒙被国恩岂不厚哉为善者不尊显则名不彰为恶
 者不尊显则身不亡科第自荣非人则辱士在所自
 树耳盖己巳之岁余读书恒阳书院当道者聘请阜
 平广文艾纯卿先生楚平江人也博学能古文平生
 慕李献吉之文章气节数向余道之明年庚午余随
 诸君子举于乡是岁得人称盛多出艾先生之门者
 顷之先生入为刑曹丁丑劾江陵夺情事遣戌明年
 而废天下之书院江陵败后艾先生起为蜀开府余
 不肖生鄙小县自见艾先生而后知觉渐萌志意稍
 立故教人者不厌多方好学者不厌多闻时周公属
 余为记余既为述其废兴之故并记与文学问畣之
 词以明当事者作人之意爰勒石章用垂不朽其词
 曰万歴初载楚士柄朝猴冠而虎媚于昏妖进直
 屏毒流天下帝欲其逋夺之所生于位宴处乡校腾
 讥绳以乌乌焉冯怒毁其讲堂无令聚议比于盗



 薮在恒山者竖以大旗为将吏府绵歴三纪人忘旧
 贯改作是仍傅公乃来持斧问俗兼秉文衡毅然举
 废片言立决数月告成顿还荣观中卷毕集弦歌有
 声恒山之阳云垂华采天宁昭明嗟夫已氏文不可
 偃永被恶名恺悌君子恊心作人福禄攸从庶士念
 哉必忠必孝为国干桢
  重修神武卫公署记      赵南星
 真定古恒山郡畿南重地也洪武初天下甫定分隶
 诸官军于鳯阳锦衣等卫厥后分封诸藩调神武卫
 为秦藩卫至宣徳中革去卫悉赴京师其时独
 有真定卫守土者上疏得请留神武卫于真定创建
 公宇宏敞深邃迄今百八十余年矣承平日乆武节
 日弛而绾绶者各有私第卫署任其倾颓遂为坻
 螾坥不可忍视万歴甲寅春聂立中来署卫事入其
 门喟焉忾叹问其图籍则藏于吏胥之家至其最后
 西北有坑焉约一亩有半深三丈许盖创建时取土

 于此云立中遂请诸当道修葺之凡三月而告成堂
 厢五所六房仪门官库悉还旧观相其地势左右相
 颓乃悉铲其赘土以纳之坑而坑夷徃者卫事抏敝
 日甚一日几于搏手不可为自立中至而千夫长百
 夫长咸自濯奋愿知屯粮之催征委任得人而逋负
 悉完卫军之徤讼者嗼然不敢动簿领委积多年沈
 阁者今皆消散无余矣繇斯以谈安在卫事不可为
 也则立中视公家事为其家事也今夫人之作室者
 有地形唯隈而不为平治者乎有掘土为坑而不填
 者乎歴时之乆至百八十余年者乎无论于形家言
 为凶即睨视而念及之有不能一朝居者昔鲁叔孙
 婼所馆虽一日必葺其墙屋汉郭林宗每行宿逆旅
 必躬自洒扫此皆传舍也而不肯茍处矧其出政临
 下之所而坑堑在侧至于数世又任其倾颓而不顾
 尚望其挺身跃马建功于塞上乎非立中至则将不
 复有所谓神武卫者矣立中定州之世指挥也少而



 业儒经术大通以父命袭职立中威仪棣棣志芳而
 材骏见武弁摧抑日甚有以自守不为非礼调俗尝
 为蓟镇守备其观察戾人也以夙却害之仕三十年
 而犹绾卫符彼仗钺登坛者皆何人哉立中属余记
 且问堂名于余余命之曰徳义堂其说在赵衰之称
 郄縠也立中有其风焉
  饶阳县重修近圣书院记    赵南星
 异时天下郡国徃徃有书院而饶阳有近圣书院嘉
 靖丙辰令张公仲孝所建也隆庆丁卯邵公型修之
 万歴初江陵擅政尽毁天下之书院而饶阳以僻邑
 独存辛丑翟公耀再修之壬子关中万公下车未几
 即至其地芟草除薉而入睹其颓圮之状嗟叹乆之
 时岁向暮矣越明年百务就绪上下交孚乃议修书
 院首捐俸百金令出而士庶响赴输者忘费作者忘
 劳凡五阅月而告成事三楹后为尊经阁傍为号
 舍二十间闶门屹墉廖朗岑寂可以荡懐可以凝神

 公乃抡邑士之秀出者聚而共给之约期文而指
 示之时时为讲身心性命之学邑士闻所未闻骎骎
 兴起邑之老先生奕庵路公余所厚善也学博严君
 心师王君以徳李君服周命诸生田播屈允直陆文
 邃李芳春持路公书来求记余每叹今之世可谓极
 衰何以征之士大夫以讲学为姗笑曰古人未尝讲
 学然则孔孟程朱与其徒讲问者何事耶或又曰古
 人之言备矣不必更言夫古人之言今人一一行之
 则可也而率咫之不行又禁人勿言不亦惑乎春秋
 时周大夫原伯鲁不说学闵子马曰周其乱乎夫必
 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大人又曰可以无学无学
 不害春秋去古近其朝聘问未尝不讲礼也其燕
 未尝不赋诗也其动作威仪未尝不言敬也而犹
 曰无学不害盖以载籍训典为学而不求之身心性
 命故也矧今之时敎士用人皆茍且益无所用学是
 以臣纪士风皆壊剿袭记诵可以取青紫其髙等者



 一旦而颉颃公卿故不贵贵少而得志发种种者可
 厌也故不长长人生都华膴多金钱耳何以仁义为
 故不贤贤不贵贵不长长不贤贤大乱之道也今朝
 野皆然此不学之故也倘士大夫不以讲学为姗笑
 而勤心从事焉则君子日多风俗日厚国家生民有
 攸赖而天下可治万公之为饶阳敎化大行闾阎清
 美上下逖迩莫不颂服此讲学之效也夫欲为良农
 者必讲于谷造之宜欲为良医者必讲于针砭之术
 欲为君子者必讲于圣贤之学内之以修身外之以
 救世无出于此者书院之修议者鲜不以为非此时
 之急务修身救世无时非急务者此时为甚非万公
 何足以知之哉
  满井游记          袁宏道
 燕地寒花朝节后余寒犹厉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
 砾局促一室之内欲出不得每冒风驰行未百步辄
 返廿二日天稍和偕数友出东直至满井髙栁夹堤

 土膏微润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于时冰皮始解波
 色乍明鳞浪层层清彻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
 冷光之乍出于匣也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
 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栁条将舒
 未舒柔梢披风麦田浅鬛寸许游人虽未盛泉而茗
 者罍而歌者红装而蹇者亦时时有风力虽尚劲然
 徒步则汗出浃背凡曝沙之鸟呷浪之鳞悠然自得毛
 羽鳞鬛之间皆有喜气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
 城居者未之知也夫能不以游堕事而潇然于山石
 草木之间者惟此官也而此地适与余近余之游将
 自此始恶能无纪己亥之二月也
  游红螺崄记          袁宏道
 从葫芦棚而上磴始危天始狭从云门而进山始
 巧始纎水始怒卷石皆跃至铁锁湾险始酷从湾至
 观音洞乆而旋竒始尽山皆纯锷划其中为二壁行
 百余步则日东西变数十步则岭背面变数步则石



 态貌变矣壁郛立而阴故不树瘦而态故不肤亦不
 顽蛟龙之所洗涤霜雪之所磨镂不工而刻其趣乃
 极窦中多老衲或居至八十余不下闻客至则竞出
 观导者曰老未见冠履也问为青曹则曰是余宗主
 笑而合其目亦如余之见此山此石也山中非采药
 樵薪人不至故不着竒僻之士游小西天上方者日
 取道焉而遗之睫前是可叹也已
  游房山记          曹学佺
 万歴己亥正月立春予在都门纵观灯市因与陈参
 军道源出卢沟桥西折之房山县早间千百成羣观
 听喧杂忽入幽僻则萧然形影相吊也夜始抵县路
 迷无人可问到亦无一人识投逆旅舍食讫闲行斗
 大一城半为山根月色皎洁积雪地上是去京华未
 百里正上元之初夜也人家皆闭门有三四人酒酣
 击鼓歌唱于市以为狂忽覩客诧异目摄之予亦趣
 旅舍主人曰归何迟城中夜深有虎饲人客不知耶

 又山坳徃徃龙蛰闻人声触其怒必震起予相顾咋
 舌此光景梦寐所不到也明日问入山之径无人知
 者有老叟佣于寺愿为向导出城行六十里所过村
 落曰瓦井曰天光曰孤山口皆与山势为升降人屋
 上结茅盖以石皮冰溜挂檐间不絶涧傍有残冰马
 啮之解饥渴无卖浆之家马上食所携饼饵而已孤
 山口始有一翁迎客入致敬叙杯酒聚村人看之过
 则崇山如环幽溪如带时时涉溪沿壁践苔扪萝乃
 至山有一庵焉为诸峯所覆如狻猊之昻首也客
 始休车马结束以入乱山巉岩两壁相距中开一线
 鸟道盘旋五里至石梯梯即巨石五丁凿为坎仅容
 半跬髙数百磴左右两铁絙长百尺山巅下垂陟者
 縁之手足分任其力盖左迫无极之岩而右临不测
 之渊矣梯尽处有小庵可憩折而东北可一里至山
 门入门始昻首见诸庵纵横稠迭处于悬崖峭壁
 茸之内如鸟巢然所谓禅栖也独上方寺正中如负



 扆以居蹑千百磴始可到傍有两磵流下闻而不见
 水其上有冰封之耳又东折而徃则连嵓层阴雪堆
 未化独有古柏青青龙蟠虬舞出雪之上其嵓轩掲
 如仄竒秀如云穿注如蜂房燕垒嵓下有泉深三尺
 广倍之面一平台又十倍之相传开山时有龙占此
 禅师叱之避尽挈其山泉以去师飞击其尾留泉
 仅满斗今山即名斗泉也山下有洞尚隔一山说者
 以此山空腹寺径达洞然人必自其上行上行必径
 前峯孤圆突兀形如摘星望之甚惮陟亦可至峰半
 可俯诸庵巅亦劣平尚不见洞又下五里入洞如一
 城僧家依洞为窟石床茆扇可掬为客煮茗初不有
 水以葫芦繋腰至洞里取水曳之出入寻缚枯藤为
 炬鳞次而进第一洞犹见影二洞以内即黯黒
 无光三洞是一小窦围可三四尺深五六丈伏地匍
 匐束身蛇行即僧所曳葫芦处也入三洞倐髙广燎
 炬不见顶傍有一潭石蜿蜒如双龙状其中圆光如

 珠于是取水焉抵九洞无路有穴如井入者后人蹑
 前人背丈余复空阔但雾气蓊塞履滑衣湿不易前进
 至十三洞路尚不穷云过此无竒兴尽返矣大抵中
 以一曲为一洞十三洞约有六七里洞中之石玉白
 镜莹铲为琉璃踰寸明彻其境之最著者曰莲花
 山片片如青莲瓣曰龙虎宛肖龙虎曰长眉祖师兀
 坐岩畔眉修然垂曰吕纯阳俨然具道者衣冠曰石
 塔层层笔立曰石钟鼓叩之作钟鼓声此非歴三洞
 穿窦之苦不能得也又其最著者曰须弥山一山甚
 大行良乆难尽曰雪山猋如积雪扪之若刺曰万花
 楼山之上有重楼焉以雪为地吐花如灵芝者数万
 朶曰仙人桥跨青溪而渡曰十八罗汉为修短欹正
 各状貌曰接引幡从顶倒悬缥渺若拂此非歴九洞
 入井之危不能得也出洞之后依然天光逈若隔世
 惊喜异常明日下山复从孤山口支径之小西天小
 西天者即石经寺也寺在絶顶天然成洞洞藏石经



 故云其东西两峪俱有寺两寺若张翼然由寺至顶
 尚五里而遥无不因山为径矣山腰有亭又有石井
 上之为洞者二又上之为洞者二其东为小洞者一
 祠火龙而邃有泉濡濡出西折而上又为洞者一
 再西为大洞者一即石经堂也形方如矩平视如幔
 顶中奉金身如来修丈余跣而端立足踏石板下藏
 玉匣金瓶贮舍利三颗东北壁上嵌法华石经一部
 西壁为杂编有白石柱以竖四隅若撑其顶洞之底
 复有二洞不可测识总之七洞皆藏石经也石经版
 约方三四尺层累相承以洞口窥之有暖气袭人但
 石扉封固不可开开则有风雷之变考碑记自北齐
 至隋有沙门静琬发愿刻十二部经藏之此山后其
 徒续成之歴唐宋辽金功始成其半在石洞半在西
 峪之寺塔噫真稀有之事哉
  首善书院记         叶向髙
 首善书院者御史台诸君所创为南皋邹先生少墟

 冯先生讲学所也额曰首善者以在京师为首善地
 也二先生语余为记余曰记讲学者必其素常学问
 之人髙不知学何以为辞二先生固强之余乃言曰
 古之所为敎学则庠序学校尽之矣当其时里党之
 习师儒之所修明舍三徳六行五伦之外无他物也
 自孔门之学兴于洙泗始言心言性言道徳仁义而
 其指归不出于孝弟时庠序学校废而贤人君子之
 有志于学者始欲得圣贤为之依归以共维世教于
 不坠其上下之相为补救如此汉唐以来以杂途词
 章取士置徳行伦常于不讲至宋而濓洛关闽诸儒
 乃复绪邹鲁之言转相授受鹿洞鹅湖始有书院
 以聚徒讲学亦杏坛之遗意也明兴设科罗才虽取
 词章而学宫功令载在卧碑者一本于徳行至以明
 伦额其堂其大指与三代同而末流之弊逐功利而
 迷本真乃反甚于汉唐贤士大夫欲起而维之不得
 不复修濂洛关闽之余业使人知所向徃于是通都



 大邑所在皆有书院而京师独缺欲讲学者率寄迹
 于琳宫梵宇黄冠缁流之所居而无一敬业乐羣之
 地盖二百余年于兹矣夫大学之道明徳新民归于
 止至善其释止至善首言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其重
 邦畿如此而要其所止又不外于君臣父子之伦盖
 圣人之教人明白显易不为奥说渺论又如此夫惟
 君臣父子之伦明而后朝廷尊朝廷尊而后成其为
 邦畿可为民止故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非他之通
 邑大都所得而比也二先生之惓惓于此举意念深
 矣吾闻邹先生之学深参黙证以透性为宗以生生
 不息为用其境地所诣似若并禅机元而包括于
 胸中冯先生之学反躬实践以性善为主以居敬穷
 理为程其识力所超又若举柱下竺干而悉驱于敎
 外要之于规矩凖绳伦常物理尺尺寸寸不少踰越
 与世之髙谭性命忽略躬行者大相径庭则二先生
 师世淑人之模范又无不同故凡谒邹先生者盎然

 如太和元气之薫蒸疑游华胥之庭其见冯先生则
 屹然太山乔岳生仰止之心今合二先生振铎于邦
 畿又适值圣天子道化覃敷统接尧舜一时名流济
 济如龙源锺先生辈相与于喁倡和共明君臣父子
 之伦阐皇极以示归使凡有志于大学者毋以至
 善为荒唐而唐虞三代之治可复还于今日则其所
 补于世道岂浅鲜哉徃徐文贞在政地好讲学朝绅
 借以为市江陵矫之至尽毁天下之书院使世以学
 为讳余愧不能为文贞奉二先生于皋比而幸与之
 同朝时聆其謦欬又读其论学之书目覩书院之建
 未尝不忻忻然有执鞭之愿世得无执江陵之见以
 诮余乎余亦甘之矣书院在大时雍坊十四铺贸易
 自民间为赀一百八十两皆五十三道所输经纪
 其事者司务吕君克孝御史周君宗建以天启二年
 月日开讲是为记
  重修三屯营城记       戚继光



 国初捐大宁藩封界乌梁海为内属赖障辅郡莫重
 蓟镇初镇桃林口宣徳初移于狮子谷天顺又移三
 屯营去喜峯二舍矣营曰三屯忠义卫三百戸屯地
 也属迁安县西百二十里左山海右居庸而绾毂其
 中以要贡路示重非拥武卫北城何以张形势而抗
 威棱哉旧城庳薄而隘南有垝垣为韯杀营即移镇
 府所茇也二营间有阛阓每以无城戒暴客而屯戍
 非土著两防空营以行虽名重镇虚亦甚矣遵化县
 去此五十里忠义三卫一所附之而此惟三百戸势
 轻不足以犄角镇府麾下移兵饷顾抱檄印于卫非
 所以尊统驭而急御侮之完筴也自嘉靖以来是镇
 益重隆庆二年乃以余总理之边垣孔亟经营六年
 次第就绪二营阛阓日壮而全镇之众常练于此弗
 足以容戍者病之乃谋辟城于制府刘公巡抚杨公
 当上即位诏増饬边城二公因得所请适少司马汪
 公阅师而以移卫谋之公于元年条其便冝制以忠

 义中卫移之三屯城内其掌印佐贰巡捕指挥及千
 户经歴各一佩印赴之旗军春秋践更而有警悉至
 遂置卫増营及缮建公署百废具举旧城益不足以
 居之矣乃于二年秋规外地而善其址三年杨公为
 制府王公为巡抚辛公为兵备胥襄工于三月撤南
 垣而环南营以围之凡五百五十七丈髙二丈五尺
 加五尺为雉堞而广半于髙址广四尺有余门三南
 曰景忠东曰宾日西曰巩京其谯甚丽而闉次之徂
 暑外完秋甃其里上下有埤以为之防次年春二月
 乃缮旧城凡六百一十六丈表里髙厚悉如新制冬
 而毕役正北为重阁尤雄于丽谯角楼凡五丽视于
 闉旧东西重门于上为楼台神祠下旁各有开便门
 周城水洞有二敌台有九环以牛马墙列孔以备睥
 睨东辟场以积茭藁从衡五十丈其北有聚星堂为
 东路诸将所属西则阅武之场旁隍辟十丈长二百
 丈以益之其堂台昔庳陋余新建而髙敞焉诸将之



 厅事有五兼之路西来者盖亦可寓矣前为车营四
 百二十间凡制甚具所费公帑仅六千余金它皆操
 竒以佐之而城内外所创营房八百余间若保河河
 南南兵辎重诸署及守备司滦阳驿督府行台并诸
 馆祠不出三年一切告成或有疑其制多异而因军
 正以请业已乐成则谂之曰凡堞战格利用御逺若
 钩援薄其下而俯视出击为艰乃于堞址亦创睥睨
 如悬半溜可藏身而俯击水且从之下以外杀孔多
 势分而注坚瀑落内则迤丽鳞次如级视彼内势直
 而水专注其土善崩外因以倾者殊矣凡池有隍髙
 而涸也其庳者为濠堑故隍多复而险以夷乃因其
 势浅七尺而深三文其广六七尺不等又以北川东
 走势不环抱完固而于东门外下髙就卑引以十丈
 湖其长三百五十余丈深仅七尺以所出土为堤莳
 以桃栁上下二梁以跨之留土中为亭环流植荷而
 为将士休沐地或击楫以游焉凡边障无北户旧为

 门三而已直北经涂有岑楼居钟鼓金木相克多水
 火灾乃于北台旁级左右共制四室如城门状及所
 塞旧门各虚其内如北制皆为武库以藏戎器简书
 伍符避水火也又留旧南谯悬贡鼓岑楼独悬景锺
 跨通衢重关金革和鸣达于四境登而眺之楼台署
 庙聨以阛阓绣错而翚飞谓之锦城可也嗟夫城制
 本鲧以防水后用蓄众乃藏窃闻之古人矣城者盛
 也所以盛众也众则益之不展曷以盛诸城者成也
 一成而不可毁也制未曲尽而孰保其毁乎故余九
 年于兹东控辽左西陵寝为台一千二百有余里
 凡五五标十五营皆为保障计于以重封疆而卫社
 稷也兹奉制抚诸道之画幸有余日及此敢不毕心
 力藉将校百执之劳而遹观厥成于重镇乎凡我同
 事既保我圉而无罹于锋镝则此亦可以忘劳矣军
 正敬诺之而示三军且次执事于碑左俾来许之
 毋忘是劳者千百世巩神京而控藩卫却游骑而固



 牧圉戎亭息警斥堠销烽而凛乎安不忘危之义则
 筹边之要胥在扵此矣
  束鹿县新建滹沱河祠记    孙承宗
 余郡二十州邑而半以水患鹿城滹沱之冲患更厉
 盖臬守大夫日为虑而长吏半从泥淖中顜画畚插
 有年矣歳壬子余持节过城下则民庐没废什可三
 四明年则牙舍日舣舟而出且支木以步于时有迁
 城之议袁令君固不可曰南北不百里谁为汤汤安
 流而祈寜土者既上其事于参知解公则为髙其卫
 城之坊夹埤树万桞亡何水大浸日遣舟出诸溺者
 而城恃以无恐然从坊视城如盆盎河伯环坊而浸
 者遂至漂簿书没民庐父老相率请令君就髙阜令
 君曰小民越在泥淖而吾髙阜以居乎乃绘图持上
 参伯条次修救数事得还报次第布之于是开粥场
 筑冬生院成梁于隘成舟于阔成水车于潴凿坊凘
 渠以达内浸于旧壑而断西北之支河越明年三月

 渠且成参知公实临视之晧晧旰旰闾几为河也公
 骇叹泣下诘旦又引咎拜祷相其湾曰是可导而南
 又指其冲曰当筑宫其上以祀河伯更发金为抚济
 院百庐以待诸露宿者越月而祠成又越月而河南
 徙可二里许又越月而邑士庻击牲享河伯欢呼祠
 下拜河伯之贶颂参知公之格神也于是冯孝冕
 次其事来言曰公之格神凡以为百姓神之贶公凡
 以公前后所赈捄捭明府请无不得殚其心而既遥
 厪之又躬临之是宜章厥绩以嘉成劳耳余谓灾亦
 何常备则冯人不备则冯神河之竟南若更北也不
 敢知乃余所知可凘凘之可坊坊之即蛟骋鱼沸地
 不得寜而必躬必亲以捄之使小民不冯神而冯人
 今天下三事而下辄攒眉于不可为独监司守令若
 可为而间诿諈于不为故下有灾而令不以闻令有
 状而上不以听即姑闻姑听之议蠲议赈而死徙过
 半矣乃若交相图画至厪前矛于河干而亲为指授



 方畧其谕慰父老绥奠溺人备极笃挚然则川灵受
 贶而浸宅康庄惊波方轨也岂非仁人之效哉昔汉
 武沉璧挞石而咎河伯不仁王弇州过郡曽曰河伯
 不仁长吏佐之嗟乎余不敢谓天下有不仁而吏岂
 其神而不仁今余郡有仁吏神终烦我长筊乎传称
 与溺人寜溺渊然则不仁甚于水也余愿吏吾土者
 为仁吏土即溺不溺矣
  重修横堤记         孙承宗
 北之河九而汇于蒲阴者三曰滋曰溏曰沙岁领秋
 潨径博陵歴蠡吾入于邑距城南可三里而从岸瞰
 城如眺盆盎一不戒则弹丸宛在水中其毁民田庐
 遂以波及于濡其一时跄踉号呼不翅兵荒而异时
 诟租追逋涂莩沟瘠姑无问盖王弇州行部予邑曽
 从吏民号睥睨中其寓书于中丞正予邑监门图也
 今上丁丑则维冒令守愚徧河东西为堤且力请
 于上得坊邑以南曰横堤起延福迄塔儿头可七里

 许又三十年晋陵钱令春续为堤可三里许遂及于
 留祥左其后河益壅溢益且逺深盖庚辛壬癸水溢
 者再于时清源周令之藩既身从畚臿泥淖脱民于
 鱼复倾槖而雇役大筑之日佣二千有竒凡八日而
 竣佣可二十千费制泉七十千有竒计当中金伯盖
 三老洎诸佣咸曰明府不难出俸钱食我卫我吾侪
 其敢念四支不力于役假令以调起丁佣当十倍其
 费而坚厚不复如法是役也力省而成速功坚而民
 逸无问城无鱼沸室无蛙沉而留七十万钱于民间
 亦足以起翳桑敦望杏予始叹吏可为也吏饶
 胆知视帑藏秋毫皆可为民用而不自为用故不复
 攒麋于不可为夫周令饮髙阳一盂水耳俸入几何
 且以治坊予澡事几令其强力有为若冒若钱无
 不智如公然予观公精敏雝和当偬剧逌如也盖
 有逺焉向从公于风雨蠛蠓中人正见其恳恻忉
 怛非复世人嚣然噉名者殆吏也仁人也弇州之



 述民言曰旁邑踵困无所移食乃或曰可活变也嗟
 乎昔谓民之于仁也甚于水予谓民之于不仁也亦
 甚于水乃从阖邑之请勒其事于珉而告后来曰
 吏为仁人云
  髙阳筑车道口记       孙承宗
 邑有两大水其南汇延福带蠡而北与我共东折而
 又北曰白洋当濡渥虞丘之交我与濡共与我共我
 得为备与濡共濡尝掣我肘不难我为壑又不难我
 为即地逺濡而且欲壑我待潴盖邑隶濡虽强有
 力如冒公亦不得徤执而畏多口间或田不必趾塍
 不必目即濡长者非有意督过之而或不能不格濒
 白洋有河曰潴龙逆而南可二十里或曰髙河之遗
 也岁乆而壅渠不受滛潦而泄洋之水于两岸于是
 岁发民夫防两岸合之可五十里费以千百计犹若
 束而愳不羁乆之两岸不时筑而河岁决岁毁
 我庐舍若禾稼又以千百计粮逋民流长吏竟格于

 濡有口者末为计乃其横可五十弓而受名车道口
 者足捧土塞也钱明府梅谷来履亩视髙下察原委
 顜利害进父老属曰与鱼吾民而岁无算费者孰与
 以百趾塞而无吾土又进濡有口者属濒河而田
 若隘逺我广近即妨若将复计广隘而若顾无妨也
 遂不两旬而车道堤成或又曰是且受南水将不便
 南者公熟顾曰南水北者北水当仆逆而南予自为
 南计耳是岁全民田庐无算河之经麦且有秋遂入
 其地乡校供诸博士弟子费而十八疃之民欢呼额
 手佥谓不勒贞珉乆且罢于有口者董生恪来问记
 嗟乎水诚予邑一大利害也屋溜妨人人犹患之而
 况邻之壑然我非垣四土而家视氓其孰以断是役
 也省物力全民田苏孑绌豪健大而能综明而能
 断皆可为后人法徃时延福横堤冒令曽为我争命
 于蠡数十年水不浸城下今洋之水得钱令安流而
 东北邑之半不至岁为鱼盖两大水得两公而安然



 则利害兴除岂不以人哉堤白洋之南曰唐以宋唐
 公介令虞丘成也公风裁如唐而详练周慎不知唐
 何如公其塞车道口盖补唐之缺云己未马家河弃
 故道东决一支从潴龙河入白洋遂开车道口以出
 南水盖河从故道入白洋则白洋水南溢潴龙而此
 口可塞河弃故道而东入潴龙则此口可开杜令议
 为水门云
  乾坤北海亭记        茅元仪
 有亭巍然在江村草堂之后而知止居之傍覆以茨
 涂以垩栋柱榱楹以及薄栌杗靡不曲弱不中程
 撬以为垣仅仅蔽风雨而长江大河之南北靡不
 仰而颂曰此北海亭也创于侍御公以之训伯顺寒
 暑燥湿于是者三十年成进士去伯顺又以诲其子
 石卿石卿寒暑燥湿于是者又几三十年举天启辛
 酉畿内第一人当吾乡魏子孔时为行人时尝蹇
 访伯顺于江村馆于是时有唱和吟咏传于时是时

 石卿犹为诸生伯顺亦郎民部及石卿膺乡荐伯顺
 同余叅髙阳公军事石卿徃来于亭遂窅无人而
 行人为给事中数年矣逮于珰其子子敬行乞过伯
 顺伯顺之太公复馆之于是子敬日夜号太公为不
 食也而所逮左中丞之弟若子亦继馆焉伯顺抗时
 归周吏部之客朱生以吏部逮过谋于伯顺亦馆焉
 当是时珰有最昵后雉以殉者曰李朝钦家亭之
 左不数百武而司事凡诸君子之逮皆有力焉恶
 其庇之者屡欲以中伯顺而天竟弗与也使珰祸犹
 未解无论张俭之壁终破北海覆巢岂待孟徳哉余
 幸不死于珰而为颂珰者所厄复偃于其中者三载
 尝为范阳烈士咏有曰奋腕招义徒倾家竞相从张
 俭徒壁蔵箕踞笑孔融轊车未出门累囚已及宫张
 俭徒一人孔融易为功天下之颂北海亭者其歌之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九十九
  记
本朝
  宗学记           果亲王
 粤稽唐虞以元徳显功光奕世号称元恺者皆高
 阳高辛之世冑及周文武谟烈光昭左右承弼之臣
 勲在王室纪于太常半出宗姓成康之际以六卿上
 兼三公者仅六人而姬姓居其五见于春秋内外传
 者若子臧若国侨若羊舌肸若季札高世之贤大抵
 多周裔也盖世运之隆贤者多生于上岂惟阴阳五
 行之秀气所藴锺者异哉其观感于皇极渐摩于教
 化牖迪于师友者既非士庶所得同且凭托世业俯
 仰寛然无衣食之计以累其心无丛细之事以分其
 日力其务学也专其成材也易故性资杰出者所蓄
 尤深闳而愽逺也我



皇上圣徳天纵通贯三才
躬履至道以为大小臣工中外士民之表仪敷天之下莫
  不翕然从化重
念我宗室子弟尤教育所宜先
特谕立东西二学于禁城之左右自王公庶位以及凡有
  属籍者其子弟愿学则入焉即周官立学于虎门之
  外以教国子弟之义也伏读
圣制以劝学兴行谆谆戒勉务明于礼义亷耻之根源即
  洪范所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也立教
  之方以逺恶从善为本而稽经诹史以及学书习射
  具有程序即师氏保氏所掌三徳三行六艺之遗教
  也日有讲授月有课春秋有试五年大比髙等量材
  授官下者申教三年历十有一年再试而无改焉然
  后屏之学而归其家使族长保受之即乡大夫兴贤
  兴能简不率教者之法也典教之官其正其贰皆取
  诸宗室非学优行敦者不与分局而教者亦如之或

  选于羣士或择于诸司复董之以翰林侍从即大司
  乐所掌之学政必有道者有徳者乃任以教事是也
  我
  国家受
天休命自
太祖
太宗
世祖
圣祖以来本支繁衍至千有五百余人系籍宗学者凡二百
  余人而能自择师肄业于家塾者弗计焉兹非世徳
  绵洪积厚而流光之验与凡我子弟幸生重熙累洽
  之余隠藾先业俯仰寛然身心无累羣萃于高轩广
  厦之中请业有师讲习得朋书册纸墨之需食饮膏
  火之费皆取足于官中不索而自得之于斯时也尚
  不能恭承
 圣主敦叙宗亲陶冶曲成之至意而玩日愒时自安于游



  惰尚何以归对其父兄而自托于朋齿乎歳秋八月
  余蒙
 恩领宗正事凡春秋拔试及五年大比实主其髙下黜陟
  故列序科条而究宣其义使学正以下与闻教事者
  具知所法守而我子弟益兴感于
祖宗积累之深
 圣主教思之切是训是行日有孜孜茍非下材皆可谨身
  寡过以自効于百司庶府之间而性资杰出者材达
  徳成将有如古人之可纪者焉俾海内向慕以为近
 天子之光而其有极归其有极以为中外臣民倡者自
  我宗室子弟始则余亦得藉手以仰答我
皇上委任责成之重也夫
   户部公建 和硕怡贤亲王祠堂碑记
                 果亲王
   惟
皇帝嗣大厯服擢任英哲以亮天工稽古之道揆时之宜

  首以 和硕怡亲王总理户部事盖 王忠孝性成
  才徳越众久注
圣心故莅政之初即寄以股肱心腹内自
 宫卫
 朝廷百司庶府纲纪之张弛外及薄海内外吏治之得
  失民生之利病凡有咨询 王必竭诚无隠见诸施
  为立有明效而
 畿辅营田及江南水利专以属 王兼赞军谋运筹帷
  幄凡疏川建堤营田筑堰赋车籍马组练馈饟皆与
  户部聨事出纳竒赢勾稽调拨奸弊易生而难辨故
  俾 王统焉 王因事制法决几应变曲当其宜用
  能仰承
徳意俯顺民情官司易于奉行黠滑难为侵蠧由是众心
  恱服遐迩同声 王薨之日
天子特谕宗藩支属文武百僚遇丧祭之期以班序哭凡
  在列者莫不诚心悲悼而户部僚属尤不能忘虽私



  居羣聚语及于 王辄唏嘘感发哀不自胜盖奉令
  承教深识 王心而被徳者渥也
天子崇徳报功特重易名之典
赐谥忠敬诚直勤慎亷明怡贤亲王创立专祀春秋时祀
  以妥 王灵复
谕内外直省有欲建祠展祀者听其奏闻举行于是户部
  僚属踊跃趋事惟恐后时建祠于内城正阳门之东
  偏地势爽垲规模宏杰寝庙庭庑斋庖堂室隆崇深
  广布奠展事设仪序众绰有余地经始于雍正九年
  三月十三日落成于十年六月二十一日余以非
  材叨冒
恩遇兼总部事卿贰诸司合辞以祠碑未立请记始末余
  窃惟 王之元徳显功载在
御制碑文及建祠
特谕者兼综条贯靡有缺遗矣无事更为敷陈惟是自余
  躬理部事然后知 王谟猷之深逺条理之精宻凡

  所更定皆前未能详而后可为法者观一部所设张
   而八年之中所以辅成
 圣治者具可知矣 王之才徳盖川岳所挺生
祖宗黙佑俾作辅于
  盛代者而
 圣上于 王一无所试之日灼见其任重经逺之材知人
   之哲盖前古所罕见也抑 王天性慎宻劳而不伐
  而
 圣主于 王身后
 亲制神道碑褒嘉痛惜兼颁
 谕旨俾 王平生忠绩昭揭于天壤将与诗书所称帝臣
   王佐同光竹帛窃谓
 圣心如天曲成万物而不自有其功又前古所罕见也故
   因立祠碑特阐斯义使凡为臣子者皆知所以自朂
   励焉
    工部藤花厅记        果亲王



  岘山之名以羊叔子杜元凯而传永柳间溪谷以柳
  子厚之文而传其它观台楼馆池亭宅舍之声于
  世者非依于其人则托于文与诗葢人则以徳以功
  各称其大小以为显晦而文与诗亦附于古人立言
  之意舍是三者别无可以逾逺而存之道也
 京师土宜藤花易硕以蕃且多歴年随地皆有之而吏
  部之藤花独以有明吴少宰匏庵手植而传遂以名
  其巨人魁士争为记铭诗歌以称述之思其人而
  爱其树殆人情之不知其然而然者欤工部堂西北
  隅治事之亦有藤花根盘枝纠数百年物也而自
  昔无闻焉不知其始于何代植自何人余荷
圣恩领部事有年屡过之未尝经意今年八月重葺是
  乃约而记焉尝考自秦变成周六官之职至周隋间
  始依古而复行之及唐定为六部自是以后未之或
  易但周官冢宰之职或归于政府或散于他官而工
  部所掌则时地利奠川泽典制六材整齐百度与古

  无异也匏庵当日特以清公恪勤谨身率属其流风
  余思犹歴久而不忘矧今二三君子躬逢我
皇上励精图治百度振兴仿周官稻人之制营
 畿辅水田表原隰修井法凡海内大川旧防支河新堰
  有可以备水患益农田便商旅者立发帑金修筑开
  浚城郭衙署仓厫学舍完葺增建所在聿新凡兹大
  政工部皆与议而剂度焉二三君子幸际
 昌期信能精白一心尽忠勤于
 国事则贤声将逺过于匏庵而兹花之名亦且自是而
  广扬于众听矣愧余不及古人之文乃具列斯义以
  相砥淬俾治事于兹者有所观感而兴起焉是为
  序
勅建明懐宗思陵碑记        金之俊
   臣  尝观古今治乱之迹邦国兴替之由使后之人得
  而考焉以为法戒者其义莫详于史大约国之兴也
  创业开基之君莫不有应天顺人之举积功种徳为



  累叶之所凭借其亡也必末年季世之主或天资刻
  薄残民以逞或闇弱昏庸太阿旁落或甚而纵欲败
  度灭裂纲常种种失徳难以枚举皆因自取灭亡之
  道即国祚之修短不同而覆败相寻异世一辙书曰
  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非虚语也我
皇上聪明睿智典学惟勤涵泳六经之暇尤研精史书举
  前代之是非徃事之成败靡不溯原穷委一一究其
  指归而于明朝兴亡本末更了如指掌于是深晰崇
  祯帝之所以失天下者厥咎有在非末世亡国之君
  可同年而语也但当年既无实録日后虑多传疑每
  厪
睿懐之悯恻于顺治十四年二月内爰
谕工部立碑表章恭绎
天语一则曰明崇祯帝尚为孜孜求治之主秪以任用非
 人卒致冦乱身殉社稷再则曰若不亟为阐扬恐千载
 之下竟与失徳亡国者同类并观于戏

宸鉴及此不能不令人低徊叹息颂我
皇上明并日月发幽光于己沈徳迈兴王昭公评于隔代
  真前此纪载中未有之盛事也兹工部遵
谕礲石既成
皇上特命 臣  之俊为文以勒之碑 臣  系故明累臣矢殉沟
  壑幸遘
 永清之再续余生既捧
徽纶而感涕益惊
専命而彷徨以謭陋昏耄如 臣  何能追阐遗徽俾副
皇上表章之盛心然不敢不就见闻所及谬述其概以窃
  附史臣之职也按崇祯帝本以英敏之姿潜徳藩邸
  继膺大统当即位之始正逆珰煽乱之余中外危疑
  独能不动声色剪除大憝如秋风振槁因目击人心
  蛊壊尽属如醉如梦之流法纪废弛酿成不痛不痒
  之习锐意更猛图法祖宗恤民隠畏天灾尝蔬食
  布衣痛自贬损讲幄之咨询不辍平台之召对屡勤



  一段宵旰靡宁想望太平之意诚有如
上谕所云孜孜求治者假令当日有先忧后乐之臣同心
  一徳匡济时艰小康犹可坐致即或中材之佐警戒
  绸缪尚得弥缝岁月其如恬愉积玩贪黩成风下吏
  之精神专用以鑚营结纳大僚之好尚唯在乎位髙
  多金以致民穷盗起然发难之初不过西陲一隅亦
  何难以国家全力制之而上下相以贼为讳啸聚
  之势日炽月盛攻城掠邑有同破竹然后举国张皇
  纷纷议选将议抽兵议加派议设总理总督重臣临
  渴掘井毫无成算以言剿则挫衂屡闻以言抚则招
  徕无术至于骄兵悍将反借势狓猖为身符来不
  能御去不肯追遂蔓延流毒秦晋楚豫巴蜀暨大江
  以北所在骚然而朝端之上方争洛蜀之党日构元
  黄之战厝火怡堂独以贼遗君父忧间有一二耿介
  特立之士以公忠体国为念又徃徃不安于其位一
  时内外文武事权在握者无一实心办职之人矣致

  令仁明锐治之主不幸而丁中叶陵替之后起弊扶
  衰万难措手兼之孑然孤立于上四顾盈庭茫无可
  倚譬如尫羸之夫病之初中尚在肤膜腠理之间中
  医犹能按衇而治及耽延日久深入膏肓虽有卢扁
  救疗安施岂非天之所废莫能兴之而人谋不臧适
  任其咎者邪考史传所载凡末季亡国之君覆车之
  辙崇祯帝并无一蹈焉乃身殉社稷不引天亡之言
  亦綦烈矣于戏伤哉有君无臣贻祸邦国竟若斯哉
  此明代往事之可为痛哭流涕者也我
皇上深用恻隠而欲急为之阐扬是即孔子当年作春秋
  之心褒贬出乎至公瑕瑜毋令相掩俾天下后世读
  明史者咸知崇祯帝之失天下也非失徳之故总由
  人臣谋国不忠所致庶使后之为人臣者悚然知所
  戒而后之为人君者亦知慎于用人也然则煌煌
睿谕明乎制治安邦勿玩小冦而弭冦必以安民为本安
  民则又以知人为本此非直昭一时之信史实着万



  世之常经盖永为君若臣之宝镜云
   金忠洁公祠记        王崇简
今上御极之九年十有一月内三院传奉
上谕明末冦陷都城君死社稷当时文武诸臣中岂无一
 二殉君死难者幽忠难冺大节可风着礼部同部院
 等衙门堂上官详访确察死节职名并实迹具奏勿遗
 勿滥内三院即行传知节据廷臣举奏礼部先后核覆
  文武殉难忠臣二十四员
予谥锡祭仍于原籍赐地一百亩春秋致祭前兵部车驾
  清吏司主事巡视皇城金公铉
赐谥忠洁于顺治十年十月二十六日
钦遣礼部右侍郎兼内翰林国史院学士高珩
谕祭故明兵部车驾清吏司主事今谥忠洁金铉之灵曰
 捐生赴义臣子之忠录节表微朝廷之典尔故明兵部
 车驾清吏司主事金负才毅积学渊深防患于未
 然抗言弗避遭时之不造誓死无回身赴御沟何愧清

 流之水心依帝阙长悲明月之弓孤愤虽在重泉而锡
 典式光异代崇以祀谥慰尔忠魂其钦承之仰惟
昭代表忠之典盛矣至矣公弟生员镜恭奉
谕祭文勒碑于都城东直门外三里屯祖茔墓所公丁夘
  戊辰同年生暨戚交之在京师者输金谋立祠于崇
  文门外打磨厂故居之左右以永昭
皇恩久而未集镜惧或旷
盛典遂于原籍江南常州府武进县先墓迁燕宗支祠葺
  三楹为公祠属余为记余昔备员史官谊不敢辞且
  公大父与先大夫同为万厯壬辰榜进士公父太守
  公与余又三十年文字交公领乡荐余复偕举于京
  兆而公妹又为儿熈之妇知公生平宜无逾余方公
  殉难余以葬亲出城门闭不启乃潜伏上方山奔遯
  以去至丹阳公弟鑨鋐以省太守公墓在焉始见公
  弟镜所述实迹呜呼公之大节已着于朝野复何烦
  赘一词虽然百世之下仰忠节之风莫不思慕其人



 想象其行事则叙其生平以传久逺未可畧也况
盛朝懿典可不昭示来兹乎甲申三月十九日昧爽公
 趋朝路人竞言驾行宫女出走矣公曰讹言也亟趋
 皇城期偕巡视给事中御史请御门以安民心行见
 宫女奔绎于路惊还寓邸拜母曰儿职在皇城应死
 于皇城母曰儿去矣我自不为儿累无复我念遂冠
 带驰至长安右门或言帝上宾哭且行至紫禁城西
 北隅玉河邉中官奔窜云贼至矣贼至矣公髪指眦
 裂直视大骂解所悬牙牌付从人刘元郭泰持归谢
 母面城一拜遂投河中适在浅水役挽起公手捶之
 遂没于深处役归白母母投太仆寺街寓邸井中死
 侧室王氏从母而坠时十九日辰时也既而我
朝定鼎京都镜呈请内院允令捞尸六月之朔镜偕刘
 元诣河邉地上惟髪一团并束髪网巾巾镜所服者
 公偶假服巾圏宛在旁一纱帽胎二帽翅铁丝圈仡
 然白骨一丛骇视则二人尸也复觅之水中一中官

 来云若觅皇城金兵部尸乎日浮水上冦去我辈收
 葬同时有内官吕胖子亦死并掩河邉土为雨水剥
 落故暴露于此镜雪泣徃来厚载门讯问中官无异
 词者呜呼二骸莫辨孰为公骨也或曰公忠魂依此
 久矣曷仍瘗深坎乃以布囊骨瘗之镜拾髪招魂葬
 于三里屯祖茔之侧此公殉难之实迹也嗟夫一时
 死节诸臣大义焜耀天壤惟公之死死其时死其地
 死其职可为得其死矣公生万厯庚戌七月十九日
 与大父同日岐嶷不凡初就学辄了书义大指闻太
 守公与客谈当世务便埀首属想可否每随太守公
 读书郊园余时过从论文公语黙进退如成人既而
 偕补弟子员天启丁卯年十月入举顺天乡试第一
 戊辰成进士以年少例改教职授扬州儒学教授寻
 升国子监博士工部都水司主事监修城门军器时
 内官张彛宪总理户工二部钱粮建署以堂官临各
 司属公持奏云以朝廷简迪之臣子而令其罄折伛



 偻于阉寺之庭即诸臣矫矫自好当不为屈其中保
 无寡亷鲜耻自行其私者皇灵而丧士气宁甚于
 此再疏争之彛宪大恨假验修理火器二缺火门题
 叅竟落职萧然故居博综羣籍朝坟夕典时与刘公
 宗周朱公之冯诸先生讲求濓洛闗闽之学时公父
 署睢州学正公交车来都见公所学曰子益矣公年二
 十三家居至三十五著书自娱而荐剡无虚岁朝议
 起公田间太守公卒丹阳旅次公奔号葬之武进先
 陇从遗命也留弟鑨鋐省墓于丹阳奉母章安人还
 京师服阕起补兵部车驾司主事巡视皇城甲申二
 月也冦陷大同公疏请撤监视内官专任抚臣盖各
 镇咸以内官监视平时则掣肘偾事冦至则率先迎
 降故公端疏请撤不报既而都城之陷内官分守城
 上与宣府大同降贼内官张贼声势以逼惊君亡使
 早从公言当不遽至此也公原籍武进大姓至公曾
 大父拱于嘉靖十二年补北京留守卫军籍以子汝

 升贵赠如子官汝升即公大父也万厯壬辰进士仕
 至户部湖广清吏司主事生二子征名显名公考其
 仲也万厯戊午顺天举人歴官福建汀州府知府生
 七子公居长公体干不踰中人而清立莹濯双目隠
 秀蔼如也疎髯奋张时具磈磊嵚砢之气殉难时年三
 十有五娶朱氏赠安人继朱氏封安人前卒侧室王
 氏甫阅月坠井殉公无子以弟鑨次子怡恭为子公
 孝友忠清出于天性读书穷理饬躬恭慎惇笃之行
 未可悉书特书其大节如此勒石祠前事徃时移见
 闻之所不及过祠下而观瞻者低徊俛仰想公之风
 声气烈油然兴起忠君报国之心则我
盛朝作忠之化曷有既哉
  宣府忠烈祠记        王崇简
 士大夫遭时之阨势穷力竭志不克就死以报国祀
 于其土礼也况于十数年之后使人景企追慕经营
 黾勉以堂以构伏腊彷徨无所为而为之呜呼岂易



 致哉宜宣镇士庶之立祠祀明巡抚宣府都察院右
 佥都御史朱公也公于崇祯壬午十二月受命巡抚
 宣镇镇饷阙军怨司饷而哗公多方补足斩首乱七
 人并纠司饷者乱遂定镇帅跋扈论列其状归之司
 败一军肃然亡何流冦破潼闗渡黄河为绸缪之计
 具备而太原宁武大同相继陷公闻中丞蔡公懋徳
 卫公景瑗不屈死镇帅周公遇吉举家战死慨然曰
 真男子不当如此乎遂集文武绅衿军民于城上申
 说大义矢死守出一箧衣取绯衣属从官曰以此殓
 我余悉充犒军众皆感泣亡何监视宦官杜勲总兵
 王承荫降贼勲复说公降公念擒勲承荫或为变乃
 招承荫伏健卒伺之未至而贼薄城下矣公督众以
 火器击贼贼声言监镇降巡抚何独不降公大骂拒
 之激厉将士相持两日夜贼多死伤监镇乘间开南
 门贼遂入公守北门闻变命转火器南向欲手燃击
 贼而贼已挺刃于前公拔佩刀奋击左右泣拥公行

 公曰去此一步非死所矣遂服绯衣登城楼北向拜
 以遗疏付从人而缢贼至叹其忠移殓于僧舍甲申
 三月十一日也呜呼捍患死事公可无媿矣昔唐安
 史之乱张巡许逺死守睢阳以遮蔽江淮身虽死而
 贼亦困龎勋据徐城泗当江淮之冲贼所急争杜惂
 以孤城捍之卒致泗完而贼旋灭使贼锋狂突之时
 监军不叛镇帅不降与公死守宿将义旅出竒构间
 以遏阻其锐以拥蔽神京逺近闻风奋起未必无郭
 子仪张存诚之伦出其间奈何叛阉逆帅望风送欵
 公力既竭饮恨致身呜呼此一镇之士民所以感愤
 当时而兴思异代也公讳之冯字徳止号勉斋世籍
 宛平登天启乙丑进士时名之裔授户部主事以辞
 逆阉魏忠贤冒滥殿工加级忤忌者左迁浙江布政
 司理问歴迁行人司副刑部郎中浙江佥事青州叅
 议河东副使晋叅政扬歴中外皆以清方诚恪闻至
 太者河东宗室朱全宇为羣盗囊槖人不敢问且与



 秦冦犄角公计擒之大患潜弭当宁器其材由叅政
 授节钺公为人质重湛介发言有则不随人为好尚
 少博极羣书即究心理学持是道造次不变官青州
 时入贺道梗留家人济南既而济南被兵公配冯安
 人坠井死母李太安人不食死公哀号徒步扶榇归
 葬庐于墓侧布衣疏食终身不易痛冯安人节烈遂
 不复娶训其子持正以忠敦厚以读书践履为本务
 卒时年四十有三所著有在疚集讲学诸书持正于
 其年八月归葬祖兆先是公遇变从者懐遗疏间奔
 京师始知公死节哀之命甫下而都城旋陷恭逢
 我
昭代悯念前明殉君诸臣核实锡谥祠祭田宣镇士庶
 感
盛世之褒忠前代以其所亲见不忍忘公义出于学校
 力输于闾左祠公于数十年之后岂有所为而为乎
 叅政吴公允谦总镇刘公某同知汪公某推官李公

 某相与执议观成夫励忠节维风化固官其土者之
 职也同时诸生姚时中城破肃衣冠从容自经于学
 宫生笃学知大节仪范修整冦至知监镇有异谋泣
 叹曰捍大患而以死勤事者惟朱中丞吾将从其后
 矣已而果死乡大夫以余知公属为之记
  南宫彭公殉难记       魏裔介
 彭公讳士号仁寰锦州人以癸丑举人于崇祯十
 五年授知南宫县轻刑罚革火耗平狱讼礼绅衿一
 以廉静为政甲申三月流冦由顺广将至南宫公集
 绅士耆民人等誓以死守有讽公降者公曰奉命守
 兹土无降理即城不可守余一人任之或又为公妻
 子计公曰身且弗恤尚计儿女辈耶邑人感公言从
 之守城既而贼至城破伪权将军刘芳亮执公逼公
 降公厉声曰头可断身不可降又索印急公厉声曰
 吾将携以还朝匿不与贼怒将刑执刃者曰好官好
 官茍降为汝请命公又厉声曰杀即杀耳谁请耶杀



 之白气上升首悬城南门经月面髪如生刅者惊曰
 吾夜梦公为城隍神矣赴庙焚香懴之芳亮曰自破
 潼闗迄河北以来仅见此人弗问其妻子并贷百姓
 士民数千人收公身首葬城南号哭之声震动天地
 即于墓前立祠塑像祀之像颈有裂痕涂之复裂如
 故邑人曰此公志也今存之公二子名可恒可豫昔
 在滇中入籍今皆中云南乡试忠烈之报于兹不爽
 云
  上谷忠烈祠记        魏裔介
 丙午秋杪余请告归里丁未春北上至保阳家莲陆
 挈余步行至西郭指新营祠宇告余曰上谷忠烈祠
 为流冦陷城殉难诸公而作也余询知正堂之所祀
 者南面则官绅十四人东壁贡士诸生三十八人西
 壁则武职二十八人东庑监军一人西庑则义民十
 九人后堂妇女共一百七人可谓详矣嗟乎明季当
 丁酉前犹然全盛李自成张献忠初不过饥民逃兵

   渐成燎原之势至不可收拾糜烂中原窥伺神器向
   非我
 皇清大兵剿除则俨然称帝矣天为之乎抑人事所致也
   独是明之养士将三百年高城深池材官骑士不乏
   乃贼入潼闗所在蹂躏除太原榆林宁武三邉城血
   战死守外余皆望风奔溃而上谷弹丸黒子内无授
   甲之众外无犄角之师都城已破犹登陴固守力竭
   城陷文武士大夫男女死者数千百人岂非节义文
   章被服有素而造次颠沛之弗离者哉曩
世祖章皇帝文武圣神帡幪六合深恤殉难之臣不以亡
   国见遗介昔在谏垣曾有襃録幽忠一疏范质公等
   二十余人俱
 恩载在职典惜余固陋未及以保阳死难诸公列之奏
   牍俾忠魂郁郁于九泉也乃今郡丞常公申详督学
   捐俸倡始太守诸公和之其裨益风化岂浅鲜哉
    祭田记          马世俊



  自古卿大夫之贤者则祀于乡社而后祀于学宫其
  牢醴之费皆出自朝廷有司奉行之而归其胙于子
  孙典至重也若夫祭于墓祭于家庙皆其子孙之事
  然古者士无田不祭而卿大夫有圭田之授祭法云
  以死勤事则祀之其祭之在公私者可勿论而隆
  异数必出于朝廷而始重盖所谓激劝之大者也余
  尝考前朝死事之臣凡千余人录成一书分十卷颜
  曰日心录其死于京师者为第一卷申端愍公之死
  灼然在天地间革代之后
朝廷既遣官致祭且锡以祭田使其子孙世世奉祀公嗣
  涵光涵煜涵昐皆为余文章交而涵昐又与余同为
  史官凡朝廷典故有闗于激劝之大者史官当书之
  于是以祭田之记属余余惟古来襃忠烈未有如
  今日之盛者茍非其事有深足感动岂能荷此荣典
  乎天下谓明代以科名为重而卒不得其报由今观
  之科名未尝误国也西汉之亡上符命者日数千人

   其时文臣莫如雄刘歆皆为丧节之事东汉之亡
   人夸舜禹之事不知节义为何物唐自僖昭而后死
   事无可言者惟宋理学最盛而以身殉国者一息尚
   存此志不懈明以经义取士而甲申之变诸文武从
   容而蹈君亡与亡之节
世祖章皇帝特行旌忠之典勅礼臣核其真伪轻重得死京
   师者烈烈二十余人多出于科名中而勲胄皆不与
   焉呜呼何其盛也端愍公奉命而出闻难而旋有劝
   公者公慨然曰普天同雠岂可越境乃免乎公以文
   章起家以节义报国公于是乎不朽矣余尝论古来
   勲伐如萧曹冦邓当时赐田宅无算至于国除澌灭
   无有郭汾阳有再造之功当唐之世已有歌旧宅今
   为寺者何论易世也至于忠臣义士虽千百世之后
   而瞻其庙宇问其墓田犹有勃然而起敬者则祭田
   之锡岂非激劝之大者乎记锡田之始为顺治某年
   某月日记田凡若干亩至于此田之守于某传于某



  皆可不记史臣马世俊曰义在天地在朝廷非申
  氏子孙之私荣也
   重修蔚州学庙碑记      魏象枢
  人文之盛衰系于学庙之兴废余观蔚事而重有感
  也蔚为三晋邉徼地方人文盛时若徳行气节经济
  文章以及理学名儒载在郡志者代不乏人育之成
  之率出于乡校明末学宫倾圮乏科第者凡十八年
  旧州守陈公鹏举拓修明伦堂课士较文科目始开
  其后官此土者仅朔望一瞻趋耳虽茂草盈阶弗问
  也嗟乎为
天子命吏曾不闻操激劝者何政哉有曹侯者以淇令
  擢知吾州事下车以来有百废俱兴之志甫谒庙庭
  曰士首四民学宫所以养士为
 国家用此而可缓孰不可缓遂捐俸修葺无一烦民力
  阅数月而工讫自殿庑以至扃垣悉灿然可观郡诸
  生魏宗周阎之秀等董是役感侯之徳走书属余记

  将勒石焉余亦徳侯者曷敢以不文辞乎余惟
天子右文前岁
幸太学行释菜礼畿省士子肄业
 国雍者咸与观听一时文人丕变纪
 清朝盛事曹侯仰体
上意以爱吾蔚士所谓上作之斯下应之兹举其作之者
  也诸士方明伦正经诵不辍宁惟是寻章摘句纡
  青拖紫以应之耶抑志尹学颜流鸿树骏以应之也
  孔孟颜曾之书童而习之濓洛闗闽之学长而闻之
  余不敢悉举吾蔚先辈中典型尚在人皆吾师以徳
  行应则有史先生东昌之孝无间言以气节应则有
  龚先生谅之从容就义以经济应则有郝先生杰之
  鞠躬尽瘁以文章应则有尹先生耕之著述自命以
  理学应则有邹先生森之致知格物是皆产于蔚学
  于蔚至今尚凛凛乎有生气者诗曰伐柯伐柯其则
  不逺诸士身近髙山又何必仰止遍海内先名后实



  以辜我侯作之之美意乎年来科第多人后先辉映
  诸士入学宫承教泽霞起云蒸奋然而兴以待异日
  之用即与吾蔚先辈诸君子聨踪接武又何多让且
  人视蔚为穷邉絶徼者论地也非论人也人杰则地
  灵亦非风水家荒唐之说也合观壬午以前甲申以
  后盛衰兴废之理皆实有征验在人耳目间即我侯
  藉手以报
天子者尤勿作寻常文具观矣诸士其善应我侯哉
   退思堂记          陆陇其
  灵寿县堂之后曰退思堂葢取进思尽忠退思补过
  之义余既重修斯堂而深有味乎其名夫忠以尽我
  之心宜若可以无过然天下事有定理轻重疾徐寛
  严厚薄各有其分过与不过其辨在毫厘之间而人
  常不及觉夫惟圣人见理明而处事熟随其心之所
  发无非至善不待思而自无过自圣人而下大贤如
  颜子犹不能保其无几微之差颜子而外又无论矣

 非慎思之而善补之末由去也故孔子告子张曰主
 忠信徙义主忠信者进思尽忠之谓也徙义者退思
 补过之谓也彼为致良知之说者谓致吾心之良知
 而事事物物皆得其理是知主忠信而不知徙义知
 进尽忠而不知退补过者也其为学术政事之害可
 胜道哉坐兹堂者毋曰我尽我心而已其亦思轻重
 疾徐寛严厚薄果各得其中乎不蔽于气质乎不囿
 于习俗乎不矫枉而过正乎不因噎而废食乎有时
 独断者不为荆公之执抝乎有时从众者不为苏氏
 之模棱乎如射之有的不中其的皆过也如匠之有
 绳不中其绳皆过也思之而补之而后吾所尽之忠
 庶几可以无憾不然自谓能尽而毫厘之间稍有偏
 倚其害于民将不可胜言呜呼尽吾心而犹不能无
 害于民而况其不能尽者乎可不惧哉可不惧哉
  重建大宋桥碑记       王原祈
 禹贡开田赋功莫先于疏河导江大司徒稻人所掌



 专修浍川以泄水而史迁则书河渠孟坚亦志沟洫
 盖以田赋皆出乎水利水得其利则农田乃可无虞
 夫然后菽粟丰而租赋足衣食裕而礼义兴其所关
 岂细故哉故大者足以徧天下埀无穷其次亦利一
 方泽数世田赋不可一日不治则水利必不可一日
 不讲也渚阳之大陆泽为九河下流每遇秋霖则九
 河汇于大陆大陆泛滥于平畴沃野间禾苗尽成巨
 浸而百泉河至大宋村又冲决民田数千亩共淹粮
 地三分之二是以民日穷财日尽当事为之束手无
 不知大陆本皆耕作之地向有泄水二道一自西
 北流至古滏河经隆平宁晋入卫河而注于海明嘉
 靖间正顺二府起夫合浚而民赖其利一自东北鸡
 爪河出新滏阳以达天津明时尚通顺治十八年邑
 令吴懐忠复为修浚所以大陆乃可耕作而农田不
 至淹没也今则隆平之河尽塞民皆筑室以居新滏
 河亦淤成髙地彼此牵制俱难议浚余不得已于癸

 亥岁筑沣河长堤二十里可救二三千顷之良田乃
 以子丑连潦水势汹涌堤既成而复壊人咸惜之至
 于百泉河发源太行山经邢台南和之境而环任之
 东南为大宋村废石桥所淤遏遂横决杜科等村被
 患最剧余为筑口者两年于兹屡合而屡决去冬乃
 议撤石桥以达其流于大陆而大宋士民执风水之
 说物而不化余再三开陈其利害于是翻然乐从今
 正月始捐俸兴工尽发桥石之陷于地者重建髙石
 桥一座梁髙一丈阔倍之其规模视昔有加五阅月
 而告竣众因请余记之余惟为民牧者惟问田赋之
 所从入而不问田赋之所从出因循成习委天地之
 大利而不知视斯民之疾苦而莫之救可胜浩叹昔
 大禹治河首凿龙门而水性始顺今通此桥其功之
 大小不同而顺水之性则一也但桥下河沙易积每
 岁水涸时必常加疏浚不致复陷于淤泥中则为功
 易而为利久后有为国计民生考渚阳水利因此桥



  而并议大陆之疏凿者庶几信而有征东坡谓水利
  不可诿之于天专咎人事之不修真千古知本之论
  哉若两村人士皆有乐输襄事之功亦不可没也例
  得书名于后是为记
   重修董子祠堂记       李光地
  凡仕宦所至首考其地之先贤先儒以暨名臣髙士
  风被于来世者为之垣墉俎豆使邦人有所称思礼
  也景州旧有董子祠而窄隘无规橅且芜不修无以
  动州人仰止之敬岁甲申知州事周钺遂更买地于
  城东偏斥大其基出资营葺凡门堂室庑斋房具备
  自舍菜降登及官吏止憇学者讲肄之所皆寛然有
  余又能以扈从自请于
天子赐以额字曰阐道醇儒此千古之异数而钺之勤恳
  诚款为可书也吏部尚书管理直隶巡抚事李光地
  观祠之成而记之曰韩愈氏论道醇孟子而疵况雄
  当已然于董子则莫之及何哉在汉惟刘向颇知之

  以为王佐之材伊吕之匹刘歆班固虽颇过其论然
  亦谓六经离析之余使学者有所统壹为羣儒首则
  非扬雄以下之所及也韩氏于孟子之后乐道扬雄
  至于董子同时如司马迁相如皆有述焉而独遗于
  是是皆以华实为进退岂笃论哉自宋以来更历大
  儒而其品始定于是三之书上拟七篇而与之相
  接盖其曰天性曰天地之性则性善之所出也其说
  虽源于孝经乐记而汉唐诸儒未有能述之者谓非
  有闻于性与天道之传者乎其对江都王义利之分
  王霸之判则孟氏所反复于齐梁之廷累千百言以
  悟世者如此而已然则谓孔孟既没董子之学独醇
  程朱之言不可易也自是而又五百余年以
 熈代尧舜孔孟之统复合三十年间自邹鲁圣贤之区
  以逮濓洛关闽诸儒毓生居寓讲读之处皆贲以
天章髙鳌巨牓而董子旧里近属
 畿封亦徼



俯俞下州小臣之请阐幽显微使千载道系粲然重光恩
  明意美埀示罔极程朱之言至是益信岂非所谓百
  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与地适以持节于兹因木石
  之竣记识月日自托不腐又将使州之人士仰窥
圣代表章之盛下守此邦文献之传庶几嗣音有继爰述
  旧闻表新褒以告来者仍使钺董其事而勒之祠左
   逰 京师郭南废园记     汪 琬
  出宣武门横径菜市穿委巷而南得废地数亩有胜
  国时民家故园在焉余居京师十年逰其地者屡矣
  最后偕二三子饮于此箕踞偃松之下相羊杂花
  之间余与二三子皆乐之日中而徃及晡而后返余
  乃告二三子曰昔孔子乐以忘忧子渊氏箪瓢陋巷
  不改其乐此皆至人惟道徳之适而性命之安是以
  无所往而不乐也至于吾党则不然学焉而不足养
  焉而不充纷纷然劫之以忧患而济之以私欲斯二
  者日寻未已则其所不乐者不既多乎茍非有所寄

  焉亦何以逌然而笑洒然而歌悠然而有心也哉
  然则吾与二三子取酒以为欢撷芳以为玩葢亦出
  于无聊之思不得已而寄诸斯园以相乐也非所谓
  乐其乐者也夫必能乐其乐然后命之曰至人
勅修福聚寺碑记          蒋廷锡
  葢闻发愿者开八筏之津得大善者集三明之福
  均分慈雨百禄罄宜广法云兆民溥被庵罗园里
  吉祥与欢喜俱生薝卜林前嘉庆随因縁无尽涿州福
  聚寺者地本
 神畿门临大道挟河逺派接圣水之碧浔鸣泽渟流注
  甘泉之黛壑琉璃湛澈桂映宝池璎珞纷椿标慧
  日洵招提之清境实兰若之灵基
皇上嘉豫春和岁巡甸服青旌按道存问髙年云葢行郊
  省观风教搴茭架石推能仁济度之功望杏瞻蒲展
  上徳耔耘之报孔昭符贶屡纪丰登
凤辇经临雁堂缔构出



 宫庭之布施俄开四面逰观现舍卫之规模顿起十方
  敬礼金沙始筑鼛鼔讫工
念众生
锡名福聚青鸳白马俨列三辅之中矫鹤腾螭髙出九衢
  之表觐
光童叟投体珍台侍
跸簪缨停骖净土启无邉之禅恱烟霞悉佛性道芽缔有
  觉之良因草木尽心灯意蘂覩化城幡影尘袖珠还
  聆梵宇呗声莲舟岸近足圆胜果益畅
皇风爰缀芜词用宣香界俾仰神道之自在咸知
圣造之同和豪镜千光千千福相潮音万种万万福田契
  彼真如并跻仁寿云尔
   新建保定总督公署碑记    唐执玉
  我
皇上圣明天纵励精图治明目达聪凡四海九州岛之内吏
  治之得失民生所愿欲无一不厪

圣心宵旰靡间百度振兴凡城郭川防仓厫道路宜完旧
  以便事经始以利民者无一不周谘详度立发帑金
  次第修举维保定督臣公署旧在城西北隅湫隘庳
  陋观曕不肃雍正七年钦天监监正明图户部主事
  管志宁奉使易州
特谕道经保定相度督署基址当城之中得叅军旧署辨
  方而定植焉寻奉 怡贤亲王传谕前署督 臣  杨鲲
  庀材鸠工并发公帑作始于己酉三月朔后三日落
  成于十有一月望后八日其东西之广度以丈四十
  有二南北之深几倍焉周垣崇闳庭阶轩厂自治事
  之堂燕私之居文武将吏岁时公燕之所朝夕听事
  之以及合乐之轩教射之圃材官之次众之舍
  府廏斋厨细大毕具工方讫功而 臣  执玉适
圣承乏于此伏念我
皇上鉴照寰宇一日万几以一督臣公署之不称乃得上
  达



宸聪俯赐经画俾得其宜则当此任者所以察吏之疵求
  民之隠以宣我
皇上之政教者当何如以一督臣公署之不称而遣官相
  度给发帑金恢宏旧度以安其居处肃其观瞻则居
  此地者所以竭诚効忠无事不敬无时不勤以称我
皇上之徳意者当何如岂惟臣以非材叨冒
恩遇朝夕出入触目警心以自朂励哉凡监司郡守及二
  十有二州百一十有七县之牧长旅进于斯者皆宜
  鼓舞濯磨各张厥职以自奋于
清时也欣逢
旷典宜勒丰碑以埀永久 臣  执玉乃袚濯宿斋而敬记焉
   莲花池修建书院增置使馆碑记
                 李 卫
皇上御宇十有一年久道化成俊乂辈出谕徳宣逺輶轩
  四达
命直省建立书院教育英才徳意之厚与天同功

 畿辅首善之地应
诏宜先而上谷城中楹接枑连择地不易又惟周礼国野
  之道有庐有宿有馆亦王政也城当西南十省
  孔道贵戚近臣奉
朝命徃来及分节 畿辅大僚以公事来者郡无公所假
  馆市何以佐
明徳恢政体也古莲花池上有临漪亭肇自唐上元间志
  谓鱼泳鸟翔得潇湘之趣地故寥廓元守帅张柔崇
  构馆榭始成巨观明万厯间阛阓四集轶有其地先
  后守者购其遗址葺其颓圯正其方面位次池馆之
  规制遂相传至今遡诸学道之士澄心利物揽胜好
  古今昔同揆良有悠然当余心者而余于斯地乃一
  举而两得也始余以雍正十年建节保阳环池行数
  十武亭馆就荒池水阏不东注顾以林泉幽邃云物
  苍然于士子读书为宜周回余址寛闲爽垲又于冠
  葢驻宿为便辄欣然有得期于公余葺理整顿以为



  吾职所当为而建立书院之
诏适下爰与司藩王君司臬窦君观察彭君郡守县令商
  度以大门甬道折行池北故有南向听事堂后精舍
  便室东西廊庑大小曲房若干间因旧起废建为书
  院凡栋宇檐樀榱楣轩窻阶除墙垣门户之制无不
  新铁石瓦甓丹雘黝垩屏幛几席之材无不饬计徒
  庸书糇粮属其役于清苑令徐徳泰而董其成名以
  莲池书院从其始也又即书院东甬道西地鸠工庀
  材构皇华亭馆如干楹方向规模略如书院公遇燕
  见退食居息宾从登眺服仆御莫不有所制綦备
  矣循甬道直行池东折而南地可五六亩旧有厂轩
  曲廊葺而治之益构南向听事五区东向精舍三区
  亭一所小山丛树竹篱松牖参错其间为垣三面别
  曰南园备课士谭燕之所又使节之同时并集者可
  以环池而居也新旧共为门三堂五斋四左右庑八
  魁阁一廊五平台一亭二楼一小屋四十余区池二

  桥一经始于雍正十一年之五月落成于是年之九
  月共费金钱若干万动支公费若干余皆余捐养亷
  以足之既成延名宿集诸生肄习书院劝学兴徳敬
  以
赐帑千金置常稔地岁课租以资膏火此后从日众修
  俸饩薪定议公捐以期经久榜所下
诏于院之上方而志其条约于讲堂之次雍正十二年
  冬 亲藩奉
命过保阳搴帷池上亦得适馆之安若其它公卿侍从行
  李徃来车马有所无患燥湿使馆之成于政体得也
  两院东西相属面清流为限跨石梁为阈使节应酬
  与匡坐唫诵不相妨杂至其丛薄交映碧浪成文羣
  籁吹万时鸟变声虽喧寂异境动静殊趋然一俯仰
  而同领略其髙旷一闻见而同触发其天机游神物
  外不分畛域意象中通无隔阂则又天造地设而
  两得其所者已曩余制浙修举紫阳敷文两书院训



  迪淛士颇有振兴又凡湖山胜槩旧迹所存加意修
  葺以为太平液洽咏歌之一助也今兹之举既以宣
朝廷乐育人材之雅化而益以广
圣皇恵使臣轸原隰之盛心且以表
王畿都之中巍乎焕乎有以廓大古人之遗迹而更新
  之吾知萃麟凤于文苑征杞梓于儒林乐嘉宾之至
  止颂徳音之孔昭歌诗诵酒吹笙池馆之胜山
  川之灵且自庆其辉光之日新而遭逢盛事有什伯
  于千载以前者是固封疆大吏有事斯土者所乐为
  而后之君子亦愿以时修葺历永逺而勿替者也遂
  记其缘起而镌诸石以告之
   保定郡学乐器记       王 謩
  古者造士之法必以诗书礼乐而乐为尤重自虞廷
  教胄归之典乐周礼成均之法掌于司乐学者十三
  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幼而习之迄于大成而
  不废其效能使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

  皆寜故程子曰古之成材也易以有此具也三代既
  衰古乐放失至秦火而澌尽焉世传始皇定天下六
  代庙乐惟韶武仅存乃改周大武曰五行房中曰寿
  人沿及汉魏代易新名而仍其音节然惟用之朝庙
  非乡人邦国所得与汉明帝作大予而以雅颂之乐
  用之辟廱享射嗣是春秋释奠器设轩县舞用六佾
  得与士庶共闻之有唐定制独尊吾
夫子为先圣乐用宣和之舞后世释奠用乐多仍此意虽
  声容节奏不必尽如雅颂而音希节澹进旅退旅以
  视淳古遗风或庶几焉我
 朝定乐特设中和雅乐
皇上推崇
先圣追封五代鼎新庙宇祀典器物出
 内府制造颁之
 阙里而郡县之学备乐者犹寡岁在己酉余承乏保藩
  春秋释奠届期行事则尊彝俎豆粗畧不完而乐器



 尤缺乐舞诸生俱未习凡声容之奏器物之陈未
 尝一接于耳目于时制府晋陵唐公亦闻而深慨焉
 谓
京畿首善保阳大郡何为至此以余世职馆阁习闻雝
 璧遗音今职司宣化顾兹残缺能无补辑乎又言
圣庙之乐音必太常器必仿古余感其言为捐俸金
 如式制造为金钟四玉磬十有六以备金石之器箫
 八凤箫二笛八箎六琴十瑟四以备丝竹之器笙十
 埙二柷一敔一搏拊二清苑徐君复捐大皷一以备
 匏土革木之器应用架桌无不全具至舞者所执干
 戚羽钥羽旄麾节节竿节架之属亦皆备焉祭器所
 缺则大铜爵九小铜爵五十牲俎一亦为添补又置
 焚炉一座择诸生之老成者二人受业太常归而以
 时教习次年秋祭陈于宫庭虽演习伊始节奏未熟
 而堂上堂下更唱迭和诎伸俯仰进退有序求诸乐
 官雅正之制亦若中郎之虎贲尚有典刑也于是籍

  其数目志诸学宫俾典守者无复陨越焉嗟乎古乐
  之不作也久矣余闻忠愍杨公尝欲订正古乐以为
  审音之法莫先焉请金于帑构材于山运甓于冶鸠
  工于匠乘农隙集民力按式循制一建于学宫内之
  艮隅一建于县署外之巽隅承以崇阶缭以周垣屹
  如焕如幽以妥灵显以动众始于八年三月之二十
  二日落成于八月之十五日基得其地工恊其度不
  踰不愆维坚维固祀于忠义祠者十一人额曰元凯
  余徽祀于节孝祠者八人额曰英娥遗范在唐言唐
  也恭惟
圣天子风厉之至意所以启天良立人极一道同风以嫓
  美中天之盛斯祠同于象魏之悬木铎之警其所系
  不綦重哉时勤修葺以永埀无极过斯祠而观感者
  曷有既欤因谨识岁月于碑之阴
   倪赞衡先生鞫完祁民婚娶记  鲁之裕
  乾隆四年己未 裕  奉



天子命以观察使待用于保定而寓莲池书院焉书院之
  北即府署相隔仅东西一衢耳时守保定者为四川
  倪赞衡先生先生固福建台湾之观察使也
天子以保为畿辅首郡难其人非先生不可以守予向未
  至保时凡先生所为恵懐于是者葢口沫手胝不可
  以胪其绩矣兹二十二日羣学者讲诵之暇相与津
  津道太守为民婚嫁事予问之曰保属有祁州也者
  其城南二十五里曰刘家庄又南五里曰郑家庄虽
  庄也而比屋居者鳞次焉刘庄有民曰李天美妻刘
  生女于雍正元年癸邜二月之朔日子时名之曰成
  姐天美有同祖弟曰天旺不同居而相邻其对天美
  之门而居者曰孙九偕妻马尝佃于武生赵文润者
  也郑庄有民曰郝成徳亦妻刘生男于康熙五十有
  七年戊戌十月廿五日巳时名之曰廷柱雍正十年
  癸丑成徳介媒妁请以廷柱壻于李迨乾隆三年成
  姐之年十有六廷柱之年二十矣桃夭期届奠雁弗

 行岁故也时七月廿又三日天美夫妇当午而获于
 田马氏乃招成姐习女红其家盖衡门相望邻姆以
 昵相过从九有之内不独刘庄俗然也而文润适以
 召孙九来入其室目成姐艶之马氐瞰文润之佻达
 而思有以媚之也出文润于是犯成姐成姐危乃放
 声号啼彻户外其叔天旺闻之排闼拳文润欲逸邻
 人踵于孙九门者阻之天美亦遥骇其衢之喧奔而
 视则愤批文润颊且絷焉闻于州前牧范以受代去
 置弗理今牧汪又以文润子衿故隠之成姐之贞廷
 柱之辱将两蔽之矣向使守保而非赞衡先生也廷
 柱虽百讼孰肯为之提而鞫鞫而置文润马氏于法
 且更为成姐暴其贞廷柱泄其忿并为天美成徳完
 其子女室家弗能完之愿哉太守于是更廷柱之名
 曰嗣甲从其父成徳请也刘郑二庄暨郡城之民之
 聚观于衢而欢忻鼓舞送成姐以归于嗣甲者人千
 计时葢乾隆四年己未之二月廿又一日也



 鲁之裕闻而赞之曰妇人之于节义也恒不男子若
 而其怵强暴忍侮辱也乂恒百乎男子焉夫人而至
 于强暴忍耻辱尚足与言节义哉虽然吾昔尝以
 雍正辛亥守江西之贑郡阅二年癸丑观察于湖北
 之安襄郧三郡其激于义而舍命不渝务雪其耻为
 快者于贑则有汪朱氏于襄则有马田氏于郧则有
 李秦氏其事大都犹兹郝与李而予之因以遂其室
 家也亦竟视兹赞衡先生焉然则委质埀绅不幸而
 当夫祸患之临之死靡他弗恤冠而带者或难之而
 闺帷中人卒能从一不贰以自完其贞可不谓之巾
 帼须眉乎赞衡先生之扶纲常植节义以敦化于首
 善之地者视予为烈矣因亟为纪之以示夫世之乐
 道人善者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
  序
 北周
  赵国公集序         庾 信
 窃闻平阳击石山谷为之调大禹吹筠风云为之动
 与夫含吐性灵抑扬词气曲变阳春光回白日岂得
 同年而语哉柱国赵国公发言为论下笔成章逸态
 横生新情振起风雨争飞鱼龙各变方之珪璧涂山
 之会万重譬似云霞赤城之岩千丈文参歴象即入
 天官之书韵涉丝桐咸归总章之观论其壮也则鹏
 起半天语其细也则鹪巢蚊岂直熊熊旦上增城
 抱日月之光焰焰宵飞南斗触蛟龙之气昔者屈原
 宋玉始于哀怨之深苏武李陵生于别离之世自魏
 建安之末晋太康以来雕虫篆刻其体三变人人自
 谓握灵虵之珠抱荆山之玊矣公斟酌雅颂谐和律



 吕若使言乖节目则曲台不顾声止操缦则成均无
 取遂得栋梁文囿冠冕词林大雅扶轮小山承葢
 唐
  清明日南皮泛舟序      萧颕士
 昔建安中魏文为王太子与朋友诸彦有南皮之游
 扬鸣葭浮甘瓜清泉奫沦千古一色此城隅托胜之
 旧也由小而方大则贵贱之欢可齐以今而喻古则
 风流之事不易矧乃日清明时升平甿庶阜海濵之
 利讴吟动齐右之曲亦明代一方之乐也邑宰东海
 徐君洎英僚二三皆人杰秀出吏能髙视郊驿继当
 时之欢濠梁重庄叟之兴相与矫翠帟腾清波红妆
 屡舞緑醑徐进管弦迎风以响亮士女环岸而攒杂
 可以娯圣泽表人和也层城影移碧潭阴起荡暄妍
 之气色纵鱼鸟之游泳其思夫阙塞崇崒昆池清冷
 关河千里帝京不见斯兴情之极致也爰命墨客纪
 他乡之胜事云尔

  崔文贞公文集序       权德舆
 昔舜禹之代股肱昌言以祗承于帝修六府叙九功
 曰都曰俞殷周之际有伊训说命太保太师旅獒金
 縢之书以戴翼其代皆有大烈格于皇天自三代以
 还君臣感会何尝不经纬斯文裁成百度太傅文贞
 公寅亮天工致建中之理左辅右弼缉熈光明居中
 一岁以至大病愍尊名为唐宗臣公薨二十九岁
 天子命公嗣子植为右拾遗植乃捧公遗文三十编
 见咨论叙德舆以为君子消长之道値乎其时而文
 亦随之得其时则章明事业以宣利泽不得其时则
 放言寄意以摅志气公自门阀秀士被服荐绅至于
 登朝宰政四十年间作为文章以修人纪以达王事
 惧喜怒之不中节故有作威诫惩茍得之害正故有
 重请钟铭恐匪人之干纪故有与永王璘笺书诮时
 宰之不能上广聪明故有台封说悼谷风之诗废故
 有僚友箴虑法吏邉吏之失其官守故有猫议是



 惟无作作则有补于时以至于修事功断国论导志
 通理昭明易直施于名命为雅诰刻于金石无愧辞
 康庄逸轨卓荦浚发九流六艺鼓舞奔走陈思王所
 谓俨乎若崇山乎若蒸云惟公信然公姓崔氏讳
 佑甫字贻孙博陵安平人先孝公之清德与公始中
 终之盛烈勒于帝籍藏在惇史升公堂奥之君子多
 为之譔録大较以同人之中正大有之刚健中庸之
 明诚洪范之攸好德艰贞践履出入光大皆充其义
 如其文尝试言之天下公器也匪皇极不乂操柄者
 务广通则其以流纵私回则其以没以是至于
 纪纲淆乱官职耗废败坏凌夷而不可为务守者
 以隘则窘若梏拲于是才滞而不发事壅而不宣其
 于病王猷盩大伦一也及公平衡宰物为之折衷使
 文皇明皇之风粲然复兴崇起教化万方同轨道协
 气宣臻至理而无疠疵为仁由已善善若不及溯其
 心源存乎斯文君子曰观文贞之文而知其道知其

 道然后知其理世之易易也昔公能修先孝公之志
 类其文章赵郡李公遐叔实为之序今植亦能修公
 之志而德舆无似惧辱命焉凡九百二十篇以为一
 家之言云尔
  送高阳齐皥下第序      韩 愈
 古之所谓公无私者其取舍进退无择于亲踈远迩
 惟其宜可焉其下之视上也亦惟视其举黜之当否
 不以亲踈远迩疑乎其上之人故上之人行志择谊
 坦乎其无忧于下也下之人克己愼行确乎其无惑
 于上也是故为君不劳而为臣甚易见一善焉可得
 详而举也见一不善焉可得明而去也及道之衰上
 下交疑于是乎举雠举子之事载之传中而称美之
 而谓之忠见一善焉若亲与迩不敢举也见一不善
 焉若疎与远不敢去也众之所同好焉矫而黜之乃
 公也众之所同恶焉激而举之乃忠也于是乎有违
 心之行有怫志之言有内媿之名若然者俗所谓良



 有司也肤受之诉不行于君巧言之诬不起于人矣
 呜呼今之君天下者不亦劳乎为有司者不亦难乎
 为人向道者不亦勤乎是故端居而念焉非君人者
 之过也则曰有司焉则非有司之过也则曰今举天
 下人焉则非今举天下人之过也葢其渐有因其本
 有根生于私其亲成于私其身以己之不直而谓人
 皆然其植之也固久其除之也实难非百年必世不
 可得而化也非知命不惑不可得而改也已矣乎其
 终能复古乎若高阳齐生者其起予者乎齐生之兄
 为时名相出藩于南朝之硕臣皆其旧交齐生举进
 士有司用是连枉齐生齐生不以云乃曰我之未至
 也有司其枉我哉吾将利吾器而俟其时耳抱负其
 业东归于家吾观于人有不得志则非其上者众矣
 亦莫计其身之短长也若齐生者既至矣而曰我未
 也不以闵于有司其不亦鲜乎哉吾用是知齐生后
 日诚良有司也能复古者也公无私者也知命不惑

 者也
  送幽州李端公序       韩 愈
 元年今相国李公为吏部员外郎愈尝与偕朝道语
 幽州司徒公之贤曰某前年被诏告礼幽州入其地
 迓劳之使里至每进益恭及郊司徒公红袜首鞾袴
 握刀左右杂佩弓韔服矢揷房俯立迎道左某礼辞
 曰公天子之宰礼不可如是及府又以其服即事某
 又曰公三公不可以将服承命卒不得辞上堂即客
 阶即坐必东向愈曰国家失太平于今六十年夫十
 日十二子相配数穷六十其将复平平必自幽州始
 乱之所出也今天子大圣司徒公勤于礼庶几帅先
 河南北之将来觐奉职如开元时乎李公曰然今李
 公既朝夕左右必数数为上言元年之言殆合矣端
 公岁时来寿其亲东都东都之士大夫莫不拜于门
 其为人佐甚忠意欲司徒公功名流千万岁请以愈
 言为使归之献



  送董邵南序         韩 愈
 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董生举进士连不得志
 于有司懐抱利器郁郁适兹土吾知其必有合也董
 生勉乎哉夫以子之不遇时茍慕义强仁者皆爱惜
 焉矧燕赵之士出乎其性者哉然吾尝闻风俗与化
 移易吾乌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聊以吾子之行
 卜之也董生勉乎哉吾因之有所感矣为我吊望诸
 君之墓而观于其市复有昔时屠狗者乎为吾谢曰
 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李补阙文集序        梁 肃
 文之作上所以发扬道德正性命之纪次所以裁成
 典礼厚人伦之义又所以昭显义类立天下之中三
 代之后其流派别炎汉制度以霸王道杂之故其文
 亦二贾生马迁刘向班固其文博厚出于王风者也
 枚叔相如扬雄张衡其文雄富出于霸涂者也其后
 作者理胜则文薄文胜则理消理消则言愈繁斯乱

 矣文薄则意愈巧斯弱矣故文本于道失道则之
 以气气不足则餙之以辞葢道能兼气气能兼辞辞
 不当则文斯败矣唐有天下几二百载而文章三变
 初则广汉陈子昂以风雅革浮侈次则燕国张公说
 以宏茂广波澜天寳以还则李员外萧功曹贾常侍
 独孤常州比肩而作故其道益炽若乃辞源辩博驰
 骛古今之际髙步天地之间则有左补阙李君君名
 翰赵郡赞皇人也天姿朗秀率性聪达博涉经籍其
 文尤工故其作叙治乱则明白坦荡衍余条畅端如
 贯珠之可观也陈道义则游泳性情探豁涣乎
 春冰之将泮也广劝戒则得失相维吉凶相追焯乎
 元龟之在前也颂功美则温直显融协于大中穆如
 清风之中人也议者又谓君之才若崇山出云神禹
 导河触石而弥六合随山而注巨壑葢无物足以道
 其气而阅其行者也世所谓文章之雄舍君其谁欤
 弱冠进士登科解褐卫县尉其后以书记再叅淮南



 节度军谋累迁大理司直天子闻其才召拜左补阙
 俄加翰林学士君之处世用舍关乎才进退牵乎时
 始居筮仕値蔽善者当路故屈于下位中岁多难时
 方用武故委于外藩及夫入宣室而挥宸翰也方用
 人文以饰王度则因疾罢免嘻昔君子贤人运与事
 并得信其志者寡矣其余属雅道缺黄钟毁弃若
 孟子轗坷士安多病亦何可胜论惟斯文足以振当
 世余烈足以遗后嗣此之谓不朽君既退归居于河
 南之阳翟家愈贫而禄不及志愈迈而文益壮暇日
 以尝所述作三十卷目为前集命余序之君与余实
 有伯喈仲宣之义故书于篇
  李卫公会昌一品制集序    郑 亚
 纶綍之兴载籍之始先王发号施令明罚勅法葢本
 于此也唐虞之盛二典存焉夏殷之隆厥有训诰自
 征甘誓乃有誓命之书皆三代之文一王之法也
 虞夏之际代祀绵远其代工掌制之名氏莫得而知

 至于成汤太甲则有仲虺伊尹为之训诰高宗得傅
 说则有说命之篇周公召公相成王则有洛诰酒诰
 周官顾命秦始皇帝并一区宇丞相李斯实掌其言
 汉兴当秦焚书之后侍从之臣皆不习文史萧曹之
 辈又乏儒墨之用每封功臣建子弟其辞多天子为
 之纵委于执翰者亦非彰灼知名之士武帝使司马
 相如视草率皆文章之流以相如非将相器也厥后
 寖寖长下于魏晋亦代有其人我高祖革隋文物
 大备在贞观中则颜公师古岑公文本兴焉在天后
 时则李公峤崔公融出焉燕许角立于宗之朝常
 杨继美于代宗之世洎宪宗皇帝英武启运雄图赫
 张中兴之业高映前古其时则先太师忠公翱翔内
 署有密勿赞佐之绩平呉定蜀实惟其功及登枢衡
 作霖雨尊王室卑诸侯图蔡料齐外定内理显王言
 于典诰彰帝范于图籍纪在徽册播于无穷特进太
 子少保分司东都卫公长庆中事惠皇为翰林学士



 训诰之业彰于传闻昭肃皇帝统握干符寤寐良弼
 诏自淮海复升台庭尽付元机允厌神度每彤墀奏
 罢别承天眷帝亦讲伊训说命之定元首股肱之
 契以太平之制度上古之文敎咸属于公焉会先太
 后懿号未立帝明发有永懐之痛公述沙麓神井之
 瑞赞绕枢懐日之庆懋遵圣绪光慰孝思于是承命
 有宣懿祔庙之制及武宗郊昊天拜清庙文物胥备
 朝廷有礼华夷述职河朔修贡乃显神休荐徽号奉
 扬一德以示万方于是撰仁圣文武至神大孝之册
 封域无虞天子翛然有求元之思乃范贞金模圣表
 隆凖日角烛于宫庭中外臣寮咸欲以颂山河而褒
 日月也公于是有圣客之赞天街之北獯鬻攸居因
 饥凭凌怙众强御严之以刁斗而勃尔无惧申之以
 文告又腆然不率天子震怒旋命征之公独运沈机
 上资宸断万里胜负决于帷中雷霆既振犬羊遂溃
 疣赘披拽腥膻解离遁其名王复我贵主公于是有

 讨北狄之诏天宝末蓟门为首乱之地疮痏榛棘袭
 世未平至是渔阳帅仲武扫除妖孽臧获仇雠奉扬
 威神乃底康靖仍愿勒石于卢龙之塞以叙圣功飞
 章上闻帝用允若公祗应明命舒展格言呼啸神祗
 吐纳嵩华当昼而文星现下寐而白凤来成诸侯不
 朽之勲尊元后无私之化公于是有幽州纪圣功之
 碑潞帅刘从谏死其子因关河之险恃甲兵之众请
 爵争地屡闻王庭中外疑迷互挠天聴帝将耀神武
 公累献忠谋且言曰重耳在不闻利父雄渠受戮
 秪以拒君况明皇旧宫天井内地跨连河北胁倚山
 东岂可行有匪人坐为污俗若是可忍孰不可容沃
 心无疑蹑足乃定又曰上党居天下之脊当河朔之
 喉今漳水雄兵常山劲卒是为唇齿实惧因依不若
 乘于未萌制其将动帝俞其奏乃妙选使臣以劳谕
 之严立刑赏以劝戒之魏侯鎭侯勠力从命絶壶关
 之右臂收冱水之上游获兹渠魁在此成算又辕门



 叛将横水余凶窃上相之旌旗盗晋阳之管钥帝怒
 斯赫人心愈疑咸以师老于郊枭巢尚固议罢兵者
 蚊聚请宥过者雷同公又扬笏而言曰彼地则义师
 介宗室是元祖勤商之邑后稷造周之邦瓜瓞具存
 堂构斯在茍亏画不袭仇雠则是将弥牟逐主之
 风长冒顿射亲之俗诗称筑室于道书谓疑谋勿成
 由是洞启宸大破羣议运筹制胜举无遗防微
 虑远必契神机授钺之臣服膺承命谢安之围棊尚
 拗曹参之饮酒方酣果有军书继闻戎砥磨周钺
 兵淬郑刃万里来袁绍之头颅二冡葬尤之肩髀
 欢声虽震于朝市喜气不见于形容何其纂立功勲
 鎭定风俗若是之重公于是有伐上党之制平晋阳
 之勅宗英可汗献琛输赆越自絶域通于本朝文毕
 伯士之胄呼韩鹿蠡之师或执玉而朝灵囿或请吏
 而拜甘泉并垂于册书光彼明命公于是有谕回鹘
 之命五慰竖昆之书四文章等于训传机事出于神

 明固将偃仰邳石之符傲倪鬼箝之録闻之者可以
 袪聋瞶得之者可以弼邦国每牙管既拔芝泥将熟
 尝于前席亲授笔札公亦分阴可就落简如飞时有
 急宣关于密画内廷外制皆不与闻或势切疾雷机
 难终日宣室未召武帐莫开公则疏于封章达于旒
 衮当乙夜观书之际未尝不称美再三此又岂可与
 传洞箫而讽于后庭闻子虚而嗟不同世者论功较
 德邪岁在乙丑羣公常伯以天子之道贯于神祗一
 年而风雨攸序灾沴不作二年歼丑虏兴北伐之讨
 四年诛狡童咏东征之歌而又伐摩尼之风坏浮图
 之俗偃兵返朴四海胥定思欲增鸿名光下武公乃
 观东序之图按西昆之牒铺舒名实藻缛文采类于
 上帝为唐神宗公于是纂章天成功神德明道之册
 文号位既毕华夷会同方将命礼官召儒者访匡衡
 后土之仪采公玉明堂之图考肆觐之礼于梁生取
 封禅之书于天子尽皇王之盛事极臣子之殊功而



 轩鼎将成禹书就掩然犹进先尝之药献高手之医
 藏周旦请代之书追汉宣易名之美作于大诰祈于
 昊天始终一朝绍续九德其攻伐也既如彼其制作
 也又如此故合武宗一朝册命典诰奏议碑赞军机
 羽檄凡两帙二十卷辄署曰会昌一品制集纪年追
 圣德也书位旌官业也岁丁卯亚自左掖出为桂林
 九月公书至自洛以典诰制命示于幽鄙且使为序
 以集成书寻珠不究于倪域听希声莫穷于髙下
 承命震惴几移朝夕援笔而复止者三四伏念江陆
 修荡辞让不及因斋洁以叙焉夫全功难持大名难
 兼日赫于昼而乏清媚月皎于夜而无温煦冬之为
 候也则雪霜飘暴冻入肌髪夏之为用也则金流石
 铄火走肤脉如阳春髙秋者稀焉南则瘴风毒虺之
 为厉也北则獯戎黠虏之为患也如雒邑咸秦者几
 焉鵰鹫不傅之以驰骋骅骝不授之以骞翥如应龙
 者鲜焉仲尼圣贤之宗也位不过司冦师聃道德之

 祖也官不过柱史如姬旦者几焉是以保衡傅说佐
 佑殷宗召公毕公寅亮周室咸着大训克为元书
 契以来未之多有李斯以刻石纪号之文胜而不在
 休明之运又何足数哉周勃霍光虽有勲伐而不知
 儒术枚皋严忌善为文笔而不至岩庙自是以降其
 类实繁惟君藴开物致君之才居元弼上公之位建
 靖难平戎之业垂经天纬地之文粹于厥躬庆是全
 德葢四序之阳春九州岛之咸雒品彚之应龙人伦之
 姬旦后之学者其景行之
 宋
  定州阅古堂序        富 弼
 天下十八道惟河北最重河北三十六州军就其中
 又析大名府定州眞定府髙阳关为四路惟定州最
 要定为一路治所实天下冲要之最知是州者兼本
 路兵马都部署居则治民出则治兵非夫文武全才
 望倾于时者不能安疆场屏王室也然自国初以来



 专以武臣帅诸路庆厯七年甘陵妖贼据城叛河北
 妖党相摇以谋应卒骄将愞人心大震天子悟始议
 选儒臣帅四路以督诸将乃起知郓州资政殿学士
 给事中昌黎韩公帅眞定以遏乱萌明年春贼诛人
 安既而夏大雨河决商胡东北入于海河北灾人复
 不宁流徙失业者四出咸不啻千里僵殍满道天子
 恤然且虞他奸遂以公帅定定既要重天下宿兵素
 多属伤残之后官民枵困征赋逋逃无几而兵不少
 减兵袭旧幸歉益骄以悍公夙夜裁整以威以懐兵
 之骄不从令者捽其首恶斩以徇畧为条敎余帖帖
 就约不敢諠哗及至有调发者远而弥戢如公亲临
 已而招集逋亡四流争还如啼孩奔父母惟恐其后
 至则充然各得其欲农无废陇赋有余粒不旁诛横
 敛而上下足堙漏补罅一面完固公既击强梗之兵
 又育雕瘵之民左行斧钺右哺饮食乱者毕治亡者
 毕存礼法政教向之人所不得闻者今渐濡酣饫无

 不贯彻自是边人革其耳目新其肝肠优为而乐从
 故人易治而功成速也又明年秋天子图公之功诏
 加大学士公先尝表其志幸终三年不愿亟易也至
 是天子抑骑召而使即以授姑遂公请亦以慰斯人
 爱公之心也公惕宠处官虽无事未尝輙自豫念兵
 与民之急宜无过者矧临要重之路忧虞所系凡事
 计划不可以无法乃择取厯代贤守良将总若干人
 行事创大屋以类相次绘于周壁榜之曰阅古堂葢
 欲阅古之人所为而为之法也噫公雅文杰武自当
 视乎古人且天下方冀公入辅以致太平若其安疆
 场屏王室岂庸考古而后能哉实公冲然不自有其
 有而归乎古人也其悬示来者不师绘事而公是师
 也虽然榻古搜善惠人警已之意其至矣乎公邮问
 索诗因粗序所致之以志其始而示于后诗曰朔
 方之兵劲于凡土尤劲而要粤惟定武兵劲在驭用
 则熊虎失驭而劲骄不可举曰保曰贝闭壁连阻武



 爵斯守束手就虏皇帝曰咨汝武曷取有敝必革以
 儒于抚公来帅定始以威武有兵悍横一用于斧连
 营闻之胆栗腰伛既惧而教如脂如孔以利以射以
 钲以鼔无一不若师师旅旅列城自刺靡不和附阴
 沴为梗降此大雨大河被泄在河之浒民被昏垫田
 入污莽流离荡析不得其所公戚曰吁予敢宁处乃
 大招徕乃大保聚乃营帛粟寒衣饥茹民归而安水
 下孰御强弱死生由公复虑曰义曰仁震肃春煦合
 和蒸天天顺以序公境独稔爰麦爰黍公俗独乐夫
 耕妇杼人虽曰康公亦奚豫谓此一方民与兵具务
 剧任重稽古人裕人皆谓公与古为伍公文化民公
 武御侮何思古人公不自许遂择竒将绘于堂宇列
 其行事指掌可数前有古人在我门户后有来者依
 我墙堵斯堂勿坏有堂有故堂之不存来者曷覩宏
 乎焕乎千载是矩
  赠清河先生序        文彦博

 秘校清河君器识淹雅文行渊懿学有师法名髙士
 林游五经之郛超然深诣驰六艺之驾邈矣远至载
 丁家艰未充英彀濡滞之叹有识所同天圣初某始
 到都下接诸公游首得清河君以文相会以道相合
 行藏游息相得甚欢未几予忝荣名则雾露之润朋
 友之益从可知矣予仲弟彦若尝师于清河君授以
 经义敎之艺文虽未能传其家法亦庶几得其一枝
 前年春彦若复忝科级旋为外诸侯奉辞总郡学讲
 授之职则清河君之善教又可知矣今予之季弟彦
 伯又得师事君一日彦伯谓余曰某依张先生之门
 垂三年矣愚之识颇有开悟尝于羣弟子之末预
 闻先生之言夫业文者必始于通经通经者必在乎
 讲贯故先师曰学而不讲是吾忧也以是羣弟子尝
 请于先生愿闻讲习始则讲大戴礼终则讲左氏春
 秋论叙精敏晓譬详明学者所疑涣然开释先生之
 于五经无不通者将与羣弟子请于先生愿讲尚书



 一经以重烦而未白也予应之曰昔与清河游亟闻
 其谈经也于典谟训诰誓命之文禹贡洪范之说尤
 所精达余遇有所疑就而质问若叩洪钟大小必应
 未尝不虚往而实归一行为吏十岁于兹不闻益友
 之髙论久矣今将与尔偕就学焉翌日躬请于清河
 君君亦重违余之勤请辞以从曰虞夏商周之书
 厯代宝以为训昔尝学于斯文勉与诸君评之莫逆
 于心可知也将布席以发论当闻善而相告好古博
 雅与我同志者愿闻来学年月日太常博士文某白
 元
  安先生文集序        虞 集
 晦庵集者诗文凡若干篇槀城安君敬仲之所作与
 门人赵郡苏天爵之所辑録者也既缮写乃来告曰
 昔容城刘静修先生得朱子之书于江南因以之溯
 乎周邵程张之传以求达夫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之
 说古所谓闻而知之者此其人欤闻其风而慕焉者

 敬仲也与静修之居间数百里耳然而未尝见焉徒
 因其门人乌叔备承问其说以为学则是敬仲之于
 静修葢亦闻而知之者乎愿序而传焉嗟乎知之为
 知有未易一概言者圣贤之道大矣世之豪杰能因
 其才识之所至而知其所及者其人岂易得哉昔者
 天下方一朔南会同缙绅先生固有得朱子之书而
 尊信表章之者今其言衣被四海家藏而人道之其
 功固不细矣而静修之言曰老氏者以术欺世而自
 免者也阴用其说者莫不以一身之利害而节量天
 下之休戚其终必至于误国而害民然而特立于万
 物之表而不受其责焉而自以孔孟之时义程朱之
 名理自居而人莫知夺之也观其考察于异端几微
 之辨其精如此则其下视一世之茍且污浊者不啻
 蠛蠓之细犬彘之秽岂不信然敬仲氏终身师慕之
 则其所见何可量哉然静修门人尝有与余同为国
 学官者从问其师说不予告也退而求诸其书见其



 告先圣文曰因蚤躁狂若将有志中实脆屈未立已
 頺揆厥无成实由贪懦时驰意去凛不自容顾念初
 心怳焉如失观乎此言则静修道德之所至可见矣
 噫吾道之大岂委靡不振卤莽依托者所可窃假于
 斯哉其必有振世之豪杰而后可也以予观于国朝
 混一之初北方之学者髙明坚勇孰有过于静修者
 哉诚使天假之年逊志以优入不然使得亲炙朱子
 以极其变化充扩之妙则所以发挥斯文者当不止
 是哉又尝求敬仲于其书矣其告先圣文曰追忆旧
 闻卒究前业洒扫应对谨行信言余力学文穷理尽
 性循循有序发轫圣途以存诸心以行诸已以及诸
 物以化于乡然则敬仲得于朱子之端绪平实切宻
 何可及哉诚使得见静修廓之以髙明厉之以奋发
 则刘氏之学不既昌大于时已乎惜乎静修既不见
 朱子而敬仲又不获亲于静修二君子者皆未中寿
 而卒岂非天乎予与敬仲年相若也少则持未成之

 学以出及粗闻用力之要而血气尚衰凛然有不及
 之叹视敬仲之蚤有誉于当世宁无慨然者乎若苏
 生之拳拳于其师之遗书如此亦可见其取友之端
 矣是皆予之所敬畏而感发者故题以为序也
 明
  赠太学生石大用序      陈敬宗
 大学生石大用蓟州丰润县人自邑庠登太学有年
 处六馆诸生间恂恂谨饬惟强力植志务学不少自
 衒故自祭酒司业以下皆不甚知其为人正统甲子
 夏祭酒李先生坐困首木于太学三日不解炎暑蒸
 欝先生耄昏不能胜大用蹙然号于众曰师犹父也
 父师罹难而弟子奚忍坐视大用察众志不与己合
 乃退去闭户疏奏恳请自代先生亟遣人止之弗听
 同辈亦沮之大用奋然作色言朋友急难诗歌鹡鸰
 况师乎亦弗听竟挟所奏走谒银台银台难之且惧
 之以法大用曰生以义死亦以义何惧之有银台知



 其不可抑遏遂以其请闻于上并释之于是在廷
 文武缙绅莫不叹息曰此前代之所仅有而近世之
 所絶无者也争欲求识其面予闻唐德宗贞元十四
 年国子司业阳城坐送薛约贬道州刺史太学生何
 蕃季偿王鲁卿李谠等二百人顿首阙下请留城守
 阙数日为吏遮抑不得上蕃等皆涕泣饯送立石纪
 德集贤正字栁宗元致书蕃等贺之以为昔李膺嵇
 康时太学诸生叩阙执诉仆谓讫千百年不可复见
 乃在今日今大用卓卓如此予亦谓自蕃后讫千年
 不可复见乃在今日也以蕃等伏阙数日卒不得通
 与大用诚意悃愊能感动天听排释难困于时刻之
 顷则其贤似有过古之人也夫师固不与于五伦而
 五伦弗得弗明故于三事之道均焉凡天下之为师
 为弟子莫不知有是道也而谓讫千百年不可复见
 者葢以师之为教无实德弟子之为学无实心上下
 名分依稀典故而已而于三事之道视之为虚器焉

 固无怪其不可复见也先生秉仁廸义凡所以施敎
 于太学无非实德太学生恒三千人而陶铸醇懿涵
 煦粹美者甚众大用至是发其所积奋勇不顾利害
 惟义是蹈此固出于大用之素禀然亦先生训廸渐渍
 之极致然也先生之于阳公大用之于蕃等皆可无
 愧而凡天下之为师弟子者岂不亦有闻风而兴起
 者哉是岁大用以书经显擢京闱乡试髙等说者咸
 以为积善理或然矣是用播诸歌咏以为后世名敎
 劝诗曰有伟石生义激于衷陈厥悃愊彻听宸聪帝
 曰释兹复厥章服用显名敎维新化育簪缨貂珰爰
 及儒绅合词赞诵卓哉斯人棫朴菁莪多士攸同翘
 楚错薪颕脱奏功惟初倡议众且望望爰播颂声能
 弗泚颡三事道均云胡弗尊兹焉弗笃惭负圣门师
 道岌圯延乎植之陶煦醇懿明效在兹左右髙徒前
 后国士众人之中大用崛起山有巨材羣木蔽之贡
 珍明堂公输忸怩天佑善类靡德弗报显擢髙科斯



 文有耀昌黎纪传集贤致书我作诗歌永扬令誉
  送同年光子英之任眞定序   归有光
 余读史观项羽救赵诸侯兵军巨鹿下者十余壁莫
 敢纵兵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
 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韩信以兵数万
 东下井陉建大将旗鼓鼓行出井陉口与赵大战破
 虏赵军斩成安君泜水上楚威振天下及汉破楚垓
 下以得淮阴侯而淮阴之功始此皆在今真定之境
 尝欲一至观其战处而不可得眞定本古中山国赵
 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北畧地其事固已伟矣典午之
 南刘石慕容苻秦继起燕赵而慕容道明建国都于
 此固亦一代之雄也唐自大厯贞元以后强藩不制
 而成德一军尤为骁悍天下视河北若回鹘吐蕃然
 葢不为王土者百年宋因石晋失山后诸州则眞定
 遂与契丹为境其后金人两河二路寻亦不守而
 国事不可为矣国家今为畿辅重地而太平二百年

 议者以为其悲歌慷慨之习已大变于古而不知燕
 赵之人出于其性然者独以朝廷威灵有所俛首畏
 伏而终不能以帖然也葢古所谓骁悍不可制者其
 平时未尝不俛首畏伏及其一旦激于其所不可忍
 而骁悍之性乃得而见耳夫以中山之地为古豪杰
 力战之区而奸雄窃据之所都唐失河北势日陵夷
 宋没两路国遂南渡况今翼卫神京为万世帝王之
 业此古京兆冯翊扶风之地非得良有司拊循敎化
 无以使安土乐业而壮国家之藩卫也今使驿之所
 出兵调之所加坐派日增民生蹙耗甚矣而议者徒
 思重三关之戍守烦边徼之供亿谓燕赵之民荏弱
 屏息而可怵者亦未之思也栾城韩山童之事可以
 鉴矣今制推府佐郡治狱然常为监御史之所委寄
 而监御史实能制一方之命余以是为光君告焉君
 与余同年进士今选为眞定府推官者也奥学通才
 为人聪明仁恕犴狱之事余无足以为君赘矣



  杨忠愍公集序        汪道昆
 嘉靖中大将军仇鸾主市议几误国杨忠愍力言其
 谬不可鸾间入贬临洮无何族鸾召还忠愍忠愍则
 又极言大学士严嵩不法状嵩主吏议傅上刑会县
 官欲论他囚忠愍不免其后七年而嵩败嵩子世蕃
 伏诛今上奉先帝遗诏诸直臣首忠愍先帝操下
 廪廪其明日月其威雷霆两较若丹书闻者可立
 辨已一不入则贬再不入则刑之何急也诸先后言
 事者率皆骨鲠之臣要以得罪状而务尽言宜莫如
 忠愍当忠愍抗岂不当先帝心无亦视将相若股
 肱将藉之以奉社稷投犹然忌器况社稷乎衣不
 敝不新成股肱谓何耳故宁失药石无失股肱彼一
 时也及庸人上变而鸾族谏者后至而籍嵩家藉苐
 令能言何有加于畴昔卒之一怒而罪无赦则忠愍
 先入之日更而明雷伏而震其所由来者渐也夫兵
 莫憯于志无论镆铘忠愍起牧间居常不忘沟壑

 方其讨罪君侧其志不万死岂发哉纵彼反戈中之
 业已剚刃于其腹然则忠愍所被其殷帝之含光邪
 后之人言听而法行则镆铘之属也人谓忠愍以直
 言死明主未之前闻即二氏歼曾何足以当忠愍夫
 鸾跋扈嵩父子为邪忧在社稷忠愍以身当社稷身死
 而社稷无忧得死所矣先帝不舍忠愍而卒用其言
 死且不朽天王圣明犹将报恩地下忠愍岂虚语哉
 初忠愍当大辟王元美抵嵩客说嵩会嵩党格客议
 不行遂甘心忠愍元美从徐子与及诸郎哭忠愍郊
 外治其丧严氏迹之螫诸哭郊外治丧者于是元美
 首及难子与亦行乃今诏下九原二大夫递起元美
 自魏为忠愍状籍其遗书传魏都子与分部汉阳则
 以籍授孙汉阳传之楚余入楚子与属余序之当二
 大夫哭忠愍时余在告往余欲为忠愍立传会有诏
 録先帝故实亡敢侵官元美有良史才状备矣孙汉
 阳为大宗伯公子余从忠愍元美后皆公门下士云



  孝友堂燕语序      鹿善继
 孝友堂者吾友孙君兄弟之所构以觞客客就
 诸大夫表阅之文而名之也堂岁集胜友不啻
 如云戊午仲冬之集则长君崇我之立嗣也昆玉
 四人长崇我次相我次锺元次思皇今嗣崇我
 者锺元之子望雅也崇我未嗣诸弟欲推以嗣
 之者心所同也而独取锺元子者以锺元方歌
 鼓盆子失恃而徐嫂愿为之母也子失母而
 得母崇我乏嗣而得嗣锺元得遂其嗣兄之心而
 相我思皇于兄若弟若侄三处系情一朝释然所
 称一事而众美具也墓侧六载草木尽枯四君
 所同也锺元君苦节凌霜昆仲嘉与共为固穷
 则弟有志而兄所成也即今之立嗣兄为弟耶
 弟为兄耶总之互相为而非各自为也天下事
 相为则治自为则乱故四君懿美未易更仆即立
 嗣一端亦见全体也

本朝
畿辅人物志序          王崇简
畿辅人物志征君孙北海先生所论著也先生自予告
 归第闭门养重拥万卷书搜讨古人予时一过之深
 堂萝径之中几榻萧然图书在列未尝不相对忘反
 复营退谷于西山当松粒春新柿林霜老先生携笈
 其间輙经时月数年如一日也撰述既多以斯志属
 予序之予既得卒业而叹曰此非先生闲居自适之
 作乎抑何义正而例严也止于几辅以其近而易稽
 断自明初不事久远而不可考其有书有不书不以
 所不知而失实也昔龙门着史记所称尝过某处见
 长老云云或称予于某善故得闻之予于某之子之
 孙善之类皆据其实而书之以传信昔者先生出宰
 大邑入为谏官留心人物谘诹中外之间其公卿大
 夫贤否是非之实与夫前哲流风遗事之在人耳目
 者皆日属月累而识之今复博综前人所载以及章



  奏志表诸文或得诸后昆遗裔之所传说详论约取
  俾其人瑕瑜不相掩虽贵显而无称不以録有一言
  一行之可传即山泽布衣之伦汲汲焉采之而不遗
  呜呼时代迁流昔之人得丧毁誉久而不传或传而
  讹易世而后浸以零落有不能知其姓字者况乎是
  非之隐邪正之微乎记事之书葢可少乎哉先生之
  勤勤斯志亦惧其久而失实湮没而不可复求也其
  于甲申之变冦偪城下守御之百僚不得与闻独
  二三阉人哃喝要挟遂致君崩国此先生之所见而
  知之尤不能已于欷歔太息而三致意者焉予以为
  斯志也非惟可以藏之名山大壑之间方当
圣天子博览典故嘉意于前世将立一代之史旁罗遗乘
  取其因人而可以知其事因事而可以论其世闻见
  眞而鉴戒正者莫善于此矣以之备纂述成全史所
  益固不大哉岂独为先生闲居论著以自适之书与
   杨忠愍先生家训序      刁 包

 尝读魏郑公传而深有感于良臣忠臣之分也忠愍
 杨先生所遭遇者圣明也而乃同龙逢比干不获为
 良臣尚论者未尝不悲其遇而怜其才陈几亭曰国
 朝人才自王文成而外莫若杨忠愍噫知人哉虽然
 几亭之知先生也以才愚之知先生也以学学以济
 才然后临大事而不乱葢征诸家训矣家训者先生
 临命之前一日援笔直书以训其家者也方是时系
 徽墨而寘丛棘明知旦夕人耳而从容暇豫为忠臣
 若无以异于为良臣岂非其学有大过人者与先生
 之学本苑洛韩先生韩先生远祖横渠近宗泾野其
 学得关中嫡派在留都为大司马时先生以属吏北
 面焉其于朝闻夕可之道讲习葢有日矣夫朝闻夕
 可其道莫着于易繋辞云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此太极图所为以此终篇者也先生从苑洛先生受
 乐书而知六律之理与八卦相通遂玅契乎始终之
 旨始若终岂有他哉生死而已矣生若死岂有他哉



 昼夜而已矣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是故可生亦可死
 其从容暇豫为忠臣无以异于为良臣者有以也然
 则天假之年先生之学何必不嫓美文成而岂徒以
 其才与之相颉颃哉昔文信国凛凛大节日星为昭
 而吊古者未免以夷齐之志掩程朱之学愚于斯文
 正统中备言之先生成孔之仁取孟之义与信国异
 世合符人皆知之至于渊源所自则未之或知也故
 特表而出之使天下后世知先生一代才人亦一代
 学人也先生有孙讳远条字蕃升英年称选士克世
 其家常繇金容诣祁出家训问序言愚于先生曾孙
 为十世之好义不可辞故因几亭陈先生之言而进
 之
  杨妇贞烈序         刁 包
 杨氏妇征君先生之仲女也归范阳杨士丙子城
 陷率其子若女暨乳母王氏投井死或以贞名或以
 烈名表其实也然则贞与烈异乎曰否贞固所以烈

 也贞之说莫备于易而发明妻道则专在坤卦坤之
 彖曰利牝马之贞又曰安贞吉杨氏妇能以贞为安
 故不以井为危其烈烈而死不冺冺而生也岂非牝
 马柔顺健行之义乎吾尝仰稽六经春秋诗节妇各
 一若烈妇则诗不经见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惟宋
 伯姬一人而已伯姬死于火杨氏死于水或以此疑
 于贞吉之说是又不然何也圣人以道义配吉凶妇
 得正而毙何吉如之若亏体辱亲凶莫甚焉是故贞
 然后烈烈然后吉趋吉避凶之道可以观矣虽然文
 姬辱蔡氏中郎以失身倡也杨妇光孙氏征君以守
 身倡也诗云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谷似
 之吾于训女亦云
  故太傅孙文正公集序     魏象枢
 传谓颂诗读书论世三者于尚友古人之法备矣然
 必其人之文若行有足以为法传世者始从而歌咏
 之玩索之流连不能去懐往复不忍释手咨嗟凭吊



  之下寤寐羙墙之间彷佛其人正襟端坐伸纸急书
  与夫侃侃言天下事也虽相去几千百载如或见之
  矧近在数十年中时地非远隔也髙山景行又当何
  如乎余蚤岁即稔闻故太傅恺阳孙先生名时于碑
  版中见所为诗古文词窃自念曰此特其一脔顾安
  得全鼎而尝之迨释褐登朝先生已驾寻虹长往垂
  十年所先生浩气虽无日不流行天壤至欲求其遗
  文如曩所谓全鼎者杳不可得又自念曰岂兵燹之
  余残阙无存耶抑其家人欲秘为藏书耶否则其子
  孙或无力表章之耶倘亦余偶未之见也我
 国家褒忠之典不遗往代如甲申死事诸臣
赐谥
予祭尤千古旷典又常下购书之
诏以备采择如先生所撰着要皆馆阁时经世垂敎之言
  讵同草莽之管窥蠡测者比且今海内澄平凡名山
  其人之鸿文奥论当与孔壁汲冡渐次以出无宁先

 生遗稿终销沉于断碣焦棃已哉及余得请里将母
 又十年所无何苫块余息中公孙太学自髙阳寄
 声不孝曰从来乞言难为先公乞言尤难若夫品行
 事业文章其人一出于眞而不获其言以光先集是
 生平一大阙失也惟先生序之余未敢任又越三
 年所余罢读礼乃出所寄家刻五种详披阅焉得睹
 大学士李坦园先生所构先生全集续集两序始豁
 然曰曩固谓尝厥一脔兹即非全鼎其鼎中之椒馨
 津津有味乎其言之也计公先后著述亡虑数百卷
 其得梓者卷仅五十许披览太学所续上下二卷若
 序记志诔及杂着之微言绪论藻语韵辞与古风近
 体诸诗靡不本英分摅雄才即文章寓经济无只字
 单句不髙步古作者之林而究无泥乎古者是乃深
 于古今是以髣髴先生全集或庶几有当于万一然
 余固犹执一脔以概全鼎且终未敢任属序意也嗟
 乎先生身厯将相珰焰方炽独有以折其气义不附



 东林介然孤立以身系一代安危三十余年孟氏所谓豪
 杰非欤余谬于颂诗读书之余论及其世如此余详具
 孙征君所为墓志与大学士魏栢乡先生所撰墓表中
  重修鹿忠节祠序       张 岊
 前读定兴志载忠节祠祀太常伯顺先生也再读征
 君昔年建祠小引云以静修养髙尚志之心蹈椒山
 杀身成仁之事两言可尽先生矣吾乡自文靖而后
 斯学中絶越二百有余年先生生于江村德邻相距
 可四十余里深慨夫子臣弟友之道遭蚀而晦名教
 不大着于时起而修明以倡导之爰着四书说约一
 编直进而探源洙泗俾后之读是书者身体而力行
 则升堂入室兹有阶矣绍往开来攸赖不在河津新
 建之后也先生没后迄今五十余载祠亦中圯有心
 者能无对茂草而陨涕乎安可不大启其宇以矜式
 夫诸大夫国人也哉噫嘻是祠也葢昔之创之者因
 忠节今之葺之也由理学忠节之表章其褒嘉在一

 时在朝廷理学之尊崇其渊源在万世在吾儒也凡
 我同人身子臣弟友之伦岂可不为子臣弟友之道
 惜为子臣弟友之道惜乌得不重念夫修明倡导之
 人将矻矻焉欲升之堂欲入之室而忍荆棘夫门墙
 也欤幸今先生之曾孙宾追念前徽不匮孝思同人
 推之操持其事而谋丹雘之嗟嗟斯轮斯奂吾辈之
 责也若夫先生之风山髙水长奚藉于是
  孙北海近刻序        李光地
 余始读书翰林问旧人旧事于师友间或告之曰此
 地北海孙先生前朝遗献也年八十矣而论道著书
 不息子其见之乎先生与蔚州环极魏公厚余于是
 修后辈礼从公谒见望其神气清健如五六十岁人
 独两耳偏塞然有所问叩輙酬酢如应响葢所谓能
 以目听者古之眞人与先生在前代遍友天下士所
 与深契则刘念台黄石斋蒋八公数人尔故余之假
 归也先生以书送之曰某平生师友尽在闽中谓黄



  蒋也顾明之季年学无师法横骛别驱议论大驳其
  宗指皆与程朱相抵排虽刘黄诸君子不免先生独
  断然以洛闽为宗寻其厉阶戎首以为异学蠭兴姚
  江倡之也故于伯安学术言行擿抉批绳无所假借
  晩于诸经皆有著述而断断然朱子是翼曰吾翼朱
  者所以翼孔也
 畿内学者其后如魏柏乡张武承皆能确守朱学柏乡
  尽读宋人书而武承攘斥余姚不遗余力其端皆自
  先生发之余视学时其孙琰以敎职日进见慨念前
  辈期待之敦喟然怀旧又十余年以其家刻请序适
圣天子昌明正学之会而邦畿首善之区诸君子殆应候
  之先声而先生尤为剥尽之硕果余固亦受
天子之道化而与闻于斯者于是乎书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一
  书
 周
  遗燕昭王书         苏 代
 夫列在万乘而寄质于齐名卑而权轻奉万乘助齐
 伐宋名劳而实费夫破宋残楚淮北肥大齐雠强而
 国弱此三者皆国之大败也然且王行之者将以取
 信于齐也而齐未加信于王而忌燕愈甚是王之计
 过矣夫以宋加之淮北强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
 益一齐也北夷方七百里加之以鲁卫强万乘之国
 也而齐并之是益二齐也夫以一齐之强燕犹狼顾
 而不能支今以三齐临燕其祸必大矣虽然智者举
 事因祸为福转败为功齐紫败素也而贾十倍越王
 句践栖于会稽复残强呉而伯天下此皆因祸为福
 转败为功者也今王若欲因祸为福转败为功则莫



 若遥伯齐而厚尊之使之盟于周室焚秦符约曰夫
 上计破秦其次必长宾之秦挟宾以待破秦王必患
 之秦五世伐诸侯今为齐下秦王之志茍得穷齐不
 惮以国为功然则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言说秦王曰
 燕赵破宋肥齐尊齐而为之下者燕赵非利之也燕
 赵不利而势为之者以不信秦王也然则王何不使
 可信者接收燕赵令泾阳君髙陵君先于燕赵秦有
 变因以为质则燕赵信秦秦为西帝燕为北帝赵为
 中帝立三帝以令于天下韩魏不听则秦伐之齐不
 听则燕赵伐之天下孰敢不听天下服听因驱韩魏
 以伐齐曰必反宋地归楚淮北反宋地归楚淮北燕
 赵之所利也并立三帝燕赵之所愿也夫实得所利
 名得所愿燕赵弃齐如脱躧矣今不收燕赵齐伯必
 成诸侯赞齐而王不从是国危也诸侯赞齐而王从
 之是名卑也今收燕赵国安而名尊不收燕赵国危
 而名卑夫去尊安而取危卑智者不为也秦王闻若

 说必若刺心然则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苦言说秦秦
 必取齐必伐矣夫取秦厚交也伐齐正利也尊厚交
 务正利圣王之事也
  报燕惠王书         乐 毅
 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顺左右之心恐伤先王之
 明有害足下之义故逃遁走赵今足下使人数之以
 罪臣恐侍御者不察先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
 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书对臣闻圣贤之君
 不以禄私亲其功多者赏之其能当者处之故察能
 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
 臣窃观先王之举也见有髙世主之心故假节于魏
 以身得察于燕先王过举厕之宾客之中立之羣臣
 之上不谋父兄以为亚卿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令
 承教可幸无罪故受令而不辞先王命之曰我有积
 怨深怒于齐不量轻弱而欲以齐为事臣曰夫齐霸
 国之余业而最胜之遗事也练于甲兵习于战攻王



 若欲伐之必与天下图之与天下图之莫若结于赵
 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赵若许而约四国攻
 之齐可大破也先王以为然具符节南使臣于赵顾
 反命起兵击齐以天之道先王之灵河北之地随先
 王而举之济上济上之军受命击齐大败齐人轻卒
 鋭兵长驱至国齐王遁而走莒仅以身免珠玊财宝
 车甲珍器尽收入于燕齐器设于宁台大吕陈于元
 英故鼎反乎磨室蓟丘之植植于汶篁自五霸以来
 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为慊于志故裂地而封
 之使得比小国诸侯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令承教
 可幸无罪是以受命不辞臣闻圣贤之君功立而不
 废故着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
 若先王之报怨雪耻夷万乘之强国收八百岁之蓄
 积及至弃羣臣之日余敎未衰执政任事之臣修法
 令愼庶孽施及乎萌隶皆可以敎后世臣闻之善作
 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伍子胥说听于阖

 闾而呉王远迹至郢夫差弗是也赐之鸱夷而浮之
 江呉王不寤先论之可以立功故沉子胥而不悔子
 胥不蚤见主之不同量是以至于入江而不化夫免
 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计也离毁辱之诽谤
 堕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
 义之所不敢出也臣闻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恶声忠
 臣去国不洁其名臣虽不佞数奉敎于君子矣恐侍
 御者之亲左右之说不察疏远之行故敢献书以闻
 惟君王之留意焉
  谢乐间书          燕惠王
 寡人不佞不能奉顺君意故君捐国而去则寡人之
 不肖明矣敢端其愿而君不肯听故使使者陈愚意
 君试论之语曰仁不轻絶智不轻怨君之于先王也
 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则君掩葢之不虞君之
 明罪之也望有过则君敎诲之不虞君之明弃之也
 且寡人之罪国人莫不知天下莫不闻君微出明怨



 以弃寡人寡人必有罪矣虽然恐君之未尽厚也谚
 曰厚者不毁人以自益也仁者不危人以要名也故
 掩人之邪者厚人之行也救人之过者仁者之道也
 世有掩寡人之邪救寡人之过非君孰望之今君厚
 受位于先王以成尊轻弃寡人以快心则掩邪救过
 难得于君矣且世有薄而故厚施行有失而故惠用
 今使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亦唯君择
 之也无所取之国之有封疆家之有垣墙所以合好
 掩恶也室不能相和出语邻家未为通计也怨恶未
 见而明弃之未为尽厚也寡人虽不肖乎未如殷纣
 之乱也君虽不得意乎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则
 不内葢寡人而明怨于外恐其适足以伤于高而薄
 于行也非然也茍以明君之义成君之髙虽任恶名
 不难受也本欲以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扬寡人
 之辱而君不得荣此一举而两失也义者不亏人以
 自益况伤人以自损乎君无以寡人不肖累往事之

 美昔者栁下惠吏于鲁三黜而不去或谓之曰可以
 去栁下惠曰茍与人之异恶往而不黜乎犹且黜乎
 宁于故国尔栁下惠不以三黜自累故前业不忘不
 以去为心故远近无议今寡人之罪国人未知而议
 寡人者徧天下语曰论不修心议不累物仁不轻絶
 智不简功简弃大功者辍也轻絶厚利者怨也辍而
 弃之怨而累之宜在远者不望之乎君也今以寡人
 无罪君岂怨之乎愿君捐怨追惟先王复以敎寡人
 意君曰余且慝心以成而过不顾先王以明而恶使
 寡人进不得修功退不得改过君之所揣也唯君图
 之此寡人之愚意也敬以书谒之
  上赵王书          苏 厉
 臣闻古之贤君德行非施于海内也敎顺慈爱非布
 于万民也祭祀时享非当于鬼神也甘露降风雨时
 农大登年谷丰盈众人善之而贤主恶之今足下功
 力非数痛加于秦国而怨毒积恶非曾深陵于韩也



 臣窃外闻大臣及下吏之议皆言王前专据以秦为
 爱赵而憎韩臣窃以事观之秦岂得爱赵而憎韩哉
 欲亡韩吞两周之地故以韩为饵先出声于天下欲
 邻国闻而观之也恐其事不成故出兵以佯示赵魏
 恐天下之惊觉故伐韩以贰之恐天下疑已故出
 质以为信声德于与国而实伐空韩臣窃观其图之
 也议秦以谋计必出于是且夫说士之计皆曰韩亡
 三川魏灭晋国是韩未穷而祸及于赵且物固有势
 异而患同者又有势同而患异者昔者楚人久伐而
 中山亡今燕尽韩之河南距沙丘而至巨鹿之界三
 百里距于扞关至于榆中千五百里秦晋韩魏之上
 党则地与国都邦属而壤絜者七百里秦以三军强
 弩坐羊肠之上即地去邯郸二十里且秦以三军攻
 王之上党而危其北则勾注之西非王之所有也今
 踰勾注禁常山而守三百里通于唐曲遇此代马良
 驹不东而昆山之玊不出此三宝者又非王之有也

 今从于强秦与之伐齐臣恐其祸出于是矣五国之
 王尝合横而谋伐赵三分赵国壤地着之盘盂属之
 雠柞五国之兵有日矣齐乃西师以禁秦国使秦发
 令素服而听反温轵髙平于魏反三公什清于赵此
 王之明知也夫齐魏事赵宜为上交今乃以邸罪取
 伐臣恐其后事王不敢自必也今王收齐天下必以
 王为得齐韩齐危社稷以事王天下必重王然则齐
 韩义王以天下就之下至齐韩慕王以天下收之是
 一世之命制于王矣臣愿大王深与左右羣臣卒计
 而重谋先事成虑而熟图之
 晋
  与庾冰请褒録中书令刁协书  蔡 谟
 夫爵人者宜显其功罚人者宜章其罪此古今之所
 愼也凡小人之类犹尚如此刁令中兴上佐有死难
 之名天下不闻其罪而见其贬致刁氏称寃此乃为
 王敦复雠也内沮忠臣之节论者惑之若实有大罪



 宜显其事令天下知之明圣朝不贬死难之臣春秋
 之义以功补过过轻功重者得以加封功轻过重者
 不免诛絶功足赎罪者无黜虽先有邪佞之罪而临
 难之日党于其君者不絶之也孙宁仪行父亲与灵
 公滛乱于朝君杀国灭由此二臣而楚尚纳之传称
 有礼不絶其位者君之党也若刁令有重罪于孔仪
 絶之可也若无罪宜见追论或谓明帝之世已见寝
 废今不宜复改吾又以为不然夫大道宰世殊涂一
 致万机之事或异或同同不相善异不相讥故尧抑
 元恺而舜举之尧不为失舜不为非何必前世所废
 便不宜改乎汉萧何之后坐法失侯文帝不封而景
 帝封之后复失侯武昭二帝不封而宣帝封之近如
 元年车驾释奠拜孔子之圣此亦元明二帝所不行
 也又刁令但是明帝所不赠尔非诛之也王平子第
 五琦皆元年所诛而今日所赠岂以改前为嫌乎凡
 处事者当上合古义下凖今则然后谈者不惑受罪

 者无怨耳按周仆射戴征西本非王敦倡檄所雠也
 事定后乃见害耳周延郭璞等并亦非为主御难也
 自平居见杀耳皆见褒赠刁令事义岂轻于此乎自
 顷员外散骑尚得追赠况刁令位亚三司若先自寿
 终不失员外散骑例也就不赠不失以本官殡葬
 也此为一人之身寿终赠死难则见絶岂所以明
 事君之道厉为臣之节乎公宜显评其事以解天下
 疑怪之论又闻谈者亦多谓宜赠凡事无不允当而
 得众助者若以善柔得众而刁令麤刚多怨若以为
 贵也而刁氏今贱若以为富也而刁氏今贫今士何
 故反助寒门而此言之足下察此意
 北魏
  与太原张伟论髙允书     游 雅
 夫喜怒者有生所不能无也而前史载卓公寛中文
 饶洪量褊心者惑之弗信余与髙子游处四十年矣
 未尝见其是非愠喜之色不亦信哉髙子内文明而



 外弱柔其言呐呐不能出口余尝呼为文子崔公谓
 余云髙生丰财博学一代佳士所乏者矫矫风节耳
 余亦然之司徒之谴起于纎及于诏责崔公声嘶
 股战不能言宗钦以下伏地流汗都无人色髙子数
 陈事理申释是非辞义清辨音韵髙亮明主为之动
 容听者无不称善仁及寮友保兹元吉向之所谓矫
 矫者更在斯乎宗爱之任势也威震四海尝召百司
 于都坐王公以下望庭毕拜髙子独升阶长揖由此
 观之汲长孺可卧见卫青何抗礼之有向之所谓风
 节者得不谓此乎知人固不易人亦不易知吾既失
 之于心内崔亦漏之于形外锺期止听于伯牙夷吾
 见明于鲍叔良有以也
 唐
  与李渤书          田正
 弘正珍重执事之心积二十余年竟不获自道于执
 事者徒恳恳终日常恐空老而无所师承固内不自

 安矣自前年朝谒得展拜执事于道路之间时苦牵
 事复畧不得伸前时所畜之意弥有不足于心矣执
 事以古今仁义发为惩恶劝善之心岂惟当世士君
 子所赖抑亦姬公孔子之心待执事而明白之矣每
 览前后史纪其所为古之贤者有出无愧矣正
 近奉制书去魏就鎭自念宠荣已极能无愧惕之甚
 哉自二冦乱常以来六十余载矣河北之地教化之
 之所不行冀赵魏常山又河北之尤者日月积习遂
 为匪人诚可悲矣寝食常念之以为负经济不覊之
 才者执事可以将朝廷之化移犷俗之心矣正庸
 虚輙不自意思君子降重为邑人启茅塞之心仰执
 事坐师氏之筵使鄙夫修拥篲之礼则向之羞姑可
 掩矣不审执事当俯而就之乎复耻而不就乎今輙
 虚上倅之位俟君子光临古人有功成不居退得所
 诣者鄙人咏之久矣倘终不拒至诚之情幸甚
  答元侍御书         韩 愈



 九月五日愈顿首微之足下前岁辱书论甄逢父济
 识安禄山必反即诈为喑弃去禄山反有名号又逼
 致之济死执不起卒不污禄山父子事又论逢知读
 书刻身厉行勤已取足不干州县斥其余以救人之
 急足下繇是与之交欲令逢父子名迹存诸史氏足
 下以抗直喜立事斥不得立朝失所不自悔喜事益
 坚微之乎子眞安而乐之者谨详足下所论载校之
 史法若济者固当得附书今逢又能行身幸于方州
 大臣以标白其先人事载之天下耳目彻之天子追
 爵其父第四品赫然惊人逢与其父俱当得书矣济
 逢父子自吾人发春秋美君子乐道人之善夫茍能
 乐道人之善则天下皆去恶为善善人得所其功实
 大足下与济父子俱宜牵聨得书足下勉逢令终始
 其躬而足下年尚强嗣德有继将大书特书屡书不
 一书而已也愈既承命又执笔以俟愈再拜
  与太学诸生喜诣阙留阳城司业书

                栁宗元
 二十六日集贤殿正字栁宗元敬致尺牍太学诸生
 足下始朝廷用谏议大夫阳公为司业诸生陶煦醇
 懿熈然大洽于兹四祀而已诏书出为道州仆时通
 籍光范门就职书府闻之悒然不喜非特为诸生戚
 戚也乃仆亦失其师表而莫有所矜式焉既而署吏
 有传致诏草者仆得观之葢主上知阳公甚熟嘉美
 显宠勤至备厚乃知欲烦阳公宣风裔土覃布美化
 于黎献也遂寛然少喜如获慰荐于天子休命然而
 退自感悼幸生明圣不讳之代不能布露所蓄论列
 大体闻于下执事冀少见采取而还阳公之南也异
 日退自书府就车于司马门外闻之于抱关掌管者
 道诸生爱慕阳公之德教不忍其去顿首西阙下恳
 悃至愿乞留如故者百数十人輙用抚手喜甚震抃
 不宁不意古道复形于今仆尝读李元礼嵇叔夜传
 观其言太学生徒仰阙赴诉者仆谓迄千百年不可



 覩闻乃今日闻而覩之诚诸生见赐甚盛于戏始仆
 少时尝有意游太学受师说以植志持身焉当时说
 者咸曰太学生聚为朋曹侮老慢贤有堕窳败业而
 利口食者有崇饰恶言而肆斗讼者有凌傲长上而
 谇骂有司者其退然自克特殊于众人者无几耳仆
 闻之惚骇怛悸良痛其游圣人之门而众为是
 也遂退托乡闾家塾考厉志业过大学之门而不敢
 局顾尚何能仰视其学徒者哉今乃奋志厉义出乎
 千百年之表何闻见之乖剌欤岂说者过也将亦时
 异人异无向时之桀害者耶其无乃阳公之渐渍导
 训明效所致乎夫如是服圣人遗敎居天子太学可
 无媿矣于戏阳公有博厚恢之德能容善伪来者
 不拒曩闻有狂惑小生依托门下或乃飞文陈愚丑
 行亡赖而论者以为言谓阳公过于纳污无人师之
 道是大不然仲尼吾党狂狷南郭献讥曾参徒七十
 二人致祸负刍孟轲馆滕从者窃屦彼一圣两贤人

 继为大儒然犹不免如之何其拒人也俞扁之门不
 拒病夫绳墨之侧不拒枉材师儒之席不拒曲士理
 固然也且阳公之在于朝四方闻风仰而尊之贪冒
 茍进邪薄之夫庶得少沮其志不遂其恶虽微师尹
 之位而人实具瞻焉与其宣风一方覃化一州其功
 之远近又可量哉诸生之言非独为已也于国体实
 甚宜愿诸生勿得私之想复再上故少佐笔端耳朂
 此良志俾为史者有以纪述也弩力多贺栁宗元白
 宋
  大名府请首荐张覃书     张 咏
 昨日公府试罢羣口腾议以某名在张覃之右虽未
 知实恐惕无量窃以张覃者内实敏直外示谦和乐
 贫著书十五年未尝一日变节事继母恭惧犹初授
 敎时一家熈熈有若太和之俗矣且魏大都也万人
 毕辞谓之君子况郝马魏之辈十年往在相与探讨
 某也不佞心常慕之明公下车在近计部旋遣将以



 某之文近覃之文未知覃之德远某之行万万也窃
 敢僭冒闻于观听惶恐惶恐抑又闻古之取士也先
 以德行闻今之取士也先以文辞闻古之得士也鲜
 今之得士也众藉其用克归于眞故周设俊造专德
 先可进也汉定四科众善可进也迄有唐大正贡
 部伟行竒业者尽取之非行而文辞者亦取之流于
 百世之下将为不易之典国家四海久安贤俊间出
 得士之众于古无上犹复仄席思贤于内诏诸侯贡
 士于外恭惟明公以德行宏才克应其选一命而通
 治大郡再命而通治大都皇王速于用明公也欲因
 明公之贤诱天下之贤某亦何人来预明试始随贡
 士之列卒得知言之地感遇欢慰通于胸懐因欲尽
 陈其愚伏望德怜之某尝少年不量力秉志励行期
 到古人十五年逼寒饿絶往还除比岁一宁亲则月
 无废日然其心顽难通故文辞不逮于覃也性复迂
 怪执行望于覃远矣明公决以某为先是不知覃之

 善行播某之恶也若立覃为先则诡薄之俗可易仁
 义之风可扇又孚乎古昔尊德尚贤之敎也幸甚幸
 甚某若鬰而不伸则负掩贤之过言之越职则有犯
 上之罪伏望终始鉴宥之
  鎭府谢两府启        宋 祁
 常山剧部全赵故封地联六州身拥三绶任踰于分
 荣不偿惭伏念祁为术空单禀生虺怯叨华禁署谬
 藉经筵惟孤拙以自持无游说而为助年将壮迈疾
 引衰来遂丐外除冀逃多悔国有贤翰朝无废人料
 自闲州受以戎阃因过都而俾谒缘重帅而许迁敢
 留于行已践而职此葢伏某官助邦善育为上亟
 言齿擢误加庸底思报窃以河朔之地天下劲兵分
 四帅臣皆一都会然而狃承平之习训练弗精因流
 馑之余廪帑常乏马不充士官靡値才幕府欲仰给
 之饶度支辞经用之窘交相为患未知所图伏冀庙
 谋深体边务峙堤于未溃之日投药于可疗之初誓



 当悉心稍期集事守符云始趋府方賖托庇髙明叩
 衿危恋
 元
  与窦先生书         许 衡
 迩因相从实望见敎不意复有引荐之言闻之且惊
 且惧恳陈所以不可之故至于再三始蒙惠许远别
 后复虑他说间之不终前惠是用喋喋重陈向来恳
 祷之意常谓天下古今治乱相循天人交胜天之胜
 质掩文也人之胜文犯质也天胜不已则复而至于
 平平则文着而行矣故凡善恶得失之应无妄焉者
 而世谓之治治非一日之为也其来有素也人胜不
 已则积而至于偏偏则文没不用矣故凡善恶得失
 之迹若谬焉者而世谓之乱乱非一日之为也其来
 有素也析而言之有天焉有人焉究而言之莫非命
 也命之所在时也时之所向势也势不可为时不可
 犯顺而处之则进退出处穷达得丧莫非义也古之

 所谓聪明睿知者惟能识此也所谓神武而不杀者
 惟能体此也或者横加已意欲先天而开之拂时而
 举之是揠苖也是代大匠斲也揠则害稼代匠则伤
 手是岂成已成物之道哉即其违顺之多寡乃其吉
 凶悔吝之多寡也生平拙学认此为的信而守之罔
 敢自易今先生直欲以助长之力挤之伤手之地是
 果相知者所为耶无益清朝徒深后悔岂交游之深
 不足为之虑耶抑直以樗散为可用之材也相爱之
 深未应乃尔若夫春日池塘秋风禾黍夏未雨蚕老
 麦收冬将寒囷盈箱积门諠童稚架满琴书山色水
 光诗懐酒兴拙谋或可以辨此也是以心思意向日
 日在此安此乐此言亦此书亦此百千周折爰期得
 此而后已先生不此之助而彼之助是不可其所可
 而可其所不可也岂可哉将爱之实害之万惟恕察言
 不能櫽括悚息待罪
 明



  与张邯郸书         康 海
 于公虽尠素交然公为乡里豪杰之士居官之声动
 烛远迩此吾所甚慕也东方盗贼薄公城邑凡几矣
 公能悍然无惧以作其民邯郸数得无恙其系岂细
 小哉愿公益加严愼肃练士民倡率豪杰攻城约以
 死守城危誓以死战彼虽号有数万然中多妇人瘠
 氓精兵要千人耳既拥众抗军不能留蓄寄民而所
 过残灭井臼釜甑罔有孑遗必无恒饱之理此应败
 之道也昔吾罹警邢郡返过邯郸见其人率勇敢有
 气吾恨不能丞尉以作其武幸闻公大扺甚慰矣况
 又有近功邪鄙谚曰莫视其步当视其趾夫民既以
 觇彼之所为矣今战亦死不战亦死甚晓然也然不
 战固死使力战安知其不生邪此可以语邯郸之民
 使之自固其志矣爱公甚深见公邑人来不辞惘然
 敢告以此今之名将未有公类者也春和惟为民自
 重万万

  上少师徐少湖翁救荒书    杨继盛
 某以言得罪宜絶口不言天下之事但闻穷民病苦
 若割心肺日夜忧思至废寝食故有欲黙而不容忍
 者而夫子抱能受言之量居能行言之位而某极荷
 相知又有可言之机谨陈救荒愚见伏请尊裁城中
 饿殍死亡满道人人惊惶似非太平景象夫京师之
 民各有身役常业何以顿至于死而所死者皆外郡
 就食之人也葢缘各处司民牧者无救荒之之心
 而京师有舍米舍饭减价卖米之惠故皆闻风而来
 当其事者又不肯尽心鲜有实惠故每冻饿以至于
 死是以京师为沟壑诱外郡之民而塡之也救荒自
 有均平普徧之政何必煦煦然为此小惠诱民以至
 于死乎莫若行令各处抚按有司作急赈济然后出
 给告示谕以本处赈济之故使各归乡里又将所舍
 之米预支二三十日以为回家盘费之资则穷民有
 乡井饱食之乐京师无死亡道路之惨矣连年丰稔



 止有此岁之饿一郡之粟自足以供一郡之食特在
 上者区处之无其道耳官仓之粟可赈济也亦可价
 卖也富室之粟可劝借也亦可责令减价粜也葢官
 仓除备边急不可动支外其余有积至数十年将
 腐者合暂变卖收价到秋易新似为两便富室有积
 粟至千万石者皆坐索髙价以邀重利故米价至于
 腾踊合依少定价裁抑之又当以礼奬劝借官给以
 帖到秋偿还则米价自可日减穷民自返故乡矣穷
 民既无处办米或卖产佣工止可得钱今乃分为等
 类定为价数则钱法纷乱而民益告病矣夫钱法之
 行也或朝贵而暮贱或此处用而彼处不用若有神
 以使之虽市人亦不知其所以然也其可以官法定
 之乎为今之计当为权宜之术不分等类不问大小
 俱责令折算通行其价数之多寡任从民便官府不
 得而与焉则钱法可通而商民俱便矣米价腾踊日
 甚一日今定为官价似为裁抑之术然在京师则有

 所不能行者葢各铺户之米俱贵价籴买非若外郡
 富家田内自获然今定为轻价彼岂肯折本粜卖且
 各处贩米者一闻价轻孰肯再来外米不肯来内米
 不肯粜不知其将来至于何如也如定米价亦俟春
 间贩米至者多然后议之北地既荒全頼南米之来
 使河道阻滞则来者延迟恐缓不济事盗贼甚多或
 抢掠一船则后者闻风孰肯再来今宜行令各河道
 官使开河之时先放米船行一遇壅塞则遣官夫拽
 运一若转运官粮然则米正月终可到矣又行令各
 处地方官使严加廵捕防守送则贩米者无失米
 之忧所来者必多矣南米来者既多又忧米价之不
 减乎盗生于贫虽势所必至然荒年而至于盗起斯
 亦可忧矣闻各处抚按分付各属官令且暂寛治盗
 之法其意惧生变也以故各官于盗贼之获俱姑息
 寛纵之此端一开为盗者众贫者日至放肆富者日
 不安生是民之为盗虽起于年凶亦上之人有以敎



 之耳夫济荒自有长策未闻敎民为盗以救之也况
 渐不可长民不可逞恐堤防一撤纪纲遂坏其变有
 不可胜言者宜行令各处抚按有司使遇盗贼仍治
 之如法则禁盗乃所以止盗而止盗正所以救荒也
  与杨椒山书         唐顺之
 执事豪杰士也忘身许国不回不挠使满世间脂韦
 淟涊全躯保禄之士闻风缩颈羞愧不暇执事之志
 则然而才足济之自丹阳奉晤令人叹羡不已然窃
 有少致爱助于执事者颇觉慷慨激发之气太胜而
 含蓄沉几之力或不及焉施为欲似千钧弩磨砺当
 如百炼金愿益留意则不朽之业终当在执事且夫
 直前太鋭近于用壮取必太过近于浚恒在易固有
 戒矣惟几也能通天下之志惟深也能成天下之务
 自古欲以成务而或偾焉者未必尽是庸人或豪杰
 与有责焉耳仆少颇负意气屏废以来槁形灰心之
 余化为绕指柔焉久矣以此自量乃欲以此量豪杰

 固知必且为笑然以敬慕执事之至也故不敢不尽
 其愚
本朝
  答孙北海少宰书       刁 包
 读
畿辅人物志文则班马义则范欧岂徒为吾乡诸君子
 生色而已哉据包耳目所及如临城乔铨部见危授
 命门下从死者十有六人一时忠义愤发虽文信国
 衣带之赞杨忠愍枷鎻之咏当不是过即此一节亦
 可以概其生平矣上谷张光禄二酉遭闯贼之变倡
 义守城阖门死之尝从壁间睹其临命手迹泪不禁
 淫淫下也至长兄元美进士捐躯尤烈其一生嘉言
 懿行大堪法今传后此三公者所宜网罗传纪以备
 续入推而广之诸如此类皆不可不博采而逖稽也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二
  传
 商
  伯夷列传         汉司马迁
 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诗书虽阙然虞夏
 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于虞舜舜禹之间岳牧咸
 荐乃试之于位典职数十年功用既兴然后授政示
 天下重器王者大统传天下若斯之难也而说者曰
 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隠及夏之时有
 卞随务光者此何以称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
 盖有许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贤人如吴太伯
 伯夷之伦详矣余以所闻由光义至髙其文辞不少
 槩见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
 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轶诗可异焉其
 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



 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
 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
 善养老盍徃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
 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
 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
 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
 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隠于首阳山采薇而食
 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
 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
 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由此观
 之怨耶非耶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
 可谓善人者非耶积仁絜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
 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
 而卒早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
 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
 终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若至近世

 操行不轨専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絶或
 择地而蹈之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
 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
 耶非耶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故曰
 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
 所好岁寒然后知松栢之后凋举世混浊清士乃见
 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
 焉贾子曰贪夫狥财烈士狥名夸者死权众庻冯生
 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従虎圣人作而万物
 覩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颜渊虽笃学附
 骥尾而行益显岩穴之士趋舍有时若此类名堙灭
 而不称悲夫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
 士恶能施于后世哉
 周
  平原君列传        汉司马迁
 平原君赵胜者赵之诸公子也诸子中胜最贤喜宾



 客宾客盖至者数千人平原君相赵恵文王及孝成
 王三去相三复位封于东武城平原君家楼临民家
 民家有躄者盘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楼上临见大
 笑之明日躄者至平原君门请曰臣闻君之喜士士
 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贵士而贱妾也臣不幸有
 罢癃之病而君之后宫临而笑臣臣愿得笑臣者头
 平原君笑应曰诺躄者去平原君笑曰观此竖子乃
 欲以一笑之故杀吾美人不亦甚乎终不杀居岁余
 宾客门下舍人稍稍引去者过半平原君怪之曰胜
 所以待诸君者未尝敢失礼而去者何多也门下一
 人前对曰以君之不杀笑躄者以君为爱色而贱士
 士即去耳于是平原君乃斩笑躄者美人头自造门
 进躄者因谢焉其后门下乃复稍稍来是时齐有孟
 尝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争相倾以待士秦之围邯
 郸赵使平原君求救合从于楚约与食客门下有勇
 力文武备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胜则

 善矣文不能取胜则歃血于华屋之下必得定从而
 还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门下足矣得十九人余无可
 取者无以满二十人门下有毛遂者前自赞于平原
 君曰遂闻君将合从于楚约与食客门下二十人偕
 不外索今少一人愿君即以遂备员而行矣平原君
 曰先生处胜之门几年于此矣毛遂曰三年于此矣
 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
 立见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
 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
 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得蚤处囊中
 乃颍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平原君竟与毛遂偕
 十九人相与目笑之而未发也毛遂比至楚与十九
 人论议十九人皆服平原君与楚合从言其利日
 出而言之日中不决十九人谓毛遂曰先生上毛遂
 按剑厯阶而上谓平原君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
 今日出而言从日中不决何也楚王谓平原君曰客



 何为者也平原君曰是胜之舍人也楚王叱曰胡不
 下吾乃与而君言汝何为者也毛遂按剑而前曰王
 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国之众也今十步之内王不得
 恃楚国之众也王之命悬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
 也且遂闻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
 壤而臣诸侯岂其士卒众多哉诚能据其势而奋其
 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
 之强天下弗能当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
 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
 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
 合从者为楚非为赵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
 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而以从毛遂曰从定
 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谓楚王之左右曰取鸡狗马之
 血来毛遂奉铜盘而跪进之楚王曰王当歃血而定
 从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从于殿上毛遂左手持盘
 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与歃此血于堂下公等

 録録所谓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从而归至于
 赵曰胜不敢复相士胜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数自
 以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于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
 生一至楚而使重于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
 强于百万之师胜不敢复相士遂以为上客平原君
 既返赵楚使春申君将兵赴救赵魏信陵君亦矫夺
 晋鄙军徃救赵皆未至秦急围邯郸邯郸急且降平
 原君甚患之邯郸传舍吏子李同说平原君曰君不
 忧赵亡邪平原君曰赵亡则胜为虏何为不忧乎李
 同曰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谓急矣而君之后
 宫以百数婢妾被绮縠余粱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
 不厌民困兵尽或剡木为矛矢而君器物钟磬自若
 使秦破赵君安得有此使赵得全君何患无有今君
 诚能令夫人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家之所
 有尽散以飨士士方其危苦之时易徳耳于是平原
 君从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与三千人赴秦



 军秦军为之却三十里亦会楚魏救至秦兵遂罢邯
 郸复存李同战死封其父为李侯虞卿欲以信陵君
 之存邯郸为平原君请封公孙龙闻之夜驾见平原
 君曰龙闻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为君请封有
 之乎平原君曰然龙曰此甚不可且王举君而相赵
 者非以君之智能为赵国无有也割东武城而封君
 者非以君为有功也而以国人无勲乃以君为亲戚
 故也君受相印不辞无能割地不言无功者亦是以
 为亲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郸而请封是亲戚受城
 而国人计功也此甚不可且虞卿操其两权事成操
 右券以责事不成以虚名徳君君必勿听也平原君
 遂不听虞卿平原君以赵孝成王十五年卒子孙代
 后竟与赵俱亡
  亷颇蔺相如列传      汉司马迁
 亷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恵文王十六年亷颇为赵将
 伐齐大破之取晋阳拜为上卿以勇气闻于诸侯蔺

 相如者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赵恵文王时
 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
 城请易璧赵王与大将军亷颇诸大臣谋欲予秦秦
 城恐不可得徒见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来计未定
 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
 如可使王问何以知之对曰臣尝有罪窃计欲亡走
 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
 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交以
 此知之故欲徃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幸
 于赵王故燕王欲结于君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
 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归赵矣君不如肉袒伏斧
 质请罪则幸得脱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
 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于是王召见问蔺相
 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请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
 秦强而赵弱不可不许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
 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赵不许曲在赵赵予璧而秦



 不予赵城曲在秦均之二策宁许以负秦曲王曰谁
 可使者相如曰王必无人臣愿奉璧徃使城入赵而
 璧留秦城不入臣请完璧归赵赵王于是遂遣相如
 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台见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
 秦王大喜传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万岁相如
 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前曰璧有瑕请指示王王授
 璧相如因持璧郄立倚柱怒发上冲冠谓秦王曰大
 王欲得璧使人发书至赵王赵王悉召羣臣议皆曰
 秦贪负其强以空言求璧偿城恐不可得议不欲予
 秦璧臣以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国乎且以一
 璧之故逆强秦之驩不可于是赵王乃齐戒五日使
 臣奉璧拜送书于庭何者严大国之威以修敬也今
 臣至大王见臣列观礼节甚倨得璧传之美人以戏
 弄臣臣观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大王
 必欲急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相如持其璧睨
 柱欲以击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辞谢固请召有司案

 图指从此以徃十五都予赵相如度秦王特以诈佯
 为予赵城实不可得乃谓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
 传寳也赵王恐不敢不献赵王送璧时齐戒五日今
 大王亦宜齐戒五日设九宾于庭臣乃敢上璧秦王
 度之终不可强夺遂许齐五日舍相如广成传舍相
 如度秦王虽齐五日决负约不偿城乃使其从者衣
 褐懐其璧从径道亡归璧于赵秦王齐五日后乃设
 九宾礼于庭引赵使者蔺相如相如至谓秦王曰秦
 自缪公以来二十余君未尝有坚明约束者也臣诚
 恐见欺于王而负赵故令人持璧归间至赵矣且秦
 强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赵赵立奉璧来今以
 秦之强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敢留璧而得罪于
 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请就汤镬唯大王
 与羣臣熟计议之秦王与羣臣相视而嘻左右欲引
 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杀相如终不能得璧也而絶秦
 赵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归赵赵王岂以一璧之故



 欺秦耶卒廷见相如毕礼而归之相如既归赵王以为
 贤大夫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大夫秦亦不
 以城予赵赵亦终不予秦璧其后秦伐赵石城
 明年复攻赵杀二万人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欲与王
 为好会于西河外渑池赵王畏秦欲无行颇蔺相
 如计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
 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还不
 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絶秦望
 王许之遂与秦王会渑池秦王饮酒酣曰寡人窃闻
 赵王好音请奏瑟赵王鼓瑟秦御史前书曰某年月
 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曰赵王
 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奉盆缻秦王以相娱乐秦王
 怒不许于是相如前进缻因跪请秦王秦王不肯击
 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
 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
 怿为一击缻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某年月日秦王

 为赵王击缻秦之羣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寿
 蔺相如亦曰请以秦之咸阳为赵王寿秦王竟酒终
 不能加胜于赵赵亦盛设兵以待秦秦不敢动竟罢
 归国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颇之右颇曰
 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口舌
 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
 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相如每
 朝时常称病不欲与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
 颇相如引车避匿于是舍人相与谏曰臣所以去亲
 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髙义也今君与颇同列
 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
 于将相乎臣等不肖请辞去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
 视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
 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虽驽独畏将军
 哉顾吾念之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
 两人在也今两虎相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



 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雠也颇闻之肉袒负荆因
 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寛至
 此也卒相与驩为刎颈之交是岁颇东攻齐破其
 一军居二年颇复伐齐几拔之后三年颇攻魏
 之防陵安阳拔之后四年蔺相如将而攻齐至平邑
 而罢其明年赵奢破秦军阏与下赵奢者赵之田部
 吏也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杀
 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奢奢因说曰君
 于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
 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
 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
 国强国强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耶平原
 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用之治国赋国赋大平民富
 而府库实秦伐韩军于阏与王召颇而问曰可救
 不对曰道逺险狭难救又召乐乗而问焉乐乗对如
 廉颇言又召问赵奢奢对曰其道逺险狭譬之犹两

 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救之兵去邯
 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军军武
 安西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军中候有一人
 言急救武安赵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
 益増垒秦间来入赵奢善食而遣之间以报秦将秦
 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増垒阏与非
 赵地也赵奢既已遣秦间乃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
 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人闻之
 悉甲而至军士许厯请以军事谏赵奢曰内之许厯
 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陈
 以待之不然必败赵奢曰请受令许厯曰请就鈇质
 之诛赵奢曰胥后令邯郸许厯复请谏曰先据北山
 上者胜后至者败赵奢许诺即发万人趋之秦兵后
 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秦军解而
 走遂解阏与之围而归赵恵文王赐奢号为马服君
 以许厯为国尉赵奢于是与颇蔺相如同位后四



 年赵恵文王卒子孝成王立七年秦与赵兵相距长
 平时赵奢已死而蔺相如病笃使亷颇将攻秦秦数
 败赵军赵军固壁不战秦数挑战颇不肯赵王信
 秦之间秦之间言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
 子赵括为将耳赵王因以括为将代颇蔺相如曰
 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传
 不知合变也赵王不听遂将之赵括自少时学兵法
 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
 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
 言之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
 及括将行其母上书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将王曰何
 以对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饮而进食者
 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
 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
 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
 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何如其父

 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毋置之吾已决矣括母因
 曰王终遣之即有如不称妾得无随坐乎王许诺赵
 括既代颇悉更约束易置军吏秦将白起闻之纵
 竒兵佯败走而絶其粮道分断其军为二士卒离心
 四十余日军饿赵括出锐卒自搏战秦军射杀赵括
 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坑之赵前后所亡
 凡四十五万明年秦兵遂围邯郸岁余几不得脱赖
 楚魏诸侯来救乃得解邯郸之围赵王亦以括母先
 言竟不诛也自邯郸围解五年而燕用栗腹之谋曰
 赵壮者尽于长平其孤未壮举兵击赵赵使颇将
 击大破燕军于鄗杀栗腹遂围燕燕割五城请和乃
 听之赵以尉文封颇为信平君为假相国颇之
 免长平归也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复用为将客又
 复至颇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见之晩也夫天下
 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
 也有何怨乎居六年赵使颇伐魏之繁阳拔之赵



 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乐乗代颇颇怒攻乐
 乗乐乗走颇遂奔魏之大梁其明年赵乃以李牧
 为将而攻燕拔武遂方城颇居梁久之魏不能信
 用赵以数困于秦兵赵王思复得颇颇亦思复
 用于赵赵王使使者视颇尚可用否颇之仇郭
 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赵使者既见颇颇为之
 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还报
 王曰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
 赵王以为老遂不召楚闻亷颇在魏阴使人迎之
 颇一为楚将无功曰我思用赵人颇卒死于寿春
 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雁门备匈奴以便
 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
 习射骑谨烽火多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
 盗急入收保有敢捕掳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警辄入
 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为
 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李牧李牧如故

 赵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将岁余匈奴每来出战出战
 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复请李牧牧杜门不岀
 固称疾赵王乃复强起使将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
 前乃敢奉令王许之李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
 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
 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乗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
 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
 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
 众来入李牧多为竒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
 十余万骑灭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
 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赵悼襄王元年亷颇既亡
 入魏赵使李牧攻燕拔武遂方城居二年龎暖破燕
 军杀剧辛后七年秦破赵杀将扈辄于武遂城斩首
 十万赵乃以李牧为大将军击秦军于宜安大破秦
 军走秦将桓齮封李牧为武安君居三年秦攻番吾
 李牧击破秦军南距韩魏赵王迁七年秦使王翦攻



 赵赵使李牧司马尚御之秦多与赵王宠臣郭开金
 为反间言李牧司马尚欲反赵王乃使赵葱及齐将
 颜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赵使人微捕得李牧斩之
 废司马尚后三月王翦因急击赵大破杀赵葱掳赵
 王迁及其将颜聚遂灭赵
 太史公曰知死必勇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方蔺相
 如引璧睨柱及叱秦王左右势不过诛然士或怯懦
 而不敢发相如一奋其气威信敌国退而让颇名重
 泰山其处智勇可谓兼之矣
  扁鹊传          汉司马迁
 扁鹊者勃海郡鄚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时为人舍
 长舍客长桑君过扁鹊独竒之常谨遇之长桑君亦
 知扁鹊非常人也出入十余年乃呼扁鹊私坐间与
 语曰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母泄扁鹊曰敬诺
 乃出其懐中药予扁鹊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
 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书尽与扁鹊忽然不见殆非

 人也扁鹊以其言饮药三十日视见垣一方人以此
 视病尽见五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为医或在齐
 或在赵在赵者名扁鹊当晋昭公时诸大夫强而公
 族弱赵简子为大夫専国事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大
 夫皆惧于是召扁鹊扁鹊入视病出董安于问扁鹊
 扁鹊曰血脉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尝如此七日而
 寤寤之日告公孙支与子舆曰我之帝所甚乐吾所
 以久者适有所学也帝告我晋国且大乱五世不安
 其后将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国男女无别
 公孙支书而藏之秦策于是出夫献公之乱文公之
 霸而襄公败秦师于殽而归纵淫此子之所闻今主
 君之病与之同不出三日必间间必有言也居二日
 半简子寤语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
 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心有一
 熊欲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罴来我又射之
 中罴罴死帝甚喜赐我二笥皆有副吾见儿在帝侧



 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壮也以赐之帝告我晋
 国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
 而亦不能有也董安于受言书而藏之以扁鹊言告
 简子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其后扁鹊过虢虢太子
 死扁鹊至虢宫门下问中庻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
 国中治禳过于众事中庻子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
 错而不得泄暴发于外则为中精神不能止邪气
 邪气畜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暴蹷而死
 扁鹊曰其死何如时曰鸡鸣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
 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齐勃海秦越人也家在于鄚未
 尝得望精光侍谒于前也闻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
 之中庻子曰先生得无诞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
 吾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镵石
 乔引案杌毒熨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
 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潄涤五
 藏练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则太子可生也不能

 若是而欲生之曽不可以告咳婴之儿终日扁鹊仰
 天叹曰夫子之为方也若以管窥天以郄视文越人
 之为方也不待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闻
 病之阳论得其阴闻病之阴论得其阳病应见于大
 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为不
 诚试入诊太子当闻其耳鸣而鼻张循其两股以至
 于阴当尚温也中庻子闻扁鹊言目然而不瞚舌
 挢然而不下乃以扁鹊言入报虢君虢君闻之大惊
 出见扁鹊于中阙曰窃闻髙义之日久矣然未尝得
 拜谒于前也先生过小国幸而举之偏国寡臣幸甚
 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弃捐填沟壑长终而不得反
 言未卒因嘘唏服臆精泄横流涕长澘忽忽承
 悲不能自止容貌变更扁鹊曰若太子病所谓尸蹷
 者也夫以阳入阴中动胃繵縁中经维络别下于三
 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阴脉上争会气闭而不通阴
 上而阳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絶而不为使上有



 絶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破阴絶阳之色已废脉乱
 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阳入阴支兰藏者
 生以阴入阳支兰藏者死凡此数事皆五藏蹷中之
 时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鹊乃使弟子子阳
 厉针砥石以取外三阳五会有间太子苏乃使子豹
 为五分之熨以八减之齐和煑之以更熨两胁下太
 子起坐更适阴阳但服汤二旬而复故故天下尽以
 扁鹊为能生死人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
 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扁鹊过齐齐桓侯客之入
 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桓侯曰寡人无疾
 扁鹊出桓侯谓左右曰医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为
 功后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血脉不治恐深桓
 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不恱后五日扁鹊复见
 曰君有疾在肠胃间不治将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
 侯不恱后五日扁鹊复见望见桓侯而退走桓侯使
 人问其故扁鹊曰疾之居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在

 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
 骨髓虽司命无奈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后
 五日桓侯体病使人召扁鹊扁鹊已逃去桓侯遂死
 使圣人预知微能使良医得蚤从事则疾可已身可
 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
 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
 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藏气不定四不治
 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
 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扁鹊名闻天下过邯郸闻贵
 妇人即为带下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
 痹医来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
 变秦太医令李自知伎不如扁鹊也使人刺杀之
 至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
 汉
  万石君传          司马迁
 万石君名奋其父赵人也姓石氏赵亡徙居温髙祖



 东击项籍过河内时奋年十五为小吏侍髙祖髙祖
 与语爱其恭敬问曰若何有对曰奋独有母不幸失
 明家贫有姊能鼓琴髙祖曰若能从我乎曰愿尽力
 于是髙祖召其姊为美人以奋为中涓受书谒徙其
 家长安中戚里以姊为美人故也其官至孝文时积
 功劳至大中大夫无文学恭谨无与比文帝时东阳
 侯张相如为太子太傅免选可为傅者皆推奋奋为
 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以为九卿迫近惮之徙奋为
 诸侯相奋长子建次子甲次子乙次子庆皆以驯行
 孝谨官皆至二千石于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
 千石人臣尊宠乃集其门号奋为万石君孝景帝季
 年万石君以上大夫禄归老于家以岁时为朝臣过
 宫门阙万石君必下车趋见路马必式焉子孙为小
 吏来归谒万石君必朝服见之不名子孙有过失不
 谯让为便坐对案不食然后诸子相责因长老肉袒
 固谢罪改之乃许子孙胜冠者在侧虽燕居必冠申

 申如也僮仆欣欣如也唯谨上时赐食于家必稽首
 俯伏而食之如在上前其执丧哀戚甚悼子孙遵教
 亦如之万石君家以孝谨闻乎郡国虽齐鲁诸儒质
 行皆自以为不及也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学
 获罪皇太后以为儒者文多质少今万石君家不言
 而躬行乃以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庆为内史建老
 白首万石君尚无恙建为郎中令每五日洗沐归谒
 亲入子舍窃问侍者取亲中裙厕牏身自浣涤复与
 侍者不敢令万石君知以为常建为郎中令事有可
 言屏人恣言极切至廷见如不能言者是以上乃亲
 尊礼之万石君徙居陵里内史庆醉归入外门不下
 车万石君闻之不食庆恐肉袒请罪不许举宗及兄
 建肉袒万石君让曰内史贵人入闾里里中长老皆
 走匿而内史坐车中自如固当乃谢罢庆庆及诸子
 弟入里门趋至家万石君以元朔五年中卒长子郎
 中令建哭泣哀思扶杖乃能行岁余建亦死诸子孙



 咸孝然建最甚甚于万石君建为郎中令书奏事事
 下建读之曰误书马字与尾当五今乃四不足一上
 谴死矣甚惶恐其为谨慎虽他皆如是万石君少子
 庆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策数马毕举手
 曰六马庆于诸子中最为简易矣然犹如此为齐相
 举齐国皆慕其家行不言而齐国大治为立石相祠
 元狩元年上立太子选羣臣可为傅者庆自沛守为
 太子太傅七岁迁为御史大夫元鼎五年秋丞相有
 罪罢制诏御史万石君先帝尊之子孙孝其以御史
 大夫庆为丞相封为牧丘侯是时汉方南诛两越东
 击朝鲜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国多事天子巡狩海
 内修上古神祠封禅兴礼乐公家用少桑羊等致
 利王温舒之属峻法儿寛等推文学至九卿更进用
 事事不闗决于丞相丞相醇谨而已在位九岁无能
 有所匡言尝欲请治上近臣所忠九卿减宣罪不能
 服反受其过赎罪元封四年中闗东流民二百万口

 无名数者四十万公卿议欲请徙流民于边以适之
 上以为丞相老谨不能与其议乃赐丞相告归而案
 御史大夫以下议为请者丞相惭不任职乃上书曰
 庆幸得待罪丞相罢驽无以辅治城郭仓库空虚民
 多流亡罪当伏斧质上不忍致法愿归丞相侯印乞
 骸骨归避贤者路天子曰仓廪既空民贫流亡而君
 欲请徙之揺荡不安动危之而辞位君欲安归难乎
 以书让庆庆甚惭遂复视事庆文深审谨然无他大
 略为百姓言后三岁余太初二年中丞相庆卒谥为
 恬侯庆中子徳庆爱用之上以徳为嗣代侯后为太
 常坐法当死赎免为庻人庆方为丞相诸子孙为吏
 更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庆死后稍以罪去孝谨益
 衰矣
  冯唐传           司马迁
 冯唐者其大父赵人父徙代汉兴徙安陵唐以孝着
 为中郎署长事文帝文帝辇过问唐曰父老何自为



 郎家安在唐具以实对文帝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
 髙祛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巨鹿下今吾每
 饭意未尝不在巨鹿也父知之乎唐对曰尚不如廉
 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曰何以唐曰臣大父在赵时为
 官卒将善李牧臣父故为代相善赵将李齐知其为
 人也上既闻颇李牧为人良说而搏髀曰嗟乎吾
 独不得颇李牧时为吾将吾岂忧匈奴哉唐曰主
 臣陛下虽得颇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
 久召唐让曰公奈何众辱我独亡间处乎唐谢曰鄙
 人不知忌讳当是之时匈奴新大入朝那杀北地都
 尉昂上以胡冦为意乃卒复问唐曰公何以知吾不
 能用颇李牧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
 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
 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大
 父言李牧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
 决于外不从中扰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

 其智能遣选车千三百乗彀骑万三千百金之士十
 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澹林西抑强秦南支韩
 魏当是之时赵几霸其后会赵王迁立其母倡也王
 迁立乃用郭开谗卒诛李牧令颜聚代之是以兵破
 士北为秦所禽灭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
 租尽以飨士卒私养钱五日一椎牛飨宾客军吏舍
 人是以匈奴逺避不近云中之塞虏曽一入尚率车
 骑击之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従军安
 知尺籍伍符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莫府一言不
 相应文吏以法之其赏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
 以为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云中守魏尚坐
 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由此
 言之陛下虽得颇李牧弗能用也臣诚愚触忌讳
 死罪死罪文帝说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
 云中守而拜唐为车骑都尉主中尉及郡国车士七
 年景帝立以唐为楚相免武帝立求贤良举冯唐唐



 时年九十余不能复为官乃以唐子冯遂为郎遂字
 王孙亦竒士与余善
  汲黯传           司马迁
 汲黯字长孺濮阳人也其先有宠于古之卫君至黯
 七世世为卿大夫黯以父任孝景时为太子洗马以
 庄见惮孝景帝崩太子即位黯为谒者东越相攻上
 使黯徃视之不至至吴而还报曰越人相攻固其俗
 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内失火延烧千余家上使
 黯徃视之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也臣
 过河南河南贫人伤水旱万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谨
 以便宜持节发河南仓粟以振贫民臣请归节伏矫
 制之罪上贤而释之迁为荥阳令黯耻为令病归田
 里上闻乃召拜为中大夫以数切谏不得久留内迁
 为东海太守黯学黄老之言治官理民好清静择丞
 史而任之其治责大指而已不苛小黯多病卧闺合
 内不出岁余东海大治称之上闻召以为主爵都尉

 列于九卿治务在无为而已大体不拘文法黯为
 人性倨少礼面折不能容人之过合已者善待之不
 合已者不能忍见士亦以此不附焉然好学游侠任
 气节内行修絜好直谏数犯主之颜色常慕傅柏袁
 盎之为人也善灌夫郑当时及宗正刘弃亦以数直
 谏不得久居位当是时太后弟武安侯蚡为丞相中
 二千石来拜谒蚡不为礼然黯见蚡未尝拜常揖之
 天子方招文学儒者上曰吾欲云云黯对曰陛下内
 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黙然怒
 变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左右曰甚矣汲
 黯之戅也羣臣或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
 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且已在其位纵爱身
 奈辱朝廷何黯多病病且满三月上常赐告者数终
 不愈最后病庄助为请告上曰汲黯何如人哉助曰
 使黯任职居官无以踰人然至其辅少主守城深坚
 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虽自谓贲育亦不能夺之矣上



 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大将军青侍中
 上踞厕而视之丞相燕见上或时不冠至如黯见
 上不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
 见黯避帐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张汤方以
 更定律令为廷尉黯数质责汤于上前曰公为正卿
 上不能襃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国
 富民使囹圄空虚二者无一焉非苦就行放析就功
 何乃取髙皇帝约束纷更之为公以此无种矣黯时
 与汤论议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厉守髙不能屈
 忿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必汤
 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是时汉方征匈奴
 招懐四夷黯务少事承上间常言与胡和亲无起兵
 上方向儒术尊公孙及事益多吏民巧弄上分别
 文法汤等数奏决谳以幸而黯常毁儒面触等徒
 懐诈饰智以阿人主取容而刀笔吏専深文巧诋陷
 人于罪使不得反其真以胜为功上愈益贵汤

 汤深心疾黯唯天子亦不恱也欲诛之以事为丞
 相乃上言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贵人宗室难治非素
 重臣不能任请徙黯为右内史为右内史数岁官事
 不废大将军青既益尊姊为皇后然黯与亢礼人或
 说黯曰自天子欲羣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重益贵
 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耶
 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黯过于
 平生淮南王谋反惮黯曰好直谏守节死义难惑以
 非至如说丞相如发振落耳天子既数征匈奴
 有功黯之言益不用始黯列为九卿而公孙张汤
 为小吏及汤稍益贵与黯同位黯又非毁汤等
 已而至丞相封为侯汤至御史大夫故黯时丞相
 史皆与黯同列或尊用过之黯褊心不能无少望
 见上前言曰陛下用羣臣如积薪耳后来者居上上
 黙然有间黯罢上曰人果不可以无学观黯之言也
 日益甚居无何匈奴浑邪王率众来降汉发车二万



 乗县官无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
 长安令黯曰长安令无罪独斩黯民乃肻出马且匈
 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
 动罢弊中国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黙然及浑邪至
 贾人与市者坐当死者五百余人黯请间见髙门曰
 夫匈奴攻当路塞絶和亲中国兴兵诛之死伤者不
 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
 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所虏获因予之以谢
 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纵不能浑邪率数万之众
 来降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譬若奉骄子愚民安
 知市买长安中物而文吏以为阑出财物于边闗
 乎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
 无知者五百余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也臣
 窃为陛下不取也上黙然不许曰吾久不闻汲黯之
 言今又复妄发矣后数月黯坐小法会赦免官于是
 黯隠于田园居数年会更五铢钱民多盗铸钱楚地

 尤甚上以为淮阳楚地之郊乃召拜黯为淮阳太守
 黯伏谢不受印诏数强予然后奉诏诏召见黯黯为
 上泣曰臣自以为填沟壑不复见陛下不意陛下复
 收用之臣尝有狗马病力不能任郡事臣愿为中郎
 出入禁闼补过拾遗臣之愿也上曰君薄淮阳耶吾
 今召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
 治之黯既辞行过太行李息曰黯弃居郡不得与朝
 廷议也然御史大夫张汤智足以拒谏诈足以饰非
 务巧佞之语辩数之辞非肻正为天下言専阿主意
 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因而誉之好兴事
 舞文法内懐诈以御主心外挟贼吏以为威重公列
 九卿不早言之公与之俱受其僇矣息畏汤终不敢
 言黯居郡如故治淮阳政清后张汤果败上闻黯与
 息言抵息罪令黯以诸侯相秩居淮阳七岁而卒卒
 后上以黯故官其弟汲仁至九卿子汲偃至诸侯相
 黯姑姊子司马安亦少与黯为太子洗马安文深巧



 善宦官四至九卿以河南太守卒昆弟以安故同时
 至二千石者十人濮阳叚宏始事盖侯信信任宏宏
 亦再至九卿然卫人仕者皆严惮汲黯出其下
  董仲舒传          司马迁
 董仲舒广川人也以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帷讲
 诵弟子传以久次相受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董仲
 舒不观于舍园其精如此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
 皆师尊之今上即位为江都相以春秋灾异之变推
 阴阳所以错行故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
 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中废为中大夫居舍着灾
 异之记是时辽东髙庙灾主父偃疾之取其书奏之
 天子天子召诸生示其书有刺讥董仲舒弟子吕步
 舒不知其师书以为下愚于是下董仲舒吏当死诏
 赦之于是董仲舒竟不敢复言灾异董仲舒为人
 直是时方外攘四夷公孙治春秋不如董仲舒而
 弘希世用事位至公卿董仲舒以为从疾之

 乃言上曰独董仲舒可使相胶西王胶西王素闻董
 仲舒有行亦善待之董仲舒恐久获罪疾免居家至
 卒终不治产业以修学著书为事故汉兴至于五世
 之间唯董仲舒名为明于春秋其传公羊氏也
  河间献王传         班 固
 河间献王徳以孝景前二年立修学好古实事求是
 从民得善书必为好写与之留其真加金帛赐以招
 之繇是四方道术之人不逺千里或有先祖旧书多
 奉以奏献王者故得书多与汉朝等是时淮南王安
 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
 旧书周官尚书礼礼记孟子老子之属皆经传说记
 七十子之徒所论其学举六蓺立毛氏诗左氏春秋
 博士修礼乐被服儒术造次必于儒者山东诸儒者
 从而游武帝时献王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及诏策
 所问三十余事其对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
 明立二十六年薨中尉常丽以闻曰王身端行治温



 仁恭俭笃敬爱下明知深察恵于鳏寡大行令奏谥
 法曰聪明睿知曰献宜谥曰献王
  隽不疑传          班 固
 隽不疑字曼倩勃海人也治春秋为郡文学进退必
 以礼名闻州郡武帝末郡国盗贼羣起暴胜之为直
 指使者衣绣衣持斧逐捕盗贼督课郡国东至海以
 军兴诛不从命者威振州郡胜之素闻不疑贤至渤
 海遣吏请与相见不疑冠进贤冠带櫑具劔佩环玦
 襃衣博带盛服至门上谒门下欲使解剑不疑曰剑
 者君子武备所以卫身不可解请退吏白胜之胜之
 开合延请望见不疑容貌尊严衣冠甚伟胜之躧履
 起迎登堂坐定不疑据地曰窃伏海濒闻暴公子威
 名旧矣今乃承颜接辞凡为吏太刚则折太柔则废
 威行施之以恩然后树功扬名永终天禄胜之知不
 疑非庸人敬纳其戒深接以礼意问当世所施行门
 下诸从事皆州郡选吏侧听不疑莫不惊骇至昏夜

 罢去胜之遂表荐不疑征诣公交车拜为青州刺史久
 之武帝崩昭帝即位而齐孝王孙刘泽交结郡国豪
 桀谋反欲先杀青州刺史不疑发觉收捕皆伏其辜
 擢为京兆尹赐钱百万京师吏民敬其威信每行县
 録囚徒还其母辄问不疑有所平反活几何人即不
 疑多有所平反母喜笑为饮食语言异于他时或亡
 所出毋怒为之不食故不疑为吏严而不残始元五
 年有一男子乗黄犊车建黄旐衣黄着冒诣北
 阙自谓卫太子公交车以闻诏使公卿将军中二千石
 杂识视长安中吏民聚观者数万人右将军勒兵阙
 下以备非常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立莫敢发言
 京兆尹不疑后到叱从吏收缚或曰是非未可知且
 安之不疑曰诸君何患于卫太子昔蒯瞶违命出奔
 辄距而不纳春秋是之卫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
 今来自诣此罪人也遂送诏狱天子与大将军霍光
 闻而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经术明于大谊繇是名



 声重于朝廷在位者皆自以不及也大将军光欲以
 女妻之不疑固辞不肻当久之以病免终于家京师
 纪之后赵广汉为京兆尹言我禁奸止邪行于吏民
 至于朝廷事不及不疑逺甚廷尉验治何人竟得奸
 诈本夏阳人姓成名方遂居湖以卜筮为事有故太
 子舍人尝从方遂卜谓曰子状貌甚似卫太子方遂
 心利其言几得以富贵即诈自称诣阙廷尉逮召乡
 里识知者张宗禄等方遂坐诬罔不道要斩东市一
 姓张名延年
  路温舒传          班 固
 路温舒字长君巨鹿东里人也父为里监门使温舒
 牧羊温舒取泽中蒲截以为牒编用写书稍习善求
 为狱小吏因学律令转为狱史县中疑事皆问焉太
 守行县见而异之署决曹史又受春秋通大义举孝
 为山邑丞坐法免复为郡吏元凤中廷尉光以治
 诏狱请温舒署奏曹掾守廷尉史会昭帝崩昌邑王

 贺废宣帝初即位温舒上书言宜尚徳缓刑其辞曰
 臣闻齐有无知之祸而桓公以兴晋有骊姬之难而
 文公用伯近世赵王不终诸吕作乱而孝文为太宗
 繇是观之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故桓文扶微兴
 壊尊文武之业泽加百姓功润诸侯虽不及三王天
 下归仁焉文帝永思至徳以承天心崇仁义省刑罚
 通闗梁一逺近敬贤如大宾爱民如赤子内恕情之
 所安而施之于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夫继
 变化之后必有异旧之恩此贤圣所以昭天命也徃
 者昭帝即世而无嗣大臣忧戚焦心合谋皆以昌邑
 尊亲援而立之然天不授命淫乱其心遂以自亡深
 察祸变之故乃皇天之所以开至圣也故大将军受
 命武帝股肱汉国披肝胆决大计黜亡义立有徳辅
 天而行然后宗庙以安天下咸宁臣闻春秋正即位
 大一统而慎始也陛下初登至尊与天合符宜改前
 世之失正始受命之统涤烦文除民疾存亡继絶以



 应天意臣闻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狱之吏是也秦
 之时羞文学好武勇贱仁义之士贵治狱之吏正言
 者谓之诽谤遏过者谓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于
 世忠良切言皆郁于胷誉之声日满于耳虚美熏
 心实祸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方今天下赖
 陛下恩厚亡金革之危饥寒之患父子夫妻戮力安
 家然太平未洽者狱乱之也夫狱者天下之大命也
 死者不可复生者不可复属书曰与其杀不辜宁
 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驱以刻为明深者
 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
 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离于市被
 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计岁以万数此仁圣之所
 以伤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则乐生痛
 则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胜痛则饰
 辞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道以明之上奏畏郄
 则鍜练而周内之盖奏当之成虽咎繇听之犹以为

 死有余辜何则成练者众文致之罪明也是以狱吏
 専为深刻残贼而亡极偷为一切不顾国患此世之
 大贼也故俗语曰画地为狱议不入刻木为吏期不
 对此皆疾吏之风悲痛之辞也故天下之患莫深于
 狱败法乱正离亲塞道莫甚乎治狱之吏此所谓一
 尚存者也臣闻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皇集诽谤之
 罪不诛而后良言进古人有言山薮藏疾川泽纳污
 瑾瑜匿恶国君含诟唯陛下除诽谤以招切言开天
 下之口广箴谏之路扫亡秦之失尊文武之惪省法
 制寛刑罚以废治狱则太平之风可兴于世永履和
 乐与天亡极天下幸甚上善其言迁广阳私府长内
 史举温舒文学髙第迁右扶风丞时诏书令公卿选
 可使匈奴者温舒上书愿给厮养暴骨方外以尽臣
 节事下度辽将军范明友太仆杜延年问状罢归故
 官久之迁临淮太守治有异迹卒于官子及孙皆至
 牧守大官



  赵广汉传          班 固
 赵广汉字子都涿郡蠡吾人也故属河间少为郡吏
 州从事以亷絜通敏下士为名举茂材平准令察亷
 为阳翟令以治行尤异迁京辅都尉守京兆尹会昭
 帝崩而新丰杜建为京兆掾作平陵方上建素豪
 侠宾客为奸利广汉闻之先风告建不改于是收案
 致法中贵人豪长者为请无不至终无所听宗族宾
 客谋欲篡取广汉尽知其计议主名起居使吏告曰
 若计如此且并灭家令数吏将建弃市莫敢近者京
 师称之是时昌邑王征即位行淫乱大将军霍光与
 羣臣共废王尊立宣帝广汉以与议定策赐爵闗内
 侯迁颍川太守郡大姓原禇宗族横恣宾客犯为盗
 贼前二千石莫能禽制广汉既至数月诛原禇首恶
 郡中震栗先是颍川豪桀大姓相与为婚姻吏俗朋
 党广汉患之厉使其中可用者受记出有案问既得
 罪名行法罚之广汉故漏泄其语令相怨咎又教吏

 为缿筩及得投书削其主名而托以为豪桀大姓子
 弟所言其后强宗大族家家结为仇雠奸党散落风
 俗大改吏民相告讦广汉得以为耳目盗贼以故不
 发发又辄得壹切治理威名流闻及匈奴降者言匈
 奴中皆闻广汉本始二年汉发五将军击匈奴征广
 汉以太守将兵属蒲类将军赵充国从军还复用守
 京兆尹满岁为真广汉为二千石以和颜接士其尉
 荐待遇吏殷勤甚备事推功善归之于下曰某掾卿
 所为非二千石所及行之发于至诚吏见者皆输写
 心腹无所隠匿咸愿为用僵仆无所避广汉聪明皆
 知其能之所宜尽力与否其或负者辄先闻知风谕
 不改乃收捕之无所逃案之辠立具实时伏辜广汉
 为人强力天性精于吏职见吏民或夜不寝至旦尤
 善为钩距以得事情钩距者设欲知马贾则先问狗
 已问羊又问牛然后及马参伍其贾以类相准则知
 马之贵贱不失实矣唯广汉至精能行之它人效者



 莫能及也郡中盗贼闾里轻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
 吏受取请求铢两之奸皆知之长安少年数人会穷
 里空舍谋共刼人坐语未讫广汉使吏捕治具服富
 人苏回为郎二人刼之有顷广汉将吏到家自立庭
 下使长安丞龚奢叩堂戸晓贼曰京兆尹赵君谢两
 卿无得杀质此宿卫臣也释质束手得善相遇幸逢
 赦令或时解脱二人惊愕又素闻广汉名即开戸出
 下堂叩头广汉跪谢曰幸全活郎甚厚送狱勅吏谨
 遇给酒肉至冬当出死豫为调棺给敛塟具告语之
 皆曰死无所恨广汉尝记召湖都亭长湖都亭长西
 至界上界上亭长戏曰至府为我多谢问赵君亭长
 既至广汉与语问事毕谓曰界上亭长寄声谢我何
 以不为致问亭长叩头服实有之广汉因曰还为吾
 谢界上亭长勉思职事有以自效京兆不忘卿厚意
 其发奸擿伏如神皆此类也广汉奏请令长安游徼
 狱吏秩百石其后百石吏皆差自重不敢枉法妄系

 留人京兆政清吏民称之不容口长老传以为自汉
 兴以来治京兆者莫能及左冯翊右扶风皆治长安
 中犯法者从迹喜过京兆界广汉叹曰乱吾治者常
 二辅也诚令广汉得兼治之直差易耳初大将军霍
 光秉政广汉事光及光薨后广汉心知微指发长安
 吏自将与俱至光子博陆侯禹第直突入其门廋索
 私屠酤推破卢罂斧斩其门闗而去时光女为皇后
 闻之对帝涕泣帝心善之以召问广汉广汉由是侵
 犯贵戚大臣所居好用世吏子孙新进年少者専厉
 强壮蠭气见事风生无所回避率多果敢之计莫为
 持难广汉终以此败初广汉客私酤酒长安市丞相
 史逐去客客疑男子苏贤言之以语广汉广汉使长
 安丞案贤尉史禹故劾贤为骑士屯霸上不诣屯所
 乏军兴贤父上书讼罪告广汉事下有司覆治禹坐
 要斩请逮捕广汉有诏即讯辞服会赦贬秩一等广
 汉疑其邑子荣畜教令后以他法论杀畜人上书言



 之事下丞相御史案验甚急广汉使所亲信长安人
 为丞相府门卒令微司丞相门内不法事地节三年
 七月中丞相传婢有过自绞死广汉闻之疑丞相夫
 人妬杀之府舍而丞相奉齐酎入庙祠广汉得此使
 中郎赵奉寿风晓丞相欲以胁之毋令穷正巳事丞
 相不听案验愈急广汉欲告之先问太史知星气者
 言今年当有戮死大臣广汉即上书告丞相罪制曰
 下京兆尹治广汉知事迫切遂自将吏卒突入丞相
 府召其夫人跪庭下受辞收奴婢十余人去责以杀
 婢事丞相魏相上书自陈妻实不杀婢广汉数犯罪
 法不伏辜以诈巧迫胁臣相幸臣相寛不奏愿下明
 使者治广汉所验臣相家事事下廷尉治罪实丞相
 自以过谴笞傅婢出至外第乃死不如广汉言司直
 萧望之劾奏广汉摧辱大臣欲以刼持奉公逆节伤
 化不道宣帝恶之下广汉廷尉狱又坐贼杀不辜鞫
 狱故不以实擅斥除骑士乏军兴数罪天子可其奏

 吏民守阙号泣者数万人或言臣生无益县官愿代
 赵京兆死使得牧养小民广汉竟坐要斩广汉虽坐
 法诛为京兆尹亷明威制豪强小民得职百姓追思
 歌之至今
  韩延寿传          班 固
 韩延寿字长公燕人也徙杜陵少为郡文学父义为
 燕郎中刺王之谋逆也义谏而死燕人闵之是时昭
 帝富于春秋大将军霍光持政征郡国贤良文学问
 以得失时魏相以文学对策以为赏罚所以劝善禁
 恶政之本也日者燕王为无道韩义出身强谏为王
 所杀义无比干之亲而蹈比干之节宜显赏其子以
 示天下明为人臣之义光纳其言因擢延寿为谏大
 夫迁淮阳太守治甚有名徙颍川颍川多豪强难治
 国家常为选良二千石先是赵广汉为太守患其俗
 多朋党故构会吏民令相告讦一切以为聪明颍川
 由是以为俗民多怨雠延寿欲改更之教以礼让恐



 百姓不从乃厯召郡中长老为乡里所信向者数十
 人设酒具食亲与相对接以礼意人人问以謡俗民
 所疾苦为陈和睦亲爱销除怨咎之路长老皆以为
 便可施行因与议定嫁娶丧祭仪品略依古礼不得
 过法延寿于是令文学校官诸生皮弁执爼豆为吏
 民行丧嫁娶礼百姓遵用其教卖偶车马下里伪物
 者弃之市道数年徙为东郡太守黄霸代延寿居颍
 川霸因其迹而大治延寿为吏上礼义好古教化所
 至必聘其贤士以礼待用广谋议纳谏争举行丧让
 财表孝弟有行修治学宫春秋乡射陈钟鼓管盛
 升降揖让及都试讲武设斧旌旗习射御之事治
 城郭收赋租先明布告其日以期会为大事吏民敬
 畏趋乡之又置正五长相率以孝弟不得舍奸人闾
 里阡陌有非常吏辄闻知奸人莫敢入界其始若烦
 后吏无追捕之苦民无棰楚之忧皆便安之接待下
 吏恩施甚厚而约誓明或欺负之者延寿痛自刻责

 岂其负之何以至此吏闻者自伤悔其县尉至自刺
 死及门下掾自刭人救不殊因瘖不能言延寿闻之
 对掾史涕泣遣吏医治视厚复其家延寿尝出临上
 车骑吏一人后至敕功曹议罚白还至府门门卒当
 车愿有所言延寿止车问之卒曰孝经曰资于事父
 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
 也今旦明府早驾久驻未出骑吏父来至府门不敢
 入骑吏闻之趋走出谒适会明府登车以敬父而见
 罚得毋亏大化乎延寿举手舆中曰微子太守不自
 知过归舍召见门卒卒本诸生闻延寿贤无因自达
 故代卒延寿遂待用之其纳善听谏皆此类也在东
 郡三岁令行禁止断狱大减为天下最入守左冯翊
 满岁称职为真岁余不肻出行县丞掾数白宜循行
 郡中览观民俗考长吏治迹延寿曰县皆有贤令长
 督邮分明善恶于外行县恐无所益重为烦扰丞掾
 皆以为方春月可壹出劝耕桑延寿不得已行县至



 髙陵民有昆弟相与讼田自言延寿大伤之曰幸得
 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
 既伤风化重使贤长吏啬夫三老孝弟受其耻咎在
 冯翊当先退是日移病不听事因入卧传舍闭合思
 过一县莫知所为令丞啬夫三老亦皆自系待罪于
 是讼者宗族传相责让此两昆弟深自悔皆自髠肉
 袒谢愿以田相移终死不敢复争延寿大喜开合延
 见内酒肉与相对饮食厉勉以意告乡部有以表劝
 悔过从善之民延寿乃起听事劳谢令丞以下引见
 尉荐郡中歙然莫不传相敕厉不敢犯延寿恩信周
 徧二十四县莫复以辞讼自言者推其至诚吏民不
 忍欺绐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而望之迁御史大
 夫侍谒者福为望之道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
 余万望之与丞相丙吉议吉以为更大赦不须考会
 御史当问事东郡望之因令并问之延寿闻之即部
 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余万廪牺

 吏掠治急自引与望之为奸延寿劾奏移殿门禁止
 望之望之自奏职在总领天下闻事不敢不问而为
 延寿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寿各令穷竟所考望之
 卒无事实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具得其事事下公
 卿皆以延寿前既无状后复诬愬典法大臣延寿竟
 坐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奏
 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余使掾史
 分谢送者逺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延寿三子皆为郎吏且死属其子勿为吏以已为戒
 子皆以父言去官不仕至孙威乃复为吏至将军威
 亦多恩信能拊众得士死力威又坐奢僭诛延寿之
 风类也
  盖寛饶传          班 固
 盖寛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经为郡文学以孝为
 郎举方正对策髙第迁谏大夫行郎中戸将事劾奏
 卫将军张安世子侍中阳都侯彭祖不下殿门并连



 及安世居位无补彭祖时实下门寛饶坐举奏大臣
 非是左迁为卫司马先是时卫司马在部见卫尉拜
 谒常为卫官繇使市买寛饶视事案旧令遂谒官属
 以下行卫者卫尉私使寛饶出寛饶以令诣官府门
 上谒辞尚书责问卫尉由是卫官不复私使司马
 候司马不拜出先置卫辄上奏辞自此正焉寛饶初
 拜为司马未出殿门断其禅衣令短离地冠大冠带
 长剑躬案行士卒庐室视其饮食居处有疾病者身
 自抚循临问加致医药遇之甚有恩及岁尽交代上
 临飨罢卫卒卫卒数千人皆叩头自请愿复留共更
 一年以报寛饶厚徳宣帝嘉之以寛饶为太中大夫
 使行风俗多所称举贬黜奉使称意擢为司校尉
 刺举无所回避小大辄举所劾奏众多廷尉处其法
 半用半不用公卿贵戚及郡国吏繇使至长安皆恐
 惧莫敢犯禁京师为清平恩侯许伯入第丞相御史
 将军中二千石皆贺寛饶不行许伯请之乃徃从西

 阶上东乡特坐许伯自酌曰盖君后至寛饶曰无多
 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
 也坐者皆属目卑下之酒酣乐作长信少府檀长卿
 起舞为沐猴与狗斗坐皆大笑寛饶不说卬视屋而
 叹曰美哉然富贵无常忽则易人此如传舍所阅多
 矣唯谨慎为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趋出劾奏长
 信少府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礼不敬上欲罪少府许
 伯为谢良久上乃解寛饶为人刚直髙节志在奉公
 家贫奉钱月数千半以给吏民为耳目言事者身为
 司子常步行自戍北边公如此然深刻喜陷
 人在位及贵戚人与为怨又好言事刺讥奸犯上意
 上以其儒者优容之然亦不得迁同列后进或至九
 卿寛饶自以行清能髙有益于国而为凡庸所越愈
 失意不快数上疏谏争太子庶子王生髙寛饶节而
 非其如此予书曰明主知君絜白公正不畏强御故
 命君以司察之位擅君以奉使之权尊官厚禄已施



 于君矣君宜夙夜惟思当世之务奉法宣化忧劳天
 下虽日有益月有功犹未足以称职而报恩也自古
 之治三王之术各有制度今君不务循职而已乃欲
 以太古久逺之事匡拂天子数进不用难听之语以
 摩切左右非所以扬令名全寿命者也方今用事之
 人皆明习法令言足以饰君之辞文足以成君之过
 君不惟蘧氏之髙踪而慕子胥之末行用不訾之躯
 临不测之险窃为君痛之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
 诎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狂夫之言圣人择焉
 唯裁省览寛饶不纳其言是时上方用刑法信任中
 尚书宦官寛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寖废儒术不行
 以刑余为周召以法律为诗书又引韩氏易传言五
 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若四时
 之运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则不居其位书奏上以寛
 饶怨谤终不改下其书中二千石时执金吾议以为
 寛饶指意欲求大逆不道谏大夫郑昌愍伤寛饶

 忠直忧国以言事不当意而为文吏所诋挫上书颂
 寛饶曰臣闻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国有忠臣奸
 邪为之不起司校尉寛饶居不求安食不求饱进
 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节之义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
 张之托职在司察直道而行多雠少与上书陈国事
 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从大夫之后官以谏为名不
 敢不言上不听遂下寛饶吏寛饶引佩刀自刭北阙
 下众莫不怜之
  京房传           班 固
 京房字君明东郡顿丘人也治易事梁人焦延寿延
 寿字赣赣贫贱以好学得幸梁王王共其资用令极
 意学既成为郡史察举补小黄令以候司先知奸邪
 盗贼不得发爱养吏民化行县中举最当迁三老官
 属上书愿留赣有诏许増秩留卒于小黄赣常曰得
 我道以亡身者必京生也其说长于灾变分六十四
 卦更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候各有占验房用之



 尤精好锺律知音声初元四年以孝为郎永光建
 昭间西羌反日蚀又久青亡光阴雾不精房数上疏
 先言其将然近数月逺一岁所言屡中天子说之数
 召见问房对曰古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着
 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
 试其功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课吏
 法上令公卿朝臣与房会议温室皆以房言烦碎令上
 下相司不可许上意乡之时部刺史奏事京师上召
 见诸刺史令房晓以课事刺史复以为不可行唯御
 史大夫郑光禄大夫周堪初言不可后善之是时
 中书令石显颛权显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与房
 同经论议相非二人用事房尝宴见问上曰幽厉之
 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
 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将以为贤也上曰贤之
 房曰然则今何以知其不贤也上曰以其时乱而君
 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必然之道

 也幽厉何不觉寤而更求贤曷为卒任不肖以至于
 是上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寤天下安得危
 亡之君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君而非笑之
 然卒任竖刁赵髙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以幽厉
 卜之而觉寤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徃知来耳房因
 免冠顿首曰春秋纪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示万世
 之君今陛下即位已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
 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靁春凋秋荣陨霜不杀水旱螟
 虫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尽
 备陛下视今为治邪乱邪上曰亦极乱耳尚何道房
 曰今所任用者谁与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以为不
 在此人也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后之视
 今犹今之视前也上良乆乃曰今为乱者谁哉房曰
 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之何故用之房曰
 上最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
 矣房指谓石显上亦知之谓房曰已谕房罢出后上



 令房上弟子晓知考功课吏事者欲试用之房上中
 郎任良姚平愿以为刺史试考功法臣得通籍殿中
 为奏事以防壅塞石显五鹿充宗皆疾房欲逺之建
 言宜试以房为郡守元帝于是以房为魏郡太守秩
 八百石居得以考功法治郡房自请愿无属刺史得
 除用他郡人自第吏千石已下岁竟乗传奏事天子
 许焉房自知数以论议为大臣所非内与石显五鹿
 充宗有隙不欲逺离左右及为太守忧惧房以建昭
 二年二月朔拜上封事曰辛酉以来蒙气衰去太阳
 精明臣独欣然以为陛下有所定也然少阴倍力而
 乗消息臣疑陛下虽行此道犹不得如意臣窃悼惧
 守阳平侯凤欲见未得至己夘臣拜为太守此言上
 虽明下犹胜之効也臣出之后恐必为用事所蔽身
 死而功不成故愿岁尽乗传奏事蒙哀见许乃辛巳
 蒙气复乗卦太阳侵色此上大夫覆阳而上意疑也
 己夘庚辰之间必有欲隔絶臣令不得乗传奏事者

 房未发上令阳平侯凤承制诏房止无乗传奏事房
 意愈恐去至新丰因邮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
 遯卦不効法曰道人始去寒涌水为灾至其七月涌
 水出臣弟子姚平谓臣曰房可谓知道未可谓信道
 也房言灾异未尝不中今涌水已出道人当遂死尚
 复何言臣曰陛下至仁于臣尤厚虽言而死臣犹言
 也平又曰房可谓小忠未可谓大忠也昔秦时赵髙
 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髙而死髙威自此成故秦之乱
 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诡效功恐未效而死惟
 陛下毋使臣塞涌水之异当正先之死为姚平所笑
 房至陜复上封事曰乃丙戌小雨丁亥蒙气去然少
 阴并力而乗消息戊子益甚到五十分蒙气复起此
 陛下欲正消息杂卦之党并力而争消息之气不胜
 强弱安危之机不可不察己丑夜有还风尽辛夘太
 阳复侵色至癸巳日月相薄此邪阴同力而太阳为
 之疑也臣前白九年不改必有星亡之异臣愿出任



 良试考功臣得居内星亡之异可去议者知如此于
 身不利臣不可蔽故云使弟子不若试师臣为刺史
 又当奏事故复云为刺史恐太守不与同心不若以
 为太守此其所以隔絶臣也陛下不违其言而遂听
 之此乃蒙气所以不解太阳亡色者也臣去朝稍逺
 太阳侵色益甚唯陛下毋难还臣而易逆天意邪说
 虽安于人天气必变故人可欺天不可欺也愿陛下
 察焉房去月余竟征下狱初淮阳宪王舅张博从房
 受学以女妻房房与相亲每朝见辄为博道其语以
 为上意欲用房议而羣臣恶其害己故为众所排博
 曰淮阳王上亲弟敏达好政欲为国忠今欲令王上
 书求入朝得佐助房房曰得无不可博曰前楚王朝
 荐士何为不可房曰中书令石显尚书令五鹿君相
 与合同巧佞之人也事县官十余年及丞相韦侯皆
 久亡补于民可谓亡功矣此尤不欲行考功者也淮
 阳王即朝见劝上行考功事善不然但言丞相中书

 令任事久而不治可休丞相以御史大夫郑代之
 迁中书令置他官以钩盾令徐立代之如此房考功
 事得施行矣博具从房记诸所说灾异事因令房为
 淮阳王作求朝奏草皆持东与淮阳王石显微司具
 知之以房亲近未敢言及房出守郡显告房与张博
 通谋非谤政治归恶天子诖误诸侯王语在宪王传
 初房见道幽厉事出为御史大夫郑言之房博皆
 弃市坐免为庻人房本姓李推律自定为京氏死
 时年四十一
  刘辅传           班 固
 刘辅河间宗室也举孝为襄贲令上书言得失召
 见上美其材擢为谏大夫会成帝欲立赵倢伃为皇
 后先下诏封倢伃父临为列侯辅上书言臣闻天之
 所与必先赐以符瑞天之所违必先降以灾变此神
 明之征应自然之占验也昔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
 飨鱼乌之瑞然犹君臣祇惧动色相戒况于季世不



 蒙继嗣之福屡受威怒之异者乎虽夙夜自责改过
 易行畏天命念祖业妙选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
 以承宗庙顺神祇心塞天下望子孙之祥犹恐晚暮
 今乃触情纵欲倾于卑贱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于
 天不媿于人惑莫大焉里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卑
 人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祸而无福市道
 皆共知之朝廷莫肯壹言臣窃伤心自念得以同姓
 拔擢尸禄不忠污辱谏争之官不敢不尽死唯陛下
 深察书奏上使侍御史收缚辅系掖庭秘狱羣臣莫
 知其故于是中朝左将军辛庆忌右将军亷褒光禄
 勲师丹太中大夫谷永俱上书曰臣闻明主垂寛容
 之听崇谏争之官广开忠直之路不罪狂狷之言然
 后百僚在位竭忠尽谋不惧后患朝廷无讇谀之士
 元首无失道之諐窃见谏大夫刘辅前以县令求见
 擢为谏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诡切至当圣心者故得
 拔至于此旬日之间收下秘狱臣等愚以为辅幸得

 托公族之亲在谏臣之列新从下土来未知朝廷体
 独触忌讳不足深过小罪宜隠忍而已如有大恶宜
 暴治理官与众共之昔赵简子杀其大夫鸣犊孔子
 临河而还今天心未豫灾异屡降水旱迭臻方当隆
 寛广问褒直尽下之时也而行惨急之诛于谏争之
 臣震惊羣下失忠直心假令辅不坐直言所坐不着
 天下不可戸晓同姓近臣本以言显其于治亲养忠
 之义诚不宜幽囚于掖庭狱公卿以下见陛下进用
 辅亟而折伤之暴人有惧心精锐销耎莫敢尽节正
 言非所以昭有虞之听广徳美之风也臣等窃深伤
 之唯陛下留神省察上乃徙系辅共工狱减死罪一
 等论为鬼薪终于家
  王尊传           班 固
 王尊字子赣涿郡髙阳人也少孤归诸父使牧羊泽
 中尊窃学问能史书年十三求为狱小吏数岁给事
 太守府问诏书行事尊无不对太守竒之除补书佐



 署守属监狱久之尊称病去事师郡文学官治尚书
 论语畧通大义复召署守属治狱为郡决曹史数岁
 以令举幽州刺史从事而太守察尊亷补辽西盐官
 长数上书言便宜事事下丞相御史初元中举直言
 迁虢令转守槐里兼行美阳令事春正月美阳女子
 告假子不孝曰儿常以我为妻妬笞我尊闻之遣吏
 收捕验问辞服尊曰律无妻母之法圣人所不忍书
 此经所谓造狱者也尊于是出坐廷上取不孝子县
 磔着树使骑吏五人张弓射杀之吏民惊骇后上行
 幸雍过虢尊供张如法而办以髙第擢为安定太守
 到官出教告属县曰令长丞尉奉法守城为民父母
 抑强扶弱宣恩广泽甚劳苦矣太守以今日至府愿
 诸臣卿勉力正身以率下故行贪鄙能变更者与为
 治明慎所职毋以身试法又出教敕掾功曹各自底
 厉助太守为治其不中用趣自避退毋久妨贤夫羽
 翮不修则不可以致千里闑内不理无以整外府丞

 悉署吏行能分别白之贤为上毋以富贾人百万不
 足与计事昔孔子治鲁七日诛少正夘今太守视事
 已一月矣五官掾张辅懐虎狼之心贪污不轨一郡
 之钱尽入辅家然适足以葬矣今将辅送狱直符史
 诣合下从太守受其事丞戒之戒之相随入狱矣辅
 系狱数日死尽得其狡猾不道百万奸臧威震郡中
 盗贼分散入傍郡界豪强多诛伤伏辜者坐残贼免
 起家复为羌将军转校尉送军粮委输而羌人
 反絶转道兵数万围尊尊以千余骑奔突羌贼功未
 列上坐擅离部署会赦免归家涿郡太守徐明荐尊
 不宜久在闾巷上以尊为郿令迁益州刺史先是琅
 邪王阳为益州刺史行部至卭郲九折阪叹曰奉先
 人遗体奈何数乗此险后以病去及尊为刺史至其
 阪问吏曰此非王阳所畏道邪吏对曰是尊叱其驭
 曰驱之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尊居部二岁懐来
 徼外蛮夷归附其威信博士郑寛中使行风俗举奏



 尊治状迁为东平相是时东平王以至亲骄奢不奉
 法度傅相连坐及尊视事奉玺书至廷中王未及出
 受诏尊持玺书归舍食已乃还致诏后谒见王太傅
 在前说相之诗尊曰毋持布鼓过雷门王怒起入
 后宫尊亦直趋出就舍先是王数私出入驱驰国中
 与后姬家交通尊到官召敕廐长大王当从官属鸣
 和鸾乃出自今有令驾小车叩头争之言相教不得
 后尊朝王王复延请登堂尊谓王曰尊来为相人皆
 吊尊也以尊不容朝廷故见使相王耳天下皆言王
 勇顾但负贵安能勇如尊乃勇耳王变色视尊意欲
 格杀之即好谓尊曰愿观相君佩刀尊举掖顾谓傍
 侍郎前引佩刀示王王欲诬相拔刀向王邪王情得
 又雅闻尊髙名大为尊屈酌酒具食相对极驩太后
 征史奏尊为相倨慢不臣王血气未定不能忍愚诚
 恐母子俱死今妾不得使王复见尊陛下不留意妾
 愿先自杀不忍见王之失义也尊竟坐免为庻人大

 将军王凤奏请尊补军中司马擢为司校尉初中
 书谒者令石显贵幸専权为奸邪丞相匡衡御史大
 夫张谭皆阿附畏事显不敢言久之元帝崩成帝初
 即位显徙为中太仆不复典权衡谭乃奏显旧恶请
 免显等尊于是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谭位三公典
 五常九徳以总方畧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为职知
 中书谒者令显等専权擅执大作威福纵恣不制无
 所畏忌为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谀曲从
 附下罔上懐邪迷国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在赦
 令前赦后衡谭举奏显不自陈不忠之罪而反杨着
 先帝任用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
 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又正月行幸曲台临飨罢
 卫士衡与中二千石大鸿胪赏等会坐殿门下衡南
 乡赏等西乡衡更为赏布东乡席起立延赏坐私语
 如食顷衡知行临百官共职万众会聚而设不正之
 席使下坐上相比为小恵于公门之下动不中礼乱



 朝廷爵秩之位衡又使官大奴入殿中问行起居还
 言漏上十四刻行临到衡安坐不变色改容无怵
 肃敬之心骄慢不谨皆不敬有诏勿治于是衡惭惧
 免冠谢罪上丞相侯印绶天子以新即位重伤大臣
 乃下御史丞问状劾奏尊妄诋欺非谤赦前事猥厯
 奏大臣无正法饰成小过以涂污宰相摧辱公卿轻
 薄国家奉使不敬有诏左迁尊为髙陵令数月以病
 免会南山羣盗傰宗等数百人为吏民拜故农
 太守傅刚为校尉将迹射士千人逐捕岁余不能擒
 或说大将军凤贼数百人在毂下发军击之不能得
 难以视四夷独选贤京兆尹乃可于是凤荐尊征为
 谏大夫守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旬月间盗贼清迁
 光禄大夫守京兆尹后为真凡三岁坐遇使者无礼
 司遣假佐放奉诏书白尊发吏捕人放谓尊诏书
 所捕宜密尊曰治所公正京兆善漏泄人事放曰所
 捕宜今发吏尊又曰诏书无京兆文不当发吏及长

 安系者三月间千人以上尊出行县男子郭赐自言
 尊许仲家十余人共杀赐兄赏公归舍吏不敢捕尊
 行县还上奏曰强不陵弱各得其所寛大之政行和
 平之气通御史大夫忠奏尊暴虐不改外为大言倨
 嫚姗上威信日废不宜备位九卿尊坐免吏民多称
 惜之湖三老公乗兴等上书讼尊治京兆功效曰徃
 者南山盗贼阻山横行剽劫良民杀奉法吏道路不
 通城门至以警戒步兵校尉使逐捕暴师露众旷日
 烦费不能禽制二卿坐黜羣盗寖强吏气伤沮流闻
 四方为国家忧当此之时有能捕斩不爱金爵重赏
 闗内侯寛中使问所征故司校尉王尊捕羣盗方
 畧拜为谏大夫守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尊尽节劳
 心夙夜思职卑体下士厉奔北之吏起沮伤之气二
 旬之间大党震壊渠率效首贼乱蠲除民反农业拊
 循贫弱鉏耘豪强长安宿豪大猾东市贾万城西万
 章张禁酒赵放杜陵杨章等皆通邪结党挟养奸



 轨上干王法下乱吏治并兼役使侵渔小民为百姓
 豺狼更数二千石二十年莫能禽讨尊以正法案诛
 皆伏其辜奸邪销释吏民说服尊拨剧整乱诛暴禁
 邪皆前所稀有名将所不及虽拜为真未有殊絶襃
 赏加于尊身今御史大夫奏尊伤阴阳为国家忧
 无承用诏书之意靖言庸违象恭淊天原其所以出
 御史丞杨辅故为尊书佐素行阴贼恶口不信好以
 刀笔陷人于法辅常醉过尊大奴利家利家捽搏其
 颊兄子闳拔刀欲刭之辅以故深怨疾毒欲伤尊
 疑辅内懐怨恨外依公事建画为此议傅致奏文浸
 润加诬以复私怨昔白起为秦将东破韩魏南拔郢
 都应侯谮之赐死杜邮吴起为魏守西河而秦韩不
 敢犯谗人间焉斥逐奔楚秦听浸润以诛良将魏信
 谗言以逐贤守此皆偏听不聪失人之患也臣等窃
 痛伤尊修身絜已砥节首公刺讥不惮将相诛恶不
 避豪强诛不制之贼解国家之忧功着职修威信不

 废诚国家爪牙之吏折冲之臣今一旦无辜制于雠
 人之手伤于诋欺之文上不得以功除罪下不得蒙
 棘木之听独掩怨雠之偏奏猥被共工之大恶无所
 陈怨愬罪尊以京师废乱羣盗并兴选贤征用起家
 为卿贼乱既除豪猾伏辜即以佞巧废黜一尊之身
 三期之间乍贤乍佞岂不甚哉孔子曰爱之欲其生
 恶之欲其死是惑也浸润之谮不行焉可谓明矣愿
 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定尊素行夫人臣而伤阴
 阳死诛之罪也靖言庸违放殛之刑也审如御史章
 尊乃当伏观阙之诛放于无人之域不得茍免及任
 举尊者当获选举之辜不可但已即不如章饰文深
 诋以愬无罪亦宜有诛以惩谗贼之口絶诈欺之路
 唯明主叅详使白黑分别书奏天子复以尊为徐州
 刺史迁东郡太守久之河水盛溢泛浸瓠子金堤老
 弱奔走恐水大决为尊躬率吏民投沈白马祀水
 神河伯尊亲执圭璧使巫策祝请以身填金堤因止



 宿庐居堤上吏民数千万人争叩头救止尊尊终不
 肯去及水盛堤壊吏民皆奔走唯一主簿泣在尊旁
 立不动而水波稍却回还吏民嘉壮尊之勇节白马
 三老朱英等奏其状下有司考皆如言于是制诏御
 史东郡河水盛长毁壊金堤未决三尺百姓惶恐奔
 走太守身当水冲履咫尺之难不避危殆以安众心
 吏民复还就作水不为灾朕甚嘉之秩尊中二千石
 加赐黄金二十斤数岁卒官吏民纪之尊子伯亦为
 京兆尹坐耎弱不胜任免
 东汉
  冦恂传          宋范蔚宗
 冦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为着姓恂初为郡功
 曹太守耿况甚重之王莽败更始立使使者徇郡国
 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耿况迎使者于界上况上印
 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使者就请之
 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邪恂曰非敢胁

 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国信未宣使君
 建节衔命以临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耳望风归命
 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沮向化之心生离畔之隙
 将复何以号令它郡乎且耿府君在上谷久为吏人
 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贤则秪生乱为使
 君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不应恂叱左右以使
 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带况使者不得已乃承
 制诏之况受而归及王郎起遣将徇上谷急况发兵
 恂与门下掾闵业共说况曰邯郸拔起难可信向昔
 王莽时所难独有刘伯升耳今闻大司马刘公伯升
 母弟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曰邯郸方盛
 力不能独拒如何恂对曰今上谷完实控万骑举
 大郡之资可以详择去就恂请东约渔阳齐心合众
 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乃遣恂到渔阳结谋彭宠恂
 还至昌平袭击邯郸使者杀之夺其军遂与况子弇
 等俱南及光武于广阿拜恂为偏将军号承义矦从



 破羣贼数与邓禹谋议禹竒之因奉牛酒共交欢光
 武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盛兵据洛阳又
 并州未安光武难其守问于邓禹曰诸将谁可使守
 河内者禹曰昔髙祖任萧何于闗中无复西顾之忧
 所以得専精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带河为固戸口
 殷实北通上党南迫洛阳冦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
 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将
 军事光武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将因是而起昔髙祖
 留萧何镇闗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
 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光武于是复
 北征燕代恂移书属县讲兵肄射伐淇园之竹为矢
 百余万养马二千匹收租肆百万斛转以给军朱鲔
 闻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讨难将军苏茂副将贾强将
 兵三万余人度巩河攻温檄书至恂即勒军驰出并
 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阳兵度
 河前后不絶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

 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旦日合战而偏将
 军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士马四集幡旗蔽野恂
 乃命士卒乗城鼓噪大呼言曰刘公兵到苏茂军闻
 之陈动恂因奔击大破之追至洛阳遂斩贾强茂兵
 自投河死者数千生获万余人恂与冯异过河而还
 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时光武传闻朱鲔破河内
 有顷恂檄至大喜曰吾知冦子翼可任也诸将军贺
 因上尊号于是即位时军食急乏恂以辇车骊驾转
 输前后不絶尚书升斗以禀百官帝数策书劳问恂
 同门生茂陵董崇说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
 侯以此时据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
 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昔萧何守闗中悟
 鲍生之言而髙祖悦今君所将皆宗族昆弟也无乃
 当以前人为镜戒恂然其言称疾不视事帝将攻洛
 阳先至河内恂求从军帝曰河内未可离也数固请
 不听乃遣兄子冦张姊子谷崇将突骑愿为军锋帝



 善之皆以为偏将军建武二年恂坐系考上书者免
 是时颖川人严终赵敦聚众万余与密人贾期连兵
 为冦恂免数月复拜颖川太守与破奸将军侯进俱
 击之数月斩期首郡中悉平定封恂雍奴侯邑万戸
 执金吾贾复在汝南部将杀人于颖川恂捕得系狱
 时尚草创军营犯法率多相容恂乃戮之于市复以
 为耻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冦恂并列将帅而今
 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懐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
 恂必手剑之恂知其谋不欲与相见谷崇曰崇将也
 得带剑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恂曰不然昔蔺相如
 不畏秦王而屈于颇者为国也区区之赵尚有此
 义吾安可以忘之乎乃勑属县盛供具储酒醪执金
 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恂乃出迎于道称疾
 而还贾复勒兵欲追之而吏卒皆醉遂过去恂遣谷
 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欲起相
 避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斗今日朕分之于是

 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恂归颍川三年遣
 使者即拜为汝南太守又使骠骑将军杜茂将兵助
 恂讨盗贼盗贼清静郡中无事恂素好学乃修乡校
 教生徒聘能为左氏春秋者亲受学焉七年代朱浮
 为执金吾明年从车驾击隗嚣而颍川盗贼羣起帝
 乃引军还谓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
 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知也恂对曰颍
 川剽轻闻陛下逺踰阻险有事陇蜀故狂狡乗间相
 诖误耳如闻乗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
 驱即日车驾南征恂从至颍川盗贼悉降而竟不拜
 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冦君一年乃留恂长
 社镇抚吏人受纳余降初隗嚣将安定髙峻拥兵万
 人据髙平第一帝使待诏马援招降峻由是河西道
 开中郎将来歙承制拜峻通路将军封闗内侯后属
 大司马吴汉共围嚣于冀及汉军退峻亡归故营复
 助嚣拒陇阺及嚣死峻据髙平畏诛坚守建威大将



 军耿弇率大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梁统等围之一
 岁不拔十年帝入闗将自征之恂时从驾谏曰长安
 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懐震惧此从容一
 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乗之
 固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进军及汧峻犹不下
 帝议遣使降之乃谓恂曰卿前止吾此举今为吾行
 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营击之恂奉玺书至第
 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文诸
 将谏曰髙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陇道连年不
 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
 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
 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
 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
 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
 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
 也遂传峻还洛阳恂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

 厚施朋友故人及从吏士常曰吾因士大夫以致此
 其可独享之乎时人归其长者以为有宰相器十二
 年卒谥曰威侯子损嗣
  吴佑传          宋范蔚宗
 吴佑字季英陈留长垣人也父恢为南海太守佑年
 十二随从到官恢欲杀青简以写经书佑谏曰今大
 人踰越五岭逺在海濵其俗诚陋然旧多珍怪上为
 国家所疑下为权戚所望此书若成则载之兼两昔
 马援以薏苡兴谤王阳以衣囊徼名嫌疑之间诚先
 贤所慎也恢乃止抚其首曰吴氏世不乏季子矣及
 年二十丧父居无担石而不受赡遗常牧豕于长垣
 泽中行吟经书遇父故人谓曰卿二千石子而自业
 贱事纵子无耻奈先君何佑辞谢而已守志如初后
 举孝亷将行郡中为祖道佑越坛共小史雍丘黄真
 欢语移时与结友而别功曹以佑倨请黜之太守曰
 吴季英有知人之明卿且勿言真后亦举孝亷除



 新蔡长世称其清节时公沙穆来游太学无资粮乃变
 服客佣为佑赁舂佑与语大惊遂共定交于杵臼之
 间佑以光禄四行迁胶东侯相时济北戴宏父为县
 丞宏年十六从在丞舍佑每行园尝闻讽诵之音竒
 而厚之亦与为友卒成儒宗知名东夏官至酒泉太
 守佑政惟仁简以身率物民有争诉者辄闭合自责
 然后断其讼以道譬之或身到闾里重相和解自是
 之后争隙省息吏人懐而不欺啬夫孙性私赋民钱
 市衣以进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
 归伏罪性惭惧诣合持衣自首佑屏左右问其故性
 具谈父言佑曰掾以亲故受污秽之名所谓观过斯
 知仁矣使归谢其父还以衣遗之又安丘男子母丘
 长与母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长杀之而亡安丘
 追踪于胶东得之佑呼长谓曰子母见辱人情所耻
 然孝子忿必虑难动不累亲今若背亲逞怒白日杀
 人赦若非义刑若不忍将如之何长以械自系曰国

 家制法囚身犯之明府虽加哀矜恩无所施佑问长
 有妻子乎对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丘逮长妻妻
 到解其桎梏使同宿狱中妻遂懐孕至冬尽行刑长
 泣谓母曰负母应死当何以报吾君乎乃啮指而吞
 之含血言曰若妻生子名之吴生言我临死吞指为
 誓属儿以报吴君因投缳而死佑在胶东九年迁齐
 相大将军梁冀表为长史及冀诬奏太尉李固佑闻
 而请见与冀争之不听时扶风马融在坐为冀章草
 佑因谓融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李公即诛卿何面
 目见天下之人乎冀怒而起入室佑亦径去冀遂出
 佑为河间相因自免归家不复仕躬灌园蔬以经书
 教授年九十八卒长子凤官至乐浪太守少子恺新
 恩令凤子冯鲖阳侯相皆有名于世
  崔骃传          宋范蔚宗
 崔骃字亭伯涿郡安平人也髙祖父朝昭帝时为幽
 州从事谏刺史无与燕刺王通及刺王败擢为侍御



 史生子舒厯四郡太守所在有能名舒小子篆王莽
 时为郡文学以明经征诣公交车太保甄丰举为步兵
 校尉篆辞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战陈不访儒士此
 举奚为至哉遂投劾归莽嫌诸不附已者多以法中
 伤之时篆兄发以佞巧幸于莽位至大司空母师氏
 能通经学百家之言莽宠以殊礼赐号义成夫人金
 印紫绶文轩丹毂显于新世后以篆为新建大尹篆
 不得已乃叹曰吾生无妄之世值浇羿之君上有老
 母下有兄弟安得独洁已而危所生哉乃遂单车到
 官称疾不视事三年不行县门下掾倪敞谏篆乃强
 起班春所至之县狱犴填满篆垂涕曰嗟乎刑罚不
 中乃陷人于穽此皆何罪而至于是遂平理所出二
 千余人掾吏扣头谏曰朝廷初政州牧峻刻宥过申
 枉诚仁者之心然独为君子将有悔乎篆曰邾文公
 不以一人易其身君子谓之知命如杀一大尹赎二
 千人盖所愿也遂称疾去建武初朝廷多荐言之者

 幽州刺史又举篆贤良篆自以宗门受莽伪宠惭愧
 汉朝遂辞归不仕客居荥阳闭门潜思着周易林六
 十四篇用决吉凶多占验临终作赋以自悼名慰志
 篆生毅以疾隠身不仕毅生骃年十三能通诗易春
 秋博学有伟才尽通古今训诂百家之言善属文少
 游太学与班固傅毅同时齐名常以典籍为业未遑
 仕进之事时人或讥其太静将以后名失实骃拟
 扬雄解嘲作达以答焉元和中肃宗始修古礼巡
 狩方岳骃上四巡颂以称汉徳辞甚典美帝雅好文
 章自见骃颂后常嗟叹之谓侍中窦宪曰卿宁知崔
 骃乎对曰班固数为臣说之然未见也帝曰公爱班
 固而忽崔骃此叶公之好龙也试请见之骃由此候
 宪宪屣履迎门笑谓骃曰亭伯吾受诏交公公何得
 薄哉遂揖入为上客居无几何帝幸宪第时骃适在
 宪所帝闻而欲召见之宪谏以为不宜与白衣会帝
 语曰吾能令骃朝夕在傍何必于此适欲官之会帝



 崩窦太后临朝宪以重戚出内诏命骃献书诫之曰
 骃闻交浅而言深者愚也在贱而望贵者惑也未信
 而纳忠者谤也三者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効其
 区区愤盈而不能已也窃见足下体淳淑之姿躬髙
 明之量意美志厉有上贤之风骃幸得充下馆列后
 陈是以竭其拳拳敢进一言传曰生而富者骄生而
 贵者傲生富贵而能不骄傲者未之有也今宠禄初
 隆百寮观行当尧舜之盛世处光华之显时岂可不
 庻几夙夜以永众誉申伯之美致周邵之事乎语
 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昔冯野王以外戚居位称为
 贤臣近阴卫尉克己复礼终受多福郯氏之宗非不
 尊也阳侯之族非不盛也重侯累将建天枢执斗柄
 其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者何也盖在满而不挹
 位有余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
 保族全身四人而已书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窦氏
 之兴肇自孝文二君以淳淑守道成名先日安丰以

 佐命着徳显自中兴内以忠诚自固外以法度自守
 卒享祚国垂祉于今夫谦徳之光周易所美满溢之
 位道家所戒故君子福大而愈惧爵隆而益恭逺察
 近览俯仰有则铭诸几杖刻诸盘杅兢兢业业无怠
 无荒如此则百福是荷庆流无穷矣及宪为车骑将
 军辟骃为掾宪府贵重掾属三十人皆故刺史二千
 石唯骃以处士年少擢在其间宪擅权骄恣骃数谏
 之及出击匈奴道路愈多不法骃为主簿前后奏记
 数十指切长短宪不能容稍疎之因察骃髙第出为
 长岑长骃自以逺去不得意遂不之官而归永元四
 年卒于家所著诗赋铭颂书记表七条婚礼结言达
 酒警合二十一篇
  崔琦传          宋范蔚宗
 崔琦字子玮涿郡安平人济北相瑗之宗也少游学
 京师以文章博通称初举孝亷为郎河南尹梁冀闻
 其才请与交冀行多不轨琦数引古今成败以戒之



 冀不能受乃作外戚箴其辞曰赫赫外戚华宠煌煌
 昔在帝舜徳隆英皇周兴三母有莘崇汤宣王宴起
 姜后脱簪齐桓好乐卫姬不音皆辅主以礼扶君以
 仁达才进善以义济身爰暨末叶渐以颓亏贯鱼不
 叙九御差池晋国之难祸起于丽惟家之索牝鸡之
 晨専权擅爱显已蔽人陵长间旧圯剥至亲并后匹
 嫡淫女毙陈匪贤是上番为司徒荷爵负乗采食名
 都诗人是刺徳用不怃暴辛惑妇拒谏自孤蝠蛇其
 心纵毒不辜诸父是杀孕子是刳天怒地忿人谋鬼
 图甲子昧爽身首分离初为天子后为人螭非但耽
 色母后尤然不相率以礼而竞奬以权先笑后号卒
 以辱残家国冺絶宗庙烧燔末嬉丧夏褒姒毙周妲
 己亡殷赵灵沙丘戚姬人豕吕宗以败陈后作巫卒
 死于外霍欲鸩子身乃罹废故曰无谓我贵天将尔
 摧无恃常好色有歇微无怙常幸爱有陵迟无曰我
 能天人尔违患生不徳福有慎机日不常中月盈有

 亏履道者固杖埶者危微臣司戚敢告在斯琦以言
 不从失意复作白鹄赋以为风梁冀见之呼琦问曰
 百官外内各有司存天下云云岂独吾人之尤君何
 激刺之过乎琦对曰昔管仲相齐乐闻讥谏之言萧
 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累世台辅任齐伊公
 而徳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
 复欲钳塞士口杜蔽主听将使黄改色马鹿异形
 乎冀无以对因遣琦归后除为临济长不敢之职解
 印绶去冀遂令刺客阴求杀之客见琦耕于陌上懐
 书一卷息辄偃而咏之客哀其志以实告琦曰将军
 令吾要子今见君贤者情懐忍忍可亟自逃吾亦于
 此亡矣琦得脱走冀后竟捕杀之所著赋颂铭诔箴
 吊论九咨七言凡十五篇
 三国
  田畴传          晋陈 寿
 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也好读书善击剑初平



 元年义兵起董卓迁帝于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曰贼
 臣作乱朝廷播荡四海俄然莫有固志身备宗室遗
 老不得自同于众今欲奉使展效臣节安得不辱命
 之士乎众议咸曰田畴虽年少多称其竒畴时年二
 十二矣虞乃备礼请与相见大恱之遂署为从事具
 其车骑将行畴曰今道路阻絶冦虏纵横称官奉使
 为众所指名愿以私行期于得达而已虞从之畴乃
 归自选其家客与年少之勇壮慕从者二十骑俱徃
 虞自出祖而遣之既取道畴乃更上西闗出塞傍北
 山直趣朔方循闲径去遂至长安致命诏拜骑都尉
 畴以为天子方尘未安不可以荷佩荣宠固辞不
 受朝廷髙其义三府并辟皆不就得报驰还未至虞
 已为公孙瓒所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泣而
 去瓒闻之大怒购求获畴谓曰汝何自哭刘虞墓而
 不送章报于我也畴荅曰汉室衰頺人懐异心唯刘
 公不失忠节章报所言于将军未美恐非所乐闻故

 不进也今将军方举大事以求所欲既灭无罪之君
 又雠守义之臣诚行此事则燕赵之士将皆蹈东海
 而死耳岂忍有从将军者乎瓒壮其对释不诛也拘
 之军下禁其故人莫得与通或说瓒曰田畴义士君
 弗能礼而又囚之恐失众心瓒乃纵遣畴畴得北归
 率举宗族他附从数百人埽地而盟曰君仇不报吾
 不可以立于世遂入徐无山中营深险平敞地而居
 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间至五千余家畴谓
 其父老曰诸君不以畴不肖逺来相就众成都邑而
 莫相统一恐非久安之道愿推择其贤长者以为之
 主皆曰善同佥推畴畴曰今来在此非茍安而已将
 图大事复怨雪耻窃恐未得其志而轻薄之徒自相
 侵侮偷快一时无深计逺虑畴有愚计愿与诸君共
 施之可乎皆曰可畴乃为约束相杀伤犯盗争讼之
 法法重者至死其次抵罪二十余条又制为婚姻嫁
 娶之礼兴举学校讲授之业班行其众众皆便之至



 道不拾遗北边翕然服其威信乌丸鲜卑并各遣译
 使致贡遗畴悉抚纳令不为冦袁绍数遣使招命又
 即授将军印因安辑所统畴皆拒不纳绍死其子尚
 又辟焉畴终不行畴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
 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建安十二年太祖北征乌丸
 未至先遣使辟畴又命田预喻指畴戒其门下趣治
 严门人谓曰昔袁公慕君礼命五至君义不屈今曹
 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畴笑而应之曰此
 非君所识也遂随使者到军署司空戸曹掾引见谘
 议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吏者即举茂才拜
 为蓨令不之官随军次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濵海洿
 下泞滞不通虏亦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
 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
 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
 栁城自建武以来陷壊断絶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
 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

 备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
 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禽也太祖曰
 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今暑夏
 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骑见之诚以为
 大军去也太祖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
 龙厯平冈登白狼堆去栁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单
 于身自临阵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栁
 城军还入塞论功行封封畴亭侯邑五百戸畴自以
 始为君难率众遁逃志义不立反以为利非本意也
 固让太祖知其至心许而不夺辽东斩送袁尚首令
 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畴以尝为尚所辟乃徃吊祭太
 祖亦不问畴尽将其家属及宗人三百余家居邺太
 祖赐畴车马榖帛皆散之宗族知旧从征荆州还太
 祖追念畴功殊美恨前听畴之让曰是成一人之志
 而亏王法大制也于是乃复以前爵封畴畴上疏陈
 诚以死自誓太祖不听欲引拜之至于数四终不受



 有司劾畴狷介违道茍立小节宜免官加刑太祖重
 其事依违者久之乃下世子及大臣博议世子以畴
 同于子文辞禄申胥逃赏宜勿夺以优其节尚书令
 荀彧司校尉锺繇亦以为可听太祖犹欲侯之畴
 素与夏侯惇善太祖语惇曰且徃以情喻之自从君
 所言无告吾意也惇就畴宿如太祖所戒畴揣知其
 指不复发言惇临去乃拊畴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曽
 不能顾乎畴荅曰是何言之过也畴负义逃窜之人
 耳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
 哉縦国私畴畴独不愧于心乎将军雅知畴者犹复
 如此若必不得已请愿效死刎首于前言未卒涕泣
 横流惇具答太祖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为议郎
 年四十六卒子又早死文帝践阼髙畴徳义赐畴从
 孙续爵闗内侯以奉其嗣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三
  传
 前燕
  慕容恪传         唐魏 征
 慕容恪字符恭鲜卑人燕王廆之孙皝之第四子儁
 庶弟也幼沉深有大度皝以其母髙氏无宠未之竒
 也年十五身长八尺七寸雄毅严重每言皆经纶世
 务皝始异焉乃授之以兵从征伐临机数出竒石
 虎以戎卒十万攻皝诸部叛应者三十六城左右劝
 皝降皝不听而遣恪率骑二千击之虎军惊遁恪乗
 胜追斩三万余级叚辽遣使诈降于虎虎遣将麻秋
 率众迎辽恪伏精骑于宻云山大败之获其司马杨
 裕等拥辽及其部众以归出为度辽将军镇平郭恪
 抚旧懐新屡破髙丽兵髙丽惮之不敢入寇常与儁
 俱伐夫余儁居中指授而已恪身当矢石所向辄溃



 皝将终谓儁曰今将建大事恪智勇俱济汝宜深委
 仗之儁嗣位弥加亲任遣讨冉闵闵趣常山恪追及
 于魏昌之台十战皆不胜闵素号骁勇又所将精
 鋭燕将咸震惮之恪曰闵师老卒疲加以勇而无谋
 一夫敌耳可分军为三部闵性轻鋭知吾军势不敌
 必致死于我我厚集中军之陈以待之俟其合战然
 后诸军掎角攻之蔑不克也乃择善射者五千人以
 铁鎻连其马为方阵而前闵果直冲中军燕两军从
 旁夹击大破之禽闵斩于龙城已而闵部将王午复
 自号安国王午死吕因袭其号保于鲁口恪进讨
 走之降其众初叚兰之子龛因乱拥众东屯广固自
 号齐王与儁书抗中表之仪且数其称帝之罪儁怒
 遣恪讨之恪引兵济河龛率众拒战恪击破之龛友
 辟闾蔚被创恪闻其贤遣使求之则已死矣恪大惋
 惜遂进围广固诸将请急攻之恪曰兵法有缓有急
 若彼我势均且有强援虑腹背受患者湏急攻之如

 我强彼弱外无救应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龛虽
 凭阻坚城上下戮力若尽鋭攻之则数旬可拔然杀
 吾士众必多矣自有事中原兵不暂息吾每念之夜
 分忘寐何忍轻用其死乎军士闻之人人感悦遂筑
 室反耕严固围垒樵采路絶龛乃出降因悉定齐地
 留兵镇抚而归以累功拜大司马录尚书事封太原
 王及儁寝疾虑子暐不堪承嗣欲行宋宣之事以社
 稷付恪恪固辞儁怒曰兄弟间岂容虚饰恪曰陛下
 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讵不能辅少主乎儁喜曰
 尔能为周公吾复何忧儁卒暐即位以恪为太宰専
 録朝政恪弟评为太傅慕舆根为太师副之时根自
 恃勋旧心内不服欲为乱乃言于恪曰主上冲母
 后干政俟毕山陵殿下宜自取之恪曰公醉耶何言
 之悖也吾与公受遗云何而遽有此议根愧谢而退
 恪以告吴王垂垂劝恪诛之恪曰今新遭大丧二邻
 观衅而宰辅自相诛夷恐乖逺近之望且可忍之根



 遂濳谋诛恪及评因以簒位恪知之乃密奏根罪状
 诛根并其党时内外汹惧恪举止如常人不见其忧
 色每出入一人歩从或说以宜自严备恪曰人情扰
 扰正当安重以镇之奈何反自惊怖先是吕复据
 野王潜通于晋闻儁丧谋引师袭邺恪率众讨之
 婴城自守将军傅颜请急攻之恪曰老贼经变多矣
 观其守备未易猝攻然内鲜宿粮外无强救我深沟
 髙垒坐而守之休兵养士以离间其党不过十旬取
 之必矣何为多杀士卒以徼旦夕之功乎乃筑长围
 守之自三月至八月而野王溃奔晋寻而来归恪
 虽综大任而在朝兢兢循礼进止有常每事必与评
 议之归第则尽心色养手不释卷虚襟待物诹纳善
 言量才授任人不踰位朝臣或有过失不显其状随
 宜他叙人以为大媿莫敢犯者至相责曰尔复欲望
 宰公迁官耶初晋君臣闻儁卒皆以为中原可圗桓
 温曰慕容恪尚在忧方大耳恪将取晋洛阳先遣人

 招纳土民逺近诸坞皆归之分遣其将攻陷河南诸
 垒遂进克洛城执晋将沈劲劲不屈而死恪因畧地
 至崤黾闗中大震苻坚自将屯陜城以备之及还邺
 谓僚属曰吾前平广固不能济辟闾蔚今定洛阳使
 沈劲为戮虽皆非本情寔有愧于四海恪为将不尚
 威严専以恩信御物军士有犯法者密纵舎之捕斩
 其首者以狥营垒不求整齐而防御甚严终无丧败
 及有疾虑暐闇弱而评性复猜忌乃召暐兄乐安王
 臧谓之曰吾受先帝顾托之重不能扫平秦吴嗣成
 遗志殁有余恨大司马总统六军不可任非其人吴
 王智畧超世吾死后当以此授之汝等虽才识明敏
 然未堪多难不可冒利忘害以致大悔也又以告评
 月余疾笃暐亲临问以后事对曰吴王垂文武兼才
 管萧之亚若任以政国家可安不然恐秦晋必有窥
 窬之计言讫而卒其后王猛入邺城令严无犯燕民
 安堵更相谓曰不图今日复见太原王猛闻之叹曰



 慕容元恭可谓古之遗爱矣为设太牢以祀之
 北魏
  髙允传          唐李延寿
 髙允字伯恭渤海蓨人汉太傅裒之后也曾祖庆祖
 泰并仕慕容垂至显秩父韬归魏后官丞相参军早
 卒允少孤有竒度清河崔见而叹曰此子黄中内
 润文明外照必为一代伟器年十余奉祖父丧还本
 郡推财与二弟性好文学担簦就业博通经史天文
 术数尤好春秋公羊郡召功曺神三年年四十余
 矣为阳平王征南大将军杜超从事中郎超时镇邺
 遣允与吕熈等分诣诸州决狱熈等并贪秽得罪允
 以清平独见赏还家教授生徒千余人四年征拜中
 书博士迁侍郎以本官为乐安王范从事中郎范时
 镇邺允甚有匡益征还叅乐平王丕军事佐平凉州
 赐爵汶阳子领著作郎太武令与司徒崔浩修国史
 浩时集诸歴家考校汉元以来日月薄蚀五星行度

 并讥前史之失别为魏歴以示允允曰汉元年十月
 五星聚东井案星传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
 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
 背日而行此乃歴术浅事而史家欲神其说不复推
 之于理今讥汉史而不觉此谬恐后之讥今犹今之
 讥古也浩时未以为然允曰此不可以空言争宜更
 审之后岁余谓允曰先所论者果如君言五星乃以
 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皆叹服允虽明歴初不
 推歩论说惟东宫少傅游雅知其能数以灾异问允
 曰天道难知既知复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
 至多何遽问此寻诏以经授景穆太子甚见礼待与
 游雅等共更定律令多所增损太武尝问允何政为
 先时多禁封良田又京师游食者众允因言曰臣少
 也贱所知惟农请言农事古人云方一里则为田三
 顷七十亩百里则田三万七千顷若勤之则亩益三
 升不勤则亩损三升方百里损益之率为粟二百二



 十二万斛况以天下之广乎若公私有储虽遇饥年
 复何忧哉帝乃悉除田禁以赋百姓初浩以才畧为
 帝宠任数从征伐有功颇制朝权尝荐冀定等五州
 士数十人皆起家为郡守太子曰先征之人亦州郡
 选也在职已久勤劳未答宜先补郡县而以新征者
 代为郎吏且守令治民宜得更事者浩固争而遣之
 允闻之曰崔公其不免乎茍遂其非而校胜于上将
 何以堪之时著作令史闵湛郗标性巧佞尝上疏言
 浩所注诗论语书易过于马郑王贾乞收境内诸书
 独颁浩所注令天下习业并求浩注礼传令后生
 得观正义浩遂信待之荐其有著述之才帝初命浩
 等譔记务从实録既成书湛标因劝浩刋于石以彰
 直笔允私谓著作郎宗钦曰湛标所营分寸之间恐
 为崔门万世之祸吾徒亦无噍类矣浩竟刋石列通
 衢北人无不忿恚相与谮浩以为暴国恶帝大怒
 诏收浩允等案罪先是辽东公翟黒子奉使并州受

 布千疋事觉谋于允曰主上问我为首为讳乎允曰
 公帷幄宠臣有罪首实庶或见原不可重为欺罔中
 书侍郎崔鉴等谓曰若首实罪不可测不如讳之黒
 子以鉴等为亲已而反怨允曰君奈何诱人入死地
 入见帝遂不以实对终获罪戮及浩被收太子召允
 谓曰入见至尊吾自导卿脱至尊有问但依吾语太
 子入言允小心慎密且微贱制由崔浩请赦其死帝
 问允曰国书皆浩所为乎允对曰臣与浩共为之然
 浩所领事多总裁而已至于著述臣多于浩帝怒曰
 允罪甚于浩何以得生太子惧曰天威严重允小臣
 迷乱失次耳臣向问皆云浩所为帝问允信如东宫
 所言否允曰臣以下材谬参著作逆犯天威罪当灭
 族不敢虚妄殿下哀臣侍讲日乆欲匄其生耳实不
 问臣臣以实对不敢迷乱帝顾谓太子曰直哉此人
 情所难而允能为之临死不易辞信也为臣不欺君
 贞也宜特赦其罪以旌之于是召浩临诘浩惶惑不



 能对允事事申明皆有条理帝命允为诏诛浩及僚
 属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允持疑不为帝频
 使催切允乞更一见诏引前允曰浩之所坐若更有
 余衅非臣敢知若直以触犯罪不至死帝复怒命武
 士执允太子为拜请帝意觧乃曰无此人当更有数
 千口死矣浩竟族灭余止诛其身宗钦临刑叹曰髙
 允其殆圣乎他日太子譲允曰人当知机不知机学
 复何益吾欲为卿脱死而卿终不从乃激怒至尊如
 此每一念及使人心悸允曰臣东海凡生本无宦意
 属休明之释褐凤池仍参麟阁妨贤已久夫史所
 以纪当时之善恶为将来之炯戒故人主慎焉浩孤
 负圣恩以私欲没其公亷爱憎蔽其直理诚不能无
 罪至于书朝廷起居言国家得失此乃史家本体未
 为多违臣与浩寔同其事死生荣辱义无独殊诚荷
 殿下再造之慈违心茍免非臣所愿也太子动容称
 叹允退谓人曰我不奉东宫指导者恐负翟黒子故

 也太子末年颇信任左右营田园以收利允諌曰天
 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包养昔之明王以
 至公宰物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示天下以无私训
 天下以至俭故羙声盈溢今殿下国之储贰万方所
 则而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贩酤市廛与民争利
 议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
 海何求而弗获何欲而弗从而与贩夫贩妇竞此尺
 寸昔虢之将亡神乃下降赐之土田卒丧其国汉之
 灵帝不修人君之重好与宫人列肆贩卖私立府藏
 以营小利卒有颠覆之祸夫为人君者必审于择人
 商书云无迩小人孔子云小人近之则不逊逺之则
 怨武王爱周召齐毕所以王天下殷纣爱飞亷恶来
 所以丧其国古今存亡莫不由之今东宫诚乏人俊
 乂不少顷来侍御左右恐非朝廷之选愿殿下少察
 愚言斥出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畜产
 贩卖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不纳及



 太子卒允见帝悲不能止允奉命集天文灾异使事
 类约而可观既成上表曰臣闻箕子陈谟而洪范作
 宣尼述史而春秋着皆随其得失而效以祸福天人
 诚逺而报应如响甚可惧也自古帝王莫不尊崇其
 道而稽其法数以自修饬厥后史官并载其事以为
 鉴诫汉成帝时光禄大夫刘向见汉祚将危权归外
 戚屡陈妖而不见纳遂因洪范春秋灾异报应者
 而为其传觊以感悟人主终不听察卒以危亡伏惟
 陛下神武则天钦若稽古率由旧章前言往行靡不
 究鉴臣学不洽闻识见寡薄惧无以禆广圣聪仰酬
 明谨依洪范传天文志撮其事要畧其文词凡八
 篇帝览之曰髙允之明天文岂减崔浩乎及文成之
 立允预其谋司徒陆丽等皆受赏而不及允允终不
 言时帝大起宫室允諌曰太祖始建都邑其所营立
 非农隙不兴今建国已久宫室已备永安前殿足以
 朝万国西堂温室足以安御圣躬紫楼临望足以

 观望逺近若欲修广异观宜渐致之不可仓卒今计
 砍材运土及诸杂役须万人丁夫充作老弱供饷合
 四万人半年可讫古人有言一夫不耕或受其饥况
 四万之众其所损费亦已多矣圣主宜思量帝纳之
 允以文成纂承平之业而风俗仍旧婚娶丧葬不依
 古式上礼教一疏其畧曰前朝屡发明诏禁诸婚娶
 不得作乐及葬送之日歌謡鼔舞烧葬一切禁断虽
 条久颁而俗不革变将由居上者未能悛改为下
 者习以成俗教化凌迟一至于斯为政者先自近始
 诗云尔之教矣民胥效矣人君举动不可不慎礼云
 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今纳室皆乐部给伎以为嬉
 戏而独禁细民此一异也古之婚者皆拣择徳义之
 门妙选贞贤之女必先之以媒聘继之以礼物集寮
 友以重其别亲御轮以崇其敬婚姻之际如此其难
 今娶配者或长少差舛或罪入掖庭失礼纷纭而令
 小民必依礼限此二异也万物之生靡不有死古先



 哲王作为礼制所以养生送死折诸人情若毁生以
 奉死则圣人所禁也昔者尧葬谷林农不易畆舜葬
 苍梧市不改肆秦始皇作为地市下锢三泉金玉寳
 货不可胜计死不旋踵尸焚墓掘尧舜之俭始皇之
 奢是非可见今国家营葬费损巨亿一旦焚之以为
 灰烬茍靡费有益于亡者古之人何独不然今上为
 之不辍而禁下民之必止此三异也古者祭必立尸
 序其昭穆使亡者有凭致食飨之礼今已葬之魂求
 貌似者事之如父母燕好如夫妻损败风俗渎乱情
 礼上未禁之下不改絶此四异也夫飨者所以定礼
 仪训万国故圣主重之至乃爵盈而不饮肴干而不
 食乐非雅乐不奏物非正色不列今之大内外相
 混酒醉諠譊罔有仪式又俳优鄙污辱视听朝廷
 积习以为羙而责风俗之清纯此五异也陛下当百
 王之末踵乱晋之弊而不矫然厘正以厉頺俗臣恐
 天下苍生永不闻礼教矣允言如此非一文成从容

 听之事有不便辄求见屏人极论或自朝至暮或连
 日不出至有痛切为帝所不忍闻者命左右扶出然
 终善遇之礼敬甚重时有上事为激讦者帝谓羣臣
 曰君父一也父有过子私室諌诤不欲彰于外至于
 事君独忍翘君之过以沽直名乎髙允于朕过失常
 正言而论至朕所不乐闻者皆侃侃言说无所避就
 使朕得闻其过而天下不知乃真忠臣也允所与同
 征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允部下吏百数十人亦
 至刺史二千石而允为郎二十七年不徙帝谓羣臣
 曰汝等在朕左右未尝有一言规正但俟朕喜时求
 官乞职汝等把弓刀侍左右但立劳耳皆至王公至
 如允执笔匡辅数十年不过为郎汝等不亦愧乎乃
 拜允中书令时魏百官无禄允尝使诸子樵采自给
 陆丽为言于帝帝曰何不早言即日至其第惟草屋
 数间布被缊袍厨中盐菜而已帝太息赐帛五百匹
 粟千斛拜其子忱为郡守允固辞不许转太常卿进



 爵梁城侯帝重允常呼为令公而不名游雅尝曰前
 史称卓子康刘文饶之为人心者或不之信余与
 髙子游处数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乃知古人为
 不诬耳髙子内文明而外柔顺其言呐呐不能出口
 昔崔司徒浩尝谓髙生丰才博学一代所推所乏者
 矫矫风节耳余始以为然及司徒得罪诏临责声
 嘶股栗殆不能言宗钦以下都无人色髙子独敷陈
 事理辞义清辨明主为之动容仁及僚友保兹元老
 此非所谓矫矫者乎宗爱威振朝廷王公以下趋庭
 望拜髙子独升阶长揖此非所谓风节者乎人固未
 易知吾既失之于心崔又漏之于外管仲所以致恸
 于鲍叔也及文成崩雅法罕以献文在谅闇遂擅权
 多杀冯太后诛之引允参决大政欲修明庠序立学
 郡国诏允与中秘二省参议以闻允表请大郡立博
 士二人助教四人学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
 教二人学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学

 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四十人
 其博士取博通经典世履忠清堪为人师者年限四
 十以上助教亦如之年限三十以上其学业夙成才
 任教职不拘年齿学生取郡中清望人行修谨堪循
 名教者先尽髙门次及中第显祖从之郡国立学自
 此始后以老疾频乞骸骨诏不许乃着告老诗又以
 昔岁同征零落将尽感旧懐人作征士颂寻诏允至
 充州祭孔子庙曰此简德而行卿勿辞继从显祖北
 伐大作北伐颂献文后有遗世之志以孝文冲
 欲禅其叔京兆王子推召公卿议皆莫敢言允进
 跪上前泣曰臣不敢多言以劳神听愿陛下上思祖
 宗付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帝感悟乃议传
 位孝文以羣公辅之自文成至献文军国书檄多允
 文也末年乃荐髙闾以自代进允中书监散骑常侍
 寻以定议勲进爵咸阳公持节征西将军懐州刺史
 允秋月廵境问民疾苦见召公庙毁新之时年将九



 十矣劝民学业风化颇行太和二年以疾告归诏以
 安车征允扶引就内改定皇诰作酒颂寓规孝文说
 之置之座右诏允乗车入殿朝贺不拜明年诏议定
 律令允虽笃老志识不衰诏以允家贫养薄令乐部
 十日一诣以娱其志朝晡给膳朔望致牛酒月给衣
 服绵绢入见备几杖问以政治朝之大议皆咨访焉
 魏初法严朝士多见杖罚允凡歴事五君出入三省
 五十余年未尝有谴在中书引经断狱内外皆称平
 允性仁恕简静兴寿称与允接事三年未尝见其忿
 色虽处贵重情同寒素执书吟览昼夜不去手诲人
 恂恂忘倦尤笃念亲故颁赐悉以分之贫困者无所
 弃遗初献文徙青徐望族于代其人士多允婚媾有
 流离饥寒者允辄倾家赈施使咸得其所又随其才
 行荐用于朝或以初附为疑允答曰任贤使能何有
 新旧时贵臣之门皆罗列显官允子皆无官爵其亷
 退若此孝文太和十一年正月卒年九十八赠司空

 谥曰文赙襚甚厚魏初以来存亡赉皆莫及也所
 着诗文左氏公羊释毛诗拾遗何郑膏肓凡百余篇
 又有法算术三卷
  韩麒麟传         唐李延寿
 韩麒麟昌黎棘城人好学羙姿容善骑射参征南慕
 容白曜军事进攻升城师人多伤及城溃白曜将坑
 之麒麟諌曰今方进趣宜示寛厚勍敌在前而便坑
 其众恐三齐未易图也白曜从之皆令复业齐人大
 悦白曜表为冀州刺史白曜攻东阳麒麟上义租六
 十万斛及攻战具军资无乏孝文时拜齐州刺史在
 官寡于刑罚从事刘普庆说曰明公仗节方夏无所
 斩戮何以示威麒麟曰人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湏
 斩断以立威名当以卿应之普庆惭惧而退麒麟以
 新附之人未阶台宦士人沈抑乃请守宰有阙推用
 豪望增置吏员广延贤哲庶华族荣良材获叙因
 以懐德安土朝议从之太和十一年京都大饥麒麟



 表陈时务畧曰古先哲王经国立政积储九稔谓之
 太平今京师人庶不田者多食之口三分居二故
 顷年山东遭水而人馁今秋京都遇旱而谷贵寔由
 农人不劝素无储积故也自承平日久丰穣积年竞
 相矜夸浸成侈俗故令耕者日少田者日荒榖帛罄
 于府库寳货盈于市里衣食匮于室丽服溢于路饥
 寒之本寔在于斯愚谓凡珍玩之物皆宜禁断吉凶
 之礼备为格式令贵贱有别人归朴素制天下男女
 计口授田宰司四时廵行台使岁一案检勤相劝课
 严加赏罚数年之中必有盈赡往年校比户贯租赋
 轻少请减绢布増益榖租年丰多积岁俭出赈所谓
 私人之榖寄积于官官有宿积则人无荒年矣麒麟
 立性恭顺恒置律令于坐傍临终惟有俸绢数十匹
 其清贫如此卒谥曰康
 唐
  魏征传          宋宋 祁

 魏征字符成魏州人少孤落魄有大志不营赀产以
 十进李密不用从密来京师未知名自请安辑山
 东乃擢秘书丞驰驿至黎阳时李绩尚为密守征以
 书谕之绩遂定计归唐后为隠太子洗马征见秦王
 功髙劝太子早为计太子败王切责征答曰太子早
 从征言不死今日之祸王器其直及即位拜諌议大
 夫时河北州县素事隠巢者不自安皆潜伏思乱征
 白帝示至公解之命往慰谕道遇械送太子千牛李
 志安齐王军李思行征与其副谋曰受命赦宫府
 旧人今复执送志安等吾属虽往人将不信可先贷
 之而后以闻使还帝悦日益亲或引至卧内访天下
 事征亦自以不世遇展尽底藴无所回屈凡二百余
 奏无不恺切当帝心者拜尚书右丞仍兼諌议或毁
 征阿私所亲帝使温彦博按无验责以不存形迹居
 数日帝问征曰昨来在外闻有何不是事征曰前日
 令彦博宣勑语臣云因何不存形迹此言大不是臣



 闻君臣同气义均一体未闻不存公道惟事形迹若
 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丧或未可知帝矍然
 改容曰前发此语寻已悔之寔大不是公亦不得遂
 懐隠避征乃拜而言曰臣以身许国直道而行必不
 敢有所欺负但愿陛下使臣为良臣勿使臣为忠臣
 帝曰忠良有异乎征曰良臣身获羙名君受显号子
 孙传世福禄无疆皋蘷稷契是也忠臣身受诛夷君
 陷大恶家国并丧独有其名龙逢比干是也以此而
 言相去逺矣帝曰君但莫违此言我必不忘社稷之
 计赐绢二百匹帝又问人君何道而明何失而暗对
 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尧舜辟四门明目达聪虽共
 驩苗鲧不能蔽也秦二世独信赵髙梁武帝独信朱
 异侯景隋焬帝独信虞世基天下土崩瓦解而不知
 盗贼徧海内而不闻此其验也帝将聘郑仁基女为
 充华诏书已出册使未发征闻其许嫁陆氏諌曰郑
 氏之女久已许人陛下取之不疑恐亏圣德帝闻之

 大惊自责停使令女还夫羣臣以女适陆氏无显状
 大礼既行不可中止乂陆氏抗表自云初无婚姻帝
 于是颇以为疑再问征征曰陆爽恐陛下今虽容之
 后阴加谴责所以反复自陈不足为怪帝乃降勑自
 明停其册使将葬建成元吉征与王珪请预陪送上
 表曰臣等昔受命太上委质东宫出入龙楼垂将一
 纪前宫结衅宗社得罪人神臣等不能死亡甘从夷
 戮负其罪戾录置周行徒竭生涯将何上报陛下徳
 光四海道冠前王陟冈有感追懐棠棣明社稷之大
 义申骨肉之深恩卜葬二王逺期有日臣等永惟畴
 昔忝曰旧臣丧君有君虽展事居之礼宿草将列未
 申送往之哀瞻望九原义深凡百望于葬日送至墓
 所帝义而许之宫府旧僚吏尽令送葬三年以秘书
 监叅预朝政西域诸国闻髙昌曲文泰朝悉遣使入
 献诏使人迎之征諌曰王者不以蛮夷劳中国姑听
 其商贾往来与边民交市则可若宾客待之恐不胜



 其弊帝乃止右仆射封德彝等并欲中男十八以上
 简点入军敕出征执奏以为不可德彝重奏谓次男
 有壮大者帝降中男虽未十八然壮大亦可入军
 征又不肯署帝召征及王珪至作色而待之曰中
 男实小自不入军实大亦可简取如此固执不解
 公意征正色曰臣闻竭泽取鱼非不得鱼明年无鱼
 焚林而畋非不获兽明年无兽若次男以上尽入
 军租赋杂徭将何取给且比年国家卫士不堪攻战
 岂为其少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若多取
 人还充杂役虽众无用若精简壮健遇之以礼何必
 在多陛下每云我之为君以诚信待物欲使官民并
 无矫伪之心自登极以来大事已数不信何以取信
 于人帝愕然曰所云不信是何等也征因言即位之
 初有逋负夙债欠负官物并悉原免之诏又闗中免
 二年租调闗外给复一年后不能无失信者数事帝
 喜曰我见君执奏不已疑君蔽此事今论国家不信

 人情不通我不寻思过亦深矣乃停中男赐征金瓮
 一口先是帝尝叹大乱之后疑其难治征曰乱后易
 治譬饥者易食渇者易饮也封德彝曰三代以还人
 渐浇诡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皆欲治不能非能治
 不欲征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治汤武皆承大乱之
 后身致太平若人渐浇漓不复返朴今当悉为鬼魅
 尚安得而化哉帝纳之及即位四年之后米斗三钱
 岁断死二十九几致刑措蛮夷君长袭衣冠带刀宿
 卫东薄海南踰岭户阖不闭行旅不赍粮帝语羣臣
 此魏征劝我行仁义之效惜不令封德彝见之李靖
 败突厥颉利部落多来归降中书令温彦博议请于
 河南处之一则寔空虚之地二则示无猜之心帝从
 之征议以为宜遣发河北居其旧土且今降者几至
 十万数年之后滋息过倍密迩王畿心腹之疾将有
 后患彦博曰天子之于万物也天覆地载处之河南
 死而生之亡而存之懐我厚恩终无畔逆征曰晋代



 有此分居近郡江统为言武帝不用后果覆车陛下
 必用彦博言所谓养虎自贻患也帝竟从彦博议后
 帝幸九成宫突厥阴结所部作乱事败皆捕斩之还
 其旧部于河北帝悔而自责曰初不纳魏征言遂几
 失久安之道侍御史权万纪李仁发俱以告讦谮毁
 引见任以弹射莫敢诤论征奏曰权万纪李仁发
 并是小人不识大体以谮毁为是告讦为直凡所弹
 射皆非有罪多行无礼以取强直之名诬房元龄斥
 退张亮无所肃厉徒损圣明臣伏度圣心必不以为
 谋虑深长可委以栋梁之任将以其无所避忌欲以
 警厉羣臣羣臣素无矫伪空使臣下离心以元龄亮
 之徒犹不可得伸其枉直其余疏贱孰能免其欺罔
 伏愿陛下留意再思自驱使二人以来有一益臣
 即甘心斧钺受不忠之罪陛下纵未能举善以崇徳
 岂可进奸而自损乎帝欣然纳之赐绢五百匹万纪
 仁发相继贬黜七年代王珪为侍中进爵郡公帝幸

 九成宫宫御憩湋川官舎李靖王珪至吏改馆宫御
 以舎靖珪帝怒命按之征諌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
 宫人扫除隶耳以此罪责恐骇天下耳目得释不问
 帝一日谓长孙无忌曰征每谏我不从与言辄不应
 何也征曰臣以事有不可故谏若不从辄应恐遂行
 之帝曰第应之湏别陈论何伤对曰昔舜戒羣臣汝
 无面从退有后言若面已许可又别陈论非禹稷所
 以事君也帝曰人言魏征举动疏慢我但见其妩媚
 耳征撰定齐梁陈周隋五史多所损益进左光禄大
 夫以疾辞位拜特进知门下省事文德皇后葬昭陵
 帝于苑中作层观望之引征同升征熟视曰臣眊昏
 不能见帝指示之征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耳若昭
 陵则臣固己见之矣帝泣为毁观帝又欲以巢刺王
 妃为后征諌曰陛下方取法尧舜奈何以辰嬴自累
 乃止后幸洛阳多所谴责征曰隋惟责供奉不精因
 此浪费以至于亡陛下当兢惧戒约奈何诲人为奢



 退又上疏言刑赏不可由喜怒及骄奢亡乱之故乞
 以隋为鉴十二年帝尝从容问比来所行得失政化
 何如征对曰若恩威所加逺方朝贡比于贞观之始
 不可等级而言若德义潜通民心悦服比于贞观之
 初相去又甚逺帝曰逺方来服应由德义所加往前
 功业何因益大征曰昔者四方未定常以德义为心
 旋以四海无虞渐加骄溢所以功业虽盛终不如往
 初帝曰所行比前何为异征曰贞观之初恐人不言
 导之使諌三年以后见人谏悦而从之一二年来不
 悦人谏虽黾勉听受而意终不平帝曰于何事如此
 征曰即位之初处元律师以死罪孙伏伽谏曰法不
 至死无容滥加遂赐以兰陵公主园直钱百万人或
 曰所言乃常事而所赏太厚答曰我即位来未有諌
 者所以赏之此导之使言也徐州司户栁雄妄加阶
 级人有告之者陛下令其自首不首与罪雄固言是
 实大理推得其伪处雄死罪少卿戴胄奏法止合徒

 陛下不从胄曰旣付臣法司罪不合死不可酷滥陛
 下作色遣杀胄执之不已然后赦之乃谓法司曰但
 能如此为我守法岂虑滥有诛夷此则悦以从谏也
 往年陜县丞皇甫德参上书大忤圣陛下以为讪
 谤臣奏称上书不激切不能起人主意激切即似讪
 谤于时虽从臣言赏德参物二十叚意甚不平难于
 受谏也帝惊曰人苦不自觉非公无能道此帝又尝
 问征曰羣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百
 司奏事尝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諌
 者怫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帝由
 是接见羣臣辞色愈温魏王泰有宠或言大臣多轻
 之帝怒召大臣譲曰隋文帝时大臣皆为诸王所顿
 踬我欲纵之泰岂不能辱公軰耶房元龄等皆谢征
 正色曰若纪纲大壊固所不论圣明在上魏王必无
 顿辱羣臣之理隋文帝骄其诸子卒皆夷灭又足法
 耶帝悦曰闻公言方知理屈先是帝作飞山宫征上



 疏极諌后遇大雨谷洛溢毁宫寺漂居人征因事极
 言尤为激切条陈十思畧曰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
 其根本欲流之逺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
 其德义凡昔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寔繁克终者盖
 寡盖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
 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怨不在大
 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诚能见可欲则思知
 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髙危则思谦
 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
 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
 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
 因喜而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
 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文武并用垂拱
 而治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手诏嘉答之
 于是废明德宫元圃院赐被水者帝问羣臣征与诸
 葛亮孰贤岑文本曰亮才兼将相非可比帝曰征蹈

 履仁义欲致君尧舜亮亦不过是也帝厌上封者多
 不切事欲加谯黜征曰古者立谤木欲闻已过言而
 是朝廷之益即非无损于政由是皆劳遣之时屡有
 阉宦充外使妄有论奏事发帝怒征进曰阉宦虽微
 狎近左右时有言语轻而易信浸润之谮为患特深
 今日之明必无此虑为子孙教不可不杜絶其源帝
 悦充使永停征因上言尚德好善之美术数刻深之
 害反复至数千言帝手诏嘉叹赐绢三百匹十三年
 征上疏言陛下顷年以来渐不克终非复贞观以初
 之盛因条陈不克终者十渐帝书为屏障兼付史官
 赏黄金十斤廐马二匹又尝问征比来朝臣多不论
 事何也征曰陛下虚心采纳诚宜有言者然古人云
 未信而諌则以为谤已信而不諌则谓之尸禄但才
 器不同懦弱之人懐忠直而不能言疎逺之人恐不
 信而不得言懐禄之人虑不便身而不敢言所以相
 与缄黙俯仰帝曰诚如卿言朕今开懐纳諌卿等无



 劳烦怖惧遂不极言侯君集平髙昌帝欲以其地为
 州县征谓不如抚其民而立其子所谓伐罪吊民威
 德被于遐方者也若以为州县常湏千余人镇守数
 年一易往来交替十年之后陇右空虚散有用以事
 无用未见其可禇遂良亦极諌帝不从以其地置西
 州后西突厥欲攻西州帝悔谓侍臣曰往年初平髙
 昌魏征禇遂良劝朕立其子弟依旧为国不用其计
 方自悔责宁得忘所言者乎征尝侍宴两仪殿举齐
 桓公鲍叔牙管仲寗戚交儆事为戒帝嘉纳之时大
 臣并请封禅惟征执不可帝曰岂功不髙德未厚耶
 诸夏未治逺方未服嘉瑞不至年榖不登耶何为而
 不可征曰陛下功则髙而民未懐恵德则厚而泽未
 旁流诸夏虽安未可驱之役逺方慕义无以供其求
 苻瑞虽臻罻罗犹密积岁丰稔仓廪尚虚譬如人有
 十年长患疗治方瘳便欲负重日行百里必不可得
 告成天地臣窃有疑兼以大事举行万国咸萃要荒

 之外奔走来庭今伊洛以东暨于海岱人烟断絶道
 路萧条徒令窥示虚弱又赏赐未厌众望给复不偿
 民劳遇有灾难以追悔帝不能夺尝与房元龄髙
 士亷遇少府少监窦德素于路问北门近何营缮徳
 素奏之上怒譲元龄等曰君但知南衙政事北门小
 营缮何与君事元龄等拜谢魏征进曰元龄等为陛
 下股肱耳目中外事岂有不应知者使所营是当助
 成之非则当请罢之不知何罪而责何罪而谢也上
 甚愧之十七年有疾上手诏问之且言不见数日朕
 过多矣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征上言陛下临朝常
 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
 怒欲盖弥彰竟有何益征家初无正寝帝辍小殿材
 为营构赐素褥布被从其所尚数与太子临问拊之
 流涕许以衡山公主降其子叔玉卒年六十四帝临
 哭之恸罢朝五日太子举哀西华堂诏百官咸赴丧
 赠司空谥文贞给羽葆鼓吹班剑赙赗其妻裴氏辞



 曰征素俭约今葬以羽仪非其志也乃更用素车白
 布襜帷陪葬昭陵帝登苑西楼望哭甚哀御制碑文
 手书之益封户九百临朝叹曰以铜为鉴可正衣冠
 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魏征殁朕
 亡一鉴矣朕比使人至其家得书一纸始半藁其可
 识者曰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
 则国弊公卿之内情有爱憎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止
 见其善爱憎之间所宜详慎若爱而知其恶憎而知
 其善去邪勿疑任贤勿猜可以兴矣其大畧如此朕
 顾思之恐不免斯过公卿侍臣可书之于笏知而必
 諌也征状貌不逾中人每犯颜进諌虽逢盛怒神色
 不慑帝徐为霁威奏疏数万言皆本仁祖义劝诫昭
 然称引甚富尤好征据刘向说苑帝尝谓征曰卿罪
 重于中钩我任卿逾于管仲近代君臣相得寜有似
 我于卿者乎一日宴近臣于九成宫称征每犯颜切
 谏不容我为非我所以重之征再拜曰陛下导臣使

 言臣所以敢言陛下若不受臣言臣亦何敢犯龙鳞
 触忌讳也帝大悦赐钱十五万又尝谓侍臣曰贞观
 以前从我平定天下周旋艰险元龄之功贞观之后
 尽心于我献纳忠谠安国利人成我今日功业惟魏
 征而已解佩刀赐之帝尝得佳鹞自臂之望见征来
 匿懐中征奏事良久鹞竟死帝将有闗南之行既办
 而止征谒告还问故帝笑曰畏卿嗔故中辍耳征以
 隋乱后典章湮散引诸儒校集秘书粲然复完又以
 小戴礼综彚不伦作类礼二十篇帝好武征侍宴见
 舞破陈乐俯首不顾至庆善乐则谛玩无斁举有所
 讽切如此征殁后毁者百出以尝荐杜正伦侯君集
 诬为阿党又诬录諌语示史官帝怒停叔玉婚而仆
 所为碑后征辽东还怅然曰魏征若在朕无此行仍
 召其妻子慰劳以少牢祀其墓复立碑加礼焉五世
 孙謩仕至同平章事宣宗称其直谏有祖风
  宋璟传          宋宋 祁



 宋璟邢州南和人七世祖弁为元魏吏部尚书璟耿
 介有大节好学工文词举进士中第调上党尉为监
 察御史迁凤阁舎人居官鲠正武后髙其才张易之
 诬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臣语引张说为验将廷辨
 说惶遽璟谓说曰名义至重不可正人以求茍免
 縁此受谪芬香多矣若不测者吾且叩合救将与子
 偕死说感其言以实对元忠免死璟后迁左台御史
 中丞飞书告张昌宗引相工观吉凶者璟请穷治
 后曰易之等已自言于朕璟曰谋反无容自首原请
 下吏明国法易之等贵宠臣言之且有祸然激于义
 虽死不悔后不怿姚璹遽传诏令出璟曰今亲奉徳
 音不烦宰相擅宣王命后意解许收易之等下狱俄
 诏原之勅二张诣璟谢璟不见曰公事公言之若私
 见法无私也顾左右叹曰吾悔不先碎竖子首而令
 乱国经赏宴朝堂二张列卿三品璟阶六品居下坐
 易之謟事璟虚位揖曰公第一人何下坐璟曰才劣

 品卑卿谓第一何耶是时朝廷以易之等内宠不名
 其官呼易之五郎昌宗六郎郑善果谓璟曰公奈何
 谓五郎为卿璟曰以官正当为卿君非其家奴何郎
 之云有丧告满入朝公卿以次谒通礼意易之等
 后至促歩前璟举笏却揖唯唯故积怨常欲中伤后
 知之得免然以数忤诏按狱扬州璟奏按州县纔
 监察御史职耳又诏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辞曰御
 史中丞非大事不出使仲翔罪止赃今使臣往此必
 有危臣者既而诏副李峤使陇蜀璟复言陇右无变
 臣以中丞副李峤非朝廷故事终辞易之初冀璟出
 则劾奏诛之计不行乃伺璟家婚礼将遣客刺杀之
 有告璟者璟乗庳车舎他所刺不得发俄二张死乃
 免神龙初为吏部侍郎中宗嘉其直令兼谏议大夫
 内供奉仗下与言得失迁黄门侍郎武三思怙烝宠
 数有请于璟璟厉答曰今复子明辟王宜以侯就第
 安得尚干朝政独不见产禄事乎后韦月将告三思



 乱宫掖三思讽有司论大逆不道帝诏诛死璟请付
 狱按罪帝怒岸巾出侧门谓璟曰朕谓已诛矣尚何
 请璟曰人言后私三思陛下不问即斩之臣恐有窃
 议者请按而后刑帝愈怒璟曰请先诛臣不然终不
 奉诏帝乃流月将岭南还京师诏璟权检校并州
 长史未行又检校贝州刺史时河北水岁大饥三思
 使敛封租璟拒不与故为所挤歴杭相二州政清毅
 吏下无敢犯者迁洛州长史睿宗立以吏部尚书同
 中书门下三品宗在东宫兼右庶子先是崔湜郑
 愔典选为戚近干夺至迎用二岁阙犹不能给更置
 比冬选流品淆并璟与侍郎李乂卢从愿澄革之铨
 总平允太平公主不利东宫尝驻辇光范门伺执政
 以讽璟曰太子有大功宗庙社稷主也安得异议乃
 与姚崇白奏出公主诸王于外帝不能用贬楚州刺
 史歴充冀魏三州河北按察使进幽州都督以国子
 祭酒留守东都迁雍州长史宗开元初以雍州为

 京兆府复为尹进御史大夫坐小累为睦州刺史徙
 广州都督广人以竹茅茨屋多火璟教之陶瓦筑堵
 列邸肆越俗始知栋梁利而无患灾召拜刑部尚书
 四年迁吏部兼侍中帝幸东都次崤谷驰道隘稽拥
 车骑帝命黜河南尹李朝隠知顿使王怡等官璟曰
 陛下富春秋今始廵守以道不治而罪二臣繇此相
 饬后有受其敝者帝遽命舍之璟谢曰陛下向以怒
 责之以臣言免之是过归于上而恩在下姑听待罪
 于朝然后诏还其职进退得矣帝善之累封广平郡
 公广人为璟立遗爱颂璟上言颂所以传德载功也
 臣之治不足纪广人以臣当国故为溢辞徒成謟谀
 者欲厘正之请自臣始有诏许停帝尝命璟与蘓颋
 制皇子名与公主号遂差次所封且诏别择一美称
 及佳邑封上璟奏言七子均养诗人所称今若同等
 别封或母宠子爱恐伤鸤鸠之平昔袁盎引却慎夫
 人席文帝纳之夫人亦不为嫌以其得长久计也臣



 不敢别封帝叹重其贤皇后父王仁皎卒将葬用昭
 成皇后家窦孝谌故事坟髙五丈一尺璟等请如着
 令帝已然可明日复诏如孝谌者璟还诏曰俭德之
 恭侈恶之大也僭礼厚葬前世所诫故古墓而不坟
 人子于哀迷则未遑以礼自制故圣人制齐斩缌免
 衣衾棺椁各有度数惟有贤者断其私懐众皆务奢
 独能以俭所谓至德要道者中宫若谓孝谌踰制初
 无非者一切之令固不足以法贞观时嫁长乐公主
 魏征谓不可加长公主太宗欣纳而文德皇后降使
 厚谢韦庶人追王其父擅作酆陵而祸不旋踵国家
 知人情无穷故为制度不因人以揺动不变法以爱
 憎比来人间竞务靡葬今以后父重戚不忧乏用髙
 大寝不畏无人百事官给一朝可就而区区屡闻
 者欲成朝廷之政中宫之美尔傥中宫情不可夺请
 准令一品陪陵坟四丈差合所宜帝曰朕常欲正身
 纪纲天下于后容有私耶然人所难言公等乃能之

 即可其奏又遣使赉彩绢四百匹日食帝素服俟
 变录囚多所贷遣赈恤灾患罢不急之务璟曰陛下
 降德音人隠末宥轻系惟流死不免此古所以慎
 赦也恐议者直以月蚀修刑日蚀修德或言分野之
 变冀有揣合臣以谓君子道长小人道销止女谒放
 谗夫此所谓修德也囹圄不扰兵甲不渎官不苛治
 军不轻进此所谓修刑也陛下常以为念虽有亏食
 将转而为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于行愿动天
 以诚无事空文帝嘉纳后以开府仪同三司罢政事
 京兆人权梁山谋逆勅河南尹王怡驰传往按牢械
 充满久未决乃命璟为京留守复其狱初梁山诡称
 婚集多假贷吏欲并坐贷人璟曰婚礼借索大同而
 狂谋率然非所防臆使知而不假是与为反贷者弗
 知何罪之云平纵数百人十二年东廵泰山璟复为
 留守帝将发谓曰卿国元老别方歴时宜有嘉谋以
 遗朕璟因一一极言手制答曰所进当书之坐右出



 入观省以诫终身赐赉优渥进兼吏部尚书十七年
 为尚书右丞相而张说为左丞相源干曜为太子少
 傅同日拜有诏大官设馔太常奏乐百官尚书省
 东堂帝赋三杰诗自写以赐二十年请致仕许之仍
 赐全禄退居洛乗舆东幸璟谒道左诏荣王劳问别
 遣使赐药饵二十五年卒年七十五赠太尉谥文贞
 璟风度凝逺人莫涯其量始自广州入朝帝遣内侍
 杨思朂驿迓之未尝交一言思朂自以将军贵幸诉
 之帝帝益嗟重璟为宰相务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职
 圣厯后突厥黙啜负其强数窥边侵九姓拔曵固负
 胜轻出为其狙击斩之入蕃使郝灵佺传其首京师
 灵佺自谓还必厚见赏璟顾天子方少恐后干宠蹈
 利者夸威武为国生事故抑之踰年纔授右武卫郎
 将灵佺恚愤不食死张嘉贞后为相阅堂按见其危
 言切议未尝不失声叹息六子升尚浑恕华衡
  髙适传          宋宋 祁

 髙适字达夫沧州渤海人少落魄不治生事客梁宋
 间宋州刺史张九皋竒之举有道科中第调封丘尉
 不得志去客河西河西节度使哥舒翰表为左骁卫
 兵曹参军掌书记禄山乱召翰讨贼即拜适左拾遗
 转监察御史佐翰守潼闗翰败帝问羣臣策安出适
 请竭禁藏募死士抗贼未为晚不省天子西幸适走
 间道及帝于河池因言翰忠义有素而病夺其明乃
 至荒踣监军诸将不恤军务以倡优蒲簺相娱乐浑
 陇武士饭粝米日不厌而责死战其败固宜又鲁炅
 何履光赵国珍屯南阳而一二中人监军更用事是
 能取胜哉臣数为杨国忠言之不肯听故陛下有今
 日行未足深耻帝颔之俄迁侍御史擢諌议大夫负
 气敢言权近侧目帝以诸王分镇适盛言不可俄而
 永王叛肃宗雅闻之召与计事因判言王且败不足
 忧帝竒之除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诏与
 江东韦陟淮西来瑱率师安陆方济师而王败李



 辅国恶其才数短毁之下除太子少詹事未几蜀乱
 出为蜀彭二州刺史始上皇东还分剑南为两节度
 百姓疲于调度而西山三城列戍适上疏曰剑南虽
 名东西川其寔一道自卭闗黎雅以抵南蛮由茂而
 西经羌中平戎等城界吐蕃濒边诸城皆仰给剑南
 异时以全蜀之饶而山南佐之犹不能举今裂梓遂
 等八州専为一节度岁月之计西川不得参也嘉陵
 比困夷獠日虽小定而痍痏未平耕纺亡业衣食贸
 易皆资成都是不可得役亦明矣可税赋者独成都
 彭蜀汉四州而已以四州耗残当十州之役其敝可
 见而言利者枘凿万端穷朝抵夕千案百牍皆取之
 民官吏惧谴责及邻保威以罚抶而逋逃益滋又关
 中比饥士人流入蜀者道路相系地入有讫而科敛
 无涯为蜀计者不亦难乎又平戎以西数城皆穷山
 之颠蹊隧险絶运粮束马之路坐甲无人之乡为戎
 狄言不足利戎狄为国家言不足广土宇奈何以弹

 丸地而困全蜀太平之人哉若谓已戍之城不可废
 已屯之兵不可收愿罢东川以一剑南并力从事不
 尔非陛下洗荡闗东清逆乱之意也蜀人又扰则贻
 朝廷忧帝不纳梓屯将叚子玮反适从崔光逺讨斩
 之而光逺兵不戢遂大掠天子怒罢光逺以适代为
 西川节度使广德元年吐蕃取陇右适率兵出南鄙
 欲牵制其力既无功遂亡松维二城及云山城召还
 为刑部侍郎左散骑常侍封渤海县侯永泰元年卒
 赠礼部尚书谥曰忠适尚节义语王霸衮衮不厌遭
 时多难以功名自许而言浮其寔不为缙绅所推然
 政寛简所莅人便之年五十始为诗即工以气质自
 髙每一篇已好事者辄传布其诒书贺兰进明使救
 梁宋以亲诸军与许叔冀书令释憾未度淮移檄将
 校絶永王俾各自白君子以为义而知变
  阳城传           韩 愈
 城字亢宗北平人代为官族好学贫不能得书乃求



 入集贤为书写吏窃官书读之昼夜不出经六年遂
 无所不通乃去沧州中条山下逺近闻其徳行来学
 者相继于道闾里有争者不诣官府诣城以决之李
 泌为相举为諌议大夫拜官不辞未至京师人皆想
 望风采云城山人能自苦刻不乐名利必諌诤死职
 下咸畏惮之旣至诸諌官纷纷言事细碎无不闻达
 天子益厌苦之而城方与其二弟牟容连夜痛饮人
 莫能窥其意有懐刺讥之者将造城而问者城揣知
 其意辄强与酒客或时先醉仆席上或时先醉卧客
 懐中不能听客语约其二弟云吾所得月俸汝可度
 吾家有几口月食米当几何买薪菜盐米凡用几钱
 先具之其余悉以送酒媪无留也未尝有所贮积虽
 其所服用切急不可阙者客称其物可爱城辄喜举
 而授之陈苌者候其始请月俸常往称其钱帛之羙
 月有获焉至裴延龄谗毁陆贽等坐贬黜德宗怒不
 解在朝无救者城闻而起曰吾諌官也不可令天子

 杀无罪之人而信用奸臣即率拾遗王仲舒数人守
 延英门上疏论延龄奸佞贽等无罪状德宗大怒召
 宰相入语将加城等罪良久乃解令宰相谕遣之于
 是金吾将军张万福闻諌官伏合諌趋往至延英门
 大言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徧拜城与
 仲舒等曰诸諌议能如此言事天下安得不太平也
 已而连呼太平万岁太平万岁万福武人时年八十
 余自此名重天下时朝夕相延龄城曰脱以延龄为
 相当取白麻壊之恸哭于庭竟坐延龄事改国子司
 业至引诸生告之曰凡学者所以学为忠与孝也诸
 生宁有久不省其亲乎明日谒城归养者二十余人
 有薛约者尝学于城狂躁以言事得罪将徙连州客
 寄有根蔕吏踪求得城家坐吏于门与约饮决别涕
 泣送之郊外德宗闻之以城为党罪人出为道州刺
 史太学王鲁卿李傥等二百七十人诣阙乞留住数
 日吏遮止之疏不得上在州以家人礼待吏人宜罚



 者罚之宜赏者赏之一不以簿书介意赋役不登观
 察使数诮譲上考功第城自署第曰抚字心劳征科
 政拙考下下观察使尝使判官督其赋至州怪城不
 出迎以问州吏吏曰刺史闻判官来以为已有罪自
 囚于狱不敢出判官大惊驰入谒城于狱曰使君何
 罪某奉命来候安否耳留一两日未去城固不复归
 馆门外有故门扇横地城昼夜坐卧其上判官不自
 安辞去其后又遣他判官崔某往按之崔承命不辞
 载妻子一行中道而逃城孝友不忍与其弟异处皆
 不娶给侍终身有寡妹依城以居有生年四十余痴
 不能如人常与弟负之以游初城之妹夫亡在他处
 家贫不能葬城亲与其弟舁尸以归葬于其居之侧
 往返千余里卒时年六十余
 宋
  曹彬传          元欧阳
 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寿人周太祖贵妃张氏彬之从

 母也从世宗镇澶渊蒲帅王仁镐以彬帝戚加礼遇
 彬执礼益恭公府燕集端简终日未尝旁视仁镐谓
 从事曰老夫自谓夙夜匪懈及见监军矜严始觉已
 之散率也显徳三年迁西上合门使五年使吴越致
 命即还私觌之礼一无所受吴越人以轻舟追遗之
 彬犹不受既而曰吾终拒之是近名也及归悉上送
 官世宗强还之彬始拜赐悉以分遗亲旧初太祖事
 世宗在澶州以彬掌茶酒尝从求酒彬曰官酒不敢
 相饮乃别沽以饮太祖及太祖典禁旅彬中立不倚
 非公事未尝造门太祖器重焉建隆二年彬自平阳
 归太祖谓曰我昔欲亲汝汝何疎我彬顿首曰臣为
 周室近亲复忝内职靖恭守位犹恐获过安敢妄有
 交结太祖然之尝语羣臣曰世宗旧吏不欺其主者
 独彬耳干德二年冬大举伐蜀以彬为都监诸将皆
 多所屠杀惟彬申禁戢之令明劝赏之法由是所至
 悦服不血刃而峡中郡县悉下蜀降大将王全斌等



 纵酒不恤军士列校求取无厌蜀人苦之彬屡劝全
 斌振旅速旋全斌不从俄而全师雄等作乱郡县相
 应盗贼蠭起彬复与崔彦进悉力翦平之洎归阙太
 祖尽得全斌等不法状面诘王仁瞻仁瞻歴言诸将
 奢纵事惟曰清慎廉恪独曹彬一人耳即日授彬宣
 徽南院使充义成节度使彬辞曰收蜀将校皆得罪
 臣无功独厚赏恐无以劝天下太祖笑曰卿有茂
 功加以不伐设有微累仁瞻肯惜言哉初克成都时
 有获妇女者彬悉闭一第窍以度食洎事罢咸访其
 亲还之无则备礼嫁之师还辎重甚多或言悉竒货
 也太祖宻令伺之图书也无铢金寸锦之附焉七年
 征江南累战辄克遂围之彬每缓师冀其归服后又
 使人谕之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归命
 之上也城垂克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
 彬曰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诸公诚心自誓克城
 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

 明日城陷江南主李煜与其臣百余人诣军门降彬
 礼之且谕以归朝俸赐有限当厚自赍装旣归有司
 之籍则无及矣请煜入宫治装彬以数骑待宫门外
 左右曰煜入或不测奈何彬笑曰煜素懦无断既降
 必不能自引决煜果无他江南官吏亲属有为军士
 所掠者彬实时遣还因大搜军中无得匿人妻女赈
 乏絶恤鳏寡吴人大悦及归舟中无他物惟图籍衣
 被而已诣合门入见牓子称奉勑江南干当公事回
 其谦恭不伐如此以功拜枢密使在宥密常公服危
 坐如对君父归私第闭阁燕居不妄通宾客五鼓纔
 动已待漏禁门虽霜雪不易其操如此者八年彬性
 仁敬和厚伐二国秋毫无所取位兼将相不以等威
 自异遇士夫于涂必引车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
 冠而后见居官奉入给宗族无余积知徐州日有吏
 犯罪旣具案逾年而后杖之人问其故彬曰吾闻此
 人新娶妇若杖之其舅姑必以妇为不利朝夕笞詈



 之使不能自存吾故缓其事然法亦未尝屈也尝曰
 自吾为将未尝以私怒戮一人所居堂室敝壊子弟
 请修葺彬曰时方太冬墙壁瓦石之间百虫所蛰不
 可伤其生其仁心爱物多此类咸平二年被疾真宗
 亲临问手为和药赐白金万两问以后事对曰臣二
 子材器皆堪为将问其优劣对曰璨不如玮卒年六
 十九帝哭之恸对辅臣语及必流涕赠中书令追封
 济阳郡王谥武惠配享太祖庙庭彬前后征讨凡降
 四国主江南西川广南湖南也七子玮琮璨继领旄
 钺其后少子玘追封王爵实生慈圣光献太后辅佐
 仁宗
  曹玮传          元欧阳
 曹玮字寳臣武惠王彬之子也李继迁叛诸将数出
 无功太宗问彬谁可将者彬曰臣少子玮可任即召
 见以本官同知渭州时年十九真宗即位改内殿崇
 班知渭州驭军严明有部分赏罚立决犯令者无所

 贷善用间知敌动静举措如老将徙知镇戎军李继
 迁虐用国人玮知其下多怨即移书诸部谕以朝廷
 恩信抚养无所间以动诸羌由是康奴等族内附继
 迁畧西蕃还玮邀击于石门川俘获甚众以镇戎军
 据平地便于骑战非中国之利请自陇山以东循古
 长城堑以为限又以弓箭手皆土人习障塞蹊隧晓
 羌语耐寒暑官未尝与兵械资粮而每战辄使先拒
 贼恐无以责死力遂给以境内闲田春秋耕敛州为
 出兵作而蠲其租继迁死德明立所属有数大族
 请拔帐自归诸将犹豫不敢应玮曰德明野心不急
 折其翮后必扬去即日将其兵薄天都山受降者内
 徙德明不敢拒帝以玮习知河北事乃以为真定路
 都钤辖领髙州刺史玮尝上泾原环庆两道圗至是
 帝以示左右曰南北山川城郭出入战守之要尽在
 是矣因令别绘二图一留枢密院一付本道复知渭
 州于是陇山诸族皆来献地玮筑堡山外为笼竿城



 募土兵守之曰异时秦渭有警此必争之地也徙知
 秦州初秦州置四门砦侵夺羌地羌人多叛去玮招
 出之令入马赎罪还故地至者数千人每送马六十
 匹给彩一端筑十砦浚濠三百八十里皆役属厢
 兵工费不出民其年罝勒斯赉率众数万大入寇玮迎
 战三都谷追奔三十里斩首千余级获马牛杂畜器
 仗三万余自是罝勒斯赉势蹙退保碛中不敢出丁谓
 逐宰相寇凖恶玮不附已指为凖党谪知莱州谓败
 复华州观察使知青州徙天雄军玮用士得其死力
 平居甚闲暇及师出多竒计出入神速不可测一日
 张乐饮僚吏中坐失玮所在明日徐出视事而贼首
 已掷庭下矣尝称疾加砭艾卧阁内不出贼至玮
 奋起被甲跨马贼望见皆遁去其在边蕃部有过恶
 者皆平定之每以饯将官为名出郊而兵马次序以
 食品为节若曰下某食即某队发比至水饭则报
 至矣玮在秦州有士卒十余人叛赴敌军吏来告玮

 方与客围碁不应吏亟言之玮怒叱之曰吾固遣之
 去汝再三显言耶谍闻之亟归告其将尽杀之塞上
 多废地玮募人耕之若干亩出一卒若干亩出一马
 至其种敛为发州兵戍守边储以寔所募皆为精兵
 又募弓箭手使驰射校强弱胜者予田二顷再更秋
 课市一马马必胜甲然后官籍之则加田五十亩至
 三百人以上团为一指挥择要害处为筑堡使自堑
 其地为方田环之立马社一马死众为出钱市马开
 边濠率令深广丈五尺山险不可堑者因其峭絶治
 之使足以限寇后皆为法降者既多因制属羌百帐
 以上其首领为本族军主次为指挥使又其次为副
 指挥使不及百帐为本族指挥使其蕃落将校止于
 本军叙进以其习知羌情与地利不可徙他军也旧
 例羌杀边民入羊马赎罪玮以如此非所以尊中国
 而爱吾人下令自相犯从其俗犯边民者论如律
 自是无敢犯玮为将四十年未尝败自三都之



 战威震四海在天雄契丹使过魏地辄阴勒其从人
 无得髙语疾驱天雄卒有犯法众谓狱具必杀之玮
 乃处以常法或以为疑玮曰临边对敌斩不用命者
 所以令吾众非喜杀也平时治内郡安事此乎初守
 边时邀山东知名士贾同与俱同问从兵安在曰已
 具既出就骑见甲士三千列立人音不彻舎同归语
 人曰玮果名将也真宗慎兵事凡边事必手诏诘难
 至十数反而玮守初议卒无以夺他将论边事者往
 往密付玮处之玮好读书所如必载书数两兼通春
 秋公谷左传而尤熟于左氏玮为将不如其父寛然
 自为一家云卒赠侍中谥武穆嘉佑八年配享仁宗
 庙庭寳元中王鬃为枢密使赵元昊叛帝召问枢臣
 皆不能对明日枢府四人皆罢而王鬃谪虢州语所
 善翰林学士蘓公仪曰王鬃此行十年前已有人言
 之鬃为三司盐鐡副使时以事至河北曹南院为定
 帅鬃事毕将还玮谓鬃曰愿少留一日欲有所言鬃

 爱其雄才遂为之留明日食罢屏左右曰公满面权
 骨不十年必总枢柄此时西方当有警公宜预讲边
 备搜阅人材不然无以应卒鬃曰何以教之曹曰玮
 在陜西日赵德明尝使人以马易于中国怒其息微
 将杀之德明有一子方十余岁极諌不己曰以战马
 资邻国已为失计今更以货杀人谁肯为我用者玮
 闻其言私念之曰此子欲用其人矣是必有异志闻
 其尝往来牙市中屡使人诱致之不可得乃使善画
 者图其貌观之真英物也此子必为边患计其时正
 在公秉政之日公其勉之鬃是时殊未以为然今知
 其所画乃元昊也
  吕端传          元欧阳
 吕端字易直幽州安次人父琦晋兵部侍郎端少敏
 悟好学以荫补千牛备身歴国子主簿太仆寺丞秘
 书郎直弘文馆换著作郎直史馆太祖即位迁太常
 寺丞知浚义县同判定州开寳中西合门使郝崇信



 使契丹以端假太常少卿为副八年知洪州未上改
 司门员外郎知成都府赐金紫为政清简逺近便之
 秦王廷羙尹京召拜考功员外郎充开封府判官
 太宗征河东廷羙将有居留之命端白廷美曰主上
 栉风沐雨以申吊伐王地处亲贤当表率扈从今主
 留务非所宜也廷美由是恳请从行寻坐王府亲吏
 请托执事者违诏市竹木贬商州司户参军移汝州
 复为太常丞判寺事出知蔡州以善政吏民列奏借
 留改祠部员外郎知开封县迁考功员外郎兼侍御
 史知杂事使髙丽暴风折樯舟人怖恐端读书若在
 斋合时迁户部郎中判太常寺兼礼院选为大理少
 卿俄拜右谏议大夫许王元僖尹开封又为判官王
 薨有发其阴事者坐禆赞无状遣御史武元颕内侍
 王继恩就鞫于府端方决事徐起候之二使曰有诏
 推君神色自若顾从者曰取帽来二使曰何遽至此
 端曰天子有制问即罪人矣安可在堂上对制使即

 下堂随问而答左迁卫尉少卿置考课院羣官有
 负谴置散秩者引对皆涕泣以饥寒为请至端即奏
 曰臣前佐秦邸以不检府吏谪掾商州陛下复擢官
 籍辱用今许王薨臣辅佐无状陛下又不重谴俾
 亚少列臣罪大而辜深矣今有司进退善否茍得颕
 州副史是臣之愿也太宗曰朕自知卿无何复旧官
 为枢密直学士逾月拜叅知政事时赵普在中书尝
 曰臣观吕公奏事得嘉赏未尝喜遇抑挫未尝惧亦
 不形于言真台辅之器也岁余左諌议大夫寇凖亦
 拜叅知政事端请居凖下太宗即以端为左諌议大
 夫立凖上每独召便殿语必移晷擢拜户部侍郎平
 章事时吕正为相太宗欲相端或云端为人胡涂
 太宗曰端小事胡涂大事不胡涂决意相之曲宴
 后苑太宗作钓鱼诗有云欲饵金钩深未达磻溪湏
 用钓鱼人意以属端后数日罢正而相端焉初端
 兄余庆建隆中以藩府旧僚叅预大政端复居相位



 时论荣之端歴官四十年至是骤被奨擢太宗犹恨
 任用之晚端为相持重识大体以清简为务虑与凖
 同列先居相位恐凖不平乃请参知政事与宰相分
 日押班知印同升政事堂太宗从之时同列奏对多
 有异议惟端罕所建明一日内出手札戒谕自今中
 书事必经吕端详酌方得闻奏端愈谦譲不自当初
 李继迁扰西鄙保安军奏获其母至是太宗欲诛之
 以寇凖居枢密副使独召与谋凖退过相幕端谓凖
 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凖曰否端又曰边鄙常事端
 不必与知若军国大事端备位宰相不可不知也凖
 告其故端曰何以处之凖曰欲斩于保安军北门外
 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计之得也愿少缓之即入
 奏曰昔项羽得太公欲烹之髙祖曰愿分我一杯
 夫举大事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日
 杀之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雠愈坚其
 叛心耳太宗曰然则何如端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

 州使善养视之以招来继迁虽不能即降终可以系
 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太宗抚髀称善曰微卿
 误我事即用其其母后病死延州继迁寻亦死
 继迁子竟纳欵请命端之力也进门下侍郎兼兵部
 尚书太宗不豫真宗为皇太子端日与太子问起居
 及疾大渐内侍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阴与叅知政事
 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勲知制诰胡旦谋立故
 楚王元佐太宗崩李皇后命继恩诏端端知有变鎻
 继恩于阁内使人守之而入皇后曰宫车已晏驾立
 嗣以长顺也今将如之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
 日今始弃天下岂可遽违命有异议耶乃奉太子至
 福寜殿中真宗既立垂帘引见羣臣端平立殿下不
 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羣臣拜呼万岁以
 继勲为使相赴陈州贬昌龄忠武军司马继恩右监
 门卫将军均州安置旦除名流浔州籍其家赀真宗
 每见辅臣入对惟于端肃然拱揖不以名呼又以体



 躯洪大宫庭阶戺峭峻特令梓人为纳陛尝召对便
 殿访军国大事经久之制端陈当世急务皆有条理
 真宗嘉纳加右仆射兼修国史明年夏被疾诏免常
 叅就中书视事上疏求解不许十月以太子太保罢
 在告三百日有司言当罢奉诏赐如故车驾临问端
 不能兴抚慰甚至卒年六十六赠司空谥正惠
  李若水传         元欧阳
 李若水字清卿洺州曲周人元名若氷上舎登第调
 元城尉平阳府司录试学官第一济南教授除太学
 博士蔡京晚复相子绦用事李邦彦不平欲谢病去
 若水为言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何不取决上前
 使去就之义暴于天下顾可黙黙托疾而退使天下
 有伴食之讥耶又言积蠧已久致理惟难建裁损而
 邦用未丰省科徭而民力犹困权贵抑而益横仕流
 滥而莫澄正宜置驿求贤解榻待士采其寸长逺见
 以兴治功凡十数端皆深中时病邦彦不悦靖康元

 年为太学博士开府仪同三司髙俅死天子当挂服
 举哀若水言俅败壊军政罪当与童贯等得全首领
 以没尚当追削官秩示与众弃而有司欲加缛礼非
 所以靖公议也章再上乃止钦宗将遣使至金国议
 以赋入赎三镇诏举可使者若水在选中召对赐今
 名迁著作佐郎为使见尼玛哈于云中纔归兵已南下
 复假徽猷阁学士冯澥以往甫次中牟守河兵相惊
 以金兵至左右谋取间道去澥问何如若水曰戍卒
 畏敌而溃奈何效之今止有死耳令敢言退者斩众
 乃定旣行迭具奏言和议必不可谐宜申饬守偹至
 懐州遇馆伴萧庆挟与俱还及都门拘之于冲虚观
 独令庆澥入旣所议不从尼玛哈急攻城若水入见帝
 道其语帝命何行还言二人欲与上皇相见帝
 曰朕当往明日幸金营过信而归擢若水礼部尚书
 固辞帝曰学士与尚书同班何必辞请不已改吏部
 侍郎二年金人再邀帝出郊帝殊有难色若水以为



 无他虑扈从以行金人计中变逼帝易服若水抱持
 而哭骂不絶口金人曳若水出击之败面气结仆地
 众皆散留铁骑数十守视尼玛哈令曰必使李侍郎无
 恙若水絶不食或勉之曰事无可为者今日顺从明
 日富贵矣若水叹曰天无二日若水宁有二主哉其
 仆亦来慰解曰公父母春秋髙若少屈冀得一归觐
 若水叱之曰吾不复顾家矣忠臣事君有死无二然
 吾亲老汝归勿遽言令兄弟徐言之可也后旬日尼
 玛哈召计事且问不肯立异姓状若水曰上皇为生灵
 计罪已内禅主上仁孝慈俭未有过行岂宜轻议废
 立尼玛哈指宋朝失信若水曰若以失信为过公其尤
 也歴数其五事曰汝为封豕长蛇流毒中土灭亡无
 日矣尼玛哈令拥之去反顾骂益甚至郊坛下谓其仆
 谢宁曰我为国死职耳奈并累若属何又骂不絶口
 监军者挝破其唇噀血骂愈切至以刃裂颈断舌而
 死年三十五宁得归具言其状髙宗即位下诏曰若

 水忠义之节无与比伦达于朕闻为之泣涕赠观文
 殿学士谥曰忠愍死后有自北方逃归者云金人相
 与言辽国之亡死义者十数南朝惟李侍郎一人临
 死无怖色为歌诗卒曰翘首问天兮天卒无言忠臣
 效死兮死亦何愆闻者悲之
 金
  李遹传          元元好问
 李遹字平甫栾城人明昌二年进士髙才博学无所
 不通为人滑稽多智而不欲表表自见工画山水得
 前辈不传之妙龙虎亦入妙品然皆其余事也泰和
 太兴作幕官虎贼知府事卖权恃势奴视同列平甫
 每以公事相可否不少假借又摘其阴事数十条欲
 发之虎谋簒者也声势熖熖人莫敢仰视乃为一书
 生所抗积不平先以非罪诬染之至不测虽有以
 自解竟坐是仕宦不进以东平治中致仕间居阳翟
 十余年自号寄庵先生平生诗文甚多如云旧管新



 收妆镜在昨非今是酒杯干鲁山道中云老夫自喜
 林野癖路人颇笑衣裳寛临终戒家人吾明日归而
 軰慎勿遽哭果如期逝家人哭不禁良久开目云戒
 汝勿哭令我心识散乱言毕目复暝其明了又如此
 子冶字仁卿正大七年收世科屏山赠诗所谓仁卿
 不是人间物太白精神义山骨者也
 元
  郝经传           刘秉忠
 郝经字仲常其先陵川人后徙河北霸州世祖即位
 以经为翰林侍读学士王文统素忌其才德乃遣使
 宋或谓经盍以疾辞经曰自南北构难江淮遗黎弱
 者被俘畧壮者死原野兵连祸结斯亦久矣圣上一
 视同仁务通两国之好虽以微驱蹈不测之渊茍能
 弭兵靖乱活百万生灵于锋镝之下吾学为有用矣
 遂行王文统阴讽李璮侵宋以阻挠之欲假以害经
 经踰淮贾似道惧奸谋呈露遂以李璮为辞拘经于

 真州之忠勇军驿吏防守严于狱从行介佐或不能
 堪经曰将命至此死生进退听其在彼守节不屈尽
 其在我岂能不忠不义以辱中州士大夫乎宋帝大
 臣闻经言遂请入见皆不报驿吏棘垣钥户从人怒
 而斗死数人居七年徙经别馆与从者六人又居九
 年巴延南侵宋惧乃以礼送经归似道之谋泄亦窜
 死矣经归世祖赐宴大庭官加国子祭酒为朝列大
 夫秋七月经卒年五十二经之为人尚气节为学思
 致用及被留撰续汉书易春秋外传文集数百卷其
 文丰蔚豪宏善谋议论诗多竒崛当时感其言目其
 事各为振励者甚多子二长景文官给事次子景和
 官亷访使
  李冶传          明宋 濓
 李冶字仁卿真定栾城人登金进士第调髙陵簿未
 上辟知均州事岁壬辰城溃冶微服北渡流落忻崞
 间聚书环堵人所不堪冶处之裕如也世祖在潜邸



 闻其贤遣使召之且曰素闻仁卿学优才赡潜德不
 耀久欲一见其勿他辞旣至问河南居官者就贤对
 曰险夷一节惟完颜仲德又问完颜哈达及颇斡何
 如对曰二人将畧短少任之不疑此金所以亡也又
 问魏征曹彬何如对曰征忠言谠论知无不言以唐
 诤臣观之征为第一彬伐江南未尝妄杀一人拟之
 方叔召虎可也汉之韩彭卫霍在所不论又问今之
 臣有如魏征者乎对曰今以侧媚成风欲求魏征之
 贤寔难其人又问今之人材贤否对曰天下未尝乏
 材求则得之舎则失之理势然耳今儒生有如魏璠
 王鹗李献卿兰光庭赵复郝经王博文軰皆有用之
 材又皆贤王所尝聘问者举而用之何所不可但恐
 用之不尽耳然四海之广岂止此数子哉王诚能旁
 求于外将见集于明庭矣又问天下当何以治之对
 曰夫治天下难则难于登天易则易于反掌葢有法
 度则治控名责寔则治进君子退小人则治如是而

 治天下岂不易于反掌乎无法度则乱有名无寔则
 乱进小人退君子则乱如是而治天下岂不难于登
 天乎且为治之道不过立法度正纪纲而已纪纲者
 上下相维持法度者赏罚示惩劝今则大官小吏下
 至编氓皆自纵恣以私害公是无法度也有功者未
 必得赏有罪者未必被罚甚则有功者或反受辱有
 罪者或反获宠是无法度也法度废纪纲坏天下不
 变乱已为幸又问昨地震何如对曰天裂为阳不足
 地震为阴有余夫地道阴也阴太盛则变常今之地
 震或奸邪在侧或女谒盛行或谗慝交至或刑罚失
 中或征伐骤举五者必有一于此矣夫天之爱君如
 爱其子故示此以警之耳茍能辨奸邪去女谒屏谗
 慝省刑罚慎征讨上当天心下协人意则可转咎为
 休矣世祖嘉纳之冶晚家元氏买田封龙山下学徒
 益众及世祖即位复聘之欲处以清要冶以老病恳
 求还山至元二年再以学士召就职期月复以老病



 辞去卒于家年八十八
  蘓天爵传         明宋 濓
 蘓天爵字伯修本赵栾城人再徙真定父志道歴官
 领北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和林大饥救荒有恵政
 天爵由国子学生公试名在第一释褐授从仕郎大
 都路蓟州判官丁内外艰服除调功徳使司照磨泰
 定元年改翰林国史院典籍官升应奉翰林文字至
 顺元年预修武宗寔录二年升修撰擢江南行台监
 察御史明年虑囚湖北湖北地僻逺民獠杂居天爵
 冒瘴毒徧歴其地囚有言寃状者天爵曰宪司岁两
 至不言何也皆曰前此虑囚者应故事耳今闻御史
 至当受刑故不得不言天爵为之太息每事必究心
 虽盛暑犹篝灯治文书无倦入为监察御史道寻改
 奎章阁授经郎元统元年复拜监察御史在官四阅
 月章疏凡四十五上自人君至于朝廷政令稽古礼
 文闾阎幽隐其关乎大体系乎得失者知无不言所

 劾者五人所荐举者百有九人明年预修文宗寔录
 迁翰林待制寻除中书右司都事兼经筵叅赞官后
 至元二年由刑部郎中改御史台都事三年迁礼部
 侍郎五年出为淮东道肃政亷访使宪纲大振一道
 肃然入为枢密院判官明年改吏部尚书拜陕西行
 台治书侍御史复为吏部尚书升叅议中书省事是
 时朝廷更立宰相庶务多所弛张而天子图治之意
 甚切天爵知无不言言无顾忌夙夜谋画须发尽白
 至正二年拜湖广行省叅知政事迁陕西行台侍御
 史四年召为集贤侍讲学士兼国子祭酒天爵自以
 起自诸生进为师长端已悉心以范学者明年出为
 山东道肃政亷访使寻召还集贤充京畿奉使宣抚
 究民所疾苦察吏之奸贪其兴除者七百八十有三
 事其紏劾者九百四十有九人都人有包韩之誉然
 以忤时相意竟罢归七年天子察其诬拜江浙行省
 叅知政事江浙财赋居天下十七事务最烦剧天爵



 条分目别细巨不遗九年召为大都路都总管以疾
 归俄复起为两浙都转运使时盐法弊甚天爵拯治
 有方所办课为钞八十万锭及期而足十二年妖寇
 自淮右蔓延及江东诏仍江浙行省叅知政事总兵
 于饶信所克复者一路六县其方畧之密节制之严
 虽老帅宿将不能过之然以忧深病积卒于军年五
 十九天爵为学博而知要长于纪载尝着国朝名臣
 事畧十五卷文类七十卷其为文长于序事平易温
 厚成一家言而诗尤得古法有诗藳七卷文藁三十
 卷于是中原前軰凋谢殆尽天爵独身任一代文献
 之寄讨论讲辩虽老不倦晚岁复以释经为己任学
 者因其所居称之为滋溪先生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四
  传
 明
  曹鼐传         本朝汤 斌
 曹鼐字德恒宁晋人宣德初以举人署代州学正自
 陈年少不敢为人师愿入太学肄业或得一剧官自
 效改泰和县典史七年部匠役入都疏乞试中礼
 部第二廷试进士第一人授翰林院修撰正统元年
 兼经筵讲官预修宣宗实录书成进侍讲五年二月
 以杨士竒等荐同马愉并直内阁典机务九年进翰
 林学士鼐为人内刚外和通达政体时士竒等相继
 卒凡议大政诸臣皆推决于鼐中官王振用事鼐正
 色不少假振亦惮而忌之寻迁吏部左侍郎仍兼翰
 林学士十四年额森寇大同王振劝帝亲征鼐与诸
 大臣扈跸从至宣府诸臣请班师不听鼐曰臣子固



 不足惜主上繋天下安危岂可轻进振怒曰倘有此
 亦天命也既而前驱败报踵至振始惧还次土木额
 森遣使通和帝召鼐草诏答之寇骑突蹂阵而入鼐
 及从官数十人皆死之景帝立赠荣禄大夫少傅吏
 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谥文襄官其子恩大理评
 事英宗复位加赠太傅改谥文忠又官其子锦衣卫
 百户
  王骥传           汤 斌
 王骥字尚德束鹿人长身伟干多力便骑射刚毅有
 胆举永乐四年进士为兵科给事中使山西奏蠲盐
 池逋课二十万人皆德之遂迁其省按察司副使召
 入为顺天府尹擢兵部右侍郎时承平久军政渐弛
 骥以整饬戎备为己任奏减内外卫所及王府卫
 余丁之在营者又定陜西卫所军士更番操练法九
 载进尚书坐议边事迟五日期与侍郎邝埜同下狱
 寻释之正统二年阿勒坦多尔济巴勒数侵掠甘凉诸边

 诸将莫能御于是英宗命骥辍部务行边制诏一切
 便宜行事是时都指挥使安敬为偏将黩而怯都督
 蒋贵都御史曹翼追寇至鱼儿海将及之而敬谓前
 途无水草不可进引还曹翼言状英宗宻勅骥责贵
 死状而僇敬军中以徇骥故秘之而疾驱至军中大
 将士方就列问诸将曰曩大军追敌逗挠误事者
 为谁诸将伏地顿首曰诸将皆无状然先退者都指
 挥使安敬也骥命縳敬立斩辕门下而顾都督蒋贵
 曰公为大将遇敌輙引退亦当死贵惶恐伏地不敢
 仰视久之乃称诏责状以闻一军股栗遂大阅将士
 分兵画地使诸将自为防御别部巴圗博啰寇庄
 浪都指挥魏荣遂撃走之而尽收其男女驼马以归
 军为之一振骥以二月出八月还京阿勒坦寻复入寇
 诏任礼为平羌将军蒋贵赵安为副而特命骥往监
 督诸将悉取进止骥谍知寇营所在乃选精骑授蒋
 贵使为前锋直捣狼山而自与任礼等率大军为后



 继且谓贵曰勉旃不成功无相见也贵遇寇于石城
 撃走之骥曰寇未大衂骤退且复来使我疲于奔命
 非计也乃令贵复帅精骑二千出镇夷关书夜兼行
 追及大败之得其左丞及禆将百人斩首三百余获
 金银玺印各一驼马兵甲千计骥与任礼兵至梧桐
 林得枢宻同知佥院十五人万户二人招降部落数
 十帐穷追至黑泉而还右军赵安等出昌宁至刁力
 沟得右丞达噜噶齐三十人驼马甲兵称是是役也
 分道出塞期夹攻转战二千余里阿勒坦走死论功
 贵礼皆封伯而骥以兵部尚书兼支大理寺卿俸寻
 诏还理部事六年有麓川之役麓川本百夷僻逺不
 当中国一郡宣慰司土官思任发叛黔国公沐晟遣
 将讨之不利廷议遣官招谕而王振方用事喜功名
 骥知振指力主用兵振大恱遂绌廷议拜蒋贵为平
 蛮将军骥总督军务大发东南诸道兵十五万讨之
 转饷半天下濒行赐骥贵黄金兜牟细铠蟒绣绯衣

 朱弓矢骥乘传至云南天大暑众请按兵骥曰贼
 方炽毒吾民敢阻军者斩于是部署诸将至金沙江
 分军三路捣上江寨上江贼扼塞攻三日不下大
 风纵火焚栅乘势力攻斩首五万余级上江平遂由
 夹象石渡贼乘险自守骥督兵深入破连环七砦于
 沙木笼山又败其象阵于泥沟箐摩尼寨长驱抵
 麓川俘斩及溺死者数万思任发奔缅甸以大闻
 而是时维摩土司韦郎罗僭称广新王诏骥移师讨
 之骥曰此不足血吾刃也遣偏师压其境言王尚书
 大军且至贼惊溃韦郎罗走安南即传檄且入安南
 追贼安南王大惧斩其首并縳其妻子来献广南富
 州土司侬郎与沈正交恶构兵十余年骥移文谕之
 立解师还帝遣户部侍郎王质赍羊酒迎劳数百里
 外既入见赐宴奉天门封靖逺伯岁食禄千二百石
 予铁劵世袭指挥同知赐赍逾等贵亦进封定西侯
 骥自是以勲爵奉朝请不预兵部政矣而是时思任



 发尚窜缅甸其子思机发率余众往来窥伺乃复命
 骥总督云南军务于是骥率都督冉保毛福寿及定
 西侯等会木邦等蛮兵进讨而思机发走入缅甸竟
 不可得仅纵兵捣其巢俘其妻子及从贼百余战象
 十一立陇川宣慰使而还骥加禄三百石贵五百石
 亡何思任发为千户王政所杀而思机发凶益甚
 数入寇时定西侯已死复以骥为总督宫聚为平蛮
 将军帅师十五万直抵金沙江贼立栅西岸骥濳渡
 破之贼又立栅于鬼哭山巅骥纵火连破诸寨坠崖
 谷死者以万计而竟不能得思机发当是时王师屯孟
 其地在金沙江西去麓川又千余里诸蛮见大军
 皆震怖曰自古汉人无渡金沙江者今王师至此岂
 天威耶而窥大军亦欲还复拥思任发少子思陆据
 孟养骥度贼终不可灭乃与思陆约立誓金沙江上
 曰石烂江枯汝乃得渡思陆亦惧而听命乃班师议
 者颇咎骥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而云南训导

 詹英抗言骥等多役民夫麾下大军一日起行互相
 蹂践又每军负米五斗渉山谷不胜其苦自缢者
 多师抵金沙江彷徨不敢渡既渡缩朒不敢攻指挥
 路宣翟亨等俟贼解散多捕鱼户以为贼俘此何异
 李宓之败而杨国忠以闻也奏下法司王振主之
 仅停奬劳而已寻改骥为平蛮将军讨贵州苗获其
 魁刬平王蛊富者槛送京师再加岁禄百石予世劵
 土木之难廷臣劾振因连骥景帝以骥多功置不问
 复召为总督南京机务南畿素习偷惰戎务废弛骥
 至一以所驭军法教之而尚书于谦弗重也因事解
 其任奉朝请帝虽罢骥而内犹严之时禁私役阉人
 惟黔国公宁阳侯得留四人骥独留六人骥老且八
 十跃马食肉纵酒盛声伎如故石亨等奉英宗复
 辟骥与焉仍召领兵部事加号奉天翊卫推诚宣力
 守正文臣光禄大夫柱国数月请老又三年乃卒年
 八十三赠靖逺侯谥忠毅子瑺嗣瑺卒子添嗣添尚



 嘉善长公主卒子宪嗣宪卒子瑾嗣瑾卒子学诗嗣
 学诗卒无子弟学礼嗣
  王翱传           汤 斌
 王翱字九皋盐山人永乐十三年试贡士于行在
 礼部举翱第五时成祖欲建都北平思得北士用之
 得翱大喜召见赐酒食及殿对奏名二甲第一入翰
 林为庶吉士授大理左寺正左迁行人宣德元年以
 杨士竒荐擢行在山东道御史十年擢佥都御史正
 统元年镇守江西还复巡盐浙江四年松潘用兵命
 翱同都督李安往讨之事平镇守陜西七年提督辽
 东军务翱以辽东法令久弛将士骄玩贼至皆不肯
 力战因诸将庭谒召都督以下责以丧师失律罪当
 斩军中股栗叩首愿效死自赎翱乃自行边起山海
 关抵开原缮城垣浚沟堑斥堠相望又以边塞孤逺
 军兴輙虞匮缺缘俗立法令有罪者悉得收赎十年
 间得金谷马牛羊无筭遂督诸军出塞屡有斩获进

 右副都御史指挥孙璟以漏关鞭戍卒至死其妻女
 哭之亦死他卒诉璟杀一家三人翱曰卒死法妻死
 夫女死父非杀也璟得无累卒以能将名十四年秋
 额森猝犯广宁翱收兵入保或谓翱城不可守翱怒
 按剑曰敢言弃城者斩伺寇怠遣诸将分道击之额
 森势蹙引去景泰三年还掌院事寻加太子少保
 两广寇乱复命翶往寇闻翱至大惧欵服翱亦推诚
 抚之岭南遂安翱久历军中恩威并用所至輙有功
 他人莫能及也四年召还迁吏部尚书与王直同掌
 部事天顺改元直老乃专任翱时李贤为石亨所谗
 谪外帝以问翱翱力言贤无罪贤得留贤在内阁亦
 左右翱翱以是得行其志帝尝从容谓贤今六部皆
 得人惜吏部王翱老尔贤对曰翱虽老精力未衰闻
 禄命之说翱寿最高帝喜曰如此可无虑每进退大
 臣帝必召翱咨可否宠待日隆羣臣无敢望所推择
 文武大吏耿九畴轩輗年富李秉程信施聚焦礼范



 信皆为名臣尝侍游西苑醉命扶还其家南城五花
 楼成召翶落之称翱先生赏赐优渥每引选入奉天
 门或雨雪中贵扶掖上下有所游幸召翱俱輙传侍
 郎代选然翱归虽极暮必莅署阅所选惟恐有不当
 也宪宗立加太子太保特命免雨雪朝朝以朔望三
 上疏乞骸骨降旨慰留数遣医视疾三年疾甚乃许
 致仕卒年八十有四赠太保谥忠肃翱刚明正直忧
 国奉公每见朝廷行一善政则喜见颜色稍未善则
 攒眉终日闻四方水旱灾伤急询所在官吏有无积
 储民得不流离饿死否在铨曹谢絶请谒公余恒宿
 直庐非岁时朔望谒先祠未尝归私第论荐不使人
 知忘情恩怨曰吏部岂快心恩怨地也自处尤廉峻
 景帝知翱贫诏为治第盐山力辞不受孙疄荫入太
 学不使应省试曰汝幸得门荫勿妨寒士路有中贵
 遗明珠数颗辞之弗获缀珠衣领间数年中贵死召
 其犹子还之女嫁为畿内士人贾杰妻翱夫人数遣

 迎女杰恚曰若翁典籖移我官京师反手尔何往来
 不惮烦也夫人闻之乘间置酒跪请翱翱怒推案击
 夫人伤面杰亦卒不调也方曹钦反执李贤于长安
 门往见翱翱叱曰朝廷何负若若乃反耶杀李公毋
 宁杀我钦遽谢曰不敢惊长者贤得免每朝退孑然
 独行马昴崔恭軰皆翱所推举同列九卿直名呼之
 其为时严重如此李贤尝谓翱乱而敬扰而毅简而
 廉刚而塞强而义皋陶九德王公有其五矣尝对便
 殿英宗曰北人文雅藻饰不及南人顾质直雄伟缓
 急当得力翱承帝指引用多北人然所举皆能其职
 至姚在吏部始推挽南人而清誉稍不逮翱故世
 以翱为善知人子竚世官锦衣卫千户
  岳正传           汤 斌
 岳正字李方漷县人举礼部第一进士第三人授翰
 林院编修迁左赞善天顺初改修撰以吏部尚书王
 翱荐召见文华殿正长身美须髯帝遥望遽色喜既



 登陛又喜问年几何对曰四十家何在曰漷县又问
 举进士何科曰正统十三年帝益喜曰汝既我北方
 人朕又首擢汝今用汝内阁须努力辅朕许彬老矣
 不足恃也正顿首受命出赴阁石亨张軏遇之愕然
 比入帝曰今日择一阁臣甚喜亨軏请为谁帝曰岳
 正但官小耳须与吏部侍郎兼学士亨軏以不由己
 进阳顿首贺曰陛下既得人俟试之称职进官未晩
 也帝黙然时时得召见言事钦天监汤序奏灾异以
 奸臣未去帝问正对曰奸臣无主名即求之人人自
 危且序术浅不足信事遂止锦衣官校逻得一妖言
 僧狱具坐反论太监牛玉请官逻者正谓事纵得实
 不过合妖言律逻者凖格给赏不宜与官朝论韪之
 亨与太监曹吉祥擅权有匿名书指斥吉祥罪状吉
 祥怒请榜购告捕者正与吕原入见曰为政有体盗
 贼责兵部奸宄责法司天子出榜购募未之前闻且
 尧建进善之旌舜立诽谤之木秦始皇拒谏乃下诽

 谤妖言之令由此过失不闻卒以亡国愿陛下以尧
 舜为法以秦为戒且必欲廉得其人缓则自露亟则
 逾匿吉祥方固争帝曰正言是也因不问亨从子彪
 镇大同遣使献使者言捕斩无算皆枭置林木间
 正取地图指示之曰某地至某地四面沙漠无林木
 汝枭置何所其人语塞是时亨言祥势大横正间为
 帝言盍早制之不者且有变帝曰汝可往告朕意正
 径造二人所讽令自戢解兵柄吉祥与亨忿谓正实
 短我顾藉上语劫我因合谋去正承天门灾下诏
 罪已正草诏历陈弊政词切直亨等遂构蜚语指为
 谤讪谪广东钦州同知道漷以母老留旬日而兵部
 尚书陈汝言故曹石党也正在帝前尝言其不可用
 因衔正嗾逻者中以私事逮拷诏狱谪戍肃州镇夷
 所都督季铎遂奏夺其所居第正至州夜宿传舎
 手梏急掌坟且死涿人杨四者能急人难取醇酒醉
 解人夜伺其熟寐脱梏刳中又啖以金乃得至戍所



 亨吉祥既坐反诛帝谓李贤曰岳正固尝言之贤对
 曰正有老母得放归幸甚乃释为民宪宗即位御史
 吕洪等请复正官吏部拟调南京帝特留之命充经
 筵讲官纂修英宗实录正既复官自以为当大用贤
 欲荐为南京国子祭酒正不恱颇怨望有谮之于贤
 者贤亦嗛之故事清理武选贴黄推兵部侍郎及
 都御史各一人时兵部尚书王竑等荐正可侍郎
 都给事中张宁可都御史有用侍郎王复都御史
 林聪而责推不公并出正宁为知府宁知汀州而
 正知兴化宁亦负时名故时论为之哗然正至官勤
 修民事兴水利又积谷贷民手司出纳吏不得缘为
 奸由是民食其德而规利者腾为谤言三年来朝遂
 乞致仕时季铎败勅还正故第居三年卒正文章气
 节名动天下在内阁才二十八日任事敢言或时廷
 争至语唾溅御衣有规以信而后谏者正慨然曰上
 顾我厚不敢不尽心子以谏官处我耶英宗亦悉其

 忠谪戍时谓近臣须还我生岳正故权幸不敢加害
 又时念曰岳正倒好只是大胆正因用帝语自题像
 赞曰岳正倒好只是大胆惟帝念哉必当有感如或
 赦汝再敢不敢臣尝诵古人之言益将之死而靡憾
 也其始终强项如此正无子一女适李东阳嘉靖中
 追赠太常寺卿谥文肃所著类博稿十卷
  邢表传           彭 诏
 公讳表字居正别号拙庵燕地文安人状貌魁梧资
 性聪敏齓齿即见器于督学程公博通经史尤精理
 学尝曰中庸一书圣贤关键唯我能寻着路头景泰
 丁丑成进士筮仕获嘉地冲民狡狯难治公以儒术
 饰吏事尚德黜刑专务以恩结复流民千七百户田
 赋有制科差惟均择民间俊秀子弟建社学教之双
 马营俗尚强梁民习为盗闻公至悉易暴为良寻擢
 守彰德葢异数也获民勒石志思及知彰德持正守
 法摘发如神适衡水民王泽为校尉马成诱至安阳



 杀泽窃其妻以逃泽苏赴愬于公捕之不得具疏城
 隍数日成携所窃妇出首人咸以为神调卫辉时久
 旱瘟疫大行醮禳之俄顷雨如注次年水灾奏免六
 郡税粮升山东左叅政转右布政使总理大同粮储
 惩刈奸弊殚厥心以懋乃绩未几丁内艰服阕以原
 官补四川川苗民杂居区画非易复旱灾连年道殣
 相望公仿常平法出廪庾赈之全活数万众廷议以
 公文武壮猷晋大中丞巡抚全蜀公以川事之壊土
 司骄纵淫佚且苗情难束以汉法而贪帅好为激变
 以邀功名诸偏裨又多纨袴子弟弗任驰驱以故窃
 发易创也率纵之使横即大创亦易举也率弛之使
 蔓葢不蔓无以糜大官之钱不横无以为封拜之地
 此西南诸蛮所以易戢而难靖者自昔皆然公于是
 简壮勇于部伍正首恶以安反侧置戍建堡使蚕丛
 鸟道之乡悉遵道遵路又思大荒之后继以大兵民
 艰乃食非屯田无以计久远但屯法之不行皆缘岁

 有丰歉租惟一制未卜逢年之利先惊追呼之魂此
 边陲所以空饶可耕之田而荷戈之士卒无辞于呼
 庚癸也今与军民约课耕不课税俾沿边闲地听其
 开垦粟既充则价易贱以银易粟边储庶不忧匮乏
 矣奏可两年而置措得羡粮数万公抚蜀四年兵荒
 频仍建昌之役戎服临阵者八阅月致疽发于背卒
 万山中没之日槖如洗军民号泣为之罢市讣闻上
 悼惜久之予葬又为文以祭之荣亦至矣公深于中
 庸者中庸之学言性命不离参赞细而鱼鳖草木蠢
 兹苗蛮俱关中和公世生北鄙业显西南诗云在彼
 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其公之谓乎公
 曰中庸一书惟我寻着路头岂欺我哉
  王遴传         本朝孙承泽
 王遴号继津霸州人年甫壮慨然有四方之志嘉靖
 丁未成进士授绍兴府推官考满至京于贵要一无
 所谒遂以平常复任知公者甚为不平吏部亟升为



 武选主事以解人言时杨公继盛为武选员外郎甚
 相得也杨公上疏劾奸辅嵩自分必不免以妻子托
 公公曰君为社稷计吾不能为社稷以安君之心乎
 杨曰余一女二子一子巳有亲次子与女婚嫁皆在
 君择焉公乃以女许其次子杨疏下逮系刑部公往
 送至狱时奉查严効忠严鹄冐功事兵部尚书聂
 豹严之门人也公言冐功之事宜据实具覆聂使人
 约火房语曰此何时也况严未尝冐功并升亦有事
 例出一稿付公公曰严未尝冐名严効忠安在哉并
 升虽有事例皆奸人骫法舞文非祖宗旧制也聂面
 赤但曰将稿付郎中次日公约同官另具一疏说堂
 聂曰有稿矣此稿云何公曰司稿查据节年邦政事
 例不敢欺皇上严効忠严鹄本冐功而今曰不然此
 不欺皇上乎先生平日讲学以圣贤自处上起之废
 籍不二三年位至大司马恐堂疏一传名节扫地矣
 乞熟思之聂掷稿于地曰君为君子豹为小人矣聂

 知公不可夺乃宻报嵩嵩上疏辞冐功之官切齿于
 公会有穷弁声寃者逮公下锦衣狱查无干渉释放
 杨公之狱上论死公彷徨如失左右手自往西市收
 其尸作诗二首哭之时口语籍籍公不顾也未几升
 公巡兖州道有宗室为盗人不敢问公至擒寘于法
 四境肃然又自河北道转山西岢岚兵备副使以边
 患正廹当国者欲以难公也公修隘塞通水渠声望
 大着抚按皆忌之公具呈告休抚按遂疏纠劾降
 调而南京科道中有为公旧属吏为公注劣者竟以
 大计拾遗赖部力持不可岢岚士民为公颂寃于新
 抚按抚按公疏荐公复任以救危镇上乃特升公佥
 都御史巡抚延绥促之赴镇随有保安之陜西按
 臣温如玊上疏劾其疎防在内科道和之遂回籍听
 勘时各边告警需人甚急推公宣府巡抚以修城却
 敌之功加俸一级公以亲老请告不允升兵部右侍
 郎提督京营复三疏控辞不允然以亢直与张江陵



 不合适有阅视之议遂自请行边上赐飞鱼服以宠
 其行事竣中途上疏乞致仕不允又恳请得回籍万
 历壬午起补原官升南京工部尚书掌兵部印务寻
 改兵部尚书又改北京户部尚书在部正值议从祀
 诸儒公力言从祀须以实践为主余皆伪也阳明以
 才胜若实践工夫难与薛文清同若阳明得从祀则
 朱晦庵吕东莱皆不足信言之凿凿尤为有识乙酉
 改兵部尚书时兵部政务一切听命于内阁及大珰
 拱手受成而已公受事凡有请托悉行拒絶一日执
 政有托以指挥罗秀升堂上佥书公曰锦衣堂上佥书
 旧皆由南北镇抚升转指挥径升无例力却之大
 监张佑违例取马公疏请查明于是执政票擅留御
 批言官复纠之具疏请告允令致仕公家居杜门荐
 用之疏无岁不上两赐存问亨寿八十七岁祭葬如
 制赠少保赐一品荫追谥恭肃公所著有大隠堂诗
 集四卷二镇疏草八卷奏议十卷子乐善为考功郎

 先公卒孙伯镛为户部郎居官有政声
  石星传           邹元标
 石公名星字拱辰号东泉直东明人也曾祖祖父
 俱以公贵赠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兵部
 尚书先是母燕夫人梦大星投懐而公生长而仪状
 魁岸望之若神人然性沉毅笃实弱冠起家进士官
 行人穆庙改元授吏科给事中疏六事曰保圣躬讲
 圣学勤视朝速俞允广听纳察谗谮时阉滕祥为蛊
 公疏其奸状忤旨廷杖六十祥为监公复詈之祥怒
 杖益厉以故滨死者数友人穆铨部持得不死是
 时里中纷传公已毙杖下元配郑闻之触柱死当道
 欲以烈闻公曰不可主恩未死臣而吾妻死夫误耳
 竟未以闻比数年上登极诏起原官晋尚寳少卿由
 廷尉卿转南太仆寺卿时江陵阴忌争臣在廷公遂
 归江陵圽公起冏卿升佥都御史协理院事晋副都
 兵部侍郎工部户部尚书饬纲提纪推贤解网士民



 有阴被其泽而不知者适边疆多事改兵部尚书以
 功荫一子官生忽宁夏变起一时蓟镇晋豫告脱巾
 者踵至公勅诸司曰哱贼杀抚臣宪使而不讨是无
 国法诸弄兵者姑次第平于是竭日夜力如总督如
 抚臣如监军大将偏裨将以下皆极一时选又疏遏
 敌道俾不得逞疏请决灌城疏加饷数十万计无不
 周而日夜望灭贼报不至心血为枯乃手疏跪门泣
 云贼未授首缘诸将观望畏缩以总督权轻愿陛下
 赐剑督臣魏学曽十日不先斩臣头以明欺罔上
 感动竟赐剑十日报果至上大嘉恱进太子太保
 赐银币世袭锦衣正千户诸弄兵者亦渐平计后先
 斩获三千余级加少保赐银币世袭锦衣卫指挥佥
 事当宁夏未克时朝鲜复告日本拥倭众数万薄城下
 七道掳其王子公念曰哱贼未擒东西顾两难乃
 先遣人入平壤陈利害祸福兼行间以缓其兵旋授
 计宋经畧应昌李提督如松以兵三万往两人至平

 壤以捷闻而苦饷不继疾疫繁兴应昌及镇臣首言
 许封贡便公初意谓此小丑不一大创狡益不可制
 念非数十万金不可问计司农知所在若洗乃幡然
 曰吾几误吾君父事夫委金钱数十万投之东壑胜
 负不可知而中国膏脂竭矣小西飞亦上书阙下
 请封语甚恭宻与政府姑议许封之以沈惟敬为
 谍惟敬嘉兴人公方深念客有说者曰封贡所讳言
 宁主战便胜则功不胜亦无后害县官金钱及劲兵
 可量数无听细人言便公奈何智不出此非所以为
 身名计也公曰老臣受国厚恩顶踵不知所出吾非
 不欲膏唇吻谐观场之口处不败之地顾东南民力
 竭矣身名非老臣所知也客惭而退惟敬至倭倭亦
 遣小西飞报命而蜚语日闻上诏廷议有言封贡不
 便者有言许封不许贡者有言惟敬市井无赖不宜
 误听者言人人殊独抚臣顾公养谦疏封贡纚纚千
 余言顾通州人爽达多知畧以边才闻内阁复计曰



 抚臣亲履行间言甚辨宜听公与倭遂定约曰许若
 贡其无以一矢一卒遗釜山不听约惟战耳遂决策
 遣使奉玺书往而使臣李宗城望倭垒惊而走朝鲜
 复生事端倭遂有异志人遂徧谪公矣上亦投杼置
 公于理妻子戍瘴乡客复有说者曰主斯议者诸疏
 可覆脱有功乃公独当乎宜声众议可无独坐公曰
 以星谋国不效死即死吾终不以一词饰我罪闻者
 义而壮之越月上政府书云星至愚陋仰承皇上付
 托之重当此岛寇猖狂属国颠危之日而又值府库
 空虚粮运艰难之时则夫假天威震慑海邦借羁縻
 保全属国令中外晏然神京永固即使意外有警以
 我休息士马积余刍饷因之消外侮以奠宗社此罪
 愚报皇上职分甘九死以不移者何意封事垂成朝
 鲜生衅清正复来釜倭未解重贻宵旰之忧大动远
 近之役语曰主忧臣辱今圣主忧矣星何敢爱死不以
 报君父乎故自入狱以来囚徒为伍夕死为期九岁

 幼儿逺戍烟瘴人非木石能不动心而犹茍活至今
 不少怨尤者窃欲借疎愚获罪之迹惕东征秉钺之
 心假庙堂震怒之威慑逺人观望之胆则不佞虽在
 狱犹之乎在官也前局未结后效可图生而不属为
 人死而尚可为鬼昔比干剖心匡时宁俞甘愚成事
 星固非伦意亦窃附顷见报章清正几擒救兵获免
 然魄落粮匮似可收拾倘乘我兵战胜行长听命宻
 运机宜使朝鲜修好消衅日本休兵归岛戍师量减
 省费此皆今日易事惟相国图之于时论功行赏首
 及当事而罪愚或得比吐蕃劫盟张延赏永落编氓
 或得比宁夏削平魏总督放释归里逺比王刘两司
 马白头乘障故事此罪人之幸然不敢必也若夫十
 岁孤儿一恩未沾永戍不还罪人不孥窃望圣恩惟
 相国是念至于诸旁观者未亮不肖处东西多事无
 米难炊之时以误国罪名见遗星万死不辞祗足见
 今日当事者之苦心开后来任事者模棱之路耳临



 书悚息子读其词悲之夫日与死邻犹谆谆欲宻运
 机宜以结前局公之志报国岂以死生变故动心哉
 公居官甚廉为南太仆时贮羡金二千故事以充交
 际或归私槖公封识以去兵部总兵陈璘以竒物献
 麾不去特疏叅之户部有解金而穴以铜者可数十
 金公以穷治必至株连遂代之偿公自为诸生时梦
 入一庙礼之甚恭问之曰岳武穆也命公卜不当叱
 责六十后礼公如初觉犹栗栗汗下公之生与诏狱
 岂偶然哉公自入狱惟日望朝鲜报乃偶疾知不起
 遂手书寄子曰我以迂愚致尔子母坐蛮烟风雨中
 初意犹望解网得教尔躬耕读世世不忘圣恩顾视
 丘陇今已矣生前无以遗尔没犹使尔厪北顾忧我
 才短识浅任重福过无所逃罪至于欺君万死不敢
 今上神明仁慈必鉴之不使尔母子流离异乡也且
 我而在士大夫彼此相轧借我开衅今我已归大化
 夫岂无有心人怜我迂愚念尔飘零者尔善自保

 书成未几卒时己亥九月初七日公子茂恩在粤西
 依母袁月明中忽雷雨昏迷一大星自东北坠地阁
 阁有声噫怪哉
 论曰石司马历事三朝四十年谔谔蹇蹇削平宁夏
 劳苦功高矣乃以与国祸连忧深兵食至欲以一使
 胜百万兵此必不可得之数也身膏圜土妻子戍瘴
 乡世谓公愚然又谓愚不可及彼巧为骑墙者胜受
 上赏不胜亦无后祸龌龊者能之公为之乎秀吉死
 倭去朝鲜存皆天命也非人力也公心自苦圣恩自
 寛岂弟君子宜有同心焉
  邢孔阳传          邹元标
 公讳孔阳字公照号龙源中丞公四世孙也领神庙
 癸酉乡荐丁丑登进士授行人奉使册封高丽馈赠
 丝毫不缁洋中风涛万状舟楫几危公神色不动事
 竣上赐金币辛巳丁内艰乙酉晋计部主事督代饷
 羡金万余司吏以献公却之遂市粟建常平仓贮之



 以备祲视岁丰凶为敛散丁亥代大荒两运不给主
 客兵嗷嗷呼庚癸公以主兵逸尚挟竒赢借其饷饷
 客兵主兵以常平粟并俸金足之又念边储之壊一
 剥于主帅再剥于书卜技艺与中贵人之苞苴且市
 籍菜佣俱充部伍其费无筭公以骁健为长技孱弱
 者革勿与及一切游食馈遗严为谢絶于是三关度
 支始清我朝盐课三晋居半奸商视为外府公蠲积
 引杜请托择通商惠民者行之计四载厘剔裁省之
 余几十万大司徒服其干局特疏纪录赐金绮丁
 亥告归养晨昏偕姜安人供鲜瀡视匕箸欲子职终
 封公曰吾家三世上恩无以报日促装公不能违
 己丑晋计部郎中管通州漕储兼管河道督疏淮徐
 等处通近辇事多掣肘公持大体无所屈挠念京边
 仰给东南漕运每朝浚夕淤夕塞朝决岁委数十万
 徒付冯夷耳疏论治河者欲复故道以杀河流治漕
 者引河流以济运艘各言所便今引流缓沁卫不可

 忘漕宜修海运不可弃遣属邑分瀹勿逼而南由清
 入海别引沁水从魏博折而东之以资运涝俾南入
 海旱俾东入运仪北河流如带当宿重兵防扼吭
 焉筑堰疏流为急治洪建闸为上合二臣职掌而一
 之有攸济矣总河中丞潘公季驯嘉公议可经久行
 之通仓有三咸处西鄙陛运较水运倍公相地形疏
 渠自南徂西抵仓三里许用力寡而见功多通人至
 今赖之押运官有返帆银入府染指者恒侵半公给
 时封识如旧漕艘抵通回空艰于逗留时津门请饷
 急公奏除津例留二十万石外益留十万兵给米不
 苦枵腹银稍愆不烦仰屋舟亦不窘久羁一剂量而
 粟十万银且减七万矣至饬漕政慎监兊查稽悞而
 夙弊悉清更优恤班军厌禁军骄每择仓厫自请公
 严绳之令班禁军一体听给又廉知兵得饷輙贱售
 是兵失其值而官仍虚费公较所售与之值军皆色
 喜仍贮粟而不虞匮乏运官赵某委利其资弗获



 遂假功令以泄私忿公一讯得情顼顼然不能对一
 时诧为神明陜西告灾司农欲移京粟万余由漕
 运达河南令南阳汝宁陆运于潼关公闻之驰书告
 司农曰移粟之役是以三千锺致一石将毙河南而
 缓陜西之救何若驰一吏人籴关内借支省藏京粟
 航于中州令富室籴之入镪关内以补借支之数且
 免陆运之役是万夫渉一吏代之千里馈粮一旦
 苏息矣卒从其议民皆乐于输助通州运粮器具岁
 时缮治官任费民任劳匿其费以责民器皆苦
 窳公伤之皆全给其督饷也一意秉公人不敢以私
 干贮蓄有法计得宜上降勅褒谕进奉政大夫父
 母及配赠封如制公益为感激图报闸口自大通桥
 至通州共六启闭为蓄水通运计适豪商运皇木由
 闸达辇以省陆费公柅之谓闸设为粮计非为木计
 万一木植冲闸咎将谁归渠借奥援请益力公持益
 坚抗疏上闻以此当途皆衔之遂拂袖归来两台屡

 以人才疏荐公坚意不起邑令崔君劝驾曰公长才
 高卧如苍生引领何公笑曰古人不以三公易色养
 吾天伦中较宦途有余地岁七十犹修子职养重谢
 絶干谒课子若孙读己未秋病輙不起临终絶口不
 及生产但令书种不断为乡党善人足矣邹子曰昔
 中丞拙庵公具文武材以王事终于任公能发身甲
 第孤介自持不善逢人至大利弊独行己意不避权
 要竟以此与时忤虽然长孺积薪安仁拙宦拙则拙
 矣吾以征其品公之善绳祖武在德不在位余是以
 论其世也
  邹森传         本朝魏象枢
 邹子讳森字渐斋明嘉靖辛卯科举人未仕而卒蔚
 州义民铭之孙也按义民素行着于乡祠乡贤尝积
 书累万卷每卷题曰卖者不仁买者不义且曰吾子
 孙或有能读者后梦谒孔子命弟子某读其书遂育
 邹子邹子生而清慧体不胜衣弱冠以仲尼徒自许



 诸子避席不敢近下帷数年积书凡再读每究心阴
 阳象数鬼神礼乐之故独与尹先生商订之走一蒙
 者往来传诵数千言无舛谬尹撰两镇三关志以百
 卷计摭陶唐迄今故实且备邹子校雠足多焉志
 成作叙尹属稿诣邹所邹亦属稿两人各出袖中指
 率同相视而笑邹子所著观心约若干篇未及传不
 起先是病初笃家人恐询后事邹子曰某卷好书某
 卷好书别无答者人谓书魔云邹子与尹少年同乡
 举尹举壬辰进士官至河间府知府或云终佥事谪
 戍卒邹子负异才读异书未竟厥施亦卒蔚人惜之
 观心约垂百年湮没不可考询故老无复识者余友
 武承之素以古学自朂雅志表章尝就缙绅家力索
 不得偶从市上敝纸中见原稿鬻得之如获拱璧甲
 午秋蹇入都属余为传又二年卫澹足水部梓而
 传之尹先生讳耕字子莘来驭仲州守为之传颇悉
 着有两镇三关志乡约塞语朔野山人集诸卷皆行

 世蒙者亦一时异人也
  成基命传        本朝傅维鳞
 成基命字靖之别号予避御讳以字行少有异质
 日诵数千言万历癸巳以特选入太学时叶向高为
 祭酒每语人曰成子公辅器也雍事竣不受铨除益
 力学丙午举于乡明年成进士改庶吉士乃取累朝
 旧典若方舆利弊皆条悉不遗余力于诗文独进秦汉
 大历上馆阁师皆器重之庚戌外艰归壬子服阕守
 故官庚申迁右中允寻改洗马管司业事敦尚风节
 为太学先熹宗即位疏请视学不先关白内阁阁臣
 恚以原官回局于是请告归癸亥与修光宗实录成
 迁右庶子管诰勅补日讲官每进讲敷析详明寓以
 规讽上肃容俯听升少詹事进礼部右侍郎时阉忠
 贤初窃政附影观风者每骤跻峻秩公风简澄峻每
 正色讲筵独弗修欵谒杨涟左光斗诸狱兴构者
 诬以为涟等衿契以激怒阉公遂决意去或谓之曰



 执政有瓜葛可解也公曰讲官皇上规绳也规绳自
 隳安作皇上规绳遂归懐宗御极即家拜吏部右侍
 郎充经筵讲官公每奏对鹤立玉表懐宗每目属之
 寻回部管右侍郎事力任澄叙饬诸曹郎各举其职
 未几边警亟上御平台集廷臣讲求方畧公念纶枢
 为戎行根本无论筹畧出自帷幄即文武大吏用得
 其人而非纶枢所愿多蝮阱焉纶枢非人安问大吏
 枢贰佐枢曾不关其说而悠悠置之不闻豫储事急
 则议多任少故条议荐举非凿凿可行当尽置勿问
 至于大豪杰抱兼资大畧急宜勅廷臣署举分曹谘
 试不致要人携所昵以要当事乃应对条四事曰置
 辅弼广枢贰采谠议广招来懐宗嘉纳之己巳特升
 东阁大学士预机务一日合同官入对平台懐宗方
 勅大学士孙承宗督师关门询方畧公奏云愿以战
 守机宜付承宗俾尽其才勿掣肘必有以仰副圣
 而他所敷陈于戎务独切一时皆心服焉时纷召外

 兵公以为外兵已来未定方来当止京营乘城之士
 宵旦不得下宜分班休息之宣云劲卒入卫仍当招
 补旧额以备诸冲要调集费繁额赋当急冻粮当运
 明年领兊续运之法当行新饷当增屯运当紧豆料
 之当均行粮当核而司空之属给发收贮当晰内
 造外造当促其期目前见行当急来岁当预然而笙
 箫之选或当箭括皬头销愞黄口又拖不可柰何
 兼以还卫区士不敢宻蠡而四方选卒抵圻輙鸟兽
 散至于六垣注销不讲六曹奏报省试不闻急儆军
 实缓仍文应即错立族谈未有擘肌分理公乃一一
 条画诸兴革大计仍痛言所以筹边之策上嘉纳之
 懐宗重漕欲复勲臣董漕运而诸勲攻诘四腾公极
 论勲臣削军蠧漕诸弊事得寝册立东宫礼成加太
 子太保一日懐宗御文华殿谓辅臣曰近日法纪废
 弛宜大振刷公对曰治道苐宜去其太甚譬理乱丝
 宜觅头绪骤用纷更恐益挠乱是时遵永戒严兵部



 尚书恚总兵马世龙谋更置之公独破羣忌力奏上
 乃勅世龙统五将军下西南两壁于滦州又于宁夏
 三战俱非公力不及此宣督议图插以伐合谋
 公谓力不堪两应但勿非其议而力为持重从之至
 议固根本则请用通昌涿三镇重臣治兵以壮声援
 又念兵部尚书调发不得专兵而四方以兵为骄几
 如藩镇因请一中枢大臣亲提劲旅以弹压骄悍懐
 宗悉嘉纳焉上方锐意精严一时臣下兢兢自不
 暇公每遇所谴诛輙按法原情反复开陈不为矫法
 以救时急多平气而奏如尚书张凤翔乔允升胡应
 台韩继思皆与申理得从寛典如副都御史易应昌
 逮下诏狱力奏改刑部御史李长春给事中杜齐芳
 以私书论斩公独疏救跪极门自辰至酉上意解
 遣戍时御史劾州邑稽运长吏朝廷欲以军机论罪
 又以各镇饷司收放任情致军丁哗噪当遣官督察
 公乃详奏长吏稽迟之苦又奏饷司已饬抚按考核

 而将怯兵骄动以迟给为哗罪不在饷司也懐宗俱
 从之以克复功加太子太保进文渊阁荫一子中书
 舍人以偶疾不入直遣中官持机宻即榻前票拟时
 军兴大匮而戚畹乞坟价数万公曰此不足济军饷
 乎戚臣谊当体国事平补给宁晚也病剧数上疏
 乞骸骨允之赐白金彩币遣官乘传归然时惓惓
 以国事为念于崇祯八年乙亥卒卒之夕犹栉沐草
 遗疏所云振国纪肃吏治正士习苏民困核兵清饷
 娓娓数千言奏上懐宗震悼予祭葬如例赠少保谥
 文穆公端凝峻朗居恒恂恂温厚及遇事毅然识沉
 力定确不可夺当帝前每发所欲言折羣议谙练
 典故体合公心曽不树同异而贤者自亲不肖者自
 逺至于机政之否臧刑爵之轻重文武大吏之去
 留每以一言用不用为効天性孝友周急恤孤奬掖
 后进汲汲不倦门无私谒罢相日家无长物人号为
 清白相公云



  王应霖传          孙承宗
 王公讳应霖字德征号梦巗少沉凝有局度父器之
 授读若夙业弱冠补博士弟子试輙高等督学阅其
 文以国器期之为易名辛酉举于乡丁父艰以养不
 逮哀毁逾礼庚辰成进士初令桐城悉民所疾苦砥
 节一意为廉平日挈大纲以条次所兴除尝剔积役
 干没金可千余以建常平十仓贮谷三百石为赈恤
 备俗好讼多结党以机穽良民公尽得其主名邑民
 有挈子以出而絶踪者其妻诉于公公一讯得状
 出尸于河而抵其仇于法适有度田之役多以伪增
 迎上意公为剔欺隐于豪强以苏单赤时叶龙潭知
 安庆亟称公能檄他县悉视公法更檄公勘他县公
 既雅意兴起文学而皖以望邑多才乃力破新格于
 额其所识多知名士如何呉诸君子皆以进士高
 第为名卿当入觐垂槖而往有富民馈金于途却
 之曰小民不奉法为安而长吏耶其人感泣而去

 时尚严急吏方务为刻深公独持汉吏悃愊遂以旧
 令事诖及调观城观久乏科目公首励学宫课士士
 即有抡魁者更为均徭裁冗苏息其凋残复立社仓
 如桐而益之岁即出所蓄仿富郑公青州法哺之
 旁郡就食如鹜先后全活甚众历五载奏绩得赠封
 如制寻升户部陜西司主事士民树碑颂德入视验
 粮一意絶问遗更禁需索诸费取足国课而止商
 人便之庚寅转山东司郎中督辽左正饷七十万客
 饷十二万盐课六万屯粮六万饷额既烦耗蠧丛集
 主计者或以暗不能清猾蠧或染指将领得恣行其
 占冐部军半坐空名冐实饷而又数数虚传警报以
 邀行粮敝习相沿饷司罄支本岁更借支来岁之半
 以为常公乃议之两台与诸将约饷须核实警须计
 日躬校簿书以剔诸蠧诸将吏虑无不啮指栗栗无
 敢伪冐其给者悉平衡出纳絶无低昻三韩军士感
 如挟纩至诸盐屯官与商为市吏与胥为奸弊窦不



 减于占冐公悉为刬除三年来岁例既饶而厘剔裁
 省之赢报羡几二十余万大司农本庵杨具题纪录
 上为出帑金赐之甲午丁太恭人艰哀毁如丧赠公
 服除入部寻升陜西叅议驻西安领五道篆鞅掌纷
 拏中决裁无稽案其于藩禄边饷复如向者于辽有
 矿使肆螫公严为条禁地方頼以不扰一时吏民懐
 畏即宗人翕然颂之临潼民习于顽令数以讼去适
 有新令履任未几部民聚讼至数十百人公既前悉
 其诬又悉有嗾之者乃聚众庭谕之刁风为息无何
 赍捧入贺升湖广按察司副使备兵辰沅值播酋猖
 獗恶氛甚张滇黔之路絶以偏桥为要塞其东北则
 走建康道也踰阈白泥即贼境贼方币结九股苗傥
 偏桥不备贼势长驱留都可虞且大兵进当有腹背
 之虑公乃募丁壮简武勇砺器械储粮饷提锐卒二
 千移驻偏桥贼以其子朝栋领兵直犯公檄裨将乘
 其未阵撃之众殊死战贼退而复集复撃之又多设

 疑兵旌旗烽火遥映林岭间酋子始慑而遁于时督
 府尚留城援兵未集而以孤军遏敌冲酋退守海
 龙无敢窥圉外公之力也其后克播之役以至剿皮
 林凡兵饷戎器皆公所先期条备既期入大军以于
 都继勲守偏桥备策应亦皆公所先期部署公与
 胡公魏公两兵使入自白泥时饷道苦险阨士乏宿
 饱幕府檄如雨酋复谋截饷公乃建接运法军中便
 之大兵至海龙公奏记堵要塞防奔逃逆酋就殱公
 有力焉既乃有皮林之役初皮林苗乱公方驻偏桥
 拮据播事黄叅将冲霄急于进剿公曰酋事方始而
 又及苗非完计俟播平以余力扫除易耳黄意在邀
 功阴以兵剿之而败乃惧而纳金求免公却之具白
 两院院使从戎以责后効所部肃然惮之播既平乃
 议剿苗江中丞以艰阖门而支中丞不欲为越爼公
 奏记促之曰逆苗罪在不赦而经久无进兵之期困
 兽不虞肆乎于是决计进兵不逾月而皮林荡平



 喜功者议槩剿诸洞公入见中丞曰叛而剿之服而
 舍之谊也罪未形而加之以兵何以服逺且槩为昆
 焚有伤天地好生之心亦甚非朝廷之意也遂止初
 大将军置降苗于幕者三百公谓裴晋公纳蔡人为
 牙兵以蔡人苦威刼而实吾人也今以叛苗置榻侧
 耶夜哗以降苗为内应中丞称公料敌御变绰有
 胆识云公莅沅三载两经大役不独诘戎理饷冲冐
 矢石而饬纲振纪绥辑我人不减幄筹因念土司之
 衅多起于习骄而不折其萌乃乗服播之威持廉公
 饬诸司彭宣慰应昆恃兵与赀为骄易嫡之议至邀
 权有力为请公严饬之不听又念诸洞苗瘁易扰
 不比土司且大创之后如兽犹豫因遍历诸洞询利
 害调便宜其逼临苗洞有八卫十三哨哨官不得其
 人每为苗患苦而以贿以嘱官遂不得其人公为简
 胆智有技能者任之适百户以金营纳金茶簏中公
 严斥之不复任因谕诸苗无内侵哨官无外扰勒其

 辞于石是岁满四品考覃恩降勅襃谕赠赠公中
 宪大夫湖广按察司副使母暨妻加赠恭人无何拟
 叅贵州政以迕新直指有言归后叙征播功槩
 从优叙至白金之赐或曰公论明可以出矣公笑
 而不答公长身玉立襟度阔其为文好深沉之思
 予犹及读其制义也所至兴文劝学雅负人伦之鉴
 家世孝友而公为笃挚懐赠公风木之憾四十年如
 一日于太恭人备极色养待昆弟羣从有恩礼旧有
 祖田既仕即推以与诸弟之贫者亲识中有可以为
 之地者惟其力之所及不必其人知也里人既相与
 尊信公或偶遘意外应之亦辞平气和时以方韩魏
 公稚圭悬车二十年游览经史外无他嗜旦晚视诸
 孙伊吾以自娯絶不为谒请至地方利病不惮谆切
 言之王文肃执政至属其邑令薛君曰是邑有某其
 人贤者可法文肃雅不轻许可而薛令特负风裁其
 语固可信云



  鹿善继传          卢象升
 公讳善继字伯顺人称之曰干岳先生永乐初自小
 兴州徙于定兴神宗时所称忠谏御史鹿公久征者
 公之大父也熹宗时东南诸君子构党祸有挺身破
 家以救之事虽不果海内竞传鹿太公正者公之父
 也公少而卓然自立志于古人之学究心于国家典
 故经画匡济鲤鲤不倦古貌端庄髭髯飘然丙午举
 于乡癸丑成进士芒屩布衣教授诸生不为谒选独
 与孙征君竒逢为莫逆交魏忠节大中周忠介宗建
 闻而访之四人订交于杨忠愍祠下欷歔歌笑人不
 测也勉起为司农郎时神宗在御久士大夫相与偷
 愉结交饮晏即得嘉誉华选公独日讲求于职掌与
 同舍郎袁君应振精心盐筴曰兵弱矣祸将起救弱
 莫如强非富则不能强非盐筴则不能骤富且不病
 民袁君领淮鹾振百年之衰至今頼之公为粤东八
 闽盐法议后之谋国者不能易也大司农察其贫使

 督圉政稍可资衣食公一无所问而清冐破三百缗
 于奄竖之手几及祸不避也未几以母忧归勺水不
 入口哀慕若孺子人称至孝服阕补故官暂署广东
 司时天下无兵兵苦无食一如公料辽饷絶而大臣
 力请发帑不许请还金花银于计部不许适广东金
 花银解至公輙发以应上大怒羣奄聚而噪公安之
 急召入众且谓予杖公饮噉自如至阙而羣奄阖扉
 留之使立解公寓意于司筦报曰已发三日矣归而
 勒之还公曰有可还安用借上谪公去而勒大司
 农还内库直声遂动天下公卿台省竞为申白公
 累疏乞归皆不报公径不待报而归菽水为养教
 授如平时有终焉之志光宗御极首复故官使典新
 饷葢是时司农仰屋无计骤加派于民几倍于正供
 故别为藏察廉吏以主之特以属公公为立章程解
 者至使自封识而寄于帑领者至面衡以付之官为
 持平而不为出入一无所染于其间吏亦不得上下



 其手司农曹以主帑如脂此法立如水矣辽阳失察
 才吏补职方改公主其事余故得望见公公为大司
 马草疏请斩逃溃将逮逗遛将自请先正刑典以为
 法行自近当是时天下久无法闻之皆震动而言者
 遂指摘之公又力拄言者之口神宗时犯颜易而犯
 言路难公谔谔不特朝阳之凤矣时天下久不用兵
 将帅皆饮酒赋诗以自饰无有知兵者一经变故士
 大夫亦窜去公曰不奬往无以掖来也乃极颂戚
 大将军继光功请录之而死事之监司高邦佐潘
 宗颜县令张振德以风焉大司马王象干以中枢行
 边请用废弁张思忠为将思忠故猾吏也为奸宄都
 市中求要人以千职方职方不可乃介要人而求行
 边者公与正郎耿君如杞立持不可政府拟切责
 公上书首揆曰本兵在部其所为有与功令不合者
 方且事事执争何独行边而不可且言莫予违可以
 丧邦天子方容廷臣之献纳何独行边而不可勿谓

 能违沮之职方为易得勿谓能去违沮之职方为小
 失也首揆怒公不变色事竟寝上特简孙公恺阳以
 辅臣莅部孙公违众论辟逃臣公遂从之阅渝关请
 更夺逃臣逃将以新耳目使畏法不畏敌事无不可
 为葢公在中枢一意持法始终不变士气赖以振云
 时朝议欲以为铨郎且以为玺丞公谢之曰使来舟
 徼之间不忘情于此诸君子亦何所取而用之卒守
 常调四年在边不迁一阶天下服其恬孙公任经畧
 公赞军事孙公尝曰伯顺在坐使吾軰非几尽杜俨
 若严师其助我神明者不止谟谋也孙公方欲渡河
 而朝事中变逆珰魏忠贤窃柄孙公入请对以公从
 珰疑为清君侧恶几不免而时又逮杨左周魏至公
 之太公举义为助破柱为匿公益几不免时燕赵之
 士皆阶珰骤贵公独与今大司马质公范公凛凛自
 持坚卧不起今上御极首以公为尚宝少卿公逡巡
 两年而后出擢太常少卿管光禄丞事公物望既高



 士论攸归旦夕可柄用犹勤于吏事如初服官时己
 巳冬都城戒严卒无可倚公谓非起孙高阳不可
 孙公出而四城复公功第一公寻引疾归为四书说
 约教授如曩时公之学本于余姚出入朱陆不为一
 家言天下称其躬行实践居七年定兴濒于危公家
 江村去定兴一舍其子解元化麟侍太公以避公身
 入孤城为守邑令病守六日不能支公烈烈而死解
 元亦不胜丧死于孝士大夫争颂于朝大司马杨公
 文弱知公为深言公生平大节不当徒以殉城褒朝
 廷特赠公大理卿荫子赐祠祭葬如礼且易名焉
  董三齐传          辛广恩
 公讳三齐字表渤别号膺赐性纯孝事父母未尝疾
 言遽色问安视寝虽严冰溽暑弗少懈歳乙丑子与
 公偕试郡中夜半闻扣户声甚急趋启视得母病家
 报公仓皇燃火促装诸同人慰止之公泣曰功名岂
 重生我者哉遄驰归父病昼夜侍榻前浣牏拭秽衣

 不解带者旬余及殁公躃踊哀痛柴毁骨立几灭性
 与弟二人同居事母无私蓄事叔父如父抚族子弟
 如子弟为人坦易和平与乡人居即市井负贩未尝
 不折节礼下之然介不可夺少年负才者喜放言谑
 论当公前则扪舌而退庚辰岁大歉粥饘饿者日集数
 百人全活甚众盗起焚人庐舍延公庄见积薪争率
 其党徙之曰乃公家世忠厚吾侪安忍火其居哉公
 登崇祯庚午乡试三上春官不第今母老乃谒选司
 理大同奉母往抵官明日有所市易胥吏循旧例以官
 价进公正色曰焉有攫取市货以徇己私者乎禁官
 价无复用平反寃狱以数百计钦犯数十案屡以轻
 拟驳审公执议不挠曰法如是足矣若求多焉是深
 文也卒如公议辘轳首李文才等血谋不轨公
 单骑觇贼廉其状扑灭之时晋督以军旅倥偬疏公
 监纪稽核功罪无不人人厌服经历史譔忤当事意
 旨摘其灵邱修城侵冒官物坐以辟属公谳公心知



 其寃力白得末减事已譔德公以多金寘鱼腹为寿
 公叱去之俸满阶授文林郎父暨母赠封如其官是
 时膺内召旦夕当侍从会甲申变逆闯李自成举全
 晋长驱入云中公与抚院卫公景瑗议区画城守状
 甚悉卫公喜曰时势已危得子殊强人意顷之镇兵
 慑贼先声鼓噪迎贼城公度不可为遽投缳先是
 李贼采访循吏得公名至是闻公且死驰至急救之
 曰吾知尔好官从我无虑不富贵何自苦公髪指眦
 裂厉声叱之贼笑曰痴人以性命戏耶公骂不絶口
 贼知不为用狱公搒掠备至公卧地絶食时季弟相
 随在官冒死入省公泣执其手曰吾千里奉母本图
 荣养不意事竟至此天乎吾断不屈贼求茍活汝当
 奉老母归里与仲兄善事之我虽死犹生也遂扼吭
 而死死之日大同士民号哭填衢具棺殓焉公一子
 尚垂髫为贼所虏京师遇公一故吏阴脱之送还
 官所奉公柩归葬人以为忠孝之报云

  靳圣居传        本朝黄与坚
 靳公讳圣居字淑孔戊辰科进士授济源县知县调
 莱阳以廉能着转潞安府推官时宗藩内邱王子姓
 率暴虐掠泽州民妇毙民命民匈匈蠭午欲为乱公
 穷讯得实抵其罪朝廷遣内监巡各省牛文炳者
 至山右受藩贿取泽民覆治加拷掠民数千人起而
 诟文炳惭怒遂疏论公不宜以深文按宗室纵小民
 得为横公亦上变告具陈中使骫法状诏下阳和巡
 抚卢公象升覆问象升直公对书狱一如公而以公
 越职言事贬二秩公喜曰我去我志得伸矣推官上
 飞变罪固当且糺劾中官祸不测然不以此时极论
 之使蔓延虐我民其害将何底我不可以一身家之
 故自沮抑也遂抗疏言中官纵恣不可使在郡县辜
 校小民状下廷议皆韪公各省所遣中使随撤回于
 是直声动天下在廷诸臣皆自以为不及也壬午补
 庆阳府推官癸未升刑部主事未解任闯贼破潼关



 西入秦所过郡县皆下公集众而言曰贼入关祸不
 旋踵矣苐庆阳为三边咽喉此地一不守西北溃壊
 无完土是以全陜予贼也今城郭险峻有可恃当竭
 力捍其冲俾庆以西得以稍稍饬武备相犄角或边
 境徼幸一保全时仓猝一无堵御具贼帅刘宗敏等
 统众数万薄城下云梯仰攻三昼夜矢石尽贼于北
 城下穿穴六十余道蚁附而上遂不支公被执胁之
 跪不屈诱以官公裂眦怒骂贼大怒咤磔之骂不絶
 口而死民殓其尸犹吷齿怒目如生时公既死贼夜
 寝屡屡骇相告曰靳推官持刀来杀我其天性忠义
 至死不磨灭如此庆阳贼西走下甘肃至兰州秦
 地皆没而公言以大验悲夫公所得士房君廷祯志
 节士藏公行实者二十年欲属一人以为传久未可
 迄余至京师趋告其子泰阶持行畧并忠录以传
 请余故不敢辞次其畧具论之
 黄子曰公之死于贼也烈矣曩者公论中使骫法状

 人人且危公卒不少自沮非天性忼慨好忠义者能
 之乎余闻贼入秦时有分守道叚公讳复兴者当庆
 阳城未破与公同誓死迨城叚公焚其家自杀公
 同日以身狥其后庆阳人建双烈祠于交龙寺束崇祀
 之余问其乡人祠故毁于贼今所立碑尚存云
  左忠毅公逸事      本朝方 苞
 先君子尝言乡先軰左忠毅公视学京畿一日风雪
 严寒从数骑出微行入古寺庑下一生伏案卧文方
 成草公阅毕即解貂覆生为掩户叩之寺僧则史公
 可法也及试吏呼名至史公公瞿然注视呈卷即面
 署第一召入使拜夫人曰吾诸儿碌碌他日继吾志
 事惟此生耳及左公下厂狱史朝夕狱门外逆阉防
 伺甚严虽家仆不得近久之闻左公被炮烙旦夕且
 死持五十金涕泣谋于禁卒卒感焉一日使史更敝
 衣草履背筐手长镵为除不洁者引入微指左公处
 则席地倚墙而坐面额焦烂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



 尽脱矣史前跪抱公膝而呜咽公辨其声而目不可
 开乃奋臂以指拨眦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
 而汝来前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
 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柱者不速去无俟奸人构
 吾今即扑杀汝因摸地上刑械作投撃势史噤不
 敢发声趋而出后常流涕述其事以语人曰吾师肺
 肝皆铁石所铸造也崇祯末流贼张献忠出没蕲黄
 濳桐间史公以凤庐道奉檄守御每有警輙数月不
 就寝使将士更休而自坐幄幕外择健卒十人令二
 人蹲踞而背倚之漏鼓移则番代每寒夜起立振衣
 裳甲上氷霜迸落铿然有声或劝以少休公曰吾上
 恐负朝廷下恐愧吾师也史公治兵往来桐城必躬
 造左公第太公太母起居拜夫人于堂上余宗老
 墨山左公姻也与先君子善谓狱中语乃亲得之于
 史公云
 畿辅通志卷一百四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五
  传
 明
  朱之冯金铉史可法传   本朝张 烈
 巡抚宣府右佥都御史朱之冯以甲申三月十一日
 死宣府兵部车驾清吏司主事金铉以十九日死玉
 河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以顺治乙酉死扬州三人
 生同里朱与金又世姻也史貎寝寡言金好剧谈谐
 笑朱髙冠方履危坐岩岩不可狎然同志相得为性
 命交己夘可法之冯皆忧归亦家居时天下已不
 可为三人益淬砺踌躇国事语或竟夜至相持哭
 父显名叹曰三子皆殉国鬼也卒如其言里中故老
 有能言其事者次为传
 朱之冯原名之裔字徳止号勉斋顺天大兴人其先
 世沛人居京师五世至干亨嘉靖辛丑进士为懐庆



 知府又二世至之裔天启乙丑进士授戸部主事
 河西务却羡金辞魏忠贤殿工加级谪理问迁行人
 司副刑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升浙江佥事清军山东
 议赍表入京顿家属于济南俄城陷母妻自杀之
 裔庐墓三年服阕改名补山西副使进政壬午应
 诏陈利弊十二月升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严核将
 士劾庸懦补虚伍时坐明伦堂召诸生讲学以激
 忠义镇兵哗辱饷司之冯出即抚定诛首恶七人寻
 推晋督秦督不果甲申岁贼氛渐徧所至皆迎降兵
 部主事金上疏谓宣府京师屏蔽请亟彻内监掣
 肘专任之冯忠勇必足办也不报二月太原宁武大
 同相继陷巡抚蔡懋徳卫景瑗总兵周遇吉兵备朱
 家仕皆死之人心大震之冯率文武绅士设明太祖
 位于城楼恸哭誓以死守谕军民毋听贼诱终淫掠
 汝前降者可鉴也督标兵御贼炮矢相加两昼夜内
 监杜勲总兵王承荫开南门迎贼入之冯转炮内击

 贼已大至左右拥之行叱曰离此一步非死所遂易
 公服登北城楼缢死诸生姚师中者笃学知大节仪
 范修整知监镇有二心叹曰以死勤事者独朱中丞
 耳吾当从其后至是亦死之之冯豫具遗疏劝亟收
 人心培节义收人心在爱民力爱民力在拔亷官又
 作书与金铉别且戒子弟当读经世书吕新吾呻吟
 语不可不读疏上二日而都城陷之冯天性笃挚深
 心世务母死以正月二日自是每元旦后守母位哭
 涕啜粥饮水过十五日葢痛母露骸半月方葬也妻
 冯氏死不复娶为监司所至絶馈遗捕奸猾涤寃滞
 修城墩练卒伍荐者谓其作用本涵养忠孝出性成
 是也自言弱冠得罗近溪集始发愤为圣人之学
 之河东姚江复阅大慧语録皆有省然所见尚虚坚
 忍磨炼又二年至可离非道始废然而返杂念顿除
 尝曰天地人物祗此生也全体仁也大用礼也金铉
 称之曰勉斋得六字曰尽人伦体天理可谓力行知



 要矣然尤自嫌心粗悠忽庐墓时益知变化气质之
 学笔其躬行自得者为在疚记其言性天多苦思力
 诣之语所论兵法时政不尽可行然矻矻勤苦忍嗜
 欲任纲常死生以之亦可槩见其志云
 金字伯玉号一箴大兴人先世居武进郯村永乐
 七年以留守前卫军籍随至北京十世而至之
 祖汝升万厯壬辰进士由教职歴官南京户部郎中
 祀乐安名宦父显名万厯戊午顺天举人亦以教职
 歴汀州知府祀乡贤十八岁举天启丁卯顺天第
 一次年成进士乞教授杨州进国子监博士工部主
 事时有诏命太监张彝宪总理戸工二部且建署
 曰是将部堂自处以我曹为之属耶吾生平见阉辈
 辄如千虱万蚤不可忍宁不官奈何为之俯上疏极
 论不报已而署成彝宪将上檄两部司官以属礼见
 铉曰言验矣复疏争谓彝宪受勅总理与巡视等耳
 非堂属也奈何妄自尊大以朝廷迪简之臣子舍自

 有之堂属而趋跄于刀锯刑余之前轻朝廷而辱当
 世之士此日谄彼日骄且干交结近侍之条诏谓不
 必借题沽激有事自宜礼见其余不必通谒铉乃约
 两部诸寮有敢私谒阉者非人也吾且以鞋底挞其
 面于是诸司无一至者阉大惭恚乃以试火器不适
 用坐铉罪除名是时铉年二十三直声震天下一时
 人望黄道周刘宗周陈龙正等皆愿交铉乃益肆力
 学问研究六经及宋元明儒折衷其学久益有得归
 于切实后学或问宗旨正色曰日用躬行未之有得
 何宗旨为家居十余年荐章屡上弗允铉孝友雍容
 天性自乐人皆羡之初铉乡试文父不谓善深督过
 之及举首父终不许曰尔勿自以为足也服官以后
 仍孺子畜之见父执侍立逡巡父不命坐不敢坐父
 卒甲申二月服阕起兵部主事巡视皇城时流贼已
 长驱向阙铉与朱之冯相期致命俄闻之冯死率弟
 辈哭之曰今与若哭勉斋复数日若哭我矣贼入都



   铉拜辞母嘱诸弟奔赴皇城投河死年三十五弟镜
   等卫其母避匿母不可投井死铉妾王氏及弟錝皆
   死镜有学行集铉诗文语録年谱共八卷行世镜尝
   见孙之獬獬问铉死状瞑目咤曰尔兄何为死如崇
   祯者亦为之死耶闻者掩耳獬魏阉党也顺治十年
   十月
世祖章皇帝命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髙珩致祭于铉
 赐谥曰忠洁
   史可法字宪之号道邻大兴人先世自祥符迁京师
   六世至应元万厯甲午顺天举人仕至沁州黄平知
   州祀乡贤名宦应元居官廉子从质贫甚授闾塾
   自给生可法聪颖异常数岁时短衣无火寒涕交颐
   然好诵读受书辄求益数倍常儿稍长从师林某为
   执葢行道中惟谨抵客舍侍立移日不敢动受知于
   督学御史左公光斗一见决其为担当名教人戊辰
   成进士可法为人躯小貌寝不称其服语不能出口

 然有大志好经世方畧初授陜西西安府推官监司
 为洪承畴大得军民心可法慕之每仿效其所为治
 声起召为戸部云南司主事山西司员外郎郎中尚
 书深器之使掌本科寻升安池兵备道江西右参议
 兼佥事协理剿寇军务才望益着擢都察院右佥都
 御史巡抚安徽廉公勤果信赏必罚将士皆用命数
 与流贼战贼辄奔避当是时史都堂之兵号称强在
 军中与士卒同甘苦临阵以身先之矢必死所衣布
 袍徧书己姓名曰战殁后易识也丁父忧读书城外
 遇者不知其为贵人或窃听所诵朗朗多匡济天下
 语竟不知其何书也服阕起总督漕运侍郎濒河豪
 戸多窃引水漕易涸可法一切绳以法漕赖以济寻
 进南京兵部尚书时天下岌岌人才尽矣东南半壁
 无可倚者亟以赞机务畀可法后卒毕命维扬承
 畴语人曰彼事事学我我乃不能学彼也
 论曰三君子可谓信友矣相期殉国终各捐躯所谓



 久要不忘者耶夫士必有志然后终身以之无志则
 无事又何践焉传曰君子务在逺者大者声音笑貌
 衣食之间欲以相人难矣
  张罗彦张罗俊金毓峒传  本朝张 烈
 甲申春流寇犯阙所过争迎降其力战不屈者惟宁
 武闗固守不下者惟保定府京城既陷保定犹死守
 六日督师大学士李建泰导贼入城乃破士民死无
 筭其主议殉城者乡绅光禄寺少卿张罗彦进士张
 罗俊御史金毓峒
 张罗彦字仲美号二酉清苑人崇祯戊辰进士由行
 人歴吏部文选司郎中擢光禄寺少卿庚辰谪归罗
 彦素刚果有气槩少从父都督佥事纯臣歴行间习
 戎事每家居城守郡中辄推罗彦主之给事中时敏
 奉勅保定夜半呼城门不纳敏怒劾罗彦擅司城钥
 诏勿问及李自成陷全陜而东绅士争为乱首相与
 称仁诵义曰迎真主罗彦闻之不胜愤与兄罗俊计

 今久无保督新太守未至镇帅又尽挈其兵以去我
 乡绅犹不主其事奈天子何于是约署印同知邵宗
 元合官绅士民望阙拜誓为死守计乡兵仅二千捐
 私财激以忠义正定兵反杀巡抚人心愈危罗彦
 壅两城门不必死众始定贼刘宗亮既下河间欲北
 向京师闻保定固守遂移向保定适李建泰兵至建
 泰有二志故以勒饷激散其众独以百余人入城而
 刘宗亮亦傅东城下使人诱降罗彦曰是必毙其来
 诱者人始絶观望悬重赏购先击者人争用炮击贼
 贼怒攻城罗彦宻遣人突出击之贼败益治攻具城
 下人大訽时都城已陷罗彦气弥厉贼百道急攻累
 日夜不能破贼伤众宗亮自杀其禆将数人期必拔
 而建泰阴与贼约项上揷小白旗为号遂举火城西
 南隅驰杀乡兵城上乱而贼入时三月二十四日也
 罗彦见势不可为急归家悉驱妇女宋氏钱氏等入
 井题官爵姓名于井亭缢死



 张罗俊字符美罗彦兄也同生兄弟六人不析产少
 娶双瞽女终身不置妾年五十登崇祯癸未进士家
 居候选与弟罗彦等倡郡人城守撰城守日记擒诱
 降贼于东城督乡兵击贼者即罗俊也城既陷独出
 众中击贼贼仆罗俊愤甚扼贼之吭而龁其面竟嚼
 一耳贼乃共前击杀罗俊
 张罗善县学生罗彦弟同两兄死罗辅亦罗彦弟崇
 祯癸未武进士多力善射城陷犹巷战射贼矢尽提
 刀下马砍贼击杀甚众贼共围击杀之时张氏阖门
 兄弟妇女同死者二十三人
 金毓峒字鹤冲完县人父万厯庚辰进士户部郎中
 毓峒以万厯乙夘乡荐攻苦又二十年崇祯甲戌成
 进士授中书舎人辛巳召对陈漕运利弊擢御史上
 疏请寛畿辅征徭言兵事请饬大法按诸将帅观望
 尝试取败者又因恩诏乞寛复社之狱谓标榜讥评
 诚处士之大戒而语言文字非圣贤所深求爱惜人

 才培养士气诚今所宜加意也颇见采纳毓峒当按
 甘肃因全秦势急特以按秦命之歴二年乃代方是
 时总督孙傅廷练兵于秦廷议催战之檄屡下毓峒
 疏争谓秦兵骄悍将跋扈仓卒出战胜负未可知祸
 且延秦秦去而天下去矣疏奏不允傅廷溃贼入闗
 中甲申春李建泰受命督师以毓峒监军贼已北向
 畿辅毓峒同张罗彦定计守郡城李建泰故毓峒座
 主至是阴于贼招毓峒峒叱其使与之絶尽捐家财
 激厉勇敢率侄振孙辈死守力竭城陷投三皇庙井
 死振孙亦战死贼索其家仅幼子免
 论曰彦俊非守土臣也发愤拒贼不共戴天区区抱
 一木于大厦既倾之后驱全家以殉之此岂有为而
 为哉忠义勃发诚不可遏也嗟乎悲夫督抚稽颡而
 废臣奋臂有壮士不以守四方而投之草野其何以
 使人邦之倾覆有自来矣毓峒监军莫由遂志冯城
 效死几致殄宗与彦俊并称云



  孝子王原传       本朝李光地
 王原直隶文安人也父珣于明正徳中苦岁荒役重
 不能支辞其妻曰我去则呼者不及门庶嫠妇孤儿
 犹可安也遂逃出不复返是时原方在抱稍长从羣
 儿学有嘲其无父者原归问母故而悲曰我当求父
 母曰儿幼不能也原慧甚为母计移居邑治中开
 设酒饭店舍多作袜屦诸行色所需物遇他方逺客
 至则或资以袜屦或鸡黍厚欵之不受直问所欲曰
 吾父姓某身貌若何亡出有年矣倘所寄寓若道涂
 邂逅者客幸为儿迹访相告生死不忘酬也居久之
 无得既娶妇乃复辞母觅父去母泣留曰年逺父存
 亡不可知且若父甿耳流落何处谁知名者无为父
 子相继作羁鬼使我无依原痛哭曰不得父儿不归
 也幸有妇陪母母毋以儿为念遂遍走寻觅足迹几
 半天下日乞食充腹跣步重趼至于见骨南北去来
 虽距家百里不归望积十余年无倦色一日渡海至

 田横岛假寐神祠中梦至一寺当午僧炊莎根食之
 味苦以细肉为汤和之乃甘适一老父入而惊寤老
 父曰孺子顿惫若此何为者原以情愬且语之梦老
 父曰吾试为子占之午者正南位也莎根附子泥肉
 和之附子脍也求之南方父子其乎原喜拜谢去
 而返南踰洺漳向洛汝而行所厯寺刹皆遍已而至
 辉县带山者有寺曰梦觉原心动曰吾梦岂至是征
 耶天雨雪寒甚卧寺门外有僧徒见之诘知其为寻
 父也怜之导见其师而与之食师曰子何贯曰文安
 曰吾徒旧有文安人者盍出与叙乡井乎相问姓名
 则即其父也乃相抱持恸哭呜呼世果有鬼神乎无
 鬼神也茍有鬼神则一念之孝为宜捷于枹鼓何乃
 淹歴时岁无殁存之问者十有余年始告以兆哉夫
 惟神不能离人而孤行故必待其力之尽诚之极然
 后幽明响应此鬼神之情状也父犹未肻即归曰吾
 弃家絶意久矣无颜复返原牵衣哭不止寺僧莫不



 感动相与劝其父曰若不归子必死子死妻媳必继
 死奈何忍灭一家亲也于是相将还里门夫妻子母
 复聚乡人为之嗟叹至于今宅里坟墓必指孝子名
 之父子并登大寿比孙而显贵族氏科名繁盛迄易
 代不絶
 赞曰孝子生不识父稍长而哀慕不已匍匐顦顇百
 身殉之此天常之厚义合古人非习于名教勉强者也
 近年浙人有兄亦因贫去不返后其弟成家辞妻子
 单身寻觅南北东西所涉万里数年而得之黔中其
 事可与孝子作配忘为何人所记异日当检出与孝
 子同传庶几顽者感薄者愧百世之风岂必夷惠哉
  宋登春传          徐学谟
 鹅池生者姓宋名登春字应元赵郡新河人生壮岁
 颅髪即衰白因自号海翁人咸以海翁称之晚居江
 陵之天鹅池更号鹅池生宋氏故新河农家其先尝
 累髙赀生少失父母以亡赀省家益贫然性嗜酒家

 贫不能长得酒则时时发愤读古人书见前世结缨
 射书击筑弃印诸贤豪竒节未尝不慷慨悲歌泣数
 行下也生始慕侠能挽强驰骑间出其余智为小诗
 辄自喜不欲以示人又稍通绘事沈酣落魄里中目
 为狂生年三十一岁间妻子女五人俱相继死生
 仰天叹曰咄嗟天乎将驱我于埃之外乎遂屏家
 于其兄而自囊书逺游至博陵有故所善客饩之塾
 舍二年生黙黙不自得竟谢去跨一蹇驴行长安道
 中往来觅诗方是时临淄布衣谢榛以诗游公卿间
 声籍甚生唾其诗曰作诗何为者而令七尺躯津津
 谀贵人丐活耶居京师月余无所遇又去之渤海入
 兖州登峄山观秦皇帝遗碑还居长白山一萧寺出
 囊中故所贮汉魏盛唐名家诗闭闗揣摩者三年颇
 窥作者之户遂大放厥词赋于五言尤工又去而浮
 淮海渡扬子江登北固山以望金陵钟山紫气过云
 阳匍伏延陵季子祠下涉吴访钱塘天竺灵隠诸



 峯已复走徐青归新河数日又去出居庸循太行山
 而西穷闗陜泽潞诸边塞其在井陛尝居龙窝寺瓶
 粟罄矣寺僧厌苦之生曰僧母窘我试绘一小图持
 至市中当得粟而市人争欲得生绘则日担粟诣寺
 门相聒生不能堪乃避至城外一山楼楼依阻陡絶
 樵苏所不至山鬼昼出侮人生坐卧其中第翻华严
 经数卷足不履戸外者累月山中人疑为逋客将逐
 之而生遂游太原逆旅人以生衣垢敝不为礼旁
 舍贾欲觅诗为其长者寿逆旅人以试生生与之诗
 逆旅人始恨知生之晚而贾更制鲜好衣数袭遗生
 生佯受之而转投其逆旅人逆旅人愈惭感生复自
 衣其垢敝者长揖逆旅人去也已由栈道入西川游
 峩眉山遡巫巴下荆郢将达于浔阳返于黄迂云梦
 而北走大梁偶憩钧州酒肆而钧州有党中丞者得
 其所题酒肆中絶句诗强致之家留数月复自宛涉
 襄过京山生所跨驴蹶于唐氏之淖倾其囊中书曝

 之衢唐氏异生所为要与之饮食欢相得也遂主唐
 氏一岁而行唐氏为刻其诗传荆郢间生乃转江陵
 登王粲楼读其赋感昔贤流寓地有终焉之志始生
 数年前常至江陵居城西开元观故辽王竒其诗召
 谒便殿语不合一夕遁去去数年复来生老矣乃依
 其兄子宋鲸耕天鹅池之石田岁获菽十斛生以其
 半易米杂菽炊日度一餐稍羡则尽以给酒费昼夜
 赋诗不絶口是时吴人徐学谟为荆州守闻生髙自
 往物色之生始匿不欲见守至再始见明日生戴紫
 箨冠衣皁缯衫报谒踞守上座守侍人窃窃私语曰
 客颛妄亡知守奈何轻威也久之往来廨中而守之
 寮吏奉守意皆浮慕生为谬恭延致之生揣其无实
 终不肻一往守为生授室城中从天鹅池徙之居约
 以他日见访是日守偶先有所往经其门而迟及之
 生恚曰守胡绐我也比临其室生已键扉卧不欲内
 守守令人穴其垣入见生方科跣席一藁僵偃壁下



 守笑曰若欲为龎萌耶琅琊人将捕汝矣生起谢曰
 室无儿榻难淹尊官耳因索酒饮之薄暮而罢其后
 数年守坐废家居生在江陵念守憔悴业欲从之游
 而贫不能促装赍乃诡为羽人装手持一钵裹败衲
 而行乞于途自江陵茧步千里来海上海上人以为
 守客逺来争劳苦之而日持河豚酒享生生一嚼而
 尽明日见持河酒者不为谢亦不知为谁其后持
 河豚酒者遂不复至而海上主帅郭公者亦以守客
 故遣人遗之金为生寿生挥之曰将军以贫士为金
 游耶东海若笑我矣幸使者谢将军时守欲买田舎
 生于海上而廉其性肮脏不能偕时俗人不复强也
 居三月别归江陵生归守嘱之曰江陵难将作矣盍
 定计审处之生颔之而去其后二年辽王果废为庶
 人比奏当成而庶人之客亡得脱者生尝为庶人上
 客而又为人倨众将甘心焉始守所授生室故宗人
 产货之直四十金守以生羁旅恐后或攘之为宻署

 数语于契尾钤识而归生至是宗人乗庶人之隙诬
 其夺而与生讼之官官覆契尾钤迹验白乃以室还
 给生生久在庶人所絶不与用事者比庶人常召生
 游别宫声妓满前他客或故为调笑以悦庶人生端
 坐竟日夜即饮至大醉目不流睨庶人益敬惮生每
 见辄为敛容生之不及于难以此自庶人废生不乐
 居江陵乃转鬻其室以分溉宋鲸而自少赀逍遥
 七泽间最后游石首石首士人喜生来与之结社为
 诗少年张氏某者豪有力而佯以诗为名髙生不少
 与可少年衔之他处召客少年故与生争席伏奴
 棰击几死寻赂县官贾某械而出诸境石首士人避
 少年亡赖而又慑慑令威莫敢救生比出境而阴行
 贿疎其械纵之逸生又还江陵遍谢其故所往来人
 而斥二童子姑去乃自童髪为头陀不知其所之万
 厯初守复起为楚行省右丞行部江陵宋鲸方为人
 佣作于野识故守跪而陈石首事云徐子曰昔孟襄



 阳以诗穷顾籍与荆州张长史蓝田王右丞游二人
 尝荐之于朝即不用而襄阳之名益髙生五言诗有
 逼类孟襄阳者如闲居云平生欵段马不识孟尝门
 清明日海上云一盂寒食酒东海吊田横其清婉悲
 激非近岁布衣诗可俪也及考其游迹几遍天下囊
 中亡一钱自随以是所至数穷饿即穷饿不肻轻见
 一贵人意稍咈竟掉头去不复顾世方指为异物谁
 复传其诗至石首之事厄弥甚矣然徒以羁旅故为
 少年所乗此韩淮阴他日召而赏之者也何遂愤懑
 逃世太史公称独行之士空室蓬戸咀藜裋褐不厌
 死而后已者岂斯人之谓与
  樊梦斗传        本朝汤 斌
 樊梦斗字北一号文成崇祯壬午乡贡廷试第二人
 尝上书阙庭请为国家効力封疆奉报可称隠君
 者从君晚志也其先小兴州人明成祖时奉诏迁文
 安遂为文安人髙祖讳瑀成化甲辰进士筮仕淅川

 令为刑部曹郎日逆瑾用事平反主事安奎狱面折
 瑾因忤酷暑跪正阳门三日瑾败转四川顺庆
 府知府称名臣瑀生缤缤生润皆长厚有隠德润生
 効才万厯癸巳恩贡入太学叶文忠公为大司成叹
 赏其文与闽漳蔡震湖大名成文穆公髙阳孙文正
 公名相埒除知文县调静海教谕升河南府学教授
 致仕隠君之父也君少颍敏年十二补博士弟子员
 于书无所不读着中庸讲义原性道究天人精义入
 微桐城左忠毅公见之曰此洙泗真传也当君应廷
 试时国事孔棘自以累世受君恩且才可济时欲効
 尺寸力率同贡十余人上书将授职矣无何以内艰
 归君至性过人平日事亲色养甚笃至是恸哭出都
 门跣行三百里襄大事诚信备至抚兄子爱而能劳
 举人王膺其侄婿也殉宼难遗孤呱呱君收养之使
 与子翰同寝食学同师两姊贫无所倚生死周恤不
 遗余力论者以为内行纯笃彷佛阳亢宗云邑中筑



 城浚河复役盐鐡诸大议人所畏葸不敢言者辄言
 之凿凿可见诸行事其屯海八议侍御吴公称为国
 硕画将上之朝乱不果值明末都城之变俯仰唏
 嘘既力不能为遂絶意仕进携家入桐栢山中偕二
 三老友攀枯藤扪苍壁翠屏玉女龙潭石门号淮源
 胜地无不穷极幽絶诗成放歌呼白慨然有超世之
 概病中遗命子翰曰死即葬我山中百岁后樵采兹
 土者指某邱某水为隠君樊某游钓赋诗处足矣所
 着有驻槎亭诗集若干卷子翰顺治甲午拔贡康熙
 丙午京闱乡荐今任睢州学正以文章行谊着升广
 东三水县令
 汤子曰余官京师与同门髙君游询其乡里故实辄
 娓娓谈樊氏世事不衰云后过苏门孙征君先生授
 以髙阳文正公蔵稿复得读其所为樊氏家传葢自
 顺庆公以直道着于正之间二百年来家学不替
 三辅世族莫敢望焉隠君明经好古博极羣书孝友

 笃行内外无间言若夫磊落大节旴衡时事郁郁未
 能表见于世者时人未能尽识也后之君子好学深
 思读其遗集亦可慨然太息想其为人矣
  节孝闻见録 并序       本朝李锺侨
   纪载之有传所以襃扬善人之功迹使不没于
   后世而又以使后之人观其行事而叹兴于为
   善无贵贱长幼男女一也然而节孝之编于他
   纪载尤难而所系亦尤重何也荐绅先生良有
   司与夫通儒学士达节伟人其姓字既已显于
   人间功业既已着于当世故传之为易惟夫节
   孝之行或出于幽闺妇女闾巷匹夫名姓未尝
   越乡邑虽有竒伟卓絶之行其姻娅族党闻而
   知之者固希矣况于乡国天下哉是以采摭有
   所不及则湮没于无闻斯其所以难也然而其
   事存乎家庭之中伉俪之近人人之所可为非
   如葢世及物之勲名借于位而后显待于权而



   后行者也是以其迹既着其书既其则足使闻
   而见之者兴起感奋而无间于贵贱长幼男女
   此所系之所以尤重也以其传之之难若彼而
   有功于世教又若此则恶可以接于目入于耳
   而任其终于湮没哉余行四方凡闻见所及必
   约言以志之葢欲营度为文则力有不暇给而
   不忍其终冺也其或已见于他人之文则薙其
   蔓语而以类入焉积日而多乃各以地别其部
   分而不次以时葢所録方多而未已其得之传
   闻者时之先后固不可得而次也传曰言之不
   文行而不逺所以感动人之善心者虽主于事
   之信而亦恃乎言之文后之君子或因余所録
   即事而文其言以垂于永久则尤余之所厚望
   也夫
  智怀行
 智怀行者内邱增广生员也少贫佣以养亲同邑王

 氏嘉其孝以女妻之嫂殁遗孤生令妻乳之致己子
 以分乳死无怨言后生四子皆伟器父病瘟思甘泉
 时久旱泽涸非数里外不可得而生方侍病不敢逺
 离拜求于家之旧井清泉迸溢邻人张永贫鬻妻生
 母怜之生为典衣以赎明末流寇攻城蜂附城下而
 生以母兄在外欲出城守陴者嘉其志书朱票与之
 生以帕裹票系腕缒城而下为寇所获令与一生扛
 釡供水其一生忽落肩破釡卒怒抽刀刺心死之旋
 向生生衣厚呵令袒胸受刺甫脱袖见腕携有物解
 帕视之则片纸朱书数行不能辨执以见帅帅孰视
 票谓曰汝生员耶曰然汝寻母与兄耶曰然帅再问
 再自囓其指葢壮生之志且为生危也又问城中有
 兵否曰有粮多否曰多乃仍以帕裹票还生且授以
 半矢曰持此则吾军无害汝者既出营行数里得母
 惊喜仆地扶入郭复出寻兄则兄方縳树受射生伏
 地请代得并释顷之贼以城中兵粮多解围去葢见



 生貌质厚信其语也生既全其母兄又救一邑之生
 灵云生父母殁庐墓三年邑诸生鸣于有司乞免地
 一顷以示奬励邑令邵嗣尧传
  刘宪
 刘宪者字君式世为曲梁人邑庠生后输粟入太学
 操行刚直不少有所属然善治家家益饶重义喜施
 好士恤贫如恐不及性至孝未尝少有违忤父母疾
 衣不解带汤药必亲尝病革愿以身代父母殁哀毁
 逾常遂病痿痹及葬负土筑坟髙二丈许结庵庐墓
 侧者三年致白兔驯鸠之祥先是孝子病不能履母
 将合葬于父墓且有日其夜梦羽衣道士为医之随
 愈邑令张侯请于朝诏旌其门宠以八品文职复其
 身以终方逢时为之传
  张进寳
 张进寳者南宫东八里王村民也佣于恭宪孙公家
 遇兵乱随主人子侄匿城东隠僻地一日寳以事出

 兵突至有识寳者向之索主人寳不应兵刃乱下寳
 囓其指曰死则死耳不知主所在兵以刃裂其口逹
 耳断其舌刺之洞胸而死邑举人张从善传其事
  长垣王氏
 王氏者长垣板邱里李増妻也增负疾已四年王既
 归垢面恶衣凡妆奁之属悉易之为药饵费增疾革
 五日不食王亦五日不食虽翁姑劝之不少替侍疾
 者五年衣笥俱罄独留红纻衣一袭于母氏至是归
 省乃衣之以还増卒触首号泣絶不饮食至三日乃
 衣红纻覆以素衣缢死于柩前始知前之留红纻衣
 者为此也同时有生员唐诗妻者不知何地人也诗
 死妻王氏死之教谕岳木俱为之传
  三烈妇
 长垣三烈妇者王允妻王氏生四子元爵卓结元早
 卒结娶魏氏于归雅执妇道正徳辛未蓟贼刘六自
 东明屠裴子岩死者枕籍时允出贾于外姑王氏年



 七十余魏同两妯娌徐氏苗氏负姑走结等三人后
 至大呼曰汝三妇人安能为乃递负其母奔河南间
 道疾走仅得渡魏与两妯娌且哭且奔匐匍不能前
 及河日已暮魏度不免乃挥泪顾二妯娌曰天乎吾
 三人之不济此命也第恨不得终事吾老姑遂踊身
 赴河死徐氏苖氏从之俱死于河焉贼稍平结等彷
 徨河上募善泅者求其尸卒不可得乃招魂而葬传
 其事者邑人赵浩也
  王节妇冯氏
 冯氏者东明长里民王镇妻也年十五适王氏居
 八年夫亡姑及伯侄相继沦没止存六十岁翁及冯
 氏而巳冯氏誓死不嫁其翁以衰老不更娶氏谏翁
 继娶陈氏洎三年生二子长显次惠翁又没氏劝姑
 同守困苦不变氏善持家久而渐就丰盈族人有利
 其资者谋不利于二子氏饮食行步不离人莫得其
 间二子成立皆为之娶妻数年间儿女成行氏乃曰

 吾初心遂矣显惠及所生七子皆事之如母卒年九
 十显惠为服三年以报云传者训导潘尚也
  刘烈妇马氏
 马氏宁晋刘六指妻也十七岁归刘尽礼于夫刘甚
 敬之一日因省母道遇屠人子李雄马四欲犯之不
 从杀而投尸禾中田主识之与乡老奔告邑令何廷
 魁往验尸毕即抵刘六指家六指见令猝至仓皇无
 措又壁上镰故有割鸡血渍令见之疑六指杀妻遂
 逮六指鞠之乡老刘升素刚直抗言辨曰刘六指夫
 妇和睦愿勿寃平民令不信六指不胜刑遂诬服死
 狱中岁余二屠者饮酒市中忽跃起狂呼曰杀人贼
 在此宜速捉市人大惊縳送公庭言其状令以为醉
 语又不信久之何令去官枢部邑人冯润华登进士
 往谒之何于坐谈间惨然曰吾为令时马氏一事实
 为吾终身悔云及后宰宁邑者江右万某修邑乗诸
 生孙芝发梦有人自言吾何廷魁也有烈妇宜志是



 时何公已宣力岩疆遇难全节视勘马氏事时相去
 七十余年幽冥之中犹悔不能忘何公固君子而马
 氏之烈为何如哉邑人冯桓传之
  王节妇蔡氏
 蔡氏者故城诸生王汝砺之妻也归王生生两男一
 女王生且死持其妻与之诀氏悲絶不能言已而欷
 歔语生曰君其善持病不可复念思也即有不讳我
 何独生为生闻妻语意感甚生死氏絶饮食舅姑不
 能强男女环泣其父往劝之曰而为夫死何如为而
 夫事舅姑养教孤子乎氏曰始夫以男女属我而我
 以死许夫夫心知之矣我宁负夫言不忍负夫心终
 不食死时年三十二岁为之传者余姚谭京也
  田烈妇成氏
 成氏者安州诸生田之龙妻也明崇祯丙子秋城陷
 氏即嘱之龙携儿广智奉老母去勿顾我须臾兵至
 之龙急扶母随大小他奔氏独迷失道果为兵驱同

 他妇闭一室氏急投缳者三以众妇救不得死已忽
 驱以骑行氏又急投水水浅又不得死已复驱以刀
 促之出氏骂曰我成贡士女田秀才妻死则死此耳
 断不肯随汝曹行一步且骂且手掬泥沙扑兵兵怒
 羣箭射之氏骂不絶口兵复以刀砍之碎头颅而死
 兵退之龙就衣履认之及敛目忽大张烈烈有生气
 见者皆惊异大学士孙承宗为之传
  邢烈妇李氏
 李氏者南宫邢镳妻也年十三归镳镳颍慧幼能文
 与氏同年生顺治己亥六月镳得暴疾时氏在父所
 闻变奔归足甫及门而镳瞑矣年仅十五氏一恸遂
 絶左右扶救之踰夜乃苏自是每号辄絶誓以死相
 从姑从旁解之曰吾夫妇老矣业失子讵堪更失妇
 且宁知亡者意不以父母遗汝而汝弃之耶氏曰诺
 稍就食然形已骨立久之镳既葬舅察知氏志甚坚
 难以口舌争因李翁病遣氏归宁未几即以还邢氏



 为言母勉留之未果有乗间以他词进者辄痛哭诟
 其人不已积久愤甚遂成疾舅姑不得已迎之归氏
 既至邢舍呼姑至榻前语谆谆不能了疾益笃遂卒
 年方十有八连嘉允传之
  朱烈妇刘氏
 刘氏者流寓刘宗仁女也年十八归朱孔思为继室
 孔思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人曽为陜西平凉府镇原
 县县丞侨居于蓟时食贫年五十余矣娶刘氏仅八
 载而疾作氏初进粥不啖继进药不愈再割股以进
 竟不起氏恸甚引绳不遂遂以刀自刭死伏于夫侧
 时士民观者如堵当事者奏闻如例旌之时李之芬
 为之传
  张烈妇王氏
 王氏者新安张复振妻也年十八归复振孝事祖母
 舅姑相夫恭顺惟谨夫读氏手女红伴夜分鸡鸣而
 起先臧获操作绩纺无暂废夫有疾氏朝夕供汤药

 昼夜焚香祝天愿促己寿以益夫每祝泣数行下夫
 疾笃氏语人曰吾夫似无起色矣无遗孤不如相从
 地下潜匿练袖中夫病革将属纩氏巳水浆不入口
 者三日血泪如注犹觅夫巾服伺人着之倏忽匿迹
 姑惊疑急促人徧索之氏已扄扉别室自缢急救解
 之气犹奄奄复息夫闻之哭无声涙张口气絶氏亦
 溘然逝矣夫妇并袭于床各瞑一目若相顾握一手
 若相携观者惊异邑令胡士栋请旌邑人白瑀传其
 事
  曹女伊妇双烈
 阜城双烈者曹端女春桃生员伊汝俨妻倪氏也曹
 烈女于正徳庚午遇流贼变罹刃死伊烈妇于嘉靖
 辛酉值汝俨卒不食死有司两奏两旌表之立祠南
 郭题曰双烈及后知县巩邦固咨于伊妇舅钝翁曹
 女弟曹实庀材鸠工而充扩之仍复其供役者二家
 砻石为文记焉



  张贞女
 张氏者乐城学博李廷实冡妇也实冡子曰鲸聘张
 氏未娶而夭氏赴吊哀毁不欲生父母将偕之归氏
 不肻遂止于李门谋自尽者再公姑泣谕之曰鲸死
 坠厥宗又以鲸故误他人女鬼其馁矣氏益哀泣誓
 衰绖称未亡人代鲸事公姑终其身廷实后举子名
 有根入庠李氏系得不斩廷实谓人曰微氏以节孝
 慰公姑吾之命不可知活吾命而存李氏宗者张之
 力也直指闻其事于上得旌闾焉邑人袁佑为之传
  温烈女
 温氏者交河泊头镇温钦第三女未字正徳六年有
 流贼至镇民皆窜去女偕伯母刘氏不及避为贼驱
 至西郊杨鹤寿园其魁见女姿色即持刀欲吓污之
 女乃大骂曰贼奴敢辱我耶贼屡窘之不从官军
 迫追将女掳马上辄自投于地仍骂贼不置贼犹贪
 色未已也复掳马上解带縳之腰女投地不得以手

 反掣抉伤贼一目血流不禁贼知终不可得取利匕
 解其十指劈其面及肩碎弃去一时乡士人尽骇悼
 争传颂之嘉靖元年诏近年诸被流贼残磔有志节
 不屈形迹彰灼者抚按勘核俱与旌表有司始建庙
 祀之通判陈相传
  贾烈女
 贾氏者河间明进士贾太初女也壬午之变太初读
 礼里门身殉城难女年十三抗节不辱与父同死其
 事未有传者弟雒英痛念前烈为立石以纪之冯贲
 征传
  张贞女
 张氏者南宫进士张庚次女也母冯早世育于祖母
 素习内则女诫列女传诸书祖母竒之许嫁鸿胪杨
 若柏长子之玉之玉病死讣至氏涕涙沾襟扃戸自
 缢家人排闼救不死祖母及父苦慰之不听偃卧不
 食者累日父再谕之则请诣杨门奔丧父不得已从



 之时之玉已葬氏衰服至墓所呼抢痛絶者再以手
 穵墓欲就殉状时里闾闻其事者环墓外无不凄惋
 感叹祖母等百方慰谕曰但求儿生任从儿志氏曰
 许我易髻归杨门乎父及祖母舅姑怜而从之氏守
 制惟日进疏食再盂仅延喘息及大祥遂絶粒死年
 十有九李文星传
  张贞女
 张氏者广宗人父奉先母刘氏奉先夫妇双亡二子
 长友才方六岁次得春在怀抱零丁无依倚氏顿踊
 号呼哀彻天地誓不出嫁以抚二子保家业自任劳
 力焦思日夜纺绩数载及二弟长成为娶妻氏自居
 一室键闭中门二弟出入必咨教戒二妇处中馈敬
 慎唯诺无敢慢恭勤俭约白首不易卒老于室葬邨
 东古路之北侄孙张守礼自永和解绶归省其墓恨
 当时无旌表故为之传云
  髙节妇传        本朝汤 斌

 节妇段氏宛平民髙位妻也京师俗早嫁娶位之死
 也节妇年十七有二子矣髙氏无宗亲依兄以居丧
 期毕数喻以更嫁节妇曰吾不识兄意何居吾非难
 死也无如二子何其兄曰我正无如二子何也我力
 食能长为妺赡二甥乎节妇曰易耳自今日即无累
 兄但望毋羞我贫暇则频过我使人知我尚有兄足
 矣方是时节妇嫁时物仅余一箱值二千取置门外
 索半值立售即日移居小市板屋中京师地贵或作
 板屋于中衢妇人贫无依者多僦居为市人缝纫节
 妇以此为生几二十年二子长始能僦屋以居二子
 幼时节妇艰衣食不能使就学长子市贩中年殁次
 子为小吏以罪谪辽左节妇复抚诸孙又十余年孙
 裔发愤成进士赎其父以归而节妇年九十矣节妇
 性严毅常早起子妇虽老终日侍立不命不敢坐裔
 之母谷氏性笃孝鸡初鸣起洒扫奉匜侍盥就灶下
 作羮食亲上之食毕然后退率以为常及贵盛姻党



 皆曰世有太夫人年七十而执仆婢之役者乎将公
 为节妇言之谷氏曰若母言吾与姑故寒苦姑习我
 非我供事姑终不适我皤然白髪身无疾洒扫盥馈
 以事吾姑此日可多得耶节妇以康熙戊辰卒年九
 十六距位之死七十有九年始节妇所僦板屋在珠
 市西及孙贵卜居正当其地家僮数十出入呼拥节
 妇时指示子孙姻党京师之人亦以为美谈云
 赞曰吾里中某氏子兄弟各佣身兄老请于主人求
 舍之节衣食以奉焉而兄忭急小失意即数骂或奋
 挺以扶终无恚色余尝谓非独其弟贤也而兄固无
 鄙心也京师人多以谷氏之事为难然以节妇之风
 义则子妇之承而化也曷足异乎
  康烈女传        本朝郭 琇
 烈女康氏通州人也其父兄以粜籴为业女未尝知
 诗书独闻世俗人所道古忠孝节烈事辄彷徨追慕
 时时诵述之幼许嫁邻家张氏子京时张氏尚富饶

 后迁京师益衰落京父素无行京长市肆材故庸下
 又贫不能自存康氏戚党转相传说闻于女女坦然
 无怨尤其父兄私谋夺女不与张氏女乃正色持大
 义诘责其父兄久之乃止一夕女梦张氏使至若将
 致命者不知何祥私以告其母时两家絶闻问已数
 年忽京父至通讣京已死叩之即女感梦夕也女乃
 于邑悲哀素服号泣请于母曰儿闻古之女子有未
 嫁为夫守义者后世以为贤儿身虽未归心属张氏
 久矣愿母载儿从夫丧其父兄大骇斥之曰女乃狂
 耶凡女所称皆古事岂今人所为因环向女女因掩
 涕弛素服更容貌以前言动如平时其家人稍稍皆
 散去夜半乃闭戸悉焚所制巾带綦履素服以练自
 结而死女有妺与同卧起女死妺寐未觉也两家议
 论者皆曰以合葬为宜其父母乃持女丧自通如京
 师归张氏与京合葬郭西白石桥时康熙三十一年
 初张氏家微细至京父转贫薄又无行其乡人戚党



 羞齿之自贞女之死京师皆竦动荐绅士君子多为
 歔欷里巷感伤好事者传之图讴歌其事喧腾儿童
 女妇间于时京师之人咸知东门张氏云
 赞曰六经所著女子以节完者于诗则卫共姜于春
 秋则纪叔姬外此无有余尝怪古者圣人贤人至于
 倜傥怪伟非常之材不可胜纪何独其时女子之少
 竒也余尝过金陵闻杨生瑞三妻方氏溧阳唐生岸
 妻某氏皆未嫁为夫守义而康女志不得伸遂﨑岖
 不负其义以死以余所闻见如此是何竒女子之众
 与昔震川归有光着论以谓未嫁死夫于礼为非取
 曾子孔子所问答女未庙见而死之礼以断其辞辨
 矣虽然中庸不可能世之不贼于徳者几何哉以孔
 氏之道衡之女其今之狂獧也与
  辛氏孙氏双烈      本朝刘 捷
 辛氏者新安诸生李壤妻也壤为今比部如璐公第
 三子于归后贤淑着声甫半载壤病脾泄旋患脏毒

 氏日不一餐夜则叩天愿以身代时氏父至都怪其
 癯氏犹托不服水土以安亲心而其实心力交瘁矣
 敷药澣垢久而益勤壤溽暑烦躁或过为苛责氏曲
 意承顺不少忤及病益笃氏心知不治乃言曰妇人
 能守节固善不如相从地下心更安耳及壤死氏一
 恸几絶再拜请于比部公愿以身殉比部再三劝之
 不听则嘱氏之叔父陈大义为慰解且告以舅言不
 可违氏唯唯不置一词明日诣夫前献食兴复如礼
 视含后解佩囊系夫臂呼抢声不絶比部喻女奴防
 黄昏后竟乗隙投缳死众急踪迹救之已不及矣
 翌日而殓面色如生
 孙氏者容城县贡生李焕元之继妻即辛氏之姨母
 也焕元病血増剧氏归甫阅月许以死殉及焕元卒
 吞莲珠数十粒未絶登床取帕自经死时康熙庚辰
 年也是年辛氏始生迨康熙辛丑年辛氏复殉节次
 岁康熙壬寅年学使陈世倌以贞媛并烈上其事于



 朝得
旨旌表
 本朝
   宋永誉传          魏象枢
  公讳永誉字葆祉汗骦其别号也中前明崇祯壬午
  科乡试父学韶万厯壬午科举人伯学道万厯庚戌
  科进士世为广平府永年人其事迹载在家乗者不
  复赘公家学渊源淹贯博洽性复豪爽不事生业辟
  精舍于洺水聪明山下寓意诗酒雅有范希文先忧
  后乐之志人未之知也
 本朝定鼎乙酉岁入都谒选授鳯翔府郿县令受命之
  日单车就任郿俗素悍且近终南称盗薮颇难治公
  莅任后日夜焦劳感以诚人皆劝凡征输断狱课士
  诸务虽倥偬抢攘中井井有条本年分校秋闱得士
  六人极一时之选人望归焉时贺逆蓄异志久公忧
  之豫戒城守具躬率邑之慕义有胆识者画战守策

  绅士谓邑无重兵度不能御公曰臣子之义誓与此
  土共存亡战或不克守则无虞也亡何贺逆令贼党
  持牌诱降绐以重禄公立碎其牌禁锢贼役次夕贼
  遂薄城下攻五日夜公多方御之势不支城陷贼执
  公不忍杀复温言劝公降公挺立骂不絶口索县印
  不予贼怒手刃公督府孟公乔芳称其一死尽节忠
  烈可悯抚军雷公兴称其为国尽忠死贤于生议
  上其事请
恤典得
旨追赠陜西按察司佥事荫一子入监读书
   东安尉陶弘才传       陶自新
  公讳弘才字君实越之会稽人也生四岁遭父丧贫
  无以敛公母欲雉经公持裾大号母获救伏父尸哭
  越昼夜不勺饮气絶母抱而恸有间苏宗人怜其母
  节子孝启宗祠召父老谋所以送死全生者诸父老
  咸于邑竞赙之奉母十余年以孝称母卒公孑处草



  庐哀毁壁立见人读书辄惭慕曰才力不能为亲
  竭身不能为君致有志就传而乏脯修柰何父老素
  信公至性为言于蕺山刘先生先生壮之列门下因
  得涉猎经史晓大义公状貌伟杰铁眉上指目光烁
  烁如炬性壮烈优艺勇少时善手搏强者罕与敌受
  学后抑损若懦夫尝之野为牧奴詈涂人为不平激
  公鬬曰陶郎故勇何在而忍辱至斯公曰吾虽弱奴
  岂我敌哉顾欲养吾勇为国家用耳两应童子试不
  售遂北上由三考出尉东安遇事敢为令屠公应旗
  器重之顺治五年秋贼刘东坡勇悍倍常有邪术能
  作雾盘踞浑河左右荐食都鄙官军莫敢近冬十月
  虐延东邑民汹汹令时诣城未还攻城急公掀髯
  叹曰此吾致身时矣厉兵戎服升县堂鸣鼓集众誓
  曰才受
 国恩义当死尔曹亦
天子民将何为众皆泣曰公莅东安适岁侵民饥且死

  大尹卧病公慨然身任状民疾苦伏抚辕三日获请
  向微我公东民尚有遗孑耶生属公生死随公死战
  守惟公命公身率军民三百余辟西门大呼骤出奋
  勇击贼贼败斩首数十级公生擒贼将四人以旋军
  民咸鼓舞贼益兵攻城不克乃诡挑公战绥甫交遽
  佯北蹑至落岱村西圾忽黑雾弥天并辔不相见众
  溃公知中术策马突阵当者披靡以后劲无人遂被
  执贼慕公艺勇手释公縳公喻以大义使归命贼笑
  举酒寿公秽诱百端公瞋目喊詈眦裂血溅贼面夺
  刀刺贼不中杀侍贼数人而公身已无完肤矣遂自
  刭贼憾甚解其肢而醢剜肺肝生食之悬头于纛挂
  肠于竿以示城中民民皆恸哭声震地塞门増堞以
  死誓年十六以上者争持瓦石登陴投贼令亦请兵
  来贼宵遁邑赖以宁东安之有满兵驻防实始于此
  公卒年三十八苦贫未娶署惟一仆力不能
上闻



恤典士民私祀之岁时布奠鲜不涕零迄今犹欷歔称道
  公忠烈弗衰事详东安县志又其时有一少年闻公
  被害悼甚操戈驰奔欲复仇门塞不得出乃呼号
  从城上跃下肠迸手扪腹踯躅数武仆地死后收其
  尸泪痕尘腻手不去戈亦义士也惜姓名不传恐同
  公湮没故并志之
   陈浵传           郝 林
  孝廉姓陈氏名浵字半千直隶安州人性倜傥负不
  羁才少好浮屠说尝与僧达如往来不数月尽殚其
  藴既而觉其误遂谢去不复与通闻容城孙征君讲
  学苏门往从之游征君深引重之一时居门下者皆
  莫能先值明季之乱盗贼蠭起崇祯十七年春有贼
  自山东掠妇女百数十人流入州境州民惊溃而妇
  女往往从贼中逃出贼亦多有径弃之去者流离相
  属于路君悉收养于州城朝阳观中给以饮食问其
  里居姓氏多兖州士夫家及事定悉遣人送归其里

 又遍收途次弃儿令家人饲养之全活者甚众避地
 完县髙士赵受绳稔其贫以金馈之君谢不受曰辱
 君谊良厚然于义无所处非敢安也时际丧乱有人
 携金二十镒仓皇置君寓中以去君为缄蔵之逾年
 事平访其人与之取视其故所封识犹完好如初友
 人张聚五尝假舎于君及君他出辄私鬻之而取其
 直君知之不问曰朋友之谊固然此戋戋者何较焉
 游大名有州人史姓者以事系于官君察其无辜为
 一言于太守因得解史谢去后一日携其女至欲以
 为君媵妾而逡巡未敢言微语以逆君意君正色曰
 吾所以急汝难者以汝负深怨而力不能自达故不
 惜援手以拯汝岂其有利之之心耶且使心于利则
 亦无恤于汝矣因一言之徳利其子女以为报汝其
 以我为何如人疾驱之去顺治庚子举顺天乡试刻
 苦力行年既耋而学不倦于宋元以来诸儒先书靡
 不淹贯而阳明传习録及鹿忠节公寻乐大等篇



 则尤其所得力焉年七十五以疾卒于家子鹤龄博
 学志行能世其业
  陈鹤龄传          王安国
 先生姓陈氏讳鹤龄字鸣九直隶安州人父讳浵倜
 傥好义负海内重望从容城孙征君游先生少承庭
 训以故有得于濂洛之绪好读河津姚江二子书及
 其乡鹿忠节公论学等编而以身体认之父没家业
 中落故旧有某某者巧夺其产先生恬然予之弗与
 校事母以至孝闻啜菽饮水外内无间言康熙甲子
 举于乡髙阳相国李文勤公夙重先生之为人至是
 延至京师馆于其家先生念母笃老辄谢归设教家
 塾从游者数十人每秋冬篝灯夜读声满里巷母殁
 选授正定县教谕效胡文定公法举行条约教诸生
 孝弟力田治经史暇则习射以文艺进者先生反复
 指画恳恳无倦色士咸悦服依归之郡属三十二城
 争闻风请益焉正定学宫旧粗完厯岁为风雨所摧

 倾圮殆尽先生蒿目忧之毅然谋修葺鸠工之始醵
 金无几而先生独以力任邑人重先生之义羣输资
 以助踰年落成勒石以纪其事滹沱泛溢尝奉檄视
 沿河村堡水灾有宻授意谓宜以不成灾报者先生
 诣其地蹙然曰百姓嗷嗷待哺吾目击情形而讳不
 以告负此心矣卒以灾报赈恤全活者数千家又
 太守命督隆平宁晋诸邑民蝗时捕蝗令急所在骚
 扰先生旬日归太守问状先生曰蝗不食苖苖已尽
 民不畏蝗官即蝗也太守迂其言然终以此重之既
 迁顺天府武学教授掌义学事其训迪一如真定雍
 正四年以疾卒于官先生表里粹然践履笃实素精
 制举业六试于礼部凡五荐皆不第而经先生讲授
 者率列庠序及获掇科名者指不可胜屈教人务尽
 其诚而行之以恕闻人片善辄奬励不置有不率者
 以理婉谕之久乃薫之而化在家在官凡涉人身名
 事以言语扶持爱者甚伙尝对人曰某生平不道



 人非乐成人美黙黙此心天鉴之矣殁之日逺近之
 士咸闻而悲之赴葬者数百人其门人李钧张志请
 于其友李塨方苞私谥为懿长先生子三惪荣悳华
 悳正悳华登上第悳荣悳正俱成进士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六
  碑
 北周
  周大将军崔谌神道碑     庾 信
 公讳谌字某博陵郡安平县人也昔者华阳之野降
 龙首之柛烈山之都启龟文之繇匡周则盟津有
 佐夏则龙门始凿西逰则起家秦相东入则载世齐
 卿备乎史籍可得言矣祖辨中军将军定州刺史父
 楷鎭北将军司马烈侯并厉风霜俱张锋颕邸史迭
 迹官曹凛然是谓鲍恢都官百城振惧葛丰握节京
 师敛手公特禀英灵偏锺山岳雄姿俊茂眉目疎朗
 观虎于槛龆髪不惊称象于船胜衣能对至于拉虎
 羁熊摧斑碎掌亡归繁弱落鴈吟猨故得气葢闗中
 威申河外解褐领军府録事转咨议叅军时当涂失
 御政在权门始论函谷之兵即起韩陵之战太师贺



 拔胜作牧西荆公为假节冠军将军防城都督及南
 阳失守卷甲奔梁乐毅羁旅犹思燕路陈轸怆凄终
 恋秦声幸値和邻言归旧国授卫将军都督封安昌
 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农克复沙苑挥锋进爵为
 侯增邑并前一千一百户信圭则更受司勲谷璧则
 还输典瑞铁马有河桥之战戈船有汾水之兵除京
 兆太守移民下邑未学边韶走马章台不同张敞迁
 帅都督持节抚军通直散骑常侍大都督寻迁使持
 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都官尚书定州大中正五
 曹奏事有朱穆之忠九品论人见杨乔之直改封安
 国县侯益邑合前一千四百户赐姓宇文改名为谌
 汉王改娄敬之族事重论都魏后变程昱之名思深
 捧日迁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窦宪连
 官单于之宝鼎可致张寛固位渭桥之流星可识攻
 木七工既掌丘陵之赋司六典乃均邦国之才居
 官得人于斯为盛进爵为公改封万年县通前二千

 四百户除陇州刺史都督陇州诸军事陇坻路遥秦
 州望远邓仲华之不去马文渊之愿归寻除凉州刺
 史总督河西甘诸军事地似伏龙城如飞鸟炖煌
 实録宛在胸襟玉门亭障无劳图画有马如羊不以
 入廐有金如粟不以入懐柱国齐王今上之介弟龚
 行薄伐问罪河阳以公为行军长史叅谋帷幄中军
 之司既举魏绛上卿之佐实用荀林以公方之差无
 惭徳除使持节大将军大都督崇徳安义建忠九曲
 安乐三泉伏流周张平泉固安蛮通谷凡十三防御
 熊和中三州黄芦起谷王晏供超牵羊温狐交河大
 岭避雨木栅等一十戍诸军崇徳防主宜阳上地更
 有秦兵熊耳山前还逢积伏用是连营函谷猎骑黎
 阳威振两河名陵三晋改封平安县公淮阴一国韩
 信之故人户牖万家陈平之乡里公此衣锦足为连
 类建徳四年正月十日薨于长安之永贵里私第春
 秋六十有四诏赠鄜延丹绥恒五州诸军事敷州刺



 史谥曰庄公礼也即以某年二月二十四日葬于京
 兆平原乡之吉迁里北陵追远大司马有赐绶之恩
 西京赠行冠军侯有诏葬之礼呜呼哀哉世子仪同
 衍生事以礼死葬以礼爱亲有王祥之孝同气有姜
 肱之睦百行之本于斯备焉况复松槚深沉既封青
 石之墓丘陵标榜须勒黄金之碑乃为铭曰
 华阳之神厉山之祖凤野匡周龙门佐禹日浴溟池
 山浮海浦甫穆霸国营丘乐土斯宗邑承此壤土
 移封东武就君安阳中军节目鎭北锋芒商飙猎草
 电火驱霜公之轮奂继体贞干仪表丘墟风神墙岸
 孝有至徳忠能匡赞不废横琴无妨欹案既班三事
 又贰六官卫青受诏韩信登坛长城马窟广武兵栏
 军吏无犯营民不寒乃用六谋乃论三城迭向背
 星辰主客劔起沉犀弓开伏石楚后让盟秦君还璧
 百龄危頠千仞摧藏诸侯地裂边将星亡轻车骑士
 玄甲黄肠社如齐地庙似桐乡铭功赞徳碑阙相望

 唐
  昭庆令王璠清徳颂碑     李大亮
 六义训有国风之词焉十翼发挥有震雷之体焉
 雷也者一同法雷而分地风也者万井宣风以代天
 周列子男之班汉疏令长之任铜墨彰其美制龟蛇
 宠其旐斿中都之男女异途溟坛之风雨不作鲁仲
 康之仁恕作践三台常伯魏之清贞终居九列雕琼
 鳞琬谓之不忘翼子谋孙谓之不朽传芳播美其在
 兹焉公讳璠字伯玉其先琅琊人也系文武之遥源
 绍灵仙之庆绪导扬前烈裕后昆秦则三将登坛
 汉则五侯通廸哲踵武论道槐庭邦淑国华庆兴
 椒掖奕叶不泯非共筮蓂室家君王无砺岳曾祖
 岌隋任北海郡长史徳表题舆材称展骥袭海沂之
 谦让为庆源之重望祖徳皇朝义阳郡义阳县令丽
 水生金昆峯产玉抚桐乡之耆老先问百年静蒲邑
 之阶庭已闻三善父知皇朝颕川郡襄城县令上柱



 国桂林一枝凤毛五色龙泉出匣彩发珠星鹊绕临
 台精含满月擅子之文学政洽弦歌伏门豹之英
 雄人懐畏爱公禀粹辰象降灵海岳岁方童丱子将
 为其题目未及志学士季识其非凡天与聪明帝资
 颕悟班孟坚之文彩黄叔度之波澜精微之书殆将
 三絶温柔之蔽在一言侪辈挹其多能敏悟嘉其
 才对洞张华之博识升晁错之甲科以国子监太学
 明经擢第辉扬授上党郡长子县主簿又任北京乐
 平县主簿长子望邑乐平帝畿黄绶班雄朱丝抗直
 秩满授此县令河东士女不忘遗恩沣北编甿首欣
 来晚此土分晋余境全赵名都覆釡前通登僧后鎭
 风烟临代斜望宝符郊壤连邢傍临玉井冀州既载
 陶唐帝都士庶殷繁桑麻条畅公下车邑宰视俗施
 教先之以敬让示之以好恶明察则俗无幽枉正谊
 则吏不忍欺声调子贱之琴尘覆史云之甑妾不衣
 帛有类季孙父对霜缣雅同胡质或让鱼留犊辞玉

 谢金不之过也公之清洁也如此建初启运先皇陵
 寝圣上恭之所羣下肃雝之地崇奉茔域发自宸
 裒建美名实由天改象城而为昭庆贵先祖而
 创嘉声郡之与县俱同十望国资孝理寄在循良妙
 简帝心授公此令至若公卿廵谒夙夜祇共物有备
 而无亏俗惟勤而不觉公之干蛊也如此欲求忠臣
 出于孝子公仁慈恻隠累代同居子童孙家无异
 爨每志摄享竭力禋诚陵侧居人数余千户或旁罗
 英杰或招复逃迁晋茂陵阳陵之俦三徙七迁之邑
 并加抚育有同赤子公之异化也如此鸧鹒春啭朂
 之曰耕桑鸿雁秋飞敦之以收获田夫执耒蚕妾承
 筐凤粟徧于郊原鹓绮盈于杼柚遂得冰丝委箧露
 积如山妇子馌而无辞田畯悦而相贺励朽勉惰载
 酒劳勤公之劝农也如此缧索绳犯降绥志偷伺绳
 而执凶徒焚狝而擒贼党境絶探丸之客途逢守劔
 之夫不假埋梧无烦稻豺狼自屏钩巨无施已除



 梁上之奸讵用史瞒之公之明畧也如此孝弟者
 人之本慈爱者化之先道协五常伦分十等蟹筐
 绩蝉冠范緌既革知人之非方识宰君之化人同李
 郭俗齐曾闵境无鹿犯块有鸟衔感应通诚公之孝
 理也如此地迩幽燕境连赵魏土多剽悍人尚櫜鞬
 自戎马在郊鸣鼙接响骑射驰逐罕习诗书公抚教
 以仁崇文备武斌斌杂半君子道存开设学校检阅
 庠塾人如颜闵俗同邹鲁公之兴学也如此大君有
 命中使廵风激浊扬清旁求俊彦昭庆阖境以公清
 平感恩申状使司览奏寻以名闻总众美而为最择
 其义而临之抚字纔周芳声满岁昔甘棠勿剪叹羡
 诗人伐枳兴謡见称舆颂缁黄道路率有雅词儿齿
 台背愿旌其善四子讲徳尚着篇章百姓预谋宜刋
 厥绩若不他山采石异邑求文请镌无媿之词用纪
 非常之徳大亮精非吐凤思尽懐蛟过谈见推辞不
 获免其词曰伟哉圣贤生徳自天山泽通气孕育云

 僊凝祯沙禁禀粹沂川英俊之地黻冕相连王孙公
 子令闻不已西北玉玺东南箭美传家兰桂司徒继
 松竹坚贞霜霰难毁挺生良佐望重州端恤人以
 惠济猛以寛化消蜂虿俗比鹓鸾不异邦国齐甿共
 欢资父事君以配祖考忠为令徳不贪为宝义阳襄
 域异邑同道上之化物犹风靡草仕为时须天工人
 代下车作宰吏懐畏爱简肃高洁庶甿仰頼正直清
 平百工之最奉陵庙惟精惟一公仰廵谒以竞以
 栗良宰摄享神歆元吉明徳惟馨芳猷秩秩务穑劝
 分不愆穮蓘兆人勤艺为邦之本禁令严刻鲜不为
 则虽赏不窃罕用缧绁刑赏无差教化之柄宁僭不
 滥用恤人命我有箴规孝弟恭敬君子万年室家相
 庆下之从政犹泥在钧不敢暴虐不敢违仁道兮不
 远徳兮有邻吾君敷化可书诸绅
  宋文贞公神道碑       颜真卿
 于戏逆鳞劘上匡救之义深守死不回人臣之致极



 况乎文章风雅道济生灵建一言而天下倚平含九
 徳而三光式叙超众友而独立者其惟广平宋公乎
 公讳璟邢州南和人其先出于殷王长子七代祖弁
 魏吏部尚书袭列人子祖钦道北齐黄门侍郎其事
 绩崇高各在本传高祖元节定州田曹曾祖峻大
 理丞祖务本栎阳令父元抚卫州司户赠户部尚书
 自田曹至尚书皆实浮于名而位不充量事见许公
 苏颋所撰神道碑公七岁能属文一遍诵鵩鸟赋丁
 尚书府君忧水浆絶口者五日八九岁时尝梦大鸟
 衔书吐公口中而吞咽之遂乘而直上倐忽警寤犹
 若下在胸间自后藻思日深襟灵益爽年十六时读
 易旷时不精公迟览之自亥及寅精义必明年登
 进士高第补上党尉转王屋主簿相国苏味道为侍
 御史出使精择判官奏公为介公作长松篇以自兴
 梅花赋以激时苏深赏叹之曰眞王佐才也转合宫
 尉长寿三年从调判入高等有司特闻天后亲问所

 欲公以代为唐臣不求荣达跪奏云家本山东愿为
 国之一吏遂手诏授録事叅军拜舞趋出既而召还
 又手诏拜监察御史里行寻丁齐国太夫人忧服阕
 筑室反耕志图不起俄而即日迁殿中侍御史同列
 有博于台中者将责名器而黜之博者惶恐自匿翌
 日公独正辞引过天后悦而释之迁天官员外郎凤
 阁舍人御史中丞乃谓所亲曰吾比欲优游乡里不
 图要近骤至于斯其敢废所职乎乃悉心纳忠无所
 回避时张易之昌宗兄弟席宠胁权天下侧目公危
 冠入奏奋不顾身天后失色仓惶欲起公叩头流血
 誓以死争拾遗李邕奏曰陛下坐则天下安起则天
 下危内史令勅公出公曰天颜咫尺亲奉徳音不劳
 宰臣擅宣王命词气慷慨左右震悚遂俱诣台廷立
 责二股栗气索不敢仰视自朝至于日昃勅使驰
 救之公不得已而罢又令诣公谢罪公拒之后有
 恤二来吊公辞曰贵近不宜与执政间后满朝士


 慰公二又欲序进公举板迎揖之不得成礼而去
 神龙之兴复也公实佐其谋及当酬庸让而不受曰
 清宫阙罪事 缺  祀夏中兴功归明主非曰逃赏谁敢
 贪天俄拜朝散大夫吏部侍郎兼谏议大夫迁黄门
 侍郎尝遇梁王武三思于朝三思方欲就公正色谓
 之曰当今复子明辟王宜以侯就第何得上干朝政
 三思惭惧而退请急累月俄而兼摄尚书左丞中宗
 将幸西京深虞北鄙及兼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
 又改兼贝州刺史与数人同辞三思独揖公住顾之
 曰诸人已出不可独留遂揖之而去屡年谷不登国
 租罢入三思食邑公悉蠲之既屡挫其锋亦处之自
 若俄而眞拜转杭州又迁相州入为洛州长史永隆
 初拜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粤五日兼右庶子
 寻加银青光禄大夫宗之在储闱鎭国太平长公
 主潜谋废立尝于光范门 缺  歩担山讽宰相以此
 诸相失色莫敢先言公盛气诘之曰春宫有大功主

 安得异议遂奏妇人干政恐生祸阶请不令朝谒俄
 而男又纵横公奏之繇是贬楚州刺史主亦竟以凶
 终无何复拜银青歴魏兖冀三州兼河北按察使寻
 迁幽州都督兼御史大夫复为魏州入为国子祭酒
 东都留守开元二年拜御史大夫兼京兆尹贬睦州
 刺史转黄州都督充按察经畧讨撃使又兼御史大
 夫特许便宜从事 缺文  前领桀骜多据洞不宾公之
 下车无敢不蔇彼之风俗僭趋茍简茆茨竹櫋比屋
 鳞次火灾岁起煨烬无余公教之度材变以陶瓿千
 甍齐翼万堵皆兴于今頼焉燕国公张说为碑颂无
 何使中使杨思朂召公公拜恩而就马便行在路竟
 不交一言思朂以素昔贵幸言辨于帝帝嗟叹久之
 拜刑部尚书四年迁吏部兼黄门兼修国史明年同
 平章事又明年驾幸洛阳至于崤谷道隘不治欲免
 前河南尹李朝隠知领使中丞王恪并坐当降黜公
 奏曰若致罪二臣将来必受其遂命公舍之公曰



 陛下责之以臣言免之是过归于上恩由于下臣请
 使且待罪然后俾其复职遂嘉而从之宗尝命公
 名诸皇子及公主邑号既而又令公各定一美名公
 奏称七子均养隝鸠之德锡以名号不宜有殊若母
 宠子异恐非正家之道王化所宜宗悦而从之八
 年拜开府仪同三司进爵广平郡开国公勲上柱
 国狂据梁山构逆长安有司深探其狱勅公按覆
 如京兆司録李如辟等百余家皆以借宅假器悉当
 连坐公以婚姻假借天下大同至于京城其例尤众知
 情即是同反无罪不合论辜凶渠之外一切原免天
 下欣服焉中书令河东公张公杰出将相之材独运
 庙堂之上镜机朗澈见事风生求公规模悉阅堂案
 每至危言谠议执正守中未尝不废卷失声流汗洽
 背其为通贤所服也如此十三年驾幸东都以公为
 西京留守极言得失无有所宗感悦制曰所奏
 之言置诸座右出入观省以诫终身因赐彩物二百

 疋明年又兼吏部十七年拜尚书右丞相雅善戏谑
 不常矜庄与故尚书王晙莫逆之友晚而弥笃凡所
 诙谐人辄疏取端午日赐锺乳命医归錬或以上
 药殊异不宜委之公曰推诚求信犹惧不应猜以待
 人信其可得乎闻者惭退二十一年抗疏告老至于
 再三手诏优许遂特给全禄赐绢五百疋还东京公
 以为大臣归休不宜闗通人事遂杜絶宾客其年驾
 幸洛阳公迎拜道左宗亲驻龙跸使荣王琬劳问
 者数四自后中使往来赏赉不絶方崇乞言之典以
 极师臣之敬二十五年仲冬月十九日寝疾薨于东
 都明教里第享年七十五天下失声宗震悼追赠
 太尉谥曰文贞公赙物米粟常数有加丧官供仍
 诏河南少尹崔释之充监使夫人齐国夫人博陵
 崔氏沧州长史艺之女淑愼严整高明柔克训诸子
 而慈且有威佐丞相而徳无违者门内之理一以见
 咨与公俱殁允终偕老呜呼公有九子复同州司功



 先公而卒升尚书郎太仆少卿尚汉东太守浑职方
 郎中谏议大夫御史中丞惠京畿采访使太子左谕
 德恕都官郎中延太原少尹华判入高等登封尉尉
 氏令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中丞河西节度行军司
 马或肃或谋或哲或乂克笃前烈以休令闻以戊寅
 岁五月二十九日奉遗约归葬公于沙河县太尉
 乡丞相原之先茔夫人合而祔焉礼也惟公间气降
 神应期杰出生知礼度天纵才明玉立殿天子之邦
 介然秉大臣之节震电凭怒谠言而不有厥躬鼎镬
 沸前临事而义形于色节蹈刚方难常情之所易志
 深直谅易古人之所难外其身而富贵不离行其道
 而死生勿替非夫合一之德格于皇天不二之心形
 于造次则何以至是乎允所谓振古之元龟皇王之
 威宝者矣且夫公之德烈充塞寰宇公之谋猷着明
 日月大歴五年冬十二月孙俨惧遗盛美不远求
 以眞卿天禄校文叨太仆之下列宪台执简承谕徳

 之深知虽青史传信实録已编于方册而丰碑勒铭
 表墓愿备于论譔谨凭吏部员外郎卢僎所上行状
 畧陈万一多恨阙遗其辞曰天命鸟降而生商汤
 孙之绪微子分疆词招正则羽翼文章吏部黄门纷
 纭耿光忠贤世出信史相望徳生丞相祚我有唐文
 明纯嘏毅烈坚刚恒卫间气星辰降芒嶷然山立铿
 尔金锵忠孝之盛人伦纪纲髫能文梦鸟发祥通
 夕究易冲龄擅场胜冠结绶歴政洋洋乃尉合宫二
 轺琅琅赋梅艳篇美松长苏公嗟称才华佐王满
 岁从调试言高骧登闻黼扆聚列绣裳簉迹天官如
 珪如璋司言凤阁纶綍煌煌乃作中丞威棱莫当志
 除凶狡廷劾二张天后愕眙百寮震惶公独凛然出
 自激昻义形于色精贯穹苍唐室中兴嘉谟克彰功
 成劳让事轶屠羊二职选曹谏议是匡载清流品屡
 奏封章乃侍闼时维夕郎悉心纠正庶绩咸康三
 思睢盱席宠干常诃之就第惭惧靡亢左曹摄辖大



 典于襄乃作冡宰吁谋庙堂俄兼相公亟绾银黄
 宗登储鎭国是遑潜谋废立謡诼相翔厥男挠政累
 奏愆殃聿临楚邦荐察冀方总督幽蓟翻飞国庠亚
 相烈烈尹京趪趪旋临建德歘莅南荒俚师咸蔇茅
 櫋是攘张公颂德隽永甘棠中使来召拜命即装路
 无交语帝用式臧载司刑吏八座抑扬兼监黄枢钧
 轴是将匪躬蹇蹇终始洸洸乃拜仪同允厘保障河
 东阅故汗洽如浆狂竖犯阙凶渠既臧命公覆狱咸
 脱死亡乃陟右揆右揆洋洋每谑王君岂弟矜庄悬
 车告老庶保康强方崇馈酳孤映缣缃天不愸遗萎
 哲壊梁一人震悼九有凄凉市既罢贾春仍絶粮乃
 赠太尉饰终礼滂反葬沙河羽仪央央阖朝倾祖河
 尹丧生荣死哀行路感伤令人追慕攀泣喤喤高
 坟崔嵬巨鹿剧旁森梢宰树缭绕连冈吁嗟广平宅
 此不旸孝孙翼翼论撰靡忘丰碑碣竖万古兹相
  北岳碑铭          郑子春

 夫清明着象广大成形圣人则之作纪资始列于五
 岳视以三公率由典常靡不柴燎维厥恒岫实为首
 称故知碣石太行万里延袤阙耸河浒盘薄海隅毕
 昴降其精涞易疎其浸设险以分中外通气以出云
 雷非阴阳不测之神其孰能与于此也尔其峰崿星
 联草树烟郁灵仙表其窟宅珍怪产其高深感通应
 见必契诚德藏淫者知将亡之兆制胜者效率然之
 竒龙蛇羽毛安可详悉幽赞设教神道有凭登临极
 目如视诸掌其阴则常嵠广武林胡楼烦其阳则燕
 赵殷卫面河泝雒自冀州既载惟彼陶唐提封庶品
 波委雾合财力豪赡货殖繁滋遗风祠宇岿然无易
 敬神绥福不孤德邻歆类诞灵安可胜纪定人御侮
 陈迹昭然易知简能可大可久且收藏曰义生长曰
 仁仁义所摄祈祷如市有年登稔穰穰满家和平是
 恃不生灾害我唐列圣重光再造区宇邦本胥悦俊
 乂用彰天功所代无非淑哲惟良共理庶可责成彼



 美循吏其犹踵武自升中检玉再展岱宗方岳省廵
 躬行未给今之故事牧守是遵敬远之规载在王府
 使持节刺史叚公字崇简学古入官政贵清静人荷
 其惠吏慑其威博考前闻肃祗明祀每躬行奠享恺
 悌不忘神之所劳必在君子夫象设灵宇睟容凝湛
 未施敬而自敬不有威而自威而檐庑阶闼尚多湫
 隘未增闲敞折有亏长松靡栢径隧犹褊公乃审
 面势规曲直延观宇划垣墉高闬闳通巷术周览弥
 望列树丰碑容卫森罗藻绘彪驳纳日月于扃牖驻
 云物于轩槛光色焜煌烂如贝锦不费财力而忽赡
 不征力役而自成求诸志诚不亦助先是冀方遐
 迩溥获元吉初求厚报其徒实繁如山如流委输斯
 积物无遗乏人不勤劳易于从事百姓无扰商农工
 贾孚信不遗休征允集是依是頼自边逆命多歴
 岁年推亡固存天心独断乃命大使辅国大将军左
 羽林卫大将军幽府长史兼御史大夫经畧军支度

 营田节度副大使兼知河北道采访使南阳郡开国
 公张守珪分阃董戎假节专制抗棱运策凶渠丧元
 屈人不战种落夷谧初有高阳人田登封于此祈福
 神君降形而谓之曰吾方助顺取彼残孽殄歼元恶
 悬诸藁街果如其期止暴寜乱兵不血刃野不骸
 乃圣乃神幽赞斯在虽霍山之佑无恤新城之见申
 生以此寄言曾何等级由是龎眉耉老皤皤然被黄
 发者相率而言曰某等上从祖徳下及孙谋百有余
 年沐浴皇化鼓腹击壤歌太平今属牧守仁明正
 身率下我有枳棘岑公不伐而自除昔无襦袴廉叔
 聿来而称足别驾符子珪长史高元奉司马李琼等
 咸辅导忠益克表缇紬询谋公道实毘方岳况乎广
 运不测幽明协和谋无遗策人不劳止刋石纪事不
 亦宜乎子春才愧色丝学非博物课虚杼轴敢让当
 仁词曰巍巍巨鎭幽都是托上接苍旻傍分寥廓并
 吞冀野枕倚沙漠华夷险界隔阂斯作 其一  凡所敬



 远必惟鬼神式昭祀典大庇烝人苛慝无作政教日
 新不孤其徳必有其邻 其二  水火金木配神作主允
 兹岳灵实司朔土东生南长西成北聚廥库闭藏爰
 及坻庾 其三  五载肆觐今古有殊丰约异礼物分
 区明徳无替洁粢不渝神理昭晰感应符 其四  升
 中告禅名山有五礼亦宜从何必循古率先岱宗望
 秩周普精一无差允膺福佑 其五  随时珍荐必俟王
 言或降卿士或命司存执礼必备恭惟骏奔式禋明
 徳荷答乾坤 其六  我皇立极阜俗宁乱贤才是以凶
 族咸窜蕞尔林胡假息离叛歼魁抚胁人神协赞 其  
  七  畴咨牧守实获我公既敷惠渥亦扇仁风有葺斯
 庙陋彼前功隘狭增广廓旁通 其八  庭庑遂敞容
 卫弥饰绘事后素昭彰歙赩工无遗巧人不劳力垣
 墉径隧内方外直 其九  门闬高耸丰碑列树相质匪
 工受卒宁喻小子何让敢忘景慕纪功书实恢我王
 度 其十  

  北岳恒山碑铭        张嘉贞
 有国者殷荐于天地望秩山川故灾沴不生矣有家
 者严禋于鬼神克谐礼乐故休佑斯应矣由是上下
 交幽明相协五精同朗辰为水其味咸五鎭俱清
 恒为冬其音羽大哉兹岳殊于众山嵩华乃局于近
 甸衡岱不踰于方域孰与夫包括绵长经纶中外外
 夷有四昴宿主胡则延袤以限之中郡有五宝符在
 代则高襄以临之其顶也上扶干门黑帝之宫观其
 足也下捺坤维神之都府岂止劈冀魏截幽燕拒
 洪河撑大海澒洞合沓半天下之襟带嵯峨巉岩一
 宇内之标格者也故知惟土有精惟山有灵窅窅冥
 冥其道至平其徳至贞氲氲馨馨目之不覩夫形耳
 之不闻夫声阴阳不测夫奥所以存像设建祠庭矣
 稽彼上古洎乎中运五载廵狩百神懐柔皇王令典
 以之协祚歴数昌期以之交粤自嬴汉爰逮周隋
 匪修匪或僭或侈不勤于省者其政缺非美而封



 者其事讹于戏黩祭虚陈昭灵罔荅更张礼秩固待
 雍熙粤若我唐正百王颓教恭惟我后扬五圣丕烈
 人神允洽动植和畅乃籍北鎭柴南坛碑西岳泥东
 岱是用告厥功祗其祠也故穰穰多福获于彼颙颙
 众心徯于此而今猃狁不炽已方余辰边隅于是乎
 静雨雪其滂乃屡盈尺稼穑于是乎丰丰岁已成惟
 君能事斯北廵之礼胥咏其苏虽黝辂纁旗未由冬
 觐而圆珪方璧每自天来或事举必祈福行宜赛则
 有公卿而奉告命也或四时荐熟三献酌洗则有侯
 牧而奉新章也非夫昭信雄直岂有享于明代哉是
 以河朔人风洁诚而祷蚕谷者多矣春秋孟冬首三
 之日尤剧苹藻自羞若从官敛樵苏不禁孰敢私伐
 葢威灵感通以致尔与其淫淊而求者异乎夫道莫
 先乎眞政莫先乎淳参造化以变万物莫先乎神资
 皇王以富四海莫先乎人神莫先乎君公正人莫
 先乎师长丙寅岁乃命菲才谬兼军郡钦若明诏持

 兵导俗无敢懈怠名山大川着乎典式靡不加敬于
 昭神寝于岳之阳伊岳致神惟神主岳高柯古干幽
 蔚阴翳俯仰瞻对精魄肃慕栗然何为故以嗟叹嗟
 叹之不足于是咏歌歌以发言言以章德事可追于
 风雅词无隠乎闻见神而听之颂斯作曰五宿荧煌
 风政休咎上经乎干纲我君顺之祚乃久兮五宗盘
 薄阴化成败下彰乎坤络我君钦之福乃介兮天平地
 成神道助贞人事以宁兮皇极帝力神道助直人事
 以息兮祯祥日新既祠既禋国力斯春兮风雨时若
 是耕是获家勤于作兮至神通兮昭冥协和至道黙
 兮勤扬颂歌大恒如砺明德惟峩
  魏博节度使沂国公先庙碑铭   韩 愈
 元和八年十一月壬子上命丞相元衡丞相吉甫丞
 相绛召太史尚书比部郎中韩愈至政事堂传诏曰
 田正始有庙京师朕惟正先祖父厥心靡不向
 帝室讫不得施乃以教付厥子维正衔训嗣事朝



 夕不怠以能迎天之休显有丕功维父子继忠孝予
 维宠嘉之是以命汝愈铭钦哉惟时臣愈承命悸恐
 明日请东上合门拜疏辞谢不报退伏念昔者鲁僖
 公能遵其祖伯禽之烈周天子实命其史臣克作为
 駉駜泮閟之诗使声于其庙以假鲁灵今天子嘉田
 侯服父训不违用康靖我国家葢宠铭之所以休宁
 田氏之祖考而臣适执笔太史奉明命其可以辞
 谨案魏博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兼
 魏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沂国公田正北平
 卢龙人故为魏博诸将忠孝畏愼田季安卒其子
 弱用故事代父人吏不附迎正于其家使领军事
 正籍其军之众与六州之人还之朝廷悉除河北
 故事比诸州故得用为帅已而复赠其父故沧州刺
 史兵部尚书母夫人郑氏梁国太夫人得立庙祭三
 代曾祖都水使者府君祭初室祖安东司马赠襄州
 刺史府君祭二室兵部府君祭东室其铭曰唐继古

 帝海外受制狎于大宁燕盗以惊羣党相维河北失
 平号登元和大圣载营风挥日舒咸顺指令嶪嶪魏
 土婴儿戏兵吏戎愁毒莫保腰颈人曰田侯其徳可
 倚叫噪奔趋乘门请起田侯摄事奉我天明束缚弓
 戈考校度程提壃籍户来复邦经帝钦良臣曰维锡
 予嗟我六州始复故初告庆于宗以降命书旌节有
 韬豹尾神旗櫜兠纛以长魏师田侯稽首臣愚不
 肖迨兹有成祖考之教帝曰俞哉维汝忠孝予思乃
 父追秩夏卿嫓徳娠贤梁国是荣田侯作庙相方视
 址见于蓍龟祖考咸喜暨暨田侯两有文武讫其外
 庸可作承辅咨汝田侯勿亟勿迟观飨式时尔祖尔
 思
  国子司业阳城遗爱碣     柳宗元
 四年五月皇帝以银印赤绂郎隠所起阳公为谏议
 大夫后七年廷诤恳至累日不解帝尤嘉异迁为国
 子司业旌直优贤道光师儒又四年九月己巳出拜



 道州刺史太学生鲁郡李偿庐江何蕃等百六十人
 投业奔走稽首阙下呌阍吁天愿乞复旧朝廷重更
 其事如己巳诏翌日徒北向如初行至延喜门公
 使追夺其章遮道愿罢遂不果献生徒嗷嗷顾盻徘
 徊昔公之来仁风扇扬慠革面柔软有立听闻嘉
 言乐甚钟鼓瞻仰德宇高逾嵩岱及公当职施政示
 人准程良士勇善伪夫去饰惰者益勤诞者益恭沉
 酗腆酒斥逐郊遂违亲三岁罢还乡党令未及下乞
 归就养者二十余人礼顺克彰孝悌以兴则又讲贯
 经籍俾达奥义简习孝秀俾极儒业冠履裳衣由公
 而严进退揖让由公而仪公征甚遐吾党谁师遂相
 与咨度署史布告诸儒愿立贞珉侔高状明乃访于
 学古之士纪公名字宪于后公名城字亢宗家于
 北平隠于条山惟公端粹冲和高嶷懿醇道徳仁明
 孝爱友悌熏袭里闬布闻天下守节贞固患难不能
 迁其心怡性坦厚荣位不足动其神为司谏义震于

 周行为司业爱加于生徒宜乎立石俾后是宪其辞
 曰惟兹阳公履道葆醇爰初隠声覆篑基仁徳允而
 形乃作谏臣抗志励义直道是陈帝求师儒贰我成
 均开朗滞宣明徳教大和潜布机密照羣生闻
 礼后学知孝进退作则动言是效匪公之人用奚
 蹈粗厉贪凌待公顺之欺伪谲诈待公信之少年申
 申咸适其宜榎楚废弛尊严而威公褒其良俾升于
 堂癯者既肥荣加衮衣公弃不用惩咎内讼既讼于
 内犹公之诲匪仁孰亲匪徳孰尊今公于征孰表儒
 门生徒上言稽首帝阍谓天葢高曾莫我闻青襟涕
 濡填街盈衢远送于南望慕踟蹰立石书德用扬懿
 则呜呼斯文遗爱罔极
  高愍女碑          李 翱
 愍女姓高妹妹名也生七岁当建中二年父彦昭以
 濮阳归天子前此者有质妹妹与其母兄者使彦昭
 守濮阳及彦昭以诚归妹妹与其母兄皆死其母李



 氏也将死怜妹妹之无辜请独免其死而以为婢
 众皆许之妹妹不欲曰生而受辱不如死母兄皆不
 免何独生为其母与兄将被刑咸拜于四方妹妹独
 曰我家为忠宗党诛夷四方神祇尚何知问其父所
 在之方西向哭再拜遂就死明年太常谥之曰愍当
 此之时天下之为父母者闻之莫不欲愍女之为子
 也天下之为夫者闻之莫不欲愍女之为室家也天
 下之为女与妻者闻之莫不欲愍女之行在身也昔
 者曹娥思盱自沉于江狱吏嘑囚章女悲号思唁其
 兄作诗载驰缇萦上书乃除肉刑彼四女或孝或智
 或义或仁噫此愍女厥生七年天生其知四女不伦
 遂推而布之于天下其谁不从而化焉虽有逆子必
 改行虽有悍妻必易心赏一女而天下劝亦王化之
 大端也异哉愍女之行而不家闻户知也贞元十三
 年翱在汴州彦昭时为颕州刺史昌黎韩愈始为余
 言之余既悲而嘉之于是作高愍女碑

  修建梁国公祠堂碑铭     冯 宿
 后不可以独临必诞生岳灵扶既倾繋将絶兹梁国
 狄公是以兴于天授之朝蕴沈谋奋竒节也物不可
 以终否必继挺邦杰钦往绩懋来功兹沂国田公是
 以挺乎河朔之郊剏新祠修旧典也初梁公出牧于
 魏实宜斯人罔遂乞留则深遗爱阖境同立生祠奉
 其神祈恩徼福亦若有答洎变起幽陵毒痡中邦腥
 秽遗淤渐渍畔俗六十年于兹矣战血满野忠魂归
 天阶戺之容隠磷犹在迄我壬辰岁赖我皇恢拓千
 古之不庭凡在率土罔不来服维沂公保和一方之
 有众举兹列城来牧多方归职贡而奉官司尊汉仪
 而秉周礼凤鸣而鳬音革兰芳而棘刺死醴涌而溢
 泉竭庆飞而浊祲消四郊廓清万方丕变然后辨正
 封疆咨谋耋老得是旧址作为新祠鸠材僝功庀事
 须役上下有度东西惟序披图以立仪像据品以昭
 命数不僭不偪经之营之越十月五日厥功成沂国



 公于是乎请军迨宾僚将校武貔之羣选吉而致
 飨焉先一日执事设次于门西设柔毛翰音脆肥鲜
 薨之具以诘朝公至则改服于次率军等升拜
 将校以下序拜于堂下公亲酌以奠扬觯而言曰昔
 者皇风中微阴沴勃兴六宫弄其神器万乗逊于房
 陵生人之耳目尽元老之肺肝弥固蹈履虎尾夺
 鲸口薙除蔓草扶本枝元良克任万国以贞秘策授
 五王起包复夏之大业于心术贻安刘之永图于身
 后再造唐室时维梁公顾不腆之是羞获守兹土实
 郡帅与三军之众逮封内之黎老勤请于天王重韪
 斯人而鉴厥诚未及浃旬而玺书金印命服瑞节一
 日骈至且乂颁非常之清问下莫大之洪泽马逐逐
 车阗阗野接迹空驾肩彼感心与喜气同羽九天而达
 九泉今所以靡遑宁居思有上报窃慕神之志义景
 神之忠功荐神于此堂告神以微恳至于修废继絶
 兴仁树善乃守臣之职乌敢为名由是六州之人士

 知狄公之崇德可享田公之斯言可复也诗曰维其
 有之是以似之乃作铭曰奕奕新祠于魏之疆岩岩
 梁公鎭此一方其惠伊何其人则亡忆昔通天契丹
 猖狂冲连城势莫与亢山东驿骚骀籍跳梁顾是
 都孰能保障天后召公飞传靡遑至自彭泽屹为
 金汤以逸待劳以柔能刚缓赋寛役劝农植桑外示
 无虞内为之防敌则引归岁获大穰人荷公来踊跃
 欢康人惜公迁泣涕彷徨援刀割肤守阙上章终然
 莫克讵可弥忘众心成城经始斯堂立公仪形荐此
 馨香于以视之万寿无疆于以歌之久久芳追惟
 我公实邦之良嶷岐有闻金玉之相学以时习闇然
 日章文武是经谟谋久臧洲圭知正函鼎难量硕大
 博厚靖和端庄代使絶域义声孔扬居忧致感有鸟
 呈祥毗于大理决狱平当西门抗巫汲直开仓蜀守
 兴学晋臣抚床公兼有之謇謇在旁富威中权谕道
 上庠慰荐幽隠懐来强天授以还燎火无光蔼蔼



 本枝困于新斨下室人愿上回天纲拜爵图封非刘
 亦王后实当扆帝迁于房时惟狄公致身岩廊进持
 正色中激刚肠彼侈邪谋将易储皇公陈不可校短
 推长血沥太息心祈彼苍长戈到日劲草横霜一柱
 嶷然四维重张帝拜元老春归少阳潜安爪牙密布
 横梁七日寐寤五贤兴唐道有三仁功茂一匡始终
 无媿中外所望维此魏邦实维乐乡燕冦之后终为
 战场何人不鳏靡室不丧祠宇煨烬阶除虚荒故老
 懐恩遗甿慨慷犹依封畛时奠壶觞否道既倾圣歴
 昌元和御宸天子裳九土八方海云梯航礼备
 乐陈执贽奉璋思我懐人寘彼周行是生沂公忠顺
 激昻剑久埋狱锥能处囊道言愔愔武烈洸洸功尚
 管萧化臻龚黄扫除零落吊恤灾伤尾断蜂虿苖锄
 莠稂万夫归诚有死无将天子嘉之霈泽瀼瀼龙节
 虎旗玉佩金珰班其庆赐施及潜翔沂公滋恭扶服
 兢惶愧负山岳誓酬毫芒及建新祠嫓彼甘棠亢其

 厦屋缭以周墙吉蠲庶羞容卫两相仰止何远中心
 是藏地回沙麓河抱衡漳刻勒丰碑揭平中央
  幽州纪圣功碑铭       李德裕
 幽州卢龙军帅检校尚书左仆射张公仲武往年修
 献之礼今岁有铭勲之请二者君子韪之岂不以
 诸侯有四方之功献其戎春秋旧典也宗周纳肃
 愼之贡铭于楛矢天子令德也斯可以为元侯表可
 以为后代法圣上嘉其动而中礼乃命宰臣采其元
 功传于惇史臣德裕敢扬言曰夫兵者所以除暴害
 也爱人则恶其为害禁暴则恶其为乱虽睿智不杀
 化之以神至德允懐招之以礼然书有猾夏之戒传
 有修刑之训虞舜四罪乃成大功文王一怒以至无
 侮非徳教之助欤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大
 孝皇帝熙我文典焕乎光明极象外之微臻于至道
 鼓天下之动致于中和虑必钩深退而藏密故能神
 几独照成未兆之谋威光远震制不羁之当其时



 也烽燧迭警羽书狎至人心大揺羣帅沮气皇帝以
 轩后之威神汉高之大畧光武之雄断魏祖之机权
 合而用之以定王业此议臣所以不敢望于清光也
 倬哉天地应而品物生君臣应而功业成故龙跃而
 云从鹤鸣而子和方叔伐猃狁蛮荆来威定远撃车
 师西域震服宜有良将殿于朔边张公礼阅战器书
 成传癖张仲孝友子儒塞渊流落不偶光景未耀明
 主雅闻竒志持印而拜将军遥推赤心筑坛而命元
 帅拔自雄武授之蓟门果能精诚奋发策虑愊臆千
 里献筹一心忧国则知龙颜善将任人杰而不疑日
 角好谋叹敌国而强意回鹘者或曰獯狁或曰山戎
 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前史载之悉矣暨薛
 延陀之败也酋帅圗黙圗率众欵塞太宗幸灵武纳
 降立回鹘部落置瀚海都督因我封殖遂雄北方肃
 宗之戡内难也叶以射鵰之士亲扈戎旌亦犹羌
 髳率师以翼周北貊枭骑以助汉既灭大憝乃酬厥

 功特拜叶司空岁赠缯二万疋厥后饰宗女以配
 之立宫室以居之其在京师也淫祠云构甲第棊布
 楝宇轮奂衣冠缟素交利者风偃挟邪者景附其翎
 侯贵种则被我文缋带我金犀悦和音厌珍膳蝎蠧
 上国百有余年既而桀骜无亲天命不佑僭侈极欲
 神道恶盈本国荐饥畜产耗半黠戛斯者因利乘便
 遂焚龙庭墟落萧条阴磷青荧今之乌介可汗亡逃
 失国窃号沙漠非我策命自为假王其来也弥漫阴
 山睥睨高阙元塞之下氛雾蔽天质贵主以前驱依
 大国而求援或丐我米糒救其饥人或邀我甲兵复
 其故地外虽柔服内有桀心因行人致辞征呼韩故
 事愿居光禄塞急保受降城其下有二郡曰赤心宰
 相讷木节多特赤心者天性忿鸷戎马尤盛初与召王
 威摩蘓首谋内附俄而负力怙气潜图厉阶为威摩
 蘓所招诱以俱谒可汗戮于帐下其众大溃东逼渔
 阳上乃赐公玺书授以方畧公以室韦悍亟之兵近



 我边鄙俾其侦逻且御内侵寻以征役不供为所
 败由是介马数万连亘幽陵伏精甲于松樠布穹庐
 于碛卤散若飞鸟止如长云火燎于原不可向迩公
 激义气以虹贯发精诚而石开竒计兵权密授髦隽
 乃命介弟仲至与裨将奉寰王如清左敌万李君
 庆张自荣高守素李志操率鋭兵三万建斾而前介
 胄雪照戈矛林植命以义殉壮由师直声隆隆而未
 泄欲逐逐而不食戢以听命严而有威公曰险道倾
 仄且驰且射敌兵所以无敌也致之平原勒以方阵
 我师可以逞志也于是据以莽平环以武刚首尾蛇
 伸左右翼张轻骑既合竒锋横骛如摧枯株如搏畜
 兎慑詟者弗取陆梁者皆降至侯王贵人计以千数
 然后尽众服听悉数系累谷静山空靡有孑遗橐駞
 駃騠风泽而散旃墙幕布野毕收马牛几至于谷
 量血殆同于川决径路宝刀祭天金人竒货珍器
 不可殚论乃命从事李周瞳驰传上奏又命牙门将

 周从玘继献戎俘皇帝受而劳之羣臣毕贺昔长平
 七征骠骑六举窦宪合氐羌之众陈汤城郭之兵
 或生灵减耗士马痛伤邀功救罪矫命专征然犹告
 类上帝荐功清庙顾视二汉不其恧欤以公威动蛮
 貊功在漏刻因命公为东面招抚回鹘使先是奚契
 丹皆有使监其国责以岁遗且为汉谋自回鹘啸
 聚靡不鸱张公命裨将石公绪等谕意两部戮回鹘
 八百人虽介子讨罪于龟兹班超声诛于鄯善未足
 俦也回鹘又遣宣门将军等四十七人诡辞结欢潜
 伺边隙公密赂其下尽得阴谋且欲驰入五原大驱
 余孽公逗留其使缓彼师期竟得人病马瘏缩衂而
 退挫鋭解纷翳公善计今乌济自絶皇泽莫敢近边
 并丁令以图安依康居而求活尽徙余种屈意黒车
 寄托远遁流离饥冻黒居亦倚其威重廹胁诸戎造
 谋籍兵解交质自谓约赍深入汉将取而未期渡
 幕轻留王师往而非利公以壮猷远御长计羁縻不



 偷避嫌之便终尽致敌之术将时动而得隽岂岁数
 而胜微矧乎明主仗将帅为爪牙视山戎为方
 猎猛敌不翫细娯非周宣无以成召虎之勋非汉宣
 无以听营平之计朂哉上将光我中兴公前后受降
 三万人特勒二人可汗姉一人都督外宰相四人其
 他侯王骑将不可备载王褒以日逐归徳称为人瑞
 班固以稽落荡大振天声孰若天子神武百蛮震
 慑乘其蹙困临以兵锋刈单于之旗纳休屠之附非
 万里之伐无三年之勤巍乎成功辉焯后代宜刻金
 石以鸿休铭曰大和之初赤气宵兴开成之末彤
 云暮凝异鸟南来灭之征北飙扫氛厥国土崩逼
 廹迁徙震我边鄙长蛇去穴奔鲸失水上都蓟门近
 连千里曾不畏天犹为骄子丐我边谷邀我王师假
 我一城建彼幡旗归计强汉郅支嫚辞狼顾朔野伏
 莽见羸鴈门之北羌戎杂处濈濈羣羊茫茫大卤纵
 其枭骑惊我牧圉暴若豺狼疾如风雨皇赫斯怒羽

 檄征兵谋如泉黙断乃雷声沉机变化动若神明沙
 漠之北无隠情渔阳突骑燕歌壮气赳赳元戎耽
 耽虎视金鼔誓众干旄蔽地爰命其弟属之大事翩
 翩飞将董我三军禀兄之制代师之勤威畧火烈敌
 马星分戈白日劔薄浮云天街之北旄头已落絶
 辔之野蚩尤未缚俾我元侯恢远畧取彼单于系
 之徽索阴山寝烽亭徼櫜弓万里昆吾九译而通蛮
 荒既同天子之功儒臣篆美刋石鸿
  赞皇李公德政之碑      贾 餗
 皇帝即位四年沧既平河朔无事方偃戢兵刃与
 人休息惟东郡地临讨伐之境岁积水旱之后罢劳
 之师始旋于奔命残耗之甿久困于烦役物力殚竭
 资用凶荒牧养之寄于是为急乃诏兵部侍郎赞皇
 公李德裕以检校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出鎭兹土
 时公由浙右连帅以治行第一征复南宫既至未浃
 月乃膺是选择于是日对越明命抗斾遄征若决江



 汉以起焦涸至则究宣诏躬问痛疾俾人识皇泽
 吏识朝典军识法制俗知教化推心于万人之腹下
 令于流水之源怠则张而振之弊则扫而更之下车
 三日而新政兴渉旬而旧俗革周月而风偃三郡逾
 时而泽流四境期年而人和岁穰厥绩大成属蜀人
 新被蛮流散未复诏选天下诸侯威可训齐而惠
 可生殖者公又迁秩兵部尚书往鎭抚焉以遗爱之
 地所以扬丰碑而表异政也古今纪嘉绩咏去思者
 多矣大抵久于其位方显其迹舜典三载考绩仲尼
 亦曰三年有成子产相郑三年而国人始信次公居
 颖川前后八年而曰郡中逾治未有起积困之俗施
 难行之化劳来安集生聚教训未至朞岁而阐耀丕
 业流光洪声若是之速也公廉明刚健精力过人博
 以文雅济以经术发强开敏贯达吏事刃下无肯綮
 彀中无遁逃其治军也法令严而赏罚信阅实其籍
 修利其器征徤之勋守备之劳有一可追罔不甄宠

 除去姑息之弊刬革因循之政户庭无纪纲之仆营
 垒尽腹心之师尝称记曰军旅有礼则武功成故先
 之以礼谊传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勤之以教
 习至夫烁金割革之程制耳目声气之容饰日省月
 试莫匪躬亲于是师徒感悦人百其武而政成乎戎
 旅矣其驭下也正其身以为表悬其令而莫犯守以
 画一提以宪章故百吏耸视郡职修举广汉之推功
 善而吏人称之不容口翁归以一警百而吏人皆改
 行自新与善惩违咸得其术而政行乎州邑矣其养
 人也拔其害本浚其利源安之而后劝功业之而后
 兴教苛役重赋人之所用明令以蠲之树艺畜牧生
 之所急躬劝以课之于是万井千闾感励恩隠若人
 人皆自其耳而道之也郡有渚田千顷葢上腴也先
 是种亩之入尽主兼并之家至则均其耕垦首及贫
 弱俾共其利而一其征诗曰恺悌君子人之父母恺
 以强教之悌以悦安之故流逋四归播殖满野化叹



 息愁恨为乐和之声而政洽乎甿庶矣其训俗也举
 先孝悌养先惸独敬教劝学驱而之善俾干橹之乡
 刚悍之俗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爱仁声
 感物顺气成象年谷大稔人无札瘥畎亩之中至有
 亲旅致忧相报以养者比德旌显陶然一境日饮其
 和而政达乎教化矣其理财也爱人以生之节用以
 阜之无名非法之费饰奢崇侈之给踵弊或久一皆
 去之行之朞年力乃滋殖百姓与足千箱既盈通商
 而百货不匮训工而五材咸理繇是军有余用吏有
 常禄而政施乎物力矣其约己也躬俭行简居无玩
 好公之诣部与家偕路人非见其旌幢虽告以掾吏
 之家不信也及郡凡昔之仰给于官不应法令者悉
 还之吏人皆惊而相告曰而今而后吾知官之与法
 矣吾侪其敢贪冐以愧吾贤帅邪至若均禄廪以赡
 军费节宴以寛日力忠爱之私视官犹家而政先
 乎简约矣政事本诸身行乎吏人成乎师旅给乎甿

 庶美于风俗阜于财用六者治之大节也引而伸之
 触类而长之则其它可得矣乃戎轩西去将校官吏
 三州耆耋感公之惠训懐公之明德道路号叹若无
 所归莫获恂之借益深召伯之爱既而大将巩仲
 良范凑别驾卫炫一十六人泣沥丹诚伏述功美愿
 刻金石诸无穷监军使田内侍金操今节度使叚
 尚书嶷继以事闻恩诏嘉许俾万方将帅聆音耸劝
 实朝廷之重典公赵郡人赞皇其本邑也浚源长发
 贤达奕代烈祖赞皇文献公讳栖筠大歴中为御史
 大夫清风峻节振服天下烈考赵忠公讳吉甫元和
 初再为丞相崇功盛业耀动古今公承忠勋之积庆
 负雄畧以继起年未弱冠而济美之望见推于时释
 褐诏受校书郎累至监察御史元和十五年以本官
 召充翰林学士时穆宗皇帝初嗣位对见之日即赐
 金紫迁屯田员外郎考功郎中知制诰其侍从如故
 又迁中书舍人专承密命论思叅赞启沃之功禆于



 政者葢多矣邦宪任缺帝难其人乃拜御史中丞
 直已端诚道无吐茹百职以治朝纲以肃明年以御
 史大夫兼统浙西六郡仍总其车服以鎭靖焉公时
 年三十有六就加礼部尚书二年加银青光禄大夫
 诏书方勉举汉宣故事以宠休绩在金陵凡六载其
 仁风惠化磅礡于所部洋溢于歌謡天下闻之久矣
 及贰夏官至未发辆复慰滑人徯来之思滑人既慰复
 用滑之治迹以慰蜀人化日宣释泽以大举兹而
 断可识矣峩峩翠碣永载德政上请斯文于末学恭
 承明诏无愧直笔其辞曰天有德星所临者福王有
 良翰以抚藩服维昔兹土岁仍十饥师役罢劳人困
 流离衣食所储荡无孑遗上帝监观俾公来思劳役
 乃息人望如草侯我生殖烦苛尽去吏奉条式禁止
 惰逰阜昌物力岁聿未周乃无疲人寒者厌襦饥者
 厌飱野无闲田百谷茂蓁襁负而来阖境如春教化
 既兴德行具举政行州邑礼行师旅人趋法令邻服

 威武矫矫三军勇余可贾俗换风移日用不知鸣鸮
 之音鲁侯化之国门之盗随逃之成人之颂子皋
 为之人有父子惟公亲之人有作业惟公勤之军政
 既成吏理既清百室既盈乃流德声乃奉诏书俾鎭
 全蜀人失召父君去方叔碨垒之甿尚知尸祝今兹
 功德曷其自足乃疏成绩达于宸聪帝曰俞哉宜尔
 显崇建石通衢追琢嘉庸书词罔愧播美无穷
  邯郸刘言史碑        皮日休
 歌诗之风荡来久矣大抵丧于南朝壊于陈叔宝然
 今之业是者茍不能求古于建安即江左矣茍不能
 求丽于江左即南朝矣或过为艳伤丽病者即南朝
 之罪人也吾唐初有业是者言出天地外思入鬼神
 表读之则神驰八极测之则心懐四溟磊磊落落眞
 非世间语者有李太白近岁有业是者雕金篆玉牢
 竒笼怪百鍜为字千炼成句虽不追躅太白亦后来
 之佳作也其与李贺同时有刘枣强焉所有歌诗十



 首其美丽恢赡自贺外世莫得比坟去襄阳郭五里
 曰柳子闗襄之人只知有浩然墓不知有先生墓恐
 百岁之后埋灭而不闻与荆棘凡骨溷日休幸存摭
 实録之呜呼先生之官卑不称其德宜加私谥然枣
 强之号世已美矣故不加焉是为刘枣强碑
 宋
  重修北岳庙碑        王禹偁
 臣闻元气胚胎结为山岳幽灵肸飨降为神祗矧乎
 地属阴方位居水德于八卦在坎于四时为冬固阴
 冱寒万物之所藏伏早生晚熟五谷之所蕃滋帝尧
 开唐国之封大禹奠冀州之域厥有巨鎭兹惟恒山
 却雁塞以标雄压龙荒而挺秀天官画野势当昴毕
 之星易象流形名叶雷风之兆下斡坤轴高摩斗魁
 土俗粹灵登神仙者七十户岁时祈祷置祠祝者九
 十人藏简子之宝符产昌容之蓬蔂足抵长城之窟
 影连大漠之墟积厚穷阴出云见怪雪霜风雨潜施

 及物之功泰华嵩衡共揭叅天之势亶是阴隲孰无
 主张洪惟岳神受命上帝代南赵北我实主之福善
 祸淫人皆仰止名载乎祀典德加乎生民视秩于公
 遵周制也列爵为王肇唐室也既奉时祀亦穰天灾
 凡水旱疠疫之禳玉帛牲牷之事必有昭报诞符至
 诚歴代奉之其来尚矣我法天崇道皇帝之抚运也
 天祚明德民懐有仁括禹画于无垠化尧封于比屋
 文德丽星辰之象武功彰雷电之威然犹宵旰临民
 焦劳克己师虞舜之无怠法文王之犹勤于是庶政
 交修百神蠲洁毕宫室而崇庙貎菲饮食而厚牲醪
 坠典无文我能具举矧兹阴岳固有徽章亟命有司
 维新大壮乌台御史持节庀材黄门贵人鸠工藏事
 楩柟杞梓以云集绳墨斧斤而子来五材实繁百堵
 皆作乃复堂殿乃兴廊庑门闗有翼阶陛斯隆绣栭
 云楣互矅烟霞之色璇题藻井交含日月之光旌旗
 衣服昭其文簠簋笾豆陈其数能事毕矣神功焕然



 不 揆日之期再耸凌云之势于是戒尸祝命使臣
 我将落之神用至止愿飨惟馨之奠永安不测之灵
 三献具而礼成八音和而神降溪云拂槛如绛节以
 翻空山溜檐误鸣珂之振响介尔繁祉庇吾边民
 况犷俗之未平冀阴兵而助顺或示之祸福革彼豺
 狼之心或鼓以雷霆剿其豕蛇之类然后雨我禾黍
 洁尔粢盛铸农器而毁戈鋋洊兴多稼耕边田而饱
 士卒永乐丰年况今将相叶谋人神共忿岂使韩昌
 张猛刑白马而登东山将令去病卫青取天山而踰
 北海何往不利无谋不臧尚思韩绛之言更鉴王悝
 之策安民和众契天地以为心含垢匿瑕谅神明之
 降鉴伫灵台之偃栢备法驾以省方千年南面之尊
 永和高枕十月北廵之礼尽举彛章辑五瑞于公侯
 问百年之耆艾燔柴奠玉如西岳之礼容陈诗观风
 察北方之哀乐声名文物以咸备律度量衡而必同
 升中于絶巘之前肆觐于重峦之下起白云而表瑞

 何止岱宗呼万岁以效灵岂惟嵩岳而已哉臣沐浴
 皇泽优游紫垣惭非掷地之才有玷他山之石谨为
 铭曰节彼恒山峻极于天崛起万仞生乎一拳摩空
 戛汉控赵排燕人皆仰止神或凭焉明明岳神上帝
 所授不骞不崩可大可久其谁祭之皇宋哲后其谁
 尸之中山郡守聿新斯庙诏祠尔神齐泰山兮等梁
 甫并亭亭兮接云云飞英声而腾茂实握干符而阐
 坤珍千龄兮万祀永昭德于吾君
  澶州灵津庙碑        孙 洙
 熙宁十年秋大雨霖河洛皆溢浊流汹涌初懐孟津
 浮梁又北注汲县南泛胙城水行城上高出民屋东
 郡左右地最廹隘土尤疏恶七日乙丑遂大决于曹
 村下埽先是积年稍背去吏惰不楗积不厚主者
 乂多以埽卒给它役在者十纔一二事失备豫不
 复可补塞堤南之地斗絶三丈水如覆盎破缶从空
 而下壬申澶渊以河絶流闻河既尽徙而南广深莫



 测拆岸东汇于梁山张泽泺然后别为二一合南
 清河以入于淮一合北清河以入于海大川既盈小
 川皆溃积潦猥集鸿洞为一凡灌郡县九十五而濮
 齐郓徐四州为尤甚壊官亭民舍巨数万水所居地
 为田三十万顷天子哀悯元元为之旰食初遣公府
 掾往俾之循视又遣御史往委之经制虚仓廪开府
 库以振救之徙民所过无得呵吏谨视遇不使失职
 假官地予民使之耕而民不至于大转徙质私牛于
 官贷之钱而牛不至于尽杀食其蠲除约省劳来安
 集凡以除民疾苦其事又数十然后人得不于死
 亡矣天子乃与公卿大夫议塞河初献计者有欲因
 其南溃顺水所趋筑为堤河输入淮海天子按图书
 凖地形览山河视水势以谓河所泛溢绵地数州其
 利与害可不熟计今乃欲捐置旧道创立新防弃已
 成而就难冀惮暂费而甘长劳夹大险絶地利使东
 土之民为鱼鳖食谓百姓何国家之事固有费而不

 可省劳而不获已者也天赞圣意圣与神谋诏以明
 年春作始修塞乃命都水吏考事期审功用计徒庸
 程畚筑峙糇粮伐薪石异时治河皆户调揵民多贱
 鬻货产巧为逃匿上虑人习旧常而胥动以浮言也
 先期戒转运使明谕所部告之以材出于公秋毫无
 以烦民然后民得安堵矣物或阙供皆厚价和市材
 须徙运皆官给僦费唯是丁夫古必出于民者乃赋
 诸九路而以道里为之节适凡郡去河颇远者皆免
 其自行而听使输钱以雇更则众虽费可不至于甚
 病而役虽劳可不至于甚疲矣材既告备矣工既告
 聚矣明年立号元丰天子遣官以牲玉祭于河而以
 闰正月丙戍首事方河盛决时广六百歩既更冬春
 益侈于两涘之间遂踰千歩始于东西签为堤以障
 水又于旁侧开为河以脱水疏渠为鸡距以酾水横
 木为锯牙以约水然后河稍就道而人得奏功矣既
 左右堤疆而下方益 缺  矣初仞河深得一丈八尺白



 水深至百一十尺奔流悍甚薪且不属士吏失色主
 者多病置闻请调急夫尽彻诸埽之储以佐其乏天
 子不得已为调于旁近郡俾得蠲来岁春夫以纾民
 又以广固壮城卒数千人往奔命悉发近埽积贮又
 斥所蓄荐食藁数十万以赴之诏切责塞河吏于是
 人益竭作吏亦毕力俯瞰回渊重緷九埽而夹下之
 四月丙寅河槽合水势颇却而埽下湫流尚驶堤若
 浮寓波上万众环视莫知所为先是运使创立新意
 制为横埽之法以遏絶南流至是天子犹以为意屡
 出细札宣示方畧加精致诚潜为公祷祥应感发若
 有灵契五月甲戍朔新堤成河忽自定武还北流奏至羣
 臣入贺告郊庙劳飨官师遂大庆赐自督帅而下
 至于勤事小吏颁器币各有差第功为三品各以次
 增秩焉濮齐郓徐四州守臣以立堤救水城得不没
 皆赐玺加奬吏卒自下揵至竣事而归凡特支库钱
 者四初天子闵徒之遘疠者连遣太医十数軰往救

 治之以车载药而行春尚寒赐以襦袍天初暑给以
 台笠人悦致力用忘其劳于是又命籍其物故者厚
 以分其家逃亡者听自出以贯编户乘急出夫者
 蠲春徭一岁有半仁沾而恩洽矣自役兴至于堤合
 为日一百有九丁三万官健作者无虑十万人材以
 数计之为一千二百八十九万费钱米合三十万堤
 百一十有四里诏名埽曰灵平立庙曰灵津归功于
 神也方天子忧埽初合未固水道内讧上下惴恐俄
 有赤蛇游于埽上吏置蛇于盆祝而放之蛇亡而河
 塞天子闻而异之命褒神以显号而颁领于祠官曲
 加礼焉有诏臣洙作为庙碑以明着神贶臣洙窃迹
 汉唐而下河决常在曹卫之域而列圣以来泛澶渊
 为尤数虽时异患殊而成功则一然必旷岁歴年穷
 力殚费而后仅有克济固未有洪流横溃经费移徙
 不踰二年一举而能塞者也何则孝武瓠子甚可患
 也考今所决适直其地而害乂逾于此焉然宣房之



 塞远逾三十年费累亿万计乃至于天子亲临沉玉
 从官咸使负薪作为歌诗深自郁悼其为艰久亦己
 甚矣视往揆今则知圣功莫大闳远古未有也呜呼
 河之为利害大矣功定事立夫岂易然哉主吏诚能
 揆明诏规永图不茍务裁费径役以日为功而使官
 无旷职卒无乏事缮治废堤常若水至庶几河定民
 安无决滥之患矣臣洙既奉诏为庙金石刻因得述
 明天子所以御灾捍患计深虑远独得于圣心而成
 是殊尤絶迹遂及治河曲折在官调度与夫大小献
 力内外协心概见其畧使后世有考焉臣洙谨拜手
 稽首而献文曰浑浑河源导自积石逆折而东久辄
 羡溢维古神禹行水地中顺其所适不为防墉降及
 战国濒齐赵魏陂障以流与水争地酾为之渠利用
 灌溉水无所由因子为败由汉迄今千三百岁出地
 而行患乂滋大明明天子缵尧禹服恩均蛮貊泽润
 草木丁巳孟秋淫雨漏河河徙而南千里涛波天子

 曰咨水实儆予勤民之力其得已乎申命郡司鸠材
 庀工上志先定庶言则同人乐输费吏罔遗力圣诚
 感通河即顺塞巨野既潴淮泗既道川无狂澜民得
 烝罩东土其人徐方复宁芒芒原隰既夷且平水所
 渐地更为沃野人恣田牧施及牛马三宁士女相与
 歌呼微我圣功人其为鱼四郡守臣舞蹈上章微我
 圣功城其为隍帝厘山川鱼兽咸若万方归之如水
 赴壑凡厥士吏迨及庶民其谨视烝徒孔勤维是
 汤河作固京室在庭靡思圣独前识九攸叙六府
 允修丕冒日出覃被海陬归尔神落此新庙春秋
 承祀以祈灵保臣洙作颂本原休功刻是乐石摅之
 无穷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七
  碑
 元
  大学士窦公神道碑      王 盘
 至正十七年秋七月十有二日昭文馆大学士正议
 大夫窦公以疾薨于京师讣闻上深悼惜赙恤其家
 甚厚皇太子送楮币二千缗以供葬事以是年十一
 月庚戌日葬于广平府肥乡县兴教乡之先茔皇太
 子令命翰林学士王盘定撰碑文盘谨按行状公
 讳杰字汉卿世为广平府肥乡县人其先出汉大司
 空融世代绵逺无谱牒可征不能纪其世次逺近曽
 祖亨值金正隆间料民为兵以丁力富强被选为签
 军之家乡人遂以签军目之祖荣父思隐德不耀公
 幼好学善读儒书叔祖旺为郡功曹掾充执事权家
 门荣润亦欲使公改业公曰趋近利而弃逺图非计



 也不若仍旧卒不改年二十值国朝兵南下亲属亡
 没家业荡尽惟余一身暮夜潜出收亲属之可识者
 埋瘗讫即南走渡河依母党吴氏居三年有清流河
 医者王氏妻以其女且授公以方脉之术公由是生
 理赡足平昔义理之学得所养而日进及河南破又
 丧其家由陈走蔡由蔡渡淮至德安府孝感县令谢
 宪子者一见如故交遂馆于其家日相与讲明伊洛
 程张义理之学比之在北方时又益精切矣朝命
 招收三教公应募北来遂得复归乡里更其旧名曰
 黙字子声乡人问学者接踵道誉益重是时上在潜
 邸闻其贤将召之使者持教令至恐公韬晦先使公
 之友人以私意徃见使者服蹑其后公不得已乃
 出拜命有司即日赍遣就道既至入见上问以治道
 公首以三纲五常对遂大称一日三召或至夜分
 不寝公又言帝玉之学贵正心诚意心既正则朝廷
 逺近莫敢不一于正矣因问今之明治道者为谁公

 以姚枢对即日遣使召之壬子冬上命公徃诣齐诺
 河拜见太后赐之貂帽貂裘靴袜称是既至太后问
 汝为何等人公以孔门弟子为对乃命之坐赐之酒
 食顾遇之礼甚厚时皇太子未冠上命公教之上将
 徃征大理以玉带钩赐公且曰此金内府物也汝老
 人被服为宜太子见我所赐物如见我矣公留数年
 请南还上命大名顺德两处各给第宅及土田婢仆
 岁时衣服庚申岁上登宝位首召公至上都问曰朕
 欲求一人如魏征者可得否公对犯颜谏诤刚毅不
 挠许衡即其人也若识深虑逺有宰相才可大用者
 则万户史天泽即其人也不数日拜天泽为左丞相
 授公太子太傅公固辞曰东宫未正位号臣何敢先
 受师傅之名且臣才学空疎不称重望五辞乃得免
 改授翰林侍讲学士王文统拜平章政事上颇委注
 公奏文统乃机谋权诡之士不可大用一日当上前
 面斥之曰此人学术不正他日必为天下祸是岁冬



 公以疾归家明年文统败上追忆公言尝谓侍臣曰
 朕访求贤士几三十年惟得窦汉卿李状元二人又
 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始为完人
 遂遣使召公还京师益被信遇赐之宅第月给俸廪
 国有大政辄以咨访公又奏言三代之有天下所以
 风俗纯厚厯数常久者皆自设学养士所致方今宜
 建学立师博选贵族子弟教养之以立风化之本于
 是拜许衡为国子祭酒至元十一年迁嘉议大夫职
 如故公年老不视事家居养疾上数遣使候门以珍
 玩枕杖名果异味赐之东宫礼仪又有加焉十七年
 又迁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竟不起享年八十有
 五公前娶两王氏皆早卒再娶夫人贾氏出曹南大
 家慈惠贤淑治家有法次室王氏荣氏子男一人曰
 履今为奉训大夫中书吏部郎中挺特有父风女三
 人长适中顺大夫淮西道宣慰副使刘执中次适金
 紫光禄大夫太保领中书省事刘秉忠其季适承

 直郎大名路总管府判官刘珪铭曰纪元中统运属
 昌辰九重渊黙侧席幽人惟时窦公乐道安闲潜身
 丘壑混迹尘寰征车召至入见金銮置之左右日接
 话言宫师严重馆学尊崇公心淡然无辱无荣政事
 臧否人才进退清问所及正言不讳如镜照形妍
 不昧我无偏私人无怨怼公之云亡圣意哀矜念公
 平生言无隐情指陈是非信而有征勒铭丰碑百代
 流声
  史丞相神道碑        王 盘
 房杜受帷幄之寄而不亲汗马之劳耿贾着锺鼎之
 勲而弗践秉钧之任岂不以将相殊器而军国异宜
 非仁勇兼备而才德两全者未易当之也丞相史公
 弱冠从军年三十已大将自我太祖太宗睿宗宪宗
 四朝每有征伐之事未尝不在军中身经百战伟绩
 丰功不可胜纪逮上御极置之相府授以政柄即从
 容闲暇不动声色而纪纲法度粲然一新内立省部



 以杜絶政出多门斜封墨勅之权外设六道宣抚司
 以削夺郡县官吏世袭专擅之给百官俸禄使在
 官者有以自赡而得保清廉之节禁贿赂请托使官
 吏一心奉公而不敢为狥情枉法之私又奏罢诸色
 占役五十余万戸均其赋税以苏民力天下欣然咸
 有太平之望非所谓仁勇兼备而才德两全者能如
 是乎公讳天泽大兴路永清人曾大父成珪隐德不
 耀父秉直是为尚书府君生三子公其季也金大安
 癸酉岁国兵南下尚书府君谒太师穆呼哩于军门明
 年从攻北京下之太师以府君为刑部尚书镇守其
 地公以府君子授五路万户中统元年今上登极首
 召公公奏疏以面对上嘉纳之是岁秋诏公兼江淮
 经畧使二年春北征还以公为中书右丞相至元改
 元加光禄大夫右丞相如故六年春上将有事于襄
 阳诏公与驸马呼喇珠徃行至郢州公病不能进还
 襄阳时上闻亟遣近侍赍葡萄酒赐公且谕之曰卿

 自吾祖父以来躬擐甲胄跋履山川宣勤劳者多矣
 勿以小疾阻行为忧且北归善自调公归家上遣
 太医驰徃诊视仍赐药物公饵毕附奏曰臣死不足
 惜但愿天兵渡江慎毋杀掳是日薨春秋七十有四
 时至元十二年二月七日也讣闻上为震悼遣近臣
 致赙赠太尉谥曰忠武以三月庚寅葬城西原特
 命臣盘制墓隧碑文公以元勲硕德位兼将相为邦
 家之柱石宗社之蓍龟望重四朝恩隆百辟其容貌
 循循和易未尝有一骄矜之色视富贵功名欿然退
 避此其藴藉岂寻常浅量所能窥伺哉初公乞致仕
 上谕曰卿奕世忠勤有功于国不允国朝之制州府
 司县各置监官谓之达噜噶齐府州官徃徃不能下
 惟公真定一路事不乖戾而民以寜兵火之余北地
 民穷徃徃古贾人借贷周岁辄出倍息稍积则鬻
 妻卖子不能偿谓之羔羊债公题奏令民负债出息
 至倍则止上俞允之初公至归德遇古驱俘获将



 杀之内一俘公问为何人曰我金人李正臣也公出
 金赎署万户谋河南王显之来谒公一见留置门
 下署万户议由是真定治效髙于他郡两人之力
 为多公生平喜资治通鉴每公务之暇即读虽逺适
 亦以数册自随每举一事輙能推究始终折衷是非
 虽老师宿儒有不及者公夫人石氏李氏纳哈塔氏皆
 先公卒子男八人曰格荣禄大夫湖广行中书省平
 章政事曰樟真定顺天两路新军万户曰棣嘉议大
 夫卫辉路总管曰杠资德大夫湖广行中书省右丞
 曰杞嘉议大夫淮东道肃政亷访曰梓奉议大夫澧
 州路同知曰楷奉训大夫南阳州同知曰彬资德大
 夫中书左丞女七人男孙十六女孙十三铭曰维开
 府公沉毅龎鸿挺然异禀间气所锺累朝尚武公在
 戎旅把握韬钤指麾貔虎一旦崇文正笏垂绅从容
 廊庙百度维新省部既立事权归一监司出临专擅
 自息禄足代耕吏保公清包苴不行狱无欹倾谟协

 宸意事合羣情黔黎忭舞思见太平公属櫜鞬十常
 八九其在钧衡蹔而非久 原本脱 一句  又复不专同堂
 合议嗜好竒偏世治时清尚可无公险巇震惊非公
 孰寜公今云亡孰佐时康宸衷简在百世难忘丰碑
 堂堂松栢生光有不知者视此铭章
  蔡国公神道碑        王 盘
 唐朝启运褒鄂分封汉室开基韩彭裂土盖收揽英
 雄兼总知勇者古先圣王所以因天下之力以取天
 下之大权也太祖圣武皇帝诞膺景命肇造皇图德
 隆三代地过汉唐揆夫鹰扬虎视之臣陷阵摧锋之
 将其数之多固有不可胜数者矣至于勲髙当世望
 重五朝智勇兼全身名俱显而又耆寿康强哀荣终
 始者其惟蔡国张公乎公讳柔字德刚涿州定兴县
 河内里人曾祖讳凑祖讳辛考讳福寛俱以农为业
 隐德不耀公少倜傥不羁读书畧通大义工骑射尚
 气节喜游侠金贞佑间河朔扰攘土蜂起公聚宗



 族数千家辟西山东流埚选壮团结队伍以自卫
 逺近惮之皆莫敢犯以功授定兴令累迁青州防御
 使中都路经畧使苗道闰表其材加毅昭大将军遥
 领永定军节度使兼雄州管内观察使权元帅右都
 监行元帅府事兴定初道闰为其副贾瑀所害瑀不
 自安遣使者以好辞告公曰吾得除道闰以君正直
 不以兵力党恶人故也公怒叱使者还白瑀曰汝贼
 吾所讨不即送死乃敢以此言相戏耶遂檄召道闰
 部曲易水军市川告以复雠之意众因罗拜推公
 为长事闻迁骠骑卫上将军中都留守兼知大兴府
 事本路经畧使行元帅府事时年二十九方兵讨
 瑀而国朝兵南下入自紫荆口公帅所部逆战于狼
 牙岭马跌被执见主帅立而不跪左右强之公顾曰
 吾亦帅也有死而已植立自若敌帅壮而释之未几
 复旧职质二亲于燕俾公招集故部曲公乃为教令
 告谕旁郡遂下雄易安保诸州贾瑀据孔山拒命自

 若公率兵攻之两月不克砦无井泉汲于山下乃断
 其汲路众多渴死瑀窃出降公语之曰吾素不杀降
 然汝罪不可贷也乃杀之取其心以祭道闰岁戊寅
 徙治满城明年二月取完州州倅甄全慷慨就戮公
 义释之升为守仍命以部曲自随祁阳曲阳二帅闻
 之来降真定武仙遣藁城令刘成率众来侵公生获
 之释缚还由是闻者莫不畏慕深冀以北相率而自
 归者三十余城辟地千里朝廷加公荣禄大夫河北
 东西等路都元帅所部将士迁授有差公因署官吏
 定立教条劝民修治耒耜树艺桑麻民始免饥寒之
 忧而知有生之乐丁亥春以满城狭隘徙治保州保
 累经兵燹焚荡殆尽公鸠工庀材铲除荆棘营立官
 府仓库庙学市井闾阎不二三年间遂熙熙然有太
 平州府气象太宗英文皇帝即位从征河南攻汴梁
 围睢阳破汝南拔徐邳咸立嶲功为上所知居二岁
 召赴行在赐佩金虎符升为万户国朝之初人臣名



 为万户为最重汉人膺此任者纔一二而已爵命之
 日宠赉甚厚明年大举伐宋每临战阵公常先登所
 向克捷上常对众嘉叹适河南诸道兵未有所乃
 悉付公总之丙申岁析天下为十道沿金旧制画界
 保之属城多为邻道所分割阅数岁有诏特还之升
 州为府赐名曰顺天及赐公牧马百疋仍赐上所乗
 名马二疋自汴京不守河防废弛河放而南流南连
 涡涣东际淮海浩渺无涯宋人恃舟楫之利颇相侵
 轶朝廷以公节制诸路军马镇守其地公相地形据
 要冲当三河之口即杞县故治筑为连城分布战卒
 自是河南遂安甲寅岁诏公移镇亳州亳去杞又数
 百里宋人益惴恐莫敢北向而渔乙卯岁冬赐黄金
 五十两白金五百两翎根甲一袭己未岁秋扈从渡
 江领古汉军城白鹿矶遣将畧地南至潭州洪都
 庚申春班师中统二年公以老乞致仕诏允所请封
 安肃公以男畧袭其职至元三年冬十二月加授

 荣禄大夫判行工部事监大都之役四年春正月进
 封蔡国公五年夏六月二十五日以疾薨于京师之
 私第享年七十有九公气貌雄毅御军严整号令所
 及将士凛然如懐氷霜然施恩信厚赏罚公明旌麾
 所指士争前死敌莫敢反顾故所向有功前无坚阵
 初公之驻满城也楼橹未备麾下纔数百人恒山公
 武仙以骑兵五百步卒万余来攻公使老弱妇女守
 城率壮士出战逗留数日忽遣人言救兵至自西
 山砦尘鼓噪其后仙军惊溃追击之僵尸数十里
 军市川牛显髙阳公张甫河间公仲格共合兵数万
 来攻公登城拒战为流矢所中敌大呼曰射中张某
 矣公不为动开门出战甫等皆败走保定王子昌凶
 狡苦战阻水为固常为寇患公潜率鋭卒出其不意
 生擒之以归贾瑀既死其党郭有收者依山自保屡
 遣人招之不从公一日过其壁门立马呼之收请退
 师而语公麾众使却释甲直前与收把臂相语收感



 即撤备出降临境帅布萨漳格者素与公不相得
 既而为麾下所杀公闻之曰彼虽有过然乃长上也
 奈何擅杀之卒诘其主名斩首以狥其义概如此
 尝语众曰吾战争二十余年杀人多矣死者寜无寃
 滥自今非对垒不复杀人汝曹记吾言自是卒践其
 言或遇他将欲有所杀者亦曲为劝谕务全活之降
 人亲属散落他所则百方购求必得而后已或有求
 于我亦未尝不与也尝释家中驱口数千出为良民
 张甫牛显伊喇仲格皆与公雠敌既没其妻子流离
 无所托公求得之皆厚加存恤军兴以来贫人或有
 所假贷势家出子钱要利如羊生羔岁輙倍之徃徃
 卖田宅鬻妻子不能偿公与真定史侯奏乞民间子
 钱至倍而止不得展转滋孕朝廷从之遂立为定制
 性喜宾客闲暇輙延引士大夫与之言笑谈论终日
 不倦岁时赡给或随其器能任使之汴京下宝货山
 积公一无所顾而首取金朝实録并秘府图书又访

 求乡曲耆德得户部尚书髙公都转运使李公特
 立等十余家载之以归其英鉴伟识度越侪辈逺矣
 公夫人四李氏靖氏毛氏马氏男十二人福寿基
 明山松山道皆蚤卒畧嗣公职夫人马氏之子
 也彦规范正庆毅皆登显秩女十人
 皆配令族至元十年春畧请于朝得谥曰武康仍
 降翰林院定撰碑石文字臣盘当笔谨按行状叙
 其行实而繋以铭
 铭曰乾坤凝冱氷霜辰蛟虬泥蟠欝不伸潜阳升腾
 水波援鬐鬛轩舞生风云桓桓蔡公资禀异知勇兼
 全负英气由来天意不虚生圣运昌期适相契被囚
 不屈紫荆山敌将义释嘉严颜九重新恩复旧职旌
 斾还临燕赵间抑强扶弱诛贪戾三十余城承节制
 渐销兵甲事农桑城郭熙熙太平治既平河朔逾河
 防攻睢破蔡俘汴梁河南已定指吴楚渡淮浮汉凌
 大江破邑拔城知几处斩将搴旗寜复数收功百战



 未足多戒杀活人深可慕公之阴德如山丘哀荣终
 始封公侯铭诗彪炳镌珠球子孙世袭传千秋
  唐帝庙碑          郝 经
 道本于皇成于帝降于王终于伯歴数之运帝王
 之统纪在焉孔子赞易自伏羲而上黄帝以下不论
 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化盖取诸乾坤言生民
 之道至尧而俊大备始并乾坤而为三则尧为皇之
 终及其定书断自尧典髙辛以上不论则尧为帝之
 首于是帝尧上兼皇帝下冠王伯独出乎震而其巍
 巍如天也故扬雄谓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尧匪伏匪
 尧礼义悄悄盖三皇以来少昊颛顼非不神圣而尧
 之在位相舜者二十有八载以圣相圣久于其道天
 下化成治歴象以成天平水土以成地教人伦以成
 人赏均刑法以成典去凶庸善以成政然后以天下
 授舜以德为位公天下之端自是始而命之以中以
 传心法以道为统立民之极亦自是始故为帝者之

 宗一降而王又降而伯而后德衰故德莫盛于帝帝
 莫盛于尧宜乎配天而食也自三代以来载在祀典
 世封其后以崇明祀后世帝王其德弗逮于王有愧
 于伯而兼皇帝之号徃徃崇饰淫祀以为大祀而帝
 之祀阙然不举汉氏或以为帝尧之苗裔而庙不及
 焉则亦忘其祖矣唐髙祖以内禅法尧号为神尧称
 其代曰唐而亦未尝享于帝立庙乃推皋陶老子为
 帝以本所出则亦虚其号矣于是唐尧之祀忽诸德
 之不逮而神乏祖矣近世唯平阳故帝都有庙存焉
 中山之永平帝之所生故有庙焉而今则弗存按地
 志伊祁山尧母所居葬于庆都曰庆都陵又曰望都
 山望都尧母之名也故以名山今永平之西水出伊
 祁口越蒲阴为祁水而州曰祁永平之南有故城曰
 尧有庙有碑言尧生于此其东有县曰庆都而西有
 县曰唐有碑言尧初封唐县其故国也有水出于常
 山之西北曰唐东合于祁以是征之盖尧生于此始



 受封焉其母殂落葬之于此及其为帝则都平阳国
 家不以为命禩帝王不躬亲致享国人与逺迩遗民
 不忘其德歴数千百年有能各即所居庙而享之则
 其德在人之深者可见也顺德路属县唐山之巅亦
 有庙焉岁久颓毁今郡牧葺理更新请碑其事故援
 李唐张谓虞帝庙例题曰唐帝庙而不名且赞帝德
 而为之诗庶几居人识载之遗音知为唐尧氏之
 民焉其诗曰唐山苍苍唐水汤汤帝德是昌纂于有
 皇唐哉皇哉帝道光哉乃圣乃神莫不具来相于有
 虞股肱良哉谟明弼谐庶事康哉于戏前王其能忘
 哉载剪茅茨载筑土阶尊酒簋贰曰蒸尝哉享于有
 诚曰馨香哉曰雨曰旸帝德惟常哉民无殃哉神鉴
 无方哉
  大兴府学孔子庙碑      马祖常
 昔我太祖皇帝受命造邦金人逊于汴太祖即以全
 燕开大藩府制临中夏维时已有定都之志矣故太

 宗皇帝首诏国子通华言乃俾贵臣子弟十八人先
 入就学城新刳于兵学官摄于老氏之徒迨世祖皇
 帝教命下始正儒师复学官庙事孔子归壖垣四侵
 地勒石具文作新士子至元二十四年既城今都立
 国子学位于国左又因故庙为京学京师杂五方俗
 尹治日不给庙之墙屋弊坏将压以毁讲习之堂粗
 完泰定三年今大尹曹侯上视庙貌祠位皆不如制
 割稍入为寮宷倡然后大家富人合赀以聚财施施
 于于咸乐相成建两庑五十有二楹缔构涂饰工良
 物办象从祀诸贤百有五人妥灵惟肖威仪有容又
 恳请于朝得廪饩弟子员百人受学于师复其身不
 劳以事于是天下首善之教兴焉庙肇自唐咸通中
 至辽金燕为都邑故尝用天子学制选举升造与南
 国角立亦一时之盛也太宗皇帝当云雷经纶之世
 圣训谆切以德赏喻父师以槚楚惩子弟饥焉粟肉
 渴焉酒醴力焉仆役恩义甚备其养贤劝善之诚固



 已髙出于百王之上矣世祖皇帝立极作则人文昭
 明登用儒臣躬亲讲学故当时勲贤之裔以及宿卫
 之臣罔不以揖让爼豆之为懿颛昬庸之为耻也
 而三代国学党序遂庠家塾之等秩然罗列于上下
 才学经术用世之士踵武而出暨仁宗皇帝宾兴大
 比四方举进士凡登贤书名礼部者京师屡倍于
 外郡非列圣仁涵义揉百年之礼乐文物推而致之
 欤燕自虞夏为武卫之服召公之化尚矣昭王筑台
 以徕贤士邹衍乐毅剧辛至有称于世韩婴以诗易
 为一家师孔颖达博综五经卓然庶几醇儒今多士
 游歌在庭枢衣在庙将见鲁邹之美矣若婴颖达宜
 所不道矧衍毅辛之徒哉夫儒者之学诗书六艺之
 文以至施天下之道无有二也后世教不明家异人
 殊各溺于所习以相诋訾由上之教无以一之嗟夫
 古者小学大学之师弟子之传皆本于道德仁义之
 实者于诗书六艺之文非有教有授则不敢以传也

 传焉而厖杂不经则上有刑也是故风淳而气同由
 上之教有以一之也而王国多士逢文明之肄业
 有学学有师春秋祀其先圣先师者又有庙有位入
 有食以处出有贵于众所以报称列圣教化之德而
 应贤侯承宣之志者必冠而起矣提举学事崔居中
 教授贾良弼正张祯禄司视以状请曰庙之事成前
 尹马思忽实能始之今尹曹伟实能终之经歴王孝
 祖薛让警巡监院乌徳美使李权且能考工于下余
 既为言正兖郕沂邹四公配食东乡位其来请遂为
 铭诗不辞诗曰皇元有赫奄受大国于月之于日
 之域京邑翼翼莫不来极予诞敷文德新都有嵯辟
 雍峩峩弁之瑳济尔象牺鍧尔歌新宫则那旧
 庙如之何皇帝在御百度咸若海输维柟河浮厥柏
 是寻是斵虞庠岳岳式光我上国元圣仪仪元紞龙
 衣衎我先师既右享之采芹于池荐此明牺用介我
 蕃厘蕃厘伊何彼美多士克明克类克谅厥事以登



 膴仕以媚于天子有铿华锺路鼓逢逢言燕于公有
 翼有颙多士既同天府是庸维曹侯之功曹侯誾誾
 乃承乃宣御剧乃专虞庠连连王氏安安祗国维贤
 天子万年
  国子学先圣庙碑       程巨夫
 皇庆二年春皇帝若曰我元膺百圣之统建万民之
 极诞受厥命作之君师世祖混一区宇亟修文教成
 宗建学庙武宗追尊孔子所以崇化育材也朕纂丕
 图监前人成宪期底于治可树碑于庙诃臣文之臣
 巨夫拜手稽首奉诏言曰臣闻邃古之初惟民生厚
 风气渐靡圣人忧之越有庠序学校之制天下之治
 胥此出焉中统二年以儒臣许衡为国子祭酒选朝
 臣子弟充弟子员至元四年作都城画地宫城之东
 为庙学基廿四年备置监学官元贞元年诏立先圣
 庙久未集大德三年春丞相臣哈喇哈逊达尔罕大
 惧无以祗德意乃身任之饬五材鸠众工责成工部

 郎中臣贾驯心计指授晨夕匪懈工师用劝十年秋
 庙成谋树国子学御史台臣复以为请制可至大元
 年冬学成庙度地顷之半殿四阿崇尺六十有五广
 倍之深视崇之尺加十焉配享有位从祀有列重门
 修廊斋庐庖库为楹四百七十有八学在庙西地逊
 于庙者十之二中国子监东西六馆自堂徂门环列
 鳞比通教养之区为间百六十有七制加孔子大成
 之号祀以太牢赞释奠雅乐江南复户四十之春
 秋二祀先期必命大臣摄事皇帝御极升先儒周敦
 颐程颢程颐司马光张载邵雍朱熹张栻吕祖谦许
 衡从祀置弟子员三百进庶民子弟之俊秀相观而
 善业精行成者岁举从政又诏天下三岁一大比兴
 贤能于是崇宇升陛陈器服冕圣师巍然如在其上
 教有业息有居亲师乐友诸生各安其学咸曰大哉
 天子之仁至哉相臣之贤工曹之勤其知政治之本
 原矣臣窃谓天地至神非风雨霜露罔成其功斯道



 至大非圣君贤相罔致其化人性至善非诗书礼乐
 罔就其器列圣相承谓天下可以武定不可以武治
 所以尊夫子建辟雍复科举诚欲人人被服儒行为
 天下国家用耳然则黎民于变时雍顾不在兹乎于
 戏隆哉臣巨夫谨拜手稽首而献颂曰皇元受命诞
 惟作京以抚万邦既讫武功载修文教登其俊良于
 穆宣圣垂范罔极首尊而彰曰尔胄子弗典于学曷
 风四方学以聚之廪之饩之日就月将大德嗣服乃
 建孔庙乃经辟雍考制程材审时相宜遹成厥功辟
 雍洋洋冕服皇皇羣士景从圣道既明涣号既加我
 皇御天执道之中轨物牖民翼翼干干帝学益庶
 政惟和我化用宣跻祀儒师宾兴羣材丕绍厥先相
 古盛时吁谟逺猷罔不由贤天锡皇祖神圣文武以
 有万国威何不加令何不行何求不获惟学是务惟
 材是育下民允廸越厥左右咸有一德以厪乃辟惟
 帝时宪惟臣克念济济茂硕礼明乐备永作神主播

 颂无斁
  真定路宣圣庙碑      富珠哩翀
 初镇州置真定路以中山冀晋赵深蠡府一州五土
 地人民奉我睿宗仁圣景襄皇帝显懿庄圣皇后汤
 沐首务立学养士当是时也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
 帝渊潜朔庭闻镇之学缓未即叙龙集丁未勅有司
 勿怠其事于是以金粟冈庙址崇殿庑辟黉舎太原
 元好问有记越十有四年庚申世皇即祚都燕统一
 八表置宪肃郡府镇宪为诸道之冠庠序阙畧必宪
 人府人胥议兴治至元暨今虽屡加葺犹有未备至
 顺辛未宪暨府议倡集楮币三万市物佣工募役自
 殿之庑自庑之门新其屋楹三十有二栋宇轩楯拱
 挟环合左右翔峙作杏坛于殿之北神厨于庙之东
 自庙徂学门垣梐枑循序森立瓦墁缔筑坚丽于旧
 先是府尹马思忽己基未构而去政人迁易者十余
 年尹张猛台倅和则平治中和允升继至宪使托欢



 提其纲宾佐韩复理其目始克有济其年夏告成壬
 申春府遣吏李明善介征士赡思状来请志其续翀
 尝贰宪燕南义不容让稽宋蔡京迁学陆佃记畧曰
 真定虽塞北有江南之胜江南豪杰特起如临川王
 公与孟轲相上下真定初未有闻噫是何言之怪也
 真定者冀州东垣尧旧封也昔唐尧以帝喾子侯恒
 山之唐自唐侯即天子位徙山之西号陶唐氏太行
 东西境数千里皆帝之圻真定固神明之宅也孔子
 经法于易则遡伏羲以本无言书则始唐虞以道政
 事诗则采殷周以正性情春秋则黜五霸以严名分
 礼乐升降以鉴洼窿天人之道至矣乃曰唯天为大
 唯尧则之唐韩愈谓尧以道传舜禹汤文武周公孔
 子孟轲盖孔氏立教如帝典言如三谟帝尧孔子
 位不同而同圣王安石背道迷经君误国京佃倾
 党滋炽世益大坏河南程氏兄弟承先圣之绪捄之
 终赖其言道不坠地建安朱氏师则两程裒辑遗言

 贯通折衷以悟百世先正许文正公见其书神感明
 会相我世皇同符尧舜世道人心翕然大正洙泗渊
 源日月昭朗今神圣继兴世日趋治镇股肱郡也帝
 尧之思在焉朝廷之化先焉崇祀先圣所以教也镇
 事知所乡徃下学上达尊经慎艺何德不进何业不
 修何邪不鉴何古不及宪牧之辅治教缙绅之报君
 父于是乎在乃赋诗以慰镇人士曰太行之山滹池
 之水孰古与美陶唐之里滹池之浒太行之所孰今
 与伍皇祖之土恒山嶙嶙滹水沄沄昊天生民思尧
 之仁滹水汤汤恒山苍苍帝尧相望于赫世皇始镇
 之府时未忘武维士与女泽沐时雨龙德出潜万方
 既瞻春熙秋严自北而南皇风斯角时雍于变视彼
 侯甸恒镇之先大殿周庑先圣之宁久未今覩谁敢
 予侮有庙有庭有户有扄肃肃其凝昭昭其灵新是
 镇学式对恒岳惟士也确顺我先觉求门于墙求室
 于堂伊洛考亭使我不盲惟圣之元惟王之素圜冠



 方屦天地之度侃侃誾誾夭夭申申如目之眴如躬
 之亲既俨既翼临汝明德以宾皇国方州是则镇人
 聚喜归功宪纪宪人曰止其谁敢尔颙望神京稽首
 奉扬配天无疆天子之光
  赵国董清献公神道碑     欧阳
 至正四年冬十二月甲子皇帝有勅赐中书右丞董
 守简父赵国清献公士珍神道碑命翰林学士欧阳
 为文臣钦惟世祖皇帝经营四方之初于时藁
 城董氏兄弟以忠孝之门被眷顾之厚太传忠献公
 文炳总国禁旅出奋爪牙入为股肱实兼将相之器
 太师正献公文忠掌国符信入托心膂出司耳目实
 预帷幄之谋退而家居皆能崇诗书之风励清白之
 操以贻子孙故董氏身教之正家法之严在汉人中
 为第一其子践台阁为时名臣接武不絶当世文
 臣操笔以发其潜光者大编巨帙开卷有之臣按
 清献公讳士珍字周卿正献公之子也正献公行第

 八世祖视犹家人常以其行呼之清献公行亦第八
 世祖命侍裕宗东宫裕宗知之亦呼以行而不名特
 加一小字以别其父焉清献资表峻洁众中颀然寡
 言罕笑风度凝重幼从许文正公学淹贯经史通国
 言善骑乗精射艺而能不所长与人交终日恭敬
 听其论议烦简皆当裕宗尝解御衣赐公命公恒服
 公不敢俟侍大燕则服之职典官膳每进膳尝以
 公捧之帝虽喜愠不时见公至必为改容世皇晚命
 东宫裁决庶政至元十九年以公议枢宻院事莅
 政末几听军户康氏子死狱烛若神老吏咸服其
 明断二十三年进同知上都留守司事公临事敬慎
 而以寛厚行之府中号公长者时僧格立尚书省崇
 任苛暴专以钱谷羡余罔上希赏公出典仓庾出纳
 均平不事掊克世祖一日诏公诘之对曰臣收粟不
 以髙概多取于民出粟不以低概少与于军臣不为
 欺羡余何从而出上大感悟遂罢赏令二十八年选



 为山东东西道肃政亷访使下车风采振厉部内贪
 墨屏迹成宗登极召为兵部尚书大德元年省臣议
 欲出公为佥书河南江北行省事未奏太后有闻亟
 遣中使传中书曰董士珍青宫旧臣屡闻裕宗称
 其忠厚其人宜寘近辅何为补外因留拜吏部尚书
 于是铨曹称允五年进拜江浙行省知政事将之
 官赐钞万五千缗使之治装以旌其亷浙俗豪奢请
 谒无禁公趋向俭素务以清静镇定七年召拜中书
 知政事与右丞相达罕右丞尚文等同心佐理机
 务大治蔼然有中统至治之风焉河东地震民多
 死伤命公徃赈之公躬自存问大发属郡藏粟以
 继之食还朝大见奬异八年出为行省左丞疾作不
 赴退居藁城之九门改陜西行御史台中丞力辞武
 宗继立召移江南行御史台中丞亦不就稍闻挟书
 行田自乐畎畆有超然世外之趣仁宗初立用故事
 起诸老成议大夫强公起应诏俄拜河南江北行

 省左丞适淮东盐法积特诏公徃治之皇庆二年
 汉人中执法员阙仁宗与台臣谋其人既而曰方今
 无以踰董士珍者驿召公还比入见趋台台中有所
 按劾或不得至三覆奏必俞允乃退仁宗天表英
 毅侍臣见公执奏不己相顾动色公屹然不回上辄
 叹曰董中丞直人也尝一日论事榻前不合意进
 曰臣等死生至国家政事得失至重臣若顾其至
 而使君有过举国有阙政生何面目立人朝乎中
 书以四方灾异欲遣使者巡行郡国公曰此时急务
 选贤能任守令刑省敛薄其民自安沴自息使者巡
 行郡国徒増扰耳事遂寝省台议禁围猎坐中有欲
 置犯者于极刑公曰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可乎
 倡论者犹未巳公复言曰刑名各有攸司法当付刑
 部议耳其语遂塞公在言路直言不讳然未尝好名
 卖直惟恃至诚可以感动奏稿毎自焚之为他官则
 务持大体不问不言居中书日天子下议发兵讨西



 南夷台臣力谏不纳公偶侍左右承顾问从容进曰
 台臣言是上意自解立朝四十余年絶迹势途公余
 却扫人事获造其宾次者如登李膺之门性嗜学好
 善言动可法羣从中每严惮之延佑元年夏四月扈
 驾上京秋七月二十日将还而薨年五十九家贫几
 不能葬上闻而悼之赐钞二万五千缗给驿马送其
 柩南还以八月某日葬于真定之祖茔公之初薨大
 司农张晏状其行既葬翰林学士元明善铭其墓故
 凡董之家世阀阅书之已详然公之勲业其在中书
 则当大德承平之世其在宪台则当皇庆更化之日
 朝廷休明俊乂在列生平学术得诸父命师训所谓
 尊主庇民者靡不推行于其间盖有不可一二而枚
 数者且董氏父子兄弟前则正献以忠献为之兄后
 则清献以正献为之父求其立事建功伟然而自视
 于父兄盛名之列可谓难矣然各守其志并称于时
 呜呼休哉曾祖昕赠光禄大夫司徒追封赵国公谥

 宣懿祖俊龙虎卫上将军右副元帅知中山府与金
 兵战没于阵赠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烈考初赠
 光禄大夫大司徒寿国公谥忠贞后追赠上柱国追
 封赵国公改谥正献母颜氏初追封寿国夫人后追
 封赵国夫人公娶柴氏先公七年卒追封赵国夫人
 公以是年八月十三日归葬于藁城之九门因系之
 以铭曰惟玉斯贞惟金斯精济之氷清猗公德成世
 曰令人国曰宝臣袭休祖考遗安子孙明戴天日幽
 归壤泉两不一憾晖乎万年
  忠武王公神道碑       欧阳
 裕宗文惠明孝皇帝居东宫博访英贤以备宫僚左
 右元良文学行义皆天下之选其在卫官府推徳望
 兼隆忠勤素著者惟公为首称公讳庆端字正甫姓
 王氏世为真定藁城人显考金吾卫上将军右副都
 元帅勲德具见神道碑铭公早孤能自树立诸兄已
 袭世爵公被府檄司筦库非所乐也寻署水军提领



 北方有警诏宰相驰驿和林以督馈饷择水军长一
 人从行氷雪万里行者惮之公怿然请徃中统三年
 败齐冦于老鸧口以功拜千夫长佩金符至元八年
 城大都数为霖雨所堕或议辇石运甓为固公言不
 宜劳民兴役遂献苇城之所省巨万计议加迁赏
 辞焉诏嘉亷让赐白金六镒王师渡江之岁淮安未
 下师驻新城遣将分戍请公为之副城中士卒不满
 数百老疾居半宋人闻之载攻具为必取之计众寡
 不敌主将死难敌毁门将入公树栅以御之抚剑誓
 众士皆感激人百其勇先以弱卒列帜城上击铜为
 钲响震原野扬言援兵至躬率鋭卒踰栅御敌时公
 疔肿在臂自佩刀刃毒里疮力战敌众败衂淮水
 为赤继而涟河浮云羣盗蜂起公复击走之屡中流
 矢不也以功加武节将军十四年扈从世祖北征
 凯旋拜右卫亲军副都指挥使十六年进侍卫军都
 指挥使肇建威武营都城之南先是卫兵至京师侨

 寓民间靡有定居公相近郊隙地起庐舍画井邑规
 为屯田俾安耕凿为阅武之堂曰整暇为蹶张之翼
 曰神锋为函矢之局曰犀利有仓以足军储有局以
 备医疾浚渠通漕以来商贾僦屋取直以佐军需公
 廨列肆偏裨部曲诸卫莫不取法军士岁时上番其
 至如归迄今人赖其利十九年置詹事院以本职兼
 詹事丞威武使岁入丰羡屯峙山积司民政者欲假
 粟数万以佐经费事达裕皇有问公公曰兵民一
 也寜有彼此之间即日付之玉音劳公真宰相器也
 二十三年冬大藩镇诸王公典禁卫一夕世祖遣
 近侍觇警夜者为公逻卒所邀近侍告以有曰吾
 属知有王将军令孰知其它近侍还报赐御寒乌貂
 裘以旌之二十四年世祖诏伐东方以公宿将练兵
 特勅将所部以从是时年踰六十遇敌则披坚执鋭
 摧锋陷阵驻跸则环车为垒以备非常东敌既除大
 驾狩北边命公将卫兵而南公引臣子之义复从北



 征卒与大将俱还而料敌制胜参赞之力居多东宫
 自鹤驭上宾总率卫兵膺股肱心膂之托在汉将中
 唯公一人圣上御极之初诸王宗室毕上都公外
 总诸部亲翊禁御内进言裕圣皇太后谓神器不可
 久虚宜促定大以慰天下之望既而改东宫为隆
 福宫詹事院为徽政院行金吾卫上将军中书左丞
 行徽政副使兼龙福宫左都威卫使元贞改元进秩
 资德大夫大德二年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签书枢
 宻院事仍兼徽政副使左都威卫使尝以疾在告皇
 太后亟遣医徃治公既引年谢事寝疾于床上遣中
 使谕王指挥笃实人也宣力既久家无余财其锡
 宝钞三万缗为药饵之资俟其良愈别降恩公竟
 不起易箦之际戒其子桓曰子荷国恩忝列台司年
 登八秩宜无所憾苐恨不获効死边陲汝当勉输忠
 力无忝尔祖言终而逝实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也
 公平生事上忠莅官敬总戎有律而以仁信将之出

 入行阵与同甘苦威武之建也请于东宫俾医一人
 主药士卒有疾如子弟更相谓曰吾属处乡闾守父
 兄不如是之至也或至物故则归骨于家北伐之卒
 长偶遗一骼严加督责必获而后已宋亡有葭莩之
 属以事拘京城久不获免公济以衣食奏请归之其
 广圣仁类此至元末奸臣未即天诛人皆侧目公介
 然未尝阿意取容特以丹诚卫社稷结累圣之知尚
 方玉杖宝箑珠衣玉带赏赉优渥诸将莫与为比公
 素纯俭虽位使相自奉泊如也所居仅庇寒暑服御
 不事华饰至于延宾礼士赒济困乏资给宗族婚葬
 则弗计家之有无其立朝行己大节虽服儒服饱经
 训者有不逮焉呜呼贤哉以九年正月十有四日举
 公之柩大葬藁城先茔之左持枢宻院判官张浃所
 书行状碣文以识幽隧乃为叙而铭之铭曰太茂维
 岳储精降神笃生王公智勇迈伦御冦淮壖国尔忘
 身翊卫天戈载殊勲肃事诸闱威武有屯将令申



 严廪粟阜殷金革之威实济以仁运赞重光聿効忠
 勤克壮其猷尊主庇民藁城之阡马鬛有坟勒贝珉
 以诔德谅无愧于斯文
  大尹宋公功德碑铭      吕 
 巨鹿古有漳河源发紫古二山经邯郸达广平曲州
 迤逦而北至巨鹿县东北与葫芦河相合逮夏越秋
 继以霖雨波涛驾轶浩浩而来巨鹿北有村曰腊姑
 湾其河渠狭窄壅遏水遂从腊姑湾而南泛滥漫流
 数十余寨渰没民田不可胜概朝廷累差官相视便
 利疏瀹水势而所差之官干没利欲漫不省视故其
 害自若至正五年夏六月宋公来尹兹邑公正直方
 严谨慎乐易下车之日首以去邪革奸兴学息民为
 务故濵河之民俱以河害赴告公携持告民聿相河
 势既毕戚然语众曰民害若兹而不除岂上委任之
 意哉于是鸠集民夫疏通河势浚涤淤塞去其龃龉
 其流既通水势孔殷而河害悉除噫百年之害而一

 朝去之非仁者之用心能若是乎逮至正六年巨鹿
 饥荒阙食之家十室八九饿殍相望而朝廷以常平
 鲜储和籴是县公星奔上司诉以民时阙食非敢遏
 籴上司不许其请公还亲诣各乡谕以上意民感公
 德俱以已食之粟应之其不支者公以所收俸粟百
 余石以充所籴之数公既割己之有以惠民其肯嗜
 苞苴以欺其天乎呜呼今之莅政为民之害者有之
 矣其肯除民之害乎语云虐政苦于蝗喻害民者也
 今之盗天之有者有之矣其肯割己之有乎语云劝
 民以自封喻盗天有者也夫亷者士之一善也然澹
 然无欲者实鲜故巨鹿耆老韩克宜等感公功德状
 其事以请余乃编序其先后以为文仍系之以诗曰
 功加于民祀典所载我公之功百世而在救民饥寒
 曰父曰母拯溺亨屯卓闻前古民害既除击壤而歌
 民感公德其怀如何我公之德粟食布衣无以报德
 树石刻辞



 明
  重修开平忠武王庙碑     王 直
 正统十二年秋八月通州守臣李经言州城束南隅
 旧有庙以祀开平忠武王常遇春盖洪武三年奉勅
 建每岁春秋守臣以少牢行礼庭下载在祀典今八
 十年矣修治不继日入于敝惧无以称朝廷崇德报
 功之意请缮完如法诏可命工部聚材鸠工撤而新
 之通州诸卫及所属州县各以丁夫给役且命总理
 通州诸务都指挥佥事陈信督之命既下文武吏士
 奉承惟谨材不征而集工不召而至作正殿翼以两
 厢前启三门旁立厨库丽广深有加于昔经始于
 九月己酉而以明年四月成惟王以忠信智勇佐太
 祖渡江削平东南郡县遂议北征车驾至汴申命大
 将军徐达而王为之副天声所临无思不服王先至
 通州禁侵暴务安辑人不知兵市不易肆皆爱戴如
 父母遂收燕都明年平河东入秦元之败卒复侵通

 州王还兵拒之州人免于茶毒其德王尤深既帅师
 破开平大俘获而还至柳河川以疾薨柩归过通州
 州人皆罢市迎哭既去而念之不衰饮食必祭上思
 王之功而知民之感慕如此此庙之所以作也昔汉
 桓侯张飞号万人敌尝拒魏将张合于巴西大破合
 军以安巴土巴人德之歴千余年庙食不废今王以
 雄才大畧佐太祖定天下功烈在朝廷利泽在生民
 生为上公没有显号而庙祀永久盖宜也王之庙在
 京师尤盛此特其别祠焉耳今天子又新而大之所
 以承先德而报王功超越百代可知矣乃为述其事
 而系以诗曰太祖龙兴四海从维王仗剑先来同所
 向无敌摧军锋通州亦在破竹中安集还定扬仁风
 闾阎歌舞靡怨恫旌旗他指甲马雄絶迹扫影烟尘
 空大星宵坠感帝衷锡以显号昭殊功庙食于此罔
 不恭圣皇继述栋宇隆神之在位俨仪容调和阴阳
 斡化工疵疠不作岁屡丰春秋祀享无终穷



  大学士石公神道碑      杨一清
 嘉靖丙戌予起废西征寻召还内阁获与熊峯石公
 同事明年丁亥公得谢致仕去又明年戊子而公亡
 闰十月二十二日也讣闻上辍视朝一日谕祭九坛
 赐谥文隐而葬事则戒有司治之公讳珤字邦彦姓
 石氏熊峯其别号也系出真定之藁城其为诸生时
 年未冠与其兄故太子少保户部尚书致仕东滹公
 邦秀俱有文学名常以其父宪使公之命来谒余以
 文为贽比予出分外宪越九年以公务入京时公已
 入翰林为检讨予友少师李文正公每谓予曰诸后
 进可托以柄斯文者其石氏季方乎自是予出入中
 外公未以辈行予视晚乃同官宻勿公少予十有二
 岁予老度不能久留公负时望大政方属目焉孰意
 其遽止于斯呜呼惜哉公举成化丙午乡试丁未登
 进士被简为翰林庶吉士治已酉授检讨与修大
 明会典同考礼部会试辛酉充经筵展书官乙丑满

 九载迁修撰同修孝宗实録正德丙寅武宗初开经
 筵充讲官赐宴及银币寻迁南京翰林院侍读学士
 已已擢南京国子监祭酒庚午改北监南京吏部右
 侍郎乙亥改礼部丙子转左丁丑命兼翰林学士掌
 院事授庶吉士业庚辰主考会试又主武举事辛已
 擢礼部尚书仍兼学士掌詹事府事今上入嗣大统
 会吏部缺尚书廷议首以公名上报可是时辅臣有
 不悦公者托词以请命乃兼学士在内阁专管诰勅
 实夺之权也修武宗实録为副总裁官壬午遣祀阙
 里及东岳少昊陵既还朝复主癸未会试事甲申奉
 手勅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典机务乙酉武宗实録成
 赐宴礼部加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赐白金八十
 两衣四袭鞍马一具寻赐玉带蟒衣丙戌上常御平
 台召内阁四臣面谕各赐诗一章于公称许尤至进
 恭睿献皇帝实録加少保宴赐如前以灾异自劾祈免
 不允丁亥锦衣官有构飞语诘辅臣者并中伤公遂



 逮羣下廷鞠之台谏皆白公无他予三上章为公等
 力辩之公不自白唯求去疏再上许之既入谢僦民
 车归私第自是闭门不出邑人稀识其面而人望益
 归重之公在国子以身率人教严而诸生莫敢犯时
 武宗无嗣上疏请于宗藩中择其亲且贤者育于宫
 中代行温凊蒸尝之礼其为翰长武宗始狩宣大疏
 请回銮曰六师不备逺违法宫内无近亲之托外有
 事变之虞若銮舆一日未返则臣子之心一日不能
 安其后百官相率谏南巡者罪且不测公上疏救之
 辞尤切直其在吏部承羣小窃柄之余政以贿成官
 以意授士习靡然日趋于坏属考察京官诸凡清议
 有干者多见屏黜登贤汰冗不及究所施而迁去前
 后所上封事士林多传録其要语则劝上清心省事
 法尧舜之恭已无为用汉文之与民休息而已其愿
 上力行王道辨别忠邪中才皆可用之人不必求备
 平易有近民之实不必务竒治有端绪不必责效于

 旦夕之间事可包荒不必苛意于渊鱼之察人谓其
 救时之药石云其遣祀事竣便道归藁城以疾请老
 上优诏褒答吏部遣官促之台谏亦疏论公不宜许
 退上命抚臣亲诣其家以礼敦劝不得已力疾至京
 其在内阁有所论列多触忌讳上优容之再求退不
 允有勲戚怙势夺畿内民地万余顷诡言国初所赐
 岁久失之今得焉以请既得矣畿民大恐公言于
 上曰百姓为业且久一旦夺之恐生变上为停前命
 仍给之民居政府不轻发言遇事所难徐出一二语
 辄中节有不当意者愤激见辞色门人或诮其过直
 或歉于雅量久乃服之屡典文衡以平正简要取士
 力去浮夸险怪之说文体为之一变自为文亦称是
 诗歌冲澹沉着成一家言文正公曰邦彦诗词皆中
 规度而七言古诗尤超脱凡近众所不及博极羣书
 而根于理性意会心契有已所独得之妙世有非考
 亭之学者公力诋之曰考亭吾辈莫适为学非之



 亦何所见但好名耳性孝友东滹公没于家疏请归
 治丧葬不得比数年言及犹泣下抚其子如子姊氏
 适周姓者既卒子孤弱不能立公抚之于成待诸弟
 瓘佩瑱友爱备至石氏之先有长卿汉卿才卿者称
 长者号三石君髙祖永曾祖友智曾祖妣郑氏继邢
 氏祖麟中癸卯举人为山西临晋县教谕祖妣时氏
 继徐氏被旌为节妇考讳玉天顺甲申进士累官山
 西按察使妣赵氏考以上俱以公贵累赠光禄大夫
 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妣
 俱累赠一品夫人配王氏先卒赠一品夫人继翟氏
 封一品夫人公生成化乙酉得年六十有四墓在邑
 西南徐村之新阡以卒之明年十二月四日襄事公
 侄东滹公之子中府都事经谓公墓上之石未有书
 请予书之乃按国子司业林君时所著事状附以平
 日所知闻者诠如左系以铭铭曰公也翟翟惟义之
 于众狥利以趋覆谓我迂我性如石如矢斯棘彼习

 为容谓我过激我安我心我心平平其不在我我何
 歉焉彼容与激孰得孰失而要其终千古一息吁嗟
 乎熊峯永奠幽室
  宋州守杨公墓碑       沈尧中
 尝读宋史忠义传自康保裔而下凡二百余人无所
 谓杨公棣者及考澶乗而始见之当建炎间公守开
 德他出金兵至其弟彭年以城降公归尽殪其守婴
 城自保金兵复大至与其弟俱死葬金沙山然而史
 不及书岂当时不以闻焉然而犹幸墓在故得入郡
 乗列宦祠春秋两祀之则公之忠着矣独计公尽殪
 所守金人且恨入骨顾乃瘗而藏之岂金人亦怜其
 忠耶嗟嗟张睢阳辈名垂天壤庙祀几徧海内而睢
 阳不闻有墓今公墓睪如且当孔庙东南有司过而
 式之卿大夫过而式之博士弟子员聚而式之闻风
 兴起不知其几且春秋两祀在孔庙东偏当时建庙
 若为公而设者此又适然之符也公之名不得纪于



 史而犹得志于乗不得闻于朝而犹得享于郡不得
 与康保裔等同列而卒胜于张睢阳辈之无墓者斯
 亦竒矣使其如弟之为金人以公为守汶汶之生孰
 若烈烈之死一时之茍禄孰若百世之血食故公名
 之不闻时所遗也非不幸也公墓之得存神所相也
 非幸也第仅仅一丘日渐侵蚀万一堙没将何以劝
 余故表而石之俾不朽云
  忠孝祠碑          王世贞
 隆庆之戊辰冬余自副察起再游大名覩其疆邑土
 风淳美民竭其谷麦桑麻之利奉给县官退而治其
 余以共事家长上庶几乎能自足忠孝之愿而亡所
 事于诗书之力者居无何而郡太守郑君以祠故田
 侍中正及其子仆射布事请盖大名古魏州地而
 侍中父子尝为其州刺史节度诸军者也当肃代之
 季所谓魏州者一辱于安禄山再辱于田承嗣盖至
 于悦与绪而天子意不复有魏之山川人民而为魏

 之人者亦安于其故而不复知其上之不为田而为
 李矣侍中以军心之向踞其位而能一旦奉六州之
 籍归之天子请吏治赋天子始为之疑继为之大悦
 而魏之吏士始亦为之骇继而为之俛服恐后公率
 全师压赵境声王氏抗命之恶再铩其武卒还复治
 青郓罪获师道族其家公北掠赵之要领提衡其六
 州东悉复齐鲁十五州之地并其所治为州共二十
 有七咸手挈以报天子其有功于唐甚大而仇于赵
 及齐鲁人甚深用事者闇不晢于几乗赵之人请帅
 捐公帅之而又夺其纲纪之仆俾阖门就屠戮以死
 仆射由苫块起墨衰而从事枕戈待旦誓不与贼俱
 生而魏吏之黠者已深中赵之诱而复动其故廹于
 得所欲而缓其报公遂至挟仆射援河北故事以请
 茍仆射于死生之际少有所动而移其念于择利则
 必为之姑以应之而庶几其乗隙伺间如李少卿所
 云者乃悉其财帛予士辛上书告天子恸哭于侍中



 之灵抽刀剚腹盖仆射之所不能报于力者雠而其
 所可报于心者君与父也仆射虽已死赵诛虽废然
 魏人终不敢显为赵而竟唐之世犹能以羁縻之迹
 时出其资赋以讨挫叛镇至于宋而天子恩德日以
 浃又获牧如如韩者拊之魏遂以首善闻诸郡盖
 又至于今而余之所覩羡魏俗如向云者谓非侍中
 父子一洗其悖而振之以忠孝之力也耶郑公谓魏
 俗固淳美然亦少稚不知以君臣父子之节撕警之
 则亦易忘而侍中仆射其节为最着魏既以二公故
 善其俗其德之也当无已乃即废署彻其朽材涂塈
 而更新之加以丹垩颜其堂曰忠孝余乃纪其事而
 歌以侑神其词曰旭轮兮太行下明河兮流漳涤而
 田兮从王悉而军兮以四匡师不勤兮仇予桓欲报
 兮狡为阻臣胡避兮殉君子胡恫兮从父曳虹旗兮
 辉煌弢天弓兮上襄蒇而肝兮彩繸之使阳咸兮招
 筮之重貂兮委蛇从副乗兮后先驰帝大明兮泽汪

 濊将赵魏兮齐文轨神怡怡兮享牲醴毋抚剑兮东
 北睨条风兮甘雨惠我民兮以建赵土赤帻兮青衿
 灵翛翛兮怳有临美我俗兮为我御祲千秋万岁兮
 同此心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八
   碑
 本朝
   明东阁大学士范文忠公神道碑 王崇简
  我
圣朝之顺治九年悯明末冦陷都城殉君死难幽忠难冺
  大节可风褒死节诸臣前东阁大学士工部尚书
  范景文
赐谥文忠建祠予祭锡祭田七十亩呜呼盛哉我
 朝褒忠前代于以励人臣之节者至隆也后数年范公
  女兄之子王生偕及门士李生掇公死节实迹及出
  处之能记者代嗣子为状谋刻词于丽牲之石请于
  太傅范先生先生问昔称知公今谁在者猥以予对
  予时以病在告先生命仲子太常公过予属为铭作
  公碑噫予岂能知公者哉虽然仰述休命以励臣节



 史臣之职也曷敢辞谨按状公字梦章别号质公以
 赠资政大夫南京兵部尚书讳桂为曾祖以赠资政
 大夫南京兵部尚书讳汝河为祖而南寜府知府赠
 资政大夫南京兵部尚书永年之子也其先自河内
 迁吴复有自吴迁齐者明永乐中处士理就粟河间
 府之吴桥县五世而至公曾祖为吴桥人云公母马
 夫人感异而生公四歳能诵诗书七岁随南宁公廷
 试至京师望见贵人车骑窃语云此岂天上人邪南
 宁公闻而异之既而以童子试第一人食饩于庠万
 歴已酉举京兆癸丑登进士第授山东东昌府推官
 律已端宻毫髪之私无自而入尝署其门曰不受属
 不受馈东人称为二不公旱蝗条便宜十事存活亿
 万人尤尽心于狱事夜半孤灯荧荧翻阅成案必求
 其可生不得而后已以治行迁吏部某司主事摄选
 事当泰昌覃恩录建言诸臣凡以建储矿税废斥一
 月尽登启事寻以假去天启乙丑起文选司郎中疏

 论铨弊侃侃不挠时权珰魏忠贤党与乱政恶之思
 有以中公公一日啮血满地以亟病归始南宁公谓
 人曰吾子其归矣当不为监阉作奉行吏也及公归
 而珰日横周忠介顺昌逮北寺诬赇数千公与忠介
 有夙昔交多方左右冀脱其死而珰数遣逻卒瞷之
 人忧公祸且不测而公不顾崇祯嗣立即家起太常
 寺少卿迁右佥都御史巡抚河南劾监司郡守之不
 法者吏治为之肃清亡何京师戒严公帅师入卫扺
 涿州入守城赖以全在道有以茗进者公举以酹地
 曰诸将士从冰雪风霜中赴国难裂吻堕指勺水不
 得入口予奈何独啜茗耶将士闻而感泣益奋励故
 援兵扺都下者独公最先迁兵部右侍郎督治通镇
 漕运三歴秋防公数乞归养甫得请而南宁公捐
 馆矣公以不逮含敛摧毁三年骨立服阕起南京右
 都御史乙亥流冦蔓延烽火彻江上迁南京兵部尚
 书简额兵治楼船葺壁垒以固根本复宿重庐州出



 奇英六以壮声援冦终不敢窥江者公之力也贼多
 置奸人窥伺徽人汪君用为之囊槖公廉得并奸人
 数辈付之法兵科某贪横军民愤激乱且作公列其
 状逮治人情始大安以考绩赠三世如公官武陵杨
 嗣昌以内阁掌兵部畀冦张献忠糓城等三县驻牧
 冦造船秣马势张甚公侦得其实言冦就抚不可信
 与嗣昌忤及嗣昌夺情廷臣以纲常大义争者多获
 罪公合九卿申论致责问草疏之人公曰疏臣之为
 也遂落职先是戊寅公家毁于兵二子先后死乃侨
 寓南京著书自适往往与宾客赋诗饮酒优游山崖
 水涘间初若无显仕者四方名流得识其面退夸于
 人以为荣迨贼破襄雒犯承天抚局大壊嗣昌惧诛
 仰药死庙堂思公言召还故官趋入对即道中迁刑
 部尚书寻改工部尚书当是时邉警方殷三日五趋
 召公至入见帝曰不见十余年何癯也即日受事拮
 据城守日夜劳瘁疾作从床褥间为其属区画凡又

 七阅月备御构筑有方经费十省八九汴河决召问
 于隆道阁卒用公计底绩时公配张夫人卒公陈
 妻亡子死之惨赐恤如例并赠公长子贡生超营
 缮司主事以慰公甲申二月晋东阁大学士公以不
 胜任辞帝曰朕知卿久今冦在门庭用卿晩矣时人
 才摧落刑科都给事中孙承泽疏请赦繋臣张国维
 郭景昌等公于召对陈国维总理河道有功景昌起
 戌所抚楚不遑顾家才气举堪励微科臣言臣固
 欲奏之帝为并释繋治者六人公力请传谕盖俾恩
 出自上且虞傍挠也既而冦氛益逼或请出幸召集
 议东阁公曰聨络人心坚守待援此臣所知他非敢
 议帝顾之泣下曰先生言是也国君死社稷朕岂有
 他念哉时大帅请移镇入援公主其议而复阻于异
 说及三月十七日贼薄城下公即直宿阁中十九日
 昧爽中官传谕城军散乱亟命都察院多遣御史巡
 城公方诣中左门请见而宫人怆惶出走诘之云王



 太监随驾出矣公趋长安街朝房贼骑已纷纷道上
 家人劝公易服归寓侦驾为去就公曰驾出不与闻
 今安往耶归寓徒乱人意绐侍者出遂自经侍者觉
 而解之公怒曰此非为我也因去五显庙中缮遗疏
 请恢复遗诗有翠华迷草路淮水涨烟澌之句复署
 纸遗家人云身为大臣不能杀贼雪耻死有余恨遗
 奏聊见孤臣一片血诚盖以驾出必幸金陵悮于宫
 人之言也家人环泣公曰今日之事皆谋国者刻深
 剥削致此四十日辅臣不能挽救惟一死以报君恩
 传之后世误国家者非我也呼一人随至演象所望
 拜阙庭先垄属曰翌辰収我遂投双塔寺傍井中死
 四日始克敛颜色如生贼至公寓萧然无所得叹曰
 范阁老槖中略无长物真清宰相矣禁勿得辄入其
 门呜呼如公大节卓然可谓秉徳不回从容就义矣
 考其生平出处光伟乃更如此若其行修于内徳孚
 于众有不能更仆而尽者皆畧而不书嗟夫明三百

  年辅臣之贤不肖不可缕指及其亡也死难者惟公
  一人其以维持一代之纲常綦重矣此我
圣朝所以襃嘉而不遗也公生于万歴丁亥十月三十日
  至尽节得年五十有八以某年某月某日于祖墓
  之兆公为文本义理诗清逸有晋魏风所著开心札
  记餐冰斋诗味堂疏稿南枢志诸书藏于家公昔
  显贵予虽向往而媿于无因忆癸未之夏乡人有相
  构者皆与予善而人莫敢近公寄言曰惟子可解此
  纷幸而得当及予释褐始识公面公固知予余岂能
  知公哉惟论次其大者繋之以铭铭曰
  烮烮范公皎日严风殉君死难
纶褒其忠肇锡嘉名千古之荣祭田是赉春齍秋盛持已
  维端氷清玉寒无矫无诐求心攸安治官奕奕于时
  暌益文武为宪政有名迹石胆铁肠万夫之望宛若
  儒生须眉秀长有一事贤犹数世传矧斯大节匪亿
  万年丰碣旷野轮蹄过者孰为颜热孰为泣下



   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墓碑 李 霨
上御极十有六载徳泽普汜民物康和文恬武熙内外寕
  谧爰以农隙举巡狩之礼时维仲冬
驾发南苑越信宿
驻跸玉泉之麓以道出昌平有明诸陵在焉
特降徳音遣使致祭豫饬有司蒇事初
上念明崇祯帝励精遘乱亡国非辜业为建碑陵寝迨
车驾莅止营于昌平之北即日
幸其地瞻眺致敬为感恻省久之顾见陵侧有邱岿然为
  明故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墓盖殉崇祯帝于万
  岁山者也
上悯其忠义随
命扈从学士 臣  麻勒吉酹酒于其前洎旋行在复
勅 臣  霨撰述其事碑于墓道 臣  闻维皇降衷五常之性不
  择人而具故运有盛衰而气无厚薄当其盛也则有
  攀鳞附翼者若而人乗势奋庸以着一代开基之烈

 当其衰也则有仗节赴义者若而人见危授命以酬
 祖宗养士之恩盖伦常之重不可一日亡于天下必
 有负荷之者而后人心不死然而舍生取义之事难
 言之矣疑畏牵于中祸患怵于外理欲之几间不容
 髪故曰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非死之难处死
 之为难也粤稽往古节烈之士昭然方者类皆戴
 縰垂缨析圭儋爵膺军国之重寄负当世之盛名不
 幸变起仓卒非一死不足谢责乃疾风劲草犹未敢
 云数数见也至于中官之设任不踰掖庭之近职不
 越侍从之恒虽云食禄王朝而士君子所以责望之
 者则与外臣有间故载籍所传中官之贤者公忠勤
 恪如巷伯管苏吕强张承业之流代不乏人而独无
 以殉节著者诚不敢过求之耳在昔崇祯甲申之变
 大盗煽乱海宇土崩崇祯帝孤立于上封疆大吏望
 风而靡在廷之臣怡堂罔觉及贼薄都城陷不旋踵
 帝执国君死社稷之义赴万岁山上宾举朝文武兽



  骛鱼淰奔迫途穷惟承恩分属亲臣情深恋主当柱
  倾维裂白刃切肤之际而近侍之职跬步不舍自经
  帝侧视死如归一时外廷臣子慷慨捐躯者虽有其
  人而宫闱势隔弗遂号弓以视承恩从容得所盖有
  憾焉其它或屈膝贼庭殒身搒掠而诡云死难或倾
  家纳赂冀赎余生而卒以不免一死同也其于承恩
  奚翅熏莸之异哉呜呼中官殉国推为千古一人洵
  无愧矣明末死节诸臣久荷
皇上赐谥追褒独承恩虽赐窆幽光尚郁乃兹值
銮舆亲幸睠顾垂慈既
命侍臣奠以清醑复令墓道表以贞珉慰忠魂而树风教
  九原有知承恩必俯首感泣以承矣虽然承恩节固
  竒伟非遇我
皇上如天之度浩荡之恩则亦世远迹湮草木同腐是其
  生前之建立既难而身后遭逢尤为不易诚贤者之
  希遘也抑 臣  窃见从来寛仁之主加惠胜国者未有

  如我
皇上之殷且厚也弓剑所藏兴感旷世方
勅宗伯荐以馨香旋
命司空葺其倾圮樵苏永禁守加严悯英君厄运之相
  值而因以及其从死之臣
天语谆谆俾获不朽深仁厚泽有加无已唐虞三代以还
  颂扬君徳者莫能髣髴万一 臣  承乏扈
 跸载笔是司被
命属词欣悚交集不敢以芜陋诿敬述梗概昭往代之忠
  贞纪
 熙朝之盛事用告来者具有所瞻式兴起以仰副我
皇上劝忠之至意云
   重修颛顼庙碑        李 霨
  邑之有颛顼庙也自前令孔侯承先始也初侯履行
  旧治城东覩所谓颛顼帝陵者岿然榛莽中惧其久
  而湮也遂伐石以表之因立庙于今治之沾化闗外



 盖自前戊子岁迄今垂百年矣日月滋久兵燹荐更
 甍桷陊剥丹垩黯昧摧圮将及不蔽风雨余从子珩
 怵然伤之间以语余失今弗葺后将一坠而难复也
 余因属令首倡以告里之士大夫咸踊跃从事珩乃
 醵资庀材身任其瘁始于康熙七年三月阅八年四
 月讫功彻故易腐严严翼翼往迹炳耀瞻眺一新邦
 人乐观厥成也走京师谒余一言记于丽牲之石余
 按地志邑以高河之阳得名帝颛顼初封于此故号
 高阳氏然考之史称帝生于弱水则禹贡之梁州其
 都于帝丘则所谓九河既道雷夏既泽者是也邑相
 去远者数千里近者千余里其初国于高阳者何也
 帝之父昌意为黄帝元子既不得立史亦不详所封
 帝则如后代所称树子母乃以疏通静渊之材年少
 佐理故膺选建为藩屏如周之鲁卫汉之燕代齐赵
 而其后遂入继大统者耶书曰奠高山大川恒卫既
 从大陆既作盖恒水东流合至于瀛由邑入易水

 其故道然也周礼职方氏之掌其山镇曰恒山其泽
 薮曰昭余祈其川虖沲呕夷其泽涞易然则邑故负
 山襟河川原汇环风气宣达而威纡帝以藩国发祥
 入践天位岂偶也哉夫然曷为而改都也金天氏都
 曲阜帝丘其畿内地帝既嗣服继统则舍故封而就
 帝丘亦其势宜然也又考帝崩濮阳濮阳即帝丘
 陵墓祀典皆在焉又今邑东之有帝陵何也夫帝既
 都帝丘则殁而也自不当在旧都岂当有国之日
 或其妃御支庶之属死其处而世远传讹遂指为
 帝墓也耶抑帝虽建统东都而犹念旧封之山川风
 物以及父老子弟间尝车驾徙东来燕息流连于此
 以为吾百岁后魂魄犹思故都乃像为墓宫以当栖
 神者耶即不然帝子孙众多昆吾豕韦秦赵之间皆
 有之安知不有在邑而若后世为衣冠之以亲其
 先王者耶是皆不可知不可知则姑置焉可也而至
 于庙则邑人所以思帝明徳之远而不可以或弛者



 按西汉永光以前祖宗庙在郡国合一百六十余所
 而周公祀文王武王于洛邑已有原庙之意邑之有
 庙盖亦窃取斯义而非僭也虽然余用是进与邑人
 共勉之也诗那之章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又思齐
 之章曰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言先民之作所以善
 后世也予邑在并冀之间其俗敦礼让称先王士无
 伪行下无淫巧相亲相爱而无离异也非帝之作焉
 而贻之者乎今者新其庙貌崇其祀飨当益致其懿
 益致其信祇法乎帝之所以养材任地治气教化之
 道以进其俗于隆古斯得矣茍徒事乎修旧观循往
 迹岁时选牲为酒拜庭跪起与浮屠道士之宫比侈
 而已其与夫弛且坠者何异哉余既序次其颠末因
 辨核其疑端以俟后起之博洽者藉以为考据云其
 栋宇之制土木之资以暨捐输者之姓名爵里则详
 列碑阴不具缀
  宋曹氏墓碑         陆陇其

 灵寿人物着于史者莫如燕昌国君乐毅宋济阳
 武恵王曹彬其功业烜赫固不待言至如昌国报燕
 惠王书云君子交絶不出恶声武恵平南唐归奏云
 奉勅差往江南勾当公事回其不怨不伐虽儒者白
 首居敬穷理之功有未能到是者是岂寻常将帅所
 能企其万一哉余谓两贤天资固不同当日必有得
 于师友讲论熏陶之益惜其渊源不可考矣及承乏
 兹土得盘桓于二公桑梓之地不胜高山景行之思
 间尝问其遗老冀得其遗迹而昌国君坟墓里居已
 无复有知之者独县北朱乐村南相传有曹氏塜未
 未知其为武恵欤抑武恵之上世若子孙欤宁晋亦
 有曹氏墓与此孰先孰后皆不可知余亲造朱乐村
 徘徊其域则萧然一平衍漫无邱陇计地广二十步
 纵二十二步东去松水百五步南去朱乐村百四十
 步片石偶立者四皆剡其上窍其中意必茔坊夹柱
 之石而规制粗陋似非勲戚家所用疑是后人表识



 之物盖曹氏当靖康之末子孙多从高宗南渡无复
 在北者又歴经金元用兵之际故至今纔七百年而
 若存若冺至于斯欤抑当时武恵谦恭不伐其规制
 本不甚宏壮故易就湮没欤余以语傅君维橒曰武
 恵之迹在灵寿者仅此一块土岂可使当吾世而湮
 没耶傅君曰吾邑西阜安村有韩太保墓者无碑志
 可稽无封树可识特元末东平赵哲有韩太保墓碑
 数百年来遂指为韩忠献亿不知韩氏雍邱之后果
 还灵寿耶或其先世赠官有至太保者耶忠献第
 六子缜以太子太保致仕或令缜留守祖墓不随迁
 者耶前人好附会而后人轻信听未可知也今曹氏
 墓亦在疑信离合之间弗传疑焉惧又如韩氏傅君
 斯言春秋书夏五郭公之意也余既不忍武恵之泯
 泯于兹土而又嘉傅君之能慎遂并记之于石云
  保阳学政公署碑    乾隆四年 二月镌 倪象恺
 保阳去京师三百二十里冠冕直省之百八十一郡

 凡王政所闗有司宜随时兴作使合制度示天下观
 瞻提督学政公署先于康熙三十六年徙自易州始
 则因陋就简继则頺塌倾败盖四十年矣殆非所以
 隆体统育人才崇学校也乙卯季夏余守是邦思有
 以新之者而未获请丙辰冬几毁于火戊午秋复圮
 于水学使者时将按试于是方伯苕水张公转请于
 前制府彭城李公今制府晋阳孙公共谋动帑鸠工
 而庀材焉按其旧制扩以新见中堂五楹则因乎旧
 堂前两厢增三十三间为六十六间龙门东西各增
 五间此则文武诸生揖让进退含英咀华之所也堂
 后有轩轩后有寝十有五间曰惟改作则学使者臧
 否人物甲乙文章之地也寝之左为间十三右亦如
 之因旧为新则厨爨之丁夫供事之书役所键闭扄
 钥之处也仪门三间前为头门如其数而加高大焉
 门左右为官为吏舍为鼔亭增旧之十二为二十
 有四平西偏隙地为射圃治八椽于其后为马廐或



 因或创凡为间大小百六十有二至周围内墙则用
 挑而瓦封其上外墙则用筑而棘覆其巅高均丈而
 加三长则为文四百六十门以外石狮旗杆照壁森
 然成列门以内公私所须之棹橙屏盂灯擎筐筥锜
 釡铜锡磁漆饮食服用之器为数繁杂别登簿册任
 吏専掌俾可持久计用木大小三千五百六瓦二十
 二万二千砖一十九万六千土坯十二万九千计役
 木工土工及搬运各工二万八千五百旧存料物新
 制灰石及杂物杂役不在此数价称乎物直程其功
 凡縻帑金三千九百有竒其时领帑备物无冐无遗
 则清苑县知县徐时作早夜督察饩廪称事前则试
 用州判熊绎祖州同陈上朋继则试用州同王士瀚
 州判徐世彬肇工于九月朔越十有一月二十四日
 功成兹役也员吏匠役趋事赴功兴作以时制度峻
 整于是保阳之提督学政公署可以冠冕直省之百
 八十一郡矣乃肃所属之文武生童以落之而并记

  之石
   保阳学政公署落成碑 乾隆四年 二月镌 钱陈羣
  自方伯连帅以至一命下吏凡有教养训练之责者莫
  不有廨廨以居官官以视事居之所庀事之所集也
  其始以公物剏建其后则各葺其居以集厥事无分
  营亦无他诿前后更替守之俾勿壊犹易易耳学校
  公署则不然以直言之为府十十其署为州五五
  其署而八旗洎京兆所不与焉使者巡行所至岁
  必一周席不暇暖既无余力徧为新之守土之官间
  以时鸠工饬材因陋就简仅蔽风雨每遇秋霖积雪
  甚至頺败不测者丙辰春余奉
命留任衡文首按保阳见屋宇倾圮听事后轩欂栌欹侧
  篝灯视事风入牕牖声淅淅然瓦腐椽蛀落棐几间
  心每悸也未数日夜中大雨倒屋三楹册籍尽为所
  压胥役以避漏移止他所仅以身免明日太守蜀郡
  倪君过余为之愀然且曰吾日夜念此当为新之既



  余以私艰归里又三年服阕还朝复膺视学之
命则倪君已乗间力言于方伯张公转请于前制府彭城
  李公今制府尚书孙公支公帑鸠工卑者培之闇者
  敞之隘者拓之少者益之易危而安舍旧而新焕然
  改观矣乃集保阳所属及易州所辖文武生童二万
  余人而命之曰美哉轮奂洵可观瞻海内
皇上右文爱士尔幸生首善近地倡始风教宜各自奋励
  为天下桯式其视此矣余虽不敏愿日孳孳焉与尔
  等其勉之耳惟是倪君领剧郡赞理学政其余事也
  而经营区画尽善乃尔其功之沾溉士林者阅岁时
  久远且不可澌灭矧余共事兹土身受其益可不纪
  其绩以传于后至工直数目堂构规橅襄事各官如
  知清苑县事徐君时作等姓氏详倪君记中兹不备
  载云
   重修广济桥碑记        陈 仪 子翙  
  有桥于新桥之东者其名广济其长如干步其谾七其

 高如干尺其广如干丈其成以五月朔日其董是工
 者安州贺生昌祖其往来巡工者清苑李丞 某  经其
 始而观其成则守保定倪使君也新桥在安州西二
 十余里跨府河以济行人东安州西清苑南高阳任
 邱北新安容城往来皆取道焉而府河挟一畆鸡距
 诸泉汇祁蒲曲逆之流每夏秋雨集溢岸腾涌而来
 新桥之下不能容也则旁啮横奔而道为之絶于是
 民又桥焉东曰普济西则广济盖以济新桥之不胜
 济普而广之云耳二济之中广济最冲则最先圮贺
 生昌祖以父志葺而复之仅三谾去夏水大至则又
 圮使君赈所部过之曰此不修二桥为无用矣行者
 病居者亦病有应于旁者曰唯然前之圮也或涉而
 溺焉有携孙赴垫俱殁于是三日浮出孙犹抱其颈
 未释也吾父感焉誓复之未及而疲嘱予为之予与
 二三父老勉为之今复以水毁今不能矣询其名则
 贺生昌祖也使君曰重勉之予助女于是出俸金为



 之先且曰桥不胜水卑且狭而基不固也坚而之
 抗而崇之延而长之庶其可于是命李丞喻居人以
 复桥便宜状众情大洽于是贾効其资工効其技农
 効其力不两月而桥成加其旧三之二焉偃之虹如
 仰之月如虽有淫潦勿可毁也已于是刑牲征伶祝
 桥神而落之于是贺生昌祖介张天池侍御而来言
 于余曰此倪使君之赐也请书之石以劝来者予谓
 之曰凡人之能于其事者必有余于是事者也人之
 克举其官者必有余于是官者也夫以一人而察十
 七邑赈贷之当否目不给视耳不给听心思不给虑
 仆仆往来犹滥且遗是惧而遑问一桥乎哉今使君
 所至吏革其伪民献其情井闾之间求得心思耳目
 欲给而闲闲然若无所事因以其暇考山川厘疆域
 烝孝秀咨耄耆旌隐节惩奸慝章教训俗兴废举坠
 无不于是行也得之一桥何有而以为使君功乎侍
 御曰乘舆以济孟子讥之川无桥梁单伯伤之于其

 细可以见其大此桥之修固使君之余也独不足征
 使君之余于事且余于官乎哉予曰然遂为之记
  种栢说 乾隆四 年三月         倪象恺
 栢与松比节而材适用则过之学政署后隙地及东
 西两墙间人迹不到督县胥刘名久觅业槖驼术者
 于乾隆四年已未三月朔至望植栢二百六十一本
 不疎不宻裁培灌溉强干弱枝期于接叶连干霄
 蔽日当夫栋朽梁蛀之想即胜仕愉快之秋
国家养士待用视兹栢矣非旦晚事也勒岁月株数于
 壁俾后之陆续储养以至成材而大其用者有所考
 焉署前列槐四颗
  修保定府治记        倪象恺
 乾隆四年已未六月辛未府治公廨岁久将压因谋
 拆卸详动公帑庀材鸠工员吏率作以至落成则时
 维九月粤考兹堂之作则明正徳十四年已夘亦成
 以九月明守张元电资中人也由监察御史守是邦



 其所以甘棠吾保者事载志乗而兹堂则实始新之
 并树槐栢百本犹有存者今二百十五年矣予籍威
 远资中比邻自台湾道罢职而来五年于兹其所以
 宣徳达情教养士民者未知何似而兹堂之新则适
 与之符何人地时事相值若斯之巧也为补槐之枯
 者五栢之缺者二十为政在人时至事起安知二百
 十五年后不又有从而新之补之以巩固郡治于无
 疆者乎聊记以竢之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九
  志铭
 唐
  给事中清河张彻墓志铭    韩 愈
 张君名彻字某以进士累官至范阳府监察御史长
 庆元年今牛宰相为御史中丞奏君名迹中御史选
 诏即以为御史其府惜不敢留遣之而密奏幽州将
 父子继续不廷选且久今新牧臣又始至孤怯须强
 佐乃济发半道有诏以君还之乃迁殿中侍御史加
 赐朱衣银鱼至数日军乱怨其府从事尽杀之而囚
 其帅且相约张御史长者毋侮辱轹蹙我事无庸杀
 置之帅所居月余闻有中贵人自京师至君谓其帅
 公无负此土人上使至可因请见自辨幸得脱免归
 即推门求出守者以告其魁魁与其徒皆骇曰必张
 御史张御史忠义必为其帅告此余人不如迁之别



 馆即与众出君君出门骂众曰汝何敢反前日吴元
 济斩东市昨日李师道斩于军中同恶者父母妻子
 皆屠死肉餧狗鼠鸦汝何敢反汝何敢反行且骂
 众畏恶其言不忍闻且虞生变即击君以死君扺死
 口不絶骂众皆曰义士义士或収瘗之以俟事闻天
 子壮之赠给事中其友侯云长佐郓使请于其帅马
 仆射为之选于军中得故与君相知张恭李元实者
 使以币请之范阳范阳人义而归之以闻诏所在给
 船轝传归其家赐钱物以长庆四年四月某日其
 妻子以君之丧于某州某所君弟复亦进士佐汴
 宋得疾变易丧心惊惑不常君得间即自视衣褥薄
 厚节时其饮食而匕筯进养之禁其家无敢高语出
 声医饵之药其物多空青雄黄诸奇怪物剂钱至十
 数万营治勤剧皆自君手不假之人家贫妻子常有
 饥色祖某某官父某某官妻韩氏礼部郎中某之孙
 汴州开封尉某之女于余为叔父孙女君常从余学

 选于诸生而嫁与之孝顺祇修羣女效其所为男若
 干人曰某女子曰某铭曰呜呼彻也世慕顾以行子
 揭揭也噎喑以为生子独割也为彼不清作玉雪也
 仁义以为兵用不缺折也知死不失名得猛厉也自
 申于闇明莫之夺也我铭以贞之不肖者之呾也
  崔评事墓志铭        韩 愈
 君讳翰字叔清博陵安平人曾大父知道仕至大理
 司直大父元同为刑部侍郎出刺徐相州父倚举进
 士天宝之乱隐居而终君既丧厥父携扶孤老托于
 大江之南卒丧通儒书作五字句诗敦行孝悌诙谐
 纵谑卓诡不覊又善饮酒江南人士多从之逰贞元
 八年君生四十七年矣自江南应节度使王栖曜命
 于鄜州既至表授右卫胄曹参军实参幕府事直道
 正言补益多既去职遂家于汝州汝州刺史吴郡
 陆长源引为防御判官表授试大理评事十二年相
 国陇西公作藩汴州而吴郡为军司马陇西公以为



 吴郡之从则贤也署为观察巡官实掌军田凿浍沟
 斩茭茅为陆田千二百顷水田五百顷连岁大穰军
 食以饶幕府以其功状闻使者未复命以十五年正
 月五日寝疾终于家年五十有六矣陇西公赙赠有
 加自始有疾吴郡率幕府寮属日一至其庐问焉其
 既甚也日再往问焉其终也往哭焉比小敛大敛三
 哭焉于敛之二十日其妻与其子以君之丧旋于
 汝州其二月某日遂于某县某乡某原君内仁九
 族外尽宾客于其所止其来如归茍亲矣虽不肖収
 之如贤茍贤矣虽贫贱待之如贵人是故其殁也其
 吊者与其哭者其声也必哀尽焉妻郑氏也有子二
 人女一人吾闻位不称徳者有后呜呼君其终有后
 乎铭曰朝之言嘻嘻夕之言怡怡偕入而出乗马而
 驰一日不见而死吁其悲
  河南令张君墓志铭      韩 愈
 君讳署字某河间人大父利贞有名元宗世为御史

 中丞举弹无所避由是出为陈留守领河南道采访
 处置使数岁卒官皇考讳郇以儒学进官至侍御史
 君方质有气形貌魁硕长于文词以进士举博学宏
 词为校书郎自京兆武功尉拜监察御史为幸臣所
 谗与同辈韩愈李方叔三人俱为县令南方三年逢
 恩俱徙掾江陵半岁邕管奏君为判官改殿中侍御
 史不行拜京兆府司录诸曹白事不敢平面视共食
 公堂抑首促促就哺歠揖起趋去无敢间语县令丞
 尉畏如严京兆事以办治京兆改鳯翔尹以节镇京
 西请与君俱改礼部员外郎为观察使判官帅他迁
 君不乐久去京师谢归用前能拜三原令岁余迁尚
 书刑部员外郎守法争议棘棘不阿改州刺史民
 俗相朋党不诉杀牛牛以大耗又多捕生鸟雀鱼鳖
 可食与不可食相买卖时节脱放期为福祥君视事
 一皆禁督立絶使通经吏与诸生之旁大郡学乡饮
 酒丧婚礼张施讲说民吏观听从化大喜度支符州



 折民户租岁征绵六千屯比郡承命惶怖立期日惟
 恐不及事被罪君独疏言治迫岭下民不识蚕桑月
 余免符下民相扶携守州门呌讙为贺改澧州刺史
 民税出杂产物与钱尚书有经数观察使牒州征民
 钱倍经君曰刺史可为法不可贪官害民留噤不肯
 从竟以代罢观察使使剧吏案簿书十日不得毫毛
 罪改河南令而河南尹适君平生所不好者君年且
 老当日日拜走仰望阶下不得已就官数月大不适
 即以病辞免公卿欲其一至京师君以再不得意于
 守令恨曰义不可更辱又奚为于京师间竟闭门死
 年六十君娶河东栁氏女二子升奴胡师将以某年
 某月某日某所其兄将作少监昔请铭于右庶子
 韩愈愈前与君为御史被俱为县令南方者也最
 为知君铭曰谁之不如而不公卿奚养之违以不久
 生唯其颃颃以世厥声
  处士侯君墓志        李 翱

 侯高字符览上谷人少为道士学黄老炼气保形之
 术居庐山号华阳居士每激发则为文达意其高处
 骎骎乎有汉魏之风性刚劲懐救物之畧自侪周昌
 王陵所如固不合视贵善宦者如粪溲与平昌孟郊
 东野昌黎韩愈退之陇西李渤浚之河南独孤朗用
 晦陇西李翱习之相往来汴州乱兵士杀留后陆长
 源东走刘逸淮乃作吊汴州文投之大川以诉贞元
 十五年翱遇元览于苏州出其词以示翱翱谓孟东
 野曰诚之至者必上通上帝闻之刘逸淮其将不久
 后数月而刘逸淮竟死其首章曰穹穹与厚厚兮乌
 愤予而不摅翱以为与屈原宋玉景差相上下自东
 方严忌皆不及也达奚抚为楚州起摄旴祭酒
 李公逊刺衢州请治信安其观察浙东又宰于剡三
 县皆有政不幸得心疾留其子狗儿于翱家而归庐
 山不到卒江西其子壻王适使佣吉勉求君所如值
 君卒吉勉以君丧殡于袁州之野而复于适适又死



 适之妻使吉勉来告于翱翱以狗儿归适妻居二年
 适妻又死狗儿尚童翱虑吉勉之短长不可期则君
 之丧终不坟矣故使吉勉往塟之而识其墓以示狗
 儿
  幽州卢龙军节度副大使赠太师刘公墓志铭
                权徳舆
 析木之下幽陵碣石融结絪缊诞灵熊浑乃生元臣
 以翼大君惟彭城郡王宣力三代抚封四纪在徳宗
 朝纂服旧劳以亚丞相得颛征伐冬官夏卿再践六
 职乃列台宰乃居师长在顺宗朝论道进律就加司
 空又拜司徒今皇帝聪明齐圣褒厚功徳擢侍中中
 书令绸缪枢衡临长诸侯元衮赤舄崇其物采九命
 二伯极其名器勲猷备其赞书终始焯于代家五年
 秋七月寝疾薨于莫州之廨舍享年五十四冬十月
 归全涿州良乡县之某原追锡太师不视朝三日命
 諌议大夫吊祠法赙廷尉持节礼册又诏宰臣徳

 舆铭于寿堂所以加恩报劳始终渗漏之泽也公姓
 刘氏讳济字济之蜀昭烈皇帝二十一代孙曽祖
 远皇检校司卫卿临洮军使袭彭城郡公赠宋州刺
 史祖贡皇特进左金吾卫大将军赠扬州大都督父
 怦皇幽州卢龙节度观察等使御史大夫赠司徒恭
 公公承是覆露生而岐嶷深而通直而和毅忠肃
 端明温重固已藴絶人之姿挺希代之器始以门子
 横经游京师有司擢上第叅幽州军事转兵曹掾歴
 范阳令考绩皆为府中最兴元初以太子家令为莫
 州刺史以御史中丞为行军司马凡吏理之慰荐舆
 师之拊养如良庖之无肯翳良农之无灭裂司徒
 即代有诏夺情节哀顺变讲信修睦先公之封畛尽
 在长帅之威恵毕举比岁大旱蝝蝗为灾絜斋蔬菲
 黙以心祷甘雨祁祁嘉生莓莓因其丰登示以班制
 古诸侯之令典靡不具焉贞元初乌栢诱北方之戎
 幸吾阻饥大耸边鄙公先计后战陈兵于郊乃遣单



 车使者诱掖教告繇是诸戎皆为公用朝不庭方厥
 猷茂焉明年鲜卑墨乙之犯古渔阳其后啜剌冦右
 北平公分命左右军异道并出然后以中坚冲击士
 不离伤师不留行深入其阻扺青都山下捕斩首虏
 以万级获槖驼马牛羊无万数十九年林胡率诸部
 侵滛于澶蓟之北公亲统革车九国室韦之师以
 讨焉饮马滦河之上扬旌令陉之北戎王弃其国遯
 去公署南部落刺史为王而还登山斵石着北伐铭
 以见志自太行以东懐和四邻或归其天伦或复其
 地理警急则解其颠没居常则纳诸矩度兵兴以来
 气俗相因或以夸败度或以美没礼比屋之人被缦
 胡而挥孟劳不知书术公乃修先师祠堂选幼壮孝
 悌之伦春秋二仲行释菜乡饮酒之礼生徒爼豆若
 在洙泗和门耽耽公署沉沉自从事掾史迨纪纲之
 仆庠序有伦采章不紊接士必下以词气推贤而容
 其出处陇西李益乐安任公叔皆以宾筵荐延至郎

 吏二千石近臣良守此又烈丈夫大君子旷度荦荦
 之为也其于勤身裕物生聚教训祁寒则颁之絮帛
 大歉则赈之仓廪一方之人被惠和嘉祥交于动
 植孝顺浃于州壤美化周行无不及焉去年冬王师
 问罪于常山公率先蹈厉累上功引义慷慨赋诗
 以献诏宰司序引百执事属和以美大之师次瀛州
 既围乐寿又遣支兵急攻安平三旬未下武怒益奋
 命其子总以骑士八千先登公亲鼔之士皆殊死战
 亭午而诛屠无噍类盖所以宣威制胜于可必也
 天子赐以宝劔金甲彤弓卢矢方董诸侯之师将覆
 其巢俄感厉气隐几口占署总军司马曰无以吾故
 而稽天诛悉召戏下以须王命俄而下霈然之诏宥
 罪班师加公宠渥已至大病遗章悃欵不及家事天
 下之人伟其忠劳总以君命起于倚庐之中委重戎
 事由御史大夫为工部尚书凡军师之节制封部之
 廉察尽如恭公太师之命焉茹荼雪泣祇服丕矩以



 国侨之遗爱知公业之不亡生极荣号没有愍册扬
 名以继志善训以克家君臣父子之道斯为至矣褒
 大臣所以尊王命懿武事所以恢天声敢摅馨香以
 识寞铭曰帝在法宫推心懋功洸洸彭城秉义纳
 忠幽都朔易赐履来宅便藩渥命焜耀嘉绩北戎病
 燕往古以然懐倈荡定勇畧昭宣爕和之重公作霖
 雨师律之严公为齐斧廓开祲沴振奋威武保大定
 功庇人尊主郄縠敦悦乃主成师善经义府公实似
 之北伐刻铭西征赋诗播于工歌列在鼎彝壮猷未
 极大暮如斯华首童牙辛酸涕洟义方绍续君命吉
 禄孝在无改恩延必复叅差辂葆澶漫陵谷勒石下
 泉幽元昭烛
 宋
  礼部尚书张公墓志铭     司马光
 熙宁四年三月癸已礼部尚书致仕张公年八十八
 薨于冀州私第其孤保孙状公之功行遣使者走洛

 阳谓光曰公将以八月壬申塟子为我铭公之墓光
 既哭自惟文辞鄙恶不足发明公事业然婚媾累世
 庶知公之志于他人为详用不敢辞公讳某字诚之
 其先家于深州曾祖讳侑祖讳光伟赠太子中允父
 讳文质赠尚书左仆射母太原郡太君王氏自仆射
 以上皆不仕而家饶于财太平兴国中契丹屡入塞
 仆射以深州城恶始徙居冀州明年深州公以景
 徳二年登进士第歴蜀州赵州司理迁安肃军判官
 天禧末诏铨司以身言书判取士应诏者五十余人
 惟二人中选而公与其一由是除著作佐郎知朝城
 县寇忠愍公尹大名于僚吏中待公独异曰观君器
 业他日必当逺到秩满为开封府司录出知将陵县
 通判雄州王文康公为御史中丞荐公自屯田员外
 郎改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弹劾不避贵戚迁兵部
 员外郎封盐铁勾院明道二年京东大饥选公为转
 运使赈救有方优诏褒美就赐紫衣金鱼间一岁徙



 陜西又徙河北举按贪横风迹益显景佑四年入为
 戸部副使宝元元年迁度支副使寻元昊僭乱西鄙
 骚动诏以公为天章阁待制陜西都转运使诸将争
 进攻取之公上言戎狄狂僣自古有之今大兵出
 征臣恐生民徧受其弊若元昊果有悛悔懐服之心
 无他邀求虽名号未正臣谓亦可阔畧与其责虚名
 于戎狄曷若拯实弊于生民也朝廷虽不即从其后
 绥抚元昊亦畧如公康定元年迁龙圗阁直学士
 知延州是时太夫人高年被疾公难于远离而不敢
 辞朝廷责公不即之官复以待制知泽州明年徙知
 成徳军遭太夫人忧有诏起令视事俄还学士职公
 上言契丹与元昊为婚恐阴谋相首尾河北城久不
 治宜留意会契丹聚兵塞上求闗南地庆歴二年诏
 以公为河北都转运使悉城河北诸州契丹讲解复
 知成徳军明年自兵部郎中迁右諌议大夫充河北
 都转运使公辞以河北幸无事愿以故官留成徳诏

 从之明年徙知青州间一岁入知审官院改知开封
 府明年出知成徳军未行改河北都转运使公上言
 恩州守臣非其人州兵骄悍恐有意外之变不报俄
 徙陜西都转运使恩州兵王则果作乱公坐失觉察
 明年左迁知汀州先是冀州男子李教醉酒妄言涉
 妖逆事觉自经死教兄为公壻其怨家告父母
 因扬私属公得免缘坐事下御史府案验皆无实公
 犹以婚家落学士自给事中降授左谏议大夫初贬
 江南寻徙知郴州皇佑元年复以给事中知洪州明
 年复为学士在洪三年入判流内铨知审官院出知
 澶州明年徙河北都转运使至和元年徙知相州明
 年复知审官院嘉佑元年知邢州明年告老以吏部
 侍郎致仕家居凡十五年遇英宗今上即位及郊礼
 恩就迁三官为礼部尚书公性孝友始罢蜀州归得
 蜀中绮缯物入门不以适私室悉布之堂上请太夫
 人及昆弟姊妹恣择取之常曰兄弟天之所生譬如



 手足不可离絶妻妾乃外舍之人奈何用外人而断
 手足乎宗族虽甚疎逺其贫寠者无不収恤男女孤
 嫠者皆为之婚嫁无一人失所者然为人庄重虽家
 居常自整饬衣冠不其不以见子孙与语或至夜分
 不命之坐闺门之内肃然如官府事大小皆有条理
 自始仕至终老凡与宾友相接常垂足危坐或燕饮
 终日逮夜未尝稍倾倚有倦怠之色他人莫能为也
 其在官以精敏廉直为朝廷所知故每有边警及灾
 害处多以公当之事无不集识量高逺能甄别人物
 前后荐举僚吏数百人讫无一人败官为累者翰林
 郑学士獬屡举进士不中见公于洪州公曰君科名
 当为天下第一得自有时勿以为忧已而果然家本
 河北不习舟楫及谪官南方极江湖之险每值风涛
 家人不胜愁恐公曰吾自省平生处心无可愧者神
 明必将卫我岂沉溺于此哉怡然不以屑意在南方
 累年夫人及子孙相继物故者数人知冀州蒋偕尝

 有憾于公乘公之谪以事残破公家至伐墓中栢以
 治道路他人谓公罹此忧患必不能济公以道自寛
 卒无恙而返及偕为侬蛮所杀家人或有快之者公
 辄怒责公既纳政还乡里熙宁初河北地大震往往
 壊官府民居公方食案上器皆倾坠左右奔散公安
 坐自如徐曰地震常理何至惊遽如此时河决枣强
 势逼州城或劝公徙家邢州公曰吾家众所望也茍
 轻为举动使一州吏民何以自安卒不徙朝廷优礼
 旧徳立授其子保孙以冀州官保孙欲顺适公意凡
 居处出入及燕待宾客奉养供帐之类皆不减为二
 千石时故公虽退居不自觉异于昔日也年逾八十
 耳目手足犹聪明轻利饮食起居壮者或不能及嗜
 读书老而不衰临终前一日呼门生问西邉用兵今
 何如朝廷法令无复变更否其忠爱之心盖出天性
 非有为而为之也讣闻太常谥曰恭安夫人永嘉郡
 君刘氏先公亡二男长曰贻孙大理评事次曰保孙



 殿中丞五女长适前进士李次适供备库副使贾
 世永次适端明殿学士司马光次适供备库使任永
 次适歴城主簿刘忠辅贻孙及适贾氏刘氏女皆早
 卒公久在贵位宗族用公补官者凡三十余人铭
 曰福善之道世或疑之以公而观决无可疑仁不遗
 亲忠不忘君立身谨严当官恪勤入践台阁出临藩
 服自少通显逮于纳禄体强无疾资用常充年垂九
 十荣乐而终章绶累累延于九族归从祖考是谓全
 福
 元
  易州太守郭君墓志铭     刘 因
 金贞佑主南渡而元军北还是时河朔为墟荡然无
 统强焉弱陵众焉寡孰得而控制之故其遗民自
 相吞噬殆尽间有豪杰之姿者则必天诱其衷使聚
 其乡邻保其险阻示以纪律使不相犯以相守望卒
 之事定而后复业凡今所存非其人则其人之子孙

 也呜呼盖亦无几矣而向之所谓豪杰者后皆真拥
 雄城而为大官其子孙或沿袭取将相凡其宗族故
 旧与同事者亦皆布列在位享富贵之乐而其所赖
 以存及其子孙则为之臣民而服其役出租赋而禄
 之彼亦非幸也盖天以是报其功人以是报其力仅
 适平而已易之蔡国张公柔则当时开壁于易山诸
 砦者君其女兄子也君讳敬字彦礼易州定兴人
 曾祖安仁祖仪皆业农考彦成以醇谨勤力为蔡公
 所倚任尝摄行元帅事君性警敏美姿容读书善射
 蔡公器之复以女妻焉丁未授东鹿长庚戌迁易州
 太守壬子改完州易人以善政请于是复为易州时
 官制未立诸侯得自辟署曰长曰太守皆从一时之
 制云以甲寅三月十日卒以是月二十一日于河
 内之兆子男一人奉议大夫谦即夫人张氏出也后
 三十年谦泣涕来请曰谦不幸早孤今思所以报吾
 亲欲得先生长者一言以铭其墓托以不朽庶几稍



 慰人子之心乃拜既许又拜予迫于礼文谨且备而
 终铭之铭曰生物为心乃厌其蕃自涓涓而洪河洪
 河滔滔沃之焦山曾不思造物之艰难顾兹方而
 有忻茁然硕果孰靳天心可观史氏命凡胡甚不仁
 斩首曰级书多是勤抑不知取赏于一时之所私事
 者乃所以受罚于千万世公共之天孰不知忌此而
 独使道家为知言易山峩峩昔谁壁门易山之民今
 谁子孙为斯人之壻也为斯人之子也为易州者固
 宜斯人兹实其坟
  潞阳郡公墓志铭       揭奚斯
 天厯元年春二月八日淮东宣慰使李公薨赠通奉
 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叅知政事军追封潞阳
 郡公谥忠靖元统二年冬十有一月二十二日其配
 潞阳夫人柴氏薨十有二月六日合塟通州潞县之
 南台坡先茔嗣子世安请铭公讳廷字瑞卿其先恩
 之漳南镇人今家京师祖讳天某累赠嘉议大夫兵

 部尚书轻车都尉追封陇西郡侯父讳仁义累赠中
 奉大夫河南河北等处行中书省叅知政事军追
 封陇西郡公祖妣王氏妣卢氏并追封陇西郡夫人
 公早孤母绩以教子樵以养惸惸潞水之上柴好礼
 先生闻之曰母贞而子孝不兴何待以其子妻之年
 二十起家京尹曹歴左司吏部府正掾太子詹事完
 泽数言之东宫得召见用为南昌尹善政闻于朝复
 入掾詹事及中书以劳调泉府司知事进经歴遂为
 司丞行泉府罢受诏核江南赋赋平以能同知河南
 府事诸王及使客不絶于道修传邸备供馈以纾民
 忧祠二程张邵司马以教民学迁陜西行省员外郎
 补偏拯弊靡不用道出良民为奴婢者三百余人朝
 廷以为忠进甘肃行省郎中复不忍其远去召为户
 部郎中赋法均出赋不窳滥益以为贤赐三品秩以
 为江州总管天久不雨施徳化理寃滞去士民所疾
 苦而便利之乃雨发廪劝分活民于饥者三万余家



 命医载药起民于疾者三百五十余人乃修社稷兴
 学校以致治人事神之道暇则率府属诣校宫集耆
 徳宿学之士亲执经讲问下邑皆化之改两淮屯盐
 总管田之没于民者为顷余二十户之入于他籍者
 千二百五十有三逃于他郡者九十有六皆复之粮
 之重于民者为石六千四百有六十皆除之岁省公
 帑十七八而上供无不备上数遣使赐酒劳问始给
 各官公田政成召为兵部尚书迁刑部尚书权臣特
 们徳尔阴纵其子巴尔斯济蘓以宣政使主司徒刘
 献吴中民田罔赐钱六千二百五十万缗子索诺木复
 以治书侍御佐大夫达实为大逆悉奏诛之重赂不
 能易其守拜淮东宣慰司未下车而民信既下车而
 民悦以服居几月引年谢归越五年而薨阶由将仕
 郎十迁为中奉大夫公每念自大父而下间闗丧乱
 积徳累行以有今日故善无不为夫人柴氏又贤克
 相以道从父一门三世贫无以为家与之同出处衣

 食婚嫁丧者五十余年及公没夫人又为屋以居
 之割田百亩买牛及农器使耕以生之不足又从而
 周给之夫人身不衣华采口不餍膏粱僦民居十有
 七邻人未尝闻其声旁有果林非地主所分赐不敢
 取子孙未仕不得乘车马衣裘帛虽片丝不轻弃惟
 所以厚宗族笃婣亲一以公为心故公与夫人之没
 人莫不尽伤呜呼公能以忠事其君夫人能以顺事
 其夫蔚然皆可为法子孙有不能承其家者乎公得
 年七十三夫人七十二有子男若而人铭曰翼翼李
 公为国之良克齐于家克勤于邦进必以道退不失
 常弗规而圆弗矩而方有功弗知有徳若忘孰不为
 臣惟公之臧温温夫人为家之则克俭于身克丰于
 戚谋不及外中馈是职言不及内警戒是益殚父之
 道尽母之徳孰不为妇惟夫人之式茫茫淮楚逖逖
 河闗公恵如水公名如山山川不改公去不还有邑
 曰潞其里南台公藏于兹永閟不开匪惟公哀惟时



 之哀
  伯始林君墓志铭       苏天爵
 世祖皇帝既定天下总揽豪杰布列有位犹虑道徳
 之士遯迹林壑安车四驰登而明之至元十九年诏
 征容城刘文靖公因为太子赞善未几辞归复征为
 集贤学士遂不复起海内高其节义从而作兴者不
 一人焉顺徳内邱林君盖其一也君讳起宗字伯始
 当四方会同程朱遗言传布逺迩君诵之知敬用志
 坚苦或有所疑思就有道而正焉于时覃懐许文正
 公已老刘文靖公赫然以风节学问著名当世君欲
 往从之逈无以为介担簦负笈斋沐立于其门者三
 日文靖嘉其立志之卓命序子弟之列君明于讲说
 深思体践极其至而后已文靖少许可独穪为善学
 久之以家贫思省其亲文靖授以治家之法君归行
 之家日益裕复往卒业文靖卒乃还君事亲孝温
 凊定省皆有礼节亲丧庐墓克尽其哀行既着闻士

 之从者益众君率其徒明经穷理立为程限以验日
 进之功其言曰学当以圣贤为凖是非得失了然常
 在目前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循序渐进至于日至
 之时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君仪容竒伟衣冠雅洁晨
 起正襟危坐虽造次顷刻未尝不整齐严肃及与人
 言则和气满容讲授经训毫分缕析使诸生心领意
 出入左右咸中规矩事君如严父然名公巨儒道
 出其邑即谒见焉见者若有所得乡闾之人惟恐有
 一不善为君所知其观感而化者多矣晩号鲁庵表
 其亭曰尚友斋曰顺事亭以讲道斋则学者游息之
 所尝作志学指南图以为学道之标凖心学渊源图
 以为入圣之极功及中庸大学论语孟子诸图孝经
 图解小学题辞发明鲁庵家说共数十卷大扺皆以
 程朱之言为主至大间故相王公结来守顺徳始登
 君名于朝及长天官复论荐之君年既高所造益深
 优游邱园玩心神明以佚老焉享年七十有六至元



 三年丁酉二月九日终于家塟邑西南永安里门人
 会塟者百余人燕赵之士识与不识皆悼惜之君曾
 祖典妣刘氏祖安妣田氏考泉妣张氏娶李氏继刘
 氏杨氏李氏子男曰钦女有四适张郁李秉直赵徳
 温次以疾在室昔我国家初有中夏事踵宋金余习
 以记诵词章相尚许文正公始以孔孟之书程朱之
 训倡明斯道一时师友讲习若河汾伊洛之盛刘文
 靖公继之士皆知趋正学不为异术他岐所惑文正
 公被遇世祖征居相位典教成均而门人贵逰往往
 仕至显官文靖公既征即归学者多穷而在下传其
 师说私淑诸人两公之门虽出处穷达有所不同其
 明道术以正人心盖未始不一也然而宦达者声名
 显而彰隐处者或湮晦而无闻于世君卒之八年余
 友兵部员外郎杨君俊民以进士范淳状君之行为
 请夫贤者之墓有铭天爵生晩不及识君向官六察
 尝荐知名之士十余人充国子师君亦与焉岂意今

 复执笔铭君之墓乎铭曰惟天之生贤兮将以为世
 用也明遗经以绍坠绪兮惟道之所履也嗟若人之
 好修兮懐瑾瑜以为美也凛氷霜以贞固兮奋节义
 以励乎已也纷时俗之躁进兮若波流而风靡也彼
 智者之过兮下愚者之无耻也抑先哲之为依归兮
 慎所行而知所止也铭以昭其隐徳兮尚多士之兴
 起也
  安恕斋先生墓志铭
 至正壬戍仲冬甲午恕斋先生安氏卒享年九十有
 五二子熙煦皆前卒承重孙暨以是月戊戍塟先生
 于藁城县安仁乡夫人刘氏附焉先生讳松字廷翰
 太原离石人也金亡迁真定曾祖全广祖升皆不仕
 考滔故真定儒学正妣贾氏先生少学于家庭尊闻
 行知声闻伟然至元癸未由名臣荐起家江淮转运
 司知事歴潜江尉峡州司狱江东宣慰司照磨遂谢
 事归再除建宁令不赴时年五十余矣先生为吏廉



 谨治狱多阴功所去吏民见思其北归也惟书籍衣
 衾而已教授于家严条约以身先之弟子从者多至
 百人动作悉有规矩讲解明白不为缴绕章句尤善
 为诗温厚和平得诗之意暇则与翰林王公倡酬有
 诗若干篇晩岁充养完粹毁誉欢戚无少介意不复
 仕终其身呜呼位虽卑而名愈隆年益高而徳弥邵
 若先生者可谓廉退老成君子矣铭曰寒暑代谢天
 道之常仕止久速君子之方猗嗟先生名著昭代进
 不为迂隐不为泰道周于身化洽于乡年及期颐宛
 然云亡人孰不仕知足或非人孰不寿七十有稀猗
 嗟先生比徳者鲜列铭幽墟克示悠远
 明
  大金吾陈公墓志       张罗彦
 陈公居恭字符礼号中园保定安肃人祖虎孝友闻
 于乡父万万歴壬辰进士官国子监博士公天姿
 英迈能读父书为文能发前人所未发尤长于诗中

 万歴丙午科武举以伯父炬荫官锦衣卫都指挥使
 靖共自矢疏叅矿税诈冐官旗皆宦官私人宦官嫉
 之罢官归里光宗即位诏复官天启间乳媪客氏逆
 珰魏忠贤势渐张公义形于色倡言于朝曰威福之
 柄将下移矣吾辈不可不防微杜渐识者壮之御史
 周宗建疏荐公胆识忠义请比陆炳例以卫衘兼督
 捕巡缉奸宄忠贤忌其才柅不行辽东经抚溃败廷
 议以解经邦为经畧公谓经邦才庸大学士孙承宗
 可任但兵难遥度请移枢辅出关上然之忠贤嗾其
 党潘汝桢劾公矫勒令阁臣票拟廷杖锦衣卫千
 户趣公更衣公畧无难色辅臣叶向高等申救获免
 亡何经邦以溺职罢承宗自请出关举朝咸思公言
 承宗扺关特疏荐公诏起复原官兵部尚书赵彦希
 忠贤又格不行左都御史杨涟疏劾忠贤上不听
 且奬慰忠贤甚至公愤不顾身随具疏论忠贤三大
 罪疏留中八日杨涟造公拜曰公真豪杰然祸且不



 测涟来与公诀皇长子疾笃上不欲诛言官忠贤
 不获中伤公工部郎中万燝六疏劾忠贤适皇长子
 薨忠贤以言激上怒燝死杖下正人君子咸谓公将
 不免珰党赵彦借朝觐事劾公革职永不叙用未几
 杨涟被逮忠贤令缇骑伺公与涟晤即并逮公公避
 迹以免崇祯改元忠贤伏诛复公官起补南镇抚司
 佥书寻晋锦衣卫堂上佥书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众夙重公议迁提督西司房官旗办事公引疾力辞
 疏三上得允时上倚任锦衣卫书其堂上官十人于
 御屏以待任用而尤念公会卫缺掌印官阁部咸欲
 用公应公不即出提督京营襄城伯李守锜劝之曰
 上知公欲倚任公久矣今阁部拟用公以副上意愿
 公勿复坚卧公曰予誓不掌卫印请勿及我锦衣卫
 佥书某诬劾御史毛羽健下狱欲置之死公力解得
 免其持善类如此公尝诫诸子曰汝等读书必以
 忠孝节义为本若大本有亏虽贵何益其素所蓄积

 然也公孜孜为善在都时掩骼埋胔旬无虚日定兴
 大盗诬扳卫役数十人拟大辟公力辨其寃得以不
 死至今其家祀公不辍岁饥安肃境中道殣相望公
 赈之存活无筭性好施数年如一日而器识卓越料
 事多中时之治乱人之贤不肖忧思嗟慨尝中夜不
 寐间究心禅宗有超然物外之致以疾卒年五十有
 九居士马一腾赞公云忠肝义胆千古不磨而浮云
 富贵见地超卓御史沈公惟炳诔之曰力扶纲常名
 教看破生死闗头噫知言哉可以槩公之生平矣
  田烈妇成氏墓志铭      孙承宗
 予友濡阳田平野以辛丑高第歴官登莱道监军副
 使生平凛凛负大节每论奏奋不顾身予尝荐之朝
 曰一介不取百折不回故其一门风尚多以气义相
 高有丈夫子十女十孙子女亦复十余丙子流冦陷
 濡阳人死者以泽量而平野家死水死刃合子女八
 人独烈妇死最烈烈妇之夫行第五名之龙为濡庠



 生材可嗣平野大业当城陷妇即嘱五郎携儿广智
 奉老母去勿顾我我急惟有一死五郎初掩家众于
 壊垣贼辄奔壊垣五郎急扶母随小大他奔妇独迷
 失道急不得觅仅母若嫂妹诸儿越陴而东妇果
 为贼驱同他妇闭一室妇急投缳者三以众妇不得
 死众妇冀得他逋也贼忽驱以骑行妇又急投水水
 浅又不得死贼复驱以刀促之出妇骂曰我成贡士
 女田秀才妻吾翁以名进士为监军死则死此耳断
 不肯随贼一步以辱身辱两姓且骂且手掬泥沙扑
 贼贼怒羣箭射之妇且死犹骂不絶贼愈怒以刀临
 之而头颅碎遍体血水尽赤他妇逋者从旁睨之识
 为妇贼退五郎就衣履认之及敛目忽大张众惊烈
 烈有生气也不知一时须眉丈夫有此愤烈乎妇端
 严不茍嚬笑工绣刺纺绩以十三岁来居女室五载
 不踰阈不闻嘻訾惟姑命日办姑若叔妹衣履舅向
 姑喜曰得佳妇以十八岁居妇室愈益为恭顺居恒

 布菽尝诫五郎勿奢大人清操勿惰坠大人大业
 五郎有小拂郁辄以义解之五郎侍翁病妇劝以省
 试汤饵曰此不用吾情何以用吾情姑病妇方山居
 五郎入侍病妇以不得随侍辄以身吁若有报者曰
 姑病良已复果然妇居娣姒十余人之间即华宗不
 绌即单宗不亢惟忍惟让自将其姑叔婚嫁不难解
 簪珥为佐妇成姓贡士于乐女也成与平野为马郡
 倅友壻少同硏席平野登第成尚落落诸生乃以五
 郎缔成成以明经殁而平野方官计曹或言成之落
 落也初缔复无盟词平野怒叱之即五郎少亦复曰
 丈夫家于妇乎乃定盟而以宾礼同养于女庐乃今
 烈烈有生气者妇也妇卒崇祯九年八月初二日年
 三十有二男一即所嘱携广智也未字女二以今年
 某月日塟妇葛山之麓呜呼五郎力能脱两母众弟
 妹兄嫂于虎窟而不能脱烈妇于难将无天以完节
 付烈妇以光平野慷慨之门而不令曲全其生耶八



 郎有癫病死刃其妇为房太宰女死水其它俱死水
 而十郎与长郎之仲子负高材可世其家亦以水死
 一时为平野惜平野廉吏诸郎承其廉无可治生即
 烈妇死甚烈五郎贫不能为烈妇闻于朝即朝命亦
 不及也予甚悲焉乃为铭铭曰濡之水清如浙濡之
 水浅如滴胡然而白洁之沥胡然而赤丹之汩啮齿
 之愤虹可用激扑泥之力笏可用击呜呼孰冠箕如
 不兴绩孰髯如不与摘髽而矛其气如惄孰与柔
 女子之骂贼而涂塓之与敌其斯以为八死之光而
 濡之清浅可揭
  陜西按察使邢公墓志     孙承宗
 公于予为先进实忘年为友公之归也中外无不愿
 公亟出而予官翰林不能推毂公洎后渐可为公语
 而公遂殁窃意包罗天地之雄襟当不与一邱俱藏
 也志曰公邢姓讳云路字士登号泽宇世为安肃龙
 山里人其自小兴州来者始祖贞贞生丰城丞贵贵

 生河南训导简简生赠副使来岐是为公父配李氏
 赠恭人实生公当生之夕训导公有异梦曰若僊然
 手一轴书喜字如斗云覆其上遂以命名少修洁有
 仪度脱哺侍食必待先箸五岁授句读每过不忘八
 岁就塾师日记数百言十八岁里选茂材第一人试
 辄高等二十八举于乡又四年庚辰成进士初授山
 西之繁峙城以滹水苦溺公议迁筑水之阳去后以
 公议民乃靖无何丁外艰归起补河南之汲县无何
 丁内艰归再起补山西之临汾邑为倚郭公以长材
 游刄平两税正四礼时进博士弟子劝课之有富而
 寃不得解公解之严郄其报当大旱两发椎埋而两
 得雨初捐金煮千石粟活饿再捐金市地为百槥掩
 骼邑有涝河渠溉九邨田岁征水粮渠废而田卤粮
 乃逋公莅政且四年为渠十三里其絫石防他决曰
 十金堰高倍寻而广以十轨长又倍之立华表坐以
 狻猊又凿阜入初注之水曰流膏洞其口为池若月



 半规以潴水而缓之其上有平台有亭有楼以詧水
 势验祲祥凡四十日溉田一周所溉焦堡九邨田万
 畮复入郡永利池便汲饮而外环城其月池环楼下
 种藕花岸杂桃栁遥映十三里稏当政成人和携
 邑客作田歌遂有河渠诗赋百余篇邑人为石以纪
 其修邑乘修学宫若恵民诸局舍尽捐金先士绅及
 搜所节羡而又当报政之二年不忍以遽庐遗后艰
 既征入主武选事按牒澄叙不以吏手其清黄计日
 程书吏无复得窜无何出佥河北事备兵磁州裁
 冗费革火耗恤驿逓有令以贿及遂以上闻罢之部
 下以肃无何以边畧迁辽左备兵开原随以功升延
 鄜道加俸赐金赠封如秩公乃以病归又四年特起
 陇西随调临巩驻皋兰当松山初复督臣议城守以
 公始事公为相方正位夷险芟荒阅岁而城成凡幕
 府亭障虎落蔺石无不具其营垒错居屯种渐兴报
 竣上录功有差予之名永泰公复编金城志为永计

 无何以病告随中察忌归初公习为歴尽辙迹所歴
 皆为揣摩至是以解官益为肆力当在河北疏正歴
 元畧谓汉以来治歴家惟郭守敬为宻独司天氏守
 成法曽不随时考验如今年冬至后天九刻其夏至
 立冬皆适当子半之交后先两时顿以日隔且歴法
 疏宻验在交食乃今闰八月日有食之歴推后天几
 二刻而闰应转应交应各宜增损臣愿遴选稠人因
 数察理时为测正疏入得报闻部议晋京秩督其事
 遂督其人不报公益发愤着律歴考七十余卷其前
 五十卷以所铸顜论古人得失法数其后二十卷又
 以古法数筹顜为歴议歴原歴理遂括天体星经各
 度分各正其讹因论原歴失在既改岁实而仍从月
 转终交终与五星周之旧既不算三乘万而仍从
 加分损益积度今歴失在三百年后仍用三百年前
 黄道乃更约七十二卷之繁为太一书谓一生二生
 三有圆有方有圆变方有方变圆是有方圆变化二



 十率仍假象命数托黄锺金田设答问以测周径方
 圆相交日月晷景及黄白道出入交食更约其入歴
 之数以其周径率得月周以其句股率得日周以积
 月积转积交之盈朒差加减得盈朒数以归除周天
 度分得月转终交终分以周天度计气转交周得
 四余分以日周计五星得五星分大约法行数显起
 一归一公既探原太一乃更着歴元元书法以前后
 距年积日加减前后所测真气为定积如推岁周以
 距年而一推交周加减前后所测之交以积交而一
 推转周加减前后所测之转以积转而一推月周加
 减前后所得之闰以积月而一各得岁实月转终
 交终而诸应在盖繇一元求三测以三测定四事凡
 七政四余五纬万星法可一瞬而得初监正张应侯
 以法自获最后周子愚疏推公为亘古一人公以法
 不得身试而重感子愚乃就已未岁前天正日躔及
 月度诸数以厯元元法推极宻率仍测授时气朔转

 交之误惓惓谓法既立当时以法测仍以后三年月
 食之分数证其疎宻尝兴予言诸数一禀太阳今日
 至后天日躔先天日君象也一后先百度失常调元
 手宁得不问且议续增三百年之数予几欲僦居悉
 公所藴而公殁矣公恬静虚圆耿亮有大节事两尊
 人孝既殁哀毁骨立尝着忧思永思赋读之不翅蓼
 莪襟着百余卷雍容大雅不为浮响急拍即羽檄交
 驰簿书填委口占指画中不废吟咏居官砥节首公
 无一事不闗切大法无一钱不留佐公家之急按边
 事遂如科律其于金城方畧有司马君实所不及识
 公慈和而近故击断人情务悉底里随所至有声迹
 生平奬善匿瑕好以诗酒自娱及殁四壁图书而已
 予尝谓公实抱经济大畧不独天官之业掩映千古
 乃其终身约结亦不独歴今人駴所未悉或以歴掩
 经济而瞶瞶者并歴为不急安得起公九原而开瞶
 瞶者公殁之前方具疏以歴请殁之日以遗编授其



  子曰此其为茂陵遗书乎犹手披图书笑而却诸子
  汤药无何卒
 本朝
   户部右侍郎郝杰墓志     冯 溥
皇上御极之十有六年岁已亥少司徒郝公以疾终长公
  今少宰敏以讣闻于
 朝
皇上恻焉念厥前劳
诏祭塟皆如例礼也长公以余尝侍公杖履悉公行事因
  以状来请铭余不敢以不文辞按状公讳杰字君万
  别号棫清先生始祖郝文忠公经元初侨寓于燕因
   焉遂世为霸州人文忠节义文章无论识与不识
  咸卜其后之必昌乃歴元明之世子孙繁滋无大贵
  显者传至智庵公讳九思喜行其善于乡隐徳寖
  彰矣生子二次讳鸿猷世称铭燕先生公父也公生
  而瑰异幼不好弄稍长慷慨有大节十余岁出就学

  使者试为文立数千言学使者竒之由是声名籍甚
  畿辅士子无敢望项背少丁母王夫人艰水浆不入
  口哀毁几至灭性乡党之言孝者归焉甲子举孝廉
  时铭燕先生为秦之延长令当流冦冲斥之时公周
  旋艰险守御孤城流冦不敢窥及铭燕先生以病去
  延之士民皆哭未踰年城陷至今延人思铭燕先生
  不忘公丁丑举进士授太常寺博士戊寅铭燕先生
  率公哀号毁瘁祭塟一依古礼不用二氏里中化之
  甲申
皇清定鼎召収遗逸公既夙负重望且近在畿辅地因首
  膺
召命入拜户科给事中念
 国家初创必先为根本计且民志不定则僭踰易生惟
  礼可以已之因上言宜开经筵祀阙里以示天下所
  先中云有一国者有一国之规模有天下者有天下
  之规模



皇上为天下主必纪纲定而朝廷尊满洲贵人宜辨章服
  别仪从使汉人望而知敬汉官亦宜辨章服别仪从
  使满人见而加礼疏上内外是之公虽居言路未尝
  掇拾人短长以沽直名凡有所言皆存忠厚开国之
  意时庶务未定廷臣有过无大小辄下刑部公复上
  言曰法者天下之平也法量过以为受则法行而人
  知恩若罪无大小悉归司冦则考功之法废矣使天
  下之士朝囚首而对簿暮冠带而服官非所以尊体
  统而养廉耻也自是乃分别降罚先议而后请
羣下始无轻诣西曹者未几江南平降臣蔡奕琛阮大
  铖等咸冀复用公上疏谓奕琛以贿得内阁与大铖
  等朋党为奸以亡江南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正
  谓此也奕琛等宜黜归公于天下事知之明而守之
  固虽不务苛细而嚬笑亦未假人故其奏对皆闗治
  道之大而不为目前之计晋通政司右叅议丁继母
  边夫人艰服阕补光禄少卿寻以少廷尉晋大廷尉

  时重囚不时报决公以天道生杀各有其时王政同
  天则阴阳之气不致乖戾因上言热审及秋决例得
报可自是始定秋后律状中所载皆其大节班班可纪
  者至于他所建白不可胜纪癸已晋户部右侍郎时
  长君敏亦自闽之藩叅内征为通政司右叅议公曰
  盈虚消息天道也岂有父子同列九卿而不知止者
  哉遽移疾归归而优里闬与诸父老故旧为欢恂
  恂如也处横逆犯而不校有干有司者则一切逊谢
  曰吾故吾也岂以此改其初服耶丁酉敏以少司徒
  遇
覃恩晋级封公如其官公家距京甚近间或至京邸辄去
  敏以公不乐居京师思上疏为温凊计草已就而讣
  闻病革语不及私惟讳谆以两世为大臣朂敏以尽
  所未尽忠孝之性不忘于弥留之际呜呼难哉逝之
  日亲族哭于寝百姓哭于路朋友设位哀泣乡人
  吊宅不能容公平生事继母倍孝内外无间言继祖



 母张氏双目失明年九十病危公扶掖出入侍汤药
 不稍懈兄弟之间备极友爱嫂李氏少寡公以子子
 之以女女之且为之纎悉筹划俾无憾以终其节族
 党归义焉尤喜教育人才凡族姓里巷诸幼子弟以
 贫失学者无不委曲成就其婚塟无资时缓急者盖
 不可以更仆数比岁大祲公倾廪赈给人人饱徳以
 故仕宦累年而四壁萧然晏如也嗟乎言以教宣行
 以道传公在朝刚毅正直磊落可观然皆以坦易之
 意出之与人不为城府人亦不可犯以非礼其进退
 容与无少繋吝尤人所难乐善忘势虽田夫野老尤
 必尽诚迹其行事可谓笃实光辉君子者矣其以启
 少宰之绪不诬云
  刑部尚书致仕谥果敏魏公墓志铭
                陈廷敬
国朝以理学名儒为时用有清节直声谋议劳烈闻天
 下则刑部尚书致仕魏公自公卿大夫以至穷阎委

   巷有识之士莫不乐道其行事而慨然叹慕其为人
   盖公之学用于时而天下信之久矣若夫
 朝廷之知公与公之受知于
 朝廷君臣遭遇之隆俾得以行其所学世之人容有不得
   尽知者焉今欲志公而传之无已亦第举其世之所
   能知者而于其所不能知者则俟之百世以后之知
   公者而已此亦公之意也公起家先朝为名谏议其
   始弹撃封疆大吏中外惮之由刑科给事转工科右
   给事中刑科左给事中时
世庙初亲万几公言慎起居尽启沃责备时宰人为公危
上曰给事言是又因灾异言天变为人事所致语多忤权贵
   者
诏廷臣集议左给事中故事不与议公则抗疏请与议议时
   面折诸贵人无所阿避由是众皆侧目矣迁吏科都
   给事中掌大计戒僚友絶赇赂日夜宿省中邸寓则
   令兵马司传檄闗防于是言四事其一事



上尤嘉允谓言官紏拾例当复虽失实不当反坐得
比年紏拾多反坐言官壊吏治塞言路其已之所紏拾与
   丽八法同科编之令勅又言言官得罪宜治以考功
   法不可置重典在谏垣前后疏凡三十余上其大要
   崇治本别人才修实政通民隐皆闗时大政于是忌
   者思有以中之而未得其芽蘖也会故相溧阳得罪
   藉是以倾公
上察其诬令释勿坐然方其时倚重言官比事未发不紏举
   谓何于是则空垣皆镌级而黜之公坐是黜为詹事
   府主簿稍迁光禄寺寺丞寻乞养母太夫人以去讲
   学读书修身教家以化其乡人居十年太夫人殁丧
   塟悉凖古礼当是时
 天子鋭意尧舜三代之治政具毕张进贤退不肖思得学
   问经术有名迹可用佐国家兴理平者于是相国益
   都冯公首荐公
 上召公以病辞再召趋朝授贵州道御史公初进见退而

  喜曰
圣主在上以太平无强之业实惟其时矣一切小功近
  利姑且补苴之论非所以告君也乃言教化为王道
  所先满汉臣僚宜敦家教以广盛化言督抚有不容
  不尽之职分有不容不去之因循宜责成互纠并请
  慎重督抚之选言科臣余司仁欺罔不法言湖南布
  政使刘显贵侵公帑不当内升言制禄所以养廉今
  罚俸例太严密请纪过以示罚增秩以示恩言朝仪
  祀事贵肃言戒淫巧以正人心言辑礼书以励天下
  前后所言
上多褒纳比一年升京卿留管御史事未迁左佥都御
  史是时方急滇事用兵公所言战守机宜有密奏辄
  削其藁累迁顺天府尹大理寺卿戸部左右侍郎措
  兵食察帑藏公经营擘画为多葢公十九在言官言
  官有章疏故其议论风采在人耳目间恒易有所竖
  立六曹卿贰以循分尽职为贤而已其可传于世者



  尝少公则不然至是又上三疏言事曰估值以杜
  浮冐曰核闗课以防侵渔曰简藩司以清赋税皆
命确议以闻公在户部稍久声绩益着左都御史阙
上特简任公公则首请申明宪纲其言曰国家根本在百
  姓百姓安危在督抚督抚忍肥家悞国以属官之竒
  贪为一已之竒货耶臣愿诸臣为国家培元气为朝
  廷正纪纲为臣子励名节列十事以上
俞嘉焉次言吏治渐壊公道宜彰今贪官廉官叅处同
  例尽职溺职保荐无分岂称赏罚至意举清廉知县
  陆陇其劾知州曹廷俞最贪宜斥既又举督学道公
  明者二人贪墨者二人廉者或复其官或不次用贪
  者悉置诸法其时为吏者肃然知警动矣为左都御
  史九月迁刑部尚书上言
主上宵旰忧勤臣不敢计身家恤嫌怨奉
陛下之法与海内臣工共相遵守臣忝风化之司职多未
  尽敢援汉臣汲黯自请为郎故事得拾遗补阙新命

  而就见所领职
上鉴其无欺从之仍加刑部尚书衔一日拜三疏言抚臣
  溺职司官不法等事疏甫入而地震公言地臣道臣
  失职则地反常臣总风宪咎实在臣是日独被召对
  于便殿与语移时或至泣下公既于言无所不尽尤
  留意人才所荐引皆擢用至是又列荐侍郎以下
  十人寻复申刑部之命始去言路然公始终以言表
  著者如此其为司冦持法不挠尝曰法自天子寛之
  则为施仁刑官市恩则为骫法至遇
上所矜宥则又未尝不对僚属感颂徳意宛转以求其法
  之可生也康熙甲子春以病乞归
上温慰留八月再乞归降
称其实心任事令以原官致仕驰驿回籍恩礼有加焉
  盖公之进退不违乎礼而其所建白施设彰彰如是
  可谓能行其所学者矣夫公之所以能致此者本
主上知公公受知之深故也不然公抱其学修于身施于



  家而已矣化其乡人而已矣其所建白施设岂能彰
  彰如此之盛哉又岂能进退不违乎礼如此哉是以
  记公之事而推本于君臣遭遇之隆以见君之得臣
  臣之得行其所学非偶然也戊午乡试
特命公磨勘顺天试卷与公偕命者兵部侍郎孙公光祀
  及余余时为翰林学士从公后公则相率宿礼闱如
  锁校士竭日夜力继晷焚膏覃思品隲盖是科黜
  者三人其临事精审有力皆此类也大臣巡察畿辅
  则
特简命公与公偕行者吏部侍郎科尔坤公两人同心谘
  访诛剪奸慝称使命焉奏事殿廷
命侍臣传谕居官勤慎每当敷奏剀切详明不负职任赐
  御书唐诗一卷清慎勤格物大字各一幅廷臣间赐
  貂朝衣于公则
谕以今年暂着来年别制更赐公卧疾数日朝
上见之命侍臣问公饮食如何他日赐参膏一品人参二

  觔其余恩意与羣臣同者不书书公之特被者如此
  则
上之于公为何如也公之归也陛辞
上曰比行当三入朝人则赐大内珍馔
命内侍视公所食几何再入则赐茶三入则赐
御笔题寒松堂额古北口诗一卷以荣其行去国之日朝
  士大夫祖饯国门之外道旁观者相与感叹以为君
  臣相遇近古未有所谓进退以礼者不其然与公归
  而张额于堂藏书于阁更有书数百卷无长物顾瞻
  而乐之笑曰尚书门第秀才家风贻子孙足矣公归
  三年而卒康熙丁卯七月二十九日也得年七十有
  一
上闻悼惜勅所司给祭塟如礼谥曰果敏葢此皆公事之
  可记世之所知其所不能知虽余亦不得记焉公讳
  象枢字环溪别号庸斋以赐额故晩而称寒松老人
  蔚州人也其先江南鳯阳人明永乐初从军北渡河



 以武功显世授明威将军随侍代王之国大同袭指
 挥有迁蔚州者数传至儒官公讳宦有徳行隐居不
 仕王考讳九经考讳卿孝义闻乡国为新城主簿两
 世皆以公赠资政大夫刑部尚书祖妣刘氏妣蒋氏
 李氏皆赠夫人李夫人生二子公其仲也公生而聪
 颕英异稍长孝弟忠信出天性壬午以春秋举于乡
 癸未上公交车比入试矣闻王父病急驰归时流贼披
 猖所至以官职凂人士公奉母居山洞中贼慕公名
 大索不得我
朝丙戌首设科举进士选庶常歴今官公娶季氏太学
 生名经权女封夫人男三人学诚壬戌进士内阁试
 办事中书舍人学谦学谧俱庠生谧嗣公兄某为后
 女三人一适天城叅将刘君三汲子邹平县丞天赐
 一适大同府中路通判李君浚子补内阁中书舍
 人恒烑一适陜西平凉府通判姚君永康子之稷孙
 一人吉祥公将塟学诚以状来乞铭以余公之乡人

 也谓稔知公呜呼余何以铭公公自少至老未尝一
 日辍书不读读有所得未尝不见之行事而尤邃于
 宋儒之书故所得于理学者为尤深所著有儒宗录
 知言录若干卷公尝谓余曰昔孔子殁羣弟子各以
 其学传四方自子夏教授于西河之上彬彬乎文学
 之风晋有人哉薛公文清以来曹公真予而后斯道
 将犹未絶也子得无意于斯乎余媿公言而莫之能
 学也余又乌乎铭公既不得辞则排纂公事而繋以
 铭铭曰斯文未坠谁与作者四祀孔明河东磊砢参
 井之墟有烂其书于代有光岂适乡闾惟蔚州公翼
 翼崇崇敬我桑梓恵我颛开来继往为天下宗相
 彼洛闽诵言满家干禄则已吐弃如遐公喟然云岂
 谓是耶其辞金艧其道瓦砾或饬其貌或腾其说公
 探宻微老而弥乐公有令闻流于海邦公有伟行勒
 之钟镛铭公宜此永藏幽宫
  广西巡抚郝公墓志铭     汪 琬



  顺治中吴三桂等入川奉
诏统东西两路兵驻札川南以图进取而定州郝公亦以
  御史廵按川中三桂方挟王爵拥重兵自卫骄横日
  甚而部下尤滛杀不法公性严正三桂忌之輙禁止
  沿路塘报公疏言臣忝司朝廷耳目而壅阏若此安
  用臣为三桂益衔公既而东西两路兵俱为贼所败
  三桂等遁至绵州公是时适监省试于保宁贼刘文
  秀前锋且抵城下保宁士民汹惧公亲率文武诸属
  吏登陴守御扬言秦兵大至士民少安因遣使飞檄
  走邀三桂等赴拯责以大义谓不死于贼必死于法
  三桂等不得已始自绵州至公为言贼可破状讫奏
  大葢公功居多又上封事力言三桂跋扈有迹
  其必反三桂衔之刺骨诇公阴事无所得先是叅议
  董显忠等或以投诚或以旗下皆用副将衔改授司
  道等官率贪虐为民害公劾其不识文义遂还原职
  三桂乃嗾显忠走诉于朝自谓识字公坐降调三桂

   又摭拾保宁城守事诬公冒功必欲置之于死
世祖烛公寃特从寛流徙盛京康熙十年
 天子幸奉天公迎谒道左具述按蜀始末
 上改容倾听慰劳者良久三桂既反中朝诸士大夫争讼
   公寃府尹蔚州魏公再疏保举部议皆格不行
 特取还录用仍补御史出巡两淮盐课踰年擢左佥都
   御史未阅月再进左副都其明年遂命巡抚广西之
   任踰二年以劳卒是岁康熙二十二年某月日也诸
   孤以公行状及疏稿请铭按状公讳浴字氷涤又字
   雪海先世自山西洪洞徙居中山遂为定州人曾祖
   某祖某父大钫恩贡生考授府通判累赠某官公举
   顺治三年乡试又三年成进士除刑部广东司主事
   改授湖广道御史留心时务数讲求古今治乱兴亡
   之故其在保宁围中也
世祖诏问公其有缓急二疏其畧曰秦不助川而后秦
   可保川不冀秦之助而后川可图成都地大且要灌



 口一水襟带三十州县开耕一年可扺秦运三年锦
 城之外竹木成林结茅为庐千百间不难就也锦江
 之鱼绕岸求之蕃于鸡豚此又富饶之资不当弃也
 若以众兵家口悉移成都照籍屯田命总副叅游画
 地计口授之其它流移土著亦令各道招垦文武殿
 最专凖诸此所难者牛种则见今诸土官缴印邀袭
 已恩给矣倘令每司出牛若干抚臣与之立劵俟
 丰年即还其值当无不听命者嘉定据叙重上游独
 饶盐茶更令驿传道暂易糓种则牛种俱不难办也
 臣故谓开屯便又曰川之所患者滇冦也滇东南连
 黔粤北连楚又西北连蜀五省山水环纡岚瘴纷错
 军需不能输骑兵不能突此跳梁小丑所以得少延
 余息也臣知滇贼所恃不过皮兠布铠鸟铳刀善
 于腾山踰岭而已而蜀中土官土兵其技尤娴于此
 若抜其精鋭以当前茅而用满兵雄骑为之后劲则
 贼险不足以自固贼技不足以制人疾雷迅霆之下

  咸鸟兽窜矣臣故谓用土兵便其再补御史也会总
  兵官王辅臣等叛附三桂公既疏陈各路出兵曲折
  则又曰兵有虚实应如用秦陇寳鸡平凉固原之
  兵以制贼之命所谓实兵也如从西河及从武闗取
  汉中从郧阳取兴安从袁州取长沙之兵以掣贼之
  肘所谓虚兵也如用西安潼闗之兵以破贼之狡谋
  所谓应预备之兵也又言武臣纵部兵以戕民命
  有司藉谋叛以倾民家大吏虽有紏劾属员提督军
  务之柄往往废格不行将何以収效万全乎前后奏
  章数十上悉谙练兵事通逹国体类此及在广西诸
  属甫脱兵火士民凋瘵最甚狼猺獞獠诸蛮所在睥
  睨公因疏陈调剂四一曰虚糜之马宜汰一曰添
  设之兵宜裁一曰要害之设防宜酌一曰抚提之精
  鋭宜简
上是其言悉听公区处又言宜停鼔铸宜留廵抚标兵设
  施未竟公顾已卒矣年六十有一士民奔走巷哭者



   三日归炷香叩送者延道千里不絶公素好学居
   奉天时益潜心圣学尤嗜孟子及二程遗书尝曰非
   孟氏无由入孔子之室非程氏无由升孟子之堂日
   夕危坐读书垂二十年始归归而所得弥邃其见诸
   章奏政事者直公绪余耳元配李淑人以前明崇祯
   末殉节死于井继王淑人尤有贤行从公在奉天凡五
   年而卒皆与公合塟子男子五相廪贡生林康熙壬
   戌科进士俱王淑人出椿州学生桢枚子女子一适
   诸生梁穆俱侧出孙男女六士大夫咸谓
 天子之于公其相得章矣琬则以
 今上固知公矣然勿谓
先皇帝不之知也三桂凶焰方张公以一书生顾独不揣而
   与之抗假令不示薄谴以稍杀其怒则三桂反必速
   速则内煽川盗外连滇宼秦楚之间滋未易定也以
   故遣公于远使避三桂其以缓三桂之反而留公为
 今上腹心股肱之佐

先皇帝之心岂易窥测也哉故因叙次公事行而详论之铭
   曰显允郝公謇謇谔谔迅击乱臣如鹯如鹗几二十
   年邪谋不作国有人焉彼殆胆落郝公显允学与识
   雄
世祖是储
 今皇是庸兵筹民瘼言出必从一月屡迁实简
 皇衷
 皇曰汝谐汝抚西粤诸蛮睢盱遗黎杌噢之咻之资汝
   廉洁以死勤事纯臣之节生则庸之殁又之小入
   污公鬼则诛之墓门桓桓幽堂巍巍瘗此铭文劳臣
   之思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
  墓表
 宋
  石曼卿墓表         欧阳修
 曼卿讳延年姓石氏其上世为幽州人幽州入于契
 丹其祖自成始以其族间走南归天子嘉其来将禄
 之不可乃家于宋州之宋城父讳补之官至太常博
 士幽燕俗劲武而曼卿少亦以气自豪读书不治章
 句独慕古人竒节伟行非常之功视世俗屑屑无足
 动其意者自顾不合于时乃一混以酒然好剧饮大
 醉颓然自放由是益与时不合而人之从其游者皆
 知爱曼卿落落可竒而不知其才之有可用也年四
 十八康定二年二月四日以太子中允秘阁校理卒
 于京师曼卿少举进士不中真宗推恩三举进士皆
 补奉职曼卿初不肯就张文节公素竒之谓曰母老



 乃择禄邪曼卿矍然起就之迁殿直久之改太常寺
 太祝知济州金乡县叹曰此亦可以为政也县有治
 声通判干宁军丁母永安县君李氏忧服除通判永
 静军皆有能名充馆阁校勘累迁大理寺丞通判海
 州还为校理庄献明肃太后临朝曼卿上书请还政
 天子其后太后崩范讽以言见幸引尝言太后事者
 遽得显官欲引曼卿曼卿固止之乃已自契丹通中
 国徳明尽有河南而臣属务休兵养息天下晏然内
 外弛武三十余年曼卿上书言十事不报已而元昊
 反西方用兵始思其言召见稍用其说籍河北河东
 陜西之民得乡兵数十万曼卿奉使籍兵河东还称
 赐绯衣银鱼天子方思尽其才而且病矣既而闻
 边将有欲以乡兵捍贼者笑曰此得吾粗也夫不教
 之兵勇怯相杂若怯者见敌而动则勇者亦牵而溃
 矣今或不暇教不若募其敢行者则人人皆胜兵也
 其视世事蔑若不足为及聴其设施之方虽精思深

 虑不能过也状貎伟然喜酒自豪若不可以法度
 退而质其平生趣舍大节无一悖于理者遇人无贤
 愚皆尽忻欢及间而可否天下是非善恶当其意者
 无几人其为文章劲健称其意气有子济滋天子闻
 其官其一子使禄其家既卒之三十七日塟于太
 清之先茔其友欧阳修表于其墓曰呜呼曼卿宁自
 混以为髙不少屈以合世可谓自重之士矣士之所
 负者愈大则其自顾也愈重自顾愈重则其合愈难
 然欲与共大事立竒功非得难合自重之士不可为
 也古之魁雄之人未始不负髙世之志故宁或毁身
 污迹卒困于无闻或老且死而幸一遇犹克稍施于
 世若曼卿者非徒与世难合而不克所施亦其不幸
 不得至乎中寿其命也夫其可哀也夫
 元
  翰林待制刘徳渊墓表     戎 益
 先生讳徳渊字道济襄国内丘人性癖直有撡守好



 学能自刻厉及游滹南王先生门闻思索辨惑等说
 自是厌饫史学为专门之业非义理不妄言动一介
 不取于人朋友死虽千里远徒步必至覩前贤竒迹
 伟行击节赏叹而不能自已至椎耕牛以飨窦王杀
 乘马而祭昭烈其或悯时之艰急人之难切于已私
 而不置也始则人大以为异既而疑焉终乃叹服曰
 先生笃行直躬守死善道者也北渡后赴戊戌试魁
 河北西路逮中统建元二府辟其行能授翰林待制
 晚节知圆凿方枘不能与时阿匼乃以所得成就学
 者立言传后着为书数万言其说为天地立极为生
 民立本为圣贤立法敷析温公通鉴数百条扶翊章
 武俾承正统及见考亭纲目书多所脗合沾沾而喜
 曰吾天地间可谓不孤矣又通古文竒字士多传习
 之凡经指授者虽节目磥砢表表有所立或惜其独
 善不显诸用然振衰善俗激励后人多矣太保刘公
 左辖张公以乡曲义来周皆却之曰吾非踽踽凉

 凉阉然媚于世者也至有以礼愿交而弗之允者鲁
 斋许公每过邢必式闾致恭而去壬子秋予始见先
 生于晩对榻学馆夜半歘起撼予曰吾于汉丞相亮
 论议际有所得惜不并时当有说云云至元壬午予
 按部夷仪谒先生于天贶斋栖迟蓬荜心融一天自
 乐其乐英发之气至老不衰问先生近何述曰适作
 西凶辨天府七星挽童子以张皇幽振濯汉灵一
 何壮也临诀握予手曰吾耄矣斯文未丧子其自将
 既而闻卧疾虑乏调养询诸友生始见先生有子朴
 早世女孙一适康氏子新妇女孙皆不聴侍疾卒年
 七十有九时至元丙戌九月二十二日也塟顺徳之
 西邱里后十五年晚进王宁合乡国议来请曰先生
 学贯三才养素邱园行嫓古人望髙乎一世没当易
 名用垂光范予谓宁曰士风之不振也久矣安得髙
 风古节如先生者哉昔孟东野以诗鸣唐张籍私谥
 曰贞耀程伯淳以道自任潞公掲之曰明道今扳二



 例如以卓行加之则名与行为显允矣门生戸部尚
 书戎益礲石表墓以图不朽
  安先生墓表         袁 桷
 呜呼金蹂宋踰南两帝并立废道徳性命之说以辨
 博长雄为词章发扬称述率皆诞漫丛杂理偏而气
 豪南北崇尚几无所分别当是时伊洛之学传南剑
 至干道淳熙士知尊其说阐明之朱文公统宗据
 纎巨毕备正学始崇又未几伪学造谤咸讳其说以
 售仕于时金将亡各流离自保乌覩所谓经说哉有
 明其说者独江淮赵氏私相笔録尊闻传信稍自异
 流俗皇元平江南其书稇载以来保定刘先生因笃
 志独行取文公书萃而甄别之其文精而深其识
 专以正葢隆平之兴使夫道徳同而风俗一不在于
 目接耳授而有嗣也刘既死得其传者曰安君焉君
 讳熙字敬仲其学汪洋静邃谓文以载道词不胜不
 足以言理故其言修以立于诗章幽而不伤慕贞洁

 之实将以自任其道者也道散于异端九流证拾于
 坠简传者益逺而书幸具在不知而作者则索于句
 读之末意断絶踵缪而莫悟君设对问以辨后作
 者悔而焚其书左氏浮诞不合经者悉去之续皇极
 经世书由元丰至至大三年考家礼为祠堂以奉四
 世邑人化之教人也以持敬为本解经必毫缕以析
 果知矣必验其所行弟子相从者常百余人出入闾
 巷佩矩带规知其为君之弟子其于刘先生也未尝
 一见之葢笃信其书黙求以通焉者也刘亦知君足
 以传道卒不得见焉君深悲之而于学有侣君无憾
 矣君之先太原离石人五世祖玠仕于金曾祖升不
 仕祖滔以经童登第金将亡徙真定因居焉戊戌岁
 词赋入等占儒籍考松江东宣慰司照磨妣刘氏君
 少敏悟诸父咸器之素多疾尝避隠封龙山然卒不
 得年至大四年五月某日卒年四十有二娶张氏焦
 氏子二塈垣女一嫁王氏是岁塟藁城县安仁乡先



 茔之侧其卒也翰林学士王公思以书唁其父曰
 自敬仲死讵安氏不幸士林不幸矣有遗文若干卷
 既塟之十三年门人苏天爵述其事状踵门曰黙庵
 先生天爵从学实有年先生之徳之行愿表于墓原
 使有考桷作而言曰真文忠公徳秀与朱文公同里
 生不及事焉文公之学真实绍之侑食于庙于祠无
 异词集贤刘公生愈后阐扬合一刘公功与真公并
 安君不得见刘公而道实有传盛矣哉舂陵之学四
 方为有凖矣
本朝
  孙征君墓表         魏象枢
 康熙十有四年四月二十一日征君前明举人孙锺
 元先生卒其年冬十月塟于辉县夏峰之东原又八
 年蔚州魏象枢表其墓曰先生讳竒逢字启泰锺元
 其号保定之容城人大父臣嘉靖辛酉乡荐历官河
 东盐运司运判父丕振邑诸生先生年十七举万歴

 庚子科乡试与定兴鹿忠节公善继为友以圣贤相
 期勉忠节家江村先生家北城相去十里虽风雪暑
 雨过从无虚日讨论濓雒之而证诸六经发为文
 章皆自抒心得不屑屑训诂词章也性至孝连丁父
 母忧哀毁成疾丧塟一凖古礼偕兄弟结庐墓次者
 六年廵按御史以闻下诏旌焉家故贫饔飱常不给
 有巨室以金粟馈者婉却之一日与鹿公讲学自晨
 至日昃苍头始持豆面作以进怡然无不足之色
 尝言从忧患抑欝中黙识心性原本生平学问实得
 力于此天启末魏忠贤窃柄荼毒正人左忠毅光斗
 魏忠节大中周忠介顺昌先后被逮三君皆与鹿公
 为友于先生有国士之知时鹿公赞髙阳孙文正公
 军于榆关先生遣弟竒彦上书髙阳曰左魏诸君善
 类之宗直臣之首横被竒寃有心者孰不扼腕昔卢
 次楩一莾男子耳谢茂秦以布衣为行哭于燕市曰
 诸君今不为卢生地乃从千载下哀湘而吊贾乎李



 献吉在狱何仲黙致书杨文襄求一援手康徳至
 不自爱其名左魏之品可方献吉非次楩所敢望某
 一介书生无由哭诉尚惭茂秦阁下名位比肩文襄
 岂至出徳下乎髙阳览书即具疏请入朝面陈军
 事将为诸公申救忠贤闻之谓髙阳兴晋阳之甲夜
 遶御床而泣乃驰诏止之时左诬赃二万魏周皆数
 千严期追比三君子皆清白吏无以应而忠毅旧为
 三辅屯田使有遗爱又尝督学畿内门下士甚众先
 生与鹿太公及其友张果中倡义蠲助输者云集甫
 就而三君子相继拷死则又经纪其丧余则按籍俵
 散当是时逻校严急士大夫触手糜烂亲戚故交键
 戸谢絶先生慷慨急难呼号同志祸福不足动心而
 祸亦卒不及也髙阳知其有经世才将题授职方郎
 与共事先生知时不可为自陈愿老公车不敢借途
 求用台諌交章推举坚辞不就崇祯丙子容城被围
 土垣将圯率宗族闾党矢志守御城赖以完廵抚都

 御史上其事特诏褒嘉南兵部尚书范公景文聘赞
 画军务亦辞不赴时秦晋已寇氛渐逼都城携家
 入易之五公山结茅双峯婣党门人依以自保者数
 百家饬武备定条约暇则讲诗习礼修冠婚丧祭仪
 节简而可行干戈抢攘之际弦歌爼豆远近服其徳
 教盗贼闻而屏迹时以方田子春无终山焉
国朝顺治初祭酒薛公所藴具疏让官兵部左侍郎刘
 公余佑及廵按御史荐剡上先生坚卧不应苏门为
 康节鲁斋读书之地泉石幽胜遂移家筑堂名曰兼
 山读易其中子孙耕稼自给门人负笈来者日众先
 生涵养日邃每晨起谒先祠毕澄心端坐虽疾病未
 尝见惰容接人无贵贱少长必以诚有请问者随其
 浅深倾懐告之无不人人自得子孙甥壻数十人进
 退揖让皆有成法即耕夫牧亦知尊敬时节花放
 邻村争置酒相邀儿童皆欢喜相就曰我先生也年
 九十二卒士大夫吊哭属路不絶市者罢贩耕者废



 耒督学使檄郡邑列祀百泉书院容城夏峰皆立专
 祠祀之先生著书甚富理学宗传表周元公以下为
 十一子别为诸儒考附之葢出独见非依傍旧闻者
 其学主于慎独而于人伦日用体认天理尝曰喜怒
 哀乐中节视聴言动合礼子臣弟友尽分此终身行
 不尽者自言平生年愈进功愈宻天理二字是千圣
 心传非语言文字可以承当世之学者不务躬行惟
 腾口说徒增籓篱于道无补体先生之言可以自悟
 矣余昔奉母里居无由亲炙与闻绪论间尝驰书请
 质所疑荷先生手教还荅千里如侍几席今典型既
 邈后进谁宗因其孙壬戌进士洤之请谨书其大者
 如此过其墓者低徊俯仰当有慨然兴起不能自已
 者则先生之风教愈远而弥新也其子孙名次列在
 志铭者不具述
  明守备王君墓表       韩 菼
 昔我

世祖章皇帝讨平僣逆抚有九有惟天命既去于有明凡陵
   寝所在
勅视如故尤哀懐宗之志祭于陵为文以告之于时民间
   始稍稍言懐宗梓宫在殡时事初流贼李自成破京
   师帝后既崩以车一乘载出东门外棺以栁木置道
   傍久之伪符下昌平令塟而不给以见钱时皆伪官
   无有以为意者于是有十人者痛哭相与出家财启
   懐宗故妃田氏之墓以塟既堋复痛哭各散去十人
   者既不自言于官而世亦无有迹之者葢晦而弗传
   乆矣泽州赵公弼先生壬子得余于乡者也尝令密
   云康熙十有四年以书来曰有王生敬者将状其父
   之行谒子请表其墓子其无辞余接王生读其状及
   迎塟山陵事亟问之尝闻有十人者生父在乎曰固
   也方伪符下州州藏无一钱请于府府若弗知也复
   下之州州官吏益怠吾父闻则日夜泣倡九人者各
   倾其资产得钱三百有五十千为请于官迎梓宫而



  合诸妃墓凡畚锸斥复之事吾父无不亲也又曰墓
  中有殿翼然者二后殿则妃棺在焉梓宫既下帝居
  中后居左而易妃其右梓宫无椁以妃之椁承之后
  与妃竟不及椁也余接其言甚审于是知十人者有
  王君而惜乎其九人则生亦忘之矣往余读陶氏辍
  耕録所载唐义士传及林处士事迹皆相类其冬青
  花行夣中作亦多同者竟不知果为谁诗自古忠义
  之士天性激发以为固然多不欲传其名于后世十
  人之意其类此也有明诸陵幸
圣朝徳同覆焘与赵氏之惨酷岂可同日道然如王君辈
  其大节岂在唐林诸君子后哉余又以窃痛夫为是
  举者多不出于髙位世族而皆处士逸民或武人小
  臣其尤可慨也君讳政行号次泉世居昌平之福
  里祖泰父三省皆业农不仕君生于万歴戊戌年二
  月某日卒于康熙甲辰三月某日即以其年四月某
  日塟于其里小营村之原子二长即敬也太学生次

  芳当崇祯末君事中枢得官守备顾瞻天下慨然曰
  非我所能也遂弃官归居乡乐善好施自甲申后益
  自屏迹然闻人穷急輙救助之如已事而终不自言
  岁饥全活人尤无算呜呼如君之行皆可书也余乐
  从其大者而着之
   大理卿髙公墓碣       方 苞
  吾师宛平髙公之没也以康熙庚辰仲春余适在京
  师视丧毕东归为志铭归公二弟丙戌再至拜公墓
  石已磨未勒也将代营焉而以事遄归又六年冬十
  二月以乡人事牵连赴
诏狱发岁使仆某祭扫还讯之墓垣尽頺而磨石尚仆于
  道公仁孝闻天下然世所称者太公以吏事谪辽左
  公发愤成进士伏阙上书求代已而逢恩例赎归余
  窃谓父兄在难凡力所逮中人以下犹将勉焉不足
  为公异也自公视学江南余从游近十年公家事细
  大毕闻太公少豪宕不可覊束而太夫人谨礼法不



   相中太公之归也公以为难后天属复完又二亲皆
   笃老当更欢洽而居常漠然遇事仍嗃嗃公用此虽
   富贵恒蹙蹙如穷人无所归终公身公退食恒居于
   内余怪焉叩之御者则常在太夫人侧嬉戏如婴儿
   其侍太公所以承意观色或古礼经所未尝云而自
   公出之乃知其当然而不可易也公疾笃余入视公
   曰子毋忧某虽无禄尚当终事吾母乃竟先太夫人
   卒呜呼酷矣余所犯尚未决虽
天子明圣而吏议余罪至重死生未敢自卜恐公之仁孝余
   独闻知者遂就湮灭而心气瘀伤不能营度为文前
   铭又不复记忆乃质言其大畧俾公故人曾君启起
   磨石而碣焉时康熙壬辰八月也公讳裔字素侯生
   于顺治癸巳五月六日卒于康熙庚辰二月十有二
   日由翰林官至大理卿仕绩应列于史氏铭曰
   谓公不得于天胡济屯以亨而天属之复完谓公能
   得于天胡将母之不终而寿命不得以少延岂彼苍

 之无知抑将留终古之恨以暴其仁贤
  祭文
 唐
  唐太宗祀北岳庙文
 苍苍元气纪三光而成象茫茫后土镇五岳以成形
 衡岱启东南之趾嵩华表西中之固惟灵山之秀峙
 亘朔野而标竒虎啸龙腾风云之所吐纳霓裳鹤葢
 神仙之所往还迭嶂参差凝烟含翠重冈纷糺照日
 分红絶壁千寻孤峰万仞桂华侵月松萝挂云幽涧
 冬暄飞泉夏冷寳符临代邦之美灵蛇表障势之竒
 铄石七年无以亏其大含波九载不能损其髙巍巍
 乎与乾坤而共固隠隠乎横古今而不絶属以授旗
 赵郊誓师冀土敢荐牲玉惟神飨之
  为常州独孤使君祭李员外文  梁 肃
 大歴九年五月日朝散大夫守常州刺史赐紫金鱼
 袋独孤某谨以清酌之奠祭于故尚书吏部郎赵郡



 李遐叔三兄之灵呜呼畴昔之年接兄讨论倚伏之
 数或寻其源尝谓仁人百禄滋蕃如何于兄斯莫存
 焉呜呼哀哉惟兄孝友仁恕髙明寛裕何徳之茂何
 才之富粹气积中畅于四肢发为斯文郁郁有辉自
 五百年风雅凌迟假手于兄欝为宗师乃登宪闱直
 则举之乃列諌臣阙则补之元宗季年戎狄内侮兄
 方就养刼在豺虎气雾蒙蒙薄污我躬雷雨作解逺
 身于东帝曰孝哉可移于忠名居右掖迹践南宫丘
 明为耻元晏方病清漳闲卧乐道推命哀于大贤不
 向大年人之不幸天亦何言在昔贾生见恶綘灌王
 佐之用不展于汉我之方行遭世纷乱时运屯塞古
 今一贯呜呼哀哉某以蔽夙承眷惠义均伯仲合
 若符契博约乎文章之事优游乎性命之际谓得携
 手相期卒岁天其丧予兄则先逝呜呼哀哉曩自朝
 列出持使节十年离别一旦存没呉楚迢递江山阻
 越不及归赠仍乖执绋寝门一哀魂断心絶恭承嘉

 命来牧于常繐帐斯在哀何可忘鞠然二孤诉彼穹
 苍孰谓遐叔与天茫茫魂兮归兮临此一觞呜呼哀
 哉
  吊夷齐文          栁 识
 洪河之东兮首阳穹崇侧闻孤竹二子昔也馁在其
 中偕隠胡为得仁而死青苔古木苍云秋水魂兮来
 何依兮去何止掇涧溪之毛荐精诚而已初先生鸿
 逸中州鸾伏西山顾薇蕨之离离歌唐虞之不还谓
 易暴兮又武谓墨缞兮胡颜一咤兮忘饥若有诮兮
 于岩之关岂不以冠敝在于上履新处于下且曰一
 人之正位孰知三圣之纯嘏让周之意不其然乎是
 以知先生所恤者偏矣当昔夷羊在牧殷纲解结干
 道息坤维絶鲸吞噬兮鬼孽王奋厥武天意若曰覆
 昏暴资浚哲于是二老归而八百一戎衣而九有
 截况乎旗锡黄鸟珪命赤乌俾荷巨桥之施俾申羑
 里之辜故能山立雨集电扫风驱及下车也五刃不



 砺于武库九骏伏辕于文途虽二士不食而兆人其
 苏既而溥天周土率土周人于嗟先生逃将奚臻万
 姓归徳兮独郁乎方寸六合莽荡兮终局乎一身虽
 忤时而过周终臣心而恻殷所以不食其食求仁得
 仁然非一端事各其志若旁通以阜厥躬应物以济
 其利则焉有贞节之规各亲之事灵乎灵乎虽非与
 道而保生乃朂为臣之不二
  吊乐毅文          栁宗元
 许纵自燕来曰燕之南有墓焉其志曰乐生之墓余
 闻而哀之其返也与之文使吊焉大厦之骞兮风雨
 萃之车亡其轴兮乘者弃之呜呼夫子兮不幸类之
 尚何为哉昭不可留兮道不可常畏死疾走兮狂顾
 彷徨燕复为齐兮东海洋洋嗟夫子之专直兮不虑
 后而为防胡去规而就矩兮卒滞以流亡惜功美
 之不就兮俾愚昧之周章岂夫子之不能兮无亦恶
 是之遑遑仁夫对赵之欵悃兮诚不忍其故邦君子

 之容与兮弥亿载而愈光谅遭时之不然兮匪谋虑
 之不长跽陈辞以陨涕兮仰视天之茫茫茍论世之
 未可兮言余心之不臧
 宋
  定州谒诸庙祝文       苏 轼
 惟皇上帝分命羣祀降厘下土惟我元后临遣近臣
 镇抚一方幽明虽殊保民惟均莅事之始祇见祠下
 若赋政疵颣敢逃其罚雨旸以时疾疫不作亦窃有
 望于神尚飨
  北岳祈雨祝文        苏 轼
 惟元佑九年岁次甲戌四月壬寅朔十六日丁巳端
 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左朝奉郎定州路安抚
 使兼马步军都总管知定州军州及管内劝农使轻
 车都尉赐紫金鱼袋苏轼敢以制币茶果清酌之奠
 敢昭告于北岳安天元圣帝都城以北燕蓟之南既
 徂岁而不登又歴时而未雨公私并竭农末皆伤麦



 将槁而禾未生民既流而盗不止丰凶之决近在浃
 辰沟壑之忧上贻当宁仰止乔岳食于朔方卷舒云
 霓呼吸雨霁若其安视小民之急何以仰符上帝之
 仁轼以短才谬膺重寄傥有罪以致旱宁降罚于微
 躬今者得请于朝斋居以祷旦夕是望吁嗟而求雨
 我夏田兼致西成之富实兹边廪少寛北顾之忧拜
 赐以时敢忘其报尚飨
  春祈北岳祝文        苏 轼
 西起太行东属碣石南至于河皆神所食吏谨刑政
 农毕其力风雨时若则神之职方此东作敬荐其洁
 锡之丰岁以昭灵徳尚飨
 元
  封龙书院释菜先圣文     安 熙
 维大徳十年岁次丙午秋七月己巳朔越翼日庚午
 后学安熙敢昭告于先圣至圣文宣王熙至愚极陋
 总角趋庭私淑诸人实始闻道自兹厥徳钦诵遗编

 近本程朱上窥思孟以求经以探圣心庶竭驽顽
 进徳修业孰云不力中道而迷悲叹穷庐摧頺已甚
 虽由病废实亦惰偷内自省循枯落是惧兹焉感愤
 避俗岩居追忆旧闻卒究前业洒扫应对谨行信言
 余力学文穷理尽性循循有序发轫圣途以存诸心
 以行诸已以及于物以化于乡或冀有成不悖于道
 兹涓吉日载见祠庭酒苹蘩式陈明荐尚蕲启廸
 实诱其庶假威灵不至大戾谨率诸生恭修释菜
 之礼用伸告
 明
  吊董生文          胡 翰
 余自京师南归次于直沽泝流而逹于衡漳过陵州
 故广川地也或曰汉江都相董仲舒墓在焉为文吊
 之其辞曰出国门以南迈兮涉衡漳而济舟波流浑
 其若河兮道既阻而且修临广川之故墟兮曰夫子
 之首丘望原隰以懐思兮怅欲去而夷犹嗟王风之



 不竞兮人各骛其私智道术裂而民散兮世已乆而
 莫制燕赵固多竒士兮仅有取其忼慨非天降大雅
 兮繄孰为之表砺圣垂法于春秋兮志虽微而可即
 士明经以致用兮义非后而不食征天人以为言兮
 明灾异之在辟引君致之当道兮情眷眷于悱恻嘉
 尧舜而乐三代兮得一士而不能用茍不用其亦已
 兮国无人而曷重黯质直而见惮兮饰诈而取宠
 用舍倒而莫察兮邪正溷而弥冗骍不中夫牺牲兮
 执鸾刀而荐犂登味以实瓒兮沥黄流而注兹竞
 刓方以为员兮攦榘矱而去之徒操末以齐本兮引
 绳墨而止之下皇皇而靡所骋兮上訑訑以为得孰
 好贤如缁衣兮孰恶恶如巷伯古固难于知人兮讵
 多欲而不惑庸俟时之见察兮庶师言之允一谓伊
 尹无以加兮虽管晏弗之企探渊源其尚兮又岂
 游夏之俦类何一低而一昻兮槩未量乎夫子之志
 曰正谊而明道兮不计功而谋利皦内顾而如斯兮

 揆王佐亦奚异俾诡遇以获禽兮固为吾心之所羞
 比栁下之三黜兮由直道以事人百里之饭牛兮岂
 污辱而忘身道有时而诎兮亦有时而伸谅天命之
 未违兮独奈何乎生民
本朝
  祭蔚州魏公文        陆陇其
 当今天下主持正气俾直道不冺于斯世者非先生
 倡之与先生出而后在朝者知以营私为耻在野者
 知以干利为羞虽未能尽如先生之志而礼义耻
 一线不絶者先生之功也微先生则世道之变幻更
 不知当如何矣自古居髙官大位文章事业彪炳宇
 宙者何代无之而一心之光明洞逹可以对天地质
 鬼神反之幽独而无惭考之诗书而不愧者葢难其
 人焉如先生者岂非间气所锺哉陇其浙西之鄙士
 江南之贱吏也先生之知最深有不可觧者方陇
 其待罪疁城于先生未尝有一日之雅先生千里贻



  诗奬其葑菲而其驽骀且昌言于朝不以为嫌闻
  其罢黜则搤腕不平不顾恩怨即陇其亦不知何以
  得此于先生也及戊午入都始得仰见髙山陇其之
  朴讷无能如故非有髙谈伟论可以惊动四座方且
  以负大贤期许自惧又未几以忧出都即胸中所一
  二略知者亦未能尽吐于左右也意先生必且咎告
  者之过顾反喜其朴而嘉其拙谓滔滔世俗中自立
  正当如此遂直荐之
九重复其旧职陇其又不知何以得此于先生也及癸亥
  到都补官谒见先生陇其又不敢效世俗之感恩报
  谢见先生如平常先生不以为傲顾愈益喜愈欲荐
  达之是皆有不可觧者岂非光明洞达之胸襟忧世
  之深悯世之切故其取人也宁朴毋华宁拙毋巧茍
  其朴且拙也虽无足重轻之人犹取之如此而况其
  足为轻重者乎陇其自承乏畿南以来无尺寸之效
  可以报知己者惟朴与拙弗敢有变而已方将学十

   亩之诗人退守先人之敝庐于浙西蹇过蔚再一
   望见颜色开其茅塞而胡意先生遂至于斯耶中心
   痛悼曷其有极祥麟威凤不可复睹景星卿云不可
   复作呜呼哀哉薄具牲醴驰奠几筵悲来填膺不知
   所云
    祭太子太保礼部尚书王公文  陈廷敬
   呜呼哀哉三年之丧而吊礼经不谓其宜然顾有所
   不能自已于心者衔哀写恸诚不禁涕泪之潺湲自
   吾受知于司马先生也当
世祖章皇帝临朝之末岁暨
 今天子莅阼之初年我公父子以亲臣旧徳致名位之蝉
   聨敬在公门下二十有一载亲覩
两圣崇贤之盛际公父子济美于后先门下士沐恩波而沾
   荣宠伤今懐往能无悼痛于存亡聚散之间惟公一
   代耆硕佐理清时出处进退合乎古贤良以其器识
   之髙远学术之源渊其生也当世有声其殁也后世



 有传独念敬蚤亲榘范因縁出入于公门徳不修而
 加退行欲跻而弥颠岁之十有一月公以讣告赴哭
 如奔归而天降母丧变是闻惨割荼毒生离死分
 曾不得比先生之视汤药亲饭含乎公侧者可以无
 憾而惸惸哀疚竟抱恨于终天今当匍匐逺去陈词
 几筵岂其言之而不尽庶几情至之无文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一
  考
 元
  涿州移置考         王 恽
 至元八年秋九月予以省觐来涿因拜谒孔子清庙
 遂读唐贞元中使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彭城刘公
 建孔庙碑乃知州治本幽州卢龙军属邑范阳县也
 至代宗大歴初诏始分范阳归义固安三县为涿州
 治范阳涿州郡即涿州故地为名按舆地广记汉初
 髙祖始立涿郡魏文帝改范阳郡其地左碣石右督
 亢南控郑城百里而遥北连幽蓟百里而近唐已来
 中间控制蕃戎部落甚众又河流萦带前后有林麓
 陂池之利周广磅礴郁为藩及徧读辽统和廿八
 年州刺史广陵髙公移庙碑阴记云旧庙本在南城
 东北隅是年刺史髙公移置南城东南隅康庄之左



 因复悟今州城南北若连环然意者置州时展筑南
 城而广大之今市中隔门本故县城南门也观此前
 后证据甚明无可疑者噫予往来幽涿间葢十年于
 兹尝以隔门之制为惑询访土俗莫详其故且方物
 之辨一事弗知君子耻诸不图闻一得二使数年之
 疑一旦涣然氷释亦可喜也特表而出之敢贻涿之
 好事君子以俟更考云
 遂作颂曰杰彼神台在京之郊金城内阻灵关外包
 上倚天倪下镇地轴太行为臂沧海为腹崇台峩峩
 虎以居之羣山巃嵸龙以翼之于铄帝徳与台无穷
 于隆神台与天斯同崇台有伟鸾驾爰止天子万年
 以介景祉
 明
  冶河考           王 祎
 冶河在真定路平山县西门外经井陉县流入本县
 东北十里入滹沱河元贞元年正月十八日丞相完

 泽等言徃年先帝尝命开真定冶河已发丁夫人役
 适値先帝升遐以聚众罢之今请卒其事从之皇庆
 元年七月二日真定路言龙花判官庄诸处壊堤计
 工物申请委都水监及本路官自平山县西北歴视
 滹沱冶河合流急注真定西南关由是再议照冶河
 故道自平山县西北河内改修滚水石堤下修龙塘
 堤东南至水碾村改引河道一里蒲吾桥西改辟河
 道一里上至平山县西北下至宁晋县疏其淤淀筑
 堤分其上源入旧河以杀其势复有程同程章二石
 桥阻咽水势拟开减水月河二道可乆且便下相栾城
 县南视赵州宁晋县诸河北之下源地形低下恐水
 泛经栾城赵州壊石桥阻河流为害由是议于栾城
 县北圣母堂东冶河东岸开[减水河]可去真定之患
 省准于二年二月都水监委官与本路及廉访司官
 同诣平山县相视计修治总计冶河始自平山县
 北关西龙神庙北独石通长五千八百六步共役夫



 五千为工十八万八百七无风雨妨工三十六日可
 毕
  代国考           尹 耕
 考之代自入汉以来其国数易大抵有三曰山北也
 山南也山东也山北之代旧国也始于商汤歴代因
 之是故齐桓之所服赵襄之所并代成安阳之所封
 公子嘉之所奔赵歇陈余之所王夏说之所守刘喜
 之所弃陈豨之所监皆是也所谓蔚之废城也山南
 之代徙都也始于髙帝十一年分山北为郡而稍割
 太原地益之以自为国是故文帝之始封中年之所
 徙入继之所自临幸之所履以及子武子参之所分
 后武徙淮阳子参之所合皆是也所谓晋阳中都也
 东山之代再徙也始于武帝元鼎中汉广关以常山
 为阻徙代于清河后王莽继絶改号广宗是故王义
 之所都子年之所废如意之所复皆是也所谓清河
 也语其都则始为代继为晋阳中都终为清河前后

 三变也语其号则始为代继为代太原复为代终为
 广宗前后四变也故夫凡言代王代相国其在文帝
 以前者为吾土而以后者否凡言代郡代守尉则上
 自赵秦下终两汉皆吾土也执是以徃可以迎刄于
 古牒矣
  代郡考           尹 耕
 夫代国之故按考可知也代郡纷纷为论不一则后
 之人疑焉葢有谓代之治广南有上党铜鞮蔚不过
 其北境者又有谓今代州为代在雁门南蔚不可指
 为代者于是引韩信斩夏说于阏与以证代之治广
 诬文帝都代为今代州以证代之在南无惑乎人之
 疑也夫代吾蔚也为国则都蔚为郡则治蔚国有迁
 变不过文帝之晋阳如意之清河郡有更置不过隋
 初之雁门唐初之曲阳秀容而已史皆载之不相淆
 也今以诸地里志考之前汉代所领县十八代为蔚
 灵丘广昌为今灵丘广昌延陵平舒为今广灵东安



 阳为蔚废定安县马城为马邑阳原为州桑干参
 合髙栁皆近塞地且如为中部都尉治卤城近参合
 当城直桓都皆不在南所不考者道人班氏狋氏北
 平邑而已后汉所领县十一皆前汉之故而无延陵
 且如阳原参合灵丘广昌卤城晋所领县三广昌平
 舒而加富城后魏所领县四平城太平武周永固则
 曷尝南及阏与与今代州邪夫文帝不都代代国考
 辩之明矣夏说之阏与不过出师于彼以逆韩信之
 来可遂以阏与为代地耶葢自乌桓鲜卑之杂居而
 边界渐移建安黄初之不竞而边郡多废自兹以降
 元魏属之司牧齐人止置灵丘而代遂不郡矣唐之
 初也代于突厥乃因隋改雁门为代郡也则置代
 于雁门因后周置蔚州于灵丘也则侨治蔚于阳曲
 又侨治于秀容皆非旧也迨贞观破突厥置郡灵丘
 而仍蔚旧称矣天宝更定名复定代都而仍雁门旧
 地自此以后更变不常要不出此遂以代为代以蔚

 为蔚而不知蔚之旧为代代之旧为雁门也于戏代
 可移之南也而磨笄之山不可移雁门可改为代也
 而勾注之山不可改究沿革者亦惟本之禹贡表山
 川以定强域斯万世可求也
  蔚废代城考         尹 耕
 蔚城东二十里许有故墟焉俗呼代王城周回二十
 五里九门遗趾俱在金波泉发源其北夹城东南流
 即搜神记所谓始筑时亡西南板于泽中自立者也
 长老曰葢昔有居是城而称代王者与燕约相捄置
 传鼓为信寇至传鼓燕捄不至王出奔国为墟又曰
 废城南数里小山即鼓台也余寻之果然今仍名擂
 鼓埚其言有证矣而竟不知所谓代王者何人也一
 统志曰蔚东有代王城即汉代县故城文帝封代居
 此郡旧志亦云夫文帝封代固矣约燕相捄寇至出
 奔文帝无是也史记曰文帝都晋阳迁中都其幸太
 原也复晋阳中都三岁租而蔚无闻焉又文帝分其



 故国王二子武为代都晋阳参为太原都中都皆即
 其故都而蔚不与焉然则谓蔚之废城为文帝所居
 可乎废城非文帝所居而诬文帝以被寇出奔可乎
 文帝自代入奉宗庙其故都亦必培植以示不忘而
 谓遂为墟可乎及考之髙帝纪十一年下诏曰代地
 居恒山北近边数有寇难以为国颇取山南太原之
 地益属代代之云中以西为云中郡则代受边寇益
 少矣乃立子恒为代王都晋阳后迁都中都夫蔚城
 代故都也汉髙帝建王喜因之其谓数有寇难以为
 国者以喜之奔还也颇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属代则
 代南矣云中以西为云中郡则云中不属代矣汉又
 有代郡则代亦不属代矣代不代而存其名此后人
 之所疑也是故知文帝之封代而不知其未尝至蔚
 也知晋阳中都之复都而不敢援以为证也知文帝
 之未尝被寇出奔而不敢为之辩也附之说纷然
 矣且王喜之封也与卢绾同时草昧之际披荆棘立

 城邑日不暇给燕代与国土壤接近则相为捄也必
 矣燕捄不至王喜出奔长老所传信而有征也鉴王
 喜之失国而徙都因代之南徙而置之此髙帝之筹
 而代因之南也一统志郡志不询长老之详不考史
 文之实不稽十一年之诏见一代王城遂指为文帝
 不亦惑哉又擂鼓埚在废城南更东南则为蔚之九
 宫口由此百六十里可以达易今道虽湮塞而问之
 樵人可知也史言卢绾王燕时都易则所谓传鼓者
 不愈信矣乎噫子长足迹遍九州岛其以是夫
  冶河考           赵文奎
 冶河今不来矣而名存焉或者其故道也然故道亦
 多泉处时流时竭因其流引而就城沼且闸而出者
 百年矣予初至栾西北沼中乃行车马惟东南有少
 水河渠数步秋水下来始溢及赵次年夏又竭又至
 秋后方涓涓不絶旧至赵洨趣漳今亦不能但隍
 池阔大壮増于栾耳然自栾而北其泉处惟水河铺



 为最民不解疏浚用其利徒蕃萑苇又北至羊市村
 至许营至贾村数沮洳处至赵波口而又泉潴广数
 亩黝藏荇然其流乃甚细东南行二十余里至水
 河铺而始大自赵波口北为王村王村西为孙村皆
 枯漕或卤泽又西至三教村浅平无河此今河源委
 也王村北又一枯河民种植其中北通滹沱之支河
 俗谓之运粮河汉永平十年因冶河终于蒲吾开通
 漕船谓之大面渠受绵蔓水东南由今河至下曲阳
 入于洨唐总章二年引大白渠东流入真定以溉田不
 可复寻遗迹耳今支河起自马山滹沱不涨不来涨
 时受其溢东行五十余里至恒山古城复入滹沱以
 逺真定之患然亦不能至王村之枯河而况于冶河
 与葢冶河自元时于平山县东溃嘉阳堰入滹沱为
 真定城西南之害其不来久矣今滹沱去真定西南
 十二里所谓嘉阳堰者已沦没无迹徒马山河尚存
 而亦不行冶水于何而考之哉元史谓改辟冶河故

 道筑堤分其上源入旧河以杀其势即今支河也又
 曰宁晋诸河北之下源地形低下恐水泛经栾城赵
 州壊石桥阻河流为害议于栾城县北圣母堂东冶
 河东开[减水河]可去真定之患其开处即今水河
 铺也分向东容诸村畧存彷佛此旧河所经由也予
 尝往来常山赵国之交见枯渎所在问其水来去未
 尝不有感于古今之变且陵谷迁移事之大者今不
 为考后益难辩矣
  京营兵制考         李廷机
 国家兵制初葢视汉代云汉有南北军卫尉主南军
 中尉主北军其后南军增期门羽林北军增八校秩
 与执金吾皆无差等说者曰分其权也我国家所设
 锦衣等十二卫以卫中宫仿南军留守等四十八卫
 以卫京师拟北军而分隶五府与八校意同有事则
 将握兵兵随将事已则兵归于府府归于朝卒有意
 外之虞生于一军而四军足以制其死命葢髙皇帝



 以神武乆处行间洞悉戎机虽当櫜弓戢矢之时而
 所为善藏利器强干固本执长而御宇内者渊乎
 微矣成祖祚燕仍立五府增七十二卫而设五军神
 机三千三大营五军营有步兵有骑兵教阵法神机
 营皆步兵习火器三千营皆骑兵专扈从而岁令河
 南山东大宁四都司军番上练阅于京师营各用勲
 臣二人为提督自是因而不改而承平日久兵政弛
 废迨己巳之变国统几危景泰初于肃愍公始剏议
 于三大营中简厥骁鋭分为十营还其老弱谓之老
 家营即于故三营提督六人中惟举其二为总兵而
 以本兵董之营各领以都督一人有如遇警檄其营
 则都督以所部出名为头拨葢三大营至团营一变
 也天顺初年罢之八年复置成化初年罢之三年复
 置当是时团营凡十有二行之既乆练寖怠兵多
 阘茸于是乃立东西官廰号曰聴政又一变也嘉靖
 庚戌罢团营复三大营而改三千之名为神枢总督

 则勲臣协理则少司马弹压则台省而五军营之为
 副将者二左右前后叅将者四游击将军者四枢机
 二营之为副将者一叅将者二佐击将军者六自嘉
 隆至于今间微有増损而制固不变今三大营将领
 副叅游佐坐营号头中军千把总见为官者五百二
 十有竒而为军者十二万为备兵者十万有竒一大
 营中有战兵有车兵有城守有备兵葢分为三十小
 营合为三大营又合为戎政府云国初制兵患其聚
 而难制故主于分既分之患其散而无纪故主于合
 分合之间莫不有权存焉而谭者或以为兵利分不
 利合无纪之患失在政不在制也夫兵犹水也汇为
 巨浸溢为洪流则且有溃决冲啮不可捍御之患疏
 之别之以杀其势则汩然赴海而趋老子有言鱼不
 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假人葢髙皇之虑逺矣夫
 收太阿之权役臂指之势其为初制哉
本朝



   首善书院考         孙承泽
 京师首善之地元宫梵宇鸱吻相望而独无学者敬业
  乐羣之所往年罗念庵先生讲学于佛寺徐华亭相
  国讲学于射所识者谓元朝曾建太极书院于京师
  聘儒士赵复为师讲明洛闽之学而明乃无之天启
  二年邹南皋冯少墟两先生起废至京正値兵火震
  撼人心披靡两先生忧之谓亲君死长之义非以道
  学提撕之不可御史台诸公构书院一所于宣武门
  内东墙下两先生朝退公余不通宾客不赴宴輙
  入书院讲学绅衿有志于学者环而静聴或间出问
  难无不畅其所懐一时转相传说咸知顾名义重廉
  耻士风为之稍变未几逆珰用事郭允厚朱童辈
  相继疏论以讲学为门户未几杨公涟二十四罪之
  疏上附珰者嗾珰谓此皆门户中人也党祸大作善
  类一空而御史倪文焕奏毁书院弃
先师木主于路左壁有记为叶文忠向髙文董文敏其昌

 书并碎焉书院既毁逆祠乃建及逆祠毁而书院不
 复建葢以秉政大臣犹袭门户以锢天下向学者于
 时朝臣有习西裔之学者遂请聚类而居之吁可嘅
 矣因辑其畧俾后之有志复兴者有所考云
  漳河源流考         贺应旌
 漳河之迹肇于禹贡详于水经散见于诸子百家其
 源有二一出山西乐平县为清漳一出山西长子县
 为浊漳迤逶分流以及林虑北钦山口合为一故由
 彰徳之西达于磁折于临漳而汜滥于成安以下诸
 县地前则汇渚沁汾潞之水后则集沙滏洺沱之水
 抵天津入海其大较然矣自临漳以上皆山陵坂崅
 也势建瓴不可停成安而下地皆平坦故纵其性之
 所如而弥漫渟流斯放焉其经纪于肥乡也在禹
 贡有至于衡漳之说在唐史有韦令防漳之说在宋
 金元传史与学碑有修堤受漂没之说是肥乡之有
 漳水实与运相终始者也其去来迁徙不常不见



 经传无从考究自有明三百年没城者凡五浸城者
 不胜书散而波荡村落者则岁以为常矣其在唐宋
 元以前绕临漳县东直达魏县元城之南境正値黄
 河经小滩镇一带北流漳入则尾闾泄之而其余支
 以及成肥永曲之间其害小及黄河渐东南下吕
 梁之险着徐淮之道通沿黄河旧址淤塞成邱漳咽
 而不能泄而祸斯烈于诸县矣其在嘉靖戊戌由向
 王口经回隆镇艾家口入于卫而肥之无漳者十年
 及嘉靖癸夘河决磁州以东临漳以西四十里磁州
 守秦姓者曲周人遂极力筑务本堤挽河由枯桃园
 趋苏胡寨以还入于卫而肥之无漳者十五年及隆
 庆己巳决临漳由成安达肥乡直绕城下数年而复
 南徙或从魏之回隆经元城以达馆陶或从花佛堂
 南决泛滥广平西南若栁林屯龎儿庄南温油房等
 村而肥之有漳而不甚为害者又几三十余年突自
 万歴戊戌其素所经歴者几成髙阜势不能顺流南

 下始不得不复入肥乡之四境焉万歴乙巳知县曹
 公昕沿城外一里许创立新堤万公廷搢各加増筑
 其外日积而髙其内日洼而卑识者已有沉灶产蛙
 之虑所幸蒋公嘉训周公汝弼皆能频年阴雨绸缪
 不至陨越不料署事者范公应祯以膜外置之壬戌
 六月肥城遂遭沉刼之惨不可救药嗣是王公国祚
 李公春英谭公诚言相继修葺十有余年而迄今屋
 宇俭陋委巷空虚元气尚未大复也其最甚而伤禾
 杀稼荡产析庐四望苍茫城乡俱困者一则天启之
 丙寅一则崇祯之癸酉一则顺治之甲午以迄今康
 熙之壬寅皆竒灾也自万歴戊戌以后其势常在肥
 之西乡自顺治壬辰以后其势常在肥之东乡今壬
 寅突决成安之野庄口绕堤数匝四围胥化稽天而
 又有蚁穴溃于北长流迅于西薄肤侵床岌岌难保
 书奕篇云水以漳名者甚多当阳有漳上有漳鄣
 郡有漳亳州有漳安州有漳而皆不如晋赵清浊合



 流之漳猛而烈狂而肆沮洳而善幻肥何徳于漳而
 自开辟以迄今兹不舍昼夜之如斯也善哉张雪頾
 之言曰成安者漳之门庭曲周者漳之邮舍而肥乡
 者则漳之腹心又曰漳有十功曰获秔稻曰易膏沃
 曰填污下曰通舟楫曰资莲藕曰备旱干曰增林木
 曰省粪畜曰聚鱼虾曰广薪蜀又曰漳有十过曰克
 城郭曰溺性命曰阻贸易曰决堤防曰没村落曰壊
 封植曰混阡陌曰淤禾稼曰苦栖息曰悲迁徙功不
 如过之多功之及于民者或以月计或以岁计而过
 之及于民者则其量十世其量百世也故曰肥乡之
 有漳水实与运相终始者也道不通乎漕运平江
 之竒谁闻事难资于灌溉西门之显迹不着人居
 僻壤祸惨黄河敬述近代源流以聴当事采酌其一
 切利害淤塞疏凿防浚已见陈公盘防堤议中不录
 其自晋代以上沿革已详郦道元水经注中亦不録
  辨

 明
  磨笄山辨          尹 耕
 磨笄之辨诸家不同有谓在保安州东即鸡鸣山者
 有谓在飞狐县东北百五十里者有谓在山东济南
 府长清县者要皆求之于典籍文字之间而不稽之
 于道里徒步之下是故语意近真而指摘各异考者
 转増疑惑莫可较一也夫代为蔚地其去济南辽絶
 甚矣长清之山本名马头无可辨也鸡鸣在蔚东北
 百五十里其去恒山则又倍之岂所谓自上临下可
 见之地邪况保安上谷属也春秋之际在外据之元
 非代壤而谓夫人者望夫于此自杀于此不亦缪哉
 考之魏土地记曰磨笄山在代郡东南二十五里一
 名马头山夫代郡废城在蔚城东今其东南二十余
 里所谓马头山者人人知之但不知其即为磨笄耳
 而顾他求之可乎又括地志曰磨笄山在飞狐县东
 北蔚州去山近舍之不言飞狐去山逺取以为较遂



 使考者不循其故不玩其微求之于蔚东北之道里
 则以鸡鸣为是求之以马头之名称则以长清为疑
 葢琐琐于典籍文字之间而不于道里徒步之下也
  渤海辨           王 奂
 自河间属有渤海之名后之作志者遂将歴代人物
 系渤海者尽入河间志不知渤海之地有三其在中
 国者曰郡曰县郡则两汉晋魏隋也郡治迁徙不一
 所属亦异在幽冀兖三州地县则金元也一县而已
 属山东濵州之倚郭其在外国者曰国惟唐有之按
 唐灭髙丽后粟末靺鞨率众挹娄之东牟曰地直营
 州东二千里南北抵新罗东抵穷海西抵契丹后尽
 得扶余沃沮弁韩朝鲜海北诸国地方五千里有五
 京十五府十二州中宗封为渤海国王此唐时渤海
 之始也其王数遣诸生诣京师太学习识古今制度
 所以其人材亦遂挺出立功中国列于朝右者不乏
 国至后唐时为辽主所灭其地又为东丹若夫中国

 河间之渤海则西汉渤海郡治浮阳县国二十六属
 幽州东汉渤海郡治南皮县国八属冀州晋渤海郡
 治南皮县十属冀州北魏渤海郡治南皮县四南皮
 东光修安陵而已属冀州隋渤海郡治阳信县六属
 兖州部也岂与粟末海外之域同日语哉彼营平已
 距长安数千里况渤国又在其东其去幽冀不啻霄
 壤奈何以在彼之人物而滥竽此地耶故唐之李懐
 光为靺鞨人辽之夏行美髙模翰元之任哥为渤海
 人均渤海国也旧志误收今皆汰出其有疑似未辨
 者以此考之
  新安县志辩疑        张可举
 新安为恒卫诸水汇流之区而土人乃以为九河下
 流夫九河故道在今河间府属地此以九河名者以
 大河南北凡水皆从河名如大江南北凡水皆从江
 名也志谓此九河与禹贡之九河自异而分野所指
 九河疑即此则亦信此众水名为九河且以之当分



 野讵不误耶葢此地属古冀州东北边地九河故道
 属古兖州西北边地在唐尧时大河自大伾北流至
 碣石入海即今天津地也冀兖交际地势最下自九
 年洪水弥漫连海大禹于兖地大河近海之处分疏
 九道谓之九河及大河南徙九河故道得成安土今
 谓之河间府者谓昔在河之间也新安视九河故道
 更洼禹功告成则壤成赋之后始有道纪因书曰恒
 卫既从者从其道也注疏谓易水东注渥水渥水即
 水经所谓大渥淀小渥淀者也恒水出恒山北谷东
 合滱水又东合于易卫水出灵寿县东合滹沱河东
 北合于易葢易即渥水得易而擅易之名也今犹名
 为渥易河而社名易阳社禹贡止撮恒卫二名而该
 易滱滹沱在其中其它入恒卫易滱滹沱诸水尚多
 也奚止九水而已哉今诸水流行汇合视昔无异特
 易滹沱二名仍旧恒卫诸水皆更名矣今呼为漕为
 徐为雹为一亩泉为方顺为平为唐为沙为滋为白

 沟者是也而土人皆呼曰河又以其密迩九河故道
 遂指九者为九河焉夫北方惟一九河如南方惟一
 九江安得讹传以淆疆域乎然则分野所传谓禹贡
 所载之九河与此地相邻同一分野也非谓此另为
 分野之九河而禹贡之九河另一分野也至秦时此
 地为上谷故号其郡为上谷郡夫谷以水注溪为名
 谓之上谷者以此谷视天下诸谷最上也是此地虽
 属上谷郡而郡之以上谷名实以此此地截长补短
 方五十里而众水交注若斯之多每逢水患土人狎
 视见为寻常今年闰六月暴雨频仍水集弥漫北跨
 容城南跨髙阳西跨安州东跨任邱雄县如镜湖然
 城村庐舍如浮沤官民之免于溺者幸也既而余繇
 易州过南宫东遶转北而还其于诸水流行汇合灼
 之甚真乃知繇任邱北至雄县亘一长堤为南北孔
 道以济行人当枣林庄有桥数空泄迤南诸水赵堡
 口有桥数空泄迤北诸水水小不大壅则堤桥无损



 新安不至渰没今年水大壅甚遂至断枣林堤一里
 余塌赵堡桥三空壅水始泄新安所以仅溺而获免
 倘堤桥不塌而壅水不泄则新安不沦于乌有哉今
 为后日计莫如于断堤塌桥处各建桥梁十数空以
 堤相接即遇大水桥空众多可以泄而不壅堤可保
 其不断桥可保其不塌而孔道不至再损新安亦不
 至被溺两相便利垂之永逺不必于此外别议疏浚
 之方也此议予已请申当道然犹恐其不行而所以
 免水患之则无踰于此者故敢于辩九河之末因
 附赘焉
本朝
  菑时隶幽州辩        王士祯
 按周礼职方氏东北曰幽州其山镇曰医无闾其泽
 薮曰貕养其川河泲其浸菑时河即九河泲即济水
 多在今济兖之境禹贡济河惟兖州是也而菑时二
 水在今青济二郡之间其去幽州且千余里今幽之

 巨浸不少顾远取诸青兖之水何与及序并州曰其
 川虖池呕其浸涞易反在幽州一二百里之内舍
 近取逺又何与若医无闾即今北镇在辽东其距河
 济菑时又如风马牛之不相及何以同得隶幽州耶
 尔雅燕曰幽齐曰营陆氏曰尔雅有徐幽营而无青
 梁并周职方有青幽并而无徐梁营以是揆之则周
 公定九州岛省营州入幽州而齐之菑时诸水遂改隶
 幽州矣然菑时二水皆近在临淄封内即太公所都
 营邱之地顾不以隶青而以隶幽是又不可知也存
 疑以俟世之能读九邱者云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二
  说
 明
  宣镇东路舆图说       秦 霖
 谨按宣镇为燕京右辅重地载有全志诸路图迹而
 兹舆图之刻也合南山东路而一之视旧志加详焉
 霖职属蚁臣四载问四奉檄委凡东路之边垣工程
 戌卒之饷糈勤惰器之良楛毎岁稽核开报是以悉
 知边状东路之界东接昌蓟自火熖山起南分而西
 南竟合河口中若四河灰岭栁沟岔道大山口垣长
 二百二十余里隶之南山叅戎焉其北分而西北竟
 靖逺堡中若石城峪黒龙岭周四沟黄土岭刘斌堡
 边墙一百八里余又自永宁城起西分而西南竟桃
 花中若延庆懐来土木沙城新旧保安之属迂回又
 数百余里俱隶之东路叅戎焉夫懐来实四顾要地

 而火熖山乃神京后屏蓟镇在左昌镇环右南山崔
 巍拱抱陵寝抑何雄也胜国刘秉忠谓万山起自昆
 仑分行八极乾坤坎离及兑归絶域而西通瀚海辽
 金史亦谓州之北有木叶山南北千里东西七八
 百里委折而南则万马奔腾澶漫而抵开平为上都
 迤逦至大都今燕京即元上都也自是隠嶙磅礴背
 荒裔而犇中夏歴独石马营龙门纾徐起伏为黄花
 古北火熖灰岭栁沟红门居庸诸山以拥天寿文
 皇都燕以此为右辅地则宣镇东路为陵京最要害
 区也当北方未欵以前时则文武大臣更番御备懐
 来则制院主之移镇驻节宿重兵其间延庆则抚院
 为政永宁岔道则总戎副府分阃砺山带河扼要争
 竒迩时恃欵贡而啽呓乘积玩愒因循而鳞介动此
 院道府之所为图于未形戒严武夫弁士而修理城
 郭楼橹无宁歳也霖每奉檄而往核工则覩其补敝
 者増饬者特剏者崇墉栉次雉堞森如控右辅以称



 雄包灵闗而作镇俾神京享盘石之安万邦允为宪
 矣夫敌国外患亘古为然由临洮而至辽阳延袤广
 逺相与裂地而居何地无险何险不可守顾山川之
 险我与彼共之垣墉之险繄惟我专之专者我不使
 分共者惟我所据亦何外侮之足虞哉易曰王公设
 险以守其国守者何积米菜缮器械储轒辒谨烽燧
 稽冐滥实士马精简练明赏罚数者不可缺一而其
 要莫急于足兵乃今之兵徒籍姓名支资粮而已平
 时议增屯议招集犒赏则有兵敌突出抄卤求以争
 先驰骤堵截御却之则鲜赴也且其所虚喝夸张者
 选骑耳家丁耳居常既无生聚之术临急而即欲多
 方招募皆市儿游棍不可用也今九边之要皆类
 是至若全镇诸路其襃衣博带操文墨而游宦者可
 屈指数其饬兠鍪而跗注者尽土著也赏延奕世与
 国同休聚庐托处长子孙于此则筑城浚池非直为
 公葢为尔私计果其一心竭力干济国家而勿贪一

 时之染濡能奋身以御侮外敌虽强何足虑乎是在
 长人者劳以成爱威以济寛重惩贪冒勿纵诡随以
 益其敝庶边方其有豸乎方今武事寖弛将骄卒惰
 近者援辽之役一军甫行妻号子啼所在恐惧目击
 此景有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者乎脱有中行说刘守
 光之徒攘臂一呼而我有能御之者乎夫有险不守
 与无险同曩者英庙尘独石马营不守而六师罹
 惨紫荆白羊一破而九门婴锋世庙临御四十五年
 而宣镇之受蹂躏刘者何岁无之徃年前抚院汪
 建宣镇輶轩所到曾指滴水崖石为填星之精而
 疏奏请饷寝脱巾之变于张家市口特筑来逺城真
 所谓扼之吭而拊其背矣若上西北路之独石云州
 葛峪青边大小白羊诸堡下西南路之膳房柴沟左
 右卫洗马林懐安东西顺圣诸城皆交错壤窟素称
 冲隘倘尽能以彻桑之心为心聿修边备加意堤防
 使边氓有生之乐士卒无死之忧可不谓功徳之鸿



 巨者乎此霖之所为深抱杞忧也语曰小人之言而
 君子择焉是在有封疆之责者谋野询刍取斯图说
 而盻睐之是敢为之琐言
本朝
  保定府郡境图说       郭 棻
 史皇而后图书生文字也泛觞于今宁直天雨粟也
 志文字也志而图也奚为也郡志而图也抑奚为也
 曰图郡境也郡无山如岳也无水如渎也可无图也
 东西如周涧瀍也左右如汉冯翊扶风也不可无图
 也按郡境纵不四百里也横不三百里也分于天者
 四宿也分于地者二国也分于城者三州十七邑也
 雄郡也西多山也山不尽而境尽也东多水也水不
 穷而境穷也畇畇平壤也而北四水绕也南五水环
 也山之气不属者水之情属也水之情不聚者山之
 气聚也周秦以上乡也县也汉唐以下州也郡也垂
 千余年在日月光际也非地灵而何也地灵弗克图

 也图厥载灵之地也乃亦有图之未可图者也郡南
 百里而遥亩服先畴也屋覆古瓦也鹅鸭恼比邻也
 老树饱经霜也时而春也放栅驱牛土也携筐结
 伴采桑也时而秋也野婺糚而观赛也田父醉而多
 言也言观其邑邑何如也跂望于野野何如也图之
 而未可图者也东西北无是也郡之东西北百里而
 遥也馗冲也轮杂也冠葢络绎也羽如日羽如
 月交而驰也验邮符饬厨传昼无暇也撃铃柝供饮
 秣夜无虚也言观其邑邑何如也跂望于野野何如
 也图之而又未可图者也南无是也昔赵充国图方
 畧也宋广平图勤省也郑监门图流民也志文字也
 图奚为也兹之为图者图郡境也而弗克图郡情也
 后之览图者省识郡境也而未即省识郡情也嘻哉
  保定府郡城图说       郭 棻
 出
京师广宁门行三百二十里郡是已郡北郭长三里许



 五十余上居居究究恒千余户四民悉业焉衡宇刹
 观相鳞比古榆新桑相映壮矣哉今荒如寂如矣
 由之而入拱极门郡北门也东西多绰楔郡世家率
 族居于北故行里余直当大悲阁后金元时建者髙
 百寻甍栋四翼铃铎千古为郡巨观后为汉寿亭侯
 庙由庙门而西不十弓曰税务司角旧税课署今民
 居矣地则庄岳间也直而南亦不十弓则丛胜楼即
 元平章张柔横翠楼故址今谯楼矣郡犹传为古迹
 之一楼洞门行者衢其下折而西则有坊题曰熙朝
 俊彦书明万歴以前登科名也今已頺不数十武北
 为郡治守以下如丞如倅如司李如幕僚胥有宅焉
 而治之南向者曰莲花池元张范凿渠引水由西
 城而遶其第放之使从南北水门出者此其渟滀处
 也今渠堙而水犹渟栽栁种荷为郡守宴游地池之
 北有轩曰娯清轩轩后曰万卷楼故郡藏书几万卷
 今无书有板板亦阙落不全池之南有亭曰临漪四

 虚而敞夏受荷香秋受苇翠春冬或不至焉府治左
 右有坊左曰师帅右曰保厘表职守也更西而大宁
 左卫废矣旗纛庙存也庙西为故大寕都使司署今
 为城守参将府矣亦两坊曰都南屏翰曰冀北干城
 更西右卫今曰左卫守备署之更西断事司今曰司
 狱司不复西矣或折而北或折而南折而南者不数
 武仍西则总理刑名道署在已改故易州兵备道行
 署者西且止于是再即丛胜楼折而东射可激矢地
 为清苑县儒学有两坊坊额曰徳配天地道冠古今
 更东有髙台台中空四达俗呼穿心楼上祀文昌星
 君为儒学起吉星者欤再东而庐旅依依然风日黯
 淡逺于市阛近于城堧也禁旅所驻防处也丛胜楼
 直南可里余即南城之迎薫门门北之左设郡学宫
 卫学宫两学共一庙规度阔壮古柏未凋再东则禁
 旅驻防处门北之右建永宁寺俗曰南寺亦禁旅驻
 防处寺之殿与钟鼓楼犹为僧有西虽不止于是而



 亦止于是西皆禁旅驻防处也门再北不数弓折而
 西亦不数弓有门有坊有栅者清苑县治也丞簿尉
 署各在治中簿则废也再西里许直冲里许铁五道
 庙不可复西即西而南惟净土寺尔折而东即府卫
 学宫后所由达于金台驿者也至驿而亦不可复东
 东由金台驿西抵铁五道庙迤北则官署则民居迤
 南皆禁旅驻防处从庄岳之间计之郡之南畔略尽
 税务司角可西也西大衢也南北门第与北衢同衢
 中北折城隍庙街也再中北折贡院巷也直西迤北
 为总理钱榖道署署之左为古金台书院今不书院
 矣南面为旌忠祠杨忠愍公祠也稍西而北折复稍
 稍西廵抚都察院在焉昔建麾今建牙者也逼城之
 西北隅矣立乎总理钱榖道之前而西望屹屹言言
 者西城之瞻岳门也城之北畔亦略尽也合而图之
 北与东人恒静缝掖也荐绅也老农老圃也贫也迂
 也南与西人恒动胥也隶也卒伍也商贾也劳也哗

 也惟最南一横地兠鍪晒日云锦嘶风雄将之雕弧
 猛士之大羽日席地而讲武焉诗云予曰有御侮聚
 而托处于兹
  大陆泽图说         王原祁
 任邑之大陆泽广袤数十里九河之水皆汇焉汪洋
 浩荡望之居然一湖而不知实皆两税之民田淹久
 而成巨浸者也九河为洺沙蔡马沣河达活百泉圣
 水滏阳而沣河滏阳为之长九河之外尚有泜泲等
 八河皆自任之西南西北而归于大陆沣独深且长
 元郭守敬所以独议开沣河也而滏阳则自穆家口
 统泄大陆之水经隆平寜晋直达天津[卫河]以入于
 海自万歴二十六年漳河决曲周县郑家口溢入滏
 阳而隆平以下地浅易淤其人又因之以为利尽占
 为沃土于是滏阳又决而东徙其故道犹存乃所谓
 古滏河也古滏塞而大陆之水因从鸡爪小河以东
 泻于新决之滏阳亦其势使然也然则昔之大陆始



 从古滏而逺达天津继从鸡爪而近泻滏阳泽中之
 水有所来亦有所去可耕可稼财不匮而赋亦足今
 古滏之故道阻塞在隆平宁晋难议疏通新滏阳亦
 淤髙丈余鸡爪河水反内溢故泽中之水有来无去
 积而为泊向日输租纳税之田尽渰水底是以赋税
 无出人民离散若不请蠲水中粮额则束手待毙民
 困无再苏之日矣丙寅五月余放棹泽中周行细访
 乃知旧图多舛因详加较正并系之以说葢禹贡之
 大陆既作杜佑谓今邢赵深三州则任本属邢知大
 陆不止于任而任实其地也至所谓滏阳河者发源
 河南磁州与漳水不相混也禹贡至于衡漳之漳水
 有二出山西乐平少山者为清漳出长子县发鸠山
 者为浊漳至潞之涉县浊漳合入清漳经临漳而东
 北入卫自万歴中漳水决曲周入滏阳因名小漳河
 及经大陆而北塞于隆平又名古滏河今又以滏为
 负益讹之讹矣至隆平宁晋为古滏河泄水之故道

 皆因迩年塞而不通以致任独受害故亦不可以不
 详也
  题跋
 宋
  书魏郑公传后        曾 巩
 予观太宗常屈己以从羣臣之议而魏郑公之徒喜
 遭其时感知已之遇事之大小无不諌诤虽其忠诚
 自至亦得君以然也则思唐之所以治太宗之所以
 称贤主而前世之君不及者其渊源皆出于此也能
 知其有此者以其书存也及观郑公以諌诤事付史
 官而太宗怒之薄其恩礼失终始之义则未尝不反
 覆嗟惜恨其不思而益知郑公之贤焉夫君之使臣
 与臣之事君者何大公至正之道而已矣大公至正
 之道非灭人言以揜已过取小亮以私其君此其不
 可者也又有甚不可者夫以諌诤为当掩是以諌诤
 为非美也则后世谁复当諌诤乎况前代之君有纳



 谏之美而后世不见则非惟失一时之公又将使后
 世之君谓前代无谏诤之事是启其怠且忌矣太宗
 末年羣下既知此意而不言渐不知天下之得失至
 于辽东之败而始恨郑公不在世未尝知其悔之萌
 芽出于此也夫伊尹周公何如人也伊尹周公之諌
 切其君者其言至深而其事至廹也存之于书未尝
 揜焉至今称太甲成王为贤君而伊尹周公为良相
 者以其书可见矣令当时削而弃之成区区之小让
 则后世何所据依而谏又何以知其贤且良与桀纣
 幽厉始皇之亡则其臣之諌词无见焉非其史之遗
 乃天下不敢言而然也则谏诤之无传乃此数君之
 所以益暴其恶于后世而已矣或曰春秋之法为尊
 亲贤者讳与此戾也夫春秋之所讳者恶也纳谏
 诤岂恶乎然则焚藁者非欤曰焚藁者谁欤非伊尹
 周公为之也近世取区区之小亮者为之耳其事又
 未是也何则以焚其藁为揜君之过而使后世传之

 则是使后世不见藁之是非而必其过常在于君美
 常在于已也岂爱其君之谓欤孔光之去其藁之所
 言其在正邪未可知也其焚之而惑后世庸讵知非
 谋已之奸计乎或曰造辟而言诡辞而出异乎此曰
 此非圣人之所曾言也今万一有是理亦谓君臣之
 间议论之际不欲漏其言于一时之人耳岂杜其告
 万世也噫以诚信待已而事其君而不欺乎万世者
 郑公也益知其贤云岂非然哉岂非然哉
 元
  题髙允图后         刘 因
 人之制行近于当理者多矣欲必其治行之初真见
 义理之当然而断然无一毫人欲之私者则未易知
 也然考其平生则心术之微亦有不可得而掩者矣
 如髙允中情之直亮葢其生质之本然其设心处事
 必非善为侥幸委曲之人也如观翟黑子有罪首实
 亦以义理之当然尔而作史者遽继之以庶或见原



 之语则所谓首实者乃所以为侥幸之资也至于史
 事不欺则又以谓恐负翟黒子故则允之所以为是
 非以义理之当然苐以此尔此皆史臣不明义理而
 于遣辞之际轻为増损往往使人忠亮之心不洒然
 于天地非止允一端而已读史者亦不可不知也
 明
  尧帝碑          归有光
 右尧帝碑元翰林学士江淮等处宣抚副使充国信
 使郝经撰世传尧始封于唐即今唐山县亦无所据
 而汉之唐县又在定之新乐葢古地名称唐者不一
 而帝王世纪云尧都平阳于诗为唐国则非邢之唐
 山矣寰宇记云邢州尧山县有宣雾山一曰虚无山
 城冢记云尧登此山以望洪水而访贤人则初非封
 国于此寰宇志又云纳于大麓大麓在昭庆即今之
 巨鹿郦道元水经注尧将禅舜纳之大麓之野烈风
 雷雨不迷乃致以昭华之玉故县巨鹿取名焉巨鹿

 唐山今皆在邢州之境因以是名唐而祀尧亦不可
 知郝伯常独详尧所生与其封之地而此庙之建于
 邢者未之及岂非阙于所不知也哉伯常文章节义
 当时比之东坡先友呉纯甫家有陵川集今亦不存
 矣余爱重其文故特録之云
  广平宋文贞公碑      归有光
 右广平宋文贞公碑颜鲁公书在今沙河县之东北
 康陵丁丑之年大末方思道为沙河令碑已断没出
 之土中镕二百斤铁贯而续之今方公所为修复封
 树皆无存矣惟此碑屹立于风霜烈日之中恐亦不
 能久也欧阳文忠公以谓鲁公真迹今世在者得其
 零落之余尤足以为寳今此碑剥蚀犹少况以广平
 之重使欧公得之其为珍赏当倍他书矣
  鲜于伯机诗记真迹     王世贞
 昔人谓赵文敏每以已书三纸易鲜于困学一纸今
 困学三纸往往不敌赵一纸岂古今人顿异嗜耶余



 所有困学游髙亭华岩记及诗真迹殆数千言见铁
 网珊瑚中行笔清圆秀润芒角不露隠然唐人家法
 即与文敏鞭櫜中原不知合置谁左尾邓文原龚
 璛亦临池老手可寳也
本朝
  书范烈女诗后        刁 包
 在易之坤以臣道妻道与地道并言则知忠臣事君
 烈女事夫其义一也虽然士为知己者死委贽名
 而死于君者葢不乏人若夫未膺一命之宠而必杀
 身以报之吾见亦罕矣女为悦己者容同牢合而
 死于夫者葢不乏人若夫未成二姓之欢而必捐躯
 以报之吾见亦罕矣考诸史传于事君者得两人焉
 曰王蠋曰徐应镳于事夫者得两人焉曰祥符陈氏
 曰嘉兴项氏蠋以布衣死齐应镳以太学生死宋是
 男中之陈项也嗣是而后不亦寥寥乎陈未成妇而
 死杨子项未成妇而死周郎是女中之王徐也嗣是

 而后又有满城范烈女许字而田氏子死以身殉读
 其絶命辞几拟于文山衣带之赞所谓灼见地道有
 终之义者与上谷胡太守既表其宅里又传檄远迩
 俾闻者各为诗文以张其节故余不惭謭陋而为之
 辞
  宋广平碑         魏裔介
 唐右相文贞公宋广平南和县人塟于沙河县之乡
 其神道碑文乃颜鲁公撰并书文则景星庆云字则
 龙翔凤翥葢文贞公为有唐一代竒絶人物而鲁公
 气节皎皎与日月争光精神相耀故不肯轻着一笔
 真世之鸿寳也余素闻之而未覩丁酉夏日邢州司
 李萧公寄我五纸光生斋壁间如见二公而与
 之揖让其謦咳者世所传鲁公帖如坐位麻姑仙坛
 记及祭杲卿文固卓絶今古矣如多寳塔及家庙碑
 虽为人口所脍炙然笔法痴肥屡经后人修补伤其
 神骨以文贞碑较观则此为真叔敖而彼似优孟之



 衣冠也唐碑至今存者颇少此碑完全未经剥蚀灵
 光岿峙其神物乎
  书院考跋          孙承泽
 有明盛时各省俱有书院自张江陵为政始行禁止
 江陵殁后复稍稍建置其著名者如江西之仁文书
 院陜西之关中书院及无锡之东林书院而东林为
 盛至天启中京师始有首善书院然人不知有各处
 书院也而统谓之东林又不知东林所自始也而但
 借此二字以为排君子之具东林书院者乃明杨
 山先生讲学之所也后废为寺顾泾阳先生自吏
 部罢归购其地建杨先生祠同志者相与构精舍居
 焉至甲辰冬始与髙忠宪数公开讲其中立为约
 一以考亭白鹿洞规为教然躬与讲席者仅数人时
 泾阳先生已辞光禄之召不赴于新进立朝诸公漠
 无与也适忠宪起为总宪风裁大着疏发御史崔呈
 秀之赃呈秀遂父事忠贤日嗾忠贤曰东林欲杀我

 父子忠贤亦不知东林为何地东林之人为何人輙
 曰东林杀我既而杨左诸人攻珰珰益信诸人之言
 不虚也于是有憾于诸君子者牵连罗织以逢逆珰
 之恶锒铛大狱惨动天地于是首毁京师书院而天
 下之书院俱毁矣及忠贤诛公论明废籍遗佚骎骎
 登用适大言不惭之边臣偾辕败事诸失志者乘机
 构衅复倡党说谓庇边臣者东林也于是华亭下
 狱蒲州髙邑大名一时罢去而朝廷之上另用一畨
 人政事日新议论日竒刑尚苛刻而以言寛大者为
 东林饷主加派而以言减免者为东林兵议欵抚而
 以言战剿者为东林监视四出而以言罢遣者为东
 林至政本之地司马之堂前后闻俱衣绯办事而
 以言纲常者为东林于时至清无徒闭门博古之宫
 詹人且纠之为老妖诬之为立帜降谪不已系逮之
 诏狱不已廷杖之烟戍不已永戍之又四朝清正之
 老总宪摈斥出都破帽头旧部民京兆父老十余



 人为之牵驴洒泣乃辇上大老方侈以为得计也嗟
 嗟从来覆亡之祸岂尽关气数哉余生长辇毂于首
 善书院曾见其建又见其毁而冉冉老矣思兴复之
 何期不能不于此愤惋留连三致意焉
  书新安张烈妇荆氏行实后   方 苞
 往年或以烈妇荆氏行实视余其兄公张侍御天池
 所述也义烈动家人众视其雉经不敢曲止及见侍
 御叩烈妇平生则其佐夫以养母也凡八年而家人
 不闻其声诸姒皆爱焉其死也嗣子灼幼孩号踊如
 不欲生呜呼柔顺者妇人之正也而昔者圣人之繋
 易也以阳刚为女徳之贤余尝见将死而信其妇之
 必身殉者曰妇性刚既有成言矣余前知其戾忍而
 非刚也既而晚节末路乃有不可道者葢刚者天徳
 也天地之气蔼然而温和者为阳惨然而凛栗者为
 阴凡妇人之顺于舅姑宜于家人慈于子姓者皆阳
 明之发也故其变也激而为义烈其勃豀于舅姑傲

 狠于娣姒残刻于仆婢者皆阴慝之作也故其变也
 忍为邪恶而不惭夫坤阴之纯也顺极而健涵焉故
 其象为马其用为永贞而象传掲之曰大终余始入
京师见宛平张氏女未嫁而死其夫又其后则长白
 尔佳氏饮药与夫同命闻之审者则清涧白氏夫死
 夜自经有气起室中白如长虹与荆氏而四矣妇之
 殉夫辞事多同故于白氏无纪焉兹以与侍御交具
 得荆氏之性行而因以悟圣人繋易之由故总所闻
 见而并论之以明彰女教且使为人夫者监此以考
 妇徳而无所蔽焉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三
  箴
 汉
  冀州牧箴           雄
 洋洋冀州鸿原大陆岳阳是都岛夷皮服潺湲河流
 夹以碣石三后攸降列为侯伯降周之末赵魏是宅
 冀土糜沸沄如汤更盛更衰载从载横陪臣擅命
 天王是替赵魏相反秦拾其弊北筑长城恢夏之场
 汉兴定制改封藩王仰览前世厥厯孔多初安如山
 后崩如崖故治不忘乱安不忘危周宗自怙焉有予
 隳六国奋矫果絶其维牧民司冀敢告在阶
 明
  宣宗吏部箴
 周官六卿其长太宰统治百寮以熙功载汉设选部
 官置尚书有佐有属代袭弗渝致治之本实资用贤

 甄拔简任尔持衡铨尔惟敬之务公戒私善尔勿蔽
 才尔勿遗必黜憸邪必进忠贞用舍适宜治由汝兴
 茍或贸贸弗博询采谋面而用弗究其内玉石不分
 臧否莫明治之弗兴亦由汝成度徳定位乃称任使
 小知大受官罔不阤精尔识鉴励尔正直相予于治
 夙夜无斁
  宣宗戸部箴
 君国之道子民为先黎庶既安邦本植焉相古地官
 实尔之职均节惠和民乃衣食赋税有经徭役有常
 民之所供旧典式张惟尔卿佐暨乃攸属庶夙夜
 恪谨乃服民克阜殷树艺以蕃上下毕之何有卒殚
 惟公惟勤惟时惟允惟仁之溥而义之尽秦之商鞅
 唐之宇文苛征括邦以不振尔惟鉴兹母纵掊克
 母诡于随母败于墨予惟尔任尔其懋哉尚友古人
 执徳不回
  宣宗礼部箴



 圣人立极法天出治为治之本莫大于礼稽古伯夷
 为虞秩宗所典三礼宗伯攸同既治神人亦和上下
 政本之地实宣教化惟我祖宗承古之道品节制度
 式昭礼教幽明崇卑秩乎有序大法大经靡不备举
 咨尔礼臣夙夜惟寅秉其直清以交神明安上治民
 爰及四裔祗循旧章亦义之比惟卿暨佐于汝协恭
 暨厥四属于卿率从治国去礼犹耕无耜咸笃敬之
 以懋政事
  宣宗兵部箴
 部以兵名实古司马诘是戎兵以固华夏凡厥武臣
 畴过叙勲乘马在垧考牧用蕃车驾舆服城戍邮驿
 守经制宜皆尔之职董之以卿承以众寮简畀维贤
 庶其昭昭尔宜懋兹敬其朝夕顾諟勿忘以熙庶绩
 书有明训儆戒无虞兹用敉宁其可弗图怠则隳政
 贪则乱法毋为泄泄毋为职所宜为式克慎修
 福禄攸集永孚于休思古良臣鞠躬尽瘁用是作箴

 以励有位
  宣宗刑部箴
 圣人制刑辅治弼教掌邦之禁惟仁之蹈咨尔刑部
 卿佐暨属惟公乃明惟明能烛匪廉弗公勉笃于行
 惟敬惟慎毋忘哀矜死狱求生何昔之徳移情就律
 何令之刻深文巧诋实民之贼如鉴如衡刑乃弗忒
 毒威以逞下情郁堙私意以行枉直失真司命之寄
 豪丝罔僻罪疑惟轻庶鲜寃抑天不可违民不可罔
 断不可续应则如响往体予仁钦哉勿渝庶祥刑
 有永令誉
  宣宗工部箴
 虞舜之世垂若百工暨于成周乃设司空汉置水衡
 将作少府备物致用必谨其度我朝建官列次六卿
 率属有四各底于成凡诸缮作仪品有秩辨其楛良
 去华就实凡厥有位宜慎其官顺理而治勿苛以残
 山泽之利羽毛齿革金矿丹漆暨木与石为所当为



 毋耗于材逸所当逸毋殚其力毋纵已私纵则召菑
 毋溺于贿溺则取败必秪必勤必施以公百役具宜
 惟尔之功其懋敬哉视古仁智率履勿愆用保禄位
  宣宗都察院箴
 厯代建官皆有御史任之耳目委以纲纪纠违绳愆
 激浊扬清用献嘉言惟直与明祖宗之制有长有贰
 其下之属凡十有四敷达民隠举察官邪必究大体
 毋克毋颇必由中道毋过不及毋以贿迁毋以势慑
 敦仁之存笃义之行氷霜之清松栢之贞凡尔宪臣
 敬慎以朂庶几朝政资尔以肃媕婀缄黙徒取充位
 职是用弛国则何赖必端诸心必修诸已庶懋尔绩
 庶辅予理
  宣宗通政司箴
 通政所司实古纳言出纳政令用名厥官有虞之圣
 后龙是职周仲山甫亦谨朝夕君为元首臣则股肱
 笃念如子维彼庶民崇卑一气流贯无间有遏弗流

 体乃为患尔职于斯必敬必忠命必下究情必上通
 谗说殄行师用震惊尔谨尔明予治乃成维枢维机
 维喉维舌尔饬无怠庶儆在列
  宣宗大理寺箴
 有虞用士弼教明刑秦汉相继廷尉是称命曰大理
 由景之世暨于今兹一以辅治列之九卿有翼有承
 鉴空衡平视狱之成简于五辟以正刑罚维过斯宥
 维义之合刑不可赎死不可生惟尔是凭其可不矜
 易简明慎书戒钦恤祗率勿违乃徳之吉惟官惟反
 惟货惟来终迷不复乃祸之阶粤昔苏公式敬由狱
 以长王国永命攸属呜呼若人悠悠我思尔仪尔规
 服此戒辞
  宣宗翰林院箴
 廷有司言自周则然后世袭用愈密而重命所书
 讲学所资几务之严于度于咨代有贤哲博闻明识
 克励翼之用光厥职咨尔儒臣朝夕左右必端乃志



 必慎乃守启沃之言惟义与仁尧舜之道邹孟以陈
 词尚典实浮薄是戒谋义所属出毖乎外必存大公
 罔役于私昔人四禁汝惟励之献纳论思以匡以益
 以匹前休钦哉无斁
  宣宗詹事府箴
 堂堂鸿业万世攸传储副之建大本在焉咨尔詹事
 尔其毗辅有贰有丞庶职咸具虞舜之贤资于臣邻
 矧时育徳而弗资人言行政事有体有要必谨大猷
 必以辰告譬如陟崇由下而升不怠以休乃跻髙明
 尔其敬共以引以翼毋为憸佞毋肆谗慝示尔箴规
 笃念勿忘克用有成邦家之光
  乂左右春坊箴
 国之大本厥惟储嗣天序所属人心攸系用辅厥徳
 必于正人左右春坊惟其辅臣储君之徳曰仁与义
 食息言动惟道之比尧舜周孔是究是明百度以贞
 其徳乃成玉资琢磨乃荐宗庙岂其贤才不由辅导

 尔端尔行尔正尔心非圣不道其慎其钦大经大猷
 是匡是直国有元良惟尔之绩
  乂司经局箴
 圣人之道具载经籍用理万邦用凝庶绩国有储副
 天下之本惟徳之修惟道之尽凡厥典册尔实司之
 尔殚尔心尔正尔思尧舜之圣惟曰仁义扩而充之
 万善斯备杂家者流反道自贤孟轲敬王不陈于前
 尔其鉴兹祗乃攸服日就月将是启是沃道积厥躬
 而致于中克缵其隆时乃之功曲学阿世古人所戒
 笃慎勿忘庶几无悔
  宣宗国子监箴
 翼翼京都岩岩学宫首善之地是维辟雍四方髦士
 来游来学业之所专诗书礼乐学必有师为士承式
 祭酒司业暨乃众职师道克惇士乃有成俊乂奋兴
 为国之桢咨尔为师敬尔仪则以教以率罔懈朝夕
 咨尔为学明善诚身克智与能匪敬弗臻俗化所自



 贤才所出其于国家甚重而切朂尔师生咸笃于诚
 无忽于行式观厥成
  宣宗钦天监箴
 五帝之世厯象肇兴建官作式后世袭承惟我祖宗
 徳合尧舜天道民事尤笃钦慎尔职于斯夙夜惟寅
 用率厥属咸致其勤必精推必审观庶副钦若
 爰及敬授行奉天道动协时宜在予靡愆实尔之资
 惰慢而失灾咎而隠予则汝罚朂哉惟谨
  宣宗太常寺箴
 为国之要事神理民太常典祀式交百神昔予祖考
 致严祀享厥有纯诚敬恭协相朕承丕绪思用允迪
 尔祗尔肃以辅以翼仪度必饬粢盛必洁无黩无慢
 凛乎对越事神之本惟心之岂直临事平居有严
 神之鉴矣来歆来止神之歆矣民之福矣无曰冥寞
 洋洋有临汝惟懋哉其慎其钦
  宣宗太仆寺箴

 军国所用马为之最军国之政马政亦大肆予慎之
 有駜如云既克内闲亦涣其羣畴厥庶民析之畜牧
 司其政令命汝太仆政令攸宜阅省以时不愆不忘
 乃蕃乃滋蚩蚩之甿国家之本甿既阜丰马息斯奋
 尔笃于民毋侵毋克尔勤于职必敬乃徳鲁僖无邪
 卫文塞渊尔师古人厥功懋焉
  宣宗鸿胪寺箴
 祗祗万邦咸统于一朝觐同其仪有秩咨尔鸿胪
 卿贰暨属时维尔官必庄以肃必考于度必协于中
 无简无烦周旋雍容惟动以周惟一靡慝敬慎尔仪
 庶光尔职
  宣宗行人司箴
 法古建官以熙于治国之行人实承周制慎简髦士
 俾居俾臧朝有命令肃肃用将有容有章必敬必饬
 毋为竒衺毋纵贪墨载驰载驱周爰咨诹靡及之懐
 益毖弗渝克笃念兹不忝于士不忝于国有闻于世



  宣宗都督府箴
 天命太祖兴自武功海宇既宁武备实崇皇祖皇考
 敬绳祖武兵戎之政总以督府朕嗣大统祗率旧章
 居安虑危夙夜不忘惟昔帝王咸奋武卫靖乱保民
 安内攘外凡今兵卫布在四方总制于中有维有纲
 惟是枢机尔司其柄宜敬念之以修其政将有才智
 士有勇鋭部伍有训储峙有备除治戎器豫戒不虞
 政修兵坚孰敢侮予尔敬念之毋忽毋怠必壮其猷
 以辅予治
  宣宗锦衣卫箴
 自古建国皆重环卫尔惟厥官朝夕廷陛予所服御
 咸尔攸秩出入先后以警以跸左右骏奔亦戒不虞
 亦有匪人尔诘尔祛尔其懋毖勿纵于私宜亷宜慎
 宜勤宜祗惟义之遵惟善之廸敬恭勿渝用保终吉
  铭
 秦

  始皇帝碣石铭
 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暴逆文复无罪
 庶心咸服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皇帝奋威
 徳并诸初一泰平堕壊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
 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
 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乆并来田莫不安所羣臣诵烈
 请刻此石垂着仪矩
 唐
  陋室铭           刘禹锡
 山不在髙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
 惟吾徳馨苔痕上阶緑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
 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可以调素
 琴可以阅金经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曰何
 陋之有
 宋
  雪浪斋铭          苏 轼



 予于山中后圃得黑石白脉如蜀孙位孙知所画
 石间奔流尽水之变又得白石曲阳为大盆以盛之
 激水其上名其室曰雪浪斋云铭曰
 尽水之变蜀两孙与不传者归九原异哉驳石雪浪
 翻石中乃有此理存玉井芙蓉丈八盆伏流飞空潄
 其根东坡作铭岂多言四月辛酉绍圣元
 元
  王孝女旌门铭        刘 因
 女家容城西以母丧感念遂不嫁终身州上其行御
 史按实礼部令旌表之内翰卢公署其门曰孝女王
 氏县人刘因铭曰
 孰不娶终身曰鲁山之元道州之阳史名卓行何谓
 非平常二子且然女奚责望卢公表之何用以戒荒
  居庸闗铭          郝 经
 居庸闗在幽州之北最为深阻号天下四塞之一大
 山中断两岩峡束石路盘肠萦带隙鏬南曰南口北

 曰北口滴溅漫常为冰霰滑湿濡洒侧轮跐足殆
 六十里石穴及出北口则左转上谷之右并长岭而
 西阴烟枮沙遗镞朽骨凄风惨目自为一天中原能
 守则为阳国北门中原失守则为阴国南门故自汉
 唐辽金以来尝宿重兵以谨管钥中统元年皇帝即
 位于开平则驻跸之南门又将定都于燕都则京师
 之北门而屯壁荒圮恐起狡焉故作铭畀燕京道宣
 慰府使勒石闗上且表请置兵以为设险守国之戒
 云铭曰
 国宅天都髙寒之区居庸其枢兮辽右古北阴幽沙
 碛控带扼狐兮山连岭重键闭深雄巍巍帝居兮伊
 昔掣锁金源败破遂为坦途兮函谷一夫百万为鱼
 竟执哥舒兮思启封疆备不可忘祸生不虞兮宼不
 可玩机不可缓实维永图兮天险地险莫如人险兵
 力相须兮刻铭岩嵎用告仆夫当戒覆车兮
 明



  止戈楼铭          王世贞
 大名使院之后有楼翼如蔵甲仗火器若干前使颜
 之曰武库不佞葢慡然若刺也夫武库者汉县官聚
 五兵所也有令司之在未央葢厯代毋改使院何以
 称焉敬为更而颜之曰止戈戈所止也于文止戈为
 武曰止戈取止勿动也复系以铭其辞曰
 太行之南实为沃区臂魏指赵爰翼上都饔飱锄耰
 委蛇襟裾唯易有言需有衣袽用除戎器以戒不虞
 赤堇之精鞴以欧胡剖列五兵利剸蛟菟郁攸司铦
 厥名神枢胡以蔵之穹阁彚起衡梗髙崇墉周庀
 包之虎皮倒载于戺夫既蔵只亦永宁只匣有旷铗
 櫜有怨矢胡弗庸我竟老止此止戈为武斯义所纪
 母佳母忘请俟君子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四
  颂
 唐
  伯夷颂           韩 愈
 士之特立独行适于义而已不顾人之是非皆豪杰
 之士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一家非之力行而不惑
 者寡矣至于一国一州非之力行而不惑者葢天下
 一人而已矣若至于举世非之力行而不惑者则千
 百年乃一人而已耳若伯夷者穷天地亘万世而不
 顾者也昭乎日月不足为明崒乎泰山不足为髙巍
 乎天地不足为容也当殷之亡周之兴子贤也抱
 祭器而去之武王周公圣也从天下之贤士与天下
 之诸侯而往攻之未尝闻有非之者也彼伯夷叔齐
 者乃独以为不可殷既灭矣天下宗周彼二子者乃
 独耻食其粟饿死而不顾由是而言夫岂有求而为



 哉信道笃而自知明也今世之所谓士者一凡人誉
 之则自以为有余一凡人沮之则自以为不足彼独
 非圣人而自是如此夫圣人乃万世之标凖也余故
 曰若伯夷者特立独行穷天地亘万世而不顾者也
 虽然二子乱臣贼子接迹于后世矣
 元
  贾侯修庙学颂        吴 澄
 世祖皇帝既一天下作京城于大兴府之北其祖社
 朝市之位经纬涂轨之制宏规逺谋前代所未有也
 至元二十四年设国子监命立孔子庙暨顺徳忠献
 王哈喇哈逊相成宗始克继先志成其事而工部郎
 中贾侯董其役庙在东北纬涂之南北东经涂之东
 殿四阿崇十有七仞南北五寻东西十筵者三左右
 翼之广亦如之衡达于两庑两庑自北而南七十步
 中门崇九仞有四尺修半之广十有一步门东门西
 之庑各广五十有二步外门左右为斋宿之室以间

 计各十有五神厨神库南直殿之左右翼以间计各
 七殿而庑庑而门外至于外门内至于厨库凡四百
 七十有八楹肇谟于大徳三年之春讫功于大徳十
 年之秋于时设官教国子已二十年矣寄寓官舍不
 正其名丞相以为未称兴崇文教之实也乃营国学
 于庙之西中之堂为监前以公聚后以燕处旁有东
 西夹夹之东西各一堂以居博士东堂之东西堂之
 西有室东室之东西室之西有库库之前为六馆东
 西向以居弟子员一馆七室助教居中以莅之馆南
 而东而西为两塾以属于门屋四周通百间踰年而
 成不独圣师之宫巍然为天下之极而首善之学亦
 伟然耸天下之望逺迩来观靡不惊骇叹羡其髙壮
 宏敞葢丞相其孰能赞承圣天子之徳意而贾
 侯亦孰能阐张贤宰相之盛心哉侯之董役也晨夕
 督视不避风雨寒暑措置分画一一心计指授工师
 莫能违焉升本部侍郎又升本部尚书出领他处营



 造事身虽在外心未能忘庙学也至大二年还朝拜
 户部尚书首诣庙学环匝顾瞻如其家然呜呼世之
 居官者大率簿书期会刀笔筐箧是务知政治之有
 原名教之可宗者几何人哉人咸以为迂而侯拳拳
 汲汲惟恐或后葢其资识卓矣侯少时为宪府属宪
 长诬其副柄国者仇正直欲置之死数十人皆将连
 坐证左廹于拷掠悉附和以成其诬侯与在数中独
 守正不阿狥淹系三载卒不变移受诬者藉是得脱
 自戸部尚书而叅议省事也有罗织之狱侯议详
 谳大忤时宰几与同罪赖救解以免呜呼侯之为人
 如此宜其于圣道儒术深有契也非资识之过人而
 能之乎侯每以范文正期国学诸生澄闻而愧辄面
 赤汗下夫文正之为文正无他亦曰先天下之忧而
 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耳呜呼安得人人不负侯之所
 期者哉侯名驯字致道济南邹平人将归其乡故着
 侯之所以有绩于庙学者为颂至大四年三月朔国

 子监丞吴澄叙诗曰于赫皇元泽弥八埏翼翼京师
 风化攸先孔道昺明千古日月帝曰庙之以对光烈
 显允元臣钦辅神孙祖训是承往圣是遵相谓而驯
 而官而职乃基乃构乃墁乃甓侯领相言弗懈以
 新宫巍巍有倬其骞宫墙之西学宫爰作我宏尔居
 尔懋尔学尔士来游四方具瞻尔则匪遥像貌聿严
 恂恂贾侯克敦克敏孰挫其廉孰混其畛一正不阿
 百折不回族斯纠纷鄟之恢恢庙学之崇天子之徳
 丞相之功贾侯之力
  兴学颂           危 素
 至正元年四月大都路都达噜噶齐喀尔公伯嘉努
 请作左右南三警巡院大兴宛平二县孔子庙并建
 学舍都府亟达诸礼部部上之中书省中书从其言
 各以室庐之在官者为之三院之所辖五方之人聚
 焉必待教而后明况二县在于畿内教之尤弗可阙
 也国朝建邦设都百年于此国学京学规制已备顾



 于五庙学未遑有作而作于公尹京之日则公之于
 政可谓知本矣颂曰
 维昔大帝即燕设都山髙川回神明相扶乃作庙学
 于京于国以祀先师以讲道徳人才勃兴邦家之光
 小为杗桷大为栋梁三院警巡以及畿县置师无学
 有弗闻见繄康里公实莅神京治政以平豪猾震惊
 曰兹教化为予之责请于宰臣报可甚亟爰奏琴瑟
 升歌雅南笾豆在筵有赫其临匪公言行际时之盛
 化被国都风俗以正肃肃冠裾诵诗读书凡百多士
 毋昧厥初
 明
  嘉禾颂           解 缙
 洪武二十有八年秋九月壬辰庚戍之朔北平永清
 卫之龙门禾有异茎同穗之祥其三干合为一仍三
 穗者二二干合为一仍二穗者六是岁大熟今上皇
 帝遣使来进羣臣表贺太祖髙皇帝亲洒御墨为诗

 一章以赐今上皇帝其诗首言创业之艰天命之不
 易除暴禁乱之师抚民致治之畧中言天赐丰登之
 庆史书垂示之严明堂禋荐之重末示谦冲戒谨之
 意为善不足之诫天矜下民之惠与民同乐之盛心
 溢于言表葢不以嘉禾为可矜而以为可惧思以自
 勉圣不自圣兢兢业业足以垂训于千万年今上皇
 帝服膺圣训念手泽之存讽诵追惟不能自已乃永
 乐三年九月朔旦用摹勒于石拓本装治成轴分赐
 诸王及近臣于是臣缙亦得与赐焉又适有嘉禾之
 瑞臣缙仰惟日月之光华昭著于天地其溢而上者
 为庆云为景星为霞五色其下为璇珠为美玉为丹
 砂使人欣慕而寳爱者皆日月之余光也古先圣帝
 明王有日月光华之徳其礼乐文章流风遗韵之传
 若诗书所刻百世之下光景常新犹足以使人欣慕
 与景星庆云诸福之物同一快覩而况身被其泽目
 覩其盛皷舞濡其有不发而为华封之祝康衢之



 谣以自鸣其庆幸之万一乎实人情之所不能自已
 也拜手稽首而献颂曰
 洪武乙亥秋榖登朔方龙门嘉禾生三穗二穗交两
 腾异本同类同敷荣蕋珠金粟隔露凝亲藩锡贡来
 神京玉匣上有黄云蒸衮衣当日御庭百辟忭嘉
 陈休征四野欢呼传颂声帝曰俞哉稽之经旅命归
 禾凛不矜作诗致戒太丁宁昌言受命畏天明降福
 穰穰恐弗胜庸锡亲藩锺圣情亦知帝徳由兹十
 年事验天威灵圣孝通天推至诚永乐重华信有祯
 赐诗日阅心屏营手泽犹存训服膺每御翰墨懐墙
 羮想当睿思玉几凭智周八极通杳冥重念稼穑忧
 农耕暑寒怨咨怜独祗愿年登百榖成羣臣环列
 忭且惊百神降鉴来轩楹云霞灼烁飞陶鸿章圣
 藻驱风霆造化万彚皆流形工巧人为何足称奎章
 烂烂不可名但见东壁余光精刻以端溪紫玉英摹
 本装以龙鸾绫颁锡羣臣荷宠荣天球大训河图并

 人文至寳奠八纮夜夜虹光烛太清圣子神孙万亿
 龄万世黎民歌太平
  赞
 汉
  董仲舒传赞         班 固
 刘向称仲舒有王佐之才虽伊吕亡以加管晏之属
 伯者之佐殆不及也至向子歆以为伊吕乃圣人之
 耦王者不得则不兴故颜渊死孔子曰噫夭丧予唯
 此一人为能当之自宰我子贡子游子夏不与焉仲
 舒遭汉承秦灭之后六经离析下帷发愤潜心大业
 令后学者有所统一为羣儒首然考其师友渊源所
 渐犹未及乎游夏而曰管晏弗及伊吕不加过矣至
 向曽孙龚笃论君子以歆之言为然
 唐
  河间元王孝恭赞       吕 温
 太极构天本由一气大人创业资我族类堂堂河间



 仁勇是经遹骏有声为唐宗英暴隋天亡羣盗猖狂
 我伐用张时为哲王武有烈光为爪翼肺肠经纶八
 方自南徂东晏海澄江使父兄帝天下化家为邦用
 竭尔力宠臻其极言不伐色不徳以逊以黙柔嘉惟
 则佐髙祖建大绩如周旦奭与太宗守大成如汉平
 勃宜君宜王盘石无疆
  魏郑公征赞         吕 温
 堂堂魏公崇节大志乔干直耸摩天自致遭风云时
 得霸王器一言委质有死无二抚我则后各尽其志
 沈浮变通龙战既息皇建其极俾补衮职其绳则直
 谔谔嶷嶷危言正色保太宗徳弼违替否日月不蚀
 黜汉霸杂行周王道人或有言秉徳不挠礼兴乐崇
 徳合道丰保合太和昭明有融起四年中复三代风
 言出化成神哉厥功尹躬佐商有耻于汤公以其志
 匡饰圣唐为唐宗臣致唐无疆永式万邦
  张郯公公谨赞        吕 温

 有倬郯公仡仡而贞侁侁而仁实太宗信臣有宗守
 藩内难未夷图之则安舍之则危帝临安危机以惧
 以疑以蓍为先知是筮是咨郯公嶷然排闼折蓍抗
 愤正词用人事定天意身为元龟不知不识顺义之
 则以定社稷郯公之力公之云亡帝念其勤若痛在
 身天懐发中哭不避辰君臣之间夐古未闻
 宋
  河间献王赞         司马光
 周室衰道徳壊五帝三王之文飘沦散失弃置不省
 重以暴秦害圣典疾格言燔诗书屠术士称礼乐者
 谓之狂惑述仁义者谓之妖妄必薙灭先圣之道响
 絶迹灭然后慊其志虽有好古君子心诵腹蔵壁扃
 岩鐍济秦之险以通于汉者万无一二汉初挟书之
 律尚存乆虽除之亦未尊録谓之余事而已则我先
 王之道焰焰其不息者无几矣河间献王生为帝子
 幼为人君是时列国诸侯茍不以宫室相髙狗马相



 尚则裒奸聚猾僭逆妄图惟献王厉节治身爱古博
 雅专以圣人法度遗落为忧聚残补缺较实取正得
 周官左氏春秋毛氏诗而立之周礼者周公之大典
 毛氏言诗最密左氏与春秋为表里三者不出六艺
 不明噫献王六艺其遂殪乎故其功烈至今赖之
 且夫观其人之所好足以知其心王公贵人不好侈
 靡而喜书者固鲜矣不好浮辩而乐正道知之明信
 之笃守之纯而行之勤者百无一二焉武帝虽称好
 儒好其名而不好其实慕其华而废其质是以好儒
 愈于文景而徳业后之景帝之子十有四人栗太子
 废而献王最长向若遵大义属重器用其徳施其志
 无神仙祠祀之颂宫室游观之费穷兵黩武之劳赋
 役转输之敝宜其仁丰义洽风移俗变焕然帝王之
 治复还其必贤于文景逺矣嗟乎天实不欲礼乐复
 兴耶抑四海之不幸而已矣
  邵尧夫先生赞        朱 子

 天挺人豪英迈葢世驾风鞭霆厯览无际手探月窟
 足蹑天根闲中今古醉里乾坤
  刘忠肃公像赞        朱 子
 第登黄甲官侍紫宸出则循吏入则良臣忠悃已摅
 谠论亦陈光昭先烈如公几人
 元
  静修刘先生画像赞      欧阳
 之狂而有沂上风雩之乐资由之勇而无北鄙
 鼓瑟之声于裕皇之仁而见不可留之四皓以世祖
 之畧而遇不能致之两生乌虖麒麟凤皇固宇内之
 不常有者也然而一见而六典作一出而春秋成则
 其志不欲遗世而独往也明矣亦将从周公孔子之
 后为往圣继絶学为来世开太平者耶
  黙庵安先生书一像赞     欧阳
 寤寐乎明善诚身之书步趋乎格物致知之学闗西
 三鳣未必荣于教授之四世荀陵八龙奚以过于伯



 仲之一壑岂非白茅重而忠信着酒醇而嗜欲薄
 者乎锺期伯牙有同世而不相遇者吾故于黙庵之
 神交而益以重容城之先觉也
  威如苏先生画像赞      欧阳
 英英紫芝皎皎素丝冥摉逺讨黙识近思子云精深
 季海孝友徳人之容君子之守
  郎中苏公画像赞       欧阳
 维子宁父为名卿士其心塞渊如古君子既合于古
 讵谐于时职是正直弗究厥施居家嗃嗃在国谔谔
 屹如长松矫如一鹗蚤以谠言屡忤权相晩着惠爱
 足食边饟刚者必仁仁必有后宜尔有子简自造秀
 遗像俨然不亡者存九原可作孰敢吏云
 明
  田畴赞           方孝孺
 古之观人不于用舍考其所存以第髙下譬诸龙驹
 垂首粪车岂以其贱斥之为驽齐侯千驷如南面王

 仲尼之叹夷齐有光汉季分争得国者操吾独何为
 田畴是悼操虽据国犬之雄杀后无君天下不容
 奚若田畴忠义葢世委质刘虞身死靡贰使受之命
 为汉大臣杀操复汉必不顾身呜呼鄙夫惟利是就
 谁能为畴我与为友
本朝
  五十生日小像自赞      魏象枢
 这个汉子生来甚孱着衣吃饭行五十年肝肠自白
 气质犹偏有体无用多经少权日月易迈老大徒怜
 曾记得你二十以前初通章句颇习诗篇繄童心耳
 若处女然渐伤比匪遂浊泉二十以后三十以前
 形骸放浪意气飞骞非贫非痛如狂如颠科名侥幸
 际遇迍邅严君蚤背乱世相延投忌器得鱼忘筌
 伪职不染余生茍全三十以后四十之前明运既革
清诏乃宣勉应
国制窃缀朝班交游罔择趋向弗专既读中秘寻改科



  员心期鸣凤口类寒蝉叨
宠召恭侍
御筵一堂克济三代竚看
君恩愈重臣节难完滥佐计典誓絶一钱仰质天日俯对
  班聨不干政府不谒司铨妄谈古礼懒逐尘縁孤而
  匪傲方而勿圆小人欲杀大徳同天雨雪诬蔑三宥
  罪愆崖边收马江心补船年四十矣而无闻焉上承
  先圣次希诸贤制行不逮立志惟学纔半步道在
  双肩二三师友日夕周旋愿为后劲须着先鞭辞官
  养母上疏归田庭闱菽水祠祀豆笾显扬未尽持守
  弥坚里党何事风化为先独惭凉徳幸遇好官宣陈
  六谕讲肄圣传于人寡效在已必蠲名教之乐天地
  之寛嗜欲之寡梦寐之安此理欲界是人禽闗手中
  一卷腹内三餐自问自答我愚我顽长无尺寸短有
  万千知过必改见善则迁五十已至自今勉旃
   宛平王公像赞        陈廷敬

  阶平星聚运肇启二五储精诞生夫子神观挺拔
  才名日起受知
世祖顾问密迩纶扉视草筹政决疑谓宜大任燕翼是贻我
皇践阼表率宪司数奏封事正议忠规三垂不靖怙众作
  逆九伐张皇中枢运欃枪迅扫宗社盘石遂陟台
  衡皋接迹稽典定法教洽治宣黼黻衣被徧于九
  埏退朝晏坐泰宇翛然谁其侍侧玉树风前邺侯既
  相仙骨在躯精神渊着不视体肤谡谡清举温温徳
  符麟阁凌烟此为之模
   蔚州魏果敏公象枢赞     陈廷敬
  国侨以惠公叔以文称名责实公清最闻绪宗圣学
  道集儒勲颂诗读书百世弥尊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五
  赋
 汉
  冀州赋           班 彪
 夫何事于冀州聊托公以游居厯九州岛而观风亦哲
 人之所娱望常山之峩峩登北岳而髙游建封坛于
 岱宗瘗玉于此丘徧五岳与四渎观沧海以周流
  东征赋           曹大家
 惟永初之有七兮余随子兮东征时孟春之吉日兮
 撰良辰而将行乃举趾而升舆兮夕余宿乎偃师遂
 去故而就新兮志怆悢而懐悲明发曙而不寐兮心
 迟迟而有违酌樽酒以弛念兮喟抑情而自非谅不
 登巢而琢蠡兮得不陈力而相追且从众而就列兮
 听天命之所归遵通衢之大道兮求径欲从谁乃
 遂往而徂逝兮聊游目而遨魂厯七邑而观览兮遭



 巩县之多艰望河洛之交流兮看成皋之旋门既免
 脱于峻崄兮厯荥阳而过武卷食原武以息足宿阳
 武之桑间涉封丘而践路慕京师而窃叹小人性之
 懐土兮自书传而有焉遂进道而少前兮得平丘之
 北边入匡郭而追逺兮念夫子之厄勤彼衰乱之无
 道兮乃困畏乎圣人怅容与而乆驻兮忘日夕而将
 昏到长垣之境界察农野之居民睹蒲城之丘墟兮
 生荆棘之榛榛惕觉悟而顾问兮想子路之威神卫
 人嘉其勇义兮迄于今而称云蘧氏在城之东南兮
 民亦尚其丘坟唯令徳为不朽兮身既殁而名存惟
 经典之所美兮贵道徳与仁贤吴札称多君子兮其
 言信而有征后衰微而遭患兮遂陵迟而不兴知性
 命之在天由力行而近仁勉仰髙而蹈景尽忠恕而
 与人好正直而不回兮精诚通于明神庶灵祇之鉴
 照兮佑贞良而辅信乱曰君子之思必成文兮盍各
 言志慕古人兮先君行止则有作兮虽其不敏敢不

 法兮贵贱贫富不可求兮正身履道以俟时兮修短
 之运愚智同兮靖恭委命唯吉凶兮敬慎无怠思谦
 约兮清静少欲师公绰兮
 魏
  赵都赋           刘 邵
 且敝邑者固灵州之敞宇而天下之雄国南则有洪
 川巨渎黄水浊河发源积石经拂太华洒为九流入
 于元波其东则有天浪水府百川是锺包络坤维连
 薄太蒙其北则有陶林元坛增冰冱寒其西则有灵
 邱平圃斜接昆仑其近则有天井句注飞狐太行璀
 错珞属阜连冈龙首嵯峩以郁羊坂仑以
 嵣清漳发源浊滏汩越汤泉涫沸洪波漂厉尔乃都
 城万雉百里周回九衢交错三门旁开层楼竦阁连
 栋结阶峙华爵以表甍若翔之将飞正殿俨其造
 天朱棂赫以舒光盘虬螭之蜿蜒承雄虹之飞梁结
 云阁于南宇立丛台于少阳及至暮秋涉冬朔风烈



 寒猛豺鸷攫鹰隼奋翰国乃讲武狩于清源驾骛冥
 之骏驳抗冲天之旌旃北连昭余南属呼池西眄太
 陵东结缭河然后嵠子放机戈矛乱发决斑鬐破文
 頞当手毙僵应倒越尔乃进夫中山名倡襄国妖
 女狄鞮妙音邯郸才舞六八骈罗递奏迭举体凌浮
 云声哀激楚其珍玩服物则昆山美玉珠曲环轻
 绡启缯织纩绨纨其器用良马则六弓四弩緑沉黄
 间堂嵠鱼肠丁零角端飞奚斯常骊紫燕丰鬛确
 颅龙身鹄颈目如黄金兰筋参精迅蹑飞浮轶响追
 声若乃至季春元己辰火炽光挺新赠往袚于水阳
 朱幕蔽野彩帷连冈妖冶呈饰颜如春英
 唐
  燕昭王筑黄金台赋      张 式
 燕昭以齐魏黩武楚赵专征地僻援寡城孤势轻体
 未遑于安席心每寄于悬旌外矜严以示惧中慷慨
 而不平欲罗天下之彦总海内之英爰筑台于国以

 尊隗为名知夫乔林之木可选他山之石可转将在
 物之非珍谓求览之不显茍白驹之可絷信黄金之
 可贱且设而为己则己奢设以为人则为善岌然既
 就赫矣斯存象徘徊于前殿色晃朗于朝暾人所贵
 惟金我以为土时以士为贱我以为尊诚列辟之未
 制掩前经之所论昔铜雀创于邺都阳台起于荆国
 耸髙丽之殊观备珍竒而尽饰徒竭用而殚人自矜
 豪而逞力洎夫遗情繐帐徒怆淫心结梦巫山空资
 秽徳岂同夫虑成经始所寳惟贤初假物以求士终
 得鱼而忘筌不然者鸟将栖于茂树鱼自跃以深渊
 臣亦效诚于大国人谁逺仕于弱燕所谓兴亡必系
 于贤哲胜负宁由于众寡庶斯焉而取斯诚大者而
 逺者及夫剧辛不召而至乐毅无媒而萃咸委质而
 纳忠愿长途而骋骥然则贤为强国之器台实招贤
 之饵空悲霸业之雄不覩滥觞之自异乎哉厯万古
 而共观信诸侯之一致后之士宁无郭隗之才后之



 君但守燕昭之位是以千乘虽贵一士虽必礼之
 而后为用必求之而后能归不可诱之以利不可劫
 之以威因酌古以道意惜台平而事非
  汉光武渡滹沱冰合赋     独孤及
 昔汉光武收河北之年驰马将进滹沱在前为敌所
 迫当冰不坚及军装隠辚以登岸杀气峥嵘而塞川
 意者欲定神器于兹日彰圣人之动天若非使不道
 者丧有徳者王则水不能以造次而结冰不能以斯
 须而壮变浩浩之流为峩峩之状拥髙旌以进雷长
 毂以上及企路以全军又迎风而破浪于时进隔闗
 于长津顾邀遮其后尘患势莫之敌没不可振求一
 径而莫遂惟羣臣之不亲赖王霸至诚之力恊光武
 至圣之徳人从悦已之诈天赞勤王之直故得舟楫
 不设衣裳不濡避地以往乘冰以趋一水之上两军
 相殊使后人视水则有求冰则无望飞尘而惆怅对
 寒流而踟蹰由是知天人之合发与神祇而相符不

 然则何以延十二之祚总四七之辅灭新室毒流之
 日作汉氏中兴之主受命之瑞也亦何异元女降于
 轩辕白鱼跃于周武燕赵之间清流弥弥髙风以逺
 遗躅于是
  市骏骨赋          韦执谊
 代有良骥勤求可致上心好也固有开而必先朽骨
 沽诸葢不期而自至于是搜延廏发屠肆出千金
 而易之获一骼而无弃不贾其用虽増饰而无成将
 虑其先使雄名而不坠昔之服缨玉饰鞗追长风
 而喷沫先急景而扬镳岂知衂骏足于千里摧壮心
 于一朝权含月而共落蹄带雪而俱销当其死而不
 顾岂其生而可招是以服其无斁守而无失外扬嘉
 善之名内作旁求之术伊希代之异产固入用而无
 必处南中之穴莫测从来游北土之泉殆将安出聿
 求既彰类聚其方人献騄骥天降此祥灭虞之役不
 兴取诸外廏伐燕之师不举贡自遐荒葢将翕必张



 期于至止俾善始而令终宁贱目而贵耳假其力既
 重之于生思其劳曷轻之于死物以徳易道由人
 当不遇其知乃负车而伏茍应乎其感必虬跃而
 龙腾故八骏咸臻万邦为楷物非其产将命逾逺而
 来骨在于斯何惜发币而买亦犹贤士所趣知机彚
 征田忌收老以成仁卒强齐国燕昭市骨而种徳乃
 获乐生覩求贤之未畅悟得骏之悲轻傥长鸣之见
 识庶吾道之将行
 宋
  中山松醪赋         苏 轼
 始余宵济于衡漳车徒涉而夜号燧松明以记浅散
 星宿于亭皋郁风中之香雾若欣余以不遭岂千岁
 之妙质而死斤斧于鸿毛效区区之寸明曾何异于
 束蒿烂文章之纠纆惊节解而流膏嘻作厦其已逺
 尚药石之可曹收薄用于桑榆制中山之松醪救尔
 灰烬之中免尔萤爝之劳取通明于盘错出肪泽于

 烹熬与黍麦而皆熟沸春声之嘈嘈味甘余而小苦
 叹幽姿之独髙知甘酸之易壊笑凉州之葡萄似玉
 池之生肥非肉府之蒸羔酌以瘿藤之纹樽荐以石
 盘之霜螯曾日饮之几何觉天刑之可逃投拄杖而
 起行罢儿童之抑搔望西山之咫尺欲褰裳以游遨
 跨超峯之奔鹿接挂壁之飞猱遂从此而入海眇翻
 天之云涛使夫嵇阮之伦与八仙之羣豪或骑麟而
 翳凤争榼挈而瓢操颠倒白纶巾淋漓宫锦袍追东
 坡而不可及归餔歠其醨糟漱松风于齿牙犹足以
 赋逺游而续离骚也
 金
  琅山赋           赵秉文
 在易州境俗谓之郎君山峯峦秀拔颇似少华尾箕
 之精琳琅之英锺竒孕秀琅山播形帝敕六丁移来
 玉京六鳌负背三山蓬瀛崒兮直上剑拔峥嵘表兮
 独立霜秋气横骨非肉附势敌天勍呀然而门缭然



 而城其门伊何窍凿巨灵隔山见山蓊碧纷青素月
 夕起白云昼扃其下雷峡隠隠石崖嵌空龙门
 天成孰劖孰凿不骞不腾飞泉中来华擘河倾或遡
 而流或回而下赴两洪砅轰雷霆百步之外不闻
 人声藴藴隆隆洞潭窈冥石席可据洼尊可铭浮云
 悠悠千古此情其城伊何缭以重迭嶂环抱中心
 砥平峩峩而仙岩岩而亭有骈斯指有植斯屏摩云
 障日韬河映星千态万状不可殚名李白杜陵巨然
 道宁九原骨醉千日岂醒痩武尽隠老任墨卿一朝
 掷笔万里骑崆峒九华天台四明逈絶人境虚标
 仙经神州奥区燕南福庭可杖可屦或仕或耕信步
 陟降朝昏送迎春山水流秋空月明岩泉夜落松风
 晩清游心太何虑何营
  丛台赋           赵秉文
 岁辛亥之孟冬兮余解印而南归览全赵之形胜兮
 吊荒台之故基太行车走以南来兮漳水改道而东

 驰伊川谷之变易兮矧人事之推移独岿然其凌空
 兮意神物之所持问父老以陈迹兮犹有双塔野
 花之诗也噫七龙扰扰虎战以龙争兮譬事势于连
 鸡或争桑于延敌兮有以酒薄而召围朝膏血于秦
 汉之草野兮夕暴骨于齐魏之沙陲翫生灵于刀几
 兮决一旦之雄雌得地不足以赎民之命兮忍劳民
 而筑斯方主父变服而事威武兮固一世之雄才收
 中山林胡为未厌兮又窥秦室之狼豺归来置酒延
 眺八极兮俯不见萧墙之孕灾噫翟犬之梦兆兮谶
 百年之厉阶何苕华之新宠兮晏酖毒之孔懐厌离
 宫别馆之湫隘兮起髙台之崔嵬笑章华制度之狭
 陋兮又况采椽与茅阶辇路萦纡以云疎阁道行空
 而饮霓奏金石于云端兮悦钧天之梦未回下仰望
 而不闻兮风过而声哀金舆玉辇君王来其间兮
 左赵女而吴娃朝琴夜筑为王歌舞兮乐未极而哀
 随探雀鷇于离宫兮岂忆熊膰与豹胎痛父子毙于



 一朝兮人亦念骨肉之疮痍也古往今来日东月西
 惊岁华之跳丸悼兴亡之奕棋叹赵国之城郭兮变
 都成邑而变骨成灰慨平原之池馆兮髙者榛丘下
 者荒陂狐穴于丘陵兮草木深于宫闱地荒茀而
 兽伏兮天莽苍而鸟驰沈顾寂听心伤思摧但闻萧
 条之声非竹非丝迫而听之乃在乎羽虫之摩与
 众窍之噏吹也呜呼台向时之台也山川花鸟亦向
 时之山川花鸟也山川花鸟不能知此台之兴废而
 台亦安能知人之悲欢而人自悲之然则靓籹炫服
 台非以为荣也而荒榛断址台又奚以辱为然而文
 王之灵台燕昭之黄金当时称贤者之乐后世为美
 谈之资而是台也亡国之耻兴山木之歌亦台之
 不幸而强嗤且夫今日之悲昔日之乐也骚人懐之
 而赋咏行客过之而歔欷嗟旧物之都尽独天留兮
 此台阅千秋兮万古作鉴乎方来意者使一日之
 乐易万世之讥也而台亦何负于后世哉可吊而不

 咍也乱曰洪波之台伤周舍于既死兮后世之君不
 能起廉颇于未衰干将之剑忍能诛忠魂于李牧兮
 不能断谗舌于郭开系梁栋兮既折噫大厦兮将颓
 非一台足悲国无人兮吁可悲
 元
  横翠楼赋          刘 因
 金台雄壮甲天下而山水人物为最也其西北有峯
 望之嶻然而立巍然而髙琅然而秀者郎山也其西
 四十里有泉穴城而来流分而派衍环乎市井之间
 为一时之伟观者鸡水也水之上又多楼亭台榭之
 美而宏丽杰出俯瞰闾阎骋懐游目足以极登临之
 胜槩者横翠楼也楼之上飘轻裾曳长袖解剑指廪
 酾酒临江养胸中之天地游物外之文章为燕南文
 物之冠冕者楼之主人也主人觞于斯咏于斯宾
 客于斯见千岩万壑盘纡拂郁而空致乎几案间故
 乐而名之曰横翠也然而乐其所以乐者非直为景



 物役也将以取山水之秀而助其气也若夫嵯峩嶪
 刻削峯峦混涵天地呼吸万壑崭絶峻拔嶷嶷然
 有可望而畏之者与秋色而相髙也云开日出雨霁
 虹消岩霮若拂岚扑黛霭霭然有可喜而翫之
 者朝来之爽气也霜露既下木叶尽脱水穷霞尽天
 髙鹜飞螺髻隠隠蛾眉者天寒而望逺也日上
 壁而乘彩月上轩而飞光开帘拄笏把酒而觞者翠
 屏之晩对也朝晖夕阴烟容雨态如万物供四时而
 无穷也由是而观之主人气象巍然襟韵磊落灵台
 洞月玉骨横秋飘飘然有凌云之风者殆不偶然也
 燕赵诸公多以歌诗道其美记之者有陵川之雄文
 咏之者有木庵之絶唱前人之述作己备主人复以
 文命仆仆辄不自揆拾人之滞穗丐人之残炙亦为
 之赋而赘之于后其辞曰
 丙寅之秋七月与主人相携登于横翠之楼览斯宇
 之所处极沧溟之尽头地连西鄙雄冠中州星分箕

 尾州别冀幽控鴈门之右塞引鸡距之清流倚太行
 之宕观接易水之长洲有如阴云惨惨晦日冥冥林
 峦失色岩壑潜形或风雨骤至汩然如半夜之潮生
 或波涛怒卷涌然如万马之军声使人魂飞胆栗心
 折骨惊伥然失视悚然忘形怛恻憭栗兮而若有逺
 行者乎又如云开山色雨沐秋容天光接塞水影涵
 空浮一天之灏气快千里之雄风使人遄飞逸兴浩
 发吟魂如登太山漂昆仑有可挟日月而薄风云者
 乎又如骋出岫之白云傲横空之素霭揖列壑之青
 岚访攒峯之翠黛穷岛屿之萦回观宇宙之宏大吞
 燕赵之精英吸乾坤之沆瀣发胸次之瑰奇豁中襟
 之蔕芥其亦有思乎古人之登髙而吊古伤时而感
 慨也若乃太行之英郎山之灵开岫幌辟岩扃收雾
 幛列云屏供诗情于晩翠贡图画于新晴于时吾与
 子咏春风于舞雩濯尘缨于沧浪来登斯楼终日徜
 徉歌紫芝之曲酌明月之觞渺天地于一粒随造化



 而翱翔期万代于咫尺顺四时而行蔵下视万物杳
 焉如千里毫芒然后嚣嚣然洋洋然庶乎可以与天
 下俱忘者矣
  石皷赋           周伯温
 余尝考古石刻而岐阳石皷为第一每读韦韩苏三
 君子之歌心葢竒之访诸士大夫俱在京师欲往一
 观而无由也皇上践祚之始年有诏置石皷太学遂
 列于宣圣庙之两塾尊之也明年改元皇庆余列国
 子生抚玩之获偿所愿夫以三代遗物置庠序中盛
 典也韩诗有云圣恩若许留太学诸生讲解得切磋
 葢欲而不得故冀之于乎韩公不得见于昔时而吾
 辈得见于今日何幸如之辄为赋曰
 周有石皷今在辟雍列桥门而甲乙相辉映于西东
 纷质理之泐蚀伟形制之穹崇有文秩秩有词沨沨
 法皇颉之妙画续小雅之变风蔚兮九天之仪鳯蜿
 兮六合之神龙欣兽鱼之物庶嘉车马之攻同厯厯

 兮琼株森竦于元圃依依兮神云隠见于苍穹嗟追
 琢之浑厚或制作于天工于赫宣王振颓纲四国
 既遂百职既张睠兹农暇载饰戎行踵武前人搜于
 岐阳史籀才艺当时俊良播于声诗勒之琳琅其形
 之不一者因朴质之自然其数尽于十者表治极而
 功扬在战国暴秦而韬晦者抑贞介逺其污辱厯两
 汉六朝而不冺没者必神物为之防岁纪茫茫显
 于李唐韦韩歌之蔼其有芳迄宋宣和斯迁于梁金
 人袭没遂归朔方维天子之龙飞文运之日昌诞
 降徳音辇登上庠文石重籍周卫两旁六经彛训因
 时表章大比旷典同日举扬遐迩纵观陈迹复彰嗟
 夫九州岛之鼎已沉沦而不可得岣嵝之石乂漫灭而
 不复有惟斯文为至寳实终古之罕偶惜捃摭之有
 遗不见称于鲁叟何人之蚩蚩洼一为臼质损文存
 庸诏永乆后乎此者岂无祖龙之颂功茂陵之封禅
 亦皆埋仆于榛莽虽万一之或传适足以着其君之



 无取然则石皷之周流于世者天非徒寿之葢以寄
 古文于不朽也乃作诗曰刻石皷兮周贤王置之学兮
 自我皇纷胄子兮乐未央日咏歌兮扬扬维大道兮
 无疆齐地乆兮天长维斯皷兮作配勿壊兮勿伤保
 亿龄兮于耿光
  燕山八景赋         陈 栎
 粤自昔之京师称为众大之区今大业之覆焘亶亘
 古之所无建皇都于燕山信广大而超卓稽载籍之
 所传跨亳殷与京洛仰景致之佳絶殚颕而难穷
 味绮名之有八恍莫指其形容仙凡隔于苑墙邃深
 而琼其岛天永纵夫阳春花命长而鲜好池虽仍于
 古称芙蕖艳其佳色与景秋而最宜凉飔生夫碧
 横晴虹之下埀潴为琼玉之浆几万斛之珠滴岁酿
 万寿之觞爱一台之天成金知出于谁铸待夕阳之
 照出色黄明而自媚山屹峙于兑方席花积而峥嵘
 市烘黄绵之袄天现白玉之屏津赵北与燕南鸡呼

 而澄澈银螮蝀之髙卧玉狻猊其如活轩辕裔之
 蓟封雨飞门而河翻妙胜庐阜之瀑髙出龙门之滩
 史尝纪夫居庸名列三闗之一山堆皱而万迭翠欲
 滴于一色是为八景之畧媿其详之未知彼潇湘与
 凤翔亦八题之昭如兹偏方兮下国景何一二而数
 众大古莫拟之岂八景而但已山水自于西北景清
 淑之所锺地广漠而深厚极城阙之宏崇合官府兮
 市里暨民物之富庶孰非可观之景顾观光之犹未
 将究极而论之曰在徳不在景山川以人而重徳与
 景而悠永亳殷京洛之区今视昔而依然谓愚言之
 不信何一盛而莫肩如宋玉想象夫髙唐苏子亲见
 夫境虽铺张恐涉于虚无知初咏未得其要领也
  黄金台赋          杨维桢
 怀美人兮天一方曰燕然兮故邦耿寒照兮析木黯
 云芜兮武阳瞻崇台之千尺兮敬吊昭王南山松柏
 兮度材孔良载捄载兮厥土燥刚上千澒洞兮下



 镇鸿龎出没尘雾兮蔽亏景光増黄金之改观兮耸
 具瞻乎四旁吾不知壮丽之所出兮曰聘士之皇皇
 嗟甘棠之子孙兮胡﨑岖于蛮貊锺哙之之遗祸兮
 受强齐之控扼嗜若虓虎兮威若雷霆蹇吾冲之嗣
 祚兮哀力单而势轻吊遗黎之疾苦兮衔前人之愤
 烈思英雄以共奋兮庶国耻其可雪千金一掷兮聘
 席之珍尺璧非寳兮寳于仁人市遗骨以招骏兮缤
 龙媒其奋趾剧不召而自至兮邹闻风而亦起毅委
 质以骏奔兮争来轻于千里葢一诚之感激兮固非
 黄金之所饵也寳鼎九庙兮金城四壁大邦懐势兮
 小邦畏力振吾旅于临淄兮迫穷宼于莒墨齐器设
 于宁台兮故鼎返于磨室洒九京之宿愤兮诚一时
 之伟绩也呜呼鹿之台以贿败兮瑶之台以侈亡云
 梦荡乎游盘兮姑苏鸩乎内荒戏马鄙于刓印兮铜
 雀泣乎分香哀章华与望海兮踵神明与柏梁编以
 金玉兮络以绮组罗列埀棘兮错落元圃国士一空

 兮祸国之府想昭王之清风兮增激古之慨慷去千
 载如一日兮金之台至今其有耿光呜呼噫嘻望碣
 石兮山嵳嵳凉风萧萧兮易水波访故址兮何在招
 望诸兮悲歌易可竭兮碣可磋髙台之风兮不可磨
 明
  皇都大一统赋        杨 荣
 维皇明之有天下也于赫太祖受命而兴龙飞淮甸
 风云依乘恢拓四方弗遑经营既渡江左乃都金陵
 金陵之都王气所锺石城虎踞之险钟山龙盘之雄
 伟长江之天堑势百折而流东炯后湖之环绕湛寳
 镜之涵空状江南之佳丽汇万国而朝宗此其大畧
 也迨于圣皇嗣大一统刚健日新聪明天纵囿四海
 以为家登羣贤而致用思继志之所先惟都邑之为
 重于是天意鉴观人心和同神灵效顺筮协从既
 应天以顺时爰辨方而正位视往圣而独超继髙皇
 之先志乃相乃度载经载营眷兹北京山川炳灵其



 为形势也西接太行东临碣石巨野亘其南居庸控
 其北势拔地以峥嵘气摩空而崱屴复有玉泉漫流
 宛若埀虹金河澄波雪练涵空膏渟黛蓄浩渺冲融
 包络经纬混混无穷贯天河而为一与瀛海其相通
 尔其派连析津源分潞水既环抱以萦回亦弥茫而
 清泚来职贡于四方通樯帆于万里至若王畿之内
 辇毂之间沃野弥望原陆寛闲烟火相接鸡犬相闻
 宵无警柝外戸不闗以牧则蕃以种则获以佃以渔
 以耕以凿随其所营皆得其乐而其为都也四方道
 里之适均万国朝觐之所同梯航玉帛为都邑之会
 阴阳风雨当天地之中爰勅臣庶爰伐材木南浮湖
 湘西入巴蜀斧披虹霓声撼山谷徂徕之储新甫之
 蓄梗枏杞梓杉槠柽橚梢横青天根连地轴巨细毕
 输长短悉録驾云车之百辆振龙骧之万斛纷纭辐
 辏弥布川陆厥材之良不一而足若乃美石比玉从
 古所称莹者如圭洁者如琼温者若璐润者若瑛以

 磨以砻乃坚乃贞铿林振壑驰飙惊霆千夫所攻万
 里启行山灵助其光华坤后发其精英岂碔砆之敢
 混实寳玉之争呈若夫坎离播功坤艮合徳出于陶
 冶成于埏埴飞紫焰于半空结祥烟于八极或规以
 圆或矩以方灿琉璃之一色耀文采于中央或肖形
 于兽吻或拟质于鸳鸯于是良时载启吉旦既卜臣
 庶骏奔滃若云矗源源其来登登其筑百堵皆兴万
 夫相属行若鱼贯立若鳞蹙斧斤挥霍尺度攒簇由
 是贲育效力公输献竒曰殳曰斨伯与暨埀摅厥巧
 思运厥神机各效其能以见于为顾小善之并録矧
 妙伎之或遗羣材碨磊以山积巨栋腾跃而翚飞尔
 乃九门洞开三殿攸建觚棱云耸丹漆霞绚辇路逶
 迤阁道回转华葢屹立乎中央奉天端拱乎南面其
 北则有坤宁之域干清之宫璇题耀日寳柱凌空金
 铺璀璨绮疏玲珑珠玉烂锦绣丰茸葳蕤起鳯夭
 矫盘龙千门瑞霭万户春融其南则有午门端门左



 掖右掖丹阙峙而上耸黄道正而下直豁大明之髙
 张屹正阳之拱揖缭周庐之穹崇蔽重甍之翼其
 左则有宗庙之祀以奉祖考仰在天之神灵隆万古
 之尊号谨岁时之烝尝荐纯诚于苹藻其右则有社
 稷之灵以崇祀享汛坛壝之肃清通神祗于肸蠁爰
 春祈而秋报用昭荅于灵贶若夫干清之前门列先
 后日精月华之对峙景运隆崇之并构谨身翼乎其
 前仁寿屹乎其右又有奉先之祠大善之殿文楼武
 楼之特耸左顺右顺之并建若乃震位毓徳文华穹
 窿亦有武英实为斋宫有天财寳藏以贮珍货有大
 烹光禄以典飱饔寳善在左以翼翼思善居右而崇
 崇若夫钦安之后珠宫贝阙藻绣交耀雕栊嶻六
 宫备陈七所在列亲蚕有馆缫丝有室二南咏歌播
 于篇什辅徳相承风化洋溢皇城之外殿宇魁渠有
 翼有严太孙之居金水之濵瑶阶玉除梁栋巍巍上
 凌太虚为诸王宫翊卫皇图星罗棊布以临九衢至

 若文渊之阁秘书之府纂述乎今储蓄乎古汗牛充
 栋莫知其数牙签迤逦缃帙旁午灿奎璧之上连赫
 虹霓之夜吐若夫飞阁峩峩实为承天绣楹雾簇畵
 拱星聨踞石猊之盘礴耸华表之岿然至若南郊之
 设特超古制圜丘方泽不岐以二合祀于中父母天
 地坛分内外二十有四羣祀有典百神有位惟我太
 祖实配上帝乃岁孟冬三阳之始吉日斯蠲祀事有
 备荐以粢盛泛以醴齐豆笾秩秩庭燎晰晰皷钟戒
 严銮舆至止俨对越以升中祝蕃禧之攸萃至若山
 川有坛先农有祀马祖旗纛各以时祭寅畏恪恭罔
 有弗至若夫稽古建官为民之牧内外相承各率其
 属至若黄门给事青琐仙班典内庭之封驳近咫尺
 之天颜复有文翰之林词艺之苑处严密之清禁列
 英华之妙选优游玉堂之署出入金銮之殿擅瀛洲
 之美誉承黼扆之清问至若鳯池之职尚寳之司掌
 丝纶于紫诰典符玺于彤闱有宗人以统天潢之派



 有银台以通喉舌之机若乃六卿分职位跻台鼎赞
 庙堂之谋谟总藩方之政令至若宪台之任风纪是
 司诚耳目之所寄实法度之攸施若夫都府有五军
 政是宣奋貔貅之将士耀霜雪之戈鋋保图舆于安
 堵埽絶漠之烽烟至若都邑有庠辟雍有学育才于
 兹以储以擢若夫容台典祀士师明刑锦衣总夫仪
 卫巡警系于五城鸿胪谨朝谒之礼太仆司监牧之
 名京畿布列于州郡田野参错于屯营至若奉神有
 祠报功有庙梵宇琳宫光辉朗耀仓廪之积如坻如
 京露积红粟陈陈相因铠甲晶荧士卒精鋭靡强弗
 摧靡坚弗碎骅骝骐骥騕袅骕骦宛冀之骏渥洼之
 良充乎内廏磊落腾骧又有福山后峙秀出云烟实
 为主星圣寿万年层嶂迭拥竒峯相连皷钟有楼其
 髙接天势若贯珠万里绵延若乃朝市既成井邑斯
 列闾阎辐辏阛阓有截豁九达之通衢罗万室之如
 栉富商巨贾肩摩袂接北通朔漠南极闽越西跨流

 沙东涉溟渤来百货之纵横杂轮蹄之填咽珠玑烂
 其辉罗绮灿其腾至若青楼并峙绮榭相连妖
 姫窈窕艳女婵娟秾籹竞倚粉黛争妍引歌喉之宛
 转回舞袖之蹁跹极酣嬉于暇日穷胜赏于芳年至
 若太液之池万岁之山澄波潋滟层岫巑岏开阖蔽
 亏萦带回环竦飞楼于晻暧敝贝阙于岩端门临碧
 藓之磴桥架玉虹之湾晴光出乎轩槛飞翠洒乎干
 瞻广寒之月殿抚桂树之团团尔其瑶草茏葱琪树
 羃长松之盘古柏之直修篁烟挺老桧云积瑰伟
 之姿竒异之植蓊然其阴嫣然其色宛蓬瀛之在兹
 恍尘凡之遂隔至若上林衍沃灵囿逶迤潴以碧海
 湛以深池百草緑缛羣卉芳菲寛闲薄乎禁籞平广
 属乎坤维乐鳞介之游泳纵毛羽之褷乃有驺虞
 效祥麒麟表瑞白质黒章身牛尾神鹿贡于遐方
 白象出于南裔倏元之继呈忽天马之至复有
 马哈福禄厥兽殊形驼鸡之异白马之祯竒姿诡态



 率舞纵横隶首莫纪伯益难名至若地祗协顺天心
 昭格嘉祥迭臻灵贶蕃锡神木不运而自行祥氛焕
 发于巨石忽灵蛇之前导现大青于沙碛瑞光煜乎
 半空卿云缦兮五色醴泉涌兮琼浆甘露湑兮玉液
 灵芝产于碧山景星见于南极秃千以难穷殚百
 喙而莫悉然而厯观前代迄于往古帝王所都难以
 毕举丰镐之美崤函之固宛洛之竒汾晋之富虽或
 雄据于一时控驭于中土而于今兹帝都之壮丽乂
 岂可以同年而语哉乃岁庚子告成厥功辛丑正旦
 方春和融圣皇御万方会同百辟卿士肃肃雍雍
 蛮夷戎狄罔不率从戴白之叟埀髫之童且欣且忭
 拜舞呼嵩仰祝圣寿万福来崇庆此皇都佳气郁葱
 扩基图于万世伟壮观于九重真帝王悠乆之业据
 山河表里之雄然而圣天子以六合为家以四溟为
 池以仁义为干橹以礼乐为藩维不恃险以为固惟
 在徳之所施至和塞乎穹壤恩泽洽乎华夷致九有

 以宁谧跻万国于雍熙此其所以徳侔乎尧舜道合
 乎轩羲穷天地亘古今而莫能与齐也臣职禁垣叨
 蒙眷顾謭劣是惭涓埃莫补覩皇都之巨丽壮宏规
 于往古洁颖于长辰陈盛事以为赋又从而为之
 歌曰翼翼皇都万方之会兮圣徳之宏实同覆载兮
 声教所暨一统无外兮又歌曰皇都翼翼民之所止
 兮惟皇万寿福禄无已兮圣子神孙寳祚万世兮
  北京赋           李时勉
 惟皇明之受天命也我太祖皇帝首仗义师以平暴
 乱豪杰景从声振江汉削除僭窃拯民涂炭定鼎金
 陵抚绥万邦乃睠兹土实雄朔方仿成周之卜洛欲
 并建而未遑逮我圣上继明重光握干御极一遵旧
 章仁圣洋溢乎遐迩恩泽汪濊于八荒既致治于太
 平遵皇衢以省方仰先志之未遂度规以作京羌
 经营之伊始徧中夏其欢腾曰惟北都在冀之域右
 挟太行左据碣石背迭险兮重闗面平原兮广泽宗



 恒岳其巍巍镇巫闾而奕奕冠九州岛之形胜实为天
 府之国是以轩辕邑之以分州唐尧阶之以为帝扩
 神化以宜民大勲徳之光被郁王气之所锺于今兹
 而有待也于是仰瞻析木俯测地灵筮兆吉天人
 叶应神祗献珍而山石自出河岳效灵而神木自行
 民子来兮相续期不日而功成尔乃悬水树臬识景
 表营方位既正髙下既平羣力毕举百工并兴建不
 拔之丕址拓万雉之金城引天泉于西阜环汤池而
 镜清九衢百廛之通达连甍邃宇之纵横顾壮丽其
 若此非燕逸而娱情葢所以强干而弱枝居重以御
 轻展皇仪而朝诸侯遵先轨而布仁政者也若乃四
 郊砥平皇道正直视万国之环拱适居中而建极其
 南则万流宗海平林蔽天揽邯郸巨鹿之广衍驰平
 畴沃野之绵延溏淤恒卫径其野濡磁涞汇其前
 界以大陆广阿之壤阨以大茷井陉之连山包络
 赵魏襟带齐鲁膏腴之地绵亘三千余里而极于黄

 河伊颕之川其水陆之所产卓荦繁盛葢莫得而计
 焉其北则迭嶂峞层峦蔽亏长城矗乎云表百泉
 涌乎山隈壮天闗而设险守一夫而莫开伟左盘而
 右顾宛凤舞而龙飞实磅礴而郁积粤拥卫于邦畿
 包狼山上谷之险据野狐独石之危掩祖山木叶之
 离立连白登紫塞之逶迤控女真而极乎洮河之北
 镇朔漠而逾乎瀚海之湄控之类射雕之羣畏威
 懐徳相率而来归其东则潞河通漕控引江淮肥洳
 滦涞灌注萦回连峯片石之隘首阳崆峒之厓玉田
 白璧神仙琼台超无终而越金山跨辽渖而逾鸭緑
 至于旸谷日出之涯固已遐哉邈乎而莫不在乎绥
 懐环以大海众水所归洪涛巨浪汹涌崔巍葢不知
 其千万里而蛮商番舶樯隠天上下不絶而往
 来又有蓬瀛方壶凤鳞聚窟十洲三岛灵异非一琉
 精之阙琼华之室墉城岧嶤金台崒嵂紫气丹青景
 云瞩日灵圄偓佺安期羡门之伦相与游从乎其间



 出入隠现而恍惚瞻帝京其伊迩庶可见其骖鸾驾
 鹤之髣髴其西则崇山郁翠髙挹泰岱北接居庸南
 首河内竒峯拥闗龙门阻隘玉泉垂虹青烟浮黛上
 嶻兮倚空下蟠据而际海其麓则有浑河汤汤西
 湖泱泱盐沟琉璃桑干广阳雪波泛涌灏溔汪洋一
 泻千里会流帝乡又有上林禁苑种植蕃牧连郊踰
 畿縁丘弥谷泽渚川汇若太湖瀛海渺弥而相属其
 中则有竒花珍果嘉树甘木禽兽鱼鳖丰殖繁育
 籍籍不可得而尽録固可以因农隙而校田猎选
 车徒以讲武事乃遵国风稽王制诏期门简将帅乘
 玉辂拥翠葢出天闗而雷轰轹芳郊而云非所以
 威戎夸敌娱乐称意葢将取不孕而除菑害狩无泽
 而顺杀气谨大易之用于三驱之时验驺虞之仁于
 一发之际水衡虞人之容与武夫壮士之奋厉皆知
 夫仁者之为勇而以投石超距之足鄙亦何必殄夷
 禽兽割鲜野食而以俯仰极乐之为贵也若夫宫室

 之制则损益乎黄帝合宫之宜式遵乎太祖贻谋之
 良居髙以临下背阴而面阳奉天凌霄以磊砢谨身
 镇极而峥嵘华葢穹崇以造天俨特处乎中央上仿
 象夫天体之圜下效法乎坤徳之方两观对峙以岳
 立五门髙矗乎昊苍飞阁屼以奠乎四表琼楼巍以
 立于两旁庙社并列左右相当东崇文华重国家之
 大本西翊武英严斋居而存诚彤庭玉砌璧槛华廊
 飞檐下啄丛楹髙骧辟阊阖而荡荡俨帝居于将将
 玉戸灿华星之炯晃璇题纳明月而辉煌寳珠焜耀
 于天阙金龙夭矫于虹梁藻井焕发绮窻玲珑建瓴
 聨络复道回冲轶霄汉以上出俯日月而荡胸五色
 炫映金碧晶荧浮辉扬耀霞彩云红其后则奉先之
 殿仁寿之宫干清坤宁眇丽穹窿掖庭椒房闺闼闳
 通其前则郊建圜丘合祭天地山川坛壝恭肃明祀
 至于五军庶府之司六卿百僚之位严署宇之齐设
 比馆舍而并置列大明之东西割文武而制异至于



 京尹赤县之治所王侯贵戚之邸第辟雍成均育贤
 之地守羽林而掌佽飞者至九十而有四卫莫不井
 列而棊布各雄壮而伟丽其岩廊之上则有皋稷
 契之伦元凯俊乂之辈相与赓虞廷之歌谈羲农之
 际罄补衮之能懐忠贞之志考礼文于大备赞声乐
 之尽美是以朝无缺政徳教渐暨薄海内外均陶至
 治幸其有作聿来趋事成此大功忘其劬勚人和既
 极休征滋至庆云瑞霭之覆于阙庭素乌元兔之献
 于丹陛醴泉屡出甘露数坠麒麟驺虞之珍驯狮天
 马之类纷纭杂莫能殚记于以见天眷之益隆而
 圣徳之纯备者也于是正月上日工既讫功爰告成
 于天地肆绍美于祖宗清心凝虑斋沐肃雍粢盛既
 洁牷牲既丰芬郁郁以旁达灵缤缤其来降锡嘉贶
 之穰穰介景福于帝躬将顺应于昌期趾盛美于无
 穷乃服衮冕御帝座开九重之深宫受万邦之朝贺
 内侯甸而要荒外殊方而异俗胥近悦而逺来纷鼓

 舞而匍匐方物溢以充庭奓绚灿而骇瞩率蹈舞于
 阶墀效华封之三祝尔乃浃和昭景铄铿鲸钟奏
 雅乐诏光禄以开筵合百辟而燕乐馔珍玉兮芳馨
 罍琼浆以斟酌聨貂蝉兮夹陛杂蛮夷之荒服莫不
 酣畅而饱徳咸颂歌而踊跃越填城而溢郛蔼欢声
 于寥廓斯可以嫓太古之无为庆华胥而蹈栗陆顾
 皇上之谦抑视至治为未足于是降徳音播嘉惠省
 刑罚薄敛税汰冗浊旌廉吏举贤才擢俊乂发仓廪
 赈贫匮尊髙年而礼有徳慎防御而修武偹贵爵重
 赏以厉廉耻厚往薄来以驭夷裔葢欲使人知其本
 士知所励四方万国无一民之失所穷陬僻壤无一
 物之不遂举陶于春风和煦之中而乐于雍泰和
 之治此葢尧舜兢业之心文王敬止之意所以绍鸿
 业继先志益宏逺而有伟故不劳而甚易冠絶乎前
 古休于后世固可必圣子之与神孙益昌盛而无
 替小臣微陋忝职文字愿赋帝都之盛概扬国美于



 万禩复为之歌曰煌煌帝都兮逾镐丰阻山带河兮
 壮以雄天开日月兮王气所锺穹窿造天兮惟帝之
 宫廓氛祲兮开溟蒙镇夷夏兮宣皇风王道平平兮
 四方来同愿皇图之巩固厯万世兮无穷
  恒山赋           王 昺
 惟大化之沕穆兮夫天地而为依日月贲以贞明
 兮山川环带而相维岳于大漠兮崭然巨石之峩峩
 奠八柱于鳌极兮郁乎四海而扬波接烟煴于鸿蒙
 兮作大镇于龙荒耸相观于八极兮一何隳突而昻
 藏吐灵秀以昭化兮兴阴阳而喷薄何神驱而鬼鹜
 兮渺茫茫兮寥廓崇秩礼于百王兮相祀典于邦伯
 挺万象于昭明兮并九坑而赫奕肃清庙临穹苍矫
 霞栋架云梁掩河汉兮遏星斗振虹蜺兮凌日光被
 衮兮载灵旗云屏屏兮风披披忽而来兮儵而往
 窅乎上下其何之作风雷以怒壮兮雰雨雾而溥滋
 载羣生以涵育兮仰配藜之四施兴寳藏以炫珍兮

 灭妖氛于既戢含众气于有扬兮分两仪而特立建
 天根于丕丕兮载坤轴而无疆相国祚于有灵兮一
 何万古而为长
  龙虎台赋          江 孚
 吾闻幽都之山崔嵬崒崱屴纡郁几万里兮挟居
 庸之南出壮乾坤之险阻兮开混沌之端倪潏龙盘
 而虎踞兮屹髙台之巙右太行之峩峩兮左江海
 之汤汤负天闗之赑屃兮面紫极之清光观夫台之
 为壮也则博敞倜傥朝昏来往嵚岑参差日月蔽亏
 轶阴雨于太半俯星辰于下墀溘氛埃而轶浮景兮
 出凌兢而入太微吾亦不知其髙广之若是兮葢天
 地之所为若乃崚嶻嶭撑鳞奋鬛周回连蜷蜿蜿
 蜒蜒林蒸润而雨降崖转石而雷喧势将腾海水而
 喷薄皷颢气而飞天吾是以知台之所以名龙神变
 化而无前至若嵌岩谽谺有呀其牙孱颜岝而爪
 而攫春花明而文炳飞泉咆而慓魄众山奔鶱于其



 下兮若百兽震掉披靡而前却吾是以知台之所以
 名虎雄万古而磅礴尔其季春厯日法驾北巡五辂
 辉煌万骑纷纭鸾旗鳯葢之棽丽金干玉戚之晶荧
 警跸既启天颜甚迩皇风以瞩幽考声教之所被
 吉行信宿于焉而止喜地势之髙平纵登望之峛崺
 干心降而征怡都人仰而称伟于是名臣良士朱虎
 龙迷清飙于有土虚元气于太冲皷舞六合奋跃
 羣雄出渊潜之滞迹起岩穴之幽踪吾又知夫台之
 所以名龙虎不独山川之胜又快风云上下之相从
 也嗟夫威加四海知霸心之犹存直计百金昭俭徳
 之为至图功业于丹青致获良于千里是虽可以压
 铜雀而下姑苏又岂足以并兹台之美歌曰瞻彼层
 台聿穹窿兮肇基太始垂无穷兮爰考休征淳风
 兮于昭灵台与俱崇兮
  登封龙山赋         石 珤
 石子抱病登于封龙览燕赵之墟望沧溟之浦慨然

 太息顾谓二三子曰美乎佳哉此陶唐氏之故都也
 巨岳雄峙长河骏奔崇冈复阜如抱如蹲万壑潨流
 汇为九泽大行崛立溢出平原川横夏后之橇地藏
 虞舜之璧八年于外地平天成五月朔巡诸侯万国
 天文别野星当昴毕之区土壤分州域介幽并之宅
 川纡岭回郁郁崔崔峭壁耸秀丹峯凝辉晴瀑挂百
 寻之长练颠崖转万国之惊雷上有蔽日干霄之古
 树下有陵迁谷变之寒灰俗有避秦山多入晋岳被
 重封川经几浚虎啸风冽龙行电迅寒烟色旧李公
 灯火之台古石光寒季子合从之印万里交乎胸中
 千岩纵其一瞬其东则古之大陵也波洄镜萦曼衍
 铿鍧茭蒲芰荷肃乎风生海凫来游鵁鶄互鸣放乎
 观津之野带于平棘之城渔浦流歌廊庙隔江湖之
 兴秋郊舒啸英豪含感慨之情窦氏青山冯唐故宅
 纳牗道言引巵正色园仍茂草逢下帷之董生馌有
 髙宾见耕田之冀人传击筑之歌士有谈经之业



 贞观章疏一代忠良稷下遗书六经羽翼畴非治望
 乎唐虞岂独事闗乎列国其南则汉之巨鹿鄗中也
 台隍尚存烟屯雾昏想中兴之旧业或寄迹乎荒原
 芜蒌存豆粥之亭滹水望冰澌之渡北道主人尘埃
 物色对灶将军云龙际遇地存京观李华兴吊古之
 词士遇明时文达展登瀛之步亦有阀阅池台尚存
 平泉古树闾里髙门或三世而居司业或父子而握
 丝纶文妙一时张鷟号青钱之选才优当代卫公陈
 丹扆之箴翱有文章名崇史馆绛真宰相官处词林
 其西则战国之陉山也山愈巑岏水愈潺湲横峰似
 剑列为平临三晋遥控全燕车不方士可当
 闗料敌危痛左车之不遇烧丹火讶隋女之登
 仙雪霁西屏冰封壁合云锁抱犊堕佩遗钿谁登望
 海之亭直下螺蜂之境地出危簪天开峻井龙蛇蚴
 蟉雨自东来麋鹿犇张泉从地涌刘因有志登福地
 而髙吟敬仲多情抚遗踪而自省篇成寳剑代国神

 游文慕香山司空兴冷怅九原之莫作幸吾生之登
 骋其北则古之中山曲阳也陵阜迤逦达于代边隧
 通穷漠谷带长川万籁号风危城际天士如貔虎人
 拥戈鋋名寝秦谋共畏廉颇之勇喟兴汉髀人思李
 牧之贤宜安城复再收赵境武灵台古遥下胡地
 存画卦之台岩有弃瓢之叟梦得一世之诗豪李峤
 诸儒之领袖安平之崔下曲之魏累代名才灵寿之
 曹槀城之董一时勲旧朱纶紫绶门第犹雄取印提
 戈声华未朽问其士习则乐孝友敦诗书不侵然诺
 砥砺廉隅气不可平直欲裂强秦之缶清应有志几
 思登孟博之车节奋于穷壮形于老颈可刃而身不
 可屈头可断而碑不可草观其民风则力织作勤畎
 亩童稚为婚鸡豚娶妇族多辨类等其清浊礼谨送
 终称其无有至老犹勤虽贫不困人各守其淳朴俗
 颇希乎浑沌其尤在可称者士不妬才人多服义彭
 亨狡狯虽贵嗤清介端良在微亦贵野无健讼之



 民官乏舞文之吏上不烦于刑诛下易为乎禁制此
 固先王旧泽虽经变故犹缕缕而未衰然实圣代洪
 仁渐染百年首股肱之近地者也所可憾者人不思
 逺家无素蓄西成遗秉箫鼓连邨春事转空劵书络
 绎平畴多发冡之夫柱楚有勒文之石民不知兵易
 为摇动地无守险轻相跞葢自列国之扰五胡之
 乱开元之掠长平之怨女真之入古之僣谷变千
 回地经万战民无固志殆土崩瓦解遭乱离之孔多
 俗有侠情岂击剑冲冠习流风之未变者乎嗟乎燕
 赵之地先王封建井田之地也燕赵之民先王衣裳
 冠带之民也燕赵之俗先王礼义忠厚之俗也奈何
 世治则有世乱则走晋既东奔宋亦南狩或割地以
 求成或退兵而蹙守使夫河岳増悲金汤冐丑衣冠
 兴歔草木垢资壮士于敌国纳寇雠于戸牖弃神
 明之旧域设逋逃之渊薮人不为怪士不知诟亦独
 何哉此固有家国者之逺谋然亦士君子之宜忧不

 然髙门县薄华冕轻裘致身要枢列位公侯徒因时
 而补益亦何贵于名流乱曰山有摧兮石有泐畴造
 化兮无纪极亦何为兮多太息
  泛滹沱河赋         石 珤
 介然子将如东瀛放舟于滹沱之浦览郡国披山川
 辨土壤聆风泉俯象六极仰窥无垠问遗俗于故老
 招海上之飞仙于是揖渔人而进之曰子亦知夫兹
 水之源乎出自繁畤经于代谷放乎鴈门之坂带于
 太行之麓朔方巨岳实扼其胸恒卫诸流半入其腹
 气吞万壑激硊而未平势应三泉堕平原而愈蹙
 时乎春冰乍融积雪方解支流趋顺客浪藏骇迂回
 漫延千里一带溜石成渠锵波赴海干城藉其润色
 万畮资其灌溉鏦铮鸣帝子之环呕轧散将军之凯
 编桴贾客灯火辉煌罢钓渔郎歌声欵乃方洲乍晴
 倐昏忽明擥神农之遗谱得灵均之杜蘅及夫积霖
 未止秋水大至巨涛坼空驶溜轩地律令助威飞廉



 拥势海若为之改容巨灵因而避位鲸翻渤澥鬼母
 长嘑虎栗昆阳英雄失智山刋菑翳野诛朴樕先驱
 一指崩沙溃屋怒留城邑薪藁如云殃及鲿魦僵尸
 遍谷亦有倾城摧山变陵不雨而怒无龙而兴湍随
 鲲徙势若雷崩断岸隤殷轮牟赤平冈被啮戈
 犹青霆击断趺讶鱼龙之识字渚留袍笏岂犀火之
 通灵乃有泗滨磬浮汾阴鼎见寳镜入秦号钟归梵
 泾阳嫁女箫皷犹喧龙叟射绡波涛饱战壤百尺之
 长桥刬千年之古堑人懐鱼鳖之忧国有沼池之叹
 忽几刧之余灰出昆明之一旦葢自列国兵屯朝齐
 暮秦盟渝韩魏兵来苏门赵国上卿功名一击平原
 公子车骑长奔虎狼势成合从事缓颇牧既亡望诸
 已晩建不出援丹空起变常山之蛇阵徒存主父之
 龙颜幸返复有刘项相雄赤旗建功淮阴古垒东垣
 废宫王霸诡冰再光旧版芜亭饭麦犹着遗忠保河
 北以待朕亦何异于闗中乃至开元弛网渔阳肆毒

 投鞭断河驱王入蜀常山太守首扼天下之吭帐下
 猪儿竟破羯奴之腹惟宋有国兹当九陲契丹伺便
 西下来窥筑甬梁津任布有备边之山崩海覆刘
 竧兴致死之师自余纷纷以暴易暴中更几秦世厯
 多号刘琨有志独枕长戈虞诩难逢空増万灶太平
 之日少于战争中原之俗半多嚣竞是宜地下白骨
 多于黄土长河东奔为泄其怒摧车卷甲荡百世之
 余凶溅沬飞流刷遗羞于千古山葢不得不峻水葢
 不得不驶陵谷葢不得而不变城市葢不得而不徙
 是天时人事交会之偶然然亦岂恶杀好生造化之
 得己者乎乃知天本待人地亦藏宅畀吾祖宗增其
 式廓既定鼎于金陵又相居于恒岳若成周之丰镐
 复营邑于伊洛于是山多献灵川亦效职嘘气成云
 蒸地得泽不须刘累豢灵沼之二龙亦有豫且得白
 之径尺木多杞梓自河而东波有鰋鲂望海而入
 其有异气藴郁孕为贤良辉煌事业璀璨文章髙门



 大纛紫绶金章或名流乎林薮或身负乎纲常乃若
 兰陵著述功裨坟典文贞諌论治逮成康阁敞平津
 屡屈吾丘之博辩屏张便殿犹存李綘之封章武惠
 忠诚身兼将相韩维兄弟并在岩廊赵宾客之名悬
 调爕黄牧伯之风挽循良一代龙头世颂文忠之相
 业两朝司马名登恭敏于旗常是其在昔有作于今
 益昌孰非山川之所锺毓地气之所敷者乎矧吾
 生之行休值海波之方晏驾木兰之长舟纵千里于
 遐览横桓伊之古笛饱廉颇之一饭藉荒矶之芳草
 憩清风之别馆采江蓠以为佩畦掲车之九畹怅九
 原之莫作想古人之如见于是流鱼出波沙鸟鸣苑
 月华窥林露色凄晚乐未极而悲己生日已夕而路
 犹逺既引领而髙歌又一唱而三叹浩浩乎飘飘乎
 葢不知吾之所欲之而忘吾之所欲返也歌曰山窅
 窅兮波鳞鳞临长洲兮思古人鱼来迎兮鹤与吟惟
 秋鸿兮北以南志不可骋兮乐不可殚还余舟于江

 兮吾将续先王之遗音
  游盘山赋          唐顺之
 惟阴阳之陶冶冥颠倒乎两仪天星陨而为石骇满
 山之置碁搜万象以效珍何殊状而相亚或藉草而
 羊眠谅仙术之幻诈或负嵎而虎蹲诧饮羽之神射
 或而欲走类灵鞭之叱咤或屹立而不动岂思
 妇之所化既簇队以纵横亦累卵而髙下纡十步而
 九曲下枉矢乎石罅逮礧磈之厯尽忽拔起乎孤峰
 俯子孙之千亿俨髙峙而称宗倚禅宫而凝睇旷天
 宇之澄空向之纷纷怪石忽若懐寳而藏弓但见夫
 万木蓊翳而青葱一勺之泉大旱而不竭兮人言其
 下潜乎蛟龙女萝薜荔纷披而交映兮七十二寺隠
 见森罗乎其中疑有悲歌慨慷之士不得志而自隠
 与夫仙灵逸客往来而相从欲即之而无路兮时见
 一二野僧启岩扉而鸣钟侈佛庐之繁伙厯岁乆而
 不芜饶万树之棃栗以衣食乎其徒何丛木之岑郁



 无一鸟之孤栖余边城之杀气警羽镞而遐跻泉触
 石而鸣筝松受风而响涛时琤琮而乍噎倐悲吟而
 怒号忆连旬之巡厯餍金皷之嘈嘈审闻性之不异
 任羣籁之相遭适戃怳而延伫忽四山之暝色谢耳
 目于送迎向僧斋而偃息恍梦景之如醒觉余兴之
 未极晨起厯乎上盘境逾奇而路逾棘方蹐躬而俯
 穿又缩足而仰扪惊半踵之在外愁欲度之猱猨待
 平柯于髙顶接云间之飞翼山童秃而无木响草虫
 之唧唧岫逺拱而森冈道绕而弧弯乃下瞰乎城
 郭曾不盈于一环类黄鹄之再举见纡曲而覩圆方
 悲人生之局促恒丰蔀以自藏眺溟渤之南汇孑碣
 石之中巉转秔稻于东吴驶万里之云帆笑卅锺而
 石致曾不及乎凌波之艬连冈北瞩天设梐枑列墉
 分戍隔限分处兵戈阵战孰敢余侮嗤邉人之桀黠
 乞哨卒之余俎虽火之暂虞嶷金城之永固惟山
 势之既极俄涌塔之天造显佛牙之光怪腾丽空之

 砗碯览小道其若斯信精神之为寳胡俛仰而成陈
 忽彷徨以回步怅中心之有违足屡却而返顾与流
 泉以偕逝睠岩阿而长忆岂淹留之无心畏简书之
 偪仄
  吊夷齐赋          王世贞
   卢龙故孤竹也城西有伯夷叔齐祠吴人王世
   贞奉使过此酌水酹焉而为辞
 曰余奉輶以东逝兮束马放乎令支山瓒岏而嵬礨
 兮众草贙雚而条纬俞儿道余于卑耳兮武夫磷磷
 其参差曰青帝之握枢兮顝改煦泬寥而憯凄元宫
 承云而黮兮佥告余二子之所都羗回虑以返照
 兮淟涊蹐靡而内疑足次且欲郄兮又雀跃而前趋
 叚含光刿余之素兮挽清冷使濯余之招沆瀣
 以酝醴兮裹朝霞以为餦餭嘘元冥之窍机兮噫噫
 拊歌之懭怆受哀于太娥兮涓延和之以清商灵
 萧萧而若覩兮冀回黋烛乎微躬又惝怳其不可即



 兮掌梦疏帝以奚从眺孤竹之亶曼兮台要灵以故
 祊生剽举而脱屣兮宁郁郁处彼幽方溟波委输于
 乐浪兮箕难而延宗灵庶偕以翱游兮语侏离而
 不可通北海泱漭灵所辟兮受浡潏使不得宁将岐
 丰沃以愉兮灵又薄周徳而莫宫诸毗绵延具区兮
 太虞夷犹于其旁羗徳配而耦娯兮灵谓狎附乎周
 盟陂陀首阳忽兮益薇以荃之芬芳灵阊阖而
 下临兮将绁驾以憩息掌梦申申以表诚兮丰隆臾
 而来假霓车殷殷以翩缤兮皎双鸿之次翼匪寳璐
 而陆离兮舍蓠芷以弥馥介九宾而见余兮祝史要
 余以靡忒伯从父以成命兮叔违亲以成徳俶舍君
 以明志兮既殉主以明极昔巢许之让皇兮托勲华
 而稍佚尹五就而拯涂兮愀然面故主以惶怩谓题
 跂以死名兮庄任诞而废节迁哓哓于骥尾兮嗜微
 声之有托彼累修辞而求白兮卒牢慅沈乎湘泽绎
 邹人之无怨兮乃从容于天则世滔滔而毖涌兮战

 伐莽其相仍顾蒿目以挨挡兮竞含沙而蛊光驺虞
 草以伏食兮于莬夸咀夫衡生阳鱎之啮纎鳞兮偃
 蜓神龙以自矜灵既悼农虞之忽没兮氓踯躅而殷
 慕愧突梯之茍容兮将捐足乎灵御胡司命之不晰
 微兮抑餔糟以昏骛盻媌娥之要渺兮捐浊躯而不
 反顾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六
  赋
本朝
皇畿赋             郭 棻
 粤稽姒王作禹贡山川壤赋肇始于冀州姬相定职
 方疆域道涂致详乎雍土斯固古皇之鸿册奕世之
 瓌文乎厥后图传三辅绚兮帝里之华赋练十年蔚
 尔神皋之丽则又情殷扬厉藻采掞而匪葩且其意
 寄瑱规绮縠铺而如组也殆极词林之黻黼殚意匠
 之雕锼者欤洎卯金典午之增华乃调宫叶商而竞
 献凡都皆赋十六家玉戛而金摐受诏辄成数百篇
 云流而锦烂曰登堂曰入室骈传文园洛下之竒或
 给札或槖毫仅扢上林甘泉之盛曷邦畿千里不闻
 授简以摛辞岂帝式九围弗许劈笺而纪丽乎洪惟
昭代奠鼎燕京八郡星罗地振河山之领三闗屏峙人



  环日月之眉洵震旦神州寰宇天府也已使帝京载
  咏骆丞难擅美于永淳王为图唐室讵矜雄于贞
  观嗟燕丹决仅传督亢之图惜范缜挥毫祗着幽
  都之赋尔窃尝盱衡畿甸干岳以东岱宗以北千川
  瑰丽聿可纂组以成章缅考舆圗黄河之阳瀚海之
  阴百代英华尚竚采掇而集粹也乃者
巽命特宣征志籍于九有因而贲文遐鬯荟州郡之三长
  故有博丽张华亦多核侔韦澳东西南胥鳞次以
  报竣堂奥门庭尚觚悬而有待顷者臣甫脱素冠畧
  亲缃帙忽枉台使之驾旋征子墨之辞谓燕赵人定
  谙慷慨悲歌之故事矧瀛洲客曾雠石渠天禄之藏
  书莫嗟文献之无征窃憙邑乘之具在捃摭而充栋
  芝函与芸帙聨馨排类以盈牕璚简并瑶编萃是
  诚三辅典则之府而千秋得失之林乎夫地为畿辅
  固仿京兆冯翊扶风之制象天之有辅弼然且志以
  通名宜如通典通考通鉴之章比水之能通流也述

 而不作式彼古贤斐然有章裁乎诸子于是诹日启
 馆遴才授书按郡而分曹线索由乎一手发凡以起
 例矩范乎羣材既鲜饼饵之咨庸有麰斛之传笔
 花生江梦晴牕不羡太乙之藜砚沼吐龙宾雪夜争
 子京之烛阅五月而视草周一祀以成编不欲如
 三辅之图旁搜琐言屑论岂复效两京之赋近写辇
 路郊圻览者固可展卷而了然作家犹云长言之未
 足 臣  感斯说追琢有章客待其成覆帱尔瓿镕金剞
 玉深惭掷地之无声妃白对黄忍诩剪花而有彩闻
 之古者采风备诗人之体登高号大夫之才顾小子
 无知乃大言不怍乎猥以邠岐丰镐臣工奏扢赤
 县之文且而赵魏蜀吴霸国侈铺张皇州之什臣幸
 产涧之左右欣逢
尧舜之勲华倘焚砚辍毫辄欲逊徽于往哲而瞻云就
 日乌由纪盛于来髦也彚勒鸿篇权舆通志虽愧
 尘之缶实非无当之巵庶几扬采甸之灵绥绘



皇畿之壮丽云尔赋曰
 天开子孳地辟丑纽万彚演寅三才莫偶太昊
 东北元首轩邃结绳而垂衣裳命栗陆氏以尹其方
 幽州之名乃肇锡于陶唐于是璇玑仰窥玉衡平测
 分野判星营宫系国析津之垣照乎扶桑之维尾箕
 之宿占乎朔方之陲帝座奠乎天市后府侐乎天鸡
 传说乘乎人马天江网乎鱼龟相幽都之敞允象
 纬之灿丽也载考天官家之言曰云汉天章发源析
 木翕一练以瀎潏岐两湾而布濩澹荡乎室壁昴毕
 之宿贯穿乎娵訾降娄之度其野则跨邯郸趾顿邱
 其宿则聨箕豹络尾猴于以识在天之为环拱者在
 地宜为卫侯尧命和叔平在朔易化狉獉而于变辟
 瓯脱而屃奰先是则轩辕宫乎涿鹿之傍颛顼国乎
 高河之阳帝挚封弟于唐继兹河亶甲都相祖乙居
 耿歴盘庚而五迁乎商有虞分封于蓟于滑豢龙之
 墟韦城之阙有夏分封天雄之堳澶渊之堨昆吾豕

  韦迹犹未没西伯爕伐东周是营列爵分土之翰之
  屏召奭有国北燕始兴他如邢滑蓚极新昌无终一
  十九域赵魏为雄嬴炎曹马郡县百城隋之常山襄
  国武安博陵河间信都上谷北平辽西渔阳与赵涿
  汲郡而并称唐之曰曰相曰定曰邢曰莫曰冀曰
  深曰瀛曰赵曰蓟曰顺曰营曰檀曰涿曰妫曰平暨
  单于都而异名咄南北之剖嗟五季之虎争宋
  以白沟为鸿沟金以总管为五京元立燕都府号大
  兴镇藩服路兵民统承日月并而南都奠鼎茅胙锡
  而北平剪桐迨金川之既靖乃玉步之俄更两都对
  峙八郡直幽燕赵魏为采为卫垂三百年统绪废
  坠天命有归
圣人出震叶寅方之祯符乘木徳之景运扫妖氛以白旄
  膺瑶图于紫禁定军都如郏鄏卜幽燕如涧尧平
  阳而舜蒲坂汉咸阳而唐长安畴克如东北为天地
  之仁气尾箕有帝后之尊躔者虖于都哉百神萃万



 国朝梯航达乎冰天桂海车书浑乎溪蜑峒猺元龟
 象齿戎索无不贡之包茅兜离僸佅殊方多来享之
 琅璈郊圻讵祗千里风雨洵称四交轮而睇之广而
 步之东无疆也疆以渤洋西无域也域以太行南无
 际也际以黄流之澒洞北无垠也垠以紫塞之岇
 艮之维榆关跨虖碣石巽之维邹鲁连乎濮阳坤之
 维邺下倚山而绣错干之维蜚狐结塞而翚张陋彼
 河山之四塞雄兹带砺之八方言登其山厥有银山
 铁壁千年积雪翠屏香陉百丈嵲潭柘留扰龙之
 潭黍谷传吹灰之垤盘山三盘千古一翠螺山二螺
 半湾如醉壁削峰崿岚飞黛媚奚啻衡岳之七十有
 二峰乌止南朝之四百八十寺百花之陀偪仄嵯峨
 非玃不攀非鸟不过灵葩忍草黄帝岐伯之所未曾
 罗上方之顶磴梯迥径蟠曲松巅汲深井曰石经
 曰房山梵字剞劂于碝磩圣水湁潗于洄滩曰玉屏
 曰龟镜平巅可坐万夫香雾时流一洞是皆幽蓟涿

 鹿之巨境也至若平州絶界辽西控邉角山腾踔而
 插野如怒蛟之伸拳孤山蜿蜒而赴海俨渴骥之奔
 泉其兜转折旋又有然也郎山如海上之三峯燕昭
 求仙之台矗矗茂山分岳之一壁黄帝问道之迹
 穆穆上下清虚传抱朴之丹箓大小雄山枕雷溪之
 碧曲万春云台桂岩大胎瀛郡有阜突兀皆峐海螺
 云一纵一横镇州之麓矢直而径山接清凉之
 背一岭界乎赵代中山居定州之心小岨而名乎都
 荜山草木四时红宛矣淮阴之赤帜箕山泉石千
 年幽缅然巢许之高致维此古邢居行之陉米花老
 雪各像其形白银黒壁云母星星维此广平山号聪
 明灵源邃麓回合杳曰紫曰红曰兔曰狗瞻厥气
 而命之名行其野而状其首大名则境分卫境山连
 潞州高如大伾竒如浮邱崺崺峛峛形如布斿彳彳
 亍亍势若行舟桑钦谓大行迤逦而东延道元谓九
 河委折而汇燕于以知东北为艮而为坎燕赵有山



 而有川言观其水沧溟弥弥黄河一泻洪涛千里如
 液如痰两漳合湀滏泉觱沸淘汰邯郸洺澄滇
 成安溉香秔而绿云万顷滋玉藕而朱锦千川乃
 有滹沱骇浪惊波汉迹危渡号小黄河乃有清滱瀵
 彼灵邱浸淫广陆东北滺滺风萧萧兮易水寒石磷
 磷兮雷泽湍有涿水之沕沕有拒马之漫漫范水上
 而乎独鹿霸水下而引夫龙泉卢沟结桑干之尾
 鲍邱助泃水之澜潴如海淀湖如裂帛万泉滮滮弥
 虖大泽水田龟坼沟塍册册远树緑以鬖鬖近风无
 声而有色侯家别墅掩映乎湜湜戚里池台巃嵸乎
 岌岌玉泉泱泱汇彼高梁夹亥龙而东注沛京邑之
 坎方有流有渚有闸有塘水亭连月榭而倚岸松关
 并兰若而临洋演沲澄激九曲三折放乎太液之池
 环乎瀛洲之凸天水带遶乎重阍玉河横泻乎戽门
 溶溶乎十里潏潏乎几村济潞河之逝波涌通惠之
 来源复有九渡七渡玉带金泉瀺灂瀇瀁积为广川

 浮东南之舟檝接江海之樯颿水晶之盐百石霜舂
 之粒万廯舴艋衔尾艅艎抗肩扬舲而集乎天廥鼓
 枻而散乎市日南之犀象瑚岭表之火齐木难
 琼海之虎刺龙须雷濵之铁黎栴檀熌烁者翠羽之
 罽熻赩者猩血之毡黄橙绿橘金豆石莲白莉紫荔
 天烛龙蠙萃八闽之珍鲜英石螺甲文织贝笺画眉
 一咮而百语孔雀五采而齐翩彚百粤之竒妍吴绫
 璀璨兮越锦綷冰纨缇兮雾縠叆叇八蚕之茧
 如银十景之缬如绘且而篚载绿云瓿封红友甓蜑
 嘉淞鲈兰肘海鲎江鲟鲨翅石首竹号湘妃木名
 铁黎苍之石天巧会稽之箨冬肥浮梁之陶如大
 邑剡溪之楮如白硾千瓌百丽细巧巨竒有音有色
 中矩中规又皆天府之所时御而闾左之所日希由
 江淮而河济靡弗溯洄以达乎京畿孤竹古墟山海
 之陲漆滦一源而两派阳渝殊流而同归扶苏曰泉
 卑耳曰溪皆自北而南趋考桑经与郦注盖小异而



 大齐迹兹山陬水隰名城上邑阅七十二代之刦灰
 积四千余年之燥湿其间厥有名辟哲相高人古贤
 淑媛才姬缁衣黄冠或锺灵而崛起或寄迹而孤骞
 或郛郭之宛在或楹栋之岿然文章之光芒万丈咳
 唾之馨香万年今月曾经照古音徽犹未坠焉窃尝
 览舆地之古录捡玉海之秘牍城之古者渔阳平曲
 北平博陆黄洛令支肥如孤竹樊舆广养易京亚谷
 射鱼鸿郎甘城夏屋高阳武垣长丰古束东西二光
 古栁古皮渤海无棣木门乳堤山苇泽逼乎滹水
 之湄故权新市峙乎常山之崥栢乡棘津唐晋攸基
 扶榴煮枣汉魏式遗回车名村左车之勇难题示衣
 号坂杲卿之忠未迷广川大陆古号雄区下博鼓国
 今存野墟列人与邯沟并岿甘陵共葛蘗相胪南
 闪旌旄之色渚阳无捄度之模祖乙之都即邢州之
 廓建平之郛仍襄子之彟柴城以周宗而名栢人因
 汉高而削颛顼城问古堞于东郭昌意城指荒邱于

 南乐出宿于干风人咏乎顿邱之野复归于亳周书
 记自内黄之下雍榆一阜黎阳片瓦鞠为草而绵芊
 潴为湖而长泻訾楼沙店磷火青青漆园南华秋水
 渟渟后羿迁于穷石尼父畏于匡城是皆歴三千年
 而虹亘输二千里而星荧者也乡之古者楼桑志昭
 烈之侧陋北台昭宋祖之发祥康节往而邵乃字村
 克用归而王乃有庄盘古故里仅存漶灭之九字沽
 酒遗址未冺剥蚀之三行董江都兀自有里平津侯
 不没其乡扁鹊赐田而成社石象载佛而未荒考之
 古皆言言而仡仡揽于今率莽莽而苍苍楼阁之古
 者披云百尺燕角十寻鸣霜筑于张监横翠赋自刘
 因大悲之铎千舌五华之鸟百羣日华宫辟邸第以
 待士香鱼馆改事而莅民百花高瞰乎滹濵天宁
 夜听乎潮音曰温明曰大武龙栖鳯眠史记萧王珠
 帘玉壁人传石虎台榭亭堂之古者聚燕钓鱼厥名
 已朴啸云锁风厥义有属黄金兰马燕昭礼贤而筑



 高阳乐陵宋将耀武之躅虞邱即曰吾邱白鹿今称
 百鹿伏羲画卦之台碑字灭而难读曹溪说法之址
 梵音絶而复续招鹰讹为照影崇华岂是重华鹿台
 存以志戒秦台大而非夸亭则玉渊玩芳南野匏爪
 拟江临漪万木百花乾坤北海江村水漄瀛洲第一
 河郡苍葭观稼乃观曲阳之稼喜雨非喜中山之雨
 中人左人岐行唐而对举广阳华阳跨冀州而遥竚
 栢畅见于水经禾成剏之王莽麦饭芜蒌袭光武之
 故事晩香望春思魏公之懿矩堂则万栁阴沉在都
 城之阙斋则古墨刻画嵌宛署之碣塔则天宁之倒
 影昌平之半截万松杂乎市多宝越乎蹏辙
 碑版卉木之竒而古者石经山之华严梵文文安学
 之大观阁帖辟雝石鼓其数十其文籕其辞颂天子
 之田猎古藤蜿蜿而横舒双桧亭亭而并列仪曹之
 优钵罗花似莲而佛孕金房员丘之抝榆钱树枯春
 而荚凌秋结蜘蛛听法而蜕筑浮屠以茶毘蝼蚁化

 魂而虫集清明如邱垤樊舆之花屿千年鸡水之藻
 庄四絶耕云钓月紫阳之书法永垂铅筑血痕渐离
 之故庐未灭荆轲馆临易水之湄陈平宅指曲逆之
 凸冢生红草淋漓张兴之血石翻雪浪髣髴苏武之
 节禹锡之陋室有铭元振之剑石犹裂寺壁画水庙
 壁画鬼非道子其孰掲学步名桥回车名巷惟邯郸
 而有说黄粱梦处阁嵯峨马陵道上风凛洌或则谓
 世逺而迹湮尚无忘地灵而人杰洪蒙迄今亿万斯
 年道徳勋誉厥有名贤仓颉制字雨粟自天四目炯
 炯厥象瑰焉墨胎二子让国翩翩叩马采蕨千古澟
 然有如俞有如子鲜太叔免余栁庄蘧瑗史輶南
 楚直亮高骞孔圉子华雅鉴文宣端木澹台函文杏
 坛嗣是而降赵疆于燕勲节舄奕竹册摩编廉蔺上
 卿勠力相先归壁负荆邻国竞传执法好客马服平
 原汉兴而曲逆功竒于六出北平学精乎歴律冯唐
 能言魏尚之功窦婴终平吴椘之獝汲长孺葢寛饶



 謇谔可述隽不疑赵广汉治行莫匹长公子赣循良
 擅称京房鲍宣抗疏汉廷王邳冦盖云台并绘其形
 刘昆片言而号长者王尊一叱而矢忠臣长垣吴佑
 安平崔琦甘陵李云劘虎牙而消沉渤海巴肃阳平
 刘孺阳武谢弼剪貂珰而殒身阳球诛宦党而匪酷
 卢植抗董卓而独存桓侯起于涿郡子龙产自东垣
 晋则刘琨祖逖岳岳其英卢钦阳鹜杲杲其清南北
 朝则张缵张绾昆季绩于侍中宋飜宋弁后先流
 徽于广平高允之清贫可尚窦瑗之节操堪崇韩麒
 麟克端誉望韩显宗丕振家声卢道将以风槩引重
 魏子建以恵爱开诚崔士谦号江陵之良牧封隆之
 得冀部之物情苏琼之双爪不剖石曜之一绢难缝
 隋之高颎当国论者以为真宰相荣毗司直百僚以
 为名中丞于唐则魏郑公开国之人鉴宋广平中兴
 之硕彦宋庆礼効绩于屯田杜景佺驰名于清谳卢
 懐慎既没而知其夙廉潘好礼諌猎而请先当践李

 下无蹊径尚真矫矫于秉铨幕底有埋金杜暹虩虩
 夫可汗止珍禽异兽之捕宗时则有钱若水当关
 中萧何之托天寳末厥惟杜鸿渐不慑贼威卓彼李
 承不坠家风懿兹卢奂阳亢宗之救陆累日不休
 刘栖楚之叩龙墀血流被面李临淮靖羯鼔于咸阳
 高南平扫蚕丛于云栈李赞皇献丹扆六箴刘林甫
 罢赤牒巨万于五代则西门邺李承约弥坚劲节刘
 陈州王定州惠人胥悦赵侍郎不售伪斧碎佛牙卢
 舍人不草笺瀛王结舌于宋则范鲁公当时称为真
 相李文靖久而赞曰圣人佐命老成莫如赵普策勲
 名将孰若曹彬吕端之大节在卷帘升殿孙冲之清
 白在取砚还军江跻以正心诚意为本刘甲以足履
 实地致君于辽则仲诲世珍之表表于金则彦宗少
 冲之矫矫元则滋溪先生有用有体昭文学士治歴
 治水刘文忠郭守敬博学多材史天泽陈天祥立纲
 陈纪文炳文用高城二龙王忱王结河朔双士乌古



 孙泽不屠泉州鲜卑仲吉全活俘缧张柔缔一统之
 勋王盘释转运之累于明则蒋廷瓒功成而献剑王
 靖逺勋高于锡劵王文肃马恭襄两朝之心膂股肱
 崔广宗岳漷县百年之气节文献傅文毅直纠大庆
 法王王威宁荡平小部善鄯李东阳不愧文正之易
 名梁大用终膺世宗之追赞郑襄敏洵边陲之范韩
 赵忠毅乃殿陛之蕃武郑宗仁不着戎服孙约之身
 亲行伍孙高阳宣威于卢龙之塞范吴桥全节于演
 象之所鹿忠节矫发金花李文敏力遏金虎是皆勋
 名勒之鼎彝风节可足千古者也至若无事则为良
 臣立朝而彰厥令闻时代虽云缅邈里籍称说未冺
 晋冀缺聚徳而获上汉温舒缓刑而仁民王商肃敬
 敦厚冯勤忠笃精勤鲍昱三世长徳崔瑗七载明神
 刘司农杜门絶迹田户曹躬耕养亲高柔徐邈卢毓
 朱灵叹钟鸣而漏尽人高田豫歌徳行之堂堂世重
 邢颙当汉末魏初而特达皆燕陲赵际之挺生崔伯

 安门无私谒吴隠之饮泉厉节敦道荐贤莫如刘沈
 谙练旧章实惟刁协两世有名南皮石苞三郡称治
 清河房悦蔚然河朔之才都哉晋室之杰齐武图张
 缅于署丁零还李曾之鹿率礼从仁高允品藻张诞
 惠政得民康侯酬庸张度高子集之对文帝人佩其
 二言张白泽之谏高宗史传其两疏一祁二奚表阳
 尼之荐子一时三少嘉李浑之济美崔昻不许甘露
 为祥平鉴能祝眢井得水辅世长民南北之望孰踰
 乎此隋代之有徳望者卢昌衡行为士则崔度令
 出盗息张煚有识度卢恺持正色唐之有徳望者高
 俭三代掌铨崔瓘五阶旌廉卢羣不按汾阳之一
 崔伦能抗吐蕃者六年使潞泽而却币冯伉所由爰
 立书古事而连屏李绛于以称贤李栖筠得吉甫而
 世美张士衡生大隐而赏延迄歴三唐嗣及五代李
 愚愚于依古作型龙敏敏于长揖不拜剧可久用法
 明允王仁镐谕盗允塞崔居俭家礼刑于窦禹钧义



 方永赖宋兴刘载五论著名李符百条遗爱宋琪宋
 雄一郡双英窦仪窦俨五桂骈荣程羽赐第于汴京
 李至师傅乎青宫晁逈之父子掌诏张存之翁壻蜚
 声辽之韩延徽裁决机务韩知古援据典故韩徳让
 赐姓天潢耶律俨追称尚父杨绩论政有规杜防和
 戎克睦刘景笏染宸书杨佶殿酣御醁张俭一代之
 宝杨晳五经之簏金之张通古宰相而邀藩封时常
 寿县令而拜三公师安石陈龟鉴而恳恳孟浩然諌
 凉楼而忡忡元之石忠宣有赞政之识刘文献多抚
 民之绩张立道徳洽于滇南刘秉恕惠敷于河北张
 文谦谏屠大理谭澄谕服蛮国尚文侃侃郄西域之
 珠梁曾介介辞安南之币王利用文政兼优张九思
 荐贤得士梁徳珪建言而启肆赦之恩王思廉进讲
 而引通鉴之事张珪论相格心为体高鸣慎刑擅杀
 自止鄿徳进藉天象以讽君秦起宗习国语而译史
 盖苗称古遗直陈颢说书潜邸邢宗伯号曰锦衣散

 人吴廉使纂集农桑旧闻敬文忠老而朝不拜王
 文正贵而逺嫌保身明之开剏制礼为尚始之则有
 渥水之原名继之则有藁城之崔亮温原端重誉之
 温厚宋讷老成比之吕望刘知微名播安南之玉棺
 董贝川宠承建文之玉杖李敏功在白茆浚塘李庸
 荣于丹墀衣绛张鳯号为版张杨潭亦号版杨石玠
 石珤双名滹水高擢高第嗣美滦阳魏纯粹以理学
 为经济陈于陛以介操被褒扬王崇庆儒宗物望贾
 应春完徳兼长二边坐镇莫如董肃敏两朝恩遇厥
 惟李文康继则事君以忠古训是式见危授命烈节
 足志高渐离挥筑而甘矐樊于期引刀以自殪沮授
 义不臣曹王经愤难魏祖皓讨逆广陵京谅抗贼
 彭城崔楷胜獬豸之角鲜于碎玛瑙之钟洵齐梁之
 劲骨咸南北之孤忠隋则卢楚遇难不去游元奉使
 捐生唐则张巡刃妾而血堪化碧南八断指而气欲
 吞虹卢奕张兴舌褫安使之凶巢父惠元身犯懐光



 之锋宋则李若水涙湿钦宗之服张世杰舟覆南海
 之风辽则甘锯解者韩绍勋金则溺江波者毕资抡
 元之王士元父烈子殉赵毅夫没妻沦李齐固有
 铁膝张桓直是铁身明之再世祸烈金川杜竒朱鉴
 侯泰马宣但知拒贼不知拒燕茅副宪铁龙之咏可
 诵卓尚书丹墀之疏堪传明之中叶土木决裂黄绶
 不愧竒童曹鼐无惭调爕曹石之变事起阈闑吴瑾
 冦深禁门奋节周麒斥江彬而髪指忠愍弹严嵩而
 齿切启祯两朝忠鲠尤饶魏客炰烋毒浮节娆梁心
 狱瘐张汶扑敲甲申春季流氛昼熛北平上谷瓦甈
 冰消成仁取义泰山鸿毛朱中丞易服而经于城橹
 金职方沉水而跃乎河桥孟忠端叱仆慷慨孟忠僖
 题句郁陶申太仆闻难趋阙成枢部毕命镯保郡
 孤危力抗贼师声援已絶厦倾莫支张罗彦题面投
 缳犬来尸金毓峒负印沉井不变须眉刘忠嗣杀
 妻巷战刀头之火燫熪张罗俊抱贼啮面齿间之血

 淋漓尹都諌饮刃而卒无一语吕副戎丛镝而体无
 完肢姓氏垂馨于汗简爼豆永飨于芗祠于戏干羽
 既舞旐旄乃张戡乱戢暴实维鹰扬燕赵尚武功懋
 侯王郄糓敦诗说礼李牧示短用长公孙长史白马
 威彰勇闻三国文丑颜良牵招张合郭淮韩当皆恩
 信之丕着战阵之处强张克城而秋毫无犯成
 景隽复雠而一刃几剸李崇之功以卧彪而烂刘亮
 之名因卧龙而焕李高平威郁于蠕蠕常安成名宣
 于茹茹血戈墨盾傅永之兼资畴如龙唇豹颈高昻
 之雄状可图梁魏齐国虽割据战攻守功若合符隋
 文収江陵酬庸于韩柱国晋王镇并州敬惮乎李高
 都唐兴而王君愕能识大义李思行具饶机智毛藻
 张进鍪弧着勚名振务挺簮缨克嗣苏烈乘雾平羗
 李芃开壁纳降陈利贞仗剑定乱高霞寓获铠诏藏
 傅良弼建牙于银州之塞栢良器图形于麟阁之厢
 张归霸拔矢而转败刘如谦枕戈而警懈高行周乘



 雨而袭郓城马全节散财而却蜀斾孟方立节潞而
 称雄张归厚镇绛而奏最勒旗常于北朝留声光于
 五代宋扼三闗于赵于燕如熊如虎勲猷桓桓潘美
 佐命兴国曹翰拓疆南北继勋遵诲仁朗懐徳受爵
 周朝树功宋室魏齐物赵延进横槊赋诗曹韬光曹
 寳臣将种着绩阎承翰凿渠蒲阴冯守信浚河滑津
 王防御引强足畏刘节度射逺疑神郭逵为仲淹所
 拔成闵致世忠是钦邵舍人功冠中兴十三战姚都
 监勇敌金兵数万人辽之赵思温被创而尚方调药
 金之李霆功成而赐姓班爵元之舒穆噜明安不甘草
 木之腐落薛塔喇海争夸金虎之荣烁史天倪赤心
 待人史天泽老而忧民平枣强之乱郑甫不忍玉石
 俱焚释藁城之俘赵迪能消滹岸青磷何伯祥徒手
 敌王庆端夜甲共军畧范范阳二雄伯鼎季
 衡黎阳双忠解诚之祖孙父子郑义之叔侄弟兄树
 三世之骏伐遗一姓之芳踪明初则赵耀杨洪运筹

 折冲薛斌李贵锡册崇封狩北则石铭冀杰安南则
 铜标柳升郭武定世胄而擅词赋朱恭靖将门而谙
 掌故袁彬茹苦穷庐徐珏破雺朱骥三宥而三
 易爰书田礼七战而七传露布施朝卿岳岳扶大国
 之体常名爵有诗人之目原夫五经四子藴隆
 至理汉儒踳驳功利杂猥倡明羽翼河朔崛起魏则
 刘献之徳行是先唐则李习之复性为宋之二程
 一邵皆燕人而洛徙刘安世自不妄语为始邵子文
 以申释党祸而止张九成迪君以诚刘常山敏学不
 已金则张特立号为中庸先生元则王东明谥曰文
 康学士刘文靖寓意一斋王文肃印心万纸林起宗
 心学绘图颜师圣文节被诔明之秦亨精贯羲经刘
 矩横渠是宗蔡国熙建书院而讲学刘大宁阐太极
 而蜚名王循吉赐号处士郜永春著述满籝蔡洨濵
 矫矫至行范子纯恢恢实政李双鹤弁冕顾厨李天
 麟沉酣孔孟乃若秦灰既寒孔壁孰探豕鱼帝虎榛



 莽弥漫汉有毛苌治诗河间韩婴贯公辉暎赵燕董
 江都有玉杯繁露之萹瑕邱公有谷梁左氏之编大
 戴小戴曲台一派周堪张禹石渠论对贾秦恭授
 受名辈韩伯高传衣钵于淮阳索卢敖设函丈于濮
 阳杨纶房植清河胡常胥通经而奕奕乎冠裳晋之
 束晳五经皆论而传者惟笙诗之补亡经学式启六
 朝济济卢博士广教五经之局监伯阳授书于四王
 之邸陈太傅博通九经张刺史专家三礼许懋拥皋
 比于辟雍张雕横简册于棨卢景裕专精注撰张
 思伯梓刋列传刘兰授徒二百人李著书三千卷
 张吾贵新意居多熊安生疑义能辨董征崔瑾师人
 不倦隋马光教授于瀛博之间唐嘉运开讲于白鹿
 之山孔颕达有五经正义王元感称五经指南啖助
 草三家之杰传高重勒九部之石刋宋王豫筮易着
 金韩中烟霞痼元瞻思精算数潘迪篹格物类编何
 中测通鉴纲目明初首重明经武周文起于大兴李

 季鼎书库有号黄润玉学圃穷经遡自成徳彬彬王
 风郁郁萟苑书巢邦国有族荀况立言于兰陵次仲
 制字于上谷寿王能辨汾阴之鼎侯芭克受芸亭之
 牍崔骃遇物能铭崔实无籍不读张超之赋敲金郦
 炎之才抱玉刘邵掞藻于三都允汉魏之鸾鷟张华
 鳯笺写志张载剑阁镌字郦道元注桑钦之水经卢
 辩解大戴之礼记魏収史才平恒博士能赋能诗阳
 休之蔚彼时名饮酒读骚卢元明成兹佳器奋英华
 于北朝掉词鞅于五季隋则杜台卿之玉烛宝典许
 善心之神爵灵异崔颐魏澹刘焯刘炫褒贬之笔黻
 黼之彦唐则卢彦卿篹辑魏纪李百药论陈封建李
 守素肉谱明通谷那律经库淹贯李延寿正典切直
 张懐瓘体论雅健三郎二盖士林所艳四杰十才词
 坛攸羡崔澄澜缓辔咏诗卢知猷落简措翰青钱万
 选张鷟精良美玉咸施李峤华赡高达夫五十学诗
 崔元翰七旬弗倦长卿自为一集梦得独存三卷李



 华吊古战场封敖赐锦制院司空曙声韵孤高李阳
 冰篆文兼擅贾岛苦吟刘蕡切諌五代则扈载之赋
 章百代皆罗崔税之制词一字难窜宋之纂文苑英
 华者宋白李昉修册府元龟者利瓦伊刘筠张昭口占
 献俘之礼栁开手着戒子之文扈遗鳌山之稿宋
 绶图卤簿之真田伟堂名传古李淑家是书林石
 卿风流跌宕王安中敏拔丰匀金则韩昉撰睿徳之
 碑韩玉制元勲之辞张盘溪日成百咏杨伯仁夜赋
 十题麻九畴诏赐上第魏太初士奉师资元则鲜于
 枢号渔阳翰墨郝天挺注唐诗鼓吹姚燧国统有表
 刘遵采蕙着词高房山画法米芾王学士笔志高丽
 李京鸠巢名集宋聚燕石传诗水云才子武伯威好
 学恬退林屋洞主苏大年枕籍游嬉明则武彧儒林
 硕望张诗书法劲放顿鋭渔啸之帙幽妍卢柟蠛蠓
 之集悲壮王青屏得诗王之称邢云路正歴律之妄
 冯时化之酒史典核刘汝教之樵吟纵浪侧闻显潜

 靡定舍藏行用乃有鸿高翔逺缯弃世逃名声施
 愈重许由挂瓢于箕山厥子遁迹于松盘纷高阳之
 苗裔配巢父而骈传汉则安平崔毅辞荣翩翩巨鹿
 孟敏被召悁悁时苗留犊标节张臶论宝称贤晋霍
 原不就司徒之位张晏卒成注史之志张巨和安道
 赐名公孙鳯贞徳予谥树鱼渊鸟吴庆之抗言高寄
 食耕衣蚕冯伟之介操无贰隋则平棘之崔李齐名
 顿邱之清丰特立卢鸿偕弟以优游岂爱嵩邱殷怿
 渡江而搜非悦长洲甄济引颈受剑志气弥遒张
 济环山絶樵感孚何周郑遨焚细君招隐之札李戡
 抱试吏唱名之羞宋则贾逸祖筑斋半隐辽则张潜
 却田逺游金则王师扬閍户罕见王徳元诲人无倦
 赵质一诗而赐膏腴杜瑛隔代而谥文献元则有志
 趣高尚之张淳潜心经史之陈彦梁浩然以号号溪
 刘惷斋因名名店明则邹野渔诗诮贪鱼张绍烈书
 归烈焰秦裕伯引故君以自讥多嘉祯由处士而交



 荐况乃姬公材艺尼父多能前民利用智巧淹通思
 入风云技夺化工扁鹊受药饮水栾巴噀酒止烘李
 梵歴究三统王早法精九宫黄以信而归于晋
 始智藏以诊脉而显于隋终李光谓益人惟有书籍
 张暅因集书贵陟中丞吴遵世易林百卷信都芳算
 法五宗景业能卜劝进显祖许遵善相交欢神武刘
 孝孙极驳闰差卢太翼固諌避暑李清云门遇仙奚
 鼐松烟有谱高正臣镂栖霞之碔邢和璞隐瀛海之
 浒歌撰百中王白自出机杼讨论本草刘翰独循规
 矩刘完素悟起醉酒之仙杯张元素术精凿心之大
 斧李东垣十书最名任君谋四艺咸通李庆嗣和米
 疗疫李息斋画竹研精赵世英承家之星歴田景延
 絶世之丹青艺元塑像古粹刘冠印手神异刘于台
 占唐山之一絶赵得秀作林虑之三戏古者宾旅有
 典寓公乃传鳯揽徳辉高山大川燕赵千里讵繄无
 贤豫让名桥于滏壖仲连辞爵于邯郸无忌受鄗城

 之汤沭荆轲泣易水之衣冠马严聚族于巨下赵岐
 匿影于河间闗羽遇主于涿郡应邵托迹于幽燕陈
 琳代袁绍之檄刘祯赋黎阳之山赵至易名而占辽
 西之户王猛鬻畚而居魏博之边王宪逢道武于高
 邑范晷受征聘于清河张燕公爱抱阳而筑室王义
 方客魏郡而行歌家翁改馆瀛海孔汝器逺奔漷
 坡郝经设帐于保塞李椿卜居于滹沱薛瑄大儒元
 氏悬弧沈炼直諌谴踰蜚狐湛甘泉垂绛纱于濡水
 李卓吾封窀穸于潞渠他如木杯锡杖玉石丹台紫
 气西迈青莲东来教演中土陶冶材幽燕瀛冀本
 本荄荄工氏瑰行真源圣胎燕有甘需能邀金母汉
 有俗恒餐云母琴高乘赤鲤而过涿流鲍靛煮白
 石而度甘始夸南海之金郝姑嫁东海之媍佛
 图澄示幻于邢州葛穉川炼药于唐阜讲经石竺
 道生本巨鹿之籍羽化吐冦谦之实昌平之客梵
 志剖檎瘿之儿奘泛木匝之厄宝公坐卧乎石屋



 静琬茶毘于香树薛颐筑紫府于九师正占清泉
 于嵩谷吕岩受枕于邯郸张果卫于恒麓一行定
 八百岁之歴差恵能传五六祖之灯录洞羽化于
 紫云薛昌身轻于商陆俞灵璝絶粒而回风郦希诚
 挥箑而致澍邓隐峯倒化竒邱处仲弃尸佯怒普
 真卖药石垣分身刘商服术许碏醉吟罗乔白骡行
 壁守干纸衣示人崇辨尸解骇俗懐丙技巧絶伦田
 志亨驯蛇表异刘道秀迷盗惊羣萧浄兴化鹤入梦
 梅志仙徙栢出神蔡湛然赐名江月邱处机封号长
 春海上老人煑石赈饿东峯长老索黍绐邻刘海蟾
 解组入道罍无竭泛海寻真病虎运筹于帏幄铁牌
 驱神于雷雹唐老姑投大茂之石崖尹蓬头骑闗西
 之铁鹤杨燧术竟脱棺郝姑云来扶脚江水一天秋
 王曰铨见道之作长空一月圆宋善岩了性之学懿
 硕虖骑箕降岳天不爱道旉华挺实地庸爱寳巨星
 精而细土丽式山搜而泽讨谷之属兮黍稷离离粟

 别三色秫分二宜稻尚石塘之粲麦多金五之回
 鹘之豌甘可作餈芒角之牟融乃为饴薏苡味侔乎
 百粤巨胜香夺乎五芝蔬之属兮香芹信是楚葵遂
 州之黄芽切肪劈玉东垣之青韮露种霜肥春不老
 琅玕输碧草石蚕甘露比滋蓝去茎而取柢蘹香
 小粒而繁枝蠡吾之土芋曰豆银山之树耳曰鸡天
 花为茵类之贵金针亦萱草之岐木兰可羮而可染
 水茄代菱而代梨花之属则牡丹芍药种分洛畦秋
 海棠喜阴而畏曝北茉莉葩熳而子垂金粟更名莺
 粟翠蝶别字翠眉果之属兮首夸瀛海之梨锦堂垂
 卢龙之野香水发洺河之湄易水之桃扁郎山之柿
 竒苹婆色香味俱絶果方圆鋭不齐木之属则松
 栢椿桧樗槐桑榆杨栁桐梓檀桦椵桤苦枥留墨枸
 橘编篱冬青搢笏山槚局棋柽杞垂箭俪灵和之濯
 濯篔筜篬筤宛淇水之猗猗草之属则艳称佛土之
 题马鞭何雀瓢谁携酸浆原名绛囊墨记隐若



 点黧吉祥慎火龙珠虎须戴星宜男箭头铃儿观音
 色碧女罗线披药之属则姜石皓皓葛根施施南星
 夏结地肤秋五味为五行之粹百合因百瓣而缔
 读书须饵逺志代茗或泼蒺藜刘寄奴蛇知疗创禹
 余粮石可救饥白头苍耳蠭房兔丝藜芦莨菪丹参
 灵脂天花漉粉地骨皴皮商陆秦芁马舄牛脐憨葱
 天藕鹿竹羊蹏螵蛸生桑者最膏乳钟石者稀夏枯
 草葶苈之类夜明沙蝙蝠之遗茺蔚俗呼益母苻黄
 直是蒲槌彚山川之品味古未殚于黄岐厥有众产
 兮复杂进而交驰不灰之木焰焰莫欺上水之石潗
 潗倒澌房山之土五色马峪之煤万辎斑石压苍
 之版橡斗乌太素之绨百货之属利用不赀屯绢蹬
 织而韧棉布斗文且丽桑楮传恬之法松以奚
 鼐为师菱花开易阳之市翠涛买遒栏之瓻羽之属
 则舒鳬花鸭白鸦乌鸡鸳鸯鶗鴂桑扈鷾鸸鴘
 鸢鳵脊令戴胜鹧鸪鳬鹥啼血逃河鹙鸧鸒

 斯剖苇啄木鵁鶄鸬鹚鹳集灌木遁丛茨鵏大如
 鹜鵙鸣似鵗锦衣翠羽铁脚蜡觜鸺鹠鹑鸱鸮鵋
 载蜚载鸣于峪于湄毛之属则燕代之骏赵魏之
 牦馲非种卫蹇异蹏赤骍白间色为羳
 羱羺羯羝獢猃卢猎羗厨狸田狐狢虎
 罴猨臂旋旋糜角觺觺东郭之趯趯中山之狼狉
 狉曰豘曰豝曰豜曰豯负涂趋下喜雨中泥鼪鼬穴
 壁松转枝鳞之属则鲤鲂鱽鳣鳅鳅鲇鳀潞银滦
 鲫洺鲔漳鮠滹沱之玉尺狭如白洋之石莲小
 若鲲鲕介之属则鼋鼍龟鳖蛤蚌蜊蛏蚶蝤蛑螯
 蠏蟛蜞虫之属则蚕老三眠蜂分四栖以蝉声
 别字蟋蟀因促织登诗蛱蝶可入滕王之绘蜉蝣亦
 纪傅咸之辞金钟夜响灶马夕嘶蠮螉结塞蝼蚁成
 师马陆百足牛蠓一雌螽百子蜾蠃异儿蟫食神
 仙之字蛛吐经纬之丝水秀才非同河红娘子即
 是樗鸡蝾蚖蝘蜓蚱蜢蛜蝛蟪蛄蚯蚓蟏蛸螔蝓螳



 蜋蝌蚪盘蝥蚨虶田鸡璧虎蝖蝤蛴飞蛾扑爥旋
 蜗篆篱穷山经与水牒盖万彚而千斯也猗欤
皇畿金瓯玉烛爽垲兮赤埴黄垆闶阆兮山岟水澳飞
 楼耸橹兮崇墉矗矗纳驷停兮名阀簇簇干霄凌
 汉兮阁馆接乎宫墙纳秸纳槀兮阛阓币乎蔀屋乃
 有玉台金埒秦垒汉碣福地洞天梵林宝阙洸洸兮
 虎豹当闗阗阗兮龙彲建节陆轮蹏而水舳舻城
 歌而埜枌榆有香芹洁藻之乡校无金蚕碧鸡之邪
 巫暵不咨乎云汉溢不沸乎天吴且而臛珍脍错燠
 纨寒貉鞭骐骝牵卢引猎然诩冀北之江南
 嘷嘷然信士美而郊乐式可奠鼎以宅中无矜背邙
 而面洛必也尧文思舜允厘禹祇台汤日跻文武成
 康作求于本支瞿瞿乎迈汉文之恭俭恢恢乎轶贞
 观之远翼翼乎天鉴在兹恤恤乎下民卒瘅好学
 勤乙夜之披察迩慎缀衣之选他如雉头焚裘羊炙
 辍馐露台惜费东都罢游止辇可受折槛莫修诚懿

   辟之方驾斯馨徳之殷流载覩龙秉钧俊乂充位
   庶绩其凝六府允治得贤撰颂聚星詹瑞又何有于
   麒麟生鳯凰鸣屈轶茁含誉晶甘露降芝草荣雨旸
   时若黍稷屡丰涂伙黄髪之叟里戏仁心之童诸福
   之物踵至可致之祥洊兴也乎逝将麟膏西献鳯髓
   东荐日南贡昭凉不夜之琲漠北输奔霄追电之駻
   声教讫于绣齿雕题王亨乎尧封禹甸于戏
天眷
帝顾宠锡版宇哉建邦设都陈殷置辅哉奏假懐柔宰制包
   举哉钦兹
 勲华谟烈之郅隆聿为天地神人之宗主哉
    保阳赈济赋         倪象恺
   维我
 皇御宇之二年兮岁支干以丁已荷覆载之无私兮欣
 恩膏其广布既丕冐于震旦兮尤乐利于辇毂视乃积而
   乃仓兮祝满车而满篝忽阴阳之偶愆兮厪



圣人之睿虑诏庸租之蠲除兮截南漕以施济开太仓之天
   庾兮用平粜而抚字或借籽以播种兮叠
 恩膏于替
  宫保承宣以沛泽兮命守吏而补助保阳为三辅首郡
   兮迨绸缪乎未雨予愧守夫此邦兮膺大任其兹惧
   时季夏之将杪兮沿村疃而身赴恐流离之失所兮
   縁比户焉歴数减骑从以巡行兮先清苑而调遍
   穷檐而噢咻兮曾不改乎此度郁郎峰其耸秀兮周
   鸡水之灌注越一宿而晨兴兮又满城之跋涉惟农
   服乎先畴兮士原食夫旧徳五侯之雉堞在望兮燕
   公之石穴堪接唯慰问之勤兮忽完县之在即繄
   二县之暵干兮幸未遭乎酷烈得安堵而无恐兮免
   忧心之反侧龙泉五穴之溯洄兮马耳之双峰屴崱
   仰陈平之竒计兮吊木兰之英烈自曲逆而南转兮
   循唐县之唐河届恒水而西注兮胡滱水之名讹由
   戍兹而东顾兮泄庆都之余波尧母竒于诞降兮萃

 天地之太和由中山而东南兮溯束鹿之滹沱红草
 为忠血之化兮义夺禄山之妖么酌或赈而或粜兮
 天降灾之无多又东为博野之区兮黎庶环而听令
 又东为蠡县之境兮想博陵侯之重柄遵西南之大
 道兮求祁州之故径縁东北而观览兮歴高阳之绵
 亘独猪龙之为患兮闻泙湃而心惊三河为九河之
 彚兮更难制夫鲸鲵安得同鳄鱼之驱兮比昌黎之
 令名水一发而滔天兮彼波怒如雷轰岸崩塌而漂
 没兮又遑计夫深耕越濡水而雄县兮居赵北口之
 堑镇地当拒马之冲突兮为下河之巨浸合沙磁唐
 而肆横兮绕瓦桥以角竞望新城之多艰兮加杨村
 河之合并况胡良与浑合兮由南里而争胜何瀇滉
 之囦兮更漂流而饥馑亟捐赈而恐后兮实万民
 之待命羗西顾为定兴兮古督亢之扬麾地居高而
 坦平兮异他邑之陂池自范阳而延蔓兮为金辽之
 界分想祖逖之撃楫兮救中原之疮痍涉安肃而践



   路兮距白沟之水弥加漕渠之漰渤兮民为鱼之颠
   危惟美蔬之甲天下兮士大夫此味之不可不知量
   大小之灾兮别高下而分施歴容城而过安州兮
   宿新安而畴咨问容安新之仰食兮藉葭苇之纷披
   或临流而击鲜兮収蓝草而取资乃烧柴杂淀之漫
   漫兮曾无一之实惠苇耗而靡遗兮鱼不寸而早
   市蓝逐水而泛荡兮又何从而萃伤忠祠之松雪
   兮悲贤冢之薜荔踏板桥之晓月兮破柳滩之晩翠
   向紫泉而垂钓兮望龙湾而湛济怅容与而踌躇兮
   厪未尽乎抚字察农野之洊臻兮循归途而少憇越
   十五日而往赈兮竭焦劳而况瘁至秋冬而平粜兮
   寓轸恤之深意唯
圣徳为不朽兮又上官之一视予小臣曾何能兮供奔走之
   位置学监门之绘图兮歌舂陵而逮下或计口而授
   食兮或按户而分借或拯溺而袵席兮或成阴于桑
   柘或破涕而为笑兮或无年而多稼或孤寒之待访

  兮或苦节之搜及或麟鳯之网罗兮或狐鼠之敛迹
  或迁善而改过兮或旌淑而别慝或丰亨之渐致兮
  或风俗之宜表凡此十七属之周流兮总事事萦回
  于懐抱忆贾辅之万卷楼兮问郝经之记何存望郭
  隗之金台兮济简子之河津懐晏婴之兴发兮伤智
  伯之艰辛思叱驭之九折兮更阳城之可亲慕乐羊
  之高风兮钦二程之先人想韩魏之功名兮瞻延昭
  之城闉读道元之水经兮痛甘罗之石栏伤杨令公
  之战功兮叹刘孝子之无称王陵之贤母如昨兮孟
  姜之贞女常新要以由本计而推及兮用教养夫斯
  民方患职之不克修兮敢曰无惭守土之臣乃拜首
  稽首而为之歌曰地寄冯翊兮京兆之邻
皇仁荡荡兮膏泽频频制府宣布兮手画口询万民咸被
  兮欢颂
一人暨予奉令矢慎矢勤从此千秋万载兮遍大地之阳
  春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七
  诗 歌行
 古
  临河歌 水经注孔子适赵临 河不济叹而作歌 
 秋水衍兮风扬波舟楫颠倒更相加归来归来胡为
 斯
  河激歌 列女传曰女娟者赵河津女也简子南击 楚津吏醉卧不能渡简子怒欲杀之娟惧 
    持檝走前曰愿以微躯易父死简子遂释之将 渡用檝者少一人娟攘拳操檝而请简子遂与 
    渡中流发河激之歌 简子归纳为夫人 
 升彼河兮而观清水扬波兮冒祷求福兮醉不
 醒诛将加兮妾心惊罚既释兮渎乃清妾持楫兮操
 其维蛟龙助兮主将归呼来棹兮行勿疑
  鼓琴歌 史记赵武灵王梦 见处女鼓琴而歌 
 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嬴
  易水歌 史记荆轲将发太子丹及宾客送之 易水上高渐离击筑荆卿和而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汉
  武帝瓠子歌
 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兮闾殚为河殚为河兮
 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吾山平兮巨野溢鱼
 弗郁兮廹冬日延道弛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方远游
 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为我谓河伯兮
 何不仁泛滥不止愁吾人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反
 兮水维缓
 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浚流难搴长茭兮沉美
 玉河伯许兮薪不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
 乎何以御水隤林竹兮揵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
  鲍司隶歌
 鲍氏骢三入司隶再入公马虽瘦行步工
  渔阳太守张堪君歌
 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献帝初童謡
 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
  陌上桑 古今注罗敷邯郸女子也采桑陌上赵王 见而悦之罗敷乃弹筝作陌上桑之歌以 
    自明 焉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着稍头
 耕者忘其犂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怒怨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
 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致词
 使君亦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东方千余骑
 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
 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直千万余十五府小史
 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晳



 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
 皆言夫婿殊
  碣石篇           曹 操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藂生
 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鹍鸡晨鸣
 鸿鴈南飞鸷鸟潜藏熊罴窟栖钱镈停置农収积场
 逆旅整设以通贾商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乡土不同河朔隆寒流澌浮漂舟船行难锥不入地
 丰籁深奥水竭不流冰坚可蹈士隐者贫勇侠轻非
 心常叹怨戚戚多悲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
 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三国魏

  文帝燕歌行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羣燕辞归南
 翔念君客逰思肠慊慊思归恋故乡何为淹留寄
 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
 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吟不能长明月皎
 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
 何辜限河梁
 晋
  燕歌行           陆 机
 四时代序逝不追寒风习习落叶飞蟋蟀在堂露盈
 墀念君客逰常苦悲君何缅然久不归贱妾悠悠心
 无违白日既没明灯辉夜禽赴林匹鸟栖双鸠关关
 宿河湄忧来感物涕不晞非君之念思为谁别日何
 早何迟
 齐
  邯郸才人嫁为厮养妇     谢 朓



 生平宫阁里出入侍丹墀开笥方罗縠窥镜比蛾眉
 初别意未解去久日生悲顦顇不自识娇羞余故姿
 梦中忽彷佛犹言承燕私
  邯郸行           陆 厥
 赵女擫呜琴邯郸纷躧步长袖曵三街兼金轻一顾
 有美独临风佳人在遐路相思欲牵衽丛台日已暮
 梁
  武帝邯郸歌
 回顾灞陵上北指邯郸道短衣妾不伤南山为君老
  元帝燕歌行
 燕赵佳人本自多辽东少妇学春歌黄龙戍北花如
 锦元莬城前月似蛾如何此时别夫婿金覊翠眊往
 交河还闻入汉去燕营怨妾愁心百恨生漫漫悠悠
 天未晓遥遥夜夜听寒更自从异县同心别偏恨同
 时成异节横波满脸万行啼翠眉暂敛千重结并海
 连天合不开那堪春日上春台乍见逺舟如落叶复

 看遥舸似行杯沙汀夜鹤啸覊雌妾心无趣坐伤离
 翻嗟汉使音尘断空伤贱妾燕南陲
  赵瑟曲           沈 约
 邯郸竒弄出文绮哀急调切流征鹤徘徊白云
 起白云起郁披香离复合曲未央
  燕歌行           萧子显
 风光迟舞出青苹兰条翠鸟鸣发春洛阳梨花落如
 雪河边细草细如茵桐生井底叶交枝今看无端双
 燕离五重飞楼入河汉九华阁道暗清池遥看白马
 津上吏传道黄龙征戍儿明月金波徒照妾浮云玉
 叶君不知思君昔去栁依依至今八月避暑归明珠
 蚕茧勉登机郁金香蘤暗香衣洛阳城头鸡欲曙丞
 相府中乌未飞夜梦征人缝狐貉私怜织妇裁锦绯
 吴刀郑绵络寒闺夜被薄芳年海上水中鳬日暮寒
 夜空城雀
  巨鹿公主歌辞 三曲  



 官家出逰雷大鼓细乘犊车开后户
 车前女子年十五手弹琵琶王节舞
 巨鹿公主殷照女皇帝陛下万几主
  幽州马客吟歌辞 五曲  
 快马常苦瘦剿儿常苦贫黄禾起羸马有钱始作人
 荧荧帐中烛烛灭不久停盛时不作乐春花不重生
 南山自言高只与北山齐女儿自言好故入郎君懐
 郎着紫袴褶女着彩夹裙男女共燕逰黄花生后园
 黄花郁金色绿蛇衘珠丹辞谢床上女还我十指环
 陈
  罗敷行           顾野王
 东隅丽春日南陌采桑时楼中结梳罢提筐早期
 风轻莺韵缓霜洒落花迟五马光长陌千骑络青丝
 使君徒遣信贱妾畏蚕饥
 北魏
  罗敷行           高 允

 邑中有好女姓秦字罗敷巧笑每回盻鬂复凝肤
 脚着花纹履耳穿明月珠头作堕马髻倒枕象牙梳
 姌姌善趋走襜襜曵长裾王侯为之顾驷马自踟蹰
 北周
  燕歌行           王 褎
 初春丽景莺欲娇桃花流水没河桥蔷薇花开百重
 叶杨栁拂地数千条陇西将军号都楼兰校尉称
 嫖姚自从昔别春燕分经年一去不相闻无复汉地
 闗山月唯有漠北蓟城云淮南桂中明月影流黄机
 上织成文充国行军屡筑营阳史讨冦陷平城城下
 风多能却阵沙中雪浅讵停兵属国小妇犹年少羽
 林轻骑数征行遥闻陌头采桑曲犹胜边地哀笳声
 哀笳向暮使人泣长望闺中空伫立桃花落地杏花
 舒桐生井底寒叶疎试为来看上林鴈应有遥寄陇
 头书
  木兰词           无名氏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昨夜见军帖可汗大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韀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
 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
 唤女声但闻燕山铁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度
 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
 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勋十二转赏赐百
 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
 儿还故乡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妹闻姊来当
 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
 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牕理云
 鬂挂镜贴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始惊惶同行十二
 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

 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唐
  太宗饮马长城窟行
 塞外悲风切交河氷已结瀚海百重波山阴千里雪
 逈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悠悠卷斾旌饮马出长城
 寒沙迷骑迹朔吹断边声烟尘清玉塞羗笛韵金钲
 絶漠干戈戢车徒振原隰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
 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入
  邯郸客舍歌         岑 参
 客从长安来驰马邯郸道伤心丛台下一旦生蔓草
 客舍门临漳水边垂杨下系钓鱼船邯郸女儿夜沽
 酒对客挑灯夸数钱酩酊醉时月正午一曲长歌垆
 上眠
  燕歌行           陶 翰
 请君留楚调听我吟燕歌家在辽水头边风意气多
 出身为汉将正直戎未和雪中凌天山氷上度交河



 大小百余战封侯竟蹉跎归来灞陵下故旧无相过
 雄剑委尘匣空门唯雀罗玉簮还赵姝瑶瑟付齐娥
 昔日不为乐时哉今奈何
  邯郸南亭歌         李 白
 歌妓燕赵儿魏姝弄明丝粉色艶白彩舞袖拂花枝
 把酒顾美人请歌邯郸词清筝何缭绕度曲绿云垂
 平原君安在科斗生古池坐客三千人于今知有谁
 我辈不作乐但为后代悲
  燕歌行           高 适
   开元十年客有从御史大夫张公出塞而还作
   燕歌行以示适感征戍之事因而和焉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
 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旗逶迤碣
 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山川萧条
 极边土胡骑凭凌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
 下犹歌舞大漠穷秋塞草衰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

 恩遇恒轻敌力尽闗山未解围铁衣逺戍辛勤乆玉
 筯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风飘飖那可度絶域苍茫何所有杀气三时作阵
 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
 顾勲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邯郸少年行         高 适
 邯郸城西逰侠子自言生长邯郸里千场纵博家仍
 富数处报雠身不死宅中歌笑日纷纷门外车马常
 如云未知肝胆向谁是令人却忆平原君君不见今
 人交态薄黄金用尽还疎索以兹感叹辞旧游更于
 时事无所求且与少年饮美酒往来射猎西山头
  邯郸少年行         郑 锡
 霞鞍金口骝豹袖紫貂裘家住丛台下门前漳水流
 唤人呈楚舞借客试吴钩见说秦兵至甘心赴国雠
 宋
  咏韩魏公阅古堂       富 弼



 朔方之兵劲于九土尤劲而要粤惟定武兵劲在驭
 用则罴虎失驭而劲骄不可举曰保曰贝闭壁连阻
 武爵斯守束手就掳皇帝曰噫汝武曷取有敝必革
 以儒干抚公来帅定始以威怒有兵悍横一用于斧
 连营惮之胆栗腰伛既惧而教如脂如乳以刺以射
 以钲以鼓无一不若师师旅旅列城自刺靡不和附
 阴沴为梗降此大雨大河破泄在河之浒民被黜垫
 田入污莾流离荡析不得其所公感曰吁予敢宁处
 乃大招来乃大保聚乃营帛粟寒衣饥茹民归而安
 水下孰御强弱死生由公复虑曰义曰仁震肃春煦
 合和蒸天天顺以序公境独稔爰麦爰黍公俗独乐
 夫耕妇杼人虽曰康公亦奚豫谓此一方以与兵具
 务剧任重稽古人裕人皆谓公与古为伍公文化民
 公武御侮何思古人公不自许遂择竒将绘于堂宇
 列其行事指掌可数前有古人在我门户后有来者
 依我墙堵斯堂勿壊有堂有故堂之不存来者何覩

 巍乎焕乎千载是矩
  燕台歌           司马光
 万古苍茫空盛衰燕台贤客姓名谁君看碣石嵓中
 草宁似昭王拥篲时
  丛台歌           贺 铸
 累土三百尺流光二千年人生物数不相待摧頺故
 址秋风前武灵旧垄今安在秃树无阴困樵采玉箫
 金镜未销沉几见耕夫到城卖君不闻丛台全盛时
 绮罗城市游春辉一从琱辇闭荒草萧散行云无复
 归招魂想象风流在晴华露蔓犹依稀萦纡棘径撩
 人衣禾黍晩成貆貉肥层檐壁瓦碎平地梦作鸳鸯
 相伴飞登临吊古将语谁城郭人民今是非指君看
 取故时物南有清流西翠彷徨华表不忍去岂独
 辽东丁令威
 元
  燕歌行           刘 因



 蓟门来悲风易水生寒波云物何改色游子唱燕歌
 燕歌在何处盘欝西山阿武阳燕下都岁晩独经过
 青邱遥相连风雨隳嵳峩七十齐郡邑百二秦山河
 学术有管乐道义无丘轲鱼肉民谁与休干戈
 往事已如此后来复如何割地更石郎曲中哀思多
  滹沱流澌行         王 恽
 王郎何人着柘黄欲与赤伏争翱翔汉炎中断天复
 炽肘后顽石胡为光萧王挥戈指幽蓟战血满野风
 尘苍募兵返得市人噱当时南驰亦苍皇鸢鞮城东
 滹水长北风烈烈天雨霜前驱骑两失色河虽流
 澌无可航兔肩麦饭未下咽大氷横合坚于梁古称
 王者阨不死淮陵一言殆天使赤龙已渡凌四开白
 鱼跃舟未逾此坛亭王气如水清妖彗邯郸死灰耳
 彼苍有意开真主固令若辈先驱处君看陇蜀最健
 者一旦等蛙终汉虏王郎区区安足数苍茫此日龙
 华渡漠漠野烟生绿树留在长河阅世人万古朝宗

 浩东骛
  赞皇道中          元好问
 去时唐山道望望鹊山背今朝西北看竒峯益可爱
 苍茫失层迭解骏见萦带浮云自来去尽巧宁变壊
 吴桩入小笔隐隐拂残黛城隅静女人不知拥髻颦
 眉如有待太行横截九州岛半坐中山色古今在烟埋
 雨没今几时殆天所藏予发之郭熙未足语平远摹
 写谁有韦郎诗
  居庸关           揭徯斯
 昔望居庸南今出居庸北岩峦争吞吐风水清且激
 逶迤数十里曲折殊未息关门南向当天开马如流
 星车如雷荒鸡一鸣关吏起列宿淡云徘徊山盘
 盘石圉圉山如龙石如虎龙怒欲腾虎欲舞太行余
 势犹如许昔不容单车今马列什伍圣人有道关门
 开关门开处千万古
  咏孔巢父辞         杨维祯



 孔巢父竹溪流竹溪之水可饮牛胡为去干肉食谋
 孔巢父盍归来平生苦无专对才魏州履虎幸虎毙
 河中撩虎饲虎颏孔巢父不归去十年东海迷烟雾
 钓竿空负瑚树
 孔巢父唐隐者潭州观察果如荣御史大夫真祸府
 江淮蛇河北虎两度竒逃网罟危机终蹈河中弩
 孔巢父何不早掉竹溪头竹溪溪边来饮牛看巢
 父齐许由
  登崇文阁歌         陈 琏
 巍巍乎高哉崇文之阁兮吾不知其几百尺突兀直
 倚苍中雕檐高飞近晓日牕洞启来清风前瞻
 兮帝阙下顾兮辟雍京畿郁兮千里五云近兮九重
 太行西来兮迤居庸北拱兮巃嵸峯峦逺近其环
 峙削出朶朶金芙蓉是中竒胜甲天下何况此地名
 儒宗图书浩瀚纷莫数文光夜吐犹晴虹汉家天禄
 不可以复见幸喜斯阁之高崇值校文之多暇日徙

 倚而从容爱扶舆磅礴之竒秀兮呼吸尽使归心胸
 干笑拍飞鸟上豪气不减陈元龙俯视十二衢车
 马尘蒙蒙欲招太白老更约东坡翁葡萄酒倾玛瑙
 瓮日醉三百玻璃锺人间亦自有胜境何必飞度扶
 桑东
 明
  涿州行           杨士竒
 四郊茫茫沙草白青山迢遥亘西北涿州百里近都
 门北来南去无晨昏道边邮亭连古堠时平不置官
 军守土墙茅屋尽耕屯半挿青帘卖新酒伐石为碑
 记古人凄凉遗刻百年存摩挲三叹忆盛徳路人为
 指楼桑村
  易水行           李东阳
 田光刎头如拔毛于期血射秦云高道傍洒泪沾白
 袍易水日落风悲号督亢图穷见宝刀秦王绕殿嘑
 且逃力脱虎口争秋毫荆卿倚柱笑不咷身就斧锧



 甘腴膏报韩有客气益豪十日大索徒为劳荆卿荆
 卿嗟尔曹
  石鼓歌           李东阳
 昔闻石鼓在太学鼓形穹窿石荦峃髫年释褐随班
 行未识研覃与扬始官翰林岁分献晩以代祀观
 尤数我思古人不可见健笔雄词两超卓宣王谟烈
 继成康况有文章存古朴是时风俗盖浑灏其臣拜
 诵俱坚确勒功太庙告中兴诵武岐阳犹猎较于时
 旋凯奏铙歌于时扬言播声乐灵祇地不爱图书列
 石天然谢雕琢垂垂股折屋漏痕隐隐昏星露芒角
 初如淮徐振师旅壮士当场鸣剑槊又如申甫端冠
 绅摈相聨阶舞干箾年深岁长世运改谁向鸿荒究
 绵邈嬴刘以后无此文直与混沌分清浊骤看笔势
 寻风骨细剔苔痕认斑驳原抛野掷堕榛菅冬经雪
 霜夏氷雹疑隳大鼎存铭识似毁明堂露榱桷当时
 十鼓一为臼犹幸农家事舂爱惜应劳神呵搜

 寻不厌山硗确暗中摸索本可知辨口尚烦泣楚璞
 圣朝天子方好儒森列门重幄闻之兴慕见兴
 敬以手摩挲防撃扑我生学篆希前踪下视俗书羞
 龊龊家藏旧本出梨枣楮墨轻虚不盈握行年七十
 始研求老臂支撑目昏眊拾残补缺能几何以一涓
 埃禆海岳太原宋生生好竒铁笔为予亲刻斵吁嗟
 往者不复还庶免方来尽漫剥请从祭酒告诸生诵
 此衣冠日熏濯
  邯郸行           石 珤
 邯郸女儿未二十堂下理筝堂上食梅魂清彻藕丝
 柔舞罢花枝困无力罗帏绣幕春复春可怜白璧滞
 风尘陌上几逢朱履客花前谁是锦袍人人生有命
 多不偶不独西池蒲与栁李广不侯冯衍贫文姬流
 落明妃朽伤心万事难具论积恨烟绵春草痕
  观石鼓歌          何景明
 我来太学谒孔庙下观门石鼓陈之罘诅楚已埋



 没此石照耀垂千春苔昏藓涩读难下虫雕鸟剥细
 不分古画诘曲蛟龙隐石气惨淡烟雾纷周王功勲
 史籀笔数石细落岐阳濵中兴气象岂复覩大篆意
 格谁曾闻先秦文字稍近古两汉摹搨多失真六朝
 以来尚靡丽锺王往往称通神唐愈宋轼逓歌叹长
 篇险韵何悲辛大观之间入汴国君王好艺崇斯文
 高驼巨舰逺载致金填玉嵌传相珍靖康乗舆忽播
 荡保和玩物随烟尘神驱鬼守散复聚玉宝岂得空
 沉沦文皇北来定燕鼎不置太庙留成均博士无烦
 上书请书生颇得亲讲询虚廊素壁安置稳大厦长
 檐覆盖新不随钟鼎怨磨灭已与琬琰争嶙峋平生
 博览爱古迹世上墨本徒纷纭此虽残缺岁已久尚
 觉只字轻千缗璧池日月动华衮奎阁星斗罗贞珉
 呜呼孔庙在万世此石与庙长无湮
  石鼓残文歌         王维桢
 我闻宣王石鼓史籀笔文辞简质字铦利岁久剥落

 摹搨昏读字不得读其意我登汪君堂见此倍惆怅
 断断续续半角画中兴有迹随雕丧于乎文武成康
 忽焉没兮小雅尽废鼎沦泥东都天子讲田事吉日
 堂堂闻鼓鼙岐山之阳广且夷马同车骤徒众驰召
 从百辟修旧典参伍齐足辉有仪萧萧悠悠天风吹
 一声振山山为披汧水沔水鱼弥弥天子之所网罗
 施彻围从臣奏武成爰请砻石勒斯铭岂徒百辟匪
 舒敖要令千载知功名人言禽荒古有诫彼美宣王
 罔攸解玁狁内侵蛮荆侮我武不扬我室壊安得与
 君搜遗编叅订阙文俾完全三代一字一事传岂为
 区区画论精研
  碣石篇           李攀龙
 碣石中怒沧海北倚元气吐欱若偃若起长风相薄
 跳波千里悬流冐颠天汉外纪地轴高标毂转白日
 与齐俱入与汩俱出
  登邯郸丛台有感作丛台行   王世贞



 邯郸丛台已非旧请说邯郸旧时有吴家倩女苕乍
 荣和氏连城月初剖台上奏伎邯郸姬台下拔刃邯
 郸儿衘将恩去身俱贱报得雠来主不知君莫谓平
 原好公子三千去后应无几堂中客傍信陵门军前
 士死长平垒丛台不尽更檀台回首豪华安在哉自
 是鲁连东海蹈千秋白日耸蓬莱
  观太学石鼓文歌       沈一贯
 我吟车攻诗中语感慨中兴周尚武汤汤不禁沔水
 流简众安车居可睹西东王迹令人嗟千载蹉跎传
 石鼓雪压霜侵野火燎牛羊抵触砺斤斧穷荒一鼓
 更流迁作臼田家舂禾黍不知为雅复为风删后十
 章归庙宇肤泽半亡神骨居剜剔不尽苔藓古世间
 小篆隶八分如子如孙从厥祖忆昔先王开明堂搜
 乗岐阳集缨组献禽每复勒成功日佳丙申吉庚午
 一时胜事絶古今子父燕然安足数逢逢辟廱鼓所
 都锺鼎盘彝此而五方今中兴之明主有臣壮猷叔

 与虎南平鬼方北平虏弓矢载槖列干羽石鼓为我
 驱前部
  石鼓歌           董其昌
 世间相传墨薮书五十六种名目竒中有岐阳石鼓
 迹籕文千载存风规周道中兴震威武五年巡狩修
 上仪朱芾赤舄随搜狩告庙还镌金石辞状如天上
 落星石剖割混浊光陆离雅颂之间格韵古尊彝并
 列欵识施千年枮石经虫琢百丈断厓蟠蛟螭务光
 飜倒薤日神禹手凿岣嵝时数行剥落不成字仲
 尼删后赏者谁嗟嗟秦人埽王迹儒者六艺皆凌夷
 隶文一起籕文废俗趋简便真难支邹峄之罘俄歇
 灭阳氷犹自尊相斯神呵鬼石鼓在三代典刑良
 可推吾闻吏部希古道一代山斗称宗师绮靡余习
 混雅正眼看槌碎淮西碑以兹感慨叩石鼓裸如三
 挝声讙悲寄言同学鸿都子共挽文章八代衰
  古墨斋云麾将军断碑歌    李言恭



 苍颉史籕不可起蝌蚪鸟迹今已矣书苑千载尊锺
 王乃有北海接其轨秀劲首推云麾碑当年落笔风
 雨随何人撃断成柱础神物终为造化私岁岁委置
 荆蓁里瓦砾氷霜竟谁视数字模糊苔藓封双螭断
 缺斤斧毁吾党好古有李侯忽焉搜致如琳璆一朝
 置向高斋壁拂拭光芒动斗牛李侯邀我把酒看白
 日高堂气自寒人生屈伸亦犹此屈于不知伸知已
  渡易水歌          王 衡
 易水春激激白沙郁相蒙我马踟蹰不进腰间剑
 吼双雌雄忆昔荆轲从此去送客如烟不回顾大风
 立浪吹向人人面棱棱髪为怒当时渐离撃筑声正
 悲燕丹跪捧金屈巵手提将军髑髅去血饮匕首红
 丝丝可怜秦庭轻一掷探铅更笑盲而痴市中酒徒
 但醉死枉我歌泣空相持
  报国寺松歌         刘 侗
 报国寺松高于人引臂旁行逺作摩空意何年识得

 空理圆东撑西拄皆空也无异时时掣臂却复舒两
 松欲语相颔如将至日月照影舞态麤风雨不休鼓
 声恚别立两松嵯峨千丈高自恨格卑胆薄敛狂肆
 踉跄松边趋不前一一诗人絶诗思仰观俯视但一
 惊迟而又久生爱畏我家楚山达松枝干以根为
 义类上穷苍天下毕黄泉厥初志或触顽石折而横
 行地枝上学之状其悸不然空际何引避小枝交乂
 此因耳因听梵音结梵字
  观浑河一带竒壁歌      于奕正
 水势荡山山忽裂卷土成涛飞赤雪夹岸高峯意未
 降突生怪石磨奔泷哙吰殷殷震山起山头草木思
 他徙水难舟楫山难梁斫山成路路生铓趾行相错
 无坚步跳波拂面惊则顾水打沙摩石面顽废堞山
 湾址亦湾苍黄老碧天地色岂有风雨敢剥蚀壁中
 侧入天光小石气不平山不了
  蓟门田家歌         失 名



 我有数株桑堪为父母裳我有一樽酒堪为父母寿
 我桑恐易凋我酒不常有今年幸减租杯来莫停手
本朝
  邯郸行           申涵光
 西风吹落叶邯郸道邯郸流火后人家生白草
 我闻邯郸全盛时朱楼银烛光琉璃赵女临窗调宝
 瑟楼前走马黄金覊即今富贵皆安在惟有西山青
 不改不见游侠子白日报雠饮都市亦不见垆边娼
 华袿鳯髻明月珰旧城寥落荆榛里楼台粉黛皆茫
 茫城边过客飞黄土城上凭临日正午照眉池畔落
 寒鸦不信此地曾歌舞探鷇沙邱去不回霸图消歇
 更堪哀邯郸之人思旧徳至今犹上武灵台
  易水歌           熊赐履
 易水寒金台蹴可怜燕市旧酒徒白眼掀髯频撃筑
  枯松行           张 英
 慈仁古松树苍老不记年高下近十株为态各自妍

 中有双龙鳞蟠曲香台前松顶近可摩高枝纔覆肩
 屈彼百尺势空阶恣蜿蜒横侧益竒絶影若蛟螭眠
 涛声走平地双树撑如拳似此苍劲质止宜空山巅
 藉以一片石濯以清浅泉谡谡响絶壑垂手招列僊
 何将故山态老却车尘边横遭厮养辱强索冠盖怜
 冠盖那复顾日落生寒烟一夕风雨过萎黄何忽焉
 众松失颜色台殿增寂然惜彼凌霜姿遽随羣卉迁
 吾子勿复叹物各全其天
  慈仁松下对酒歌       张 英
 长安八月天气清千门九陌秋盈盈弟兄相将十五
 人齐驱马首过春明春明门外红尘起共向慈仁寺
 里行璀璨离竒百宝集游人游女倾都城钿车来往
 如流水花骢騕褭嘶且惊吾侪只坐长松下秋风飒
 飒闻松声须臾燕市蜃楼散冰轮蚤向松枝生松枝
 影落空坛上龙蟠蛟怒何纵横有客壶觞醉诸子石
 栏松畔飞兕觥倚徙徧饮诸松下一松一斗如长鲸



 天涯骨月两珍重可怜俱是游子情京国风尘改颜
 色终朝逐逐如楸枰诸子孝威年最少犹恐异时相
 逢呼老伧今夕良不易得浩歌莫惜樽频倾吁嗟
 乎浩歌莫惜樽频倾
  马兰峪古松行        张 英
 古松铁干苍还赭虬蟠虎卧长城下遥看翠色起寒
 烟近讶苍皮侵古瓦碧云一片不飞松顶平铺复
 堪把糺枝往复如有神竒姿劲挺谁能冩黄冠白髪
 不记年塞月边风自潇洒特标孤节凌穷冬更送清
 阴涤烦夏影闭荒城鹤不栖梢入空堂露常落落
 耻与羣木俦所悲幽人在中野挐云干折为悬弓覆
 地枝残因系马等闲夜半起涛声闗山谁是知音者
  渚阳行           王 揆
 襄国之渚阳土壤半硗确东北指大陆形如釜底落
 滏洺与百泉牛尾共鸡脚 皆河 名 支条九派分水势相
 犄角由来失故道疏浚罕方略旱则遏上流涝则为

  邻壑于兹守土者往往望而却吾儿捧檄来夙夜尚
  不怍甲子当鞠春夏患流铄麦苗尽槁枯沟浍胥
  干涸人情向时雨过时雨更恶七月布阴霾延至九
  月朔连旬少日光狂霖恣喷薄决堤奔怒涛谁能共
  挽縳野哭动村墟人牛都废阁渺渺塔圪台茫茫刘
  累泊 皆村 名 尘土变江湖田庐浸浑浊自古厄尧汤一
  岁乃并作行将报两灾惧或干批驳愚民见催科无
  知易謡诼县官处其间心神暗焦灼不敢罢征输何
  忍事敲朴寛猛总无济此苦人未觉发赈倾仓储施
  糜倒残槖鸠鹄如堵墙千百羣嗃嗃叟媪齐欷歔尫
  羸强跳跃有时顽悍儿一二相攫秋冬已如此三
  春命谁托百里断炊烟何处食藜藿腐草漫充肠枯
  杨皮尽剥相与争菜根辄欲试砍斮竭蹷计拊循仅
  足弭虏掠老夫卧荒署父子共悲愕亲朋话夜半搔
  首费筹度太息民命轻忽荷
君恩渥赐蠲去年逋下令停追捉新粮三免一寛征再



  酌万户戴
皇仁不死便为乐岂意夏秋交横流甚于昨烟波接混茫
  骎骎偪城郭 乙丑七夕前十日 大雨诸河泛溢 哀此饥饿余望洋失
  魂魄呼天天不言人谋叹力索有客谓吾儿君才遇
  盘错清贫众所知赔累将安着余曰公无言壮子行
  幼学我民若少苏焉用辞艰剧考成幸无罪且亟求
  民瘼何以集丁徒堤防更疏瀹何以格神灵阳侯勿
  肆虐士庶勉急公雨旸望时若
   幽州马客吟歌 五曲        王士祯
  蚪须铁裲裆来往城阙东臂上黄鹞子胯底绿螭骢
  鹞子喜秋风一日三奋飞懀马走千里脱辔不言饥
  相逢南山下载猃从两狼共作幽州语齐醉胡姬旁
  鹍鸡持作弦鼍皮持作鼓前行单迪歌后行浑脱舞
  三月慕容城枝棘齐发花有钱更打马无钱作交赊
   井陉闗歌          王士祯
  回星城边落日黄西来气欲无太行栢岩双壁稍狡

  狯目成已觉心清凉天公一夜送寒雨千迭万迭云
  锦张丹崖翠壁窈万状瑰竒娟妙难具详绿萝萧萧
  巾角石瀬飒飒渐衣裳峰回径絶不知数谽谺倐
  见开中央戌楼旌竿满云直横亘长城环巨防冠山
  子城瞰穷漠喷壑巨瀑闻雷硠登楼顾盻豁胸臆四
  山云气争飞扬蛇龙郁律起眼底散为霖雨周八荒
  闗南石势更竒怪亦如突奥连堂皇悬车束马那可
  度行人缘栈如秋秧幽并泽潞此天险飞鸟欲过愁
  翱翔
圣代即今罢烽燧空余画角吹严霜乃知地利未足恃此
  闗几阅诸侯王
   金鱼池歌          曹尔堪
  池边风日足留赏曲水平堤暗菰蒋且驻巾车卧绮
  疎启扄拂簟楸枰响皎月楼开云母屏商飙帘动
  瑚网绀殿凌空青霭间步虚声杳星辰上飞汞烟沉
  道士炉落霞闪映仙人掌昼明金阙翠华临驰道清



 尘畏来往玳瑁逰鱼罨画溪恍在江湖荡兰浆名园
 不作金谷奢胜地差如辋川爽更喜诸公同赋诗读
 骚痛饮良可师今朝美酒注深爵明日残花辞故枝
 仕宦京华得高追欢胜景皆恩私别后星河望渺
 渺将离赠逺遥相思更余千载悲秋泪漆髪丹颧非
 曩时
  王孝子歌          李光地
 文安孝子二百年奕叶之孙宦中翰昨夜闻言叹且
 唏今朝得阅前人传父子欢然是性生亦缘慈爱日
 相见世间孩幼失怙恃忘情絶忆更无算孝子心伤
 无根草鲜民之生死所愿寻访一去十年賖周游何
 止天下半自古完名乞与人必令诸苦皆填遍天公
 怜无退转心指路途出梦幻在昔明初高皇时给
 諌侯公救父难彼父在谪身可踪难者生死无音唁
 中叶风厉道寝衰莫将行谊当朝荐事君不求孝子
 门使捕鱼虾老葭乱独有神明感至徳孙枝茂衍科


 名洊我曩承乏抚邦畿往来洄溯文安淀鞅掌未暇
 听风謡愧不表彰诚腼面虽无文采动法宫长歌庶
 作薄夫劝
  滦水歌           李士模
 滦水一何清喧豗日不止回风喷雪过大荒渡壑穿
 岩数千里入关几处抱严城形势如弓复如矢岸边
 荒沙高接云波底惊石纷若齿黯黮能令白日寒天
 阴时有蛟龙起忆昔榆关正用兵旌旗白羽乱纵横
 万舸平冲波上月清笳吹彻鼋鼍惊物换星移仍此
 水不改涛声改战垒两两沙鸥弄夕阳落叶秋风伤
 游子
  玉女塘歌          黄叔瑄
 汪汪塘水清彻照见贞魂此中委欲将巾帼扶纲
 常何妨身命同敝屣齐眉偕老付空言良人化去妾
 韶年韶年无复花枝映尽却钗钿尘破镜霜松雪竹
 表芬芳可使旁观作话柄潢池一旦起红巾落花飞



 絮徒酸辛肯令失足污贼手原是未亡人高山
 峩峩石齿齿下有深潭难俯视荣辱只分咫尺间那
 有片时容倚徙腾身一踊千丈强惊波蹴起如银沧
 躯虽不完节可保珠沉玉碎等寻常蓉裳荷盖文鱼
 媵江妃水仙争迎讯冯夷撃鼓舞蛟龙伊人宛在水
 晶宫至今不宿鸳鸯鸟长笛颢气啸悲风野夫指
 欣称道此事可容传者少炫服凝妆仪象新恐非玉
 女心所好歌謡愿得播人寰留得香名觉懦顽云影
 天光常不染年年惟有野棠殷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八
  诗 五言古
 晋
  赠张华           何 劭
 四时更代谢悬象迭卷舒暮春忽复来秋风与节俱
 俯流清泉涌仰观嘉木敷周旋我陋圃西瞻广武庐
 既贵不忘俭处有能存无鎭俗在简约树塞乌足摹
 在昔同班司今者并园墟私愿偕黄发逍遥综琴书
 举爵茂林下携手共踌躇奚用遗形骸忘筌在得鱼
  咏史            左 思
 荆轲饮燕市酒酣气益震哀歌和渐离谓若旁无人
 虽无壮士节与世亦殊伦髙盼邈四海豪右何足陈
 贵者虽自贵视之若埃尘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
  荆轲诗           陶 潜
 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



 君子死知已提剑出燕京素骥鸣黄陌慷慨送我行
 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羣英
 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髙声萧萧哀风起淡淡寒波生
 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
 登车何时顾飞葢入秦庭凌厉越万里逶迤过千城
 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惜哉剑术疎竒功遂不成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
  吊田畴           陶 潜
 辞家夙严驾当往志无终问君今何行非商复非戎
 闻有田子春节义为士雄斯人久已死乡里习其风
 生有髙士名既没传无穷不学狂驰子直在百年中
 唐
  太宗北平
 翠野驻戎轩卢龙转征斾遥山丽如绮长流萦似带
 海气百重楼岩松千丈葢兹焉可游赏何必襄城外
  轩辕台           陈子昻

 北登蓟丘望求古轩辕台应龙已不见牧马空黄埃
 尚想广成子遗迹白云隈
  蓟丘览古          陈子昻
 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
 霸图怅已矣驱马复归来
  从征左辅阙乔公于幽燕谒邹子祠
                陈子昻
 大运论三代天人罕有规邹子何寥廓谩说九瀛垂
 兴亡千载古今也则无推
  燕太子诗          陈子昻
 秦王日无道太子怨亦深一闻田光义匕首赠千金
 其事虽不立千载为伤心
  咏田光诗          陈子昻
 自古皆有死狥义良独稀奈何燕太子尚作田光疑
 伏剑诚已矣感我涕沾衣
  同临津纪明府咏孤雁     卢照邻



 三秋违北雁万里向南翔河洲花稍白闗塞叶初黄
 避缴风霜近懐书道路长水流疑箭动月照似弓伤
 横天无有阵渡海不成行刷能鸣羽还赴上林乡
  观海            独孤及
 北登渤海岛回首秦东门谁尸造物功凿此天地源
 澒洞吞百谷周流无四垠朗然混茫际望见天地根
 白日自中吐扶桑如可扪迢迢蓬莱峯想象金台存
 秦帝曾经此登临异飞翻旌百神望日羣仙奔
 徐福竟何成羡门徒空言惟见石桥足千里潮水痕
  谒汉世祖庙         刘庭芝
 舂陵气初发渐台首未传列营百万众持国十八年
 运开朱旗后气合赤符先宛城剑鸣匣昆阳镝应
 犷兽血涂地巨人声沸天长驱过北赵短兵出南燕
 太守迎门外王郎死道边升坛五成陌端拱千秋年
 朝廷方雀跃剑佩几联翩至徳刑四海神仪翳九泉
 宗子行旧邑恭闻清庙篇君容穆而粹臣像俨犹贤

 攒木承危柱疎萝挂朽椽祠庭来鸟啄祭器网虫缘
 懐古江山在惟新厯数迁空余今夜月长似旧时悬
  游罗敷潭          李 白
 行歌入谷口路尽无人跻攀崖度絶壑弄水寻回溪
 云从石上起客到花间迷淹留未尽兴日落羣峯西
  赠清漳明府侄聿       李 白
 我李百万叶柯条布中州天开青云器日为苍生忧
 小邑且割鸡大刀伫烹牛雷声动四境惠与清漳流
 弦歌咏唐尧脱落隐簪组心和得天眞风俗犹太古
 牛羊散阡陌夜寝不扃户问此何以然贤人宰吾土
 举邑树桃李垂阴亦流芬河堤绕緑水桑柘连青云
 赵女不冶容提笼昼成羣缲丝鸣机杼百里声相闻
 讼息鸟下阶髙卧披道帙蒲鞭挂檐枝示耻无扑抶
 琴清月当户人寂风入室长啸无一言陶然上皇逸
 白玉壶氷水壶中见底清清光洞毫髪皎洁照羣情
 赵北美嘉政燕南播髙名过客览行謡因之诵徳声



  邯郸才人嫁为厮养卒妇    李 白
 妾本丛台女眉入丹阙自倚颜如花宁知有凋歇
 一辞玉阶下去若朝云没每忆邯郸城深宫梦秋月
 君王不可见惆怅至明发
  魏郡别苏少府因北游     李 白
 魏都接燕赵美人夸芙蓉淇水流碧玉舟车日奔冲
 青流夹两岸万室喧歌钟天下称豪贵逰此每相逢
 洛阳苏季子剑森词锋六印虽未佩轩车若飞龙
 黄金数百镒白璧有几双散尽空掉臂髙歌赋还卭
 落魄乃如此何人不相从逺别隔两河云山杳千重
 何时更杯酒再得论心胸
  古风            李 白
 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剧辛方赵至邹衍复齐来
 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
 方知黄鹤举千里独徘徊
  蓟门            髙 适

 幽州多骑射结发重横行一朝事将军出入有声名
 纷纷猎秋草相向角弓鸣
  泛清河           髙 适
 清川在城下沿泛多所宜同济惬数公翫物欣良时
 飘飖波上兴燕婉舟中词昔陟乃平原今来忽涟漪
 东流达沧海西流延滹池云树共晦明井邑相逶迤
 稍随归月帆若与沙鸥期渔父更留我前潭水未滋
  易水诗           贾 岛
 荆卿重虚死烈节书前史我叹方寸心谁论一时事
 至今易水桥凉风兮萧萧易水流得尽荆卿名不泯
  题王少府尧山隐居      刘长卿
 故人沧洲吏深与世情薄解印二十年委身在丘壑
 买田楚山下妻子自耕凿羣动心有营云意无着
 因収溪上钓遂接林中酌对酒春日长山村杏花落
 陆生番阳令独步建安作早晩休此官随君永栖托
  咏荆轲           栁宗元



 燕秦不两立太子已为虞千金奉短计匕首荆卿趋
 穷年徇所欲兵势见且屠微言激幽愤怒目辞燕都
 朔风动易水挥爵前长驱函首致宿怨献田开版图
 炯然曜电光掌握罔正夫造端何其锐临事竟趦趄
 长虹吐白日仓卒反受诛按剑赫凭怒风雷助号呼
 慈天断子首狂走无容躯夷域芟七族台观皆焚污
 始期忧患弭卒动灾祸枢秦皇本诈力事与桓公殊
 奈何效曹子实谓勇且愚世传故多谬太史征无且
  守定州雨中寄六叔      杜 牧
 贱子本幽慵多为儁贤侮得州荒僻中更値连江雨
 一褐拥秋寒小侵竹坞漻醪气色严皤腹缾罂古
 酣酣天地寛怳怳嵇刘伍但为适性情岂是蔵鳞羽
 一世一万朝朝朝醉中去
  秦越人洞中咏        于 鹄
 扁鹊得仙处传是西南峯年年山下人长见骑白龙
 洞门黒无底日夜惟雷风清斋将入时戴花兼抱松

 石径阴且寒地响如逺钟似行出林外闻乗屐声重
 低碍更俯身渐逺昼夜同时时白蝙蝠飞入茅衣中
 行久路转窄静闻水淙淙但愿逢一人自得朝天宫
 宋
  吊故尚书虞部员外郎贬莱州司马渤海髙公锡
                王禹偁
 文自咸通后流散不复雅因仍厯五代秉笔多艳冶
 髙公在紫微滥觞诱学者自此遂彬彬不荡亦不野
 惜哉伤躁进忤旨出阁下吾君登大寳兑泽连霶洒
 均阳又淮阳移徙曾不暇遂无牵复命虚偶文明化
 河洛得自新赍志入长夜人谓责太深终于郡司马
  和聂之美鸡泽官舍诗七首   司马光
 明府学既优所闻今得施四境已澄清还以书自怡
 西斋几黄卷治原俱在兹
 百里有民社古为子男国茍有爱物心稚老皆徳
 为身不为人鄙哉陶彭泽



 孤楼虽不髙足以瞰四逺饷妇陌头归田夫桑阴饭
 饬吏省追胥勿令农事晩
 索索夕风遒瀼瀼朝露裛啅雀袅寒枝宿萤依败叶
 渺然秋兴长坐与江湖接
 驿道苦车马田卢悲斧斤谁栽官舍前老朽完天眞
 所愿明府心庇树如庇人
 村落烟欲瞑行人犹未稀借问来往者营营皆有无
 乃知市朝客趋露良可悲
 髙斋对秋山平望殊不逺虽违独往心苍苍长在眼
 可嗟都邑逰终日红尘满
  咏乐毅诗          邵 雍
 乐毅事燕时其心有深旨破齐七十城迎刃不遗矢
 岂留即墨莒郄与燕有二欲使燕遂王天下自齐始
 岂意志未伸昭王一日死惠王固不知使人代其位
 强燕自此衰何复能振起自古君与臣际会非容易
 重惜千万年英雄为流涕

  发白沙口次[长芦]       黄庭坚
 篙师救首尾我为制中权挂席满风力如摧强弩
 晓放白沙口[长芦]见炊烟一叶托秋雨沧海百尺船
 反观世风波谁能长保年念昔身利区与世阅周旋
 大道甚闲暇百物不费捐谁知目力净改观旧山川
  黄金台           苏 轼
 燕山不改色易水无新声谁知数尺台中有万古情
 区区后世人犹爱黄金名黄金亦何物能令贤重轻
 徳辉照九仞凤鸟纔一鸣伊谁腐鼠弃坐见饥鸢争
 周道日东渐二老皆西行养民以致贤王业自此成
 黄金与山齐不救兵纵横落日下荒台山水有余情
  经刘琨墓          文天祥
 中原荡分崩壮哉刘越石迹起幽州双手扶晋室
 福阨天意乖匹磾生鬼蜮公死百世芳天下分南北
  过白沟河          文天祥
 昔时张叔夜统兵赴勤王东都一不守羸马迁就荒



 适过白沟河裂眦须欲张絶粒不遄死仰天扼其吭
 羣臣总奄奄一士垂天光读史识其地抚卷为凄凉
 我生何不辰异世忽相望皇图遘阳九天堑漏飞艎
 引军诣阙下捧土障澜狂出使义不屈持节还中郎
 六飞狩南海金将煌煌武侯空感心出师惊四方
 吾属竟为羁世事吁彼苍思公有竒节一死何慨慷
 江淮我分地我欲投沧浪沧浪却不受中原行路长
 初登项羽馆次览刘季邦渉足河与济回首嵩与邙
 下车抚梁门上马指楼桑戴星渡易水惨淡天微茫
 行人为我言宋辽此分疆悬知公死处为公出涕滂
 恨不持束刍徘徊官道傍我死还在燕烈烈痛肝肠
 今我为公痛我死谁为伤天地垂日月斯人未云亡
 文武道不坠我辈终堂堂
  献州道中          文天祥
 三年戎服行五岭文王跻攀上崖磴厉揭渉潇濑
 十步九﨑岖山河何破碎坐令管仲小自觉伯夷隘

 乃今来中州万里如一槩四望登原隰桑麻蔚斾霭
 骅骝淹清庙过都如厯块厯厯古战场俯仰生感慨
 吾尝涉重湖东海际南海兹逰冠平生天宇共洪大
 心与太虚际目空九围内男儿不出户妇人坐帷盖
 反身以自视须弥纳一芥以此处死生超然万形外
 金
  盘山招隐图         刘 迎
 溪山不难买所费千金储不如数峯云朝昏对吾庐
 交岂无人转盼伤离居不如吾兄弟相应如笙竽
 左侯蓟名族温温器璠玙身虽市朝寄心与功名疎
 伯也亦可人文华炳扵菟风神耸魁伟襟韵含冲虚
 平生一片心缘尘不闗渠相期有幽事岁晩山林俱
 彩服照黄冠欢呼奉亲舆大妇侍巾帨中妇供庖厨
 诸孙戏膝前翩然凤将雏朝采南涧芹暮漉西溪鱼
 烟霞入杖屦风月来牕疏观竹上巢云礼佛登香炉
 红龙雪浪涌白塔苍烟氷写天籁茶瓯泛云腴



 快哉天下乐俯仰余何须正恐左太冲招隐昔所无
  晩到八达岭下达旦乃上    刘 迎
 车马两山间上下数百里萦纡来不断奕奕似流水
 鲸形曲腰膂虵势长首尾我车从其间摇兀如病齿
 推前挽复后进寸退还咫息心固安分尚气或被指
 徐趋自循辙躁进应覆轨行行非我令柅亦岂吾使
 倦仆困号呼疲牛苦鞭棰紞如五更鼓相庆得戾止
 归来幸无恙喘汗正如洗何以慰此劳村醅正浮蚁
  题献陵梁氏成趣园      郦 掖
 渊明耻折腰眷然歌归欤虽云退身早田园已荒芜
 日涉三径幽松菊滋绕庐岂知对鱼鸟尚愧在迷涂
 梁君早闻道浮云视簪裾乃复慕渊明幽懐寄邨墟
 朝行云霞窟暮醉花月区寻梅雪没屦倚竹霜粘须
 妙趣人不识髙风今昔无渊明如病人既病方祓除
 大君千载质泰然一复初安得有龙眠画此成趣图
  题献陵梁氏成趣园      路 铎

 举世醉浮荣幽事谁肯寻譬如攫金人入市惟见金
 先生厌尘杂静念到园林数往境自熟有得乐更深
 春兰泛光风夏木贮清阴霜菊浥佳色雪松知本心
 渊明常乐此意合无古今当其领处岂止忘华簪
 先生比渊明但欠酒与琴饭蔬有眞味风籁有清音
 出处虽小异要之俱陆沈我亦志丘壑聊拟斜川吟
 元
  遂州道中          刘 因
 昨日渡滹沱今日望太行白云何渺渺天地何茫茫
 绿叶混西风黄尘昏夕阳牛车过不住毡屋行相望
 小儿骑蹇驴壮士驾乗黄髙低菜万顷黑白草千行
 邨落有古风人间无时妆宋辽旧分界燕赵古战场
 蚩尤乱涿野共工谪幽邦郭隗致乐毅荆轲携舞阳
 臧卢互反复安史迭披猖山川一今古人物几兴亡
 江南呫哔生往来习羊肠天马戴青蝇电秣驰康庄
 适从何所来如此醉梦乡感时意踌躇惜往泪淋浪



 迢迢古河堤隐隐若城势古来黄河流而今作耕地
 都邑变通津沧海化为尘堤长燕麦秀不见筑堤人
  李老峪           黄 溍
 缘崖一径微入峪双崦窄密林日易曛况乃云雨积
 行人望烟火客舍依山色家僮为张灯野老频避席
 未觉风俗殊祗惊闗河隔严程不可缓子规勿劝客
  登古河堤          萨都拉
 厉阶起玉环左许由石郎天地行日月万代乗景光
 昼夜果可废春秋诚荒唐吾生直须俯仰际八荒
  滋溪书堂为蘓伯修赋     虞 集
 滋源恒伏流春雨川乃盈林畴广敷润草木俱繁荣
 临深见鯈仰乔有鸣莺君子乐在斯斋居托令名
 积学抱沈黙时至有攸行抽简鲁史存采诗商颂并
 禹穴追马公湘江歌屈生纫兰不盈握伐木有余情
 浩然欲净海归欤还濯清方舟我为檝白发愧垂缨
  居庸闗           纳 延

   关北五里今勅建永明宝相寺宫殿甚壮丽塔
   跨扵通衢车骑皆过其下
 迭嶂縁青冥峭絶两厓束盘盘龙虎踞岑巘互回伏
 重闗设天险王气舆坤轴皇灵广覆被四海同轨躅
 至今豪侠人危眺屡惊缩﨑岖栈阁峻萦纡冈涧曲
 环邨列虚市凿翠构庐屋溪舂激岩溜山田杂稌菽
 絶顶得幽胜人烟稍联属浮图压广路台殿出层麓
 白云隐疎钟落日带乔木岂须叹蜀道正可夸函谷
 居人逺念我叩马苦留宿恐辜殷勤情解鞍看山瀑
  冀州道中          王 冕
 我行冀州路黙想古帝都水土已匪昔禹贡书亦殊
 城郭类村坞雨雪苦载涂丛薄聚冻禽狐狸啸枯株
 寒云着我巾寒风裂我襦滹恒一吐气冻凌满髭须
 程程望烟火道傍少人居小米无得买浊醪无得酤
 土房桑树根彷佛似酒垆徘徊问野老可否借我厨
 野老欣笑迎近前挽我裾热水温我手火炕煗我躯



 叮咛勿洗面洗面破皮肤我知老意仁缓缓驱仆夫
 切问老何族云是奕世儒自从大朝来所习亮匪初
 民人籍征戍悉为弓矢徒徒有好儿孙无异犬与猪
 至今成老翁不识一字书兴亡无所考礼义何所拘
 论及祖父时痛入骨髓余我闻忽太息太息空踌蹰
 踌蹰向苍天何时可能苏饮泣不忍言拂袖西南隅
  滦河吟
 滦河上陿涓涓仅如带偏岭下横渡复遶行都外
 颇闻众潦既逺势滂沛虽为禹贡遗独与东海
 乃知能自致天壤无广大
  过临洺驿大雨雪寒甚     陈 孚
 弥节发襄国饮马清洺水山岳怱阴冱急雪白玼玼
 北风利如刀剪剪射双耳饥鸟时一鸣仆夫寒堕指
 平生三间茅岂不愿田里天子命有行去去何敢已
 道傍有旗亭湿烟乱汀苇尚想布衾人晏眠犹未起
  过妫川           陈 孚

 榆林青茫茫塞云三十里忽闻鸡犬声见此千家市
 石桥百尺横其下跨妫水人言古妫川残城无乃是
 民家坐土床笑嬉团老稚粝饭有山茈劝客颜有喜
 足迹半天下爱此俗淳美醉就软莎眠梦葛天氏
  题道者山          宋 纲
 兹山介平营时与太古存碣石拱其侧水岩何足论
 东北医无闾罗列为弟昆
 明
  熊耳峯           石 珤
 封龙山势壮嶻嶪见熊耳髙峙层霄间下听几千里
 威深貔虎避意拔雷电起乃知天降灵自与凡石异
 我思汉三老幽谷访遗屣人去事亦非荒池但秋水
 地灵应未散烈士还继轨遥遥白云中何人隐髙几
  望湖亭           李梦阳
 来登望湖亭始尽览厯玅布席倚嵒嵌波望领佳要
 岩潭逓隐见圆浪浴奔峭屼嵂百万阁日落展光耀



 羁缚阻延放临渊羡钓霜寒葭菼白沙晩鸹鸧呌
 吾非阮生伦扵此亦长啸
  吴将军巡闗         边 贡
 邉马岁南牧汉军劳北防军情异主将冷暖须共尝
 朝出潮河川暮过古北口边烽传羽箭朔气严刁斗
 月下黑山晴分明见列营霜欺征袖薄石报马蹄鸣
 三军既晏然暇日倚吾枕天子不可惊长懐亚夫寝
  卧佛寺           王 樵
 别院对回廊修门锁花木开谢山无人虚堂自芬馥
 清风无已时疾徐在深竹我就绳床眠为待烹茶熟
 前山未须往但留佳处宿
  蔚州十景          尹 耕
 台山髙嵳峩雪积山头老向来翡翠屏化作琼瑶岛
 虎行迷故丘鹤归失华表何由陟层岩凿氷拾瑶草
  台山积雪  
 蔚萝古宫岩中有神仙府涧底激流泉夜深作人语

 松林撼晨风竹洞洒秋雨当约良朋岩前话今古
  宫岩夜话  
 髙山悬马头土色如红削花簇锦障泥藤袅青丝络
 山鸣口长嘶石滑蹄新凿逰客晩驻骖镌崖刻佳作
  马头山色  
 孤峯屹高撑耸秀若天柱林空露鹤巢径狭通鸟路
 絶顶翳晴云悬崖涵宿雾我来采琼林独归天欲暮
  孤峯独秀  
 石崖如蔡拦断山中路含灵出自成养气由天赋
 长蒿豫灵蓍流泉飞瀑布我欲问行蔵只今无管辂
  崖横翠  
 流泉南北分铁板为界限泾渭杂河湟伊洛阻瀍涧
 阡陌任纵横堤防闗聚散但愿风雨调闾阎免愁叹
  铁板分流  
 城东望平湖湛然深百尺一轮宝鉴明万顷玻璃碧
 洞庭灿晴霞扶桑涌朝日何人荡兰舟浩歌采莲实



  东湖晓望  
 岧嶤灵鹫山晩照相掩映翠巘入微茫丹崖分逺近
 樵人各还家禅僧时入定鹜带落霞飞来上谷瞑
  灵山晩照  
 古井盖幽亭清泉甘比蜜入口沉疴痊澡身尘秽涤
 钻火炼黄精束薪煮白石若欲遡灵源华峯髙万尺
  井亭甘泉  
 山亭邃而幽晴日来白鹤梅雪映檐楹松风撼林壑
 青田好山川华表旧城郭九皋一长鸣清音振碧落
  幽亭巢鹤  
  园居诗           赵南星
 简懒合穷栖长揖谢时杰旧业东冈陂聊以安吾拙
 林密多鸟音地偏罕书札寒泉时一潄晨葩每独撷
 求仁庶无让大雅贵明哲
 手植园中竹茂密以美好薄无人浇森森就枯槁
 此物昔所爱宁不伤懐抱中情指白水岁暮永相保

 邢州有美酒湜湜圣之流家贫难数取酿法安可求
 山中浊醪熟緑蚁浮新篘对花独斟酌酩酊何暮愁
 蕙草化为茅茅亦化为兰万物更变易谁能测其端
 有所驱并作不得闲荣华以为美顦顇空自怜
 君欲知此事桃花终不言
 仕宦不遭时不如弄羽觞结交不知心不如少年场
 受恩长畏人贫贱何徜徉鲁连差解事二疏亦寻常
 今古擅髙名咄嗟可怜伤
  晓出西门示友        王嘉谟
 披褐出西门春星照板屋总辔临清流浙沥来寒瀑
 朝茑被露华明月隐青麓为谋既不遐物芳良可逐
 之子动我叹清修苦幽独
  归西山           王嘉谟
 芳树满中逵微云覆幽谷倦归岂无情甘心守独
 明星出东方独自鸣车毂蕃蕃道傍草芳意如相逐
 时命讵有常懐哉美初服愿以顦顇姿巢居向茅屋



  宿平坡寺          王应遴
 山空径叶深来宿翠微岭苍烟笼数星澹月落孤境
 树根蛩鸣长云间鹊巢冷静磬声中天汉横白影
  游满井           袁宏道
 出东门子城古道三五折破石蹶荒丘云是故元碣
 烧栁发柔条卧槎吐红节石沟注涓水寒鉴写空洁
 燕女竞逰罗袜带香雪梅花堆鬋髻波影动文缬
 青山酣逺客新鸟困啼舌红尘来频频可消奔竞热
  秋日过慈寿寺        黄 辉
 仁慈蔼墟烟西爽遥来属松门书不扃野径纡晴緑
 秋深下蒲团月影数竿竹茶烟瞑归禽钟响散樵谷
 开士无一言客谭自相宿
  过蒯通墓闻有作垣于公墓者公梦以责之
                金 
 舌盛亦有时宜秦不宜汉君若觐七雄万户如掇撺
 何为赤帝子大言与为难向使动假齐后劲作何干

 我亦知君才力能倒治乱千载气犹奋不肯让人畔
  太古洞           于奕正
 古洞秘秋光幽窈不可拾我欲探其里呼僧列炬入
 蝙蝠触烟惊已坠复飞集直下若眢井虽寒不能湿
 石乳挂四围彷佛百怪立阅厯迷近逺但视光所及
 石鏬伏深潭僧云龙所蛰静听恍有声习习凉飙吸
 心动惊欲还炬短石逾涩触壁苔染身足滑力不给
 一线逗天青黄叶飞正急
  自题湛园          米万锺
 主人心本湛以湛名其园有时成坐隐为客开青罇
 闲云归竹渚落日深松门登台候山月流辉如晤言
本朝
  白面将军祠 在井陉东淮阴破赵 时以战死失其姓氏  申涵光
 兵行竞诡道赵人自愚直逺鬬罢可乗扼险守亦易
 汦水扬赤波草草成空壁将军耻雷同赴死豁胸臆
 姓氏泯无传徒闻貌白晳想当盛赵时埋名效微职



 吁嗟广武君倾心媚雠敌
  满城范烈女诗        申涵光
 空谷有贞女妆成下帘慕十四操鸣机流黄对秋月
 窃闻敬姜义余晖照古哲邻人竞铅华声容随烟灭
 绣縀双鸳鸯吴纨色胜雪白镪系红丝一丝千万结
 感郎珍重意百年有适严风吹百草霜落乾坤老
 松栢无根株女萝焉用好从容着嫁衣魂魄今于归
 愿化比翼鸟随尔东西飞死义非死情不用曾相识
 双棺草堂下行人纷雨泣日月吐晶光冶容背面立
 堂前两树花为君起寒色
  登盘山作          梁清标
 清晓发蓟门盘山近在目引马凭老僧迤逦迷磴曲
 山根乱石横澄泉泻川麓古松势虬蟠春鸟鸣灌木
 窈窕开佛楼僧徒隐石屋下马坐髙岩婉转清音覆
 俯首瞰平原苍莽极遥瞩桃李媚幽溪烟皋布新緑
 天风吹我裳拂拂来芳郁顿令尘虑消良觉素懐足

  何事慕蓬邱采眞徒仆仆徘徊不能归长啸振林谷
   早发栢乡          曹尔堪
  秣马越江表遨逰梁楚乡千里触风雪还厯赵塞长
  带星辞逆旅男子志四方寒垧疎古木旷野凝清霜
  回鞭指孤城睥睨何苍苍原陵不可见遗迹空相望
  仲冬正惨切饥鸟啼我旁艳歌且停声为奏苦寒行
   龙门口诗          李 霨
  渔阳古幽都坤舆占习坎融结钟瑰竒髙深足旷览
  双崖豁天开奔流汇重窞鲛宫静渟铁壁时震撼
  怪石山鬼啼搏攫拟吞啖杂卉丹碧滋纷骇溪毛髧
  絶谷藂杉枞遐巘簇菡萏
园陵气佳哉荒作肇諴感列岫朝百灵趋走聴颐颔仰睇
  羣起敬恣探吾岂敢日者宵顿辔垂野星光惨临渊
  耳潺湲扪舌蹈黯黮踯躅惧顚踣凌兢防刻憯谈虎
  疑闻腥禁猎久忘醓须臾斗杓移始聴五更紞稍堪
  召魂魄未暇造恬憺搜愧连朝琐细饱撷揽山灵



 待扬徒归负遗憾蔓词搯胃肠宿习着铅椠逸老
 唯退畊行当问藜糁
  保定五君咏         师若
   张光禄罗彦
 光禄精悍姿徳辉出丹穴早栖邓林枝言语能妙絶
 悬丝清类山闗键严如郅徒手遏贼冲所期国犹活
 萧萧易水风恻恻睢阳节
   金侍御铉
 侍御金天晶守义自鲠直庐园二十载文府富潘陆
 起草上明光危时仍恸哭西瞻泰山碎北顾燕云黑
 碧井坠银章寸心亦已足
   何太守复
 何公昔剖符豺虎由东下致命想三仁行春犹五马
 岂不轻一木所愿支大厦举火向贼营回飙堕战瓦
 迢迢大河北谁似常山者
   张进士罗俊

 观政多道气名成在晚年入室攸好徳如宾诚所难
 闻见亦已灭性命岂茍全抵掌塞上图骠骑有其传
 报国眦血下横尸大路间
   邵郡丞宗元
 郡丞一老宿由来性情真开口不爱死临危患有身
 当其掌金印髪冲目亦瞋伤心呴燕雀遗恨楦麒麟
 寄言当途者洒血竟何人
  哭长姊孝廉髙桂妻甲申死难  刘可书
 父母去我早孤子心易危弟兄共性命两姊赖携持
 疾病无饥渴春秋失岁时自知遭不造不敢比他儿
 仲姊昔云殁孤坟泣路岐严霜摧苦草哀怆伤心脾
 姊于归髙氏良人襟抱竒曳履声华旧结褵家室宜
 骎骎骋逸足行将蹑云逵岂期逢阳九妖氛迷帝畿
 红尘驰万马盘薄郡西陲孤城经百战一夜合长围
 鸡犬失鸣吠屋垣震鼓鼙短兵接雉堞壮士褁疮痍
 姊归与我别声泪杂歔欷念母贾烈妇凛然氷雪姿



 一言许夫死百劝志不移大节光彤史千秋称女师
 吾幸托遗体庸忍玷芳仪誓同城存没庶几全而归
 朂哉勤令徳与子今长辞比我闻兹语仓皇失所期
 焉知此别苦但觉此言悲挥涕再拜谢不能措一词
 姊去城遽陷魂随白练飞洁身无愧怍扵母有光辉
 诸弟年齿穉艰难复乱离空四顾形影黯相依
 回忆十年事椎心执手时蓼莪久已废痛哭鹡鸰诗
  东安尉陶君才忠烈歌    吴曰刚
 从来志勇士秉性常皎洁家居敦孝友报国期忠烈
 在唐张睢阳英风摧雄杰有宋文丞相劲操踰氷雪
 世逺风已遥谁堪继前哲猗与我
朝初壮哉陶公节涉世多盘根忠勇真竒絶早岁值孤贫
 奉母尽欢恱读书闻大义丹心已如揭弯弧能射虎
 伸拳可搏铁初出尉东安牛刀下班列民生罹艰苦
 抚绥心常切不以官职微拮据少停歇无端负刍来
 贼氛弥落岱吐雾学蚩尤猖狂逼城堞义勇激羣黎

  提戈斩妖孽贼众大披靡公力曾无竭匹骑入重垓
  堕术遭蹉跌杀贼侍中心骂贼常山舌履尾触虎威
  一身惨车裂头颅贼可悬肝肠贼可掣一片忠义心
  千古谁能灭精魂归穹苍壮志光日月缅懐张与文
  芳轨同一辙至今东邑民岁时樽俎设议论及陶公
  老声齐咽志士气如虹英雄泪洒血祗恐史臣家
  编载偶遗缺丈夫死何伤伤公独湮没晓起霜天髙
  萧萧风凛冽蓦然思我公击筑歌此阕
   巡行过北平登孤竹堂望夷齐庙有感
                 魏象枢
  孤竹何崔巍两裔髙千古仰止梦魂间有懐常欲吐
  安得陟山顚瓣香头一俯告我希圣心难济苍生苦
  凛凛对
简书汗下浑如雨此行负
朝廷愆尤何日补遥望乞神灵相助驱豺虎滦水自无波
  澄清在



畿辅
  集黑龙潭          施闰章
 长安车马间何处寻岩谷朅来帝城隅突似春江曲
 古泽横松林西山明竹屋晩云薄绛绡浮动累百幅
 徙席藉芳草龙潭乔木窟穴深晦鳞角隐盘蹙
 海桐郁拥肿枯桑炯空腹水气与林阴连天涨寒緑
 主人邱壑懐金换醁杯从鱼鸟亲耳谢筝笛俗
 明星悬树顚宵钟响地轴耆旧感漂蓬聚散如转烛
 苦留永夕欢颇嗔仆夫促妙理在春醪更酌不辞浊
  清风台           周体观
 独上清风台豁达见林野滦江卷谷回激岩向台泻
 中流孤竹祠寒烟翻古瓦君王絶世代荒庭谁下马
 娜婀长千树扁舟杂渔舍西山何蜿蜒幽光开閜
 墨胎良故墟首阳无乃假引酒敬吊之怆然泪双洒
 寂寞两先生断手后来者
  香山寺           王士禄

 信宿碧云寺幽意良已适遥遥望香山树杪见檐樀
 丹楼涌絶壑缥渺架虹蜺晨兴命屐往杉桧露犹滴
 微风翼凉襟石路浄如涤山泉环寺门逶迤间松
 来青最轩豁凭眺意凌轹却顾山下径一一见所厯
 静境絶众嚣天籁自吹激深林伐木声跫然应空寂
 回思车马劳恍矣中心蹙何当谢尘鞅长兹卧云壁
  梁家园泛舟         张 英
 京洛苦蹄轮一水已幽絶况复乱苇中轻舠似吴越
 朝雨雪方晴最爱新秋节相将理短棹弄此波间月
 荒池纔数亩亭桥延曲折遂使荡舟人逶迤入林樾
 月明清浅流苇间秋可撷露下水微波舟动人语歇
 此时客方醉杳淼清歌发欣陪长者壶觞况未竭
 击柝任相催幽赏讵能别
  涿州            徐干学
 轩辕苦战处白日生黄埃千里桑干水滔滔不复回
 长安日边近宫阙郁崔嵬桥危虹欲断将渉还徘徊



  安得道如砥躧歩黄金台
   玉泉            王士祯
  萧晨金山下濯缨玉泉水十亩清瑶流分明镜相似
  金膏时掩映碧玉相倾委水荇随风翻靡靡映清泚
  垂杨夹碕岸其下多芳芷流为裂帛湖宛若昆明里
  湖上多渔村网罟集沙尾宣宗昔游幸龙舸兹山趾
  当年功徳寺荒凉啸山鬼何况芙蓉殿遗迹皆销毁
  碧水自东流弥伤人代驶傥逐五湖舟去问鸱夷子
   登石景山浮图絶顶眺望    王士祯
  浮图兹山顶崚嶒插孤标千盘厯诘曲直上凌风飙
  寒空稍明浄百里见纎毫茫茫塞上山浩汹连波涛
  浑河荡山来石壁如动摇咫尺居庸闗鸟道回青霄
  上谷接云中设险非一朝
圣代亭障空丸泥罢函殽闗门开落日士马无矜骄回身
  望渔阳城阙何尞尞蓟邱植汶篁遗烈思燕昭望诸
  与骑劫智勇皆蓬蒿朔吹惊沙屯云盘怒鵰慷慨

 一伤懐览古心郁陶逝将御泠风挥手辞尘嚣
  苏门三贤诗         王士祯
   张于度 名果中 容城人 
 明运昔中圯奄竖奸大位衣冠虚南牙政柄归北寺
 谁实钩党魁岳岳左与魏一朝槛车征牢户事阴秘
 伤哉史弼言荼甘乃如荠容城有布衣发愤忘鲠避
 要锧理太尉举幡讼司贯械渤海生赤帻夏门吏
 桑海四十年徃事如梦寐骨归苏门山名在顾厨次
   理寒石 本姓李名鬯和西华人 耻与逆闯同姓改曰理 
 鲁连蹈东海其志耻帝秦龚生夭天年讵知有美新
 陶公懐晋室聊存头上巾嗟哉均垍流乃愧青岩甄
 西华理寒石为儒甘贱贫奉母蓬藋中归洁恐辱身
 枭獍交蹄迹神州日沈沦灵氛久上天呼号竟无因
 感激变姓名下士良苦辛何人传节义诵言聊一陈
   饿夫 姓彭字了凡蠡县人 遭闯乱饿死啸台旁 
 黔敖呼饿人不受嗟来食使之当大事必让千乗国



 灵辄饿翳桑倒一何力箪食不忘报竟脱宫甲逼
 苏门有饿夫风节夙所植生饿苏门下死葬苏门侧
 啸台髙峨峨百泉流湜湜清风一相映泉石起寒色
 遐哉首阳薇千古长太息
  盘山诗六首         宋 荦
 冐雨访名山既至雨忽霁巉岩尽刻露归云晓溶
 五峰互低昻青翠落幽蓟初途得感化碑纪保大岁
 法象最凄凉遗构荆榛翳旭日照山椒石磴盘天际
 嘉游方自兹小向精庐憩
 发兴穷林峦赖此笻拄威纡循磵濵曲折穿山坞
 礧礧乱石堆逺近无纎土时见岩穴中几桃含雨
 路旁晾甲石上有清泉吐遗迹恐荒唐姑听樵夫语
 行经少林寺宗风缅初祖咫尺望中盘对启青莲宇
 微闻仙梵幽寂厯日亭午塔院近可寻池爱红龙古
 谁从峭壁闲貌得钱塘怒想象香台侧震荡风雷鼓
 淹留酌澄碧鯈粲可数当春雄雉鸣似应丁丁斧

  髙瞩陵晴空遥探偕法侣舒啸振丛薄宁畏豺与虎
  兹山最佳处实维古中盘幽磴几登顿怪石惊巑岏
  或如屋宇迭或如象马攒或拱如野叟或矫如翔鸾
  花宫忽仰觌琅珰响云端精舍连邃洞诘曲施朱栏
  突兀五松树正说法坛长风一披拂白昼涛声寒
  道人南国秀十载此盘桓
至尊昔临幸
宸翰留层峦昭回倬云汉丰碑宜雕剜皇矣
圣人作欲和良独难
  萱芽芼作蔬松花采作饼一饱不愿余斜阳挂西岭
  左踏屋角梯万松如列屏嵯峨紫葢峰望去不见顶
  石窟千年树干作三尺挺抚之讵忍去长歌扣其瘿
  右寻谈经石陂陀更幽逈虬枝少拘束老此无人境
  有句不能道嗟如喉有鲠嘤嘤谷鸟鸣徘徊步清影
  天外九华髙直拟骖螭骋
  空山正寂寥何处人语响遥见故人来临风披鹤氅



  洪厓许拍肩一笑穿云上聊啜僧厨粥旋山隅杖
  看松讶作龙拜石呼为丈愿结烟霞邻拾此栗与橡
  嗟余王事迫返驾意怅惘絶顶舍利塔崒嵂不得往
  佛牙走樵牧圣灯惊魍魉胜迹匪自今逺望但合掌
  其余栖隐地一一托遐想寄语[青沟]僧终期共幽赏
  朝望白云来暮移青松归石径屡延伫余情实依依
  返景带山杏夕磬响岩扉弄泉聊盥潄寒色上人衣
  道逢八十翁谈笑共忘机此中事事佳岂独娱清晖
  退寻入村舍灯下蝙蝠飞赋诗兴不浅浊酒杯堪挥
  五更望残月流光破烟霏倚马语僮仆我心仍翠微
   追赠蔚州魏尚书环极先生   李光地
  气禀山川茂颀然海鹤姿早窥中秘册
帝命简拾遗鹓雏擢珠树云露忍朝饥忽忆东山卧一去
  十年期谁料丞相荐晚着豸冠巍遂懐古人心感慨
  登车时台馆同华署旅进每相追尝闻弹劾声清厉
  彻彤墀有似嗈嗈凤引吭梧桐枝又如执法星晖晖

 明太微岳立西华劲煦姁冬日熙前辈风流逺于公
 庶见之洊陟汉司空地轴发蟾机冲死排九阍批根
 摘辅毘贪懦畏之久殚力肆倾危卒荷日月照驿送
 锦衣归我辱忘年契前后寄篇诗奨许空逾分终身
 负鲍知曩岁贰中枢奉命察边陲暮宿紫荆隘朝遵
 易水湄鸡酒拜公墓一恸哭吾私获闻公窆日五云
 灵輀生刍来徐孺大鸟揖闗西投老朝着嘅息
 如公希国初人物论非公欲首谁秃颕中书老立传
 少葳懐昔敲残韵落句日将欹
  王孝子诗 并序          李光地
   有明中叶霸州文安县孝子王原者父以贫苦
   避徭役逃家去遂久不复返去时孝子在抱稍
   长问母始知之恸哭求出门迹父所在母未许
   也既受室即坚辞母行徒步数万里厯十余年
   乞食为粮遇神则叩颡哀祷至扵感异梦逢异
   人卒得父扵僧寺中如所占兆遂奉父还家力



   耕以养父子皆眉寿迄乎孙曾荣贵至今不絶
   前辈多传其事者余览而悲之为代孝子诗十
   数章以缀本末又系之以歌寓一唱三叹之指
   焉夫南陔白华华黍有音无辞然序者以为皆
   孝子之诗也余意必周之盛时俗化醇茂有至
   行着闻而不以文见者无蓼莪屺岵之什以抒
   其哀而后之人为之谱其忧思被扵弦管厚王
   化之本彰人伦之劝葢余今者之作亦束晳补
   亡之义而长歌之篇则眉山苏公所以累欷扵
   寿昌也
 哀哀生不辰幼小失严父严父去何之为忧猛扵虎
 七岁识人事慈母告我知使我痛欲絶惨裂中肠悲
 无父吾何怙从父母谁养抑哀度日月不觉年华长
 弱息可陪姑孤子当求父亦有倚门悲伤心去不顾
 生当与父返死当傍魂飞宇宙虽茫茫幽明必有归
 侵寻遂多年趼足走万里日食仰朝烟夜宿荒山址

 逢神即有祷遇人但告哀东入田横岛白浪兀崔嵬
 清晨感异梦觉来向人说老者顾怜余从头为分别
 莎根本附子和之苦后甘应有合喜行行且向南
 辛苦至中州寄食梦觉寺僧出文安人为叙同井谊
 相问姓名间父子惊悲倒儿貌父不记小字犹分晓
 父言已絶念无面返乡村牵衣投地哭哀感动沙门
 谁言僧无父殷勤为我劝幡然发回心感彼大悲愿
 抵里叩荆扉慈母幸犹强惊子来无死且得父相将
 喜极哭复昏闾里亦横泗闻说古来人果然有此事
 但愿大椿茂岁岁蘐花开躬耕吾能养不望檄书来
  游西山出西便门憩摩诃庵作  姜宸英
 秋风昨夜动吹徧长安城西山入我懐驾言出郊垧
 始经夕月坛缅邈凌太清月魄犹挂户云生忽满楹
 歇鞍野寺外落叶迸阶声精庐一道人焚香启幽扃
 壁间留遗迹彷佛初古情真似理莫辨羣言徒纷营
 岂知象教设元与神化并声闻既不立了然得无生



  望摘星院          姜宸英
 寺西一拳石团团如摘星闻有巢栖子结庐穷岩陉
 葢茅不数把梵筵惟一经数里下取汲縆匏上清
 飞腾怯猿猱来往若遗形今者竦身去十年开禅扃
 吹箫者谁子翩然下云屏天风递余响摵摵霜叶零
 我无济胜资俯首时一听声闻忽以寂黙坐想精灵
  蚤发卢沟桥百里至孤山口普济寺宿
                姜宸英
 日出乱烟雾崇冈互回伏鸡鸣指前村数家连山足
 朔气何茫茫草短狐兔逐东望渔阳塞西眺燕山麓
 五季昔交讧洊居非一族此地即战场旧事满陵谷
 窄径沿洄溪兢陵渡马腹山忽在眼近寺露深屋
 僧野少逢迎碑残试扪读中堂一灯静户外羣峯矗
 月漏白松顶清光了可掬即事多所欢谁能眠出缩
 山风打牕棂夜酒更续
  六聘山吊霍处士       姜宸英

 今古六聘山东西二黉水陈迹空千年发论自今始
 幽冀旧沦没文物散无纪寥寥处士名髙与望诸拟
 何处哭坟大漠飞沙起
  观栁林水田         刘 岩
 东南称泽国寸土皆膏腴谁谓幽冀郊地旷成荒芜
 渔阳右北平水有滹易濡九十有九淀七十有二沽
 引之资灌溉奚啻郑白渠胡为废畎浍但长葑与蒲
 取给海陵仓舻舳倾荆吴近畿力窳惰下国人雕枯
 栁林亦何地中有畴与庐芃芃植秔稻亦蓄菱芡租
 其价亩一金百亩供十夫虞集仿浙田斯人今已无
 流泉日行野空踟蹰
  保定张光禄阖门死节     刘 岩
 明季政无章泄泄败纲纪柱折天角倾星坠妖氛起
 聚殍啸饿鸱纵寇突封豕祸发秦豫郊流毒被江泛
 上谷西南冲距京纔尺咫锁钥或撼挠心腹惧崩圮
 桓桓诸张公举族捍乡里囓血挥戈鋋袒臂冐石矢



  掷火却九攻灌油守百雉力蹙鼓声衰陴坏阵云靡
  父子偕兄弟母妻与姑姊二十有三人烈烈并命死
  回首呼苍天悠悠此谁使庙谟误抚绥畏贼过豺兕
  将帅饵兼金貂珰耀连玺生民遂糜烂九鼎轻迁徙
  烽燧照甘泉大事已去矣忠愤气堂堂所据弹丸子
  外无蚍蜉援内无长城倚心知天步艰不死不容已
  毅魄犹呼号哀哀懐国耻督师尔何人其颡能无泚
   沧州铁狮子         宋 至
  昔我见巨钟侧卧玉泉路上载妙法经字句无遗误
  尝谓古人愚成此抑何务今过渤海城览眺得竒遇
  铁狮立秋风瞋目如震怒下马经其傍畏缩不敢顾
  首昻丈八余举足向南步丰背负宝盆仰藉寒空露
  色古像亦竒那复同泥塑唇缺自何年依然吼烟雾
  传闻周世宗警跸曾此驻冶人罹重愆赎罪命鼓铸
  雨剥前代铭谁其辨斯故
皇帝神武姿干戚威逺布猛兽来西洋诏下廷臣赋自嗟

 虮虱臣未获目一寓兹行値髙秋徘徊抵日暮童仆
 竞身便赤足登其胯直上据牙齿得无啮噬怖四望
 起愁云窜伏怜狐兔
  诗 七言古
 唐
  送孔巢父逰江东       杜 甫
 巢父掉头不肯住东将入海随烟雾诗卷长留天地
 间钓竿欲拂瑚树深山大泽龙蛇逺春寒野阴风
 景暮蓬莱织女回云车指虚无引归路自是君身
 有仙骨世人那得知其故惜君只欲苦死留富贵何
 如草头露蔡侯静者意有余清夜置酒临前除罢琴
 惆怅月照席几岁寄我空中书南寻禹穴见李白道
 甫问讯今何如
  黄金台           失 名
 燕昭北筑黄金台四方豪杰乗风来秦家烧书杀儒
 客肘腋之间千里隔去年八月幽州道昭王墓前哭



 秋草今年五月咸阳闗秦家城外悲河山河上闗头
 车马路残日青烟五陵树
  卢龙塞行送韦掌记      钱 起
 雨雪纷纷黑山外行人共指卢龙塞万里飞沙咽鼓
 鼙三军杀气凝旌斾陈琳书记本翩翩料敌张兵夺
 酒泉圣主好文兼好武封侯莫比汉皇年
  春过赵墟          刘言史
 下马邯郸陌头歇寂寥崩隧临车辙古栢重生枝亦
 干余潦见风幽焰灭白蒿微发紫槿新行人感此复
 悲春
  邹律咏           苏 拯
 邹律暖燕谷青史徒编録人心不变迁空吹闲草木
 世患有三惑尔律莫能抑边苦有长征尔律莫能息
 斯术未济时斯律亦何益争如至公一开口吹起贤
 良霸邦国
  夜入简子古城        刘言史

 逺火荧荧聚寒鬼緑焰欲销还复起夜深风雪古城
 空行客衣巾汗如水
 宋
  雪浪斋盆石         苏 轼
 太行西来万马屯势与岱岳争雄尊飞狐上党天下
 脊半掩落日先黄昏削成山东二百郡气压代北三
 家村千峯石卷矗牙帐崩岸凿断开土门朅来城下
 作飞石一礟惊落天骄魂承平百年烽燧冷此物僵
 卧枯榆根画师争摹雪浪势天工不见雷斧痕离堆
 四面绕江水坐无蜀士谁与论老翁儿戏作飞雨把
 酒坐看珠跳盆此身自幻孰非梦故园山水聊心存
 金
  鄚城            周 昻
 大陵河东古鄚州居人小屋如蜗牛屋边向外何所
 有惟见白沙迭迭堆山丘车行沙中如倒拽风惊沙
 流失前辙马蹄半跛牛领穿三步停鞭五步歇鸡声



 人语无四邻晩风萧萧愁杀人人有祷沙应神辽东
 老兵非使臣何必埋却双行轮
 元
  游郎山           刘 因
 昨日山东州马耳索御凌风嘶今日军市中不觉已
 落山之西山之面背一无异不待风烟变化神已迷
 危闗度雪岭乱石通荒蹊林间小草不识风日自太
 古我行终日仰羡木杪幽禽啼但见雨色来云物飒
 以凄忽然长啸得石顶痛快如御骏马蹄万里来长
 风五色开晴霓长剑倚天立皎洁莹鸊鹈平地拔起
 不倾侧物外想有神物提诗家旧品嵩少同画图省
 见巫山低谁令九华名独与八桂齐千态万状天不
 知敢以两目穷端倪骞腾谁避若飞隼侧瞰何屈如
 怒猊千年落穷边烟草寒萋萋若非郦亭书生此乡
 国物色谁省曾分题乾坤至宝有待岂有江山如
 此不着幽人栖颇闻山中人云间时闻犬与鸡只疑

 名山别有灵境在不许尘世穷攀跻不是先生南
 有成约径欲共把白云犁九疑窥衡湘禹穴探稽
 玉井烂赏金芙渠日观倒卷青玻瓈风烟回首莫潇
 洒南准拟相招携
  渡白沟           刘 因
 东北天高连海屿太行蟠蟠如怒虎一声霜鴈界河
 秋感慨孤懐几千古只知南北限长江谁割鸿沟来
 此处三闗南下望风云万里长风见髙举莱公洒落
 近雄才显徳千年亦英主谋臣史臣强解事枉着渠
 头污吾鼓十年铁砚自庸奴五载儿皇安足数当时
 一失榆闗路便觉燕云非我土更从晩唐望沙陀自
 此横流穿一缕谁知江北杜鹃来正见海东青鸟去
 渔阳挝鼓鸣地中鹧鸪飞满梁园树黄云白草西楼
 暮木华山头几风雨只应漠漠黄龙府比似愁冈更
 愁苦天教遗垒说向人冻雨顽云结凄楚古称幽燕
 多义烈呜咽泉声泻余怒仰天大笑东风来云放残



 阳指归渡
  登荆轲山          刘 因
 两山巉巉补天色中有万斛江声哀人言此地荆轲
 馆尚余废垒山之隈太子西来函闗开谁信生鬼为
 祸胎笔头断取江山去已觉全燕如死灰马迁尚侠
 非史才渊明愤世伤幽懐春秋盗例久不举紫阳老
 笔生风雷遗台古树空崔嵬平芜落日寒烟堆纷纷
 此世亦良苦今古燕秦经几回忧来径欲浮蓬莱安
 得鲁连同一杯碣石东头唤羡门六鳌载我三山来
  喜峯口           许有壬
 儿寒解衣重抚摩儿饮与食孰忍诃长成与国逺负
 戈一去不返当如何去时云戍东北鄙直出榆闗度
 辽水白头郎罢与影俱岂惮山川千万里天教此地
 适相逢父曰从天坠吾子笑疲乐极俱殒身谁谓情
 锺遽如此官家开边方未巳同生又别宁同死山云
 漠漠风飕飕山头双塜知几秋当时不忍一朝别今

 日翻为千古愁犹胜贞女化为石终古孤身双不得
 清江寒影日悠悠行人一去无消息
  乐陵台望月有懐       萨都拉
 悄风吹动梧桐叶泻下冷冷露华白乐陵台上悄无
 人独倚梧桐看秋月月髙当午梧桐直不觉衣沾露
 华湿此时却忆金陵人酒醒江楼听吹
  度居庸即事有感       萨都拉
 居庸闗山色苍闗南暑多闗北凉天门晓开虎豹卧
 石鼓昼击云雷张闗门铁铸半空倚古来几度壮士
 死草根白骨弃不収冷雨阴风泣山鬼道旁老人八
 十余短衣白发扶犁锄路人立马问前事犹能厯厯
 言丘墟夜来锄豆得戈铁雨蚀风吹失颜色铁腥惟
 带土花斑犹是将军战时血前年又复铁作门貔貅
 万灶如云屯生存有功挂金印死者谁复招孤魂居
 庸闗何峥嵘上天何不呼六丁驱之海外休甲兵男
 耕女织天下平千古万古无战争



  过李陵台          马祖常
 李陵台西车簇簇行人夜向滦河宿滦河美酒斗十
 千下马饮者不计钱青旗遥遥出华表满堂客醉俱
 年少侑杯小女歌竹枝衣上翠金光陆离细肋沙羊
 成体荐共讶髙门食三县白发从戎珥笔行毳袍冲
 雨桓州城
  易水            杨维祯
 风萧萧易水波髙冠送客白峩峩马嘶燕都夜生角
 壮士悲歌力拔削百金买尺八铦函中目光射
 尖先生老悖不足与灰面小儿年十三事大谬无足
 取先机一发中铜柱后客不来知奈何狗屠之交谁
 比数太传言议谋中竒竒谋拙速宁工迟可怜矐目
 旧时客击筑又死髙渐离滈池君璧在水龙腥忽逐
 鱼风起沧海君犹祖遗筴孰与千金买方士乌乎荆
 卿荆卿虽侠才挟节之死心无猜君不见文籍先生
 卖君者桐宫一泄曹作马

  滋溪书堂          谢 端
 赵之川滹浸涞易恒滱泜洨各异出惟滋有溪亦是
 匹或伏或见乃不容不能百里滹是从混混千里俱
 朝宗予曩涉河观湖江踔云荡日怒击撞归视子滋
 岭之泷是滋名扬子所始有田有庐水之涘有堂三
 楹庳非侈六经子史堂右左髙曾遗子以自课子乃
 善继志不惰搜今摭古抉怪竒涵演迤吐为辞副
 墨往往传京师赢金青紫世所取滋溪有源子有后
 斯堂斯书可世守
  卢沟桥           陈 孚
 长桥湾湾饮海鲸河水不溅氷峥峥逺鸡数声灯火
 杳残蟾犹映长庚横道上征车铎声急霜花如钱马
 鬛湿忽惊沙际金影摇白鸥飞下黄芦立
  桑干岭           陈 孚
 昔闻桑干名今日登桑干桑干是否不必问但觉两
 耳天风寒大峯小峯屹相向空际谽谺一千丈燕云



 回首夕阳间长川厯厯平于掌人家如蛎粘石壁白
 土堆檐髙半尺门外毡车风雨来平地轰轰惊霹雳
 汉唐百战场緑草今满碛野夫耕田间犹有旧铁
 道傍谁欤三叹息布袍古江南客
  过雄州           陈 孚
 晨出鄚州城回首古易京百楼不复见草白寒雉鸣
 鸣角角黍纂纂昔谁城此公孙瓒城南城北陂水满
 寒蒲如剑出水短大火禁巢天不忧野鳬醉眠沙上
 暖燕南陲赵北际昔年巍城铁可砺城上风火明
 如彗只今残叶黄云曀老榆半枯悬薜荔市翁叱马
 声嘒嘒叩以瓦桥澘出涕英雄虎斗空万世北风吹
 沙秋鹤唳
  居庸闗           陈 孚
 断崖万仞如削铁飞鸟不度苍石裂满山枯木无碧
 柯六月天阴飞急雪寒沙茫茫出闗道骆驼夜吼黄
 云老征雁一声起长空风吹草低山月小

  又             陈 孚
 车棱棱石角角车声彭彭斗石角马蹄蹴石石欲落
 不知何年鬼斧凿仅与青天通一握上有藤束万仞
 之厓下有泉歕千丈之壑太行羊肠属剑阁身热头
 痛悬度索一夫当闗万夫郄未必有此竒巉吾皇
 神圣混地络烽火不红停夜柝但看地险今犹昨我
 扶痩笻立倦脚欲扣往事云漠漠平沙风起鸣冻雀
 明
  渔阳客邸          李延兴
 城外云山浓似绮屋里琴书静如水石垆添火试松
 香袅袅篆云飞不起天涯倦客此停骖茶灶烟销犹
 隐几奚奴呼觉日平西一片秋声响牕纸
  次长安岭          金幼孜
 凉气萧萧吹大旗营门日落云回驰客子悲歌中夜
 发将军玉管无时吹月华满地乱蛩语河汉横空归
 雁迟试向髙丘望京阙北斗渐回南斗移



  晓过卢沟桥         李 贤
 金鸡唱彻扶桑晓残月娟娟桂林杪长河斜抱凤池
 西流彩遥连碧波杳横桥逺亘如游龙明珠影落长
 河中桂魄千层琥珀莹蟾光万顷玻璃同霜叶飘飘
 缀马鬛沙河闪烁黄金屑芦荻声脆气力寒烟霏纔
 上银河灭往年几暇会一临碧波渺渺芦花深千官
 振辔发归骑月华犹在西山岑
  招贤里           桑 悦
 公卿荐士久不作此地旧有招贤名谁知燕台一坏
 土可直全齐七十城魏阙遥遥楚天碧满眼白云流
 水急小山丛桂不闻歌秋空月冷黄金泣
  逰大陆泽          石 珤
 大陆泽水秋泠泠苇花初白荷葢青红裙荡桨緑波
 靓八月江寒犹采菱菱角槎牙芡实满明珠紫贝多
 零散白日清歌应石淙黄昏鸣佩随归伴西风昨夜
 凋苎衣秾华回首叶飞飞塞鸿嘹唳江南归阳和渐

 减霜生威百年富贵转眼非昔人逰处尚依稀水头
 屏营见渔火深夜洞房清泪微
  九门晨望          石 珤
 平原禾黍风凄凄汉家荒城大道西田间古瓦碧如
 钿海日欲上山禽啼村童掘拾断渔父髙歌悲
 故堤犹传天寳盛烽燧轧荦山人贪艳妻汾阳血战
 羯奴死杲卿义名恒岳齐时移事去陵谷换车毂年
 年下长坂草色犹连碣石青涛声岂惮沧海逺武灵
 台下春云生董相原前秋露明谁家牛背横短笛髙
 呼一声千古情
  东冈            杨继盛
 临漳才子长安客厌见漳水东流不复回最爱城东
 崒嵂山冈起寂寂空谷絶尘埃翠蔼林峦非一状悬
 崖削壁列屏障奔腾万马下天空俯懐万宝息云帐
 郁苍竹树半晴阴古洞薜萝相背向危峯晓挂扶桑
 云磵壑松风日夕闻云封羣屿暗细细泉流百



 道分晴月映藓壁岩花醉夕曛上有千岁不消之氷
 雪下有烟霞万顷之氤氲君生锺此冈之秀下应岳
 神上应元宿陟顶雄观宇宙间目隘八极如区囿君不
 见西周冈上凤凰鸣至今千载流芳声又不见南阳
 冈上卧龙起兴复汉祚垂青史羡君青琐旧知名十
 年已偿林泉盟如今敌骑正纵横汉家能有几干城
 劝君早展筹边略休殢区区山水情
  送友还任邱         卢 柟
 燕郊十月飞严霜临岐送子各尽觞腰间笑解延陵
 剑雪花坠地蛟龙翔都门佳期那可顾相思开遍三
 花树归来倘遇浮丘公为余接引嵩髙去
  送人之塞上         卢 柟
 北风瑟瑟边马鸣君今弃我何逺行阴山雪花大如
 掌黄云出没单于营万里龙沙那可见将军大小七
 十战捷书奏入建章宫寄我云中一枝箭
  游北城临水诸寺至徳胜桥水轩 袁宏道

 西山去城三十里紫巘青逻见湖底一寒水半庭
 莎赚得白云到城里茭叶浓浓遮雉朶野客登堂如
 登舸稻花水渍御池香槐风阵阵宫云凉一番热雨
 蹙波沸穿檐扑屋生荷气乍时泼墨乍清澄云容闪
 烁螭蛟戏帘波斜带水条烟北牕雨后蔓菁圆兑将
 数斗薏仁酒赁取山光不用钱
  山上松           李国
 我爱山上松临岩亭亭立惯厯风霜保岁寒向阳桃
 李空颜色世人争道颜色好朝为光荣暮丑老膏华
 枝叶窃君余便自驻颜成大道纵尔窃君君不惜入
 道断縁无猛力琥珀茯苓世间有谁肯回心向青壁
 停车问君转自怜宁贪腐逐飞鸢涛声起处万壑
 喧何处空山听杜鹃
本朝
  行次真定隆兴寺       果亲王
 中原左界标大郡被山带河井闬盛峩峩北岳天作



   镇蜿蜒率然首尾应滹沱折旋晋冀来飞腾沃荡势
   奔迅巨浸河北此称首弥漫浩淼平如镜星昴殷冬
   水势落乱流潎冽轮蹄竞参差金碧倒影寒隆兴寳
   相人天敬铣鋈金容七丈强大千沙界雄无并
仁皇御制勒贞珉屃赑穹趺神力劲赤文緑字日月辉鼎书
   云篆龙鸾映永填髙山与大川千秋咸仰生民

    登澄海楼观海        尤 侗
   茫乎望洋向若叹大哉归虚渺无岸近视争看白马
   奔逺观不辨青霓断似雷非雷声殷殷鱼鳖颠倒腾
   千军骇浪乍浮出地日惊潮翻射垂天云方丈蓬瀛
   疑尺咫汉武秦皇心欲死鲛室蜃楼有若无瑶台琼
   非耶是飘飘我亦凌云海风吹摇城上楼援琴为
   奏水僊操鼓棹不见鱼翁舟东望独存姜女墓精卫
   填成血泪注纵使银涛万丈髙不到坟头草青处西
   行更上海神祠罗袜凌波来几时雾髻烟鬟光窈窕

 夜深鼍鼓舞冯夷土人指先朝事十年以前风景
 异闗上皆屯细栁营墙边乱蹴桃花骑水犀之师蔽
 艅艎木牛之粮衔舳舻铁甲将军吹觱栗臙脂小妇
 醉酡酥只今眼中一事无寒沙萧萧鴈飞疾仰头屹
 峙长城孤惟有沧海依依在沧海尚变桑田枯而我
 感叹何为乎
  遵化泉上作         宋 权
 遵化有泉甘且清由来名胜擅畿甸云涌珠喷逼城
 隈澄地镜光浮面一眼彻底鱼若悬彩霞掩映色
 如茜入春波浪流潺湲严冬荇藻纷青蒨俗人相传
 呼乌龙我欲嘉名锡素练大亭如翼小如拳疎旷宜
 人无墙院老夫多事添一舟闲坐乗风客称便民淳
 政简吏人稀山殽野蓛中丞宴华音何必须从伶四
 时好鸟声自啭风尘落拓鬂萧萧花坠羽觞香片片
 古来尘土多公卿胸无邱壑真贫贱识得日长如小
 年当游三万六千遍五岳芒鞋无定踪异日莫惭杯



 水饯
  广济寺看海棠即赠天孚上人  张 英
 万斛车尘吹风扰扰阛阓喧嚣中焉知咫尺有佳
 地香林一鹤尘坱空榖雨纔过名卉发红云两簇楼
 西东我来正值烂熳时锦幢绣幄花重重自昔西川
 号繁艳海棠香国将无同别有神僊好丰骨苦教桃
 李若为容最是斜阳烘屋角粉腮乱猩猩红惠休
 知予惜花意裵回宛转芳树丛为言居士今老矣一
 年一度难遭逢须乗旭景再来看烟开露湿春溶溶
 我闻斯语笑未答发人深省如晨钟便是上乗微妙
 义不须更与叩南宗
  天禧宫古松歌同说岩先生赋  张 英
 平生几处见古松都城西畔天禧宫轮囷异姿饱霜
 雪纷拏逸势森蛇龙响若琮琤戞苍玉色疑翡翠埋
 青铜低枝偃侧走平地髙干窈窕摩紫穹荒祠深锁
 三十树一树一画羞雷同琱牕细碎古瓦坠画壁剥

   落莓苔封此松类有神物守肌理丰腻弥青葱浓阴
   地湿草丹碧幽林日薄光玲珑顿隔喧嚣若岩谷涛
   声白昼吹香风泽州先生偶税驾予亦走马来过从
   石床倚徙久延望不觉曦驭腾髙舂君言榼山有此
   树霜皮合抱烟霭中予亦曾游秣陵路六朝旧树留
   江东不意马迹车轮边俛仰别有幽竒踪便当坐卧
   满十日一洗耳目尘滓空眼前竒物复谁数北寺万
   石华岩钟
    蓟州崆峒山         宋 荦
   蓟门以北遵溪桥青松夹道风萧萧乱石荦确草痕
   碧霜蹄腾蹋我马骄崆峒咫尺足游眺壁立千仞眞
   岧嶤于役得从方外乐扶笻载酒非无聊是日乍霁
   阳气盛盘礴顿拟抛狐貂扪萝攀葛穿磵壑健如牛
   犊陵山椒黄帝问道或此地遗踪莫辨千年遥府君
   旧骑白马至其神何处不可招
孝陵东望连碣海峰峦合沓干云霄郁葱佳气龙虎抱晴霞



  一道俨绛绡行逐佽飞随我
后匍匐逺向幽宫朝杯倾絶顶沾仆御斜阳回首横山腰
  会当解绶穷五岳青鞵布袜分渔樵如猿离槛鱼脱
  饵长歌起舞忧懐消
   石门望石将军        宋 荦
  石门之山幽蓟雄两崖对峙凌苍穹石人屹立抚长
  剑猛气凛烈横秋容传闻汉代伐叛守六师此地成
  竒功其人已殁迹已泯此石恒矗烟岚中昔我经过
  叹灵异桓桓之势来空蒙重游忽复三纪后形貌还
  与当年同苔蚀兠鍪雨淋甲山隅萧飒鸣悲风
   故明景帝陵懐古       王士祯
  金山南临裂帛湖荒陵十里鸺鹠呼夺门事往二百
  载行人过此犹欷歔红墙剥尽古瓦落莓苔溜雨生
  铜铺老松离立色枯槁但穴虫蚁余根株菆涂龙輴
  礼本杀矧乃刼火经樵苏咫尺天寿云气接坏土独
  葬西山隅洪宣老臣稍凋丧国成一旦归刑余勃鞮

  之问史所贬讵有宦寺干征诛黄沙惨淡鼓声死万
  乗一掷成累俘国有君矣社稷重孙申谋郑无差殊
  白登城南翠华返钱塘司马功难诬纷纷南渡议和
  战乃知计左非良图仝寅之占信竒中朝衣东市嗟
  何辜剑南归来西内闭唐家父子输廏奴处人骨肉
  事非易子臧季札今则无功罪千秋有特笔九鼎一
  发须人扶谥同泉鸠理太酷纪年犹幸无革除裁令
  流水良亦足宁论玉匣还珠襦欲落不落夕阳下吊
  古且复留斯须残碑灭没牛砺角石玃横卧苍髪须
  君臣一代尽宿草雍门太息当何如
   昌运宫道院看松歌      杨大鹤
  春光二月满
帝京廉纎朝雨尘埃轻玉堂读书得余暇芳郊揽辔沿溪
  行栁条杏蘂逞姿态过眼未觉怡深情传闻琳宫松
  最古入门离立苍髯迎虬枝修干互盘矗霜皮黛叶
  纷纵横干如劈华耸云表枝如翔凤垂緌缨叶如仙



  人散緑发皮如积雪铺青苹一株两株已竒絶何况
  二十四树罗瑶桢空阶无尘醮坛静浓阴满地心神
  莹枝头谡谡幽籁发耳畔彷佛闻韶韺天风翛然起
  空际溟渤汹涌洪涛惊听来喧寂两无着时有啄木
  声丁丁更从杰阁一周眺参天插汉凌蓬瀛凭虚直
  上势未巳四野苍翠凝光晶石梁三株劳想象岱宗
  千尺烦屏营慈仁双松昔曾见拏云攫雾相拄撑俗
  僧市侩日镵削坤物变化留遗名托根兹壤沐雨露
帝力培养标竒英无言岂肯逐桃李有质固是殊杉柽毕
  宏韦偃画不得公输匠石徒旴衡摩娑尽日复徙倚
  会见枝柯百丈扶天枨
   冯唐故里          洪 琮
  荒郊野雾多蓁杞传闻旧有冯唐里秋风骚瑟动行
  人落日潇然迷故址西山薇蕨东陵昨日繁华眼
  底花白首为郎何足叹歇鞍试饮赵州茶
   登上方山饭兠率院      姜宸英

 大房之山中条麓上方开凿尤自古香界中蔵百二
 十神仙窟宅谁能数幽径初从韩姞砦连峯直接大
 安坞两壁交攒天四围一线中豁日卓午乱石峥嵘
 不可过深坑一坠那得取千寻瀑干白自垂万岁枝
 枯緑尚吐仰看蜂台稍寛敞侧寻鸟道转偻伛扪铁
 居然縁壁蜗攀崕不用杞山虎九盘级尽空喘汗百
 丈峯髙难接武中巗结构何岧嶤诸山拱揖势若俯
 画剥风翻五印字法堂雷响六时鼓漫山枫叶自嫣
 然闭户檀栾谁作主拄枝独到兴更悠牵萝双映勇
 可贾已知小汲鬬泉清未觉长斋厌茶苦天寒冻合
 畏久留落日丁丁闻樵斧道人问我来何期须待春
 生徧蘅荰
  遵化练泉步先大父文康公韵  宋 至
 我家祖父宦游竒先后接踵来
畿甸潞沙之东古无终五峯岝峉当北面有泉活活傍
 城隈红霞射水水如茜文康旧迹余双亭翳以苍松



 何葱蒨小子从观及暮春波光一望惊江练芦荻风
 生客袂凉木鱼粥鼓闻禅院僧言是地盘乌龙蒲池
 涓涓未足善当年诗版已无存残碑犹勒中丞宴微
 云澹沲起遥汀沙鸟迎人时一啭女墙髙处纷野花
 回飙吹落还片片人生只此是幽栖鹿鹿徒使青山
 贱吾欲掉头谢尘寰布袜棕鞵从兹遍好懐应亦览
 清流五岳游踪岂待饯
  李成姐郝嗣甲合婚纪事    钱陈羣
    乾隆三年七月事也是年冬 羣复视学于此乃为此诗 
 祁州李氏女最良行年十六铁裲裆许字扵郝年正
 当当秋遗委连冈厥父母往服田功邻家有妇氏
 不详邀女火伴来隔墙韈材花様罗满筐曰为我制
 徳难量行致馎饦充女肠须有人入女房感女之
 帨女怒张大呌里中泣喤喤里中来救得不伤罪人
 欲逃无遁蔵用绳二丈缚路旁当官数月案未明郝
 家小子何忽荒上白太守走皇皇守曰汝妇女之良

 遍召里人得其情邻妇服状置诸桁恶少笞决狱乃
 成祁州李氏女最良下担观者聚里端太守曰今月
 日臧两姓婚媾得久长遗以广汉黄竹箱乐府小部
 杂后堂牛车拥还其乡两姓感激涕泗雱政平自
 见和气翔他年添丁户穰穰倪父所生慎莫忘子衿
 无礼恶既彰羣愧司教疎表坊书用识哉讨彼狂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十九
  诗 五言律
 唐
  送临津房少府        杨 烱
 岐路三秋别江津万里长烟霞驻征葢弦管促飞觞
 阶树含斜日池风泛早凉赠言未终竟流涕急沾裳
  送郑少府入辽共赋侠客远从戎 骆宾王
 邉烽警榆塞侠客度桑干栁叶开银镝桃花照玉鞍
 满月临弓影连星入剑端不学燕丹客空歌易水寒
  送崔融东征         陈子昻
 金天方肃杀白露始专征王师非乐战之子慎佳兵
 海气侵南部邉风扫北平莫卖卢龙塞归邀麟阁名
  秋夜宴临津郑明府宅     杜审言
 行止皆无地招寻独有君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云
 霜白宵钟彻风清晓漏闻坐携余兴徃犹似未离羣



 异乡寥落处杯酒喜逄君共对秋宵月谁吟日暮云
 竹深云影度川静鴈声闻且尽樽前乐明朝又索羣
  送崔融东征         杜审言
 君王行出将书记远从征祖帐连河阙军麾动洛城
 旌旗朝朔气笳吹夜邉声坐觉烟尘扫秋风古北平
  乐城白鹤寺         沈佺期
 碧海开龙藏青云起鴈堂潮声迎法鼓雨气湿天香
 树接前山暗溪承瀑布凉无言颂居远清浄空天王
  别冯判官          高 适
 碣石辽西地渔阳蓟北天闗山唯一道雨雪尽三邉
 才子方为客将军正渇贤遥知幕府下书记日翩翩
  奉使入居庸         高 适
 匹马行将夕征途去转难不知邉地别秪讶客衣单
 溪冷泉声苦山空木叶干莫言闗塞极雨雪尚漫漫
  自蓟北归          高 适
 驱马蓟门北北风邉马哀苍茫远山口豁逹胡天开

 五将已深入前车止半回谁怜不得意长铗独归来
  送乐城张子容        孟浩然
 夕曛山照灭送客出柴门惆怅野中别殷勤醉后言
 茂林予偃息乔木尔飞翻无使谷风诮湏令友道存
  赠临洺县令皓弟       李 白
 陶令去彭泽茫然太古心大音自成曲但奏无琴
 钓水路非远连鳌意何深终期龙伯国与尔相招寻
  暮过山邨          贾 岛
 数里闻寒水山家少四邻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
 初月未终夕邉烽不过秦萧条桑拓外烟火渐相亲
  暮过本巗寺         贾 岛
 巗岫耸寒色精庐向此分流星透踈木走月逆行云
 絶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羣一僧年八十世事未曽闻
  蓟北旅思          张 籍
 日日望乡国空歌白苎词长因送人处忆得别家时
 失意还独语多愁秪自知客亭门外栁折尽向南枝



  蓟北春愁          张 籍
 渺水云外别来音信稀因逄过江使却寄在家衣
 问路更愁远逄人空说归今朝蓟城北又见塞鸿飞
  经废宝庆寺         司空
 黄叶前朝寺无僧寒殿开池晴出曝松瞑鹤飞回
 古砌碑横草阴廊画杂苔禅宫亦销歇尘世转堪哀
  安州道中经浐水有懐     刘长卿
 征途逄浐水忽似到秦川借问朝天处犹落日邉
 映沙晴漾漾出磵夜溅溅欲寄西归恨微波不可传
  过贾岛故居         姚 合
 杳杳黄泉下嗟君向此行有名传后世无子过今生
 新墓松三尺空阶月二更从今旧诗卷人觅写应争
  清河与赵氏昆季燕集     李商隠
 胜概殊江右佳名逼渭川虹收青嶂雨鸟没夕阳天
 客鬓行如此沧江坐然此中真得地漂荡钓鱼船
  过贾岛墓          李 洞

 一第人皆得先生岂不销位卑终蜀士诗絶占唐朝
 旅新坟小魂归故国遥我来因奠酒立石用为标
  哭贾岛           李 苹
 秦楼吹昔夜南望只悲君一宦终遐徼千山隔旅坟
 恨声流蜀魄清梦入湘云无限风骚句时来日不闻
  晩泊无棣沟         刘长卿
 无棣何年邑长城作楚闗河通星宿海云近马容山
 僧寺白云外人家緑渚间晩来潮正满处处落还
  送吕郎中赴沧州       僧无可
 出守沧州去西风送斾旌路遥经郡地尽到孤城
 拜庙千山緑登楼遍海清何人共东望日向积涛生
  栢岩寺           栢岩禅师
 野寺絶依念空山会遍行老来披衲重病起读经生
 乞食嫌村逺寻溪爱路平多年栢岩住不记栢岩名
 宋
  送李阁使知冀州       梅尧臣



 騕褭黄金络春风北渡河将军守汉法壮士发燕歌
 緑水塘蒲短晴天塞鴈多家声复年少矍铄笑亷颇
  送聂之美任鸡泽令      司马光
 赵魏髙气侠到今风俗然推埋吏难禁撃断世称贤
 明府宜更瑟罢民庶息肩无如茧丝者急敛纵敲鞭
  将次洺州憩漳上       王安石
 漠漠春风里茸茸緑未齐平田鸦散啄深树马迎嘶
 地入河流曲天随日去低高城已在眼聊复解轻赍
  桃花山           赵师秀
 旧有桃花树桃花寺故云石幽秋鹭上滩逺夜僧闻
 汲水连黄叶登高白云烧丹勾漏令无处不逄君
  哭文山           谢 翱
 总戎临北粤花鸟瘴江村落日失沧海寒风上蓟门
 雨青余化血林黑见归魂欲哭山阳笛邻人亦不存
 金
  过居庸闗          郦 掖

 奔峭从天拆悬流赴壑清路回穿石细崖裂与藤争
 花已从南发人今又北行节旄都落尽奔走愧生平
  峭亭           张 斛
 高秋客未还何处望乡闗乔宇踈烟外孤亭落照间
 雨晴山觉近湖满水如间肠断阳路归云不可攀
  信都送李嘉甫        吕中孚
 溪水碧扵草溪邉送客行写诗传别意把酒听歌声
 去路菁天逺归心白羽轻尊前折杨栁一一是离情
  过良乡县学         赵 沨
 儒宫宜地僻竟日有余清殿古碑仍在庭空草自生
 风高时脱木云重欲摧城客兴已潇洒秋堂更雨声
 元
  晩上易台          刘 因
 遗台连废垒落日展遥岑海岭天东北燕辽世古今
 每当多感慨直欲罢登临莫更留尘迹千年不易禁
  登武阳           刘 因



 朝逰樊子馆晩上武阳城潮接沧溟近山从碣石生
 断虹云淡白返照雨踈明且莫悲吟发樵歌已怆情
  满城道中          刘 因
 学馆三年梦西山此日行人生两足世累一簔轻
 别涧水流合断林烟补平谁能分半壑相与结巗耕
  渡滹沱河          刘 因
 遥临滹水岸回首土门闗秋色巉巗上川形拱抱间
 分疆人自隘设险地谁悭欲问前朝渡江鸥故意闲
  海子桥           马祖常
 朝马秋尘急天横晓镜舒野圆云度鸟波静藻依鱼
 石钱通星汉银河落水渠无人洗寒露为我媚芙蕖
  上都道中          栁 贯
 出塞行瞻日趋朝喜近天离宫开苑囿驰道絶风烟
 瑶水巡非逺峒山厯更绵甘泉多法从献赋忆当年
 帏殿层云障辕门积雪竒鹰皆戴角御马尽飞龙
 瀚海将临幸云亭望陟封青丘大羽猎有事待深冬

 公子青丝辔王孙緑幰车宴酣风小定舞破日西斜
 手掷宫中菓神行海上槎筑郿无自厚俭徳不宜奢
  题清风楼          萨都拉
 晋代繁华地如今有此楼暮云连海岱明月满沧州
 归鸟经林过飞星拂瓦流城南秋欲尽寂寞采莲舟
  光武庙           陈 孚
 赤伏符天子元圭衮藻明千秋鄗邑庙一笑下江兵
 野阔腾龙气河流渡鸟声列侯冠剑合英彩俨如生
 明
  过滹沱河          金幼孜
 前驱闻警跸传道近滹沱冻合含初日风动碧波
 人从仙仗出路自画桥过北望幽燕外青山迭迭多
  谒陵遇雨          李东阳
 胜国遗踪逺荒城旧筑存堞云随鸟尽壕雨带沙浑
 塞马空南牧宵车竟北奔中原今一统佳气绕乾坤
  驾幸南海子         何景明



 铙音发桂畤春狩践兰区水尽缇城合山回帐殿孤
 公卿随八骏虎旅备三驱如闻后车载倘遇渭川夫
  髙桥题河西道壁       马中锡
 寒垣风景异况属杪秋时野阔行人少沙深马去迟
 狂颷鸣独树寒烧入荒陂试问晨征者忧来鬓丝
  瓠子            李梦阳
 沉壁饮瓠子横汾懐帝歌波涛满眼送城郭没年多
 虎战仍三晋龙逰失九河宋人饶事迹今望亦滂沱
  刘谏议祠          郑善夫
 今古悲歌地刘生有墓祠秪余经世志况值讳言时
 去国英雄尽还山事业迟黄金旧台北搔首动遐思
  成安道中          周 在
 斜日急征骢烟村杳霭中草枯狐穴出树秃鸟巢空
 阴壑明残雪惊尘暗黑风神京回首是何必哭途穷
  逰通惠河          徐 阶
 颇忆三江远源流意若何水深秋气切竹密雨声多

 熟菓当尊落飞尘旋堞过栁阴催繋缆细听桔槔歌
  瓮山耶律祠         刘效祖
 迢递荒山下披榛拜古祠衣冠犹异代岁月已清时
 溪逺泉声细林深日影迟黄沙空朔漠谁与问残碑
  谒陵            穆文熙
 迢递长陵路川原入夕晖桃花临水岸松子落人衣
 树古虬龙遍林深鸟雀稀御碑留翰藻读罢自依依
  横翠楼           黎民表
 高楼当絶塞春望转氤氲百战全燕地千重大漠云
 控无塞马饮羽忆将军老去亲戎马悲笳向夕闻
  来青轩           徐 渭
 画栋将云绕修檐傍汉开亭非邀翠入山自送青来
 逺色虚难写遐观纵未回共言春景丽不见使人猜
  送人之易州         李三才
 同心日以少无那复君行匹马一相送秋风万里生
 燕山还黛色易水自邉声落日河梁晩悠悠见去旌



  山人宋鹅池蹈海       邢 侗
 侨寓江陵日徐陵作郡年重来沧海上依旧孝船
 醉齿松枝雪狂吟桂树萹浮生无住着骀荡白云天
  钓鱼台           冯 琦
 是处堪垂钓谁家长闭闗榭多偏近水云薄更宜山
 鸟语扶疎里人踪杳霭间日斜仍马太息野鸥闲
  定州晓行          魏允中
 向晓戒征夫驾言归故都敝貂雾湿逺鴈入云孤
 踪迹他乡满音书弱弟无步兵别有涙不独为穷涂
  过米仲诏勺园        叶向高
 幽筑藕花间荆扉日日闲竹多宜作径松老恰成闗
 堤绕青岚廊回碧水环高楼明月夜莞尔对西山
  高梁桥           顾起元
 路转栁桥曲河连杏渚长半天分树色匝地起花香
 望入朱楼隐行宜翠幰张何期帝城畔咫尺到沧浪
 红树人家满春风载酒时扬鞭梢露叶欹拂天丝

 吹沬鱼儿小花燕子痴青郊多景色偏喜日迟迟
 步緑杨郊东风雪乍消眼因僧寺豁心逐酒帘飘
 十里藏莺树一湾走马桥谁能在朝市偃仰过花朝
  逰白石庄          刘荣嗣
 野圃宜秋色苍苍况夕曛松青新沐雨槐古直搔云
 竹牖池光合石楼山翠分风前歌管细吹向月中闻
  晩归圣全寺         宋登春
 月浄花林僻琴清竹院闲幽兰芳短砌独鹤下空山
 鸟道排云入松门映雪闗儿童夜归去采得紫芝还
  集浄业寺水次再过十方庵荷花因宿其中
                锺 惺
 如此匆匆际禅栖肯再来曾无三日隔又见数花开
 童负桃笙至僧笼菜甲回出门一宿无复后人催
 每忆经行处重胜昔徃来能渐熟耳目自多幽
 水气穷昏旦林声阅夏秋晩花不无意客散独相留
  客卢龙代诸将寄京洛相知   阮自华



 朔气厉髙秋将军洗髑髅劳云出家暗疲马傍人愁
 风色侵重铠霜威折大矛贵人能作赋何不自封侯
  尽节遗诗          范景文
 孤臣空洒泪天步遂如斯妖蚀三光暗心盟九庙知
 翠华迷草露淮水涨烟澌故国千年恨忠魂遶玉墀
  宣府畧书所见        曹心简
 地据中原尽天垂大漠荒云多终日白草不待秋黄
 任水稀鱼蠏冲途但马羊自怜年四十今始厯兹方
 驱车纔入郭突兀俗风新比屋妆筒瓦中元饷面人
 事因前代旧业自近时贫莫漫愁雕瘵生全在大臣
本朝
  盘山            宋 权
 山水何竒絶髙秋快此行千层路转万壑暗泉争
 天外悬松影云根度马声更怜红树色远近向人明
  泠嘴头邉城眺望       李 霨
 古堞连峰峻凭高骋望时水从絶塞入天接四山垂

 徃事残碑识邉愁老卒知烽烟犹未熄设险忆坤维
  获鹿道中过淮阴侯祠     魏裔介
 舍人书不载告变岂无欺赤族酬隆凖扁舟愧子皮
 竒兵吞赵魏古屋泣熊罴吕雉诚多诈空令漂母悲
  过新乐观伏羲台浴儿池    魏裔介
 万古真元气独锺至圣身龙图开道奥鸟迹佑斯人
 野色空池緑荒台晩树春遗经有卦象俯仰尽经纶
  井陉            申涵光
 呜咽城邉水犹疑战士魂韩祠何日始孤碣至今存
 车马迷山雾牛羊入县门一灯茅店里懐古向谁论
  寄懐孙钟元先生蘓门     申涵光
 结屋依泉树须眉见古人衰年仍向学薄俗自相亲
 万死无钩党孤忠有逸民近村成井邑半是旧比邻
  东五           宋 琬
 已谓西好东更不羣悬崖疑削刃古木善藏云
 海色朝来变泉声雨后分何年此高卧自剪薜萝裙



  杨志祖见诒忠愍手迹感赋   杜 越
 搨得平原帖行间晕日星丹枫留草疏翠竹失兰亭
 笔想拳应握书知恨不清文孙存气骨脱赠意惺惺
  董子祠           朱彝尊
 汉日江都相荒祠旧水濵玉杯存爼豆青简重天人
 夕鸟窥园下秋花裛露新凄凉不遇赋千载一沾巾
  石景山           程可则
 石景郁嵯峨千巗窈窕过日中余雾气树里见浑河
 藓绿残碑在灯青古佛多上方笙磬晩随意下云萝
  次栾城           周体观
 乆客忘留滞长歌发兴賖春风飞海燕虚馆放山花
 马渡垂杨缓巾随落日斜孤城复何处向暮一吹笳
  扈从至马兰口登长城     张 英
 戍楼临絶徼何意得跻攀纵目城南堡惊心塞北山
 云阴迷古堞势逼萧闗战垒清时废茫草树间
 帝治称无外嬴秦始筑墉高低绵众壑掩映带羣

 万古风霜色终朝虎豹踪兴亡不在险谩诩一丸封
  游西山诗八首        张 英
 裂帛平湖浅初晴见水痕衔山飞练影穿石潄云根
 曲磴盘孤屿危楼出短垣仙灵留窟宅丹灶此常存
  玉泉  
 新月出松间寻僧叩竹闗偶然同古佛一夕卧空山
 风定泉声细天晴鸟语闲津梁知已倦予亦谢跻攀
  卧佛 寺 
 路尽孤亭出千夕照中短墙篱落静流水杏花红
 地已同愚谷名偏署退翁世人那易识还倩小溪通
  退谷  
 庄严余古寺泉响杂松声鸟道穿林细龙湫遶户清
 丹青云外湿金碧上方晴岂是龎居士虚传谷口名
  碧云 寺 
 诸遥领处幽胜属来青山翠何空阔天风自窈
 宸章今尚在御辇此曾经絶似频游地江南木末亭



  来青 轩 
 锺磬隔云端林阴石径寒千株环古栢数折跨层峦
 日影林薄花田入望寛安能携一卷长此独盘桓
  洪光寺 磴道 
 石门山寺寂松老发天香深院虬龙影高枝雀乡
 涛奔常作雨曲饱经霜尽日闻清籁天风扫佛堂
  表忠观 古松 
 径转疑无寺回忽见亭野田云尽白邨落树青
 花坞春犹寂松闗昼亦扄翠华留石碣苍藓立空庭
  法海 寺 
 晓日华林道鳬鹥宿浅沙新荷香在叶芳草露为华
 碧瓦迷朝雾红亭接曙霞年骑马客鞭影起林鸦
  蚤经玊 蝀桥 
  渡滹沱河          陈廷敬
 晨兴越大河霜气压清波秋日石梁外人家渔浦多
 逺鸥浮水去高叶趂风过来徃恒山道征车奈晩何

  桃花寺吊李光四处士     宋 荦
 幽絶招提境嘉名自昔云阳崖踈树映大壑乱淙闻
 日暖催红杏堂空养白云鹿裘邈何许猿鹤尚思君
  蔺相如墓          王士祯
 智勇存危赵相如第一人特书王撃缶间道璧亡秦
 故国山河改孤坟草木春鲁连终蹈海千古共悲辛
  次井陉县          王士祯
 千嶂通闗路双溪遶县门乱流争浦溆水碓聒朝昏
 夕照鱼虾市寒烟桑柘村当年穆天子雨雪猎高原
  古北口           张鹏翮
 万里长城北千山积翠阿遶闗流水注环径白云多
 燕雀檐前舞渔樵醉后歌
清时风月好率属夜经过
  石匣            刘 巗
 千巗盘石匣一线宛虵行出塞无多路防秋有旧城
 马依残垒卧人入乱山耕犹听斜阳外呜呜画角鸣



  密云            刘 巗
 落日黑城川秋风白檀路鵰盘塞口云狐呌沙头树
 弥节汉将军发问秦谪戍苍茫战垒残飒飒飞霜露
  古北口           刘 巗
 古戍勒兵屯千拥一门犬牙交塞口鸟道揷城根
 寒燠天分划山川气吐吞夕阳驱马过烟满碛沙痕
  白沟河吊王彦章       宋韦金
 豹死名犹在身经百战场平生酬马革风义感欧阳
 野水流荒塜行人拜鐡鎗不知长乐老厯尽兴亡
  谒杨忠愍公祠        徐徳泰
 天意常扶直公生独不逄有懐匡社稷无计去奸
 碧血黄沙里丹心諌草中我来瞻庙貎洒涕拜孤忠
  诗 七言律
 唐
  幽蓟新歳          张 说
 去歳荆南梅似雪今春蓟北雪如梅共知人事何常

 定且喜年华去复来邉镇戍歌连夜动京城燎火彻
 明开遥遥西望长安日愿上南山寿一杯
  过张处士佑故居       皮日休
 媵华通子共悲辛荒径今为旧宅邻一代交游非不
 贵五湖风月合教贫魂应絶地为才鬼名与遗编在
 贵臣闻道平生偏爱石至今犹泣洞庭人
  过张处士佑故居       陆
 先生清骨塟烟霞业破孤存孰为嗟箧诗篇分贵
 位一林石笋豪家儿歌旧宅啼枫影姬遶荒田泣
 稗花唯我共君堪便戒莫将文誉作生涯
  听话丛台          李 逺
 有客新从赵地回自言曾上古丛台云遮襄国天邉
 尽树遶漳河掌上来弦管变成山鸟绮罗留作野
 花开金舆玊辇无消息风雨谁知长緑苔
  吊刘蕡           李商隐
 上帝深居闭九阍巫咸不下问衔寃广陵别后春涛



 隔湓口书来秋雨翻只有安仁能作诔何曽宋玉解
 招魂平生风义兼师友不敢同君哭寝门
  燕昭王墓          罗 隐
 战国苍茫难重寻此中踪迹想知音强停别骑山花
 晓欲吊遗魂野草深浮世近来轻骏骨高台何处有
 黄金思量郭隗平生事不殉昭王是负心
 宋
  奉使契丹古北道中      苏 辙
 独卧绳床已七年徃来殊复少萦纒心游幽阙鸟飞
 处身在中原山尽邉梁市朝回尘满马蜀江春近水
 浮天枉将眼界疑心界不见中霄气浩然
  高阳台诗          曽 布
 楼台丹碧照天涯江北江南未足夸千里烟波方种
 树万株桃李未开花一麾同下西清路两镇高迎上
 将牙回首林塘莫留恋风流还属阿连家
  衣带中诗          李若水

 戎马南来乆不归山河残破一身危功名误我等云
 过歳月惊人和雪飞每事恐贻千古笑此身甘与众
 人违私情惟有君亲重血涙纷纷染客衣
  入燕别亲知         谢枋得
 雪中松栢愈青青扶植纲常在此行天下岂无龚胜
 洁人间不独伯夷清义高便觉生堪舍礼重方知死
 甚轻南八男儿终不屈皇天上帝眼分明
  范阳            文天祥
 督亢坡前草没沙武安庙下客思家西风落日犹驱
 马北地秋阴亦见蛇不劳邹衍重吹律何得张骞独
 泛槎从此南征思何限象林铜柱更天涯
  登州城楼         文天祥
 古树寒云接茫故乡游子动悲凉江山自古少佳
 客烟雨为谁留太行野色分将愁外緑物华散出夜
 来霜海门何处秋声急极目苍波空夕阳
  望易京           文天祥



 乱山西下郁岧嶤还我燕南避世谣天作高秋何索
 寞云生故垒自飘萧谁教神器归羣盗只见金人泣
 本朝莫怪风雷有余怒田畴英烈未全消
  登武遂城           文天祥
 神州英气欝高寒臂断争教不再连千古伤心有开
 运人临死问幽燕平生卧榻今如此百万私钱亦
 可怜咫尺白沟已南北区区铜马为谁坚
 金
  楼桑庙            周 昻
 暗粉陈丹半在亡短垣乔木共悲凉不湏古碣书绵
 竹犹有荒村记葆桑尘土衣冠曽繋马歳时歌舞亦称
 觞不应巴蜀江山丽能使英灵忘故乡
  晩登辽海亭          高士谈
 登临酒面洒清风竟日凭阑兴未穷残色楼台山向
 背夕阳城郭水西东客情到处身如寄别恨他时梦
 可通自叹不如华表鹤故乡长在白云中

  故城道中同元东巗赋     郝 俣
 客亭南北厌飘零尚喜扬镳过故城桐叶不堪追徃
 事泥丸尤足见民情青山阅世兴废白塔向人如
 送迎伫立夕阳无限思西风禾黍动秋声
 元
  过徐桥           刘 因
 老岸石栏曙色分只疑身是入山云千年徃事不回
 顾百里清泉如可闻人世谁教有长路坤灵终亦在
 尘氛兴亡更遣陂塘在欲悲歌酒未醺
  登中山北城感祖奉议君死节  刘 因
 黄金一夕冷如镔刘项萧然恐未真世事恶盈应有
 数天心拨乱岂无人陵迁谷变横流地卵覆巢倾死
 节臣毛髪诸孙生气在九原精爽凛犹新
  楼桑庙           郝 经
 兴王百折似高皇垂老纔能一方邺下只知移汉
 鼎江东不肯帝刘郎十年生长林犹在三代君臣道



 未亡涿水都为永安泪子规啼血怨楼桑
  送窦汉卿先生        许 衡
 西山山下觅幽邨水竹邻居拟卜君岂意天书下白
 屋便収行李入青云功名准自英贤立得失防因去
 就分万里风沙南北请归消息几时闻
  上京寓直          马祖常
 万里风沙碣石西高楼一望夕阳低谷量牛马烟霞
 错天险山河海岱齐贡篚银貂金作藉官窑磁盏玊
 为泥未央殿下长生树还许寻巢彩凤栖
  挽文山丞相         虞 集
 徒把金戈挽落晖南冠无奈北风吹子房本为韩仇
 出诸葛宁知汉祚移云暗鼎湖龙去逺月明华表鹤
 归迟不湏更上新亭望大不如前洒泪时
  和马伯庸上京寓直      栁 贯
 乌垣落日稍沉西南极青山女堞低马谷夏泉经雨
 涨龙堆秋草拂云齐一函祠检将升玉万里九封不

 用泥儤直夜凉谈徃事乗车犹欲避鸡栖
  游竹林寺          萨都拉
 野人一过竹林寺无数竹林生白烟江左玉龙埋碧
 草月明黄鹤下青田树衔宿雨藏山鹧花落春风老
 杜鹃何日来分云半榻故人不用买山钱
  登愍忠寺阁         张 翥
 百级危梯遡碧空凭阑浩浩纳长风金银宫阙诸天
 上锦绣山川一气中事徃前朝僧自老魂来沧海鬼
 犹只怜春色城南苑寂寞余花发旧红
  大都杂诗          宋 本
 抛却渔竿沧海邉拂衣来九重天画阑九陌桥如
 月緑影千门树似烟南国佳人王幼玉中朝才子杜
 樊川紫云楼上如渑酒孤负春风二十年
 绣错繁华偏九衢上林辞赋汉西都朱门细婢金条
 脱紫禁材官玊鹿卢万里星辰开上界四朝冠葢翊
 皇图东邻白面生纨绮笑杀杨卧一区



 卢沟晓月堕苍烟十一门开月色鲜海上神山无弱
 水人间平地有钧天宝幢珠珞瞿昙寺豪竹哀丝瑇
 瑁筵春雨如膏三万里尽将嵩呼祝尧年
 形势全燕拥地灵梯航万国走王城狗屠已仕明天
 子牛相宁知别太平武勾陈腾王气白麟赤鴈入
 新声近来朝报多如雨不见河南召贾生
  燕中懐古          李源道
 荆卿墓上草离离郭隗台边对落晖战国山川秋气
 壮中原豪杰晓星稀乾坤纳纳无人识南北年年自
 鴈飞说似卢沟桥畔栁安排青眼送将归
  丛台诗           陈 孚
 数寒拥翠岚丛台日落见漳南火枯襄子残铜
 斗土蚀平原旧玉簪宫闭沙丘空有雀兵吞圅谷已
 如蚕回仙逆旅今存否世上黄梁正梦酣
 明
  卢沟桥           金幼孜

 卢沟夭矫出桑干月照河流下石滩茆屋鸡声斜汉
 曙沙汀鴈呌早霜寒水光漠漠山烟白野色摇摇塞
 草残千古长桥枕南北忆曾题柱倚阑干
  谒文山祠           薛 瑄
 朔气萧森歳向深挥戈泪动哀吟艰危已竭回天
 力慷慨犹存捧日心海水寻常秋月冷燕云千里暮
 星沉悠悠徃事都如梦只有孤忠照古今
  卢沟桥北上          杨 荣
 河声流月漏声残咫尺西山雾里看逺树依稀云影
 澹疎星寥落曙光寒石桥马迹霜初茆屋鸡鸣夜
 未阑北上已看双阙近五云深处是金銮
  春夕保安旅懐         邓 林
 万里东风故国情十年度凤凰城衡阳鴈尽春三
 月巫峡猿啼夜二更席上狂言因酒得镜中华髪为愁
 生静观富贵如云转拂袖归来任俗争
  长安岭晴日          叶 盛



 星垂箕尾洞天开况自晴云捧日来直北闗山同淑
 气向阳花木自春台且看使者乘槎去又报番王进
 马回度闲登最高处分明楼阁见蓬莱
  燕台懐古          岳 正
 督亢陂荒蔓草生广阳宫废故城平秋风易水人何
 在午夜卢沟月自明召伯封疆经换荆卿事业尚
 虚名黄金不置高台上似怪年来士价轻
  贾岛墓           李东阳
 百里桑干绕帝京浪仙曾此寄浮生塟来诗骨青山
 瘦望尽荒原白草平无地椒盘供庙祀有人骢马问
 村名穹碑四尺标题在辞赋风余万古情
  西山杂诗          李东阳
 潭影萧萧碧树寒一亭山色俯潺湲疎林隔寺闻僧
 语落日登台见鸟还尘事岂知明日异吏情应识野
 人闲丹崖翠壁潘兴长恨巉巗不共攀
  西山            李东阳

 长为寻幽爱逺行更扵幽处觉心清祗园树老知僧
 腊石壁诗存见客名望入楼台皆罨画梦惊风雨是
 秋声人间亦有无生乐化外虚传舍卫城
  南囿            李东阳
 别苑临城辇路开天风昨夜起宫槐秋随万马嘶空
 至晓送千旓拂地来落鴈远惊云外浦飞鹰欲下水
 边台宸游睿藻年年事况有长杨侍从才
  玉泉道中          李东阳
 日照山山紫翠生雨余秋色更分明蜃楼出雾东浮
 海雉堞连云北绕城旧识邮亭犹问路渐多僧寺不
 知名十年度登临约未尽平生吏隐情
  谒文山先生祠        桑 悦
 衣帯留题誓始终小楼数载履虚空谁云到死方无
 悔要识时危不是穷异物化生真幻语元神出现亦
 精忠堂堂祠宇还柴市宋室全収飬士功
  玉泉道中          刘大夏



 晩来聫骑踏晴沙风景苍苍一望遐处白云前代
 寺数邨流水野人家莺啼别墅春犹在马到西山日
 未斜回首不知归路逺九重宫殿隔烟霞
  谒狄梁公祠         倪 岳
 城西亲拜狄公祠袍笏森然仰令仪此地孤云心尚
 在中天落日手曾支平生事业存唐史一代文章托
 范碑闻说邑民能报徳春风香火重追思
  游西山           马中锡
 载酒追陪出凤城村村风景足闲行石田白鸟冲人
 起茅屋青旗傍栁横路向斜阳萧寺去诗过流水小
 桥成归来半醉黄昏后马首山花月明
  再过狄梁公祠        程敏政
 崇祠香火傍高林想象生容一正衿猛虎尚酬良吏
 手牝鸡能拂老臣心孤云渺回天末短日悠悠及
 歳阴古道荒榛知不逺瓣香他日再来寻
  太宁山           储 巏

 石磵夤缘路转迟白云留客媚晴姿秋暄不似髙寒
 地山静真如太古时阿处风回有籁兹游境胜却
 难诗放歌欲到遗台上愁对冯公倒酒巵
  春游香山寺宿林宗师房次韵  王守仁
 幽壑来寻物外情石门遥指白云生林间伐木时闻
 响谷口逄僧不问名天望倒涵湖月晓烟梯高接纬
 阶平松堂静夜浑无寐到枕风泉处处声
  望湖亭           文征明
 寺前杨栁绿阴浓槛外晴明白映空客子长堤嘶倦
 马夕阳高阁送飞鸿天浮野色行踪外人在扁舟落
 照中三月燕城花满地春光都向碧云东
  西湖            文征明
 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十里青山行画
 里双飞白鸟似江南思家忽动扁舟兴顾影深懐短
 绶惭不尽平生淹恋意绿阴深处更停骖
  同王元美泛舟[卫河]话别    谢 榛



 王郎乘舸下重滩相送清樽一尽欢客路艰虞知已
 在老年离合定期难月光初上孤落秋气平分万
 木寒后夜登楼叹圆缺回瞻北斗是长安
  与冯开之登毘卢阁言别    屠 隆
 闗山万里毘卢阁坐傍空王览蓟丘双阙晴临千树
 出高城寒抱大河流西风浩荡开秋色落日苍茫生
 暮愁奈可登高复送逺令人对酒不能酬
  登盘山絶顶         戚继光
 霜角一声草木哀云头对起石门开朔风边酒不成
 醉落叶归鸦无数来但使雕戈销杀气何妨白髪老
 边才勒铭峰上吾谁与故李将军舞剑台
  观海亭           戚继光
 曾经泽国鲸鲵息更倚边城氛祲消春入汉闗三月
 雨风吹秦岛五更潮但从使者传封事莫向将军问
 赐貂故里苍茫看不极松楸何处梦魂遥
  镇东楼           戚继光

 楼前风物接辽西日暮凭阑望欲迷禹贡万年为紫
 极秦城千里静雕题蓬瀛只在沧波外宫殿遥瞻北
 斗齐为问青牛能复度愿从仙吏换刀圭
  题龙潭           戚继光
 紫极龙飞冀北春石潭犹自守鲛人风云气薄河山
 逈阊阖晴开日月新三辅看天常五色万年卜世瞩
 衷宸同游不少扳鳞志独有波臣愧此身
  春日集韦园         李言恭
 路转长溪十里斜满村春水浸蒹葭池边曲槛围芳
 草树底轻舟载落花楼阁昼涵沧海气衣冠晴帯紫
 宸霞开尊况有髙阳軰何必风流说习家
 幽径藤萝昼亦寒黄尘不上竹皮冠数家杨栁阴低
 戸到处桃花曲栏白日忙随芳草暮青山偶共故
 人看淹留自笑扵时叹息闲人生钓竿
  题开州御井甘泉       甘 泽
 镇兵扈警中原十万王师拥至尊调膳当年资玉



 鼎烹葵此日到蓬门穹碑尚有回銮字大路都无过
 辇痕一自君臣南去后月明花落黄昏
  开平王庙成应制       刘子华
 挥戈十载定河山忽报星沉易水湾马首西风旌斾
 卷天涯落日凯歌还功成楚汉兴亡际名在韩彭伯
 仲间圣主思功心独苦黄金直欲铸真颜
  雨行北安门湖上       于慎行
 湖上牕栏如画舟一天凉雨入宫秋平桥芦荻萧萧
 冷别浦鸥鳬泛泛流雾色近迷三苑树烟光遥际五
 城楼时清湛湛多浓露十里芙蓉接御沟
  题旌忠祠          石 星
 盛代孤忠北斗看经过还复拜衣冠霜飞六月金台
 惨风起千秋易水寒谏草独明臣节在死生终藉主
 恩寛椒浆欲奠愁回辙雨血萧萧木叶丹
  送友之天津         李三才
 送子维舟潞水濵沙光栁色晴春向来朋辈惊谁

 在此去琴樽秪独亲何事牙筹烦傲吏却教黄鸟怨
 骚人殷勤斗酒休辞醉不为阳闗泪满巾
  游盘山           王 衡
 塞北山河百二重太行云气入提封泉争乱壑时萦
 马谷响虚巗半是松紫逻烟花当九月青天雷雨出
 双龙朝来杖中盘寺指次经行第
  蓟门秋兴          申用懋
 佳阴偏自惜三余茧障功名总不居珠粒供余金粟
 偈骑尘销向玊杯书温寒互医无力竒正旁参局
 已踈运甓渐谙酬世理问君何事不归欤
  蓟镇阅兵          申用懋
 元戎豹尾驻中坚旗影如山北斗悬浴鐡有声驱汗
 马轻裘无洗烽烟已碧血凝燕市 时得罪崔魏 缇骑已出国 
  门故 云 肯任黄花莽戍田雷电回旋诸队里可能细栁
 复如前
  蓟门会阅          刘应节



 大将临戎亲合围貔貅十万鐡为衣月明虎帐传刁
 斗风卷龙沙列羽旗转战河源边地动屯军塞口阵
 云飞壮猷此日推元老谈笑樽前赋采微
  谒北岳庙          刘应节
 大茂山深拥帝州曲阳宫殿肃清幽地含灵气常多
 雨风入边声故早秋冀野闗河盘地转天星纬抱
 云流圣朝礼乐仍虞典不用登封五岳头
 黑帝髙临太乙都登坛玉陛照金铺明堂禋祀还今
 古画壁精灵信有无东里云霞连紫凤北来烽火隔
 蜚狐筹边谩道兵车力海岳千年是壮图
本朝
  出沙坡峪登西长岭絶顶    李 霨
 鸟道萦纡一线盘朅来云表驻征鞍雉羣低向榛丛
 落虎迹深从雪后看沙碛如霜青嶂绕塞垣似带紫
 蒙寛壮游忽动褰裳兴不忆风尘行路难
  春日过卢沟桥        魏裔介

   桑干直下连沧海夭矫青龙控
 帝畿寥落长空寒过鴈朦胧烟树晓闻鸡香山晴气归双
   阙榆塞风霜上马蹄咫尺五云频眺望春风已到蓟
   城西
    廵行驻保定谒杨椒山先生祠  魏象枢
   不与先生出处同此心切切仰髙风生来直气天难
   折谪后良辰命不逄两疏万言真大罪千秋一日是
   孤忠
先皇表出余应拜驻马低头入庙中
    潞河晓行          沈 荃
   霜华冉冉征袍匹马萧萧感二毛晓雾逺含三殿
   逈晴云深九门高飞标鸣镝红尘暗撃筑弹筝白
   日豪更喜六龙亲挍猎长杨别馆醉葡萄
    登天宁寺大悲阁       沈 荃
   杰阁崚嶒倚碧霄无边花雨昼飘飘千年龙象凌空
   矗大陆云山入望遥金殿香灯留御跸穹碑文字识



  前朝凭栏不尽登临意瑟瑟天风下泬漻
   邯郸            宋 琬
  赵王宫北古丛台歌舞当年翠辇来白马大梁公子
  过黄金东海鲁连回三千珠履人何徃十五银筝歌
  自哀寂寞平原坏土在麒麟荒缺卧苍苔
   咏翰林院中古迹       陈维崧
  黄帕低笼雪藕寒
九重分赐遍长安涤来院吏寻冰井踏处墙阴触石栏瑟
  瑟铜瓶苔影薄涓涓碧甃叶声干玊堂旧事知何限
  欲溯风流想象难 刘井  
  瀛洲谁料尚能来药院荷潭面面开闻说前朝柯学
  士种将双树傍空台苍皮绣甲参天质啸雨呼风不
  世才为抚茶陵遗墨在索铃掣罢首重回 柯亭  
   土木堡           朱彛尊
  平芜一篑狼山下九月驱车白雾昏到眼闗河成故
  迹伤心土木但空屯元戎苦战翻回跸诸将论功首

 夺门早遣金缯和社稷祠官谁奉裕陵园
  宣府镇           朱彛尊
 南城西北控燕都吹角清秋落日孤尚忆武皇巡玉
 塞亲从镇国剖金符宫槐御栁今萧瑟虎圏鹰坊旧
 有无边事百年虚想象谁夸天险塞飞狐
  过楼桑村谒汉昭烈庙     宋 荦
 弓遗白帝志难偿正统千秋自蜀疆古庙岿然当独
 鹿新枝沃若发楼桑云旗羽箭闗张侍乳燕鸣鸠禁
 籞荒读罢迎神碑上曲梓花开落又斜阳
  上谷谒杨椒山祠       宋 荦
 厯尽艰危谪逺方还将一死震巗廊批鳞目已无丞
 相列爼人争奉常梦里笙镛元有志街头枷锁任
 飘香灵风萧须如庭舞神鸦老桧苍
  古莲池           王 
 緑树重阴逐岸回红蕖一勺练塘开凌波真夺灵妃
 艳出水应分谢客才他日樯张锦绣至今歌吹绕



 楼台野人坐爱荷风好黄青鞋恣徃来
  望郎山           王 
 西不与乱山连自插芙蓉列紫烟迭岭总浮朝气
 上悬崖疑堕夕阳边寒通大漠千秋雪晴照中原万
 里天忆挽长萝凌絶顶褐衣金倍翛然
  清苑河           王 
 清溪一曲帯双流东下遥连碧海浮锦浪春生花漾
 漾金波秋泛月悠悠云停白舫临津市风扬青帘近
 水楼着荷衣乗兴去长竿烟雨挂沧洲
  将军庙          王 鹤
 雕戈北指阵云湥鐡甲南迁旅思侵自合将军生白
 髪非闗使者爱黄金三朝恩遇亡臣泪百战驱驰故
 国心岂谓丛台芜没后燕人伏腊到扵今
  宋广平祠墓         陈廷敬
 凤阙衣冠古庙荒闗山秋晓更斜阳一时仙李原春
 色千古梅花自异香转恨君王空蔓草独看陇墓下

 黄羊鲁公遗迹徘徊久新月泠泠映石床
  雪后过西苑         何 采
 雪花马首望崔巍十二高楼玊作堆日下鸦随团扇
 影夜来蝶舞洗妆台人依北斗南城近路转西华左
 掖开曾识梁园多盛事徘徊时复忆邹枚
  宿黄花山          张 英
 四围青嶂绕东菑栗里柴门短篱好水好山春草
 路轻烟轻雨杏花时池鱼忽纵曾游壑笼鹤惊回旧
 宿枝归向红尘最深处马蹄何事更嫌迟
  赵北口题旅壁        王士祯
 赵北燕南水四围此中避世可忘机离离芡实迎秋
 熟拍拍鸥羣接翅飞渔舍半连黄篾舫钓人相映绿
 簔衣淮南小别成千里鱼稻珠湖愿已违
  谒杨椒山祠         李基和
 谏马无人请尚方孤忠正气满巗廊先生自命真员
 外死后何劳赠太常十罪分宜遗臭在只祠上谷荐



 苹香重来再还稽首忧国当年鬓未霜
  卫水寻源          李基和
 观澜有术当探穴掘地寻泉欲问津口授村农重记
 忆手翻经史再咨询桑田已失虞书旧星海惊传汉
 使新万世圣人忧在水谁将饥溺绘吾民
  杨令公祠          方象瑛
 寰朔城边杀气豪行祠犹拜旧旌旄黄沙白草三闗
 壮鐡马银戈百战劳报国自知非力屈捐躯终不掩
 功高魂来何处杨无敌遗憾当年溅血袍
  蒯文通墓          方象瑛
 广渠门外俯荒邱狙诈还闻此地留王气应知归汉
 祖竒谋原不负韩侯书传隽永人谁问愤到佯狂死
 未休鸟尽弓藏千古恨寒灯井上夜深游
  秋日厯台南诸村观水有感   王原祁
 中流四顾怅平原到处萧条水上村残照颓垣倒影
 动垂阴疎栁逐波翻三年潋滟无寒暑百里烟光失

  晓昏不是
尚方频赈贷苍生疾苦向谁论
   闻比部奉
命将至大陆泽勘水二首       王原祁
  一官四载叹时穷泽国千村杼抽空正喜绘图方抗
  疏忽惊乘传又观风
恩波纵使从天降水势何由入地中最是鸥鳬飞上下忧
  劳无计集哀鸿
新纶捧出凤城东下吏劳劳手版通鴈呌寒汀秋水白马
  嘶断渡夕阳红折腰今日思陶令持节何人是汲公
  大陆时疏故道悲凉心事望洋中
   晩登古长城戍楼       陈天植
  薄暮登高古戍楼长城雄峙海东头燕山冷照秦时
  月榆岭遥传白帝秋浪说终军能欵塞独怜李广不
  封侯当年谁设安边计万里云寒似筑愁
   登丛台           刘 佑



  突兀荒冈徧草莱行人犹为武灵哀金舆翠辇归何
  处山色河声依旧来龙战年惊赵壁马嘶此日绕
  丛台休悲探鷇沙邱事挟瑟凭高醉不回
   过方顺桥满城道中即事    杨大鹤
  炎歊车马耐骎骎差喜今朝日脚阴半壁好山争入
  眼一天凉雨快披襟墙欹野郭红飘槿村静炊烟緑
  暗林触处风光转萧瑟新秧如剪故园心
   昌平吊刘谏议        陶祥武
  玉溪风义平生少宗伯碑题歳月深 祠有明董宗伯 碑记手书以风 
    士 一第讵厌才士望万言未尽直臣心祠称司户犹
  存愤塜没荒原不可寻驻马低徊日暮凉飙萧瑟
  动高吟
   谒杨忠愍公祠        申重熙
  西城凭吊不胜悲员外祠堂读
御碑浩气永随山岳壮
纶音高并日星垂权奸未死神先夺假子求荣辱已追何

  似先生枷鎻后香风犹向市朝吹
   谒杨忠愍公祠        张慎言
  当道豺狼敢撃弹先生孤愤特冲冠名高岂是纯臣
  意庙食犹増义士叹堪笑干儿思縳虎可怜爱子竟
  输肝扵今祸福难回首千古长留一寸丹
   谒杨忠愍公祠        陈 福
御碣亲标諌草芳高祠曕拜景余光锄奸必试擒王手忧
  国常先曲突防劲骨有时销鼎镬丹心终古慑豺狼
  青词邀宠今何在剩取孤魂泣道旁
   莲花池次韵         徐徳泰
  方塘十亩絶纎埃且喜公余偶一来翠葢翻风摇玊
  佩红衣浥露泛金罍亭台影落长堤外鸥鹭机曲
  水隈自是
圣朝恩浩荡故教上谷有蓬莱

  

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二十
  诗 五言排律
 唐
  太宗望海
 披襟眺沧海凭轼翫春芳积流横地轴疏派引天潢
 仙气凝三岭和风扇八荒拂潮云布色穿浪日舒光
 照岸花分彩迷云鴈断行懐卑运深广持满守灵长
 有形非易测无源讵可量洪涛经变野翠岛屡成桑
 之罘思汉帝碣石想秦王霓裳非本意端拱且图王
  太宗中山
 驱马出辽阳万里转旗常对敌六竒举临八阵张
 斩鲸澄碧海卷雾扫扶桑昔去兰萦翠今来桂染芳
 云枝浮碎叶木镜上朝光回首长安道方欢宴柏梁
  奉和春日望海应制      杨师道
 春山临渤海征旅辍晨装回瞰卢龙塞斜瞻肃慎乡

 洪波回地轴孤屿映云光落日惊涛上浮天骇浪长
 仙台隠螭驾水府泛鼋梁碣石朝烟灭之罘归鴈翔
 北廵非汉后东幸异秦皇搴旗羽林客距少年场
 龙击驱辽水鹏飞出代方将举青丘缴安访白霓裳
  奉和宴中山         许敬宗
 飞云旋碧海解网宥青丘眷徳停八骏观风驻五牛
 张乐临尧野扬麾厯舜州中山献仙酤赵媛发清讴
 塞门朱鴈入郊薮紫麟游一举氛霓静千龄徳化流
  酬张子祁          戴叔伦
 野人无本意散木任天才分向空山老何言上苑来
 迢遥千里道依倚九层台出处宁知命轮辕岂自媒
 更惭张处士相与别蒿莱
  乐城馆中还归        张子容
 异县天隅僻孤海畔过徃来乡信断留滞客情多
 腊月闻雷震东风感歳和蛰虫惊戸穴巢雀起庭柯
 徒对芳樽酒其如伏枕何归来理舟楫沧海正无波



 明
  永平道中          王世贞
 卢龙左冯翊白马旧安西浴日沧溟小摧天碣石低
 虎沉飞将羽龙出慕容题驱传令支塞问津卑耳溪
 荒祠孤竹并让国大名齐引首哀兵镞沾膺愧马蹄
 榆闗秋一帯慎莫动征鼙
  过昌平拟上经畧许中丞    王世贞
 豹隠终南夺龙韬蓟北专建牙三辅色吹角七陵烟
 星斗青萍外闗河紫气前双鵰下鸣镝万马听挥鞭
 辟易燕支岭峥嵘苜蓿天高楼明月啸横槊大风篇
 白髪筹边早黄金募士偏还应报烽火不复近甘泉
  莫春雀山恭谒神应王庙   傅 梅
 扁鹊何年庙巍然倚太行神功征异代徽号等诸王
 礼重春秋祀衣垂日月章钟声喧绮阁幡影暗雕梁
 碑勒前朝字炉焚外国香丹青存古碧苔藓剥虚廊
 八柱龙蛇动孤坛观鹤翔霞明烂熳邨树远苍茫

 雾重晴疑雨山空昼亦凉虹桥寒溜响鸟道野花芳
 青嶂千屏立白云匹练长栢根穿石窟桃蘂媚春阳
 何处无灵药当年有秘方上池疑此地想象受长桑
  春日同冀肖甫侍御傅元鼎明府武靖甫孝李
   膏乙茂才游蓬鹊山     白南金
 胜会逄三月同游属二难星从河朔聚剑自斗牛看
 御史乘骢马王孙佩紫兰春风吹缓帯爽气度层峦
 天险云移杖霞明晩当餐丹青垂古庙香火间元坛
 幢影凌烟起钟声落水寒栢蟠交径石栁荫一邨滩
 草色都分席桃花半插冠攀崖僧掖久歌曲鸟听残
 月小流光细杯深引量寛长卿虽病渴犹伴故人欢
  直沽城           王 洪
 水出渔阳郡山横蓟北天高楼瞰海日远屿入江烟
 市集诸番舶军屯列阵田风髙悲鼔角雾重失旌旃
 匪独闗河壮由来节槩全精兵亘云朔劲骑出幽燕
 大漠黄尘外三韩落照前将持定远不用绕朝鞭



 本朝
  读明季魏孝子学洢赠鹿太公百韵诗摘四十韵
                李光地
 明衰当晩造时事沸扵汤乱象成郊野深根起庙廊
 蝇营渝白黑龙战混元黄占得守宫兆星摇宦者芒
 晋君迷二竖秦国弃三良处士摧东汉清流湛末唐
 祖宗优积累节义滚成行惨裂闻周魏雕残继左杨
 即家诛宿旧提逮出军厢孝子纷营忠臣自慨慷
 缇萦诚可悯张俭岂曾藏烈烈名家子哀哀岐路傍
 上书嗟听远避迹畏声投命明知徳抽肝发颂章
 闲情皆恳欵苦调反铿锵犹切完巢望终罹灭性殃
 诗辞盈百韵才藻叹兼长宜作时之瑞如何遇不祥
 琼英灰烈焰碧蕙殄秋瀼漫说身无就吾云行已芳
 不亡是聃寿何处论彭殇鹿氏传忠孝燕台擅族望
 直辞批衮阙伟绩佐岩疆子也遑将父翁言但死王
 太公故韦素义问满衣裳交尽南州彦亭齐北海香

  奉常怡暮景阁老事高阳雨化江村席风移易水乡
  承颜伸稚慕蒿目激中肠他日孤城碎空身白刃当
  贤郎哀毁甚魏子后先相始悟兹亭辟无心海内扬
  平生多与许变故忍忘将直为忧同病非因救有
  草枯怜臭味狐死痛悲伤任侠宁堪儗求仁庶可方
  山戎表孤竹昌国剩汶篁臣子垂千祀幽燕有耿光
  斯人良继躅况我旧乘障感彼蓼莪什赓歌为变商
   壬申八月
皇上驾幸古北口道献嘉禾一茎数穗
命侍臣驰送午门传示百官葢见稼穑之为宝而祯祥所
    不尚也然惟不以为瑞而瑞莫大焉恭纪五言
    排律二十韵用志盛事    杨大鹤
六飞巡幸日万寳告成时朔野金风拂秋原玊穂披纵横
  连颍发左右帯芒垂殖自西山种栽从北里移飘香
  随辇路吐秀溢边陲共识中和藴縁知品汇滋壤垆
  膏并沃稌黍性皆宜异亩其同颍騈茎共挺枝歳功



  当泰运物类应昌期逺服俱呈瑞明堂正受厘劳谦
崇圣徳优渥庆天施阙下千官列云中一骑驰欢呼齐紫
  陌拜舞徧彤墀金缕银绦赋黄麰黒秬辞称从古
  昔征验逊今兹觧阜虞琴奏盈宁豳管吹烝尝歌亿
  秭保介诵京坻一气原相感交孚信有之世咸臻浑
  噩灵尽効神祗敢献嘉禾什难伸鳬藻私
   永定河告成         姜宸英
  民瘼知何限
皇心实未宁自天来渗漉行地到沧溟水是浑河旧源从
  石景经奔流嗟在昔润下有谁令涨合桃花泛歌成
  瓠子听禹功秉璧告汉绩勒碑铭况异懐襄势兼资
  黍稷馨一呼畚锸就不日凿疏停饮犊随田父眠鸥
  任钓汀沿堤闻滑滑映亩见青青击壤多同乐行吟
  少独醒
赐名征
帝力长此护生灵

   保定谒杨忠愍公祠兼读遗集  陶祥武
  两疏千秋壮双祠百代名中流思砥柱吾道有干城
  笔落寒奸胆风高耻义声丹心悲未了鐡骨气犹生
御碣旌遗直
宸章表独清闻风起顽懦瞻像动精诚枷鎻余香逺乾坤
  一蒂轻 公诗有此身不是乾坤 蒂留我苍天欲若何句 遗编重展诵愤激涕
  纵横
   壬子孟春改定营田恭纪    王 恪
睿照悬离日
纶音转风土宜征物性岁敛识农功流浊苗方盛泥留
  岸日崇旱干难润下泛溢更遥冲尽善资羣无欺
  効荩忠良谟陈地利硕徳启
宸聪太仆分巡重尚书总制隆山区围瘠薄水脉夹巃嵸
  势险寻常外
恩移浩荡中便民仍旧贯履亩赐恒丰原隰高卑露林溪
  曲折穷欢声舆望慰喜色众情通辅助 贤王畧承



  宣
圣主衷史臣书大有从此万方同
   诗 七言排律
 本朝
   保阳郡城古莲花池为元将张柔故宅亭轩疎厂
    景物宜人向称胜地癸丑夏日奉
命建设书院遂卜基扵此
圣徳作新士风丕振敬赋七言长律十六韵用纪其盛
                 陈 福
  韦杜风云阊阖通士林加沐
圣恩隆经帷平启莲池胜讲席遥承
 桂殿崇旧创亭台推甲第新移钟鼔换琳宫高槐尚识
  将军树茂草争披君子风三辅生徒趋宛洛万邦声
  教首岐丰嵳峩画栋奎文丽滟澄波月印融杰阁
  収藏仍万卷 池上旧有 万卷楼 圜桥观听拟三雍云垂宝笈
  翻金匮气绕珠玑吐玉虹翠葢晓分藜焰碧丹房宵

  映蜡檠红弦歌更足拈花笑香艳宁夸掞藻工雾起
  鳣堂知隠豹薪传鹿洞鄙雕虫湔磨丽泽藏修密袚
  濯蒙泉徳性充逸足骎骎方树骏英声奕奕竞流鸿
  早看淳俗登三古旋听嘉谟逹四聪鸣鹤满阴占子
  和
飞龙当御庆云从嵩阳岳麓多名迹何似
 昌期仰
帝功
   古莲花池建设书院恭纪    陶祥武
  莲池胜地絶尘埃旧日元戎甲第开 为元将张 柔故宅 
帝徳文明先誉髦
皇仁乐育起蒿莱楼高横翠丹青古 横翠楼为 保阳胜迹 亭架临漪
  锦绣堆 池上有 临漪亭 碧葢向依苍佩展红衣新傍绛帷栽
  浮钱沼上占风动坠粉花前见子来万卷藏书雄上
  谷 池北旧有 万卷楼 千金市骏重燕台蜚英聿起
 畿南秀连茹羣空冀北材几席影涵明镜里弦歌声绕



绿云隈文心活泼源头水生意参差雨后苔学遡濂
溪敦夙爱香传华井毓灵荄雍雍振鹭儒风茂郁郁
菁莪
圣泽培三辅山川同炳蔚
九天云汉仰昭回
昌期首辟蓬壶境纪笔深惭作赋才
邯郸道上恭谒吕仙祠感懐十韵 申重熙
昔闻青犊垆边事今向黄梁道上行清浊漳流朝暮
续聪明山色古今横回车义重依然巷完璧功高奚
啻城渐老渐谙消长理看云看彻徃还情闲心种种
吟方穏噩梦依依意亦平驻景丹砂终妄想忘懐白
堕岂逃名昌黎牛斗虽由命绛县涂泥实自轻长揖
未曾干显者瓣香或可拜先生华胥傥在人间遇蕉
鹿原非枕上争拟仗诗媒乞仙术梦回钟鼎旧家声
诗 五言絶句


  易水            骆宾王
 此地别燕丹壮士髪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郭隗            陈子昻
 逄时独为贵厯代岂无才隗君亦何幸遂起黄金台
  幽州            李 益
 征戍在桑干年年蓟水寒殷勤驿西路此去向长安
  造书台           岑 参
 野寺荒台晩天寒古木悲空街有鸟迹犹似造书时
  登郭隗台          皇甫松
 燕相谋在兹积金黄巍巍上者欲何颜使我千载悲
  除夜宿洺州         白居易
 家寄闗西住身为河北游萧条歳除夜旅泊在洺州
 五代
  窦氏五子          冯 道
 燕山窦十郎教子以义方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
 金



  郎山杂咏          赵秉文
 造化抟清气秀出天城山青松伴僧老白云如我闲
  天城  
 房驷落人间入石露双碧月明闻夜嘶惊落山头石
  马耳 峯 
 蔼蔼春云滋岩溜滴泉乳独留一碧去作人间雨
  云 泉 
 南北两石门上下一灵鹫仰看莲峯立忽见天门透
  上龙 门 
 乱峯排鸟道一水会龙门禹力不到处犹知沧海尊
  下龙 门 
 元
  邨居杂诗四首        刘 因
 邻翁走相报隔窗呼我起数日不见山今朝翠如洗
 黄昏雨气浓喜色满南亩谁知一夜风吹放门前栁
 独立偶懐古临风还自伤一声樵唱起回首暮山苍

 削树题诗句画沙知酒筹他年成故事萧更风流
 明
  西山            郝 敬
 西山三百寺十日徧经行归与家人语山多不记名
  慈恩寺           李东阳
 水绕湖边树花垂石上藤长来寺前坐不识寺前僧
  广福观           李东阳
 飞楼凌倒景下照清彻底时有步虚声随风度湖水
  夏日过韦园作        陶望龄
 清池不濡轨时有幽鹭浴临流风来端坐意已足
本朝
  过沧州           王士祯
 春草千里合春波两岸生迢迢新栁色碧过丱兮城
  赵简子渡河处        王士祯
 鸡鸣问津吏冰雪满交河日上回风起如闻河激歌
  燕京郊西杂咏        朱彝尊



 香山十八盘盘盘种松栢唯见独行僧稀逄采樵客
  十八 盘 
 高梁寒食时昔年盛游冶隔水百重花长堤两走马
  高梁 河 
 鯈鱼千百头湖水二三尺有时白云生不见钓台石
  钓台  
 吾笑石季龙尔何知好士罗致山城中哀哉数君子
  君子 城 
 雕宫委礓砾暗粉剥莓苔想见明昌日芙蓉殿脚开
  芙蓉 殿 
 乱石侵花当奔沙拥树根黄牛冈上月横笛过前村
  黄牛 冈 
 壤磴接云根流泉来树底婉转入僧厨淙淙鸣不已
  香水 院 
 禅枝啼谷鸟忍草松闗偶入樵人径桃花又一山
  夹山 寺 

 石瓮久已徙青山仍旧名去都无一舍已觉旅尘清
  瓮山  
  获鹿道中望抱犊山      王士禄
 茫茫懐古心悠悠鹿泉路不逄抱犊人怅望青山暮
  蔺相如回车处        窦克勤
 能叱秦王方回赵相车若非操胜算社稷惧邱墟
 一避国威壮将军亦负荆强邻虽虎视不敢数加兵
  诗 七言絶句
 唐
  咏高渐离诗         李 白
 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隠刀感君恩重许君
 命泰山一掷轻鸿毛
  易水诗           马 戴
 荆轲西去不复返易水东流无尽期落日萧条蓟城
 北黄沙白草任风吹
  送客还幽州         李 益



 怊怅秦城送独归蓟门云树远依依秋来莫射南来
 鴈纵遣乘春更北飞
  滹沱见蕃使         李 益
 漠南春色到滹沱边栁青青塞马多万里江山今不
 闭汉家频许郅支和
  易水            胡 曾
 一旦秦王马角生燕丹曾此别荆卿行人欲识无穷
 恨听取东流易水声
  渡滹沱河          胡 曾
 光武经营业未兴王兵革暂凭陵湏知后汉功臣
 力不及滹沱一片冰
  过邯郸           胡 曾
 晓入邯郸十里春东风吹下玊楼尘青娥莫怪频含
 笑记得当年失步人
  渡桑干           贾 岛
 客舍幷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又渡桑干

 水却望幷州是故乡
  边庭怨           卢 弼
 春衣昨夜到榆闗故国烟花想已残小妇不知归未
 得朝朝应上望夫山
 卢龙塞外草初肥燕乳平芜晓不飞乡国近来音信
 断至今犹自着寒衣
  泊花石浦          刘言史
 旧业藂台废苑东年为梗复为杜鹃啼断回家
 梦半在邯郸驿树中
  经贾岛墓          郑 谷
 水绕荒村县路斜耕人讶我乆咨嗟重来兼恐无寻
 处落日风吹鼓子花
 宋
  瓦桥闗           欧阳修
 古闗衰栁聚寒鸦驻马城边日影斜犹去西楼二千
 里行人到此莫思家



  过白河涧          蘓 辙
 乱山环合疑无路小径萦回长傍溪髣髴梦中寻蜀
 道兴州东谷凤州西
  还雄州           沈文通
 济济新声出禁潢边城一听醉千觞明朝便是南归
 客已觉身依日月傍
  使辽至雄闗         彭汝助
 马头今日过中都到得雄州更有书道路莫嗔音问
 少天寒沙漠鴈来疏
  邯郸道           范成大
 薄晓霜侵使者车邯郸阪峻且徐驱困来也作黄梁
 梦不梦封侯梦石湖
  邢台驿           范成大
 太行东麓照邢州万迭烟螺紫翠浮谁解登临管风
 物枯荷老栁替人愁
  内丘梨园          范成大

 汗后鹅梨爽似冰花身耐乆老犹荣园翁指似还三
 叹曾共翁身见太平
  赵州石桥          范成大
 石色如霜鐡色新洨河南北尚通津不因再度皇华
 使谁洗奚车塞马尘
  东坡祠堂          范成大
 化原坊里尚黉堂闻道蘓仙有奉尝想见当年行乐
 处牙旗鐡马照金章
  望都            范成大
 荒寺钟解客鞍由山东畔白烟寒望都风土连唐
 县翁媪排门帯瘿看
  范阳驿           范成大
 邮亭偪仄但宜冬恰似披裘坐土空枕上惊回丹阁
 梦屋头白塔满铃风
  琉璃河           范成大
 烟林葱蒨带回塘桥影惊人失睡乡健起褰帷揩病



 眼琉璃河上看鸳鸯
  灰洞            范成大
 塞北风沙涨檐路经灰洞十分添鞍莫问尘多
 少马耳冥蒙不见尖
  良乡            范成大
 新寒冻指似排籖村酒虽酸未可嫌紫烂山梨红皱
 枣总输易栗十分甜
  过河间夜宿家则翁三絶    文天祥
 空有丹心贯碧霄泮冰亡国不崇朝小臣万死无遗
 嘅曾见天心十八朝
 南归鴈荡报郎君老子精神健十分不为瀛州复相
 见阿戎翻隔万山云
 江南车葢走燕山老子傍观袖手闲见说新诗题甲
 子桃源元只在人间
  滹沱河           文天祥
 过了长江与大河横流数仞絶滹沱萧王麦饭曾仓

 卒回首中天感慨多
 金
  卢沟            赵秉文
 河分桥柱如瓜蔓路入都门似犬牙落日卢沟沟上
 栁送人度出京华
  鸡鸣山           赵秉文
 烟蒸山腹晴犹湿河带冰澌暖渐流独立鸡鸣看日
 出五云多处是皇州
 元
  咏白沟河          郝 经
 易水南边是白沟北人为界海东头石郎作帝从珂
 败便割燕云十六州
  抱阳山           郝 经
 孱颜苍玉抱幽村突兀双龙窟宅尊回首万山东尽
 处冷烟平逺半乾坤
  沙丘台           王 恽



 一从竒货落韦机秦自庄襄统已非大宝前依王命
 论牛当马后一何为
 高璧投来识已真沙丘台下泣宫臣事机说到还元
 处造物扵中太戏人
  玉河            马祖常
 御沟春水晓潺湲直似长虹曲似环流入宫墙纔咫
 尺便分天上与人间
  李陵台           许有壬
 李陵台下驻分台红药金莲徧地开斜日一鞭三十
 里北山飞雨逐人来
  故县道中          安 熙
 尘事年来亦屡更此身与世淡无情敝裘羸马嘉阳
 道只有云山管送迎
  过献王墓          萨都拉
 西风老树昏鸦集日落荒城暮雨崩寂寞断碑秋草
 里行人遥指献王陵

  宿[长芦]           萨都拉
 栁花漠漠春归寺栁色青青晩渡江屋角松声撼风
 雨道人一夜不开窗
  代王城金波泉        李光溥
 一脉金波唤作泉孤城小小带疏烟从容三让登车
 后黼黻炎刘四百年
  早发滹沱感冰合       陈 孚
 征鼔连天战血红存亡只寄寸冰中凭谁剪取麒麟
 碧画作云台第一功
  吕公祠           陈 孚
 山形夭矫苍精剑日气瞳蒙紫磨丹度尽世人人不
 识青烟起处是邯郸
 明
  蓟门闻笛          林 荣
 冒寒重到塞垣游鐡笛依依起戍楼应有盛唐遗谱
 在月中三唱小梁州



  项节妇           林 荣
 一生孤苦分宜堪邻女相怜不整簪向使此身江北
 老祗应挥涙想江南
  杏花台           王 璜
 二月南郊载酒频古台寂寞杏花春林间黄鸟休窥
 客不是当年旧主人
 老去光阴落日斜春风杖屦意长嗟祗应有恨怜芳
 草总是无缘看杏花
  夏日出文明门        薛 瑄
 文明门外栁阴阴百转黄鹂送好音行过御沟回望
 处凤凰楼阁五云深
  古北口           倪 敬
 虎豹森严雉堞牢乱山如入云高驱车直上西冈
 顶沙漠依稀见白旄
  修滹沱河有感        尹 耕
 高筑长堤深浚河黄埃赤日奈如何休将汗滴滹沱

 水滴入滹沱水更多
  塞上曲送王元美       李攀龙
 燕山寒影落高秋北折榆闗大海流马上白云随汉
 使不知何处不堪愁
  易水诗           傅 珪
 荒邨野寺古今秋白涧西来易水流征羽声中悲士
 怒不知别后同雠
  易水诗           冯惟敏
 水声山色自前朝西望强秦万里遥一自荆卿从此
 去秋风千载尚萧萧
  居庸闗           皇甫汸
 山城落日照居庸抗岭回峦紫翠重十月边陲尘不
 起万年陵寝雾常封
  卢龙署中有寄        王世贞
 山城小雨鹧鸪啼杨栁辞寒緑正齐我梦春闺独不
 见怕乘云雨过辽西



   昌黎石门          杜 谦
  鳌驾山来碣石间两厓雄峙作重闗池桥水自龙津
  出仙馆人从鸟道还
   谱孤竹旧事感悼       王仲黙
  剑解双龙记玉楼繁华如梦水东流年来鹤返家山
  路秃栁残松共语愁
 本朝
   保定阅兵          果亲王
  忠爱心余缵武功私豵献豜有遗风旬宣
帝命教冬阅攘臂争开霹弓
   又
  琱弧月偃霜铦驷介麃麃整暇传旄羽缤纷金鼓
  肃静如山岳动如川
   侍从登景山         张 英
  追随登陟翠峯马首云生石上松俯视万家图画
  里祇因身得近

飞龙
   唐槐            李基和
  记得开元寺里松半随浓艳谢春风白头谁复谭天
  宝烽火渔阳剩此翁
   卢沟张华旧居        田 雯
  水志山经入洛余黄埃一路扑金车桥边先到张华
  宅借读嫏嬛数卷书
   楼桑村郦道元故里      田 雯
  螺髻烟独鹿青郦生宅畔月泠泠灯红一寸楼桑
  夜还注桑钦旧水经
   定州懐古三首        王士祯
  公子曾闻雅善诗仓唐一对使人悲翻怜徃日申生
  死不觧晨风与黍离
  一代诗家刘梦得元和标格冠当时欲寻陋室知何
  处斜日空城徧兎葵
  三守江湖鬓欲星太行了了送余青﨑岖海外归来



 晩无复丝絇侍禁庭
  七夕宿获鹿县话别感成    王士祯
 无数青山绕县门秋河斜处已黄昏来朝又向并州
 路双泪凭君寄故园
  雄县道中雪         王士祯
 闗河暝色冷征裘徃事公孙战伐秋赵北燕南尽烟
 水茫茫风雪易京楼
  贾岛峪           姜宸英
 荒坟无路草芊芊高冢何人亦道边占得千秋五字
 在休将穷薄笑前贤
  安肃道中          窦克勤
 举头红日耐深寒忘却悠悠行路难南去逄人聊一
 问高堂可许寄平安
  琉璃河           顾嗣立
 日欲沉如赤玉盘燕脂逬破暮天寛爱他六里河中
 浪却少鸳鸯对对看

  涿州            蒋廷锡
 远树微茫缀碧空范阳驿畔塔铃风惊回驴背江南
 梦恍似金山落照中
  白沟河           蒋廷锡
 安肃军边策马过涓流如帯不争多两河已付耿南
 仲却要区区巨马河
  诗 六言
 北周
  高句丽           王 襃
 萧萧易水生波燕赵佳人自多倾盆覆盌漼漼垂手
 奋袖婆娑不惜黄金尽只畏白日蹉跎
 元
  定州禅寺          李光溥
 幽鸟避人飞去好风恋竹频来为爱僧家庭宇莫教
 踏破苍苔
 画栋朱帘云雨玉箫金粉霓裳千古太平朝野一声



卷一百二十

 烽火渔阳
 再见封侯万户立谈白璧一双讵羡耦耕南亩何如
 高卧东窗
 前山后山红叶东溪西溪黄花红叶黄花缺处竹篱
 茅舍人家
本朝
  过毛遂故里         申重熙
 驱马经过赵地临风感叹毛生自荐虽能脱颕犹然
 策士纵横
  易水            申重熙
 易水寒风终古衣冠客去无还昨日画图披覧督亢
 依然在燕